《极品学生》 第1章 复学去泡妞 一缕白烟袅袅窜到半空，陈华遥翘着二郎腿，斜靠在沙发上懒散地看着电视。节目是期待已久的模特大赛，目前已经进入泳装展示阶段，万万不能错过。 “阿遥，你还有心看电视？真是气死我了！” 突然，坐在茶几对面的老头子一个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嘭”的一声，木桌震颤了一下，杯子里的水激荡而出，溅得到处都是。 陈华遥吃了一惊，不禁错愕地抬头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便假装没看到，继续往前方瞧去。到了老头子这年纪发发牢骚那是家常便饭。 “阿遥，我早告诉过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努力上个大学，你偏偏不听话，上了大学还要退学。现在怎么办？都被你三叔骑到脖子上拉屎了！” 听老头子点名提到自己，陈华遥只得无奈应了声：“嗯？怎么个拉屎法？” 不提还好，一提老头子就火更大：“你三叔的儿子考上了象京大学也就罢了，可你三叔居然也敢摆上三十八桌酒席到处请客吃饭，还得意洋洋的在老子面前炫耀说他基因好，儿子才这么聪明。不过是狗屎运而已！那副嘴脸，鼻孔都快翻上天了，真正是岂有此理！” 老头子共有兄弟四人，他是老大，从小就与三弟陈庆革彼此不对付。 往往是你成绩78分，我咬咬牙也得考个78.5分，你获老师表扬了三句话，我就绝不能少于60个字。及至成年，二人更是明争暗斗，你工资340，我月薪341也可以在你面前笑上半天。你盖了两层楼的砖瓦房，我不多不少，两层楼顶上加个小棚。你生了个儿子，我就一儿一女，总之，都在憋着一口气，谁都不肯认输。 等陈华遥考上象京大学，老头子终于扬眉吐气，在他的三弟跟前显摆了几回，没想一个学期刚过，陈华遥竟被学校扫地出门，便没了底气。 拖到现在，三弟的儿子也考上了象大！不把一向标榜“白云清风，悠悠我心”的老头子气得半死那才怪了。 这时电视里大赛呈现白热化状态，肉光玉致，高潮迭起，陈华遥全神贯注，一听老头子说的只是烂事一桩，眼神便死死地盯着屏幕，没有吭声。 老头子见陈华遥一心两用，站起身啪的关掉电视，滔滔不绝地说道：“你三叔那德性，獐头鼠目，猪头狗脸，成日里与我作对，镇子上谁不知道？现在他儿子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考上象京大学了！我还有脸出门吗？都是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好端端的大学不念，非要出去鬼混，搞得被学校退学，让我老脸往哪搁？要是他没考上象大，这倒没什么，问题是他偏偏考上了！” 陈华遥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吐出一个白蒙蒙的烟圈，轻轻咳嗽一声，说：“爸，我都退学四年了，你现在才说，也太马后炮了。要不我去弄个函授大专吧，多少给你争个面子。” “函授大专！亏你说得出口！你知道象京大学是什么牌子吗？那是全国重点，整个亚洲排名前二十的大学，你就是三十八个函授大专文凭加起来都比不过象京大学里一个扫厕所老太太的一根毛！”老头子的脸色冷得如同十二月的西伯利亚寒风。 陈华遥大不以为然，当即便振振有词地说道：“爸，函授大专又怎么了？那可是培养人才的摇篮。一个国家的发展，必须有无数的基础性人才为基石。雷锋说得好，我是社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你看不起函授大专，就是看不起我们广大劳动人民。” 老头子被说得哑口无言，沉默片刻才道：“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我不管你怎么样，最好想办法去找象京大学的领导，办个复学手续，重新打大一读起，再不济也跟老三的儿子平起平坐。要不然就回高三复读，再考一次。” 自打退学后，陈华遥最怕的就是读书，闻言吓了一跳，很快便又强作镇定，以为老头子只是象往常一样絮叨下，笑道：“再考？我这种高水平人士万一挤掉别人的高考状元名头怎么办？” 老头子理也不理，径自从裤袋掏出一张毛笔写就的协议书，上边银钩铁划，字迹森然。“阿遥，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上不了大学，我们就断绝父子关系，然后我自杀以谢族人。这张协议书，你自己过目。” 陈华遥没想到老头子来这一手，不禁吓得手指一抖，烟灰顿时纷纷扬扬。 吐了口气，镇定下情绪，说道：“爸，我都二十四岁了，读完大学出来二十八，万一小宇宙爆发，再念个硕士什么的，大半辈子就这么没了。你总不至于希望我出来找不到老婆吧？那样的话，你抱孙子的计划岂不是要一拖再拖？” “正好，大学有的是美女给你泡。”老头子为老不尊地顺势接过话头，脸一沉，又拍起桌子来，道，“就这么定了，第一是上象京大学，第二是给我弄个象大的儿媳妇回来，哼！可不准随便找一个猪头来糊弄我老头子，起码也要长得像李嘉欣那样的。不然祖宗祠堂上，把你的名字叉掉！” 陈华遥无语以对。 “你到底听到了没有？”老头子的口水溅了他一头一脸。 陈华遥见老头子杀猪似的眼神盯着自己，不想把气氛上升到阶级斗争的高度，虽然不喜读书，可也没把老头子说的再上象大当回事，连忙猛拍胸膛道：“好说好说，我才华可比曹子建，文章不输王子安，要上象大还不是三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至于泡妞？咳！到时候带十个美女回来任你选，看中哪个我就娶哪个。要安妮斯顿？还是海瑟薇？或者泽塔琼斯？都你说了算！” 老头子哼道：“先别说大话，实现不了的话，你应该知道后果。” “要是没什么问题，下个月你可以去向三叔炫耀我重返象大的光辉事迹了。”陈华遥把烟抽完，随手在沙发上拿了件t恤套在身上，往门外走去，回头喊道：“我去象京逛逛，晚上不用煮我的饭了。” 门口停放着陈华遥心爱的坐骑，一辆完整还原二战时期德国青年近卫军标准配备式样的边三轮摩托车。 宝马k1200r的机芯，军绿色的外漆已经略显陈旧，粗犷的线条、对置双缸、水滴形油箱、横置弹簧坐垫、平直的车把，造型十分古典。 若是穿着一身笔挺的德军36型军官野战服，往边三轮上一跨，绝对足够吸引目光。 可惜的是，陈华遥身上廉价t恤印着的“象大农药，农民朋友的好帮手”字样，将这辆摩托车衬得不伦不类。 象京地处象江流域，距离最近的出海口龙坪港67公里，常住人口三千一百万，由于经济发达，城乡一体化进程加快，在近二十年来逐步连接了附近的武州、宾港、秀山三市，形成覆盖了十七万平方公里的象江三角洲流域文化经济圈。 陈华遥所在的荷花镇距离中国南方最大的城市，象京市只有六十多公里路程，交通十分便利，手脚利索点二三十分钟就到。 发动“青年近卫军”，陈华遥不一会儿穿过镇子，往二级公路去了。 南方七月份的天气，太阳热得让人融化。 待赶到象京时，t恤汗湿几次，又被大风吹干，白色的盐花贴在身上，混合着公路的灰尘，实在狼狈无比。 骑着摩托车在象京市里瞎逛了一通后，陈华遥不得不面对现实问题，老头子为人特认真，刚才一时嘴贱大吹一通，只怕老头子往心里去了，要是没能复学，后果肯定严重无比，说不定老头子真的会自杀以谢族人。 可是大专、函授、三流大学么？肯定是不用想了，老头子说一不二，到时候非把自己吊起来打成八级重残不可。那么要想与三叔的儿子争个高下，只能是象大、清大、华大等有限的几所名牌大学。 可象大这种学校，是能说上就上的吗？那些大款拿几十万来砸，校方不见得会开后门，何况自己当年被劝退，肯定是不抱什么指望了。 该怎么办呢？ 陈华遥思前想后也没找到个好办法，决定先去象大找有关领导了解情况。 象京大学位于象京市的白桦区，横跨香樟路、红樱桃路、银杏路等数条街区，形成面积宽广的大学城。曾有外地学生在校区走了整整八个小时，转得眼花缭乱，还没走出大学城的三分之一，结果又累又饿，报警才得以获救。 等陈华遥到象京大学门口时，社会学系新生辅导员刘进勇正在等着，这是来象京大学之前就电话联系好了的。 刘进勇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的面孔，戴一副黑框眼镜，形象温文尔雅，傻站在象京大学门口等着，远远见了陈华遥冒烟的“青年近卫军”，便用力挥了挥手。 他是陈华遥读大学那个学期认识的隔壁班同学，成绩优秀，一向表现良好，品行端正，毕业后就留校担任了辅助员，也是前不久刚定下来的，目前还没什么实际工作经验。 “青年近卫军”古朴的质感，粗犷的线条，无不让人着迷。尽管以前见过好几次，刘进勇仍是掩饰不住羡慕之色，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笑道：“华哥，你这车真威风，什么时候借我耍几天？” 陈华遥当没听到，掏出一包六块钱的“白杨树”牌香烟扔过去：“先上车，我昨天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第2章 青年近卫军 刘进勇平时抽的都是十五块钱价位的香烟，对白杨树实在看不上眼，却不敢驳陈华遥的面子，微笑接过，跨进车斗，说道：“我找了余副校长的秘书小贺，她答应今天早上十点给你十五分钟见见余副校长。” “哟，架子摆得还真大，连个秘书都这么牛。” “你别说，象大在行政级别上是正厅级单位，校长是正厅级干部，副校长是副厅级干部，手下那么多院校单位要管，不知多少人求到他头上，当然牛了。我一个小小的辅导员，还没确定去哪个班级，就已经有新生家长拿着录取通知书求我一开学就给他家小孩弄个班长当当，掏出个胀鼓鼓的信封，我没敢收。” “嘿嘿，小子混得不错嘛。”陈华遥冷笑看着他。 刘进勇连忙举手：“没有，就这么一次，得益于华哥的教诲，我立场坚定不为所动。” 他有点怕陈华遥的眼神。 刚读大一时，因为一次在篮球场的冲撞，刘进勇被大三的几个师兄揍了个满头包，这事还不算完，最后听“消息灵通人士”的劝告，咬牙花钱买了几条香烟去赔礼道歉，让当时正在他们宿舍做客的陈华遥听到，说替他解决。 第二天，刘进勇宿舍门口跪了几个鼻青脸肿的大汉，就是殴打他的大三师兄，这件事震动了整个宿舍楼的男生，从此再没人敢找刘进勇的麻烦。 车子经过门卫室，刘进勇拿出工作证，又赔了半天好话，“青年近卫军”才得以顺利进门。 来到办公楼的副校长办公室，发条短信，秘书小贺出来迎接。 小贺是个不到三十岁的漂亮少妇，精致的盘发，干练的黑框眼镜，短裙丝袜，很有御姐风范，尤其是胸前一对摇摇欲坠的肉团，比刚才在电视上看得那些青嫩的泳装模特还要让人血脉贲张。 陈华遥眼睛努得老直，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差点想把脑袋伸进去。 秘书小贺闪过一丝愠色，看看手表：“你们很准时，小刘，这是你朋友吧，哪届的学生？” 陈华遥马上一脸正色，仿佛正在汇报工作的劳动模范，说：“贺秘书，我是陈华遥。” 刘进勇在一旁赔笑道：“贺主任，麻烦你了。他我同学呢，当年犯了点小错误才退学的。”为了办好陈华遥交代的事，刘进勇前前后后不知说了多少好话。 贺秘书深深看了陈华遥一眼，道：“余校长在里面，记住，只有十五分钟，校长等下还有个会。材料都带齐了吧？” 随贺秘书走进办公室，只见里间宽敞明亮，雕花的立柱、整洁的地毯、古朴的吊灯、宽大的办公桌、密密麻麻的书柜，布置得端庄大方。一位五十余岁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批阅文件。 贺秘书趋前几步，轻声道：“余校长，那个学生来了。” “哦？”余校长摘掉老花镜，朝陈华遥看了看，眼睛当即眯了起来，光芒闪烁，指指沙发道：“坐吧。” 余校长名叫余修德，是个慈眉善目的长者，脑门的头发已呈现地中海趋势，看过来的目光炯炯有神。 没想到陈华遥掏出一包白杨树，取出一支烟递了过去，笑道：“校长，来支烟。” 当下贺秘书额头就冒出了冷汗，这都什么家伙啊！平时那些学生家长哪个见了余校长不战战兢兢的？他倒好意思给校长敬这种低档烟！ 余校长接过烟，陈华遥又给他续了火，这才坐回沙发里。 贺秘书给两人倒了茶。抬身的时候看到陈华遥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胸前的两团肥肉，不由得两眼冒火，只不过碍于余校长在场，加之陈华遥又做得隐蔽，不便发作，咳嗽了几声表达抗议。 “陈华遥，我还记得你，你以前不光在学生中名声很响亮，连很多教师也知道你的名字。”烟雾在余修德面前缭绕，“时隔四年，你为什么提出复学申请？不知道学校已经取消了你的学籍吗？” 陈华遥吸了一口烟，答道：“被学校退学之后，我痛定思痛，努力反省自己的错误，认真改造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勤奋学习马哲理论思想知识和雷锋、焦裕禄等同志为社会奉献一生的精神。退学期间，我深入到广大群众当中，从根源上查找自己的不足之处，用现实生活锤炼自己，深感到自己的浅薄与无知。为了更好的服务于人民，我经过大量的思索，昼夜难眠，决心重返校园开展新一轮基础知识的学习，希望学校领导能给我一次机会。这是我的材料。”说完递上厚厚一叠卷宗。 单听他说话，只觉言语诚恳有力，便是一个在监狱关了十年的囚犯也没这么高的觉悟。可是看他神色，悠闲自得，嘴里还叼着一支香烟，哪里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根本就像在打牌抽烟与人闲聊一般。贺秘书不禁哭笑不得。 余修德不去看那份卷宗，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上面盖着十多个红色印章的材料，说：“早上贺秘书跟我提过，我把你的材料调出来看了一下，机密等级很高嘛，你违反了学校的重大纪律，那件事影响实在太大，理应受到处罚，这是学校高层讨论的结果，无可争议。你现在来找我，我也很为难。” 陈华遥微微一笑：“我一直听说余校长学识渊博，公正廉明，对那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清二楚。” 余修德哼道：“不用拍我马屁，我要是说话管用，直接给你办了。那件事发生之后，若不是邱老、方老居中说了几句公道话，你至今还得在牢里改造。” 贺秘书去年才从云槎区政府办公室调来担任余修德的秘书，并不熟悉校园事务，见他们对“那件事”说得如此郑重，不由起了好奇之心，伸长脖子张望那份材料。 余修德指指材料：“小贺，你拿去看看，好知道这个学生到底是什么人物。” 秘书小贺点点头，接过材料，只看一眼就吓住了，上头标题是：中文系二零零八届学生陈华遥殴打副校长田志文致重伤案。乖乖，原来这是个混世魔王，连副校长也敢打，看看下面，写的是什么？打断左边四根肋骨，牙齿脱落六枚，视网膜脱落，脾脏破裂，肩膀、手臂、膝盖多处擦伤……太惨了。 她继续看了下去。二零零九年三月十五日，因陈华遥与田志文言语冲突，陈华遥怀恨在心，将田志文打成重伤。事后，学校决定给予陈华遥退学处理，并交由公安机关处置。 “小贺，你知道小陈为什么要打田志文吗？打成这么重的伤为什么只给了小陈退学处理吗？田志文为什么没有追究？他现在为什么不是副校长了？” 每问一句，贺秘书便摇一摇头。 余修德严肃说道，“田志文该打。他利用部分女学生学分、毕业、考研等问题，对女学生进行潜规则，这是潜伏在我们校园中的败类。事发之后他也受到了相应的纪律处分，而小陈殴打他人造成重伤，也违反了刑法，学校高层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余修德还有句话没说，正是因为田志文的下课，他才得以晋升，当上了副校长。 陈华遥笑道：“多谢余校长夸奖。我原以为学校会树立我为贞洁卫士什么的典型。”倒是毫无愧色，把这当成自己的一桩功劳。 贺秘书本来对余校长的话颇为赞同，正要改观对陈华遥的看法，听到陈华遥的这句话，禁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个学生实在是太有趣了，不由得媚目如丝地多看了几眼。 余修德继续说道：“你触犯刑法，致人重伤，行为恶劣，不送去劳教就算好的了。不过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如果你能痛改前非，保证不再犯错误，我觉得还是可以给你恢复学籍的。” 陈华遥顿时大喜，没想到余修德这么好说话，连声应道：“校长英明，您一生致力于教育事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钻研学问，埋首着述，不为权贵所折腰，不为金钱所迷惑，乃是象京大学一座光辉万丈的丰碑。我在您的管理下进行学习，一定奋发图强，勇攀知识高峰。” “马屁拍得倒是够响，不愧是二零零八年高考象京文科的第三名。”余修德哼道：“我给你开份恢复学籍的证明，重新安排与今年新生一同就读，新生摸底考试也要参加，如果不过关的话，就把你退回去！这很重要，你明白了吗？” 陈华遥拍胸膛道：“不就是摸底考试吗？您尽管放心，保证拿优。” “还有个问题，你必须去找学生部的田倩文主任，由她具体负责你的入学事务，这是程序规定的，我也不能插手……嗯，她是田志文的堂妹。”余修德淡淡说道。 陈华遥心中咯噔一下，心想居然撞到了仇人的手上，此行可算是危险重重。呆了片刻，向余修德道谢一番，告辞出门。 看陈华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贺秘书上前小心翼翼问道：“校长，这个小陈闹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还让他复学？”须知田志文虽然不再是学校领导，但也还有一帮昔日部下，恐怕会给余修德造成麻烦。 “他本性不坏。嗯……你先去忙你的吧。”余修德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第3章 仇人相见 前些天的某日下午，他在校门外闲逛，看到一位老太太摔倒在地，无数人围观却没人敢去扶助一把，不料结果竟是这位年轻人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和可能导致的后果，扶起老太太送往医院，余修德对此触动很大。可笑的是，自己枉为人师，竟畏首畏尾，不敢上前，当真惭愧。这样的年轻人，不招收进来，难道招收贪官污吏的儿子、血汗工厂老板的女儿吗？早上贺秘书来汇报工作，他就下了决心，一定要让这样的年轻人上学。 刘进勇一直等在楼梯口，见陈华遥面无表情的出门，忙迎上前去，关切的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还好，余校长大人大量，答应了。问题还有一个，现在负责我的是学生部主任田倩文，我担心要出什么幺蛾子。”陈华遥随即将烟头扔在走廊，冷笑道：“她哥哥都被搞得半死不活，我就不信她能翻得出什么浪。这所学校，还是老子说了算！” 刘进勇沉吟道：“话不能这么说，学生部的权力很大，不单单是负责学生的思想教育工作，还有招生、新生资格审查、新生注册、评优评先、学生纪律管理和奖惩什么的都归她管。就怕万一田倩文给你下绊子，那一关可不好过。” “嗯，先去会个面再说。只要走正常程序就好。” 每年的七八月份，大部分师生早已放假，但这往往是一所学校招生最忙碌的时候。一些不出名的院校招生办主任，通常要跑几十个县市开展招生工作才能保证生源。 象大虽不在此列，但负责人也要协调某某官员的亲戚、某某大款的情面等关系户，从而挤出名额，忙得不可开交。 陈华遥敲开学生部主任办公室门口时，田倩文正在为教务部主任递来的条子而烦恼。 这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头顶优雅地盘起一个发髻，深灰色的ol装，鼻梁上架着大号黑框眼镜。 “田主任您好，我是2008年因故退学的学生，现在来办理复学手续。”陈华遥表现出适当的谦和，这也是一个学生应有的态度。 田倩文随手翻看着递过来的材料，便扔到一边，更不说话，继续埋头在文件上写写画画。约莫等了两三分钟，在办公桌前傻站着的陈华遥轻声问道：“田主任……” “先等着！怎么这么没规矩？没看到我在忙么？”田倩文头也不抬，冷冷说道：“你以前的老师是怎么教的，真没素质！” 陈华遥无奈，又等了好几分钟，那种被人故意晾着的滋味可不好受，又问：“田主任，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田倩文又让他等了足足两分钟才勉强应道：“我很忙，说了你也不懂。这样吧，你过几天再来。” 陈华遥心想依照这个态度，这女人过几天铁定要再晾自己一次，事情还不定能办成，便敲敲桌面道：“这是余修德副校长转批过来的，请您今天办理清楚。” 田倩文掠开额前的发丝，话头里的意思颇为难听：“原来是余副校长，走了他的后门么？送了多少钱哪？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好吧，我看看。你是四年前退学，现在想要复学的学生，但是学校不是你们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地方，今年秋学期的招生名额已经满了。” “哦？那田主任想要我怎么做？”陈华遥索性点起一支烟，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这位同学，请你注意素质，室内严禁吸烟！” 陈华遥不为所动，缓缓吐出一个斜斜晃晃的烟圈，微笑道：“田主任给市领导侄子批的名额挤掉我了吗？”刚才田倩文批的文件他可是看得分明。 田倩文脸色一变，说道：“按照规定，你不可能再入学了。现在你只能以特别的方式来报名，很简单，缴纳教育赞助费每个学期四万元，至于其他的学费、学杂费、住宿费、管理费照正常学生数额缴纳。中途退学不予退还。” 陈华遥的烟头险些掉到地上：“四万？你怎么不去抢？哪里的文件规定要缴教育赞助费了？” “是我们学生部的内部规定，我有权针对特殊学生做这样的规定。”冷艳的中年妇女看也不看他一眼。 陈华遥吸了吸鼻子，说：“那你就是针对我了？” “我们针对的是个别违反重大纪律的问题学生，这类学生给学校安全管理带来极大隐患，同时还挤占其他优秀学生的学习资源，收取一定数额的教育赞助费只是小手段罢了。我可不希望神圣的校园变成滋生犯罪的场所。”田倩文像是在回答记者的例行提问，那冷冰冰的语气充满了“你能奈我何”的得意。 “好的，我给你一个中午的时间考虑。材料上有我的联系电话，希望你下午能打过来。”陈华遥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让中年妇女花容失色的话：“多想想你哥哥田副校长的下场。记得，我只等你一个中午，到下午三点为止。” “陈华遥，你威胁我是吗？你等着瞧，老娘可不是好惹的！”田倩文将那叠材料甩到了地上。 到下午三点，陈华遥呆在一家冷饮店消磨夏日时光，一直没有接到田倩文的任何电话。看来有必要给这个高傲的女人提一点小小的意见了，不然大学四年八个学期，上哪找三十二万块缴纳教育赞助费？ 钱多得没地方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手里抖着刘进勇给他的田倩文家庭资料，陈华遥想了一想，拨了个电话：“阿辛，是我。你带兄弟们来一趟，在香樟路天和医院门口，有点事安排给你们。” 过不多时，来了一辆银灰色的七座面包车，跳下几个打扮花里胡哨的年轻人。 为首一人面容俊朗，身材又高又瘦，留着刺猬般的发型，头发根根竖起，脖子上一条老粗的金链子，身穿黑色弹力背心，肩头隐隐露出纹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后面跟着的几个或是打着耳钉，或是奇装异服，走路一摇三晃，大摇大摆，脸上写满了嚣张。 “哥，大热天的，叫我们出来有什么好事呢？”年轻人发现了蹲在树影下乘凉的陈华遥，笑着走过去，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掏出香烟给各人派了一支。 这帮小子嘻嘻哈哈往医院门口一站，顾盼之间满是惹是生非的神色，别人看到这帮小崽子哪里还敢靠近，宁可绕得远远的。 看门的阿伯索性关起门口，来了个眼不见为净。上次医患纠纷，另一个值班的同事被病患家属喊来的小混混揍了一顿，那不是无妄之灾吗？ 陈华遥当即就板起了脸：“阿辛，看看你们穿得人模狗样，这种古里八怪的衣服有什么好看？跟二流子差不多。猴子，你满耳朵的铁钉，人不人鬼不鬼的，成何体统？简直是扭曲的审美观，我要是你爸，一生下来就直接把你掐死，免得遗祸人间。” 阿辛嘻嘻笑道：“得了吧，哥，你每次都是这个论调，没点新意不成啊。你以为穿成你那八十年代返城知青的模样就能泡得到马子了吗？”还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领：“哟，都起毛边了，多诚挚朴实的小伙子哪，我要是女的，也不会嫁给这种穷逼。” 陈华遥一张脸登时沉了下来，“老子跟林志颖……嗯，跟林志玲出入高级会所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废话少讲，今儿叫你们来是办一件重要事情，千万不能出差错了。我下个月要到象京大学念书，可学生部主任田倩文不长眼睛，要收我保护费，嘿嘿，还指不定谁收谁的呢。现在给我查到了她的家庭情况……” 阿辛伸出小手指插进鼻孔来回挖了挖，不屑道：“我还当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大事，不就修理一个老女人吗，玩那么多花样……等等，你前面说的是什么？你要去象大念书？那我们怎么办？螃蟹委员会的弟兄们怎么办？” “这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你当螃蟹委员会是跨国公司？不就十几个跟你们一样无所事事的小瘪三吗？”陈华遥拿出田倩文资料，一一向他们指明需要注意的事项，把要交代的事情全都说清楚了。 “哥哥放一百个心。”阿辛抬手点烟，不经意显露出健美壮硕的身材：“我干一行爱一行，业务娴熟得很，管叫那劳什子主任的觉悟层次更上一个新台阶。” 陈华遥拍拍他的肩膀，摆出伟大领袖的派头，用湖南口音说道：“你办事，我放心。” 阿辛等人钻进面包车，摇开车窗叫道：“上了大学多给哥们介绍不要钱的女大学生！便宜的也凑合，最好包夜不超过五十块！”一道烟走了。 那躲在门卫室的看门阿伯听到喊声，只恨恨吐了口浓痰：“包夜不超过五十块的都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这几个小瘪三是陈华遥的死党，象京市东大区一带混混小团伙“螃蟹委员会”的核心成员。 阿辛名叫雷辛，打高中开始就辍学不读，一直跟着陈华遥鬼混。两只耳朵缀满耳钉的是猴子，流里流气的模样，大号冯雨恒。顶着个莫西干发型的是肿瘤林，叫做李振林，由于鼻子比成龙还大，挂在脸上又红又亮，活像个肿瘤，因此得了这个外号。 陈华遥做事利落，和剩下的两个螃蟹委员会成员找到了市立第二十八中学。 眼下正是暑假，学校大门紧闭，围墙内隐约传来男孩们的争抢踢球声音。 第4章 委员会 照刘进勇给的资料，田倩文家住在附近的桂裕花园小区，她儿子就在二十八中读高二，因为要在十月份的全市高中足球联赛上露脸，凭借不靠谱的球技和出众的母亲，被选拔进了校队，暑假里每天都要来训练。 翻墙只是小儿科，若不然走正门的话，身后两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很容易被保安误认为是趁暑假来偷鸡摸狗的小混混。 钻进静悄悄的校园，足球场就在第二栋教学楼的左边，场上两支队伍分为一红一蓝，踢得乱七八糟，不亦乐乎。 周围还有大声叫好的青春靓丽小女生、帮忙看守衣服钱物的可怜男生、女生们的追随者、球员们的死党，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对面的篮球场、羽毛球场也有人在玩乐。 尽管天气酷热难耐，校园可真是个挥洒青春的好地方啊！ “同学，请问一下王浩明同学在哪里？”陈华遥问一个负责看守钱包手机的男生。 “找浩明哥的？你什么人哪？浩明哥忙着呢，没空见人，你给我一边凉快去。”男生不痛快的说。 陈华遥眉头一皱，可不耐烦与人唠叨，正要抬脚踢飞台阶上的手机，给他提个醒，旁边一个长着蒜头鼻的粗壮女生已经凑了过来，脸上挤满楚楚动人的笑容，娇滴滴说道：“这位大哥哥是在问王浩明吗？我知道呢”最后的呢字拖了长长的尾音，软糯娇憨，还露出了参差不齐的龅牙，让他充分感受到夏日寒风的冻人之处。 努力挤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小妹妹，王浩明在哪里？” 陈华遥打扮老土，跟乡村基层干部没多大差别，但脸部线条犹如刀削一般硬朗，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迷离，傍晚的太阳打在脸上，糅合了阳光与阴柔的气质，这个笑容对小女生来说很有杀伤力。 于是小胖妹用力推开看守男生，让自己更靠近帅哥一些：“嗯，对了，我新买了部手机，想试打一下看通话质量好不好，你的电话号码可不可以告诉我？” 陈华遥抑制住用巴掌给她减肥的冲动，微笑道：“我的号码是78536548，今天忘了充电，可真不好意思，你晚上有空打给我可以吗？”他留的是雷辛的电话号码。 身后两个螃蟹委员会的跟班不由对视一眼，笑容不怀好意。 小胖妹眼睛顿时就闪现出小星星，笑眯眯的说：“好呀好呀，我晚上都有空。来，我告诉你，刚才我看到王浩明在厕所那边，从那个通道过去就是了。” “那么王浩明长什么样子的？” “你不认识他吗？” “是这样的，我是他妈的同事。”陈华遥特意在他妈的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他妈单位里有点事，让我过来转告一下。” “他呀，一米七这样，生得壮壮的，前额挑染了金色的头发，很好认。” “谢谢你了，晚上记得给我打电话。”陈华遥抬手做了个通话的手势，带着两个成员朝厕所方向走去。 暑假的厕所没太多人使用，保持得很干净，也没有刺鼻的气味。但他们跨进门口时，一个鼻青脸肿的男生从小便槽那边滚过来，还是被吓了一跳。 “王彬！老子早就警告过你，不准守得那么死，你他妈的不听是吧？”一下冲过来三个男生，口中骂骂咧咧，当头的正是小胖妹形容的“额前一撮金毛”。三人边骂边向地上的男生踢去，“我马子今天难得来看球，你狗娘养的拦住了老子几次必进的单刀，故意在我马子面前不给面子是吧？你们红队就这么牛？你们高二三班就这么牛？” 他们看到陈华遥三人，不由自主停住了脚。 “象京大学学生部主任田倩文的儿子，原来是个学校霸王，甚至不准别人在足球训练中拦截自己。”陈华遥说着撩起衬衫下摆擦了一把汗水，接过外号叫做八戒的成员递来的香烟，叼在嘴上。 此刻的他们，眼神凌厉而欣慰，就像是饥饿的狼看到了白胖的羊羔。 八戒是个面容冷酷的男人，眼睛又大又亮，长相堪比外地歌手吴尊俊俏，平时不爱说笑，办事沉稳老练。大家出于嫉妒心理，都叫他呆子，久而久之就成了猪八戒。 那金毛正是田倩文的儿子王浩明，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谁？”语气充满戒备之意。 “我是你爷爷。你们这班小兔崽子不好好学习怎么做人，跑来这里殴打同学，社会给了你们无私的关爱，你们却摈弃真善美的道德理想，都是田倩文教你的吧，家教不严，所以教出了败类。” 金毛小子一愣，跟着骂了起来：“你他妈的找死啊！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吗？我可告诉你了，二十八中是王浩明的地盘，老子的天下！你识相的拿两百块来道个谦。” 其他两个男生一脚踏在地上可怜虫的身上，眼睛挑衅地盯着他们。 “是你妈叫我来的，有点要紧事找你谈谈。”陈华遥掸了掸烟灰，“先让地上的孩子起来，怪让人难受的。都是好同学，他拦截你的单刀，正好在你女朋友说明了你实力的强大，不畏挑战、迎难而上，这才显得难能可贵，须知红花也是要靠绿叶衬托的。” 王浩明便松了口气，伸手一挑额前的金毛，这个动作像极了他母亲，都是那么骚媚入骨，说道：“什么事？”仍是狠狠踢了那可怜虫一脚。可怜虫蜷缩成一团，身子弓得像是虾米，不做一声。 “你回家后让田主任做事收敛点，不然她的宝贝儿子会受到社会人士的慰问。” 王浩明指他说：“你……” 陈华遥不等他说完，抬脚直踹过去，正中他的小肚子。 这脚迅速有力，王浩明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便抱着小肚子化作滚地葫芦，一声声高亢难听的惨叫震得蹲坑里的秽物险些“粪发涂墙”。 还有一个男生没反应过来，就被八戒抓住头发，对着青春痘闪亮的脸蛋正手反手，劈里啪啦扇了五六个耳光。紧接着毫不松懈，手中抓住他的头发往另外一个男生的额头猛地撞去。嗡的一声，两人分开，撞了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 要知道八戒虽然相貌俊俏，外表斯文有礼，却是委员会一等一的冷酷角色，打架下手既狠又辣，砍人从来不留余地。 曾有一次他在饭店吃饭遭遇黑店敲诈，掏出剃刀就给凶神恶煞的老板脸上划了个十字。 事后陈华遥不得不亲自出面，用两把锋利的片肉刀剁在病房的床头，与当事人老板摆事实、讲道理、谈和谐、讲正气，象征性的赔了五十块医药费，老板也十分高兴的表示绝对不去警局报案。 王浩明胃里的饭菜早已消化干净，痛得连黄胆苦水都吐出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一上来就动手动脚，也不讲讲道理，还让不让人活了？ “给我打！专门打脸，哪里伤得最明显打哪里。”陈华遥吩咐道。 “华哥，你这话我爱听。”八戒卡住王浩明的脖子半提起来，对他的眼睛、鼻子各是三拳，又掴了几巴掌，直打得金星乱冒，流出鼻血。 肿起的乌青眼圈让金毛小子变成熊猫。 另外两个男生恨怕交加，却根本不敢说话。这种明显是社会上混过的无赖，他们惹不起。 “我叫陈华遥，你好好记住了，回去后跟你妈说是我干的。她要是不办正事，我让她儿子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陈华遥撂下狠话，正要出去，裤脚被可怜虫抓住了。 “老、老大……”一直趴在地上的可怜虫颤巍巍的站起，抖抖索索道：“老、老大，求求你，帮帮我，我交保护费，全部的零钱，每个月都给！只要你帮我，我不想再挨打了。”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如同还没翻身做主的农奴盼来了亲人解放军。 陈华遥摸着下巴新冒出来的胡渣，沉吟道：“嗯……保护费就不必了，我们弘扬社会正气，理所应当的。以后有谁欺负你，去找东江机械修理厂的狗屎庆，说是八戒哥介绍的就成。”狗屎庆是八戒的小弟，在这一带混得有点小名堂，听说等闲附近好几所中学的学生都管他叫大哥，让他关照一个受尽欺负的懦弱学生还不是小事一桩？ 可怜虫强忍眼眶的泪水，憋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谢语，情急之下说道：“老大，我回去后给你立个木牌，上面写你的名字，每天烧三柱香拜上一拜。” “滚！” 朝八戒一努嘴，八戒会意，过去在王浩明几个的腰包里掏出零零散散的人民币，三个小兔崽子丝毫不敢反抗，眼睁睁看他把钱拿走，大约两三百块，一股脑儿塞给可怜虫，“这点小钱拿去看医生，没人敢动你的。放心，华哥说话一向算数。” 临走前，八戒又折返回来，拎住王浩明的衣领道：“不要起报复的念头，想都别想。要是让我听到一点风声的，外面还有几千个弟兄每天轮流来给你一刀。” 王浩明惊恐的点头，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听明白。 忙碌了一天的田大主任终于回到桂裕花园小区温暖的家中，拧开门锁，心中仍在想着怎么整治那个恶劣退学青年的好事。八个学期三十二万元，自己能有百分之五的提成，勉强可以换个新款的lv包了。虽然闺蜜说蛇皮袋那款很不雅观，但路易威登的大字印在上面，还不是一样潮到爆？ “明明！明明，你回来了吗？怎么不和妈妈说话？”田倩文发现儿子的房间门口紧闭，用力敲了敲，只得到一声沉闷的回应。这孩子往常回家就是一阵乱翻冰箱找吃的，今天有点古怪，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第5章 千万别报警 田倩文好歹是干教育事业的，知道孩子正处于青春逆反期，不可过度刺激，便去厨房做饭。 眼见天色擦黑，六点多钟，才听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响声，是丈夫王光亮回来了。田倩文扬声叫道：“怎么又回来这么晚？有堵车吗？还是陪领导应酬？看你这副德性，一个小小科员，每月才拿两千块薪水，也不知道回早点帮老娘做饭。”她丈夫在林业局上班，清水衙门没什么捞头，赚的钱还不足老婆的零头，在家里经常受气。 田倩文唠叨了一阵，没听到吭声，出厨房一看，那才四十多岁就开始中年谢顶的丈夫正坐在沙发抽闷烟，顿时气不打一处出，骂道：“说了多少次不准在客厅抽烟，王光亮，你胆儿肥了哦！” 良久，王光良也没有动身。 “要抽到厕所去，听到了没有！” 王光亮没有理会，沉声道：“倩文，你在学校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田倩文见丈夫一反常态，迅速冷静下来，问道：“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下班的时候，几个社会上的小混混在单位门口堵住我，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话。”王光亮一支烟抽完了取出一支继续接着抽。 田倩文吓了一跳：“什么人？说了什么？没打你吧？” “没、没什么，就是挨了两巴掌。”从来不惹是生非，在单位里谨小慎微的王光亮现在想起来犹带余悸：“三个牛高马大的无赖阿飞，他们亮了刀子，说如果你再罔顾国法校规乱收费的话，就当街把我砍死。” 田倩文闻言大怒，抄起电话就要报警，王光亮赶紧夺过。 “你干什么！我非报警把那混蛋抓起来不可！太嚣张了！” “别，别，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夫妇俩正争持间，儿子的房门突然打开，王浩明冲出来大声叫道：“妈，千万不要报警！” “明明，大人的事你别管……”田倩文转头突然看见儿子肿胀的猪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高高肿起，嘴角差点歪到下巴去了，鼻孔下还有残留的血迹，夫妇俩一同呆住，后面要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在父母惊恐的目光下，王浩明极不自然的用手挡住脸，说：“今天下午，一个叫做陈华遥的带几个人去学校找我，说你不干正事，把我打了一顿……他们是混社会的，外头有几百号兄弟。” “我、我去给你拿药。”田倩文连忙跌跌撞撞的跑去找药箱。愤怒、悔恨、气恼、茫然交错在她心间，半晌没回过神来。这个陈华遥还真是个败类！ 田倩文又痛又怜，给儿子上了消肿止痛药，弟弟田德文登门拜访来了。田德文还不到三十岁年纪，身材矮胖，一进门先喝了口凉茶，就劈头问道：“姐，你在单位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怎么这事闹得满城风雨，连弟弟都知道了？田倩文沉默片刻，点点头：“你哪里听到的？是有点小麻烦，不过也没什么。” 田德文一看姐夫的表情和外甥的肿脸，心中便咯噔一下，跳起来说：“什么小麻烦，我看是惹了大祸！知道今天下午我服装店里来了什么人吗？一帮黑社会！当头那个外号叫做雷神三太子，年纪轻轻的，就连金帝天夜总会也得向他纳贡！” 田倩文的脸色愈发惨白，听说金帝天夜总会的后台是公安局一名副局长，任谁来都不买账，那所谓“雷神三太子”竟能在他的地盘收保护费，身后的势力可想而知，抓住弟弟的手问道：“那他们到你的服装店说了些什么？” 田德文掏出香烟给姐夫递了一支，自己点了一支，说：“还好，雷神三太子看起来挺好说话的，领着人四处看了看，说服装店消防设备不合格，让我关门半年整改，免得万一发生火灾连累街坊邻居。我那生意好着呢，一天上下也有几千上万的毛利，关门半年还不得全家老小喝西北风？没办法，我惹不起，只好求他。” “那种人，你求他干嘛？他又不是消防队执法人员，真能让你关门整改？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姐姐，他们道上混的，要我关门还不是一句话？上次隔壁的丽丽服饰不知怎么惹了钢铁兄弟会老大的情妇，结果怎么着？一伙人冲进店里，包括仓库价值二十多万的成衣全部割破，店里全部砸烂，前车之鉴犹在目，我敢说半句吗？” 田倩文的声音渐渐扬起来：“德文，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那后来那个哪吒三太子怎么说？” 田德文苦笑道：“三太子提了几句，说一个哥哥想在象京大学读书，可是你收费不怎么合理，让我拿三十二万块出来赞助赞助。我要真有这么多钱早就在家翘二郎腿喝茶看报纸了，还用得着苦哈哈的开店？” “德文，他们涉嫌敲诈勒索，我们还是报警吧。你看看你浩明外甥，被他们打成这样，无法无天了，这口气我咽不下。” “咽不下也得咽。”田德文按住她的手机，说：“按照治安处罚条例，他们这种情况最多进去十五天就出来了，到时候给我们来狠的，那我的生意怎么办？姐夫的工作怎么办？外甥怎么办？他们可以叫人天天在学校堵人，除非不在象京念书。浩明将来可是要考大学，干大事的人，犯不着和他们计较，那伙亡命之徒不值得。姐，算了，那个收费的事你如果能做主的话，就让一让步吧。” 田倩文瘫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语。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了田倩文的电话。第一次第二次陈华遥都没接，直接掐断，摆足了架子，直到电话铃第三次响起，才按下接听键，懒洋洋问道：“谁啊？” “陈华遥同学，我是象京大学学生部的田倩文。”田倩文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有件事通知你一下。” “哦，田主任请说吧。” 田倩文压抑着自己的郁闷心情，说：“昨天晚上，经过学生部的磋商和探讨，我们认为你的个人情况比较特殊，虽然曾经犯下重大错误，但总算能够迷途知返，改过自新的态度比较好，也算是给后进学生起了带头作用，做了一个表率吧，这是好事。我们决定，免除你的教育赞助费。当然，其他学费还要交的，与新生的完全一样，不会有任何差别。” 陈华遥笑道：“这也是在田主任的英明领导和教诲之下，我也才会有如此明显的巨大进步。我向学生部的领导郑重保证，今后决不再犯类似错误，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文化知识上面。如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田主任批评指正。”这种空话套话他张嘴就来，简直不用思索。 听他没有对自己挖苦，田倩文不禁松了一口气：“批评指正倒是不必了，只要你不给学校添乱就好。这几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学生部办一下入学手续。” “谢谢田主任，您是一位真正的教育家，一位品德与学识并重的女性高级知识分子，一位值得广大学子尊敬与爱戴的老师。我相信，象京大学在您的领导下，必将取得长足的进步……” “嘟……嘟……”不等他说完，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 既然事情确定下来就好办。但还有学费是问题。一所名牌大学的学费可不菲，甚至能让贫困山区的家庭倾家荡产。 陈华遥平时用钱全无计划，孝敬父母、与紧要部门联络感情，有时喝得醉醺醺的头脑发热了还会给希望工程捐款、给失学女童献爱心，自己没剩下几分，甚至租住的一套两室一厅公寓只要两百块，那还是他跟房东说遍好话，主动承担整个公寓楼的安全管理任务这才给优惠的。 左右无聊，到公寓附近小巷子里的一家台球室混了半天，陈华遥直到晚上才给雷辛打电话。得跟雷辛借钱，这小子平时省吃俭用，连一毛也不肯多花，抽的烟比自己还寒酸，钱全都存起来了，要借个两万块还是可以的。 陈华遥选的地方是“火凤凰”量贩式卡拉ok娱乐城。 这里中低档消费，价格不贵，装修、服务都很好，学生、打工青年、小白领都爱来捧场，花上几百块喝得颠三倒四，说不准还能来上一段艳遇。 眼下正是暑假，娱乐城内生意火爆异常，走廊里来往的都是学生模样的顾客。 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女学生明显喝了几杯，穿着布料极少的吊带背心和超短裙，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正围做一堆，嘴里叼着香烟，骂着下流的脏话，不知在吵些什么。 陈华遥经过旁边，眼睛在她们光溜的腿和胸前的荷包蛋上停留片刻，不禁摇头，心道：“就这种货色，包夜绝对不超过三十块。” “乡巴佬，你看什么？再看老娘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妈的没见过世面。”一个右鼻翼穿有鼻环的女生冲他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其他几人也在不屑的冷笑。 这也难怪，陈华遥身上的廉价t恤、褪色的沙滩短裤，脚下一双南方特有的硬板木屐，胡子拉渣，脸色阴沉，扮相委实高雅不到哪里去，这时走在走廊上，俨然一名寻找碎纸片的中年清洁工阿叔。那帮骄傲得如同孔雀一般的花季少女对他还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不好意思，你的魅力深深迷住了我。”陈华遥回头露齿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闪闪发光。 鼻环女生扬起下巴：“哼，没劲，滚吧。”等陈华遥走后，却用手肘捅捅身边的朋友，道：“这清洁工生得蛮好看的。” 雷辛和八戒来的时候，陈华遥早在名为“爱丽舍宫”的小包厢内候着了。 第6章 冒火女郎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面上摆放有精美的时鲜果盘，各类价格不菲的精品小吃，一九九六年的法国葡萄酒写满洋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对面的沙发坐着三名浓妆艳抹的中年时尚女郎，对着投影屏幕上播出的月球之上卖力嘶吼，一边叫喊一边扭动并不苗条的腰肢。 “阿辛，来这么早啊！快坐快坐，这里的冒火女郎服务可到位了。”陈华遥笑道，说罢大力拍拍八戒的肩膀。 三个正唱得死去活来的女郎停下嗓子，急忙关掉卡拉ok，站起身齐齐鞠躬说：“老板好，欢迎老板。” 雷辛见这几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中年妇女，胸口的肥肉差点就掉到肚脐上了，血盆大口带着廉价的笑容，苦笑道：“哥，不是说要来谈正经事吗？这怎么？” “没事，就是叫你们来娱乐娱乐，放松放松。”陈华遥打个响指，一个穿粉红短裙的中年女郎连忙小跑过来，膝盖恭恭敬敬地半跪在地毯上，拿出泡在冰块里的红酒，小心翼翼的给三位老板倒上一杯。 雷辛郁闷的看着粉红女郎道：“这样我压力更大了。哥，你怎么改成这口味？”对陈华遥日益下降的品味深感忧虑。 陈华遥只是摇摇头笑笑，并不解释，他的眼光也没堕落到如此地步，更不是没钱请不起高级陪酒女郎。 一般来说，“失足女”的工作巅峰期只有寥寥十几年。 在这期间，为了满足空虚的心灵往往把挣来的钱挥霍无度。过了三十岁，青春逝去，人老珠黄，赖以生存的身体变得不再吸引男人，只好降价处理。 尤其是她们这种驻店的，经常和其他青春女孩站在一起供客人选择，但结果可想而知，连续几天没客人点要乃是常事。长此以往，她们不得不主动出击，在包厢里不请自到，上门推销自己。 陈华遥见几位大姐可怜，便请到包厢里陪坐唱歌，账单照算。 大姐们看小伙子们相貌英俊，气度不凡，眉宇冷峻，心中大喜之余更是小心谨慎，老老实实坐在旁边，时不时剥了瓜子壳，切了香梨片，把果肉送过去。 碰了杯，说道：“我最近精读马哲思想，又看了邓稼先事迹、郭明义纪录片，深感年华虚度，二十四岁了仍然一事无成，觉得我们浑浑噩噩，老是瞎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决定重新回转象京大学完成学业。象京是个培养人才的地方，几十年来出了不少大人物。”他自然不会把父亲以断绝父子关系相逼的糗事说出来。 雷辛心道：“我看你是为了泡象大的美女去读书才是真心话。” 见他们沉默，陈华遥便咳嗽一声：“听说城市管理监察支队的张科长给你孝敬了三万块，这是怎么回事？” “哦，这事啊，八戒的手下潘癞子不是在香樟路的天桥下贩卖光盘吗？那天给城管的人铲了摊。潘癞子不服，打了起来，他那小身板哪是人家十几条大汉的对手，当场被打成残花败柳，还拉去局里关了一天一夜。我们身为螃蟹委员会的常务委员，这事得过问一下吧？我就和八戒去找张科长。张科长一听这事，急了，好话赔了一大箩筐，勒令行凶者赔偿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共计三万五千元。根据委员会内部规定，我和八戒拿百分之二十，当事人潘癞子拿百分之二十，剩下的两万一块冲进公库以后备用。”这事雷辛可不含糊，当即汇报起来。 陈华遥马上换上笑容，腆着脸说：“阿辛，八戒，你们为规范城管执法突出问题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值得表扬。哥哥我现在也有困难，眼看明天就要注册了，我却交不起象京大学昂贵的学费，独自躲在包厢里垂泪。你们腰缠万贯，出入动辄以小车代步，是不是应该赞助一二？” 雷辛跳了起来：“我就说叫我来娱乐果然没什么好事！借钱肯定不行，我攒老婆本呢，万一你书没念成反而又被开除，我找谁哭去？” 八戒也是一脸无辜：“别看我，我更没钱。老家还有几个弟弟要念书。” “你们都玩我是吧？那今晚的账由你们结了，三个粉红女郎也要带出去过夜。” 那大姐挑了挑黛眉，似乎极有兴趣。 雷辛终于抵敌不住，举手投降道：“好吧，我觉得可以暂时挪用螃蟹小金库，先给一万，不过要写好欠条，以后从你的那份钱里扣除。” 小金库是由委员会十三位成员共同保管，严格建立使用规章制度，每一笔出账进账都由铁公鸡雷辛专门负责，账目明细一目了然，即使陈华遥亦不能随意动用。 “说得还像句人话，粉红大姐，你还愣着干嘛？快来陪陪我尊贵的客人。” 在陈华遥的眼色之下，粉红大姐便软绵绵地贴了过去，娇滴滴的叫道：“雷总，您喜欢喝酒还是唱歌？雷总，你的胸肌真健壮。” 雷辛抹了一把冷汗，说：“唱歌吧……别，别点相思风雨中和迟来的爱，点当兵的人、小白杨吧。” 雷神三太子的冷酷程度和他的歌喉显然不成正比，几句歌词吼下来，包厢里鬼哭狼嚎，大姐们花容失色。 陈华遥支撑不住，借口包厢厕所太不卫生，要到外面方便，溜到走廊上抽烟去了。 走廊灯光昏暗，隐约传来附近的卡拉ok声，在走廊的尽头围着一群学生模样的小混混，男女都有，正在大声吵闹，几名服务生脸色为难的缩在旁边不敢吭声。 为首是个十八余岁的男生，长发披肩，光赤上身，手里搭着一支棒球棍，指着角落里的人气势汹汹骂道：“小娘们，你拽什么拽呢！别以为搭上富士哥我就不敢动你，惹我老婆不高兴了，一样要你走着出来，爬着出去。”扬手就是一记耳光。 鼻环小妹双手插兜，得意洋洋地站在旁边，显然她就是男生口中的“老婆”。 里面的人反抗几句，鼻环小妹顿时感觉失了面子，十分恼火，“阿枫，把她拖到包厢里去扇，全程录像发到网上，这贱人简直不识好歹！” 一堆男女对着里面的人推推搡搡，原来是个女孩，头发披散遮住面孔，纱质小坎肩已被撕破几个口子，狼狈无比。 在经济发展过快的繁华大象京，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都会在某个角落上演。 推搡中，女孩不自觉抬起头，正好与对面正在百无聊赖吸烟的陈华遥四目相对。 那张娇俏的小脸上惊恐、羞恼、愤恨等诸般表情通通表露无疑，与他前日有过一面之缘。是张老太的孙女张末莹。 张老太是陈华遥有一次去象大玩，当时老太太摔断了肋骨，倒在地上，满大街无人敢救，是陈华遥挺身而出救下。据说老太太的儿子在市政府上班。 救人事件后，老太太有感陈华遥的正直勇气，坚持要认陈华遥做干儿子，两人颇为投缘，陈华遥也就常去医院探望张老太，因而见过张末莹一次。张末莹眼高过顶，自然是看不起穿着穷酸的陈华遥，还顶撞过陈华遥，彼此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让陈华遥没想到的是，原来张老太眼中的五好学生乖孙女竟与学校无赖混在一起，还彼此起了争端，更惨的是，她是被打的一方。刚才他们提到的富士哥，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叔叔来了！你们死定了！叔叔，快来扁死他们！”张末莹突然指着陈华遥大叫。 一时间小无赖全都朝陈华遥望过来，先是一愣，跟着充满嘲弄的笑声响起：“哟，哪个村来的种田高手？快点滚开，不然把你的屎打出来！”鼻环妹则道：“喂，他好像是楼层的清洁工，刚才还色迷迷的看我的胸膛。” 为头的男生阿枫脸色一沉，挥舞着棒球棍大踏步走了过去。 陈华遥心中暗骂，张末莹只在医院见过一次，眼下竟要拉自己当做挡箭牌，若是普通人岂又能挡得住小无赖们的攻击？何况他虽有救助之心，但张末莹这么一叫，分明居心不良。 “你就是张娘们的叔叔？跪下来叫声爷爷我就放你一马。”阿枫努力扬着脸，棒球棍搭在肩上，以便让自己的气势显得更威猛一些，但他不足一米七的身高和肋下嶙峋的排骨与陈华遥比起来实在是好像潘长江在向姚明叫嚷。 陈华遥斜倚着墙壁，自顾自吸了几口香烟，仿佛色戒里优雅的梁朝伟，吐出缭绕的烟雾，眼睛微微眯起，笑道：“你说什么？” “跪下来叫我爷……” 声音戛然而止，阿枫如同一发炮弹，猛地飞起，狠狠撞到走廊另一边相距不足三米的墙壁，又反弹到地上，正是陈华遥一记冷拳砸中他的脸造成的效果。 小无赖们的嬉笑全部凝固，张末莹的小嘴张成o型。 要知道阿枫体重多少也有一百二十斤，偌大的身躯竟被人一拳打飞，若不是墙壁挡住，指不定还得飞多远，这拳头的力量可想而知。 阿枫头脑昏昏沉沉想要爬起，脚下一软又摔倒了，张嘴喷出一滩混合着啤酒液体、烤肉碎末、螺蛳面残渣的呕吐物，腥气冲天。 学校无赖团体往往只有两三个特别能混的学生敢冲在前头，其他大抵都是人多就打，人少就跑的滥竽充数者，平时在同学前喝五吆六宛若黑道教父，可是万一真有事，缩在最后面的都是他们。看阿枫如此惨状，鼻环妹等人不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敢于上前一步。 第7章 鼻环小妹 陈华遥将烟头扔进呕吐物里，对阿枫说道：“把这顿晚餐全吃了我就放过你。”对于羞辱他人，他知道怎么才能全方位打击对方身心，这帮初出茅庐的小混混不务正业，拉帮结派成日鬼混，不教训一下对不起螃蟹委员会的名声。 阿枫眼睛射出仇恨的光芒，陈华遥一脚踏住他的脑袋踩进呕吐堆里，向张末莹招招手：“你过来。” 其余人等都是脸色惨白，没一人敢阻止。 张末莹拖沓挨到陈华遥身边，掏出个水晶发卡夹住头发，勉强笑道：“陈叔叔，没想到你好厉害，既然你能解决他们，那我先走了啊！”转身欲朝另一个楼梯口跑去，但陈华遥反应快如闪电，一把抓住她手腕道：“你要是敢走我让你也一样吃晚餐。” 张末莹相信他真能做得出来，忙道：“别……我不走就是，凶什么凶！今天要是富士哥在也用不着你来耍威风了。喂，帮我揪那个戴鼻环的丑陋母牛过来，我要扇死她！”说到最后，不自觉又带上了颐指气使之意。 一位外表斯文漂亮的女孩满口污言秽语，陈华遥大皱眉头，平时不耐烦与这种人打交道，可张老太的女儿，见到了又不能不管。 这时，鼻环妹咬咬牙走过来，犹豫一阵，道：“我们是东城明杨帮的，大哥是烂苹果马富士，不如给个面子，大家这样算了？” 明杨帮其实就是东城的明杨中学，一群学生把学校名称叫做了道上名号。 “好自为之！”陈华遥硬邦邦扔下一句话，便不再理会，把张末莹拽进包厢。鼻环妹不知他什么来头，只好暗自咬牙。打了明杨帮的阿枫还能这么嚣张的可不多见。 看着华哥和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雷辛和八戒都没理会，自顾自的唱歌。 张末莹甫一脱离危机，一屁股坐进沙发，扫了一眼粉红女郎和雷辛等人，心想：“原来你也就这品味，装什么老大气派呢……这两个哥哥倒很帅气……”拿起搁在台面上的香烟就要点上一支。 陈华遥敲敲桌子：“谁让你坐下的？站起来。另外，我也没允许你抽烟，把烟放下。” “你……”张末莹见陈华遥脸色不善，只好委委屈屈地放下香烟，站起身，又说：“喂，就算你帮了我这次，我可没必要领你的情，有本事你把阿枫他们灭了。” “我没义务代替你奶奶管教孩子。” 张末莹眼睛一亮：“哦！对啦，你答应奶奶要辅导我功课的！你说话可要算数哦，我现在被人追杀，情绪低落，危难重重，学习提不起精神。你若是把小母牛抓过来给我出气，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配合你的辅导。” 陈华遥简直哭笑不得，敢情这宇宙的日月星辰都围着你转不成？摇摇头道：“我不需要配合，辅导你这种无赖女阿飞的功课还不简单？找一间地下室把你扒光衣服关进去，扔一堆书给你自学，每天根据学校的试题安排一次测验，测验不通过就拖出来游街。第一天游香樟路，第二天游红樱桃路，第三天还要在脖子挂牌，上写脑残二字。连续一个月都不通过？那更好办，反正你是没救了，直接弄一铁笼关进去，专门供人参观，还可售票赚钱。” 雷辛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张末莹又羞又臊，只气得七窍生烟，牙齿咬着下唇，粉拳一捶陈华遥的肩头，叫道：“要死啊你！下流！变态！” 陈华遥丝毫不当一回事，灌下一杯葡萄酒，随口问道：“你刚跟那伙人究竟怎么搞的？” “关你什么事呢！少问几句行不？”张末莹明显不愿多谈，从小提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摔在桌子上，说：“给你的，这事可千万别给奶奶说啊，算是我报答你的。” 这穷鬼看见钱眼睛就直了，假作混不在意的拿起来点了点，顺手揣进兜里，不屑道：“才一千块，你打发叫花子呢！老子当年做过李嘉诚、巴菲特的保镖，价钱都是按照分钟计算，解决一个敌人就是一栋别墅的价了！你这档子事，少说两千，另外替我把包厢的账给结了！” “我爸给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就这么多，你可别不知好歹。我要是叫富士哥过来一样能摆平的，还没有后遗症，你这土包子说不准一出门就被人埋伏打残，他们肯定不服气。”张末莹说着拉拉粉红女郎的衣袖：“大婶，帮我出去看看外面还有人在吗。” “富士哥是谁？” “马富士！我们二十九中的老大，还加入了乌龙门，明杨中学的人也不敢惹他一根毛！”张末莹宛如骄傲的小母鸡。 一边的八戒突然插嘴道：“哦，乌龙门的小崽子，连高中学生也发展入会了，要不要叫乌龙门老大过来给哥几个磕个头？” 张末莹只当他们在开玩笑，心想这帮人都是吹牛大王，犯不着跟傻子一般见识，便闭上嘴气鼓鼓的不说话。陈华遥懒得理她，张老太的孙女在外面竟是飞扬跋扈，一身痞气，动不动喊打喊杀，分明没个正形，应该好好探个究竟才是。 最后一帮人喝酒玩乐，出门结账，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只是张末莹被抓在旁边呆看，什么都不让参与，只气得要死。 过几天在小金库取了钱，陈华遥到象大办理注册手续，缴纳学费，由学生部的一位干事出面接待，田倩文自不会再见他。 陈华遥分在社会学系社区研究专业2班，八月十七日开学报道，先进行为期一个月的军训。 好事办成，陈华遥先回家给父亲报喜。 大红的学籍证往桌上一拍，老头子眉开眼笑。思索着请上十桌八桌酒席吧，这毛孩子分明是退学了四年才复学的，不要惹人笑柄才好，不如一切低调行事，总不会比老三还差了。 陈华遥心事一了，天天呆在象京玩耍。 时下天气正热不可耐，让人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早上吹着凉飕飕的空调不愿起床，中午到茶楼喝茶听小曲，下午去游泳池洗澡，晚上在酒吧消磨时光，几杯冰镇啤酒下肚，快活好似神仙，日子过得悠哉悠哉，有时也去看望住院的张老太，只是不会跟她提起张末莹，浑然忘了象京大学的正事。 直到九月十日看到捧着礼物要去给老师做“教师节献礼”的小学生，才猛然省起自己已是在校大学生，这都开学快一个月了！ 第二天，中午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床上，映得房间里明晃晃的，陈华遥一下惊醒，打开一九九九年出厂的老款手机一看，十二点钟，糟糕，迟到了，匆忙起床洗漱。 对穿衣镜哼着罗大佑的老歌，换上洁白的长袖衬衫，虽然胸口被烟头烫破了一个洞，而且还是六年前买的，已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还有不起毛的短裤，崭新的凉鞋。仔细刮干净胡渣，顿时面貌焕然一新，显示出朝气蓬勃的新时代大学生形象。 “再也没有比我更清纯的男大学生了。”陈华遥嘴里叼着半截烟头，戴上阿炳式墨镜，骑着“青年近卫军”兴冲冲赶到象大。 象京大学被誉为象京风景最美丽的地方之一，绿化率极高，绿树成荫，池塘假山，雕楼画栋，极具古典魅力，校内开通公交车，又有餐馆、电影院、网吧等种种现代化设施，容纳五万余名师生，成为一座充满人文气息的城中城。 试想，穿漂亮裙子的青春女生骑着自行车在林荫小道下翩然而过，卷起一张张枯黄的树叶，那是何等意境？，就算你看不出意境，总看得到女生露出的修长腿吧？ 九月份学校早已开课，要是早来一段时日，说不定还能遇上新生接待团，热情爽朗的学姐能让人融化到骨子里头。 可惜这一切都与陈华遥无缘，不用问为什么，仅仅是迟到了二十多天而已。 学校针对各类学生制定有各种档次的宿舍，有单人单间的豪华型，空调浴室席梦思，每学期八千块，这是陈华遥住不起的。还有双人间的舒适型，四千块，四人间的普通型，两千块，八人间的经济型，一千块。按学生的实际条件划分，愿意多交钱的，自然可以住得好，经济不宽裕的，也不至于没地住，只是条件略低了些。 陈华遥的房间在十二号学生宿舍楼四层407号，四人间。本来没打算住校，自己在外面就租有公寓，但田倩文故意要恶心他，非得要求交住宿费，说是所有新生都这样，便于学校管理。 时值正午，宿舍区不停有学生穿梭往来，光着膀子吊儿郎当的，怀里抱着一堆饭盒的，蹲在过道上打电话的，甚至还有打牌输了被挂牌罚站的，一派校园和谐气氛。 推开407号，只见宿舍还算宽敞，里面凌乱不堪，地上散落烟头，脏袜子扔得到处都是。四张木架床，两两连作一体，上铺是床位，下铺改装成电脑桌和杂物柜，中间一条不宽不窄的过道，更进去则是衣柜和卫生间。三个胖瘦不一的男生坐在电脑前忙碌地玩游戏。 多么熟悉的画面又回到眼前。 一个下面只穿一条短裤，上身肥肉到处乱晃的男生回头叫道：“喂！你找谁？” 陈华遥微笑道：“这里是407吧，我新来的。” 一时间，三个男生顾不上即将通本的野兽世界，纷纷扭头看来，语气中十分兴奋：“新来的？哟，那个空了二十几天的床位就是你的啊？可真是逃军训的好办法。叫什么名字？你的行李呢？” 陈华遥今年二十四岁，但脸色苍白，皮肤白皙，跟十九、二十岁的大男孩外表差别不大。因此那几个男生看他都没什么异样。 第8章 宿舍龙蛇 陈华遥掏出一包六块钱的“白杨树”香烟撕开封口，取出几支散给各人，一边应道：“行李在外头，象大太宽了，我走错了几次路，这次先来找好地方，明儿再把行李搬过来。” 其他男生都笑了起来，显然深有同感，那胖子便说：“象大真是很宽，听老生传闻，曾有外地学生在校区走了整整八个小时，转得眼花缭乱，还没走出大学城的三分之一，结果又累又饿，报警才得以获救。对了，怎么辅导员没带你来？”言语颇有怀疑之意，见他两手空空，打扮又跟城乡结合部的农民大叔差不多，生怕是骗子来偷东西的。 陈华遥心知肚明，拿出学生证递过去。 肥仔翻开一看，那钢印、学号可作不得假，颜色缓和了下来，说：“哦，陈华遥，本地人么，我叫陶强，楚南省人，他们现在都叫我肥哥，呵呵，先进来坐吧。” 肥哥陶强显得很是热情，指指坐自己背后悠闲喝茶白净眼镜男生说：“那是何宝洋，来自湖西省，我们407的款爷，平时抽烟喝茶什么的都蹭他的，正宗富二代哦。” 何宝洋脸上露出一丝掺杂着尴尬与自得的颜色，朝陈华遥点点头，矜持地笑道：“哪里什么富二代，别听肥哥瞎说，家里收入刚刚跨过小康那条线，比起真正的有钱人来是差得远了。” 陈华遥见他身上一件不显山不露水的阿玛尼深灰色收腰衬衫，手腕一款平凡中彰显华贵的瑞士梅花表，普通的小康人家可买不起，心知陶强所言非虚。 第三个瘦瘦小小的男生站起出说：“我叫杨超，广南省的，家里离象京很近。” 现在已是九月二十日，象京大学新生入学早过了二十多天，尚有不少学生才陆续前来报道，大多是达官贵人的子侄、商贾富豪的外甥之类的关系户，为了逃避军训而姗姗来迟。三名男生见他扮相不佳，心中难免嘀咕：“这家伙什么能耐，也敢学富二代躲军训？怕不被辅导员训死。” 陶强重新坐回电脑前，沉默了一下，说：“陈同学，其实我们也只是比你早来几天，什么规矩都不懂。刚才哥们几个商量了一番，说是宿舍又脏又乱，怕月底评不上优秀宿舍，公推我作为舍长，几个人轮流执行值日生制度。不如先从你开始吧，先好好打扫卫生，把房间收拾干净，顺便帮我们把脏衣服洗了……呃，那个……最好还是先去饭堂替我们打三份饭菜上来。” 陈华遥眼中闪过一丝嘲弄之色，伸手到裤子挠了挠，看来太久没回象大，世道都变了。笑道：“怎么一来就让我值日？太不公平了，不利于同学团结嘛。不如我们来比一下体重，谁最重的就去为人民服务，也算是响应国家节能减肥的号召嘛。从个人健康角度上说，扫地洗衣服有助消耗多余脂肪，从食堂优越性上来讲，体重过度者可以很轻易把其他人挤出队伍，从而打到更可口的饭菜。” 何宝洋的一口大红袍险些喷到电脑屏幕上。 陶强脸色一变，就要拍桌子站起来，这新来的不给点下马威还敢开染坊了？ 总归要有一个打圆场的出现，杨超在旁边笑嘻嘻地说：“陈同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陶强同学家里在楚南搞房地产开发，跟隔壁班的刘辅导员打过招呼。有他的关照，以后我们宿舍要做什么事情总会顺当些，比如说迟到了、通宵用电了、期末考评了，只要强哥说句话，包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嗯……你懂的。”朝堆放在桌子上的饭盒努一努嘴。 陈华遥正要用饭盒给他做个拍击式脸部按摩，一个沉稳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老同学，你可是来了！害我苦等二十多天不见你消息！”回头一看，是个留着短平头的年轻人，脸上洋溢着过分热情的笑容，还能有谁？正是辅导员刘进勇。 陶强一跃而起，迎了出去，“刘辅导员，什么风儿把你吹来了？可有好些天没来我们宿舍坐坐了。陈华遥，你起来！给刘辅导员让个座儿！”边说着边从兜里掏出了价值三十五块一包的“芍药王”牌香烟。 大学生可不是懵懵懂懂的高中生，一切只知道朝书本看齐，一进来大学，眼界放开，思维便跟着活络，开始往社会方面走了。 辅导员虽然不算什么官职，到底是管理学生考评工作的，陶强正要显示自己的交际手段，自然下大力气讨好。 没想到刘进勇望也不望，将他晾在一边，径自走了过去，紧紧握住陈华遥的手好一阵摇晃，微微躬着身子，仿佛受到领导接见的工人代表，说道：“华哥，回来的感觉怎么样？” 陈华遥道：“每次在外头瞎混的时候，我总会觉得难过，长这么大了也没为社会建设贡献过力量，十分惭愧，便决定返回校园学习文化知识，早日发挥余热。” 刘进勇可是由衷的敬仰，挠挠头说：“华哥的情怀是越来越伟大了。” “进勇啊，这次当上辅导员，都有些什么感觉？”陈华遥拍着刘进勇的肩膀用长辈的派头说道。 看到这个架势，陶强差点把香烟插到自己的鼻孔里。什么世道嘛，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也能跟辅导员混得这么熟？而且辅导员似乎有点怕那小子似的。 刘进勇不得不佩服，原以为当上辅导员，多少能抬高点身份，没想到田倩文那里竟没能帮得上忙，最后还是华哥不动声色就自己解决了，学生部田主任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看来尽管已离开四年，华哥仍然说话算数。 当下哈哈一笑，说：“我这算什么劳什子辅导员啊，还得请华哥多辅导辅导我呢。没吃过午饭吧？我这就打电话给金秋园定个席，给华哥接风洗尘。”金秋园是象大里面档次最高级的餐厅了，收费昂贵，平时都是学校用来招待各级领导的，偶尔也有收入较高的教授前去用餐，至于他一个小小辅导员，只怕月薪都不够吃席上的五道素菜。 陈华遥摸着下巴看他，眼神露出失望之色：“吃饭太庸俗了，我原本以为你会高级一点，请我去洗浴按摩，叫上一两个日语过四级的外语学院清纯妹妹作陪，讨论讨论人类进化的复杂过程……” 刘进勇辛苦建立起来的威严辅导员形象登时便被击碎，在陶强等人难以理解的目光中将陈华遥拉到走廊上，低声道：“华哥，我好歹是你们隔壁班的辅导员，就当我个面子吧。有个事儿，是关于军训的。” 陈华遥打断他：“军训不是结束了？” “你四年前就没参加军训，不懂军训有什么好处。今天是最后一天，按照原先的安排，晚上有文艺汇演，每个班都要出节目，汇演后还有舞会，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你想想，数不清的靓丽学妹，每个人穿得花枝招展，打扮得漂漂亮亮，拼命要在汇演上展示风采，光是成排看不到边的白腿就能把你晃成二百五十度深度近视！” 陈华遥擦掉嘴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欣慰的口水，脸孔一板，严肃的说：“身为名牌大学的辅导员，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成日沉湎于女学生白腿的幻想当中，成何体统！文艺汇演的地点在哪里？我倒要去看看！时间定在什么时候？都有什么人参加？具体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 刘进勇心想你问得这么详细还不是要去开洋荤？应道：“宿舍楼下面贴有通知呢，在二号大礼堂，只准大学本部的新生和部分老生参加，这没什么意思，外语学院、广播学院的女生们不来。关键是新生舞会，那可真是群魔乱舞，有杀错无放过啊！”开始还有些正经，说到最后，已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起来。 这时正好有两个前来探视老乡的女生经过旁边，投来奇怪的一瞥，陈华遥立即装作“我不认识他”的样子，还朝两个女生温文尔雅的一笑，一副典型的中文系男生斯文模样。 刘进勇暗忖：“我的道行果然比华哥相差甚远。”正色道：“具体事宜，晚上我给你打电话。还有个事情，你们二班的辅导员让你下午上课时去报道，不然手续批不全。” “不就是报道吗？简单。” 下午，社会学系四组办公室，正在沙发端坐的陈华遥呆看着年轻的辅导员纪筱晴。 纪筱晴也是今年刚刚从象京大学中文系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获得导师的青睐，留校并且担任了社会学系社区研究专业二班的辅导员。 长长顺直的头发如瀑布般披落在肩上，精美的淡色眼线勾勒出漂亮的大眼睛，精心修饰的柳眉宛如新月一般生动，晶莹剔透的嘴唇更是勾人魂魄。纪筱晴的美貌让人看起来心旷神怡，只是陈华遥想不明白，这位辅导员怎么有点眼熟？ 但目前纪筱晴很生气，甚至恶狠狠的赏了陈华遥几次白眼球。 这个班三十四名学生，开学将近一个月至今仍有十余名学生未来报道，更不要提参加军训了。但人家都是广南省某副省长的侄子、南海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女儿、象京市教育厅厅长的关系户、中日友好协会派来的留学生，你算哪根葱？也敢无故迟到，不参加军训？ 最可恶的是，当年无故退学，现在居然又跑回来了！ 纪筱晴翻了翻花名册，仿佛坐在公堂里的知县老爷，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陈华遥，还记得我是谁吗？” 陈华遥搜肠刮肚，努力思索片刻，最终瞠目以对：“您……您不就是我们班的辅导员姐姐吗？” 第9章 暗恋对象 纪筱晴闻言又气又恼，纤纤玉指险些将花名册攥破，冷冷说道：“不记得就好，我还怕你记得我呢！嗯……我知道你们这些考上象京大学的学生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上了大学就可以不读书不学习不遵守校纪校规，当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等陈华遥接话，漂亮的辅导员又接着说道：“但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象京大学是一所严肃的学校，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浓郁的人文气息，不是什么三流野鸡大学就可以比的。在象大上学，你必须严格遵守一切规章制度，不然就滚回老家去。现在，你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来参加军训？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种顽劣学生有什么理由胡混过去。” 陈华遥一愣，随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叫了起来：“我为什么不来参加军训呢？我……我每天在家种田筹集学费算不算？唉，我每天早上五点钟天不亮就得起床，割猪草、挑水、喂猪、放牛、捡牛屎、耙田、种菜、施肥，一直忙到晚上八点，能有一碗稀粥喝喝就叫好日子了，你们这种大城市人哪体会得到我们穷苦百姓的难处啊。你看看你，整天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日不晒雨不淋，养尊处优，皮肤保养得比水还嫩，吃的都是大鱼大肉，吃不完随便往垃圾桶一倒，一顿饭就顶我们一个月的收入，穿的是绫罗绸缎，名牌服装，一个皮包就要好几千块，你能理解我为什么不来参加军训吗？” 先前坐姿还十分淑女的纪筱晴险些摔到桌子下。 陈华遥说得兴起，还挽起衣袖，伸出并不黝黑的胳膊晃了晃：“看看，这都是在烈日和暴雨下辛勤劳动的杰作。” “够了，陈华遥！”纪筱晴气冲冲的说：“不要卖弄你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了！作为与你同窗半年的同学，我知道你的底细！” 陈华遥一下傻了眼：“辅导员大姐，你是我以前的同学？” 什么大姐，我比你还要小半岁好不好！纪筱晴简直气得头发倒竖，动人的脸庞满含煞气。这家伙倒能耐，一声不吭走了，还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端起茶杯猛地灌下一大口绿茶，“咳……”不料用力过度，狠狠的呛了一口，茶水竟然从鼻孔喷了出来。纪筱晴急忙手慌脚乱地掩住口鼻，涂过淡雅脂粉的脸蛋热腾腾烧起一片红霞，没想到当他的面出了这么大的丑，形象全给毁了，心头那个气啊！ “大姐，你没事吧大姐？” 纪筱晴生怕自己忍不住把茶杯掼到他头上，慌慌张张冲进洗手间。待她再次出现时，已经重新化过妆容，恢复了冷淡高贵的女辅导员气质。 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说：“陈华遥，你为什么返回象大？有什么目的？” 陈华遥知道只能把刚才“鼻孔喷水”的精彩一幕永藏心底，不然辅导员大姐会把他活活撕碎，当即脸上换了一副表情，说：“每当想起山区读不起书的孩子，他们清澈的眼睛刺痛了我的内心，于是我决定苦学知识，将来好为孩子们创造一片新的天空。” 那沉重的话语很好掩饰了他试图偷看女辅导员裙内风光的无辜眼神。 “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努力吧。”纪筱晴咬了咬洁白整齐的牙齿，翻开压在卷宗最底下的一封信。那封信的信纸已经泛黄，却保存得完好无损，刚劲有力的笔迹，抬头写着“致纪筱晴”，落款是“暗恋你的陈华遥”。 骗了我一次，还想骗第二次吗？ 纪筱晴还清清楚楚记得当年情形，那天的阳光真是明媚，尤其是快要上课时打开储物柜，里面掉出那封信的时候，全世界似乎都在围着自己打转。 但是第二天他就消失了，从此再无音信，据说是因为一起斗殴案件被学校开除。 纪筱晴内心飞快的绕了圈，穿越到四年前流连片刻，又重新回到现实，那个面无表情一肚子坏水的男生仍在自己面前端坐，但现在自己已是班级辅导员，而他仍是学生。 纪筱晴站起身收拾文件，修长的小腿蹬得笔直：“今天是军训最后一天，早上大家都从军营返回了。十分钟后班级有个会，你也要去参加，认识认识新同学。记住，我会一直盯着你，如果你违反班级纪律的话，期末考评的得分会很低。” “你吩咐，我照办。”陈华遥认为既然读书了就得有读书的样，一切听从辅导员指示。 社会学系社区研究专业2012届二班教室位于四号教学楼三楼，因为还没正式开课，教室里闹哄哄的挤满了人。 经过二十多天军训相处，在一起吃饭训练生活，彼此已是十分相熟。刚经过高考的洗礼，神经得到空前放松，加上对大学生活的憧憬，远离父母的管束，宽松的环境甚至催生了两对青涩的情侣。另外还有部分人士也已明显进入了暧昧期。 有的窝在椅子上玩手机，有的围成一堆兴致勃勃讨论晚上的舞会，有的互扔纸团，打作一团。 “纪老师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刚刚升入大学还保留着对师长的敬畏心理，学生们立时作鸟兽散，规规矩矩回到位子上坐好。 虽然一直在军训，没见过辅导员多少次，但男生们对这位举止端庄长相出众的纪老师充满了憧憬之心，而女生们也把和蔼善良的她视作知心姐姐一般。要知道，纪老师可是整个2012届新生班级最受欢迎的辅导员。平时假借谈论工作之名来找纪老师搭讪的男老师比苍蝇还多。 “噔噔……哒……噔噔……哒”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可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和谐。 纪筱晴抱着讲义款款走进教室，短裙包裹的修长腿立时吸引了无数遐想连篇的目光。等等……后来还有一道影子，会不会又有美女来了？原来那怪异的鞋声是在这里。 紧跟着出现的两条毛腿击碎了男生们的幻想。 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沙滩大短裤、脚蹬硬板木屐，要多俗气有多俗气，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嘴里叼着一只燃烧未尽的烟头，白雾从鼻子里缓缓喷出，阴沉的眼神与神圣的学校气氛格格不入。这人哪里又有一点学生或是老师的样子？分明是一个流窜进校园图谋不轨的街头阿飞！ “太牛了吧！是学生还是老师？” “要是在我们省那里，我直接上去甩他两个耳刮子，装什么样呢！” “绝对山沟里来的，就是那种样子。” “是帅哥啊！求包养！” 众学生纷纷交头接耳。陶强和杨超则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莫名其妙。 陈华遥三口烟没吸完，眼睛早在未来同学的身上溜了一遭，“那个长头发大眼睛的长得不错么，坐左边的那个发育很完善嘛，那个戴劳力士的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他那身农药t恤、短裤和木屐在教室里太过扎眼，夯在讲台边上，肩膀耷拉，双腿斜斜，背还有点驼，站无站姿，十足一个混混，犹如被抓住批斗的作风不良分子，同学们先是窃窃私语，议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哄笑一片。 “大家不要说话了！”纪筱晴敲敲讲台，斜眼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出，说：“这位新来的同学！教室里不准抽烟！请你立即把烟灭掉！” 陈华遥按灭烟头。 算你识相。纪筱晴故意把他晾在讲台边上，敢放我鸽子，叫你见识见识姑奶奶的厉害。 扫了一眼台下乌压压的学生，这是她担任辅导员以来第一次组织的班会，可不容有失，先得镇住场面，在脑子里组织了一遍词语，说：“同学们，你们都是天之骄子，经历困难重重的高考以及与无数学子的竞争，终于考上象京大学，你们是祖国的未来，明天的希望，社会的栋梁……” “啪啪啪……”一个突兀的掌声打断了慷慨激昂的纪筱晴，陈华遥大声叫道：“说得好，太好了，如此激动人心的话语，我不禁为之感动。” 学生们全都愣住了，这明显不是鼓掌的时机。 纪筱晴狠狠剜了陈华遥一眼，续道：“但是，考上了大学绝不意味着从此可以放松学习……” “是的！”陈华遥又插嘴说道：“象京大学秉承着科教兴国、人才强国的重要使命，同学们上了大学，更要发愤图强，延续顽强拼搏的精神，千万不可追逐享乐，贪图安逸，须知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学生们早已呆若木鸡。 纪筱晴两次被他打断讲话，一口鲜血憋在喉咙几乎要激射而出。 陈华遥索性踏上讲台，将纪筱晴挤在一边，说：“象京大学秉承爱国奉献、追求卓越的传统，恪守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弘扬行胜于言的校风，将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史册上写下了自己的隽永篇章。而你们，将以优异的成绩，成为象京大学的骄傲。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教室里一片寂静，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同学们的议论声嗡嗡大作。“说得挺好的，有点意思。”“他真的是学生？”“喂，他叫什么名字啊，我想要他的电话号码。”“老王，这小子什么来头，敢在纪老师面前出风头，下课后弄死他！” 沦为配角的纪筱晴眼看着他如同著名教授一般朝众人颔首微笑致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后面要说的内容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该死的陈华遥，你四年后回来，就是专门来打击我的么？ 有了！ 第10章 求包养 纪筱晴嘴唇勾起一个性感的弧度，说：“新同学说得很好，同学们请安静，下面有一件事，关系到我们班集体的荣誉。” “什么荣誉？我们军训操练拿了第一名吗？”有人问道。 纪筱晴微微一笑：“前天广播学院民族舞蹈班要挑战我们，说是各派一个人出来比赛，双方各出一个题目，三比二胜，输的班级要在军训后请客吃饭。当时我们班没人敢吭声，现在好了，有请新同学应战，比出我们班的风采，比出我们班的志气！为我们班树立新的榜样！” 众学生爆出一团叫好之声：“说得好！”“就这么定了！” 陈华遥甚至还没听清楚个所以然来，说：“你们怎可剥夺当事人的意志？我至少也有表达反对意见的权利吧？” “反对无效！必须应战！”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们起哄道。 纪筱晴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气氛，问道：“陈华遥同学，这是大家的意见，也是对你不参加军训的小小处罚，没有问题吧？你说话水平那么高，一定可以战胜挑战，带领我们班走向光荣。” 坐在最前排的一个女生站了起来，说：“新同学，你表现那么好，一定行的，我们支持你。” 那女生留着齐肩短发，鼻子挺直，两道英气勃勃的浓眉显示出别样风情的魅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陈华遥心头一热，暗道：“没想到这一届新生素质挺高嘛，看来我是来对了。” 还没等他转完念头，又有一个女生站起来说：“对啊，我们强烈要求新同学接受广播学院的挑战。”那女生脸蛋圆圆，鼻头微微翘起，极是可爱。 而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女生目光中充满了期待，其中一个衣着大胆，低敞领的吊带小背心让胸口两团嫩肉几乎挤了出来。 社会学系专业女生要比男生偏多，十八、九岁的青春年华，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红肥绿瘦，莺歌燕舞，分外妖娆。 陈华遥喉咙咕咚一声咽下口水，已顾不上辅导员是不是在故意作弄自己了。 这明显是关于军训的挑战，无非比试体能而已，想来都会很简单，区区一个民族舞蹈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恐怕全班能找得出十个男生就不错了。最好是对方要求来一场拳击，自己在全校女生仰慕的目光中一拳打爆敌人的鼻子。 光是想象女生们向自己献花、索吻的场景，就让陈华遥感觉难以抉择，应该选哪一个好呢？ 这么合理的要求不答应岂不是太可惜了？ “当然，虽然我刚来，但我能感觉到班集体的热情。”陈华遥微笑道：“不管来自任何地方的挑战，我都乐意接受。” “太好了，我们班有救了！终于有人去送死了。”几个漂亮的女生跳起来互相击掌，欢声大作。尤其是对面一个女生，血口大张，笑得连鲜红的牙肉都外翻出来，只把陈华遥笑得莫名其妙，只道自己裤子拉链没拉好还是脸上沾有饭粒。 纪筱晴努力憋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说：“陈华遥同学，民族舞蹈班出的题目是比赛跳舞，时间定在今晚上，学校爱乐礼堂内，为了比赛公平起见，届时会邀请广播学院舞蹈表演专业的导师参与评判。” 陈华遥装逼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头立即大了一圈，结结巴巴道：“这……这种所谓的跳舞比赛跟军训有什么联系？” 众人看他傻不拉叽的样子，笑意更浓。 纪筱晴早想好了说辞，“你错了，军训的意义在于体能与情操并重，不光锻炼我们的身体，更要培育良好的审美观，比如积极向上的舞蹈和歌咏，这也是学校领导所喜闻乐见的。” “新同学，我们看好你，不可以反悔哦！”那个浓眉大眼的俏丽女生朝他吐了吐舌，小模样动人之至。 陈华遥常年在外厮混，接触的都是粗豪的汉子，下流的小混混，艳俗的风尘女，无聊的居委会大妈，与这等清纯可爱的小女生没太多相处的机会，此刻见那女生笑得如花灿烂，洋溢青春气息，宛如一朵娇艳的海棠，哪还理会什么跳舞不跳舞的，头脑一热，说道：“那个……只要大家支持，我一定全力以赴。” 纪筱晴见他色迷迷的样子，心头暗怒，忖道：“等比赛开始，有你出丑的时候。”制止了男生女生的躁动，说：“那就这么定了，我随后将会联系广播学院民族舞蹈班的辅导员，在文艺汇演后，比赛如期进行。” 其实散会后陈华遥就后悔了。 在象京市炎热的下午，躲在游泳场的太阳伞下吃冰淇淋、观赏泳装美女那是何等的悠闲自在？为什么偏要来学校活受罪？再不然去红星广场买几麻袋饲料喂鸽子，伪装香港小资人士，总强过在学校的苦逼生活吧！都怪老头子的传统思维太害人，非要念什么大学，花光了老子的积蓄，晚上还得去礼堂参加舞蹈比赛？ 而且事情还没完，回到宿舍后，胖子陶强脸色难看的凑了过来。 “新同学，你很会出风头嘛。”胖子强围着陈华遥打转，东看西瞧，不阴不阳的说：“连我的香香也跟你勾搭上了。别以为跟刘辅导员有交情我就怕了你。” “你的香香？”何宝洋噗嗤一下，茶水喷湿了键盘。 胖子强颇为恼火的瞪了他一眼：“严肃点！我们这说正事呢！” 陈华遥跟着问道：“你的香香是谁？” 何宝洋解释道：“就是坐第三排老朝你笑的那个浓眉女孩，她叫郁金香。胖子在追她呢。” “这名字挺好听。” “就是！”胖子圆圆滚滚的身材，一米六八的身高，梗着脖子仰脸看他：“从入学第一天开始，我就预订香香了，谁也别和我争。这是警告，听到了吗，严重的警告！那一朵骄傲的郁金香，谁也别想染指！” 杨超帮腔道：“陈华遥，你既然住进来了，我们也就当你是兄弟了。俗话说得好，朋友妻，不可欺，郁金香是个好女孩，我不希望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陈华遥苦笑不已，这两位真以为混成学校霸王了，巴巴的要敲打自己。 当下点起一支烟，说：“你五短身材，脑满肠肥，是怎么泡上郁金香的？用多少钱收买了她的心？” “我胖？我身材好得很……”陶强怒道：“香香是纯情好女孩，我犯不着用钱讨她欢心，俗气，太俗气了。” 坐在旁边一直不怎么吭声的何宝洋突然冷笑道：“那当然了，你至今还没跟郁金香说过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不出胖子。”原来他跟陶强、杨超不是一条线上的。 陶强气急败坏道：“要我说多少次你们才明白，暗恋是一种美好的情怀。何况我早已准备充分，就要在今天晚上对香香发出致命一击。” 陈华遥点点头：“你致命一击的技能叫做肥猪拱白菜吗？” 陶强又跳了起来：“你！前几天隔壁班宿舍有个家伙不长眼，竟敢跑我们宿舍来用老子的高档洗面奶，老子当场就把他的脸拧成了麻花，你说我肥猪拱白菜？” “啪！”这时门外挤进一个戴耳环的高瘦男生，大大咧咧叫道：“陶肥猪，杨超，宿舍这么热闹呢。” 先前还严肃不已的陶强立时换了一副面孔，热络地招呼道：“姜学长！” 那姜学长一巴掌拍在陶强肩膀上：“肥猪，听说你刚买了一瓶玉兰油，拿给哥用用，晚上还给你。” “好咧！姜学长要用直接拿去，还什么还。”陶强一溜小跑钻进卫生间，身上肥肉兀自颤动着，拿出一瓶玉兰油点头哈腰递给那男生。杨超在旁边脸色讪讪不敢说话。这一幕场景发生得如此意外，陈华遥不禁笑出声来。 姜学长便脸色古怪的盯着他，说：“肥猪，你亲戚？” “哦，新来的，我们正要好好教育他呢。”陶强赔笑道。 姜学长把玉兰油收进裤兜，眼神炯炯，仿佛盯上了老鼠的鹞鹰，对陈华遥说道：“那个空了二十几天的床位就是你的？” 陈华遥呵呵笑道：“是啊，新人初来乍到，还请多多包涵！” 姜哥双眼一瞪，指着他的鼻子说：“不懂规矩？那好，我教教你，兄弟们这几天军训累得很，晚上新民路皇都夜总会，你买单。” 象京大学什么时候沾染了这么多歪风邪气？离开学校四年，连阿猫阿狗也敢骑在老子头上撒尿了？ 陈华遥嘻嘻一笑，阴阳怪气地说：“要我买单？这一亩三分地上，怎么就长了你这棵大头蒜？” “你他妈还敢反了！”姜学长闻言大怒，一巴掌向陈华遥甩过去。 陈华遥眼神精准无比，捏着他的手腕轻轻向前一推。姜学长手掌回反过来，不由自主拍在自己脸上。经过这一曲折，力道打了个折扣，拍得倒不如何生痛，但脸上火辣辣，又羞又恼。 陶强、杨超俱为一惊，没想到新同学真敢还手。姜学长是大二学生，比他们早混一年，据说跟校外一些小无赖有来往，陶强新入学没熟悉情况，本着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不便与他冲突。 陈华遥伸出三根指头：“给你三秒钟时间滚蛋。” 姜学长已经冷静下来，陈华遥身高一米八十，肩宽腰细，手长腿长，身型极是挺拔，若论单挑，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再说他阴沉的脸上挂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明显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混出来的，也足以让姜学长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你有种！下次别让我看到你！”姜学长说着走出宿舍门外。 陶强长长嘘了一口气，看向陈华遥的眼神已经悄然改变。这个新同学，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第11章 一掌立威 象京大学虽然学术氛围浓厚，但也因为名气太大，成为众多学子竞逐的对象。 这十几二十年来改革大潮一浪高过一浪，有权有势的高官，家财万贯的商界巨鳄都想方设法往里面塞人，分数不够钱来补充，造成了象大学生总体素质下降，类似陶强、姜学长这样的“低级人才”也大摇大摆混迹其间，校园内鱼龙混杂。 陈华遥自然明白其中关节，淡然一笑，并不理会。 杨超见机得快，赶紧给陈华遥递了一支烟：“同学，那个姜学长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要小心。我刚才就想揍他，可是没逮到机会，那嘴脸，看着让人生气。” “真的吗？那我再把他叫回来，姜学长应该没走远。”陈华遥似笑非笑。 杨超急忙大度的一挥手：“算了，跟那种人计较什么呢。” 晚上八点，2012届新生文艺汇演如期举行。 学校二号礼堂足可容纳二千余人的席位挤得满满当当，就连走廊和应急通道都挤满了人，四处围得水泄不通。 在一颗红心向祖国的舞蹈后，迎来了二男二女四位主持人，显然经过一番苦练，见惯了大场面，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中落落大方，说话字正腔圆，颇有朱军和董卿的风范。 接下来是女生独唱象京郊外的晚上，廉价的露肩长裙，上台时差点被裙角绊了一跤，但她很好的用“我被你们的热情绊住了”掩饰掉尴尬。 陈华遥老早霸住第三排中间的有利位置，看得津津有味。节目算不上精彩，但很享受这样的气氛，演员们在台上卖力表演，学生们在台下喝彩叫嚷，尽情挥洒青春，令他感觉年轻了不止四岁。 “陈华遥同学！”杨超满头大汗挤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在他身后叫道：“大家都在找你，班级通讯录上没有你的电话号码，躲在这里可叫我找半天了。广播学院的同学正在等着呢，纪老师很着急！” “什么？别骚扰我考察女同学歌喉的美妙过程。”陈华遥假装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这时已经换了一个新节目，是个体型比韩红还大的女高音在唱青藏高原，唱到“呀啦嗦”部分，憋得脸部通红，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将而出。 杨超急了，不由分说挤过去拉住他，“我们和民族舞蹈班约好的比赛，在西校区的形体室。这里你就别看了，第二天有录像可以在校园bbs再看一遍，角度更清楚。” “录像比得上现场的气氛吗？” 杨超苦着脸道：“老大，你就别玩我了。民族舞蹈班那几十个身材窈窕似模特，容貌美艳如影星的女同学，又是韩红可以比的？还有她们推举出来参加比赛的选手，腰身比水蛇还柔软，脸庞比李嘉欣还端正，轻盈的身段，当真掌上可舞啊。” 陈华遥半眯起来的眼睛猛的一亮：“真的？” “那还能有假？快跟我来吧！” 象京大学位于西校区的形体室是整个象京建设得最好的形体室，处在体育馆三楼，近千平方米面积，堪比一座会堂大小，墙壁四面铺设明亮的镜子，整洁的地板，周围设有上百张座椅，一些大型室内体操比赛甚至也会在这里举行。 陈华遥刚刚跨进门口，没来得及观察美女，便被枯等半天的辅导员纪筱晴训了一顿：“怎么迟到这么久，电话没一个，是不是心里没我们这个班集体？还是害怕了想当逃兵？” 纪筱晴晚上经过精心的打扮，换上一套浅蓝色的连衣短裙，腰间打了个蝴蝶结，大长腿包裹着薄薄的黑色丝袜，更添一份性感的吸引。若隐若现的兰蔻香水时刻刺激陈华遥的鼻子。 “哪里啊！大姐您真的误会我了。”陈华遥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散会之后，我立即返回宿舍进行地狱式特训，苦练基本功，学习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舞步，发誓用最大的努力为班集体争光，直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过。” 辅导员脸上罩住一层严霜，语气中也是十分严厉：“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现在马上就去准备！别让舞蹈班的同学看我们笑话！” 社会学系二班的同学都坐在左边的座位上，约莫三十多人，其余的人在参加文艺汇演，没赶回来。 郁金香扎着清爽的马尾辫，坐在最边上，翘首以盼，见到陈华遥的身影，大声叫道：“陈华遥，快，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这一叫，顿时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社会学系的学生不禁暗暗惭愧，连说笑声都低了不少，这该死的陈华遥还是那条沙滩大短裤、硬板木屐，无赖似的气质，直如菜市杀猪佬一般。 相反，再看看对面的舞蹈班同学，也有二三十人，大部分是女生和五六个男生，均是体态修长、身材匀称，各色礼服、长裙、紧身衣、蕾丝舞鞋，花花绿绿宛若孔雀开屏，争奇斗艳，跟陈华遥对比起来，差距就像法拉利和拖拉机那么明显。 坐在郁金香隔壁两个位置的陶强脸色涨成猪肝般暗红，心道：“这样最好，在我的香香面前出个大大的丑，怕你明天不上校园bbs的头版头条。” “筱晴，这是你们班的选手？看起来不怎么样啊。”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士向纪筱晴说道，脸上带着戏谑之意。 纪筱晴小脸憋得通红，勉强笑道：“就是这样的选手也能打败你们班。” “哦，那我倒要看看，社会学系二班的书呆子拿什么打败我们。在跳舞中探讨社会的心理吗？”那女子笑意更浓了。 纪筱晴说：“反正我们不会输的，你们等着瞧好了。” 那女子名叫韦虹，广播传媒学院艺术系2012届舞蹈班的辅导员，两人原是同一所高中的学生，还在一起同桌了三年。 纪筱晴性格可爱善良，深受学校男生的欢迎，平时收到的情书总是比韦虹厚一截，不管是情人节还是妇女节，纪筱晴收到的巧克力总会堆满整个桌面，韦虹虽然也能获得分享，但吃着吃着，满心不是滋味。 为什么同样是女孩子，差别就那么大？ 到后来同时考上大学，同时毕业，同时当上辅导员，本来也没任何交集的地方。但是那天军训机会来了，两个班训练的地方很接近，韦虹趁机提出要比赛，都七年了，总得赢一次吧！比什么呢？就比跳舞好了，你不敢啊？那你是怕了我了？ 纪筱晴怎肯在处处不如自己的老同学面前认输？脑子一热，立即答应。事后发觉中了圈套，已无法挽回，让我向她认输，那不可能，她收到的情书比我少那么多呢！ 于是这就成了一场离奇的跳舞比赛，舞蹈班邀请社会学系班比跳舞，说出去能笑掉别人的大牙。 趁两个女生正在斗气过程中，杨超赶紧拖着土包子陈华遥进了更衣室。 舞蹈班同学发出一阵低微的嘲笑声，像是狠狠抽在纪筱晴脸庞上的耳光。“本来要整他一下，没想到这回玩完了。他哪是那块料啊！” 但双方中间还在悠闲喝茶的舞蹈老师兼评委，反而互相对看一眼，微微点头，眼中更是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曾参加一九九九年国际青年国标舞比赛并获得拉丁舞项目冠军、指导过二零零八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部分舞蹈的广播学院导师熊芸芸微感讶然，对身边的老师周晓薇说：“这样的人才居然去念社会学专业，难道舞蹈真的没什么前途了吗。” 周晓薇翻了翻手里的名册，应道：“你认识那个学生？” 熊芸芸一边摇头一边叹息，说：“没见过，但是他那样的身材，不学跳舞的话，简直是暴殄天物。” 周晓薇只是理论知识过硬，眼光实则差了一截，疑惑地问：“那身材？还勉强吧，我们班男生也不比他差的。” “你看他，肩宽腰细，手长腿长，走路的姿势平稳轻盈，从手肘到肩膀、从膝盖到脚踝，还有他的腰肢、后背、脖子，从上到下呈现出流线型的完美，走起路来每一步都是那么赏心悦目，比女人还好看，民族舞蹈班那几个男生，哪有那么好的天赋？”熊芸芸越说越是妒忌，狠狠擦掉嘴角边口水。 周晓薇伸长了脖子：“真有那么好？” 熊芸芸愤愤不平道：“基本功只要后天苦练，任何人都可以练好。但身体是上天先天赐予的礼物，没人能够改变。像那位同学，首先就比别人赢了一半，要是在我手下调教两年，国际性大奖起码拿到手软。这样的人，居然去学社会学专业？” 周晓薇禁不住点头认可。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陈华遥走进更衣室，纪筱晴脸色变幻了好几遍，终于忍不住也跟着进去。 面积不宽的狭长空间，对面是一面大镜子，身后琳琅满目的衣柜，挂满各式各样的演出服。长形梳妆台上堆满化妆品、面具、假睫毛和夹子、眉笔等各类用具。靠椅上还搭着两双带有汗酸味的白色连裤袜。 “陈华遥，你准备的是什么节目？街舞、交谊舞还是芭蕾舞？”纪筱晴气势汹汹的问，蝴蝶结在腰间微微抖动。 陈华遥摊了摊手：“正要向纪老师汇报，我什么都没准备，是你们硬推我来的。” 纪筱晴为之气结，只想扭头而去，但最终颓然坐下，丧气的摆摆手道：“算了，随便上去乱扭一下应付了事。我对你根本不抱希望。” 陈华遥挑着眉毛，笑道：“那怎么行，四年前我被学校退学，无处可去，曾经在金象舞厅苦练过一段时间。虽然学无所成，但也凭借美妙的舞步折服过广大中老年妇女。” 第12章 共舞一曲 纪筱晴闻言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说：“好吧，不管你练到什么程度，给我听好了，我们比的是任何形式的双人舞。国标交谊舞你会吗？我可以做你的搭档。我练过探戈舞的。”脸上不由自主泛起一抹红晕。 “你？”陈华遥抱臂胸前，以极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辅导员：“你腿那么粗，腰那么肥，动作僵硬，就是会跳也有限，不要平白给我们班集体抹黑，退下吧。” 事实上辅导员仅仅是丰腴了一点，但腿纤长，实为不可多得的美腿，跟“粗”字根本搭不上关系。 纪筱晴娇羞还没过，立即转为七窍生烟，脸蛋由红变青，后面的话完全说不下去，气得转身出门，“不管你了，我去看看他们。” 外面舞蹈班已经开始比赛了。 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形体室内漆黑一片，众人愕然之间，大提琴低沉悦耳的声音慢慢响起，接着聚光灯刷的亮了。一男一女盘旋而出，舞姿优美灵动，宛若翩翩精灵徜徉花丛。众人一愣，热烈的掌声为之响起。 两位舞蹈演员身穿灯笼袖、小背心与紧身裤，绷直的脚踝，只以脚尖站立旋转，这是一出精美的芭蕾舞选段胡桃夹子。 他们表演的是胡桃夹子的第二幕糖梅仙子之舞。 在竖琴悦耳的伴奏中，音色迷人的钢片琴奏出温柔的旋律，那轻巧的声音，衬托着舞台中美丽的糖梅仙子纤细的身影，愉快的跳着舞，编织出梦幻般的世界，带给人无限的想像空间。 社会学系二班的男生们恨不得多生几只眼睛，死命瞪着身段玲珑的女演员不肯放松。还有人拼命用手机拍照，手指都不够用了。杨超身子前倾，掉到座位外边兀自不觉，更不用提其他人有多猥琐。 一个选段，短短四五分钟便即结束，当演员们盈盈鞠躬致意时，巨大的叫好声几乎掀翻形体室的天花板。 周晓薇暗自得意，说：“我们班的学生表现得还稍有欠缺，最后的一个旋转不够平稳，很是让我失望啊。” 熊芸芸不置可否，应道：“已经够好了。” 纪筱晴看到韦虹的鼻孔都快翘上天了。 接下来，大家都在等待陈华遥。在他们看来，那家伙上场转两圈不摔个狗啃屎就算得上是表现出众。何况他连搭档都没找好，还有与众不同的低级品味，实在令人不堪遐想。 更衣室门帘拉开，陈华遥出现在众人眼前。纪筱晴不由为之一滞，只见他上身是黑色紧身收腰小礼服，宽大的袖子，从领口到下摆是白色夸张的大蕾丝边，金光闪闪的纽扣在灯光下发亮，笔挺的西裤配上尖头皮鞋，充满绅士风度。 普通人很难驾驭这种风格的服装，也只有央视主持人李咏才会经常穿着上舞台。没有一副好身材支持，穿上去跟小丑差不多。特别是那些选秀节目上无聊的蠢男们只会让自己更可笑。 而陈华遥本身自带的诗人般阴郁气质和完美体型，配上那套服装，仿佛电影闻香识女人中的艾尔·帕西诺，暴戾、自负、忧郁、骄傲，狂放气息十足，诠释了什么才叫做极品。 熊芸芸不禁喃喃道：“漂亮。不知他要跳什么舞。” 学生中陶强切了一声，说：“沐猴而冠，人模狗样！” 纪筱晴早已看呆，陈华遥微微一笑，伸过手去：“美丽的大姐，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音响师，porunacabeza！” 什么？不光勾搭郁金香，现在更要和纪老师共舞？ 舞蹈班的学生听到最后一句，终于收起了轻视之意，porunacabeza中文叫做一步之遥，是一首华丽而高贵动人的探戈名曲，出现在众多电影配乐中，是阿根廷探戈舞曲的极致代表。 高保真环绕立体音响流淌出小提琴缠绵的乐曲，如泣如诉，欲拒还迎。 看着他带着一丝戏谑微笑的脸庞，纪筱晴心跳开始不争气的加速，嘭嘭嘭的响动，几乎破出胸腔。兀自还在呆站，陈华遥已一把拽住她的纤纤玉手，左手搭在她的柳腰之上。 轻轻一个摆荡倾斜，纪筱晴立足不稳，向后倒去，双手伸展开来，险些惊叫出声。但陈华遥不等她反应过来，右手回收用力，纪筱晴便盘旋着回到陈华遥的怀抱当中，裙角飞扬，脚步一进一退，扭动旋转，当真是干净利落，优雅中更显潇洒。 杨超等人耳中充盈逐渐激烈的小提琴旋律，嘴巴张得老大，久久不能合拢，太让人震惊了。这还是下午那个乡土味十足的家伙么？ 闻着他身上淡淡发散的男性气息，纪筱晴心神一荡，沉迷在这曼妙的状态之中，身子朝前倾倒。陈华遥往后退了一步，将纪筱晴的身体拉得距地面只有四十五度，手掌向后一伸，抢下陶强刚刚点燃的西班牙雪茄，叼在自己嘴上，随即跨回原位，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喷出浓香的烟雾，陈华遥左手吊在半空，食中二指夹着粗大的雪茄，右手拉住纪筱晴大幅度扭转身躯，完全体现了探戈舞中男角深沉傲慢的特性。 突如其来的抢雪茄一幕，大大出乎学生、老师和评委的意料，不少人笑出声音，那充满夸张想象力的姿态让熊芸芸叹服不已。 陶强原本准备在郁金香面前扮酷用的雪茄，还没来得及吸上一口，完全让陈华遥出尽风头。 随着乐曲的深入，观众们逐渐安静下来，他们虽然配合得十分生涩，但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窈窕美丽，已足够让人忽略舞蹈中的不完善之处。 这首一步之遥探戈舞曲没有太多男女身子的组合姿势，体位前后矛盾而又错落有致，小提琴高调又内敛地引领着旋律，双方彼此间永远只差最后一步，总是怅然若失，永远也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才是最迷人的地方。 同学们万万想不到平时端庄淡然的辅导员纪老师跳起探戈舞竟是如此火辣热情，虽然十分业余，但那迷离的眼神，暧昧的姿势，轻佻的步伐，不仅演绎了探戈舞的精髓之处，更让整个舞台爆发出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纪筱晴迷人的玉腿一伸，身体向后倒去，陈华遥便捞住她的腿弯，两人身体紧贴，这个刺激的动作点燃了同学的热情，尖叫声与口哨声响做一片，完全盖过刚才精心排演的胡桃夹子风头一倍有余。 “生硬，但是富有魅力；充满漏洞，但是极具风格。他们虽然与专业选手相比远远不及，却展现出独特的艺术性。我很欣赏这对舞伴，尤其是那位男生，社会学专业限制了他更进一步的发挥。”熊芸芸微笑着给两人的表现做了评判，向周晓薇说道。 周晓薇淡淡应道：“还行吧，让他们跟我们班学生确实有点牵强。” 伴奏音乐接近尾声，两人正要谢幕，但彼此远达不到默契的程度，脚步错乱，双脚跟相碰，纪筱晴一个趔趄，以一个丑陋的姿势向地板扑去。 众人一片哗然！郁金香不顾淑女形象猛地站起身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在纪筱晴细嫩的脸蛋即将接触地面时，陈华遥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然后突然放开。 在众人惊叹的眼神中，只见纪筱晴以水平角度从地面往上飞起，如同空中转体七百二十度的跳水运动员，整个身躯反身翻腾两周半，裙角有如雨伞似的撑开，美腿交错令人眼花缭乱，漂亮得难以用语言形容。 用单手之力将一位体重接近百斤的女性抛至半空，还要令对方翻腾旋转，而且还是在急速的运动当中，只有高超的花样滑冰选手才可以办得到。陈华遥仓促之间竟也玩得如此华丽，这种操控力量的手段当真妙到巅毫！ 突然，她的黑色高跟鞋脱脚飞开，笔直地击中十米之外震惊无比的陶强肥硕的脸庞！但这时已没人去理会惨叫中的胖子！ 在她飞升到与头顶平行，就要往下坠的时候，陈华遥伸手揽住她的腰，往下一带，纪筱晴这才贴着他的宽厚的胸膛轻轻巧巧站直在地板上，朝观众们鞠躬。 最后一个音符堪堪跳完。 全场整整沉默了十秒钟，同时爆发出足以震碎玻璃的喝彩。就连对面舞蹈班的同学也不约而同站起来鼓掌欢迎。 熊芸芸激动得难以自抑：“他充满了天才般的想象力！他的身材和力量足以搭配任何一种体型的女角！” “可惜人家是社会学专业的尖子生。”周晓薇给了熊芸芸一盆当头冷水。 同学们纷纷蜂拥向前，团团围住傲然独立的探戈舞男女主角。昏暗灯光中，陈华遥的西班牙雪茄烟头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太帅气了！纪老师，你们为了应对舞蹈班的挑战，一定练了很久对吧？” “纪老师，从今天开始，爱你一万年！我不能没有你！” “纪老师，你是我们班的骄傲，我们班的太阳……” “纪老师，你最后转的那个圈让我眩晕，让我不知所措，让我迷失在你的美腿当中。” “你是怎么办到的？从地面飞至半空，突破了地心引力和舞蹈极限，纪老师，你太伟大了！” 当第一个人喊出纪老师我爱你的时候，男生们的热情都被点爆了。 纪筱晴呼吸急促，面部泛红，搂着陈华遥所造成的心脏悸动直到现在还没平复过来。这个男人简直是个漩涡，能把靠近他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吸引进去！ 陈华遥用力推开急欲拥抱纪老师的杨超，笑道：“谢谢！谢谢夸奖！虽然我做得还不够好……” “闭嘴！全是纪老师的功劳，哪有你说话的份了？”一个愤怒的男生吼道。 第13章 舞惊四座 “你懂什么？”陈华遥一把揪住那男生的头发：“老子孤身应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吭声了？” 正要给那男生好好教育一番，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身边脆生生响起：“新同学，你跳得真好。” 扭头一看，郁金香正朝自己笑呢。眉眼弯弯如同新月那样清亮，甜甜的笑容沁人心肺。这女生让陶肥猪深度着迷也不是没有道理的，那股青春涌动的气息委实让人如痴如醉。 几乎在眨眼功夫，陈华遥自动忽略了身后无比聒噪的男生，向郁金香伸出手掌：“同学，我叫陈华遥，新来的，请多多关照。你的皮肤不错，在这么暗的光线还显得那么白，是怎么保养的？我原来有个回春堂的秘方，能让你的皮肤嫩上加嫩，白里透红，要不要听听？对了，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不如我等下给你打电话吧，我知道有一家牛肉面宵夜摊，味道很不错。” 郁金香嫣然笑道：“陈华遥同学，你搭讪女生的方式总是这么老土吗？” 陈华遥老脸挂不住了，咳嗽一声说：“请同学吃宵夜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它可以有效促进同学之间的交流，极大激发大学生学习热情。试想一下，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边探讨柳宗元的南荒岁月，是多么令人振奋。” 郁金香忍不住又是扑哧一笑：“牛肉面跟柳宗元有什么关系呢？” 肥猪陶捧着高跟鞋拍马杀到，顾不上还给纪老师，终于在郁金香面前吼出自认为极有气势的一句话：“陈华遥，你哪个山沟冒出来的？知不知道请女生吃饭要去五星级酒店，好意思请人吃腥臊臭烂的牛肉面！我都替你脸红！” “你就是传说中的文艺青年吧？”陈华遥一巴掌拍在胖子的脑袋上，冷冷道：“整天光知道吃饭不好好学习，以为去五星级大酒店拍一叠人民币在桌上拼命点贵的菜就是品位了？那是暴发户。要在放在七十年前，你也就是给太君带路的料。” 陶强硬生生被他塞得噎住，摸着被拍得生痛的脑袋，愣是半天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身边的纪筱晴看陈华遥和郁金香言笑晏晏，暗中哼了一声，被男生围住道贺的兴奋之心迅速冷却下来，一把夺过陶强手里的高跟鞋随便套在脚上咚咚咚就往外走。 “哎，怎么就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还没合影留念呢！”陈华遥喊道。 纪筱晴头也不回，怒道：“我上洗手间行不行？多管闲事！” “这什么破辅导员，连和同学们打成一片的道理都不懂，业务水平还有待提高啊。” 熊芸芸清了清嗓子，试试麦克风，说：“同志们安静一下，下面宣布比赛结果。经过我和周老师的紧急磋商，意见终于达成一致。” 大家纷纷落座，屏息静气，比赛结果关乎两个班级的颜面。 熊芸芸说道：“舞蹈班的参赛选手表现出色，舞姿标准，契合音乐，令人赏心悦目，充满愉悦之感，非常成功。可以打九点五分。”说罢带头鼓掌，舞蹈班学生脸上都带着骄傲的微笑。能得到著名舞蹈演员熊导师的盛情夸奖，十分难得，这也代表了胡桃夹子演员的高水平。 待掌声稍微平息，熊芸芸又说：“社会学系二班的选手，步伐生涩，配合度欠缺，失误频频，其中很多动作都不够完善，让表演大打折扣。很明显，太业余了，以我从业多年的眼光来看，最多也就六分。”这时舞蹈班学生便一片嗤笑声。 郁金香拉拉陈华遥的衣袖：“别泄气，重在参与嘛。” 舞蹈班已经做好了欢呼的准备，而社会学系二班人人垂头丧气，好像遭瘟的公鸡。 韦虹大方地向纪筱晴伸手道：“你们已经很努力了，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纪筱晴笑得十分勉强，仍要装作毫不在意的应道：“祝贺你们。” “但是”熊芸芸突然一个转折：“生涩的舞步却点燃了我内心的热情；失误频频却如纸包火焰，热烈并且危险，台上两人犹如若即若离的情侣，尤其是应合着一步之遥的伴奏，前后矛盾而又错落有致，展现了探戈舞精髓。委婉、激荡，带给观众强烈的视觉冲击。而他们仅仅是没学过专业舞蹈的社会学班选手，鉴于此，即使分数相差很大，我仍要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这场比赛，社会学系二班获胜。” 情势急转而下，舞蹈班同学面面相觑，韦虹举在半空的双手不知该往哪放，就那样停在当处，人人作声不得。 这回换做社会学系二班在欢呼，纪筱晴向韦虹伸手：“祝贺你们……获得了亚军。” 韦虹抓狂不已，冲到评委台急急分辨道：“熊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们拿六分，我们拿九点五分，这都算他们赢？”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们是非专业人士，你们是专业人士，跟他们比首先要扣掉五分。不如你们可以再邀请中文系的教授，再比一场吟诗、书法、古文献研究。” “什么？那不公平！我们班同学没吟诗作对的爱好！他们班辅导员上场了，我要求再比一场，我亲自上场！” 熊芸芸放下手中的钢笔：“下次吧，我赶时间。”不再理会韦虹，走到陈华遥面前，笑道：“同学，你的舞蹈天赋很好，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学生？” 舞蹈班学生都愣住了，熊芸芸是功成名就的舞蹈艺术家，在国内外享有重大声誉，广播学院不知多少学生欲求她收录为门生都不可得，如今竟仅仅因为一场拙劣的表演向一个门外汉发出邀请？ 陈华遥的谦虚表现得恰如其分：“多谢老师夸奖，我哪有什么天赋，学习成绩历来都是同学的嘲笑对象。以前看真实的谎言学了几步不成样子的探戈，实在让大家见笑了。在这里见到舞蹈班同学精湛的舞技，我大开眼界之余，又深感汗颜。我是真诚的希望今后能与同学们加强交流，团结协作，精诚奋斗，努力把我国舞蹈提升到国际先进水平上，勇攀舞蹈高峰，争创世界一流。” 看电影场面就能学跳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何况这话说得也太有“首长”的感觉，熊芸芸怕他再继续扯上叙利亚危机，忙道：“既然这样，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以后多多联系。像你这样的好苗子，不学舞蹈太可惜，可惜！” 连说两个可惜，足见对陈华遥的看重。 陈华遥告辞正要去换衣服，舞蹈班先前表演胡桃夹子的女生飞奔过来，叫道：“同学！同学！等一下！” 那女生身材高挑，目测足有一米七十以上，脸上还带着表演性质的浓容，假睫毛长得如同刺猬，鹅蛋型的小脸，小嘴，本来是个美人的底子。 “什么事？” 那女生拦住他说：“熊老师判我们输了，我不服！我要再跟你比一场单人舞！看谁跳得好！” “什么？原来你不是找我要签名的？比赛就算了，我知道有一家大排档，那里的牛肉面味道很好……” 跟在后面的陶强闻言脚下一个踉跄，这家伙敢情专门用牛肉面来泡妞的？ 那女生撇嘴道：“我才不要吃牛肉面，舞蹈专业要保持身材，不能摄入大热量食物，特别是牛肉。你那么多废话，到底比不比？” 陈华遥得意洋洋的说：“比跳舞又没什么好处，我们可以玩些新的方式，比如接吻大赛，比谁亲得久。”陶强心道：“这家伙脸皮厚到一定程度了。” 那女生脸色一红，嗔道：“无赖！不比就不比，说什么怪话呢，我懒得理你。” “再见。” 那女生气呼呼的扭头便走。 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就要回家睡觉。墙头草杨超走进来找到他，先拍了几巴掌腿，才一脸惋惜的说：“华哥，虽然我很佩服你堪比阿诺·施瓦辛格的舞姿，但你知道你错过了什么吗？” 陈华遥向外走去，不冷不热的应道：“错过了纪老师的高跟鞋还是熊老师的邀请？” 杨超连忙紧紧跟在后面，说：“都不重要，刚才找你的那个妞，她叫许苏杭，刚来没多久就被誉为广播传媒学院新生第二院花。要知道广播学院遍地都是美女啊，能被誉为院花，该有多大的实力？” “就那种货色？我也可以自称社会学系第一才子。第一院花又是谁？” 杨超简直要跳脚了：“人家那是化了舞台妆，看不出真实面目，她的素颜有广院天使之美称，据说每天都有不下十辆的宝马停在广院门口是专门等她的。第一院花，自然是大明星沈幽桐，你不会连她都不知道吧。” “我锥刺股头悬梁，凿壁偷光，每天埋头苦读，比范进还要八股，哪懂得什么明星院花之类的？”陈华遥把自己多年的混社会时光说得光荣无比。 杨超道：“算了，这样吧，我想请华哥帮个忙，舞蹈班输了不是要请客吗？到时许苏杭也会出现，她要再跟你比跳舞，你把我推出去。我对女神仰慕已久……” “好处呢？” 杨超忙掏出大中华牌香烟取出一支递过去，陈华遥劈手就把整包烟夺了，骂道：“妈了个逼的，你个穷酸连烟都不舍得，也敢提仰慕？明天弄一条烟孝敬老子，我帮你问她电话。” “华哥，我花了八十块钱买的……”杨超想抢回香烟又不敢。 第14章 广院天使 陈华遥十分大方的说道：“算了，看你也可怜，我这包白杨树你拿去吧，多少能在女神面前充面子。”拿出屁股后压得皱巴巴的白杨树塞过去，道：“不要推辞，你什么时候能练到像我这般视钱财为粪土，视院花如无物，视大中华和白杨树无差距的境界，就基本能和女神搭上一两句话了。” 杨超无奈只好接过，转念又道：“等下还有舞会，华哥要不要一起去乐呵乐呵？” “舞会有什么好玩的？一帮小年轻在一起疯疯癫癫，我一个老男人去了说不上话，跟你们有代沟。” 杨超收拾起香烟被没收的不快，笑道：“华哥开玩笑了，听说舞会上有很多寂寞的学姐来钓学弟，我琢磨着，华哥人才出众，仪表堂堂，今晚怎么也得拿下三四个学姐回去暖被窝，给我们社会学系二班争光。” 陈华遥突然停住脚步：“杨超同学，我今天才认识你，在宿舍还差点被你恐吓了一顿。你说你对我这么热情，是不是心中有什么鬼胎？” 杨超吓了一跳，连声说道：“没、没什么，仅仅只是仰慕华哥，你的舞跳得真棒，给我们这帮生活没指望的文科男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来文科男也可以颠覆那种面黄肌瘦、双眼无神、邋里邋遢，见到女生就语无伦次的象大病夫形象。” 听杨超这说辞，陈华遥用手搓着下巴的胡渣，嘿嘿的笑，眼中透出不怀好意的光芒。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子今天出了风头，难免被人盯上。他天不怕地不怕，倒想见识见识杨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亲热地揽住杨超肩头，“那我们就去看看，舞会上要是女的比男的少，你明天得补偿我两条大中华做精神损失费。” 比赛落下帷幕，不少人便已离开，纪筱晴还在和韦虹争持后续事宜，还有些同学围在旁边看热闹看得有趣。 舞会在西校区，水光山色舞厅，由私人出资承包，收费适中，面向所有在校师生开放，今天已被学生部包了下来用做承办舞会，学生凭学生证便可自由前往参加，只是在里面的酒水消费必须自掏腰包。 舞厅里人不多不少，没有想象中热闹到爆棚，但也不会太过冷清。大学生活丰富多彩，有呆在宿舍玩电脑不愿出门的，有热爱学习不愿耽误时间的，有谈了恋爱只想享受二人时光的，就像普通的舞会那样，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自然不会来凑热闹。 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美国西岸声重低音炮沉劲的震撼音乐扑面而来。昏暗交错的灯光闪烁迷离，穿着丝袜短裙强装成熟的女生矜持的低笑，又穷又挫偏要假扮高富帅的男生提着酒杯晃来晃去，刚被意中人拒绝的倒霉蛋趴在桌子上买醉，舞池里挤满荷尔蒙过剩的年轻男女，显得混乱而又生动，就像一幅迷幻的大学生活画卷。 杨超带着陈华遥挤到吧台，对酒保大声叫道：“给我来两杯威士……”看看贴在酒柜上方吓人的价目表，缩了回去，“来、来两杯白开水吧。” 酒保头也不抬：“白开水免费，自行到快速通道走廊外的饮水机上使用即可。” 杨超面红耳赤，陈华遥说：“我要一杯生啤，一点五升装的。” 酒保手脚麻利地灌好生啤推在他面前：“五十六块，谢谢。” 酒杯冒着白花花的泡沫，金黄的液体在玻璃壁上轻微摇晃，浓烈的香气满溢出来，陈华遥当先灌下一大口，看向杨超，眼神充满期待：“还不快给钱？你是个抽得起大中华的款爷，难道要我付账吗？” “我、我不喝酒！”杨超脖子一缩，决定打死也不买单。 陈华遥手指轻轻弹动玻璃杯发出叮叮的响音，淡淡道：“老子时间宝贵，陪你这个废人来舞厅混日子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杨超见他衣袖下的胳膊露出一小截狰狞的伤疤，白天反击姜学长时手段干净利落，似乎是个不大好惹的人，咬着牙把账给结了：“华哥来了我当然要请客的，舍友嘛！” 陈华遥这才颜色稍霁，拿起酒杯，蓦然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位打扮入时且暴露的年轻女孩，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吧椅上，左手一支细长的摩尔香烟，右手一杯“血腥玛丽”，眼线勾勒极深的眼睛朝舞池望着，似乎是个寻找热情的寂寞学姐。 这可是个好机会！陈华遥赶紧端正坐姿，以便让自己的身材看起来更挺拔一些，轻轻咳嗽一声，说：“美女，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深宵立风中？我看你一个人挺无聊的，我也很无聊，不如让我们负负得正，不知有没有荣幸请你喝一杯？” 那女孩瞥了他一眼，从露出半条沟的乳罩中取出一张喷香的花哨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包夜八百，快餐三百，不讲价，要开房费用由你出。我这里是经过象京仁爱医院泌尿专科刘大夫专业认证的，每月体检一次，绝对没有艾滋梅毒。” “噗！”正在灌啤酒的陈华遥被呛得从鼻孔喷出了两道液体，手忙脚乱的拭擦干净，一脸痛惜的说：“原来我以为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不需要用金钱来衡量的，就像朱丽叶与罗密欧、阿诗玛和小黑哥、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你颠覆了我纯真的世界观……不过我这么精壮威猛，床上功夫赛过西门庆，能不能打个三折？” 那女孩哂笑道：“没本事就不要随便搭讪女生。”端起杯子，朝角落盈盈走去，似乎发现了认识的人。 杨超目瞪口呆：“华哥，你的脸皮比我全身皮肤割下来堆在脸上还厚。” 陈华遥讪讪吸了一口香烟，为了掩饰尴尬，道：“没想到邪恶的失足女势力也入侵到了神圣的校园。” 杨超左顾右盼寻找目标，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脸上带着看到偶像的激动，指着远处角落的一张桌子叫道：“喂，华哥你看，魏公子也来了。” 在舞池对角的一张台面上，一盏蜡烛火光若隐若现，台子上搁着看不清什么牌子的红酒，边上一男一女，男的修长脸蛋，长相俊逸，正和身边的女孩轻声说话。 “什么魏公子？” 杨超夸张的叫起来：“你从越南偷渡过来的？连魏公子都不知道？” “那你跟我解说解说，魏公子有什么著名事迹？” 杨超俨然消息灵通人士，神秘兮兮的说：“就算你不认识魏公子，总该听说过象京朱、叶、苏、魏四大家族吧。这四大家族成员当官的当官，经商的经商，拥有无数产业，几乎掌握了象京及周边地区、广南省三分之一的经济资源。什么？嫌少？象京一年的经济总量就比一个欧洲小国家还多了！” 陈华遥点点头。 杨超舔舔嘴唇，续道：“别的不提，单论四大家族中排名最末的魏家，自满清以来就是广南一带的名门望族，到民国还资助象广系军阀与老蒋分庭抗礼，人家说富不过三代，他们富七八代都有余了。新上任的市领导要是不去他家拜访，说不定政令就出不了政府大楼。” “这四大家族百十年来开枝散叶，子侄旁系遍及各地。如今巧的是，到了这一代，四大家族嫡系长孙偏巧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被称为象京四少，那魏公子就是象京四少之一，目前在象大读工商管理。开学时我帮一个学姐提行李，她们宿舍里贴满了魏公子的照片。” 陈华遥微笑道：“人家象京四少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去舔屁股不成？” 杨超脸一红：“我哪有那么不堪。不过话说回来，若能认识魏公子，他玩过不要的女生分几个给我，那就爽呆了。” 他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两人闲聊之间，已经有三四个自认为有几分姿色的女孩前去所谓的魏公子桌边没话找话，但都被拒绝，最终失望离开。 在真正掌握权势的上流社会，“女色”这种资源要多少有多少。那种千方百计要嫁入豪门的明星美女，从来都不嫌少。 杨超兀自滔滔不绝：“魏公子又帅又潇洒，出手大方豪爽，不光是女的，男的也将他视为偶像。幸好那帮花痴不知道他今天来参加舞会，不然舞厅非得撑爆不可。” 陈华遥不再理他，转过头去搜寻热舞中女生展露出来的美腿。 四个嬉皮笑脸的男生出现在门口，径直向吧台走来。为头的一个人长得高高瘦瘦，手里提着一瓶西城干红，除了白天所见的姜学长还能有谁？ 四个人均是光着膀子，几根嶙峋的瘦排骨充满霸气地朝外显露，牛仔裤尽是破口和铁链，刻意憋出来的冷酷眼神有力诠释了无赖的风格。所经之处，同学们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那位姜学长高高扬着头，像是巡视鸡笼的骄傲公鸡，冷冷站在陈华遥面前。 “学长！”杨超忙站起身问候。 姜学长说：“杨超，算你听话，把这小子带来了。下个月的保护费我可以少要你一半。”剩下的三个男生都在配合着冷笑，以壮声势。 “谢谢学长，谢谢学长。”杨超连声答应，又看看陈华遥，瞬间内疚与惭愧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低声道：“华哥，不好意思，我没办法。” 四个人惹是生非的样子，马上引起周围人群的注意，眼看又有一出好戏要上演。 陈华遥恍然大悟，原来杨超拼命套近乎，拉自己来参加舞会是出自姜学长的授意。 第15章 四大家族 白天与他起了小小冲突，深感颜面受损，要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识相的新生，自然是选在人多耳杂的水光山色舞厅才能显示自己的实力。以后再有新生不守本分，嘿嘿，对不起，陈华遥就是你的榜样。什么？不明白？新生舞会那天被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家伙！ “陈华遥，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姜学长俯视着对方。 身后的男生便马上抢出来答道：“睁开你狗眼看看，他就是物理系2011届最拉轰帅气的男人……姜耀明！” “哦，这位耀明大哥长得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小弟我仰慕得紧，想请你喝一杯，赏个脸如何？”陈华遥只是淡淡看着他们，说：“白天有什么事就算了吧。” 姜耀明一把拽开杨超，空出的椅子自己一屁股坐了下去，西城干红啪地顿在吧台上：“你他妈的真傻假傻？信不信老子要你今晚出不了这个门！” 一挥手，身后男生抢过陈华遥喝剩一半的啤酒杯，用西城干红哗啦啦倒满了，递给姜耀明。 陈华遥和杨超不明所以，难道这家伙连残酒也喝？ 却见姜耀明哈的一下，往杯子里吐了一口又腥又粘的浓痰，伸到陈华遥面前：“喝光它，老子给你个面子，白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华遥忙把头仰后一尺，说：“梅毒可是会通过唾液传播的，杨超同学，既然你这么热情，就干了它吧。” 杨超紧紧抿住嘴唇，额头淌汗，大摇其头。加浓混合的美酒看起来滋味可不怎么样。 酒保缩在柜台后早就不说话了。这帮混蛋小子整天不学好，天天来舞厅滋扰生事，不是打架就是骚扰女学生，完了还不结账，他妈的，早晚要被砍死街头。 那个姜耀明是象京本地人，据说跟校外黑势力有牵连，是什么聚义堂的马仔。 聚义堂手下几百号人，云槎区东面十条街全是聚义堂的地盘，上次在弗朗西斯夜总会闹出了两条人命，轰动一时。 他们来舞厅骚扰，酒保敢找谁伸冤？要是报警报学校，这舞厅还用开吗？ 在众人带着畏惧而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姜耀明愈发得意，叫声陡然高亢起来：“陈华遥，老子告诉你，今天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老子就不信，一个新生能有多大能耐？” 陈华遥接过酒杯，道：“那我试试我有多大能耐。”话音刚落，对着姜耀明的下腹就是一脚。 只听嘭的一声，椅子弹开，姜耀明飞到七八米开外的舞池中间，接着不停地滚到旁边台阶上，才堪堪停止，脸上仿佛那种死了爹娘的巨大痛苦，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身体拳成虾米，裤子下湿了一片，已是痛得小便失禁。 杨超嘴巴大张，足可吞下一个苹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兀自不敢相信：这他妈开什么国际玩笑？陈华遥不就是一个会出风头的无聊人士吗？ 其他围观学生显然也都呆了，陈华遥的那一脚兔起鹘落，快得犹如闪电，眨眼间姜耀明便不见了踪影，一时酒吧里只剩下慢悠悠的伴奏音乐和人们的呼吸声。 三个男生一声吼叫，拔出裤兜里的折叠小刀，朝陈华遥围过去。 “操，你敢惹聚义堂的人，绝对死定了。”其中一个男生更不打话，挥刀便捅了过去，那银光闪闪的小刀划过一条弧线，激起人们的惊呼。杨超更是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他怕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陈华遥已是横尸当场。 陈华遥还是那般懒懒散散混不在意的样子，然而左手已抓住男生持刀的手腕，右手手肘如同铁榔头一般，呼的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杨超距离较近，亲眼目睹那小混混两个眼球鸡蛋似的暴突而出，整个身躯好像被抽掉线的木偶，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嘴边的白色泡沫咕噜咕噜往外冒。 陈华遥毫不停留，抓起另一个男生的金黄色头发，对着他的面门来了一记暴烈的膝撞，杨超耳朵听到了木棍砸西瓜似的闷响声。 待到松开手，黄发少年鼻头歪在一边，嘴里掉出三枚残缺不全的牙齿，一张还生有大量青春痘的稚嫩脸蛋有若被打烂的西红柿，满是红艳艳的鲜血。 舞厅全场寂静无声，过了两秒钟，才发出“轰”的叫喊，其中掺杂震惊、兴奋、紧张、害怕、刺激种种情绪，难以一一言表。 最后一个瘦排骨男生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老猫，连头发都倒竖了起来，慌乱之中急忙向后一跃，伸出右掌，抬起左手，脚下是弓箭步，摆出一个黄飞鸿的招牌起手架势，虎视眈眈看着陈华遥，叫道：“呀！金刚铁布衫！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没几两肉的身上排骨一根根暴现。 “哗！武林高手！”众围观学生又惊又喜，按捺不住了。 “没请教……”陈华遥刚要发话，那瘦排骨男生脑袋一缩，拨开众人一个箭步向外冲去，火烧屁股一般逃命，片刻不见了踪影。 姜耀明抖抖索索爬起，小细腿装了发条似的来回摇晃，怨毒凶恶地瞪着陈华遥，自裤兜摸出一部黑色手机，阴恻恻地说：“陈、陈华遥，你、你死定了，我、我只要一个电话，起、起码上百个人就会包围这家舞厅，你哪也去不了！” “呵呵，这位同学好大的威风。是不是连我也走不了了？”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抬头一看，那声音的主人站在边上，高大、俊朗，勾起嘴角弧度的笑容邪魅狷狂，身上淡蓝色的路易威登短袖低领衬衫彰显高挑身材，手腕百达翡丽名表衬托出雍容华贵的气度，正是杨超先前所说的魏公子。 周围已有女生惊喜莫名的尖叫声发出，在她们看来，魏公子好比正午的太阳，光彩夺目，足以刺瞎人眼，他的一举手一投足总会让雌性生物肾上腺素激增。 “啊！魏公子！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纵然狂妄如姜耀明，也惹不起魏公子一根毛，立即收起电话。 “那还不快滚？记住，以后别来闹事，我不喜欢校园里乌烟瘴气的。”魏公子自始自终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是是，我这就走。魏公子可别见怪……” “等等，我可没允许你走。”陈华遥适时站出，提着酒杯：“喝光它才可以离开。” 姜耀明惊怒交加，探询的眼光望向魏公子。 陈华遥一手捏紧他的下巴，酒杯猛的塞过去：“狗娘养的，叫你喝就喝，别看来看去像个被轮暴一百遍的女人。其实我这人很好说话，看不过你们横行校园，鱼肉乡里，这才为民除害。” 魏公子只是微笑无语，姜耀明哪里还不明白此刻形势？你他妈的哪里好说话了？忍着屈辱咕嘟嘟喝了几口，往外就跑。 这时便有几个马后炮的保安赶到，见到魏公子为之一愣，也不敢多问，分头去维持秩序，招呼学生继续唱歌跳舞喝酒作乐，不要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搅兴致。 魏公子转向陈华遥，伸手道：“陈委员长，好久不见，又一次领略了你的八面威风。” “是么，沉少，难得你凭真本事考上象大，花了多少钱呢？”陈华遥也是一笑，伸手与魏公子相握。前面说他凭真本事，后面说他花了多少钱，矛盾中偏偏让人生不出笑意。 杨超比刚才还要吃惊，陈华遥那种穿硬板木屐的穷汉认识穿高档西服的魏公子，两人似乎还很熟的样子？这不比乞丐和皇帝是好朋友更有戏剧性？ 两个男人身高相差仿佛，一个落拓不羁，一个气质高雅，差别大到极点。 魏公子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广播学院新闻系的学生，叫做蔡青青，长相大方，声音清甜。魏家在象京天河卫视占股达百分之四十，电视台台长也是由魏家亲自指定，魏公子若登台振臂一呼，恐怕广播学院一半的女生和五分之一的男生愿意自荐枕席。 蔡青青见了陈华遥，脸色闪过一丝厌恶，拉拉魏公子的衣袖说：“这人的品味真低下，学长，我们不要理他，等下去不夜天，我陪你喝酒好吗？”虽然相貌尚可，犹带一丝青涩，但初攀上贵枝的喜悦，已充分转变成了高傲。 “委员长说笑了，既然在此相会，可得请你喝几杯叙叙旧，千万赏小弟个面子。”魏公子没有理会蔡青青，对身边一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吩咐道：“你去找谭老板，让他在楼上安排个雅间，就说我有个贵客。” 瞧瞧！人家什么身份，读个书也随身带着保镖！你陈华遥何德何能，居然跟人家并肩而立，不觉得寒酸么？不觉得惭愧么？社会学系的面子都让你丢尽了！ 杨超嫉妒得浑身发抖。 陈华遥可没忘记他，回过头斜了一眼杨超，冷森如南极千年覆盖的寒冰：“记住了，明天十条大中华，我再跟你算算总账。” 魏公子道：“委员长时刻不忘吃拿卡要，呵呵，对了，你这次专程来象大有什么要紧事？怎么不见三太子？” 陈华遥眼睛在魏公子和蔡青青身上分别转了一圈，突然浮现出想起了什么的神色，一拍额头说：“沉少，上次你把梦丽发廊的阿丽肚子搞大，人家正四处找不着你呢，还是我先垫了六百块医药费。”魏公子本名魏沉思，熟悉的人都叫他沉少。 蔡青青依旧笑靥如花，但表情已变得十分僵硬。 魏沉思又是尴尬又是无奈，他什么身份，能和小发廊的洗头妹有染？用屁股想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第16章 乞丐和皇帝 陈华遥又道：“还有十五中的小美老师、云槎区林业分局办公室的翠翠秘书、喜多来模特公司的泉泉小姐，都在找你，说你吃完了擦干净嘴巴就翻脸不认人。”转过头看到蔡青青，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叫道：“哟，又钓到新马子了？哪家洗浴中心骗来的？怪不得，啧啧！” 蔡青青脸色黑得如同锅底，涂过了三层粉末也掩盖不住。 魏沉思擦掉额头冷汗，笑道：“十条大中华么？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十盒哈瓦那雪茄。青青同学，你先回宿舍，我以后有空再找你。”这一句话，等若宣判了蔡青青死刑，如果没有意外，他以后不会找这位女生。世家子弟家教甚严，平时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结交什么朋友，哪容得下女人插嘴，何况他们仅仅认识两天，又是在陈华遥这等重量级人物面前出丑？ 四年前，陈华遥有感社会风气空前恶化，于是创立螃蟹委员会，旨在以打击黑恶势力，维护社会稳定为己任，硬生生凭借一身胆气、一对拳头、一把片刀掀起血雨腥风，在帮派林立的象京市站住脚跟。魏沉思身为家族嫡孙，接触方方面面的人物，在一次事件中认识了他。 陈华遥无聊的挥挥手：“不用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真要收了你这十盒雪茄，指不定让我出多少钱帮你摆平那几十个被你始乱终弃的女人。” 第二天正式上课。宽敞的社会学系教室回荡着着名社会心理学教授陆放鹤的声音，台下五十多名学生，有的奋笔疾书，有的伏头睡觉，有的手机奋战。 陶强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呵欠，口袋里香梨四型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有短信。打开一看，眼睛睁得好大，瞬间精神百倍，是坐在自己前三排的郁金香发过来的！从开学至今一直存有她的电话，可是从来不曾联系，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居然主动给我发短信了！难道是昨晚我一言不发的酷劲激发了她的热情？ “陶同学你好，我想问问你，陈华遥是你们宿舍的吗？” 陶强立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思索良久，回过去：“是的，他严重旷课，求了我好久，最后我本着精诚团结同学的精神，同意他入住了。” 郁金香短信回得很快：“那他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老子又不是他爹，怎么知道？不过意中人询问，总是要答的，陶强强忍醋意，打字道：“我看见他昨天晚上在水光山色舞厅搂着两个浓妆艳抹的舞女，可能喝醉了，到现在还没起床吧。”不着痕迹地给陈华遥泼了一瓢污水。 这条信息一发出去，等了好久，郁金香始终再没回过短信。 陈华遥长期以来晚上到酒吧消遣时光，睡了四年多的懒觉，每一天都是那么浑浑噩噩度过，生物钟显然没调整过来，等到突然惊醒，发觉自己已经迟到。 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是自由自在的花花世界，象京大学学风严谨，校规严格，上课实行制度化的点名措施，逃学行为一经发现，轻则通报批评，重则记过处分，累计次数若超过限制范围，直接做挂科论处。有些班的同学为了补考，甚至花费了好几万大洋。 陈华遥还是住在云槎区公寓，没来得及搬进宿舍。 “青年近卫军”冒着黑烟突突突驶入西校区教学楼下，停在喷泉花园旁边，吸引大量学生的眼球。尤其是车上那家伙戴着民国风格的圆形小墨镜，以德国元首检阅军队的架势左顾右盼，换句时兴的话说，简直牛爆了。 “哇，够个性，那辆三轮车改装少说也得花个几千块吧？”不少班级坐在较后几排的学生对教授冗长的课程不耐烦得紧，伸头在窗户张望，悄悄议论。 “我说你他妈的没见识还不服，看看那车把手、邮箱、轮胎、备胎、坐垫，跟德军制式一模一样，完全百分百仿制，要是他的发动机够档次，我敢说起码上两万。”这是一个资深军迷。 有人便看不顺眼：“那个男的是哪个班的学生？看那副牛样，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不就一辆破车吗？我们下去抽他几耳光？” 另外一个同学拉住那人衣服道：“你别搞笑了，前几天工商管理有个新生坐劳斯莱斯来的，你怎么不去抽人家？” 男生们说个不停，但女生却不为所动，没别的原因，在她们眼里，边三轮摩托车造型再怎么独特，也远远比不上四个轮子的，哪怕是微型面包车。 陈华遥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成为众男生的眼中钉，刚要上楼，被人叫住了。 是等候多时的辅导员纪筱晴。没错，别以为昨晚舞跳赢了就可以随意违反校规，老娘盯的就是你！ “陈华遥同学，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纪筱晴声音冷得像是黑风洞里钻出来的。辅导员一直有引导学生思想，加强学生教育，纠正学生违规行为的义务，陈华遥不参加军训也就罢了，上课第一天又迟到，还把机动车开进校园，这种污染学校风气的害群之马，于公于私，都必须及早进行扼杀。 陈华遥摘下墨镜：“纪老师，我还得去上课呢。当今社会发展太快，科技进步一日千里，唯有加强文化知识方面的学习才能不落后于时代。你无缘无故让一名品行优秀的学生缺课去办公室谈话，耽误我巨量学习时间，对人民群众不好交代啊。” “你……”纪筱晴见这家伙迟到，本就憋了一股气，眼下又听他强词夺理，气得身躯微微颤抖，怒道：“你、你迟到了还有理！我让你走你就走！” 陈华遥正在悠闲的点烟，闻言耸耸肩道：“纪老师吩咐，我照办。”跟在纪筱晴后面，看到年轻的辅导员翘臀和质地细致的黑色丝袜，吹了声口哨，这感觉真好。 辅导员办公室里，大吊扇在天花板上嗡嗡转动，丝毫没能驱散盛夏的炎热。 为了响应上级部门节能减排的号召，市内政府各机关单位大部分办公室决定停开空调一个月，象京大学作为教书育人的重点单位，首倡其议，首先停开的就是这些小小辅导员办公室的空调，当然，学生教室、宿舍及领导办公室的用电不受影响。 纪筱晴打定主意公事公办，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可是看到陈华遥斜斜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神态，还是气不打一处出，“陈华遥，我多次强调，你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不是社会闲散人员。学校有严格的纪律，不容许人随意违反。你一定要端正态度，才能真正学到知识，看看那些晚上通宵玩电脑游戏，白天躲在宿舍睡觉的同学，他们连毕业证都拿不到，枉费四年青春，堂堂大学生为了找工作，最后沦落到给人送快递、送外卖。不可否认，我和你曾经同窗，你也要体谅我难处……”红艳艳晶莹剔透的嘴唇上下翻动，煞是好看。 洋洋洒洒说了十多分钟，陈华遥突然没头没脑问道：“纪老师，你今晚上有空吗？” 啊？这……纪筱晴一下忘掉自己还在教训这个学生，犹豫半晌，反问道：“我有空又怎么样？没空又怎么样？” “我知道有一家大排档，那里的牛肉面味道很不错……” “没空！”纪筱晴咆哮起来。以为昨天晚上你这么问郁金香老娘没听见吗？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走进一个外表清秀的戴眼镜男人，胸口挂有辅导员的标识牌，见到陈华遥坐在那里，微微一愣，说：“筱晴，在教育学生吗？” 纪筱晴没好气道：“是啊，这位同学第一天上课就迟到，太不让人省心了。” 那位男辅导员似乎常来，很熟溜地走过去拿起她桌上的茶杯，说：“忙了一上午，口渴了吧，我给你倒杯茶。”陈华遥在他眼中还是学生，低了一个级别，自然不用特别留意。 “谢谢你，不用了，我口不渴。” 男辅导员自顾自在边上坐下，说：“今晚还要加班么？听说月桂树步行街新巴黎糕点铺来了一位法国点心师，做的冰淇淋很好吃，不如晚上我和你去尝尝？那里可热闹了，不过幸好我托人订了个位置。” 听听，人家新巴黎法国点心师，听上去就特小资情调，你什么牛肉面当真想泡女生不成？ 纪筱晴悄悄瞥了陈华遥一眼，故意应道：“好啊！那我晚上等你电话哦！”声音突然变得又娇又媚，不知是本来如此还是刻意装出来的。 男辅导员约了纪筱晴不止十次，还没一次成功的经历，闻言骨头差点酥了，周身轻飘飘的，连声说：“好好，其实品尝完冰淇淋我还准备了很多节目，就等着你点头呢。” 纪筱晴心中得意至极，又斜眼望去，心道：“陈华遥，看到了没？追老娘的人一抓一大把，你呢，排队也轮不到。”嘴上加倍的温柔，问道：“还有什么节目啊？想想就很期待，呵呵。” 男辅导员则是心花怒放，“本来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吃完冰淇淋后，我们去鹧鸪港看海，七十多公里的路程，走高速半个小时就到。那里的沙滩洁白细腻，夜晚的海水最是迷人，在沙滩上烧烤，在冰凉的海水里游夜泳，还有美味的海鲜，喜欢吗？” “那太好了。”纪筱晴又心不在焉的看向陈华遥，只见那混蛋家伙叼着烟头，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听得津津有味，竟然插嘴道：“去鹧鸪港啊！海水、海鲜、烧烤都不算什么，最好是找人多的地方，看那些穿比基尼的姑娘在沙滩上热情奔跑，就足以价值回票了。”这都什么反应啊！ 第17章 情敌出场 没想到男辅导员还傻乎乎反问：“为什么？” 陈华遥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笑容，说：“看她们胸膛在奔跑中上下晃动，肉光玉致，美丽天然，岂不快哉？” “啊哈哈！说的是！”骤然想起纪美女还在附近，男辅导员硬生生止住猥琐的笑声，正色道：“没什么好看的！” 若说先前还是伪装，此刻纪筱晴的不高兴已经完完全全摆在脸上。陈华遥你是瞎子吗？没看到追我的男人有多优秀吗？就不能来点正常的反应吗？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老师的私人谈话了，还有课要上。”陈华遥善解人意的笑道。 纪筱晴忍着气说：“等等，关于昨晚比赛的事。我跟舞蹈班交涉过了，她们决定周五晚上在金帝天不夜城请我们唱歌。那个叫做许苏杭的女生强调，要求你一定要去，不然她们拒绝付账。” “那好，到时候给我电话吧。”陈华遥告辞而去。 出得门来，时近正午，学校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三五成群的学生在校园内徜徉，但还有更多的人气喘吁吁挤在饭堂动弹不得。 左右一想，先去宿舍探探情况再说。 “华、华哥！”看见推门而入的陈华遥，在野兽世界游戏中玩得意气风发的杨超脸色刷的一下，苍白无血，手中鼠标滴溜溜滚落到地上。 昨夜一拳两脚ko姜耀明等四个混混，又与声名显赫的魏公子有交情，场景历历在目，让这位墙头草犹如惊弓之鸟。今早上课，听人说其中一个男生鼻梁骨断裂，还在住院观察，更离谱的是他们没有报警，能不让人害怕吗？ 宿舍还是扔满烟头，脏衣服袜子乱放，陈华遥皱眉道：“杨超同学，你去拿扫帚打扫一下卫生，收拾收拾，乱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欲成大事者，必先从小事做起，好好改改你们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坏毛病！” “陈华遥，我才是舍长！”陶强用力摔着鼠标，不客气的说。想挑战老子的地位，除非你自觉点，从郁金香眼前消失。 杨超低声道：“胖子，华哥说的很有道理，别争了。” 与陶强不太对付的何宝洋也应道：“既然你是舍长，为何不起个带头作用？” “哼！老子不高兴！” 杨超打起十二分干劲，将宿舍从头到尾扫了一遍，连角落上一届学长留下的发霉卫生纸团也没放过，又用抹布把桌椅板凳擦得一尘不染，积极的身影上下扭动，苦涩的笑容时刻绽放，比在家里干活勤快百倍，这情形如果让他妈看见，非得感叹万千。是的，在家里老妈让做家务可以懒洋洋的爱理不理，在这里你得考虑华哥的感受。 收拾干净，杨超从柜子里拿出一整条大中华香烟，恭恭敬敬递给陈华遥：“华哥，小弟这个月手头太紧，钱全部用完了，以后我每个月孝敬您一条大中华怎样？” 一条软盒精装大中华七百多，杨超家境中等，每月能拿两千块生活费，现在已是月底，烟钱还是向陶强借的。他给姜耀明充当内奸，骗陈华遥去舞会，这梁子可结大了，不设法化解以后不用混了。 陶强不可置信的叫道：“哟，杨超你没病吧！跟老子借钱给他孝敬大中华？” “你别管，下个月我还你钱就是。” 陶强气哼哼的闭上嘴，玩野兽去也。 陈华遥坐在下铺，拆开香烟，给宿舍三人每人扔了两包，说：“昨晚那事算了，我不想追究，没多大意思。”掏出皱巴巴的五元人民币拍在桌子上，十分气派的说，“你去给我打份饭，要一斤米饭，五块扣肉，五个荷包蛋，两份炒青菜，有牛肉的话再来两三份，我饭量大。对了，随便帮买个碗，再带两瓶啤酒回来，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陶强收起大中华，总算客气了一点，说：“你能吃得了这么多？” “我如果吃得了呢？” 胖子发狠道：“那我叫你大爷！” 他点的饭菜加碗和啤酒四五十块都不止，能让三个人吃撑还有剩，那五块钱显然只够一个零头。 杨超天生就是狗腿子的料，把钱推回去，笑道：“为华哥服务，哪能收钱呢！” 二十分钟后，不负重托，抱着两个堆得高高的饭盒兴冲冲跑回来。 “来来，大家吃饭。”陈华遥热情的招呼道。“不用了，我们吃过了。”大家只想看他怎么吃完一斤米饭和肥肉，要知道一块扣肉有将近二两，五块就是差不多一斤。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陈华遥夹起一块扣肉丢进嘴里，刷刷刷吞了下去，捧起饭盒手起筷落，米饭瞬间少了三分之一，握住啤酒轻轻一压，瓶盖崩飞，咕嘟嘟一下干掉半瓶。 动作犹如风卷残云，奇快无比，片刻功夫，两个原先堆得老高的饭盒迅速见底。 本来只想看热闹的陶强一脸呆滞，擦掉不知不觉流下的鼻涕，那白花花的油腻扣肉在筷子上颤动，不要说吃，光是见到也足以让平日养尊处优的三人反胃不已，看他吃得那么欢快，哎，奇葩啊。 “来，你们也吃一块！”陈华遥吃得高兴，把菜碗推向三人，“味道不错，想不到象京大学饭堂做得很是地道，肥而不腻，瘦肉部分一点不柴，咸中又带有几分酸甜，真是大开胃口。” 杨超为难的摇了摇头：“华哥，我们吃过了。” “妈的，真是败兴！不识人间美味！”陈华遥埋头继续大嚼。 他们自然不知道陈华遥对扣肉的感情有多深。 扣肉原是象京、广南一带的民间家常菜谱。 用猪身上最肥厚的后臀分连皮切做巴掌大小厚，一般是三分瘦、七分肥，先用油炸得猪皮香脆，再用芋头也切做一般大小，夹在肉块中间，十多块合在一起，拼做一碗。下面铺以香菇、酸菜、葱花、老蒜，放在锅里蒸熟，再用碟子反扣在碗口。反过来，肉块、芋头排得整整齐齐，美观大方，是为扣肉。 夹一块放进嘴里一咬，油花从齿间冒出，美妙无比。 陈华遥从前家里贫穷，父亲是一个苦哈哈的乡村邮递员，每天起早贪黑骑着二十八寸的邮政大单车奔忙在田间小路上，薪水不高，还要养家糊口，平时过日子饭桌上至多一碗咸菜豆腐，少见油腥，直把正在长身体的陈华遥饿得叫苦不迭。 每逢过年过节，父亲才会挤出一些钱来做上一两碗扣肉，给家人开荤，这是陈华遥年幼时为数不多的享受。 及至成年，每每想起，父亲的辛勤劳累和对家庭的热爱，全搁在那碗扣肉里了。 小学五年级时，他期末语文考试一篇记父亲的一碗扣肉感动得阅卷老师眼泛泪花，直接批了作文四十分满分，那个年代，语文满分一百，其中作文占四十分。 这几个蠢材又怎知道他嗜吃扣肉，实则是因为对父亲的敬仰爱戴之情？ 将饭菜一扫而空，啤酒喝得一滴不剩，陈华遥筷子拍在桌子上：“只吃了个八成饱，算了。陶肥猪，还不快叫大爷？” 看那瘦瘦的身板，一脚能把体重一百二十多斤的姜耀明踢飞十米开外，一顿吃下一斤米饭、五块扣肉、五个蛋、半碗青菜、半斤牛肉、两瓶酒，委实吓人。杨超心中砰砰而跳，不禁生出一个无法压抑的词语：“奥特曼”。难道就跟鲁智深一样，一分肉一分力气，十分肉十分力气？那还真是恐怖。 陶强自然不肯叫，期期艾艾道：“哎，这、这，不算数，你一定是饿了三天三夜吧？一个人吃三个人的分量还只是八成饱？不对，你是从利比亚逃难过来的！” “你不叫也成，把碗拿去洗了。”陈华遥剔着牙齿说。 陶强权衡良久，洗碗总比叫大爷要好一点，而且说出去不丢人。没看到么，老子身为舍长，自然充当起为舍友服务的重任。 吃饱饭，一时无话，陈华遥躺在下铺凉席睡了个午觉，梦到自己和纪筱晴共舞一曲，平时凶神恶煞的纪辅导员变得小鸟依人，可爱之极。 醒过来时，宿舍空无一人，不知睡了多久，看这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揉揉惺忪的睡眼，走到教学楼前，陈华遥顿时睡意全无。 只见喷泉花圃旁边空荡荡的，只剩下清泉流淌，“青年近卫军”不见了踪影。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还能生了翅膀自行飞走不成？ 那车可是他的心头宝贝。 两年前东江修理厂被竞争对手煽动不明真相的工人冲击厂区，眼看造成重大损失，陈华遥受人重托，拔刀相助，拿下带头闹事的几个刺头，平息了这场风波。 厂长为了答谢，特意请手艺最精湛的老师傅手工制作了这辆完全版德军制式边三轮摩托，就连发动机也是从德国宝马原厂空运过来，整车造价在二十万以上。 索性不去上课，找到学校保安，不料保安瞠目以对，道：“你私自开车进校园，胡乱停放，不存进车棚，找不见了还有理？学校可是规定得一清二楚，私家车必须统一存放在车库，由专人看守，其余地方概不负责。在十二号教学楼喷泉那里？对不起得紧，没监控录像。” 保安说的是实情，陈华遥自认晦气。 不过保安也不敢怠慢，与他一同到教学楼附近查问，找到坐在窗边的几个学生，都说一个小时前看到有个戴鸭舌帽的瘦小男子把车开走了，至于什么面貌，却是看不清楚，看来那人有备而来，前后只花两三分钟便打开车锁，手脚干净利落，显然是个惯盗。 第18章 车子被偷 想了一想，打电话给雷辛：“喂，阿辛，是我。上次我们不是组织开展过一次打击城市小偷小摸违法犯罪行为么，抓了一批激起广大民愤的扒手惯盗，还获得白桦区公安局的两万块现金奖励和一面锦旗。” “是啊，那两万不给你交学费了吗？”电话那边的雷辛警惕得紧，以为华哥又打这笔钱的主意，“你好端端问这干嘛？” “老子的车不见了，最近小偷挺猖狂哪，说明我们委员会整治违法力度不够。” 雷辛当场跳了起来，连骂两句脏话：“谁他妈的不长眼睛，敢偷螃蟹委员会陈委员长的爱车？他妈的不要命了？” “就是一个小时以前，我估计车子还在白桦区，他们没来得及转移。你让弟兄们这几天在黑市上留意留意，有关黑车一类的，有没有人要销赃，要是找到正主，你把他完完整整的带到我面前。还有，联系一下交警支队，拜托他们加强过往客货运车辆的检查力度，最近交管部门不是开展三超一疲劳整治行动吗，对对，就是货车超载、客车超员、超速行驶、疲劳驾驶，千万别让车子出了象京。” 雷辛沉吟道：“好，我马上派人过去。” “对了，我有个办法，找个看起来成熟稳重，长得像谋哥的，换一身马甲，假扮个电影导演，就说筹拍二战电影，要找车辆道具。没错，边三轮摩托车，到黑市到处问问，这样不会打草惊蛇。” 雷辛用地道战里伪军队长谄媚的语气笑道：“太君，高，实在是高！” 雷辛办事雷厉风行，没过多久，带着几个弟兄以及化妆的张导，旋风般赶到象京大学城附近。华哥交代的事，能不好好干么？ 晚上，一身轻飘飘的陶强迈着华尔兹舞步在宿舍楼下的饮食部找到正在啃猪蹄的陈华遥，见面便嚷道：“老陈，快，回宿舍准备一下！出大事了！” “什么？美军攻打伊朗了？”陈华遥吃了一惊。 “看你说的。”胖子笑眯眯的说：“对楼三一二女生宿舍邀请我们宿舍举办联谊会，你说爽不爽？” “女生宿舍联谊会？”陈华遥马上忘掉摩托车被盗的不快，脑中浮现出一幕幕短裙美腿的场景，还有那搭在床沿忘记收起的蕾丝小短裤，想想就刺激，连猪蹄也不啃了，“那要准备什么？” “回去换身工整的衣服，别给我们宿舍丢脸。是何宝洋那小子牵头搭线的，他马子在三一二呢。”陶强还有句话没说，郁金香也在三一二。“他们已经出去了，让我来找你，我们打车过去。” “不是去女生宿舍？”陈华遥热情明显冷却不少。 “你发什么神经，想去女生宿舍也得舍管大妈同意啊，走吧！记得带钱，我们当初说好每人出两百块的，不够的何宝洋补上。”陶强转念又道：“三一二也是四个女生，正好我们一个人对付一个。看你一脸穷酸样，想必是贷款上学，没什么零花钱，不如我帮你出一百吧，不过有个条件。” 陈华遥自幼早熟，阅历无数，见识广博，见他如此说话便猜中了一二，笑道：“条件是你得先挑其中一个女生，再轮到我，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陶强愕然，暗想陈华遥是不是也知道郁金香在里面了。 “那行，但你得出一百九。” “一百一！” “一百八十九块五，跳楼大减价，不能再少了，你知道杨超可能很愿意替我出钱。” “好吧……” 怀着勃勃兴致，暗藏萌动，计程车七拐八弯，在一条步行街路口停下，胖子咬咬牙，忍痛付了车费。正是晚上八点多钟，象京市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霓虹灯变幻闪烁，与路灯、商铺灯光交织做一处，五光十色，亮如白昼。 胖子正要向他解说穷苦孩子难得一见的大城市景观，街边一个戴红袖章的大妈挥手道：“小陈，好半个月没见你了。”陈华遥也摆摆手算作招呼。 胖子诧异万分，只道老太太认错了人，指着对面一家夜总会吹嘘道：“看到没，金碧辉煌夜总会，据说是整个南中国排名前十以内的娱乐场所。上礼拜我们楚南老乡会在那里开的，当时点了十支九二年的红酒，你猜多少钱一支？一千！还找了几个陪酒小妹，更离谱了，全是身高一米七以上的优质模特，陪一场要两千！” 正说着，金碧辉煌楼下一个巡视的保安叫了起来：“华哥，早啊！好久不见，我们的妹妹们可想你了。”陈华遥又摆摆手示意。 胖子开始hold不住了：“他们认识你？” 陈华遥指指路边的消防栓，淡淡说道：“上个月为了筹集学费，我在那里摆了个摊卖老鼠药。” “哦，不早说呢，吓我一跳。”胖子要的就是这种对陈华遥所保持的优越感。若你与一个处处都比自己强上百倍的人相处，你说自己和市长握过手，他已经拿与美国总统亲热拥抱的合影出来了，自惭形秽都来不及，那还优越个屁。 两人边走边聊，陶强越说越是高兴，仿佛整条大街的名店他都是贵宾，到处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指着一家名为形象设计中心的发廊道：“上礼拜我到那家店打算剪个妻夫木聪的发型，他居然要收我六百块，后来我打开钱包，从数十张名片中找出一张钻石卡摔在他面前，最后乖乖给我打了个三折，还免费奉送一瓶价值八百八十八的洗发水……” 没想到形象设计中心钻出个狂野的非主流造型女孩，眼圈比熊猫还黑，鼻翼上吊着四枚鼻环，冲陈华遥叫道：“华哥哥，您可来啦，要不要按摩？姐儿们都等您好几个月了！”那亲热的劲儿，仿佛陈华遥就是她的闺房密友，床头常客。 陶强险些在平整的路面上摔跤，连忙抓住陈华遥的手臂：“非主流按摩女郎居然会认识你这种买假药的穷光蛋？” “我……我不认识什么非主流。”陈华遥恨不得拉起衣领挡住脸。 走到一家酒吧门外，陶强说：“就是这里了，何宝洋他们在里面订有位子。事先我们约好了的，除去何宝洋的马子不算，剩下的女孩子先由我挑，你可不能反悔。” “是是。不过若那三个女孩主动向我投怀送抱，那不怪我。”陈华遥抬头一看，酒吧宽大豪华的门脸，上面的招牌被霓虹灯管包围，中间三个红光闪闪的大字“新巴黎”。这名字挺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先生，实在对不起，衣冠不整者不能入内。”玻璃大门两个年轻高大的知客拦住了他，彬彬有礼中隐含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平时也有不修边幅的大款出入，但往往直接掏出尊贵的白金卡，知客自然不会阻拦。 看看陈华遥一身上下，农药t恤、大短裤、木屐，耳朵背还夹着一支廉价香烟，明显是附近工地不知天高地厚的农民工，要让他进去，无端端降低了酒吧的档次。 陶强不知如何应对，正面红耳赤之际，只见陈华遥瞪眼道：“你说老子衣冠不整？我全身上下哪件不是名牌绝版？就拿这件t恤来说吧，象大百年校庆农药款纪念衫，全国只制作一十九件，除了市长、副市长、部长、局长，还有我，其他人没资格穿的，也够不上身份。还有这双木屐，百年珍品紫檀木的质地，由国学大师梅暮春牵手香奈儿整个设计团队联合设计制作，上面随便一小块木头渣子，就顶你十年薪水。” 那知客冷汗淋漓，道：“先、先生，按照规定，不管什么牌子，穿短裤拖鞋都是仪容不整……” 身边走过个一个时髦女士，一件吊带背心，不过巴掌宽的布料，牛仔热裤短得露出半个屁股，夹趾人字拖甩在地上劈啪劈啪。陈华遥见状一把拽起知客的衣领，指着刚刚过去的女士，道：“是吗？那你纠正纠正我错误的审美观？” 知客完全败下阵来，举手道：“先、先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老子一分钟几十万上下，和你们这班废人浪费时间，滚！”一把将那知客推得摔在地上，啪嗒仰成四脚朝天，趾高气扬走进门去。两名知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吱声。 陶强暗暗咋舌：“乡巴佬就是乡巴佬，粗鲁，野蛮！” 新巴黎酒吧经营多种餐饮娱乐项目，前厅是很有名气的糕点铺子，后面才是酒吧，二三楼是ktv，四楼还有儿童游乐城，五楼洗浴中心，六楼以上是住房，接待不同种类的顾客。 这里生意火爆，装潢精美华丽，独具贵族气息，价格虽然略微昂贵，但仍挡不住中产阶层的前仆后继。 走进糕点铺子，何宝洋等人正在临窗的一张台子，街道行人匆匆而过，映进落地玻璃幕墙，却听不到窗外的半点声音。 何宝洋、杨超等人零零散散落座，中间空着几张椅子，经过精心安排，刻意将女生隔开，以便形成“一对一”的局面，而女生们显然也心照不宣，男女生宿舍联谊会不就是改装版的相亲会吗？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男生，如果遇上合眼缘的，倒不妨暧昧一番，如此不枉无聊的大学生涯。 一个短发女孩挽着何宝洋的胳膊，杨超正在向一个眼镜妹献殷勤。对角是满脸雀斑的女生，向着门口处的是俊美英挺的郁金香。 陶强不经意捅捅陈华遥的腰部，朝雀斑女生努努嘴，“哥们，你到她旁边去坐吧，我一百八十九块五毛不是白花的。”当先一个箭步，迅捷无比的抢在在郁金香身边空位坐下，那敏捷的身姿与臃肿的体型形成鲜明对比。 第19章 女宿舍联谊 “看在钱的份上。”陈华遥哼了一声，当然，论姿色四个女生中郁金香最为漂亮。 郁金香抬头看到陈华遥，眼中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再看看坐得稳稳当当的胖子一脸正色，欲言又止。 “陈华遥同学第一次来，我给你介绍介绍。”何宝洋说：“我女朋友李丽，杨心怡、顾晨曦、郁金香，都是对楼女生三一二宿舍的成员。为了促进同学之间的友谊，让大学生活变得更美好，我和李丽商量着，联系大家举办这次联谊会，也是给大家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陶强马上借机向郁金香伸出手，不料临到嘴边，紧张得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好！我、我叫陶强，陶渊明的陶，富国强民的强。我是楚南人，家住楚江边上，认识你很那个……很高兴。” 郁金香根本没理他的手，拿出手机把玩，眼睛却望着陈华遥，说：“上次不是给你发过短信了么，不用自我介绍了，二十几天的同学还能不认识吗。” 胖子想抽自己两耳光。 何宝洋把菜单推过去：“陈华遥，我们点了咖啡奶茶、绿茶饼、蛋奶酒、抹茶冰淇淋、珍珠巧克力小蛋糕，你想吃什么？” 陈华遥刚要说话，雀斑女孩杨心怡接过菜单，轻轻笑道：“我帮你点吧。我很喜欢吃这里的黑森林蛋糕，要不你也试试？” “谢谢。”陈华遥十分斯文的说，叫来服务员：“请给我上十份黑森林蛋糕，十杯慕尼黑炭烧生啤，十个芒果味奶油冰淇淋，十盘铁板烧酱汁牛柳。”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如此庞大的分量，险些震昏四位女孩。杨心怡猛皱眉头，原先看过舞蹈比赛对他还留有的几分好印象立即消失。 陈华遥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合理的营养才能锻炼出强健的体魄。你们看那个胖子，挑肥拣瘦，不好好吃饭，整天就知道躺椅子上玩电脑，猛往嘴里塞垃圾食品，结果变成这个样子，浪费国家资源不说，还给我们宿舍带来沉重负担。” 郁金香扑哧一笑，陶强怒道：“我哪里胖了？我这是壮！标准身材！何况我什么地方给宿舍带来沉重负担了？” 陈华遥严肃的说：“平时大家一起出去约会女生，那些女生都会说，啊，原来你们是肥猪宿舍的舍友，不去。大家可以想象得到，我们当时是多么无地自容，要是你的体重能够消减一百斤，纪老师早评我们为先进宿舍了。” 眼镜妹顾晨曦口中饮料噗的激射而出，喷在杨超脸上，大家笑做一团。 “啊，纪老师！您也来玩啊！”说曹操，曹操到，坐在最靠近走道一边的何宝洋站起来朝经过的一男一女打招呼。 正是纪筱晴和今天在办公室所见的男辅导员。 男辅导员打扮甚是体面，黑框眼镜和大翻领t恤，窄脚牛仔裤配高筒大头皮鞋，尽显潮人本色，虽然肩膀瘦削，难以撑出应有的气质，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陈华遥身材再好也比不上。 “纪老师，是你们班的学生？”男辅导员风度翩翩的向大家微笑致意。 纪筱晴发现坐在中间的赫然便是陈华遥，顿时颜色极不自然，宛如外出偷情被丈夫抓奸的小妻子，目光闪闪烁烁，勉强笑道：“大家也在聚会啊，别玩得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奇怪，明明是要炫耀给他看看自己不是没人追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心虚？ 辅导员一个人生活寂寞无聊，晚上时常躲在宿舍对着电脑看电影打发时间。 今晚实在耐不过男辅导员硬磨软泡，何况上午故意在陈华遥面前答应过的，想想总算同事一场，左右无事，出去逛逛街散散心也好。 只是没想到陈华遥也在这里，又不是演言情剧，有必要那么巧吗？ 陈华遥说道：“纪老师，相约不如偶遇，一起来坐吧，师生同乐嘛。这里人多，没别的位子了。那个老师，决定了今晚去鹧鸪港看比基尼美女？要不带我们一起去？” 纪筱晴只想一挎包拍在他嘴上，扭脸对男辅导员说：“你不是还订有位子的吗？我们就不打扰学生们聚会了。” 男辅导员连忙屁颠屁颠去找服务员。 不久后服务台传来一片争吵声。 原来服务员说他们虽订有位子，但迟到三十分钟以上，按照规定已将位子让给别的客人。 男辅导员原本拍胸膛保证过的，第一次约会何等重视，生怕在意中人跟前失了面子，拍着桌子让人家叫经理来理论。经理来了也没辄，总不能赶已经落座点菜的客人走吧？ 双方僵持不下，男辅导员愈发气势汹汹，抄起水杯往地上摔。 “不是吧，那位老师好有男子汉气概。”陈华遥大声说，其余男生纷纷附和，也不知是赞扬还是揶揄。 而那站在一边被他骂过几句脏话的服务员也要在经理面前表现自己掌控糕点铺局势的出色能力，两人竟然扭打起来，极富戏剧性的场面，吸引就餐的客人们纷纷注目。 陈华遥又道：“好啊，打起来了，对，要打出象大的气势，打出一片天地。” 纪筱晴气得鼻子都歪了，心想这下倒好，炫耀不成反让人看笑话。 一家规模颇大的餐饮娱乐场所总会有几个镇得住场面的重量级人士，一个流里流气的刀疤脸带着两名保安迅速赶到，两下功夫将瘦弱如同小鸡的男辅导员摁在地上，双手反过后背，铐了起来。 陈华遥摊手道：“得，这下连比基尼都看不成了。” 男生们也都唉声叹气。 纪筱晴狠狠斜了他一眼：“就你会说风凉话！”急匆匆上前交涉。男辅导员终归是请自己来玩的，总不能让他被人抓起来吧。走到前台对刀疤脸说道：“对不起，我是他朋友，你们为什么铐人？我请你们放开他好吗？有什么讲道理，打坏了东西我们照价赔偿。” 刀疤脸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最后眼睛停留在纪筱晴高耸的胸，骄傲的说：“亲爱的小姐，请你务必明白一点，您的朋友无理取闹，已经违反治安处罚条例，构成寻衅滋事罪，我们可以依法扭送他到附近的派出所。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要在里面喂十五天蚊子。” 在他刺人的目光下，纪筱晴浑身不自在，软声道：“不就打坏了几个杯子吗，我朋友今天可能情绪不好。” 刀疤脸格外享受刁难美女所带来的异样快乐，笑嘻嘻道：“他辱骂、殴打服务员，何止是打坏几个杯子？小姐，我看你男朋友人品可不怎么样。” “那你想要怎么样？” “这样吧，我们酒吧也有针对这种情况的处罚条例。”刀疤脸递出一张单子：“赔偿本店物品损耗、服务员医药费、本店生意影响损失费，共计五千元。等等，别生气，那两个杯子是经过物价局审计，证明过是实打实的水晶杯，每只价值一千元。” 糕点铺历来平静，没有配备保安，那刀疤脸是经理临时从里间酒吧叫过来帮忙的。试想酒吧醉汉成群，音乐迷离，打架斗殴不断，没有点能耐又怎能维持平稳的秩序？ 那刀疤脸依足酒吧对付闹事客人的规矩，顺便敲诈一番，这再正常不过了。至于杯子，不过寻常的玻璃杯罢了。 “你怎么不去抢？”纪筱晴忍着气说。一个人可怜巴巴站在前台，忍受无数陌生人的注视围观，那份滋味格外难受。 “朋友，你这么说太伤感情了。”刀疤脸转头对保安道：“阿四，你打电话给街头治安岗的刘警官，让他过来把这个犯罪分子带走！我就不信了，在酒吧恶意行凶，起码判拘役六个月。” 男辅导员早已冷静下来，一辈子从没和公检法打过交道，被吓得不轻，忙叫道：“别、别，我还是交罚金吧。筱晴，对不起……” “这还差不多。”刀疤脸话刚说完，忽觉头皮一痛，头发已被人抓住。 陈华遥将他的头扳过来，冷冷道：“把铐住的人放了！你们滥用私刑，成什么道理？” “你找死？” “陈华遥！”纪筱晴再也顾不上矜持，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远处的何宝洋为难道：“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先凑钱把那个白痴辅导员赎回来，免得纪老师难做人。” 胖子则骂道：“他娘的，没想到那家伙真够垃圾，居然莫名其妙闹事，丢尽我们大学脸面，还辅导员呢，我呸。咦，陈华遥呢？什么？那个蠢材上去干什么？还嫌我们不够烦恼吗？” 郁金香撇嘴道：“纪老师干嘛抱住陈华遥？真没师德。” 一帮学生热闹看得过瘾，说个不停。 胖子抱头哀叹不已：“完了，那个人满脸刀疤，肯定是在江湖上混的，陈华遥死定了，拘役六个月，铁定被学校开除。虽然我们只建立了一天的友情，但我会很怀念他。”心中巴不得陈华遥早死早投胎。 “这么严重？”郁金香忧心忡忡问道。 “我保证，不信你们看，陈华遥一定会被打得满头是包，趴在地上求饶。哼，老子常年出入娱乐场所，这种事见多了。”胖子信誓旦旦的说。 但接下来的事实让胖子大跌眼镜。 刀疤脸被抓住头发，正要挥过去一巴掌，听到纪筱晴所叫的名字，愣了一愣。 陈华遥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华哥？”刀疤脸再看看陈华遥，农药t恤、沙滩大短裤、硬板木屐、老上海手表，这显眼的装束，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顿时从头顶凉到脚心，挥到半空的手掌仿佛被施了时间停止的魔法，硬生生停住。 第20章 以势压人 “打开手铐放人，还要我强调几次？”陈华遥十分享受纪筱晴胸挤压在手臂上的快乐，但目前正是扮酷装逼的最关键时刻，可松懈不得，万一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前功尽弃了。 那冷峻如刀削的英俊脸庞，深邃不见底的忧郁眼神，斯文中更含儒雅的诗人气质，质朴平凡的家庭妇男打扮，除了陈华遥还有谁？ 刀疤脸心中一团火焰瞬间熄灭，嘴巴哆嗦着，朝保安吼道：“还愣着干嘛？快放人！” 保安感觉到了异样，快手快脚打开白痴辅导员的手铐，那个男人，刀哥似乎惹不起。男辅导员站起身子，兀自浑身发抖，潮人风度荡然无存，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刀疤脸觉得远远不够，又对经理喊道：“去拿五千块来给华哥赔礼道歉！” 纪筱晴惊得瞪大眼睛，抱住陈华遥忘了放开，这个穷极无聊的家伙有那么大面子吗？ 男的长身玉立，女的娇柔无助，站在面前的刀疤脸点头哈腰，惊慌失措，场面比电影还生动。 何宝洋桌上四名女生不约而同说道：“好帅！” 陶强则差点挠破头皮，怎么也想不明白，陈华遥有本事说服刀疤脸，莫非他老鼠药卖得太好了？ 陈华遥摇头道：“算了，不用兴师动众。我这位朋友脾气丑陋，给诸位添了麻烦，也合该受到一些教训。而你们酒吧涉嫌敲诈勒索，态度恶劣，必须严格整治。你，还有那位经理和服务员，必须做出一份详细的书面检讨，下次我会派人来检查。”抓住纪筱晴的手转身欲走。 纪筱晴犹豫一阵，实在舍不得握住他的手的异样感觉，但还是轻轻挣脱，说：“陈华遥同学，我先送谭老师回去。” “好的，你们路上小心。下次去鹧鸪港看比基尼美女记得叫我一起。” 三言两语消弭一件风波，走回座位，众人都呆呆看着他不说话了。 糕点铺经理让人清扫地上碎片，把刀疤脸拉进里间，问道：“刚才那个人，是治安大队的？” 刀疤脸的腿兀自抖个不停，紧张的朝外一张，低声道：“废话，治安大队那里我们老板有关系，用得着怕吗？是螃蟹委员会的，听说过么？” 经理不悦道：“什么螃蟹虾子，不知道！他竟然让我们写检讨，好大威风啊。老板请你来看场子，你反而让我给他送钱？你吃干饭的？” “嘘！小声点！”刀疤脸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老大气派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是老板亲自来了也要看他脸色办事。让你准备五千块别唠叨，万一惹他恼了，螃蟹掉我们酒吧，老板生气怪罪到我们头上，你有好果子吃吗？另外，检讨书真的要写，必须亲自动笔，不准找人代抄，他看得出来的。” 经理见刀疤如此小心翼翼，好奇心泛起，问道：“那你总得说说，这人什么来头吧！以后我也好留意一二。” “那你听好了，螃蟹委员会是真正的城市管理者……妈的，别笑！不是城管！我听说当年的螃蟹风暴，那个华哥和三太子、元帅三个人单挑西城九十八家帮会，威震象京，连四大家族都不得不给他们面子。你说我们酒吧摇头丸卖得好好的，一项高利润的赚钱大项目，后来为什么不卖了？螃蟹委员会不批准啊！老板也没辄。以前公安局清查，我们总有办法应付，但螃蟹委员会一句话，谁敢阳奉阴违？我以前也是骷髅团核心干部，知道这些秘闻，帮会被打散了才沦落到这个地步，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讲。” 经理倒抽一口凉气，迟疑道：“那，五千块太少了吧，给一万？” 胖子脖子伸得老长，虎视眈眈看着陈华遥：“那个刀疤脸为什么突然放人？总得有个理由吧。你不说清楚我不帮你出钱了。” 郁金香打岔道：“出什么钱？” 胖子正要阻止，陈华遥已答道：“男女生联谊会，肯定是要男生出钱了，这是个不成文的规矩，还用问吗？难道你们和男生约会也会自掏腰包？不过我和胖子有个协议，他帮我出，然后他可以优先选择座位。” 郁金香歪着脖子想了片刻，“那你们男生平均每人摊多少钱？” 胖子正要说两千，杨超又抢着答道：“两百！” 郁金香微微一笑，拿出一个秀气的粉红色小挎包，取出两百块人民币，说：“那我帮你出。这么说我也有选择座位的权利了？陈华遥同学，我想坐在你旁边。” 胖子想撕烂自己的嘴巴。 何宝洋连忙把钱推回去，说：“出钱买单是男生的事，今天我和李丽负责牵头，你可别要让我丢脸啊。是不，丽丽？”李丽也说道：“是啊，他们男生有什么秘密协议我们还是不要参与了，不如你和杨心怡商量一下，和她换个座位吧。”杨心怡同意。 胖子哭丧着脸茫然四顾，如同无依无靠的孩子，心中狗男女骂个不停。 换好位子，郁金香用筷子夹起陈华遥吃掉一半的铁板牛柳，送进嘴里，笑道：“陈华遥同学，你现在可以说说刚才的事了。” 陈华遥灌下一杯慕尼黑炭烧生啤，说：“是这样的，前面我和陶胖子说过，为了筹集学费，我在这条街摆摊卖假药，哦哦，是卖头痛风湿跌打药，包治百病的那种。那个刀疤脸天天和人打架，全身到处是伤，我的神药免除了他的后顾之忧。算起来，他前前后后欠我差不多五千块药钱。刚才我一站出去，他为什么觉得惭愧，乃至无地自容？因为我是债主嘛，所以他觉得不好意思，就卖我个面子，老老实实放人，还要还清欠债。” “你就骗小孩吧！”郁金香吐吐可爱的舌。 胖子看得色授魂与，叉子险些插进自己鼻孔。 郁金香又说：“舞蹈班请我们周五晚上去哈皮，你去不去？” “同学们！姐妹们！”陈华遥语重心长的说：“大学是学知识的最重要时期，我们不能忘记国家建设举步维艰，应该珍惜每一段时光，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吃喝玩乐上面。” 郁金香可不高兴了：“那你今天来参加联谊会，还吃那么多东西？” “团结同学也是其中一部分嘛。我这次来正要向你们灌输勤奋好学的思想。”陈华遥说完飞快的朝郁金香短袖t恤半敞开的领口内瞟了一眼，c罩杯，不错啦。刚才他偷偷看过雀斑妹的胸风光，可没那么大。 “明明就是想来嘛，偏要那么多废话。喂，我问你，周五你做了什么准备？” “什么准备？” 顾晨曦在一旁说：“别装傻啦，你们男生口中的广院天使许苏杭指名道姓要挑战你，今天上午还特意去我们教室确认你到底参不参加聚会，不过呢，我们已经替你答应了。她有什么了不起啊，骄傲得像花孔雀一样，不就是男生胡乱吹捧出来的吗。”想起早上许苏杭去到教室引起男生轰动的场面，就忍不住生气。 陈华遥汗颜：“好吧，我一定为班级争光。” 顾晨曦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在此呢，我们三一二姐妹团要警告你，不准拜倒在许苏杭的石榴裙下。哼哼，我们班男生人数少，不准肥水流到外人田。”郁金香的脸悄悄的红了。 陈华遥忙说：“挑战赛，其实胖子也可以啊。我们不跟她比跳舞，就比唱歌好了，胖子，你吨位重，气魄足，弄一首青藏高原震死她们。” 陶强闻言负面情绪一扫而空，立即挺胸凸肚，“我就是帕瓦罗蒂。” 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多钟头，气氛非常融洽，桌面上的食物逐渐吃光，何宝洋正愁与李丽没实际性男女关系的进展，提议去酒吧喝酒，最好喝到半夜回不了宿舍。举手招呼服务员买单，却是经理一溜小跑过来，说这次消费全部免费，还硬塞给陈华遥一个胀鼓鼓的信封。陈华遥自然不会要，训了那经理一顿。 离开糕点铺，电话响了，是雷辛打过来的，“青年近卫军”有了眉目。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一起出来玩吧。” 他们四男四女正好一对一配对，若是少了一个人未免不美，何宝洋便挽留道：“都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呢，不如明天再去吧。你看剩下我们郁金香同学一个人孤零零的，多不合适啊。” 郁金香怒道：“什么孤零零了，我本来就一个人好不好。”眼睛却望向陈华遥。 “下次吧，大学四年呢，日子长得很，万一考上研究生就更惨了。” 牛蹄洲区金竹路乌烟瘴气的吉祥酒吧大厅里，烟雾缭绕，若有若无的钢琴曲在空中飘荡，四五十人或坐或站，挤得满满当当，没一个落脚的地方。 酒保和几名侍者早缩在柜台后面不敢动弹。 这堆人满脸凶神恶煞，腰间别着砍刀，一看就不像好人。 中间围着一张桌子，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桌子南面是个俊俏的后生，北面是个光头中年大汉都没有说话，一壶上好的铁观音早已冷却，却没人动过，气氛十分压抑。 “妈的，真是晦气，什么帮派又约到我们酒吧讲数，什么东西都不点，其他客人也不敢来。万一谈崩了打坏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找谁赔去？”酒保暗骂不已。 “雷辛，我听说别人都叫你三太子，很气派嘛。”光头开口道：“你一个人就敢来找我们聚义堂的麻烦，是不是老寿星上吊，活不耐烦了？什么螃蟹委员会，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小把戏？”其他人都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显然在嘲笑雷辛的自不量力。 第21章 象京皇帝 雷辛拿出一次性气体打火机嚓的点燃香烟，缓缓喷出一股浓烟，说：“峰哥，做人做事要守规矩，你们聚义堂的人偷了我老大的车，我不找你找谁？” 白天他带人和张导到黑市一转，果然有人要卖三轮摩托车。 那人警觉得紧，只用手机给他们看了车辆照片，开价两万，还要先给钱。 看照片果然是“青年近卫军”无疑，张导一下冲动，扯下导演伪装，刮了那车贩两耳光，不料却因此暴露，车子没拿到，还不留神让那小子给上家发了信息。 他们便抓住车贩逼供，车贩子吃不住张导狠辣手段，承认只是个中介，联系自己的是个小混混，车子开价五千。让车贩带路去找，却找不着人，原来小混混听闻风声紧，以为警察严查，情急之下转移车辆，人也溜得不见踪影。 不过雷辛本事还是有的，经过一番询问，得知那跑路的小混混是牛蹄洲区聚义堂的一个马仔。 聚义堂这两年刚刚崛起，老大光头阿峰前年刑满释放，迅速聚拢一帮人马，闹得风生水起，很是做了几件大案。雷辛便单枪匹马找到光头峰，约好今晚讲数。 光头峰哧的一声冷笑，道：“你说我的人偷了你老大的车，有什么证据？抓住人了吗？拿住赃了吗？就是欠债还钱也要讲究个白纸黑字，真凭实据吧？这种摸不着边的事，警察来了也拿你没办法啊，年纪轻轻学人混黑道，嘿嘿，嘿嘿！” 雷辛道：“那我就给你说说，我螃蟹委员会说一是一，从来不需要证据。” “你他妈耍横了啊？那你想怎么样？”光头峰猛拍一下桌子：“老子没进去那几年，你他妈还在吃奶呢。”聚义堂要是连一个马仔都罩不住，以后还用在这条街混吗？ 雷辛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交出那个叫做腿毛的正主，第二，完完整整归还车辆，第三，二十万赔礼，一毛都不能少。” “我插你老母的屁股！”光头峰突然踢翻桌子，正要有所动作，雷辛那柄刃长二十三厘米的片刀已架在他脖子上，寒锋割破了表皮。地面上，茶壶滴溜溜的乱转，茶水流淌一地。聚义堂马仔纷纷起身，拔出棍棒和砍刀，团团围住雷辛，但谁也不敢稍稍上前半步。 光头峰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一直顺流到下巴，动不敢动，浑没想到年轻人犀利到了这等地步，他刚刚起身，雷辛便已完成拔刀、出刀的一系列动作，快得如同闪电，自己什么都没看清楚。 一时间，酒吧里静得落针可闻。 “冷静点，大家冷静点！”酒保终于憋不住高声叫起来，话一出口立即觉得要糟，自己多什么嘴嘛！但当前场面尴尬，不光四五十个马仔，就连横刀而对的两个头目也朝自己看过来，眼光齐刷刷聚成一个焦点，硬着头皮续道：“那个……谈判不成友谊在，这次谈不成下次还可以再谈，以前我们加入世贸组织，不是也谈了八年吗？” 雷辛的笑声在风中飘荡：“峰哥，我这可不是谈判，你只有答应或不答应的权利，没有第三个选项。” 光头峰紧抿嘴唇不说话。 陈华遥一进到酒吧就看到这僵持不下的局面，张口便骂：“看看你们成什么体统，一大把年纪了，还学小年轻动刀动枪？很好玩吗？古惑仔电影看多了，吃撑的没事干？特别是你这个光头，装什么老大派头，闲极无聊不干正事，不好好为社会做贡献，迟早要被时代淘汰！妈了个逼的，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戳爆你眼睛？” 一大帮人看傻瓜似的看着他。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酒保急得情愿叫他亲爹，您这不是故意添乱吗？没看到两个老大在谈判？ 可是当前形势诡异之极，雷辛逼住光头峰，聚义堂马仔又围住雷辛，如同紧紧绷住的琴弦，只要有人一经触及，立时崩断。 陈华遥挤开众人，嚷道：“阿辛，放开他。你生得牛高马大的，欺负一个光头脑残，好意思吗？” 光头峰当真哭笑不得，却又实在笑不出声，深感丢脸，片刀架住的可是自己的脖子。 在群狼环伺之中，雷辛夷然不惧，不紧不慢收回片刀，叫了声：“哥！”那酒保早急得跳脚，心道：“擒贼先擒王，你明明拿住了那个老大，为什么还要撤下杀手锏？不怕人家一声令下将你乱刀分尸？” 光头峰见他退开两步，心头没来由的一松，向马仔挥手道：“都退下，我们这是友好谈判，不兴动武。”他心里明白，以自己的小弟那点本事在乱刀砍向对方之前，恐怕那柄锋利的小刀已割破了自己的喉咙。老大发话，马仔们依言退开，但仍在围在十米开外，紧张地关注着现场动态。 “你就是螃蟹委员会陈委员长？”光头峰心知正主到了。一个雷辛就敢对峙自己四五十人，再来一个，恐怕更难讨好。 “没错，是我，刚才我弟弟提的条件你不肯答应？”陈华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雷辛则站到他的身后，主次之分马上显示出来。 “俗话说抓贼拿赃，你们无凭无据说聚义堂的人偷了你们的东西，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便是闹到法庭也是我们占理！”因为雷辛刚才的雷霆一击，光头峰态度已没那么咄咄逼人，说道：“我们大可以让四大家族的人来仲裁，螃蟹委员会又如何？很了不起吗？要知道天下抬不过一个理字。” 陈华遥皱皱眉头，拿出白杨树香烟叼在嘴上，雷辛快手快脚给他点燃，“螃蟹委员会用不着跟你讲道理，我说是你偷的就是你偷的。” “操你妈，你以为你是象京皇帝？信不信我今天让你出不了这个门？”光头峰大骂不已。其他聚义堂也都愤愤不平，只待老大摔杯为号。 “好了好了，别激动，我有一个解决办法。”陈华遥笑道：“我们来掰手腕！一局定输赢！你们聚义堂选个力气大的来跟我比，你们若是赢了，我赔你四十万，另外再在全市范围内向你斟茶认错，以后我们螃蟹委员会的人见了聚义堂的贵人们，绕道便走，云槎区的地盘通通让给你们。你们若是输了，乖乖照雷辛提的条件办。” “什么？”光头峰不敢相信，这也太儿戏了吧？能够决定一个帮派名声和利益的冲突，竟然要用掰手腕来分胜负？ “我一再强调，现在已经是新的时代，斗争不能解决问题，一切都要和谐。不就掰个腕子吗？还可以免除打斗带来的副作用，大家和和气气岂不妙哉？怎么，不敢？” 光头峰足足考虑了三分钟，见陈华遥高高瘦瘦，力气再大也有限，若是放到建筑工地，还不一定能抬起五十千克一包的水泥呢。难道见聚义堂人多势众，他是想利用这种方式体面的认输？ 光头峰仍不敢怠慢，招手叫过一名手下，耳语了几句话，那手下领命而去。对陈华遥说：“比就比！老子怕你不成？三十分钟，我们的大力士马上就过来，空口无凭，不如先签份字据？” 陈华遥摇摇头：“不用签了，我陈华遥一口唾沫一颗钉，一字值千金。至于你们输了，我也不怕你赖账。” 光头峰嘿嘿笑了起来：“我算是领教了陈委员长的气概。好，话摆在这里，让你们的人赶紧拿支票过来吧。” 不久后，聚义堂的大力士终于赶到。 居然是个高鼻深目、头发卷曲的外国佬，身高起码在一米九十以上，胸口乱糟糟的全是毛，浑身充满爆炸性的肌肉，走起路来气势惊人，如同一头凶猛的巨熊。 就连聚义堂的一些马仔见了他也不禁带有几分惧色。 光头峰万分得意，用力拍着外国佬的肩膀，但限于自身高度，只拍到了胳膊，说：“乔治·威尔逊，英国白皮佬，我们聚义堂的头号双花红棍，在老家混不下了，前年偷渡过来讨生活的，我看他可怜，让他加入聚义堂弄口饭吃。你可别说我们没人，去外面找的枪手。” 乔治适时咆哮一声，震得天花板的灰尘黍黍而落，像极了一条忠实的斗犬，眼神猛恶的盯着陈华遥，似乎只要主人一个手势，便会扑上将他撕成碎片。 象京市各类阶层对待外籍人士分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在上流社会和官方眼中，无论欧美还是日韩的老外，都是洋大人，轻易不敢得罪。而在桀骜不驯的黑道人士眼中，老外都是狗。他们没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有很多对付外国人的办法。 两人面对面站立，乔治要比陈华遥高出半个脑袋，体型壮了一圈，单是粗壮犹如小水桶的胳膊，稍一活动，二头肌暴凸，比他的腿还要壮实。 这位充满压迫感的头牌双花红棍亲临现场，聚义堂马仔无形中放松警惕，暗想你雷辛出刀再快，乔治一拳也能叫你飞到大街上，哭着回家找妈妈。 光头峰自恃胜券在握，让手下搬来坚实厚重的橡木大桌，充作比赛场地。 请中立人士，热心的酒保出来担任裁判，细细讲明规则。 酒吧是个开放的场所，不光喝酒、跳舞唱歌，时常有人比试掰手腕、练飞镖，酒保见得多了，规则倒也说得头头是道：“双方面对面坐好，除了手肘以上位置，不准接触对方任何部位，否则算输。其他人远离当事选手一米之外，不准碰触选手，否则算输。比赛以哨响为开始，时间不限，谁的手背先碰触桌面，则算输。” 乔治脱掉上衣，露出堪比施瓦辛格健美的身躯，将手肘搁在台子，挑衅地瞪着对方。老大说了，赢下这场比赛就有二百五十块奖励。 第22章 双花红棍 陈华遥把右手衣袖撸到肩膀上，周围传来一片叹气羡慕之声。只见他右臂从肩膀到手肘上方二寸的皮肤上，刺着一片极为精美难言、华丽繁复的纹身。 酒保顿时眼睛就大了。 酒保毕业于象京莲花城工艺美术职院，心头暗藏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艺术细胞，从前也曾流连于市立美术馆临摹抄写，学过包括唐寅、米开朗基罗在内的中西人物画技，分辨得出那幅纹身实在漂亮到了刺目的地步。 那是一幅结合古今中西风格自成一派的古装人物图案，纹身人物鲜衣怒甲，面容清臞，颔下三撇长须，不怒自威，栩栩如生，包含滔天气概。 每一片铠甲、每一处衣裳皱褶，每一处纹理，均处理得精彩异常，单论线条的复杂程度，起码刺了不下万针，亏他忍受得了！ 恐怕翻遍整个南方，也找不到技艺如此精湛，表现力如此丰富，风格如此独特的纹身师傅。 “这是什么人物？”酒保心头嘀咕，待看到人物下方一十二个王羲之一般的行草，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岳武穆！” 那上面刺着：“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笔画长长短短，忽粗忽细，当真一股悲壮的气势冲天而起。 光头峰忍不住赞道：“好纹身，是在莲花城纹身馆刺的吧？听说那里有三个档次，vip档的二十乘二十厘米面积就要四千大洋。”突然想起自己脖子上也有一个可笑的“忍”字歪歪扭扭，急忙把衣领拉高。 酒保摇头道：“差远了，莲花城纹身馆最好的师傅都没这种水平。”又想：“这个老大右手一个岳飞，左臂也应该有一个对应的人物，如此才符合中国阴阳调和、互相呼应的观点。在我国历史，江湖人物心目中，地位能与岳武穆相称的，想来没几个，莫非是关二爷？” 南方江湖历来有拜关公的传统，求关公护佑，讲的是一个义字，一些酒家大排档也把关公当做财神爷来拜。但没人会把关公形象刺在身上，因为那是极犯讳忌的大事，你当自己是关二爷呢，要老子拜你？ 十年前，云槎区有个狂到了没边的老大，让人在自己胸口纹了关公像，不到三天，就被人乱刀砍死在闹市路口，胸口剁得血肉模糊。 想想觉得不可能，又继续猜度：“难道是武松？对应不上。算了，不想了。” 武松是水浒第一号金牌打手，也是“双花红棍”这个名词的具体来历，可他乃是小说人物，比千年以来最具悲剧色彩的民族英雄岳飞相差太远。 随着临时裁判酒保一声哨响，掰手腕比赛正式开始。 聚义堂仗着人数优势，组织起拉拉队，一帮无赖气十足的小痞子们，居然围在左右，整整齐齐的喊加油，前头还有人喊一二一。 这场比赛事关重大，关系到四十万元人民币的归属和帮会的颜面，焉能不认真对待。 乔治打一开始存了十二分的轻视，料想对手又不是李小龙，在物理学、生理学角度上说，多大的质量产生多大的能量。 对面的小家伙撑死不过一百四五十斤，跟自己两百二十斤的体重比？你见过轻量级拳手挑战泰森被一拳击出擂台的场景吗？ 只要自己突然一个发力，能把他手腕关节的骨头活生生掰断！ 双方手掌紧紧握住，乔治依照美妙的设想，手腕使劲，骤然压了下去。梦想中“咔嚓”的骨折声根本没有响起！ 陈华遥的手臂还是与桌面呈现九十度角，纹丝不动！这人敢用四十万打赌单挑掰手腕，果然有几分能耐。 “嗷！”乔治一声比张飞当阳桥还响亮的断喝，从手背到肩膊的青筋根根爆现，不要说人手，二毫米厚的钢管都能拗得弯。 鼓着气，在众马仔的欢呼声中，乔治的力量一波一波向外涌出，左手紧紧抓住桌角，保持身体平衡，渐渐压低了陈华遥的手腕。 加油声一下大了起来，光头峰又是紧张又是高兴，叫道：“乔治，掰赢他，我给你多加二百五奖金！” 陈华遥笑道：“你要是输给我，我奖你两千五百块，比他多十倍。”乔治听得懂汉语，闻言为止一愣，陈华遥借机使力，把手腕掰回原位。 光头峰跳脚破口大骂：“不要挖老子墙角，裁判，裁判！他故意收买人心，违反规则，他输了！” 酒保道：“说话不算。比赛继续有效。” 光头峰又骂：“好你个白皮佬，老子辛辛苦苦养你，供你吃喝玩乐，你他妈的为了两千五百块出卖我，出工不出力？”他也不想想，赌注高达四十万，才给出最大力气的手下五百块，未免让人心寒。 比赛陷入僵持不下的局面，乔治的汗水一滴一滴淌在桌面上，眼前的对手简直就像一堵叹息之墙，无论怎么用力，都不能撼动他半分。更令乔治恐怖的是，对手竟还在悠闲的吸烟，时不时吐出一个烟圈，他以为他是蝙蝠侠？ 两人同时使力，按照乔治七八百斤的力气，对方也要有七八百斤力气才能达到平衡。加起来接近一吨的巨力通过手肘转化，压在桌子上，厚实的橡木大桌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 陈华遥自幼体质异于常人，周身几乎全是肌肉，没有半分多余的脂肪。 在相同体积下计算，一立方厘米的肌肉比一立方厘米的脂肪重三倍以上，因此陈华遥看起来中等偏瘦的躯干，体重达到了惊人的九十九公斤，差点两百斤！ 为了维持比常人强悍得多的躯体能量消耗，他的饭量是别人的三至五倍。 人体的力量全部来自于肌肉，不管是牙齿还是心脏，而他的肌肉层层叠加，爆发力巨大到别人难以想象的地步。要是早生二十年，估计国际拳坛没泰森、霍利菲尔德什么事了。 在脂肪较少的情况下，陈华遥也有一个弱点，怕冷，御寒能力不足，炎热的南方冬天极少下雪的象京是他如鱼得水的地方。 光头峰依旧骂个不停，“陈华遥，你吃了兴奋剂，这么能顶？还是多久没在女人肚皮上发泄，憋了一屁股的蠢力？” “嘿嘿，你在监狱多年，做了扩大手术吧？”陈华遥咬着烟头不肯落了下风。 趁他开口说话，气息一泄，乔治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压到三十度以下。 一干马仔顿时叫得比天还响，人人欢呼雀跃，似乎胜利近在眼前，两个长得跟苦瓜差不多的男性马仔冲到桌边，含情脉脉对视片刻，当场热情激吻，亲完了互相摸索身体，叫道：“华哥，我爱你，来干我吧。” 一时间欢叫声不绝于耳。 陈华遥胃部翻涌，险些要吐，为止一滞，乔治又把他压得只剩十五度，手背离桌面只有两三厘米距离。 基本上手肘斜到那个角度，很难发挥出应有的力量，乔治自上而下，更是稳稳占足优势。 “去你妈的，哈哈！陈华遥，你要是输了，我让他们安慰你受伤的心灵。”光头峰举高双手叫道：“今天晚上人人有奖，绝不落空，在场的一人安排一个马子！” “华哥，来呀，我等你。人家想要嘛……”两个苦瓜男索性在陈华遥眼皮底下褪下裤子，冲他晃动着白花花的屁股，做出种种不堪入目的姿势。 陈华遥头皮发麻，头发根根倒竖，右手肌肉一块块突然像是活动的老鼠，扭曲颤动，膨胀起来，比原先粗了三分。胳膊上万夫莫敌的岳武穆几欲裂体而出，踏碎百万金兵一往无前的气势疯狂涌将出来。 在乔治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陈华遥一声暴喝，宛若雷鸣，先是“咔嚓”的骨折声，再是手背撞击桌面的“啪嗒”声，瞬间扭转干坤，将乔治的关节掰断，一举压在下面。 紧接着橡木桌子脚结合处的榫头承受不住巨力，纷纷断裂，轰然倒塌，应和着乔治的惨叫声。 酒保手伸向陈华遥的一方，哨声响起：“左方胜！”光头峰的笑容还凝在脸上。 陈华遥更不打话，抄起断开的桌腿望两个苦瓜男狠狠抽去。 大块的肉末飞溅而起，带出一蓬艳丽的血雾。 众马仔仿佛被掐住咽喉的公鸡，什么声音全都从中断开，喧嚣的欢呼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两个苦瓜男在地板上凄厉的翻滚，没人敢去扶。 “光头，平静面对你的失败。”陈华遥指着光头峰，“雷辛的条件必须全部接受，另外我还有一个附带条件。” 光头倒也是条不肯赖账的好汉，颓然坐倒，道：“好吧，是我输了，你说。” 陈华遥的语气不容抗拒：“我要你好好处理这两个孽畜。给他们三个选择，第一，用铁链绑在我的车子后面，以七十码的速度拖行三十公里，撑得下来就活，撑不下来就死。第二，胸口上刺字，一个刺败类，一个刺垃圾。第三，滚出象京，十年之内不准回来。三者选其一，你们自己考虑吧。最迟明天下午我要看到结果。” 光头一脚踢在苦瓜男脸上，只把那孽畜踢得满脸是血，骂道：“滚，社会渣滓！尽给我们聚义堂抹黑。” 雷辛微笑提醒道：“峰哥，记住了，车子，主谋、同谋，二十万，明天下午我也要看到。” 光头峰怒道：“老子愿赌服输，聚义堂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与雷辛一同走出酒吧，酒保迟疑着追了上去，叫道：“大哥，请留步。” “你有什么事？” 酒保想着措辞，犹豫道：“嗯，那个……我是个纹身爱好者，见到您的纹身惊为天人，脑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就是有个疑问，按照道家学说，阴阳相交，正奇结合的道理，您的左臂应该还有一个与岳爷爷对应的人物吧？” 第23章 社会渣滓 从十四岁纹上岳飞像，还从没人这么问过，这酒保甚为有趣，陈华遥笑道：“右手是我的哲学，左手是我的力量，倒是不方便给你观赏了。” 酒保暗自咋舌，从他的表现来看，左手竟比右手还有力量？冲口而出：“是冉闵吧？” 陈华遥道：“还差四百年，不过你没机会了。”拦住一辆计程车离开。 只剩下失魂落魄的酒保兀自喃喃道：“还差四百年？他到底什么意思？对了，差四百年的历史，冉闵在五胡乱华时代，往上推四百年是西汉，往下推四百年是唐初，汉武帝还是唐太宗？”几乎想破脑袋。 回家经过香樟路，夜色沉沉，行人稀少，街头麦当劳快餐店的店面行将关门，一个趴在地上的乞丐失望的看一眼即将合拢的拉闸门和一盏盏熄灭的灯光，艰难的挪动身体。 那乞丐约莫三十上下年纪，左脸一颗硕大的黑痣，浑身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头发结成一团，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身下的裤管空了一截，全靠上肢支撑前行，是个双腿齐膝而断的可怜人，想必经历过什么惨烈的事故，生活无以为继，这才出门乞讨。 那乞丐挪得半米，眼眶映入一双踏着木屐的毛腿，修长健硕，格外刺激他的神经。 “喂，你哪来的？听得懂象京话吗？”陈华遥一只手夹烟，一只手揣在裤兜，抖着腿晃晃悠悠发问。 那乞丐脸色一下变得刷白，像这样的小混混，他一年到头见得多了，抢走辛辛苦苦讨来的钱还不要紧，最怕是那种闲得发慌的小兔崽子，喝了几杯酒来找“刺激”，无缘无故揍自己一顿，那可真叫倒霉。报警？开玩笑，乞丐有人权吗？ 硬着头皮吐出不太标准的象京话，道：“大爷行行好，我在工地打工，双腿被机器轧断，老板跑路，两年的工资没拿到手，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一套说辞下来，显然背得极为熟溜。 “看在你没有腿的份上。”陈华遥四处翻翻口袋，找出十张卖相不怎么好看的红色百元大钞，轻轻递过去。 “啊？”那乞丐呆了半天愣是不敢去接，生怕那堆人民币里面藏有老鼠夹。 陈华遥说：“这钱你先拿着，去买套衣服，洗个干净澡，吃顿饱饭，明天花点钱搭车去蔷薇大道四巷305号残疾人福利厂找周厂长，就说是华哥介绍的，让他给你安排一份工作。放心，福利厂不是血汗工厂，那是政府补贴的企业，宁肯亏本也要安排残疾人的出路，至少能管碗饱饭，还有工资和奖金，不用日晒雨淋。” 乞丐这才抢着把钱纳入怀中，连声道谢不提。 第二天一早，陈华遥终于出现在社会学系课堂必修课上，鼻梁架着一副没什么度数的眼镜，腋下夹两本空白笔记，缩头缩脑的样子，跟那些读书读傻脑子的文科男没什么两样。 纪筱晴站在教室门口查看人数，还严厉的看了他一眼。女人还真是善变，昨晚帮她那么大一个忙，今天什么表示都没有，仿佛那一切根本没发生过。 “纪老师，你今天穿的丝袜真漂亮。” “是的，你的眼镜也比宋祖德英俊。”纪筱晴面无表情。 学生们哈哈大笑。陈华遥不以为耻，反而兴致勃勃朝坐在第三排的郁金香打招呼。没想到郁金香脸色一变，对他视而不见，转过脸跟隔壁的李丽聊天去了。 待社会学教授朱之轩走进教室，纪筱晴便离开了。 这节课的内容是唯物史观在现代社会学上的价值，自社会学建立以来，它是不是一门科学，是一门什么样的科学，能否成为一门自然科学意义上的关于社会的科学，这些问题便一直困扰着学术界。但这并不妨碍社会学系导师们给学生设立了多达十七门必修课。 慈眉善目的朱老先生在讲台上慢腾腾的讲学，一成不变的语调宛如催眠曲让人昏昏欲睡，十几分钟倒下一批通宵奋战电脑的斗士，再十几分钟后倒下一批外出缠绵的情侣，又十几分钟倒下一批无心上学的混子。 整个教室只有最前排的陈华遥神采奕奕，边听边写，时不时装模作样点头赞叹，似乎因为听到教授的高论而鼓舞。 陈华遥四年前本来是中文系古文献专业的学生，学生部主任见中文系的空位已被关系户用光，自作主张将他分到社会学系，这个学科稍微冷门一点，比工商管理、计算机、新闻传媒、外国语的火爆要冷清很多，好在都是文科，多少能够触类旁通，学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下课时，朱教授特意问了他的名字。 日子便在无聊中一点一滴过去。 下午，雷辛传来消息，聚义堂依言交出了车子、二十万元，以及偷车的四个同谋。光头峰原本对此事并不知情，输给陈华遥却必须有个交代，不管车子是不是他们聚义堂手下人偷的。在老大的怒火中，几百号人手闻风而动，层层追查下去，最后果然查到跟聚义堂有关系。 原来是有个马仔和他的几个朋友搞的鬼。那个马仔的朋友在外头胡混，拿聚义堂的名头招摇撞骗，听说还是象大的学生，这都什么素质？ 雷辛赶到吉祥酒吧时，姜耀明几个小混混浑身上下只穿一条短裤，呆在酒吧大厅中间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惊恐无助。 一个聚义堂的马仔是亲自动手偷车的主谋，姜耀明等人是给他出主意望风的同谋。还有一个鼻梁断裂住院的家伙没有参与此事，也算是因祸得福，逃过一劫。 聚义堂的其他二三十个马仔分别坐在旁边的位子上盯住这四个让帮会血本无归的倒霉小子，等候螃蟹委员会的发落。光头峰没来自不用说，败军之将来自取其辱吗，这等丑事留给手下去做就够了。 酒保骂骂咧咧个不停，这帮凶神恶煞的汉子又吓得酒吧没生意上门了。 一个马仔恭恭敬敬上前道：“三爷，昨晚那两个苦瓜男发誓永远不回象京，连夜去了甘肃。这四个混小子您看怎么处理？”看看人家螃蟹委员会多威风，单刀赴会，说一不二，自己几十个人还得看他脸色办事。 “谁叫姜耀明？”雷辛左右打量四个偷车贼，语气十分不善。 姜耀明像是临刑的死囚，脑子轰然一片白光，完了！膀胱不受控制的涌出一股腥臭液体，淋得短裤湿漉漉的，惊慌失措的叫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小便失禁乃是小事，聚义堂马仔们说自己很可能将要面临七十码摩托车拖行三十公里的处罚，那才是要命。怎么好死不死会想到去偷车报复呢？谁想到陈华遥来头那么大啊！当时要是忍忍，事情不就过去了么？ 聚义堂人人噤若寒蝉，试想这事轮你头上，你能不尿裤子？ “我们委员长吩咐把他们都放了。”雷辛挥挥手。 “什么？”人人不敢置信，就连姜耀明也以为他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尿得更多了。 “姜耀明，你过来，我们委员长有话要转告你。”雷辛朝姜耀明招手，华哥就这点不好，心肠太软，对敌人太仁慈，凡事总想劝人向善，他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好事能编一部教材。 姜耀明身子抖得像是筛糠似的，畏畏缩缩站在雷辛跟前一米开外。 “你坐下吧，哎，算了算了，不要弄脏人家酒吧的椅子。委员长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是建设祖国的主力军，不思回报社会，反而干起偷鸡摸狗的事来，这怎么得了？你们的行为算得上是触犯刑法吧，本来是要剁手的。念在你们还有改造的可能，为了痛改前非，明天起开始去白桦区香樟路居委会向黄大妈报道，扫三个月大街。” 雷辛强调道：“注意了，黄大妈是我们螃蟹委员会聘请的社会监督员，由她负责对你们考勤，在不影响大学上课的前提下，具体工作时间由她制定，如果迟到、早退，扫不干净或是态度恶劣，考评不合格，就交由我们接管对你们的改造工作。” 姜耀明等人如蒙大赦，恨不得立即来个立正敬礼：“报告管教，我们一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聚义堂等人恍然大悟：“我说怪不得白桦区那么干净整洁，敢情扒手们都走上大街搞义务劳动了，扫不干净还得剁手。” 和帮会人士的认知不同，在居委会大妈眼中，螃蟹委员会简直就是活雷锋的代名词。 他们送来的那些小伙子一个个手脚勤快，热爱劳动，不计报酬，分文不取，直把街道当做了自己的家，甚至还有一个小伙子眼含热泪抱住一袋臭烘烘的垃圾步行两公里去垃圾回收站扔掉，这是什么一种精神？ 在他们的努力下，环保局都想直接撤销白桦区工作区域了。谁说现在的年轻人是垮掉的一代？ “好好干，牢记委员长的教诲，象京是我家，卫生靠大家。” 在秋蝉最后的欢唱中，迎来了周五。下课放学铃声一响，所有人全都急匆匆赶回宿舍。 陶强、杨超、何宝洋三人红光满面，轮流在穿衣镜前换衣服，试了一套t恤，觉得不行，再换一件衬衫，末了拼命朝自己身上喷香水。 陈华遥诧异问道：“非诚勿扰象大现场版有你们的份？” “不是非诚勿扰也差不多了。”胖子换下一条墨绿色领带，想想不妥，又重新戴上，答道：“舞蹈班全体美眉邀请我们班在金帝天聚会k歌，就在今晚。以我胖爷的魅力，必将广院天使斩于马下。” “那……宝洋兄，你不是已经有李丽了吗？也跟着这么兴奋干嘛？” 第24章 卫生靠大家 “有了家室的人就不能风骚一下？”何宝洋反问道：“光是让胖子出风头，还不得真坐实了我们肥猪宿舍的名声？” 胖子一脚踢开他：“滚！还不是陈华遥那天晚上在三一二女生面前胡吹，结果她们回去一说，肥猪宿舍的名号就传开了，所有人都叫我肥猪舍长。笑什么，她们还不是一样叫你肥猪舍员？” 何宝洋耸耸肩说：“没关系，我长得瘦，她们叫了别人听到只当是开玩笑，而你就不同了，知道名副其实什么意思吗？” “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 几个人闹到八点多钟，何宝洋开来一辆挂湖西省车牌的黑色大众接送大家。听说他老子有钱，儿子在象京念书总得交际应酬，身份不能太低，但也不能张扬，选了一辆不显眼的大众汽车。 汽车驶出校园，经过香樟路，陈华遥突然说道：“这里开慢一点。” 然后大家见到了路灯下穿着黄马褂的姜耀明，左手撮箕，右手扫帚，满脸欢快地拖着一辆白铁皮垃圾车，黄马褂上前襟六个黑色宋体：“学雷锋，做好事”，后襟八个宋体：“爱护象京，从我做起”。 杨超大吃一惊，真没想到姜学长外表那么粗野，竟是一个活雷锋，还亲自上街扫地。打开车窗，从副驾驶位上扬手高叫道：“姜学长，我以你为荣！” 何宝洋只道他遇上熟人，将车子开到路边临时停车线停下，正好拦住姜耀明的去路。 窘态被熟人撞破，姜耀明脸刷的红成秋天的苹果，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叫什么叫，你找死啊？”突然看到后座不带一丝表情的陈华遥，心头怒火大炽，说：“陈华遥，你早晚会死得好看。” 他以为陈华遥是雷辛的小弟之类的小把戏，老子打不过你，骂几句也不成？聚义堂急于跟姜耀明撇清关系，自然不会告诉他陈华遥是什么身份。 至于雷辛一直提到的“委员长”，料想跟陈华遥更没挂钩了。 陈华遥微微一笑：“姜耀明同学，上次有个跟你一样性质的义务保洁员，不尊重上级安排，在大街上胡乱吐痰，还冲行人发火，结果被人用铁钳拔掉了十颗牙齿。你懂什么意思吗？” “啊？”姜耀明脸色瞬间由红转白，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这个茫然无助的呆头鹅。 金帝天算得上是象京最有名气的娱乐场所之一，坐落在最繁华的街区，一栋高二十八层的建筑。 舞蹈班在十六楼订有四间大型包厢，每间包厢可容纳二三十人，不然可坐不下两个班的学生。 纪筱晴和韦虹分别做了安排，每个包厢都要有两个班的学生，大家才算是欢聚一堂，如此方不负了请客聚会的道理。 不过学生们私自也会做一些调整，比如彼此玩得好的就在同一间包厢，感情一般的，谁管你在哪里？ 在服务员小妹的引领下，肥猪宿舍全体人员雄赳赳气昂昂跨进十六楼，“先生，这里是你们订好的泰坦尼克号包厢，里边请。” 陈华遥跟在后面，伸长的手臂越过陶强在服务员小妹的翘臀上摸了一把。 小妹回过头来，见距离自己最近的胖子表情猥琐，而其余三人目不斜视，脸色端庄，便向胖子怒道：“先生，请自重！” “我？”胖子又惊又怒，陈华遥伸手的那一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陈华遥当先指着胖子：“对，就是你这种人渣。想不到你这种衣冠禽兽竟混迹在我们高尚的红领巾队伍中兴风作浪！” 亲热地揽住小妹肩头：“小妹，别生气，我代他郑重向你道歉，这个肥猪我也是刚刚认识，不了解他的丑恶品德。你放心，我们会严肃教育他的。你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多少？不如等你下班后我请你吃宵夜，算做赔礼怎么样？” 见陈华遥一脸诚挚，完全是一副和蔼的邻家大哥哥形象，小妹竟不知不觉留下电话，说：“那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哦。”方才款款离去。 一进到包厢，怒火中烧的胖子扯掉上衣，露出肉塌塌的胸膛，扑向陈华遥，叫道：“老子跟你拼了！”扑到一半，骤然停住身形，包厢里男男女女二三十人，包括纪筱晴、郁金香、许苏杭在内大量各色美女都惊愕不止地瞪着他。 郁金香经过精心化妆，脸上扑有淡淡的粉底，更增清丽，脖子上系一条白色丝巾，多了一分可爱。 在她对面是素有广院天使美称的许苏杭，美女名不虚传，卸去舞台妆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烫得顺直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条马尾辫，鹅蛋脸上妖媚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英挺的鼻子和脸蛋极富立体感，不大不小的嘴唇涂着唇彩，综合在一起，形成惊心动魄的美感。 郁金香刚刚与许苏杭认识，两个女生聊得正欢，见状撇撇嘴道：“许同学，那个胖子就是陈华遥宿舍的肥猪舍长了。” 许苏杭轻轻一笑，犹如璀璨夜星，清淡中自带有令人沉醉的魔力，对社会学班的几位女生说：“你们喜欢吃什么？” “随便吧，对了！”郁金香说：“让服务员上十盘铁板牛柳。” 包厢内分为三个区域，一个是休闲区，几张软绵绵的沙发和茶几，十几个同学聚在那里休息、打牌、喝酒，一个是歌舞区，自是唱歌跳舞的地方，一个是服务区，服务员面带僵硬微笑站在那里。 陈华遥发现许苏杭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只道桃花运来了，正要上前卖弄一番，蓦然想起那美女怎生如此面善，原来是那天胡桃夹子的女主角卸了妆，她非得要找自己单挑不可，这事不好答应。于是脑袋一缩，钻到休闲区去。 “陈华遥，你过来一下。”纪筱晴招手道。 社会学系女多男少，舞蹈班更是女生泛滥成灾，男生全都聚在休闲区，偶有几个胆子壮的跑到歌舞区献媚，也要在一群莺莺燕燕中自惭形秽，吓得作不了声，灰溜溜跑回来喝闷酒。 当下有人推了推陈华遥道：“同学，过去吧，给我们男的争点脸面。” 有人不屑说道：“他过去？我猜不到五分钟就要回来。在广院天使面前，我连话都不会说了，尽是结巴，他坐得住？”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许苏杭气场太强，估计又是一个沈幽桐。” 陈华遥道：“反正伸头也是一刀，万一运气好她在我面前唱征服岂不赚了？你们谁带有摄像机？到时候记得给我录像留念。” “你就吹吧。” 提起一瓶啤酒摇摇晃晃走过去，舞蹈区正对着投影大屏幕，对面的沙发三个方向都坐满了女生，很容易分辨得出谁是哪个班级的学生。 社会学系女生穿着略微保守，大多是牛仔裤、运动鞋，帆布鞋，也有拖鞋，都不太讲究。而舞蹈班女生则明显时尚许多，热裤、短裙、黑丝，精心的妆容，头发没做过都不好意思见人，刚刚踏入大学，青涩还没褪去，便急欲伪装成熟。 除了许苏杭，还有许许多多叫不上名号的靓丽女生，围坐一排，争奇斗艳，宛若花国选美。 红牡丹雍容，白茉莉清香，春海棠娇美，秋芙蓉肥壮，还有一朵洒满阳光的郁金香，各擅胜场，令人眼花缭乱，怪不得会让性格内向的文科男坐立不安。 陈华遥暗想把这些女孩拉出去叫价，弄来的钱足以供一个省的失学儿童重新上学。 “纪老师，叫我过来什么事呢？是不是要唱相思风雨中没对手，找我助阵？”陈华遥一手提着酒瓶，一手插在兜里，眼睛在一众美女身上溜来溜去，时不时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仿佛挑选坐台小姐的豪客。 “狗嘴吐不出象牙来。”纪筱晴脸一红，“郁金香同学，搬张小板凳给他坐下，站没站相，真难看！舞蹈班同学想问问你，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哈哈。放心，我们男生有的是节目。”陈华遥抄起话筒，大声说：“有请象京大学社会学系着名的肥猪舍长，陶强同学给我们带来一首青藏高原。” 众人的目光刷的集中在陶强身上，又重新转回脸看陈华遥，没别的原因，胖子那身肥肉实在不堪入目，何况他还在心急火燎的满大街找衣服试图掩盖丑态，可衣服早被一名促狭的男生藏到不知什么地方。 男生们索性把陶强推出去，在漂亮女生面前作弄别人一向是他们的特长。 “我，我……”陶强挠挠头，接过麦克风，音乐已经响起，“我想把这首歌献给郁金香同学以及舞蹈班的同学，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是谁带来远方的古船……”胖子开口第一句就唱错了词，还严重跑调，让女生们笑得滚做一团。开头调子起得极高，跟着便接不下去，第二句又哑火，马上换了个低调，这才勉强唱出词，委实五音不全，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伴随着众人的笑声，当唱到“那可是青藏高……嗷嗷嗷嗷……原”，胖子紧紧闭上眼睛，深深陶醉其中，只吼得脸红脖子粗，好好一首歌曲，硬是变成鬼哭狼嚎。 “行了，下去吧，这个舞台不适合你。”陈华遥说：“你的歌声像极了屠宰场的惨叫。” “我唱得哪里不好了？”胖子不爽，手下潜运降龙十八掌，准备在他继续胡言乱语的时候给他来一记狠的。 陈华遥不再理他，给自己倒满酒，自言自语道：“我得喝一杯压压惊。” 郁金香抿嘴笑道：“你故意让他来出丑的吧？” “哪有！他已经多次在宿舍强调，要把歌声献给亲爱的郁金香同学。” 第25章 肚皮舞 “分明是你在使坏吧。对了，这里有铁板牛柳，不知道你爱不爱吃。”郁金香假装不经意的说。 陈华遥正色道：“我是个斯文人，向来吃素的，吃不惯那些脂肪肥腻的食物。” “哟呵，在舞蹈班美女面前，倒学会装羊了。不吃拉倒，难道老娘还求你吃？”郁金香感觉自己好心撞上了驴肝肺，连老娘二字都用上了。 纪筱晴微微一笑：“陈华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广播传媒学院的许苏杭，我们比赛那天见过，现在你们重新认识一下。比赛是我和韦虹老师约好举办的，结果评判老师却判我们获胜，赢得十分侥幸。舞蹈班同学都是专业性人才，将来聚光灯下的大明星，也是我们学习的对象。” 许苏杭说：“陈华遥，说实话那天比赛后我们很不服气，仔细研究过你的录像，还请到熊芸芸老师专门开了一堂独立课进行解说。你的表现很不简单，是在哪里学的？” 陈华遥非常装逼的说：“在社会上胡乱学的。” “你骗鬼呢，我觉得你受过训练。” “学习并不总是在课堂上，依靠名师的指导。在广阔天地里，在人民群众中，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比如路口指挥交通的警察，挥舞教鞭的老师，手舞足蹈的乐团指挥，甚至挑菜篮子的家庭妇女，他们在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身体韵律，都在很大程度上与舞蹈有关。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那好，如果你能跳得出跟我一样的舞蹈，我就服你。” “服我有什么用，总得来点实际性的东西吧？” “那你想怎么样？” “我输了这次消费全部由我买单，你输了，很简单，对着我唱一首征服。” 许苏杭说完，在几个女生的簇拥下，走进里间更换服装。 “等等，我可没答应跟你比什么跳舞。” 灯光依次熄灭，音乐跟着响起，包厢内陷入一片黑暗。 极具节奏感鼓点和充满阿拉伯风格的耐笛，浪漫而又诡异，顿时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知道，接下来将要欣赏到广院天使一段精彩的舞蹈表演，这让胖子等人激动得浑身发抖，虽然这都是拜陈华遥所赐，但大家可没对他抱有什么感激之情。 换上朦胧飘渺的灯光，一个如蛇般扭摆的身影舞动双手，随地尔巴卡手鼓的节奏步出后台。 男生们的呼吸变得十分重。 只见许苏杭赤着双足，晶莹剔透的趾甲，足背上一根根细微的青筋，幼嫩的足弓，纤细的足踝上挂有一串银闪闪的脚链，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身穿露脐缕空小上装、镶有亮晶晶金属片的臀腰带、薄得近乎透明的低腰裙纱。如水蛇一般的细腰肌肤白嫩，小肚脐上画有一朵嫣红的花，性感迷人。 刺绣花纹胸衣的流苏边缘，若隐若现，热辣，熠熠生辉，像是一段绮丽的迷梦。 挂着轻纱的面罩，双眼和眉毛勾勒浓重的线条，充满了阿拉伯神秘风情。 “肚皮舞？天哪。”众人一片哗然，不光是男生，就连女生都为她摄魄的美感所倾倒。 肚皮舞是非常女性的舞蹈，代表的是最原始最狂野的妩媚，充分展现女性的阴柔之美。在肚皮舞流传上千年的历史中，从没有男性能够涉足这一领域，也不为世俗所接受。 不愧是被称为广院天使的女生，应和着节奏感强劲的音乐，臀，胸和手臂迷人旋转，急剧摇摆，塑造出优雅性感柔美的肢体语言。 此时的她就像来自阿拉伯的风情女郎，交叉摇摆的舞姿，时而优雅、时而感性、时而傲酷，神秘，肚皮舞迷人的特资，令人目不暇接。 男生们的口水早淌了一地，许苏杭身段本就极美，再跳出这样吸引力十足的舞姿，还让不让人活了？ 年轻的女性可能会因缺乏必要的生活经验而无法很好地诠释这种舞蹈，而许多著名的舞者年纪都在四十岁以上，这关乎生活的沉淀，以及对生命的感悟，昭示的是一种哲学态度。只有四十岁以上具备丰富人生阅历的女性才能跳得出这种舞蹈的真谛。 而许苏杭年纪轻轻，竟也不落下风，完全把握了肚皮舞的精髓，舞台中间的她，骚媚入骨，富有韵味，显然是下过一番苦功。虽然只是表演，但却让人热血翻腾，情不自禁。 手链、脚链、腰带上的小金属片随摇摆而莎啦啦地响，摇曳多姿。 她的身体，简直是为舞蹈而生。就连纪筱晴、郁金香也不禁露出嫉妒之色。 那呆立一边的包厢服务员小妹，则是明显吃惊过度，没想到这里的客人比金帝天夜总会自身聘请的阿拉伯跳舞女郎专业程度以不遑多让，身体条件更是要高上一个层次。 金帝天是四大家族中的叶家所投资兴建，耗资十数亿，旨在打造最豪华的娱乐场所，务必要成为象京市的地标式建筑，便如迪拜的帆船酒店、上海的东方明珠塔、广州的小蛮腰电视塔。 当时开张之初，四处挖掘人才，从上到下，总经理来自拉斯维加斯赌场，有着经营数家大型娱乐场所成功经验的高材生，财会人员则是叶家家族企业培养的最忠心耿耿能力突出的子弟，餐饮部从掌勺、打荷、水台到糕点的大厨，网罗了法国、意大利、广州、杭州、四川一带的出色师傅。 每一个服务员、包厢公主、少爷全都经过精心挑选，男的身高一米八十以上，女的身高一米七十以上，相貌出众，还要由专业礼仪老师进行培训，合格后方能上岗。 为了吸引客人，更聘请阿拉伯、埃及、挪威、美国、印度的顶级舞者进行表演。 夜总会里那名阿拉伯跳舞女郎据说还是国际舞蹈协会阿拉伯地区舞种的高级导师，每一次舞蹈，都能让男人们如痴如醉。 眼下这名小小女生，舞技精湛，竟不在高级导师之下，象京之大，可谓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再说她可比那位年届四十的阿拉伯跳舞女郎美得太多。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许苏杭鞠躬谢幕，众人仍久久回味，只是仅仅二十多名观众，却形成暴风般的掌声席卷整个包厢。 至于胖子、杨超等人，更为不堪，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片刻不肯松懈，口水淌湿了胸膛，三魂七魄走了两魂六魄，脑子里只回荡着两个字：“女神！” 脚步轻快走回里间，许苏杭回脸向陈华遥挑挑得意的眉毛，显示一个小女孩才有的俏皮可爱，那意思明显得很：“该你了！” 胖子回过神来，问道：“陈华遥，许苏杭是不是跟你约定了什么？”其他男生纷纷围上，七嘴八舌问个不停。社会学系女生则吃醋不已，凭什么风采要全都让她一个人占去？当我们是摆设吗？没人愿意成为衬托他人的参照物。 纪筱晴忧心忡忡：“陈华遥，我看你干脆认输得了，反正在舞蹈项目上输给舞蹈班不丢人。”她倒是怕陈华遥上去跳肚皮舞，滑稽也就罢了，你一个大男人跳这种极具女性化的舞蹈，说出丑都是小事。 “什么？陈华遥也要跳？太好了，快上去表演吧。我们相信你能行的。”自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男生。 许苏杭换好衣服走出来，褪去肚皮舞娘性感的光环，又恢复成平日的清淡雅丽，坐在陈华遥对面，说：“熊芸芸老师称赞你具备象京十年来难得一见的舞蹈天赋，说你的体格可以轻松驾驭任何一个舞种。那么可以让我们开一下眼界吗？”语气中隐含讥讽、促狭，更有几分期待。 那天的专门研究课上，熊芸芸老师可是将陈华遥吹得天花乱坠，说他的体型是十年来唯一仅见的完美体型，用到“完美”这个形容词，也太夸张了吧？ “上啊，怕死不是好汉！”胖子等人拼命煽风点火，有的男生更在心里想：“若许苏杭也这么对我说话，叫我吃三天大便都愿意。”从进入包厢到现在，他们明里暗里向广院天使献了多少殷勤，不要说回话，就连一个眼神也都欠奉，这么主动找上陈华遥，上辈子修了多少桥，补了多少路，做了多少世的大善人哪。 “当真要跳？”陈华遥犹豫道。 “没错！”众人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 “那我试试，万一跳错了大家掌声热烈点就是。许苏杭，借你的小手链用用。” 许苏杭知道他是要做表演所用，不知怎么，对这个男人生不出拒绝之心，道：“拿去，别弄坏了哦，我托人在伊朗买来的。” 手链通体银质，中间扣环可随手腕粗细调节，共分为三十六个扣环，雕花缕空，小巧耐看。陈华遥心中一动，笑道：“许苏杭同学要是觉得我跳得好了，也不要你做什么，这条手链送给我。” “你能跳得好吗？” 陈华遥戴好手链，踢掉拖鞋，站在台子中间，撩起上衣，在胸口下方打了活结，顿时八块结实的腹肌完完整整显现出来。 静静呆在聚光灯下，他的长腿、修长的腰身，宽阔的肩膀，线条流畅的肌肉块，无一不体现了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大师所追求的那种人体黄金比例。 特别是昏黄的光线下，宛如一尊大理石雕塑。 许苏杭、郁金香等女生便暗中叹了口气，没想到男人的阳刚之美，也美得如此好看。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陈华遥身上伤疤太多，单是袒露的腹部，就有五处蜈蚣形的刀疤，肋骨处还有几个拇指头大小圆溜溜的疤，显得狰狞异常。 第26章 天使赠手链 后腰处一块纹身，为衣襟下摆所遮掩，时隐时现，在女生们的惊鸿一瞥之际，感叹那纹身的精致，却又说不出具体纹的是什么。 音乐响起，依然是许苏杭先前跳舞所用的那个节奏明快的音乐。刷拉刷拉的手鼓声一阵阵撞击人们的心弦，悠长的短笛逐渐引导出序幕。 只见陈华遥屁股一扭，腹部、腰部、臀急剧摆荡起来，丝毫不见散乱，仿佛运转中的打桩机，腹部的皮肉颤动能让人看到重影，竟比许苏杭还要快上四分之三的节拍。 男生们的笑声立即硬生生停止，太出乎意料了！ “怎么能快成这个样子！”社会学系学生看不出名堂，可不代表舞蹈班看不出。 这种颤动幅度，分明超出了舞蹈老师所说的一秒钟八次的人体极限，只有在眼睛速度跟不上物体运行速度情况下，才可能看到重影，问题是世界上有人动作比眼睛更快吗？老娘还不到二十岁，没老花眼！ 陈华遥一个转身，双臂平展，像孔雀舞那样来回波纹形晃动，紧跟着，不光是腹部，连背脊上的肉、脖子都抖动起来，手链的响声。 在狂放野性的音乐中，整个人如同阴柔的蝮蛇，一遍又一遍冲击观众的眼球。 最为夸张的是腹部扭摆，旁人做不出来，可在陈华遥这种控制力量的高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何况那个动作分解开来，只是简简单单一个腿部、膝盖交替向前的姿势而已，他先前看许苏杭表演看得分明，牢记于心，腿部比别人更为有力，因此做得更快更协调。 许苏杭等人不由自主直起腰身，可爱小巧的嘴巴张成“o”型，不是吧，你陈华遥开国际玩笑呢？ 男性跳肚皮舞，只会让人觉得娘娘腔，不伦不类，就比如络腮胡子的大汉偏要画眉、涂口红，历来是人妖的象征，一点也不和谐。看看周星驰电影中的如花，血盆大口，胡渣满脸，那叫一个恐怖！ 可陈华遥的舞姿偏偏不让人生出一点突兀之感，相反，他健美的身材和阴柔的舞蹈动作结合起来，从中升华出一种阴阳调和的韵律，超越了单一的女性表演所强调的性感层次。 不服不行。 肚皮舞非常重视对身体肌肉的控制，在这方面，陈华遥乃是专家。得益于特殊的体质，他可以轻易做出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动作，古语说一法通，万法通，肚皮舞虽然神奇，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十分女性化的提臀摆腿，男生们不免笑出声来，可是在许苏杭等舞蹈班女生眼中，那是优雅到家了，便是自己也不一定做得那么行云流水，仿若天成。 怪不得熊老师赞他天赋惊人，放在社会学系好比珠玉扔进了粪土堆，没的暴殄天物。 许苏杭当前鼓掌，其他人一愣，纷纷拍手。服务员小妹见他们一个比一个妖孽，暗恨不已，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一曲跳罢，陈华遥大汗淋漓，笑道：“见笑，见笑，今天来时吃得不够饱，只发挥了我三成功力。许苏杭同学，还满意吗？” “还……可以吧，按照我们舞蹈专业评分标准，勉强六十分及格。” 纪筱晴抽出纸巾正要递过去，却见郁金香也拿出纸巾，两人相同的动作，便没好气的收回，假意擦了擦嘴唇。 陈华遥接过郁金香的纸巾，两人双手触碰，郁金香仿佛被电到一般迅速收回，低着头不敢看人。 陈华遥浑不在意，擦掉汗水，说：“许苏杭同学，你是不是该唱一曲征服来给大家助助兴？” 旁边舞蹈班女生插嘴道：“没那个必要吧，刚才的节拍，你有好几个收腹的动作不连贯，腿肌肉也稍嫌生硬，能比得上我们苏苏？幸好熊老师没来，不然把你批得体无完肤！” 许苏杭笑了笑，“阿静，别乱说，人家也没那么差的，总之还行。如果坚持三五年不懈的训练，或许能考上广播学院舞蹈班。” “这手链……” “行了，送给你总成吧。”许苏杭抢着道：“也值不了几个钱，反正我戴也戴腻了。” 那手链原是她托人从遥远的伊朗一个小集市上买到，充满异域风格，非常喜爱，这次用来以增肚皮舞花色，算是贴身物品之一，舍不得轻易送人，万一让人说道几句，误会可就大了。只是先前答应过的不好改口，而且这个男人看上去也不讨厌。 胖子等人垂涎欲滴，女神的随身物品啊！简直万金不换！ 不料陈华遥把手链脱下来轻轻放在桌面上，说：“女人的东西我要来做什么，卖不了几十块，还不够我三杯啤酒，戴在身上嫌累赘，还给你吧。” 胖子心里骂开了花：“你就算不想要，先收下来转送给我也好啊，大不了我包你三个月伙食费。当真盘古开天地以来，没见过的大傻逼！” 试想，戴手链出去晃荡，别人问：“胖子，你怎么戴个女人的手链？”老子扬着头不看他，鼻子哼两声：“不知道吧，广院天使送的！”那多威风？多有面子？ 不知怎的，郁金香松了口气，许苏杭也松了口气。 接下来再没别的事情，喝酒的依旧喝酒，唱歌的依旧唱歌，只是许苏杭再也不提跳舞，闷闷的坐在沙发上发呆。 晚上的聚会很快在皆大欢喜中度过。 星期一上午放学，教学楼下闹哄哄的，喷泉花圃周围围着好几圈桌子，分为四五堆人马，看样子都是大二大三的学长，向沿途过往的学生分发传单。 “同学，我看你骨骼清奇，相貌出众，不如参加我们篮球社团吧。”一个胖乎乎的男生拦住陈华遥，唾飞沫溅说道：“我们学校篮球社团久负盛名，培育出的象大篮球男队，在去年的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荣获第七名。同学，我虽然不保证你一定能加入校队，但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强身健体总是不错的。何况我们篮球社团每月举办一次活动，最积极的社员有可能获得姚明、科比的亲笔签名和球鞋。怎么？没兴趣？我们篮球社还有天大福利，听说过校花吗？我们篮球队的拉拉队队长！” “那么等校花亲自来招人再说吧，至于你，没兴趣。” 再走前一步，又有人把陈华遥挡住了：“同学，别管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社团，我们长风诗社才是整个象大最有前途的社团。当今社会最缺乏的是什么？不是人才，是文艺青年！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长风诗社的男女比例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九，每个男生空着手进去，左拥右抱出来……” 陈华遥瞪眼道：“那今天怎么没女生来招人？进去做牛做马对吧？现在的女大学生有那么容易泡吗？看看你这副样子，又矮又挫，在里面肯定是端茶送水的料吧？你哪个系的？中文系？笑话，赶紧转来我们社会学系，我们系女的又傻又笨，请她吃一碗螺蛳面就感激得不得了，再使把劲，上床就简单了。” 那男的果然是善于幻想的中文系男生，闻言一呆：“真有那么好？” 前面一个浓眉大眼的女生回过头来，怒道：“陈华遥，你说谁又傻又笨呢？”除了郁金香还能有谁？ 陈华遥忙笑道：“我们的郁金香聪明又善良，伶俐又可爱，我怎么会说你呢！” 喷泉花圃前起码有十多个大学生兴趣爱好社团在向大一新生招收成员，除了篮球、足球，文学、诗社，还有模型、电玩、刺绣等等，林林总总，摆上几张桌子，散发印制或精美或粗陋的宣传单。 有的社团实力强大，负责招收新人的都是俊男靓女，随传单附赠的还有小礼品。比如足球社团“皇马爱上巴萨”，来的是几个能说会道的美女，还现场举办起了抽奖活动，谁报名参加社团的，凭票可参与，奖品是一件球衣。 社团历来是大学的一项特色，组织一群具有特定爱好的学生，开展丰富多彩的活动，为平静的校园增添许多魅力。 郁金香招招手道：“陈华遥，你过来，跆拳道社要不要参加？” 前面不远处是舞蹈社团“凤舞九天”的宣传台，女生没几个，男生倒是围得水泄不通。 没别的原因，几个广播学院舞蹈班女生穿超短裙往那一站就足够了。 别的社团千方百计想招更多的人，她们倒好，挑挑拣拣，长得太丑的，身高不够的，体型不匀称的，一律不要，而且还限定名额，男性只限二十人。 郁金香可不希望陈华遥被“凤舞九天”抢走。 “跆拳道？”陈华遥挠挠头：“打打杀杀的不适合我。” “你傻啊，什么打打杀杀，跆拳道只是锻炼身体，顺带起个防身的作用，要是你晚上遇到打劫，这么嘿哈几下，就能把坏人吓走了。”郁金香比着手势，做了个煞有其事又分外可爱的动作。 陈华遥一时语塞，说老实话，那些拦路抢劫的歹徒一般都选择孤身的老年人、年轻女孩下手，对他这种体型的成年人不会去主动招惹，在象京这么多年，劫道的没遇到过，小偷倒是碰过不少。 郁金香又说：“其实跆拳道社的社长跟我家是世交，你要想进去，他包管卖我个面子不成。” 陈华遥呵呵笑道：“小女孩家家，偏学大家说话，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第27章 社团纳新 “你……你什么态度嘛。”郁金香明显不太服气，“人家看你傻乎乎的，除了吃还是吃，什么都不懂，社团也不收，才给你介绍个组织，可不要好心当做驴肝肺啊。大学社团很有讲究的，以后毕业出去找工作，公司一般会看有没有加入社团的经历，说明这人热心集体活动，善于组织能力，富有表达交流水平，多少能在考评上加分。” 陈华遥不答反问：“那跆拳道社社长跟你什么世交？青梅竹马长大的邻家哥哥？” “不是了，是我爸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 陈华遥于是暗中打量郁金香，见俏丽的女孩马尾辫上一根施华洛水晶的发卡，上身范思哲牌子的紧身t恤，紧紧一算也得好几千大洋，打扮不算张扬，但也绝不低调，想来定是有些家世的背景。像自己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能穿得起吗？衣服上没打补丁就不错了。 他们正说着话，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走过来，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问道：“香香，你同学？” 郁金香眼睛一直在看着陈华遥，答道：“是啊，这个人明明没什么底子，偏偏要学人跳舞，前几天还给班级丢脸了，我怕他误入歧途，想介绍进跆拳道社行不行？” “那要看他身体条件怎么样了，我们社团收人很严格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那个男生看看陈华遥，又看看郁金香，似乎在考量两人之间的关系。 郁金香说：“甘牧野，你不是社长吗？要招人还不是一句话？”一副十足的小女儿娇态。又转过脸对陈华遥吐吐舌：介绍道：“甘牧野，机械工程的大三学生，也是学校跆拳道社的社长。” 那叫做甘牧野的学长穿着一套跆拳道白底黑边的训练用服，站的姿势十分骚包，一头精神的刺猬形短发，倒也算得上是名帅哥。大度的一笑，朝陈华遥伸手道：“同学你好。”眼中却闪过不易察觉的冷光。 “我叫陈华遥，郁金香的同学。”陈华遥与他伸手相握。 甘牧野在宣传台的椅子坐下，一脸骄傲的说道：“我们跆拳道社一向深受广大学生欢迎，每年都有上千人报名，租用的体育场馆常常容纳不下，也给社团运作带来很多麻烦，所以今年招人奉行严进宽出的原则。那些资质平平，无一是处的学生将会被严格筛选，最后留在社团只能是精英！” “这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打算参加，穿件白晃晃的孝服做踢腿游戏，你以为好玩啊？” 郁金香忙说：“你又没学过，怎么知道不好玩？快报名吧，我也参加了，甘牧野一定会让你通过的。” 甘牧野先是听到陈华遥形容的“踢腿游戏”，闪过一丝怒色，再听到郁金香的说话，又闪过一丝妒色，说：“踢腿游戏好不好玩，还轮不到你来评说。” 郁金香赶紧拉拉他的衣袖，说道：“甘牧野，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别生气啊。” 甘牧野叹了一口气，“嗯，谁叫我平生就服你这个惹人怜爱的小魔女呢！”拿起纸盒笔对着陈华遥马上变成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道：“陈华遥，你身高、体重多少？有没有参加跆拳道训练的经历？” “一米八十，九十八公斤，没训练过。” “那好，留个电话号码，回去等通知吧。”甘牧野盛气凌人的说：“什么？你有这么重？” “哦哦，八十公斤。”陈华遥忙报了一个常人能够接受的数字。 甘牧野对陈华遥横竖看不顺眼，板着脸道：“新同学，我丑话说在前头，跆拳道的训练强度非常大，那些书呆子往往吃不了三天苦头就嚷着要退出。看看你这副小身板，别不是为了泡妞才硬着头皮往里钻的吧？对不起，你必须端正态度！不然回家找妈妈哭鼻子去吧。” 陈华遥摸着下巴，唯唯否否道：“嗯嗯，还好还好。”这种色厉内荏的小子见得多了，没必要跟他生气。 “好什么？你这种身材，来三个我照样放翻！” 郁金香一听，赶忙跳过来，顺势搂住陈华遥的胳膊，说：“甘牧野你不准欺负他，不然我告诉甘叔叔去。专知道恐吓新生，成什么样子？” 略显得亲密的动作让女孩儿心跳加速。那小脸微红，像是半熟不透的苹果，令人爱煞。 甘牧野眼睛一紧，假意失笑：“我怎么会欺负他呢？”实则内心怒焰翻滚，恨不得一个劈叉将眼前无聊透顶的陈华遥踢飞。 从高中以来便一直视为未来女朋友的郁金香，怎容他人染指？刚上大学没一个月，就和男生勾勾搭搭，这还得了？ 甘牧野父亲甘晦韬是象京市象华机械有限公司总裁，资产数以亿计，手底下近千名员工，业务遍布象京、广南、楚南、湖西各地，与郁金香父亲郁铭伦所经营的天香化工有限公司有着十多年的合作经历。 甘晦韬更与郁铭伦是少年玩伴，曾在同一所高中念书，有着深厚的私人友谊。几十年时光转眼即逝，儿女长大，眼见男孩英俊潇洒，女孩可爱善良，甘晦韬也曾笑言不如结为通家之好，郁铭伦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女大十八变，郁金香一上到高中，身体呈现惊人变化，迷人的少女风采一点一点展露出来，远超其他同龄女生。 甘牧野对这个妹妹的态度立即从“邻家女孩”转变为“意中人”级别，再加上双方父辈的关系，只望年龄一至，水到渠成，便可登堂入室。奈何郁金香对自己仍停留在“邻家哥哥”的印象中，一直不冷不热。 即便如此，郁金香也还是他甘牧野的菜，轮不到别人采摘！ 或许十八、九岁的小女孩儿玩心重，见那男的颇有气质，一来二去就暧昧上了。 看来很有必要“善意提醒”那个男的。等未来女朋友郁金香看穿那个男的不过是银样镴枪头，一肚子草包，还不乖乖回到小爷的怀抱？ “阿甘，发什么愣？有新生来参观你们跆拳道社了，还不快去接待？”陈华遥的声音惊醒兀自在咬牙切齿幻想的甘牧野。 “阿甘？你叫我阿甘？”甘牧野面色古怪，脑中登时浮现出电影阿甘正传中那个憨厚的中年智障形象，险些气得鼻子歪过一边，怒道：“小子，叫我学长大人！来，我和你试试手。作为跆拳道社新进成员，社长有义务了解你的底子。” 不由分说一步上前搭住陈华遥肩膀。 郁金香赶紧退开，以为甘牧野出于好心，笑嘻嘻道：“甘牧野，不许下重手啊，弄伤我同学可不饶你。” “哈哈，怎么会呢！”甘牧野在陈华遥耳边低声道：“以后离郁金香远点，她还小，什么都不懂！”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甘牧野暗暗蓄力，刻意在郁金香面前保持积极向上的形象，爽朗的笑道：“我说，你面黄肌瘦，脚步虚浮，下盘不稳，是不是营养不良啊？我只要轻轻一勾，你就会摔个大马趴。” 说罢，一错手扭住陈华遥的衣领，下面卡住他的脚跟使劲往里绞，“躺下吧！” 虽不至于将这碍眼的男生摔伤，但在地上翻个跟头，弄脏衣服，吃点苦头自是免不了的。敢和跆拳道社社长的未来女朋友拉拉扯扯，悲惨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但陈华遥犹如铁蜻蜓一般纹丝不动，好像没明白过来：“阿甘，你抓我衣服做什么？”还抽空和郁金香眨了眨眼睛。 “咦！”甘牧野索性勾住他的脖子再次发劲，“给我倒！” 甘牧野的跟班在旁边一脸兴奋，笑吟吟的看着好戏。 跆拳道社社长的真功夫不是开玩笑，手底下不知摔倒过多少名无知之辈。 去年，校篮球队队长为了场所问题，和社长发生冲突，被他扒拉两下，一米九五高的身躯轰然倒地，半晌爬不起来。 社长本来就如日中天的名声，更是响彻云霄。听说他收到的仰慕者情书，比普通人读过的课本还厚。 可是……在社长如波涛狂涌的劲道中，陈华遥的身子根本毫无晃动的迹象，反而一巴掌大力拍在甘牧野肩头上，笑道：“阿甘，抱住我做什么？用不着这么热情嘛！要不我今晚请你去发廊洗洗小头？香樟路二巷有家发廊，快餐一次才三十块，价格合理又公道，那里的女人还不到四十岁，挺适合你的。” 一巴掌拍下来，甘牧野肩膀差点被打塌半边，又痛又辣，不由退开两步，怒道：“不要叫我阿甘！你才去发廊吃快餐呢！” 心中却想：“我怎么摔不倒他？是了，我一定是太顾忌香香了，不敢用力，畏手畏脚，否则便是十个也要摔得屁滚尿流。唉，我总是心太软，把所有痛苦都自己扛。” 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情不自禁望向郁金香，却见意中人看着陈华遥，乌溜溜的黑眼珠一副暗送秋波的样子。好，你等着，我把他收进跆拳道，天天让他灰头土脸。 “发廊里什么快餐那么好吃？”郁金香不解，心中隐隐觉得不像什么好话。 “炒黑木耳、大肥肉、老木瓜，阿甘特别爱吃。以后带你见识见识。”陈华遥随口应道，对甘牧野的敌意视而不见，拿出香烟递过去：“阿甘，你的品味很独特。” “陈华遥你可不要乱说话，别以为是香香的同学我就不敢揍你。”甘牧野一团怒火，不接他的烟。 陈华遥正要继续挖苦，电话嘀铃铃响了，不再理会，走到旁边接听。 那部老式的砖头型手机还是黑白显示屏，不支持中文，想来已是淘汰多年的产品，拿在手中笨重惹眼。 第28章 跆拳道社长 甘牧野见状心气登时平和下来，无形中充满优越感，暗忖：“应该是地摊二十块钱淘来的残次品，连普通手机都买不起，恐怕平时生活惨不忍睹，还敢在香香面前得瑟，充阔佬？你进得起五星级酒店，买得起lv吗？明天回家把那辆宝马开来，香香自然明白谁才是与她门当户对的良偶佳配。”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请问是陈华遥先生吗？” “是我。” 那女声说：“这样的，我这里是白桦区公安分局办公室，准备召开一个社会监督员会议。您是我局和谐共建警民关系活动的居民代表，袁局长邀请您参加，请问您方便吗？” 前几年，市公检法部门响应上级政府号召，开展多项“爱民实践大走访”活动，彻底消除公安机关高高在上的死板形象，号称要深入广大人民群众去，开展慰问走访活动，接受人民的监督和评议。 虽然是形象工程、面子工程，倒也实实在在的解决了一些困难家庭的难题。 陈华遥深受香樟路居委会大妈爱戴，被推举出来选为公安局社会监督员，经常性的参加他们组织的活动，一来二去便与袁局长搭上了关系。 “具体什么时间？” “半个小时以后，会议的主要内容是邀请各居民代表评议我局近段时间的工作，并交流如何加强社区治安安全防范。我可以派车接您过来，您现在在什么地方？” 陈华遥依言报上地点，向郁金香说道一声，走了出去。 不久，一辆雷克萨斯越野车停在大学门口，驾车的是香樟路派出所所长罗建平，算得上是陈华遥的老相识。 象大门口原本不许停车，不过门卫认识罗所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华遥钻进车里，笑道：“哟，罗所亲自专车接送，可真让我大有面子。这辆车又是扣了哪个大老板的？” 罗所长递了一支烟过来，笑道：“那哪能呢，我攒了好几年工资买的二手车，还行，车挺好用。怎么？到象大来陶冶情操？还是看中了哪家姑娘？” 陈华遥摆摆手：“我来进修的，深感知识不够，落伍了。怎么着？局里开会，不提前几天通知？” 罗建平指指车顶，说：“上头有人要下来检查，同时也是为了加强社区治安管理嘛，不然领导来了，满大街的小偷，让袁局长面子何在？你是我们局里的治安标兵，很受分局领导班子的重视，袁局长打算让你在会议上发言，传授心得体会。” “过奖了。”陈华遥皮笑肉不笑。 罗建平对陈华遥“螃蟹委员会”的事迹略有耳闻，但捕风捉影的事儿，谁又能说得准呢？再说了，人家陈华遥乃是著名的见义勇为好青年，居委会大妈最拥戴的对象，一年扭送来的扒手无赖，比所里抓的还多呢！每次局里下达命令打击盗抢，还得去求他帮忙。 看陈华遥脸色不豫，又说：“对了，上半年我们所里获得维护社会稳定突出贡献奖第一名，现在奖金发下来了，我和刘副所商量过，有你的一份。” 所里有奖励参与维护稳定社会人员的金额，陈华遥一直对派出所工作非常支持，有心要给他一份，只是数额多少由自己定。 “能有多少？”陈华遥不咸不淡的问。 “你放心，起码五千！” 陈华遥撩起衣襟，露出肚皮上的伤疤来回抚摸，就是不说话。罗建平沉默片刻，说道：“好吧，一万总是有的，我争取，大家都好说话嘛，上次在幸福ok厅打架的那几个小伙子，你让我放我不是连夜就放了？” 陈华遥便叹道：“一万就一万，他们那几个小年轻不懂事，就是和人争执了几句，还得多谢罗所关照了。” 这小子，还懂讨价还价了！ 驶出香樟路口，陈华遥看到麦当劳分店门口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脸上一颗黑痣，双腿从中折断，留下空荡荡的两截裤管，看样子十分无助，讶然道：“这家伙怎么搞的，又出来讨钱了。” “怎么？”罗建平头也不回。 “上次我看他可怜，给了一千块钱，还介绍他到矿泉水瓶福利厂工作，那里为社会谋福利，专收残疾人，他怎么又跑出来了？” 罗建平随口道：“是不是福利厂的人不要？” “那福利厂还得看我面子，怎么可能不收？不成，我打个电话给厂长问问。” 陈华遥正要举起电话，突然看见那乞丐站起身来，卷曲的两条腿从空荡荡的裤管里伸出，竟完好无损，跟正常人无异，然后抱起乞讨破碗，施施然走了。 陈华遥目瞪口呆，半晌合不拢嘴。 罗建平哈哈大笑：“人家好着呢，在这个路段讨饭收入高，犯不着去福利厂卖力气。听说经常有乞丐假扮残疾人骗钱，毕竟人的同情心泛滥，来钱快。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幼稚呢？上当了吧？以后别胡乱给乞丐掏钱。” 陈华遥对身体残疾的人等弱势群体总是深深怀着怜悯与同情，同样，也对伪装足部残疾的人充满仇恨。 “老子不就是对弱势群体表示关怀吗？”陈华遥郁闷无比，在车前盘的烟灰缸摁灭烟头，脸上浮现一股格外正经的表情，说：“好吧，三天之内，我让他成为真正的无腿残疾人，要知道一千块是有代价的。” 罗建平心不在焉应道：“是啊，你要是帮忙处理这帮乞丐，我们市容也会好上很多。” 车子开进白桦区公安分局大院，罗建平停好车子，便不再跟着，叮嘱道：“在袁局长跟前，可要大力替我们派出所说上几句好话，下半年奖励还是你的。” 公安分局办公楼楼层不高，会议室设在五楼，宽阔的大厅，桌子围成一圈，四五十张椅子，大半空着。 左边的墙上挂满各类制度职责镜框，右边一个镶金边的警徽，下面“象京市白桦区公安分局”字体工整严肃。 长形圆桌对头是一台五十四寸等离子大背投彩电，连接有视频仪器和音响，是平时上头开电视电话会议用的。 好几个人在里边吞云吐雾，低声说笑。袁局长坐在正中间的位子，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满脸横肉，眼若铜铃，若把他那身警服扒下，活脱脱一个杀猪佬。见到陈华遥出现在会议室门口，高声笑道：“小陈来了，快坐，抽烟抽烟，刚才正聊到你呢！”声音十分洪亮。 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十足。有政委，一名副局长以及治安大队的队长，另外还有白桦区一些重要街道办事处、居委会的负责人，都是大妈。 此外则是重要单位、学校的负责人。 公安局是强权部门，大家有求于他们的地方很多，一经召集，全都来了。这些人见到他，纷纷点头招呼。 桌面上摆有诸色水果和矿泉水，算是社会监督员会议的特色。 待众人就座，办公室人员给每人倒上一杯热茶，顺便发了一份整治市区治安环境的宣传资料。 袁局长看看手表，“好吧，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开会，下面我代表白桦区公安局分局向在座各位汇报一下我局今年以来所取得的成绩和不足之处。”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无非是加强治安管理方面的措施，恳请大家多多配合公安分局的工作，尤其是在打击小偷小摸、公车扒手、飞车抢劫、失足女、打架斗殴这几个方面下功夫。 对着发言稿读了几页纸，念完，说道：“下面请香樟路的陈华遥发言，给大家介绍经验，大家欢迎。” “那我就说几句。”陈华遥接过麦克风，清清嗓子，说：“袁局长的发言针对性很强，我们也看得到，局领导对社区治安是下了大力气，大功夫。但总有一些宵小之徒在破坏着我们和谐的居住环境，比如街头乞丐，我做过详细的调研，他们都是无业游民，身体健康，四肢完好，有的还是附近几个省过来的。为什么会到我们市里来？他们不是生活无依无靠，政府也并非不管理他们，问题就在于，他们喜欢不劳而获的生活，每天呆在人流密集地讨钱，我敢说他们的收入比在座各位还高。” 袁局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手里的镶金钢笔在草稿上写写划划。 还有一名宣传科的同志扛着相机四处拍照，前后左右，角度全部对正袁局长大人，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陈华遥估计能留个后脑勺就算走运了。 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几乎让人以为到了外交部新闻发布会现场。 陈华遥续道：“还有的乞丐头子控制一批拐卖来的儿童，强制他们乞讨，在大街上肆意纠缠行人，如果是领导前来微服私访，碰上了他们，将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我建议下大力气对这些乞丐进行清理，同时解救被拐卖儿童，让他们家庭团圆。” 袁局长接口道：“是是，我们对这一方面的工作有所忽略了。下面我会让内务科做一份整治方案。” 会议结束后，袁局长邀请陈华遥到办公室小坐片刻，泡了两杯不知是真是假的大红袍，往软绵绵的大靠椅上一坐，大模大样的说：“小陈，感谢你多年来对政府工作的支持，还给其他居民代表提供了模范带头作用。” 陈华遥一口气喝干大红袍，说：“这茶味道不怎么样。” 第29章 监督会议 袁局长笑道：“小陈，你突然提出整治街头乞丐这个事，让我很是措手不及啊，哈哈。不过也给我提了个醒，领导很可能下来微服私访，不能让他们坏了大事。放心，真残疾、无依无靠的乞丐我们会申报民政局请他们合理安置，必要时我们也会出一笔经费，关于那些骗钱的，控制拐卖儿童的，我们也绝不留情。” 陈华遥赞道：“局座英明。我有个小小要求，香樟路路口麦当劳那里有个乞丐，左脸上一颗大痣，伪装双腿缺失的家伙，你留给我。” “怎么着？”袁局长双目炯炯，十分严肃，“每一个共和国的公民在不违反法律的情况下，都拥有身体和思想自由的权利，即使是一名乞丐。” 陈华遥拿起桌面上摆放的一包大中华，取出一支点燃，剩下的揣进自己口袋里，微笑着说：“我看局里这么多间办公室，电脑、打印机、复印机什么的还是五六年前的老东西，不太符合当前加快无纸化办公建设的号召嘛。宇泰电脑城的老板我认识，他有一批八成新的电脑要淘汰，价钱很低，还可开发票。” 袁局长手指敲着桌面，淡淡的说：“哦，那好吧，我让内务科做个计划，看看上头的经费能不能下来。” 这句话最重点的地方还是在于“开发票”，如此一来，用八成新的便宜旧电脑充作新电脑，向上头申报全额经费，凭空有一大截差价。至于落到谁的手中去了，两人心照不宣。 陈华遥又说：“我发现香樟路那个乞丐很有趣，想和他谈谈人生理想和未来。” “既然是这样，那我让同志们在出警的时候留意一下。谈谈人生嘛，有助于社会和谐。”袁局长笑呵呵道。 两人又闲聊几句，尽是无关紧要的无聊话题。临走时，陈华遥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摸出十张制作精美的金帝天消费卡。那消费卡里每张都存有一千元，可以使用金帝天里的任何一种娱乐项目，直到用光为止。 袁局长瞪眼道：“小陈，你这是干什么？” “公安局同志时刻为我市的和平与稳定贡献力量，不求回报，实在太辛苦了，找个时间去休闲放松一下，才能有更多精力继续打击犯罪分子嘛。”陈华遥笑笑，这是金帝天一名经理送给自己的。 袁局长心想这些消费券自己虽用不上，却可送给部下当做顺水人情，何况别人送的东西他不敢随便乱收，小陈的渠道最是安全，便放进抽屉里，说：“小陈啊，你一心拥戴我局工作，局里同志都是看在眼里的。以后你们居委会，还有那个什么委员会，有情况一定要及时向我们汇报。” 这话还不等于“你们螃蟹委员会做什么事知会一声，我们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一样？陈华遥大赞几句局长英明，告辞而去。 下午是选修课，班里学生本着“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的大学生逃课准则，倒有一大半人没去。 陈华遥刚要回家，郁金香在楼梯口找到他，说：“你跑什么，不是答应加入跆拳道社了吗？甘牧野招收了一批新社员，正好有个迎新活动，我们一起去参加吧。” “跆拳道有什么好玩的？你那青梅竹马的哥哥一直看我不顺眼，我怕他对我不利。” “什么青梅竹马的哥哥，没有的事不要乱说啊！”郁金香啐道：“他就是仗着他家和我爸爸的关系，自以为是我什么人，我才不想理他。不过呢，我爸这几年生意不好，靠他家帮忙了几次才度过难关，所以你就给我这个面子嘛。”女孩的声音软糯无比，又娇又媚，像是在和情人撒娇。 陈华遥拿起香烟，郁金香一把夺过他的大革命时期老煤油打火机，打燃了火苗给点上，邀功似的笑道：“怎么样，好不好？” 胖子刚从楼梯下来，目睹这一幕，内心复杂得好像严打时被游街示众的刑事犯，满心不知什么滋味。于是他脸一抬，昂着头大踏步走过，想：“肥猪果然是没资格谈恋爱的。” 陈华遥虚荣心得到小小满足，跟随郁金香向跆拳道社的场地走去，边走边问道：“阿甘家的来头很大吗？” 郁金香点点头：“他们家的象华机械公司规模还行，我爸有几次周转不灵，都是向他贷款呢。” “象华机械？”陈华遥好像想了什么，“负责人是甘晦韬？” “原来你也知道啊，说明象华机械很有名气吧。” 陈华遥迅速把所知的情况串联起来，恍然大悟：“阿甘是甘晦韬的儿子，我明白了。” 象华机械和陈华遥所控制的地盘东江机械修理厂在业务上有密切的来往，还和甘总裁喝过几次酒，两人颇有称兄道弟的意思。 二零一零年，甘晦韬与一个三流小模特勾勾搭搭，在酒店玩日本小电影的游戏，被东城黑帮设了个佛跳墙的圈套，拍照勒索，最后是螃蟹委员会出面摆平的，不过这事他可不会跟郁金香提起。 跆拳道社在三号体育馆二楼长期租用一间训练室作为日常活动的场所，刚跨入楼道，一阵慷慨激昂的说话已嗡嗡传来。 “同学们！朋友们！跆拳道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搏击艺术，自从创立之初，经历过许多挑战和血的洗礼，但是我们用顽强的精神证明了跆拳道的真正水平，那些泰拳、拳击、空手道，还有花拳绣腿的武术，是根本不能与跆拳道匹敌的。同学们，很感谢你们正确的选择，加入跆拳道社，就等于进入了一片新天地。在这里，你们会得到很多以前未曾想象过的东西，力量！尊重！荣耀！” 甘牧野站在训练室中间，一番义正词严的说话，看到门口出现并肩而立的郁金香和陈华遥，嗓子立即拔高了一个调门。 训练室大约一百八十多平米，旁边有两间小更衣室，对面一道落地玻璃窗，采光充足，墙上有好几条朝鲜文的标语。 中间二三十平米来宽的地方铺上白色的软垫，周围围坐着五十多名学生，脸带虔诚或是怀疑或是看热闹的态度。 经过一个中午的招人活动，富有校内影响力的社长大人亲自出马，来了四五十名有意向的新生，但这还不算是正式社员。 社长一向标榜严格制度，选材具体，还要对他们进行一番考察。 甘牧野冷冷扫了陈华遥一眼，对身边的跟班吩咐道：“把板子拿来。多说无益，只有实践才能证明跆拳道的天下无敌，我让大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功夫。” 新生们的热情马上被点燃了，纷纷交头接耳，还有人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一块巴掌厚的木板左右拿在手上，甘牧野脱掉鞋子，活动身子。 那跟班趁机大喊道：“快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我们学校最出名的跆拳道社长为大家表演真功夫了啊！机会难得了啊！大家看看，真正的木板，绝无假货，独此一家！” 甘牧野做了个跆拳道起手敬礼的姿势，说：“同学们，大家看香港功夫片经常会为电影里眼花缭乱的功夫所迷醉，其实那都是假的。在国际上，中国功夫远远不能匹敌跆拳道。” 新生们纷纷伸长脖子，问道：“真要踢？脚会不会痛？”陈华遥在旁边应道：“放心吧，其实那块板子中间是空的，一磕就破，一用力就碎。” 甘牧野瞪了他一眼，大声道：“木板是实心的！不信你们上来验验。” 陈华遥上去东敲西翘，下来回到新生人堆里又说：“实心的，不过我猜是中间锯一道缝，用胶水粘起来，没多大强度，在膝盖上用点力就能磕断。” 甘牧野怒道：“胶水粘的？你上来掰开试试？” 陈华遥摆摆手：“不用了。”对新生们道：“他这么信誓旦旦，我猜是用木渣压制而成的吧？装潢那种压合板见过了没？里面全是木渣和胶水，他这块板子，用水泡了几天几夜，泡得发了，外面再涂上木纹哄骗大家。” “哦，那也不算什么真功夫啊。”众人说道，“同学，你的打假水平很深呀。” 陈华遥拱拱手：“小伎俩罢了。” 甘牧野脸青如泼油漆，一言不发，活动一下膝盖关节，不用特别助跑，对着那跆拳道社员所平持的木板一个高抬腿，口中“咿呀！”一声，木板应声而碎。碎片随脚部动作洒了出来。 郁金香拍手笑道：“甘牧野，好棒。” 周围的新生也都吃惊不已，从碎片看来，那可是真的木头。甘牧野斜着眼望向陈华遥：“这回你没话说了吧？” 陈华遥又道：“大家别紧张，是木质问题，天下最轻的木头是什么？软木，我们平时用来做瓶塞的那种。不然你叫他换楠木、蔷薇木、花梨木来试试？不把脚趾磕断就见鬼了。” 所踢的木板确实是换用材质比较轻脆的木材，不过却没陈华遥说的那么不堪，常人没经过训练也踢不断。 甘牧野屡次被拆台，只气得要死，“陈华遥，你整天说个不停，要不上来试试？”一挥手，那社员又拿了一块木板。 在众人起哄的叫声中，陈华遥笑道：“专业的打假人士不惧怕任何挑战，不就踢腿游戏嘛。” 跆拳道中有多种道具，社员这回拿在手上的是一块极为坚硬的木板，朝甘牧野使了个眼色，看着陈华遥冷冷发笑。 “啪！”陈华遥腿一上踢，巨大的冲击力随之而来，社员的左右手虎口硬生生被崩裂，木板分成两半。 甘牧野只道那社员拿的是最差劲的板子，狠狠瞪了他一眼。社员却有苦说不出，整条手臂被震得发麻，尤其是肩膀关节几乎脱臼，这家伙还是人吗？ 第30章 功夫打假 众人哗然，陈华遥一脸无辜的说：“大家看看，其实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肩不能担十斤，手不能提二两，斯斯文文，人畜无害，竟也能踢断木板，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当然是木板的问题了。大家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下次我给大家表演胸口碎大石。” 甘牧野几乎吐血，急怒交加，指着陈华遥道：“你看不起跆拳道，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郁金香慌忙拉住他：“甘牧野，陈华遥乱说的，你别跟他生气，哎，他这人就这样，没事爱忽悠……” 她怎能不急？ 甘牧野读的虽然是机械工程专业，但自幼随同名师崔根硕先生学习跆拳道，资质惊人，训练刻苦，掌握极高的跆拳道技巧，曾经获得全市跆拳道大赛十七岁少年组冠军，成年以后，又获得过两次二十二岁以下青年组亚军。 在一次一对三的训练，曾把对手肋骨踢断，人送外号小旋风，早已在象大建立起了无尽的名声，如今陈华遥竟向他挑衅，这还得了？ 要是今天不给陈华遥一个教训，恐怕跆拳道社以后就要成为象大的笑柄。 一把推开郁金香：“别管我，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甘牧野针对的并不只是跆拳道问题，更因为郁金香一直在帮陈华遥说话，两人暧昧不清，普通同学也不是这么搞法的，把老子当做什么了？ “打架不好吧，亏你还是象大的学生，不知道同学之间要友爱互助的道理吗？” 甘牧野只道陈华遥怕了自己，冲对方伸出拇指向下晃了晃：“不敢打可以，从我胯下钻一圈。让大家都看看，侮辱跆拳道社是什么下场，我告诉你了，在象京大学，乃至整个象京，没人敢惹我们跆拳道社！” “甘牧野！” 甘牧野兀自不理，说道：“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脚色不懂什么厉害，金帝天地下赌场那种不死不休的拳手搏击，无论泰拳、空手道、拳击、中国功夫，没人能在跆拳道高手手下撑过三分钟，我师父一个人能打三个所谓的武当高手。” 众新生一听他说得如此厉害，问道：“真的假的？” “哼，不信你们上网查查，全象京跆拳道馆开了多少家，中国武馆又开了多少家？我师父的仁川道馆开在春杏路，当初也有不长眼的人来踢馆，全被我师父打得鬼哭狼嚎，拜服于地，从此，跆拳道的名声就起来了，那些街头阿混见了仁川两个字，绕道走还来不及。”甘牧野一边说，一边趁机给众人分发传单，“跆拳道社招人，绝好的机会别错过了。加入我们，包你在象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横着走也没关系。” 郁金香赶紧拉住陈华遥：“你给甘牧野道个歉，我求他收你吧。” 甘牧野耳朵尖，马上怒道：“不行，这龟孙子就是爬着求我也不收。” “你就是爬着求我也不会进。” “你行啊！嘴巴真够硬的，敢不敢打一场？” 陈华遥慢悠悠点起一支烟，目光却停留在郁金香身上：“你要是自负医药费的话，那勉强可以考虑考虑。对了，你买保险了吗？” 甘牧野怒发如狂，从来没有人敢在跆拳道高手这么废话，大声叫道：“不光是我的，连你的医药费我也一起负责！跆拳道比试切磋，直接上报体委，不用学校负责！” “喂，你们别争了，再吵我去叫纪老师了。”郁金香苦着小脸发愁，要是不硬拉陈华遥过来就好了，谁想到两个男人火气这么大？ “香香，事关男人的尊严，我不会放过这个小丑的！”甘牧野喝道。 但郁金香心里郁闷，直接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叫：“我让纪老师过来，阻止你们疯狂的行为！” 陈华遥搓搓下巴：“时间，地点，你定。” “星期天晚上，二号室内体育馆，不到的是龟孙子！” “那，要是你输了……”陈华遥笑道：“就没点什么表示么？” “我输了跆拳道社长位子让给你！你输了挂块牌子绕校园三圈，牌子内容由我定！” “那好得很，记得多叫人去围观。” 白桦区公安分局开展的“打击拐卖儿童、街头恶霸、强蛮乞讨违法犯罪行为”行动在夜色下拉开序幕。 这次行动主要是针对街头各类乞丐，为了给领导的检查清理市容，前期准备不是太充分。但是在局长大人的亲自指挥下，也取得了一定成效。 在所检查的乞丐中，发现了两人是来自外省的逃犯，还有一人涉嫌控制三名孤儿进行强蛮乞讨，公安分局办案人员正在进一步深挖调查。当然，这可以组织扩充为一次取得丰硕成果的大型行动向上级汇报自己的功劳。 陈华遥所指定的那名乞丐一直铐在拘留所办公室，没办任何手续。 照规定，任何嫌疑人都要办好手续才能进行关押，就这样子不办手续不关押，铐在办公室里，算什么？ 昨天晚上，这家伙刚进来时，被一名女民警问话登记姓名，竟拉开脏兮兮的裤子当场摆弄那黑乎乎的玩意，吓得那位四十多岁还在卖萌的女民警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后面的民警冲进来想要给这家伙来点好看，但限于近期上头严抓不放的规范化执法问题，想想近几年来国内拘留所屡次被曝光的嫌疑人遭殴案，谁也不方便动手，全都愤愤不平。 这事可大可小，严重了要被摘顶戴、扒警服的。 乞丐更是得意洋洋，污言秽语骂个不停。一位民警气愤难当，给了他一脚，乞丐索性把头往墙上撞，碰得砰砰连声，大叫：“老子烂命一条，反正活着等于没活，死在你们拘留所算了。”让民警们慌不迭的拦住。最终无可奈何，前去请示谭所长。 没想到谭所长听到汇报，大声笑了起来，说：“怕什么，且让他猖狂一个晚上，局座早做了指示，要把这家伙移交给螃蟹委员会的。” “什么螃蟹委员会？”那民警只道是什么组织机构。 谭所长见这民警历年来忠心耿耿，算得上是自己的心腹，说：“你毕业进所里，一直是文职吧？没听说过蟹委会不奇怪，他们的负责人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小陈，陈主任。” “什么陈主任，我们可是执法机关，没必要把嫌疑人移交给民间组织吧？这是违反规定的。” 谭所长摇摇头，冷笑道：“你懂什么，平时过年过节你们领到的那些米啊油啊、烟啊酒啊，超市购物卷，都是陈主任派人送来的！” 那民警吃了一惊，脸上露出钦佩的神色，说：“陈主任真是个好人！” 第二天早上，拘留所谭所长等来了雷辛。 “我说，我又没做什么坏事，你们凭什么抓我？”乞丐被铐了一夜，精神颇为委顿。 正在做台账的一名民警头也不抬：“你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 “我有吗？我要告你们！” “不不，你违反的是螃蟹委员会制定的象京市居民行为规范。”雷辛走了进去，对那乞丐噼啪就是两个嘴巴。 那民警愕然，随即发现跟在后面的谭所长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便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乞丐被打蒙了，叫道：“好啊，你敢打我！告诉你，我也是有老大的人！” 雷辛扬手又是两个嘴巴，“什么老大？丐帮吗？” 这两次手劲沉重，出手又快又狠，只打得那乞丐眼冒金星，鼻孔流出两道鲜血，惨兮兮讨饶道：“你凭什么打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你说哪门子笑话？老子抽你还需要理由？”雷辛又是两个嘴巴。 那乞丐被打得七荤八素，朝民警叫道：“警官，警官，他打人你们怎么不管？” 谭所长摊手笑道：“他又不是我们所的同志。你们私下起了冲突，发生争执，我们管也管不着嘛。”其他几位同志也都抱着手臂嘿嘿笑了起来，互相递烟点火，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妈的，痛快，蟹委会的人真是叫人痛快。 “那好，我死给你们看！”乞丐说着就往窗子的铁杠上撞。 一个民警见状正要阻止，谭所长把他拉住，摇头道：“你急什么，有雷主任在呢。” 只见雷辛不慌不忙，一脚过去，那乞丐顿时控制不住身势，如同离膛的炮弹一头栽向地面，然后猛然停滞。紧紧铐住的铁窗救了他一命，发出嗡的一声，但两个手腕被巨大的力道扯得鲜血淋漓，皮肉模糊，几乎断开。 雷辛懒得再跟他废话，拿过钥匙打开手铐，拖出拘留所，带回自己的车上。谭所长跟在后面，问道：“雷主任，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家伙？” “谭所长，您问得可真有水平，我们无非是想教育教育他，您就放心吧。” 谭所长伸头一张，看到车后座搁着一把沾满血迹的电锯，心中涌起一个不怎么好的念头。 星期天晚上，二号体育馆挤满了人。 看台上悬挂几条横幅标语，上写“跆拳道社社长甘牧野vs社会学系狂徒陈华遥拳王争霸赛”，还有一条写“拳打无知小丑，脚踢无耻败类”。 多达十六道的高功率照灯将体育场馆照得纤毫毕现。大型通风机发疯似的运转。 跆拳道社号称一千多，实际上一百多号成员全都穿戴整齐的白色道服，亲临现场，十多个穿着暴露的拉拉队员坐在边上，胸襟上绣有跆拳道加油的字样。 中文系、物理系、化学系、土木工程系、机械工程系、计算机系、社会学系的学生在接近两千个座位上座无虚席。摄影爱好者社团的成员早早在场所四周架上七八部摄像机，学校象大新闻周刊、象大早报以及象大电视台的记者严阵以待。 第31章 功夫VS跆拳道 体育馆中间是一座篮球场，外围还有小型跑道，平时用作篮球、排球比赛及其他室内运动。这时篮球场中间已经搭起了一座八乘八平方米的木质结构擂台，高有一米，四周围有弹性绳索的栏杆。 擂台边上挂有“象华机械有限公司赞助”的横幅，擂台对面三米距离是主席台，上面分别坐着两名现场主持人和一名裁判员，一切看起来似模似样。 自从去年校运会结束，今年的校运会还没开始，体育场馆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过道上甚至还有十个拎着包挂着箱子的小贩，沿途叫卖矿泉水、瓜子花生、果奶等食品以及哨子、小喇叭等助威加油道具。要不是室内体育馆座位太少，观众起码还要多出一倍以上。 一个无知无畏的社会学系新生要挑战身经百战的跆拳道社社长的消息早已哄传整个校园。 这次具有“友谊性质”的争霸赛在甘牧野的运作下，已上报学校学生部，声明双方互相切磋，点到为止，只是为了加强促进学生之间交流而已。 学生部主任田倩文看到甘牧野的对手名字，鲜红醒目的“陈华遥”，当即批准，但还是派了两名体育老师现场观战，提供帮助，并阻止不必要情况的发生。 “尊敬的老师们同学们，一场极富戏剧性的拳王争霸赛即将开始。”校园电视台的女记者站在看台上，对镜头说道：“一边是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文科新生，一边是全市跆拳道的冠军，你们猜哪边会赢呢？下面让我们来采访一下现场观众。” 把话筒对住一旁早就在傻站的男生，问道：“同学你好，请问你看好哪一边？” “最好是两败俱伤！”那男生挥舞着拳头吼道：“一边断手一边断腿！打个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女记者冷汗哗啦啦的流，导播赶紧让镜头切换，派人拉开那男生。 记者微笑道：“或许是现场气氛太过热烈，深深感染了这位同学。我们再来采访另外一位同学……嗯，同学你好，请问你对这次比赛有什么看法？” 那是一个女生，双眼呈现花痴状迷离，“听说他们是为了社会学系的一个女生进行决斗，太生动了，太感人了！我多想是那个女生！咦，你们这里是面向全校的现场直播？全校都看得到对吧？呃，不好意思……我想说，刘强，我爱你，在电视机前的你看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终于，我上电视了，我多年的梦想实现了……” 记者脸都白了，勉强笑道：“又是一个激动的观众，我想你们应该明白了此刻激烈的气氛。到底是什么事件促成了这次拳王争霸赛，据说事情的内幕十分离奇，请让镜头回到导播室。” 镜头刷的回到模仿央视天下足球的导播室，两男一女表情僵硬，过了几秒钟，那女主持人耳机收到信号，回过神来，一脸从容的微笑，道：“通过节目组的努力，我们找到了当时的现场目击者，有请本期节目的嘉宾，来自社会学系一班的廖家绍和计算机系四班的张盛林。” 两个男生面对摄像机明显有些紧张，挤出自认为最帅的笑容：“大家好，我是廖家绍、张盛林，主持人你好。” 女主持人伸手示意：“张盛林同学，一场突如其来的拳王争霸赛很让人吃惊，这幕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听说你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可否为我们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 “那、那个……”张盛林结结巴巴的说：“社会学系新生那天喝得醉醺醺的，撞进跆拳道社，想要调戏一名美貌女生，言语极其下流，态度十分恶劣，当场激起在场同学的公愤。深富有责任心和正义感的社长甘牧野同学马上出言阻止……” 廖家绍插嘴道：“喂，你哪个班的？明明是跆拳道社的甘牧野兜售伪劣木板，蒙骗新生，那个社会学系二班的学生拆穿了他的骗局，两人才起了矛盾。” “你胡说！”张盛林拍桌子道：“你一定是社会学系派来混淆是非的家伙，主持人，我抗议，这家伙误导观众，快把他赶出去！” 廖家绍撸起袖子：“你想挨打啊？收了跆拳道社多少好处费呢？信不信老子揍得连你妈都不认得？” 女主持人勉强维持着一脸的假笑：“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内幕呢，广告时间请回来。” 体育馆内人头攒动，有个男生在各个过道窜来窜去，手里捏着个小本子，高叫道：“最后半个小时，愣头青陈华遥对阵小旋风甘牧野，一赔四，快来下注了。您攒钱泡妞、赚学费补考费的好机会，最高限注一千，放心，我龙哥信誉杠杠的，绝无拖欠。” 早早占好位子的陶强嗑着瓜子，叫住那人：“龙哥，陈华遥赔率怎么那么高？” 那男生顺势坐到他身边，说：“我们系里的数学人才经过严格分析，仔细论证得出的结果。小旋风甘牧野资料都在这呢，你看看，他战绩彪炳，尤其擅长力量型攻击，讲究一击ko对手，上次那个篮球队的叫什么了？被他一记过肩摔，连路都找不着了，夺冠指数极高。相反，那个愣头青他再牛，牛得过篮球队队长？” 胖子十分高兴，拿出一千块钱：“我赌甘牧野赢。” 那男生接着说道：“愣头青不参加军训，这几天才来的，据目击者称，他体型偏瘦，弱不禁风，说话斯斯文文的，我们的技术人员觉得他可能撑不过三十秒。我们这里还有另一种玩法，赌愣头青一分钟内输的，一赔一，三分钟内输的，一赔二，五分钟内输的，一赔三。还有赌他被摔倒多少次的，以肩头着地为准。还有赌他以什么方式认输的，分别是哭着求饶，跪地求饶，跳下擂台逃跑以及向裁判认输，你喜欢那种？” 胖子兴奋不已：“我都喜欢！” 正说得开心，眼前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阿龙，我下十万，赌陈华遥赢，接不接受？” 那男生抬头一看，愣了有那么几秒钟，口若悬河的架势马上换为恭敬有加，叫道：“魏公子，您也来啦？” 那人剑眉入鬓，神色高傲，正是魏公子魏沉思，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那男生连连点头哈腰，赔笑道：“魏公子，那个……我们只是小打小闹，就图个开心，您这么大的赌注，我们接受不起。” “呵呵，我也就开个玩笑，你们继续吧。” 阿龙松了一口气，冷汗已浸湿后背。 附近便有七八个大三大四的学生纷纷起身，把屁股下的座位用衣袖擦了又擦，向他让位。魏沉思摆摆手致谢，表示不用。 胖子见了这等声势，不禁低声问那男生：“这人什么来头这么大？”突然发现阿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嬉皮笑脸的表情早已荡然无存，待魏公子向下走到主席台边上的贵宾席位，这才低声道：“四大家族的魏公子，虽然不像甘牧野那么爱出风头，但他随便一句话都能要人命的。” 胖子吓了一跳，说话也不敢大声了。 阿龙拿出资料，苦苦思索，说：“魏公子怎么突然要下陈华遥的注？虽然只是开玩笑，但也马虎不得，难道说他认为陈华遥会赢？”看看记录本，竟然有二十几个人买陈华遥赢，大部分是在学校读过四年以上的研究生和一些老师，其中一个赫然是中文系辅导员刘进勇，另外一个是篮球队队长。 胖子摇头不止：“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陈华遥的同寝，他除了跳舞耍帅骗女生，其余一无是处，所以我才敢保证赌他输。要不是看在同学的份上，我也能揍他一顿。” 象京大学电视台的节目继续播出，摄制组随记者走进跆拳道社的专属更衣室。 象京大学电视台由象大主办，成员大部分来自广播传媒学院新闻系。 广播传媒学院是象大的一所下属单位，与北京电影学院、上海艺术学院、北京传媒大学并称中国四大艺术院校，也被誉为中国影视圈的人才摇篮。 如今当红的几位影视歌坛明星，大都毕业于这四所院校，比如周薇、赵迅、刘晓明、黄坤、陈烨等等。 还有就是不得不提的当今最炙手可热的歌坛小天后沈幽桐，目前也在广播学院进修。 作为象京影视娱乐圈的人才储备基地，象大电视台办得有模有样，从管理层到采编、记者、主持人，甚至不比一些地方台差。 它唯一的缺陷是受众群太窄，只在象大校园范围播出，所做的节目一般都是关于学生、家庭、青春等主旋律。 “各位观众，欢迎回到现场。”女记者笑得十分甜美，“根据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社会学系二班辅导员纪老师前往机械工程系领导办公室开展抗议活动，指责甘牧野欺压新生，这会不会影响到争霸赛的进行呢？请关注后续报道。现在让我们走进跆拳道社的更衣室，采访一下本次事件的另一名主角甘牧野。甘牧野你好！” “你好。”甘牧野看起来显得神采奕奕，赤着双足，穿着白底黑边的正式比赛道服，朝镜头比出代表胜利的“v”字形手势。 他身后显眼的地方摆放着两座全市跆拳道比赛冠军的奖杯，这里只是临时更衣室，在得知电视台要来采访后，特意把奖杯搬过来的，为了怕人说自己张扬，那几十张奖状、奖章就算了。 “看来甘牧野状态很好。请问你有什么话要对电视机前观众说的？” 第32章 擂台比武 甘牧野努力把注意力从女记者的低v领口转移到摄像机前，深沉而又冷静的说：“我会用最堂堂正正的方式在擂台上击败那些胆敢蔑视跆拳道的宵小之徒。至于那个陈华遥，他一定会后悔的，没有人在挑衅跆拳道社社长之后还能若无其事！” “哦，了不起，甘牧野发出了胜利的宣言！”女记者像个芒果台无脑娱乐节目主持人似的叫起来，又娇又嗲，让电视机前的观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而节目组另一方的记者还在焦急的联系陈华遥。 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竟然连另一名男主角的影像图片资料都没拿到，这些未来的狗仔队太让人失望了。听说陈华遥的经纪人郁金香拒绝了节目组的采访。 与跆拳道社更衣室的热闹相比，陈华遥这里略显冷清。 在两个人一言不合决定以拳脚分高下之后，郁金香气恼万分，多方进行劝阻，但甘牧野口口声声说陈华遥侮辱跆拳道，一定要比，她只好暗中祈祷陈华遥输得体面一点，至少不要受伤。 这个人真是的，人家明摆着跆拳道高手呢，你手无缚鸡之力，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答应？而且他一点也不紧张，到现在还在悠闲的打电话，说什么晚上请人吃饭，有这样神经粗大的人吗？再不做好准备，只怕晚上要到医院去吃！ “哦，阿辛啊，那个讨饭佬处理得怎么样了？”陈华遥正呆在更衣室讲电话，“嗯，这个骗子严重伤害了我淳朴的感情……嗯嗯，你开玩笑的吧？蟹委会成员被人殴打，伤重住院？是谁被打？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先想办法救治伤员，所有医药费、营养费全部从螃蟹小金库报销，做好后续安抚工作。对了，代我买束花慰问一下。” 社会上小混混打架斗殴再正常不过，但雷辛传来的消息让陈华遥有些吃惊。 连续两天以来，多名蟹委会的外围成员遭遇不明人士伏击，凶手下手狠辣，均是把人捅伤，既不致命，却能让人暂时丧失行动能力。看来螃蟹委员会整天学雷锋做好事，已经快要被人遗忘了。 “咄咄咄！”有人敲门。是争霸赛组委会的一名工作人员，提醒道：“还有十分钟比赛就要开始了，裁判请您出场。” 这次决斗由甘牧野策划，象华机械公司出资，工商学院几位富有组织能力的学生牵头，象大电视台协助，想出一个“拳王争霸赛”的名头。 同时广告赞助商还有西校区“美丽饭馆”、隆裕小卖部、迅达网吧、“方便你我他”旧货市场、万达超市等等，获得的资金主要用于场地的搭建，体育馆租用费，支付工作人员、裁判、现场评论员的工资以及比赛双方的出场费。 为了说服陈华遥配合工作，组委会答应不论输赢，决斗结束后给他五万块辛苦费。 而富家子弟甘牧野很大度的表示分文不取，只要在郁金香面前狠狠修理陈华遥一顿，付出多少都是值得的。 在漫天飞舞的掌声中，甘牧野从西侧更衣室缓步走出，不停朝观众席挥手，聚光灯立即打在他身上，引起部分女生的骚动。 “学长，加油！”“学长，你是最棒的！” “甘学长，你好帅啊，狠狠修理那个狂妄的新生！我们全家都是你的粉丝！”这个明显是甘牧野花钱请来的托。 临到台前，甘牧野小跑两步，手搭着栏杆，矫健的身子轻松越过缆绳，在台上一下站稳，用手抚着额头，轻轻一甩头发，顾盼生姿，又酷又拽，引爆了女生的尖叫，但大部分男生对此嗤之以鼻。 他的腰上系着一条黑色缎带。甘牧野只考到了跆拳道三段的资格，按照规定，五段以上才能系黑带，不过为了耍威风也顾不得了，再说现场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规定呢？ 另一边，在裁判员的催促下，陈华遥也走出了更衣室通道。 上衣是带风帽的运动服，套住了头，下面是红色短裤、赤脚。 巨大的嘘声扑面而来。“滚回家种田去吧！”“渣子，你今天就是专门来丢脸的！”“老子买了一千块你输，你他妈最好三秒钟倒地！”“你只配给甘学长舔屁股！”叫得最凶的是西看台专属跆拳道社的那一块，各种污言秽语简直铺天盖地。 为了打击陈华遥，甘牧野早已做了详细布置。他不信在这样的嘘声，陈华遥不会胆战心惊。 “陈华遥，你这个垃圾，快给我滚！”“不用甘学长出手，我一个指头就能捏爆你！”“哈哈，他吓得不敢说话了，他一定在害怕。” 主席台两名评论员对着麦克风叹道：“我们可以感觉得到，两名选手的受欢迎程度，陈华遥将面临一场苦战。咦？他怎么不上台？他要干什么？” 陈华遥毫不停留经过擂台，径自走向西看台。 “他怎么了？他怕得神经错乱了？擂台在这里！喂喂，同学！”评论员叫了起来。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陈华遥两步跨进观众席，抓住那名穿着跆拳道服双手挥舞骂得最凶的学生，抬手就是两个大巴掌，跟着一脚把另一名男生踢得滚下看台。 整个体育馆突然静得鸦雀无声，大家都被惊呆了！ 女记者连连惊呼：“我不敢相信……”导播已直接切换了广告的画面。 只听体育馆上空回荡着陈华遥的咆哮：“你们这帮废物除了会骂还能干什么？谁敢再说话老子让他回家吃屎！” 十几个义愤填膺的跆拳道社员马上冲过去，现场乱成一团、看台上都是固定好的塑料座椅，还有长长的台阶，西看台的观众们全都紧张的站了起来，社员们挤做一堆，谁也找不着谁。 观众们全都沸腾了，这么牛的学生，当真闻所未闻。 学生部派来监管比赛的体育老师满头大汗迎上，拼命吹着哨子，费尽好大功夫才从乱糟糟的人群中拖出陈华遥，他手里兀自掐着一名男生的脖子！ “还有谁！还有谁再骂老子的，就是这个下场！老子捅死你们这帮跆拳道的屁股！”陈华遥抓起那男生的脑袋，对塑料座椅猛的一磕，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色道服。 跆拳道社员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还有比这更强悍的吗？还有比这更刺激的吗？恐怕去年的教学楼学生跳楼事件也没能让学生们这么激动。 一名老师抢过主席台话筒大声喊道：“陈华遥同学，请立即停止你的行为，我已经通知学生部的领导赶过来了！” 体育老师终于拦住陈华遥，把他拖离西看台。但先前组织叫骂活动的跆拳道成员人人噤若寒蝉，甚至有人悄悄脱掉跆拳道服，伪装普通观众，以免成为受攻击的对象。 几名组委会成员聚在一起焦急的讨论如何处理善后，被陈华遥这么一搞，争霸赛还能开得下去？等学生部领导过来，我们就等着下课吧。 魏沉思苦笑不已，委员长还是这么冲动，走到主席台前低声说了几句。组委会立即精神大振，让人带走那名受伤的学生，并派了十多名粗壮的男生站在西看台前维持秩序。 得到魏公子授意，那老师说道：“鉴于部分观众以恶毒的语言攻击挑衅比赛选手，我对此严重警告。大家保持安静，比赛将继续进行，希望大家克制情绪，不得发出类似言论，否则逐出体育馆，报学生部处理。” 场面逐渐冷静下来，但大家交头接耳的声音怎么也止不住。 魏家势力庞大，有几个旁系子弟在教育部门担任领导职务，还有一位堂叔是象大某部门的副职领导，出资捐建了象大图书馆，对象大领导层的决策有一定的影响力，是以魏公子发话，普通的教职员工也要有所顾忌。 更衣室门口里面，郁金香悄悄探头张望，捂住嘴巴不能置信，这家伙强悍程度明显超出了想象。 以单人之力打上看台，打得一百多号人声不敢出，明明白白让人知道什么能忍，什么不能忍。记忆中以来，父亲一直扮演唯唯否否的懦弱男人角色，经常被母亲喝骂，在客户面前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为了公司生意东奔西走，求爷爷告奶奶，虽然也是为了家庭奔波劳累，可倔强的郁金香不希望父亲是这个样子。 从第一次见到陈华遥惊艳的舞姿开始，这个男人便在心中留下印象，他时而高贵，时而粗俗，时而简单，时而深沉，时而慵懒，时而勤奋，形象千变万化，令人捉摸不透。当然，最要紧的是他长得比甘牧野帅多了。 那些平凡的男生，哪里比得上他？ 看看擂台下方的陈华遥，嘴里叼着六块一包的劣质香烟，烟雾缭绕中抬着头一眼眼往看台上扫过去，扫过哪里，哪里就刷的静默一片。甘牧野出场时的威风，已被压得一丝不剩。 组委会紧急磋商之后，裁判员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裤，领口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对话筒开始宣读比赛规则。 规则很简单，双方不能戴拳套，不穿鞋，身上不能有任何坚硬的小物品；比赛中不能攻击对方的重要部位和眼睛，不能使用牙齿；主动弃权、双肩着地十秒、昏倒为输；在比赛过程中任何一方受伤，裁判有权立即终止比赛。 第33章 狗吃屎 “让我们来看看，西边白方的是跆拳道名将、素有机械工程万人迷、铁腿无敌小旋风之称的甘牧野同学，他身高一米七七，体重七十四公斤，曾获得国内外多次重大赛事的奖项，受到校、系领导的称赞。学生部田主任曾给过年少力强，人才难得的评语，是我校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东边红方的是社会学系新生陈华遥，他身高一米八十，体重八十公斤。” 对甘牧野的介绍洋洋洒洒，对陈华遥的介绍一语带过。 评论员王超来自广播学院播音专业，具有二级甲等普通话水准，对体育赛事比较在行，一向以宋世雄为偶像，遵循公平公正的原则，在比赛中绝不偏袒任何一方。 不过此时的王超悄悄摸了摸兜里的五百块辛苦费，暗想谁叫我穷得连请美女喝杯咖啡都要犹豫半天呢？陈华遥你再威风也只好对不住了。 陈华遥脱掉运动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紧身弹力背心，左右胳膊肘部以上位置都缠有密密的绷带，从衣服外可清晰看到肌肉的轮廓。 甘牧野仍保持着跆拳道服，两人相隔两米，面对面站立。王超说：“哦，陈华遥同学绑得像是木乃伊一样，他似乎想利用这种方式减缓冲击，但我认为这是徒劳的。” 甘牧野双拳抓得紧紧的，脸上却一片轻松的笑意，“陈华遥，等下千万不要哭鼻子。” “你一定不知道丑字怎么写吧？不过不要紧，丑字将会在你身上得到完美体现。像你这么小瘪三也敢号称打遍象大无敌手，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老子收拾你跟出门踩狗屎一样。” “你……”甘牧野马上被陈华遥挑起怒火，说：“你要是输了离郁金香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输？不怕风大闪了舌？西看台的跆拳道狗杂碎的下场你没看到吗？爷爷我一手捏一个，他们屁都放不出，你不过是小喽啰的头目。” 裁判员见他们越争越起劲，忙看看手表，长长的一声哨响，甘牧野已一个扬腿，腾空侧踢过来，带起一道劲风，直奔陈华遥面门，裁判甚至能闻到他的脚味。 这一脚又快又狠，速度与力量并重，含恨而发，讲究的是一击毙敌，威力十分巨大。 陈华遥轻轻退后一步，这一脚只差一毫米从胸口掠了过去，当真惊险万分。观众们都道他碰巧走运，才险险避开甘牧野的必杀技，一同发出“哇”的惊叫声。 甘牧野刚刚落地，陈华遥的讥笑声已传入耳中：“没力气？滚回家吃妈妈的奶去吧。” “放你的屁！”一个旋身又是一记反抡踢，这下他已看清对方身形，腿势笼罩前面三个方位，势必让敌人躲无可躲，只能乖乖受死。 “好厉害！”王超高叫起来：“甘牧野攻势犹如狂潮，打得陈华遥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当此紧急关头，陈华遥一侧身，甘牧野的飞腿又堪堪从他胳膊掠过，让人不禁扼腕叹息，要是他再向前一小步，或许结局马上就注定了。 “你只会躲吗？” 陈华遥兀自忙里偷闲，反唇相讥，“我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大人欺负小人呢。老子不碰你就能让你摔跤信不信？” “去死！”甘牧野借着两次前冲之势，忽的腾空而起，黑带翻飞，衣襟被风鼓开，来了个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侧踢，左腿与右腿形成直角，如同鞭子一般狠狠抽了过去。 这个难度系数很大的动作跟李连杰电影里夸张华丽的招式几乎没什么两样，在打斗激烈的擂台中突然使出，极有视觉冲击力。 “哗！”观众们可就惊呆了。 这一招他在平时训练中挥出的力道足以踢碎十五毫米的木板！要是抽在对手脸上，不用说，就一个结果，毁容！ 陈华遥向后仰开，甘牧野正好踢在他右侧护栏的缆绳。 在这令人眼花缭乱的一刹那，陈华遥伸手一拍，弹性极佳的缆绳回荡过去击中他的小腿肚。 “啪”的一声脆响，甘牧野身子腾在空中，正是无可借力的时候，平衡被缆绳击破，重重摔向地面，脸对着地板，来了个典型的狗啃屎。 “哦！甘牧野发生一次严重的技术失误，他竟然被缆绳绊倒了。” 包括评论员在内，没人看到陈华遥的隐蔽动作，大家都以为甘牧野大意轻敌，但评论员仍然有话要说：“或许为了不伤及陈华遥可怜的自尊心，甘牧野想出了这么一个折中的办法。体育风格高尚，竞赛道德端正，这正是我们所苦苦追求的。” 没等裁判员读秒，甘牧野便一骨碌爬起，脸色涨成一片通红，刚才注意力过于集中在陈华遥身上，根本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摔的。不过那个狼狈的姿势点爆了他的全部怒火。 “你知道，惹我生气的后果！”甘牧野猛扑过去，脚下一记直踢，冲往陈华遥下盘。实则这是他的虚虚实实迷惑敌人的招数，等陈华遥躲开来自下面的进攻，真正隐含杀伤力的手肘将会出现在他脸庞，来上一次粗暴的打击！ “你生气的后果将会是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向观众抗议。” 陈华遥身子侧开，上身躲过了甘牧野威猛霸气的肘击，下盘却与他伸出去的脚撞在一起。 “咔！”胫骨与胫骨相撞，甘牧野下盘猛然停住，上身却去势不减，体现了真正的惯性作用，被陈华遥绊倒在地，两颗大门牙险些磕断。 双手向前扒开，呈现出“拜服”的样子。 这一幕充满了奇妙、巧合与不可思议，没想到甘社长本来要将陈华遥立毙于肘下的致命打击，却因为疏忽而绊倒了！ 观众们面面相觑。 “咳……”王超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跆拳道名将在用这种方式向在场所有观众致敬，大家鼓掌欢迎。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屑于与弱智的对手较量，欺负一名新手愣头青，这对久经沙场的跆拳道宗师来说，是一种侮辱。大家看到了吗？陈华遥一直没有像样的回击，他只能抱头鼠窜！” 甘牧野这回爬起的速度比刚才慢了三秒，摸摸隐隐作痛的牙齿，怒气勃发，嚷道：“我不会再放水了，你惹恼我了。” 陈华遥冷冷一笑，说：“你还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要是你，只有一个唯一正确的选择，拉上你的衣襟罩住脸，转身、拔腿、逃跑。” “当！”为时两分钟的第一回合结束，两人各回擂台角落的座位。 郁金香过去给他递上一瓶矿泉水，笑眯眯的说：“果然，我上次把甘牧野骂怕了，他不敢真正对你动手的。不过呢，得饶人处且饶人，等下一个回合，你们就握手言和吧，大家脸上都好看。” 陈华遥心道：“他巴不得当场踹死我。” 说：“言和？开玩笑吧？他要和我单挑，其实是为了争夺郁金香同志的追求权，我要是输了，以后哪还有脸和你说话？” 郁金香俏脸飞红，敲敲台子：“你们闹得轰动全校，我可不要当绯闻女主角。你真有这么好，还不快去向许苏杭表白？” 几个狗腿子差不多的跆拳道社员赶紧上前，给甘牧野捏肩膀揉腿，一个狗头军师模样的男生在他耳边不停说话，眼睛不住看向陈华遥和郁金香。 这时正是评论员王超发挥的时候，“经过第一回合的较量，双方勉强战成平手，不过目前尚居劣势的红方选手还能支持多久，这是大家都非常关心的话题。下面有请我们的体育老师，国家二级运动员，范广致老师给我们做出最权威的分析。” 范广致老师是学生部派来监管比赛的人选之一，接过话筒说道：“甘牧野同学的优势在于他的速度和丰富的临场经验，应变能力很强，前面我们看到，他的腿法发挥得极有特点，可惜运气不是太好。而陈华遥同学，这没什么好说的，在甘牧野的进攻面前，他显得很盲目，没有任何像样的反击。我可以预测，甘牧野只要平稳发挥，将在第三个回合左右结束战斗。” “好的，谢谢范老师。第二回合开始了！陈华遥在做假动作吸引对手注意，但是他的假动作是那么幼稚可笑，我发誓如果换我在场上，我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在陈华遥的言语挑衅和郁金香的刺激下，甘牧野再次克制不住怒气，直扑过去。 这一次他放弃跆拳道威力巨大的各类踢法，改用双手进攻，直起直落，想自己虽达不到“沾衣十八跌”的地步，至少能有“铁手无情，冷血追命”的境界吧。 攻势如暴风、似骤雨，陈华遥节节败退，左支右绌，躲闪得狼狈无比。甘牧野越发兴奋，一记老拳直挥过去。 陈华遥矮身避让，敌人的拳头越过肩膀，打在空处，这个时节，两人相贴极近，鼻息互相喷在对方身上。 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故意为之，在这电光火石一瞬间，他一抬头，额头狠狠的撞在甘牧野鼻子上。 “哇呀！”甘牧野捂着鼻子退开，鼻孔流出两道混合着粘黄鼻涕的鲜血，蹲在地上好像是被欺负的可怜小孩。怎么也想不到，本来花了大钱，还动用父亲公司出资赞助，要当着郁金香的面狠狠羞辱陈华遥一顿，结果出丑的反而是自己。 裁判员赶紧一声哨响。场面太过搞笑，观众们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发出一阵哄笑。王超索性闭嘴不说话，也对，如此尴尬的局面，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万一说错话了对不起口袋里的五百块。 第34章 流星一击 贵宾席上的几位老师都大摇其头，叹道：“这个所谓的跆拳道名将，怎么有点名不副实？整个一小丑。”贵宾席离擂台较近，说的声音又偏大，直让甘牧野气得浑身发抖。 另一名老师低声道：“我看不是跆拳道名将的水平有假，那次他和篮球队冲突，战绩可是实打实的。关键是对手，陈华遥这个学生你们还有印象吗？” 大家都摇头：“象大学生那么多，一个新生我们怎么会有印象？” “你们再想想，四年前的田志文事件。” “是他？”一个知晓部分内情的老师失声叫了起来。 狗头军师叫了暂停，用纸巾给甘牧野清理掉血迹，比赛才又重新开始。 甘牧野已完全失去冷静，为了急于挽回丢失的面子，不把陈华遥打得吐血三升都不算成功！ “必杀技！檀君十字杀！世宗旋风斩！明博夺命剪刀脚！基文宇宙第一踢！”喊声不绝，伴随着每一次进攻。光是这么响彻天际的威名，就能先让对手胆寒！ “半岛神腿！”又是一脚擦过陈华遥的脸颊！他要是慢得那么零点几秒，满嘴令人讨厌的牙床就得说告别。 说时迟，那时快，陈华遥指着天花板叫道：“看，飞碟！” 打斗情势非常紧张，他这么一叫，在场两千余名观众倒有一千九百人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王超脱口道：“在哪？”魏沉思眼珠子不由自主飘上体育馆天顶，随即笑骂：“这该死的！” 趁对方稍有刹那愣神，陈华遥抓住那条腿往前一带，甘牧野便收势不及，两条腿便“哧啦”一前一后压在地板上，呈现身体柔韧人士练功时出现的“一字腿”，平直摆在擂台上动弹不得，裤子被拉得太宽，裆部线条缝合处猛然破裂，露出式样难看的花白底裤。 甘牧野全身冷汗热汗都浸湿了跆拳道服，不仅是痛的，还是羞的，更是恼的。 要命的是，双腿超出极限的拉伸，撕裂韧带，现在想起也起不来了，只要稍一动弹，小腿肚、腿弯、腿内侧等处均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就这么露出底裤摆着丑陋的架势任两千多名观众欣赏？何况对面郁金香看着自己的目光，怎么带有一点恶心的意味在里面？ 甘牧野现在巴不得陈华遥一脚踢倒自己，自己再顺势滚到台下不愿被人看见。 可是现在，动也动不得，与陈华遥、裁判员六目相对，宁可死了倒好。 观众席上笑声大作，那些平时对自己表示仰慕之情的丑女，大张嘴巴，露出血红的牙肉笑得不成样子。那些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同系同学，也都前俯后仰，捂着肚子歪倒在椅子上。那些对自己客气有加的老师，早已放开为人师表的准则，笑得险些滚倒在地。 跆拳道狗头军师看看四周，对甘牧野叫道：“社长，起来啊，大家都在看着呢！快弄死陈华遥，给大家展示跆拳道的奥妙之处。” 甘牧野嘴唇紧抿，连脖子也不曾扭动，宛若被主人抛弃的木偶，僵硬死寂。跆拳道社员终于看出端倪，几个人冲到台子上，小心翼翼将他扶起，一瘸一拐的架到下面。 裁判宣布比赛暂停，郁金香抗议道：“喂喂，裁判老师，甘牧野选手在比赛丧失行动能力，应该判他输了才对，你不公平！” 裁判无奈，不得不向陈华遥征询意见。他以前是田径类运动的裁判，对擂台挑战出现的这种状况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陈华遥耸耸肩：“既然是意外，那就让甘牧野休息一分钟好了，若超过时间不能继续坚持比赛，自然是算他输。” “好。”裁判赶紧找到跆拳道社，让他们尽快返回比赛。甘牧野正在紧张的进行恢复，好歹老子是人生赢家，凭什么认输？挣开社员，咬着牙爬上擂台。 腿一阵抽搐，我忍！观众在喝倒彩，我忍！陈华遥在冷笑，我忍！为了少女的欢笑和象京的和平，战斗吧，少年！ 那些押甘牧野赢，下了重注的学生，已经十分不满。开始只是小声说话，逐渐被现场热烈气氛感染，大声叫骂起来。你小子号称跆拳道宇宙无敌，口号喊得山响，出工不出力，没碰到陈华遥一根毛，自己先摔了几跤，现在还受了伤，当大家都是傻瓜吗？ 这么一来，占跆拳道百分之七十部分的强劲腿功失去作用，只好改用拳击。 没打两下，两人抱作一团。甘牧野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陈华遥面门招呼，这小子不是不经打吗？只要挨上一拳就完了。 招大力沉的“流星一击”！陈华遥瞅得分明，捏住他的手肘向上一抬。 甘牧野蓄满无数怨恨的一拳便折返回来，狠狠砸在自己下巴上，咬中舌，两眼翻白，四脚朝天摔倒。 “他……他晕倒了！”裁判上前查看，做出判定，抓住陈华遥的手高高举起：“红方胜！” 这个堪比好莱坞大片的结局出现，惊爆无数人眼球，跆拳道社员呆若木鸡，观众席仿佛沸腾的水炸开了锅！ 谁也没有想到，争霸赛前被抱以最大期望的甘牧野竟然自己打败了自己！大家本来还希望出现双方你来我往，拳来脚去打得不亦乐乎的局面，这未免太不精彩了。 “我、我觉得甘牧野还没使出十分之一的水平……”评论员话没说完，后脑勺挨了一记矿泉水瓶：“谁？谁扔我？” 郁金香高兴的爬上擂台，几次三番想要借机“忘情”拥抱陈华遥，却又抹不开脸，最后只好轻轻说道：“祝贺你。”陈华遥反手就搂住她肩头，哈哈笑道：“终于打败了情敌。” 郁金香啐道：“什么情敌不情敌的，真难听，快放开我。” 走下擂台，组委会笑容难看的向他表示祝贺，获得非官方认可的象京大学拳王头衔。 陈华遥扫了组委会主席一眼：“我不管什么拳王不拳王，那五万块出场费最好马上送过来，不然甘牧野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对了，帮个小忙，从我的奖金中扣出一百块买盒脑白金送给甘牧野，就说要他补补。” 众人反应不一，跆拳道社员如丧考妣，仿佛战败后的鬼子兵垂头丧气从过道走了。 阿龙粗略一算，除去十几个押陈华遥赢的要赔四倍，其余一百多注都是下甘牧野的，自然还是赚的多，便兴高采烈大叫祝新拳王寿与天齐。 观众们不太买账，这陈华遥明显是运气成分居多，根本没什么实力，一时间叫好有之，喝倒彩有之，场面乱七八糟。 更有人怀疑阿龙为了赚赌注，故意收买甘牧野打假拳，足球圈这样的例子还少吗？这话要是叫甘牧野听了，宁愿吐血身亡。 电视台摄制组扛着大炮筒迅速赶到，最时鲜的新闻现场乃是第一要素，不管赢的人是谁。 女记者激动得麦克风险些捅进陈华遥嘴里，胜利者总是比失败者更光彩夺目一些，这节骨眼上，谁还有兴趣那半死不活的甘牧野？ “陈华遥同学，能说说你的感想吗？你战胜了不可一世的跆拳道名将……” “是的。”陈华遥一把夺过话筒，嫌恶的推开女记者，迎向摄像机：“各位观众朋友，事实证明，只有社会学系才是强身健体的途径，我周围的同学经过努力学习，狠狠的甩掉了象大病夫的帽子。我系有两个班级，一百多名学生，十余位授课导师和两名辅导员，师资力量深厚，教学条件突出，学风优良，同学精诚团结互助，就业率达百分之百。在辅导员纪筱晴老师的指导下，我们沿袭学校领导的英明路程，勇于转变思路，加强革新，开放思想，为轰轰烈烈建设象京贡献自己的力量。如果你希望更改专业，请尽快找到纪老师报名。” “喂，喂！”女记者在身后拼命挥手叫嚷。 导播忙叫道：“卡！这种废话不适合播出，算了，我们去采访现场观众。” “想走？”陈华遥抓住那导播的衣领：“采访费一千，我今天心情好，给你打个八折吧，只收八百。” “同学，你不要开玩笑……”导播奋力挣扎。 “谁跟你开玩笑了？老子乃校园表现突出优秀学生，深受广大女同胞爱戴，平时各系领导请我去做演讲，出场费没个万儿八千的我轻易不开口，你他妈的算那根葱？明天把钱送到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一松手，那导播一屁股坐倒在地。 郁金香在旁边不悦的提醒道：“陈华遥，这样不太好吧？” 陈华遥忙挠挠头，一副憨厚的农民伯伯模样：“我吓吓他的。他们采访我，又说不播了，害我白白浪费真挚的感情。”转头对那导播道：“明天早点拿钱过来，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陈华遥！”郁金香生气了。 “好啦好啦，拿到钱我分你一半。” “你这人……不理你了。” 第二天课堂上，授课老师捧着讲义说得兴高采烈。 陈华遥依旧坐在第一排，听老师说得高兴，叫道：“这个人的集体性心理说得不错，老师来抽烟，抽烟。”不自觉犯了老毛病，掏口袋上去就给教授敬烟。 上了年纪的教授明显被吓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脸茫然的站在讲台中间。学生们窃窃而笑。 几个不速之客出现在门口，是学生部主任兼学生纪律检查委员会主任田倩文与两名同事，气势汹汹走进社会学系教室，与台上目瞪口呆的教授打声招呼，径自来到陈华遥面前，仿佛fbi一般牛逼哄哄说道：“接大量学生举报，你涉嫌殴打他人，请配合我们的调查。” 什么事大到居然当场来教室抓人？郁金香坐在后排惊疑不定，学生们心中留下巨大的波澜。 第35章 指鹿为马 这一次是针对陈华遥殴打西看台观众事件，致三名无辜学生受伤，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学生纪检委已接受此案。 在学生部办公室，田倩文正襟危坐，桌面一杯热茶雾气腾腾，两位同事一左一右，摆开审讯犯人的架势，心中暗道：“你要是不犯事也就罢了，没想到刚入学几天，就闹出这等事端，便是校长来了，也保你不住。” 办公桌对面，是瑟瑟发抖的严重违纪学生陈华遥。没有人能在学生纪检委的问话下还能保持神色如常。 田倩文敲敲桌面，咳嗽一声：“陈华遥，你于昨天晚上殴打无辜群众的事情，当场目击者有数百人，还有电视台的录像资料，我们已经掌握全部证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其他同事纷纷打开笔记，做法庭书记员奋笔疾书状。 “报告田主任和各位领导，我只是为了自卫，共和国法律，公民在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的前提下，有自卫的权利。”陈华遥严肃的说：“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西看台部分跆拳道社观众向我投掷石头和矿泉水瓶，并对我进行恶毒辱骂和人身攻击，造成我感情严重受伤，精神严重受损，脑细胞死亡上千万的事实。为了制止惨案的发生，我唯有冲上台去与他们讲道理。” 田倩文一拍桌子，大声喝道：“陈华遥，你不要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陈华遥摇摇头，一脸的悲天悯人：“我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连一颗小草都不忍心去踩，又怎会对同学使用暴力呢？” 声音骤然转为高亢：“田主任，诚所谓良知是做人的底线！我遭受群殴，这才忍无可忍还击，既弘扬了学校正气，又惩治了恶徒，他们必须承担百分之两百的责任！我要向学校提出严正控诉，要求学生部还我清白！” “你……”田倩文又气又急，竟说不出话来。 陈华遥一脚踢飞板凳，指着办公桌上的人，道：“还有你！田倩文老师，你指鹿为马，捏造事实，恶意打击像我这样忠诚善良一心为校的学生，我要求你立即停止对我的泼污行为，并在电视台道歉！” “什么？”田倩文急怒攻心，站起身抚着胸口大口呼吸。这还有理了？打人的人不承认错误，还反咬一口？ “想我陈华遥捐资助学，修桥补路，好事做了一箩筐，得不到表彰也就算了，你是什么东西？当着我班全体学生的面把我抓来审问，造成多大恶劣的影响？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陈华遥仰天十分沉痛的说。 旁边一名学生部欧副主任无可奈何，只好说道：“陈华遥同学，我们只是根据当时学生和体育老师的举报，依照规定开展调查。在最终结果没出来之前，谁也不能认定你违纪。” 陈华遥哼道：“这还说得像句人话，田主任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一气，太让我们这些老实学生寒心了。今天要是不还我一个公道，我就扛两块牌牌，一块上写冤枉，一块写黑暗，叫上日报、电视台、网络媒体的记者，在学生部办公楼下静坐示威，谁要是碰我一下，我就撞墙。” 欧副主任心道你不去报考广播学院表演系实在埋没人才，满头黑线，只好向田倩文摊摊手，表示自己任教二十余年，也从没见过这么“出类拔萃”的学生。 田倩文被同事在桌下轻轻踢了一下，总算冷静下来，说：“明明就是你打人，还好意思赖账，大丈夫敢做不敢当吗？” “他们辱骂我先，我只是上前讲道理。难道讲道理也违纪了？” “你！你哪里讲道理了？视频里明明就是你动手打人，伤了三个学生！”田倩文按捺不住，又拍了一记桌子。 陈华遥举手向天做悲愤状，语调里满腔的委屈：“我打人了？我打人了？为什么你们一定要冤枉一个清白无辜的学生？难道我为社会奉献得还不够多吗？难道我教育那些没教养的跆拳道无赖也算打人吗？” 说得口渴，去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喝干，走到田倩文面前，马上变成了另一种拉家常似的语气：“田主任，你老公，你儿子、你弟弟最近还好吧？出门有没有摔跟头？你儿子聪明伶俐，活泼好动，可不要在学校被人欺负了，我正想去看望他。” 瞬间，田倩文脸色如罩黑雾，变得极其难看。这调查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虽然很想把陈华遥踢出学校，可儿子才是她的心头肉，儿子王浩明那天被打成猪头的样子历历在目，田倩文终于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低头假装翻资料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无奈，说：“也算是我们首先调查不足，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对方存在一定的责任。不过呢，你终究是造成三名学生受伤，这是事实不能否认。这样吧，就给记一个大过处分，欧主任你们看如何？” 欧副主任心想你是正的我是副的，还不是由你做主？点头道：“是是，很公平合理，不偏袒任何一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也从侧面说明了田主任的无私之处。” 一听此言，陈华遥便笑嘻嘻上前道：“感谢学校领导的厚爱，我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争取三个月内戴罪立功，去掉这个处分。三位领导今晚有没有空？调查这宗无中生有的案子可费了不少功夫，一定辛苦得紧，不如去金帝天放松放松？全程一条龙服务我包了，先吃饭，再去华池温泉泡澡，打个保龄球，做一下健身按摩，夜里再k个歌，喝几杯小酒……” 欧副主任皱眉道：“你哪学来这弯弯道道的东西？先回去上课吧，以后有话好好说，不要随便动手打人。” “那好，几名领导想娱乐了，随时打电话给我。” 陈华遥走出门口，听到里面传来摔杯子的声音。 索性不再去上课，绕道走去体育馆跆拳道馆收取赌注利息。还没到下课时间，训练室里很冷清，在经受了昨晚的重大挫折，只有三五个男女社员在懒洋洋的练习踢腿。 “你来干什么？信不信我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甘牧野脸色不善的出现在他面前，昨天失败，没心情上课，请了两天病假，躲在跆拳道社苦练踢打技术，誓报一箭之仇，颇有卧薪尝胆之意。你陈华遥还敢来，狗胆包天了？ “我来收利息的，你不是说，输了要把跆拳道社长的位子……” “行了行了，我怕你了。”甘牧野发现几名社员都看过来，赶紧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先跟我到更衣室来吧，我有话和你谈谈。” 更衣室不算大，左右两面全是平均分成格子状的储物柜，上面贴有编号。 甘牧野往椅子上一坐，用汗巾擦擦脸，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华遥不答，在墙壁上东拍拍，西敲敲，时不时耳朵贴在上面倾听，表情神秘犹如中情局特工。 甘牧野压着怒火问：“你干什么呢！” “哦，我在找这里的偷窥孔，隔壁就是女更衣室，你不弄一个的话，那就太奇怪了。说吧，在哪儿？”陈华遥得意洋洋问道。 甘牧野顿时一阵无语，跳起来怒道：“不要胡说，我从不做那种龌龊事情！反倒是某人……” “阿甘，你也太道貌岸然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装有更先进的针孔摄像头，每天看都看腻了，自然用不着偷窥孔。”陈华遥摸着下巴，好像在苦苦思索：“对，我当了跆拳道社的社长，这里就由我做主了，以后还不是随便抓个女的就可以潜规则？” 甘牧野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行，随你怎么想，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陈华遥马上摆出公事公办的面孔，道：“那就办手续吧，训练室的租用合同、全体人员名单、社团银行卡和密码、收纳的社员资金，全部移交过来。今天晚上再召集所有成员开会，在会上宣布让位于我。你以后跟跆拳道社没关系了。” “陈华遥，你欺人太甚！” 陈华遥挖着鼻屎，表情十分寂寞：“我依照赌约办事，怎么欺负人了？你以为如果我输了，你不会让我挂牌子游街示众吗？” 甘牧野吭吭哧哧道：“我们空口说话，无凭无据，口头的赌约，怎么能算数呢？”说完这话，脸色已涨得通红。 “你还记得那天站我们对面那个穿格子衬衣的男生吧？他当时正在用手机给我们录像，图像完好，声音清晰，我只要拿去电视台连播三天，你以为跆拳道社还有人听你的话吗？”陈华遥眼睛不眨一下，顺口胡扯道。 “你想要多少钱？”甘牧野直接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谈钱多伤感情，你这孩子太俗气了。我只有三个小小要求，还望甘学长成全。” “说吧。”甘牧野昂着头，还道老子怕了你不成？ “第一，以后你不准再纠缠我的香香，不许和她说话，不能有任何层面的接触。第二，每次在路上见到我，都要上前一个深深的鞠躬，再叫大哥好。第三，咦，我的鞋有点脏了，你看是不是该帮我擦擦？” 甘牧野勃然作色，说：“陈华遥，你到底有没有诚意？”不说其他，单是第一条件就绝不答应，未来女朋友拱手让给别人？还有，叫我替你擦鞋？再多的钱都办不到！ 陈华遥嘿嘿一笑，不再说话。要是他以螃蟹委员会委员长的身份和社会上那些社团谈判，如果只是这种档次的条件，恐怕那些老大能笑得合不拢嘴。 甘牧野咬牙道：“五万块，再多也没有了，这是我整整一年的零花钱。给我银行账号，三天之内转账给你。其他条件，恕不接受！” 第36章 反踩一脚 “成交。”陈华遥拍拍手走出门外，喃喃道：“难道五万块顶不上一个破跆拳道社社长宝座？肯定有名堂。” 后面是甘牧野在叫：“记得我们的君子协定，手机视频一定要删掉！” 到小饭馆吃了一碗水饺和两碗米饭，已是中午时分，大学生的日子果然好过，睡睡觉看看美女浑浑噩噩又是一天。 哼着歌儿回到宿舍，陈华遥发现有点不对劲。 地板怎么这么干净，亮堂堂的足以照见人影。 桌椅板凳擦得一尘不染，放在上面的小书架、水杯、水壶收拾得整整齐齐，各人的床铺摆得简洁有序。随处乱扔的衣服臭袜子不见了，电脑里的少儿不宜内容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高雅的施特劳斯家族交响乐曲。 宿舍三人也没有光着膀子满嘴脏话，相反，坐在下铺慢声细语的交流起柴可夫斯基的船歌里蕴含的感情。 特别是胖子，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那眉眼神态，十足一个成功人士在参加上流社会的慈善晚宴。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陈华遥刚要说话，胖子起身笑道：“小华啊，吃过饭了没有？要不我去给你打一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团结友爱五好宿舍不是一贯如此吗？对啦，有人找你。” 一看到在里面盈盈端坐的人，黑丝短裙，乳白色的针织坎肩，身材高挑，脸蛋艳光四射，让人莫能逼视，除了广院天使许苏杭还能有谁？怪不得胖子等人表现如此不堪，原来是大美女到了。 她正坐在自己常睡午觉的下铺位置上，无聊的翻看自己枕头下的几本催眠书。 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陈华遥的行李一直没搬进来，平时只在铺位的凉席上午睡，晚上大多数情况还是要回云槎路公寓的。 所以寝室里胖子、杨超、何宝洋三人各类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电脑音响、皮箱衣物、床上用品摆的满满当当，只有他的铺位空荡荡的。 “陈华遥，你回来了。”女神勉强露出一个迷死众生的笑容。胖子三人便是一阵昏眩，眼中放射出迷醉的光芒。 根据学校热心人士的观察，许苏杭对所有接触过的男性态度都很一致，那就是礼貌中透露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没人能和她多说上几句话，包括学院门口那个天天开宝马等待献花的富二代。 要她主动和男生搭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是许苏杭今天的表现让胖子等人对世界的认知来了一个重大颠覆，她居然主动来找陈华遥那个连皮鞋都穿不起的挫男？ 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直接找到寝室里！ 这万一宣扬出来，还不得轰动校园？比头天的拳王争霸赛还轰动！ 拳王争霸赛打的是一个趾高气扬的跆拳道社长也就罢了，现在可是许苏杭！ 你要成为全民公敌么？ 不过胖子想起陈华遥孤身一人就敢冲上看台挑衅几百名情绪激动的观众，还把其中几人打得满头包，他似乎有成为全民公敌的胆量。 “哦，许大姐啊，来参观我们全校第一间五好宿舍？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们的肥猪社长陶强，又肥又蠢，没什么优点就不提了。这位是我们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绝情公子杨超，人称诗书画三绝，迷倒世间无数怀春少女。还有这位，风流倜傥，金风玉露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湖西洋少，何宝洋，是我们社会学系二班女同学崇拜的偶像。你们舞蹈班有没有漂亮又容易受骗的孤寡妇女，介绍几个过来？” “那你呢？怎么不自我介绍一下？”许苏杭扑哧一笑，宿舍里瞬间满园春色。 胖子喉咙里一道血箭，几乎要冲口喷出。陈华遥我虽然看不惯，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在广院天使面前说我是肥猪，这还叫人活吗？那也就罢了，可你不能把杨超何宝洋说得那么好啊！ “我吗？我叫陈华遥，今年二十四，家住梨花镇，为人忠厚老实，还没有女朋友，不知许大姐有没有兴趣？” 许苏杭又是一笑：“那天晚上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油嘴滑舌？吃过饭了吗？” 陈华遥知道她突然前来，必然有事，便说：“我们下去走走吧，从左边出去就是相思林，风景优美，环境优雅，正是狗男女的好去处。” “好吧。”许苏杭一时没听清“狗男女”，顺口应道，等到反应过来，绝美的脸蛋一片嫣红之色，嗔怪的白了他一眼。这人，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乱说一气！ 两人并行，肩头相隔二十公分左右距离，向外走去。通过走廊，一路引起沿途寝室男生的惊呼：“揍一次跆拳道的人就有这等待遇？那我也去找个跆拳道的来修理一顿，看有没有美女喜欢我。” 等他们一出门，胖子一个箭步扑上，在许苏杭先前坐的位置俯身闻了又闻，嗅了又嗅，一副陶醉模样，喃喃道：“啊，这就是女神的芬芳！凉席归我了，我要跟陈华遥换一张！”杨超何宝洋均是哭笑不得。 相思林里种植大量南方常见的相思树，所谓唐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说的正是此树。 不过这时已是秋天，天气晴好，金风送爽，林子里落英缤纷，积满枯叶，脚步踩上去沙沙作响，倒有另一番风趣。 许苏杭俏白伶俐的眼珠子看了看陈华遥：“你不是跳舞的吗？昨晚怎么和人打架呢？打打杀杀多不好，我们跳舞的人最怕受伤了。” 陈华遥赶紧纠正道：“你不要偷换概念，我们那是拳王争霸赛，不是打架。” 两人一路缓步前行，在林子里找到一张木制长椅坐下，四处也有三三两两的情侣低声漫语，各忙各的，没人去看他们。 许苏杭在手提包里拿出一小包炒瓜子，说：“反正在我们眼里，争霸赛和打架都一样，你吃不吃？” 陈华遥摆手谢绝。 许苏杭便轻轻嗑开瓜子，鲜艳的樱唇吐出瓜子壳小心放到一个小塑料袋里，说：“昨天你们打架我也看啦，想不到你的身体柔韧性好成这样，比我们练过舞蹈多年的人都要好呢。那个红方选手速度那么快，根本碰不到你。” 陈华遥没想到当时许苏杭也在场，连舞蹈的人果然有点眼力，顿时便得意起来，吹嘘道：“我的真实功夫还没使出三成他就倒了，事实上我脚踏凌波微步，身如柳絮随风摆，要收拾三五个那样的怂包根本不在话下。” “那你的身体条件这么出色，是跟谁练的？那天在金帝天，我发现你其实没什么舞蹈功底，可是天赋惊人，全靠身体本能做出的动作，熊老师说的一点都没错。”许苏杭盈盈的看着他，身影与秋林浑然一色，美艳惊人。 陈华遥有过那么片刻失神，随即宁定下来，他的心智远比同龄人成熟，懂得隐藏自己的心思，笑道：“天赋么？自然是天生的，每天多吃多睡，抽烟喝酒，慢慢就这样了。” “你骗人吧，一定有个好师父教你才能练成这样的。能不能介绍给我？”许苏杭总算说出此行的目的。 陈华遥讶然道：“广播学院名师如云，形体老师冠绝全国，你还要找师父，太浪费了。” “其实我有很多不足之处。像你那天扭腰的那个幅度，我根本做不出来。还有昨天晚上，我发现你的手臂腿脚伸缩完全可以达到普通人达不到的角度，比顶级舞蹈家还厉害，一定有什么训练秘方吧？” 陈华遥不置可否。许苏杭又说：“哎，我知道这种秘方肯定是不轻易外传，不过，你可以教教我吗？” 美女软语相求，换做是常人只怕早就头脑发热了，但他可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傻瓜，摇头道：“你的身体已经足够好了，干嘛想学这个？” 许苏杭吃完瓜子，又拿出一小袋红薯干，笑道：“老师要我们多吃粗粮，你吃不？实话跟你说吧，大闹天宫剧组的李导要来学校选角，很多人报名的，我也报名啦。但是大三有好几个学姐跳舞很厉害，我怕比不过她们，所以就想加强身体素质的锻炼。” “大闹天宫？你演白骨精还是蜘蛛精？” 许苏杭掩嘴轻笑，“西游记你小时候看得还不够啊？大闹天宫里哪有妖精？我报的是嫦娥，听说有一幕很重要的舞蹈戏，对演员要求很高，所以李导才会到我们专业班级来选角。” 大闹天宫是西游记里的经典剧目，前几年张导拍过，王导也拍过，但投资不到位，反响不大。 李季学导演是数一数二的著名导演，曾获得三届奥斯卡最佳导演奖，享誉国内外。 这次筹拍大闹天宫，由叶氏财阀与天象公司联合投资，共计十七亿元，消息一经宣布，便引爆整个亚洲娱乐圈，引起无数关注，前来自荐角色的大明星不知凡几。 几个月来，剧组的一举一动均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包括印度的第一红歌星亚哈托，通过媒体表示希望能饰演一名具有南亚风格的菩萨；日本的日剧天王西城秀树，多次致电剧组，希望能获得托塔天王李靖的角色；越南的“雷暴组合”，强烈要求非御马监太监不演；韩国的当红女星韩明美经纪人多次放话，韩小姐必须得到长达一分钟的出场机会，否则便断指明志，如此等等。 更不说国内重量级大牌闻风而动，上蹿下跳，为争夺某个角色在微博上召集粉丝互相攻击，场面热烈喜人。 就连从不知明星为何物的蠢人陈华遥也经常在小饭馆的电视里看到相关的娱乐新闻。 第37章 天使有约 由于投资太大，李季学导演行动十分谨慎，邀请顶级编剧张君宝编写剧本，邀请意大利、法国、北上广的服装设计师参与服装设计不说，其他道具、后期、剪辑等方面的人才均是国内外一流高手，势必要将大闹天宫打造成为世界大片。 在选角上，更是花费巨量心血，小心翼翼，绝不容许任何人指手画脚。 孙悟空、玉帝、二郎神、观音这些角色自然是重中之重，而嫦娥也是一个格外出彩的角色，首先必须要有惊人的美貌和出色的身段，然后在天庭“安天会”上的大段舞蹈，是以对演员要求极高。 李季学遍寻不着，索性到大学校园选角，从态度上讲是为影片而负责，从工作上说，也是宣传炒作的一种方式。 听说剧组还要在象京搞个选角大赛，闹得轰轰烈烈，只要是个女生就心动了。 试想，这样规模庞大的影片，关注度极高那是一定的。能在片子里小小露个脸，说不定就能一炮而红，从此扶摇直上，成为身披七彩霞衣的明星。 许苏杭虽然性格淡然，但一想到如果饰演嫦娥，让全世界观众观赏自己的舞姿，理想能够发扬广大，那可再美妙不过了。 但舞蹈专业大三的几个学姐相貌出众，已在几次国内舞蹈大赛中获得名次，便有些信心不足。直到发现陈华遥那种独特不似人类的身体天赋，这或许是个好机会。离李导的选角活动开始还有一个月时间，足够学很多东西了，或许还来得及。 “喂，想什么呢？”许苏杭的白嫩可爱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陈华遥心不在焉的应道：“哦，我想你饰演嫦娥一定美爆全国。” 许苏杭见这家伙目注前方，表情空洞，回答得十分敷衍，从小到大还真的没男生坐在自己旁边却神游物外过呢，他们要么魂不守舍，要么色授魂与，没人能忽略自己的美貌。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下，“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啊！” “那你有什么打算？” “有啊。”许苏杭想了一想，说：“我很希望得到嫦娥这个角色。其实不光是我，也是整个广播学院女生的梦想吧。只是感觉好困难，李导的要求非常严格，在之前，他已经刷下了好几个当红女星，感觉没合适的才要到高校来选角。竞争很激烈，我不想放弃，只好到处乱想办法了。” “那你找我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吧。” 许苏杭急忙答道：“你是怎么训练身体的，可以教教我吗？”娇媚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华遥。 美女软语相求，换做是个普通男人都生不出抗拒心理，只怕要立即没口子答应。 陈华遥感受着女孩儿充满哀怜的眼神，差点想要拍胸膛承担，转念一想，自己的体质来自天生，后天没受过什么训练，贸然答应下来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便说道：“选角马上要开始了，你跟我学训练方法怕是来不及，我这体质没个十年功夫练不出来的。不就是要在海选中崭露头角，落入李大导的视野范围吗？要不我帮你参考参考？” 许苏杭小脚搭在椅子上晃来晃去，轻轻虚踢，皱眉道：“还能有什么参考的？不就是比谁舞跳得好吗？” “许同学，你把选角想得太简单了。一个嫦娥角色，李大导为什么迟迟落实不下来，还淘汰了好几位素有艳名的大明星？自然是还没有契合他心目中的嫦娥出现，许同学，你看过剧本了吗？” 许苏杭摇头说：“没看过，听说要选上了才能看自己那部分戏份的剧本。” 陈华遥说：“一个导演，对剧本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诠释，便如绘画、书法一样，无论颜风柳骨还是婉约派豪放派，总有属于自己的特质，不然人人都一样，如同流水线上下来，那还有什么吸引人的？”许苏杭便点了点头。 陈华遥又说：“李季学导演的影片，我看过黄浦江黎明，大局观与细节并行重视，结合得非常巧妙，每一个人物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如同一部交响曲的乐章，每一个音符每一个选段独立时也动听悦耳，但只有它们交织起来，才构成了浩大的篇章。这也注定了李导对角色的雕琢力度很高。说到嫦娥，她在西游记中出场不过寥寥数次，却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我个人觉得一是她远离世俗的清冷气质，二是她与天蓬元帅的感情纠葛对剧情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三是花瓶在每一部商业片中是必不可少的要素。” 许苏杭一时间巧笑倩兮，说道：“你对电影还挺有了解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很多。”她沉迷于舞蹈，一心只往舞蹈方面去走，从没设想过其他因素，因此陈华遥一说起来，顿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陈华遥自幼早熟，人情练达，分析起人情世故自然头头是道，说：“剧本什么的我们自不必理会，舞蹈么，拍电影又不是非让你在国际比赛中拿冠军。在李导心目中，如何展现嫦娥的出尘气质才是重头。你打算怎么用舞蹈展现嫦娥的气质？” 许苏杭皱着黛眉，小心翼翼想了想：“我还没考虑清楚呢。你这么会分析，那你帮我设计好不好？” 见陈华遥面露不豫之色，忙接道：“大不了我请你吃饭。” “再说吧。”陈华遥心道：“吃饭算得了什么，要是你给我潜规则一下，那倒可以考虑。这双结实的长腿想必十分勾人。” 许苏杭入学一个多月了，天生丽质总是难以得到其他女生的友谊，大家对她敬而远之，还没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 与陈华遥相接触过几次，发现他与别的男生女生表现都十分迥异，和自己一样都是内心骄傲的一类人，情不自禁生出友好的感觉，说：“过几天李导的助手会亲自来学校开展第一次海选，到时候我找你哦？” 陈华遥微微一笑：“好。”双方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 回到宿舍，胖子等人纷纷围拢过来，满脸八卦之色，逼问刚才与美女的行踪。 陈华遥淡淡道：“许苏杭求我当她的……”参谋二字没说完，众人已不屑道：“切……就凭你？” 何宝洋正在校园bbs上的信息，突然指着其中一条帖子叫道：“你们都过来看看，陈华遥上头版头条了。” 陈华遥顿时十分清高的说：“那有什么？还不是我三拳两脚打败跆拳道高手，夺取拳王称号的消息？你们等着吧，这段时间将会陆续有大量女粉丝来寝室找我要求自荐枕席的，大家都端正心态，到时候分你们几个。” 何宝洋三人神情古怪，咳嗽个不停，说：“华哥，不是这个内容……” 陈华遥凑过去一看，帖子标题上用醒目的粗体字写“井底之蛙妄自尊大，新科拳王勒索记者钱财”，已被校园bbs的版主置顶到头条。 陈华遥不禁咦了一声，点开帖子，只见上面写的是头晚拳王争霸赛的内容，帖子作者直斥这是一场无聊的炒作游戏，从各个角度分析甘牧野完全是放水行为，更猜测两人私下做过无耻的交易，把无数观众当做玩弄的对象。 最后帖子笔锋一转，说到赛后陈华遥接受采访时飞扬跋扈，以为全世界老天爷最大，他第二。各种贬义形容词占去帖子三分之一的字数，说陈华遥向记者勒索采访费十万元。 “他根本就是一个隐藏在学生中的败类！不光以下流恶毒的语言挑衅电视台女记者，提出要女记者陪睡一晚上才肯接受采访。此人遭到女记者严厉拒绝后，转而提出金钱上的要求，态度十分蛮横无礼，有辱我校清名，在此我向广大师生呼吁，开除这个败类！” 帖子下边已有数十条留言，均被帖子内容成功挑起怒火，在留言中大肆谩骂，指责陈华遥下流贱格，人品有问题。 其中好些人自称也亲眼目睹了他挑衅女记者的过程云云，说得有鼻子有眼，连当时的神态动作全都描叙得一清二楚。 这个语气很像是昨晚的电视台栏目组导播。 可以想见得到，导播被他问要采访费是多么耿耿于怀，从象大电视台创立至今，只怕还没一个学生敢问电视台拿这种钱的！你陈华遥算老几？不把你搞得身败名裂我当什么导播呢？ 胖子拍拍陈华遥的肩头，冷笑道：“大哥，你就算有需要，到外头找发廊小姐不好么？偏要找电视台女记者，这下玩大了吧？”输了一千元赌注，心中十分不满，自是乐得看陈华遥的笑话，我看你怎么收场？还有，把这个帖子的链接发给郁金香才是正理！没有女孩子愿意喜欢一个贱格的家伙。 “我等了老半天，他们不给送来采访费也罢了，竟然敢在网络上大作文章，狗胆包天么。”陈华遥毫无愧色，叹道：“一个优秀的人才总是会无意中卷入各种是非当中。那些平庸的碌碌之辈想要把比他们更出色的人才拉下马，不过他们永远也不能阻止历史潮流的前进。杨超，你帮我发一篇帖子，就说女记者主动献身拳王遭拒，恼羞成怒泼脏水；栏目组导播采访要收炒作费，反咬一口。” 杨超忙说：“华哥头脑真不简单，片刻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比胖子聪明多了。” 胖子不可置信，叫道：“你当真勒索采访费了？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这可不大好吧？” 第38章 被泼脏水 “那个导播态度恶劣，采访老子又说不播了，让我面子往哪搁？不收一点辛苦费这不是违背经济改革大潮的宗旨吗？”陈华遥顿了顿，又说，“杨超，你注册三五十个马甲，以现场目击者的身份发言，说看到那个女记者百般勾引，语言暗示只要采访结束后就一起去做男女运动，不料我严词拒绝，女记者脸上挂不住了，就对我刁难，还扬言要搞臭我。” 杨超一个字一个字的在键盘上敲击，边打字边说：“呃，她软绵绵的靠在陈华遥身上，手指抚摸陈华遥壮硕的胸肌：你好强壮啊，比我们栏目组的导播厉害多了，我今晚陪你好不好？陈华遥双眼一瞪，孔繁森精神涌上心头：我们象大学子是来学习的，不是来玩的，便拒绝了女记者的一番好意。你看这样可好？” 胖子闻言作势欲吐：“好你个陈华遥，有这么回事吗？” 陈华遥把他踢到一边，说：“好好，就要这种风格。何宝洋，你认识校园bbs的版主管理员吗？” 何宝洋说：“校园bbs的管理员都是计算机系的学生，我才来几天，跟他们没交情。你要干什么？” “让他们取消那篇帖子的置顶，再把我们的帖子放到首页上去。过几天我再去找电视台的晦气。” 杨超眼睛一亮：“你不是认识工商管理的魏公子吗？或许他有办法。” “魏沉思？他是有几个小钱，但是能管得了计算机系的学生？” 杨超就给他解释道：“魏公子是大三学长，交游广阔，钱多得八辈子用不完，他家势力那么庞大，想要巴结他的同学没有一千也八百。围在他身边的那些人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影响力非同小可，连系领导有时也要征询他的意见，随便向校园bbs的管理员递个话，又有什么打难的？” 当此之际，陈华遥也没有更好的措施，只好在老旧的手机里翻出一个人的号码拨过去：“喂，魏总啊，是我是我，好久不见了……说什么话呢，上次我们雷主任给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哦哦……你侄子魏沉思不是在象大念书吗？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嗯嗯，我记一下。” 杨超、胖子见他竟然给魏公子的长辈打电话，不由相顾骇然：这小子莫非是装出来的吧？魏家势力有多大那不用提了，平时能得与魏公子点头招呼一声，那都是天大的面子。现在居然与魏公子的长辈一副朋友论交的语气，说得简单自然，也太离谱了吧？ 陈华遥拿到魏沉思的电话，又打过去，两人照例寒暄一番，提及校园bbs的事，魏公子满口答应。 不到十分钟，在浏览器上刷新，所有关于陈华遥负面消息的帖子已经消失不见。 “老、老大。”杨超结结巴巴的说：“你和魏公子什么关系，能不能介绍我认识？要是毕业了能去他家公司工作就好了。” 胖子没好气道：“他们家的公司不收社会学系专业的学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天天拍我马屁，我倒可以跟父亲提上一提，让你去我家房地产公司打个杂什么的。” “你那种小家庭作坊，没兴趣。”杨超翻了个白眼。 “你这是什么态度！” 到得周末，正在睡懒觉的陈华遥被电话吵醒了，是许苏杭打来的。 “陈华遥同学，你有空吗？能不能来我们广播学院玩玩？大闹天宫剧组的人来啦！”电话里的语气又是兴奋又是紧张。 “敢不从命乎？”陈华遥咧嘴一笑，一段艳遇似乎正向自己走来。 广播学院设在象京大学东校区，有独立的园区、教学楼和宿舍，用围墙分隔开来。自从改革开放以来，造星运动的兴起，娱乐业的蓬勃发展，这里便成为无数怀有明星梦的女孩向往之地。 学院操场聚集了大量女生，三五成群围做一堆，议论纷纷。 边上停有四辆小车，大闹天宫剧组成员正在教学楼五楼形体室进行海选活动。 这事儿说大不大，至少还是有新闻价值的。象京电视台娱乐频道、象大电视台、早报社的记者通通出动，分为几个小组，一个小组在形体室拍摄，一个小组在操场上采访。 这次报名的学生很多，剧组人手有限，只能分为两天行程，一个一个的来。 往往有学生走下楼梯，便有人围拢过去，用焦急的语气询问选拔情况。而记者们也要上前采访，那些被选拨者或是激动，或是自信，或是颓丧的回答问题。 许苏杭没什么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伫立在操场的大榕树脚下等候，神色永远那么淡然，毫无半分难耐。 “哟，这不是近来人气很旺的一年级新生许苏杭吗？你也报名参加海选啦？”一个又媚又糯的女声说道。 回头一看，是最近见过几次面的舞蹈系三年级学姐王雪，臂挽着一个短小精悍的二十多岁年轻男人，正在向自己说话。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也在看着自己，看来是同一伙的。 另一个男生十分眼熟，高大英俊，眼中有几分色迷迷的样子，正是拳王争霸赛上败北的机械工程系男生甘牧野。拳王争霸赛动静极大，想让人不认识也不行。 许苏杭轻轻点头：“王师姐，剧组要求那么高，我可比不过你呢，能在海选上展示一下就满意了。也算是一种对自己的历练吧。”气质从容淡雅，声音甜美，让两个男人眼睛伸得老直。 王雪身上一件紫色的低胸连衣裙，黑色的鱼嘴坡跟鞋，胸口白肉尽露了出来，打扮成熟，特意在许苏杭眼前挺了挺胸，说：“那可不一定，你美嘛，说不定李导一喜欢，就直接让你主角了。”言下之意竟指许苏杭靠美色拿下导演。 她身边的男伴向许苏杭伸过手去，用不大标准的汉语说：“小姐你好，我叫韩俊哲，可以认识你吗？”眼睛带着一股迷醉的光芒，显然是为许苏杭容光所慑。 许苏杭只是骄傲的点点头，并没有与他握手。 王雪脸色一变，紧紧挽住那名叫韩俊哲的男伴手臂，脸贴过去，腻声道：“她是我们学校的大一新生，有很多男朋友的哦。”韩俊哲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清醒过来，搂着王雪的腰笑道：“这次……剧组选拔，你有把握吗？”汉语不太流利，说得磕磕绊绊。 许苏杭听她说自己“有很多男朋友”，这对一个清白的女生简直是一种侮辱，心头暗暗生气，但她不善于与人争执，只好说道：“那当然了，王师姐绝对是第一名。” “我也不敢随便争第一的，广播学院那么多强人呢。”王雪矜持的笑道：“拿个前三还是可以的。” 韩俊哲突然说道：“你们这次大闹天宫闹得很大，但是比起我们的八卦旗飘飘还是不行的。” 这家伙身高不到一米六五，鞋子垫得厚厚的，扎在一群舞蹈专业的女生当中，颇有“鸡立鹤群”的感觉。 许苏杭投过探询的目光，甘牧野抢着答道：“韩先生是我跆拳道的师兄，仁川道馆的大弟子，已经来中国两年了。” 八卦旗飘飘虽然也曾获得电影节的几个小奖，然而投资不过几千万，连大闹天宫的零头都不到，这人也敢大言不惭说大闹天宫不如它。 不料王雪满眼向往之色，说：“好想去韩国看看八卦旗的故乡，欧吧……思密达。” 许苏杭忍不住说：“八卦是从我们中国传过去的吧？那里哪算得是它的故乡了？” 韩俊哲勃然变了脸色，“八卦是我们世宗大王亲自发明设计的图案！” 许苏杭不善言辞，只是轻蔑看看了他一眼。王雪、甘牧野等人都面露尴尬之色，显然这个问题不太适合拿来争论。 “许苏杭，你排几号？在这里等人啊？”王雪换了个话题问道。 “我排一百多号，恐怕要到明天了，今天先来观察一下气氛，看看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自己也好调整一下。” “在等哪位帅哥呢？”王雪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他很快就来了。” 什么人居然要让广院天使等？甘牧野心中突然升起个邪恶的念头：“莫非她已被魏公子包养了不成？” 答案很快揭晓。 一辆三轮摩托车由远及近，巨大的轰鸣声老远都能听得到，独特的德国陆军造型吸引无数眼光。 只见陈华遥趾高气扬坐在车上，车上迎风架着一副圆形墨镜，嘴上叼一支粗大的雪茄，头发在风中翻飞，像极了二战时期跋扈的德国军官，就一个字：帅。 整个象京市这辆摩托车独一无二，除了陈华遥没人敢骑。 三轮摩托车在众人跟前停住，陈华遥一偏腿跳下车子，走向许苏杭。 王雪当先一声嗤笑：“哟，看不出样子，还包了小白脸。”在她心目中，三轮车再怎么改装得拉风，永远也比不上四个轮子的气势。老娘出去参加派对，别人问起，难道你会说：“我男朋友开的是三轮车。”首先身份就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许苏杭脸色微红，道：“王师姐，他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王雪掩嘴轻笑道：“长得还不错么，就是气质弱了些，像是从农村出来的，如果肯让我们培训包装一下，倒也可以假扮贵胄少爷。喂，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 陈华遥老远开车过来就看到了这里剑拔弩张的局面，几个人围住许苏杭，而许苏杭脸色很不好看，那不是围攻是什么？ 第39章 棒子高手 此刻听了他们的对话，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看也不看过去，叼着烟大大咧咧道：“苏苏，什么发廊的老鸨也混到你们广播学院来了？这可不成啊，广播学院岂不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又看到惊疑不定的甘牧野，说：“阿甘，那五万块你想拖到下辈子吗？” 王雪气得七窍生烟，正要破口大骂，甘牧野对韩俊哲说：“师兄，他就是我前几天向你提起的陈华遥。” 许苏杭自然而然走过去站到陈华遥旁边，对他叫自己的那声“苏苏”十分意外，但也对他后面说的话十分解气，心想来得正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陈华遥，我是仁川道馆的韩俊哲，请多指教。”韩俊哲听了师弟的介绍，当先向陈华遥伸手。 “哦，久仰久仰。”两人右手甫一相握，陈华遥猛觉一股大力袭来，对方拇指、食指如同铁钳一般，狠狠捏住自己的手掌。 韩俊哲暗暗使劲，心想这下捏不死你，皮笑肉不笑的说：“不敢不敢。” 僵持有那么几秒钟，大家已看到两人的不对劲之处，甘牧野心中暗爽，韩师兄在道馆以力大著称，不管多大的人和他握手都要出丑。 但这人表情不变，难道不疼么？很快，比自己更大的力量反传了回来，韩俊哲渐渐变色，手掌关节被压迫得咔咔作响，手指早已脱离掌控，被陈华遥的大手抓住，像面团一样揉。那骨头相搓的极端痛苦……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 “啊、啊……陈先生，陈……”韩俊哲赶紧用一只手压住对方的手往回夺，痛得又蹦又跳，脸型扭曲成了变形金刚。 而他对面的陈华遥，表情始终保持不变，仍是那么友好的微笑，与活像猴子一般活蹦乱跳的韩俊哲形成鲜明对比。 “韩师兄！”“欧吧！”甘牧野与王雪同时叫了起来。 韩俊哲情急之下一个跆拳道正宗的“反抡踢”踢了过去。 陈华遥甩手外放，他手上力道何等巨大，韩俊哲收势不住，被甩到一旁，踉踉跄跄又退了七八步才勉强止住身形，抬手一看，手掌乌黑一片，肿大一圈，顿时痛得眼眶满是泪水。 韩俊哲体重一百一十多斤，平时训练跆拳道，下盘练得极为稳当，就是直立不动，让人冲过去撞，也不一定能撞得动他。却被陈华遥看似轻轻的一甩，人差点就飞起来了，想想心中便是一片骇然。 “甘牧野，难道你想赖账不成？” 甘牧野一愣，说道：“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钱肯定会给你的。不过我师兄说你蔑视跆拳道，很是生气，要教训教训你，等你过了我师兄这关再说吧！” 蹲在旁边揉手喊痛的韩俊哲闻言猛朝他打眼色，拼命摇头。 陈华遥语重心长的说：“你师兄？是不是打完了师兄又要钻出什么师父来了？阿甘，做人可得讲诚信哪，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树立了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从不撒谎，说一是一，说二是二。” 甘牧野心道你这句话就是在撒谎，说：“你先打赢我师兄再说！别看他个子不高，已经得到了我师父的十二分真传，在象京开馆这么多年，那些踢馆的家伙都是被他只用一只手打发的。怎么样，怕了吧？师兄，快给我出出这口气！” 韩俊哲好不容易直起身子，抹了一把冷汗，说：“牧野，算了，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还是向陈先生赔个礼，把钱还给他吧。” “师兄，来的时候不是说得好好的……”甘牧野嚷道：“亏你还说要把跆拳道发扬光大！” 韩俊哲急忙作色道：“别说了，难道大师兄的话你也不听了么？我自有分寸！” 两人还在争执不休，陈华遥对许苏杭说：“别理这班蠢人，我们不如去大教室看看他们是怎么选拔角色的吧。” “那个，他们不让闲杂人员进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走吧。” 待陈华遥两人走后，甘牧野顿足道：“大师兄，虽然他力气看起来是有点大，你以前不是说过跆拳道有借力打力的法门吗？他打出多大的力气，就要承受多大的力气，干嘛怕他？” 韩俊哲忙捂着肚子道：“今天可能吃坏了肚子，痛得厉害，不适合与人动手，要不我早就收拾他了。不如过几天我们把他引到道馆，让师父亲自出面，你看如何？” “欧吧，你没事吧思密达？” 甘牧野心想这两人真他妈合适去争奥斯卡男女主角奖。 陈华遥二人到形体室的楼梯口就被剧组工作人员拦住了，楼梯上下挤满女生，都在焦急的等待。只有拿到剧组发放的面试号码、工作证、通行证、记者证才能进去，不然人人都在围观，那还办得下去？ 陈华遥好说歹说，那工作人员愣是铁面无私，坚决不准。“委员长！”上边楼梯过道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 “哎，骆主任。”陈华遥抬头一看，应道。那人他认识，市广电局审查科的副科长骆致理。三四十岁年纪，穿得工工整整，容光焕发。 许苏杭心中不禁嘀咕不已：这人怎么好像谁都认识？ 骆致理说：“委员长，你来搞节目呢？” 陈华遥指指那位不到三十岁的工作人员：“我和朋友来看看，不过这位大嫂不让我们进去。你来干什么？” 骆致理笑道：“委员长贵人多忘事，我是专门负责审查电影电视节目内容的，今天应剧组邀请，过来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小刘，你什么眼神，快让委员长上来。” 陈华遥在象京鬼混四年，没别的好处，就是人面广、人头熟，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识一两个，忙拉过许苏杭，道：“我们就在外边看看，绝不干扰剧组正常工作。”周围的女生都露出羡慕之色。 形体室外走廊空荡荡的，没有多余的闲杂人员。骆致理见了跟在他身后的许苏杭，暗中赞叹：“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嘴上却笑道：“你朋友吗？也来参加海选的？” 陈华遥随口应道：“是啊，骆主任要是帮我向李导带个话就好了。” “哈哈，看你说的，李导台前幕后运作，能量大得很，根本轮不到我们这种小角色说话，今天来就是应个场，表示一下，要不然你以为我能有这么闲？”骆致理和他关系不深，两人也就在一起吃过几次饭，还是白桦区公安分局袁局长摆的局，看大家都叫他委员长，自己也便跟着叫了，实在不知道他什么来头。不过点头之交么，买个面子让他上来看看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在李导面前递话？免谈！ 陈华遥转了个话题，问道：“今天来的都是哪路神仙？” “李导的助手，副导演邵舟，这次海选由他主持，其他还有几个电视台的记者，还聘请了广院的舞蹈老师熊芸芸当评委，噱头倒是闹得够大的，炒作费不用自己掏，记者就全来了。你看看外边的学生，全都是以为自己能当嫦娥的，昨天我陪邵舟吃饭，就接了二十多通电话，都是广院的学生，说晚上想请邵导指点指点体形。幸好剧务、灯光、摄影什么的没来，不然人人有份，只怕戏没开拍，自己先吃了个饱。”骆致理说着，不知不觉露出羡慕的表情。 许苏杭皱皱眉头。 骆致理一拍额头，笑道：“你看你朋友还在，我说什么胡话呢。你们进去形体室看看吧，他那大教室外边还有走道，你们就站那里，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叫的。”根据内幕消息，袁局长很快就要坐上白桦区副区长的位置，这年轻人跟袁局长关系不浅，也不要轻易得罪。 “那好，可多谢骆主任了。” 形体室外也有一些人，其中好几个许苏杭认识的学姐。打扮得花枝招展，浑身上下没几块布料，身上的白肉要多露有多露，要是搁在八十年代，就一个形容词：“破鞋”。 “小许，你也来了啊？你排几号？” “我、我就来随便看看，明天才到我呢。”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别不是昨晚给邵导打电话了吧？” 许苏杭想起先前骆致理的话，不由脸红，这帮女生可真够大胆的，说：“是广电局骆主任让我们上来的。” 许苏杭一年级新生，不曾得去招惹别人，却往往受到别人的敌视，没其他原因，都怪这个广院天使的称号。 你才来一个多月的新生，何德何能，让男生尊你为天使？让老娘天生丽质的漂亮脸蛋往哪搁？还有，那些男生凭什么把你排第二？第一是大明星沈幽桐我们不屑理会她，第二的名次却是非争不可。 “哦？这个呢？你男朋友？没想到你另走蹊径啊，懂得去敲骆主任的门。” 陈华遥把许苏杭拉到自己身后，掸掸雪茄烟灰，乜斜着眼睛看那学姐：“那你又是舔了多少个人的屁股进来的？味道不错吧？” 那学姐登时脸色一道红一道紫，怒道：“你说什么？看你这种小瘪三的样，老娘随便一个电话就能让人整死你。小许，你男朋友可不听话啊！”血盆大口喷了陈华遥一脸口水。 许苏杭拉了拉陈华遥的衣服后襟，示意他别再说了。听说这位学姐是云槎区一个“大佬”的金屋阿娇，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招来几十个小混混。上次在厕所门口和人相撞，这位学姐二话不说，叫人来把那位同学打了一顿，事情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家看的清清楚楚。 陈华遥和跆拳道那种三脚猫打打擂台还行，万一真的惹恼了云槎区大佬，还不叫人捅成残废？ “不就会舔屁股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第40章 电影海选 那学姐彻底怒了，指着陈华遥一字一顿的说：“瞧你也不长记性，知道云槎区是谁的天下吗？白龙会！会长就是我老公，你要是愿意，我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云槎区离这里不远，开快车一下就到。” 正吵闹间，邵舟一脸黑雾的走了出来，低声道：“你们吵什么？都干扰到我们剧组的正常工作了。” 那学姐忙装起可爱，吐吐舌笑道：“邵导，是这个小瘪三。”虽然号称是黑社会的情妇，可大明星的前程还捏在这位导演手里呢。 邵舟朝那学姐点点头，便指指陈华遥说：“你哪里冒出来的？赶紧滚蛋，不然我叫保安了。什么世道！真惹人厌！” “给个面子嘛，大家都是混口饭吃。”陈华遥手里夹着烟头，流里流气的说：“是骆主任让我来的。” “什么骆主任驼主任的，你从哪来就往哪滚！”今天海选不太顺利，还和一个电视台的记者起了几句争执，邵舟的火气大得很。 突然，门外一阵骚动，夹杂叫喊声与相机快门声，一伙人脚步匆匆，不停挤开那些疯狂的女学生：“请让让，请让让。麻烦让让。” 邵舟一拍脑门，哎呀一声，“是学哥，他刚打电话说要过来的，光顾着教训小瘪三都忘了这回事。你他妈的快滚啊，别阻碍李导的路线。信不信我抽你？”赶紧抢到门口。 一行人正在几名保安的簇拥下谈笑风生走进形体室。为首一人身量中等，面皮枯瘦，戴着大号的墨镜，遮去半张面孔，但从那熟悉的脸部轮廓中还是可以看出，这人正是当今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大导演李季学。 他的左手边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西装革履，说话昂着脸，很有气派，右手边是一个俊俏得过分的年轻人，三人并肩行走，不相上下。 那学姐一见到那年轻人，不由脸色大变，上次陪白龙会会长断牙良赴宴，断牙良屁颠屁颠向那年轻人敬酒，那年轻人还爱理不理。末了，有几滴酒洒在裤腿上，断牙良跟灰孙子似的替他拂擦，那来头得有多大？以前只道断牙良可以横行象京，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李季学见到邵舟，大声笑道：“老舟，今天的海选搞得怎么样？” 邵舟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道：“还在进行中，演员不太合适，估计是比较好的还没露面，就等您了呢。” 李季学摘掉墨镜，笑道：“老舟，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市广电局的副局长秦云，我们的投资方都在象京市，以后影片审查可得靠秦局长了啊。还有，这位是象京市区和谐管理委员会的雷主任，只要有雷主任一句话，以后在象京市取景拍戏，什么小痞子都得靠边。” 邵舟上前握手，尤其好奇那什么雷主任，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竟也身担要职，和大导演、广电局高层领导平起平坐。 象京市乃是我国改革开放的最前沿阵地，最大的经济特区，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全世界各国都在这里设立了领事馆，跨国集团的企业机构都在这里设立了办事处，鱼龙混杂，社会治安管理混乱，帮派林立。 电影公司每次在象京拍戏，都要遭受那些帮会的敲诈勒索。便是报警也没用，公安局警力严重不足，有时候来的警察甚至打不过来收保护费的小痞子。 即使抓得了一批，还有另外一批会继续骚扰滋事。 像以前那种勒索不成，派人去剧组放火，一下造成几十万损失的事还少得了去？是以邵舟所在的电影公司每年都要向地头蛇们缴纳大笔保护费，比聘用员工的资金还多。 以前有个二流明星因为出演过几部电视剧，受到部分影迷的追捧，心气高傲，有次在象京拍戏，肆意辱骂围观群众，结果被人捅了几刀，凶手直到现在也没抓到。 那二流明星从此一蹶不振，从此混迹在地方歌舞团，只能去小县城走穴混口饭吃。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象京的混乱程度。据说很有一些帮派大佬还是广电局的座上宾。 然而象京太过繁华，经济极度发达，却是所有娱乐公司都绕不过的市场。虽说远离象京能避免不少麻烦，可当今社会，谁愿意和钱过不去么？ 公司高层为此头疼不已。 雷主任穿着非常简朴，一件衬衣一条牛仔裤，气质出众，俊得好比电视明星一般，嘴角微微挑起，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二十来岁年纪，就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这样一个年轻人，他所在的什么委员会，能让那些帮会大佬靠边站？ 但李季学既然能说得出这番话来，就有他的根据，千万不要得罪了大爷，邵舟忙点头哈腰，伸手道：“雷主任好！” 雷主任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随即越过他的身边，一声惊喜的叫道：“哥，你怎么来了？” “我也就随便看看，正被人赶呢。这位邵导演可把我列入不受欢迎的黑名单了。”答应的正是先前被邵舟训得狗血淋头的小瘪三。 这、这怎么一回事？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玩。 邵舟突然感觉一股森森寒意从尾椎骨蔓延到头顶，浑身的鸡皮疙瘩噼里啪啦往外冒。 雷主任快步走了过去，“哥，又来巡查象大治安环境了？”本来想说“又看上哪个妞了”，不过这里人多眼杂，乱说话对主任身份影响不好。见到他身后的许苏杭，心中又是一片赞叹，心想哥哥的眼光是越来越高了。 陈华遥接过他递来的香烟，说：“带朋友来看看大闹天宫剧组的海选情况，想不到这里挺严格的，不让闲人乱闯，我还是先回去吧，你忙你的。” 经历了艰难的创业打天下阶段，如今的螃蟹委员会进入相对平缓的发展期，陈华遥索性做起甩手掌柜，把大部分事务交给雷辛等人打理。这次他们与大闹天宫剧组接触，陈华遥并没有事先得知。 李季学忙笑道：“雷主任，你这位朋友既然来了，不妨到处看看吧，我们海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已听到雷主任的朋友说邵舟要赶人，这可让双方面子不大好看。雷主任是投资方叶氏财阀请过来的大神，刚到没两天，那些打过来恐吓要钱的电话纷纷消失得无影无踪，手段十分强硬。李季学在松了一口气之余，对雷主任越发小心翼翼，得罪不起。 “李导，秦局长，这是我哥，我们委员会的委员长。”雷辛介绍道。 委员长？那不是比主任还要大？李季学吃了一惊，忙上前握手：“你好你好！欢迎委员长来我剧组指导工作。” “李导你好，我叫陈华遥，你们不用管我，我这就走。”陈华遥有心要给邵舟使坏。许苏杭心思转了几圈，暗想：“这人怎么又是什么委员长了？他不明明是社会学系的学生么？”不过这里明显不是说话的地方，只好呆在陈华遥身后，保持着善意的微笑。 李季学恨恨瞪了邵舟一眼，你没事得罪这种太岁干嘛？还嫌剧组事情不够多？满脸堆笑道：“陈先生说哪里话呢！我们剧组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步，还请陈先生多加包涵。老舟，你让海选暂停一下。走走，大伙都到里间喝杯茶。” 雷辛也是个机灵角色，低声道：“李导，我哥暴力倾向比较严重，上个月象京银行持枪抢劫杀人案的案犯，就是被他三刀砍死的。” 秋老虎还在肆虐的天气，邵舟一边汗流个不停，一边全身发寒，用比先前谦卑了一万倍的姿态赔着笑脸，凑到前边说道：“陈、陈先生，我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说错话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陈华遥这时就表现出了应有的大度，摆摆手笑道：“是我唐突了，不要放在心上，李导、秦局长，走，进去喝茶。” 邵舟马上叫过助手暂停掉海选，在前头领路。 经过那学姐身边，陈华遥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说：“邵导演，你们十多亿的投资，近年来罕见的大制作电影，可不要降低了水准。像这种阿猫阿狗随便都能来参加嫦娥选角，也太拉低电影的档次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里是三级片现场呢。”许苏杭忍不住扑哧一笑，宛如夏日娇艳盛开的玫瑰，让李导、雷辛等人为之一呆。 那学姐柳眉倒竖，正要反唇相讥，李季学瞪眼道：“邵舟，你怎么搞的？纵使是海选，也得有个准入标准。这个同学，以后不得再在剧组出现。” 邵舟还能怎么样？唯有对那学姐说道：“阿琼，你先回去吧，以后我再联系你了。” 那学姐见过雷辛在晚宴的威风，怎敢做声？但一句话被人否决，前头所作的努力、自己的大明星美梦岂不是通通落空？看邵舟的样子，分明是以后不想再与自己联系，叫道：“邵导，你明明答应过我的，那天晚上……” 雷辛冷森森的眼光直扫了过去，道：“让保安把这个娘们丢出去，不要给我们委员长污染眼球。”他这还是给剧组留了面子，如果按照螃蟹委员会的作风，首先不管有错没错，先把人抓起来抽耳光，以抽脱四枚牙齿为准，然后才到对话时间。 那学姐花容失色，不敢答话，灰溜溜往外就走，免得到时候保安来了，只能自取其辱。 许苏杭又是暗暗咋舌：“陈华遥好像不止是身材出色那么简单。”越发感觉他的神秘。 里间是临时改装的剧组办公室，杂物堆得乱七八糟，邵舟亲自收拾干净，请众人坐下，洗好茶具，泡好茶奉上。 第41章 马子挺清纯 几人分别落座，即使一个简陋的茶会，也是要讲究体统的，李导本来想请陈华遥上座，又觉得不妥。 正犹豫间，陈华遥已推秦局长上座了：“秦局长为剧组的事情白了好几根头发，现在只是略喝几杯粗茶，待到晚上，少不得要叫李导安排在金帝天搞个一条龙服务，大家轻松轻松。”秦云暗赞这年轻人头脑灵活。 许苏杭本来是来参加海选的，这时竟然和大导演李季学在一起喝茶了，一时间情绪还没能很好的转换过来，兀自坐着发呆。 女孩子在学校再怎么清高，性格再怎么淡雅，见到享誉国内外的大导演内心未免激动，可是与陈华遥比起来，似乎又觉得又太多的谜团。 “我这位朋友姓许，是广播学院舞蹈专业的学生，专修民族舞……”陈华遥放下茶杯笑道，给众人发了一圈烟。秦云从不吸烟，微笑接过，夹在耳朵背上。 大家仔细打量许苏杭，果然是上好的身段，姣好的面容，轻施淡粉的俏模样，纵是在娱乐场、官场多年打滚，见惯美女，纷纷泛起惊艳的感觉。 邵舟见他这么一说，显然意有所指，脑中苦苦思索，揣摩对方用意，一拍腿，叫道：“陈先生，这位同学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嫦娥啊！” 叫声有五分做作，五分真诚。一是许苏杭确实形象出众，不比别人，二是畏惧陈华遥“委员长”的名头，生怕自己给李季学捅下什么篓子，急于弥补。反正现在不是海选么？将来还要有第二轮、第三轮选拔，在各路媒体上赚足噱头，最后才见分晓。 再说，那些领导、关系户托人过来说情的也不见得就少了，海选才刚刚开始半个上午，已经有二十多个内定进入第二轮的名额，其中不乏身材粗胖、猪头狗脸的货色，演中年仆妇都嫌难看。委员长举荐的这名同学，身材相貌乃是一等一的人选，足见诚意。 李季学微笑道：“陈先生，你看如何？” 许苏杭眉头微皱，她对自己的舞蹈极有信心，可不要随随便便就像官宦子弟那样走后门通过海选。 陈华遥转脸看向许苏杭，说：“我们确实是来参加嫦娥角色海选的，不过呢，我们对邵导的意见不加干涉，一切依照公平公正的原则，规矩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苏苏，我们明天再来，想必邵导一定给出完美的评判。” 邵舟连声道：“许小姐丽质天成，我们剧本中的嫦娥简直是为她量身订造的。” 这声“苏苏”叫出来顺口之至，许苏杭尚且搞不懂两人只是仅仅见过几次，为何竟有相处已久的朋友那么亲密的感觉，不过心中生不出半点的反感，反而被他叫得有些羞涩，认真的说：“李导、邵导，我会努力的，争取不让大家失望。” 李季学、邵舟心中平添几分好感，心想这女孩不恃宠而骄，倒是难得。 陈华遥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说道：“李导，你们不是还有媒体的朋友吗？反正是炒作嘛，明天通通叫过来，营造一下声势，什么象大美女崭露头角，引剧组人员竞折腰，都可以说上一说。” 李季学沉吟，一般只有公司看好的潜力股才会这么出钱力捧，若要为这位委员长的朋友造声势，公司内部可没有统一的意见，操作起来比较麻烦。 雷辛笑道：“李导不须考虑，你控告象江晨报失实报道的案件，我可以让对方认输，在报纸上连续登载一百天的道歉声明。” 象江晨报是省市一级媒体，受众面广，近期曾有一篇李季学潜规则女演员的报道，说得有根有据，还配上了模糊不清的照片，一时间众媒体纷纷关注，搞得李季学焦头烂额。 “好，我也觉得许小姐是饰演嫦娥的最佳人选。” 许苏杭突然起身说：“陈华遥，我想凭自己的真正实力参加海选，而不是靠你们几个在内部商量就决定一切。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拿起小挎包，高跟鞋噔噔噔走出门外。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雷辛笑道：“哥，你马子挺有个性，我喜欢。” 大凡男人都是要面子的，陈华遥哪里敢说自己其实是一个泡不到马子的可怜虫？当下装逼起来，深沉的答道：“烈马骑起来才有滋味。”实际上他连许苏杭的小手都没碰过。 邵舟换了个话题，谄媚的笑道：“陈先生、秦局长、雷主任，晚上要是没什么事，我做东。有几个很听话的学生妹子也想见见世面，长得都很清纯，绝对不是交际场上的庸脂俗粉……” 秦云心照不宣的一笑。导演比官场体制中的领导还要吃香，这是不争的事实。 邵舟精神一振，便继续大说特说娱乐圈中的荤段子。 雷辛把陈华遥拉到一边汇报工作。 根据数名受到无端袭击的蟹委会成员所提供的线索，凶手都是操持外地口音的外乡人，其中有个一脸凶相的卷发胡须中年男人，经常出入百合路一家清真羊肉馆。 店里伙计说卷发汉子脾气暴躁，与人说话两句不合就拔小刀，伙计挨过他的两个巴掌，是以记忆犹新。又说，卷发汉经常更换崭新的钱夹，每次钱夹里的身份证都不一样，间接证明了他跟扒手团伙有瓜葛。 雷辛决定以这个卷发汉为突破口，当天晚上派人蹲守在羊肉馆附近的街口，果然跟踪到这家伙喝完酒后走进一条巷子里和人鬼鬼祟祟的联系。是“伸手党”的人。 “伸手党”是象京对乞丐的蔑称。从社会角度来讲，乞丐属于弱势群体，不过当他们有人串联，组织发动起来，成为一个严密的群体，却又显得强势了。这帮令人憎厌的伸手党时常在路上强蛮乞讨，拦车碰瓷，走街串巷到商铺中伸手要钱，不给就不走。城管部门有心要治理，单是掀小贩的摊子、抢商店的商品就忙得要死，却哪里管得过来！ 伸手党分为好几个派别，有本地派、广南派、湖西派等等，其中还有暴力乞讨、非暴力乞讨和诈骗的区分，人员庞大杂乱，就连蟹委会也插不了手。 “和卷发接触的那家伸手党叫白莲济世会，有一百多号人，都是象京、广南一带流窜过来的地痞无赖，天生好吃懒做，索性上街要饭。他们的老大是广南省岭州市人，叫戴七，自称戴七公。那天被搞成无腿人士的家伙是他的手下。” 陈华遥沉吟道：“你情报做得不错，这样吧，尽量联合公安部门的同志，查查他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能投进局子的就扔进去，没案底的也要赶出象京。” “这不便宜他们了？我们受伤的兄弟谁来负责？” “要搞钱还不简单？只要抓到戴七，我们便可依法没收他历年来的非法所得收入。乞丐的钱你以为少得了吗？我看上百万都不止。” 雷辛顿时兴奋起来，说：“那我换辆车你总该批准了吧？我那辆小面包开出去实在丢人啊，和什么老总一起吃饭，酒店的保安差点不让我停车，对我们蟹委会的形象可不好。” 陈华遥说：“这件事办成了，你从螃蟹小金库支取五十万来买车吧，买两辆，你自用一辆，再公用一辆，小面包也得充公。” 螃蟹委员会收入不高，但是开支巨大，陈华遥花钱如流水，时常捐助希望小学、资助困难家庭，会里又没专门的财务管理人才，这几年来入不敷出，小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十多名核心成员几乎全都是自己搞钱，雷辛身为蟹委会主任，在外头名声响当当的，却成天价开着一辆小面包车，面子上委实过不去。 雷辛嬉皮笑脸道：“哥，我为委员会勤勤恳恳奉献，好歹也得跟上时代步伐，一辆宝马，不能再低过这个档次了。” 陈华遥眼睛一瞪，手指戳在他胸口骂道：“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成人，你他妈的敢和老子谈条件，反了天了啊？老老实实做事，不要老想着那种虚荣没用的东西！” 雷辛只好讪讪笑道：“好吧，五十万就五十万。” 要是别人看到绰号“雷神三太子”，声名显赫的雷辛被训得如同灰孙子一般不敢还嘴，只怕要将眼球瞪破。 在雷辛心目中，是把陈华遥当做父兄一样看待的。 十五岁那年父亲病逝，母亲卷走所有家产改嫁，自己一人孤苦无依。遇到时读高中的陈华遥，是陈华遥早餐不舍得吃，衣服不舍得买，省下钱来供自己度过最艰苦的时光。 因此螃蟹委员会中，他对华哥最为忠心耿耿，任打任骂，只要华哥一句话，哪怕前面是轰隆隆的坦克，他眉头不皱就敢直冲。 拒绝掉邵舟等人花天酒地的邀请，回到公寓，不想却接到许苏杭的电话。 大美女的语气听起来不大高兴，“陈华遥，你是怎么跟那种大人物搭上关系的？告诉你，我只想凭借实力出演嫦娥这一角色，你可别打算要我做什么。” 听她的意思，原来大美女以为要用潜规则来换出演角色的条件。 天气正好，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陈华遥随手拧开五六十年代常见的木壳黑白电视机，没好气道：“我有让你做什么吗？人家李导枕头边上十几个女人，哪个功夫不比你好？那雷主任是我小表弟，剧组正好有求到他的地方，这才帮我们开开后门，你以为你这种胸塌屁股斜的货色人家看得上了？” “我……我胸哪里塌了……你、你这人说话真粗俗！”许苏杭嗔道：“说话没半句正形，算我误会你了成不？可是开后门也不好啊，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那个……” 第42章 第一靓妞 “那又不算开后门，我不是说了，明天我们会去参加海选，让邵舟保持公平的待遇。不然别人达官贵人虎视眈眈，早就预订好位子，你再漂亮挤得进去吗？” 许苏杭顿足道：“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你的训练方法一样要教给我，不准耍赖。” 陈华遥遥想电话对面的小女儿娇态，说道：“传授训练方法你以为很简单？我这是正宗道门技艺，要拜师的，磕头斟茶总要走过一道，男弟子就不说了，女弟子还要陪侍寝席一百天。以后传授功法，必须脱衣服以纠正体形……” “你去死吧！”许苏杭猛然挂掉电话。 陈华遥摸不着脑袋，“我哪里说错了？” 没隔半分钟，电话又响了，是郁金香打来的。“今天上午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我看到某个人和许苏杭在一起哦！”女孩的语气也不太妙。 “是谁这么幸运？”陈华遥装傻。 “哼，还敢骗我。说，都干什么去了？” 这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小女孩在质问情人的味道？陈华遥硬着头皮道：“你是说早上在广播学院那里？哦，那个……我好像也看见许苏杭了。” 郁金香说：“不要狡辩，我明明看见你和她在一起。”由于大闹天宫炒作力度很大，她早上也去看热闹了。 陈华遥不禁没来由一阵心虚，“是了是了，我想起来了。最近不是有大闹天宫剧组要搞嫦娥角色的海选吗？我周末无聊，就想闲逛到广播学院看看各方美女，增长见识。你也知道的，我们社会学系必须增加社会体验嘛，四处多走走不是什么坏事。后来在那里我碰到了甘牧野，他还找了一个跆拳道馆的师兄对付我。” 郁金香被他的花言巧语骗得马上紧张起来，说：“甘牧野没对你怎么样吧？我回家叫甘叔叔收拾他！对了，你还没说你跟许苏杭是怎么在一起的。” “我这不继续往下说吗。甘牧野的师兄和广播学院的一个女生好像存在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个女生要对付许苏杭，而他师兄要对付我。我们寡不敌众，只好暂时结为同盟，退避三舍。这都是被逼的。”陈华遥说的大体也是事实，只不过其中经过了部分歪曲。 “哼，都是这个甘牧野，我还当他是大哥哥呢，一点都不像好人。”郁金香很快被转移视线，说：“好吧，算你过关，下次去看美女记得叫我一起去啊。” “那怎么少得了社会学系第一靓妞香香呢。” “算你识相。”郁金香心情愉快的收了线。 第二天早上，陈华遥浑然忘了郁金香的交代，抢先赶到广播学院，跟许苏杭约好要来参加海选的，这可不能迟到。 九月末的天气，在象京太阳还是毒辣得紧，陈华遥不想和等待剧组的学生一起凑热闹，在附近找到一棵大树乘凉，拿起带来的十几个包子一边啃着，准备拨电话给许苏杭。 “哥，你在这干嘛？” 身后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不是雷辛。 来人中等身材，面容清秀，眼角带着一丝傲气，和陈华遥倒有几分相似。三叔陈庆革的儿子，他的堂弟陈天适。 正是因为侄子陈天适考上象京大学，这才深深刺激了父亲，不蒸馒头争口气，怎么也不能输给了三弟。对儿子陈华遥真是恨铁不成钢，这才勒令他想尽办法也必须重读象大。 父辈几十年来的对抗不免延续到下一代，陈华遥就很看堂弟不顺眼，你没事读书那么勤快干嘛？要是考个职业学院，老子还用得着苦哈哈的求爷爷告奶奶来上象大？ 陈天适对哥哥更不爽，在家里他也是被父亲严令无论如何输给别人也不能输给陈华遥。这次为家争光，考上象京大学，老头子在陈华遥父亲面前很是得意了几个月，甚至破例给他奖了三千元零花钱。 陈天适衬衣领带，西装革履，眼睛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不过以他这个年纪来看更像是推销员，胳膊挽着个中等姿色的女孩，笑道：“哥，听说你交了十多万赞助费混进象大，是不是真的？” 这小子真他妈操蛋，哪壶不开提哪壶，陈华遥面无表情道：“今年大学扩招，象京大学为此开过一次会，学校领导在会上痛批这一届学生素质不如往年，有损象大颜面。为了从整体上提高学生素质，学校领导想了法子，就是特招一部分优秀的、突出的、天才般的社会青年入学，甚至给予奖励，才能从水平线上提高这一届低级学生的水平。我就是这么进来的，有个统计，自从我入学后，整整提高了五个百分点。像是你这种拉低象大层次的家伙也该好好反省反省，没事别到处乱逛。” 陈天适的笑声狠狠憋住了，闷声道：“嘴巴生在你身上，还不是想怎么吹就怎么吹。下个月就是爷爷的七十大寿，你可千万别给大伯脸上蒙黑。不要像往年一样提两瓶梨花米酒说是五粮液。” “你用妇炎洁伪装脑黄金，有资格说我吗？”陈华遥鼻孔里满是不屑。 陈天适跳了起来，前年给爷爷祝寿拿的是货真价实的脑黄金老头老太健康品，结果爷爷来了一句“怎么有点妇炎洁的味道？”让他一直抬不起头，怒道：“我一直就怀疑是你掉包的！不然会有古怪发生？” 陈华遥耸耸肩，“我就说了，这一届的象大学生素质普遍低下。” “懒得和你争。”陈天适皱着眉头，对身边女孩说道：“莎莎，他是我堂哥，没什么文化，你别见怪。” 那叫做莎莎的女孩若是脸上白粉少去半寸，颧骨低下两分，倒也算得上耐看，闻言道：“那你理他做什么？” 陈天适说：“我哥是个挫人，从小到大没追到过女孩子，所以有点内分泌失调。他今天混进广播学院来，八成是想到处看看美女，过过干瘾的。哥，我说你人长得怎么样不说，又没几个钱，来这丢人哪？” 陈华遥果然还是老一套：农药t恤、沙滩大短裤、木屐，手里提着一袋热包子，傻乎乎的站在那里，扔到人堆里很容易被归入“低收入人群”一类。 莎莎便上下打量着他，不屑道：“别想了，我们舞蹈班的女生要求很高的，我看你还在饭堂捡剩馒头对吧？这个社会很现实，女孩子不喜欢吃苦。” 陈天适加倍得意，笑道：“算了，我们还是别刺激他了。莎莎，你觉得参加这次大闹天宫的海选有几成把握啊？” 莎莎顿时脸上又重又厚的脂粉在太阳下闪闪发亮，矜持的说道：“邵导说了，我很有可能进第二轮。像我这么好的苗子，电影公司历来是花大力气培养的，这次参加海选只是走个形式，没人比我更适合当嫦娥。下次说不定就直接演女一号。”其实她也就是昨天来参观海选，远远见了邵舟一面而已。 “那你走红以后，可不要抛弃我啊。”陈天适说得莎莎好像已经是国际明星似的。 “呵呵呵呵……”莎莎笑得大红牙肉翻了出来，“邵导说，像我这种气质的人，一万个也挑不出来。” 陈天适眼睛突然直了，指着远处一个身影道：“那个人好像是你同学吧？” 莎莎放肆的笑容猛的收敛，川剧变脸大师也没那么快，语气里嫉妒的意味塞得满满当当，说：“哦，是她啊，就是来陪衬的。喂，你老看过去干嘛？” 走过来的那人婷婷袅袅，肉色丝袜和扣环式黑色高跟鞋衬出身高一米七的上好佳身材，清淡绝美的气质几乎远在十几米开外便让莎莎变成与日月争辉的萤火虫。 陈天适呼吸急促，心脏砰砰乱跳，太漂亮了！美绝人寰啊！跟她一比，身边的莎莎和猪头有区别么？ “喂，许苏杭，你也来参加海选？还不如等三打白骨精再来！”莎莎说道。 来人正是许苏杭，白了莎莎一眼，说：“那你也可以等容嬷嬷醉打五阿哥再来。” 陈天适悄悄挣脱莎莎，两眼几乎没从许苏杭身上移开，吭吭哧哧道：“同、同、同学，你、你好，我叫、叫陈天适……” 莎莎看到男朋友那副没出息的熊样，差点气得肺叶从胸腔爆出。 许苏杭理也不理，径直走到陈华遥身边，皱了皱弯如柳叶的黛眉，“你怎么老是知道吃！在家里吃得还不够？” “我……我给你留的。”陈华遥想了个蹩脚的借口，把最后半个带有牙印的包子递过去，上面还连着一丝亮晶晶的口水。 许苏杭不接，顺势挽起他的胳膊，肩头紧贴，像个小妻子一眼，十分亲密，甜甜笑道：“好啦，我又不是要抢你的，急什么呢。” 陈天适的眼球险些弹出眼眶之外：“这，这，这……”指指许苏杭，又指指陈华遥，就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善于钻营的他在到校第一天就听说了广院天使的名头，不过竞争激烈，许苏杭如同女神高高在上，而且自己那副样儿，自然是自惭形秽，想都不用想的。 最后退而求其次的其次，转向同一舞蹈班的潘莎莎进攻，每天省吃俭用留钱捧女孩子欢心，伪装成富家哥儿，这才勉强有戏。至于女神，那始终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偶像。 陈华遥也愣住片刻，不过很快镇静下来，还以为自己吃错药了，说：“你不是……” “走吧，我们去教学楼看看，别理他们。”许苏杭紧紧挨着陈华遥。一眼看去，男的身量高大，神态慵懒中凸显男性的优美，女的美丽，像是雄鹰身边的一只云雀，阳光披洒在身上，两人仿佛从国画卷里走出来的神仙眷属。 第43章 脑残堂弟 陈天适刹那间便呆了，任嘴角口水横流，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上。 如果老天有选择，宁愿考不上象京大学也要和他换个位置。 走过教学楼看不到两人，许苏杭放开陈华遥，肩头重新变成相隔二十公分的距离，盈盈笑道：“怎么样，对你好吧？” “什么对我好？”陈华遥满头雾水。 “嘻嘻，还装。我刚才听到他们嘲笑你没女朋友了，想起昨天你帮我整了一下那学姐，我也就勉为其难帮帮你吧，索性牺牲色相，假扮你女朋友吓他们一吓。我昨天想过了，你除了喜欢乱说话，实际上算是个好人吧。”许苏杭娇笑道，潜意识中实在不知道是为了报答昨天的情面，还是真的想挽住他健壮的胳膊。 陈华遥跳了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说！”心中后悔要死，那样岂不就可以光明正大搂住广院天使的小蛮腰了，然后怪手趁机搭在玉臀上享受享受天使滋味。 许苏杭不知道陈华遥内心龌龊，说：“早说就假扮不成了啊，下不为例哦。” 看看时间，按照号码还有十多分钟就要排到了。 陈华遥让许苏杭在走廊等待，自己走进形体室。 昨天李季学只是带秦云和雷辛过来看看工作进度，手头一大堆事情，到别处去了。现在仍剩下邵舟在主持大局。 参加嫦娥角色海选的共计一百六十余名女生，专业不合适，自认达不到要求，对演艺没兴趣的女生自然不会去报名，剩下的都是看热闹的。 按照两个工作日计算，除去上场下场、导演、媒体、工作人员交换意见，平均每个选手展示才艺的机会不足四分钟，这让女生们憋足了劲。 邵舟看到陈华遥，急忙站起，满脸堆笑说道：“陈先生，您可来了。” 剩下他对面那个双手狂乱舞动，正在做天女散花状的女生不知该不该继续散下去。 “我随便看看，不用管我。这位选手跳得真好，我看直接进入下一轮算了。” 那女生给他一个羞涩的微笑。 评委席上有国际著名舞蹈艺术表演家熊芸芸，著名二流影星王子翔，象京电视台娱乐频道人气主持人孙小宇。熊芸芸看到陈华遥，心中略觉得奇怪，不过这当口可不方便说什么。 对面是一块紫色幕布，上面有“大闹天宫剧组海选现场”字样，前后左右各一架摄像机，头顶还有一架设在机械臂上移来移去，附近是灯光和反光板。旁边各有三米多宽不在摄像机范围的过道。 邵舟昨天已听李季学说了蟹委会的种种厉害之处，心想就当多了一位大爷，反正自己不是没做过龟孙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说：“陈先生，您那位女伴还没来吗？” “在外头等着，你跟评委们打过招呼了没有？”陈华遥说：“选手名单给我看看。” “都通通交代过了，大家都很上心。”邵舟低声道：“陈先生您就放心吧，他们收了我们的钱，台词全照我们要求的说。”扭头让剧务拿过一份崭新的名单册子。 陈华遥一看，名册都印有姓名、头像照片和编号，排在许苏杭前面一位的赫然便是陈天适的极品女友莎莎。 眼珠一转，阴谋顿上心头，“对了，我想这样，让前面的选手出个丑，评委用语激烈一点，用以衬托许小姐的不凡之处，显得比较戏剧化，你们的节目也好炒作，更有噱头，宣传就上去了。你看这个潘莎莎，长得跟炮灰差不多，简直是侮辱观众视觉细胞，就让她牺牲一下吧。” 邵舟正愁没法子搞好蟹委会的关系，顿时眼睛一亮，说：“陈先生想法很妙，您不来策划指导一下太可惜了，我这就去交代评委。” 陈华遥在幕后搬张椅子，向熊芸芸打声招呼，坐下悠闲喝茶。邵舟在一旁陪着说话，旁敲侧击说着恭维蟹委会的好话。 昨晚还发生过一件事，晚上和秦云一起，叫学生妹子出来见世面，为了展现自己一颗年轻的心，特意选在“独上西楼”迪吧玩乐。 本来在跳舞中要趁机揩油的，不料冲撞了一个自称是南门街老大的彪型大汉，要给他一点教训。 又白又胖看起来很好欺负的邵舟还吃了两记嘴巴，掏光身上的钱赔了好几千块。赔钱倒不要紧，关键是在学生妹子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想起蟹委会，一通电话过去，雷辛带着五六个弟兄赶到，二话不说一啤酒瓶抡倒南门街老大和他的三个朋友，拖到包间里去一阵猛踹。 三分钟过后，邵舟进去一看，那南门街老大满脸是血跪在地上自抽耳光，见他来了抱着他腿涕泪交加，拼命叫爷爷。 邵舟内心深处实在觉得，就连夜御七女也没那么强烈的满足感。剩下的，对雷辛就一个字：“服！” 过掉几个资质平庸的选手后，场记叫道：“一百零九号，潘莎莎！” 陈华遥掏出香烟，递给邵舟一支，面露冷笑。 陈天适的极品女友潘莎莎望了后面一眼，紧张万分的走上台前，穿着一件通体大红的连衣裙，腹部很窄，紧紧勒住肚皮，下摆宽大，看起来庸俗透顶。 这是剧务让她换上的，说是为了提高节目的收视率，等下评委会考虑给她加分。 第一次参加节目的“极品女友”潘莎莎就这么稀里糊涂换上了。 猛的连续不断的闪光灯噼啪作响，吓得潘莎莎神魂失色。 邵舟急忙做个手势，聪明的剧务会意，将预先设在红色地毯上的红色麦克风话筒线拉直，潘莎莎顿时双手张开，摔了个大马趴，裙子翻开，场外特意摆放的一架摄像机将她的印花底裤拍得清清楚楚。 评委席上一阵窃笑，王子翔咳嗽一声说：“一百零九号选手，请自我介绍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有什么特长。” 潘莎莎好容易平复下来，对着面无表情的评委更紧张了，对话筒一张嘴，没声音，再张嘴，还是没声音，只得求助地看向周围。 场记比比手，话筒这才钻出声音，但是很微弱。 王子翔道：“对不起，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你今天早上没吃饭吗？” 旁边，主持人孙小宇故作八卦地说：“女生为了减肥从来不吃早餐，你不知道吗？” 一向严肃的熊芸芸，也插了一句：“按照舞蹈的标准，这位选手的体重确实偏高，呃，换句话说，太胖了，你看她的小肚腩都凸出来了。我想她打算挑战一下中年发福版的嫦娥吧。” 这次海选本来就是要做成娱乐节目，选手露个面，评委带有娱乐精神的闲聊几句，经过剪辑后在电视上播出，他们的话稍多了些，倒也不违反原则。 王子翔说：“这位选手颧骨较高，嘴角还有颗黑痣，其实我觉得她演媒婆会很合适。” 话筒声音终于变大了，潘莎莎又慌又乱，说道：“我叫……” 王子翔打断她的话：“你擅长什么？” “舞蹈……” “那好，你跳一段。” 潘莎莎跳的是孔雀舞，在灯光和镜头角度配合下，大红裙将她变成了一只火鸡。 跳了一分钟后，熊芸芸按铃：“这位同学，你跳的是什么？” 潘莎莎明显有些晕，“孔……孔雀舞。” “我觉得你对自己定位不正确，你真的不适合跳舞。你看看你的裙边摆来摆去，屁股猛往上撅，是模仿母鸡啄食吗？”熊芸芸凭借专业性身份，一贯在评委席上扮演“黑”的角色，“如果剧组下次开拍蜘蛛精，我会通知你过来演昴日星官的。”昴日星官就是西游记中以鸡为原型的神仙，不过人家那是威武的雄鸡。 “谢、谢谢评委……我看见你们台子有母牛酸酸乳，我可以喝吗？”潘莎莎又想起了剧务的第二个交代：你记得要求喝一口母牛酸酸乳，那是我们的广告赞助商，评委还会给你再加一分的。 “拿去。”王子翔说。 潘莎莎便站在台前表情陶醉的吸了起来，心里还在想：我表演这么到位，起码能进第三轮吧！ 第二周，潘莎莎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自己蠢傻呆搓的吸奶形象，恨不得砸烂电视机。 潘莎莎也因此在网络上被网友尊称为红衣吸奶教主的选手也一炮而红，风头险些盖过许苏杭。因为在海选中的出格表现，母鸡似的舞蹈选段，从教室到宿舍，赶来围观潘莎莎的群众络绎不绝，甚至有晚报记者要求采访她，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要吃奶，而且吃得那么享受。 不过这是后话，暂且表过不提。 接下来是一百一十号选手出场，也就是许苏杭。 同样是红色的露肩连衣裙，穿在她身上异常得体，落落大方，与之前的红衣教主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优美的舞姿，天鹅般优雅，从容的微笑，一切都让人们窒息。 一向用词尖刻的熊芸芸甚至连连惊呼：“太美了，太美了！超乎我的想象！”短短三十秒内用光了所有的溢美之词，但没人怀疑她是托，因为以许苏杭的完美表现，当得起。 邵舟又对蟹委会的看法提高了一个层次，你看人家介绍来的即使不用走后门，凭这表现，恐怕能直接进入前三，蟹委会的眼光得有多高？ 陈华遥在幕后一脸微笑地鼓掌，这感觉很棒。 等许苏杭下台，陈华遥顺手拿起剧组的一束花迎上去：“祝贺你，我的公主。”，那是邵舟本来准备献给漂亮的女评委孙小宇的，这厮一向喜欢借花献佛。 新鲜的玫瑰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在火红的花瓣上滚来滚去，娇艳欲滴，映衬着美人的面孔，花给人增艳，人比花更娇。 许苏杭十分惊喜，给她送花的人海了去，可再没有比这一刻收到的花更让人心动。 第44章 吸奶教主 “谢谢你，我的骑士。” 说完这话呆了一呆，原没打算这么说的，可是看到陈华遥俊朗的笑脸，深邃如海的眼睛，竟情不自禁冲口而出。一时有些尴尬，幸好刚下场时呼吸急促，脸色泛红，很好的掩饰过去。 当此时机，媒体记者是要采访一下当事人的，谁叫许苏杭那么出色呢？万一以后走红，再采访就难找机会了。 看到陈华遥献花的场景，那位“娱人码头”网站的采编拦住要冲过去的记者和摄影师，说：“就这个，多新鲜的题材，拍几张相片下来，吊丝给女神给献花。多拍女神的正面和吊丝的背面。”“吊丝”是网络上对穷搓丑一类谈不起恋爱的特定群体的称呼。 记者嘀咕道：“人家也不像是吊丝吧，我刚才看到邵导对他很热情的样子。有吊丝给女神献花，女神还笑得那么兴高采烈的吗？至少我几十年来没见过。” “你看他穿的那身农民打扮，照片发上去配个文字说明就差不多了。” 结果，令许苏杭在网络上大受欢迎的不是她的容貌和舞姿，反而正是这张“吊丝献花”的照片。 网络上信息浩瀚如烟，无论多么迷人的舞蹈，多么艳丽的面容都不会引起网民们太多冲动。但是这张照片，女神向穿得民工一般的粉丝羞涩一笑，形象平易近人，格外亲切，激起大部分人的共鸣。 很多人都禁不住想，她向那庸俗不堪的家伙还笑得那么灿烂，老子穿的比那家伙强了一百倍，那女神不对我更好？因此对许苏杭好感大增。 “陈华遥，我表现得怎么样？”许苏杭抱着花笑吟吟地问。 陈华遥说：“马马虎虎，身体的协调性略有欠缺，四分之一节拍那个抬腿动作不够具体，要我是评委，最多给个及格分吧。” “你！你不打击人会死啊！” 陈华遥还要继续说话，几路媒体的记者已经挤了过来，只好让到旁边。 在镜头下，许苏杭恢复一贯冷清淡雅的气质，面对记者的提问侃侃而谈，先是表示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接着希望今后能机会继续努力，最后对观众感谢，极有大家风度，让记者们好一阵感叹：这种表现一点不像新人，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应付完媒体，邵舟又要上来祝贺，不过看到许苏杭手里的花，明显带有几分迷茫。 最终两人总算找到可以单独说话的地方。“陈华遥，晚上陪我去逛街，好吗？” “啊？大好的时光不用来好好学习，去逛街？”陈华遥冒出一句让邵舟感慨年纪活在狗身上的话。 许苏杭脸蛋先前还是喜滋滋的像个晴天，突然变成了乌云密布，压制住把花通通塞进他嘴里的冲动，转而道：“哦，我也有好多书没看，既然你喜欢学习那就学习去吧。”本来想给这家伙买套衣服当做感谢的，现在用不着了。 陈华遥手机响了，向许苏杭做过抱歉的表情，走到旁边接听。 “谁啊，我是陈华遥。” 是雷辛的声音：“哥，是我。有个事儿，那个丐帮什么的莲花济世会有眉目了，你要不要跟进一下？” “这种小事你还问我？自己决定就成。老子还要考虑伊朗石油禁运的问题！” 九月末的黄昏，暮夏风中散发淡淡暑意。南方的夏季结束得很晚，在这个时节，天气仍能够热得让人干坐着汗流浃背。 繁华的白桦区桂花街车水马龙，人流穿梭如织，一派歌舞升平。 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行色匆匆，脸上挂着极其忙碌的神色，站在公司路边翘首盼望出租车或是公交车或是男朋友的小汽车。角落里的乞丐卷缩进花园围墙下的荫凉处，躲避着夏天的高温，就连伸出的破碗也是那般懒洋洋地漫不经心。 一个与往日并无二致的寻常日子。 在人来人往的桂花大街背后，与先前的热闹繁忙毫不相干，是一条笔直狭窄的小巷，堆满了腐臭的垃圾，蚊蝇漫天乱飞，硕大的老鼠和无家可归的野狗争抢食物，流浪汉抱着吃剩的盒饭在电线杆下打瞌睡。 即使在巷口蹲上半天，经过的行人屈指可数。 这里与热闹的桂花大街形成鲜明的对比，诗人的形容非常恰当，天堂的隔壁是地狱，谁能想到繁华如梦的象京市竟有如同梅毒一般的疮疤。 巷口静静地停泊一辆银色七座面包车。 夕阳的余辉透过锃亮的玻璃窗口，车里的方向盘洒出一圈一圈又黄又白又亮的光芒。车载音响轻轻鸣放着低沉悦耳的d小调半音阶幻想曲与赋格，这是陈华遥最喜欢听的音乐。 雷辛坐在驾驶位上，慢悠悠地掏出zippo打火机点了一支短装三五。 烟雾迅速蔓延到整个车厢。 车门打开，里面陡然滚出一个赤身的卷发中年汉子。 那汉子从头顶到脚底遍体鳞伤，白花花的身躯到处都是血迹，两只眼睛乌青肿胀，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仍是不可抑制的浑身瑟瑟发抖。 车子后座钻出两个光着膀子，下面只穿一条牛仔裤的年轻人，镶有坚硬金属片的大皮鞋向那卷发汉子踹了过去。 “说不说，你们老大戴七在什么地方？”一脚又狠又猛，尽往那卷发汉子头脸招呼，踢得砰砰有声。那卷发汉子脸上一凉，接着又是一痛，左脸一块拇指大小的皮肉已随年轻人的鞋底飞走。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饶了我吧。”卷发汉子带着哭腔喊道。 “就你这种鼠辈也敢对螃蟹委员会下手？我们高估你了。老实交代戴七的下落，就放你一马。” 卷发汉子抱着头哭叫不已，实在是被这帮人打怕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放过我吧。” 年轻人还待要打，雷辛摇下车窗掸了掸烟灰，淡淡说道：“算了，别跟他废话，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 卷发汉子闻言松了一口气，却见那年轻人应道：“是。”从后座提下一个乳白色的十升装塑料壶，拧开盖子，壶里透明的液体劈头盖脸向自己泼了过来，将全身浇得湿漉漉的。 他忙伸手挡住眼睛，这味道……汽油！ 那年轻人冷笑着擦燃了打火机。微弱的火光中，他的脸像是扭曲的魔鬼。 卷发汉子魂飞魄散，双手交替，拼命向后挪动身子，尖声高叫道：“别！别！我说！我什么都说！戴七公在华庭小区十四栋二零三号！我就知道这么多了！” “你他妈的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年轻人熄掉打火机，继续对他穷踢猛打。 雷辛叹了口气，打电话给八戒：“在华庭小区十四栋二零三号，华哥说你看着办，他不管这种小事。” 八戒哼了一声，挂掉电话。 “小虎，再打就出人命了。”雷辛好心的朝车窗外叫道：“打电话叫派出所罗所长过来抓人吧，对了，先给他脸上刻个十字。” 过了几天，许苏杭终于还是忍不住把陈华遥约出来，海选结果已经揭晓，她如愿以偿进入第二轮，将和剩下二十九名女生同场竞技，心里实在没底，想要找个人商量一下，陈华遥成了最佳人选。 两人在操场外漫步，幸好这是已是午后，没多少学生出现，不然陈华遥会被嫉妒的目光杀死。 “你看枫叶翩翩飞舞，好像是一首诗。我们不如过去，徜徉在诗里慢慢聊吧。”陈华遥指着对面的林荫小路，十分装逼的说道。 “天气这么热，还不如去吃冰淇淋呢。”许苏杭一点没听出来，说：“我请你吧，反正看你也没多少钱的样子。” 陈华遥丢脸的挠挠头，“我会把你吃穷的。” 心想广院天使请客吃冰淇淋，这种艳遇没几个人能有，可要让肥猪舍长羡慕死了。 没得意多久，一个脸色不善的男生拦住两人的去路。 “陈华遥，想不到你躲在这里，让我好找。”来者身穿灰扑扑的跆拳道服，正是陈华遥的手下败将甘牧野，他上下看看许苏杭，说道，“享受二人世界呢？” 陈华遥道：“哦，你是送钱来的对吧？拖了这么多天，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利息就少算点，收你一万块，连同本金六万。” 甘牧野的脸色马上涨红了：“你想得倒美！打赢我师父再说！” “你是毛没长齐的小孩，自己打不过，又叫大人来？上次叫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师兄，现在又要叫师父，你当我是傻瓜？”陈华遥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抽他耳光，突然想起许苏杭还在身边，总算见机得快，手掌在甘牧野肩头上拍了拍，“小兔崽子！不快点还钱我把你在女生更衣室安装针孔摄像头的丑事曝光出去。” 甘牧野想起自己好歹是大三的学长，他是大一新生，为什么每次都被他训得抬不起头来，挺了挺胸道：“不说这个，晚上我请你去我家吃饭，你敢不敢？” “吃饭？想在菜里下毒呢？” 甘牧野叫道：“你放屁！去我家里吃饭还能害你？也就是吃个便饭而已你都不敢？到时我顺便把钱还你。”接着又转向许苏杭文质彬彬的说道，“许同学也一起去吧？我准备了很丰盛的菜肴，大家就当做普通朋友聚上一聚，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苏杭不说话，看看陈华遥，眼睛中的意思明白得很：“他要是去我就去。” “既然你盛意拳拳，我不去也不好意思，在什么地方？” “晚上六点，佛肚竹路五十三号天河小区，你去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们。不用买什么礼物了，吃个便饭而已。”甘牧野硬邦邦的说。 “我操，要老子给你买礼物？你以为你脸很大？”陈华遥又想揍他。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记得啊，别迟到了。”甘牧野挥挥手离开。 第45章 情敌示威 陈华遥嘀咕道：“这小子搞什么名堂，好不好请吃饭？” 许苏杭笑着说：“兴许他想利用这次机会向你道歉呢，上次拳王争霸赛他不是输了吗？走吧，我们去吃冰淇淋。” 晚上，许苏杭在佛肚竹路见到陈华遥，忍不住扑哧一笑。 陈华遥头戴草帽，身穿花衬衣，手里提着一对猪脚，用绳子系着，白花花的露在外面，煞是引人眼球，这还真是有“吃便饭”的感觉。 “你拿猪脚来做什么？” 陈华遥道：“话是那么说，但上门为客，总不能空手而来，照我们镇子的传统，提一对猪脚算是礼节，聊表心意。” “你们镇子？” “对，我是梨花镇人氏，山好水好，人杰地灵，专出我这种帅哥？有没有兴趣嫁到我们梨花镇当媳妇啊？我包你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去，少来。” 到天河小区给甘牧野打电话，甘牧野很快出门迎接。 这里是有名的富人小区，环境优雅，假山小池流水淙淙，香气宜人的桂树正在开花，造型各异的别墅坐落有致，安保措施十分严密。 甘牧野的家在二区四栋，一座三层高的巴洛克式别墅。 前面有游泳池和庭院，后面是花园。四周围以红色的低矮围墙，墙上攀满了爬山虎，庭院里载有白茉莉和小叶榕，一枝平直的枝桠下吊着秋千，在晚风中荡来荡去，看起来非常有文艺气息。 陈华遥东张西望，一副土包子模样，叹道：“果然是好地方，一个平米得好几万吧？” “也就十多万了，不是太贵。”甘牧野故作轻松的答道，心中突然间充满了快乐。 陈华遥把一对油腻腻的猪蹄直塞进他怀里，说：“你爸买这么贵的房子，却养了你这么个营养不良的儿子，连我都打不过，得意什么？正好，我买了一对猪脚，给你晚上炖一锅补补身子，别整天偷窥女更衣室搞得肾亏脑残。” “你搞什么！”甘牧野那件名贵的范思哲衬衫被弄出一大片污迹，手忙脚乱的丢掉猪蹄。 陈华遥眼疾手快，在猪蹄没落地之前伸手捞住绳子提了起来，怒道：“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好心送礼你却扔掉，这就是你们家的待客之道？好好拿着！不然我把你偷穿跆拳道社女学员胸衣的丑事抖出来！” “我、我哪有！明明是你乱编的。”甘牧野想骂脏话，可是看到温柔如水的许苏杭，还是硬生生忍下了，接过猪蹄拎在手中。 许苏杭强忍笑意跟在后面。 经过鹅卵石铺就的甬道，鼻端盈满茉莉的芬芳，走进别墅。 玄关处立着一尊半人多高的碎花青瓷花瓶，陈华遥一边换上为他们准备好的软拖鞋，一边说：“这花瓶挺不错啊。” 甘牧野轻描淡写答道：“我爸在北京琉璃厂买的，清初古物，也就五六万吧。” 陈华遥不去理他，对许苏杭道：“看看这色泽，这花纹式样，十足十的赝品，搁在青宁文化广场，也就二十多块。” 许苏杭也不懂真假，不过既然陈华遥这么说了，不好意思反对，又不能不给主人面子，只好保持着矜持的微笑。 甘牧野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懂别乱说，我这是经过专家鉴定的。” 在走廊一个精美的楠木画框前，陈华遥停下了脚步。 甘牧野捧着猪蹄，面有得色，心道：“且看你怎么说。” 那是一幅十九世纪法国写意派画家塞巴斯塔的静物描写，技艺精湛，色彩运用成熟，画面的苹果、葡萄、盘子和格子桌布泛着柔和的光芒，极具美感。 甘牧野父亲几年前在苏黎世拍卖会上以六万英镑购得，挂在走廊这里增添了许多艺术氛围。 陈华遥摸着下巴左看右看，说：“这应该是古城天桥下那个独臂画匠的力作了，想不到他天天摆地摊给人画十元一张的肖像，多少也还是有水平的。苏苏，有的人家喜欢充大款，买地摊画作当做塞巴斯塔的作品也是有的。” “可能他们买的时候不知道吧。”许苏杭为难的应道。 甘牧野见他们两人一唱一和，浑没发觉陈华遥一口叫出塞巴斯塔的名字有什么不妥，怒道：“这幅画明明就是塞巴斯塔的静物写生，你知道什么？” 陈华遥指指画作右下角潦草的法文签名，说：“你看这里，模仿的痕迹很重。” 走到拐角处一尊缠满曲线的球状雕塑前，甘牧野抢着道：“这是后现代主义大师尼尔洛五十年代巅峰时期的作品，表现了饱受创伤的地球在哭泣，我爸放在这里，是为了警醒企业发展不能不顾环境保护。”伸手摸了一下，“也就二十四万美金了，值不了几个钱。” 陈华遥一脸的鉴赏大师气质：“你又被你爸骗了，买个二十四万美金的金属疙瘩在家阻碍地方？要不我们打个赌，你把这个破球劈开看看，里面绝对有美术学院的铭记，那几个学生搞出来的我还不知道吗？不是的话我宁愿不要你六万块了。” 甘牧野怎肯拿二十四万美金的艺术品开玩笑，父亲非得活劈了自己不可，说：“你爱信不信。”心中却是恼火无比：你小子不懂少说几句成不？ 正要叫佣人把猪蹄拿到厨房，却听陈华遥对走廊边上一盏壁灯说道：“苏苏，这个分明是淘贝网买来的便宜货，他们家假装那么有钱，其实品味也不怎么样嘛。唉，暴发户就是这个样子，不能强求他们太多。” 许苏杭应道：“是有点像哦。” 甘牧野喉头一甜，一股血箭几乎要喷将而出。 那盏壁灯是十九世纪奥斯曼帝国宫廷文物，青铜底座，伸出的两根托底缠以金丝银线，造型富有阿拉伯地区风格，做工精细，外形华丽难言，又岂是淘贝网商家粗制滥造的产品可以比得？ 再看下去，就要被这人给活活气死了！ “陈华遥，你来啦！”郁金香温柔细腻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陈华遥大吃一惊：“香香？”手中烟头一抖，差点掉到地上。 甘牧野不觉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这是他的杀手锏，特意邀请陈华遥和许苏杭，又邀请郁金香，让双方碰面，看你们怎么玩。香香知道他跟许苏杭拉拉扯扯，还不赶紧重回自己怀抱？ 郁金香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搂着一对猪蹄表情十分古怪的甘牧野，不禁好笑，但马上看到跟在后面的许苏杭，秀挺的眉毛一挑，立即冷下了脸。 甘牧野这才发觉自己抱了半天的猪蹄，说道：“许同学，你们随便坐吧，我去叫佣人倒茶。” 许苏杭微笑道：“陈华遥，你同学也在啊？” 当此情形，陈华遥大脑立即以快过天河超级计算机十倍的速度急速运转，说：“来，这是我们社会学系最最漂亮的女生，深受所有男生爱慕，一朵开在我心中的郁金香。” 许苏杭知道陈华遥向来说话夸张，倒没觉得有异，坐到沙发边上点头招呼：“好啊。”其实她们已经在上次舞蹈班请客的聚会上认识过了，而且感情比陈华遥想象的要好那么一点点。 “许苏杭，你长得真漂亮，怪不得我们班男生那么迷恋你。”郁金香意有所指的瞟了陈华遥一眼，发现陈华遥又在假装欣赏甘牧野家客厅悬挂的条幅。 许苏杭笑道：“你长得才叫迷人，特别是眉毛和眼睛，我们班女生羡慕死你了，就是化妆也化不成那个样子。” “你的唇彩色泽真好看，和你挺衬的，在哪买的？” “在国贸商场一楼的欧丽雅专柜，现在正减价促销呢，质量很好，才九十八块一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买吧。你的脚链也很可爱啊。” “我就是找不到搭这条脚链的鞋子。” “我也有一条脚链，比不了你的。” “我才比不了你的呢。” 两个女孩顿时好得一点不像暗藏敌意的样子。 陈华遥心知不太妙，捂着肚子一副要找厕所的神色，然而为时已晚，郁金香叫住了他：“喂，你过来，帮我们看看谁戴的脚链比较好看一点。” 两位美女的两只右脚一齐伸出，都是那么白皙的肌肤，晶莹如玉，小脚纤长优美，脚趾白嫩漂亮。 许苏杭的脚链是银质为底，用红绳串联，郁金香的脚链则是十几片叮当作响的玉铃铛，摆在一起，美得让人暂停呼吸。 当腿部抬起时，甚至还能隐约看到短裙内的白色镂花蕾丝小短裤。陈华遥揉揉眼睛：“啊，那个……对了，我近视眼，看不大清楚，你们能不能把腿再抬高一点？嗯嗯，再高点，好了，这个角度很合适。” 郁金香撇嘴道：“陈华遥，你想什么呢，快说啊，谁的更好看？” 这个问题比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更难。 不过对机智过人的华哥来说算不上什么，“香香的粉妆玉琢，像是梦境精灵，苏苏的雅韵幽香，比月亮更高洁，都很美。喂，许苏杭，你腿不要乱摆，挡住我了。” 两个女孩同时发现他不可告人的视线，急忙把腿放下，同声啐道：“色狼！” 陈华遥面不改色，说道：“你们说什么莫名其妙的，我是个八百度的大近视眼，除了脚链什么都没看到。” “还装！”两女又同声叫道。 陈华遥只好摆出“我本将心向明月”的架势去看风景了。 甘牧野走过来说：“我爸妈今天都不在家，不过梁叔做菜很棒的。为了助兴，我还叫了两个人，陈华遥你不介意吧？”梁叔是他家的厨子。 从里面书房走出一高一矮两个人来，这是甘牧野的第二道杀手锏。矮的是跆拳道大师兄韩俊哲，高的身穿黑边白底跆拳道服，长着大饼子脸和细长的单眼皮，神色倨傲。 第46章 上门踩人 “这是刚从南朝鲜国仁川道馆过来的崔民赫师兄。” 大饼子脸朝陈华遥稍稍颔首，然后眼光停留在许苏杭和郁金香身上不动了。 甘牧野和韩俊哲商量过，觉得不太好惊动师父，正好他们开在象京的道馆出了件事情，从南朝鲜调了个跆拳道高手过来协助。 这位高手是韩俊哲在国内的师兄，有深厚的交情，听说师弟技艺不精遭人折辱，这还得了？二话不说立即答应帮忙，要好好教训那不长眼睛的小子。 “崔师兄不会说汉语，请多多见谅。”甘牧野替大饼子脸解释道，“请大家就座吧。”把大师兄安排在首座上，陈华遥坐在对面，左右各是郁金香与许苏杭。 佣人很快上菜，这次的宴席主要以海鲜为主，有酱香焗花蟹、甜椒鱿鱼卷、罐焖龙虾、莫斯科红烤鱼、清蒸鲈鱼，此外还有红烧狮子头、麻婆豆腐等国产名菜。 “粗茶淡饭，甚是简陋，请大家不要客气。香香！”甘牧野说完当先夹了一块肥嫩腻滑的鲈鱼送到郁金香碗里，微微笑道：“梁叔做的鲈鱼可是象京一绝，你尝尝。” 郁金香皱着眉头，客气的说：“对不起，我减肥。要不陈华遥你帮我吃吧。” 陈华遥马上从她碗里掠走那块鲈鱼塞进嘴里，几口吞下，说：“又韧又柴，一定是西葫芦村养殖场用农药催熟的，市场里也就几块钱一斤，再好的手艺都烧不出味道。” 甘牧野怒火中烧，只当做没听见，转过头去招呼两位师兄。 陈华遥夹起一只龙虾：“哈，颜色亮成这样，再明显不过的注胶龙虾了，多放几勺胡椒都掩盖不了。” 郁金香本来伸向罐焖龙虾的筷子停在半空，甘牧野道：“香香，别听他胡说，这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经过四重检疫合格才上市，尽可以放心吃。” 陈华遥又夹过一只花蟹，剥开壳几下嚼光，说：“盐味有点重，蟹肉做得太老，酱料过于抢味，蟹壳处理不够到位……阿甘，你这厨子是从工厂饭堂请来的吧？手艺不过关哪！要是去大排档炒菜，还不得被客人乱棍打死？” 甘牧野心想梁叔是爸爸从二星级酒店请来的大厨，你拿他跟大排档比，生生降低好几个层次，那不简直是武当派跟飞鱼帮的区别吗？不跟傻子一般见识，忍了。 陈华遥盛了一大碗米饭，一边吃一边指摘菜肴的“缺点”，一会儿说烤鱼原料不够新鲜，一会儿说红烧狮子头过于油腻，一会儿说鱿鱼卷是十五年前的冷库旧货，只让甘牧野气得猛喘粗气，险些咬碎两枚牙齿。他倒是连添几碗米饭，还把面前几道菜肴吃得干干净净。 郁金香本来要给他夹菜的，听他说这不好那很烂，也不好意思夹了。 许苏杭默默的吃着，心想这男人狂放不羁，与别的所有男生都不同。 那大饼子脸师兄只是略微吃了几筷，聊表意思，大概是想等一会要动手过招，不便饱食。 “阿甘，你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连酒都没有，好意思叫做请客？” 甘牧野不得已，让佣人送上两瓶九四年的红酒，盛在不锈钢冰桶里，琥珀色的液体透过玻璃映照着晶莹的冰块，煞是诱人。 陈华遥倒满一杯，走到韩俊哲身边，说：“韩师兄，你从南朝鲜远道而来，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敬你一杯。” 韩俊哲还没经历过国内惨烈的劝酒场面，一下愣住，左看看右看看。 “有首歌唱得好，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你要美酒还是要猎枪？干了！” “呵呵，说得真好。”韩俊哲干巴巴的笑着，与他碰了一杯。 陈华遥接着道：“我们中国历来讲究好事成双，只喝一杯很不礼貌，必须要喝两杯。怎么？不给面子？” 韩俊哲硬着头皮又碰了一杯。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们南朝鲜不是说孔子也是你们国家的？再来一杯。”陈华遥给大师兄倒满了。 韩俊哲心道幸好暂时没专家考据拥有八十万兵马的曹操也是南朝鲜人，只得再喝了一杯。 “象京这个地方呢，敬酒有个四季平安的彩头，祝人春夏秋冬平平安安，缺一不可，再来。”陈华遥一看瓶子已空，拿过另一瓶酒。 许苏杭偷笑不已，这四季平安一出来，等下还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子团圆、八仙过海、九九归一、十分圆满，花样多着呢，陈华遥岂是轻易好相与的人。想起韩俊哲那天和学姐王雪对自己的围攻，不觉十分解气，隐隐觉得陈华遥在为自己出气，想想有男人保护的感觉也挺不错的。 韩俊哲连忙摆手道：“我不能再喝了，我喝不了急酒。”甘牧野帮腔道：“要不先休息一下算了。” 陈华遥一拍桌子：“你他妈不给面子？老子敬酒你不喝找死啊？阿甘好心请我们来吃饭，你偏偏要东搞西搞，搅乱餐桌气氛，这是道理吗？” 韩俊哲无奈，暗忖明明是你乱搞才对，我暂且先喝了这杯，等下让师兄捏死你。分三口慢慢喝下。 陈华遥再次给他倒满了，说：“美女们都在看着，你要是喝不下了，就说自己水平太次，对不起观众，我也就不勉强你了。” 韩俊哲偷偷瞟了一眼郁金香精致的大眼睛，发现女孩正看着自己，顿时酒心与色胆一齐膨胀，说：“喝！才几杯酒，对我来说小意思！”拿起杯一仰脖子干掉。 连续几杯过后，已是七荤八素，分不出东南西北，“拿、拿酒来！”师兄叫道，脸色一片紫青，张嘴欲吐。 陈华遥轻轻一拉他的衣角，师兄便立足不稳，跌向甘牧野。 说时迟，那时快，甘牧野立即一个纵身，急剧扭转，用比拳王争霸赛上快十倍的速度闪开。师兄冲到他的位子“呕”的一声黄黄白白的秽物吐了一滩，腥气冲天。众人纷纷掩鼻走避。 甘牧野赶紧让佣人过来收拾，把师兄扶进去休息。 “好，好，不愧是超级大国来的人，就连呕吐也吐得这么气派。”陈华遥远远躲在一边，捂着鼻子说，脸上一片幸灾乐祸。 崔民赫腾的起身，脸带怒色，嘴巴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还把筷子愤愤的掷在桌上，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甘牧野勉强听得懂，用半生不熟的南朝鲜语回答了几句，对陈华遥说：“他说你看不起特大南朝鲜民国，要给你一点颜色，跆拳道是世界上最厉害的搏击艺术，没有人可以小看。” 陈华遥说：“随便什么小把戏都来向我挑战，那我还不得忙死？让他回家面壁思过几年再来吧。” 崔民赫突然对他伸出大拇指，手势倒转过来，大拇指向下。 甘牧野继续行煽风点火之能事，冷笑着说道：“崔师兄是南朝鲜仁川道馆的顶尖高手，出道八年从没输过一场，曾经在国际黑市地下拳坛打过十场比赛，每场都在一分钟内解决战斗，把敌人踢成重伤，还有一个植物人至今昏迷未醒。你要是怕了，明天就去我们道馆道个谦，说跆拳道天下第一，自己无意冒犯等等，我们也就原谅你了。” “阿甘，你这张嘴巴太贱了，我打完他再打你，可不可以？”陈华遥点了一支烟微笑道。 甘牧野至今仍觉得自己那天输得莫名其妙，没发觉陈华遥有什么过人之处，无非是速度快了一点，运气好了一点，从今天进门一开始便饱受挖苦讥讽的憋屈一齐涌上心头，叫道：“那你有本事就试试，我不会让你的！走，到三楼健身房去！”对崔民赫翻译了几句，不过言辞上显然经过添油加醋，声称陈华遥说跆拳道是狗屎，只把大师兄气得两鼻孔呼哧呼哧喘气。 “好吧，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等下可以方便点，直接把人送到医院。” 郁金香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阻止，可是甘牧野态度坚决，不给她插嘴的地方。 健身房有四十多平米面积，地上是光滑的木地板，周围的健身器材早已搬开，在地上留下崭新的痕迹。甘牧野对大师兄极具信心，冲他呱呱呱又说了几句。 陈华遥背着手，仿佛著名评论家一般在健身房里转了个圈：“一个空房间也好意思叫做健身房，暴发户的品位实在不敢令人恭维。那我家一千平米的后院岂不是可以叫做御花园了？这盏吊灯，颜色陈旧，玻璃不像玻璃，陶瓷不像陶瓷，一定是从跳蚤市场买来的旧货，你爸可真节俭，应该花了不下整整三十元巨款吧！” “嘴巴长得你身上，还不是由得你乱说！”甘牧野终于忍耐不住，暴跳如雷，空荡荡的房间里响彻他的咆哮声，“你嫌这不好那不好，那你有本事带我去你家瞧瞧！看看真正的大富之家是什么样子！看看你又藏有什么珍贵的艺术品！看看你家有几星级的大厨做出的满汉全席！” 陈华遥愕然，耸耸肩道：“我不过说说而已嘛，何必当真？好啦好啦，就算你家吊灯是新买的。”那副无辜的表情和激动无比的甘牧野形成鲜明对比，就像一个无可奈何的大人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委实叫人忍俊不禁。 许苏杭和郁金香笑得抱做一团，两个女孩身材娇美，时值初秋穿得既少，胸挤压在一块格外春光明媚，直叫人热血翻腾。 陈华遥心想要是夹在中间，晚上少吃两顿饭也心甘情愿。 甘牧野更是羞怒交加，叫道：“崔师兄会让你后悔的！” 第47章 怒殴棒子 崔民赫在场地中间摆开架势。他从一早就做好准备，为了保持身体最佳状态，饭量极少，一抬肩一扭腿都是精力弥散的样子。不像陈华遥暴饮暴食，肠胃负担极重，继而会影响到身体、大脑乃至整个循环系统的运作，平时的功夫现在能发挥五成就不错了。 看那崔师兄，身材精瘦，手指骨节粗大，脚趾头趾甲已裂得不成样子，长满厚厚的老茧，显然经过长期艰苦卓绝的训练，举手投足间均发散出冷峻的凶气，与韩俊哲不可同日而语。 两女露出担忧之色，说：“陈华遥，你到底行不行啊？人家可是跆拳道的高手哦。甘牧野，你到底是叫我们来吃饭的还是来打架的？” “吃饭啊！这不是什么打架，只是酒足饭饱后切磋一下，有助消化。”甘牧野得意的笑道：“放心，崔师兄动手很有分寸，关键时刻陈华遥只要叫认输他就停手了。” “咦，苏苏，你的胸针造型真别致，哪买的？”女孩子的跳跃性思维马上跳到了别处。 陈华遥说：“买医疗保险了吗？等下挨打不要报警说我殴打国际友人，免得搞出国际纠纷，对象京形象不利。” “偏偏就你屁多！” 陈华遥冷笑着伸出三根手指：“我只要三拳，就能叫你趴在地上痛哭着求我放你一条生路。” 崔民赫对甘牧野叽呱两句，似乎在询问他说的是什么。甘牧野马上把陈华遥狂到没边的翻译过去。 崔民赫脸色加倍难看，“喝！”腾空一个前踢，犹如鹰击长空。动作简单迅速，远不如甘牧野在跆拳道馆中学来的玩乐性技巧那么潇洒美观，反而更有杀伤力。 身子腾到半空，右腿才猛然弹出，陈华遥甚至能感觉劲风扑面，这脚若在踢在实处，能叫一个体重八十公斤的成年男人直接昏厥过去。 “插爆你！”陈华遥蓦地一声大喝，不走不避，眼神看得极准，挥拳迎上。 甘牧野攥紧拳头，暗暗咬牙，崔师兄的前踢夹带俯冲与前冲之势，力道比稳稳站在地上时前踢大了数倍，不说常人，就连一头牛都能踢得翻，你陈华遥竟敢以单拳迎上，轻则肩胛骨脱臼，重则骨折，嫌命不够长吗？ 许苏杭和郁金香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拳头与脚跟撞击，“嘭”的一声，陈华遥身躯犹如磐石一般未见丝毫晃动。 崔民赫竟有半秒钟时间停滞在空中，巨大的反震力道从脚后跟的骨头直传到脊椎处，这才踉跄掉到地上，双脚一扭一摆，随即平稳下盘，但看向陈华遥的眼神，已带上了一百分的戒备。 这个能轻松欺负韩俊哲和甘牧野的中国人有点不简单！ 腰间一甩，腾空跃起，转身三百六十度侧踢，黑带飘飘，比功夫片炫目万分，身子在急速转动中极快的逼近陈华遥，并形成巨大的旋转冲击力，右腿微微弯曲，竟要以膝盖击打他的头部。换做普通人，这下定要一头栽倒，不知死活。 “哭着回家找妈妈去吧！”在膝盖即将接近头部的短短十厘米距离，陈华遥抬起左手，拳头高高凸起的关节对他的膝盖敲了过去。 在这么短的距离出拳又能起什么作用？ 比如跑步跳远和立定跳远的差距非常巨大，没有充分蓄力借助地球的惯性作用、以及人体骨架的杠杆作用，是很难发挥出应有的能量。 甘牧野看得分明，那讨厌的家伙就要被撞得飞出窗外去啦！ 陈华遥纹丝不动！ 一阵剧痛从膝盖迅速蔓延在整条腿，崔民赫尚未反应过来，已被难以抗拒的反作用力掀翻腾空的身体。 “跪下来叫一百声爷爷我就让你继续活下去！”陈华遥再一拳打在他翻过去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大量背脊要害空档，正是腰椎骨那个地方！ 崔民赫“啪嗒”一下四脚着地，趴在木地板上，从腰间传来的麻痹影响了大半个身子，而膝盖的痛楚已让整条右腿无法动弹。 “和你那两个废物师弟一起滚回家吃屎吧！”陈华遥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掐住他的脖子，一举手，竟轻轻松松把一个身高一米七五、体重七十公斤的男人单手提在半空之中！ 这等骇人的力道，便是奥林匹克举重冠军来了也没法办到！ 甘牧野甚至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他，他还是人吗？ 崔民赫也被吓住了，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张开嘴巴大口呼吸，双腿胡乱踢蹬，但脸色瞬间变成难看的紫色，脖子的骨头咔咔作响。 那情形看起来真是像威猛的终结者t，800抓起一个弱小无辜的地球人，充满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甘牧野仿佛头发都要倒竖，脊椎周围二十厘米范围的毫毛根根炸开，这场景简直超乎想象，他太威风了，太强大了！ 情急之间，崔民赫一脚踢向陈华遥。 “你和你鼠辈朋友永远没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陈华遥挥拳砸中他的面门。 崔民赫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远远摔在五六米开外的墙壁上，再反弹到地上。手脚抽搐着，一张嘴，吐出两颗带血的门牙，昏了过去。 许苏杭和郁金香欢叫一声，雀跃跳动，互相击掌：“赢了！”女生对力量没有太直观的感受，只道打倒对方就是成功。 女生们的友谊经常让人看不懂，本来无话不说的闺中密友往往因为一点小事大吵一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而双方从前似乎存在不可调和矛盾的，却又突然好得像是蜜里调油。 甘牧野一颗心如坠冰窟，充满震撼力的场面超越心理极限，一拳把一个体重一百四十斤的人打飞五六米这是什么概念？在那纯粹的力量面前，跆拳道再多的花巧功夫也不能撼动他一丝一毫。只有请出号称“跆拳道圣手”的师父才能压制他凶恶的气焰，不然跆拳道在象京大学始终无法发展壮大。 自从十年前看过韩剧冬季野蛮恋人之歌之后，甘牧野深深迷上南朝鲜文化，对剧中穿着跆拳道服大叫大嚷哭来爱去的情节打心底里向往。 后来加入南朝鲜人在象京开办的跆拳道馆，积极学习跆拳道内容，更致力于推广跆拳道，受到师父的表扬。在学校成立跆拳道社，三年来搞得有声有色，从内心深处也以此为荣。 不料突然从天上掉下一个陈华遥，破坏了自己多年的心血，简直是屎可忍尿不可忍！如今且由得你得意，等到师父出马，那么一切都将改变。 陈华遥走过去说：“阿甘，五万元欠款加一万元利息可别忘了，不然我把你家伪劣的静物写生、粗制滥造的壁灯搬回去换钱，社会福利基金会还等米下锅呢。” “啊？”阿甘还沉浸在迷梦中不能自拔，闻言便是一呆。 “陈华遥，他怎么欠你钱啦？”郁金香问道。 “啊？哦……”陈华遥脑筋转得极快，马上说道：“就是上次拳王争霸赛，我见社会上那些孤儿十分可怜，要求他们给福利院捐款才答应出场。本来可以给那些挨饿受冻的孩子买几件好衣服的，没想到甘学长私吞了这笔款项，令我十分痛心。” 郁金香笑吟吟的，目光看向他，甜蜜无比：“你还有这份心思，等甘牧野还了钱，我和你一起去福利院看望那些孩子吧。” 甘牧野急忙分辨道：“我，我哪有私吞，那是组委会的事情。”心中暗骂不已：你资助孤儿？瞎吹的吧！ 陈华遥潇洒的推开他，站到郁金香、许苏杭面前，几乎是一瞬间脸上就带上了悲天悯人的表情：“一想到那些孩子饭都吃不饱，我是觉也睡不着啊。” 郁金香轻声说：“陈华遥，你的心真好。”许苏杭也很感动，盈盈地看着他。 甘牧野在身后猛翻白眼。 楼下餐厅杯碗狼藉，反正饭也吃过了，主人似乎又不安好心，郁金香便提出告辞，和陈、许二人一起出门。 甘牧野自然是巴望他们走得越快越好，也不挽留。 站在门口，马上出现一桩为难事。两个女生，可没那么容易应付。落落大方的许苏杭，还是可爱精灵的郁金香？不管怎么样，最好不要让两个人在一起。 不如自己先溜算了。 正要开口，郁金香说：“我爸叫我晚上回去一趟，苏苏姐，下次找你一起玩啊。”眼睛却看向陈华遥，似在探询两人是否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好啊，下次我们班有聚会叫你一起来。”许苏杭应道。 陈华遥假意打了个呵欠：“好累，等下我也要回宿舍睡觉了。”等郁金香钻进一辆出租车后，他马上精神百倍，对许苏杭说道：“苏苏，我送你回学校吧。” 许苏杭看起来不太起劲，淡淡的说：“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对了，你刚才怎么不送郁金香回去？我看你对她关心得很。” 陈华遥正色道：“这里是富人区，坏人出没，色狼当道，像甘牧野那种衣冠禽兽比比皆是，太过危险，我不送你回学校于心不安啊。郁金香家比较近，有家人接应，算是安全的，我们不必管她。”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许苏杭皱着眉头说。 陈华遥已拦下一辆计程车，伸手便抓住她的玉腕，“我的公主，请上车。” 被那温暖有力的大手抓住，许苏杭心头一震，仿佛那只手具有魔力一般，浑浑噩噩上了车子，连自己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到广播学院门口下车都没说话。 第48章 跪下叫爷爷 司机接过钱，看两人夫妻不像夫妻，朋友不像朋友，但气氛古怪，莫不是情侣吵架了？笑道：“小伙子，不是又惹女朋友生气了吧？可得好好哄着，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容易。我以前像你这么大年纪追我老婆的时候，天天当慈禧太后供着，现在呀，我看到我老婆，就和老鼠看到猫差不多。” 陈华遥道：“她生气？回去我非得收拾她不可！女人就是这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都老夫老妻了……” 看到许苏杭怒视着自己，后面的牛皮大话全部缩了回去，讪讪笑道：“我见这位司机大叔日夜驾驶，压力比较大，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情绪。” “哼，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司机心道：“得，你小子回去非得罚跪搓衣板不可了。” 广播学院大门的路边停着一辆灰黑色的路虎，车身高大，线条硬朗粗犷，吸引了不少人过往行人的目光。一个二十出头的白净男生坐在驾驶位上吸烟，看到许苏杭，眼睛不禁一亮，跳下车子迎了上来，手里一束醒目的红玫瑰。 “许小姐，等你好久了。”白净男生自动忽略掉身后看起来像是跟班的陈华遥，对许苏杭说：“赏个脸出去吃个饭么？我在苏黎世之桥定了位子。”手里的红玫瑰递了过去。 许苏杭掠了掠额前的发丝，说：“谢谢，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 白净男生微微一笑，说：“许小姐不要拒绝得这么快好吗，我听说你报名参加了大闹天宫的角色海选，正好家父在娱乐圈勉强能说得上话，或许能帮上一点小忙，不如我们边吃边谈？”眼神淡淡的扫过陈华遥，许苏杭新的追求者吗？对不起，看起来一点没有威胁，许苏杭这种美貌惊人的花瓶注定不会喜欢穷小子，即使他们有感情，也将会在艰难的现实中崩溃。 这种例子太多太多，不要说复杂的娱乐圈，便是寻常百姓家也能一抓一大把。 十八、九岁的女孩刚刚踏入大学，对社会的认知还不够深入，爱上一个贫穷小伙子，还以为感情至上，两个人只要有真爱，喝白开水也觉得幸福美满，就是香港常说的“有情饮水饱”，但她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试想，当女孩子坐在穷小子的脚踏车后座艰难跋涉时，别人的法拉利、玛莎拉蒂拉风的绝尘而去，就算是穷小子饿了几个月不吃早餐给她买了一款伪劣的小手提包时，可别人的路易威登、爱马仕多得挂在洗手间装草纸……当他们在路边小摊吃五块钱一碗的炸酱面还不加鸡蛋时，别人出入的是苏黎世之桥、珊瑚海那样的名店。 只要女孩子与她的女伴在一起，她的心很快会被虚荣所击碎。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向物质屈服，变成宁愿在宝马上哭，不愿在脚踏车上笑的可怜虫。 白净男生心里笃定得很，每个女孩子都有明星梦，特别是许苏杭，不然她为什么要去参加海选？等许苏杭进入海选后举步维艰，不难想起自己的好处。看到两人刚从计程车上下来，连辆私家车都没有，打心里觉得，这样的竞争对手算是对手吗？ 许苏杭当下笑道：“卢先生，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不久前刚通过海选。” 白净男生面不改色，说道：“许小姐，娱乐圈很艰难，仅仅是通过海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也知道当今的娱乐圈乌烟瘴气不成样子，有很多危险的陷阱在前面等着。但家父手头里还有些人脉，能够保护你一路平平安安，不被污染，还能把你推向演艺圈的高峰。怎么样？考虑考虑，我们上车吧。” 这白净男生周身都是名牌，笔挺帅气的西服衬衫，手腕上价值十多万的劳力士，长得不算难看的相貌，意气风发的眼神，再发出这样的邀请，普通女孩谁能拒绝得了？ 许苏杭便斜了陈华遥一眼，流露出“你还愣着干嘛”的意思。陈华遥正呆在旁边抽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差点让她气得七窍生烟。 “许小姐，你朋友吗？”白净男生大度的说，“要不一起去苏黎世之桥吃顿便饭吧。” 这厮不安好心，心里想的是，等你们到了苏黎世之桥，那种正宗的西餐氛围，几千元一道的龙虾螃蟹，上万元的帕图斯、拉菲，自然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比的。 这种方法是很俗套，可却直接有效，白净男子从没失手过，态度是越发嚣张。 陈华遥一伸手夺过他妖艳俗气的红玫瑰，鼻孔里缓缓喷出两道白烟，满脸都是痞子模样，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小子，你哪个单位的？” “你问这干嘛？”白净男生不满的说。 许苏杭在旁边轻轻一笑，点出白净男生的老大来头：“陈华遥，这位卢海林卢先生是天象娱乐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卢国茂的公子，也是大闹天宫电影项目的合资方，邵舟导演也要看他们的脸色办事呢。” 卢海林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还是得意起来，说：“那也不算什么，一家小公司的小副总，不过恰巧能管到演艺圈的某些事罢了。” 陈华遥把红玫瑰丢到地上，抬脚两下全部踩为花泥，说道：“哦，那你就是一家小公司的小副总的儿子了？这辆路虎你爸买的？这身衣服你爸给钱买的？这块手表你爸给的？去苏黎世之桥也是拿你爸的钱？然后每一句话都要提到凭你爸的地位能帮得到人？那不如叫你爸来泡妞算了，你站在这里有点多余。” 卢海林脸一阵青一阵白，陈华遥说的都是事实，可这并不妨碍无数女生对富二代趋之若鹜，强撑着脸，哼道：“我爸的钱就是我的，碍着你哪里了？你又是谁？” “我是象京大学品学兼优的五好学生，年年拿奖学金，学校著名的道德卫士、学习模范，女老师爱慕的对象，女学生敬仰的偶像……你他妈你算老几？”陈华遥手指夹着烟头，流里流气的说出这番话，口口声声“品学兼优”，未免不伦不类。 卢海林不禁后退一步，说：“学习模范能当饭吃吗？你知不知道去一趟苏黎世之桥要花多少钱？恐怕十年奖学金都不够。” “小子，你觉悟太低级了。”陈华遥大力拍着他的肩膀，“知不知道我拿奖学金要耗费多少脑细胞？恐怕十家苏黎世之桥都不够。国家那么大，十四亿人口，每个人的价值取向都不尽相同，区区的苏黎世之桥，许苏杭她看不上，你换个方式再来，ok？” 卢海林还待要说，陈华遥一口浓烟喷在他脸上，冷笑道：“老子十年前伪装富二代骗女孩子的时候你他妈还在玩泥巴，给我滚！” 许苏杭在一旁无比配合，暧昧地看着陈华遥，做抿嘴偷笑状，艳若桃李。 “你、你、你等着！”卢海林发现不能讨好，打也打不过，气急败坏地上了车离开。 “你敢泡我的妞，也给我等着。”陈华遥不甘示弱。 许苏杭扑哧笑出声来，发现陈华遥正看着自己，登时脸红到腮，娇哼了一声后，冷着脸道：“谁是你的妞啦？” “我这不替你驱除讨厌的苍蝇么？费了那么大功夫也没句好话。” 许苏杭眼珠一转，笑嘻嘻的说：“那以后你就当我的挡箭牌好了，再有什么无聊的人来请吃饭，通通由你出面解决。作为交换，碰到潘莎莎学姐那样的人，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帮你一下。” 陈华遥“哦”了一声，道：“这是个好办法，那么我对外宣称是你男朋友吧。” “不用了，我怕你会被很多人敌视。”许苏杭马上回答，故意开玩笑道，“人家卢公子有好车，请去高档餐厅吃饭，你呢？” 陈华遥知道许苏杭的本意，深沉地说：“我没有汽车也没有洋房，我只有一张吱吱嘎嘎响的床，我骑着单车带你去看夕阳，我的舌就是那美味佳肴任你品尝。” “想得美！”许苏杭俏脸飞红，白了他一眼。 陈华遥手腕一晃，从后腰变出一朵玫瑰，那是他以极快的手法临时从卢海林的花束里取下来的，递过去道：“送给你，我的公主。” “我回宿舍了，今天过得很开心，谢谢你，我的骑士。” “要不要来个goodbyekiss？” “你是不是也经常这样对郁金香说？” “没有，绝对没有。” 告别许苏杭，要先返回象京大学拿他的“青年近卫军”。 这辆蟹委会委员长的标志性座驾静静停放在西校区的车棚内，八、九点钟斜斜的月光钻进来披洒在车身上，镀上一层银光。 哼着下三滥的歌谣，拧开车锁，刚要发动车子，停在旁边的一辆凯迪拉克门口打开，钻出两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尽管象京大学是卧虎藏龙之地，以我国目前的经济发展水平来看，开得起车的学生并不太多，开得起好车的学生就更少了。这辆红色的凯迪拉克cts运动型轿车价格四十余万元，若放在农村，能顶得上一个家庭十年的收入。 “社会学系的陈华遥？”为首的男生试探着问道。 陈华遥眼睛一瞥，暗自揣测对方的来意，说：“你们是？” 两个男生对看一眼，为首那男生拿出一张花里胡哨的名片递过来：“我们是乌衣会的成员，注意你好几天了。” “乌衣会？注意我？”陈华遥接过一看，印制精美的黑色塑料名片上用银色的花体字写着“象京大学赛车爱好者协会理事会副会长叶成宁”。原来仅是学校的兴趣社团之一，搞得来头挺大，道：“这上面明明写的是赛车协会，你没搞错？” 第49章 离别之吻 那名叫叶成宁的男生看出他眼中的不屑之色，微笑道：“同学，赛车协会这个名字只是在学校申请社团时才用。实际上我们的组织叫做乌衣会，在全校范围内仅有四十二名成员，比红学会人数还少，几乎全是学校的精英人士。” 他说的是实情，跟美术协会成员要有画笔、摄影协会要有单反相机一样，赛车协会没车的话，谁耐烦去研究物理动力学理论知识、车辆机械知识？这个入会成员必须要有一辆赛车的最基本规定，便限制了绝大部分人的脚步，而且赛车不是家庭用的小轿车，更不是货车、面包车，至少也得是跑车。 在这所大学，学生们为三餐劳累，为买一两件时尚服装而精打细算的时候，谁能开得起动辄几十万上百万的跑车？因此能够加入乌衣会的学生，都站在了金字塔的塔尖，虽然他们或许凭借的是父辈的荣光，但不可否认，他们的起跑线比别人要高很多。也许他们毕业后会直接进入家族企业管事，会继承一大笔款项花天酒地，但他们所掌握的资源无疑是别人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陈华遥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原来你们组织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叶成宁吃了一惊，随即笑了：“你倒也渊博。” 乌衣巷是唐朝诗人刘禹锡作品，东晋时王、谢两族豪门子弟皆贤才众多，冠盖簪缨，皆居于乌衣巷，后人也以“乌衣郎”指代豪族子弟。而这个社团用“乌衣会”为名，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学校的精英人士跟我有关系吗？” 叶成宁耸耸肩，说：“别误会，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陈华遥笑了，“同学，你搞错对象了，我可没跑车同你们一道潇洒。” 叶成宁二人目光停留在“青年近卫军”上不说话了。 “你们是说我这辆破三轮？”陈华遥坐在坐垫上，把脚往车把手上一搭，懒洋洋的说：“乌衣会什么时候层次这么低了？” 他这话让叶成宁的笑容有点僵硬。 乌衣会历来是大学生社团中的贵族，多少人巴望侧身其中亦不可得。 只要加入这个小集团，便有机会与高官富豪的子弟同场叙话，交流感情，别人一句话，能让你少奋斗十年。 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他倒好，竟还嫌弃乌衣会档次低？ 另一名男生站出来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辆改装的边三轮摩托车，发动机来自德国宝马原厂，排量为400，从车头到轮胎，还有后座、侧翼，都体现了极高的机车改装工艺水准，只能是东江修理厂那几个老师傅做出来的，完美的复原了二战德军的制式装备，非常气派，花费不在二十万以下。象京这么大，除了你这辆，我没见过其他的德军边三轮。” 陈华遥见他目光如炬，说得八、九不离十，倒有些诧异，说道：“众所周知，我是个勤工俭学的好学生，这辆车平时用来拉货，偶尔载客赚几块钱生活费，我就一开三轮的，能和赛车扯得上什么关系？” 叶成宁哑然失笑，道：“一辆跑车改装费用可能花不了二十万，但是你一辆摩托就超过了这个数，载客拉货什么的，没必要吧。我去年在红樱桃路看过你的比赛。” “哦？”陈华遥递过去一个不是很友善的眼神。 “红樱桃路路面狭窄，车流极多，其中要通过六座曲度非常大的立交桥和七个十字路口，还有四个伸出街道的违章建筑，两个斜坡，很少有人选择在这条路赛车，以前仅有的两次，结果是一死四伤，不光自己挂了，还把行人撞成重伤。第三次我也在场，你的三轮车和十二少的红色魔王较量。” 另一个男生顿时吃了一惊，叫道：“十二少？就是那个南门街十二少？他在象京可是鼎鼎大名的摩托车赛车高手哦，那辆红色雅马哈简直是经典，专为城市街道设计，从发动到达时速一百五十公里仅需十二秒，短距离拐弯反应灵敏极高，车身重量适当，完全没有普通摩托车开到一百码后产生的飘晃感。他的胆子很野，就连职业赛车手也不敢跟他比。” 叶成宁道：“那你说那场城市公路比赛谁赢了？” “这还用说？”那男生十分不屑：“三轮车能和二轮车比？首先重量就有很大差别，尤其是这种边三轮，对车体平衡的破坏不是一般的大，手感不好的人跑着跑着就能跑偏，更不用说急拐弯，那就跟自杀差不多。谁敢开边三轮和我赌，我让他先跑三分钟！” 叶成宁道：“别把话说得那么满，那场比赛我当时在呢，从一出发开始，红色雅马哈就一直保持领先，在蓝月亮冷饮店那个急弯边三轮利用车体不平衡的重量反而漂移成功，追上雅马哈，并且用车斗把雅马哈压得死死的，最后拉开距离，比雅马哈快了几十秒钟获胜。” 那男生眼睛瞪得老大：“边三轮漂移？他们开多少码？我敢说只要超过八十码，边三轮拐弯就会控制不住，这怎么可能？何况他的对手还是十二少！” 叶成宁摇摇头说：“阿海，你还是太年轻了，很多事都不曾经历过。”实则他与那男生年龄相差无几，这般老成的话说出来未免让人啼笑皆非。 那男生哼了一声：“我才不信邪！” “你对车子性能还是不够了解。当时我也不相信，可它偏偏就发生了，说明驾驶员的车技比你我想象的要高得多，就连十二少都不是对手。”叶成宁说完转脸向陈华遥道：“我觉得你的车技至少能在象京排名前一百位，怎么样？加入我们，你会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老子的时间宝贵得很，没兴趣跟你们唠叨太多。”陈华遥可不大耐烦，顺手点了支烟，目光灼灼的望着两人。这两个人等在这里，大模大样的邀请自己加入乌衣会，态度生硬，搞得他们倒像是屈尊纡贵似的，难道老子就不是大爷了吗？ 叶成宁微怔了一下，随即笑道：“乌衣会不是单纯的学校社团，我们的会员在全校数一数二，加入这个圈子，足够让你享受一些平时梦想不到的待遇。比如在拳王争霸赛上的事，甘牧野扬言要搞死你，我们也不是不能摆平。” “乌衣会还会给我开工资？” 叶成宁道：“对我们来说，钱不是什么问题。你如果愿意，赢下比赛会有丰厚的奖金。我们乌衣会成员有很多女性仰慕者，还有技术交流会、跑车研究会、爱好者联谊会等等，而且平时也会组织各式各样的比赛。” “等等。”陈华遥打断他的话：“你前面说什么？” “技术交流会、跑车研究会……” “不是不是，再前面一句。” “有很多女性仰慕者……” 陈华遥咳嗽一声：“详细说说这个。” “其实很简单，通常我只要把凯迪拉克停在学校门口十分钟，就会有女生前来搭讪，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社会现实。而她们对乌衣会的热情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她们希望认识我们之中的成员并与之成为朋友，从而达到某种目的，或者是金钱，或者名牌化妆品，或者仅仅只是为了在同伴跟前炫耀。” 看到陈华遥还在思考，叶成宁索性直截了当说道：“乌衣会成员不需要泡妞，有无数女生争着投怀送抱。” 陈华遥眼睛登时就像点亮了一百瓦灯泡一般，刷的照得眼前两人亮堂堂的，说道：“还有这等好事？” 叶成宁便矜持起来，浮现出难以掩盖的骄傲，说：“几乎每周，我的副驾驶室都会更换新乘客。”指指身边男生：“这位黄庆海，阿海，别看他一脸搓样，贼眉鼠眼，照样有很多女孩子哭着喊着要抱腿。” 那名叫黄庆海的男生脸一红，说：“我哪有、哪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上过我的车的女孩子还不到十个。” 常年泡不到马子的陈华遥脸上挂不住了，淡淡道：“你们那都是小孩子的玩意罢了，靠好车、富二代身份骗女孩子算什么本事？弄到手的也不过是虚荣的残花败柳，有什么好得意的？太肤浅了！你以为把你扒光了扔到街头，还有人愿意多看一眼？和你们不同，我都是靠自身的实力，拳王争霸赛后，我收到的巨量求爱信堆满了整间教室。” “真、真有这么强大？”黄庆海吃惊不已。 “骗你作甚？”陈华遥抽烟的姿势像是莱昂纳多一样冷酷：“从刚入学的花痴小学妹到在读研究生的变态学姐，从羞答答的眼镜女孩到豪放的大众情人，从文艺范儿十足的中文系女生到明星味浓烈的表演系女生……知道上周我为什么受到学生部大过处分吗？她们蜂拥而来，挤在社会学系教室长达数天不愿离去，严重干扰正常教学，导致教授大发雷霆，结果学生部田主任就给我记过处分，要求我疏散这几百个无聊女性。” 黄庆海喃喃道：“不可能吧，哪有那么夸张的？” 叶成宁笑道：“他跟你吹牛呢，这明摆着不是真的。陈华遥同学，你有兴趣吗？乌衣会福利很高的哦。” “你要我加入，有什么要求？”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详细跟你说了吧。”叶成宁道：“乌衣会有两个部分，一是二轮摩托车，二是四轮汽车。和外人想象中的不同，我们很多人都偏爱摩托车赛，它危险、狂野、刺激，充满魔力，比四轮车更像是男子汉的运动。每当耳朵灌满了风，驰骋在公路上，我就感觉像在飞。这样说你明白吗？” 第50章 乌衣会 陈华遥点点头：“叛逆期的未成年都喜欢这样，以为自己酷的要死，实际上很傻。” 叶成宁没理他，续道：“所以摩托车赛是我们协会的重头戏，排名第一的比赛项目。象京摩托车赛车第一人是谁？料想你也不知道，是西城元帅！八戒哥！”提到这个名字，叶成宁眼中充满了崇拜：“我觉得那次红樱桃路比赛你有八戒哥的两三成风范了，足够加入我们协会。” 陈华遥差点没被口水呛死，西城八戒的车技分明是老子亲手传授的。那小子混出了一点名声，大家都不太敢直呼他的绰号，一贯尊称为“天蓬元帅”。现在说老子有他三成风范？象京市里谁敢开三轮车和两轮车比？ 叶成宁说：“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协会这几年乌七八糟，什么人都招收进来，战斗力不是很强。前些时日，春华大学向我们发出挑战，大家闹得不可开交，挑不出谁去迎战。” 春华大学与象京大学、科技大学鼎足三立，是象京名气最大的三所大学。 陈华遥拇指扣住中指一弹，把烟头打到远处，溅起一串火星，说：“那你就是想让我代替象大派出赛了？” “凭你的车技，战胜春华大学还是有点困难的。不过我们可以互相交流探讨，互相提高，这样把握就大多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找八戒？” “协会规定，只能发展象京大学学生为成员，不然谁都可以到外面请高手，那样还有什么意思？不成了烧钱大赛？再说西城元帅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头很大，我们也请不动他。” “我加入乌衣会，都有什么权利和义务？”陈华遥想起海量的虚荣美女，终于忍不住还是心动了。 叶成宁微笑道：“你可以享用协会的资源。义务很简单，过几天会有一场试车，到时候我通知你。” 陈华遥大大咧咧说道：“把你们技术最好的成员叫来，我会好好指点他的。” “那么期待你的表现。”叶成宁二人向他告辞，返回车里。 第二天一早，陈华遥腋下夹着残旧的笔记本，手里提着四袋小笼包来到教室。 大部分同学已经就位，都坐在自己平时熟悉的位置上，最前面两排照例空着没人坐。 中间是犹如鹤立鸡群容貌出众的郁金香，扎着简单的马尾辫，不管周围女生怎么浓妆艳抹，一眼就能望得到那张英气勃勃的面孔。 她身后一排是犯了心病的肥猪陶强，正呆看着郁金香清新婀娜的背影，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教室里很热闹，像是杂乱无章的乡村集市。 两个男生在一左一右互掷纸团，纸团越过同学们的头顶飞来飞去。另一个男生缩在角落里摆成芙蓉姐姐的样子供人拍照，旁边的人大声笑着纠正他的姿势。 三名女生在斗地主，因为出牌规则发生了纠纷，叫得好比春天发情的小母鸡。 无论是小学还是大学，在任何一间没有老师出现的教室，都跟这里差不多。 “陈华遥！”郁金香见他来了，站起身招招手：“我给你带了早餐。”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提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诗家记”鸡蛋烤饼和一杯奶茶。 掩藏不住的香味从纸盒里溢出，荡漾在空气中，让陶强鼻子嗅觉大动的同时，心中灌满了醋味。 陈华遥老着脸皮接过，打开一看，笑道：“香香，你今天真可爱，像是天上的碧桃映着露珠，太阳边的红杏倚着云彩，和你比起来，我只不过算是秋江上贫寒的芙蓉草，一边是天一边是地。” 不用特别打草稿，将唐人精致的七绝古诗翻译成白话，变作马屁随口拍上一拍，让郁金香及身边两名女生均是眼神异彩连连。 陈华遥一边往嘴里猛塞鸡蛋烤饼，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咦，你的发卡哪买的？很漂亮啊，戴在你头上，让我想起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这时口中烤饼渣子到处乱飞，粗俗得一塌糊涂，与他冒出的优美诗句毫不相关。 郁金香随手抚弄发端，假装不经意的说：“哦，我随便乱用的，还好吧。” 那是她在施华洛世奇旗舰店新买的蝴蝶式发卡，镶有二十四颗细细的水钻，镀上白金边纹，在教室早晨明亮的光线中闪亮得像是停留在发辫上的翩翩蝴蝶。 郁金香今天特意戴来，原没指望有人看见，被陈华遥一下点出，立即生出“女为悦己者容”的感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萦绕心间。 “老朱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教室略微安静了三四秒钟，又迅速吵作一团。 社会学专家朱教授踏着准确的上课铃，夹着讲义走上讲台。扫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学生，扔纸团的仍在扔纸团，化妆的仍在化妆，无奈叹了口气，说：“现在开始点名！” 教书二十几年，做研究也做了二十几年，以前还好，只要进入课堂，学生便规规矩矩的。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学生接受的外部信息多了起来，也越来越是难以管教。 尤其是这几届学生，随意旷课、上课打闹玩手机、与老师顶嘴，简直是顽劣异常，朽木不可雕也，朱教授管也管不了，只能由之任之，待到期末考评学分再见分晓。 “陶强。” “到！” “杨超。” “到！” “何宝洋。” “到！”何宝洋没来，还呆在宿舍睡懒觉，这是杨超手里攥着十块钱劳务费捏紧嗓子帮他应答的。 “陈华遥。” “来了。” 朱教授点点头，露出个和善的微笑。这名学生就坐在空荡荡的第一排，想注意不到都难，虽然旷课的次数多了些，但是每次上课都十分认真，勤奋记录笔记，偶尔还会回答问题，实在不可多得。 “汤世恒。……汤世恒？” “叫什么叫，我在呢。”一名男生大模大样的回答得甚是无礼。 陈华遥侧目一看，那男生斜靠着椅子，双脚高高翘起，伸到课桌上去了，手里兀自摆弄着一部新潮手机。 经过一个月的同学相处，社会学系二班学生逐步根据地域、兴趣、性格、家庭背景等各方面的因素，划分为几个相近的圈子。 追求上进的学生会互相靠近，而比较爱玩乐的也会自然而然形成一个小圈子。 那叫做汤世恒的男生平时非常调皮，拉着好几个死党整天喊打喊杀，为了标新立异，肆意破坏课堂纪律，有时还会把自己顶撞老师的视频传到网上，和肥猪宿舍的人关系不是很近，几位任课导师对他们十分头疼。 汤世恒感受到陈华遥冷冽的目光，立即回瞪了过去。他旁边立即有两名男生在跟着嘿嘿冷笑，以壮声势。 要知道经常旷课、和郁金香关系暧昧且打过拳王争霸赛的陈华遥也很受班里男生的敌视。没人会喜欢出风头出得比自己还威风的家伙，尤其是在大学这个青春绽放激素旺盛的群体。 朱教授敲敲讲台，开始上课。 朱教授是国内著名的社会心理学专家，出过好几部论著，对理论研究自成一套体系，上课也很有水平，见众人不再吵闹，便对着讲义说了起来。 今天的课程是著名社会学家李净慈的论人的集体性心理，第二讲。 “今天我来给大家说一下著名的五个猴子实验，这个实验阐述了社会道德的起源。把五只猴子关在一个笼子里，上头有一串香蕉……” 汤世恒举手道：“为什么是五个猴子，不是五个人，上头有一串金币？”他的两个死党跟着怪笑起来。 朱教授说：“大量生物实验证明，猴子群体也有人类的社会、阶级概念，用猴子做实验，相对比较简单。相反人类思想行为太过复杂，一个小小的实验会有成千上万个不同的方向和结果，以你们这个阶段的学习来看，不太必要。” 汤世恒叫道：“我自愿接受实验！” 朱教授没有理他，继续说道：“实验人员装了一个自动装置，一旦侦测到有猴子要去拿香蕉，马上就会有水喷向笼子，而这五只猴子都会一身湿。首先有只猴子想去拿香蕉，当然，结果就是每只猴子都淋湿了，之后每只猴子在几次的尝试后，发现莫不如此，于是猴子们达到一个共识：不要去拿香蕉，以避免被水喷到。” 汤世恒又说：“淋点水怕什么，我还没听说过猴子怕水的，明显是假实验。” 朱教授瞪了他一眼，续道：“后来实验人员把其中的一只猴子释放，换进去一只新猴子a，这只猴子a看到香蕉，马上想要去拿，结果，被其他四只猴子联合起来痛打了一顿。因为其他四只猴子认为猴子a会害他们被水淋到，所以制止他去拿香蕉a尝试了几次，虽被打的满头包，依然没有拿到香蕉。” “开玩笑，猴子有那么聪明吗？”汤世恒在下面嘟嘟囔囔。 陈华遥正听得有趣，屡次被他打断，冷冷看过去道：“莫非你想当那只猴子？” 两人相隔好几排，七八张位子的距离，汤世恒可就不痛快了，说：“你他妈的叫唤什么？” 陈华遥不想干扰老师的课程，心想且让你猖狂几分钟。 第51章 出尽风头 朱教授看到了台下学生的争执，知道那个名叫汤世恒的男生一向爱在课堂上捣蛋，无可奈何，只好视如不见，说：“后来实验人员再把一只旧猴子释放，换上另外一只新猴子b，这猴子b看到香蕉，也是迫不及待要去拿。当然，一如刚才所发生的情形，其他四只猴子痛扁了b一顿，特别的是，那只a猴子打的特别用力，b猴子试了几次总是被打的很惨，只好作罢。后来慢慢的一只一只的，所有的旧猴子都换成新猴子了，大家都不敢去动那香蕉。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为什麽，只知道去动香蕉会被猴扁。这就是道德的起源。” 教授所举的例子很有趣，一些认真听讲的学生都忍不住笑出声。 陈华遥举手道：“我认为是秩序的建立更合适。道德是人们共同生活及其行为的准则与规范，不带强制性的。而秩序很明显有强迫性的，由整个群体共同支配的，与你刚才的案例很符合。强制性的纪律与约定俗成的道德同时形成了秩序。我觉得接下去还应该有下一步实验，以五只猴子映射现实，将会论及传统、迷信、组织结构与社会阶级。” 陶强见他课没来上过几次，竟敢在课堂上侃侃而谈，有心要等他闹笑话。 朱教授不禁仔细看了看陈华遥，点点头道：“陈同学，你的思维很独特，描叙更为准确。我教过这么多届学生，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学生，不知你对我国社会转型时期大众心理学有没有研究？” 陈华遥在象京这个改革最前沿的大都市厮混四年，从创立螃蟹委员会开始，无论社会底层还是顶层都有接触，真正的社会经历比普通人复杂深刻得多，对社会转型颇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当即看了一眼教授，说：“人类社会就是一部社会变迁的进步史，社会变迁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而转型就是社会变迁当中的汽车加速过程，从原有的发展轨道进入到新的发展轨道。文化是我们社会转型当中的凝聚力、创新力，我认为应该以文化为切入点开展研究。” 朱教授眼中流露出了赞赏之意，说：“很好，不知你课后有没有时间？写一份关于社会转型时期文化所起到的作用的研究报告给我。” “好的教授，我会尽力完成。” 知道内幕的学生都吃了一惊。 听说朱教授目前正在带领一个团队开展社会转型时期心理学路径的课题研究，这个课题由市政府批准立项并出资，其中不乏部分研究生、大四、大三学长，聚集着社会学系的人才。如果能加入这个课题研究小组，对自己今后的学业将是一大助力。 他们这些人才刚入学一个多月，对此想都不敢想。看朱教授的态度，竟好像是要邀请他加入那个小组，这也太离谱了吧！一个没上过几节课的学生只凭几次发言就能获得青睐？ 一时间胖子暗咬牙齿，这陈华遥还真是去到哪里，就出风头到哪里。 课后，汤世恒经过陈华遥桌前，撂下一句狠话：“下次再敢这么出风头，我要你好看！” “下次猴子实验的秩序建立，将在你身上得到论证。”陈华遥同样冷冷应道。 到晚上，陈华遥吃过饭，洗过澡，接到了来自叶成宁的电话。乌衣会神通广大，要找他一个电话号码十分简单。 叶成宁的语气还是那么平缓：“我对其他成员提了你的事，他们很感兴趣。今晚十点我们在三环公路与石榴路交界路口有一场试车，有一辆新到的莲花摩托，相信你会喜欢。”觉得不够刺激，又加上一句：“我下了一万元的重注，你要是赢了，全是你的。” “不用了，我的青年近卫军能打败任何二轮或是四轮的车辆。”陈华遥道：“先把钱准备好。” “青年近卫军？很贴切的名字。” 这时是九点钟，陈华遥收了线，推掉舍友何宝洋前往图书馆看美女的邀约，看了近三十分钟的电视，这才拖沓驱车赶往三环路。 晚上十点钟，三环路附近比白天寂静多了，石榴路口明亮的路灯下三三两两站着一帮人，附近停放四五辆摩托车和几辆小汽车。 六个男的，五个女的。 男的或是路易威登的西装革履，或是皮尔卡丹的t恤，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老远就能看得到闪光。 女的却是个个争奇斗艳，穿牛仔裤的显得清纯，穿丝袜短裙的显得娇媚，高跟鞋的典雅，帆布鞋的可爱，留长发的飘逸，剪短发的小清新，手上的小挎包亦是各式各样，让人看花了眼睛。 这几个男女人模狗样，打扮出众，就是参加一场正式的派对也足够了，偏偏站在街口高声谈笑，满嘴乱吐脏话，令人侧目。 身边的几辆摩托车从左至右分别是宝马m650、雅马哈tao、蓝光c2.0、莲花，极致，颜色有红有黄，气势非凡。 特别是那辆莲花，极致摩托车，流线型的车身，车头平缓，略微翘起的坐垫，双排气管向下延伸，流淌出一道金属的冷光，极为酷炫。 陈华遥心道：“乌衣会果然有点来头，这辆莲花在国内没有销售，在美国少说也要两三万美金，看来不算太差劲，输给我也不算冤了。”在旁边停下车子。 叶成宁就在那堆人当中，走了过去，笑道：“陈华遥，你很准时，我原以为你会迟到。” 随着城市区域的扩大，三环路远离市中心，地处遥远，环绕整个象京市，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 从香樟路到三环路，单是乘公交车就得花上三个小时。 叶成宁故意在九点给他打电话，只留一个小时时间，算是一种小小的考验。 但陈华遥对象京市所有大街小巷熟悉无比，这都是当年成立帮会追杀、砍人、跑路练出来的，青年近卫军在偏僻的小巷中穿行，到达三环路时不过用了半个小时。 “谁会为了一万块迟到？”陈华遥坐在车上没有下来，径自点了一支烟。 其他几个男生还在和女生们打情骂俏，顿时全都围了过去，有个男生笑道：“叶四少，这是你举荐入会的赛车高手？” 那人留着滴水发型，穿着嬉皮士式的花衬衫、十分夸张的苹果牌破洞牛仔裤和价值一万六的鳄鱼尖头皮鞋，显得很另类。 另一个男生皱眉道：“三轮车？我们这里不是菜市场，什么人都可以来看个热闹，叶成宁，你搞什么名堂？” 还有一个男生则站在“青年近卫军”车头，双手抱臂，上上下下打量陈华遥，脸上充满了戏谑的表情，口中啧啧连声，仿佛在看一只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大猩猩，还抬脚对车头踢了两下。 几个女孩子分别跟在身后，掩嘴吃吃而笑。 在他们周身名牌服装、名贵手表、潮流手包的映衬下，身穿农药t恤、廉价沙滩短裤的陈华遥跟农民工几乎没什么区别。 叶成宁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很好的掩藏起来，平静的说道：“这位陈华遥同学是社会学系二零一二届二班的学生，摩托车高手，我特意邀请介绍入会的。” “叶四少，你开国际玩笑吗？上哪找个土鳖来浪费我们大家的时间？”站在车头的男生不屑一顾的说：“我们要的是人才，真正的人才，不是开三轮车的小把戏。” 叶成宁道：“是不是人才，赛一场不就知道了，废话那么多干嘛？” “赛一场？”那男生叫道：“我周文迪什么身份，跟一个开三轮车的比赛，传出去还用做人吗？” 一直站在附近冷眼旁观的黄庆海站出来说：“周公子，你也不用口口声声提到三轮车，人家的三轮车说不准还比你的蓝光c2.0要好。” 现场情势很明显，一伙人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派，看起来叶成宁、黄庆海二人和另外几个人不是很对付。 周文迪盯着陈华遥冷笑个不停，说：“我的蓝光c2.0比不过一辆破三轮车？你他妈眼睛瞎了吗？” 今天聚会时听说叶成宁请了一个赛车高手，还从海关走私了一辆莲花，极致，刚刚到岸。他便特意把自己最为得意的蓝光c2.0拿出来镇场面的。 那辆蓝光c2.0是德国亨得利公司实验性质的新概念产品，还没在市场发售，引入航空器材，双缸涡轮发动机，排量达到了55，重量为240千克，理论上时速能超过350公里，动力学流体车身，从车头到车尾形成一个尖锐的整体，宛如火箭一般刺眼。 其他人也都纷纷摇头，显然觉得叶成宁请一个开破三轮车的人来试车有辱斯文。 陈华遥由得他们争个不停，静静坐在车位上抽烟。 凉爽的秋风扑面拂过，白烟向后漾开。 周文迪只觉这人太过镇静了，不像其他普通学生。换做别人与他们乌衣会成员相处，多少不太自在，就算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有说有笑，但那也是公司员工与老板在一起的场景差不多。 那个嬉皮士打扮的男生看到陈华遥手上锈迹斑斑的上海荷花表，突然叫了起来：“你这表哪买的？花了多少万？” “嗯？”陈华遥的眼神开始变得不那么友善。 那男生接着又说：“我小时候见我爸戴过，看上去挺神气的，我问他哪买的就是不肯说。要不你这块买给我了，开个价吧，总不至于贵得过劳力士。” “价钱倒不贵，我平地站在这里，你的人民币堆起来能达到我腕部手表的位置，这块表就归你了。”陈华遥淡淡答道。 第52章 重注下你赢 那块八十年代不到两百元的上海荷花机械表在九五年便已停产，是陈华遥的爷爷传给父亲，到高中时又由父亲传给自己，陪伴经历过无数次血雨腥风，见识过不知多少的人情冷暖。 表盘已被磨花，表链起锈，仍是舍不得更换。一个莫名其妙的有钱学生想要就要，拿他螃蟹委员会当什么了？ 那嬉皮士平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一帆风顺，没想到被驳了面子，脸一下涨红，说：“你想怎么样？” 眼看两人言语不合，要起冲突，叶成宁在一旁说道：“陈华遥，这是工商管理大二的吴雄，乌衣会理事会干事。” “等下我倒要领教领教三轮车高手的风范！”吴雄甩了甩头发，特意在高手二字上强调了语气。 叶成宁稍微提高了半个音阶：“吴雄，他是我请来的朋友。” “好好，既然是你叶四少的朋友，那我就给个面子。”吴雄说着返回人群里，时不时用难以捉摸的眼神看向陈华遥。 叶成宁这才说道：“我们协会内部分为两个派别，彼此互相敌视，一个是世家子弟，一个自称是新贵族，我们叫他们暴发户，都是些近十几二十年来崛起的私人企业老板二代，没教养的东西。我们每个学期都要进行比赛，以此确定理事会的名额。” “世家子和新贵族有什么区别？无非是谁先富谁后富的问题。那个吴雄就是暴发户了？” 叶成宁道：“是的，他父亲吴超强是玉楼基金创始人。” 陈华遥微微颔首，吴超强十多年前白手起家，创下老大一片基业，听闻他年轻时穷困潦倒，手上戴荷花表不算什么稀罕事情，难怪他儿子吴雄有那么一说，倒不是在挖苦自己。 “我举荐你进协会，有一部分人不太服气，主要是暴发户，你看看吴雄刚才什么态度？但我相信你是个人才，会让他们好看的。”叶成宁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满以为对方会豪情大发拍胸膛效忠，没想到陈华遥仍是那副百无聊赖抽着香烟，死气活样的神态。无奈，只好续道：“等一下他们也会选出一个代表跟你试车，这场比赛我们双方下了一万元的注。” “这就对了。” 叶成宁说：“我知道你很缺钱。我看过你的部分资料，你资助了不少上不起学的儿童，想必花费巨大，嗯，我向来钦佩这样无私奉献的人。但奉献总是要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今晚这一万元只是我们平常赌注的一个小小零头，只要你拿出水平赢下暴发户，拿下进入协会的名额，还有更多。” 陈华遥这才来了兴趣，说：“那好得很，山区失学的孩子全靠你们了。” 叶成宁道：“你有把握赢得过那辆蓝光c2.0吗？我觉得周文迪会亲自与你比试，他老早就明里暗里跟我们作对，这次对我介绍你入会更是不满。” “我从来不看对手车子是什么型号，我只问对手在哪里。”陈华遥牛逼哄哄的说。 “陈华遥，盲目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那辆蓝光c2.0是新概念产品，钛合金材质，它的公司原来是生产航天器材的。2011年青海拉力赛，蓝光c1.0赢过法拉利、宝马、奔驰等众多大牌公司，轻松拿下冠军，震惊了所有观察者，现在的c2.0想必更为了得。不如你开我的莲花试试？” 陈华遥的语气毋庸置疑：“不用了，青年近卫军足以碾压一切。” 叶成宁只好走过去找到周文迪，双方言辞僵持不下。 最后叶成宁火气上来了，赌注加到五万元，输了还要把莲花，极致输过去，赢了就让陈华遥加入乌衣会，并且参加与春华大学的对决。 周文迪从小汽车里钻出，已经换上防护用的黑色紧身皮衣皮裤，拎着一顶头盔站在灯光下，通体修长帅气，引得几个女孩子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两辆车子在路灯下一字排开，旁边是时尚彻底的蓝光c2.0，陈华遥的三轮车怎么看怎么滑稽。 吴雄吹了声口哨，说：“那么就照前头约好的，从这里到浩然亭再返回，来回总路程32.8公里。为了防止作弊，必须带一杯浩然亭大牛一奶茶店的奶茶为证。这段路要经过9公里的209国道，包括返回的路程，足有18公里，那里夜间车流极大，非常危险，有没有问题？那就开始准备！” “你多了个车斗，我也不想占你便宜，免得别人说蓝光c2.0欺负三轮车。”周文迪看看陈华遥，突然说道，朝一个女生招招手：“阿莹，你过来坐我车上。” 不远处一个女生扭扭捏捏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竟是张老太的孙女张末莹。 先前一直在看叶成宁等人斗嘴，夜色深沉，没有发现，想不到她一个高三的学生也混在这种地方，而且看起来跟周文迪熟悉得很。 “嗨。”张末莹强自镇静的向陈华遥打招呼。 “上车吧！别拖沓了，我会带你领略一段奇妙的时光。”周文迪带着绅士风度比了个手势。 张末莹看看两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犹豫着站在蓝光c2.0车边。 陈华遥吹了口烟，淡淡说道：“张末莹，你过来。” “叫、叫我干什么？”张末莹迟迟疑疑的走过去。 陈华遥指指车斗：“你坐到这里来。” 张末莹撇撇嘴道：“我才不要，你的车好土气。” “你奶奶一定很想听听她疼爱的孙女跟午夜飞车党鬼混的故事。”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想起他上次在酒吧一言不合，一拳打飞敌人的场景，张末莹不敢去看周文迪，一屁股坐进三轮车里。 众人顿时哗然。 任谁都知道周文迪正在热烈追求张末莹，虽说尚无实际进展，但他们富家子弟宣示过“主权”的东西，根本容不得别人染指。 陈华遥此举无异于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 周文迪脸色铁青着，怒道：“陈华遥，你什么意思？明目张胆抢我周文迪的马子？” “你马子？我是她叔叔！”陈华遥老气横秋的说：“你他妈的敢泡我侄女？问过老子没有？老子管教侄女，轮得到你叫唤了？” 张末莹硬着头皮低声说：“叔，他只是我普通朋友。”按照陈华遥和张老太的辈分论下来，他与张末莹的父亲兄弟相称，叫做叔叔也算正确。 “这……”周文迪一下傻了眼睛，本来准备好的牛逼说辞憋在喉咙，半天吭不了声。 陈华遥趁势对张末莹骂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和这种贼眉鼠眼的小混混来往，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你看看他那都什么样儿？十足的暴发户嘴脸，买了一辆蓝光c2.0就到处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几个臭钱，幼稚！俗气！丑陋！你不嫌丢人我还觉得脸红！” 周文迪差点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偏偏人家是张末莹的叔叔，还没法跟他计较，只得道：“陈华遥，你有本事赢过我的蓝光c2.0，我也不怎么样，从此不再纠缠你侄女。我要是赢了，你别插手我和张末莹之间的事，如何？” “很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周文迪憋了一股气，为了显示公正，又叫过一名女生坐到自己的车尾。 吴雄和叶成宁等人对了手表，拿出一枚硬币，说：“别甩嘴皮子，等下以硬币为号，硬币落到地面就开始，谁能先拿到大牛一奶茶店的奶茶返回这里就算赢。” 张末莹悄悄拉住陈华遥手腕轻声说：“你到底行不行啊？别输给他我就惨了。” 陈华遥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很乐意和那兔崽子交往。” “谁愿意理他了，整天纠缠个不清，烦得要死。” 陈华遥招手叫来叶成宁“先借我两千块。” “拿去。”叶成宁取出一叠人民币塞到他手上：“你突然要钱做什么？” 陈华遥露出神秘的微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硬币搭在拇指上一勾，高高弹起，在半空中急速旋转，落在地面发出叮的一声，清脆悦耳。 蓝光c2.0已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排气管的尾烟一时四处弥散，铺满整个路口。青年近卫军也晃晃悠悠跟在后面，落后了十多米的距离。 众人高声叫嚷，其中掺杂着对三轮车的讥笑声，但两辆车子提满速度，瞬间消失在夜色沉沉的街道尽头。 张末莹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午夜飞车比赛，感觉三轮车突然启动，道路两边景物飞快倒退，身子狠狠压在坐垫上，口鼻灌满了风，只吓得小脸苍白，精心扑上的妆底粉似乎也要在这样的高速下脱体飞出。大声叫道：“喂！开慢点成不成？”但风声扑面，发动机隆隆，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蓝光c2.0性能极为优越，与三轮车拉开了十几二十米的距离，两车前后在道路上呼啸而过，已经达到一百六十多公里的时速。 “什么破三轮车，只有吃蓝光尾气的份。不知道张末莹从哪里冒出这么个叔叔来，也罢！让你瞧瞧什么才叫赛车典范！”周文迪匆忙间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远光灯照射，对方始终跟在后面，不由焦躁起来，加大了油门。以他的车技，无非是凭借车子出色，超过一百六十公里的时速便有些控制不住，但此时为了面子，哪顾得上那么多？ 夜间行车很考验一个人的直觉，三环路地处偏僻，路况不算太好，甚至有好几段路没装上路灯，乌黑一片，全靠车灯照明。 车子很快越过三环路口的道口桩，上了209国道。这里是繁忙的二级公路。 第53章 玩你没商量 一辆十六轮重卡迎面而来，亮度极高的远光灯没有像别人夜间会车时切换为近光灯，在黑漆漆的夜里几乎要刺昏人的眼睛。周文迪刹那间什么都看不清，急忙放慢车速，并拐向右边。 等重卡由远及近经过，车灯不再直刺眼睛，视线才慢慢恢复，周文迪突然发现，一直保持在身后的三轮车已不见了影子。一时大声叫骂起来，急起直追。 陈华遥赶到浩然亭的时候，周文迪还在国道上与大量迎面而来的车灯苦苦抗争。 浩然亭只是市郊区的一个小车站，晚上十点多钟，冷清寂静，旁边门面不大的奶茶店还在亮着灯光，门口挂着“大牛一”的招牌。店里一个店员正无所事事的摆弄手机，眼看就要关门。 车子甫一停下，张末莹手忙脚乱的在包里拿出化妆盒要洗去一路沾满的尘埃。陈华遥丢过去叶成宁所给的两千块：“你先过去买奶茶。” “什么奶茶要那么贵？”张末莹吓了一跳。 “嘿嘿，想跟我斗，你那个所谓的暴发户男朋友根本不够格。去，把店里的奶茶通通买光，留一杯在车上，剩下的全部泼掉，让老板马上关门，谁来了也不开。”陈华遥笑得脸灿桃花。 张末莹呆了半晌才说：“你好聪明……”急忙跳下车子冲进奶茶店。 大牛一的店员对这个离谱的要求大惑不解，但一叠厚厚的人民币拍在柜台上，谁不照办谁是傻子。 奶茶店的奶茶一般都是预计好一天的销售额，配齐原料，现场现做，当天销售完毕。就算预料不及，还剩部分卖不出去的，也远远不及两千块这个数。 得了张末莹吩咐，当下便乐滋滋把冰箱里的桶子取出，泼进阴沟里，一滴不剩。 张末莹抱着三杯奶茶回到车上，说：“你一杯我一杯，正好有些口渴，留一杯回去做见证。你要什么口味的？” “还有芒果味的吗？我早说了，我可以让你男朋友先跑五分钟。” 张末莹不耐烦道：“你这人罗不罗嗦？周文迪不是我男朋友！他那人除了会拿钱炫耀，没别的本事。哎，走吧，别愣在这里不动。” 回到石榴路口，大牛一奶茶向吴雄抛过去：“拿去！仔细看好了。” “怎、怎么是你们？”嬉皮士捧着奶茶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还道自己看错。 其他人均是惊疑不定，抢过奶茶翻来覆去的检视。 要知道蓝光c2.0和三轮车的差距差不多有一光年那么遥远，就算周文迪车技称不上一流，可不见得陈华遥回来这么久了他还不见影子吧？ 更有人大声质问是不是叶成宁作弊，事先派人买好大牛一的奶茶呆在国道路口，等陈华遥过去就直接交给他再返回来，无端端少了一大截车程。 黄庆海自然破口大骂反驳，其他人也都纷纷帮腔，证明以叶成宁的身份还犯不着做出那等事情。 张末莹马上被虚荣心填满，娇俏的小下巴高高扬起，说道：“我叔叔的车技是全象京顶级，周文迪只来得及吃我们的灰。” 叶成宁看看手表，前后不过花了十一分三十秒，又惊又喜，赶上前轻轻拍了拍陈华遥的肩膀。 其中还没算上他在奶茶店叫人倒茶时花去的一分多钟。 平均下来，车速能达到一百七八十公里，以一辆严重破坏车体平衡的边三轮摩托车，能开出这样的速度，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五分钟后，周文迪才姗姗来迟，车尾脸色苍白的女伴一站到地上，便捂着肚子呕吐起来。 叶成宁道：“第一次坐快车的人都这样，速度超过了身体机能的反应，会让人十分不适，等一下她就好了。” 张末莹瞪大眼睛，这才惊觉乘坐陈华遥的三轮车一路又平又稳，除了风大点，几乎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周公子，你的奶茶呢？”黄庆海笑了笑。 不说这话还好，一听此言，周文迪立即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抓起头盔狠狠摔在地上，骂道：“陈华遥你他妈的不是人！简直是败类！人渣！” “我怎么了？”陈华遥摊摊手，笑得意味深远。 “喂，周公子有话好说，干嘛骂人呢？”黄庆海道。 周文迪闻言暴跳如雷：“你还有脸回答！你把大牛一奶茶店的奶茶都买下来，全部泼光，还让店伙计关门谁来了也不开！老子去拍了半天门，连半杯奶茶都没看到，真他妈操蛋！岂有此理，哪有这样的比赛？” 叶成宁苦苦憋笑，黄庆海捂着肚子险些要滚倒在地，太他妈搞笑了！ 乌衣会成立这么久以来，涌现各种玩法，但像这样去目的地拿取信物的，还从未有人像陈华遥这般把东西通通买光，半点不留余地。可以想象得到周文迪辛辛苦苦赶到奶茶店拍门半天不开，开门之后发现奶茶全被泼掉的憋屈。 其他诸如吴雄等人面面相觑，也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神气。 陈华遥坐在车上，把玩着手里的铝制煤油打火机，语气中充满同情：“规则说谁先到大牛一奶茶店买奶茶回来就算赢，又没说不准全部买光，周公子，莫非你输不起？一杯奶茶而已，至于吗？我大人有大量，下次送你一百杯。” “你、你有种！”周文迪指着陈华遥鼻子吼道。 张末莹在旁边吹了声口哨，不屑道：“周文迪，你追了我这么久，我才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差劲哦。”显然得意之至，她发现只要是坐在陈华遥身边，想不得意都难，这感觉太棒了。 “你、你、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文迪情急之下，道：“你车子多了一个车斗，不公平！比我的车有优势！” “不如我们换车再来赛过，这次添点彩头，赌一百万怎么样？” 周文迪顿时哑口无言。 叶成宁见他脸也丢得够了，这才微笑出来打圆场，说道：“一场小小的试车，大家别为此伤了和气，我们都是为了战胜愚蠢的春花大学而处在同一战壕。周公子今天携带的女伴身体不适，影响了他的正常发挥，这才以微弱的差距让陈华遥赢了。” 周文迪顿觉好受多了，对那名仍在呕吐不止的女生说：“你要不是老这么吐来吐去，我们早就叫他们跟在后面吃屁了。回去好好看个大夫，我给你钱。” 张末莹刮刮脸说：“你羞不羞，寒姐是回来才吐的，你偏要把自己失败的原因推给人家。明明水平不足，还死鸭子嘴硬！” 周文迪咳嗽一声，只好当做没听见。 叶成宁正色道：“试车归试车，但我们先前说好的彩头总是要讲的，五万块不多不少，周公子你是付现金还是支票？” 周文迪虽然家境殷实，但父母给的零花钱算不上多，自己头脑不灵活，又没赚钱的路子，一下要拿出五万元有点吃力，但是不能在漂亮女生前失了面子，道：“出门哪有谁带那么多现金，回头转账给你。我什么人，又不会少了你一毛钱。” “那就好，想来周公子不会让我失望的。还有哪位高手也想来试试车？”周文迪对陈华遥的信心大增。 “今天算了，等下还有个派对。”暴发户们装模作样的看看手表：“生活嘛，总要有张有弛，天天要都是这么飙车，还有什么刺激？四少你去不去？我约了广播学院的几个新生。” 吴雄插嘴道：“这一届的广播学院新生水平硬是要得，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尤其是舞蹈班的那个许苏杭美得冒泡，听说还没男朋友。你们要是没兴趣我可要上了。” 这帮富家子弟大都是父辈送到工商管理学院培养企业管理才能的，不像其他学生有就业生活上的压力，平时闲极无聊，尽想着吃喝玩乐、泡妞上床，哪个班出了个漂亮女孩往往消息最为灵通。 当前社会风气奢靡，子弟们没学会父辈勤俭耐劳的作风，反而把坏毛病学了个十足十，那几个陪着来赛车的女孩子甚至有两个是他们所包养的“小蜜”，正牌女朋友还没交到，已经养了数个小情人。 叶成宁哂道：“就你这样，再多的钱也泡不到许苏杭。那妞儿我见过，傲得很，美女的相貌都是和傲气成正比的。” 吴雄觉得面子有些下不来，不屑道：“美女再傲，不过是看对方的钱多钱少，奥迪不动心，你扔过去一辆法拉利试试？许苏杭算得了什么？比她傲的人我见多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脸蛋长得好看，受人追捧。” “你不是那块料。”陈华遥在旁边摇摇头说：“吴少，你这身行头骗骗非主流无知少女倒也还可以，但是碰到许苏杭那种级别的，人家连正眼都不看你一下。如果除掉钱的因素，给你换一身地摊货去广播学院，说不定没十分钟就给人扔了出来。” 众人便都在旁边取笑，指摘吴雄品味实在上不了台面。 熟人之间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乐呵乐呵不算什么，但是由陈华遥这个外人说出来，马上叫吴雄心里生出个大疙瘩，对他怒目而视，说道：“你这种穷学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要不要赌一把，下个礼拜，我让许苏杭陪我参加象京大学盛世嘉年华。老子看中的女人，没有一个跑得脱的！” 陈华遥跳下车子，往吴雄跟前一站，用皇帝看太监的眼神，对他从头顶看到脚下，再从脚底看到头顶，直把吴雄看得心头火起，这才冷不丁笑道：“就凭你？” 两个男人面对面而站，几个女生眼睛一亮，但见吴雄鼻扁眼小，相貌只能算是中下，穿着嬉皮士风格的服装明显不伦不类，俗到极点。 第54章 浊世佳公子 反观陈华遥肩膀极宽，腿极长，大理石雕塑一般的面容在昏黄的路灯下冷峻非凡，仿佛年年拿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奖的三好学生那么骄傲的神气。 纵使穿着土气，也足足要比吴雄赏心悦目一百倍，就像是萧峰与江南七怪的区别。 那个先前坐周文迪车尾的寒姐也不吐了，从前常看无聊的言情小说打发时间，这时心中就莫名其妙冒出一句话：“好一个落难王孙，翩翩浊世佳公子！” 叶成宁碰到陈华遥两次，每次都是见他坐在车上显不出身材，这会儿长身而立，若不是农药t恤刺目了一些，倒真的像书上形容的“玉树临风”，暗赞不已。 吴雄压着火气说：“不凭我难道凭你？你泡得到许苏杭？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 陈华遥挖着鼻屎，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就是这个样子，照样能泡得到许苏杭。” 那个十分不雅的动作落在寒姐眼中，又想：“落拓不羁，帅！”这同一个动作若在换到别人身上，只怕要变为“龌龊不堪，丑！” 吴雄大声道：“老子还真不信邪了，以下周盛世嘉年华为限，谁约得到许苏杭谁是老大，你若输了就退出乌衣会，别天天赖在这里碍眼，我若输了……” 陈华遥打断他的话：“你若输了，也不要怎么样，打往后老远见到我，必须停下脚步，弯腰三鞠躬，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老大好。” “好，就是这么办！” 叶成宁意欲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暗想就算你陈华遥身材出众，当今这个年代泡马子看身材吗？ 人家望的都是人民币。不说别的，出去约会在公园凉亭一坐两小时，当人家美女是傻子呢？ 现在谁不是去高档场所，到名品专卖店一转悠，看中哪样买哪样。 你陈华遥花钱比得过玉楼基金创始人的公子吗？就怕到时候被强迫退出乌衣会，上哪找这么好的人才应对春华大学的挑战？ 当下微笑道：“大家开个玩笑且当做凑趣，至于赌约什么的就免了吧。” “不行！老子输人输钱就是不输这口气。在场各位都是见证，我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吴雄说着钻进附近一辆汽车，狠狠摔上车门。 大家见到这个情形，也都纷纷告辞，不欢而散。周文迪叫道：“阿莹，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坐我叔叔的车。”张末莹没看他。她谈不上对陈华遥有好感，但总强过了被周文迪纠缠，善于利用挡箭牌，历来是这些青春期小女生的拿手好戏。 陈华遥要走，被叶成宁叫住了，有几分惋惜的说：“你怎么这么冲动呢！非要跟吴雄比泡妞。他那个人向来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很。你这么落他面子，我怕他将来报复你。” “你不知道我是拳王争霸赛的冠军？” 张末莹在旁边插嘴：“你？拳王？”暗忖他那天在“火凤凰”量贩ktv一拳打飞阿枫，混个拳王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叶成宁叹气道：“跟你说不太清楚，他爸爸跟黑道有关系，是黑风帮老大李建明的结义兄弟，人家管你什么三脚猫功夫的拳王，随便叫几十个人拿刀弄棍，堵在学校门口，你能讨得了好？黑风帮做什么的知道不？专门召集一帮小混混打打杀杀，到处收保护费，人家砍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还多。” “这么严重？难道政府都不管吗？”陈华遥摸着下巴明知故问。 “管！象京那么大，管得了这么多？任何一个地方不是有白的一面也有黑的一面？算了，跟你说也不太懂，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找我，凭我叶成宁的名头，他吴雄不敢乱来。” 陈华遥心想这家伙倒是有几分好心。 叶成宁又说道：“等周文迪转账过来，我就把钱给你，你是我介绍进来的，不能亏了。” “好说好说。以后再有这等劫富济贫的好事，记得叫我。” 等叶成宁走后，陈华遥看看张末莹，扔过去几块钱：“你自个打车回家吧，今晚有央视的模特大赛泳装总决赛，我得赶紧回去。” “你、你什么意思啊！丢下我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就不管了？”张末莹一听，气鼓鼓的把古奇小挎包甩到他车斗上。 “上次在火凤凰见到你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块，现在又跟乌衣会的暴发户拉拉扯扯。”陈华遥道，“你一个高三学生，真有那么闲？” “喂，你不是吃醋了吧？我学习压力大，跑出来放松放松不可以？你到底送不送我回家？亏我奶奶每天还念叨着你呢。” 陈华遥想起可有一阵子没去看望张老太了，那老太太对自己热情得紧，去走一遭也无不可，道：“上车！” 到了张末莹家里，张老太本来已然睡下，又起来了，反正老人睡眠不好，躺着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聊天唠家常。她骨折还没愈合，出院后一直在家静养。 老太太看陈华遥是和张末莹回来的，很是意外，不过念及他的人品，却是十分放心，偌大一个象京市，除了陈华遥还有谁敢在大马路上扶起摔倒的老奶奶？心想孙女跟他在一起再怎么着也不会往坏处走。 聊了半个小时，尽是家长里短，又央他以后代为管教孙女，陈华遥这才告辞回家。 周二的课程是仍旧是论人的集体性心理，已经上到第三讲了。 “人的心理很大程度上要受到集体的影响，而个体的特性也会反过来影响集体。举个身边的例子来说，我们走在一尘不染的街道上，通常会克制住乱扔垃圾的恶习。而一旦有人开了个坏头，在别人面前扔垃圾，别人也会效仿他，从而导致垃圾堆积如山，形成一种坏的效应。”朱教授对着讲义照本宣科，在讲台上侃侃而谈。 就如同演员在观众的热烈鼓掌下会特别卖力的表演，面对毫无反应的观众则会心灰意懒，表演也不甚起劲。讲台上的教师何尝不是这样？对着一群麻木的学生，纵是吃了兴奋剂也提不起精神。 朱教授说得几句，汤世恒在台下嗤笑道：“人会受集体的影响？我不信！”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疑问？”朱教授看了他一眼。 汤世恒索性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以前念高中的时候，大家都在认真学习，就我一个人听歌玩游戏，为什么我没受到大众的影响？这个理论不正确！”还得意的朝附近几个漂亮女生挤了挤眼睛。 朱教授说：“我在上周已经提过，人有共性与个性之分，当个性强过共性的时候，会显得比较突出。” “你说我突出？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也不也说明了你的课有点前后矛盾？” 几个和汤世恒平日玩得比较好的男生便在旁边拍桌子笑得比较夸张，故意以这种无聊的方式吸引别人注意，好像反驳老师的话让他们显得很有魅力。 朱教授耐心解释道：“我并没有前后矛盾，都是你不认真听讲，人的共性与个性是相辅相成的……” 汤世恒打断他的话，说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你的课就是没什么道理！大家说是不是啊？”他的死党开始吹口哨助威。 朱教授敲敲桌子道：“你如果觉得没有听课的必要，尽可以出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我可是交了学费的。每个学生都有上课的权利和义务。”汤世恒昂然得仿佛就义的烈士，直让朱教授气得面皮铁青。 陈华遥刚刚隐蔽地吞掉一个小笼包，几天不来上课，没料到课堂纪律败坏到这等程度，见那男生闹得实在太不成话，课也没法上了，说：“朱教授叫你出去，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汤世恒在别的选修课上闹了几次，故意整得任课老师下不了台，还是第一次碰到有同学触自己霉头，当下便指着陈华遥道：“你算什么东西？叫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两个死党低声骂道：“好拽啊，以为打过拳王争霸赛就真成拳王了？还不是跆拳道社长故意让他的！” 原来甘牧野在比赛中落败，抹不开面子，让社员们散播谣言说自己当日身体不适，故意输给对方。他那天状态低迷，表现极其糟糕，这番话说出来倒也有大半人愿意相信。 陈华遥朝朱教授歉意的一笑，说：“你扰乱课堂纪律，让你滚蛋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别到时候自讨没趣。” 陶强先前昏昏欲睡，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见双方争执，心中充满异样的快乐，巴不得陈华遥与汤世恒言语冲突，彼此的不愉快再闹得大一点。 同学一个月有余，陶强早已知道那叫做汤世恒的男生从军训以来就是个刺头，说话又牛又冲，讲不到三句就开骂，还和计算机系的一名男生因为在饭堂插队问题打过一架，十分蛮横，想来在原高中也是一路混上来的无赖角色。 陶强不由得心想：“你陈华遥跳舞跳得厉害，想必挨不了人家一顿拳头。嗯，最好是在郁金香眼皮底下被揍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我胖子适时出面劝导几句，大不了日后请汤世恒喝几顿小酒，还营造不出在美女眼前的光辉形象吗？” “干！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老子哪点扰乱课堂纪律？我分明在和朱教授友好探讨，你下课给我等着！”汤世恒一下怒不可遏，情绪被彻底点爆。其他同学都被吓住了。 陈华遥斜斜靠着，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你在课堂上大呼小叫，提出的问题颠三倒四，毫无科学性可言，屡次打断老师的发言，影响他人学习。” 第55章 古惑仔气势 说到这，陈华遥的声音渐渐转高：“你把以前读高中的老一套带到大学来，不光上课玩弄手机，还和周围学生谈笑喧哗，无故迟到早退，以为大学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象京大学讲究学风正、态度严，是个神圣的场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地方，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有一点学生的样子？三字经怎么说的？养不教，父之过，你爸没教过你要做人要谦虚诚信懂礼貌？” 朱教授无法制止，由得他们争论，听了陈华遥这番话，暗暗颔首，心想只要你期末来参加考试，我给个优也不是不可能。 汤世恒脸上的青春痘闪闪发亮，差点爆体而出，拍桌骂道：“你他妈的找死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抽你？” 陈华遥拿起郁金香送的奶茶吸了几口，说：“你这种学生从小娇生惯养，以自我为中心，不懂尊重他人。现在是朱教授的课，不太方便，等课后我会好好和你谈谈。” 汤世恒还道他怕了自己，冷笑个不停，道：“不用等下课，有种你来啊？知道上次计算机系有个蠢仔惹到我是什么后果吗？整整两个礼拜不敢去饭堂打饭！” 陈华遥没有答话，在课堂上汤世恒也不敢当真冲过去动手，见他示弱，低声骂了几句不再做声。 课堂被严重干扰，朱教授情绪很受打击，拿着讲义继续说了十多分钟，尽是索然无味的基础理论，看看手表，还有小半时间，懒得再理会了，直接宣布下课。 末了，朱教授生怕仗义执言的陈华遥遭到汤世恒的报复，说：“陈华遥同学，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趟。” 陈华遥明白教授的好意，笑道：“教授，我等会儿还有事，晚点再过去吧。” “你……好吧。”朱教授无可奈何，夹着讲义走出教室。 汤世恒马上带着一股怒气站到他面前：“你叫陈华遥是吧？军训不见人影，没让你领略到老子的风采，现在也不晚！” 身后两名用来壮声势的死党抱臂胸前，瞪圆眼珠，摆出古惑仔的气势。通常只要这么一站，对方就会腿软心虚，不用特别动手。 眼看双方要起冲突，同学们不由十分关注，坐在自己位子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冲出教室。 陶强已经调整好手机的拍摄角度，等待汤世恒拳头触及陈华遥的一刹那，再把这张兼具美感与力量的照片传至校园bbs，拳王的丑陋名头不攻自破。 倒是郁金香不是很担心，犹有闲情与身边女伴谈笑，上次在甘牧野家里打得南朝鲜师兄昏厥过去的场景历历在目，料想汤世恒一定不是对手。 陈华遥眼睛在三个人身上溜过来溜过去，淡淡笑道：“我先前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你放弃了。” “呵！还真当自己是大拿？”汤世恒几乎要笑得肺叶破裂，没看到老子这边有三个人吗？你搭上郁金香这个全班最漂亮的女生还没说什么，竟敢在课堂挑战老子的权威？ 陈华遥慢悠悠起身，说：“走，我们到外面去聊聊，别给其他同学当坏榜样。”当先向门外走去。 汤世恒立即率领两名死党跟上，口中骂个不停：“小兔崽子，你很能啊！我今天就让你见见世面，正义使者不是那么好当的！” 刚走到教室门口，忽觉头皮一痛，在旷野时尚工作室精心打造的长刘海发型已被陈华遥抓住一拖，白花花的头皮纷纷飞洒，顿时立足不稳往前跌去。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陈华遥一改斯文无比的好学生形象，冷冷笑道：“你小子打乱课堂，害老子不能专心听讲，损失大量宝贵时间，你他妈赔得起吗？” 汤世恒正要挣扎，陈华遥紧紧攥住他的头发朝前一带，巨大力量涌了过来，汤世恒不可抗拒的扑倒在地，跟着便如装上冰刀的溜冰运动员，偌大的身躯在平整干净的走廊地板上向前滑行，一直通过二十多米的距离，脑袋撞到楼梯口的墙壁才停止下来。 摸一摸火辣辣的胸口和腹部，发现又凉快又疼痛，那件从淘贝网花费九十九元巨款买来的v领印花t恤已被磨出三个大洞，洞口里肌肤宛然的划痕渗出一滴滴鲜血。 汤世恒抬头刚要叫骂，一道黑暗的影子陡然映照在他惊恐的眼眸里。是陈华遥黑乎乎的硬板木屐的鞋底，上面还沾有一块已经发硬的口香糖。 “老子一分钟几十万上下，陪你们这班废物聊天？”陈华遥一脚踹在他脸上：“我不是维护正义的使者，你以为我是谁？” 汤世恒噼里啪啦滚下楼梯，肩膀、膝盖、鼻子、脸颊被九十度的台阶角碰得淤青密布，像个大冬瓜似的缩成一团。只剩下教室门口呆立不动的两名死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兀自分辨不出发生了什么状况。 “我老大是工商管理学院的吴雄……”手搭着扶梯颤巍巍站起，暗想这家伙趁人不备突施毒手，当真卑鄙下流，念头没转过几秒，陈华遥也跟着跃下长达十二级的台阶，对着他的小肚子又是一脚：“以后再在课堂上搅事，你的下半辈子都得活在恐惧之中。” 汤世恒不可避免再次滚下第二层楼梯，全身沾满灰尘，鼻青脸肿，到处都是伤痕，狼狈得像是在垃圾堆里爬了七天七夜的野狗，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捂着肚子叫道：“大哥，对不起，我错了……” “回去好好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讨书交给朱教授。”陈华遥丝毫不为所动，又把他踢下第三层楼梯，说：“在此之前先好好体会一番人生的哲理与处世的格言。什么？不知道什么是人生的哲理？巴掌和拳头就是哲理。你爸没教过你，我来教教，棍棒之下出孝子嘛。” 汤世恒哪里还听得清他说的是什么？ 脑子里冲荡着两个词，一个是痛苦，一个是害怕。 以前他们与人打架，无非是抄起钢管木棒你来我往，再凶狠一点就是抄刀子，哪里碰过像陈华遥这么气势压人的家伙？二话不说从四楼一层一层踹到一楼，除了那只鞋底，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没任何反抗的余地。 待两名死党在一楼找到曾经勇于挑衅朱教授的好学生时，发现汤世恒蜷缩在地上，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目光涣散，口中不住说道：“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也不敢报告学校，送到医务室，说是自己翻围墙时不慎摔到地上。 那医生看他从头到脚伤痕累累，尽是擦伤碰伤，暗想三两米高的围墙再摔能摔到这个地步？倒像是被十几个人围殴，拳打脚踢一般，但不好多说，替他处理了伤口。 汤世恒慢慢清醒过来，先前的害怕通通化作滔天恨意，对两名死党说道：“我认识工商管理学院的吴雄，陈华遥这次死定了。” “哪个吴雄？” 汤世恒眼中精光闪烁：“人家是乌衣会的大拿，要收拾陈华遥那种货色，简直易如反掌。” “乌衣会？我们请得动？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两个死党也知道乌衣会是上层阶级才能进的地方，相比之下自己在饭堂打饭跟人争抢位置的小混混简直不用多想。 汤世恒嘿嘿冷笑道：“上次军训打混合篮球，大二大三的学长也来联谊，我和他一个队，给他传过好多次妙传，后来还聊过几句。雄少那人好面子，多求他几次就是了。” 两名死党大为羡慕，脸上多了几分光彩：“下次介绍给我们认识啊。能和雄少那种大人物在一起，泡妞都比以前容易得多。” 这便是底层小混混的悲哀了，平时说起富家子弟，总要从鼻子里哼一声：“有钱有什么了不起的？”想想自己从跳蚤市场花五十块钱买来的二手自行车，看看别人随便去4s店做个保养就能顶自己两三个月伙食费的奔驰宝马，想想自己梦中痴恋冰清玉洁的女神，却是别人床上骚媚入骨的玩物，那心里是多么的不平衡！ 可是若能和那些富家子弟接近，却往往卑躬屈膝，并以此为荣，高兴得不得了，仿佛自己也跟着沾光，俨然有钱人一般。 陈华遥回到宿舍，尚有两个好心的隔壁宿舍同学前来慰问，生怕他被汤世恒欺负。见对方好意，便请他们到宿舍闲坐片刻，让杨超倒茶敬烟。 两位男生不抽烟，客气的拒绝了，见杨超忙里忙外，殷勤得好像拿了二十万薪水的仆人，心中暗暗称奇。要知道军训那时节杨超拍过学长姜耀明的马屁，仗着对方的势力，在班上说话也是个“小拽”的脚色，现在却被陈华遥使唤得像狗一样。 闲聊几句，一名男生说道：“学校要举办盛世嘉年华，是怎么一回事？” 何宝洋上午旷课，这时刚刚起床，从上铺探出头来，说：“盛世嘉年华每两年举办一次，邀请学校以前的校友、各界名流参加，场面非常盛大。我们学校有很多著名校友，比如现在的市长、工商界的企业家、娱乐圈的明星，光是想想就不得了，那么多大人物云集在一起。” “那我们能去吗？” “想都别想。”何宝洋冷笑道：“要是全校师生全部挤在一起，哪有那么大地方？你以为社会名流是想见就能见的？盛世嘉年华又不是人才市场举办的招聘会，名额有限。一般由辅导员和班主任举荐本班最优秀的几名学生参加，最后还要系主任批准，才能与社会名流同场共庆，幸运的还会邀请共赴晚宴。每一届都有相应的主题，今年的是主题是全社会行动起来共同关爱贫困失学儿童，听说沈幽桐也会到场，不信你们上校园bbs探听一下风声。” 第56章 流行天后 “沈幽桐！”在场男生除了陈华遥以外，人人眼睛亮得好比白炽灯，连本来不甚以为然的陶强也倾斜着身子，肥猪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杨超问道：“沈幽桐回校了？听说就连她的同班同学一年也见不到她几次。” “你多看看娱乐新闻。”何宝洋不耐烦道：“她上月在西湖录制新专辑mv，近期返校。” 杨超一脸的崇拜：“哇，太好了，多去堵几次广播学院门口，要是命好说不准能拿到她的亲笔签名呢！” 陶强道：“你他妈别去给我们系丢脸。沈幽桐的亲笔签名你配拿吗？” 陈华遥插不进这个话题，挠挠头问：“沈幽桐是谁？” 众人眼睛齐刷刷看着他，眼睛里有三个字：“奥特曼。” 何宝洋一拍床沿，叫道：“连沈幽桐你都不认识？在慕容冰雨退隐后，年仅二十岁的她是唯一撑起华语乐坛的流行天后，从两年前第一张专辑开始，横扫整个亚洲，到现在五张专辑，累计一千四百万张的唱片销量，在网络时代盗版猖獗的今天，能达到这个销量，换做是十年前，起码要乘以五、乘以十！我平时天天在电脑放的再也没有遇见你你都没点印象？”谈起这个话题，完全抛弃了往日淡然的形象，显得十分激动。 “什么遇见你？”陈华遥道：“我还以为是纤夫的爱。” 何宝洋脑袋在床头重重垂下，哀叹道：“连十年来最幽怨的情歌都不知道，我跟你果然是两个时代的人。沈幽桐去年为我校特招，目前就读于广播学院声乐专业，不过她太忙了，每天有开不完的演唱会、拍不完的广告、录不完的访谈，还要灌制新专辑，一年难得见到几次。今年有很多人就是因为她才报考广院的。哎，我的梦中情人……” 另一个男生补充道：“这个世纪的乐坛前十年是慕容冰雨的，后十年将会是沈幽桐的。同时她们也都是国内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有数几个女性，美国天后泰瑞希尔称赞她的词曲创作开启了音乐史的新时代，北美最大的娱乐公司古德白老总称她的嗓子是十九世纪有音像记录以来最完美的声音。” 陶强脸上是毅然和决绝：“我这就向纪老师申请盛世嘉年华的名额。” 杨超攥紧拳头，叫道：“为了沈幽桐的亲笔签名，发愤图强！努力奋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陈华遥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听说现在的娱乐圈水很秽浊，明星想要出名往往要讨好奉承公司高层，女的没什么本钱，只好献上身体。你们的梦中情人，说不定现在正在哪个投资商床上打滚呢。” 陶强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陈华遥你再乱说话别怪我扁你哦！” “他懂什么。”何宝洋幽幽叹了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一首歌曲。 飘渺的小提琴和低沉的钢琴一轻一重交错响起，一个宛若天籁的女声唱着一曲哀婉的歌谣。 歌词大意是：再也没有遇见你，与你曾有的温存了无痕迹。在落满梨花的院落里，月光荡漾；在飘满柳絮的池塘里，微风淡淡…… 何宝洋听着听着，有些痴了，低声道：“听说这是沈幽桐写给她初恋情人的歌呢！” “你他妈瞎编乱造！沈幽桐哪有初恋情人？”胖子忍不住叫道。 何宝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也是听狗仔队说的。她刚出道时象京台娱人节栏目有过一期专访，好像是那时说的吧，不过后来那期节目被删了，网上也找不到。你看作曲作词都是她，写得出这种词，真像梦境一样。” 陈华遥搓着下巴的胡渣，说道：“我怎么觉得这首歌好像写给我一样……” “你？”众人异口同声道：“滚！” “是啊，好像我也曾和一个小女孩在梨花院落里赏月，在柳絮池塘边吹风……”陈华遥陷入了沉思。 胖子挽起了衣袖：“你还说我揍你！” 何宝洋说：“这就是一首好歌的魔力了，能够极大引起听众的共鸣，想起自己刻骨铭心的初恋，他这反应算正常。” 一时间各人俱都哀叹，何宝洋想起自己家境算是好的，在别人眼中好歹是个“高富帅”，可一说起沈幽桐就成了彻底的牛丝。 陈华遥觉得这帮人真是无趣，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演艺圈明星要生要死到了这个地步，难以想象，和他们不是一路人，摇摇头出门。 出了门后，陈华遥心想不妨先去找纪老师了解一下盛世嘉年华的内情，免得到时候约到许苏杭却进不了场，徒让吴雄笑话。 纪筱晴住在南校区教师宿舍，陈华遥原来看过全班师生通讯录，知道她住哪一间。 象京大学对老师的待遇不错，在象京房价这么高的城市，单是刚刚参加工作最低等级的辅导员，每人也可分到一厨一卫一厅一室的小套间，四十多平米面积，还有个小阳台。 陈华遥走到宿舍楼大门，被看门大妈拦住：“小伙子，你证件呢？这里是教师宿舍，闲人免进，你要找谁，过来登记一下，我还要给上面打个电话核实你才能进去。” 陈华遥一个三无人员，哪里有什么证件了？闻言一愣，笑道：“大姐，我是社会学系的学生，来找406号纪筱晴老师。” 那大妈五十岁上下年纪，被这白白净净的男生充满阳光般的笑容叫了一声大姐，顿时浑身毛孔舒张，只觉无比舒坦，便和善的笑了起来，说：“哦，找纪老师的啊，带学生证了吗？” 陈华遥在口袋里摸了摸，为难的说：“这个……大姐，来得匆忙，一下忘了，要不我回去拿吧。您这皮肤保养得真不错，应该还不到三十五吧？” “呵呵呵呵……”大妈娇羞的掩嘴而笑，咬咬牙硬生生给自己砍了十几年：“告诉你小伙子，我都快四十了。算了，你是社会学系学生，离这儿挺远的，不用登记了，直接上去吧。” 陈华遥脸皮厚得如城墙一般，道：“谢谢大姐了。”转身向宿舍楼走去。 敲开房门，纪筱晴穿着休闲的宽松t恤和牛仔热裤，脚上是浅蓝色的人字拖，修长的粉嫩美腿显露无疑，见到他明显愣了一愣，才说：“你来干什么？” 陈华遥一手撑着门框，身体斜斜靠着，右腿曲在左腿旁边微微晃荡，嘴里叼着香烟，摆出007探员玩世不恭的耍帅姿态，笑道：“学生找辅导员汇报思想情况不可以吗？难道我妨碍纪姐姐午休了？还是屋里藏有男辅导员呢？” 纪筱晴咬咬嘴唇道：“胡说什么，进来吧！成天没个正形。” 进门是一组白色的简约型电视柜，上面摆一台八成新的二十五寸平板彩电，四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你喝点儿什么？果汁还是矿泉水？” “有啤酒吗？来罐冰镇的象泉超爽。”陈华遥随口应道。 纪筱晴歉然道：“没有啤酒，要不我下去给你买。” “那随便来杯白开水算了。”走到客厅，赫然看到对面的沙发还坐着一个人，赫然是上次在巴黎糕点铺出尽洋相的男辅导员，当下便一副抓奸在床的惊愕神态，叫道：“你怎么在这里？筱晴，他干什么来了？” 他这话问得理直气壮之至，男辅导员一下摸不着头脑，说：“我怎么不能来了？我还要问你呢，你来做什么？” 男辅导员名叫谢云，上次在糕点铺出丑，头昏脑胀闹不清楚最后是怎么回去的，纪筱晴也没对他说过。事后收敛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压抑不住萌动的青春激素。 他住在纪筱晴楼上，方便得很，时时跑来献殷勤，被拒绝了多次仍是不肯死心，今天说要商量学生思想问题。纪筱晴放不下面子，头一遭让他进门，屁股还没坐热，让陈华遥撞破了好事。 纪筱晴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陈华遥，他是来找我商量公事的，你先坐吧，我去倒茶。”汲着拖鞋走到厨房。 陈华遥搂着手站在谢云面前，并不坐下，冷冷道：“不在办公室谈公事，跑到人家姑娘家里来谈？你都有什么公事，说来听听？” 这口气完全是上级质问下级的语气，他对谢云没什么好感，主要是上次表现太过窝囊，想追漂亮的辅导员姐姐？下辈子继续做梦去吧。 “你一个学生，关心那么多干嘛？”谢云被他的语气搞得心中不爽，但在纪筱晴家中，不好作色。 陈华遥道：“你以为我关心你了？我是关心我们班辅导员，单纯的纪老师，你一个单身小青年中午不好好在家呆着，跑来这里，打着商量公事的旗号，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我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华遥指指窗外：“当今社会，为人师表的衣冠禽兽多了去了。上次新闻不是报道，某某学院，某某教授强奸女老师？简直是令人发指哪！同样是说要商量公事，结果呢？视法律伦理如无物，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情，还有一点辅导员的表率吗？” 谢云气得不轻，道：“你别乱说，那是别个学校的事情，扯不到我们这里。那我问你，你一个男学生，又跑到单身女老师家里……” 陈华遥猛的打断他的话：“我身为遵纪守法的好学生，趁下课时间来找老师沟通学习教育情况有何不可？难道法律不允许吗？难道校规禁止学生找老师交流思想吗？你竟然问得出这种问题，到底是何居心？你口口声声挑拨我们师生关系，到底是何用意？” 谢云被塞得说不出话来，呆在当处脸一阵青一阵红，好呆也当了一个多月辅导员，还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学生。 第57章 辅导员姐姐 陈华遥又说：“你们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你不要脸，纪老师还怕被人背后说闲话呢。天色不早了，快点回去吃个饭洗个澡，看个日本片舒服一下就睡了吧。” “你！我们在谈公事！”谢云已经不懂怎么反驳了。 “朗朗乾坤，青天白日，能谈什么公事？你们又不是一个系的。”陈华遥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别死赖在这里，不然警察来了判你个骚扰良家妇女，起码也要关三年。” 纪筱晴正好捧着清茶走出厨房，见状一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陈华遥面不改色，随手在谢云身上拍了拍，说道：“哦，这个辅导员衣领脏了。式样还行，哪个地摊买的？少说也得五六块吧，很有赵本山的风格。还有这裤子，去年到灾区领的救济？也很不错嘛，和你很衬。”镇定功夫之高，语气转化之快，演潜伏都不用化妆了。 纪筱晴禁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那件休闲立领格子衬衫是谢云在专卖店买的，花了好几千块钱，今天为见纪筱晴特意打扮一新，尽显时尚潮人本色，不料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结结巴巴道：“我、我什么时候去领过救济了，你尽瞎说！” 陈华遥拉开门口，说：“饭堂最近实施关爱贫困教师工程，还留有几碗剩饭，你再不去就没了，赶紧走吧。” “我早就吃过了。”谢云心想留在这里有陈华遥这种恶棍搅局，始终谈不了事情，不如以后再来，于是说道：“纪老师你先忙，我下次再来找你。” 纪筱晴盈盈笑道：“谢老师慢走。” 谢云这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往楼上蹭去。 关上门，纪筱晴脸色一变，怒道：“陈华遥，你刚才对他胡说些什么！”房间不大，在厨房里听得一清二楚，听陈华遥对谢云一阵不留情面的挖苦，心中暗爽无比，这个讨厌的谢老师终归是恶人有恶人磨。 陈华遥接过茶喝了一口，一脸无辜的说：“我们聊了聊当今教育现状，谢老师发表了关于男女教师的看法，我驳斥了他的错误观点，并指出他存在的不足之处。最后谢老师深感自己能力欠缺，思想层次低下，惭愧的走了。” “你这人。”纪筱晴白了他一眼：“坐吧，找我什么事呢？” 陈华遥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的说：“学校即将举办盛世嘉年华，纪姐姐不准备举荐我吗？” 纪筱晴没好气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事，我们大一的班级一般只有两个名额，我已经举荐了郁金香，戚老师举荐了曹金平，你只能等后年到大三再申请啦。”戚老师是他们班的班主任，陈华遥不来参加军训，报名直接找学生部，不找班主任报道，是以直到现在还没见过戚老师一面。 “曹金平？” “就是那个坐教室南面第四排的男生，你该不会连人都不认得吧。”纪筱晴坐在他对面，伸手打开了电视。 陈华遥假意起身在茶几上拿茶杯，眼神飞快的掠过纪筱晴宽敞的领口，瞄见里面薄薄的蕾丝调整型奶罩，说：“不认得。” “呵，连同班同学都不认识，还想要举荐名额去参加盛世嘉年华。学校要求的都是班级最优秀最出色的学生，你呢，好像谈不上吧？” “那个曹金平又有何德何能？难道还强得过我？” 纪筱晴淡淡一笑，有意无意伸直了长腿，吸引着陈华遥的注意，说道：“人家当然是优秀学生了，尊敬老师，团结同学，成绩底子又好，戚老师有意推举他为我们班的班长。” 说到这，不经意皱了皱秀气的眉头，纪筱晴又说：“我本来想让同学们投票选举班委的，可是戚老师不同意，说同学们才彼此认识一个月，互相不够了解，不如由老师直接内定，等半个学期后再选举好了，其实我觉得郁金香挺合适当班长的。” 陈华遥笑笑：“戚老师一定收了曹金平的不少好处，或者曹金平家庭有什么背景。” 纪筱晴不禁瞪大眼睛说：“你怎么知道？据我所知，曹金平的父亲曹秉智是鸡沙区工商局局长，也是戚老师的高中同学。曹金平虽然表现尚可，但是让他直接当班长，内幕太明显了，哼。” 最后那个语气不免流露出了小女儿娇态。 “那我参加盛世嘉年华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了？” “你参加盛世嘉年华能有什么好事？是不是想去里面看美女啊？”纪筱晴一点没有当辅导员的自觉，对他笑嘻嘻地说。 撇开两人曾是同学的关系不提，陈华遥举止沉稳，思想成熟，就连身上也尽是中年人的打扮，毫无天之骄子应有的飞扬神采，纪筱晴甚至有时会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大叔。 陈华遥说道：“盛世嘉年华是个影响力巨大的活动，不仅有社会名流，还有商界人士、演艺明星，我参加盛世嘉年华，也正是要向社会、向各级媒体宣传我们社会学系的观点，提升我们学科的地位，为明年招生工作打下良好的基础。” “你这话留着向系主任说去，反正我举荐郁金香已经不会更改了，戚老师举荐曹金平也报了上去。不过你这么急着参加盛世嘉年华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根据我了解到的日程安排，嘉年华共举行两天，第一天早上是游园活动，下午是各个系举办的主题活动，这些活动学生都可以任意参加。只有晚上的酒会才需要限制名额，而你说的那些名流，也只有酒会才会来。” “哦……” 纪筱晴说道：“系主任掌握每个班级申报名额的最后决定权，你要是神通广大，不妨去找找他。” 陈华遥这时却想起自诩精英阶层的乌衣会，心想叶成宁这种学生比普通的辅导员、班主任更有话语权，若他解决不了嘉年华的入场问题，那自己在这个乌衣会还真没什么好呆的。说：“好了，闲话少说，纪老师今晚有空吗？” 纪筱晴只道他要约会自己，心跳不由得变快了百分之五十，低声道：“晚上还有几份实验报告没做，不过……那个……挤出一点时间来总是有的。” 陈华遥假装十分惋惜的说：“这么忙？纪老师春蚕到死丝方尽，为教育事业孜孜不倦奉献一生，值得我们敬佩。那就不打扰您的工作了。” 纪筱晴忙问道：“你有什么事呢？” “朱教授让我做一个关于社会转型时期文化所起到的作用的研究报告，我正想请教纪老师。” “真是朱教授让你做的？”纪筱晴有些诧异。 “是啊，昨天早上是朱教授的课，我胡乱提了几个不成熟的观点，可能朱教授要考考我吧。” 纪筱晴十分惊喜，说：“朱教授正带领一个团队在开展社会转型时期心理学路径的课题研究，说不定他很看好你的观点呢。朱教授的名气在整个学术界都是响当当的，如果加入这个团队做出一点成绩出来，对以后的发展是有很好的帮助。你提的是什么观点？” 陈华遥说：“社会转型期中整个社会文化所起到的作用，我认为文化是一种纽带，是一个关键。人的心理也是在文化、环境、个人经历中形成的，不过观点很不成熟，还要请纪姐姐指点一二。” 纪筱晴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答道：“怪不得朱教授让你写研究报告，这个论点不错，也是他们团队所需要的。这样吧，我也会尽我的能力帮你。”起身走进卧室，捧出几本厚厚的书籍，“十九世纪的瓦洛斯在社会的结构演变中详细阐述了文化的构架，在第四大卷。十九世纪正是西方社会剧烈变革时期，乌瑞恩的德国的思想也详细描绘了那个时期人们的心理变迁，相信对你有帮助，先拿去看看。研究报告中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问我。” 陈华遥拿过一看，书籍还很新，应该是她一两年前买的，书页里有些部分的字句下划有横线，显然经过一番刻苦攻读，怪不得她能留校任教，不是没有付出。说：“我会好好努力的。” 看着他夹着书籍离开，纪筱晴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喜悦：“这家伙突然认真学习起来，莫非转了性子？” 陈华遥还要去攻克许苏杭的难关。如何成功约到许苏杭，这才是关键。 虽然两人关系大有进展，可是仔细想起来，彼此不过见了几次面，拥有关于舞蹈、大闹天宫选角等寥寥几个共同话题而已，比之那些众多庸俗的追求者好不到哪去。 来到广播学院女生宿舍楼下，铁围栏外站满了无聊的男生，有的捧着花，有的抱着礼品盒，有的在树下愁苦的来回踱步，有的焦急地拨打电话，种种形态难以形容。 这里是大量美女聚居的地方，也是无数男生向往的圣地。但女生宿舍管理严格，外人、男性除非紧急特殊情况，否则不准进入。 宿舍管理员也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婶，不过这里的大婶一天下来不知要碰到过多少个想方设法进去与女朋友相会的男生，所经受过的马屁话比教师宿舍楼的大婶要多好几千倍，早已历练成精，轻易哄骗不住。有些脑子不够清楚的男生，反被大婶骗得去冲洗楼道厕所、打扫庭院垃圾，却连心上人一面都没见过。 第58章 跳梁小丑 听说前几届倒是有个聪明的男生，为了见女朋友，天天来女生宿舍楼蹲守，拍舍管大婶的马屁比谁都积极，给大婶带零食，给大婶充话费，给大婶打饭，给大婶带小礼物。最后和女朋友分手了，大婶过意不去，给他介绍了在师范大学读书的表侄女，后来毕业结婚生子，现在是幸福的三口之家，也算成就一段佳话。 此时正是午后，寂寞男女相对活跃的一段时间，女生宿舍楼外的道路好比办了一届汽车博览会，停满各类小车，从两三万上下掉光了漆皮的面包车到上百万崭新的敞篷法拉利，各种牌子应有尽有。 没有车牌的青年近卫军颜色灰扑扑的，式样古旧，停在道路中间毫不起眼。 尤其是车上中年人打扮的陈华遥，更激不起别人多看一眼的渴望。 拿出电话刚要拨给许苏杭，一辆银灰色的标致408悄无声息驶了过来，停在青年近卫军旁边。 车窗滑下，露出个戴着骚包条纹花色红头巾的男人脸，取下鼻梁上的蛤蟆镜，轻蔑的笑道：“陈华遥，开三轮车来广播学院泡妞，你专程来搞笑的吧？” 陈华遥放下电话，看着对方的红头巾冷笑道：“哟，这哪儿来的小丑？马戏团还没把你抓回去吗？” 那人正是乌衣会理事会干事吴雄，哼了一声，说：“你懂什么，我这是路易威登最新款的头巾，刚刚在巴黎秋季服装发布会上展示过的，你没有时尚眼光就不要妄加评论，惹人耻笑。” “我有没有时尚触觉，多少也知道正常的审美取向。你头巾、墨镜配紧身短袖衬衫加花领带，明显不怎么样，要想吸引女孩子注意，恐怕是难哪。”陈华遥摇摇头叹了口气。 “哪里不好看了？我请专业形象设计师设计的打扮，人家都说帅得不得了，难道你比设计师还厉害不成？” 陈华遥正色道：“那你下来走走看，绝对不行。” 吴雄跳下车：“走就走！” “走两步。”陈华遥用赵本山卖拐的语气叫道：“走两步试试！” 吴雄挺直腰身，一手插兜，冷漠的目光注视前方，以顶级男模的姿势走出十几米，却发现陈华遥正翘着二郎腿朝远处经过的女孩吹口哨，看也不看自己，突然明白被这家伙耍了，不由一阵气恼。 这时周围人来人往，万万不可丢脸，吴雄连忙若无其事的走回来，道：“你到这里来约许苏杭的？” “是啊，难道你也是？” 吴雄花了一部香梨5s手机的代价才从舞蹈班一名女生嘴里拿到许苏杭包括电话号码、性格爱好、朋友圈子等等方面的情报，更通过那名女生约了许苏杭。 虽然不知道对方答不答应，但以许苏杭的美貌程度，纵然等上好几天也是值得的。 猜想送九十九朵玫瑰之类的手段太过低级，对方也应该见惯不惯，没什么好稀奇的，因此在车里准备了一盒顶级的松露巧克力和一瓶香水。 巧克力价格不贵，但却是吴雄托人从欧洲寄来，包装极为华丽，外形特别精美，口感十分独特；而香水则是鼎鼎有名的香奈儿五号，奢华、优雅，想来只要是女孩子就难以抗拒。 有了这些措施，吴雄自认足可让寒酸的陈华遥抱头鼠窜，微微一笑，说：“你觉得你约得到许苏杭？人家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富家小姐跟落魄书生私奔，那都是穷酸编出来供你们无聊人士幻想的。喂、喂，你干什么？” 却见陈华遥手伸进车窗拿出那盒巧克力，手脚利落的撕掉包装，掂起一块扔进嘴里，笑道：“嘿，味道不错么，你也来一块？” 吴雄顿足道：“陈华遥！你找死吗！那是老子千辛万苦从欧洲带回来的！” 陈华遥哂笑道：“送给许苏杭的吧？人家练舞的专业，要保持身材，从来不吃这种高热量的垃圾食品。你当面送给人家，或许人家转身就扔了，根本不领你的情。” 吴雄不觉一惊，暗想此言深有道理，原先没考虑过这层因素，可不要弄巧成拙引美女生气，一时间倒也不觉得如何气恼了，但面子上还是下不来，说道：“我的东西你想拿就拿，当我是什么了？” 陈华遥拍拍他的肩头：“我们同为象京大学校友，乌衣会好搭档，拿你两块破巧克力就叫得杀猪似的，这样下去怎么行呢？怪不得周文迪他们背地里给你安了个外号。” “什么外号？” “就是说你比较抠门，他们都叫你抠王之王。” “你他妈才抠门呢！”吴雄骂了一句，心中仍不免留下个疙瘩。打了个电话，把那个收了香梨5s礼物的女生叫出来。 那女生名叫柳婉，是许苏杭的一个普通同学，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几千大洋的香梨5s拿在手里难为情得紧，一接到电话就赶紧出来了，见到陈华遥和吴雄在一起稍稍一愣。 陈华遥，柳婉见过，一次在形体室的对抗，一次在ktv的挑战，她都在场，对陈华遥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那次肚皮舞，他的男性美表现得淋漓尽致。一个社会学系的学生以专业的舞蹈让舞蹈班学生心服口服。 柳婉甚至内心曾经幻想过有这么一个狂放不羁的男生来追自己，那该多么美妙。 但这里明显不是八卦的场所，柳婉向陈华遥嫣然一笑，还以为他是陪吴公子来的，对吴雄说：“什么事呢？” 吴雄潇洒的抚了抚头巾，说：“也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今天天气挺好的，适合谈情说爱，想让你帮个忙约许苏杭出来聊聊人生理想和未来。” “哦，这事啊。”柳婉早已心知肚明，说：“我可以帮你约，但是不保证许苏杭会答应啊。” 吴雄男子气度十足，凸着肚子说道：“没什么，我昨天让你帮忙向她说好话，你说了吗？” 柳婉连忙表功：“说了说了，我说你是最有诚意的男生，人也大方热情，穿着很有品位。” “那她什么反应？” 柳婉说：“什么反应都没有。”追许苏杭的男人足可组成一个加强排，其中不乏有钱有势之辈，像吴雄这种级别，许苏杭碰到就不下好几个。 “不是说她还没有男朋友吗？” 柳婉酸溜溜的说：“人家傲得很，声明不想谈恋爱那么早。”看来许苏杭在女生群体中饱受嫉妒倒是真的没错。 吴雄又燃起希望，道：“那她见了我就不会这么说了，你帮忙打个电话吧。” 柳婉拿起香梨5s咦咦嗯嗯几句，放下电话充满遗憾的说道：“许苏杭说想休息休息，今天练舞实在太累了，我听她语气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们今天练形体，光是练站姿就站了两个小时呢。吴少不如换个时间吧。” 吴雄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好一阵没劲，道：“那你们一般什么时候才有空？” “周末这样啊，不过许苏杭很勤的，周末也会去加练。” 陈华遥在旁边突然说道：“小妹妹，不如你也帮我约约许苏杭好了。” “你？”柳婉心想你不是吴雄的陪客吗？ “怎么？我不行？帮个忙打电话给许苏杭，就说我在这里等着。喏，请你吃东西。”手里的巧克力递了过去。 吴雄暗骂这小子居然拿自己的礼物当人情，但当此之际，不好作色。 柳婉吃了一颗巧克力，为难的看看两人。 “没关系，你打吧。”吴雄故作大度的说。同时心里也想看看陈华遥的笑话，连我都约不成功，你这路货色分明是电影里的死尸，专门给主角起到烘托作用的。 柳婉知道陈华遥的姓名，打出电话简单说了几句，但是没提吴公子。又对两人说：“许苏杭说哦，知道了，就挂掉了。好奇怪。” “没戏。”吴雄吹了声口哨，满是幸灾乐祸，“我就说了，你要是能约得到许苏杭，我拜你为情圣。你以为人人都是周星驰啊！” 陈华遥并不理会，与柳婉你一块我一块，吃个不亦乐乎。吴雄心道老子的东西不能便宜别人，也拿过一块嚼了起来。 整整一大盒巧克力吃到一半的时候，有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出现在宿舍楼门口，左看右看，发现路边傻不拉叽的陈华遥，快步走了过来。 那女生容貌姣好，皮肤白嫩得好像牛奶，眼眸闪亮如同钻石一般迷人，身段优美得仿佛风中的柳枝，甫一出现便即引起周围男生的骚动，不是许苏杭还能有谁？ 吴雄揉了揉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真他妈漂亮啊！ 以前只是远远见过就觉得不能让人呼吸了，现在离的这么近，完全是妖孽级别的人物，比电视明星还要动人一百倍，若能亲吻她的鞋子那都是值得。 柳婉也有些呆，说：“吴公子，可能是来找你的吧，刚才挂掉电话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又出来了。哼，那种女人的心思真难捉摸。”心里怎么也不认为是因为陈华遥才出来的。 吴雄觉得此言有理，慌忙整理头巾，取出手帕擦掉嘴角巧克力的污迹，斜斜靠住车窗抖着腿，露出若有若无的情场浪子般微笑，那架势，自然连梁朝伟也要逊色三分。 许苏杭走到三人面前，干巴巴的说：“陈华遥，你找我干嘛？”声音犹如黄莺出谷，悦耳动听。 “来，请你吃巧克力，最高级的进口货，我特意托人从欧洲空运过来的。”陈华遥厚着脸皮，再次递出那盒已被拿得凌乱不堪的松露巧克力。 “你搞什么名堂。”许苏杭虽然充满疑惑，但还是伸手拿了一块送进嘴里。棕色的松露粉、黑色的巧克力和娇艳红唇沾在一处，格外迷人。 第59章 香水送佳人 吴雄的眼珠子险些掉到地上。这他妈什么状况？老子苦苦哀求的顶级美女居然被他一个电话就叫出来了？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柳婉同样震惊不已，看到许苏杭身上穿着收腰小衬衫，牛仔裤和帆布鞋，跟在宿舍里的打扮已经不一样，分明是为了出来见人才换的衣服，说明她心里一定对这人十分重视。试想想，追许苏杭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她又重视过谁了？ 其实许苏杭心里同样不以为然。 两次电话都是同一个女生打来，一次是替什么吴公子邀约，一次是替陈华遥邀约，前后相隔不过几分钟。傻子都能猜到两人一定在一起，那可恶的家伙一定是在什么公子面前夸口一个电话就能把广院天使叫出来，我才不要去给他争无聊的面子呢！ 可是一想到陈华遥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拿着玫瑰花说：“送给你，我的公主。”那神情是多么难忘，居然神使鬼差换好衣服就下来了。 陈华遥道：“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今天风和日丽，天气不错，挺合适谈情说爱的，约你出来聊聊人生啊、理想啊、未来啊。” 那一刻，吴雄真想掐住他脖子叫骂：“你他妈尽知道抄袭老子的台词，太不要脸了！” 许苏杭白了他一眼，顿时风情万种，校园内林木层层浸染的秋色全都在突然绽放的艳光下黯然失色，说：“谁要跟你谈情说爱了，没什么事我回去了，今天练舞很累呢。” 陈华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方盒：“送给你的。” 许苏杭笑了笑：“哟，香奈儿五号呢，你哪来这么多钱买的？”或许别人送的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礼物放在陈华遥手上，她几乎只犹豫两秒钟就接了过去，十分自然的笑道：“谢谢。” “宝剑赠烈士，香水送佳人。希望你能喜欢。”陈华遥笑得格外帅气。 等等……那个盒子怎么如此眼熟？十五厘米见方的紫红色硬纸盒，淡粉色金边的丝带，上面还缀着一朵丝花。吴雄看看许苏杭手里，再看看标志408后座，自己的那瓶香奈儿五号怎么不见了？ 难道是陈华遥顺手牵羊，不光吃完了巧克力，还拿自己准备的香水送给自己要追的女神，再让自己在旁边干巴巴看着？打落别人的牙齿还让别人和血一起咽下去，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一瞬间，吴雄只想冲过去叫道：“香奈儿五号是我的！”可是能在冰清玉洁一尘不染的许苏杭面前这么喊吗？不能！ 手指甲紧紧纂进肉里，有什么办法才能阻止陈华遥继续嚣张下去？ 对了！回去找黑风帮帮主李叔叔为我做主，让人教训他一顿，最好打成残废！叫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男人是你惹不起的，有些女人是你追不起的！ 吴雄一言不发钻进车里，狠狠摔上车门，发动车子绝尘而去，终于忍不住在后视镜看了许苏杭和陈华遥一眼，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追到手简直天怒人怨，这么恶心的男人不打断手脚简直对不起广大学生。 许苏杭莫名其妙看着那辆远去的标致，说：“你朋友？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 “哦，那是你同学的男朋友。”陈华遥指指柳婉。 柳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许苏杭笑了笑说：“你巴巴的赶来，就是要给我送香水？今天什么日子呢？” “那个……下个月学校会有盛世嘉年华，我想约你一起参加，怎么样？” “盛世嘉年华吗？你们班主任举荐你去啊？” 陈华遥尴尬的挠挠头道：“没有，不过我一心扑在建设学校的事业上，成绩有目共睹，想来学生部一定看在眼里，想要一个入场资格还是很简单的。” 许苏杭滴溜溜的转了转黑色眼珠，抿着嘴唇一丝笑意：“如果你能换一身看得过去的衣服，说不定我会答应。” “换衣服？我这身衣服哪里不好了？”若是换做陶强、吴雄那路废人，陈华遥恐怕直接抓住对方的衣领高声喝骂：“你他妈狗眼生在头顶上了？跟说我衣服不好？” 可是眼前盈盈伫立的是许苏杭，许多话便说不出口，陈华遥说道：“便宜又朴素，大气而不张扬，尽显居家男人本色，像我这么会穿衣服的男人上哪找去？” 许苏杭笑道：“好啦好啦，知道你很有品位，陪我走走吧。” “乐意效劳。” 两人站在一起亲密无间的说话，女的是人气极旺的广院天使，男的是其貌不扬的穷汉，对比差别巨大，早吸引了附近男性的目光。 不免有人揣测，这堆牛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许苏杭那么大个的美女怎么就不长眼睛，偏偏插了过去？若不是还在楼下等着意中人回话，只怕要过来给那堆牛粪来点教训不可。 两人在对面的林荫道缓步而行，肩头始终相差十多公分距离，若即若离，但即使这个距离也足以羡煞旁人。 许苏杭时不时用帆布鞋头踢动前面的小石块，说：“下个月中旬是大闹天宫嫦娥选角的总决赛，你觉得我会赢吗？” “当然，第一名不在话下。”陈华遥漫不经心的应道。即使没有蟹委会与剧组的关系，单凭许苏杭的出色表现，碾压其他选手不是问题，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那个……”许苏杭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许苏杭说：“我们经过两轮比赛，剩下三个人进行最后的总决赛，我觉得另外两名选手好强大啊。你还是抽个时间教我怎么训练身体机能吧，练得厉害一点，最后决赛表现好一点，或许能有点胜算。” “整个象京还能有比你适合演嫦娥的女性？”陈华遥不着边际的恭维了一句。 许苏杭说起来有些发愁：“是啊，她们一个是戏剧大学的，一个是我们学院表演系的，人都很漂亮，舞也跳得好，还有精湛的表演功底。相比起来，我的舞蹈优势不是那么明显。” “既然有你说的这么好，以我灵敏度极高的美女辨识能力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两个女人，莫非有什么深厚的背景？”陈华遥古怪的问道。 “这个，我倒没听说，不过你干嘛把人家往坏处想啊，能进总决赛的还能差到哪里去了。”许苏杭十八、九岁的年龄，自然不像陈华遥那么“鬼蜮心肠”。tqr1 别人六岁入学，到十八岁念大学，乃是正常的年纪。 陈华遥初三复读一次，高三复读一次，上大学时已经二十岁了，又退学四年，到现在二十四岁，比别的同学年长五六岁。兼之心理成熟得早，接触到的都是社会阴暗面，阅历丰富得惊人，考虑起事情，总会先想到不好的方面。 因此答道：“最好这样，不然我怕有人以为自己有后台，搞什么不公平竞争。” “但是有个问题。”许苏杭为难的说：“前几天剧组安排了一次彩排，后来与投资方见面举办了一次酒会。有个什么什么经理，我记不住名字啦，让我去陪酒，说是正常的应酬，我不肯去，他有些不高兴，会不会影响将来的总决赛？”许苏杭人前总是高傲冷艳，这时面对陈华遥便显现出了女人柔弱的一面。 陈华遥十分平静的说：“那哪能呢？你凭借的都是真正的实力，邵导也将秉承公平公正的观念主导决赛，绝不会有什么影响，你别管他好了。”让蟹委会委员长看上的女人去陪酒？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子比馒头还大？ 许苏杭跳过这个话题，道：“是吗？你们系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啊？那个郁金香还来找你吗？” 陈华遥赶紧撇清：“普通同学而已，平时除了上课，难得见上几次面。我对广院天使的真心日月可鉴。”不否认还能承认自己经常和郁金香有来往？这种女人的问题绝对是个禁区。 “你这人呀，就会胡说八道。”许苏杭对他的满嘴废话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免疫力。 到得晚上，陈华遥破例没回云槎区的公寓，而是留在宿舍。 学生会为了加强管理水平，促进男生宿舍的整洁程度，特意组织了一次活动，由每个院系的女生交叉对男生宿舍进行评分。 评分最低的十间宿舍，将在人群最密集的饭堂黑板上公示十天，下面并列入宿舍成员名单。 试想一下，被评为“象京大学十大脏乱差宿舍成员”，以后被人指指点点，泡妞可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评分最高的十间宿舍，又有额外的奖励。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女生会来宿舍参观！这就足够调动绝大部分男生的热情。 对雄性激素过度的男生来说，任何涉及女生方面的活动都能让他们激动无法抑制。 听大二的学长言道，那些参加评分的女生善良秀气、温柔如水，碰到看不过眼的宿舍，甚至会帮忙洗衣叠被……如此体贴的学生会活动，真真要了亲命了。 吃过晚饭，就数陶强和杨超两人最积极，已用水冲过地板两次，所有的臭袜子塞到枕头下，来不及洗的脏衣服索性装在桶里，系一根绳子吊在卫生间的窗外，就连厕所蹲坑也洒了好几道香水。 目前两人正争抢穿衣镜的使用权，轮着更换自认为最帅气的衣服。 “陈华遥，你看我这件竖纹白衬衫有没有五陵贵公子的风度？”胖子对着镜子比了比臃肿不堪的身材。 “衣服可以很好的掩饰一个人的缺点。”陈华遥说道，胖子刚要点头，他已扔过去一床被单：“你浑身上下都是缺点，最好全部盖起来不让人看到，否则坏了我们宿舍的名声。” 第60章 十差宿舍 杨超坏笑着说：“要是把他盖起来，我们肥猪宿舍不是反而名不副实了？” “去你妈的蛋！”胖子给了杨超一记弥勒神掌。 “你敢打我？老子非把你的油榨出来不可！”杨超不甘示弱，猛的掐住胖子脖子，两人滚在地上，扭作一团。陈华遥和何宝洋急忙闪到旁边，免得殃及池鱼。 两人打着打着，滚到宿舍门口，突然看到边上多了几双秀气的高跟鞋、运动鞋。 来自中文系以及体育学院的女生联合评分团成员正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旁边还有象大电视台举着单反相机不知所措的漂亮女记者。 “你、你们好。”前面那女生看看地面抱成一对的杨超和胖子，又看看坐在里面麻木不仁的陈华遥和何宝洋，不确定的敲敲门问道：“请问这里是407宿舍吗？我、我们是学生会组织的十佳宿舍联合评审团……” 她话没说完，后面一个粗壮的女生一步跨进来，左右扫过一眼，血盆大口一张，大声道：“地板不够整洁，脏！物品摆放不整齐，乱！同学斗殴，差！给他们零分！尤其是这两位同学当着评审团的面打架，太不像话了！有损象大形象，倒扣十分！”拿起笔在一本讲义夹上刷刷刷写了起来。 前面的女生倒也眉清目秀，只是后面大声说话的这个，腰身粗得仿佛水桶，脸庞圆得好似面饼，不用特别猜测，不是体育学院举重队的就是摔跤队的重量级选手。 杨超和胖子灰头土脸的爬起，被那女生一叫嚷，尴尬无比，分辨道：“我们也就互相玩闹一下，没那么严重吧？地板都洗过几次了，还脏？” “不严重？有你们这样的宿舍吗？乱成一团糟不说！”那女生指指陈华遥嚷道：“还有里面那个！在宿舍里吸烟，单是这条就足以评个十差！” 杨超嗫嚅着说道：“哪里乱了？不是还好嘛。” 先前还打得要死的两人立即结为阵线同盟，胖子道：“我们每天早上起床洒水扫地，舍员们天天洗澡勤换衣服，被子床单叠得整整齐齐，室内物件摆放有序，一直都是其他宿舍争相学习的对象。” “你们谁是舍长？”那女生冷冷问道。 “我，我就是。” 那女生拿着讲义夹道：“你在上面签个名。” 胖子一看，上面的整洁、干净、卫生等各个选项全部填着鸭蛋。“这个，你们只看了一眼，就这么评，不太好吧……” “那你以为能怎样？不给你们负分就够优待了。”女生的口水几乎溅到胖子脸上。 陈华遥手指夹着烟施施然走了过去，笑道：“你们是十佳宿舍联合评审团的？工作证呢？就算没有工作证，介绍信呢？学生证呢？都没带？那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以为我们高雅华贵的407宿舍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骂就骂吗？上次有个售卖洗发水的推销员觉得我们大一新生好骗，拿来一堆伪劣产品，结果你猜怎么着？被我们这位肥猪舍长拖到厕所打得半身不遂，到现在还坐着轮椅！哼哼，哼哼！” 那吨位十足的胖女生不自觉退了一步，觉得不妥，又梗着脖子叫道：“你敢威胁学生会成员？” “你是学生会的？不太像啊。”陈华遥说：“那以后随便一个肥婆来抖着蓝瓜奶说她是政府要员的，我都要屁滚尿流了？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空口白话，就敢假冒学生会成员，擅闯他人宿舍，是不是对我们这几个良家处男图谋不轨啊？” 胖女生脸色涨得通红。 陈华遥冷笑道：“看什么看？没有证明就滚蛋，你无礼骚扰像我们这种清纯无知的未成年男生，尤其是我们舍长陶强同学，身心受到巨大创伤，我要向学生部的领导投诉！” 胖女生已被陈华遥的三板斧吓住，作声不得。而另一名清秀女生看样子则有些内向，也不太敢说话。tqr1 后面的女记者见气氛太僵，挤进来道：“这位同学，对不起。我是象大电视台记者，广播学院大三新闻系的刘丽，这是我的记者证，请过目。不如我打个电话让人把学生会的证明送过来吧，你看如何？我们十佳宿舍评审团都是来自学生会，这位是中文系大二的李秋，这位是体育学院的韦洁。” 胖子、杨超、陈华遥指着胖女生异口同声道：“你？中文系的？”眼中迸发出震惊、迷茫、失望诸色光芒，这位凶巴巴的胖女生无疑击碎了他们对中文系女生的所有幻想。 胖女生板着脸不说话。 女记者笑笑，说：“怎么？不相信？李秋同学同时也是霓裳羽衣阁文学社的理事，笔名香鬟清寒，曾经在大学时报发表了多篇诗歌散文和轻小说，其中包括学园丽人、爱是天涯等名篇。” 胖女生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说道：“怎么样，相信了吧。” 陈华遥立即改颜相向：“原来是霓裳羽衣阁文学社的大才女啊，久仰久仰，我们宿舍的肥猪社长一直以来都是你的忠实读者，大学时报每期必买，日记里写满对香鬟清寒苦苦痴恋的动人情诗。还有里面那位何宝洋，拜读你的作品感动得痛哭流涕……” 李秋发现何宝洋看向自己，笑得合不拢嘴，顿时觉得这个宿舍的人可爱多了。 陈华遥声音突然转大：“不过你们这样跑来我们宿舍泼妇一般大喊大叫，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了解就胡乱评分，完全破坏了我们对学园丽人作者的美好印象，令我极度失望！” 何宝洋对他的说辞十分无奈，摇头笑了笑。 那个斯文的表情、英俊的脸庞让李秋为之一呆，继而心神荡漾，原来大一的学弟也有这么出众的人才啊。擦掉口水说：“有这么严重吗？” 陈华遥回头道：“何宝洋，快把你珍藏已久的香鬟清寒照片撕了！” 何宝洋只好僵硬的笑着，这个时候若不配合，只怕舍友们会杀了自己。 “别，别！”李秋急的跳了起来，“先前是我们工作失误，韦洁，不如我们再看看吧。你们看这里的地板多干净，连他们在上面打滚都没沾上灰尘。” 杨超和胖子暗中朝何宝洋竖起大拇指，女记者已是满头黑线。 陈华遥很满意，又说：“何宝洋同学是我们社会学系的情诗王子，对文学情有独钟，一直想和你交流写作的心得体会，方便留个电话吗？” “好说好说！”李秋似乎看到情诗王子在对自己微笑，那眼睛，那鼻子，真是帅气呀！忙不迭的点头，道：“我的电话是45256231，记得给我打电话啊！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我就住在六号楼，你可以直接过去找我。要不我邀请你加入文学社吧？” “那我们宿舍这么优秀，能评多少分？”陈华遥还要继续吹嘘，电话铃响了，忙向评审团成员做个抱歉的表情，走到没人处去接听。 是许苏杭打来的。 透过无线电波，女孩子的声音带着一点担忧：“陈华遥，我现在在白云大酒店内部参加剧组举办的酒会，有个自称是娱乐公司领导的人老是叫我去陪酒，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陈华遥心头涌起一丝不爽，沉声道：“那个上次初赛时我们在形体室现场见过的雷主任不在吗？” “那个人啊，他不在的。这是公司内部的酒会，应该没邀请他。” “你别慌，先去洗手间化个妆避一避，我打电话给邵导问问情况。” “哦，好的。” 陈华遥没有打给邵舟，而是挂掉电话，直接走到楼下，登上青年近卫军，发动车子。让心爱的公主受到惊吓，必须有人付出代价。 一边驾驶三轮车，一边拨出电话：“阿辛，你在哪里？鸡沙区那么远？算了，八戒在哪？嗯嗯，行，我打电话给他。”又打了个电话：“八戒，你在哪？在香樟路吃螺蛳粉？很好，找几个兄弟去白云大酒店等我，带上家伙！” 车子开得飞快，很快赶到位于铃兰花路的白云大酒店。 在总台问了接待员，得知天象影视娱乐有限公司大闹天宫剧组在四楼大厅举办酒会。 大闹天宫剧组全国知名，酒店方也以能在自己酒店举办酒会为荣，搞得规格极高，专门提供了四楼装潢最为豪华的场地，不光价格优惠，还加送许多服务项目。 若不是剧组不愿张扬，只怕他们还要在酒店大门悬挂横幅，摆上八个大音箱一天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剧组莅临酒店的消息。 乘电梯上四楼，只见一条红地毯直铺开去，宽阔的大厅内人头攒动，男的衣冠楚楚，女的裙角翩翩，酒水美食琳琅满目，谦卑的侍者穿梭其中，欢快的小提琴奏出勃尔登堡协奏曲，流淌进每一位客人心间，场面是那么和谐。 这次由大闹天宫剧组牵头主办的酒会邀请了叶氏财阀、天象影视娱乐有限公司负责人、演艺界人物、部分媒体，其中包括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二郎神、哮天犬、七仙女、赤脚大仙等角色的扮演者，都是国内外明星，非常热闹。 两名身穿保安服装的男人围过来，问道：“先生，您的请柬呢？”要是其他人，保安或许不会这么问，可是看看这位的打扮，好像是进错楼层的水管工。 陈华遥道：“什么请柬，我来找人的。” “找人？”两名保安对看一眼，满是揶揄的说道：“就您这身份，能认识谁呢？别是来偷东西的吧？再不走我报警了。”另一名保安索性对对讲机喊道：“监控室，我们在电梯口。留意一名穿t恤的青年男子，上面印有象大农药字样。” 第61章 剧组酒会 这次酒会规格高，不光有酒店方面的保安，还有天象公司带来的保安，对每一个进出的人员审查十分严格，务必不要让贵宾们受到惊扰。酒店方具体防范，就怕万一传出与会嘉宾钱包被盗之类的丑闻，这对信誉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我找邵舟，麻烦你们打个电话给他核实一下，就说我叫陈华遥。”陈华遥知道保安的苦衷，因此保持着相当客气的态度。 没想到保安说道：“别随便找个名字就想胡混进去，邵大导演认识你这种人？浪费时间，快把他轰出去！”说着就上前去抓住他的衣领。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门口打开，涌出十多名年轻人。 这十多名年轻人全都是街头无赖的打扮，脸上挂着不可一世的表情，眼中凶光毕露，一派嚣张到了顶点的气势。 有的剃着莫西干发型，光着膀子，身上全是狰狞的纹身。 有的长发披肩，脸上疤痕密布，一条脏兮兮的牛仔裤从腿到裤脚全是破洞。 有的耳朵缀满耳钉，卷曲的胸毛溢出紧身背心，裤头露出带有血迹的刀柄。 为首那名年轻人面容英俊无匹，脖子上却挂一条俗气难耐的纯金项链，左手提一只装满螺蛳粉汤的塑料袋，右手抓着一瓶啤酒。剧组可没这样的演员，一看就是来惹是生非的混混。 十几个年轻人眼睛齐刷刷看着保安抓住陈华遥衣领的手。 被他们如噬人猛虎般的眼神盯住，保安额头大颗大颗汗珠滴落，慢慢松开陈华遥的衣领，色厉内荏的叫道：“你们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已被私人包场。”另一名保安慌忙按下对讲机上的紧急按键。tqr1 保安部经理早已接到监控室的报警，带着七八名粗壮的保安急匆匆赶到。 那保安部经理姓顾，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高大男人，在警校毕业多年，没能进入公安系统，最后当了一名保安。 顾经理做事很有手段，甚至结识了黑社会帮派成员，拜桃花会会长为大哥，凭借大哥的威力，在他所任职的白云大酒店范围内，从来没有小混混敢来搅事。这些家伙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顾经理赶到众无赖的面前，人都没看清楚便挥舞着警棍道：“你们混哪个堂口的？老大是谁？识相快走，不要到我场子闹事。给面子的话，我封个红包给各位用辛苦费。” 他这也是场面话，先点出自己也认识道上的人，不管你们是干什么来的，互相给面子的话，大家还有商量的余地。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的报警的，那样会给酒店领导一个自己掌控不了局面的印象。 一个混混笑道：“老顾，你很威风嘛，给多少红包呢？” “你他妈敢要多少？”顾经理气势汹汹的叫完，定睛一看，顿时一股凉气从咽喉漫到心口，只想用警棍狠狠抡自己一下。 那混混留着莫西干式的发型，正是他道上大哥以前在金辉赌场引见过的一位大佬。螃蟹委员会的肿瘤林。 顾经理隐约听过螃蟹委员会的名声，一个神秘的组织。 他们的一个小角色，就连桃花会老大也要舔屁股，提起这个名称也要好一阵心惊胆战。 大哥曾说，碰到螃蟹委员会的人，什么都不用管，上前抱住对方的腿哀求好汉饶命才是正理。话虽然有开玩笑的意思，但也从侧面印证了大哥内心的恐惧。 “肿、肿爷！”顾经理说话差点没咬住自己的舌，“您、您今天来有何贵干？”身后几名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了这副势态，谁都不敢上前。 肿瘤林伸手顺了顺高高竖起的头发，说：“我也不知道，跟人来的，这位是我们会里的猪常委。”指了指为首那位年轻人。 年轻人高傲冷酷，眼角边有道细细长长的刀疤，不但没破坏面容的英俊程度，反而增添了几分霸气。 脖子上的金项链粗大、闪亮，进入新世纪以来，几乎所有的黑道人物都标榜自己为低调内敛的时尚贵族阶层，再也没人这么佩戴金项链。 只有蟹委会的人才不会顾忌别人的眼光。 顾经理蓦然想起大哥曾提过的一个名字，险些尿了裤子，道：“元、元帅？” “是我。”八戒没看他，对那名揪住陈华遥衣领的保安说：“你是自己把右手砍了，还是要我动手？”语气冷飕飕的，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顾经理大吃一惊，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忙道：“元帅，这……小段在这里老实本分，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到位的，我代他向您道歉。” 那小段早已吓得呆立当场。一直以来顾经理黑白两道通吃，混得很开，为自己摆平过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早在心里视为老大。现在连顾经理也对这伙人毕恭毕敬，乖得像龟孙子似的，傻子也能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问题。 八戒干巴巴的冷笑了几声，说：“蟹委会砍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华遥插嘴道：“算了，这里人多眼杂，等下我还要办事，别节外生枝。” “那好吧，真没意思。”八戒叹了一口气。 顾经理不明白那个穿农药t恤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到底松了一口气，忙抓住小段的脖子往下压，说道：“还愣着干嘛？快给元帅道歉。哈哈，元帅您大人有大量，改天来白云大酒店我全部请客。” 那小段虽然不知道哪个地方惹上了眼前的混世魔王，但当此之际，哪敢造次，忙点头哈腰，深深鞠躬，惶恐的说：“我、我、我错了……” 八戒将手里的螺蛳粉塑料袋丢到地上，白花花的粉条和红艳艳的辣椒油汤水全都泼洒出来，淌了一地，一时间溢满螺蛳汤的香气，冷笑道：“把地上的全部舔干净我就原谅你。” 小段微一犹豫，顾经理抬手给了他一耳光：“愣着干嘛？快舔啊！”心里比谁都急，这可是元帅大爷给了面子的，你要是不舔，说不准我都要被连累，砍掉一只手，在这个社会还有活路吗？ 一群保安们都忍不住扭过脸去。 小段抖抖索索躬身，脸凑向那滩汤水。 待他舔了一下，八戒右手的啤酒抡在他后脑上，“啵”的一声闷响，玻璃瓶子断成两半。小段应声而倒，半个身子全趴在汤水上，晕了过去。后脑慢慢流出的鲜血混进汤里的油，显出一片诡异的光亮。 顾经理内心震动到了极点，一时竟不敢去拨打急救电话。 八戒道：“我们要在这里办件事，不准惊动任何人，否则下场没那么简单。你忙你的去吧。” “要不，我带您过去吧？”顾经理哪里顾得上小段的死活，谄媚的说道。 “不用了。”八戒等人跟着陈华遥走过一个拐弯，混入参加酒会的人群当中。“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在搞什么活动？” 陈华遥接过八戒递来的烟，说：“这里是大闹天宫剧组举办的酒会，你们先找地方坐坐等我下一步指示。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天象公司的演员，刚从古惑仔之街头霸王剧组赶过来的。” 酒会上人来人往，一大群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在一起觥筹交错，虚假应酬。他们穿得与酒会气氛格格不入，但除了维持秩序的保安，又有哪位宾客当真问他们一句呢？ 八戒给他点火，笑道：“我们的时尚打扮，都是时下最流行的元素，哪里又像古惑仔了？” “在我事情没办完之前，别给我添乱。”陈华遥严肃的交代，一转身，极其优雅的在侍者的盘子取过一杯马蒂尼，对半米之外一位穿着连衣长裙的贵妇人笑道：“女士，很荣幸认识您，您的胸围很宽广，在哪家健身房练出的？” 八戒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扶着额头叹道：“开盘吧，我赌他跟那女的说不过三句话绝对被轰走。” “你已经赢了。”肿瘤林说。 陈华遥不出意外的被贵妇人呵斥一顿，灰溜溜地到角落去给许苏杭打电话。 “你真的来了？怎么进来的？”眼前的许苏杭一袭白色露肩长裙，肩头肉光玉致，胸前一个蝴蝶结，曼妙身材亭亭玉立。一米七二的身高再加上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让陈华遥倍感压力。 陈华遥叼着烟头左看右看，痞气十足的说：“我倒要瞧瞧，谁敢叫我马子陪酒。” “说话真不检点。”许苏杭盈盈一笑，伸手自然而然的挽住他胳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剧组的明星？有好多以前都是在电视上见过，今天头一次见真人呢。你看左美凤在那里，她的角色是王母娘娘。她跟我说了几句话，还夸我舞跳得好呢。” 左美凤是成年垂数十年的老牌影星，年届五十，保养得仍如三十出头的少妇差不多，提携过无数后进演员，在圈子里地位极高，能得她一声夸赞，身份也要见涨。 “还有茅荣堂，他演赤脚大仙。”许苏杭指着远处一个被人群簇拥着谈笑风生的中年人说道。 陈华遥手臂与美女相贴摩擦，感受着对方肌肤的嫩白光滑，鼻端荡漾迷人香气，双脚飘飘犹如漫步在云端，哪里管得了这位红星那位名人？何况他少年老成，对娱乐圈人物认识极其有限，只好随便应了几句：“嗯，肚子挺肥的，脸也很威武，卖相不错，对了，他演猪肉荣？” 许苏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赤脚大仙！我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许小姐，一直找你不着，原来躲在这呢。”身后突然钻出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个酒杯，若不是肚皮凸出半尺，头发秃了五分，倒也是风度翩翩的中年美男。 许苏杭顿时笑容便有些僵硬，手肘碰了碰陈华遥，低声道：“就是他！” 第62章 玉女与贞妇 陈华遥轻轻眯起了眼睛，只见那中年人神采飞扬，气度不凡，说话间自然而然具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这位是……”中年男人看看陈华遥以及许苏杭挽住他的胳膊，不觉皱了皱眉头说道。 陈华遥皮笑肉不笑：“我是许苏杭的经纪人，鄙姓陈。” “哦，原来是陈先生，久仰久仰。”中年男人哈哈一笑，说：“在下窦启元，暂居天象公司执行董事。许小姐，我可没听你说过什么时候有经纪人！” 陈华遥道：“刚刚当选的，还没来得及通知阁下，多有得罪。” 窦启元见这个男人年龄不大，衣着朴实，说话吊儿郎当，跟许苏杭在一起真有“花牛粪”的感觉，哪里像个经纪人了？不再理他，转头说道：“许小姐，那里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你是剧组人气很高的新人，想见见你，不如与我过去聊聊，对你将来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 许苏杭面露为难之色。 窦启元见女孩没有拒绝，趁热打铁道：“许小姐不必担心，在演艺圈里交际应酬十分正常，那些大牌明星经常和企业家陪酒不也没什么？无非是说上几句好话罢了。那几位是叶家的贵人，如果你能让他们满意，我也会尽力促成你和公司签约，成为天象旗下艺人，将来力捧你不是什么难事。” 这招百试百灵。 窦启元平常只要对公司艺人说将来力捧你，你会成为多少部影视剧作品的女主角，那些女孩子还不屁颠屁颠的粘上来？甚至自荐枕席的也不在少数。 这二三十年来娱乐业急速发展，哪个少年少女不怀着一颗成为大明星的梦想？为了上镜头而隆乳整容的女性不知凡几，至于献身、自拍不雅照、曝光丑闻以博上位的人更是每天都能在花边新闻看到。 娱乐圈脏水一潭，大型娱乐公司手握大量资源，窦启元身居公司高层，这种人碰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个报名参加选秀节目的女大学生，不过让去陪陪酒而已，竟还推三阻四，真当自己是玉女了？ 许苏杭眼睛探询似的看向陈华遥。 窦启元便带着玩味的眼神说道：“陈先生，许小姐在舞蹈上的天赋很高，在演艺圈发展极有潜力。不过呢，演艺圈里像许小姐这种舞蹈功底的人也不少了，只要你听从公司的安排，要在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想必不难。不就是陪大人物喝杯酒，说上几句场面话吗？有什么可犹豫的？陈先生在哪家公司经纪公司高就？” 陈华遥仿佛为窦启元气势所慑，老老实实答道：“我没什么工作，特别担任许小姐的经纪人为她分担事业上的压力。” 无业游民？不用说，看服装就知道了！窦启元嘴角勾起一丝讥笑，这么一个猥琐男人呆在许苏杭身边，让人真想抽他，说道：“陈先生，你一定不知道现在的社会变化有多快吧。就说许小姐这套裙子，是剧组让穿的吗？” 许苏杭点点头。 窦启元道：“这次酒会嘉宾的服装都由叶氏财阀旗下风之谷服装公司提供赞助，许小姐身上这套风之谷原晶系列，在外面售价一万六千元，那几位大人物其中一人就是风之谷的老总，如果他高兴，可以送你一个房间的名牌服装，一年四季穿起来都不重样。不要把陪酒想得那么复杂，你看现在的影视明星，谁没陪过酒呢？原谅我话说得直白，最多也就让他们揩揩油，酒酣耳热之际，摸一下又算得了什么了？少得了几斤肉？”心想有的女孩子为了一套化妆品都甘愿付出身体，何况名牌服装？ 陈华遥笑道：“窦先生是来拉皮条的吧？”许苏杭本来已经是气冲胸间，要拂袖而去，听了他这句话，又停了下来。 窦启元正色道：“陈先生，演艺圈的应酬是正常交际手段，不要把它想得那么龌龊。当然许小姐不去也可以，不过我不保证嫦娥选角的总决赛上你会拿到名次。要对剧组施加一点点影响力，这点能耐鄙人还是有的。许小姐，实话说了罢，风之谷的杨总看上你了。” 许苏杭眼神直愣愣地看着他，显然心中十分气愤。陈华遥惊道：“不是说选秀比赛公平公正，凭个人表现入选吗？邵导一直夸赞我们许小姐能力优秀，为什么拿不到名次？” 窦启元哈哈笑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说：“我们是大闹天宫的投资方和制作人，要选用哪位演员有最后的决定权，一场小小的选秀比赛算得了什么？公司要的是听话的艺人，你连陪个酒都要我浪费半天口舌，去年的超级女大学生总决赛王玲玲得票最高，为什么她没拿总冠军？就是因为她自恃清高，让公司老总不高兴了。” 陈华遥咋舌道：“原来这样，我还以为王玲玲最后阶段的泳装展示不够完美所以被刷下来。” “一句话，去和风之谷的老总碰个杯，陪他聊几句，只要杨总高兴了，我保你今年演嫦娥，明年预留一部电视剧的主角给你。”窦启元的语气牛逼哄哄。tqr1 叶氏财阀家大业大，产业遍及各行各业，跺一跺脚能震动半个象京，大闹天宫的投资百分之九十五是他们出的，相比之下天象公司在娱乐界再怎么呼风唤雨，面对这样的庞然巨物也要拜服。 想抱上叶氏财阀的粗腿，自然要千方百计拉近关系。风之谷的杨总在叶氏财阀颇能说得上话，这次他赏面来参加这个半吊子酒会，几乎全是为了眼前的清纯女生。 没等许苏杭接话，窦启元又加上一句：“别以为我是胁迫你，恐怕你以后感谢我还来不及。” “如果我们不想去呢？”陈华遥摸着下巴，眼珠里全是残酷的笑意。 “别怪我没警告你啊，后果很严重，不但总决赛名次要被抹去，以后所有涉及演艺方面的活动都会被封杀，只要我们公司一句话下去，其他公司也不会签你，只能留在家里自己跳舞给自己看。还有你这套裙子穿这么久不能退还，也要照价赔付的，看在邵舟的面子上，给你打八折好了。” 许苏杭怒道：“我赔就是了，谁愿意穿这么难看的破裙子？” “许小姐不必动怒。还有，你当初报名参加嫦娥选角不是签过一次合同吗？” “是又怎么样？谁稀罕参加这种垃圾选角？” 窦启元笑道：“合同可是有一条，进入总决赛之后，选手如不经剧组同意，单方面退出造成剧组损失的话，必须赔偿五至五十万元额度的费用。” “我退出你们还能有什么损失？” 窦启元扳着手指头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公司主办选角，花钱在象京台播出，又有大量的平面媒体宣传，网络宣传，为你们设计各种形象，聘请专业评委，制作精良的节目，投资可谓巨大。你们依靠这个平台进入决赛，也算是炒作起了一定的名气，获得了不小的利益，既然要退出，那我们的选角还办不办了？” 陈华遥捏了捏许苏杭的嫩滑小手，看向窦启元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被剥光待宰的羔羊：“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许小姐参加选角，为你们节目带来极大人气，甚至牺牲了部分形象，现在要离开，你们应该赔付工资，也不要多少，一百万好了。” 窦启元一下恼羞成怒，撕掉斯文的面孔，叫道：“开什么国际玩笑？信不信我让许苏杭身败名裂？”那么多女艺人或明示或暗示投怀送抱自己尚且挑三拣四，现在不过让你一个在校大学生陪客人喝杯小酒而已，竟然唧唧歪歪个不停，叫老子大娱乐公司执行董事的面子往哪搁？你还用不用在娱乐圈混了？ “身败名裂？窦老爷好大的威风啊！”陈华遥在窦启元的恐吓下显得十分色厉内荏，拉住许苏杭往人多的地方走去，道：“苏苏，我们不要理他。” 许苏杭兀自气愤不已，道：“我们怕他做什么！” 窦启元仍不肯死心，跟了过来，在后面说：“陈先生，不如借一步说话？”许苏杭外柔内刚，不容易说服，或许这个所谓的经纪人可以利用一番，根据他们之间的表现，许苏杭好像比较愿意听经纪人的话呢。要搞定这个没什么背景的年轻人，也许更容易些。 陈华遥正有此意，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总是不方便女人看到的。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在向许苏杭打招呼，许苏杭无奈，迎了过去，低声道：“你千万别跟窦董事起什么冲突，听说他们跟黑社会有来往呢！” “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就随便跟他应付几句。” 随着窦启元走到大厅的角落，旁边一根两人合抱的大理石立柱，柱脚摆放有几盆正在盛放的时花卉，正好隔住其他人的视线。 窦启元停下脚步，用上位者的目光逼视过去，一改先前的温文尔雅形象，道：“陈先生，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许小姐若答应公司的安排，对我们大家都有好处。你们拒绝得这样坚决，让我很是为难，恐怕许小姐今后在演艺界也很难有立足之地，你可想清楚了？” 陈华遥踌躇道：“这个嘛……我怕我们许小姐会吃亏……” 窦启元冷笑几声：“不用了，只要许小姐愿意合作……”他的话突然说不下去，身边已围过来十几名年轻人，为首的年轻人粗大的金项链闪闪发光。 窦启元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那几个年轻人高大的身材让他周身三尺之内罩上一团黑影。 第63章 身败名裂 正是无所事事的八戒等人，看到陈华遥陪着一名出色的美女在和一个中年人纠缠不清，久久等不到委员长的指示，终于忍不住了。没想到华哥搭讪贵妇人不成，竟泡了个如此清纯的女大学生，真真叫人羡慕。 那女孩看着眼熟，依稀便是这段时间在大闹天宫选角节目上很热门的许苏杭，那窈窕的身段、精致的面孔、艳若桃李的笑容无不叫人心折，甚至比不少银屏上的主流女明星要漂亮几个层次，华哥能和这种级别的女孩子搭上关系，当真是叫花子捡到了金饭碗。 “你们是……”剧组什么时候请来这帮不搭调的群众演员？ 八戒猛然抓住窦启元后脑勺只剩半截的头发，劈头问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窦启元用力扯他的手，一扯之下没拉脱，怒道：“你干什么？我叫保安了！” “你他妈的叫保安？”八戒另一只手扳住窦启元的头顶，右手狠狠扯下一撮头发，说：“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叫保安！” 窦启元只痛得大叫，想要冲出人群寻求援助，肿瘤林嘻嘻笑着拦住去路，周围几位宾客侧目看了过来。 “保安，保安！” 附近几个保安只看了一眼，纷纷缩回脑袋，直如不见，聪明的便煞有介事地拿起对讲机走到远处，连经理都要舔他们的屁股，他妈的谁敢去触这班恶棍的霉头？ “八戒，有人不给你面子。”有人嘿嘿笑了起来。 窦启元惊恐的看到那个鼻子硕大得好比肿瘤一般的小青年笑着笑着，突然就一巴掌抽到自己脸上，“啪啦”一声，清脆得如同铁锤下的核桃，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明亮的大理石柱映出了脸庞上清晰的五指印。更让他光火的是，许苏杭的猥琐经纪人在旁边笑得尤其幸灾乐祸。 “怎么说打就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我是螃蟹管理委员会的。如果不知道螃蟹委员会是干什么的，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八戒只一句话便叫窦启元紧闭嘴巴，“打电话叫你们负责人过来，在这里召开酒会，不通知我们，也不交管理费，成何体统？” 窦启元听说过螃蟹委员会，印象中那不过是一群小混混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组织，通常在西城一带游荡，打架斗殴不干好事，现在竟然流窜到酒会上来收保护费了，简直就是社会毒瘤。幸好自己这几年在娱乐圈人头熟，情面广，好歹认识几个黑道大哥，巧的是，这次酒会也把他们请来了。他们稍微伸个手指头，还不把这十几个小混混给灭了？ 窦启元马上镇静下来，心道挨了这巴掌，等下必然要加十倍奉还，不过老子是斯文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笑道：“原来是螃蟹会的兄弟，这次没交管理费是我们疏忽了，我这就请负责人过来。” 眼睛的余光仍是恨恨地盯了肿瘤林半秒钟，掏出电话拨出号码，道：“刘总，是我，啊，哈哈，我在这里有点小麻烦，鹏总在你那边吗？能不能请他一起过来？对对对，一点小麻烦。” 在娱乐圈混迹十余年，从一名小小的文员升到执行董事，不敢说手眼通天，但至少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识一二。 那个“鹏总”以前也是混黑道的，掌管一个不大不小的帮会，手底下百来号弟兄，在紫薇路一带横行霸道，见谁砍谁，没人敢惹。后来在三年前不知为的什么事，把业务转到实体上，经营了几家酒吧。但鹏总的面子，仍然没人可以小看，据说好几家新崛起的小帮会，每个月还得给他上供。 只要鹏总一到，你们螃蟹会就得哭着鼻子回家找妈妈。窦启元收起电话，之前的抑郁心情一扫而空，呵呵笑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八戒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不准嬉皮笑脸，严肃点！我们这收管理费呢！” 窦启元捂着脸忍住气，都怪自己先前要“警告”陈华遥，故意拉来大厅最偏僻的角落，这下发生争吵也没人看到。 “是谁不生眼睛的，要找麻烦？”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救星终于来了。tqr1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都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 稍微有些区别的是左边矮个的男人脸颊一道惊悚的蜈蚣型伤疤，从鼻翼直拖到耳根，显得异常凶恶，一看就知道是从刀口跌爬滚打过来的狠辣角色。 窦启元大喜，几乎要热泪盈眶，叫道：“刘总！鹏总！” 刀疤男便是鹏总，大号高鹏，嘴里叼着雪茄，倨傲的笑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虽然来的只有两人，但他从前可是笑傲刀丛的黑道大哥，即使对上对方十几个人，气势丝毫不落下风。小混混而已，又有谁放在眼里了？ 窦启元顿时腰都直了，抢出人群，气愤愤地说：“鹏总，这帮家伙脑子进水了，竟敢混进来收保护费，什么螃蟹会，我看不如叫做乌龟虾子会算了。” 话音刚落，高鹏嘴里的雪茄啪嗒掉到地上，溅起连串的火星：“螃、螃蟹会？” “是啊，螃蟹管理委员会。”窦启元没注意道高鹏的脸色已瞬间变得惨青，在白色的灯光下冷渗渗地吓人，兀自不停说道：“鹏总，这事您得过问过问，不能叫非法之徒破坏酒会秩序，否则惊扰了尊贵的客人，叶氏财阀那边不太好说话。” 窦启元说到这，转头看向肿瘤林等人，语调骤转高亢，又道：“你们年纪轻轻，好的不学，偏学人来收保护费，知道鹏总是混哪里的吗？说出来吓死你们，天虎帮老大，识趣的赶紧赔礼道歉走人！” 八戒矜持的一笑，说道：“天虎帮？象京还有这个帮会吗？不好意思，我是蟹委会的八戒。” “什么八戒，早点滚高老庄去！”窦启元又骂。 没想到那个之前气势汹汹的黑道大哥高鹏直走过去，半躬着身子抓住年轻人的手好一阵摇晃，谦卑的笑容堆满了丑陋的刀疤脸：“元帅，您怎么来啦？” 窦启元的颔骨咔哒一声，下巴险些掉到地上，这他妈演的是哪一出剧目啊？在象京黑道声名显赫的鹏总居然向一个小字辈问好？ 八戒轻轻抽出手，脸上是高深莫测的冷笑，道：“我怎么就不能来？” “是是是，元帅赏光驾临酒会，令在下深感荣幸。好一段时日没见，元帅您可又英俊了几分，这次来是看中了哪位女明星，用不用我替您穿针引线？”高鹏态度恭敬得好像见了地主的佃户。 八戒道：“我没看中，是我们委员长看中了。” “委、委员长！”高鹏刹那间周身的毛细血管一紧，接着看到旁边眼神不太友善的陈华遥，说话也不利索了，结结巴巴道：“委、委员长也来啦！” “你替天象公司看场子？” 陈华遥接过高鹏献宝似的敬上的雪茄，高鹏忙不迭给他续上火，这时态度又低了一个层次，仿佛皇帝身边的太监，应道：“是啊是啊，刘总、窦总都是在下的朋友，莫非有什么得罪委员长的地方？” 大闹天宫剧组虽然接受叶氏财阀和天象公司的投资，但管理相对独立，是以李继学聘请雷辛负责安保工作，天象公司方面并未得知，这种小事也没必要通报。 窦启元已经发觉事情不太对劲，事已至此，不如硬着头皮等他们把话说完。 另一名与高鹏同来的刘总也是天象公司的执行董事，直接负责大闹天宫剧组的项目经理，要比窦启元高半个级别，高鹏虽然身份上不得台面，但毕竟是混黑的，为天象公司私下解决过不少事端，能力大着呢，他如此注重那几个年轻人，可以想见对方一定大有来头，也不好说话。 陈华遥说道：“我们蟹委会全体成员都是大闹天宫最近举办的嫦娥角色选秀节目选手许苏杭小姐的粉丝，今天特意来见一见偶像的。” 刘总松了一口气，原来黑道无赖也有偶像情结，还迷上了选秀节目的选手，这事好办，当下微微一笑，道：“不如我联系一下剧组的邵导，让他安排许小姐过来和各位见上一见。” “不用了，我怕我们这帮无赖会吓坏心目中的女神不好交代，远远看上一眼就心满意足。”陈华遥话锋一转，道：“不过呢，听说娱乐圈水不干净，丑闻频发，我们已经组织了苏苏影迷会黑道分会，谁要是对许小姐不安好心，我就杀他全家。” 刘总干笑道：“我们公司安保措施非常严密，不会让许小姐受到伤害，启元，你昨天不是找剧组要了许小姐的电话么？启元，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哪里不舒服？” 只见窦启元抖抖索索的掏出手帕擦冷汗。 陈华遥一手插兜，一手夹着雪茄，走到窦启元面前：“刚才有人威胁许小姐去为豪客陪酒，若是不从，让她身败名裂。”雪茄放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待烟头烧得通红，按到窦启元白净的脸上。 “啊！”焦肉味随之冒起，窦启元捂着脸求助似的望向高鹏：“鹏总！”却见以前在自己面前牛逼大过天的鹏总一声不吭，脑袋几乎要缩进衬衫里。 陈华遥卡住窦启元的脖子压倒大理石柱上，道：“你他妈敢躲？不给面子是不是？”又拿起雪茄烟头按在他的另一边脸上。 烟头温度极高，很快燎起一个伤口，接着皮肉在烟头下破裂，响起滋滋滋的烤肉声。 窦启元拼命扭动脸庞，却怎么都挣脱不开，心中害怕到了极点。 “你刚才说可以捧红许小姐，拿什么捧？” “没、没……” “你说让我的偶像去陪酒，还给人摸？” “没、没……” 第64章 赤色风暴 陈华遥挥挥手：“我很敬佩这样的人，要好好招待招待……把他拖到厕所去，让我们尊敬的窦董事先吃顿饱的。” 肿瘤林当先一脚踹倒窦启元，又有两名蟹委会成员也跟了上去。窦启元还要挣扎，被人一个镶有金属片的坚硬皮鞋底狠狠跺在脸上，皮肉撕开，差点哭了起来。 “华哥，要他哪只手？” “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窦启元终于发现高鹏救不了自己，惊恐万状的叫起来。 八戒在一旁插嘴道：“算了，给人一条活路，喂他吃完屎就挑断手筋脚筋。” “别！我错了！”窦启元哭得涕泪交加。 “好说。”肿瘤林等人抓住窦启元，一路往厕所拖去，脸搁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鲜血不断从伤口淌出，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 大厅里中间空调冷气十足，刘总二人却冷汗浸湿了衣襟。沉默了良久，高鹏才犹豫着问道：“委员长，不如先去喝一杯？” “不用了，你忙你的。”委员长走出人群去找许苏杭。 有些事是不需上头交代，自有下属去做的，八戒待陈华遥走后，拍着高鹏的肩膀道：“鹏总，今天的事不要随便传出去，我们还想看看有谁对许小姐不安好心的，我们好一一铲平了。还有，你们演艺界乱七八糟，这次差点让委员长闹得不开心，先缴纳一部分管理费吧，我会派人跟进。” “好好好。”高鹏头点得跟小鸡啄米没什么区别，一脸谄媚的笑容：“过一会我就派人……不不，我亲自把管理费送到，您尽管放心。” “好，你去做你的事吧，不用管我们了。” 高鹏如蒙大赦，带着刘总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甚至不敢回头，一直走到远处的一个小包间里。 过了好久，刘总终于忍不住问道：“喂，我们要不要报警？窦启元那里怎么办？无缘无故被人打了一顿，你听他们刚才说了些什么？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高鹏不但是关系很深的朋友，还是天象公司的业务部挂职经理，平时有很多涉及黑道的事情都要靠他出面。 高鹏从冰箱里取出一瓶伏尔加，倒满了两个杯子，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冷笑道：“报警，你天象公司还要不要开了？” 刘总一口气灌掉半杯伏尔加压惊，直到脸部被酒精变成泛红，才说道：“那他们到底什么来头？说砍人就砍人？你也摆不平他们吗？” 高鹏低声道：“那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当然知道了！你以前跟我们吹过八百次了，不就是天虎帮大哥吗，想砍谁就砍谁，连警察都不用给面子。难道现在开酒吧了，还怕了他们不成？” 高鹏顿时面露颓唐不安之色，说：“我为什么突然转行干酒吧？天虎帮就是被螃蟹委员会打垮的，哎，三年前的赤色风暴！” “什么？” “三年前的赤色风暴，那个委员长，还有元帅，还有一个太子，生生覆灭了西城九十八个帮会，赤红的鲜血染红了整整一条香樟大街，我们天虎帮不幸也是其中之一。”高鹏说起来犹带惊悸：“知道我脸上的疤怎么来的？” “被他砍的？” “被他砍的倒简单了！”高鹏咕嘟嘟喝干了杯里的伏尔加，说：“被委员长一巴掌打的！我操，他的手劲大得跟打桩机没什么两样，就这么一掌，力道把我的脸皮给撕裂了！我当时就飞出十几米开外，昏了过去。那天晚上，黑风会的金牌打手眼镜恒三十二颗牙齿被他抽脱二十颗！” 刘总倒抽一口凉气：“那警察不管？” “想都别想，几个派出所抢着给他们颁发锦旗。嘿嘿，不过这个仇我会报的，很快就会有人出来摇旗呐喊了，这几年蟹委会得罪的人太多，连南城的老头子都看不过去了。” 高鹏摆弄着手里的高脚玻璃杯，眼中阴狠的光芒一下隐没，说：“算了，你先准备给蟹委会的管理费，那种人我们惹不起。” “真要给？窦启元还有救吗？” “那要看窦启元当时对许苏杭的话有多过分了，命好的话，吃完大便也就可以平安无事的回家。” 刘总想象窦启元的画面，冷汗淋漓的听着，高鹏又说：“给二十万，其中十万是窦启元的保命费，另外十万才是管理费。” “好吧，我找财务安排一下。”tqr1 “还有，那个选秀节目的许苏杭选手我们不能再跟她有关系了。”高鹏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说：“看样子她是委员长中意的女人，留在剧组固然生色，但同时也是一枚定时炸弹，天知道蟹委会什么时候就会拿她来做文章，窦启元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刘总小心翼翼问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高鹏思索片刻，说：“到那个大闹天宫嫦娥角色选秀节目的总决赛时，你通知剧组的人操作一下，把许苏杭给刷下来，尽量让表面看起来公平公正，让蟹委会的人无话可说。” 刘总面露为难之色：“之前我们有过协议，不插手剧组的具体事务，恐怕不大好说话啊。” 剧组导演李季学是演艺圈大有名望的元老，如果是他已认定的角色，纵使要更换，也得费好大功夫。据说上一次李继学导演的中海往事，投资方一个老总硬要让自己的情妇担当第一女配角，引得李导强力反弹，把情妇扔去演出镜只有十秒钟的女佣，最后老总不也没辙？ 高鹏嘿嘿冷笑道：“不好说话？我看你是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蟹委会若继续抓住许苏杭不放，今天来打人，明天来收保护费，后天要你安排女星跟他上床，你吃得消？依我之见，利用手段刷下许苏杭，让他看不出名堂，选不上了自然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好吧，就照你说的办。” 陈华遥找到许苏杭时，许苏杭正在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看似融洽的谈笑。 那女孩绛红色的露背短裙和白色高跟鞋极是是显眼。 许苏杭介绍道：“这位就是天象公司市场策划部的江绮江经理，江经理认识的人好多，很受欢迎呢。” 江绮眉头微微挑了挑，脸上展现风情万种的迷人笑容：“许小姐，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聚会。”青春女孩的面庞，却有着中年贵妇般的神气。 许苏杭客气的笑着说：“江经理的裙子真漂亮，和你的身材很衬呢。”这种虚假的客套词她今天不知说了多少句，笑起来十分公式化。 “哪里啊，许小姐才是天生丽质呢。”江绮掩嘴轻笑，仿佛这才突然发现许苏杭挽着的土包子陈华遥，问道：“这是你男朋友？” 她们在剧组接触不深，但许苏杭一向对男性不假辞色，现在却和一个男人表现亲热，看来关系匪浅。 许苏杭微笑着做了介绍：“是我的大学同学，象京大学社会学系的大才子陈华遥。” 陈华遥平时吹牛吹得天花乱坠，这时听许苏杭称自己为大才子，也不禁有些汗颜，伸手过去道：“江小姐你好。” 江绮视而不见，根本没理会他的爪子，鼻孔几乎要翘到天花板上，说：“许小姐，这里是名流云集的高档聚会，你随随便便带大学同学进来，等下让剧组的人看到可不好。陈同学是吧？你见完世面赶紧回去吧，不然会影响到许小姐今后的发展，我身为市场策划部经理，要为每一位艺人负责的。” 陈华遥讪讪地缩回手掌，摸了摸下巴说：“没那么严重吧，我也就随便看看。” “恕我直言，陈先生，你这种打扮与酒会气氛格格不入，若是继续与许小姐呆在一起，会影响她的形象。你知道的，一位艺人的形象非常重要。” 许苏杭尴尬地说：“江经理……” “不用说了，不就是想要明星签名吗，想要谁的等会儿我想办法弄一份给你。不过你不能继续呆在这里和许小姐在一起。”江绮盛气凌人的说完，又对许苏杭摆出和蔼的老大姐模样，道：“许小姐，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如果总决赛没有问题，公司就会和你签长约，到时候打造清纯玉女形象，是要好好包装的。” 许苏杭终于显现出几分不耐：“如果不能和朋友在一起，我签约又有什么用？那以后为了形象，我是不是也要跟父母断绝关系？” “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陈先生，你为了许小姐，必须离开！” 陈华遥笑道：“江小姐，你是市场策划部的？不太靠谱啊。” 江绮的脸色变得铁青：“嗯？你有何高见？” 陈华遥浮现出一副“老子是专家”的样子，慢悠悠的掸开烟灰，侃侃而谈道：“既然要打造许苏杭清纯玉女的形象，不光要在外貌上下功夫，还可以通过她的演艺水平、艺术细胞、衣着品味、爱心思想、社交关系、人际圈子等等进行体现，一层一层叠加，最后总的汇合，才形成一个完整的形象。” “这？” 陈华遥不理，续道：“演艺水平，那自是要等将来总决赛才能说了。艺术细胞，简单的几个方面，不外乎唱歌跳舞弹钢琴，更出色的还能写得出清新小文字在网络上发表。我们苏苏乃是广播学院艺术系舞蹈专业二十年来最具天赋的学生，光是这个噱头就足以打败很多只靠脸蛋的小明星。” 许苏杭听他说到“我们家苏苏”时，脸颊不自禁染上一层红晕。 江绮本待要呵斥，听到说得还有些道理，便住嘴听了下去。 第65章 清纯玉女 陈华遥道：“衣着品味呢，你也看到了，我们家苏苏天生就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有味儿，一身破烂也能传出天仙的感觉。你不如在脑海里幻想一下，如果给苏苏换上一身西装，马上就有那种英气勃勃的味道。如果换上牛仔裤，不用说了，可爱的邻家妹妹。” 江绮嫉妒的点了点头。 陈华遥宛如口若悬河的讲师，道：“至于社交关系，人际圈子，这点很重要。许苏杭哪里出来的？平民选秀节目出来的，亲和力十足，一看到她就觉得彼此很近。你们公司给她什么定位？高高在上的天仙？错了，那只会让你们的投资血本无归，娱乐圈天仙多了去了，人人都爱板着个臭脸装冷清，和平民保持距离就以为自己是女神了？你看又有几个粉丝买账了？” 江绮只好做声不得，象京大学学生被称为天之骄子，还是有些人才的。 陈华遥语重心长地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年轻人总要考虑得全面一点的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毛毛躁躁，做事不考虑后果。后来要做什么，自己总会先想一想，想得通透了才去做。” 江绮一下精神恍惚，仿佛回到刚进公司实习的时期，被老上司拍着肩头循循善诱的场景，老老实实地应道：“哎……” 陈华遥彻底反客为主，背起双手，又说：“形象这个概念呢，是需要环境来衬托的，比如阿娇和李嘉欣、张柏芝同时站在一起没什么奇怪的，但她若是站在罗玉凤身边，人们马上会涌起惊艳的感觉，为什么？这就是对比、烘托、渲染。同样的道理，我与许苏杭在一起，就很好的起到了绿叶衬托红花的作用，你还不明白？” 江绮终于反应过来，堂堂市场策划部经理，反而被一名尚未出茅庐的大学生教训，想起自己刚才好像下属一般应声，不禁脸色通红，说道：“好吧，你提的建议还行，我们会认真考虑的。不过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不指手画脚，难道你还以为自己做得很好？”陈华遥瞪眼道：“市场都没调查清楚，还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形象定位，你以为你是金手指？我身为热心观众，自然有义务对你们的不足之处提出意见，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才能打动观众的心，不要老是闭门造车，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呃……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整天光知道吃饭不好好干活，你看看你，肚皮肥得快要撑破晚礼服了，腿比水桶还粗，还好意思在这里晃荡！” 江绮本来对自己身材还算自信，被这么一说，顿觉自己的腿、腰肢臃肿不堪，不由得面红耳赤：“我才一百二十斤……” “好了好了，回去吧，虽然你已经重达一百二十斤，比猪还难看，体型严重超标，但也不是问题，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健身教练。”陈华遥潇洒无比地推开她，对许苏杭道：“苏苏，这里的甜点怎么样？” 许苏杭看江绮满脸郁闷的离开，才憋住笑意悄声说道：“公司的人背地里都叫江小姐做辣椒姐呢，她做事泼辣又有干劲，就连男的在她面前也会小心翼翼。” 陈华遥说：“为了苏苏，我得罪辣椒姐还是葱花哥又算得了什么呢？” 许苏杭掐了他一把：“不许胡说。” 第二天早上，汤世恒没去上课，凭借从楼梯滚落的满头包，轻轻松松请了几天假。班主任问是怎么受伤的，就说爬树摔下来的，这还不容易编？ 趁大伙都去上课的当儿，换上一身衣服，在小卖部买了一包好烟，兜里揣着几百块钱，溜到工商管理学院去了。象京大学之宽广，旁人难以想象，汤世恒顶着两个醒目的熊猫眼转了几路公车才摸着门儿，勉强找到工商管理的教学楼。 临到这里，忍不住又犹豫，在上课期间去找乌衣会的大佬，对方还是大二的学长，万一人家说自己摆谱，不肯给面子，那怎么办？ 想起陈华遥夸张的狞笑声，这口气可咽不下。在二楼转转悠悠，见一间教室后门开着，轻轻走过去，伸出头露出平生以来最和善的微笑，对坐在旁边的学生问道：“那个……您好，我想问问你们院的吴雄同学在哪间教室？” 那学生本来一脸的不耐，听他问起吴雄，顿时肃然起敬，说：“你找雄少？他在二年级四班！” “谢谢，谢谢大哥。”汤世恒没想到吴雄面子如此之大，心中更为期待，又在教学楼里逛了一圈，辗转找到二年级四班的教室，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里面的人说雄少今天没来上课，兴许在宿舍打牌呢，让他直接到宿舍去看看。 “老大就是老大，就连旷课都旷得那么帅。”汤世恒心中充满了羡慕的热情，兴冲冲赶往宿舍区。 入读象大工商管理学院的大都是富家子弟，为家族企业培养接班人，花钱进来镀金的，宿舍管理也比社会学系的要严格得多，甚至有一部分学生在外头租有别墅公寓，根本懒得回来过夜。 汤世恒在门口被舍管老大爷缠住，最后拿出学生证，又亮出自己是雄少小弟的身份，终于得以进入。 找到328宿舍，里面四个男生正光着膀子围坐一圈，在上课时间肆无忌惮的呆在宿舍里打麻将，麻将牌相撞哗啦啦的响成一片，舍管大爷也听而不见。看来雄少的面子果然要得，若是在社会学系这个时间还在宿舍不出去，立马要被点名批评。tqr1 只见雄少面对着窗口，面前的人民币乱七八糟堆成两堆，看起来不下四五千块，妈的，有钱人真是了得，打局麻将就顶得上老子半个学期的花销了，轻轻敲了敲门口，叫了声“雄少”。 “你是谁？”吴雄拿起桌边的登喜路点了一支。这种在一次无关紧要的篮球比赛中给自己传过几次球的小瘪三，他哪里还有印象？ 汤世恒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说：“雄少，我是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的，上次军训篮球……” “进来说话！关好门！”吴雄面现古怪之色，大声喊道，冲几位牌友眨了眨眼睛，丢出一张牌：“八万！” 汤世恒大喜，忙并手并脚走进去，反手将门锁上。工商学院宿舍的待遇真是好啊，看看，空调、彩电、宽达一米五的大床，精致典雅的床头柜，光亮的木地板，忙掏出香烟，说：“雄少，呵呵呵，我是……” 吴雄脸色一变，手里的麻将牌狠狠摔了过去，道：“操你妈的，老子生平最恨社会学系的渣滓，兄弟们，给他开开荤，他娘的，竟敢找到老子宿舍来了。” 三名牌友不动声色地从桌底拔出棒球棍逼了过去，那球棍都是铝合金所制，棍身满是划痕，闪烁金属的光泽，其中一根顶端还沾有吓人的褐色血迹，看起来经历过不少残酷的场面。 那三个牌友，其中一人身高将近两米，冷静的笑容里隐含霸气。不要说拿着棒球棍，单是那个蒲扇大的巴掌就能把自己扇飞。 汤世恒浑没料到情势急转直下，吓得身躯紧紧贴住墙壁，退无可退，叫道：“雄、雄少，我可没惹你。” 那巨汉棒球棍轻轻拍打着左手手掌，冷笑道：“对雄少来说，社会学系的人就是有罪。” “不是吧！” 话音刚落，汤世恒已经吃了一记巴掌，又不敢吭声，当下悔得肠子都绿了，好不好来招惹吴雄，这种大人物一般没个正式的介绍人人家怎么会见你？ “跟陈华遥扯上关系的人，我从来不会放过他。”吴雄昂着头说：“正策划怎么给他一点教训，社会学系的小垃圾就巴巴的送上门来了。” 听得此言，汤世恒恍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叫道：“雄少，我就是陈华遥的死对头！” “等等，你说什么？阿七，让他过来。” 那巨汉兀自觉得不大过瘾，又踢了他一脚说：“滚过去！” “你是陈华遥的死对头？” “是是，陈华遥与我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汤世恒慌忙中左手抚胸，右手高高举起，仿佛在表忠心。 吴雄笑骂道：“你个小赤佬，有什么资格当陈华遥的死对头了？”要知道陈华遥赛车技术过硬，上次战败了周文迪，人也长得俊逸，又认识许苏杭，自己心目中是当做一个劲敌看待的。 汤世恒听他发笑，浑身上下为之一松，先前所挨的巴掌脸上涌起暖流，顿觉舒服之极，这次总算找对人了，也跟着骂道：“陈华遥他妈的，在课堂上乱来，还对我下黑手，简直不是人。雄少，您看看我脸上，都是被他打的。” “那你怎么知道找我？” 汤世恒点头哈腰道：“我听说您是象大第一大哥，连校长也要给几分面子，想跟你混。对了，上次军训打球我们是一队的，我还给您传了几个好球，对对，那时我是十六号！” “象大第一？我当不起。”吴雄笑得十分欢畅，说：“我倒是想当第一大哥，可是还有魏沉思、周公子、叶成宁他们几个不答应呢。”马屁总是叫人舒坦，尤其是这么一个龟孙子似的小把戏毕恭毕敬呆在自己面前说话，心中满足感不言而喻。 汤世恒小心翼翼问道：“雄少，陈华遥那畜生惹到您了？” “他？嘿嘿嘿，盛世嘉年华之前，我要叫他滚出象京。” 汤世恒心花怒放，说：“雄少，我以后想跟您混，成不成？” 吴雄没让他得意，瞪眼道：“混？混什么？我堂堂乌衣会理事会干事，无数少女迷恋的偶像，你以为我是混黑社会的？” 第66章 深仇大恨 巨汉马上跟在后面狠狠甩了汤世恒后脑一记巴掌：“看清楚点，雄少是上流社会的人物，不是什么无赖混混！” 吴雄挥挥手：“行了老七，等下课你们就过去，给陈华遥来点开胃菜。那谁，你叫什么名字？给爷说说是怎么挨的打？” 汤世恒眼见那个叫阿七的巨汉威势惊人，心中早在幻想陈华遥在他手底下痛苦求饶的场面，又不能给雄少留下自己无能的印象，笑道：“我叫汤世恒，那个陈华遥真不是个东西，光会偷袭，趁我不注意就把我推下楼梯。我是一时不备才中了招。” 阿七凭借自身出色条件，本就没把别人放在心上，闻言更是无语，说：“偷袭？搞笑得很，我完全可以让他一只手。” 有人见汤世恒不知所措，介绍道：“小子，他是学校篮球队中锋，著名球霸云哥，你知道去年十二月体育学院那场群架云哥的战绩是怎么样的？一挑五！打得对方整支球队的人全都趴在地上起不来！” 吴雄沉吟片刻，说：“对了，你过去的时候千万别提我的名字，不然叶成宁脸上不好看，是他介绍陈华遥进来的。” “雄少吩咐，我自然懂得。”tqr1 陈华遥中午一般都会在宿舍休息，到晚上才会回到云槎路的公寓。 下课后吃过午饭，返回宿舍。 今天宿舍里气氛有些异样，肥猪陶强和杨超苦忍一脸笑意，在四张床铺中间的过道晃来晃去，何宝洋床下的电脑桌前坐着霓裳羽衣阁文学社的文艺女青年李秋。 李秋经过精心的装扮，特意做了新的发型，削得又轻又薄的碎发披到肩头，头顶的头发经过染上较亮的咖啡色，原本圆嘟嘟的脸蛋也不显得那么肥了。眉毛细细描过，多了几分胖女人的妩媚，针织衫的圆领露出内衬的蕾丝花边，增添了不少文艺范儿，双腿并拢，双手发在膝头，就坐在那里，桃花味十足的眼神时不时瞟上何宝洋几眼。 象京大学集体宿舍的管理规矩，男生不能随意进入女生宿舍，女生却可以到男生宿舍来。 她是趁着午休时间怀着特别的目的来找何宝洋讨论现代诗词的，听说大一男生比较腼腆，我身为学姐就主动一回吧，提高学弟们的文学素养，也算是为文学社的发展做贡献。 十佳男生宿舍评比还没结束，不过这有什么关系？407宿舍表现出色，提前内定为十佳之一又有什么大不了？ “何同学，你看看这段，在春风不再回来的那一年，在枯枝不再青条的那一天，那时间天空再没有光照，只黑蒙蒙的妖氛弥漫着，太阳，月亮，星光死去了的空间……你觉得应该怎么解读？”李秋捧着一本再会吧！的诗集，眼中射出迷醉的光芒。 这可是来之前精心排练好的，选择这首诗来讨论，因为下一页就是偶然，看看里面写的什么？“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不就很隐晦的指出了自己和英俊学弟偶然相遇的情形？ 何宝洋高中三年苦读，没时间研究热情澎湃又愁肠百结的诗歌，上大学后如同挣脱牢笼的野狗，每天沉迷在电脑游戏中不能自拔，又哪里知道李秋说的是什么弯弯道道了？ 可是若不回答上几句，大家面子上不好看，须知平日杨超陶强早就在电脑前大呼小叫了，这时故意在自己面前晃悠，还不是要看老子的笑话？ 当下冲了两杯袋装速溶咖啡，一杯放在李秋桌前，自己优雅的轻抿一小口，说：“呃……那个……写得真好，叫人感动，好像是在野兽世界中冒险，突然打到一把奥伯莱恩那么让我激动。” 陶强有心让他出丑，不屑道：“什么破比喻呢，连我也听出来了，李秋学姐寥寥数十字的诗句，囊括了理想与现实，有限与无限这两个永恒矛盾，激起读者的共鸣。” “解读得真好。”陈华遥一进宿舍就来了一句：“传闻社会学系最负才子盛名的陶强同学暗恋香鬟清寒果然是真的。陶强这孩子不错，被称为象京肥敬明，很能说明问题。” 本来是要替何宝洋说道一二的，但见对方杀人似的目光望着自己，陈华遥匆忙之余把名字改为陶强，总算没露出马脚。 杨超添油加醋道：“昨晚我还听见陶强说梦话叫李秋学姐的名字呢。” 陶强刚要怒骂，陈华遥已凑过去低声道：“你作为舍长，为了我们十佳宿舍的名声就忍忍吧。” “这个……” 李秋虽知他们开玩笑的意味极重，但一间宿舍四个人，其中就有一半男生喜欢自己，不可谓不开心，笑道：“我也可以举荐陶强同学加入文学社的。” 正当气氛十分融洽之际，门口“嘣”的一声，从外面被人踢开，一下冲出四个牛高马大的男生，统一穿着篮球运动服，最高的一个七号额头接近门框，身高起码在一米九五以上，压迫的气息涌进宿舍内，大家一下都呆住了。 七号眼睛在众人身上遛了一遭，沉声道：“谁是陈华遥！”身后三名男生均是不怀好意，眼角高高斜上天花板，要挑事的样子。 杨超一看来者不善，心想自己在华哥跟前立功赎罪的机会到了，起身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胡乱擅闯别人的宿舍？” “来找人！谁是陈华遥？”七号瓮声瓮气的说。这家伙气色阴狠，长得又高又壮，黑黝黝的皮肤，结实的肌肉好比铁塔，与杨超面对面站立，一个像是狩猎的豹子，一个像是待宰的绵羊。 杨超壮起胆子大声道：“找人？有你这样找的吗？没学会礼貌吗？” “大一的新生，也有这么拽的！不就找个人而已，你唠叨个屁。”七号猛推了一把，杨超瘦弱的身躯支撑不住，趔趔趄趄倒向下铺的桌面边缘，磕在脑门上，显出一道清晰的青痕。 李秋只吓得花容失色，一时犹豫着该不该亮出学生会成员的身份制止他们。 她认识这帮人，学校篮球队的，那个七号叫詹景云，作风粗野，被称为球霸，去年全市大学生篮球联赛中因为犯规问题与对方大打出手，被禁赛八场，轰动一时，还上了报纸。 在学校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任谁一言不合就要动拳头的，仗着身后有一帮篮球队的弟兄横行霸道。学校也处理过好几次，最终分管体育竞技的一位校领导看在他出色的篮球天分上说了几句话，不了了之。 那个陈华遥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风趣幽默，怎么就惹上了这帮煞星？ 何宝洋悄悄抓住了屁股后的一只啤酒瓶，407宿舍的人断没有叫人欺负的道理。 “陈华遥，你他妈不敢说话？”詹景云认定神情略带紧张的何宝洋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他才是陈华遥！”胖子赶紧指着陈华遥说。这家伙早就看陈华遥不顺眼了，天天和郁金香拉拉扯扯的情敌，不趁这个机会推出去送死，还要留到什么时候？那几个篮球队队员明显就是来找事的。 “哦？”詹景云等人立马冲到陈华遥面前，叫道：“刚才叫你怎么不应？他妈的想死呢？” 陈华遥吸了一口浓郁香醇的白杨树香烟，鼻孔里缓缓喷出两道白烟，骂道：“你算老几，敢冲进407大呼小叫？你跟的是哪个老大？没听说过老子陈华遥的名字吗？”要说装样，全象京他第二的话，没人敢称第一。 詹景云没想到他说话如此牛逼，不禁为之一愣，怒道：“我篮球队的，有事找你问问，407怎么着？不可以进来？你家买下来的？” “操！”陈华遥恶狠狠的扔掉烟头，说道：“不要说407，这里整栋宿舍楼都是我的地盘，我一个电话，从一楼到八楼起码有三百个人过来，你他妈的敢来找老子麻烦？” 通常情况下，詹景云只要带着几个队友往对方面前一站，以他们壮硕的体型、彪悍的气息，对方往往会吓得一言不发，哪有像这小子比自己还嚣张的？另一个三号队员便嚷道：“大一新生没听说云哥的威名，还真真牛逼大发了。” 陈华遥斜着眼看过去，一口浓痰吐在地上，说道：“妈了逼的，你再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你回家的路上被人捅出二十七个洞？我再问一句，你们这几个兔崽子到底是跟谁混的？古惑仔电影看多了还以为自己是陈浩南？没见过大蛇屙屎就不要学人出来装逼，老子狂砍七条街的时候你们还在小学玩泥巴，知道香樟大街现在是谁的码头？牛什么牛？” 他一副道上混的做派，俨然帮会大哥，口气拽得一塌糊涂，詹景云在篮球队称王称霸，又几时见过这么死猪不怕滚水烫的货色了？一时分不出虚实，倒有些犹豫起来，说：“喂，是有人叫我们过来交代你几句话！” “交代！交代你个牛毛！你有资格交代我什么话？”陈华遥指着詹景云鼻子就骂：“长得高就窜？再来唧唧歪歪老子打得你跟狗一样！” “你找死！”詹景云终于按捺不住，挥拳而出。 陈华遥轻轻避开，拿过何宝洋的啤酒瓶，对着桌角砸开，玻璃碎屑纷飞中，破成两半的啤酒瓶闪着寒光的尖锐利角对着詹景云的脖子说道：“你他妈不要命了？” 这下情势变幻，詹景云脖子只差一毫米就要撞上锋利的玻璃，险险停住，大颗大颗的冷汗沁出额头，一动也不敢动，说：“拿凶器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单挑！” 第67章 狂砍七条街 后面几个篮球队员向来以詹景云马首是瞻，这次叫过来纯粹是为了壮场面的，见陈华遥悍勇得超乎想象，一时萌生了怯意。 李秋第一次亲眼目睹男生的暴力冲突，只吓得心脏砰砰乱跳不敢说话。 胖子更是不堪，原来还以为陈华遥和杨超一样，不过是嘴上牛逼罢了，现在见他竟敢孤身一人对上四个壮得跟牛似的篮球队队员尚且气势冲天，看看那个七号，光是身高就比自己高一个半头，当真是铁耙子挠痒痒，硬过头了。手心全是汗水，伸过手去不知不觉与李秋握在一起。 “单挑？我就问你一句，谁叫你过来的？” 詹景云被啤酒瓶逼住不敢动弹，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从大一念到大三，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被大一新生压得喘不过气来，大声说道：“你泡上了许苏杭，我不爽，怎么着？有本事你捅过来，捅啊！” 胖子的嘴巴张得足可塞下一个巨无霸汉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小子穷挫丑，一身牛丝味，居然和郁金香鬼混，又跟广院天使有了一腿？还叫不叫人活了？ 陶强虽然体重过度，好歹一向自诩“胖帅富”，可如今十八岁的生日都过了三个月了，连女孩子的小手都没牵过，怎咽得下这口气？ “就凭你也对许苏杭有非分之想？你以为我会相信吗？看看你自己，长得跟狗熊差不多，又大又蠢，拜托，有点诚意好吧！” 詹景云脱口而出：“是吴雄！” “哦？”陈华遥收起了酒瓶。 詹景云正气恼间，也顾不得了，说：“你泡雄少的妞，我看不过眼，想给你一点教训。你他妈识相的叫声爷爷，我打你可能只会让你躺病床三个月而已。” “吴雄，呵呵呵……” 詹景云只道他怕了，嘿嘿笑道：“敢不敢跟我单挑？” 陈华遥鼻子哧的一声笑：“单挑？你看过拳王争霸赛了吗？” 詹景云及其三名跟班也全都笑了，不就是跟跆拳道爱好者打了一架侥幸获胜吗？那劳什子拳王充其量不过是大学电视台弄出来的噱头，有什么好得意的？ 要知道詹景云可是学校一等一的打架高手，身高一米九五，体重两百余斤，先天优势明显，早年更是练过拳击，卧推的力量在两百公斤以上，像陈华遥这种排骨身材只要一拳过去，还不得飞起来？ 去年全市大学生篮球联赛中打群架的视频也时常被电视台剪辑播放，那次争斗中詹景云一人独对三名身高都在一米九十以上的篮球队队员，三拳两脚把对方打得滚倒在地，鲜血直流。 人们感叹如今大学生素质低下的时候，往往对场上那名七号的超强身手感到震惊。听说事后市体育局有意招揽他加入自有搏击队，结果为他婉拒。 你陈华遥区区一个小丑般的“拳王”在七哥面前算得了什么？ 詹景云当下便揉了揉鼻头，轻蔑的笑了：“算了，我不想欺负你，只要老老实实跟雄少道个谦，再和许苏杭永久性断绝来往，我们不会太为难你。不然你以为你在象京大学还能混多久？” 先前为陈华遥一通恐吓，詹景云自觉有些丢脸，这下抬出吴雄的名头，心想你还敢耍横？ “陈华遥！”有人在走廊外叫了一声。 詹景云回头一看，来人身穿印有花色字母的polo衫，器宇轩昂，脸上挂着淡淡笑容，顿时气息便为之一滞。那人面熟得很，乌衣会的叶成宁，地位不在吴雄之下，他来这里干什么？ “大家在聚会呢？”叶成宁走了进来，双手插兜往边上一站，看看詹景云等人，笑道：“你们认识？” 詹景云脸色变得不太自然，说道：“是、是啊。” 叶成宁早察觉到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詹景云经常和吴雄来往，这铁定不是什么好事，陈华遥比人矮了大半个头，体型偏瘦，如何能是对手？说：“不会是想邀请他参加校篮球队的吧？” 詹景云知道叶成宁的身份，他夯在这里，平添许多麻烦，不如改天再战，说：“哪呢！陈同学的条件离加入篮球队还有几万光年的距离。” “篮球不就是扔球游戏吗？那有什么难度？”陈华遥说。 “什么扔球游戏？你看不起篮球？”詹景云一下怒了，叫道：“要不要跟我比一把？” 陈华遥混迹黑道，天天刀口舔血，对篮球方面接触甚少，不过他嘴巴上从来不会认输，只是冷冷一笑，说：“比什么，随你挑。” 詹景云一直以来都是篮球队绝对主力，无论进球能力还是传球、篮下控制、球场组织都极为了得，去年若不是因为赛场斗殴事件，差点就获得了mvp，对篮球十分热爱，怎容对方侮辱？叫道：“按照篮球规则，在标准的场地内一对一单挑，谁先进十个球谁赢，否则就输。” 陈华遥不甘示弱：“很好，赌就赌。” 有叶成宁在，詹景云也不敢造次，拉起几名队员就走，“明天下午，我在体育馆等你！” 叶成宁在旁边只是笑笑，等詹景云等人走后，说：“是吴雄叫他们过来挑事的？” 叶公子丰神俊朗，只是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便自然而然生出一股雍容气度。李秋眼睛不知不觉变成桃花状，心道：“除了这个胖子，407宿舍果然是帅哥集散地啊，到处都是靓仔人来人往，走了一个高大威猛的詹景云，又来一个玉树临风的叶成宁。”胖子、何宝洋等人刚入学没多久，对叶成宁的身份没太大直观的认识，因此也不觉得如何。 陈华遥点点头，让杨超给叶公子泡了一杯茶。茶叶都是何宝洋买来的高档茶，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叶成宁从随身携带的男式手拿包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他，说道：“这是上次三环路比赛的劳务费你先拿着，下个月可能会有正式的比赛，我到时候通知你，你可得加紧练习，要用到什么车型直接找我就是，我会替你想办法。至于吴雄那里，不用太过担心，我会去跟他说的。” 陈华遥接过支票一看，五后面有四个零，顿时心满意足。 第二天下午，室内篮球场馆内时不时响起哨声、叫喊声和碰撞声，校篮球队正在进行艰苦的训练。 2012年全市大学生篮球联赛将于十月份开幕，还有短短几天，时间非常紧迫。 在大学篮球联赛上取得一个较好的名次，这是学校领导多次强调的，也是篮球队成员所努力的方向。连续四年以来，象京大学都在冠亚军争夺赛中败给春华大学，不光是校领导愤怒，同学们不爽，篮球队员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停球！运球！停球！传球！凌振飞，你转身太慢了！” “喂喂喂！我让你传球，没让你扣篮！篮球运动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必须要懂得配合，懂得尊重队友！”教练员夸张而高亢的声音响彻整个篮球场。 场上约莫十三四名球员，分作三队，一队绕着球场踢腿跑步，一队在南半场练习传球，一队在北半场练习投篮。 身穿黑衣的教练员口衔着哨子，站在发球圈中间环视全场，一时喝令这个加强动作规范，一时叫骂那个提高思想认识。 还有三三两两的女生坐在看台上观看篮球队员的训练。 篮球队里帅哥云集，纵使算不上帅的，至少也身材高大肌肉发达，与足球运动一样，都很吸引女孩子的目光。 那些个女生有些是队员的女朋友，有些是队员的仰慕者，时不时站起来好一阵情绪激动的尖叫，为体育馆平添许多色彩。 教练向来不禁止女生前来观看训练，由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只要有女生在场，雄性激素旺盛的队员们往往会爆发出超过往日十倍的热情。 今天的训练，看台上依旧聚集了不少女观众，手里举着“某某加油”的小标牌，大都是学校女牛丝自发组建的球迷团体，当她们喜欢的球员偶尔做出一两个精彩动作，便会低低的发出一阵彩声。 只有西看台两个女生身影略显得孤单，却更吸引球员们的注意。 左边的女生扎着利落的马尾辫，额前一缕头发挑染成酒红色；右边的女生齐刘海、长发披肩，都长得十分俏丽。 “寒姐，好不容易来你们学校一次，干嘛非要带我来看篮球训练啊？不是说象大校园秋色最迷人，有碧星潭、红枫林、花满园吗？”马尾辫女孩不满的撅嘴说道。 刘海女孩轻轻一笑，说：“校园秋色有什么好看，到处挤满了摄影爱好者。看帅哥才要紧，莹莹你瞧，那个七号身材很不错啊，四号的胸肌好发达哦，他也算是我们象大人气很高的帅哥啦。” “我才不喜欢肌肉男咧。”马尾辫女孩不屑的说。 那名被骂了一通的队员凌振飞完成单手扣篮的动作，顶着教练喷着怒火的目光，得意洋洋朝台上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大门处走进四名看起来很不一般的男生。 为首的男生肩膀腰细，手长腿长，纵是凌振飞常年锻炼出一身肌肉，也不禁暗赞那男生好一副完美的v字体型。大短裤，硬板木屐敲打整洁干净的木地板，发出嗒嗒嗒的不和谐声音。 身后三名男生，全都光着膀子，嘴里叼着烟头，刻意装出来的嚣张跋扈神情中隐含七分紧张。 右边是个胖子，胸腹间的大肥肉伴随走动，上下摇晃，不时伸手去抹额头的汗水。中间的男生长相斯斯文文，露出的七八根排骨也没能掩饰十足的书卷气。右边的瘦子紧跟前面男生的步伐，紧紧攥住拳头，仿佛他们即将奔赴的将是杀戮战场。tqr1 第68章 马尾辫女孩 要是有熟人看到，绝对会惊掉下巴，这四人正是社会学系好学生的代表，老师眼中的乖孩子，女生眼中的文学青年，407宿舍肥猪四人组。 “是他！”西看台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叫了起来。刘海女孩显得尤为吃惊，说：“他带人来体育馆干什么？一副无赖派头，不是要打架吧。莹莹，他真的是你叔叔？” 那马尾辫女孩正是张末莹，念高三以后一直无心向学，今天索性逃课跑来象大找熟人寒姐一起玩，只好硬着头皮答道：“是啊，他是我爸爸的弟弟，当然是我叔叔了，不过我们不怎么熟悉，以前对他没多少印象。” 昨天詹景云发出挑战后，宿舍内部有过一番吵闹。 杨超要求全宿舍成员给陈华遥打气助威，胖子死活不肯，后来杨超翻出胖子临阵出卖陈华遥的事情进行指责，大骂特骂，两人的吵架声横贯三楼和五楼。胖子理亏在前，招架不住，终于被拖来观战。tqr1 临行前，杨超又想，詹景云都能冲进宿舍找事，大家可别弱了气势。 既然华哥声称是“混黑道”的，那好，黑道不是请客吃饭，不能斯文讲理，必须打出肥猪宿舍的荣耀，全部假扮无赖地痞！谁也不准穿上衣，必须时刻烟头不离手，脏话不离口！ 三人以前在各自的高中时代当然打过架，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仗着家里有几分钱胡作非为，来到象大后家庭背景的优势早已荡然无存，眼下要去面对身高全部都在一米九十以上的篮球队员，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 幸好有陈华遥当头在前支撑，只要看到他挨打，大家转头就跑，篮球队总不至于真的追打出来吧。 篮球队漂亮的女经理跑了过来，挡住陈华遥等人的去路，问道：“喂，你们干什么的？篮球队正在封闭训练，闲杂人员不得入内。” 那女经理身穿印有卡通图案的紧身t恤和热裤，脖子上挂着哨子，裸露的皮肤充满健康光泽的小麦色，很是诱人。 胖子忍不住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换来女经理人的一个白眼。 象京大学篮球队本来是没有女经理人这种奇怪而且不伦不类的职位。 球队经理人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公司经理，而是专门协调球队矛盾、招揽新球员、给队员鼓气、协助训练、管理的一种特定称呼。 但日本文化传过来以后，教练们发现在球队中设置一名女经理人来帮助球员，竟然有莫大的好处。球员积极性普遍提高，球队内部矛盾减少，训练中加倍努力，这让教练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从此以后，每届球队都要在校内招募女经理，要求外表漂亮，热情善良，对篮球有爱好。而不少女生也以当选球队经理为荣，因为这从正面证明了自己的受欢迎程度。 陈华遥道：“我找你们球队的七号，他在不在这里？” 女经理脸色缓和下来，七号詹景云是球队当之无愧的球霸，主力中锋，连教练员也要给他几分面子，便说：“哦，詹景云啊，他在场下休息。” 胖子想起自己昨天做的丢脸事，这时想要补回所谓的男子汉气概，又要在漂亮的女经理面前装样，叫道：“叫他出来，老子今天要收拾收拾他！” “喂……你们……”女经理闹不清楚这帮人是来干什么的。 到篮球队找麻烦，她不是没有见过，去年中文系一个小子纠集校外的十几个小混混进到篮球场馆喝五吆六的，被整天锻炼浑身精力无处释放的队员打得满地找牙，现在来的才区区四个高矮不齐的男生，明显不够看。 詹景云正在场下用一块大毛巾擦汗，发现入口处的异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陈华遥当真敢来，可以提前完成雄少交代的任务了。向全校入篮能力最强的男人挑战一对一篮球，这不是茅坑里点灯笼，找死吗？ 起身迎了上去，叫住准备找教练汇报的女经理：“阿琴，没什么事，他们是来找我的。” 女经理看看詹景云匀称的肌肉，再看看陶强的肥肉和陈华遥的排骨，众人参差不齐的体型，顿时心中放下一块石头，说：“好吧，那你可别耽误训练啊。” 胖子兀自不肯死心，又叫：“美女，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我晚上请你到香樟路星巴克喝咖啡。” “你他妈没见过女人嘛？别丢华哥的脸。”杨超踢了他一脚。 “他丢不丢脸关我什么事？”胖子不服气。 詹景云等两人吵了一阵，才冷笑道：“陈华遥，你还有胆来挑战？胖子，你刚才说要收拾我？” 对上真人，胖子马上变得底气不足，嗫嚅道：“没、没什么……” “大家都是象大的好同学嘛，我来是给你面子。”陈华遥淡淡的说完，马上换了一副语气，气势汹汹的骂道：“扔球游戏而已，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单挑十个球，老子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得你！”脸色转变之快，连川剧变脸大师也要瞠乎其后。 詹景云气乐了：“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得连我妈都不认得我！” “走！上场！”陈华遥的木屐当先踏上光洁的木地板，引得训练中的球员、教练、女观众都看向他们。 西看台两个女生吃惊更甚，寒姐担心的说道：“你叔叔要挑战七号？他一定不清楚七号的恐怖实力。你要不要上去提醒他一下？” 张末莹摇摇头说：“我才不想理他。” “你说我要是追你叔叔，你以后要不要叫我婶婶？” 张末莹脸一红，掐了寒姐一把，说：“你作死啊，骚蹄子！” 只见女经理赶紧跑过去对陈华遥说：“同学，你能不能先换鞋子？硬板木屐会碰伤地板的。”球场木地板造价高昂，都是经过精心养护，保证平整、光滑、干净，有摩擦力，一直不允许诸如皮鞋、木屐等硬底鞋走到上面，这人真是的！一点都不懂规矩。 胖子又凑过来，腆着脸笑道：“美女，你留个电话号码我们就换鞋。” “好，566478125，快换！还有，烟头也灭了！”女经理十分干脆。 胖子用超过上课十倍的热情飞速记下号码，讪讪地看向陈华遥，说：“还等什么，快脱掉鞋子。”陈华遥没理他。 几名队员看到这个情形，停下训练，腋下夹着篮球围了过去，其中三个是詹景云昨天一起去宿舍的跟班，一边走一边骂道：“来篮球队寻死？活腻了不成？” 胖子腿脚紧张得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完了！要挨打了！回去一定得叫杨超出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詹景云跑到教练员身边，说：“欧老师，有社会学系的同学找我一对一，能不能借用一下球场？” 教练远远看到了四个痞子样的男生，明白那是过来惹麻烦的，自信队员可以自行解决。 不过这不失为提升球员士气的一个好方法，耽误不了几分钟时间。 论一对一的能力，除了队里已经入选市体育篮球队的队长和后卫寥寥几人，还没人能胜过詹景云，心想如果他能力出众的话，倒可以招入二线队进行培养，说道：“好，那个社会学系的学生叫什么名字？” “哦，是个大一新生，叫做陈华遥。教练你放心，我一定会在所有人面前完爆他，让这小子明白篮球队的真正实力。” “陈、陈华遥！”欧教练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定睛看去，那男生面色阴沉，冷森森的眼神，不是四年前的那个家伙还能有谁？只是他怎么又变成大一新生了？ “欧老师？”詹景云见教练神色不大对劲，又问了一句。 欧教练更不答话，连忙小跑过去，远远便大声叫道：“华遥同学！你怎么来啦！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声音中喜色不禁，含有两分颤音，充满讨好之意，让跟在后面的詹景云差点摔了一跤。 欧老师是谁啊？ 连续三年的全市优秀体育老师，连续三年带领篮球队闯入大学生联赛，虽然没能夺冠，但错不在他。性格强硬、作风稳打稳扎、态度认真，对待同学有如春风般的温暖。 詹景云即使再嚣张，对这位老师也是十分敬重的。 “华遥同学，欢迎前来指导我们篮球队的训练。”相隔还有十多米远的距离，欧教练便伸出了双手，仿佛碰到顶头上司的苦命小职员，热情得不像是真的。 陈华遥伸手过去，欧教练双手一把握住，好一阵情绪激动的摇晃，连声说道：“华遥同学，我可想你得紧哪！” 看他的表情，只差没有热泪盈眶，否则就和狗腿子差不多了。 詹景云等队员用手托住才没让下巴脱臼，欧教练一向沉稳冷静，很少情绪流露，便是校领导来视察，他也是硬邦邦的站在旁边答话，现在只是一个貌不起眼的大一新生，怎么就让教练迷失了自己？他们莫非是失散多年的基友？ 陈华遥不冷不热的说：“欧老师多年不见，教育水平越来越深厚了，教出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厉害。” “哈哈，都是不成器的小子，还得您来教导。”欧教练笑得比哈巴狗好不到哪里去。 何宝洋、杨超、胖子本来在球员们围住逼视之下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这时纷纷惊疑不定，让一名老师主动来拍马屁，至少他们读了十二年书还没见过这样的。 胖子到底神经大条，立即狐假虎威，挺起油乎乎的胸膛左顾右盼，狠狠瞪着几名球员，一副“洪兴陈浩南”的样子。 而球员们更是吃惊，尤其是詹景云，如果有眼镜的话，不管多坚硬的树脂他都能瞪破。太诡异了，陈华遥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来找你们队里的七号一对一打一场球，不知方不方便？” 第69章 美女经理人 欧教练想都没想，立即答道：“七号？哦，詹景云啊，不用比了，就算他输了。” 詹景云哪里肯服，扬声叫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输的！” “你懂什么！说你输了就是输了！” 陈华遥皱眉道：“欧老师，难道你要干扰比赛公平吗？我不是来找乐子的。”脱掉木屐摆在一边。 欧教练想起对方的性格，吃了一惊，忙说：“好好好，我这就安排场地。”吹了声哨子，叫住其余几名仍在场上练习的球员，大家都坐在旁边观众席上等候进一步指示。 詹景云十分不爽，悄悄叫过几位平时跟自己要好的队友，说：“我跟那小子赌了一对一单挑，谁先进十个球就赢。不过欧老师的表现太奇怪了。” 有人说：“我猜欧老师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被他给抓住了，不然凭什么拍他马屁？” 大家听闻此言，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说：“欧教练不会是意图行奸阿琴被那小子拍了照吧？” 欧教练在训练时对其他人从来不留情面，唯独对女经理格外友善，还送过几次零食。善于编排他人是非的无聊大学生老早就往那方面想了，只是双方身份差距摆着，不好意思明说出口。 詹景云不悦的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那小子都不是我的对手。” 欧老师简单说明规则，随着一声哨响，双方站到场上。tqr1 在一米九五的詹景云对面，陈华遥瘦小可怜，詹景云似乎只要轻轻一抓，就能像抓小鸡一样把他抓起来，双方体型对比明显，引起队友们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 胖子坐在观众席抠着脚趾，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我们是来出丑的？”何宝洋说：“我也这么觉得。”杨超接着道：“那万一陈华遥输了我们怎么办？”“还能怎样？一边叫好汉饶命一边跑呗。” 开球！欧教练站在中圈，把皮球扔到半空。 詹景云身穿印有七号字样的运动服，足蹬阿迪达斯王最新款充气运动鞋，弹性十足，一下高高跃起，右臂展开如同半空翱翔的雄鹰，伸手捞住了正在往下坠的篮球，重重落回地面，运球往篮下直冲。 这个抢球优美无比，观众席爆起一团喝彩声，而陈华遥光着两只脚丫，兀自傻乎乎站在原处没反应过来。 詹景云旋风般绕过陈华遥，篮球起落之间，瞬间完成三步上篮动作！ 这个动作堪比教科书般精准，篮球刷地钻进篮筐，毫不拖泥带水，就连欧教练也暗赞不已，球员们自然掌声如潮。 十几个女观众更是尖叫连连。 陈华遥骂了一声，狠狠甩了一下手。 詹景云遥遥望见西看台两位美女焦急的神态，强压住得意之情，接住篮球抛过去，笑道：“二比零，哦，打十个球，一比零，现在该你开球了。” 陈华遥篮球打得少，运球还是会的，但手里拍着球，速度不免落下许多，往对方半场直跑，落在经验丰富的球员眼中，慢得跟蜗牛没什么两样。 詹景云上前作势要往左边拦住，陈华遥不明白篮球的变化之道，赶紧向右边冲，手头略有迟疑，詹景云已伸手过去。陈华遥刚来得及发出“咦”的一声，篮球便被轻轻松松抢过。 观众席上登时笑得前仰后合，这他妈的什么水平，也敢和校队主力中锋玩一对一？ 只有欧教练笑不出，他知道得罪华哥会有什么下场。 这回詹景云刻意放慢速度，落后几秒钟等陈华遥回防，两人在篮下再次形成对话。 詹景云作势欲投，陈华遥不知是计，急忙举起双手想要封住，这时他猛的跳了起来，篮球抓在手上就往篮筐扣下，压得陈华遥趔趄跌倒！ 二比零！ “想挑战我，做梦去吧！”站在边上，詹景云威风凛凛的咆哮起来，索性一把脱掉运动服，露出纠结的肌肉。 相反，陈华遥在他脚边灰溜溜的爬起。 一个潇洒无极限，一个狼狈不堪，让观众们叫得更为激动，三四十人的球场，叫声竟比几百人来得热烈。 胖子捂住眼睛，哀叫道：“我们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第三回合，陈华遥终于越过敌方半场，还没到达三分线就急忙出手，篮球打在篮板上反弹回来，被詹景云不费吹灰之力拿到。紧接着，这位名不虚传的主力中锋运球突然发力冲刺，刹那穿越整个球场，将敌人遥遥抛在身后，又来了一次精彩的暴力扣篮。 “哈哈，七哥在耍他呢。”“那家伙简直是篮球白痴啊！” “不用猜了，十比零，谁跟我赌？” 观战的球员们士气高涨，你一言我一语挖苦个不停。 女观众席上甚至响起“景云景云我爱你”的口号。 只有欧教练一直在向詹景云打眼色，要求他放水，至少也要让对方进几个球吧！不然华哥面子上下不了台，天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麻烦。 詹景云狠狠憋了一口恶气，对教练视而不见。 第四回合，陈华遥再次投篮，但可怜的委员长又成了衬托主力中锋耍帅的背景，被詹景云一记霸气的锅盖打下。 很快，比分毫无悬念的变成了九比零。 观众席开始是喝彩声，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笑闹声，都在取笑那名大一新生的自不量力。 407宿舍肥猪舍员们则坐立不安，开始商量如何收场，但早有几个球员暗中盯住了他们。 张末莹两人本来还要为陈华遥加油的，没想到情势急转而下，那个七号噌噌噌连进九球，陈华遥连毛都没摸到一根，纵使有心为他鼓劲，也提不起精神。 再次准备开球，众队员们已经做好了欢呼的准备，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篮球队挑战的，对主力中锋来说，再进一个球简直易如反掌。 詹景云笑嘻嘻地说道：“你想要连进十个球反超比分，无异于痴人说梦。这样吧，我给个面子，让你进一个球，以十比一的比分体面认输。不过你得帮我洗一个礼拜的臭袜子。” “是吗？”陈华遥眼珠一转，说：“一个礼拜的臭袜子我洗得起，不过你得让我扣一下篮，如何？” 詹景云胜券在握，原意是要讽刺挖苦，没想到对方真的答应，一时喜上心头，让败军之将给自己洗臭袜子，成就感不比获得联赛冠军来得少，拍胸口大咧咧说道：“好，就让你出一次风头！” 不过詹景云话说到这，转念又想：“老子让你扣篮，再出手盖帽，哈哈，到时候这小子表情一定很精彩。何况他那种身高，还不一定能扣得到篮筐。” 欧教练一声哨响，陈华遥运球起跑，詹景云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情势似乎与前几次没什么不同。没办法，校队主力中锋与篮球新手一对一，就和大人欺负小孩一样。 陈华遥冲到篮下，詹景云也如影随形，晃到了他的面前。 观众们叫声大作，张末莹捂住脸不忍去看，不出意外的话，那家伙将会被灌个十比零出局，在篮球队好好丢一回丑再灰溜溜的爬回去。 陈华遥甫一站好，占据篮筐下两分线内的有利局面，左臂格住詹景云，右手单掌抓住篮球，呼地一下跳了起来。 单一篮球球体直径达二十多厘米，普通人想要单手抓握殊为不易，他随便就能抓起，身体条件十分出色。 不过这时除了欧教练可没人留意他的手掌，大家都在等着看他被盖帽的凄惨下场。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零点几秒钟时间内，詹景云从容不迫的跟着跃起，双手向前封住陈华遥去路。 若论弹跳能力，这位强大的中锋在全校起码可以排名前十，去年校运会还临时客串了一把跳高选手，在田径赛事跳高项目中为系里夺得第三名的名次。 詹景云冷笑连连，你陈华遥想要在老子眼皮底下扣篮，等下辈子吧！ 两人同时升到半空，陈华遥右手迎向了篮筐，詹景云惊异地发现对方竟然跳得比自己还高，但伸出的双手也即将碰触篮球。 情势千钧一发，大家不禁屏住呼吸，这是决定肥猪宿舍命运的一刻。 到底能不能挽回一点点颜面，就看这一秒钟。 詹景云仰头看见陈华遥嘴角浮现出一抹又猥琐又变态的冷笑。嘿嘿，且容你得意，等老子封掉你就算不上什么了。 却见陈华遥身体一偏，右手抓住篮球狠狠扣到了詹景云的面门！ “嘭”的一声闷响！在那一瞬间，脸蛋、篮球都被相互作用产生的巨大力量压成了扁形。 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詹景云直线倒栽，两百多斤的体重掉落在地上，就跟大石块似的，鼻涕、口水、鲜血当即铺洒而出。 没人可以跟委员长玩阴招！ 这话说得长，其实也就是两秒钟不到的时间，观众席一片寂静，没人能反应过来。 陈华遥轻轻松松落回地面，伸手将篮球投出，篮球半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落入篮筐，他然后双手一摊，十分不屑的耸了耸肩，只可惜没人为这一完美的句号欢呼，大家都在关注七号怎么样。 这时欧教练才从半场外心急火燎般赶了过来，搭住仰卧地板上不动的詹景云，叫道：“昏……昏过去了！” “哗……”观众席上球员们纷纷倒抽凉气，一副不能置信的神态。 要知道詹景云身体素质顶呱呱，在对抗激烈的篮球运动从来不落下风，被区区一个球砸昏，就跟游泳冠军在泳池里遇溺一样可笑。可是不管再怎么可笑，它居然就在大家眼皮下发生了。 寒姐惊叫道：“好厉害！你叔叔太神了。” 张末莹表面无动于衷，其实心里乐开了花，淡淡地说：“没什么，我早猜到会这样。” 欧教练尚有急智，吹了声哨子，大声说：“七号詹景云昏倒，平局！比赛结束！” 第70章 扣爆你的头 肥猪宿舍成员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球员们才七手八脚把伤员抬到旁边，詹景云悠悠醒转，却是视线模糊不清，头昏脑转动弹不得。 篮球队保健员也赶到现场，略一检查，皱眉说道：“普通的训练而已，你们这么卖命干嘛？鼻梁骨折、视网膜脱落、脑震荡，最好马上送到医院治疗、住院观察。” 大家都吓了一跳，在训练中被球砸中面门也算稀松平常，最多痛一下就过了，没想到陈华遥的那一扣沉重如斯，威力大得不像话。 几个平日跟詹景云要好的球员围住陈华遥和欧教练，嚷嚷道：“喂，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吧？恶意伤人，严重犯规，怎能算作平局？喂，你别走，一起去医院，医药费要全部算到你头上，还有住院的营养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也要好好算一算。” 杨超、何宝洋突然对陈华遥信心爆棚，纷纷迎上前，不甘示弱的叫道：“算你妈的蛋！别以为你们人多，有种再来打一场！我们肥猪宿舍怕过谁来着？” 球员们一听，他妈的还敢反了？“打就打！文斗还是武斗随你们挑！”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欧教练用力吹响哨子，憋得脸都红了，大声喊道：“双方退下！这是比赛中正常碰撞，不算犯规！詹景云的医药费将由队里的经费先行垫付，等出院后再报保险公司赔偿，大家都不要争了！” 肥猪三人组光着膀子，口中污言秽语，跟街头混混没什么两样，球员们分不清他们虚实，倒也不敢轻易上前，听教练一喝，只好退开。 那个高大壮硕的四号队长仍不肯服输，指着陈华遥鼻子说：“社会学系大一新生，我记住你们了！” 陈华遥手里的皮球抛过去，傲然而立，冷笑道：“那我等你。” 肥猪三人组装腔作势得够了，这时气势已尽，拉住陈华遥道：“叫我们来单挑，输了又不服，走，我们先回去，改天再来领教。”杨超边走边色厉内荏的叫道：“篮球队好了不起啊？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两个我打一双。”三人簇拥着陈华遥，趾高气昂步出体育馆。 西看台上的张末莹扁了扁小嘴，说：“男生真没劲，说不到两句就要动手打架。” “我觉得你叔叔蛮有型的，要不要上去叫他一声？我请你们到琪琪小餐馆吃饭，那里的菜式都很可爱的呢。” “是吗？还是不要叫他了，跟他没共同语言。”张末莹心想陈华遥跟奶奶是一伙的，都要想方设法逼自己学习，不愿过深接触。 杨超临时充当了一回无赖，感受别人又恨又怕的奇异目光，以前总是受人欺负，现在终于也轮到自己作威作福了，心中高兴得不得了，嚷嚷着要请大家吃饭。 “请客？先说好别去饭堂哦，那地方的食物是拿来喂猪的，要请也要去有格调的场所。”胖子当先说道。 陈华遥奇道：“饭堂菜是喂猪的？你不就是猪吗？”胖子不吭声了。 何宝洋是富家子弟，也是宿舍里第一个交女朋友的高级人士，说：“西校区有家琪琪小餐馆一向标榜格调高雅，独具特色，菜肴也很合口，最为重要的是那里有很多漂亮女服务生……” “有妹子就行，管他菜好不好吃！”众人兴高采烈上了何宝洋的大众车。 琪琪小餐馆在西校区夜来香路图书馆的背后，说小不小，分为上下二层，装修别致。 四人选了二楼一处临窗的座位，边上挂着一盆典雅幽香的吊兰，天花上垂下一串贝壳编就的风铃，秋天的微风通过窗口，风铃叮叮当当作响，果然让人倍觉清新。 只是这四名顾客其中三人光着膀子，另外一人满身臭汗，走路大摇大摆，未免大煞风景。tqr1 穿着白蕾丝花边黑连衣短裙长筒丝袜头扎蝴蝶结的女服务生盈盈上前，脸上是虚假的微笑，心中嘀咕四个无赖学生不去大排档划拳喝酒，来这里骚扰女生吗？ 幸好无赖四人组说话倒也斯文有礼，尤其是四人当中唯一穿衣服、脚蹬木屐的那个，侧脸看上去菱角分明，淡淡的一笑竟让小餐馆增色不少。 点了红酒焖乳鸽、卤水什锦豆腐、麻辣香腰花、鸡茸酥条四色菜式、四瓶冰镇啤酒，陈华遥点起一支香烟，刚要发话，身后有个惊喜的声音叫道：“陈华遥，你怎么也在这里？” 胖子伸头一看，那声音的主人浓眉大眼，英气勃勃，秀美无双，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郁金香，忙起身说：“香、香香，这么巧啊……” 可怜胖子一时紧张，之前一直在想如果遇到郁金香要怎么怎么潇洒耍帅，电影台词都背了好几千字，梁朝伟搭讪张曼玉的情节也模拟了千百遍，这个时候偏偏张口结舌，一个字说不上来。 郁金香是和班里两个女生一起来的，只是微一点头，对胖子看也不看一眼，伸手在陈华遥肩头拍了一下：“好啊，来吃饭都不叫我，这几天你跑哪里去了？” 陈华遥起身，充满绅士风度的拉开一张椅子，说道：“每次站在社会学系班花郁金香同学的旁边，我都会觉得自惭形秽，无地自容。于是我日夜挣扎，努力学习，刻苦上进，研读文化知识……这不，苦学了几天，自觉大有长进，勉强配得上和香香说上一两句话了，专程来这里等你的。肥猪，你个蠢材还不赶紧把衣服穿起来，要在女同学跟前丢脸吗？” “你请客？好啊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啦。”郁金香对他的一堆废话自动忽略了，眼珠一转，叫两位女同学前来就坐。那两位女同学显得不太好意思，站在旁边扭扭捏捏。 杨超一见有女孩子，这还得了？郁金香是陈华遥口中的食物不用争了，其他两个好歹也容貌端丽，就算没机会总该知道怎么创造机会吧？赶忙叫着两个女孩的名字，招呼道：“孔英、何月，大家同学一场不用客气，一起来吃顿饭吧。我请……” 陈华遥抢着道：“大家来坐，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鲍鱼还是海参？鱼翅还是熊掌？”口气响当当的，一派有钱人气概，反正最后也要杨超结账，这时不拿来做人情，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两个名叫孔英、何月的女同学见郁金香都坐了，便跟着坐下，分别在杨超和何宝洋的旁边。 郁金香只是来随便吃个晚饭的，要求不高，让服务员拿两张方桌拼做一张，点了蜜汁樱桃肉、香拌西芹百合、银耳木瓜盅几个简单的小菜和三杯芒果味珍珠奶茶，这才看到其余三人，皱眉说道：“你们也太不讲究形象了吧。” 三人脸一红，手忙脚乱抓起衣服穿上，杨超临时不忘打击胖子，说：“陶强，你用得着穿吗？这身肥油往门口一站，活脱脱便是餐馆活广告。” “你懂什么！”陈华遥笑道：“人家胖子身娇肉贵，市场上十块钱一斤，不穿衣服好好保护起来怎么得了？” 胖子心中早把他们骂了个遍，但对上郁金香清澈的大眼睛却显得越发紧张，只好用严肃的表情掩饰窘态。 “陈华遥，下个月学校举办盛世嘉年华，你会参加吗？”郁金香一边问着，用吸管在奶茶杯里搅来搅去。 “我正向纪老师申请入场资格，不过听说大一每个班级只有两个名额，难度很大，我在班级表现不是太出众。” “那纪老师会选谁代表我们班参加？”郁金香还没知道纪筱晴已经举荐自己的事情。 杨超一向是班里的消息灵通人士，心想这回表现机会到了，不等陈华遥说话便答道：“我知道！据说班主任戚老师已经举荐了曹金平。他爸爸和班主任有关系！早就内定好的。” “曹金平？” 杨超叫道：“是啊，那小子我早看他不顺眼了，班委还没选呢，就以为自己是班长了，整天在班里一副班长派头，支使别人做这做那。照我看，应该选华哥才对。” “那还有一个名额是谁？” “另一个名额？不知道，好像是由纪老师定的，她还没举荐呢。” 陈华遥早已知道内幕，并不吭声，自己还要打主意约许苏杭的，这事不能提前透露。 几人聊得起劲，楼梯走上来两个窈窕玲珑的女孩，杨超何宝洋都是一呆。 这两个女孩虽稍逊郁金香几分娇媚，却比孔英、何月之流强上许多，想不到琪琪小餐馆人才出没，到处都是美女，这趟可是来对了。 两个女孩发现陈华遥，互相对看一眼，左边的齐刘海女孩明显有几分惊讶，右边的马尾辫女孩则撇了撇嘴，没想到陈华遥小日子过不错，刚到篮球队耀武扬威完毕，又来小餐馆吃喝，身边还有三个美女作陪。 那个眉毛浓浓的女孩，生得真是好看，偶一顾盼间，英气与妩媚同时结合在一起流露出来，就连女孩子也为之心折。 看她的样子，正好坐在陈华遥身边，两人关系似乎十分密切。 “喂，你叔叔也在，好巧呢，上去跟他打声招呼？”寒姐手肘碰了碰张末莹。 先前见寒姐表现得对陈华遥很有兴趣，张末莹为了满足在闺中密友跟前微妙的虚荣心，索性顺口吹了个牛，说她和叔叔关系密切，彼此无话不谈，引得寒姐又有几分羡慕，又有几分期待。 当时不禁在寒姐的目光中飘飘然起来，可是现在双方正面碰上，谎言即将不攻自破，张末莹只得硬着头皮道：“你没看到我叔叔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吗？贸然上去打扰不太好吧？” 寒姐撺掇道：“他是你叔叔，你是他侄女，怕什么？” 第71章 娇柔小萝莉 诚所谓饿死事小，丢面子事大，张末莹只好上前几步，摆出自认最可爱的笑容，叫道：“喂，你怎么也在这啊。”看到陈华遥身边坐着个顶顶漂亮的女生，叔叔这个称呼便故意不叫出口。 胖子等三人的眼睛瞬间变得比灯泡还亮，好你个陈华遥，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极具萝莉气质的女孩也不吱一声，还有人性吗？ 杨超心道：“华哥，你霸住了郁金香，还和广院天使有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点残羹剩饭就留给我尝尝吧。” 胖子心道：“敢叫你撞在我手上，等下一看香香脸色不对劲，我就出言挑拨，看谁耗得过谁。” 陈华遥回头，见张末莹左手抓着右手交叉身前，俏生生的站着，顿时脸色一沉，训道：“死丫头，我怎么在这里？我还问你怎么也在这里呢！今天周三，你不用上课了？老师教的知识都学全了？以为自己有把握考大学了？呵！还学会旷课逃学了！你好不好跑来象大来做什么？想提前感受大学校园气氛吗？我告诉你，就你这个学习态度，一辈子也别想考上大学。” 张末莹浑没想到他当着众人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一时作声不得，可爱的笑容早变作了苦瓜脸。 话说自从那次在ktv一拳打飞阿枫，明扬中学的人再也没找过自己麻烦，她对陈华遥就一直带着一种畏惧感，期期艾艾道：“我、我三年来和上万张试卷、几百本资料打交道，每天背书背得头都大了，偶尔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都不可以啊？” 陈华遥喝道：“上万张试卷？你唬谁呢。马上给我回去，不然我让你奶奶打断你的狗腿！” 杨超、胖子等人相顾失色，哪有这么不留情面的训人？一个明眸善睐的美少女落在他手上，简直暴殄天物，换作是我胖子，捧在手心里呵护还来不及呢！当真饱汉不知饿汉饥！ “哼！”张末莹气不过，转身欲走，凭什么要一个外人来管自己？可是一看到寒姐殷切的眼神，停住脚步，心想不能被姐妹笑话，立即换了副面孔，甜腻腻的说：“我人都来啦，就让我玩一小会儿好不好啊？要不你陪我逛逛校园？说不定我看到象大那么美好，就有动力学习了呢。” 那娇柔软糯的声音甜到心里，几乎让杨超、胖子心都要融化了。 呆在旁边的郁金香默不作声的咬住吸管吸着甜不知味的珍珠奶茶。 陈华遥道：“你一个人来的？还是和谁来的？” 张末莹指指寒姐：“我来找朋友玩玩。”寒姐发现陈华遥正看向自己，连忙矜持的一笑。tqr1 陈华遥说：“既然来了，先一起坐下来吃顿饭，等下我陪你走走。” 杨超、胖子的眼睛更亮了，华哥果然还是古道热肠的，泡妞也不忘拉兄弟一把。 张末莹最怕他板起面孔训人，根本不愿同桌吃饭，忙说：“不用了，我和寒姐定有座位，等下吃完了再找你。” 杨超抢着叫道：“都是华哥的朋友，不妨一起过来，我通通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鲍鱼还是海参？鱼翅还是熊掌？”语气模仿了委员长个十足。 “谢谢，不用了。”张末莹见陈华遥没有挽留自己，也懒得给那些阿猫阿狗好脸色。 等她走后，郁金香的奶茶也不知不觉喝到见底，假作不在意的问道：“那是你朋友？” 陈华遥正色道：“哦，她是我干妈的孙女，也就是我侄女，调皮捣蛋得很，不肯好好学习，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我正要好好教训她。” 郁金香脸色稍缓，胖子坐在对面已经嚷嚷起来：“干妈的孙女，那好办得很！干柴烈火好做饭，干兄干妹好做亲。你们虽然是干叔侄，跟干兄妹又有什么区别呢？正好亲上加亲……喂，你们干嘛都看着我？” “胖子，你胡说些什么！”何宝洋低喝道。平时在宿舍还可乱开玩笑，现下有女士在场，不是什么话都能随便乱说的。 他哪里知道胖子不安好心，兀自嘟囔道：“我说错了？明明就是嘛，你看他侄女叫他那个样子，不像侄女，倒像是情人。”还抛给陈华遥一个眼色，意思明显得很：“我看你怎么收场？” 郁金香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样子。 陈华遥抿了一口菊花凉茶，原先不紧不慢的神情马上化作悲愤，说道：“看看，这就是我们宿舍的奇葩。胖子，我没想到你的思想如此肮脏，把人间一切美好的真情都恶意揣度，把白的说成黑的，把好的说成坏的，把我们纯洁的叔侄关系说成你想像中的样子，你到底受到了多大的污染？难道你的家庭关系都是这么复杂，才以为别人也是这样？你这种人是怎么混进神圣的象大校园？作为同班同学，我有义务提醒你，一定要早点纠正你这错误的人生观、世界观，免得将来堕落，是要吃牢饭的！” 胖子的一口茶猛地喷了出来。 郁金香和两个女同学抿嘴笑个不停，故意惊讶道：“陶强同学，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胖子对着陈华遥还不当一回事，可是郁金香也这么说，那就要了老命了，手忙脚乱擦掉衣襟茶渍，分辨道：“我、我哪有，都是他乱说的。” “解释就是掩饰！”郁金香白了他一眼，让胖子如同掉在蜜罐里游泳，幸福得许久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可是陈华遥接下来一个夹菜给郁金香的亲密动作把胖子打入无底深渊：“红酒焖乳鸽，不肥不腻，香甜可口，红酒美容养颜，乳鸽活血生肌。我知道你要来，特意点的，尝尝看。” 郁金香甜甜一笑：“很好吃。你们喝啤酒吗？我给你们倒酒。”拿起陈华遥的杯子轻轻倒满，泡沫刚刚溢出杯口，见剩下三人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也给他们倒满了。 陈华遥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有香香给我倒酒，不用喝都醉了。”这话又抢了胖子的台词。 “你啊，就会花言巧语。” 吃过晚饭，郁金香因为答应女伴同去逛街，不好反悔，三个女生就先走了。而杨超成功要到何月的电话号码，也乐滋滋的去结账。 陈华遥找到张末莹，小女孩和寒姐吃饱了饭，正在吃冷饮。胖子恋恋不舍的跟在后面不想走，被何宝洋拉住：“人家跟小侄女说话，你瞎掺和什么？快回去玩野兽世界消磨你可怜的光棍时光才是正经。”“去去，就没半句好话。” “双皮奶，你吃吗？”张末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说道：“这是我朋友，上次赛车你们应该见过了的。” 寒姐笑着颔首示意，陈华遥见到寒姐就想起她坐在周文迪车尾大吐特吐的样子，勉强露出个友善的微笑，摇摇头道：“七点钟天都黑了，我送你回家吧。” “回去干嘛？你不是答应过陪我逛校园的？”张末莹翻了个白眼。 “校园有什么好逛的？将来考上象大随你逛个够，若是考不上，你逛了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张末莹小脸一垮，叹道：“你啊，真像我爸爸，说起话来老气横秋，都是空话套话，偏偏还让人无法反驳。” 小女孩今年十七岁，如今社会日新月异发展极快，五年的距离就足以让人产生代沟，而陈华遥思想成熟，思维方式和中年人差不多，两人在一起就像两辈人，难怪她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我是你叔叔，当然和你爸爸相像了。” “得了吧你，对了，你和我去舅舅家走走吧，他家也在象大里面。” “我不认识你舅舅，去做什么？” 张末莹说：“哎呀，你是我叔叔，怎么不认识我们家亲戚呢？我舅舅叫余修德，在象大当老师的。” “余修德？你舅舅？”陈华遥一时想起了那位给自己开了方便之门才得以复学的醇厚长者，讶然道：“他居然有你这种外甥女，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寒姐每天上完课就出去玩，日子过得悠闲，倒是不认识学校领导，没听过余修德这位副校长的名字，因此坐在旁边神色毫无异常。 “你知道他？哼，我舅舅是我舅舅，我是我，怎可混为一谈？”张末莹听出了他的挖苦，不悦说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华遥觉得这么久了还没去拜谢过余副校长，心里过意不去，便说：“好好，一起去，正要跟你舅舅谈谈关于你的教育问题。” “你可不许胡乱说我坏话！” 寒姐歉意道：“既然你们去看亲戚，那我先走了。陈华遥同学，改天可以约你出去玩吗？” 寒姐相貌尚可，身材火辣，不然声名显赫的周公子也不会选她坐车尾，陈华遥一听大喜，忙道：“好说好说，只要是美女相约，我绝对有空。” “那就说定了哦。” 陈华遥正色道：“那是我的荣幸。” 等寒姐走后，张末莹突然在陈华遥肩头狠狠捶了一拳，说：“你怎么见到女人就流口水，也不注意点形象！” 城墙再厚也不及陈华遥脸皮厚，当下严肃的说：“我见她是你朋友，才稍稍礼貌的应对了一下，既体现了伟大的叔侄之情，又充分展示我们象大学子的谦谦君子风度。你说我流口水？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见到美女稍微表露出一点点爱慕之心，那是对她的尊重和认可。你这个成天逃课的不良女学生不学无术，知道什么！” 张末莹颓然道：“好吧，算你有理。走吧，我们乘校内线五路车去舅舅家。” 第72章 干柴烈火 余修德家在东校区教师宿舍区，那里有一片专为学校中层以上领导及高级教师建造的别墅，毗邻子规湖，风景秀丽，环境别致。陈华遥在小卖部买了一盒劣质的脑黄金保健品，大咧咧提在手里，随张末莹一起敲开余副校长的家门。 别墅上下两层，前面一个小庭院，小桥流水，曲廊回合，池中种植荷花，典型的中式风格。不过这时已是中秋，荷叶枯黄，池水瘦绿，倒有一番“玉露凋伤枫树林”的秋色美景。 是个佣人来开的门，张末莹表露身份，佣人便引他们到里间客厅就坐。 余修德从书房走出，笑呵呵的说：“莹莹，你怎么来了？”象京大学副校长是副部级级别，但毕竟不如行政单位的领导，没那么多应酬，见到陈华遥坐在旁边，稍稍一愣。 “舅舅，我怎么就不能来看你老人家了。”张末莹嘴巴撅得老高，这是她对长辈撒娇的不二法门。 “好好，只要来看舅舅，我都高兴。”余修德呵呵大笑，又说：“这是小陈同学？你和莹莹一起来的？” 陈华遥连忙起身，把那盒极有面子的劣质脑黄金保健品重重摆在桌面上，笑道：“德哥，你好你好，上次的事还没谢谢你呢。” “你……你叫我什么？”余副校长还没见过这么牛逼哄哄的学生，脑子差点短路。 陈华遥腆着脸笑道：“想起余副校长是莹莹的舅舅，也就是她母亲的哥哥，我是莹莹奶奶的干儿子，都同一辈的，称一声老哥不为过吧，哈哈，说不准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余修德简直哭笑不得，关系倒还说得过去，只是这家伙未免太会攀亲，失笑道：“好好，那我就叫你一声小老弟。”一边招呼佣人奉茶，一边问道：“莹莹，你明年就要高考了吧？课业怎么样？有把握吗？” 张末莹最烦大人问自己功课，可是又不能不说，突然省起身边还有个陈华遥，大好的挡箭牌，答道：“课业嘛……还好，奶奶让陈叔叔指导我的功课，说如果我学不好，惟他是问。” “小陈同学指导你的功课？那也不错。”余修德捻捻下巴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说。 他对陈华遥印象极佳，这名学生当年是全市高考文科第三名，入读后勤学上进，尊敬老师、团结同学。难能可贵的是那次他当街救助老太太，怒斥无耻之徒，显示出超越社会的纯良品德。 前几天曾过问了一下社会学系大一新生的课程，结果朱教授对其他人不屑一顾，却对一位名叫陈华遥的学生大加赞赏，更从侧面证明陈华遥品学兼优，如果不是暴力倾向太过严重，简直可以称为新时代好学生的楷模啊！ 让他指导外甥女，自己是绝对放心的，不光放心，还要举双手赞成。 陈华遥拿出白桦树派了一支：“德哥，抽烟，抽烟。莹莹这孩子正值青春叛逆期，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变化极大，极不稳定，需要家长们共同协商，共同施加压力督促她的成长。她爸妈不管她，我平时也要上课，力不从心啊。” 余修德叹道：“我妹妹妹夫每天工作忙得四脚朝天，哪有精力管教女儿，太难为他们了。”张末莹一边插嘴道：“我也能管好自己的！” “来，喝茶，这是今年新产的雨前龙井茶，我以前一个学生送的，听说好几千块一斤，我也品不出来。”tqr1 佣人奉上茶水，装在精致小巧的青瓷花碗里，尖细的茶叶在澄清的液体上漂浮，清香四溢。 陈华遥是啤酒爱好者，对茶类饮料一向没什么感觉，端起茶杯一口喝干，心不在焉地赞道：“好茶，口感独特，浓香醇厚，滋味悠长，香远益清……就是跟啤酒比起来差了点。” 余修德哑然失笑，他自称对茶没什么品位，乃是谦虚客套，见陈华遥没半分雅骨，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你退学四年，在社会上的阅历很丰富，对待事情能够坚持原则，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不知你对莹莹今后的教育有什么看法？” 张末莹假装浑不在意的品茗，一听提及自己，马上悄悄竖起了耳朵。舅舅是大学副校长，位高权重，学识渊博，平时在家里爸爸妈妈还有奶奶都很尊重他的意见，他要是真的插手自己的教育问题，那可就得跟以前的好日子挥手告别了。 陈华遥沉吟道：“莹莹的基础较差，俗话说响鼓要用重锤，这破鼓嘛，自然得先修补好才能捶得响。” 余修德笑了笑：“那你认为莹莹差在什么地方？” 张末莹忍不住说：“你说我是破鼓？我基础哪里差了？”努力朝陈华遥眨眼睛，示意他在舅舅面前不要乱讲自己的坏话。 陈华遥懒得理她，对余修德说道：“德哥，你这里环境不错，挺清净的。” 这话说来莫名其妙，与前面毫不搭界，但余修德老于人情世故，明白他的意思，说：“莹莹，你表哥去年参加工作，调到凌县去了，很少回来。他房间有一套达纳苏斯花园的全方位立体模型，你要不要去看看？” 张末莹料想两个大人谈话一定是支开自己，便狠狠白了陈华遥一眼。 “达纳苏斯花园”是象京市的一座著名公园，以具有浓厚的魔化风格著称，比迪斯尼乐园还要精致，里面童话般绮丽的景色和种种迷人的娱乐道具深受广大孩子尤其是女孩子的喜欢。 张末莹去是去过好多次了，但能够观赏达纳苏斯花园的全方位立体模型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说：“那好，我去看看，舅舅你放心，我保证不弄乱表哥房间的东西。” 余修德微笑道：“去吧，我让阿惠给你拿冷饮。” 阿惠就是余修德家的佣人，三十多岁年纪，从乡下来的，手脚干净，做事利索，已经在家里干了七八年。 余修德吩咐阿惠后，招呼陈华遥一起到书房闲聊。 不愧是大学副校长兼教授的书房，面积比客厅还宽敞，两面墙壁的书柜均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里面的书籍排得密密麻麻，但大多是陈华遥一看到就头痛的专业书。 窗子的附近摆放着书桌和一张沙发，是副校长平时接待客人用的。 余修德请陈华遥坐下，问道：“那你觉得莹莹的问题在什么地方？” “首先是环境，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老是跟一帮无所事事的小青年混在一起，受到他们的影响，潜移默化的接受了他们残缺的世界观和人生观，这学习能端正得起来？其次是父母，父母疏于教导，以为在物质上尽力满足女儿的要求就是爱了，这只是溺爱，起了反作用。” “然后呢？” “然后是态度，以为自己家庭出身好，不用好好学习以后总会有父母照应，找一份好工作不是什么难题。这三者结合，让她在学习中毫无压力，想怎么放纵就怎么放纵，最终结果可想而知。” 余修德暗暗吃惊，自从担任副校长走上行政管理的道路，公务日渐繁忙，哪有精力去过问外甥女？平时偶有家庭聚会，这孩子总是说自己很努力了，但成绩就是不见起色，还以为她成绩跟不上只是因为学习方法不对。 现在听陈华遥寥寥数语，隐含的信息量很多，尤其是第一条，结交社会青年，这问题大了去了。想来他总不会当面撒谎，一定掌握事实依据才会有此发言，但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心理严重。 余修德想到这，便轻描淡写地说：“十六七岁的孩子总会有这这那那的小问题，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陈华遥说道：“很简单，第一，让张末莹脱离她以前的小圈子，自然就脱离了那个环境。第二，父母工作再忙，连管理孩子的时间都没有，这父母显然是失职的。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的父母必须配合一定的工作。” 余修德眉头皱成老大一个川字，显然觉得问题棘手，道：“让莹莹转学？转到别的学校，她照样可以联系以前的狐朋狗友，还是治标不治本，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说罢摇了摇头。 陈华遥平静地说：“我有一千种办法让莹莹的不良朋友自动离开她。” “哦？”德哥还以为他开玩笑。从事教育工作这么多年，经济一年比一年进步，孩子也一年比一年调皮，看看社会上那么多负面新闻，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追逐刺激、贪图享乐、迷恋物质金钱，精神迷失，甚至走上犯罪的道路，你有一千种方法？让我这个老牌教师面子往哪搁？ 陈华遥只是笑笑，并不答话。很简单，只需要拿到张末莹不良友人的名单，派几个螃蟹委员会成员按照姓名拼音编码，轮着恐吓过去，还有谁敢用生命的代价去陪张末莹玩？ 余修德见他笑得胸有成竹，只好又问：“那需要我妹妹妹夫配合什么工作？” 这更简单了，陈华遥给德哥递了一支烟，说：“让他们给女儿施加压力，主要体现在零花钱方面，最好全面切断经济来源。没有了钱，新款手机，新潮服装，新式发型，时髦首饰通通要离她远去，她花在这方面的精力自然就节省出来，再合理引导，转移到读书上。” 陈华遥款款而谈，余修德不自觉的点头，心想这小子不愧是社会历练出来的，果然有点见识，又问：“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做好前面几个，剩下的就是真正专业的辅导老师了，补足莹莹以前落下的功课，慢慢就可以回到正轨，以后念个三流大学还是有希望的。” 余修德吸了口烟：“很有针对性，你毕业后可以考虑留校担任辅导员。” 第73章 青春叛逆期 陈华遥失笑，念完象京大学再泡个美女回去当老婆，那是父亲给自己的最重大任务，其他所有事情包括螃蟹委员会都必须在这个前提下展开，可别要继续留校受折磨了，说：“多谢德哥厚爱。” “那我就代表莹莹的父母把莹莹托付给你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问题很大啊！”陈华遥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大一新生课业繁重，最近承蒙朱教授错爱，让写一篇报告，忙得我每天夜不归宿。” 余修德便哦了一声，说：“可以让辅导员指导一下的嘛。你们大学生我还不懂？天天旷课睡懒觉、打游戏，不务正业，有你说的那么多课业？” 陈华遥愁眉苦脸道：“让辅导员帮忙是没问题，但我苦于社会见解不深，报告总写得脱离实际，正为此发愁呢。” “是吗？需要我提供帮助？”德哥淡淡一笑，你小子的阅历不是那么低级吧？ “是的，听说学校最近要举办盛世嘉年华，我打算去长长见识，并以此为依据完成报告。不过名额有限，如果余校长能让我到时候进去走走……搞定了报告，我也可以抽出手来关注一下莹莹的教育问题。” 余修德呵呵大笑，指着他道：“好你个陈华遥，原来是打盛世嘉年华的主意，是不是没在班主任那里要到名额，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 陈华遥脸上顿时就现出了神圣的光辉：“德哥您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为莘莘学子付出大半辈子的精力，是我校的骄傲。您就像春蚕，就像蜡烛，奉献自己，照亮别人，继承了蔡元培等老一代教育家的光荣传统。多少次夜晚，我经过您的窗前，看到您还在灯下批改学生的作业……您的满头白发是为谁而白？还不是那满园的芬芳桃李？在此，我代表广大学生家长、社会各界人士向您说一声辛苦了！” 陈华遥说着就要站起来鞠躬。 余修德听他越说越不成话，忙打断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区区一个盛世嘉年华的入场名额吗？我批给你就是。”幸好没其他人在场，要不然真给他挤兑得下不了台，这小子一张嘴皮子真够利索的。 陈华遥嘿嘿一笑，说道：“既然这样，我对莹莹的教育问题也更增添了一份信心。” 又聊得几句，余修德接到个电话，哦哦几声，想是有别的要紧事情，陈华遥不便久留，拉着张末莹告辞。 余修德起身相送，临出门前，陈华遥正色道：“德哥，你力排众议，帮助我复学，这份恩情我记在心上，以后有什么要紧事情，记得找我，我陈华遥赴汤蹈火绝不推辞。”他混迹象京多年，一直信奉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的原则，既然受过德哥帮助，总是不会忘记的。 这种“场面话”余修德一年下来也不知道听那些家长说过多少回，听陈华遥话里江湖气息浓重，压根没放在心上，不懂得螃蟹委员会委员长的一个承诺有多贵重，笑道：“你好好学习，将来毕业后为社会做贡献，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几天来象京大学整体沉浸在欢乐、忙碌的气氛中，两年一度的校园盛世嘉年华已经开始。 本届校园嘉年华活动涵盖文化、历史、艺术、科技、生活、娱乐等方方面面，从不同角度呈现大学丰富多彩的生活与繁荣的校园文化，师生们展示才艺酣畅淋漓，现场表演高潮迭起。 欢乐的气氛令人陶醉，出色的表演让人目不暇接。 多姿多彩的文化活动，丰富美味的食品，精美实惠的纪念品，各式各样的游戏，嘉年华受到广大学生的喜爱，成为每个学子美好的大学记忆。 大部分院系从半年前便筹谋至今，精心组织，周密部署，为的是要在嘉年华会上一鸣惊人，展现本院系魅力。 嘉年华会可以说是一个舞台，考验的是各院系师生组织协调能力、公关、创意、经济、人才等各方面的综合实力。在嘉年华会上表现不佳的院系不光领导要被批评，就连同学也会在别的学生面前抬不起头来。 嘉年华会主会场设在东校区天云体育场。 这座现代化的体育场由天云集团投资赞助兴建，并以此冠名，天云集团的总裁是象京大学的校友。占地面积4.5公顷，可容纳3万余名观众。 象京市承办的许多国际国内体育赛事有时会在这里进行，更有许多影视明星歌手在这里举办过多场规模宏大的演唱会，开展大型活动的经验十足。 嘉年华会的重头戏是晚上的招待会，邀请的嘉宾大多是象京大学的校友，包括社会名流、科学家、学者、文化名人、政治官员、工商界人士、演艺圈明星同场聚会，会场上星光闪耀，引人瞩目。tqr1 这些人在外面都是独当一面的重量级人士，此时数百人聚在一起足可称之为盛事。 看看名单上的人物，象京市常务副市长、叶氏财阀董事会董事、国学大师、甚至还有十多名当今活跃在一线的影视歌坛明星，这才是学生们最为关注的。 至于象京市螃蟹管理委员会委员长，抱歉得很，没人知道您是哪路神仙。 正是如此，招待会才是整个嘉年华会中唯一需要审核入场资格的节目。 学生们为有限几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 没别的原因，若是能和那些大人物随意说上几句话，获得他们的赏识，那对日后的就业将产生很大的助力。 这可不是谣传，事实上前几届的嘉年华会屡屡传出学生在招待会中表现突出，公司老总、政府官员青眼有加，有的直接拍板签订就业意向书，不光免去将来找工作的烦恼，获得的工作更是好上加好，惹人嫉妒。 还有的为亲身接触娱与会的娱乐圈偶像，使尽浑身解数，能够得到一份签名、一张合影，那也价值回票，不虚此行。 大一的学生刚入学两个月对此感触不深，其他年级的老生为几份参加招待会的名额抢破了头。 下午，陈华遥接到许苏杭的来电。女孩在电话里关切的问：“这几天有没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找你？” “没有，出什么事了？” 即使在电话里经过电波的传输产生失真，许苏杭的声音仍显得十分轻盈悦耳：“这几天老是有个工商学院的人托人传话给我，让我陪他参加晚上的招待会，我没有同意。他又要求我即使不答应也没关系，让我不要跟别的男人一起参加就行。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当然不想理他了。” “哦，是这样。”陈华遥料想那个讨厌的家伙定是吴雄无疑。 “可是他威胁说如果我跟别的男生来往，他将会对那个男生不利。这几天到底有没有不相关的人来找过你？” 陈华遥哈哈一笑：“没有没有，那家伙为了追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可能他只是说大话吓吓人而已。对了，我邀请你一起参加晚上的招待会怎么样？” 许苏杭惊喜的问：“你们班举荐你了？” “我们班没有举荐我。” “那你怎么……” “暂时保密，到时候我一定进得去的。” 宿舍里的同学都去体育场参加活动了，挂掉电话，回云槎区公寓洗个澡换套衣服，为晚上的招待会做准备。 今晚的招待会在大学五星级的园湖大酒店举办，来了不下百家报纸、电视、网络的媒体记者，涵盖政治、经济、娱乐、it，熙熙攘攘挤在酒店入口处。 由于嘉宾都是各个行业的明星大腕，将在酒店有个“走红毯”仪式，现场回答记者提问。 还没到八点钟，外面已挤满大量学生和围观市民，起码有三四千人，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都在焦急的等待。 酒店门外铺设一条长达六十六米的红地毯，一直通到外面的道路，周围围以警戒线，今晚与会的公众人物将走过这条红毯，参加在酒店内举办的嘉年华招待会。 作为一项重大安保任务，白桦区公安分局局长亲临一线指挥，增派一百余名警力维持现场秩序，仍感压力巨大。 八点十五分后，远处的人群开始骚动，伴随着乱七八糟的吵闹声，一辆黑色奔驰驶至红毯前端。一身制服精神抖擞的保安抢前几步，用手护着车门上方，轻轻拉开车门。 首先到达的是一九九四届土木工程系校友、明泰房地产公司总裁严兴宇，与他携手同行的是二零零一届公共卫生学院校友、“红丝巾”关注女性健康基金负责人颜江女士。 两人衣着得体，仪态大方，对着镜头展露谦和笑容，还隔着护栏接受了南国新青年报记者的现场采访。 但这激不起围观人群的兴趣，大家无聊地议论着颜江女士平庸的外表与露出三分之二白肉的短裙，很多人的目的只想看到经常在电影电视中露面的明星大腕。 接着嘉宾们陆续登场，有中文系校友、某畅销书作家，有计算机系校友、某网络游戏公司主创人，以及某电脑经销商、某著名露肉车模等等等等。 媒体记者则有选择的进行采访，一般是南风天气这种文艺类周刊的记者采访畅销书作家，pop游戏网站记者采访游戏公司主创，蓝时尚男性杂志记者采访车模，其余媒体在旁边随便拍照摄像应应景。 还有一九九一届国际关系学院校友、电视时政评论员谢粤生，这位先生经常在象京卫视新闻频道晚间八点档的“粤生评列国”节目中猛烈抨击南海诸小国，呼吁政府派军舰、派战机，武力解决争端，是饱受争议的铁血鹰派，很受观众欢迎，在大学生群体中享有盛誉。 第74章 盛世嘉年华 他一走下轿车，引起了人群的欢呼，顿时闪光灯大作，记者们蠢蠢欲动。 重头戏一般都在后面。 很快，艺术学院的校友，主演贾鬟记的当红女星杜若苗在经纪人的陪同下，踏着十二厘米的细跟高跟鞋上红地毯，高开叉的旗袍半截腿若隐若现，立即让连绵不绝的闪光灯照亮了半边天空。 蜂拥而前的记者们隔着护栏高声叫嚷，以期吸引注意，遥遥伸出的录音笔、麦克风几乎要穿越一米线的漫长距离插进她的嘴里。 “杜小姐，韩俊哲在星的海发布会上向你示爱，你有什么看法？” “杜若苗，象京早报批评你表演僵硬失败，你不打算反驳吗？” “杜小姐，传闻你自愿给张导演潜规则才当上贾鬟记主演的，是事实吗？能不能说说当时事情经过？当天晚上你是怀着怎么样一种心情走进张导房间的？越详细越好！” “杜小姐，上次有人举报你在演出现场假戏真做，毒打无辜群众演员，当地警方介入调查，还被拘留了三天……” “杜若苗，我是明秀电视台记者，有观众来电问你为什么选择一个这么丑的经纪人，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记者们询问的都是刁钻毒辣的问题，涉及到每个方面，有些甚至只是子虚乌有，空穴来风，让人闻之气结，难以回答。 但身为一名公众人物势又不能不回答，而且还要答得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仿佛对方只是在问你吃了吗那么简单。 尽管杜若苗心中已把现场所有记者骂了个遍，仍不妨碍她以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迎向大众，对第一名记者答道：“我很欣赏韩俊哲在星的海的表现，他的演绎非常完美。”姿态优雅，显示出良好的风度，但是与记者的提问内容答非所问。 那记者大不甘心，又问：“杜小姐，听说你接拍了皇家电影公司的数学家之恋，请问你林秀丽这个角色有什么看法？” 总算来了个感兴趣的话题，杜若苗展颜一笑，说道：“皇家电影公司投资巨大，我十分期待与他们的合作。林秀丽这个角色，是数学家苏长海共度一生的恋人，是他科海跋涉的一盏明灯……” 这时红地毯尽头驶进一辆气派非凡的银灰色劳斯莱斯，车头展翅飞翔的小天使在灯光照耀下闪烁出一圈又黄又亮的炫目光芒。 后面跟着一辆黑色奔驰，没等车子停稳，四扇车门纷纷打开，涌出四名黑衣黑裤的干练保镖，抢到前面，两人在劳斯莱斯前后煞有介事的审视情势，两人一左一右拉开车门。 这排场比市长还大。 一条穿着高跟鞋的丝袜美腿伸了出来，长、白、细、直，弧度完美，瞬间吸引所有人眼光。 美腿的主人轻轻迈下车子，顺滑长发披肩而下，晚风微微吹起几缕发丝掠过脸颊。 明媚的眼睛亮如点漆，在勾勒过的眼线和黛眉中清楚干净，飘渺的眼神宛若澄净湖水蔓延全场，给人梦一般的感觉。 鹅卵形的脸蛋上鼻梁挺直，水润的双唇带来无穷无尽的吸引。曼妙的身材不胖不瘦，白色长裙上一件坎肩，从容站立，像是沁入心脾的一首绝妙唐诗，一个从天界降临人间的仙子。 全场刹那间变得鸦雀无声，紧接着两三秒钟之后才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叫：“沈幽桐！” 杜若苗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我认为林秀丽的性格是剧中的一个亮点……”抬头一看，突然发现面前的几十名记者消失得无影无踪，全都挤到前面去了。“为什么同样是明星，待遇相差那么多？”真是想不通。 整个现场像是一锅沸腾的水，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人潮陡然涌起，维持秩序的警察脚步踉跄，被挤得东歪西倒。前面的人挤不进去，后面的人又想靠近，层层叠叠，场面凌乱不堪。 “大家好！”沈幽桐向人群挥手，虽然当此情况下谁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那突然绽放如秋江芙蓉的笑容让骚动慢慢平息了下来。 这就是短短两年内凭借五张专辑征服国内外歌迷，荣获无数大奖，用天籁嗓音书写传奇的女歌手沈幽桐。 记者们前仆后继，“沈幽桐小姐，您的新专辑会在什么时候发售？” “沈幽桐，你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母校的嘉年华活动，有什么感想吗？” 听到记者的问话，杜若苗只是气得直咬牙，问自己的问题个个都是那么刁钻难受，问她的问题却都那么积极向上。 身边一个学生甚至越过护栏，用惨烈无比的声音叫道：“能够亲眼目睹幽桐小姐芳姿，我又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她再也听不下去，快速走过针毡似的红地毯。 获得入场资格的学生通道在另一处，不与嘉宾重叠，相比之下，这里略显冷清。但因为具有与会资格的大都是校园精英，才显得别样不同。 吴雄兀自存了最后一丝幻想，站在门口殷切等候许苏杭的到来。只要能和广院天使相携走进招待会，实现那个赛车之夜的赌约，之前所丢的面子通通都能找回，陈华遥，你等着瞧好了。 名贵的西装、淡雅的古龙水自不必说，任谁捧着一束九十九朵的娇艳红玫瑰站在门口，都会很吸引目光。 若碰到了熟人更是惊讶，一向视女人如衣裳的乌衣会会员、工商管理学院最讲究派头的雄少什么时候等过人了？ “吴雄，等谁呢？”周文迪带着一个漂亮女生走过，随口问了一句。 “那还用说。”吴雄装模作样看了看手腕上的劳力士，淡淡说道：“刚约了艺术学院的许苏杭。”tqr1 “那好，让叶成宁和那个社会学系的小瘪三见识见识。” “雄少，站在这里还不进去哪？”一个外国语学院的高材生经过身边，开口问道。 吴雄不得不又看了看手表，说：“艺术学院的许苏杭约了我，女人嘛，总是喜欢迟到的。” “艺院天使？雄少，你真有本事！” 吴雄霎时间虚荣心膨胀到极限，觉得以前泡过的妞都弱爆了，更坚定要将许苏杭斩落于马下的决心。 过了好一会儿，对面的马路走来一个靓丽得让人窒息的身影。那是象京大学大部分男生性幻想的对象，艺术学院除了沈幽桐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女生许苏杭，她出现在学生通道入口处，顿时让周围的霓虹灯失色好几分。 心脏开始不争气的砰砰乱跳，乌衣会阅尽天下美女的优秀成员什么时候这么没用过了？可是精神突然变得紧张，实在由不得自己。 吴雄深吸一口气，紧走两步上前，用自认为堪比汤姆克鲁斯、别人看起来像憨豆先生的笑容说道：“许、许、许苏杭同学，等、等你好久了！” 好不好连说话都结巴了！雄少真想抽自己耳光。 许苏杭今天是鹅黄色的晚礼服，露出半个白皙肩头，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自是免不了的，看到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吴雄，诧异问道：“对不起，你是？” “我是工商学院的吴雄，不知有没有荣幸邀你共赴招待会？”雄少轻轻一甩额前刘海，帅哥风度尽显。 “吴同学，很高兴认识你，不过对不起，我约了人。”许苏杭说话充满微笑，粗看之下好像平易近人，但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还是从淡淡的语气中透了出来。这种莫名其妙前来搭讪的无聊男生，她平均一天会碰到十个以上。 雄少一惊，约了人？莫不是陈华遥吧！那穷酸怎么可能？应该是约了女生。当下毫不气馁，花捧到前面，说：“相逢即是有缘，就当交个朋友吧。” “谢谢，这花你还是留着送女朋友吧。” 雄少不甘心，又说：“许同学，我可是很有诚意的。今天的招待会场面很大，不如让我陪你进去吧。” “谢谢，真的不用了。”许苏杭对他和他的花并不望向一眼，很客气的说。 “许同学……” 蓦地一个又古怪又难听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雄少吗？捧着好大束的花，多少钱一朵？我买几朵。” 抬头一看，那家伙正是陈华遥，上身一件八十年代常见的“的确良”白色衬衫，下面黑色西裤，脚上是一双难看的塑料凉鞋。 妈的，真是丑到爆！ 居然把老子当做买花的，光是这束花老子就花了一千多块，你他妈买得起吗？ 雄少马上泛起一种难言的优越感，道：“陈华遥，你来干什么？据我所知，你们班举荐的名单里没有你的名字。” 陈华遥打鼻子里哼了一声：“我尿急了上这里来找个厕所也要你管？你专门守厕所的？想不到堂堂工商管理的学子来管厕所了，要多少钱门票？两毛还是一毛？我给得起！”说着竟还真的从兜里掏出五毛票子扔过去，大亨似的气派说道：“不用找了！记得开张发票。” 吴雄瞬间涨红了脸，可是偏偏要在许苏杭前假装斯文，脏话骂不出口，说：“哪里没有厕所？你来招待会现场上厕所，不要骚扰了嘉宾！” 陈华遥得意洋洋道：“雄少好大的威风，你是嘉年华活动组委会主席不成？哦，不是？那你多什么嘴？要是你以后当了官，那岂不是全天下的屎屎尿尿都归你管？” 吴雄刚要发火，转念一想，自己名牌服装的一根线头都顶得上他全身的价值，犯不着和小角色生气，那是降低自己身份的行为，却也慢慢平息下来。对许苏杭说：“许同学，我看你的同伴是不会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吧，免得等下招待会要开始了。” 第75章 水润的双唇 许苏杭抿嘴一笑，这个娇俏神情让吴雄为之呆滞，说：“不好意思，我约的人来了。”上前一步，轻轻挽住陈华遥的胳膊。 男的衣着朴素无华，反而更突显他忧郁深沉的诗人气质，像是从八十年代影视作品中走出的知识青年，又像是从越南战场归来的钢铁战士，虽然外表不甚出众，但充满坚定的力量，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离奇的魅力。 女的身材高挑，宛如出尘仙女，风姿绰约，容貌无双无对。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如豆蔻深红，叶渐展开，花渐放出，将放未放的时节，极是动人。 陈华遥若是单单一个人倒也不觉得如何醒目，偏偏他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与许苏杭两人站在一起，如同氧气和氮气生成水，引起微妙的化学反应，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吴雄想要骂一句“花插在牛粪上”，终于说不出声，道：“陈华遥，你给我小心点！” 陈华遥微微一笑，说：“你纠缠我的马子，我没找你算账就不错了，还敢来这里大放厥词。哪儿凉快哪呆去吧！”不再理他，两人相携走入酒店。 嘉年华招待会设在酒店八楼。两千余平米的大厅特意为今晚举办的招待会做了精心布置，装饰奢华，布局大气。 头顶天花的吊灯不下百盏，彼此相连又相对独立，镀在灯盏的银线花纹繁复华丽，一层叠着一层，在大厅最中间的水晶大吊灯从顶上垂下，共分为七层，放射出莹莹柔和的光芒。 边上墙壁的壁灯也不甘示弱，都是十七世纪地中海的巴洛克风格造型，通体用青铜打制，边角处镶嵌红色的玛瑙。 整个大厅空间广阔，壁灯也达一百盏之多，令人称奇的是，每一盏壁灯外形都不尽相同，有的从灯盏中伸出绿叶，有的是飞翔的翅膀，有的宛若一枚果实。 光是欣赏这些形态各异的精致壁灯，就足以让客人流连忘返。而这几组照明设备的价值，可以抵得上一家中型工厂一年的产值，不得不叫人赞叹。 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能够映得出女嘉宾的裙底风光，罗马柱边来自新加坡的芬芳兰花，每盆都贵若宝石。墙壁上的油画是一九八二年毕业于艺术学院美术系的印象派大师宋古河的经典力作。 耳畔传来欢快的勃尔登堡进行曲，应和着招待会轻松自如的气氛，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幅绮丽的画卷。 二十多张圆桌铺上白巾，依次排开。每张台子都放置十套精致的餐具，中间是酒水。菜肴还没开始上，要根据会议安排，等待主持人和现场领导发言的。 大部分来客已经就坐，尚有人站在周围与朋友熟人谈话。 周文迪、叶成宁、黄庆海等乌衣会成员早已入内，各自带着一名女伴，身穿高雅的西装领结，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或是白兰地，与人风度翩翩的交谈。 其余各个班荣获与会资格的学生或借或买或定制，也都穿上平生最贵的衣服。 有的班级为了在招待会中打出本班风采，还召集学生进行礼仪培训，确保在碰上尊贵的校友时能够不太失礼。至少有好几名女生脖子上的项链让人分不出是翡翠还是玻璃。 除了本校学生、特邀嘉宾，来客还有春华大学、科技大学的优秀学生，以及欧美日韩澳部分著名大学的交换生、四大洲的留学生，黑、白、棕、红各种肤色，混在人群当中甚是扎眼。 周文迪手中酒杯与人轻轻相碰，发出叮的清脆响声，说：“袁局长，我爸让我给您带个好。” 对面的男人轻抿一口小酒，笑道：“在这种场合叫什么局长呢，没的生分了，叫我叔叔吧。几年不见，故人之子倒是与我同为校友了，可喜可贺。文迪，你爸的生意最近怎么样了？” 周文迪笑道：“有劳袁叔叔记挂，家里公司尚未亏本。如果袁叔叔总不去我家里坐坐，那可难说了。” 周文迪能呆在大学生群体中最尊贵耀眼的乌衣会，地位尚比吴雄要高，家业自是十分巨大。从十七岁高中毕业后，家族便一直对他当做接班人培养，什么场面没见过？与人交际应酬均挥洒自如，不落下乘。 那男人说：“好，过几天我就找你爸爸喝酒聊天，老朋友久日不见，可也有些想念了。” 周文迪说：“牛蹄洲区靠近猫山和象江的夹角有块地，我爸想在那里建一座度假山庄，不知袁叔叔有什么宝贵的意见？” 既然周家是拿周文迪当做接班人培养的，那男人自然不会用普通大学生的眼光看待他，眼睛一亮，说：“猫山风景秀丽，是个好地方，不知多少人眼热呢！近年来政府对土地批文管理严格，你们拿下来了没？” 周文迪说：“拿是拿下来了，但若要建造山庄别墅，还有好几道手续，正要靠袁叔叔帮忙。” 那男人是市旅游局局长袁铮，一个无关紧要的单位，地位在市政府排名不尴不尬，但在关键位置也能做很多事情，就比如周文迪谈的这个度假山庄，也需要旅游局的审批。 “哈哈，好说好说。” 本来周文迪家族一个电话也能搞定这件事情，但为了让他得到锻炼，家族特意派他与袁铮打交道，也是为了将来的人际圈子打基础。家族公司一位副总经理给来的情报说袁局长见到女人就迈不动脚步，是个中年色鬼，这太好下手了。 当下又笑道：“等下招待会结束后，我想请袁叔叔去无情夜ktv亮亮嗓子……我约了我们学院好几个清纯的小女生，呃，袁叔叔？袁叔叔？” 只见袁铮嘴巴张得老大，一丝亮亮的口水从嘴角涎下，痴痴看着入口处眼睛眨也不眨。 周文迪不禁回头望去，入口处走进来的一男一女，那女孩可真是太漂亮了，盈盈可握的身段，神仙姐姐似的脸庞，用什么形容词都是多余的。 周文迪一缕情丝系在张末莹身上，对其他女性惊鸿一瞥也就过了，问道：“袁叔叔？” 袁铮回过神来，低声道：“等下去卡拉ok，你要是约来那个女孩子，我什么手续通通给你们办齐了。” 周文迪终于看到女神身边的男人，脑子里冒出一个老大的问号：“那女的好像是近期传闻的艺术学院天使许苏杭啊！上次赛车吴雄不是和那个开三轮车的社会学系学生打赌约许苏杭的吗？现在不见吴雄，看样子他是输了。那我可用不着给他留面子了。” 周文迪的念头转过几秒钟，觉得一名艺术学院女生没什么了不起的，吴雄不行，自己还不手到擒来？立即拍着胸膛笑道：“哦，那女孩啊，她是舞蹈专业的，到时候我让她给袁叔叔跳舞助兴。” 袁铮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不动声色的说：“嗯，看情况吧！如果人家不乐意，也别强求，人生嘛，最重要的是开心。”觉得不太保险，又加上一句：“我们旅游局正在招聘优秀的学生，我这算是合理考察，你千万别想歪了。” 宾客们逐渐到齐，大厅里人越来越多，这次来的十几位影视明星安排在了主席台下第一排的酒席上，与企业家、科学家、社会名流们交叉就坐，几位分量足够的明星更坐在主席台上，还准备了发言稿。 他们到来所引起的骚动已经平息，但仍有不少学生壮着胆子上前索要合影签名。 最后从嘉宾入口处走进来一群人，中间簇拥着一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性，周围顿时分开一条道路，等候多时的学校领导纷纷迎上前去。 那是本市的常务副市长温继祖，他也是象京大学的校友，今天来客官面上的地位属他最高。 温继祖没摆什么架子，旁边媒体记者太多，亲切握住校长的手道：“校长，我谨代表市政府和人民对你们这些奋战在教育第一线的灵魂工程师说一声：辛苦了！” “温市长，你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加母校举办的嘉年华招待会，我们全校师生都非常荣幸。”tqr1 “不要叫市长，今天在这里，我们都是您的学生。”温继祖和蔼的说着，又与后面几位校领导、老师代表、学生代表握手，一一勉励几句。 身穿紫红旗袍的礼仪小姐将温市长一行引到大厅东面的主席台就坐。 这次的礼仪小姐全部是从各大院系的漂亮女生中进行挑选，再由艺术学院专业礼仪老师统一培训，身着艺院服装设计师所设计的靓丽旗袍，个个千姿百态，比空姐亦不遑多让。 陈华遥坦然经受所有人如看牛粪一般的目光，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与许苏杭坐在最外边的一张桌子。 嘉年华组委会对每张桌子就坐的客人都有精心安排，根据院系、年级的划分，分别放在某张桌子上。 这张桌上还几名来自化学系的男生和心理学系的女生，陈华遥一一向他们颔首致意。 一只白皙的手掌伸过来，却不是伸向陈华遥，而是伸向了许苏杭。 那是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腼腆中带着一丝紧张，说：“许同学你好，和你同坐一桌很高兴，能认识你吗？我叫蔡、蔡、蔡……” 陈华遥操了一句娘，当老子是空气不成？呼的一把接住那眼镜男伸向许苏杭的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哦，小蔡啊！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没被野蛮老师体罚吧？没被学长殴打吧？没被社会青年恐吓吧？没被街头混混收保护费吧？” 那男生的手被他紧紧抓住，一抽没抽回，叫道：“当、当然没有了！你、你干什么？” 第76章 神仙姐姐 “都没有？那我就放心了。”陈华遥的手铁箍似的慢慢收紧，挤得对方手掌骨骼咔咔作响，冷笑道：“以后吃东西要检测添加剂含量，过马路要看红绿灯……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男生满头大汗，痛得脸都青了，左手握住右手腕奋力回夺，冷不防陈华遥轻轻放手，那男生哗啦撞倒身后椅子，跌出三米开外，一时人人侧目。 许苏杭嗔道：“喂，人家只是上来问一句，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整人？” 陈华遥道：“我看他两眼色迷迷的，尽往你胸口瞄，分明不像好人，骑士总会忠实的守候在公主身边，驱除所有讨厌的苍蝇。”其实那男生有没有看她胸口，又有谁注意呢？ 许苏杭忙用手挡住若隐若现的深沟，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心思真是不好。” 男生讪讪的爬起，放好椅子，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温市长等各级领导、谢粤生等各路名人、沈幽桐等各类明星在主席台上纷纷落座，校长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场面慢慢安静下来，只剩记者手中的单反仍在咔嚓作响。 校长环顾四周，推了推黑框老花眼镜，掏出一张折作四折的讲话稿，念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们，各位女士先生们，各位尊敬的校友，各位亲爱的老师同学，大家晚上好。今天在这里举办象京大学第十届嘉年华招待会，是我校的一大盛事。象京大学秉承爱国奉献、追求卓越的传统，恪守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弘扬行胜于言的校风，将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奋斗的史册上写下了自己的隽永篇章。而你们，将成为象京大学的骄傲。” 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几名老师赶紧一脸崇敬的鼓掌，周围人群也跟着慢慢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校长一看稿子，怎么到这里就没有了，赶紧说道：“下面请温继祖市长为大家作重要讲话。” 温继祖点点头，笑着说：“其实我今天来也是做客，回到暌别已久的母校，已是心情滂湃，诚所谓关公门前耍大刀，哪敢在大学讲什么话，这套形式就免了吧。在场的老师同学才华横溢，国家之栋梁，社会之基石，我希望各位能利用学到的知识，为建设强盛的祖国而奋斗。”举起杯子，站起身道：“与各位共勉！” 在场人人举杯，场面十分热烈。 市长讲完话后，又是一位市政府分管教育的领导讲话。这领导倒是个人才，不用稿子滔滔不绝说了十多分钟，学生们满脸的不耐烦，直到市长眼神示意，才结束了发言。 接下来是媒体提问，自由采访时间。但学生们不再理会，因为已经开始上菜。 葱烧海参、油爆水晶龙虾、鲍汁鹅掌、锦绣鸡丝、上汤金针菇、香卤猪肝切片、天麻炖花胶、七星猪肘煲、韭香蟹黄饭、鲜肉四喜饺子等等菜肴流水价送至席上。 普通学生可以坐下来不顾形象的享受一顿，但社会名流们只是举着酒杯四处窜桌敬酒，你祝我一句好，我夸你一个妙，即使肚子饿得咕咕叫，没人会去望满席佳肴一眼。 台面上的应酬就是这样，二十几桌的大厅，必须考虑到自己的身份。 实际上学生们也拘谨万分，只有许苏杭身边发出稀里哗啦的咀嚼吞咽声。 陈华遥轻轻摆好餐巾，一派绅士风度地夹起龙虾。许苏杭刚好电话响起，等放下电话的时候，那盘龙虾空荡荡的，只剩半碟卤汁在晃荡。 “各位同学，不要客气。学校可不希望大家参加招待会还饿着肚子。”陈华遥吐出一截龙虾壳，殷勤招呼同席的几位女生。那几位女生均是十分淑女的摇了摇头，异口同声的说：“我不饿，你吃吧。” “小蔡同学，你也不吃吗？” 那姓蔡的男生脸转过一边，冷哼一声。 “哟，还挺牛逼的嘛？你化学系哪个班的？是不是打算提前退学？天天埋首实验，小心氰化钾当做氯化钠。”陈华遥挖苦几句，把葱烧海参和鲍汁鹅掌拖到自己面前，喃喃自语道：“温市长一向提倡发扬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光荣传统，勤俭节约的精神。既然你们不吃，我只好勉为其难全部吃掉，免得倒进垃圾堆里，对国家财产是一种可耻的浪费。” 为了维持身体特殊肌肉组织营养，陈华遥食量巨大，随便一餐顶得上五六个人的分量，不要说晚餐没吃过，就是吃饱了见到这么满桌美味，也照样能全部塞进肚子。 正当陈华遥夹起一块汁水淋漓的海参正要送入口中，这时一个生硬的声音说道：“开三轮车的小子，你还真是饥不择食啊。” 陈华遥不紧不慢的吞掉海参，才回头说道：“不要说你们家连鲍鱼海参这种粗粝食物都不放在眼里了。哦，原来是周公子，敢情你家吃的都是龙肝凤胆？” 桌子一米处正是周文迪和一个笑得十分客气的中年人，那中年人目光一直落在许苏杭身上。陈华遥饱经世事，心道周公子一定有为而来。 “我家虽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但也没饿成你这个样子。今天来了这么多领导，你要给我校全体师生抹黑吗？”周文迪倨傲地扬着头说道。 “啧啧啧……”陈华遥无奈的摇头，说：“象京大学你开的？你能代表全校师生？这招待会你投了几分钱？没钱你说个屁啊！我吃什么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要说斗嘴，周文迪哪是陈华遥的对手？隔了好一阵子才铁青着脸道：“哼……哼！”心想要不是碍于叶成宁面子，叫你今晚出不了这个门。 那姓蔡的男生认识大名响当当的周公子，见陈华遥这么不留情面的一顿呵斥，周公子竟也没当场发作，看样子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好一阵后怕，幸好自己刚才缩得快。 陈华遥索性一拍筷子，瞪眼骂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影响我们整桌人的胃口吗？” 周文迪心里当真气坏了，可在这招待会大庭广众之下势又不能翻脸，只当做没听见，对许苏杭轻声说道：“许苏杭同学你好，我是工商管理学院一零届的周文迪。” 对面几个心理学系的女生目光灼灼地看过来，周文迪什么角色？那可是著名的金龟婿，听说他上学期给前任女友送了一台车做青春补偿费，有谁分手也分得这么豪气的？ 许苏杭平日听宿舍姐妹聊天，有听过象大“四公子”、“四少爷”的名头，周文迪便是四公子之一，也不太过失礼，点头应道：“你好。” “许同学有空吗？这里的食物似乎不太对你胃口。”周文迪看到许苏杭面前的几样菜纹丝未动。 “还可以，我向来不喜欢太油腻的食物。” “是了，许同学是舞林高手，自然要保持一副好身材。”没有陈华遥的插嘴，周文迪状态要提升不少，儒雅的笑着，侃侃而谈：“这位是旅游局袁局长，我校一九九零届环境科学工程学院的校友。”tqr1 袁铮早已擦掉横流的口水，宽边眼镜掩藏住色授魂与的神色，适时伸过手去，说道：“许小姐你好，我早就听说艺术学院的学生十分出色，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 “谢谢袁局长夸奖。”许苏杭笑得很勉强，伸手与他微微一碰马上收了回来。 袁铮当上局长以来接触过的女大学生不在少数，自恃游戏人间花丛高手，可是一打见到许苏杭，仍不免为对方绝世容颜所倾倒，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赶来搭讪，笑道：“许小姐气质上佳，不知毕业后有没有兴趣到我单位工作？” 许苏杭委婉的说：“我离毕业还很近，暂时没有太多考虑。” 袁铮正色道：“许小姐先别急着拒绝，由于我市重视旅游资源的开发和环境保护，旅游局职员待遇得到很大提高。市里新规划了几处旅游景点，有很多岗位出现缺口，像许小姐这么优秀的人才，我可以保证你直接就任主管。” 许苏杭还没答话，两名心理学系的女生扭扭捏捏的挤过来，化了半尺厚的浓妆仍改不了鞋拔子形状的脸上一片娇媚，笑道：“袁局长，可以敬你一杯吗？” 袁铮不明所以，只好应道：“啊？这个？好好……” 一个女生一下就挨到袁铮身边，胸口挤压他的胳膊，说：“袁局长，我们就要实习了，还没找到合适的单位，袁局长是老校友了，能不能帮带一把？” “这个……看情况吧！” “你刚才不是说有很多缺口吗？我们是心理学系的，正好可以为旅客提供心理咨询服务。” 周文迪见这两个女生不识时务的来搅兴致，开口道：“你以为旅游局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至少要专业对口才能在岗位上发挥作用。这样吧，你们留个电话，旅游局要是有什么合适的工作会通知你们。” “好的，谢谢你哦，周公子，下次请你喝咖啡好不好啊？” “没空！” 袁铮摆脱两个女生，说：“许小姐好好考虑一下吧，不如等招待会结束后我们聊一聊？我准备了一个安静的场所，没有外人，可以做很多事的那种地方……只要你听话，将来担任领导职务也很简单的。” 许苏杭早已厌烦这种无聊人士的无端骚扰，忙朝陈华遥打眼色，那意思明白得很：你刚才那么积极，现在还不快站出来帮忙？ 第77章 花丛高手 陈华遥长身而起，嘴里兀自叼着一块猪肘，大力拍打袁铮的肩头，笑道：“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人才！袁局长身为领导，不坐在办公室享福，却为单位孜孜不倦的寻求人才，这种精神实在难得。在你身上，完全体现了我校厚德载物的优良传统，来，我敬你一杯。” 袁铮先前已看到了他和周文迪的激斗，但摸不清对方身份，用力甩开他的手说：“我不喝酒的，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周文迪道：“这位陈华遥同学是社会学系学生，开三轮车的。” “哦！”没来头也敢拍老子肩膀，以为局长不值钱吗？袁铮冷冷说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都参加招待会了还能有什么公务？不喝酒？在酒席横行的官场，袁局长这份表态令我辈敬仰。”陈华遥一把将热气腾腾的七星猪肘煲端到他面前，说：“就让我以猪脚代酒，敬你一只。” 袁铮沉着脸道：“小同学，不要开玩笑！” 陈华遥十分严肃的说：“袁局长，我来自云南傣族的一个小山村，我们那里的泼水节很出名。” “哦？那又怎样？象京市旅游局和云南旅游业没什么关系。” 陈华遥提起猪肘煲比西瓜还大的瓦罐，说：“我们那里有个风俗，如果敬客人的东西，客人不肯用，我们会把东西泼到客人身上，以示敬重和祝福，就像泼水节一样，这是我们村子最高的礼节了，比点蜡烛烧纸钱还严重。袁局长，愿你的明天更美好。” 说完作势欲泼。 “别别……那我就吃一只吧！” 许苏杭听到这里，捂着肚子苦苦忍耐，几乎要不顾淑女形象的笑出声来。 袁铮拿起一双干净筷子夹起一块猪蹄，皱着眉头啃了几口，虽然入口鲜美，但满心不是滋味，这猪蹄是怎么吃怎么别扭。 陈华遥慢悠悠看他吃完，说：“既然旅游局四处寻求人才，那我也就响应袁局长号召，勉为其难毛遂自荐一下。” 袁铮艰难的吞下最后一口猪肘，说：“你会做什么？社会学系跟旅游专业不对口吧。”暗忖你就算是旅游专业毕业，老子也不录用。 陈华遥真诚的说：“我头脑敏捷，身手灵活，正好可以帮局长大人做做关于端茶送水、扫地做饭之类的高端岗位，不然看门、保卫、跑腿也很合适。这么艰苦而高度负责任的工作，我建议每周工作一天，每天工作两小时就足够，月薪随随便便给个万把块吧。” 叫做小蔡的男生越听越是佩服，先前的不快通通消失干净，心道：“果然是顶级人才啊！我还有很漫长的道路要走。” “这个我会在下周全局中层干部会议上提出的。小同学，我正在和这位许小姐谈话，你能不能让让？”袁局长已经超级不爽，潜台词就是：我在和美女培养感情，你识相的快滚，别等到大爷发火。 陈华遥突然就炸了，一把抓起袁铮领口，凶相毕露，“你娘的！老子辛辛苦苦为你们旅游局招揽人才出谋划策，你他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tqr1 旅游局局长好歹是正处级干部，在单位里说一不二，何尝被人拽着衣领叫骂过？ 袁铮也火了，沉声道：“你要是三秒钟之内不放手的话，我叫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我一个电话就能叫治安支队的人过来！你要不要试试？” 这家伙处处针对自己，周文迪则是觉得不太对劲，上次碰面两人赛了一场，自己还输了，没弄到那么大的仇恨吧？ 殊不知他引袁局长来打许苏杭的鬼主意，就是大大的得罪了陈华遥。 “袁局长！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那是个二十七八岁上下的青年人，干部模样打扮，衣冠楚楚，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腋下夹着个黑色皮质公文包，眼神很是不客气的瞪着袁铮。 袁铮一惊，忙说：“啊，齐主任，你好你好。” 那齐主任说：“这里是大学精心筹备的招待会，不是你们私人打闹的场所！袁局长，你身为国家干部，却在这里和我们的大学生、天之骄子拉拉扯扯，影响不太好吧？” “是是，齐主任说的是。”袁铮被一通训斥，冷汗都冒了出来。 齐主任转向陈华遥，神情已变为一团和善，笑着说：“华哥，许久不见，你也是象京大学的校友？” “小齐？我记得你不是象大学生吧？怎么跑这里来了？” 齐主任笑道：“我陪领导来的，华哥，你依然是风采迷人。” 袁铮听他们的对话，只觉头皮发麻，没想到两人竟是旧识。 那齐主任名叫齐锦川，是常务副市长温继祖的专职秘书，市办公厅副主任。在官场上，一个专职秘书很大程度上代表了领导的意志，很多时候，秘书的话要当做领导的指示一样去坚决执行。 换句话说，这位齐主任就相当于半个温市长。 温市长分管文化、教育、旅游、经济、交通、农、林、渔等等方面事务，正是袁铮的顶头上司，温市长一句话就能摘掉他的帽子。 袁铮平时做出什么动作，要找温市长汇报工作，还得看齐锦川心情，因此对这位手握重权的秘书十分巴结。只是齐锦川事务繁忙，没机会理会小小的旅游局局长，两人谈不上什么交情。 陈华遥仍维持着手抓袁铮衣领的强悍姿势，说：“当什么主任了？没看到我被人欺负？还不赶紧帮忙？” 分明是你骑到别人头上去撒野了。齐锦川无可奈何，道：“袁局长，这里人多，你不要老是吵闹不休！万一让市长看到了不好说话！” “是是！”袁铮这才发现象京大学藏龙卧虎，随便一个穿的确良衬衫的穷学生都能认识齐主任，那其他学生岂不是来头更大？ 齐锦川原是政府办公厅秘书处二科一名默默无闻的小秘书，早上起来最早，晚上回去最晚，在办公室里端茶送水，替人跑腿，还要承担大量公文写作任务，任谁都可以将他当做狗一样喝来骂去，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有一次无意冲撞了一位公司老板的情妇，被那位情妇骗到酒吧当众殴打，正巧陈华遥也在，怎容这种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于是出手相助。 陈华遥见这人谈吐文雅，品行也还端直，又了解到他家境贫寒，家中光景惨淡，还给他送了几次钱物。陈华遥贵人事忙，后来也逐渐忘了这事。但齐锦川欠了老大的人情，不敢忘。 去年，温继祖调任象京市常务副市长，在办公厅秘书处二科选择了只会埋头苦干的齐锦川担当自己的秘书，齐锦川一飞冲天，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工作也变得极为忙碌，再没机会碰到当年义助自己的华哥。 齐锦川道：“华哥，好久不见，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叙叙？”狠狠瞪了袁铮一眼，心想你得罪华哥，日后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等等。”陈华遥一脸不高兴的说：“袁局长，我现在已经抓住不放手长达三分钟了，你要怎么让我直着进来，横着出去？赶紧把治安支队的人喊来，我在这里等着。” 袁局长抹着汗说：“误会，同学，这是个误会，我向你道歉，大家给个面子……给个面子。” 齐锦川听说袁铮贪财好色，人品不怎么样，温市长很不喜欢他，正好借此机会发作。当即斥道：“胡闹！袁局长，这里是国家重点名牌大学难得举办一次的嘉年华招待会，会上的来宾都是国家领导人也极为尊重的科学家和学者！你把治安支队的人喊来，要给我们下马威吗？” “没、没有，都是个误会……”袁铮悔得肠子发青。 齐锦川笑道：“华哥，我们找个地方喝酒吧，以后我会找袁局长好好谈工作。” 陈华遥虽不知道齐锦川当上市长秘书，但看袁局长对他毕恭毕敬，心中明白也就那回事。 委员长向来有仇当场就报了，对官场的弯弯道道不感冒，脱手松开衣领，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反手不轻不重地拍在袁局长脸上，说：“局长就很了不起吗？” 当众赤裸裸的打脸！打的还是直辖市一级的局长的脸！不是什么小县城的局长！ 再也没有比这更牛逼冲天的学生了！ 袁铮被打得不知所措，抬头寻找周文迪求助，一看之下，肋骨都快要被气胀的肺叶撑破，原来周文迪正和几个心理学系女生如无其事的聊天，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这不怪周文迪，大家族可犯不着为一个旅游局得罪市长秘书，更何况说不准袁铮马上就会因此这次事件被温市长洗牌。 “袁局长，呵呵呵……”陈华遥没打算放他一马，提起猪肘煲从他油光发亮的头顶淋了下去，叫道：“哎呀，我手滑，抱歉得很。” 袁铮手忙脚乱跳开，头发、肩头、衣服全是油污，眼镜上粘着一片葱花，脖子硬邦邦的多了一块东西，拿出一看，竟是块猪蹄。气急败坏道：“你、你干什么！” “好好当你的局长，记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潜规则的。” 袁铮说不出话来，转身快步走向洗手间。这场招待会，简直是一辈子的噩梦。 小蔡、周文迪同时也是惊讶无比，可没见人嚣张到了这个地步的，相比之下，那些四公子四少爷和蔼得跟居委会大妈似的。 打这往后，周文迪对陈华遥又高看了一眼，叶成宁介绍入会的人员，还能从吴雄手中夺走许苏杭，获得美人青睐，想来就不会那么简单。 陈华遥对许苏杭道：“你先坐坐，我陪老朋友说几句话。” “去吧，别喝太多哦。”许苏杭十分温柔的说。 第78章 梦幻明星 齐锦川随陈华遥走到角落，随手在侍者的托盘拿起两杯马蒂尼，一杯递给对方，笑道：“华哥，女朋友长得真不赖，你真是好福分。” 陈华遥轻轻碰杯，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当上主任了？管哪个部门的？” 齐锦川矜持的笑道：“承蒙温市长青眼，选我做了他的秘书。职位不高，责任却不小，每日里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哪有华哥那么洒脱。”他虽然年纪较陈华遥为大，仍要叫一声华哥。 陈华遥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别拿官场那套跟我说话。” 齐锦川自失的一笑，说：“每天陪同领导下去调研考察开会，迎来送往，接触的都是体制中人，这套话早就习惯了，一时也难改，还望华哥多多见谅。没想到你是象大的校友，我们会在这里碰面。那个袁铮到底怎么回事？” “还不是以为自己不大不小是个领导，想潜规则女学生？” “袁铮这人管理旅游还是有一套的，只是人品不怎么样。要不会后我警告他一下，让他以后不敢为难你。我在市政府工作，多少能够接触到一些机密的。” 陈华遥傲然说道：“这事你不必唠叨，我自有分寸。” “是吗？”齐锦川疑惑的说：“我给你留个电话，有问题就找我。”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很多学生都情不自禁离席往台前凑去，原来是几位演艺界明星正在接受媒体记者的提问采访。 激动的学生和一些年轻的老师纷纷朝前涌，其中还夹杂着几位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的社会名流，也在挥着手臂呼喊“沈幽桐我爱你”的口号，场面混乱不堪。 “是沈幽桐啊，真美！”齐锦川说道：“市里有意邀请她出任象京市文化形象大使，上次和她经纪人谈话，差点就能见到真人了，可她临时又去苏州拍mtv，与美人失之交臂，真可惜。后来说起，温市长也叹我运气不好，呃，温市长也是沈小姐的歌迷。” 陈华遥一向爱看热闹，伸头瞧了瞧，眼珠子再也挪不开了。 主席台上那年轻女孩生得真好看啊！那眼睛和嘴都像是用刀在洁白、柔软的石头上剜刻出来。眼睛中偶一射出的梦幻般的光芒，像是直通到人的灵魂深处。 而旁边出道时号称新一代小花旦，以美貌著称的杜若苗在她容光之下衬得像是没有化妆的狼外婆。 他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像是秋天沉睡的梦境，在她面前任何淡漠的往事都会崩塌。” 齐锦川说：“真有诗意。华哥，你最近在哪工作？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陈华遥目不转睛的望着远处的沈幽桐，说：“你不说话就是帮到我了。” 齐锦川当上市长秘书以来还没这么被人驳过面子，只好揉揉鼻子一笑，看来沈小姐的魅力真是太大了。 主席台边上人挨着人，二十多名记者的话筒齐齐伸到前面，话筒上logo琳琅满目，全是著名的电视台、报纸、网站。幸好市长等领导们已经离开，不然也要被抢尽风头。 “沈小姐，你认为什么是爱情？”娱人码头网站的记者问道。 现场记者问的大多是工作、唱片、专辑和绯闻，沈幽桐特意选了这名记者作答。 “爱情就是强烈思慕着一名异性，并绞尽脑汁想要向他献上拙劣情诗的行为。” “哗！好有意境！好有深度！”现场人群静了一静，不约而同爆发出一片掌声，那名记者则是激动得脸都红了。 齐锦川也不禁叹道：“我从没听说爱情是这样的表述，不可否认她说得真好，沈小姐才华出众，获得今天的成就不是偶然。” 陈华遥却说：“这话听起来真耳熟，我以前好像在哪说过。” “华哥，你又吹牛了。” 那记者等掌声稍稍平息，又问：“许小姐出道两年以来，有很多优秀的男性向你表达过爱慕之意，但你心里又思慕着谁呢？” 沈幽桐微笑不语，先前与学校领导碰过几杯，喝了些小酒的脸上现出异样的嫣红。 现场人群一愣，开始是吵吵嚷嚷的声音，逐渐汇成一片，最后演变成整齐的尖叫呼喊，几乎要掀翻会场天花。沈幽桐是无数人的女神，可她又爱着谁呢？这是大家都希望知晓的秘密。 沈幽桐轻轻叹了口气，气息从麦克风传出，众人为之一愣，知道她有话要说，慢慢安静下来。甚至有人身躯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因为沈幽桐即将吐露心中情怀，这可是平常见不到的，比高考还要来得让人紧张。 “每个人都有一段感情深埋心底。我从十二岁开始就爱上了那个人，他是我的偶像。可是我取得今天的成就，我所发的唱片，我所唱的歌，他却没来分享我的快乐。” 会场沸腾了，人们失控了，以沈幽桐目前的当红程度，随便参加一个活动，说上几句无伤大雅的场面话，都能成为媒体头条新闻。 除了她的新专辑之外，感情生活才是众多歌迷最为关心的话题。 而今天，沈幽桐出道以来第一次披露心迹，如此重大的事件立即刺激在场各路媒体肾上腺素激增百倍，一个个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鲨鱼。 娱人码头网站的记者紧紧追问：“啊！那是谁！” 沈幽桐难得罕见的吐了吐舌，模样儿十分俏皮：“对不起，无可奉告，不过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那年他转身离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人们觉得难以想象，记者们更觉得不可思议，沈幽桐这样女人已是无数男人爱慕的对象了，究竟要多么优秀的男人才配得上她？而且还让她从十二岁开始苦苦单恋到现在？ 由于公司保护措施严密，沈幽桐十七岁之前的生活对大众来说是一团迷雾，她交往过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生活经历，没有人得知，就连无孔不入的娱乐记者也如同老鼠咬乌龟，没下嘴的地方。至于她十二岁遇见过什么人，那都是不可捉摸的。 这留给记者们极大的发挥空间。象京电视台文字编辑已经想好了第二天的头版专题内容，兴致勃勃的在电脑上写道：“令沈幽桐疯狂迷恋八年的神秘男人？，让我们来猜测他的真实身份。” 象江之滨综合周刊娱乐版记者则以饱满的热情写道：“留给沈幽桐的背影，她爱的人是谁？” 而网络现场直播的娱人码头网站立即头脑敏捷的做了个专题：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首先是一个选择题，“你认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是谁？”下面有十几道选项。一、贝氏财团女总裁的丈夫；二、日本皇室公主的男朋友；三、毕福剑的弟弟；四、摩洛哥王室继承人；五、网络小说作者；六、象京市市长的女婿……最后一个选项是：沈幽桐单恋八年的男人。 就连齐锦川这位见识过大场面的副市长秘书也一脸的向往之色，连声说道：“太不可思议了！有谁值得沈小姐爱慕长达八年之久？而且他还忍心离去？” 陈华遥对沈幽桐的兴趣没持续太久，道：“都他妈有男人了？那我们这些可怜的歌迷怎么办？我早就说过，女明星都不靠谱，来，干杯，别看了，一个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齐锦川苦笑道：“华哥，你的情趣总是和常人不同。对了，你目前在何方高就？” 陈华遥几年前与他相识便以大哥自居，怎好意思说是因为父亲之命混入大学读大一的无奈？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职务，道：“目前在香樟路居委会干活，当个副主任，主要负责居民们的人身安全和社区秩序。” 齐锦川心想华哥混得可不咋地，以后倒可利用职务之便为他谋取一份好差事，眼下不好说破，道：“怪不得香樟路治安环境排名全市第一位，原来是有华哥在坐镇。” 陈华遥脸有得色，香樟路的良好治安环境全是螃蟹委员会的功劳，不说那些令人憎恶的飞车抢劫、强奸杀人，就连扒手小偷在香樟路作案，一旦被螃蟹委员会抓获，就根据作案金额实行“砍手”惩罚制度。 盗窃一百元数额以下的物品、人民币，斩一只手指。超过五百元的，对不起，您今后得去残联报道了。 刚开始时遭到好几个盗窃犯罪团伙的猛烈反扑，雷辛带着人与他们狠狠干了几场，这才遏制住香樟路一带糟糕的治安，秩序得以维持。不过这种内幕自是不必跟齐锦川说的。 “希望齐主任今后多多支持香樟路居委会的工作，为我们的市民创造美好的生活条件。” “那是必须的。华哥，我敬你。”齐锦川说道。 正说着，两位衣着华丽的中年艳妇互相挽着胳膊，款款走了过来。“齐主任，你好。” 齐锦川忙露出和善的笑容，点头道：“蒋女士、韩女士，你们好。” 两名艳妇都是在三十至四十岁之间，由于化了过浓过艳的妆容，脸上全是白花花的粉，根本看不出真实年龄。tqr1 左边的蒋女士身上一件混搭风格的上衣，分不出是t恤、衬衫还是连衣裙，只是胸口两团肥肉都给挤出一大半，随着身体颤巍巍的晃动。 右边韩女士的素花短裙相对要简朴耐看一些，但手里的lv小挎包和脖子上零点八克拉的钻石项链从平凡处显奢华。 蒋女士笑道：“齐主任，你躲在这里不去参加活动，可叫我们好找。” “是啊，应酬太多，只好和朋友躲在这里喝酒，偷得浮生半日闲。”齐锦川知道这两个女人，蒋女士的丈夫是金乌电气照明公司总董事长，而韩女士则是佳兴福大型连锁超市总裁的妹妹。 第79章 女神心事 两家企业都是行业的龙头之一，市值数十亿。尤其是佳兴福超市，更在本地挤垮了家乐福、沃尔玛等外来企业，影响力巨大。 这两个虽是女流之辈，却也不容小觑。 “齐主任，这位是……”蒋女士转向陈华遥，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齐锦川笑道：“哦，这是我朋友，也算是同事吧，都是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而奋斗。陈华遥，香樟路居委会副主任。华哥，这是金乌电气照明公司的蒋巧云女士，这位是佳兴福超市的韩佳莹女士。” 两位贵妇人目光一直停留在陈华遥身上不肯离去，似乎是专程为了华哥而来的。“陈主任，认识你很高兴。”蒋巧云率先伸出手，白藕似的手腕缀着一条精细的白金手链，每一个指甲盖都是经过了精心的修饰。 “你也好。”陈华遥回答得不冷不热。 蒋巧云握着他关节粗大的手掌不肯松开，灼热的目光流连在陈华遥脸上，对齐锦川再也不望一眼，说：“陈主任年纪轻轻，却一心扑在为社区群众谋福利的事业上，当真叫人敬佩呢。这手真粗呀，一定是做了很多实事吧。很多大学生毕业后好高骛远，成天想着不切实际的东西，这个要当经理，那个想做总裁，与陈主任比起来那是远远不如。” 陈华遥感觉到蒋巧云手指在自己掌心挠了挠，为难的说：“蒋女士过奖了。社区是一个锻炼人的地方。” 韩佳莹紧接着说道：“陈主任在居委会具体做什么事务的？”与蒋巧云一左一右围住了陈华遥。 “就是一些跑腿的小杂活。”陈华遥终于抽出手，点了支香烟，想要用香烟的气味熏跑两位热情得过分的女士。 却不知他低头点烟的一刹那，火光映亮脸庞，那种不经意流露而出的萧索神情，充满了久经世故的男人味，让两女士片刻失神。 韩佳莹呆了一呆，说：“陈主任在居委会工作真是屈才，有兴趣到佳兴福来吗？” “对不起韩女士，我觉得我锻炼得还不够。”陈华遥喷着白烟说。 齐锦川惊讶之余，又有一丝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嫉妒。 两名女士家大业大，同时在企业里掌握着相当的话语权，人也生得漂亮，所谓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对象。早就听闻上流社会风气靡乱，寂寞难耐的贵妇人常在聚会中寻找年轻帅哥的男性打发时光，原来是实情。 如今两位女士争先恐后向华哥献媚，自己这个副市长秘书可就尴尬了。蒋女士肥美，韩女士高挑，容貌均是上乘，加之保养得好，化妆得秒，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要是换做自己，恐怕只犹豫三秒钟便要举手投降，哪有华哥那么镇静自若的样子？ 在齐锦川眼中陈华遥只是个衣着寒酸的家伙，凭什么贵妇们来巴结你？ 齐锦川因此心中郁闷。 但在异性眼中却大有不同，陈华遥外表朴实，透着一股深深的八十年代知识青年味道，兼之外形不俗，身量高大，气质出挑，搁在一堆珠光宝气的人群当中仍醒目无比，那形象可是七八十年代小女孩曾经朦胧暗恋的对象。 韩佳莹、蒋巧云本来已身家巨富，要什么有什么了，不像普通小女孩追求物质基础，内心深处流浪诗人一般的陈华遥才更吸引她们。 韩佳莹挨到陈华遥身边，笑道：“叫女士太生分了，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姐姐吧。对了，我能不能叫你小遥？” 陈华遥老着脸皮道：“两位女士如此年轻貌美，叫你们妹妹还差不多，怎能叫姐姐？” 韩佳莹、蒋巧云都掩着小嘴笑了起来，一时花枝乱颤，胸晃来晃去，看得齐锦川只想把脸钻进去。 韩佳莹笑得够了，说：“小遥，你对今后的工作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姐姐提一下吗？” 齐锦川便在后面猛使眼色，有这两个女人的提携，下半辈子的生活都有了着落，还用得着在居委会苦哈哈的跑腿？ 陈华遥正色道：“我不光负责社区的治安，还有个失学儿童救助基金，这次嘉年华的校友聚会，我也是为了拉赞助而来的。每次看到那些读不起书的孩子热切期盼的眼光，就像在我心中拨动了一根弦，十分难受。” 齐锦川顿时目瞪口呆，只觉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先前还为他获得女士青睐而吃醋，这时心中充满了敬意，为自己可笑的想法惭愧不已。 韩佳莹心想能称得上齐秘书的朋友，应该不是骗子，笑问：“那小遥拉到多少赞助了？” “迄今为止一无所获。大家都在喝酒聊天，哪有时间理这种没用的事情？” 蒋巧云看了看韩佳莹，说：“这个失学儿童救助基金，是哪个机构主办的？” “是由我们香樟路居委会自主设立，接受社会各界捐款，资助象京市乡村失学儿童，由专人管理，监督捐款去向，做到每一笔捐款都用在了孩子身上。”陈华遥道：“基金会自从二零零九年成立以来，总共资助两千一百余名儿童、七百余户贫困家庭，援建希望小学十六所，取得了辉煌的成绩。这个数字至今还在增加。” 此时的陈华遥表情看起来完全像是一个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的民办教师，脸上如罩一团圣洁的光华。 这种带着认真表情的男人最吸引人，两女士不禁为之迷醉。 齐锦川一时肃然起敬，为自己的想法深感惭愧，华哥还是那个华哥，我却不是以前的我了。 蒋巧云眼珠一转，笑道：“小遥这次在招待会上，打算筹集多少资金？” 陈华遥闻言面带羞愧之色，说：“本来要筹措一万元的，不想连一分钱都没有。” 蒋巧云一想才要一万块，这男人眉目之间的忧郁可真叫人心疼，拍拍洁白的胸口，大方的说：“一万元嘛，包在我身上，我原也打算要为贫困家庭献一份爱心，正没什么信得过的渠道呢。把钱捐给小遥就放心多了。” 韩佳莹不甘示弱，说：“反正我每个月打打麻将也要输几万块的，不如就捐给小遥好了。小遥，今晚陪姐姐喝一杯，我们来谈谈具体捐款事务吧。” “两位姐姐心地真好，我代表广大贫困学生感谢你们的义举。” 韩佳莹不由分说拉起他：“我让主办方在楼上安排个包厢，我们好好聊一聊，今晚不醉不归！” 陈华遥被拉得脚步踉跄，仓促间朝主席台望了一眼，却见台上沈幽桐那双迷梦般的眸子也正巧看了过来，穿过五十多米距离、四五百名热情的歌迷、密密麻麻的麦克风，两人一瞬间四目相对。 沈幽桐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时不敢相信。在现场数十部摄像机运转拍摄之下，她仍不顾仪态的揉了揉眼睛。然而就是那半秒钟时间，五十米开外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早已消失不见。 沈幽桐还道看花了眼，不禁惘然若失，一股巨大的寂寞感涌上心头，颓然坐下，对身边的经纪人低声道：“雯姐，我有点不大舒服，想去休息一下。” 陈华遥在包厢陪两位中年贵妇喝得醉醺醺的，其中不免被揩了几次油，浑然忘了外面还有个顶顶可爱的艺术学院天使在等着自己。 出来的时候，招待会已经散场，许苏杭早已回去。 陈华遥打个电话过去，没打通，不由暗中叹气：“谁能理解我为贫困学生献身的雷锋精神？” 牢记酒后不能开车的道理，打电话让雷辛来接自己。 得到委员长买车的许可后，雷辛觉得中低档车型对自己的身份是一种摧残，既然要买就买好车，不然螃蟹委员会就是个笑话。最后拿出一部分私人存款和公款凑在一起，买了部九十多万的宝马。 这几年蟹委会东征西讨，会里成员都有一大笔存款，只是在素来简朴的委员长面前不好显示出来。 在校门口等车的当儿，一辆灰色的标志408驶了过来，恰恰在陈华遥前面一米处稳稳停住，车窗滑下，露出个故作镇静的人头，径自点了支香烟，缓缓吐出一口白烟，说：“陈华遥，原来你在这里，让我找得好苦。” 陈华遥淡淡的说：“承蒙吴公子记挂，不胜惶恐。” 吴雄吸了一气，食中二指夹着烟头伸出窗外潇洒地掸了掸烟灰，说：“陈华遥，我们商量一下吧，今晚的嘉年华招待会你能约到许苏杭，我承认我是输了。” “哦？”tqr1 吴雄见陈华遥不怎么吭声，续道：“不过呢，许苏杭那么漂亮，我怕你约得到她，却养不起她。女人始终是受虚荣心支配的动物，你一没车二没房，荷包里恐怕连百元大钞都找不出，和她在一起，确实很难。我给你五千块钱精神损失费，你以后不要再和许苏杭来往了，怎么样？” 开始的时候吴雄并没有把陈华遥放在心上，不就是个不起眼的大一新生嘛！待到后来几次目睹许苏杭的绝世容颜，再也不能自拔，这时宁可不要面子也要想办法让陈华遥退出。 陈华遥假装思索片刻，说道：“五千块？你的条件我只能接受一半。” “只接受一半？什么意思？”吴雄觉得一千块对这种贫困学生来说不少了，何况本人都释放善意了，你还不识抬举？本公子在象大里面求过谁来着？ “意思就是，我答应接受你的五千块，不答应退出。但这样又不太好，你就给我两千五算了，大家心里都好受。” 吴雄当即狠狠地摔掉烟头，说：“两千五！你这个二百五！小子敢耍我？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标致408副驾驶室和后座车门打开，钻出三个男人，大声道：“雄少，就是他吗？” 第80章 爱心基金 “是的，让他了解一下社会上的真理掌握在谁的手中！”吴雄冷笑道。 三个男人统一西装领带，皮鞋铮亮，眼戴墨镜，手里提着长达四五十厘米的砍刀。 手下马仔詹景云奉命前去挑衅，在篮球一对一单挑中被陈华遥一记暴扣，砸碎鼻梁骨，至今还在医院接受治疗，这件事震惊整个篮球队的同时，也让吴雄收起几分蔑视之心。 学校又不是他家开的，总要顾忌到影响，学生是不能找了，无奈之下，找到了黑风帮。 吴雄的父亲吴超强是黑风帮老大李建明的结义兄弟，他不敢直接去找李建明，找到了李建明的副手，黑风帮二号人物张军。 黑风帮建立以来，资金上多有得到吴超强支持，吴超强本人也经常在帮里事务中露面，地位超然。在这种背景下，吴雄跟黑风帮成员来往不是什么大事，老大结义兄弟的少爷发话，有很多人抢着去办，张军一直跟他关系密切。 听到要教训学校里一个不长眼的小崽子，这还不简单？敢和雄少争抢女人，脑袋没问题吧？ “你就是陈华遥？”张军带着两个马仔走过去，一前二后，隐隐挡住陈华遥所有退路。 这位道上赫赫有名的黑风帮二号人物身材又矮又壮，还很年轻，只有二十五岁，原来仅仅只是帮会一个敢打敢冲的马仔，去年的“二号”被人当街砍死，李建明扶持他当了二哥。 陈华遥有点吓得说不出话来，“是我，没请教……” 张军晃了晃左手的砍刀，张口就骂：“去你妈的，敢碰雄少的女人！”右手掌朝陈华遥脸上直呼。 他身材要矮上一截，手臂也短了十几公分，恰巧陈华遥微微一侧脸，挥出的手掌便落在空处。 张军暴跳如雷，感觉大为丢脸，骂道：“你他妈还躲！找死！”一脚飞了过去。 陈华遥似乎吓得不轻，叫道：“好汉饶命！”搂着手急忙避让，那一脚从他腿侧急速掠过，踢中对面的一个小混混。 那小混混只道二哥出手无往不利，根本没把这新嫩大学生放在心上，围在后面只是做做样子，兀自回头去看街边过往的靓丽女孩，突然挨了一脚，噼里啪啦滚倒，手里的砍刀还划伤了自己的小腿肚。 “喂！你悠着点！”吴雄恼火的大力拍了一记方向盘。 张军脸色铁青，反手就是一刀。这小子太他妈不识好歹了！让二爷在雄少面前出丑，后果很严重！ 彼此仅有半米的距离突然挥刀，以张军几年在江湖上跌爬滚打练出来的身手，没有人躲得掉。 眼看陈华遥即将血溅五步，只见他轻轻后退一步，就那么巧之又巧地避开了必中的刀锋，然后伸手在对方肩头一推。 张军收势不及，踉跄向前扑去，咔嚓一声，手里的砍刀准确无误的砍断了标致408驾驶位的后视镜，刀尖还在车前盖划出一条清晰的划痕。 吴雄狠狠跳了起来，脑袋猛的撞到车顶天花也不觉得痛，叫道：“军哥，你是不是我爸派来玩我的？” 一辆没有车牌的黑色宝马滑过停车道，静静停在标志408的前面。 张军正没好气，侧头叫道：“什么人，这里不许乱停车，赶紧给我开走！”肯定是什么无聊的家伙见自己三人围住一个落魄学生，以为有热闹好看，这热闹能是随便看的吗？ 车窗打开，一个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脑袋探了出来，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哟，这不是黑风帮的张老二吗？跑我们香樟路来也不通知一声，我请你喝酒。” 那菱角分明的脸庞、电光四射的眼神、刺猬般的发型，标志性的金项链比拇指还粗，除了风头一时无二的螃蟹委员会主任、雷神三太子雷辛还能是谁？ 张军的脸色刷的由红转白，马上变了一副面孔，赔笑道：“辛、辛爷，是您老人家！对不住得很，我刚才没注意……哪能让您请喝酒呢！” 张军出道以来雷神三太子的威名便已在象京如雷贯耳，道上人人惧怕三分。去年黑风帮二号被人砍死，李建明也曾邀他出面主持正义，在谪仙楼的宴席上见过一面，还向辛爷敬过一杯酒，是以认识。 宝马车噼噼啪啪打开，钻出四个男人，为首是螃蟹委员会常务主任、雷神三太子雷辛；第二个是螃蟹委员会副主任、元帅殷小八；第三个是螃蟹委员会情报科科长、猴子冯雨恒；第四个是常务委员、肿瘤李振林。 四个人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分别站在陈华遥身边，脸上写满“不可一世”。 八戒殷小八见雷神买了新车，吵着要他请客喝酒，在“金碧辉煌”不夜城的包厢里，分别点了四个妞，小手还没摸着，就接到了陈华遥电话。四人见老大来电，想起好一段时日没聚会，正有许多事情要汇报，便一同前来。 雷辛他们已在旁边看了一阵子了，等得不耐烦了才过来的。跳下车子时脸色完全冷了下来，如同十二月的寒霜，说：“根据二零零九年螃蟹委员会陈委员长签署的第四号文件，香樟路属于蟹委会管理，任何帮会成员在没通知蟹委会并交纳管理费的情况下，不得在香樟路打架斗殴，违者视情节轻重给予一定处罚。你们黑风帮胆子好大！” 吴雄见这年轻人没比自己大几岁，说话倒是牛逼冲天，头钻出车窗骂道：“开宝马有什么了不起……” 突然看到自称砍遍象京的黑风帮张老二从额头到脖子的肤色都变成一片惨青，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双腿抖抖索索，显然碰上了硬茬，后面要骂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吴雄认识张军两年来从没见过他吓成这副样子，那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啊？”张军总算明白雷主任的意思，砍刀早丢到一边，双手互搓，硬着头皮笑道：“辛爷见笑，是我莽撞了，管理费回头就给您送来。” 雷辛取出95版醇香特制希尔顿香烟，递给陈华遥一支，给他续上火，自己也点了一支，才淡淡的说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来香樟路寻衅滋事，事后再丢几个钱给我，那还要我这个蟹委会主任有什么用？” 张军见他竟给那名衣着寒酸的学生仔递烟，原来他们是认识的！霎时间一股凉气从后庭蔓延到天灵盖。tqr1 一个十八九岁的马仔忍不住大声说道：“大不了我们给双倍的管理费！有什么牛逼的！不就打个人吗？”那马仔今年才从技校毕业，刚刚踏入社会，还没领教过蟹委会的手段。 旁边的肿瘤林一听登时大怒，在老子的地盘还有说理的地方？斜刺里冲出来，对着那马仔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小肚子。 那马仔背脊扑的砸到标致408车门，再反弹在地。 吴雄只觉车身猛然一震，好像被疾驰的汽车撞到了一般，不禁吓了一跳，这一脚的力量该有多大？连忙伸头去看，只见素以质量取胜的标致车门凹陷进去老大一块，再看看那马仔，两眼翻白，嘴角喷出一股又一股的白沫。 剩下个划伤自己小腿的马仔吓得魂不守舍，垂头站在后面不敢出气。 “你怎么管教小弟的？老大说话也敢插嘴？”雷辛哼了一声。 “辛、辛爷，我、我不懂事，我错了！”张军差点没尿了裤子。 雷辛冷冷喝道：“跪下！” 张军闻言毫不思索双膝跪倒，雷辛一抬脚，英伦风格的金属尖头皮鞋踏在他头顶上，朝另一个马仔招招手：“我鞋子有点脏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那马仔忍着小腿的伤痛和心头的害怕，用面料高档的西装衣袖在尖头皮鞋上来回拭擦了几回。张军苦苦忍耐，一动不敢动，心中流泪不止，充满了屈辱。 吴雄今天才是第一次听到蟹委会的名声，震惊得无以复加。父亲口中足以顶象京半边天的黑风帮二号人物竟给一个所谓的主任下跪，让他头顶上垫脚擦鞋！看样子陈华遥认识这个主任，他到底什么来头？ 雷辛待一尘不染的皮鞋被那马仔装模作样的擦完，说道：“表现得还不错，你今天的行为将记录在案，暂时不予追究，日后若是再来香樟路吵闹，加倍处罚！” “谢谢辛爷，谢谢辛爷！”张军忙不迭的说。 雷辛皱眉道：“爷什么爷？我们是官方认可的街道管理机构，不是什么街头混混，以后要叫我的职称。” “是是，雷主任！”张军冷汗横流，心中暗骂：“还真当自己是官了。” 雷辛不再理会，道：“哥，去哪？”伸手为陈华遥拉开车门。 陈华遥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吴雄，施施然坐进宝马：“先回云槎区。” 听到雷主任那声“哥”，张军猛然想起一个传说中的人物，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底，妈呀，这回真的玩大了！ 黑色宝马早已久久消失在十字路口尽头，黑风帮二哥仍在风中拼命挥手，好像那远去的是他甫一见面又要分别十载的爱人一样恋恋不舍。吴雄勉强回过神来，犹豫着问道：“军哥……没什么事吧？” “没事？”张军跳脚大骂：“你差点害死我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怎么惹上那个人的？” 吴雄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低声道：“哪个？你说陈华遥？他、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共同看上了一个女的，他、他要跟我抢……” 张军也顾不上他是老大结义兄弟的公子的身份，骂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模样，明明就是你要跟他抢！” “我怎么知道他跟那个螃蟹主任的关系？” 张军擦了一把冷汗，压了压还在发抖的腿：“别说了，我现在怀疑他是蟹委会的委员长……” 第81章 偷窥狂人 “什么委员长？不太可能吧！”吴雄莫名其妙道：“他还是在校大学生，今年的大一新生，不可能是混帮派的。” “在校大学生？”张军长长出了一口气，既然是在校学生那就没什么关系了，说不定只是雷主任的朋友，不然他怎么从头到尾没叫过一声委员长？兀自放心不下，又问：“他在学校里怎么样？你有没有听说过？” 吴雄思索了一下，说：“我们这是重点大学，尤其社会学系的学生，都是高材生，不像我们工商管理学院很多人走后门进去的。他们以前念高三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再看十八个小时的书，剩下的时间吃饭洗澡，不然考都考不上，哪有时间上街混。” “还好还好，应该不是。”张军扶着额头，石头一块大石落地，腿也慢慢的不抖了。 “我就说嘛！” 张军突然叫道：“强子！快，送他去医院，强子快不行了！” 在云槎区公寓，几个人分头落座，雷辛从冰箱里拿了五罐啤酒，给每人扔了一罐，拧开老旧的木壳电视，说：“你这地方该换换才是，当老大的人不讲究，至少也要考虑下面人的心情。我跟白桦区住建局局长钱冲搞了个项目，他答应给我在香樟路蝴蝶园居民小区弄一套别墅，市价要好几百万的，搞定后你就搬过去吧。” “正是身为老大，才更应该做出表率。只有等全市人民都住上别墅，衣食无忧，每个人都受到良好的教育，享受免费的医疗，生活水平得到全面提高，我才会搬过去。” “哟，还有望远镜。”雷辛从抽屉里翻出一具双筒高倍望远镜，站在窗后朝对面五十米的公寓楼窥望，随口说道：“我看你是因为在这里可以偷窥对面的女人，才不愿搬走的吧……嘿，还真能看得到！四楼三单元那个女的！她脱了！角度绝佳！胸好白！走进洗澡间了！” 陈华遥劈手夺过望远镜：“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洗澡了？我看看……” “你这个该死的偷窥狂，我先看到的！”雷辛郁闷不已，道：“我说你怎么就不肯搬家呢，原来这位置还有特别的福利。” 陈华遥一边冷静地偷窥对楼的动静，一边肃容道：“你懂什么！云槎区治安状况堪忧，每天都能发生许多凶杀案入室抢劫案，强奸案，对面楼住着很多单身女性，我作为一个对全市人民负责的蟹委会成员，有必要采取特殊方式对她们进行关注，保护她们的人身财产安全不受侵犯，从而防患于未然。” 雷辛哭笑不得，说：“那你也不用看人家洗澡吧！喂，你脖子伸得这么长，都快掉到外面去了。”几个人都在旁边抱着肚子大笑。 “你小子就是破坏兴致。”陈华遥喝光啤酒，索性不看了，望远镜收回去，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说道：“委员会今年下半年新开设了几个项目？收支情况如何？” 今年以来会里大部分事务都是雷辛在具体管理，当下答道：“在香樟路柳絮巷投资一百二十万开了一家酒吧，除去工商管理、卫生、文化、治安方方面面的打点，以及聘请人手、水电、日常损耗的开支，每个月盈利在十万左右，估计明年能够回本，这个我指派了肿瘤林负责。还有肥鹅湖翠空花园住宅小区的建设项目，三家建筑公司给我们的管理费每月共计二十万，由八戒负责。这都是下半年新增的收入项目。” 陈华遥抽了一口烟，问道：“酒吧的盈利才十万？” 雷辛笑了笑，说：“猴子，你来回答。” 冯雨恒咳嗽一声，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才说：“酒吧盈利少，有很多原因。第一，我们刚刚开张，品牌效应没打出去；第二，柳絮巷路段虽然租金便宜，但远远不及香樟路街面来得有利；第三，委员会成员日常交际，宴请其他帮会的老大都指定在酒吧里，要占到很大一笔开支。” “嗯，酒吧可以作为成员们的一项福利，但不能是无限制的，必须要制定规则，比如普通成员每月可以在酒吧免费多少钱，委员级别可以免费多少钱，常委级别又可以免多少，通通制定下来。如果这个月来的次数多，超出的部分就得私人掏钱，当月用不完的额度也不能留到下个月。以后我们再开设酒店、宾馆、洗浴中心之类的场所，也可以照此执行。”tqr1 冯雨恒由衷赞叹：“委员长英明，我以前怎么一直没想到呢。刚才黑风帮的那个，要怎么收拾他？” “算了，我如今复读大学，是因为一项艰巨而特殊的任务，最好尽量不要涉及帮会的太多东西。你也要交代各个成员，在特定的场合不要暴露我的身份，甚至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大家都说道：“老大吩咐，我们照办。” 殷小八道：“肥鹅湖翠空花园住宅小区的建设项目，一直是我在跟进，现在汇报一下。我安排了四个人，主要负责建筑工地的安全，保证建筑工人人身安全，保护建筑材料不被盗窃，协调与附近居民的纠纷。” 陈华遥脱掉白色“的确良”衬衫扔进桶里，说：“住宅小区的建设项目，一定要联合质检单位，保证施工质量。不能因为多收建筑公司的钱，对他们偷工减料的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工人的血汗钱，一定要督促他们按时发放，绝对不能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发生拖欠农民工工资的行为。那些靠克扣工钱发财的工头，不管来头有多大，都不准在白桦区立足。” 雷辛点头称是：“哥，如果你当初去考公务员，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处级干部了。” 陈华遥道：“我这性格难哪，在官场寸步难行。” 雷辛也不禁失笑，委员长是彻头彻尾的暴力份子，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确实不合适那种工作。 “我们现在有三个比较大的开支项目，分别是失学儿童救助基金、癌症社会医疗基金、贫困家庭援助项目，这要占去我们总收入的百分之八十。失学儿童救助基金一直运作良好，但癌症社会医疗基金开支极大，其中大部分资金是投入给象大医学学院科研用的，上个月的投资就超过了两百万，对我们的财政造成很大负担，是不是应该适当减少，等我们财政宽裕了再加大投资力度？” 陈华遥喝光了啤酒，又打开一罐，叹道：“每月两百万对癌症研究还是太少，只能算是聊胜于无。社会上那么多癌症患者受苦，多少家庭因此破败，我看到他们就痛彻心扉，所以日夜省吃俭用，钱也不舍得多花一分，就是想要早日攻克这个顽症。钱一分都不能少，全部要投下去。现在是谁在负责？” 冯雨恒道：“是我。我请了两位会计师专门打理这笔钱，保证每一分钱都用在实处，供医学院的专家购买仪器、药品、建实验室，不能叫人侵吞了去。医学院原也有癌症研究项目，但资金不足，我们的加入可以让他们专款专用。” “那就好。我这里有两笔今天募来的款子，放到失学儿童救助基金里。”陈华遥把两张支票递给雷辛。 “哟，这名字，很是刺激哪！挺熟悉的，我好像哪里见过。”雷辛叫道，其他人也纷纷伸头去瞧，说：“蒋巧云，一万，韩佳莹，五万，啧啧啧，华哥，你真有本事。” 陈华遥脸上挂不住了，拍桌道：“笑什么！这都是大家献爱心的成果。她们的联系地址我写在支票背面，以后让受助学生给她们写几封声情并茂的感谢信，或者做几分有意义的小手工礼物送过去，让受助学生学会感恩，这样捐助人心里也会高兴，知道自己做的好事没有白费。每一笔捐款去向，也要向她们通报。” “是是，华哥说得在理。” 招待会虽然已经结束，但嘉年华会远未落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 体育场上彩旗招展，系着绳索的巨大气球悬挂在半空中，漂亮的广告牌遍地都是。各种各样的舞台展现了学生们独具一格的超凡想象力，有的像是中世纪北欧古堡，有的装点成马尔代夫热带风情的土著庭院，有的则让人惊疑穿越到了魔幻的艾泽拉斯世界。 物理系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是系里难得一见的女生，在装饰得半洋不土的舞台上举办了一场时装达人秀，剪裁风格偏向火星发展的怪异服装以及素质良莠不齐的临时模特让现场观众寥寥无几。 确实，常年埋首实验室的物理系女生审美目光难以与艺术学院的孩子比肩，但这是她们枯燥学习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亮点。 一派是精英男生，他们制造了一个完美标准的飞艇，客舱以坚实的钛合金材料制作，可以容纳近百名乘客。 当分子结构的气囊在场外展开时，直径相当于半个体育场大小。 他们甚至利用某位导师的关系，通过市航空局种种技术严格的检测，取得了发放的临时牌照，搭载乘客在象京市上空游览观光，每次航程四小时左右。 与女生冷清的时装达人秀相比，这个活动从早到晚都挤满踊跃报名的学生，还有大量从市里慕名赶来的群众，早早便在售票处排起长龙。 社会学系想出的点子比较烂，这是一个大三学姐的主意，召集系里一批美食爱好者搞了个“味蕾上的家乡”的活动，来自天南地北各地的学生纷纷拿出拿手的家乡菜肴，从川菜到鲁菜，从甘肃肉夹馍到北京烤鸭，从柳州螺蛳粉到台湾奶茶，搞得有声有色，俨然一个小型的中华全席。 第82章 初恋情怀 社会学系对面仅有五十米远的中文系所开展的“象京小当家”活动完全掩盖了他们的风头。实际上就是美食街，百余个摊位在体育场跑道边上排开，烧烤、凉菜、腌制食物、点心，摆得琳琅满目。手忙脚乱的冒牌厨师以及铁板上时不时发出的焦臭味充分显示了“重在参与”这个词汇的生命力。 中文系活动的展区被围得水泄不通，而社会学系的三流厨子们只有怀着复杂的心情的望着他们。 “唉，怎么办？都没人光顾我们的摊位。”郁金香愁眉苦脸的说：“陈华遥，你能不能想个办法？” 陈华遥本来要在宿舍睡觉的，但郁金香与三一二宿舍姐妹团的几位女生合伙搞了个摊位，做的是象京本土风味凉拌米粉，为了讨女孩欢心，他就带着肥猪三人组来捧场了。 这时的陈华遥俨然资深美食家，得意洋洋坐在第一个摊位上，何宝洋、杨超、陶强分别坐在他身边，四小碟酸笋炒田螺送到了四人的面前。 陈华遥首先便是眼前一亮，见这碟炒田螺色泽鲜亮，香味浓郁，圆溜溜的田螺配以切成丝的酸笋、红色的辣椒、暗绿色的紫苏、白色的大蒜，让人食指大动。 用竹签挑出螺肉送入嘴里细细品尝，说道：“入味适当，螺肉也很鲜，不愧是广南风味著名小菜，好吃好吃。” 陶强不屑道：“味道一般了，有什么特别的？你且说说看？” “你这个肥猪还会品尝？那我就给你分说分说。”陈华遥道：“看看这田螺，指头大小，纹理细致，分明是象京附近农村没经过污染的产品。首先把活田螺放在水里泡上两天，让它吐尽腹中淤泥，这才取出来洗刷干净，钳掉尖尖的尾椎。” “为什么要钳掉尾椎？不是多此一举吗？”胖子说话可没什么客气的。 “你懂什么？钳掉尾椎后田螺前后相通，食客可以用唇就着螺口一吸，便把香嫩的螺肉吸入嘴里，那滋味是美妙无穷。这酸笋乃是用春天新发的竹笋选取最嫩的一截腌制而成，口感独特，与田螺配在一块，酸甜可口，滑而不腻，嫩中带脆，更有紫苏的绝妙香味，让我想起了初恋。正所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好诗啊好诗！” 周围几位闲逛的别系学生便说：“哟？炒田螺能让人想起初恋？真有这么好吃？” “不信您来试试？” 那几名学生一吃之下，果然赞不绝口，有人吃得不过瘾，还打电话给其他同学举荐。 来自广南的摊主听陈华遥一番说辞，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又在锅里舀了满满一大盘送过去，说：“同学，你很有眼力，这是我家乡的风味名菜，人人都爱吃，但被你夸成这样还是第一次。今天的账都算我的，大家慢慢享受。” 陶强看到摊主爆发出如此热情，也不敢说话了。 四人吃完炒田螺，走到第二摊，这是来自湖西的糯米烙饼。 陈华遥首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说：“这糯米口感特别细致，绝对是今年产的第二季精选糯米，精工细制，打磨成粉，混以特级面粉揉制而成，口感既酥又糯……好香，还有鲜奶味，怪不得层次如此丰富，咬在嘴里像是要融化了一般。咦，还有一股软绵绵的甜香味……” 胖子也随便的咬了一个，郁闷说：“我怎么都没吃出来？” 陈华遥道：“对了，是苹果酱，里面掺了苹果酱，当真滋润可口，吃在嘴里，数种味道一齐爆发出来，感觉像是在舌尖上舞蹈，太好吃了！” 听他说得生动，又有十几位学生被吸引过去抢着要吃，让摊主好一阵手忙脚乱。 “走，我们去下一家看看。”陈华遥招呼肥猪三人组。tqr1 糯米烙饼的摊主是一班一个腼腆的女生，见他们要走，忙追了出来，手里提着个纸盒，里面装满了香喷喷的烙饼，垂首轻声说道：“那个……送你们的，拿着慢慢吃。” 四人一路吃一路高调的点评，陈华遥见多识广，学识渊博，竟连一些平常极罕见的地方小吃也说得头头是道，连来历、典故、文化也说得加倍生动，期间颇聚拢了一批美食爱好者。 又有人边吃边拍照，发到网络微博、博客、个人主页、校园论坛上，形成广泛宣传，还有人呼朋引伴，电话相招，一时间来的客人比先前多出十几倍。 四人终于走到三一二姐妹团的摊位。几个小女孩在无聊的拍苍蝇，闲得要死，见他们来了，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李丽快手快脚做出四碗凉拌米粉递过去。 胖子等人吃到这里，已经吃得十二成饱了，肚子实在装不下，可是看着郁金香等女生殷切的目光，却是推辞不得，只好苦着脸随便吃了几口。 郁金香见状哼道：“喂，胖子，是不是对我们姐妹团的手艺不满啊？干嘛吃得这么痛苦？” 胖子抹着汗答道：“那个、那个……数风流人物，还看陈华遥。陈华遥，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郁金香马上目光灼灼的看向陈华遥，只待他牙缝里迸出半个坏字，手里的汤勺就会狠狠敲在他脑袋上。胖子的神色则是充满了幸灾乐祸。 这当口犹豫不得，陈华遥仗着硕大的食量，捧着碗放在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瞬间变成满是陶醉的表情，叹道：“当年田产的稻米选取其中颗粒最大最饱满的，磨成米浆蒸熟，再细细切做米粉，这香气……像是徜徉在金风送爽的田野间，令人难以忘怀。” 陈华遥说到这，夹起一筷哧溜溜吸入口中，说：“头夜熬制的高汤，加上蒜米、麻油、辣椒、绍酒、姜丝、香菇、蚝油、老抽、八角、茴香煮滚，放入淀粉勾芡，做成一道麻、辣、鲜、香的卤水。最后拌以米粉、豆芽、花生、叉烧、韭菜，单是这几道工序，就体现了象京本土精致细腻的风味。” 听他这么一说，胖子好像觉得自己又饿了三分。 郁金香笑得喜滋滋的。 陈华遥吃了一口，夸张的用特意拖长的语调惨叫起来：“太，好，吃，了！像是一道美味的炸弹冲击我的脑海，这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那一等一的口感，那爽滑优美的滋味，吃一口在嘴，感觉像是飘在了云端！怎么办？如果我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凉拌米粉，我该怎么活下去？” 周围人群纷纷侧目，胖子撇着嘴，心道：“你他妈就是个演员！” 三一二姐妹团知道自己的手艺当然没那么好，郁金香倒有些不好意思，俏脸一片嫣红，煞是好看。 陈华遥夸张的表演果然引来一帮饕餮客，众人挤在摊位上叫唤，让姐妹团马上忙做一团，没空继续招呼他们。 陈华遥借机到嘉年华去游览，这里玩玩那里走走，除了物理系的飞艇人太多没挤上，几乎整个体育场所有的活动通通逛了一遍。 直到夜里七、八点钟，嘉年华的各个摊位逐步收市打烊，这才拎着一包东西回来。 凉拌米粉摊到下午客人越来越多，准备的五十斤米粉原本嫌多，这时根本不够卖，到收摊的时候人人累得腰酸背疼，才见到陈华遥施施然的返回。 “你！跑那里去啦！看我们这么忙，也不帮帮手！”郁金香双手叉着腰，漂亮的大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喝道。 “给你买了礼物。”陈华遥拿出化学系做的玻璃工艺品，艺术学院美术系的水彩风景画，服装设计专业做的小熊抱枕。 那玻璃工艺制品添上镁、铝等化学元素，晶莹剔透七色炫彩，风景画镶上花纹复杂的木边框，小熊抱枕外形可爱，触手柔软，都是精美异常。 郁金香一见心喜，顶着姐妹们嫉妒的目光拿着抱枕摸个不停，说：“算你还有良心。” 陈华遥嘿嘿一笑，挽起袖子主动收拾满桌狼藉的碗筷。李丽看着他勤快的身影，笑道：“你们好像是夫妻档哦！” “李丽，你胡说什么！”郁金香轻轻推了她一下，心中却充满一股没来由的幸福感觉。 有个学生走了过来，叫道：“老板，老板娘，还有米粉吗？咦，这么多老板娘！” “卖完了，你明天再来吧。”李丽红着脸说。 收摊后陈华遥送郁金香回宿舍，两人一路有说有笑，郁金香仿佛一只欢快的云雀，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尽是宿舍姐妹间有趣的琐事。 陈华遥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那情形如同热恋中的男女，一个是略显木讷的男生，一个是蹦蹦跳跳的女生，彼此相映成趣。 远处的胖子见了，只好猛往嘴里塞炸薯条之类的垃圾食品，然后心中默默流泪。 宿舍楼下大门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许苏杭的同学柳婉，神色复杂的看了陈华遥一眼，等郁金香上楼后，走过来说道：“今晚苏杭参加大闹天宫选秀节目总决赛，你不去看看？” “我怎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柳婉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十分突兀的说：“哦，我还以为你在追许苏杭，没想到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不你送个像刚才那女生一样的抱枕给我，我就告诉你。” 陈华遥笑了笑，转身离去，说：“谢谢你的消息，明天请你吃凉拌米粉。” “喂，你还要不要情报？我知道许苏杭去哪了。”柳婉在身后叫道。 “不用了。”陈华遥掏出电话，这次选秀节目的总决赛，雷辛是肯定在的，问他准没错。这是美女的要紧事情，一定不能错过。 节目总决赛在象京电视台娱乐频道演艺大厅进行。陈华遥驾驶三轮车赶到电视台高达七十六层的雄伟大楼时，雷辛带着十几个兄弟等在楼下。 第83章 选秀总决赛 电视台大楼在十年前也算象京市地标性建筑之一，经过十年的高速发展，摩天大楼越盖越高，电视台的高度已远远排在一百名开外，但仍是不少市民心目中向往的地方。 此时电视台大楼大门围着几百名拿不到总决赛入场券的群众，手里举着支持某某选手的标语，其中也有许苏杭的名字，记者正在对他们进行随机采访。 “哥，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雷辛带着弟兄们迎了上去，心知肚明陈华遥是为了许苏杭专程来的，委员长这么多年来的混混生涯中如此重视一个女孩，委实罕见。 看到委员长穿戴整齐，仪表整洁，仿佛要去岳母家拜访的毛脚女婿，兄弟们都露出古怪的笑容。 陈华遥接过雷辛递来的香烟，朝周围几个争着向他问好的蟹委会成员点头示意，说：“我们委员会部分成员不勤于加强自身文化素质的水平，天天泡在酒吧夜总会醉生梦死。我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虚度年华怎么得了？” 螃蟹委员会的人面面相觑，均不说话。 陈华遥续道：“因此我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百忙之中抽空来电视台观看大闹天宫选秀节目的总决赛，接受文化的熏陶，也好好感受我国的四大名著精髓之所在。” 雷辛憋住笑，说：“是是，感受一下嫦娥姐姐的优美舞姿。”引着他走了进去。他们对外声称是节目组聘请的安保人员，今天的总决赛特别发放了临时通行证，可以自由出入。 电梯升到二十八楼，一名剧务过来引路，在剧组里，剧务其实就是打杂的意思。 总决赛现场安排在娱乐频道专用的演艺厅，面积颇大，灯光齐备，后面的幕布精心装饰成飘渺的月宫效果，以应和此次节目的主题。 现场约莫二百来名观众，都是通过赠票形式，从周边高校、社区、机关单位来的。 观众席最前端一处主席台，端坐五名衣冠楚楚的男女，是决赛的评委。 台上的标牌注明了他们的身份，分别是导演邵舟、大闹天宫天蓬元帅角色扮演者杨士忠、著名舞蹈演员黎媛、国家一级越剧表演艺术家方秀、天象娱乐公司副总经理卢国茂。 至于前几次选秀比赛中出现的评委诸如舞蹈师熊芸芸以及总导演李季学等人则没有到场。 这时摄像机布置停当，随着现场导演一声令下，节目正式开始。 嗲里嗲气的女主持人带着三位选手上台，从左至右依次是许苏杭、艺术学院的张欢、戏剧大学的梁红燕，都穿着赞助公司统一制作的紧身超短裙，尽显青春美少女风采。 主持人首先回顾了前几期的比赛历程，然后一一为观众介绍评委，再由天象娱乐的副总经理做总结性发言，勉励三位杀出重围进入决赛的选手好好表现。 最后灯光一暗，在群众们轻快的掌声中，一号选手梁红燕开始了第一次才艺展示。 她已换上了华丽精美的明代服装，伴随音乐响起，云袖一甩，腰肢轻摇。 那是一段鹧鸪曲的舞蹈选段，仿佛让人看到明朝江南时节的夜宴，纤纤玉手倾金壶，歌管楼台声细细，翠袖殷勤捧玉钟，莫向春风唱鹧鸪的沉醉场面。 但她的表现不算太好，有好几次转错方向，云袖拍在自己的脸上，弄得脚步踉跄，身体过于僵直，动作偏向缓慢。最后评委仍给出了总分9.8的高分。 接下来是二号选手张欢，她的节目是白毛女选段，跳了一段中规中矩又有些不伦不类的中式芭蕾，最后也获得了9.7的高分。 最后是许苏杭，一上台便引起观众的欢呼。 许苏杭竟完全依足八六版央视西游记中嫦娥的打扮，剪裁得体的长裙，衣角飘扬，椒乳半露，头发高高挽起两个髻，额前一个亮晶晶的宝石吊坠，柔和的灯光从上至下打在脸上，美丽、性感、高贵、淡雅，比嫦娥还超凡脱俗。 八六版央视西游记承载了七八十年代生人许多美好的旧时记忆，她这个扮相再加上自身惊人的美貌，甫一出现便赢得大家的好感。 蟹委会等人坐在观众席左侧，陈华遥面带微笑，优雅的轻轻鼓掌。 雷辛带领兄弟们煽动观众情绪，一时尖叫声大作，激动的喊声刺破耳膜。从椅子下拿出一束花递给陈华遥，道：“哥，等下许苏杭跳完你就冲上去献花，我包她一定感激涕零，你如愿以偿俘获美人芳心。” 陈华遥面子下不了台，冷笑道：“老子泡妞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用得着你教？” “哈哈，那倒是，华哥花丛高手，旁人自然是无法企及的。”雷辛挠挠头笑道，心中则是腹诽不已，“你他妈的就连在包厢唱歌请来陪酒的都是三十几岁的老鸡，泡得到妞才怪了！” 许苏杭以自编的舞蹈拉开序幕，先来了一段急旋，上身维持平衡，下面裙角已经旋开，如同撑开的大伞，优美而伶俐，娉娉袅袅的身姿让观众们如痴如醉。 这段舞蹈既富有古典的韵味，又糅合了大量现代的技巧，两者互相取长补短，就像是用油画的笔法画出唐寅的簪花仕女图，更锦上添花。 那两条纤长结实的双腿交替向前摆动，纵使外面穿了衣裙，也足可体现她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令人遐想。 她的舞蹈美得惊心动魄，叫观众席上尖叫声延绵不绝于耳，尤其是在蟹委会十几个精力充沛得无处发泄的年轻人带动下，声势比先前两位选手大了不止一倍。 就连评委席上的邵舟也随着音乐节奏摇头晃脑，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击打节拍，显然沉醉其中。 表演结束，五名评委在台下交头接耳磋商了一会，导演邵舟似乎有不同意见，但最终还是屈服了，抱着手坐在一边。 最后天象娱乐公司副总经理卢国茂接过麦克风说：“三号选手表现出色，体现了高超的舞蹈技巧，也折服了在场所有观众。但三号选手刻意模仿八六版央视西游记的嫦娥扮相，我们认为创新不足，这是很大的缺陷，邵导，你觉得如何？” 邵舟冷冷说道：“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三号选手，那就是完美。她是心目中最好的嫦娥形象。” 卢国茂说：“但她还是创新不足，三号选手得分，9.5分。” 三人中的最低分？ 观众席上立即爆出巨大的嘘声。 要说创新不足，一二号选手模仿名剧鹧鸪曲、白毛女那又算得上什么？ 再说许苏杭仅是服饰相像，舞蹈全是自编，创新内容多了，这个得分明显不公。何况一部古装戏的角色，用得着“创新”了？ 但评委已经一锤定音，自然不可更改。 雷辛愤愤不平，拍着座椅扶手叫骂起来，陈华遥也觉得意外。 稍事休息片刻之后，开始第二个环节，主要是评委提问，考察选手对“嫦娥”角色的理解能力。 梁红燕说：“嫦娥历来是民间认可的最美一位仙女。我认为演好嫦娥，就必须着重表现她与天蓬元帅浓烈的恋情，对千里佳期的幸福追求，并展现她夹在天蓬元帅、玉皇大帝两人中的三角恋情，对两位恋人既爱且怨的复杂微妙心情。……尤其是在安天会上的一幕，嫦娥的独舞是为玉帝而跳，也是为天蓬元帅而跳，实际上更为了反抗王母娘娘对她的压迫，这是一个小三追求真爱的激烈宣言。” 猪八戒角色扮演者、著名演员杨士忠当先鼓掌赞道：“说得好，我个人认为应该给十分！”tqr1 二号选手张欢则阐述了小说中关于嫦娥的冷清描写，认为饰演嫦娥应该重点展露她孤独寂寞的一面，也获得了大部分评委的赞同，给了个9.8分。 “那么有情三号选手许苏杭。”主持人对着摄像头笑道。 许苏杭换了一套休闲服装，已从刚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朝大家点头微笑。 卢国茂问道：“许苏杭，你觉得如果你被选上，嫦娥应该怎么演？” 许苏杭定了定神，说：“嫦娥自古存在于古籍传说中，活现于诗家笔下，在西游记中得到发扬光大。虽然在西游记中出场不过寥寥数次，却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我个人觉得一是她远离世俗的清冷气质，二是她在传说中营造的良好形象，普遍赢得了人们的好感。三是与天蓬元帅的感情纠葛对剧情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我觉得你的认知有偏差。”卢国茂打断她的话说道：“嫦娥气质形象怎么样，主要还是看剧本怎么写，不能光靠传说和原著。9分！” 观众一片大哗。 一号选手梁红燕指嫦娥与猪八戒、玉帝搞三角恋，宣扬第三者，已是严重颠覆原著，破坏公众的审美观，反而给了十分。 许苏杭回答完善，认知清楚，条理清晰，才给九分？ 这他妈的是何道理？ 难道你拍的不是大闹天宫，而是嫦娥与两个男人的爱情戏？ 卢国茂微笑道：“大家稍安勿躁，梁红燕的观点很大胆，也很新颖，这才是一部戏的魅力之所在，给她十分很恰当。而许苏杭选手的观点太过中庸，我们的打分是合理的！经得起考验！” 邵舟接过话说道：“我持保留意见！” 评委们偏袒得如此过分，这是十分明显的暗箱操作，说不准其中有过多少次的潜规则，观众们叫了半天，见于事无补，慢慢平静下来。 雷辛看出了其中的不对劲，低声道：“哥，里面好像有内幕啊。” 第84章 潜规则 陈华遥接过剧务送上来的巧克力奶昔吸了一口，淡淡的说：“你不是跟他们签了安保合约吗？没看出点端倪？” “我们只是负责外围的安全，保证他们不被恐吓勒索，他们做什么的我们管得了吗？”雷辛说。 李季学对蟹委会很客气，但仅仅是客气而已，双方的关系始终停留在雇佣与被雇佣的层面上，剧组的运作管理自然不容外人插手。 “等赛后好好问问邵导，再查查那个卢副总的底细。” 第三个环节开始了，这个环节的主要内容是表演。 梁红燕首先来了一段王三打鸟的独角戏，一个人在舞台上嬉笑怒骂，演得十分生动。张欢演的是春闺怨中女主角的内心独白。许苏杭则为大家表演了竹枝词。 三人各有千秋，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许苏杭一个月来在艺术学院名师指导下苦练舞台表演，技艺突飞猛涨，比来自戏剧大学的梁红燕毫不逊色，深受观众欢迎。 但评委给出的结果，梁红燕9.9分，张欢9.5分，许苏杭9.4分。 对此国家一级越剧表演艺术家方秀解释说：“梁红燕表演的广剧王三打鸟选段，从内心深处淋漓尽致表现王三妻子的孤苦、失落。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极为到位，就连一个小小的眼神，也在深层次展现了王三妻子的迷茫。相反，许苏杭表演的竹枝词，肤浅，太肤浅了！”tqr1 “谢谢方老师的点评。”主持人说：“那么谁的表现最好呢？经过三轮比赛，三位选手所累加的总分将成为她们最后的成绩，也将决定她们的最终命运。” 背景音乐命运适时响起，背后巨大的投影屏幕放射出闪烁光芒，三位选手的名字下数字不断跳动。 三轮比赛得分累加，梁红燕29.7分，张欢29分，许苏杭27.9分。 三位女生站在屏幕下方，保持着动人的微笑，但又有谁知道她们微笑的面容下面是真正的高兴还是无助的失落呢？ 不出意外，梁红燕获得胜利，成为持续一个月的大闹天宫选秀节目嫦娥角色的饰演者。 而之前广受观众喜爱的选手许苏杭同学意外落败！ 虽然她在三轮比赛中出色的表现比梁红燕还要好，也得到了五名评委中邵舟的支持，但结果已无法更改。 节目结束，部分观众拿到剧组送出的小礼物后，开始有序退场。 选秀节目最终结果之后，蟹委会与剧组的第一期合同也自动结束，至于是否续约保卫后面的拍摄，还需要双方继续商讨，视双方意愿而定。 在场的蟹委会成员都面露兴奋之色，商量着拿到钱后该去什么地方消遣一番。 肿瘤林一边欣赏之前手机拍摄的决赛画面，一边笑道：“华哥，今晚还要不要去学校进修？不如大伙出来乐一乐？桃园洗浴城来了几个很正点的小妹妹，我们去消费消费如何？” 陈华遥面无表情的站起，随手点了支白桦树香烟，走向后台。 “咦，华哥有什么活动啊？” 雷辛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也跟在后面，转头对弟兄们道：“今晚暂时取消休假，所有人手机开机，等待下一步命令。” “去，真没劲！” 陈华遥凭借临时通行证来到后台，没受到任何阻拦。 刚刚做完节目，后台人来人往，显得很乱，幕后人员正在收拾各类道具，打扫卫生。 导播坐在监控电视前与助手讨论应该剪掉哪个多余的镜头，饥肠辘辘的剧务蹲在走道边上吃早已变冷的便当，梁红燕的经纪人正满脸兴奋的打电话向合作公司通报今晚的获胜情况，没有人注意到陈华遥。 走进化妆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表演服装随处乱放，化妆用的瓶瓶罐罐乱七八糟。 座椅上坐着垂头丧气的许苏杭，她的背后是梁红燕，附近还站着评委卢国茂。梁红燕正轻手快脚的收拾自己的物品，通过化妆台大镜子的反光，丢给许苏杭一个轻蔑的冷笑，说：“不是搭上了邵导吗？他说话也不灵了呢！” 许苏杭本就不善应酬，这时心情全无，索性不想辩驳。 梁红燕收拾好东西，伸手挽住卢国茂的胳膊，又说：“搭上邵导又怎么样？卢总答应这次我演嫦娥，下次就该当主角了。” 卢国茂负手而立，神色倨傲，道：“许小姐，你还是好好考虑吧。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要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梁红燕则是笑得十分不屑：“装什么清纯玉女呢！还不就那个样！说不定都有几百个男人滚过你的床单了！” “请你放尊重些！”许苏杭铁青着脸说。 卢国茂又笑道：“许小姐，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这次嫦娥角色也就算了，我会向剧组郑重提议邀请你出演七仙女之一，那也是相当出彩的角色。但是你如果冥顽不化，以我的能量，足以叫你永远在娱乐圈无法立足！” 梁红燕搭腔道：“不就陪男人睡个觉吗，难道你还想入选贞节列女传不成？卢总的技术那么好，包你飘飘欲仙，呵呵……” 一男一女便在许苏杭身后嘿嘿坏笑起来。 “相信这次的选秀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回去仔细想想，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卢国茂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的房间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走到门口，发现陈华遥，梁红燕轻佻的一笑，道：“哟，哪来的靓仔？” “滚。”陈华遥倚在门口，叼着烟头冷冷吐出一个字。梁红燕哼了一声，昂首走出。 许苏杭愕然抬头，看到陈华遥，又把脸扭过去。 陈华遥噼噼啪啪地拍起手掌，过了十几秒钟，许苏杭怒道：“陈华遥！你也来取笑我啊！” 陈华遥走到她身后，通过镜子看着她倔强而委屈的眼睛，正色道：“苏苏，今天的表现真棒。无论是舞蹈、对角色的诠释还是最后的表演，都远远超出以前的水准，完美的突破了自我。虽然没有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但，我以你为荣。” 在他面前，许苏杭再也没有原来的骄傲冷清，仿佛被人抢走了心爱棒棒糖的小女孩，可怜兮兮的说：“我练体形、练表演、练舞姿、练台风、观摩视频，每天只休息六个小时，大家对我很期待，同学们都说我是舞蹈班的未来之星，可是我一点都不争气……” “你很努力，我都看到了，是评委的问题，他们的眼睛不好。” 许苏杭站起身，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说：“好累，借你肩膀靠一靠。” 陈华遥突然感觉自己内心一些脆弱的部分被碰触到了，反手搂住许苏杭柔软的小蛮腰，安慰道：“一次不知所谓的选秀节目算不上什么，并不能证明你不如别人。我以前相亲十几次，每次不是被女孩淘汰，就是被女方家长嫌弃，又该找谁哭呢？” “可是……我回去了一定会被她们笑话的。” “乖，没有经历过失败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今天的失败将成为明天胜利的基石。他们不选你，那是因为他们的眼光太差，你就算获胜，在这帮人手下表演，又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我表现那么好，他们还是给那么低的分数……” “下次我们换一家电影公司报名，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只会拍电影。” 又过了一会儿，许苏杭终于幽幽叹了口气，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外面响起敲门声，雷辛推门而入，暧昧的小眼神眨了眨，笑道：“哥，邵舟那里有状况。” 陈华遥嗯了一声，对许苏杭道：“那你好好呆着，按时回宿舍。” 许苏杭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雷辛走到外面，邵舟正在等着，一脸不善的吸着香烟，见到陈华遥才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道：“委员长。”带着两人乘电梯下到十五楼的电视台员工咖啡厅。 今天既不是周末也不是重大节日，电视台没什么任务，大部分员工早已下班，咖啡厅里十分冷清，只有两位服务员趴在柜台上无聊的打着呵欠。 点了三杯焦糖玛奇朵，陈华遥额外要了四瓶冰啤和十份菲米丝奶油点心。 雷辛沉声问道：“邵导，今晚的决赛好像有点不对劲吧，那几个评委偏袒得厉害，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 自从上次酒吧挨打事件后，邵舟对雷辛敬仰有加，时常邀他外出泡妞，两人关系突飞猛进，说话也十分随意，要问什么便问什么，用不着顾忌。 邵舟小心翼翼打量了委员长一眼，说：“这是投资方要求的。昨天李导临时去了一趟杭州，投资方之一的天象娱乐找到我，要求更换评委，名额由他们指定，我坐在那张台子上，只是个陪衬罢了。在合同上我们剧组虽然有选角权，但事实上投资方发话了我们也不得不听，一个嫦娥角色，算不上太重要，他们硬要插手，实在无可奈何。” 陈华遥一边听着，吃完了五份点心，又干掉两瓶啤酒，这才略显惬意的半躺在椅子上，点了支烟，说：“那他们如此颠倒黑白，又是受到了谁的指示？” 邵舟警觉的看看四周，低声道：“我听说许小姐得罪了天象娱乐的刘总和卢总。今天下午彩排时卢总言辞对许小姐极不友善，还当众训了几句。” “刘总？那又是谁？” “刘宏志，天象娱乐执行董事。”邵舟吭吭哧哧道：“我、我好像听说上次剧组举办的酒会上，天象娱乐安排许小姐去向几个叶家的大佬敬酒，许小姐不肯，因此给公司留下不听话的印象。所以这次他们准备扶持愿意接受调教的女孩上位。” 第85章 来我房间 酒会？ 陈华遥马上有了印象。 在上次酒会，天象娱乐公司的窦启元逼迫许苏杭陪酒，许苏杭不得已向自己求助，最后招来兄弟修理了窦启元了一顿。那天就有一个叫刘总的和天虎帮老大高鹏在一起。 “那么卢国茂又是怎么一回事？” “卢副总主管公司财务，他是四大家族中叶家的表亲，好像是姐姐嫁入了叶家吧。他前几天就到剧组来了，昨天更是和公司统一了意见，要许苏杭下，梁红燕上。事实上我是极喜欢许小姐的，她的表现堪称惊艳，饰演嫦娥最为合适不过，就连李导也赞不绝口，远远甩出梁红燕一大截。可惜投资方是剧组的衣食父母，我也做不了主。” 雷辛不悦道：“既然事情早有端倪，你怎么不事先知会一声？” 邵舟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提前通知，还有什么用？不如顺其自然，反正那个梁红燕到了剧组，我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陈华遥抽完了烟，继续朝剩下的五个点心进攻，边吃边说道：“那么问题主要出在刘宏志和卢国茂两个人身上了？” 邵舟犹豫了几分钟，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前天晚上，卢副总向许小姐暗示了潜规则，被许小姐严词拒绝，当时他们在餐厅吃宵夜，我就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还看到他去拉许小姐的手，被许小姐推了一把。后来梁红燕自动找上了卢副总的房间。” “很好，很好。”陈华遥无声的笑了。 雷辛道：“哥，要我怎么做？” 陈华遥伸出手掌，五个手指慢慢收紧，关节咔咔作响，手臂青筋暴现，笑得仿佛刑台上的刽子手，说：“我要拿卢国茂的头颅当马桶，我拉完了给你拉，你拉完了我再拉。” 虽然天气渐凉，但咖啡厅里空调温度适宜，人处在其中十分舒适，听到那冷森森的话语，邵舟仍不禁打了个寒战，忙说：“委员长，卢国茂的姐姐是叶家叶国栋的妻子！” 雷辛客气的道：“邵导，天色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搞了一晚上节目也挺累人的。总之这件事我承你的情。” 邵舟哪里还敢久留？自己有家有室，在娱乐圈又有名望，还能时不时潜规则几个无知女性，这种黑帮争斗最好不要参与，忙说：“委员长、雷主任放心，我绝对不会走漏风声的。”忙不迭的告辞了，心中却在犹豫该不该向李季学汇报。 晚上十点钟过后，鸡沙区亭红路逐步变得冷清起来，栉次鳞比的写字楼灯火一盏盏熄灭，街头行人也越来越少。 东二段759号的天象大厦是天象娱乐有限公司总部，十八层高的建筑不算出挑，但偶尔出入的三流女明星让群众很感兴趣。 几位职员辛劳一天，终于抢在末班车前加完班，揉揉发酸的腰背关掉灯走出公司，瞬间便被吓得瘫了。 一百多辆摩托车、小汽车密密麻麻停在公司门口，霸住了半条街道。 发动机轰轰作响，排气管浓烟滚滚，数百道强烈的车灯齐刷刷将公司大门照得纤毫毕现，连玻璃门后的大厅也被照得一清二楚。 三五个职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魔法，兀自分不出什么回事，动也不敢多动一下。 为首是一辆威武的边三轮摩托车，棕黄的车身，古朴的车把手，改装了二战德国党卫军模样，帅气非凡。 车子上一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叼着烟头，若是平时他们绝不会对这种小青年多看一眼，这时却觉得那年轻人有些吓人。 那年轻人猥琐的笑了笑，接着轻轻一个挥手，身后的汽车车门纷纷打开，涌出无数个手持铁棍的小混混。 那些小混混一个个身强力壮，彪悍的眼神精光四射，狂乱的发型散发青春的躁动，铁棍拖在水泥地上哐啷哐啷直响，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象京市螃蟹委员会在此办事，闲杂人等赶快离开！”有人拿着喇叭喊了一声。 几名小职员愣了一愣，赶紧抱头鼠窜，跑得远远的，直跑到对面路上的候车厅，躲在广告牌后，才抖着双腿喘着粗气掏出电话分别拨给公司领导和派出所。 肿瘤林看看手表，向螃蟹委员会委员长陈华遥汇报道：“吉时已到。” “砸了！” 十余名五大三粗的蟹委会冲锋队队员马上拖着铁棍冲过去。 “哐”的一声巨响，一公分厚的钢化玻璃大门首先破裂，玻璃渣子撒了一地，警报声随之响起，数百名蟹委会成员潮水般涌进大厅。 上了年纪的保安惊恐万分的看着红木柜台被掀翻，崭新的电脑在铁棍下变形，一人多高的花瓶变作碎片，墙上美丽的风景画撕成两半，一件件完整的物品变成往事，忙拿起电话报警。 一个冲锋队队员伸手夺走了他的电话。 旁边有人说道：“委员长有令，只砸东西不伤人。” 那冲锋队队员将电话摔在地上，一脚踏成电子垃圾。 二楼办公室一间间被砸开，录音棚里昂贵的设备就像脆弱的鸡蛋，所有完好无损的东西只能存在于人们今晚十点钟之前的记忆。 楼下还有几个没参与行动的蟹委会领导在闲聊。 “委员长，你说这次是不是有点盲目了？至少让他们拿点钱出来先。”冲锋队队长说道。 “今晚只是开胃菜，我们也可以趁机给鸡沙区几个蠢蠢欲动的势力敲下警钟。明天他们要是愿意谈判就好，不愿意的话大家还得继续来。” 常委肿瘤林拍马屁道：“大哥深谋远虑，听说天象公司有很多签约艺人，都是些不入流的女明星，这次要是搞得好，说不准一人能分一个。” “强扭的瓜不甜，有本事自己到外面去泡吧，别做欺男霸女的丑事。”陈华遥笑了笑。 “那哪能呢！” 电话嘀铃铃响了，冲锋队队长接起应答几句，对陈华遥道：“四楼有铁门锁得很严，一直砸不开，要不要我叫人弄台切割机过来？” “哦，那就收队，大家去金帝天吃宵夜，我请客。” 警察是在十二点才姗姗来迟的，两辆可怜的警车停在路边闪烁警灯，三名警员装模作样四下察看核爆现场一般的天象大厦，还有一人揉着惺忪的睡眼向那几个又跑回来的小职员问话。 大厅中间，几位公司中高层领导踩着玻璃碎屑怒火万丈，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猛拨电话。 卢国茂参加完选秀节目总决赛，公司内部又搞了一次小型庆功宴，把新一代嫦娥梁红燕叫进房间，刚刚谈完人生理想，正要做一些美好的事情，一通心急火燎的电话把他催了过来。 现场的惨状触目惊心，卢国茂压着怒火四处看了看，找到一名警员劈头就问道：“周所！你们怎么搞的？我们的职员十点钟报的警，你们十二点钟才来？犯罪分子都跑光了！” “报警说来了几百个混混，我赶这么早来送死么？也不用脑子想想！” 那派出所周所长心里腹诽不已，当即打了个哈哈，说，“卢总多多见谅，我们所经费严重不足，设备老化，才几台车子都到外面抓贼去了，我们几个人紧赶慢赶才过来的，幸好没造成人员伤亡。”tqr1 卢国茂皱眉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我们公司一向奉公守法，按时按量给国家纳税，合理安置下岗人员，是社区一级单位，在全国也有名声的，从来不会得罪别人。是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 他这一连串的质问让周所长不太舒服，淡淡道：“我们正在调查。是不是你们的竞争对手派人来的？” “不可能啊！我们公司好得很，哪里会得罪竞争对手了？” 一名警员匆匆走来，说：“周所，好几名目击者称犯罪嫌疑人冲进来之前曾经喊话，自称是螃蟹委员会的。” 周所长吃了一惊，低声道：“你核实过了没？不靠谱的事情可不要乱说啊！” “是的，核实过了，有一位天象公司的职员手机上还有录音，他说最前面是个驾驶边三轮摩托车的年轻人，神色很冷静，外貌很英俊，因此印象深刻。” 周所长思索片刻，对卢国茂说道：“卢总，这么夜了，犯罪嫌疑人已经离开，我看不如这样吧，大厦先封闭起来，明天我们联合派人清点损失，我们再收集有用线索。你们的几位目击职员我们暂时带回去做一下笔录。” 这个案件必须汇报上级领导定夺，周所长职位太低，做不了主。 卢国茂对警察仅来了十多分钟就要走，十分不满，冷冷说道：“这就是你们的办案态度？” 周所长道：“贵公司仅仅是被砸坏了部分办公用品，没有任何人受伤或是受到恐吓，很明显这只是一件寻常的寻衅滋事案件，卢总不必过于紧张。” “哼！” 临走前，周所长想想不过，转回来低声道：“卢总，你仔细回忆一下，最近是不是跟什么人闹不愉快了？” “没有！周所走好！不送了！”卢总没好气说道。 一大早展开的案发现场勘查清理工作粗略统计，此案对天象娱乐公司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达上百万元，公司高层对此极为震怒，也引起了娱乐圈的广泛关注。 在网上，关于此案的谣言满天飞。 娱人码头网站资深记者信誓旦旦表示，天象公司是一家利用娱乐圈洗钱的犯罪团伙，因为内部分赃不均而引发纠纷。 象京晨报评论员撰文说，天象公司旗下某男艺人被其男上司强捅后庭，羞愤不过，邀请亲朋好友到公司打砸泄愤。 第86章 上门砸场子 还有一位外貌比罗玉凤好不了多少的女艺人接受采访表示，这是由于当地黑帮老大要她陪床侍寝，该女艺人气节高洁，坚决拒绝，这才被黑帮报复。 但业界对天象公司的质疑之声不绝于耳，不少人怀疑以一家普通娱乐公司的能量能否继续运作耗资巨大的大闹天宫，还有广告公司持观望态度。 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来，损失不仅仅是百万元人民币，更关系到公司未来发展。 这次筹拍的大闹天宫电影，投资总额达十七亿元，其中天象公司出资百分之十，叶氏财团出资百分之九十，全国瞩目，深受业界关注。 单单是这百分之十的投资，已用去天象公司的大部分财力，如果运作成功，天象公司将从象京二流公司一跃成为国内顶尖的娱乐公司，后期带来的效益无可估量，但是失败的话，后果也不堪设想。 下午，卢国茂赶到鸡沙区公安分局，直接冲进局长办公室，要求严查此案，严惩犯罪嫌疑人，还象京市民一片宁静的天空。其中更指街道派出所人浮于事，警员敷衍塞责，让分局局长唐君差点下不了台。 鸡沙区政法系统办过几次爱民友好协作交流会，在会上卢国茂和分局局长唐君两人是见过的。 天象公司在鸡沙区属于形象良好企业，突然出了个这么大的案子，自然要另外对待。 “唐局，我们公司在区里一直是纳税大户。你们警察花的是纳税人的钱，却不好好干活！难道要等到出人命了才肯办案吗？我们公司遭受黑帮分子恶意打砸，这种情况必须得到制止！否则一家企业的生存难以保证！” “卢总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人在调查了。” “调查、调查！调个屁的查！”卢国茂怒冲冲的说：“再调查我们公司就开不下去了！明明就是什么螃蟹会的人干的，你们还不赶紧把他们抓起来？我就不明白，我们哪里得罪过他们了？” 唐君皱了皱眉，严肃的说：“卢总，凡事都有个程序，不能乱套。在案件没调查清楚之前，我们是不能随便抓人的。” 卢国茂骂得几句，突然改颜一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装帧精美的小木盒推到桌子上，说：“唐局，这是我们公司制作的明星映像卡，值不了几个钱，但拍得还算不错，您可得认真瞧瞧。” 唐君心道：“老子四十好几的人，看什么明星映像卡？这不瞎胡闹么？”当即就要拒绝，见卢国茂神色颇为暧昧，便收进抽屉里，说：“好好，我看看。” “唐局一定要看看。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办案。”卢国茂起身告辞。 唐君不以为然，随手打开小木盒，眼睛马上直了。 那是天象公司一位签约艺人的写真照片，寥寥几张，照片上玉体横陈，椒乳半露，姿势十分诱人。 那签约艺人在几部半红不黑的电视剧中演过类似俏媳妇之类的角色，表现算不上出彩，但勉强也可一看。 唐君曾在上次交流会中表达过对这位签约女艺人的欣赏之情。 照片下压着一把房间钥匙，下面是一张纸条，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和一个时间、地址。今晚10点，莲花城大酒店728号套房。 唐局长不禁露出个会心的微笑。 关系到辖区重大治安问题，唐君也不敢怠慢，把治安支队陈九驹支队长和亭红路派出所周所长招至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大骂。 “你这个治安支队长是怎么当的？辖区黑帮横行，严重威胁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数百人深夜冲进天象大厦肆意打砸，造成数额巨大的损失，社会上影响极为恶劣。犯罪嫌疑人必须得到严惩！必须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局长的红木办公大桌拍得震天般响，怒气冲冲：“还有你这个派出所所长！报警两小时才赶到现场，要是凶杀案的话，一百条人命都杀光了！”tqr1 陈九驹、周所长二人大汗淋漓，唯唯连声。 唐君骂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又说：“小周！今天早上的调查出来了么？” 周所长便恭恭敬敬汇报道：“根据目击者证词、作案手段、现场遗留凶器等等证据显示，这是我市黑帮螃蟹委员会干的。” 唐君半年前刚从附近一个地级市调来，一直高高在上，不了解民间疾苦，何况鸡沙区也不是蟹委会的势力范围，因此问道：“螃蟹委员会？什么来头？” 周所长思索着措词，道：“螃蟹委员会是一个街头小无赖团伙组织，平时倒没什么劣迹，就是偶尔会打群架。” “我不管什么无赖混混！”唐君大力拍了一记桌子，说：“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陈九驹身为治安支队长，在一线作战的时间要多得多，很多情况那个高高在上的局长不了解，他是知道的。闻言便是一丝苦笑，螃蟹委员会那帮人是你想抓就抓的吗？ 最终，陈九驹犹豫半晌后说道：“局长，据我所知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寻衅滋事案，几个小混混夜里喝多了几杯，分不清东南西北，就对着天象娱乐公司的玻璃大门乱砸一气。这个事件虽然很恶劣，但仅仅只是几个街头小混混酒精上头，又没有值得深挖的背景，我觉得不必大动干戈。” 唐君紧紧看着他，想从他古板的脸庞中瞧出一丝端倪，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陈九驹的脸色硬得好像铁板一般，便说道：“我不管怎么样，始终要给天象公司一个交代！邪恶势力必须受到惩处！你说说，这个案件应该怎么做？” “第一步，自然是调查天象公司以及它的竞争对手，我相信螃蟹委员会只是一把刀，后面还有利用他们的人。看看谁的动机最大，这样后续的侦破会很轻松。” “好，这件案子由你去办，记得一有进展立即向我汇报。” “是！” 陈九驹一出局长办公室门口，马上掏出电话给雷辛拨过去。 “雷主任，我陈九驹。嗯嗯，昨晚亭红路那里到底怎么一回事？两个小混混喝醉了乱砸？雷主任，您可别开玩笑了，两个小混混能闹出那么大动静？天象公司一到三楼就跟废墟差不多！那个什么姓卢的副总直接找我们局长，让局长给我们施加压力！妈的老子被骂得狗血淋头！天象公司又有谁得罪你们了？”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说：“陈支队，这事你最好别插手，我们委员长亲自拍板了，卢国茂必须死。” “啊？怎么？好端端的别开玩笑啊！雷主任？雷主任？”陈九驹叫了几声，电话那头只传来嘟嘟嘟的盲音。 天象公司每一个早上来上班的员工都怀疑自己到了垃圾场，有几个脑筋不清楚的家伙还以为这是公司新布置的拍摄现场。 看看这满地的玻璃碎片，倾覆的办公桌，残破的电脑，断裂的沙发椅子，都不是成本低廉的道具，得花多少本钱哪！ 直到受到警方非常正式的盘问，那几个家伙才确认了公司遭遇黑帮打砸的可怕事实。 部分媒体在当天刊发了这个小道消息，一度引起圈内人士的热议。 象京都市报，娱乐周刊称天象娱乐公司为维持大闹天宫电影拍摄，亏欠巨额债务，资金周转不良，惨遭讨债公司的打砸。 而电影娱乐报一位资深评论员说，这仅仅只是天象公司为配合电影宣传制造的可笑噱头，全部都是炒作，没什么值得关注的。 象京云桂卫视城市热点栏目则做了一期揭露娱乐圈丑恶现象的节目，援引一位消息灵通人士的话，指出天象公司内部存在大量见不得人的钱权色交易。 这次事件不仅造成了公司信誉危机，还引起公司几位自认为大牌的三流影视明星的恐慌，甚至有人拒绝前来上班。 公司高层为此召开了紧急会议，年轻的总裁李谦亲自主持会议。 在会上，李总裁强调了三点。 一是继续向警方施压，敦促他们尽快侦破此案。 二是公司高层管理干部开展一次自查自纠活动，尽量不要招惹市面上的黑帮，以免受到报复，有谁与黑帮结仇的请尽快站出来汇报，不要因此连累公司。 三是开展危机公关，一方面在主流媒体上辟谣，一方面通过关系与象京黑道搭上线，务必要查清楚此次事件的原因。 两天的盘点清理，天象公司直接经济损失达一百一十五点三万元，潜在的损失难以估量，单单那套昂贵的录音器材就让公司付出了三十万元的代价。 经过紧张的施工，一楼大厅已重新装上玻璃大门，恢复了办公。 卢国茂返回公司，到四楼拿取资料，突然听到楼下几声急促的叫喊，透过玻璃窗一看，一辆速度极快的黑色宝马疾驶而来，刷地停在公司大门，水泥地面上拖出四道清晰可见的车痕印。 卢国茂讶异道：“什么人这么风风火火？” 只见那辆宝马跳下三名年轻人，三人都是牛高马大的身材，手里挥舞着小儿臂粗细的铁棍和钢管，径自走到自己停在公司大门石狮边上的银色奔驰，顿时心里泛起一股极为不妙的预感。 那辆白色奔驰他去年在车展会上买的最新款，花费一百二十八万，行程还不到八千公里，一向喜爱有加，平时小心爱护，碰蹭出细微的刮痕都要心疼半天，那几个年轻人究竟想干什么？ 一位警觉的保安紧了紧手里的警棍，迎上前去，说道：“几位大哥不好意思，这里不能随意停车。” “如果你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我会很感激你。”为首的年轻人反手挥了一下钢管，笑嘻嘻的说道。 第87章 会心的微笑 那保安正犹豫着应该怎么回答，一根粗大的铁棍在另一名年轻人手中飞掠过去，砸中白色奔驰的前窗挡风玻璃。 “砰”的一声，挡风玻璃呈现出一个海碗大的蜘蛛网状裂纹。 那年轻人显得十分惊讶，道：“质量这么好？”随即举起铁棍又砸了一记，挡风玻璃终于破碎，一块碎片还溅到了保安的脸上。 “老大们，有事好商量！晚上我请你们喝茶！”保安远远站在十米开外的安全距离，软绵绵的叫道，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无助的，饱受家庭暴力侵扰的可怜妇女。 然而三名年轻人根本不去管他，径自开始修理这辆名贵轿车。 手起棍落，三名年轻人兴致勃勃，仿佛在举办一场激动人心派对，砰砰声不绝于耳。 仅仅过了两分钟，公司其余保安闻讯赶来增援的时候，原本崭新的车顶、引擎盖、车门已被砸得不平，如同伤痕累累的月球表面。 一块块白色的漆皮在扭曲的铁皮作用下必波作响的脱落。 一名年轻人钻进车内开始破坏里面的高保真音响和全球导航定位仪。 几位保安联合起来，一方面紧急向附近的派出所求助，一方面试图对年轻人的破坏行为进行阻止。 当一个身高达一米八八的粗壮保安被那年轻人不耐烦的来个过肩摔，躺在地上吭吭哧哧半天爬不起来的时候，保安们又后撤了十米。 “喂，我们人数比他们多，拼了怕什么！”有人叫道。 “你他妈傻的，没看到他们都没动用铁棍？分明是手下留情了，我猜他们肯定是混帮会的，说不准就跟前天的打砸事件有关系，别没事给自己惹麻烦！”见多识广的保安队长压低声音训斥道，同时紧张的盯着年轻人的动作。 年轻人只对白色奔驰感兴趣，手脚非常利索的撬开引擎盖捣鼓发动机，保安们只能一面对着对讲机呐喊，一面眼睁睁看那价值比自己五年薪水还贵的发动机逐渐变成不可修复状态。 车里的年轻人精准的虐掉高保真音响，顺手掏出锋利的蝴蝶小刀一片片划破真皮坐垫，里面的泡沫填充物爆了出来。 这种破坏美好事物的悲剧性场景可是堪比好莱坞大片的画面，至少有不下一名保安借助对讲机的掩饰，拿出四卡双待的苹果4手机拍摄，作为日后朋友聚会的谈资。 卢国茂心急火燎赶到楼下时，他们正不紧不慢地用锥子扎破了车轮，然后跳进自己的黑色宝马扬长而去。 “我的车！你们这伙该死的暴徒！”卢国茂急怒攻心，紧着给警察局打电话，又忙不迭检查爱车情况，越看越是痛苦不堪。这还是车吗？怎么就像被狗啃过似的？从车头到车尾没一处完整的地方。 保安们这才围了过去，义愤填膺的口头讨伐那些没规矩的小混混。 那挨了个过肩摔的保安一下变得生龙活虎，指着青肿的伤处大谈而谈，声称自己为公司兢兢业业奉献一生，如今更是光荣负伤，为保护公司领导的私人财产付出巨大代价，你们这些公司高管就算不发奖金，今晚至少也要给我们加餐慰劳慰劳。 派出所来的还是周所长，带着一名年轻的协警。迫于上司的压力，他们这次出警速度很快。先是现场拍照、勘测，让拖车把破车拖走作进一步技术鉴定，再把目击者保安和卢国茂叫到所里笔录。 “卢总，您再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和人发生过矛盾什么的？”在笔录室，周所长递了一杯红茶过去，坐在他面前换了个较轻松的姿势问道。 卢国茂已从先前的负面情绪中走了出来，闻言一愣，回想了一番，自觉从没与人结怨，说：“周所，我在公司、在业界都算是得上是著名的老好人，见面点头微笑，一天不知要打多少次招呼，那些受到我恩惠的员工数不胜数，哪可能和人有仇呢？” “卢总，这仅仅只是表面上的假象，有时候也可能会无意间触犯别人的利益，引起别人的仇视，然后再在某件事中爆发出来，具有很大的偶然性，你不要担心。这样吧，你回去好好想想，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需要你的全面配合。” 卢国茂也没心情继续上班，心事重重回到锦花居民小区的家中，却差点没被吓死。 防盗门淋满艳红的油漆，一直淌到走道，墙壁上刷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死字，还打了个大叉，令人触目惊心。刺鼻的气味充斥整个楼道，粘稠的油漆还没干，淌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连鞋子都拔不出来。tqr1 这套位于十二层的楼中楼建筑面积一百八十平米，环境优雅，交通便利，设施齐全，当初购买时花了两百多万，装修得富丽堂皇，是他和妻子的爱巢，这下该怎么交代？难道真的惹上了不该惹的人物？ 得了，还是继续报警吧。 卢国茂已被一系列的事件搞得精力憔悴，是第二天十点多钟才去上的班，刚到公司便被总裁李谦叫到了办公室。 “你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谦不等卢国茂落座，怒气冲冲的直接扔过去一叠照片。 卢国茂的姐姐是叶氏财阀家主一位旁系堂兄的妻子，通过这层关系，他获得了许多本来不属于自己的敬重。而这次大闹天宫联合拍摄计划也是由于他从中牵线搭桥，天象公司才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因此平时李总裁对他礼敬有加，倚作得力副手，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疾言厉色。 “这是……”卢国茂满心疑惑的接过照片，上面是一组关于公司大门的正面拍摄，照片右下方的时间显示为今天早晨八点左右。 在照片中，公司大门被人摆放了两个硕大的花圈，周围撒满纸钱。一个花圈上写“李谦千古”，一个花圈上写“卢国茂永垂”，宛若布置得似模似样的灵堂，一看之下真真叫人毛骨悚然。 李谦叹了一口气，说：“根据监控录像显示，是早上六点左右被人摆上去的，那时候公司还没人。来上班的员工已经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撤走了，所以你没有看到。” 卢国茂定了定神，说：“李总，一定是竞争对手看我们发展得太好，故意搞出这种下作手段打击人心。我们必须赶快行动起来，找出幕后黑手，通过法律制裁他们。” 李谦很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卢总，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吗？我们在发现花圈后向派出所反映情况，他们说昨天下午你的白色奔驰被砸毁，你的家被人泼了油漆，还有我们公司被恶意打砸、摆放花圈，这一系列的事情很明显都是同一伙人所为，其中三件事是针对你而来的。” 李谦年龄还不到三十岁，由于常年身处娱乐圈的关系，穿着打扮显出一种“九零后”的年轻化，看起来就像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大孩子。但他能管理这么一家大公司，卢国茂可不敢有什么轻视之心，忙说：“李总，我根本是毫不知情啊！他们一定搞错了。” “虽然还没抓到任何一名凶手，但我和治安支队的陈九驹支队长通过话了，他暗示一个叫做螃蟹会的黑帮团伙与你有私仇，导致公司也受到了连累，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是我们和叶氏财阀合作拍摄大闹天宫的紧要关头，万一有什么差池，损失的可是上亿元资金。” 卢国茂完全被搞懵了，抱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李总，我真是不知道哇！” 李谦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说：“螃蟹会是来自西城的帮派，他们控制着西城百分之二十的娱乐城所，就连警方对此也无能为力，势力非常庞大。前些日子，螃蟹会一位绰号三太子的人与大闹天宫剧组单方面签订了安保合同，据说合作十分愉快，还和李导成了好朋友。但我就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得罪他们呢？现在可是我们公司发展的最重要时机，一旦错过，我们拿什么和别人竞争？” “李总……” “我听邵舟导演讲过，螃蟹会成员有很多人是之前举办的选秀节目选手许苏杭的粉丝，这样吧，我看能不能透过李导这层关系和他们搭个话，电影进度耽误不得，每耽误一天就是几十万的损失。” “许苏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卢国茂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直冲脑门劈落，整个人都傻了，“他们是许苏杭的粉丝？” “对了，你一向负责主持选秀节目的工作，也同我一起去吧。怎么？有什么状况不成？” 卢国茂一下喘不过气来，脑子里全是震惊和悔恨，低声道：“李总，有个事情我、我、我想汇报。” “你说。” “那个许苏杭是象京大学艺术学院舞蹈专业的学生，入选前三名了，但是在舞台上表现糟糕，我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最后选择了另一位选手，许苏杭因此落选，他们会不会……” “是这样吗？”李谦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按铃让秘书送来那期选秀节目决赛的录像，卢国茂忐忑不安的陪在一旁观看。 屏幕上许苏杭充满天宫仙子的出尘气质，举手投足都凸显了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相形之下，被选为第一名的梁红燕无论哪个方面都比她略逊一筹。 李谦不得不由衷赞叹：“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选秀节目选手，没有人比得上。我这段时间都在负责融资工作，倒是错过了这么一棵好苗子。”说到这，语气一转，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卢总，许苏杭的表现堪称完美，是三人中最佳的嫦娥角色人选，你为什么会认为她不行？其中有什么内幕？” 第88章 赔礼道歉 “李总……”卢国茂浑身上下被冷汗浸得湿淋淋的，不住拭擦额头，说：“李总，我错了，我向您郑重检讨，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想让那许苏杭受点教训……可，我也不知道螃蟹会肯替她出头哇！” 在李谦心目中，卢国茂与叶氏财阀的重要关系不是区区一个黑帮团伙能比，也不好太过责罚，叹口气说：“算了，如今只能尽力去弥补了。我托邵导约了螃蟹会的人今晚在龙城国际大酒店吃饭，你也一道去！” 下午四点钟，躲在图书馆观察女学生裙内风光的陈华遥接到来自雷辛的电话。 “哥，天象公司的总裁想请你吃个饭，要不要回绝他们？”针对天象公司的报复行动是委员长亲自下的命令，蟹委会全体人员对此极为重视，雷辛也不敢怠慢，凡事还是先请示一下的好。 陈华遥沉吟了一下，说：“吃个饭可以，通知他们按照我们的规矩行事，规格控制在四菜一汤就好，我们今天主要是谈判及接受他们的投降，而不是铺张浪费的食物。” “嗯，好，今晚七点，龙城国际八楼八号包厢。” 李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所谓的黑道人物接触，自然是做了精心的安排。公司也拍过几部涉及黑道的电影，在剧本里，那帮人生性残忍，讲究排场，不用多问，照着英雄本色的小马哥形象合理想象就是了。 因此天象公司方面没把对方四菜一汤的要求放在心上，这不是开玩笑么？还真当自己是国家干部了？ 排场当然要搞得越大越好，这样对方显得有面子，自己也显示出相应的诚意，接下来的事情也容易解决，不就花钱吗？ 选的是最昂贵的包厢，面积宽达一百六十平米，比公司会议室还宽，里面包括两个卫生间和两间寝室，客人吃饱喝足可以直接休息。 装饰风格源自十五世纪的波斯王廷，柔软的波斯手工地毯花样繁复比壁画还壮美，踏上去像在踩在云端一般。天花吊顶的装饰画充满绮丽的异域风情，直垂而下的水晶吊灯泛出莹白色的光芒，简直太美了。 宽可容纳十二人的楠木长桌，放着六副精致的银质餐具，其中三副属于邵大导演、李谦、卢国茂，另外三副是给客人准备的。 菜单里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山珍海味，山珍分别是富贵椰蓉炖熊掌、麻花香酥烤鹿胎、锦绣芙蓉穿山甲、一品鲍汁烩猴脑。海味分别是猴头蒸蟹黄、上汤一头鲜鲍、木瓜裙边、酸辣鱼翅。 其他的还有红酒焗乳鸽、花油山菌汤、卤水鸭舌、红参炖乌鱼、乾坤豆腐四重奏等等等等，林林总总不下二十道菜肴。 十六名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在门口的走道夹道排开，脸上呈现恭敬的微笑，当真排场十足，便是象京市长亲自到访也不过如此，再有什么天大的仇怨也给他当场化解了！ 卢国茂是最早来的，心中不知道操了多少句娘，不就是一群狂热的粉丝吗？偏偏摊到自己头上，那叫一个倒霉。其实这事还是挺容易解决的，待会就说许苏杭的气质不合适出演嫦娥所以被淘汰，气质那飘渺虚无的东西，谁说得清楚呢？ 李谦与邵舟联袂而来，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半个小时。 他已从李导口中了解到了蟹委会的部分事迹，知道那些人的能量。 一个电话就能让其他所有帮派和个人不敢再来剧组收保护费，这显然不是什么无赖阿飞能办到的。 还有那个蟹委会的主任雷辛，听说更是很多帮派视为煞星的狠角色，在象京市关系网层层交织，难怪报警都不顶用。 “邵导，这次可全靠您帮忙说和了。”卢国茂心里腻歪无比。那天的决赛场上他联合了其他几位评委，执意要让梁红燕拿冠军，两人私下有过争执，卢国茂曾放话说要让这个垃圾导演混不下去，现在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自己终于也有求到他的地方了。 邵舟心头暗爽，脸上却是一副严肃无比的表情，道：“卢总，这话可不好说，您要知道雷主任原则性极强，他认准的理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上次在酒吧有选秀节目直播，一个不长眼的小子说了几句许苏杭的坏话，结果您猜怎么着？被打得连他妈都不认得，现在还在北京龙虎山医院做整形手术呢。” “邵导真会开玩笑。”卢国茂勉强一笑，内心更沉重了。 陈华遥一行是将近八点钟才来到龙城国际大酒店的，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钟头。 没有多余的随从，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雷辛，一个是他麾下的“五虎战将”之一杜隐桥。 本来元帅殷老八抢着要来，但他所负责的香樟路蝴蝶园居民小区建筑工程出了个事，一个承接水电安装的包工头卷款潜逃。 殷老八一面派人追查此人下落，另一方面不得不接过水电安装工程项目，给工人垫付工资，自己再找人接着做。这几天他整天夹着一个公文包，搞得就跟小老板似的，四处接洽，忙得足不点地。 五虎战将是委员长手底下除雷辛、八戒等有限几人外最能打的五员大将，他们在建立螃蟹委员会之初立下赫赫汗马功劳，为西区的和平稳定做了极大的贡献。 杜隐桥身为五虎战将之一，在蟹委会常委名单也有一席之地，是秘书处的秘书，在道上有个响当当的大号，叫做“骇龙”。与雷辛一样，骇龙对委员长的忠诚毋庸置疑。 李谦三人等得早不耐烦，见客人到了，赶紧迎上前去。对于一个常年在商业圈周旋的公司老总来说，迟到是最令人难以容忍的事情，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邵舟虽然也在陪着等，可看到卢国茂焦灼不安的样子，心里还是非常高兴，忙抢前几步握住陈华遥的手说：“陈主任、雷主任，你们可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天象公司的总裁李谦，这位是执行董事卢国茂。”陈华遥不喜欢圈外人知道自己委员长的身份，对外以香樟路居委会主任面目示人，是以邵舟都叫他陈主任。 卢国茂，名字熟悉得很。 陈华遥想起上次陪同许苏杭在甘牧野家中吃饭归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卢海林等在学校门口给许苏杭送花，自称是某娱乐公司老总卢国茂的儿子，说父亲拥有很大能量，可以让美丽的许小姐攀上演艺圈高峰，但是如果不答应，那后果不堪设想。 前后照应，陈华遥便把这个名字对上号了，眼睛顿时放出幽幽黑光。 李谦、卢国茂在来者中首先看到的是左边的雷辛，但见这年轻人英俊得过分，气度非凡，神色冷峻，拇指粗的金项链彰显帮派狂野品味，骄傲的眼神如雄狮一般直射在自己身上，料想必是带头大哥无疑，难怪带着一帮小弟在西区混得风生水起。 单凭这气度，没在刀光剑影的厮杀中站稳，伪装不出来。 那帅气逼人的眼睛，若不是碍于他黑帮老大的身份，李谦都想直接邀请参演下一部描叙地下社会的电影暴力街区的男二号了。 再接着看到的是右边的杜隐桥，身高一米九五，一道蜿蜒的刺青花纹从耳根延伸至颈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西装皮鞋整整齐齐的，顺直的长发在后脑扎了个马尾辫，宽阔的肩膀和膨胀的肌肉挤得衣服变了形，比施瓦辛格还要吓人，雄赳赳的气势，燕赵悲歌一好汉，定然是大哥手下的特级打手。 中间这人怎么回事？苍白的面孔，阴森森的表情，洗得破旧的“的确良”白衬衫，袖子挽起老高，手腕上的老式手表还起了锈，看起来就像郁郁不得志的落魄学生，或者说更像七十年代刚刚返城的知青，他凭什么站两人中间？ 邵舟又说：“李总、卢总，这位是香樟路居委会主任陈华遥，这位是螃蟹管理委员会主任雷辛，这位……”看着杜隐桥犹豫不定。 雷辛接口道：“这是我们蟹委会秘书处的杜秘书。” 秘书？ 李谦差点没把眼珠瞪出眶外，哪家单位哪个公司的秘书不是非斯文既儒雅，要相貌有相貌，要气质有气质，长成这样的也能当秘书，天下还有没有坏人了？ 还有什么居委会主任的称谓，简直是笑话！ 这时明显不是质疑的时候，李谦、卢国茂二人忙热情的伸手，脸上堆满笑容，说：“陈主任好，雷主任好，杜秘书好。”这位陈主任站在中间，又是邵舟第一个介绍，地位肯定不低。 陈华遥对他们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说：“时间不早了，李总约我前来，有什么事就尽快谈谈吧。” “是是，几位里边请。”李谦脸上毫无不悦之色，非常自然的缩回手。年纪轻轻成为公司总裁，养气功夫不是常人可比的。 倒是卢国茂的手悬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一时十分尴尬。 邵舟看得十分解气，暗道：“你好不好惹上了蟹委会，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快打电话叫家人过来收尸？” 走进这间名为“波斯皇后”的包厢，李谦延请诸人坐下，礼貌的笑了笑，招手叫来服务员，轻声说道：“可以上菜了。”看到那位不伦不类的居委会陈主任眼睛一直在服务员高翘的臀位置打转，心中更增添几分鄙夷。 陈华遥在最中间的位置，坐北朝南，这在象京地界也是有讲究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正式的会议或者宴席上，只有地位最高的人才有资格面南而坐。 “李总，你我素不相识，今天特意请我们过来吃饭，也太客气了，所为何事？”tqr1 第89章 黑帮老大 李谦久历阵仗，这种场面吓不倒他，拿起景德镇产的鎏金葫芦青花瓷茶壶给每人倒了一杯明前龙井，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听闻陈主任、雷主任都是西区的大腕，威名远镇，就想高攀一下，认识认识。这不，特意请邵导牵线搭桥，以后我们公司开展工作也需要仰仗各位的大力支持。” 果然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多年，话说得漂亮，一句不提前不久的打砸事件。 “哦，这么说李总很有诚意嘛。”陈华遥展颜笑着掏出六元钱的白桦树给在场几位递上烟。 卢国茂摆手不接，客气的说：“谢谢，我不吸烟。”心想跟这些个黑帮人物聚会，保不准香烟里头藏有k粉什么的，一切小心为妙。 “你就是不给面子了？”陈华遥脸色瞬间变得比南极冰冠的千年积冰还冷冽，余下二人猫玩老鼠似的古怪笑容纷纷笼罩在卢国茂身上。 “对不起，我是真不会吸烟。”卢国茂打定主意不接这个茬。你们为一个不听话的选秀选手砸老子的车，泼老子家的油漆，现在还要老子请你吃饭赔礼，这算什么？ 李谦暗骂卢国茂不会来事，忙打圆场道：“陈主任，他真不会吸烟。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还请笑纳。”拍拍手，四名服务员捧着四个装帧精美的木盒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陈华遥看也不看，杜隐桥顺手打开了，里面是黑黝黝的雪茄，每盒十支装。 这是李谦托人在美国买的古巴产顶级雪茄，每支售价高达六十美元，特供给政府首脑享用的，普通人很难买到，一向是上流社会身份的象征。据说精选每一年产的特级烟叶，由处女在光滑柔软的腿上揉制而成。不过古巴少女皮肤黝黑粗糙，腿看起来很不干净，让人没有继续往下遐想的余地。 李谦本来打算饭局结束后根据谈判情况送或不送，毕竟这种奢侈品来源渠道不多，但现在气氛突然变疆，只好提前拿出来。 陈华遥一点没看出四盒雪茄好在哪里，不置可否，说：“不会抽烟就算了，大家都饿了，上菜吧。” 第一道翡翠鸡腿菇煲汤是开胃菜。邵舟受了李谦重托，担当润滑剂的作用，主动起身为主任盛汤，笑道：“陈主任，你们和天象公司有什么误会，我看不如算了吧，毕竟大家都是江湖上混的，少一个朋友不如多一个朋友。李总我很早就认识了，为人很讲义气，道上朋友吩咐的，绝对两肋插刀，眉头不皱一下。” 陈华遥喝了一口汤，那副不阴不阳的标志性表情浮现在脸上，说：“既然天象公司没问题，那么卢总这里又是怎么一回事？” 卢国茂仗着姐夫是叶氏财阀的人，怎肯服软，冷冷说道：“你们不就因为一个小小的选秀明星冲我来的吗？简单，七仙女有一个角色是她的！”要高傲的卢总说出这番话殊为难得。 “呵呵，卢总说哪里话呢。”陈华遥淡淡一笑，也不生气。 李谦让服务员开了两瓶十年份的茅台。 第二道菜是锦绣芙蓉穿山甲，上好的穿山甲里脊肉煎至金黄，再和香菇、百合、龙眼、莴笋、黄精、枸杞一起炒，味道鲜香可口，色泽翠绿中衬托出金黄色的肉块，加倍诱人。穿山甲乃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严禁捕捉宰杀，李谦点这道菜颇费了一番周折，黑帮大哥不就喜欢讲究排场吗？这道常人见也见不着的佳肴一上桌，还不觉得大有面子？ “主任，请。这是锦绣芙蓉穿山甲，来，尝尝。”李谦得意洋洋的笑着介绍。 “穿山甲？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陈华遥等人脸色不善的放下筷子。 李谦还没觉得气氛在变冷，说：“是是，我特意托酒店从黑市贩子手里买来的，只花了四千块，不算太贵。” 陈华遥吸了一口香烟，说：“这酒店还真是什么菜都敢做。李总，我从来不吃野生动物，我手下的兄弟也严禁食用。阿辛，你让猴子查查这家酒店什么来头，不行就封了它。”tqr1 “是。” 李谦二人脸色变了变，紧接着富贵椰蓉炖熊掌、麻花香酥烤鹿胎、一品鲍汁烩猴脑等诸色菜肴流水价送到，十几道菜摆满桌面，香气扑鼻。 而陈华遥等人仅仅只是喝过第一道鸡腿菇煲汤，剩下的一筷未动，三人就坐在桌前，面容冷峻的抽烟，不一会儿烟灰缸积满烟头。 客人不动筷子，他们也不好意思，只好陪着干坐，卢国茂心里可骂开了花：“装什么环保分子，你当你肩负着维持地球和平的使命吗？” “陈主任，菜不满意？”李谦小心翼翼问道。 陈华遥叼着烟头，斜斜靠着椅子，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发出咄咄咄咄的声音。 随着这一阵阵平缓沉闷的声音，包厢里空气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看他年纪轻轻，貌不出众，一个简单的眼神、普通的手势，竟形成这般威风，卢国茂甚至觉得他比叶氏家族的几位老人还要霸气外露。 “李总，你请我吃饭，我接受你的好意。但是我事先声明过，必须严格按照国家标准，简单的四菜一汤，邵导没跟你说吗？或者是，你想故意给我难堪？” 邵舟确实是对李谦说了，李谦没放在心上，“这……”果然是黑帮人物啊，准备了这么好的菜肴，六百美金一盒的哈瓦那雪茄也笑纳了，还是说翻脸就翻脸。 陈华遥的声音渐渐转大：“我们国家正处于发展的初级阶段，西部地区还有很多人挨饿，每个人为了建设国家在艰苦的条件中付出牺牲，你们却大鱼大肉，肆意铺张浪费，六个人的晚饭，搞出二十道菜，吃得完吗？” 这都哪跟哪呀！李谦哭笑不得，忙用眼神示意邵舟。邵舟赔笑道：“这个……李总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嘛。” “好意？好意就是这些穿山甲、熊掌、鹿胎、猴脑？我虽然在居委会工作，没什么文化，但也知道如今生态环境恶劣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一只穿山甲就能管几十亩山林土地水土不流失。捕杀野生动物把它们放上餐桌，就是破坏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将会造成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这帮小无赖太小题大做了吧？卢国茂只道他们借题发挥，笑笑，夹起一块熊掌送入口中嚼了几口吞下肚子，说：“如果我们不杀它们，它们也会被别人所杀。既然已经杀了，不吃掉就太浪费了，来，请！” 杜隐桥摇摇头，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乌沉沉的折叠式小刀，长臂一挥，刷地剁在桌面。 头顶灯光照射下，那把小刀连柄长约三十厘米，刀身细长尖利，刀背有一个倾斜的弧度，刃口闪烁妖异的光芒，不知用什么材料打制而成。 这是二零零九年“血洗骷髅团”事件后委员长赐给他的小刀：暗黑啄木鸟！ 闻名整个南方黑道的骷髅团二零零八年在中海市被朱雀集团打垮后，全体转移到象京市发展业务，又被刚刚崛起的螃蟹委员会血洗了一次。 委员长十年来共收集有七把小刀，在长达十年的街头拼杀岁月，丢失了其中三把小刀，另外还有三把分别送给蟹委会立有大功的成员，剩下一把自己收藏。 得到委员长赠刀是一种殊荣，这种殊荣连雷辛也不曾获得过，无数成员为此梦寐以求，因为这把凶器曾经见证了陈华遥在艰难岁月的奋斗。 李谦二人看到刀子便是一惊，卢国茂的筷子停在半空缩不回来。 杜隐桥推了推眼镜腿，这才斯斯文文的说道：“委员长说了不准吃野生动物，不管生的还是死的，你没听到？”那表情好像是一个腼腆的大学生，但是眼神中刺骨的寒意，卢国茂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把刀子捅进自己脖子。 “爱护大自然，从我做起，从你做起，从他做起。”陈华遥将烟灰缸里的五六枚烟头哗啦啦倒进红酒焗乳鸽的菜盘里，说：“诸位没和我们蟹委会打过交道，没关系，这下你们见识了。卢先生好像很饿，很好，请你把它吃完。”指指那盘加了特殊作料的菜肴。 卢国茂脸庞骤然涨得通红，啪的起身叫道：“你们这帮无赖不要欺人太甚，请你们吃饭是给你们面子，不要以为在象京可以胡作非为！知道叶家吗？叶国栋是我姐夫，要收拾你们易如反掌！” 杜隐桥腼腆一笑，拂了拂额前略微凌乱的发丝，随即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 卢国茂气息一滞，正待挣扎，眼前已出现一柄小刀，锐利的暗黑啄木鸟刀尖正对着自己的眼珠只剩一毫米距离，顿时动不敢动，冷汗顺着太阳穴淌到下巴。 李谦惊慌失措的叫了起来：“保安，保安！” 雷辛吊儿郎当的拦住他的去路，笑道：“李总稍安勿躁。”包厢隔音效果很好，即使吵得再大声外人不会听见，没有按铃服务员是不会进来的。 陈华遥双手下压，说：“邵导，李总，不好意思，大家请坐好，这次不是针对你们。我们居委会秉承和谐发展、互相促进的理念，是一个友好的居委会。但是我们也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主、主任，这、这不太好吧……”邵舟也被吓坏了，嗫嚅着说道。 陈华遥走过去，仔细打量卢国茂扭曲的面孔，口吻眨眼间变得极为阴险，说：“许苏杭是我马子，听说卢总要潜规则她，我很期待，嘿嘿嘿嘿……” 卢国茂脑海一下成了空白。李谦、邵舟同时做声不得。 这下玩大了。天下大仇有二，一曰杀父之仇，一曰夺妻之恨。女朋友不是妻子，但是跟妻子的性质差不了多少。 第90章 罪该万死 卢海林当初追求许苏杭不成，还被陈华遥羞辱了一顿，回家后气愤不过，撺掇老子停止许苏杭选秀节目的参演资格，给这骄傲的女孩子一点颜色瞧瞧。 卢国茂去到剧组一看，乖乖不得了，这女学生漂亮得不像话，既然儿子拿不下，不如老子来享用一番。正巧这个时候公司的副总刘宏志受了高鹏的托付，也要搞掉许苏杭参演名额，两人一拍即合。 于是在节目中千方百计给许苏杭穿小鞋，或是用前程利诱，或是出言威胁，想方设法迫使许苏杭成为自己的金屋阿娇，其中不免动手动脚了几次。没想到这女学生性格刚烈，始终不从。 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黑道老大的女朋友！ 前几年中海市娱乐圈有个不入流的男星胁迫一位女演员跟自己上床，事后得意洋洋四处宣扬。不成想女演员是当地光头党老大的女朋友，结果该男星被人乱枪打死，尸体扔到胭脂河喂鱼，至今找不到凶手，成了当时轰动娱乐圈的一件无头公案。 卢国茂是娱乐公司的执行董事，这件事来龙去脉知道得清清楚楚，听说那男星尸体是分为三块捞起来的，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窟窿，请殡仪馆拼了半天才得以下葬。 卢国茂不敢继续往下想，两腿一软，就想假装晕过去。 “请你吃光它，不要浪费了。”陈华遥指着烟蒂焗乳鸽一字一顿的说。 杜隐桥松开手，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道：“吃！” 卢国茂明白这个时刻姐夫救不了自己，颓然坐倒，抓起烟蒂就往嘴里塞，渗着烟灰的红色液汁从嘴角流下，不知什么味儿，心里充满了滔天恨意。 李谦悚然而惊，暗自庆幸上月潜规则的那个女星还没男朋友。tqr1 雷辛拿出手机按下拍摄功能键，扔给邵舟：“大导演，你以前干过摄影，帮忙录制一下。” 在李谦、邵舟焦灼难耐的目光中，卢国茂耗时三十分钟，艰难的吞完整整一盘烟蒂焗乳鸽。 在这个过程中，卢国茂从仇恨变成自怨，再变成麻木，心情转变非常复杂，抬起头茫然的看了陈华遥一眼，似乎在问：“还有吗？” 陈华遥看看手表，淡淡说道：“吃饱了吗？吉时已到，送他归西。” 卢国茂瞥见杜隐桥举得高高的暗黑啄木鸟反射凶光，一时魂飞魄散，膀胱憋了半天的尿液哗啦啦全撒在裤子里。 当此之际，邵舟顾不上两人彼此的龌龊，叫道：“主任，手下留情！” 陈华遥沉吟半晌，说：“好吧，邵导是我们的重要客户，就给你个面子。”卢国茂明白捡回了一条命，几近虚脱，对邵舟充满感激，恨不能喊一声爸爸，刚要道谢，没想陈华遥又接着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剁了他两只手。” 杜隐桥当即抓起卢国茂的右手手腕紧紧按在桌面上，再次举起了刀。 邵舟慌忙丢下手机，叫道：“主任，看在我的份上……” 陈华遥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说：“好好好，算了，邵导是演艺圈元老，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放你一条生路。” 卢国茂抖抖索索的站起，摸一摸手掌，还在！心思松了一大半，结结巴巴的说：“陈、陈主任，是我不对，我罪该万死，我不该利用职权去骚扰女学生。以后我一定会以身作则，时刻以主任教诲为念，努力树立娱乐圈榜样……” “我教你这么多有用的东西，把你扭曲的灵魂改造得非常成功，挽救了一个失足中年，也付出了相当大的精力。” 陈华遥顿了顿，续道：“这样吧，你拿出五百万来，就当是交学费。当然，我们是讲求和谐的机构组织，不会私吞这笔款项，这笔钱将捐献给希望工程和癌症研究基金，救助失学儿童和饱受癌症折磨的病人，你的名字也会刻在功劳簿的。” “五、五百万？”卢国茂艰难的吞下口水，腿顿时不抖了，只是尿湿的裤子粘得厉害。 卢国茂在天象公司干了那么多年，才从什么小演员、广告公司的交易中私捞了一百几十万，买了奔驰还被砸得千疮百孔，按照他执行董事的职位正常工资一百八十万元的年薪，起码要三年多不吃不喝不用才能拿得出这笔巨款。 陈华遥突然脸色一变，狠狠一拍桌子：“给这颗搅坏我们一锅汤的老鼠屎见点血！” 杜隐桥一把抓住卢国茂的脖子，手中暗黑啄木鸟在他胸口开了个叉字。 卢国茂的西装随之裂开，胸口两道伤痕皮肉翻滚，深可见骨，鲜血马上涌了出来，越流越多，很快渗透了衣服，滴到地上，染得一片通红。 刀刃太过锋利，卢国茂一时惊骇莫名，竟不觉得如何疼痛，只呆呆看着众人说不出一句话。 李谦在台下悄悄拿出手机想要报警，邵舟轻轻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要真报警你这家公司就不用开了，激怒委员长的后果非常严重。 陈华遥嗤笑一声：“要钱还是要命，这对很多人是一个艰巨的考验，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还有你，李先生，天象公司对职员监管不力，对社会造成很大影响。我们蟹委会经全体常委研究决定，对你们罚款五十万元。” 李谦本来还以为请对方吃一顿好饭好菜，再赔礼道个歉就算圆满解决了，事情演变成这样，实在始料不及，谁想得到蟹委会如此强横？ “还有一份礼物送给大家。” 门口推开，猴子陪着两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李总？邵导？” “刘副总？高经理？” 双方见面，均是惊疑不定。那两人正是伙同卢国茂拿掉许苏杭选秀第一名的天象公司副总刘宏志和公关部副经理高鹏。 猴子随手关上门口，笑道：“委员长，人我带来了。” 刘宏志和高鹏是猴子亲自去“请”来的，带着几名精干的兄弟埋伏在他们经常出入的路线，刀子架在脖子上塞进车里，直接拉过来，整个过程简单有效。尤其是高鹏看到猴子古怪而残忍的笑容，甚至没敢挣扎。 见了李谦，再看到血泊中的卢国茂，还有铁塔一般斯文的杜隐桥，高鹏只吓得不轻，心头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没想到“骇龙”都来了！要知道这家伙可是委员长手下传说中的五虎战将之一，出名的心黑手辣，做事不留余地的狠人！ “刘副总，高老大，很高兴你们能来。今天有件事要和各位商量商量。”陈华遥说：“贵公司联合大闹天宫剧组牵头举办选秀大赛，本来是一件好事，演艺圈选拔新人嘛，给那些莘莘学子一个上进的机会。” “是是。”李谦忙应道。 陈华遥道：“比赛面向全社会，自然要受到社会的监督。但是某部分人员私自操纵比赛，利用职权之便，对女选手提出性要求，无视公平公正的原则，造成了极大的社会影响。” 那刘宏志刚刚进来，还分不清状况，更没见过蟹委会的手段，叫道：“你不就是为了许苏杭吗？说得倒冠冕堂皇！” “哦？这也正是我想要说的。艺术学院的许苏杭同学参加选秀大赛，成绩有目共睹，为你们的节目收视率提高了多个百分点。但是你们不顾观众的支持，还有导演的真实看法，收买评委擅自选择了表现比她逊色得多的另一名选手，这是对观众的不负责，对剧组的不负责，更是对演员的不负责。” “我们收买评委？证据呢？证据在哪里？”刘宏志又叫了起来。 陈华遥摇摇头耸肩，一摊手：“我又不是警方办案，要什么证据？难道我见义勇为打个坏人也犯法吗？” 猴子当即一巴掌抽在刘宏志脸上，再一手肘击倒在地，抬脚对着他的身体猛踩，口中不干不净骂道：“操你妈，不打你不长记性是不是？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司法与正义！小小的娱乐公司，也敢和蟹委会唱反调？” 刘宏志像是虾米一样蜷曲着身子，鼻孔嘴角慢慢渗出血液。 李谦的冷汗湿得就跟落汤鸡差不多。 高鹏闻言双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自抽耳光，带着哭腔道：“我错了，委员长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吧……”下手又狠又重，没过多久，脸庞肿胀起来。 委员长一言不发，站起身向外走去，雷辛和猴子跟在他身后。 杜隐桥呆在最后面，掏出洁白的丝质手帕拭擦暗黑啄木鸟，嗅嗅上面的味道，皱了皱眉头，才收进腰间，慢腾腾的说：“李总、卢总，明天我会让人去贵公司转账，还希望大家大力配合我们的工作。这只是一个误会，我不想在警方那里听到什么风声。李总，你家住在龙王山，妻子在海关工作对吧，如果有人报警的话，我会亲自找你妻子谈谈。” 过了好久，李谦才手指颤抖的拨打急救电话。 过了几天的课后，陈华遥被朱教授叫到办公室。 陈华遥心情很好，卢国茂和李谦都交了钱，足足五百五十万。 卢国茂住院治疗，胸口一个大大的叉字，缝了七十多针，越想越是咽不下这口气，要请姐夫出面。 倒是卢国茂姐夫在社会上倒是有见识的，象京这地面，你要潜规则人家黑帮老大的马子，不砍你一只手算万幸，还唧唧歪歪什么？何况在叶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说不上话，犯不着为小舅子争风吃醋的破事与盘踞西区势力深厚的黑帮发生冲突，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卢国茂无可奈何，向公司贷款借了这笔钱出来。陈华遥抽出其中两百万给会员们发了一笔奖金，另外两百万注入癌症研究基金，一百五十万注入贫困学生救助基金。 第91章 暗黑啄木鸟 朱教授的办公室很是简陋，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张沙发，对面墙上是满满的书柜，办公桌的讲义堆得老高，不用特别细看，一股学者气息就从中透了出来。 请陈华遥坐下，和蔼的问道：“小陈，你那篇报告完成得怎么样了？” 陈华遥早有准备，照例给教授递了烟，替他点燃，再从口袋掏出折得皱巴巴的纸张，答道：“在教授厚德载物的精神指引下，我醒悟到大学四年是有用的四年，不应该荒废，于是奋发图强，每日里废寝忘食，付出了上千万个脑细胞死亡的代价，终于写出来了，请教授指导。” “坐，坐，你不要紧张嘛，饮水机里有水，下面有纸杯。”朱教授心想这学生废话挺多，接过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一看，心头倒有几分惊讶。 先不说内容如何，单看这六页纸的社会心理学研究报告，全部是该生亲手用钢笔写就，在电脑办公化全社会普及的今天，殊为难得。 电脑越来越多，操作越来越简单，尤其近三五年来，学生作业、答题、报告、笔记几乎全是在电脑上完成，再通过电子邮件发送给科任老师，稍微好的一点也不过是打印出来亲自送到老师手上而已。 更有学生患上了写字障碍，手里拿着笔，偏偏写不出一个字，只有在电脑上才能流利的完成任务。这两年朱教授还是第一次收到手写的报告。 报告上字迹工整，笔画凌厉，力透纸背，一笔一划写得有章有法，法度森严，深具书法的美感，令人一睹之下赏心悦目，就连朱教授也自叹不如。 标题上写关于社会转型期文化所起到的作用。 陈华遥认为，中华民族之所以在长达三千年的历史中由多民族融合成了一个完整的民族，主要是文化的关系，相同的文化，相同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维系了这个民族，在千百年来北方异族、欧美列强的侵略下屹立不倒，也正是由于文化的作用。中国人尊崇天地君亲师，以孝道为先，在政治上讲究中庸，但是在国家民族危机的时刻，却有一大批人站出来甘愿抛头颅洒热血，这就是中国文化的精髓所在。 相反，古埃及在二世纪为亚历山大占领，被抹杀了自己的文化传承，从此古埃及便与现在的埃及再无文化的联系，只剩下一个地名的继承。这也是四大文明古国只有中国的文化延续到了现在。tqr1 朱教授看着看着，眼睛便是一亮，这个小陈同学，观点很独特，很有料！比自己课题小组的几个研究生都要有想法。那些个脑筋僵硬的研究生，除了书读得好，资料引用得好，又喜欢夸夸其谈之外，还真没太多出彩的东西。 中国文化当中一个最重要的是因素是历史。 外国人信教，东正教基督教、新教、阿三教，内心虔诚，愿为天父付出一切，他们说中国人是没信仰的。但是他们错了，中国人的信仰不是宗教，而是历史。 朱教授读到这里，心中一片赞叹，这根本不像是大一新生写出来的东西，虽然写作顺序略有混乱，但论据清晰，言之有物，倒像是三四十岁阅历丰富的人才写得出来。 放下稿子，朱教授问道：“陈华遥同学，有兴趣参加我的课题小组吗？” “那是我的荣幸。”陈华遥庄严得好比三好学生，说：“追随朱教授的脚步进行课题研究，是每个学生梦寐以求的荣誉。朱教授才华过人，创立的课题小组填补了我国社会学研究的空白，是学校的骄傲，我们班上过您的课的学生，出去都敢昂着头走路，说话响当当的，别的班级学生羡慕还来不及。” 那肃穆的神态，忠厚老实的表情，又有谁能看得出他是刚刚对天象公司实施了惩罚的蟹委会委员长？ 朱教授一介只会做学问的腐儒，被咣咣响的马屁拍得飘飘然起来，心想这学生有才华而谦逊，实在不可多得，眯着眼睛暗自享受了好一会才说：“周末我给你打电话，介绍几位师兄给你认识。” “谢谢朱教授栽培。”陈华遥马上表现出一个大一新生应有的欣喜若狂的神色，这演技不说称霸象大，至少也独步社会学系了。 朱教授在象大任教数十年，桃李遍天下，社会学系专业的高材生毕业后多有在政府部门任职的，其中颇有几位得意门生爬上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位。心道若陈华遥当真是良材美玉，当可介绍从前的学生给他认识，助其一臂之力。 两人闲聊一会，陈华遥见时间不早，告辞出门。 朱教授便拿起他的研究报告重新细读了一遍，只觉有趣，抓起电话拨了出去：“斯敏，我发现一个学生，写的东西和你十年前被枪毙的第一次毕业论文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好和你相辅相成，形成良好的补充。”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说：“老师，这么多年难为您还记得我的毕业论文。这位小师弟是您新带的研究生？” 朱教授说：“什么研究生，大一新生！刚刚读了两个月的大学！” 电话那头倒是吃惊不少，说道：“能得您亲自打电话来提起的学生，想来定是非同寻常，有机会我要认识认识。” 他十年前就读于朱教授门下，毕业时在教授指导下花费大量精力写出了毕业论文，实为平生力作，但总觉得少了一个中心思想，读起来不成条理，因此放弃重写了另一篇题材的毕业论文。 十年来时过境迁，早已身居高位，偶尔想起还会引为憾事，这时听教授一提，该生的报告与他未竟的毕业论文“相辅相成，形成良好的补充”云云，顿时来了兴趣。 “好说好说，见了他你一定喜欢的，这是个好学生。”朱教授愉快的放下电话。 “陈华遥！陈华遥！” 陈华遥走出办公楼，发现有人在叫。郁金香带着一阵宜人的香风兴冲冲从办公楼跑了过来，她后面跟着一位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的男生。 “香香，你怎么从这里出来？吃过饭了吗？我请你。” 郁金香跑到陈华遥身边，将那名男生落在身后，带着娇俏可亲的笑容说道：“没呢，我现在减肥，午餐只吃水果。刚才纪老师找我和曹金平去谈话，说班级近期来课业繁重，为缓解同学们的身心疲劳，活跃班级气氛，想要举办一次聚会。” 陈华遥挨着郁金香的香肩，口鼻充盈处女幽香，屡次想要顺势揽住她的小蛮腰，脸皮总放不下来，讶然道：“曹金平？那是谁？” 郁金香指指身后脸色不太好看的男生：“就是他呀，我们班的新班长曹金平同学，你白上了两个月的课耶，连同学都不认得！” 那男生见郁金香回望，勉强一笑，心头着实郁闷。 曹金平家境良好，心态优越感十足，高中时谈过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为同学老师瞩目的焦点。考上象大成为天之骄子，军训第一天便为郁金香的惊人美貌所着迷，可惜周围虎视眈眈，苦无下手的机会，一直按兵未动。 到甘牧野遭受陈华遥致命打击，暂时放弃追求郁金香的念头，曹金平这才活跃起来，又在班主任戚老师的“关怀”下当上班长，泡美女的想法更无法抑制。 陈华遥算什么？不过跟郁金香走得较近罢了，他一个成天穿农药t恤在校园晃荡的穷鬼，拿什么和老子竞争？ 今天纪老师有请，获得跟美人接近的大好机会，刚和郁金香有说有笑走下教学楼，刻意搜肠刮肚说了几个从网络寻来的冷笑话，心怀大畅之际，却见郁金香跑到那家伙身边，肩膀挨着肩膀，这都什么事！老子和她还有五十公分距离呢！ 现在又听陈华遥连自己都不认识，简直肺快要气炸了。你他妈装逼不得好死！ 陈华遥也不向曹金平打招呼，就当身后没这个人存在似的，饶有兴趣问道：“是什么性质的聚会？” 郁金香说：“纪老师说想举办开放的、自助式的烧烤晚会，她说将来我们进入社会，加入公司、机构、组织、单位什么的，大都是这样的聚会，最好现在先适应一下，可惜我们没有合适的场所。” “那还不如去酒吧喝一杯，费用是班会费出的吧？” “对，不过曹金平同学提议去他家，他说他家后院很宽，有个大草坪，足够我们全班三十几人聚会，还说费用由他全包。” “曹金平同学家里真有钱。”陈华遥假模假样的说。 曹金平闻言顿时挺起胸膛，脸色变得好看多了。 郁金香漂亮的黑眸瞟了陈华遥一眼，续道：“但纪老师还没拿定主意，要去请示戚老师才行。” “都有谁参加？” “当然是全班同学了，聚会嘛，肯定要全部到场的，不然说不过去。对了，你这段时间没去找许苏杭吧？” “没有，我找她干嘛？又不是一路的。”陈华遥昧着良心说道。 “算你识趣。” 两人一路说笑，郁金香聊得兴趣，索性抱住陈华遥的胳膊，将曹金平视若空气，晾在旁边。 曹金平满心不是滋味，继续留下去不是个话儿，道：“郁金香同学，我先走了。” “啊，哦，曹同学走好。” 在班主任戚老师的坚持下，班级烧烤晚会终于还是在曹金平家里举办。 没错，就在这个周末。 除去几个死脑筋的电脑迷和书呆子，没有人不喜欢聚会，大量的美食佳肴，展示自己翩翩风度的场合，更有接近漂亮女同学绝好机会，只有傻子才拒绝。 纪筱晴还邀请了任课的陆放鹤教授、朱教授等老师，但都婉言谢绝了。 第92章 泡妞聚会 陈华遥对聚会一事不太感冒，奈何不过曹金平算计，被纪筱晴和郁金香押着答应了，心想周末无事，和同学们聚会总强过去台球室消磨时光。 曹金平费尽心思承担烧烤晚会的大头，无非是要达到向郁金香献殷勤及向臆想中的情敌陈华遥展示雄厚实力的目的。你陈华遥不是和郁金香走得近吗？来看看吧，我的条件足以叫你自惭形秽，从此自动在郁金香跟前消失。 到了周末，曹金平给全班同学发放道路指引图，告诉他们应该乘几路车过去自己家里。若是平时看得起的几位同学，还会亲自安排车辆接送。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央求父亲向朋友借了一辆红色敞篷法拉利。在当天晚上，身穿路易威登的西装，开车停在郁金香宿舍楼下，手里捧着一束嫣红含露的玫瑰花，如此扮相，不知吸引多少女生饥饿的目光。 曹金平身高只有一米六八，严格算起来比郁金香还矮了两厘米，但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又算得了什么？ 笔挺的白色西装配上油亮的皮鞋，一手拿花一手插兜，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眼神目注前方，斜斜倚在法拉利车边，飞扬跳脱的神采像是从琼瑶小说里走出来的富家公子，让周围同样也在等待意中人的男同胞们坐立不安，宁愿自动退开三十米范围，免得成了曹大公子的陪衬。 当今新形势下泡妞靠的是什么？ 是赤诚的真心？过时了，那仅是初级阶段而已。 是英俊的相貌？拜托，当不了饭吃。 只有靠身份泡妞才是高级阶段。 身份又是什么？四个字：财富、地位。 在社会转型期，人心浮躁，信仰缺失，向女性展现自己的财富和地位是非常有效的方式。 曹金平在楼下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享受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虚荣心膨胀到爆，才看到郁金香和同宿舍的李丽携手而出，急忙迎上前去。到相距十米的距离停下脚步，用洒满阳光的笑容说道：“郁金香同学！” 这个打横冒出来的家伙出乎郁金香意料，与李丽相视一笑，忙问：“大班长，你来这里等谁？又看上哪位美女了？” “我来接你的。时间快到了，大家都在等，我们赶紧过去吧。”曹金平轻轻递上花。 郁金香不接，迟疑说道：“不好意思，我约了人。”看这个阵仗，还不明白曹金平在追求自己那是傻子。 李丽伸手替她接过花，免去曹金平的尴尬，笑道：“香香，曹帅哥也是一片诚心，你们就一起去吧，大家同班同学，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丽前不久刚与何宝洋闹矛盾，连带看不爽整个肥猪宿舍的人，自然不希望好姐妹和陈华遥那个夯货有太多来往。 曹金平不以为意，女孩子的美貌程度和她的追求难度成正比，这点心理准备还是有的，大度的说：“没关系，郁金香同学约的人是谁呢？” 李丽则趁势道：“今天都说好了全班烧烤晚会，你还约了人，太不够意思了吧。曹帅哥都亲自开车来接你了，就赶紧上车吧。”说完灼热的眼睛望向那辆艳红如火的法拉利，毫无疑问，这是很多女孩的梦想之一。 那辆车只有两个座位，没有她的位置，但这并不妨碍女孩心目中的幻想。 曹金平说：“郁金香，我们只是同学嘛，怕什么？” “谢谢，我真的约了人，他会送我过去。”郁金香摇头谢绝。 曹金平这可急了，在象大的传说中还没有过法拉利被女孩子拒绝的先例，忙说：“我的车快，够安全，现在象京交通太乱，不安全的车可不能乱坐啊。” 突然一辆陈旧的面包车歪歪扭扭从斜刺里冲出，嗤啦一下停在众人身边，车轮下拖出四道长长的车痕，差点将曹金平刮了个趔趄。 这辆面包车早已超出服役年限，车身锈迹斑驳，密布刀砍火燎的恐怖印痕，车门还有数个圆溜溜似乎弹孔一般的孔洞，整车看起来就像从回收站拖出来似的，并列停在崭新夺目的法拉利旁边，对比十分强烈，仿佛凤姐和苍老师同台竞技一样。 “哪来的破车！”曹金平慌忙整理被弄得凌乱的西装，怒吼道。 面包车车窗摇下，露出四张霸气外泄的面孔，逐渐在象大锋芒显露的肥猪宿舍四人组。 除了陈华遥一件大v领紧身长袖t恤，其余三人俱都光着膀子，嘴里叼着烟头，眼睛偶尔闪现猥琐的光芒，若拉出去说是象大的学生，没人敢相信。 这时中秋已过，气温渐降，但南方的天气说凉不凉，说热不热，穿外套亦可，光着膀子也没问题。 不过四个人坐在车里嘻嘻哈哈，还是挺让人侧目的。 肥的是陶强，瘦的是杨超，俊的是何宝洋。 自从在陈华遥带着舍员们体育馆一球砸晕詹景云，肥猪宿舍名头正式打响，胖子借机大吹大擂，说自己单挑整支篮球队没人敢惹，这些日子已经有两三个宿舍来向肥猪舍长拜山头了。 李丽看到何宝洋，没有说话，何宝洋也当做没看见，两人分手一个多月，现在形同陌路。tqr1 陈华遥坐在驾驶位上笑道：“曹大班长，你不赶紧回家切牛肉腌鸡翅膀，为服侍同学们做准备，来这里浪费什么时间？”言下之意竟是把曹金平当做了下人看待。 曹金平看看他的t恤，没好气道：“来接人！家里厨房自然有人帮忙，用不着你操心！” 那件t恤紧绷绷的，无形中显示主人的强健身材，一个大v领露出半抹胸肌倒是潮流得紧，但是胸口印制的“象京市邮政局十周年赠送”字样又把他出卖了。 一九九八年邮电分家，到二零零八年邮政局十周年，陈华遥的父亲参加市里职工代表大会获赠这件t恤，价值不到十元，寻常人家拿回去就扔了，只有他巴巴的穿在身上，比范思哲还大气。 陈华遥笑笑：“既然是接人，就不打扰你了，香香，上车吧。” 郁金香朝曹金平歉意的一笑，坐进残破不堪的面包车副驾驶位。 后面的胖子连忙喊道：“大家把烟灭了，不要熏坏香……郁金香同学。杨超，你他妈装酷呢？信不信我塞你进车底？”胖子原本不想和陈华遥同乘一车，但想去接郁金香多么光荣伟大的一件事，心头不免热络，还是跟着来了。 郁金香莞尔，说道：“不碍事，我受得住，只要打开窗透气就可以了。” 陈华遥吸了一口烟，深沉的看着郁金香，用徐志摩式忧郁的语气说：“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行过许多地方的桥，品过许多种类的酒，却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让我戒烟的女孩……” 胖子当即被烟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郁金香一把抢过他的烟头丢到窗外，说：“那你就赶快戒烟！” 陈华遥耸耸肩：“没错，香香就是我要找的女孩。” 杨超趁机叫道：“华哥是肥猪宿舍的大哥，那我们以后要叫郁金香做大嫂了！” “胡说什么呀你们！”郁金香又羞又怒，还有三分喜气。 曹金平眼睁睁看着心目中的女神上了一辆破车，将法拉利视如无物，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转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脸上的妒色，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下来，若有若无扫了陈华遥一眼，勉强笑道：“既然约了人就算了，早知我过来之前给你打个电话的。路上小心点，知道我家怎么走吧？” 郁金香扬起手里的“道路指南”，说：“你放心，我们不会迷路的！” 曹金平含笑点头，“一路走好！实在不成就给我打电话。李丽，要不我载你一程？” “好啊好啊！”李丽挑衅似的看看何宝洋，昂首跨入法拉利。 胖子拍拍陈华遥的肩膀：“你看人家曹班长多有风度，开的还是跑车，你呢？” “我要的是内涵，不是外表。” 胖子正要骂他装逼，突然看见车后座搁着一把电锯，上面斑斑血迹化作了深褐色，几个锯齿连着干硬的肉块，旁边还有一把砍刀和两件血衣，甚是吓人，后面要说的话全都咽回肚子里去了，心道：“果然很有内涵！” 曹金平家位于城南鸡沙区的蓬蒿路二十四巷，一栋两层高的别墅，有个面积宽大的后院。 曹金平父亲曹秉智是鸡沙区工商局局长，职位说高不高，大小是个官僚，在这么一个要害部门，能够管得到许多人的饭碗，愿意舔他脚丫的人不计其数。 母亲卢雪是四大家族魏家的表亲，和很多重要人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在学校里曹金平名头虽不如“四大公子”、“四大名少”响亮，但始终是别人可望不可即的矮帅富。 曹金平执意要在家里承办班级烧烤晚会，事先已向父母亲通过气。 这事儿透着反常，在父母的逼问下，曹大班长扭扭捏捏说出自己喜欢上班里一位女生的意思。 曹秉智派人一查，儿子的意中人原是天香化工有限公司总裁郁铭伦的宝贝女儿郁金香，听说郁总裁的女儿生得国色天香，有沉鱼落雁之容，难怪儿子这么上心。 母亲卢雪心气很高，听说儿子的意中人仅仅只是一家小公司老总的女儿便不大高兴，经不住儿子硬磨软泡，终于答应下来。 按照她的意思，结交几个日后用得上的同学也就够了，何必全班一起请来？但曹秉智说，生在这样的家庭就要有大户人家的气度，全班一起请来未尝不是件好事。 既然儿子当上班长，索性搞个样儿出来，让全班同学见识见识。后院的草坪修剪一新，游泳池换了水，从别墅到围墙牵了四排大灯，照得整个后院火光通明。 第93章 攀附姻亲 专程在五月花酒店请两位大厨过来帮忙烹制食物，还有一支五人规模的小型乐队，由六个人组成的侍者团体，务必要打造成真正上流社会的派对。 更重要的是，卢雪还请来了魏家第三代出类拔萃的人物，魏沉思魏公子。 魏沉思成为魏家重点栽培的对象已是不争的事实，如果不出意外，待一二十年后第二代逐渐老去，将会接过魏家家主的位子。 卢雪身为魏家表亲，要丈夫儿子更大限度获得家族支持，就必须和魏沉思打好关系。试想一下，一二十年后儿子正当年华，事业发展的最好年纪，如与当代家主关系密切，那将会是极大的助力。 陈华遥根据指引，破车驶入停车坪放好，胖子当先跳下车，四下一打量，嚷道：“哟呵，姓曹的小子家里挺气派嘛！” 陈华遥一挥手：“走，不要钱的烧烤，不吃白不吃，大家尽量吃，吃不完算我的。老子饿了三天三夜了！” 几个人喝五吆六，吵吵嚷嚷，其中三人光着膀子，几乎跟无赖没什么两样，周围的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 大家得到曹金平的通知，穿得十分正式，男生西装领带，一个赛一个的潇洒，女生晚装礼裙，争奇斗艳，俨然小型版的鸡尾酒会，人人貌似正经的穿梭往来，对比得肥猪四人组越发傻气。tqr1 一名侍者走过来轻声说道：“先生们，请随我来……呃，请你们先穿上衣服好吗？” 三人脸皮再厚，这时也不好意思起来，在车里随便找了件外衣套上。 曹秉智夫妇与儿子一同在不远处招呼客人，见了四名夯货，心道：“儿子班里的同学素质真不怎么样，下次要交代他懂得选择什么人交往，别老是降低自己层次。” 曹秉智问道：“金平，你说的那个女孩怎么现在还没到？要不要我派车去接？” 曹金平强作自然，指着轻轻挽住陈华遥胳膊的郁金香说：“就是那个。” 卢雪脸色不由一变，说：“金平，你怎么喜欢那种看起来不正经的女人？” “妈！” “好好，等下妈妈帮你把把关，看她配不配得上我家金平。” “妈，你可别乱说话！郁金香是好女孩儿！”曹金平急了。 卢雪闻言不悦，这儿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儿子就急着替她说话，要是将来结婚，还有老娘的地位吗？不成，得看看去。 三十多人在后院的草坪上或站或坐，或手持高脚杯与人交谈，大声聊着自己暑假在地中海列国的见闻。也有人牢记烧烤晚会的主题，一手一把肉串吃个不亦乐乎。 女孩子们矜持的微笑，长得漂亮的身周不免围了许多殷勤的男生。 长相一般的则自成一系，聚在一起讨论哪个男生刚刚买了一辆新款跑车，哪个男生又在新近的课堂上出了风头。 游泳池里还有两三个大胆的女生，穿着比基尼，在水里欢快的游来游去。整个后院欢声笑语，洋溢青春气息。 陈华遥和肥猪舍员们走入后院，朝叫不出名字的男生和没见过面的女生热络的打招呼，一会儿让侍者送来冰镇啤酒，一会儿指责乐队演奏的山楂树花开之时音准不到位，一会儿吩咐大厨烤的牛排多放椒盐，熟得好像他家后花园似的。 陶强等肥猪舍员三人径自向美女扎堆的地方冲去，虽然不能一亲芳泽，但一饱眼福过过干瘾总是好的。 杨超涎着脸称赞了一位女生小辫子上美丽的蝴蝶结，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曹金平的一声长笑：“陈华遥那个败类，想和我抢郁金香，还不够格！” 有人搭腔道：“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什么牛毛嘛，还敢和艺院天使许苏杭来往，整得自己跟情圣似的。” 曹金平大声道：“你们放心，我今晚要叫他明白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杨超浑身毛孔一下收紧，看不起华哥就是看不起肥猪宿舍！本打算上前理论一二，可看到曹金平及身边几位同学都是班里有钱人家的公子，自己这身份上去不是明摆着受辱吗？于是悄悄缩了回去。 郁金香没多久便被同舍女生叫去聊天，只剩下陈华遥坐在烧烤摊位边上，呆呆望着大厨手起手落，等烤好后接过肉串，片刻吃完。 “陈华遥，烤肉很好吃对吧？” 身后响起一个平板的声音，回头一看，班主任戚老师手里提着一杯酒，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戚老师三十四五岁上下年纪，上身一件雪白的衬衫，下面笔挺的西裤，梳了个油光发亮的大背头，顾盼生姿，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陈华遥与班主任只见过一次面，彼此并不熟悉，答道：“这得多谢曹班长的招待，要不吃个够本，白来一趟我连汽油钱都赚不回。” 斤斤计较的乡巴佬。戚老师暗骂，在刚刚经过的侍者盘子上拿起一杯威士忌，递过去，说：“来喝一杯？” 陈华遥依言接过，与他碰杯，然后一口饮尽，说道：“其实我喜欢的是啤酒。” 戚老师顺势在烧烤摊前坐下，说：“陈华遥，你在社会心理学这门课程上的表现挺好，朱教授夸了你几次。对了，听说朱教授邀请参加他的课题小组，那个小组大都是研究生组成，还是第一次有大一新生加入，你算是为我们班争了光。” “哪里哪里，我一点点不成熟的意见正巧被朱教授看到，蒙他抬爱了。”陈华遥谦逊的说。 戚老师吩咐侍者拿来两支啤酒打开，一人倒了一杯，白色的泡沫淌到桌面，又和蔼的说道：“你开学不参加军训，这几天也老是请假，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谢谢老师关心，我一定遵守学校规章制度，下不为例。” 戚老师摆出老朋友聊天的架势，语气间充满诚恳，说：“我知道你以前休学，这个学期才复读的，正因为如此，更要严格要求自己。象大复读的机会来之不易，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钻亦不可得。你天天和陶强他们瞎混，别要辜负朱教授对你的一片厚望，一定要珍惜念书的机会。” 陈华遥暗忖戚老师这个态度，也不像传说中的不近人情嘛，便说：“是，谨记戚老师教诲。”他对称得上身份的老师向来是很尊重的。 戚老师话锋一转，说道：“听说你最近和郁金香同学来往密切，有这么回事吗？” 陈华遥一愣，没事问这干嘛？答道：“我们是同学，平时讨论课业，研究理论，复习笔记乃是正常，至于密不密切，那是从别人眼中看来。若同班同学彼此不相往来，那还叫同学吗？” “陈华遥同学。”戚老师与他干了一杯，语重心长的说：“作为你的老师，关心每一位学生的成长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虽然学校禁止学生谈恋爱的条例已成过去，但大学是日后社会的折射，太早谈恋爱对你没好处，相信令尊也不乐见。” “是吗？可我爸说，读大学如果没泡到妞，这书算是白读了。要不我一个大好青年，白交那么多学费，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美女？” 戚老师一时语塞，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陈华遥同学，现在这个社会，已经不是三四十年前的社会，这个社会是有阶级的。郁金香同学丽质天成，貌美无双，追她的人一大把，她要的你一定给不了她。我作为老师多嘴劝一句，你们还是断了吧。” 陈华遥心里一惊，马上明白这戚老师定然是某人的说客，之前为人师表的嘴脸全是装出来的！酒杯顿在桌子上，说：“谁派你来的？” 戚老师面不改色的说：“你年龄比其他学生大，在社会上也有些阅历，我相信你会想得清楚。就如我先前所说，人类自社会创立以来，便有阶级划分，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你一辆破面包车去接郁金香同学，比得过别人吗？” 说到这，戚老师指指曹家的花园、游泳池、别墅、轿车，说：“阶级的区分首先体现在地位、财富等各种资源的分配。没有资源，女人就不会对你动心。” 陈华遥笑道：“戚老师不愧是社会学的导师，竟借机给我上起社会学的课程来了。我原本以为男女互相吸引，靠的只是真爱。” 戚老师又指指远处一位长身玉立的年轻男性，用一种带着极度艳羡的语气说：“那是象京四大公子魏沉思，曹金平的世交。魏公子是魏家第三代当中的顶尖人物，他寻常一年的开销，普通家庭三代人都赚不来，他一句话的作用，往往可以顶得上别人奋斗十年。” 那魏公子被近十名热情的男男女女包围，看来地位不俗，曹金平和父亲满脸谄媚表情的陪在他身边。 陈华遥十分认真的说：“那你还不赶紧去舔魏公子的屁股？找我说话该得浪费多少时间哪，想来魏公子的屁股很香吧，少舔几口都算是罪过。咦，你看曹班长和他爸舔得真是开心，舔了又舔，每一处毛孔都不放过，真享受哪。” “噗”的一声，戚老师的啤酒从鼻孔喷了出来，胡乱一擦，怒道：“陈华遥，跟你说正经话呢！别扯这些阴阳怪气！” “那……戚老师想表达怎么样一种中心思想呢？” “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戚老师冷笑道：“曹金平家世良好，结交的都是这种金字塔尖的朋友，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是你想象不了的。听我一句，早点和郁金香同学保持一定距离，不然后果你难以承受。” “我也奉劝你一句。”陈华遥毫不客气的说：“既然舔了别人的屁股，就要做好吃屎的准备。” 第94章 暗恋校花 “不知好歹的东西！言尽于此，剩下的你好好考虑吧！”戚老师瞥了一眼陈华遥，拂袖而去。 郁金香正和女友们品尝席上烧烤，间或闲聊一些有关女生八卦的话题。夜风拂拂，女孩们长裙飘飘，画面相当美好。 三一二姐妹团的杨心怡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问道：“晨曦，听说肥猪宿舍的陶强在追你啊，是不是真的？” “可能嘛？”顾晨曦撇着嘴说：“看他那体形，我们根本不是一路的。除非他减肥五十斤，勉强可以列入观察范围。倒是香香，最近和陈华遥来往得很密切哦！” 郁金香小脸蛋一红，说：“你们聊你们的，干嘛又扯上我？” 杨心怡拉着顾晨曦的袖子轻笑道：“香香很有眼光的，其实陈华遥底子不算差啦，超有男人味，如果表现文雅一点，穿着打扮讲究一点，那我宁愿倒追他。香香，你愿不愿让给我？” “想追就去追啊，问我干嘛？”郁金香没好气道。 杨心怡接过侍者刚送上的一盘香辣烤田螺肉串，吃了起来，又问：“喂，香香！曹班长是不是暗恋你啊？他这几天老打听你的消息。” 顾晨曦羡慕的说：“曹金平家庭条件真好，有车又有房，还是这么大一栋的别墅。要是我，想都不用想，直接答应。” “那你是和他谈恋爱呢，还是和车子房子谈恋爱？”郁金香哼了一声。 “嘻嘻，和车子谈恋爱总好过两个人一起喝西北风。”顾晨曦笑得没心没肺的。 杨心怡道：“也不难选啊，和有钱的曹金平过日子，和帅气的陈华遥谈恋爱，多么美妙呵……” 郁金香不屑道：“你就尽量发骚吧。” 陈华遥正好提着酒瓶晃晃悠悠凑了过去，“如此良辰美景，几位美女在谈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题呢？” 几个女生脸色一齐飞红，杨心怡吐吐舌说：“陈华遥，我们刚在说你呢，难道你自认为少儿不宜吗？” “哦，那就不是了。不知美女们在说我什么？”陈华遥站到郁金香身边，郁金香给他递上一份烤田螺肉串。 杨心怡历来是个性格外向的女生，到哪里都能和人打成一片，笑道：“我们在说你有什么优点，居然引得我们的大美人香香同学对你如此痴迷。” “要死啊你！”郁金香拍了杨心怡一下，黑白分明的柔美眼眸却不自禁飘到陈华遥身上。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优点？” 看到三位女生充满期待的看着自己，陈华遥咳嗽一声，严肃的说：“我除了心地善良……” 三位女生都禁不住微笑点头，只道他说自己除了心地善良就没别的优点，这才是一个谦虚懂礼的优秀男生嘛。 没料到陈华遥一口气不停往下说道：“……我除了心地善良、虚怀若谷、学识渊博、聪明能干、英俊潇洒、朴实无华、勤学好问、尊老爱幼、胸襟开阔、红心向党、忧国忧民、刚直不阿、坚持自我，不为权贵所屈服，不为金钱而折腰，不以外物的得益而骄傲，不以自己的贫困而悲伤，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外，也没什么突出的优点，没什么好说的。” 三位女生只听得一脸呆滞，手中的肉串险些插进鼻孔。 良久，杨心怡才不情不愿擦掉震惊的鼻涕，结结巴巴的说：“果、果然没什么好说的……” 陈华遥谦虚的点点头。 郁金香心想虚怀若谷四字就别提了。 突然，身后一个干巴巴的声音问道：“你就是金平的同学郁金香？” 来人身穿低胸露肩紫红色长裙，掩盖不住皱纹的颈上配着一条白金镶钻的项链，显得雍容华贵，细细化妆的面容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年纪。 郁金香认得她是曹金平同学的母亲卢雪，忙微微鞠躬问好：“阿姨您好，我就是郁金香。” 杨心怡、顾晨曦心中不免赞叹，不愧是上流社会的家庭，那气度、那风范，真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伪装出来的。 卢雪拿着无法言说的眼神上下打量郁金香一番，见对方t恤牛仔裤，后脑扎个青春可人的马尾辫，左右手各一串肉串，嘴角还沾了几滴酱料，便暗中一摇头。身材相貌倒还说得过去，但在自己家里一个高雅讲究的派对吃成这般德性，毫无大家闺秀气质可言，配得上金平吗？ 曾经给儿子介绍过一个财政局局长的女儿，儿子理也不理，原来是给狐狸精给迷住了，这个苗头必须及早铲除，卢雪当下问道：“你和金平究竟什么关系？” “普通同学啊！”郁金香莫名其妙的说。 卢雪看看陈华遥等人，又看看郁金香，想起儿子回家神魂颠倒，言必提及“郁金香”云云，搞得自己这个母亲毫无威信可言，不行，让他们断了！道：“不管你们什么关系，阿姨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再纠缠金平了。” “啊？”郁金香瞪圆了眼睛。明明是曹金平纠缠自己，她倒好，把话反过来说了。 卢雪见她假装无辜，更是生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这种女孩的心思，无非是想接近高门大户，搏个好出身，以后不用奋斗。但你们不是牛郎织女，我也不是王母娘娘，天下没有那么多惊天动地的爱情。总而言之，你们不适合。” 郁金香迟疑着道：“阿、阿姨，您恐怕误会了，我和曹金平真的只是普通同学，没别的关系……” “不用狡辩！”卢雪越发坚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声音稍稍拔起一个高度，道：“我儿子一表人才，有那么多女孩子追他，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父亲开的天香化工有限公司，不就是想靠金平他父亲工商局长的地位吗？” 郁金香哪里经历过这等咄咄逼人的阵势，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听她一再指责自己，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分辨道：“我、我没有！” 其他两位女生也都吓得不敢说话。 “你用不着装可怜，像你这样的女孩我见过不下十个！”卢雪冷哼道：“醒醒吧，你配不上金平的。金平表现那么好，很得魏家器重，将来是要当大官的人。” 若不是离得较远，她的手指头便要戳到郁金香脸上。 “咳咳……”陈华遥装模作样的大力咳嗽一番，挡在郁金香身前，不阴不阳的说：“呃……这个老大娘，火气太大了吧？更年期内分泌失调的顽症不早点祛除，是要危机生命的。” “你、你是谁？”卢雪厉声问道。 “我是曹金平的同学。”陈华遥正色道：“曹金平曾经跟我们提起，他有一个美丽年轻的母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卢雪脸色刚有所好转，陈华遥续道：“化了这么厚的妆，看起来才刚刚六十出头，果然年轻美丽，真叫人羡慕。”三位女生扑哧一声，忍耐不住笑出声来。 卢雪气得不轻，怒道：“我不管你是谁，再胡言乱语就叫保安赶你出去！”总算没被怒火冲昏头脑，心想尊贵的魏公子在场，万万不能让他看笑话，是以没有当场赶人。tqr1 陈华遥耸耸肩，无奈的说：“你儿子曹金平在学校表现有目共睹，我们一向是很佩服的。” 卢雪暗忖这多少像句人话，脸色稍微缓和，点了点头。 陈华遥话锋一转，又道：“曹金平同学形容猥琐，仪表下流，不顾廉耻，追女孩子多次被严词拒绝，还爱贪小便宜，经常在宿舍里偷鸡摸狗，想不到他家这么有钱，竟然做出这等丑事，我们确实不得不佩服。大娘，您再不好好管教儿子，将来是要吃牢饭的。还当大官？做梦去吧！” 他的话总是那么峰回路转，几个女生苦苦忍笑，但又不敢在曹金平母亲眼前那么放肆，憋得脸都红了。 卢雪一股鲜血涌上喉头，差点喷将而出，嘲笑自己那还好说，侮辱儿子，绝对不可忍受！怒发如狂的叫道：“保安！保安！把这几个垃圾给我赶出去！” 陈华遥摆摆手，道：“要不是曹金平今天跪在全班同学面前苦苦哀求，又有谁愿意来小偷之家吃不干净的东西？香香，我们走，别被污染了。” 郁金香早就想走了，上前一步抱住陈华遥的胳膊。余下两名女生互看一眼，也说：“没什么好玩的，我们一起走吧。” “不准走！你们通通都不准走！”卢雪又叫。 “怎么这么吵呢？表姨，你在叫谁？”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卢雪一愣，那声音的主人不正是象京四公子、魏家第三代的表表者魏沉思么？顿时火气全都缩进肚子里，嗫嚅着道：“没、没什么呢！” 魏沉思身边陪着曹金平，强忍不善的脸色叫了声：“妈！”曹金平早看到母亲去找郁金香了，发现双方争吵，急得不得了。 卢雪虽是魏家的表亲，一位姐姐嫁入魏家，但地位尴尬，与魏沉思差个天远。日后这位外甥脱颖而出，更有许多仰仗他的地方，何况魏家元老逐渐老去，他父亲日益执掌魏家大权，打个喷嚏象京城也要晃三晃，能亲自来参加自己这个不入流的亲戚的烧烤晚会，已不知是多么难得的荣耀了，轻易不敢得罪。 而魏沉思年岁渐长，获家族大力支持，然而自己能力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上头还有几位堂兄虎视眈眈。 曹金平父亲曹秉智身为鸡沙区工商局长，不大不小是个官，将来还有发展的潜力，儿子又与自己同校为学，这层关系网也得好好编织一下，接到邀请略一思索便来了。 “没什么就好……”魏沉思眼睛一亮，看到黑夜中萤火虫一般光彩夺目的陈华遥，连忙叫道：“华哥，你老小子也在啊！” 第95章 内分泌失调 “表外甥，在学校里你可要多帮帮金平哦。”卢雪一掠头发，马上换了一副妩媚中带着讨好的表情，说：“他人比较笨，但是也很听话，你是表哥嘛，他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 魏沉思听而不见，径自越过卢雪，直把表姨晾在一旁，一把拍住陈华遥肩膀，笑道：“华哥，这几天我老找你不见。咦，这位是夫人吗？失敬失敬！夫人生得真真花容月貌，啧啧……” 郁金香闹了个大红脸，轻声说道：“没、没有啦，我们只是同学。” “华哥，你也来参加金平的晚宴？这里的烧烤不错吧？”魏沉思亲热的说道。近来上头几位堂兄压迫得紧，他表面光鲜，实则地位岌岌可危，正欲求螃蟹委员会帮忙办几件大事，也只有人才济济的蟹委会才能化解这次危机。 两人亲密的搂住肩头，关系好得不能再好。附近识相的几个人都知道，魏公子一向心高气傲，对旁人不假辞色，眼下突然与那人笑闹，表情中竟还带着一丝媚态，管人叫哥，那人究竟什么来头？ 卢雪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陈华遥诚惶诚恐的说：“没有没有，刚才那位大娘说我们不配参加晚宴，叫保安赶我们。没办法，为了不让主人生气，我们只好先走一步，魏大公子，下次再聊。” 那委屈的小表情仿若受尽地主压迫的老实佃户，谁能想象得到他之前还在意气风发的羞辱卢雪呢？ “谁赶你？”魏沉思勃然大怒，吼道：“谁敢赶你？表姨！华哥是我最好的朋友，到底是谁？是谁不长眼睛要赶我朋友走路？” 印象中生来温文尔雅的魏公子第一次发火，卢雪只吓得花容失色，嘴皮子蠕动许久也没说出个囫囵话：“我、我、我……” 魏沉思脸一沉，冷冷问道：“表姨，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是真不知道他是您朋友啊。”表姨连敬语都用上了，可见其内心之惶急。 “魏公子，瞧您这话说的，人家不欢迎我还能怎么样？”陈华遥煽风点火。 魏沉思愈发恼怒，有人不给委员长面子，那还得了？道：“鸡沙区副区长邱宇前不久离任，我还和爸爸商量来着，要帮扶表姨夫一把，现在看来，用不着了！” 卢雪大惊失色，只是因为得罪儿子一个可恶的同学，眼下搞得丈夫的副区长也丢了，那人何德何能，魏公子对他如此在乎？慌忙叫道：“表外甥，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 曹秉智也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丢下兀自在吹嘘的班主任戚老师，巴巴的赶过来，搓着双手呵呵赔笑。若让工商局的下属看到了，只怕会吓得心脏病发，这个哈巴狗一样的中年男人，还是局里说一不二的冷峻局长吗？ 只是其他学生都在吃喝玩乐，既有美女相陪，还有音乐美食，这边虽闹得大声了一些，但在音乐的掩盖下，谁也不曾朝他们多望一眼。只道是曹家与客人例行的迎来送往。 魏沉思看看陈华遥，道：“华哥，我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这怎么搞的，连魏家最尊贵的朋友也往外赶，当真有眼无珠！便是我爸爸来了，也要对华哥客客气气的。” 黑帮社团在混乱的象京早已是公认的势力，多达数千个组织，盘踞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主宰全市经济、治安、金融、娱乐、政治各个方面的体系，触角深及每个社区，就连四大家族也为之深深忌惮。 蟹委会不是象京势力最大的组织，但绝对是最危险的组织，四年前横空出世，无人敢缨其锋芒。 魏家在朱、叶、苏、魏四家族中排名最末，如果要保持家族声势不坠，就必须与社团组织联合，蟹委会正是他们争取的对象。 想想委员长麾下忠心耿耿的四大天王、五虎战将、十三常委，以及他们所统领的铁血青年团、饿狗先锋队等等，就足以叫人不寒而栗。 我们魏家都要巴结蟹委会，你曹家算老几？ 感受到魏公子的怒意，卢雪当真吓得够呛。魏沉思的父亲不但有能力让丈夫曹秉智升不了官，更有能力将他现在的职位撸下来，这才是最要紧的。脑袋一缩，脸庞已换上最和蔼最痛改前非的笑容，道：“我真是瞎了眼，这么尊贵的客人都没看出来。金平，你这孩子真是的，也不提前跟妈妈说一声，好让我好做准备。” 魏沉思哼道：“在这里叫唤什么？当众出丑吗？到屋里说话去！华哥，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表外甥，华哥，里边请。”曹秉智不知陈华遥的名字，只好含糊说道。 魏公子的面子必须要给，他都这般作态了还能怎样？陈华遥微微一笑，说：“我叫陈华遥，曹局长叫我一声小陈即可。” 与魏沉思并肩而行，郁金香想走也走不成了，只好跟在后面。 卢雪狠狠瞪了儿子一眼，你不听妈妈的话，好不好偏要追魏公子的朋友的女朋友，这下出事了吧？见杨心怡、顾晨曦一副痴呆模样，忙把她们拉过一边，笑道：“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了。阿姨眼神不好，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从lv手包里拿出两张卡片，又说：“这是青梅子大街隆裕商场的购物卡，里面有两千块，你们拿去随便买些东西。以后在班级多帮帮我家金平说话，好吗？”工商局局长不知有多少商家抢着上供，她手包里的购物卡起码不下十张。 顾晨曦、杨心怡又惊又喜，先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她们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两千块已经算是很大的数目，连同家里给的生活费，足够轻轻松松花上两个月。将购物卡小心翼翼收入荷包，喜不自胜的笑道：“谢谢阿姨，其实曹金平同学在班里表现真的很好，很得班主任器重呢。” 卢雪又说：“以后多在那个陈华遥同学跟前说说金平的好话啊！” 陈华遥偕同郁金香走入客厅，曹金平落后两步跟在后面，紧紧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情不自禁咬牙切齿，嫉妒像是一把利剑狠狠穿刺他年少脆弱的心脏。斜眼瞥见与陈华遥谈笑风生的魏沉思，只好又装作若无其事，心道：“你算什么东西！不就生在魏家吗！还有你陈华遥，不就抱上魏沉思腿吗！” 曹秉智比儿子更快接受现实，点头哈腰请陈华遥上座，吩咐佣人：“把我那盒两万六的极品大红袍拿来。对，是放在二楼书房第四个架子上的那盒。”转脸笑道：“陈先生大驾光临，令我蓬荜生辉。适才内子言语冲撞，多有得罪，还望陈先生见谅。” 陈华遥掏出白桦树香烟给在座的男性各派了一支，大度的说：“曹局长说笑了，曹金平是我同学，魏沉思是我好友，大家同在象京大学求学，玩笑开惯了，又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蟹委会若要大力发展实业，鸡沙区工商局局长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倒是不忙翻脸。 曹金平拿着廉价的白桦树，丢也不是，抽也不是，心中充满鄙视。卢雪原本不允许儿子吸烟，见是陈华遥所递，这才没有吭声。 曹秉智松了一口气，若陈华遥不依不饶的话，魏沉思的情面须不好交代，见状忙拿起打火机给他点上，说：“大家都是同学，那可好得很了，犬子在学校里不太成器，陈先生……”想想不妥，换了个称呼：“陈同学有看不过眼的地方，一定要多多管教于他。” 陈华遥伸手在曹金平后脑不轻不重拍了一掌，笑道：“曹金平同学在学校一心向学，团结同学，尊敬师长，能够当上班长便是他实力的体现，这点我非常佩服。说什么管教，惭愧惭愧，我们以后应该互相监督，互相促进。” 曹金平痛得直咧嘴，偏偏不敢表露出来，心中怒极，勉强应道：“是、是。” 几人闲聊片刻，卢雪从卧室拿出一个小巧的锦盒，坐在郁金香身边，微笑道：“阿姨刚才那个……一时口不择言，还以为你和金平……呵呵，不说了，这份小小礼物就当是阿姨微薄的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郁金香打开锦盒一看，里面躺着两只翡翠手镯，色泽碧翠欲滴，泛着莹莹光华，显然价值不菲，忙说：“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瞧你这孩子说的。”卢雪和善得好像居委会大妈，与先前的泼辣形象简直天壤之别，佯怒道：“值不了几个钱的，你若不收下就是不原谅阿姨，那阿姨可要生气了。” 郁金香家境良好，不像顾晨曦二女见了两千块钱就抹不开眼睛了，这对价值数万的翡翠手镯不放在眼里。可是第一次见面就送出价值数万的礼物，也还是有些超乎想象，为难的看向陈华遥。 陈华遥道：“既是阿姨的小小心意，你就收下吧。”既然对方得罪自己，赔礼道歉总要表示表示，如果不收的话，对方也会心里不安。 魏沉思打圆场道：“郁金香同学冰肌玉肤，配上这对镯子相得益彰。呵呵，反正我表姨夫家里有的是钱，不在乎一点点小小玩意儿，就收下吧。”tqr1 “谢谢阿姨……”郁金香不安的收下，心想过几天去学校再还给曹金平。 魏沉思道：“华哥，这几天我正找你有事，既然在表姨夫家碰上了，再合适不过。表姨夫，你这里有没有静一点的房间？” 曹秉智知道两人定然有要事商量，说：“有的，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 第96章 冰肌玉肤 进到静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四张椅子和一张玻璃茶几，壁纸和天花吊顶是特殊的隔音材料，保密效果很好，关上门口，外面的声音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曹秉智也有很多机密事务要用到这间静室。 佣人送来一壶好茶，陈华遥让换了四瓶冰啤。 魏沉思坐下，倒满两杯啤酒：“委员长，敬你一杯。”tqr1 “今天天气不错么，要沉少亲自倒酒还真是难得。”陈华遥悠闲的喷着烟圈。 魏沉思笑道：“委员长，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魏沉思的为人你还是知道的吧？” “当然，沉少义气深重，对朋友好得没话说。” 魏沉思生来锦衣玉食，家教森严，主动巴结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真心朋友却没几个，陈华遥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眼下有件麻烦事情。苏国柱的儿子苏成涣你知道吗？” 陈华遥点点头。 与魏家一样，四大家族中苏家也进入了第二代的鼎盛期，苏国柱是其中的突出人物，目前在颍川制药有限公司任董事长一职，其兄长苏国民正是苏家的现任家主。他的儿子苏成涣年方二十六岁，从海外归来便已自创家业，成立网络公司，市值达数亿，风头比父亲还劲，与其他几位青年才俊入选去年的“象京十大杰出青年”。 魏沉思一介在校学生，头顶父辈光环，刚刚开始发力，与那位苏成涣相比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怎么？苏成涣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魏沉思并不理会陈华遥的调侃，道：“社会上的无聊人士给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排名，排了四公子、五少爷、六才子什么的，我们表面上置之一笑，其实心里很在乎，谁前谁后都要争上一争。四大家族看似一团和气，实则波涛暗涌，谁也不服谁，看热闹的更是巴不得我们出丑卖乖，一步都踏错不得。” 陈华遥表示理解：“越是豪门就越凶险。” 魏沉思说道：“我这个四公子之一不想惹事，别的公子也不肯让我闲着。前几天学校不是开嘉年华会吗？晚上的招待会有个小明星叫做杜若苗的出场，不知你有没有见到，演过贾鬟记，人挺漂亮。我这么一想大学时光不能虚度，就约了她几次。未曾想苏成涣马上跳出来也要凑热闹，抢着要同杜若苗发展关系！” “啧啧啧，原来是醋海生波。” 魏沉思道：“我和杜若苗虽然没什么感情，毕竟代表的是魏家的脸面，苏成涣要和我抢女人，就等于打我的脸。”说到愤懑处，骂了一句粗口：“他妈的，更可恶的是，杜若苗这几天不接我的电话，听说跟苏成涣打得一片火热，还上了象京晚报的花边新闻。要是他们真的搞上了，别人会怎么想？我魏沉思还有脸呆在象京吗？” “那么依沉少之见……” “每一个层面都有每一个层面的规则，家族之间有家族的规则，我们抢女人这种丑事也是有规则，不能依靠家族的力量，只能单凭个人能耐见真章。苏成涣从小与我认识，为人奸诈狡猾，他这次故意搞浑水，就是想让全象京都来看我的笑话。” 陈华遥忍不住一笑：“原来你也知道抢女人是丑事。” 魏沉思又敬了一杯，说：“如果委员长能帮忙搞定这件事，我愿意为香樟路居委会失学儿童救助基金捐款五十万元。” 陈华遥暗想魏公子真是大方，说：“为争风吃醋宁愿花五十万元，佩服佩服。不过为了五十万就要得罪苏家前途无量的杰出青年，乃至是整个苏家，好像划不来吧。我们蟹委会没那个能量去对抗苏家。何况我和苏成涣的父亲苏国民还是老朋友来着。” 魏沉思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又没叫你们去砍苏成涣，只要把杜若苗抢回来，让我压过他一头就可以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陈华遥尴尬的笑着，说道：“直接跳过苏成涣，用蟹委会的方式叫杜若苗迷途知返，简直易如反掌。” 魏沉思把玩着已经倒干的空瓶，不咸不淡的说：“如果让苏成涣好好出一次丑，捐款额度还可以再增加。” “我谨代表广大失学儿童感谢沉少的爱心。捐资助学功在千秋，我打算在香樟路立一块碑，碑上刻你的大名。”陈华遥严肃的说，随即掏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说道：“阿辛，麻烦让猴子查个人的底细，皇家电影公司的一个演员，名叫杜若苗……妈的，那种残花败柳我泡她干嘛？是魏家的沉少有兴趣！他对杜若苗早已垂涎三尺，不奸八遍誓不罢休。” 魏沉思郁闷不已：“委员长，不要借机败坏我的名声。” “你抢女人这种丑事还要名声？当娘们还要立牌坊？”陈华遥瞪眼骂道，又对电话说：“顺便查查苏家的苏成涣，做得隐秘一点，不要惊动任何人。对了，八戒的事处理得怎么样？哦，居然又接了几处工程，不错不错。呃……什么事？大岭帮的人不讲规矩？让骇龙负责，要他两只手。” 魏沉思挠挠头，脸色颇为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地问道：“委员长，还有个事。那个、那个，我想加入螃蟹委员会，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华遥一口回绝。魏沉思若加入蟹委会，必将打破象京市白道和黑道的平衡，从而产生微妙的连锁反应，万一引起其他三个家族的敌视，蟹委会万万承受不住。 魏沉思赶紧给委员长的空杯倒满，讨好的笑道：“我以个人名义志愿加入螃蟹委员会，与家族无关，拜托，就是让我在里面打打杂也好啊！” 陈华遥笑骂道：“你小子喜欢受虐？身在豪门，衔着金钥匙出生，住在奢华庄园，出入以名车代步，无数美女抢着投怀送抱，神仙般的日子不过，反而要加入一个小小的黑帮组织每天刀口舔血讨生活？” 魏沉思摇摇头：“外人理所当然以为豪门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坐等吃饭，不用做事。其实每一个家族都有极其严格的家教，世家子弟压力远非常人可比。像我，从六岁开始就要学弹钢琴、绘画、阅读、外语、礼仪，每门功课都要拿优，否则父母亲会把我打死。年纪长大以后，还要学习金融、管理、交际艺术、口才等等等等，以及面对来自堂兄弟们的竞争。” “这……” 魏沉思续道：“私生活方面，为了安全和家族形象，这不许去那不许去，连交朋友也要审查对方的祖孙三代，根本没有自由可言。古诗说可怜生在帝王家，我想我家也差不多了。你看外头还有两个保镖等着呢。” 陈华遥只好表示同情，但又忍不住说道：“比乞丐的儿子好多了，至少你不用在垃圾堆苦苦搜索发霉的馒头。” 魏沉思道：“他们向往我的富贵，我也同样向往他们的自由，在围城的人拼命想出去，在外面的人想进来，世间本来就是这样充满了矛盾和对立。有时候我想，你们蟹委会想骂脏话就骂脏话，不高兴了就打架，喝醉了睡在街头没人管，晚上去酒吧泡妞被拒绝也不会有人嘲笑，还有那么多的朋友兄弟，多么自由快活。” 看他一副又可怜又期待的小模样，陈华遥搓着青青的下巴思索片刻，说道：“好吧，你暂定为蟹委会外围成员，考察期半年，保底月薪两千，参加工作根据表现领取报酬，期间若有作奸犯科者，严惩不贷。” 魏沉思跳了起来：“什么？外围成员！开玩笑吧，起码给个常委当当！” 陈华遥哂道：“我的十三位常委哪个不是为组织做出过突出贡献，在上千名兄弟当中建立了巨大威信，刀山火海爬过来的？你又不代表魏家，仅以个人名义入会，何德何能，还想当常委？” 魏沉思道：“那五虎战将不是少了一个人吗？我勉为其难来凑凑数也可以的。” 去年蟹委会五虎战将其中一人因车祸身亡，留下一个空缺名额，自认有资格的成员们为此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引发数次内讧，委员长迟迟没有表态。 “你要是能在鬼街黑市从街头砍到街尾全身无伤，我可以拍板让你成为新的五虎将。” “算了吧，明摆着让我送死呢。”魏沉思意兴阑珊的摆摆手，又说：“那么我来了，四大天王何不增设为五大天王？” “五大天王这个称谓明显很可笑。”陈华遥道：“不如等你成为正式会员，获得全员会议发言资格，再在会上发表你拙劣的建议。不过我想没人愿意采纳。” 两人喝光啤酒，话也聊完，走出门外。曹秉智一家一再挽留，客气话说了许多。 曹金平一直送出门外，那态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比日军的翻译官还要恭敬，还有为华哥的点烟示好动作。至于他的父母，热情似火足以融化喜马拉雅山顶的冰雪。 肥猪三人组纷纷惊疑不定，这货原先不是放话要搞死陈华遥的吗？怎么突然仇人变亲人，他倒成了狗腿子？ 杨超更坚定了心中想法，“跟着华哥混果然没错，不管多强大的敌人都不成问题。这肥猪宿舍名头一打响，嘿嘿，以后泡妞还用冥思苦想写情书？还用在女生窗下弹吉他扮浪漫？” 而班主任戚老师，脑细胞一直处于空白状态，直到半夜两点烧烤晚会全部结束，还没反应过来。 星期天中午，雷辛约陈华遥在“镶金玫瑰”咖啡馆见面。 午饭时间刚过，酒馆里客人稀少，收银员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秋后软绵绵的太阳光透近临街的玻璃大窗，宁静而悠闲。 第97章 醋海生波 雷辛带着几个跟班坐在边上慢腾腾的喝卡布奇诺，竭力显示身上并不存在的绅士做派，但这几个留长发穿耳钉纹身戴金项链的败类即使端坐不动，也足以打破咖啡馆的祥和气氛。 而身穿的确良衬衫看似乡村教师的陈华遥出现，也让充满小资情调的咖啡馆变得更加不伦不类。 “来一份全家量的韭香蟹黄炒饭，加四块扣肉、五个荷包蛋和三个鸡腿，谢谢。”陈华遥合上菜单，优雅的对侍应生说道。 侍应生答道：“对不起先生，本店只供应咖啡、冰淇淋和各式糕点。” 陈华遥彬彬有礼的说：“能不能帮我到对面的湘江大排档买一份过来？” “先生，对不起，本店不提供代客跑腿服务。” 一个长得综合了李逵和罗纳尔多相貌优点的跟班伸手，在桌面拍出一把明晃晃的屠猪尖刀，用不确定的语气说：“这样不太好吧？” 侍应生登时抹着冷汗笑道：“呃，我突然觉得本店很有必要增设这项服务。韭香蟹黄炒饭，加四块扣肉、五个荷包蛋和三个鸡腿对吗？马上给您带来。” 雷辛手指点点桌子：“肥罗。” 那叫肥罗的跟班从破了三个洞的古奇公文包拿出一叠文件轻轻递过去，“委员长，您要的资料。” 陈华遥随手翻看，上面清清楚楚罗列了杜若苗各项重要指标、人际关系和近期活动踪迹，也有关于苏成涣的绯闻。资料上这个刚刚依靠贾鬟记成名的二线女星在剧组里排挤其他演员，殴打剧务，向导演献身种种事宜，看得陈华遥直摇头，说：“你们都看了？” 雷辛等人点头。 陈华遥淡淡说道：“魏公子出五十万要杜若苗哭着回到他身边乞求怜悯，有难度吗？” 雷辛点了烟，说：“那要看魏公子对这个女人的珍惜程度。他若爱惜杜若苗，我们心存顾忌，便有很多手段施展不开。” “魏公子打算得到这个女人后再一脚踹开，狠狠羞辱苏成涣一顿，还有难度吗？” “基本没有了，肥罗，这件事你来处理吧。” 肥罗激动的说：“委员长，主任，保证完成任务！” 陈华遥一下来了兴趣：“肥罗，你打算怎么做？”言下也有几分考较之意。 肥罗名叫罗维发，体形又高又肥，肤色黝黑，两颗耀眼的兔牙令他赢得了“肥罗”的光荣称号。 今年二十四岁，原先也打出了偌大的名头，是蟹委会的普通成员，因为在上周教训天象娱乐公司的事情中表现出色，获雷主任赏识，带到身边听用。 肥罗撩了撩头发，眼睛扫扫资料，说：“皇家电影公司有个皇家电影校园行的活动，派出旗下知名影星，举办电影主题活动，在全国各高校巡回表演，第一站是象大，就在今晚，杜若苗也有参加。我打算从这个活动入手。” “等等，你是说她今晚会去象大？” “是、是啊，资料上面写的。”肥罗还是第一次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委员长说话，显得有些紧张。 看看委员长，外表普通，穿着朴实，初看似乎连二十岁都不到，年轻得一塌糊涂。 再仔细一看，那眼神偶尔流露出的深沉沧桑，却又觉得他仿佛已有三十四五岁年纪，既年轻又苍老。 如此矛盾的综合在一个人身上，大人物果然生具异相。 “既然是在象大，那么这个活动我也参加吧。”陈华遥说：“皇家电影公司在什么地方？” 雷辛拿出破旧的小笔记本翻看，说道：“皇家电影公司地址在西区桃花路，在委员会的管辖范围内，我们每月向他们收取五万元管理费，目前是金角负责此事。不过现在物价上升，这家公司麻烦事情多多，五万块很不划算。上次要提价，他们的老总就是不肯，我正打算暂时停止这项业务。” “那好，晚上把金角也叫上。” 晚上，皇家电影校园行活动是在象大西校园第一礼堂开始的。 皇家电影公司为这个活动做了很久的筹备工作，前期宣传、排出演员们的档期，统筹安排，联系学校，在一个月前已经打出广告。 陈华遥对娱乐圈明星不感兴趣，对此一无所觉。 宿舍楼大门、橱窗、宣传栏都贴上了精美的海报，四角是剪辑的电影剧照精彩片段，围着中间四五个明星人头，人人做表情严肃状，酷劲几乎透纸而出。 下面一排大字：“皇家电影校园行”，并罗列了明星的名字，杜若苗、王子翔、俞润田……邀你一起走进皇家电影的美好时光，一切精彩就在十月二十七日。 橱窗前围站着三三两两的女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神色间显得很是兴奋。 一号礼堂装点一新，门口吊着巨大的热气球，刺眼的标语长长垂下，两排花篮，红地毯，散落的传单，搞得像是公司的开业典礼。 活动实行门票制，已在前期发放完毕。尚有大量没拿到票的学生挤在礼堂门口，或是晃着人民币，或是大声哀求检票员放自己进去。 节目还没开始，台上只有工作人员在调试音响。 礼堂里来了将近三千名师生，热心的粉丝们卖力地挥舞横幅和荧光棒，尖叫声此起彼伏。部分座位较远的学生嫌视线不好，索性跑到台前的栏杆边上。 肥罗一行人凭借委员长的花言巧语和雷主任的英俊相貌，不费吹灰之力让女检票员放了进来，末了那女检票员还追进来一脸羞涩的给雷主任留电话。 感受到肥罗满含羡慕嫉妒的目光，雷辛道：“要不我约她今晚出来，介绍给你？” 肥罗忙谦虚的说：“我、我用不着，还是给委员长吧。” 陈华遥道：“我哪敢和主任抢马子？雷主任风流倜傥，独具潘安宋玉之容，素有人形药之称，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伟哥的香气，把象大女生迷得神魂颠倒，为我委员会作出了杰出的贡献。雷主任，今后加把劲，争取为单身女青年谋福利。” 雷辛顿时就郁闷了，“废话少说，我们是来办正事的。” 一个年轻男人跟在后面，想笑又不敢笑。那男人名叫柳坚，道上绰号金角，在蟹委会负责桃花路事务。 刚走进过道，旁边吵吵嚷嚷当中有人在叫陈华遥的名字，扭头一看，是陶强、杨超，各和顾晨曦、杨心怡站在一起。 两个肥猪舍员打自跟陈华遥耍过两次威风，胆子越发壮了起来，对上漂亮女生虽然还存在脸红结巴的毛病，但至少勇于面对了，今晚居然拿着几张电影校园行入场卷约到女孩子出来，发现华哥也在，怎能不炫耀一番？ 只是肥猪舍员卖相不太好，发型早被人群挤得凌乱不堪，手里傻乎乎的提着装满零食的塑料袋，一手攥住即将枯萎的花，两名女生则站在一米开外的距离，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哟，我们班两大班花什么时候和肥猪舍员打成一片火热了？”陈华遥眨了眨眼睛。 “陈华遥，你也在啊，香香呢？”“喂，不要乱说哦，我们只是一起来参加活动的。”两名女生微笑着，分别向陈华遥打招呼。 陶强本来想吹嘘一下自己身为少女偶像的心得体会，发现陈华遥身后气度非凡的三太子、凶神恶煞的肥罗、脸色阴狠的金角，一看就是街头烂仔的货色，顿时满腔热情全缩回肚子里去，笑道：“阿华，你晚上不去图书馆看美女短裤了？”心想：“陈华遥居然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他当着两名女生的面点出陈华遥的猥琐往事，只道那家伙定要无地自容一番，自己光辉形象瞬间就被衬托起来了。 不料陈华遥面不改色的说：“刚才时间太匆忙，只来得及看了两条短裤，等下要去找那个叫、叫杜若苗什么的喝喝茶，谈谈心。” 两个女生脸蛋儿霎时通红，顾晨曦更是下意识的夹紧双腿。 “找杜若苗谈心？你妄想症还没治好？”胖子仿佛听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啊，找她谈谈，聊聊人生、理想与未来，指导她如何正确的在社会道路上行走。” 胖子翻了翻白眼，暗道：“且由你吹。” 顾晨曦见陈华遥如此笃定，犹豫说道：“你真要去见杜若苗？” “是啊，我和皇家电影公司的老板约了今晚。” 顾晨曦明显不信，随口道：“那你能不能帮我搞一张杜若苗的签名？我很喜欢看贾鬟记的。” 陈华遥脸上当即显出光荣而坚毅的神色，说：“不管任务有多艰难，道路有多崎岖，不管是天上的月亮还是东海的定海神针，我都能满足小曦同学的要求。小曦，是不是考虑一下明天和我约会？我请你吃谭鸟馆的老友粉。” “呃……那个……老友粉好吃吗？”顾晨曦轻轻垂首，眉眼间当真露出了考虑的娇憨神态。 胖子大急，叫道：“陈华遥，阿华，华哥，不带你这样的！你不是有郁金香了？就当可怜可怜我，快和杜若苗谈你的心去吧！”tqr1 “呵呵，几个傻逼泡妞呢？”突然旁边插进来几个男生，为首那人两眼斜斜上飘，快翻到额头去了。 众人愕然，胖子怒道：“汤世恒，你来干嘛？” “来干嘛？亏你问得出口！老子来参加活动，这礼堂你家开的？”那一身拽样的男生抓住胖子的衣领吼道。 原来这家伙就是上次在课堂捣蛋，被陈华遥踹下楼梯的汤世恒。自从抱上学校大佬吴雄的腿，汤世恒自觉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气焰嚣张冲天。 那天嘉年华会之后吴雄遭受委员会沉重打击，一下子消沉了许多，对汤世恒根本不待见。 第98章 校园电影行 汤世恒也不知道原因，心想你不见就不见吧，总之我是你的小弟这个事实无法改变，于是每天打着吴雄的名号在校园里招摇过市，没人敢惹。半个月下来，自信心膨胀到一定程度，就琢磨着，也该寻寻407宿舍的晦气了！ 这不，瞌睡有人送枕头，正好在礼堂碰到肥猪宿舍三人，他妈的，居然还敢当庭广众之下泡杨心怡和顾晨曦！他们肥猪宿舍陈华遥猥琐下流、陶强痴肥如猪、杨超怯懦呆傻，有什么资格泡妞？ 胖子一惊，随即省起顾晨曦还在身后看着呢，脸面万万丢不得，便昂着头冷笑道：“我警告你，马上把脏手拿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那又怎么样？你敢打我？”汤世恒又指着陈华遥的鼻子骂道：“狗杂种，几天不见人影，躲到这里来！是不是怕了爷爷？” 陈华遥微笑摇头，没有回答。tqr1 汤世恒越发得意，两个跟班在后面抱臂胸前，鼻孔朝天，冷笑道：“小兔崽子只会背后阴人，算什么男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抽得你满脸开花？”雷辛等人正在伸长脖子欣赏周遭美女，他们以为那只是附近的学生，没有放在心上。 陈华遥并不理会，道：“我们去后台看看吧。” 这里人来人往，汤世恒也不敢当真动手，狠狠吐了一口浓痰，骂道：“懦夫！蠢货！” 雷辛朝肥罗努努嘴，肥罗会意，待委员长走远，反身拦住汤世恒三人。 “喂，好狗不挡道！”汤世恒喝了一声：“知不知道我老大是谁？” “我只知道你马上就会变成伤残人士。”肥罗突然一把掐住汤世恒的脖子，蒲扇大的巴掌迎风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爆响，汤世恒仰面飞开，背脊撞上过道对面座椅坚硬的把手，顿时滚在地上痛不可仰。那座位附近的学生直着脑袋观望台上动静，根本没察觉有一个大活人在旁边惨叫失声。 肥罗紧走两步上前，抓住这小子的衣领提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笑道：“操你妈的，想要提前实现为装逼事业献出生命的理想吗？” 两个跟班叫道：“放开他！”虚张声势的挥舞拳头，却一个也不敢上前，仿佛电影里当主角以身敌众时在镜头周围跳来跳去充数的龙套。 肥罗又狠狠掴了汤世恒几巴掌，直打得他头昏脑胀，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含混不清的叫：“为、为什么打我？我又没惹你……我老大是吴雄……” 肥罗将汤世恒丢到地上，对着小肚子来了堪比杰拉德射门的一脚，方才说道：“你老大是吴雄？我老大是刚才你吐口水的那人！”擦擦手施施然走了。 汤世恒苦苦抱住肚子，蜷缩成一团，胃部痛得好像是被人生生翻了开来，额头黄豆大的汗水一颗一颗往外渗。 两个跟班连忙扶起，抓住肩头好一阵摇晃，叫道：“恒哥，恒哥！你不要先我们而去啊！” 远处的胖子和杨超，背脊凉飕飕的。 陈华遥等人挤到后台，皇家电影公司派来的保安认识，金角乃是公司常客，老板的座上宾，二话不敢多说，恭恭敬敬请进去。 后台一片忙碌，现场导播站在场地中间喝五吆六，高声叫嚷，一会儿指摘灯光不够明亮，一会儿责斥主持人服装欠缺大气。 几位即将出场的明星急匆匆的补妆，身材高挑的主持人还在对着小纸条背台词，音响师手舞足蹈忙个不亦乐乎，只有一个人坐在边上悠闲的品咖啡。 金角走过去道：“贾总，一次小小的校园行活动，难得你亲临一线指挥。” 喝咖啡的那人头也不抬：“还好还好，象大是活动第一站，我比较重视的，所以亲自来看看。” 那人是皇影公司老板贾朝阳，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笔挺的西装即使坐着也不见多余皱纹，举起咖啡杯的手腕，金表的一角微微闪光。 金角抱着双臂站在他面前：“贾总，现在不忙吧？管理费的事，我得和你谈谈。” 贾朝阳重重放下咖啡，不悦的说道：“上个月不是交了吗？这个月还没到时间呢！你要借钱？找财务去，我可以批两万。” 金角挑了挑眉毛，贾老板的做派十足，今天陈委员长和雷主任亲自来了，自己这面子须不好看，便说：“我可不是为了借钱。” “不借钱？那你来找我做什么？”贾朝阳不耐烦的挥挥手：“管理费要涨价？我早就说了，公司现在经营艰难，根本拿不出一分钱。” “呃，我不想涨价，只想谈谈。”金角看看雷主任不豫的神色，又看看贾朝阳。 “那好，给你五分钟时间。”贾朝阳说着带头走向隔壁的休息室。 秘书送上热茶，只有两杯，一杯给贾老板，一杯给金角。至于陈华遥那几个看起来像小弟似的年轻人，对不起，没有。 “坐吧。”贾朝阳翘起二郎腿，拿出一包市场售价二百二十元的“黄象楼1916”自己取了一支，再随意的丢到金角面前。 在委员会两大巨头跟前，金角哪敢摆谱，连茶杯也不敢碰，请陈华遥和雷辛坐了，取出黄象楼香烟想要递给陈华遥。 陈华遥轻轻推过一边，笑道：“暴发户抽的烟，我抽不惯。”手里的廉价白桦树便给周遭众人散了一圈。贾朝阳的嘴角动了一下。 “我叫陈华遥，忝为象京市螃蟹管理委员会委员长，是柳坚的上司。” “你好你好。”贾朝阳心不在焉的与陈华遥握手，暗忖：“你柳坚涨价不成，难道叫领导过来就顶事吗？老子一分不会多给。” 陈华遥拿出一张白纸抖开，装模作样的念道：“由于当今社会日益发展，科技日新月异，人民安居乐业，现经象京市螃蟹管理委员会研究决定，中止与桃花路皇家电影公司的管理合作。从本月起，皇家电影公司不必再向我会缴纳管理费，我会也不再承担皇家电影公司的安全保卫管理工作。二零一二年十月二十七日。” “哦？”贾朝阳当即坐直了身子，说道：“那好，我非常同意。现在我们没有合作关系了，请你们离开吧。” 两年前，贾朝阳听信谣言，只道象京市混乱无比，于是与蟹委会的金角柳坚达成口头协议，每月缴纳五万元管理费。 但两年来公司一直风平浪静，根本没有传说中的小无赖来搞破坏，觉得五万块花得不太值，早就想不给了。 尤其是蟹委会上个月还想涨价，当然不能给了！现在要解除合同，没得说。 陈华遥大喇喇的端坐不动，敲敲桌面道：“你要我走？实话告诉你，象大校园是蟹委会的地盘，你他娘的来老子的地盘搞活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贾朝阳冷笑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 陈华遥说：“我已经面向全市黑帮宣布，皇影公司不再受蟹委会保护。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你说保护就保护？那我怎么没有保护到？”贾朝阳怒气冲冲的起身道：“出去！请你们出去！” 这时休息室门口撞进来一个人，满头大汗的叫了起来：“老板，不好了，不好了！” “等下再说！”贾朝阳怒道。 “老、老板……”那人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说：“数学家之恋剧组在北城紫薇路的摄影棚被人砸了！还有五个留守的工作人员被人打伤！” 贾朝阳吃了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话刚说完，兜里的手机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接起一听，皱眉道：“公司大楼遭贼？什么？保险箱也被撬了？赶紧报警，我一会就过去。” 看看陈华遥等人，说：“你们怎么还不走？” “呵呵，这就走，贾老板留步。”陈华遥慢悠悠的吸了一口烟。雷辛等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老板，北城凌云社的大哥刘伟鸿在帕特农酒吧扣住了云小姐，要她陪上床。云小姐脱不开身，在洗手间偷偷打电话过来求助，怎么办？” 正说着，干练的女秘书急匆匆走进休息室，对贾朝阳低声耳语几句，声音不大，但周围众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贾朝阳脸色当即就变了。 云雨裳是皇影公司目前为止最大牌的女星，当红近十年，常年在卖座电影中出演女一号，娱乐圈中的地位很高，皇影公司一向拿她当女神供着，不容别人染指，现在居然被一个帮派头脑扣住，后果可想而知。 “查查凌云社是什么来头。替我准备一下，我亲自去和他们老大谈！” 女秘书翻开文件，说：“凌云社，北城最可怕的帮派之一，社长刘伟鸿，今年二十八岁，心狠手辣，做过几件大案，曾劳教三年。他人面兽心，这几年糟蹋过的女孩子，不下五十个。老板，云雨裳落在他的手里，恐怕凶多吉少。” 贾朝阳扶着桌子，手指微微颤抖，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以前我们经常在北城拍戏，从来没有发生过混混滋事，今天怎么搞的，坏事约好了一起来？” 肥罗淡淡说道：“因为我们委员长宣布，皇家电影已经不再受到蟹委会保护。” 刹那间，贾朝阳像是被雷电击中，片刻动弹不得。 肥罗一甩手，zippo打火机啪嗒打响，就着摇曳的火苗点燃香烟，潇洒无比地吹出一股白雾，清冷的目光直射过去，说：“螃蟹委员会要保护的任何人或事物，从来没有人敢打主意。没有受到螃蟹委员会保护的单位，什么人都敢惹上一惹，将会和混乱的象京一样，堕落成渣。” 第99章 拒交保护费 “你、你是说……”这时电话又响了，贾朝阳赶紧接听，不敢相信的叫道：“下周三去春华大学搞的校园行，刚开始布置就有人来收保护费？要多少？一百万？他怎么不去抢？……算了算了，让我静一静，等下给你答复。” “是的。”肥罗不停玩弄手里的打火机，打开又再合上，嗒嗒作响，说道：“不再被螃蟹委员会保护的单位，就像被剥光的小白羊，无论是谁都可以上去割肉。” “肥罗，别跟他废话，我们走吧。”陈华遥站起身。 “别别，老大，有话好商量！”贾朝阳慌乱中扑了过去，紧紧抓住陈华遥的胳膊就是不放。 陈华遥皱眉道：“贾老板，我们两个大男人，就不要开这么热情的玩笑了吧？” 贾朝阳眼泪都快下来了：“老、老大！我、我愿意交保护费！不不，管理费！” “是么？” 肥罗在旁边威武的喝道：“什么老大？我们是正经的管理委员会，不是什么阿三阿四的黑帮组织！要叫委员长！” “是是！委员长！大家请坐，坐坐。阿凤！快给我最尊贵的客人上茶！要最好的龙井！五杯！”贾朝阳好一阵手忙脚乱的叫道。 陈华遥装腔作势一番，这才半推半就的坐下。 “委员长，您稍候片刻，我、我，那个，我上个洗手间，刚才太紧张了。” 贾朝阳不由分说钻出门口，马上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袁局长，您好，是我，皇影的贾朝阳，对对。瞧您说的，这不半个月没去找您喝茶了么……嗯，有个事，我们公司刚刚跟蟹委会中止了合约……” 不等他说完，电话那头马上说道：“猪脑子！没有蟹委会的保护，你们公司绝对撑不下三个月！我们公安局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蟹委会帮衬呢！象京这么乱，不是说着玩的。” “啊？这么严重？可是、可是……他们都跟我中止合同了，这可如何是好？袁局，您可得帮帮我。” 电话那头说：“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人，香樟路居委会副主任陈华遥。小陈那人挺好的，人又和气，斯文懂礼，出手大方，有上进心，是我们局连续三年评选的警民共建良好市民，听说最近去象大进修了。他跟蟹委会关系很深，你找他说说，一准能成。对了，拿点礼物去，最好是水果、腊肉土特产之类的，千万别提钱，他这人讲义气，不喜欢谈钱。” “陈、陈华遥？”贾朝阳怀疑自己耳朵患了风湿性关节炎。 “没错啊，香樟路居委会陈华遥主任，你去了就说是我介绍的。好了，先这样吧，我手头还有件案子，改天再聊。” “哎……我这里有几斤极品大红袍，改天……该死，怎么挂了。”贾朝阳对着嘟嘟作响的电话发呆，喃喃自语道：“陈华遥主任、陈华遥委员长……我这次惨了。” 垂头丧气返回休息室，强打起精神，迎向陈华遥满脸堆笑，道：“委员长，刚才我仔细琢磨过了，皇影公司大楼在桃花路，不正是蟹委会的管理范围内吗？你们可不能丢下我们公司不管啊，兄弟们为公司安全日夜奔波，辛苦操劳，精神可嘉，管理费应该提一提了。” 见众人沉默不语，赶紧加了一句：“十万怎么样？” 陈华遥叼着烟头，阴森森的眼睛闪烁不定。 贾朝阳一咬牙，大度的说：“十五万！眼看天气要凉了，就算是给兄弟们发取暖费吧。” 陈华遥咳嗽一声，“既然你强烈要求交纳管理费，看起来还有诚意，我这人这么义气，也不好意思拒绝你非分的要求，就给打个五折吧，你给这个数成了。”伸出五根手指。 “五、五十万？”贾朝阳惊得倒退一步。 “不、不，五万。我哪能坑朋友呢。” 贾朝阳刚松了一口气，陈华遥续道：“五万，每天。” 哐啷一声，贾朝阳绊倒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委员长，少点吧，公司利润没那么高。”tqr1 肥罗善意的提醒道：“贾老板，委员长不喜欢讨价还价。” 从一开始的趾高气扬，不以为然，贾朝阳一直以为局势尽在掌握中，他喜欢这种感觉。不料风云突变，陈华遥宣布终止合约后，打击接踵而来。 贾朝阳这几年来顺风顺水，还没经历过大风大浪，突如其来的几通电话，情势诡谲，很多问题都难以独力解决，又受到袁局长点拔，突然省悟，原来少了蟹委会的保护，在象京地面上当真寸步难行。 这么一来，委员长等人形象在他心目中瞬间变得高大光辉起来，万万得罪不起，自己心态也迅速调整为“仰面求人”的小角色，嗫嚅着说道：“可是，一天五万，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万，也实在太多了吧！” 他常年在娱乐圈打滚，要扮作威严冷峻，抑或猥琐低级，都是那么一眨眼功夫，根本没有心理障碍。毕竟在竞争惨烈的象京，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才算数！ 陈华遥不接这个话题，没头没脑的说道：“听说贵公司的杜若苗小姐肤白貌美，很受欢迎……” 贾朝阳抢着道：“既然委员长喜欢，待会活动结束后我让她过来陪几位喝酒。”这个“肤白貌美”云云，用词内涵，令人很有联想的余地。 陈华遥冷冷的说：“马上叫她过来。” “好，好。”贾朝阳浑身一激灵，钻出休息室，找到后台的导演。 这次皇影校园行活动共分为几个环节。 开始是明星访谈，几位明星在台上与主持人对话，披露电影拍摄花絮，或是调侃某人的绯闻。其次是明星心路历程，讲述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顺便炒作一下。然后是明星粉丝互动，现场接受提问，赠送礼物等等。最后会播映一部皇影出品的精品电影，活动到此圆满结束。 此时台上还在进行第一个环节，参与活动的五位演员与主持人聊得天花乱坠，彼此间互相吹捧，这个说你“内宫争斗”的那段戏表演精湛，可圈可点，入选奥斯卡金像奖不成问题；那个说他在“火场惊魂”的一幕当众奋勇争先，不顾危险，比全国劳模还敬业。 台下观众欢声大作，尖叫声不绝于耳，期间还有几位不知是狂热影迷还是公司安排的托儿冲去台去，成功给偶像送上花。 凭借贾鬟记小小火了一把的杜若苗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刚刚在台上谦虚的接受了主持人称她为“象京佳人”的赞赏。 “杜若苗是象京电影未来十年不能缺少的色彩，她出色的演技……呃，证明了一切……”主持人用比春晚还深情的语调说着，耳机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我是贾朝阳！用最快速度让杜若苗回到后台！” 主持人只愣了半秒钟便恢复正常，示意道：“现在请杜小姐返回后台做准备，在下一个环节她会给我们带来更精彩的节目，更惊喜的礼物！” 按照原定计划，杜若苗本来还有五分钟的展示时间，闻言不禁愕然：配合得这么好，观众欢呼这么大声，我回去准备什么？ 但她看到主持人猛打眼色，心知一定有事，只好悻悻然地朝观众鞠躬，往后台去了。 “叫我做什么！在台上好端端的，没看到我们配合那么默契吗？观众的热情早已超出预期了！”杜若苗一回到后台，理也不理助理递来的毛巾和矿泉水，便冲导演气呼呼地喊了起来。 导演满脸无辜。 “若苗，是我叫的。”贾朝阳在旁边尴尬地说：“有个事情你得帮帮忙。” 杜若苗索性扭头不理。艺人和公司签约，接受公司制约不假，但老娘好歹今年红透了半边天，该使的小性子还是必须得使一下。何况新近搭上了苏成涣，绯闻闹得沸沸扬扬，身份水涨船高，即便是老板，也要掂量一二。 贾朝阳道：“这事儿很重要，关系到公司未来的发展前景。你要是愿意帮忙，明年的电影节神鸡奖最佳女主角我包你拿个提名。” 杜若苗回嗔作喜，说：“真的假的？你不许耍赖哦！说吧，什么事叫得那么急？” “螃蟹委员会来了几个大佬，指名要你陪一下，就是搞安保的柳坚的上司。” 搞安保的？没搞错吧！杜若苗登时作色道：“发什么神经！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那种中年猥琐男人出一千万我都不放在眼里。” 贾朝阳自知理亏，低声下气地说道：“若苗，你就随便应付一下，他们对公司真的很重要。” “好好，我知道了。别忘了神鸡奖提名。” 杜若苗昂首骄傲的走进休息室，只见里面四个神情跋扈的男人，烟蒂满地，烟雾缭乱，除了认识的金角柳坚，旁边那个满脸横肉，长相不敢恭维。其余两个男人倒是长得英俊，戴金项链那个太过年轻就不必提了。尤其是正中间的那人，惨淡的书卷气中带着三分不羁，气质阴郁得过分，像是不可抗拒的漩涡般吸引着人。 杜若苗长年累月的在欢场中摸爬打滚，见识过无数男人，眼光早练得毒辣无比，饶是如此，竟也失神片刻。 不过她毕竟是演员，旋即恢复过来，轻轻一笑，给几位仰慕者展示了一下女神风范，“几位老板好，今儿的校园行你们看了吗？” 那娉娉袅袅的身姿，胸口两块肥肉一步三摇，眼波流转，樱唇轻启，真真如仙子一般。 正要在沙发坐下，不想那阴沉的男人表情比包公还黑，语气也是凉透心肺，指指对面的木凳道：“杜若苗同志，坐吧。” 杜若苗一愣，依言坐下，“啊？哦，谢谢老板。今天几位老板来校园行活动现场捧场……” 第100章 象京佳人 陈华遥打断她的话：“杜若苗同志，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我没问的，请你不要说话。” 杜若苗走红以来，追捧者众，连苏成涣、魏沉思也要拜倒在石榴裙下，何尝碰到过这等冷冰冰的场面？老娘我进来陪坐，已是给你天大的面子。当下心中有气，说：“几位老板审讯犯人呢？对不起，失陪了。”起身欲走。 “叫你坐下！听到没有！”肥罗粗鲁抓住杜若苗细如凝脂的胳膊用力一顿，将她扯了回去。 “你、你们干什么？”杜若苗略显惊恐。 “我叫陈华遥，螃蟹管理委员会委员长兼社会风气肃清行动组组长，有几个情况找你核实，请你配合。蟹委会有权审讯不守规矩的人、败坏社会风气的人。” “几位老板，请你们不要再开玩笑。我还有事，活动很紧凑，还有一个环节马上要开始了。” 陈华遥盯着她的眼睛：“我不是开玩笑，你听说过阎虫年吗？” “是、是你们干的？”杜若苗顿时不可置信的问。 阎虫年本是个二流艺人，也经常出版发表不三不四的著作，自命学者艺人。前年曾在媒体上大放厥词，引述满清论调，说中国人只配当奴隶，自己耻为中国人，宁愿加入日本韩国，当天便向日本领事馆提交入籍申请。此事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 三天后，阎虫年在家里被人挑断手筋脚筋，鼻子割掉，打碎满嘴脏牙。 案件发生后，众人拍手称快，公安部门迫于舆论，甚至只派了一名毫无经验的协警调查半天便草草了事。不久，阎虫年消失在社会的视线中，行踪成迷。 杜若苗与他同在娱乐圈，因此印象深刻，当时阎虫年被打掉牙齿，大幅照片刊登在象京晚报头版头条，嘴巴肿胀如同塞了二十个馒头的惨状，很是震慑了一批宵小之辈。 陈华遥微笑点头：“处置败类是蟹委会的义务。除了阎虫年，尚有李二道、杨橙琳、苟孝天，你应该都听说过的。” 他提的几人，都是经常在电视上攻击华人社会，本人却混在象京娱乐圈赚钱的无耻艺人。 从去年以来，这几个人不是车祸就是跳楼，下场很是凄凉。 其中苟孝天从五楼纵身跃下，双腿粉碎性骨折，下半身瘫痪，勉强捡回一条命。媒体采访他闭口不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外界传说这家伙是被帮派分子扔下五楼的。 “那、那你们把我叫来，我又没犯什么错误。”杜若苗的声音低了许多。 雷辛的笔记本递过去，陈华遥拿起念道：“今年二月六日开始，你联系公关公司，在网络上制造舆论向竞争对手泼脏水，从而入选数学家之恋剧组。” “这……” “三月五日，你利用身体勾引剧组导演，并暗中拍下热情视频敲诈导演，如愿当上女主角。四月十一日，你向西南灾区捐款一千元，这事本来是值得肯定的，但你对外宣称捐款一百万，利用群众同情心赚取名声，居心不良。五月二十五日，你参加法国金熊电影节，接受采访时刻意讨好西方媒体，故意贬低国内日新月异发展的社会现状，说得我们好像都生活在贫民窟一样。后面还有很多，需要继续念吗？” 杜若苗先是坐立不安，接着脸色渐渐发白，冷汗弄脏了脸上的脂粉，连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其中几桩丑事做得十分隐秘，除了自己和当事人，再无第三者得知，他们是怎么查出来的？ “按照我会制定的肃清社会风气管理条理草案，你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造成很坏的影响，给其他遵纪守法五讲四美的艺人开了个坏头。这种风气如果任其蔓延，容易导致道德沦丧，人民信仰缺失。我们决定对你实行管制，五年内不得从事娱乐行业工作，每月行踪须向委员会报备。”tqr1 杜若苗完全把女神风范丢到一边，愤怒地喊道：“五、五年？凭什么不许我拍电影？你们又不是党政机关，凭什么管这么多？我不服！你们知不知道我后面站着什么人？” 陈华遥又问：“你最近同时和苏成涣、魏沉思闹绯闻？” “哼！”杜若苗的智商明显和美貌不成正比，得意洋洋的说：“你们也知道啦？苏公子对我很不错的，还说下个月请我去马尔代夫度假。魏公子也很大方，要送我一辆保时捷。” “那你喜欢谁？” “都喜欢啊，呵呵……莫非你们也怕了四大家族？”杜若苗笑得十分开心。 “典型的胸大脑残。”陈华遥不客气的说道：“世家子弟看得上你这种欢场女人？家族也不会同意的，别做梦了。苏大公子不过拿你来当争面子的工具而已，根本没有真感情。对他来说，你不过是一张纸巾，擦完就可以扔了。我们要收拾你，苏成涣眉头都不皱一下，他会觉得没价值。” 苏成涣会不会为了杜若苗而针对蟹委会，陈华遥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借机吓唬杜若苗。“去一次马尔代夫就欢天喜地，以为自己是豪门贵妇了？陪苏成涣环球旅行的女人比阴沟的老鼠还多！” 杜若苗果然吓坏了，小脸儿一片煞白，不知所措：“那个……那个……” 肥罗插嘴道：“要是魏沉思，那人比较重感情，他若是发话，我们蟹委会也不得不……” “肥罗，你唠叨什么？”陈华遥猛地打断他。 “魏沉思？”杜若苗脑海突然闪烁一盏明灯。 陈华遥起身，向外走去，其余三人跟在身后。“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应该可以去向别的单位求职了。记住，五年之内不准从事娱乐行业，否则你会受到什么惩罚，我们不敢保证。” 休息室只剩下满腹乱七八糟情绪的杜若苗，心里只盘旋着一个名字：“魏沉思？魏沉思？他真那么好，肯为我出头？” 陈华遥找到贾朝阳，后者还在走道附近忐忑不安地等待。适才他拨了几通电话，向业内资深人士求证，终于确信了蟹委会的能耐，这时正感惶恐后怕。 “贾总。”陈华遥派了一支白桦树，贾朝阳惊喜的接过，再给对方点火。“关于贵公司的签约艺人杜若苗，她违反蟹委会制定的管理条例，我建议你雪藏她一段时间，中止她所有活动、影视合同。什么时候解禁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说是“建议”，但话里的意思不容人抗拒。 贾朝阳仔细想了想，数学家之恋资金刚刚到位，还没开拍，要更换女主角还来得及。至于近期举办的校园行、各地的电影节、电视节目访谈等活动，本就是旁枝末节，少杜若苗一个翻不起什么浪花。便拍胸膛应道：“没问题，这个艺人品德不佳，就是贵会不说，我们也会处理的。” “你单方面破坏与蟹委会的合同，态度恶劣，现在我们对你实行五十万元的罚款，以后每个月缴纳二十万元管理费，你有异议吗？” 贾朝阳大喜过望，二十万与一百五十万少了一大截，还可以重新获得蟹委会的保护，这明显是好事嘛！说：“罚款我马上交，只是，我们公司的云雨裳，她被刘伟鸿扣住不放，委员长，您看……” “云雨裳现在应该安全了，你不放心的话就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陈华遥走到外面，坐进雷辛的宝马。金角这时已对委员长佩服五体投地，翻手覆手间让皇影公司坐了一趟过山车，最后还得抱蟹委会腿不敢放，主动缴纳比以前高四倍的管理费用。 “皇影公司的事，以后由肥罗负责。金角，你明天去香樟路居委会报到，专门监督街道环境卫生志愿者的工作。”陈华遥做了新的安排。 监督扫大街的工作，已经是降职了。金角能力欠缺，在皇影公司问题上处置不力，不再适应这个岗位，所谓能者上，庸者下，蟹委会一向奖惩分明。 金角垂头丧气道：“委员长，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干的。” 这天下午，陈华遥剔着牙一路晃晃悠悠返回宿舍，发现肥猪三人组挤在何宝洋的电脑前吵吵嚷嚷，特别是陶强，叫得脸红颈粗，格外激动。还道是什么精彩节目，忙凑过去一看，电脑上是一场篮球比赛的现场直播。 “丢球游戏有什么好看？”陈华遥想起自己被詹景云连灌九个球的糗事，不屑的说道。 肥猪三人组情绪极为投入，谁也没有留意到他。陶强脖子伸得老长，一个人就霸住笔记本的半张屏幕，舞着手喊道：“搞啊！搞死他！” 杨超则大力拍击桌面，震得茶杯的水泼出大半，叫得声嘶力竭：“投篮啊你个傻逼！” 屏幕上比赛十分激烈，穿红色球服的是象大队，穿蓝色球服的是一支叫做“新美”的球队，场上十名球员交叉错乱，一只棕红色的皮球半空中飞来飞去，时不时响起裁判的哨声和球员们球鞋摩擦木地板的尖啸声。 目前第一节将近尾声，屏幕右上角标示的比分是十一比二十，象大队暂时落后。 这里是大学电视台通过网络直播的一场篮球比赛，象京大学队对新美国际学校队。 “咦？怎么？”陈华遥看着电脑里新美队的队员不对劲，那是几个肤色、相貌明显不同的队员，其中四人扁鼻厚唇，皮肤黑得像炭，另外一人高目深鼻，肤色棕红，一看就是非我族类的货色。 这时伴随一声哨响，第一节结束。电脑上画面变化，跳出个穿白大褂的专家说：“红樱桃路仁博医院专家门诊，无痛人流、结扎、不孕不育……广大学生朋友凭学生证可享受半价优惠。” 第101章 篮球比赛 肥猪三人组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收拾倒掉的水杯，何宝洋兀自愤愤不平，高声叫骂不已，都在痛斥校篮球队的软弱无力，给本校抹黑。 原来学生部为了加强中外师生交流，特意联系新美国际学校组织了一次校际篮球挑战赛，赛制为回合制，五局三胜。 新美国际学校由几家外资企业出资兴建，教育部主管，共分九个年级，分别对应国内初中一年级至大学三年级的学制，招收的都是滞留象京市的外国人适龄学生。 象京市作为改革前沿阵地和经济特区，对外开放规模范围极大，滞留象京的外国人从二十年前的寥寥数万人增加到现在的一百余万人口。为便于管理，创建了许多国际学校，学生大都是外国人子弟，新美国际学校只是其中较著名的一所。 象京市常住的外国人口，有来自日韩、东南亚，有来自欧美澳洲，有来自非洲，其中只有极小部分是来投资的客商，另外还有极少的是抱着传播友谊的态度来交流中外文化的外国友人，其余大都是在本国混不下去的洋垃圾。 他们在自己的国家都是底层市民，偷、抢、蒙、混什么都干，连碗饱饭都吃不上，到了国内却能当上大爷，也难怪很多外国人来了就不想走。 政府为了国际友谊，展示国家对外友好的“积极”形象，在一些政策的处理上一直给予外国人优厚的待遇。 比如一个外国人在国内丢了自行车马上就全警出动，立刻就能找到，而国人丢了车基本有去无回；外国人的护照丢了，公安局全员出动，翻了五个小时的垃圾场，精神当真可嘉！ 可以说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国人都感受到了这种中外公民待遇上的差距。 今天的比赛在象大一号体育馆进行，新美国际学校队员都是七至九年级学生，相当于国内的大一至大三，其中两名队员参加过美国职业男篮，身体条件十分出色，每一名队员身高都在一米九十以上。比赛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新美队对象大队百般挑衅。 比赛重新开始。 当李翰一记扣篮后，一名黑人球员跳出来对他狠狠推搡，而裁判员竟直接判罚李翰下场，只对黑人球员作出口头警告，有关解释是：“象大队十一号队员李翰在对方头顶上扣篮，伤害国际友人感情。” 接下来象大队气势低落，节节败退，新美队则是大力冲撞，其中一次手肘击中一名象大学生的脸部，打得血流如注裁判也当做没有看见。而象大队只要稍有身体碰触，马上吹哨，这样的比赛，怎么赢得下来？ 最终结果五十八比九十七，象大队大比分输掉了比赛。 肥猪舍员们自然是骂骂咧咧。 到晚上，陈华遥去外头转了一圈返回到宿舍时，发现肥猪三人组精神都有些紧张。杨超轻声道：“老大，有麻烦，小心点，我在门后放有几个空酒瓶，等下你悠着点对付。” 定睛一看，原来自己下铺的床头坐着三个熊腰虎背的大汉，神色不善。 第一个是校篮球队的欧教练，眼珠子转来转去，显得有些不耐。 第二个是篮球队主力中锋詹景云，鼻梁上贴着老大一块纱布，遮掉了半张脸。 第三个是篮球队得分后卫、詹景云的死党李翰，眼睛望向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三人神情各异。 陈华遥走了过去，何宝洋低声道：“我下午一直在宿舍打游戏，他们来了好一阵子了，恐怕是来找上次的茬。我枕头下有根棒球棍，等下你招呼我们就动手，包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欧教练看到陈华遥，忙站起来笑道：“小陈同学下课了？” “你们是来要医药费的？”陈华遥当即倒背双手，看着詹景云冷冷说道。 欧教练忙笑道：“上次是个误会，球场上的合理冲撞哪做得数呢？要是打球当中有什么磕磕绊绊也要赔钱，哪还有人愿意打球？医药费都队里出了！” “哦？不是要钱？杨超，给他们上茶。”陈华遥拉出一张小板凳，坐到三人面前，给每人派了一支香烟，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点燃烟，吸了一口，问：“那么欧老师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詹景云的死党李翰被叫过来当陪客的，见不过六块钱一包的白桦树牌香烟，夹到耳朵上，暗忖：“这小子弄伤詹老大，还敢这么对欧教练说话，架子也太大了吧！”想起那天陈华遥的一记暴扣，砸破詹景云的鼻梁骨，那场面勇不可挡，好似天神下凡，自己一辈子没见过如此强横的人类。 杨超在外面喜欢充大头，在宿舍只能当小弟，给每人送上一杯青幽幽的绿茶。 欧教练对这位当日在球场上为陈华遥呐喊助威的肥猪成员还有印象，礼貌的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哪能有什么贵干？我们篮球队的詹景云擅自与你签订赌约，我想大家都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彼此要相亲相爱，团结互助，就领着他们过来赔礼道歉。” 詹景云便吭吭哧哧道：“陈华遥同学，那天的事是我太冲动了。” 旁边精神紧绷的肥猪三人组这才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砸破别人的鼻梁骨，别人还得巴巴的来道歉，华哥果然与众不同。 陈华遥皱眉道：“欧老师，你这话太见外了，我们是好同学，球场上约赌也是为了互相学习、互相促进，哪有什么芥蒂？詹景云同学，那天的事情你不要放在心上，来来，抽烟抽烟。”拿起打火机给三人点上火。 欧教练笑道：“詹景云同学今天出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恢复几天就可以重新投入训练了。” “是好事嘛！加强训练，争取在今年的大学生联赛上为我校争光。”陈华遥说着叫过杨超，扔出皱巴巴的五元人民币，说：“阿超，你去下面小卖部买箱冰啤，再去食堂炒几个小菜打包带回来，我和欧老师他们喝几杯。” 五元钱在当今社会能干什么？还要买啤酒炒小菜？杨超只好笑笑，人民币推回去，说：“华哥要喝酒只管言声，哪用得着你出钱。”李翰又是心中郁闷的想：“这小子的老大派头比雄少还牛。”tqr1 欧教练忙在钱夹里取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杨超：“我们本来只是想坐坐，你还是学生，不能破费了，拿我的吧。” 别人的钱杨超拿得心安理得，一把接过，说：“华哥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欧教练道：“这几天校队有个挑战赛，是由学生部牵头，旨在增进我校国际影响力和促进中外大学生交流，与新美国际学校的篮球队进行比赛。” “哦？”陈华遥道：“这是好事嘛！” 欧教练苦笑道：“好什么，已经输了一场了。” 旁边的何宝洋跳起来叫道：“下午的比赛我们全程看了直播，简直是开国际玩笑！你们是几年来全国大学生篮球联赛的亚军，还有好几个队员分别入选了国奥队、国青队！连区区一个国际学校都打不过？” 三个人的头差点抬不起来，欧教练说：“是的，我们是输了，比赛结束后，体育馆挤满愤怒的学生，我的宿舍门口还有人送了花圈，让我早死早投胎……” 何宝洋打断道：“你们还真不如去死！” 陈华遥挥挥手道：“阿洋，让欧老师把话说完。” 欧教练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当场比赛的裁判，是从春华大学请来的体育老师，具有国家二级裁判资格。他的判罚十分偏袒，我们球员稍有不慎就要吹哨，国际学校队的不管多大的犯规他都视而不见，李翰碰了那个八号一下就被直接罚下场了。他们球队的队员也很强壮，经过系统的训练，还有几个是美国职业男篮淘汰下来的球员。我们队的詹景云不能上场，也是此次败北的原因之一。” 何宝洋道：“可是，他们只是杂牌军……” 欧教练说：“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在比赛之前，学生部领导特别向我们强调，要尊重外国人感情，加强国际友谊，在比赛中不得作出有损国格的举动，最好是输上十几分，让外国大爷高兴高兴。” 何宝洋狠狠踢了床板一脚，大声说：“虽然满清已经灭亡一百年，但还有很多人心里想当奴才！”三人都是十分沉重点头。 李翰突然插嘴道：“他们在比赛中也很嚣张，不停骂我们是中国猪。要不是学生部领导交代，我能直接在他脸上开花！” 陈华遥说：“欧老师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输掉比赛后，不明真相的学生炸开了锅，纷纷在网上叫骂，篮球队队员成了过街老鼠，欧教练陷入巨大的舆论谴责。学生部领导感受到学生压力，又找到欧教练改口要求他们在尊重国际友人的前提下，必须赢下剩下的比赛。 你他妈的睁眼睛说瞎话，这可能么？一边要承受裁判不公，一边要照顾洋大爷情绪，一边还要赢下比赛？ 欧教练顶着压力，一个下午头发都快白了，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曾和詹景云赌赛的陈华遥。陈华遥那学生，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名声响当当的，听说在外头很有一套路子，何不找他帮忙？ 当下缓缓说道：“我听说过你以前的名声，你有很多办法对付看不过眼的人。我们一共有五场比赛，明天晚上第二场，我想要赢！” 詹景云惊道：“欧老师，让他顶我上场？他连我都打不过！” 陈华遥深深吸了一口烟，说：“篮球比赛有很多种方式可以赢，比如明天的比赛对方主力球员上不了场。” 詹景云的眼睛当即亮了：“你是说……” 第102章 耍威风 陈华遥斜眼看去：“怎么？平时欺负同学叫得那么大声，要收拾几个不长眼的洋大爷反而不敢说话？” 詹景云顿时热血上涌，叫道：“打就打，你要是让我出这口恶气，我以后给你当小弟！”何宝洋、陶强几个围坐过去，脸上闪着兴奋的光芒，听华哥说话，又到了肥猪部队耍威风的时候了，而且这次是准备到洋鬼子头上耍威风。 欧教练忙说：“这样不好吧，万一闹出什么国际纠纷，吃亏的还是我们自己。” “欧老师，好人都叫你做了，这怎么成？我们只是教训教训洋大爷，又不要他们的命，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 一群人正叫嚷着，杨超带着酒菜回来，听宿舍里吵得乱七八糟的，还以为打起来了。 李翰一时激动，抢着打开啤酒，给每个人杯子倒满，白色的泡沫随之涌出，溢在桌面上，说：“什么时候动手？有什么注意事项？” 陈华遥道：“你做个名单，关于新美篮球队赛场上比较嚣张的，还有那位可敬的裁判，他们的姓名、家庭住址、电话号码通通列出来。” 别人不知道，欧教练还是知道，比赛时有过交流，当下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都在上面呢，那个动不动就推人的，那个害李翰被罚下场的，还有那个手肘击人的，我都用红圈标出了。” “好说。”陈华遥拿起纸张走到卫生间给情报科科长冯雨恒打电话。tqr1 “陈华遥是在这间宿舍吧？”外头走廊有个低沉悦耳的声音说道。 詹景云伸头一瞧，眼珠子差点脱体弹出，那人长身玉立，举止优雅从容，乃是校园四大公子之一的魏沉思。 这人家世显赫，名头很响，连自己的老大周文迪也要敬他三分。 别的学生住的是普通宿舍，他住的是豪华别墅；别的学生努力学习为将来谋前程，他有一份偌大家业在等着；别人刚开始学会结结巴巴的向女生表达好感，他已经开始包养女明星。 这种级别的牛人全国也不多见，主动来宿舍找陈华遥，还不让詹景云震惊得连连飙尿？ 魏公子身后还有两名随从，气度亦是不凡，站在走廊中间目不斜视，身形如标枪般挺直，自卑一点的学生甚至不敢打他们身边经过。 詹景云连忙喊道：“华哥，魏公子来找你了，快出来！” 魏沉思让随从留在外面，自个走进宿舍，一屋子的人都十分惊讶，杨超手脚勤快的擦了擦板凳。 魏沉思一直住在校外，家里豪宅不提，自己租了一套环境清净的楼中楼公寓，偶尔带女友过夜，住的是宽敞舒适，高档家具一应俱全，每天有钟点工打扫卫生，这还是第一次走进普通四人间的学生宿舍。 但见左右四架高床，下面是电脑书桌和私人储物柜，脏臭难闻的衣服乱摆乱放，最妙的是陶强床头贴着一张日本三级女星的大幅裸照。中间的桌子是用两张废旧书桌拼凑而成，上面有酒瓶和零落的食物残渣。几个篮球队员和肥猪舍员围坐一圈，推杯换盏。 魏沉思便皱了皱眉头，华哥住得太简陋了。 陈华遥钻出卫生间，笑道：“魏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华哥！”魏沉思笑容十分欢畅，仿佛贫下中农见到了亲人解放军，“我找你报到来了！” 407宿舍里眼镜碎片落了一地。魏沉思什么分量大家都懂，尤其詹景云李翰几个老生，知道那是需要大家抬头仰望的角色，陈华遥区区不起眼的大一新生，竟能让魏公子叫华哥？匪夷所思。 魏沉思这声华哥叫得是心甘情愿。前天夜里才刚刚找陈华遥表态，昨天晚上九点不到，杜若苗一反常态，连续几通电话打过来，言辞极其肉麻，语气极其娇憨，暗示双方关系可以进一步发展，最后十二分诚意地邀请他第二天去子规湖游玩。魏沉思最终考虑着，不能破坏华哥布局，婉言谢绝。 但华哥的神通广大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你来得正好，胖子，给魏公子倒酒。”陈华遥摆摆手让他坐下。 能够接近尊贵的魏公子，胖子求之不得，当即倒了满满一杯，双手奉到面前。众人也都纷纷倒了满杯。 魏沉思与众人碰杯，皱着眉头分作三口喝干，心中暗自骂娘。他养尊处优，寻常喝的啤酒也是一百来块的高级品牌，像普通学生这种三块五一瓶的低级货色，对他来说喝起来如同潲水一般难闻。 “今天下午的球赛看了吗？” 魏沉思这种世家子弟玩跑车、包女明星，养纯种名犬，对球赛不屑一顾，摇头道：“我不爱看球，什么事？华哥想购买哪支球队？我一个堂叔拥有华南虎队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可以让他低价转让给你。” 篮球队员和肥猪舍员通通抽了一口凉气，乖乖不得了，人家还在打球看比赛凑热闹，他已经在投资球队的高度遥不可及了。那华南虎队是中华足球超级联赛的一支球队，全国有名，队内球员皆是大牌，魏沉思却说来轻描淡写，这等境界，委实叫人心折。 陈华遥缓缓吐出一股浊气，说道：“我说的是篮球赛。今天下午，新美国际学校和象大篮球队举行比赛，学校领导一方面要求我方球员尊重外国大爷的感情，裁判又特别偏袒对方，看那样子，都要冲过去扒下洋大爷的裤子帮他们舔屁股了，我们这里稍有动作直接下场，他们打人都不算犯规。魏公子，你说怎么办吧。” 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魏公子，特别是李翰，眼神饱含“大人为我做主”的意思。 魏沉思想了一下，说：“向新美学校施压？” 陈华遥冷笑道：“你拿什么向新美学校施压？建设新美学校是市长的刺眼政绩，是他改革开放建立国际友谊的桥头堡，你家族一定不会愿意。” 大家一想也觉得事情棘手，魏沉思不禁呆住，问道：“那怎么办才好？” 陈华遥的手势半空中一挥：“我们用不着向校方施压，谁在比赛中不守规矩我们就砍谁，谁判罚不公，我们就砍谁，谁舔洋鬼子后庭，我们就砍谁。” 连续的排比句马上让众人热血沸腾起来，杨超等人只觉得刺激难耐，都期待地看着他。胖子兀自怀疑：你陈华遥粗俗透顶，两句话不到就要砍人，人家魏沉思魏公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只怕不会理你。 不料魏沉思蹭地站起，抓紧拳头大声说：“砍就砍，老子怕过谁来着？华哥，只要你一声令下，让砍谁就砍谁。”魏公子对刀口舔血的帮派生活早已向往无比。 众人十分高兴，公子这话是深得人心，连向来天天对上流社会骂不绝口的杨超、李翰等人也对世家子弟改观过来。 “我们八个人现在就出发，李翰，哪个黑狗比赛中推过你的，老子剁了他的脏手下来。公子，想办法叫你两个随从回去待命。” 魏公子依言安排随从的去向。随从是家族派来保护他的，只有重要的直系子弟才有这种殊荣，象京治安环境恶劣，不容有任何闪失。 这两名随从原是退伍军人，身手不凡，忠心耿耿，不愿离开被保护人视线之外。但魏沉思指出自己同学也有超越他们的能力，陈华遥索性与随从握手，暗中较量了一番力气，最后两名随从终于被折服，答应暂时可以离开。 八个人浩浩荡荡走出校外，因为魏公子身处其中的缘故，连根本没什么女人缘的胖子、詹景云也很是享受了一回女生的瞩目，心中着实得意。 欧教练是教职员工，大家劝过他不要去，但欧教练一时憋屈，背负巨大压力，对国美学校和肮脏的裁判恨之入骨，谁也劝不动他。 金角开着一辆吉利在路边等候多时，陈华遥打开车子尾箱，拿出一个脏兮兮的大号旅游包扔到地上：“自己选选合适的。” 杨超拉开拉链一看，当先闻到一股子血腥味，闪烁的光芒瞬间晃花了眼睛。里面竟是一堆刀子，有长有短，有弯有直，刃口留着上一次砍人活动中的褐色血迹。 “当、当真要去砍人？”胖子吃不住了，犹豫着问道：“违法的事情，万一被抓起来怎么办？如果被学校开除，我可不想回去被老爸痛扁。” 被他一说，大家都有几分不安。 陈华遥道：“蠢货！没看到魏公子在吗？天大的事他都能摆平。大家放心，魏公子义薄云天，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胖子被开除的。” 胖子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魏公子，我下半辈子就全靠您了。”当先选了一把狭小的折叠式蝴蝶刀。 詹景云也找到一把锋利的砍刀，拭抹着刀柄爱不释手，大声笑道：“宝刀屠龙，莫敢不从。哈哈，今儿起我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了。” “别得意，这是居委会的资产，等下活动完毕要还回去的。” 众人挑选完毕，当下分作两组，一半人坐何宝洋的大众，一半人坐魏公子的奔驰，在陈华遥带领下疾驰开去。 除了陈华遥詹景云之外，其余人升上初中以后再没打过架，更不要说像古惑仔动刀砍人。这时人人兴奋莫名，尽在幻想等下应该以何种方式出场才更拉风。 陈华遥在魏公子的车内，接了个电话，咦哦几声便即收线，对众人道：“新美国际学校管理太过严格，我们没有通行证进不去。要强行冲击的话就搞得不好收拾了。” “这咋整？”众人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当值裁判和两名助理裁判在埃及艳后酒吧喝酒作乐，我们先拿他开刀。” 象京市地处南方，气候炎热多雨，民风彪悍野蛮，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 第103章 喝酒把妹 1944年，日寇进攻象京，也就是当时的象城，象系军阀组织全城百姓拼死抵抗，连续鏖战六十天，战况惨烈空前，城中百姓战死达百分之九十，没有一人投降。 日寇损失十余万兵力也没能啃下这块硬骨头，不得不绕道而行，指挥此役的日寇头目土肥原贤二心有余悸的说：“象京人是最有血性的人群。” 到了和平年代，象京人无所事事，天天想着喝酒混日子，已经成为一种传统，特别是夏秋两季，啤酒销量高出邻省三倍。 篮球比赛的当值裁判赛后饮酒解闷，再正常不过。 找到埃及艳后酒吧，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暧昧而晃荡的萨克斯风扑面而来，舞池边上一个长相惊天地泣鬼神的黑人捧着萨克斯管吹得死去活来。 时间还早，三三两两的客人们各自寻欢作乐，不少浓妆艳抹的女性穿插其中，与客人相互调笑，觥筹交错间，时不时发出充满低级趣味的笑声。 这里以中年酒客居多，背景音乐偏于缓和，气氛也很迷离，大都是生活苦闷的中年男子利用酒精麻醉自己。 更多的酒客希望寻获一段艳遇，碰上同样寂寞的女人，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也有不少年轻的女孩在此寻找目标，中年大叔出手大方，钱财比较好骗，如果遇到又帅又有钱又风度翩翩的大叔，那是倒贴也愿意的。 “我们分头行动，欧教练、詹景云、李翰和裁判照过面的，负责四处找人，剩下的和我一起去喝酒等待消息，顺便点两个妹子陪陪。” “凭什么你们可以喝酒泡妹，我们就要做事？”李翰不服。 “因为在球场上是受辱的是你们，你们应该付出劳动。” 陈华遥等人在角落的一张台子坐下，魏公子招手让侍者过来，点了二十支本店最贵的“千威”冰啤，每支一百二十元，没多少人喝得起，另外再点各色小菜数份，花费不菲。 魏公子财大气粗，自然是不放在眼里，一张象行金卡随意扔在桌上，让侍者拿去算账。 这间酒吧惯例是每点一份东西，便要先付钱，否则酒吧环境杂乱，你喝到一半跑路，老板找谁哭去？ 一位打扮出格的女士盈盈而来，张着血红的双唇笑道：“几位先生，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本店有新到的陪酒小妹，为各位打发寂寞时光。先生们喜欢清纯的，火辣的，还是温柔的，可爱的？” “每样各来十个。”陈华遥说。 胖子等人吓了一跳，说：“我、我不要，我、我才十八岁，还是处男呢！” 魏公子微笑道：“又不是要和你过夜，仅仅陪酒而已。老板娘，你看合适的，让五个小妹过来坐坐吧。” “好的，先生们稍候片刻。” 陪酒“小妹”很快便到，五个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以上，最老的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四十了，娇笑着，卖弄着，见到一帮大学生模样的客人，其中不乏帅哥，都是又惊又喜。 酒吧客人以中年人居多，若是点了陪酒女郎，性急得很，上来就直接动手动脚乱占便宜，还不肯花钱。像这几个年轻的小帅哥，真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几位女郎自动选择客人身边坐下，那四十岁的大婶倒也识趣，主动坐在了胖子身边，直叫胖子脸色发青，一句话不敢多说。 陈华遥旁边坐的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相貌还算周正，自称名叫洋洋，今天才是生平第一次出台。但看她那熟练的动作，色迷迷的眼神，不知出台过多少次了。 魏公子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不过随乡入俗，身边也安排有一个。 “小胖哥。”大婶的肥胸直贴在胖子胳膊上，甜腻腻的叫道：“我们来喝交杯酒好不好？要不我嘴对嘴喂你喝？” 胖子好一阵迷乱，大婶已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腿根上了。 局面一旦打开，酒桌上一团喜气。那叫做洋洋的女郎想要靠过去，陈华遥道：“你负责给我倒酒即可，不要做其他多余动作。”见篮球队员迟迟未回，于是提议大家玩翻纸牌游戏喝酒。 象京酒桌目前流行的是“ak四张”玩法，桌上不管多少人，必须要有一门庄家，每人四张牌，a最大，2最小。tqr1 四张牌共分头两张、尾两张二个部分，由自己自由组合，不让别人看到，但前提是组合出来的牌面，尾牌必须比头牌要大，否则要算乌龙。在这其中，对子又最大。 然后是喊牌阶段，四张牌均为暗牌，只有自己能看，闲家可以估计自己牌的大小，分别下注，也就是酒了，从一杯至三五瓶不等。 庄家可选择跟或不跟，跟的就开牌互杀，最高还可将赌注翻倍，不跟的就喝一杯。 在比牌的时候，头跟头比，尾跟尾比，全部杀掉对方的牌就算赢，如果头赢尾输，或是尾赢头输，就算平局。输牌的人要根据先前下注的多少，把啤酒一一喝完。 桌上男人共分五门，魏公子坐庄，女人帮忙倒酒。 发了牌后洋洋兴冲冲的接过牌，“我帮你看牌！”话刚说完，脸色马上变得难看起来。 原来她这回替陈华遥拿到的牌分别是2、5、6、8，其小无比，无论如何也凑不成一副对子，而且没有诸如a、k、q之类的大牌，没奈何，叹了一口气，扔牌认输，自己喝了一杯。 魏公子还是第一次玩牌，规则刚刚弄清楚，便连拿几手好牌，杀得肥猪四人组屁滚尿流。 陪酒女郎在旁帮忙发牌看牌，或者是倒酒，不时说上几句虚假的暧昧话语，大家哄堂大笑，尤其是胖子每被大婶调戏一次，大家就笑得前仰后合，气氛加倍融洽。 洋洋老练的拿起放在桌面的白桦树，叼在红唇里点燃了，才要送到陈华遥嘴上，欢场中小姐们都喜欢这么替客人点烟。 “不用了，我自己来。”陈华遥客气的拒绝洋洋。被陪酒小姐口水碰过的烟，他没有兴趣再碰。 正玩得开心，老板娘急匆匆跑来，好一阵鞠躬道歉，说：“先生，真是对不起，有位客人指名要找洋洋小姐，你看……要不我给你换一位吧，比洋洋还年轻漂亮的，今晚消费我给您算个八折……” 众人愕然。 陈华遥淡淡的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样吧，若是今天的单全免了，我就让洋洋离开。” 老板娘十分为难，她说的那位客人是酒吧常客，每次来消费都在千元以上，酒吧早已将这名客人自动列为vip级客户。任谁都不可能为几名新来的客人得罪尊贵的vip客户。 “就是！凭什么叫我们让！”胖子喝了几杯，大婶玉体在怀，头脑发热着呢。 老板娘软语哀求几句，胖子索性拍桌子为陈华遥做主，就是不让。 老板娘无奈，只好离开。过了一会，三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这三个男人年纪都在三四十岁上下，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粗壮，满脸蛮横的表情。 为首那人身高起码在一米九十以上，好比铁塔一般，只往桌边一站，瞬间让灯光暗淡下来。 “洋洋，你这贱人！我叫你过去怎么不过？莫不成看上这个小白脸了？” 洋洋低着头不敢说话，胖子看得分明，不禁啊了一声，那人颧骨高高，一个硕大的酒糟鼻十分醒目，原来正是当天篮球赛的当值裁判欧建强。下午的电视直播他看得清清楚楚，印象深刻。 欧建强原是国家一级运动员，曾在全运会田径短跑项目上拿过名次，退役后不知拉了什么关系，进入象京市春华大学当上了一名体育老师，后来又考取篮球比赛裁判二级执照，在市内的低等级比赛中混个脸熟。 低等级比赛不受社会关注，但受比赛双方重视，欧建强时常浑水摸鱼，在比赛中吹黑哨，收受好处费，不然哪来那么多钱去埃及艳后酒吧叫小姐？ 胖子顿时不再出声，电视上看不觉得，现在真人来到眼前，那体形真叫粗犷，得，好汉不吃眼前亏，陈华遥您瞧着办吧。 欧建强上前一步猛然拽起洋洋，骂骂咧咧道：“我今年来包了你多少回？消费了多少钱？叫一次也拖沓！” 洋洋低声分辨道：“没有啊，我刚才没注意。”欧建强脾气不好，每次偏偏都要点她，有时喝得醉醺醺的还会打人，幸好给钱爽快，为了生活只好强自忍耐。 “没有就走，在这里寻死不成？”欧建强又扯了洋洋一把，左手往她翘挺的圆臀上大力一捏。 洋洋的泪珠在眼眶里转来转去。 陈华遥缓缓起身，骄傲的身躯在喧哗的酒吧里格外孤独，目光暴烈的直射过去：“难道你以为你不是来寻死的？”那凛冽的眼神上上下下看着欧建强，就跟看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 胖子忙附在他耳边低声道：“他就是裁判！” “很好，很好。待会看我脸色办事。”陈华遥抹着青青的下巴，看死尸的眼神上升到了看千年古尸。 欧建强身后还跟着两名五大三粗的助理裁判呢，真要打起来这几个弱小的小青年压根不放在眼里，差点被陈华遥的话气乐了，冷笑道：“操你妈！说我来寻死？你第一次来埃及艳后？” 洋洋忙抓着他的衣袖说：“我跟你走，不要为难他们了好吗？” “哟，看小混蛋生得潇洒，居然为他说起话来了！”欧建强愈发恼怒，两名助理教练也都挤到身前，个个挺胸凸肚，以壮声势。 其中一名助理教练使劲推搡陈华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小畜生找死吗？怎么，不敢吭声了？那就这样，我们那桌的消费你给结了！不乐意的……” 一句话没说完，陈华遥的手肘突然砸在他脸上。 第104章 陪酒女郎 那助理教练牛高马大，体重起码也在八十公斤以上，寻常人等想要撞击亦难以憾其分毫。 此时竟在陈华遥手槌下倒飞开去，脖子被打得骤然伸长了四五公分，两颗黑乎乎的龋齿带着血丝，半空脱口飞出，整个人撞到对面一张台子才堪堪止住去势。 “哗！”动静过大，酒吧里一片惊呼，连那萨克斯风吹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黑鬼也趁机停止了表演。 洋洋几个陪酒小姐捂着嘴叫不出声。 欧建强又惊又怒，刚要动手，却见这张台子上几位青年通通站起，脸上是兴奋过度的光泽。每个人都阴险地笑着，缓缓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砍刀。 胖子那把狭小的蝴蝶刀不用多说，对面何宝洋紧紧攥住一把长约四十厘米的牛角弯刀，极其锐利的刀尖斜斜指向欧教练。杨超手里是一柄剔骨尖刀，刀背刻有锯齿。 最为高兴的是魏公子，历年梦中辗转，理想终于实现，抓着一把又尖又宽的杀猪刀，手指微微颤抖。 酒吧里瞬间寂静下来，人人屏住呼吸。打架斗殴的场面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尤其是这么刺激的。 冷汗密布欧教练和另一名助理教练的背脊。“几位兄弟，有话好商量嘛……呵呵，我发觉洋洋挺合适您的，就不夺人所爱了，呵呵，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一步……”再强壮的人，面对四个手持凶器的青年也绝对不会有胜算。 陈华遥戏谑的一笑：“我同意你走了吗？” 欧建强脚步一滞，魏公子学足委员长的语气，抢着喝道：“老子是螃蟹委员会的！你们一个走的，一个死！两个走的，两个不活！”喊完这句话，自觉自身形象开始向李小龙靠拢。 “螃、螃蟹委员会？”吧台上准备报警的老板听到这个喊声，默默收起电话。 欧建强没听过蟹委会名头，自然不觉得如何，一时激起怒火，说：“小伙子，大家都出来玩乐的，不要逼人太甚！” 到处转悠的篮球队员终于发现肥猪四人组的动静，火烧屁股的赶到，叫了一声“华哥！就是他！” “你们！是你们！”双方一照面，欧建强跳了起来，“敢找人阴老子！今天输得不够惨吗？明天比赛通通罚你们下场！” 何宝洋比别人胆子更大一些，晃了晃牛角弯刀说：“狗垃圾，罚谁下场？” “我……” “我罚你全家！”陈华遥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这一脚的力道何等吓人，欧建强没能逃脱和助理教练同样的命运，向同一个方向飞出，重重摔在助理身上。tqr1 魏公子等人以前不是没有看过打斗，但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激动得浑身发抖，只会拿着刀子虚张声势，嘴上却“你娘的！”“搞你！”的喊个不停，不认识的还以为他们久经沙场。 剩下一名助理教练转身欲逃，陈华遥提起不锈钢椅子轻轻松松将他砸倒，椅子腿弯作九十度角，发出嗡嗡的声音。那助理教练俯身扑倒，背部西装尽被巨大的力量撕裂，皮肤两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血液滚滚而出。 陈华遥由于拥有世人无可比拟的肌肉纤维组织，控制力量几乎随心所欲，使用钝器砸人时，可以产生一股细微的螺旋劲，轻易将人机体撕裂。倒在他这一玄妙力量下的街头混混不知凡几。 例如上次的天象娱乐公司公关经理高鹏，以前是天虎帮老大，被他一巴掌抽脸，从耳根到鼻子撕出一条裂口，比刀子还犀利。 在这种情况下，那助理教练根本跨不出多余的一步便颓然倒地，痛得险些深度休克。 “搞死他们。” 詹景云便扑过去，抓起欧建强的头发叫道：“还认识我吗？” 欧建强按住肚子苦苦忍耐，“你、你是谁？” “我是你爷爷！”詹景云丢下他，一脚蹬翻。 李翰当即冲上去，同詹景云一道对着欧建强的头脸狠踢猛踹。一脚又是一脚，砰砰连声，篮球队员有的是力气，只踢得欧建强鼻青脸肿。 周围观众见了这等威风，特别是五位陪酒小姐，人人噤若寒蝉。 肥猪舍员不甘示弱，也对着两个助理教练痛殴起来。开始只是抓住衣领抽耳光，后来觉得不过瘾，又用脚踢了起来。 没过多久，欧建强头脸肿胀成为不折不扣的猪头，委顿在地上翻白眼，求饶道：“放了我吧，我明天一定判你们赢。” 陈华遥笑笑，两指捏开欧建强的嘴巴，接过杨超的刀子轻轻放进去，“你这个样子明天还能上场？今天的比赛收了新美多少钱？” 欧建强嘴巴被迫含住刀子，只要稍稍一动，锋利的刀刃便会割破舌，哪敢说话？ “你这种人为了区区小钱就出卖国格，甘当洋人走狗，若是放在七十年前，肯定是汉奸。”陈华遥微微眯起眼睛，说：“我们象大专门组织了锄奸队，专门清理败类，你要是报警抓我们进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还有另一批锄奸队员。到时你就老老实实等着，看看是谁先死。” 欧建强呜呜两声，眼光里十分恐惧。 “回去，告诉其他裁判，谁若继续在剩下比赛判罚不公，等待他的将是正义的判决。我们有的是人，我坐牢十年不怕，其他锄奸队员会前仆后继，搞死你全家。” 说罢抽出剔骨尖刀，刀背尖锐的锯齿不可避免锯伤了他的嘴角。欧建强整个人处在极度的骇怕中，甚至没觉得痛，长长出了一口气，惶急地说道：“别别，我绝对不会报警的，我、我发誓！” “还有。” “我一定转告其他裁判，不准偏袒外国人，只能偏袒我们的人！” “还有。” “还、还有？我以后一定努力端正思想，重新做人……” 陈华遥手里的剔骨尖刀一下指着他的左眼珠，相距只有两厘米：“你他妈还有这种觉悟？” 欧建强吓得浑身毛孔根根倒竖，叫道：“不、不对？……是了！我以后绝对不再来酒吧骚扰洋洋小姐，我当她亲娘一样看待！” “很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们全象大一百零八位锄奸队成员随时待命。” 洋洋饱含泪珠，充满深情地看着陈华遥，陈华遥却看也不看她，带领众人雄赳赳气昂昂走出酒吧。 魏沉思落后半步结账，老板不肯收。他当惯了少爷，执意要给，每位陪酒小姐费用全部翻倍，另外还有一笔可观的小费，打坏的桌椅也通通赔了。最后急急赶上陈华遥，说：“这么快就结束了？” 刚才全是篮球队员和肥猪舍员下手，魏公子临行之时还想着保持风度，一念之差没能施展神通，这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陈华遥诧异道：“还没打够？” 魏公子自然不肯示弱，潇洒的笑道：“那也没什么，我是怕堕了你陈华遥的名头。” “公子放心，刚才那一顿，足够他们住院一个月，留下毕生难以磨灭的印象。” “一个月？这么久？”魏沉思没什么经验，只道欧建强三人受的只是皮外伤。 “我那一脚还是留了九成力的，不然管叫他脾脏破裂，不用送去医院就能当场壮烈。还有那张椅子，起码抽裂那助理教练五根肋骨。” 一时兴致勃勃的胖子和杨超说话也不敢高声了。 一车人沉默半晌，魏沉思的电话突然嘀铃铃响起，看了看来电显示，说：“华哥，是杜若苗打来的，要不要接？” “先接吧，看她怎么说，随便应付一下。” 魏沉思便拿起接听，刻意装出冷淡的声音问道：“什么事？在蓝月亮夜总会等我？不好意思，我正忙着……还有谁在？你们皇影公司的小姐妹？不认识。看情况吧！” 啪的挂了电话，对陈华遥道：“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后座的胖子被震惊得神经错乱，要知道杜若苗今年走红，凭借贾鬟记出色表现大受好评，代言广告无数，隐然有一线明星之势，在女性群体，特别是女大学生当中很受欢迎。 就像顾晨曦，不知什么时候就迷上了杜若苗，电影剧照海报贴满宿舍墙壁，昨天一直为没能拿到签名耿耿于怀。 这样一个对普通学生来说高高在上的偶像明星，主动给魏沉思打电话邀约，魏沉思竟还显得不情不愿，怎不叫胖子失措？原来豪门公子的生活果然不是自己贫瘠的思维能够想象的。 返回象大，篮球队员对肥猪宿舍已由敌视转为敬慕，詹景云看着陈华遥、魏沉思两人，目光更是一万分的仰视，抢着要请大家去食堂二楼餐馆补喝几杯，顺便把篮球队漂亮干练的女经理和几位粗壮的女子篮球队员叫来陪酒。 胖子、杨超求之不得，立即答应，吵着让女经理马上来。 魏沉思摇头婉拒，将陈华遥拉过一边，低声道：“杜若苗那边应该怎么应付？” 陈华遥道：“我让人停止了杜若苗在娱乐圈的一切活动。杜若苗的根基在娱乐圈，一旦脱离这个圈子就什么都不是。她不是想傍上苏成涣这棵大树吗？苏成涣操作起来也有实际难度，这人我了解，不会为区区一个戏子浪费精力。杜若苗想重返娱乐圈，只有你能帮她。” 魏沉思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懂了。” “想要你帮忙，她只有求你。你可以看情况摆架子，适当给她一点甜头，我这边自然会让皇影公司松开套子。她见识了你的能耐，以后只有更死心塌地，然后，你打击苏成涣的时刻到了。” 魏沉思笑道：“这个我倒不是太上心，关键那个，什么时候还有蟹委会的活动？就像今晚这样的，让我好好过过瘾。” 三点，象大，新美篮球友谊赛在象大校园第一体育馆如期举行。 第105章 殴打裁判 不到两点钟，体育馆已经座无虚席，很多学生都是逃课来观战的。左右看台拉起巨大的横幅，不外是“象大加油”之类的内容，一条写着“拳打黑狗，脚踢白猪”的标语已被学生部领导强行撤下。 受昨天比赛结果的影响，今天的现场观众足足多了一倍，还有激愤的学生放话说若是比赛输了，将不保证会产生什么后果。学校领导不得不联系公安局，从附近派出所抽调十余名警力负责本次比赛的安保警卫工作。 比赛半小时前，学生部主任田倩文、副主任欧如松在体育部部长谢勇军、办公室主任覃思平的陪同下，前往校篮球队更衣室探望全体队员，并做战前总动员。 几位领导与队员们一一握手，田主任说：“这次比赛，虽然仅是友谊赛性质，但却是我校本学期以来最重要的一次比赛。不但关系到我校在全市的声望，还关系到国际友谊，这次比赛一定要赢，大家有没有信心？” 更衣室一下寂静下来，人人脸色古怪地看着几位领导，只有欧教练有气无力的应道：“还好吧，我尽最大努力不输那么难看。”你他妈的领导场面话说得倒好听，一方面要求尊重国际友人，一方面又想赢比赛，哪有那么好的事？ 昨天甚至直接要求队员们不准在国际友人头顶上扣篮，以免伤害国际友人的感情，要求队员们在适当的时候体面认输，这种比赛谁打得下来？输了还是老子挨骂！今天迫于学生压力又想要赢？爱打你领导自己上场！老子不伺候！ 田倩文原以为自己亲自来为队员打气，大家定会情绪高涨，不想人人如同断了气的老母鸡，连叫唤的声音都没有。tqr1 见场面诡异，又说：“经学校研究决定，如果赢下比赛，学校给予篮球队五千元的奖励。” “这么少？”有人说：“我买套衣服都不够。” 有人说：“五千块？打发叫花子？” 还有人说：“我昨天因为听从领导指示，输掉比赛，结果惨遭女朋友抛弃，惨被不明真相的群众唾骂，这种来自精神上的伤害，岂是区区五千块能够弥补的？起码两万！” 田倩文一片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气得要死，一时说不出话来。 欧如松副主任赶紧说道：“比赛首要的是体育精神、竞技精神，物质奖励只是旁枝末节。大家用心打好比赛，争取打出象大的风采、打出象大的气势。” 李翰白眼一翻，往边上的软垫一躺，运动衣盖在脸上，说：“真动听，比沈幽桐唱的歌还动听。” 詹景云便拿出一包香烟派了一圈，“来来来，抽烟抽烟，反正我们输定了，出门肯定被愤怒的群众打死，趁最后的时光享受一下。李翰，你还有什么话没对家里人说，赶紧写下来。” 田倩文除了陈华遥以外，还没见过这么惫懒的学生，咬着牙，只气得浑身微微颤抖。欧教练毕竟是老师，不好太过作色，陪在旁边说话。 几名球员索性围作一圈吞云吐雾起来，说的也是哪个女同学漂亮，哪个新美队员该打的无聊话题，把视察的领导当做空气，气氛一时尴尬无比。 詹景云抽得几口，突然高声叫道：“哎！华哥来了！” 门外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可不正是陈华遥么？ 李翰一骨碌爬起，赶紧说道：“华哥看望大家来了，快站好，欢迎华哥！” 昨晚肥猪宿舍教训欧建强的事情，回去后一说，篮球队员大为解气。尤其是欧教练、詹景云这两个球队大佬对陈华遥非常推崇，视若偶像。再加上上一次体育馆的单挑，队员们最佩服的就是好汉，眼下谁不对陈华遥怀着深深的敬仰之情，当他如救世主一般？ 刹那间，更衣室里篮球队员们站得笔直，自动分为两列，人人昂首挺胸，目光坚定，仿佛接受首长检阅的士兵。 待陈华遥跨入门口，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华哥好！欢迎华哥！” 田倩文等领导兴冲冲而来，反被晾在一边，还受了一阵冷嘲热讽，这时一名随随便便的学生都能抢自己风头，脸都快要气歪了。 陈华遥居中一站，看也不看田倩文，跟着微笑鼓掌，那气派，市长亲自来了也要自叹不如。 等掌声稍微停歇，詹景云叫道：“华哥，给我们讲几句吧！” “华哥，讲两句！”众人纷纷应和。他们还指望华哥带队痛殴黑狗白猪呢。 陈华遥像伟大领袖在天安门城楼上，手臂伸在半空，用湘南口音拖长声音，大声道：“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土地上耀武扬威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啪啪啪啪啪！”球员们的掌声几乎掀翻屋顶。 田倩文等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陈华遥又道：“多余的话我不说，哪个洋鬼子敢骑在我们脖子上拉屎的，大家定要叫他们直着进来，横着出去！同学们哪，现在还有很多人以为中国是一百年前的中国，崇洋媚外，说什么尊重洋大人的感情？我看他们也是以为洋大人的狗屎都是香的。” 球员们发出一阵哄笑，陈华遥这话夹枪带棒，骂的就是在场的领导。 田倩文料想自己脸色一定比锅底还难看，这个陈华遥简直是败类中的败类！体育部部长见领导不发话，自己也不好做声，眼睁睁看着球员们叫嚣连天，不过这样也好，球员的情绪立即调动起来了，对等一下的比赛来说是件好事，不宜打击大家的热情。 陈华遥说：“比赛马上就开始，大家有多大力气出多大力气，搞死他们，不留活口。” “搞死他们！不留活口！”众人纷纷叫道。 “大家做好准备，我对比赛的结果拭目以待。” 陈华遥鼓气完毕，走出更衣室，来到附近的一间厕所。 一个肤色黝黑透亮的黑人焦急地蹲在小便槽边上等着，见到陈华遥连忙站起，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陈华遥取出一瓶完整的矿泉水和两百元人民币递给他，“等下给你们队里的8号喝这瓶水，钱就是你的。” 黑人拿着钱眉开眼笑：“你真慷慨！”就欲走出门口。 “等等。” 黑人停住脚步。 陈华遥说道：“我好像查到你全家四年前来象京时只办了三个月的旅游签证，却在象京非法滞留了四年。按照新近出台的打击境内三非外国人管理办法，你这种情况是要被遣返原籍的。如果这件事没有办好，你就等着全家滚回肯尼亚的部落吃树叶啃草根吧！” 黑人忙说：“先生，您放心，我有办法让8号全部喝光这瓶水。” “那就好，快滚。” 近年来，国际环境日益恶化，非洲各国很多居民在家乡生活不下，纷纷来中国讨生活，就像赶着投胎似的，拦都拦不住。其中一部分是合法商人，从中国购买商品拉回去贩卖，借此赚取利润，他们当中产生了很多富翁。 更大一部分是花钱办了三个月旅游签证就赖着不走，还有甚至是直接偷渡，视象京如天堂，随便在菜场捡几片菜叶就能混一天饱饭，还不用工作，这样的日子不美妙么？ 象京范围太大，人员复杂，三非外国人多如牛毛，往棚屋区一钻，任谁也找不着。 政府人员管理不过，索性睁只眼闭只眼。 这些外国人原本在家乡就不肯安分守己，来到中华这么一个相对国外来说安静友好的大环境，简直如同老鼠掉进了油罐，乐不思蜀。而他们为非作歹，犯罪率实在是高，在中国抢劫、盗窃、诈骗、强奸，闹得鸡犬不宁，随着人口越来越多，日渐成为象京市治安管理的一大隐患。 刚才那个黑人一家六口来自尼日利亚，没为社会发展做过贡献，却要抢占我国人民的生活资源。市长大人高高在上，一心想打造象京国际顶级大都市的地位，创办新美国际学校，容留这些垃圾，条件极其宽泛，待遇极其优厚，是以那名黑人没有取得长期居留权，竟也能在新美念书。 陈华遥返回赛场，找到位子坐下，旁边是娇美可爱的郁金香，还有肥猪宿舍以及三一二姐妹团的男生女生。座位就在象大篮球队球员休息处的上方，位置靠前，视野良好，那是欧教练特意为华哥留的。 郁金香本打算和女友去逛跳蚤市场，在电脑网络即时通讯软件上听胖子说陈华遥要来看球，便放弃了原定计划。 胖子由暗恋者的身份变为香香的通讯员，实时向她汇报陈华遥的行踪，这个转变何其无奈？但能够更加接近香香也算好事一桩，偶尔还能开开玩笑，关系更进一步，胖子倒也乐意。 “喂，爆米花你吃不吃？我刚买的，张嘴！”郁金香把爆米花送进陈华遥嘴里，情形十分暧昧，陈华遥脸皮极厚，坦然受之，嘴唇不经意碰到白嫩纤长的手指，郁金香身上立即起了一粒粒激动紧张的鸡皮疙瘩，不由羞涩地垂下头去。 胖子又嫉又恨，暗骂：“好一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做此不要脸的勾当。吃，吃！吃完就去拉肚子！” 随着一声哨响，比赛开始。这次友谊赛原本安排了四名裁判，其中两名主裁，两名助理裁判，都是来自春华大学的体育老师，欧建强“意外”受伤住院，这场比赛由另一名裁判顶上。 象大队的队员们身穿红色球衣，新美队的队员身穿蓝色球衣，双方各在场上跑动积极，努力拼抢。 第106章 小宇宙爆发 象大队人人憋了一口恶气，一开始便猛打猛冲，七号詹景云拿到球后左突右撞，瞬间冲到对方篮下。在半空中骤然小宇宙爆发，左臂格飞一个意图干扰的新美队球员，右手哐当一记暴扣，两分！ 全场掌声！解说员激动的喊道：“这就是我们的七号詹景云，他在篮下的统治力无人能敌……球进了！非常漂亮的一记扣篮，干净利落，开了一个好头，队员们十分振奋！” 欧教练在场下振臂高呼，队员们受此激励，打得格外顺畅，很快比分变为二十四比二十二，象大队领先。 新美队也很顽强，那个身穿八号球衣的黑人球员显得特别勇猛，光是他一人就拿了十七分。 新美队开球，四号传给八号，八号稍一停留，晃过象大队的防守队员，站在三分线外轻轻一个投篮，球进了。二十四比二十五，新美队反超。 解说员说：“新美队八号詹姆斯·菲尔德来自美国德克萨斯州，今年二十岁，身高一米九三，他参加过半个赛季的美国职业男篮，因身体不适而引退，后来随父母来到中国经商，入读新美国际学校。他的球风凶悍，得分能力很强。象大队要想获胜就必须遏制菲尔德。” “华哥，即使裁判公正，不用考虑国际友人的感情，这个八号也不好搞啊。”胖子担忧的说：“人家参加过美国职业男篮，那什么水平？” 陈华遥看看老牌荷花表：“他大概只剩下两分钟了。” “什么意思？” 胖子正摸不着头脑，突听场上观众一阵大哗，伸头看去，只见黝黑健壮的菲尔德忽然抱着肚子在赛场中间蹲下，脸色颇为痛苦。 裁判见状不对，吹响暂停比赛的哨声，象大队停住开球。两名医生夹着担架急匆匆跑上去，刚跑到一半，菲尔德屁股扑哧一声，整条短裤染满黑黑黄黄的颜色，沾满秽物。 原来这名队员突然拉肚子了。 球场嘘声四起，大家纷纷掩住口鼻，手掌扇来扇去，不停的咒骂。 解说员大声道：“刚才我们说过，菲尔德因身体不适在美国职业男篮引退，是有前科的，大家不必惊讶。不过这位球员比赛途中一直坚持忍耐到屎尿齐流的地步，其精神可嘉，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观众席上变作一团嘲笑声，有人更喊：“拉得好！拉得妙！拉得呱呱叫！” 胖子兴奋的拉着陈华遥叫道：“是你做的对不对？你做了什么动作？他还能活几天？” “喊什么你！怕别人不知道？一瓶泡过巴豆的水而已，要不了命。”陈华遥拍了他一下：“洋鬼子威风耍够了，也该接受教训了。” 清理球场后，新美队用十五号换下菲尔德，比赛重新开始。 在一次争抢中，对方九号队员死命纠缠，李翰心中一恼，想起昨夜场景，手肘故意摆出，准确无比地击中对方的面部。九号队员鼻血长流，李翰耸耸肩，抱歉的摊了摊手。 剩下几名新美队球员义愤填膺，围上去理论。 “合理冲撞！合理冲撞！不犯规！比赛继续！”裁判员说着推开新美队球员，大有谁不服就罚谁下场之势。 陈华遥笑了起来：“非常公正的裁判，我喜欢。” 郁金香嘟着嘴说：“我好像觉得我们的人犯规了啊！” 陈华遥揉揉她的小脑袋，说道：“新美队在为昨天买单。” 郁金香也不管是什么答案，懒洋洋靠在陈华遥肩膀上，像一只被主人爱抚的满足的小猫咪。 在主力队员菲尔德缺阵的情况下，新美队攻击力直线下降。象大队则有如神助，人人仿佛吃了药一般，越打越是犀利，势无可挡。 詹景云如同冲锋陷阵的坦克，李翰仿佛百步穿杨的神枪手，皮球在新美队员头顶上飞来飞去，进球一个接一个。 观众席欢呼声此起彼伏，雷鸣般的掌声穿破屋顶直冲云天，几条横幅四处挥舞，解说员饱含深情的声音不绝于耳。最后，在肥猪宿舍的带领下，全场响彻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雄壮歌声。 八十五比五十九，这是一个除了新美队之外所有人都能接受的比分。 虽然这只是五局三胜的友谊赛其中一场，但是意义重大。 比赛胜利后，欧教练带领全队绕场一圈，最后站在球场中间向四面八方的观众鞠躬致意，接受全场观众的欢呼。 李翰找到本次比赛用球，请教练和全体队员在篮球上签名留念，当场拍卖，拍卖所得款项将捐给希望工程，资助失学儿童上学。tqr1 最后，这个篮球拍出了五千元的天价，是欧教练自掏腰包买下来的，他说这个篮球意义重大，将收藏起来，激励自己奋发上进。 比赛功臣詹景云接受象大电视台女记者采访时说：“是的，比赛之前有人走进更衣室对我们说，帝国主义列强在中国土地上耀武扬威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一下振奋起来，在比赛中发挥出一百二十分的水平。” 象大电视台对此归功于学生部领导，并在面对全校播发的节目中做了相应解说。毕竟有人看到了学生部领导亲自走进更衣室为队员们打气了嘛！而学生部主任田倩文总算找回丢失的颜面，索性默认了此事。 下午，行踪一向飘忽不定的魏公子竟然出乎意料地呆在教室观看电视直播篮球比赛。 他这个动作让好多有下午逃课习惯的女生不愿离开，还有部分隔壁班的女生也找着拙劣的借口混进他们班教室假装看球。 没办法，谁叫魏公子是名副其实的高帅富，而且至今还没女朋友呢？ 当看到菲尔德拉肚子的一幕，所有女生都嫌恶的别过脸去，魏沉思却会心的笑了：“肯定是陈华遥那老小子的手脚。” 随着比赛的进程，魏沉思脸色开始不爽：“这裁判怎么搞的？判罚太不像话了！”他只想如果这个裁判再不开眼，晚上还可以和华哥去行使蟹委会职责，那比什么都有趣。 女生们虽然不太懂球，但裁判判罚还是知道的，闻言纷纷不以为然。 电话响了。“喂，是若苗啊，去海边兜风？不去不去，我倦得很……卧虎湾有什么好玩的？天凉了又不能下水，什么？你到象大门口了？好吧，我这就过去。” 避过众女生幽怨的目光，离开教室，杜若苗果然等在门口，戴一副遮掉半边面孔的墨镜，穿一件紧身细腰大翻领的风衣，提一款豹纹饺子型的lv手包，长发飘飘。 “你来干嘛？”魏沉思冷淡的说着，让杜若苗先上车。 “这几天没见，挺想你的，就来看看。象大环境真好，在这里念书真是一种享受。”杜若苗没在意魏沉思的态度，她混迹娱乐圈，什么人没见过？要对付一个呆头呆脑的世家子弟，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不是跟了苏成涣么？来找我做什么？”魏沉思哼了一声。 雏儿就是雏儿，这不果然吃醋了。杜若苗心中得意一笑，说：“我跟他没关系，他老是纠缠我，我没理他。” “报纸上都说了，还能有假？” 杜若苗假意怒道：“报纸都是空穴来风，前几天公司要做个网络宣传，找到苏成涣的公司帮忙，让我和他接触，也就喝过几场酒，根本没什么，就被狗仔队拍到，气死我了。沉少，你真的不相信我吗？” “好好，就信你一次，以后可别这样了。”她演戏，魏沉思同样也在演戏，暗骂道：“臭娘们，信你才怪，还不是见我比苏成涣容易利用？”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的。”杜若苗顺势抓住魏沉思的手，“这段时间公司给我放假了，正好休息休息，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魏沉思见识女人多了，根本不为所动，笑道：“先吃饭吧。” 开车去金龙酒家，要了一间包厢，点几份小菜，还有一瓶红酒。杜若苗整个人甜腻腻的伏在魏沉思身边，为他夹菜，细心的剔去鱼肉的鱼刺，再送到他嘴边。 “沉少，听说象京有个螃蟹委员会，专门维护社会秩序的，很威风哦，你认不认识他们？” 戏肉来了。魏沉思正等着这句话呢，反问道：“问这干嘛？” 杜若苗下巴靠在他肩膀上，红唇往耳垂轻轻吹气，说：“我就是觉得好玩，随便问问嘛。” 魏沉思略一思索，道：“有几次家族聚会，有幸见过蟹委会陈委员长，还和他聊过几句话。怎么？你想认识陈委员长？” 杜若苗心头一喜，忙说：“不是我啦，其实也是为了公司。前几天螃蟹会说我们公司内部不规范，要停业整顿，正好涉及到我主演的那部数学家之恋。你能不能帮忙向陈委员长说说？” 魏沉思用纸巾擦了擦嘴上的油渍，不置可否的应道：“难度相当大，我和陈委员长仅仅见过几次面，谈不上什么关系。你刚才不是说演戏累了想休息的吗？不如歇个一年半载也好啊。” 在新人打破头的娱乐圈消失个一年半载基本不用混了，何况蟹委会的禁令是整整五年！杜若苗心中只有苦笑，打起精神，声音也是格外娇美动听：“我正想攒钱为我们将来买栋别墅呢，不能老是休息下去，你说对吗？” “我家里有的是别墅，不用操心，你就安心休息个够。”魏沉思豪气的说。 杜若苗这才急了，慌忙说道：“我也想凭自己努力挣钱啊，你就帮我们公司一把嘛！” “找蟹委会谈条件要动用家族势力，我怕家里人不高兴。” 杜若苗撒娇似的扯着他，眼眶中泛起楚楚可怜的泪花。这演技不用靠关系都能随便混一个神鸡奖最佳女主角提名。 第107章 空穴来风 “好好好。”魏沉思举手投降，“不过有个条件，你发表个声明，就说跟苏成涣没任何关系，先前的绯闻只是他一厢情愿纠缠你，你根本不喜欢他，你爱的只是魏沉思一个人。” 杜若苗脑子里盘桓片刻，在这种情况似乎只有魏公子才能帮助自己重返娱乐圈，万一真的被雪藏五年，那可要如陈华遥所说，去找别的公司递简历了。终于咬咬牙道：“好，反正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魏沉思的豪华版香梨5s手机放在桌面上，推过去：“现在不是流行微博吗？就在你的实名认证微博上发吧。” “好！”杜若苗不再挣扎，拿起手机按照魏沉思所说内容，编了一段文情并茂的文字，按下发送键。 “你很听话，呵呵。”魏沉思微微笑着，心中对陈华遥佩服有加。 杜若苗能不听话吗？ 校园行活动当天晚上蟹委会对她可不是恐吓那么简单。 活动结束后，贾老板就找到自己一脸沉痛的说，出了点意外，数学家之恋的女主角换人了。第二天，所有校园行活动名单有关自己的名字全部消失，连天空电视台预约的采访也通通取消，什么影迷见面会更遥遥无期。tqr1 杜若苗终于见识蟹委会的强大能量，左思右想不成，突然灵光一闪，那个人不是提过魏沉思的名字吗？也许找他能成。在内外交困的重重压力下，杜若苗只好义无反顾靠向魏公子。 魏沉思当面打了电话。“委员长，我是魏沉思，上次酒会上见过的。” 电话那头的陈华遥毕竟聪明伶俐，听魏沉思说得没头没脑，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就随便咦哦几声。 魏沉思演起戏来也相当逼真，又道：“对对，是我，委员长还有印象吗？哦，没什么事，想请您吃个饭。没空吗？那没关系，等您什么时候有空了，时间地点由您定。” 杜若苗在旁边神色紧张的看着，见收线后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还好吧，委员长说他这几天正忙着，也不是一口回绝。”魏沉思淡淡道：“过几天我再约，应该能成。” 杜若苗心事重重的应道：“那好，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着你。” 这种二线演员事业上稍一有些起色，受到无脑粉丝的追捧，便飘飘然忘乎所以，以为能够左右逢源，将世家子弟玩弄于股掌。但真正的世家子弟随便拔根腿毛就可以把她压得不能翻身。 北斗大厦十八层缘宙网络公司总裁办公室，一位年轻的男性以一种格外轻松的姿势靠在宽大柔软的沙发椅上摆弄手机。 “苏总，你的咖啡。还有与南华网页游戏的广告合同，请你签字。”身材火爆的女秘书送上咖啡和文件。 那人头也不抬，依旧沉迷于手机网络中，随口道：“嗯，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这个男人不过二十六七的年纪，剑眉入鬓，眼睛细长，鼻直口阔，手指干净，样貌颇为洒脱。优雅的阿曼尼西装，领带松开一个口子，翘着二郎腿的脚上穿着一双拖鞋，显得随意而舒适。 这是缘宙网络公司的总裁苏成涣。 同龄人还在为一日三餐辛劳，为车子房子奔波，惨遭同事排挤、上司责骂的时候，他已凭借自身努力创立网络公司，短短一年内市值上亿，能力委实出色。 人相貌英俊，身家又丰厚，兼之背靠苏氏家族这棵大树，被称为象京市有数的青年才俊，隐然与风头正劲的“四大公子”分庭抗礼，在这块地面上，谁敢小瞧？ 中秋刚过不久，网络公司业务趋于平淡，仅有的几桩合同花不了太多精力。苏成涣得以忙里偷闲，思考应该与哪个美女共同挥霍时光之类的沉重话题。 打开微博看看，一条系统提示弹出边框：“您所关注的用户有新的动态。”是杜若苗发布的新消息，这小骚货可有好几天没给自己打电话了，索性吊她一吊。 看看写的是什么。 “郑重声明：关于近段时间各大媒体上本人与缘宙网络公司总裁苏成涣先生的不实绯闻传得沸沸扬扬，对本人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本人现郑重澄清，苏成涣先生与本人毫无任何关系，一切都是苏成涣在造谣。本人从始至终喜欢的只是魏沉思一人。谢谢大家！” 下面已有密密麻麻的五千余条回复，一些人怀疑这是皇影公司又一次炒作的阴谋，部分忠实粉丝向杜若苗表达了祝福，更多的人在嘲笑苏成涣自作多情，言辞中极具挖苦讽刺之能事。 苏成涣初看还以为是愚人节玩笑，再看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老子居然被一个戏子给愚弄了！ 英挺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瞳孔喷出滚烫的火苗，狠狠将拥有镀金外壳镶了碎钻的豪华限量版香梨5s手机砸到门口。 “苏总，出了什么事情了？”女秘书冲进办公室惊讶的叫道。 苏成涣悚然一惊，随即宁定下来，淡淡地说：“没什么事，手滑了一下，你出去吧，不用管我！”内心却也慢慢趋于平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咬着牙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嘿嘿，魏沉思，这一局就算你赢了！不过接下来不会再有那么简单。” 世家子弟表面上看起来一团和气，其实这四大家族掌握南中国大量资源，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利益纠葛，彼此间有合作，有妥协，更有数不清的明争暗斗。 政治、商业上合纵连横，甚至延伸到私生活，就比如这次，你魏沉思泡了个女明星，我苏成涣就把她抢过来，好好落一落你魏家的面子。 只可惜偷鸡不成蚀把米，丢脸的反而是自己。 苏成涣想了片刻，自失的一笑，拿起桌面座机打了个电话，“四哥，今天的娱乐新闻你看了吗？” 电话那头的四哥说：“看了，沈幽桐近日将返回象京发布新专辑，我已经提前预定了一百张。喂，你说沈幽桐到底是跟谁混的，背景那么神秘，我想约她吃饭都被拒绝了好几十次。” 苏成涣道：“不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四哥爽朗的笑道：“哦，哈哈，我懂了，是关于杜若苗的消息对吧？你小子不好好过活，反而与人争风吃醋，这下出丑了吧。” 苏成涣十分郁闷：“四哥，别笑了，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杜若苗的底细？” 四哥得意洋洋的说：“看到那条新闻时我就已经派人去查了，已经查到了，你拿什么谢我？” “哦？我那匹苏格兰纯血马借你跑几天怎么样？” 四哥笑道：“我对马不感兴趣，你不是有个朋友专做獒犬生意的吗？我想要一条帕米尔高原纯种藏獒，钱不是问题。” “那我帮你问问，不过可不保证能拿到，你知道那种东西历来珍稀。” 四哥笑了笑，说：“好，你听着，是西区一家社团组织搞的鬼，叫做螃蟹委员会，老大大概叫做雷辛吧。他们和魏沉思走得较近，前几天向皇影公司施压，扬言封杀杜若苗。杜若苗病急乱投医，就把你抛弃了。” 陈华遥长期隐居幕后，名头不显，外界很多人只知道雷主任而不知陈委员长。 苏成涣哦了一声：“竟然有组织不怕，主动牵涉进来？那个螃蟹会什么来头？” “他们的势力倒不太大，主要集中在西区一带，但是很危险，几个头头都是亡命之徒，你要对付他们，也要准备得充分一点。不过你要明白，家族是不会帮助你的。” “四哥放心，对付几个小把戏犯不着惊动家族，我一个手指头就能叫他们灰飞烟灭！” 十月底的象京秋意萧索，秋风卷起落叶，路上行人已换上秋装，街头女孩们的丝袜美腿日益减少。 艺术学院钢琴室内却是温暖如春，马力十足的空调吹出呼呼暖气让里面的学生额头微微见汗。 陈华遥正呆在门外抽烟，耳听时断时续传来的十二平均律钢琴弹奏声以及教师的讲解，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许苏杭就在里面上课，舞蹈专业学生不光要练体形，学舞蹈、练健美等等，还要学音乐，用以修心养性及培养节奏感，导师说，只有身体拥有了音乐般的韵律，才能跳出最完美的舞姿。 但音乐课不是必修课，不必学习太高深的乐理并熟练运用每件乐器，只要掌握相应的知识，培养心中的乐感即可。 许苏杭是个要强的女生，在大闹天宫选角意外败北后，自觉自身条件的缺陷，反而加倍努力起来。 她身高达一米七三，骨架比别的女生偏大，从天赋上来说，小巧玲珑的人身体才更适合练舞。后天的不足，只能靠勤奋来弥补。 “叮铃铃”下课铃响，学生们从教室鱼贯而出，部分舞蹈班活泼的女学生见到陈华遥，便朝他打招呼，陈华遥一一点头微笑还礼。 陈华遥在舞蹈班大名是挂了号的，先不说这家伙与艺院天使似有似无的暧昧是近段时间较为热门的话题，单是他在迎新晚会以及ktv上的舞蹈视频，经常被著名导师熊芸芸拿来当做经典教材，学生们对这位入读社会学系却有着出色舞蹈天赋的男生早已耳熟能详。 尤其是以男身跳出糅合阳刚与阴柔的肚皮舞，令许苏杭甘拜下风，那柔美的身姿和神秘的性感不知叫多少女生视为偶像，但也仅此而已，衣着寒酸的陈华遥不会让女生有太多更进一步的幻想。 许苏杭最后和一名身材同样高挑的女生相携走出。 第108章 愚人节玩笑 那女生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顺直长发披肩而下，鹅蛋型的脸蛋，妆容非常精致，娇媚的眼睛像是荡漾的秋水，只要眨上一眨就能让人彻底沉迷难以自拔。上身穿一件天蓝色针织外套，里面是粉红的小抹胸，壕沟若隐若现，肉色丝袜衬出修长的双腿，美好身段比许苏杭亦不遑多让。 两女同在一起谈笑风生，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引得前头几个男生频频回顾，险些撞上栏杆。 “你也在啊！来听课的？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你？”许苏杭见到陈华遥，惊喜的叫起来。 “我一直在外头等你，整整两个小时，站得腿都麻了，不知遭受多少变态男生的白眼才勉强熬到现在。”陈华遥其实也就刚到三分钟，不过他天生的撒谎不眨眼。 “等我？”许苏杭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珠一转，又笑道：“是不是想请我吃饭啊？” “当然，想吃扣肉、回锅肉还是牛羊狗肉，我通通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不如带你去罗味粤菜馆吧，那里的扣肉味道正宗，肉质鲜美，口感十足，咬一口下去，油花溅满喉咙，特别是其中所夹的芋头用酸笋代替，香甜中带着微酸，正好去掉油腻，那种滋味简直无可取代。”陈华遥说着说着，不由自主擦掉嘴边口水，一脸向往的神色。 许苏杭假意作色，伸出粉拳轻轻打了他一下，说：“要死啊你！明明知道我要保持身材，不能吃油腻的食物，偏偏说得那么好听。” 陈华遥挠挠头道：“不好意思，一提到扣肉我就情不自禁了。” 身边的女孩只是微微笑着，许苏杭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音乐学院的学姐徐婉鹭，钢琴弹得很棒的，我们都叫她婉姐。婉姐，这是社会学系的陈华遥，我朋友。” 陈华遥忙道：“哦，原来是婉姐，久仰久仰！” 那名叫徐婉鹭的女孩微笑道：“你久仰未必，我倒是经常听见你的名字，苏苏天天在我面前提起你呢。” “婉姐，我哪有天天提他。”许苏杭脸蛋儿微红。 徐婉鹭面容一整，正色道：“苏苏，这个男的追你，也不肯穿一身工整的衣服出来，邋里邋遢的，太没诚意了，以前追姐的男人没有开法拉利、玛莎、兰博基尼来，我看都不看一眼。不如别理他，我们自己去琪琪小餐馆吃饭好了。” 许苏杭掩嘴直笑，陈华遥下半身黑色的西裤，上身一件灰扑扑的夹克，里面是白色的衬衫，传统、古板、老气，整个人像是三四十岁的下乡干部，中规中矩，毫无特点，哪里有一丁半点大学生的朝气？ 徐婉鹭先前只是粗略扫了一眼，这时才对着陈华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先是不屑，然后觉得还好了，再看下去，慢慢的，眼中不觉流露出欣赏的意思。 但见陈华遥站姿歪歪斜斜，左手插兜右手揉着下巴，嘴里叼着燃烧半截的烟头，白衬衫黑西裤朴实无华，与他漫不经心的气质结合在一起，格外生动。 自全球工业化浪潮以来，白衬衫黑西裤便是男人最普遍常见的穿着打扮，几乎每一位男性从小到大至少都有一套，无论呆板的校服，还是可怜的员工制服，愚蠢的办公室服装，只要把白衬衫黑西裤往身上一套，没人分得出来。或者是宴席、晚会、典礼、仪式、重大会议，穿着这身绝不会有任何差错，一套衣服完全可以打遍天下。 穿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何其多，但也只有陈华遥才穿得出那种味道。连同夹克一起，被熊芸芸赞不绝口的完美身型轻轻挑起经典的黑白灰三色，显得正直、朴素、冷漠、生硬，极富男人味，比电影明星还要迷人。 如果不是夹克上印着的“隆裕商场十周年店庆赠”字样，许苏杭觉得可以给他的形象打十分。 不过眼下嘛，也就一般般了。徐婉鹭咳嗽一声，道：“你拉链忘了拉。” “啊？”陈华遥面红耳赤，但很快镇静下来，瞬间拉好裤子，严肃的说：“我一心扑在学习上，废寝忘食，连一餐饱饭都没吃过，恨不能早日学会所有知识，早点毕业为建设祖国贡献力量，对于这种琐事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 徐婉鹭轻轻一笑，说：“苏苏，还是我请你们吃饭吧。你们刚刚进学校，还没工作，应该学会省吃俭用，不要乱花钱。” 陈华遥说：“婉姐，你的慷慨照亮了象京半边天空。不过你好像也是学生吧？”tqr1 许苏杭笑道：“婉姐在外面有工作的，今年才来音乐学院进修，直接学的是大三课程。” 到楼下上了婉姐的车，那是一辆红色的四座保时捷，婉姐果然有钱！车子内部装饰奢华，就是胡桃木的前盘上挂满乱七八糟的小饰件，车身一晃，叮叮当当作响，令人眼花缭乱。 三人一路闲聊着来到琪琪小餐馆。 许苏杭原在象大没太多朋友，直至有一天学音乐时碰到了徐婉鹭。两人都是孤高冷清，都没什么朋友，不说英雄惜英雄，美人也是惜美人的。徐婉鹭见到外刚内柔的许苏杭，心生好感，便聊了起来，发觉彼此有许多共同话题，竟无话不谈，遂结为好姐妹，经常相聚。 “想吃什么就点吧，不要客气。”徐婉鹭接过侍应生的菜单，递给陈华遥和许苏杭。许苏杭不敢多吃，只点了一份椰糖木瓜粥。 “婉姐太客气了，我的饭量不是很大。”陈华遥羞涩一笑，如同内向的大学生，斯斯文文地说：“脆皮双果煎鸡、香草牛扒、蜜汁樱桃肉、豆花肥羊、香酥乳鸽、辣汁墨鱼片、泡椒鲜鱿、葱烧大虾，各来一份，再要一斤米饭，两瓶霜花牌冰啤，暂时就吃这么多吧，谢谢婉姐。” 婉姐不知不觉流出震惊的鼻涕，瞪圆柔美的剪水双瞳，叫道：“你、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吃得完吗？” 陈华遥谦虚地笑道：“还好还好，目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身体特殊的肌肉纤维组织，要维持这种惊人的能量，饭量本来就比别人大。三年前身体处于巅峰时期，体重曾达两百八十斤，浑身爆炸性的肌肉，一顿饭吃三五斤肉简直是小意思，后来因为一个要紧的原因，体重直线下降，变成了一百九十八斤瘦巴巴的模样，直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 徐婉鹭自然不信，冷冷道：“你如果贪多爱虚荣，故意点这么多饭菜，最后吃不完，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自己有钱不假，但没人愿意当冤大头挨宰。 许苏杭不确定的问：“你真能吃那么多？” 就连那侍应生也犹豫地问道：“先生请问几位？”点了那么多菜，以为他们后面还会有人来。 “三个。” 侍应生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先生请问需不需要打包？” 陈华遥拿出香烟，道：“不用。象大电视台正在招收记者，你要不要去？” 侍应生连忙掏出zippo打火机给他点火，莫名其妙地说：“我去干嘛？” “因为你的问题总是那么尖锐。” 徐婉鹭淡淡笑着，这男生说话很有意思，不像其他学生要么太过跳脱，要么太过笨拙。 很快，两个女孩就知道自己错了。 菜肴一份接一份的送上，陈华遥总是慢条斯理伸出筷子，然后嘴巴稀里呼噜，牛羊肉变戏法似的消失，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须臾，周围空盘子堆了一叠，米饭啤酒也吃得一点不剩。 当陈华遥吃掉最后一只大虾，一边说着珍惜粮食不要浪费，一边把盘子的汁水舔得干干净净时，许苏杭还在对着椰糖木瓜粥发愣。 “你、你男朋友是东非大草原来的难民？”徐婉鹭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许苏杭一时没察觉她的称呼有什么不妥之处，红着脸说：“还好吧，我原来也不知道他能吃这么多的。” 徐婉鹭倒不在意他狼狈的吃相，在自己看来，那些餐桌上文质彬彬能为你拉开椅子的绅士，不知被多少女人调教过，花丛中受到多少挫折才练出来的。吃相越不讲究，说明该男生感情一片空白，纯洁。 便轻笑道：“陈华遥，你平时也是这么吃的？” “我？平时哪有这么好的饭菜？几斤米饭随便打发了，今天还不是特意来吃大户的？” 徐婉鹭心想这男人过得可不咋地，暗暗皱眉，许苏杭摊上这个男人以后就要跟着吃苦了，当下大气地说道：“陈华遥，要不你以后跟着姐姐混好了。姐姐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婉姐是做什么的？公司老板？富家千金？高干子弟？”陈华遥一脸的纯情。 “保密，有些事情告诉你也弄不明白。姐姐是看在苏苏的面子才想帮你，只要努力做事，以后未尝不会有个好前程。”徐婉鹭随即恢复冷清高傲的态度。 “婉姐。”许苏杭轻声道。 徐婉鹭转念一想，泯然笑道：“傻妹子，姐姐这可是在为你好，他要是不上进，怎么配得起我家妹子呢？” 陈华遥剔着牙齿，抛出一句话：“我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 徐婉鹭久历社会，对大学时代所谓纯纯的爱情根本不看好，那些为你生为你死的日子，海枯石烂的誓言，毕业之后转眼就随风而逝了。许苏杭十八、九岁正是最容易上当受骗的年纪，何况这男人外形虽说不错，毕竟双方差距太大，雅不愿那么好的妹子白白在他身上浪费青春。 第109章 粉红小抹胸 不过眼下不好说破。见许苏杭时不时抬头，柔柔的眼神飘向陈华遥，眼睛里含着浓浓笑意，只好暗中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姐在给你机会，别不识好歹。拿着这张名片去牛蹄洲区苍梧路金笛公司找廖总，他会给你一份兼职，以后和我家妹子出来，不至于没钱结账。” 两人表面初次相识，实则徐婉鹭早就听许苏杭说过陈华遥许多事情，知道眼前这名男生生活状况不是很理想，成天一条大短裤烂t恤在学校厮混的人，能好到哪里去？光是吃就能把自己吃穷了。 “谢谢婉姐关怀。”陈华遥接过名片一看，金笛公司？脑子里猛然跳出一个名字。 夜鹭楼。 金笛公司表面上是合法企业，其实拥有极为深厚的帮派背景，主营保安任务，还收放高利贷，走私进口车辆等大宗货物，背后的影子是在北城近年崛起的帮派夜鹭楼。夜鹭楼规模不大，但内部团结，领导有方，人人忠心，这才在刀口林立的北城打出一片天地。据说老大非常神秘，除了夜鹭楼的高层，谁也没见过他。 用蟹委会的话来说，这夜鹭楼就是北城搅屎棍，尤其是走私行为损害国家利益，为陈华遥所不齿。不过一个在北城混饭，一个在西区称霸，彼此并没有交集的地方。 徐婉鹭拿出金笛公司的名片，说明关系不太简单，双方名字中都有一个“鹭”字，难道是……夜鹭楼老大的情妇？ 算了，许苏杭在旁，不好胡乱猜测什么。“婉姐，这金笛公司的业务是什么？” “嗯，安保公司，反正你才进大学，什么都没学到，不如先去当保安，我让他们安排你一个轻松的岗位，每月两千，晚上六点以后值守四个小时。” 婉姐没有撒谎，金笛公司确实是安保公司，聘请了许多退伍军人加以培训，合格后方可上岗就业，专门为公司、机构、机关单位提供服务。 不过目前名头没有打响，又抢占了其他安保公司的资源，经常在北城展开小规模拼杀，堪堪立足而已。 “我看看情况吧，最近朱教授让我写论文，要花很多时间的。”陈华遥只是推脱，只有傻子才会去，老子蟹委会的业务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给人打工？那不明摆着丢西瓜捡芝麻吗？ “哦，那到时候再说吧。” 一男二女相对而坐，两女都是沉鱼落雁，冠绝象大的姿色，陈华遥却吃没吃相，坐无坐相，不少经过的男生不免嘀咕：“两朵花同时插在一堆牛粪上，我又相信爱情了！” 吃过晚饭，徐婉鹭兴致勃勃，提议去北城唱k。许苏杭却犹豫道：“我还是不去了，今天的形体还没练够时间。” 徐婉鹭笑着说：“一起去吧，你要是不去，那该多没意思！” 许苏杭只是不肯，徐婉鹭劝说不过，只好随她。 结账后，陈华遥送许苏杭返回宿舍。沿着星光点点的碧星潭岸堤，夜风催动湖水轻轻拍打湖岸，许苏杭挨着他的肩头，微笑道：“今天和你一起吃饭，很开心。” 淡淡夜色下，女孩的眼眸又大又亮。 “上次大闹天宫选角……”陈华遥欲言又止。 “算了，别提啦，人总是会在失败中成长起来的，对吗？其实我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陈华遥见气氛营造得不错，连忙假装傻头傻脑的说：“苏苏，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想要顺势搂住她的小蛮腰，再伪装不经意的摸一下她的屁股。这个动作陈华遥在脑海演练了好久。 “呵呵，郁金香也很美的哦。” 陈华遥的怪手只好收了回来，讪讪笑道：“那个……呵呵，那个……郁金香是个积极上进的好同学，尊老爱幼，学习成绩总是靠前，我们很喜欢她。” 用“我们”轻飘飘代替了“我”。感情顿时正面了许多。 到了女生宿舍楼，许苏杭走到四楼，正想向楼下的陈华遥挥手，只见宿舍楼大门尽是无聊男生攒动的人头，哪里还有陈华遥的影子？“这家伙！跑得真快！” 陈华遥返回的路上，接到个奇怪的电话。 “喂，我是你婉姐，送许苏杭回去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要你的电话号码还不是小事一桩？我问你，敢不敢和我去北城耍耍？” “耍耍？”陈华遥直觉那是一个圈套。 徐婉鹭的声音带着一点挑衅，又有几分爽直：“怎么样，到底敢不敢？”tqr1 陈华遥接下来的话让婉姐差点吐血：“对不起，我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我不管，你不过来的话，我就告诉许苏杭说你发色情短信骚扰我。” 想不到陈华遥说道：“让你失望了，我这台一九九八年产的新款时尚手机没有发短信功能，苏苏是知道的。” 徐婉鹭第一次遇到这么强大的男人，实在哑口无言，过了老半晌才冷冷地说：“我在西校区门口等你，记住，只给你五分钟时间。”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陈华遥猜得没错，才见过一次面就提出如此唐突的要求，有点匪夷所思。 徐婉鹭此行存在特殊目的：她与许苏杭情同姐妹，对这位可爱女孩着实喜欢。看许苏杭对陈华遥好感明显得很，若是日后发展关系，自家妹子交在他手上委实放心不下，既然许苏杭当局者迷，自己不如替妹妹考察考察这个男人，看看他值不值得托付。 既然是许苏杭的好姐妹兴风作浪，便是鸿门宴也只好硬着头皮赴了。 走到学校门口，那辆火红色的保时捷果然在等着。车窗半开，露出徐婉鹭半张秀美的面容，清爽的夜风微拂发丝，有几根飘到了鼻梁上她也没有去理会，那画面果然是惊艳之至。 远处一堆男生纷纷猜测那是谁人的情妇，又或是某某款爷的千金。商量一阵，众人公推出一个自认情圣的男生，双手插兜，潇洒十足的走到车门边，用比憨豆还帅的笑容看着车内，问道：“姐姐，能问一下现在几点了吗？” “八点十五，你可以滚了。”徐婉鹭冷冷的说。 情圣吃了个大瘪，脸一下涨成深红的猪肝色，回头见远处战友们期待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又问：“姐姐是第一次来象大吧？我对校园挺熟悉的，不如给您带个路好吗？” “如果你不滚的话，我有十种方法让你横尸街头。” 情圣只权衡了三秒钟便讪讪离开，开得起几百万跑车的女人背景难测，即使空口恐吓，自己也是断断不敢惹上那种麻烦的。 闲极无聊的男生仍不肯走远，围作一团对铩羽而归的情圣尽情取笑一番。“咦！”大家突然看到一个外表简陋、吊儿郎当的男人同样朝保时捷走了过去。 “我敢打赌他死定了，那绝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没有千万身家轻易招惹不起！”情圣信誓旦旦的说。 大家正准备看笑话的时候，却见那人径自走到副驾驶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透过半开的车窗，还能看到大美女对他展露迷人笑容。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说话。 “小白脸，包养小白脸！”情圣愤愤喊道：“那种有钱女人的龌龊心思还以为我不知道？还有那个同学，为了钱而接受包养，简直是败坏学风，丧权辱校！让我见到，非、非……” “非什么？” “非在心里痛斥不可！” 陈华遥坐进车子，硬邦邦地问：“去哪？” 徐婉鹭轻轻瞟了他一眼，兰花玉指从lv手包拿出细长的女士摩尔香烟，“你要不要来一支？”见陈华遥不答，自己点了，优雅的吐出一口气，说：“商业伙伴约我去喝茶，一时找不到人，你是苏苏的男朋友，放心得过，陪我一起去吧。” 陈华遥心想不过是老套的黑帮谈判罢了，老子还不放在眼里，答道：“我嘴巴笨，性格也粗俗，脾气不好，你不怕谈判破裂的话就去吧。” “我喜欢有干劲的小伙子。” 陈华遥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也喜欢热情似火的大姐。” 说是喝茶，徐婉鹭却把他带到了一家酒店。 这家四星级的芳菲大酒店在北城勉强排得上号，共三十六层楼，以十七世纪古典装饰风格和精美的菜肴著称。 乘电梯到达三十楼，徐婉鹭一路交代：“等下不该说的话你不要说，不该问的事不要问，一切由我负责，听到了吗？” 陈华遥无奈，只好频频点头表态：“任凭婉姐吩咐。” “表现好的话，姐姐会给你一份礼物。那些商业伙伴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连我也要小心翼翼对待。带你来见世面，也是为了将来进入社会打基础。”徐婉鹭一边说着，一边取出小化妆盒补妆，对着小镜子上涂下抹，嘴巴说个不停，直把陈华遥当做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 电梯叮的一声，徐婉鹭当先昂首走出门口，走廊上是长达十余米的宫廷风格壁画，灯光十分柔和。四个黑西装戴墨镜的家伙恭恭敬敬站在对面，躬身道：“鹭姐晚上好！” 陈华遥不禁吃了一惊，心想：“哟呵，排场比蟹委会还大。” 为首一名黑衣人站了出来，说：“鹭姐，包厢都安排好了，弟兄们也布置下去了，客人还没到。” 徐婉鹭已由和蔼的大姐姐形象变为冷冰冰的女强人，哼了一声：“打个电话催催，最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是，鹭姐。”黑衣人连忙点头。 徐婉鹭说：“对了，这是我妹夫陈华遥，还是个大学生，你们叫他小华即可。这次特意带来见识见识。” 鹭姐的妹夫？ 鹭姐都这等国色天香，妹妹该不知有多美，这小子穿着打扮一身挫样，竟能搭上鹭姐的关系，足可号称软饭王。 第110章 国色天香 四名黑衣人心中嘀咕着，嘴上不敢怠慢，笑道：“小华是大学高材生，有学问、有见地，祖国的未来，不像我们这般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有他帮忙，谈判会好得多了。” 陈华遥惶恐的说：“我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懂，如果有做错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 黑衣人心中越发轻蔑，暗道：“不过是个雏儿，待会谈判见到那几个帮派大佬的模样，别吓到尿裤子就行。”微微一笑，不再做声。 徐婉鹭郑重说道：“小华，事先说好，我们的谈判对象不是单纯的公司企业代表，呃……他们有一点黑帮背景，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现在就回去，我不会告诉苏苏。” 陈华遥擦了擦汗，干笑道：“来都来了，还能走？” “那就好，腿别发抖哦。” 为更好考察“妹夫”的人品性格，徐婉鹭特意选择这次谈判。 帮派谈判不像普通商业会晤那么斯文讲礼，拍桌子骂娘时而有之，有时起了冲突，当场拔刀对砍，场面血腥激烈，最考验一个人的胆气。 带陈华遥来只是让他在旁边看看，感受压力重重的气氛，何况有自己罩着，没有太大危险。如果连这关都过不了，自然不用多说。 在包厢坐好，服务员上了一壶碧螺春，徐婉鹭显得心事重重，板着俏丽的脸蛋，不再和他说话。 等了许久，一大群人簇拥着两三个领导者模样的男人推门而入，随从们跟到门口边上便停住脚步。 为首一人生得牛高马大，花衬衫解开三颗扣子，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极具威势。 左边一人是个胖子，三十岁上下，鼻梁架着丑陋的黑框眼镜，紧实的皮夹克掩不住凸出的肥肚皮。 右边一人看起来很年轻，满脸凶相，鼻翼上穿着一枚鼻环。 徐婉鹭慌忙起身迎上前，笑容十分亲切：“柯总、黄总、宋总，欢迎欢迎，这次宴会你们大驾光临，叫小妹又是惶恐，又是高兴。里边请。”伸手延客。 陈华遥只好充做临时小弟，跟在后面点头致意，依稀感觉这几个人有些面熟。 三人分主次坐下，为首那花衬衫的柯总只是淡淡道：“客气了，先上菜，有什么好吃的？” 徐婉鹭道：“已经准备好了，务必要让柯总满意。” 门外一直关注包厢动静的黑衣人闻言对服务员吩咐几句。 肥胖的黄总笑得猥琐无比，目光停留在徐婉鹭胸前来回转溜，说：“鹭鹭妹子又丰满了许多，不知哪家男人有那么好福气消受了。” 徐婉鹭怒色一闪而逝，笑道：“黄总真会说笑，我们今天来只是谈生意的，不是吗？” 戴鼻环的宋总马上一拍桌子，叫了起来：“谈生意？那好得很！你们夜鹭楼的金笛安保公司通通退出苍梧路，由我们聚义堂接手，以后利润分你们百分之二。” 聚义堂？ 陈华遥脑子叮的一下想起来了，那柯总原来是蟹委会手下败将光头峰的副手柯杰，黄总黄德方、宋总宋铮则是柯杰的得力干将。 聚义堂根基位于北城一带，在光头峰的领导下打出了一片天地，业务涉及方方面面，想必是刚刚崭露头角的夜鹭楼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 蟹委会在社会上名头虽响，但出名的总是雷神等四大天王，骇龙等五虎战将，委员长反倒名声不显，柯杰等人因此认不出他。 光头峰输掉掰腕子赌赛，见了蟹委会成员只好绕路而行，这种大没面子的糗事自然不会跟手下人说得太细。 夜鹭楼已和聚义堂斗过几场，徐婉鹭以弱质女流之姿领导手下殊为不易，要与老牌帮派聚义堂争斗，落在了下风，弟兄们士气低落，只能提出谈判。 见宋铮气势汹汹，徐婉鹭已经没了笑容，说：“宋总开玩笑了，仅仅百分之二的利润分成，却要我们让出苍梧路那么好的地段，生意不是这么谈的。” 宋铮嘿嘿笑道：“那能怎么谈？你们夜鹭楼不用做事，平地坐收百分之二的利润，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要知道苍梧路有好几家银行和大型商场，还有那么多单位，保全业务上百万的收入，你们每月起码能分到两万，莫非嫌少不成？” 徐婉鹭冷冷地说：“我可以答应退出苍梧路，但要拿两成利润！夜鹭楼几百号兄弟指着小妹吃饭，请柯总多多体谅！” 陈华遥不禁佩服她的勇气，面不改色和势力强大的聚义堂大佬对谈，丝毫不肯退让，多少也算女中豪杰。 宋铮又大力拍了一记桌子，茶壶噔的跳起，声威赫赫，“你一张嘴就翻了十倍，那我聚义堂上千人的饭碗就不用管了？你们成立的那家金笛公司还没有取得正规营业执照，反而刻意压低价钱，搞乱市场，是不是要逼得大家一拍两散，谁都做不成生意？” “我们的安保资质审查已经通过了，执照很快会下来，大批保卫人员正在培训当中，大家公平竞争客户，凭什么说我们搞乱市场？”徐婉鹭气势已有些弱了。 柯杰插嘴道：“菜上来了，先吃吃，尝尝这个茯苓煲甲鱼。老是生意，生意！多扫兴。” 徐婉鹭无可奈何，勉强笑道：“来来，大家先吃饭。” 陈华遥暗中大摇其头，聚义堂一个凶神恶煞的，负责冲锋陷阵，一个趁机转移话题，令你应接不暇。徐婉鹭只身独挑夜鹭楼大梁，连足够分量帮忙说话的人都找不出，又怎是他们的对手？看来婉姐叫自己来见世面，其实是看她出丑。tqr1 宋铮夹了几筷，骂骂咧咧个不停：“什么破玩意这么难吃！你们夜鹭楼胃口不小嘛，这样吧！把高利贷的业务转给我们，苍梧路的安保利润分你们四成。” “不可能！”徐婉鹭断然拒绝。 “你这不行那不行，说是和谈，根本没一点诚意。”宋铮恶狠狠的吐出一块骨头，说：“不如我们拳头上说话？” 徐婉鹭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分明是你们狮子大开口，不想让夜鹭楼活下去，要打就打吧，我们是不怕的。”说话底气不足，分明是在示弱。 宋铮当即指着她鼻子道：“那好！话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徐婉鹭紧抿嘴唇，脸色十分难看。 突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聚义堂要打？恐怕你们打不起。”正是陈华遥，嘴里叼着烟头，斜斜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看着他们。 宋铮怒道：“夜鹭，你的人这么没教养？小子，是不是想被剁手？” 徐婉鹭连忙扯了扯陈华遥的袖子：“小华，不要乱说话。宋总，我弟弟第一次来，不懂得规矩，就当给个面子。” 对面的柯杰失笑道：“小宋，算了，让他说下去。小兄弟，你说说，我们聚义堂到底怎么打不起了？”宋铮气呼呼的坐下。 陈华遥夹起烟头掸了一下烟灰，面无表情地说：“聚义堂根基在牛蹄洲区金竹路，辐射附近几条街道，毗邻苍梧路。你们上月因为当铺的问题，和黑风堂打过几场，双方互有死伤。” “这……” 陈华遥不理，续道：“聚义堂老大光头峰出狱才两年就到处使坏，警方正在收集他的犯罪证据。还有你们堂里的老鼠头，一直闹着要自立门户。呃……你们的金牌打手乔治骨折好了么？还能打吗？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想抢夜鹭楼的地盘？要打，我们奉陪。” 柯杰脸上渐渐变了颜色：“小兄弟，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你从哪听来的？” 徐婉鹭看柯杰脸色便知道陈华遥所说的八九不离十，愣愣瞪着陈华遥，这种我都不知道的内幕，他是怎么知道的？ 陈华遥曾经在几天之内举手覆灭西区九十八家帮会，手段惊人。 和这种不入流的角色谈判，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当下阴阴的笑着，说道：“我们夜鹭楼没人才，刚巧训练了两百名退伍军人当保安，都是东南亚海监护航人员，手底下杀过人的，部分人偷偷藏有枪支，对婉姐那是忠心耿耿。你们聚义堂的小崽子们吸毒嫖妓嗜酒，再多十倍的人我们也不怕，婉姐你说是吧？” 好、好厉害！ 婉姐心头波涛翻滚，看着他就像看怪物，连话都说不出了，一个劲的猛点头。金笛公司培训三十名退伍军人不假，但都是普通军人，至于出海护航、杀人见血、私藏枪支，完全是他临时起意，胡编乱造。 “两百名退伍军人？唬谁呢。”宋铮说道，声音比原来小了许多。 “我没有吓唬你的意思，不如今晚就试试，真正的部队纪律化。我只要一个电话，他们五分钟便集合完毕，十分钟到达现场，二十挺微冲火力不大，但是我保证，一千发60mm口径的子弹十秒钟可以撕碎你和你外面所有小弟的身体。”陈华遥的声音沉稳冷静，眼睛镇定，一点不像在说假话。 大多数帮派缺少情报机构，宋铮一行三个混子大大咧咧，来之前没做过功课，几乎信了八成，道：“打死我们？谅你也不敢。” 徐婉鹭见几句话掌握了场上主动，刚要答话，陈华遥说：“所以打打杀杀始终不是正途嘛，大家来谈判不是来杀人。苍梧路安保业务是夜鹭楼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们分聚义堂百分之零点二的利润。” 宋铮再也忍耐不住，怒冲冲道：“给我们两千块打发叫花子啊？你怎么不去死！” 徐婉鹭索性不说话了，清澈的双瞳看着出人意表的“妹夫”，他会怎么回答？ 陈华遥掏出白桦树给他们一人扔了一支，似是不经意地说：“最近西区有个传言，好像是雷什么的……” “啊？你、你也听说了？”一直稳如泰山的柯杰再也坐不住了。 第111章 帮派谈判 “杰哥，什么事那么紧张？” 柯杰一字一顿的说：“那、那个，螃蟹委员会要北上的传言，有人在金帝天娱乐城亲耳听雷神三太子说过。” “啊？不是吧？”宋铮声音带着颤抖。 一时之间，人人噤若寒蝉，冷清的徐婉鹭俏脸刷的就白了，包厢内静得落针可闻。 陈华遥咳嗽一声，打破冷场：“所以要团结嘛，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闹得不可开交，成何体统？大家互相让一让步就算了，利润给你们三个百分点怎么样？不能再多了。” 柯杰沉吟着：“如果传言是真的……聚义堂可以退出苍梧路，但是要拿两成。” “三个百分点。” “一成半。” “三个百分点。” “一成！我告诉你，这是聚义堂的底线了。” “三个百分点。” “你到底有没有诚意？”柯杰有些恼了，狠狠瞪着陈华遥。 后者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鼻孔缓缓喷出两股白烟，态度十分无礼。柯杰却一笑，起身道：“好好，接受你的条件。”便走过去遥遥向他伸手。 双方握手，陈华遥抓着对方的手晃了晃，语气加倍诚恳：“那么夜鹭楼和聚义堂以后就是睦邻友好合作关系了，相信贵堂的峰堂主也会乐意看到这个局面。我们两边从此携手共进，搭建友谊的桥梁，互相监督，互相促进，共同开创美好的未来。” 柯杰擦了一把冷汗，这话说的。 光头峰深自忌惮蟹委会，态度影响到了手下人。在这头怪兽“北上”的威胁下，还有聚义堂内外交困的局面同样不容乐观，柯杰无奈选择退让。 既然争端解决，宴席恢复一团和气。 柯杰说：“徐总，你弟弟仪表出众，言辞犀利，如同利剑出鞘，人才难得哪。不知怎么称呼？” 徐婉鹭自然十分开心，笑道：“叫他小华好了，毛头小子当不起柯总盛赞。” “呵呵，华弟有没有兴趣到聚义堂？我可以给你个经理当当。” 陈华遥看看徐婉鹭，见对方一脸紧张，说：“对不起，柯总，我婉姐人这么漂亮，可惜……太笨，大脑不太发达，典型的胸大无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学人组织帮派，只怕被人骗财骗色，我放心她不下。” “徐总姐弟情深，令人羡慕。” 徐婉鹭开始还在享受，越听越不是滋味，黛眉渐渐竖起，娇声喝道：“小华！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乱说话！” 陈华遥无奈摊手：“我这才明白，孔圣人句句皆是真理。” 徐婉鹭急忙追问：“孔子说了什么？” 陈华遥没好气道：“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徐婉鹭气哼哼地扭过脸去。 谈判在愉快和谐的气氛中结束。欢送聚义堂大佬，徐婉鹭心思细腻，还给三人准备了礼物，一人一只精巧的纯金打火机。柯杰等人纵然心存芥蒂，这时也都眉开眼笑，不再罗嗦什么。 交代好手下关于苍梧路善后事情，又安排了几件大事，均是处理得井井有条，大姐头风范尽露无疑。 那些黑衣人手下对她无不毕恭毕敬，得知谈判中重新要回苍梧路地盘，没给聚义堂占到什么便宜，大家越发尊敬，谀辞潮涌。大姐头不愧是大姐头，亲自出马，轻轻松松解决争端，手腕了得，别人哪比得上？ 两人回到车里，徐婉鹭手抓方向盘，久久没有动静。 “你大姨妈来了？” 徐婉鹭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他，“小华，老实交代，刚才谈判桌上那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华遥便挤出友善的笑容，平静地说：“众所周知，我是社会学系的高材生。社会学主要研究社会的人口构成、人群心理、组织结构、家庭关系等等等等方面。帮派组织是社会的阴暗面，但不可否认它的存在，这也是我的课题之一。” “这……” “我做了很多工作，对象京市的帮会进行了详细的考证，包括他们的权力构成、利益分配、区间关系，很复杂的，以你的智商当然不会明白。正巧，北城几家帮会是我研究的标本，他们的事情我略有耳闻。” 徐婉鹭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说：“你、你把黑帮当做课题来研究？哦，天，果然是高材生。” “作为一个老实人、一个文化人，一个时刻把群众利益放在心上的人，我不怕危险奉献自身，费尽心思研究社会热点关注问题，那又算得了什么？” “我觉得我开始佩服你了。我很好奇，你的言辞怎么就那么锋利，面对聚义堂的人不害怕吗？”徐婉鹭问。 陈华遥腼腆地笑着，像是人畜无害的邻家大男孩，“当然怕了，我的腿一直在发抖，冷汗流个不停，面对凶恶的宋总，我好几次想夺路而逃。但是想起婉姐还在，我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肩负起保护婉姐的责任，不让婉姐被人欺负，只好坚持下来。” 徐婉鹭大为感动，整颗心软绵绵的，这话多少年没人对自己说过了啊。但嘴上仍是冷冰冰：“你这人不错，勉强配得上我家苏苏妹子，不过这还不够，我以后会继续考验你。” “谢谢婉姐栽培。” 车子在西区繁华的月桂街商业中心地下停车场停下，徐婉鹭说：“陪我走走。” 陪女人逛街？这苦差没男人会喜欢。陈华遥婉转答道：“我刚被宋总吓得双腿发软，久久没有恢复过来，走不了路，还是改天再陪婉姐好了。” 那百无聊赖的神态，极度敷衍的语气，傻子都能听出。 徐婉鹭扯着他：“快走，别婆婆妈妈的，还想不想做我妹夫？” 陈华遥看看手表：“我晚上还要复习五百页大中型企业与城市家庭关系现状研究，只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真是个书呆子，嗯，十五分钟够了。”徐婉鹭拉起他向外走。 在行人如织的商业大街穿行，闪烁的霓虹灯下，女的骄傲、漂亮，扯着男的袖子，男的跟在后面，带着不情不愿的表情，构成一角生动的都市画面。 小有名气的街拍摄影师陈观南正在街头漫无目的的游走，见状不禁心有所感，举起手中单反相机拍下这一幕镜头。 照片作品取名为蓝色恋人，不久后刊登在最新一期的大都市周刊杂志封面，深受读者喜爱。陈观南也凭借这幅作品一跃而成国内知名文艺类摄影师。 两人走到装修奢华的阿曼尼服装月桂旗舰店，眼光极为犀利的女导购员见男的虽然土头土脑，穿得跟乡镇干部似的，女的却是周身名牌，气度雍容，很有购物潜力，连忙迎上前去，“先生女士晚上好！” “我们随便看看，你不用跟着。”徐婉鹭径自带着陈华遥走到男装区，那导购员仍是跟在后面三四米远的距离。 陈华遥挠挠头道：“婉姐，要买衣服给男朋友？叫我陪着不太合适吧？” 徐婉鹭随意翻看衣架上男士西装的袖口、领子，“买给你的，出来的时候不说了么，你要是做得好，我会送你一份礼物。不过你的表现远远超出我的预期。” 陈华遥一眼瞥见价格标签上的一万六千元售价，心头暗喜，这可发了！忙搓着手，一派惭愧神色：“这、这，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太不好意思了。”那导购员常年在阿曼尼专卖店工作，大款见过不少，但男女初次见面，女的反而给男的送东西，而且那女的貌若天仙，不由暗中咋舌，这男的也没帅到惊天动地的地步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帮了我的忙，如果没能拿下这次谈判，我们起码要损失上百万。再说你跟着我苏苏妹子，没一套像样的衣服可不成。”徐婉鹭顺手拿起一件靛蓝色西装：“喂，别愣着，去试试合不合身。” 导购员在后面正要夸奖那件西装的妙处之所在，陈华遥斜着眼说道：“合不合身我不知道，但是这种颜色看起来就跟中国移动员工差不多，你想让我推销手机吗。”导购员酝酿的一堆好话只能全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徐婉鹭顿时生出一种无力感，找到一件线条硬朗的灰色西装道：“这件总可以了吧。” 陈华遥对穿着打扮委实没什么品位，发现价格标着两万八，比前面那件高出一截，便觉心满意足，于是半推半就道：“呃，我试试。” “先生，这套沉思者系列真的很合适您的风格。”导购员憋了半天，终于抢到发言权：“沉思者系列是今秋刚刚上市的新款西装，做工精细，用料上乘，独具的深沉特色特别适合成功人士。” 陈华遥根本没打算穿这身西装回学校炫耀，开破车的人穿高档西装，无非让人徒增笑耳。下周回家，正好拿回去孝敬老头子，反正父子俩身材差不多。老头子见到这么昂贵的礼物，还不笑得牙齿掉光才怪。 在试衣间胡乱换好衣服，走到外面。 徐婉鹭和女导购员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不肯挪开了。端的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但见陈华遥身材挺拔，干练笔挺的西装与人相得益彰。 剪裁硬朗的线条，从不起皱的布料，灰色气质更显沉静。穿在陈华遥的身上，不仅诠释了高级西装的豪华典范，更将沉思者之非凡格调展露无余。 徐婉鹭心头慢慢冒出一个帅字，再也压制不下，怪不得许苏杭喜欢这小子，眼光果然远超常人，普通人又哪里能看得出他外表实是悦目到了这个地步。陈华遥举手投足间投射而出的风范，可比别人都给比下去了。tqr1 “婉姐，怎么样？”陈华遥显得不太好意思的说：“我这种人苦惯了，穿着龙袍不像太子。” 第112章 骗财骗色 徐婉鹭围着他打转，心中连连赞叹，美目异彩连连闪现，却端着脸道：“还勉强了，气质还得多练练，呃……平心而论吧，稍微比郭德纲好看。以后多跟婉姐混，婉姐会好好培养你的。” 还想让陈华遥多换几套服装，看看他身材的表现力如何，陈华遥无论如何不肯再换。 最后，叫导购员将那套灰色西装包起来，又选了一条领带、一条皮带、一双皮鞋。结账时一张金卡扔出去，眼睛眨都不眨。 回到学校，陈华遥问：“婉姐，你的帮会生意这么兴隆，怎么还会跑到象大上学？” “不该问的不问。”徐婉鹭拿着架子说。 “那就不问。”陈华遥一笑，提着购物袋跨出车门，婉姐咬咬牙说：“我喜欢音乐，喜欢弹钢琴，帮会其实是我哥创下来的。他前几年就在街头被人砍死了。” “哦，对不起。” 婉姐却突然来了谈话的兴致，黯然说道：“哥哥在酒吧救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被北城势力最大的凤凰会十几个人追砍，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就去了。我当时刚刚参加全国乐器演奏比赛回来，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夜鹭楼是他唯一留下的心血，我不能看着不管，兄弟们便推我做主事人。直到今年因为导师的举荐，我才重新回到象大进修。”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我发誓要替哥哥报仇，才会从夜鹭楼退出来，以后安心做音乐。” 凤凰会在北城势力极大，占据了六条最繁华的商业街，每月收入好几千万，数千名会员横行霸道，关系网错综复杂，甚至喊出了与四大家族分庭抗礼的口号。 老大钟若虚，人送尊号“凤王”，统领手下“十大禽兽”打遍北城无数敌人，小小的夜鹭楼连一块苍梧路安保业务都差点保不住，想要报仇，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功。 “那你想怎么为兄长报仇？” 徐婉鹭脸色不太好看起来：“黑帮的争斗，没人愿意理会，向四大家族提出仲裁申请那只是笑话。我听说螃蟹委员会旨在清除邪恶，维持正义，曾想请蟹委会的饿狗先锋队蒙队长主持公道，可是他根本不愿见我，更不要说雷主任了。” 陈华遥揉着鼻子，表情十分古怪：“你请过蟹委会的人？” “是啊，他们说只为普通群众主持公道，黑帮火拼不在考虑之中，毕竟我哥哥也是帮派分子。” 陈华遥苦笑道：“没错，这是蟹委会的规定。”这规矩正是他自己定下的。 “如果能见到传说中的委员长大人就好了。”徐婉鹭露出向往之色：“传闻他生于底层，长于贫困，气节高洁，不畏权贵，只为底层百姓仗义执言，在西区很得人心。” 陈华遥有些不自在了，谦虚的说道：“没那么好了，也就一酒囊饭袋。” “你一个在校大学生懂什么！”徐婉鹭怒道：“委员长大人发誓为建设祖国奉献青春，绝不是空穴来风，他们蟹委会起码一半的收入都捐给了低收入人群和失学儿童，有谁能做得到？委员长大人为受欺压群众挺身而出，不惜得罪当地领导，有谁能做得到？” “当、当真有那么好？你见过委员长了？”陈华遥越发的尴尬。 徐婉鹭羞愧的说：“没见过，不要说委员长，就连雷主任、蒙队长都没见过。” 陈华遥哂道：“既然没见过，那你凭什么认为他那么好？说不准是收买人心。” 徐婉鹭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哼道：“我就是崇拜他，怎么了？别以为你研究过几天地下社会的课题就有发言权，真正有责任感的男人那种人格魅力不是你能想象的。要是委员长年轻十几岁，我倒情愿嫁给他。” 陈华遥惊道：“年轻十几岁？那劳什子的委员长有多老了？” “他不是四十好几了么？”徐婉鹭奇怪地说：“不然怎么有那么成熟的魅力？” “好吧，就算他四十好几了，我得回宿舍了，多谢婉姐的招待。”陈华遥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挥手告别。 “嗯，记得这事别告诉苏苏妹子，别让她平白担心。” 远处四处闲逛的情圣正好见到陈华遥下车，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购物袋上亮闪闪的阿曼尼logo刺瞎了他的氪金狗眼，不由愤愤然说道：“好一个象大天字第一号软饭王！老子非在心里谴责你一百遍不可！” 皇影公司当家小花旦杜若苗恋上象大在校学生一事，通过微博发酵，早已在各级媒体上传得沸沸扬扬。tqr1 无孔不入的记者很快发掘出那名学生的内幕，原来是魏家第三代子弟中的表表者魏沉思，这可是特大新闻！当红女星恋上富家子弟，这还不值得大书特书吗？ 杜若苗也懂得造势，接受了好几次记者采访，声明自己非魏沉思不嫁，身份不是问题，年龄不是差距，只要有真爱，任何难关都可以坦然度过。至于提到那个什么网络公司的老板苏成涣，那只是他一厢情愿追求自己罢了，自己从没把他的追求放在眼里，是的，从来没有！ 这话让苏成涣看到，高档手机连接摔坏了好几部。 接着，杜若苗连续几天在微博上发表了几百条示爱宣言，每一条多则百余字，少则几个字，无不在向魏沉思倾吐相思之苦，其中情感热烈，用词刺激，低龄用户看了不免为之脸红。 这位勇于追求真爱的女性，被女权主义者评为新世纪女性的楷模，一时广受女性粉丝追捧。妇炎净、护婷宝等女性用品公司纷纷找上门来要求广告代言，可惜被皇影公司婉言谢绝。 但奇怪的是，魏沉思一直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应，两人甚至从来没有一起公开露面过，这引起了所有娱乐媒体的好奇心。 如此肉麻的表态，简直打肿了苏成涣的脸，魏沉思心满意足，通过蟹委会对皇影公司下达解禁的命令，完成自己当初的承诺。 杜若苗堂堂当红花旦，憋了好一段时日，当天接到公司解禁的通知，高兴得在自家地板打滚，没想到魏沉思能量这么大！跟着他果然没错，富家子弟就是厉害，手眼通天啊，连什么螃蟹会也要给他面子，那老娘以后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要演谁就演谁，要拿奖就拿奖。 但是，魏公子已经不打算陪她玩了。 第二天早上，魏沉思返回学校，车子在门口被数十名记者拦住去路，长枪短炮一起伸到眼前，七嘴八舌的要求接受采访。 “魏先生，请问你最近与杜若苗的传言，是不是真的？”这是象京红宝石电视台影视娱乐频道记者。 “魏少爷，可不可以谈谈你和杜小姐的交往经历？”这是娱人码头网站记者。 “魏先生，我们想邀请你做一期独家专访，钱不是问题！”这是象城晚报记者。 “魏公子，聊聊你是怎么认识杜若苗的吧！”这是象江热点周刊记者。 吵吵嚷嚷的媒体群十分热闹，吸引了周围许多学生的注目，人群越围越多，大家在底下议论纷纷。脑残女生们更是尖叫不止，大喊“魏沉思我爱你”之类的口号。 保镖脸色一变，正欲喝止，魏沉思钻出车子，咳嗽一声道：“鉴于近期社会上有关本人的谣言越传越离谱，本人有义务澄清几句。不过时间紧迫，马上就要上课了，只有五分钟时间，请大家谅解。” 风度翩翩，侃侃而谈，果然深有名门公子风范。 听他这么一说，场面声音渐渐小了，大家怀着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都在等他说出与杜若苗相爱的表态。 魏沉思接过象江热点周刊的麦克风，说道：“本人在月初的象京大学嘉年华会上只和皇影公司的杜若苗小姐见过一面，谈不上有什么来往。关于她发表在微博上的言论，本人毫不知情，更不知是这样的内容。” “哗！”周围顿时骚动不止，魏公子对杜若苗的示爱竟然毫不知情？这不可能！ 象城晚报记者叫道：“魏先生，那你的意思是，杜若苗在对你单相思？” 魏沉思微微笑道：“对这件事情，我不方便评论，我和杜若苗小姐不过点头之交，说话没超过五句，私底下更从无接触。她的极端言论对我本人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希望大家不要再炒作这件事了。” 记者们兴奋不已，杜若苗一周以来对魏沉思炽热无比的示爱，原来只是单方面行为，怪不得一直没有魏公子的表态。这比双方热恋的消息要有噱头多了！ 脑残女生们再次看到希望，我爱你的声音叫得加倍响亮。 魏沉思继续说道：“绯闻产生后，我也从侧面了解过杜小姐的人品，实在让人无法评说。在此，我希望杜若苗小姐自尊自爱一些，那样或许勉强嫁得出去。今天就这样吧，谢谢大家不辞辛苦的采访，我得去上课了。” “魏公子，魏公子！” 魏沉思挥挥手，在保镖的护卫下发动汽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群激动莫名的记者。 太爽了，这样的内容怎能错过？ 杜若苗自作多情豪门梦碎！原来只是一出闹剧？杜若苗微博示爱惨遭拒、郎心似铁？杜若苗还需更大努力、浅谈娱乐圈中的单相思，杜若苗专题、落花有意随流水：魏沉思暗指杜若苗生活作风有问题…… 当经纪人捧着一堆刊登以上标题的报纸杂志放到杜若苗面前的时候，杜若苗脸红如血，一句话说不出来，然后发疯似的将所有报刊撕成粉碎。 第113章 情愿嫁给他 默默呆了半晌，浑身颤抖着拨出给魏沉思的电话，拨了好几次才接通。声嘶力竭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说我？我哪里做错了？” 魏沉思嗤笑一声：“杜大小姐，当天我向你表示好感，你却转投苏成涣怀抱，反而说我配不上你，感情不是这样玩的。” 杜若苗声音立即小了：“我……我那时只是无心之说……” “别什么无心之说，那种话只好骗三岁小孩。”魏沉思笑道：“你故意在我和苏成涣中间周旋，想要捞取最大的好处，在我这边说苏成涣坏话，在苏成涣那边说尽我的坏话，还以为我不知道吗？这次只是要你明白一件事，不要以为自己魅力大到迷昏所有人。” “魏沉思，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我知道错了，呜呜……”杜若苗开始哭泣。 “让你公司解禁，就是给你机会了，还想和扯上我关系？抱歉，家族不允许我与水性杨花的女人有来往。” “魏沉思！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杜若苗仍是不肯放弃。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盲音，已经挂掉了。 与此同时，苏成涣也在压抑着内心愤怒浏览每一条娱乐新闻。“魏沉思对杜若苗的示爱嗤之以鼻，暗指对方残花败柳”，一条条消息像是沾了盐水的皮鞭狠狠抽打在自己脸上。 新闻上说，苏成涣拼命追求而不得的女人，却百般纠缠魏公子，反而被魏公子拒绝，最终发觉不过是单恋而已，这峰回路转的三角关系无不让网友大呼过瘾。 网络八卦版面上嘲笑苏成涣和杜若苗的楼层堆得老高，尤其是苏公子的富三代身份被挖掘出来，网友们揶揄得几乎没有任何限制。魏沉思虽然也同为富三代，但是他低调谦虚的态度受到了大家的赞扬。 这时出手报复杜若苗明显不现实，也不能与魏沉思展开直接面对面的战斗，毕竟牵涉到了四大家族的层面，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不过嘛，幕后主使螃蟹委员会却不可原谅！ “好你个螃蟹会！”苏成涣掀翻了重达四十公斤的办公桌，“惹到我就是你的末日！” 北城莲花区金丝雀小巷喧嚣热闹的“辛多雷”夜总会对面，鼎盛宾馆六楼六二三号套房临街大窗前静静站着凤王钟若虚。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三十岁男人，上身裸露，啤酒肚微凸，鼻梁跨着一架金丝眼镜，眼睛里满是凝重。 他身后的茶几搁着几杯暗红色的葡萄酒，沙发上懒散地坐着四个男人。 最左边一个人喝掉酒问道：“老板，今晚有什么事搞得这么紧张？” 钟若虚拉起波斯风格的窗帘，只留出一道小缝，拿着高倍双筒望远镜朝楼下街道张望，说：“我不久前收到线报，苏家的苏成涣今晚会对蟹委会动手。” 那人吃了一惊：“你是说，苏家和蟹委会现在都在这条巷子里？蟹委会真的要北上？” 钟若虚点点头：“蟹委会北上？虚假消息罢了，他们就那么点人，如何分得出人手来管北城？再说我们也不怕。严格地说，是蟹委会的雷神和元帅在辛多雷夜总会和红宝石卫视的人谈话，没带其他随从。要知道，红宝石卫视可是有苏家的股份。” “莫非，这是苏成涣的圈套？他们苏家好端端为什么突然对付蟹委会，都不讲规矩了吗？” “这大概是苏成涣自己的意思，苏家并不知情。管他呢，我们正好浑水摸鱼，麻雀，你带二十个精壮兄弟呆在辛多雷夜总会隔壁的皇泰桑拿城，鹧鸪带三十人守在巷口的红河旅社，秃鹫，你带五十人呆在宾馆二楼。大家看我号令行事，如果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就对蟹委会出手，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按兵不动。黄喉，你去探探双方消息。” 那外号叫做黄喉的人起身整理领带，道：“好！” 那个长相阴冷的秃鹫不屑地说：“蟹委会再能抗也只来了两人，我们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出动一百人对付两个人，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凤凰会。传闻那么玄虚真让人受不了，老板，我申请单挑雷神。” 麻雀也站起来大声道：“老板，元帅就交给我了。” “我欣赏你们的勇气，但今晚不是时候。在合适的时机，我会做出安排的。凤凰会要南下，只能踏着蟹委会的尸体前进。” “对了老板，苏成涣那边都有什么布置？”鹧鸪问道。 “大家稍安勿躁，你们很快会看到的。来，先喝一杯。” 套房里几个人举起酒杯。 辛多雷夜总会一号包厢内的气氛明显不够热烈。红宝石电视台象京达人秀节目总监张航为这次招待做了充足准备。 今天中午，在接到一个自称螃蟹委员会主任的电话时，张总监一直以为那是某人的恶作剧。 电话中，那什么雷主任要求了解娱乐节目运作方式，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们电视台独家节目的运作方式怎么能随意告诉别人？张总监立马把电话给挂了，随后当做笑话讲给上司导演听，权作一笑。 下午开会，节目导演又把这当做笑话讲给台长听，不料台长脸色当即就比僵尸还白了。 台长要求张总监马上回电话向雷主任道歉，并且做好相应接待工作，接待规格暂时与市文化管理局对等。换句话说，就是文化管理局来检查工作他们怎么接待，就该怎么接待雷主任，不得有误！ 张航百思不得其解，这螃蟹委员会到底什么来头，惹得台长暴跳如雷？不过不敢怠慢，定下辛多雷夜总会最为奢华的包厢，迎接蟹委会来人。 蟹委会来了五个人，最大的三十岁上下，最小的不过二十岁出头。 那个让台长紧张得不得了的雷主任，只不过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而且那打扮，脖子上挂一条比拇指还粗的金项链，忒俗气了！那神色，真他妈的街头无赖都不如！ 这次是蟹委会加强演艺圈监管的前奏，首先要做的是了解各电视媒体娱乐节目的运作方式。为此，螃蟹委员会特意成立演艺圈监管领导小组，陈华遥自任组长。tqr1 除了雷辛之外，委员长特意带着八戒等其余三人前来旁听增加见识，是打算让其中一人以后专门负责演艺圈事务，担任副组长的。 按照前期调研工作显示，监管演艺圈的业务将是一块大蛋糕，将会给蟹委会带来庞大利润，八戒三人都想要获得委员长首肯，当上副组长。 年轻人客气的与张航握手：“张总监，你好你好，我是蟹委会常务主任雷辛，这次专程来向你了解贵台象京达人秀节目的运作方式，麻烦之处，还请多多见谅。”身后四人一一与张航握手，一个是副主任殷小八，一个姓陈，也是主任，还有两个叫什么一时也记不住了。 “哦，雷主任，久仰久仰，快快请坐，你们有什么问题，本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航虽然心里不屑，但场面话说得比谁都滑溜。何况这是台长交代的任务，不可大意。 请众人坐下，包厢门口便依次鱼贯走入三十位仅穿三点式的冒火女郎，统一站在沙发对面的开阔处，搔首弄姿，猛抛飞眼。这是张航所准备好的，三十位女郎身高在一米六至一米七不等，身材火辣，年轻漂亮，没人不喜欢。 “雷主任，我们一边谈事情一边喝酒，没个人陪可不行，您说是吧？这里的妹妹，您看中哪位就选哪位。” 雷辛心领神会，这种场面缺不了女人，对着左边第二个看起来最漂亮的长发女孩招手：“你过来。” 冒火女郎们都十分高兴，脸上隐现雀跃之色，以前陪酒都是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没想到这次来的都是超级大帅哥，尤其是那个短头发的，就是倒贴钱也愿意呀。 其余三人也都选了自己中意的角色，剩下那个姓陈的年轻人呆坐不动。 张航忙问：“怎么？陈主任，没喜欢的？” 陈主任摇摇头，眼睛停留在右角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妇女身上。那妇女看起来起码有四十岁了，皮肤松弛，头发蓬松，再厚的脂粉也掩不住脸上的黄褐斑，穿着式样老套的乳罩和短裤，显得格外滑稽。 张航一下勃然大怒，气冲冲喊来夜总会经理，指着那妇女劈头盖脸的骂道：“刘经理！我出了那么多钱，让你找年轻漂亮的妹子，你找来这等货色！存心叫我在贵客面前难看？” 刘经理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道：“张总，可能是梅姐弄错了，您别着急，我叫她马上滚出去。”上前一把抓起中年妇女的头发，左右两个耳光，打得那女人脸蛋红肿一片，骂道：“臭娘们，你怎么混进来的？我明明告诉梅姐了，不要三十岁以上的进一号包厢！” 那女人哭道：“刘经理，我刚刚下岗，家里三个孩子念书，是梅姐介绍进来的，可是一直没客人点我，求求你，行行好……” “我行你妈个头！老成这个样子还学人当贱人，回家吃屎去吧！”抓起那女人头发往外就拖。 “等等！”陈主任说道：“张总，我正要选她作陪，你却叫人撵她，存心不给我面子？” 张航吓了一跳，看看这陈主任，年纪绝对不超过二十八岁，好歹也是相貌堂堂，怎么就那么看不开呢？难道是人妻控不成？忙叫道：“算了算了，刘经理，带她回来。” 刘经理便推搡着那妇女返回，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说：“客人要你是你的福气，回去好好服侍客人，该做的梅姐都教你了吗？” 那女人连连点头：“都教了都教了，经理，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第114章 搔首弄姿 “你过来，坐我这里。”陈主任指指身边的沙发吩咐道。 那女人扭扭捏捏的坐了，极为不自然的抱着陈主任胳膊，胸膛肉生涩的往他身上摩擦。 陈主任哭笑不得，说：“行了，你不用这样。张总，你让刘经理找一身衣服给她穿上。” 那女人顿时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说：“领、领导，不、不满意我的服务吗？” 陈主任见这女人除了年纪略大，眼角稍现皱纹，脸庞倒也还算端正，樱唇、瑶鼻、丹凤眼，高高瘦瘦的身材，年轻时必然是个美人，心中忍不住叹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刚刚下岗？家里什么情况？干这一行能挣多少钱？陪过多少客人了？” 这时刘经理胡乱拿来一套服务员的工作服，那女人抖抖索索的穿上，很不自然的回答道：“领、领导，我叫唐月云，今年三十六，纺织厂的下岗职工，老公卧病在床好几年了，每个月都要一大笔医药费。其、其实刚才我说谎了，家里只有一个小孩，刚上初中。老板说陪酒一次一百，要是上床的话也是一百，过夜三百，夜总会要抽百分之六十。我来一礼拜了，你是我第一个客人。” 陈主任看着她畏缩中带着惊慌的眼睛，根据自己惊人敏锐的感触力直觉这女人没有说谎，轻轻笑了起来：“你在旁边喝酒吧，不用管我，等下该给你的小费一定会给。” “谢、谢谢领导。”唐月云垂着头应道。 雷辛等人叫了陪酒女郎只是应个景，也都没有动手动脚，对张航问道：“张总监，你们象京达人秀是怎么选拔选手的？” 身边的女郎惊喜地叫了起来：“象京达人秀？你是象京达人秀的总监？天啊，我很喜欢看这个节目，你能不能……” 雷辛冷冷的道：“你不要插嘴。” 那女郎被雷辛一喝，讪讪地闭上嘴巴，脸上已有几分不豫之色。 张航说：“首先是策划，制定整个节目的章程，比如什么内容是不能碰的，要弘扬什么重心思想，这都要先定下来。我们的宗旨是选拔象京任何一位在任何方面出色的角色，只要积极向上，内容健康，雅俗共赏，不低俗下流，就可以参加。” 那女郎激动得冲上去抱住张航的手，叫道：“我也有很多才艺的，我会唱歌，你们节目组选我好不？” 张航皱着眉头，这女人太没教养了，敷衍地说：“看情况吧，以后再说了。” “我不要嘛，我现在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我最拿手的是美人心……”那女郎来回摇晃张航的手开始撒娇。 “你他妈的有多远滚多远！”雷辛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抓起盛满的啤酒杯对她泼了个满脸。 那女郎花容失色，这才勉强放开张航，缩到旁边拾起纸巾擦脸，带着羞愤的表情。 “张总，请继续。”雷辛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张航心想这可不是详谈的好地方，考虑了一下措词，说道：“选手的前期选择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缺少优秀的选手，节目就难以做得精彩，好像再好的大厨没有合适的食材也做不出太好的菜肴。我们有一个团队，专门负责发掘象京适合上舞台展示才艺的选手，通过视频观摩、单位举荐等手段，歌唱得好的，舞跳得棒的，相声说得笑的，哑剧表演得逗乐的，魔术变得精彩的，都可以邀请到我们剧组来。” 张航说了长长一段，又解释了选手运作的程序，评委的资质，广告的投放等各方面因素，雷辛频频点头，许多内幕不说外人根本不会知道怎么一回事。殷副主任等人也插嘴问了好几个问题。 正说着，刘经理敲门进来，脸上带着万分抱歉的颜色，头都快垂到裤子下去了，搓着双手对张航道：“张总，对不起得很，我先前弄错了一件事，春春小姐在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已被别的客人预定。呃，您看能不能换一位，今晚的单我给您算七折。” 他说的春春小姐就是陪着雷辛的女郎，雷辛无暇理她，钱挣得忒容易了。 张航眉毛一挑，拍桌叫道：“刘经理，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一而再，再而三的搅场，拿我当什么了？” 刘经理陪着笑脸，说：“真是对不起，哈哈，对不起，春春小姐是八号厢点的，周长麟的小公子周文迪。” “我管他什么公子！老子同样也是来消费，凭什么让？”张航怒道，顿了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周长麟？” 刘经理忙说：“对啊，周长麟的小公子周文迪，春春小姐是他指名要的。” 周家在象京虽比不上四大家族，但也算是名门望族了，几个叔伯兄弟都在做官，还经营房地产、旅游开发、饮食等产业，财大势大，周长麟正是周家的现任家主。 张航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对雷辛低声道：“雷主任，我们来谈事情，这种女人的东西，无所谓得很，不如就让给周公子吧，我们再选一个最漂亮的。您看？” 雷辛历来秉承委员长的观念，从不在娱乐场所为女人争风吃醋，很多时候碰到别人看中自己先挑选好的陪酒小姐非要抢走不可，也就一笑而过了，并不与对方争执。闻言只是一笑。tqr1 春春小姐拉好松开一半的奶罩，冷冷说道：“我早就想走了，呆在这里真他妈没趣！” 张航喉咙一紧，这脸面可大大的丢尽了。刚要喝骂，雷辛不耐烦的挥挥手，像打发一只恶心的苍蝇，淡淡道：“算了，让她滚。” 闲谈两个钟头有余，雷辛等人该问的都问清楚了，起身告辞。 陈华遥点出一千元人民币递给唐月云，说道：“你的表现我很满意，这是小费。告诉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小费是西区陈华遥给的，不许抽成。” 唐月云第一次陪酒，脸皮嫩得要死，不敢收，拼命摇头道：“领导，不用了，这钱您拿回去吧，我今天都没怎么陪您。” “叫你拿去。”陈华遥道。 “那，我只要一百就够了，一千太多……” “全部拿去。” 唐月云见他态度坚决，自己家庭确实急需用钱，于是小心翼翼的收起，感激涕零，说了许多感谢的好话，鼓起勇气又说：“领导，要不我今晚陪你？其实，我也挺能伺候人的，事先看了很多片子，学过很多姿势，包您满意。” 八戒等人苦苦憋笑，大力拍打陈华遥的肩膀，促狭地说道：“华哥，反正你晚上也是一个人寂寞，不如就让这位大姐陪陪？” 唐月云脸红如火烧，声细如蚊，道：“领导，无论您有什么特殊要求，我都可以照办。” 陈华遥板着脸道：“唠叨什么，赶紧回家带小孩才是正经！” 八戒终于忍不住捧着肚子笑个不停。 唐月云知道这个俊朗的年轻人看不上自己，心头不知竟泛起几分失望，心中自哀自怜了好一阵，这才收拾起心情，千恩万谢的走了。 张航结掉账单，告罪一声，去对面街地下停车场方向走去取车。 陈华遥、雷辛等人的车直接停在门口，不用那么麻烦。 走到外面，已是深夜十二点。 金丝雀小巷空荡荡的一片冷清，昏黄的路灯映照着两只街头垃圾堆争食的野狗，踢中了易拉罐，在寂静的路面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不远处干瘦的苦楝树脚下，一名摇摇晃晃的醉汉拉开拉链撒尿，没撒到一半，捂着嘴吐出一滩秽物。 天边，一朵云儿悄悄掩住了月亮。秋风漫卷，扯起附近住户晾在阳台的衣物，飘得歪歪斜斜。 这里是一条死胡同，只有前方才有一个两车道宽的路口。 这时的路口，慢慢聚集了一群人，黑压压的一片，路灯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在狭长的巷子里显得格外诡异。辛多雷夜总会大门突然轰然紧闭，咔哒一声，还从里面上了锁。 陈华遥突然冒出一句话：“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这群人密密麻麻堆在巷口，挤得水泄不通，看样子不下一两百人，都是身强体健的青壮汉子，有的身穿皮夹克牛仔裤，有的身穿白色跆拳道道服，手提钢管、铁棍和砍刀，一看就知道是不怀好意的无赖，与陈华遥等人相距不过百米，遥遥对峙。 道路上凌乱堆放几块大石头，这是为了防止蟹委会人员驾车强行冲撞而事先做的设置。 一边接近两百人，手持凶器，早早埋伏等在这里；一边只有五个人，赤手空拳，喝了酒刚刚出门，双方人手一目了然，对比差距巨大。很显然，有人针对蟹委会早有预谋。 对方人群停了一下，开始缓慢向前逼进，钢管拖在地上哐哐哐的响着，杂乱的步伐和金属交击的噪音打碎了巷道的宁静。 附近的住户被惊醒过来，亮起灯推开窗户往外一张，立即闭紧窗户熄灭灯光。 八戒脸一僵，冷酷的笑道：“冲我们来的，呵呵呵。” 陈华遥屁股斜坐在青年近卫军的坐垫，长腿搭在水泥路面，点了一支白桦树。迎着夜风，白烟迅速向后飞散，“各位同志，好好的招待他们！” 雷辛四人胡乱在车斗拿起武器，纷纷站了出来，身形笔挺，目光冷冽，迎向对方，毫无惧色。 盛宾馆六楼六二三号套房站在窗帘边拿着红外线望远镜的凤王钟若虚一直在紧张的关注局势，脸色一下抽得僵硬。线报上说蟹委会只来了两个人，现在现场却有五人，大大出乎意料。 第115章 青春小姐 那个斜坐在三轮摩托车坐垫上百无聊赖的灰衣男子，赫然便是蟹委会委员长！怎么连他都来了？ 委员长身前四人一字排开，从左开始数起，雷神三太子雷辛，右手攥住一串鸽子蛋粗的铁链；元帅殷小八，左手插兜，右手一支金属棒球棍扛在肩上。 看到第三人，那人身如铁塔，神情漠然，后脑扎着短短的辫子，西装笔挺，手里一把黑黝黝的尖刀。tqr1 钟若虚心脏竟不争气狠狠跳了几下，敢情是传说中的“暗黑啄木鸟”？原来那人就是委员长麾下五虎战将之一，骇龙杜隐桥！ 第四人身高一米七出头，赤裸上身，体形不胖不瘦，唇角浓浓的八字胡，脸上总是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普普通通的居家好男人。 他偶一回头，钟若虚看得分明，险些惊叫出声。 那人清秀的脸庞左右各有三道整齐斜下的伤疤，这六道伤疤长度均为五六厘米，相隔距离平均，倒像是被人事先划上去的。 钟若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词语：“六忘疤痕”！ “六忘疤痕”是古时帮会惩罚触犯帮规人员的一种刑罚，只有叛会、通奸、残杀帮会兄弟等罪大恶极的人员才会被执行家法，在脸庞刺下六忘疤痕，然后再处死。 传说六忘疤痕的含义是忘情、忘义、忘忠、忘悌、忘人间、忘命运。解放前，这种残酷的刑罚已被废除。 整个象京黑道脸上留有六忘疤痕的人，除了朱家一位年近九十的长老，就只有螃蟹委员会饿狗先锋队队长蒙思飞！ 钟若虚身边的黄喉不禁吓得退了一步，说：“老板，那人是谁？脸上的伤疤那么古怪？” “没想到他也来了。”钟若虚自言自语道，又说：“他是螃蟹委员会饿狗先锋队队长蒙思飞，脸上那是六忘疤痕！只有老一辈的帮会中人才知道。” “六忘疤痕？”黄喉追问一句。 “你只要牢记以后见到这个人，能有多远就跑多远。” 与此同时，对面楼的“丝美”洗浴城五楼527包厢悄悄拉开了窗帘。聚义堂的老对头黑风堂堂主樊正军已是兴致勃勃，对手下说道：“苏家少爷请来韩国最狠辣无情的仁川跆拳道馆对付蟹委会，你们赌谁赢？” 有人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仁川道馆了，人人都是格斗高手，何况这次还来了那么多好手，蟹委会雷神死定了。咦，你们看雷神都站着准备迎敌，还有一个家伙大大咧咧坐着，莫非吓傻了不成？” 樊正军点点头道：“传闻说蟹委会被称为象京最危险的帮会，我看也不见得。大家仔细观摩，坐等蟹委会的覆灭，雷神一倒，他们会里还有什么人撑得起大梁？千万别轻举妄动，我们要做渔翁，鹬蚌相争的渔翁。” 话音刚落，巷子里一声呼啸，苏成涣布置的人马开始加快脚步，向蟹委会等人冲去。挥舞着铁棍砍刀，气势一往无前，便如一道钢铁洪流，前方无论站的是什么，都要被他们冲垮。 为首一人正是仁川跆拳道馆的主力战将金相宇，手里钢管粗如儿臂，嘶吼着，脸庞狰狞生动。 樊正军暗暗吃惊，金相宇曾在国际跆拳道赛事中获得过良好名次，以身手灵活、力气绝大而闻名于世，来到象京后迎战过几次当地帮派打手，均把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十分凶恶。苏家少爷请来这员猛将，蟹委会恐怕是凶多吉少。 双方越来越近，相隔二三十米，金丝雀小巷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悄悄潜伏在巷道周围房子内观战的人群心脏怦怦乱跳。 雷辛脸色铁青，夷然不惧，甩着铁链迎上前去。长达两米、重约五十斤的冷硬铁链被他用力一挥，在半空中拖得笔直，嗦啦一声暴震的轰鸣，众人耳膜嗡嗡的响。 金相宇怪叫个不停，对方区区五个人，还有一人坐在车上纹丝未动，哪里能是自己对手？可笑主顾还请了这么多人来对付他们，当真小题大做。 又是嗦啦一声，金相宇一个念头还没转过，雷辛狞笑着，铁链直直抽了过去，速度犹如电光火石。 金相宇浑没料到他快到这个地步，仓促间举手格挡。 那铁链如雷霆、似闪电，“咔嚓”，手臂反方向折断，形成诡异的倒三角。铁链去势未尽，紧接着，金相宇身躯腾地倒飞，半空中带起碎乱的骨头渣子和肉末，撞到对街一堵厚墙，滑倒在地，眼皮一翻，昏了过去。 妈的，太吓人了！ 这种声威、这等力气委实叫人毛骨悚然，手法深沉老练，如同主战坦克正面碾压敌人，不愧是委员长手下四大天王之首雷神三太子雷辛。 任何帮会只要拥有这样一名无敌战将，都可以在象京横行无忌，委员长竟然拥有与雷辛比肩的四大天王、五虎战将、十三常委，人才济济一堂，难怪连四大家族也要怕他三分！ 钟若虚紧抿嘴唇，背脊不知不觉爬满细细密密的冷汗。 “轰！”正在前冲中的仁川道馆众人如同拉了急刹，一齐停住脚步。后面的人兀自不知，碰了上去，还有人情急之中被石头绊倒，摔了个狗啃屎。一时间乱七八糟。这道所谓的“钢铁洪流”被雷辛一铁链抽成断流。 八戒更不打话，金属棒球棍上下翻飞，凶悍异常，叮的一声声脆响，砸得敌人头破血流，根本没有敢于靠近他一米半径的人。 巷道宽约六米，堪堪容纳两车并行，仁川道馆人数虽多，但在狭长的巷道里根本施展不开。 六米宽的地方，还要挥舞武器，留下的余地并不多，能够正面对上雷辛四人的跆拳道众不过十余人等。 其余的挤在后面缚手缚脚，所能做的不过是等前方人员倒下，他们再跟着冲上，又或呆在后面大叫大嚷，以壮声势。 骇龙急奔两步，强健的大长腿对着最前面一人就是一脚。那人炮弹般弹开，又撞翻了身后数人。 “让我来！”仁川道馆一个体形庞大的家伙分开众人，手提木棍往骇龙挥下。 那家伙上身赤裸，身材比骇龙还高，起码一米九以上，体形更是壮了半圈，浑身纠结的肌肉，胸膛厚实得好像大块的砖头，整个人看起来仿佛魔鬼终结者似的。 钟若虚认得那人，仁川道馆的重量级打手，外号棕熊，曾与聚义堂双花红棍伦敦乔治单挑而不落下风。有一次群殴中他以一当十，打得敌人鬼哭狼嚎，赢下威名赫赫。 他这一棍子下来，便是大牯牛也能当场打死。两人同为高大威猛型选手，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骇龙不紧不慢，如金相宇一样左手横出，木棍呼啸着砸过来，与手臂相格。 在众人惊叫声中，钟若虚、樊正军等鹬蚌相争的渔翁瞳孔猛然缩紧。只见那根直径六七厘米粗的木棍狠狠砸在骇龙的手臂上，一下碎开，木头渣子砰地飞得四面八方都是。 而骇龙下盘稳扎，身形晃也不晃一下。 “你娘的！”棕熊还待要打，眼睛突然一花，暗黑啄木鸟已插进他的肩头。 骇龙左臂一抖，停留在皮肤表层的木头碎屑纷纷洒落，接着勒住棕熊咽喉整个人单手虚虚提起，往地上狠狠一掼！ 尘土轻轻扬起，那棕熊便如被打断脊梁骨的土狗，再也动弹不得。 “还，有，谁！”骇龙直着嗓子嘶吼道，像是电影功夫里第一个出场的冯小刚，脑后马尾辫解开，长发飘扬，那气势，就连屏幕也要跟着晃三晃。 威风凛凛！神一般的五虎战将！ 跆拳道众如同被火燎过的枯草，慢慢后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樊正军呆呆站立，冷汗湿透衣襟，烟头烧到了手指兀自不觉得痛。 六忘疤痕蒙思飞大踏步上前，随意抓起一人的头发，倒拖着往旁边电线杆撞去，砰砰两声，那人染满鲜血而倒。 蒙思飞再次抓起一人又继续撞晕。 整个过程中，早已被吓破了胆的跆拳道乌合之众噤若寒蝉，将近两百人一动不敢稍动。 “啊！”不知谁发了一声喊，众人往后就跑，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比来时冲刺快了十倍，瞬息之间跑得一干二净，像是潮水冲刷过的沙滩，只留下被打倒的十多个倒霉蛋。 从他们开始进来到溃败，不过短短三分钟时间。 而这个时候，坐在三轮车上翘起二郎腿抽烟的委员长，一支白桦树都没吸完。 凤王钟若虚双手紧紧插进兜里，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对黄喉说道：“马上传令下去，通知秃鹫他们，不得轻举妄动，如果有谁让蟹委会发现了，我杀他全家！” “是是。”黄喉亲眼目睹了一切，手指颤抖连连按错了几个号码，拨了几次才成功，把老板命令传达下去。 虽然占据巷道狭窄的便宜，可是蟹委会仍展示出了惊人的实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解决敌人头目，再以强大的声威震慑剩下敌人，太可怕了。更不用说，他们今晚展示的实力仍不到隐藏实力的五分之一。委员长从始至终没有出手。 片刻，钟若虚已恢复情绪，掩上窗帘道：“黄喉，你觉得我们凤凰会跟蟹委会比起来如何？” 黄喉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还好，我们人比较多，地盘比较宽。” “你不是搞情报的么？连分析都不会？再说！” 第116章 外强中干 黄喉舔舔干燥的嘴唇，道：“蟹委会人员少而精，我们人员多而杂，每个月发的工资都是老大一笔款子，还有很多混大锅饭的。他们的高层人员在道上都拥有巨大的声望，尤其是雷神，那根雷神之鞭威不可挡啊！吓得我差点飙尿。不过我们也有优势，我们胜在人多，可以分出人手做很多事情，跑腿打杂、端茶送水什么的……” “他娘的，我们的人就只有跑腿打杂的废物！”钟若虚骂道，“给我安排个时间，我要亲自去拜会雷主任，即使不能成为盟友，也不要当敌人，这种敌人太可怕了。” 陈华遥跳下车子，烟头丢掉，说：“问清楚幕后主使是谁，至少要拿一千万精神损失费。” 八戒已抓住金相宇问话。 这家伙左臂被雷辛一铁链抽成粉碎性骨折，在三分钟内痛昏过去五次，巨大的痛苦一遍又一遍冲击脑细胞，连八戒狠狠拍打自己脸庞也兀自不觉。 “好像还有人不甘心。”陈华遥抬头看向对面鼎盛宾馆六楼的窗口，那里有个人影一闪而没。窗后钟若虚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喊道：“我们被发现了，快离开这栋楼。” “不用问了，我们今晚来辛多雷是赴张总监的约，出门正好遇到埋伏，绝不是巧合。”雷辛说：“张总监态度前倨后恭，本人并不知情，是因为红宝石电视台的台长。” “有道理。”八戒停住手。 雷辛便拿出电话打给张总监：“路上安全吗？夜里行车小心点。今晚的招待十分愉快，令我难忘。另外请转告贵台台长，让他身后的人准备一千万的压惊费……嗯，就这么说，你不用管，否则你们红宝石电视台将会像玻璃一样粉碎！”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蒙思飞笑了笑：“查查这家夜总会的底细，最蹊跷的时候关起大门，很可疑。” 拿起电话喊道：“通知所有目前在北城的饿狗队成员，三分钟之内赶到莲花区金丝雀小巷的辛多雷夜总会，不在北城的人员，二十分钟之内赶到，不得有误！” 饿狗队是蟹委会的快速反应部队，一旦有事发生，人人如同饿狗争食一般奋勇当先，比雷辛所领导的帮会分子还要积极百倍。 打斗过后，金丝雀小巷变回一片寂静。 辛多雷夜总会大门重新打开，刘经理伸头一瞧，见到远处躺着十多个人，雷辛等人服装整齐，吓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华遥走了过去，刘经理来不及躲闪，被粗暴的推开，摔了个屁墩。斯文的整理衣领，笑道：“不好意思，麻烦通知你们老板，螃蟹委员会临时检查，停止所有服务，让消费者全部退场，全体管理人员到大厅等候。” “什么螃蟹委员会？开玩笑么？”刘经理分不清状况。 八戒一脚让他满嘴牙齿少了三颗：“唠叨什么！赶紧去！” 走到里面，大厅柜台处左右沙发各坐着十多位花枝招展的女性。 先前陪过陈华遥的唐月云委委屈屈的坐在小板凳上，一个中年妇人站在她面前，手里抓着一叠人民币，叫骂个不停。 “我们夜总会培养你不要钱？我们提供场所不要钱？我们招徕客人再安排你们陪客，这不用钱的？客人给你们小费还不是因为你们在夜总会上班？难道你去街头卖，也会有客人给你小费了？唐月云，以后所有小费必须全部上缴，不然你就滚出去！” 唐月云弱弱地说：“梅姐……客人说是西区陈华遥给的……” 梅姐晃着手里的人民币，骂道：“什么西区东区！你一样要接受夜总会管理！这一千块钱虽然只是小数目，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什么钱该拿，什么钱不能拿！真是做贱婊的命……” 骂得起兴，身边不知不觉站了目光冷得像冰的五个人。 “先生，来辛多雷放松么？”梅姐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娇笑道：“这里许多姐姐妹妹任你们挑选，现在十二点也过了，包夜就算你们六百八，便宜优惠，绝不二价。” 陈华遥紧紧盯着梅姐：“我就是西区陈华遥，那一千元小费是我给那位大姐的，你是不是应该还给她？” 真大方，连这种老女人都给一千元的小费，钱多得没处花了，而且人还挺帅气。 十几个女郎眼睛都是亮堂堂的，梅姐笑得更是甜美，腻声道：“客人，您不知道……夜总会有夜总会的制度，如果不收取管理费的话，夜总会没法撑了。您多多谅解吧，嗯，这样，我给她两百，也算是辛苦费，您看可好？” 既然不知道自己名字，那也怪不得什么，陈华遥懒得理会，直接对唐月云招手：“你过来。” “先生叫你，还不赶紧过去！真是猪脑子！”梅姐狠狠扯了唐月云一把，周围女郎嫉妒的怒火能杀人。 那是整整五个有钱的超级大帅哥啊！ 那个带金项链的穿的都是路易威登！那个脸上六道伤疤的虽然凶了些，身上好歹是范思哲啊！那个长得特别高的，手上可是百达翡丽手表哦！那个没什么牌子的，可是比电影明星还要帅十倍！ 唐月云又是惶恐又是喜悦，羞答答的挨到陈华遥身边，笑道：“领导！今晚要我陪你吗？” 八戒插嘴说道：“对对，我们领导就喜欢你这样的三十六岁年轻老女人。” 陈华遥拿出纸笔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唐月云，“你拿着这张纸条，明天去西区香樟路柳絮巷红河谷酒吧找一个叫猴子的人，他会给你一份工作，不用陪酒不用上床，不用看人脸色。每个月五千，休息八天，包三险一金，有年终奖，工作满两年还有加薪。省着点用，足够你丈夫儿子的开销。” 雷辛心中只有叹息，委员长对底层贫民永远具有深切的同情心和宽广的包容心，就像从前的自己，被他一手从苦难的深渊拉了出来。 唐月云犹豫着看看梅姐，想接又不敢接。 梅姐一下变了脸色，忙说：“你也是同行？挖人也不用这样吧？我们夜总会是顾老大在看场，别的不提，自从开业以来，从来没有人敢在我们这里挖墙脚的！唐月云，滚回去坐好！” “放心，不会有事的。”陈华遥拉住唐月云。 夜总会老板和顾老大在刘经理的带领下说着便到，带着十多名手持警棍的保安，赶到大厅，喊道：“是谁敢在这里惹事的？” “就是他！”刘经理指着踢了自己一脚的八戒，眼睛流露出恨意。 “先打了再说！”顾老大一声令下，保安们团团围住陈华遥等五人。 八戒和骇龙对视一眼，好像大人看到了淘气玩闹的孩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十多名高矮不齐、胖瘦不一的保安明显没经过训练，队形乱哄哄的，狐假虎威之辈，还不够骇龙一个人塞牙缝。tqr1 刘经理捂着缺了三颗牙的嘴脸，狠狠说道：“敢到顾老大的地盘来撒野，我倒要瞧瞧，你们的胆子是不是比馒头还大？” 唐月云还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护在陈华遥面前，紧张地说：“梅姐，你们不要打他，我、我不会走的，以后所有的小费都给你还不成吗？”简简单单一个动作让雷辛、八戒心中暗暗赞赏：华哥看人的眼光永远不会出错，这个女人的人品挺好。 “梅姐，管好你的人！”顾老大冷冷的说。顾老大跟西区一个厉害人物颇有渊源，他负责看管这家夜总会，鲜少有宵小之辈前来滋扰，就连老板也深为倚重，要给他三分脸色。“你们几个杂碎，没打听打听我顾老大是谁？” 陈华遥笑道：“那你是谁？先做个自我介绍，我们仰慕一下？” 八戒道：“等等，先别说，让我猜猜……呃，看老兄雄壮的身姿，莫非是夜总会里卖屁股的鸭子？搞一次多少钱？” 雷辛咳嗽一声，正色道：“当鸭子也有档次之分，我觉得这个顾老大吧，头大身细，鼻头红肿，脚步虚浮，外强中干，况且生得猪头狗嘴，外形丑陋，想来是没人要的。最多十块钱一夜，还要打五折，卖一夜送三夜才卖得出去。顾老大，我店里缺个扫厕所的，每天也有百来块工资，你何不考虑考虑？总好过了卖屁股还卖不出去。” 几个人行若无事的谈笑，直把顾老大贬得一文不值。 顾老大气得面皮紫涨，怒道：“打！给我往死里打！打死算我的！那个小白脸单独留住，我要捅他后庭一百次！” 现场局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突然，大门脚步声声，踢踢踏踏，冲入十多位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统一黑色军装皮夹克、长筒皮靴的打扮，左臂别着红色臂章。 那是具有八个齿轮形状的圆形银质金属臂章，上面刻有一只螃蟹大钳子的浮雕，钳子上犬齿交错。 年轻人往大厅中间一站，迅速排成整齐的两列。顾老大和保安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一名年轻人出列，啪的立正站好，腰身挺直，姿势端正，好像久经训练的士兵，大声道：“先锋队应到二十四人，实到十七人，其余七人正在路上。请委员长示下！” 陈华遥对蒙思飞点头示意道：“蒙队，你下命令吧。”他这是充分尊重饿狗先锋队的直属领导。 蒙思飞一挥手，淡淡道：“清场！” 饿狗先锋队一拥而上，稀里哗啦，眨眼间那些保安人员已被打倒，乱七八糟躺在地上哎唷连声呼痛。情势急转而下。 第117章 黑丝长腿 应召女郎像是被惊吓的莺莺燕燕，叽叽喳喳跑入后堂，几个胆子大的躲在门口处好奇的张望。 那梅姐更是一头缩进柜台，情急中拿起一块电脑键盘挡住脑袋，再也不肯出来。 “喂！你们干什么？我要报警了！”夜总会老板叫道。 队员眼睛老毒，一眼看出顾老大是这里说得上话的头目，一个人抓住他的胳膊往后一反，顾老大便如被卸了四只轮子的汽车，丝毫动弹不得。 另一名队员捏着手指关节噼啪做声，抓住顾老大头发，甩起老大的巴掌抽到他脸上，只把他打得脸庞高高肿起。 那队员似乎有些诧异，说：“咦，老小子敢情长了一口好牙。” 蟹委会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抓住敌人先抽掉四颗牙齿才到对话时间。那队员一耳光没能打脱顾老大牙齿，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扎起马步，撸起衣袖准备再来一掌。 眼看这一巴掌下去，不把顾老大打成精神错乱誓不罢休，唐月云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番薯哥！番薯哥！”顾老大好像发现了新大陆，朝一名饿狗队队员连声尖叫起来，脸上满是哀求的神色。 “番薯，你认识？”那队员问。 叫做番薯的队员耸耸肩：“算是认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他早就看到顾老大了，碍于任务在身，只好装作没看见。 顾老大险些痛哭流涕：“番薯哥！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几位大爷，我该死，我全家都该死！” 顾老大从前是跟番薯手下小弟混口饭吃的小混混，见过几次面，知道“大老大”的组织叫做饿狗队，在西区做事说一不二，威风无极限。 自己看这家场子，多少也是借了番薯哥的名声，才没什么人来骚扰。 这时见番薯哥组织里的人全来了，自己派保安围住的那几名年轻人俨然便是番薯的顶头上司，一时吓得魂飞魄散。 以前听说番薯的上司蒙队长杀人不眨眼，脸上六忘疤痕，自己与他朝相这么久，怎么就一直没想起来？ 那队员正待要打，陈华遥摆摆手道：“既然是番薯的弟兄，那就算了。其他的一切按照程序办事。”气派大得吓人。 蒙思飞便道：“谁是这里的老板？” 夜总会老板完全失去先前的威风，挠挠头，一副受尽委屈的小媳妇模样，笑眯眯的递上名片，说：“是我是我，几位老大有什么吩咐？” “你就是老板？螃蟹委员会临时检查，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小风，你去监控室，阿聪去检查消防合格情况，牛皮膏，你带几个人抽查包厢，如果发现存在k粉等毒品的，一律重罚。番薯，你留在这里陪这位老大聊聊。” 夜总会老板兀自分不清情况，道：“这都要检查？那我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呃、呃，请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和治安支队潘队长经常在一起喝茶……” 番薯一把抓住夜总会老板的头发，将他的脸扳过去，冷森森的笑道：“没听懂蒙队的意思？马上安排你的人手配合工作！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顾老大捂着肿脸狗腿子似的凑到旁边，马上挺起胸膛，喝道：“王总，我老大番薯哥亲自来检查夜总会情况，你还不赶紧配合？夜总会不打算开了吗？” 转过脸又对番薯躬身赔笑道：“老大，他不太懂事，您请多多担待，我敢保证这里绝对没有任何毒品等违禁物品。”脸色转变之快，连川剧变脸大师也要甘拜下风。 那老板经营夜总会，很多地方要借助顾老大的能力上下打点，对他的话不敢不听，这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慌忙招呼几名信得过的管理人员陪同饿狗队员前去开展检查，又跟在番薯屁股后面赔了一大箩筐好话。 梅姐一看不对劲，抖抖索索地拿出两千块人民币，对唐月云道：“妹子，这是你的辛苦钱。姐姐前面不懂事，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陈华遥接过一数，皱眉道：“喂，你这个老鸨怎么搞的？我给唐姐的是一万，你才还两千，还有八千哪里去了？”自从开店以来，当着梅姐直呼老鸨的，除了陈华遥没有别人，这种“当着和尚骂秃驴”的龌龊事也只有他才做得出。 梅姐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先生，没有啊，前面您给的那是一千小费，我还多给了一千，让云妹子回家给小孩多买几套学习用具。” 顾老大扬手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瞎了你的狗眼！一万就是一万，老大还会算错？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初中文化不成？” “是是是，一万块，我想起来了！”梅姐浑身一个激灵，忙说：“月云妹子，你等等，我回去拿钱找补给你。”匆匆跑了，急切间跑掉一只高跟鞋，也顾不上去理会。 唐月云小声说：“领导，不是只有一千吗？怎么变成一万了？” “她盘剥店里小姐太狠，我只是给她一个教训。” 最后在三楼包厢发现一伙高中生自己携带k粉进行吸食的，饿狗队员立即控制现场，通知当地派出所前来处理。 派出所民警来了之后饿狗队员表明身份，蟹委会虽然管不到北城，但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一切依法办案。 蒙队长对老板、顾老大口头教育了一番，做出罚款一万元的决定，要求他们限期整改，加强管理。 其实这对夜总会也是大有好处的，以后可以对外打出接受蟹委会管理的招牌，足够叫其他虎视眈眈的势力望而却步，省去很多麻烦。 第二天，唐月云离开辛多雷夜总会，去香樟路红河谷酒吧应聘新的工作。夜总会老板和顾老大为此举办了一场欢送会，宴请唐大姐以及平时与她交好的姐妹在附近酒楼进餐，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老板紧紧握住大姐的手，深情地说：“唐姐，以后到蟹委会工作，不要忘了我们大家，一定要好好努力，为辛多雷争光。记住，你是辛多雷出来的，如果在蟹委会有什么不愉快，还可以再回来，辛多雷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说罢抹了一把感动的眼泪。 “老板，我会加油的。”唐月云心中暗骂：如果不是那个年轻的领导发话，你真能这么好心？ 唐月云拿着委员长亲手写的条子，红河谷酒吧负责人不敢怠慢，详细问了她的兴趣特长，最后发现什么都不会，于是安排在厨房。辛苦是辛苦了些，但是生活充实具体，工资比以前在纺织厂要高出一倍，足以应付家庭开支。 蟹委会成员因为她的身份，对她总是客客气气的，没有半点歧视的地方。于是唐姐在店里也渐渐会开一些玩笑，日子过得十分美满。 卧病在床的丈夫问她找了什么新工作那么开心，她说：“贵人相助，领导关爱下岗工人，安排我在香樟路一家酒吧厨房洗菜切菜呢。” “洗菜也有五千块工资，还有年终奖，包三险一金？”丈夫吃惊的问。tqr1 “不然怎么会是领导呢？” “那你可得好好干，不要辜负领导的一片厚望。那个，是不是什么时候请领导来我们家里吃顿饭，我当面好好谢他一谢？” “人家领导什么身份，能来我们这种地方？安心养你的病，等病好了我找个机会跟领导提一声，安排你去酒吧打扫卫生。” 这天，陈华遥午睡正香，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你好，我是陈华遥。” “乖妹夫，连姐姐的电话号码都没记下来吗？”是徐婉鹭清脆悦耳的声音。 陈华遥睡得迷迷糊糊，不耐烦道：“婉姐，想请我吃饭还是桑拿按摩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 “你想得美！”徐婉鹭笑眯眯的，没留意他的语气，“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过的螃蟹委员会吗？” “你和雷主任搭上关系了？” “不是，我听到小道消息说前天夜里蟹委会几个大佬去北城，四个人当场打死仁川道馆两百个小混混，最后还将金丝雀小巷纳入势力范围……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喂！”听到电话传来的盲音，徐婉鹭恼火万分，小样居然敢挂老娘电话？ 不一会儿，正在电脑网络游戏魔鬼野兽世界副本里奋战的胖子听到一阵硬邦邦的敲门声，没好气叫道：“谁啊？中午不让午休了？” “咚咚咚！” “还敢敲！没听说过407胖爷的名声？信不信老头子一屁股坐死你！”胖子恶狠狠拉开门口，猛然看到眼前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身材火辣到爆，脸蛋美到冒泡，尤其那双黑丝长腿简直无法形容，脑子里倏地钻出一个词汇：“神仙姐姐！” 胖子赶紧用一万倍虔诚恭敬的声音问：“啊啊……姐姐，请问您找谁？”浑然忘了电脑上自己的角色已被怪物打死。 大美女扬着脸冷冷的说：“喂，死肥猪，陈华遥在不在这里？”在门口听到胖子的恶言恶语，憋了一肚子火。 胖子又是嫉妒又是气愤，这小子桃花运怎么这么好？连声答应：“在的在的。”冲里边喊道：“陈华遥，有人找！” “不用喊了，死肥猪，你比嚎丧还难听。”大美女不由分说走进宿舍，见到里面一片肮脏景象，尚有两个男生在奋不顾身的打游戏，暗自皱眉。 胖子讨好的说：“姐姐，他就在四号床上铺睡觉。” “哼！”大美女一把拉开陈华遥的被子。里面陈华遥光着膀子，下面只穿一条平角短裤，右臂和后背好像有几片花纹，结实平滑的肌肉，倒三角完美体型，当真叫人过目不忘。 没想到男人的身体竟也这么好看。 第118章 窈窕女人 “非礼啊！啊，我失身了！”蓦然一声惨叫，陈华遥双手捂住胸口，紧张地看着大美女。 沉迷于魔鬼野兽世界的杨超、何宝洋这才被惊醒，愣愣地看着大美女，都和胖子一个心理：嫉妒。陈华遥啊陈华遥，你和系花郁金香走得那么近就算了，偏偏还和艺院天使许苏杭打成一片火热，脚踏两条船也就罢了，这又是一个超级大美女打上门来，都瞎了狗眼不成？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白富美爱上牛丝的童话故事？ 那大美女正是赶来兴师问罪的徐婉鹭，被他叫得面红耳赤，讪讪呆在当处做声不得。 胖子一想立功的机会来了，上前威风凛凛喝道：“陈华遥，你怎么搞的？连睡觉都不穿衣服，唐突佳人，罪不可赦，给宿舍形象抹黑。我命令你马上穿好衣服，向姐姐道歉，再请我们宿舍全体人员吃饭赔罪。” “滚开，死肥猪，没你的事。”徐婉鹭嫌恶的说，被他这么一插科打诨，总算稍解尴尬。心想可怜的妹夫在宿舍老是被人欺负，不愧是只会钻研学问的书呆子。 待陈华遥悉悉索索穿好衣服，徐婉鹭才转脸问道：“刚才干嘛挂我电话？想死了不成？” “你又不请我桑拿按摩，难道我还听你废话半天？”陈华遥伸了懒腰：“老子天天研究社会形态发展，关爱下岗女工，为人类谋福利，哪有功夫陪你唠叨？” 徐婉鹭被气乐了，说道：“你个书呆子也好意思整天老子老子的挂在嘴边。要去桑拿按摩？好，姐姐请你！” 胖子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姐姐，陈华遥从小就有心脏病，桑拿不得，不如我替他去吧。” 徐婉鹭一下来了气，怒道：“死肥猪，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模样，还桑拿？浸猪笼差不多！陈华遥，你到底去不去？” 胖子顿时闭嘴，脸比猪肝还黑。 杨超、何宝洋肩膀一抽一抽，捂着嘴笑个不停，若不是碍着大美女在场，只怕要滚到地上。 “真的要去？那我跟导师请个假，唉，下午的宝贵时间又要被占用了，我还有两万字的论文没写。”陈华遥不情不愿的样子。 徐婉鹭抓起陈华遥的手往外走：“我最恨你们这种书呆子婆婆妈妈的，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伪君子！” 陈华遥踉跄而行：“行了行了，我去还不成吗？别拉了，我一介至诚君子，洁身自爱，须知男女授受不亲……哎唷，你干嘛打我？” 何宝洋等人目瞪口呆，杨超以拳击掌，兴奋地说：“华哥果然了得，不愧是我的偶像。” 胖子叫道：“陈华遥，我一定会告诉香香的，你等着瞧！” 坐进保时捷车里，陈华遥扣好安全带，虚伪地笑道：“嘿嘿，那个嘛，其实我是怕苏苏知道。我这么好一个学生，怎能去桑拿按摩那种场合？怕苏苏多想了。” “那好，我打电话叫苏苏一起去。” “哈哈，还是算了。”陈华遥斜着眼睛偷看徐婉鹭衣领内的风光，严肃地说：“苏苏还要练体形，我们不能耽误她。” “就你屁多！” 车子来到金帝天娱乐城，值班经理认识陈华遥，见他带着一个大美女，不敢多问，听说是要做桑拿，领上了十二楼贵宾室。 “开两间单人室。”徐婉鹭吩咐道。 陈华遥大为错愕：“怎么不是一间？”tqr1 “哟呵，你想和姐姐一起？告诉你，想得美。” 陈华遥便郁闷的在更衣室换下衣服，心里骂个不停，拿着毛巾走到为他安排好的单间桑拿室。 也罢，秋高气爽，天气渐凉，正是桑拿的好时节，出一身大汗，排毒又养颜，调节生理平衡。等下出去再找个按摩师做个按摩，也好祛除一段时日以来的疲惫。 泼了几瓢冷水到烧红的石炭，蒸汽越来越高，不到片刻，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手掌在水汽中渐渐发皱，伸手一搓，胳膊上居然搓出一团老泥。 正发愣的时候，走进来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身上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精致的肩头和华丽的长腿，手里提着两支冰啤，说：“妹夫，我有话对你说。” “婉姐，你干什么？再不出去我叫人了啊？你有什么话对我说？莫非要表白不成？我有心上人了的……”陈华遥嘴上乱七八糟说着，眼睛却盯着婉姐的腿不放。那腿，修长，肉光玉质，滑溜的膝盖，晶莹剔透的足踝，真真迷人无限。 徐婉鹭把冰镇啤酒往边上一顿，坐在木格子上，潮湿的雾气看不出是羞是怒，说：“来喝两杯。” “做桑拿的时候不能喝酒，会头晕的，还有血压升高，心跳加快，血液循环过速，会有生命危险。”陈华遥俨然一老实孩子。 “怕什么，两瓶酒而已，你不是不敢吧？”徐婉鹭启开瓶盖，递了一瓶给他：“姐姐问你，你的课题研究，有没有研究过螃蟹委员会？” “没有。”陈华遥闭上眼睛，偷偷留出一丝缝隙打量婉姐的姣好身材，他这时最有兴趣的就是婉姐浴袍下到底有没有穿短裤？ “咦，你身上怎么有纹身？”徐婉鹭突然叫道：“你不是好学生吗？” 陈华遥轻轻抚摸右肩，道：“十四岁那年家里来了个叫李善元的道士，说我命比金刚石还硬，天生魔相，搞不好二十五岁要横死，要用个东西镇一镇，于是让我刺了这幅画。” “呸，什么天生魔相。”徐婉鹭手指颤巍巍的触碰他的右臂，也不太会欣赏这种极度男性化的事物，说道：“这是岳飞啊，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刺得真有气势。对了，你左手也有东西哦。” 陈华遥晃了晃左臂，上面空白一片，只有几道模糊不清的刺痕：“右边刺的岳武穆是我的信仰，左边的是我的哲学，只有不寻常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比如生命危险，危机关头。” 徐婉鹭拍了他一下，“什么东西，搞得神神道道的。你这种套路骗小女孩吧，我才没兴趣呢。”这男人身材真好，就是太瘦了，怪不得在苏苏给自己看的视频中能跳得出肚皮舞。 “好好，有什么事直说吧。我认为呢，欧洲债务危机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而美国为了保住美元霸权，一定会对伊拉克步步紧逼，俄罗斯到底什么态度，值得斟酌……婉姐，你的意见呢？” “谁要跟你说这个啦。”徐婉鹭对国际局势不屑一顾，道：“前天晚上蟹委会雷主任带人去北城，发生了一场惊人的打斗，当场打死两百人。” “扑哧……”陈华遥一口啤酒喷得是漫天飞舞。 徐婉鹭不悦道：“喂，你正经点行不？我说的是正事。事后北城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强项的凤凰会和黑风堂纷纷向蟹委会递上拜帖。你说我是不是也应该以夜鹭楼的名义递份拜帖？不提雷主任，至少蒙队长也会见见的吧？” “你们夜鹭楼地处北城，又不向蟹委会纳贡，蟹委会不想卷入其他帮派的争斗，肯定不会见的。” 徐婉鹭挑了挑秀气的眉毛：“什么你们夜鹭楼？是我们夜鹭楼好不？我现在批准你加入夜鹭楼了。” 陈华遥便义正言辞地说：“婉姐，你唆使在校学生加入黑帮组织是不对的。在此，我要对你进行严厉的批评！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我们学习知识，是为了建设祖国，造福群众，为中国将来重返世界之巅做好准备。那些帝国主义列强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强加在我国头上的耻辱，我们一定会回报给他们。” 徐婉鹭好一阵头疼，以手抚额，有气无力的说：“你这个书呆子没救了。” “你这种女人成天沉迷于奢侈化妆品、高档服装、名牌汽车，又如何明白男人的理想呢？” 徐婉鹭突然叫道：“对了，我说你的话怎么那么熟，最后那句，也是蟹委会的口号之一。” “哪句？” “那些帝国主义列强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强加在我国头上的耻辱，我们一定会回报给他们！真的，就是这一句，我以前听过的。你们男人果然很有共同语言。” “是吗？好像不是吧。”陈华遥揉着下巴，妈的，又说漏嘴了。 徐婉鹭抓住他的胳膊，“你是象大社会学系的高材生，在做地下帮会课题研究，对帮会有了解，又和蟹委会存在共同语言。姐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你先说。” “姐姐想向蟹委会递拜帖，打通关系，可是我一个弱质女流不太好说话，想和你一起去。你看你，相貌也不差了，说不准蒙队长一看就心里喜欢，答应我们的要求。你也不希望姐姐的大仇久不得报吧？” 陈华遥指指自己：“要我一起去找蟹委会？就我这衰样不被蟹委会乱棍打出，那才叫怪了。他们那个什么雷主任，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眼如铜铃，声若洪钟。还有蒙队长就更可怕了，听说他吃小孩的！” 徐婉鹭扬起脚尖狠狠踢了他一下：“你到底去不去？” 浴巾角飘起，陈华遥迅捷而隐蔽地朝里边瞄了一眼，终于看到期待已久的白色丝质蕾丝小裤裤，顿时又是失望又是满足，口水流个不停。 失望的是婉姐居然穿着短裤，满足的是终于看到短裤了，对于潜伏多年的色鬼陈来说，这一点也不矛盾。 “喂，说话！”婉姐又踢了他一脚。 第119章 美女蒸汽浴 “等等，我有个想法。”陈华遥假装揉被踢痛的部位，佝偻着身体，往婉姐玉腿边越凑越近，“我们放弃走私、高利贷的业务，改行做正规生意赚钱，然后把钱捐给蟹委会的贫困家庭救助基金。数目一多起来，委员长肯定会见你的。” 桑拿室里蒸汽弥漫，温度升高，徐婉鹭浑没发觉陈华遥的下巴已搭在了自己膝盖上，沉吟道：“算是个办法，但是风险很大。第一，万一我们生意做不成功呢？第二，万一蟹委会高层不见我呢？第三，万一见了却不肯为夜鹭楼主持公道呢？” “那，不如向雷主任献身？” 徐婉鹭哼道：“出什么馊主意，蟹委会高层人人心如钢铁般坚硬，要上床倒可以，但上床归上床，根本不会为女人卷入风波。” “什么？你试过？”陈华遥一边抚摸婉姐的腿一边说，又嫩又滑，果然不虚此行。 “我没有。以前东岗区霸王门韦门主死后留下的寡妇向蟹委会肿瘤林献身，人倒是白睡了，结果一点事也没有。诶，陈华遥，你干嘛摸我？”徐婉鹭一下跳了起来。 陈华遥脸一红，总算念头转得快，马上冷静的说：“呃……这个嘛，蒸汽太热了，我头昏，看不清什么地方。摸你了？天地良心，我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学生，你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哼，下次不准乱摸，不然我告诉苏苏妹子！走，出去吧，真的有点热了。” 徐婉鹭转身向外走去，陈华遥老老实实跟在后面，看着婉姐曼妙的背影，突然冒出一个诱人的想法：为何不将计就计，假装摔倒，半空中伸手一拉，扯脱婉姐的浴袍，也好欣赏欣赏她的胸前美景？要是婉姐发怒，那好，老子直接装晕，反正是意外嘛，你不能怪我。 想着想着，陈华遥便哎哟一声，脚下一滑，向前扑去。 手指将要触及浴袍边缘的一刹那，婉姐突然一个翩若惊鸿的华丽转身，只见陈华遥双腿双手伸出，脸部向下，扑通！一个标准无比的饿狗扑食姿势摔在木地板上。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毛毛躁躁的，连走个路都走不稳。”婉姐伸手把他拉起，像恨铁不成钢的妻子训斥丈夫似的数落道：“还高材生呢！我说你就是书呆子，这样我放心让你一起去找蟹委会吗？” 陈华遥从下至上，借机又看了几眼婉姐浴袍里面的秀色，角色转变极快，一副受气包样子：“嗯嗯，婉姐说的是。” “真不知道苏苏妹子看上你哪点。”徐婉鹭像是在看一堆牛粪。但是心里同时涌起一种感觉，这堆牛粪的品质恐怕可以吸引很多花。 用冷水冲干净身子，换上衣服，陈华遥谢绝了婉姐请他继续按摩的全套服务。以前有过一次，特意请一位身强力壮的按摩师按到手酸背疼，也没能让他有多余感觉，无非是身上肌肉纤维组织太过紧密的缘故。 两人到隔壁餐厅点上点心饮料慢慢品尝。 金帝天不愧是享誉盛名的娱乐城，一间专为桑拿客人提供服务的餐厅也装饰得美轮美奂，精致的空间，雅静的环境，谦卑的侍者躬身迎候客人的到来。 这时是午后，客人还不算多。徐婉鹭手里汤匙轻轻搅动黑糖玛奇朵的泡沫，似是有意无意问道：“怎么没见你穿那套西装？” 那套高档西装陈华遥好好的收着，打算过几天回家送给老头子的，怎会穿在身上？见婉姐满怀期待的问起，答道：“太贵重了，我一辈子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怕弄坏了。何况是婉姐送的，舍不得穿啊。” 徐婉鹭扁扁嘴道：“典型的乡巴佬思维。那天带你去见聚义堂宋总，发现你还挺有水平，谁知道这几天越活越回去。一套衣服有什么讲究的？大不了我多送你几套。” “婉姐，你可真是好人，在我心中犹如仙子下凡，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大方的女性。……那几套衣服什么时候送？” 徐婉鹭原只是随口一说，他居然当真起来，顿时头痛无比，说：“不要说几套衣服，你若是帮我哥哥报了仇，我宁愿以身相许。” 陈华遥扶着额头陷入了愁绪当中，道：“好是好，我怕苏苏不答应。再说就是她答应了，你周二四六陪我，她周一三五陪我，也还是不怎么样，唉，伤脑筋。” 徐婉鹭又好气好笑：“去死吧你！真当自己享尽齐人福了？区区在校学生有什么能耐替我报仇？” “其实要报仇也不一定非要求到蟹委会头上。只要让凤凰会和蟹委会变成敌人，我们便可坐山观虎斗。” 徐婉鹭眼睛一亮，问：“他们怎么会变成敌人？” 陈华遥得意洋洋笑道：“这就是所谓的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计。凤凰会向雷主任递拜帖，为什么以前不递，发生了金丝雀小巷激战后就递了呢？很可能他们亲眼目睹了蟹委会的实力，换句话说，他们当时一定有人在场。凤凰会和蟹委会又不是朋友，他们有人在场，肯定不是为了帮蟹委会的忙，剩下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蓄意对付蟹委会。” 委员长这番分析，竟把当时凤凰会暗中活动的场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徐婉鹭不停点着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啊，果然是专门研究地下社会课题的高材生哦。” 陈华遥续道：“一旦他们发现蟹委会实力远超自己想象，就立即调整策略，改敌对为交好，眼前投出拜帖，乃是对雷主任的一种试探，反正双方地盘并不重合，一个西区，一个城北，你管不了我，我也管不了你，两大巨头接触，只是表明一种态度。我们要做的，就是破坏这次接触。他们变为仇人，你哥哥的大仇也就指日可待了。” 徐婉鹭喜色连连，笑道：“好妹夫，我发现我有点爱上你了。那我们怎么破坏？” “第一，造势。发动你的手下在北城散播谣言，说蟹委会将会趁机大举进攻北城，将凤凰会的地盘纳入势力范围。凤凰会自然疑虑重重，钟若虚的手下说不定就会反对与蟹委会的接触。” “然后？” “第二，通过你的高利贷网络，拉拢凤凰会下层人员，引导他们的业务扩大至西区，必要可以将高利贷业务转让给他们，这点需要专业人士来操作，我们夜鹭楼有没有高手？蟹委会比较反感放高利贷这种扰乱国计民生的敛财手段，一旦他们高利贷放得爽了，也就触怒蟹委会了。” 徐婉鹭频频点头，发现自己像个小学生似的听讲，不由端起大姐头的架子，道：“说的不错，我会好好考虑。还有没有第三点？” 陈华遥却卖了个关子，打着呵欠道：“今天累了，有点想不起来，我明天好好跟你说说吧。” “快说！”tqr1 陈华遥嬉皮笑脸地说道：“刚才你好像提过什么以身相许的？” “你要死哦，信不信我当场扁你？”婉姐恼羞成怒。 “好吧好吧。”陈华遥举手投降：“第三，做好情报工作，派你手下最精英的双花红棍盯住凤凰会某一人，在他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时以蟹委会社会风气肃清组名义出手教训一顿，假装是偶然遇上，一次孤立事件，适时激起凤凰会反抗心理。这点最合适蟹委会的风格，想来他们不会怀疑。” “社会风气肃清组？蟹委会有这个部门？还有那个什么双花红棍是什么名堂？” 陈华遥一时嘴快，只好揉着太阳穴道：“呃，我听说的，社会风气肃清组是蟹委会新近成立的，专门反对当前社会上的歪风邪气。双花红棍就是你最厉害的打手，连这都不懂，还当什么大姐头。” “好好好，就算你聪明，我笨！”徐婉鹭委屈的说：“他们见我是女的，很多事情都不方便跟我讲，我怎么可能知道嘛。倒是你这个书呆子，很有黑帮合纵连横的潜力。” “谢谢婉姐夸奖，我还是比较喜欢念书。” 徐婉鹭笑道：“高材生嘛！夜鹭楼日后也要转入正道的，等你毕业了就进姐姐的公司，不说什么，起码让你当总经理。自家妹夫我不照顾，还有谁来照顾呢？” 陈华遥开始发愁：“唉，我这么帅，又年轻，就怕他们误会我是婉姐包养的小白脸。” “去死。” 吃过点心，徐婉鹭招手让侍者送来账单。看看陈华遥这家伙吃的都是什么？十个黑森林蛋糕，十份迪拜公主冰淇淋，十盘巧克力奶油糕点，十个芝麻绿豆酥，碟子堆得高高，坐在他对面，真叫一个丢人！ “对不起女士，已经有人替你们结账了。”侍者躬身说道。 徐婉鹭不禁十分诧异：“哦？是谁？” 侍者朝对面做了个手势。徐婉鹭回头看去，满以为是什么仰慕自己美貌的帅哥，正要趁机向陈华遥夸耀自己的受欢迎程度，以前遇到不过不少同样的情况。只见远处一张桌子上，一个漂亮的女人正朝自己点头微笑示意。 徐婉鹭报以礼貌的微笑，然后对陈华遥奇怪的说：“我不认识，是你的朋友？” 金帝天是蟹委会的管理辖区，老板和几位经理都认识陈华遥。不过他很少来这里，来消费也坚持自掏腰包，不占别人便宜，大家都知道委员长的习惯，尽管金帝天很希望给委员长免费。但那个女人，陈华遥确实没见过。 “哦，可能是我上百个仰慕者之一吧。那么多人，谁记得她是谁？”陈华遥当下大言不惭的说。 徐婉鹭郁闷得想要吐血。 第120章 庸脂俗粉 回到宿舍，陈华遥意外接到老头子的电话。 “阿遥，在学校学得怎么样？风头有没有盖过你三叔的儿子？”老头子劈头就问。 陈华遥懒洋洋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答道：“我每天闻鸡起舞，悬梁刺股，经过一番刻苦努力，获得导师的赏识，同学的拥戴，深受广大师生欢迎，三叔的儿子算什么东西？”在下面偷听的胖子狠狠吐了一口唾沫。 “你不要废话，到底都有些什么拿得出手的事迹？” “事迹啊？是有的，我获邀参加全校两年一度的嘉年华会，和副市长共进晚餐，让陈天适那小子在旁边干瞪眼，怎么样？过瘾吧？”这简直是无聊透顶的烂事，偏偏他说得那么得意。 “那么，我儿媳妇呢？找到几个了？” 陈华遥当时就汗流浃背，赔笑道：“我知道庸脂俗粉肯定入不了你陈老爷的法眼，这不，刚发现那个电视上唱歌的、呃，叫沈幽桐的，挺漂亮，正打算下手呢。”胖子涌起抢过他电话摔烂的冲动。 老头子不置可否，道：“后天就是你爷爷八十大寿，我们全家都要去的。你三叔还准备了相当可观的礼物，听说天适也会带女朋友回来，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陈华遥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爸，你放心，我虽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但叫三叔家颜面扫地还是可以保证的。” “我怎么就生了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头子骂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不把那个什么沈幽桐带回来，你别想进家门！” 收了线，陈华遥激起一身冷汗，想想不过，陈天适那夯货都带女朋友回家，自己这个情圣算什么？不行，起码也得找个女人回去凑数。 郁金香？乖巧听话，貌美无双，是不错的，可双方没发展到那个关系啊。 许苏杭？绝世容颜，气质天成，也很符合老头子的条件，但人家对自己的态度还得两说呢。 纪筱晴？曼妙可人，洁白无暇，好是好了，就怕她不答应。 徐婉鹭？身材惊人，优雅上佳，想来老头子也很满意，可惜碍着苏苏了。 唐月云？陈华遥先抽了自己一耳光，带回家不被老头子乱棍打死才怪。 漫无目的走出校园，在街头闲逛。一个骑电动小摩托，车头载一堆蔬菜的大婶喊道：“小遥，你这个月的工资来了，怎么还没去领？”陈华遥正待回答，那大婶已骑着车走了。 她说的是居委会工资，也有好一段时间没到过居委会了，正好去看看。 香樟路街道居民委员会位于二巷芍药小区。 香樟路算是象京市中等规模的街道，长约四千五百米，常住居民六万余人，上百家公司单位，几千家临街商铺，却只有一所居委会。 这也使得香樟路居委会成为全市职能最强大，管理范围最广的居委会。 一般来说，居委会只负责为当地居民办理身份证明，为邻里调解矛盾纠纷，传达上级部门文件精神，组织居民的文体活动，加强精神文明教育等等。 但香樟路可不一般，自打四年前进入“陈华遥时代”以后，还包揽了街道卫生、治安管理、环境治理、商业纠纷等内容，香樟路一跃成为象京市最干净整洁，最安全舒适的街道，屡屡受到区政府奖励。 这种安全的环境甚至吸引其他街区的居民搬迁而来，香樟路地价节节攀升，高出其他街道一截。 陈华遥搭乘五路公交坐两个站来到芍药小区。街边一个卖柑橘的老头惊喜地叫起来：“陈主任！可有好一阵子没见过您了。”一边手快脚快的用塑料袋装了几斤品相上佳的柑橘，抢上前去，道：“陈主任，这是我家果园新近摘的，您拿去尝尝，不甜您揍我！” 陈华遥正要掏钱，那老头瞪眼道：“要什么钱？您要给钱，干脆直接打我一顿得了！” 陈华遥笑笑，将柑橘提在手里，说：“今年收成不错吧？” 老头笑得十分欢喜：“托主任的福气，橘子卖得好，家里都开始装修了，下次请您到家里坐坐，我那老伴可念叨着您呢！” 这老头是附近一个镇子的居民，家里借贷三万元承包一座果园，苦无销路，去年同老婆一道挑两箩筐柑橘到城里沿街叫卖，到处被人赶，一个柑橘都没卖出去，最后昏头乱撞，闯进了香樟路。有个混子拿着一张百元大钞跟他买两斤橘子，老头喜在眼里，乐在心头，赶紧凑起九十多块零钱找补。 不想旁边一个好心的居民提醒他说收到的是假币，老头老太太当时就懵了，想要去追，那混子早已不见影踪。一百块俱都是血汗钱，平时不舍得吃穿，加倍节俭这才省下来的。 老头夫妇俩挨了这一遭，茫然、失措，眼睛含着泪花，呆头鹅一般站在街边做声不得。 当时陈华遥正好路过，向他们问起，大为震怒，立即发动全街通缉假币骗子。蟹委会要找一个混子还不容易？ 不到半小时，那小子就被五花大绑，抓进了居委会办公室，当场打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地方，然后吊在二巷街口的路灯杆子上示众整整四个小时，以儆效尤。 最后送入区公安分局看守所，至今还关在里面没能出来，听说已被整成习惯性肛裂，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认得了。 老头也因此获得陈主任签发的合同，果园出产的所有柑橘，只要质量没有问题，通通送到香樟路来，根本不愁销量，收入比往年好得多，生活也宽裕了不少。 那老头视陈主任为再生父母一般，对他敬重得不得了。上个月搞街区下水道疏通工程，每户摊派二十元钱，老头也当自己是香樟路一份子，直接给了一千块。 陈华遥拎着橘子走进办公室，黄大妈正在劝解一对吵闹个不休的年轻夫妇。 “嘿，小遥，你怎么来了？”黄大妈惊喜的说，接着开始驱赶年轻夫妇：“去去，一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吵到居委会来，还嫌大妈不够忙啊？快回去，不要妨碍陈主任的工作。” “呵呵，我来看看黄大妈，好几天没见，可想了。” 那对本来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夫妇看到陈华遥，顿时一下憋住气不敢吭声。 居委会在芍药小区一栋一楼，共有六间办公室，都是集体式的大办公室，里面七八张办公桌，好几位办事员同时凑在一起工作。陈华遥找到自己的办公桌，橘子搁桌面上，自己先剥了一个，说：“先吃橘子，都什么事呢，说来听听。” 那少妇便抢着哽咽道：“陈主任，我老公成天不务正业，收入没几分，还大手大脚花钱，这日子没法过了。陈主任，你要为我做主哇。” “我、我哪有？家里洗衣煮饭扫地还不是我全包了？”丈夫争辩道：“陈主任，你不要听她胡说。” 少妇抹掉并不存在的眼泪，指着丈夫的鼻头喝道：“你偷拿家里存款去买沈幽桐签售会入场券，好几千块哪，都顶我两个月工资了，还敢说没大手大脚？” 陈华遥道：“等等，沈幽桐签售会是怎么回事？” 那丈夫忙说：“沈幽桐新专辑即将发售……” “不要你说，让她说！”陈华遥指指少妇。 少妇得意的看看丈夫，说道：“我老公哪，是个沈幽桐的铁杆歌迷，这点我本来不反对，偏偏他拿了家里一半的收入去买什么珍藏版cd，黑胶唱片，签名海报，演唱会门票。沈幽桐新专辑近日即将发售，准备搞一个大型签售会，他倒好，花五千块买了钻石贵宾级邀请券，还说什么有和沈幽桐握手合影、共进晚餐的机会。我看沈幽桐就是放个屁他都说是香的，这不是笑话吗？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啊？” “沈幽桐新专辑签售会？”陈华遥沉吟道：“你老公的行为确实太过沉迷了，我建议由你接管家庭财权，限制他的零花钱渠道，督促他理智追星，必要时可以看看心理医生。” “谢谢陈主任，他如果不肯上交工资怎么办？”tqr1 “我想他一定会配合的，如果他不希望被居委会下达决议书的话。对了，沈幽桐新专辑签售会什么时候举行？” 本来垂头丧气的丈夫突然精神一振，道：“下个月十三号晚上八点，海王星广场。沈幽桐还会现场献唱，千万不可错过。” 送走这对夫妇，黄大妈笑眯眯地从抽屉拿出一张工资卡：“小遥，你两个月没领工资，都在这里面呢，大妈帮你收得好好的，没人敢动。” 陈华遥基本工资每月两千六，不过这只能算是小头。前年香樟路商会自发组织所有商户缴纳治安管理费，每户根据商铺占地面积、税收，主动向居委会缴纳十元至两百元不等的管理费，拦都拦不住，不收就罢市抗议。 这笔钱每月少说也有近百万，最后被陈华遥用来成立“香樟路贫困家庭救助基金”。 黄大妈吃了个水果，说：“对了小遥，有个事跟你说说。六巷小葫芦日用品批零店的陈阿婆想给你介绍个对象，问你乐不乐意。” 陈华遥一下来了兴趣，伸长脖子问道：“是哪家的姑娘？长得怎么样？” “嘿嘿，你一定猜不到吧？是陈阿婆的孙女柳梦妮，阿婆老早就想招你做孙女婿了。梦妮今年十九岁，刚从卫校毕业，目前在卫生院实习。她奶奶问她，她听说是你，马上就点头答应了。我说你们先处着，培养一年感情，等明年正好合适结婚。” 第121章 短斤少两 陈华遥想起当年刚刚从学校退学，加入居委会混饭吃，去六巷调研居民生活情况，那个老是喜欢跟在自己后面的腼腆小女孩，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真是可爱极了。如今四年一晃而过，都成大姑娘了。便犹豫着说道：“这个嘛，熟人不太好下手啊。” “什么熟人不好下手！看你老大不小的，也该成个家了！”黄大妈喝道：“这里还有一个，金玉鞋城的周老板想给你介绍他的侄女周海妹，他侄女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一百八十斤，你到底要选哪个？” “我、我考虑考虑总行吧？” 黄大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不用考虑了，就是柳梦妮，那妮子听话着呢，我从小看着长大，又温柔又贤淑，屁股特大，将来保证给你生个儿子！陈阿婆上个月就来办公室问了，你一直不在。回去跟你爸好好商量，最好是下个礼拜开始约会，年底定亲，明年梦妮一满二十岁就结婚，后年抱儿子。你这孩子怕什么羞呢，真是的。” “大妈，太突然了吧，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结婚的事要什么心理准备？鞭炮一放，拜天地入洞房就那么成了，当年大妈还不是这样过来的？我马上去跟陈阿婆说，你别走啊，喂，喂！” 第二天在螃蟹小金库拿了五万块现金，在珠宝店买了一对六千五的玉手镯，这是回家准备送给妈妈的礼物，开着青年近卫军赶回梨花镇老家。明天是周末，所以不用请假。 风尘仆仆回到家里，老头子正呆在屋里看电视，见他回来了，先是一喜，随即脸色一收，重重哼了一声：“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我最近主导一个巨型课题研究，被导师苦苦挽留，实在脱不开身哪。想我这样的重量级人士走了学校怎么办？领导们找谁哭去？”陈华遥先吹嘘了一把，把阿曼尼西装购物袋和首饰盒放在桌子上，“这是给你和妈买的。老妈呢？” “你妈还在学校，就她那不及格水准，还真当自己是灵魂工程师了。”老头子哼道，拿起购物袋翻看起来，喃喃道：“买的什么破玩意？” 陈华遥钻进卫生间擦了一把脸，扬声道：“那是高级西装！两万六一套的！” 老头子吓了一跳：“什么？两万六？莫不是越南盾吧？”拿起西装左看右看，愣没发觉好在哪里。 陈华遥换了身衣服，得意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笑道：“怎么样？” “两万六，你真舍得买啊？顶得上我一年工资了，能做多少碗扣肉啊。”老头子一时合不拢嘴，好一阵肉痛，说：“可不可以去退掉？这么贵的衣服我穿不起。” “买都买了，哪里还能退掉？”陈华遥发现老头子一脸不甘的表情，为了安抚他的心情，只好吹牛道：“其实呢，是一家公司女老板送的，那个女老板对你儿子一往情深，听说我要回家，她时间紧不方便跟我回来，就买了这套西装说是要送给未来的公公。你未来儿媳妇的一片孝心，就收下吧。” 老头子马上两眼发亮，凑了过去，“公司女老板？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了？人品如何？你们怎么认识的？这工作再忙嘛，也要带回来看看的。” “你这老头怎么缠夹不清？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带回家，人家公司大着呢，要照顾好几百人吃饭，能轻易脱得开身吗？” 老头子十分欣慰，笑道：“好好，既然有把握那我就先不管你，总之放寒假一定要带回来。我孙子年底能抱上不？” “毕业前争取。”陈华遥给老头递了烟，又拿出四万块现金，说道：“这些钱我挣的，拿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太省。” 老头子知道儿子神通广大，每次回家都给家里孝敬一大笔钱，可是这次形势不同，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读书吗？怎么还有时间挣钱？莫非你没去学校，前头都是骗我？” 陈华遥不慌不忙，扳着手指头道：“学校发的奖学金、导师课题组发的优秀论文奖、街道派出所发的治安突出贡献个人奖、区公安分局发的警民共建先进居民奖、居委会发的杰出工作者奖等等，所有奖金合起来就有这么多。唉，我本来不想要，他们非要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老头子老怀大畅，觉得儿子果然长进了许多，笑道：“我就说嘛，回去读书是好事。学习知识，陶冶情操，省得你整天在外面鬼混。”他倒不是在乎这几个钱，而是对儿子走上正道感到高兴。 过了一会，老头子起身道：“我出去逛逛，你不要到处乱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都别想去。” 老头子打算到市场买几斤儿子最爱吃的牛腩和酸笋。 儿子陈华遥每次回家，最爱吃的就是他亲手做的扣肉、芹菜炒牛肉、红焖猪脚，此外还有酸笋炖牛腩。 牛腩切成块状，和酸笋、西红柿、老姜、八角、黄酒、桂皮、大蒜、香菇、红椒放作一锅，慢火炖两个小时，滋味香甜酸辣，最是可口。 陈华遥每次都吃得赞不绝口，连碗底也舔得干干净净。 老头表面严厉古板，内心实是极为疼爱儿子，口袋里揣上一百几十块零钱，乐呵呵的出门去了。 街坊邻居都朝他打招呼：“陈阿伯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这是要去哪啊？” “我儿子回来了！上街买点东西去。” “哦，原来是小遥回来了。陈阿伯，听说小遥被象京大学请回去复读，是不是真的？” “当然当然，十足真金！” “小遥可真争气，像我家那小混蛋可就不成了，天天在外头偷鸡摸狗，不干好事，唉！” “哪里哪里，你家小亮也很有前途的，要是教得好了，以后肯定能当大官。”老头子笑得直咧嘴，一路往市场方向去了。 市场不远，不过两千米路程，走十分钟便到，是由政府出资建造的大型农贸水产集市，共有四个楼层，大都集中在一楼，统一规划了各类摊位。 西边是鲜果蔬菜，南边是水产、禽蛋，东边是新鲜的猪牛羊狗肉、大米粮食，北边是熟食卤味、腊味、杂货。 二三四楼都是针对农民朋友做廉价服装生意的摊位，这几年来农村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也没人愿意在臭烘烘的集市挑选衣服，是以生意惨淡得很。 下午两三点钟，既不是早上也不是傍晚下班高峰期，人不太多。 老头子四处转悠一圈，买好酸笋等配菜，来到肉摊上。时至下午，好的牛腩都已被选购完毕，像那腩肉两边夹着白片筋的“白花腩”口感最好，历来是酒家饭店争抢的对象，早上刚刚开市已被抢购一空，只剩下口感较差的肥腩。 老头子这里瞧瞧那里摸摸，拖沓走到了东入口处，咦，这里还有一摊卖牛肉的摆着白花腩，忙上前问道：“老板，这个怎么卖？” 老板名叫刘四，前年才从建材生意转行卖肉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壮汉子，中等个头，肩膀极宽，脑门略微谢顶，一块油乎乎的围裙绑在肚皮上。正闲坐无聊，见有客人上门，便笑道：“老伯，上好的白花牛腩肉，现在天色不早了，给你算个二十四块一斤吧。” 牛肉不比猪肉，寻常猪肉也就十块左右一斤，但牛肉价钱要贵上许多。tqr1 老头子看摊面上摆的几块肉俱都色泽鲜亮，肉质饱满，颔首道：“价钱还算公道，给我称两斤。” 老板手脚轻快的提着杀猪尖刀割了一块，丢到电子秤上一称，道：“两斤一两，算你两斤得了，四十八块。” 老头子颇为肉痛，但想着儿子爱吃，也算不上什么，递过一张百元大钞，那老板找补五十二块，用塑料袋给他装好。 老头子走到出口处，只觉得手里轻飘飘的，似乎不太对劲，跟周围一个卖苹果的小贩借秤重新称过，竟然只有一斤四两。 那块牛腩手捏过去，湿漉漉、水津津的，竟然是块注水肉。 越想越是蹊跷，掏出牛肉老板找补的五十元人民币一看，水印模糊，纸质松垮，纹理不清，竟然是张假钞。 老头子不常在市场走动，平时都是妻子上街，既无经验，人又老眼昏花，何尝上过这种恶当？一下气得不轻，怒冲冲赶回牛肉摊位，白花腩搁在台面上，说：“喂，老板，你怎么短斤少两，卖注水肉，还给我找假钱？” 刘四正在叼着烟头点钱，闻言一下恼了，骂道：“老鬼！货物一旦离开柜台，本人概不负责，连银行都是这么做的，你想怎样？谁知道你是不是出去故意切了一块半块肉下来，专门挑事儿？快点滚蛋，就是闹到工商所，也没你说理的地方！” 老头子辛勤工作大半辈子，还没见过如此蛮横不讲理的人物，只是浑身发抖，说道：“你、你短斤少两，还补给我假钱，还有没有天理了？” 刘四见周围人群有越聚越多的趋势，生怕阻了自家生意，提着那袋牛腩丢到老头子身上，叫道：“我短斤少两？我补你假钱？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当面指出？过后又来吵闹，当我是傻瓜不成？” 附近几个摊位便纷纷附和，指责道：“这老家伙平时不见，肯定是个骗子。连货钱两清，离台概不负责的规矩都不懂？” 老头子气得嘴皮子哆嗦，道：“我、我是骗子？你、你短斤少两，还补给我假钱……” 刘四当即冲出摊位，扬手给了老头子一个耳光，骂道：“敢到我的摊子上行骗，你他妈的找死！” 老头子一下摔倒在地，西红柿、老姜等调料滚落一地。刘四余怒未息，又不轻不重踢了老头子一脚，旁边有个见多识广的人拉住他低声道：“老四，算了算了，那是南门街陈华遥的爹。” 第122章 有仇必报 刘四兀自骂骂咧咧：“我管他是谁的爹！妈的，老东西，真是晦气！我呸！”一口浓痰吐在老头子身上。陈华遥常年在外，以前闯下的名声早就淡了，加上人们忘性大，很多人不认得他。 老头子年老体衰，早已过了血性的年纪，不敢继续争执，灰白着脸，慢慢拾起西红柿和白花腩，仍是记挂着要给儿子做一顿好吃的饭菜，在众摊贩的哄笑声中跌跌撞撞走出市场。 回到家里，藏了一肚子火气，食物往厨房一扔，闷闷不乐的返回房间。陈华遥见他气色不好，忙追上去问道：“爸，怎么了？” 老头子不愿儿子惹是生非，伸腿往床上一躺，瓮声瓮气地说：“没什么，走路时磕了一下，你去厨房把牛腩给切了，我歇会。” 陈华遥心思敏锐，发现父亲左脸一块红印，衣裳沾着土，腰间还有一处灰扑扑的脚印，忙说：“爸，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你少问那么多，快去厨房干活！” 陈华遥无奈，只好退出房间，左思右想，只觉疑虑重重。 这时邻居王世强敲门，陈华遥把门打开。王世强劈头就说：“小遥，你爸刚才在市场被人打了！” 陈华遥本来好端端的脸色，当即变成青幽幽的一片，沉声问道：“是什么人？” “东头五号摊卖牛肉的，叫做刘老四！”王世强当下把当时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连旁边出言羞辱老头子的摊贩也没漏下。 片刻之间，陈华遥已平静下来，笑道：“哦，这样啊，我说怪不得老头子气色不对，谢谢你了强叔，回头请你喝酒。” “客气什么，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陈阿伯他没事吧？” “没事，没事。” “啪”的一声轻响，陈华遥捏碎了手里的电视遥控器。 自己整天在象京耍威风，当什么委员长，有意思么？有乐子么？连老头子在家被人欺负都不知道！算什么东西！ 自己经常在象京厮混，常年不回家，从十六岁念高中开始，在象京整整八年，其中包括高三复读的一年，只有寒暑假、节假日才回家与父母团聚。 老头子勤俭节约，为家庭奔波半辈子，不就是希望儿子成器么？在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日子，不知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类似今天市场上的场景，想来也不在少数吧？只是老头子却从来没和自己说过。 掏出电话打给雷辛，下了一道生硬的命令：“带几个兄弟，马上赶到梨花镇！我只给你二十分钟！” 然后呆在客厅自责了十几分钟，这才收拾起情绪走到外面。 天边依旧风轻云净，太阳正朝西落下，红霞满染。 赶到市场，人开始渐渐多了起来。 陈华遥不紧不慢，东逛西逛，倒背着双手来到五号肉摊前。 刘老四根本不认识他就是先前老东西的儿子，笑道：“老弟，想要什么？胴骨？大排？还是牛肉？” 陈华遥微微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了刘老四一番，说道：“你这还有几斤牛肉？” 刘四随手拿起一块掂量，道：“大概还有二十几斤，算你二十二块一斤怎么样？” “好，我全部都要，你能不能帮剁成肉末？” 猪肉剁成肉末还可以理解，这牛肉嘛……刘四迟疑道：“牛肉也要剁？” “哦，我开早点铺的，正要做一批牛肉包子尝试一下。”陈华遥点了一支烟，周身散发着阴森森的味道，笑得越发诡异。 “这样啊。”刘四恍然大悟，道：“用绞肉机成不？” “客人抱怨说绞肉机绞出来的肉末口感不好，你要是不行，我还是找别摊去了。” 刘四想想卖掉这二十几斤牛肉也可以收摊早点回家，费点力气不算什么，便点点头道：“好，那你得等一下。”先把牛肉称了，共是二十六斤五两，挽起衣袖，把牛肉切作拇指头大小均匀一块，再用排刀噼噼啪啪剁了起来。 附近有个肉贩认识陈华遥，不过陈华遥这些年外形变化甚大，一时也不敢确认，心想老陈的儿子好几年不见影子，怎么他刚刚挨打，儿子马上就到？绝对是个巧合，在旁边犹豫着，也不好上前向刘四示警。 剁肉末是个体力活，不到一会儿，刘四额头已渗出细细汗珠。陈华遥在摊前背着双手观看，还接了个电话，说：“我在市场东头五号摊，你们都到了？嗯，带人过来。” 不久后，刘四终于剁完二十多斤牛肉，全部用塑料袋装好，擦掉汗水，笑道：“一共是五百八十三块。你的早餐铺需不需要长期供应？我可以保证供货的。” 陈华遥打开袋子翻看，惊叫道：“怎么这么多水？喂，你这注水肉也太多了吧？” 刘四用抹布拭擦刀口，脸色便是一沉，说：“什么注水肉，不要乱说，快给钱。” “你这都是注水肉，我不要了，妈的，叫客人怎么吃啊。” 刘四急了，见对方身材高大，也不敢像对待老头子那么随便，道：“喂，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这肉都剁了，你叫我怎么卖？我告诉你，这肉你不要也得要！” 眼见起了争执，周围几个摊贩又说：“这人怎么搞的，叫人老板剁了肉又说不要？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刘老四，不要跟他废话！要是人人都这样，那我们生意以后还要不要做了？” “要不我给你五毛钱辛苦费吧。”陈华遥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刘四气得笑了，说：“五毛钱？你当我傻子？五百八十三块一分都不能少！要不然你就给我当场吃光它！妈的，好不好来开老子玩笑！” “我就是要跟你开玩笑！”陈华遥抓起满满一塑料袋又大又重的牛肉碎末，啪地狠狠摔在刘四脸上。 牛肉末裹在袋子里，仍有一小半飞散开来，肉星、水花、油花挂得刘四满头满脸。 观众们哗的一声，纷纷惊叫不已，这一幕委实出乎意料。要知道刘老四性格彪悍，从前从事建材生意便是当地的一霸，转行当起肉贩之后，更是说一不二，因为某次争执，还铲了一个人的摊，平时强买强卖，短斤少两、注水肉、假钞，又有谁敢出声？附近十几个小摊小贩都隐隐当他是老大一般。 刘四一下猝不及防，险些绊倒，仓促间拾起围裙擦掉脸上碎块，手一抓锋利无匹的杀猪尖刀，冲出摊外，嚷道：“好个狗杂种，胆敢消遣老子！”挺起尖刀就往陈华遥身上扎去，这时管他人命不人命的！出了这口恶气才是要紧！ 不料手刚刚抬起，只见对方身形一晃，自己手掌关节突觉疼痛，那柄尖刀已给他抬脚蹬掉，哐啷哐啷滑到远处不见了踪影。 “啊！这？”刘四惊叫失声。 打击接踵而来，稍一愣神的半秒钟光景，脸上又挨了两道火辣辣的耳刮子。 “你他妈敢打爷爷？你死定了！”刘四兀自不敢相信，挥起拳头扑身上前。 陈华遥脑海怒火熊熊燃烧，心境更是清明，觑准对方来路，轻轻巧巧的抓住他右手手腕。 刘四一挣不脱，已是带了几分情急，叫道：“你再不放手我叫你活不过今天！” 叫声戛然而止，陈华遥手指用力，含怒而发，生生扭断他的手腕！一截较长的手腕断骨从皮肉血淋淋地插了出来，尖锐而刺眼！ 这是何等巨大的痛苦，刘四当即痛得双膝跪倒，左手虚虚掩着断骨处嚎叫个不停，眼泪鼻涕一齐飞溅。 附近几个摊贩见势不妙，也不吭声，手持尖刀围了过去，对陈华遥形成包围之势。那杀猪尖刀都是肉贩的吃饭家伙，日日要用，选用钢水上乘的好刀，磨得十分锋利，寻常人稍一碰到，便是老大一条口子。手里抓着这把杀猪刀，谁敢惹他们分毫？tqr1 为首一名摊贩刚要说话，忽觉咽喉一紧，已被人狠狠勒住。刚要使刀，手里一轻，原来刀也不见了！随即，那摊贩被人反手一带，四脚朝天摔在地上，一只镶有钢片的厚实靴底重重跺在他的脸上，踩得鼻子塌平，门牙少了两颗。 原来是雷辛带人赶到，骇龙杜隐桥、六忘疤痕蒙思飞俱都在场，发现哪个持刀凑热闹的，一个不留。 蒙思飞下手只能用血腥才足以形容，对着一个气势汹汹逼过来的家伙，当脸就是一刀，剁得那人血肉模糊，脸好像没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整个菜市场东头肉摊不到三米宽的过道，血腥弥漫。小贩们只敢远远站着观望，有人开始拿出电话想要报警。 陈华遥对着刘四肚子连续两脚，踢得他胃部收缩，连连翻滚，背脊撞到摊子的水泥台才堪堪停止，捂住肚子全身蜷曲起来，剧痛使他丧失了全身力气。 陈华遥心头涌起罪恶的快乐，捏住刘四的脖子提起，怜惜地笑道：“很痛，是不是？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谁？”刘四斗志已去，脸色苍白全无半点血色，看着他变态的笑容，却是慢慢有了惧意。 陈华遥抬起头，直视进刘四的眼睛里，一字一顿的说：“我叫陈华遥，希望你能记住。” “哗！” 周围小贩纷纷惊叫。 “原来他就是陈华遥！” “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华遥出去那么多年，现在终于回来了？” “就是刚才那个糟老头的儿子？” “嘘，小声点，刚才陈阿伯来买肉，刘老四短斤少两还找补给假钞，他儿子回来报仇的！” “陈华遥以前在梨花镇的时候谁敢惹过？我叫你不要骂他老爸的，你都不听。” “他儿子有仇必报的！” 想要报警的几个小贩不约而同放下电话。 第123章 朱子家训 刘四咬着牙：“我、我会记住你的！” 陈华遥笑笑，大声道：“我听人说，刚才我爸来买肉，还有个人说他是骗子，是谁？站出来！”说到最后，已是声色俱厉。 便有人指住六号肉摊的老板。那老板脸色刷的一下，比熟石灰还白。 陈华遥朝雷辛努努嘴，雷辛会意，抓起那个老板反手摔在地上，一脚上去，踏断他的膝盖。 接过雷辛的铁链套在刘四脖子上，往外就拖。刘四拼命挣扎，搞得铁链哗啦哗啦直响，手腕的鲜血拖出长长一条直线。 一直拖到市场外面，扔进蒙思飞开来的悍马，连同雷辛的宝马，骇龙的劳斯莱斯一起，发动汽车走了，众小贩仍意犹未尽，围在原处议论纷纷，生意也不肯做了。 十几个被打倒的肉贩有几个伤势严重，有人叫来救护车，还有人报警。但这一震撼场面一直停留众人心中难以散去。 刘四被丢在车后座，忍痛扯起围裙简单包扎了伤口，流着冷汗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带我去哪？” 陈华遥指挥蒙思飞往家里方向驾驶，说：“刚才你欺负的那个老头子，就是我爸。” 刘四倒抽一口凉气，原来不是白挨了一顿没头没脑的胖揍，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十分凶悍，忙道：“大哥，算我错了。你看我也是接受教训了，不如把我放了？”心中暗暗发誓，昔日韩信能忍胯下之辱，现在服软算什么？以后包管要找回面子的。 “现在去我家，你打了我爸，去向老爷子诚恳的赔礼，道个歉，我就把你放了。” 刘四不由松了一口气，说：“好好，前面是我错了，道歉是肯定的，要不我买几斤苹果过去看望老爷子？”心道：“知道你的家所在，那更好了。老子那么多手段，肯定要用上的。” “不必了。”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让骇龙等人在外头等着，同雷辛一起带着刘四往里走。 蒙思飞来过他家几次，老头子见这家伙满脸疤痕，看着就不像好人，嘴上不说，心里嘀咕个不停，搞得蒙思飞第二回不好意思再来。 老头子正在厨房切肉，原来他生了半天闷气，突然发现厨房竟没半点动静，臭小子竟然不见人影，只好骂骂咧咧，自己亲自动手。 “爸，我回来了，你出来看看。”陈华遥把刘四往客厅一扔，冲里边叫道。 老头子黑着脸说：“跑哪里去了？叫你不要出去都不听？”雷辛忙搓着手笑嘻嘻地叫道：“老爹。”雷辛也来过几回，还认了华哥的母亲做干娘，自然也管老头子叫爹。 “哦，是阿辛，先坐吧。”老头子看见满脸尘土的刘四，吓了一大跳。 陈华遥不慌不忙解释道：“爸，我刚才出去打酱油，这个人突然撞进来，说是对不起您，突然良心发现，情愿自断一臂，向您赔罪。我觉得嘛，好像太严重了。” “啊？这个……”老头子坐不住了。 刘四发现陈华遥、雷辛眼睛闪烁炼狱烈焰般的光芒，哪敢生事？忍着痛说：“对对，我情愿自断一臂，向老爷子赔罪，我错了，请您原谅。” “唉，你这个年轻人，也太莽撞了。”老头子气倒是消了一大半，唠唠叨叨的说：“做生意须当以诚信为立，早起五更，勤勤恳恳，断不得短斤少两，追逐那蝇头小利。你若诚信待人，足金足量，将来更有许多回头客光顾你的摊点，众人口耳相传，将你好生经营的事迹宣扬出去，何愁生意不能做大做强？” “是是，老爷子教训得是。”刘四像是小鸡点头啄米。 老头子顿了一顿，又道：“经营买卖，以诚信为本，以善心待人，笑脸迎客，须知你敬我一尺，我回你一丈，大家和和气气的，岂不妙哉？你这脾气可得改改，不然日日与人争论，摊子上吵闹不休，生意如何做得长久？” 老头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连陈华遥、雷辛也听得头昏脑胀。 刘四断骨处越来越痛，脸色苍白，汗珠如雨滴落。老头子见他手腕包扎，还以为只是自己轻轻一刀割破皮肉，没什么大碍，道：“你读过朱子家训么？里面有几篇劝人向善的，我拿出来读你听听。” 陈华遥忙道：“爸，这位大哥自断一臂，可能伤得不轻，不如我先送他去医院。” “那好吧，过几天伤好了你记得过来一趟，我这本朱子家训有很多至理名言的，你非听听不可。”老头子显得十分遗憾。 陈华遥把刘四带到外面路上，伸手一拖，刘四一时不防，扑通飞到马路中间，当下磕崩两颗门牙。一辆小汽车经过，急忙打了个大大的方向盘，拐个弯绕着走了。 陈华遥慢悠悠走过去，居高临下的说：“今天的事，感觉怎么样？” 刘四压制着无尽恨意，嘴巴漏风地笑道：“是，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改。可以放我走了吗？” “放你走？”陈华遥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放你走，那梨花镇的人以后怎么看我陈华遥？任谁都可以到我家来踩上一脚了？” “那你想怎么样？我礼也赔过了还不行啊？” 蒙思飞递给他一柄长枪。 陈华遥接在手里细细打量。 这柄长枪是古代兵器的一种，通体精钢打制，径长两米八，鸡蛋粗细，柳叶型枪头三十公分，重达三十五公斤，下面缀着一络红缨，抓在手里委实威武无穷。这是蒙思飞极少示人的武器“天痕枪”。 “让你活着走出这条街，那我不成了梨花镇的笑话？”陈华遥说罢，一枪刺进刘四的咽喉，尖利的枪口从后颈穿了过去，将他高高挑起。鲜血顺着枪身滚滚而下。 几个街头闲聊的街坊偶然看到这一幕，无不尖叫失声。 刘四一时并不断气，瞪着眼睛道：“你、你……”再也没了声息。 艳红如血的夕阳下，寂静的南门街，一个身影手持钢枪，高高挑起一具尸体，像是一面死亡的旗帜。 陈华遥冷冷一笑，大手一挥，将刘四的尸体甩到街道中心。 雷辛双手插兜，对蒙思飞淡淡说道：“阿飞，你拿五十万去当地派出所和检察院，平息这件事。” “五十万？我看最多十万就够了。”蒙思飞摇了摇头，道：“啧啧，委员长这一枪，颇有我当年的风采。” “委员长当街杀人，影响太大，必须稳妥点好，上下都要打点到位。” “好。” 雷辛又道：“桥哥，你带几个人去查查这个刘四，还有他那班肉贩到底有什么底细，若是存在隐患的，通通摆平了。” 骇龙领命而去。tqr1 刘四在镇子上没有亲人，自幼父母双亡，缺了管束，越发胡作非为，欺行霸市，得到这种下场也算理所当然。他的几个狐朋狗友知道是陈华遥所为，甚至不敢露面。 一会儿医院的人来了，见尸体摆在道路中间，说是车祸致死，草草收尸了事。来了几个协警，也是拿着一支笔东问西问做记录状，街坊邻居哪敢吭声？当晚，医院停尸间突然起火，把所有东西烧了个一干二净。 话分两头，陈华遥处理掉刘四，和雷辛一起回家，骇龙、蒙思飞各去收拾首尾不提。 陈华遥的母亲也回来了。母亲今年五十二岁，是梨花镇中心小学的老师，主要教授五、六年级的数学和英语。常年的心力交瘁，发鬓已见斑白。 “妈！” “干娘！” 陈华遥和雷辛同时叫了起来。 母子相见，俱都十分欢喜。 吃过晚饭，雷辛要赶回象京。有两家小帮会发生争斗，双方相持不下，于是请蟹委会出面仲裁。雷辛年纪轻轻，却最喜欢当这种有大佬气派的和事佬，向干娘老爹告辞去了，留下骇龙和蒙思飞为委员长擦屁股。 陈华遥的祖父陈元晦，住在距离梨花镇二十公里外的红云村，生有四个儿子，长子陈询鹤，也就是陈华遥的父亲；次子陈知鹃；三子陈庆革；四子陈红卫。陈询鹤、陈知鹃的名字都是陈华遥的曾祖所取，陈庆革、陈红卫这两个时代气息十足的名字却是陈元晦所取。 红云村有一半人口姓陈，另外还有张姓、李姓。 陈元晦一支算是当地望族，祖居红云村，史上有出过举人的，田产阡陌相连，祖屋雕栏画栋，祠堂香火兴旺，到了陈元晦这一代，受到文化大运动的冲击，逐渐衰落下来。 即便如此，陈家的地位亦不可小觑。 陈元晦八十大寿，除了子侄孙辈，四邻也来了不少人，贺客如雨，嘉宾似云，鞭炮红纸碎屑铺了一地，热热闹闹，直如过年一般。 兄弟四人二十多年前便已分家，陈元晦对大儿子、三儿子素来不喜，家产全部分给二儿子陈知鹃和四儿子陈红卫，陈询鹤与陈庆革这对难兄难弟只好到梨花镇另立门户。这次大寿，主持操办的便是二儿子陈知鹃。 改革春风吹大地，大运动时代过后，陈知鹃凭借祖上留下的田产、山树，在政府帮助下办起养殖场、果园、林场，事业如滚雪团般越做越大，时至今日，已成为当地远近闻名的企业家。 三儿子陈庆革去梨花镇以后，经过一番用功努力，混进工商所成为国家工作人员，如今当上副所长，生活有滋有味。 四儿子陈红卫办了一家农具厂，近年又投资兴建红云村度假山庄，当上老板，日子也是过得相当不错。 只有老头子陈询鹤，干了半辈子的乡村邮递员，贫困潦倒，连兄弟三人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第124章 给老爷子祝寿 陈询鹤事父至孝，二十多年前早已分家完毕，陈元晦一场大病卧倒在床，其余三个儿子借口有事，唯有陈询鹤不计前嫌，丢下襁褓中的陈华遥赶回红云村，衣不解带服侍了两个多月。 每到年节，自家舍不得吃的鸡鸭鱼肉都带回去孝敬老太爷，人民币不知给了多少。 即便如此，陈元晦仍是看不上这个大儿子，连好话也不曾多过一句。 因此陈华遥懂事以后，对老爷子的态度十分不以为然，爱来不来，你嫌我爸不好，还不许我嫌你不好？ 或许是隔代亲的缘故，老爷子却对陈华遥极为顺眼，声称他有曾祖之相，将来必然是个风云人物。 原来陈华遥的曾祖陈隐南，也就是陈元晦的父亲，当年也是象城名声响当当的英雄好汉，性格至强至硬，生于一九零四年。 一九三七年，战火侵袭北方，日寇柔道国手东井征四郎在唐山摆下擂台，声言挑遍中华东亚病夫。摆擂二十天，连战太极、八极、金刚各门各派六位高手，把这六位高手打得口吐鲜血败下阵来，再也无人应战，任由日寇叫嚣中华无人。 消息传到象城，陈隐南闻声大怒，旋即北上。当年十月三十日一场中日对决，人山人海，观众近十万人，几乎挤破唐山。 不到三个回合，陈隐南当场踢爆东井征四郎头颅，外带打断八根肋骨，赢得擂台胜利，名声轰动全国，抗日风潮为之一振，最后在爱国人士帮助下离开唐山。 一九四四年，日寇进攻象城，陈隐南手刃六十余名鬼子，时有“为人不识陈隐南，便称英雄也枉然”的称谓。震于他的名头，大运动时期造反派没敢对陈家怎么样，陈家的祖屋田产得以保存下来。 陈隐南这种“从来不知屈服为何意”，骄傲到骨子里的性格，陈元晦一辈兄弟三人，儿子陈询鹤四人、其他孙子、侄子侄孙都没有继承，最后反倒是在长孙陈华遥身上看到了滚滚流淌的热血。 陈元晦一生崇拜父亲，自然对陈华遥极为喜爱。 不过嘛，陈华遥对爷爷的印象可不怎么样。 正午刚过，老头子、陈华遥一家三口提着礼物刚下班车，堪堪走到祖屋门前，一辆崭新的上汽大众急速越过，哧啦一声险之又险地停在老头子身前半米距离。 车窗摇下，露出个得意洋洋的中年人脸庞，笑道：“大哥，你来时怎么不叫我一声？我好载你一程。” 原来那是三叔陈庆革一家，副驾驶室坐着三婶，后排挤着三个人，分别是堂弟陈天适，中间一个披肩长发的靓丽女生。 右边靠窗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画着浓黑的眼线和乌青的唇彩，眉眼挑得老高，彰显青春期躁动的叛逆，那是三叔的女儿陈惜葭。 三婶、陈天适、女生都不吭声，只有陈惜葭叫了声：“大伯、大娘，哥！” 老头子哼道：“庆革，你这么莽撞，万一出车祸了怎么办？父亲大寿喜气洋洋的，难道还要给你送丧么？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伦惨事，难道你希望在你身上出现吗？” 陈华遥也说：“三叔，你这车是地摊商贩集资赞助的吧？刮了不少民脂民膏哪！你一辆破车就这么招摇，当心纪委查下来把你送进大牢，怕是到时候没人给三叔送饭。” 父子俩夹枪带棒，你一言我一语，刺得陈庆革好不过瘾。 陈庆革脸色当即一黑，说：“大哥，我车子清清白白攒工资买的，现在大家生活好过了，谁家没几辆小车？倒是你们，买不起车吗？不如我借几万给你？” 老头子道：“庆革，你一个小小的梨花镇工商所副所长，就得瑟成这样，要是以后走狗屎运当上镇长，还不屁股翘到天边，自上尊号九千岁了？”tqr1 陈华遥接口道：“三叔，既然你哭着喊着非要借几万块给我，那我也只好却之不恭，勉强收下了，快点拿来吧，不知这几万是多少万？要借我几年？唉，爸，我从没见过有人这么急着借钱给别人的。” 陈庆革几乎气破肚皮，要论斗嘴，他远远不是陈华遥父子对手，当下气急败坏道：“我懒得跟你们说话。”驾着车子到附近去停车了。 陈询鹤一家三口跨进屋子。 只见屋里屋外贴上红纸，大门一副大红对联上写“且喜严君春秋不老，天赐纯遐俾寿而康”，横批“寿比松龄”，字迹工整端正，略嫌媚态，风骨不足，陈华遥认得那是二叔陈知鹃的字。 大门内是宽敞的大院，青砖甬道两边摆满八仙桌，坐着四处赶来相贺的旁支亲属和乡邻好友。 大家见了老头子，年长的叫：“陈老大，怎么这时才来啊。”年轻的叫：“陈大伯。”老头子一一点头为礼。 过了甬道，是气派的门楼，中间一块牌匾上写“爱日堂”，那是一九五四年陈隐南五十大寿，陈元晦使钱翻修的。 门楼后是天井，廊檐下坐着三三两两闲聊的女眷。西面侧门是厨房所在处，一阵油烟扑来，好些人端着碗碟跑前跑后，忙里忙外，都是陈知鹃请来的帮手以及旁系的叔伯兄弟。 再然后才是宽大的正厅，依足旧时布局，四根柱子，正对门的墙壁一张供桌，上面挂着先祖肖像，左右写着“祖从浙水分一脉，孙自象地发千枝”的老对联，显示陈家祖上是从江浙一带迁居过来的。 供桌上九炷香，各摆时令鲜果、寿桃。 堂前两张上了年月的花梨木太师椅，下面一溜黑沉沉的座椅，几张茶几点缀其中，古色古香，猛一看，还道是走进了明清年间。 陈元晦八十岁高龄，精神仍是十分健旺，头脑思维清晰，口齿清楚，正穿着一套高雅整洁的西装，头戴黑色礼帽，手持文明杖，坐在太师椅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说话。 二叔陈知鹃、四叔陈红卫均陪在下首，时不时搭上几句话没营养的话。 陈知鹃遥遥看见陈询鹤一家，大声叫道：“大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言语中颇有责备之意。这也难怪，陈家上下没人看得起落魄潦倒的大哥一家。 五年前陈华遥考上象京大学，老头子担心学费不够，老着脸皮回乡向二弟借钱，不想二弟家门槛高，眼角也高，拿老头子不当一回事，风言风语挖苦一通，随便丢个两百块钱让老头子早点回家。气得老头子两百块钱也不要，当时拔腿便走。后来还是陈华遥自己筹来的学费。 老头子不以为意，道：“时辰不是没到么？”忙上到堂前，对陈元晦恭恭敬敬道：“爸，今天您八十大寿，恭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陈元晦不冷不热的说：“嗯嗯，好好，都好。小遥也回来了吗？” 当着老头子的面，陈华遥不敢造次，道：“爷爷，祝你寿与天齐，永享仙福。” “好好，小遥，快到爷爷身边来坐。”陈元晦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嗯。”陈华遥在右下首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坐了，也不和二叔、四叔打招呼，径自拿出白桦树递给爷爷一支，自己点了一支。 陈元晦呵呵笑道：“乖孙儿真孝顺。”点起白桦树乐滋滋的抽了起来。 陈知鹃心里老大不是滋味，昨天刚给父亲买了一条价格不菲的大中华，他嫌味道太冲，看都不看一眼。孙子给的白桦树味道更重，没想到他偏偏就抽得那么起劲。便说道：“爸，你年纪大了，还是少抽点烟的好。” 陈元晦瞪眼道：“孙儿孝敬的烟我不抽，难道给你抽么？” 正叙话间，陈庆革也带着一家子赶到。先是领着妻子儿子女儿说了一堆祝颂的吉祥话。 先前的那女生原是陈天适新交的女朋友，也是象京大学的学生，名叫林咏佳，目前就读广播学院新闻系一年级，听说陈老太爷办八十大寿，村里村外都来庆贺，也要跟着来看热闹。 陈天适正要给堂兄见识见识自己泡妞的手段，求之不得，当下问过父母，带着一起来了。 陈天适和林咏佳堂下一站，男的英俊潇洒，女的漂亮可爱，也算是般配，齐声说道：“祝爷爷八十大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陈庆革面有得色，偷偷瞄了大哥一眼：看看，我儿子考上象大，还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儿子呢？ 陈元晦对除了陈华遥之外的孙子辈却没那么客气，说：“好好。”拿了两个红包分发给他们。又道：“小遥，你看人家天适都带女朋友回来了，你什么时候也带个孙媳妇回来呀？” 陈华遥吸了口烟，道：“祖国的军队还没踏平菲律宾，我哪有心思讨老婆，再说吧。”这牛逼哄哄的，林咏佳不禁扑哧一笑，艳若桃李。 老头子喝道：“阿遥，怎么跟爷爷说话的！” 陈老太爷毫不在意，笑道：“小遥说的对，当年你曾祖隐南公就是这种气势。不过嘛，家也还是要成的，古人说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 陈庆革见父亲光顾着和那混小子聊天了，连忙从兜里拿出一件东西，说道：“爸，这是我搜遍整个象京，献给您八十大寿的礼物，您瞧瞧。”那是个二十厘米见方的孔雀纹檀木锦盒，外表不俗。 陈老太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活灵活现的白玉无量寿佛雕像，高约十五厘米，雕工精细，玉质通透，隐隐往外发散莹莹光华，果然是一桩宝物，看得老太爷那是赏心悦目，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第125章 大家风度 陈庆革大声说道：“爸，这是我在象京八万块钱淘来的，正好给您祝寿。”那个八字，说得格外响亮，又看了大哥一眼。 老太爷每年祝寿，儿子孙子都有敬献礼物。 随着各家家境日趋良好，礼物也越献越重，渐渐形成攀比之势，总要压过别家一头才好。 陈庆革儿子考上象大，得意没几天，大哥的儿子竟然也复学了！这整的什么事嘛！于是挖空心思，要在父亲八十大寿中来个好看的。 老太爷满意之极，递给陈华遥道：“小遥，你也看看。” “玻璃的，值不了几个钱。”陈华遥接过，看都不看，顺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哦？” 陈庆革气得嘴皮子直哆嗦：“我、我送的无量寿佛是、是玻璃的？” 正在这时，二叔陈知鹃拿出一幅画轴，打断了陈庆革可怜的申辩。“爸，这是当今名家李清源的作品枫桥夜泊图，我在苏富比拍卖行六十万拍来的，您瞧瞧这意境。”他的“六十万”三个字又比陈庆革大声了不少。 老太爷打开画轴，画上斜月西沉，霜满天地，岸边枫叶点点，渔火闪烁，孤舟夜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幅幽暗寂寥充满寒意的时空背景，有一种色彩忧郁的图画美，又有一种情味隽永的意境美。 画卷西角空白处用潦草深沉的笔迹写着：“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中海廖学兵庚寅年秋，与清源兄醉后。” 李清源是与郭永生齐名的国学大师，素有“北郭南李”之称，精通书法，犹擅国学，绘画却不是他的强项。这幅枫桥夜泊图已是李清源近年难得一见的佳作。 陈庆革伸过头去张望，他附庸风雅，兼之家学渊源，见识还是有的，嚷嚷道：“六十万？李清源一幅画绝对不值这个价！二哥，你这水分也太大了吧！要说他的书法，我还有点相信。” 四叔陈红卫也凑过去参详，说：“按照市价，李清源的画作最高不过十万，寻常作品也就在五万左右。这幅画嘛，意境也还不错，我看八万就差不多了。二哥，你被人骗了！” 言下之意是二哥故意谎报军情，虚报价钱哄骗父亲。这个时候不互相拆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陈知鹃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挤兑得下不了台，嗫嚅着说道：“我、我真是六十万买的！” 老太爷又递给陈华遥：“孙儿，你来看看，这幅画到底好在哪里？” 陈华遥拿起慢慢细看，看到那题跋，眼皮子突然跳了一下，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说：“三叔，你整天跟商户打交道，沾了一屁股俗气，看得出来么？李大师这幅画，价值不在百万以下！” 陈庆革指着自己的鼻子：“什么？我俗？那你说这幅画好在哪里？李清源的画作市价已是市场公认了的，莫非镶金不成？” 陈华遥道：“这幅画其中五万的价值属于画作本身，另外的价值，则全在这两行题字之上。你们看看这几个字，柳风颜骨，右军传承，浑厚、轻灵、散漫、缭乱，全都矛盾的综合在一起，却是格外顺眼好看，浑然天成，大家风度啊，大家风度！” “这个中海廖学兵什么来头？” 众人一时也看不出好在什么地方，老太爷道：“既然小遥说是好的，那自然是好的。知鹃，你先收起来，我日后慢慢欣赏。”算是为这幅画定了基调。 陈知鹃堪堪找回颜面，悄悄向陈华遥伸了个大拇指。陈华遥纯粹就事论事，并不理他。 到了四叔陈红卫，拿出一张报纸，几封信、几幅照片摆桌面上，说：“爸，几个哥哥都那么出色，我也没别的本事，就以您的名义捐建了鹭鸶市希望小学的一所教学楼，名为元晦楼。” 陈庆革一看，当下不以为然，说道：“四弟！你将父亲名讳置于教学楼上，让那些无知小孩日日叫嚷父亲名讳，到底是何居心？再说了，拿钱去捐给别人，却一分不给父亲，也太不像话了！” 老太爷也犹豫起来，又问：“小遥，这……” 陈华遥倒是对四叔刮目相看，说：“爷爷，四叔捐资助学，功在千秋，用你的名义办学，那更是积阴德的好事。学子们称颂爷爷，广积善缘，玉皇大帝天上知道了，也要给爷爷再添二十年寿元，这份礼物太贵重了。香港的逸夫先生不也在内地捐建了许多逸夫楼吗？做了那么多好事，现在活到一百多岁仍是身体健康，想来上天保佑大善人哪。” 梨花镇中心小学也有一栋逸夫楼，正是逸夫先生捐建，陈华遥对他敬仰得很，这位老先生当真称得上功在千秋。 拿起那几张照片，是一群孩子聚在一起，阳光打在脸上，笑靥如花朵绽放，手拉着横幅，上写：“祝元晦老爷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又有几封感谢信，歪歪斜斜的字迹写满祝福之词。 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陈红卫顺势说道：“祝爸爸寿比南山，活到一百岁。”陈庆革那叫一个郁闷。 众人目光落到老头子身上：兄弟们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就看你的了！ 陈询鹤老脸一红，拿出一个特大号盒子，上面亮闪闪的印着：“肾白金老头老太健康品”。 不等老太爷说话，陈庆革心想，几个兄弟的礼物无不争奇斗艳，你专程来搞笑逗乐子的？当即喝道：“大哥，你这买的都是什么礼物？” 老太爷顿时脸色不太好看，说：“询鹤，我不大喜欢喝什么保健品的。” 陈华遥微微一笑，不慌不忙接过肾白金包装盒，居然又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木盒，说：“三叔见笑了，这可不是什么垃圾保健品，爷爷，你还是打开看看吧。” 老太爷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刀。 陈庆革勃然变色，怒道：“陈华遥，你搞什么名堂，爷爷八十大寿你送刀？” 刀乃是凶器，确实不宜当做寿礼相送。 陈华遥说：“爷爷请看，这把刀柄上刻着什么？” 老太爷再宠爱孙子，这时也难免不悦，见他执意，只得抓住刀柄慢慢取了出来。只见刀长一米，厚背直刃，钢水纹路密密层层，刀身满是划痕，刃口卷起，缺了七八个齿，这是一把缩小型的唐代陌刀。刀柄上刻着：“屠尽倭奴随我身”银钩铁画的七个行草小字。 “这是……” “这就是曾祖隐南公一九四四年守城一役砍杀过六十个鬼子所用的刀！战后此刀不知所踪，原是被象城一农民收藏当做传家宝直到现在。我爸走村串户，奔波劳累，费尽千辛万苦才寻回此刀。爷爷，把这柄刀挂在大堂粱上，可以镇压奸邪之气，守护一方水土安宁，保佑全家子孙兴旺，百年不衰。” 陈庆革又说不出话来。tqr1 “好好，真好……”老太爷激动得不能自已，颤抖的手指轻轻触摸刀身，喃喃道：“当年父亲说怎么就找不到了呢？原来是丢了……找回来就好，找回来就好……” 陈红卫投桃报李，说：“爸，应该选个黄道吉日，举办挂刀仪式，请全村老小都来观礼，也好显示我们陈家祖上的荣耀。” “对对……”在老太爷心中，玉佛、画轴、希望小学再好，也比不上刀的价值。 连说几个好字，道：“今天询鹤的礼物甚合我意，重重有赏。”在衣兜里拿出个盒子，说：“询鹤，你也是五十好几的人，这件东西就拿着吧。” “谢谢爸爸。”老头子恭敬接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拇指头大小的金龟，通体黄金打造，黄灿灿亮闪闪的。陈庆革看得分明，当下差点气成脑膜炎，那不正是前两年自己当做宝献给父亲的礼物么？如今倒好，他拿来赏给大哥了！ 兄弟三人灰溜溜的，见父亲高兴得不成样子，都道这次给大哥比下去了。 突然陈知鹃接到个电话，一脸笑意地说：“爸，市府的齐主任代表温市长来看望您老人家，一起陪同的还有梨花镇王镇长，已经到门口了。” “哦，快请他们进来。” 象京市常务副市长温继祖分管文化、教育、交通以及私营企业经济等方面的事务，红云村的陈元晦老人德高望重，儿子也是当地明星企业家，派秘书代表自己来贺寿，既代表了一种姿态，也体现了我国尊老敬老的传统美德，同时彰显市府爱民亲民的形象，算是一举三得。 这其中是由于陈知鹃一力促成，和温市长秘书齐主任通过几次气了。 老太爷的寿辰，自己请来市府官员贺寿，脸上大大的有光啊！象京市是国内六大直辖市之一，市长和省长平级，他能派秘书来祝贺，那可不得了了！ 当下陈知鹃便和陈庆革、陈红卫三兄弟迎出门去，只有老太爷和陈询鹤父子祖孙三人纹丝不动。陈华遥觉得无聊，说：“我去撒泡尿！” 先是热烈的鞭炮声，响了七八分钟才渐渐平息，老远听到一阵夸张的笑声，“齐主任，请，请！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我真是倍感荣幸，家父已经等了好久。” 齐主任矜持地说：“哪里哪里，陈元晦老人是英雄先烈的后人，温市长也敬仰得很，他本来是要亲自来的，但是有个重要会议脱不开身，委托我来了。” 一群人簇拥着齐主任、王镇长走入正厅，陈知鹃兄弟三人点头哈腰，马屁话说了一大箩筐。 第126章 打脸要狠 齐主任走到中间，躬身说道：“陈老太爷，我谨代表市政府、温继祖市长祝您心想事成，健康如意，长命百岁，儿孙满堂。老太爷，这是温市长送给您的百寿图。”声音平和，态度端正，不愧是代表市府出面的人物。 老太爷接过礼物，与他握手，说：“感谢政府关怀，感谢市长关怀！” 身后冲出两个扛摄影机和单反相机的晚报记者，对着两人闪光灯闪烁，猛拍起来。王镇长也有一份礼物，记者就胡乱拍了几张照片。 这齐主任真是年轻有为，不过二十七八岁，奈何人家身居要职，于是公请上首坐了，王镇长在下面陪着。 陈知鹃的儿子从后堂走出来，低声说：“爷爷，您该吃药了。”老太爷一直有高血压，必须按时服用降压药，今天高兴过度，儿孙们都怕他有什么闪失。 向齐主任表示歉意后，随孙子走进后堂。 老太爷这一走，齐主任立即成了现场的主角。 陈庆革身子前倾，脸上全是笑容，说道：“齐主任，我是梨花镇工商所副所长陈庆革，不如趁这个机会向您汇报一下我所今年以来的工作吧。” 齐主任当他哪根葱？淡淡道：“陈所长，今天为老太爷祝寿，不谈公事，何况你要汇报工作，也应当找主管上级才对，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当不起你汇报二字。” “哈哈，不谈公事，不谈公事。”陈庆革挠挠头，也不敢流露任何不满之色，又拉过陈天适道：“齐主任，这是我儿子，刚刚考上象大，听说您也是象大出来的高材生……”tqr1 陈天适见状脑筋也转得快，躬身叫道：“齐学长好！” 齐主任莞尔一笑：“我是中海大学中文系毕业的。上次象大嘉年华会可能有人见到了我，其实是陪同温市长一起去的，温市长才是正牌的象大高材生。” 陈天适脸红到耳根，愣在当场不知如何接话。陈庆革忙说：“大学生嘛，都是天之骄子，国之栋梁，象大、海大又什么分别？” 人是二哥请来的，不能叫三弟抢了风头，陈知鹃说道：“齐主任，我在河西建了一座农庄，青山绿水环绕，风景独到，还有农家特色小菜，美味可口，你可要多多赏光呀。” “那再说吧，我不一定能抽得出时间。”对于这种邀请，齐主任根本不会轻易点头。他此行代表的是温市长的脸面，一言一行均要谨慎考虑。 陈红卫不甘落后，说：“齐主任是中海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才子，听说写得一手好字，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齐主任多多见谅。” “哦？陈厂长不用这么客气嘛，你说就是了。”齐主任笑笑。陈红卫投资兴建农具厂，刚才见面时做过介绍的，因此称他为厂长。 陈红卫道：“父亲八十大寿，正厅对联还没题写，正好请齐主任展露墨宝。” 齐主任确实写得一手好字，当时被温副市长选为秘书，待遇为正科级，有一次参加全市机关单位书法大赛，被市长发现，当下称他为“全国科级干部书法第一”。现在已提为副处级干部，但仍是对这个名头自喜不已。 不过地位越高，越要小心翼翼。 他身为常务副市长的秘书，职权不小，做事也就越不敢张扬，免得成为他人攻击的对象，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题字，历来是地方大官、当地名人才能做的，自己不起眼的小秘书，凑什么热闹？便摆手道：“陈厂长说笑了，红云村藏龙卧虎，处处都是人才，我哪敢献丑？” 陈红卫不肯死心，又说：“齐主任关心我镇民营经济发展，若是能留下一两副字，昭示党和政府对红云村的关怀，也好振奋大家的精神啊。” 陈知鹃也急忙大声附和。兄弟三人你一言我一句，马屁拍得嘭嘭山响，只将大哥晾在一旁，没人理会。 齐主任推辞了好一阵，见旁边陈询鹤默不作声，笑道：“正厅对联么，历来是由本村德高望重的老人，或是寿星长子亲手题写，我年轻位卑，不敢逾越。这位老先生是……” 陈询鹤头发花白，面容清癯，卖相不俗，颇有飘飘出仙之气，虽然不作一声，却让齐主任对他大有好感。 陈庆革抢着道：“哦，他是我大哥，退休的乡村邮递员，哪会写什么对联呢！” “原来是陈老先生，失敬失敬，既然是寿星长子，这对联自当由他来题写才对。”齐主任说。 陈庆革不屑道：“我大哥哪会写什么字啊，就别出丑了。齐主任，还是您来写吧！” 老头子哪肯服输，说：“我不会写字？就是我儿子写的也比你好！” “别乱说话！齐主任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小遥那臭小子上得了台面？不要惊扰了我们的贵客！”陈庆革拍着桌子就要给大哥一点脸色瞧瞧。 陈知鹃微笑打圆场道：“争什么呢，齐主任字那么好，今天父亲大寿，不写几个就太可惜了。” 齐主任依旧推辞。 正说着，陈华遥上厕所完毕，施施然返回正厅，笑道：“这么热闹？来大官了？好大的威风嘛。” 陈庆革一听，这可急了，对他来说，陈华遥就是个“搅屎棍”一般的货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生怕这臭小子触怒市府来人，忙喝道：“陈华遥，大人谈事情，你凑什么热闹？快回房里去，等下开席再叫你。” 又对齐主任谄媚地笑道：“齐主任，他是我大哥的儿子，说话不经大脑的，您别介意。陈华遥，你还不快滚！”当着齐主任的面，若是臭小子说出什么怪话，少不得要翻脸了。 “华哥？”只听齐主任又惊又喜的一声，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陈庆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华遥面前，脸上已堆起阳光般和煦的笑容，说：“华哥，您怎么也在这里？” “哦，是小川啊，我爷爷八十大寿么，当然要回来的。”陈华遥矜持的说。 原来齐主任就是他所认识的齐锦川。只见齐主任惶恐不已，颇有手足无措之感，叫道：“哎呀呀，华哥，您爷爷八十大寿，这可唐突了，我代表温市长过来，私人礼物都没准备呢，太不好意思了！” 此言一出，人人大跌眼镜，尤其是陈知鹃、陈庆革兄弟三人，下巴张得老大，几乎要掉到地上。这唱的是哪出戏啊！ 陈华遥淡淡道：“能来就好，客气反而见外了。” 齐锦川点头不已：“是是，来来，华哥坐，坐。”亲自为陈华遥搬来椅子，硬是按着他坐下了，那亲热劲儿，就连最称职的狗腿子也自叹弗如。“最近西区事情挺多的吧？你们香樟路居委会堪称社区治理的典范，温市长也听说了，说想见你一面。” 陈华遥大喇喇的道：“看情况吧，我事情确实挺多，恐怕抽不出时间见他。” 陈庆革的冷汗当时就下来了，温市长什么身份？那可是相当于副省长的大人物，寻常人要见上一面也难，你一个无赖学生居然推三阻四，委实不知天高地厚了！ 陈知鹃和陈红卫更加错愕，互相对视一眼，感觉脑细胞有点不够用。先前兄弟几个谀辞潮涌，马屁拍得好好的，谁想这小子打横窜出来，齐主任反倒向他献媚，反差太大了吧？ 齐锦川倒也不以为意，华哥生性淡泊，义薄云天，自然不同常人，说：“还有个事，旅游局袁局长托我给您带个话，说自己当时莽撞了，想向您当面赔礼道歉。” “旅游局袁局长？不见！他算什么东西？”陈华遥抓住齐锦川道：“别谈那种无聊的玩意，来，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爸爸。” 陈知鹃震惊不已，自己开办度假山庄，请旅游局的领导过来检查验收，钱也送了不少，领导们却是诸多借口，到处挑刺，拖到现在验收还没合格，袁局长的面也没见着。这时听齐主任言语，袁局长似是对大哥的儿子十分着紧，为何不请他帮忙？ 陈华遥把齐锦川引到老头子面前。原来那个面容清癯的老头儿就是华哥的父亲，齐锦川暗自庆幸当时没摆谱，当下对着陈询鹤深深鞠躬，说道：“伯父，您老好！”腰身弯成九十度直角，连刚才面见老太爷时也没这么恭敬。 老头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连声说道：“好好，你也好你也好。” 陈华遥说：“刚才我好像听二叔他们请齐主任题写对联，为何还没动笔？” 齐锦川哈哈笑道：“华哥，你这话就折杀小弟了。在您面前，我哪敢献丑？” “我在家里是小字辈呢，刚才三叔还叫我快快滚蛋，哈哈，哈哈！”陈华遥有心要给三叔难堪。 齐锦川哪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瞪眼道：“陈所长，你这国家干部是怎么当的？我必须对你进行严厉批评！华哥是我市重要人才，连温市长也对他相当看重，你出言不逊，看来是平时思想工作做得不够好，回去以后好好反省反省！我下次会派人专门检查你所里的日常工作情况！” “啊？”陈庆革当时就傻了，心里苦涩得像是吞了一百根黄连，情急说道：“陈华遥是我侄儿，我刚才跟他开玩笑呢。小遥天纵英才，向来是我们家族的骄傲。” 陈华遥拍拍齐锦川的肩膀道：“算了，我三叔是个酒囊饭袋，工商所副所长是不知道怎么给他混上去的，别管这人了。” 陈庆革笑道：“对对，我是酒囊饭袋，可是侄子这么厉害，我也是平时跟他学习了不少，也进步了不少嘛。”嘴上一直说着好话，心里一边骂个不停。他儿子陈天适和女朋友呆在边上，见父亲丢脸，越发的坐立不安。 第127章 红河谷酒吧 老太爷吃药回来，发现气氛尴尬，奇怪的说：“你们在搞什么？对联写了吗？” 陈知鹃见机得快，说道：“没写呢，正要请大哥来写。”以前都是他自己写的，没大哥的份。不过现在情势倒转，自己请来的尊贵客人正在大拍大哥儿子的马屁，这项殊荣当然落在了大哥头上。 老头子说：“我的字不好看，还是小遥写吧。” 齐锦川也道：“华哥是长子长孙，理应由他来写。” 于是摆上笔墨纸砚，笔是顶级狼毫，墨是极品松墨，纸是上好玉版宣，砚是正宗广南端砚。陈华遥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走到桌前，说：“天适，你还不上来磨墨？” 陈庆革猛推了儿子一把，“愣着干嘛？快上去！” 陈天适暗暗咬牙，拿起摸块倒了些清水在端砚里慢慢磨了起来。 待墨磨好了，陈华遥气派十足的拿出香烟叼在嘴里，齐锦川上前一步给他点上。“天适，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以后手脚勤快点，别像你爸那么好吃懒做。” 陈庆革缩着脑袋，心道：“他狂由他狂，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见陈华遥提笔，当先喊道：“好，好字好字！”tqr1 “三叔，我这还没开写呢，你叫嚷什么？” 将陈天适潇洒的推开，笔尖饱蘸墨汁，双腿微微分开，气凝当胸，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笔势厚重老到，笔画宛转如意，笔尖锋利锐目，一个个字在笔下成形，乃是难得一见的书法，一个年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能写得出这等好字，十分罕见。 周围人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看得懂的或看不懂的，纷纷颔首。 “贤侄的书法，已得王羲之八分真传。”陈庆革装模作样的说。 陈华遥不紧不慢，还悠闲地掸了掸烟灰，边写边问：“那三叔觉得好在哪里？” “这、这……呵呵呵……好呀，确实好呀，呵呵呵……”三叔又头疼了。 只见陈华遥写道：“松柏延龄仙云滋露，雪霜满鬓丹气成霞”，对联一成，在众人赞叹难耐的声气中，将笔一掷，谦虚的说：“我的字也就小学生水平吧，各位见笑。” 齐锦川大声道：“松柏延龄仙云滋露，雪霜满鬓丹气成霞，好联，好联！好字，好字！仙气十足！” 这对联是把陈元晦比做老神仙了，老太爷一时眉开眼笑，也走近前来欣赏陈华遥的书法，哪知不看还好，越看越是觉得精彩，问道：“小遥，你这书法，是拜了哪位名师？” “跟我爸学的。”陈华遥说：“说来惭愧，我的功力还不到我爸的两成。” 老太爷欣慰地看了大儿子一眼，道：“教得好。知鹃、庆革、红卫，你们以后也要多教孩子们练练书法。这幅对联小心些挂在正厅上，等我寿辰过后再取下来好好装裱，我要日日欣赏。” “是，爸。” 陈询鹤一辈子还没得过父亲这般肯定，笑眯了眼。 三点钟开席，这次来了两三百人，摆了三十桌，在陈家老宅大院安排得是满满当当。 老太爷坐主位，请齐锦川坐上首。 齐锦川不敢，反请陈询鹤坐，老头子更加不肯，最后只好留村里一位老人坐了。 陈华遥深受老太爷宠爱，又是齐锦川的老朋友，在这一席也有位置。 陈天适、二叔的两个儿子、四叔的儿子都坐在附近的席上，看陈华遥神采飞扬，满心不是滋味。 在席上，老太爷陪大伙坐了一会，接受了几杯敬酒，便由人扶着返回房中歇息去了。 陈知鹃悄悄挨到陈华遥身边说：“老侄，刚才的对联，写得真不赖。听齐主任说，你认识旅游局袁局长？”齐主任说，袁局长带话要向这个侄子赔礼道歉，官场上的事儿再大也不会让人赔礼道歉，闹到这个地步，说明侄子在市里有些能量。 “认识，但是不熟，二叔，你问这干嘛？”陈华遥斜着眼睛看他。 陈知鹃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说：“老侄啊，以前二叔对你家关心得确实不够，你可别往心里去啊。近来家里过得怎么样？我买了一套高档西装，正要给你爸送去呢，他是我亲大哥嘛。” 陈华遥说：“高档西装？不劳二叔破费了，我家也有很多的，你看我爸身上也穿着一套。” 陈知鹃一看，陈询鹤在对面大大咧咧的坐着，随意抬手用衣袖拭擦嘴角油渍，身上那套西装袖口的“阿曼尼”标签还没撕下，看布料、剪裁、刀工均十分出色，不像是高仿产品，大哥家里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吃了一惊，说：“老侄太见外了。二叔最近投资了一家度假山庄，卡着旅游局的验收，你看能不能向袁局长提一提？” 陈华遥阴阳怪气地说：“那要看我爸高不高兴了，二叔，您觉得呢？” 陈知鹃有求于人，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笑道：“老侄，那我去和你爸聊聊，改天请你去我的山庄玩玩。” 等到众人酒足饭饱，散席后陈知鹃抽空找到大哥，赔着笑脸把前情一说，没想到大哥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扔在地上，让他拿着钱早点回家，父子俩都是一模一样的臭脾气，只把陈知鹃气得半死不活。 为爷爷祝寿后，回到家里，客人陡然多了起来。 都是平日里和陈华遥父母多有争执的街坊邻居，欺负两人年老力衰，意图占尽便宜。 比如去年有个闲汉，收到亲人来信，硬说信里夹有钱，打开一看，钱却没了，要老头子赔。 问题是老头子都退休三四年了，这关他什么事？ 结果那闲汉从天亮骂到天黑，硬是从他家里抢走一个电饭锅抵钱，老头子连说理的地方都没处找去。 这时街坊们都纷纷提着几斤水果，腆着笑脸到他家里闲坐，陈家老哥长短的叫个不停，陈华遥当街刺死刘四的事迹，早已悄悄传遍梨花镇大街小巷，有拍手称快的，也有惶惶不可终日的，更多是来求饶的。 那闲汉竟也提着去年抢走的电饭锅来了，烧得黑乎乎的，盖子没了，线头裸露在外面，锅底焦了一块，亏他也好意思拿来。 陈华遥当面笑脸相迎，等闲汉一离开家门，就有两个蟹委会成员砍了他的右手：不该拿的东西你拿走，就是这个下场！ 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学校有课，乘车返回象京。 雷辛粗中有细，安排四名蟹委会精英成员在梨花镇委员长家的四周租住了一套房子，暗中保护老头子。 蟹委会在象京树敌太多，难保不会有人查到委员长的家庭情况，对老头子下手，最好是提前做好准备。那四名精英成员都是忠心耿耿，身手高强，胆大心细，要看护两位老人自然不在话下。 回到宿舍，放好行李，正准备打个盹，雷辛的电话来约他在红河谷酒吧见面。 红河谷酒吧是蟹委会成员娱乐放松的据点，专为成员们提供服务。 这时还是午后，人不太多，只有几个饿狗先锋队队员呆在角落里打牌喝酒，一部分铁血青年团成员装模作样的品咖啡。 大家看到他们走进来，都恭敬而热情的打招呼。 两人照例点了四瓶啤酒和两客三成熟的牛排，一边吃喝一边聊起来。 “哥，金丝雀小巷偷袭事件的正主查到了。” “是谁？” “嘿嘿，你一定猜不到，麻烦还挺大……” 陈华遥打断他的话说：“苏家的苏成涣对不对？” 雷辛明显愣了一下，才说：“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杜若苗那件事，苏成涣很容易查到我们头上。偷袭事件不按常理出牌，又有红宝石电视台高层牵涉其中，主使者幼稚得很，明显不是混黑道的，除了苏成涣还能有谁？” “华哥料事如神，我们放话给红宝石的台长要他拿一千万赔罪，苏成涣不肯，要和我面谈，你说怎么办？”事情牵涉到苏家，雷辛也不好拿主意。 陈华遥说：“要面谈可以，不过今晚先把仁川道馆铲平了，给苏成涣一个下马威。” “我会螃蟹掉那几个韩狗。”雷辛手臂虚悬在半空，慢慢收紧了五根手指。 两人聊得起劲，碰了一杯。 门口叮的一声，走进七八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年轻人，高声的谈笑着，其中夹杂不少低级的内容，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雷辛诧异的看了看，这几个人都不是蟹委会的成员。 红河谷酒吧地处偏僻的柳絮巷，虽然专为成员们服务，但是大大的招牌挂在外面，还是时常会有外人闯进来。除非午夜高峰时段，酒吧也不会拒绝外人的消费，而且价格很公道，因为能发现这间酒吧的大都是香樟路附近的居民。 本着委员长“爱民亲民”的政策，蟹委会机构对普通居民都很友好。 酒吧由猴子直接负责，派了他的亲信、同时也是他的堂哥冯雨声进行管理。冯雨声今年二十八岁，毕业于广南省财经学院，会计专业出身，不怎么会混黑道，却是个正经的经营管理人才。 年轻人点了几杯生啤，坐在桌边没个正形，嗓门老高，吵喳喳的，谈的都是让蟹委会无言以对的内容。 那个龅牙说他前天在芍药大街连砍三人，风头一时无两，这个黄毛拉起衣襟露出六条瘦嶙嶙的排骨，说他打遍城南赌场，当者披靡。 七八个年轻人喝爹骂娘，拍着桌子叫骂连天，仿佛话头不带着一个脏字就不是男人，又在桌边拉拉扯扯，互相灌酒，把好端端的酒吧搞得乌烟瘴气。 一个三十多岁的服务员大姐送酒过去，被他们怪叫着狠狠捏了一把屁股。那个染了黄头发的年轻人笑道：“包夜多少钱？” 第128章 饿狗队 这种人模狗样的街头小混混一天下来不知要碰到多少个，蟹委会成员对此见怪不怪，根本视如不见，依旧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 突然，那个满口龅牙的年轻人怒冲冲地站起，带翻了一张板凳，大声叫道：“老板！老板！过来！” 冯雨声正没好气，难得一个祥和宁静的下午，被这帮兔崽子吵得头昏脑胀，粗声粗气应道：“什么事？” “我叫你过来，听到没有？”龅牙气势汹汹的说，顺手抓起一个玻璃杯摔在地上。玻璃杯哐啷一声碎开，附近的饿狗队队员愣了一愣，随即继续打牌。 冯雨声偷眼看了看对面的委员长和雷主任，见大家毫无反应，没奈何，只好整整领结，走过去问道：“几位先生，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么？” 龅牙不停冷笑着，拿起一个盛满啤酒的杯子伸到他的脸部二十厘米处，另一只手慢慢在金黄色的液体里提出一根卷曲蜿蜒的毛，对着他晃了晃：“这是什么东西？你们酒吧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冯雨声惊愕不已，一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接过卷曲的毛，仔细端量两眼，充满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本店的失误，给您带来困扰了。大家这次的账单全部免费，我会责成相关部门彻查毛的来源，给大家一个交代。” 龅牙追问道：“这次账单全部免费？”还有个怪异的声音笑道：“相关部门？还以为自己是政府机关了？”又有人说：“酒里有毛哦！有毛！喂，有毛你看到没有？” “是的，全部免费。”冯雨声说。 “操你妈！”龅牙手里的啤酒一下泼在他的脸上，冷笑道：“老子喝了你们掺有鸟毛的啤酒，现在全身极度不适，手脚抽搐、血管老化、心跳加速，需要钱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十万块！我要十万块精神损失费！”tqr1 冯雨声不紧不慢掏出手帕擦脸，说：“对不起，毛来源没有查清之前，本店不会给你任何赔偿。”这时他已明白，这伙年轻人分明就是来讹诈生事的。 红河谷酒吧开业半年，一向平平和和，委实没遇到过闹事的主儿，这是头一遭，冯雨声开始是真没往那方面想。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次！”龅牙手指着对方的鼻子叫道。他身后的年轻人全都起身，纷纷围住了冯雨声。“没有十万块，老子砸了你这家黑店！”一个小年轻趁势掀翻了桌子，酒杯全洒在地上，闹出老大动静。 那黄毛说：“知道龅牙哥是谁吗？二零零七年象京市拳击比赛青少年组第七名！知道我又是谁吗？象江王子！你们故意在啤酒里放置鸟毛恶心我们，这账得好好算一算！” 龅牙本来是第一百二十七名，不过说出来不太有“震耳欲聋”的感觉，于是减去一百二十，方便吓人。 就有人抓住冯雨声的衣领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帮小混混进到酒吧观察了十多分钟，发现店里除了几个客人，老板和上了年纪的女服务员，根本没有保安人员，胆子越来越大。 冯雨声无奈，道：“大家有话好商量嘛，别动手动脚的。”对着角落的饿狗队队员喊道：“番薯！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帮忙。” 番薯丢掉手里的扑克牌，伸了个懒腰，说：“声哥，今晚你请客？” “我请就我请！” “冯老板真大方。” 龅牙一听，嗬哟，敢情还有帮手？是谁这么不长眼睛？ 小混混们朝周围一瞧，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险些立足不稳。 只见角落沙发上的饿狗队队员、铁血青年团团员神色悍然，身材有高有矮，表情有热有冷，一个接一个起身，眼睛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就像是饥饿的狼群发现了剥得光溜溜的羔羊。 饿狗队、铁血青年团属于蟹委会的精英部队，人数不多，均是千挑万选，个个身经百战，周身流淌着野兽般的气质，拥有狮子的精神、狼的残酷、豹子的优雅、骏马的神气和毒蛇的狡猾，随便去到哪个帮会都能成为中流砥柱般的角色。 此时一个个笑嘻嘻的朝小混混们围拢过去，血腥的气势瞬间压抑了酒吧的整个空间。 即使不说饿狗队、青年团成员们有多凶神恶煞，单是他们十多个人，也比七八个小混混人数要多。我操！随便找间酒吧讹几个小钱就能遇到这种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冷漠的身影笼罩住了小混混们。 龅牙眼见情势不对，慢慢松开冯雨声的衣领，强笑道：“算了，都是小事，兄弟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我们走……” 走字声音还未完全落下，番薯一脚踹在他小肚子上。 “哎唷！”龅牙滚倒在地，一个饿狗队员抓住他的衣领就提了起来，蒲扇大的巴掌猛抽过去，只打得龅牙双眼金星乱冒，四颗又长又歪的牙齿当即脱离他的口腔。 小混混们如同炸窝的黄蜂，有的想反抗，有的想往外跑，如同无头苍蝇似的。 黄毛小子亮出小刀就往人堆扎去，被一名铁血团团员拿住，生生拗断了他的手腕。 尖叫声求饶声痛哭声此起彼伏。 番薯走到陈华遥桌前问道：“委员长，怎么处置这帮小瘪三？”两个人还在埋着头大嚼牛排。 “通通带过来，我有话要问。”陈华遥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酒吧大厅桌椅移到旁边，清出一片空地，八个小混混被带到陈华遥左手边上排做一行，照腿弯一脚，通通跪在地上。 巨大的恐惧蔓延了龅牙整个身心，肿胀的牙床甚至没感到疼痛。 “谁指使你们来的？”陈华遥径自点了一支烟。 龅牙刚要说话，一个鹰钩鼻子的小混混抢着道：“没、没人指使，是我们自己撞进来的。见这里冷清，又没有保安，就想讹一笔钱财。” 陈华遥微笑道：“我没问你，你急什么？不知道规矩？” 番薯一脚踢在那小混混的鼻梁上，咔嚓一下骨头断裂的声音，那小混混仰面便倒，一动不动，竟被直接踢昏了过去。 龅牙等人脑门凉飕飕的，没想到事情还没完，有人把他拖在旁边，一桶污水浇到头上，小混混惊醒过来，捂脸叫痛。那人对着他开始抽耳光，一直抽到脸部血肉模糊，溅得四处血迹斑斑，周围寂静无声，只剩下响亮的巴掌回荡在酒吧的角落。 “说吧，谁指使你们来的？” 龅牙顿了一顿，陈华遥续道：“刚才你自称是拳击比赛第七名，正好，我这里有个二零一零年亚洲自由搏击大赛中量级的冠军番薯先生，如果你不愿意说实话的话，我可以安排来场死斗，你赢了带你的人走路，输了留下尸体。” 龅牙喉咙咕隆一声，打了个冷战。他仅仅只是象京市的青少年组第一百二十七名，和全亚洲的冠军比？两者不知差了多少档，那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当下磕头如捣蒜，叫道：“大、大哥，行行好，我们几个就是在相思树大街的游戏厅里随便玩玩，昨天有人找到我们给了五千块钱，让我们到这里来吵事……大哥，我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哇！” 陈华遥喷出一股白烟，问：“不知道？那人什么身份？” 有人抢着说道：“大哥，那人我认识，是相思树大街的一个小无赖，叫做鸭脖子，真实姓名我记不住了。” 陈华遥淡淡说道：“仅仅只是一个小无赖？你想接受再教育吗？” 番薯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 那人忙说：“真的！我发誓！呃……还有，我听他提过好几次，他有个特别要好的同学是联缘电讯手机卖场的总经理助理。” “联缘电讯？” 雷辛掏出笔记本翻了翻，说：“联缘电讯是我市规模较大的通讯器材经销商，分别有一家旗舰店，八家分店。老板范昆是苏国柱的妻弟，也就是苏成涣的舅舅。范家目前依附于苏家，开了好几家企业，都是电信通讯方面的二级经销商。” 想来一定是苏成涣搞的鬼。这小子太幼稚了，居然通过舅舅的手下安排小混混来蟹委会酒吧寻衅滋事，那不是送狼入虎口吗？还以为可以借此给蟹委会来个下马威？ 陈华遥点点头，表示了解，道：“冯老板，你来算算，看看这几个小瘪三的账单是多少。” 冯雨声夹着计算器和账单过来，站在边上，手指对着计算器点来点去，一边喃喃念道：“打坏顶级水晶杯八个，金丝楠木桌子一张，镀金板凳八张，消费空运进口德国慕尼黑炭烧生啤八杯……一共是十四万二千九百八十八块六毛五分。嗯，打个优惠价吧，最后的六毛五分不用给了。” “这么多？”龅牙等人险些当场昏倒，苦着脸道：“大哥，我们都是街头小混混，哪有那么多钱？” “没钱？那好，留在酒吧刷三个月的碗，干活抵债！”冯雨声的账单狠狠摔在他的脸上。 于是象京市排位第一百二十七名的拳击高手和他的兄弟们在酒吧开始了三个月的勤俭工作。 与雷辛的谈话结束后，意外接到来自郁金香的电话。未闻人声，先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陈华遥，你在哪里？” “我在外头。” 女孩的声音有几分犹豫：“跟你说个事儿可不可以？我认识个工商学院的学姐，她今天过生日，请我参加，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美人相召，求之不得，至少陶强是要羡慕至死的，陈华遥便答道：“好，时间，地点？” “今晚八点，金帝天六楼的白宫包厢。不见不散哦。”郁金香挂了电话。 雷辛凑过头来猥琐地笑道：“华哥，跟谁聊的，笑得那么猥琐呢？” 第129章 混搭风美女 “正常男性的泡妞行为而已，你就别瞎搅和了。” 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胖子和杨超还对着电脑埋在魔鬼野兽世界游戏里苦战，积了一个周末的脏饭碗堆在旁边，起了白毛。不禁摇了摇头。 胖子抬头道：“阿华，看你天天游手好闲，老是去泡妞也不干正事，不如跟我们玩玩游戏吧。” 陈华遥落伍于电子时代起码十年，对电脑一窍不通，站在胖子身后见他手抓鼠标操纵电脑上一个稀奇古怪的人物跑来跑去，问道：“难道玩电脑比泡妞更有前途？” 胖子一时面红耳赤，说：“至少也算是陶冶情操，其、其实游戏的妞也很多的，我手头就有一个，正准备约她见面呢。我们系里很多同学玩这个游戏，还组了个公会，你要不也进来试试？保证好玩。” “能有多好玩？”陈华遥来了兴趣。 胖子马上变得眉飞色舞起来，说道：“游戏世界观宏大，地图真实，副本多样化，人物栩栩如生，这不消说了，还可以pvp，嗯，也就是pk了，我就是pvp的绝顶能人，野外单挑无人能敌。你看，我这个人物是战士，致死打击刷刷刷，五秒钟把人弄死。简直是称霸整个服务器，任谁见了都得绕路走，你进来玩玩，我罩着你！” 陈华遥见他双手操作，十指如飞，键盘声音啪嗒啪嗒作响，一副高人做派，顿时赞叹不已，“好像也挺厉害的。” 胖子总算找回久违的自尊心，嘿嘿笑道：“那当然了，只有我杀人，没有人杀我。”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只见胖子屏幕上的人物头顶冒出“65394”的字样，紧接着他身后跳出个人，又是咔嚓两声，胖子的人物哎呀倒在地上，屏幕变成一片黑白，弹出个对话框：“你的角色已经死亡，按确定键回到最近的墓地”。 “胖子，你死了？”陈华遥惊讶的问。 胖子呆若木鸡地按下确定键，好久才醒过神来，说：“那个嘛……我只是给你演示一下角色是怎么死亡的，你看，是不是觉得游戏很真实？细节很丰满？简直是棒呆了。” 杨超在旁边道：“胖子是我们服务器的菜神，每天都要被杀一百次以上的。” 胖子骂道：“愣着干嘛？我被守尸了，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荆棘谷，坐标59，78……” 陈华遥耸耸肩，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 象京市能在金帝天请客的人非富即贵，无外乎那高昂的消费让普通家庭望而却步。 葡萄酒先不论真假，都是千元起步。一杯不起眼的冰激凌两块？不，后面添两个零。至于那些挂着奇怪名头的鸡尾酒、口香糖、薯片，价格更不消说了。 消费变态，却让不少人趋之若鹜，至少这里的档次代表了一种气派。 金帝天的包厢也分好几个档次，普通用电影名称，比如“泰坦尼克号”、“罗马假日”等包厢，高档的用地名，比如“戛纳”、“苏黎世”，最高档的自然是“白金汉宫”、“克里姆林宫”、“白宫”了。 几个“宫”的消费最为昂贵，一般都是留给达官贵人所用，旁人想见都见不到。 郁金香的学姐订下“白宫”包厢举办生日宴会，看来不简单。 郁金香早已等在金帝天门口，皱着眉头应付过几个无聊的中年人，看见一身臭汗挤下公交车的陈华遥，连忙招手。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乳白色的英伦风格子翻领外套，千层褶碎花超短裙，帆布鞋，没穿袜子，两条长腿肉花花的露在外头，真是典型的混搭风格。不过她身材好，脸蛋俊俏，真是穿什么都可爱。 一个谢顶中年人挨在旁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小姐，在等人吗？我请你进去喝杯酒怎么样？” “不用了。”郁金香厌恶的说。 “告诉叔叔，你一晚上多少钱呢？”中年人继续说道。 “她一晚上多少钱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你今晚会花掉五千块的医药费。”陈华遥一拳砸在中年人的鼻梁上。 郁金香赶紧抱着陈华遥的手，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你老半天了，害我差点被……”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若不是这个时候来了，怎么有机会碰到英雄救美人的好事？” “哼，说不定那个臭无赖就是你事先安排好的。” 两人闲聊着，陈华遥则是觉得周围动静挺大，一辆接一辆的警车闪烁警灯呼啸而过。还有小车停在路边商铺门口，钻出几个黑色西装加墨镜的冷酷男人，手持电话和对讲机，焦急地走进商铺向老板查问。 一路前来，都看见了不少这样的车子，从街头到街尾严阵以待，似乎在搜查什么重要人物。也有黑衣人和警察在一起联合行动，盘问行人、店铺老板，搜索偏僻的巷子和公园。 好像是四大家族的人。 陈华遥管不了多少，偕同郁金香在侍者的引领下走进包厢，只见里面面积宽敞，装修得富丽堂皇，七八个男女分别围坐在桌边，一个女生手拿麦克风对着屏幕唱沈幽桐的歌曲那些永不忘却的日子，声音清亮，但是感情平板。 包厢里散发着茉莉的清香，桌面上开启了两支葡萄酒，细长的酒瓶搁在放置着玫瑰花的冰桶里。几个男生衣冠楚楚，西装领带，手掂着酒杯低声交谈，学足了社会名流的做派。 那唱歌的女生放下话筒，惊喜地叫道：“香香，你来啦。”上前拉住郁金香的手。 那女生二十岁出头，一米六五左右身高，婀娜多姿，青春喜人的面孔，与郁金香站在一起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陈华遥心道：“比我的香香逊了三分，不过多少也算是一朵娇花了。” “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同班同学陈华遥。”郁金香拉过陈华遥，又说：“这位是工商管理学院二年级的李思思学姐。” 那李思思学姐轻笑道：“同学你好。香香，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郁金香脸蛋一下如同红透的苹果，煞是可爱，咬着下唇轻声道：“不、不是啊。” 李思思樱唇贴着她耳朵过去，压低声音说：“敢骗我？看我回去不打你！喂，你男朋友打扮好老气哦。” 没错，陈华遥还是那套乡村干部的行头，乌沉沉的颜色，配上本身严肃认真的表情，看起来平地老了五岁。 “别闹啦。”郁金香轻轻推了李思思一把，从手包里掏出个礼物盒，说：“这是我和陈华遥一起买的，祝你生日快乐。” 陈华遥一时愕然，自己来时没有想到这个环节，还是郁金香早有准备。 李思思接过礼物，请他们进去坐。 场上三个男生见有人来了，都笑道：“哟，思思，你怎么把社会学系的系花都给请来了啊？”突然其中一个突兀的说道：“香香，我等你好久了。” 那人眼睛透亮，一头精神的短发，相貌颇为英俊，不正是曾在陈华遥手下屡败屡战的甘牧野么？ “原来你们认识啊？”李思思说。 “何止认识呢！”甘牧野看看郁金香，又看看陈华遥，说：“香香是我青梅竹马的小妹妹呢。” “哟？”另外一个男生鼓掌笑道：“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住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好诗啊好诗！”居然还念了几句古诗，气氛立即变得暧昧起来。 这是长干行的其中两段，描写一对恩爱夫妻从小就是近邻，天真烂漫，憨态毕现，不知不觉埋下爱情的种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八字，典型的概括了男女之间童年时代的亲密情意。 只是郁金香还抱着陈华遥的手呢，他却把这段诗句用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未免十分突兀。 郁金香便不悦道：“甘牧野，谁和你青梅竹马啊？不就是读初中时见过几次面吗？” 李思思见不对劲，笑着说：“香香，这是我们学院三年级的蔡起龙学长，这是马云飞学长。学长，这是社会学系一年级一班的郁金香和她的同学陈华遥。” 还有两个女生，都是蔡起龙等人带来的女伴，一个是中文系的谢巧玲，一个是师范学院的黄爱媛。 两个男生都说：“老早听说过郁金香同学的大名啦，甘牧野天天提起呢，今晚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却对陈华遥偌大一个身影视而不见。 李思思笑道：“我老公等下就过来，来，香香，我们去唱歌，让他们男的自己喝酒。”抓住郁金香的手拖到屏幕前坐下。 大学情侣情浓意热之间互相称为老公老婆极为常见，甘牧野等三人听到她“老公”二字，颜色下意识的一整，显是她“老公”大有来头。tqr1 甘牧野打了个响指，让站在角落里的侍者上来倒酒，说：“陈华遥，我们同学生日聚会，你来凑什么热闹？” 蔡起龙哂道：“甘牧野，他就是你的情敌？这个牛样也太没劲了吧？”这边离屏幕较远，麦克风声音又大，倒不虞郁金香会听到。 陈华遥往软绵绵的沙发一靠，看傻瓜似的眼神在他脸上扫来扫去，大模大样道：“阿甘，我对你少年痴呆的记忆十分堪忧哪。” “不要叫我阿甘！”甘牧野怒道：“我记忆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 “上次打赌输了，按照规定，你必须远远见到我就停下鞠躬，叫大哥好，怎么都忘了？是不是老子揍你的印象不够深刻？”陈华遥顺手摘下桌上的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甘牧野一时面红过耳，吭吭哧哧道：“那、那……谁、谁管你那么多！” 第130章 仁川道馆 “甘牧野，别跟他废话！”蔡起龙道：“社会学系一年级的陈华遥对吧？我问你，会打架很了不起吗？你拿什么追郁金香？要知道我们跟你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那你是什么层次？” 蔡起龙傲然道：“我做一次头发的开销，可以抵你十年的洗理费，我穿的衣服，顶你一年的生活费，我的车子，可以随便换你三百辆烂三轮摩托。我们平时出入的场所，都是金帝天、金碧辉煌、海上仙山，这次要不是李思思请客郁金香带你来，恐怕一辈子也没听说过金帝天的白宫是什么样子吧？知道这里最低消费多少吗？至少两万往上。你说我们是什么层次？早点离开郁金香，你也是不小的人了，不要那么幼稚。” 陈华遥神色一正，道：“蔡学长，你家里一定是干大事的吧？” 蔡起龙打鼻子哼了一声，说：“也没什么，我爸开公司的，市值也就几个亿个而已。” 陈华遥肃然起敬：“富二代啊。” “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层次？” “也就是富二代的层次罢了。”陈华遥指指远处的侍者：“如果你生在他的家里，今晚给我们端茶送水的就是你，说来说去用的还不是你父亲的钱，得意什么？有本事自己开家市值上亿的公司再来跟我谈层次！” 陈华遥慢条斯理提起酒杯，然后一口饮干。 “你！”蔡起龙顿时无法接话，哑口无言。 马云飞笑道：“陈华遥同学，别理他，这人说话就是这么直的。今晚算我们请你，见识见识大场面嘛。对毕业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你们社会学系的就业范围可不太宽哪，一般都是进政府部门、学术研究机构的，不过没关系不太好进哦。我叔叔是社会与自然杂志社主编，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向他打个招呼。” “前提是要我离开郁金香对吗？社会与自然很耐看的一本杂志，我很喜欢，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我来念象京大学就是为了泡妞的，从没考虑过今后就业的事。” “这……”马云飞憋住了，比蔡起龙还要无语。 这人当真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眼见两位好友拿他不下，甘牧野铁青着脸，道：“陈华遥，我师父回来了，你敢不敢跟他比一场？” “你师父是？” 甘牧野挺起胸膛：“春杏路仁川道馆馆主崔根硕！知道他的威名么？今年伦敦奥运跆拳道冠军以前是他教出来的，后来表现好了才送到国家队去。崔馆主参加过四届跆拳道世界锦标赛，每次都取得了前一百名的好名次，最高一次世界排名七十九位！当初从韩国来象京创建仁川道馆，不知遇到多少来踢馆的家伙，结果都是断手断脚抬出去的，你敢比么？” “仁川道馆？”陈华遥沉吟着，取出白桦树香烟，也没派给别人的意思，那侍者赶紧上前划燃了特制火柴给他点上。鼻子里喷出两道滚滚浓烟，说：“过了今天晚上，仁川道馆就不存在了。” “你胡言乱语什么？到底敢不敢？”甘牧野又惊又怒，还没有人如此蔑视过仁川道馆。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雷主任的直属部队“雷神之鞭”和六忘疤痕蒙队长的饿狗先锋队已在春杏路集结完毕。 雷主任统领蟹委会除饿狗队、铁血团、黑暗之翼、社会风气肃清组之外的大部分外围成员，直接对委员长负责，并从上千名外围成员当中挑选了五十名人员组建了直属自己的势力，用自己手里的铁链“雷神之鞭”为之命名。 这五十名成员有不输与饿狗队的勇气，忠诚贯彻雷主任的意志，雷神之鞭的所指，就是他们前进的方向。 目前，五十名雷神之鞭成员和二十名饿狗队队员以及一名来自魏家的“观察员”静静等待着雷主任最后的命令，即将踏平仁川道馆。 很快，曾经世界排名七十九位的崔根硕将面临他的命运。 自上次仁川道馆在苏成涣授意下于金丝雀小巷偷袭雷辛，事后抬回被打成残废的金相宇、棕熊等人，崔根硕明白这次惹了麻烦。 不过麻烦再大，大韩民族也是不怕的，最多加强戒备罢了。 这几天就把散落周围的学员通通召集回来，连同中国籍学员，道馆保持在两三百人左右，他再厉害，敢到崔大师亲自坐镇的道馆来闹事？ 仁川道馆租用春杏路一栋三层的楼房改建而用，每层都有二百五十平米，经过装修，对外营业。 近年韩流凶猛，棒子戏泛滥成灾，学习跆拳道的中国年轻人不在少数，崔根硕世界排名七十九的招牌打出来，顿时吸引许多盲目学员报名。 每期学制三个月，普通学费六千！高级学费一万二！还不带打折的，每年起码有上千名学生报名。 这项目既然赚钱得很，崔根硕索性从国内召来不少弟子授课，一些根本不会跆拳道的韩国人也跟着滥竽充数，喊上几句“思密达”，也敢大模大样当老师了。 八点半钟，道馆已结束授课，留下学员们自主练习，崔根硕到一楼陪一个女人喝咖啡。这种女人很容易泡，只要稍露一下自己韩国人的身份，不管是老是少，是穷是丑，她们就自动宽衣解带了。 一派祥和安宁，夜深情浓的时候，突然，一辆卡车斜刺里冲进道馆，撞碎道馆的大门、玻璃和柱子，后面跟着潮水般涌入几十个面沉如水的男人，见人就打。 为首那个帅得掉渣的年轻人手持重达几十斤的铁链，一下就抽碎了崔根硕面前的大理石台。大理石台底座仿佛埋设了炸药，“喷”地四散飞乱，碎片划伤了两人的脸庞。 那铁链刷拉一声，好像雷霆一样！要是打在身上，还不得当场碎尸？ 这人就是金相宇所说的“雷神三太子”？ 崔根硕丢下女人，兔子般窜上二楼。五分钟后再次出来，身后跟着两百个学员，人人手持钢管，其中一半以上都是来自韩国。两百个人打他们七十个人，还不是小鸡啄米，一口一个？韩国来的一百多个弟子，人人都经过特别培训，至少白带以上的水平。 “敢来仁川道馆闹事，给我狠狠的打！”崔根硕咬牙切齿喊道。弟子们高声呼喊着，冲了过去。 雷辛站在中间，神情冷淡，手臂在半空往前一指，道：“我不喜欢完整站着的敌人……斩尽杀绝！” 雷神之鞭和饿狗队队员像是吹响了冲锋号的战士，越过雷辛身边，与仁川道馆弟子们猛地撞在一起。 仁川道馆能有多宽，便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片刻之间已鲜血飞溅。 狭路相逢勇者者，很快的，蟹委会成员们占据了压倒性优势。道馆学员开始溃退，部分人跑上二楼跳窗逃走。 白宫包厢内。 蔡起龙和马云飞均冷冷等着陈华遥。 甘牧野什么身手他们都见过，曾经把校篮球队队长打得抱头鼠窜，以一己之力撑起跆拳道社团的威名，虽然有甘牧野自身吹嘘的成分，但到底是个高手，他的师父，不敢说无敌于中国，至少也可以横霸象京了吧？ 在场男士自动忽略了甘牧野在“拳王争霸赛”的可笑结局。 甘牧野更是连拍两下桌子，威风凛凛。 陈华遥沉吟道：“好吧，如果明天早上仁川道馆仍完好无损的话，我也必须亲自出手了。和你师父约个时间？”事实上坦克一般碾压敌人的雷神三太子出战从没令自己失望过。tqr1 甘牧野杀气腾腾地说：“好！这个周末你等我电话，不来的是胆小鬼，以后不准接近郁金香！” 蔡起龙和马云飞唯恐天下不乱，跟着说道：“那我们作为见证人。有我在，担保他不敢赖账。”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陈华遥道：“你根本没资格在我面前叫唤，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希望你这次能说到做到。” 好牛逼的口气，几个男生虎视眈眈，那边李思思唱完了两首曲目，招手叫道：“蔡学长，马学长，甘学长，陈同学，你们也过来唱歌吧，老是聊天多没意思。” 甘牧野看到郁金香，登时跃跃欲试：“陈华遥，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和你比赛唱歌？” “答对了。”甘牧野说：“看谁的歌声能打动郁金香，怎么样？” “停止你幼稚的行为，”陈华遥鼻孔朝天，一副倨傲神色：“你什么都要和老子比，老子可没那个功夫陪你玩。” “哼，就知道你不敢。”甘牧野如同赢得了奥运冠军，昂首走过去，“看看我情歌王子的表演。” 走到台前，朝女生们礼貌的笑笑，点了一首不能让他离去，说：“香香，这首歌献给你。” 待音乐一响，甘牧野对着屏幕忘情地唱了起来。 这首歌是亚洲天后慕容冰雨作品，感情浓厚，旋律优美，甘牧野早在家里对着镜子练了许久，务必要在生日聚会中一鸣惊人，时而闭上眼睛，时而左手伸出，如歌唱家一般惺惺作态，倒也似模似样。 甘牧野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迎来副歌部分的高潮，憋足气息以比帕瓦罗蒂高了八度的声音唱道：“夜晚的雨水落在我肩，心像断了的弦……在你离去的星期天，无助的眼泪打碎全都看不见……”直唱得脸膛通红，脖子青筋高高凸起，到最后“看不见”终于唱破了嗓子，像是被掐断咽喉的公鸡。 包厢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蔡起龙、马云飞叫道：“好！起码有天后的八成风范。” 除了最后部分功力不足，前面还算是中规中矩，表现不太糟糕，甘牧野自觉不错，朝听众们得意洋洋的颔首致意，笑道：“香香，怎么样？” 第131章 卧虎藏龙 郁金香还没答话，陈华遥冷冷的声音如冷水泼了过去：“怎么样？亏你问得出口！折磨！太折磨正常人的耳朵了！如果凭你这水平去参加电视真人秀，著名校园歌手评委艾大紧非当场掐死你不可。” 这话私下说说还可以忍受，当着郁金香的面受到无情的挖苦，那可真是赤裸裸的打脸，让人下不了台了。 甘牧野脸色一变，怒道：“我唱得不好？有本事你来！我倒要看看你唱得又有多好听！” 蔡、马二人立即起哄道：“是啊，有本事上去唱两句？在底下说风凉话谁不会？” 甘牧野索性将话筒抛过去，陈华遥接住，一下看到了郁金香充满期待的眼神。那对柔美的眉毛，亮晶晶的大眼睛内包含着浓浓的情绪，可真叫人生不出一丝一毫抗拒的心理，难怪甘牧野对她入迷像着了魔。 李思思对两个男生的争执并不在意，笑道：“陈华遥，我帮点吧。这首孤独的心如何？” “我不会唱流行歌，可是要嚎上几嗓子，还是比阿甘强许多的。”陈华遥定了定神，走过去在点歌器上找歌。 委员长在老头子的熏陶中成长，对时下的流行文化感触比较麻木，那些流行音乐、电影大片、时髦手机、潮人服装、时尚运动几乎都不怎么接触，甚至此前连慕容冰雨、沈幽桐等顶级明星的名字都没听过，堪称落后于时代二十年，性情和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差不了多少，要他唱几句流行歌，当真是为难他了。 找了一会，陈华遥按了个确定键，屏幕上顿时出现黑白灰三色的旧胶片电影插曲，滚滚硝烟和战火，卫国战士们坚毅的神情一一跃出画面，与包厢里迷乱的气氛格格不入。 李思思、蔡起龙都露出十分错愕的神色，甘牧野叫道：“陈华遥，你搞什么名堂？” 音乐响起，激烈的马头琴和扬琴交织，高亢的钢琴声逐渐把字幕拉了出来。 陈华遥别的不太会唱，这首怀念战友却是他的成名曲。 打小时候就听老头子的破收音机放过无数遍，常年浸染，曲调早已烂熟于胸。初中时曾与校长约赌，要在全校新年歌舞晚会中为班级拿到第一名。 于是闭门自学三个月，竟然无师自通，练得婉转如意，感情深蕴其中，歌舞晚会上以当时犹处于变声期的嗓子当场唱得校长热泪滚滚。 要知道，歌曲的感染力不在于嗓子有多好，嗓子再好，也不过是常年训练的技巧罢了。而感情的演绎，这才是打动听众的根本。声音和演唱技巧，是歌曲的表演形式。感情，才是歌曲的灵魂。爱或友情、离别与烦恼、欢乐或兴奋，这才歌曲所要表达的中心思想。tqr1 陈华遥性格早熟，生活阅历比别人一辈子的经历还丰富，要表现这点情感，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甘牧野等人返回桌边，品着葡萄酒，脸上带着淡淡笑意，这家伙要在郁金香面前唱军旅歌曲，简直是笑话！且看他怎么出丑。 “白杨树下住着我心爱的姑娘，当我离开她的时候，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陈华遥随着伴奏音乐唱了起来，调子起得老高，唱到“当我离开她的时候”这句，一下又平地拔高了几层音色，声音浑厚高亢，轻轻松松唱了过去，没有一丝难度。 甘牧野等人先前还笑嘻嘻的，马上就相顾失色，互相看到了对方不可置信的眼睛。妈呀，这嗓子妖孽呀！蔡起龙还待要讽刺几句，却不知不觉闭上嘴巴。 真正好歌的魅力并不会因为人们的流行趋势而衰退。 千百年来人类科技日新月异，但感情几乎不会有太大改变，古人因为月亮阴晴圆缺而感动，因为生离死别而悲伤，今人还不是也完全一样？ 高音在人类生理上来说更容易令人激动，但难度也相应增大，不仅需要常年的训练，还必须要有充足的肺活量。但这点肺活量对变态的陈华遥来说，算得了什么？从副歌一起，就几乎没听到他的换气声，那雄浑的音色连绵不绝。 尤其是他灰黑色的朴素西装，应和了曲目中的气质，感染力十足。 郁金香情不自禁起身，轻轻鼓掌。 “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和蔼的脸庞……啊，亲爱的战友，你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唱到这里，陈华遥用了一个高难度的假音。 甘牧野甚至感觉到脊椎骨噼里啪啦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激动难耐，这是高音的频率通过耳膜传入脑子引起的生理变化，实在不是自己所能控制。 这功力在选秀节目中至少能进前二十了。不过他拿手的曲目不多，在后面的环节肯定会被淘汰。 一曲唱毕，包厢里当场寂静无声。 陈华遥偷偷擦了把冷汗，暗想：“小子，想跟我斗，你还嫩着呢。” 郁金香盈盈笑道：“真的是很好听呢，很感动。” 至于李思思和其他几个女生，则已听得神魂颠倒，半晌没回过神来。没想到军旅歌曲竟有着比流行歌曲更穿透人心的魔力。 甘牧野总算醒神得快，大声道：“唱得也就一般了，得意什么。何况人家李思思过生日你唱生离死别，兆头不好，态度简直是恶劣。” 对面的蔡起龙便微微摇一摇头，眼里流露出不屑的意思。 甘牧野还以为好友支持自己，还待要说，蔡起龙道：“牧野，算了，喝酒吧，别说那些没用的。” “好吧，喝酒，喝酒！”甘牧野没好气的说。 蔡起龙和马云飞旁观者清，不说被他一曲折服，至少也不像刚才那么盲目，心道：“这位陈华遥同学人比你帅，打架厉害，唱歌出色，不为金钱财权所动摇，何况郁金香那脉脉含情的眼神一直看着他，你拿什么和人家争？象京大学果然藏龙卧虎，到处都是人才。” 门口推开，一个男人风度翩翩的走了进来。那男人长身玉立，面目英挺，倜傥俊逸，身上穿戴俱是世界顶级名牌，往门口边一站，像丢在鱼目里的珍珠，根本掩藏不住。 李思思惊喜无限，奔过去叫道：“老公，你来啦。” 甘牧野等人纷纷起身，倨傲表情全都不见，换了一副“热烈欢迎”的讨好神色，笑道：“魏公子，您可来了。” 那男人可不正是魏家魏沉思么？ 在象京大学名声最如雷贯耳的学生，代表了魏家第三代的权威，部分导师也不得不看他脸色办事，势力之大，就连有人随便说他一句质疑的话，也会当场有人变色。又岂是甘牧野这种机械公司老板的富二代可以比拟？ 原来这间花费巨资的包厢就是他为李思思订下的。 蔡、马等三人笑着迎了上前，脸上堆满笑容，如同栽满花，都说道：“呵呵呵，魏公子，怎么才来？” 魏沉思擦了一下汗水，说：“刚在春杏路实习，老大不让我动手，真他妈郁闷。坐吧，都坐。” “实习？实习什么？”李思思委实诧异了一把，魏家产业遍及各个行业，拥有无数公司企业，他魏沉思身为第三代的领军人物，不说实习，就是要当个总经理也是随随便便。 “男人的事，别问那么多。”魏沉思不耐烦道。 李思思转念又笑道：“老公，累坏了吧？我给你按摩按摩？” 魏沉思正待答应，突然看到屏幕下扎眼的身影，老脸不由一红，硬邦邦的说：“不要叫我老公！不嫌丢人么。” 蔡起龙兀自不觉魏公子脸色变化，道：“魏公子，这位是我校机械工程学院的甘牧野，他父亲是象华机械有限公司的老总，老早想认识您了。正好趁这次思思同学的生日带过来。” 甘牧野适时点头哈腰道：“魏公子，您好！”忙中仍不忘朝陈华遥看了一眼，心想你这小子恐怕一辈子也没机会和上流社会的人物有交集吧。 不料魏沉思不客气地推开他，疾步走向陈华遥，远远伸出双手，笑道：“委……呃，华哥，你怎么也来这里凑热闹，真叫小弟惊喜啊。” 陈华遥道：“陪女生过来的，我可不知道李思思是你马子。” 魏沉思低声笑道：“刚甩掉杜若苗，出了口恶气，高兴着呢，她就自动贴上来了，不过这妞不错，心地挺好，为她花几个钱也值得。哎，华哥，难得你陪女孩子啊，是谁这么有福气？我来猜猜？” 魏沉思说到这，一下把目光放到郁金香身上，这女孩是上次曹金平家庭聚会见过了的，心头暗赞，华哥眼光硬是要得，这女孩身材高挑，眉目含春，堪称象大绝色了，说：“嫂子好！” 郁金香俏脸飞红，当着象大最大牌的魏公子的面也不好否认，道：“你好，魏公子。” 魏沉思便揽住陈华遥的肩头，笑道：“华哥，你能不能跟雷主任提提，让我早点加入正式队伍？” 陈华遥正色道：“组织有组织的章程，你想要提升，我说了不算，必须靠自己的表现。” 魏沉思自从加入蟹委会成为外围会员，每天接触血腥江湖风雨，与高门大阀截然不同的生活，简直乐不思蜀，快活得快要忘掉自己姓什名谁。 尤其是其他人知道了他是目前唯一一个由委员长亲自作为介绍人的外围成员，那待遇自然不同，出去干活隐隐以他为首，委员长神龙见首不见尾，又为谁当过介绍人？ 男人争霸的社会，最讲究身份，把那些破坏社会秩序的低劣分子一一踩在脚下，心中的感受格外强烈。 这几天更获得雷主任青眼有加，升格为精英部队的观察员，铲除社会毒瘤，享受普通群众真正发自内心的尊敬，不是区区富二代花钱就能买来的！ 第132章 大快人心 前几天带着一班兄弟打了一个在街头欺压老人的无赖，那老人对他感恩戴德的话语，当晚和家人买了水果去红河谷酒吧感谢的场景，直到现在做梦都还能想起！哪个年轻人没有一个匡扶正义的侠客梦呢？ 魏沉思听了委员长的话，笑道：“华哥，我和你什么关系呢？你说说我该怎么办？要获得雷主任赏识，真不简单。” 甘牧野等人嘴巴张得老大，许久没有合上。貌不惊人的陈华遥竟然和魏公子亲热得好像兄弟一般，而且陈华遥神态自然，似乎吃饭睡觉那么平常。喂，老大，电视剧不是这么演的！ 原来他说念大学只为了泡妞不考虑就业，人家和魏公子是好兄弟，想来身份也不一般，能和自己一般见识么？ 蔡起龙心思转变得快，跟上去笑道：“原来华遥哥和魏公子认识啊，华遥哥，刚才没听你提过呢。” 甘牧野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说：“魏、魏公子、陈、陈华遥……” 蔡起龙扯了他一下，“华遥哥的名字是你乱叫的么？喊华哥！”真是没个眼力，连魏公子都叫他华哥了，你还好意思直呼其名？ 魏沉思身为名门子弟，历来极有风度，微微笑道：“这位是甘牧野同学？你们和华哥都认识？” 蔡起龙点头不迭：“是是，老早就认识啦！我们是华哥的好朋友，对他很尊重的，呵呵呵。” 陈华遥也笑道：“这位甘牧野同学是校跆拳道社的社长，师父是仁川道馆的崔根硕先生，对跆拳道有无限的热爱。他刚才约我和崔根硕比试一场，我已经答应了。” “仁川道馆？”魏沉思一愣，随即露出古怪的笑容。刚才的工作就是在仁川道馆，至于内容嘛，不提也罢。 甘牧野气焰全无，不好意思的说：“我也就是随口一提，没什么的。” “来，坐吧，今天是思思的生日，她是主角呢。来，思思，这是你的生日礼物。”魏沉思随手递给李思思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镶有一点二克拉钻石的项链，缠绕金丝银线，流光溢彩，美得不可方物，价值不下十万，魏公子出手大方可见一斑。 李思思顿时幸福得心都要化了，眼中饱含泪花，赶紧取下来说：“为我戴上吧。”这句话几乎和“跟我上床吧”是同一个意思，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魏沉思怕华哥笑自己儿女情长，手脚麻利的替她戴好，又见郁金香眼神也是相当羡慕，笑道：“嫂子，你几时过生日，我也送你一条十克拉的巨钻项链。” 李思思的幸福感憋在喉咙还没来不及咽下，立即转为幽怨。 郁金香忙说：“不用啦，谢谢你，我不喜欢首饰，真的。”十克拉的钻石有多贵她知道，不过那并不重要。 魏沉思哎呀一声：“忘了，嫂子过生日，华哥才是正角呢，我多什么嘴。” 郁金香只是微微笑着，并不反驳。 甘牧野见魏公子大拍陈华遥马屁，心里越发难受，大声道：“香香，你过生日我送你十克拉的钻石项链！” 陈华遥插嘴道：“真的？” “我甘牧野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心上人当头，脑子一热，管他什么魏公子权势再吓人也不顾了。 陈华遥阴险的一笑，从怀里掏出钢笔和白纸摊在桌上：“那我们这里的人都是见证，你立下一份字据来，就说郁金香十九岁生日的时候，无条件送她一条十克拉的钻石项链。记得要签名按拇指印，法律生效，如果到时没有，送进看守所关半年，以儆效尤。香香，你生日几号？” “这、这、这……”甘牧野张口结舌，久久说不出一句话完整的话。 钻石价值一般看重量、纯度、切工，重量越重，价值也就大。特别是钻石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宝石，每重一克拉，价值都是成几何倍数的增长，十克拉钻石，起码是几十万、上百万。 甘牧野家里再有几个小钱，能随便拿上百万出来送人么？就是他肯，只怕他老子也不答应。 陈华遥嘻嘻笑道：“甘牧野同学说话算数，还愣着干嘛？快立字据啊。” 甘牧野被他连番挤兑，又在心上人面前出丑，还有魏公子等着看笑话，终于气急败坏，叫道：“我要送香香礼物，关你什么事？要立字据也是我向香香立，你凭什么？” 大家哄堂大笑，魏沉思笑得连连咳嗽，李思思忙替他按揉背心。 连蔡起龙、马云飞本来心向着甘牧野的，也笑得前仰后合，魏公子都那么开心了，你难道好意思苦着脸吗？ 郁金香拉拉陈华遥的胳膊说：“甘牧野开玩笑的，你怎么老针对他啊。真是的。” 陈华遥反手抓住香香的柔软温润的小手，冷笑道：“这小子成天想打你的主意，不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怎么成？”郁金香心中一软，渐渐漾起一丝温情，也就不再说话。tqr1 甘牧野见他们居然双手紧扣，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更是气苦，酒杯往桌上一顿，道：“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起身怒冲冲的走了。 魏沉思眼珠一转，说：“华哥，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真够碍眼的，我让他全家在象京市彻底消失，你看如何？” 一听这话，蔡起龙、马云飞刚刚笑得裂开的大嘴还没来得及合上，背脊偷偷布满冷汗，看看，也就世家子弟敢说这话，一个看不顺眼，就要灭人全家。 陈华遥道：“甘牧野同学乃真性情，你就别管了。”郁金香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魏沉思还真是在吹牛，他又不是魏家家主，象华机械公司的老板一家，也不是说灭就能灭。这段时间呆在蟹委会惯了，跟兄弟们学会了满嘴牛皮大话，专门吓人。不然魏沉思谦谦公子，断断是不会当面撒谎的。 陈华遥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外头很多黑衣人，出了什么事？” 魏沉思道：“也没什么，听说是朱家走失了个人口，这才十二小时不到，就风风火火的到处找人，悬赏一百万。具体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他口中的朱家，自是四大家族之首的朱家。 象京市势力盘根错节，明争暗斗非常厉害，四大家族处于风口浪尖，朱家丢失人口，说不准是有心人士在搞鬼，弄不好就是绑票，其他人根本不愿卷入这场风波。朱家自己更不愿让别人知道。 却说甘牧野心碎满地出门而去，越想越不是滋味，陈华遥，你不是很牛吗？认识魏公子了不起啊？老子让师父治你！跆拳道称霸世界，你打得过吗？ 念头越发不可抑制，立即驱车以七十码的速度赶往春杏路，路上连闯三个红灯。 怀着勃勃怒气，停好车子，远远看见春杏路中段的仁川道馆灯光通亮，停着三辆警车，还有四辆救护车，十几名警察拉起黄线，街边的群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又有人来踢馆了？好得很！想来崔师父一定狠狠教训过了他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都和陈华遥一样，以为学几招中华武术就胜得过跆拳道了吗？跆拳道入选奥运会比赛项目的时候，中华武术还在外头看笑话呢。 甘牧野钻进警戒线，只见道馆玻璃碎落满地，整个门口荡然无存，连招牌也被劈作四半，肉眼可以看见道馆场景，已是一片废墟瓦砾，心中顿时冒起不太好的预感。以前那帮所谓的“武术家”来踢馆，不是一个个被师父丢了出来，哪会造成这等惊人的破坏力？ 周围群众都在议论，一个大娘手舞足蹈地说：“打得真好，这帮孙子自从开了什么道馆以后，在街面上人五人六的，霸道得很，我儿子上个月出来买烟，和他们一个不对眼，被打得住院。这帮王八蛋，早该有人出来收拾他们了！” 一个阿姨拍着心口，附和说道：“还说他们跆拳道世界最帅，天天出街都有几个棒子要跟我交朋友，还耍无赖。这次打得怎么样？他们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吧？” 有个商铺老板说道：“大快人心哪，买卷鞭炮庆祝庆祝！” 果不其然，救护人员架着担架，一个接着一个，从废墟中抬出几十个浑身浴血的家伙。 为首那人，两眼青肿，鼻梁深陷，瘪着嘴巴，满口牙齿都不见了，不是师兄韩俊哲还能有谁？ 后面的几个，断手折腿，还有人肠子露在外头居然还没死，差不多称得上惨绝人寰，均是道馆里来自韩国的师兄师弟。 甘牧野忙扑上前去，叫道：“韩师兄，韩师兄！” 警察见他们认识，倒也并不阻止，只是说道：“小兄弟，这几十个人伤势都很严重。” 甘牧野发现韩俊哲嘴巴肿得像是塞满了东西，已无法说话，转向另一个人道：“出什么事了？师父呢？” 那人眼中流出深深的恐惧，许久才说：“师父被拖走了思密达……” 甘牧野叫道：“拖走？喂，你会不会用汉语形容词？” “是拖走的思密达，被人用铁链绑在车子后面拖走的思密达，大家全都被打了一顿思密达，他们起码好几千人思密达……” 甘牧野呆若木鸡。 陈华遥说的没错，果然，过了今夜，仁川道馆就不存在了。 在包厢吃完生日酒，切了蛋糕，几个年轻人笑闹一番，尽兴而归。魏沉思安排了一辆车子，让陈华遥送郁金香回学校。 天气渐凉，那辆“青年近卫军”不太合适开出来泡妞，一直丢在象大西校区的车棚里。 陈华遥晚上经常要回云槎区公寓住宿的，不怎么在学校宿舍过夜，这让胖子等人非常嫉妒，以为这小子在外头金屋藏娇。 第133章 可爱小萝莉 目送郁金香走上宿舍楼，他便驾驶着三轮车往云槎区方向赶，夜晚的冷风拂在脸上十分惬意。 走到公寓所在的蔷薇街猪头巷，已是凌晨一点多钟，街面冷清，只剩昏黄的路灯，巷口的猪头电子游戏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时不时传来猛击按钮的声音和一两句脏话，吵吵闹闹，不少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紧紧攥住汗津津的游戏币，到处钻来钻去。 蔷薇街不是什么繁华地段，却有七八家势力，错综复杂，陈华遥住在偏僻的公寓，不方便把蟹委会的触手伸到这里，一个人只是稍微照应照应猪头巷的秩序。 一时半会睡不着，索性停下车，走进游戏厅玩两手。 游戏厅在二楼，一楼是商场，晚上歇业，周围商铺关好拉闸门，留下楼梯通道供人上下。 通道里扔着不少乱七八糟的摩托车，看样子都是二楼小崽子们的，一对非主流情侣挤在角落里拥抱接吻，还有几个小伙子围作一圈蹲着抽烟，一边聊一边骂脏话，真是乌烟瘴气。 游戏厅租用整个二楼楼层，面积宽大。 南厅是个大厅，灯光刺眼的游戏机布满东南西北的墙壁，中间又分为几十列，均排满游戏机。 北厅分作一格格的vip包厢，专供不喜吵闹的顾客玩耍。 门口柜台专管销售游戏币的经理见到陈华遥，满脸堆笑，道：“嘿！华哥，好几天没见了，来玩啊？” “我随便看看。” 经理在台子下拿出一个手机专用的大号布袋，胀鼓鼓沉甸甸的，里面不下价值百元的游戏币，放在柜面上，说：“华哥既然来了就玩几手，这点不够我再叫人送去。” 陈华遥要掏钱，经理马上制止了他动作，豪气的说：“别，别，华哥来了我哪能收钱呢！您这不是当众打我的脸吗？” 陈华遥也就不再争执，道：“好，游戏厅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声。” “是是，华哥玩好啊。” 两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围了上来，带着讨好的笑容，拦住他的去路叫道：“大叔，能分给我们几个游戏币吗？大叔你这么帅，求你了大叔。”脸上既无羞愧之意，说的话也熟溜之至，显是游戏厅常客。 陈华遥愕然道：“经理，不是说游戏厅不准未成年人入内吗？你怎么放他们进来？” 经理走出柜台，双手撵鸡似的驱赶两个小孩：“去、去！别在这里吵！”对陈华遥笑道：“他们哪，父母都在外地工作，留守儿童吧，缺少管教。如果让他们浪在外头，容易被人拐卖，也容易受坏人教唆违法犯罪，我让他们进来，至少能用游戏牵住他们的心，不出去惹是生非。” “这都什么歪理，今晚算了，赶他们出去会流落街头，下次不要让未成年人进来了。” “是是，华哥说的，我们肯定照办。” 陈华遥抓出一把游戏币塞给两个小孩：“拿去玩吧，早点回家。” 经理笑道：“这猪头巷就数华哥心地最善良，我店里的姑娘都管您叫猪头王子呢。” 找到闲置的一台横版三国志游戏机，坐下玩了起来。大婶级别的服务员送来一包大中华香烟、一个打火机，还有一瓶绿茶，回头看去，经理正在远处对自己微笑。 隔壁的游戏机是一台苹果机，类似轮盘赌博的玩法。 只是轮盘换为可爱的水果形象，根据自己的喜好和直觉选择下注，每注一个游戏币，每局最高一百注。在投币孔投下游戏币即可按动游戏机的按钮选择下注。 开局时屏幕上会显示各个水果的赔率，比如1：1、1：2、1：5，乃至1：500、1：1000，不过赔率越高，赢的可能性就越低。 游戏币一枚一元钱，可自由兑换，玩不完的游戏币拿去柜台也可以退钱。厅里经常传出某人无心下注，却一币赢了一千元的传说。 不过陈华遥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在苹果机前下注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生得粉妆玉琢，天蓝色的外套，留着齐肩短发，头发经过拉直，发梢轻轻卷起，非常好看。侧脸看去，黛眉轻颦，眼睛明媚，挺直的鼻梁，粉嘟嘟的嘴唇，只是带着一股忧愁的情绪。这情绪出现在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身上，真真可爱极了。 她的面前放着一个方形塑胶篮子，里面铺满一叠叠的游戏币，每叠十个，看上去有好几百个。女孩身后站着一群人围观，都是十多岁的小孩，嘴里“姐姐姐姐”的叫着。 “送我几个游戏币吧，姐姐，我的用完了，好不好啊？就给几个吧，求求你啦。” 小女孩抓起游戏币，给身后每人拿了一叠，那些小孩顿时欢呼着跑开了，有人远远兴奋地叫道：“第十次了！我又要到了十个币，那个女的真蠢！” 居然还有个面目猥琐的中年人也呆在旁边陪着笑脸说：“小妹妹，能不能给叔叔几个游戏币啊？一会就还你。” 小女孩给了他两叠。两叠游戏币二十个，就是二十块钱。 陈华遥看得暗暗咋舌，心道：“天下竟有比我乐善好施陈大官人更大方的人。”一边操纵游戏机上的角色开始战斗。 那小女孩手气不太好，一次下注五六十个游戏币，每个水果都下几注，有一半是投在1：20、1：100、1：500的大赔率水果上，赢面偏小，输的自然就多了。 不到半个小时，篮子渐渐见底，又有人来问她要，她也从不拒绝。只要有人问她就给，其中百分之七十是给了别人。 小女孩见游戏币用光，皱皱秀气的眉头，招来服务员，从精致的小手包里拿出五张红彤彤的人民币递过去。服务员又给她带来五百个游戏币。 满满一篮子的游戏币送到，贪婪的孩子们重新围拢过来纷纷讨要，连那猥琐的中年也腆着脸又讨了二十个。 小女孩玩得兴起，不停的下注，偶尔赢过几次，听到出币口金属游戏币咄咄咄掉落的声音，白嫩的小手半空中兴奋挥舞几下。 不过五百枚游戏币还是很快输得一干二净，小女孩十分气恼，打开小手包看看，里面只剩最后一张人民币，毫不在乎地叫服务员继续兑换来一百个游戏币。 她的游戏币越来越少，但那些人问她讨要，仍是照给不误。没过多久已全部用完，小女孩对着泛起荧光的游戏机屏幕开始发愣，扭头看看那些拿了她游戏币的人玩得不亦乐乎，看也不看她一下，脸上多了几分呆滞。 小女孩拿着手包想走，好像有点不知道去哪的茫然，于是继续呆着，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偷眼打量陈华遥的屏幕。 她的情形陈华遥自然全部看在眼里，只觉这小姑娘又倒霉又可怜。 猥琐的中年人迈着八字步慢慢踱过来，手里的十几个游戏币一抛一抛，发生哗啦啦的声音。小女孩见到他，脸上一喜，正要说话，那中年人却说道：“喂，小孩，没钱了不要霸着机子，快让开，让我来！” 小女孩一下变得十分错愕，漂亮的大眼睛带着愤怒。 “喂，我说你走不走呢？别等到我动手啊！”中年人严厉的喝道，表情狰狞。 小女孩只好让到旁边，中年人马上一屁股坐到她原先的位置，鼻孔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周围坐满了人，小女孩无处可去，咬着下唇站在陈华遥身后发呆。 游戏里的张飞被小兵一记火箭，惨叫着挂掉了。陈华遥停下手头动作，看看小女孩，又看看那位趾高气扬的中年人，淡淡地说：“滚开，把位子还给人家小姑娘。”没有人可以在委员长面前作威作福。 “你、你说我？”中年人指指自己的鼻子，道：“她的游戏币用完了我还不能坐？管得着吗你！” 陈华遥笑了：“我数十声，你不滚老子叫你好看。” “你说什么？” “十。”陈华遥直接念到了十，跟着就是一巴掌过去扇在中年人脸上。 “哎哟！”中年人挨了一下，脸庞红红一个巴掌印，见他一副惹是生非的痞子模样，不敢继续争论，捂着脸讪讪走开。 “你坐吧。”陈华遥指指椅子对女孩温和地笑道。 女孩哦了一声，也不说谢谢，先用纸巾擦了擦才坐上去。陈华遥将装满游戏币的袋子直接扔在她的空篮子，说：“拿去玩。” “嗯。” 受到经理委托一直留神关注陈华遥的服务员发现他的游戏币用光，径自去拿了一袋送过来。 女孩见他不用出声，自然有人送上，惊讶地瞪大双眼。 陈华遥得意的挑挑眉毛，小女孩却赌气的扭脸过去。tqr1 这次还有几个小孩又来讨要，女孩终于学乖了，不再给他们。陈华遥一边猛拍按键，一边笑道：“不给别人了？” 女孩没有答话，陈华遥又说：“大方也是要看人来的，看对方值不值得给，像刚才那几个，你给了他们，他们当你是冤大头，根本没存感激之心。我枉称十世修行的陈善人，多少是有些经验的，你还得学着。” “要你管！”女孩说，声音清脆，还有些娇嫩，十分悦耳。 不出所料，一袋游戏币一会儿之后就已输得空空如也，女孩颇为不知所措。 陈华遥微微一笑，拿出一枚游戏币投入苹果机的投币孔，按下芒果的按键，那是个1：100赔率的水果。 新的一局开始，光标在各个图标上转动，速度慢慢降低，最后停在芒果上不动。叮的一声，出币口哗啦啦喷出一大堆硬币，溢满了之后堆到地上。 女孩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陈华遥耸耸肩：“继续玩吧，这些都是你的。” 第134章 大家闺秀 继续玩也就继续输，她投注毫不吝惜，每局都投下五十注以上，用不着几分钟光景，已是不知多少次输了个清洁溜溜。陈华遥又拿了个硬币下了1：100的水果。 又赢了！ 小女孩见他如此神奇，当真是震惊得无可名状。自己玩了一夜输了一夜，他只下注两次，两次都以大赔率赢了，这明显不科学嘛！ 待到第三次输光，陈华遥第三次只靠一枚硬币投中1：100的水果，小女孩看着他，俏丽眼睛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崇拜。 陈华遥装逼地叹了一口气，道：“唉，怎么又中了？我这个亚洲赌王玩苹果机，简直是大人欺负小孩嘛，太没意思了。” “教我玩！”小女孩的语气很生硬，但是目光隐隐有一份哀求。 陈华遥叼着烟头说：“那有什么好玩的，来，我和你一起玩三国志，双打，保证过瘾。” “好！”小女孩把椅子移了过去，与他坐在一起，游戏机面积不大，两人坐着肩头不免挨挨碰碰。 “我帮你选个赵云吧，很厉害的，长坂坡七进七出听过没？看你文化不高，肯定不知道的了……a键是跳，b键拳击，c键出腿，abc组合放大招……哎哎，你别走那么快啊，地上有个包子，快捡起来。有个放冷箭的，帮我掩护一下！”陈华遥手忙脚乱的喊道。 网络时代的小孩不分男女，游戏几乎一点就通，小女孩也不例外，经历了一小段时间的生涩过后，很快上手，两人配合得居然似模似样。 “这关我熟悉，快要到boss了，宝箱！快拿宝箱！猪腿！快吃猪腿！小兵！快杀小兵！” “躲啊，躲地上的火，你这个猪头！喂，别挤我！”陈华遥一连串的大呼小叫。 小女孩小脸憋得通红，水汪汪晶莹透亮的眼睛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时不时偷看陈华遥手上动作，也学着他猛拍桌上按键，按键在两人手下啪啪作响。 “注意你的血量！跟我走，学着点，这里我全都熟，你看我身手多么灵活，速度多么敏捷……咦！”突然咔嚓一下，陈华遥控制的张飞啊的死掉了。 小女孩格格一笑，笑靥如花：“你真笨！” 陈华遥老脸挂不住了，强词夺理道：“我为了掩护你才死的，你个小屁孩懂什么气节高洁，情操伟大么，牺牲自己，保护战友。喂，撑住！别分散注意力！”赶紧投了枚硬币，屏幕跳出个新的张飞，游戏得以继续下去。 “真好玩。” 走到后面，小女孩越玩越是熟练，陈华遥这个落伍人士渐渐跟不上节奏了，反而有许多地方要她带着才险险过关。 陈华遥一边玩一边问道：“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父母不担心么？” “不用你管！” 陈华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那你叫什么？” “我也不告诉你。” “哼！” 这时已是凌晨三点，伸了个懒腰，起身说道：“小妹妹，太晚了，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外面坏人很多，小心些。” 小女孩明显十分失望，停下手掌动作，任由自己的游戏角色被小兵打死，说：“你走了啊？” “不走难道要玩到天亮？你这孩子，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游戏要适度。”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他：“再陪我玩会吧。” 陈华遥说：“不了，我得出去饱餐一顿，再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醒来，阳光灿烂，生活美妙。” “咕咕”小女孩的肚子传来一阵饥饿的叫声，小脸一红，把头别过一边。 “你也饿了？要不我请你？” 小女孩倔强的摇摇头。 陈华遥不再理会，迈开大步，在经理的恭送声中走到楼下。发动三轮车，轰隆隆的引擎惊破沉静的街道，准备寻找凌晨三点钟的夜宵摊。 夜色深深，半弯残月高悬，秋风萧索，街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枯叶卷起，不禁缩了缩脑袋，这夜真凉。 乌云密布，眼看是要下雨了。 “嗯？”游戏厅下一楼商场楼梯口多了个人，是刚才的小女孩，在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秋风拂过，裹在天蓝色外套里的身影有点单薄。这时站直了身子，足有一米六五的身高，略显得过于苗条了些，不过十二三岁正是发育的年纪，瘦也是正常。 几个十五六岁的大孩子抽着烟，嬉皮笑脸的走过去将她围住。小女孩惊恐的连连后退。 陈华遥喝道：“你们干什么？找死吗？” 那几个孩子常年在游戏厅流连，知道陈华遥和老板关系好，似乎有点势力的样子，见他喝问，便悻悻然的走开。 把车开到女孩身边停住，冷冷的说：“不想玩了？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现在的孩子，当真不知好歹，单身女子深夜街头，不知有多危险。 这事要是陈华遥没遇见也就罢了，既然碰上，只能代她家家长管上一管。谁叫自己身为螃蟹委员会委员长，立志为社会稳定做贡献呢？ 小女孩脸儿红红的，像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憋了好久，才说：“你刚才说请我吃饭的，还算不算数？” “上车。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犹犹豫豫地跨进车斗，说：“我、我叫夏荻蕤，你呢？” “好名字，夏荻蕤，夏天的野草热烈的生长。我叫陈华遥，你家住哪里？上几年级了？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我不想说。”小女孩鼓着腮帮。 陈华遥心思敏感玲珑，看她的神色，一下恍然大悟，笑道：“哦，我明白了，你离家出走的对吧，和父母吵架了，偷拿家里的钱赌气出门，到处闲逛，随便跑到一家游戏厅发泄情绪。” 夏荻蕤惊讶极了，说：“你怎么知道？” “谁让我是国家认证的社会心理学专家呢？好吧，去吃东西。” 夏荻蕤在车斗里左摸摸右看看，说：“你的车真好看，很威风。” 陈华遥哑然失笑，这辆青年近卫军识货的男生非常羡慕，但女生却从来不屑一顾，现在无意获得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称赞，叫人啼笑皆非。“嗯，不愧是和我一样大方的人，算你有眼光。” 三轮车在街尾找到一家还营业的沙县小吃，十余平米的面积摆着两张桌子还有灶台，局促得很。老板睁着惺忪的睡眼用黑乎乎的抹布往桌面随便一擦，说：“要点什么？” 灶台积满油烟，陈旧的桌椅又黑又油，天花板挂着残破的蜘蛛网，地面几滩污水和剩骨头，锅子冒出喷香的缕缕蒸汽。 “这么脏？”夏荻蕤搂着手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陈华遥不耐烦道：“离家出走就要有离家出走的觉悟，你以为还是家里的大小姐，处处有父母照顾啊？快点滚进来！老板，两瓶啤酒，拌面、鸭头、扁食、猪脚、牛肉各两份。” “好嘞！”老板殷勤地应了声。 夏荻蕤看看乌沉沉的夜色，赌气想走，却又不敢，最终还是委委屈屈的走进去，用面巾纸摊开铺在脏兮兮的椅子上，这才坐了上去，扁着嘴说：“你凶什么凶！” 啤酒和扁食首先送来，这扁食其实是饺子的一种，不过在沙县小吃换了个说法，里面的馅也不同，用美味的大骨汤煮好，清香扑鼻。 陈华遥见她对着一次性竹筷发愣，道：“别指望我会喂你吃东西。” 夏荻蕤一下羞红了脸：“才不要你喂！这个，怎么用？” “双手拿住一头，轻轻掰开。你在家里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闻到香味，小姑娘着实饿了，夹起扁食，开始是轻轻柔柔的细嚼慢咽。 不露齿、不出声，坐姿端直，斯文有礼，十足的大家闺秀做派。 但很快就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再也顾不得碗筷有多脏，汤水顺着嘴角淌下，嘴巴呼噜呼噜有声。那专注对付一碗食物的神色，让人又爱又怜。 “好吃吗？” “好吃！这种东西我从来没吃过。”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拌面来了，味道也很不错的，你尝尝。” “嗯！”夏荻蕤点头不迭，说：“你喝的是啤酒吗？我也要喝。” “你个小屁孩喝什么酒，糟蹋粮食。看来你的家庭教育很不正确。”陈华遥说着，还是给她倒了一杯。 “我没喝过，家里人不让我喝的。”夏荻蕤不好意思的一笑，抿了一小口，叫道：“好苦！难喝！” 陈华遥说：“啤酒应该大口喝干，不要在口腔停留，直接吞入咽喉，冲击食道和胃，感觉才是最棒的。”拿起杯一口干掉。 “真的吗？”夏荻蕤柔美的眼神闪烁着，思索几秒钟，也拿起酒杯一气灌下，学着他的样抚抚肚子，长长舒了一口气，打个酒嗝，叹道：“感觉真棒啊。” 吃饱后结账走人，陈华遥道：“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tqr1 “我不回去。”小姑娘神色十分坚定。 “嘿，我说你皮痒了啊，这么晚不回家，是不是想流浪街头？你以为离家出走很光荣啊？打游戏钱花光了，你吃什么，住哪里？遇到怪叔叔怎么办？要不是我这个天生慈悲心肠的人……” “你就是怪叔叔！”小姑娘气鼓鼓地打断他的话。 “你这小孩怎么不听话呢，再不回家小心我揍你。” 夏荻蕤说：“你和我爸一样，都不讲理！我不想理你。” 陈华遥没奈何，道：“好好，我给你找间安全干净的旅馆住住，等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家。” 夏荻蕤扬着小脑袋，又骄傲又倔强地说：“我不要去旅馆，我也不想理你。” 第135章 失足女青年 “你这孩子。算了，我困死了，要回去睡觉，你既然不愿理我，自己找个地方好好想想。”陈华遥叹息着，用一种看待失足女青年的目光看她，摇摇头，取出两百块钱递过去：“我就这么多了，住个普通小旅馆，标间六十，这条街有好几十家，足够你住三天。” 夏荻蕤鼓着气不接，陈华遥便拉住她白白嫩嫩的小手硬塞进去，道：“对了，住旅馆记得报我的名字，我叫陈华遥，没人敢打你的坏主意。” 三轮车疾驰而去，那道瘦瘦的身影还在沙县小吃门口呆呆的站着。 回到猪头巷，左思右想不过，心神总不安宁，脑海总是一遍又一遍浮现第二天报纸副版街头幼女裸尸之类的标题，这明显与蟹委会“用全部生命和所有力量去保护弱者”的最高宗旨不符合嘛。 这时天边一道白亮的闪电，响起沉闷的雷声，雨点终于淅淅沥沥落下。这雨好大，雨点跟着秋风，打在窗户玻璃，远处的天际，已是灰蒙蒙的一片。 陈华遥一下跳起，在屋角拿了把破旧的雨伞，赶到楼下，在车斗里翻出斗篷式雨衣披上，驾驶车子冲进雨里。凌晨四点多钟，街头巷尾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仍坚强的立在雨中，尽职尽责的发送光芒。 到沙县小吃放慢车速，只见店铺已经关门，向外伸出五十公分的屋檐招牌下蹲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影子，雨水顺着风飘进去，淋湿了全身。傻傻的望着地面水花，肩膀微微颤抖，鼻子一抽一抽，时不时伸手抹一下眼泪。 “这倒霉孩子。”陈华遥把车开过去。 夏荻蕤惊讶地发现车灯照着自己，赶紧站起身子，神情马上变成冷漠，叫道：“你不是不管我了吗！”气呼呼的往边上就跑。 “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一个坚定的活雷锋不会放过任何一位需要帮助的人。”陈华遥伸手拽过她。 夏荻蕤拼命挣扎，叫道：“我才不需要！大骗子！说得好听，如果帮助一个人你会死，那你还会不会帮助他？” “如果那是值得的，我会为此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心声。tqr1 夏荻蕤一下停止所有动作，突然呆了。眼前这男人像是一道光明的闪电，刺进自己心里。 “上车吧。” 夏荻蕤乖乖爬上后座，撩起他宽大的斗篷整个人钻进去，风风雨雨便被隔在外面，好温暖啊。心里偷偷的说：这是个好日子。 “风狂雨大的，先去我家凑合过一夜算了。” 夏荻蕤缩在后面点点头，发现他在前面开车没有看到，就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回到陈华遥的公寓，一百二十平米面积，三房两厅，由于定期请人打扫收拾，勉强算是干净。家具不多，只有主卧室一张大床，客厅一张八十年代开合式的沙发，还有木壳黑白电视机，噪声震天的旧电冰箱，餐厅里堆满这个月没来得及清理的啤酒瓶。 小姑娘好奇的四处参观。嘟着嘴说：“我还以为是别墅，这么窄？好脏哦！家具都好古董，我只有在电视上见过。” “唠叨什么，不觉得随便评论别人的生活很不礼貌吗？去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了。” 小姑娘吐吐舌：“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浴巾，也没有换洗衣服，叫我怎么洗啊。”走到洗澡间一看，嚷了起来：“连浴缸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过的？对了，你家的佣人呢？” 陈华遥憋闷不已，道：“什么佣人，我自己还想当佣人给别人干活挣钱呢。先用我的毛巾吧，大半夜也没地买去。洗完了换下衣服，晾到下午就干了。今晚你睡房间我睡客厅沙发。” “你的生活真艰苦。”夏荻蕤想了想，说：“要不借你的衣服给我穿好了。” 陈华遥随便翻出一件衬衫，一条沙滩大短裤扔过去。 夏荻蕤搂着衣服走进洗澡间，不停的抱怨：“你的什么衣服，布料好粗啊，会弄伤皮肤的。有没有牛奶？叫佣人送一桶进来。热水在哪里？是不是这个把手？你的洗发水牌子很垃圾哎！拖鞋很硌脚……” “信不信我揍你！” 洗完澡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秀气的脸蛋挂着水珠，梨花一枝春带雨，芙蓉如面柳如眉，肤若凝脂肌嫩滑。 穿着陈华遥宽大的衬衫和短裤，锁骨半露，胸膛半显，玉腿笔直，汲着人字拖，脚趾俏皮的翘动，小小年纪已有让人心醉的魔力。 陈华遥心里偷偷叹道：“这小丫头真标致啊。”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出色的美貌，若是将来身子长开，用“倾城倾国”来形容也不过分。喝了一声：“快去睡觉！” 夏荻蕤嘻嘻笑道：“你衣服的味道真好闻。吹干机呢？我头发还湿着呢。” “你以为我一个成天为生活奔波劳累的男人会有吹干机吗？随便用毛巾擦擦就可以了。” 夏荻蕤坐在茶几前的小板凳上，两只手撑着下巴呆呆的看他，“那可不行。你给我讲故事吧，这样我会睡得比较快。要恐怖一点的，里面要有公主和王子，还有巫婆，对了，不要用格林童话和安徒生童话来糊弄，我都听过了。” “讲故事？老大，你看都几点了？我早上还有很多事要做，快回房间去。” “好吧。”夏荻蕤走进房间，又开始皱着眉头嘟囔：“这种床好糟糕哦，一看就很恐怖。你看的书上面的人怎么都不穿衣服啊！” “闭嘴！” “还有，你的床单味道也很好闻，我很喜欢！” 陈华遥胡乱洗了个澡，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休息了大半个小时，闹钟响了，看看时间是早上六点，今天星期一，得去上课。 从蔷薇街到象京大学的车程要将近一个小时，必须提前一个小时起床。 陈华遥今年二十四岁，刚刚跨入生命当中的巅峰时期，精神健旺得很，通宵熬夜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根本没任何影响。 雨还在下着，但是小了许多，起床洗漱完毕，走过走廊看见主卧室门口虚掩，悄悄推开一道门缝往里张望。 只见小丫头缩在毯子里，长发披散在枕头周围，睡得正香，长睫毛微微颤动，嘴角轻轻勾起，显然陷入了甜美的梦境。 陈华遥想起胖子和杨超常在宿舍电脑下可爱小萝莉的视频，然后两人对着屏幕，咧着丑陋的嘴巴，流淌粘稠的口水，神情专注，幸福而满足，时不时用纯正的东京口音惊呼一两声“卡哇伊，！”只怕自己此时也是同样的心情。 外面还在下雨，三轮车是不能开了，在客厅桌子留下一张字条，搭乘地铁赶往学校。 今天的课是全球化与社会的发展，走进教室，郁金香替自己占了座位，还带了一份早餐，有肉包和豆奶。 “香香，你是我苦海的一盏明灯。”陈华遥迎着大量男生嫉妒性的目光，厚着脸皮接过阳光早餐，说道：“三更半夜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说的就是你啊。” 郁金香看看周围，颇为不好意思，轻声道：“专门给你带的，快吃吧，等会老师要来啦。” 胖子酸溜溜的说：“寒冬腊月盼春风，我呸！我还寂寞孤枕盼美女呢！” 同学们刚刚度过周末，心情还没回到学校，加上这节课上得枯燥无味，没过多久人人打起了瞌睡，只陈华遥还在精神抖擞的抄写笔记。那导师也觉得无趣，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直接宣布下课。 学生们鱼贯走出教室，走廊外守着个人，是昨晚的蔡起龙，见了陈华遥，笑道：“华遥哥，早啊。” 陈华遥看看手表：“都快中午了，还早？小伙子，你的时间观念可得多多加强，像我们年轻的时候都是为了建设祖国而学习，分秒必争的。大老远从工商学院跑过来，有什么好事？” “哪里哪里。”蔡起龙赶紧给华哥敬烟，又掏出zippo打火机替他点上，说，“大学生活苦闷无聊，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偶尔也要放松一下。今晚我在金秋园准备了一桌好菜，想请华遥哥赏个脸。” 原来这家伙看到陈华遥与魏沉思关系匪浅，身份平地拔高了一截。魏沉思地位尊崇，要不是昨晚李思思邀请，只怕平时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多少，这位华遥哥，为何不设法结交一二？将来也有用得着的地方。 “一桌好菜？蔡师兄破费了，今晚几点？”陈华遥心想他提前半天，亲自到自己教室门口邀请，确实挺有诚意的。 蔡起龙说：“下午六点，华遥哥带嫂夫人一起去吧。” “嫂夫人？”陈华遥脑筋来了个急转弯才想到他说的是郁金香。 金秋园酒店处于象京大学之内，学生老师来往密集，人多嘴碎，万一让许苏杭知道，岂不破坏自己欲享齐人之福的百年大计？ 陈华遥想到这，便说：“听说你们工商学院美女很多，素质也是相当的出色嘛，吃饭的时候是不是介绍几个给我认识认识？我也好仰慕一下工商学院俊男靓女冠绝全校的风范。” “哦？华遥哥这是……呵呵呵。”蔡起龙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说：“没问题没问题！工商学院别的没有，富二代和美女最多。” 赶回蔷薇街，钻进附近一家超市，顶着售货员异样的目光，买了几条女孩用的小短裤，想起夏荻蕤胸膛平坦得很，奶罩似乎用不着，又买了几件小胸围，t恤、廉价的牛仔裤，还有毛巾、牙刷、杯子等个人日常生活用品，带回公寓。 第136章 养成计划 屋子里没有任何变化，字条仍摆在桌面上，推开房间，小姑娘仍在睡觉。侧身而卧，手臂伸开，毯子掉到外边，修长的双腿微微曲起，一副娇美无限的海棠春睡图。 陈华遥拍了拍她翘挺的小屁股，叫道：“死丫头，还不起床？” 夏荻蕤睁开朦胧的双眼，见是他在作怪，打了个呵欠，露出甜甜的微笑。“睡得好舒服，几点了？” “十二点，你起来洗把脸，换身衣服，我带你出去吃午饭。”陈华遥把买来的衣裤扔在床上。 夏荻蕤随意一翻，道：“短裤一点都不滑，不是丝的，这是什么材料？哦，纯棉，我要穿丝的。” “我没见过有人离家出走还嫌这嫌那的，认清楚事实，这里不是你优越的家庭，老子不会用血汗钱给你买几千块的高级胸衣。” “不买就不买，哼。那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啦。” 小姑娘换好胸衣裤走出客厅，紧绷绷的牛仔裤包裹着腿，上身里面是粉红色的小抹胸，外面仍套了他的旧衬衫，长长的下摆遮住了屁股，衣袖挽到肘部，又松又垮。 “你怎么不穿我给你买的t恤？” 小姑娘一边歪着脑袋梳头，挽起头发在后脑扎了个短短的马尾辫，前额的头发拢了拢，梳成个秀气刘海，已与原来的发型迥然不同，一边答道：“你买的t恤一点都不好看，我就喜欢这件衬衫。哎呀，头发有点乱，你们这里有没有好的发型师，让他过来给我做个头发。” 陈华遥见她说话不知不觉流露出来的意思都与普通不同，那神态做派，直如享尽尊荣的公主一般，为人处世也幼稚得一塌糊涂。 心底里倒是慢慢对这姑娘产生了兴趣，说道：“请一个好的发型师亲自上门服务，根据发型师名气不同，花费少则五六百，多则三五千，顶我几个礼拜伙食费了。你以前在家是怎么做头发的？” 夏荻蕤想了一下，说：“刘妈都是请一个叫做布鲁诺的发型师直接从法国过来给我做头发，做完了再叫他回去，大概半个月做一次吧。花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哦，刘妈是我的保姆，现在有点想她了。” 陈华遥想起班里女生经常在教室讨论明星八卦新闻，其中就有提到法国著名造型设计师布鲁诺，专为欧洲名流、各国政要、国际顶级明星设计发型，收费高昂，预约他的客户已经排到了二零一五年，这小丫头的保姆一个电话就能对布鲁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的家庭也太有钱了。手指头点点桌子，提醒道：“最好牢记你目前正在离家出走，花光了所有的钱又不想回家。最好忘记你的发型师、保健师、保姆和佣人，忘记高级服装、零食和舒适的环境，忘记对你毕恭毕敬的人群。” 夏荻蕤做了个鬼脸：“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我又不是傻瓜。” 拉开窗子往外观看。 雨停了，空气一片清新，碧空如洗，街道树木苍翠欲滴，下班的行人和放学的学生叽叽喳喳，小汽车、摩托车和自行车汇成一道车流。 小巷里，挑着箩筐的摊贩沿街叫卖，脏乱的小饭店热情地招徕顾客，三两个小孩互相追逐打闹。 小女孩不禁叹了口气，说：“很迷人。” “喂，既然迷人就出去体验体验，找一家大排档吃顿午饭。” “我不叫喂，对了，你叫我宝宝好不，我妈都是这样叫我的。”夏荻蕤甜甜的一笑。 “宝宝？”陈华遥觉得头都大了，连忙点支香烟冷静一下，说：“我陈华遥在这条街好歹也是著名酷哥，像李小龙又酷又帅的那种。叫你宝宝，被人听到还不把我笑死？” 夏荻蕤拉着他的手哀求道：“你就叫吧，好不好嘛。” 这么甜美的小萝莉撒娇起来可以称得上是无敌，全世界通用，那亮闪闪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陈华遥无奈，道：“好吧好吧。” “那你先叫一声让我享受一下。” 陈华遥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大声咳嗽起来，不情不愿的说：“宝宝……我怎么感觉自己成保姆了？” “哎！再叫一声！” 陈华遥大觉丢脸，不耐烦的挥手：“不叫了不叫了，小屁孩一边去。” 夏荻蕤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又开心起来：“好吧，我们去吃午餐。还去那家沙县小吃吗？” “不去了，吃的地方多的是，单是这条街就有无数大排档酒店饭馆餐厅，一天吃一家，包你吃三年都吃不完。你家里平时都吃什么？有几位厨师？” 夏荻蕤点着手指头想了想，说：“家里有四个厨师，一个是川菜师傅，一个是粤菜师傅，一个是法国菜师傅，一个是点心师傅。点心师做的鸡蛋抹茶煎饼很好吃，可是刘妈不让我多吃。” 上流社会喜欢请专职的家庭厨师，方便之余吃到可口的饭菜，还可以凭借这种细节提升自己的身份地位。 试想一下，一群贵妇人聚会喝茶，某人突然不经意的提了句：“这点心和我家厨师做的差不多。”那该多有面子。但是一般也只会聘请一位厨师，像夏荻蕤家庭那样一下请了四位厨师的，不知宅门有多深远，家底有多雄厚。 陈华遥顿觉自己大好的青年，青春都活在了狗的身上，叹道：“人比人气死人，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开餐馆的？” “才不是了。暂时保密，反正家里有点小钱。几十辆汽车、几套庄园、几十个下人，几十家公司吧。” 陈华遥一下跳了起来：“我要是你，天天呆在家里享受，根本不愿出门。你倒好，居然还来了个离家出走，当真饱汉不知饿汉饥！”照她这般说话，只能是四大家族里头的，但四大家族又有谁姓夏？象京市及其周边地区也没有姓夏的大家族。 夏荻蕤撇着嘴道：“你懂什么，我才羡慕你呢，不受管束自由自在。” 陈华遥想起魏沉思立志加入蟹委会时说的那番话，暗想每个人的地位、环境、生活方式不同，思维也各不相同，倒也不必强求，说道：“你打算离家出走多久？” “我爸气我，我不想见他了，先在你这里住半年再做打算。” “半、半年？”陈华遥的声调猛然抬得老高。 “怎么？不可以啊？”夏荻蕤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反问道。 陈华遥道：“你家里辛苦养你长大成人，你不思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反而因为一时气话要离家出走半年，成何体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会儿你父亲不知有多着急呢。玩几天就回去吧。” 夏荻蕤怒道：“你管不着！我就是要让他着急！” 陈华遥又道：“我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聊青年，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苦哈哈的，你住在我这里半年，我哪有钱养你？你能像我一样吃苦受累？” 夏荻蕤赶紧说道：“我能的，我可以帮你做好多好多事。” 陈华遥指指卫生间，“等下吃完午饭，你先去把昨晚的衣服洗了，再拖干净地板，晚上我给你钱去买菜做饭。” 夏荻蕤愁眉苦脸道：“洗衣服？拖地？买菜？做饭？我都不会，你说几件我会的吧。” “那你会什么？挑担、烧水、割草、喂猪、放牛还是种田、打谷子？” 每说一样，夏荻蕤便摇一摇头。 陈华遥不理，续道：“用工作换取报酬，才是最正确的方式，那样生活也最有意义。别人送给你的礼物再贵重，你也不会多看一眼，相反当你辛苦劳动，用汗水换来的东西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就拿游戏来说好了，别人送的装备，也许高兴几分钟劲儿就过了，但自己亲手挑战boss，失败了许多次才拿到的装备，是不是更喜欢一些？” 夏荻蕤眼珠转溜溜的：“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这道理爸爸可不会对我说。” 陈华遥道：“那就这样，你负责洗衣叠被、买菜做饭，我负责挣钱养家。”心想这种生活小丫头或许过几天就腻了，自然会吵着回家。 小姑娘笑盈盈的，眼睛里波光流转，说道：“好，我觉得这样很像一个家庭，你是挣钱养家的丈夫，我是洗衣做饭的妻子，嘻嘻。” 陈华遥扶住额头，颓然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小姑娘又笑道：“我现在还小，是你的童养媳，对不对？” “好吧，我的小童养媳宝宝，咱们吃饭去吧。” 出到外边，陈华遥处处都有熟人，附近商贩都朝他打招呼。一个卖水果的摊贩大声叫道：“小华，逛街呢？这是你妹妹？小妹妹挺可爱啊。”小姑娘看起来才十二三岁，自然没人会往其他方面多想。tqr1 “是啊，我妹妹，和爸妈吵架了硬要过来住几天。” 小贩抓起一个哈密瓜，不由分说往夏荻蕤手里塞去，说：“拿着，叔叔送你吃，不要钱的。”这小贩受过陈华遥帮助，每次碰到都要送几斤水果什么的，搞得陈华遥不厌其烦。 陈华遥道：“你经营小本生意，早起五更，日落而归，格外辛苦，这一个瓜也要三十几块吧？我怎能要你破费？宝宝，快给大叔拿回去。” 夏荻蕤似乎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又是新奇又是高兴，抱住哈密瓜就是不肯撒手。 小贩佯怒道：“喂，小华，我送你妹妹的，给小姑娘解解馋，你不要唠叨啊，不然我可翻脸了。” “好，以后摊上有什么事，跟我说一声。”陈华遥也就不再争执，继续带着夏荻蕤往前走。 走没几米远，边上一家日用批零店老板娘高声招呼起来，先是夸赞陈华遥英俊潇洒，又称小丫头生得好看，在冰柜拿出两个蛋筒冰激凌非要请他们吃不可。 第137章 色中饿鬼 没过多久，猪头巷的人差不多全知道了陈华遥家里来了一个标致的小妹妹。走完这条巷子，小妹妹手里多了一大堆零食，只好把哈密瓜交给陈华遥，自己捧着巧克力、葱油饼、肉夹馍吃得不亦乐乎，一路快活得如同麻雀一般吱吱喳喳。 “你怎么认识那么多人啊？他们都对你那么热情，好神气。” “因为他们觉得你太可爱了吧。”陈华遥揉揉小妹妹的脑袋。 “对了，打个电话，让家里人不用担心。借你电话用一下，嗯……算了，打电话他们肯定能查得出我在哪里，怎么办？” 陈华遥说：“你心思倒是缜密得很，这样吧，花五十块钱买张新的手机通信卡，给你家人发个短信，用完就把卡扔掉，包管没人查得出来。你看，我又在你身上浪费了五十块钱，回去好好洗衣做饭。” 夏荻蕤便叫道：“我可是你的童养媳哎！连五十块也斤斤计较。” 声音有点大，搞得周围几个路人看着陈华遥的眼光都充分解释了“败类”的含义。tqr1 在手机店买了一张通讯卡，陈华遥的手机发不了短信。于是又买了一台两百块的廉价手机，写道：“刘妈，我是小蕤，现在过得很好，很开心，让爸爸不要担心，过一段时间就回去。”按了个号码，设置十二个小时后发送出去，陈华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夏荻蕤将手机对着街边一辆行驶中的箱式货车扔了过去。 那辆货车挂着“广”字车牌，是来自广南省的货车，带着手机一走，估计她父亲只能找到广南。 陈华遥明白小姑娘的用意，笑了笑。夏荻蕤哼道：“笑什么？我可是智商有一百八的天才少女。”有些事只是她从来没接触过，但一经了解，马上就能判断清楚，从而做出最佳选择。 吃过午饭，现在是洗衣时间。 浴室里叫个不停，吵得陈华遥午睡也不安宁。“这种白色粉末就是洗衣粉吗？撒在衣服上就可以了吗？你的短裤前面怎么鼓鼓的？衣领破掉啦……我的手好疼。咦……你明明有洗衣机的，干嘛叫我洗衣服？” 洗完衣服是扫地，拿着扫把姿势怪异的舞来舞去，陈华遥纠正了几次才让她掌握正确动作。 社会发展进入现代化、电子化以后，家家户户都装备了电饭锅、吸尘器、洗衣机等家具，一些年龄较小的孩子甚至不知道社会竟还存在扫帚、搓衣板、炉灶等生活用具，自然更不知道相应的使用方法。 马马虎虎把各个房间扫了一遍，累得腰酸背疼，一边唉声叹气着。扫完了，脸上还带着一个泥手印，兴冲冲的叫陈华遥去检查。 陈华遥四处一看，口不对心的赞道：“宝宝扫得真干净，干活的能手，下次居委会评选本月最佳家庭妇女，肯定有你的份。” 夏荻蕤笑吟吟的说：“我不是妇女，还有，我想要奖励。” “什么奖励？” “陪我去昨天的游戏厅玩所有的游戏机。” “可是我下午还有课……哎，算了，选修课缺一个下午也不打紧，就陪你玩玩吧。劳逸结合，只准玩两个小时。” 夏荻蕤继续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学生还是上班？我发现你也不像想象中的游手好闲。” 陈华遥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是一个街区居委会的办事员，目前在象京大学进修。” “居委会又是干什么的？” “维护街道稳定，调解邻里矛盾。比如有夫妇吵架了，我们就去劝架，有要集资修建什么街道设施的，举办活动的，我们就去收费，上头要传达什么文件精神的，我们就去通知。” 夏荻蕤叹气道：“好像显得很逊的样子，一点都不酷。” “社会运转需要各式各样的人去维持，工人、农民、司机、服务员、售货员，你以为人人像你父亲坐在办公室里发号施令吗？那谁来干具体的事情？或者说，让蜘蛛侠擦高楼层玻璃，让超人端盘子，让绿巨人搬运就很酷了？”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去到猪头游戏厅，经理又送他几百个游戏币让两人随意玩，陈华遥要付钱，经理执意不肯收。见他带着一个小女孩，穿着陈华遥平时所穿的朴素衬衫外套，却已经记不起是昨晚粉妆玉琢花钱如流水的小女孩了。 经理大方，自然明白华哥的价值是区区几个游戏币比不了的。 虽然不懂那个正义感十足的年轻人在这条街是什么地位，但有好几次附近的黑帮来收保护费，他抬出陈华遥的名字，那些黑帮就自动离开，还免费抽出人手替游戏厅维持秩序。 这样的人物，经理巴不得天天来才好。 带小姑娘玩了一下魂斗罗又玩雷电，两人兴致盎然，过关了就大呼小叫，输了彼此埋怨，互相指责对方是猪头笨蛋。这样的日子夏荻蕤乐不思蜀。 玩了两个小时游戏，又去台球室打台球。 在中国的台球并不像国外是一种“绅士运动”，街边巷尾肮脏杂乱的台球室，扔满烟头酒瓶，人员来往，脏话连篇，还有价钱便宜的大姐陪人打球，打完球了自可双方磋商去什么地方快活快活，历来是无赖混混的聚集地，充满市井气息。 夏荻蕤对这种环境十分陌生，惊奇得不得了，又见台球室老板一路端茶送水敬烟，热情无比，不禁奇怪地问：“怎么全象京市的人好像都认识你啊？还对你那么尊敬，比我爸爸也差不多了。” “我是居委会办事员嘛，天天走家串户，认识人多很正常。” 选了一张干净的小型球台，教她如何持杆发球，小姑娘非常聪明，不愧是智商一百八的天才少女，一点就透，很快掌握诀窍，打起球来不露怯色，你拿一分我拿一分，和陈华遥有来有往。 “想不到象京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这家台球室以后我要天天来。”小姑娘骄傲的宣布。 玩到下午五点，本来要带夏荻蕤去买菜做饭，想起蔡起龙还有个宴席等着，说：“有人请我吃饭，你也一起去。” 小姑娘郁闷的说：“你们男人哪，天天就有赴不完的宴，吃不完的酒，像我爸两三个月才有空回家吃一次饭。幸好你带我一起去，不然我就只好独守空房啦！” 来到象京大学，小姑娘倒也不如何惊奇，一问，原来是以前和父亲来过好几次了。 蔡起龙和马云飞在金秋园酒店等候多时。 “华遥哥，我请了几位工商学院的女同学，她们听说是你，都抢着要来，最后我选了一位最漂亮的，在包厢等着呢。这位是……” “哦，我妹妹，我来赴蔡公子的宴，家里没人管饭，带她一起过来。宝宝，快叫蔡哥哥、马哥哥。”一个下午相处下来，宝宝也叫得顺口了。 蔡起龙笑道：“华遥哥，你妹妹真漂亮，长大了一定是个超级大美女。” 夏荻蕤理也不理，扭脸一边。陈华遥颇为尴尬，道：“这丫头一点不懂礼貌。” “不碍事不碍事，孩子嘛。” 包厢里三个女生，两个是昨晚李思思生日聚会上见过的，还有一个姿色平平的叫做郑霏，见了人也不打招呼，自顾自的坐着。 陈华遥这个色中饿鬼若是平日见了，肯定要调戏一番，这时碍着小姑娘在场倒不方便了。礼貌的点一点头，坐到位子上。 郑霏发现来的是位帅哥，心头莫名其妙的一喜。待见他带着个小女孩，对自己也不闻不问，脸上闪过一丝不豫之色。 蔡起龙两人巴结陈华遥，原是要获得魏公子赏识，旁敲侧击，用了许多话试探两人的关系。 陈华遥心知肚明，这顿饭只当白吃白喝，口风不露半点。 最后被陈华遥带偏了话题，三个男生在席上吹牛，高声谈论象大校园里的美女，这个腿有多长，那个胸有多大。 郑霏更不痛快了，你们眼前就有个美女，居然还好意思议论别人美不美。 席上菜肴也很丰美，只是夏荻蕤生来锦衣玉食，天下有名的菜式都吃了个遍，越是精美的食物越看不上眼，只吃半碗米饭，夹几筷青菜，推说饱了。这女孩气质天成，端端往席边一坐，公主似的自有一番动人景致。 郑霏心里不痛快，说道：“喂，小孩，你正是长身体的阶段，这不吃那不吃，以后瘦成排骨嫁不出的，有谁要你。”她这话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萝莉说来，有点不太合适，不过大家只当在逗小孩玩，也不在意。 夏荻蕤不答，郑霏又说：“喂，小孩，叫你呢。” 夏荻蕤这才骄傲的斜眼看了看她，说：“你喂来喂去的，有没有礼貌？有谁敢要你这种大婶？” 大家大笑，童言无忌嘛，也没人当真。 郑霏自觉丢了面子，将用过的面巾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到桌边，说：“哪来的野孩子，没家教。” 蔡起龙怒道：“霏霏，这是华遥哥的妹妹，你不要太过分。” “我管她是谁，说我就不行。”郑霏抱着双手说道。 陈华遥道：“蔡公子，这就是你所谓的工商学院第一漂亮的泼妇？我看也不过如此，除了脸上九十九颗麻子，牙齿暴凸三厘米，三角眼睛血盆巨口之外，倒也能勉强算是美女。嗯，还有个优点，不用化妆可以演生化危机，半夜上街拦路，歹徒见了也要自动丢下钱包逃跑。” 夏荻蕤原要回嘴，见陈华遥说话了，句句都在挖苦讽刺，连忙认真牢记下来。 “你……你才不用化妆可以演生化危机。”郑霏憋得满脸通红。 “那当然，我一般和米拉搭档，演的是对抗你这种怪物的男主角，来几个杀几个。宝宝，我们走吧，蔡公子，多谢款待。”拉起夏荻蕤向外走去。 第138章 公主气质 “哎……菜还没吃完呢，怎么就走了？华遥哥慢走啊，魏公子那里多替我美言几句。霏霏，你怎么搞的，何必为难一个小女孩？”tqr1 夏荻蕤抓住陈华遥的大手，兀自得意的回头一望，只见那个女人脸庞扭曲，乌云密布，已经接近暴走的边缘。 雷辛打来电话汇报关于“仁川道馆”一事的最新进展。仁川道馆覆灭后，崔根硕认输求饶，愿用两百万买自己一条小命。 崔大师这几年在象京招摇撞骗，开了七期学习班，每期都有千余名学生缴费报名，获利不菲，除去日常开销和供自己挥霍，还攒下两百万元巨资。 由此可见外来的和尚好念经，那些什么老外开设跆拳道馆、柔道馆、钢琴进修班等等，总是人满为患，费用还比别人要高。 最后崔大师用两百万元和两辆价值三十万左右的小车换回小命，今天下午已被蟹委会驱逐出境，永远不准踏入象京一步。仁川道馆事件至此告一段落。 “很好，那两百万拿五十万出来，给春杏路派出所和白桦区公安分局的袁局长送点过去，这事儿让他们收尾，还有五十万奖给出任务的同志，剩下一百万留作今年的年终奖。两辆小车便宜卖给会里没车的兄弟。”陈华遥连连点头，黑帮本来就是在兼并中壮大发展的，单靠区区管理费固然可以维持，但离发家致富还远着。 雷辛道：“还有个事，天象娱乐公司透过邵舟传话，他们已经k掉了选角大赛上获得第一名的梁红燕，想让你的许苏杭返回大闹天宫剧组出演嫦娥角色，你看如何？” 陈华遥看看夏荻蕤，走到旁边压低声音道：“阿辛，好马不吃回头草，下次我们再找家合适的电影公司投资，拍一部超越大闹天宫的戏，这样不是更好？” “那么皇家电影公司你看怎么样？贾老板很有合作的意向。” “算了，等肃清了演艺圈的歪风邪气再说。我打算让蒙思飞担任社会风气肃清组副组长，专程负责肃清演艺圈，你还有没有更好的人举荐上来？” 雷辛沉吟了一会，应道：“既然是哥哥决定了，自然是好的。” “花间月”茶楼是象京比较著名的一所茶楼，坐落在子规湖边上，全部仿明代建筑，盖了四层高，琼楼玉宇，飞檐画壁，绿水映白墙，芙蓉绕阑干，别致异常。 在楼上饮茶，更可观赏子规湖碧波荡漾，千鸟飞渡，诚为一桩雅事，向来是骚人墨客的好去处。 不过这里一壶茶就要千百来块，也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来的。 缘宙网络公司年轻的老总苏成涣已在此订下雅间招待客人。正斜靠在椅子上摆弄着手机浏览论坛，身穿明朝宫女服饰的服务员轻轻敲门，引进一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躬身道：“先生，里边请。” 苏成涣一跃而起，迎上前去，笑着说道：“四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老半天了。”对服务员道：“来一壶明前龙井，一碟瓜子。” 那“四哥”身高一米七出头，体形略微偏瘦，身上是名牌的休闲外套，面白无须，看样子比苏成涣还要年轻，进了包厢顺手脱下外套，服务员接过，轻轻置于衣架上。 另一位宫装美女端来茶水和瓜子，向两人身子下弯，用古礼福了一福，说：“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苏成涣笑道：“如果把先生的称呼换为王爷，或许更好一些。你先下去吧。” 那宫装美女依言道：“是，王爷。”脚步轻盈的退出雅间。 苏成涣大笑，四哥也陪着干笑几声。 雅间东临子规湖，左面洁白的墙壁上用缭乱的行草题着一首柳枝词，诗云：“春江一曲柳千条，二十年前旧板桥。曾与美人桥上别，恨无消息到今朝。”竟是用毛笔书就，墨汁淋漓，不知是茶楼附庸风雅刻意为之，还是客人饮茶时兴致大发，写下此句。 对面则是开放式阑干，客人一边坐于椅子喝茶清谈，一边转头便可观赏子规湖风景。 精巧的上好宜兴紫砂壶，泡上茶水，蒸汽氤氲。 苏成涣拿起茶壶晃荡一下，倒了两个茶杯，说：“四哥，我看东边那家紧张兮兮的，从前天开始出动大批人手，几乎要将象京市倒翻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四哥叹了口气，道：“是有点事。本来好端端的，没想到他家走了个人，昨天夜里传来消息在广南发现踪迹，现在连朱青深也赶过去了。” 苏成涣惊道：“连朱青深也惊动了？闹的动静不小嘛！到底走的是什么人？” 四哥下意识地看看四周，低声道：“是朱家的小公主失踪！消息封锁得很紧，只有四大家族和警方高层才知道，我也听人说的，你嘴巴严一点，别往外乱传，给家里惹麻烦。”言下之意竟是对朱家忌惮得很。 苏成涣点头道：“我自然省得，朱家的内务么，我可不耐烦掺和。” 四哥又道：“朱青深前几年在广南省圳岭市考察，与当地黑帮天龙会发生过不愉快，这次的事件很可能与天龙会有关。” “你见过小公主了吗？长什么样儿的？”苏成涣饶有兴趣的问。 四哥说：“前几年一次聚会上见过，还是个小孩，现在恐怕也大不了多少。” 苏成涣说：“朱家控股的象河商城近期筹划上市集资，拉着我们的苏国电器大打价格战。你是不是应该告诉伯伯一声，趁朱家内乱，给他们来记狠的？”他口中的“伯伯”就是四哥的父亲、苏家家主苏国民。 四哥嗤笑一声：“阿涣，我说过好多次，你眼光放长远一点，朱青深没想象的那么简单，象河商城对朱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他们丢了毫无所谓。相反我们在这个当口触怒朱家，才是真真划不来。” 苏成涣道：“你们前怕虎后怕狼的，多没劲啊。” 四哥抿了一口茶，正色道：“实话告诉你吧，日前的家族大会上，爸爸已经提议由我主管苏国电器，正式任命书马上就会下来，这是家族对我的期望，也是一个相当大的机遇，我必须非常慎重。” 苏成涣脸上的羡慕之情表露无疑，忙说：“恭喜四哥，贺喜四哥，一旦做好苏国电器的业务，四哥的地位便稳如泰山，老二老三他们只能认输投降。” 苏国电器是苏家商业圈中盈利较大的一块业务，专营家庭电器，以大宗家电为主，小件家电为辅，产品质优价廉，销售网络遍及南方各大中城市。 随着我国经济规模越来越大，城市化进程加快，甚至在几个省的县城也开设了几百家大卖场，市值达五十亿以上，垄断了一些小地方的家电市场，在苏家的幕后运作下，逐渐成长为庞然大物。 苏成涣的缘宙网络科技公司号称市值一点五亿，其实互联网泡沫水分多多，算上风投的关系，实际上真正价值不过两三千万，跟苏国电器比起来，不过是老鼠和大象的区别。 而苏国电器只不过是苏家产业的一小部分，苏家势力之大可见一斑。 四哥淡淡地说道：“老三的路线和我截然不同，他年纪轻轻便已当上石虎县县长，将来政坛叱咤风云，我也有很多仰仗他的地方。” “嗯？” “关于这次象河商城和苏国电器发起的家电价格大战，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是我的主意，早已和象河商城的人联系好了，故意搞出这个噱头，声势闹得老大，实际上降价没多少，目的是要击垮美丽家电，剩下的市场由我们两家平分。” 苏成涣竖起大拇指赞道：“四哥深谋远虑，当真了得。”实际上他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当着四哥的面却不便宣之于口。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人精？ “等我正式进入苏国电器后，网上业务就交给你的缘宙公司来做。” 苏成涣大喜：“四哥英明。我一定不会辜负四哥厚望，努力把网上业务做得红红火火。” 四哥换了个话题，道：“你和西区的那家螃蟹会，最近闹得很不愉快？” 苏成涣顿时面露愤愤不平之色，说：“本来我搞上杜若苗，是要让魏沉思大大出个丑的，没想到螃蟹会横插一脚，反而让我下不了台。小小的黑帮也想在象京市翻浪？后来我找上仁川道馆想叫他们出手教训一下……” 四哥打断他的话，道：“地下社会势力是我们苏家的短板，不过天下没有钱办不来的事情。北城的凤凰会你可以和他们接触接触，最好是拉拢过来。魏沉思不是沾上帮派势力就洋洋得意吗？听说凤凰会有点能耐，你让凤凰会顺手灭了螃蟹会，叫他得意不起来。” 苏成涣喜道：“叫魏沉思出丑的事，我历来最喜欢做，联缘电讯范昆是我舅舅，他对这事很热心，我可以叫他先头接触，我们苏家不用出面。对了，帕米尔高原的纯种獒犬到了，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 “哦？那好得很，你最好再帮我找个训犬师。”四哥说着，电话响了，拿起一听，随意应付几句便挂掉，脸色十分不豫。对苏成涣说道：“我妈居然叫我回去见一个人，真无聊。” 苏成涣赶紧问道：“什么人？” “我爸的一个堂姐，具体的要算到爷爷那辈去了，嫁到天堂市几十年，人我也没见过，现在回来省亲，要我去见一见。她有个女儿也在象京念书。” 苏家枝繁叶茂，爷爷那辈兄弟几人，到父亲这一辈，已变成叔伯兄弟几十人，其中一些女性亲戚嫁到外地去的，平日甚少相见，关系毫不沾边。四哥即将成为苏国电器负责人，掌管巨量资金，心气越发高了，自然不是很耐烦。 第139章 貌美如花 苏成涣笑道：“她女儿也就是表妹了，说不准要给你介绍一门亲事呢。” “去，别说这些没用的。” 一连几天，夏荻蕤都住在陈华遥家里，有大哥哥陪伴，回家的念头根本没在心里停留过片刻。 这几天被陈华遥逼着上街买菜，没几次学会了讨价还价，只是附近菜市都知道她是陈华遥的妹妹，谁也不敢欺生。往往揣着二十块钱出门，带回上百块的鸡鸭鱼肉蛋菜和水果点心。 小姑娘是个豪爽大气的性子，见猪头巷的街坊邻居为生活奔波劳累，在陈华遥的影响下也逐渐懂得了思考，别人送她五十块的东西，她非要还一百块不可，没过几天，把陈华遥私藏的几千块棺材本用得干干净净。 离家出走时那身外套已经收进柜子，现在穿的都是陈华遥的旧外套、旧t恤。宽宽肥肥的农药t恤扎进裤腰，外面再加上紧身收腰的短式夹克，在她身上正好合适，也不觉得如何别扭，相反更凸显英姿飒爽的气质。 小姑娘处处以陈华遥为榜样，接受新知识非常快，学习速度极为惊人，趁大哥哥去上课的当儿，偷偷拿着车钥匙，竟然还学会了驾驶“青年近卫军”。身子是很单薄，但一米六五的身高开动摩托车足足有余。 戴上小圆片“阿炳式”墨镜，身穿农药t恤，胯下青年近卫军，在猪头巷来回驰骋，见人就打招呼，端的是眉飞色舞，得意非凡，活脱脱一个萝莉版的委员长。 这天猪头游戏厅进来两个表情呆板的黑衣人，在厅里转了一圈，又去vip包间四处走走，找到经理，拿出一张一寸免冠白底彩照，说：“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经理拿起一看，照片上是个年幼的女孩，生得很是漂亮，披肩长发顺到肩部，发梢微微翘起，倒是和华哥近日经常带来的小妹妹有些相像，但是发型不一样，气质也不一样，照片上的女孩过于秀气，华哥的妹妹却是古灵精怪。何况华哥的妹妹怎能是他们要找的人？便摇一摇头说：“没见过。” “谢谢，如果你有发现，请给我们打这个电话。”黑衣人递给他一张名片。等他们走后，经理看也不看，顺手将名片扔进垃圾桶。 黑衣人走出门口，突然发现对面巷子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女孩戴着墨镜，驾驶摩托车疾驰而过，停在路边向一位卖菜的老女人打招呼，不由心念一动。正要走过去查问，只听那菜贩子大声笑道：“陈小妹，新鲜的小青菜要不要？我给你拿几斤。”小女孩说：“谢谢大娘，不用了，家里还有。” 黑衣人停住脚步，返回车里，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掏出电话说道：“蔷薇街没有任何可疑情况。” 陈华遥结束上午的课程赶回猪头巷，猛然看见自己的三轮车停在路边，夏荻蕤蹲在边上，白嫩的双脚夹着一双人字拖，正同水果摊的妇女聊天。兜里揣着半包白桦树香烟，自己不抽，却是豪爽地分给了妇女的丈夫。 “陈小妹，你怎么不去念书呀？”水果摊妇女笑着问。 夏荻蕤说：“我哥是象大的高材生，他觉得学校老师水平不够，决定自己教我念书，现在已经读到六年级的课程啦，用学校的卷子测验，成绩一百分呢。”小小年纪，编起谎话来居然眼睛不眨一下，都是这段时间跟陈华遥学的。 妇女由衷的赞叹：“你哥哥真厉害。” “那当然，他可是我哥哎！” 陈华遥走过去，脸色不善：“宝宝，车子是你弄出来的？” “是啊，走路多累，开车才舒服。”夏荻蕤拍拍屁股站起身，拿出一颗棒棒糖塞进嘴里含着，老练的跨上车子坐垫，插好钥匙，道：“快上来，我载你回家，家里买有豆腐，今天教我做麻婆豆腐吧。” 陈华遥拉住她，没好气的说：“你才十二岁就想开车，什么时候学会的？太危险了，赶紧下来，下次让我发现，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夏荻蕤不情不愿的换到后座坐好，撅着嘴唇说：“真凶！一点都不可爱！”向水果摊妇女摆手道：“阿姨再见！” 来到楼下，车子还没停好，徐婉鹭打来电话。“小华，我去你们宿舍找你，你怎么不在宿舍？” 夏荻蕤听到哥哥的电话传出个年轻的女声，连忙竖起耳朵偷听。 陈华遥道：“婉姐，你这么貌美如花的人儿，天天去男生宿舍闲逛，万一引起不必要的骚动怎么办？” 徐婉鹭一时无语，刚才在407宿舍，那个肥猪确实殷勤无比，连隔壁几间宿舍的男生都吵吵嚷嚷，伸着头围观。无奈应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在哪里？吃过午饭了吗？” “午饭没吃，婉姐想请客吗？我这人安于贫困，生来随意，也没什么挑剔的，随随便便来几碗鱼翅、鲍鱼、海参、龙虾就可以了。” 徐婉鹭怒道：“鲍鱼海参？你想得美！既然没吃，那就去琪琪小餐馆好了，我有事跟你说。” 陈华遥道：“我现在外面，离象大起码一个小时路程呢。” “那你想去哪？敢放婉姐鸽子，我让苏苏把你踹了。” 陈华遥想了个折中的路线，说：“去红樱桃路的大排档吧，到了给我打电话。”红樱桃路在象大与蔷薇街的中间。 “哎……算了，去北区的苍梧路吧。” 放下电话，夏荻蕤瞪着大眼睛问道：“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 小姑娘一副质问的模样，陈华遥失笑道：“是我象大的校友，要请吃饭。” “我不想去。” 陈华遥不禁问道：“干嘛不想去？我可是有很多事要谈，你一个人在家？” 小姑娘想了想，说：“那好吧，我们开摩托去还是搭地铁去？” “搭地铁吧，路上红灯太多，开摩托太慢了。” “那好，我要你背我去坐地铁。”夏荻蕤一下跳到陈华遥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陈华遥反手托了托夏荻蕤的屁股，摇摇晃晃向外走去，夏荻蕤揪住他的耳朵叫：“马儿马儿你快快的跑。” 陈华遥张嘴唱道：“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夏荻蕤气得手上加了把力气，说：“不行的不行的，不准这么唱！要唱猪八戒背媳妇！”惹得附近街坊都看着这对兄妹幸福的打闹，纷纷说道：“小华真疼他家妹妹。” 徐婉鹭在“西班牙海岸”西餐馆订了个位子，午间人多，包厢早已被订满，只好在大厅就座。tqr1 “西班牙海岸”在北城颇有名气，烧的都是美味可口的海鲜菜，大厨来自意大利，曾在二零零三年南欧美食节获“厨艺超群”奖。名厨掌勺，餐馆自然是高朋满座。 大厅倒没多少人，徐婉鹭等没多久，远远发现陈华遥带着一位女孩满头大汗的赶到，心中恼怒，待走到前面，才发现那少女脸蛋稚嫩，原来是个还没开始发育的丫头片子，这才笑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孩？” 夏荻蕤看到徐婉鹭脸庞端丽，丝袜短裙，暗想爸爸的身边经常围满这样的妖艳女人，没想到哥哥也和这样的女人来往，顿时有几分不悦，哼道：“我是我，你又是谁？” 徐婉鹭一时错愕，陈华遥心道小姑娘的来历不好解释，说：“我妹妹小荻。宝宝，叫婉姐姐。” 夏荻蕤坐在椅子上不吭声。徐婉鹭见她带着莫名其妙的敌意，也没往心里去，让侍者过来点菜。 侍者是个上了年纪的欧洲人，脑门半秃，黑色燕尾服和洁白的衬衫，加了个花哨的领结，鼻梁上架着老花镜，走路腰杆挺直，下巴微抬，看起来真像是典型的英国管家。手拿菜单，用令人满头雾水的汉语向徐婉鹭举荐餐馆特色菜肴。 侍者的汉语磕磕绊绊，带有怪异的腔调，像是巫师在念咒语，徐婉鹭一句也听不懂，菜单竟然也是歪歪扭扭的外文。为了不让自己出丑，勉强而尴尬地笑着，将菜单推向陈华遥，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荻蕤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接过菜单，粉嫩的嘴唇冒出一串流利的英语：“先生，能说英语吗？” 那侍者额头冒汗，说：“非常非常抱歉，亲爱的小姐，鄙人来自法国。” “法语就法语。”夏荻蕤再次不屑地看了一眼徐婉鹭，用一点也听不出口音的标准官方法语说道：“可以了吗？请别告诉我你是迁居法国的匈牙利人。” 侍者惊喜的说道：“令人尊敬的小姐！不不，我不是匈牙利人，我是巴黎人，您也来自法国？” 夏荻蕤用法语淡淡说道：“我是中华人。” 侍者显得十分热情：“令人爱慕的、美丽的小姐，请让我为您举荐本餐馆最具特色的菜式。” “不用了。”夏荻蕤转用汉语向陈华遥道：“哥，婉姐姐，你们爱吃什么？我帮你点。” 徐婉鹭一脸的震惊，半晌才说：“你连法语都会？” 夏荻蕤懒得回答，道：“那我随便点几个菜好了。” 陈华遥得意地说：“当然，我妹妹是智商一百八的天才少女，连我也比不过。”心中对小姑娘的来历更加好奇。 当下点了柠檬牡蛎，墨汁饭、煎牛排、果馅蛋挞等几个普通的法式西餐和甜点。 夏荻蕤抓起餐巾轻轻抖开放置于腿上，使用刀叉姿势标准，表情平静，仪态大方，仿佛时常出入高级场所的名媛。 在她旁边的陈华遥，椅子上搭着一只脚，坐姿歪斜，佝偻着腰，叉子叉起牛排就吃，吃相要多难看有难看。 徐婉鹭自叹自己曾接受过欧洲礼仪训练，竟连一个小姑娘也比不过。吃得半饱，说道：“陈华遥，姐姐的金笛公司被人惦记上了。” 第140章 借刀杀人 陈华遥早看到了婉姐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在意的问：“是谁呢？那么大胆子，惹到婉姐头上？” 徐婉鹭道：“是联缘电讯想在苍梧路开分店，看中了金笛公司的地皮想买下来。他出价那么便宜，我肯定是不肯的了，他又想租，我也不肯。他们的老板范昆就挖我手底下的员工跳槽去他的公司当保安，薪水比我给的高，这几天走了三四十人。他还找了一些小喽啰到公司门口吵闹，搞得现在到处都说我们金笛公司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办什么安保公司。我脑子乱得很，你给出个主意。” 陈华遥粗鲁的剔着牙齿，说：“这事好办，你先前不是培训了那些保安吗？挑几个能干事的，轮着去找跳槽的家伙，把培训费翻十倍让他们偿还，剩下的通通签劳务合同，若要跳槽可以，同样要赔还十倍培训费，看谁还走？不能白白付出心血等别人摘桃子。剩下的，派人埋伏在公司门口周围，谁来挑事儿，通通砍刀见红。再找些人去砸联缘电讯的分店，砸坏多少算多少，让他一家也开不成。” 夏荻蕤惊奇地看着哥哥，这种话一点不像是从正直无私的哥哥嘴里说出来的。 徐婉鹭气恼地说：“可是当时为了笼络那些保安，我根本没和他们签那种条款的合同，只说来去自由。现在再去要培训费，人家能理我吗？” 陈华遥道：“夜鹭楼的本质是黑帮，合同可以约束人，始终还是要用实力说话，谁不赔钱就砍谁。他们跳槽不义在先，你不讲道理在后，这很正常。培训完了一个个跳槽就走，这算什么？对待叛徒不须客气，黑帮自有黑帮的规矩，把威风立起来，否则人人都可以站到你头上拉屎。” 徐婉鹭说：“好吧，下一个问题，你让我派人在门口埋伏砍人，万一事情闹大了怎么收场？我可是要打算转型做正规生意的。” 陈华遥鼻孔里缓缓喷出两道浓烟，说：“你是苍梧路的地头蛇，连这都不懂？当地派出所闲着做什么？给他们送钱，送到他们满意为止，然后再砍人，有多惨砍多惨，狠狠震慑那帮宵小之辈。闹大了进局子里办个行政拘留，少则三天，多则十五天就出来了，怕什么？” 夏荻蕤惊讶极了，哥哥好多阴谋诡计啊。不过又隐隐觉得，这好像很合自己的心理。 徐婉鹭犹豫着道：“你说的我略懂一二，其实联缘电讯背后站着凤凰会，所以他们才敢那么猖狂。我现在哪有本事与凤凰会开战呢。” “把凤凰会拖向蟹委会的对立面，让他们腾不出手来帮助联缘电讯。上次我跟你说的挑拨离间大计，你到底做了没有？” “还没有开始。”徐婉鹭不好意思的说：“组织里的人员不太齐心，以前我哥为组织里的三把手挡过刀，现在他见凤凰会势大想脱离夜鹭楼，我有点压不住，累了，唉。” “那对你忠心的还有多少人？” 徐婉鹭思索一下，答道：“夜鹭楼一百几人，本来还好的，近来聚义堂来势汹汹，又有凤凰会虎视眈眈，我能力不行，搞得人心散了。现在忠心的最多二三十人。另外这期保安也有十多人很不错。” 陈华遥道：“二三十个？够了，安排个鸿门宴，请你楼里的二至十把手参加，宴会上摔杯为号，把三把手的爪子剁掉，先把你的手腕拿出来，再慢慢收拢人心。然后驱虎吞狼，借刀杀人，引开凤凰会的注意力，再驱除联缘电讯，在苍梧路站稳脚跟，所有娱乐场所开展大检查，从头到尾去收管理费，贩卖毒品的、消防不合格的、强买强卖的、敲诈勒索的全部加倍罚款，钱有了，人也有了，还怕什么？这么简单的小事都做不好？”tqr1 徐婉鹭听得入了神，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道：“好复杂的计划……我不能下手的，我怕手下人会不服，那样夜鹭楼就没了。” 夏荻蕤要了一杯芒果味奶茶，一边吸着一边说：“哥哥，一家外忧内乱的公司首先要保持内部的稳定，处罚不服从管理的员工，对不对？” 陈华遥笑了笑：“还有呢？” 夏荻蕤想了一想，说：“我看过一些案例，处罚一小部分员工，杀鸡儆猴，会取得暂时性的稳定，然后从固有的资源中获取盈利。资源，就是你们说的收管理费对吧？拿钱来奖给其他人，做到奖惩分明，内部团结，公司就好开了。” 陈华遥微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十年后你可以传我的衣钵了。婉姐，你还没下定决心吗？” “那、那个什么鸿门宴，我心里没底，要不你陪我一起策划吧？” 陈华遥不答，看到餐厅西角有一架闲置的钢琴，说：“请婉姐为我弹奏一曲。” 徐婉鹭在象京大学艺术学院音乐系钢琴演奏专业进修，弹琴自不是什么难事，正要答应，却见夏荻蕤已跳下椅子快步向钢琴走去，兀自回头叫道：“哥，我弹给你听。” “这丫头。”陈华遥摇头微笑。 “你妹妹真可爱。”徐婉鹭说，也没当回事。现在练钢琴的小孩挺多，真正有天赋的没几个，都是弹出来有点样子，但最终只能付诸一笑，他们当中的绝大数人再练下去多少年，水平也不会有太大的提高，糊弄望子成龙心切的家长罢了。 夏荻蕤神色淡然，端坐于钢琴之前，稍稍整理那件磨破的衣领露出毛边的衬衫，朝陈华遥甜甜一笑，手指往下按，钢琴响了。 琴声轻灵宛转，柔和宁静，如同清晨滴落花瓣的露珠，又好像花园里小鸟的鸣叫，格外悦耳动听。 徐婉鹭一下坐直了腰肢。 这是十八世纪德国音乐大师赫利安赛斯的小提琴名曲雨后的花园梦境与森林的风g大调赋格，横跨八个音域，从高潮到低谷，演绎了充满迷梦的幻想，用钢琴改编的弹奏难度极高。 其中包含的指法配合在八十八个按键中穿插交错，若是稍不留神，能把自己的手指绕进去打几个结。 导师曾用了整整一节课时间来讲解，自己甚至都没听明白。 这个小丫头竟然敢在餐厅演奏雨后的花园梦境与森林的风g大调赋格，究竟是大胆还是无知？ 餐厅里的客人纷纷停住进食，显为琴声所迷，伸头打量钢琴架后面的女孩。那英国管家式侍者更是面露激动之色，身体轻轻打着摆子。原本带着嗡嗡交谈声的餐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钢琴在响。 夏荻蕤一边用秋水般的眼波看着陈华遥，手指越来越快，琴声也越发激烈变幻莫测，将属于梦境花园的幻想，在钢琴中予以唯美的具象，每一个音符，都代表了层层压缩到内心的感动。 那琴声时而轻敏，时而沉重，时而清纯，时而暧昧，变化多端，尤其到了最高潮的部分，热烈到了极限，每秒弹出近二十个音符，平均每只手指都要弹奏两次以上。 那热烈的能量像是闪烁在钻石表面的太阳光芒，又像是一段段精致堆叠的诗句，不断撞击尘封寂寞的心灵。 餐厅众人没受过训练的只会分辨“好听”与“难听”的区别，觉得琴声深深打动内心，至于好在哪里根本说不上来。 但徐婉鹭却知道那极难演奏的乐章在她指下得到了完美呈现。若是闭上眼睛静静欣赏，就能感觉乐曲中像在描叙一个小女孩走进梦境中的花园，感叹自然之神奇，栩栩如生。 一曲终了，餐厅内鸦雀无声，慢慢的，开始响起掌声，还有人叫：“好！再来一曲！” 陈华遥也在鼓掌。 徐婉鹭则呆滞了好久还没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夏荻蕤起身，优雅地朝陈华遥的方向抚胸鞠躬作了个谢礼。跳下来，轻快的返回自己的位子，带着一点点自得的心情问道：“哥哥，我弹得好吗？” 陈华遥点了一支烟，说：“勉强过得去吧，不要骄傲，我的要求很高的。”心道：“臭丫头，想在我面前摆谱？没门。” 徐婉鹭仍旧伸长着脖子，双目圆睁，嘴巴久久合拢不上，那姿势对一位美丽的女性来说十分不雅，嗫嚅着问道：“小妹，你的老师是谁？” “我的启蒙老师是中海音乐学院的涂芬，授业老师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涂老师今年回来看过，说我的水平如果参加考试，应该在钢琴十二级左右。不过我也没必要去考，就这么弹着玩玩。” 涂芬和理查德·克莱德曼都是业界乐器演奏艺术的大拿，尤其涂芬，音乐上的成就自不必说，她有一位传奇般的学生，中海朱雀集团北美远征军团的军团长，被称为“猥琐版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名家林天。 侍者领着一位身材肥大，满头金发的欧洲人走来。 那人的汉语明显流利多了，微微躬身，彬彬有礼的说：“尊敬的先生、女士，美丽的小姐，您的才华令我震惊，您的钢琴乐曲带给我心灵的洗礼，也给餐厅里所有客人带来一段美妙难忘的享受。我是西班牙海岸的主人，唯一能做的是为你们今天在餐厅的账单免费，请问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陈华遥答道：“当然，你的慷慨令我比听了一百遍乐曲更感动。” 夏荻蕤狠狠瞪了他一眼。 正说着，二楼走下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黑衣人，对餐厅老板说道：“我的老板希望刚才弹琴的小姐能为他演奏一曲。” 餐厅老板忙说：“不、不，非常抱歉，刚才弹琴的小姐只是客人。” 第141章 琴艺超群 黑衣人转向夏荻蕤道：“刚才的钢琴是你弹的对吗？我家老板想让你单独为他演奏一曲，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那漠然的表情，高高在上的神态，仿佛他的要求十分理所当然。 夏荻蕤受过良好的教育，只当这是对自己琴艺的赞赏，微微欠身笑道：“谢谢你的老板，但是对不起，我只为自己所爱的人演奏。” 按照正常的程序，这名黑衣人应该礼貌的道歉一声再退下，但令夏荻蕤不悦的是这家伙仍夯在当处，生硬地说：“没有但是，你要多少钱我家老板都出得起，一万还是两万？” 普通驻酒吧餐厅等餐饮娱乐场所的钢琴师薪酬不高，有按小时计酬，有按曲目计酬，有按数量计酬，平均弹一首曲子一两百元，场地好的获得小费多，也不过三五百左右，在二三线城市的甚至不足百元，黑衣人一张口就是万元以上，非常吓人。 夏荻蕤说：“没兴趣。”tqr1 那黑衣人仍是不肯离去，稍稍提高了声音，道：“五万！为我家老板弹一曲！” 这人纠缠不清，夏荻蕤多少钱都不放在眼里，正待发怒，陈华遥无名指轻轻弹掉烟灰，笑道：“这位兄弟，你恐怕搞错了，难道不觉得开的价钱低得离谱吗？沈幽桐之流参加晚会演唱一曲，出场费少说上百万，王靖菲参加春晚拿了两百万。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妹妹琴艺天下无双，不比沈幽桐差，想请她为你老板演奏可以，最好不要低于这个数。”伸出一个巴掌，五指张开：“五百万。” 黑衣人脸色一变。 陈华遥的巴掌已大力拍在桌面上，乓的一声，骂道：“你他妈的什么鸟毛老板，连五百万也出不起？没钱来这里装什么大款？以为拿五万块就可以冒充乡下土财主了？老子也给你五万块，不要表演什么，当着大伙的面吃屎三斤，干不干？不干？那你也知道这五万块到底有多寒酸了，亏你还说得出口！滚！” 餐厅老板听到“吃屎三斤”，表情格外的不自在。一位正在进食咖喱南瓜拌饭的客人眼看黑黑黄黄的糊状食物，险些想呕。 黑衣人脸色青一片紫一片的，一言不发，转身往二楼便走，显是心中怒极。 徐婉鹭初遇陈华遥时见这位男生质朴帅气，堪称最纯粹的男人，这时第一次见识了他粗俗彻底的一面，颇有“风中凌乱”的感觉，心想研究地下社会课题过深的高材生也不免沾染了黑帮习气，忙低声说道：“别惹麻烦了，我们还是走吧。” “我道是谁这么牛逼呢，原来是金笛公司的徐总，呵呵，呵呵！”伴随着一声夸张的长笑，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下二楼。那男人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脸庞端正，西装革履，脸上隐隐一股煞气，眼珠子盯着徐婉鹭不放。身后四五个男人，看样子不是他的属下便是保镖。 没办法，任何地方的成熟男性穿着打扮除了西装还是西装，但那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范思哲，于平凡处显尊贵，手腕黄金色的江诗丹顿手表时时闪烁光芒，看样子简约而不简单。 徐婉鹭花容失色，起身强自镇静地说：“范总，您好。” 原来那人就是联缘电讯老总范昆，四大家族中苏家的姻亲，苏成涣的亲舅舅，难怪那么大的威风。 范昆走到三人面前，冷冷的说道：“刚才是谁要我吃屎三斤的？” 夏荻蕤忍不住扑哧一笑。从范昆甫一出场开始，当前餐厅内气氛僵硬，小妮子这么一笑，当真如冰天雪地中红梅艳艳，极是美丽，令人爱煞。 范昆一愣，看了看夏荻蕤，眼睛随即放射出两道暧昧的光芒。身后随从刚要喝骂，他伸手拦住了随从，脸色变得和善起来，微笑道：“小妹妹，刚才是你在弹钢琴吗？” “嗯。” “那好。”范昆拉过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温和的说：“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读几年级了？别害怕，叔叔很欣赏你。”火辣辣的眼神的在夏荻蕤身上打量，毫不掩饰。 小姑娘仅仅十二三岁，却是身高突出，扎着马尾辫，穿着朴素老气的衣服略显成熟。不知道底细的晃眼瞧去，只觉她应该是十五六岁左右，正是含苞待放，最迷人的青春年华。 小小年纪竟有着倾城倾国的妖孽容颜，范昆一见之下，立即在心中惊为天人，片刻失神，激起了无法抑制的占有欲。 夏荻蕤板着脸不说话。 徐婉鹭慌忙说道：“范总，她是我朋友的妹妹，请你不要……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徐总，我和你账另外再算。”范昆转向陈华遥，斜斜靠着椅背，翘起了二郎腿道：“你就是刚才出言不逊的小混蛋？嘿嘿，很好嘛，让你妹妹为我单独弹个曲子，你说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老子叫你出不了这个门！” 陈华遥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请问阁下高姓大名，在何处高就？” “哦？呵呵，贱名不足挂齿，本人范昆，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卖手机的小商人。令妹琴艺出色，本人很感兴趣。念高中了吗？我可以介绍更好的名师。” 徐婉鹭咬着牙说：“范总，他是我妹夫，关于他先前的言行，我代他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别为难年轻人。” 范昆笑道：“道歉？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来做什么？我还是那句话，这位弹琴的小妹，我很有兴趣！” 徐婉鹭额头青筋暴起，手指在台下险些抓破爱马仕小提包，狠狠瞪着范昆，道：“你想怎样？” “嘿嘿，你妹夫得罪了我，只想叫他妹妹赔偿一下我的精神损失，这点不过分吧？”范昆十足掌握场上局势，神气地环视桌上三人，其中百分之五的目光停留在陈华遥身上，变得阴狠，百分之三十五的目光停留在徐婉鹭身上，变得下流，其余百分之六十的目光停留在夏荻蕤身上，变得炽烈。 联缘电讯从上个月开始向北扩展业务，近日更与凤凰会搭上关系，两者狼狈为奸。 范老板连连看中几块地皮，勾结凤凰会天天前去寻衅滋事，逼得一家地段极好的超市将门面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他，又逼得一家经营手机的店铺关门大吉，闹出好大的风声。 最近又瞄上了苍梧路的金笛公司大楼，那里正当大街，面积宽，视线佳，路段也是极好的。 先礼后兵嘛，派人上门谈判，他的人也是跋扈无礼，开口就是脏话，跟着要金笛公司无偿搬迁，结果被打了出去。 范总火了，亲自带人前往，这才发现金笛老板是个漂亮小妞，不错不错，值得一玩，便向徐婉鹭提出无耻要求，要么陪睡，要么献出公司大楼。 这点婉姐却不敢向陈华遥提起。 婉姐自然不肯，于是双方立起争端。 待到这家西班牙海岸，范总发现夏荻蕤，徐婉鹭的美色却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陈华遥缓缓开口道：“要是我不想赔呢？”徐婉鹭焦急的用眼神示意，让他这当口不要刺激范昆。 范昆语气一冷：“不想赔？你看看现在的北城，是谁的天下？就凭你前面的话，老子能叫你吃屎吃到天亮。” 身后的五个随从围拢上去，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陈华遥，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见了这等阵势，餐厅老板哪敢上前自讨没趣，焦急在附近搓着双手，连连叹气。 夜鹭楼在与联缘电讯的数次争斗中早已落于下风，在陈华遥跟前碍于面子才轻描淡写，眼见范昆咄咄逼人，徐婉鹭再也顾不得了，说道：“范总，有话好说，我愿意把金笛公司大楼转让给你，不要难为他们了。” “你还以为金笛公司那栋破旧我很在意？今天就告诉你了，不光金笛公司我要，你我也要，这位弹琴的小妹妹我也要！” 陈华遥心中大为感动，和婉姐认识没多久，见也才见过几次，没想到为了自己竟舍得放弃夜鹭楼最重要的产业，这份情谊不可谓不重。就冲婉姐这句话，终于下定决心。 夏荻蕤即兴演奏一曲带来如此大的麻烦，那五个人可不是好惹的，生怕哥哥挨打，说道：“弹就弹，你想听什么？”就往钢琴走去。 范昆摆手道：“不忙不忙，这里人多，哪有听音乐的气氛？去我家吧，我家很宽，也有一架从没用过的钢琴，你在那里演奏不会有人打扰，晚上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包你从来没有见过。你哥哥自然就不必去了，明天早上我会派人送你出来。” 从怀里拿出一本支票簿在上面写了几个数字，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再盖了印章，丢到陈华遥脸上：“这是五十万，你应该会满足的！”心想这兄妹俩衣着寒酸可怜，看来是生活不如意的，拿了五十万还不欢天喜地得要死？ 陈华遥任由支票掉落在胸口，并不理会，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心中杀机呈现。 冷静的说道：“范老板，贵公司往北城发展，联合凤凰会，是出自苏家的授意吧。让我来猜猜具体是谁，你是苏国柱的妻弟，但苏国柱是正规商人，断不会接触黑帮，那么就是苏国柱的儿子苏成涣了，只有年轻小辈才会如此年少轻狂，不把真正的象京大势放在眼里。” 范昆一呆，终于拿正眼瞧着他了，说：“知道我是苏家的就好。了解得挺透彻的嘛，你还懂什么，继续往下说。” 陈华遥道：“既然是苏成涣那小子的意思，你联合凤凰会只有一个意图，就是对付西区的人。不过别忘了，联缘电讯现在的地位是你姐夫给的，不是你外甥给的。” “那又怎么样？” 第142章 鸿门宴 “我想你一定不关注实事新闻，苏国柱即将当选新一届市政协委员，如果社会上突然曝光他的小舅子欺男霸女，恶行累累，你觉得他会怎么样？”陈华遥笑道：“很简单，那时你就不是他小舅子了。” 言下之意非常明白，苏国柱会牺牲掉这位令人厌恶的小舅子。 范昆脸色终于变了。依附于苏家，就要有当好附庸的觉悟。一旦阻碍了姐夫的前程，那自己将什么都不是。就算不被放弃，那他将来还会中用自己吗？这个命运，赌不起。 陈华遥淡淡道：“我要是你，这几天就老实一点，哪也别去，别给你姐夫惹麻烦。”起身抓住夏荻蕤的手，道：“婉姐，宝宝，我们走。” 身后范昆咬牙切齿的说：“那我就暂且放你一马！徐总，金笛大楼我给你提三成的价钱，你再好好考虑！” 走出餐厅上了保时捷，婉姐飞快的发动汽车，长长出了一口气，说：“好险，差点就完了。幸好你懂得真多，连我都不知道范昆是苏国柱的小舅子，天啊，他居然是苏国柱的小舅子，完了完了，真的完了，我们拿什么和苏家对抗？苏家随便拔根毛便可以碾碎夜鹭楼。” 驶出苍梧路口，陈华遥叫停车子，在路边冷饮店买了三个冰激凌，一人一个，和夏荻蕤两人饶有兴致的舔着，只剩婉姐捧着渐渐融化的冰激凌发呆，恨不得扣到他头上，叫道：“我们应该怎么办，你倒是说话啊。” “范昆能代表苏家吗？也不动脑子想想。这是苏国柱的儿子擅自主使的，根本不告诉家里大人知晓，那范昆不过是苏家的一条狗，也敢猖狂。敢欺负我家婉姐，呃……还有我家宝宝，老子让他……嗯嗯，没什么。”声音越说越凶恶，发现婉姐和宝宝震惊的看着自己，只好改口。 婉姐催促道：“你还没说我们该怎么办呢。”言语中直把他当做顶梁柱主心骨一般。 陈华遥道：“范昆大致会消停一个礼拜左右。这个礼拜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首先今晚马上安排鸿门宴，把楼里的叛徒三把手铲了，看有谁不服。” 婉姐苦笑道：“不不，我不行的。” “难道你不想振兴夜鹭楼，为你兄长报仇了么？” 婉姐突然抓住他的手道：“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有你在我比较安心。”坐在车子后座的夏荻蕤不禁撇了撇嘴，翻了个不屑的白眼。 见陈华遥不答，又道：“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姐姐给你金笛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以后你就是二当家。夜鹭楼除了金笛公司，还有一些其他产业，收入也还不错。” “谈钱多俗气，我陪你去看看吧，先把这个小丫头片子送回家，免得她碍手碍脚。” 夏荻蕤叫道：“我才不回去，我也要一起去。” 徐婉鹭柔声道：“小荻，听话啊，婉姐姐和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就是砍人吗！吃饭的时候全听到你们策划了，我也要去。婉姐姐头脑那么简单，我帮婉姐姐出主意。” 徐婉鹭顿时从额头一直红到下巴，整张脸如同火烧，车子险些歪到电线杆上，勉强辨道：“我哪里简单了，你这小丫头不要胡说。” 夏荻蕤搂住陈华遥的脖子撒娇：“哥哥哥哥，让我一起去吧。” 陈华遥淡淡的说：“女人始终不适合在残酷至死的黑帮斗争中生存，除非有男人庇护她。”暗忖一次简单至极点的鸿门宴，凭自己能力要保护小丫头不成问题，便点了点头：“去就去，不过你得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说话。” “现在怎么办？” “先去一家安全、保险、隐秘的场所，不过我想你应该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嗯，北城么，去金丝雀小巷的辛多雷夜总会。” 夏荻蕤兴奋的跃起：“哥哥好棒，夜总会我还没去过，正好去见识一下。” “别高兴太早，现在还是中午，夜总会不营业。” 徐婉鹭自己也没主意，一连串的事件搞得无头苍蝇似的，只好任凭吩咐，驱车来到金丝雀小巷。 自从小巷遇袭案发生后，蟹委会顺利将金丝雀小巷纳入势力范围，派人不定期巡视辛多雷夜总会。 辛多雷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接受正规化管理，生意越来越好。顾老大趁势搭上蟹委会大船，在这一带说话比以前管用多了。 中午时分，夜总会没开大门，只有个小门虚掩着，里面黑乎乎的一片，白天确实不是夜总会的时间。 婉姐犹豫道：“这里安全吗？” 陈华遥带着两人走了进去。夜总会装修一般都是全封闭式，没有开窗，里面静悄悄，陪酒女郎们累了一夜，不知在何处入睡去了。柜台处亮着一台电脑，保安正无所事事的滑动鼠标，屏幕映得他的脸庞白惨惨的。 “是谁？还没营业呢，六点过后再来吧。”保安听到脚步声，按亮了节能灯，见到来人，顿时吓了一跳：“领、领导？您等等，我去把老板叫来。” 这名保安是上次事件的亲历者，已被老板和顾老大郑重交代过，那几位大爷来了说的什么话，都得无条件服从。tqr1 “行了，不用惊动别人，你给开间包厢，我在里面呆一下就走。” 那保安见了他身后一大一小两位美女，露出个会心的微笑，内心艳羡之至。不敢废话，赶紧从抽屉取了钥匙，领着三人上至四楼的贵宾vip包厢。徐婉鹭小声问道：“他怎么叫你领导？” 陈华遥的假话张口便来，几乎不用思索：“我身为社会学系有史以来最顶尖的高材生，经常受到政府官员的接见，我的意见他们也极度重视。上次陪同文化厅领导来夜总会做调研，狐假虎威了一把，他们也跟着叫我领导，拦也拦不住啊。” “哦……” 包厢里甚是宽敞，保安开了灯，打开投影仪和点唱机开关，又殷勤地在冰箱拿了两瓶红酒，陈华遥吩咐道：“等会有人来找一个叫徐二姐的，你直接把人领上来。”便挥手让他离开。 古董手机拍在桌子上，“给你的心腹打电话，问清楚他们身在何方，陪有何人，确定没有问题的就叫到这里来，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叫得三四个人就差不多了。” 徐婉鹭鄙视不已，拿出自己的时尚手机翻开通讯录，拨出电话。“喂，小方吗？我是徐婉鹭，你在哪里？哦，你马上到金丝雀小巷的辛多雷夜总会来一趟，我有要紧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依言叫了四个人，然后呆呆看着陈华遥。 响起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徐婉鹭不禁紧张道：“怎么这么快？” 顾老大谄媚的笑脸伸了进来，低眉顺眼地笑道：“主任，难得您老大驾光临，小的给您送东西来了。”手里托着一个装满点心的大盘子，上面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最妙的是边上搁着一盒杜蕾斯。 顾老大的老大是蟹委会一位外围成员，外围成员的老大是饿狗队的番薯，番薯的老大是蒙思飞，蒙思飞的老大是陈华遥，这关系隔了好几个级别，简直是顾老大不能仰望的存在，叫他如何不小心翼翼？ 那名保安一离开包厢，立即激动的给顾老大打电话，顾老大马上丢下手头所有工作，十万火急的赶过来。包厢里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不得了哇，主任这是要双飞啊。那么小的妹妹都不放过，主任真是太有魄力了。 陈华遥看到杜蕾斯，哪还能不知道他心思转的是什么龌龊念头？道：“我要用你的包厢清理北城几个败类，你帮忙把楼道口的消防斧拿过来。打电话给番薯，就说我在这里，让他带几个人过来，安排在隔壁包厢，以备不时之需。” “啊？好嘞。”顾老大觉得自己错看了正直的陈主任，一时羞愧难当，赶紧按照吩咐办事。 陈华遥将消防斧藏在沙发下面。 徐婉鹭担忧地看着他的举动，问道：“那个应该是夜总会老板吧？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啊？番薯又是什么人？” “我不是领导么？领导就该发号施令，番薯是夜总会保安，你别管。现在可以通知三把手和其他中立的人员了，叫他们一起过来。” 徐婉鹭拨了三把手的号码，道：“小苟吗？我是徐婉鹭。” 电话那头说道：“徐二姐啊，不好意思，我想我们已经没话可说了。” 徐婉鹭为难的看看陈华遥，见对方严厉的目光逼视着自己，情急之下大脑急速运转，说：“小苟，不管怎么样，我们始终是好兄弟好姐妹，曾经在一起共患难。既然你要走，徐二姐也不拦你，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嘛。” 小苟道：“徐二姐有话直说，凤凰会今晚将为我举行隆重的入会歃血仪式，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 “小苟，你毕竟是我哥哥的生死弟兄，离开之前我想和你谈谈，行吗？” 小苟思索片刻，道：“行，在什么地方？” “金丝雀小巷辛多雷夜总会四楼一号包厢。我还叫了马脸、陆哥、吹风筒他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大家心平气和坐在一起聊聊。” 小苟暗忖马脸、陆哥、吹风筒等组织里的几员大将都是和徐婉鹭不对付，摇摆不定的人，料想这女人必然是要哀求哥们几个回心转意，无妨，最后见上一面，也好叫她死心，须知夜鹭楼内外交困，已经没有前途出路，离开才是正经。“好的，我这就过去，不过我时间很急，只有半个小时。” 徐婉鹭放下电话，得意的吹了声口哨：“成了！” 第143章 形势比人强 夏荻蕤缩在沙发角落里认真对付袋装小吃，这些诸如薯片、炸香蕉片、牛肉干、香辣鱼仔之类的垃圾食品家里人根本不让吃，现在自然要好好尝尝。 “你高兴什么？事情才刚刚开始，继续给马脸他们打电话。” 婉姐打完电话，四名心腹堪堪赶到，都是上次和聚义堂谈判时见过的，当时迎候在电梯口的随从。这包厢，除了徐婉鹭的妹夫，居然还有个小女孩，莫非是要办家庭聚会不成？但徐二姐脸色阴云密布，明显不太对劲。 让四名心腹拉过休息区的沙发，围在桌边，组成类似会议室的样子，左右两排，对面又是一排沙发，大理石桌面又宽又长，看起来像是茶话会的形式。“小华，还是你来说吧。” 陈华遥大咧咧坐在正中间，左右两位大小美女，初步形成左拥右抱之势，摆摆手道：“大家都坐，坐，来，抽烟。”掏白桦树散了一圈，又说：“婉姐，你去倒茶。” 四名心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道：“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徐婉鹭不敢有误，乖乖的冲了六杯茶水，还给每个人面前放置了一个烟灰缸。 “同志们哪，今天让你们过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陈华遥摆着官腔，清了清嗓子说道：“随着社会的进步，改革的发展，我们组织里出现了相当不好的苗头。一部分人员不积极加强人生观思想观世界观的树立，反而走上岔路，误入歧途，这是要不得的。” 四名心腹一看，连徐二姐都自动甘当秘书的工作了，赶紧端正颜色。上次和聚义堂的谈判，徐二姐的妹夫小华展现了自己出色的能力，这点大家非常佩服，既然他有话要说，听一听也不打紧。 陈华遥道：“三把手小苟，曾经是组织里的主力干将，我们的前任楼主为他挡过刀，这是一种大义无私的精神。然而小苟此人不思回报，受资本主义腐化思潮影响，自甘堕落，竟然带着十几位兄弟反出组织，要加入凤凰会。我要问，这究竟是为什么？到底是谁给了他这样的胆子？” 四名心腹不禁腰身一正，小华说到正题上了！ 近来夜鹭楼危机重重，摇摇欲坠，小苟带人离开，徐二姐束手无策，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 大家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其中一位叫做小方的心腹便问道：“我们该怎么办？”小华是名牌大学生，他一定有办法！ 陈华遥冷漠的说：“黑帮的事情，用黑帮的规矩解决。谁不讲道义的，用命来填。我们已经约了小苟、马脸、陆哥和吹风筒，他们待会便到。大家看我脸色行事！你们带家伙了吗？” “这……”小方等人面面相觑，也太惊悚了吧！一个人说：“我、我们打得过吗？” “闭嘴！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陈华遥指着他的鼻子说，“谁不愿意的，可以起身了，我绝不挽留。” 委员长的威势自然而然发散出来，凌厉的目光扫视婉姐的四位心腹，要是谁真的敢走，消防斧会先将他剁倒。 没想到所谓的大学生竟然如此好斗，出的都什么馊主意！ 小方等人心脏怦怦乱跳，眼神移动到徐二姐身上，那端丽无双的脸庞是一片祥和，带来莫大的力量，定了定神，说：“紧要关头，我们不会抛弃徐二姐，要打就打。” 陈华遥目露赞赏之色：“你们获得了我的尊重。记住，千万不要紧张，大家自然一点，就当做一次普通的谈话好了。”又向他们交代了许多要点，尤其是等下即将面对的情况，应该怎么怎么处理，一一说得明明白白，小方等人又惊又佩。 夜鹭楼曾经的第三把手小苟终于到了。 小苟的年纪甚轻，身量不高，头上留着厚刘海发型，耳朵左右各六个耳钉，脖子有三串项链，一件是银灰十字架，一件是金属骷髅，一件是狗的犬牙，随着走动互相碰击叮当作响。身上花里胡哨的服装，窄窄的裤脚，肥大的裤子，挽起一半的衣袖露出手腕处的蜘蛛纹身。当真明媚忧伤，冷艳傲娇。 这可是典型的超现实哥特风格，踏着黑色的长筒尖头皮靴，靴帮的金属坠件叮叮响动，配合他浓黑的眼线、青紫的嘴唇，冷酷的表情，实在是牛爆了。 身后四名打扮风格接近的随从，同样也是年纪轻轻，高昂着头颅，看到陈华遥的穿着，眼神更是多了几分鄙视，充分显示一个事实：双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类。 小苟不用别人招呼，略一打量包厢里情形，便在陈华遥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手分开懒洋洋地叉住沙发背，乜斜着眼睛说道：“徐二姐，我来了。”声音难听，四名随从自动站到他后面。 “先坐吧。这是我妹夫小华。”徐婉鹭说。 小苟笑道：“哦，是华哥啊，久仰久仰。” 自从上次与聚义堂谈判后，陈华遥在夜鹭楼内部也有一些名声，大家都知道徐二姐的妹夫是个大学高材生、谈判高手。 今日一见，倒也不过如此，小苟心中忖道：“徐二姐把她妹夫叫来，无非是想说服我。看这样子，蠢人一个，和他根本没有共同语言。”见徐二姐只带了四名心腹，分明没有什么敌意，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帮派里的马脸、陆哥和吹风筒分别带着人来了，都是前呼后拥一堆人。 马脸年近三十，是个狠辣角色，在夜鹭楼专门负责收放高利贷，带着一批兄弟立下过汗马功劳。最近恃宠而骄，又欺徐婉鹭软弱，气焰十分嚣张。 不知是来得巧还是事先约好，他和陆哥、吹风筒同时赶到，呆在门口处你拍我的肩膀，我扶你的胳膊，大声寒暄天气，互相敬烟。徐婉鹭就呆在包厢里面，谁也没有要上去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陆哥有三十四五岁了，组织里最早的一批人，早年曾因小偷小摸行为被劳教三年，出狱后找不到工作，跟着徐婉鹭的哥哥瞎混，现在俨然以开朝元老自居，不把组织放在眼里。 吹风筒是金笛安保公司经理，部队退伍人士，身手卓绝，手底一批保安都是出自他的门下。日前由于情势紧张，也渐渐的摇摆不定起来。 三人聚在门口处旁若无人的嬉笑怒骂，说的尽是酒和女人之类的无聊话题。 徐婉鹭几次三番想要起身叫他们一声，被陈华遥桌下轻轻踢了一脚，只好板着一张粉脸不再说话。 三人将包厢内众人晾得够了，马脸才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恍然说道：“哎呀，都忘记了，小徐请我们过来说事的，大家快进去吧。”陆哥、吹风筒都道：“呵呵，也不知道小徐卖的什么关子，大白天请到这里来。” 以前是称呼徐婉鹭为楼主的，现在情势比人强，改口叫小徐了。tqr1 进了包厢，不冷不热问了声徐婉鹭，嘻嘻哈哈的坐下。小苟即将加入凤凰会的消息早已传遍北城，这时三人便围在他身边，笑嘻嘻的，颇为亲热。 徐婉鹭则为陈华遥和对方做了介绍。大家都带着不少随从，经过协议后，把大部分人留在走廊外面，每人只能带四名随从进入包厢。 马脸见陈华遥这个所谓的“妹夫”面南而坐，霸住北边老大一张沙发，徐婉鹭小媳妇模样的陪在旁边，说道：“小徐，你让你妹夫坐那里，有点不太合适吧？” 徐婉鹭一掠额前发梢，淡淡地道：“今天请大家来，也就当做朋友随便聊聊，不必讲究那么多形式。小华是我信得过的人，准备加入夜鹭楼负责一部分具体的工作，正要请大家认识认识，熟悉熟悉。” “嘿！”马脸冷冷一笑，不再做声。 陆哥懒散地靠着沙发，不紧不慢说道：“小华既然决定加入，是你的妹夫也要从零做起。我们夜鹭楼组织严密，审查严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的，依本人之见，最好是从普通成员开始干，才能给其他人做个表率，小徐，你认为呢？” 徐婉鹭这时完全镇静下来，依旧是淡然的神情，笑道：“你的提议我会慎重考虑。” 陈华遥敲敲桌子道：“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欢送小苟，这个容后再说。” 小苟一愣，继而露出一抹微笑，心道：“果然，看到我要加入凤凰会了，就想搞好关系。凤凰会人多势众，你徐婉鹭能报得仇么？” 陈华遥又道：“当今社会日新月异，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前程的权利，小苟既然离开组织加入更大更好的凤凰会，我们不能强求。在此还是献上一份祝福，希望他今后发展顺利，将来成了北城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也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 马脸等人便微笑着，对小苟说道：“去了凤凰会可不要忘了大家，有空多回来看看。”好像全体自动忽略了凤凰会与夜鹭楼之间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 小苟得意洋洋的说：“那是自然，我算是开路先锋，以后混得好了就带大家通通过去，吃香的喝辣的。大家放心，秃鹫老大对我赏识得很，今晚还准备了盛大的入会歃血仪式，到时候大家也过去参观参观，那场面，简直没得说！” 小方嘀咕道：“走就走了，还想拉人一起走？” 陈华遥斥道：“你懂什么？夜鹭楼势单力薄，不能为小苟提供更大的舞台，既然要走，拉几个人过去也是正常，这点无可厚非。” 小苟心想徐二姐的妹夫果然是会来事的，见风使舵得快嘛，轻轻抿了一口茶，心态越发轻松。一时间包厢人人心思各异。 第144章 博士生导师 “在夜鹭楼创立之初，小苟是做过很大实事的，有真本事的，我只能说组织太小，留不住人才。”陈华遥摆手道：“来来，大家喝茶，别想太多不愉快的东西。” “小华，如果你愿意去凤凰会，我也可以为你谋一份差事，本人在秃鹫老大跟前勉强说得上话。”小苟笑嘻嘻的把茶水喝光，马脸等人却心事重重的没有动杯，显然是想到了将来何去何从，多少有些茫然。 “凤凰会的事倒不忙提，夜鹭楼还没倒呢，混黑帮的总得有个规矩。”陈华遥突然话锋一转，声调陡然冷了十度：“小苟，茶也喝过了，从此之后大家恩义两绝，你破帮叛出，我们来讲讲这个规矩吧。” “什么规矩？老子早就不是夜鹭楼的人了，你要讲规矩，就不怕面临秃鹫的怒火？”小苟狠狠将茶杯顿在桌上。 马脸等人都是一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小方几个心腹则是心脏提到嗓子眼上，紧了紧拳头，做好动手的准备。 陈华遥双手撑住桌子，说：“小苟，大当家待你不薄，以前还为你挡过几刀，给了你最大的自主权，由着你带人到处去收保护费，私自贩卖k粉，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黑心钱。婉姐对你也十分看重，让你当了三把手，主管组织的成员调配，任由你从中抽取利润，这都是不消说了。” 小苟昂着头道：“那又如何？我可没求他替我挡刀。你他妈这么多废话，还想不想让我引荐你加入凤凰会了？” “凤凰会吗？钟若虚没崛起的时候，给我擦过皮鞋。按照本人新制定的夜鹭楼规矩，忘恩负义者断手，叛会者断脚，你两样全犯，断手断脚。”陈华遥伸手指向前方：“叛徒有那么好当，人人都想去当叛徒了！” 小苟脸色一变。 陈华遥抓起沙发下的消防斧，双腿一伸，直接跨上大理石桌面，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一般。手里斧头半空中划起一道弧光，朝小苟挥了过去。 这个变化兔起鹘落，只在瞬息之间，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小苟甚至直愣愣地发呆，消防斧已在他肩膀上开了个豁大的血口。 陈华遥又是一记反手，卡在骨缝里的斧头伴随着破碎的骨头渣子脱开，猛然拍在他的脸上，只把小苟拍得耳膜嗡的一声，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失去了知觉。 “哎呀！”才有人惊叫出声。 小方几个心腹紧绷着身体，冲到包厢中间，与小苟带来的四名随从厮打在一处。 马脸喊道：“喂！”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一柄剃刀悄悄从后面伸出，紧紧压住他的咽喉，锋利的刀刃割破表皮，深深嵌进肉里，只要稍一动弹，便有断喉之厄。 陆哥刚要起身，被人从背后抓住头发，刚想反抗，眼睛一毫米处多了一把锐利的刀尖，顿时汗毛倒竖。 这是陈华遥暗藏的伏兵饿狗队队员番薯和他的几个弟兄。番薯这伙人等在隔壁的包厢，收拾掉走廊外头的众多随从，再悄悄摸进来动手。委员长亲自主持工作难得一见，大家都十分兴奋。 小苟只昏过几秒钟便即痛醒，什么都顾不上了，捂着肩膀惨叫连天，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颗颗滴落，鲜血很快浸湿真皮沙发。 “想当叛徒，先问问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陈华遥抓住小苟的头发拖倒在地，皮鞋踏在头上，狠狠地在他的脸上搓了搓鞋底。“当然，有能力也不算数，还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大家都被吓住了，包括徐婉鹭和夏荻蕤。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头一遭见识如此血腥暴力的场面，而且还是发生在陈华遥身上，脑筋一时转不过弯。小丫头还在往嘴里塞薯片，已经忘记该继续往里塞还是先拿出来再说。 小苟拼命扭动身体，挣扎着道：“你、你敢砍我，凤凰会一定杀了你全家……” 陈华遥脚下继续用力，鞋底压在耳朵上一转，瞬间撕碎了耳钉处的皮肉，耳钉深深刻进皮肤之间，“我敬佩你的勇气，也对你的无知深感遗憾。” “啊啊啊！”小苟尖声惨叫起来，伤口失血过多，又昏了过去。 那边的打斗中，小方占了上风，由于小苟遭受折磨，他的四名随从已经失去了斗志，被一个接一个的放翻在地。 陈华遥看看马脸等人，道：“怎么？大家都不说话？夜鹭楼是一家非常民主的组织，有意见可以提嘛。” 马脸咽喉压着一把剃刀，哪里敢出一声？直到番薯将刀子微微挪开，才喘着粗气道：“小、小苟这个叛徒罪该万死，我、我十分赞成断手断脚的处理意见。” “你呢？”陈华遥的眼睛落到陆哥身上。 “对对，小苟就是个祸害。我赞成把他除名。这种败类，杀一万次都不为过，要不是您抢先动手，我早就收拾他了。”陆哥说得极为义愤填膺。 “吹风筒，你的意见是什么？”陈华遥又问。 吹风筒艰难的吞下一口口水，说：“我、我无条件支持华哥。”自动把小华的称呼升格为华哥。心里十分奇怪，怎么门外没一点动静？那些随从干什么吃的？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我就放心了。”陈华遥将消防斧递给马脸：“把这个功劳留给你，去，剁了小苟的手！”番薯松开剃刀。 比这更残忍的事马脸不是没有做过，但此时此刻满心惊惧，脑子一片空白。 颤抖地接过斧头，突然眼神一冷，斧头斜斜挥向陈华遥。 成败在此一举，只要收拾了徐婉鹭的妹夫，小苟已废，陆哥和吹风筒不成气候，夜鹭楼还不落入自己的掌控？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陈华遥一耳光甩在他的脸上。 委员长的巴掌何其暴烈，马脸被打得原地转了两个圈圈，颈椎几乎折断，手里的斧子不知掉到什么地方去了。 “让他清醒清醒！” 番薯紧紧跟上，对着鼻梁骨就是一拳，骨折声中，马脸仰天摔倒。番薯抓起他开始抡耳光，每一下都能溅起大量的血花，或是飞出一两颗牙齿。看样子人没清醒多少，倒是要被打晕。 又有人将小苟拖到包厢中间的舞池空地，一脚接一脚的猛踹，把人踢得痛昏过去又被痛醒，骨头断了好几根，如此反复，总之一个痛字遍布全身，心里充满极度的骇怕。 剩下的人丧失了全部的勇气。 吹风筒还好一些，陆哥索性双膝跪倒，颤抖着声音求饶道：“徐二姐、华哥，小弟多年以来对帮会忠心耿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联想起自己最近心思浮动，说了许多不负责任的坏话，只道他们也像对待小苟一样，对自己斩尽杀绝。 徐婉鹭勉强反应过来，捂着嘴说不出一句话，这个专门研究地下社会课题的大学高材生，研究得也太深入了吧！ 不光学会了黑帮的组织结构，还懂得怎么谈判，合纵连横不在话下，这下可好，居然砍人也砍得极具水准。 要是黑帮也像学校一样讲究学历，夜鹭楼一伙人只能算是小学生，他起码博士生导师。 夏荻蕤手捂眼睛，悄悄从手缝里偷看，又是惊奇又是兴奋。 局势尽在掌握之中。陈华遥坐回沙发，点了一支烟，徐婉鹭连忙殷勤地在冰箱拿了两罐德国云龙牌啤酒，讨好的笑道：“先喝一杯？” 陈华遥吸了一口香烟，说：“陆哥，你找人收拾一下，把小苟拖到卫生间去，打扫打扫卫生，我这人心软，见不得血，最怕什么打打杀杀的了。吹风筒，你通知夜鹭楼所有中层干部马上过来这里，我要开个会。” “是、是。” 小苟早已陷入深度昏迷，马脸兀自强撑着，心头明白若挺不过去，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口齿含糊不清的哀求道：“我、我、我错了……徐二姐，饶命啊……” 夜鹭楼里徐婉鹭是名义上的话事人，扶持小方做了二把手。其余小苟、马脸、陆哥、吹风筒都各司其职，加上他们带来的随从，实际上组织中排名前二十的中层干部皆会于此。 吹风筒走到外面才看到走廊躺着二三十人，征求番薯的同意后，将一些中层干部带进包厢，休息十多分钟后慢慢恢复过来。 小方名叫方顺，虽然是二把手但是没有实际权力，夜鹭楼的大部分事务都被马脸等人控制，插不进手，没人真正将他放在眼里，这老二做得十分憋屈，幸好对徐婉鹭忠心，是以一直熬着。 这个时候见大姐头的妹夫威风得简直不像话，施展雷霆手段处置叛徒、威慑人心，翻云覆雨等闲间，当真不由人不崇拜。tqr1 吃饭喝茶一般轻松地将局势纳入手掌，眼见平时趾高气扬的陆哥、吹风筒纷纷拜服，方顺等效忠婉姐的心腹登时抖了起来，小方心想自己先前奋勇打倒小苟的随从，有拥戴之功，将来封赏自是免不了的，说话也加倍大声。 小方指挥这人倒茶，喝令那人扫地，又让剩下除陆哥吹风筒之外的中层干部排成两列站好，挨个报数。 几个小苟的随从原先也是夜鹭楼的成员，这时被打得浑身浴血，反绑双手扔在舞池中间示众。 “大家听着！”方顺站在前面挥着手嚷道：“苟富海意图叛会作乱，投靠敌人，已被徐二姐亲自处理！就在刚才！砍了双手双脚！有谁想当叛徒的，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方顺满意的看看大家，又喊道：“马脸作为苟富海的帮凶，没有清醒的认识自身！所以徐二姐让他清醒清醒！你们有谁没清醒的？” 大家看看角落里马脸的惨状，纷纷摇头像是拨浪鼓。 “现在开会！都去坐好！” 第145章 黑帮改制 众人像小学生似的一窝蜂拥到左后右沙发上，把陆哥和吹风筒挤得东歪西倒。三张沙发都很长，勉强坐得下二十余人，只是有些人不免屁股虚虚的搭在扶手上。 人人紧张地看着对面的徐婉鹭和陈华遥，还有角落从来不说话的夏荻蕤。 现场鸦雀无声。 “这位是大姐头的妹夫华哥，为大家讲几句话，大家欢迎！”方顺几个心腹带头鼓掌。包厢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陆哥最为激动，拍得手都红了。 陈华遥伸手虚压，刷了一下全静了下来，按电动开关也没那么快的。 拿出一张白纸，传给左侧的陆哥，说：“大家写上自己的名字，轮流传给下一位。等下我念到谁的名字，谁就站起来，认识一下。” 一会儿写好名字，纸张回到自己手上，随便扫了一眼，念道：“陆利。” 陆哥赶忙站起，用洪亮的声音应道：“到！” 陈华遥点头微笑，示意他可以坐下了，又念道：“罗海波。”第二个人站起，如此反复，直到最后一人，将在场的人都认识了一遍。 “今天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有三个议题，第一，清理组织内部叛徒。大家必须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引以为戒，加强自身的修养和理论知识的提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谁再犯类似错误，必将严惩不贷。”陈华遥喝了一口啤酒，方顺赶紧屁颠屁颠的给添满。 “第二，由于社会形势的发展，夜鹭楼这个名字明显落后于时代，本人提议改组为金笛安保公司，主要以安保业务为主，逐渐放弃高利贷。” 众人一下炸开了锅，有人叫道：“夜鹭楼建立了好几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改名？而且这名字也不太好听嘛。”还有人说：“金笛公司本来就是夜鹭楼的下属机构，现在反而成为正式名字，一点都不响亮，简直太傻了。” 吹风筒犹豫着说道：“高利贷也放弃？那我们的经济来源怎么办？” 陈华遥深深环视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谁赞成？谁反对？” 包厢里顿时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人人噤若寒蝉。 陈华遥很满意众人的反应，说：“很好，那以后夜鹭楼不再存在，诸位就是金笛公司的成员了，徐婉鹭为公司董事长，总管公司全部事务。方顺为总经理，协助董事长主管公司财政和人事。陆哥、吹风筒为副总经理，协助董事长管理其他事务。婉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方顺大喜，这下可就是金笛公司名至实归的第二人了，一时眉开眼笑。 徐婉鹭摇摇头，陈华遥说道：“公司设在原金笛大楼，下设董事长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后勤部、培训部、人员管理处、情报科、街道安全科、娱乐场所管理科等单位，各单位负责人大家可以竞聘上岗，徐董将择优录用。” “第三个议题，金笛公司现在成立督察组，徐婉鹭为组长，本人为副组长，专门监察公司财权收支、人事调配，人员思想动态、生活作风问题，有权处理一切违反规定的人。谁有兴趣的，也可以申请加入督察组。” “这……” “小苟的问题，在于自身思想观和人生观的堕落，对此我非常痛心，加强学习和思想教育迫在眉睫，今天散会回去以后，总经理级别以下每人写一份三千字的思想认识心得体会交到督察组。以三天为限，逾时不交的自己认真观察观察马脸的下场。” 陆哥忙说：“报告，华哥、哥……报告组长，我不太认识字，不如当面向您做个思想汇报吧？” “不识字？还有谁不识字的？举个手看看。” 包厢里马上齐刷刷的举满了手。 “文盲这么多？小方，散会后你把大家的简历给我看一下，有谁达到初中文化的通通按照规定处理。” 举起的手又全都放下，只剩陆哥继续举着。 陈华遥看看大家，道：“陆哥，你还是找所夜校念念，这是命令，半年内达不到要求的，撤职留用，费用由公司报销。” 陆哥立即起身一个利索的并腿，大声道：“是，陈组长，我一定努力。” 接下来，陈华遥与徐婉鹭、方顺等人敲定了新公司的具体章程。 在这个步骤上，董事长将牢牢掌握权力，方顺等四名心腹也在紧要部门中获得了较好的职位，自上而下，对公司进行有力控制，不再如之前那样一盘散沙。 而小苟、马脸、陆哥的心腹都被打散重组，分别划归方顺等人的手下办事，再也翻不起什么波浪。 番薯等十位饿狗队队员则在委员长的授意下加入金笛公司，对一部分蠢蠢欲动的人员形成威慑之势。 徐婉鹭一直以为他们是辛多雷夜总会的保安，不过跟陈华遥私人关系较好罢了，既然加入，求之不得。 什么夜总会能有如此强悍的保安？ 十个人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麻利地放翻二十多名随从，还把马脸打成猪头，连公司最能打的吹风筒在他们任何一人手下都走不过三秒钟。 这种人还能做保安，那天下都不会有坏人了。 理论上说，十位饿狗队队员具备了覆灭小型规模以下帮会的能力，有他们的加盟，金笛公司足以在北城站稳脚跟。 徐婉鹭心思十分复杂，妹夫的表现委实太过惊世骇俗。 你研究地下社会课题也就算了，偏偏还运用到实战上，谈判头头是道；谈判口才了得也就算了，偏偏还对象京黑帮了如指掌，透彻得好比他家开的；了解透彻也就算了，偏偏还亲自动起手来，刚才那一斧头冷酷无情，血花飞溅中不眨一下眼睛，哪里像是斯文孱弱的大学生？说他是入狱十年的江洋大盗都不为过。 清理叛徒之后收拢人心，震慑墙头草，继而改组夜鹭楼，将权力通通收归一人之手。变故只在一个下午完成，还引入“夜总会保安”等强援，建立督察组监督机制，经验何其老到，手腕何其强硬？要不是亲眼所见，哪里相信他仅是象京大学区区的大一新生？ 震惊归震惊，现在可不是寒暄天气的时候，公司事务必须及时处理。徐婉鹭只能收拾起精神，一方面给新的成员划分工作范围，一方面也要安抚受到惊吓的部分成员，忙得不可开交。 嘱托了番薯几句，陈华遥与夏荻蕤一起离开。 回来的路上，小丫头憋了一肚子的疑问，终于获得发言的权利，问道：“哥哥，刚才那个女人说你是她妹夫，你结婚了？” 陈华遥反问道：“你在家里住了这么多天，连我结没结婚都看不出来？”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家里脏乱透顶，卫生状况令人堪忧，又没有女人住过的痕迹，跟猪圈也没什么差别，果然是典型的光棍住所，幸好我这几天打理得干净，不然你就惨了。” 陈华遥被她小大人似的一通数落，汗颜无比，勉强应道：“你懂个屁，我先天下之忧而忧，胸怀百姓苍生，考虑的都是大事，自然没精力来照顾家庭。”tqr1 小丫头又道：“那你就是交女朋友咯？” 陈华遥道：“我一穷二白，吃了上顿没下顿，人又傻气，有谁肯做我的女朋友？” 小丫头嘻嘻笑道：“那所谓的妹夫是怎么回事？你不要以为我是小孩子好骗，其实我懂得好多东西的。” 陈华遥摆出家长派头严肃的喝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你出来这么多天，你家里人也不找你？” “他们找我干嘛？他们嫌我碍眼得很，巴不得我早点消失。”夏荻蕤便装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抓住他的衣襟说：“现在人家只有依靠哥哥啦，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 陈华遥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爱怜的摸摸小丫头的脑袋，心道：“不管怎么样，总得先联系上她父母才行。” 出了地铁口，一个头发蓬松的中年女人在路边摆卖小饰品挂件，用塑料袋装着，一块钱一件。 饰件式样各异，有胸针戒指，也有耳环项链，不外是镍铬合金、玻璃、塑料制品，造型倒是好看得很。 夏荻蕤一看，心里有些欢喜，扯着哥哥的袖子上前去挑选。小女孩儿最喜欢这种外表漂亮的东西，不管价钱是多少，一边兴致盎然的选看，一边拿起一件金属手镯在自己玉腕上比来比去。 “老板娘，今天的货物有点少啊，还有什么好看的种类吗？”陈华遥觉得无聊，随意与那摊主攀谈起来。 摊主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说：“刚才城管来过一次，没来得及跑，被没收了一大包，这是刚回家里拿来的，有点少了，您随便看看吧，小妹妹，有中意么？” 夏荻蕤选好一枚戒指：“我就要这个，哥，帮我戴上。” “自己戴不行吗？你手生来干嘛的？”陈华遥嘴上虽然训着，还是抓过小丫头嫩如春葱的小手，将价值一元钱的戒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好看不？”夏荻蕤高兴地晃晃手掌，左看右看，末了，又用一汪碧泉似的眼波瞧着哥哥。 “嗯嗯，还成。”陈华遥心不在焉的敷衍道，递给摊主一张百元大钞：“不用找了。” 摊主非常惊讶，天下竟有如此好人，结结巴巴道：“这、这，先生，只要一块钱的……” 但陈华遥带着妹妹头也不回，飘然远去。 走远后，夏荻蕤问道：“哥，这个才一块钱，你干嘛给她一百块？” 第146章 专辑首发礼 “她一个人在路边摆摊，本小利薄，还要小心翼翼逢迎笑脸，生活很是艰辛，又被城管没收了一堆货物。我多给她钱，自己没什么损失，她却可因此受益，今天可以早点收摊回家陪伴丈夫儿子。更重要的是，她可以重拾对这个社会的信心，积极的生活下去，不因一时受困而沮丧。” “哦……” “你以后也要多关心关心底层百姓，最近几年我国经济好了，但仍有一部分人过得比较艰难。” 夏荻蕤抱住陈华遥的胳膊，心中一片温暖：“哥哥，你的心地真好。” 不久后，重组的金笛公司与联缘电讯在苍梧路展开了第一轮交锋。 范昆在西班牙海岸餐厅被拒，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回去后越想越是不爽。打电话一问，姐夫果然即将当选新一届市议会委员，幸好刚才没轻举妄动，不然给他惹大的麻烦，后果不堪设想。 但心里这股气，如何咽得下去？ 于是有个狗头军师给范总出了个主意，说联缘电讯不方便与金笛公司动手，可不代表其他人不行啊。别人要和金笛公司过不去，我们也管不来是不是？您手底下不是有个叫鸭脖子的小混混？得，让他带一伙人去找金笛公司，编个由头把里面的东西全给砸过一遍。那臭娘们还不得哭着回来求饶？ 范昆哈哈大笑，一拍腿：行，就这么办！ 鸭脖子带着一伙二十几个弟兄大摇大摆去到金笛公司，威风凛凛气势汹汹，刚刚拔出铁棍想要来下狠的，便被番薯撸起袖子干翻了，当场打得脾脏破裂，打断肋骨三根。剩下的小混混全都逃不过被揍了遍体鳞伤的下场，金笛公司气势为之一振。 派出所闻讯赶到，徐婉鹭悄悄给大公无私的所长塞了一叠厚厚的五千元人民币。所长是个明白人，轻轻巧巧将“聚众斗殴”的性质换为鸭脖子等人寻衅滋事，金笛公司自卫还击。大手一挥，先把鸭脖子押回所里问话。 听到消息，范昆在自家的豪华办公室连接骂了两个小时脏话，总算想起小不忍则乱大谋，最后憋着怒气说道：“姐夫的紧要关头，事情不能闹大，让他们狂妄几天，到时候通通秋后算账！” 金笛公司借着这件事的东风，迅速反应，与盘踞在苍梧路的几个小帮派大打出手，接管了他们的地盘，将十几家娱乐场所通通纳入自己的掌握。 风平浪静过了几天，这天晚上，夏荻蕤腰酸背疼拖好地板做完家务，央求哥哥带自己出去逛街。 陈华遥刚打开电视赖在沙发上，闻言瞪眼道：“逛街？逛哪门子的街？我看你这段时间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玩，也不回家，也不上学，功课都落下了，以后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我爸说以后想上哪所大学就上哪所大学，不用考的，反正学习那么无聊，他从去年开始就要我念经济、管理、社会方面的书，太闷了。好哥哥，你就带我去玩吧。” 陈华遥语塞，一想街上人多，万一正好碰到小姑娘的父母，顺便把她送回家，岂不了了一桩心事？抓起外套，翻了翻日历，道：“今天十三号，咦，我记得沈幽桐在海王星广场有新专辑发布会啊，我们去看看吧。”tqr1 “沈幽桐？没兴趣。”夏荻蕤翻了个白眼，转念又说：“不过出去透透气也好。” 两人来到香樟路，首先找到红河谷酒吧，一问，雷辛和兄弟们都去海王星广场了。 沈幽桐新专辑发布会主办方花了大价钱请蟹委会出面维持秩序，防止宵小作祟。 发布会选在香樟路也是有讲究的，首先这里治安状况良好，象京市首屈一指。再则是一个面积宽广的海王星广场，足够举办任何大规模活动。第三，香樟路靠近象京大学、春华大学，沈幽桐虽然号称拥有上至八十下至八岁的无数歌迷，但大学生毕竟是最忠实最愿意消费的群体。 沈幽桐是国际上有影响力的明星，这次活动特意向白桦区政府做了报备，届时还有国内外数十家媒体参与报道，区政府非常支持，认为这是宣传本城区形象的好机会，配合着做了许多工作。 早一个礼拜前，就在香樟路街头街尾的路灯杆子装上新的广告标牌，街道每棵树木挂满灯笼，四周也有彩旗，上面统一印刷“沈幽桐进入两个秋天新专辑全球同步发布，邀您见证奇迹”的宣传标语。 此外还有电视、报纸、广播、网络、手机短信的广告投放，搞得声势浩大，人所皆知。 走在人流密集的街头，夏荻蕤牵着哥哥的手，蹦蹦跳跳，一路上眼见灯火辉煌，行人如织，如同盛大的节日。街上到处都是行商小贩，挑着货担沿街叫卖，或是就在空地摆卖，也没城管驱赶。 夏荻蕤一会儿要哥哥买冰糖葫芦，一会儿要哥哥买纸风车，手里抓满小物件，好不高兴。 海王星广场附近的四个路口已进行临时的交通管制，忙得满头大汗的交警叫苦连天，全市有条件的歌迷都赶过来了，还有爱凑热闹的街坊邻居、追寻利润的商家，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全集中在这几个路口，往海王星广场的方向挤，交通十分拥堵。 海王星广场建在香樟路、红樱桃路等四条街道的交汇点，归香樟路管辖，建有园林、游乐场等公共设施，可以容纳十万群众。 这时最中间的圆形空地摆上五千张塑料座椅，靠南的方向搭建了高约一米的主席台，后面是临时性的化妆间、指挥室、控制室，用集装箱制成，还有数十辆车子。周围拉有护栏，保安和警察们严阵以待。 这里的座位只有拿到入场券的人才能入内就座，最前面的几排全都是高级的木质座椅，还有对应的方形桌子，上面放置了印有名字的标牌，无非是领导和嘉宾。 领导就是区里和文化局的领导了，嘉宾则是演艺圈的明星、社会名流、各大媒体老板，还有花大钱购买白金票的狂热歌迷。 普通群众只能远远站在一里地之外观看，不然人山人海，片刻就能将主席台挤爆。 二十多盏强力射灯将半边广场照得纤毫毕现，四周放置的顶级音箱传出迷离的音乐。 时间不早，座位上已经坐满了人，前排领导席位上的客人时不时交头接耳，又或朝偶尔扫向自己的摄像机露出自信的微笑。 台子上一幅巨型红色幕布，上有“进入两个秋天，沈幽桐新专辑全球同步发布会首发礼”，听说过电影有首映礼，没想到音乐专辑也有“首发礼”，真是市场大了，发行商什么噱头都想得出。 “什么进入两个秋天，一看就知道不好听。”夏荻蕤紧紧拉着陈华遥的手，生怕哥哥在人群中走失，不停抱怨道：“这里人真多，吵得要死，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陈华遥口不对心的应道：“既然来都来了，先看看美女再说。那沈幽桐可是号称十年来东亚第一美女呢。” “哼，她是第一美女，那我算什么？”小丫头不开心了。 陈华遥捏了捏小丫头的粉脸：“你是我心中的第一美女，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那就看看她美在什么地方。” 两人来得晚了，呆在远处的树下挤不进去，到处都是人头和刺鼻的汗酸味。夏荻蕤不够高，蹦来蹦去伸脖子张望，最后双手一撑，跳到陈华遥的背上，搂住他的头颈：“哥，我要你背我！” 先出场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从象京电视台娱乐频道请来的专业人士。 女的严谨男的活泼，主持风格深受粉丝喜爱，据说也是沈幽桐的资深歌迷。 女主持人首先用深情的嗓音回顾了两年来沈幽桐的发展历程，用专业可靠的数据验证的沈幽桐的辉煌歌路。 男主持人则在旁边插科打诨，引起观众们阵阵笑声。 滔滔不绝说了将近十分钟，请上一位女星。 那女星也是公司的签约歌手，沈幽桐的圈中好友，但是歌坛地位低了一级。在主持人的引导下讲了一番奉承的话，献唱一曲沈幽桐的名作不能让他离去，获得不少掌声，无形中增添许多歌迷。 沈幽桐如今在演艺圈炙手可热，谁不想趁她的东风好办事呢？ 又有一位影坛明星上去说话，也唱了首不太成调的再也没有遇见你。 娱乐圈本来不就是你踩我，我踩你，又或是你捧我，我捧你的么？互相打压，互相追捧，哪有真正的情谊可讲？那位影坛巨星日后的新戏首映礼，说不得也要请沈幽桐当做现场嘉宾，借此增加曝光率，又顺便营造声势。 有人轻轻拍了拍陈华遥的肩头：“先生，需要望远镜么？一百元一副的高倍望远镜，不管多远，包你连沈幽桐的腿毛也看得清清楚楚。” “一百元？你他妈敢在老子的地盘上哄抬物价？” 脖子和双手挂满劣质望远镜的小贩居然认识陈华遥，哎哟一声嚷道：“这不是陈主任吗？带小孩来看演唱会啊？” 夏荻蕤舒舒服服趴在哥哥宽厚的背脊上正看得过瘾，回头纠正道：“不是演唱会，是新专辑发布会，再说我也不是小孩！” “好好，不是小孩，不是小孩，小姑娘长得真漂亮。陈主任，送您两副最高档的望远镜。” “妈的，这种望远镜也敢喊一百块？滚，少给我们香樟路形象抹黑。”陈华遥接过望远镜递给夏荻蕤一副，不再理会那名小贩。望远镜不说数得清腿毛，至少人脸还是看得比较清楚的。 台上的影坛巨星唱到高潮部分，上气不接下气，令人不忍卒睹，陈华遥便把目光移到台下，到处乱看。 第147章 大明星风采 台下第二排贵宾席有个女孩儿的背影不错嘛，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椅背以上的所有部分，单是小小一部分背影，已让人觉得吸引之至，轻轻扎起的马尾辫，那粉白细致修长的玉颈赏心悦目。tqr1 好像有点熟悉。陈华遥心道。 那女孩儿转过侧脸对旁边一人说话，陈华遥看得分明，赫然便是艺院天使许苏杭。她怎么也来了？ 现场噪声太大，旁边那人也凑近了和许苏杭说话，短短的头发，菱角俊朗的脸庞，竟然是个年轻男人！看两人脸色，似乎有些亲密。 开什么国际玩笑！ 不是说许苏杭冰清玉洁，对男人从来不假辞色的吗？怎么和一个年轻男人偷偷跑这里来观看沈幽桐的新专辑发布会？老子这段时间来和许苏杭走得近，还一度引起所有男生的敌视，这不都成笑柄了吗？ 委员长让自己冷静下来，先观察观察。再说了，两人不过是玩得较好的朋友罢了，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干涉她的私人情感生活呢？ 现场突然欢声雷动，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座位席上的观众纷纷激动的站起，挡住视线。 原来沈幽桐已经出场。 洁白无瑕的露肩曳地长裙，衬托佳人无限美好的身段，肩膀白皙光滑，肌肤像凝结的脂肪一般雪白，又像刚刚采摘洗净的莲藕一样鲜嫩。双峦丰满腰肢纤细，体形于丰腴中透着窈窕。 沈幽桐手持麦克风盈盈走至舞台中间，娉娉婷婷，袅袅婀娜，说不尽的仪态万方。 雪白的脸上沁出晶莹的汗珠，微微滚动着，远望去竟像一枝刚被春雨打过的梨花一般娇美迷人。 太美了，天下竟有如此绝色。 夏荻蕤发现哥哥脖子直如长颈鹿似的，眼睛几乎要努进望远镜的镜片里，不满的连哼了两声。 “亲爱的歌迷朋友们，欢迎你们来到我的新专辑发布会现场。” 沈幽桐语调柔和中正，只是在台上一站，便引发歌迷激烈的骚动。 外围层层叠叠的观众们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往前挤压，挤得维持秩序的警察保安们东歪西倒，失控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陈华遥如同滔天巨浪中行将倾覆的独木舟，苦苦支撑，女神后面说了一些话，一句都没听清。 象京热点周刊娱乐版的记者本来在前面好端端的，一时不觉，连同摄影师两人被挤到外面，已然回不去了。可是新闻采访任务必须完成，还是先来看看歌迷怎么说。情急之中拉住一位面红耳赤往里挤的老大爷，话筒塞进他嘴里，问道：“阿伯，您也是沈幽桐的歌迷？” “谁是沈幽桐？”老大爷莫名其妙的问。 记者忙说：“阿伯！这里是沈幽桐新专辑发布会现场，您不是沈幽桐的歌迷，这么积极干嘛？” “人多我爱凑热闹你管得着么？”老大爷拉过记者，指着前方一个肥胖过度的老女人，压低声音说道：“看到那个了没？我趁乱连摸她几把屁股都不知道，人多好办事嘛！你们来凑热闹难道不是想揩油的？今晚摸了几个？” 记者示意摄影师暂停摄影，抹着汗说道：“得了您哪，继续去揩油吧。” 观众们又是一阵骚动。 周围光线一暗，舞台灯光大炽，二十四盏射灯从空中到地面，射出立体式的光幕，层层交织，红黄白绿橙青紫，构成巨大的光影魔境。接着，舞台四周烟火阵阵，沈幽桐开始了表演。 先以悠扬起伏的大提琴拉出序曲，跌宕婉转，这是沈幽桐新专辑的压卷之作进入两个秋天，历经无数媒体的期待和歌迷的千呼万唤，终于呈现于世人之前。 在长达半年的宣传期，这段约三十秒的乐曲前奏片段常常出现在电视网络的广告中，旋律优美已极，众人早已耳熟能详，据说是沈幽桐亲自填词作曲，她天籁般的嗓子和横溢的音乐才华在乐坛上极其罕见。 大提琴声一顿，一段密集的钢琴曲从中挑起，如梦如醉，如泣如诉。这段钢琴却是从没有公开过的，对前面一段大提琴起了承上启下的衔接作用，仿佛电影人用画面叙事，勾勒出一幅绮丽迷人的秋韵图。 可怜十月深秋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曲调是这样的巧妙，意境是这样的优美，尽管还没有开口，歌里曲间已含蕴激扬幽抑的深深情感，让歌迷们不自禁的惊喜、叹赏和陶醉。 连一直不以为然的夏荻蕤也闭上了嘴巴，沉浸在视听盛宴的享受中。 “如果那是飘落的秋叶，泥土是它的故乡；如果那是灿烂的野花，秋天有它的芬芳……时光像流水无穷无尽的方向，独自把你爱上……” 歌喉一启，顿如珍珠滚落银盘，夜莺在花间对答，幽咽的流泉拍击冰块。现场十数万听众为之一滞，大气不敢出，唯恐惊扰了眼前美景仙乐。这是何等的魔力，令十数万人悄立无言。 陈华遥一拍腿，叫道：“好歌！好嗓子！若是叫沈幽桐陪我睡上一夜，便是折寿十年也愿了！” 叫声突兀，内容下流，一时间周围的人怀着鄙视和愤怒纷纷看了过来。 陈华遥赶紧像众人一样无辜地转脸，好像也在那所谓寻找出言不逊的小子。 歌曲渐至高潮。 这首歌用尽心思，以两个秋天为贯穿始终的线索，以绚丽多彩的歌词和缠绵的音韵，分三个层次展开哀婉动人的情节。 第一层次描写为何是“两个秋天”，第二层次叙述歌者年华易老、青春渐逝、爱人远离的哀伤，第三层次，抒唱自己伤感之情，时光匆匆的无奈。 整首歌长达六分多钟，编曲精巧，波澜叠出，音乐则层层推进，前后呼应。已不再单纯只是一首流行歌曲，倒像是长篇故事，处处渲染，情景毕现，使人在引人入胜的歌曲中感受歌者的神貌和心态。 难怪沈幽桐两年前踏入歌坛，便以彗星降临之势照亮了整个华语流行文化圈。 歌唱中嗓子技巧倒在其次，最难的是用情而唱，这恐怕是沈幽桐摄人心魄的最大原因。以情唱歌，曲曲含情，抒情的歌词、深宛的情调、缠绵的韵律，水乳交融构成声情并茂的总体氛围，使人回肠荡气的艺术魅力。 “……寥落的回想，我的生命进入两个秋天。”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听众仍陷入绵绵无绝的遐想，难以自拔。 女主持人从幕后钻出，用颤抖的口吻说：“没有更多的赞誉之词，沈幽桐的新歌进入两个秋天唤起了我的共鸣。沈幽桐新专辑全球同步发布会，由象京电视台、易狐浪腾网、娱人码头、香梨科技、青云唱片、苏国电器、千嘉顺公司……联合赞助，现场直播，电视机前的观众拨打热线电话168999999前一百名可获得沈幽桐亲笔签名专辑一份。” 男主持人激动的喊道：“太好听了，如果我以后再也不能听到如此动人的旋律，我该怎么办？沈幽桐，救救我……” 惨烈的叫声将歌迷们从迷梦中拉回现实。 这时沈幽桐已返回后台休息，女主持人说：“刚刚得到的数据，沈幽桐进入两个秋天新专辑唱片豪华典藏版网上预订销量已经突破两百万份。为了我们热爱的沈幽桐，请大家购买正版。” 普通歌迷不觉得如何，但真正的专业人士纷纷倒抽一口凉气，在传统唱片业饱受网络冲击的今天，线下能卖得出五万、十万的销量已经算是奇迹，她沈幽桐倒好，还没开始正式发售，预订量就两百万了！ 要是放在二十年前，这数字还不得更夸张？ 不过二十年前炒作宣传的没现在这么离谱，全球化浪潮发展也没这么深。当时普通粉丝拿一百来块钱出来买唱片有点吃力，现在生活富裕，自然只当少吃几顿猪肉那么简单，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陈华遥惊异的说道：“两百万份？一份得多少钱？” 旁边有个歌迷乐滋滋的说：“普通版一百二十八，豪华版三百九十八，我也在网上订了一份，下礼拜就能拿到货。” “这钱真是好赚。” 舞台上开始了新一轮的精彩节目，“下面我们有请宁介卿！大家欢迎！” 上去一位电影明星，又让观众们尖叫到嗓子沙哑。 那明星约莫三十岁年纪，身高一米八十左右，华丽的紫色礼服，相貌俊逸无匹，抓住话筒微笑道：“谢谢大家，谢谢主持人，谢谢沈幽桐给我这次讲话的机会。” 台下一阵善意的笑声。 “怎么着，好像很有名嘛，比我还帅那么一点点。”陈华遥嘀咕道。 旁边买了豪华版唱片的歌迷答道：“我说你这人什么都不懂也来凑热闹，回去好好补充娱乐圈知识，那是宁介卿！新世纪电影三大巨头，最近一直在和沈幽桐传绯闻的。” 陈华遥便哦了一声，好像有些印象。 宁介卿说：“当初沈幽桐邀请我参加新专辑发布会时，我是心存着一点期待的，只是没想到，惊喜这么大。刚才一首进入两个秋天，简直进入到了我的灵魂深处，当真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沈幽桐不愧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同时我也对专辑的其余歌曲更向往了，真希望唱片能立即飞到我的手里。” 如此赤裸裸的溢美之词，不知是事先安排好的托儿还是发自内心的赞美，引起观众们尖叫连天。 宁介卿是目前最红得发紫的国际影星之一，与柏幽城等巨星并称新世纪电影三巨头，中华电影的旗帜。 他自十年前出道，从龙套角色一步一个脚印，到当上主演，历程艰辛曲折，又十分励志，本身几乎就是一部活电影。 历年来主演的十余部影片，票房通通过亿，国际大奖拿到手软。 第148章 我的女神 其中孤儿的命运、轰炸东瀛描写抗日战火，获得十亿以上的票房，在全球引发观影狂潮，连续两次荣获奥斯卡金像奖男主角。 宁介卿最新作品另一个世界也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 这部据说是中海黑道教父莫老五的自传体电影风格诡异，详细记叙了黑色争霸的惨烈和社会转型期人们的迷茫，准备向新一届奥斯卡金奖发起冲击。 他外形俊朗，充满阳光，深受广大影迷欢迎，大家亲切的称呼他为阿卿、介卿。 这样一个重量级人物追求沈幽桐才是大家最喜欢看到的，不然你叫一位三线明星向沈幽桐示爱，不用等沈幽桐发话，愤怒的歌迷能把他撕碎。 沈幽桐换了身长裙重返舞台，表示对宁介卿的感谢，同时也谦虚的说自己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一位工作人员冲到台上，递给宁介卿一束火红的玫瑰。宁介卿便手捧着花，面向沈幽桐单膝跪下，诚挚的说道：“女神，这个世界缺少你将会失去色彩，我的世界缺少你，也不再辉煌，请接收我献给你的花。” 突如其来的插曲，现场叫得更响了，陈华遥身周则是嘘声一片。 资深粉丝们都知道宁介卿单恋沈幽桐，追随女神的脚步去过每一场演唱会，每一次活动都能看见他活跃的身影，也在采访中透露了自己“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思慕。然而沈幽桐迟迟没有表态，这给广大新闻媒体大量的想象空间，经常动不动就拿来炒作一番。 这个类似“求爱”的场面尴尬，万众瞩目，沈幽桐没能犹豫多久，单手接过花，笑道：“很感谢宁先生给我歌唱事业的支持，也让我非常感动。”轻轻把宁介卿的示爱转为歌唱事业上的支持，就此避过敏感话题。 宁介卿一愣，主持人赶紧打圆场说道：“听说介卿为参加这次发布会，特意在家里做了大量的练习，演唱水准有很大进步，公司老板称您已经达到业余歌唱家的地步了，是不是这样？” 宁介卿笑道：“老板开玩笑呢，其实勉强算是卡拉ok水平吧。” 主持人大声道：“下面有请介卿为我们带来歧途，大家欢迎！” 歧途也是沈幽桐的名曲之一，这次来的嘉宾几乎人人都用自己的风格演绎了一首沈幽桐的歌曲。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嘉宾一一上台后，沈幽桐开始接见歌迷代表，向他们赠送礼物，无非是亲笔的照片、海报、唱片、光碟，现场气氛达到最高潮。 许多明星齐聚一堂，星光璀璨，以沈幽桐为交点展开互动，观众们大呼过瘾，价值回票。 最后，女神演唱了一首经典老歌星际旅程作为结束，发布会在全体歌迷的大合唱中圆满落下帷幕。 陈华遥意犹未尽，咂咂嘴说：“唱得真不错，要不是家里没有音响，搞得我也想买一张唱片了。” 夏荻蕤拉拉他的耳朵：“行了，还是回去吧。” 但这时人潮汹涌，两人如饭锅里的米粒，被淹得一点不剩，又哪里挤得开？一部分观众开始退场，还有更多的歌迷恋恋不舍，久久不肯离去，停在当处高呼沈幽桐的名字，也有叫宁介卿的。 正一筹莫展之间，有人拉住他的衣袖大声叫道：“华哥，华哥！” 陈华遥定睛一看，原来是猴子，料想是跟着雷辛来搞安保工作的，应道：“废话少说，先带我出去！” 猴子叫苦不迭，刚才快结束的时候出来巡查，不到九秒七的时间被硬生生挤出一百米开外，又犹豫几秒钟，得，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正好碰到华哥，看见他背上的小美女，不禁一呆：“这是……” “少管闲事，你们负责安保工作，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猴子一拍脑袋，道：“要不跟沈幽桐的车队一起出去吧，你看这人多的，要挤出去起码得花三个钟头，跟着车队方便，我们的人都在那里。” 陈华遥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背着夏荻蕤跟随猴子朝前挤。 突然屁股一紧，连忙回头望去，是个形象猥琐的老大爷敏捷的缩手，居然还惊叫道：“怎么是个男的？” 陈华遥不由分说一拳过去，直直砸中老头的眼眶：“让你失望了！” 好不容易来到后台，这里保卫措施严密，基本隔绝了所有歌迷，比之前的拥挤那是天壤之别。 区政府领导、沈幽桐和她的团队还有嘉宾们已陆续登上车子，只留下保安和警察在原处维持秩序。身份尊贵的就乘轿车，一般人员乘大巴准备离开。 雷辛麾下的“雷神之鞭”成员整装待发，分别乘坐十余辆小车跟在后面，这次的合同要到活动最后才结束，等下还有个庆功宴也要去的。 在猴子的带领下，陈华遥和夏荻蕤进了雷辛的宝马。 “哥，你怎么来了？”雷辛见到夏荻蕤并不觉得如何惊奇，参与重组金笛公司活动的番薯已将这个情况向委员会做了详细通报。 “我本来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人太多出不去，跟你的车走一趟，到外面就放我们下来。” “哦，等下还有个庆功宴，不如一起吃顿饭再走吧，沈幽桐也参加的，说不定你们还能见上一面呢。”雷辛应道。 陈华遥心想看看美女总是好事，何况还有免费宵夜，便点了点头。 车子副驾驶位还坐着一个女人，竟然便是刚才第一个登场的嘉宾女明星严莹莹，闻言笑道：“这位是？” 雷辛心不在焉的说：“我乡下的穷亲戚，专门来蹭车的，别问了。” 严莹莹便面露恍然之意，不再说话。 夏荻蕤嘻嘻一笑，悄悄在后面掐了一下陈华遥的腰间软肉。 这位严莹莹此前返回后台，见雷辛长相俊俏，有心上前搭讪，聊了好些不着边际的废话。雷辛向来被誉为人形药，极有女人缘，也不拒绝。最后严莹莹甚至要求同乘一车。 跟随车队来到花园星都国际大酒店，酒店方已在十八楼大厅做好布置，就等客人得胜归来。 沈幽桐入住酒店，对他们来说也是很有面子的，这几天还在报纸上打出“与沈幽桐同吃同住”的广告噱头。 一时顾客激增，同一层楼的套房直接炒出十万元天价。 参加庆功宴的差不多是沈幽桐所在的月球娱乐公司原班人马，摄影师、舞美设计、形象设计、艺术总监等后台人员，还有嘉宾明星也一起来了，场面很乱。 严莹莹走在前面，说道：“小雷，我为你介绍几家公司的大老板，以后不要当什么保安了，没前途的。”却不想想有哪位保安开得起宝马？ 严莹莹在娱乐圈中地位相当于杜若苗，甚至稍有逊色，半红不黑，渐渐过气，自从搭上沈幽桐这才得以翻身，也出了一张反响不错的唱片。 但要说受到大老板的重视，那还差得远，她要显示自己的能耐，这时也只好硬着头皮了。 “李总！”远远看见一个潇洒的身影，严莹莹当先媚笑起来，抢过去叫道：“李总，许久不见，小妹可想你得很哦！” 那人气派很大，手里挽着一个艳装少妇，不正是天象娱乐的李谦么？不耐烦的说：“是啊是啊，严小姐刚才唱的歌很好听。” 严莹莹以前求自己给她在新戏中担任角色，一直没有答应，这时又来唠叨，当真叫人不痛快。 艳装少妇道：“哟，严莹莹？你也跑这里来了？呵呵，我听说你的新唱片销量不到一万，老板很生气呢。” 严莹莹面色通红，说：“不、不就是网上盗版太多么，不然起码五万的。” 那艳装少妇原也是月球公司签约艺人，后来跳槽到了天象娱乐改行拍戏，和严莹莹不太对头。天象公司专注于电影业，月球公司则在音乐界称霸，双方竞争的地方不多，反有不少合作，因此也容忍旗下三线艺人的来去。 艳装少妇又笑了起来：“你唱歌真没前途，不如也来天象公司玩玩吧，我准备出演桃花庵的刘家主母，你来给我当个婢女，也好增加一点曝光率。嗓子那么糟，沈幽桐再红也帮不了你的。” 严莹莹皱眉道：“谁要给你当婢女了？” 艳装少妇冷笑道：“让你当婢女是给你面子，别不知好歹！” 严莹莹正要反驳，雷辛在后边咳嗽一声说：“严小姐，跟那种人说话会降低身份，我们还是走吧。” 艳装少妇登时大怒，老娘是足以比肩沈幽桐的明星，让你混个小角色已是你不知几辈子修来的福缘了，居然还有人敢顶嘴？叫道：“严莹莹，你可千万别后悔，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踏足电影圈一步！” 严莹莹心头涌起一丝悔意，这少妇跟天象娱乐的老总打得火热，以后说不准真得求到她头上。完了，被这个笨保安害惨了。 雷辛揉了揉鼻子：“那我可不可以说，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别想踏足象京市一步？” “你还敢反了……”tqr1 艳装少妇一句话没说完，涂满脂粉的脸蛋挨了李谦狠狠一巴掌。 “你、你打我？”艳装少妇捂着脸一方面不敢相信，另一方面觉得莫名其妙。 只见那不可一世的李老扳朝雷辛点头哈腰的笑道：“啊哈，雷主任，刚才真没看清楚是您老人家，瞧我这眼神，您老多见谅。严小姐，您和雷主任一起来的，怎么也不早说啊，我好到门口去迎接。郭美丽，敢对雷主任不敬，瞎了你的狗眼！还不快道歉，等我说第二次吗？” 最后却是在厉声呵斥那名叫郭美丽的艳装少妇。 第149章 清洗娱乐圈 严莹莹和郭美丽震惊还没过，又听李谦一声高亢至云端的叫声：“陈、陈、陈主任！我、我……”那神情卑躬屈膝到了极点，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了。 陈华遥摇摇头，雷辛则冷冷的说道：“这位大婶好大的威风，李总，你让我很难为情啊。” “雷主任，我真是……” “滚，半年之内我不想在任何地方听到她的消息。” 李谦带着艳装少妇落荒而逃，远远还能听到李谦责骂的声音：“你懂什么？见过我们公司卢副总的下场了吗？不要惹事马上老老实实回家，你今天害我害得还不够惨？” 严莹莹看着雷辛整个人都傻掉了：“你不是保安吗？” 雷辛表面谦虚实则装逼的应道：“其实我是为了见你一面才伪装成保安的。” “是吗？你令我十分感动。我想我们今天在这里相遇，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缘分。” 两人说着说着，完全忘记了身后的委员长，相携走到附近的阳台浓情蜜语。 夏荻蕤笑道：“哥哥，你的朋友好厉害，才三句话就让那个女的昏头转向啦。你呢？” “小小年纪，不要胡思乱想。” 远处的主席台上沈幽桐被众人众星拱月般的围住，陈华遥自不必去理会。 他们是雷主任亲自带进来的，也没人盘问，只想吃一顿宵夜便即回家。 陈华遥与夏荻蕤挽着手，礼貌地向每一位路过的客人颔首致意，高高昂起的头颅，挺直的腰板，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贵族气度浑然天成，令人不自觉忽略那寒酸的衣着打扮，只当做是某位尊荣华贵的世家公子一般。 庆功宴上一大堆精美的食物任意取食，夏荻蕤和哥哥高高兴兴地在旁边找了一张座位。 “哥，我和你赌吃不掉一斤肥肉。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小丫头叫道。 陈华遥和蔼地笑道：“这么高级的宴会怎么可能有肥肉？” 正说着，雷辛带着严莹莹一脸悻悻然地走出阳台，找到陈华遥道：“青云唱片公司的彭老板想见个面，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这碍着我什么事？” 雷辛道：“你一直计划要清洗象京市娱乐圈，正好去瞧瞧嘛，观察一下谁合适被清洗，谁可以留下来。” 旁边的严莹莹听到“清洗娱乐圈”，顿时花容失色，心想这人当真牛逼大发了。 在象京市，月球娱乐公司、青云唱片、园湖工业电子三家公司原是唱片业的巨头，三足鼎立，各领风骚。 自从月球公司签约沈幽桐之后，声势大增，隐然有独霸江湖之意。 但实力雄厚的青云唱片并不因此倒下，手里拥有近十位一线歌手，二十多位二线歌手，三线艺人更是多如牛毛，由于公司高层运转得当，反而越来越红火。 他们在这一行业发展壮大，代表了很多人的利益，那个彭老板手眼通天，艺人都要看他脸色办事。这家伙竟然说“清洗娱乐圈”好像吃饭睡觉一般简单，脑子没烧坏吧？ 陈华遥点点头道：“我在旁边观察，不出面，一切由你应付。” 雷辛心领神会，华哥这是想隐藏委员长身份呢，一边往西北角的一张桌子走去。严莹莹再也没了身为明星的矜持，紧紧跟在后面。 那桌上有男有女好几个人。 最左边的青云唱片老板彭镜声，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带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儒雅。 右边也是个中年人，头顶半秃，三三角眼睛，面相奸滑。中间却是个年轻人，帅气程度可与雷辛一较高下，但是薄薄的嘴唇、细长的眼睛和勉强一米七出头的身高总体看起来偏于阴柔，有点韩国整容帅哥的感觉。 年轻人身边还有个靓丽的女孩，身量还要略高一些，清冷淡雅的气息，却让雷辛心里一惊，那不是华哥的马子许苏杭吗？怎么两人亲密的站在一起？ 雷辛心思复杂的回头瞅了华哥一眼，只见华哥面容平板，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心理活动。不由暗叹不愧是当上委员长的人，养气功夫简直一流，你马子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呢！ 华哥不说话，那自己只好装傻。上前与彭镜声握手，笑道：“彭老板，久日不见，这气度越发威武了。” 那彭镜声笑得十分爽朗，高声道：“雷主任，我还道你把我给忘了，快来坐坐。”见他身后一男一女，还有个小孩，女的不过是二线小明星，既然雷主任也没有介绍的意思，料想只是小把戏，便直接略过不提。 雷辛道：“彭老板最近发了不少洋财嘛，也不带兄弟一把。” 彭镜声笑道：“发什么财，混口饭吃罢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大人物，这位是苏国电器的新任老总苏成涯，和你一样，都是象京有数的青年才俊。这位是著名学者刘宝驹。涯少，这位便是西区螃蟹委员会的雷辛雷主任。” 原来那年轻人就是苏家第三代中名声最响的四公子、苏成涣的四哥、刚刚执掌了苏国电器大权的苏成涯！陈华遥也有耳闻，但却从没见过。 许苏杭就坐在身边，冷淡的点一点头，显然已记不起曾在大闹天宫节目海选时有过一次会面的雷主任。 “哦，苏公子，久仰久仰。”雷辛皮笑肉不笑的说。 “螃蟹会的？呵呵，呵呵，雷主任你好。”苏成涯淡淡一笑，心中暗骂彭镜声多余，什么三流小帮会也要向自己介绍，何况这螃蟹会还和堂弟苏成涣有矛盾。不过他是堂堂苏家名门子弟，自不会将不满挂在脸上。 那学者刘宝驹也在旁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两人虚与委蛇一番，却听身边一个低低的惊呼：“啊，陈华遥，你怎么也来了？”但见许苏杭慌慌张张的站起，脸色涨得通红。 苏成涯柔声问道：“碰到熟人了？” “我、我同学。”许苏杭迟疑着说道。 苏成涯见他们只是普通同学，也就淡淡地笑道：“不为我介绍介绍？” 许苏杭低声道：“陈华遥，社会学系的好学生，以前跳舞认识的。陈华遥，你怎么进来的？” 陈华遥径自往对面的椅子一坐，斜斜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掏出白桦树扔给雷辛一支，自己点了一支，鼻孔喷出两股浓烟，微笑道：“为了加深社会认识，提高专业理论知识，响应学校领导号召，我不远千米，专程来参观沈幽桐的新专辑发布会，也是为本校学生沈幽桐的歌唱事业贡献一份力所能及的力量，为学校争了光。” 他的语气冷淡地好像陌生人一般，只把苏成涯晾在一边。 “哦，你真伟大。”许苏杭应了声，情绪有些古怪。 陈华遥说：“我仅是凭着一腔热忱……”突然想起自己与许苏杭不过普通好友，她和谁在一起，又有谁管得着？自己自作多情惹人耻笑，于是灰溜溜地说道：“没什么，这是一个活雷锋应该做的。” 许苏杭幽幽叹了口气。tqr1 苏成涯忙问：“苏苏，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什么，不用管我。” 苏成涯久历花丛，心思灵活，斜眼打量陈华遥，似在考量二人的关系，冷冷地说道：“陈华遥同学在象大念书，学业想必非常出色，家里是做什么的？”自打这人一出现，许苏杭神情就不太对劲，必须好好了解一下，最好别是什么老情人！ 刘宝驹说：“象大这几年胡乱扩招，里面的学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陈华遥掸掸烟灰，没理刘宝驹，还是那般惫懒的脸色，说：“承蒙苏公子关心，我爸是乡村邮递员。” “既然是苏苏的同学，我也不为难你，早点离开吧。天色晚了，我也不太喜欢你呆在这里。”苏成涯的意思是让他早点滚蛋，别惹许苏杭不开心。上流社会的气度只对同等人才会展露，对这种小虾米没必要客气。 陈华遥便望椅子上一躺，摆出伟大领袖的派头，吸了口烟：“小鬼，你家里又是做什么的？” 苏成涯矜贵地笑笑，正要想个略微谦逊些的说法，以免别人说自己轻狂，旁边彭镜声已哈哈笑道：“涯少，他连你家是做什么的都不懂，哈哈，哈哈，当真滑稽！小兄弟！知道象京市有谁叫做苏四公子么？” 刘宝驹也接口附和道：“象大的学生太坐井观天了，不好好出来看看，不知道天上有天，人上有人。” 苏成涯摆摆手说：“老彭，不要胡乱卖弄。陈华遥同学，我家里什么都做，目前我只是个卖电器的。” 以为自己这番说辞已经够委婉了，没想到陈华遥答道：“卖电器的？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吧？这次新专辑发布会的门票攒了多久的钱呢？”语气中十分不屑。 苏成涯心中冷笑不止，老子一个月几千万的营业额，你当我是商场业务员不成？彭镜声忍不住说道：“小兄弟，苏四公子是苏国电器的老总！” 陈华遥愕然道：“老总？这年头社会上的老总也太多了吧？谁身上不顶着一个总字？守厕所的自称厕总，掏粪的自称粪总，对不对？彭总？苏总？刘总？” 苏成涯涵养再好也不禁有些生气，许苏杭的这位同学委实太不识抬举了。冷笑道：“陈华遥，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知道是在对谁说话吗？”脸上已有怒色。 苏家在象京地位何等尊贵，就连政府要员也要客客气气的，岂是一名区区在校大学生所能侮辱？苏四公子随便动一根手指头，你就会灰飞烟灭！ 许苏杭忙拉着苏成涯的衣袖说道：“他说话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别理他。” 第150章 庆功宴 苏成涯定了定神，心想为一个大学生而动气，不免叫彭镜声小瞧了，说：“让他道个歉，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言下之意是：否则一切不堪设想！ 许苏杭又说：“陈华遥，你就道个歉，早点回去吧。”神色十分紧张，甚至不敢抬头看着对方。 陈华遥这才是真的有些不太高兴，眼睛变得再也没有一丝感情，说：“许苏杭同学，我受主办方邀请参加发布会，等发布会结束后自然会离开，不用你提醒。” 蟹委会受主办方委托负责安全工作，这么说也算合理。 许苏杭脸色一下十分苍白。 苏成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跟这种小脚色不需要说太多，等过后再安排人手好好教训他一顿。 彭镜声见苏四公子不悦，当即作色道：“雷主任，这是你们会里的小弟？我建议你回去后好好提升一下思想教育的力度！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在苏四公子跟前吆喝的。” 雷主任摁灭烟头，看也不看他，说：“彭老板，你在开玩笑么？” 彭镜声拔高了声音：“雷主任，我不是在开玩笑，请你端正态度。今晚正要谈这件事，你们蟹委会插手演艺圈搅混水，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 陈华遥计划清洗娱乐圈，亲自率队处理了天象娱乐公司、皇家电影公司，封杀杜若苗，把卢国茂打得半死不活，已经惊动了一部分人。彭镜声人情大、头面广，和许多黑帮老大都有交情，在圈中地位很高，自是不会容忍蟹委会对娱乐圈的事情指手画脚。 娱乐圈有娱乐圈的规则，蛋糕就是这么大，利益都被大佬们瓜分了，你要来插一脚，想都别想。 所以彭镜声必须提醒他们一声。 彭老板身为唱片业三巨头之一，并非李谦、贾朝阳之流可以比拟。你没看到贾朝阳听到苏成涣的名字都要抖三抖，彭老板却可以和苏成涯同席而坐？那李谦在彭老板面前只是一条狗罢了。tqr1 原是要在和谐气氛下慢慢聊的，双方总得保持个面子嘛。但雷主任的小弟出言不逊，干脆撕破脸皮，直接把话摆在台面上。 雷辛道：“我以为彭老板今天约我来只为谈感情，没想到要讨论这么大的话题。” 彭镜声沉着脸，手指头敲敲桌面，说：“过去的就算了，你们收敛一点，安心呆在西区收管理费，手别伸太长。” 雷辛不紧不慢道：“彭老板管得也太宽了，我们组织内部的事务自有决议，无须外人评论。” 许苏杭突然说：“很晚了，陈华遥，你们还是回去吧。”似乎怕继续说下去会让苏公子生气。 陈华遥脸色平静无比：“如果沈幽桐觉得我们可以离开了，我自然会走的。”夏荻蕤只是呆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哥哥。 苏成涯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说：“难道你认识沈幽桐？还是沈幽桐亲自请你来不成？” 彭镜声也笑道：“涯少，沈小姐怎么会认识他呢，无非是又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沈幽桐自出道以来犹如天宫仙子高高在上，冰清玉洁号称象京市美女第一人，苏成涯为之深深迷恋。 只恨沈幽桐名声太高，已牵涉到太多集团的利益，纵使他身为天之骄子苏四公子也不好下手。 苏成涯这次便订购了一百套进入两个秋天豪华典藏版，并亲自出席发布会观看，聊表意思。 听那小子生拉硬扯，要和沈幽桐扯上关系，他娘的算哪根葱？ 陈华遥耸耸肩一摊手：“随便说着玩的，别当真。宝宝，我们走，跟这几个蠢人太浪费时间。”雷辛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你尽管离去，这里有我顶着。 他起身，夏荻蕤也跟着起身冷冷地看着在场众人，说：“苏家不过是暴发户，算什么东西，随便来个人就称公子少爷，简直沐猴而冠。” 那神态冷清华贵，充满了极度的骄傲，好像在她眼里，对面的人什么都算不上。 陈华遥吃了一惊，忙道：“宝宝，苏公子可不是什么猴子，他比猴子要高级一点点的。” “哼。”夏荻蕤挽着陈华遥的胳膊扭头就走。 苏成涯险些气得半身不遂。 这时前面起了一阵喧哗之声，原来沈幽桐在经纪人的陪同向各个席位轮流敬酒，宁介卿寸步不离跟在后面说些高兴的话。 仙子再冷清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今天来的嘉宾都是出了大价钱来捧场的，姿态摆得太高也不好，必须适当迁就一下。 不过大家对仙子都很敬重，稍一碰杯浅尝辄止，不会有强行灌酒的事情发生。 仙子已经来到边上了，苏成涯顾不得陈华遥的无礼，慌忙站起，笑道：“沈小姐，我……非常荣幸。”近距离目睹沈幽桐绝世容颜，口鼻充盈香风，感觉十分真切，不禁深深迷醉，浑然忘了许苏杭还在身边。 沈幽桐浅浅一笑，说：“苏四公子，谢谢你能来。” 两人只见过三次，说不过两句话，苏成涯没想到女神竟能记住自己的称呼，一时欣喜难耐，道：“沈小姐的新专辑发布会，我早就想来了，今天终于成行，在我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那首进入两个秋天令人感动到了极点，孔子曰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沈小姐，你的声音是全社会的一大瑰宝，是比金银珠宝更值得保护的文化遗产。” 不知不觉，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 “苏四公子谬赞了，幽桐还没达到这么高的高度。” 陈华遥和夏荻蕤堪堪走进电梯，偶一回头，沈幽桐说完话，向大家举杯，也正好朝他看过去。 一刹那，两人眼光交织，四目相对。 沈幽桐仿佛被闪电击中，瞬间愣住了。 那冷酷中掺杂温柔的目光，那生硬中带着怜悯的目光，那阴沉中含有爱恋的目光，是多么熟悉！ 那沧桑了许多的面孔，那总是充满忧郁的嘴角，那如海渊般深邃的眼眸，那穿了八年的灰色旧外套，那微微佝偻带着一点寒酸的肩膀，不用太多词语，几乎一眼就能看清。 古老的记忆突然在尘封中的心脏爆炸而出。 苏成涯宛若翩翩浊世佳公子，腰板挺直，右手优雅地提着高脚杯，左手在半空轻轻挥动，侃侃而谈：“沈小姐，音乐是艺术的王冠，您则是王冠上最耀眼的明珠。我猜你一定听过太多类似的赞美，但我的话发自内心，绝无半点虚言。您不单歌美，人也美，美得像是夜空中的星星，是那么遥不可及。我愿尽我所能搭建一座天梯，通过这颗星星所在的位置。” 他这话如果用来蒙骗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这时恐怕已经凑效。 “沈小姐，您的形象是世间最美好的形象，本人带着一百二十分的诚意邀请您代言苏国电器，当然，费用不是问题……沈小姐？沈小姐？” 只见原本女神般高贵的沈幽桐此时如同被雷电惊吓过的蛤蟆，直着脖子呆立不动，嘴巴微微张开，目注前方，圆睁的眼睛简直蕴含了无数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 “沈小姐？” 大家不禁朝沈幽桐目注的方向看了过去，对面的电梯门口缓缓关上，里面的男人手牵一位半大不小的女孩。随着门缝越来越小，里面的光线逐渐沉入黑暗，那男人脸色阴森森的不带一丝感情。 “小遥哥哥？”沈幽桐低低叫了一声，手中酒杯不觉掉落于地，抬脚要追过去，但见电梯门口轰然关上，她的身体猛的梗住了，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 陈华遥回到家里，洗完澡，手机收到四条短信，内容全是乱码。 一九九九年产的古董手机不支持中文，收到任何中文将自动变为乱码，而且每次仅能接受七十个字符，超出的部分将分为两段、三段发送过来。 陈华遥看也不看，直接扔进沙发。 小丫头已经累坏了，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他在床边呆了一阵，看着小丫头秀丽清纯的脸庞，心境慢慢平静下来。 必须把其余的五虎战将全都召回象京了，苏家太过庞大，蟹委会目前还不是对手，但青云唱片必须成为祭品。 西区香樟路的势力单靠雷辛、八戒、骇龙和蒙思飞支撑，威慑力明显不够。雷辛还是太过年轻。 第二天下午，刚要溜出教室，被辅导员纪筱晴拦住了去路。 陈华遥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插兜，吹了声口哨，纪老师今天轻施淡粉，挽着个发髻，上身一件黑色外套，脖子上系着一根粉色的丝巾，下面依旧是短裙丝袜，显得干练中带着一种小清新的感觉，格外耐看。 纪老师怒视着他：“陈华遥，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一放学就不见人影，几个下午连续翘课，到底搞什么名堂？” “我……我翘课了？”陈华遥眼珠一转，登时满腔都是委屈，仰天悲愤的叫道：“难道我为班级争光，燃烧自己的生命拼死完成朱教授的课题，提前几分钟放学也叫翘课？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纪老师满头冷汗，轻声道：“别叫了，再叫我真给你记旷课了啊。” “哦？还没记上去？”陈华遥马上恢复正常，正色道：“纪老师一心扑在教书育人的事业上，令我感动得不能控制，今晚有没有空？我请你吃饭以做补偿。” 纪老师没好气道：“还想请我去吃牛肉面？没空！” 陈华遥脸色连变三次，由悲愤转为严肃，这时已变为楚楚可怜，眼巴巴地说：“纪老师，连我这个小小的要求也要拒绝吗？想我辗转反侧多少个不眠之夜，才鼓起勇气邀您共进晚餐，绝对不是牛肉面！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呃，一间非常正式的西餐厅，我们烛光下畅谈人生理想和未来……” 第151章 文化名人 纪老师脸蛋儿悄悄的染红，说：“你这话不知对多少个女孩说过了，我才不信。下午三点在西校区一号礼堂有个专场，由我们系牵头邀请了当下著名的畅销书作家刘宝驹来做演讲，专题是社会与人，你也去听听吧，对学业很有帮助的。” “既然是纪老师举荐，自然要去听听的。”陈华遥听到刘宝驹的名字，眼睛猛然变亮。 其实刘宝驹是班主任戚荣安老师花了老大力气请来的。 刘宝驹是象京本地人，不过三十出头。 十年前借美军攻打伊拉克一事，在发行量极高的象京时报上发表连载文章，洋洋数万言，暗指我市表面歌舞升平，实则民不聊生，又赞美军为民除害，言语犀利，文章老辣，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一时崭露头角。 随后出版了目睹象京开放二十年之怪状、象京官场百怪录、这丑陋的社会等书籍，畅销海内外，号称总销量百万以上。 又在网络上开辟微博，引导社会舆论，逮谁骂谁，去到哪里都能搅得一滩浑水，也有好多追捧的人，影响力颇大。 眼下年底，又到了评职称的时节，戚老师四十好几的人，一直不尴不尬的当着个破班主任，学术著作没弄出几篇，更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这下心里着急，如何才能在履历中加分？牵头主办几次有影响力的活动。 怎么才叫有影响力？请知名学者来做演讲吧！ 象京大学是象京市最高学府，每个学年有好几百场演讲，那些来访的外国政要、明星、学者、专家都来象大做过演讲，社会广泛报道，追捧者众，一片叫好之声，什么文学了、环保了、国际关系了等方面的演讲内容都有，但是没有一场关于社会学的演讲，这如何说得过去？ 戚老师首先向学校领导提出申请，然后找关系与刘宝驹接触。 象京大学好歹称得上亚洲一流名牌，别人来这里启发了学生，象大的名气又何尝不带给演讲者的荣耀？有企业家想掏钱百万来演讲一次，学校还不想考虑呢。刘宝驹一听非常高兴，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双方一拍即合。 刘宝驹这人的言论在社会上有很大争议，但校方认为学校是个学术自由的神圣场所，又觉得长期忽略社会学系，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最终批准了此次演讲。 陈华遥也刻意了解了刘宝驹的关系，苏成涯的苏国电器需要宣传炒作，出钱请他写文章骂人之余顺势提一下苏国电器的好处，或者是随意编几个故事，其中隐含哄抬苏国电器的意思。 这在行业中叫做“软文”，软性宣传，并非硬邦邦的广告，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效果非常明显。 刘宝驹自命为公共知识分子，“代表了群众意见”云云，政府机构说什么做什么，无论好的坏的他都要反对，不反对怎能显示自己的不凡之处？居然也有一帮盲目追随者，于是广告商瞄上了他。刘宝驹言论出格，本来就是为了捞钱，有什么是不能干的？ 苏成涯身份尊贵，原不需要亲自与刘宝驹会面，但是本着“千金买马骨”的道理，表示自己对所谓公共知识分子的尊重，在沈幽桐的庆功宴顺势见个面，正好被陈华遥碰上。 下午赶到礼堂的时候，四周座无虚席，演讲已经开始。 这次听众很多，包括社会学系的大部分学生，还有中文系、哲学系、工商管理学院、师范学院的一些学生也来了。得益于戚老师几乎要了老命的大力宣传，这次演讲搞得人尽皆知。 毕竟能在象大开演讲的都是不凡之辈，其中不乏国学大师、文化名人，拿过诺贝壳奖的外国科学家，以及拒绝领取诺贝壳奖的中华科学家。 来听听内容并非什么坏事，就比如喜欢作秀的魏沉思也来了，一副严肃聆听的样子。虽然心里很不耐烦，但是必须给家族看到，自己是个勤奋好学、进取心强的第三代子弟。 在魏公子的带动下，也来了不少锦衣玉食的公子少爷，还有他们的女性粉丝团体。 陈华遥在后排找到个位子，旁边是好几个心不在焉玩手机的社会学系二三年级学生。 “喂，你们不是来听演讲的？” “谁喜欢来听他废话？”那位三年级学生在手机上切了个苹果，不耐烦的说：“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给我们一人五十块，来这里坐着凑人头，不然你以为能坐满？”tqr1 陈华遥心想戚老师不愧是社会心理学讲师，善于营造声势。这里人坐得满满当当，倒是吸引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学生前来围观，连走廊也站着几堆。说：“我给你一百块，把他们全都赶走，如何？” 那学生翻了个白眼，努努嘴说：“魏公子就在前排，你敢捣乱，想死了不成？” 礼堂一千余个座位，平时用于开会和文艺演出，这时布置成央视节目一百零一家讲坛的样子，舞台上摆一主席台，背后是厚重的帷幕，挂有“著名学者刘宝驹：社会与人”的大字。 台下走廊有人扛着摄像机，那是大学电视台的摄影师，这档节目剪辑后将在当晚的校园新闻中播出三十秒。还有两名保安背着双手来回走动，警告一些不肯安分守己的学生。 刘宝驹就在主席台上，一瓶矿泉水一个话筒，唾飞沫溅，口若悬河。 “社会是由人组成的。”刘宝驹说：“社会离不开人，人也离不开社会，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人活着，社会也就活着，人健康，社会也就健康，但是，人病了，社会也就病了。或者可以反过来说，社会病了，人也会被感染。” 陈华遥哼了一声：“老调重弹，废话连篇，浪费时间。”玩手机的男生头也不抬的应道：“为了五十块钱就不算浪费时间，戚老师没给你钱么。” 刘宝驹说：“社会为什么病了？我们可以用一句千古名诗来形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所谓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殍。分配制度的不公，造就了贫富悬殊，阶级对立。” 陈华遥突然看到戚老师出现在窗边，压低声音对那几个人道：“还不赶快鼓掌？” 玩手机的男生说：“五十块只是座位费，你以为五十块就能翻天了？要鼓掌必须加钱，要看时机鼓掌再加。” 戚老师无奈，拖沓摸出十张青油油的人民币伸过去：“你给大家分一下，一人再加五十，争取把气氛带起来。” “戚老师，怎么没我的份？” 戚老师猛然发现坐在他们中间的陈华遥，吓了一跳，低声道：“陈华遥，你也帮个忙，期末我给你加几分。” “当然，我会让他很圆满。”陈华遥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那主席台上，刘宝驹又大声说道：“我们国家在奥运会争再多的金牌有什么用？培养那么多运动员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是全国普及体育？为什么要和别的国家比拼金牌数量？太可笑了！以为金牌排名第一就能全国人民身体健康长寿了吗？那些都是我们纳税人的钱，用来分给广大普通市民岂不更好？” 这时台下开始出现低低的私语。 刘宝驹声音越来越大：“我们国家发射神舟十几号飞船有什么用？浪费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体现了什么？难道发射成功就能成为世界第一了吗？难道一两个可笑的人上天就算超越米粒坚了吗？难道建立空间站国家就富强了吗？那些都是我们纳税人的钱，用来分给广大普通市民岂不更好？” 周围几个男生拿了钱，见刘宝驹话头顿了一顿，赶紧拍起手来，但下面众人交头接耳，谁也没有跟上，稀稀拉拉的掌声只好自动熄灭。 刘宝驹喊得口干舌燥，灌了一口矿泉水，又说：“我们国家争夺钓鱼岛、黄岩岛有什么用？不要给领导骗了！根本没用！造军舰、造武器、练兵的钱都是我们纳税人的钱，用来分给广大普通市民岂不更好？” 说完喘了口气，看到远处有人举手，微笑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陈华遥整理一下衣领，站了起来：“刘老师，您的演讲不是关于社会与人吗？这些都有什么联系呢？” 刘宝驹微笑道：“问得好，国家要是把钱全都分给我们，也就是实现了共产主义，大家都有钱了，相当于社会也富裕了，社会的病自然就好了。” “那不如把国有资产全部平均分掉，对吗？” 刘宝驹打了个响指：“没错，包括银行、工厂、企业、能源、电信、交通在内的国有资产据统计达两百多万亿，平均分每人有十多万元，那我们就是全民富裕了！” 听众中有人传出低呼声，还有人叫道：“这么多？” 陈华遥踏出座位走上走廊，迎面叼着烟头点燃了，朝前走去，烟雾一阵阵向后飞开，说道：“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国家就完蛋了。国有资产比如电信能源交通必须由国家控制，才不会被外来资本入侵。一旦铁路交通、石油、移动电话全部成了外国人的资产，万一国家有事，不用打仗我们就先败了。” 刘宝驹道：“同学，请你返回位子坐好！” 陈华遥一边朝前走一边说：“再说了，你提议每人分十万元，明显是个头脑简单的骗子。整个国家每个人都多了十万元，等于每个人都没有这十万元。还会导致物价立即疯涨，继而严重的通货膨胀，到最后，不光是那十万块没了，自己以前的所有积蓄也要全部变为废纸。” 第152章 抽的就是你 一位工商学院金融专业的学生便站起来说：“这位同学的意思基本上是对的，具体可以参考前苏联解体，国有资产全部变卖，每位国民都分到了好几十万卢布，大家都变富了，物价很快疯涨，大家都拼命购物，但物资总量是保持不变的，于是只有涨价。第一天一个鸡蛋只要一卢布，第二天五十卢布，第三天一千卢布，大家手里的纸币很快变成废纸。” 刘宝驹使劲敲了敲主席台：“同学，请你坐下！” 前排也有好几位老师对刘宝驹观点颇不以为然，这次演讲是戚老师一力促成，自己不方便争辩，但有个学生上来唱反调总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因此谁也没有出言制止。 陈华遥走到了最前面，说道：“我再来回答你前面的问题，发射神舟十几号飞船有什么用？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研究太空飞船一是防卫国土，二是提升总体科研水平，它的材料、能源动力、机械等等将来都可以应用到民用上面。如果不集中力量发展科技，你想当第二个非洲吗？” 观众席中有不少学生是刘宝驹的无脑粉丝，一直在微博中狂捧其臭脚的，这时便有人嚷道：“这位同学，你干什么？不要随意扰乱秩序，刘老师的观念又岂是你们这种无知青年所能体会的？快下来！” 还有人骂道：“操你妈，你以为你是谁啊，敢打断刘老师的演讲，我最烦这种拿无知当个性的小瘪三了。” 陈华遥冷电般的眼睛往下面一扫，说道：“谁？站出来！” 有人想起这位学生依稀眼熟，上次热闹无比的“拳王争霸赛”男主角可不正是他吗？ 也有人受了不激想要起身与他辩驳一番，马上被人拉下去，低声说道：“慎重！学长慎重，台上那家伙上次拳王争霸赛一个人就敢冲到观众席单挑一百多个跆拳道社的社员，把五六个人打得头破血流，你最好不要惹他！” 周围部分冲动的无脑粉丝都吃了一惊，顿时全场鸦雀无声。 陈华遥又道：“不敢站出来？不是很喜欢舔刘宝驹的后庭吗？怎么都不吭声了？”目光从东边缓缓移到西边，在前排停留了片刻，愣是没一个学生回答。 那几个老师纷纷摇头不已，这时也不好说话了，否则被人当做“舔刘宝驹屁股”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刘宝驹怒道：“你……” 陈华遥一把夺过话筒，说：“奥运会争再多的金牌有什么用？你以为奥运会只是单纯的体育竞技吗？早已和政治深深的挂上钩了，欧美在联手打压一个崛起的新中华，为什么他们的观众如此无礼，为什么他们的裁判如此卑鄙？为什么他们的运动员如此嚣张？这是单纯的体育吗？我们不拿金牌，他们说我们是病夫，我们拿了金牌，他们就派你这种人来说金牌不是全民体育！现在全国哪座城市没有运动场？哪所学校没有操场？哪个社区没有球场？你自己不运动难道还要怪国家？” 两名保安连忙抢到台上想要把陈华遥拖下去，魏沉思起身喝道：“走开，让他继续说！”魏公子在学校势力之大，三言两语说不明白，那两名保安不敢得罪，脑袋歪过一边，就当做没看见。 观众席有人发出一阵叫好之声。 陈华遥冷冷瞪着刘宝驹：“我们争夺钓鱼岛、黄岩岛有什么用？那是我们的领土！如果今天拱手让给别人，明天他们的军队就会开到象京、中海！或者你这种人可以给皇军带带路，混碗饱饭。我操你妈，就你这种败类也敢来象京大学做演讲？” 刘宝驹几次三番想抢过话筒，陈华遥拿在一边，他伸手过去，陈华遥又换到另一边。刘宝驹赶紧折回来，话筒又被拿开了，被陈华遥如同耍猴子一般的戏弄，台下发出阵阵哄笑。最后刘宝驹停手不动，朝保安叫道：“把开关关掉！” “有谁敢关！”魏沉思又说。 陈华遥继续指着刘宝驹，大声道：“你发表这种祸国殃民的言论，到底是何居心？到底是何用意？是不是社会混乱你就逞心如意了？是不是拿着米粒坚中情局的钱来搞破坏的？” 刘宝驹还没反应过来，陈华遥抡圆了手臂一个耳光招呼到他的脸上，应在话筒里，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响彻全场。 “哗，打人了！”观众们激动不已。躲在礼堂后面窗子边上的戚老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恶狠狠的咬牙。 这巴掌陈华遥只使了半分力气，声势虽大，但不至于要命，刘宝驹捂着脸喊道：“你，你敢打我？保安！保安！” “我操，老子打的就是你！”陈华遥抓起他的头发，左右又是两个耳光，同学们看得十分过瘾。 像扔垃圾一样随手把刘宝驹丢在旁边，径自走到主席台中间，掏出一张a4纸打开，念道：“刘宝驹，男，生于一九七七年，二零零零年因在公共场合猥亵妇女，屡教不改，被公安机关依法拘役六个月。刘公知，可有此事？” 刘宝驹道：“你、你，血口、喷……”脸色苍白，嘴皮子哆嗦着，后面的话却说不下去。台下纷纷交头接耳，响起嗡嗡嗡的声音。 陈华遥又说：“网络兴起后，因为象州热点周刊女记者柯彩不配合你的性要求，你扬言要搞臭对方，连续三个月在网上捏造事实，肆意污蔑，煽动网民围攻柯彩。有没有这回事？” “你、你……我、我……” 台下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大家听到如此劲爆的内幕，刘宝驹又没有反驳，首先不管是不是真的，就是觉得刺激！又有什么比当众剥下伪君子的画皮更来得让人痛快的？ 陈华遥继续念道：“去年三月，一名恶迹斑斑的强奸犯被一审判处无期徒刑，你收取罪犯家属十万元的好处费，在网络上用子虚乌有的证据攻击当地政府和法官司法不公正，造成极坏影响，有没有这回事？” “这，你胡说……” “上个月，你又拿了苏国电器的钱替他们办事，造谣攻击竞争对手，哼哼，这钱很好赚嘛。”陈华遥轻飘飘将话题引到苏国电器上面。 大部分学生已经对他的话信了十成十，有人叫道：“苏国电器？我还以为他们的产品很好，原来跟刘宝驹是一丘之貉。” “抵制苏国！抵制苏国！不要被小人给骗了！” 观众席中突然站起三位年轻人，前面一个体形硕大的肥男，三下五除二脱掉上身衣服，把外套和衬衫往椅子上一摔，抖出晃悠悠颤巍巍的肥肉，其余两人也跟着脱了上衣。 深秋季节下午阳光还是很暖和的，周身脂肪也有超强的御寒功能，一点不觉得凉，就这么光着膀子大摇大摆朝主席台走去，脸色是说不出的骄傲，恶狠狠叫道：“我们都是肥猪宿舍的！有谁不服？” 原来这三人分别是胖子陶强、瘦子杨超、靓仔何宝洋，眼见陈华遥出手，早已按捺不住骚动之心。 众人大哗。 何宝洋跳到台上，鼓足气势踹翻刘宝驹，跟着又是一脚猛地踢在他脸上。 杨超趁机挡在何宝洋的身前，握紧拳头，手臂向下齐平腹部，跟着又扎起弓箭步，斜斜伸出手臂，瘦弱的小身板一根根排骨暴凸，来了个展示肌肉的经典健美动作，那架势比史泰龙还要铁血真汉子。 一时台下又笑又叫，炸开了锅，如同欢乐的海洋。 胖子抢过话筒非常严肃地环视一周，用比新闻联播还正面的语气缓缓说道：“我们就是爱与力量的化身，正义的代言人……肥猪宿舍四人组！” 保卫部和学生部领导田倩文终于领着十多名保安急匆匆赶了过来，此外还有香樟路派出所罗所长等三位民警以及两位协警。tqr1 在象京大学能登上演讲台的讲学者无不大有名气，校方会给予高度重视，自身也会配备保镖防止意外发生，但戚老师自己分量不够，没能为刘宝驹争取更大条件，他也大大咧咧只道天不怕地不怕，单刀赴会，直至挨了一通胖揍。 田倩文鼻梁上平板的黑框眼镜，冷着玉脸，高跟鞋啪嗒啪嗒，身后跟着一伙人，都是一副好莱坞大片里米利坚联邦调查局探员的酷、拽、冷、霸神态，上前围住肥猪四人组。 田倩文当先用可以震碎玻璃的高音尖叫道：“陈华遥！你在干什么？聚众殴打我市著名学者刘宝驹先生！简直是有辱斯文！学校潜伏中的败类！罗所长，快把他们铐起来！” 用手指着陈华遥等人的鼻子：“你、你、你、你！全部铐上！一个都不许跑！” 胖子看到警察，放下话筒，双手抱头，慢慢蹲了下去。 看到何宝洋被两位协警拉开，刘宝驹狼狈的退在旁边，脸上惊惧惶恐慢慢退去，愤怒逐渐涌上心头。伸手一抹，脸上豁开个老大的口子，手上全是血，打、打我？不得了了，这都什么世道？象京大学学子的素质竟低劣到了这个程度？ 待一名又肥又壮的保安站在自己身边，隔住了那凶恶猖狂的何宝洋，刘宝驹胆气陡然壮了起来，直直嚷道：“保安……警察，警察！把他们抓起来！判刑！全部判十年！喂，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刘宝驹犹不过瘾，冲罗所长叫道：“你干什么吃的？还不赶快抓他们起来？喂，说你呢！领的全是我们纳税人的钱却不干人事，买根骨头扔给狗吃狗还叫唤几声呢！” 罗所长接到报警带人赶到，突然发现里面有陈华遥，自然要好好考虑一番，不料被刘宝驹这么一嚷，脸顿时黑得如同锅底一般。 第153章 正义代言人 陈华遥冷笑道：“刘宝驹，你多次收取别人的好处费，好像从没向国家交过一毛钱的税吧？你有什么资格自称纳税人？何况民警也有自己的职责以及办事的章程，岂是别人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那社会还不乱套了？我看你这所谓的公共知识分子心态还没转过来啊，真当自己可以呼风唤雨了？” 被他这么一说，罗所长心里有了计较，严肃地向手下吩咐道：“把他们全部带回所里调查！”扳过刘宝驹的肩膀，双手反到背后，拿起手铐咔嚓一声就给铐上了。 刘宝驹大为错愕，转而变为极度的愤怒，奋力挣扎扭动身体，嘶声叫道：“你们敢铐我？我要告死你们！我要搞臭你们！小小的派出所警察！我要搞死你们！” 田倩文也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犹豫着道：“罗所长，这个……是不是搞错了？明明是那几个学生动手打人……”tqr1 罗所长大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位先生与几位学生的冲突，我们必须把他们全部带回所里协助调查。大家都看到了，这位先生性格凶悍，具有暴力倾向，我们不得不暂时控制起来，否则对大家形成威胁，这责任就大了，田主任你说是不是？押上车去！” “这……”田倩文哑口无言。 罗所长又走到旁边，笑道：“小陈，对不住了，只好请你们去所里一趟协助调查。” “好说好说，我相信香樟路派出所民警公正无私，一定将真相查得水落石出，还我们一个公道。” 有个不会来事的协警问道：“罗所，也给他们铐上吗？” “你眼睛瞎啦？”罗所长骂道：“只是带回去协助调查，又不是嫌疑犯，铐什么铐？倒是那个有严重暴力倾向的，你们看好点！这都什么眼神！” 在众目睽睽下，罗所长将五名当事人分别带上三辆警车，陈华遥等四人都上了普通的警车。刘宝驹被一路推推搡搡，进的是焊有钢条，里面单独一个铁门的警车。 一号礼堂如同被浇了水的油锅，哗的一下全部炸开，学生们按捺不住冲上前台，围着田倩文追问个不停。 田倩文连叫罗所长几声都没得到有效答复，心里正没好气，冷着脸说：“请大家安静，只是一次意外情况，我会派人进行调查，绝不容许害群之马继续呆在学校！现在请大家都返回自己的教室！”说完自个气呼呼的走了。 但这是何等的奇观，以前从未发生过，著名大学的演讲者被人在台上当众痛殴，甚至闹到警方介入的地步。学生们呆在礼堂议论纷纷仍是不肯离去，人人兴奋莫名。 魏沉思大声道：“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一句。” 畏惧魏公子不敢说话，不认识魏公子的也被其他人拉住，于是大家渐渐安静下来。 便有人给递上话筒，魏沉思道：“我知道今天有很多同学利用手机拍摄了视频，想传到网上供人一观。不过请大家牢记，我们象大校风严谨，刚才那位所谓的学者人品下流，被我们的同学勇敢拆穿，这是非常好的，也是我们学术自由的一个象征。” 大家都笑了，只有几个刘宝驹的无脑粉丝暗中痛骂不已。 魏沉思说：“我强调一次，最后发生的冲突情况请大家发到网上的时候删掉，只保留前面反驳的话。那几位仗义执言的同学，脸上也要打好马赛克。国内能上网的不外乎电通、联动、移信几家电信运营商，有人要是乱来的话，我总有办法查得到他！” 说到最后，语气已是非常严肃。 听到这话，好多同学都默默的拿出手机删掉了视频。 警车开进香樟路派出所驻地，罗所长把陈华遥等人请进办公室。 另外一名民警则将刘宝驹直接押进审讯室，按到审讯椅上锁住。然后返回对面的台子坐好，慢腾腾打开一本文件，头也不抬，问道：“姓名，性别，年龄，籍贯，职业，居住地，身份证号码？” 刘宝驹几乎要气得羊癫疯发作，嘶吼道：“你的警号是多少？我要告你！告得你家破人亡！” 民警无奈叹了口气，道：“每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第一次来到这里都很嚣张，但你们很快就会认清事实。冷静一下，好好交代你的问题。” 刘宝驹怒极反笑：“我？我能有什么问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受害者！我是挨打的一方！” “那当然，只是要求你配合调查取证么，你不配合把事情说清楚，我们怎么知道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人？”民警淡淡的道，“难道你以为在这里就像街头吵架，谁大声谁就赢吗？” 刘宝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的火头，说道：“我在台上演讲好好的，那几个学生突然冲上来……”心道：“等我出去就有得你好受的了。” 民警打断他的话，声音依旧那么平板：“姓名、性别、年龄、籍贯、职业、居住地、身份证号码？” “呃……我叫刘宝驹，受象京大学社会学系导师的邀请，三点钟的时候前往象大演讲……” 民警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我问你性别呢！听到了没有？你男的女的？要我问几次？我说你这人也不小了，连自己男的女的都不知道？” 刘宝驹彻底没了脾气：“男、男性……三十六岁，象京人，职业是作家，呃，算是作家吧，目前住在鸡沙区青梅子大街，身份证号码……” “怎么叫做算是作家？你有什么作品？靠写作为生？我看你根本就是一无业游民。” “你……” “很好，刘宝驹，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今天下午三点半，你在象大一号礼堂和学生斗殴，有没有这回事？” “有是有，但是应该不算斗殴，是他们冲上来打我……” “那就是斗殴了。”民警刷刷刷写了几个字，又说：“这件事是由于什么原因引起的？” 刘宝驹咬着牙狠狠瞪着他：“我在台上演讲社会与人，那个学生不同意我的看法，后来就动手了。” “那就是你故意挑衅了？”民警又写了几笔，说道：“嗯，在象大一号礼堂恶言挑衅学生，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根据治安处理管理条例拘留十五天吧。嗯，你有权通知家属。”招呼一位协警道：“小张，你到区局去一趟，办个拘留手续。” 派出所只有扣押四十八小时的权力，至于拘留以上的处罚则需要上级局批准。 “什么？拘留我？”刘宝驹简直怒发如狂，声嘶力竭吼道：“老子是被打的一方，你们凭什么拘留我？我要弄死你全家！” 民警叫过另一个人，低声说：“你去给拘留所打电话，让他们给刘宝驹安排三十八号房。” 声音不大，但刘宝驹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也不叫了，竖起耳朵偷听他们讲话。 那人大惑不解：“周哥，三十八号房有什么讲究没？” 民警得意的一笑：“三十八号房目前有九个人，人人牛高马大，个个全部都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最要紧的是，他们喜欢男人，嘿嘿。” 刘宝驹的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 在另一边，陈华遥被所长罗建平请进办公室，忐忑不安的胖子几个见到罗所长请华哥上座，倒了杯热茶，又敬上香烟，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回原位，三人光着膀子衣服都没带，全扔在礼堂了，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敢动弹。 天王老子！长这么大虽然没拿过三好学生奖，可也没被提来派出所问话过啊！ 罗所长摆摆手，和气地笑道：“你们几个小鬼不要紧张嘛，来来，都坐吧。饮水机里有水，自己去倒，不用客气。” 胖子战战兢兢坐了，欠着身子问道：“那个，警察叔叔，要关我们几天啊？刚才我都没动手，真的，都是何宝洋打的人，您要抓就抓他吧。” 突然后脑一痛，挨了狠狠一个巴掌。何宝洋怒道：“怪不得华哥说若把你放到七十年前，肯定是个给鬼子带路的，我原来不信，现在信了。” 陈华遥笑道：“谁说要抓人了？罗所长只是带我们来协助调查，喝杯茶就回学校。我们铲除败类乃是义举，不奖励几万块就算了，哪有处罚的道理？罗所长你说是不是？” 罗所长呵呵一笑，说：“那当然了，我们是正义的执法机构嘛，小同志不要害怕。” 胖子讪讪的不敢做声。 当下进来一位警察向他们问话，态度十分友善，还给大家递烟，叫了声华哥好。随便问了几句当时事情经过，把其中关键几处地方改为“因言语冲突推搡了几下”，“当时人多，刘宝驹靠过来，自己手指头刚碰到，他便趁势倒地，高声尖叫，所谓学者，无赖至此”如此等等。 待笔录完毕，罗所长便笑道：“小陈，今年年底我们香樟路派出所已被提前评为优秀所，先进所，全赖你们居委会支持哪。” 香樟路是蟹委会根据地，为了确保居民安全和社区发展，蟹委会下大力气维持治安，整条街安安静静，一年到头没有一件大案要案发生，派出所除了日常巡逻和办理户籍等业务，几乎不用费力。 “罗所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警民共建和谐社区，要是不和谐了我们这些居民怎能继续安居乐业？” “你就别谦虚了，哈哈。”罗所长轻轻拍了拍陈华遥的肩膀，说：“那个刘宝驹应该怎么处理，你来拿个主意。” “判三年徒刑！送新疆石河子劳教！”胖子插嘴道。 第154章 故意挑衅 陈华遥懒得理他，说：“搞个拘留万一他闹大了，对你们派出所也不好收场，不如先放了。我今晚就可以叫他身败名裂。” 罗所长向那位警察吩咐了几句，点点头说道：“我给你们学校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象京大学面积太大，区公安分局原是打算在里面派驻派出所的，但学校领导认为对校园影响不好，拒绝了这个提议，改由香樟路、红樱桃路、银杏路三条街道派出所托管，分别负责西校区、东校区和南校区。 罗所长也经常和校方有业务上的联系，比如开办防盗讲座、女生防狼讲座、治安知识问答等。 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说道：“田主任，你好，我是香樟路派出所的罗建平。下午这起案件，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事实明了，证据确凿，由于该案牵涉到贵校学生，我向你通报一下案情和处理结果。” “好，罗所长，请说吧。” 罗所长咳嗽一声，说：“今天下午三时，象京大学社会学系邀请社会闲散人员刘宝驹至一号礼堂演讲，期间刘宝驹对学生恶意挑衅，言语极其恶毒，激起部分学生义愤，于是双方发生争执，在争执中略有碰撞，刘宝驹额头擦破一块零点五平方厘米面积的油皮。这是具体的事情经过。处理结果如下，刘宝驹辱骂他人，是这次事件的主要原因，应负主要责任，由于后果并不严重，现决定进行批评教育后释放。” 田倩文只气得双手直哆嗦，几次三番想要当场摔碎手机，却是舍不得，冷冷的问道：“这就是你们的调查结果？刘宝驹只碰掉一块油皮，我明明看见他满脸是血的！我们带人进去的时候他还在被四个人围殴。” 罗所长说：“经过验伤和我们办案人员的细致勘察，发现那些血迹是刘宝驹自己碰伤的，不能赖在别人头上，我们是秉公执法嘛，不能随意污蔑别人。” “这个……那陈华遥几个违法学生你们怎么处理？他们殴打社会知名学者，理应从重处罚。” 罗所长纠正了田主任的说法，笑道：“陈华遥、陶强、杨超、何宝洋并不是违法，只是小小言语冲突，鸡毛蒜皮般的事儿，要是你和你老公吵架也能叫做违法吗？但他们毕竟碰掉了刘宝驹的一小油皮，我决定让他们赔付医药费，此事就此结案。” “赔付医药费？赔多少？” “五元钱。” “五块？”田倩文失声叫道，语气里又惊又怒，这年头五块钱刚够一碗桂林米粉，你拿来赔付医药费？ 罗所长非常认真的说：“田主任，你心里一定有疑问，我也正好向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多不少赔了五块钱。是这样的，刘宝驹仅仅擦伤一块油皮，根据医生鉴定，两个小时后就会自行复原，但是我们本着人道主义的道理，给刘宝驹购买了一角钱一张的创可贴，足以应付他任何不危及生命的伤势。” “当然！我们让陈华遥赔了五块钱，就是整整五十倍！赔了整整五十倍的医药费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想吃龙肝凤胆我也要买给你吗？” 田倩文不由分说啪的挂了电话，一屁股坐下，险些心脏病发作。 刘宝驹被踢出派出所的时候，手里还傻乎乎抓着办案民警扔给他的五元人民币。到附近诊所治疗脸上伤口，缝了九针，花了五百多大洋。回到家里对着镜子怒视自己丑陋的面容，越想火气越大，坐下来慢慢梳理心中头绪，苦苦思索一番。 吃了点东西，登录网络博客账号，当下妙笔生花，将自己今天在派出所的经历添油加醋，写得犹如地狱历险记一般，那几个警察罪大恶极，人人好似来俊臣，在审讯室摆下满清十大酷刑，对自己严刑拷打，种种形态，险象环生。 鼠标轻击，在博客上发表出去。 过没多久，在网页上点击刷新，已经多了几千条留言，刘宝驹惊喜交加，连忙泡了一杯热茶，点开细看，好东西总是要慢慢享受的嘛。香樟路派出所，你们死定了。 “刘宝驹，你这个沽名钓誉之徒，欺世盗名之辈，谁信你就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滚，骗子死全家。” “刘宝驹，你就编故事吧，谁信你就是傻瓜。收了苏国电器几十万做广告，当我们眼睛瞎呢。” “大家注意，刘宝驹逼奸象京热点周刊女记者未遂，恼羞成怒打击报复，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学者，详情请点击以下链接：三打不溜点坑你坑你点坑母。” “象大学子怒揭刘宝驹真实嘴脸，知名学者利用网络影响力要挟商家支付好处费五十万！链接如下：……” 刘宝驹兴致勃勃，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顶凉至脚底，急忙在留言区往后翻了几十页，几乎全是愤怒的网民在责骂，偶有几个辩解的声音也马上被淹没到汪洋大海。 点开那个视频链接，赫然便是今天下午演讲被陈华遥指着鼻子叫骂的场面。 视频画面清楚，声音清晰，陈华遥脸部加了马赛克。拍摄角度很好，陈华遥指着自己一条条的反驳，然后翻出纸张宣读那些丑闻，而自己仓皇失措，如同被剥了皮的老鼠。 尤其是抢夺话筒那一段，自己上串下跳，丑态毕露，台下学生们欢声大作。 到那名质疑者宣读自己金钱交易的部分，引起了网民极大的兴趣，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纷纷寻找线索。 很快，有人翻出刘宝驹当时和女记者那点破事，逐条分析解读，竟无半点缺漏，完整还原事件真相。还有为了钱而恶毒攻击别人的事，前前后后数十起，涉及金额两百多万。 网络的力量是无穷的，很多当事人现身说法，刘宝驹攻击别人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大。 到这个地步，基本没陈华遥什么事了。 刘宝驹事件曝光后，警方介入调查，关于他收取好处费破污竞争对手的行为做了详细取证。有关苏国电器的事也被揭露出来，对苏成涯造成不小的麻烦，这乃是后话。 回到家里，小丫头已经淘好米煮好饭，菜、肉也洗干净了，就等哥哥回来做菜。 小丫头一段时间来离家出走，跟着陈华遥瞎混，年纪既小，人又聪明，已经逐渐接受陈华遥的生活方式，虽然条件比家里差了千万倍，倒也乐在其中。 按照当初的协议，家务活都由她来承包，两个人住，活儿不多，除了扫地洗衣买菜没更多需要做的。 做菜由陈华遥负责，仅仅是因为小丫头实在没有烹饪的天分。 曾经开始第一次见到陈华遥在厨房里切切剁剁，锅勺飞舞，狂香扑鼻，搞得好似一桩艺术，也动过一番心思，想要试学几个菜谱好讨哥哥欢心。 不料切出来的肉块犹如七巧板似的忽大忽小，毫无规则，下到锅里不是焦了就是没熟，吃在嘴里仿佛象大农药，再没了兴趣，陈华遥只好亲自动手。 炖了个猪骨冬瓜汤，炒了个芹菜牛肉，蜜汁鸡丁，简简单单三个菜上桌。夏荻蕤先给陈华遥盛了一大碗白米饭，自己舀了一小碗猪骨汤，放在嘴边轻轻的嘘气。 “哥，我们昨天说到什么地方了？哦，痛打副校长，继续吧。你为什么打他？” 陈华遥夹了一块鸡肉送入嘴里，又扒了口饭，说：“四年前我曾在象大入学，念的是中文系古代汉语专业，有好几位导师都是国内富有名望的教授，学识渊博，著作丰富。我入学的那个学期每天向他们学习文化知识，充实自己的内心，过得十分快活。” “嗯？” “当时学校有一个校长，四个副校长，田启文也是其中之一，他原本是经济学教授，升上领导层后逐渐转为管理工作，但也带着好几位研究生。” “田启文教授？”夏荻蕤说：“我爸逼着我读工商管理的书，也听过这个名字，他二零零四年发表在经济学报的文章称我国经济总量在二零三零年之前无法超过日本，这个观点最近一直被人翻出来嘲笑，不知和你说的田副校长是不是同一个人。” 开始的时候，夏荻蕤晚上入睡总要听哥哥讲公主王子的故事，无奈陈华遥不是那块料，要说些建设精神文明的大道理，又或是屈大夫杜工部白司马忧国忧民的诗文史话。 那种“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论调，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如何爱听？tqr1 最后陈华遥只好搬出自己的经历，如何成长如何拼搏的故事说出来，夏荻蕤居然十分喜欢，禁不住深深沉迷，每天都要听他讲述，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开始只是晚上睡觉随便听听，到后面，吃饭做事的时候也要听了。 每日耳濡目染陈华遥的言行举止，动不动出口成章，轻则以拳头巴掌解决问题，重则致人伤残，暴力到了骨子里面，这种充满无赖气息的性格深深影响了小丫头。 这天说到陈华遥高中时期不肯好好用功，高考落榜，在老头子的压力下复读一年，最后以全市文科第三名的好成绩考上象京大学中文系。 “我原本跟田启文没什么交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懂。那天我在办公楼走廊听到田启文利用研究生论文向一位女生提出性要求，那个女的不肯答应，他就万般威胁，如果不答应的话不但论文无法通过，也别想毕业，更不要说在象京市找一份好工作。” “哥哥，什么是性要求？”夏荻蕤眨了眨眼睛。 陈华遥顿了一顿：“呃……这个嘛，就是上床陪睡觉了。” 人小鬼大的夏荻蕤笑道：“嘻嘻，我懂了，继续吧。” 第155章 斯文败类 陈华遥道：“那个女的家庭贫困，还是贷款去上学的，为读研究生家里借了不少钱，要是毕业不了，对她的经济状况来说根本拖不起。迫于田启文的淫威不敢说答应，也不敢说不答应。” “败类，然后呢？” “我当时在外面听着，田启文急了，上前动手动脚意图非礼。这还得了？我马上一脚把门踢开，抓住这个败类当场来了连环四巴掌，再从六楼一脚十二个台阶，将他一直踹到楼底。” “那结果怎么样？” “还能怎么着？学校报警抓我进派出所拘留，后来开展调查，查出了田启文的许多不轨行为，其中有不少贪污受贿的情节。可能是害怕闹大了影响不好，给我从开除的处罚换为劝退。田启文因此停职，那个女生也得以顺利毕业，现在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夏荻蕤嘟着嘴说：“你为一个女的被劝退，太不值得了。” 陈华遥笑笑：“有一次我在饭堂打饭忘了带钱，那个女的与我素不相识，见我可怜，帮忙付了账。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又岂是区区一个值得可以说清楚？” 夏荻蕤又问：“后来呢？” “后来我出了学校，怕老头子训斥，也不敢回家，索性在街头鬼混，慢慢拉起自己的队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先吃饭，这段留到晚上睡觉再说。” “哼！又要等到晚上！” 陈华遥道：“那你总该对我说说你家里的事了吧？”tqr1 夏荻蕤哼道：“我家？有什么好说的？家族很大，大人们争权夺利，小孩子也没有童年，早早卷入了权力漩涡。就像我爸为了要在人前炫耀，从我四岁时就开始逼我练琴，五岁读古诗，六岁学美术，七岁跳舞，八岁骑马，九岁外语，十岁开始学经济，烦得要死。” “这么爽还烦？” “不，家里有钱有权也快乐不起来，吃饭时就我爸和我两个人，旁边二十个仆人服侍，从这头排到那头八米的长桌，几十个菜，做得再好一点都没胃口，我早就想离家出走了，策划了很久，只是等到那天才有机会。” 陈华遥擦了一把冷汗，说：“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则有各种各样的不幸。那你妈呢？” “她？天天泡在所谓的上流贵妇人圈子里，夜夜笙歌，不教光阴虚度，比我爸还忙，更不要说了。”夏荻蕤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语气里十分不屑。在现下的社会，充斥各类不良信息，孩子容易早熟，何况夏荻蕤又在复杂的家族环境里成长，心智如同十七八岁的女孩，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足为奇。 这回轮到陈华遥哼了一声。 吃过晚饭，二人玩扑克谁输了谁洗碗。玩的是梭哈，每人限定一百元赌注，输光了赌注就算输。 陈华遥揣摩人心能力超强，夏荻蕤智商出色，算牌本事厉害，竟也斗了个旗鼓相当，互有胜负。 不过今天陈华遥运气不好，不到一会儿一百元输了个清洁溜溜，老老实实的去洗碗。 依旧是上学、放学，日子单调沉闷。上午的课程结束以后，陈华遥在车棚里取出青年近卫军刚要发动，一辆银色的别克挡住了他的去路。 车棚里停满车辆，道路狭窄，仅容一车通行，陈华遥上也上不去，出也出不来，正要叫那辆车的司机让开。 别克前后车门打开，走出四名西装革履，表情冷酷的男人。 “你就是陈华遥？”为首一人问道，其余三人跟着他后面，脸色不是很友好。 四人都身材高大威猛，孔武有力，走路身形挺直，看样子受过训练。两人前面两人后面，拦住了三轮车的所有去路。 陈华遥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谁？” 那人目测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国字型脸，双手插兜，神色淡然地站在旁边一米距离，微笑道：“我叫龙傲天，我想我们需要谈谈。”似乎像是请求，语气却饱含不容拒绝的意味。 陈华遥并不看他，目视着空旷的前方，淡淡说道：“哦？谈什么？谁派你来的？” 那名叫龙傲天的男人说：“谁派我们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明白一些事情。陈华遥同学，请吧，在这里谈话不太方便。” 当下便有人去拔青年近卫军的车钥匙。 陈华遥一把拿住那人手腕，轻轻笑道：“小兄弟，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乱碰的。”那人手腕被紧紧捏住，犹如铁钳，一时剧痛，另一只手正要动作，陈华遥已将他放开。那人捂着手退到旁边。 附近几位取车的学生见这堆人围在一起，不怀好意，纷纷绕开他们选了另外的出口。 龙傲天眼神一动，脸色多了几分重视，伸手制止了其余两位想抢上前去的随从，说：“既然不想走，那么在这里说也是一样。陈华遥，你和许苏杭小姐是什么关系？” “你们是苏成涯派来的？”陈华遥眉毛一挑。 龙傲天道：“算是吧，那你可以回答我吗？” 原来新专辑发布会庆功宴上，苏成涯发现许苏杭和那个叫做陈华遥的小瘪三两人之间似乎存在什么苗头，心中有了疑虑。 许苏杭风华绝代，没有男人不喜欢她出众的外表，苏成涯也不例外，苏四公子看中的女人，岂容他人染指？即使想想也不行！ 下层社会小市民不明白大家族的能量，不要紧，苏四公子不介意给他们展示展示。这事最好隐秘一点，不然叫外界知道，免不了要说纨绔子弟争风吃醋，给人增添笑料。想来想去，找到身边保镖，让他们前去办理。 大家族给家族内部重要子弟配备的保镖，都是为了保证人身安全，避免出现意外，俱选择忠心耿耿的部下加以艰苦卓绝的训练，个个身手不凡，比007探员还要出色。 苏四公子要他们稍微警告一下许苏杭的同学，无异于用牛刀杀鸡，还不是三根手指捏田螺，手到拿来？ 不料那个向来以一当十的保镖想要取下一辆烂摩托车的钥匙，竟被人捏住手腕，吃了记暗亏，事情看起来不简单。龙傲天摸不清对方虚实，总算是客气了些。 陈华遥伸手探入衣兜，那几人表情同时一紧，人人飞快的伸手入兜。 却见陈华遥慢悠悠地摸出一包白桦树香烟叼了一支，说：“许苏杭是我马子，我们经常在一起相处约会，互相讨论有意义的话题，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那几人又空着手伸了出来，脸上十分尴尬。 龙傲天这两天一直在收集陈华遥的情报，知道他和许苏杭是学校里走得最近的男生，绯闻也传过不少，对这番话倒是信了九成，道：“不管你和许小姐以前怎么样，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陈华遥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做了个人尽皆知的手势，笑道：“既然苏四公子吩咐，以他那么大的来头和身家，要我和许苏杭分开，就没什么好处么？象京一环以内的别墅来十套，劳斯莱斯幻影来十辆，我会好好考虑。” 龙傲天脸色缓和下来，摇摇头道：“四公子要我告诉你，最好离许小姐远点。否则我们不排除对你动用一些手段。”暗想张嘴就是十套别墅十辆高级轿车，这学生还以为苏家是随便供人敲诈的？不过他既然说得出口，料想是没什么志气的。 “没钱？”陈华遥的眼睛一下变得阴森森的，说道：“没钱你要我和许苏杭分手，苏成涯居然抠门到这个地步？而且你们也好意思巴巴的赶来找我谈判？不觉得丢人吗？现在汽油八块多一升，猪肉十块钱一斤，米粉五块钱一碗，物价有多高知不知道？你们连好处费都给不起，叫老子分手？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也不嫌丢人现眼，我呸。” 三名随从大怒，就要给这狂妄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龙傲天伸手拦住，不动声色地笑道：“陈华遥，你好像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四公子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能叫你灰飞烟灭。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别耽误自己的前程！一个人活到二十多岁不是太容易。” 陈华遥道：“苏成涯这个没卵子的废物也就只敢找几条狗在我面前叫唤。就凭他还想泡许苏杭？你们这几条狗回去跟他说说，叫他来象大给人舔屁股，舔够一百个了我自然会考虑放他一条生路。” 如此恶毒的话语，龙傲天脸色大变，一名随从伸手就抓了过去，狠狠拧住陈华遥的肩膀要将他拉到车下。普通的大学生能在训练有素的保镖手下做什么？只怕轻轻一扭就要哭着求饶了。 一拧之下，纹丝不动，那保镖又加了把力气，还是不动，这可奇了！ 陈华遥抬手，古老的煤油打火机嚓的打燃，突然窜出的火苗燎起，烧焦了那保镖的鼻毛。 那保镖不禁哎呀一声，往后退开，抓住肩膀的手也脱出。陈华遥这才慢条斯理的将打火机移回来，点燃自己嘴上一直叼着的香烟，冷笑道：“你们这几个狗腿子也敢装大头蒜，随随便便就来象大撒野？” 缓缓喷了一口烟，又说：“学几招三脚猫功夫，就学人当保镖，怕是连街头混混都打不过吧？见识过象京黑帮吗？我看你的雇主可危险了。” 龙傲天心头有些惊异，指着他道：“陈华遥，我言尽于此，你如果不离开许小姐一定会后悔的。” 陈华遥举起右手，指指天，又指指地，再指指来路。 “你什么意思？”龙傲天道。 “我说你不知天高地厚，从哪来就从哪滚回去。” 龙傲天等人来势汹汹，也不敢当真就在象大校园内动手，脸色一僵，不再说话，带着三名随从钻进车子走了。 第156章 装大头蒜，踹飞 陈华遥微微一笑，给雷辛打了个电话：“主任，你派几个人在象京大学西校区门口拦住一辆银色别克，车牌号码是象c4055，修理他们一顿。” 苏成涯在意世家子弟的名声，怕被人说自己欺负普通在校大学生胜之不武，因此要求保镖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首先以恐吓为主。因为这个条条框框的限制，反遭陈华遥讽刺挖苦了一番，龙傲天憋着一肚子火气。 开着汽车出了西校区大门，在第一个拐弯处，前方有五辆车子并列排开，挡住了去路。妈的，今天怎么诸事不顺？龙傲天黑着脸猛按几下喇叭，又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喊道：“前面的，让开！” 五辆车子门口啪啪啪啪打开，十多个打扮怪异的年轻人笑嘻嘻地跳了下来，不停拍打着手里的棒球棍和钢管，流里流气的向他们走去。最前面的那人高大健壮，相貌英俊，脖子挂有一条比拇指还粗的金项链。 “是西区的小混混，肯定是来收保护费的。”有个保镖说。 龙傲天气乐了，冷笑道：“狗胆包天！大家通通下车，让他们见识一下苏家保镖的威力。” 苏家内部的保镖，都是经过千挑万选，选拔身体素质极高的人才，高新聘请来自美利坚海豹特种部队的高级教官，用特种部队的方式对他们进行地狱般的特训，从实弹射击到空手肉搏，从耐力对抗到身体极限，通通是百里挑一。 学成毕业之后，人人变成经验老到的高手，不敢说以一当百，但对付那种不入流的街头小混混，一人打二十个简直绰绰有余。 嘿嘿嘿，这些不长眼睛的小无赖，正好让哥几个出口恶气。 龙傲天几人擦拳磨掌钻出别克，冷笑道：“你们干什么？识相的快点开车离开，别等到大爷不高兴了，那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 一句话没说完，那个戴金项链的年轻人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只把龙傲天打得半晌没反应过来，骂道：“每次修理你这种龙套角色，总要有废话，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龙傲天担当了五年时间的保镖，一向小心翼翼，这时只道自己轻敌，挨了一巴掌瞬间提高万倍精神，脑子一片空明，矮身右手拳头击向对方的腰间肋骨。 这拳头常年沙包打熬，练的是美国式拳击，犀利无比，力道十足，只要击中就能将敌人的肋骨打断。 不成想刚刚矮下，脑门便挨了一记打桩机式猛烈的肘击，眼睛刹那间变成闪烁星星，腿弯吃不住劲儿，一屁股坐倒在地。 那戴金项链的年轻人毫不客气，当脸又是一脚，龙傲天断了两颗门牙，整个人随着那脚狠狠撞中车身。倒下去的一瞬，睁眼看到三名同伴已被揍得不成人形。 年轻人一口浓痰吐在他脸上：“我还道能有个来回，没想到真不经打，这种低级货以后不要叫我来了，浪费时间。” 剩下的小混混们一拥而上。 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胖揍，车子也被砸成破烂，小混混们扬长而去，龙傲天想哭都哭不出来。 四个人跌跌撞撞返回，不敢去见四公子，先在苏家开设的保安训练中心看了医生。 一经检查，龙傲天鼻青脸肿，少了两颗门牙不说，周身软组织挫伤，三个随从脑震荡的脑震荡，骨折的骨折，还有一个下巴拉了足足十公分的口子，赶紧送去缝针。训练中心常年配备医术精湛的外科医生，设施一流，治疗几个人的外伤不成问题。 呆在外边走廊冷静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仍是头昏脑胀毫无头绪，不知怎么回事挨的这顿打。最重要的是，自己身为苏家最精锐的保镖之一，竟惨遭街头小混混围殴，打得鬼哭狼嚎凄惨无比，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这都什么事呢！ “龙傲天，你不跟在四公子身边，怎么在这里？”身后响起一个冷漠的女声。那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短短的头发，干练的ol套装，神色非常冷傲。 龙傲天赶紧起身，用左手挡住半边脸，嘴巴漏风的应道：“我一会就过去。” 那女孩冷冷的瞪了他一会儿，说道：“你干什么？把手拿开。” “这、这……”龙傲天似乎有些畏惧那女孩，在逼视下慢慢移过手掌，露出肿得像短笛大魔王似的眼睛、胀得好比香肠一般的上唇、肥得仿佛豆沙包那样的脸庞，张嘴又是一个空洞的豁口：“霜霜，我、我……” 饶是那叫做霜霜的女孩冷静，也不禁吃了一惊，说：“龙傲天，你这是跟谁动手了，被打成这样？梅晓安、郭羽，还是阮庆礼？”连提三个名字，均是象京有数的搏击高手。尤其那阮庆礼，来自安越国，已在象京地下拳坛连赢三十五场，手下数条人命。 也只有高手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不伤及对手筋骨，专门殴打头脸给对方带来痛苦。那叫做霜霜的女孩眼力高明，一眼看出龙傲天的伤势就像被别人大人欺负小孩一样打出来的。 “是谁，敢这么和你动手？” 龙傲天无地自容，羞惭满面地说：“四公子让我和阿发他们去象京大学查问一件事，办好事情出了校门，便被一群街头无赖围住打了一顿。” “街头无赖把你们打成这样？你们可是苏家的精锐保镖！”霜霜简直无法相信，抬高了音量道：“龙傲天，亏你还有脸回来！”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速度太快了，力气也大得吓人，我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霜霜道：“连街头无赖都打不过，以后怎么保护四公子？要是有歹徒行凶，人家给你反应时间吗？先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反省，由我跟在四公子身边。” “霜霜……” “哼，要不是你是我哥，还真不想搭理你，没出息！” 话分两头，陈华遥打完电话给雷辛，吩咐他们修理龙傲天，暗自计算时间，开车绕另一条路回家。 象大校区宽阔，道路四通八达，只要方向不错，往哪里都能出去。 经过艺术学院门口，外面照例站满了饥饿的男生，停满包括手扶拖拉机和保时捷卡宴在内的各式车辆。 艺术学院靓丽女生众多，为防止意外发生，管理十分严格，除了学生家属，校外人员不得随便入内，要泡妞只能在门口等着。 人人为了追求心上人各出奇招，遇到十几个服装光鲜手捧玫瑰的男生同时站在门口翘首以盼，那是家常便饭，见怪不怪了。 至于拉横幅写示爱标语、悬挂大型热气球，也属小事一桩，不足为奇。 更有甚者，名车以待，花铺路，数公升的兰蔻香水洒满空气，请一堆小朋友齐声欢唱相思风雨中，那才是牛爆眼球，令人瞠目以对。 性格张扬的富家子弟毕竟属于少数，多是孜孜不倦的牛丝男，一部手机一瓶矿泉水就敢在门口等一整天，号称自己对待爱情坚韧不拔，始终会守到云开见月明的日子。 陈华遥经过他们身边，心里充满敬意。 突然，人群里有人发出惊讶的声音，只见一辆外形夸张的亮黄色兰博基尼从远处飞快地驶了过来，在校门口的道路来了个周杰棍式漂移，后轮拖出两条倾斜的长线，稳稳停住。 那兰博基尼车身扁平，车尾飞翼，车门高耸，深具超时代的炫酷感觉。 这东西价值好几百万，寻常家庭奋斗三代人不一定能买得起，历来是富二代装逼的典范专属产品。tqr1 一干牛丝男眼中都流露出羡慕加嫉妒的颜色，还有个等了三天也没见着女神的家伙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唾沫。 车门缓缓抬起，一男一女分别从左右跨出车子。 男的穿着看不出牌子的休闲夹克，虽然身材不是太挺拔，但昂贵的兰博基尼完全填补了他所有的身高劣势。 女的一袭蓝裙，下车的刹那微微扬首，满头秀发如瀑布般飞流直下，美得叫人窒息。 陈华遥瞳孔猛地抽紧，那男的是苏成涯，女的是许苏杭。 好家伙，竟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撒野！ 苏成涯优雅地绕过车子，想要拾起许苏杭的玉手，许苏杭轻轻避让在一边，没让他碰到一根毫毛，只是微笑着说了句什么话。苏成涯显得很有风度和耐心，并没有因此生气，笑得更玉树临风了。 看样子两人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苏成涯送她返回，看来这位护花使者当得不错。 突然，许苏杭发现对面路口驾驶三轮车慢速经过的陈华遥，眼睛不觉闪烁出一丝慌乱和紧张。 “苏苏，怎么了？”苏成涯细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 陈华遥见她看向自己，便如普通朋友似的冷漠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拧满油门一道烟走了。 回到家里，通盘考虑了一番近期计划。 打电话给目前借调去金笛安保公司的番薯，交代他加紧巩固苍梧路的势力，准备向苏家的附庸家族下手。 第二天一早，刚走进楼梯，有个素未谋面的男生叫道：“华哥！华哥！” “你小子是谁？找我有事？”陈华遥充满疑虑的上下打量着那男生。 男生扰扰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华哥，是魏公子让我来找你的，有件要紧的事情。” “哦？魏沉思能有什么好事？” 那男生将陈华遥拉到旁边的走道，顺势偷瞄了几眼女学生上楼下楼时翻飞的裙角，低声说道：“魏公子让我告诉你，他收到风声，学生会在学校学生部领导授意下，准备对你前天在演讲中殴打刘宝驹一事开展调查。严重的可能会受到记过处分乃至劝退处理。” 第157章 艺术学院 陈华遥脸色一沉，说：“为什么学生部田倩文不亲自出面，反而叫学生会来捣鬼？派出所不是已经有关于刘宝驹的定论了吗？” 那男生说：“学生会直接受学生部管理，都是学校的狗腿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次据说是田主任亲自下了命令。魏公子让您顶住，他正在向学生会施加压力，省得到时候麻烦。” 陈华遥这才想起上回拳王争霸赛单挑两百名观众导致自己身上还背着个大过处分，如果再被处理，肯定会被退学，田倩文可谓是要置自己于死地啊。便点点头道：“我懂了，多谢提醒。” “那哪能呢，都是魏公子吩咐，小弟乐意效劳之至。”男生讨好的笑道：“华哥，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一大清早吃个什么饭，好意心领了，改天再说吧。” 学生会不同于学生部，是学生具有“官方性质”的组织，全部由学生组成，负责全体在校学生的一部分管理工作，拥有引导学生思想教育、德智体美劳发展、开办大型活动等功能和权力。 此外还有最让人闻风丧胆的风纪委员会，协助校方维持纪律，对违反纪律的学生毫不留情。 学生会每年四五月份进行换届选举，由全体学生投票选出会长和各级领导阶层。 这学生会主席竞选犹如欧美国家的政党选举一般，闹得声势老大，上至校长教授，下至最不受人待见的学生，通通卷入其中。 候选人各出奇招，向手握选票的学生们做出承诺，支持者呐喊助威，拉交情抢选票，广泛宣传报道。 有实力的候选人则拥有自己的竞选团队，为竞选事项出谋划策，拉赞助、投放竞选广告，发放传单、悬挂横幅标语，或是直接在象大电视台上播发软性新闻，以助声威。 经过初选阶段，逐步选出支持者较多两三名候选人，又在电视上进行辩论，发表自己的“施政纲领”，谋求校方支持。 以前还有人在各个院系食堂打出招牌，写上“投张三一票的，进来吃顿丰盛晚餐”，有在自动贩售机前拉人的，声称“投李四一票的，过来免费领取避孕套一盒”等等，牵涉到贿选丑闻，各层面的竞争呈现白热化趋势。 直至层层选拔，过五关斩六将当上了学生会主席，那可是众望所归，学校里明星般的人物，一言一行都饱受各方关注。 全校五六万名学生，就一个人能当上学生会主席，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陈华遥对学生会不太关心，走进教室，还没到上课时间，大家在里面嬉笑吵闹，调戏温柔的女生，或是被凶悍的女生调戏，或是男生之间互相调戏，如此反复。 和大家打了个招呼，教室门口出现两个陌生的男生，腋下夹着文件夹，脖子挂着铭牌，气质与别的青春男女略有分别，表情颇为严肃，锐利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好像是查找叛徒的克格勃官员。 班长曹金平走了过去，低声询问，那两人向他出示了一份红头文件。曹金平眼神的惊喜之色一隐而没，朝里边叫道：“陶强、杨超、何宝洋……你们出来一下。”又犹豫着道：“陈、陈华遥，你也出来吧，学生会有事。” 肥仔一听，学生会有事？完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最近演讲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八成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顿时两腿便有些发软。 陈华遥经过身边，微笑道：“胖子，你怕什么？魏沉思发话要保你，学生会绝不敢动你一根毛。拿出威风来，让他们好好瞧瞧，肥猪宿舍不是随便任人宰割的。” 胖子见他如此镇静，闻言心中大定，狐假虎威的气息随即蔓延开来，向杨超使了个眼色，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互相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耷拉着肩膀，脚步一摇三晃，二流子似的朝门口走去，嘴巴不干不净骂道：“敢找老子？不怕小菊花变成向日葵吗？” 两个学生会成员脸色微变，曹金平却是知道胖子底细的，说道：“陶强，学生会有些工作，也不是什么大事，请你们配合调查，不要给班级抹黑。”朝学生会成员点了点头。 两名学生会成员其中一人拿起铭牌给他们看了看，说：“我们是学生会风纪委员会调查组成员，我叫倪世达，他是周彬，关于前天下午一号礼堂的冲突事件，想向你们询问一下当时的事件经过。” “哦？”胖子昂着头挖了挖鼻孔，说：“派出所已经向校方进行通报了，莫非你们比派出所更专业？” 倪世达身为风纪委员会成员，大场面见过不少，也碰到过比他更嚣张的学生，说：“派出所是管治安的，与我们的校纪校规稍有出入，这是学校的规定，请你们配合，不要让我们为难。” 胖子挖出鼻屎弹在一边，牛逼冲天地说：“很好，去哪谈？我只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倪世达把他们带到楼梯口的拐角处。这里有一小块空地，设置了简易座椅，避开走廊等人流密集地，是很好的谈话场所。 请大家分别坐下，倪世达打开文件夹，掏出钢笔在上边写了几个字，道：“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谁是陈华遥？” 杨超忙指指最边上的陈华遥道：“华哥在这里。” 倪世达看看他，点点头，在文件夹上写了写，又问：“何宝洋？” “是我。”何宝洋应道。 “陶强？” 胖子立即挺胸凸肚，瞪眼道：“你当你审讯犯人呢？摆什么谱？象京大学就你最大？” 近来肥猪宿舍连干几起大案，声名鹊起，与篮球队单挑、学者演讲中竟当场痛殴学者，无不夺人眼球，风头一时无两。学校又是谣言的集散地，这泡不到马子的可怜肥仔已摇身变为校园一霸，人人闻之色变，去食堂打饭的路上都有人抢着问好。 学生会岂有不知之理？倪世达不敢反驳，忍着气道：“没事没事，我只是问问，剩下最后一位同学就是杨超了？” “对，请问学长有什么指示？”杨超说。 倪世达发现除了胖子之外其他人态度不错，还算配合，特别是那叫做陈华遥的学生个子瘦弱，看起来低眉顺眼，应该是个很好的突破口，问道：“陈华遥同学，你们都是同一间宿舍的？以前和刘宝驹先生接触过吗？为什么要在演讲时干扰他，乃至发生冲突？你们不知道这样做的严重性吗？按照学校规定，你们很有可能被严肃处理，开除出校。你明白吗？” 这样说也是谈话技巧之一，故意把后果说得很严重，老实的学生吃不住吓，就会一五一十承认错误。 倪世达说完这番话，目光炯炯逼视着对方，想要形成压力，性格再乖张又如何？大量的大一新生面对自己还不怕得要死？ 不料那老实的陈华遥翻了个白眼，小腿搭在椅子上，一副惫懒模样，说道：“那我就来回答你的问题。当然，我们是407的肥猪宿舍，这还有疑问吗？难道你们风纪委员会来之前都不做调查的？我们以前没和刘宝驹接触过，至于为什么要干扰他，这里你弄错了一个词，应该是反驳而不是干扰，请正视你的立场，事情没调查清楚，你凭什么说我们干扰？” 另一名成员周彬道：“陈华遥同学！请端正你的态度，现在是我们调查，不是由你来反问我们什么！” “哟呵，这位老爷好大的官威，吓得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陈华遥淡淡地笑着，摸出白桦树给几人递了香烟，说：“不允许受调查者陈述事实及申辩，那你们调查什么？还是已经有了内部的结论，到这里来只是走个形式？不如直接上报检察院判我们十几二十年算了。还好你只是个小小的学生会风纪委员会调查组成员，如果以后当个村长乡长什么的，还不得见男的就杀，见女的就奸？” 周彬被噎得不出话来，倪世达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意思是说这都是新生当中的刺头，最好换个方式，勉强笑道：“陈华遥同学，我想你误会了。我们在这样的场所展开谈话，是一种公开、公正的态度，并不是要说针对你们什么，大家有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嘛，互相交流，互相学习，呵呵。” 陈华遥和肥仔吞云吐雾了一番，仔细看看两人，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对刘宝驹进行反驳？这牵涉到我们社会学系的一个重要中心思想，那就是社会由人类个体组成，服务于人，人也服务于社会，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社会不能没有人，人也不能失去社会，否则两者无法发展，必将在历史长河中逐渐消亡，倪世达同学，你们是哪个院系的？” 倪世达没想到他给自己上起课来，答道：“我是环境学院城市管理规划专业的。” 陈华遥说：“很好嘛，城市是不是社会的一部分？城市管理规划是不是为社会而服务？建设城市是不是为了人民生活得更好？”tqr1 倪世达不自觉的点点头。 陈华遥站起身倒背双手，踱着步子，说：“刘宝驹在演讲中攻击我们当今社会，散播谣言。无论当局做什么，就反对什么，毫无事实根据和理由。如果让他煽动一部分不明真相的群众，就会对我们的生活造成破坏。” 倪世达道：“可是，我们象大学风崇尚自由，难道不应该让他把话说完吗？为什么偏要在刘宝驹演讲到一半的时候上去反驳，弄出那么大动静，给学生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第158章 谈谈爱情 “你懂什么？他宣扬歪理邪说，我们不当场反驳，难道还等他说完？如果在演讲过程中一部分学生接受了他邪恶的观点，谁来承担这后果？你们学生会？还是高高在上的学生部领导？” 周彬插嘴道：“你凭什么说刘宝驹先生的演讲是歪理邪说？难道你的观点就很正确了？” 陈华遥冷笑道：“当地警方介入调查，事实已经证明刘宝驹是个利用网络影响力非法牟利的别有用心人士，不如你去找检察院申述一下，就说刘宝驹是对的？难道你们学生会还凌驾在法律之上不成？”周彬顿时讪讪的不敢说话。 陈华遥仰首望天，脸上如罩一团圣洁的光辉，又道：“我们忍不住一时义愤，甘冒违反校纪校规的风险，上去制止刘宝驹，这体现了我们社会学系学生最后的良心。所谓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是抗日时期没有人挺身而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当个陌生的看客，谁来拯救我们的民族？” “这、这……”倪世达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陈华遥像是先烈一样举手，语气里充满不屈和愤怒，又像是在自问自答：“为什么我们要做一点点实事，你们不提供帮助也就罢了，反而调查我们！当真岂有此理！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倪世达弱弱地说道：“我们只是受纪律监察委员会委托，来做个调查而已，你不要激动嘛。” “那你们现在应该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去做个检讨，好好思考一下你们是为了什么而读书，是为了光宗耀祖还是为了个人前程？通通错了！你们应该为建设国家而读书！”陈华遥拍拍倪世达的肩膀：“改造自己腐朽的人生观势在必行，你还有救，不要被田倩文给耽误了。” “这个……”倪世达两人垂头丧气，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陈华遥大手一挥：“我们走，让他们留在这里好好反省。” 倪世达两人正怀疑自己思想出了问题，却见楼梯走上一名靓丽的女生，肥猪宿舍四人组一改先前的悲天悯人，兴冲冲围了上去，叫道：“顾晨曦，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又钓上了哪位帅哥？” 那肥仔满脸堆笑，眼睛在女生的胸和腿部位来回巡视，笑道：“今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不要浪费了这好天气，我们不如去外面走走，顺便聊聊爱情与生活的课题，你看如何？” 顾晨曦没好气道：“谁要与你谈爱情生活了？闪开！” 倪世达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见那犹如道德楷模一般的家伙陈华遥凑在旁边正色道：“顾晨曦同学，我刚刚选修了艺术学院的油画专业，正要寻找一位完美的模特，没想到你的身材这么好，增一分嫌胖，减一分则过瘦，简直是最合乎人体黄金比例的身体，有没有考虑给我做个模特？放心，我是全校出了名的正人君子，不要你全脱，剩一件奶罩就可以了。” 顾晨曦俏脸红扑扑的，用力挤开他们快步走开，边走边说：“陈华遥！你敢调戏老娘，我非告诉郁金香不可！陶强，你这么肥还敢泡妞，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肥猪宿舍四人组在后面猥琐地大笑，肥仔摸着下巴赞叹道：“晨曦妹子的小屁股扭得真好看哪。” 倪世达觉得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通通被颠覆了。 临走之前，拉住陈华遥诚恳地说：“其实呢，我感觉你说的都有一定道理，刘宝驹的言行是非也有了公论，但你们肆意殴打他人致伤，学生会也很为难，不处理嘛校方说我们不作为，要是处理了也不好。” 陈华遥换了个态度，道：“田倩文指使你们来的，对吗？” “是纪律监察委员会萧绍光主席让我们来的，至于他受到谁的委派，我们不太清楚。” “怎么这么多主席？” 纪律监察委员会其实就是学生口中的风纪会。 学生会机构庞大，除了主席团，下辖总干部处、班联部、宣传部、组织部、安全委员会、公共部、总务部、文化部、体育部、内务部等等，还有鼎鼎大名的风纪会，从各个方面开展工作。 返回教室，还没有开始上课。伴随着一阵阵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辅导员纪筱晴跨上讲台。笔直的黑丝长腿，端庄秀丽的脸庞，在上面静静一站，环视四周，眼睛在陈华遥身上稍微停住又移开，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安静，在没上课之前，我宣布个事情。” 曹金平偷偷瞄了陈华遥一眼，心道：“最好是宣布处分这小子的事，社会学系害群之马，败类中的战斗机，人渣中的航空母舰。” 同学们渐渐停止说话，都看着漂亮的辅导员姐姐。 “大家高中升上大学，从开学到现在过去大半个学期，想必已经逐渐融入这种生活。最近学校开办的盛世嘉年华很受欢迎，大家从中得到了锻炼，我也深受启发，决定多开展类似的集体活动。” 胖子心思一动，叫道：“纪老师，什么活动呢？不会叫我们去做义工帮孤寡老人倒屎倒尿吧？” 何宝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肥仔，听纪老师把话说完。” 纪筱晴说：“系领导经过研究讨论，一致认为近期天气秋高气爽，适合户外旅游活动，并与工商管理学院、中文系、艺术学院等几个院系的部分班级取得联系，大家集体出游……” 话还没说完，教室里便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有人拿起书本笔记往天空撒去，一时纷纷扬扬，热闹非凡。 纪筱晴似乎早料到了学生会有这种反应，等他们喊了片刻，伸手往下压了压，微笑道：“大家稍安勿躁，现在只是初步计划，具体细节还没有敲定，我只是来询问各位的意见。这次出行有三个方案，第一，迷失岛热带海滩风光，第二，猫山原始森林生态地貌旅游观光区，三，龙脊山峡谷旅游区，大家都有什么意见吗？” 胖子当先叫道：“那还用问，当然迷失岛热带风光了，嘿嘿，看不尽的泳装美女啊。”倒有一部分男生人人同此心，都笑嘻嘻的说：“对对，没错，迷失岛热带风光，必须的。” 几个女生翻着白眼说：“天气凉了，去什么迷失岛，也不看看现在水温才二十多度，有得够你受的。” 胖子越发来劲，索性站起身说道：“充足的阳光、洁白的沙滩，温和的海浪，还有迎风摇摆的椰子林，有什么不好？” “我才不要晒黑，不去。”“看这个肥仔一脸色狼样，分明不怀好意，大家别理他。”“胖子，你这身材也好意思下水，净给我们学校丢人了。”“他啊，肚皮大号救生圈，自然要去展示一下的。”女生们叽叽喳喳，说得胖子面红耳赤，不敢回话。tqr1 双方争执不下，纪筱晴敲敲讲台说：“曹班长，你有什么意见吗？” 曹金平说：“那么其他班级都是什么意思呢？总不能一个班级去一个地方吧？” 纪筱晴道：“也不一定就是非要合在一起，别的班级统一了意见，如果确定的行程和我们一样，自然就可以合并在一起。” 曹金平说：“既然大家都有分歧，我觉得还是去猫山原始森林的好，那里离象京较近，行程方便，还有很多探险活动，大家可领略大自然的美好，还可深入景区进行科学探索，研究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也是我们社会学系的宗旨之一。” 看到纪老师投来鼓励的目光，定了定神，又说：“猫山位于北回归线附近，是保存得最完好的原始森林之一，大量的植被和野生动物，近期兴建的生态旅游观光区足以保证我们可以充分领略森林美景，又不破坏大自然，去那里住几个晚上，相信是极其美妙的体验。”说罢得意地看看四周，想必自己发言十分得体。 所谓敌人同意的，我们就要反对，胖子嚷道：“什么原始森林，可以肯定的是，里面全是苍蝇蚊子，毒蛇满地爬，老鼠到处走。现在风干物燥，我们一大群人去玩闹，万一引发火灾谁来负责？你吗？” “毒蛇？蚊子？老鼠？”女生们纷纷惨叫起来。 曹金平冷冷的斜了他一眼，说：“我们去领略大自然，进行科学探索，不是去享受的，要想过得舒服你不如天天在宿舍睡觉。何况现在毒蛇老鼠也快要冬眠了，哪有什么危险呢。” 胖子连忙在台下踢了杨超一脚，后者会意，说道：“我也反对，去原始森林那得多不安全哪，不出事还好，就怕有什么意外，谁负得起责任？我看这个班长的提议很不靠谱嘛！说的话又空又大，且美其名曰科考，那又不是我们的专业，科考什么？大街的人你不去研究，反倒要跑去原始森林？开国际玩笑！” 肥猪宿舍一胖一瘦马上唱起双簧，胖子接道：“嘿嘿，还是班长呢！真够幼稚的。大家看看，他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美女们！原始森林里尽是蚊子蟑螂，你们想去就同意曹大班长的意见吧！” 杨超又道：“当然了，我是肯定不想去受罪的，普普通通一次集体活动，何必搞得那么麻烦？这个班长啊，智商明显不行，纪老师，我建议不要让他发言了，免得拉低班级层次。” 曹金平原是听到纪老师点名，也就顺口一说，料想自己“抛砖引玉”，把观点提出来供大家参考讨论，一下被两个惫懒人物抓住话头连番嘲讽，挖苦个不停，这时只气得脸色铁青，冷冷地说：“那你们觉得去哪里比较好？” 第159章 亵渎纪姐姐 纪筱晴眼见教室要变成辩论大会，忙说：“不要争了，陈华遥，你觉得去哪里好？”终于当众提到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陈华遥正和郁金香眉来眼去，闻言一呆，随即缓过神来，“既然这样，那我就说说自己一些不成熟的意见，请大家不要笑话。毋庸置疑，龙脊山峡谷是最棒的旅游胜地，海拔两千多米的龙脊峰山脉，植被丰富，地势复杂，山顶还有一座唐宪宗时修建的伏龙寺，香火鼎盛。大家第一天登山，晚上在寺庙住一夜，第二天可以沿龙舌沟漂流至谷底大溪地游玩，第三天回程，也是很合适的。” “我、我反对！”曹金平叫道。 “你反对什么？” 曹金平眼珠一转，道：“我觉得嘛，龙脊山峡谷也不是太好，万一登山有危险摔死人怎么办？万一漂流淹死人怎么办？太可怕了，绝对不能去。” “这个……”纪筱晴犹豫了。 陈华遥微笑着耸肩摇头，一副大人碰到淘气小孩时无可奈何的模样，说道：“世界上哪里没有危险？吃饭喝水照样噎得死人，倒霉起来蹲茅坑也会溺毙，上街走路还要怕车撞，哪里有绝对的安全？当然，我们集体出行并不是不讲究安全，关键是把事情做牢，提前预防，争取将意外发生率降到最低限度。最好是制定章程，规定什么不能做，什么不能吃，什么不能玩，不然你曹金平上到山顶非要跳崖，我拦也拦不着啊。” 大家在台下嘻嘻而笑。 曹金平正要反驳，陈华遥又加了句：“不然你曹金平非要吃毒蘑菇，跳进粪坑里洗澡，我能怎么办。” “哈哈哈哈！”大家终于哄堂大笑。 胖子、杨超、何宝洋三人马上举手道：“去龙脊山，我们全体赞成！” 教室里一片嗡嗡的声音，同学们互相交头接耳，交换意见。 吵了十多分钟，最终达成妥协，大家比较倾向于陈华遥的提议。 纪筱晴看看手里的纸张，说道：“如果都决定去龙脊山峡谷，那么愿意去的就向郁金香同学报名。费用嘛，一部分由班会费出，一部分学校报销，一部分个人出，现在旅行社还没有答复，预计每人是三到五百元左右。” 有个男生举手问道：“纪老师，可不可以带家属一起去？” “带家属？”纪老师颇为困惑。tqr1 这话点燃了大家的热情，有人说：“纪老师，黄亮是想带女朋友一起去呢！”那名叫黄亮的学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哦……”纪筱晴也笑了，说：“可以的，最好是一起把名字报上来，方便统计人数，确定交通工具。不过呢，家属的费用只能是你自己出哦，可能会贵一点。” 黄亮忙说：“没问题没问题，马尔代夫双飞五日游比这贵多了。” 可以带男女朋友随同前往？这个主意太棒了。在座等人互相对视，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兴奋。就连最没有女人缘的男生和最内向的女生也都莫名其妙的喜气洋洋，似乎自己马上就可以找到异性朋友。 大学生最感兴趣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理想、前程，也不是金钱、地位，更不是学习、国家命运，而是爱情与性。 这个话题长盛不衰，比最劲爆的娱乐新闻更激动人心，每天晚上熄灯后都会在全国各大院校、乃至高中初中的每个寝室内反反复复讨论研究，即使已经说了上百次，从没有学生因此感到厌烦。 为向中意的异性发送一条有趣的短信，彻夜辗转反复，绞尽脑汁；为如何制造“怎么这么巧啊”之类的偶遇不停思考；为恋人的一点小小情绪而忐忑不安；为始终没有异性青睐而终日苦闷，日渐消沉。 这就是美好的大学，挥霍青春的大学，即使毕业了十数年，当他们已变成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偶尔聚在一起回忆旧时光，唱起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仍会止不住潸然泪下。 胖子叫道：“晨曦妹，做我的家属吧，费用我包了，不用你出一分。” 冯世恒冷笑道：“谁想做肥猪夫人，脑子绝对进水了。”自从挨了陈华遥的痛打，他对肥猪宿舍成员一直看不过眼。 “你叫谁肥猪呢，有种再说一次！” 顾晨曦说：“我才不要理你。”转头径自与身边的女友聊天。 胖子倒也不以为意，又叫：“谁愿意做我的家属快点报名了，费用由全我包，差旅费、住宿费、伙食费，机会难得啊！就在今天，过期无效。是谁一直在暗恋我的，就趁此机会快点站出来吧，不用害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女生们纷纷切了一声，以示不屑。 一个长相阴柔的男生笑道：“陶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如果是何宝洋的提议我还会考虑考虑。”陈华遥认识那男生，叫做祝瑞文，对同性有着异乎寻常的爱好。 大家哄堂大笑，胖子悲愤地叫道：“老子被女人嫌弃也就算了，如今还要被男人嫌弃？祝瑞文，滚你妈妈的蛋！” 这时教室已经闹成一团，有人在兴致勃勃讨论到时候自己该以何种面目出现，也有人在拼命发短信。 当然，更多的人陷入了冥思苦想，到底该向谁发出邀请才好。 如果身边的人都有女朋友，那自己孤家寡人岂不惹人耻笑？ 再说了，双方相携出行，在龙脊山峡谷浪漫之地共度三天两夜，那绝对是促进感情的最好办法。 幸好象京大学男女比例平衡，最好趁这几天报名时间向暧昧对象发出最后通牒，不成功便成仁。 纪筱晴等大家稍微安静下来，笑道：“事先说好了，带家属一起，一定要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若是闹得太过分的话，回来会受到处罚的。陈华遥，你想好带谁了吗？” 陈华遥冷不防被纪老师点名，一时间倒有好几个女生殷切的目光望了过来，硬着头皮笑道：“如果纪姐姐愿意的话，我想包了你此次旅行的费用。” 此言一出，教室稍静片刻，继而发出更大的喧嚣。 “喂，陈华遥，你不是吧！”这是一个惊愕的女生。 “陈华遥，你敢亵渎纪老师，有多远滚多远。”这是愤怒的男生。 “纪老师，我替你清理班级败类。”这是正义使者曹金平。 “纪老师，我也包你，不光是所有费用，还有额外奖金，牵手一次五十，亲嘴一次一百……哎呀，谁打我？”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男生。 纪筱晴虽是辅导员，比学生有年龄的优势，被他这么当众调戏也吃不住劲，装作没听到似的看看手表，勉强笑道：“快要上课了，我也就不再多说，有兴趣的向郁金香或者曹金平同学报名。” 说完后，纪筱晴拾起讲义夹高跟鞋噔噔噔的走了。 在下面的这堂课，同学们全无心思，任由导师在讲台上唾飞沫溅，讲得汗流浃背，众人无动于衷，想象的翅膀早已飞到了几百公里之外的龙脊山大峡谷。 百无聊赖挨到下课，导师前脚刚走，同学们马上围作一团讨论，那热烈的气氛与上课的死气活样有着天壤之别。 杨超凑在旁边难掩喜色，笑道：“华哥，你能不能向郁金香提一下，让她给我介绍个女同学当家属？放心，钱不是问题。” “我自己都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自个想办法去吧。我看胖子那劲头挺好，脸皮够厚，趣味又低级，凭你相貌要是学得他三成功夫，中等姿色的女生倒贴不成问题。”陈华遥收拾笔记走出门口。 “喂，你说我趣味低级，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胖子在后面说。 午后吃过饭，刚给小丫头讲完一夜打垮西区九十八个帮派的故事，呆在阳台发呆，接到许苏杭来电。古老的手机响着古老的八和弦铃声音乐，看见那个熟悉的号码不禁为之一怔，这才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出微微喘气的声音，轻轻问道：“陈华遥？”声音仍是那么清脆悦耳。 陈华遥仿佛从没见过她和苏成涯来往一样，笑道：“苏苏，这么久才想起给我打电话，有没有想我？” 电话那头稍微停了一下，才说：“那个……有一点吧，你呢，有没有想我？” “当然了，梦里反复依稀见，踌躇心思不能去，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如何不想？”陈华遥到底是中文系才子，撒谎几乎不用动脑，甚至还化用了一首古诗，道：“只可惜众里寻你千百度，你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我……”许苏杭又顿好一会儿，说：“最近学院里事情好多，好烦，算了，不提了，你们系里学习忙吗？” “不忙，每天歌舞升平，到处莺歌燕舞。” “那，前几天你们系里主办的社会与人演讲，我看到视频啦，你没事吧？听他们说后来派出所的人把你带走了。” 陈华遥胡扯道：“派出所民警通情达理，明辨是非，最后认清事实真相，就让我们回家，还给每个人发了一面正义卫士的锦旗，学生领导很是欣慰，你不要担心。” 电话那边开心起来，笑道：“陈华遥，我发现你好厉害，把刘宝驹驳得体无完肤，我们班里的女生都很佩服你。对了，你有没有看过最新一期的玫瑰心语啊？” 陈华遥一呆，挠挠头道：“没看过，很有趣吗？” 玫瑰心语是象京电视台类似不诚不扰的电视相亲真人秀节目。 男女嘉宾对着摄像机你来我往，斗智斗勇，外貌英俊美丽自是不必多说，要紧的是互相试探对方的诚意、人品、家世、收入、财产，语言忽东忽西，令人防不胜防。 第160章 郊游寻欢 有时某个伪装富二代的牛丝男嘉宾或是假扮清纯公主的失足女嘉宾被人拆穿了真面目，在电视机前破口对骂，火药味十足，当真精彩得很，令观众大呼过瘾。 这档节目很受女性喜爱，每期都要追捧。 许苏杭便道：“里面有个男嘉宾又高又帅，二十四盏灯全亮，我发现他挺像你的呢！” “这个嘛……” 许苏杭又问：“还有那个，象京好身手你喜不喜欢看？比象京好声音还要受欢迎，我觉得嘛，凭你的表现，拿个名次不成问题。” 象京好身手陈华遥常听胖子他们提起，也是象京电视台的真人选秀节目，请了四个社会名流进行评判，号称不看选手的外表，不听他们的声音，只关注身手如何，可以表演武术、舞蹈、体操等等肢体活动来展现自己的身手。 “嗯……我只是一个读书人……” 聊了好一阵子，许苏杭刻意找了许多话题，陈华遥见她也不解释那次为什么和苏成涯在一起，渐渐不耐烦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敷衍。 “陈华遥，下周的旅游，你们班打算去哪里啊？” “去龙脊山大峡谷吧。” “哦，那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陈华遥一个好字几乎冲口而出，突然家里还有个丫头，这一去三天两夜，难不成叫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只好说道：“这个嘛，我带了人，不知……” 许苏杭的声音一下变得非常萧索，说：“哦，我突然想起班里还有点事，先这样吧，改天再聊。”啪的就把电话挂了。 陈华遥对着手机苦笑摇头，返回屋里睡午觉。 时间过得飞快，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事情逐渐走入正轨。 番薯等饿狗队员协助金笛公司在苍梧路站稳了脚跟，依据蟹委会管理制度对所有娱乐餐饮场所收取管理费，收入大增。 招牌打了出去，顺带连安保业务也提升了不少。还有一些叛逃出去的保安又想回来，这种妄想两面讨好的垃圾，番薯从不手软，一一施以惩戒。 几天来徐婉鹭笑逐颜开，天天给他打电话，直当陈华遥是顶梁柱、主心骨一般。 集体旅游的事情终于确定下来，社会学系二班的二十多名学生，以及工商学院、中文系、艺术学院的部分班级学生，连同所谓的“家属”，总共六十多人计划前往龙脊山峡谷。 其他学生有的去迷失岛，有的去猫山原始森林，分成三条路线，也有不愿去的就留在学校当做放假。 时间定在第二周的周五及周末三天。 学校为此制定详细的规章制度来确保学生安全，每条路线每三十人左右分为一个小组，每个小组必须要有男女辅导员或是导师各一名。另外每个班级的班长协助辅导员进行管理，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早上五点乘坐大巴出发，大约三个小时后到达龙脊山峡谷景区，稍事休息后开始旅游。 主要是沿着开凿的山路向上游览，龙脊山海拔两千五百米左右，山势陡峭，山路均加设护栏，险峻的路线也有台阶可上，不必携带多余登山道具。 整个过程约莫六至八个小时到达山顶，途中需要自备饮水和食物。 在山顶伏龙寺住宿一晚，第二天从另一条道路下至龙脊溪开始漂流，不喜欢漂流的同学可乘坐缆车下山。到达峡谷谷地的假日大酒店住宿，晚上举行篝火晚会。第三天早上在谷地游览，下午返程。 星期五一大清早，天空还黑漆漆的，四周静悄悄一片，清晨的微风凉爽中带了一丝寒意。同学们已各自提着大包小包，聚集在西校区门口昏黄的路灯下等候大巴。 去迷失岛路线的同学已于昨天乘飞机出发，去猫山原始森林路线的同学今晚才会出发，在这里等车的只有龙脊山路线的同学。 虽然起得早，但大家兴致非常高昂，按照自己的班级、朋友圈子分别聚成一堆，高声谈天说地，一会儿议论黄亮的女朋友生得不好看，一会儿嘲笑陶强叫了三天三夜也没找到愿意跟他的家属。 工商管理学院几个著名帅哥潇洒地站着，魏沉思、吴雄、叶成宁、黄庆海等等，手里简单的行李，旅行袋上古奇、爱马仕、路易威登的logo刺瞎了社会学系二班众牛丝的眼睛，漂亮的女伴让光棍们内心打翻了五味瓶。 但这并不足以体现世家公子的特殊之处，差距在于有几个人身后站着黑衣墨镜的保镖，就连旅游也带保镖，你以为你出访非洲呢？ 不过他们都是交了双份的费用，向校方打过招呼的，不能多说什么，只能怪自家爹娘当年没好好读书，没创立跨国企业，没挣下几百万家当供自己挥霍。 这自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王者，一向引人注目，何况还长得那么帅呢？ 就连班里女同学也在悄悄讨论他们的花边新闻，一个个望过去的眼神变成亮晶晶的桃心。 胖子和杨超想起以前与陈华遥在一起时认识过的，特意上前和魏公子大声的招呼，被魏公子亲热的拍着肩膀，递了香烟，还陪他们说了好一阵话。等得意洋洋返回社会学系二班这一边，几个女生看着两人的眼神已经稍有不同。 曹金平也带着新认识的女朋友上前向表哥问好，魏公子只是不冷不热的应了声。 纪筱晴看看时间，拍拍手道：“一组的同学，集合了，现在开始点名。一、二、三、四、五……咦，陈华遥怎么还没来？” 一组的同学主要是社会学系二班的学生，大家便都回头四处张望。 “来了来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陈华遥背着旅行包牵着夏荻蕤的手走下车子。 夜色朦胧中远远看去，夏荻蕤一米六五的身高配合陈华遥，像极了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胖子惊叫起来：“哗！不得了了，陈华遥居然有家属！”偷眼打量郁金香，只见女孩咬着下唇不作声，暗道：“就是排队买猪肉也该轮到我了。” 走到大部队前面，大家才发现夏荻蕤眉眼稚嫩，小丫头模样，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陈华遥笑道：“这是我妹妹呢，让她一个人在家不放心，特意带着一起来玩的。”tqr1 “你妹妹？”胖子道：“小妹妹，来叫声叔叔听听，叔叔给你糖吃。” 夏荻蕤冷冷的说：“滚开，死肥猪。” 胖子顿时不说话了。 陈华遥牵着小丫头走到郁金香身边，说：“小荻，这是我天天向你提起的香香姐，哥哥班里的绝色大美女。” 夏荻蕤心道：“你天天喝酒打架，哪有提过一个香字？故意这么说肯定是为了哄人开心，这个不会就是哥哥的女朋友？长得比我差了一点。”硬着头皮，堆起甜甜的笑容，说：“香香姐，你好，哥哥天天说起你。” 郁金香冰冷的面孔立即融化开来，轻轻一笑百媚生，剪水双瞳在黑沉沉的夜里又大又亮，说：“陈华遥，你妹妹真可爱，和你长得真像。” “谢谢香香姐。”夏荻蕤微笑的应着。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相对站立，同场竞技，争奇斗艳，令其他所有女生相顾失色。 纪筱晴走了过来，陈华遥道：“小荻，这是哥哥班里的纪老师，快叫阿姨。纪老师，我妹妹小荻。” 夏荻蕤乖巧的说：“阿姨好。” 纪筱晴本来笑盈盈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狠狠剜了陈华遥一眼，尴尬地笑道：“小荻，我和你哥哥同岁，他比我还大几个月呢，叫姐姐就可以了。” 旁边几个女生同时惊叫道：“陈华遥和纪老师同岁？这么老了？”那个老字咬得极重，也不知是说陈华遥老还是说纪筱晴老。 “我也就二十出头，不算老吧？”陈华遥底气不足的分辨道。 一堆人扯了不少闲话，陈华遥发现魏公子，还有叶成宁等几个乌衣会成员，向他们颔首致意。 再看看远处，眼睛立即抽紧了，有几个艺术学院舞蹈班的学生，许苏杭静静站在人群里，任何人也无法掩盖她的艳丽光芒，她的身后是苏成涯。苏成涯身后又跟着一男一女保镖样的人物。 好小子！竟敢在老子眼前泡老子的妞，等蟹委会完成西区的布局，早晚要见个高下。 双方相距甚远，陈华遥只看了一眼便当做视而不见，转身和同学们开着漫无边际的玩笑。 有不少人带着男女朋友的，分别向相熟的同学做了介绍，等了不久，大巴车来到，领队老师点名，纪筱晴带领一组同学合影留念之后，两组人两辆车，分头向龙脊山景区进发。 工商管理学院的众帅哥和艺术学院的众美女在一辆车子之上，社会学系和少量中文系学生则全聚在另外一辆车子，双方少有交集。 陈华遥坐在大巴的中间位置，旁边是夏荻蕤，前面是郁金香，后面是胖瘦二人。 车子驶过象京市清晨的街道，五点钟的时候整个城市仍在沉睡，只有辛勤的环卫工人在路灯下劳作。 在香樟路这里，好几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拖着扫帚来回清扫，比在自己家里还要认真百倍。不少人都赞叹道：“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不在家里啃老，不去街头瞎混，宁愿在这里扫大街，这是什么一种精神？” 杨超眼尖，探出脑袋大声喊道：“姜学长，你又来做义工了？你是象京大学的骄傲，我们以你为荣！” 上次伙同聚义堂闲散人员盗窃“青年近卫军”的学生姜耀明三个月刑期还没结束，见到熟人又是尴尬又感心酸，连忙缩了缩脖子，脸别过一边。 第161章 垂涎美色 不想那杨超又在车上扬起破锣般的嗓子大声道：“大家看见了没？他就是我们学校物理系纳米材料专业二年级的姜耀明姜学长！姜学长义务扫大街不留名，气节高洁，大家快给他拍照发到校园bbs去，好好宣扬一番！” “哗，不愧是学长，早上不到五点就起来义务劳动了，我们还想着去旅游呢，真令人惭愧。” 姜耀明措手不及，车上学生们已纷纷拿出高像素的手机，部分人士还有发烧级的单反相机、家庭式dv，隔着车窗玻璃，闪光灯咔嚓声响，映亮了半条大街，将他惊恐、羞愧、恼怒的脸庞和手持扫帚的蠢笨动作摄进镜头中。 纪筱晴忙说：“车辆行驶过程中，同学们不要跑动，都回自己位子上做好，系好安全带。” 开始时大家对这次旅途充满期待，一路上说个不停。随着车辆保持相同的振动频率，催眠作用明显，慢慢的倦意上涌，不少人沉沉睡去。 夏荻蕤起得太早，小小年纪正是渴睡的时节，伏在哥哥身上搂着他的腰呵欠连天。 胖子这种注定追不上女孩的孤寡人员一早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无线网络，开始进入游戏状态。玩得过瘾之余，不忘拉拢别人：“小华，你真不考虑体验一把魔鬼野兽世界？现在新开了部狗獾人之谜的资料片，我带你练个僧侣，顺便给介绍公会里女玩家给你认识。” 杨超道：“华哥别信他，在网络上娇痴发嗲，哥哥姐姐叫得甜蜜亲热，事实上谁也不知道电脑面前坐着的对方是个可爱的女孩还是抠着脚丫叼着烟头的彪型大汉。何况胖子这种人根本没资格说介绍。” “你！看老子不抽死你！”两个活宝立即扭打在一起。 郁金香回过头笑道：“陈华遥，你也喜欢上网吗？” 陈华遥对网络一窍不通，不过这并不妨碍吹牛大王的发挥，微微点头道：“当然，胖子经常请我指导他。计算机爱好者社团黑客联盟屡次向我发出邀请，我出于学业的考虑，拒绝了。” 郁金香眨了眨眼睛，赶紧掏出手机，说道：“哦，那你的z信号码是多少？班级通讯录上怎么没有？我加你好友吧！” “z信”是类似“q讯”的网络即时通讯工具，在网络蔓延全球的今天，z信公司从九八年发展起步，时至今日，注册用户已达5.4亿。 网民们用来聊天、发送文件、视频接入、收发电邮，非常方便。 每位网民在z信上都有庞大的关系网，大家脱离不了它，也无法无视它。即使你不想使用z信，也会有一大堆朋友逼着你用。 “z信？”陈华遥一下被问住了，立即搜肠刮肚，迟疑着说：“这个嘛，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呢，网络这么发达，每个软件每个网站每款游戏都需要账号密码，乱七八糟一大堆，等回去后我再告诉你。” 胖子停止扭打，隔着两排椅子说：“香香，你号码多少，我加你好友啊。” “对不起，我不加男生的。” “那你为什么要加陈华遥？”胖子悲愤无比。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小丫头睁了睁惺忪的睡眼，扯住哥哥的衣襟擦掉嘴角的口水。 在平稳的高速公路上行驶三个小时后终于抵达龙脊山峡谷景区。 这里还是山下，修建有水泥路直通而入，过了售票处，里面有停车场、加油站、饭店、宾馆、贩卖纪念品的商店、超级市场，应有尽有。 四周林木葱葱，十多栋楼房坐落其间，抬头便可仰望对面的山峦，龙脊山似乎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山腰一间亭子在高耸的树丛中若隐若现，仿佛走两步就能到达。 但这只是视觉差距，就像处在青藏高原上远远就能看见雪峰离自己不远，实际开车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到达山脚。 纪筱晴招呼同学们下车，一个一个的清点人头。 陈华遥发现讨厌的班主任戚老师，拿着一款粗苯的诺基基手机在售票处大门比出v字型手势，让学生给他拍照留念。 辅导员身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殷勤地提着旅行包，一脸幸福的傻笑。呵呵，这不是男辅导员谢云么？难不成纪筱晴带他来的？ 班级里对美丽的纪老师心存幻想的学生不在少数，这个猥琐的男辅导员哪里配得上了？万一纪姐姐被他拿下，社会学系二班脸往哪搁？ 陈华遥经过旁边，淡淡的说：“谢老师，我们班级的活动，你怎么混进来的？” 别人还好，见是不怀好意的陈华遥，谢云脸色僵硬起来，勉强笑道：“这个……” 在一边的纪筱晴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陈华遥，谢老师为了保证学生安全，放弃难得的假期，主动申请加入，戚老师也同意了，这种风格值得大家学习，你对谢老师有点礼貌！” 陈华遥道：“我怕是垂涎纪大姐的美色吧。” “那哪能呢，我们是同事，互相关心很正常。” 目前是旅游的淡季，龙脊山并没有太多游客。在山下的小吃摊贩用过早餐，魏沉思主动让保镖给所有同学结了账，六七十位同学平均每人吃掉十几二十块钱东西，总数一千多块，顶得上普通学生半个月的用度了，魏公子眉头不皱一下。 当下便有社会学系自认姿色不错的女生借助道谢的机会上前套问电话号码，被保镖不客气的打发。魏公子大方归大方，可不等于每个人都要认识一下。 苏成涯连同许苏杭、两名随从一行四人坐在最边边上，点有豆浆、绿豆粥、猪小肚墨鱼粥、桂林米粉，共是六十六元，见魏沉思结账，便让随从拿着一张百元人民币送给那负责结账的保镖，遭到婉拒后微笑着接受魏公子的好意。 双方都是四大家族第三代中的代表性人物，见过几次面的，私底下的竞争不提，在公众场合自然会保持风度，自觉为家族维系尊严，表面一团和气。但苏成涯年长几岁，目前已经出掌苏国电器企业大权，魏沉思仅是在校学生，还没获得话语权，分量又有不同。 也有人要问，世家子弟衔着金钥匙出生，每天出入五星级大酒店，如何耐烦在这旅游景区的小摊上吃看起来很粗陋的东西？ 这是暴发户的心理。 苏成涯家教严谨自是不用多说，为了保持家族企业的高速发展，以身作则，深入三线城市乃至乡镇开拓市场，与当地部门主管同吃同住，为了笼络人心，连十元一份的油腻快餐也能和员工蹲在街头不皱眉头的吃下，不少人甘愿替他卖命。 如果不是这种积极进取的心态，一个家族如何能够在波涛汹涌的改革大潮中屹立数十年不倒？ 论吃苦，他们做得并不比别人差。 只有利用国家政策漏洞发了横财的暴发户，没经历过家族百年起起落落的风云变幻，容易在金钱带来的巨大利益中迷失。他们的孩子缺少沉淀，以为全天下父亲第一，自己第二，没有事是用钱解决不了的，性格张扬行事跋扈，这才造成了社会上对富二代的曲解。 整点行装，开始出发。 龙脊山位于鹭鸶市北三十五公里处，山高水急，峭壁深壑，雄奇险峻，为省级风景名胜。tqr1 大峡谷则位于龙脊山主峰龙脊顶与次峰龙爪峰之间，由几十处地质断裂带上高达千米的v型峡谷组成，整个峡谷内悬崖嶙峋，涧谷纵横，交通断绝而神秘莫测，面积41.56平方公里，属于丹霞地貌，是旅游观光与休闲度假为一体的国家森林公园旅游风景区。 开始的时候大家兴致高涨，每看见一处奇石都要停下来流连半天，一一摆上自认极有型的姿势合影留念，又在淙淙的溪流中浣足，在没见过的花卉前吟诗，互相追逐打闹，比赛谁走得更快，峡谷狭窄的山道充满同学们的欢声笑语。 这种场合是胖子等男生的乐园，一来没有女朋友的负担，二来本身就爱出风头，一会儿在“丹凤朝阳”的奇石景点做大闹天宫状，一会儿窜至铁冬青的树脚下来了个猴子偷桃。 黄亮争强好胜，在曹金平的指使下索性将行李丢给女朋友拿着，自己跑上前与胖子比赛爬树。 刚爬到第二个枝桠，纪老师在下边叫道：“喂，你们干什么？太危险了，还不赶快下来？” 黄亮一惊，裤子挂住树枝嘶啦一声划了个长长的口子，露出印花大红短裤，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灰溜溜地返回树下，耷拉着脑袋不敢见人。 渐渐的，众人有快有慢，体力有好有坏，队伍越拖越长。前面的人已经走到了半山腰，后面还有人在溪流中洗脚。 陈华遥背着两件旅行包跟在后面，一件是自己的，一件是郁金香的。左手是夏荻蕤，右手是郁金香，倒像是拖家带口一般，羡煞旁人。 “累了吧，要不行李还是我拿着吧。”郁金香说。 一点点体力活怎能难得住陈华遥？几十斤东西背在背上比羽毛重不了多少，闻言马上摆出憨厚的面孔，王宝强似的笑着说：“不累不累，有香香在身边，吃再大的苦我也愿意。” 这精湛的演技连著名导演李季学也能骗过，更不用说清纯善良的郁金香，顿时大为感动，掏出精致秀美的小手帕伸过去替他额头拭汗，说：“出汗了呢，我们在前面的小凉亭休息一下，顺便等等顾晨曦她们。” “香香，你对我真好。” 夏荻蕤气闷无比，翻了个白眼，心道：“哥哥这个爱情骗子，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前次跟婉姐来往还好说，这次又搭上个女同学，当我小丫头吃素的么？” 第162章 爱情骗子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趁着两人眉目传情的当儿，假之又假地在台阶上歪了一下，惨叫道：“哎哟，好痛！” “怎么了？” “哥哥，我脚扭了……”夏荻蕤用力憋出泪花，楚楚可怜的说，顺势抱住哥哥的胳膊假装走不动路的重症患者。 “你这丫头，我看看。”陈华遥把她扶到旁边一处平整的石头上坐下。 郁金香也关切的问：“小荻，你没事吧？陈华遥，你把包给我，我带有滇南白药气雾剂。” 陈华遥扶着小姑娘坐好，问道：“扭到哪里了？” 小姑娘指指右脚脚踝，“这里好痛。” 陈华遥便蹲在旁边，将她的右脚搭在自己膝盖上，挽起一截裤脚，轻轻脱掉运动鞋和短棉袜，露出纤细秀气的脚掌。 这小丫头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不透着灵气，细细嫩嫩的脚掌软绵绵的，脚背几根近乎透明的青筋，脚踝晶莹，美得让人欲罢不能，陈华遥一下看得呆了。 夏荻蕤敏锐的捕捉到他失神的一瞬间，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幸福，偷偷瞟了郁金香一眼，心道：“跟我斗？没门。”tqr1 陈华遥每天在街头鬼混，周身都受过不同程度的伤害，对付这种小伤经验老到得很，整只脚掌轻柔地抓在手里，上下一试，又捏了捏脚踝，既无红肿也没有损伤，发现夏荻蕤神色无异，说：“应该只是稍微碰了一下，没事的。” 夏荻蕤赶紧说：“哎……疼死我了，我快不行了……” “有这么严重吗？”陈华遥满是狐疑，问道：“不行的话我送你下山，那里有宾馆和诊所。” 夏荻蕤头摇个不停：“还是不用了，都爬到半山了哪能再下去呢。哎哟，好痛哦。” 拿出滇南白药喷了一下，又休息了一会儿，夏荻蕤还是装出走不动的样子，转念说道：“哥，我要你背我。” 陈华遥无奈，替她穿好鞋袜，把其中一个旅行包分给郁金香拿着。夏荻蕤便娇弱无力地伏在哥哥背上，嘻嘻笑着，心道：“要我哥哥替你拿包，想得倒美。” 三人走到山间凉亭，还能遥遥看见远处山道上稀稀拉拉的队伍，旁边的垃圾箱塞满食品包装纸和矿泉水瓶，应该是前面的学生留下。 从这里往下望，是个山涧，上下六七米的高度水流飞泻，汇入下面的潭水，四周长满青苔，绿意盎然，是一处令人心旷神怡的好风景，在这凉亭静静品茗，观赏眼前美景，再俗的人也要变得文雅。 郁金香拿出相机调试了一番，递给夏荻蕤说道：“小荻，来，帮我们照张相。”拉着陈华遥两人并肩坐在对面的石椅，摆出合影的傻气姿势。 夏荻蕤撇着嘴，胡乱按下快门，又把相机递还给郁金香。 郁金香又笑道：“小荻，我给你们兄妹也照一张相吧。” “好！”夏荻蕤忙亲热地搂住陈华遥的头颈看住镜头。 郁金香拿着相机寻找角度，发现背景风光不错，按下快门之际，夏荻蕤突然扭头，红艳艳的樱唇在哥哥脸庞上亲了一下。 陈华遥永远是那么麻木呆板的表情，夏荻蕤线条完美的侧脸，半闭的眼睛，微微翘起的嘴唇轻轻贴着他的脸，两人相映成趣，形成一幅生动的景象。 郁金香竟有片刻失神，看看相机显示出来的小图像，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夏荻蕤笑眯眯的说：“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感情当然好了。” 陈华遥老脸微红，憋了半天，训斥道：“女孩儿家以后矜持一点！” “知道啦，老古董！” 顾晨曦和杨心怡两个女生气喘吁吁地赶上，一进到亭子就软绵绵的斜靠在栏杆上猛喘粗气，带着紧张和惊恐的脸色，在旅行包里掏出矿泉水狠狠灌了几口，这才稍稍平复过来。 郁金香忙问道：“晨曦，心怡，你们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杨心怡拍拍胸口，为难的看看陈华遥，走到郁金香身边，附着耳朵低声说了几句，搞得神秘兮兮的。 郁金香秀眉慢慢蹙起，说：“真的？” “真的！我们亲眼见到，骗你干嘛？” 郁金香道：“这个嘛，不如等下赶上了纪老师，我们向她报告？” 杨心怡却沉吟起来，说：“刚才我们也就恍惚见到了，不是太确定，说了不太好吧？” “那怎么办？”郁金香说：“陈华遥，刚才……” 杨心怡跳了起来，叫道：“还、还是不要说了……” 陈华遥见几个女生躲躲闪闪，料想定然是女孩之间的羞事，不好多问，呆在一边装作没听见，给夏荻蕤开了一瓶水。 郁金香一时十分为难，顾晨曦红着脸说：“其实也没什么，就告诉陈华遥好了，让他帮我们出个主意。” 陈华遥这才转过脸问道：“什么事？” 顾晨曦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呃……刚才，我和杨心怡走到半路，有些内急，就在远处找了个草丛小便，发现有个人跟着偷看……” “那你们看清楚是谁了吗？” “小路上荒无人烟，突然传出声音我们都吓坏了，叫了一声，没注意看，那人转身就钻进树林里了，只看到个背影。他、他穿着蓝底白运动服，身材大概一米七左右……” 陈华遥惊叫道：“那不就是戚老师吗？” “是啊，我们也怀疑，但是没抓到人能有什么证据呢。就是告诉纪老师，万一搞得人所皆知，我们也不好过……” 陈华遥心里念头顿时就转悠开了：“老子还想偷看呢，你戚老师竟敢捷足先登，居然还打草惊蛇，搞得老子也不好下手了。” 转念一想顾晨曦的屁股又翘又挺，被那个猥琐的中年人看了个遍，越发愤愤不平，义正词严地说：“戚老师为人师表，竟是衣冠禽兽。你们不要担心，跟着我们一起上山，等到了伏龙寺，总会有机会揪出他的真面目。” 顾晨曦便拍着心口说道：“还是香香好，有个男人保护，到底安全感十足。香香，不介意我们和你共享男朋友吧？” “你个小浪蹄子胡说什么呢。”郁金香羞红了脸。 几个女生说笑一番，慢慢松弛下来，顾晨曦又去找夏荻蕤说话，这等绝顶漂亮的小姑娘最是惹人喜欢，无论男女老少都不能逃脱她的魅力。 休息好了，重新沿着山路行走，一路上清泉映石林，红花悬绿崖，远离喧嚣的尘世，当真有返璞归真，回归自然的清新感受。 只是两个女生疑神疑鬼，总觉得后面有变态色魔偷窥狂在跟踪，偶尔山风拂动，树木影影绰绰，沙沙而响，两个女生便一惊一乍叫个不停，倒也平添了几分刺激心跳。 有时追上前面一帮女生，双方互相鼓励打气。有时又被男生赶上，双方互相挖苦逗趣。青春的年华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 夏荻蕤看到美丽的风景，小女孩心性，忍不住跳下哥哥的背前去赏玩，蹦蹦跳跳哪有受伤扮可怜的样子？被哥哥骂了一顿，理直气壮的说：“我前面脚痛，现在不痛了，不是很正常吗？你凶什么凶？” 一路走走玩玩，过了十二点多，在半山腰赶上了大部队，这里一处空地建有亭台，纪老师安排大家在这里休息整顿，又点了一次名，看看有谁还没到的，让人分头联系。 同学们在周围三三两两的围坐，取出自带的食物和水充饥。 那亭台甚为宽敞，上方一块牌匾，名为飞燕亭，建于明成祖时期，九十年代后重新修葺一新，亭柱一对联“泉从几时流过，燕自何处飞来”写得很有意趣。 有的人行李简单，只有面包和香肠权作午餐。比如陶强、杨超等男生平时就粗心大意的，这次旅游自然不会提前多作打算，见亭台挤满了人，便在附近草地随意铺一张报纸，摆上两瓶矿泉水，几包奥利曼饼干，几根火腿肠，也好意思大声嚷嚷，招呼女生一起过来用餐。 曹金平等家境富裕的学生带着女朋友一起，又有不同，在保温食盒中拿出蜜汁莲蓉包、葱油蛋煎饼、抹茶奶油煎饼、夹心三明治等一系列精致的食物，先是拿去献给表哥魏沉思享用，见表哥客气的推谢，这才返回自己班级朋友堆里。 一次旅程中的简易午餐，魏沉思、叶成宁、吴雄一些公子哥儿也不会太过夸张，无非是从麦肯基快餐店直接带了过来的炸薯条、炸鸡翅、汉堡包等垃圾食品，随便应付一下，还会和大家交换分享食物，其乐融融。 陈华遥赶到的时候，看见戚老师一件t恤在身，并没有穿着前面上山的时候所穿的运动服，不好上前过问。飞燕亭已被学生们占满。 魏沉思和工商学院的导师坐在亭台中间的石桌边上，招呼陈华遥一起过去就坐，便有学生微笑着站起准备让位。 只见一个孤高冷清绝美的身影坐在石桌对面的栏杆，手里捧着奶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苏成涯陪坐在旁边说话。 陈华遥眉头暗皱，这时顾晨曦找到块整洁的草坪，就婉拒了魏公子的好意。 铺上餐布，郁金香打开旅行包，笑道：“陈华遥，饿不饿？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小荻，你喜欢吃什么呀？”拿出两个牛肉罐头，还有已被压得变形的蛋糕，包在油纸里一拾起来，蛋糕屑扑哧扑哧往下掉。 夏荻蕤撇着嘴说：“算了吧，哥哥带有好吃的。” 郁金香想男生哪个不是乱七八糟，从不好好打理自己私生活，又能带有什么东西来呢？转身看见夏荻蕤从包里取出一个大号保温盒，轻轻端出一只塑料袋包得严严实实的麻酱香辣长生鸡。 “咦，这个？” 第163章 变态色魔 夏荻蕤又提出一盒汁水横流的东西，放在长生鸡的旁边，说：“这是红汁板栗炖牛筋，哥哥特意在酒店定做的，外带出来。吃筋补筋，等下好走路。” 那牛筋食盒一打开，香气顿时溢了出来，令人食指大动。 几个女生两眼放光，夏荻蕤手脚不停，又拿出一笼热气腾腾的蒸螃蟹，笑道：“哥哥说秋高气爽吃螃蟹，最是滋补身子啦。” 郁金香忙伸手帮她把食物放好，夏荻蕤继续从包里拿出清香的荷叶饭，流着油花的烤羊肉串，金黄金黄的原汁鸭肝，还有六罐象泉冰爽啤酒，在餐布上摆得琳琅满目。 食物的香气随山风飘荡，引得周围的男生纷纷伸长了脖子，望着餐布上的东西，眼睛眨也不肯多眨一下。 给郁金香、顾晨曦、杨心怡发了筷子和塑料碗，表面上淡然，实则心里得意极了，说：“吃吧，大家不要客气，哥哥说旅途不太方便，只能带这么多东西了。” 顾晨曦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杨心怡，小声的笑道：“跟着香香的老公一起，太幸福了，什么都准备得这么好。” 郁金香底气不足的分辨道：“晨曦，让你吃你就吃，别老是胡说八道。” 胖子挨挨蹭蹭站在旁边，腆着脸说：“香香，我那边地势不太好，能不能和你们坐一起？”tqr1 “对不起，你体型过大，我怕这草坪会崩塌。”顾晨曦没好气答道：“你挡住我的阳光了，快走开。” 陈华遥又招呼纪筱晴一同用餐，纪老师谢过，和男辅导员一起吃着味同嚼蜡的饼干，眼睛却时不时瞄过去。 曹金平正要向朋友介绍自己带来的食物是分别在市内哪一家精品饭店订购，突然鼻端一股喷香的气味大为不同，使劲嗅了嗅，其他朋友也跟着动鼻子起来。 觅着香气，只看到远处陈华遥捧着一只鸡腿猛啃，周边几个娇怯怯美滴滴的女生欢声笑语，眼前一大堆美食，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煎饼，这他妈的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休息片刻，中文系的学生们饱览峡谷胜景，一时诗兴大发，开始在四处转悠，约着社会学系学生畅谈。 飞燕亭位于半山腰之间，夏拒三伏可避暑，冬离三九可观雪，晚赏明月，晨观日出，送夕阳，听松涛，行可登云梯、淌龙潭。 左侧山坡上还有一个拔地而起的奇石叫龙牙石。坡上怪石嶙峋，青藤倒挂，自然景观妙趣横生。 一个男生站在奇石边赞叹连连，说：“你们社会学系的人天天研究社会形态，哪有心情体会美景？不像我们中文系看得懂这山美在什么地方，水又净在何处。” 胖子认识那男生，叫着他的名字，说道：“孟庆朋，你不就多看几天青少年作文选，好了不起啊？有本事作两首诗给我们欣赏欣赏？” 孟庆朋说：“本来高山流水遇知音什么的你也不懂，这样吧，我出个对子，你对得出来，我替你扛包到山顶，你对不出来，你替我扛包到山顶。” “对对子？你这不明摆着刁难我吗？” 孟庆朋双手背于其后，长长叹息一声，说：“你看，我说你不懂就不懂嘛，非要和我争，很有趣么？” 胖子一下怒了，大声道：“对就对！你划个道儿，不准拿前人的作品糊弄，要现场现作，我这里联得上网络，查得出来的。老子就不信了，以为青少年作文选列出几篇生涩古僻的对联就可以吓着人？” 孟庆朋还真是打算用古人对联来为难社会学系学生。 那些对联挖苦心思，堆砌文字，仄仄平平，讲求“平起”的规律，甚至偏旁部首也有很大考量，意思、词性、字形、结构、平仄均须严格相对，不知经过多少锤炼。 不光名词对名词，动词对动词，首先要求以同类词相对，名词、动词、形容词、代词、副词等等，各归其类，映衬成趣。 但细加分别，每个词类下品种仍是极多。如名词有专名，有泛称；形容词有形容大小、高低、长短、颜色、状态等等许多不同的词，细细划分下来，难度极大。现在的学生单是学习数学、物理、外语、化学就已经叫苦连天了，哪有时间去白首穷经，研究什么诗词歌赋？ 就说现在这些中文系，也要划为古文献专业、现代汉语专业等等等等，真正精于诗词的已是少数。 孟庆朋被胖子叫破心思，一时猝不及防，沉思片刻，胖子挖苦道：“不会是没词了吧？我看你那作文选也不怎么靠谱。” 周围社会学系的男生便大声帮腔，一会儿说他是靠关系考上象大的，一会儿说今年高考文科漏了题让他混进来。 中文系学生自然不肯服输，说社会学系不了解我国文学的博大精深。 孟庆朋仓促间说道：“那我就出个简单的吧，嗯……飞瀑出峡谷，陶强同学，请对。” “呃，飞瀑出峡谷……”胖子捉耳挠腮，想了良久，旁边倒有一半人替他着急，看本班几位有名的美女都在注视自己，情急说道：“有了！飞瀑出峡谷，苍茫云海间！” “你他妈的还想对对子呢！”孟庆朋跳脚骂道：“滚回家多看看作文选！哪里对得上了？” 苍茫对不上飞瀑，云海间对不上出峡谷，更让中文系才子们恼火的是，对不上也就算了，胖子这家伙居然化用李白的名诗来凑数，“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以为都有一个“出”字就能对上了吗？ 女生们毫无淑女风范的大笑，胖子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低声说道：“等等，我再想想。”中文系才子们讽刺之声不绝于耳。 陈华遥吃饱了肚子，起身指着蜿蜒曲折的石径，笑道：“曲径通山寺，这不就对上了吗？” 孟庆朋一愣，在心里细细回味了一番，说：“飞瀑出峡谷，曲径通山寺，对得不错啊，同学，你哪个班的？” 胖子忙连声说道：“是我们班的，是我们班的。陈华遥，你总算来了，快把他威风灭掉！” “既然是社会学系的，那我再出一对，你敢么？” 陈华遥潇洒地推开胖子，登上奇石的一处落脚点，用左手掩着风点了一根香烟，俯视众人，笑道：“有何不敢？” 孟庆朋已经想好了对子：“风急林愈静，同学请对。”这个上联比先前的对子多了一点难度。 “鸟鸣山更幽。” 一来二去都是形容此间的水光山色，这句下联，首先是与上联密切相关，同样切合龙脊山峡谷风光，风急对鸟鸣，林静对山幽，顺理成章，对仗工整，毫无斧凿痕迹。 社会学系男生尤其是杨超几个开始叫好，陈华遥得意洋洋的向大家拱手作揖。 孟庆朋不甘示弱，道：“碧水林间陶胖子。” 这是把胖子嵌入对联之中，胖子一时还不觉得如何，中文系那边可就乐不可支了。 陈华遥道：“石山亭上孟野猴。” 众人一看，孟庆朋尖嘴猴腮，身材单薄，与胖子相映成趣，对联居然还很有意境，纷纷捧腹大笑。 孟庆朋急道：“喂，同学，你凭什么说我是野猴？这也太不像话了吧？人身攻击，这是人身攻击，不算数的，你们输了！” 胖子的旅行袋直塞过去：“孟野猴，还想赖账么？信不信老子叫你滚着下山？” 杨超、何宝洋跟在后面挽起袖子，一副惹是生非的无赖做派。 孟庆朋也知道肥猪宿舍几个连著名学者都敢抡巴掌的，哪敢硬撑下去？便说：“是那位陈华遥同学对上的，又不是你对的对子……真要打？好好，我不和你争，扛包就扛包。” 行行走走，走走停停，象大学生一行七十多人终于在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陆续抵达龙脊山主峰山顶。沿着石阶拾级而上，远远看见了孤立悬崖的迎客松景点，以及在林间若隐若现的庙宇白墙绿瓦。 这寺庙就是伏龙寺，始建于唐宪宗年间，其中有过几次起落兴衰的过程，一如历史的风风雨雨。 南宋末年，文天祥过鹭鸶州府地界登龙脊山，撰文以记，文中写道：“（伏龙寺）仅存大殿、山门，风雨不支，像护剥落，僧人逃离。” 这是何等衰亡的景象。 到明成祖时期，鹭鸶州当地乡绅李延古捐资十万贯，请来苏州金身禅院的灵智禅师主持重修伏龙寺事宜。 前后二十一年，重修了山门、大殿，并主持兴建大雄宝殿、慧明殿、圆通殿、藏心林园、庄严天王宝塔，修旧补缺，铸造佛像，一时香火鼎盛，曾出了许多得道高僧，时有“北少林，南伏龙”之称。 但到了满清、民国时期，几经丧乱，伏龙寺又渐渐衰败下来，山门败坏，仅剩五六名僧人勉强维持。时至九十年代旅游发展大潮影响，当地政府重新重视，状况才又慢慢好转。 山门前也有贩卖香纸和纪念品的商贩，不过现在是旅游淡季，行人少至，生意清淡，小贩叫苦连天，不少人已经改行返乡务农去了。 看到大批学生吵吵嚷嚷的到来，小贩们精神为之一振，不停吆喝道：“进山礼佛，香纸蜡烛，每扎二十，保证灵验。还有大师开过光的灵签，包你平平安安，想考象大就考象大，想考京大就考京大。求子得子，求财得财，这位小哥，我看您骨骼清奇，相貌出众，必非池中之物，何不买上一支？” 纪筱晴挥舞着小红旗，召集同学们集合站好，吹响哨子说道：“大家报数，不要乱跑，胖……陶强，说你呢，快回来，我有话要说。这次旅游校方已经提前联系了伏龙寺，寺庙的住持虚幻禅师对我们能够到来赶到非常欢喜，还给安排了住宿。” “哦……” 第164章 无赖做派 “等会儿我们进去游览的时候，切记不要毁坏寺内文物，不要高声喧哗，不要追逐打闹，要尊重寺庙僧人的安排，尊重他们的习俗和宗教信仰，不得作出任何亵渎佛祖的言行举止。如果有人违反，返校后我们将上报学生部对他进行处罚，严重的有可能会被开除哦，大家听明白了吗？还有人有疑问吗？” 曹金平伸了个懒腰说：“行了吧纪老师，我们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不要嫌老师唠叨，事前先给你们打打预防针。”纪筱晴看了陈华遥一眼，说：“现在是下午四点钟，我们进寺里游览，不要去他们的禁地，等七点钟大家集合吃素斋，原来你们带的什么鸡鸭鱼肉也不要拿出来，免得刺激师父们。现在大家想许愿的可以先去买香。” 走到山门和一位年轻的知客僧说了一声，来了一位和尚，四十多岁年纪，方面大耳，头顶九个戒疤，身着缁衣，宝相庄严，深有大师风范。先朝众人合十为礼，口宣佛号，说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远道而来，一路上辛苦了……” 同学们大感新奇，挤在一团叫喳喳的。 “大师，你法号什么？是自幼剃度还是半路出家？” “大师，我看你这么肥，寺庙里油水足得很啊！” 还有人拿出相机狂拍照留念。 那和尚似乎觉得像电视里演的那般半文不白的说话颇为不适，换了个口气，说：“我叫玄慈，嗯嗯，法号玄慈，专管信客香众礼佛参拜、游览赏玩事务的，方丈先前已经与我说得清楚了。你们都是象京大学的学子，国家未来的栋梁人才，来我寺进香，也算是光大佛法，这便随我来吧。喂喂，那个瘦得跟野猴似的，不要随意吐痰！阿弥陀佛……” 和尚说完后，伸手将众人请进山门。 进了山门是一处古色古香的照壁，砖石已有部分剥落，墙脚长满青苔，显是凝聚了千年风霜。 同学们当下分为几个部分，一部分围住玄慈东问西问，一部分在照壁前摆姿势照相，一部分四处游玩。 照壁过后是一条长约五十米的甬道，直通往大雄宝殿，道旁种植松柏，古意森然。 伏龙寺坐北朝南，以大雄宝殿、慧明殿、圆通殿为中轴结构。西北为庄严天王塔，东北有藏心林园，后面是斋房、伙房，还有一大块菜地，为寺庙僧人开辟。 魏沉思自然不会和这帮人凑在一起，带着李思思四处瞎逛。只听身后一个声音说：“沉少，兴致这么好？” 魏沉思回头一看，是苏成涯，他所带的那个女伴正在远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哪里比得上你四少啊，苏国电器那么大的生意都不去照顾，跑来这里泡妞寻乐子。”魏沉思知道苏成涯定然有话要说，拍拍李思思肩膀道：“小思，你去大雄宝殿帮我求个签。” 李思思笑笑走开。 苏成涯笑着说：“沉少，又来糟蹋哪家姑娘了？” 上前两人并肩而行，魏沉思道：“难得与四少在这种无欲无求的环境下漫步。要是叫狗仔队看到了，说不定我家公司的股票得涨上一涨。” 这话说得也没错，若果苏魏两家联合，声势大涨不在话下。 “上次我弟弟苏成涣一时冲动，倒是叫沉少看笑话了。”苏成涯虚伪地笑道，同时心里暗骂堂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堂弟苏成涣二十五六岁的人了，创建宙缘网络公司，自命风流才子，与尚未走出校园的魏沉思争夺区区一个戏子不成，倒叫戏子给摆了一道。魏沉思的能量不可小瞧，而苏家的脸面也让那家伙丢光了。 魏沉思摆摆手说：“哪里哪里，我们闹着玩儿，四少不要放在心上。涣哥儿要真是喜欢那名女子，我让她直接上门，绝无二话。” 这就是赤裸裸的打脸了。你魏沉思玩过的女人，苏成涣还能要？ 苏成涯将恼怒暗藏于心，淡淡的说：“一个女人，不值得大家伤了和气。”指着陈华遥的方向，似是不经意问道：“你认识那位同学？” 魏沉思心头马上警觉起来，蟹委会是他的一大王牌，人生乐趣之所在，苏成涯这么动问，显然很不简单。“同校同学嘛，多少认识一二。那位是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的学生。” “哦？看样子沉少和他有交情？” “交情算不上，点头之交吧。四少对这人有兴趣么，我可以介绍他给你认识。” 苏成涯笑了笑，“我只是随便问问。看他刚才飞燕亭中对对子，也是有几分才气的。果然是百年象大，人才辈出。”暗忖魏沉思生性高傲，对哪个都是彬彬有礼，唯独刚才在飞燕亭的时候起身招呼了一下陈华遥，态度非常热情，这怎能瞒得过苏四公子的眼睛？ 两三个并不出色的对联当不起苏四公子如此关注，魏沉思说：“这人有点歪才。” 苏成涯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对了，这里难得清静，我带有好酒，不若寻个好的去处一起举杯，品评这山中禅意？”tqr1 “多谢四少美意。” 玄慈大师带着大家一路讲解，弘扬佛法，讲述伏龙寺的历史文化，只是再也不肯回答调皮学生关于“大师吃肉么？”“大师你到底有没有想过女人？”之类的无聊问题。 那几个包括曹金平、胖子在内的调皮学生如同打了激素一般，纪筱晴连连眼神示意，也不能制止他们层出不穷的亵渎佛法胜地的怪话。 还有女生想要大师搂着自己肩头拍摄照片，也被大师拒绝。 慢慢走到了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高三十三米，殿内正中有鎏金释迦牟尼佛像，宝相庄严，栩栩如生。佛像脚下是莲花底座，上有佛光顶盘，精细而肃穆。 大殿两侧分列二十诸天像，神态各异，极有生趣。殿后侧有十八尊金刚罗汉浮雕。 大殿中间香火不断，有两个和尚一边敲打着木鱼一边闭目诵经，任由学生们在他们身边拍照喧哗，不管不顾。 等学生拿出在外面买的香准备上香，玄慈撩开供桌下围的桌布，从中拖出满满一箱的线香，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这里是经由我寺上师缘根大师虔诚祷告，亲手制作，与外头商贩出售的线香具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的物件，均是工厂机器制造，流水线而出，哪有诚心可言？我寺缘根大师亲手制作的线香，拜佛许愿百试百灵，大家要拜佛的都来拿上一把。” 胖子说：“还有这么多讲究？多少钱一把？” 玄慈道：“阿弥陀佛！胖施主，在佛祖跟前不觉得谈钱太俗气了吗？简直是污染！简直是亵渎！这里线香都是不要钱的，大家尽管放心。” 大家心中不禁叹道：“不愧是得道高僧，一点也不像电视演的那么贪财好色嘛，看来我们都被影视作品给误导了。” 中文系才子正要发表一番洗涤心灵的感言，不料那和尚接着说道：“拜佛主要是看诚心，若你当作玩耍游览的，自然不必多说。各位施主若是希望许愿灵验，那香火钱看着随便给一点就是了，一毛两毛也可，多少表个意思。西游记里也说我佛曾在舍卫国赵长者家诵经，保他家生者安全，亡者超脱，只讨得三斗三升米粒黄金回来，钱不是最重要的，要紧的是看你的态度。” 胖子手抓两把线香，目瞪口呆，这玄慈大师连西游记的典故都用上了，人才啊！只好问道：“这钱……” “阿弥陀佛，放入供桌边上的功德箱内即可，佛祖会记住你的功劳，以后诸事顺利，投胎转世起码也是个富二代。” 胖子钱包除了几块散钱，其余均是百元大钞，心想这种事情小气不得，把一百块塞入功德箱内，又依言烧香拜佛。偷眼瞄了玄慈一下，却见和尚闭目合十，口中称颂，那样子要多慈悲就有多慈悲。 剩下的学生按照他的模样，往功德箱放下数额不等的钱财，大方的就放一两百，生活不甚宽裕的给个几块钱也没人笑话。 烧香完毕，玄慈请众人从侧门走出，穿过长长静穆的走廊，来到了慧明殿。 这里供奉的是南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一具观音塑像只比释迦牟尼像略小，但也有六米多高。观音像足踏莲花，手持玉净瓶，模样甚是慈祥。 玄慈一边讲述慧明殿历史轶事，一边说：“刚才在大雄宝殿我听到有同学提到求签，至于这个求签嘛，民间自古以来便是向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签的。观音大士是佛祖座下大弟子，救苦救难，度化世人，观音灵签向来以灵验著称，只要诚心祈求，自有应验。” 社会学系这边的学生推了胖子出去，说：“陶强，你一直吵着要找个女朋友，不如就向观音许愿求签，争取能在四十岁之前结束单身生涯吧。” 玄慈道：“阿弥陀佛，这个可以有。” “你们胡说什么，不知有多少女生暗恋我胖子，泡不到妞？”胖子大感下不了台，嚷嚷道：“杨超一样没女朋友，为什么不叫他？” 中文系那边也推出了孟庆朋，说孟庆朋是天煞光棍，从幼儿园到现在还没和女生牵过手的可怜虫。 两个男生站在蒲团前相视苦笑，依照寺庙规矩，面向观音像跪下，闭上眼睛祈求，口中念念有词，手持签筒轻轻摇晃。 胖子的签筒掉出一片竹签，连忙捡起，只见上写“六十六签”，顿时心中便先是欢喜，六十六怎么着也是个吉祥数字吧？看了看上面的诗句却是不解，问道：“大师，这签什么意思？” 第165章 求签送美女 大家纷纷伸头去瞧，汤世恒一把抢过，大声念道：“路险马乏人行急，失群军卒困相当。滩高风浪船棹破，日暮花残天降霜。凶啊，大凶之兆！胖子，你死定了，出门车祸，飞机空难，乘船沉没，在家地震……” 汤世恒本来就是个惹事精，胖子和陈华遥走得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时正好恶心对方一下。 胖子正待喝骂反击，纪筱晴说：“汤世恒，你怎么能这样跟同学开玩笑？玄慈大师，此签何解？”站在中间，阻住了两人发生冲突的可能。 玄慈阿弥陀佛一声，说道：“解签呢，还看心诚与不诚，这位胖施主可向菩萨捐献一些香火钱，小……”原是要自称小僧的，见眼前男女都是二十出头，改口道：“老衲自会一一向你解来。” “又要钱？” “只是表个心意，多少您看着给就是。菩萨感你心诚之念，想必许愿更加灵验，要多少女朋友就有多少女朋友。”玄慈手捻佛珠，慈眉善目的说。看那样子，胖子若是不肯给钱，他是绝对不会解签的。 纪筱晴忙说：“大师，来之前我们和缘根大师联系过，他说所有费用全部包含在里面了，怎么求个签也要钱？” “阿弥陀佛，女檀越此言差矣。你们此次游览观光的费用是住宿、饮食等方面。至于求签上香，这是个人向佛祖菩萨祈求，安慰心灵之举，再说了，我什么时候管你们要钱了？捐献香油钱只是自愿么，自愿！你们这些俗人开口闭口就是钱钱钱，忒俗气了！” 胖子无奈，见签也求了，不问个明白有点不太甘心，正要掏钱。 陈华遥排开众人，接过竹签道：“我好歹也是自幼居家修行，不杀生不戒酒不吃素，敬佛精诚，学得装神弄鬼之术，勉为其难为你解一解。” “你会解签？”胖子明显不肯相信。 那玄慈大师避过一边冷眼旁观，心道：“且由你胡言乱语，要是解得不对，还不是要找我来。” 陈华遥说：“路险马乏人行急，失群军卒困相当。滩高风浪船棹破，日暮花残天降霜。下签。此卦船破下滩之象，凡事险阻。求家宅平安，则家宅忧疑；求财则破财；求姻缘则婚姻不长，六甲危险；行路阻、寻人则杳无音信，山坟不利。” 他说得如此凶险，胖子勉强笑道：“喂，你开玩笑的吧？” 陈华遥说：“观音灵签一百卦，我早已熟记于心。此签有个典故，楚霸王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战无不胜，刘邦的军队也很强大，但不及项羽。项羽多次征战胜利后，自认天下无敌，后与刘邦开战被围在垓下，四面楚歌。项羽困于账中借酒浇愁，绝望中冲出重围逃至乌江，拔剑自刎。” 胖子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动摇起来，问道：“你是说真的？这签应该怎么解？那我只有光棍到四十岁了？” “怎么解？简单，我送你四句箴言，你记好了。”陈华遥俨然一代宗师，说：“守旧待时，安静无咎；不用求谋，自在优游。” “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你一时半会也领悟不了，我就直说吧，你这段时间最好老老实实的，不要惹事，等过了一段时间厄运自然就会破除。” “是、是吗？我怎么感觉你在装神弄鬼？” 玄慈大师眼睛一亮，道：“这位同学，你的四字箴言是哪里听来的？” 陈华遥笑着说：“我诚心向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苦读佛经感悟的，莫非大师觉得解得不对？” 玄慈大师对此签原也有四句四字箴言，唤作“千般用计，不如莫动。一旦相惹，恐祸归身”，却是不及陈华遥解的精妙，料想对方定是精于此道的，不敢妄语，答道：“施主解得甚妙，贫僧远远不及。” 大师这句话一说出来，相当于权威人士的论断，同学们瞪大了眼睛，陈华遥前面与孟庆朋对对子天衣无缝，这时解签也似模似样，似乎什么都难不住他。 胖子兀自喃喃道：“我真有这么惨？” 孟庆朋抽到第二十签，索性不去问和尚，径自来找陈华遥，“同学，帮我解解，等下山了我帮你扛包。” “你还扛包扛上瘾了？第二十签，中签，不错。”陈华遥见竹签上写着“当春久雨喜开晴，玉兔金乌渐渐明；旧事小三新事遂，看看一跳过龙门。” 陈华遥想了想，说：“此卦久雨初晴之象，凡事遂意也。家宅中平，自身祈福，求财未遇，婚姻随意，诉讼和，移徙吉，寻人迟，失物见。就是说你求财不行，要是求姻缘，还是勉强可以的。” 孟庆朋得意的向胖子挑挑眉，又问：“我的四字箴言呢？怎么没有？” 玄慈悄悄伸长脖子，也想听听陈华遥是怎么说。 “这签也有个典故，是说姜子牙年近八十，在渭水边垂钓等待时机。周文王夜梦飞熊，知道有贤人出现，于是亲身至渭水寻访，拜他为丞相治理国家。是为久雨初晴。”陈华遥咳嗽一声，像是西游记里的唐僧，似乎平地突然冒出一团光华，宝相庄严的说：“我也送你四句箴言：神佛护持，有灾无危，遂生平志，到底荣归。” “这又是什么意思？” 陈华遥瞪眼道：“呵，亏你还是中文系的，自己好好参详，什么都说得明白，那我这神棍还当不当了？” 胖子二人起了个头，余下学生跟着兴致高昂，纷纷求签问卦，关系好的找陈华遥解签，关系不好的诸如曹金平、汤世恒见他大出风头，憋了一口恶气，宁可花钱找玄慈也不愿低头。 求出签来有吉有凶，众人高兴或是沮丧，不一一细表。 根据行程安排，玄慈带领大家到后山观赏龙脊山日落，说是夕阳西沉的十几分钟里，霞光万钧，瑞气千条，瑞霭缤纷，那十几分钟的感悟等于外面花花世界的几天几夜。 听陈华遥吹得天花乱坠，郁金香拖着夏荻蕤欢天喜地的跟着去了。 陈华遥跟在后面，一个声音叫道：“陈华遥，你能不能替我解解这签？” 回头一看，是许苏杭，边上还有个苏成涯。 许苏杭今天一身清爽干练的运动装，秀发扎于脑后，也没有化妆，整体显得清汤挂面，英气勃勃，只是眉头轻锁，似有化不开的心事。 苏成涯站在她身后两米处，两人都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但同样的高度女生看起来显得更高，苏成涯只好保持距离，免得自己玉树临风的形象大打折扣。 另外还有一男一女两个随从远远的站着，可以忽略不计。 苏成涯笑道：“苏苏，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不过是个形式罢了，求个心安理得，世上哪有菩萨打救？那位同学学过几天佛经一知半解的，不算数。我们去看日落吧。” 陈华遥本来还想拒绝，一听苏成涯这话登时态度全都反了过来，说：“苏成涯，你开什么玩笑，来寺庙游玩须得入乡随俗，难道你还想抱着批判的眼光破除四旧不成？莫非你去巴黎、佛罗伦萨的西洋教堂，也要事先宣扬一番无神论？” 苏成涯到哪里都是光环、是焦点，还没这么被人抢白过，何况根据资料显示，这人还是许苏杭的前任“绯闻男友”，在他面前，万万不能落了下风，笑道：“拜佛许愿本来就是佛教一直所说的因果报应、宿命论，它的不科学之处早已被多少人批判过了的，我这么说有错吗？假使一个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天天拜佛诵经，那他的罪孽就可以消除？” 陈华遥先是大大的哼了一声，道：“我在说求签，你又扯上江洋大盗，这分明是偷换概念。退一万步说，江洋大盗拜佛诵经之后幡然悔悟，从此洗心革面一心向善，这又比他继续去作案要好上百倍了。再换回求签的话题，灵签箴言多处出现前世所定、尽皆是命等字眼，也不应视作绝对的宿命论，唯物辩证法你学过了吗？”tqr1 苏成涯表面仍是微笑有礼，实际已经有点怒了，说：“那不是宿命论又是什么？” 陈华遥道：“灵签只是指出人生的穷通际遇、富贵荣华，冥冥中自有安排，不可强求而为非作歹，不可颓丧而自暴自弃，这就是宗教的价值观，应该从积极的一面解读，以智慧的眼光鉴定。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争论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你要辩这个话题，辩上三天三夜也辩不完，真不知道是怎么当上苏国电器小头目的，连一点变通都不会么？你不求同存异，处处与人争个高下，嘿嘿，恐怕以后生意不好做啊。” 苏成涯实际上是苏国电器总董事长，不是什么小头目，这时也懒得跟他解释。不过听到后面两句，心想这人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做生意本来就是要在变通中求同存异的，除了利益，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若不是苏苏天天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男人，苏成涯倒有将他收做人才的想法。不禁敛起了自己的怒气，脸上已是一片平静，说道：“好，那么你所谓的灵签又有什么作用？” “灵签是通过信仰宗教神灵的精神，开导迷惑的心灵，指点迷津，超度苦海，以达到心理治愈的功能，进而充实人生。早年那些商界大鳄、政界巨头到老了突然信起佛祖、耶稣，你说这是什么原因？无非麻醉自己，取得心理上的宁静罢了。” 苏成涯笑道：“哦，你也说是麻醉自己？” 第166章 情敌交锋 “当然，人生就是一个麻醉自己的过程。你生意签合同失败，麻醉自己说对方要求太高，实际上是没有努力。你没能给父亲过生日，麻醉自己说太忙，实际上是根本不记得了。你偶尔获得女生青睐，麻醉自己说魅力太大，实际上是别人只看见了你的钱。你不想写公司会议的发言稿，麻醉自己说太累，实际是写不出。不停的麻醉，是为了让自己更心安理得，不然生活如何过得下去？求签也是这种意思了，给人一个飘渺虚无的希望去奋斗。”tqr1 两个男人相互争论，谈得比较深刻，许苏杭听不懂，也不想懂，只好呆在原处。 苏成涯几乎便要点头称是，猛然省起对方是情敌呢，冷笑道：“你举那么多例子，只懂麻醉自己的不过都是些庸人。这种人要是在我手下办事，我见一个开除一个。” 陈华遥说：“要是苏国电器里都是你这种聪明人，你以为你的公司还能坚持几天？普通人在自己的岗位上完成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好的。天下有四种合作方式，一是聪明人领导聪明人，二是笨人领导笨人，三是聪明人领导笨人，四是笨人领导聪明人，哪一种效率最高？和你说太多浪费口舌，回去好好想想。” “我管理几千人的大公司，用得着你教？”苏成涯嘴上强撑着，却露出思索之色。 陈华遥走过去隔在两人中间，接过许苏杭手里的竹签，问道：“苏苏，想求什么？” “我……你先解解看吧。”许苏杭欲言又止。 竹签上写着“冷水未烧白沸汤，不寒不热有温凉。要行天下无难事，唯有身中百艺强。” 看到许苏杭有些紧张，陈华遥微微笑着，说：“此卦兼善用事之象，凡事平稳大吉，是上签。家宅安，自身吉，求财遂，交易成，婚姻合，求什么得什么。” “哦……”许苏杭脸上慢慢染起一层红晕，轻轻说道：“是很灵，还有四句箴言呢？” “囚人逢赦，病遇良医。求财谋望，贵人指示。” 许苏杭照着他的话重复道：“囚人逢赦，病遇良医，求财谋望，贵人指示……我懂了。”眼睛逐渐放出一团迷人的光彩。 苏成涯招呼道：“苏苏，走吧，我们去看夕阳。” “你先去，等下我再过去。”许苏杭呆在陈华遥身边不想走。 苏成涯听了陈华遥一番话，对“情敌”已经生出些微好感，这时好感突然就破灭了。闻言双手插兜，静静站立，只是拿眼神冷冷的打量着两人。 许苏杭心里打了个突，勉强说：“呃，那我们还是现在就过去吧。” 心思敏锐的陈华遥似乎感觉抓到了些什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出侧门，叫道：“苏……” 随从一人跟在苏公子后面，一个人留下拦住陈华遥，冷漠地说：“先生请留步。” 那随从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短短的头发拢在耳后，干练的灰色ol套装凸显美好身段，神色非常冷傲。 陈华遥马上挺起胸膛，用更冰冷万倍的眼神回敬过去，“留步？要请我吃宵夜？还是想自荐枕席？对不起，您这模样是照着凤姐整的吧？恐怕……” 那女孩眼大而圆，鹅蛋型脸，鼻直而挺，好歹也算美女，听他这么一说，冷冷打断道：“我要你不准跟着四公子，听到了没有？” “啧啧啧……这寺院你家开的？我爱去哪去哪，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女孩杀人似的目光盯着陈华遥，一字一句地说：“寺院不是我家开的，但是你若老跟着四公子，我会打断你的狗腿！” 类似的威胁话语陈华遥从小到大没听过一万次也有八千次，抱臂胸前看着对方，慢吞吞的问：“你是谁？” “我是四公子的贴身保镖，刚才的话你听到没有？”女孩厉声道：“如果没听到我可以让你加深印象！” 陈华遥发现这女孩腰背挺直形成一个流畅的线性结构，肩膀宽阔，双脚正立姿势非常稳健，双手青筋暴凸，掌缘生满老茧，显然是个练家子，悄悄收起了小觑之心，嘴上仍是不屑的说：“苏家没人了？要个小丫头片子来当保镖，真叫人失望。上次那个龙傲天呢？他也自称是苏成涯的保镖。” “你认识我哥？” “龙傲天是你哥哥，真是失敬，他伤好点了吗？” 女孩眼睛猛然收紧，压低声音说：“是你下的手？” “呵呵，龙傲天这人不知天高地厚，所以我让人给他吃点苦头，长个记性，不然以后横尸街头也太可惜了。”陈华遥说着叼起一支香烟。 突然眼前影子晃动，劲风扑面。啪的一声，女孩一伸手，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以肉眼难辨的动作击碎他嘴上的香烟。“我叫龙傲霜，你记住了！” 陈华遥保持着愕然的姿势，嘴里还叼着烟头，破碎的烟丝和烟纸在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香烟松软，要在不触动烟头的情况将包裹在烟纸里的烟丝打散开来，其中蕴含的绵性力量十分吓人，而且运用这速度，上身不见丝毫晃动，功底深厚已经超出了普通高手的范畴。怪不得苏成涯尊贵无比的身份，敢只带着两个保镖就随随便便出远门。 “龙傲霜，好名字，你电话号码多少，不如我请你宵夜。”陈华遥吐掉烟头，冒出一句莫名其妙让冷漠女孩险些一头栽倒的话。 “离四公子远点，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龙傲霜撂下狠话，转身离去。 “这就要走？你平白打碎我的香烟，令我蒙受巨大损失，不说赔几百万，几百块也是要的吧？”陈华遥伸手就在她翘挺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啊！”龙傲霜一时浑身寒毛倒竖，反脚踢了出去。这一脚落点精妙，要是踢在实处，管教人半身不遂。 岂知心神剧乱，料敌不明，竟踢了个空。 刚要转身准备来个厉害的肘击，嫩嫩的屁股蛋儿又被那人揉了揉，笑道：“手感还不错。” 龙傲霜差点气得五脏六腑移位，生小苦练功夫，孤高冷清，对男人不假辞色，从没被怪手袭击过，这次连挨两着，当下又羞又恼，粉红的小脸涨成一片紫青。 这人，太可恶了！ 也没来得及细想他为什么轻轻松松就能捏住自己屁股，当下腰间下沉，左手五指撮成虎爪形状，抓向他的怪手。右手拇指食指形成一个捏杯式，迅如闪电般捏向对方的咽喉要害。 这是苏氏家族门下的武术高手结合美军海豹特种部队搏击法所创立的格斗技巧，完全抛弃了花哨的技巧，讲究快、狠、稳、准，攻其不备，一招制敌。 那双手从小用药物泡过，疏通血脉经络，层层练习，连碗口粗细的木桩子也能一下子打得粉碎，更不要说人体咽喉柔软的要害关节，若是被她一爪抓实，后果不堪设想。 百年来随着热兵器的发展壮大，中华武术逐渐没落，任你武功再高也禁不住别人一枪两枪。 及至解放后大运动的冲击，国内许多武林门派纷纷凋零，不少武术世家甚至失去了自己的传承。 一直辗转到了改革开放，政府对枪支的管理日趋严格，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间，整个象京市民间没有一支枪出现。 大家族为了适应时代，加大人才的挖掘和投资，市里开起武馆，人们也有了热情，在市场经济效应的驱使下，中华武术才又慢慢起死回生。 苏家内部便有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术高手，为他们训练家族保镖，其中的一部分亲自上阵充当家族打手，负责保卫高层的人身安全。 龙傲霜从小在苏家长大，一共经历了三位师父，上盘练虎爪手，下盘练连环鸳鸯腿，又经海豹特种部队教官系统培训，十几个寒暑浸淫下来，功夫出神入化，在手下少有一合之敌。 十八岁时正式出道，同哥哥龙傲天一起负责苏四公子的护卫工作。但是哥哥那个笨蛋居然被西区几个小无赖围殴打得满地找牙，又怎能比得上自己？ 这个可怜的登徒子袭击姑奶奶的玉臀，当真不要命了么？ 陈华遥咦了一声，小娘们功夫很好嘛！有那么点意思。 突然慧明殿后殿有个低沉浑厚的声音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就这么一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龙傲霜的右手双指已准确无误地捏住了他的咽喉要害，左手虎爪抓住他的手腕，只要劲力一吐，皮裂骨折，难保性命。然而那人浑浑噩噩，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龙傲霜只是想给这人一点教训，并不打算取其性命，右手当即轻轻拂开，脚下踏出一步。 这一步看似简单，其实妙在颠毫，乃是化用了鸳鸯派中的独门步法“七星步”，退可守护门户，进可眨眼间攻击对方下盘。 两人拉近距离，龙傲霜便要来个“鸳鸯却水”将他摔倒，令这家伙吃个大大的苦头。 如此一来避免不了身体接触，双方相隔只有二十公分，龙傲霜的手更是缠住了陈华遥的脖子。 正待发力，这个时候陈华遥的手贴住龙傲霜的屁股，微微用力，龙傲霜整个人吃不劲，狠狠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自己淬炼十五六年的下盘功夫极是稳健，两三个大汉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撼动分毫，岂知被他这么在屁股处一压，竟根本站立不稳。若不是他挡在自己面前，只怕要当场飞出三五米开外！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里是佛门圣地，不可恣意妄为！”后殿转出一个老和尚，说道：“你们若要亲热，后山林里皆可去得，不过在这菩萨座下，却是不免唐突。” 亲热？ 第167章 狗男女 龙傲霜一看，自己趴在陈华遥怀里，右手搂着他的脖子，左手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则放在自己的翘臀上，双方身体紧贴，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气氛要多微妙有多微妙。 侧门还有两个跟在最后面走出的中文系学生，朝他们丢出满含嫉妒羡慕和不屑的眼神，似乎在说：“好一对狗男女！”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还能打得下去？ 陈华遥笑道：“不好意思，大师，我们只是一时情不自禁。” 龙傲霜杏眼含嗔，当真气得不轻，颤抖着声音说：“谁、谁和你情不自禁了？” 老和尚合十道：“两位施主，寺院乃清静之地，请勿高声喧哗。” “是是，在下失礼，请大师不要见怪。”陈华遥说着，顺势朝龙傲霜眨眨眼睛。 龙傲霜便恶狠狠地打量着陈华遥的面庞，想要将他的相貌牢记于心，两人相拥而立，那情态倒像是在含情脉脉的注视。 龙傲霜的眼睛大而圆，杏仁一般形状，伶俐生动，就这么瞪着陈华遥，如同情侣之间的深情凝望，在外人看来哪有一点“恶狠狠”的影子？ 瞪了一会儿，鼻端满是他又浓烈又好闻的男子气息，胸膛紧贴，抱了个满怀，突然俏脸绯红，用力挣脱陈华遥的怀抱，呆在旁边脑袋低垂几乎伸进自己胸口去了，三分恼怒中倒有七分娇羞。 陈华遥马上变回严肃的模样，道学先生一样训斥道：“龙小姐，你在佛门圣地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败坏风气，污染圣地，这点不太好吧？” 龙傲霜脸色一僵，大感错愕，继而恼羞成怒，厉声道：“陈华遥！我再次严重警告，别让本小姐在象京市看到你！” 陈华遥耸耸肩：“看到又怎么样？还想请我吃饭看电影逛街不成？想和我约会的女生太多，你先挂个号排队等着吧。” “想得倒美！”龙傲霜眼睛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转身就走。 行走姿势曼妙，背脊紧绷，显然处在极度的戒备和紧张当中，生怕屁股被再次袭击。然而一直走出侧门，身后毫无动静，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朝苏成涯的方向赶了过去。 一个人留在这里没多大意思，陈华遥也要离开，那老和尚叫住他：“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请留步。” 那老和尚矮矮瘦瘦的身材藏在一件宽松的僧衣中，皱纹犹如深一道浅一道的沟壑，遍布满脸，长长的白眉弯曲搭落在突出明显的颧骨上，下颔的白胡子起码也有十多公分长，随风轻轻扬起。 身上灰扑扑的僧衣又破又旧，前襟打着好几个巴掌大的补丁，脖子挂着一串鸽子蛋大小的黑色佛珠，卖相极佳，慈眉善目，十足的电影里得道高僧、小说里佛门前辈。 “大师，有什么事吗？” “阿弥陀佛！”老和尚道：“老衲见你额生朝天骨，眼中有灵性，光华内敛，生具异相，解签精妙，度化世人，又与先前那位苏施主当堂辩论，内容发人深省，道理别出心裁，不禁心生欢喜，特意出来相见。” 原来这和尚一直在后殿听着，等到自己和龙傲霜发生冲突才出来的。只是后面这句怎么听着怎么古怪，陈华遥问：“大师，你和玄慈是一路的吧？” 大师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见笑了。近来寺院入不敷出，又要维持养护这片千余年来的古建筑，所费开销极大，缘根、玄慈师徒开动脑筋赚些香火钱以作寺院补贴之用，情有可原。” 陈华遥道：“你就是缘根？” “阿弥陀佛，老衲是缘根的师伯，法号虚幻。” 这回轮到陈华遥吃惊了。 玄慈四十多岁，他师父缘根起码五六十岁吧？而这位竟是缘根的师伯，想来也有七八十岁高龄，不禁问道：“原是虚幻禅师，失敬失敬，那你就是伏龙寺的住持？” “非也非也，老衲三十年前已卸下住持一职，专心精研佛法。施主，老衲等了十年，你终于来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虚幻禅师袖袍一挥，向后堂走去。 “你等了我十年？”这和尚凭空出现得莫名其妙，陈华遥一时起了好奇之心，跟在后面，追问道：“你等十年做什么？喂喂。” “等下施主自然知晓。”老和尚神秘兮兮的说。 穿过慧明殿后堂，后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周围广植树木，风景异常别致。左右两边是一排整齐的僧舍，旁边坐落着两人多高的佛塔，各有几名僧人带着游客模样的人四处游览。 还有僧人脚上扎有绑腿，单薄的僧衣半掩半开，露出健硕胸膛，正提着两只木桶运水，步法飞快平稳，桶中的水一滴不见溅落，游客纷纷拍照，兴奋的说个不停。 之前陈华遥已经留意到寺院里通有自来水管，还有水泵隐隐的震响，这些僧人仿照古时提水，想来是供游客观光的景点之一。毕竟现在的人处在钢铁水泥森林包围中生活，麻木而虚伪，最喜欢看到古色古香的事物。 看样子伏龙寺面积极宽，囊括整个龙脊山峰顶，前后好几间大殿，大院、园林、僧人宿舍，拢共上百间房屋。 迎面走来几位僧人，见了虚幻禅师均合十为礼，也不说话，脸上表情非常恭敬，虚幻一一还礼。 远远还能听到围墙外面学生们在山崖边上高声吵闹，胖子叫得特别大声，一直在问玄慈大师和哪位尼姑有过交往。 走过甬道是圆通殿，这里场地开阔，地上列着五排已被坐得深陷进去的蒲团。僧人逐渐多了起来，约莫二十余人在佛像前做功课，抬头燃青灯，垂首敲木鱼，睁眼烧香，闭目诵经，十分虔诚。 暮鼓晨钟，香火缭绕，有节奏的诵经声传入耳朵，身边山风吹拂，似乎远离世间烦忧，有飘飘出尘的感觉。 偏离圆通殿，陈华遥跟着虚幻禅师慢吞吞轻飘飘的步伐走了十多分钟，渐行渐远，已经听不到人声了。 眼前一道围墙，正中一个圆形拱门，上写“藏心林园”四个大字，笔迹自如，深有禅意。 陈华遥赞道：“好书法，笔画如意，不着半点人间烟火。” 虚幻禅师说：“这是明时灵智大师亲笔题写，国家二级保护文物。鹭鸶市委领导亲自来拜访过，嘱托我们严加保管，其实这寺院之内哪一件不是文物呢？” 走进林园，只见四下花花草草，种植有蔷薇、荼蘼、刺玫、木槿、凤仙、鸡冠、秋葵等等。 更有百合、丹桂、山茶花、菊花，不胜枚举。 此时正值菊花、桂花开放之际，那一簇簇的菊花黄白都有，灿烂如同锦屏似的。 桂树的花朵儿星星散散，在绿叶中点缀，香气馥郁，仿佛烈酒，没走几步人就要醉了。 “哟，你个老和尚不好好修佛，在这里种植花草怡情赏乐，挺会享受的嘛。”陈华遥用力吸着鼻子，颇为羡慕地说道。 虚幻禅师说：“花草树木皆是生命，老衲闲来无事种植花草，也有修心养性之用。” 林园内向阳处设两扇柴门，门内一条围满竹林的小径。转过竹径便是三间草堂。房虽草创，却高爽宽敞，窗棂明亮。 堂中挂一幅无名小画，设一张红木卧榻。桌椅板凳，色色洁净。地下打扫得纤尘不染。 陈华遥没想到寺院里还有这一等一的好地方，屋前修竹茂林，屋内陈设简单自在，倒像是魏晋隐士的居所，没有一丁点现代化的气息，田园风光十分迷人。 虚幻禅师请他坐下，椅子是陈年楠木所制，扶手处光滑油亮，显然经历了不少年月。 陈华遥拍拍扶手说：“你巴巴的领我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九阴真经之类的要传授？” 虚幻禅师在门口边上按了一下，天花顶冒出一团白光，照得四处亮堂堂的一片，原来那是一盏四十瓦的节能灯。在这种明媚幽雅的居所里突然来这么个东西，让人胃口大减。 陈华遥正要抱怨，却见虚幻禅师在旁边打开一具柜子，里面四四方方的洁白金属物件，左上角一块标签印着“洋尔电器”，竟是一台迷你电冰箱。 陈华遥目瞪口呆，虚幻禅师说：“请问施主喝些什么？红茶，绿茶，奶茶，还是咖啡？” “呃……有白开水吗？” “老衲这里却不曾备有开水，抱歉之至，给你一瓶冰红茶随便解解渴。”虚幻禅师拿出一瓶市面上常见的“健师傅”冰红茶放在桌面上。 陈华遥迟疑着拿起冰红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你、你这里不是青灯古佛，修行的所在吗？怎么连电冰箱电灯都有？” 虚幻禅师说：“老衲老眼昏花，夜间视物不清，让寺院僧众装了这盏电灯，又年老体衰，胃口不佳，装了这台冰箱好吃宵夜，施主不必大惊小怪。” “你、你们出家人不是要吃苦以锤炼精神的吗？怎么一点点不方便就叫苦连天？” “佛家禅宗讲究苦行，无奈天命所至，不为人的意志而转移。老衲今年九十八岁，精力衰竭，若不依靠科技的力量，哪有精神继续研读佛经？” 陈华遥看这老和尚最多六七十岁的样子，闻言不免吓了一跳，言语也客气了许多：“九十八了？比我爷爷还老，保养得真好。小子先前失礼，大师不要怪罪。你这屋子里，还有什么现代化设备？”tqr1 “卧室有一部电话，还有一台迷你收音机，除此之外更无它物。” “不知大师请我过来，有何见教？” 虚幻禅师说：“十年前，道家李善元真人云游天下，路过鹭鸶市，与老衲一晤。” 陈华遥跳了起来：“你认识李真人？” 第168章 天生魔相 “李道友说在象京云游时遇见个小子，生具佛道魔三相，命硬可比金刚石，老衲原来不肯相信，今日一见，天下果然有如此奇人！” 陈华遥眼睛里骤然精光闪烁，连四十瓦的节能灯也不能掩其光华，说：“你认得我？” 虚幻禅师道：“老衲今天心有所悟，料是有缘人来了，便出园走动，在慧明殿后听施主解签、辩论，俱是明理，有心相见。施主面相硬朗，伏犀贯顶，与李道友所说的一模一样。老衲一眼就能认出，你就是我等了十年的有缘人。” 陈华遥更加惊奇了。 他十四岁那年曾在乡间遇着一个邋里邋遢的道人，被一群顽童跟在后面扔石头，狼狈无比。陈华遥见这家伙实在倒霉，于是喝止顽童，带回自己家里招呼，酒管足，饭管饱，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万万少不了他的一份。 住了几天，道人过意不去，提出要给陈华遥看相，一看之下不得了了，连喊三个“怪”字，说他生具魔相，命硬到天理难容的地步，若不懂得克制，定然活不过二十五岁。 陈华遥的母亲有点迷信，听这老道一通胡说，也紧张万分，央求他给儿子化解一番。老道琢磨着，一是感念陈华遥心肠好，二是见他血性冲天，只怕日后灾祸不断，三是看他的面目清癯，鼻梁较高，天庭饱满，眼神深沉，面相“伏犀贯顶”。 古相书上所说的“伏犀贯顶”，指鼻梁骨状如伏犀，直贯顶骨，具有这种面相的人雄才伟略、非凡贤明，寥寥无几。历史上始皇帝、魏武帝、明太祖都拥有伏犀贯顶的面相。 老道于是花费七天功夫，金针用坏好几副，绵绵密密数万针，给陈华遥右臂上刺了一幅岳飞像。 岳武穆精忠报国，以一己之力而挽狂澜，欲复汉家天下，只可惜功败垂成，为千年来最大的悲剧人物，死后封神，只有这等人物才能镇得住陈华遥的魔相。 这件往事十分隐秘，除了自己父母和老道，从没第五人知道。 眼下听虚幻禅师说起，猛然想起十年前的往事，还有两个月就到年底，自己很快就要二十五岁了，老道说的是真是假即将得到验证。 他背脊一挺，嘴角挂着一缕微笑说：“原来大师是李真人的至交好友。” “李道友说你血性太重，老衲今天还看到你的佛、道两相，与魔相合为三相，彼此互相牵制，互相冲突，来日必有大难。” 陈华遥忙说：“我目前就读于象京大学，是著名的无神论者，研究社会体系的功力已臻化境，向来是不信鬼鬼神神的歪理邪说。上次被李老道刺青纹身，也是母亲强迫，作不得数。你老人家就不用多说了，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的。要不我们来聊聊当今社会如何使人民安居乐业吧？” 虚幻禅师不接他的话，说道：“佛家理论，信则有，不信则无，施主是受现代教育的大好青年，不过老衲猜测，施主二十岁时走向巅峰，然后逐步走低，困境已于三年前显露出来了。” 陈华遥一下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脸色变得僵硬，说：“大师的话没错，三年前因为一件事，我的体重直线滑落，到现在也没能恢复过来，前几天一秤，居然还瘦了两斤。” “敢问施主，这与体重有何关系？”虚幻禅师以为他在开玩笑。 “不瞒大师，体重是我力量的标杆，体重越重，我能力就越强。二十岁时体重达到有史以来最高值，然后逐步走低，这是没错。” 虚幻禅师沉吟道：“老衲也知道现代物理学中说的多大的质量就产生多大的能量，不过人的能力是智慧、身体、社会关系、钱财、权位的综合，施主这个理论不免过于简单。敢问施主现在体重几何？” “只有一百九十六斤了。” 虚幻看他瘦瘦的排骨身材，只道不过一百三四十斤上下，当时就震惊了，道：“施主莫不是开玩笑吧？”按照常理，一个人的体重一般是可以从体型推测出来的，他这个答案明显超出了常理的范围。 “这有什么开玩笑的？难道你们说的佛道魔三相就不是开玩笑了？” “非也非也，以排骨身材坐拥近两百斤体重……”虚幻禅师捻着白花花的胡须，两眼突然一亮：“法心灵感经上说的佛面道心魔躯，莫非就是你这种体质？” “法心灵感经？佛面道心魔躯？”陈华遥越发摸不着头脑。 虚幻禅师却越看越是震惊，索性站起身来，对他细细打量，不住地口宣佛号，说道：“北宋仁宗年间，淮南风雷山觉生寺广安大师精研佛理，结合我国道家冲虚圆通的学说和鬼谷门派理论，编撰法心灵感经，记叙了一百零八种奇人异相，伏犀贯顶排在第二位，佛面道心魔躯排在第三位，你二者兼备，这可奇了。” 陈华遥听他说得神妙，顿时来了兴趣，问：“排在第一位的是什么？有什么科学根据么？” 虚幻禅师叹了一声：“可惜年月悠久，战乱频发，法心灵感经早已失传，第一位异相却是无人知晓。这佛面道心魔躯，历史上也记录有两个名人，一是个北宋名将狄青，一个是我佛门名师，名讳却是不便对你提起。” “佛门名师？别搞得神神秘秘的，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饶是禅师九十八岁高龄，淡泊名利的心怀，这时也被他激起好胜之心，微微笑着反问道：“敢问施主，这位名师是谁？” “呵呵，李老道在我右臂上刺了岳武穆，是为我的信仰。十八岁那年我左臂上又刺了一个人物，是为我的哲学。从此我的体重日益增长，在二十岁终于到达巅峰。这个人物，想必就是你所说的名师。” 虚幻禅师大为惊讶，道：“不知老衲可否一观？” 陈华遥左臂的纹身每次出现都要见血才能收场，不过对方是佛法精深的禅师自然另当别论。 “既然是大师所命，自当遵从。”陈华遥轻轻伸了个懒腰。 将灰色外套脱下置于椅子上，里面是一件朴素无华的白色衬衫也脱了，整个人站在草堂中间雄壮的身躯显露出来，深沉的肤色沐浴节能灯的光泽，宽阔的肩膀和长手长腿像是凝固的雕塑，充满男性的阳刚之美。 虚幻禅师当先看到他右臂上气吞山河踏破贺兰山缺的岳飞，“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十二个行草小字潦草狂放，熠熠生辉，气势一往无前。 在玄学当中，为了祈福保平安，或者为了获得某种能力，镇压自身邪性，有人利用金玉等贵重金石制成小物件佩戴于身，有人请法师开光念咒加持。 西方基督教也有洗礼之说，请牧师泼洒圣水，做祝福之意。其他巫毒教、萨满教刺耳穿鼻，身穿象征部族图腾的服装，从上古以来就隐含着这层意思。tqr1 只是到了现代，人们才将最主要的功能变为审美好看，穿金戴银无不是为了美观，已经很少有人记得当初人类开蒙的时候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在这其中，纹身是历史最为悠久，最直接有效，也是最复杂多变的一种方法。 纹得好了自然与众不同，纹得不好，跟狗身上生了癞疮有什么区别？ 科学家曾在埃及北部一个名叫“古诺布”的小镇上挖掘出纹身专用的青铜工具。在清理墓葬时还发现一位名叫“阿母尼特”的女性皇室成员木乃伊，身上带有纹身印记。 考古学家认为，这位身体布有神秘纹身图案的木乃伊是古埃及皇室中身份尊贵的女巫，她的纹身具有某种目前还无法破解的魔力。 在亚洲，考古学家在中华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发觉出古老的干尸，证实早在公元前1200年的楼兰古国巫师已经利用纹身意图获取某种能量。 但到了汉朝，纹身则变成专用的罪犯标志。 陈华遥这幅纹身，图案虽是西方画技结合国画意境创作出来，但纹刺技巧非常古朴，带着某种明显的意图。 “好纹身，好字！”虚幻禅师的眼神移不开了，“也只有你才配得上这幅纹身。不过这字……” 陈华遥道：“这十二个字是我父亲亲手所书，老道原本不肯，我强烈要求他加上去的。” “却是为何？” 陈华遥傲然道：“我要永远牢记异族带给中华民族的屈辱，总有一天我们的民族会重返世界之巅。那些欧美列强强加给我们的耻辱往事，只能用鲜血洗清。” “阿弥陀佛！”虚幻禅师转到陈华遥的左边，只见他左臂皮肤光滑，空无一物，讶然道：“这是……” 陈华遥抓起拳头提在半空，整只胳膊的青筋暴凸，像是蚯蚓似的涌动，一时间，那高高鼓起的二头肌也增大了三分，从肩头至手肘的部位慢慢浮现出一幅华丽至美的图案。 图案只有青黑灰三色，却像彩虹那么绚丽。线条弯曲灵敏，构图生动透彻，仿佛具有魔力一般。 “这是用鸽子血纹刺的吧？只有气血翻涌时才浮现出来。”虚幻禅师一看之下连退三步，苍老的面孔显现出难得一见的泛红，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果然是他，怪不得你说这是你的哲学。也只有这位先师才能让你在佛面道心魔躯中超脱。” “果然是大师，这幅纹身曾经令我体重大增，但是在三年前下滑，跌至现在的一百九十六斤。我看往后还得再瘦下去。”陈华遥笑着，手臂上的图案逐渐隐没。 第169章 纹身的魔力 虚幻禅师合十道：“纹身虽好，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个替你刺上去的人没有更大能力赋予它与之符合的精神。我国名画书法，譬如兰亭集序、清明上河图都带着与其气质吻合的精神，兰亭集序飘飘若仙，清明上河图富贵雍容，这体现了一个时代的精神，没有精神，名画便不能称之为名画。不然那些坊间画匠随意临摹一张，照样栩栩如生，没有精神是它们的最大不同。” “大师，好眼力！那么我的问题还是出在纹身没有精神上？”陈华遥连忙问道。 虚幻禅师坐回椅子，对他背脊上脊椎骨正中一处漩涡图案看也不看，手捻佛珠，道：“你二十岁时所谓的巅峰，并不是真正的巅峰，充其量不过一个小高峰罢了。去找到一个能够赋予这幅纹身真正精神的人，那时你将体重成倍增长。而完善了这幅纹身，也会消除你身上的魔性，从而功成圆满，造福社会，度化世人，为百姓谋福利。” “原来大师今日专为点化我而来。弟子在此谢过。”陈华遥一时醒悟，忙朝禅师合十为礼：“那个能够赋予纹身精神的人，大师能否透露一下到底是谁？” “那个人须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同时还要精通佛理、能力通天，只是这普天之下又还有谁是天煞孤星？” “这……万一找不着人，我到二十五岁就一直瘦下去不成？” 虚幻禅师闭目道：“老衲今日已经乏了，你且去吧。” “大师，大师？” 虚幻禅师端坐于椅子上，须发搭落下来，光华内敛，便和一个垂垂将死，暮气沉沉的老者没什么两样，说：“老衲有一事相求，望施主答应。” 陈华遥忙拍胸膛叫道：“什么事？要捐多少钱？找个漂亮小妞？还是给你打造一副水晶棺材，没有我陈华遥办不来的。” 这家伙胡言乱语一气，虚幻禅师悄悄抹掉无奈的冷汗，说道：“我有个关门弟子，法名灵惧，十八岁时下山求证佛法，至今已有五年。老衲唯恐他在尘世中迷茫丧乱，失去自我。如施主侥幸遇见，万望提携一把，使其泥潭拔足。” “灵惧？我记下了，怎么不和缘根排辈？” “灵惧是大有慧根之人，早年曾在少林寺习武，排的是另一个辈分。你如果找到了他，就让他跟在你身边，或许能化解你身上的戾气。让他到三十岁再回来见我最后一面。时间未到不能提前回来。”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你去吧。” “大师，我一瓶冰红茶还没喝完，你怎么就赶我走？” 但那老和尚闭着眼睛呆坐，口中喃喃有声，再也不肯回答。 陈华遥叹了一口气，今天这次旅程真是充满了奇趣，朝禅师鞠了个躬，道：“如果我找到灵惧，让他三十岁扛副水晶棺材回来给你过过瘾。” 走出草堂，沿着花缤纷的小径来到藏心林园外面，只觉恍如隔世一般。 林园门口站着两个面色焦急的和尚，左边一人身披袈裟，留着一部老长的白胡子，气度非凡，只是站在那里左顾右盼，拼命伸头往园内瞧，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旁边一个小年轻，就是先前在路上向虚幻禅师敬礼的小和尚，看见陈华遥缓步走出，叫道：“方丈，就是他！刚才我看到老师祖和他在一起，还对我点头笑了笑。” 白胡子和尚赶忙迎了上前，合十道：“施主有礼了，贫僧缘根，忝为本寺住持方丈。” 陈华遥搞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答道：“哦，我叫陈华遥，是下午来寺院游览的学生旅游团人员。你们等在这里，莫非我家小丫头有什么不测？” 缘根摇摇头，对那小和尚说：“玄苦，你先回去吧，这事不要跟别人乱传，今天晚上批准你上网两个钟头，只是不能和女施主视频聊天，也不能浏览天成佳缘相亲交友网站，我会检查记录。” “方丈，您真是太棒了！”玄苦欢呼一声，跳着走了。看那样子，分明只是个稚气未脱的半大孩子。 缘根微微笑着看他远去，问道：“陈先生，您刚才和老禅师在一起？” “老禅师？你是说虚幻禅师？嗯，是的。” 缘根顿时又惊又喜，全无得道高僧的神态，一把拿住陈华遥的胳膊问道：“当真？” “那还能有假？难道寺院规定不能随意和僧人说话？你要不要？”陈华遥摸出一包香烟，见缘根摇头，便自个点着抽了起来。 缘根道：“虚幻禅师是贫僧的师伯，他十岁出家避世修行，至今已有八十八年，佛法精深，明哲修身，著有多部佛家研究典籍，影响甚远，被中华国学研究总会赵会长称为国宝。请问陈先生是怎么遇见他的？” 陈华遥说：“我和同学在慧明殿求签，虚幻禅师就从后殿转出来和我说话，这很奇怪？” 缘根更惊讶了，说：“虚幻禅师二十年前于藏心林园内修行，半步不出，平时也严令我们没有经过许可，不得踏入藏心林半步，他怎么会在慧明殿？”刚才那小和尚玄苦也是有几次派去进入藏心林给虚幻禅师送水送东西，这才有幸见过几面。平时一些僧人甚至只知道藏心林是个禁地，没听过虚幻禅师何许人也。 不等陈华遥回答，又问：“老禅师身体可还安好？贫僧已经半年没能亲睹师伯尊容，都是通过送东西的小和尚询问，心里十分挂念。” 陈华遥说道：“虚幻禅师身体健康得很，声如洪钟，走路像风，吃饭能吃两大碗。”最后一点没有亲见，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瞎编乱造。 缘根呵呵笑着，显得十分欣慰，停了一停，问道：“虚幻大师突然步出藏心林，找你做什么，都说有什么话，有没有提到贫僧？”隐隐含着质问的语气。 陈华遥心中不悦，脸上笑眯眯的，说：“虚幻禅师自感时日无多，要寻找一个佛缘深厚之人传他衣钵，今天掐指一算，算出有缘人将会到来，于是出林寻找，正巧在慧明殿与我遇上。” 缘根吃惊不已：“你就是那个有缘人？贫僧看着不像啊。” “算不算又不轮到你来评说。”陈华遥抽着烟，仰首看天。 “那，虚幻禅师传你衣钵了？”缘根十分紧张。 虚幻禅师编著了十余部佛家研究典籍，畅销海内外，其中一部南无法大藏详细论述了禅宗的起源、学说、道理，开导迷惑，林林总总十万言，被誉为佛学经典，海内外信徒居士几乎人手一本，几十年来再版多次，发行量上百万有余。 现在是广发宏愿没有收取任何版权费用，至于他圆寂之后，版权归于何人之手，自然得另说。 有心人士做过统计，如果虚幻禅师单靠版税吃饭，到如今起码千万身家。 当然，版权也很可能直接由寺院管理，但是他的亲传弟子不服呢？ 这官司可有得打了。 就算他弟子分掉百分之二十，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放在花花世界能买套别墅养个漂亮老婆，这天大的吸引自然要及早预防为好。 除了十年前那个老道来访，禅师已经多年没有接触外人。就是外地佛门弟子前来求教，也仅是让小和尚代为传话。 今天大出意外，禅师竟独自走出藏心林园去找一个年轻人说话，这事又古怪又罕见。若不是路上撞着玄苦，恐怕方丈还蒙在鼓里。 陈华遥不知道缘根的心思，说：“虚幻禅师传了我许多佛法至理，弟子受益匪浅。” 缘根一听，这厮居然还自称弟子了？笑呵呵的说道：“说的是什么至理？不如让贫僧也聆听一二，好领悟领悟。” 陈华遥却是谦逊起来，说：“哪里哪里，虚幻禅师的佛理那么精妙，弟子脑筋愚钝，听也听不明白，更不要说领会了。至于那所谓的南无喝，啰但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利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陲婆耶，摩诃萨陲婆耶什么什么的，我一听就头大，左耳进右耳出，一句话也没记住，方丈不如自己进去问问虚幻禅师吧。” 方丈见他不肯说，也就不再提起这个话题，垂着老眼，一派慈祥和蔼之色，道：“陈先生既是得聆师伯教诲，算是与我寺有缘，这便请吧。” 两人从藏心林园沿路返回，一路谈天说地，绝不扯上虚幻禅师衣钵半分，尽是说些唐宋风月、古今贤人、田园轶闻、琴棋书画的风雅事宜。tqr1 方丈是个健谈的人，学识渊博得很，性格开通，并不迂腐拘泥于佛教学说，思想活跃，才思敏捷。早年参与官方举办的南方文坛活动，出现在格调高雅的诗词论坛中，也曾凭吊怀古，伤春悲秋，创作过好些诗文，与北方国学大师郭永生颇多唱和之作，一时传为文坛佳话。 一九九四年被选为鹭鸶市文联名誉主席，时任政协主席称他为“诗僧”，所写的咏龙脊山大峡谷长诗一百句、中海文会题赠长明斋主（长明斋主是郭永生的别号）、过象京抗日战场遗址感怀等作品评价甚高。 先从一生悲剧的盛唐诗人陈子昂聊起，再说到中华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东坡居士，其中品诗论词，指点古今，满以为陈华遥这个受过现代教育的大学生接不上话，没想到陈华遥竟也丝毫不落下风，谈论起来头头是道。 自从全球化以后，传统的宗教寺院、庙宇、教堂不可避免的被科技入侵，遭遇信息大爆炸，僧侣们追求新奇事物的兴趣远远超过艰深晦涩的经文。 第170章 唐诗宋词 外面花花世界的吸引犹如毒品一般让人不能自拔，像寺内的年轻僧众，几乎人手一部手机，还有的配备个人电脑，连接网络与网民互动，就连敲木鱼时也想着怎么转发微博，导致功课日渐荒废。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有心情学习传统文化？ 方丈对僧众恨铁不成钢，也无可奈何。自认满肚子学问却苦无知音，要想和同好品茗论诗，这下山上山一趟路程委实艰辛，想打电话联系一下嘛，自己这个身份显然不合适煲电话粥，这时突然见到陈华遥竟能接上话头，心中也有些欣喜。 “唐诗既有承袭汉魏六朝以来的古诗、乐府，又创制发展了五、七言绝句和律诗，可说是众体兼备，集古今诗歌体式之大成。陈先生觉得它和宋词有什么区别么？”方丈想考较考较这毛头小子。 陈华遥吸着烟说：“这还用问？最简单的是形式、格式上的不同。” 方丈掂须而笑，这个回答太流俗了，心中对他印象不免降低几分，说：“老生常谈罢了。” 陈华遥斜眼看着方丈，眼睛中有“你以为老子就这水平？”的意思，续道：“我身为社会学系的高材生，当然要站在社会学的高度看待问题。唐诗与宋词的区别，还在与社会功用的不同。” “哦？” “唐诗在抒发情感、描写景物之外，还可以用来记叙历史事件、社会现象和个人经历，像是杜甫的诗歌，可以称之为诗史。历史学家研究那一时期的历史风貌，很多都会借助诗歌的描写，从中得出当时人们过的是怎么一种生活。” “嗯？” “比如葡萄美酒夜光杯，这里可以知道我国酿制葡萄酒的历史应该早于唐朝。诗又能议论时政和世风、品评如书、画、雕塑、陶瓷等艺术作品，甚至有时还能以诗歌作为奏疏的补充。” 方丈没想到他从这个角度作为切入点，倒是新奇得很，也很有深度，又问：“那么宋词呢？” 陈华遥答道：“宋词则主要用来写景抒情，其叙事议论的成分并不多。尤其是词在发展初期，作者常常是代歌妓填写专供演唱的歌词，为适应娱宾遣兴之需。在内容上多写风花雪月，离情别绪，在语言和手法上难免带有恻艳、纤弱的格调。” “然后呢？” “所以我觉得诗庄词媚，也就是说从总体来看，诗比较严肃庄重，词比较艳丽、柔媚。但也不尽然，到后来宋词在婉约之外，也还有豪放一体，在内容和手法上拉近了词与诗的距离，其社会功用有所扩展。” 方丈赞道：“正是，此外，唐诗在格律上更讲究平仄对仗和押韵。词为了合乐，在韵律方面的要求更严厉，讲究五声、五音、六律以致清浊、轻重。陈先生不愧是社会学系高材生。” 方丈这是从格律上对唐诗宋词进行非常专业的分析了，不过千百年来唐诗宋词早被文人研究得通彻无比，却是毫无新意。 陈华遥笑道：“站在什么位置，就会以什么角度看待问题。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比如你坐上了处长、局长的宝座，自然会从那个方面来进行考虑、解读。” 方丈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心想难怪虚幻禅师闭关二十年，为了他一人而走出藏心林园。虚幻禅师相术了得，卜卦灵验，既然看中此子，此子将来必有作为，千万不能小觑，忙说道：“阿弥陀佛，此言有理。天色已晚，陈先生若不嫌弃，本寺备有上好的素斋……” 陈华遥忙说：“我是随大部队来的，有老师有同学，还有我家妹子，恐怕不太方便。” 方丈道：“陈先生既是与我师虚幻有缘，自是不能亏待了，你以后无论何时莅临本寺，都是寺院的贵客。” 天边已经擦黑，走过圆通殿后的香积厨，听到饭堂里吵闹声一片，知道同学们已经观夕阳返回，正在用饭，向方丈告罪一声：“大家集体活动，我单独出来行事很不方便，要惹大家担心了。” “陈先生自去便是。”方丈垂首为礼。 食堂处在整座寺院的后院，由于游客日益增多，寺院的素斋饮食文化也是旅游项目的一大组成部分。 方丈经过层层考虑，在专供寺内僧众饮食之外，加建额外面积，形成足够容纳百十来人的大食堂，另外还有若干雅间，供来访客人享用。 又挑选资质出色的弟子远赴少林、灵隐、天宁、开元等名寺学习进修，学得一身好厨艺回来，素斋菜谱日日翻新，令人赞不绝口。 只是上山下山路程繁琐，食材运输费用远超想象，成本绝不低廉。 这里后山开辟菜地的出产仅仅维持僧众日常消费，并不足以应付客人需求，别处一箩筐青椒三四十块，这里需要从山下缆车运至半山腰，再聘请农民挑上来，成本数十倍的增长，一席素斋的收费比象京五星级大酒店的宴席还要昂贵。 陈华遥走进食堂，郁金香还在殿前殿后到处乱找。半路玩得好好的，陡然不见了一个大活人，焦急得要死，手机在山顶又没有信号，电话线倒是有，但谁会配有座机？ 夏荻蕤一点也不担心，安慰说：“哥哥那种人就是山崩地裂也死不了他，你急什么？过一会他自然会出现的。” 果不其然，看到陈华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纪筱晴便让胖子去前殿把郁金香叫回来。 七十多人摆了八桌素斋，同学们已经就坐，纪老师、戚老师和中文系、艺术学院、工商管理学院的老师分做一桌，玄慈大师和他的师弟玄悲陪坐。 工商学院几个有身份的帅哥和漂亮女伴们是一桌，艺术学院靓女又是一桌。 肥猪宿舍和郁金香的三一二姐妹团以及几个平时玩得来的同学也凑了一桌。 曹金平和汤世恒自然在另外一桌，彼此泾渭分明，决不越界。 苏成涯的两位保镖也在，并不落座，两人一南一北，一直遥遥站在苏公子身边十多米的距离，四下监控。 龙傲霜见陈华遥来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陈华遥感受到女保镖的敌意，伸手做个除了他们两人谁也不明白的抓捏动作，龙傲霜愈加恼怒，简直要把他一口吞下肚去。 大厨殷勤地上菜，一一为他们介绍，讲解素斋的起源、历史故事和制作方法，计有清香荷叶饭、状元及第粥、素鸡、素火腿、芙蓉豆腐角、山珍素什菌、扒三白、鱼香茄子、蛋黄熘豆腐等菜式。 那素鸡素火腿等名堂，无非是用豆制品制作成型，配上特殊的酱汁汤料，特意调制出鸡肉、火腿的口味，也算别出心裁。 纪老师还请玄慈大师教授大家佛教的餐前礼仪。 玄慈大师道：“我佛门弟子餐前念诵，实为请斋，乃是一卷简单数十言的揭斋咒。揭斋咒具有感念佛祖降恩、去病消灾之用。” 陈华遥起身，走到大师面前，摇头晃脑地问：“如此，似这般……可得长生么？” “这……” 大家哄堂大笑。 玄慈大师先是摸不着头脑，不知大伙儿为何发笑，但他到底是七十年代生人，八六版西游记伴随青少年岁月成长的，随即醒悟过来，立即合掌道：“若要长生，亦如水中捞月，徒劳成空。你这猢狲，还不退下！” 陈华遥调戏不成，讪讪的返回椅子。 大家笑得更欢了，社会学系几个女生捧着肚子，全然不顾形象的咧嘴狂笑，几乎要滚倒在地。 纪老师怒道：“大家不要对大师无礼，陈华遥，你胡闹什么，这么大了还像个老顽童似的，到处出洋相，也不觉得丢脸，回去写一份三千字的检讨书！大师，这些孩子真不叫人省心，您继续吧。” 玄慈大师重新说了一次揭斋咒，大伙儿嘻嘻哈哈的跟着念了一遍。 对面是寺院僧众用餐，菜谱与他们的不同，二十多人分坐两列，只一大桶白米饭，还有少量腌黄瓜，一大盘桂花豆腐，仅此而已。 一张长形木桌，除了光秃秃的脑袋和堆得高高的粗瓷大碗，显得空荡荡的。 随着监寺一声令下，僧人们合十祷告，口中念念有词，开始用膳。这场景十分新奇有趣，同学们看得高兴，纷纷拿出相机拍照。 这也是寺院的一个项目，僧众本色出演，体现寺院清苦生活，让大城市水泥森林中挣扎的无聊游人看个乐子罢了。 开席后，又有人抱怨菜不好吃，是那个什么都要表达不满的汤世恒，同学们愕然之际，他的带头大哥吴雄则叫道：“搞什么飞机，连块肉都没有！大师，你养得这么肥头大耳，是不是天天吃肉哪？把肉都藏起来自己偷吃，这不太好吧？” 吴雄是不惹是生非就觉得不痛快的。旁边叶成宁说：“吴雄，你能不能少说几句？” “菜做得不好吃，还怕别人说？” 几个同党便在旁边笑嘻嘻的，公然拿出家人取乐。 玄慈也不生气，看样子长久以来被游客们耍笑惯了，起身道：“施主息怒，经科学家研究，素菜是极有营养的，并不输于荤菜。本寺所开素席，是由大厨精心烹制，味道与荤菜也不相上下，还请施主慢慢品尝。” 吴雄拍桌道：“不行，我要加菜。你看看，素鸡，素火腿，豆腐、蘑菇、茄子，才五六样菜，分量又少，我们一桌十几个人，怎么够吃？喂，你这寺院也太小气了，快给我换换，不然老子把你偷吃肉的丑恶嘴脸发到网上给人参观。” 这位富家公子哥儿向来蛮横霸道，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叶成宁也不好继续劝了，至于其他人，看热闹的看热闹，巴不得越乱越好。只有一位老师向魏沉思投去求助的目光。tqr1 第171章 不可一世 他一味无理取闹，玄慈仍是耐心解释道：“昨日贵校负责人联系我寺，定的是这几样菜谱，如今仓促要换，厨房却是忙不过来，请施主多多谅解。” 原来此次学生集体旅游，上报学校，校方负责报销一部分费用。为了减少开支，向寺院定的是较为普通的菜式。 寺院素斋声名远播，有好几种档次，贵的自然花团锦簇，花样层出不穷，普通的也就随便应付一下，让游客尝个鲜。 学校的钱来之不易，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口上，怎能花费比五星级大酒店还昂贵的费用让学生享受个无穷无度？ “我谅解你，谁谅解我？快换菜，这菜难吃得要死，简直就是拿来喂猪的，大伙说是不是啊？”吴雄趁机煽动同学，希望大家帮助刁难一下。 他穿着稀奇古怪，爱出风气，在人多的地方越惹人注目就越得意，这时已经兴奋起来，说话加倍口不择言。 有道是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玄慈大师脾气再好也不爽，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本寺素斋选料上乘，精工细作，耗费师傅们的每一分汗水，就连市委市政府领导来品尝也赞不绝口。施主胡言妄语，死后要下拔舌地狱的。” “下地狱？你这个老秃驴！敢诅咒老子下地狱！”吴雄抓住饭碗就往地板狠狠摔下，那招待游客用的细青花瓷饭碗在地上撞得粉身碎骨，碎片和饭粒散落到处都是。“老秃驴，要是不好好赔礼道歉，老子叫人封了你这家黑店！” 当着和尚骂秃驴，千百年来人们只当做笑话平时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有人这么做。 玄慈苦笑摇头，道：“施主息怒，本寺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说封就封，只有国务院才能下令了。玄苦，让这位施主换一副新的碗筷。” “我操你妈了个……”吴雄张口就骂。 陈华遥骤然站起，指着他冷冷说道：“滚出去！”tqr1 “你说什么？要我滚？”吴雄不敢置信，浑然忘记了上一次嘉年华结束后被雷辛铲过脸面的事情。 “叫你滚，要我说上几次？你爸吴超强是黑风帮老大的结义兄弟？牛得很嘛！老子一个电话就能叫他屁股蛋子上多十个后庭，你他妈的敢在这里大呼小叫，骚扰老子吃饭的典雅气氛？”陈华遥头颅微微昂起，嘴里叼着烟头，不住往外喷吐烟雾，双手插兜，直接向吴雄走去，眼神居高临下的审视对方。 那模样嚣张残酷，就像街头对峙准备开片的小无赖，脸上写着“不可一世”四个大字。 不少女学生都大跌眼镜，陈华遥除了“拳王争霸赛”上的打架，历来是女生群体眼中的斯文讲理好学生，这个形象简直突破所有人的心理底线。 郁金香在后面叫了声：“陈华遥……” 夏荻蕤小脸儿发散出兴奋的光芒，悄悄叫道：“打死他，打死他！打死这个坏东西！” 纪老师暗想这次丢脸简直丢到家了，但内心却真正盼望陈华遥能好好教训那个可恶的富家公子一顿好的。 陈华遥气势实在太足，吴雄心里不免发憷，硬着头皮狠狠对上他的目光，“想打架？我怕你？” 汤世恒等几个吴雄的跟班马上跟着站起，以壮声势。 见了这个情形，肥猪宿舍成员也不甘示弱，刷地站了起来。 吴雄的好友周文迪见同为乌衣会成员，不能弱了风头，招呼自己的几个小弟也纷纷起身，两方人马恶狠狠的对视。 叶成宁历来和周文迪、吴雄不对付的，又恐局面对陈华遥不利，怕别人说自己连个新近成员也庇护不了，伸眼一瞧，和黄庆海缓缓站起，说道：“周文迪，真要打么？” 八桌人七十多名师生，有近二十人站着，冷冷相对。 不像神圣清静的寺院香积厨，倒跟街头大排档黑帮讲数的火爆场面差不多，双方眼看一触即发，就是一场群殴。 吴雄见周文迪也起身助威，一时胆气壮了不少，瞪着眼说：“陈华遥，你想死？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以为跟那个……什么雷主任混几天就了不起啊？信不信我叫人丢你下山？” 他一直从心底相信陈华遥仅仅只是雷辛的跟班小弟。 两人对峙不过半米，陈华遥身高一米八有余，灰色夹克外套加白色衬衫，阴森森的气质。 吴雄不过一米七左右，花花绿绿的嬉皮士服装，兀自缩着脖子，如同小丑。 一个俯视，一个仰视，双方形象分明，高下立判。 “丢我下山？信不信老子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得！在伏龙寺撒野，你以为这一亩三分地是你家犁的？实话告诉你，这是老子的地盘！再不滚蛋你全家连吃屎的机会都没有。” 这种赤裸裸的地痞无赖式对话，一时间别的学生都惊得呆了。 魏沉思最是激动，根本没动过阻止的念头，准备等委员长开刀的时候跟在后面下黑手。 玄慈大师满头大汗的拦在中间，尖着嗓子大叫：“阿弥陀佛！各位冷静，千万不要冲动！大家都是来玩的，没必要为一丁点小事情闹不愉快！寺院是清净无为的场所，若是起了争斗，佛祖怪罪下来，大事不妙哇！老衲这里有电话，你们再不克制我就报警了，警察六个小时就能赶到！玄苦，你快去让戒律院的师兄们过来维持秩序。罪过罪过。” 千钧一发之际，龙傲霜走了过来，夹在虎视眈眈的两人之间低声道：“吴先生，你闹成这个样子，苏四公子很生气，让你不要闹了。” “苏、苏四公子？”吴雄蓦然想起宴席上还有包括魏沉思、苏成涯在内的世家子弟，一时如同当头淋了一盆冷水。他们的能力通天，若是当真不爽，足以叫自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一点父亲也多次强调过，永远不要去招惹四大家族，省得给家里带来覆顶之灾。 怀着砰砰砰砰的激烈心跳向苏成涯所在的方向望去，只见四公子面色阴沉，眼中喷出怒火，显是气恼已极。 四公子正要借助这里安宁祥和的气氛向许苏杭讲解宗教风俗，推进双方关系大步向前发展，这小子平地冒出来破坏，能叫人愉快吗？ 龙傲霜面孔冰冷，说道：“吴先生，你的话太过分了，要想想后果，如果再不收敛，苏四公子会考虑出手收购玉楼基金。还有你，陈先生，你也等着瞧好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那个……我……”吴雄喉咙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再看看满脸牛逼的陈华遥居然伸眼睛在龙傲霜领口裸露的肌肤处乱瞄乱看，立时变得不知所措。 稍微有点身份的人总是比普通人更在乎“阶级”观念，吴雄平时当别人是老鼠，自己是猫，现下对着苏四公子，身份马上掉换过来，心理转变比波音767还快。“我……我明白了，请苏四公子放心。” 龙傲霜说：“那就好，别再忘了，这里是公共场所。” 终归还得有个台阶才好下来，没有台阶也要自己创造台阶。吴雄用力哼一声，说：“陈华遥，快点滚开，老子今天放你一马。文迪，我们是有身份的人，不跟小人一般见识，同他们在这里吵闹，成什么话呢！”心想等吃完饭了再单独找四公子赔罪。 “我要是不滚呢？”陈华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你……”吴雄不成想对方仍是不依不饶，一时有些懵了。换做平时，本少爷放人一马，任谁还不得屁滚尿流的爬开？哪有这样的？明显和剧本不符。现在该怎么办？选择让七十多人看笑话，忍下这口气，还是爆发小宇宙与陈华遥死斗到底，承受四公子的怒火？ 正犹豫间，挨了热辣辣一巴掌，甩在脸上又响又脆，在场人人听得一清二楚。“别以为就这么着算了，把摔破的饭碗、米饭全部收拾干净，向在场所有人员赔礼道歉。不然老子把你的屎打出来。” 没人敢训斥嚣张的富二代，不代表陈华遥也在其中。当时便有纪筱晴和郁金香同声叫道：“陈华遥，你干什么？” 吴雄惊怒无比，汤世恒眼见动手，当场跳出来骂道：“找死吗，老子成全你！陈华遥，别以为敢上台打学者就很拽，算什么东西！” 胖子马上拦住他，一手一支竹筷，气势犹如令狐冲施展独孤九剑一般，比划道：“汤世恒，不要废话，你的对手是我。” 本来稍稍平息的场面再次火爆起来，叫好者有之，担忧者有之，唯恐天下不乱者有之，推波助澜者有之。 还有个中文系女生端着小型手提式家庭dv全程摄像，镜头先是在吴雄身上晃了晃，跟着锁定了陈华遥冷硬的面部，嘴里一直在叫唤：“怎一个帅字了得？” 龙傲霜也是相当恼火，竟然还有人不买四公子的账，低低喝道：“陈华遥，再不听话老娘剁了你的爪子！” 声音软绵绵的，倒像是在对着情人撒娇。 龙傲霜说完后，又对着吴雄迅速换上漠然、死板的女机器人语气：“吴先生，立即平息事态！如果你还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吴雄脑子一抽，忙叫道：“汤世恒，你作死啊？快滚！我们是五讲四美的高素质人士，跟他们争这些有意思吗？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年代了，要文明！和谐！别滚那么快，过来，把地上的饭碗收拾了！” 汤世恒及其同党愕然不已。 吴雄已快步走向玄慈大师，擦掉额头冷汗，略微踌躇那么半秒钟光景，鞠躬说道：“大师，我前头小喝了几杯，脑子有些发热，请大师见谅。” 第172章 校霸出场 要所谓的“上流社会人物”服软认小，并不太困难，社会诡谲多变，要好好生存下去，变色龙一样的思想是免不了的。不说吴雄父亲吴超强经常向人点头哈腰，就连四大家族的掌权者也做过不少类似的事情。 玄慈大师忙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吴雄又转向同学们道：“我先前骚扰大家吃饭的气氛，不好意思。” 陈华遥这才从嘴巴取下香烟，轻轻掸掉烟灰，道：“早点道歉不就什么事都没了？非得自取其辱。地上的脏物别忘了，要是漏一颗米粒，老子叫你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吴雄的脸像青里透红的苹果，低声叫道：“汤世恒，你还不快过来收拾？” 同学们静了一小会儿，接着从震惊中醒来，开始噼噼啪啪的鼓掌。 领导者的情绪常常能决定手下的态度，汤世恒立马怂了，经过胖子身边，被胖子狠狠搡了一把也不敢做声，只是眼中含有滔天恨意。 玄慈大师是个明白事理的和尚，说：“阿弥陀佛，施主既然累了，老衲让人扶你回房歇息。” 玄苦赶紧半扶着吴雄走开，逃离了令人难受的一幕，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 周文迪平白站起，原打算与乌衣会诸人同气连枝，不料吴雄灰溜溜离开，他也不好意思了。直到有个手下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悄悄瞧一眼远处的四公子，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好险刚才没有动手，不然被羞辱的只能是自己。 吃过味同嚼蜡的一顿素斋，玄慈带领大家到后院客房。 寺院不是酒店，更不是深开发的旅游目的地，所有条件非常简陋，只在后院建了一排共八间砖瓦房供客人留宿，与僧人舍房隔有一道围墙。 砖瓦房完全依足明清建筑风格，有廊檐，高高飞起的屋檐，木制门窗。窗棂雕花缕空，油漆刷得崭新，里面糊上白纸，外面加装了玻璃，确保客人隐私。 推开门口，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空调彩电冰箱等电器，也没有席梦思单人床、床头柜和台灯，更没有木地板、洗澡间和厕所，只有左右两排连做一体的大通铺。tqr1 对面是个窗户，窗下一张书桌，上面供着一尊楠木佛像，旁边有电话机和网线接口。 抬头是朴素的天花板，只有一盏电灯。 每排通铺铺有土黄色的被单，被窝叠成方块形状，倒是洗得干干净净。整个客房都是这种古朴、老旧的特色，与寺院浑然一体，没突出的地方。 客房前是一个小院子，栽种花花草草，两边是男女公用厕所和洗澡房。 “我、我们晚上就睡这鬼地方？”养尊处优的学生们犹如当头一盆冷水，当下有人叫了起来。 玄慈大师合掌道：“本寺条件简陋，方便各位修心养性，去除尘世种种浮华。客房每间能住多至十人，正巧今天没有别的客人留宿，尽可容纳诸位同学。戚老师，纪老师，你们合计合计，这里共有八间客房，看看谁住哪间，好好分配一下，老衲也要登记起来的，确保安全。” “多谢，大师费心了。” 几个老师凑在一起商量，平均下来女生四间，男生四间，又叫几个班的班长过来一起探讨。 先从男生开始分。 社会学系二班的男生较多，分了一间半，考虑到肥猪宿舍一伙跟吴雄、汤世恒一伙刚刚起了冲突，不能让他们在一起过夜，最好是错开。 工商学院都是大牌，一间半，中文系男生少，半间，艺术学院只有两个男生，就让他们跟肥猪宿舍凑合凑合。 女生这里就好分多了，女生没有什么矛盾，可以根据她们的私人关系和班级来调配。 夏荻蕤和郁金香、纪筱晴住在同一间客房。许苏杭和艺术学院同学在另一间客房。 大家抱怨归抱怨，看到魏沉思都没怎么着，也就慢慢心平气和下来，世家子弟吃得苦，我就吃不了？ 陈华遥和肥猪们走进房间，拉亮电灯，放好行李，往床上懒洋洋一躺。 两个艺术学院男生也畏畏缩缩跟了进来，站在门口低眉顺眼的叫道：“几位老大好。” 两个男生都是精挑细选考上象大的舞蹈好苗子，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瘦瘦的身材，相貌也很端正，满脸的青春……痘。 “哟呵，站那干嘛，快进来，老子又不会把你们吃了。”胖子一条腿搭在床上，知道自己当着众人和吴雄等人冲突，已经确立了校霸地位，斜着眼睛问：“有没有烟？” 两个男生在门角放好行李，手足无措的说：“没、没，我们都不吸烟。”有个脑筋机灵的赶紧说道：“我马上去寺院小卖部给您拿一包。老大，您喜欢什么牌子？” “行了吧你！”何宝洋在胖子脑后轻轻拍了一掌：“欺负同学有意思么？哎，同学，不要去了，他逗你们玩的呢，不要害怕，我们都是积极上进的好学生，从来不欺男霸女。我叫何宝洋，他是肥猪陶强，这个是瘦狗杨超、变态陈华遥，你们叫什么名字？” “啊啊，这个，我叫周文杰。” “我叫王均森。” 两个男生战战兢兢的半边屁股挨着床铺坐下。 这也难怪，陈华遥正面对上吴雄，那叼着烟头的形象比港片里的黑帮无赖还要入木三分，煞是吓人。 连同陶强、杨超、何宝洋三个同党，从挑战篮球队开始，到当场打趴伪学者刘宝驹，早已闯下响当当的名头，左右几个班级的男生谁见了胖子不得恭恭敬敬叫一声：“肥哥好！” 两个艺术学院男生平日老实做人，第一次遇到这种校霸级角色，委实有些心虚。 陈华遥笑道：“紧张什么，你们都和许苏杭一个班的？” “是啊是啊，上次金帝天比舞我们也去了，只是没和你在同一间包厢。不过熊老师经常在课上播放你那次跳脱衣……咳咳，不是，是肚皮舞的舞蹈视频，我们也经常观摩的。跳得真好。” 正说着，客房门口被人打开，苏成涯带着男保镖走了进来，看看四周，发现陈华遥也在，脸上露出不豫之色。 那保镖说：“公子，不如我去问问方丈，让他打扫一间清净的房间出来。” “算了，我们就住这里。”苏成涯皱皱眉头说。 陈华遥眼神冷冷的扫视他们，笑道：“苏公子这么高贵的身份，也要住在这么低级的客房？对不起，没看到我们已经住满了吗？去找下一间吧。” 一个象大学生也敢对四公子摆脸色？保镖正要发火，苏成涯伸手拦住，也不生气，说：“别的客房一间住着八、九、十个人，你们这里只有六个，加我们两个才是八个，又有何不可？” 陈华遥眼珠一转，道：“好，既然苏公子要住，算是我们的荣幸，请吧。” 苏成涯哼一声，由着保镖放好旅行包，选了通铺一处较干净的地方。 苏四公子随同许苏杭的学校旅游团出发，一路上为让意中人安心，没敢行使什么特权，安分守已，大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大家玩什么他就玩什么，平易近人得不像话。 白天也就罢了，到了夜里，这住宿的条件可马虎不得，于是让保镖找到寺院管事，让对方安排两间干净的单人客房供自己和许苏杭居住，那管事请示方丈，居然说没有。 保镖抬出苏家的面子，管事挣了几下，居然还是说没有。 不过苏四公子一向随和，跟乡镇企业员工同吃同住的事干过不少，见许苏杭执意要和同学住在一起，算了，忍忍。 一路走来，第一间客房里，魏沉思在里头。 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苏成涯、魏沉思两大公子若是同住一间客房，消息传回象京市，恐怕会有人传言他们两家联手，这对家族不是件好事，第一间客房就此谢过。 走进第二间客房，吴雄那蠢货正在摔杯子泄愤，一见到他，立即纳头便拜，这也不能住，否则失了身份。 走进第三间客房，中文系两个男生正在玩互掏鸟窝的幼稚游戏，苏四公子更加不爽，一来二去还是陈华遥这间客房最适合。 他一进来，房间内气氛变得加倍古怪，两个艺术学院男生都不说话。 胖子和杨超取出笔记本电脑接好网络，开始玩魔鬼野兽世界，何宝洋则捧着电话机给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女生打电话，聊得十分亲热。 保镖稍微整理一下被单，也坐在旁边不出一声，只剩下苏成涯和陈华遥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咄咄咄。”外面响起敲门声。周文杰忙跳下床去开门。 年轻的玄苦和尚腋下夹着一本册子走了进来，那保镖暗自想道：“这帮见风使舵的秃驴，肯定是发现我苏家不能得罪，赶过来赔礼的，对不起了，我家公子就住在这里，你八抬大轿请也不走。” 不料玄苦说道：“几位施主，师兄命贫僧登记各位姓名，加强规范管理，免得夜深出现意外不便。喂，那个穿黑西装的，你叫什么名字？” 保镖忍着气向他说了，其余个人也都通了姓名。玄苦眼尖，发现胖子的电脑屏幕，凑上去问道：“咦，你也玩这个游戏？在哪个服务器？什么阵营的？” 胖子回过头说：“伊瑟拉服务器啊！你也玩？你在哪？” “啊！”玄苦又惊又喜：“我也是，我在部落，玩法师的，叫无毛佛，你呢？” 胖子嚯地站起：“什么？你就是那个经常杀我并且守尸一个小时以上的变态法师？好你个秃驴，瘦子，抄家伙！” “施、施主，有话好商量……不知者不罪……”玄苦叫道：“等等，我送你金币如何？方丈今天准我上网，我还没开始呢。你邮箱是什么，我加你实名好友吧。” 第173章 嫂子大人 几人闹得片刻，玄苦才擦着冷汗走出门外。 过了一会，玄慈大师笑眯眯地进来，眉目含春，微微弓着身子，神色比原来恭敬了许多。 保镖心道：“这回应该是他来道歉的，跑不了了，老子绝不原谅！”坐直腰身，正要给玄慈大师一点脸色瞧瞧，好好出出自己求房被拒的恶气。 不料玄慈大师对陈华遥说：“施主，方丈命人打扫好了一间典雅清净的厢房，床是上等的明朝家具，被单都用檀香熏过，整理得干干净净，六十平米的套间，全部古典装修，还有卫生间、浴室、冰箱彩电空调，沏有好茶，请您前去就住。这里条件简陋，恐怕您住不太习惯。” “什么？”保镖一蹦三尺高：“我刚才问怎么说没有？”而且还是好成这样的房间！ 玄慈大师道：“施主稍安勿躁，陈施主与我寺方丈有旧，是本寺最尊贵的客人，那间上等厢房专为他留。” 陈华遥说：“方丈一片好意，弟子谢过。不过我与同学一起来的，大家同吃同住，不可因我而搞出什么特权，那间上等厢房就免了。”心想老子正要和苏四公子住在一起跟他玩玩，去上等厢房住宿，体重能增加几斤？ 保镖叫道：“好啊，既然你不肯住，那我们公子去住。” 苏成涯怒道：“闭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陈华遥都不住的地方，苏四公子反而住进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玄慈大师说：“陈施主既是不愿，那小僧便去回复方丈。” 吃过素斋，在客房安顿下来，不过晚上八点钟而已，在都市过惯的人们现在这个时间夜生活还没开始，大家根本安静不下来。 女生客房这里也是一般的陈设，郁金香帮夏荻蕤占住通铺靠窗的一角，整理好床铺，笑着问：“小荻，平时在家里是你做家务还是哥哥做家务？” “当然是我啊，哥哥那个懒虫什么事情都要丢给我的。” “哗，小荻真可怜。”郁金香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又伸手去检查门户角落，看看有没有被男生偷窥的隐患。 顾晨曦笑道：“小荻，以后香香姐就是你的嫂子了，你可以不用干活了。” 夏荻蕤翻了个白眼道：“我哥哥又笨又蠢，又懒又傻，又没钱，又没志气，香香姐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跟他。” “小荻不要吓唬香香姐，你哥真的很优秀的。” 一个身材略胖的女生走进来，把印着爱马仕的旅行袋往靠墙的地方一放，微笑着说道：“大家好。”轻轻推了推夏荻蕤：“喂，小孩，让让。” 郁金香认得那是中文系的董云芳，曹金平新交的女朋友。 自从上次曹家后院烧烤晚会后，曹金平饱受打击，彻底放弃了追求郁金香的信念，不过他身份财富摆在哪里，泡妞倒也快捷方便，稍微降低一点标准，立即有女生主动贴上，董云芳就是这么来的。 郁金香拢着头发说：“云芳，你看你能不能换个位置，小荻她睡这里，我都替她铺好床了。” 旅途中同路而行，郁金香负责本班学生一部分管理工作，因此双方认识。 董云芳半点也不肯挪动身子，翘着嘴巴说：“不行，我就想睡在靠窗的地方，在别的地方我睡不习惯。” “这……云芳，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不要让我为难好吗？”郁金香说：“小荻还是个小孩呢。” “谁管她是不是小孩，反正我就要睡这里。你们不是想要联合起来欺负我吧？” 这间客房住着社会学系二班三一二宿舍、三一三宿舍的女生，只有董云芳一人在中文系就读，一进来就先把自己定在“孤立无援”的地位上。 郁金香性格柔和，见她这么说了，也没办法，只好转向夏荻蕤道：“我们哪有欺负你。小荻，要不我们还是换一换吧。” 夏荻蕤不想让郁金香为难，点了点头，主动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心想这就是别人和哥哥的区别，相比之下，别人更容易向较为强势的人妥协，而陈华遥从不低头，只有向弱者才会充分展示自己的同情心。 董云芳抱着胳膊冷冷看她们整理东西，催促道：“最好动作快点，我等下和金平还有约会。” “那你先去约会吧，我们先整理床铺，又不妨碍什么。” “不行！”董云芳厉声道：“万一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偷我的东西怎么办？” 此言一出，人人脸色古怪的看着她。这智商明显和她的相貌不匹配，既然怕别人偷东西就不要出去约会，又想出去约会又怕被偷东西确实很矛盾，而且还明摆着不信任大家。 一次短短的旅程，没谁会携带贵重物品，旅行袋里不过是简单的衣服、化妆品、零食和少量现金，没人看得上。 顾晨曦不屑地说：“能有什么东西呢！你以为你身家几百万啊？怕被偷就不要住这里好了，谁拦着你？真是的，莫名其妙！” “什么？要赶我走？我就说过！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董云芳叫道。 郁金香柔声道：“云芳，你放松一点，这里没人要欺负你，是你自己想多了。既然怕东西放在这里不保险，不如你拿去给老师保管吧，或者给曹金平帮看着也行。”心道：“明明就是你一个人欺负我们全体人员。” 董云芳瞪眼道：“郁金香！你左一句曹金平，右一句曹金平，到底什么意思？以为我不知道曹金平是你玩剩下来的吗？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知玩弄过多少无知少男的感情，现在又想把金平要回去，我是不会答应的。” “呸呸呸！”徐婉鹭脑海里顿时浮现出那个惫懒中又带着严肃的表情，古板中隐含色迷迷的脸庞，没好气道：“你才大龄，你才嫁不出去！” “婉姐找我有什么事？今天中午吃得很饱，不要再请我吃饭了，互相按摩、男女共浴泡温泉什么的倒是可以接受。” 徐婉鹭脸一红，道：“金笛公司改组以来发展得很好，你身为监督组副组长，怎么就不过问一下？偏生要想那些没用的东西。” “哦，既然发展得好了，那还要我这个监督组副组长做什么？” “其实也还存在一些问题。”徐婉鹭轻声说道：“上次和小荻一起吃饭遇到的那个范总，他又来骚扰了。” “有番薯在，应该没问题吧？” “番薯都是你哥们？也不知你这个社会学系高材生怎么就认识了这样的人，他们真的好厉害，帮组织解决了许多麻烦，我准备提升他当副总，管理其他人，应该可以吧？”婉姐觉得只要是陈华遥介绍来的人都值得信任。 “都随你，那个范总怎么了？” 婉姐道：“你要是不忙的话就过来一趟，我在西班牙海岸等着。” “好。”陈华遥收了线，对猴子说：“去北城。” 猴子欢喜得合不拢嘴：“什么？去见夫人？” “什么夫人？”陈华遥摸不着脑袋。 “华哥的马子，还不是委员长夫人么？” 陈华遥巴不得隐藏自己所有被女孩子拒绝的惨痛经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情圣，于是没有否认，潇洒自若的一笑，摆摆手道：“咳，只是我几十个情妇之一罢了，算不上什么，等下过去你不要胡乱说话。” 猴子露出个暧昧的笑容：“华哥不光打遍天下无敌手，床上功夫也足以笑傲江湖哇！” 还是上次那家“西班牙海岸”西餐馆，金笛公司的触角已伸至这里，将餐馆纳入管理范围。 老板是个西班牙商人，欧债危机的大环境下西班牙经济不景气了，辗转来到中国投资，在繁华象京大都市开设西餐馆，利润惊人，但也饱受宵小之辈的滋扰。直到金笛公司强行介入，收取合理的管理费用，状况才得以改观。tqr1 陈华遥进去的时候，还有四个金笛公司的随从呆在走廊外面向他微笑，大姐头的妹夫，谁都认得。 徐婉鹭正坐在二楼清净的包厢里，点了一份咖啡和鲜榨果汁，品尝具有南欧特色的下午茶。见陈华遥带人进来，淡淡的说道：“坐吧，怎么没把小荻带过来？” 陈华遥在婉姐对面坐下，说：“我出来办正经事的，怎能带那小丫头片子到处乱逛。这位是我大学同学，你叫他猴子就可以了。猴子，这是金笛公司的徐总。” 徐婉鹭漂亮明媚的大眼睛在猴子身上闪了一下，说：“这也不像大一学生啊，难不成你们班同学都像你这么老的？” “徐总好，我以前念书比较用功，高中时多读了几年这才考上大学的。”猴子谄媚地笑道，同时心中强烈赞叹：“华哥的眼力，好到没边了，这女人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声音明亮悦耳，气度雍容华贵，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寻常男人可驾驭不来，只有华哥那变态才有手段。”不敢多看，在旁边乖乖坐下。 侍者送上菜单，徐婉鹭替陈华遥点了一份木瓜奶茶，替猴子点了一杯热咖啡，轻声笑道：“小华，猴子同学和你在一起做同一个课题？” 她所说的课题，就是陈华遥曾经提过的“黑道社会形态研究”，这么问起来，意思很简单：你带来的人可不可靠？值不值得信任？ 陈华遥点头说：“婉姐放心，猴子没上学之前是个街头阿混，比番薯还厉害，有什么事不必瞒他。” 徐婉鹭的目光投在窗外，心不在焉的说：“下面这条街，已经属于我的了。” 陈华遥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赶忙陪着笑脸说道：“恭喜婉姐，贺喜婉姐。” 猴子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神态，张大嘴巴说：“原来这里都是徐总的产业，当真了不得啊。” 第174章 鸳鸯浴 徐婉鹭点了一支女士摩尔，优雅地夹在双指之间，“以前出门时，那些大腹便便的老板只是垂涎我的外表，千方百计想要占便宜。在公司里，成员却可怜我是个继承兄长意志的弱女子，从不拿正眼看我。追求我的人，其实是喜欢我的钱财、名贵跑车，和我对抗的人，也是想方设法要我屈从于他。他们其实认为我这个夜鹭楼大姐是个笑话，撑不过三年便要哭着求人。” 陈华遥由衷叹道：“想不到婉姐过得比我还辛酸。” “但是现在，那些老板求着给我送钱送礼，成员们对我毕恭毕敬。无论是追求我的人还是反对我的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条街上，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当年哥哥梦寐以求的地位，我却不费吹灰之力做到了。”徐婉鹭闪亮的眸子移到陈华遥身上，轻轻叹息一声，似乎在为造化弄人而感慨。 “难道婉姐觉得还不够好吗？”陈华遥装傻。 “不是不够好，是太好了。就像一场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梦会醒来。”徐婉鹭情绪转换极快，说：“要不我还是给你点啤酒吧？这里的西班牙啤酒口味也很独特，有特殊的海洋风格。”tqr1 “算了，不想喝。”陈华遥问：“这间餐馆你们收多少的管理费？” “一个月一万块。” “这么少？我看他营业额挺高的，加收手续费了吗？” 按照蟹委会的规定，所有外籍人士都要加收百分之五十的手续费，另外美、日、英、法、德、俄、意、挪威、土耳其、菲律宾、越南等国，加收百分之两百，还要接受蟹委会严苛的审查。 徐婉鹭答道：“番薯有提过，但我觉得餐馆老板人还不错，上次范昆逼迫小荻为他弹琴，餐馆老板不为所动，因此我减免了手续费。说到联缘电讯的范昆范老板，这也是我请你过来的原因。” “我也要和范昆算一算老账的，婉姐说吧，他跳出来打算做什么？” 徐婉鹭对门外道：“阿顺，你们几个在外边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方顺答应着，不免露出个会心的微笑，如果刚才没有猴子跟着进去，那么婉姐和妹夫孤男寡女在里面，可就太完美了。 徐婉鹭说：“范昆一直想买下或是租用金笛公司大楼作为联缘电讯的北城苍梧路分店店址，但那是我们公司的基础，怎么可能给他，梁子就是那时候结下的。这个人还很好色，三番五次向我提出非分的要求，被我拒绝了，因此怀恨在心，不铲除金笛公司誓不罢休。那次就在这里你也看到了，他还想对小荻那个……” 陈华遥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范昆是苏国民的妻弟，背后有很大势力，我怀疑他想霸占苍梧路，也是出自苏家的授意。这条街连接着崩沟区和牛蹄洲区，交通便利，地理位置优越，就连凤凰会也老想着插上一脚。” “哦？” “最近他们两家联合起来向我施压，想让我把苍梧路低价转让给他们，另外在牛蹄洲区划出半条巷子归我们管理。他说的那巷子我看过，不过一公里长，没几家商铺，住户少得可怜，这种条件谁接受谁是傻瓜。” 陈华遥轻声说道：“那是自然。” “昨天晚上，凤凰会带着人和我们打了一场，狗尾受了伤。”狗尾是同番薯一批的饿狗队成员，因为排名最末，经常偷懒不干活，被大家讥笑为狗尾巴，久而久之成了绰号。 “哦？”猴子略微挺直了腰杆。在道上说是受伤，碰伤、擦伤等小小的伤害都算不上伤，只有真正的伤筋动骨、被捅刀子才叫做受伤。能够叫蟹委会精英群体中的饿狗队队员受伤，说明对方有几下子。 徐婉鹭说：“凤凰会把秃鹫派出来了。你做课题研究时，秃鹫这个名号听说过吗？他是凤凰会老大钟若虚的手下大将，平时打架很得力的。昨天夜里带着几十个人就这么持刀冲进金笛公司大楼，幸好有番薯顶住，砸坏了很多东西，狗尾被砍了五刀。但是他们也好不了多少，除了那个秃鹫，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不小的伤。” “秃鹫？”陈华遥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沉吟起来。 猴子在旁边提醒道：“凤凰会钟若虚手下十只鸟，分别是十个能力比较出众的人，是他们的管理层，都有一个威风的鸟名，比如黄喉、麻雀。” “秃鹫也是？” “秃鹫就是其中之一，真名罗春海，今年三十一岁，初中文化，早年因盗窃被劳教三年，出狱后替一家洗浴中心看场子，打过几场狠的，渐渐打出了威名，后来跟着钟若虚，越发厉害。因为年少早衰，头顶早秃，又心狠手辣，被人叫做秃鹫。” 徐婉鹭不禁说道：“不愧是做黑道课题研究的学生，知道得比我还清楚。我都不知道这秃鹫是什么来历，叫什么名字。” 猴子心想华哥原来骗美女说自己是学生，幸好没暴露蟹委会的常委身份，道：“秃鹫在十只鸟当中排名较高，钟若虚把秃鹫派出来对付金笛公司，说明他们对苍梧路志在必得。番薯他们怎么样？撑得住吗？” “番薯还好，狗尾太不小心了，现在正在住院，早上我去慰问过，外伤而已，说养几个月就没事了。”徐婉鹭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现在有个传闻，说是凤凰会的孔雀王准备出狱，听说这个人很不好惹。附近一些小帮派光是听到风声，就紧巴巴的向凤凰会投降。” 陈华遥道：“孔雀王不是判了十五年么？才三年就出来，究竟怎么回事？” 猴子解释道：“我已经了解过了，是苏家在活动，说明他们和凤凰会的联系已经比较紧密。这算不上什么，苏家需要凤凰会来啃一些难啃的骨头，凤凰会也需要苏家的权势作为坚强的后盾。” “孔雀王到底是谁？”徐婉鹭问。 陈华遥摆摆手道：“一个劳改犯罢了，用不着理会。” 徐婉鹭见他不愿多说，又道：“还有一件麻烦事情，昨晚秃鹫带人上门寻衅滋事，被番薯顶住，放出狠话说要和金笛公司单挑，双方各派一个人出来死斗，就在今夜，谁赢的可以在苍梧路立足，输的乖乖滚出去永远不准再回来。番薯居然答应了，你说怎么办啊？万一我们输往哪去？就是不应战也要被道上的人耻笑，以后收管理费谁还愿意给我们？” “秃鹫约战死斗？”陈华遥和猴子对看一眼。 “对啊！死斗！不死不休的那种！”徐婉鹭加重了语气，生怕陈华遥不够重视，“番薯虽然打架挺狠的，但凤凰会都什么人哪，他们肯定找得到功夫高手。街头打架和真正的功夫高手可差得远了，人家练过的，一只手劈得碎砖头，什么鹰爪铁布衫一上来，没人扛得住。” “既然应承下来，那么番薯必须为此负全部责任，将由他来对战。我得去瞧瞧。” 凤凰会的秃鹫约战金笛公司死斗，在北城是一件轰动黑道的大事。 金笛公司本来已是濒死的蚂蚱，除了蹦跶几下再也没有别的能耐。 不料自从上个月改组，加入几个新鲜的血液，全面收缩高利贷的业务，将重点放在安保业务方面，居然起死回生，在苍梧路一带搞得有声有色，还和北城三巨头之一的凤凰会正面对峙了几次。 如此一来，令消息灵通人士大跌眼镜，纷纷惊呼北城从此进入四王争霸的局面。 但凤凰会也不是好惹的，几年以来雄踞北城，霸占六条繁华的商业大街，数千个亡命之徒。不说他们和苏家达成秘密合作协议，单是凤王手下的十只鸟便已不能让人直视。 相关人士认为，凤凰会要铲平金笛公司不在话下。 何况传闻孔雀王即将出狱，凤凰会声势大涨，一向强横的银河帮再也坐不住了，单方面向钟若虚递上拜帖，释放相当的善意。小小的金笛公司想要抗衡凤凰会，无异于痴人说梦。 昨晚刚刚传出秃鹫约战死斗的消息，氪金军团立即开出盘口，赌凤凰会赢的一赔零点四，赌金笛公司赢的一赔二点五，平局一赔十。 外界不看好金笛公司可见一斑。 地点定在相对中立的南城石虎区正德娱乐城。 不知道底细的人以为那是家娱乐中心，其实正德娱乐城是市内非常著名的赌场，建在石虎区最繁华的蝴蝶兰大道中心位置，楼高二十五层，除了客房部、餐饮部、洗浴中心、ktv、舞厅等娱乐设施外，从八楼至十二楼全是赌场。 在这五个楼层之内，电梯也是相对独立的，不与其他楼层连通。无论老虎机、麻将、扑克、俄罗斯轮盘、牌九，骰子，各种各样的玩法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既可与赌场方面的庄家对赌，也可客户之间互赌。 最为刺激的还是位于正德娱乐城地下十五米的两个楼层，这里是进行真人格斗比赛的地方。 真人格斗可不像电视上播映的拳击赛，打一下就要叫停，还有裁判和评委员计分，显得斯斯文文的。 这里是真正的无差别的格斗，充满了血腥和暴力，没有时间的限制，也没有要害部位的限制，除非其中一方认输或者死亡。 赌场方面每周举办一次真人格斗，有自行安排的选手对决，但更多是来自全国各地乃至海外的挑战。每赢一场，奖金一百万，连赢两场，奖金翻倍，连赢三场，奖金在此前的基数上继续翻倍。 以此类推，连赢十场的选手能够拿到五亿一千二百万的奖金，换成百元面额的人民币可以装满三个集装箱。 第175章 格斗赛 能够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嘉宾，都是经过赌场方精挑细选的豪客，有的是湖西富豪，有的是太行省煤矿老板，有的是地方大员。 吃穿无度的美好生活让无聊的人们寻求刺激，在这里他们可以亲眼目睹拳拳到肉的精彩，从生到死的血腥，每次台上选手的较量都能让他们欢呼雀跃，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变态的情趣。 有的人为此深深着迷，每场都要参加下注。一些人想要赢取奖金，也培训格斗士参战。 每个有资格进入地下格斗场观战的嘉宾都可以下注，最低不限，最高可达上千万，有时一场格斗赛的总投注额甚至超过亿元。 如此巨额的资金，自然牵动了各方面的目光。 赌场通过举办比赛、操纵比赛赢取赌注，长期下来，累积的资金超过非洲一些小国家的年度生产总值，让人眼热得不得了。 但赌场岂是易取之辈？ 大老板一直隐藏在幕后，从开设之初，便给四大家族通通赠送了股份，有四大家族的保驾护航，谁也不能轻易取缔他们。 有人从正面下手，召集打手正面挑战。不料赌场也豢养了许多高手应对，那些挑战者弱小的撑不过第一场，有些实力的勉强赢了一二场，在三四场时被赌场方面真正的高手当场打死，任谁也不敢二话。 秃鹫约金笛公司在正德娱乐城租用场子死斗，周二不是正常拳赛的举办时间，赌场也希望有人来凑凑热闹，顺便给凤王一个面子，便答应下来。 条件是生死各安天命，以后不得前来滋扰生事，另外赌场还可以安排嘉宾进来观战下注。 风声一放出来，许多黑道大佬纷纷托关系请求入场观战，一方面打算赢些小钱，更重要的是近距离观察凤凰会的实力。 陈华遥听到死斗选在正德娱乐城进行，当场就笑了。不为别的，正德娱乐城每月向蟹委会缴纳二百万元的管理费。 正德娱乐城开设之初，除向四大家族拜山头之外，延请各地功夫高手驻场，有武林中虎鹤门的当家大弟子，有特种部队的退伍军人，有世界重量级拳击冠军，有南亚的泰拳王，有美国的大力士，打得各处的挑战者鬼哭狼嚎。 又请象京各阶层、各部门、各单位的大佬前来观战下注，赠送vip、赠送筹码，完完整整展现了地下生死格斗场主办方的风范。但偏偏没向西区小小的螃蟹委员会打招呼。 开业没几个月，雷主任、五虎战将和几位常委前去拜山头，打着考察的旗号提出想要参观学习，却被告知：“你们还不够资格进去下注。” 于是骇龙杜隐桥捏着鼻子开始了挑战。 第一场的时间总共持续了十三秒，骇龙一巴掌扇掉了赌场方面号称泰拳“战猴”颂猜的半边牙床。 第二场经历了整整两分钟，那个倭岛国空手道冠军山本次郎被骇龙一个照面打倒在地上，然后抬脚踹了整整两分钟，抬下去的时候全身骨折五十四处。 第三场是一个美国海军陆战队退役军人，身高一米九七，体重两百斤，据说曾在伊拉克战场上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此前有在美国地下拳赛连胜九场的记录。开始不到二十秒，被骇龙生生扭断了脖子。 赌场方面想要商量商量，骇龙只是指指台下的五虎战将说那都是平时随便可以揍我满头包的兄弟，他们都归雷主任统领，而我们的老大今天在居委会学习上级先进性文件精神，不想来，你们看着办吧。 赌场方面当时几乎傻了眼，和幕后老板紧急磋商半天，又暗中调查五虎战将从前的战绩，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提出妥协，要向蟹委会赠送百分之十的股份。 正德娱乐城每个月好几亿的收入，百分之十就是数千万元。tqr1 但蟹委会不是傻瓜，收了他们的股份，万一赌场遇到强力挑战，蟹委会有出面应付的义务，所有大小事情都需要去解决，其他势力也要眼红。蟹委会的实力还不够看。 最后商定下来，赌场每个月给蟹委会两百万元，双方签订互不干涉条约，算是花钱买个平安。能让黑白同吃左右逢源的赌场方面上贡，除了蟹委会没有组织办得到。 要和秃鹫的死斗，随便派个常委出来就能解决问题，只是常委们都是时常在黑道上露面的人物，大家都认得。这样一来未免知道蟹委会在金笛公司背后撑腰。 晚上九点三十，陈华遥、徐婉鹭和猴子进入正德娱乐城。 彬彬有礼的侍者为他们打开门口，表露身份之后，一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士赶了过来，自称是客服部经理，姓章，专为此次私人格斗赛金笛公司方面的客人服务，带着他们从专用电梯下到十五米下的地下大厅。 整个地下大厅高八米，左右宽四十米，一千多平米面积，四周竖着大理石柱子，一点也不显得局促。 中间是一张高一米、宽六米见方的石台，上面围有塑胶护栏。东西南北各方向摆放供嘉宾就坐的座位，足以容纳近千名来宾。 以往举办格斗赛的时候，大佬们带着自己的情妇、随从或是生意合作伙伴，将这里挤得满满当当。 今天的比赛属于私人约斗性质，来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是帮会中人，怀着各种目的前来。 但此时场上观众也有三四百人，低声交谈，交头接耳，不外是崩沟区附近几个城区帮会的龙头老大、军师、双花红棍。 有的和场上来宾互有仇怨，手下的弟兄们互相冷冷注视，暗中戒备。有的面和心不合，只打过一次招呼后便不再理会。有的双方正处于蜜月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绝无以往富豪们争相叫嚷的热闹场面。 看台西面前方有两排空座位是留给金笛公司方的，他们的正对着是东面的凤凰会。 猴子看到那上面有好几个熟人，其中还有联缘电讯的老板范昆。 三人落座，体态修长的礼仪小姐送上酒水饮料。徐婉鹭不耐烦的四处看看，劈头问道：“章经理，番薯他们在哪里？” 章经理笑道：“番薯先生和贵公司一行九人在下午四点钟已经提前到场熟悉场地，目前正在选手休息室。娱乐城为他们提供了可口的美食和房间，您需要过去看看吗？” 徐婉鹭根本就放心不下，应道：“好，那我就去看看。” 陈华遥用力把她拉回位子上坐好，说：“你是大姐，这种小事用不着操心，等下比赛的时候在观众席上轻轻鼓掌即可。” 徐婉鹭瞪眼道：“我不操心谁操心？万一输了我们大家失去立足之地，人人都要回乡下种红薯！” 这时后面的座位有人笑道：“嘿嘿，夜鹭楼比不起索性拱手认输。帮会可不是女人家玩的，我看你一身细皮嫩肉，不如早点回家相夫教子。有对象了吗？没有的话那我就毛遂自荐了。” 徐婉鹭一看，那人认识，三十五岁上下年纪，鼻孔外翻，肿泡眼睛，是银河帮的著名打手，左右跟着四五个弟兄，显然是凤凰会邀请来观战的。不由怒道：“毛遂自荐？连你这种文盲也会用成语，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是什么丑样。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人同样大怒，骂道：“你这人尽可夫的，还道老子配不上你？我呸！凤凰会不收拾你们，老子同样会灭了夜鹭楼！” 陈华遥一努嘴，猴子点起烟走了过去，昂首斜着眼睛看人，冷冷的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小子也配问老子？猴、猴？”那人陡然看清猴子的面容，老大的嗓门突然变成了哑巴，背脊顿时凉飕飕的一片。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猴子轻轻掸了掸烟灰。 “我……我……我……”那人结结巴巴得看着他，许久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猴子冷冷笑道：“连名字都不会说了？记住，婉姐是我……嗯，我同学的马子，你他妈不想死的快点滚。” 蟹委会已和赌场签订互不干涉条约，否则猴子早已出手。 “是是，我这就滚，这就滚。”那人赶紧带着弟兄屁滚尿流。 那边，徐婉鹭满脸通红，狠狠推了陈华遥一把，说：“喂，你同学干嘛说我是你马子？他怎么认识银河帮的人，还把人骂走？” “我是个清纯的男大学生，什么都不知道。” “清纯？我看你混黑道已经是专家级了。”徐婉鹭又掐了他一把，见陈华遥不肯透露，只好住嘴不问。 银河帮实力略逊于凤凰会，可不是什么任人喝来吆去的阿猫阿狗，那肿泡眼打手是相当蛮横的一个人，在组织里排名靠前，这时竟被猴子随随便便两三句喝骂，乖乖的低头滚蛋。 猴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会是陈华遥的同学？ 徐婉鹭纵然万般疑问，只好埋在心头。 猴子暗想道：“华哥应该是宗师级才对。” 西席这里金笛公司孤零零的三人，身单力薄，人微言轻，还被银河帮呵斥了一顿，似乎在哪里都是被人欺负的对象。 对面凤凰会的席位上，可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钟若虚座下十只鸟分别来了三只，黄喉、麻雀、四眼田鸡，另有随从小弟十余人。 观众们争相与他们招呼，问好的声音此起彼伏。 赌场方安排了好几个得力的经理陪坐，还有美貌的女郎言笑晏晏，席面上摆满琳琅满目的美食点心。 凤凰会一方从上至下人人神采飞扬，与备受冷落的金笛公司形成鲜明对比。 南北两面观众席坐在前排的是此次双方死斗请来的见证，大都在象京有着相当的身份，如果谁输了又不肯接受结果的，他们会联手维护秩序。 第176章 天生丽质 比如叶氏财阀的一位旁系子侄，北城帮会氪金军团的首脑，五月花大酒店的老板，某城区的副区长，这些人黑白两道同吃，掌握庞大的资源，说出来的话分量颇重。 突然入口处起了一阵喧哗，一个衣着大方华贵的中年男人点头哈腰，满脸巴结之色，陪着另一位男人步出电梯，身后六个面容冷峻的跟班。 有些眼力的帮会大佬便认得，那中年男人是赌场董事会的成员，霍董事。 赌场经营庞大，获利甚丰，背后靠山自然了得，他们摆在台面上的几位董事也是身份响当当的高级角色，经常出入各种高级会所，是政府官员的座上宾，是企业老总的家中常客，与重量级帮会人士结交，与社会名流谈诗会友，身边陪伴的不是歌手就是模特，说话不同凡响。 平时嘉宾来了董事很少出面，仅由一般的寻常经理陪同，如果董事也不得不亲自陪同的话，说明那位来宾真正大过天了。 眼下霍董事佝偻着身子，态度极其热情，神色极其谄媚，与以前在酒会上的潇洒自若简直不是同一个人，究竟什么人才当得起霍董事如此对待？ 只见霍董事所陪同的那人身材魁伟，足有一米九五，肩膀极宽，腿极长，远远走来如同希腊神话中的人物。 鼻梁上一架金丝眼镜，留着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辫，若不看他彪悍壮硕的体型，单看那张斯斯文文的面孔，只会觉得那是一个富有学者风度的普通男性。 那是西区陈变态麾下五虎战将之一的骇龙杜隐桥。 见了这个男人，场上有好几个大佬同时打了个冷战。 观众席为之一滞，交头接耳的嗡嗡声音瞬间消失，整个场面来了个令人窒息的寂静。 就连凤凰会的麻雀、黄喉等人也露出骇怕之色，甚至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这家伙怎么来了？不过是与一家小小的金笛公司进行死斗，他们也会感兴趣么？ 过了好一会儿，观众席才重新发出声音，大家逐渐恢复冷静。 “杜爷，这边请。”霍董事满脸堆笑的说道，将杜隐桥引到南面的贵宾席上。 杜隐桥微微笑着，并不立即在霍董事恭敬拉开的椅子上就坐，站着身子向周围几个大佬打招呼，掏出六块钱一包的白桦树香烟递了过去：“哟，叶总，王总，难得一见哪。来，来，抽烟，抽烟。今天什么风把你们也吹来了？” 那叶家的旁系子侄叶总和五月花大酒店的王总微笑接过，心中暗骂这家伙寒酸抠门，抽个烟连民工都比不上，同声说道：“杜总，哈哈，这么巧。” 杜隐桥摸出打火机以手相就，给两人点烟，巨大的体型衬得一米六身高出头的王总犹如侏儒一般，笑道：“听说今天有人在正德赌场进行私人性质的死斗，我左右无事，正好过来学习学习，希望不会妨碍到各位老总。” 通常领导者的言行举止容易影响整个组织的气质，在陈华遥的蟹委会里面，大家都喜欢把“学习”挂在嘴边。 王总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摆摆手说：“凤凰会和北城一家小小的公司争夺苍梧路的地盘，双方僵持不下，用这种方式来决一胜负，不会造成大规模的伤害，将影响控制在可见的范围内，生死各安天命。请了叶总和我作为见证。” 杜隐桥道：“依王总之见，哪一方的赢面高一些？” 王总道：“那还用问？这场死斗好多庄家都开出了盘口，氪金军团在北城开盘，正德赌场在这里开盘，赔率几乎一模一样，赌凤凰会赢的一赔零点四，赌金笛公司赢的一赔二点五，平局一赔十。凤凰会人才济济一堂，老钟的十只鸟个个都是狠角色，就说那亲自出战的秃鹫吧，他手底下可不含糊，以前是街头看场子的，后来经过老钟系统的培训，越来越强悍了，起码有正德赌场二级精英的水准。” “二级精英？是很不错了。” 正德赌场豢养的格斗高手是专业性人才，不比那些在街头依仗人多势众持刀乱砍的小无赖。 街头无赖只要足够心黑手狠，聚集起一帮小兄弟就可以自称老大，平时吃喝玩乐，有需要的时候再上街挑衅闹事，砍人或是被砍都属于家常便饭。 而拳手们艰苦训练，练力气、练速度、练实战经验，每天要练上七八个小时，比街头无赖的花天酒地不可同日而语，饮食也要格外控制，禁绝烟酒，房事注意，服用特殊药物，有些人还有自家的独门练功秘笈，在这种情况下练出来的身手十分凶悍。 是以帮会中的打手名头虽响，但实际上很少有人真正打得过比武台上的拳手。 正德赌场对拳手们的实力细细划分，等级越高也就越厉害。 日常出战的不过一级精英，比如泰国泰拳轻量级选手，在东南亚算得上小有实力的颂猜。 如果遇上别家的强力挑战，才会派出二级精英，比如曾经获得倭岛两届国内空手道联赛中量级冠军的山本次郎。乃至三级精英，比如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亲手杀过好几个人的汤姆。 照王总的说法，秃鹫实力比得上赌场的二级精英，那是非常强悍了。 王总又道：“比起凤凰会，金笛公司可就太不够看了。这家公司的前身是北城的小帮会夜鹭楼，靠放高利贷和保安业务为主，前老大徐怀路因为冲撞老钟被惨殴致死。如今听说是他妹妹在当家，凭借自身姿色，也有一伙裙下之臣愿意为她效命，那个今天上场的选手就是最近才招揽过来的。” 说到这，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徐家妹子天生丽质，比电影明星还要美貌，性子很是高傲，联缘电讯的范昆想打她的鬼主意，为此吃了几次闭门羹，这才伙同凤凰会对金笛公司下手。你看，她此刻就在西席。”tqr1 杜隐桥依言看去，眼神掠过身边的陈华遥，绝不停留，道：“果然是都市丽人。” 王总手里的白桦树吸两三口，觉得味道太冲，抽不习惯，何况档次委实太低，取出自己一百块一包的“金装河水烟”敬给两人，说：“杜总要是喜欢，我倒可为你活动活动。这样漂亮的女人，索性收做二房，来一个金屋藏娇，省得整天在外头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杜隐桥就是专程为了金笛公司才来的。委员长对此事高度重视，大家心知肚明委员长恐怕是看上了那个女人，一再交代番薯不可在徐婉鹭跟前透露自己身份，背后做了许多工作。 要收委员长的女人做二房，您这不是笑话么？闻言哂笑道：“王总，我们是为建设祖国贡献力量的新青年，以社会的安宁为己任。您怎么着，要用这种封建主义的毒草腐蚀我么？” 王总哈哈大笑，道：“杜总真风趣，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叶总笑道：“赌场开了盘口，杜总有兴趣的不妨下注玩一玩。” 杜隐桥沉吟道：“两位老总觉得哪家赢面大？” 叶总微笑道：“这个嘛，不好说。” 他们是双方共同请来的见证人，强调公平公正，至少在表面是不会做出偏袒任何一方的举动，甚至也不会下注。但双方实力摆在那里，两人又不是傻瓜，早已嘱托亲信手下偷偷买了凤凰会一百万元的注，就当赢个小钱。 王总打了个响指，一个衣着暴露的艳丽女郎轻轻靠了过来，媚笑道：“王总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来两瓶九四年的拉菲，我们边喝边聊。” 叶总点点头。 平时经常能在高级酒店见到大款牛皮哄哄的叫：“上八二年的拉菲！”以显财力资源。 拉菲葡萄酒以八二年的年份最好，但时间越久，随着人们的消费，藏量也就越少，市面上真正八二年的拉菲已不多见，寻常酒店都是用另外年份，甚至冒牌假酒充数。 王总自家开设酒店，对此了然于心，只叫了九四年的拉菲，不会让行家笑话。实际上九四年也是不错的年份。 葡萄酒装在冰桶里，由一名经理亲自送过来。也只有前几排的贵宾席桌椅齐全，后排的仅有电影院般的椅子。 三人手持精巧的水晶酒杯相碰，喝了一杯。 对面走来两人，哈哈笑道：“杜总、叶总、王总好生潇洒，喝酒也不叫人。我们说不得只好厚着脸皮过来凑凑热闹了。” 左边一人四十多岁年纪，背脊微微佝偻，白衬衫黑西裤，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眼睛精光闪烁。 右边一人三十五岁左右，中等身材，脸庞端正，刚刚刮过不久的下巴已经冒出了青青的胡渣，显得男人味十足，修身紧腰白色上装，紧身西装和狭长的皮鞋在庄重中又张扬个性，引得人们连连侧目。 “吕区长，贾团长，说哪里话呢！来，请！”王总伸手相邀。周围好一阵忙乱，随从远远退开，侍者送上崭新的杯子。 原来这两人分别是石虎区副区长吕正雄、氪金军团首脑贾金彪。 杜隐桥的到来打破几位大佬的均势，吕区长、贾团长移步过来，大家只会赞他们雅量高致，而不会多说什么。既然蟹委会的重量级人物来了，这点面子总是要给的。 贾金彪坐在最右边，吕正雄坐最左边，叶总在中间，杜隐桥和王总分列两旁，霍董事陪在杜隐桥左手位置。这次就坐比较随意，不太讲究什么规矩。 苏家在黑道方面涉足未深，只道蟹委会是家小小的帮会，但真正有见识的人才懂得，蟹委会不是象京市黑道最狂的帮会，但绝对是最有实力狂的帮会。和他们多亲近亲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不定杜隐桥此次前来，代表的是雷主任的态度。 第177章 生死斗 “杜总，对这次死斗下注有兴趣？”贾金彪甫一坐下，便微笑问道。氪金军团和蟹委会一个在北一个在西，井水不犯河水，利益也没有直接的冲突，相处起来十分平和。 王总说：“杜总是此道高手，眼力杠杠的，要买谁赢肯定错不了。不如我们也跟着杜总下注好了，哈哈。” 贾金彪吸了一口烟，喝了一口酒，说：“我倒是想下注来着，不过既然凤凰会和金笛公司共同邀我们为此事的见证，却是不太方便了。”他本身作为庄家在北城开了盘口，正想趁机借助杜隐桥的眼力做个判断。 “那是自然。”王总仰天打了个哈哈，“我也就说笑而已。” 杜隐桥道：“各位别说，我还真有兴致下注。”金装河水烟吸了半口，扔在地上用脚搓了搓，拿起自己的白桦树点燃了继续抽。 王总愣了一愣，又笑道：“杜总心里有了人选？” 杜隐桥淡淡的道：“大家都喜欢热门，我这人有些古怪，偏偏喜欢冷门，以小博大，输就输了，赢就赢个痛快。不知霍董事接受我的下注吗？” 霍董事赔笑道：“杜总是客人，我们正德赌场哪有将业务往外推的道理？”招手让漂亮的女记单员过来。 杜隐桥叼着烟头道：“我买金笛公司，一千万华元。” 众人暗暗吃惊。一千万？这可不小数目！蟹委会钱多了往河里扔不成？哪来这么好的信心买金笛公司？ 凤凰会方面出战的秃鹫敢于提出单挑，一局死斗定胜负，本身已经经过大量实战的检验。 说起来，凤凰会曾在去年二月份和八月份用同样的方式覆灭了两家帮会，都是双方争抢地盘久久僵持不下，然后提出一对一死斗的办法解决问题。 那两家帮会派出的选手一个是练硬气功的铁布衫高手，一个是河朔谭腿门首席大弟子，以前也有彪炳的战绩，与秃鹫死斗的结果是一死一重伤。 王总将秃鹫列为二级精英，并非无的放矢。 反观金笛公司方面，大家也做过调查，他们派出的番薯是二零一零年亚洲自由搏击大赛中量级的冠军，在那次赛事之后，这个年轻小伙子销声匿迹了好久，现在重新出现在金笛公司成为双花红棍。 关于亚洲自由搏击大赛冠军，名头虽然吓人，但质量不是很高，各国派出的选手良莠不齐，各方关注寥寥无几，这种国际性赛事讲究安全和规则，许多人都不是真打，一次冠军并不能说明问题。 再说了，比赛冠军能和生死斗的赢者比较吗？ 真正的实战高手根本不把比赛选手放在眼里，那不是一个层面的。 在死斗场上，讲究狭路相逢勇者胜，必须要有无畏性命的气势，以命搏命的心理准备，这样才有可能活下来。 比赛选手根本不具备这种气势。 社会上曾经有个新闻，说是美国一拳击手在街上被偷钱包，追了出去，后来怎么着？不是小偷被痛打，而是拳击手被小偷连捅七刀抢救无效死亡。 拳击手打不过小偷吗？当然打得过！但是当时他看到小偷拿着刀子，就先自己慌了乱了，气势全无，惨遭噩运。 在这种情况下，人人普遍看好秃鹫不是没有道理。 贾金彪听杜隐桥不是向自己下注，便暗中松了一口气。杜总这单子可不好接啊，他若是赌输，势必伤了颜面，惹得大家都不好看；他若是赢了，自己要赔付两千五百万华元，对氪金军团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霍董事见过下注几千万的单子不在少数，仍旧保持着风度，挥手让记单员退下，笑着说：“自从上次之后，杜总是第一次来观战，希望杜总旗开得胜，买谁谁胜。” 能进入地下格斗场的嘉宾都已经过赌场方面的严格审查，不需要像别的场所那样挥舞着支票或筹码满头大汗的下注，在这里他们轻轻一句话就是信用。 赌场根本不担心谁赌输了赔不起，要是当真赖账，赌场有的是办法讨债。 王总惊道：“杜总就这么有信心？” 杜隐桥道：“我觉得金笛公司会赢，王总，我们不妨赌一把，呵呵，不赌钱。”指指桌面上满满没开过的一瓶拉菲，“我要是押中了，请王总把它干了。要是押不中，我也干了，如何？” “好说，好说。” 此时此刻，在场诸人都陷入了沉思。 贾金彪相信杜隐桥的眼力，没别的原因，就凭他这一千万。蟹委会财政缺口极大，若不是真的信心满满，怎么会把巨额赌注放在金笛公司上面？于是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拿着手机假意在玩游戏，手指飞快按动，发了一条短信：“金笛公司赔率下调为一点五，凤凰会赔率上调为零点七。” 叶总也借口去上厕所，在洗手间里让侄子补买了五十万元的金笛公司赌注。蟹委会觉得金笛公司将会胜利，这个态度不能轻视。 九点五十分，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司仪手持麦克风跳上擂台，顿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尊敬的诸位来宾！欢迎大家的光临！音乐、花、掌声，都响起来！” 年轻的司仪表情夸张的喊道：“今天的赛事是远超以往的年度终极对决！他们的胜负将决定北城苍梧路的归属和一家组织的兴衰成败！这就是……凤凰会与金笛公司的生死斗！来自凤凰会的秃鹫对阵来自金笛公司的番薯！他们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来！” 短短几句话，便充分调动观众们潜藏在内心深处血腥暴戾的负面情绪，不少人纷纷起身高声叫嚷。那些帮会大佬偕同前来的女性友人更是尖叫得无以复加。 司仪顿了顿，说：“还有十分钟，生死斗马上开始，下注即将停止！请大家不要错失良机，失去发财的大好机会，向您身边的每一位服务人员都可以直接下注！” 还在持观望态度的人听了他的话，终于下定决心，寻找身边服务人员下注，场面略有混乱。 西边选手休息室里一片沉静，番薯光赤着上身坐在板凳上，周围是六名寂寞的饿狗队队员。 “叮咚”，有人手机响了。 一名队员拿出手机看了看短信，轻声说道：“芋头得到消息了，秃鹫在打针，美国出产的新型兴奋剂暴龙二号，五十毫克就能让人的力量、速度和精神短时间内提高两倍以上。像他那种类型的，甚至能直接和野兽搏斗，老番薯，你到底撑不撑得住？委员长下了死命令必须要赢下来。” 番薯紧抿着薄薄的嘴唇，线条明朗的脸庞上显出异样的苍白。隔了一会儿说道：“我输了就是死了，又能怎样？” “你他妈的死了会连累蒙队长！五虎将本来就压过队长一头了！”那队员怒道，“然后你失败了怎么样？铁血青年团会踩在饿狗先锋队头上嘲笑！当初要搞秃鹫我们有的是办法，何必答应和他死斗，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上面？” 另一个队员扯了扯那人：“阿辉，算了，番薯也是拿性命在赌。”tqr1 “赌什么赌，人家打了兴奋剂，最尖端的暴龙二号，上个月全美拳击争霸赛四十多岁高龄的克鲁斯为什么突然爆发夺冠？靠的就是这个。你要是同样注射也不一定有把握拿下来。”那队员仍旧气呼呼的说道。 “谁说我们不会赢？”一个手持电子仪器的人出现在门口。 “队长？”众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纷纷又惊又喜的站起来。 来者正是饿狗队队长蒙思飞，脸上戴着一副口罩，头上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显然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不然他脸上的六忘疤痕瞒不过别人。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大小的黑色电子仪器，前端连有几条线路。 “这是？”莫非队长要代番薯出战不成？凭队长的能耐可以轻易收拾秃鹫那等二级精英，但生死斗名单一旦确定下来不可更改。 “我也听说秃鹫注射了暴龙二号，那东西不好搞啊。还有十分钟，时间应该来得及。番薯，你转过来。”蒙思飞扯掉口罩，手轻脚快的将电子仪器放在桌面上，取出一瓶透明的液体直接淋在番薯的背上。 液体味道非常熟悉，大家都抽着鼻子道：“这是……酒精？” 蒙思飞已经接好了仪器，线路的一头是带有注射孔的电子刺针。 那刺针手柄就像钢笔似的，尖锐的一端跟注射器针头差不多样子。 众人恍然大悟：“这是……电子纹身器？”却越发摸不着脑袋了，这当口纹身有什么用？ 科技进步到现在，许多传统的工具已被工业产品所取代。 例如纹身工具，以前只是长长的刺针，由纹身师傅按着图案一针一针，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刺，现在已经简单了许多，利用电子仪器，速度比纯手工要快数十倍。饿狗队这伙无赖大都见过电子纹身器的样子。 “番薯，保持镇静，忍着点痛，委员长交代我给你刺几个字。别担心，我以前在商业技工学校读过半年的广告设计，有深厚的美学造诣。我们念书那会子电脑还没普及呢，绘图全是手工用笔练出来的，比电脑绘图的强多了，保证好看。”蒙思飞戴上塑胶手套，又取出一个眼药水似的小瓶子，拧开刺针手柄后端的盖子，将瓶子里血红色的液体灌进去。 阿辉终于忍不住问道：“队长，这是要刺遗臭万年还是死不足惜？” “滚你妈的蛋！”番薯冷冷喝道。 蒙思飞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说：“调整呼吸，保持心率平稳，闭上眼睛冥想宇宙万物。知道刺针里有什么吗？” 第178章 姐姐全靠你 说到这里，蒙思飞不等大家回答，又略带着一点得意说道：“同样是最新型的兴奋剂冷岸，由中海朱雀公司研发，效果和暴龙二号是一样的。知道为什么叫冷岸吗？用了这药，你的敌人会到达冰冷的对岸。” 阿辉嗫嚅着说：“兴奋剂是看人的，不同的人注射同样的药，效果有天壤之别，番薯前年比赛受了伤到现在还没好清楚，我怕他撑不住。” 蒙思飞摇摇头：“知道为什么要刺青而不是直接注射吗？” “不知道。” “古埃及女巫从五千年前就利用纹身来为自己增加神秘力量。尼罗河上游图蒙谷产的法魔果实榨汁服用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有时会神魂颠倒，有时会力大无穷，有时会昏睡数日不醒。女巫们用这一点来沟通神灵。经过数百年的摸索，她们发现将法魔果汁以某种方法刺在身上，作用非常明显。” “为什么？” “这是因为，一种名叫冥神命运之轮针刺的特殊频率和图案会刺激身体神经系统，将整个身体机能完美的调动起来。如果在针刺的过程，加上法魔果汁，效果将以数倍，甚至十倍的提高，而且不会给身体带来副作用。” 几个队员，包括番薯都惊呆了：“这……” “换句话说，直接注射冷岸能得到身体机能提高两倍的效果，但利用特殊频率的针刺，这个兴奋剂效果在四倍、六倍、八倍以上！最高可达十六倍！”蒙思飞一边说着，一边在番薯背后忙碌，仪器发出嗡嗡嗡的刻板单调的声音。 针刺的剧痛传来，番薯咬紧牙关，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蒙思飞道：“委员长掌握了冥神命运之轮的特殊频率针刺方法，古埃及崇拜太阳神和冥神，所以取了个怪怪的名字。得益于电子仪器，冥神命运之轮已经变得简单多了。欧美有些国家的运动员也得到了这个法子的一部分，在比赛前一刻纹身，成绩数倍的提高。” 刺针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不停振动，蒙思飞的手臂也跟着移动，番薯背脊被刺的肌肤周围慢慢泛起红肿，细细的血珠往外渗出。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上面的图案一个接一个成型。 “为人民服务”五个酒杯口大小，潦草歪斜的字迹在他背上闪闪发亮，如同佩戴在将军身上的勋章一般刺眼。 众成员摇头叹息不已：“好字，好字！纵是柳公权复生也要败退了。” 蒙思飞按下开关，叹道：“岳武穆精忠报国也不过如此！可惜你的肌肉组织不怎么样，只比普通人好一点，勉强能提高三五倍的机能吧。要是雷辛那种肌肉，起码十倍以上。” 阿辉忙上前用毛巾替番薯拭擦背脊的污渍，又拿镜子给他观看到底刺的是什么。 番薯已经不再感到疼痛，轻轻捏了捏拳头，关节喀喀喀的爆响，眼中突然迸射出一道妖魅的光芒。 痒的感觉从背脊五个刺字处发散到四肢百骸，肌肉、皮肤、五脏六腑、骨骼仿佛被细小的蚂蚁噬咬，一时奇痒难当，忍不住大声叫起来。众人在旁边紧张的观望，没敢有所动作。 奇痒消失了，紧接着，心脏发出巨大、沉闷、急促的跳动。咚咚咚的心跳声，如同高级音响中的低音炮，就连在场各位也听得一清二楚，阿辉事后回忆发誓说一辈子也没听过这么有力的心跳。 肾上腺素激增，心跳很快上升到每秒八十次、一百次、一百二十次。血液加速循环，将更多的氧输送到全身每一个细胞。表皮的青筋像是波浪一样起伏跳动，血管里的血液在翻涌奔流。tqr1 “深呼吸，用肚子呼吸而不是用胸呼吸！”蒙思飞喝道：“调整你的节奏，把心跳降低到理想状态！” 番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为人民服务！” 刚要走出门口，蒙思飞说：“其实阿遥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去送死。”他年龄比陈华遥为大，叫一声阿遥自无不妥。 番薯停住脚步。 蒙思飞道：“如果没有冥神命运之轮，你肯定打不过秃鹫。阿遥布置了杜隐桥和六个弟兄在台下，一旦你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们马上会冲到台上，乱刀砍死秃鹫。我们蟹委会不需要和别人讲信用，信用只对强者才有用。记住，你撑不住了就叫一声学习雷锋好榜样，杜隐桥他们马上动手。” 番薯道：“我不会让华哥和队长失望的。” “叮”的一声铃响，司仪大声说道：“现在是京师时间晚上十点！震撼人心的生死斗正式开场！有请选手入场！” 按照赌场赛程安排，金笛公司选手先上场，谁叫他赔率高呢？呼声高的秃鹫自然留在最后一个入场，以便享受观众的欢呼。 番薯穿着红色短裤当先入场，手搭着擂台边缘一跃而上，站在中间。 司仪说：“这位是金笛公司的选手……番薯！他曾经获得过二零一零年亚洲自由搏击大赛的中量级冠军，前途不可限量！大家鼓掌！” 掌声稀稀拉拉，很多押凤凰会赢的人都在大叫：“操你妈！滚回家吃屎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小伙子，明年的今日我会给你烧纸的！” 喝倒彩的声音漫天飞舞。 “小番薯，加油！姐姐这次全靠你了！”徐婉鹭挥着粉拳，紧张的叫道，但叫声马上被巨量的嘘声给淹没。 番薯冷着脸目注前方，朝婉姐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按照蒙思飞教授的方法调匀呼吸，一股无法控制的能量在肌肉组织里涌动，开始吞并理智。 杜隐桥皱了皱眉头，道：“这叫声很不好听哪，是谁在咒蟹委会赔钱的？”招招手，一个手下凑上前来，“你去看看，把叫的人通通记下来，要是我们赌输了，那一千万叫他们负责赔偿。” 王总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手下领命而去，在一个叫得最凶的男人耳边说了几句，那男人马上僵直着身躯冷静下来。 不到半分钟功夫，杜总“不高兴”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场，喝倒彩的声音渐渐低落，只剩东席的凤凰会成员仍在疯狂叫骂。 按说这样财大势大的正德赌场举行赌赛，一般没人会用权势控制所有观众决定喝彩哪一方的意图，但杜隐桥偏偏这么做了，霍董事实在拿他没办法。 “下面有请凤凰会的选手入场！” 秃鹫穿着一条蓝色短裤，身披白色披风，蓄足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大步跨出休息室，干净利落的跳上擂台，身子一抖，披风旋转着甩开落到地上，整个过程十分潇洒，充满功夫片的味道。 “这位是凤凰会的……秃鹫！他曾经徒手格杀过叉叉帮的叉叉叉和叉叉堂的叉叉！无可争议的王者！大家鼓掌！” 秃鹫骄傲的叉着腰等待即将到来的欢呼。 台下一片冷清，没有想象中排山倒海的掌声，更没有美貌女观众兴奋的尖叫，众人看看杜总的方向，又古怪地看看秃鹫，都耸耸肩。有人懒洋洋的说：“开始吧，唠叨什么。” 秃鹫脸皮不禁连连动。 司仪看见情势不怎么对劲，赶紧说道：“没有裁判，也没有时间限制，生死斗现在开始！”一骨碌穿过护栏的绳索跳到台下。 番薯和秃鹫相距两米左右，两人冷冷的对望。 秃鹫名副其实，光秃秃的脑门，鹰钩鼻子，气质阴暗。身高一米七有余，身上全是强健的肌肉，由于常年晚上活动，白天睡觉，少见阳光，皮肤在射灯下白花花阴惨惨的一片，密布疤痕。 暴龙二号的作用下，手臂和脖子的青筋不停的跳动，脸部表情狰狞；鼻孔张得老大，急促的呼吸；双目赤红，火焰熊熊燃烧。没有什么能在眼前阻挡的。 迎向番薯，双腿猛的弹起，右手拳头狠狠向对方轰了过去。 他的杀手锏是藏于左手的鹰爪，收在腰间，只要对方朝左边躲过拳头，那鹰爪便会雄鹰搏兔似的放出来，在对方照应不到的部位来上一记狠的。 秃鹫自从跟了钟若虚，再也不是从前浪荡混子，自觉对不住“秃鹫”的名号，在钟老大安排下跟随一位鹰爪门的武林高手苦练掌上功夫，每天药水浸泡，手插铁砂，排打木桩，几年来略有小成，手爪坚逾钢铁，能徒手抓裂牛肉。不熟悉的人往往被他抓得惨不欲生。 那一拳去势威风赫赫，蕴含无限力道，要在打在身上，足可叫人断筋裂骨。任谁在这一拳的锋芒下，只能选择躲开。 不料番薯不避不让，右手也是一拳迎了上去，秃鹫的眼睛顿时现出正中下怀的神色。 东席好几个凤凰会成员同时在心里哼了一声：“要和秃鹫比气力，螳臂当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拳相撞，砰的一声震响，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点子如此扎手！ “好家伙！”秃鹫后脚跟一顿，立时向前扑上，左手拳头直指对方右肋。只要敌人进行格挡，他便可以变拳为爪，在敌人身上抓下一块肉来。 番薯好歹也是自由搏击中量级冠军，临敌经验丰富，右手隔开，同时左手手肘击向秃鹫的面门。 秃鹫要是不躲，自然可以抓伤敌人的腰部，可是自己的头脸也要受到伤害。 急切中头部一偏，但重心失去，手爪已使不上劲，就这么交错过去，两人换了个位置。 这个照面果然打得极有声势，场面好看，富于观赏价值，观众们最爱看。 以前拳赛那些所谓的高手总要互相试探一番，一旦确定动手之后，胜负分得极快，毫无功夫片里你来我往花拳绣腿的精彩，这是体现实力的地方，而不是电影拍摄现场。 但观众哪里知道其中的区别了？ 第179章 青龙白虎 在他们眼里只有两个概念：好看，或者不好看。 眼下交战双方被兴奋剂刺激着神经，兴奋不可名状，“谨慎”一词丢到九霄云外，都想狠下杀手置对方于死地，拳路大开大合，果然是非常好看的。 秃鹫双拳连击，带起虎虎风声。番薯不甘示弱，照样提起拳头往他身上就砸。 双方拳头互相落在对方身上，番薯打中秃鹫的肋骨，秃鹫打中番薯肩膀。 秃鹫心头一喜，手掌一翻，立即化拳为爪，拿住他的肩头，手指用力抓下。这一下说不得要抓出一块血淋淋的鲜肉！ 手指已经如铁钩一般，钩住了他的皮肤，正待收紧，猛然间肋骨处巨力涌至，抑制不住向后跌开，手指也随之脱出。 两人分开，眼神冷冷对峙，秃鹫的肋骨隐隐生疼，在这一两秒钟光景内闪过无数念头，心知自己注射了兴奋剂，细胞敏感度降低，才没有感觉到多少痛楚，若是平时只怕痛不可当。 “好小子，力气挺大的，怪不得有把握和爷爷生死斗。” 这都是硬桥硬马没什么花巧的格斗，霍董事看得清楚，微笑道：“两个选手起码都是二级精英以上的水准，杜总眼力真好，说不准金笛公司能赢呢。” “希望如此。”杜隐桥淡淡的回答。身边的六名手下从比赛开始，便已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若是台上番薯有任何不利的局面，杜总一声令下，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王总说：“这两人怕是都服用了禁药吧？我看他们的眼神不太对劲。” 霍董事接触这种事情较多，看得出来，说：“生死斗比较特别，不像别的比赛，对兴奋剂一类加强身体机能的药物并不禁止。命都可以不要了，吃点药算什么？” 王总、吕区长点头称是。 说话期间，番薯和秃鹫又拳脚相交了好几次。 番薯虽然深受冥神命运之轮的刺激，但深知这是生死关头，大意不得，牢记蒙思飞教诲，一举一动都在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紧守灵台一点清明。 秃鹫的鹰爪始终找不到机会，反而是拳头砰砰有声，打得观众们大呼过瘾。那些黑道大佬和他们的女眷们一改之前的冷静，大叫大嚷。 “打死他！” “弄死他全家！” “用力啊用力！”之类的叫声此起彼伏。 贾金彪一直瞪着番薯背后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刺字，问道：“金笛公司那人背后的纹身是新近才刺上去的吧？嘿嘿嘿，志向远大，真有意思。” 旁边几人纷纷摇头微笑。 别人纹身纹上去的都是青龙白虎等霸气图案，或者是精致、秀美、诡异、花哨的几何图案、宗教图案，影视文艺作品虚构的漂亮花纹、名人格言，那小子倒好，居然刺了个“为人民服务”，偏生那字也不行，歪歪扭扭的，仿佛鸡爪一般，没的叫人笑话。 吕区长微笑道：“人各有志嘛，我就觉得挺好。” 那五个刺字红肿还没消，显然是新刺上去的毫无疑问。 贾金彪正要嘲笑一番，瞥见身边杜隐桥高深莫测的冷笑，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为人民服务，这不是螃蟹委员会的一贯风格么？莫非那人是蟹委会埋伏的棋子？想及杜隐桥的态度，也不是不可能，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咳嗽一声，道：“刺得好，刺得不错。” 台上两人交换了五六次身位，秃鹫已经有些急躁，嘴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原来设想一开始便狂冲烂打，凭自己的身手，对方定然捱不过半分钟，现在一分半钟过去，那小子居然还没有力竭！ 徐婉鹭紧张得要死，玉手一直紧紧抓住陈华遥，眼见番薯挨了一拳，恨铁不成钢的叫道：“躲啊，躲开啊！笨猪！” 情绪因为过于激动万分，就连陈华遥好几次把手放在她晶莹柔滑的丝袜长腿上揉都浑然不觉。 “冷静，你可是金笛公司老大，摆出个样子来，别让人家看笑话。” 徐婉鹭拍了他一掌，叫道：“要死啊你，这个时候怎么冷静得下来。哎……快看快看，番薯打了他一拳！好！加油！” “我说番薯肯定会赢的，不用为他着急。”陈华遥准备把手伸向别的地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徐婉鹭叫得嗓子都嘶哑了。 陈华遥说：“坐着不要动，我这是在教你怎么管理公司、建立个人权威。不要在众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闭上嘴巴别说话，眼睛沉着地看着台上。番薯不会有事的，你到底还相不相信我了？” “哎……”徐婉鹭被他说得慢慢冷静下来，屁股移回位子上坐好，“都这个时候了还建立什么权威？真是的。” 陈华遥道：“你身为生死斗其中一方的大姐头，必须要有端正的态度，场上方方面面的组织都在关注着你，如果你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别人容易不把你放在眼里。不论番薯输赢如何，你始终要去面对。” 徐婉鹭叹了一口气，果然收起夸张的表情。 陈华遥道：“你一旦稳住，兄弟们便不会慌乱，就能给番薯一颗定心丸。” “是是……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我妹夫，倒像是我爸爸，真够古板的。”婉姐嘀咕道。 台上番薯和秃鹫的对决已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身上伤痕累累，不是被爪子抓伤的，就是被拳头撕破的。 番薯在使用“刺拳”，那是拳击中的一种，不像直拳、勾拳那么刚猛，力道中等，能撕伤敌人的皮肤肌肉，造成伤害，从而达到消耗敌人体力的目的。 秃鹫的脊背、手臂和肚皮被撕出了几道口子，同时他也在番薯的胸口留下五个血洞。最深的一个拇指洞，在模糊的血肉中隐隐看得见白骨。 鲜血流淌，消失的都是力气。两人气喘吁吁，对看一眼，又重新扭打在一块。 秃鹫抓住番薯左臂坚实的二头肌，手指深深掐入肉中，只要把这块肉抓下来，他的左手就算是废了。 正在这时，番薯脑袋一个震荡，加持了纹身和“冷岸”力量的拳头狠狠击中秃鹫的下颔。 秃鹫上下牙关剧烈相撞，其间一颗龋朽的大牙经受不住，从牙床中粉碎，整个人仰后倒下。 秃鹫背脊一触及地面，手掌立即撑住跃起，嘴巴喷出牙齿碎块，一点也不觉得疼痛，双爪倏地伸出。被暴龙二号刺激的神经，已无法受理智控制，两个人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番薯情急之间也是双手伸出，双爪对双爪，紧紧抓扣在一起，向对方施压。 两人身形狠狠顿住，脚掌顶住地面。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纯粹是力量的较量，只要任何一方稍有退缩，对方的力量会直接压过去，把他的指骨捏碎。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拼命，谁的力气大谁就赢。 观众们声嘶力竭，激烈的喊声充满全场。王总看得刺激，情不自禁的微微抬起屁股，身子向前屈。 巨大的压迫感挤在十个手指间，番薯甚至能听到骨节噼里啪啦的声音。 秃鹫狞笑着，嘶吼着，混合了鲜血和碎肉的面孔万分扭曲。经过多年修炼坚硬无比的手指终于体现了它的能耐，即将捏碎敌人！ 番薯嘶声叫道：“啊！”即使是冷岸的药物作用，也抑制不了那种压迫关节钻入骨髓的剧痛。 不要让委员长和队长失望！这时他脑海想起临出门自信的说话。 为人民服务！眼前浮现阿辉手中镜子的映像。 委员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送死的！蒙思飞的话语在耳膜破响。 终于，在暴烈至极点的生死对抗下，冥神命运之轮提升到了自身极限的四倍力量！ 反手往下一拉，“咔嚓！” 在秃鹫恐惧的眼神中，番薯将他的腕骨生生拗断！ 抬腿一脚踹在秃鹫的小肚子上，秃鹫立时扑倒在地，身边扬起尘土。待想要用手撑着站起，一用力，折断的骨头从皮肉插了出来，他又重新倒回地面。 番薯更不迟疑，一脚挟带着通身的怒气，恶狠狠跺向他肋骨最软弱的地方。tqr1 “咔嚓！” “咔嚓！” 连续两声，秃鹫的肋骨被直接踢断，在地上滚了几圈，直滚到擂台边才稍稍止住。 秃鹫的手抓着护栏虚虚的站起，腰背再也没能挺直。看了看番薯，似在思索自己的退路，突然猛烈的咳嗽，鼻孔和嘴巴喷出泡沫状的鲜血，腿脚一软，单腿屈膝跪倒在台上。 懂解剖学的人会知道，他的肺叶已被肋骨刺伤，如果不在半个小时内送往医院，只能等死。 胜负之势已分，押了凤凰会赌注的人们陡然发出巨大的叹息声，生死斗精彩是精彩，可自己的钱包却要不翼而飞。剩下一部分以小博大押金笛公司赢的人群则激动的喝彩鼓掌。 番薯助跑两步，周身力量集中在脚步，就要往秃鹫的咽喉部位踢过去。一些女士们尖叫着捂住眼睛。 “住手！”凤凰会成员纷纷惊怒无比的跃至台前，喊道：“停住，这次算我们输了！” 番薯身形一滞，麻雀、黄喉和四眼田鸡同时翻身上了擂台，有人说：“算我们输了，苍梧路是你们的，另外再给你一百万，不要打了。” 有人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留秃鹫一条命，我承你的情！” 有人嚷道：“操你妈的，敢对凤凰会下手，老子搞死你全家！”说着就拦在番薯和秃鹫中间，还有人扶起秃鹫准备送到台下。 这下全场炸开了锅，所有人全都起身拼命的呼喊，有的在骂凤凰会不守规矩，有的在骂金笛公司太猖狂，有的在叫赌场人员，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声音，一时间反而听不出说的是什么。 第180章 必须给我死 生死斗自有生死斗的规则，只要台上人没死，或是占全面优势的一方没出声，任何人就不能上到台上骚扰。 秃鹫是凤凰会极为重视的大将，他亲手挑起的生死斗反而导致自己要赔了性命，这是所有人预料不到的，凤凰会成员按捺不住纷纷要保他一命。 霍董事脸色连连变幻，赶紧掏出对讲机呼叫保安。不管怎么样，虽然他们租用正德赌场的场地，但这里毕竟是正德赌场，必须遵守规则，主动权应该在金笛公司手上，而不是由凤凰会上台围攻。 麻雀、黄喉和四眼田鸡团团围住番薯，四眼田鸡拔出锋利的小刀，心中起了报复的念头。金笛公司里面竟有如此角色，经过此次事件，必将声势大涨，以后将会是凤凰会强大的敌人，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下去，必须狠狠的打压！即使惹同道耻笑也顾不得了！ 这时番薯打倒秃鹫，憋住的气势就那么松开，冥神命运之轮作用已经将近尾声，双手双腿剧烈颤抖，行将脱力，远远不是麻雀三人的对手，险象环生。 眼前骤然一黑，身边多了七条彪壮的大汉。四眼田鸡身后那人一米九五的压迫性身高遮住所有灯光，嘿嘿笑道：“田鸡，你小子令我很失望嘛！” “杜隐桥，你干什么？”四眼田鸡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狠狠的叫道：“我们修理一个不懂规矩的小兔崽子，你们不要插手！” 麻雀到底冷静一些，说：“杜总，这不关你们的事，请你让开，解决了这件事凤凰会必向所有同道赔罪。”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老子下了一千万的注买金笛公司赢，你们要让我破产吗？”杜隐桥的语气像是喜马拉雅山脉上的冰雪，千古冰封，寒意十足。 麻雀吃了一惊，说：“杜总，不管怎么样，我们要保秃鹫一条命！”tqr1 霍董事的保安已经赶到，其中两人还佩着枪支，挤到擂台下边。霍董事见杜隐桥掺和此事，不免踌躇，叫道：“这里是正德赌场，请大家冷静，生死斗前大家都签订了协议的，生死各安天命，愿赌服输。凤凰会的几位老大，麻烦你们给个面子。” 杜隐桥不去理他，说：“你们要保秃鹫的命可以，但我的损失谁来赔？你吗？还是你，四眼仔？” 麻雀道：“胜负已分，苍梧路是他们的了，何必闹得大家收不了场？我们只要他留秃鹫一条命，其他的话都好说。” 杜隐桥不耐烦起来，一把抓住麻雀的脖子，整个人单手提至半空，沉声道：“谁管你们人的死活？老子下了赌注了，只要一千万。你给不给得起？给不了就滚！” 麻雀猝不及防，脖子被卡住，脸色憋得紫红，双手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双脚虚悬在半空乱踢乱蹬，闷声叫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有好几脚踢在杜隐桥身上，杜隐桥却不当一回事。 要说麻雀也算是凤凰会的十只鸟，打起架来勇猛异常，在北城地面上起码算个人物，这时偌大一个人百十来斤的重量，被他单手提起，双方的力量不对等尽显无疑，好像玄幻类动作片那么夸张的场景，同时也衬托了杜隐桥举世无双的威猛气势，一下震惊全场，瞬间鸦雀无声。部分大佬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黄喉不自觉的连退五步，直至后背碰上护栏才猛然醒觉。上次在金丝雀小巷，骇龙单手提起金相宇一百八十多斤的肥大躯体，那还比眼前要惊悚得多。 那一次的场面，四眼田鸡却是没有亲见，立即挺刀相向，叫道：“放下！” 杜隐桥空闲的右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只把这田鸡打出三米开外，摔了个大马趴，崩飞两颗门牙。人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 手指慢慢收紧，冷笑道：“我给过你们面子的。” 番薯摸了摸手上的血，喘起粗气道：“杜总，你们都让开，有话以后慢慢说，等我弄死秃鹫先。” “等等！”麻雀眼中不知不觉带上了哀求的神色：“一千万我给……请杜总发个话，留秃鹫一命。” “哦，这还差不多。”杜隐桥丢开麻雀，假装不认识番薯似的问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就当给我个面子？” 番薯点点头，咽喉剧痛，开始说不出话来。 霍董事看到他点头，知道双方已经达成协议，赶紧抓起麦克风钻到台上，叫道：“这次生死斗的胜利方是……金笛公司！请大家返回各自位子坐好，不要向前移动！下了注的朋友们可以在离场时前往总台兑换您赢取的奖励。楼上还有更多刺激精彩的项目，欢迎大家的光临。” 几名饿狗队成员抢着上去扶番薯下台，已经陷入昏迷的秃鹫也被凤凰会成员七手八脚的抬走。临走前，四眼田鸡捂着嘴巴充满怨恨的看了杜隐桥一眼。 杜隐桥笑道：“出一千万救个废人，你们很大方嘛。” 听到这句话，麻雀的脚步迟疑了那么一秒钟，重又向前迈去。一千万到底值不值一条人命？在象京出十万块就有人愿意卖命杀人，说明人命确实不太值钱。可是当时台上气氛委实由不得人去仔细思索。 一个手下悄声问道：“杜哥，干嘛留秃鹫一条命？让番薯弄死他岂不更好？” “秃鹫要是救得活也要养两年，两年后保不准还是个废人。我们讹他一千万，料想凤凰会不会给得太多。但我们可以用这个借口骚扰，弄北城的地盘，他们霸占的那几条街也很繁华。” 徐婉鹭差点没被欢喜冲昏头脑，连忙过去探望，指挥众人把虚弱的番薯送往医院，又电话遥控指挥留守苍梧路的部下加强戒备，防止凤凰会随之而来的报复，还想向那位蟹委会传说中的骇龙当面道谢，感谢他仗义执言，可杜隐桥已在众人簇拥下离开，不免错失良机。 这次杜隐桥在正德赌场下注一千万，赔率二点五倍，就是两千五百万元华币，再加上麻雀承诺的一千万元，加起来共是三千五百万元，没什么好说的，赶快回去数钱。 正德赌场也要和婉姐计算资金，一时忙得不可开交，顾不上理会无所事事的陈华遥。 在这里租用正德赌场的场地不假，但是这场生死斗带来巨大的效益，赌场方面通过当庄开盘赢了很多钱，要给他们一部分提成。 赢的一方拿百分之六，输的一方拿百分之四，凤凰会的人已经全部离开，等计算完毕后再派人送过去。 “婉姐，我去上面的酒吧喝一杯，在那里等你。”陈华遥指指头顶。 “喂，你走什么？马上过来帮忙！怎么不说话呢？喂，陈华遥！再不过来我可要生气啦。”婉姐瞪着眼回头一看，奇道：“咦，人呢，怎么说句话就不见了？” 陈华遥正和杜隐桥、蒙思飞以及六个手下呆在专用电梯里，有点超重。 一个身型微胖的手下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退出门外。 还是不行，陈华遥和骇龙两个人加起来四百多斤，能顶四个人的体重，剩下几名随从索性全部走出，电梯才合上门口。 一直升往地面五楼。杜隐桥看着平整光亮的电梯门，问道：“赢了两千五百万，这钱怎么用？” 陈华遥道：“这次除了饿狗队，其他人就不发奖金了，用来投资吧。明天晚上开个会，请大家都来研究研究怎么个投资法。我们的资金还是太少，必须有个赚钱的门路。老蒙，你觉得呢？” 蒙思飞说：“我只会花钱不会赚钱。我觉得应该请一些专门的人才来理财，最好是成立一家公司，由专人负责，每年给会里上缴一定费用。” 陈华遥点头道：“这个到时候再说。抽调到金笛公司的饿狗队员我打算让他们长期留在那里，你队里的空缺，重新在会里选拔。” 蒙思飞皱眉道：“我们饿狗先锋队的队员都是经过大量实战检验的顶级人才，要重新选拔可不容易哪。不如把铁血青年团的人也调过去平均一下？” 陈华遥心想饿狗队和铁血团历来就不太对付，这次抽走饿狗队将近一半的人，就被铁血团比下来了，难怪老蒙态度不好，笑道：“番薯他们在金笛公司已经是骨干力量了，轻易不好挪动，我以后还要改组的。这次你的队员很用功，我给你五百万资金，怎么样？” 蒙思飞仍旧皱着眉头不语。 陈华遥只好说道：“将来娱乐圈的风气净化工作，也要由你负责的。” 蒙思飞这才笑道：“阿遥，有心思北伐了？” “再说吧，主要看近期凤凰会的动静。对了，老杜，那一千万你加紧向那个兔崽子追讨，别让他们蒙混过关。” 杜隐桥推了推眼镜，十分斯文的说：“我只关心等下去酒吧谁请客。” “当然是老蒙了。”陈华遥大力拍了蒙思飞一记肩膀：“拿了五百万奖金，他不请客谁请？” 电梯门口打开，六名手下已在外面等待。 那霍董事居然也恭恭敬敬的守在外面，不知是怎么比三人快了一步，高声笑道：“杜总要到我们娱乐城的酒吧找乐子，怎不提前说上一声？兄弟我好安排几场精彩的歌舞表演。” 杜隐桥刚赚了赌场两千五百万华币巨资，见赌场方面还是摆出这么热情招待的架势，更安排一个重量级的董事全程陪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道：“霍董事不须如此客套，我们只是随意走走，喝杯小酒放松放松。” 第181章 奇怪的和尚 霍董事眼睛却落在身边的蒙思飞脸上，知道这么傻愣愣的看着一个人颇不礼貌，可是那人脸上左右各三道整齐倾斜的疤痕像是有无穷魅力，无法不叫人注目，突然猛地想起一个名号来，紧走两步上前，遥遥伸出双手，叫道：“这位是蒙队长吧，杜总，您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不为我介绍介绍？蒙队长，欢迎光临，您的到来令小店蓬荜生辉。” 蒙思飞也是心情一片大好，与霍董事双手相握，笑嘻嘻的说道：“霍董事，久仰久仰。” 霍董事发现三人中间的陈华遥，正在思量这年轻人到底什么身份，竟站在两人中间，显然不同凡响。 杜隐桥看出了霍董事的疑惑，说道：“这是香樟路居委会主任小陈。陈主任，这位是正德娱乐城的董事霍先生。” 蟹委会的大本营在香樟路，而香樟路要归当地街道居民委员会管辖，这年轻人是居委会主任，杜隐桥实际上隐晦地点出了陈华遥的真实身份。 “哦，陈主任好，陈主任面生得很，头一回来吧？杜总、蒙队长，里边请，今晚所有的消费都算在我的账上。”霍董事一时没反应过来，态度冷淡了许多。 黑帮常常和当地机关单位头头有勾连，今天宴请某局长，明天和某总裁会面，乃是常事，他们蟹委会和当地的居委会来往，算不上什么，霍董事没想到更深的地方。 正德娱乐城经营赌场，博彩是他们利润来源的大头，酒吧、洗浴、住宿、餐饮只能算是额外。晚上十点钟刚过没多久，大家都忙着在赌场追求一掷千金的刺激，哪有心情来喝酒了？因此酒吧里顾客寥寥。 里面装修很是精致典雅，廊柱上挂着富有小资情调的印象派画作，墙角摆有馥郁的芬芳兰草，穿燕尾服戴领结的英俊侍者向客人微笑，坐在真皮沙发上的艳丽女郎提着高脚酒杯，偶尔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酒吧四周是用沙发隔开的多个区间，中间一个小舞池，舞池边上还搭建了舞台，有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在上面半死不活的拉奏大提琴。 最惹眼的是吧台旁边有个身材高大的和尚，穿着破旧的灰色僧衣，脖子上戴一串乌沉沉的佛珠，手里捧着个钵盂，向过往行人化缘。 几人落座，陈华遥等四人在一桌，六名随从在另一桌，相貌靓丽的酒吧大堂女经理迎上前来，问道：“霍董，要喝点什么？” 霍董事心想黑道成员肯定要喝最烈的酒，尤其是杜隐桥这体型，慷慨悲歌燕赵壮士，不喝烈酒都说不过去。指指隔壁说：“我们这里两桌，先上十瓶波尔多产的威士忌。” 杜隐桥忙说：“不喝白的，啤酒吧，有没有生啤？一人先来一杯。” 霍董事忙道：“好，先上生啤，要最好的。那和尚怎么回事？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呢？怎么放他进来骚扰客人？” 那女经理答道：“那个和尚是上个月来的，说要体察人世百态，本来在酒吧不惹事我们也不能把人往赶，他偏偏撞坏了一瓶价值二点二万元的帕图斯红酒，没有钱陪。我们就商量着，让他在这里帮忙干活抵债。端茶送水侍候的人他不会，我们让他打烊后刷盘子，平时营业就在这里化缘，多攒几个钱，早日还债早点出去。” 霍董事道：“这么一个大和尚，在酒吧里窜来窜去的，成何体统？惊扰了客人怎么办？让他不要到前台来了！” 女经理显得十分为难，说：“刷盘子的月薪才两千五，除去吃饭住宿等开销，他要赔清楚酒钱得十个月。他说耽误了修行，我们逼不得已才叫他出来化缘的。” 霍董事道：“刷盘子不行就多做几份活计，扫地倒垃圾通通叫他去干。人家客人来赌钱的，遇见这么个大秃驴，还不大叫晦气？你到底会不会来事呢？” 陈华遥道：“霍董，何必跟一个出家人过不去呢，欠了多少我替他出了。你让他拿度牒给我看看，到底是真和尚还是骗子。” 霍董事一愣，朝那女经理不耐烦的挥手，说：“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 杜隐桥笑了笑说：“霍董，你贵人事忙，就用不着这里陪我们几个无聊的社会青年了吧？”言下之意是嫌霍董事唠叨，要他快点滚蛋。 要说正德赌场实力强大，霍董事也是极有身份的人物，放到哪里都被人捧着，在这里偏偏被他随手喝来吆去，竟还不敢露出不满之色，要是惹得这个煞星不痛快了，他们每周派人来挑战，你能撑得住？ 霍董事起身笑道：“我过去看看，你们慢慢喝，账都记我身上。” 待他走后，蒙思飞说：“听说魏家的魏沉思加入委员会了？” 陈华遥点头道：“嗯，他哭着喊着想要感受黑色刺激人生，我总不能把人往外推么，就让他跟着雷辛混几天看看。” 蒙思飞沉声道：“魏沉思这个人可不比别的公子少爷，他是魏家第三代的核心，以后是魏家作为接班人培养的。这么加进来，其他几个家族都在看着，我们怕是不好立足。” 陈华遥冷笑道：“你以为象京这么错综复杂的局势，委员会还真能保持中立？苏家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他们准备向我们下手，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一点外来的帮助，让他们轻易不敢动弹。” 杜隐桥道：“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苏家已经和凤凰会达成合作协议，他们打算在红樱桃路插一脚，苏国电器已经租下了一块大卖场，这个信息透露出来的含义很明显。而且孔雀王即将出狱，是那个苏四少弄的手脚。阿遥，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满意？” 陈华遥端起酒杯灌了一口，无所谓的说：“关键还是看态度，孔雀要是认清楚谁才是掌握他前程的人，我们可以让他继续活下去。” 三人正说着，侍者端着一个托盘过来，在蒙思飞和杜隐桥跟前各放下一杯鸡尾酒，笑道：“两位尊敬的先生，这是对面两位女士请你们喝的。”伸手指指远方一个角落的沙发，几个打扮华丽的少妇正朝他们举杯致意，脸上笑意十足。 “哦，替我谢谢她们。”杜隐桥和蒙思飞向远处寂寞的少妇遥遥举杯。 酒吧是个暧昧的场所，灯红酒绿，情调迷离，充满各式各样寻求一夜情的都市男女，其中不乏无聊过度的空虚少妇。 杜隐桥高大英俊，蒙思飞清冷严峻，脸上六忘疤痕具有无穷魅力，他们刚一坐下，已有不少女士抛来情意绵绵的秋波，这时请他们喝酒，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陈华遥愕然道：“我呢？怎么没我的份？喂，你是不是搞错了？” 侍者微笑道：“对不起先生，那几位女士说了只请这两位先生，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陈华遥扮相老土，俨然一副乡村教师模样，在这讲究身份的酒吧里能有人看得上才叫怪了。郁闷地说：“不如你再去问问，核实一下。我这样的，起码也比宁介卿英俊好几倍嘛，居然没女士请喝酒？” 杜隐桥哈哈大笑，在托盘上丢了两百块小费，说：“给她们各送一杯马蒂尼。” 突然隔壁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有人大声喧哗，接着是打碎酒瓶的声音。 大家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抓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巴掌直往她脸上抽去，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臭娘们，不知陪过多少人上床了，叫你喝杯酒也推三阻四，不给面子是吗？” 那女人清秀的脸蛋被年轻人斜拉着向上，眼神十分倔强，说：“苏先生，我真是不能喝了，求求你，行行好……” 话音刚落，脸上又挨了一耳光，那年轻人不依不饶的说：“不能喝？昨晚我怎么见你陪李季学陪得那么起劲？” 旁边有个人也帮腔说道：“金小姐，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的，何必惹得苏公子不愉快呢？” 杜隐桥看了看，不屑的摇摇头道：“苏家的那小子，还真是不成器哪。”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苏成涣。”蒙思飞想起来了，说：“那女的不是皇影公司的蓝姣雪么，怎么和苏成涣混在一起，简直自讨苦吃。” 陈华遥说：“那已不是她所能拒绝得了的了。” 那个叫做蓝姣雪的女人二十五六岁左右年纪，在演艺圈出道两年多，演过好几个片子的配角，都是些丫鬟、女主角情敌、办公室恶毒女同事等低级角色，倒也让人眼熟，获邀参加过几届电影节，在大街上偶尔也会被眼尖的资深影迷叫住签名合影，只是三流演员而已。 不过相貌不错，拍电影很用功，这半年来搭上李导演的大船，制造了几次假模假样的新闻，渐渐被人记住。tqr1 人怕出名猪怕壮，蓝姣雪稍稍有了名气，到处都是赴不完的宴会，喝不尽的酒席。 去那种地方并不是正式的场合，何况叫上这种小明星不过是为了陪男人喝酒，觊觎她美色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根本不会有人对她真正尊重。 苏公子和魏沉思“争夺”杜若苗的暗战中败北，没过几天按捺不住又去花天酒地，在一次宴会上结识了蓝姣雪，双方互有电话联系。 今天到正德赌场赌钱，手气实在糟糕，玩梭哈连连输了十几把，累计下来好几十万，一时气闷，到楼下的酒吧喝酒，打电话叫蓝姣雪作陪。 不料这女人来了之后十分不给面子，让喝酒都不喝，苏成涣联想起近一段时间来过得不太畅快，连一个人尽可夫的也要拒绝自己，顿时火气噌噌噌地往外冒，当场发作起来。 第182章 人尽可夫 “给你脸不要脸？跟老子玩什么清纯呢！”苏成涣松开蓝姣雪，倒满一杯酒，冷冷的说道：“喝了它，不然你不要在娱乐圈混了。” 蓝姣雪抹了一把眼角，勉强笑道：“苏先生，我真是不能喝了，我有胃病，上个月胃出血刚动过手术……” “我操你妈！”苏成涣勃然作色，拾起酒杯便狠狠摔在蓝姣雪脸上，啪的一声，酒杯掉在地上，透明的液体淋湿了她的头脸。 蓝姣雪孤零零站在桌边，抹开糊住眼睛的酒水，低声道：“对不起，苏先生……” “滚！”苏成涣指着她鼻子骂道。 周围好几桌客人都在伸头观望，看着那所谓苏公子的气势，大家也只是看看而已，没人愿意出声。 冷不防一个人冲了过来，拦在苏成涣和蓝姣雪中间，叫道：“喂，你不要再欺负她了，大男人何苦要为难一个女人。” 大家只道看花了眼睛，只见那人身穿破旧的灰色僧衣，头顶光秃秃的，上面有九个戒疤，原来是个和尚。 众人大哗，那和尚长身而立，约莫一米八五上下，端的是虎背熊腰，胸膛横阔，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面目十分英挺削瘦，眉心中间一点红痣，眼中光华内敛，品相非凡，好像电影中走出来一般俊俏，肮脏的僧衣也掩盖不住那股气度。 苏成涣不禁退了一步，随即大怒，说：“秃子，不去西天取你的真经，上这里来打抱不平？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身边四个也是牛高马大的跟班跳了出来，为首一人气势汹汹踢向和尚。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声。 和尚若是避开，身后女子必然被踢中，退无可退，肚皮处生生挨了一脚，咬着牙说：“阿弥陀佛，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施主若是放了这位女施主，广结善缘，将来必有好报。” 苏成涣冷笑道：“好报？好报个屁！老子一辈子从来没这么衰过。” 和尚双手合十，说道：“既有原因，便有后果。施主若不是这么专横霸道，又怎会衰呢？贫僧劝你一心向善，日后自然道路宽阔。” 大家都暗道这和尚胆大包天，竟敢当着苏公子的面说他霸道，不愧是出家人，性子都是愣的。 苏成涣果然暴跳如雷，叫道：“说老子坏话？你以为你打抱不平，不是因为看中蓝姣雪的美色？和尚他妈的都是色中饿鬼，这话错不了，给我打！狠狠的打！” 便有一个人握起拳头击中了和尚的下巴。和尚痛哼一声，仍在直愣愣的站着，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四个跟班看和尚不敢反抗，胆子越发的大了，有人手肘连续击打，还有人抬脚狠命的踢。 那些吃闲饭的保安只在远处看着，并不上前。苏成涣是苏家的一份子，已经在正德赌场挂了号，他在这里闹事，不出人命都没人管。 “操，白长这么高大，却是个饭桶草包！”一个人兴致勃勃的叫道。 “弄死他！搅了公子的兴头，不知好歹！” 有人提起金属板凳照着腿弯来了几下，和尚很快被打倒在地，伸着手臂在肚子和头脸部位抵挡众人的围攻。 苏成涣觉得不够过瘾，大声道：“踢死他，所有责任由我承担！” 蓝姣雪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两眼中滚下泪珠，惊恐无限，显然已经吓得傻了。谁能想到前头几次见面文质彬彬的苏先生一言不合，说翻脸就翻脸，比杀人犯还凶恶呢？ 之前，苏成涣邀过过几次，发来的短信也透露了那么一点点意思，蓝姣雪当时还觉得有富家公子追求，面子上光彩。 现在一来，屁股还没坐暖，变故横生，怪不得圈中姐妹说有钱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眼见那维护自己的和尚被打得惨不忍睹，蓝姣雪哀求道：“苏先生，求你不要打他了，我愿意陪你喝酒。” 苏成涣冷笑道：“这时才愿意，先前为什么不愿意？已经晚了！我最讨厌虚情假意的臭娘们！” 这边的杜隐桥一直摇着头，显然不以为然，道：“苏家的人也太不成话了，在大庭广众之下闹成这个地步。” 陈华遥接过蒙思飞递来的香烟，浑不在意的点了火，说：“我前面说要替那个和尚出钱抵债，好人就要做到底，这事我管了。正好和苏成涣有旧，顺便结一结旧账，嘿嘿。”说罢顺手抓起一瓶啤酒，长身而起，晃晃荡荡朝对面走去。 杜隐桥和蒙思飞对看一眼，无奈的跟在后面。 苏成涣正威风无以复加的喝骂着，突然肩膀被人猛拍一记，回头看去，一个男人在身后流里流气的说道：“喂，苏公子，看我面子放了他们。” “你，你是谁！”苏成涣厉声喝道。 “给个面子嘛，大家都出来混的，过得去就算了，何必非要闹个你死我活呢？” 苏成涣抓起陈华遥的衣领，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问你，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不好意思，我叫陈华遥。你可能不记得我是谁，不过说到魏沉思和杜若苗，你应该会想起来。” 陈华遥抓住酒瓶往桌角一敲，哗啦，酒瓶破开两半，抓在手里的一半玻璃犬齿交错，光芒锐利，啤酒泡沫溅了苏成涣半张脸，鼻孔里喷出的烟气又冲上了苏成涣的另半张脸。 苏成涣倒是真真吃了一惊，抓住衣领的手随之松开，眼睛瞬也不眨的看着他的脸，说：“你就是陈华遥？” 陈华遥吸了一口烟，漫不经心的说：“放了他们两个，你和你的人出去，我们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看这样可好？” “放你他妈的屁……”苏成涣屁音还没落，杜隐桥按着一个跟班的脑袋摔到他的面前。 仔细一看，那跟班鼻子歪到另半边脸上，全是鲜血，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的惨叫，动弹不得。 那几个跟班好歹是苏家保镖部队出身，虽然比不上谷浩江身手了得，但一人能顶三四个普通人不成问题。这时连杜隐桥怎么出手都没看清就被摔成这样，叫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苏成涣平时过的是贵胄子弟生活，不认识杜隐桥是谁，色厉内荏的说道：“打我的人？你胆大包天了么？我……” 啵的一声轻响，又是一名跟班下巴被打破，脱落的牙齿飞到他的脸上。 苏成涣后面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要是他看了先前地下生死斗现场发生的一切，只怕会立即扭头就跑。杜隐桥“骇龙”的威名不是白叫的，这个骇字，有恶魔的意思在里面。 “苏公子。”陈华遥仍是那副商量的口吻，劝人向善的表情，“不要以为开了家宙缘网络公司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随便可以收拾你的人多过牛毛。识相的早点回家抱枕头睡觉。你觉得对一个女人、一个和尚发狂就显得自己很高大了？” “我……” 第三个跟班被打中腹部，紧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滚来滚去，撞上了苏成涣的皮鞋。 “什么你你我我的，听不懂象京话？”陈华遥的眼神慢慢阴冷下来，已经变得不耐烦了，手里的半截酒瓶准备等他牙缝里迸出半个不字，马上就扎过去。 苏成涣的脸色终于变了，转身便走，更不理会几个趴在地上的跟班，兀自气急败坏的回头叫道：“陈华遥，你等着，有你的好看！老子一定叫人铲了你。到时候别跪着求我！” 霍董事和女经理这才赶了过来，不明所以的问道：“杜总、蒙队长，出了什么事了？” 其实早在冲突开始，两人便已接到保安电话，但赶到时发现杜总几人在和苏家的苏成涣对峙，要是过去的话不好劝架，说什么都容易得罪两边，索性在一旁远远的看着，等事情结束了才装作刚刚赶来的样子。 杜隐桥说：“没事，你让人收拾一下，这里摔碎了几个瓶子。” 和尚起身，拍了拍到处沾满污渍的僧衣，抬起鼻青脸肿的头颅，向三人行礼：“多谢几位施主出手相救。” 和尚的皮粗骨厚，除了擦破些皮外伤，伤得并不严重。 蓝姣雪忙着掏出手提包里的笔记本，急匆匆写了个号码递给他们，说道：“谢谢你们了，你们还是快走吧，那个苏成涣可不是好东西，他的势力很大的。这是我的号码，如果需要的就给我打电话。” 女经理微笑道：“没事的，蓝小姐，请您放心。”让一名女侍者扶着她去酒吧后台整理，顺便查看伤情。又将一份度牒拿给陈华遥：“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 那和尚瞪大眼睛说：“这是贫僧的度牒。” 原来和尚当初打破酒吧的昂贵好酒，度牒被扣了下来，在这去何处都需要身份证明的地方，实在寸步难行。 陈华遥道：“你跟我来。”tqr1 那些看热闹的客人见没有热闹可看，又畏惧杜隐桥的强悍，识相的扭转回头，纷纷当做没有事情发生。 回到自己的座上，陈华遥指指对面的位子，“坐下。” 和尚又是合十行礼，恭恭敬敬的坐下。 打开度牒随便一看，几个正楷繁体字映了出来：“兹有僧人一名，在我寺出家修行，法号灵惧。” “你法号叫什么？在哪家寺院出家，拜谁为师？”陈华遥合上度牒，脸色不善的问道。 和尚老老实实答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灵惧，幼年在少林寺出家，十二岁时转入伏龙寺跟随虚幻禅师学习佛理，十八岁时下山求证佛法，至今已有五年。” “原来你就是灵惧……”陈华遥本来一直十分阴沉的眼睛猛的亮了起来，目光笼罩在和尚身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发出咄咄咄咄连续而沉闷的声音。 第183章 得来不费功夫 这时，陈华遥想起不久前曾在伏龙寺与虚幻禅师会晤，他曾托付自己看顾一名下山求证佛法的弟子，只可惜自己回到象京后吃喝玩乐，早已将此事抛在脑后，一次念头都没动过，不想他那徒弟却自动撞上门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灵惧和尚感受着陈华遥骇人的目光，只觉摸不着脑袋，答道：“贫僧正是灵惧，不知施主……” “下山五年了，感觉如何？姑娘都很漂亮，肥肉都很好吃，对不对。”陈华遥索性起身，来来回回打量着灵惧。 只见这和尚颇为瘦削，皮肤稍黑，满脸风霜之色，显然在红尘俗世中吃了不少苦头。 但眼神清澈透亮，在污秽不堪的僧衣下，相貌身材皆非常出众，挨了苏成涣手下四人围攻拳打脚踢，还用金属板凳猛抽，换做旁人早已趴下，而他居然仅仅只是皮外伤而已，浑若无事，显然身体素质非常人可比。 笑着笑着，仿佛在欣赏一只待宰的肥猪，笑容里充满了残酷的味道，这种人才，不在组织里当打手就太糟蹋了。 灵惧忙答道：“施主，贫僧不吃荤腥，不知肥肉为何物。” 陈华遥抓住灵惧的胳膊捏了捏，使劲拍打胸膛，嘭嘭连声，又抬起他的下巴察看，如同市场里挑选猪仔，吹了声口哨，不禁叹道：“很好，肩宽腰细，手长脚长，比例完美，天生的悍将，体质好得吓人，这种身体天赋简直是万里挑一，比我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只要随便训练几个月，纵横象京不在话下。” 灵惧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不过见这人气质阴郁得不像话，光是那双眼眸射出的光芒就能杀人，似乎比那个苏公子还要凶狠百倍，一时不敢多说，只好尽量保持着微笑，生恐触怒于他。 杜隐桥平时在会里和其他几员虎将、雷辛、八戒等人明争暗斗，竞争“委员长手下第一战将”的名号，闻言却是不大服气，淡淡道：“我看这和尚训练得再好，最多也就二级精英水准。” 陈华遥摸着刮得青幽幽的下巴，道：“二级么，我看不止，但还需要一些调教，玉不琢不成器，孩子不打不成材么。” 重新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道：“灵惧，你可知道，我是你师父虚幻的至交好友？” “什么？施主是师父的好友？”灵惧是真正吃了一惊，师父闭关二十年没出过藏心林园，何来这么一个好友，而且还满脸痞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跟佛法毫不搭界。 陈华遥说：“这个月我曾赴伏龙寺，尊师亲自邀我入藏心林园品茗，其间谈了许多禅机，与尊师深感投缘，遂结为好友。”tqr1 灵惧问道：“不知施主和师父喝的是什么茶？” “一瓶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红茶，口味很是独特。”陈华遥笑道：“藏心林园内好似世外桃源，尊师在林里结庐而居，修身养性，远离俗世烦扰，我很是羡慕。” 灵惧心想除了寺院内除了缘根有限几个师兄，没人知道虚幻大师的草堂内藏有冰箱，还喜欢喝市面上的“健师傅”冰红茶，藏心林园二十年禁止外人入内，这青年一口叫破，显然真的去过，对他的话倒信了八成，忙问道：“我师父身体还好吗？” 陈华遥说：“尊师在冰箱里放有食物，白天诵经，晚上吃宵夜，胃口好得很。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打个电话叫寺里的小和尚送东西过去，日子过得潇洒如意，九十八岁的人了，看起来和六七十岁没什么区别，你尽可放心。” 灵惧这才确信无疑，当即起身抖开僧衣，伏在地上，对着鹭鸶市的方向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态度十分恭谨。 陈华遥摆摆手说：“拜什么拜，那老家伙又看不到。你从十八岁下山，在红尘俗世中流连五年，追寻到什么高深佛理了？说来听听？” 灵惧满脸愧色的说：“贫僧五年来游历大江南北，发现红尘迷乱，社会人心浮躁，却是一点也没学成，更没感悟到什么。本来想到象京最后转一圈，再返回寺院，不想打破了酒吧里的昂贵酒水，只好留下来干活抵债。” “现在已经是末法的时代，以你的资质阅历，目前当然难以领会。幸好你也没回去。” “为什么，施主？” 陈华遥说：“在外头混了五年，怎么还施主施主、贫僧贫僧的，听着就那么不顺耳，你当这是拍电影呢？” 灵惧挠挠头：“一来说得习惯了，二来嘛，如果不说得拗口一下，老是被别人误会成江湖骗子。上次在中海就挨了一顿好打，非说我是假和尚来骗钱的。” “尊师说了，让你不到三十岁不能回去。在此之前，就跟着我混，老子在这里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灵惧迟疑了一下，道：“我还是做个苦行僧好一些，施主好意拜领了。敢问施主高姓大名？” “我叫陈华遥。” 灵惧不禁裂开嘴巴，不停揉着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直愣愣的说道：“陈华遥！原、原来你就是师父等了十年的有缘人？” 灵惧打十二岁开始在寺院里跟随虚幻大师修行，十三岁时李善元真人来访，他一直随侍身边。 师父也因此等待那名叫陈华遥的有缘人，多年来足迹不曾出过藏心林园一步。 在下山的头一个晚上，虚幻把灵惧叫到自己房中，说了一番玄机，道：“你心性未成，应当在社会上磨砺，替我寻找有缘人。如果有缘得见，就留在他身边消弭他的魔性。他自会助你佛法大成。” 在大江南北流浪五年，混得狼狈无比，快要忘光师父的交代了，这时一经印证，猛然省起，这个世间除了李真人、师父和自己三人，再无一人得知有缘人的名字，对他再无任何怀疑。 “算是吧，虚幻大师是这么说的。”陈华遥笑得无比高深莫测，“我与虚幻大师论交，算起来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叔。” 看到灵惧傻乎乎的模样，杜隐桥推了他一把：“还不快拜见师叔？” 灵惧连忙双手合十，深深的鞠躬行礼，说道：“小侄拜见师叔。” 陈华遥扶着他坐下，摆出长辈派头，温和的笑道：“尊师嘱托我在象京好好的看顾你。虚幻大师于我有恩，指点了我的迷津，我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番期望。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谨遵师叔之命。”灵惧恭恭敬敬的道。 陈华遥道：“象京市俗世繁华，光怪陆离，几千万的人口，什么样的人情冷暖都能在这里体会。你跟着我，可以观尽世间百态，体察万众人生，明白社会情理，也好精进自己的修为，日后自然而然领悟高深佛法，到三十岁再返回伏龙寺与尊师相会。” 灵惧深以为然，说道：“多谢师叔指点提携。但是……我度牒还被酒吧扣押着，必须替他们干活抵债，脱不开身，这如何是好？” 陈华遥扬了扬手里的度牒，说：“这点小事我都办不来，怎么做你的师叔？酒吧已经答应放人了，你不用担心。” 灵惧又惊又喜：“师叔果然神通广大。” “在红尘中修行，你们佛家叫做隐修。社会上浮华迷离，吸引万千，最是考验一个人的心性，没有大智大慧的把持不住，只能就此堕落或是迷茫。你看少林寺的那几个所谓高僧，在社会上呆了几年，有的索性还俗娶妻，穿金戴银招摇过市，令人摇头侧目。” 灵惧点头称是。 陈华遥说：“你若要隐修，须懂得入乡随俗的道理，放下所谓佛门弟子的执念，真真正正把自己当做红尘中的一分子，这样才能看得清楚明白。你如果老是从内心远离他们，不去接触，自然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还谈什么修行？” 灵惧不禁欢喜赞叹，只觉师叔说的深有哲理，好像都说到了点子上。 陈华遥此时已俨然得道高僧在为迷途羔羊指点迷津，脸上如罩一团圣洁的光华，说道：“你行走社会，就好比演戏一般。看看那些演技精湛的大牌明星，梁朝伟、张国荣、宁介卿、柏幽城等等，他们拍电影的时候全身心沉入其中，把自己真正当做那个角色，用灵魂去演戏，演什么像什么……” “哦？”灵惧一脸茫然陈华遥也不搭理，续道，“柏幽城拍摄黄继光传奇，黄继光当年的战友竟说他比真人还要像，坚毅果敢、立场坚定，最形象的钢铁战士，草根树叶照啃不误，但电影杀青的当天晚上庆功宴上，柏幽城马上变回自己贵胄公子的做派，好像从来没有那么回事发生。这是什么原因？” “师叔，我好像悟了！”灵惧脑中灵光一闪，欢喜的叫道。 杜隐桥和蒙思飞暗道委员长的忽悠功力越来越强，若不是了解他的一贯为人，只怕连自己也要当场相信。 “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当自己是佛门弟子，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陈华遥终于露出了真实意图，嘿嘿笑道：“隐修嘛，就跟演戏一样，不用担心什么亵渎佛祖的，佛祖自在心中。” 灵惧重重的点头：“谨遵师叔教诲。” 招手让女招待送来一盘汁水淋漓的五成熟椒盐牛排，放在桌面上，“我看你面黄肌瘦，先把它吃了，补充一点营养。没力气以后怎么跟着我去砍人呢？” “这……小侄只吃素食，不吃荤腥。”灵惧咽下一口口水，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再也出不去的陷阱。 第184章 迷途羔羊 “没什么这这那那的，吃吧。在我看来，佛家戒荤腥一说，也是可笑。戒杀生？虚伪得很，吃素就算不杀生了吗？你看瓜果蔬菜其实和动物一样，也是有生命的，它们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在太阳下欣欣向荣，除了不自主移动之外，与动物有什么分别？” “这……” “你们这班和尚把它们从土壤拔出，斩断根须，洗净叶子，放进锅里烹煮，不知残害了多少生命。不是说众生平等吗？为何要将它们吃进肚里？说不定你夹的那一片白菜便是前朝某人转世，你一口吃了下去，他就永世不得超生了。” 灵惧吭吭哧哧的说：“这个，这个嘛……蔬菜算是生灵？” 陈华遥指指墙角的盆栽，说：“你看那株兰花，它是不是活的？把它从土里刨出来，它会不会死掉？既然有生有死，又能生长，算是生灵吧？连这都不敢承认，还说什么求证佛法？” 灵惧哪里及得上陈华遥的智商了？找不出什么理由反驳，只好“阿弥陀佛”了一声来掩饰尴尬。 陈华遥又说：“你们有一本佛经叫做戒律广本，上面说佛家禁止吃的是荤辛，这个荤辛不是指鸡鸭鱼肉，而是指五辛，大蒜、葱、慈葱、兰葱、兴渠，可与肉没什么干系。” “啊？”灵惧倒是不知。 陈华遥量和尚也不知，索性说到底，续道：“南朝时梁武帝笃信佛教，觉得戒杀生要从根本抓起，干脆不准吃肉，全国的僧人也跟着不准吃肉。及至后世就成你们这副畏肉如虎的样子了。按照历史学家考证，释迦牟尼创教那时节，也是吃肉吃得不亦说乎的，每天好几斤猪肉下肚，怎么到了你们就戒荤腥了？” 杜隐桥、蒙思飞心想委员长学识当真广博，一时肃然起敬。大家却不知道他前面确实说不错，后面关于释迦牟尼吃肉的一段乃是信口胡扯。 灵惧顿觉师叔言论高妙，每一句皆是精深禅机，聆听他的教诲受益匪浅，胜过自己黑暗中摸索五年，道：“师叔教训得是。” 拿起刀叉将一块牛排塞入口中，嚼了几嚼，满嘴尽是牛肉的香味，一辈子从没尝过这种味道，比起来从前吃的素菜好像猪食一般，忍不住赞道：“真好吃！”当下三口两口吃光，还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陈华遥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一包烟摆在旁边：“喝酒抽烟，在社会上很正常的，你体会一下。” 灵惧灌了一口啤酒，暗中大皱眉头，心想这怎么和马尿一个味儿？拿起香烟学大家的模样点了一支，马上被呛得连连咳嗽。 陈华遥严肃的说：“三天内学会抽烟喝酒，这是我给你的任务，必须完成。这包烟你先拿去，抽完了再来找我。” “是，师叔。”灵惧苦着脸收下香烟。 杜隐桥低声道：“阿遥，你真打算让他加入委员会？” 陈华遥道：“这么好的苗子，不混黑道是有点可惜。我是他的师叔，自然要好好培养一番。历练得几年，顶上五虎将的空缺。” 杜隐桥不能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有这么好的天赋？”蒙思飞也说道：“有点草率了吧？” 委员长手下五员虎将，是雷辛等四大天王之外最得力的打手，杜隐桥一直呆在总部，其他几员虎将则另有要紧的事情在外头处理。 四天王、五虎将代表的是蟹委会最强力量，人人都是绝顶。 其中“剑齿虎”莫洛去年与人赛车，遭人陷害遇上车祸，在两百八十公里的时速中连同车辆一齐灰飞烟灭，至今没抓到真凶，被称为“莫洛惨案”。 莫洛丧生以后，五虎将空缺出一个位置。 所有自认为有实力的人都冒了出来，争夺这个代表着荣誉与力量的名号，包括雷神之鞭的副指挥官、铁血团的副团长和好几个常委以及一位秘书处的秘书，闹得不可开交。 这么争吵有利也有弊，利在促进大家的竞争，人人积极向上，有前进的动力；弊在容易导致不团结，现在的铁血团、饿狗队和雷神之鞭三个团队之间就已经产生了裂痕。 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又牵涉到那么多人的利益，委员长也没办法拍板。 “草率是草率，但总比大家继续争下去的好，灵惧是我师侄，又怎么不能当虎将了。老蒙，你说呢？”陈华遥淡淡的道。 杜隐桥突然想起鹿鼎记里的桥段，看了蒙思飞一眼，发现对方也朝自己看过来，眼神中颇有深意，不由暗赞陈华遥手段高明。 在鹿鼎记里，青木堂香主死后，李力世、关夫子几个派系为了香主的宝座互相打来打去，连总舵主也拿他们没办法。最后韦小宝横空出世，总舵主索性收韦小宝为徒，让他坐上香主之位，大伙儿这才没有话说，算是结束了众人的纷争。 陈华遥决心培养灵惧，也是出于这个道理。 一个不团结的组织，就算能力再强，也做不出什么实事。 “我觉得嘛，灵惧是个可造之材，既然是阿遥的师侄，那就更不一般了。”瞬间杜隐桥已经将前因后果思索清楚，做出了支持委员长的决定。十三常委排名还分前后呢，五虎将更是要靠实力说话，骇龙并不担心他威胁自己的地位。 “那是，这和尚还是不错的，我支持。”蒙思飞也做了表态。 蓝姣雪在后台整理完毕，重新化了妆，收拾起心情，在女经理的陪同下过来再次向众人道谢。 在此过程中，女经理已经充分向她讲过，本赌场并不惧怕苏成涣的权势，何况霍董事的权势比苏成涣还大，他愿意保你，你就不用多想。蓝姣雪吊起的心思才放落下来。 “小女子谢谢几位先生的帮助。”蓝姣雪一再鞠躬微笑，曼妙身材在弯腰中显露出来，“如果不是几位先生，小女子恐怕已经……就让小女子敬你们一杯酒吧。” 陈华遥心想这番对答挺得体的，道：“你不是说自己胃出血动手术了么，不用敬了。” 蓝姣雪微微笑道：“是动过手术，但已是两个月之前，恢复得差不多了。苏成涣一再言语威胁，我看他不成样子，不肯答应。至于几位先生，仪态雍容华贵，令小女子一见之下心生好意，想敬你们一杯。” 在场男士连同灵惧四人，个个都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顶级帅哥，偏偏还那么潇洒，举手投足一股上位者的气势，又怎是苏成涣可以比的？ 因此蓝姣雪一见之下心生好感。 蒙思飞道：“蓝小姐，我看过你的电影，演得不错，很有见地。尤其是在神女都市第二部中演那个办公室女郎，很大胆，很泼辣，令人印象非常深刻。” 蟹委会准备娱乐圈开刀，蒙思飞为此作了一番功课。 神女都市第一部是音乐女神慕容冰雨的作品，当年票房大热。 女神退出娱乐圈后制片方又另外找人拍摄了第二部，票房当然比不上第一部理想，不过冲着续集的名头，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看。 蓝姣雪笑道：“真的？我还以为演的不好呢。谢谢大哥给了我信心。” 蒙思飞心不在焉地翻看手机屏幕，道：“蓝小姐，你从出道以来拍过八部电影，演的都是配角，演得很好。神女都市之二后得到李季学的赏识，他配合着你制造了几次绯闻，那都是假的吧，皇影公司的炒作。你洁身自爱，出污泥而不染，一直没被所谓的潜规则勾引，这点很是不错。但李导不可能老是帮着你，如果以后拍戏，导演向你提出要求，你打算怎么办呢？” 蓝姣雪听这个脸上带着伤疤的男人讲得一点不差，不觉起身，背脊绷直，略带紧张的神情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先回答问题！”蒙思飞仍然没有拿正眼看她。 蓝姣雪一掠头发，说：“当然是拒绝了，那种要求我不可能答应的。” “如果那部戏是顶级制作的大片，制作方让你担当主角，那个角色正好又是你非常喜爱的，非常符合你个人的形象气质，你接了这部戏从此就能大红大紫，身价直追一线女星。只要答应导演的要求，就能当上女主角，那又怎么办？”蒙思飞问道，补了一句：“不要撒谎，我看得出来。” 这次蓝姣雪犹豫了很久，显然心中激烈斗争，考虑着措词，勉强答道：“我想我还是会拒绝。因为一旦答应了导演的离谱要求，用身体去交换利益，我就再也不能静下心来去演戏。演不好角色，等于搞砸了工作，第二部戏肯定没人愿意找我。” 蒙思飞这才抬起头看她：“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让我失望。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这……”蓝姣雪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古里古怪的问自己一番话。 女经理推了推她：“行了，走吧，别惊扰霍董的贵客，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忙。”tqr1 “啊，这样？好吧……小女子再次感谢几位先生，下次拍了新电影，我可以邀请你们去看吗？”蓝姣雪有些恋恋不舍。 “我会去看的。”蒙思飞冷冷应道。 蓝姣雪便雀跃起来，欢快的走了。 杜隐桥探过身子，促狭的笑问：“蒙大队长看上那妞儿了？” 蒙思飞不耐烦的挥手：“没有的事别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阿遥，你看这样吧。” 第185章 出淤泥而不染 蒙思飞说到这，转向陈华遥，说道：“净化娱乐圈风气，首先必须树立一个榜样。我们工作才准备开展，步子要一步一步的迈，像沈幽桐、柏幽城、宁介卿那些重量级大明星牵涉到多家集团的利益，我们暂时动不了。眼下有两家中小型娱乐公司，正好是前些日子被你带人敲打过的，一家是天象娱乐，一家是皇家电影，我打算从他们入手。” 陈华遥点头：“那你要怎么做？” “这个简单。皇家电影公司在西区桃花路，索性将他们纳入势力范围，方便管辖。然后我再向雷辛申请资金入股，真正的实现控制。在这个基础上清除败类，树立好的榜样。那个蓝姣雪风评还是好的，所谓的绯闻也只是公司制造出来提高曝光率罢了。” “哦，这榜样又怎么树立？” 蒙思飞笑道：“自古以来无利不早起，无利不贪黑，光靠打打杀杀的，仍然会有人为了利益出卖良心身体，根本禁止不了。明太祖定下贪污五十两银子就要剥皮的规定，贪官们还不照样前仆后继的送死？我们先把蓝姣雪捧红，让娱乐圈的人知道，只要洁身自好，不愁没有出路，反而比潜规则更有好处，这样大家才会喜欢，你们说是不是？” 陈华遥不禁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蒙大队长的话很值得我们思考嘛。行了，就这么去办，你们饿狗队人不够了吧？明天就开始选拔人才。” 杜隐桥在旁边说：“老蒙，你离婚也有好几年了，既然蓝姣雪那么好，不如你们再成就一段佳话，为我们委员会添添光彩。” 蒙思飞正色道：“既然要捧红她，我就不能再染指了，否则人人都道蓝姣雪是被蟹委会捧红的，因为什么呢？因为她接受了蟹委会的潜规则。这么一来，我们的净化工作等于笑话。” 杜隐桥道：“我也就开开玩笑嘛，何必当真呢。” 蒙思飞哈哈一笑：“老杜还有这种幽默感？”心道你杜隐桥开玩笑是可以，但当着陈华遥的面，我必须有这个表态。 陈华遥看看老牌荷花表，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先玩，我得回去了。灵惧，你有什么行李的收拾一下跟我走。” 灵惧依言起身。蒙思飞道：“这么早就回去？”杜隐桥消息灵通无比，低声说：“他家里还有两个女人，回去肯定是要跪搓衣板了。” 收拾好简单的两套换洗僧衣，灵惧跟了过去：“师叔，去哪？”tqr1 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开到香樟路的红河谷酒吧，让冯雨声在楼上找了一间客房安顿下来。 房间不大，按照普通酒店的标准单人间设计，十来平米面积，中间一张大床，对面彩电，门口处是卫生间，整理得很干净。 灵惧奔波了五年，紧守出家人的底线，靠化缘为生，兜里从没有超过一百元的人民币，碰到良善人家心地好的让他在家里借宿。不成的话在天桥、车站的角落凑合着睡一夜，吃的是粗饭剩菜。 哪里见过这么好这么干净的地方？ 一时又惊又喜，抱起喷香的被单闻了又闻，不敢相信的问道：“这……这是给我睡的？” “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干活。”陈华遥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干活？又要我刷盘子？” 张末莹出门之前被陈华遥训斥了一顿，说她好吃懒做，智商比猪低，偏偏还不肯努力用功，将来踏上社会肯定要吃尽苦头。 小丫头夏荻蕤也在旁边冷言冷语的挖苦，说着难听的风凉话，让张末莹更是气得不行，直到上课时候还是心不在焉的。 这课上得真没意思，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述，强调重点，无非是死记硬背，哪一段看起来比较重要就背哪一段，根本毫无技术含量。 下午课后，在食堂里吃了一顿味同嚼蜡的晚餐，张末莹开始筹备晚上逃课去玩的计划。 你要我好好读书，我偏不好好读书，用逃课等消极方式来报复关心自己的家人，这基本是处于逆反期孩子最爱做的。 反正学习成绩就这样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向奶奶交代？别以为顶着个象京大学优等生的名头就能教育好人。 回到宿舍，翻开手机里的通讯录一页页查找，看看谁比较合适约出去一起玩。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班里同学各自分为好几个群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自不必多说，喜欢运动是一伙，喜欢明星的是一伙，喜欢电子游戏的又是一伙，像张末莹这种又是另外一个团体。 张末莹家世良好，天天零花钱不断，爱慕虚荣，对学习不感兴趣，摆出大姐大的派头，也有老大一部分学生围在她身边打转。 “阿莉，等下一起去皇城唱k怎么样？”张末莹叫着同舍的一个女生。 “等下不是还要上晚自习吗？”那个叫做阿莉的女生说。 “上什么上！那种晚自习有什么意思？喂，你去不去啊？不去我叫别人了。” 那女生为难的说：“我还是不去了，岑老师说晚上会去教室指导习题，我怕她检查人数。” 张末莹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哼，胆小鬼。”转念一想，又叫另一个女生：“小媛，你去不去？” “我还有五张语文的卷子没做，不去了。” “真没劲。你们都不去那我去找别人了。”在卫生间梳妆打扮一番，化了个精致的妆容，抓起小提包出门。 张末莹来到教室，已有大部分学生在里面复习功课，静悄悄的一片，时不时传出笔尖摩擦纸张的书写声和交头接耳的谈论声。 高三学业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很多人吃过晚饭就直接回到教室，不再去宿舍流连。 张末莹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不到一分钟，看到周围同学用功的样子，便已觉得坐立不安。得了，还是去那几个死党吧。 来到隔壁班，几个路过的同学都恭敬的叫道：“莹姐早啊！” “早什么，都几点了。帮我把你们班的谭陆阳叫出来。” 过了好久，张末莹才见谭陆阳拖沓走出教室，那形象几乎要让人大吃一惊，只见他腋下夹着一本物理复习提纲，胸前的口袋别着一支钢笔，手里还端着一本笔记本，十足的知识青年模样。最要紧的是，左脸又肥又肿，贴满了创可贴，看起来比猪头好不了多少。 “你这是干什么！挨谁打了？”张末莹皱着眉头问道。 谭陆阳抬起课本挡住半张脸，说：“昨、昨天骑车摔了一跤。” 张末莹说道：“哦，下次小心点，别给摔成骨折了。我今天无聊得要死，你叫上石文超他们几个，一起去皇城唱k，我买单。” 谭陆阳畏畏缩缩的前前后后察看，周围似乎没有那个叔叔布置的眼线，放下一半心思，低声道：“我不去了，你还是自己去吧。” “为什么？平时不是你老叫着要我请客的？” 谭陆阳闪闪烁烁的答道：“这、这几天有事呢，我是去不成了。” “不去？”叫谁都推三阻四，张末莹是真有些生气，大声说：“你还能有什么事？是不是又要去打游戏？小心我扁你哦。” “没、没有，我爸说我这个月成绩再上不去，就要中断我的所有经济来源。所以嘛，现在功课比较要紧。”谭陆阳情急编了个蹩脚的谎言。 张末莹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功课要紧？你脑子没发烧吧。不要唠叨了，快走，等下上课铃响学校关门就来不及了。” 谭陆阳正色道：“真的，莹莹，我们不要再荒废学业了。天天吃喝玩乐有多大意思？趁现在离高考还有半年，复习还是可以的，只要有方法、讲效率、讲毅力，将来一定能考一所好的大学。” “你、你发神经呢！”张末莹瞪眼道：“那行！你叫石文超出来，我和他另外找人。少你一个我们照样玩。” 谭陆阳摇头说：“阿超也不会去的，他和我一样都要复习。以前浪费了好多时间，没有基础，连高二的课程也要补上，这时再不学就真的没机会了。” 张末莹看着他就像在看火星人，掏出手机检查日期，自言自语道：“今天不是愚人节啊，你没吃错药吧？” “行了，不跟你聊了，我还有好几道练习题没理解透彻，正忙着呢。”谭陆阳说着走进教室，任凭张末莹在身后叫骂也无动于衷。 等张末莹悻悻然走后，张龙和马富士叼着烟头出现在教室走廊，朝谭陆阳和石文超招手。 好几个平时比较吃得开的学生知道那是附近一带的无赖头头，脸上不禁露出畏惧之色。 谭陆阳和石文超脑子一激灵，赶紧小跑着迎上去。 “刚才她找你做什么？”张龙劈头问道。 “她、她叫我们出去唱k，我没答应。”谭陆阳两人低着脑袋垂着手，好像是向领导汇报工作的忠心下属。 张龙吸了一口烟，沉吟思索道：“她在学校里还有没有其他要好的同学？” “有有有，多得很。她那么爱玩，人又有钱，大家都爱捧着她。” “既然你们不去，那她肯定还会去叫别人。你们赶紧联系一下，看看她都叫了谁，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地点定在什么地方。” 谭陆阳和石文超赶紧拿出电话分头找人，连续问了好几个平时认识的同学，咦咦哦哦了一阵，最后确定下来，说：“有五个人答应和莹莹去玩，两个是男生，三个是女生。他们准备去对面街的皇城量贩式ktv，打算九点半下课去，有人害怕晚上老师点名不敢旷课的。龙哥，怎么办？” 第186章 改邪归正 “还能怎么办？你们赶紧通知那几个人，让他们别去了。要是谁不听劝告就弄死他。动作快些，别耽误了功课，免得月底考不到好成绩，你们通通都得死。” 谭陆阳不敢怠慢，翻出通讯录一一给那几个人打电话。“喂喂，小波？我陆阳啊，张末莹是不是叫你们放学出去k歌？哦，对对，没什么，就是叫你不要去了。成不成？不是不是，跟她没矛盾，过两天请你吃饭，到底怎么样？” 马富士焦躁起来，“哪有这么罗嗦的？我来和他讲！”一把抢过电话，大声道：“喂，我是马富士，你是谁？王海波是吧！他妈的，老子警告你，以后不准跟张末莹来往，只要看见你和她说一次话，老子就打你一次。听见了没有？” 马富士是名副其实的学校霸王，成天跟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名声在外，远非谭陆阳等几个败类学生可比，摆出这副凶神恶煞的架势，大家心里都有些发憷。 继续通知了几个女生，那几个女生听到马富士恶狠狠的警告，忙不迭答应不跟张末莹外出作乐。 “还有一个。”马富士舔了舔嘴唇，向张龙露出一丝表功式讨好的笑意，按照谭陆阳的指点拨电话，“喂，是不是黄广基？嗯，我现在通知你，放学后不要和张末莹出去……我马富士！喂喂！操！” 电话传来嘟嘟嘟的盲音，那边却是挂断了。 “四班的鸡仔算老几？也敢挂老子电话，妈的，过去搞死他。”马富士正要冲过去，想想觉得不对劲，忙笑道，“龙哥，您发话，要不我们来个杀鸡儆猴？” 张龙冷冷看了他一眼：“二十九中还有你搞不定的？” 马富士忙挠挠头笑笑，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我又不是校长，哪可能让大家都听我的？偶尔也有那么几个刺头和我不太对眼的。” “那就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在和我们唱反调。”张龙对这次的任务志在必得。 现在不是寻常的街头争斗，而是执行委员长的意志，必须确保不出任何漏子。 那次事件之后，柳强和张龙认真分析了一遍，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委员长对这个侄女非常重视，当然不是溺爱式的重视，而是要让她学好向善，这就有点难度。 不能动张末莹一根毫毛，那就只有动动张末莹身边的人了，谁胆敢和她出去玩的，一律严厉处置！ 断绝了张末莹和所有狐朋狗友的关系，看她还怎么玩？ 张龙一行气势汹汹来到高三四班教室边上的走廊，谭陆阳上去敲了敲窗子，对一个正在念书的同学问道：“麻烦你把黄广基叫出来。” 那同学叫了几声，旁边有人提醒一句，扭头对谭陆阳道：“哦，他上厕所去了。” “上厕所？那最好了。” 几人马上冲到楼道口的男生厕所，里面一片乌烟瘴气，混合着厕所的怪味，极为难闻，果然看见好几个男生躲着抽烟。 几个男生看到张龙等人，都觉得愕然，有人还以为是老师，赶紧将烟头藏在屁股后面。还有一个高一学生不认识马富士和张龙的，自以为抽烟的情趣被人惊扰，张口便骂：“他妈的，来这里做什么？到楼下厕所去！” 马富士一眼发现站在人群中间的黄广基，两步冲过去，一脚踹在他小肚子上，直把那小子踢倒跌在旁边，骂道：“操你妈，敢挂老子电话，不要命了么？” 张龙一把抓住那个骂人的高一学生，左右开弓，当场赏了两记耳光，道：“厕所是你家开的？” 其他几个学生认识马富士的，纷纷退在旁边，一个个憋着脸不敢做声。 黄广基一骨碌起身，愤怒的火焰燃烧了整个胸腔，握紧拳头要同马富士拼命。 马富士校霸的名头不是白白捡来，身强力壮又有一股狠劲，何况这时候身后站着张龙老大，胆气极壮，抬手一记肘击打得黄广基险些昏厥。当即抓住他的手臂反到背后，按在墙上。 黄广基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叫道：“烂苹果，老子哪里惹到你了？你他妈的不讲规矩，有种去校外单挑！” “我是乌龙门的张龙。”张龙抱着手，气势十足，一句话便让整个厕所安静下来：“识相的就别叫，不然我让你哪里都去不成。” 人人知道二十九中一带的黑帮组织乌龙门有多嚣张，倒不是乌龙门做了多大恶事。 学校学生正值青春期，思想不够成熟，考虑问题不够全面，本来就是个容易信谣传谣的群体，一旦出了什么事情，总是越传越夸张，本来乌龙门打过几场群架，敲诈过几次保护费的，传到后面乌龙门老大就成了砍死过几个人的恶霸狂徒，怎不叫学生害怕？ 有个同学刚跨进厕所，见到这等情形，忙叫道：“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退了出去。 黄广基咬着嘴唇不说话。 张龙道：“鸡仔是吧，我听说过你，在学校挺拽的么。混哪条道的？跟哪个老大？” 黄广基道：“你，你不要动我，我跟白板哥混的，省得将来麻烦。” “白板？玉米巷开麻将馆的周白板对不对？”张龙不由分说上去给了黄广基一巴掌，打得对方眼冒金星，说道，“周白板给老子交了整整两年的保护费，去年跟老子打麻将，他娘的居然偷换牌，老子让他在巷口跪了两个钟头，你说我敢不敢动你？” 黄广基马上软了，忍着痛哀求道：“龙哥，我错了，求求你别打我。” “知道错了？错在哪里？” “不知道……请龙哥指示。” 张龙冷冷的说：“那我就告诉你，不准跟张末莹来往，谁敢和她说长达半个字的话，都是我的仇人！” 黄广基连忙说道：“原来是嫂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心想这顿打挨得不冤，张末莹居然和龙哥勾搭上了，自己傻乎乎的还要陪她出去k歌，不是找死么？ 有个头脑灵活的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龙哥情深意重，为嫂子冲冠一怒，当可传为我校佳话……” “啪”的一声巨响，又是一个嘴巴，差点打得黄广基和那人神经错乱。 “什么嫂子，别乱说话！张末莹是我老大的侄女，我老大是张末莹的监护人！他要张末莹好好学习，保证一心向学，你们这些垃圾全都不能再和她继续来往了。下次被我看到的话，不只是挨打这么简单。” “那、那是什么？” “发现一次砍一只手，我说到做到。”张龙恶狠狠的说。 众人背脊凉飕飕的，一个不敢做声。 张末莹呆在教室里玩手机，上网翻看情深深意绵绵的言情小说，里面的女主角身边总是一大堆帅哥俊男，这个深情款款，那个温柔斯文，这个腰缠万贯，那个学富五车，仔细想想，哪一个不比讨厌的陈华遥强上百倍？碰到他可真够叫人晦气的了。 无聊呆到放学，急忙给约好的同学打电话。 不料打过去的每个人都关机，莫非集体串通好了戏弄老娘不成？不想去玩就明说啊，用不着关机找不见人。 气鼓鼓出了教室，正好在楼梯口堵住黄广基，扯住问道：“喂，你关机到底什么意思？” 黄广基正待发怒，一见是她，顿时如遇蛇蝎，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发什么神经呢。”张末莹满头雾水，恨恨的凭空挥了一下手臂。 四处约不到人，算了，还是回家吧。 闷闷不乐乘车返回猪头巷，陈华遥早已等在家里。 “囡囡，这么早就回家？不去喝酒了？”夏荻蕤听见门口声音，头也不抬的说道。tqr1 张末莹怒道：“宝宝，不准叫我囡囡！说过多少次了，只有奶奶才能叫我囡囡的！” “那你也不要叫我宝宝。” 张末莹正没好气呢，说：“你说不能叫就不能叫？我偏要叫，宝宝，宝宝！” “囡囡，囡囡！”夏荻蕤扬起脖子，两人如斗鸡一般狠狠的对视，双方索性叉着腰，面红耳赤，囡囡宝宝的叫个不停。 陈华遥看两个女生一见面就斗，实在不成样子，拍桌道：“吵什么吵，宝宝，你是长辈，怎么跟晚辈一般见识？” 夏荻蕤马上得意的说：“听到了没有？我是长辈。” 陈华遥又道：“囡囡，你是高中生，怎么跟小学生计较呢？” 张末莹声音立即提高了八度：“长辈又怎么样，还不是小学生！” “小学生也比你文化程度高，不学无术好吃懒做，还高中生呢。随便拿一道六年级的数学题你都算不出。”夏荻蕤不肯服输，反唇相讥。 “算不出就算不出，学了数学题还能升仙了不成？我可是大人，才懒得和你小孩子计较。”张末莹说着走进自己房间，重重关上门口。 夏荻蕤扬声道：“年龄大智商却跟不上！” 刷的门口重又打开，张末莹伸出脑袋叫道：“小屁孩！” 陈华遥坐不住了，说：“你们两个谁再吵就滚出去。莹莹，你怎么没带作业回来？今天老师布置作业了么？”夏荻蕤小声说：“是她非要跟我吵。” 张末莹道：“今天没作业。” “没作业？都高三了怎么会没布置作业？” “说没有就没有，你比奶奶还唠叨。”张末莹收拾衣服钻进洗澡房，说：“今天学习很累了，不要再来烦我。” “好好，不烦你不烦你。” 陈华遥走到阳台，掩上门口给柳强打电话，听取关于张龙今天在学校的工作汇报。 第187章 酒肉和尚 当听到张龙修理黄广基事件的前因后果后，委员长表示满意，点头道：“很好，就这样，加强监管，杜绝她的所有渠道。另外再加一点，如果有人能引导莹莹学习的，给予奖励。这就需要你的眼线观察了，比如课后和莹莹一起讨论习题，一起做卷子的，都属于好人好事，值得大力提倡。” 既然有人照看张末莹，情况理想得很，陈华遥也懒得继续花费时间在她身上，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拿下正德赌场生死斗赌局的胜利后，金笛公司声势大涨，在苍梧路全面站稳脚跟，再也没有宵小之辈敢来作祟。 “金笛拳霸”番薯哥在生死斗中生生拗断秃鹫两只手，风头一时无两，正式崭露头角。 象京市的每一家黑帮几乎都有一位“当家打手”，起的是招牌作用，便如每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军事的强弱直接决定了其国际地位的高低，美国称霸全球靠的是什么？除了它的美元霸权，还有横行四海的十一艘航母和数千枚核弹头。 当家打手就像一个国家的常规军事力量，他的能力水平，也决定了这家帮会是否经得起考验。 凤凰会的十只鸟、聚义堂的光头峰和乔治、黑风堂的樊正军、以及螃蟹委员会四天王五虎将十三常委，都是维持帮会正常运转的重要手段。 此前夜鹭楼徐婉鹭的兄长徐怀路身亡后，再也没有一个能够撑得起场面的打手，夜鹭楼就此落魄，成员们纷纷叛离。 而这次，番薯在生死斗中击败秃鹫，算是宣告金笛公司结束了没有当家打手的日子。 这就如同金笛公司的一面旗帜，任谁要来打主意，先得掂量掂量番薯的手上功夫。 凤凰会经此挫折，暂时没有新的动静。 这天下午，陈华遥在学校上课完毕，接到来自雷辛的电话。 “哥，跟你汇报个事情。”雷辛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吞吞吐吐的，“那个……呃，魏沉思受了点小伤。” “饭桶，不是叫你好好看着他的吗？怎么会受伤！严不严重？”陈华遥对雷辛情同兄弟，犯不着客套什么，张口就骂。 雷辛忙道：“没事，没事，就受了点皮外伤，要不是我看着，肯定没那么简单。” 陈华遥看看手表，下午五点钟，说：“在什么地方，我去看看。” “在红樱桃路的博爱医院住院部四楼408号房，我也在这里。” 陈华遥挂了电话，又给红河谷酒吧的冯雨声打电话：“喂，老冯，秃驴在你那里么？” “在的，在的。” “给他十块钱车费，让他十分钟之内到博爱医院大门等我。” “好，我这就去叫他。” 距离灵惧离开正德赌场加入螃蟹委员会，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陈华遥让他“开工”，实际上却没安排什么具体工作，一直留在酒吧里，冯雨声当他闲人一般养着。 委员长自从二零一零年以后逐步退隐于半幕后状态，尤其是今年去象大进修，成天不见影子，很少介绍别人入会，魏沉思算一个，灵惧算一个。 冯雨声不敢大意，认真对待，见灵惧一身僧衣破得不成样子，自掏腰包给买了几套像样的衣服，管吃管住，晚上就在酒吧的客房休息。 灵惧奔波流离五年，何曾享受过如此美妙的生活？ 吃的是大鱼大肉，喝的是咖啡美酒，跟冯老板伙食一个标准。住在整洁干净的客房里，睡的是蚕丝绒被，穿的是舒适得体的名牌西装，衣服不用自己洗，自然有服务员大婶帮忙照顾。 这日子，恐怕连寺院里的方丈也不如吧？几天下来竟然还学会了抽烟，几乎要忘了自己是一名和尚。 只是他生性谨慎恭敬，待人和善有礼，时常也会帮酒吧做事，刷盘子洗碗拖地板的脏活累活主动干过好几回。又是陈华遥亲自介绍来的，听说委员长是此人的师叔，在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会员们也对他极有好感。 冯雨声放下电话，朝厨房叫了声：“灵惧，出来一下，华哥有事找你。”正在酒吧吃晚饭的几个会员脸上顿时露出艳羡的色彩。能被华哥亲自打电话过来找的，这可不多见。 灵惧闻言走出，拿着手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问道：“师叔叫我？” 但见他身上范思哲的西装，黑灰色条纹相间，袖子挽得高高，头顶一个耀眼夺目的秃瓢。身量极高，肩宽胸阔，眼中光华莹莹，实是一等一的好相貌。 冯雨声心中不免暗赞：“不愧是华哥亲自看中的人才，这等气概比杜隐桥也不差上下。” 在柜台上拍了一张十元面额的人民币，还有一把片刀，说：“华哥你十分钟内赶到博爱医院门口等着。” 灵惧收下钱，却对着片刀发呆：“干嘛给我刀？” 那刀子就是猪肉摊档里寻常切猪肉用的，刀身长十七厘米，又薄又细，刀背上一排锯齿，刃口沾有暗褐色的血迹，陡然放在柜台上有些吓人。 冯雨声拍拍灵惧的肩膀：“华哥让你出去办事，不带工具怎么行？得了，拿着吧，万一有事的时候也方便。” 灵惧无奈，只好将片刀插进后腰，问冯老板要了一包白桦树香烟。 灵惧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他一身名牌，笑问：“到哪里？” “去红樱桃路的博爱医院。”灵惧的说话还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鹭鸶市口音。 “哦，去看望朋友吗？系好安全带。”司机发动汽车，心道：“原来是个外地人。” 灵惧第一次乘坐出租车，不认识安全带为何物，但头脑机灵，发现司机身上绑着一根黑色的带子，也就笨手笨脚在身边找到，给系上。 车子在市区道路左弯右拐，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灵惧看到车前盘计费器不停跳动的数字，额头冷汗直冒，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没到？” “先生是第一次来象京？现在是下午车流高峰期，到处都是堵车，我给你抄近路呢，放心，马上就到。” 灵惧不明所以，唯唯连声。 到红樱桃路博爱医院的时候足足花了半个小时。司机按下计费器，淡淡的说：“谢谢，五十二元。” “五、五十二元？”灵惧吓了一大跳，身上只有冯雨声给的十块钱，这如何是好？他是出家人，不敢有所隐瞒，嗫嚅着说：“师傅，我钱、钱、钱不够……” “钱不够？你开什么玩笑呢！”司机立即变了颜色，道：“没有钱你坐什么出租车？没有钱你来医院看望什么朋友？老子开了十几年车，还真没见过敢坐霸王车的，实话告诉你了，这一带方圆几十条街的出租车都是我兄弟。你赶紧打个电话叫人送钱过来，不然老子把你拉到派出所去理论。”tqr1 灵惧忙说：“师傅莫要生气，小僧……我这就找人。” 急切地伸头出车窗去看，突然发现医院门口下站着陈华遥熟悉的身影，慌忙招手叫道：“师叔，师叔！” 司机不耐烦道：“麻烦你快点，这里门口停车不能超过五分钟，要是被罚款了通通算在你账上。” 陈华遥来了好一阵子，还没见到灵惧，正想这小秃驴是不是迷路了，猛然听见他的叫声，走过去道：“我让你十分钟赶到，怎么拖了这么长时间？” 灵惧苦着脸道：“路程太远了，这位师傅还是抄近路来的。那个，我能不能跟你借五十块钱？车费不够了。” “什么？车费不够？”陈华遥转向司机：“多少钱呢？” “五十二块！”司机知道车上客人的朋友来了，听口音是本地人，也不好太过作色。 “从香樟路到红樱桃路只隔一条街，我坐过很多次出租车了，普通车费只要八块五，你这绕了多远的路程才搞到了五十二块？” “堵车么，我这不抄近路么。”司机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本来听灵惧的外地人口音，想要敲一笔竹杠，料他不敢吭声，不想凭空冒出个朋友，又瞪眼壮着胆子道：“你们到底给不给？” “我在医院大门传达室听广播怎么没听到香樟路到红樱桃路有堵车的？五十块算了吧，给个优惠价。”陈华遥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人民币递过去。 司机伸手正要接，陈华遥长长的手臂越过方向盘，嗒地拔下他的车子钥匙，反手一个掷铁饼的标准动作，车钥匙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司机脸色一变，正待发话，陈华遥半捏着拳头在车子挡风玻璃上轻轻敲了一下。 哗啦一声巨响，挡风玻璃像是被炮弹击中，整块突然碎开。玻璃碎片铺洒而下，洒满了车厢。幸好那是质量上乘的国产钢化玻璃，碎裂的碎片并没有锋利边缘，这才没伤到人。 “敲诈敲到老子头上，你胆子不小么。下次再敢到西区来胡混，就不是一块玻璃这么简单了。灵惧，还不下车？” 灵惧抓着车门的开关左拉右拉却纹丝不动，生恐被师叔责怪，急得满头大汗。 原来车子装了安全锁，必须要用钥匙启动开关，车门才能打开。现在钥匙不知何处去，出租车上前排与后座之间装有牢固的不锈钢护栏，想要出去可得费一番功夫。 要从车窗狼狈的钻出去也行，那未免有失身份。 “这车子又不是你家的，怕什么。”陈华遥淡淡道，有心要看看灵惧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是什么样。 “哦，小侄明白。”灵惧慢慢蓄满力量，在车后座拳起身体，对着车门一脚。 藏在里面的车锁铁条瞬间挤破铁皮崩断，车门哗地打开，狠狠摔在车身上，震得车子来回晃动不止，竟连弹簧也被拉断了，这一脚的力量可想而知。 第188章 光荣负伤 灵惧这才下车对着司机行礼：“阿弥陀佛，师傅得罪了。” 司机一时处于极度的震惊当中，久久没能回过神来，眼睁睁看着两人扬长而去。 病房是一间单人房，级别够不上特护病房，但是比普通房要好上一些。 魏公子有权有势，住的自然不能太差，但一点点外伤也要住特护病房的话让人笑掉大牙，住在这里比较合适。 里面陈设简单，整洁淡雅，一张病床，一张床头柜，两张茶几，四张椅子，对面一台彩电，墙角还有空调。 雷辛和一位“雷神之鞭”的成员狄维桢坐在椅子上抽烟，地上躺着几只空的啤酒罐和大量花生壳。 魏公子的两个贴身保镖坐在房间的另一头闷不吭声。 魏沉思斜靠在床头看电视，换了一身白惨惨的病号服，眼角略有青肿，脸上贴着创可贴，脸色有些憔悴。 “华哥，你怎么来了。”看到陈华遥和灵惧出现在门口，魏公子叫了一声，雷辛和狄维桢赶紧起身，叫道：“哥。”“委员长！” 陈华遥手里捧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轻轻放在床头，笑道：“公子奋不顾身，为组织光荣负伤，我身为你的顶头上司，理所当然要来看看。”这花是他在医院门口胡乱买的。 魏沉思道：“得了吧，哪有看病给人送红玫瑰的，你以为自己是漂亮女孩呢？”tqr1 陈华遥让灵惧随便找个地坐下，笑道：“你马子呢？就是那个李思思，她来看过了没有？” “这点小事犯不着告诉她。”魏沉思对李思思没付出多少真实感情，根本懒得理会。如果是真正内心在乎的女朋友，恐怕早就第一时间打电话叫过来陪伴了。 陈华遥笑道：“没什么大碍吧？看公子说话中气十足，明天就能出院，后天就能抱着小蜜上床，来个三p五p不成问题。” 魏沉思怒道：“老子挨了三刀，伤得这么惨，你还好意思说笑！” “哦？” 狄维桢说：“公子左腿被人用折叠小刀扎了三刀，伤口都是三厘米左右深浅，没伤到骨头，总共缝了十一针，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休息静养半个月就好了。” 这种小伤对蟹委会等久经江湖的老混混来说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放在皮娇肉贵的魏沉思身上，足可叫人难以步行走路，让他疼痛难当，委顿不堪，精神也低落了不少。 寒暄了一阵，陈华遥抓起遥控器关了电视，问道：“阿辛，公子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雷辛给众人派了香烟，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阴森，沉声说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袭击案，冲着沉少来的。” 陈华遥点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雷辛看看周围，灵惧是委员长师侄，这个消息已由杜隐桥传达至他耳朵，魏沉思的两名保镖是贴身之人，忠心耿耿，都不算外人，道：“今天中午我们和公子在象大校外的一品楼吃饭，期间有几个小混混鬼鬼神神的跟着，我想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也就没有留意。公子上厕所的时候就被那几个人围住打了一顿，还在腿上扎了三刀。等我们赶到，那几个人跳窗逃跑了，人没有抓到。” “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 魏沉思插嘴道：“还是我来说吧。我走出包厢外面上厕所，有四个人就从厕所隔间里冲出来围住，说是要叫我好看。他奶奶的，要不是老子吃得太饱，包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狄维桢道：“算了吧，你那几下三脚猫功夫去欺负十二岁以下低龄儿童还成。” 魏沉思怒道：“妈的！信不信老子跟你比划比划？”公子在会里混了一段时间，学会了满口脏话，原来那个斯文有礼的富家公子形象早已荡然无存。 “行了，你少说两句。”陈华遥说：“总共是四个人，他们都对你说什么了？穿什么衣服，有什么外貌特征？” 魏沉思思索起来，说：“都穿着很普通的黑色夹克，身材中等。他们围住我一边骂粗话，说我是饭桶废物。有个人亮出小刀，我看见他手上有一道疤。” “如果现在给你见到那几个人，你还能不能记得？” “妈的，化成灰老子都认得！”魏沉思咬牙切齿。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遭这活罪。 陈华遥便掏出电话打给派出所的罗建平：“罗所长，我陈华遥啊。忙不忙？哈哈，有好一阵子没过去坐坐了，改天再去拜访。嗯，是这样的，我有个私事想请你帮个小忙。” 电话那头不断应是。 “我一朋友吃饭时碰到无赖了，但是没抓到现场，我不想把这事情闹大……哦，呵呵，罗所长真是四肢发达，头脑更灵敏，我才说到一半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好好，我在博爱医院住院部第一楼四楼的408号，麻烦了。” 陈华遥说完后，放下电话道：“公子不必丧气，须知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这点小伤算什么？几天过后照样生龙活虎，哥哥帮你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好生教训一顿。这个苦头我们不能白吃。” 魏沉思眼睛一亮：“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这话我爱听！老子混江湖要的就是这个！” 魏沉思一时得意洋洋，腿上伤口也不觉得不那么痛了，似乎挨了几刀瞬间涅槃成为类似于周润发似的人物。 陈华遥对两个垂头丧气的保镖道：“你们怎么搞的，连公子也保护不好。以后上厕所也要跟着，寸步不离。” 两个保镖老老实实的点头。 一个人犹豫着说道：“我总是觉得，公子加入你们这种组织不是太方便，天天在街头和人争斗，我们保护起来也有风险。万一被老爷发现了，大家全部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们也加入组织好了。相信这段时间呆在公子身边，知道我们蟹委会是干什么的吧？”陈华遥走到公子床头，正色道，“魏沉思同志，鉴于你的突出表现，现在你的考察期已提前结束，正式成为我们的主力会员。欢迎你的加入。你的两个保镖暂时是外围成员，由你直接支配。”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均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苦笑。 魏沉思仍是不太满意，嘟囔道：“才仅仅只是主力成员？我这伤也挨得太不划算了吧，起码给个精英成员当当，就像雷神之鞭、饿狗队那种级别的。” 狄维桢笑道：“公子，我以前在外围足足干了三年苦力，这才因为表现突出，蒙雷主任看中，破格提拔到雷神之鞭，你才加入组织不够两个月就成为正式主力，这速度已经比火箭快了，知足吧。凭公子的能耐，再过三个月成为精英，半年当上常委，那还不是简单得一逼？” 魏沉思回嗔作喜，说：“好说好说，我当上常委一定涨你工资。” 陈华遥和雷辛在旁边只是笑笑。 罗建平很快赶到，还带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民警，白桦区联防治安支队三大队的教导员韩奎。和陈华遥、雷辛都是素识，互相握手寒暄了一会儿天气。 白桦区联防治安支队三大队辖区在香樟路一带，专管治安。蟹委会建立以来，已经和他们有过多次交集。从开始的对立、敌视到后来的合作，陈华遥一直扮演了重要角色。 一开始治安队以为蟹委会只是普通的小混混帮派，想要敲打一番，不料受到了凶猛的反击。 那一段时间，治安队队员连治安队的大门都不敢出。后来陈华遥亲自去找队长、教导员喝茶谈心，仔细阐明自己的态度。 治安队仍是不敢掉以轻心，后来随着蟹委会扭送小偷扒手次数的增多，香樟路治安日趋良好，远远高出其他街区一大截，陈华遥又每逢年节总会给派出所、治安队队员们送些米、面、油、超市购物卡等小恩小惠，情况才完全改观。 蟹委会也不总是这么和气，陈华遥便有好几次当面提出要他们不得“滋扰地方”。 滋扰地方，听听，这是什么话？ 当我们土匪不成？ 起先没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有队员趁着巡逻的时候向当地商贩勒索敲诈，还摊派了不少“治安管理费”，无非是几百块钱的小事。 但落到蟹委会耳朵，这事猛然翻成大浪，当晚有好几十人冲进治安队，凡是参与敲诈勒索的，通通抓出来，当场在治安队大院里拳打脚踢。当时韩奎的枪里子弹都上了膛，可见情势之凶险。 事后治安队要开条子批捕捉拿当事人，被分局袁副局长驳回，此案定性为“普通群众争吵”，参与敲诈勒索的队员又被接着继续打，一上街就挨打，后来一个一个主动申请调离了三大队，大家才知道蟹委会手段有多硬。 在治安队当中，韩奎算是较清白的一名警员，除了当地单位企业宴请的吃吃喝喝等必要应酬，从来没有主动伸手，别人送钱也都拒绝了。 这几年来国家奉行“从优待警”政策，对教师、警察一类的公务员职业给予优厚待遇，每年基本工资、津贴、奖金、出勤补助、年终奖，数目不少。不拿黑钱，单靠工资也能过得十分滋润，陈华遥对他十分欣赏。 请两人坐下，把前事一说，韩奎从身边拿出笔记本电脑，说：“听魏先生的形容，这四名嫌犯出手冷静，还动了刀子，事先还有预谋，可能是帮派中人，有另外的主使者，说不定留有案底。我这里有一份我市公安资料库，请魏公子详细描述他们的体貌特征，我看能不能找出来。” 魏沉思便仔细回忆，韩奎根据他的述说，在资料库里翻找，最后找出一百二十余名类似的嫌犯。将笔记本电脑递给他认真辨认。 第189章 丝袜美女 资料库上列着该名嫌犯的正面和侧面免冠照片，以及他们的身份证号码、姓名、住址、外貌特征，还有曾经犯过的事等等资料。本来是对外保密的，不过这里都是老熟人，用不着唠叨。 魏沉思很快找出两人，另外两人却怎么也找不着了，指着屏幕轻声说道：“就是他，还有这个，我全都认得。” 在外人面前，魏沉思马上恢复良好的公子仪表，说话慢条斯理，温文尔雅，脸色平和，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狄维桢心道这变脸速度几乎要赶上华哥了。 韩奎凑过去查看，说：“这是北城的小混混李宝康，绰号脆皮，去年中秋节因寻衅滋事罪被拘留了十五天。这个也是北城的，王云飞，绰号阿飞，二零一零年因扒窃被拘役一个月。” “他们都有什么来头？” 韩奎翻查着电脑：“这上面没有。”拿出电话说：“我问问北城的同事，他们应该比较熟悉。” 陈华遥摆摆手笑道：“算了，一件小事而已，不值得兴师动众，还是不要麻烦贵同事了。” “真的不用查了？”韩奎疑惑地收起电话，只觉陈华遥笑得十分含糊，口不对心。 “老韩，这一次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真是谢谢了。”陈华遥给他敬烟，说道：“我们都是混社会的，自有我们的规则。如果牵涉到警方，对你，对我都不太好。” “陈主任说哪里话呢，以后但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说一声，我老韩绝对不会推辞。改天可得多去我队里耍耍，队员们想找你喝酒呢。”两名警员客气一通，发现没其他事便向众人告辞。 魏沉思急忙问道：“刚才不让他给北城同事打电话问问？都是你的老熟人，我们又没有报案，怕什么。” 陈华遥说：“嫌犯们专门在厕所避开他人，针对你一个下手，说明幕后真凶对你很熟悉，知道你的身份。魏家第三代核心代表，这身份够吓人了吧，但是他没有放在心上，还是叫人动手了，证明他的身份也不差。凶手专挑你的四肢部分下手，而没有触及要害，说明他们只想教训教训你，而不是想要你的命。” “这有什么关系，老子一样要搞死他。” 陈华遥摇头微笑：“你跟着雷辛当了个雷神之鞭的观察员，没学会他的细致，倒把他的火爆脾气学了个十足，这可不太好。我前面的两点，意思是说伤害公子的幕后真凶也拥有一部分势力，甚至不比你差。既然能收买凶手，那么收买个警员也不成问题，只要让韩奎给他的同事打电话，那我们追查他的事情将很快传到他耳朵，这对我们不利。” 魏沉思郁闷的挠挠头：“脾气不火爆一点怎么能吓得住别人？” “阿辛，为你们观察员立功的时候到了。”陈华遥道：“立即通知所有雷神之鞭的成员，全员出动，追查北城小混混李宝康和王云飞的下落。四个小时内我要看到结果。” 雷辛笑道：“得令。用不着四个小时，半小时我可以搞定。”向狄维桢道：“去吧，通知大家积极点，平时公子请客吃饭大家挺乐呵，现在公子有难，大家一定要好好干。每个组之间自由行动，加强配合和信息沟通，哪个组最先把犯人带到，今年的年终考评给加一分。” “雷神之鞭”成员约五十余人，雷辛把他们分为五个小组，每个组十人，方便管理。既互相合作，也互相竞争。狄维桢是副团长，另一个团长目前在石虎区办事还没有回来。 陈华遥道：“灵惧，你跟着一起去，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问，就在旁边看着。看大家是怎么做事的，好好学习学习。” 灵惧点头表示明白，跟狄维桢出门。 两个保镖赶紧起身说：“我们也去！” “你们是公子的直属部下，留在这里保护公子。要是他再出了什么差错，你们命就别要了。”陈华遥看看手表：“快六点了，要不我们先出去吃个饭？” 同雷辛一起正要出门，门外一道人影一晃，冲进来个年轻时髦的女人，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先用漂亮的杏仁眼疑惑地看了看陈华遥两眼，再看到病床的魏沉思，皱眉道：“小沉，你怎么搞成这样！” 那女人二十三四岁年纪，身材高挑，留着披肩长发，面容秀丽，外表和魏沉思十分相像，身上衣服和手里的小提包俱是国际名牌，一双丝袜长腿十分诱人，米黄色的坎肩配上乳白色针织套衫和黑色短裙，显得很得体。 女人神色匆匆，不等魏沉思说话，又对那两个保镖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连个大活人也保护不了！吃干饭么！”神情极为严厉。 两个保镖低垂着脑袋，几乎要钻到自己裤子里面去，样子要多羞愧就有多羞愧。 魏沉思正叼起一支烟刚要点燃，抬头愕然道：“阿妍，你来干嘛？” “我来干嘛？除了看你我还能来干嘛？”那女人一把夺下魏沉思手里的香烟扔到地上，说：“好啊，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看你越来越不成器了！” 魏沉思面显尴尬之色，道：“不是，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院的？” 那女人抱着手说：“我让李强告诉我的，怎么了怎么了，连你住院也不能知道？” 魏沉思从床头柜又重新取出一支香烟，冷冷看着对面的保镖。 一名保镖便垂首而立，小声道：“公子，小姐担心你的安危，我见这次出的事挺严重的，怕老爷怪罪下来，就偷偷向小姐做了汇报。” 魏沉思脸色不善的点起烟，这回那女人没再阻止他，道：“魏妍妍，你行啊，居然把密探搞到了我身边。” 那女人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说：“你还有脸向我使脸色？成天不三不四的，就没干过正经事，不是玩女人就是吃喝玩乐。这次要不是李强汇报，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加入了黑帮，还被人捅了刀子！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懂得为将来考虑，照这样发展下来，第三代的位子还轮得到你？早让魏尚志抢了去了！” 魏沉思被那女人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一时做声不得，良久才压着嗓子说道：“没看到别人在这里？你唠叨什么？” 陈华遥几乎要笑破肚皮，平日里趾高气扬的魏公子原来也有灰头土脸的一天。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亲密并不过度，严厉并不自私，应该不是魏沉思的情人，而是他家族里的亲戚。 这种闲事，陈华遥可不想多管，和雷辛就要出门，不料身后一个威严凌厉的喝声：“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呃，叫我？”陈华遥大感愕然。 那女人搂着双手，冷静地端量两人，头颅微微扬起，带着一种凌人的盛气，问道：“站住，你们就是撺掇阿沉加入黑道的帮会份子？” “啊……这个嘛……” 陈华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魏沉思喊道：“老陈，这位是我经常向你提起的象京市最完美无缺的女人，我堂姐魏妍妍。”在那女人身后拼命朝他挤眉弄眼，要他胡乱编些谎言胡混过去。 陈华遥恍然大悟，原来这年轻女人就是魏沉思的堂姐魏妍妍。 作为象京市黑道资深人士，陈华遥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四大名门闺秀”的名声呢？ 说的是四大家族各自一位出色的年轻女性，都是好事者所为，与所谓的“四大公子”、“象京四少”分庭抗礼，同属一个系列，世家阀门的产物。 这四大名门闺秀不光身材外貌出众，人品、能力也相当夺人眼球，比之什么公子少爷的毫不逊色。tqr1 譬如四大名门闺秀之首，朱家现任家主朱青深的小妹朱青黛，不过三十多岁年纪，便已是象河商城总裁、全市妇联名誉主席、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中欧贸易论坛副秘书长等等，种种光环，耀眼之至，寻常人即使努力十辈子也达不到她现在的身份。 魏沉思的堂姐魏妍妍也不是省油的灯，前不久刚刚从美国深造回来，马上接手了魏氏家族旗下的心源电动车有限公司。 该公司专以生产销售四轮、两轮电动车为主要产业。不要小看小小的电动车，在国家发展新能源的大政策背景下，电动车环保、省油，随着发动机技术的提高，发展势头极为迅猛。 心源公司销售网几乎遍及整个南方，市值达好几十亿，市场份额占到百分之三十，市面上每十辆电动车其中就有三辆是心源公司生产的，另外出口远销欧亚大陆，广受好评。 这几年心源公司更是加快了步伐，提升科研水平，其所生产的四轮电动小轿车性能已经接近小汽车。 魏妍妍执掌这么大的公司，身份摆在那里，容不得别人小觑。 陈华遥混迹象京，黑白两道通吃，甚至还和魏沉思的父亲有交情，自然没太往心里去，笑道：“原来是魏小姐，失敬失敬。” 魏妍妍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怂恿阿沉加入黑道，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警告你，带着你的人马上消失，滚得远远的，以后不准再和阿沉来往。” “魏妍妍！我的事你不要多管！”魏沉思不满的哼了一声。两人年龄相差仿佛，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亲密无间，向来是直呼其名的。 陈华遥一脸错愕之色，结结巴巴的说：“魏、魏小姐，我想你是误会了吧？” “误会什么？你刻意接近魏沉思，有什么心思以为我看不出来？”魏妍妍眉目含冰。 第190章 名门闺秀 陈华遥十分严肃的说：“我想魏小姐搞错了，本人是香樟路街道居民管理委员会主任陈华遥，并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帮会份子。魏沉思同学所在的象京大学正位于我们香樟路，他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经常在我们街道社区做义工，帮助孤寡老人，扶老奶奶过马路，和我志同道合，都是老熟人了。这次听说魏沉思同学受伤，我特意代表居委会过来探望，虽然并不曾带有什么礼物，但这是我们的一种态度，希望魏沉思同学早日康复。” “你，居委会的？”魏妍妍显然更加惊讶，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起陈华遥来，只见他身穿陈旧的外套，表情质朴自然，却哪里有帮会份子的影子了？分明是久在基层，落魄困顿的年轻人。 陈华遥道：“对，我是居委会的，这是我的工作证。”说着递上一本红色封皮的证件。 魏妍妍并不接手，只是淡淡道：“哦，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魏沉思连忙向陈华遥竖起大拇指，大声道：“那当然了，阿妍，你可不要错怪好人。我和陈主任做的都是正事、实事！前不久我还捐了钱给失学儿童救助基金呢。” 魏妍妍脸色一变，问道：“捐了多少？” 魏沉思满脸得色：“不多，五十万而已。” 魏妍妍脸色更不好看，冷冰冰的说：“阿沉，家族培养你，是让你将来成为家族顶梁柱，领导整个家族发扬广大，时间非常紧迫。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去社区做义工，那么多门功课学都学不过来，还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他们名为做好事，实际上骗你给他们捐款，好提升他们的业绩，方便日后升官。你以为无缘无故的，人家会巴巴的来讨好你？” 魏沉思坐不住了，怒道：“阿妍，你怎能这么说？” “难道不是？我劝告你，身为继承人就要有继承人的觉悟，不可随随便便和普通人混在一起。你要老是这样，家里那几个老头子说不准会转而支持魏尚志，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别跟我提魏尚志那个废物！” 看两姊弟又争起来，陈华遥不得不咳嗽一声，道：“魏小姐，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一个家族继承人最重要的不是他的能力和学识，而是他的胸襟、气度、眼界。水平再高，也还可以聘请专业的管理人才，真正的老总只需要把好大方向，这些都可以在书本上学到。而一个人的胸襟气度是课堂上学不来的，没有广阔的胸襟，你如何容纳整个世界？没有深远的眼界，你的家族产业也不过是家庭作坊而已。” 魏妍妍狠狠地看着他，樱唇吐出几个字：“继续往下说！” 陈华遥倒背双手，走到魏沉思床边，眼神若有所思，道：“在学校里人人捧着，以为能学到所有知识了？须知社会才是锻炼人的广阔天地。前不久本人和魏沉思同学在社会上调研，魏沉思同学亲眼目睹一些上不起学的可怜孩子，那种期盼的眼神多么让人痛心，于是主动提出捐助五十万元华币。” “义举？” “没错，是义举！那些受捐助的家庭都知道这是魏家公子的义举，对他感恩戴德，不光家里供着长生牌位，还到处宣扬，这种好名声是区区五十万买不来的，马上就和其他声色犬马的公子少爷区别开来，以后对魏沉思不知有多大帮助。就算传到你家族叔伯的耳中，他们也知道，魏沉思已不再是以前那种只会花天酒地，扶不起的阿斗。” 魏妍妍不觉暗暗点头，但嘴上却说道：“沽名钓誉，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公司每年也给西部贫困地区捐款好几百万的。” 陈华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怎么就不懂呢？公司单位等大型机构的捐款，人们不过关注数字罢了，至于捐款的流向，没有人会关心。魏沉思同学却以富家公子的身份，甘于平淡，与贫困家庭亲自接触交往，这其中的效果，将来造成的效应，你自己衡量衡量。” 魏妍妍看着他侃侃而谈的神态总觉得加倍讨厌，冷冷的说：“我们家族的继承人，那种虚名不要也罢。”始终摆脱不了高高在上的神气。 陈华遥语重心长地说道：“就算不要这个名声，魏沉思日日在社会和平民百姓接触，了解他们的心理动向，学会怎么待人接物，怎么礼贤下士，怎么驾驭人心，在交往中把握一个度。大家族的领导人，钱是次要的，如何管人，如何用人，这才是最重要的。古往今来，曹操、唐太宗、宋太祖，哪一个成大事的人不是从基层出身，拢聚了一伙忠心耿耿的人才？做不到这一点，你谈什么把家族企业做大做强？” 魏妍妍心中一动，“驾驭人心”云云，暗想这可说到点子上了，便沉默不语，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魏沉思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向嘴尖牙利的堂姐被人说得哑口无言，暗乐不已。 陈华遥道：“魏沉思同学在我们居委会得到了锻炼，他以后的成就不是你们所能想象的，所以这个计划要坚持下来，不可半途而废。你是小魏的堂姐，更要对他支持。我也知道你对他很关心，这里还有一份失学儿童的名单，既然你是心源公司的总裁，应该以小魏的名义表示表示。一则积阴德，二则赚名声，三则拯救社会，四则培养未来忠于魏家的人才。这么多的好处，你还想些什么？” 魏沉思嘴巴张成一个o型，久久不能合拢，心道：“华哥厉害啊，果然是我一直崇拜的委员长大人，竟然募捐募到了一毛不拔的堂姐头上。” 魏妍妍也是头有些大，本意是想要教训不成器的堂弟，不料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居委会主任居然三言两语说得自己心思浮动，连怎么反驳都不知道了。思索片刻，从提包拿出金笔和支票簿，道：“好，我以阿沉的名义给你们失学儿童救助基金会捐一笔款子，希望你们用在正当的地方。” “我们收到的捐款，每一笔款项去向都有据可查，专人监督，定期向捐助人汇报，这点请魏小姐放心。” 魏妍妍提起笔，在支票簿上刷刷写了起来，一字后面添了五个零，手指稍稍顿住。陈华遥忍不住叫道：“这么少？” 魏妍妍狠狠瞪了他一眼，俏脸微红，在后面又加了个零，签上名字，盖好印章，撕下来递过去：“够了么？” 陈华遥马上劈手夺过，叠好放进衣袋里，笑道：“魏小姐心系失学儿童，情怀十分伟大，我代他们向你表示诚挚的感谢。收据我会派人送给魏沉思的。” 魏妍妍隐隐感觉自己好像钻进了圈套，但是不妥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出来，目光停留在堂弟的腿上，说：“阿沉被人捅伤又是怎么一回事？他加入黑道的事跟你们有没有干系？” “这个嘛……”陈华遥脑筋飞快运转，正经无比地说，“什么黑道不黑道的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一个道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男人受一点小伤算什么。再说了，魏沉思和我情同兄弟，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人迫害，居委会全体人员一定会为此事追查到底。” 魏妍妍冷笑道：“伤害阿沉的人，我心里有数。你们一个街区的居委会能做什么？追查？叫人笑掉大牙。我认识白桦区治安支队的粱警官，他会给我一个交代。” 正说着，门口扑通扑通两声，从外面摔进两个身穿奇装异服，鼻青脸肿的小青年，俯面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口中哎哟连声。 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把魏妍妍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狄维桢和灵惧走了进来，微笑道：“伤害魏公子的人带来了。”tqr1 “这么快？” 狄维桢笑道：“灵惧禅师亲自带回，我们大家都很有动力。”心中自然以为委员长是派师侄进行监督，哪有不卖力的道理。 这不是快不快的问题，蟹委会每个成员都有着庞大的关系网，城南城北在道上混的，只要有点名堂，大家彼此都认得。 委员长命令一下，五十多个雷神之鞭成员电话全力开动，到处询问有没有见过李宝康和王云飞的。除非离开象京，否则总会被人看见。 一问之下，果然还是问出来了，原来两个家伙正在北城一家电子游戏厅打游戏，狄维桢立即带人拍马杀到，直接抓人。 原想带回红河谷酒吧盘问，但是想想，觉得亲自带到魏公子面前让他审问，过过干瘾，也让他面上有光嘛，就这么带过来了。 两个凶手都不算高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撕得破破烂烂，眼角乌肿，嘴角渗着鲜血，其中一人鞋子也跑掉了一只，情形无比狼狈。 魏妍妍又惊又怒，惊的是两人一身是伤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怒的是他们竟然是伤害堂弟的凶手。还有着对陈华遥的三分不信任，问道：“你们把伤害阿沉的人找到了？喂，不是说你们是街道居委会的吗？” “是啊，他们都是居委会的办事员，听说公子受伤，一个个十分气愤，办事积极，所以这么快就把人抓到了。”陈华遥微笑道。 魏沉思精神大振，扶住床沿强撑着坐起，目光紧紧锁住两人，沉声问道：“老实交代清楚，是谁派你们来的？” 两人虽然受伤狼狈，倒有几分硬气，那李宝康抹了抹嘴角血迹，直着嗓子道：“没人派我来，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着？” 第191章 动用私刑 “啥？”魏妍妍气得嘴唇直哆嗦，这人伤害了堂弟还如此嚣张，道，“蓄意伤人，刑事犯罪，以你们的行为够得上吃牢饭了。阿沉，你别担心，我让粱警官马上过来处理他们。” 狄维桢不认识魏妍妍，只道是魏公子的什么人，当即抬脚对李宝康的头颅直踏过去，踩在地上。 脸皮在鞋底下与坚硬冰冷的瓷砖地面紧紧挤压，挤得整个面部扭曲变形。脚掌稍稍用力一拧一转，鞋底撕破李宝康的脸皮，淡淡地说道：“你不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吗？” 李宝康只痛得嘶声叫喊起来，身躯紧贴着地面挣扎扭动，偏生头颅在他鞋底下一点动弹不得，叫道：“有话好说……是我们自己动手的，没有人派我们来！” 雷辛伸头向门外走廊经过的一名护士吩咐道：“我们是蟹委会的，在这里办事。你帮忙交代陈护士长一声，不要叫人进来。”顺手把门口关了。 博爱医院位于红樱桃路中段，蟹委会的传统势力范围，会员们和这里的医护人员很熟悉。 为了保证病人安静的养病环境，病房墙壁全部用上防火吸音材料，隔音效果很好，只要关了门，在里面开演唱会也不会有人知道。 魏妍妍见狄维桢的表情狰狞残酷，雷辛的眼神冷静阴森，灵惧的神彩飞扬，除了陈华遥之外，人人都穿着上好的名牌西服，一股无赖痞气从内向外散发，笑容充满了残忍的意味，这哪里像是区区街道居委会的办事员了？ 根本就是常年在生死边缘打滚的帮会份子。 魏妍妍一时隐隐有些不安，心情十分复杂，禁不住看了陈华遥一眼。 狄维桢脚底持续不停的用力，微笑道：“公子，要怎么收拾这两个垃圾，您吩咐，我照办。”李宝康已不能继续叫唤，咬紧牙关苦苦支持。 “这个嘛……”魏沉思叼着烟头，摩挲下巴假装思考。 这是他模仿自陈华遥的忧郁动作，跟委员长混了好几个月，越来越觉得委员长常用的这个动作充满男人味的帅气，比梁朝伟还要潇洒颓废，下意识模仿起来。 可惜他的下巴光溜溜的没有一根胡渣，也就缺少了许多沧桑气息。 魏妍妍是名门大家闺秀，平时优雅从容，连血都没见过几滴，怎能容忍在自己眼皮下上演暴行？忙道：“阿沉，我让粱警官抓他们回公安局审问，你不要惹太多是非。” 陈华遥道：“在这里由我们审讯也是一样，道上的事儿，何必麻烦警察叔叔呢。” “审讯？不管他们怎么伤害过阿沉，刑罚的问题，必须由警方操作！”魏妍妍怒道：“你们动用私刑，也就触犯了法律。” “在西区，香樟路街道居委会的话就是法律。魏小姐稍安勿躁，何况我们这也不算动用私刑，我们是用肢体语言同他们好好说话。”陈华遥挥了挥手，“灵惧，把你的刀子拿出来，他要是不肯说，每隔三十秒钟砍他一根手指。” “你真的是居委会主任？”魏妍妍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灵惧犹豫着道：“师叔，真要动手？” “这是尘世修行最重要的一部分，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唠叨什么，赶紧！” 灵惧不得已，对地上的李宝康躬身道：“阿弥陀佛，佛祖慈悲，施主得罪了。师叔，我想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是不要动刀好了。” 脸上是佛光普照的纯洁笑容，抓住李宝康左手的尾指，用力往外一扳，咔嚓一声，指骨尾端断开，由于太过用力，断骨从皮肉直插出来。竟是当场生生掰断了他的手指！ “啊！”李宝康猛地嚎叫起来，俗话说十指连心，没有人能经受这种痛苦，瞬间脸上布满黄豆大的汗珠，奋力挣扎扭动身躯。“我说我说！我全部交代清楚！饶了我吧！” 在场人全都冷冷的看着，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哀求。魏妍妍震惊地一下用粉嫩的手指捂住樱唇，显然被灵惧的残忍利落给吓住了。 “真的！我服输，我服输……”李宝康哀嚎个不停。 陈华遥打断他的话，看看手表，点着手指头道：“三十秒了，第二根。” 灵惧再次抓住李宝康的左手无名指，又是一下狠狠掰断。 整个病房冲荡着那家伙拼命欲狂的叫喊。 如果伦敦奥运增设喊话项目，比赛谁的音量最大，那么中国代表团或许会添加一块奖牌。 “别，别这样！啊啊啊啊！救命啊！” 喊到最后，声嘶力竭，鼻涕眼泪一齐滚滚而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请你们原谅我吧，放我一条生路……” 陈华遥继续看着手表：“我们居委会秉承人民的意志，实事求是，坚持为人民服务的路线一百年不动摇。不管交不交代，我说过要断你十根手指就不能打折。好，三十秒又到了，第三根手指。” 灵惧舔了舔嘴唇，万分抱歉的说：“师叔，这么一根根来我实在不忍心，不如给他个痛快，一次性解决问题，也好体现佛门普度世人的道理。”再次掰断李宝康第三、第四、第五根手指，那家伙已是口吐白沫，直接痛晕过去。 众人冰冷的眼神齐刷刷投在另一个参与围殴案件的小混混王云飞身上。 王云飞身子一僵，心脏被恐惧感填满，匍匐在地上拼命叩头，额头撞在地板上砰砰有声，涕泪交加的叫道：“大爷们，我有罪，我有罪！我罪该万死，是李宝康的表哥叫我们动手的！” 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灵惧又继续掰断了李宝康右手的五根手指，咔嚓的骨头断裂声掺杂在他的哀求声里，令人格外毛骨悚然。 魏沉思大模大样的问：“李宝康的表哥是谁？”魏妍妍极不满意堂弟的这种无赖做派，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云飞哭着说道：“李宝康的表哥是凤凰会的周玉福，他昨天晚上和一个人来找我们，那个人要我们收拾您，事成之后每个人给一万块，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魏沉思继续问：“周玉福是谁？”魏妍妍见事情有了眉目，便不再吭声。 狄维桢代答道：“凤凰会的十只鸟之一，斑鸠周玉福。曾经在北城火车站做扒手的，也是个劳改刑满释放人员，没别的本事，就是喜欢拍马屁，善于编织关系网，和一些权贵都有来往。” “那另一个人又是谁？” 王云飞慌忙说道：“我也不认识，周老大让我们叫他魏公子，看起来挺有钱的。” 魏沉思不禁坐直了腰杆：“那人也叫魏公子？长什么样儿的？” 王云飞在脑海里飞快的回忆一番，说：“那个魏公子大概一米七五这样，生得很英俊，和您的样子差不多，就是左脸有一颗大痣，痣上有三根卷曲的毛，十分显眼，我记得清清楚楚。” 魏沉思眼睛闪过一道精光，和魏妍妍对视一眼，胸中起伏不定，冷笑道：“你当真看清楚了？不要说假话骗我，不然你的手指……” 王云飞连忙指天发誓，说道：“是真的，我绝对不敢撒谎。如果有假，叫我天打雷劈，全家不得好死！” “公子，你认识那个人？”陈华遥问。 魏沉思一字一顿的说：“是我家族里面的人，魏尚志，果然是他！” 魏妍妍脸色铁青道：“我早就猜到是他！” 此言一出，现场大家沉默不语。 魏沉思的家族家大业大，当代家主亲兄弟和堂兄弟七八人，每人各有好几名子女。 在魏沉思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多达十余人，都到了二三十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人人踌躇满志，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但家族越大，所牵涉到的利益也就越大，谁不希望把好处全部揽进自己怀里？ 因此大家族里的争权夺利，内容复杂，向来叫人侧目。 这关系到魏家的内部事情，大家都不好意思开口。 过了一会，狄维桢问道：“你们参与围殴案件的共有四人，还有另外两人是谁？” 王云飞依言报上名字，都是混在北城跟着凤凰会讨口饭吃的小无赖，属于斑鸠周玉福的手下。狄维桢打电话让人继续追捕那两人。 “这两个人怎么处理？”狄维桢指指地上伤痕累累的两人。 雷辛让守在门外的一名雷神之鞭成员进来，将这两人反绑双手，拖了出去。 王云飞拼命哀求，最后被人用布条塞住了嘴巴。 看着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以及比开膛手杰克还变态的灵惧，魏妍妍满脸疑虑担忧之色，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真是居委会的？有你们这样的居委会吗？” 陈华遥表情充满了无辜：“我们不是居委会的还能干嘛？” “这、这、这！”魏妍妍指着几处被溅得血迹斑斑的地面，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全象京有这么夸张的居委会吗？” 陈华遥挠挠头憨厚地笑道：“小魏同学是我们的好朋友，好朋友被人欺负，所以心急了一点嘛。你看，这不是把幕后凶手问出来了吗？我说魏小姐，做人要豁达一点，不要老是纠缠于旁枝末节，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紧接着，陈华遥向狄维桢吩咐道：“先让人监控周玉福，不要让他离开象京。剩下的那两名凶手，抓住就直接挑断手筋脚筋，不要同他们废话。” 魏妍妍满头冷汗像是趵突泉的水哗啦啦冒个不停，叫道：“有动不动把人挑断手筋脚筋的居委会吗！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帮会份子！” 陈华遥还待要解释，魏沉思不屑的道：“妍妍，不要再说了，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被魏尚志欺负到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仇我必须要报。” “怎么着，混社团还有理了？看我不告诉大伯去！”魏妍妍是真有些急了。tqr1 第192章 家族内斗 陈华遥耐着性子道：“魏小姐，我们真不是帮会份子。做男人，打个架很正常，那种斯斯文文到处讲道理的男人，或许会赢得异性的好感，但永远不会是个合格的领导人。能够领导起一个大家族的男人，必须具备开拓进取的精神，永不妥协的意志和无穷无尽的野心。” “这？” 陈华遥不理，接着说道：“小魏同学在我们居委会帮忙，不光学习如何扶老奶奶过马路等技术性难题，更要参与男人之间的争斗，培养他的霸气。不然如何在竞争激烈的家族中立足？”tqr1 “霸气就是这样培养的？”魏妍妍觉得他的歪理实在太多。 “这只是男子汉训练课程的一部分，没有打过架的男性，是不完整的男性，便如没有隆过胸的女性是不完整的女性，这是同一个道理。” 魏妍妍几乎要跳了起来，脸色又红又白：“你、你胡说些什么！”三分娇羞，七分薄怒，在这冷冰冰的美人突然展现这等情态，不禁让旁人为之一呆。 “好好好，我只是举个例子。”陈华遥眼睛在她丰满的胸膛部位一扫而过，心想堂姐不是隆过胸了吧，续道，“男人应该懂得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不该忍。忍时如和煦春风，叫人看不出来，怒时若雷霆万钧，让敌人胆寒。平时读书光学会怎么忍了，但只有在我们居委会才能学会怎么教训敌人。以后小魏成长起来，回到你们家族，施展手段，轻轻松松当上领导，岂不快哉？” “好吧。”魏妍妍点头算是默认，道：“这件事牵涉我们家族内部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实话说吧，我爸是家族长子，我算是长子长孙，早就定下的家族继承人，但实际上地位也很不牢靠。家族人才太多，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比我强，更应该坐这个继承人的位子。”魏沉思自失的一笑。 清了清嗓子后，魏沉思续道：“前面他们供出来的那个魏尚志，是我三叔的儿子，今年二十八岁。他少年老成，恭谦有礼，还是中海大学的优等生，除了我和我爸爸，家里每一个人都喜欢他，认为他聪慧灵敏，将来肯定是个人才。后来大学毕业，家族让他担当绿海纸业有限公司总裁，几年下来扭亏为盈，把公司经营得好生兴旺。我们家的第三代，只有他和妍妍能够独当一面，独自领导一家企业。” 在场几人中两个保镖是魏沉思的心腹，狄维桢是雷神之鞭一起经历过考验的亲密同事，灵惧是陈华遥的师侄，都不算外人，这番话当着大家并不避讳。 魏沉思续道：“我们魏家和朱、叶、苏三家都差不多，都是实行家主制度，由最有本事的成员出任家主，负责统管一切，主导大方向。另外还有个类似长老会的机构，换个大家都明白的词，就和董事会意思差不多，大多是第一第二代中掌握一部分实权的成员担任，对家主实行监督。在他们认为家主可能给家族带来不利的情况下，会进行强力纠错，投票率通过超百分之五十，可以否决家主的命令；投票率超过百分之百，可以改选家主。” 陈华遥也知道这些事情，点了点头。 雷辛等人却是从没听过如此秘辛，一个个伸长脖子，满是期待的神情。 狄维桢叹道：“好复杂，但是这个制度是不是有点太罗嗦了？那些个公司，谁当什么，谁又当什么，还不是一句话？” 魏沉思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我魏家曾祖从民国发家，传到现在，在世的叔伯兄弟好几百人，有经商的，有为官的，属于家族旗下的企业就有十多家，在朝当官的也不少，海外还有一部分人，若不团结起来，实行一个强有力的制度，怎么能够互相扶持壮大，全国各地开枝散叶，称为象京四大家族之一？” 狄维桢举手投降，道：“我不懂，我只是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小老百姓。” 魏沉思又道：“魏尚志是我堂兄，那小子很会做人，从小就会收买人心，假装好人，那些长老会的老家伙都很喜欢他，其实心肠毒辣得很。要不是碍着我爸是家主，恐怕他要当上继承人了。现在即使声明我是第一继承人，魏尚志根本就不死心，千方百计的表现，想要把我挤下来，换他坐上去。” 陈华遥道：“你的意思是，长老会对他很支持，如果他搞到百分之百的票数，你就危险了？” “没错，我三叔是长老会一员，他们又联合了其他三个老家伙，在项目上处处刁难我爸爸，甚至连第三代子弟也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只有妍妍支持我。” 魏妍妍道：“傻瓜，姐姐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就是你之前太不争气，一直叫人揪心。” 陈华遥点了支烟，道：“这次案件如果真的是魏尚志派人做的，一是说明他和凤凰会有勾结，二是让你难堪，三是给长老会制造坏印象，都这个年纪了，还和社会上的不良分子来往，乃至被扎了三刀。长老会对你失望，也就越不想让你当继承人。可以肯定的是，这只是魏尚志的第一步动作，相信他还有更多的手段等着。” 魏沉思一惊：“华哥，那我怎么办？” “那要看看他和凤凰会的交流有多深。想不到凤凰会不简单哪，一方面搭上苏成涯的大船，一方面又和魏尚志暗度陈仓。”陈华遥缓缓喷了一股浓烟。 魏妍妍知道象京黑道的势力有多大，盘踞在每一条街道，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经济和他们有关，一些中小型家族也被黑道所控制，万万不能忽视，关切地问道：“凤凰会是什么来头？” “凤凰会是北城最大的帮会之一，好几千名手下。凡是想要在北城立足的人都绕不过他们。” 魏妍妍脸色有些发青，轻轻咬着下唇，这个情态让她看起来女人味十足，说：“魏尚志居然和黑帮拉关系，他想借势上位呢。挟黑帮之势以强令长老会，这着棋很厉害，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阿沉，我们必须也借势对抗长老会。” 对于四大家族任何一家，凤凰会都显得很不够看，所以才巴巴的搭上苏成涯。但是若家族内部的某一个子弟和他们联合以对付其他子弟，这股势力却又显现出应有的力量，变得十分重要。 魏沉思眨了眨眼睛：“借什么势？” 魏妍妍道：“当然是黑道了，我们也找一家能与凤凰会抗衡的帮会，这样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魏沉思不由偷偷瞄了瞄华哥，抓抓脑袋上的头发，说：“这个嘛……你不是一直要我远离帮会组织的吗？” “此一时非彼一时，做人要学会变通，不要等到魏尚志逼宫成功，那样后悔也来不及。” 魏妍妍果然是成功的商人，知道讲原则没有什么好处，一旦触及底线，什么原则都可以改变，说道：“其实我管理心源公司，也避免不了和帮会组织接触的。前不久有个人找上我的销售部经理，说是让我们把云槎区东面十条街的销售业务交给他们，他说他是什么聚义堂组织的，要的提成太高，我没有答应。” “哦？” 魏妍妍说道：“后来我专门找资料了解了聚义堂，云槎区东面十条街都是他们的地盘，找我公司的那个人就是聚义堂的老大，叫做光头峰，我看可以和这家聚义堂合作，对抗凤凰会的挑衅，给他们提成高一点没什么干系。” “聚义堂？光头峰？”陈华遥雷辛等人全都乐了。在前不久的掰手腕比赛中，聚义堂头号双花红棍巨熊乔治被陈华遥掰断手腕，至今聚义堂见了蟹委会都得退避三舍。 从实力上讲，蟹委会统管西区最繁华的香樟路、红樱桃路和银杏路，影响力辐射白桦区、云槎区、鸡沙区、乐秀区、朝阳区五个城区几百条街巷，半个西区三百家帮会都得仰蟹委会鼻息行事。 而聚义堂仅仅在云槎区东面最没有油水的街道，号称十条街，实际控制的只有三条街讨口饭吃，彼此相差不可以道里而计。 那光头峰对他们来说只是个笑话，也就是委员长当天心情好才要跟他们玩掰手腕比赛。 魏妍妍认真地说：“是的，聚义堂。或许你们在基层不曾听说社团组织对象京的影响力有多大，我研究过了，聚义堂两三百号人，光头峰也很有野心。只要不和他们干违法乱纪的事，用他们牵制凤凰会的威胁非常可行。” 陈华遥只好讪笑道：“魏小姐，你们是正规的民营企业，怎能和帮会组织有来往呢？那个聚义堂什么的，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人，和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魏妍妍的黛眉竖了起来，小小的居委会主任，懂什么象京大势呢！以为帮个小忙把伤害阿沉的人抓到就可以纵论天下了？ 当即，魏妍妍不容置疑地道：“没有帮会的助力，我们和魏尚志的斗争将落于下风，就这么定了。我给销售部经理打个电话，约光头峰出来吃个饭，探探底细。陈主任，你是阿沉的好朋友，也一起去陪陪客人。” 陈华遥目瞪口呆：“什么？要我去陪光头峰吃饭？” “你前面的一番话很有道理，不是说让阿沉参与社会锻炼的吗？正好去见见大场面，涨涨见识，回来好好引导阿沉。蹲在小小的居委会能成什么大事？”魏妍妍不由分说，走到阳台去打电话。 “陪光头峰吃饭也能算是大场面？”陈华遥苦笑不已。 魏沉思挤挤眼睛：“华哥，你就去吧，当做陪陪我堂姐也好。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堂姐还没有男朋友哦。” 第193章 泡你堂姐 雷辛几人全都促狭的笑了起来，道：“我看嘛，堂姐人也挺好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公子都这么说了你还犹豫什么？我看你前面一直色迷迷的盯着堂姐。” 陈华遥咳嗽一声：“对女性行注目礼是基本的尊重，你们不要胡思乱想。” 众人笑作一团，雷辛挖着鼻孔道：“得了吧，你那小心思谁不清楚？” 魏妍妍打完电话折返回来，人人神色为之一整，正襟危坐，不动声色。堂姐疑惑的看看大家，说：“联系上了，时间定在今晚八点，还有两个小时时间，我们现在就出发，提前布置一下。陈主任，你就没一身工整点的衣服吗？” 陈华遥脸上好比对着党旗宣誓一般庄重：“我们居委会甘愿抛弃奢侈的生活，立志让居民们幸福安康，必须保持朴素无华的本色，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光说到也要做到。这件衣服既然还能穿，没有必要换。” 魏妍妍轻蔑之色一闪而过，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走吧。阿沉，你在这里注意好好休养，没事不要到处乱跑，阿强，好好看着你家公子，如果再出事唯你是问。” “行了，妍妍，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魏沉思不满的别过脸。魏妍妍虽然只比自己大几个月，但因为性格的差异，在她面前总抬不起头来。 跟着堂姐来到楼下，停在眼前的是一辆黄色两座兰博基尼跑车，流线型车身，外形极为酷炫。过往行人不住回头用羡慕加上嫉妒的眼神张望，都在揣测这辆顶级跑车的主人身份。 陈华遥情不自禁吹了声口哨：“好车，以我的工资不知要攒几十年才能拥有。” 魏妍妍按下手中的控制器，兰博基尼飞翼式车门缓缓向上张开，显得更加帅气了，闻言横了陈华遥一眼，招手让他坐进副座，不经意的问道：“你在居委会工作，月薪多少？” 陈华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皮道：“我们居委会不是公务员正式编制，底薪两千，维护社区得好的话，一般都有奖金，算起来每个月三千左右吧。” 陈华遥说完后，一屁股坐进车里，摸摸柔软舒适的真皮坐垫，敲敲前盘油光闪亮的红木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做派，啧啧赞叹不已。 魏妍妍发动汽车，在闹市区只能保持三十公里以下的时速，一时体会不出顶级跑车的优越性能，淡淡的道：“看得出你和阿沉的关系很好，我也不知道你接近他有什么真实目的。或许真如你说的，让阿沉在社会得到彻底的锻炼，回到家族才能变得更强大吧。” 陈华遥看着堂姐侧脸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梁，玫瑰花瓣似的娇艳双唇，柔和的下巴，这侧脸轮廓竟是如此美好。心里吸了一口气，说：“谢谢魏小姐夸奖。” “如果阿沉因你说的成长起来，我这辆跑车可以送给你。”魏妍妍话锋陡然一转：“但是，如果你对我们魏家有什么不良企图，我有一百种不同的手段来对付你。” 陈华遥赔笑道：“魏小姐说哪里话呢，公子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害他？” “但愿吧。你是有才华，希望能用在正道上。” 陈华遥连忙点头：“是是，魏小姐教训得是。”用非常手段收拾李宝康，果然还是让堂姐产生了不好的看法。 到达云槎区蔷薇街，陈华遥心想这是回到老家了。 车子停在明园新都大酒店门口，一个戴着阿炳式小圆片墨镜，穿灰色夹克的小女孩神采飞扬地驾驶着一辆二战德军造型的三轮摩托车，远远地朝路边摆摊的老大娘打招呼，那样子要多得瑟有多得瑟。 魏妍妍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艳羡，叹道：“好帅气的女孩！” 路口一名巡逻的交警相当惊讶，准备上车去追，另一名交警扯扯他，道：“没看清车牌？那是蟹委会的车！” 陈华遥顿时又惊又怒，这个小丫头片子居然又偷偷开车出去兜风，太不像话了！正要追过去责骂，那车子一阵风似的，裹挟着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急速掠过路面，向远方去了。 魏妍妍撇嘴不满的道：“看什么看，那种小太妹有什么好看的？办正事要紧。” 销售部经理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胖子，四十岁上下，嘴唇留有八字胡，穿着一身紧绷绷的西装，五月身孕型的肚皮暴凸几乎撑破皮带，腋下夹着公文包。 此刻，正和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女孩在门口恭恭敬敬等候，见了魏妍妍忙迎上前来，笑道：“魏总，您来了。包厢已经准备好了，聚义堂的人马上就到。”tqr1 魏妍妍恢复冷清神态，看也不看那个胖子，说：“陈主任，这位是我们公司销售部经理易宽。易经理，这位是香樟路街道居委会的陈华遥主任，你们多熟悉熟悉，等下他会和我一道去见聚义堂的人。” 在大家族旗下企业工作，熟知家族内部关系是必修课程。 眼前的这位年轻男人的主任身份算不上什么，但他和魏总一同前来，却又不同一般了。 要知道魏总半年前回国，接管心源公司，还没和哪个年轻男性同时出现过呢。 易宽赶紧上前，抓住陈华遥的手好一阵貌似激动的摇晃，说道“哦，陈主任，您好您好！” “易经理，久仰久仰。”陈华遥不得不虚伪地应和着。 一边走进电梯，魏妍妍一边问道：“聚义堂那边是什么反应？还有没有更详细的聚义堂资料？” 胖经理谦卑地笑道：“魏总，聚义堂的人态度不是很友好。他们要我们出钱投资建设在云槎区相思树大街的电动车销售专卖店，由他们管理，还要拿百分之四十的回扣。我跟他们说您会亲自来谈，他们才重视起来，说要好好商量。” 胖经理说到这，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双手递过去：“这是您要的资料。恕我直言，聚义堂很不一般，他们的老大光头峰手下有好几条人命。” “哼，要我们投资给他们管理，一毛钱不出还想白吃，真是贪得无厌。我很怀疑一家帮会有没有相应的管理水平。”魏妍妍说着接过文件慢慢翻看，脸色渐渐变得凝重，“都是亡命之徒。” 胖经理小心翼翼的道：“魏总，我认为还是把保镖叫来的好，他们是不法分子，难保不出什么问题。” 魏妍妍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怕什么，他们重视的是利益，只要给予充分的好处，很容易控制。一群帮会份子我还不放在眼里。” 胖经理擦着冷汗，连声道：“是是，魏总英明。” 魏妍妍是魏沉思二叔的女儿，还没归国的时候，心源公司原由三叔的同盟四叔所掌管，魏沉思父亲花费老大力气拿下这块产业交给魏妍妍打理。 入主心源公司之际，魏沉思四叔的老部下控制着公司好几个紧要部门，处处给她掣肘，浑身远大的理想施展不开。到后来清理了一大批人，这才占据主导地位。 胖经理见识过魏总的手段，险些也在清理之列，对她十分着紧。 魏妍妍第一次执掌公司大权，知道这是大伯对抗长老会极为重要的阵地，经营起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凡事亲力亲为，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不敢有任何差错。 这是性格使然，因此要会见不入流的聚义堂帮会份子，本来以她的身份根本用不着如此，但也亲自来谈。 进了包厢，分主次坐好，魏妍妍在主位，陈华遥易宽分列左右。 女秘书推门而入，微微躬身说：“魏总，聚义堂的人到了。” “哦，这么快？”魏妍妍起身想去迎接，表示一下应有的态度。 陈华遥拉住她，摇摇头道：“魏小姐，我觉得我们是一家有层次有文化有格调的大企业，用不着对他们高规格接待。几个小混混而已，摆起架子来，等下谈判才能处于有利地位。让易经理去酒店门口迎接即可。” 魏妍妍冷笑道：“我做事还用你教？”实际上内心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顿了一顿，又道，“易经理，麻烦你下去跑一趟吧。陈主任，既然是要和帮会份子谈判，你的身份介绍起来有些麻烦，不如我给你安个职位？” 陈华遥正要答话，魏妍妍不容他回答，说：“嗯，你现在是我的助理了。” 刚刚走出包厢的易宽听到这话，心头涌起难言的羡慕，暗自痛骂那该死的小白脸。 要知道心源公司规模庞大，十几个部门，两家工厂，三十余间店面，五千多名雇员，作为总裁的助理，拥有的权力比寻常部门经理还高。 先前只是渺小的居委会主任，月薪不过两三千元，摇身一变就当上了总裁助理，年薪起码五十万以上，这跨度之大近乎一步登天，怎不叫别人怀疑自身的存在？ 陈华遥在医院时所说让魏沉思在社会上锻炼的话，魏妍妍表面上不以为然，其实觉得挺有道理的。见他是堂弟的好友，外表朴实诚恳，遂起了爱才之心。否则以魏妍妍总裁之尊，犯得着对普通人这么客气么？ 聚义堂的人很快到了，远远还能听见好几个人嚣张浮夸的笑声。 这时就不能大大咧咧呆在包厢等了，出到包厢外面迎候是基本的礼节。魏妍妍起身道：“陈助理，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陈华遥翻了个白眼，要蟹委会委员长亲自出门迎接？光头峰还没这个资格。 魏妍妍见他不肯动身，顿一顿足，没奈何自己出门去了。 走到外边，只见易宽陪在旁边，一个头顶刮得油光透亮的中年汉子在六名手下的簇拥下从走廊对面走了过来。 第194章 调戏美女 那汉子外面套一件收腰式白色西装，扣子没扣上，里面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却是没穿胸衣，脖子上一个歪歪扭扭的“忍”字刺青，装束古怪另类，不愧是闻名云槎区东面十条街的黑道大佬。 六名手下挺胸凸肚，气势爆棚，跟在光头老大后面，陡然生出“天下尽在我手”的气概来。 其中一人金发碧眼，身高接近两米，浑身爆炸性的肌肉，宛若铁塔一般，正是聚义堂的头号战将乔治，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他右手胳膊扎满了绷带。 魏妍妍轻轻吸了一口气，迎上去笑道：“张总，你好，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光头峰大号张秀峰，资料上有的，顶着这么个大光头，不怕认不出来。 “哦？”光头峰眼睛一亮，本来对待易宽万分冷漠的神色刹那间变得极度热情，笑道，“没想到贵公司总裁是这么个大美女，易经理，你怎么不早说呢？魏总，你好你好，鄙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紧紧握住魏妍妍的纤纤素手，另一只手顺势伸过去在手背上摩挲，笑个不停：“魏总的小手好滑，皮肤保养得真好。” 魏妍妍一挣之下没有挣脱，又听他猥琐的语言，心头大怒，自小生来锦衣玉食，家庭环境非比寻常，还真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的无赖角色，冷冷的道：“张总，我们不是来谈生意的么？不要纠缠于其他细节，请你放尊重些！” 光头峰一愣，松开了手，马上板起脸道：“要谈生意么？好说好说，前面我和易经理提过，你们投资在相思树大街开店，由我们在云槎区独家经营，负责管理销售，你们保证供货，利润双方五五分成。” 一出声便是狮子大开口，原本和易宽接触时提过条件，被拒绝后本来想把这事先放一放。不想没过多久，他们公司总裁居然让易宽主动找上门来约谈，连总裁也要亲自参与谈判，想是害怕了聚义堂在云槎区的庞大势力。光头峰深知敌退我进的道理，趁机大提条件。 魏妍妍冷声说道：“张总，我们双方商量合作的事宜，是本着诚恳的态度进行的，聚义堂不出一分钱就想拿五成利润，我们公司倒贴钱都不够。如果张总没有诚意就不要再谈了。” “什么？不谈？”光头峰当场指住魏妍妍鼻子，恶狠狠的瞪着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说，“不谈你约我出来？老子全城到处都有生意，忙得要死，抽时间出来陪你谈话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不要不识抬举！” “张总想要怎么样？”魏妍妍不自觉倒退一步，僵着脸说道，心中隐隐后悔当初太冲动，自己没有任何对付帮会组织的经验，偏要联合他们对抗凤凰会，话还没出口已被堵得胸口发闷，想法实在天真。 光头峰越发得意，气势汹汹地道：“紫罗兰路，呃……不对，整个云槎区，呃……乃至整个西区，都是聚义堂的地盘，老子的话在这里就是圣旨！如果你诚心想把销售网覆盖西区，只能选择和我们合作，没有商量的余地！老子的话放在这里，谈不谈由你！” 魏妍妍迅速冷静下来，轻轻一掠头发，强作自然，笑道：“张总说笑了，象京市是法治社会，没有人能主宰一切。小妹不才，至少还认识白桦区公安局的粱副局长，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们投资开店，利润分你们一成。”故意点出粱警官，是想让对方有所忌惮。 “我能！老子在西区主宰一切！”光头峰压根不觉得粱副局长有什么威慑力，尽量占足气势，想要压倒这个娇怯怯的美人。 魏妍妍碰到这种无赖，委实生出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淡淡的道：“是么？” “呵呵，魏总，我有个小小要求，如果你能满足，聚义堂无条件和贵公司合作。” 一边说“小小要求”，一边说“无条件”，说话前后矛盾叫人汗颜。 “哦，张总请讲。” 光头峰贼兮兮的绿豆小眼在美人胸和丝袜玉腿上下溜了溜，涎着脸笑道：“只要魏总陪我睡一夜，一切都好商量。” 身后随从一齐猥琐的哄笑起来。乔治显然也听懂了，脸上满是猥琐的表情，道：“尊敬的阁下，您的骑士愿为您守夜。” “哈哈哈哈，听到了么？答不答应？”光头峰仰头大笑，不忘回头交代一声：“乔治，回去奖你五十块。” 乔治忙不迭的说：“谢谢，谢谢，尊敬的阁下，您真慷慨。” 魏妍妍何曾受过这种赤裸裸的调戏，一下勃然变色，怒道：“张总，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哟，好辣的小妞，我喜欢，哈哈！” 易宽看气氛不对，忙打圆场道：“张总，我们是来谈合作的，大家都有底线，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我看不如先进包厢吃个饭？” 闹了半天连包厢都没进，就在走廊吵开了。 光头峰哈哈一笑：“好好，先吃饭，魏总，我给你个面子！” “不用了，这饭我不想吃，你们从哪来就往哪滚回去。”魏妍妍脸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 “哟呵，魏总不欢迎鄙人。这饭老子还真是非吃不可了！走，都进去，吃个痛快！有话饭桌上慢慢谈。”光头峰说着往包厢大步迈去。 魏妍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了咽不下这口气，留下来震不住场面，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朝易宽使了个眼色，要他马上把保镖叫来以壮声势，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光头峰浑身枭雄气势的推开门口，左顾右盼。心中筹划着怎么才能叫那个美人屈从于自己的意志，正得意间，脖子被人猛然捏住。 一个充满歉意的声音说道：“是光头峰吗？真对不起，让你在部下面前丢脸了。” 光头峰得意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愤怒，那人抡圆胳膊直接给他一个大嘴巴，那巴掌响亮无比，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间，光头峰脑袋受到剧烈震荡，视线瞬间模糊，好半晌才清醒过来，看清了眼前的男人，不由惊道：“陈、陈……” 只见那人脸部线条俊朗，目光深邃，嘴巴叼着快要燃烧殆尽的烟头，鼻孔缓缓地往外冒白烟，那等做派除了陈华遥还能有谁？ “是我。”陈华遥语气陡然变得阴冷难耐：“听说你在西区是老大？说话是圣旨？主宰一切？” 光头峰惊恐万状，牛到天上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连声叫道：“没、没有，我开、开玩笑的么，我、我只是个小虾米。” 情势变化之快，连最扑朔迷离的电视剧情节都比不上，跟在后面的人包括魏妍妍、易宽、乔治在内，人人都愣住了。 在掰手腕比赛之前，刚出狱不久的光头峰原以为自己是凌驾在蟹委会上头的，他这种目空一切的性格也决定了这种想法。 赛后聚义堂不是没想过要反扑找回面子，本人亲自带队在云槎区与蟹委会有过几次暗中的交手，自恃在监狱锤炼的力量至少横扫云槎区。tqr1 不料仅仅只是几个蟹委会不入流的普通会员已将他们轻松碾压，群殴了几次，聚义堂被打得满头是包，回家的路都找不着。 最后号称十条街的地盘被压缩到只剩三条街，全体人员欲哭无泪。 又从侧面了解到陈华遥手下几员干将无数次辉煌无比的战绩，三个人覆灭九十八家帮会的血腥手段，平时表现得越猖狂的人也越胆小，对蟹委会的态度早变为深深忌惮，唯恐避之不及，连听到螃蟹两个字都不想吃饭。 这次突然见到陈华遥出现在眼前，一出声就挨了巴掌，胆子险些吓破。 “老子都不敢自称西区之王，你算老几？”陈华遥反手按住光头峰的脑袋，想抓起他的头发，却发现这小子头顶光溜溜的一抓不着，恼怒之下又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 光头峰捂着脸不敢吭声，缩着脑袋，就像很受伤的委屈小媳妇。 有多大的实力，说多大的话，这是本分，你若当着另一个老大的面说自己在西区称王，那后果简直不用多想。 魏妍妍不知不觉流下震惊的鼻涕。 “我说错话了，委员长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一马算了，改天向你斟茶赔罪。”蟹委会三个人一夜之间打垮九十八家和聚义堂同样规模大小的帮会，锋芒无人能当，光头峰不想惹事，也不敢惹事。 “好好好，我是个豁达的人，一个大度的人，一个肚子能撑船的人，就不和你计较了。”陈华遥目光紧紧锁住一个想从腰间掏家伙的随从，“我们都是在办正事的，你不想死得太早，对吗？” “正事？对对，是来办正事的。”光头峰挠挠头，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来赴心源公司的约，正准备进包厢吃饭呢，委员长的两耳光把他给打懵了。忙试探着问道：“委员长，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魏总的雇员。”陈华遥一拍脑袋，感觉风头出得太大，转向魏妍妍赔笑道，“魏总，让您见笑了。这样吧，张总，请上座，鄙公司准备了精美的菜肴，我们边吃边谈怎么样？” 只见魏妍妍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脖子伸得老直，道：“呃……呃……”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脑中全是浆糊，强作镇定走到包厢中间圆桌的主位上坐下。 光头峰更为不堪，冷汗瞬间浸湿了时尚的白色西服后心，陈华遥这家伙居然跟心源公司搭上关系，那前面调戏魏总的话可将他们得罪得惨了。问题是心源公司有蟹委会这么大的后台，还找聚义堂做什么？难不成拿我们小虾米寻开心？ 第195章 西区之王 战战兢兢在对面坐了，六名手下跟在背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光头峰挥挥手：“你们都到外边等着。” 陈华遥道：“算了，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易经理，你点了什么菜？” 易宽赶紧将菜单递上。陈华遥略微看了看，掏出钢笔把菜单上所有野味全部划掉，说：“太铺张浪费了，我们居委会讲究作风朴实，这样吧，让酒店做几个炒萝卜，炒青菜、黄瓜、豆腐，再炖个猪脚，凑够四菜一汤。交代厨房量要大一点，不然我们这里十个人不够吃，饭也多上几盆。大家都是来谈公事的，就不要喝酒了，叫服务员给张总一人一杯白开水。” “这个……”易宽面露为难之色，向魏总投去探询的目光，发现魏总正用暧昧的眼神看着所谓的“陈助理”，无奈，只好走去外面交代服务员。 一人一杯白开水送上，十个人凑了满满一桌，围坐一圈，人人脸色古怪，心思各异。 魏总心事重重，几次三番欲言又止，陈华遥也没理她，摆出开会的派头，敲敲桌子道：“张总，贵组织与我公司产生分歧的原因和经过，我基本都清楚了。我们心源公司专注于心源电动车品牌的制造和销售，争取以低廉的价格，实惠的产品让每一个普通家庭开得起车，开上放心车。” 魏妍姸说到这，看了一眼陈华遥，见他没说话，续道：“目前，我公司还没有在云槎区建立销售网点，我们魏总打算拓展这一片市场，带着相当的诚意来和诸位谈事，现在提提你们的要求吧。张总？” “没、没要求……”光头峰满头大汗，脸上带着个清晰无比的五指印，如坐针毡。 “没要求？这个不太对劲吧。前面听张总提议，我们投资在相思树大街开店，由聚义堂在云槎区独家经营，负责管理销售，我们保证供货，利润双方五五分成，对不对？”陈华遥的笑容阴冷而凛冽。 魏妍妍心里的惊讶实在不亚于当场碰上了火星人，暗忖这家伙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见他稳稳控制局势，索性坐在一旁不说话。 光头峰不停拭擦汗水，道：“我、我是开玩笑的，委员长千万别当真。我觉得嘛，与心源公司合作拓展业务，是聚义堂的荣耀，也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遇。我宁愿不要任何利润。” 陈华遥冷笑不止，就你这样的还想和心源公司合作？笑道：“一分利润都不拿，这样不太好吧。聚义堂这么有诚意，我也很感动，希望我们双方更真诚一些。” “真诚？”光头峰汗如雨滴。 陈华遥冷哼一声，续道：“是的，这样吧，既然你们不愿分利润，我们就换一种合作模式。由我们授权，聚义堂出资在云槎区开设心源电动车专营店，我们给予必要的技术支持，比如帮你们培训员工，以后聚义堂进货什么的，都可以享受最优惠的出厂价。” 光头峰不禁苦笑起来，委员长轻轻巧巧一句话，就变成了心源公司不用出一毛钱，聚义堂反而不光出钱投资，还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帮他们开拓市场，心源公司有赚无亏，而自己能不能赚钱都不知道。这种人才在象京黑道简直糟蹋了，应该放到外交部去，当即沉吟道：“唔……我也不怎么会做生意……” 陈华遥认真地说：“张总，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你们聚义堂一百几人蜗居在那条街上除了收保护费、放高利贷，还能做什么？一大把年纪了天天打打杀杀的很好玩？现在政府加强社会秩序管理，人民安居乐业，你收保护费能收一辈子？实话告诉你，出来混的基本没一个有好下场，那些聪明的帮会已经开始转入正行，开公司做生意，华币拿在手里比什么都实在，三十好几的人何必去拎刀子搏力气？像你今天，如果不是遇上我这么脾气好的人，而是凤凰会、氪金军团那种败类，恐怕你当场就得送医院。” 光头峰沉吟不语。 陈华遥看他心思已有些活动，又道：“没事多想想家人孩子，混黑道能成什么气候？” 光头峰道：“其实我也有想过，只是手下一大帮兄弟靠着我吃饭，哪有那么容易撒手。” 陈华遥笑道：“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相信张总也看到了心源公司的规模，我们的产品销往全国各地，甚至是欧美东南亚，创造的就业岗位足够养活几万人。这也是聚义堂洗白上岸，人人加入赚大钱行列的好机会。聚义堂这几年攒了不少钱，只需要在云槎区投资开店，云槎区人口一百二十万，市场巨大，几乎相当于一座三线小城市的规模。有公司的技术支持，彻底占领这个市场，没有什么做不来的。以后张总天天在家数人民币，购买名车，豪华别墅，包养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不比你苦哈哈的收保护费强一万倍？” 光头峰心思确实在摇摆，自己确实也包养了一个三十岁的离异艳妇，聚义堂混黑道看上去很潇洒，但是非法，风险大，保不准哪天就要进局子，就要挨仇家报复；生活空虚，外表是威风了，却得不到人们真正的尊重，仔细想想真的很没意思。抛开之前的恩怨不提，陈华遥的话有点打动他了，犹豫着说道：“可是，我对做生意完全是门外汉哪。” 陈华遥说：“你们投资、管理、销售，认真去做，云槎区这块市场就是你们的，谁也抢不走。魏总，我们公司去年在永明区市场的纯利润是多少？”永明区和云槎区人口规模大小相当，因此他用这个来举例。 魏妍妍道：“去年永明区的纯利润在一千二百万左右。”心源公司通过种种手段已将永明区的其他商业竞争对手全部挤走，再加上近年电动车市场火热，能有这么高的利润，是其他地区比不上的。 光头峰倒抽一口凉气，道：“这么多？” 陈华遥矜持的笑笑：“云槎区以后也能达到这个数字，甚至是超过，就看张总想不想了。” “那，委员长要我怎么做？”光头峰开始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遇到这么个机会，觉得自己两巴掌挨得挺值。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想赚钱就必须投入。由我们授权，以加盟连锁的形式，聚义堂拿出钱来在相思树大街开设一家大型专卖场，规模越大越好，张总任总经理，接受我们公司管理。” “那我们干什么？” “你们的人则挑选能干的、机灵的、老实的，送到总公司培训，分为销售、经营、跑业务、售后服务、维修、维护、财务、后勤、安保这些岗位，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活干。以后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张总了，而不是黑帮老大，成为知名企业家，那些机关单位的头头、政府领导都是你的座上宾。” 光头峰被他说得心头热滚滚的，颇为期盼，笑道：“那我们需要投资多少？” 陈华遥轻轻踢了一脚正处于严重呆滞状态的魏妍妍，道：“魏总，我们是不是该派个专业的财务人员过来，今天就把合同定下？” 魏妍妍猛然醒觉，这家伙简直太神了吧！ 先是号称带领堂弟在社会上锻炼，再派人简简单单收拾参与围殴堂弟的小混混，然后在这里威压光头峰，更离谱的是一张如簧巧舌居然说得光头峰打算主动投资。 如果一个普通的居委会主任能厉害到这个地步，那市长还不登天了？ 魏妍妍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要是照搬永明区专卖场的模式，起码要在云槎区比较热闹的街区租用一间四千平米以上的大商场，包括装修、水电、人员培训、广告、销售让利活动、产品进货，做好一个完备的五年计划，前期投资应该在五百万左右，后面有不足的再追加。” “五、五百万？还、还要追加？”光头峰的下巴差点掉在桌子上。 聚义堂天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有钱早就花光了，这几年攒下的一百多万远远不及魏总的要求。 光头峰结结巴巴道：“我、我哪拿得出这么多钱？” 陈华遥道：“张总，你初中毕业的文化还需要再加强加强。现在是资本的时代，开始的付出是为了日后的丰收。钱不够你们可以去借，去贷款，去集资，帮会里每人出个几万块就够了，正好给你手下兄弟分配股份，出钱越多股份越高，以后按照股份高低分红。” 光头峰盘算着，觉得委员长的提议十分可行，抓住水杯狠狠灌了一杯水，道：“好，那我做了。今晚回去我就筹钱。”tqr1 “张总，合作愉快。”陈华遥朝他举起杯子。 光头峰向魏妍妍道：“魏总，前面鄙人不识抬举，得意忘形，得罪了魏总，还请魏总多多见谅。” 聚义堂出资，帮心源公司品牌抢占市场，打广告，而这些钱都不用心源公司出，更可削弱竞争对手，对心源公司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魏妍妍不愧是个合格的商人，何况陈华遥的两巴掌也替她解气不少，放下之前被调戏的不快，笑道：“预祝成功，我们可以先签订一份意向书，等张总资金到位再签合同。” 陈华遥道：“我做事一码归一码，谈生意是一回事，但是你得罪了我们魏总，就是等于把我的面子踩在脚下，这笔账张总认为怎么算？” 光头峰不由背脊冷飕飕的，这么一惊一乍，冷汗出了又干，干了又出，快要被折腾得感冒了。吭吭哧哧道：“呃……还请委员长划个章程出来。” 第196章 翻云覆雨 “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兴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做的事。现在社会上生活条件好了，但也还有一部分家庭日子不太好过，孩子读不起书，国家的繁荣需要大量人才。我在此提议，张总的专卖场建成营业以后，向香樟路失学儿童救助基金捐款，不要太多，每月百分之十的纯利润就好。连续捐个两年，你得罪我们魏总那件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名为“提议”，语气却不容人置疑。 魏妍妍又好气好笑，这人怎么念念不忘他的失学儿童救助基金，不光骗了自己一大笔钱，还把竹杠敲到光头峰的头上。 光头峰忙道：“这个完全没有问题，就这么定了。事实上我对失学的孩子一直保持足够的关心，感谢陈委员长给了我这个机会。” 光头峰一早就知道陈华遥如此热心，肯定不会空手而归，雁过拔毛历来是象京黑帮的光荣传统，蟹委会怎能不趁机捞油水呢？ 只抽十分之一的利润，简直算得上太廉洁了。 光头峰因此放下心来。 闹了半天，肚子早饿得咕咕直叫，让服务员上菜，五盆用大号盆子装得满满的萝卜青菜猪脚摆在众人面前。 红红白白的是胡萝卜炒白萝卜，绿油油的是炒青菜，白花花的豆腐肉末，黄中透绿的是炒黄瓜，再也普通不过。 大酒店的厨子手艺了得，花了许多手段想方设法将这几个菜式做得香甜可口。 胖经理让服务员去换菜的时候，酒店经理还以为他故意来消遣作乐，想叫保安过来赶人。最后胖经理提出按第一个菜单算账这才作罢。 几盆菜，分量远远超出标准，便像是饭堂菜用大盆子装着堆放，搁在豪华包厢的精致楠木圆桌上。 陈华遥当先把炖猪脚拖到自己面前，热情地招呼道：“张总，你们聚义堂有的是钱，平时大鱼大肉，日子过得万分潇洒。要知道这油腻的东西吃多了对肠胃不好，现在都讲究健康饮食，特意为你们点了几个素菜，千万不要同我客气。至于我嘛，月薪二千来块的居委会主任，半个月了还没见过肉，这盆猪脚来得正好。吃，吃！大家不要客气。” 众人头皮发麻，都大声笑道：“是是，健康饮食嘛！委员长真会为我们着想。” 服务员上来把原来的套装杯碗碟筷撤走，众人疑虑还没过，又给换上大号的粗瓷大海碗，足足比脸还宽。旁边放上两个脸盆装的米饭，看起来足有十多斤。 服务员给众人一一盛满，每个人碗里一斤米饭，堆得高高。 陈华遥笑得加倍热情：“不要和我客气，大家都用力点，通通吃光，千万别浪费了，我这人最恨别人浪费粮食。谁要是碗里剩下一颗米，就是看不起我陈华遥。” 当下人人对着一大碗米饭面如土色。先前光头峰还当委员长开玩笑呢，看到陈华遥摆出的架势：这玩笑开大了。 “怎么着？嫌我招待不周？”陈华遥用力一拍筷子。 光头峰不敢废话，埋头就吃，勉强夹了几根青菜下饭，平时无肉不欢的胃口越吃越不是滋味，可是在陈华遥炯炯目光的逼视下还得做出饥不择食的样子，猛往嘴里扒饭，嘴角一边喷出白花花的饭粒，一边叫道：“真好吃，太对我的心意了。” 旁边人看他吃得那么香，也都跟着吃了起来。 “看看你们死了爹娘的表情，要是放在七十年前，这些都是能叫人幸福至死的佳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吃，快吃！”陈华遥一个人消灭了半盆猪脚。 光头峰勉强吃下半斤米，实在难以消受，揉着小肚子叫苦不迭，这比挨打还难受，倒是宁愿给他痛打一顿算了。 聚义堂自光头峰以下，人人哭丧着脸，仿佛在遭受一场酷刑。 魏妍妍饶有兴致地从旁欣赏，倒要看看陈华遥的“面子”能有多大，能让这伙亡命之徒老老实实的俯首听命。 幸好委员长威慑力足够，聚义堂全体人员争先恐后把饭菜全部吃光，不留一颗米粒。 光头峰捧着肚子动弹不得，假装意犹未尽地说：“承蒙委员长的招待，真是太享受了，这顿饭令我此生难忘，将来一定要当做一段佳话传给子孙后代，教给他们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 当真是谁知盘中餐，粒粒都吃得那么辛苦。 陈华遥讶然道：“张总还不够？那我再让服务员来十斤！” “别，别！够了，够了！”聚义堂的人惊恐的叫了起来。 吃饱之后，服务员撤走碗筷，收拾干净桌子。 秘书送来文件，是一式三份的合作意向书，双方本着诚意友善的态度签字完毕。 光头峰带人扶着墙告辞出门，一边走一边念叨今天的饭菜之可口，委员长待客之热情，令人牢记终生。 魏妍妍拿起签好字的意向书放进文件夹，向陈华遥投去复杂的眼神，说：“陈主任，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十分吃惊，你一定不只是普通的居委会主任那么简单。我听他们一直叫你委员长，那是什么？” “居委会，居民委员会，我是主任，里面就数我最大。别人叫我委员长，其实是拿我来开玩笑的，没别的意思。”陈华遥坐在魏妍妍旁边，翘起二郎腿，说着摸出打火机嗒地点了一支香烟。 魏妍妍皱皱眉头，用手掌在鼻端挥舞飘来的烟气，说：“在女士身边，你吸烟就不能先征询一下别人的意见？” “没有人希望我向他征询意见。” 魏妍妍潜意识不得不承认他漫不经心的抽烟姿势充满了一种男性优雅颓废的美感，幸好在公司开会一大堆部下都是大烟枪，早已生出相应的免疫力，便略过这个话题道：“让聚义堂的人俯首帖耳，光头峰连挨打都不敢求饶，你是怎么办到的？” 陈华遥说：“居委会的功能一是调解社区家庭矛盾，二是管理环境卫生，三是传达上级政府文件精神，共建和谐街区。为了维护街区稳定，其中不可避免和帮会组织有接触，我们不保护居民生命财产安全，谁来保护？在历次开展与帮会组织做斗争的行动中，我们锻炼出了大批作风强悍、行事果敢的办事员……” 说到这，陈华遥顿了顿，续道：“就像今天在医院你见到的那几位小伙子，很有冲劲，干劲十足，狠狠打击了一批宵小之辈，为人民忠诚，值得人民信赖。那些扰乱治安的帮会组织对居委会还是比较害怕的。” 魏妍妍摇摇头，不知是表示反对还是叹息，说：“陈主任，你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谢谢魏小姐夸奖。” “本来我对云槎区的市场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你不光让公司免受聚义堂的胁迫，也解除了我的困境。如果他们真的投资大卖场，心源公司等于凭空获得巨大的好处，我代表公司谢谢你。”魏妍妍的声音十分真诚。 由聚义堂来投资，接受心源公司的控制，优劣之处自不必多说。最重要的是聚义堂免费为公司开拓市场，节省了大量人力财力物力，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我和魏公子是良师益友，帮个小忙算得上什么呢？魏小姐不必挂怀。” “陈主任的一个小忙，让我公司省却大量麻烦，换算成华币，你这个小忙起码价值上千万。”魏妍妍微笑道：“我做事实在，不会让陈主任白白辛苦的。” 听她言下之意，竟是要用物质感谢自己，陈华遥忙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说什么客气话。魏小姐为失学儿童救助基金捐助一百万，解决了我们资金短缺的大难题，我所帮的这个忙，不及你真诚奉献的万分之一。” 魏妍妍道：“好，不说这个。我记得我们原本来的目的是要联合聚义堂对抗凤凰会，现在陈主任三言两语挑动聚义堂洗白上岸做生意，光头峰的为人也不大靠谱，我们自然不能再求助于他，不知陈主任有什么好的提议？” 陈华遥笑道：“魏尚志暗中勾结凤凰会耍无赖，我们居委会办事员也不是吃素长大的。魏小姐信得过的话，就让居委会承担起这个巨大的任务，用和谐的力量消灭他们。” 魏妍妍吃惊更甚：“居委会对抗北城最庞大的帮会组织凤凰会？你们真的能行？他们都是不要命的犯罪分子，最根本的解决办法交给警方处理。但是象京太过特殊，黑道泛滥成灾，黑帮势力比警方还大，我们只能联合别的黑帮，以黑制黑。我从小和阿沉感情很好，魏尚志想要勾结长老会夺权，我绝不答应。” “那你拿什么对付他们？” “这……我想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 陈华遥冷冷的道：“男人之间的暴力斗争，女人不要插手，也不准插手。” 嘀铃铃电话响了，魏妍妍做个歉意的表情，拿起电话走到对面接听。 咦咦哦哦的对话，开始时愁容满脸，到后来似乎听见了什么好消息，喜上眉梢，音调也变得高了不少。 最后挂掉电话笑逐颜开地返回，拎着双手说：“陈主任，我想你一定猜不到是什么好事。” “你彩票中奖了？” 魏妍妍笑嘻嘻的摇头：“再猜。” 陈华遥看着她，古怪的说：“上次相亲的男人终于向你表白了？” “行了吧你，不是这个。” “你患上梅毒之后医生打电话告诉你那只是个误诊？”tqr1 “你！你胡言乱语什么呀！”魏妍妍又羞又恼，认为这人难以正常交流，说：“得了，还是告诉你吧。前几天我公司开在崩沟区的专卖场屡屡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由于人手不足只得外聘一家安保公司为我们提供服务。今天阿沉出事后我基本猜到是魏尚志叫凤凰会的人干的。” 第197章 私生活糜烂 “哦？” “嗯，先说那家安保公司，你知道他们的背景么？实际上也是一家了不得的帮会，和凤凰会是生死大敌！就在前几天，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黑道的大事！” 陈华遥不禁追问道：“什么大事？” 胖经理忙悄悄竖起耳朵，公司干练利落的女总裁可是难得用这种“八卦”的语气和人说话。 魏妍妍脸上居然带上了几分眉飞色舞，神秘兮兮地说：“凤凰会和那家叫做金笛的安保公司争抢苍梧路的地盘，长期僵持不下，约定进行生死斗，输的一方自动退出。知道什么是生死斗吗，就是两个人在台上比武，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血腥刺激得不得了。那天生死斗，金笛公司把凤凰会打成重伤，至今还在抢救，全面获取胜利，凤凰会不得不退让求和。” “哦？” 魏妍妍道：“这个事件证明金笛公司的能量非同小可，主席说过，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金笛公司又和我们有业务上的来往，我觉得和他们寻求合作更好一些，至少比什么聚义堂的更靠谱。” 陈华遥不由啼笑皆非，料想以你心源公司总裁的身份，又是魏家的重要成员，只要稍稍露个口风，愿意求着和你合作的帮会组织多如过江之鲫。 不过这女人刚从国外回来不久，之前又是一直专注在经济上面，对象京形势远远没有看清，还以为黑道有多了不起呢。 当即，陈华遥笑道：“魏小姐有什么打算？” 魏妍妍道：“易经理，你先出去，等我叫你再进来。” 易宽知道自己的资格还不够参与公司的大事，微微躬身，快步走到外面，反手掩上门口。 “魏家的事情，很复杂。”魏妍妍叹气道：“长老会一共七个人，分别是二叔公、三叔公、大舅公、大伯、我爸、三叔、四叔。其中大伯和我爸是亲兄弟，三、四叔则是二三叔公那一支的堂兄弟。大舅公是奶奶的亲兄弟，一向站在大伯这一边，魏尚志的父亲是三叔，他们则站在另一边。” “哦，这个只要还是看魏少吧？”陈华遥插了一句。 “是没错，可是魏尚志比阿沉大了五六岁，起步早，人又机灵，懂得伪装，长辈们都很喜欢他。三叔早就处心积虑要让这个小子当上新一代家主，一直联合三叔公和四叔处处刁难大伯。” 陈华遥不便发表评论，只好哦了一声。 魏妍妍道：“魏家外面要对抗朱、叶、苏家的挤压，内部还这么不团结，要是继续闹下去，不出十年二十年，魏家定然衰落。当今社会发展太快，甚至可能用不到十年。三叔当年就想当家主，可惜爷爷把位子传给了大伯，现在则把希望寄托在魏尚志身上。他联合三叔公他们，说家族继承人必须要有足够的才能，领导整个家族继续数十年不倒的屹立在象京之巅。可魏尚志表面恭顺，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才能。” 陈华遥点点头，表示收到。 “魏尚志主导的纸业有限公司，把造纸厂建立在象河中下游的部分欠发达地区，行贿当地政府号召农民种植大面积的桉树林提供原材料，给当地环境造成极大污染。通过这种畸形的方式来发展经济、创造利润，与我国当前政策相违背，根本不是长久的发展之道。” “哦？” 魏妍姸越说越激愤，续道：“他本人私生活相当靡乱，挪用、贪污家族公款去玩弄女明星，一个人就买了十三部豪车，可笑的是三叔以此为理由说他儿子多么能干，比阿沉强上万倍。同时还不择手段的打压阿沉，今天的事就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例子，要是让他们成事，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你查到魏尚志贪污公款的证据了？”陈华遥问道。 “查是查到了，但这点证据不足以对他形成致命打击，我只能先扣着。现在主要是黑道的问题，魏尚志勾结上凤凰会，足够为他们做很多事情，三叔势力扩张，进一步威胁到阿沉乃至的大伯的地位，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用金笛公司去牵制凤凰会，反击他们。” 陈华遥一支烟抽完又点上一支，在需要思考的情况下，香烟的尼古丁能给他脑细胞以刺激，笑道：“你敢保金笛公司不会像聚义堂一样？” 魏妍妍认真的说：“不管怎么样，总要先接触一下。我已经派人去了解金笛公司的背景了，他们的老大是个女人，总要比光头峰好说话吧？我约了她明天晚上见面会谈，你也一起去，怎样？”心想陈华遥既然制得服光头峰，让他呆在身边至少会安全许多。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们居委会工作很忙的，不能把精力放在这种小事上面。” “这还是小事？那你说什么才是大事？”魏妍妍叫了起来。 “对我来说，为人民服务都是大事。”陈华遥实在不愿跟着魏妍妍去和金笛公司交流，万一被婉姐发现自己还跟着个女人，那到嘴的天鹅肉又要飞了。 “我不管你，你是阿沉的好朋友，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沉被人排挤。我有你的电话号码，明天给你打电话。” “再说吧。”陈华遥只是笑笑，起身告辞。 刚准备回家，雷辛打电话过来让他去红河谷酒吧喝酒。 喝酒是男人之间正常的感情交流，想起也有好一段时日没和兄弟们喝酒了，便道：“好，等着我。” 来到红河谷酒吧，正是晚上九点多钟，夜生活刚刚开始。香樟路一带光火通明，霓虹灯闪烁，一派歌舞升平。 红河谷酒吧门口半开，扶手上挂着一块纸牌，上写“暂停营业”。 里面光线明亮，音乐流畅悦耳，是陈华遥最喜欢的巴赫版chaconne，低沉的小提琴奏出凄迷的乐章。 螃蟹委员会主任雷辛、副主任殷小八、秘书处秘书杜隐桥、饿狗队队长蒙思飞、灵惧都坐在沙发上等着。tqr1 此外还有好几个人，分别是雷神之鞭的团长狄维桢、铁血青年团团长姜世瑞、常委冯雨恒。 这些都是蟹委会的重量级人物。有他们在场，其余的成员也不敢来作乐，只有一些心腹在远处坐着，等候直属分管领导的命令。 大家一见到陈华遥进门，便纷纷起身，雷辛笑道：“这个时候才来？大伙儿等你好久了，是不是沉浸在堂姐的温柔乡里不愿出来？” 殷小八笑嘻嘻的叫道：“华哥迟到了，理当罚酒。先饮三杯当做入场券，不然不让坐下。” 大家都跟着起哄。 陈华遥知道这帮混蛋都不是善茬，假意脚步踉跄，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大着舌道：“我、我不行了，陪堂姐谈业务，被灌了好几瓶白的，不能喝，真是不能喝了。哟，今天这么多人都聚在这里，难得啊，莫不成有什么好事？” 雷辛拿了三个干净杯子倒满啤酒，排在面前，道：“别以为你是领导就能免俗，给我喝！喝完再告诉你有什么好事。” 陈华遥干掉三杯啤酒，倾下杯子，一滴不剩，众人笑逐颜开的鼓掌，狄维桢叫道：“委员长海量，再来三杯？” “行了，灌我喝酒有什么意思呢，应该多多邀请雷主任。”陈华遥在沙发中间坐下，摸出香烟给众人派烟，问道，“凤凰会斑鸠的事情，你派人去做了么？” 狄维桢答道：“委员长放心，斑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控制之下，他跑不了。” 众人碰了一圈酒，陈华遥又分别向在场每一个人分别碰了四杯，几十杯酒一一喝干，道：“看你们神秘兮兮的，在策划些什么？” 雷辛说：“哥，你几年来为组织奔波劳累，不拿工资也就算了，连个像样的交通工具也没有，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这不，大伙儿决定为你购买一辆新车。” “买车？”陈华遥吃了一惊，道：“你们开奔驰宝马悍马路虎法拉利什么的我管不着，但我在居委会上班，又在象大进修，别给我买什么好车，用不着，也容易叫人笑话，一辆三轮车够用了。” 在场人人相视而笑，蒙思飞拍拍殷小八的肩头道：“看吧，我就说阿遥不会同意的。” 西区最强大的黑帮，堂堂螃蟹委员会委员长，出入要开三轮车，到冬天了还得整天坐公交车、地铁，手下人却是顶级豪车，传出去未免叫人脸上无光。 大家早就策划着给他买一部好车，但委员长迟迟没有答应，意思是钱得用在刀口上。这次雷辛聚集几位重量级人物，就是想让委员长就范。 “可是车子已经买了，从德国直接运来的，要是退回去起码损失十七万的运费。”雷辛笑道：“就停在酒吧门口，不如先去看看？如果不喜欢再商量嘛。” “车都买了？好好，那就去看看。”陈华遥只得捏鼻子认了，又补充一句：“购车的费用由你们几个分担，别想赖在我头上。” 大家都笑：“那是自然，本来就是我们买来孝敬委员长的嘛！” 走到门口，在冯雨恒的大切诺基后面，街边路灯下停着一台车子，通体用红布盖住，陈华遥刚才乘出租车过来，却是没有留意。 一把将红布拉开，整台车子呈现于众人眼前。 陈华遥不禁心中一动。 这辆黑色汽车的车身又长又直，比普通车型要长出三十公分以上，线条冷、硬、厚、重，车头近乎直角，方正车顶，引擎盖也是平的，与时下流行的流线型车身毫不相关。 一眼看去，就知道那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冷战时期的风格，在描叙冷战时期的电影画面中经常能够见到。 第198章 兄弟聚会 在那个奇怪的年代，冷、硬、粗、直、阴是两大阵营的一贯作风，不光在军事上表现出来，民用产品也纷纷体现了这一风格，倒也十分符合陈华遥的审美观。 就像这辆车子，原型是梅赛德斯奔驰一九六六年出产的se系列车型，从一九六六年到一九七三年停产，总计销售四万八千台，这个成绩在当时算得上非常优异。 欧洲的达官贵人、富豪商贾都是这款汽车的用户。 直至今日，其车极具冷战时代感的造型和过硬的整车质量仍是好莱坞银幕上大受欢迎的道具，它的拉风程度在当时不亚于现在的保时捷和法拉利。 陈华遥手摸在车顶上，沉默不语，过了良久，道：“很好，我非常满意。” 众人悬着一半的心思纷纷落地，殷小八笑道：“看嘛，我就说华哥会喜欢的。” 雷辛说：“这是我托一位关系户请德国奔驰公司对这款车型进行了复刻，对车体重新进行改造，使用铝合金和玻璃纤维替代了钢材质，动力系统使用源自slk55的5.5升v8机械增压发动机，三百二十匹马力输出。空调，助力转向，音响设备都在配置单内，复古范儿和现代汽车技术的完美结合。整台车的费用一百九十五万，哥，怎么样？” 雷辛跟随委员长打混的时间长，也最了解委员长的性格。 要送一辆时尚酷炫的法拉利，委员长保不准会说什么，但是这个风格的汽车，他一定会喜欢，便如曾经的标志性座驾“青年近卫军”。 这个车型在国内绝无仅有。 一是冷战时期没有和欧洲大国建交，双方经济互不往来，领导人乘坐的轿车都是自主生产的红旗或是苏联进口。二是居民生活水平不高，普遍没有消费能力。三是现在的电影公司摄制影片也委实用不上。四是除了陈华遥没人喜欢这种粗笨冷硬的造型。 “哥，先试试车吧。”雷辛递上车子钥匙。 “算了，喝酒不要开车，以后有的是时间。” 雷辛笑道：“好，那大伙儿回去继续喝酒，为委员长庆贺。” 回到酒吧，酒过三巡，陈华遥突然问道：“你们莫名其妙给我送一辆车子，都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大家热烈碰杯的手势骤然停住，人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露出尴尬之色，最后目光停留在雷辛身上。 雷辛缓缓放下酒杯，勉强笑道：“还能有什么事呢，就是想让你高兴高兴。” “让我高兴高兴，那可未必。恐怕是想在我高兴之余，再提出一些非分要求。”陈华遥眼睛扫了众人一圈，道：“说吧，是想让我放开投资房地产的口子还是什么的？” “不、不是这个。”雷辛吭吭哧哧的道，平日里一向洒脱，这时对上委员长的眼睛，说话禁不住结巴起来，“是、是阿曛的事，他、他想要见、见见你。” “阿曛？”陈华遥的眼神骤然变得阴冷无比，杯子狠狠顿在桌面上，一大半的酒液倾洒而出，沉声道，“我不认识这个人。原来你们几个聚在这里，就是想为那个外国杂种当说客！我警告你们，谁再跟那个鸟人暗地里来往，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最后连兄弟都做不成！” 雷辛不得不换了一个名字，道：“汤姆·哈瑞贝恩已经知道错了……” “错什么！” 殷小八等人纷纷低下脑袋不敢吭声，唯有灵惧不懂出了什么状况，仍是一副酒肉穿肠过的得道高僧模样。 蒙思飞和杜隐桥到底年纪大些，赔笑道：“阿遥，不如先让阿辛把话说完？” “说！”陈华遥厉声道，眼光里满是恼羞成怒的神色。 雷辛忙掏出香烟递过去，又摸打火机给他点上，道：“汤姆·哈瑞贝恩是你一手带大的，他犯了错误我们也十分痛惜。现在在外头漂泊得久了，说是时常在梦里想起你的教诲，想回来认个错。哥，我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兄弟感情都还在，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就算了吧？” 陈华遥勃然作色，道：“你替我转告他，除非我死了，什么都管不着，否则象京，乃至整个中国没有他立足的地方。” 杜隐桥想要劝和几句，见他这个样子，只好呆在旁边不说话。 “哥，你不是吧，收了我们送的汽车，态度还这么坚决？人家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这可不行啊！”殷小八连忙插科打诨，想要缓和一下当前紧张至极点的气氛。 “不管怎么样，这是原则问题！雷辛，我警告你，再暗中和那个外国杂种拉拉扯扯，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陈华遥气冲冲的起身向厕所方向去了。 留下众人神色各异，其他几个雷辛准备好的说客把话憋在喉咙，现场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 殷小八苦笑个不停，道：“没想到都两年了，华哥还是耿耿于怀。” 蒙思飞抽了几口闷烟，低声说道：“算了，我就说这事不成的，你们不信。” 雷辛被陈华遥指着鼻子骂了一顿，兀自愤愤不平，道：“怎么着，就是提提都不行？再说阿曛也是真心实意想悔过，这全天下就没有人犯错的？” “你也知道阿遥的性格，其他事能行，就是这件事，难哪！”杜隐桥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我再想想办法。” 螃蟹委员会四大天王，分别是雷神雷辛、元帅殷小八以及远在中海的秘书处秘书长，还有一个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汤姆·哈瑞贝恩。 这是一桩蟹委会的隐秘往事。 当然，汤姆｀哈瑞贝恩曾经不叫这么个可笑的外国名字，因为某个不为人知的原因，他已被委员长剥夺了原本的姓名。 两年前，汤姆在象京销声匿迹，所有消息无影无踪。 有人怀疑这是遭到了委员长的清洗。只有蟹委会内部几个人才知道他去了哪里。 酒吧里的气息像是凝滞了一般，沉重得令人烦躁不安。 陈华遥在厕所方便完毕，返回酒吧，从沙发后面长长的伸过手去在桌子上拿了一瓶啤酒。tqr1 自己灌了几口，提着酒瓶走到门口，回过头来，道：“不要以为给我送了辆车就没事。雷辛，你私自违反禁令，罚款十万元，其余所有参与这次密谋事件的，回去通通写一份五千字的深刻检查，明天早上交给我。” 灵惧忙道：“师叔，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也要写？” “和雷辛一起搅事，不管知不知情都有错，照样要写！” 人人苦笑不止，本来想委员长从厕所出来继续讨论这个议题的，没想到他谈也不谈直接要走。 “还有，别以为我不懂那个外国杂种已经到了象京，我就知道雷辛你这种先斩后奏的性格。让他马上滚，十二个小时后，暗黑羽翼不会给任何人面子。”陈华遥冷冷的说。 “暗黑羽翼？哥，你做事不用这么绝吧？”雷辛猛的起身，殷小八忙扯了扯他的衣襟下摆。 “是的，我已经通知了暗黑羽翼，告诉外国杂种，不想死的话就永远不要回来。”陈华遥转身推门而出，直接开上那辆改装复刻版冷战时期的奔驰回家。 良久，在场人人叹息了一声。 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轻轻从角落侧门包厢转了出来，阴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本来的面容。 雷辛看也不看，自个儿点了支香烟，道：“阿曛，你还是连夜买机票回去吧。哥哥已经出动了暗黑羽翼，不可挽回，这事我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了。” 那人苦笑，脸皱得比哭还难看：“算了，还是叫我汤姆好了。” 雷辛突然恼怒起来，抓起酒瓶就往地板摔去，骂道：“你他妈的滚就滚了，还回来做什么？嫌自己命不够长？” 灵惧悄声向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杜隐桥问道：“杜哥，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我师叔干嘛发那么大的火？” 陈华遥回到家里，兀自一肚子火气，愤愤的倒头睡了。夏荻蕤和张末莹正在客厅争抢电视，俩女孩儿打得不亦乐乎，见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多问。 第二天照常上课，上午九点半钟，殷小八打电话过来说汤姆已经登上飞机。陈华遥一再叮嘱他不可再与汤姆接触，挂了电话。 过了片刻，又有电话响起，是徐婉鹭打来的。 陈华遥向正在上课的朱教授抱歉一声，走到走廊接听，有气无力的问道：“婉姐，这么早找我有事？” 朱教授的课堂纪律一向宽泛，尤其是这个“得意门生”，历来不禁止他在课堂上做任何事情。 电话那边的徐婉鹭嘻嘻笑道：“姐姐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正在上课是吧？有没有认真听讲？有没有在课堂上和女生互传纸条？” “婉姐说哪里话呢，我陈华遥能是那样的人吗？” “对了，你这段时间和我家妹子发生什么问题了？好像每次提起你，她的脸色都不太对劲。” 陈华遥登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年轻人的事，有争吵是正常吗，人家结婚几十年的老夫妻还有打架呢，你就别管了。” “年轻人的事？好好好，婉姐我这个老人家就不管你们了。”徐婉鹭一派老气横秋的语气，说道，“有个好消息，很重要的好消息。自从番薯击败秃鹫之后，我们公司的地位扶摇直上，很多人慕名而来，其中包括一家很有背景的公司，他们的总裁身份可不得了，你猜猜是谁？” 陈华遥不用特别细想就知道那一定是魏妍妍，道：“我猜不出来，婉姐还是别卖关子了。” 第199章 暗黑羽翼 徐婉鹭得意洋洋的说：“哟呵，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我们陈大才子？是魏家的人，四大家族里面那个魏家，想不到吧？他们有家电动车公司在我这附近开了家专卖场，需要一些保安人手，正好找到金笛公司，还约了我今天下午会谈，你说应不应该高兴？” “高兴，自然是要高兴的。”陈华遥口不对心的说。 徐婉鹭又道：“那个魏总的秘书跟我联系，隐隐透露出想长期合作的意思，那个魏总今天下午也会亲自来见面。跟这么大的家族合作，婉姐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呢，心里没底，你放学后没事的话同我一道去。” 陈华遥登时两个头变成三个大：“商业上的事务，我可没多大经验，还是不要找我了。难道公司里没有专业的人才吗？” “他们那帮小子除了吃饭喝酒打架泡妞还会什么？没一个靠谱的。小遥，你是大学高材生，触类旁通，很多问题都懂得，还是过来帮帮姐姐压压场，好不好？”徐婉鹭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里又软又糯，倒有些小女生向情人撒娇的味道，说完这句话自己情不自禁的脸红。 “我、我的课题跟经济没有直接联系。”陈华遥硬着头皮想要拒绝。 心源公司的魏妍妍想要叫自己陪去和金笛公司会谈，金笛公司的徐婉鹭也要自己陪同和心源公司会谈，这事乱成一锅浆糊，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 “姐姐告诉你，不去也得去！就这么定了，下午五点我到学校来接你。”婉姐不由分说挂了电话，只剩下陈华遥对着嘟嘟嘟盲音的老手机发呆。 课后，朱教授让陈华遥去办公室一趟。 刚刚走出走廊，眼前被人堵住去路，抬头一看，是神气凛然不可侵犯的学生部主任田倩文，身穿干练的ol西装，手里端着一本绿色文件夹，眼神冷冰冰的看过来。 陈华遥暗骂不已，刚要让过一边，田倩文说道：“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的陈华遥同学，关于你近段时间违反纪律的情况，我想请你协助调查一下。” “我？我又违反纪律了？”陈华遥愕然不解。 下课放学的学生经过旁边，都向他投去复杂的眼神，这家伙，才上课三个多月，不但没参加军训，还被田主任找过谈话两次，被学生会找过一次，身上背着个大过处分。 郁金香想停下来和他好好说一会儿话，见是威严无比的田主任，只好不舍地离开。 胖子是个老油条了，故意在田倩文背后叫道：“陈华遥，你又偷看女生洗澡了？咦，我干嘛说个又字？” 田倩文恶狠狠的回头道：“这位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胖子顿时心虚的转身就跑，引起同学们一阵哄笑。 田倩文继续对陈华遥说道：“根据记录，自从九月份开课到现在，你旷课次数累计达十五天又四节课，你们班班主任戚耀才已经向学生部提出申请，要求对你做出严肃处理！” “这么多？”陈华遥吃惊不已。这个戚耀才想死了不成？上次伏龙寺的教训还不够他记一辈子的，以为打小报告自己就不知道了？ 长期以来在社会胡混，形成没有规律的习惯，经常外面有事了想来就来想跑就跑，不成想通通让人给记下，因此给抓了小辫子。 田倩文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摔在他脸上，道：“你自己看看！根据我校规定，学生无故旷课达十天以上，做劝退处理，你比十天还多了五天又四节课，作风散漫，无视学校规章制度，给其他学生开了个坏头，影响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tqr1 “哦？这是要处理我？” 田倩文嘴角浮起得意的微笑，说道：“当然！如果不进行处理，恐怕其他人不服，何况你身上还背着一个大过处分。我校建校以来秉承严谨的学风，对垃圾绝不留情，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陈华遥忙说道：“这上面说是无故旷课才要劝退，我旷课都是有原因的，学校要开除学生，总不能不申述一下吧？就连法庭也给了犯人上述的权利。” “你还有什么可笑的理由？旷课睡懒觉，玩游戏，谈恋爱吗？”田倩文在与陈华遥的历次交手中终于头一次占足上风，看着眼前男人垂头丧气的神色，心里充满了异样的快乐。 陈华遥心想去红樱桃路的博爱医院开证明，就好像吃饭喝茶一样简单，当即说道：“法理不外乎人情，比如生病了无法上学，也找不到人代为请假，事后一般不是可以凭医院证明补上请假条的吗？我没去上课那几天都生了病，回头给你补几张请假条就是了。” 田倩文怒道：“开！开什么玩笑！十五天都是病假，你当人人同你一样傻吗？不光是我通不过，就是闹到校长那里也照样通不过！生这么大的病你怎么还没死？” “呃……这个嘛……其实也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陈华遥指着a4纸道，“九月二十八号这天我宿舍何宝洋同学急病，我甘冒旷课的风险送他去医院，由于事情太过紧急没向班主任请假，情有可原的嘛……” “那十月九号呢？” “十月九号这天，嗯……我响应团委号召，上街学雷锋做好事，为学校扬名，在香樟路居委会也有档案的，难道还不允许做好事了？你们是怎么教育学生的？十月十三号，朱教授特批准我在图书馆钻研论文，你们倒好，居然说我旷课，天下有这种道理吗？十月十七号，我……” “打住，打住！”田倩文生恐他的推脱之词能编一部教科书，急忙叫停，“简直可笑之至，不要再狡辩了，旷课就是旷课，这都不算理由。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想来就来想走想走，学校岂不成了公共浴室？国有国法，校有校规，你的违纪行为必须接受严肃处理。” “不知田主任打算怎么处理？” 田倩文道：“我代表校方要求你自动申请退学，可以免于背负开除的恶名，说不定明年还可以继续入学，不过那只是万分之一的机会罢了。” 退学？ 这万万不可接受。 陈华遥在世界上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最怕自家的老头子。万一又再次灰溜溜的滚回家，老头子在三叔跟前面子搁不住了，他愤怒的唾沫必将吞没自己……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当下一副无赖派头，昂头斜着眼睛看人，说道：“我自动申请退学？你们还是开除我算了，反正老子在这里也呆腻了。” “你以为我不敢开除你？”田倩文冷笑一声，说道，“陈华遥，你也算是成年人了，做事多动动脑子，开除和退学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以后工作了用人单位会看你的履历，自动退学或许没什么，但没有任何单位愿意用一个被象京大学开除的学生！” 陈华遥心想你要是能开除早就开除老子了，何必在这里浪费口舌？同样冷笑道：“我愿意被开除，你管得着吗？被开除的名声传出去多好听啊，别人肯定要问，我为什么被开除？我就说学校不允许学生学雷锋做好事，不允许学生生病，不允许学生去图书室。” “你！”田倩文原意只是想好好敲打一番这个老早看不顺眼的嚣张学生，要说到开除，她也怕陈华遥狗急跳墙去对付自己儿子，那样的话未免得不偿失。 不过，田倩文见陈华遥如此无赖，眼珠一转，又道：“其实也还有一个办法，免于劝退。” “请田主任指示。”陈华遥一看田倩文态度有所缓和，赶紧变为乖乖好学生模样。 田倩文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但你必须诚心悔过，交两千元罚款，劝退处理改为留校察看，另外写一份悔过书张贴在学校布告栏里，供同学们观看，以儆效尤。” 从来只有陈华遥让人写悔过书，自己断断没有向别人悔过的道理，何况还要罚款两千块，照样不能接受。 当即，陈华遥说道：“田主任，留校察看我认了，但两千块罚款嘛，我家庭生活极度贫困，衣不遮体，饥不择食，学校不给补助也就算了，居然还要罚款？” 田倩文目光灼灼地看着吃瘪的陈华遥，心中充满异样的快乐。不禁心想，为什么自己每次教训这个男生，就那么爽快呢？为什么教训别的男生则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内心深处其实是喜欢虐待他的？ 田倩文仔细想想，陈华遥那极富男人味的面容也不难看，甚至称得上是英俊。一念及此，田主任突然觉得腿间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冲动。 当即，田倩文咳嗽一声，冷冷地道：“这已经是对你最宽大的处理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华遥想起本班曹金平同样经常旷课，有好多次上课不见他的影子，也没见过请假条，累计下来不少于十天，说：“我们班的曹金平同学旷课次数比我还多，为什么不处理他，反倒处理我？” 田倩文本来想要解释班主任戚耀才已替曹金平请假，但忍不住想羞辱他，便抱着双手笑道：“人家小曹的父亲是工商局领导，学校里挂了关系的，你呢？” “呃……我爸是先进工作者，全市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陈华遥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还真是给憋住了。 田倩文的快乐越发强烈，说：“这算什么？要是你也有什么亲戚是市里的大领导，或许我会免除你的处分。不过看来你高攀不起，平头百姓永远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回去好好准备你的悔过书和罚金吧。” “我什么都不会写，也不会交罚款，你自己看着办吧。”陈华遥说着越过她身边。 第200章 口若悬河 来到朱教授的办公室，陈华遥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坐吧，小陈，不要拘束。”朱教授示意陈华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道，“来，给你引见一位师兄，象京大学社会学系一九九八届的余斯敏，也是我曾经的学生。斯敏，这就是上次向你提起的关于社会转型期文化所起到的作用论文作者陈华遥同学。” 办公室里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气度淡泊的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衣着很是得体，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脸上藏着淡淡的笑意。 在这个年纪最为尴尬，人均寿命增加了，人们生活条件优越，保养得当，说中年人不像中年人，说青年人却又显得年纪过大。 陈华遥心中一动，向那位余斯敏客气的笑笑，道：“师兄好。”在沙发上轻轻坐下。 在象京打混的人只要稍有留意，必定会认识余斯敏这个名字，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种种光环。 全国人大代表、象京市常委、市政府办公厅主任，兼五一工程项目部主任、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主任，各种身份耀眼得让人莫敢逼视。 “斯敏，前几次我叫你，总说没空，这次来了可得和小陈多多交流，他论文里的一些想法或许对你有用。”朱教授说着在身后书柜上的架子取下一包云雾山红茶。 “朱教授，还是我来吧。”陈华遥连忙接过，打开红茶袋子冲了茶水，分别送到老师和师兄的面前。 余斯敏暗暗点头，没经过社会打磨的大学生还不懂得人情世故，人人傲气得很，前几次来见到教授带的几个研究生只是大模大样坐着，见到自己也不问，更不要说倒茶。这位学弟倒是机灵。 吹了一口杯面上漂浮的茶叶，说：“小陈，你认为文化对我们当前的社会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要看我们对文化的定义是什么了。”陈华遥摆了一个让自己看起来较为礼貌恭敬的姿势，但还是忍不住取出香烟给两人都递了一支。 余斯敏脸色古怪的接过，眼睛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这个问题陈华遥研究了许久，抽着烟说道：“文化和历史密不可分，这在全世界只有中国才具有的特色。西方国家对历史不重视，比如欧洲，一些所谓的学者索性把希腊具有浓厚神话色彩的史诗当做正史，未免可笑之至。他们历史上发生的事件很多也有待考究，甚至中世纪以前的大量事件没有文字记录，只靠人们口耳相传。到了近代，只能靠考古学家的发掘，根据古尸、遗迹、墓穴、文物留下的证据来追溯……” “哦，那我国呢？” 陈华遥话锋一转，道：“而我国，从春秋时期便已有了详尽的历史记录，始皇帝统一列国，书同文、车同轨、衡量度，每一个朝代历史从不间断，直到现在，任何一个具备初中文化程度的中国人只要一拿起史书就能基本看懂那上面说的什么，这才叫真正的历史。” “哦，不错，还有吗？” 陈华遥点了点头，续道：“我国的文化早已融合在历史的血脉里，欧美的汉学家惊呼中国历史之完备，并不是枉然，不光是国家历史，每个省，每个市，每个县都有当地的地方志，名人志，当地的风土人情、文化习俗、风物特产、名人经历，林林总总，规模简直不下于百科全书。” 余斯敏微微点头，说：“我国文化确实博大精深，学一辈子都学不完。” 陈华遥道：“西方有一种观点，认为我们中国人没有信仰，认为我们是缺失信仰的民族，其实他们对信仰的定义也错了。信仰并不局限宗教，不是说有个神来磕头就算是信仰了。” 朱教授插话道：“那依你之间，什么才是中国人真的信仰？” 陈华遥颔首道：“对中国人来说，我们的历史和文化就是我们的信仰，我们信历史，信祖宗，以历史为鉴，以祖宗为神，以文化道德为行为规范，但是不信教。在这一点，我们比西方更虔诚。他们只不过伪造个神灵来欺骗自己的心灵而已，而我们的历史是真实存在过的。” 尽管余斯敏已在他的论文中看到过这个观点，但这时亲耳所闻，还是忍不住轻轻叹息，笑道：“说得很好，你的观点我十分认可。” 朱教授道：“我就说嘛，你一定会喜欢这位学弟的。” 陈华遥道：“既然历史和文化是我们的信仰，那么她必然让绝大部分中国人有着共同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具有绝大的凝聚力，是维系社会稳定与发展的极重要力量。在这股凝聚力之下，我们才能团结，共同繁荣，共创未来。如果没有文化，我们的信仰必定缺失，从而导致整个社会变成一团散沙，任人欺凌。” “那你觉得当前形势下我们怎么开展对外文化交流活动，让外国感受到中国文化的魅力？”余斯敏又问。 陈华遥抽完了烟，大口的喝茶，接着说道：“这也就是当下时髦的软实力论点了，就像电子计算机有硬件和软件之分。” “硬件是什么？软件又是什么？”余斯敏完全被陈华遥的话吸引，忍不住问道。 陈华遥续道：“硬件是基础，软件必须依托硬件才能存在运行，而硬件没有软件，只是一具空壳，两者的关系是并存的。我国文化百花齐放，繁荣异常，四大文明古国当中其他三个文明早已断裂，只有我国文明是真正直接从历史长河传承下来的，乃至远远辐射到日韩、东南亚，软实力不可谓不引人瞩目。但这又说到一个根本的问题……” “什么根本问题？” “软实力必须依托于硬实力，我国国力没有强大，我们的军舰没在别人的海域横行，我们的华币还没有成为国际货币，我们的军人还不能一句话就让别人的总统下台，这个软实力就只能纸上谈兵。” 余斯敏点头称是，暗想这小子倒是个彻头彻尾的铁血主义者，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实情，但软实力可以和硬实力相互并行，同时发展的嘛。” “哦？”陈华遥静听对方进一步的解释。 余斯敏续道：“比如韩国这一点就做得很好，十多年来他们坚持输出自己的流行文化，包括电影电视流行音乐以及各种娱乐偶像，做得很成功。不光是我们东亚，就连澳大利亚、中南美、西欧的部分国家也接受了他们的审美观，一些妇女看过那些电视剧，表示嫁到韩国是最好的选择。我想我们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 陈华遥不禁气闷，余斯敏说的确实是实情，哪个国家都不缺少脑残人群。 有家中文网站翻译了来自澳大利亚、巴西、阿根廷、西班牙、越南、菲律宾部分观众关于观看韩国电视剧之后的评论，当然绝大部分是女性，其中百分之八十五认为棒子男很漂亮，很性感，很浪漫，希望自己能够遇上一个棒子男共创一段幸福生活。 这是题外话，但也从侧面说明了文化的影响力。 陈华遥道：“是的，这就是艺术所展现出来的美好生活，再加上种种宣传，让观众产生了向往。韩国传播文化的途径还是太单调了，他们只有电视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本国政府还想向别人推销泡菜，没人买账。”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才行？”余斯敏忍不住问道。 “第一，我们应该制定详尽的方案，找出我们和外国人的文化差异，他们喜欢什么而不喜欢，中华美食天下第一，但不见得人人都爱，至少皮蛋就被美国佬列为有史以来最恶心的食物。第二，根据方案推出我们的主打项目，不能太少，少了就单一了。只有丰富多彩的文化，你不喜欢这个，还可以喜欢那个嘛，人人有份。” 余斯敏来了兴趣，手指头点点桌子道：“继续。” “三是文化传播的途径，电影、电视、音乐，旅游，文化节，这些俨然已经成为当前主流，避不开的。我们有一流的电影大师，比如国际著名的张导，他的电影故事流畅，表演生动，内涵丰富，令人回味无穷。但遗憾的是几部在国外获奖的电影高粱米、挂灯笼等无一例外是描叙大西北的贫瘠，国人人性的丑恶，虽然能叫人思考，但也给国外观众留下不好的印象。” “哦，你的意思是这会给外国人造成不好的印象？” “没错，很多外国佬看过电影后认为我国就是这么穷的，南方的繁荣他们根本看不见。我个人认为要对外传播文化，还是不能靠太有思想性的作品，必须是一些唯美通俗的文化，展示美好的一面。” 余斯敏笑道：“可是这样不就不真实了么？” “国家的崛起关系到整个民族的命运，哪能那么平静？哪能真正坦诚的交流？边境线上满是对我国满怀敌意的邻国，万园之园的珍宝至今陈列在英法等国的博物馆，就连十二生肖铜首像的回归也要花了大钱去买，用得着对无赖国家实事求是吗？” 余斯敏点头道：“说得也是。” “我们把美好的文化传播出去，外国人自然对我国产生好感，接受我们的价值观，购买我们的商品，大量增加出口，与经济发展相辅相成，这也是很有好处的。” 朱教授呵呵笑道：“斯敏，怎么样？你这位学弟不简单吧？”tqr1 余斯敏道：“我们怎么利用文化出口，小陈同学，你有时间可以写一篇报告给我吗？” 第201章 人渣，可耻 田倩文端着个酒杯，绕了一圈桌子，略过陈华遥，想向朱教授敬酒。 陈华遥起身拦住，也举起一杯酒笑道：“田主任，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孜孜不倦的教诲，敬您一杯。” 酒是十年份的五粮液，杯是一两装的牛眼小杯。 这都什么话嘛！田倩文满怀心思，只得与他干了。 陈华遥又给倒满了，说：“感谢您对我从不停歇的批评，再敬您一杯。” 田倩文勉强笑道：“批评不敢当。”又干了。 陈华遥继续说道：“感谢您对我无穷无尽的训导，再敬您一杯。” 连敬三杯酒，田倩文喝得满不是滋味。 余斯敏终于看了过来，饶有兴趣地说：“陈学弟，田主任都教育了你什么内容，值得你连敬三杯酒？刚才见你向曾校长只敬了一杯酒，我看是田主任的水平比较高吧。”语气里开玩笑的意思较浓，当然不会见怪大一新生小师弟的“失礼”之处。 曾孤鸿等人纷纷看向两人，笑道：“田主任在学生部工作，以前在教师岗位干得很不错的。小陈同学，莫非你受到田主任的批评了？呵呵，呵呵！” 不过话是这样，心里想的却不是。 试想余斯敏亲口称赞的师弟，定是非常优秀，被田主任褒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被批评？让他说说受到褒奖的经过，也好让余主任高兴高兴。 陈华遥适时流露出羞惭不已的神色，说道：“刚刚受到田主任的处理，正要闭门悔过呢。” 余斯敏心想小师弟莫不是谈恋爱触犯校规了吧，这么出色的人才有女生看上也不奇怪，就当做风流韵事席上谈一谈了，无伤大雅，笑道：“田主任，你是怎么处理小陈的？” 田倩文心中一凛，又是惶恐又是慌乱，正要想个借口推脱过去。 陈华遥抢着答道：“上次赶写那篇论文，请了两天假，没来得及向班主任报备，田主任说严重违纪，要对我作劝退处理。我想国有国法，校有校规，田主任的话很正确，准备回去反省一年，提高自身素质再来考过。” 田倩文暗道：“明明是十五天，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成两天了？”这当口可不敢插嘴申辩，免得给领导留下不好印象，心头暗恨。 余斯敏的脸色渐渐僵硬下去，小师弟才请假两天就要劝退，旷课十天的岂不是要枪毙了？ 看来他敬酒时所说的“教诲”、“批评”、“训导”意有所指，显然这位活跃的田主任经常给他小鞋穿。 当今社会人才难找，今天若是没来，小师弟却退学了，上哪寻这样的人才去？ 余斯敏当即沉声道：“曾校长，请假两天就要受到劝退的处理，我记得本校没有这条规定吧？” 曾孤鸿恨恨瞪着田倩文，说：“或许是搞错了，田主任，你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越是这个当口越不好解释，田倩文一身冷汗瞬间湿透，颤声道：“余主任，是，是搞错了，请假名单是由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班主任戚耀才上报给学生部。这几天事情多，我们没有详细核实，这是我们的失职，向您深刻检讨。” 田倩文情急之中马上把大便糊到戚耀才头上，情报是你提供的，你不顶罪谁顶罪？ 曾孤鸿拍桌子道：“还留在这里做什么？马上回去核实清楚！小陈同学撰写论文缺课两天，那算是缺课吗？” 余斯敏有心笼络小师弟，添了一把火，道：“如此粗心大意，如果处理真的执行下去，会毁了一位学生的前程。田主任，希望你能加强岗位素养，千万不能草率。” 曾孤鸿喝道：“还不快去！” “那……几位领导，你们慢坐，我先过去了。”田倩文赶紧火烧屁股的走了。 她一离开，年轻漂亮的女教师董媛媛、辅导员谭惠芳立即顶上，担当起新的润滑油角色，席间重新充满欢声笑语。 余修德和陈华遥碰过一杯酒，没有显示出特别的热情，在曾孤鸿耳边窃窃私语，说起小陈同学的几桩往事。 曾孤鸿不住点头，大有深意地看了陈华遥一眼，心想竟是把原副校长田志文打成重伤的学生。在那次事件中，他站在中立的立场，还是比较倾向于陈华遥的，只是不太赞成暴力行为。 怪不得田倩文要处理这个学生，敢情有她哥哥的恩怨在里面，并非空穴来风。 而该生善于抓住机会，在席间当余斯敏的面提出，免受退学之厄，也算了得。 曾孤鸿就坐在余斯敏右边，忍不住转脸过去低声说了。 余斯敏同样吃惊，心里的欣赏之意越来越重，小师弟敢作敢当，比自己当年还要出色，也从侧面证明了自己的眼光没有问题。 当然，如果他知道陈华遥就是西区最危险的黑帮蟹委会头目，只怕要把自己眼珠给挖出来。 一时饭桌上互相吹捧，并无二话。 一顿午餐吃了两个小时，将近下午三点，余斯敏赶着要回去开会，抱歉告辞。 陈华遥也要回教室上课。 家里小丫头学习能力极强，在蔷薇街一带混得风生水起，中午不回去饿不死她，再说家里也留有零花钱。 走过走廊，楼梯口闪出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陈、陈华遥同学，经过学生部认真细致的核实，发现你的考勤表确实存在一些问题。”那人低声说道。 “田主任？”陈华遥心头暗乐，一副痛悔之色，说：“是的，我的问题很多，也很大，给学校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我反省，我有罪，马上到教室收拾课本笔记离开。” 田倩文哪能不知道他故意挤兑，掠了掠头发，让自己显得更有女人味一点，眼神里三分哀求，三分羞恼，三分慌乱，还有一分的后悔，说道：“陈华遥同学，是学生部弄错了，你作风过硬，严守纪律，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我们工作失误对你造成的困扰，请你谅解。” 在重要领导面前出了这档事，不及时补救的话，以后政治生命也就到头了。 田倩文回去内心激动斗争了几个来回，觉得什么都重要，唯独面子不重要，硬着头皮过来，足足等了半个钟头。 一想到不久前才趾高气扬的教训陈华遥，现在掉了个，反而要向他低头投降，田倩文不由得沮丧无比。 陈华遥讶然道：“错了？我没有任何关系背景，也没有一个当工商局局长的爸爸，你们居然也错了？” 田倩文脸红过耳，声音细不可闻，说：“是的，我们错了。” 陈华遥道：“哦，田主任错了。啧啧啧，真是难得。学生在学校入学，学校管理学生，受老师和领导的教育，互相是平等的关系，你说对不对？” 田倩文以为他不再追究，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连声说：“对对。” 陈华遥又说：“学生犯了错误要写悔过书，既然大家关系平等，那么老师错了，也是要写悔过书的吧？田主任，你自认错了，那就写一份真心实意的悔过书交到我手上来。放心吧，我做人宽宏大量，宰相肚子能撑船，不要你贴大字报，写够五千字即可。” “这……这……”田倩文喉咙苦涩异常。 “田主任没错的话，那我就去收拾行李，再向余主任告个别。”陈华遥拔腿欲走。 “等一等！”田倩文连忙拉住他，咬牙道：“好，师生关系平等，我写！” 陈华遥耸耸肩：“好，下一个问题，既然你错了，那么我前面交给你的四千块罚款是不是应该还给我？”对于敌人，他从不心慈手软，并加倍还给对方。 田倩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什么时候交过罚款？二千还变成了四千？” 陈华遥又是一副悲愤之色，脸变得比川剧变脸大师还快十倍，惊怒交集的说：“田主任，你不是吧，居然贪污我一个贫困学生的四千块钱，还不肯承认。到底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法律了？” 田倩文几乎要癫狂了，叫道：“学生部所收的任何罚款都有凭据和罚单，那你把罚单拿出，我还钱给你。” “算了，钱我不要了。走之前顺便向余主任和曾校长反映一下某领导敲诈学生罚款的事。” 田倩文心想你一张利嘴能杀人，到了余主任面前指不定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草泥马说成梅花鹿，那还得了？和区区四千块相比，算起来还是学生部主任的位子比较重要，且认了这一次，回头让戚耀才把钱给垫上。 换了个颜色，轻轻笑道：“呃，可能是我记错，明天就把钱给你。关于余主任和曾校长那里造成了一些误解，小陈同学能不能帮忙解释一下？” “这个简单，等田主任的罚款和悔过书交到我手上，我自然会解释的。” 嘿嘿冷笑三声，扬长而去，留下田倩文气得头顶冒烟，紧紧攥起的手指险些压断关节，良久，牙缝吐出两个字：“人渣！” 放学后，徐婉鹭的电话如期而至：“你怎么样了？我在学校正大门等你。”tqr1 陈华遥先去停车场取车。 学校富豪学生不在少数，小汽车往往与电动车、摩托车混停。法拉利、保时捷一些经典豪车经常能引起学生艳羡的眼神。 去停车场上，陈华遥不成想碰到了曹金平。 曹金平硬磨软泡，央父亲买了一辆丰田，上次班级聚会那辆保时捷，是他父亲凭面子借来的，做不得数。 此时崭新的车门半开，风骚的从驾驶室伸出半条短腿，几个死党站在边上和他高谈阔论。 曹金平懒洋洋的应和几句，一边假装心不在焉的吹嘘昨夜在金帝天娱乐城和冒火女郎发生的火爆故事。 陈华遥经过通道，与他们相距只有三米左右，有个同学吹了声口哨：“哟，猪头哥，又来开你的三轮车了？” 第202章 双女抢夫 肥猪宿舍美名传遍整个校园，不算胖子那个滥竽充数的，陈华遥是正宗带头大哥。几个平时看不顺眼的学生背地里都叫他猪头。 猪头哥的三轮车在学校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丰田车内曹金平的声音嘿嘿笑道：“阿剑，人家爱开三轮车你管得着么。你知道开三轮车有多威风！多潇洒！多优雅！代表的是怎生一种档次？那是一种高贵的身份的象征！” 曹金平说到这，极高的提高了音量，说：“我这辆仅仅三十五万的丰田，又怎么比得起呢！” 那“仅仅三十五万”六个字，几乎要破着喉咙狂喊而出。 几个跟班便高声哄笑起来。 实际上陈华遥的“青年近卫军”整车改装费二十余万元，仅仅是一辆三轮摩托车而已，比丰田根本不差，只是那几个无聊的小子不识货。 陈华遥绕路过去，曹金平几人兀自大着嗓门讥笑个不停，一会儿说陈华遥品味低俗，容貌猥琐，一会儿说他一身穷鬼样偏偏要充大头装有钱，一会儿说他善于拍马钻营，居然巴结上魏公子那等人物。 不久，一辆古典的黑色奔驰缓缓驶了过来，那车子车身又直又长，线条冷硬霸气，但却绝不类似于悍马等越野车的风格，浸透出一种六十年代记忆中冷漠横粗的气质，极为夺人眼球。 任人都知道这是一辆经典的改装车，而且是一辆绝无仅有的改装车。那车子的气质虽然与如今相距将近半个世纪的时光，但仍是十分出色。 曹金平的几名跟班不禁伸长了脖子，眼中流露出极度向往的神色，齐齐叹气道：“好帅的车子！” 曹金平急忙伸头去瞧，问道：“这是什么车？” 那个叫做阿剑的男生说：“我在杂志上见过，二零一一年德国奔驰se系列复刻版，像车身这么长的，全世界不超过十辆。” “多少钱？”曹金平对所有商品从不关心其性能用途如何，只在乎它的价钱。 阿剑说：“杂志上写是二十八万欧元，换算成华币，应该是两百万左右。” 曹金平的眼球当场就大了一倍。 古典奔驰在丰田旁边停住，车窗滑下，露出个懒洋洋的笑脸，按了按喇叭，道：“喂，你们几个小鬼，不要挡路！老子这辆车子要是被刮花了，你们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陈、陈华遥！”几名学生顿时呆住了。 古典奔驰猛的加速，绝尘而去，留给他们一道浓黑的尾气。跟班们呆头鹅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分不出发生了状况。 陈华遥来到学校正门，婉姐的红色保时捷正停在拐角的路边，显眼异常。古典奔驰悄无声息滑了过去，与保时捷并列只有半米距离，得意地按下喇叭。 徐婉鹭孤身靓丽女子驾驶保时捷，一年下来不知受过多少次自命风流人士无聊的搭讪，闻声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陈华遥装逼犯一般的可耻笑容。 “哟，什么时候买的车子？” “也就昨天。” 徐婉鹭描得十分细致的黛眉挑了挑：“你一个象京大学在校学生，闲空时去居委会打工，哪来这么多钱买车？” “朋友们看我生活困苦不堪，集资送的。我觉得陪在婉姐这样的大美人身边，没有一辆车子配不上身份，也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陈华遥仍是那副淡淡的装逼语气。 女人心思着重于名牌服装、化妆品和首饰，对车子没多大研究，看不出那古典奔驰的价值，也不好追问，说：“好吧，我约了心源公司的魏总在苍梧路路口的生如夏花咖啡馆见面，你一起去帮婉姐谋划谋划。记住不要迟到哦，我先走了。” 陈华遥看着婉姐驾驶汽车冲出停车线，刚要跟上，电话铃响了。 “陈主任，你在哪里？我在香樟路居委会办公室这里怎么找不到你？”是魏妍妍冷冷清清的声音。 “你去居委会找我了？” “是啊，我就在居委会办公室，你人呢？” 此时魏妍妍在香樟路芍药小区一栋一楼，黄大妈说小陈主任在外头办事，半个月没回来上班了。 见到办公室墙壁上的员工姓名栏，陈华遥名字、照片赫然在列，职务一点不差。时不时还有前来办事的群众问起陈主任，魏妍妍方知他所言非虚。 “哦，我在外边做调研呢，没回办公室。你要过去怎么不先打电话通知一声？” 魏妍妍忙道：“那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已经约了金笛公司徐总今天下午见面的，你得给我过去帮忙参考一下呀！” “在什么地方，我自己过去得了。” “好好，那你快点，别迟到了，以免给徐总留下不好的印象。地方就在苍梧路的生如夏花咖啡馆。”魏妍妍千叮咛万嘱咐，挂电话前不忘加上一句，“你们的办公室太破烂了，这次要是和金笛公司合作成功，我捐款给你们居委会改善一下条件。” 黄大妈在后边听到，不免撇了撇嘴，心道：“嫌我们居委会破烂，那你有本事别来找小陈好了。哎，小陈这孩子真是神通广大，到处都有人来求，上次跟他提起柳梦妮相亲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华遥对着电话摇摇头，发动汽车。眼下正是下班高峰期，道路车水马龙拥堵不堪，拖沓来到城北的苍梧路，花了一个多小时。 象京市地处南方，人们热爱喝茶。 随着中产阶级的崛起，西方的小资情调生活方式渐渐传入，品咖啡喝下午茶俨然成为一种时尚，饱受年轻人的欢迎。 这家“生如夏花”咖啡馆装修典雅，服务质量上乘，建在苍梧路的路口，坐北朝南。 每到晴朗的下午，暖和的冬日阳光透射进玻璃窗里，尤其让人感受到一种形同南欧小镇的闲暇时光。 陈华遥在附近找好停车位停放古典奔驰，见到咖啡馆的招牌上一行漂亮的花体英文：“letlifebebeautifullikesummerflowersanddeathlikeautumnleaves。” 那是阿三国诗人的名句，比起来，国人更喜欢它的中文翻译：“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看看这文字修辞，这独到的意境，比起原版简直如同深层次的再创作。 魏妍妍的女秘书就守在门口，专为等待陈华遥而来。 迎上前微笑道：“陈主任，魏总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让您马上过去。” 冷不防身边岔出个人，恭敬地说：“委员长，徐总在里面等着呢。要不要我过去通报一声？” 那是饿狗队调拨至金笛公司的队员芋头，徐婉鹭安排他在门口等候。 两个男女对看一眼，哼了一声。 咖啡馆里静悄悄的没几个客人，徐婉鹭和魏妍妍在临窗的位子相对而坐，轻声交谈，面前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气氛安详和谐。 看到陈华遥走进，两人脸上都露出欣喜的光芒，同时起身，这个说：“魏总，给你介绍一个人。”那个说：“徐总，我的助理来了。” “我弟弟陈华遥，也是金笛公司的重要成员。” “我的助理小陈，陈华遥，他会和徐总好好谈的。” 两大美女同时出声，发现不对后，尴尬地异口同声的说：“你们认识？” 陈华遥全身出的冷汗能洗澡，快步走了过去，朝徐婉鹭鞠躬，道：“徐总好。”又朝魏妍妍鞠躬，“魏总好。” 两人眼色惊疑不定，又道：“陈华遥，你搞什么名堂！” 陈华遥抓抓脑袋，垂头丧气地说：“我这不是来了吗？能搞什么名堂？” “你认识徐总？”“你认识魏总？” 两个女人原本和善的目光同时涌起了敌意。 早上的时候两人已通过电话，双方相近的年纪，都是女人，身处高位，说不尽的共同话题，互相表达了好感，约好下午会谈。 在咖啡馆里见面，发觉对方都是这么优雅大方，和蔼可亲，顿觉相识恨晚，恨不能结为异性姐妹。 岂不料陈华遥甫一出现，立即打破了这种表面上的和谐。 徐婉鹭可是把这个男人当做主心骨、顶梁柱的，历来不容别人染指，厉声道：“小遥，坐到姐姐这边来！” 魏妍妍也想要把他培养为家族将来的得力助手，不容有失，冷冷地说：“陈主任，可不要坐错地方了！” 陈华遥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上个厕所。” “不准走！” “你敢去？” 又是两记娇声断喝。 陈华遥这才一副“偶遇”的神色，笑道：“这么巧，你们都在。”顺手在别的地方拉了一张椅子，坐在桌子西侧，两人的中间。tqr1 伸手让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和十份点心，外加若干小吃。 一旦回过神来，马上反客为主，不满的说道：“魏总，婉姐，你们都认识，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好，既然都认识，大家算是自己人，那么谈合作就方便多了。” “这……”徐婉鹭闷声道。 魏妍妍则已恢复自然，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问道：“陈主任，你是怎么和徐总认识的？” “徐总是我姐呢，好了，别扯这个话题，谈合作的事情吧。”所谓亲疏有别，婉姐在心目中自然比魏妍妍要高。 魏妍妍的杯子顿在桌面上，冷冷的道：“昨晚我说和金笛公司合作，你怎么没吭声说你认识徐总？” 陈华遥何许人也，微笑着说：“魏总英明强悍，领导能力一流，我认识不认识徐总又有什么关系呢。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反正都是来谈正事的。” “哼。” 陈华遥适时坐直身子，点点桌子严肃地道：“好，现在我们开个小会，会前强调一下会议纪律，大家手机关机，没有我的许可不准发言。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次来是讨论双方合作的可能性，我们合作的基础是什么？是基于共同对抗凤凰会的目的，这一点大家没有分歧吧？” 第203章 体验生活 看到魏妍妍脸色古怪的看着自己，问道：“小魏同志，你有什么问题？” 魏妍妍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允许你主持会议了？再说双方碰个面，也没有开会的必要。” “小魏同志，你的思想境界需要加强！”陈华遥大模大样的说：“合作是一件对双方有益的事，是一件严肃的事，不能儿戏对待。” 魏妍妍无可奈何，虽然也觉得他既是徐总的弟弟，那么事情会好谈许多，但又有一种遭人欺骗的不爽感觉。勉强应道：“好吧，你继续。” 陈华遥道：“魏总是魏家第三代中的表表者，要在北城发展产业，屡次受到凤凰会的阻挠。魏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下决定把凤凰会清除出去。话说北城三家最大的帮会势力，分别是凤凰会、氪金军团、凌云社。凤凰会两千多名成员，关系网编织得根深蒂固，如果没有相应的实力，很难彻底打垮他们。” “哦。”魏妍妍见他无比正经的样子，点了点头。 陈华遥又道：“金笛公司和凤凰会仇深似海，我婉姐的哥哥徐怀路是被凤凰会害死的，公司从成立之初，便以消灭凤凰会为最终目的，魏总不必担心金笛公司怀有二心。” 魏妍妍抱歉地说：“徐总，对不起。” “所以我们不必怀疑彼此的诚意。前不久，金笛公司在正德赌场正面击败了凤凰会最强大的打手秃鹫的挑战，证明拥有对抗凤凰会的实力……” 魏妍妍打断他道：“我相信你，凤凰会确实不是好东西。” 回到家里，夏荻蕤刚在外面吃过饭，正在客厅摆弄张末莹的游戏机。 见陈华遥回来，夏荻蕤重重地放下手头物件，冷着脸说：“你还好意思回来，多少天没回家吃饭了？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那样子，横眉倒竖，倒像是一个训斥晚归丈夫的悍妻。 陈华遥一边脱下外套一边应道：“工作那么忙，不挣钱怎么养家？对了，你这么久没和家里人联系，父母不担心么？” “你放心好了，已经和我爸联系上了。”夏荻蕤上去接过外套，抱在怀里嗅了嗅，皱眉道，“怎么有香水的味道，嗯……是兰蔻绿色思念系列，我记得你从来不用香水的，何况是女性香水。老实交代，到底去哪里鬼混了？” 陈华遥无可奈何，说：“去和婉姐谈了谈组织的事。记得前次我们一起去收拾夜鹭楼的叛徒了吗？后来改组为金笛公司，当时你也在场的。凤凰会要抢金笛公司的地盘，番薯和凤凰会打了一场生死斗，结果赢了。” 夏荻蕤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发现那个婉姐每次看着你眼神都色迷迷的，以后最好少接触她！” “好好好。”陈华遥在小丫头嫩嫩的小脸蛋上捏了一把，问道：“是怎么和你父亲联系的？” 夏荻蕤眼中藏着一丝自得之意，笑着说：“简单，在网吧里给刘妈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就是让他们不要担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邮件里有我家的独门秘密印记，别人伪造不出，她自然会向我爸汇报的。” “我听说电脑高手可以根据网络上留下的蛛丝马迹追踪到具体地址，你就不怕他们找上门来？” “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次我用了五千个肉鸡，换了无数次ip，真中有假，假中藏真，没有人会查得到的，你就放心吧。”夏荻蕤把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tqr1 陈华遥不懂什么是肉鸡，什么是ip，只好假装略懂一二的点点头说：“跟你的保姆说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说我离家出走体验生活，没有被人绑架，没有受人胁迫，总之一切好得不能再好，让他们不必挂念，我过半年再回去。” “你，还真想在这里住半年啊！” 夏荻蕤马上换上可怜巴巴的表情：“你不会想要赶我走吧？我做这么多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谁说要赶你了。来，给哥哥捶捶腿。”陈华遥歪靠在沙发上，长腿伸了过去。 “是，老爷。” 给他捏了一小会儿，夏荻蕤只觉手指又酸又麻，苦着脸道：“哥，好无聊啊，不如我们去囡囡的学校看看她有没有在努力学习吧。” 两人一个是宝宝，一个是囡囡，从第一眼见到开始关系就很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是敌视。 平时吃饭为了谁洗碗谁扫地会吵上半个小时，阳台上晾衣服谁占的地方多谁占的地方少继续吵半个小时，晚上看电视看什么节目再吵半个小时。 幸好张末莹在学校读书，回家的时候少，晚上回来也很快就睡了，相互交集的时间不多，不然家里恐怕就成了战场，令陈华遥头疼难耐。 夏荻蕤是知道张末莹什么性子的，老早想去学校里看看她怎生一番惫懒的学习模样，好好挖苦一顿。 “你是说莹莹？嗯，是得去监督监督。” 走到楼下，夏荻蕤刚要去取三轮车，却见陈华遥走向一辆平直的黑色奔驰车，不禁十分惊奇：“哪来的车？” 陈华遥得意非凡：“昨晚朋友送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冷不防夏荻蕤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钥匙，道：“拿来我开一下。” “你会开车？” 夏荻蕤已一头钻进驾驶室，关上门口，稳稳拿住方向盘，望鼻梁架了一副阿炳式小墨镜，叫道：“上车！” 陈华遥不得已坐上了副座，倒要看看小丫头是怎么开车的。 夏荻蕤稍微熟悉一下车内各项控制，便熟练无比的发动引擎，车子轻轻一震，如同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在路口拐角处来了个极其稳当的漂移，嗖地转换方向。 进入蔷薇街主车道，大力打了一下喇叭，笑道：“去年跟我家司机学过半个小时，能有什么难的？本来他死活不让我学。后来我抓住了他和六号别墅二楼女佣私通的把柄，他没办法就让我学了。” “才学了半个小时？”陈华遥感觉自己一大把年纪都活在了狗的身上，又问，“等等，你怎么知道私通是什么意思？” 夏荻蕤小脸儿刷的红了，不敢去看陈华遥，过了一会又昂起脑袋哼道：“怎么就你们大人能知道，不许小孩知道？那有什么了不起的，资讯爆炸的时代，这种知识上哪不能找到？” 第一次开车上路，终究还是有些紧张，摘了墨镜，在庞大的车流里左右穿插，全神贯注不敢分心，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不敢离开片刻，说：“哥，我的脖子有点痒痒，你帮我挠挠。” “哪里痒？”陈华遥伸过手去，只见小丫头玉颈细致修长，皮肤晶莹光华，仿佛一只优美的天鹅，不禁为之心醉。 “右边锁骨上去一寸。” 陈华遥在她所说的位置抓了抓，问道：“怎样？” 夏荻蕤抽空看了一眼车载gps定位系统，应道：“嗯，很好很舒服，力道大小适度。哥，你真棒。” 到二十九中的时候华灯初上，学生们正在上晚自习。这次很容易骗过门卫老头的盘查，进了校园。 先打电话让柳强和张龙过来当面汇报工作。 柳强张龙两人在校外的电子游戏厅里奋战，顿时屁滚尿流连滚带爬赶过去，在教学楼楼道口找到正领着夏荻蕤讲解高中校园风土人情的陈华遥。 在书本电视电脑上领会知识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另外一回事，夏荻蕤还是第一次走进高中校园，对那高大沉重的建筑物没什么兴趣，反而对陈华遥讲起自己当年高中时期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 柳强、张龙气喘吁吁的赶到，见委员长带了个姿容绝美的女孩，不敢唐突，恭恭敬敬垂首立于后面。 陈华遥发现两人，问道：“张末莹现在怎么样了？” 柳强赶紧一个劈腿立正：“报告委员长，张末莹目前正在教室自习。我们已经收买了两个男生两个女生对她实行全方位监控，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陈华遥给两人递了烟：“她最近的思想苗头有什么变化？” “这个，倒没什么注意，应该变化不大吧。”柳强、张龙两个粗男除了打架就是喝酒玩乐，哪能知道正值青春期小女生复杂多变的思想苗头呢？ 陈华遥看看手表，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个月月考过了吧？上次那两个小无赖考得怎么样，正好去瞧瞧。” “什么小无赖？不是说要来找囡囡的吗？”夏荻蕤不解的问。 陈华遥道：“那两个小无赖原先是囡囡的死党。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想让张末莹学好，先从她身边的朋友入手，一个个都要变成好学生。” “哦，我懂了。”夏荻蕤点着脑袋，一副小大人模样：“那你们去吧，我先去找囡囡玩。” “嗯，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不对劲的就给我打电话。”陈华遥交代道。 小丫头原本央求了好一段时日，陈华遥耐烦不过，给她买了一部一百二十元的“老人机”，仅供通话联系之用，更无上网、拍照、摄像、游戏等功能，气得小丫头闹了几天情绪。 “好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先去办公室找高三二班的班主任。 中学老师大多没有单独的办公室，一般是按照所教授科目简单分为语文教研组、数学教研组、外语教研组之类，同一个年级几个老师凑在一起办公。 高三二班班主任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姓钟，任本班数学老师，见几个年轻人找上门来，颇有些惊异。陈华遥倒还好说，后面跟着的柳强张龙两人一脸痞气，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 “你们这是……”钟老师疑惑的问道。 陈华遥笑道：“钟老师你好，我是你班学生谭陆阳的家长谭贵松的同事，今天正好有事经过二十九中，受他的委托，来看看谭陆阳和石文超。事实上我和他们情同叔侄，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俩小子没给钟老师惹麻烦吧？” 第204章 冒充家长 “哦？请坐请坐。请问怎么称呼？”钟老师起身到饮水机给他们用纸杯倒了开水。一时并没有怀疑，事实上也从没有过社会骗子来办公室利用学生家长身份行骗的，这人一口能叫出谭陆阳及其父亲的名字，想来不是骗子。 “我姓陈，钟老师叫我小陈即可。”陈华遥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坐下，柳强、张龙不敢和委员长平起平坐，老老实实站在身后。 钟老师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心想这年轻人有点领导派头，说：“你们来得正好，就是你们不来，我也要去做一次家访的。谭陆阳和石文超两个人嘛，原先还真有些不好说，不过这个月以来进步神速，严格遵守学校规章制度，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想我们老师也从没跟他们强调过什么，能有这种改变，实在叫人欣喜，正要好好和家长联系，做一次彻底的沟通，双方好好交流经验呢。” 谭陆阳和石文超原来同属后进分子，一直扮演着拖班级后腿的可耻角色，不光学习成绩上不去，本人纪律也十分散漫，迟到早退旷课更不必多讲，就是来上课了也经常在课堂上玩手机，顶撞老师，欺负同学，还勾引其他同学跟他们一起违反纪律。 诚所谓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有这样的垃圾学生，又有哪一个班主任能高兴得起来？ 眼下已经到了高三冲刺阶段，钟老师早已放弃，只要他们不影响其他同学，由得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料不久前的一天谭陆阳和石文超顶着一脸的创可贴来上课，情形完全改变过来，上课要多认真有多认真，课后到处借人笔记抄写。 大概是觉得以前的基础不牢固，买了十几本高一高二的习题集天天做练习，到处找尖子生和科任老师请教问题，态度之认真，内心之诚恳，简直叫人汗颜。 学校早上七点半上课，他们六点钟便已赶到教室。中午大家吃过饭在宿舍午休，两人带着饭在教室复习一个中午，晚上九点下自习别人放学，他们学到十一点全校熄灯才走。 这种拼命学习的情形，比以前完全是天壤之别，称之为改头换面也不为过。若不是这两个家伙能完整说出同学们的姓名爱好，大家几乎要怀疑他们已被外星人附体。 钟老师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班会上多次表扬，已准备将这两名学生的事迹整理成材料上报给年级主任。 陈华遥矜持地笑道：“都是学校的功劳，钟老师教导有方，谭陆阳和石文超迷途知返，我们家长很是欣慰。有您这样的老师，我们放心。” 钟老师说：“哪里哪里，是家庭教育得好，我们老师不敢居功。” 陈华遥说：“这个月的月考过了吧，他们的成绩怎么样？” “进步巨大啊，非常大。要不是看到他们近段时间的努力，我几乎要怀疑他们考试作弊了。” 钟老师翻出一份讲义夹，在里面取出一张统计表，笑呵呵地说，“这次月考四门科目，谭陆阳总分395分，比上一次月考足足提高了一百四十分，石文超总分417分，比上一次月考足足提高了一百六十九分，进步非常明显，成绩有目共睹，照这个势头良好发展下去，明年考个二本不成问题，甚至全国重点也不是没有希望。” “那你们班平均分是多少？”tqr1 钟老师看了一眼统计表，说：“我们班平均分四百六十三分。虽然他们和全班平均分还有些差距，但是这个成绩放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只要再加把劲，很快就能迎头赶上。” 谭陆阳和石文超虽然有些小聪明，到底是以前基础太差，突击学习了大半个月就想赶上全班平均分未免痴人说梦，能有这个成绩已经叫人格外惊喜了。 陈华遥不置可否的点头，道：“钟老师能不能把谭陆阳两人叫到办公室来？我有话要问一问他们。” “哦，可以的。”钟老师找到一张表格，拨了个电话，说：“谢老师吗？谭陆阳和石文超在不在教室？帮忙叫他们来我办公室一趟。” 高三晚自习课名为自习，实际上每一个科任老师都会抓住这个时间给学生讲课，一周五天，由本班老师自行调配，今天轮到你，明天轮到我。钟老师只要知道是谁在上课，就可以轻松把学生叫过来。 没过多久，谭陆阳和石文超走到办公室门口，甫一看见陈华遥和柳强三人，双腿立即筛糠似的抖个不停，再也迈不动步子。 两人总分距离班级平均分相差五十分以上，看来两只手是别要了。 “喂，你们两个进来呀。”钟老师向他们招手笑道：“谭陆阳，你爸的同事来看你。” 谭陆阳两人耷拉着脑袋，一步重若千钧，慢慢捱了过去，走到陈华遥面前仿佛过了一万年那么久，哭丧着脸叫道：“叔叔！” 这声“叔叔”出口，钟老师对陈华遥再无怀疑。 陈华遥微笑道：“刚才我和钟老师进行了深刻诚恳的交流，了解了你们近期的思想动态，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但是距离我的要求还有一定的不足。记得原来我跟你们说过什么吗？” 钟老师听得出来，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谭陆阳二人近期洗心革面的重要幕后推手了，有心要看他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在旁边保持着和蔼的笑容，一边顺着他的话语不断点头。这年轻人不错嘛，教育孩子很有水平。 不料只听扑通扑通两声，谭陆阳、石文超当场就给跪下了，眼泪汪汪地扶着陈华遥腿叫道：“叔叔，我们错了，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下次一定考到全班平均线以上！叔叔，求求你了！” 钟老师的眼珠子险些脱眶弹出，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华遥皱眉道：“我从来不喜欢和人讨价还价，按照规定，石文超比班级平均分低四十六分，就是九个手指头，谭陆阳你比班级平均分低六十八分，要用脚趾头来充数了。” 两个小无赖一颗心如同大石头直沉了下去，只吓得魂不附体，争先恐后哀求起来，眼泪与鼻涕齐飞，叫道：“叔叔！叔叔！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下次一定能考好的！” 钟老师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小陈，他们没事吧？”心中根本想不出究竟是什么能让两个学生吓成这个样子。 “不过……”陈华遥话锋一转，又道：“刚才说过，我和你们钟老师进行了坦诚的沟通，她对你们近期的变化十分肯定，这是好事，说明你们脑瓜子虽然笨了些，但学习态度还是不错的，对周围同学起到了一种积极的作用。就将功折罪，把你们的处罚留到下次月考一起结算，要是再考不好，这个世界上就没你们的名字了。” 谭陆阳两人如蒙大赦，点头不迭，一边抹着眼泪表忠心：“叔叔，我要是再考不好你把我的心掏出来喂狗！” 钟老师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威风如此强悍的家长，一时惊得颠覆了自己的人生观，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也忘了去扶谭陆阳两人，说：“小陈，能不能让他们先起来？” 陈华遥道：“起来吧，还不谢谢你们班主任？” “谢谢班主任！”谭陆阳两人谦卑得像一条哈巴狗，就差没有尾巴在屁股后面摇晃。 张末莹坐在教室靠走廊窗口的位子，正在生闷气，课本摆在桌子上一点看不进去。 最近所有同学所有朋友都在疏远她，让女孩儿格外气苦，抱怨整个世界不公，抱怨奶奶把自己送到陈华遥家里，抱怨陈华遥家庭条件不好，抱怨夏荻蕤处处和自己作对，抱怨同学忘恩负义…… 语文老师讲了半个小时的要点难点，因为要开会匆忙走了，留下一大堆习题，现在上课想要找人聊天，居然连一个聊天对象都找不到，这世界还让不让人活了？ “笃笃笃”，窗户突然被人敲响。惊喜地抬头，却看到一张自己最不愿看到的笑脸。 “囡囡，原来你在这里。”窗外的夏荻蕤笑嘻嘻的说。 张末莹顿时没好气道：“宝宝，你来这里干什么？小遥叔呢？不要有事没事就来骚扰我的功课。” “我观察半天了，没见你看过哪怕一个字，不是开小差就是玩手机，还好意思说功课。”夏荻蕤无情的揭穿了她消磨时光的事实。 张末莹哼道：“关你什么事，小孩子家家的懂不懂什么叫高中？喂，我问你啊，是不是小遥叔和你一起来的？” 老师不在的时候，教室里经常有人讲话谈论问题或是打电话，闹哄哄的一片，她们这么聊天，也没人去注意。 “我自己来的。”夏荻蕤吐吐粉嫩的舌笑道：“家里一个人好无聊，特别来看看囡囡在学校里表现怎么样。” “我看你是闲得慌。” “哟，臭囡囡敢管起姑姑来了哦！”夏荻蕤眉毛一挑。 张末莹越发得意：“臭宝宝！怎么样？臭宝宝！” 夏荻蕤看到讲台没有老师，索性一溜烟从后门钻进教室，寻到张末莹，一屁股和她挤在一处，两人嘻嘻哈哈地争抢着位子。 夏荻蕤年轻漂亮，小小年纪便已艳光四射，即使穿着陈华遥粗笨老旧的外套亦不能让她的绝世容颜逊色半分，张末莹同样十分可爱动人，身材有致。 两个姑娘合在一起，凑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登时吸引了班里绝大部分目光，包括男生垂涎三尺的眼睛和女生们嫉妒的复杂表情。 闹了一阵，夏荻蕤在张末莹抽屉里找到一袋藏起来的糖炒板栗，高兴的吃着，说：“囡囡，我见你一直发呆，是不是老师留下的题目太难，你脑子不够用了？” 第205章 激素过剩 “谁说了，我只是懒得做而已。” “不会就不会，还敢强词夺理。题目拿出来我看看。” 张末莹拿出一本厚厚的语文高考五百题，摊在桌面上翻开，指着上面老师刚强调过的几道题，说：“就是这些了，你看得懂？” 夏荻蕤不禁撇嘴道：“又是文言文，有什么难的。呃……就李白的古风十九（西上莲花山）联系屈原离骚，分析李白对屈原浪漫主义创作方法的继承和发扬。囡囡，你是怎么分析的？” 张末莹知道夏荻蕤“天才少女”的名头一直紧紧压住自己，却也不肯服输，紧急拿出语文课本翻看，读着上面的诗句，说：“西上莲花山，迢迢见明星。素手把芙蓉，虚步……摄太清。” 夏荻蕤忍不住纠正道：“是虚步蹑太清，蹑手蹑脚的蹑，而不是摄，你平时怎么读书的？连这么简单的字都不会读，还天天用拼音发短信呢，也不怕被人耻笑。” 张末莹小脸蛋儿刷的红了，说：“我一时没注意。” 夏荻蕤抢过她的课文研究了一阵，逐渐归纳出几个要点，在习题上划了几条线，说：“这是一首游仙体古诗，诗人通过游历仙界和俯视人间的对比描写，既反映了诗人独善与兼济思想的矛盾，更表达了诗人强烈的忧国忧民之情。这首诗继承屈原离骚的浪漫主义手法，通过仙界和人间的强烈对比深化了国家命运关心的主题。” 张末莹不禁问道：“这么难，我怎么懂？独善和兼济又是什么思想？” “你高中三年都读在了狗的身上吗？”夏荻蕤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古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是一种士人报国的思想。我哥常说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就是从这句话化用过来的。” 张末莹一下笑道：“小遥叔还真是穷极无聊，这种话都能想得出。” 俩小妞儿就是这样，好的时候如同蜜里调油，坏的时候仿佛杀父仇人。 虽然已被学校里的几个恶霸警告着不准再跟张末莹来往，背后还是有个平时玩得比较好的男生忍不住问道：“莹莹，这位妹妹是谁？” “哦，是我妹妹呢！”张末莹说着忙轻轻拉了拉夏荻蕤的袖子，低声道：“宝宝，在班里给我个面子好不？下自习了请你吃东西。” “好吧，这次可是你求着要请我的啊。” 那男生说：“你妹妹不是我们学校的吧？” “不是。” 那男生接着又问：“那你妹妹读哪的？” “读初中呗。” 那男生道：“你妹妹可比你厉害多了，这么小就会高中的题目。” 夏荻蕤转过身气势汹汹地回答：“关你什么事，问这么多干嘛？高三学生了，不好好复习功课，在自习课上找女孩子讲话聊天，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你父母辛辛苦苦挣钱，一分钱掰做两半花，是让你读书，是叫你来课堂聊天的？今天作业都做完了没有？没做？那你唠叨什么？看你满脸青春痘，激素过剩了？” 那男生狠狠的憋住了，脸色涨成通红。 张末莹想起这男生平时和自己走得挺近，近期却突然疏远，见宝宝说话毫不留情，心头颇为解气。低声道：“宝宝，别理他，我们继续。” 心中憋了一股气，自然不肯落于下风，和夏荻蕤继续学习，一节课下来学到不少于往常一天的知识量。 下课铃嘀铃铃响起，同学们结束了一天的劳累，纷纷起身。 夏荻蕤奇怪哥哥怎么一直没来，和张末莹一起收拾课本准备离开。刚走到教室外边的走廊，被两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拦住了。 为首的男生穿着臃肿的蓝白相间的运动装校服，身高一米六五左右，发型是时兴的厚刘海，嘴里咬着一支牙签，挤在两个女孩面前，说：“莹莹，和谁在一起呢？” 张末莹认得他是高三一班比较调皮的学生，叫做黄伟，高二时曾给自己写过情书，拒绝过后一直没再来往，现在又突然冒出来，没地让人讨厌，道：“和我妹妹，你不要挡路，我们要回家了。” “你妹妹？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黄伟滴溜溜的小眼睛一直在夏荻蕤身上来来回回转溜，“妹妹叫什么名字呢？哪个班的？有电话不？” 夏荻蕤年纪尚小，却十分早熟，不光是思想，身体也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女，加倍往外散发迷人的青春气质，那几个男生早已看得神魂颠倒。 张末莹连忙把夏荻蕤拉到自己身后，扬着脸道：“想泡我妹妹？你还不够格，到底让不让路？”这个动作让夏荻蕤心头一暖，原来囡囡也不总是那么差劲的。 黄伟嘿嘿笑了起来，“喂，张末莹，你这话就太不够意思了吧？追你不让追也就算了，现在想向妹妹表达一下好感你也要干涉不成？妹妹，回答哥哥的话，你叫什么名字？才九点钟回家太早，不如哥哥请你去吃宵夜？” 换作平时，张末莹的一大帮死党早就过来阻止了，不过她目前已被同学疏远，这时那些同学通通离得远远的，有的索性直接走开，视如不见。黄伟也是知道这个情况才敢过来骚扰的。 “请我吃宵夜？吃什么宵夜呢？”夏荻蕤从张末莹身后探出半个脑袋笑问。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黄伟见了她巧笑倩兮的模样，顿时色授魂与，胆子成几何倍数地膨胀，超级大气的一挥手：“学校外头小吃街上的大排档，我们从头吃到尾！” 夏荻蕤笑道：“请女孩子去大排档，不觉得太寒酸了么？至少也要去贞观会所、紫薇阁、大明宫那种档次的地方，不然谁看得上啊？” 贞观会所、紫薇阁、大明宫均是象京市内的顶级会所，实行严格的会员制度，只面向够资格的名流政要开放。 换句话说，官小一点或是资产没达到他们认可的要求，就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寻常人连这类会所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进去消费。 它们在休闲娱乐场所中处于顶尖地位，常人可望不可即，比那些金帝天娱乐城、金碧辉煌大酒店远远高出一大截。 黄伟从没听说过什么所谓的贞观会所，不过听了这话还是刷的脸红了，道：“要去金帝天还不简单，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请你去玩玩。” 这家伙没见过世面，心中只道金帝天是象京是最豪华的场所，扭头向另一个男生问道：“阿明，你身上带有多少钱？借我五百，明天还你。” “我、我只有三百，准备留来充话费的。”另一个男生说。 “先拿来再说。说了明天还你，拖沓什么！” 张末莹扑哧一下笑了：“黄伟，请人去玩还要借钱，可真有你的。没钱玩不起就别玩，知道么？快让路，我们要回家了。” “你、你说我请不起？”黄伟跳了起来，叫道：“通通都不准走，我还真不信了，今天非请你们去金帝天哈皮不可！” “我说了我们急着回家，你不要这么烦。像你这种挫样的，连泡妞也要找同学借钱，谁看得上你？”张末莹的脸也冷了下去。 黄伟恼羞成怒，指着她跳脚骂道：“贱人！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拽成这样，算什么东西！信不信老子在外头叫人刮花你的脸！” 张末莹吓得倒退一步，背脊撞到夏荻蕤身上。求助似的望望周围，却发现旁边一大堆围观的同学根本没人愿意为她站出来说一句话。 夏荻蕤在后面悄悄说道：“囡囡不要怕，我哥在下面呢。” “啊？小遥叔在下面，怎么不早说？” 陈华遥这个名字好像定海神针一般，张末莹闻言心中大定，转念一想，向黄伟笑道：“我男朋友就在楼下，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他，都是他强逼我当他的女朋友。只要你搞得定他，我和妹妹两个人都跟你走。” 黄伟不是傻子，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伎俩，随便找个男人让我过去惹麻烦，你们好趁机脱身，已经够老套的了。” 夏荻蕤轻轻笑道：“那个男的霸占了我们姊妹俩，你要是敢的，就和我们一起下去教训他一顿。要是不敢，别老站在这里吵啊吵的，让人耻笑。” 周围的人哄然一声，不敢置信，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有福气，居然霸占了两朵千娇百媚的姐妹花。tqr1 一对上夏荻蕤扑闪扑闪亮晶晶的大眼睛，黄伟智商立即急剧下降，人人都想当护花使者，大声叫道：“去就去，谁怕谁？我教训了他，你们一定要跟我去金帝天玩，不准耍赖！” 走到楼下，只见张末莹的班主任语文课刘老师正把陈华遥送出办公室。 三十多岁离婚了好几年的刘老师风韵犹存，丝袜高跟，ol短裙，发髻盘得高高，紧紧抓住陈华遥的手就是不肯放开，娇声笑道：“陈先生，学生的进步是学校家长双方共同促进共同交流的结果，我们只有精诚合作，才能把学生教育得好。平时莹莹在家里有什么动向，你们家长一定要及时跟我沟通，早作防范，早作引导。” 陈华遥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手掌抽开，冒着冷汗笑说：“看现在也下课了，就不打扰刘老师了，我家里还有事呢。” “那陈先生以后一定要常来，我这里还有好多事情向您请教。”刘老师恋恋不舍的返回办公室，兀自回头向他抛了一道秋波。 “一定一定。” 张末莹和夏荻蕤赶紧快步走过去，一人一边抱住陈华遥的胳膊，怒道：“小遥叔，你怎么跟我们班内分泌失调的老变态那么亲热？” “我找你们班主任谈话了解你近期的思想动态，很正常嘛，你怎么叫她做老变态，一点礼貌都没有。” 第206章 学校楷模 夏荻蕤忙说：“别扯那些没用的，麻烦来了！” “哦？” 黄伟和一个男生跟了过来，堪堪站在陈华遥对面一米处，双手插兜，肩膀歪歪斜斜，冷笑着朝他上上下下打量，不屑地说：“张末莹，这就是你男朋友？” 张末莹猛一阵点头，故意腻声说道：“遥遥，这个男的刚才一直在纠缠我和宝宝。” 一男两女神态亲密的站在一起，男的高大冷峻，像是挺拔的桐树。 一左一右两个女生分别抱住他的两边胳膊。 左边的夏荻蕤年纪略轻，仿若清丽脱俗、含苞待放的白茉莉，右边的张末莹则如同刚刚张开的红蔷薇，娉娉袅袅，极是动人。 两朵娇花依偎在桐树两侧，一时让人无法直视。不知多少下课经过旁边的学生向他们投去包含着嫉妒与自卑的复杂目光。 黄伟一刹那间只觉自惭形秽，骂道：“小兔崽子，敢来我们学校泡妞，你他妈的活腻了么？快把张末莹和妹妹放开，不然老子抽死你！” 陈华遥摇摇头，并不理会，径自带着俩小妞儿向停放古典奔驰的地方走去。 黄伟大感丢脸，追在后面骂道：“你走！有种你就走！只要走出学校一步，我马上叫人把你砍死！” 尤其是见陈华遥不出声，黄伟跟在后面骂得越发狂妄，似乎这样让自己的形象威风了十倍。 张末莹暗暗焦急，心中抱怨陈华遥怎么还不赶快修理这个天下第一挫男，以前不是挺会管教自己的吗，怎么见到外人就怕了？ 走到操场边上古典奔驰边上停住，黄伟足足追着骂了半个操场，陈华遥突然扭头淡淡道：“骂这么久，也该骂累了吧。” 黄伟一怔，看了看那辆黑色奔驰，继续骂道：“想上车逃跑？老子记住你的车牌了，以后只要来学校一次我刮一次。还有你，张末莹……” 冷不防旁边冲出柳强和张龙，饱含愤怒的一脚踢在他腰眼上。tqr1 砰的一声，整个身躯被柳强当场踢飞，滚到两米远的地方，头脸、手肘、膝盖均擦得伤痕累累。 张龙哪肯错过这个在委员长面前表现的大好良机，当下飞身高高跃起，坚硬的皮靴底狠狠跺在黄伟脸上。 另一个学生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柳强扳过脖子，反身摔在地上，背脊与水泥地面碰撞，登时痛得紧绷身子。 陈华遥道：“弄到外面去，废了他。”转身上了汽车，点火发动，扬长而去。 张末莹坐在车子后座，震惊得久久不能言语，直到来到外面，才稍稍回过神来，问道：“小遥叔，你要处理那个小混蛋？刚才那两个人是你的手下？” 陈华遥没有说话，夏荻蕤开着车子，代答道：“最多是痛打一顿，教训他以后不准纠缠你。” 张末莹忙点头道：“这样最好，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那张丑脸在我面前出现了。” 从这个晚上以后，张末莹再也没有见过黄伟。学期末有一次和班同学闲聊，说是自动退学去工地搬砖了。 第二天中午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学生下课走出教室，学生会纪律监察委员会成员倪世达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到陈华遥出现，忙迎上去笑道：“陈同学，下课了？” 陶强、杨超、何宝洋脸色不善围了过来，人人脸上全是杀猪佬一般的笑意，手捏着关节骨头啪啪作响：“学生会的领导，又来调查我们肥猪宿舍？” 倪世达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摆着手道：“没有没有，我是田主任派来请陈华遥同学过去谈话的。你们宿舍最近表现非常好，呃……那个嘛……堪称学校楷模……” 何宝洋拍着他的肩膀，像是大哥教训小弟似的说道：“没有最好，我们宿舍的进步有目共睹，希望学生会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寒了兄弟们的心！” 倪世达想起了一件事，眼睛一亮，大声说：“对了，我们学生会有个叫做李秋的才女，同时也是霓裳羽衣阁文学社干事，笔名香鬟清寒，经常提起何宝洋同学的名字，夸小何学弟进取心强呢，多次在会议上提出要给你们宿舍加分评先进。何宝洋同学，那位学姐对你很有意思，要不要我帮忙牵线搭桥？也好成就一段佳话。” 此言一出，陶强和杨超捧着肚子笑得东歪西倒。何宝洋大力拍了他一下，道：“留给你自己吧！我可无福消受。” 陈华遥挤了进来，问：“找我什么事？田倩文要找我怎么不亲自来，叫我去找她？还真牛逼大发了。” “我，我也不太清楚。”倪世达忍着气回答。这学生还真会摆谱，要田主任来见你，你算老几？ “好，前面带路。” 将陈华遥带到学生部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说：“田主任，陈华遥同学来了。” “进来。倪世达同学，你先回去吧。”里面传出一个冷静的声音。 陈华遥一走进办公室，田倩文便笑意盈盈的起身，说：“小陈，来来，请坐，不要客气。” 陈华遥往沙发上大模大样一躺，翘起二郎腿抖个不停，嘴上却一派惶恐的语气：“不知田主任叫我到这里来，有什么章程？” 田倩文冲了两杯铁观音，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包玉湖香烟轻轻放在桌面上，坐在陈华遥对面，微笑道：“我刚刚得到通知，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下发了一个文件，指派你参加该单位的实习工作，你愿不愿意？” 陈华遥懒洋洋的伸手拿过玉湖香烟撕开了，取出一支点上，剩下揣进自己兜里，说：“我坚决服从学校的安排，田主任让我去我就去，田主任不让我去，打死我也不会走的。” 田倩文心头暗骂个不停，笑道：“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由办公厅余主任全面主持工作，体现的是对外展示我国绚丽多彩的文化内涵，非常重要，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工作重点，小陈同学成绩优异，思想过硬，业务过关，能在那里参加实习，我们学校非常乐见其成。” 余斯敏和陈华遥从那次深刻的谈话过后，又亲自让人发了一份文件去学校。田倩文得知这件事，当时惊讶得嘴巴能塞进一枚鹅卵石。 象京大学是全国优秀学生的汇聚地，各种天才人才层出不穷，一些热门专业的学生早早就被各大企事业单位、政府部门预定一空。 不要说研究生，有的大四、大三就已参加实习工作，但田倩文在象京大学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大一新生参加实习的，何况还是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那种要紧部门！余斯敏对他的器重程度，可想而知。 这种学生，如果不出大问题的话，毕业后进入机关单位工作，又有余主任照应，潜力大大的有，将来走上领导岗位几乎是一定的。 就像副市长温继祖，手握大权，在一些重要事务上，学校还得靠他呢！ 田倩文纵然有千般仇恨，也只好暂时先埋在心里，以后再做打算。 陈华遥轻飘飘地吐出一个烟圈，说：“谢谢田主任夸奖。”那种惫懒的神气，真真叫人想一巴掌把他拍死。 田倩文道：“今天经学生部开会研究，我同欧副主任几位领导认为，你去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实习，代表的是我校学生最高水平，将向市府领导展示我校学生的风采和气质，万万不能马虎。校方也了解了你身为贫困学生的事实，家庭非常困难，会议上决定，给予你五千元华币的奖励，陈华遥同学，你有什么意见？”却是绝口不提四千块罚款和悔过书的事。 陈华遥心照不宣，嘿嘿笑道：“五千块么，还不错，有劳田主任了，下次请你去金帝天按摩怎么样？” 哪有学生请学校领导去按摩的，而且还是女领导？田倩文对他的废话只当做没听见，续道：“文交办下发的文件通知，是要你每周五下午过去即可，不耽误学习，时间十分宽松。但你也不要忘了，在文交办工作的都是一些市府里有名号的领导，他们的要求比较严格，不像在学校里想来就来。”言下之意是说你在学校随便旷课十五天又四节课也就算了，但到了文交办，那一套懒散的作风得收起来。 陈华遥笑道：“实在不行我就说我校学生部田主任找我有事，随便跟他们请个假就是了，有什么打紧？” 田倩文知道这家伙说得出做得到，生怕在领导跟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忙说：“陈华遥，这个在文交办实习的机会很难得，很多学生哭着喊着都进不去的，你可别错过了。以后学校也会加强对你的培养，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谢谢田主任的栽培。”陈华遥点头不迭，换做其他任何一名学生听到田主任的表态早就欣喜若狂了，这家伙只是一脸麻木，又问：“钱呢？先拿来再说。” “这是学校奖给你的五千元。”田倩文推过一个胀鼓鼓的信封和一份文件：“在这里签个字。” 陈华遥签了字，收好钱，马上变得眉开眼笑，说：“等周五去文交办见了余斯敏，我会跟他好好提一提我校学生部田主任是怎么勤恳工作，三十年如一日的奋战在教育第一线岗位上的感人事迹。余主任是朱教授教过的师兄，想来会考虑考虑我这个师弟的意见。” 田倩文听他这么一说，眼睛顿时不可避免地变得炽热，急促地呼吸了那么几秒钟，心想这小瘪三怎么会那么好心？笑道：“也不是三十年了，是十六年，我当了十年教师，后来蒙领导看中，提拔在管理岗位上工作，也都是为了教育事业。” 陈华遥微微一怔，这个神态让他一点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说道：“不是三十年？我原来以为田主任今年五十多了，不好意思。” 第207章 视察工作 “我、我有那么老了？”田倩文几乎要叫嚷起来：“我今年才三十九岁！参加工作十六年！不是三十年！”其实她已经四十二岁，硬是给自己缩短了三岁，毕竟“三十多岁”和“四十多岁”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像是横跨了两个时代。 陈华遥说：“师兄提出要加强中外文化交流的层次，很大程度上需要各所高校的共同努力，田主任主持学生工作，说不定可能要给你加加担子。” 田倩文矜持地笑着：“如果余主任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不会推辞。还请小陈同学在文交办努力展示我校学生的风采。”tqr1 “只要田主任多开几次会，多奖励几次像我这么贫困的学生，我一定会努力的。” 周五下午，天气有些转冷，天空阴沉沉的刮着西北风，陈华遥套着一件毛衣再加一件外套，揣上学校开具的证明来到市府。 市政府在南城的永明区，交通便利，四通八达。 总共三十多栋大楼，有高有矮，有新有旧，最早的是八十年代建设的一栋十六层大楼，已经略显陈旧，最新的一栋三十六层方正型大楼建于二零零九年，矗立在前方。更早以前的建筑由于设施落后，不能再满足现代化功能已被拆除。 在大门打了个电话给余斯敏，余斯敏正好有事，让秘书来迎接。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奥迪开了出来，直接在陈华遥面前停住，车窗摇下，一个年轻清秀的脸庞探出来问道：“请问是陈华遥同学吗？” “哦，是我，您是？” 那人走下车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向陈华遥握手，道：“你好你好，我是余主任的秘书鲁致立。余主任多次提起，陈同学果然气度不凡，不愧是名校出身的才子。” 领导的话就是手下的意志，余斯敏回去后提过几次，鲁致立立即牢牢记住，甚至找象大要了陈华遥的资料，看过他的照片，这才一眼就能认出。 陈华遥客气地笑道：“哪里哪里，读了几天书，作不得数的。倒是鲁秘书一表人才，令人心折。” 鲁致立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将来的同事，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庞元昌庞副主任。庞主任可是正宗的学者型领导干部，原中海大学财经学院教授，主讲文化传播与推广课的，很受学生欢迎，今年有几篇论文还上了内参，观点受到了上头的极大重视，你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他。” 鲁致立知道余斯敏很器重这个小师弟，情形非常罕见，因此对他十分热情。 陈华遥忙上前道：“小弟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请庞主任多多指导。” 庞元昌微微笑道：“指导不敢当，大家都是共同工作，为了建设美好和谐的社会和强大的祖国。根据余主任指示，你今后就是办公室研究员了。你写的那篇论文我也看过，很有见地，很有特点，很有热情，很有文采，我当年读大学时可写不出这么好的文章。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探讨一下怎么才能把工作更好的开展下去。” 陈华遥道：“庞主任过奖，那只是我一些不成熟的小意见，让庞主任见笑，见笑。” 鲁致立看看手表道：“呵呵，小陈不必过谦，你的才华我们都知道，时间不早了，先过去吧。” 三人一起上了奥迪，陈华遥问道：“去哪里？” “本来你刚到，办公室琢磨着给你安排一场欢迎宴会的，不过眼前时间紧迫，余主任要我们去皇影电影公司进行考察，点名要你一起去，就先不回办公室了。”庞元昌应道。 陈华遥早已有备而来，闻言立即掏出笔记本打开，手里提着一支笔，摆出正襟危坐的姿势，恭敬问道：“庞主任，考察主要是考察什么内容？” 庞元昌对他这个态度十分欣赏，微笑道：“我们办公室的职责是把我国优秀文化传播出去，余主任指定了几个文化龙头产业，一是电影，一是音乐。这两个产业受众面广，包含的文化内容丰富具体，做得好的不光在国内发扬光大，更可以传播出去，让外国感受到我们先进文化的魅力。象京共有大大小小三十四家电影制片公司，他们制作的影片占全国市场总量的百分之五十六，其中多部影片在国际上获奖，享誉国内外。” “那咱们今天要去的是？” “今天我们要去的皇家电影公司属于一家中等规模的娱乐公司，近年来他们不光在电影上有所建树，还涉足了音乐唱片、电视剧制作、广告制作、配音、演员培养等多个产业。” 陈华遥在笔记本上飞快的抄写，好比最勤奋好学的小学生，问道：“我们办公室除了考察之外，对这些娱乐产业的公司有管理权么？如果没有管理权，我们怎样才能更好的完成我们的工作？” 庞元昌不禁露出赞赏之色，说：“你这话问到了点子上，办公室对娱乐圈没有管理权，但是有建议权。毕竟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我们不能凡事指手画脚，影响电影公司的正常发展。这次前去考察，我们只带眼睛，不带嘴巴，只看不说，以免有操纵市场之嫌。” 其实办公室一个主任，三个副主任，其中一位是由文化局局长兼任，他的权力大到可以管理全市所有文化产业，所有电影、音乐、电子游戏、图书、电视剧、文艺演出等文化产品都要经过文化局的审批，通过后才能上市发行，这件事很多人都不知道，也不必对陈华遥提起。 开到西区桃花路找到皇家电影公司，在外面停好车子。 这是一栋二十四层的气派大楼，电影公司几百号员工都在里面上班。 一至十六楼是办公区域和接待中心，十七至二十楼是电影拍摄场地，布置了很多不同风格的室内场所，比如民国风、校园风、都市风、酒吧风等等，为电影拍摄提供用地。 二十一至二十四楼是演员培训中心，其中一些大牌演员还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庞元昌昨天已和皇影公司负责人通过电话，确定此次行程。 一行三人在一楼大厅接待前台表明身份，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满脸不耐烦地从旁边走了出来，黑色高跟，笔挺的浅灰色ol套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手腕一块金光闪闪的百达翡丽手表，揣着一份文件夹，显得十分干练利落。 目光落在三人身上。 庞元昌原是大学教授出身，专心于研究工作，不太讲究穿着打扮，只穿了一件很有地摊气质的猪肝色立领夹克。 鲁致立在机关单位上班，身为余斯敏的秘书，更懂得低头做人的道理，服装也是十分简朴无华。 但见陈华遥愣头愣脑，里面的毛衣长出一截，露在外套的外面，而外套居然还被烟头烫出了两个圆窟窿。 这三人模样要多傻气有多傻气，那女人眼里浮现出难以察觉的不屑，微微笑道：“你们就是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的人？” 庞元昌伸过手去，道：“是，我是办公室办事员庞元昌，这两位分别是研究员鲁致立和陈华遥。” 这次考察，余斯敏要求低调行事，是以庞元昌没有点出自己副主任的身份，鲁致立也在办公室挂职，勉强可以称为研究员。 那女人伸手与他轻轻一碰便即缩回，说：“你们好，我是皇影公司市场公关部经理郑秋惠，欢迎你们前来我公司指导考察工作。贾总今天有事出差去了，没能亲自来接待，让我向你们转达歉意。” 鲁致立一时有些不以为然，在旁边淡淡的笑着。他是办公厅主任的秘书，在领导面前自然要夹着尾巴做人，但不代表到了下面还得装孙子。 文交办的权力可大可小，尤其是有一位文化局局长坐镇，只要轻飘飘一句话，所有的文化产业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去年一家市值两百多亿的网络公司高价引进国外一款网络游戏，因为审查内容没有通过，只能留在手里发霉，文化局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这家公司连主要领导都没到场，只派了个公关部经理接待，也太不知趣了！ 皇影公司规模中等，在业界小有名气，国内勉强排得上号，一年出产十多部电影和上百集电视剧。 每年来打秋风的机关单位多不胜数，今天这个来拉赞助，明天那个来指导工作，让艺人陪吃陪喝，有的还要陪睡，搞得公司不胜其扰。 贾朝阳昨天听到什么劳什子的“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要来，连他们的相关职务和具体工作管理范围都懒得了解，直接丢给手下人处理。 领导的态度直接影响了手下人的观感，郑秋惠便对庞元昌等人很不感冒。 庞元昌是个务实的人，并不在意，说：“没关系，我们只是来考察的，贾总在不在不要紧。那么先开始吧，根据行程安排，我们想先了解了解贵公司五年来出口到国外的影片内容。” “那么请随我来。”郑秋惠伸手延客，把他们领到四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摆着块牌子，上面贴一张a4纸，印有“热烈欢迎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领导位临指导检查工作”的字样。连横幅也免了，仅用简陋的a4纸代替，接待规格之低下可想而知。 最让鲁致立牙疼的是，“莅临”的莅字，被他们打成“位子”的位字。 里面长圆形桌子，天花吊顶的吊灯透射出温暖的光芒，四周整洁明亮。 墙壁上有公司历年来高票房电影的明星海报，花里胡哨，显示这是一家充满娱乐气息的公司。 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桌子上摆放苹果、香蕉、葡萄、柑橘等诸色水果和矿泉水，见了郑秋惠朝她微微躬身点头，端着盘子出去。 第208章 故意刁难 郑秋惠道：“领导请。” 请几人坐下，打开会议室前方的投影仪，投影屏上画面不断变化，郑秋惠说：“我公司从二零零七年至今，共向海外出口了十一部电影，其中古装剧七部，民国剧一部，时装剧三部，主要销往越南、菲律宾、缅甸、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等东南亚诸国，此外还有澳大利亚、德国等欧美国家，广受国外观众欢迎，创造了五百余万美元的利润。” 庞元昌问道：“这个五百万美元的利润，是看票房还是怎么销售的？” 郑秋惠说：“由于没有和当地院线达成协议，同时也受到当地政府政策的限制，我们的影片都不是同步上映，而是一揽子打包销售给他们，具体放映事宜由他们自己决定。根据当地市场的反馈，我们的古装剧很受欢迎，程度远远超过时装剧的几倍以上。” 一个秘书模样打扮的年轻女人进来给每人面前放了一份厚厚的文件。郑秋惠说：“这是所有出口电影的主要内容，有制片人、导演、演员、音乐的名单和影片剧情、重要剧情对白，请几位领导过目。” 陈华遥随意翻看，道：“这几部热销的古装剧电影都是满清宫廷戏？” “是的，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喜欢什么我们就拍什么，群众喜欢宫廷戏，我们就拍宫廷戏。”郑秋惠微笑着回答。tqr1 陈华遥手点着文件道：“是的，我并不否认市场经济，但贵公司的作品应该遵循一部分原则。比如这部顺治传奇之情迷穿越女，里面的主角福临同时和几个女人大玩感情戏，为一个从现代时空穿越过去的女人避位出家，将皇位传给玄烨，其中剧情对白公然否定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片面宣扬汉人的奴性，将历史改为当地百姓对清兵热烈欢迎，为满清文过饰非，这是不是有点胡编乱造？” 庞元昌在旁边轻轻点头。 郑秋惠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是文艺作品的合理改编，主要是为了剧情服务，历史并不是其中的主线。” 陈华遥看了她一眼，道：“既然是古装剧，就应该尊重历史，而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郑秋惠冷笑起来，说：“几位领导高高在上，知道什么叫做市场规律么，如果不让主角的形象变得光辉高大，观众凭什么喜欢他？作品如何能受欢迎？再说我们这是言情剧，而不是历史剧，文艺作品允许合理的改编。” 陈华遥摇头道：“违背真实的历史就算不上合理了，电影是文化的一个重要产业，起到重要的文化传播作用，如果给观众灌输错误的历史思想，恐怕十几年后他们会以为当年我们汉人通通都是跪迎清兵入关。” 郑秋惠忍不住嗤笑一声，道：“领导，这是市场，懂吗？这是由市场决定的，传播文化的光荣历史使命，呵呵，我们公司还那么小，肩负不起。” 庞元昌见他们就快要争起来了，打圆场道：“郑经理，我们只是提建议，完全是个人的看法，贵公司觉得不合适可以不采用。这样吧，贵公司现在还有什么在拍的电影？我们想去看看现场。” 郑秋惠眼睛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嘲弄，心想说那么多废话，又是建议又是恐吓，还不是想要看看我们公司里的漂亮女演员？笑道：“除了在中海拍摄的数学家之恋，现在还有一部都市迷梦也在摄制过程中，就在十七楼的场景地，几位领导一起去看看吧。” 十七楼整个楼层都是拍摄用地，按照类型细细划分区间，布置了许多不同风格的场所。一路过来的时候，陈华遥已经了解到这部都市迷梦电影描叙的是一位贫穷落魄的女孩在都市打拼的经历，过程十分励志。 已经拍到第三幕场景了，是办公室里的戏份，女孩经过奋斗，正式在职场打拼。这办公室布置得很有意思，大量的五合板贴合而成，摆放若干道具，在里面自然是看不出来，在外面看上去就像是孩子的拼装的玩具。几部摄像机全力开动，头顶吊着一部，还有摄影师扛着一部。 导演端着电喇叭大声喊话，剧务跑前跑后地递东西，灯光师满头大汗地举着反光板，一派紧张气氛。 郑秋惠正要去叫导演，庞元昌摆手道：“郑经理，不要打扰他们，我们只是随便看看。这部戏有出口的计划吗？” 郑秋惠说：“这是一部小成本投资的电影，已经和越南、马来西亚等国初步谈了，如果国内反响良好的话，他们会引进。” 大凡电影电视剧开拍之前，剧本要向文化局和新闻出版署送审，通过了才会开拍。这部都市迷梦已经通过文化局的审批，不再担心其他单位的阻挠。 三人站在边上围观，只见剧情已到高潮部分，演的是一直欺负女主角的公司中层女经理正被心仪女主角的富二代教训。 富二代在公司身担要职，为女主角出头，在办公室里掌掴凶恶自私的女经理，端的是大快人心。只是这一幕迟迟没有拍好，总是不合导演心意，ng喊了十多次，又重头再来。 又高又帅的富二代演员站在办公桌旁边，穿着公子范儿十足的针织套衫，声色俱厉，表情极为到位，大声喝道：“贱人！”然后抡圆了胳膊一巴掌呼在女经理脸上。 女经理吃不住劲，扑地摔倒在沙发上，眼神倔强。 富二代上前抓住她的头发，指着鼻子道：“你这个月的业绩，令我很失望！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就收拾包袱滚蛋……”演得再也逼真不过。 导演突然喊道：“停！停！蓝姣雪，你搞什么飞机！我一直强调，你的眼神不对劲！必须要那种狠毒、藏有报复心的阴暗心理！看看你演的都是什么！我们不需要你装可怜！再来！” 饰演女经理的演员脸庞都被扇肿了，红彤彤的五指印在上面。 陈华遥突然看到饰演女经理角色的正是上次在正德赌场有过一次会面的蓝姣雪，愕然道：“真的打啊？挺敬业的嘛，我以前一直以为打人扇巴掌什么的都是借体位错位来拍的，手并不会真的碰到演员身上。” 郑秋惠道：“既然是演戏就必须逼真，不能让观众看出演戏的痕迹，吃点苦头算什么？凡事都要付出才能获得丰厚的回报。这个蓝姣雪搞什么名堂？嫌挨打的不够多，浪费我们那么多胶片。”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富二代演员巴掌再次拍在蓝姣雪脸上。蓝姣雪扑的摔倒，脸蛋破开了一块皮，嘴唇紧抿，眼神怨毒。 “停！停！”导演跳了起来，咆哮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片场：“蓝姣雪你刚才犹豫了那么半秒钟，究竟怎么回事？到底还要不要拍了？怎么从开机以来就你出毛病？再不行就滚回家去，我们换人！” 陈华遥说道：“我觉得演得还好啊，那种态度很有感觉，重拍多少次了？” 旁边一个场记撇嘴道：“重拍十七次了，我说这个蓝姣雪就是该打，浪费这么多人力物力陪她重拍。” “十七次？那就是挨了十七个巴掌？”陈华遥咋舌道：“真够敬业。” 那场记嘿嘿笑道：“十七次算什么？今天上午拍喝咖啡的戏，导演让她整整灌了八杯过期发霉的红茶。” 为了节约成本，拍电影很少使用真的道具，比如饮料，直接用自来水掺食用颜料灌装，黄的是果汁，绿的是绿茶，其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陈华遥察觉到这个场记的态度，问道：“怎么？蓝姣雪得罪了导演不成？” “嘿嘿，没有的事，不要乱猜。”那场记闹不清他的身份，把脸转到场上。 几人都是头一次在片场现场观看，庞元昌和鲁致立饶有兴致地看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只见导演怒冲冲地说：“蓝姣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都是剧情需要你知不知道？谁叫你演不好了？好，休息十分钟，大家先下去补个妆，把那伤口遮了。” 几名演员就坐在边上，化妆师赶过去给蓝姣雪脸上扑粉。 郑秋惠上前笑道：“吴导辛苦了，这演员没天分，戏不好拍吧？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几位是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庞元昌主任、鲁致立主任、陈华遥主任。几位领导，这位是该戏导演吴厚东。” 吴厚东不冷不热地与几人握手，转头对郑秋惠道：“郑经理，我这里拍摄进度很紧张，投资方催促半个月完成，如何完成得来？以后不要什么所谓的领导都领过来干扰我的工作。让他们随便看看热闹就走吧。” “这……吴导，我们不会影响你的拍摄。”郑秋惠变得十分尴尬，对庞元昌充满歉意地说道，“庞主任，不如我们先在旁边喝杯咖啡？”那种假惺惺的歉意，连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在演戏。 旁边有供工作人员休息的桌椅，庞元昌三人不置可否的坐下，郑秋惠让工作人员送来三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鲁致立抿了一口咖啡，说：“郑经理，剧本能不能给我们看看？”突然扑哧一下，咖啡全喷在地上，只觉嘴巴又苦又涩，完全不是味道。 “怎么？” “这咖啡……好像有点不对劲。”鲁致立忙抽出纸巾擦嘴。 郑秋惠皱着眉头拿起杯子嗅了一下，说：“真是不好意思，可能弄错了。王五，你搞什么？” 那负责端咖啡的人挠挠后脑说：“对不起，我拿错了道具用的咖啡，都是假的，这就给您换去。哎，东西放得乱糟糟的，郑姐，您这可不能怪我。” 鲁致立闪过一道怒色，沉声道：“不用了，我们还是看看剧本吧。” 吴厚东说：“喂，剧本属于公司商业机密，你们说要看剧本，又没有文化局的批文，万一泄露出去，我这戏还要不要拍了？什么人真是的，连规矩都不懂，还视察工作！” 第209章 枪打出头鸟 鲁致立就要一拍桌子站起，转念一想，觉得跟这种人计较没那个必要，深吸一口气，说：“我们文交办考察各个娱乐公司的产品内容，秉承遵循市场规律的原则，可以以我的职位担保，不会将贵公司的商业机密透露出去。” “你？什么职位呢？文化交流办公室？”吴厚东斜着眼睛道：“文化交流办公室有这个权力？” “是的，我们办公室有这个权力。”鲁致立非常认真的回答。 吴厚东瞪着眼睛说：“权力就能凌驾于民营企业之上？权力就能干涉我公司的正常拍摄工作？”tqr1 鲁致立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陈华遥站起身来，低头俯视着吴厚东：“吴导，请你不要偷换概念，权力能不能凌驾于民营企业之上，不是由你来决定，而是由法律决定。如果你们公司触犯法律，那你们就该接受法律的制裁。如果你们要在国内经营，也应该遵守我国的法律，如果你们拍摄反动、色情的电影，你说法律能不能制裁你？” “这……”吴厚东冲郑秋惠气冲冲的喊道：“我们这里属于艺术创作！要有绝对的自由！你到底搞的什么乱七八糟，连这什么领导都带过来！” “自由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难道你觉得随便上街拿刀捅人才叫自由？”陈华遥冷冷的看着他。 “哼！不可理喻！”吴厚东硬邦邦丢下一句话，向片场中心走去，对蓝姣雪骂道：“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换人！” 蓝姣雪正在调整情绪，见他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就骂，强忍着蔓延眼眶的泪珠说：“吴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整我？” “谁整你了？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是正常的影片摄制，能有谁整你了？”吴厚东好像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说：“小蓝，你要彻底放下包袱，放下思想负担，这只是工作，工作嘛！” 蓝姣雪抹着眼睛说：“好，我一定尽量完成您的要求。”旁边好几个知道内情的员工不禁投去同情的目光。 这边庞元昌、鲁致立仍是一脸的淡然，似乎吴厚东的话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看来能在政府机关担任要职的人都有着强大的养气功夫，轻易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不像蟹委会这种行走社会边缘的人士，从来不耐烦和人废话半句，一言不合直接拔刀相向。 陈华遥道了个歉，走到卫生间给蒙思飞打电话：“喂，老蒙啊，我现在在皇影公司，呵呵，陪领导过来随便看看。你上次看中的蓝姣雪，我发现她情况不太妙嘛，你不是说过要树立新风向的？” 电话那头只是答道：“十分钟后我会到，请委员长放心。” 蒙思飞经过大风大浪，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有很多事情不必特别交代他总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撒完尿出来，场面上又起了变化，吴厚东还在责骂蓝姣雪，只是内容有所改变。 “臭娘们！别以为生得好看就可以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你这副模样，在圈子里要多不多，要少也绝对不会少！跟我耍脾气？老子说了多少次这是工作，最基本的工作，没有人针对你！打你又怎么了？上次拍贾鬟记人家那个丫鬟在冰水泡了五个小时又什么怨言？” 蓝姣雪咬着牙没有说话，吴厚东的手指几乎就要戳到她的脸上。 陈华遥等人只是冷冷看着，掏出香烟递给庞元昌和鲁致立，两人都不抽烟，递给场记。场记乐呵呵地接过点上，笑道：“这个蓝姣雪嘛，说来也真是不识抬举，本来苏家的苏公子对她挺有意思的，后来呢，她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偏偏不答应，嘿嘿，嘿嘿！” “苏公子？”陈华遥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 场记见暂时没有事做，凑过去用异常神秘的声音笑道：“是啊，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 陈华遥连忙摆出洗耳恭听的神色。 那场记顿时就得意了，低声说道：“蓝姣雪得罪了苏家的苏成涣苏公子！哎，你知道苏公子代表什么地位吗？人家那可是正宗的贵族，不就让她陪睡吗，当自己下面镶金呢，摆什么谱儿！后来苏公子见蓝姣雪装逼，也就恼了，嘱托我们吴导在片场上好好整治这臭婆娘，没经历风雨不知道什么叫做摧残不是？昨天演车站等人的一幕戏，我们吴导足足叫她穿着单衣在冷风里站了三个钟头！嘿嘿！” 一个剧务在旁边扯了扯那场记：“喂，没有的事儿你别乱说。” 场记颜色一整，讪讪笑道：“我胡乱吹牛的，你们别往心里去。”重新跑回自己岗位上站好。 庞元昌自从担任领导以来，这种场面见得多了，虽然心中对吴导的行为不齿，但也没说什么。 陈华遥吸着烟说：“庞主任，我认为我们向外传播文化存在一个很大的误区。” “什么误区？” “我们总是以为，把我们优秀的文化传播就算完成任务了，实际上不然。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基本的单位，没有人什么都做不成，没有人无法开采矿物，无法研究，无法做事。文化的载体是人，如果人这个单位缺乏相应的素质，很容易产生不良影响。” “哦？” “比如娱乐圈，若是人人沉迷于享乐主义，形式主义，利己主义，为了能不能上演新戏甘愿接受潜规则，这种风气将对我们的青少年造成什么影响？他们是娱乐圈的偶像，影响力甚远，将会传达怎么样的思想？” 庞元昌沉吟道：“这是属于精神文明办的事。” 陈华遥道：“话不能这样说，你前面也看到了，我们的文化产业是什么样？他们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自愿改编历史，怎么能把我们优越的文化传播给外国？长此以往，外国人都以为我们奴性十足，是非观不明，还谈什么交流？” 庞元昌正色道：“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心想在校学生还是太嫩了，这种话怎能轻易说出来？埋在心里就好了。 陈华遥知道机关中人向来谨慎，笑道：“是，是，我也就随口一提。” 鲁致立看看手表，对郑秋惠说道：“郑经理，我们今天的考察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你们的招待。”今天遭受的一连串冷遇，已让他心中十分不快。 郑秋惠巴不得他们走得越快越好，省得在这里添乱，歉然道：“招待不周，还望领导多多见谅。” 将三人送出门外，一再假惺惺的道歉不止。 三人登上鲁致立的奥迪车，只见远处十多辆的杂牌车队滚滚而来，有桑塔纳、比亚迪、别克、大众等家庭轿车，也有路虎、沃尔沃等运动型汽车，排成一列，直直堵在皇影公司大楼的大门。 中间那辆路虎堪堪停稳，正对着大门的中间，周围两辆小车内身穿西装革履的人冲下车来，快手快脚赶至路虎边上，毕恭毕敬打开车门。 一个脸上六道伤疤的男人跨出车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左右四望，眼睛里精光闪烁。 旁边的十多辆车子纷纷涌出或是体型彪悍或是形容凶恶的男人，簇拥在那人身边。 鲁致立啧了一声，说：“什么人这么大派头？” 庞元昌淡淡道：“兴许是电影公司的大牌演员回来了。娱乐圈就是这么个样子，排场越大，明星范儿越足，也就越受粉丝的追捧，他要是静悄悄的一个人打车回来，恐怕第二天报纸就有不好的消息了。我们先回去吧，这家公司迟早要接受整治的。” 蒙思飞站在大门静静地看了那么十多秒钟，才抬脚跨了进去。 四个保安急匆匆赶过来，见了五十多人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架势，不免为之一惊，硬着头皮迎上前，努力摆出友好的姿态，勉强笑道：“先、先生，大门不能停车的，会、那个……会影响其他人出入。” 蒙思飞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保安，俊逸非凡的脸庞左右各三道斜斜而下的伤疤，严肃的表情仿佛正在视察工作的乡长，直看得那保安双膝发软，说道：“哦？那就不准所有人进出。” 保安倒抽一口凉气，不准所有人进出？当你是多大的官呢！现在是周五的下午，差不多是整个公司最为忙碌的光景，人员来往极为密集。本公司员工也就算了，单说那前来办事的广告商、代理商，不知有多少合同要签。阻止他们进出，将造成多大的损失？迟疑着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旁边有个人站出来说：“我们是螃蟹委员会的人，特别来贵公司处理紧急事务，把你们公司的老板叫出来。” “什么螃蟹委员会？”那保安刚参加工作不久，还没听说过蟹委会的名声。 但见这伙人挤在接待大厅，人人脸色不善，局势难以控制，忙走过一边，用对讲机向保安队长通报情况：“王队长，我是小周，正在大厅执勤，来了一伙人，说是螃蟹委员会的，有五十多人这样，我看他们的样子恐怕要闹事。你赶紧派弟兄过来增援。” “螃、螃蟹委员会！”保安队长声音都颤了，对对讲机吼道：“稳住！不要触怒他们，我马上就到！” 保安队长一边从二楼监控室火烧屁股般冲出，一边给公司高层打电话，一边给在其他楼层的保安通知，想了一想，又从抽屉拿出一包珍藏已久的玉湖香烟揣在口袋里，屁滚尿流往楼梯口跑去。 来到一楼，只见大厅乌压压地站着一堆人，全都跟在一个六道伤疤的男人身后，倒是很有规矩，公司接待大厅大堂经理正在和边上一个男人交涉，并没有出现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没来由松了一口气。 当即走过去恭声问道：“老大们好，我是皇影公司保安部经理王日福，请问你们这是……” 第210章 娇嫩脸蛋 饿狗先锋队总共二十余人，都是万里挑一的人选，其中包括番薯、芋头在内的十人调派至金笛公司，剩下十多个人全在这里，另外的人分别是他们的得力手下。 蒙思飞决定在二百多名正式成员和一千多名外围成员，乃至尚未加入蟹委会的有志青年中挑选新一批饿狗队员，消息传出后，整个西区黑道为之震荡。 一个人走出来昂然说道：“老王，把你们公司老板叫出来。” “啊！狐、狐狸哥！您、您也来啦！”王日福结结巴巴的说，不停用袖子拭擦额头汗水。他认识这人，前年曾在酒吧玩乐，不料碰撞到某黑帮老大的妹妹，要被人抓住剁手，是这人居中说了句好话，令他逃过一劫。 王日福感恩戴德，后来得知这人竟是蟹委会当中权威极重的饿狗队队员，更加小心巴结，每逢年节都要孝敬一些财物，只是那些东西都被退回来了。 这人也是饿狗队成员之一，名叫凌选，绰号红狐狸，今年二十九岁，身材不高，长着一对细长漂亮的狐狸眼睛，为人重信义守承诺，很受蒙思飞器重。“废话什么，没看到我们队长在这里？让你们公司能说得上话的出来。” 王日福又是啊了一声，原先只道蟹委会来的不过是普通成员，这下碰到红狐狸发现事情不太妙，听他一说，竟连饿狗队队长也亲自驾临，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偷眼一看红狐狸所指的队长，乖乖不得了，脸上那六道疤痕真够吓人的。 “队长，狐狸哥，我们贾总很快就到。抽烟，先抽烟。”取出玉湖香烟抖抖索索的拆了，散给以蒙思飞为首的众人，向那名兀自在和蟹委会纠缠的大堂经理喝道：“你发什么傻呢！这是我公司的贵客，快让小妹们都过来给几位爷倒茶！” “不用麻烦了，我们这次是来办事的。”蒙思飞将香烟夹到耳朵背上，说：“既然你和狐狸认识，就不封门了，让所有进出的人绕路走。” 电梯门口打开，大腹便便的贾朝阳带着一位性感女秘书笑着走出，遥遥便张开双手，冲蒙思飞笑道：“蒙队，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怎么搞这么大阵仗呢！这么多位弟兄，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蒙思飞也笑道：“贾总好久不见，又比以前更心宽体胖了。” 贾总大声笑着，格外热情地拥抱蒙思飞，道：“既然来了就不能走，我刚在五月花订了几桌酒菜，大伙儿一起过去喝个痛快！” 蒙思飞脸色马上冷了：“贾总，喝酒的事不忙，今天来是检查工作的。” 打自蟹委会成立象京市娱乐圈风气肃清工作组，委员长自任组长，蒙思飞为常务副组长，负责全面事务，整个工作便已有条不紊的展开。蒙思飞有心要以皇影公司为突破点，与贾朝阳有过几次会晤，却总是不得其法。 贾朝阳哈哈一笑：“哦？欢迎欢迎！” 凌选将手里的文件夹递过去，蒙思飞接过翻了翻，说：“听说你们正在开拍一部都市迷梦的都市剧，是在这里拍摄么？我想上去看看现场。” “好，好，有请。”贾朝阳猛然想起都市迷梦剧组有个女演员的名字曾被蒙思飞提过两次，眼睛中闪过暧昧的光，笑道：“都市迷梦是小成本电影，我一直没有太多关注，等到杀青了一定请蒙队前来助威。” 蒙思飞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凌选、鬼鸟、龙二，你们各带十个人同我一起上去，阿岗、小文你们和剩下的人留在这里。” 十七楼的影片拍摄现场，反复二十多次没过的办公室冲突戏后，蓝姣雪的嫩脸蛋已被彻底打肿，吴厚东索性将电喇叭摔在地上，跳脚骂个不停。 “蓝姣雪！你这副德性是怎么混进公司的！连区区一幕场景都拍不好，浪费那么多人陪你玩？要不是以前那部神女都市之二看你演得不错，老子老早叫你滚蛋了！” 蓝姣雪就坐在办公室场景里的沙发上，泪珠终于还是从眼眶滚落下来，低声道：“吴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从这部戏一开始就老是针对我，我哪里演不好了？” 吴厚东猛拍一记桌子道：“说你演不好就演不好！还敢顶嘴？到底你是导演还是我导演？” 那个演主角的年轻女孩在旁边递给她一包纸巾，安慰道：“好了姣雪，吴导也是为了这部戏能拍好，你别往心里去啊。” 吴厚东不耐烦的挥手道：“算了算了，拍完这幕大家还要吃饭，你耍什么小性子？好好调整自己的情绪，都是为了娱乐需要，都是为了工作，难道你苦我就不苦了？化妆师，给她补个妆，大家继续，灯光准备，摄影准备！争取一次过了！” “三、二、一，开始！” 当下布置完毕，吴厚东朝饰演富二代的演员何长海使了个眼色，何长海会意，高叫道：“贱货！”蓄足了势子，全身肌肉绷紧，像是痛打杀父仇人一般，狠狠的一巴掌抡在蓝姣雪脸上，“啪！”又脆又响。 这巴掌力气好不大！ 当场打得蓝姣雪耳朵嗡的一声，浑身支撑不住往沙发倒去。 何长海立即拿过准备好的一壶冷水泼在她身上，叫道：“叫你欺负人！叫你欺负人！以后再对丽丽不敬，老子让你收拾包袱滚蛋！”丽丽是该戏女主角的名字。 现在是初冬时节，南方没有暖气，室内开了空调，但是场地宽敞，热气都散发了出去，室温也不过十余度左右，冷水泼在身上马上浸湿衣服。 蓝姣雪挨了打，又遭泼冷水，只冷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诺诺连声。 吴厚东道：“停，停！我强调多少次了，你这表情不对劲啊，要凶狠、满含报复心理的表情才对。算了，先休息十分钟，等会继续。剧务，你下去把饮料拿来，我请客。” 一时人人欢呼雀跃，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 有人拿来毛巾丢在蓝姣雪身上，蓝姣雪拭擦着脸上水珠，带出一连串的泪水。 何长海站在她面前，抱着双手冷笑道：“那件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你应该看过剧本了，挨打之后还有一幕滚下楼梯的戏，吴导不准备安排任何替身，楼梯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当然，除了保险理赔。如果受了伤还是可以得到小部分赔偿的。” 蓝姣雪马上抹干净眼泪，紧紧攥住手指，指甲深深嵌进肉里，狠狠地盯着何长海说：“回去告诉他不要痴心妄想！” “哟呵，我看你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苏公子说了，只要你答应他的要求，他会马上投资一部新戏让你当主角，无数人追捧着你，大红大紫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苦留在这里受人折磨呢？”何长海笑嘻嘻的说，还抚了抚自己的手掌，道：“看来是我今天打得不够么？” 吴厚东喝道：“小何，跟她唠叨什么，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突然眼前多了几道深沉冷漠的身影，蒙思飞从耳朵背上取出玉湖香烟点燃，向拍摄现场走了过去，笑道：“演得很不错嘛，让人深受感动。” 蓝姣雪不禁抬头去看，蒙思飞脸上那六道伤疤给人印象很深，一直记在心里。止住眼泪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工作的。”蒙思飞道：“看你这个样子，演戏的时候受排挤刁难了？” “没、没有，就是我演得不好。”蓝姣雪的眼睛躲躲闪闪，不敢看他。 吴厚东脸色一变，怒道：“喂，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我们这里是都市迷梦拍摄现场，闲人免进，你们马上给我走开！” 由于吴厚东的态度影响，这个剧组已经很少有人敢于搭理蓝姣雪，吴厚东因此搞不清楚这个人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蒙思飞等人和贾朝阳一道来了有好一会儿时间了，贾朝阳见蓝姣雪挨打，正要作色，被蒙思飞拉住，强忍着怒气勉强将蓝姣雪遭受刁难的整个过程看完。 皇家电影公司位于西区桃花路，就在蟹委会的势力覆盖下，要生存发展下去，必须遵守蟹委会的规矩。 贾朝阳受了杜若苗事件的教训，对委员长恭敬得很，基本上说什么都听。只是蒙思飞来得少，从上次以后才来过两次，贾朝阳便有些不太在意。 “我是蓝姣雪小姐的朋友，来看看她，怎么？不行么？” 吴厚东怒道：“我再强调一次，这里是电影录制现场，你们再不走我就要叫保安了！蓝姣雪，让你的狐朋狗友马上滚蛋！以为这里是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想走吗？” 蓝姣雪说：“吴，吴导……” 蒙思飞是个缺乏幽默感的家伙，冷着脸来回看了看，直接开口问道：“你们借拍戏的剧情需要把蓝姣雪打成这样，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吴厚东道：“保安，保安！” 何长海长相勉强称得上英挺，身材也足够高，在国内算是三线演员，经常出演一些女主角的痴情爱慕者、男主角的情敌、富家公子之类的角色，小有名气，偶尔能混上娱乐新闻。tqr1 这次靠抱吴厚东的腿出演富二代，大牌没当上，却养了一副与面貌不太符合的坏脾气，跳出来叫道：“喂，你算那根葱？蓝姣雪得罪了苏公子，挨打也是白挨，轮得到你出声吗？识相的帮忙奉劝她一句，否则后面还有得受的！” “得罪了苏公子？这是怎么一回事？”蒙思飞沉声问道。 蓝姣雪还没来得及去换衣服，冷得浑身直哆嗦，道：“是、是上次的事……” 蒙思飞抽着烟道：“这个苏成涣，太不像话了。” 何长海冷笑道：“你知道苏公子什么身份吗？” 蒙思飞也同样冷笑道：“那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第211章 血口喷人 “谁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蒙思飞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撞在压合板搭建而成的办公室墙壁上面。 嘭的一声巨响，压合板直接撞破，粗糙的木质纤维横岔而出，划伤了何长海英挺的脸庞，在场人人吓了一跳。 蒙思飞抓着他的脑袋笑道：“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是什么东西。”又对着墙壁撞了过去，再次撞出一个大洞，震得整间办公室摇摇晃晃，上面挂着的油画啪地掉落下来。 “保安，保安！”吴厚东嚷道。 场记急着讨好导演，想钻出去找保安前来处理，被凌选拦住：“没有蒙队长的命令，任何人不准离开。” 场记怒了：“你，你说不准走就不准走？” “是的。”凌选直接一脚过去，让场记滚在地上，抱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何长海还待反抗，被蒙思飞按住脑袋磕在坚硬的办公桌上，连挨三下，额头撞出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块。 冷森森扫了周围剧组人员将近二十人一圈，冷硬无比的说道：“奉委员长命令，我宣布螃蟹委员会饿狗先锋队暂时控制都市迷梦剧组，所有人必须接受调查，没有我的许可不准离开。在调查结束之前，剧组无限期停止拍摄工作。” 吴厚东喊道：“你说什、什么？” “你有异议？” 凌选等人站了过去，像刀子一般锋利的光芒笼罩在他身上。三十名手下潮水般涌入，团团围住拍摄现场，有几个情绪比较兴奋的还亮出了小刀。 剧组成员分不清状况，但见这伙人看样子都不是吃素的，纷纷停下手头动作。 吴厚东当场就流了不少冷汗，看到贾朝阳也站在角落边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叫道：“贾总，这到底怎么回事？” 贾朝阳恨不能一巴掌将他拍死，你擅自刁难蒙队长看中的女演员，给公司惹下多大的麻烦？摇摇头道：“蟹委会是西区秩序管理机构，大家都听他们吩咐。” 蒙思飞道：“所有都市迷梦剧组的人员全部排成两列站好报数，蓝小姐，你先去后台换一身衣服。” “谢谢。”蓝姣雪撑着沙发勉强站起，那个演女主角的演员很是机灵，见状忙上去搀扶。 在饿狗队成员的胁迫下，十八个剧组人员排成两列站好，吴厚东动作稍微慢了些，被凌选扇了一耳光。 “一、二、三、四、五……”报数的声音稀稀拉拉响起。 蒙思飞背着双手踱起步子，指着何长海说：“好，先从你开始，你叫什么名字？” 何长海鼓着眼珠子不肯回答，鼻孔呼哧呼哧往外冒粗气，一边用手去揉额头乌黑淤青的肿块。 “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蒙思飞的声音稍微大了几个分贝。 “我凭什么答你？” 蒙思飞眉毛一挑，勾了勾指头，凌选和另一名饿狗队队员龙二立即冲出，抓住何长海按在沙发上。 何长海拼命挣扎，如何能抗得过久经沙场的队员？被紧紧按在沙发上不能动弹。 龙二从裤兜摸出一把折叠小刀，啪地打开，刀光在荧光灯下闪现妖异的气息，所有人同时吃了一惊，一直骂骂咧咧的吴厚东猛地闭上嘴巴。 那把刀是一把牛角刀，刀柄用整只牛角制作，乌沉沉的，尾端弯曲成一个优雅的弧度，上头缀有用以固定刀身的金属片。 刀身长约十五厘米，刀柄长十八厘米，刀尖异常锐利。 刀柄上刻有“少年早欲五湖去，见此弥将钟鼎疏”十四个小字，字迹狂放飞舞，乃是委员长的手迹。 这是委员长的第二把刀，委员长曾经有过七把随身刀具，其中三把在历次帮派战争中遗失，另外三把赠送给委员会内成员。 第一把暗黑啄木鸟赐给了杜隐桥，第二把就是这把牛角刀，赐给龙二。 三年前龙二因为学雷锋做好事表现突出，蒙委员长赐刀，不知惹了多少人眼红。 道上曾有人开价十万，龙二哪里肯卖？ 刀身上的诗句是李白答王十二寒夜独酌有怀的最后两句，这是李白作品中最集中、最强烈的政治抒情诗，也是我国诗史上最富文人精神的寒士之歌。 寒士之歌的本质在于反权贵，这也正是本诗的主题，不过蟹委会成员大多文化不高，不明白委员长为什么要刻上这两句。 何长海惊恐的叫嚷道：“不，不要！不要！” 龙二不打话，抓住牛角尖刀便在他脸上划了个十字，皮肉翻滚，豁口极深，鲜血随之涌出。 剧组里几个女性大声尖叫起来，龙二只淡淡扫了一眼，那几个女人赶紧捂住嘴巴。 “下一个。”蒙思飞指着吴厚东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剧组干什么的？” 吴厚东勉强应道：“我叫吴厚东，是剧组的导演。”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剧组的导演了。” 吴厚东惊疑不定地看向贾朝阳道：“贾总？”不知道这次是贾总授意还是怎么回事。 贾朝阳铁青着脸只当做没听见，算是默认了蒙队长的决议。 蒙思飞装腔作势的说：“我们螃蟹委员会管理西区的秩序，为了让人民生活过得更好。近来经我调查发现，演艺圈污水一潭，你们所塑造的偶像形象令人堪忧，你们所制作的作品毫无思想性可言，你们为了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在剧组里肆意殴打欺压其他演员，这些行为都要受到处罚。” 场记大声叫道：“领导，我检举！我检举吴厚东克扣剧组工钱，收受贿赂，让给他送钱的演员上戏，不听话的则被他打压。” 吴厚东怒道：“你有什么证据？不要血口喷人！” 蒙思飞眼睛一紧：“没有我的提问，所有人不准说话。掌嘴！两个一起！”tqr1 几个手下过去抓住吴厚东和场记一起抽耳光，清脆的声音在拍摄大厅中回荡。人人噤若寒蝉，有一个女人被吓坏了，开始小声的抽泣。 “还有谁参与欺压蓝姣雪行为的，最好自动站出来，不然等下叫我查出，可能不只是毁容那么简单。怎么着？做过了不敢承认？要不等下蓝姣雪换好衣服出来由她直接指证？” 当下两个剧组工作人员和一个跑龙套的演员畏畏缩缩站了出来。 其中一人迫不过当前几乎要凝固的压力，扑通一声给跪下了，叫道：“我就是昨天把蓝姣雪的羽绒服外套换成了单衣，让她在冷风中吹了三个小时，都是吴厚东叫干的，其实不关我的事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活，下有两岁小孩嗷嗷待哺……” 旁边一个队员忍不住给了他一脚：“你他妈看起来才二十几岁，能有八十岁老母？你妈六十岁生你的？” 蒙思飞道：“既然你们勇于承认，用刑就免了，开除出剧组，三年之内不得从事娱乐产业。”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那人磕头不止。 蓝姣雪换好衣服，外面披了件大衣站在旁边，见何长海被毁容的惨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颤声道：“出了什么事？” 蒙思飞没有理她，说：“贾总，我建议整顿剧组，更换导演和何长海以及蓝姣雪的角色，你觉得怎么样？你们最近还有没有什么新戏？” 女秘书赶紧给送上一份文件。 贾朝阳心想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蒙队长的怒气，说：“明年年初有一部寒露的夜空即将开拍，都市爱情偶像剧，投资一千二百万左右。” 都市偶像剧成本较低，还能拉很多广告赞助，通过修改内容，打隐形广告，矿泉水、手机、摩托车、服装等等，这都是都市剧里惯常用到的。如果是同样的古装剧，光是道具费用就得多花一半的资金。 蒙思飞道：“我觉得蓝姣雪表演功力过硬，年龄也很符合，是不是在里面演个角色什么的？” 其实蓝姣雪在那部戏里有戏份，是演一个暗恋男主角然后心理失常，疯狂报复女主角的精神病花痴。 因为得不到导演喜爱，蓝姣雪领到的总是这种不讨好的角色。 她出道至今已经演了八部电影，出演的角色都不怎么良好，不是坏人就是女变态，如果再没有突破，这种银幕形象就要被固定下来了。 贾朝阳笑道：“蓝姣雪能力很强，以前没能当上主角是公司给她的锻炼，这部寒露的夜空嘛，我觉得可以担当女主角了。” 蓝姣雪一时不能置信，呆愣愣地看着两人。 “导演是谁？”蒙思飞又问。 贾朝阳说：“本来也是吴导的，不过蒙队现在查出他品行有问题，必须另外更换。” 蒙思飞打断他道：“行了，就让吴厚东来做导演。吴厚东，你有疑问吗？” 吴厚东被打得满嘴都是血，牙齿少了三颗，牙床肿得跟爆米花差不多，闻言赶紧摇头。 “不管你怎么开动脑筋，怎么动用你全身的艺术细胞，怎么利用有限的条件让这部戏变得更好看，更受观众欢迎，我只有一个要求。票房没有达到五千万……”蒙思飞顿了一顿，阴森森的续道：“你全家都得死。” 吴厚东不禁打了个寒噤，嗫嚅着说：“我……我……我……”到底我要怎么样，却一直没能说出喉咙。 说完，蒙思飞也没再向蓝姣雪说什么话，扭头带着手下离开，蟹委会成员又像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留下险些变成植物人的剧组成员。 “报、报警，快报警！”吴厚东好久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喊道：“不能让犯罪分子安然离开！” 贾朝阳狠狠瞪了吴厚东一眼，说：“报什么警？都回去好好反省，吴厚东，你暂停手头所有工作，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再回来。让个人陪小何去医务室看看。” “老板，这……” “什么这这那那的，你他妈的给老子惹下多大的麻烦？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贾朝阳越想越气，屡次三番要给他来一记耳刮子，终于忍住了，气呼呼道，“居然还勾结苏家的人排挤剧组演员，那个苏成涣给你多大好处？” 第212章 天生奴才 “没、没好处……”吴厚东嗫嚅着道。 “没好处你也去给人家舔屁股？真他妈天生的奴才！今天要不是蒙队来检查，我还真不知道你搞出这种事情，不要廉耻的老东西，滚！”贾朝阳不顾形象的大骂一通，总算稍稍平息了怒气，见蓝姣雪在旁边默默无语的收拾东西，换了一副心情，和蔼的笑道：“小蓝，这次决定让你出演寒露的夜空，有压力吗？” “啊？贾总？”蓝姣雪小心翼翼的回答：“我、我还没有心理准备。” 按说蓝姣雪演过那么多部电影，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步，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只是一年多来屡屡遭受打压，挫折不停，当初的理想志向早已磨灭，人也变为格外小心谨慎。 她和大导演李季学闹过绯闻不假，但那都是公司单方面的主意，利用种种形势制造出来的小道消息，至于本人只在某次酒会上见过一面，连话都没说过半句。 贾朝阳语重心长的说：“你这些年的表现，积极向上，任劳任怨，能力突出，公司有目共睹，也有意给你加一加担子。等下记得去我办公室拿寒露的夜空剧本回家好好研究，有什么疑问都可以提出来。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千万别错过。” 蓝姣雪大喜过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当主角的演员不是好演员。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一直饱受欺凌，梦想突然一朝实现，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眼泪又要涌出来了，忙答道：“是，是，谢谢贾总，我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吴厚东抱着一身憋屈去医务室检查口腔，用了点药，对着镜子看到自己缺了三颗牙齿的牙床，一时痛得呲牙咧嘴。回到办公室坐了片刻，脑中千头万绪理不断，隐隐觉得此事非同寻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找贾朝阳。 蓝姣雪正拿着剧本走出贾朝阳的办公室，吴厚东赶紧敲了敲门。 “进来！” 吴厚东捂着肿脸上前笑道：“贾总！” 办公室面积宽敞，中间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面一个液晶电脑显示器以及若干文件，靠背是崭新的书柜。 书柜里的书籍全都是大部头中外名著，从心理学到管理学再到文学，几乎涵盖各个领域，遗憾的是这些书从买来至今还没有人翻过一次。 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沈幽桐明星海报，沈幽桐并非皇影公司艺人，但贾总可是沈幽桐的忠实粉丝。 “坐吧。”贾总指指办公桌前的小沙发。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艺人在娱乐圈分为三六九等，导演也不例外。 企业靠资产规模排座次，演艺圈靠作品排地位，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一切都是虚幻的炒作。 张导、陈导、李季学那样的自然是国际一流，拿过大奖，票房成绩出色，捧红了一批又一批演员，社会关注度高。 渐渐的自身形成一种权威势力，说出话来杠杠的，甚至能决定一家公司的走向。 像吴厚东这类导演，始终在小成本影片中徘徊，拍出的电影票房难看，社会也不关注，勉强算是三流，地位如何能与李季学比肩？只能是被公司高层训斥的份。 依言坐下，赔笑道：“贾总，我向您诚挚的检讨……” “废话不必多说。”贾朝阳打断他的话，道：“不明白螃蟹委员会是干什么的吧？那我就跟你说一说，蟹委会是一家社团组织，一两千名成员，人人都是亡命之徒，控制西区的大部分地盘。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所有的企业单位、娱乐场所全部要服从他们的管理，就连四大家族开设在西区的产业也得向他们纳贡。” “这……” 贾朝阳理也不理他，续道：“先前那个蒙队正是蟹委会中最有势力的饿狗先锋队队长，你说说你算老几？还想报警？真要报警的话，嘿嘿，恐怕后果难以预料。知道杜若苗正当红为什么受到封杀吗？知道阎虫年为什么失踪吗？知道苟孝天为什么跳楼吗？” 吴厚东出了一身冷汗，苟孝天正是他的圈中好友之一，当初莫名其妙的跳楼，瘫痪在家，至今守口如瓶对当时的事情讳莫如深，原来是这么回事。顿时头皮痒痒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道：“那我应该怎么办？”tqr1 贾朝阳拿出一叠文件丢过去：“这是你今后最后一次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电影拍好了你什么事都没有，若是拍不好，谁也保不住你。” 吴厚东接过文件一看，正是寒露的夜空剧本，上面主角的名字原本印着杜若苗三个字，现在已被叉掉，写上了蓝姣雪。 贾朝阳道：“这部电影计划投资一千二百万，其中宣传费用占到百分之三十以上。蒙队要求票房必须达到五千万，对一部小成本、偏向文艺性质的电影来说，确实任务重大。这是不能打折的硬性指标，你有什么看法？” 吴厚东忙拿起剧本认真看了起来，贾朝阳也不催促，就在旁边耐心的等着。 寒露的天空主要内容写的是贫家女陈诗怡原本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无意中遇到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秦江，对秦江进行无私的帮助，令秦江爱上了这个心地善良的贫家女孩。 就在两人感情有所进展的时候，富家少爷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另一个富家小姐突然横插出来，千般阻挠，万般折磨。而一直暗恋贫家女的某帅哥自然也不服气，感情就在这四人中间不断纠葛升级。 最后，贫家女和少爷冲破重重障碍，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终于双双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花了二十多分钟看完剧本，吴厚东叹了口气说：“这个剧本很平淡，是寻常的偶像电影，没有任何突出的地方，我建议加强炒作和媒体攻势，炒绯闻，炒噱头，争取在拍完的时候能热起来。” 贾朝阳道：“要让一千二百万的投资产生五千万的票房，光靠炒作远远不够，你在剧本上多动动脑筋，看看有什么要改的地方。现在我国娱乐圈已经走入一个误区，以为炒作才是一切，其实还得看本身的质量。我不能给你太多帮助，自己回去好好琢磨。” “我会仔细研究的。”吴厚东连忙表态。 “记住，你全家人的性命就靠它了。蒙队不会让人讨价还价。” 本来看在余斯敏的面子上，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人员要给陈华遥举办一场“迎新宴会”，费用嘛，自然是公费了。 不过临近周末事情特别多，庞元昌和鲁致立从皇影公司出来，都要赶着去开会，只好约定下周再来。 陈华遥一时无所事事，去附近的桌球室打了一个多小时桌球，看看时间，将近下午六点，施施然回到家里。 夏荻蕤俨然女主人模样，腰间一块密布油烟的围裙，袖子挽得高高，露出光滑如玉藕似的的小臂，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回家。 茄子炒肉末、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片、酱爆土豆丁、蛋花汤，简单的四菜一汤。 小丫头天资聪颖，不光脑筋发达，动手能力也十分了得，简简单单的菜式，火候掌握、咸淡、翻炒手法等等，在脑中一经计算，比一加一等于二还无聊，要做几个菜式讨哥哥欢心，根本不费什么功夫。 刚刚进门，夏荻蕤便在厨房里瞪起清澈明亮的眼睛，仿佛逮住晚归丈夫的妻子：“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又到哪里去鬼混了？” “我这不上班么？不然哪有钱养你。”陈华遥看到张末莹也在客厅沙发上慵懒地蜷缩，一边单手按游戏机按键，一边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拿起薯片往嘴里猛塞。 今天星期五，晚上不用上自习，张末莹下午一放学就回家了。 夏荻蕤凑上前在他怀里使劲闻了闻，说：“没发现香水味，算你过关。囡囡，还不快去盛饭？” “你叫我去我就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张末莹头也不抬。 “那就别怪我把你那天晚上的丑事宣扬出去哦。” “哼，真没劲，老提这事，你能不能换点新意？臭宝宝！”张末莹似乎被夏荻蕤抓住了什么把柄，不情不愿的放下游戏机去厨房盛饭。 陈华遥在桌前坐好，夏荻蕤又道：“你这人怎么不讲卫生，快去洗个手儿再来吃饭。” 没奈何，洗了手回来，开始吃饭。 夏荻蕤给陈华遥碗里夹肉，说：“哥，能不能给我点钱？” “你要钱做什么？” 夏荻蕤往嘴里扒饭，含混不清的说：“家里没有钱了，水电、买菜不要钱啊？天气冷了，我也想买几套衣服穿。” 陈华遥嗯了一声，走回房间拿出一张银行卡扔给她：“里面有两万块，全是我的棺材本了，省着点花，别买像莹莹那种花里胡哨的衣服。” 张末莹不悦道：“什么叫花里胡哨？你老古董懂不懂得欣赏潮流？” 夏荻蕤嘻嘻笑着收起银行卡，说：“今晚你没事带我们出去玩玩好不？” 陈华遥没好气道：“在家复习功课不成吗？莹莹明年就要高考了，怎么还不收收性子？” 张末莹说：“宝宝教了我一些学习的方法，看起来还有效果。周末本来就是要放松休息的吗，不然老是读书，读书！人都要变傻了。既然你不带，那我和宝宝自个去玩总可以吧？” “你们想去哪？” 张末莹还没说话，夏荻蕤抢着道：“囡囡要带我去酒吧见识见识。” “酒吧？不行。那种地方乌烟瘴气，是你们两个未成年小孩可以去的？不准去。”陈华遥的语气斩钉截铁。 “啊？哥……”夏荻蕤的声音拖得老长，十足十的撒娇，高高撅起的嘴唇可以挂油瓶，抱住他的胳膊左右摇晃：“哥……好不好嘛……” 第213章 盛大聚会 张末莹不禁起了一阵恶寒，心想这丫头平时人前人后一副小大人模样，看起来比自己还成熟，怎么在小遥叔叔面前就这个德性？ 陈华遥正要反对，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于是走到阳台接听。 “陈华遥同学，你好，我是叶成宁，吃过饭了吗？”电话那头是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 “叶成宁？哦，叶少啊，好久不见，什么事劳烦您亲自给我打电话？”陈华遥登时想起学校的乌衣会。 这乌衣会乃是象京大学内豪门子弟的组织，叶成宁是四大家族中叶家的旁系子侄，身份尊贵，将来有些事情可能得着落在他身上，便稍稍提起了一些精神。 叶成宁笑道：“上次赛车过后，我们很想念你的风采，只是春华大学迟迟无人应战，一直没有成行。今天我们这里有个聚会，都是我们乌衣会的成员以及校外的名人，想请你过来赏个脸聚一聚。” “叶少有心了，我这正陪家人吃饭，不如改天我请你。”在华哥心里，陪伴家人比其他事情稍微重要一些。 “呵呵，小陈说哪里话呢，我们聚会晚上八点开始，你吃饭也用不了那么久吧？” 陈华遥沉吟了一会儿道：“叶少有话直说，我想我一个开三轮车的，身份还不够乌衣会看得起。” 叶成宁嘿嘿笑了起来，说：“哪里哪里，小陈同学说笑了，只是一次友谊性质的聚会，谈不上身份不身份的。难道小陈同学认为我们不配交你这个朋友？” 陈华遥道：“在什么地方？” “白兰路紫石小区一百二十七号，来了报我的名字，不见不散。” 吃过饭后，陈华遥一再交代两个小丫头不可擅自去酒吧，换了一件黑色的旧运动装外套出门。 白兰路毗邻白兰山，环境优雅，交通便利，植有大面积的花草树木，楼阁别墅点缀其间，宁静和谐，绝无商业区的喧哗迷乱，是有名的富豪聚居地。 紫石小区乃是其中一片别墅区。 陈华遥驾车找到一百二十七号，这也是一套豪华无比的住宅，迎面的空荡荡的街道绿树葱葱，围墙爬满蔓藤植物，可供三辆小车并驾齐驱的大铁门敞开。 内里一栋三层楼的巴洛克风格建筑，占地面积极宽。路灯放射淡黄淡黄的光芒，巴洛克别墅窗户透出迷人光彩，人们笑声阵阵，一眼看去就像十九世纪的德国庄园。 守门的是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陈华遥说明来意，保安拿起对讲机问了一声，最后挥手放行。 在附近停好车子，叶成宁和一个年轻男人提着高脚酒杯走出别墅，远远笑道：“哈，小陈，你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堵车。”陈华遥想了个蹩脚无比的理由。 叶成宁热情的笑道：“来来，我为你介绍一下，这是此间主人魏颂意，我们象京大学的校友，也曾是乌衣会的理事，严格算起来我得叫一声哥，前几年毕业的，现在开创了自己的事业。意哥，这是我一直提起的社会学系才子陈华遥。” 那叫做魏颂意的年轻男子二十六七岁左右，额头鬓角很高，剪了个精神的刺猬头，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身上穿着看不出牌子的黑色燕尾服，神色很是从容淡然，微笑道：“哦，既是小宁的朋友，那自然是大学里闻名一时的才子了。” 陈华遥暗中点了点头，这魏颂意名字中有一个“心”字的部首，和魏沉思、魏尚志同出一辙，相貌也很相似，又和叶成宁等世家子弟交往，说不定是魏沉思的堂兄弟之类的人物。 叶成宁道：“呵呵，你可别小看了小陈，他的论文水平极高，理论知识深受办公厅余主任的赏识，最近在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实习，将来前途难以限量。恐怕以后我们都要受他照顾呢。” “哪里哪里，叶兄说笑了。”陈华遥忙笑道。 原来这些世家子弟们消息之灵通，可不是说说假话，自己不久前得到余斯敏看重进入文交办实习的消息马上就传了出来，叶成宁哪还不明白其中的关节要害？ 看来他是已经把自己当做可以投资的潜力股了。要不从那次赛车过去那么久，他怎么一直没有联系，偏偏自己进入办公室后才联系？ 魏颂意笑道：“来的都是客，我魏颂意最爱交朋友，进来吧，这里面都是乌衣会的朋友，你不必拘束。”语气中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转身往里走去。 叶成宁和陈华遥跟在后面，低声道：“这次乌衣聚会，魏师兄请了一些社会上的名人，还有我们世家派和暴发户派的成员，背景深厚。你以后在文交办工作，也会跟他们有很多接触，对你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小心着些。” 陈华遥佯作感激涕零道：“谢谢叶师兄了。” 穿过走廊，温度暖烘烘的，两旁的壁灯是美国现代派艺术大师克利夫兰的作品，金色的小人驼背托起莲花，里面发放光华。 走廊上一幅印象派画作油彩四散，仿佛被人用烂番茄狠狠砸在画布上，下角有法国著名画家布德维德的签名，看起来档次倒是比甘牧野家里要高上不少。 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足有一百多平米，天花吊顶六米多高，密密层层的水晶吊灯从中间坠下，乃是用六十六盏各自独立、造型迥异的水晶灯连成一体，精美难以形容，单是这套灯具就足以称之为艺术品了。 门厅窗户边框漆以金色，大幅的紫红色帷幔装点得像是富丽堂皇的宫殿。地上厚厚的针织地毯，左右两旁供人随意取食的长形餐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 对面是一道玻璃幕墙，从玻璃望过去还可以看到外面的院子灯光明亮，游泳池池水澄清，雾气氤氲。 二十余名男女盛装打扮，错落其间，男的身着名贵西装，英俊潇洒有如欧洲王子，女的艳丽晚装，或是窈窕，或是丰满，艳光四射好比孔雀开屏。tqr1 这果然是名副其实的盛大聚会，顿时就把穿运动装的陈华遥衬得好像柬埔寨来的土著，尤其是他的毛衣从运动服下摆露出一寸，而且那毛衣还起了毛球，要多俗气有多俗气。 大厅里射来几道鄙夷的目光。陈华遥不以为意，悄悄问道：“叶师兄，那魏颂意什么身份？” “告诉你也无妨。”叶成宁一边向认识的人点头招呼，一边说道，“知道魏家么？魏师兄就是魏家第三代比较出色的人物，魏家准备改选家族继承人，他堂兄可是最大的热门人选。我也奉劝你一句，以后最好少和魏沉思来往，他比不过魏尚志的。” “哦？”陈华遥一惊，看叶成宁神色真诚不似作伪，不像是魏尚志专程派来警告自己的，便假装吃惊的样子，“你们大家族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眼下更可能是魏尚志加紧家族继承人改选布局的时候，让这位亲密的堂弟在乌衣会中进行串联，谋求其他势力的支持。 我国社会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关系最重要了，能拉起这帮人，纵使关键的时候帮不上忙，他们不捣乱也算好的。 叶成宁是在校大学生，心机远没有那么深，若是让叶家的长辈知晓，或许就直接严令不准他来掺和了。 陈华遥很快将事情缘由想得一清二楚。 一个家族与权力相关的内斗，除非是有心而为，否则是不宜参与进来的。 魏家迷雾重重，魏尚志看似优势占尽，但魏沉思的老子始终是当代家主，名分正统，掌握大量资源，双方各有千秋。 最要紧的是，眼下有一个极为隐秘的小道消息，说是魏沉思加入了螃蟹委员会。 这个力量任何人也无法小觑。你若没有把握的话，轻易掺和进去，无异于死路一条。 叶成宁不明白此中关节，还道魏颂意的邀请是对自己的看重，更对所谓的内斗燃起熊熊八卦之心。看到陈华遥一派惊奇的神色，自持的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多学着点，以后我会常带你过来的。” “哟，这不是陈华遥吗？”一个古怪的声音叫了起来。 陈华遥抬头一看，乃是有过二面之缘的周文迪。头一次在赛车中被陈华遥击败，第二次在学校嘉年华会中因为旅游局袁局长产生过冲突，两次会面都十分不友好。 只见周文迪一身天蓝色上装，精心修饰过的发型如团在坛子里的酸菜，乱糟糟的，显示了一种无法言语的非主流美感。身边跟着个女人，正是上次坐他车屁股的寒姐。 寒姐穿着露肩连体短裙，美腿修长，看了陈华遥，美目中爆出一团难以捉摸的光彩。 “魏师兄怎么连这种暴发户二愣子也叫过来，嫌他们不够丢人么？”叶成宁暗骂晦气，迎上去，脸上已换了和煦春风的微笑，“周公子，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周文迪与叶成宁轻轻握手，鼻孔翘得老高，满是不屑，好像现场所有人都欠了他二五八万的债务，向陈华遥道：“看看你的样子，干什么来的？这里是高雅的聚会，不是什么人想来就能来的！” 陈华遥笑道：“这里是你家开的？房契上写有你的名字？聚会由你主持？” “没有，都不是，那怎么着？” 陈华遥耸耸肩，“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你是象京市长呢。既然不是，那你是从哪里混进来的？有资格加入我们这个高雅的聚会吗？” “怎么没有资格？”周文迪一怒，说道，“我们周家在象京不大不小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我们家族经营的旅游产业涵盖南方五省市，这次蒙魏师兄邀请参加乌衣盛会，乃是商量一些上流社会的要事。你懂什么叫做上流社会么？喂，喂……” 第214章 上流社会 周文迪说了一大堆，却见陈华遥看也不看，转身在侍者的托盘取下两杯马蒂尼，递了一杯给寒姐，脸上一派“挥一挥衣袖不带着一朵云彩”的情圣姿态、周润发似的的酷劲以及陈摄影师般的坏笑，说：“这位美女是叫做寒姐吗？我听莹莹提过你，一直记在心里，你像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美丽、纯洁，令我毕生难忘，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你共进一杯？” 寒姐笑得花枝乱颤，努力要在他面前展示优雅淑女做派，轻轻用春葱般的手指掩嘴，笑道：“当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很让我惊喜。” “叮”的一声，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周文迪大怒，你陈华遥居然当着老子的面，泡老子的妞？更不可饶恕的是，寒姐居然也不知廉耻同他碰杯！一时气愤难当，几乎要头顶冒烟，戳指道：“你你你……你找死……” 陈华遥两人正悠闲自得的喝酒，见他这般斗鸡模样，仿佛看爱情片突然弹出了鬼片，惊愕万分，说：“周公子，我们只是喝一杯酒你也不至于这样吧？这酒你买来的？” “你你你……”周文迪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 陈华遥道：“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赶紧滚吧，别妨碍我和寒姐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 “你！你等着！还有你，小寒，明天你就死定了！”周文迪一扭头气冲冲的走了。 寒姐当场愕然，不知要追过去还是留在此处。 聚会大厅人来人往，各自三三两两的聚做一堆交谈，有在餐桌前填肚子的，也有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还有舞池中成双成对漫步起舞的，基本上各玩各的，他们这里一小撮人起了争执，根本没人注意。 “别怕。”叶成宁说，见陈华遥三言两句气得周文迪掉头直走，心中大为解气，说道，“他绝对不敢动你一根毫毛。靠旅游业起家，富没过两代，称什么上流社会。就这种暴发户跟我站一起还嫌掉份。” 寒姐仍是忐忑不安的神色，低头不语，显然十分紧张。 陈华遥笑道：“不要担心，叶公子的话还能有假？他说保你没事，周文迪也不敢动的。” 寒姐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胸口，问道：“莹莹现在住你家里吗？” “我现在是她的监护人，除非她考上象京大学，否则你暂时不能找她玩了，明白么？” 寒姐眼睛一直注视着他：“那我先回去了，这里好像不是我来的地方。谢谢你，陈华遥。” 叶成宁看看寒姐远去的婀娜身影若有所思，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小陈，看上这妞了？” 陈华遥这才艰难的把眼神从寒姐翘挺的后臀位置挪开，说：“怎么样？我的眼光还不错么？” 叶成宁只道他真有那么点意思，笑道：“那自然是好的，不过我们这个圈子当中，打人莫打脸，戏弄一下周文迪也就够了。要真把他马子抢过来，结成难以解开的仇怨，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好。要女人么，这里多的是，喜欢哪个类型？清纯的，放荡的？还是小家碧玉，大家闺秀？或者是明星、模特？春心欲动的女学生还是饥渴难耐的怨妇？” 现代社会始终是男性主宰的社会，这帮乌衣会成员凭借父兄、家族的背景，站在了金字塔尖或是正在向金字塔尖的方向攀爬，不出意外今后十年二十年将是他们的天下。 而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附庸，是一种可以利用的资源，因此叶成宁这话说来甚是轻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每种类型都来十个。”陈华遥一本正经的答道。 “呵呵，女人多了对身体可不好。”叶成宁笑道：“改天吧，改天我带你去参加一个派对，专门玩的，那里的女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今天不行，这次聚会由魏颂意牵头主办，驳了他的面子不太好。” 魏颂意在边上应酬了一圈，又提着酒杯走过来，说：“怎么样，小陈，在这里还习惯吗？” “多谢魏先生关怀，一切感觉良好。” “在这里可别要跟我客气什么，我不希望朋友和我讲客套。”魏颂意大方的说：“吃的、玩的，应有尽有。想结识新的朋友，美女，通通都可以。对了，小陈，听说市府办公厅余斯敏主任是你师兄？” 官场中有什么新的动静瞒不过这些世家子弟，看来魏、叶二人还是冲着他师兄来的，不然你赛车水平再出色又如何？你在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当实习研究员又如何？始终抬不过一个权字。 陈华遥老老实实答道：“是的，余师兄曾在社会学系毕业，和我都是朱教授的学生。” “哦？”魏颂意呵呵笑了起来：“余主任是新一代学者型领导，他的施政理念在象京高层很有影响。我一向仰慕他的才华，以后有机会得多亲近亲近。” 正说着，外面起了一阵骚动，两男一女出现在门口处。 当头那个男的二十五六岁左右，中等身材，穿着得体的西装领带，脸上挂着强烈的自信的微笑。身后跟着两个男女，男的气势沉稳，女的沉着冷静。 那人甫一出现，周围向他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 “苏公子，好久不见，又变得更英俊了。”tqr1 “涣哥，你怎么也来了？” “苏总别来无恙，自从上次到现在，我们班里几个妹妹一直想着你呢。” 那人正是宙缘网络公司总裁、苏成涯的堂弟苏成涣。 他的网络公司不值一提，但他的兄长苏成涯乃是苏家第三代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经营苏国电器好生兴旺。 如果没有意外，苏成涯将是下一代苏家家主的最热门人选。 作为苏成涯关系最亲密的弟弟，苏成涣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其堂兄的意志。 魏颂意一见之下，急忙丢下陈华遥迎了上去，远远的便大声笑道：“涣少，你怎么现在才来？让我等你等得好苦。” 叶成宁也紧巴巴的跟在后面，当此之际，陈华遥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实习研究员，自个玩去吧！ “意少，我这不是来了么。”苏成涣矜持的笑道。 原来苏成涯也把赌注压在了魏尚志身上。 他执掌市值数十亿的大型公司，已隐然是一方势力，不方便自己亲自出面，让堂弟苏成涣前来，昭示的是一种态度。 现在苏成涣身后的，可不就是苏成涯的亲随保镖谷浩江与龙傲霜么？ 魏颂意道：“来，快请。我正要跟你谈事呢。上次我志哥说要入股宙缘公司，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苏成涣却不答话，二男一女目光越过魏颂意身后，投注在陈华遥身上，道：“那个人，是你的客人？” 魏颂意回头一看，笑道：“哦，那是叶成宁在大学里的同学，叫过来一起玩玩。” 叶成宁在旁边说：“陈华遥，我们学校的学生，挺有才气的，怎么？涣少认识？” 这里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乌衣聚会，竟然聚集了四大家族中苏、叶、魏三家的第三代子弟。 虽然他们都不是核心，叶成宁在家族中仅是旁系，三人聚在一起，同样足以叫人不敢高声说话。 “是吗？你们乌衣会不是要求极为严格的么，连入会也要审查祖上三代，怎么这种阿猫阿狗也带进来了？” 苏成涣冷笑着，带同谷浩江、龙傲霜直接走过去，冷冷地站在陈华遥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好像在审视待宰的羔羊。除去苏成涯的关系不提，三人都跟陈华遥有着大大小小的仇怨。 因为和魏沉思争抢杜若苗不成，而成为众人口中的笑柄，苏成涣因此倒向魏尚志一派，在上次正德赌场又被陈华遥削了面子，这种过节怎能轻易解开？ 谷浩江则是由于伏龙寺内留宿的一夜，和陈华遥起了冲突，千方百计想要找回梁子。 龙傲霜的哥哥被陈华遥的手下打得满头包，自己也被他羞辱了一顿，简直不可原谅。 任谁都能看出苏成涣眼中浓浓的挑衅意味，魏颂意赶过去道：“涣少，怎么回事？” 苏成涣声音里带着一股电冰箱似的的寒意，手指在陈华遥脸庞前端十公分范围内晃动：“今天这个场子，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一出声就非常决绝，要说陈华遥虽然是叶成宁请来的，到底也是魏颂意的客人，让他有些下不了台，忙笑道：“涣少怎么了这是？以前要是有过什么不痛快的，看在我面子上就算了。大家都出来玩的么。” 苏成涣冷冷的道：“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这个人，万万不能！” 叶成宁闹不清楚两人之间有什么龌龊，大为不忿，说：“涣少这是什么话呢。” 魏颂意道：“要是小陈有什么对不住涣少的地方，我让他赔个礼，道个歉，这样你看可好？” 几个人讨论得热烈，根本没人去问一问陈华遥的意见。 “道歉？道歉管用的话要警察来做什么？”苏成涣道：“这个人必须滚蛋！要是我哥哥来了也是这个意思。” “这也是令兄的意思？”魏颂意和叶成宁同时吃了一惊，不禁朝陈华遥看去，早知道他和苏家兄弟结仇的话，就不应该让叶成宁把他带来。 眼下是魏尚志布局的关键时刻，魏家内部基本稳定，需要的是从外面借力，代表了苏家态度的苏成涯显得尤为重要，万万不能得罪。 相比之下，办公厅主任余斯敏的师弟算得上什么？说不定他们仅仅只是普通的师兄弟，余主任毕业这么多年，师弟师妹没有五百人也有三百人了，记不记得住这个师弟还是一回事，犯得着为了他而开罪苏成涯么。 魏颂意一念至此，脸色马上冷了下来，说：“陈华遥，你搞什么名堂？知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么？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来的！” 第215章 利字当头 “魏先生要赶我走吗？”陈华遥始终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随手掏出香烟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鼻孔缓缓喷出两道滚滚浓烟。 伴随着这个动作，陈华遥的表情瞬间变得痞气十足。 “你没听明白？这里不欢迎你！识相的马上收拾东西走人。”魏颂意冷冷的说。 陈华遥道：“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研究员，但也不是你叫来就来，叫走就走的。” 苏成涣按捺不住，跳出来叫道：“呵！难不成还得瑟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数三下你再不滚的话，我叫你爬着出去。” 魏颂意道：“涣少稍安勿躁，我把保安叫过来。” 要说有什么词最能代表世家子弟的信仰，除了利益没有别的。先前还对陈华遥一派礼贤下士的谦和态度，等到苏成涣表态，竟马上要叫保安来赶人。变脸之快，连最出色的政治家也比不上他。 “等等。”苏成涣胜券在握，又笑道：“大家都出来混的，讲的是一个面子。这样吧，陈华遥，我给你个面子。” “什么？” 苏成涣也不理他，转向魏颂意道：“意少，上次你不是说对斗犬挺有兴趣，想看看我养的藏獒么？今天我带来两条，都是使人从帕米尔高原找来的纯血獒犬，野性十足，一般人使不动它们。” “哦，在哪里？”魏颂意一时来了兴趣。 苏成涣道：“怕惊吓了你的贵客，就留在外面呢，要不我们看看去？” 魏颂意笑道：“有人看着么？我这里倒是不怕，尽管把它们领进来给大伙儿瞧瞧。” 乌衣会这个圈子大凡都是有钱人，玩赛车，玩明星，也有养马、养斗犬的。 养宠物讲究纯血纯种，就像养马的，一般是养赛马，产自欧洲的贵族纯血马价值在百万以上，那还仅仅只是普通。 有的马匹价值不下好几千万，还是美元，要有专门的养马专家管理服侍，搭建豪华马厩，开空调放音乐，保持马的生理习性，每天喂养从欧洲进口的昂贵饲料，专业兽医定期检查，比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花费还高，连豪车在它面前也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至于养狗的，也有很多讲究。 所谓中华田园犬下下火锅还可以，拿来蓄养未免叫人笑掉大牙。养狗也要纯种，血统越纯越好，性情越猛烈越好。像他们这种世家子弟，自然是喜欢刺激的事物，普通贵妇人抱在怀里甜甜蜜蜜叫狗儿子的宠物犬没人喜欢，他们喜欢的是斗犬。最好是参加过斗犬大赛取得胜利的，那才叫霸气。 当下龙傲霜便让人把两条獒犬领进大厅。 两条狗都有半人多高，仿佛小牛犊一般，体形雄壮威武。 一条体毛纯黑，一条黑灰相间，脖子上毛滚滚的，眼神冷静沉着，偶一呲牙咧嘴，像极了草原的王者雄狮，威猛异常，一时人人赞叹惊叫。 两条狗刚从车子的铁笼里放出，乍进到这个灯红酒绿的场所，见到一大堆人，神情似乎有些不安，双爪紧紧抓住软绵绵的地毯，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沉响声。 两条狗都有专人看管，扣住脖子上粗大的铜项圈，轻轻梳理抚弄它们脖子后的顺毛。 苏成涣得意至极，笑道：“大家不要惊慌害怕，远远看着就好，这两条斗犬经过特别的训练，没有训犬师的命令不会咬人。意少，怎么样？” 魏颂意也不敢靠近，说：“不错，我那条德国斗牛犬可比不过你。” “这条黑的叫做黑豹，灰的叫做血爪。黑豹曾在今年年头正德赌场举办的斗犬大赛中咬死过四条斗牛犬，血爪也不赖，连赢三场，后来他们不敢和我赌了。” “真厉害！”叶成宁赔笑道，挥手让陈华遥赶紧趁这个机会从后门溜走。 苏成涣早就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冷笑着说：“陈华遥，只要你向我的黑豹、血爪下跪磕三个响头，以前的事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让你体面的离开。”tqr1 “是么？”陈华遥揉着下巴，笑容十分古怪。 “赶紧些，不要等我改变主意。”苏成涣好像主持正义的蜘蛛侠。 魏颂意严厉的说道：“陈华遥，我希望你懂得一些上流社会的规矩。涣少已经对你格外开恩了，不打算再计较以前的过节，你还不赶快拜谢？” 龙傲霜兴致勃勃的看着，只想看看在这种情况下这个无赖到底会怎么反应。谷浩江则脸色冷静之至，一直呆在旁边没有说话。 周文迪不知又从哪里钻出来，那种愤恨的神色已经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叫道：“快磕头吧小子！得罪苏公子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明白！以前青云唱片的杨成林冲撞了苏公子你猜怎么着？不只是磕头那么简单，足足吃了两堆狗屎才获得谅解！” 魏颂意请来的十余名乌衣会成员都在场外围观，也有部分认识陈华遥的名字，知道他曾经在“拳王争霸赛”狠狠出过一次风头，不知怎么回事被叶成宁拉来这里，更不知道他怎么就得罪了苏成涣。但谁也没有因此抱有一丝同情，反而嬉笑看着。 是的，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弱者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陈华遥指着场上几个人道：“苏成涣、魏颂意、周文迪，你们要是马上过来舔我的屁股我就原谅你们。” 苏成涣眼睛一紧，道：“哟呵！嘴巴还真够硬的！黑豹，给我上，咬他！” 训犬师松开黑狗的项圈，轻轻一拍脑袋，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指指陈华遥。 那条体形堪比雄狮的獒犬并没有像其他狗类一样吠叫，肩膀稍稍伏低，双爪一前一后朝陈华遥迅捷无比的扑了过去。 在场女性不禁惊叫失声，男人们则两眼放出兴奋难耐的光芒。 在象京市的城市管理部门，獒犬属于大型犬、烈性犬，普通家庭不允许蓄养。 即使要养，也要经过严格的检疫和管理，缴纳巨额费用才能勉强养在家里，不准出门。 因为这种烈性犬性情凶猛，难以驯服，一旦失去控制，对社会危害性极大，寻常十个成年人制它不住。 根据计算，獒犬的咬合力惊人，能咬断小指粗细的铁条。要是被咬上一口，不只是几个齿痕那么简单，很可能就因此失去一只手一条腿。要是激怒它，后果更难以想象，轻易就能要人命的。 眼看黑狗飞身扑上，血盆巨口微微张开，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所有人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陈华遥当真不知好歹，让你跪你就跪么！何必惹恼了苏公子，他让狗咬你，死了也是白死！像苏成涣这种地位的人物，纵狗咬人，咬死了警方最多判一个管狗不严，罚十几万块了事。 这条狗果然是传说中可与狮虎较量的獒犬，速度、力量都是一等一的惊人。 陈华遥猝不及防，情急中侧身避让。 那黑豹横掠开去，爪子划过他的衣服前襟，顿时撕开一条长长的口子。 黑豹在远处啪的落下，立即敏捷的拧身扭头，又冲着陈华遥小腿就是一口，动作只在瞬息之间，快得连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这畜生可比人难对付多了，陈华遥急忙抬腿躲开，但已十分惊险，整个身体踉踉跄跄的就要摔倒。 旁边的血爪低吼一声，仿佛开了最大功率的低音炮，震得餐桌上的蜡烛光微微晃动，跃跃欲试，似乎在为黑豹助威。 黑豹片刻不停，后腿使劲一蹬，身躯已跃至陈华遥当面，锋利的犬齿闪烁渗人的光芒，目标竟然是他的咽喉部位。 陈华遥的头颅连忙向后急仰，黑豹的前爪便搭在他的胸口位置，爪子嵌入衣服里面，就这么一拉一划，黑色外套已被撕破，爆出薄薄的棉絮和腈纶布料，还有里面的古旧毛衣。 人人情不自禁的哗了一声。苏成涣眼珠充血，盯着场上一人一狗，紧紧握住拳头叫道：“黑豹，加油，咬死他！咬死他！” 其他人尚且如此，魏颂意还得求着苏成涣，更没有出言阻止的道理。 在他的心中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陈华遥被黑豹咬死，大不了多赔个几十万，倘若事情真的闹大，还可以推在苏成涣身上，这不明摆着的么，他的狗，他让咬人的，我阻止得了？ 黑豹再次弹起，嘴巴突然张开，一颗颗牙齿显露出来，狰狞丑陋，仿佛在猎食中的狮子，目标始终是陈华遥的咽喉。 獒犬的野性未驯，还保持着大量草原上掠食者的本性，就像狮子捕猎一样，紧盯目标的致命部位，务必一击毙敌。 陈华遥耳听众人喧哗叫骂，脑海一片清明，瞬间看清来路，照着黑豹的眼睛来了一拳。 啪的一声，黑豹翻在地上，滚了几滚，重新爬起，没有再次发起冲击，而是压低了身躯，目光紧锁前方，就像敌人互相对峙。 众人为之一愣，这家伙竟能一拳把如狼似虎的黑豹打翻，可有些不简单！ 这头黑狗足足一百二十多斤，体型比狼狗壮了一大圈，正宗的大型犬科动物，外表神勇性情猛恶，苏成涣使钱在帕米尔高原上弄来，据说是藏活佛康巴措座下的护身神犬“克塔格神兽”产下的后代，生具王者神威，街面上那些小猫小狗隔着几条街听到它的吼声都要屁滚尿流。 曾有个贵妇人抱着条白色松狮去苏家拜访，与黑豹当面碰上，那条松狮竟当场吓昏，抢救无效，变成了“植物狗”。黑豹的神威可想而知。 大厅面积宽敞，各有桌椅、餐桌、沙发、柱子、走廊，众人退开形成中间的一块开阔地，就像一处别具一格的格斗场。 陈华遥心里同样有些诧异，自己仓促而发的拳头力量，少说也有两三百斤，这条狗居然浑若无事的打了个翻滚就能爬起，果然不愧有狗中王者的名声，两条獒犬能顶一只狮子的战斗力。 第216章 漩涡纹身 苏成涣叫道：“陈华遥，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马上喝止黑豹。” 黑豹喉咙呼呼有声，后臀提起，尾巴僵直，前身匍匐在地上，轻轻的呲着牙，冷静的打量对手，像是食肉动物准备发起攻击的前兆。 旁观者们纷纷惊呼，眼神充满期待，像是这么刺激的人狗搏斗场景并不多见，尤其其中一方是极为罕见的藏獒，攻击力惊人，场面血腥，甚至比正德赌场人与人之间的生死斗还要激动人心。 陈华遥发现人群中好几个起码六十分以上的美女在看着自己，不觉挺直腰杆，拿手好整以暇的整理破损的衣襟，露出洁白的牙齿向美女们报以微笑。 “黑豹，上！”苏成涣喝道。 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召唤，黑豹纵身跃起，扑了过去。好家伙！跳起来像闪电，扑起来像飓风，不给敌人一点点反应时间。 陈华遥正要向美女们耍帅，哪里想到黑豹来得如此之快，连忙向左闪开。黑豹动作迅速有力，爪子已搭上了他的右肩，脖子急切扭动，森森白牙凑近了他的咽喉。 陈华遥甚至能闻到黑豹口腔直喷而出的臭味，急忙伸手一托，手臂瞬间绷成一道直线，把黑豹甩开。 这一手干净利落，动作精准犹如武术表演艺术家，黑豹直飞开去，落在三四米外的餐桌上，撞翻了一盆香油酥亮的烤火鸡、柠檬奶油芝士蛋糕和葡萄汁。 顿时汁水淋漓，惹得一干看客们惊叫连连。 龙傲霜眼中异彩闪现，陈华遥的反应毫不拖泥带水，简直太漂亮了，若不是碍于敌对者身份，几乎便要脱口喝彩。 她是练武之人，纵使修炼了“龙爪功”的上乘功夫，对上一条神武悍勇的獒犬不顾后果的以性命相搏，也没有太大胜算，自然看得出来那个臭无赖的表现十分出色。 这么一个回合过去，陈华遥的右肩衣服又被撕开，还有左胸口袋破裂，收在里面的香烟、打火机以及皱巴巴的几十块人民币掉落到地上，看起来狼狈至极。 在场的富家子弟哪个不是黄金、钻石级别的银行卡带在身上？ 像陈华遥这样随身收着几十块人民币、六块钱一包的白桦树香烟、一次性气体打火机，寒酸劲儿不要说少见，简直是绝无仅有。 好几个六十分美女当场笑出声音。 陈华遥索性扯下外套，穿在里面的毛衣暴露于众人眼前，那更可笑了。 花色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流行一时的蜂窝式针织手法，纯手工产物。胸以下一截是土黄色毛线织就，到了上面土黄色毛线不够了，用藏青色毛线补充，再到两边袖子又是灰蓝色毛线，一截不同于一截，显是八十年代的时候家庭贫困，东拼西凑织成的，很多地方褪了色，显然穿了很多年。 “哈哈，也太可怜了吧，奇丑无比哪。”有人说道。 “哗，这傻帽，连件毛衣也买不起么？”一个女人大声笑道。 “现在还有谁穿毛衣？简直是给我们繁荣昌盛的大象京抹黑，这种人被狗咬死了也白搭。”另一个乌衣会男生接口道。 如今社会富足，差不多去哪里都有空调供应，从暖气十足的汽车下来进到室内，总是温暖如春，富家子弟们只靠衬衣外套便能保持良好优雅的风度，根本不用为取暖而发愁，像是这种外套里面穿毛衣的蠢事，只有穷人才做。 陈华遥理也不理众人的嘲弄，急忙低头察看花花绿绿的毛衣，发现没有被抓破，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件毛衣是当年母亲织给父亲冬天保暖的，后来父亲有了新的，又把这件旧毛衣传给他，一针一线藏着母亲浓浓的爱意。 父子两代穿了二十年到现在仍是保存完好，已不再是普通的毛衣那么简单，若被黑狗抓破，他能当场撕了苏成涣。 陈华遥反手脱掉毛衣和卫衣，瘦嶙嶙的上身赤裸展现于众人面前，甩手扔给叶成宁：“替我好好看着！” 他这个动作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明亮的灯光下，只见陈华遥身体虽瘦，但肌肉极为纠结，从锁骨到下腹，从颈部到后腰，从肩头到手腕，呈现出完美的流畅线条。 胸肌冷峻如同刀削，八块均匀的腹肌，背肌森然，肋骨隐隐凸显。 周身伤疤斑驳，左一道刀疤右一道蜈蚣疤，前一块圆痕后一处闪电，纵横交错，起码有三四十处伤疤，特别是从胸口到腹部位置若隐若现七个圆形的伤疤，上四下三，隐隐连成北斗七星痕迹，粗看之下只觉丑陋可怖。 而他的右臂从肩膀到手肘位置刺着一块精美华丽到了极点的纹身，那图案是一个鲜衣怒甲、不怒自威的古代武将，上面有十二个刚劲狂放的行草小字。 有个中文造诣深厚的学生便当场念了出来：“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啊，那是岳飞！” 在他的后心，也有一处纹身，是一个古怪、繁复、复杂的漩涡图案，似乎含有宇宙物理几何的意义，谁也说不上来那代表的是什么。 魏颂意等好几个世家子弟表面不屑，实则心中暗暗赞叹，想不到一个看似斯文懦弱的文科生，能写得出令办公厅余主任也要赞赏有加的论文，身上竟有如此漂亮到了极致的纹身。 魏颂意奉魏尚志的命令，和象京市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大打交情牌，互拉关系，其中不乏与黑道帮派份子称兄道弟。tqr1 帮会中人纹身刺青从唐宋至今已是一项光荣传统了。 魏颂意就见过不少黑道人士的纹身，什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什么耶稣受难、佛祖涅槃，什么六字箴言、太白名句，什么卡大佐像、傻大木图……林林总总，什么都有，把这些人拉来能开一家纹身博物馆。 但是所有的这些，没一个能比得上陈华遥右臂的岳飞像和后心的漩涡图更迷人更漂亮，甚至可以说是摄人心神。 如果不是太过骇人听闻，他真想把陈华遥皮肤上的刺青挖出用福尔马林加工保存，装裱起来，当做难得的艺术品挂在墙上日日欣赏。 几个女人目注着陈华遥的腹肌，说道：“可惜就是瘦了些，再重几斤那才真叫养眼。” 有人说：“我看他也就一百三四十斤吧，文科生能锻炼出这种肌肉已经不错了。” 却没人知道陈华遥看似瘦骨嶙峋的身躯蕴藏着一百九十八斤的质量。在他前几年的巅峰时期，外表看起来像是施瓦辛格的体格，体重能直接压破称重秤。 黑豹在餐桌上站稳，扬起脖子筛糠似的抖掉食物汁水，匹练一般的皮毛好像绸缎那么亮滑，猛的一拉前爪，又朝陈华遥扑了过去。 然而这次黑豹的计算失误，餐桌上覆盖深红色丝绸桌布，非常腻滑，被黑豹这么一拉，桌布滑开，脚下立足不稳，扑过去的方向大大失了准头。 陈华遥看得分明，当即一条长腿高高扬起，狠狠抽中黑豹的肋骨部位，将这头恶狗踢了个筋斗。 这记腿功力量之暴烈能把普通人抽晕，落在黑狗身上只是打了个滚又重新站起，肋骨痛彻肺腑，几乎断裂，彻底激发了獒犬的凶性。 苏成涣看一人一狗连续几次交锋，黑豹都落在了下风，不由有些担忧，不断催促训犬师道：“让黑豹赶紧拿出十成的功力，不然连一个文科生都拿不下，你就自个收拾包袱回家吧！” 训犬师闻言只是苦笑，拿出十成功力？你当是武林高手么？连忙撮指在唇，吹了几声尖利的口哨。 黑豹听到哨声，顿时耳朵倒竖，紧盯对方，喉咙呼噜呼噜作响，像是西非大草原上鬣狗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 苏成涣知道，这是爱犬准备向敌人发出致命一击了。 谷浩江一直冷眼旁观，从陈华遥几次交手中看出他没有经过任何系统的训练，拳脚毫无套路，换句话说就是根本没有武学功底，仅靠天生的力量和速度在支撑。 但话又说回来，他变态的力量、速度、反应足以叫任何武术套路在他面前黯然失色。 在谷浩江眼里，自己虽然也能击杀这条獒犬，但却又比不上他这般轻描淡写，仿佛吃饭睡觉浑若无物的态度了。 想及此节，谷浩江暗暗戒备，背脊肌肉紧绷。 “上啊，黑豹，快上！回去赏你吃肉！”苏成涣叫个不停。 一时大厅内的围观人群喊得更热烈了，连一向冷静的魏颂意也带着一丝小小的兴奋。以上位者的身份观看底层平民为了性命而搏斗，就好像把他们的命运操纵在了自己的手里，这不是古往今来权势者的乐趣之所在么？ 黑豹蓄满势子，猛扑过去，锋利的犬齿暴出，眼看就要将陈华遥撕于爪牙之下，惊起一片叫声。 说时迟，那时快，陈华遥始终冷静沉着地站立，腰背按照脊椎骨的幅度停成一道蜿蜒优美的曲线，如同冷漠的大理石雕塑。 突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陈华遥闪电般出手，直对着黑豹的血盆大口，左手按住上牙床，右手接住下颚，两只手掌都有一大半伸进黑豹的嘴里，手掌边缘就停在尖利的牙齿上面。 只要黑豹嘴巴闭合，强劲的咬合力刹那间能把他的双手分作三份。 有个女声尖叫不止，高亢的音调差点儿震破有机玻璃，这人居然把手伸进黑豹的嘴里，不是找死么？ 苏成涣得意洋洋，正要大声讥笑，眼尖的谷浩江、龙傲霜等人已发现那家伙眼睛突然迸射出一道冷冽的光芒，叫人不寒而栗。 只听陈华遥嘿的一声冷笑，右臂岳飞图案像是充满生命力，翻滚涌动起来，裂肤而出，二头肌上的青筋瞬息之间扭曲变化，有如一条条活蹦乱跳的蚯蚓。 双手拿住黑豹的上下颚，往外微微用力，刷的一声轻响，黑豹从下颚到下巴再到脖子，被他生生撕作了两半！ 第217章 生撕猛犬 暗红色的上颚、带有倒刺的舌、白花花的喉管、鲜嫩的血肉、裂开的皮毛通通显露出来。 腥臭难闻的鲜血像是香樟路中心花园喷泉似的喷射而出，喷洒在陈华遥身上，周围三米直径的范围无一幸免，如同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血雨。血腥味冲天而起，瞬间弥散到大厅各个角落。 几个女人洁白细嫩的俏脸弹了几滴鲜血，纷纷尖叫失声，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有个血压高的当场飙尿，淋湿了华贵的连衣长裙。 苏成涣的笑声一下梗在喉咙，泛红的脸色在零点零零一秒钟之间全部褪尽，变成惨白的石灰色。 魏颂意、龙傲霜、周文迪、叶成宁咚咚咚连接倒退几步，直到背脊撞上墙壁，全都吓得面无人色，有人干脆就尖声叫起保安。 陈华遥手上轻轻用劲扭断黑豹的脖子，再将这头畜生尚在温热的尸体扔到血泊中，走到餐桌拿起一张洁白淡雅的餐布拭擦脸上血迹，阴郁的眼神朝在场每一个人看去，每看一人，那人就打了个冷战。 环顾四周片刻，微微笑道：“还有谁要来？” 没有人敢于回答，苏成涣情不自禁答道：“没、没有人！” 要是陈华遥打败黑豹也就算了，关键是徒手将黑豹撕成两半，铺洒半空的鲜血极具视觉冲击力，前一秒还是活的，后一秒就挂了，还挂得如此惨烈，吓人的程度可以用鬼片来描述。 训犬师牵住的另一条“血爪”屎尿齐流，拼命往后退缩，尾巴紧紧夹在胯下，喉咙呜咽着，显然被吓破了胆子。 听说过有人能在獒犬爪牙下逃生的，已经勉强可以称之为“勇士”，能跟獒犬搏斗的那更不得了了，给冠上“牛人”的称号并不为过。而这人，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将康巴措活佛座下神犬的后代撕成两半，除了“变态”二字，还有什么能形容他的？ 陈华遥擦干净脸庞，换了一块崭新的餐布继续擦手和胸膛，说：“涣少，这个结果你还满意么？” “满、满意……”苏成涣苦涩的咽喉哪里能回答得出什么靓丽的台词了？ 陈华遥径自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直把苏成涣看得周身鸡皮疙瘩一粒粒弹起，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道：“但是我很不满意！” 龙傲霜、谷浩江都是身经百战的顶级保镖，震于陈华遥先前撕裂黑豹的惨烈手段，脑子还在蓝屏重启过程中，竟然没能反应过来，呆愣愣看着主人家受制于人下。 “陈、陈先生，有话好说！只是一场误会，大家不打不相识……”苏成涣呼吸沉重，艰难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陈华遥抬手将染满狗血的餐布一点一点塞进他的嘴里，变态的脸庞如同久困风尘的落魄中年男人，阴险的笑道：“是吗？那我们要好好认识认识。” “唔，唔……不要，不要……”苏成涣口齿含糊不清的求饶。 “等下！”谷浩江脑细胞终于重启载入完毕，向陈华遥探出龙爪手，叫道：“不得无礼，退下！” 这是龙爪手中的精髓“蛟龙探海”，食中无名小四指并拢勾起，拇指向后弯曲，形成“龙爪”，力道凝聚指尖，挨着便伤，擦着便损。 凭借这个功夫，谷浩江在历次多国特种部队竞赛中杀伤过法国雄鸡特战队队员、德国啤酒王中王特战队队员、美国白头鹰特战队队员。 陈华遥匆忙举手相格，谷浩江龙爪手立即如跗骨之蛆抓住他的手腕，劲力外吐，就要扭断他的腕骨。 陈华遥在前一次伏龙寺宿舍的冲突已见识过谷浩江的厉害之处，不敢怠慢，反手下拉，意图卸开敌人的手爪。 不料手肘扭动，竟没能脱开对方的控制，陈华遥不禁咦了一声。 谷浩江同样暗暗叫苦，他的浅浅一个动作喷涌而出的力量让自己险些拿捏不住，幸好多年练武不是盖的，急忙扎稳马步。 “我教训一个小兔崽子你也要多管闲事么？还不快快撒手？” 谷浩江更强烈的收紧手爪代表了回答，五根手指深深嵌入敌方手腕皮肉，抓出青红白相间的印子。 苏成涣得以仓皇退开，手忙脚乱扯掉口中狗血餐巾，气急败坏的喊道：“浩哥，搞！搞死他！一切有我负责！” 陈华遥愕然道：“你不用变得这么快吧？” 苏成涣躲在谷浩江身后，探出个可笑的脑袋，乱七八糟叫道：“陈华遥，老子告诉你，浩哥是我家最出色的保镖，没有他打不死的敌人，你会来事的赶紧跪下投降，我饶你一命！” 陈华遥不再答话，向上翻手同样抓住了谷浩江的手腕。在这一上一下的扭动中，突如其来的绝大冲击力差点让谷浩江手指骨节脱臼。 好在苏家第一保镖应灵敏，左手倏然伸出攻击敌人的右肋，迫得他肩膀晃动，双方互相抓持的手腕交错松开。 就这么电光火石一瞬间，超级保镖脚尖飞起，目标直指陈华遥的裆下。前面的左手乃是虚招，只有这一脚才是夺命杀着，脚尖蕴含无限力道，若是踢在实处，轻则叫人武功全废，重则当场身亡，绝无二话。 陈华遥眼睛再次微微眯起，五指撮起形成鸡心形状，就在他脚背点了一下。 谷浩江浑身一震，脚上那双花费了一万三千多元华币、鳄鱼皮材质精工细作的路易威登牌高档皮鞋鞋面突然爆裂，整个人踉跄向后跌去。 这时，十个身穿制服的保安冲了进来，见到满场的鲜血先是一惊，又看到场上两人争执的局面，有见识的便拿眼盯住陈华遥。脑子不太灵光的兀自在喊：“是谁敢在这里捣乱？” 作为富豪阶层，在地面不甚太平的象京或多或少雇佣有属于自己的保安人员，担任保卫主人及其家属人身安全的职责，充当打手、狗腿子，为主人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 魏颂意在别墅里举办聚会，邀请身份尊贵的乌衣会成员，安全环境不容忽视，这十个保安都是精心挑选的，经过专业的训练，对主人家忠心耿耿。 统一身穿黑色制服，肩膀上有简章，左臂有臂章，与警察制服类似，所不同之处是他们臂章的字样印着“保安”。身高在一米七至一米八之间，手里提着电棍、警棍，腰间别上对讲机和手铐，就这么从外面齐刷刷的冲进来，场内人员不由心中大定。 有人打开电棍持在手中，顶端的电弧噼啪作响，十分吓人。这是警用制式装备，可以自由调整电弧强弱程度，低的好几百伏，高的几千伏电压，能瞬间将一名壮汉击昏。 魏颂意当即指着陈华遥向保安队长叫道：“先把他抓起来！” 保安们团团围住陈华遥，见这家伙胸膛、裤子还残存着血迹，地上又有被分作两半的恐怖狗尸，料想定然是个危险人物，喝道：“双手抱头，蹲下！” 陈华遥傲然挺立，微笑道：“魏先生，你先是纵容苏成涣纵狗行凶，现在又要让保安抓人，真的一定要同我作对不成？” 保安们急于在主人家面前表现，却不容他废话半句。那位身材粗壮的保安队长挥舞着电棍当先捅了过去。 电棍长约四十五厘米，手柄是橡胶绝缘体，顶端是两根金属尖锐物，开关打开，在上面冒出炫目的电弧，比寻常刀具还要危险得多，任何人正面对上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是否经受得住电棍的轻轻一碰。 那几个女客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如此高密度、紧张、刺激的事件，又再次从嗓子眼里迸出尖利的高音。若是把她们拿到象大音乐学院，只怕那些学生也要自叹不如。 陈华遥夷然不惧，举手相格。电棍直直捅在手臂上，啪的一声脆响，电弧光芒闪烁，电棍反弹开去，险些打在保安队长的脸上。 几名保安脸上露出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要知道电棍档位一向是开在最大的，好几千伏的电压可以轻松电昏一头三百多斤的公牛，换在人身上更不用多说。保安队长甚至低头察看，怀疑是不是手上电棍失去了效用。 陈华遥一刹那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迅速恢复过来，想起自己几年来体重一直在下降的惨痛事实，抬腿一脚直接踹中保安队长的小肚子，当场把保安踢得如同炮弹般飞起，落到地面在狗尸的血泊里翻滚了几十滚。 被踢中的保安张嘴喷出连串的白沫和今晚还没来得及消化的晚餐残渣，昏死过去。 剩下九名保安好像受惊的兔子纷纷倒退。 “今晚这个聚会，我过得很愉快。”陈华遥在叶成宁手里拿过毛衣施施然向外走去，道，“魏先生、苏成涣，多谢你们的招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魏颂意神色一变，冲保安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抓起来！打死涣少价值好几百万华元的獒犬，恶意毁坏私人财物，数额极其巨大，态度极其恶劣，弄到局子里去少说也要判个十年八年！” 听听，明明是苏成涣纵狗伤人，陈华遥被迫自卫还击，落到他嘴里就成了毁坏私人财物。tqr1 保安们你看我我看你，嘴里呼喝有声，这个说：“抓住歹徒别让他跑了！”那个喊：“有种的别走，爷爷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不过喊归喊，保安们的脚步却是牢牢钉在地上，谁也没有动弹半分，眼睁睁看着陈华遥慢吞吞走出走廊。 废话，单手硬抗几千伏电压的电棍，徒手撕裂凶恶神猛的獒犬，这种极度危险的人物便在放在象京也不多见，谁敢前去送死？ 只见陈华遥慢条斯理走到院子发动汽车扬长而去，隔了那么半分钟有余，大厅里才逐渐恢复过来。 苏成涣纵狗行凶，完全是出于私人恩怨把好端端的聚会搞成这个样子，本人的表现也非常不堪，十足十的纨绔，众人看向他的眼光便没再那么客气，心想若不是碍于他哥哥苏成涯的面子，只怕这小子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第218章 变态狂徒 魏颂意一边指挥手下收拾狼藉的场面，一边让女佣安抚受惊的女客去楼上休息。 苏成涣惊魂未定，在随从的陪同下找了一间客房冷静冷静。 至于其他客人多少都是心理素质过硬之辈，聚在旁边悄声议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魏颂意把叶成宁拉过一边，沉声问道：“这个陈华遥到底什么来头？”这件事要是弄不清楚，恐怕今晚上睡不安稳。 叶成宁看着手忙脚乱抬走保安队长的保安们，眼神复杂的说：“去年我曾在红樱桃路看过陈华遥同南门街十二少较量赛车，他开着一辆改装过的三轮摩托车参加比赛，最后比南门街十二少的雅马哈快了几十秒钟获胜，技术非常了得。今年开学我见过好几次，知道他也在象大读书，就动了念头邀请他加入乌衣会。” “哦？”魏颂意示意叶成宁继续往下说。 事关重大，同时牵涉到苏家与魏家，叶成宁也不敢大意，答道：“你也知道我们乌衣会里面和暴发户那一派的不是很对付，好像那个周文迪，几个月前他和周文迪赛了一场也赢了。就是做人比较嚣张，还同时得罪了吴雄和周文迪，我想让他加入，暴发户们十分反对，最后不了了之。到后来，他不知怎么的就得到了办公厅余斯敏的赏识，我觉得这人有些价值，想今晚拉过来会一会，也好做个前期投资。” 魏颂意点点头，又问道：“这个陈华遥就这么简单？凭他那样子，能是普通的文科生？” 叶成宁不悦道：“你说我邀请个人，动不动就要查他祖上三代么？” 魏颂意沉思片刻，好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你说他开一辆三轮车和别人赛车？那三轮车是什么样子的？” 叶成宁拿过两杯马蒂尼，递一杯给对方，一口灌下，说：“要是别的我倒也记不住了，就他那辆三轮车印象非常深刻。那辆三轮车是在东江机械修理厂改装的，加工成二战德国陆军制式装备的外形，威武又帅气，整个象京市内独一无二，看起来和党卫军差不多。” “你、你说他那辆三轮车看起来像是德国党卫军？”魏颂意瞳孔猛然放大数倍，想起了黑道上一个不怎么好的传闻。 “是啊，所以我才印象深刻的，我敢说那辆车全象京没有第二辆了。” “你、你确定？”魏颂意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没有老花！”叶成宁不太高兴的横了他一眼，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犯得着婆婆妈妈的连续追问几遍么？ 魏颂意拉过一张椅子慢慢坐下，手里的酒液洒开淋湿了衣襟也浑然未觉，脸上满是凝重之色，道：“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叶成宁觉得魏颂意如此紧张实在是大惊小怪，陈华遥生裂獒犬又算得上什么？不过力气大了些，你魏家财大势大还对付不了？ 魏颂意颓然道：“你知道象京黑道泛滥的事实么？” “当然，你们魏家不就控制着好几家帮会么？” “那算不上什么。只是几家不入流的小帮会罢了。”魏颂意无力的挥挥手，说：“象京市几千家帮会，能主宰时局的只有十多家，包括北城凤凰会、凌云社、氪金军团，南城柜子会、豆腐党、麒麟帮，西城的世界树公司等等，但最危险的是盘踞在西区的一家帮会。” “哦？”叶成宁一下来了兴趣，问道：“是谁？” “他们叫做螃蟹委员会。”魏颂意一字一顿的说：“他们是一群不要命的变态狂徒。” 叶成宁道：“螃蟹委员会，我也听说过，老大叫做雷神对吧，还有一个外号元帅的高人是我偶像呢。” “错了，雷神只是副官，道上传闻说螃蟹委员会委员长才是真正的老大，常年开着一辆叫做青年近卫军的三轮摩托车，外形就像德国党卫军。因为这个缘故，象京市再也没有人敢将三轮车改装成党卫军外形，以免触犯了他。你说那个陈华遥开的也是党卫军……”说到这里，魏颂意的喉咙卡住了。tqr1 叶成宁嘴巴张得比馒头还大：“老魏，你开什么玩笑，陈华遥是正宗的社会学系学生，在学校里品学兼优，连朱教授也赞不绝口。他那篇关于文化与历史的论文我看过不下三遍，论点清晰独到，文笔流畅，语言生动翔实，起码是研究生以上水准。你说一个黑帮老大能写得出那样的文章，打死我也不敢相信。” “那他双手撕裂藏獒的力气，你又怎么解释？”魏颂意沉声问道。 叶成宁想了想，道：“可是前面宴会刚开始他来的时候没有开三轮车，是一辆很古老的奔驰。” “这并不代表什么。你现在还能不能联系上陈华遥？” 叶成宁赶紧走到旁边给陈华遥拨电话，话没说得两句就被挂断了。魏颂意忙追问道：“说了什么？” 叶成宁苦笑道：“他说身体遭到极度损害，精神受到严重刺激，在美女面前出丑，损失非常巨大，要你和苏成涣各拿出一千万来赔偿。” 魏颂意操了一句娘，说：“这件事很不简单，你曾经提过陈华遥跟魏沉思有来往，我得向我哥哥知会一声。” 话分两头，张末莹和夏荻蕤看到陈华遥拿着车钥匙出门，想来必有要事，相视一笑，嘿嘿，机会来了。 赶紧扒干净碗里的米饭，把饭碗和脏碟子往洗碗池随便一扔就不理了。 夏荻蕤换上一件张末莹的粉红色带帽小外套，穿上牛仔裤和帆布鞋，对镜子学着往脸上化妆，说：“囡囡，等下我们去哪玩？” 张末莹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道：“当然说好了去酒吧的，那里帅哥又多又好玩又刺激。诶……你不会化妆么，先打粉底。我有套短裙你要不要穿？你哥的旧衣服难看死了。” 夏荻蕤站起身扯了扯牛仔裤说：“天气那么冷不想穿裙子。” 那条牛仔裤紧绷绷的，紧紧箍住臀和腿，形成极其优美的玲珑曲线，她的腿本来就十分修长，穿起牛仔裤完全体现出那种味道。 张末莹看着她翘挺的小屁股，再看看自己同样位置略平的弧度，心中又嫉又妒，暗道：“哼！臭宝宝人小本钱倒不小么！” “我们还是不要在西区附近的好，我哥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肯定也是酒吧常客。如果偏有那么巧被他撞上，我就要挨打了。”夏荻蕤心思比较慎密。 “那就去北城，我认识一家不错的场子。” 姐妹俩收拾完备，揣上几百块钱兴致勃勃出门搭乘地铁。 夏荻蕤头一次去酒吧这种所谓的“成人娱乐场所”，谈不上有多喜欢，主要是出于好奇的心理。 张末莹憋了好一阵子没有去玩，实在寂寞得紧，巴不得有人陪伴。 两人来到北城莲花区草莓路找到一家招牌光怪陆离的酒吧，霓虹灯四射，上面有三个大大的花体字：“蓝月亮”。 张末莹笑道：“就是这里了，跟住姐姐不要走失哦。”拉着夏荻蕤走进去。 推开厚重的橡木大门，里面仿佛另一个世界，震耳欲聋的英伦摇滚乐如波浪般袭来，暗淡暧昧的橘红色光线令人想起了午夜小巷的发廊，桌椅板凳错落有致，中间一处舞池，对面打扮得五颜六色的乐队成员在休息。 来来往往的大多是年轻人，穿着稀奇古怪的服装，有的在桌边喧哗拼酒，有的伏在吧台上与女孩调笑取乐，有的在舞池内拼命扭摆身体。 夏荻蕤不觉皱了皱眉头，这场所看不出有什么好的。 张末莹对此倒是熟门熟路，大大咧咧找到一张空桌子让夏荻蕤坐下，又去吧台拿了两支啤酒和一杯橙汁。 两个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的极品萝莉相对而坐，身边没有多余的男人，吸引了很多寂寞男士饥渴的目光，顿时便有几声轻佻的口哨在身边响起。 张末莹见怪不怪，打开啤酒瓶盖重重顿在桌子上，道：“宝宝，敢不敢和我斗酒？” 夏荻蕤马上挺起荷包蛋大小的胸膛：“斗就斗，你以为我怕你？” 拿来两个骰盅，里面各六颗白花花的骰子，一人一只放在面前，张末莹讲明规则，道：“我们来玩讲大话，每人只能摇一次骰盅，里面的骰子多少就是多少，不可以乱动，自己可以看自己的骰子点数，不能让对方看到。六颗骰子中一点可以随意变换任何点数，互相猜双方相加的点数，只能往上叫，不能越叫越小。” 拿起骰盅随手一摇，说：“比如现在，我看不到你的点数，你看不到我的点数。我叫四个三，就是说我认为我们骰盅里面所有掷出来的点数，包括可以变换的一点在内，共有四颗三点。你觉得不够的话，可以开，不够的我输我喝酒，有四个三点以上的，你输你喝酒。如果你觉得还可以往上喊，可以喊四个四点，四个五点，五个二点，五个三点，以此类推。” 夏荻蕤何许人也，马上把规则搞清楚了，这是一种互相唬人的玩法，以玩弄心理战术为主，因为对方互相看不到对方的点数，只能靠自己已知的点数进行推理。若是你叫八个四点，而我本身只有两个四点，根据常理推测你绝不可能掷出六颗骰子全是四点那么强，就可以把你给封了。 当下两人重摇。张末莹掩住自己的骰盅不让夏荻蕤看到，说：“我先叫，五个三点，该你了。” 夏荻蕤脸色平静，抬起骰盅盖子一线，朝里面淡淡扫了一眼便即盖上，抱着双手笑道：“七个三点。” 张末莹眼睛立即大了，好丫头，叫得这么绝！她本身有两个三和一个一点，因为一点可以自由变换的么，合起来就是三个三点了。对方难道有四个三点？这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不肯在夏荻蕤跟前露怯，叫道：“七个四点！” 第219章 色胆包天 “我封！我一个四点也没有。”夏荻蕤笑吟吟的打开骰盅盖子，里面既没有三，也没有四。 张末莹被小丫头摆了一道，气呼呼灌了一杯酒，又重新来过。 但玩弄心理战术，她怎是智商一百八的天才小丫头的对手？没过几局便丢盔弃甲，输得一塌糊涂，喝了一瓶大半的酒，另有一小半是夏荻蕤是输了。 两人玩得兴起，继续去要酒继续玩。 “我叫六个五点，你敢不敢开？”张末莹气势汹汹的叫道。 “有什么不敢的？” 夏荻蕤刚要打开骰盅，有个衣着工整的肥胖男人拉开旁边的椅子一屁股坐下，看了看两个斗鸡般的女生，潇洒地玩弄着手里的zippo打火机，手腕黄金色的江诗丹顿手表时时闪烁光芒，笑道：“长夜漫漫，两个小美人在这里喝闷酒，不觉得寂寞么？要不大叔陪你们玩玩？今晚的账全由我买单。” 那男人大约四十岁上下，肥头大耳，胡子刮得精光，头发往后梳了个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眼神露出色迷迷的意味，身后跟着两个黑色西装的随从，气派不凡，正是上次在“西班牙海岸”餐馆见过的联缘电讯老板范昆。 张末莹眼睛一瞪，道：“我们又没邀请你，还不快走开！” 范昆紧盯着夏荻蕤，那沉静的容貌，恬淡的侧脸，成熟的性感与年幼的清纯互相交织而出的绝色气质让人欲罢不能，越看越是喜欢，笑道：“小美女，徐总怎么不陪你出来？” 正德赌场生死斗后，凤凰会丢失了苍梧路的地盘，范昆也被苏成涯责骂一顿，眼下正夹着尾巴做人。 低调行事明显不是他的作风，但又不敢违抗外甥的命令，于是跑到酒吧去寻欢作乐。 这时晚上八、九点钟，刚进酒吧就发现了夏荻蕤任黯淡灯光也掩盖不住的漂亮容颜。 见小美女没有说话，范昆又涎着脸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要不叔叔带你们出去玩吧，叔叔有很多钱的，随便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想买名牌衣服吗？项链、戒指、手链，高档手机，随便你们挑。” 平时范昆在外头吊马子也不总是这么直接，或者说是庸俗的。社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美女们的眼光越发挑剔了，胃口养得越来越刁，不光要求男人有财有貌，还得有气质、讲风度、有才华。 约了美女出去，首先要极有气氛的场所，比如五星级大酒店顶楼，俯瞰蝼蚁苍生，夜风习习，凭栏而立，吟一句类似“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诗句，转身为美人儿戴上十克拉以上的钻石项链。 又或是海边富有异国情调的南欧餐馆，在临海的窗边，花美酒相伴，用深邃而忧郁的眼神注视对方，手里轻轻晃动着一点二万美元一支的帕图斯红酒，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我行过许多的路，走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形状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纪的女人。” 这样，才叫做打动芳心。 你要腆着怀孕八个月般的肥油肚子，上前就对美女说：“陪一夜多少钱，你尽管开个价。”那既傻气又低俗，没档次的美女才会答应。 像范昆依靠姐姐的裙带关系因此发展起来的暴发户，懂得什么叫做品位了？ 自从在西班牙海岸餐馆第一次见到夏荻蕤，为她惊心动魄的美丽而魂不守舍，茶饭不思，一个多月下来，体重从一百八十斤锐减至一百七十九点五斤。 这时再次见到，欢喜得不知成什么样子，智商直线下降，只想拼命讨好于她。 夏荻蕤毫不理会，冷冷道：“滚开，死肥猪，这些东西我都不稀罕。” 范昆忙说道：“啊？那你喜欢什么？只要你说得出的，我都能拿给你。” 夏荻蕤自幼早熟，十三四岁的身体有着十八岁的心理，只有面对陈华遥才会娇痴发嗲，对上其他人就是完全成年人的成熟做派，黑白分明的眸子瞟了他一眼，说：“就算整个世界都是你的，你不觉得自己长得又胖又丑吗？投胎时身体和皮球合体，脑细胞被无机物渗透了吧？我要长成你这模样……不要说在酒吧晃荡，就连出门露脸也是不敢，应该天天藏在床底瑟瑟发抖，祈祷不被人道毁灭才是正经。” 张末莹扑哧一笑。 范昆的胖脸顿时像被大猩猩掐住脖子狠抽嘴巴，由白转红，由红转绿。 夏荻蕤又道：“你的丑是明摆的，像垃圾回收站里的一次性泡沫饭盒那样真实具体，不用多说了。你能有多少钱？” 范昆总算回过神来，听提到钱字，又转而骄傲，挺直腰杆咳嗽一声道：“不多，钱对于我来说只是身外之物，也就七八个亿了，从一环到六环几十套房子，象京还没我买不起的东西，咳咳……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tqr1 其实范昆的资产不过几千万华币，能够动用的流动资金更少，不超过一千万，只是先前被美女打击得狠了，千方百计想要赚回颜面，故意夸大数十倍，料想这东西就是把账本摆你面前也查不清楚。 夏荻蕤淡淡的道：“我想要一艘跟成祖皇帝号一样的游轮，你买得起么？” 范昆兀自洋洋得意的丑脸立时狠狠憋住，只从喉咙咕隆一声，道：“呃……” “成祖皇帝号”游轮是全世界有史以来最豪华的游轮，排水量五千吨，长三百七十米，宽五十二米，上下共有十二层，里面包括网球场、高尔夫球场，十个游泳池，一百六十个比帆船大酒店总统套房还要奢侈的房间。 常年停靠的母港为象京港，游弋于中海、津卫、长连、蓝岛至象京一带航线，总体造价六十二亿元，堪比航空母舰。像泰坦尼克号、伊莉莎白皇后号在它面前便如拖拉机和法拉利的区别。 就是把范昆全身家当买了也不够上去玩半个月的。 夏荻蕤轻轻抿了一口酒，淡红的双唇让范昆眼睛瞬间弩直，说：“买不起？那我想要一匹米尔德赛马，你的钱应该够了吧？” 范昆又是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连声都没出。 “米尔德”是中海市乃至全国身价最贵的赛马，来自哈萨克斯坦的纯血种，去年由千嘉顺公司转让给曹氏财团的赛马场，成交价为二点五亿华币，范昆的身家同样很不不够看。 夏荻蕤撇了撇嘴，说：“那好吧，我想要一张贞观会所的公爵级会员卡。” 贞观会所是象京市最顶级的商务会所之一，据说背后有国会议员的影子，只面对顶层富豪、省级名人及正处级以上干部开放。 申请加入会员要经过他们的层层审查，没有亿万身家就别提了，靠关系也进不去。 其中会员卡又根据会员身份分为三个层次，最低的是伯爵级，然后依次是侯爵级、公爵级、亲王级，帝皇级。 公爵级的资格全国只有寥寥数十人，光是一年的会员费就得两千万元华币，亲王级别的会员更少，至于帝皇级，根本没有见过。 这时的范昆只觉得全身都麻痹了，瞠目结舌道：“这、这个……” 夏荻蕤道：“你一样都买不起，一个都弄不来，也敢自称有钱？我要是你就赶紧去死，遗体内脏都是废物不能用，也就脂肪捐献给肥皂厂做肥皂还有点意义。” “你，你！”范昆可怜的自尊心被她血淋淋的剥开，气急败坏的起身，蹬翻了一张板凳，指着夏荻蕤叫道：“你今晚不走也得走，老子干死你！” 伸手就往她胸口抓去。 夏荻蕤不想这胖子恼羞成怒，竟然意图非礼，匆忙退后避让，看清楚范昆来路，抓起啤酒瓶在他额头来了一下。 该动手时就动手，小丫头完全秉承了哥哥的风格。 “咚”的一声。 啤酒瓶没破，范昆的额头留下一道红印，却也清醒过来，神色间更加羞恼，道：“好小妞，敢打你家老爷！” 身后的随从突然说道：“范总，不如让汤所来教训教训她们，也好收一收这野蛮小妞的野性？” “汤所？” 那随从凑上前耳语几句。 范昆愣了愣，丑陋的笑容绽开了：“好，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也就别怪我无礼了。小王，把她们抓进包厢去！” 两个随从立即上前，一人一个，抓住夏荻蕤和张末莹的手腕。 俩小妞这可急了，拼命挣扎，却抗不过随从的力气。试图叫了几声，马上被捂住嘴巴，在这种情况下，脑子再灵活百倍，面对身强力壮一意蛮干的敌人也无可奈何。 酒吧里人声嘈杂，场面混乱，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一切。 她们被推进附近的一间包厢，包括手机在内的小提包收走。 夏荻蕤又气又恼，觑准空档飞脚用力踹中一名随从的重要部位。那随从如何想到文文弱弱的小女生会行此绝招？痛得一下倒在地上。 另一名随从见状凶神恶煞的过来，举手给了她一耳光。只把夏荻蕤打得狠狠摔向沙发，骂道：“贱货，找死不成？” 范昆见到美人挨打，先是有些痛惜，继而想起前头的对话，又焦躁起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叫道：“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夏荻蕤捂着脸，平静得叫人毛骨悚然：“别激动，等我哥哥过来你就死定了。” “你哥哥？哈哈，是那个小瘪三对吧。好！那我很希望见到他！不过不是在这个地方。” 范昆口中的“汤所”是草莓路派出所所长汤军林，接到电话带着两名警员急匆匆赶到，神色不善的冲进包厢。 “范总，我们刚接到你的报警就来了，究竟什么回事？”汤军林在“报警”两个字眼上咬得很重。 范昆站在包厢门口边上，给汤军林递了烟，说：“汤所，我在这里消费，这两个小娘们想要陪睡，居然敲诈我说要我给她买游轮买赛马。我可是象京一等一的良好市民，嫖妓的违法事情从来不做，这事还是您来处理吧。” 第220章 惨遭诬陷 夏荻蕤本来看见三个穿警服的人进来，先是一喜，再听到他们的对话，哪还能不明白双方早已认识，互相勾结？紧紧抿住嘴唇不再说话。这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 张末莹显得有些害怕，不敢提父亲的名字。 “那就是卖了。”汤军林冷冷扫了两个女孩一眼，说：“先带回去调查！范总，您是当事人，也一起去做个笔录吧。” “哈哈，麻烦汤所了。”范昆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另一边，陈华遥正驾驶古典奔驰往家里赶，身上还有残存的血迹擦不干净，必须赶紧回家洗个澡，电话又响了。 “你好，请问你是张末莹和陈荻蕤的监护人陈华遥么？”是一个平静沉着的中年男声。 陈华遥心里一惊，夏荻蕤在外头用的是陈荻蕤的名字，这两个小丫头出什么事了？应道：“是的，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陈先生，我是北城莲花区草莓路象吉吉保龄球健身中心警员汤军林，鉴于张末莹和陈荻蕤的未成年人身份，特别向你通报如下：张末莹和陈荻蕤今晚九点三十五分在草莓路蓝月亮酒吧涉嫌卖淫，被我派出所执法人员当场抓获……” 陈华遥左手死死攥住方向盘，放慢车速，沉声道：“能不能让她们听电话？” 电话那边停了一下，接着有个娇柔的女声喊道：“哥，哥！他们打我！” 电话马上被人收走，换成汤军林的声音：“小娘们胡说什么？陈先生，是两位嫌疑人拒捕，造成一些肢体冲突……” 陈华遥思路极快，打断对方的话：“我马上就到，你们好好对待她们！” 张末莹和夏荻蕤何等的身份，才十二三岁年纪，居然会去卖淫？不用说，这两个小丫头肯定是趁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跑去酒吧，被人设了圈套。 “陈先生，我们已为张末莹和陈荻蕤办理拘留手续，你如果要办取保候审的话，请明天早上带齐所有身份证件和一万元过来。每人罚款金额是五千元。” 陈华遥换了个听起来略显谄媚的语气：“请问汤警官现在什么地方，我直接过去交罚款算了。两个孩子年纪还小，禁不起风浪。” “呵呵，既然你有孝心，那么到草莓路象吉吉保龄球健身中心来吧，我还没来得及带两个嫌疑人回去。记得，一万块罚金。”那边说完径自挂了电话。 陈华遥一股怒气从腹部直烧到脑际。 小丫头和自己相处的几个月，不管她怎么调皮捣蛋，双方早已如真正的兄妹一般相依为命，在心目中的重要程度仅次于父母，怎容他人随意侮辱，任意陷害？ 一定有阴谋！ 陈华遥慢慢冷静下来，不让怒火烧伤自己，先给张末莹和夏荻蕤的手机拨去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想也不想，再给雷辛打了电话，道：“你带一批人马最快速度赶去北城莲花区草莓路象吉吉保龄球健身中心，对了，把灵惧也带上。” 继续给杜隐桥和殷小八打电话，分别布置了几件重要的事情。 在路边银行的自动柜员机取出一万块钱揣在裤兜里，车子在市区道路上左突右冲。 草莓路象吉吉保龄球健身中心位于草莓路中端，人流量不是很密集，到了晚上有些冷清。 周围都是早早关门闭户的普通商铺，前面一个门面，旁边有停车场，一直上到四楼才是健身中心租用的保龄球场地。 晚上十点多钟了，象吉吉保龄球健身中心大门敞开，服务员在前台的柜子后面取暖玩手机，楼上隐约传来地板砰的震动和人们的笑声。 硬底皮鞋踏着木地板，在健身中心门面接待大厅里发出“嗒嗒嗒嗒”的回声。 “先生请问几位？”前台的服务小姐起身问道，见陈华遥孤身一人，又光着膀子，与这时节的气质明显不符，犹豫着说：“先生？” 陈华遥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微笑道：“我是来陪人打球的，上面汤警官给我打过电话了。” “哦，是陈先生吗，汤先生请您直接上四楼找他。”那服务小姐显然健身中心的常客汤军林，说道，“这么冷的天不穿衣服不冻得难受么？” 陈华遥道：“刚吃了狗肉，浑身燥热得慌。” 象吉吉健身中心球场非常规范标准，场地宽敞明亮，设有办公室、茶水间、休息室、聊天室、吸烟室等各个单位。 不过这时候健身中心已经没有了别的客人，四周冷清清的一片，只有个丑陋胖子挥舞着保龄球踏步上前，将球扔出，身后有讽刺也有叫好的声音。 陈华遥走到四楼，老板正在柜台清点，问了一声，听说是汤警官等的人，便指了指前方。 一个脸似苦瓜的中年人身穿便服坐在球场后面的休息区，桌上摆了四杯热气腾腾的绿茶。汤军林和两个手下正在聊天。另外两名貌似范昆跟班的人员站在边上板着脸。 俩小丫头垂头丧气的坐在长凳上，夏荻蕤脸上带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咬着嘴唇，十分倔强，总算没有被塞进拘禁椅锁起来。 “汤所，你的客人来了。”那老板叫了一声。 范昆急忙放下手里的球体跑回来。 “哥！”“小遥叔！”两个小丫头惊叫一声。 张末莹眼泪汪汪，长那么大还是头一回遇这种事，各种惊慌迷茫无助就别提了。幸好夏荻蕤性格强硬，问什么都不说，非要等到哥哥来为止。 陈华遥已稳稳站在休息区桌子边上，没有去看她们，眼光落在范昆和汤军林身上转了转，问道：“谁是汤军林？我的被监护人犯了什么事？” 这人光着个膀子，模样流里流气，一来就大喇喇的询问。汤军林本来已得到范昆交代，眼下更没有什么好气，冷冷道：“你是谁？干什么来的？” 陈华遥从裤兜里掏出厚厚一叠簇新的一万元华币，摔在他面前：“先把人放了。” “这个……”汤军林万万想不到他如此简单直接，看着厚厚的百元大钞，倒是有些心动了，于是便放软语气说道：“带证件了吗？我给你讲讲当时的事实经过吧。” 范昆一听这可急了，把夏荻蕤带来派出所强加一个“涉嫌卖淫”的罪名本来就是想将她的自尊心践踏在脚下，忙道：“不能放，不是还要审理么？” 陈华遥道：“那始终是要讲证据的吧，汤警官仅听范总的一面之词就把我的被监护人带到这种地方来，是不是有点不符合程序？审理到明天没有结果，我不给钱还不是要放人？” 范昆道：“汤所，我给你五万块，不能就这么把她们给放了。” 汤军林还要迟疑，陈华遥冷笑道：“汤警官，如今社会舆论监督机制已经十分发达，我要是回头把这件事闹到网上，请人沸沸扬扬的一宣传，你们局里的舆情监控办公室会不会查下来？非法拘禁无辜的未成年人，你的铁饭碗还想不想要了？为了所谓的五万块可不值得！” 汤军林狠狠瞪了范昆一眼，你要送钱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当着外人面喊出来吧，这下谁敢收你的钱？ 陈华遥又说：“现在天气冷，我只想早点领她们回去好好教育一番，不想走什么司法程序了。” 说着将一万块钱往他面前推了推：“这算是我缴纳取保候审的费用。两个女孩担的是涉嫌卖淫的罪名，传出去对名声不太好听，今晚放了她们，我以后什么都不会说的。” 不走司法程序，不过任何手续，就是不留下任何凭据，明摆着把钱送给他们，不过这番说法又比范昆巧妙多了。 汤军林沉吟着，迅速看清此间利害关系，道：“那好，你就先领人回去吧，以后好好加强教育，不能再让她们到那种风月场所去了。” 夏荻蕤一下扑过去紧紧抱住陈华遥，把头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站立片刻。抓起他的大手，触手冰凉，忙说：“哥，你好冷！”手忙脚乱脱下外套给他披在身上。tqr1 陈华遥心头暖洋洋的，笑道：“我没事，先回去吧。” 如今监督机制日臻完善，尤其是网上舆论，闹将起来可不好玩，某地某官员的日记、照片曝光，上头总不能视而不见。 追查下来你能跑得了？ 为了范昆的关系把人带来审讯，汤军林已经是给足他面子，因为这件事丢了铁饭碗划不来。 不料范昆咬着牙道：“等等，汤所，我打算给你们所里赞助两台全新的雷克萨斯越野。” 汤军林合上文件夹的动作骤然停住，笑道：“范总，此事当真？” “当真！” 草莓路是小地方，远远比不上香樟路那等繁华无度，派出所里办案经费紧张，所长经常跑到外面拉赞助，因此认识财大气粗的范老板。 所里警车经常被所长、副所长轮流公车私用，三台警车从来不够分配，老早就向上级局打报告请求拨款了，迟迟不见动静。 如果范老板当真给赞助两台新车，区区社会舆论算得了什么？日后多费点功夫还是可以摆平的。 汤军林一挥手，两名协警拦住陈华遥的去路，面无表情的道：“不办手续不能走。” 陈华遥的眼睛慢慢抽紧，“汤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汤军林道：“我仔细想了想，涉嫌卖淫不是一件小事，还没经过正常的审理程序，让你这么拍出一万块钱提人就走，那我不成了受贿？一万块钱你先拿回去，这件事我也要记录在案上的。” 陈华遥道：“我说得很清楚了，范昆在酒吧里随便抓住我的当事人，说她们卖淫，你们不问什么情由马上抓人，这我认了。交一万块保释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不要等事情闹大大家都不好收场。” 范昆重新占据主动，冷笑道：“嘿嘿，汤所，竟然有人在你面前大呼小叫，置公理、置法律于何在？” 第221章 滥用私刑 汤军林喝道：“把她们先铐起来！” 两名跟班当即抖出亮锃锃的手铐，扳过张末莹的身子就要给她拷上。 陈华遥更不打话，抓住那跟班的肩膀用力一推。那跟班冷不防一个倒栽葱摔到长凳上，吭吭哧哧的半晌爬不起来。 “胆敢拒捕！”汤军林大怒，索性直起身喝道：“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是么？”陈华遥带着张末莹和夏荻蕤不管不顾走出去。 “拦住他们！” 汤军林带着人抢到面前，掏出手枪指着陈华遥道：“不许动！你劫持犯人，我们有权开枪！” 健身中心老板吓得要死，赶紧缩住脑袋藏身于柜台下面，打定主意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由于国家管理严格，象京黑道争斗大多以刀械为主，拥有枪支的帮会仅在绝少部分。 陈华遥已经很久没被人用枪指着了，面对黑洞洞乌沉沉的枪管，不由背脊绷紧，沉声道：“汤警官，你要仔细想想后果！” “我数三声，你再不停住我就开枪！”汤军林声色俱厉，实际上他掏枪出来只是打算吓吓人，并不准备真的开枪。 夏荻蕤拦在哥哥身前，叫道：“你有种就开枪打死我。”这个动作不免叫在场所有人一惊，范昆心道：“性子好烈的女孩！” 陈华遥又痛又怜，忙把她拉到身后，道：“汤警官，我警告过你的。” “你警告？你拿什么警告？”范昆笑得十分得意。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马达的巨大轰鸣，轰隆隆的声音，仿佛怒雷滚过，连地面也在震颤。在深宵十一点多的夜里，显得震耳欲聋。 健身中心门面“哐啷”一声巨响，被一辆高大野蛮的军用悍马从外面撞开，玻璃渣子散落一地悍马随之冲了进来，车头护架略有歪曲，在院子中间打了个急旋，稳稳停住。 后面跟着宝马、奔驰、吉普大切诺基、兰博基尼、别克等十余辆小车，瞬间将面积不大的健身中心门面全部挡住。 别克车子上跳下个壮汉，一巴掌就把服务小姐准备报警的手机和电话捏碎，笑嘻嘻道：“乖哦，我相信你不会报警的。” 很快，四楼门口被人踢开，钻进一个个彪悍狂躁、言笑不羁的年轻人，将保龄球馆挤得满满当当，总计四十多人。 有的身穿皮衣高筒皮靴，抖着腿儿斜靠在车身上抽烟，烟雾缭绕中眼光偶尔闪现，迸射出渗人光芒。 有的耳朵满是耳钉，通身牛仔套装，拖着近一米长的砍刀在地上发出哐当当的响声。 有的肩膀上扛着金属棒球棍，另一只手抓着手机旁若无人打电话聊天，间或骂出一两句操你娘的粗话。 有的一身工整的名牌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叼着牙签，眼色冷森森的东张西望。 有的耳朵上别着耳机，摇头晃脑听着不明不白的摇滚乐，粗如儿臂的铁链从手掌长长垂下。 最妙的是有个光头秃子，头顶九点耀眼的戒疤，左手一把平板菜刀，右手一把屠猪尖刀，一冲下车便左看右看，气势汹汹嚷道：“要砍谁？要砍谁？” 这群人三三两两站立，眼神里满是不屑，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瞬间将整个保龄球馆冲刷了个遍。 这……究竟怎么回事？范昆突然觉得大事不妙，悄悄打起了退堂鼓。 为首是个身高足有一米九七的壮汉，脑后扎个秀气的马尾辫，径自走到汤军林面前，在一米距离前停住，任由对方拿枪指住自己的胸膛，冷笑道：“还不快把枪放下？” 汤军林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必须仰头四十五度角才能以柔弱无助的目光仰视着他，楚楚可怜的叫道：“我命令你们马上退下，不然我就开枪了！” 那壮汉正是道上声威显赫的骇龙杜隐桥，闻言更不打话，抬脚以闪电般的速度直抽过去。 大长腿如同平衡木上的体操运动员骤然伸直，姿势潇洒而优雅，态度沉稳且冷漠，坚硬的皮鞋炮弹般击中汤军林持枪的手腕。 这速度快得肉眼难以辨清，“啪”的一声脆响，汤军林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手腕粉碎性骨折，手枪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还没能做出任何有效防御的动作，甚至脑海里还是空白的一片，杜隐桥又是一脚飞起撩中他的裆部。 汤军林眼中射出惊恐莫名的神色，捂着裆部慢慢躺倒。这还是杜隐桥只用了一成力气，否则便把他给当场踢死了。 蟹委会成员笑嘻嘻的舔着嘴唇，仿佛眼前是剥得光溜溜的如花美女，团团围住剩下两个助纣为虐的手下、范昆以及他的两名随从。 事情转变太快，范昆得意洋洋的笑声狠狠憋在喉咙里，这四十多个不似善类的年轻人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只是想不明白人畜无害的陈华遥怎么会叫得到那么多人。 当下想要躲回审讯室，一边向后退，一边叫道：“你们殴打警员，要造反不成？” 背脊狠狠碰上身后一个男人，那男人抓住他的头发，轻轻揉弄范昆肥腻丑陋的脸庞，唇角勾起，露出一丝邪恶的嘲笑：“除暴安良，为民除害，铲除罪恶，是所有公民的权利和义务，跟造反有什么关系？别把这种大帽子扣到我们头上。” 一名随从叫道：“不要伤害我们范总！”但他的叫声马上像是被割破喉管的公鸡停住了，一个小无赖手里的尖刀刺穿了他的面颊，从左脸穿过，右脸穿出，割伤舌，捅掉好几颗牙齿。 范昆一惊，心脏如沉重的大石头直落到谷底，这群人连警察也敢殴打，当真无法无天到了极点，喊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杜隐桥掏出手帕动作轻轻柔柔的擦汗，笑吟吟道：“你记好了，我们是西区螃蟹委员会成员。” 蟹委会？ 范昆从前不认识蟹委会，自从跟凤凰会混在一起之后倒是认识了。 其他的事实摆在眼前并不觉得如何重要，问题是：连凤凰会也害怕蟹委会！ 那次经历过正德赌场生死斗的麻雀等人回来提起蟹委会总是一摇头，双目进入呆滞状态，拿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一句话不肯多说，明摆着直到现在还在害怕！ “你、你们……”tqr1 杜隐桥道：“写好遗嘱了吗？” 陈华遥招手让猴子过来：“你和几个得力的人先把我家小孩送到红河谷酒吧去。” “是，委员长。” “不，哥，我想和你在一起。”夏荻蕤紧抓住陈华遥的手不肯放。 陈华遥摸摸小丫头的脑袋道：“宝宝听话，你和囡囡一起过去。我在这里要处置一批犯人。” “真是的，看看也不成么？”小丫头不满的撅起嘴巴，见陈华遥无动于衷，只好拉起张末莹的手道：“算了，我们走吧。他们大男人要做事，我们小孩留在这里不行的。” 猴子恭敬的伸手相请：“尊敬的公主，这边请。” “你叫我公主？”夏荻蕤挑挑眉毛。 猴子越发谄媚：“委员长的妹妹，是整个西区绝无二话的公主。” “这还差不多。” 陈华遥看看她荷包蛋似的的小胸膛，加了一句：“是太平公主。” “你！臭哥哥，我懒得理你！”夏荻蕤气得七窍生烟。张末莹浑然忘了之前的不快，大声嘲笑起来，说：“那我呢？” “你？你是长平公主。” “哼！”张末莹跟着猴子下楼，上了大切诺基，狠狠摔上车门。 一段小插曲没能让保龄球馆里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下来。雷辛赶过来道：“哥，怎么处置这几个败类？” 陈华遥大踏步走过去，看着被赶到角落里团团围住的六个败类，众人明晃晃的目光犹如饿虎，将他们照得纤毫毕现。 这时汤军林已经初步恢复，双手夹档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被四十来个无赖围住，任谁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范昆一直在叫：“是我搞错了，一场小小的误会，大家不要紧张。我姐夫是苏家的苏国民，有话好商量么，要多少钱我赔给你们。天气这么冷的，大家出一趟门不容易，我出钱，每人一万块喝茶费。” 两个手下想要拨电话求援，被人一把夺过，摔在地上踏了个粉碎。还有人在破坏保龄球馆里的监控设施。 陈华遥背起双手左右转了一圈，脸部线条好像麻将牌里的白板，道：“怎么这么多废话？刚才是谁打了我妹妹一巴掌？最好是自己站出来，不要连累别人。” 那两个随从缩着脖子都没有动静。立即有两个蟹委会上前揪住他们的衣领，“扑通！”直愣愣的摔在委员长跟前。 杜隐桥懒得唠叨，直接打开暗黑啄木鸟。 那个嘴巴被插了一把小刀的随从开始感到害怕，拼命指着另一个人。 “我妹妹长这么大，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小指头舍不得碰她一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甩她耳光。”陈华遥手指点了点：“把你的手伸出来！” 周围蟹委会成员摇摇头，冷森森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具没有任何意义的尸体。 那人嗫嚅着，脸色变得惨白，看看自己的手掌，语无伦次的说：“大哥，我错了，我不是人！都是范昆指使的，千错万错全是他的错，你们要打就打他吧！” 范昆又惊又怒，喝道：“小王，你胡说什么！我有指使过你了？明明是你自己动手的！” 肿瘤林道：“唠叨什么，让你伸手就伸手。”捏住小王的后颈使劲一压。 那小王一方面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勇气，一方面也顶不住肿瘤林久经沙场的大力气，被按紧了跪下，右手拉开摊平在木地板上。 “我只是要让你记住，仗势欺人是什么滋味。以为自己有几个小钱可以在象京市为所欲为，当上有钱人的狗腿子就可以欺男霸女。我们蟹委会从来不介意浪费大好的青春时光来纠正你们错误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第222章 西区公主 陈华遥说着，皮鞋踏在小王的手上，只听一声脆响，手指骨骼被踏碎了，尖利而绝望的惨叫回荡在整个保龄球馆中心。 “把正确的认知烙进你们心理，是我们的权利和义务。在社会上做好事，为人民服务的，我们重重有奖。为非作歹，肆意行凶作恶的，我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陈华遥缓慢低沉的话音自顾自的说着，脚底绝不停留，继续在小王手掌来回碾压，直到他的手掌所有骨骼粉碎成渣，肉和皮踩成一片薄纸。小王已痛得失去浑身知觉，直挺挺昏死过去。 剩下几个人亲眼目睹这一切，一个个惊恐万状，好像被雨淋过的秋蝉，被雷惊过的蛤蟆，手脚麻痹浑身无法动弹，在沉静的院子里能听到他们激烈的心跳。 这种黑社会处罚仇人的手段，真真叫人吓都能吓死。 陈华遥怕身上的烟味熏坏了小丫头的一番好意，将披着的粉红色外套递给雷辛，抬手做了个扩胸运动，伸展身体，肩膀、胸腔的骨骼啪啪作响。雷辛笑道：“小公主的衣服真香啊！” 陈华遥冷冷瞪了他一眼，点起一支白桦树，轻轻勾起汤军林的下巴道：“为了有钱人赞助的两台车，视法律如无物，你说我们平头百姓能指望你维护社会秩序么？” 汤军林艰难的摇摇头，清冷的夜里大颗大颗冷汗湿透了衣服，眼睛在无助的哀求。 “你明天带十万块去香樟路的红河谷酒吧缴纳罚款，两个手下每人五万，另外每人写一份一万字的深刻检讨，要是少了一毛钱，少了一个字，或是错过了时间，我不保证你全家老小的安全。” 陈华遥丢下一句话，回头吩咐雷辛：“把范总和他的狗腿子带回红樱桃路的大本营去。范总是苏国民的大舅子，这件事不能善罢甘休。你马上派雷神之鞭全员出动，把斑鸠押回来，给魏公子一个交代。” 周一下午，两节选修的中华古代战争史话过后，走廊外站着三个用鼻孔看人的家伙，左脸上写霸道，右脸上写嚣张。 下了课的学生看到这三人纷纷绕路而行，有人不小心碰到其中那个胖子，被骂了一句也不敢回嘴。 没办法，谁叫他们是象大一年级中风头正劲、风靡万千少女的“肥猪宿舍”？ 陶强见陈华遥收拾课本，凑上前讨好似的帮手，笑道：“小华，忙不忙？放学还回家？” 从伏龙寺与吴雄正面对峙，直接把吴雄扇成狗熊过后，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只有狗胆包天的胖子才敢叫他小华，至于其他男生一般都恭敬有加的叫一声华哥。 陈华遥诧异的看了胖子一眼，说：“当然要回去了，难不成你还想请客？” 胖子笑眯眯的，肥肉挤得眼睛成一条细缝，说：“我们社会学系一年级新生约了艺术学院的打篮球，举办一场火锅杯大决赛，谁输了谁请火锅，你要是没事来坐坐镇？我们缺个中锋。” “火锅杯？”陈华遥听到吃的，手上动作就慢了不少。 “是是是。”杨超也跟在旁边谄媚的笑道：“艺术学院那几个豆芽菜手无缚鸡之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走路风吹就倒，能有什么战斗力？这一顿好酒好饭简直是白吃。” 何宝洋道：“何况艺术学院还有那么多积年花痴病缠身的漂亮妹妹，我们只要在赛场上随便展示一下英姿，不把她们迷得神魂颠倒才怪，到时候想挑谁就挑谁。华哥，你看中哪个，我们让你先选。” 自从夏荻蕤在家里混饭以后，陈华遥没一天在宿舍呆过，一放学就不见影子，肥猪舍员们怕他不答应，早早在走廊守候，准备了许多说辞。 这不奇怪，陈华遥是肥猪宿舍的头牌，少了他，胖子等人只能沦落为二流。 “还有这等好事？”陈华遥听到漂亮妹妹四个字，开始迈不动步子，假意推脱道，“这……怎么行呢？我一不会打篮球，第二最讨厌吃吃喝喝，三来身为社会学系正人君子的表率、象京大学先进分子的楷模，还是不去了。” 陶强三人拉住他：“你不去不行，我们已经向艺术学院报了你的名字，漂亮妹妹们听说有你参与，一个个踊跃得不得了，都说有你才精彩。” “真……真是这么说的？” “十足真金，如假包换！”肥猪三人组举手向天发誓，忠烈得好似希特勒手下的闪电部队。 “那我给家里打个电话交代一声。” 一行人立即出发，地点选在西校区三号体育馆。 一号体育馆是校篮球队长期训练场地，二号体育馆有各种各样的兴趣爱好社团租用场地，没空闲的地方，只有三号体育馆相对比较破旧，社会学系和艺术学院策划这次火锅杯，已提前向体育馆管理员打了招呼。 三号体育馆位于艺术学院校区的隔壁，包围在一片桂树林里，每到夏秋两季，浓郁的香气四处铺满，令人心旷神怡。来看桂花的谈恋爱的情侣多过来运动的学生。 这也是“象大八景”之一，素称“桂树林踏秋”，与象大其他几个著名景点，“碧星潭赏月”、“花满园品茗”、“红枫山落阳”、“女宿舍美腿”是齐名的。 到了门口突然碰到有人打招呼，一路兴冲冲的跑来，大声叫着陈华遥：“华哥，华哥，您怎么来了？” 抬头一看，是上次伏龙寺同一间房间的男生周文杰和王均森。 胖子挺胸道：“我们当然是来锻炼身体的了，你们干什么来的？” 周文杰挠挠头道：“不是说我们艺术学院和你们社会学系打火锅杯么，我和王均森是队员。” 胖子拍拍周文杰显得略瘦的肩膀，神色古怪的说道：“你是队员？”与杨超对看一眼，两人同时捧腹大笑。 周文杰讪讪然的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艺术学院由音乐系、舞蹈系、美术系等各专业组成，男生一向偏少，通常一个班三十多名学生只有七八个男生，个个偏向于文弱，说话细声细气，动作斯斯文文，充满了艺术气息。 尤其是在激烈对抗运动的方面更难以抽得出人手，能有人报名已经叫做不错。 上次集体旅游，社会学系学生认识了艺术学院学生，屡次邀请，终于决定在今天来一场火锅杯篮球赛，以助雅兴。 胖子又道：“你们艺术学院男的生在花丛中，周身温香软玉，放眼过去全是顶级美女，等下比赛了可要让着我们一点！我们社会学系的人营养不良哪！” 周文杰愁眉苦脸道：“是，是。” 走进体育馆，只听运动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和篮球拍击声，里面有人在打球。 几人不由面面相觑，胖子说：“不是提前和管理员说好了吗，今天下午租借运动场两个小时的，怎么有人在打球，是哪个院系的呢？” 篮球场上两支杂牌队伍，互相传球投篮，有的穿着厚厚的运动服外套，有的就一件背心短裤，服装红蓝白绿，什么款式都有，甚至还有人穿着西装，配上运动鞋显得不伦不类。 篮球在头顶飞来飞去，间或掺杂着一两声笑骂叫嚷，气氛热闹无比。 球场边上还有十多名观众，有男有女，三三两两聚作一堆朝场上指指点点，看那样子应该是三年级的学生。 发现陈华遥不豫的神色，胖子定了定神，拍胸膛道：“我去交涉一番，胖爷出马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走到球场边上，找到正在吹哨子的裁判，一支玉湖香烟递上，问道：“喂，同学，你们是哪个院系的？我们是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的，前头已经跟体育馆管理员说好了，今天下午借用篮球场两个小时，你看能不能让不让？” 这话带着商量的口吻，已经说得甚是客气，以胖子嚣张跋扈的性格，说出这番话来十分难得。 那裁判神色一变，抬手拍掉他的玉湖香烟，冷冷道：“一年级的？靠边站去，知不知道规矩？跟管理员约好就能用了？什么事先等我们打完这场球再说。”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大三学生围过来道：“呵呵，一年级的新嫩还想跟大三学长争球场不成？今天这里是我们的了，你们明天再来。” 又有人说：“管理员算什么，低年级就应该给高年级让位。” 胖子心想众怒难犯，走过一边给管理员打电话。 管理员正在边上的更衣室看电视，接了电话说道：“按照学校体育馆管理规定，你们先预定了就是你们先使用，但那帮人是理工学院的大三学生，他们要优先使用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自己商量着协调解决吧。”说着挂了电话。 旁边的学生嗤笑道：“哟哟，找管理员哭鼻子就能叫我们让球场了？小屁孩子玩蛋去吧，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地方。” 胖子无奈退下。这时社会学系和艺术学院学生陆续赶到，男生女生说说笑笑的走来，熙熙攘攘也有三四十人，看到场上情景不免愕然。 曹金平是二班班长，生怕被肥猪宿舍排挤成边缘人士，也带着几个跟班硬头皮报名，千方百计想夺取主导权，见有人霸住球场，对胖子喝道：“陶强，你搞什么飞机？怎么让别人抢走球场，我们的火锅杯怎么办？” 胖子没好气道：“要不你曹大班长上去说说？” 曹金平道：“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你吃干饭的？”昂着头便走了过去。 郁金香也来了，走到陈华遥身边看着他微笑道：“今天不回去吃饭了？”tqr1 陈华遥说：“有我最漂亮最可爱的香香在，谁还舍得回去？” 胖子在旁边猛撇嘴，心中愤愤不平：你陈华遥平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郁金香一时巧笑倩兮，眉目弯弯好似天边月亮，笑道：“留小荻在家里，她会不会不习惯？” 第223章 漂亮妹妹 “哦，那个小丫头乃是猪头巷一霸，到哪里都能混一顿饱饭，哪用得着理她。” 郁金香道：“算起来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小荻啦，下次你也把小荻叫来好不好？” 一边的顾晨曦应道：“嘻嘻，俩姑嫂之间像你们这么和谐的还真是少见。” 郁金香揪住她道：“晨曦，你胡说些什么呢！小荻是很可爱的小孩好不好。” “这么快就知道帮小姑子说话了啊？以后要是嫁过去，还不整天被欺负？”顾晨曦嬉笑着跑开。郁金香脸上挂不住，忙追了过去。 正吵闹着，篮球场上局势又有变化，只见理工学院的学生停止了打球，朝曹金平围拢过去。tqr1 为首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拍着皮球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嘛，我们先来，球场就应该是我们的，你闹到学生会去也没用。一年级新嫩也敢和学长抢地盘，不知死活，识相的快滚！” 曹金平带着两个跟班，边上还有女朋友董云芳，后面是一直在暗恋的女神郁金香，左右还有胖子一堆不对眼的同学等着看笑话，万万不能退缩。 一缩这班长就没法当下去了。 于是梗着脖子道：“我们跟管理员预定的，难道你们还能凌驾于管理规章制度之上不成？” 那男生将皮球搂在腋下，稍有奇怪的说道：“听说过象京大学四层关系么？一年奴隶二年鬼，三年级生阎罗王，四年级天上神仙，辅导员玉皇大帝。你小小的一年级奴隶还想向三年级的阎罗王叫板，活腻了？” 理工学院学习以机械工程为主，动手实践的地方很多，经常接触大型机械，亲手操作，人人身材粗壮，练得一身力气，气质自然而然比瘦瘦弱弱的文科生彪悍得很，有的甚至比得上工厂里的六级钳工。 何况又是学校里混了两年多的老油条，根本没把曹金平放在眼里。 七八个神气活现的家伙围住曹金平，有的便叫：“老是在这里缠夹不清，索性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有个性子比较急的便伸手使劲拍打曹金平的脑袋，道：“滚！这一亩三分地，没你说话的份！” 曹金平气急，用力拨开那人的手道：“想动手不成？” 为首那男生笑了，抓起篮球砸在曹金平脸上，砰的一声，捞起反弹回来的篮球重新拍打，慢悠悠笑道：“我就是想动手你有意见么？” 曹金平猝不及防，被篮球砸得仰八叉的摔在地上，一抹鼻子，手上红彤彤的，黏腻腻的全是血。 这一下可就如蚂蚁炸了窝，曹金平两个跟班黄亮、汤世恒想要动手，马上被理工学院学生给放倒了。 胖子忙说：“小华，曹金平这小子虽然不是好人，终究是我们班里的，被人打了你说怎么办？” 杨超和胖子狼狈为奸，向来同穿一条短裤，也叫道：“华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陈华遥老早看在眼里了，摸摸衣服口袋没找到香烟，胖子连忙将自己的玉湖香烟给敬上，替他点火。 走到边上，七八个人还在围着曹金平好一阵乱骂，董云芳可怜兮兮的呆在旁边不敢上前。 陈华遥扶起曹金平说：“董同学，你先送金平同学去医务室吧。” 曹金平手捂着鼻孔道：“我不去！理工学院有种就把我打死！” “呵呵，小赤佬还不服气么？”那男生哂笑道。 陈华遥吸了一口烟，说：“你们都是理工学院的对吧？” “是又怎么样？”几个理工学院男生恶狠狠瞪着，看样子只要他牙缝里迸出半个不字，立时便要动手开片。 陈华遥神色非常平静：“学校有校纪校规，体育馆有体育馆的管理制度，我们事先跟管理员预约了，只使用篮球场两个小时，你们看看能不能先让一让？” 那男生见胖子、杨超、何宝洋簇拥着这人，想来是有些来头的，说：“呵呵，预约就大过天了？也不看看谁是学长？学长有权优先一年级新生使用任何物品、任何场地，你们不用多说了，这篮球场我们是绝对不会让的。” “学长？学长算老几？”陈华遥一脚蹬在他腹部上。 那男生想不到他说打就打，一下子眼睛弩得老直，如同哑火的二踢脚，捂着肚子滚在地上左右翻滚，来回旋转，最后蜷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哗！”人人惊叫失声。 “打架么！” “搞死他！” “操你妈！”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王海军？” 理工学院一众男生纷纷涌上前，连同裁判共有十一人。 胖子等人见有陈华遥主持公道，胆气比原来膨胀不是一个档次，连汤世恒、黄亮也通通撸起袖子嚷道：“要打就打个痛快，肥猪宿舍怕过谁来着？” 曹金平翻身跃起，立马喝道：“不服来搞，不来我就搞你妈！”说着双手左右提起，来了个正宗无比的白鹤亮翅，就要把离自己最近的男生一巴掌拍翻。 两方人挤在一起推推搡搡，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郁金香一看情势不好，瞪起眼睛叉着腰娇嗔道：“陈华遥，我不准你打架！社会学系二班的人全部下来，谁要动手我就报告纪老师了！” 大家势头稍稍一滞，陈华遥道：“男人打架，女人闪一边去！” 郁金香顿时十分委屈站在旁边，顾晨曦拉着她说：“你老公正在耍男人威风呢，上去触他霉头做什么。我们女生看看就可以，要是他们输了，我们就马上报告老师，要是他们赢了，我们就在旁边叫好，包管你老公越来越喜欢你。” 郁金香这才哼了一声。 两边也不敢真的动手，就挤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嘴巴不干不净的叫骂着。 胖子和对方一个瘦高个儿双手互握，一起用力对顶。 胖子天天在电脑网络游戏里深藏功与名，别看着又肥又胖，脸上也是凶狠异常的吓人，其实体质虚浮无力，被对方推得连连后退，骂道：“去你妈，手底下还有力气么？知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信不信老子叫你在象大里面除了宿舍教室哪里也去不成！” “有种你就试试！” 曹金平刚摆了个白鹤亮翅的架势，对面一人高叫着：“独劈华山！神龙摆尾！落英缤纷！玉女簪花！猛虎落地！” 直冲过来，两人狠狠撞在一处。 陈华遥抓住那名叫王海军的理工学院男生的头发，直接提着，紧接着左右开工，就对他的脸庞抽了起来，噼噼啪啪连声，声声响亮清脆，掌掌深刻入肉。 才仅仅几个巴掌，便叫王海军脸庞高高肿起，两个大馒头挤得眼睛眯成一条线，犹如棒子国最失败最彻底的整容。 王海军还待挣扎，陈华遥一边扇着他的嘴巴，扇一巴掌骂一句：“学长很了不起吗？学长就可以随意欺压新生了吗？篮球场是你家开的？你要我滚我就滚？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你祖上有个叫做王振的太监？” 王海军只被打得七荤八素，哭爹叫娘，连声道：“别，别打了，有，有话好商量……” “那就好好商量！”陈华遥左手抓起他的手腕，右手抓起脚踝，整个人提了起来，紧跑两步冲十多米开外的篮筐向上一使劲。 只听呼的一声，王海军高高飞起，双腿双手在半空中乱踢乱蹬，“啊……”的颤声从球场边线到空中连绵不绝，层层叠叠，仿佛莎拉布莱曼意犹未尽的海豚音。 整个人就这么划了一道极其优美的弧线，落到篮球架上面，一脚勾住顶端，两手倒挂着撑住篮筐，颤巍巍、抖索索的，险险没有落下。 全场如同被拔掉插头的麦克风，倏地寂静无声，所有叫嚷吵闹全部凭空消失。 只剩通风口吹出的冷风在人们头顶浮动，还有王海军凄厉的呼救声在飘荡。 理工学院人人眼睛呆滞目注篮筐，手脚好像被武林高手点了通身一百零八个穴道，一动不能动弹丝毫。 要知道那王海军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一百四十七斤，肌肉结实，普通人要想将他抱起也会觉得十分勉强。 要把这么个大活人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扔到两三米高的篮球架上，换个时髦的词，那是钢铁侠、蜘蛛人、绿巨人的事，与象大学生无关。 和胖子对顶的那名男生把手塞进嘴里狠狠一咬，痛！剧痛！随即扑通一声跪倒，抱住胖子腿叫道：“老大，我们霸住球场……其实，其实，这个嘛，其实我们仰慕你的风采已久，想故意借此机会跟你们认识认识，不见怪的话我把我们班唯一一个女生介绍给你认识。那可是我们班的班花，脸上只有九十八个青春痘而已。” “天外飞仙？”剩下几个人擦了擦鼻涕，用不比蚂蚁明显的声音说：“玩笑开得真大。” 陈华遥仰首望天，手指夹着烟头，轻轻吹起一缕白烟，意兴阑珊地道：“谁还要商量一下这球场的使用权是谁的？” 那种极度无聊的语气，那种漫不经心的背影，那种天下舍我其谁的神态，尤其是边上衬着王海军软绵绵无力的“放我下去……”，顿时一个金光闪闪的牛字冲天而起。 胖子“仗势欺人”的技能已练到九十九级，当即指着瘦高个儿：“球场是你的？”瘦高个儿脸色苍白的摇摇头。 眨眼间又指着矮胖墩：“你不服吗？”矮胖墩擦了一把冷汗。 转瞬指着中等个子：“大三学长主导一切？”中等个子一边赔笑一边往后退。 片刻后又指着眼镜男生：“认不认识象大独一无二的肥猪宿舍？”眼镜男生拼命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胖子只觉威风凛凛，又抓起瘦高个儿的衣领，说：“记好了，不要怪我没警告过你，以后有肥猪宿舍的地方，理工学院通通要滚蛋！” 陈华遥挥挥手：“让他们走，别妨碍我们的火锅杯。” 第224章 包你老公喜欢 胖子如奉圣旨，戳指道：“还不滚？要爷爷八抬大轿请你们出去？” 当下有人抬来楼梯接王海军下来，一群人灰溜溜的离开，末了那瘦高个儿还抓着胖子的手：“大哥，我让我们班班花马上过来，没人敢和您抢。” 社会学系和艺术学院的学生重新聚集在一起，双方定好出战人员名单，社会学系这边是胖子、杨超、何宝洋、曹金平加汤世恒，陈华遥其实不会打篮球，当了个替补。 艺术学院那边是周文杰、王均森另加三个高个的男生。 裁判是从学生会请来的倪世达，也是个半吊子，毕竟摊上个纪律监察委员会委员的名头，大家都放心。 作为替补，陈华遥也是要换服装的，他没来得及准备。 下面是胖子贡献的旧短裤，又肥又短，连花低裤也隐约可见。上面是杨超发扬风格捐助的旧运动背心，胸口用油性笔写着“我是樱木花道，请女孩们为我欢呼”。 鞋子是何宝洋淘汰下来的阿迪王高仿版运动鞋，鞋面一个小洞露出脚趾头，站在场边搂着两只肩膀瑟瑟发抖，要多傻气有多傻气，惹起人们善意的笑声。 曹金平试投了几次篮筐，教科书般经典的三步上篮动作，姿势潇洒，宛转如意，篮球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董云芳和几个要好的女生在场下鼓掌雀跃。 曹金平不由耸耸肩：“这个陈华遥么，打架厉害算什么？在耍帅界来说，你还不够格。” 郁金香跟在陈华遥身边，拿着一瓶矿泉水笑道：“你怎么不上场，我还想为你加油呢。” 胖子恨得牙齿根直痒，全身动力瞬间流失百分之八十。tqr1 陈华遥接过郁金香樱唇小嘴喝过的矿泉水毫不避嫌灌了一大口，说：“香香在旁边，我压力很大，要是打不好球在你面前出丑，我下半辈子就毁了。” 郁金香半是娇嗔半是好笑的拍了他一下：“你下半辈子关我什么事？” “我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着落在你身上，你说严重不严重？” 郁金香轻轻垂下臻首，一片娇羞。 双方各自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入场，两边看热闹的学生逐渐越聚越多，围在赛场周围约莫五六十人，以女生居多。 这场球不仅关系到火锅大餐，更关系到几个班级的颜面问题。 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年龄，谁不希望能在异性跟前大出风头？谁又希望输得灰头土脸的被对方耻笑？ 倪世达知道陈华遥是田主任的“红人”，晓得这农民叔叔一般的男生来头大，惹不起，先向他征询意见，陈华遥说：“保持公平公正，不要放水。” 一切准备停当正要开球，场下突然起了一阵骚动，连场上队员也跃跃欲试，本来吊儿郎当的胖子几个人纷纷在眨眼间变得严肃自持，酷劲十足。 只见门口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走了进来，女生一个个皱着眉头，男生一个个流着口水。 那可是艺术学院音乐系钢琴专业三年级最漂亮的女生徐婉鹭，今年十月份才插班来进修的，听说就连好几个教授都为她神魂颠倒，情书不知写了几封，恋曲不知谱了几首。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已经将性感、成熟、美艳演绎得出神入化，举手投足皆是风情万种，岂是那些没踏入社会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可以望其项背？ 人既美丽无双，身家又是一代富婆，经常有人看见她开着保时捷来校上课，周身名牌服装包裹其中，优雅从容，尽露大家闺秀风范。 与艺院天使许苏杭相比，一个如清丽脱俗的白茉莉，一个似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各擅胜场。 另外一个号称象京大学有史以来最美丽的学生、娱乐圈风向标、流行音乐界新天后沈幽桐不必多说。 有这两个顶级美女坐镇艺术学院，愿意改专业的学生不知凡几，体育学院的想去帮忙抬钢琴，机械工程学院想去修小号，中文系的想去填词，物理系的想去扫地擦桌子，化工学院的想去端茶送水…… 就连社会学系也有人喊出“将所学所用的知识投效到艺术专业中去！”的响亮口号。 曹金平浑然不顾身边的董云芳，擦一擦如伦敦洪水汹涌而出的口水，喃喃道：“天！真是太美了，美绝人寰啊，要是叫我能和她说一句话，就是少活三天也愿意。” 徐婉鹭脸上总是淡淡的笑容，朝认识的人打招呼。 男生们个个争相展示风采，瘦的便双手抱胸，目光昂然；胖的便用力吸起腹部，强作矫健。 自认帅哥的也连忙一拂城乡结合部非主流缭乱挑染厚刘海发型，轻轻一声：“嗨！” 谁也没指望“艺院牡丹花”今天居然亲临现场观看一出不成样子的火锅杯。 在众人目光注视中，只见大美人径自向陈华遥走去，轻轻揽起他满是鸡皮疙瘩的胳膊抱住，笑道：“小遥，你是替补么？还不去运动热身？” 陈华遥只是很不耐烦的一抖肩膀，将大美女抖开，说：“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须知男女授受不亲，你搞这个样子万一被学生会看到，我要是受到处分谁来承担？” 众人眼镜碎了一地，倪世达险些将哨子吞进肚子，心道：“天理不公，学生会要是看见，只会羡慕嫉妒恨。” 胖子等人却是见过徐婉鹭亲自去宿舍找陈华遥的，并不觉得奇怪，暗道：“你们几个乡下人终于见识小华的手段了？” 郁金香抱住陈华遥另一边胳膊，眼神闪烁不定，说：“陈华遥，这位大姐是谁？” 徐婉鹭一直是将陈华遥视为主心骨顶梁柱的，当做家长一般看待。最开始喜欢叫他妹夫，后来发现许苏杭和妹夫之间似乎出了问题，居然心下窃喜，这个“喜”也不知道喜从何来。 见这个脸色不善的小女生跟家长这么亲热，心头不免一惊，应道：“我是小遥的姐姐，小遥，这位小妹妹是谁？” 郁金香不禁撇了撇嘴，小荻是妹妹就算了，怎么突然又冒个美貌不似凡人的姐姐？说：“我是陈华遥的同学。”便将脸扭过一边不再看她。 陈华遥不得不说道：“婉姐，这是我最好的同学郁金香，在学习上给了我极大的帮助。香香，这是婉姐，徐婉鹭，在生活上给了我极大的帮助。” “香香同学，你好。” “徐姐姐，你也好。” 两个女人心照不宣的握手，又是一扭头不看对方，陈华遥只好继续扮作神经大条，假装什么都没留意。 倪世达一声哨响，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赛场上，一男二女的感情戏码既庸俗又无聊，看了未免让人生气不爽。 双方运动员都是杂牌军，各种牌子各种颜色的运动装穿在身上，好在场上只有十个人，彼此是熟面孔，体形也千差万别，看着便知道是不是自己人，不用靠队伍服色分辨队友。 社会学系队人员素质良莠不齐，高矮胖瘦一应俱全，没练过一天配合，没打过一场比赛。一提起火锅杯，兴之所至便胡乱拉起队伍，完全是玩票性质，胖子等人和曹金平更是面不和心也不和。 胖子当先运球往中场跑，一边用竞技小说主角的口气喊道：“杨超，你去拦住周文杰，曹金平，你守好那个蓝背心的，汤世恒，你掩护我，快！快！阿洋，和我配合一下！” “守你妈！我是队长！快传球给我！”曹金平跳到他面前伸手去捞篮球：“你个死胖子会不会打球？” 胖子大怒，好小子居然敢抢老子风头，绕过曹金平，骂道：“就你这鸟样还当自己是科比布莱恩特？我看你是李毅大帝还差不多，滚开！”往前面跑去。 自命不凡的大班长咬着牙跟在后面，不甘示弱骂道：“也别以为你是什么好鸟！你就是个大号的皮球！快传球给我，难道你想搞砸了这场火锅杯赛事不成？” 胖子兀自不理，琢磨着想要来个单手上篮的酷炫动作，制造一些全场轰动的气氛把陈华遥风头给抢过来，但对方的王均森已挡住他的去路。 胖子道：“来得正好！”冲左边虚晃一枪做了个要传球的假动作，右脚抬起要从右边突破。 不料王均森早已看穿他明显无比、拙劣不堪入眼的假动作，伸手就那么轻轻巧巧夺走了篮球，然后传给旁边接应的周文杰。 周文杰再传给一个名叫房庆的队友，房庆转身投篮，球进了。艺术学院一方的观众们大声欢呼，其中不乏靓丽活泼的女生。 胖子狠狠拍了一下腿，道：“晦气！” 曹金平说：“你能啊，叫你传球不传，以为自己单刀呢，你能有多大功夫？下次再有机会马上传给我，还有你，杨超、何宝洋，你们也要尽量给我喂球。” 重新由汤世恒开球，这小子是曹金平的死党，马上把球扔给大班长，丝毫不理离自己更近位置也更好的何宝洋。 曹金平运着球不紧不慢向前跑去。 胖子先一步冲至三分线外，举手要球，叫道：“给我，给我！我得分能力强！” 曹金平对他望都没望一眼，传球给汤世恒。汤世恒带球跑了几步，又把球传向已跑至篮下的曹金平。 说时迟，那时快，胖子打横杀出，圆滚滚的身躯犹如得到小浣熊干脆面真传的功夫熊猫，抢在曹金平面前一个漂亮至极的鱼跃将篮球死死抱在怀里，兀自朝大班长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像是在说：“想忽略老子？做梦去吧！” 场上队员连同场下观众一齐错愕，社会学系二班这配合打得真是顶呱呱。 这时没有对方的干扰，胖子拉开距离迅速出手，反身投篮。篮球打在边框上弹出，给埋伏一旁的周文杰抢走了篮板，飞快传给队友。 房庆再次形成投篮，球又进了，四比零，艺术学院队员互相击掌鼓气。 第225章 艺院牡丹花 曹金平气得五脏六腑全是怒火，指住胖子叫道：“陶强，这算什么？你到底会不会打球？老子好好的配合被你破坏，这笔账要算在你身上！” 胖子理亏在前，勉强应道：“才只是四比零，叫唤什么？等下还有很多机会。” “记住，等下给我传球！我以前是高中校队的前锋，全市高中生联赛排过名次，被女生叫做流川枫，主力得分手，情书不知收过几封，你们都要以我为核心。” “你这一米六八的身高还打前锋？我呸！” 何宝洋开球，不想把气氛闹得太僵，球传给了汤世恒。汤世恒却不领情，在半场被对方截住还要左望右望，把球扔给位置更远，旁边有人看守的曹金平。 但没过多久，曹金平死守着不肯放弃的皮球被人抢走了，对方投篮，六比零！ 这回换胖子在嘲笑：“还流川枫？连个球也拿不住，小子吹牛学着点，别吹那种牛皮哄哄的大话。像我，别人也只叫我做强壮版麦蒂而已。” 曹金平脸色仿佛煮熟的猪肝，黑漆漆一块。 社会学系队失误连连，内讧不断，连一次像样的进攻都没有，很快的，比分差距拉大到十七比零。 场下艺术学院观众一片欢声笑语，人人都道火锅吃定了。 还有几个嘴尖牙利的女生挖苦说：“以为我们艺术学院打篮球是鱼腩部队吗？想请吃火锅也没见过这么积极的。” 受到社会学系的挑战之后，艺术学院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从音乐系、舞蹈系、美术系等一年级同学中精挑细选，找了十位合适的男生，甚至还请了一位体育学院篮球教练，早早进行训练，苦练配合。 像周文杰，别看他瘦瘦弱弱的风吹就倒，其实身体柔韧性极佳，身体素质好，经过一番刻苦训练后能跳能跑，耐力过硬，远超胖子等人的身体水平。 王均森，眼神好，速度快，传球能力强，也不容人随意小看。 再说房庆，原本在广南省读高中时就是校篮球队成员，任职前锋，身高一米八二，身体条件出色，在当地小有名气，比曹金平的胡吹大气不可同日而语。因为性格和爱好，入读艺术学院美术系摄影专业。 还有一位得分后卫，名叫秦衡微，身高一米七八，虽说在音乐系学美声，但运动也是他的强项，肺活量个顶个的，从前场到后场来回跑都不带喘气的。 中锋孔令忠，一米八五，弹跳能力好，轻轻松松一跳手就能触碰到篮筐，抢篮板能力远超旁人，如果给他足够的冲刺起跳距离，甚至还能扣篮。 这么几个人经过周密组织，严格训练，又憋着被社会学系挑衅的一口恶气，焕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相反，胖子等人向艺术学院下完战书后去玩电脑游戏，去喝酒泡妞，去睡觉打发时间，就是没练过的球，而且肥猪宿舍一方、班长一方，两伙人马从开赛至今仍在唇枪舌战，没有形成统一，在这样的条件下，能打得赢就怪了。 在胖子一次传球失误后，曹金平勃然大怒，叫道：“换人，换人，肥猪，你这种水平在家吃奶还差不多，给我下去！”同时对场边同学叫道：“黄亮，你去热身，把陶肥猪换下来！” “换我？你他妈瞎啦？老子传球好好的，是你接应不及时，要下也是你下！”胖子怒道，“曹金平，汤世恒，你们两个就是搅坏一锅汤的老鼠屎，你们自个儿商量该谁下去吧！” “你说什么？信不信老子抽你？”曹金平说：“打成这个样子全是你的责任！” 胖子道：“我的责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好，就这一次开球，谁进球对方就下去。我要是得分，你马上滚蛋，你要是进球，我也绝无二话马上就下场，怎么着？敢不敢？” “来呀，谁怕谁？” 两方人马采取轮流开球政策，若是这一次肥猪宿舍开球，下一次必定轮到班长，不然光是抢开球两个人就能当场打起来。 当下倪世达吹哨，汤世恒发球，传给曹金平。 号称樱木花道的大班长仿佛马力全开的f22战机，拿出浑身解数，运球至篮下，抓住机会投篮。 球没进，现在是篮板时间。 艺术学院队员已经听到两人的对话，孔令忠在争抢过程中被自认为恶霸的胖子狠狠冲撞过几次，不敢发作，却是留个心眼，身手稍微慢了半拍，将篮板留给猛扑过来的汤世恒。 汤世恒马上传球给早守于篮下的曹金平，再次投篮，球进了！ 十七比二！ 场下社会学系二班一片欢腾。 曹金平凶猛的挥动双手，口中恶狠狠的咆哮，用力拉扯自己的球衣，好像在发泄之前积蓄已久的怒气，朝胖子比了个手势，拇指向下，喝道：“滚下去吧，兔崽子！” 胖子懊丧的甩一甩手，一言不发朝场下走去。正好是第一节结束，裁判及时吹哨。 黄亮跃跃欲试，准备上场。 郁金香推了推陈华遥，笑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 “我？”陈华遥指着自己：“我不会打篮球啊。” “你这个身材不会打篮球我才不信，快上去吧，看我们班输得这么惨呢，你就不尽一份力？” 徐婉鹭也有心要看看陈华遥在球场上驰骋的英姿，抿嘴笑道：“是啊，枉费你换了运动服，还是个替补，应该上去给我们看看。” “这个……” 郁金香不容他拒绝，叫住准备上场的黄亮：“黄亮，你别上了，陈华遥上。” “啊？好吧……”黄亮虽然是班长一派的人，但相较而言他更不敢惹说翻脸就翻脸的肥猪宿舍核心人物陈华遥，闻言停住脚步，朝曹金平无奈的耸耸肩，说道，“嗯嗯，祝华哥旗开得胜。” 比起来陈华遥比黄亮还是很有优势的。 首先一米八十的陈华遥比一米七二的黄亮高一截。 第二陈华遥性格很霸气，对战拳王争霸赛、殴打著名学者刘宝驹，对峙工商学院吴雄，大家都看在眼里，球场上需要的就是这种霸气，让他上去应该能控制住局势。 第三，有了绯闻女友郁金香还不满足，居然和艺院牡丹花拉拉扯扯，太不像话了，最好上去出个丑，给大家高兴高兴。 听到陈华遥要出场，艺术学院中属于舞蹈系班级的同学也很兴奋，女生们早就想看看这位一直被熊芸芸导师赞不绝口当做教科书一般的男生在球场上能有什么表现，一个个莺歌燕舞，笑道：“陈华遥，上去吧，我们给你加油。” 郁金香白了十几个花痴女生一眼。 曹金平大感没劲，道：“你能行？好吧，既然来了就来了，记得给我传球，我号称象大流川枫，是队伍核心，你们只管给我喂球，比分肯定能追上来。杨超，你们两个听到没有？” 陈华遥指指胸前一排大字，道：“我是樱木花道，你流川枫算老几？” 杨超和何宝洋见过华哥跟校篮球队主力中锋詹景云的单挑对决，被人灌了个九比零，一球未进，对他的实力了然于心，都是暗中摇一摇头，心想这次火锅杯丢脸丢大发了。 趁比赛还没开始，陈华遥招手让大家围过来，汤世恒原本不想理会，见曹金平过去，也只好跟在后面。 “什么事快点说，我先强调我是核心！”曹金平道。 陈华遥道：“你算什么核心？看到场外为我欢呼的女生了吗？看到美女们期待的眼神了吗？再输下去你们这个学期乃至往后都别想泡妞了，光是丢脸就可以雄踞全校耻辱榜。我来制定一下政策，我是中锋，负责篮板、传球和投篮，杨超你防守对方的孔令忠。曹金平，你转职后卫，防守他们的得分手房庆，何宝洋，你是前锋，有机会我给你传球。汤世恒，你守住王均森别让他轻易传球。” 曹金平哼道：“凭什么由你来指挥？”tqr1 陈华遥抱着手，大模大样道：“就凭场下数十个为我欢呼的女生，你有吗？” 曹金平环顾四周，只看到了董云芳和几个女同伴在喊自己的名字，何况这人是表哥魏沉思的朋友，说话分量比胖子更值得重视，便说：“这倒也是个理由，好，那我就给你五分钟，如果五分钟我们还没有得分，就由我来指挥，我是核心流川枫！” 开球！ 汤世恒和陈华遥积怨已深，并不给他传球，球又到了曹金平手上。 艺术学院队立即包围过去，是身手灵活的王均森。曹金平仓促出手，将球传给杨超，这还是比赛开始以来大班长首次给肥猪宿舍传球。胖子在场下不免啐了一口浓浓的唾沫。 但球在杨超手上没超过十秒钟被房庆抢走了。 房庆远在三分线上出手射篮，“乓！”打铁的声音，球撞上篮板。 孔令忠上前抢好站位，篮球以弧线反弹落下，孔令忠奋力起跳争抢篮板，高出杨超一个身位，优势十分明显，眼看这个球要落到他们手上。场下属于社会学系一方的观众都在扼腕叹息，暗道就是换人也讨不了好。 突然旁边窜出一个矫健的身影，一下高高跃起，膝盖如同装置了强力弹簧，刷地直越过几人当中跳得最高的孔令忠。 孔令忠只觉压迫感巨大，自己跳得如此之高，手几乎要触及篮筐，那人的身影却完全笼罩了自己，高高举起的指尖还没到那人的肩膀，差点吓了一跳。 好惊人的弹跳力！ 那人正是后来居上的陈华遥，皮球已被他吹灯拔蜡似轻松的拿在手，半空中就这么直接甩给何宝洋，然后重重落回地面，几个艺术学院成员似乎觉得地板轰然一震，都道是错觉。 何宝洋伸手接住，猛觉一股巨力袭来，篮球险些脱手飞开，急切中稳稳抓住，运球。 第226章 老子扇死你 这时艺术学院队后防空虚，终于不费吹灰之力投篮成功，皮球轻轻擦着篮网过去。 进了！ 十七比四！ “传得真好！”郁金香跳个不停，大声欢呼，她的热情感染了其他同学，大家都在喊加油。 胖子切了一声，显然很是不满。 陈华遥虽然没怎么接触过篮球，但眼力、身体素质、爆发力摆在那里是抹不去的。 腿力惊人，一脚能把不长眼的小无赖踢飞十几米远，自然也就能支持本身一百九十六斤的重量做任何事情。 眼力出色，喝咖啡吃扣肉那么简单躲开几十个无赖挥来的刀光剑影，要跟个不入流的学生抢篮板，还不是小事一桩？ 身体协调性强，以男身跳出性感迷离的肚皮舞已足够说明一切，在半空中转身传球算得上什么？ 爆发力恐怖，掰手腕比赛不用眨眼拗断伦敦巨熊乔治的手腕，后来居上超越别人不在话下。 作为一个对身体力量极具控制力的变态来说，打架砍人和打篮球踢足球是差不多的，所谓一法通万法通，只要明白其中的规则道理，很快就能触类旁通，运转自如。 所欠缺的是队员们相互间的配合以及玩球时应对敌方干扰的经验。 陈华遥脑子和身体同样灵活，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 自从上次与詹景云对阵大败亏输之后仔细反省，琢磨了很久，避开经验不足的劣势，积极给己方传球配合，这就很好的扬长避短，轻松打开局面。而且在场下观察了这么久，越看越有心得，心思越来越透亮，早就想上场检验成果。 曹金平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满心不是滋味地向前方跑去。 这次轮艺术学院开球，周文杰将球传给王均森。王均森再传给房庆，投篮！艺术学院再下一城。 “汤世恒，我让你防住王均森，你他妈的没听见？”tqr1 “我防了！你他妈没看见？”汤世恒直着脖子回答，模样比斗鸡还凶。 “防要有效果才叫防守，你出工不出力以为我们都是傻子？这次再让他成功传球老子扇死你。” 汤世恒恨恨的吐了一口浓痰，不敢回嘴，以前的几次冲突已经证明了肥猪宿舍老大有这个当场扇人巴掌的胆量和实力。 杨超发球传给何宝洋。何宝洋马上被两个人团团围住，眼见大班长正在篮下，匆忙扔球过去。 大班长终于得到受重视的感觉，心头暗喜，不管站的姿势十分差劲，马上投篮。心想只有进球才可以在众多女生面前显摆。 “当！”球打在篮板上。 陈华遥和孔令忠再次同时飞身而出。 眼见陈华遥还在十米开外，孔令忠已成功起跳，对这球是志在必得，身在半空便考虑拿到球后该传给谁的深刻问题。 突然之间一个巨大的身影稳稳压住自己，不禁为之一呆。 这身影好像是突如其来，凭空出现，钢铁般结实的臀狠狠撞开他的肩膀，拿到篮板，转身扔给已退至三分线外的杨超，那速度、那高度、那强度，简直不似人类。 心里只涌起一个词语：“不可抗拒！” 杨超首次投篮球进了，十九比六。 “好！真好！太妙了！陈华遥你真棒！”女生们挥着手加油，杨超正要绕场三圈享受漂亮女孩子们的欢呼，没想到这呼声竟不是给自己的，顿时大感没劲。 依靠陈华遥的篮板，社会学系投篮几率大幅上升，进球也增加了不少，到第二节结束，比分差距缩小到了三十比十九。陈华遥一分未进，女生们高兴之余又有些遗憾。 篮球是剧烈的运动，大家出了一身臭汗，下到场下，跑动最积极的周文杰几人已是浑身湿漉漉一片，便有艺术学院亲友团过去慰劳功臣。 陈华遥也出了不少汗，郁金香忙用毛巾给他细心的擦汗，手指轻轻在额头抹擦，神态细腻自然，表情关切，眼睛注视着委员长略显麻木的脸庞，一刻也不肯离开，好像是贤惠的小妻子。 徐婉鹭见状却是不大服气，从手包掏出香喷喷的小手绢也给陈华遥另一边擦汗。 两女生同时对看一眼，又心照不宣的把眼神移开。 徐婉鹭暗想自己在社会那么久了，竟和十八九岁的年轻小女孩争宠，没来由心脏一阵不争气的乱跳。 胖子见状脱掉外套，拖沓找到顾晨曦，往她身边一坐，一边撩起背心下摆假意扇风，一边厚着脸皮说：“哎，好热好热，受不了了。晨曦，你看到人家香香了没，多听话多懂事，想我也是球队的大功臣，怎么就没这待遇呢？咳，咳！喂，你也应该有点表示好不好？” 顾晨曦不解的斜了他一眼，说：“你下场这么久了还热？看你都咳嗽了还不赶紧穿衣服？” 胖子急了：“晨曦，你真傻还是假傻？” 顾晨曦脸扭过一边：“我不管真傻还是假傻都不会为你擦汗的，死了这条心吧。咦，对了，听说霓裳羽衣阁文学社的中文系大三学姐李秋对你很有意思，怎么不叫她来？” 胖子使劲咳嗽起来，道：“别提什么文学社了，那是何宝洋的菜，不关我的事。” 但何宝洋的女人缘明显比胖子强一大截，身边有个模样可爱娇俏的女孩子在给他递矿泉水，就连没自己帅的杨超因为场上表现，有班委会女生在旁边嘘寒问暖，曹金平和董云芳卿卿我我自是不必说了，这让胖子差点咬坏口腔里一颗龋齿。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汤世恒和自己一样孤苦伶仃。 委员长坐在椅子上慢慢调整气息，目注前方。徐婉鹭想要在郁金香显示和他的亲密度，没话找话：“喂，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今天陪我去西班牙海岸吧？” “等下赢了球吃火锅，去什么海岸？你钱多得没地方花就给癌症研究基金捐钱。” “哼，不识好歹！有美女请你也不愿啊？” 郁金香眼珠一转，说道：“他啊，是我们班级的一分子，自然要和大家一起去聚会啦。陈华遥，好好表现，我们一定会赢的。徐姐姐年纪大了，我们不应该乱花她的钱，你说对不对？” 徐婉鹭气得要死。 倪世达一声长哨响起，下半场开始。 委员长思索着应该加强进攻趋势，这才能把比分追回来，召集众人道：“现在开始大家给我传球，有没有意见？” 第二节十五分钟，已渐渐摸清篮球的套路，该是表现的时候，不能老是抢篮板给别人传球了，那样得分太慢。 曹金平和汤世恒虽然对这家伙不大服气，多少承认他确实有水平，都点了点头。 打篮球兼备技巧与力量的对抗，光靠力量没用，对一个生手来说就是有再大的力量也打不好篮球，比如投篮的手势，运球的动作，过人的假动作，配合的暗号，这都是技巧，没有接受过训练体会不到。 陈华遥深知这一点，无论场上场下都加强了观察，就很认真研究了众人投篮的手势，自信以自己控制力量的能力，在急速运动和敌人的干扰中把球准确扔进篮筐不成大问题。 周文杰传球，王均森接球过人，再传球，孔令忠投篮，球进了。 艺术学院经过中场休息，私下商量制定详细的应对方案，重新调整，开始猛烈的反扑。 就像这一次，房庆在前方吸引杨超和何宝洋的注意，孔令忠看准空档进球得分，是一种很好的策略。 业余得不能业余的篮球赛没有教练，一切都要靠队员们的团结协作，他们这种积极的态度很快获得回报。连续几次得分，比分拉大到三十六比十九。 此消彼长，艺术学院观众们笑声充满欢乐，社会学系自然是闷着头不敢高声。 杨超开球，陈华遥拿到球堪堪来到半场线上，这里离篮筐远着呢，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艺术学院对他防守有些松懈。 就连美国职业男篮也很少有人在半场上直接射篮，命中率低得好比罗老号发射成功率，更不用说仅仅是大学校园里一次友谊性质的比赛。 陈华遥在半场的圆圈停住脚步，只见四名队友已被对方一人一个给防住，所有人的位置都很糟糕，就想冲过去开始自己的处子秀。突然觉得中场到篮筐距离好像不是很远，不如干脆直接射篮算了。 “传，传给我！我是核心！”曹金平念念不忘自己身为流川枫的身份。 对那爱出风头的大班长视而不见，轻轻起跳，左手扶着篮球侧边，右手向前轻推。篮球飞了过去，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在任何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大家眼睁睁望着，完美的落入篮筐，没有擦着篮网一丝一毫。 倪世达吹哨，进球有效，三十六比二十一。 社会学系喝彩声明显压过艺术学院一头。 第一次投篮就这么惊人的准确！而且是在中场线投球！众人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陈华遥只是非常潇洒、非常装逼地摊了摊手。 “大家不要慌，只是巧合。”房庆安慰队友，示意大家加强攻势。 艺术学院再次形成进攻，只是这一次运气不太好，被陈华遥抢了篮板回传给曹金平。艺术学院赶紧回防。 曹金平投篮没进，孔令忠正要争夺篮板，猛觉身躯好像撞上了铁板，朝后跌开，恍惚中看见陈华遥伸长的胳膊下毛茸茸的胳肢窝。 “乒！”的一声巨响，球场一晃，周文杰等人刹那间仿佛遭受了地震。 只见陈华遥从后面飓风般冲来，在三分线外已开始起跳，双腿一前一后分开极大，竟有短暂的滞空时间，在空中挤飞原地起跳的孔令忠，双手接住反弹回来的皮球往篮筐狠狠砸下。 然后双手抓住篮框，整个人吊在上面晃晃悠悠。 轻轻落回地面，朝郁金香和徐婉鹭所在的方向眨眨眼，两个姑娘站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是在向谁示意。 第227章 世界之王 这可是只有在电视上才比较常见的扣篮，在现场亲身经历，震撼感爆棚，险些震碎周文杰等人的眼球，一时生出不能与之为敌的挫败感。tqr1 那些女生们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全都噌地站起，“哗！”“啊！”“哦！”的赞不绝口，眼睛变成亮晶晶的心形。 刚才的一幕里，陈华遥从远在三分线外的距离突然爆发，起跳出手，尤其是有跌过一边可怜孔令忠的背景衬托，实在太有画面感了，只有在电影和漫画才能见到。 现实与艺术的完美结合，力量与技巧的深层次体现，迅速激发学生们的艺术细胞。 有人捧着心口陶醉地喊道：“太美了，我一定要将这一幕展现在我画布上！就定名为暴扣，不不，太俗，还是叫篮球场上的社会学比较有范儿。” “还是叫你的新梦中情人比较好。”有人插嘴。 “呃呃……”那女生说：“我的梦中情人是魏公子啦，他么，勉强可以列为考察对象，有待发展。” 有人说：“他让我想起沈幽桐的离别之吻，那么无情，那么决绝，那么一往无前，那么叫人伤感……噢，噢！我的灵感来了，我要谱写一首乐曲，g大调的调子，四分之一节拍，以小提琴为主旋律，用钢琴和吉他配合……” 这人说得灵感就像小便一样，来得轻松自如。 还有个女生使劲拍了拍圆滚滚的腿说：“我相信我已找到属于我的罗密欧，就是他！” 这女生体形比胖子还圆，当场就四处找社会学系二班同学询问陈华遥电话号码。 男生们震惊归震惊，但见了女生这等失态，还是醋意涌上心头，纷纷嗤之以鼻，道：“切，这有什么！换我也能做到。” 孔令忠摔下来时崴了脚，踝部关节高高肿起，难以正常行动，被人扶着下场，换上一个身材中等的男生。 新上场的男生名叫裘智锡，长相清秀，艺术学院美术系专修商业装饰设计的学生，一上去便径直走向陈华遥，两眼放光，有些小结巴地说道：“陈、陈华遥同学，能和你同场竞技很高兴。刚才你的扣篮实在是太帅了！” 房庆扯住他：“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我们做一些调整，秦衡微负责篮板，你顶替秦衡微原来的位置。” 连对手也要为之折服，社会学系士气大涨，在陈华遥的率领下进攻一浪高过一浪。 艺术学院队换上来一个能力远远不及孔令忠的裘智锡，队员们体力下降得厉害，奔跑、走位、传球皆不如开赛时精准，抢球、防守也出现了多次失误，兵败如山倒，连连败退，防线屡屡被攻破。 反观社会学系，一个个勇猛得好像吃了兴奋剂，连一向不大对路的曹金平、汤世恒也迫不及待想要分享胜利的荣光，表现十分积极，毕竟失败了会出丑露乖，没人愿意接受，赢了多少能混上一部分功劳。 尤其是陈华遥，从头到尾就没见他喘过一次气，跑满全场，既参加防守，又拼抢篮板，还要组织进攻，亲自扣篮，活动范围往往是别人两倍以上，体力似乎无穷无尽。 他的进攻维持着街头争霸的一贯风格，总是那么粗暴、简单、有力，从不讲究太多的花巧，带着球横冲直撞，肩头一碰，推走周文杰，屁股一摆，撞开王均森，手肘一挥，惊退裘智锡。 你明明知道他的去路目标之所在，但你就是无法阻止他，因为你的力量和他的力量比起来只是猫咪和老虎的区别。 有这么一个怪物在内，很快实现比分反超。 艺术学院用尽全力也不能阻止颓势，到后面逐渐放弃了比赛。 既然号称火锅杯，总得以欢乐友爱为主，老是这么拼抢下去，与主旋律不符合，更何况他们的体力、士气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陈华遥接到何宝洋的传球，再传出去，曹金平接球投篮，四十一比四十六。 倪世达长长一声哨响，比赛结束，社会学系获得了胜利。 观众们尖叫不止，小小的三号体育馆篮球场仿佛沸腾的海洋。 曹金平连忙冲到观众席边上来回奔跑接受众人的欢呼，双手举起拼命挥舞，声嘶力竭高叫道：“我是世界之王！我是世界之王！” 胖子跟在后面喊道：“叫个屁的叫，你前前后后才拿了四分，就是少你这四分我们也照样能赢。” “我是只拿了四分，那你拿了多少分？” “我……”胖子狠狠的憋住了，想起场上任何队员都可以嘲笑大班长，唯独自己没这个资格，当今世上最郁闷的事莫过于此。 房庆、孔令忠等人抢着和陈华遥握手，向他表示祝贺。不管怎么说，竞技场上更受尊重的总是强者。 “华哥，你的篮球水平真高，如果有时间参加训练，我看完全可以入选校篮球队。”房庆这话真心实意，可不是恭维，象大篮球队代表了象京篮球的高水平，甚至还有几名队员入选国青队试训大名单。 “过奖，过奖。”陈华遥忙谦虚的说。 孔令忠仰慕的问：“华哥，你在读中学时应该练过吧？” 陈华遥不禁汗颜：“说来惭愧，我这是平生第二次接触篮球。” 大家十分惊奇：“第二次？那第一次是……” “第一次是前几个月和校队的詹景云单挑。” 杨超抢着答道：“那次单挑，我们华哥和詹景云打成平手！” 那次单挑中事先约好以谁先进十个球为赢，詹景云进了九个球后被一球扣晕，不能再继续比试下去，算是没有结果。裁判迫于陈华遥的势力，宣布平局，也可以勉强称作平手。 “平手？”大家的眼光看着陈华遥就像在看那美克星人，连连赞叹，“第一次接触篮球就能和超级中锋詹景云打平，要是经过系统训练的话，我们能不能在你手下撑三分钟还是一回事！” “都是侥幸，作不得数。”陈华遥无奈摆手，丢脸不已，但那副神态越发让人觉得他在装逼。 十二位参加友谊赛的同学和裁判一起站在球场内排作两列拍照合影留念。 胖子和曹金平为争抢中心显眼位置又险些打将起来，最后倪世达提议让陈华遥站中间，胖子没有意见，曹金平看在最后一个传球的份上也捏着鼻子认了。 合影结束，皆大欢喜，秦衡微同何宝洋交换球衣，胖子找王均森帮忙讨要班上女生的网络即时通讯软件z信的号码，方便网上泡妞。 陈华遥虽然风头尽出，但没人愿意和他交换球衣，因为球衣上面写的“樱木花道”字体实在太傻太难看，毫无收藏价值。于是回去以后陈华遥把这件球衣还给杨超，杨超又把浸湿委员长汗臭味的球衣塞进衣柜深处。 四年后中海千嘉顺拍卖会上这件球衣连同当时的球队合影照片拍出一百二十万元的天价，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火锅聚会在学校里的“胜春楼”酒店举行，共有五桌人马，社会学系二十余人，艺术学院三十余人。 席上大家轮番向今天参加比赛的队员们敬酒，连平时文文静静的女生也喝了几杯，气氛甚是热烈。 这样的聚会只要有胖子和曹金平在就绝对不会冷场，两人互相攻击挖苦讽刺，开动平生智慧，妙语连珠，激起众人阵阵欢声笑语。最后说话不管用了，索性排开十个杯子通通倒满，比赛酒量，你灌一杯我灌一杯，只有其中一人倒下才算完。 最后徐婉鹭用一张信用卡大大方方的把账单给结了，一干男生看向她眼神不免更为火辣，又看看表情麻木的陈华遥，心里只冒出个时髦词汇：“包养小白脸。” 华哥这么精壮有力，又懂得耍帅，被人包养想来不会太奇怪吧？ 火锅不同于寻常婚宴，消费不会太高，一个锅底，再加牛肉、羊肉、青菜、鱼片、豆腐、猪血等诸色料子，连同酒水一起，贵的也不过五六百元一桌。 女生不喝酒的胃口也比不上男生，花费更少，五桌火锅算起来不超过三千块。 对婉姐这种开保时捷的女神来说不过九牛一毛，放个屁的功夫就把钱给付了。 郁金香本来不太有情绪，转念想想又高兴起来：“花这个女人的钱免费吃东西，不吃白不吃，最好多吃点。” 看着大家推杯换盏，婉姐悄悄说道：“心源公司和我们的协议已经谈成了，魏总以个人名义投资两百万元入股金笛公司。经过会计核算，我们金笛公司总资产，包括公司大楼、员工、各类地盘在内的隐形资产，约四千万左右，魏总占股百分之五。” 陈华遥道：“这么少？”当初故意言语相激，就让魏妍妍向助学基金捐款一百万元了。 婉姐说：“别急，还有呢。签署协议后，心源公司每月将向金笛公司支付一百万元资金，用于开展对抗凤凰会的工作，直到凤凰会灭亡。阿遥，你说这笔钱应该怎么用？我觉得我们什么都没做，拿的钱是不是有点多？” “我们要对付凤凰会，他们也要对付凤凰会。他们出钱，我们出的是力气，顶在最前面以性命相搏，赤裸裸真刀真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拿的是卖命钱，怎么才一百万就叫多了？” 陈华遥冷笑，道：“这些钱拿来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正好番薯在生死斗上打残了秃鹫，就用他的名头做招牌，估计能招来一批人马。来的人贵精不贵多，各个都要精挑细选，保证忠心，不能让凤凰会派奸细混进来。” “那我招聘的时候你去帮我坐镇。”婉姐这才觉得有些心安，又问：“还有个事你要老实交代，那个魏妍妍你是怎么认识的？” 郁金香对其他事情一概不予留意，唯独听到陌生女人的名字便竖起耳朵偷听。 第228章 无赖编剧 陈华遥灌了一杯啤酒，说：“她是我校学生魏沉思的堂姐。那次认识，是因为帮魏沉思处理一些家事。” 徐婉鹭心想魏妍妍乃是闻名象京的四大名门闺秀，无论如何也不会和陈华遥这样的穷学生有太深关系，笑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要提前向婉姐交代，知道了吗？” 过了几天，蒙思飞邀请陈华遥前去检查皇家电影公司整改成效。 皇影公司是蟹委会净化娱乐圈风气的改革试点重头戏，蒙思飞作为主要负责人，对此事极为关注，经常和该公司老板贾朝阳通话保持联系。 原定于明年年初开拍的电影寒露的夜空剧本已经基本修改完毕，所有事情提上日程，近期就要开机。 无条件接受蟹委会的管理，皇影公司也得到了相应的回报。 首先贾朝阳和蒙队长就建立了一种微妙的关系，有蒙队长这块硕大的招牌在前头顶着，在黑道肆虐猖獗的象京，贾老板出入任何场合都能感受任何人敬畏的目光。 那些以往嚣张猖狂的黑组织老大这时也不得不对贾老板毕恭毕敬，客气得好像小职员见了顶头上司。 以前在各城区景点拍戏工作的员工经常饱受当地黑帮刁难，现在已经见不到了。当地黑帮反而主动向剧组提供协助，组织成员免费担当剧中群众演员，任劳任怨，绝不多说半个不字。最后还要请客吃饭，欢迎他们常来。 以前一直在天河电视台、红宝石电视台买不到的广告位置，这时也通过蒙队长的关系，低价购入。 娱乐频道中经常对本公司艺人的丑闻进行深层次挖掘、报道，稍有不慎动作便被娱乐媒体片面放大攻击，这时已纷纷不见踪影，转而代之的是健康向上的新闻。 这是贾朝阳以前通通办不到的，怎么不对蒙队长视若神明？ 于是蒙队长要换演员就换演员，要收拾导演就收拾导演，要修改剧本就修改剧本，要开机就开机，绝无二话。 下午三点陈华遥赶到皇影公司大楼，队长还没有来，得，自己先进去瞧瞧，反正这家公司来过几次了，认识路。 在前台问了问，可不巧的是市场公关部经理郑秋惠正在旁边办事，见了陈华遥，满脸假笑道：“陈主任，又来我公司做调研了？” 上次这位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研究员指摘公司电影片面篡改历史，引起郑经理老大不快。 陈华遥腋下夹着一具人造皮革已经斑驳脱落的陈年公文包，皮鞋沾满灰尘，一副风尘仆仆的乡下干部模样，微笑道：“是，正要来贵公司做个检查，看看你们的整改程度怎么样了。” “来检查？欢迎欢迎。”郑秋惠眉头一皱，你这所谓的文交办有什么资格检查商业娱乐公司了？还不是拉着虎皮做大旗，想来打秋风的？说，“不知陈主任要检查哪个项目？鄙公司有不合适的地方，还请陈主任多多指正。” 陈华遥说：“我想看看贵公司正在筹拍的电影寒露的夜空，麻烦郑经理带我去找找贾总。” 他以委员长的身份，不说要贾朝阳亲自出门迎接，自己主动去找他，已是极为难得。 郑秋惠暗道这种小事也要找老总，真当自己是了不得的大官了，眼珠一转，微笑道：“贾总出差去夏州市考察还没有回来。陈主任百忙之中抽时间来检查，我已派人在对面大排档安排了一桌酒席，现在是下午三点，不如先过去吃个饭。” 郑秋惠说到这里，对前台小姐道：“你让市场部的小李过来陪陈主任吃饭。”直接把陈主任当成骗吃骗喝的混子，安排在不入流的大排档吃饭，还找了个没有什么地位的小职员陪吃，这档次听着就让人高兴不起来。 陈华遥说：“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吃饭的，酒席就免了。既然贾总不在家，那我去剧组看看总成吧？” “真抱歉，剧组马上要开机了，很多内容都属于商业机密不方便外泄，还请陈主任多多见谅。”郑秋惠想也不想马上拒绝。 陈华遥眉头渐渐皱起，说：“我是政府下属的办事机构研究员，有我们的办事原则，绝不会对外透露商业公司机密，何况你们公司的剧本都要经过文化局的审查……” 郑秋惠打断他，终于忍不住挖苦道：“是的，但你们和文化局不一样么！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能做什么？你天天说来检查，有什么实质性作用？你不烦我都嫌烦！不吃饭的话就请回，恕不接待！公司没那么钱招待你这种芝麻小干部。” 突然身边一个冷漠平板的声音说道：“郑经理，你好大的威风！” “谁呢？”郑秋惠正把这可怜的小研究员训斥了个狗血淋头，回头一看，那人脸庞六道疤痕，眉目隐含煞气，赫然便是高高在上说话比贾总还管用的蟹委会饿狗队队长蒙思飞。 一时间，郑秋惠吓得魂飞魄散，慌慌张张，媚笑道：“蒙队，您可来了，小妹一直在苦苦期盼着您的大驾光临呢。蒙队好一阵子没来公司，我们上上下下的女孩子都在心里想着您。” 郑秋惠的话语又甜又腻，又娇又媚，仿佛嘴里含有十八斤蜜糖，甜得化人。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贾朝阳在哪里？”蒙思飞哼道。身后跟着脸色同样如扑克牌一般的凌选和龙二。 郑秋惠楚楚动人的姿态，脸上满是巴结谄媚之色，就想贴过去，腻声笑道：“贾总就在办公室，等您老半天了，来之前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让贾总出来迎接。”tqr1 陈华遥插嘴道：“不是说贾朝阳出差考察了么？怎么还在办公室？” 郑秋惠转过脸立马变成咸蛋超人，瞪眼道：“总之就一句话，贾总没空见你！” 郑秋惠说到这，转向蒙思飞再次变得如服侍唐明皇的杨贵妃，含娇含态，捏着兰花玉指抱住他的胳膊，胸在上面来回摩擦，笑道：“蒙队，不如小妹带您上去。” “滚开，不准靠近我五十公分范围之内。”蒙思飞冷冷说道。 “哎哟，蒙队您吓着小妹了……”郑秋惠满脸委屈，眼珠波光流转，说，“您好严肃，好英俊，好有魅力，好有男人味，怪不得我们公司里的妹妹天天提起您的名字……” 陈华遥暧昧的一笑，郑秋惠怒道：“笑什么笑？一边去，我宣布以后我们公司都不再接受你们办公室所谓的考察。” 蒙思飞再也忍不住了，喝道：“郑经理，你马上给我滚蛋！” “这……” 郑秋惠刚退过一边，只见尊贵的蒙队凑到小研究员跟前，道：“让主任见笑了，他们公司这个公关部女经理有点势利眼，等下我就叫贾朝阳撤了她职。这种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在公司浪费粮食。” 什么？蒙队为了一个小研究员就要撤自己的职？再看看，蒙队长和两个随员对那小子敬重有加，甚至有一丝讨好含在里面。自从认识以来，这在一向骄傲的蒙队长是从来没有见过的！见过他打谁骂谁修理谁拒绝谁，就是没见过他讨好谁。 瞬间，生就一具七窍玲珑心的郑秋惠立即明白小研究员的身份绝对不同寻常，当时一颗心就像大石头沉了下去，手脚冰凉，结结巴巴道：“陈、陈主任，我、我搞错了，鄙公司一直都欢迎您来检查，公司的大门永远向您敞开。” “要我说上几次？滚！”蒙思飞道。 “算了，不要为难她，好歹也是讨口饭吃，不容易。”小研究员说。 “嗯。”蒙思飞点点头，一行人走入电梯，大门缓缓合上，留下想跟上又不敢跟的郑秋惠，呆在原处浑身颤抖，失魂落魄。直到一天后她收到贾总的命令，向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递交了一份万字以上，整整三十五页亲笔书写，情真意切、万般悔过的检讨书，这事才算了结。 贾朝阳弓着身子把来自螃蟹委员会娱乐圈风气净化小组检查团的领导领进会议室，里面十多名寒露的夜空剧组主要成员早已等候多时，纷纷起立鼓掌，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几乎震破会议室头顶质量上乘的天花板。 陈华遥一行快步走到公司为他们预设的大会议桌前端坐好，扫眼一看，双手虚虚下压，说：“大家坐下罢，不要搞这套虚礼。” 掌声渐渐止歇。贾朝阳坐在旁边朝委员长点头致意，说：“主任，我来为您介绍一下此次新开拍的电影寒露的夜空主创人员。这位是吴厚东，电影的导演，曾导演过暮春秋色、石虎县事件等电影以及郎情妾意、爱的就是你等电视剧，享誉国内外，具有很高的导演水平。” 吴厚东连忙站起，眼角的瘀伤还没消退，谦卑的向领导们问好。 “这位是熊飞，编剧，曾参与卖座电影虹鳟鱼的编剧制作。此次剧本由他和吴导共同修改创作。” 熊飞是个身材矮壮的中年人，依言向大家点头致意。 接下来是摄影师、灯光师、男女主角、主要配角，一一由贾朝阳向检查团领导们做了介绍。 轮到女主角时，蓝姣雪站起身向蒙思飞深深鞠躬，眼睛满含感激，随后目光一直停留在蒙队长身上不曾移动片刻，但冷酷的队长并不因此多看她一眼。 女配角刘玲玲在身边悄声说道：“别傻了，他不会喜欢你的。” 蓝姣雪淡淡道：“我知道。” 蓝姣雪自身形象良好，条件优越，奈何性格外柔内刚不懂变通，屡次遭人排挤，出演的角色全是丑角，不是疯疯癫癫就是心理阴暗变态，付出的努力并没有得到回报。 剧组里任打任骂，不被人重视，不受人尊重，大人物偶尔青眼有加，也是因为她的美貌，想要提出一些变相的条件。 第229章 七情六欲 但她从来不肯配合，惹恼了所谓的大人物，任由她自生自灭。 自从那天正德赌场里那个脸上六道伤疤的男人出现施以援手，直到都市迷梦摄制现场，她的生活及工作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首次成为一部电影的主演，周围人群对自己的态度也变得十分恭敬。享受别人的尊重，滋味多么不同，一天也不想回到过去，即使那是另一个人带来的。 蓝姣雪只道那男人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也曾动过抗拒的念头。 后来接触几次，发现他冷漠如故，话不多说，眼不多看，当自己陌生人一般，蓝姣雪这才对蒙队长产生了想要了解的兴趣。 逐渐发现，原来那个男人不计回报，千方百计想要整顿娱乐圈秩序，挽救更多像自己一样被压迫的可怜艺人，理想多么伟大！ 不用说，马上就对队长满怀好感。 好感一旦生出再也压制不住，到后面，越看越觉得队长英俊冷酷，脸上六道疤痕充满吸引人的魔力，话虽不多，句句都有力量，比公司里娘娘腔、女里女气的奶油小生不知强了多少倍，情不自禁深深陷了进去。 陈华遥的发话打断蓝姣雪的遐想：“贾总，能不能让我看看剧本？” 女秘书轻轻柔柔将剧本送到面前，陈华遥拿起仔细阅读。 龙二和凌选也都拿起一份剧本复印件假模假样的看着。 在他思索的当儿，蒙思飞点了一支烟笑问：“蓝小姐，这部电影你有什么想法？” 天啊，这是队长主动跟自己说的第十句话了。tqr1 蓝姣雪连忙起身，紧张而又激动，语无伦次的答道：“蒙先生，我、我一定会努力的！一定不辜负蒙先生的期望，争取用我的所学演出最美好的角色！” 吴厚东笑着提醒道：“姣雪，蒙队想让你说说对电影的看法。” “我、我……”蓝姣雪急得满脸通红。 蒙思飞微笑道：“你先坐下，别着急，好好组织一下语言，等一下再发言。” 大家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蓝姣雪颓然坐倒，想要挖一个地洞给自个儿钻进去。 陈华遥看完剧本，问道：“吴导，我记得贾总提过，这部戏总投资额在一千二百万左右，你曾经拍胸膛担保会拍出五千万的票房，有没有这回事？” 傻子才会拍胸膛担保票房！都是蒙思飞逼的！但受过惨痛教训的吴厚东怎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唯有憨厚的笑道：“是的，我很有信心。” “请问信心从何而来？”陈华遥追问。 吴厚东不敢怠慢，笑着露出刚镶好没多久的牙齿，说：“宣传、炒作，这是电影上演搏票房的一贯手段，这次我们要做到极致，通过网络、电视、电台、报纸等媒体层层推进，从开机第一天就开始深度宣传，大量炒作，收买影评机构，雇佣水军，刷票，争取院线支持，尽量达到宣传的高峰，做到妇孺皆知，老少尽晓。” 拿出一份文件交给秘书送到陈华遥面前，逐步发挥正常，口若悬河的说：“这是宣传完整计划书，我做了完整的规划，要宣传，其中炒作最为重要，必须有足够夺人眼球的话题，劲爆、火辣，让人欲罢不能，这也就是所谓的噱头。观众们最喜欢的噱头是什么？不外乎性、暴力以及所谓的内幕。我已经想出了一个足够妙哉的噱头，那就是……” 陈华遥三下两下将计划书揉成一团扔过去：“不要同我废话！所谓的炒作噱头只是歪门邪道，最重要还是电影本身。宣传得再好，电影不好，观众看了会骂，骗得了一次骗不了第二次，下次再拍电影，你们还有市场？别人还会买账？目光怎么这么短浅？这部电影你打算怎么拍？” 吴厚东猛然闭上嘴巴，讪讪笑道：“呃……这个嘛，当然是按照剧本拍了。” 陈华遥把剧本摔到他面前：“就这种烂剧本，你还想用一千二百万的投资拍出五千万票房的电影？我看你全家死一万次都不够！” 吴厚东只觉室内温度直线下降，冷汗刷刷流个不停，嘴皮子哆嗦着，牙齿上下交击，发出得得得的声音，一句完整的话说不出来。 贾朝阳打圆场问道：“主任，剧本真的不行？我明明让他们研究过好几次，按着偶像路线走，怎么拉风怎么来，也不错了，即使搞不了高票房，卖给电视台收入还是可以保本的。” “偶像？偶像的定义是什么？你们当中有谁有人粉丝数目超过一百万？有谁在全国各地都建立了影迷会？有谁年接拍广告十个以上？有谁平均每月曝光率不少于二十天？有谁同时接受过五家媒体以上的采访？” 贾朝阳微微摇头，他手下最大牌的影星云雨裳由于那次事件，居然因恨生爱，准备退出影坛下嫁给凌云社老大刘伟鸿，其他所谓的大牌影星不超过一个巴掌，都不在这个剧组中。 “既然没有，那你们制造的偶像有观众买账吗？”陈华遥神气活现的说。 贾朝阳谦卑的道：“还请主任指点。”暗中腹诽不已，你不就是黑社会老大吗，装什么知识分子！ 陈华遥说：“很简单，修改剧本。一个好的剧本是电影成功的基础，没有引人入胜的剧情，画面再华丽、制作再精良，演员再大牌，投资再巨额，内容也还是空洞的，比如满城都是黄金大馒头、无极等于无聊乘以二这些戏，我愣没看出里面说的是什么。” “好的剧本，谈何容易。”贾朝阳暗忖你这不都是废话么？要指责问题，容易，人人都会说，但是要提出建议那就难了。 陈华遥拿过蒙思飞的剧本复印件，说：“我有一点点不成熟的意见，欢迎大家指正。把这部结局圆满、皆大欢喜的喜剧改成悲剧，恐怕会有些效果。” 大家都是一愣，编剧熊飞仔细想了想，有些疑问，又有些欢喜，但脑中灵光一闪始终抓不住要点，脸上一片迷茫。 陈华遥摆开阵势侃侃而谈：“从艺术角度来说，悲剧的艺术感染力远远高于喜剧，自古以来东西方的各种戏剧文化，喜剧只是供人调剂取乐的项目，唯独悲剧才是正剧，这也说明了它的地位。为什么悲剧如此引人瞩目，从人的心理角度上说，欢乐是暂时的，悲伤才是永久的。永恒的离别，得到的会失去，在全人类心理拥有共鸣。比如亲人的离情别绪远远比共聚时的欢笑更强烈许多倍，乃至让人疯癫，直入人心，引人深思，挥之不去。” 与会众人除了龙二、凌选两个暴力至上的夯货，差不多都有大学以上文化，懂得思考，听了这话不免人人点头。 陈华遥道：“周星星主演多部电影，每一部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但很多人认为胡话西游才是最佳，就因为他在剧终时让紫霞仙子死去，制造了永恒的别离，以身代入夕阳武士向同一个模样的女人示爱不过聊以自慰，最后走向茫茫不可知的前途，令观众们茫然若失，回味无穷。泰坦尼克号为什么票房这么高？因为主角又俊又帅满足女影迷的审美观，当然，更因为他最后死了。教父为什么长盛不衰？因为教父追求权力失去亲情，只能孤寂的呆在湖边望着远方……” 熊飞又惊又喜，脑筋豁然开朗，猛然一拍桌子道：“主任，我懂了！” 巨大的声音震得吴厚东险些摔倒。 陈华遥微笑点头，示意他坐下：“就拿寒露的夜空来说，我们必须制造一个成功的悲剧，女主角叫什么了？哦，陈诗怡。陈诗怡得到爱情，最终还是不可抗拒的失去，非常惋惜，但这有什么办法呢？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生不过黄粱一梦，重要的是珍惜眼前，这才是本剧的主题。” 大部分人被陈华遥表述的理念吓住了，但不可否认他的观点比原来的剧本要好上很多，吴厚东喃喃道：“应该怎么改才有这种效果？” 陈华遥肚子里的墨水和拳头下揍过的人一样多，说：“好了，就这样改，贫家女陈诗怡身患绝症，虽然很是俗套，但效果很好。她和贵公子秦江相爱，却始终保持暧昧，谁都没有捅破那一层窗纸。到最后一刻，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谅解了一直阻扰自己的情敌富家小姐，临终前爱人将她抱在怀里表白，她带着满足撒手人寰。贵公子和富家女举行婚礼，响起贵公子的画外音和陈诗怡留下的一封信，剧终。” 熊飞以拳击掌，由衷叹道：“真是让人唏嘘，让人感慨世事无常，我原先怎么就没想到呢！这样改动下来，果然妙至颠毫。中间的明明相爱，却是谁也没有向对方表白，一直维持到剧终，这种剧情表述形式，简直太有感觉了！让人以为得到了，其实没有得到。让人以为已经得不到了，其实还是得到了。” 贾朝阳大为震惊，嘴巴久久合拢不上，就算是看到陈主任当众扇人都没这么惊吓。没想到所谓的黑老大竟有超越普通编剧的水准，而且关于悲剧喜剧的理论是他从前一直没有想到的，这种无赖还算是无赖吗？说是大学教授也不过分吧！ 果然，要是没水平人家敢说来“指导检查”吗？你还真当人家是来混饭吃的？ 女配角刘玲玲揉揉大眼睛说：“搞得挺感人的，一听到这种结局我心里就难受。悲剧果然感染力还是太强了。” 吴厚东一下跳将而出，抚掌叹息，欢喜不已，眼神中三分真诚七分演戏，长长叹道：“改得太好了，太精彩了，有生以来能导演这么一部戏，我的人生也就不再残缺……” 熊飞终究是专业人士，道：“尤其是剧终时的画外音，简直是神来之笔，让观众在无限惆怅中落幕，还不得彻底点爆他们的情绪？不过这台词可得好好斟酌，写得好了就能画龙点睛，写得不好就是画蛇添足。主任，您有什么看法？” 第230章 女神的心事 众人都朝主任看去，想看看他又有什么高见。 陈华遥不慌不忙道：“不光是结局，前面的大部分台词都很粗陋，你们看这段，诗怡，你不要无理取闹！难道不是你无理取闹我才无理取闹的吗？就因为你前面已经无理取闹了，我才无理取闹，最后你还是无理取闹！其实是你无理取闹，我不得不无理取闹，大家都无理取闹，归根结底还是你无理取闹……oh，no！我说不下去了，后面还有二十句无理取闹的对话，这剧本也编得太无理取闹了吧？到底是谁这么无理取闹编出来的？” 吴厚东耷拉着脑袋，满脸无地自容：“报告主任，其实我是想借鉴一下港台琼阿姨剧，看来还是删掉算了……” “你要是我们蟹委会的成员，老子能把你吊在香樟路最繁华路段的电线杆上，让你无理取闹三天三夜！给我改，马上改！” 熊编剧举手道：“对话太唠叨了，改成男主角对女主角说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若没有想法，那我也不愿多说。” 陈华遥说：“既然是吵架的是一幕戏，设置在街头，男女主角互相不说话转头离开，一个人一个方向，女主角走了十多米回头去看，却发现男主角的背影。” 贾朝阳略一思索，拍桌叫道：“主任，你这么改很有水平嘛！有没有兴趣到我们公司来上班……”说到这里，发现说错话了，急忙改口道，“以您的大才，如果能时不时来公司指导一下吴厚东、熊飞这几个饭桶，那可真是太好了！” 在座各人除了吴厚东和熊飞，同此一般念头。 随后，陈华遥又提出剧本内几处明显看起来很糟糕的部分。 原先结合在本已粗陋的剧本里别人看了不觉得如何，陈华遥将那些部分拎出来唾骂，这时人们才发觉剧本还真是烂得可以，若是不改的话，这电影拍出来就得被观众当做笑话，从此剧组人员被钉上三流烂片的标签难以翻身。 不过嘛，陈主任大刀阔斧将喜剧改为悲剧，内容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时兼备商业元素与文艺风格，想想还真让人期待。 电影分为商业片与文艺片两大类。 商业片主打市场，内容以迎合观众口味为主，观众喜欢什么，流行什么，就拍什么内容。特技特效，火爆动作、热血场面，俊男美女、三角恋情，悬念剧情、唯美画面，能上的都给上了，如同阿凡提之那美克星人、钢铁机甲侠等等都是卖座的商业大片。 而文艺片，表述的是导演心中的一个故事，一种理念，一种态度，甚至只是主创人员喃喃自语的一个片段，故事或优美或凄冷，艺术感染力强，感情炽烈缠绵，往往受到专业影评人士的喜爱，也更容易获奖，但总及不上商业片的火爆元素，票房一向不高。 有个说法是成功的导演拍商业片赚钱，拍文艺片拿奖。 能把商业片元素和文艺片主线完美结合起来，这事不太容易办得到，拍得好的自然叫好又卖座，拍不好的今后谁也记不住你。 陈华遥提出的多处改动，隐约将商业要点和文艺性质绕在一起，彼此契合，激发了熊飞等人的创造力，连同吴厚东、男女主演一起，在会议上争相讨论，互相发表看法，气氛十分热烈，慢慢敲定了许多细节。 就连蓝姣雪也急着在蒙思飞面前露脸，提了不少客观的建议。 龙二悄悄捅了捅队长的手肘：“飞哥，我看那女主演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嘛，不如今晚约出来谈谈心，喝喝酒，跳跳舞？” 队长脸色古井不波：“不要以为我是委员长那种有女人就能上的不入流货色。” 陈华遥不得不使劲咳嗽一声，语重心长的说：“思飞啊，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女人不是用来玩的，而是用来疼爱的。爱情是那么美好的一种感情，怎么到你嘴边就完全变了样？七情六欲是人的本性，没有了感情，人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你回去好好检讨一下，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队长三十多岁的年纪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委员长做思想教育，苦笑道：“既然要树立蓝姣雪为榜样，杜绝娱乐圈潜规则，净化风气，我只能在更高的层面上给她提供帮助，不能和她有任何关系，否则这种情况无异于监守自盗。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如果她达不到要求，我会立即换人。” “不是吧，这么狠？”龙二惊叫。 陈华遥明白队长的顾虑，点了点头。 吴厚东埋头抄抄写写，做奋笔疾书状，时不时冒出一两个问题。 既然确立了主题大纲，有很多地方需要更改，在蟹委会领导的鼓励下，熊飞的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之前只是被烂剧本缚住了手脚，这时思路一旦放开，马上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以往极有主见的蓝姣雪这时发言却总是结巴，说话词不达意，不是扯上这就是扯上那，让好闺蜜刘玲玲一阵摇头。tqr1 看大家讨论得有了一些眉目，陈华遥问道：“音乐制作得怎么样了？一部好的电影，配乐也是关键，要契合主题，推波助澜，起到烘托气氛，渲染效果，带起高潮的功能。” 大家都一副专家姿态地轻轻颔首。 配乐师唐甜甜是个二十七八岁的时尚女性，头发挑染成酒红色，穿一件毛领蓝格子及膝大衣，脸上浓浓的妆容，长长的假睫毛能挡雨，厚厚的粉底能防辐射，艳艳的嘴唇能冒火，青青的眼妆能反射激光，眼神中充满骄傲。 她毕业于中海市音乐学院，曾独立完成过石虎县事件、虹鳟鱼等影片的配乐工作，其中暮春秋色在神鸡电影节上获最佳配乐奖提名。 见主任动问，起身回答说：“我已经完成了一部分配乐，主要是男女主角的相见、相识、相爱这几个部分。不过您让喜剧改为悲剧，让我有了再创作的渴望。” “主题曲是什么？写好了吗？”陈主任又问。 唐甜甜带着一丝得色：“早就写好了，本人亲自作曲填词，还不手到擒来？主题曲定名为爱情不是请客吃饭，我打算让月球公司的严莹莹演唱，她的声音有一种慵懒，一种漫不经心，清澈直透心灵，很合适这首歌。前天已经录制好了，但没来得及联系严莹莹，就由我来试唱。” 说着给女秘书递上一块移动硬盘。 女秘书拿着移动硬盘接入会议室电脑，找到那首歌曲，按下播放键，音响传出声音。 前奏是吉他配乐，接着引入电吉他、键盘，一小段二十多秒的过门，乐曲略显欢快灵动，充满生活气息。 一个平和的女声唱道：“爱情不是请客吃饭，爱情是刻骨铭心的游击战，爱情不是请客吃饭，爱情是无穷无尽的催泪弹。爱情是春风秋雨心的港湾，是冬天温暖的客栈……” 唐甜甜笑嘻嘻的道：“感觉怎么样？我没受过专业的声乐训练，声音不是太好听，唱不出那种味道。”脸上满是小孩捡到一毛钱交给警察叔叔想要获得表扬的期待表情。 实际上唐甜甜也给几位三流小歌星写过曲，不过口水歌居多，没什么反响。 陈华遥说：“这首歌用来做电影中一段欢快场景的插曲还可以，但是要做主题曲不太合适。不如唐小姐辛苦几天，等他们重新改好剧本再根据内容创作一首好歌。至于演唱者，我想是不是应该请沈幽桐来演唱？” 实际上，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陈华遥只记得沈幽桐的名字，其他明星则是不太认识。 “沈幽桐？”贾朝阳不由一阵苦笑，慕容冰雨歌坛退役以后，沈幽桐俨然已是娱乐圈最大牌的歌手，晚会上出场唱一首歌的费用起码在百万以上。 为电影电视剧主题曲演唱，收费昂贵不算，还得看电影内容，看公司规模，看导演名气，看歌曲质量才会答应，缺一不可。 她的身份摆在哪里，降低档次的事从来不做，她的公司团队也不会允许。 纵使不算其他因素在内，沈幽桐六张专辑，首首经典，曲曲百听不厌，就凭唐甜甜爱情不是请客吃饭这种三流谱曲、五流填词的水平，人家看得上才叫怪了。 “怎么？有何不可？”陈华遥问道。 唐甜甜也知道自己的水平请得动沈幽桐是奢望，那若有若无的骄傲已消失不见，轻声说：“我的创作风格和沈幽桐的演唱风格不合适。” “那就尽量适应沈幽桐的风格。我很看好这位女歌手，听说她号召力也挺不错的。若是能为影片主题曲演唱，估计增色不少，贾总，你没意见吧，那就这么定了。” 贾朝阳心想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沈幽桐什么人呢？会为低投资、没名导，没明星的影片演唱算不上动听的主题曲？不过考虑到当面解释势必会削了主任的面子，不如等散会后再向他委婉的表达看法。 不料唐甜甜急忙说道：“主任，我们请不动沈幽桐的。” “为什么？” 唐甜甜惭愧的低下头：“写歌和电影配乐不同。我配乐还行，写的歌沈幽桐看不上，以前给月球公司递过几次稿子，都被打回来了。她自己创作的歌都那么好听，我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起码相差一万光年吧。我的水平最高也就爱情不是请客吃饭那样了，要写更好的歌，很难写得出来。” 陈华遥靠在椅子背上，手来回揉青幽幽的下巴，说：“要是主题曲也和请客吃饭一个水平，恐怕是很难。队长，你认识月球唱片的人吗？能不能联系一下沈幽桐的经纪人？” 第231章 帅得掉渣 蒙思飞摇头：“不认识，或许雷辛知道，上次沈幽桐新专辑发布会，是他在主持安保工作。” 陈华遥道：“你们的意思是说一定要有一首质量绝对上乘的歌曲，沈幽桐才会可能看得上？” “是啊！” 陈华遥思索道：“这部分的工作先留着，容我想想办法。” 主任准备亲自去月球唱片公司一趟。 东城高山塘区蝴蝶兰大街，月球唱片娱乐有限公司总部五十五层的月球大楼。 忙碌的员工们穿梭往来，足不点地的窜上窜下，数不清的文件上下传阅，焦急的业务员左右手各两部电话，一刻说个不停。 无数个办公室门口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无数的客人来来往往。 汗流浃背的音响师手指如弹钢琴般按动按键，老眼昏花的作曲家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领导们对着电话一遍又一遍下达命令。 这里是独占亚洲流行乐界半壁江山的月球唱片公司。 时至今日唱片业饱受网络冲击，月球公司业务非但没有下滑，反而逐年上升，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它的存在，带动了从唱片、广告到电视电影的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它所创造的利润，相当于非洲一个小国的年生产总值。 让我们来看看月球公司规模有多大。 通常来说，娱乐公司最基本最重要的资产就是它所拥有的艺人，月球公司下辖一家模特公司，一家音乐制作公司，一所演艺培训学校，一家影视制作公司，一家广告公司，并持有天河电视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它所拥有的艺人，包括二十多名超模，五十多名特级模特，大量平面模特和嫩模，还有数十名一线影视红星、一线歌手，二三线歌手更是多如牛毛。 随便在公司厕所拉泡屎，从隔壁隔间伸手过来向你索要厕纸的可怜女人，说不定就是某位出场费五十万以上的当红歌星。 至于公司所储备的一流词曲作者、摄影师、音响师、乐器演奏师，所培训准备适时推出的新嫩歌手，实力简直堪比音乐学院的教授。甚至一部分人才就是他们直接从音乐学院挖过去的。 这些都算不上什么，公司里最顶级、最大牌的艺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十一世纪独一无二的沈幽桐。 能被这家公司看中并签约，也就有了当红的潜力，日后登上宏伟的舞台不在话下。 这里是所有青春期明星梦少年少女的梦想殿堂，这里是所有艺术专业学生毕业后最中意的就业单位，这里是无数歌迷最向往的圣地。 此时此刻，沈幽桐正在公司特意配备的一百二十平米超大超豪华办公室休息间里看电视。 休息间与办公区独立隔开，向南的窗子紧闭，下午即将西沉的冬日暖阳染红了窗台一盆白茉莉。柔软的沙发表层是用滩羊毛手工缝制而成，这种羊毛在古时候称之为“千金裘”，是制作皮大衣的名贵毛料，贵比黄金，有价无市，然而此时只是用作垫屁股的沙发。 对面贴在墙上的电视播放一则香樟路居委会黄大妈和陈副主任向当地贫困家庭送温暖的消息。 这条新闻只有半分钟，其中十秒钟的画面用于播映孩子们欢欣的笑脸，另外二十秒用来采访当地民政局领导。 而主持这项工作的黄主任和陈副主任究竟是谁，电视上见也没见过，能去送温暖的干部，想来也是四五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了吧。 沈幽桐刚从中海和夏州结束了两场演唱会，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象京。阳光从光洁的地板反射在她精致的面容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显得很是慵懒，很是无奈。 明星就是这样，聚光灯下光彩夺目，万人追捧，手里的人民币多得花不完，只要轻飘飘一句话，无数的粉丝愿意抢着为她送死。 但只有自己独处的时候才明白这样的生活是有多么的身不由己。 娱乐圈没有隐私，狗仔队会包围明星的生活，从住宅到公司，再到舞台，他们无处不在。 明星们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动作，他们会根据该明星当红程度，私自篡改后发表在头版头条或是报纸中缝。他们甚至会检查明星扔进垃圾桶里的垃圾，不放过每一个纸团，妄图依此推测明星的私生活内容。 不光是没有私生活，现在的沈幽桐已经成为公司不能放弃的赚钱工具，每一份广告，每一场演唱会，每一次采访，都有人自动推着走，想停也停不下来。 这时沈幽桐不禁想起了素未谋面的前辈慕容冰雨。 娱乐圈有许许多多的难解之谜，其中之一就是慕容冰雨。 她离群索居，外人难得一睹芳容。当千嘉顺的老板莫老五第一次看见她的照片，下巴几乎掉到了桌子上，高声惊呼：“天哪！她是谁？快把她搞到手！” 她主演的神女都市、枫桥，她演唱的追车人、一秒钟一光年都是不朽的佳作。 她的内心清澈如水，当她无法忍受娱乐圈带来的烦恼之后，慕容冰雨终于隐退，从此神秘消失。 尽管如此，她还是经常闯入粉丝的梦中。 咄咄咄的敲门声打断女神的沉思，有人推门而入，是经纪人张静雯。 这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干练女性，为沈幽桐打理着许多烦扰纷乱的事务，两人的关系既是主仆也是姐妹。 “雯姐，什么事？”女神眼睛停留在已换成广告画面的电视屏幕上，没有回头。 张静雯手里捧着一叠文件，坐到沈幽桐的对面，轻声说道：“阿桐，你要我找的那个男人，全国共有六千九百五十三个重名，在象京的七百多人，其中年龄在二十岁至三十岁之间的三百人左右。有三个人似乎很符合你要求的标准，一个是肥鹅湖小区建筑工地搬砖工人，今年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七八，家在石虎县的乡下，去年已经结婚。” 沈幽桐猛然的直起身子：“结婚了？那还有两个呢？” “一个是龙潭菜市的买菜农民，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八二，离异，有小孩，目前独身。一个是修理厂的电焊工，二十四岁，一米八十，独身。” “有他们的照片吗？给我看看。” 张静雯从文件夹里取出照片放在桌面上。沈幽桐嫩比春葱的手指伸过去，微微颤抖，显然心中极度紧张。待一看照片上人的面容，马上懊丧地甩开，说：“都不是！” 张静雯默默整理凌乱的照片，轻声说道：“阿桐，都过了这么多年，或许他已经改了名字，整了容，搬到哪里了。你不要着急，总会找得到的。” 沈幽桐斩钉截铁道：“不，我前不久还见过，绝对是他！我绝对没有记错！那天新专辑发布会后在酒店吃饭，你有没有留意到一个带小孩的男人？” 及至说到后面又有些黯然，垂头丧气道：“他明明看见了我的，为什么还要走开？为什么连和我说句话都不肯？还是像以前那样话也不说就离开……” 张静雯走过去，轻轻揉着她的肩膀：“阿桐，他都带着小孩了，说不定早已结婚，不愿打扰你的生活。那时你还那么小，说不定他只把你当做小妹妹。”tqr1 “雯姐你不要多说了，我只想见见他，问他当年为什么狠心丢下我不管。” 张静雯难以捉摸的叹了一口气，任何人在心里都有一块不可触碰的圣地，那里湖面总是澄清，那里空气充满宁静，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不愿意提起的回忆。 沈幽桐成名之前原来是叫做沈梦桐，家住梨花镇附近的农村，家境贫寒，小学六年级父亲患癌病逝。顶梁柱轰然倒塌，欠了一屁股外债，家庭直接陷入赤贫状态。 村子里的人欺负她们寡母孤女，时常前来骚扰滋事。 债权人天天都来讨债，没有钱还就搬东西，床铺家具锅碗瓢盆，能搬的尽管搬，到了冬天家徒四壁，一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寒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户穿堂而过，母女两人瑟瑟发抖。 年幼的女神因此退学，为混一餐饱饭天不亮就去干农活，坚实的扁担压垮了稚嫩的肩膀，厚重的工具磨出了老茧。 但村里有的是吃饱饭没事干的闲汉，一觉得无聊就跑来家里风言风语调戏沈家寡妇，甚至连含苞待放的女神也未能幸免。 这一年母女两人过得甚为屈辱。 一个十六岁的大男孩闯入了她们的生活。他终年面黄肌瘦，穿着一件父亲传下来的老夹克外套，总是一副永远吃不饱肚子的样子，但在女神心目中，他绝顶英俊。 因为他出现在这里的第二天，打断了所有调戏自己的男人的狗腿！ 女神从来没有忘记那天打开大门，二十多个村头无赖跪在门前哭喊求饶的情景。从那时起，再也没有一个无赖敢在以家里为中心一百米半径范围内停留超过十秒。 他给家里带钱，买了很多家具，添置了很多平时见也没见过的电器。据他说那些钱都是同学们孝敬的保护费，不过女神心想那应该都是他省下的生活费吧。 他聪明好学，头脑装满总是用不尽的知识，他教自己读书，教自己学画，教很多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他给了自己理想，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至今仍在影响自己。 他写的字真好看，自己闺房里洁白的墙上有他写的一幅字，是一首情诗：“别梦依依到谢家，小桥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诗的大意是：曾经相爱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分开，有一天在梦里来到她家，那魂牵梦绕的地方。在她的花园里小桥回合，栏杆斜倚，不尽让人感叹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也许多情相思的只有庭院里的明月，犹在为离别的人们照亮残落的花朵。 第232章 出卖身体 后来女神根据这首诗写了一首歌，歌迷们称之为二十一世纪最哀婉的情歌离别。 没有人知道女神在唱这首歌的时候唱到心也碎了。 他心地善良，从来不图回报，给了自己那么多，自己却没有一次回报过他。 他内心强大，留给自己的精神财富多到一辈子也用不完。 他志向远大，发誓要让全国每一个上不起学的孩子都能读上书，要让每一个贫困家庭都能得到帮助，要研究防治癌症的方法，让亲人们不再忍受生离死别的痛苦。 女神崇拜他，爱慕他，追随他，像是飞蛾用生命去追逐月亮的光华。 后来他留下一笔足够用很久的钱消失了，说是要去为立下的誓言而奋斗，结果从此不知所踪，也留给女神一道深深的伤痛。 十七岁时女神展露出无与伦比的音乐才华，为月球公司发掘，从此一飞冲天，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名字也从沈梦桐改成沈幽桐。 但他的身影总是女神的梦中常客。 “嘀铃铃”张静雯包里电话响起，惊醒了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的女神。 干练的女经纪人做个抱歉的表情，走到窗台去接听。 “喂，你好……哦，是雷先生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上次合作非常愉快，我们老总还经常念叨着您呢。有什么事吗？”张静雯对上次发布会合作安保的英俊年轻人有着深刻的印象，毕竟那种寻常不多见的帅哥想忘记也难。 女经纪人哦了几声，说道：“雷总有个老朋友想见沈小姐？哦……真是抱歉，沈小姐太忙了，恐怕抽不出时间。哦……是居委会的陈主任……对不起，您也知道，沈小姐有排不完的档期，拍不完的广告，开不完的演唱会。哎，我也很为难啊，但娱乐圈就是这样，身不由己，请您多多见谅，就这样……哦哦，请我吃饭？烛、烛光晚餐？” 说到这里，张静雯还真是有些为难了。 平时请客吃饭的不外是秃顶脱发的中年男人，说话粗俗的商人，猥琐下流的老总，所求的不过是要见沈幽桐一面。 可是从那么一个帅绝人寰的靓仔嘴里蹦出“烛光晚餐”四个字，多么叫人难以拒绝……可是小姐情绪不好，总不能让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发呆吧！ “我、我……”女经纪人嘴里像是塞满了馒头，做声不得。 沈幽桐第一次见雯姐如此为难，满脸挣得通红，想是真的动了心，不禁暗暗好笑，也对电话中的那人生出些微兴趣，轻声说：“雯姐，既然想去就去吧，不用管我，我正好在这里一个人静一静。对了，问问他那个朋友为什么想见我。” 张静雯忙道：“雷总，您那朋友为什么想见沈小姐？我试试看档期有没有空的。唔……写了一首歌？那好的，我可以帮你拿给沈小姐看看，若是她喜欢，一定会用上。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您也知道小姐对音乐的要求非常高。嗯嗯，就这样，回头见。” 收起电话，女经纪人急忙从包里翻出小化妆盒对着镜子摆弄眉毛，一边说道：“阿桐，是上次发布会合作安保业务的雷先生打电话过来，他有个朋友写了首歌，你有没有兴趣看看？” “写了首歌？那成，让他拿来看看，如果好的话就见一见，反正我明天还有一天假期。”沈幽桐眼珠转溜溜的，笑道，“雯姐，我记得那位雷先生好像很帅的哦。” 吵着要为女神写歌的粉丝全亚洲不知凡几，质量良莠不齐，总是难登大雅之堂。就连公司里顶级专业的作曲家她都看不上，这六张专辑基本是自己操刀。 雷先生随随便便一个朋友要为自己写歌，只能当做笑话聊表意思罢了。 张静雯脸蛋微红，笑道：“雷先生是很帅，不知比你心里那位如何？” “相差从月亮到地球的距离，这样回答你满意了吧。” 张静雯说：“满意，很满意，一万个人心目中就有一万个哈利波特……呃，是哈姆雷特。那我先去应付一下，很快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啊。对了，我让餐厅送餐过来，今天想吃什么？巴姆利亚的烤饼，奥朗德的海鲜还是李福店的牛扒？” “不用麻烦跑那么远了，让楼下的餐厅送一份橙汁上来就好。我看看电视，吃完就回家。” 张静雯便一边给餐厅打送餐电话，一边对着镜子补妆，又在更衣间换去一身干练的ol套装，换上稍微显得活泼艳丽一些的及膝短裙。“那我真的去了哦，你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行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张静雯抄起暗红色的小提包，临行前整理了一下衣领和高跟鞋扣环，这才小心翼翼出门。 身为目前最当红歌手的经纪人，雯姐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沈幽桐的外在形象，一切都得谨慎，穿衣打扮、说话动作，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否则遭殃的不仅是自己，连女神也会受到牵连。 何况今天约会的可是顶顶大帅哥，外形堪比宁介卿，无论身高、相貌、气质、谈吐、身世都可以打满分的典型高帅富。虽然看起来年轻了些，但他狂放、冷峻的言谈举止，无时不刻都在向外发散深度吸引女性的魅力，想想就让人心动。 张静雯准时到达事先约好的香樟路白葡萄西餐馆。为女神打理事务这么多年，与公司单位谈合约签合同，还是第一次准点赴约。 这是一家独具小资情调的餐馆，在葡萄巷里，环境幽雅宁静，装饰风格淡雅素丽。 在二楼靠墙一角，英俊无匹的雷先生早已等候多时。 他身穿一件米黄色的休闲西装，里面的黑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露出比拇指还粗的金项链，既不过分正式，反而这条“低俗”的首饰更衬托了他的雅痞气质。 他就静静坐在椅子上，左手撑着腮帮，右手翻看手机新闻。 手机屏幕映亮了他与金城武一般硬朗轮廓分明的侧脸，不可捉摸的眼睛，高高挺直的鼻梁，轻轻抿起的薄唇，真是太帅气了！ 直到女经纪人走近身边，雷先生微微一笑，收起手机，起身为女人动作轻柔的拉开椅子，笑道：“张小姐，您今天真漂亮，如同秋江上的芙蓉，凌风盛开，让整个象京气温凭空高了几度。”tqr1 雷主任高中缀学，文化程度不高，这些泡妞用的恭维话是学自委员长的。 不过比起委员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boss”级别，毕竟差了许多火候。 委员长可不会这么直白，通常要先做铺垫，待到气氛完全渲染起来再来这么一句，效果马上就能起来。 但雷主任外形独到，无论说什么话都能相得益彰。 张静雯脸上一抹嫣红，并膝坐下，双手置于膝上，轻启朱唇，说道：“雷先生真会说话，等了好久了吧？是我来晚了吗？” “不，是我来早了。”雷主任打个响指，男侍者上前用火柴点燃桌面水晶杯盏上漂晃的蜡烛，蜡烛的红光映红两人蠢蠢欲动的笑脸。 “张小姐，这间西餐馆在香樟路独具特色，是来自法国的名厨在这里做事。请我来为您点菜。” “谢谢。”张静雯看着眼前男人，眼中充满笑意。 天知道她多久没有和男人约会了，在校读的是工商管理专业，研究生毕业后参加工作，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至于后来担任沈幽桐的经纪人，彻底失去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日理万机。 纵使三十岁出头的年纪，向自己表达好感的男性依旧多不胜数，奈何一个忙字。 想要像现在这么悠闲、恬静、毫无思想负担的与一位顶级帅哥私下共处，简直算得上是天边浮云，换做以前想也不敢多想。 “一份蜜汁羊肉卷、红烧鳕鱼段、红酒焗蜗牛、酒香鱼露，鱼子酱，再来一瓶八二年的拉菲。”雷先生合上菜单，连同一百元小费夹在里面一齐递给侍者。 首先来的是红酒。 雷辛天天打打杀杀，接触是全是街头无赖，根本不懂分辨什么叫做名酒，但这并不妨碍他假装贵公子做派，举起杯子道：“与张小姐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今天相处的每一秒钟。” 张静雯酒没喝就差不多醉了，笑道：“雷先生，你不觉得称呼太过正式了吗？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雯雯，你真美。”雷辛言不由衷的说，心中在痛骂委员长为什么连送一首歌的简单问题也要自己出卖身体。 吃了些东西，聊了些眼前娱乐圈的无聊绯闻，气氛慢慢活跃起来，张静雯总算想起此行的目的，道：“你有个朋友说是给沈小姐写了一首歌？” “是的，我朋友在居委会工作，一直仰慕沈小姐的才华，是她的死忠级粉丝，每天只有听着沈幽桐的歌声才能入睡。他写了一首歌，希望能够得到沈小姐的认可，也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我想他的作品应该不太成熟，雯雯能不能先帮着看看，把把关？” 雷辛说着从衣兜里拿出几张又皱又旧的泛黄纸张送过去。 张静雯接过一看，这是八、九十年代写信时常用的信笺纸，顶端还印着“象京市白桦区香樟路居民委员会”字样，纸是很旧了，但上面的字迹却是新写上去的。 居然是手写的，这年头除了明星签名、支票签名、合同文件签名，用手写的并不多见。 题目宿命上的伤痕，呵，还挺有文艺范儿。 居然是简谱，还不是五线谱，想来这人水平有限得很，无非普通流行乐爱好者级别，连发烧友也算不上，想要走进专业，前途还远着。 但既然是帅哥所托，张静雯也不敢怠慢，朝雷辛笑笑，先浏览了一遍稿子。 第233章 国王的弟弟 女经纪人眼色很快就变了。 字写得非常好看，极具观赏价值，虽然是钢笔写的，却带着毛笔书法的飘逸。 “蔷薇是她的灵魂，清早受到清露的滋润，黄昏里有晚风来温存，长夜的慰藉看星斗纵横……风中破碎的灵魂，是烙在宿命上的伤痕……” 这词也写得醒目之极，随随便便提出来，就是一段相爱与离别，饱受折磨、触及灵魂深处的情诗。 张静雯不禁为之触动，喃喃道：“烙在宿命上的伤痕……” 她身为女神经纪人，在音乐上也有不俗的水准，根据乐谱，口中低声反复吟唱，寻找调门，这首歌在心里慢慢成形。 朗朗上口，旋律婉约优美，从前奏到过门，到副歌部分，连绵不断，一气呵成。 副歌的四句歌词是一个高音，低一分嫌沉闷，高一分嫌尖锐。tqr1 其中几处段落的转折，均是转换地非常之妙，感情层层叠叠，越到后面越是炽烈。直到最后的结尾部分，茫然若失，回味无穷。 这作曲的水平显示了作者极高的音乐造诣，可以说是完美的，让人无法再行修改，真真如倾国倾城的美人，玲珑窈窕的身材摆在那里，增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 而且这首歌还具有商业流行乐的特点，旋律优美，易学易唱，传唱度高，就像奇怪的传说、九年零十二个月、浮躁的夸奖，很好听，很容易上口，又比月球之上、多只蝴蝶、那两夜等口水歌远远高出一个层次，要炒红简直易如反掌，完全可以作为一张专辑的主打歌。 信笺纸最后一页写着对编曲的看法，首先用缓慢的钢琴带入，紧接着十秒钟以后马上切入小提琴。 “蔷薇是她的灵魂，清早受到清露的滋润。” 美，太美了，美感十足！ 张静雯在脑海里用钢琴和小提琴声模拟这段前奏，平缓的钢琴转换后，小提琴渐变急促。然后，激烈的钢琴再次挑起。伴奏越是激烈，也就越显得唱词的冷漠惆怅。 这首歌非常符合沈幽桐的特点，风格有些接近于沈幽桐从前的导师涂芬女士。 涂芬女士是中海音乐学院的国宝级教授，流行乐坛的高峰，她写过很多极具代表性的作品，二十年来捧红了一代又一代歌坛红星。 涂芬也是月球公司的客席作曲家，只是因为中海到象京不太方便，沈幽桐后来在公司安排下去象京大学进修。 信笺纸上的落款写着：作曲陈荻蕤。作词一栏姓名却是空缺。 女经纪人猛然起身，吓了雷辛一跳。“雷先生，这位词曲作者是谁？我想要见见他！” 雷辛一直在观察对方的脸上情绪变化，很显然这女人已被乐曲折服，笑道：“这是我朋友和他妹妹合作写的，他目前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过来。不知这歌曲，沈小姐可看得上么？” “我说了不算数，不过我想小姐一定会喜欢。前面你说你朋友在居委会上班是吗？他还有没有别的作品？不说这个水平，就是降低一个层次也是可以的。”张静雯急急说道。 雷辛说：“据我所知，这是他唯一的作品，生平力作。” 张静雯脸上不免带了一丝遗憾，说：“人才难得，如果你朋友一直保持着这种水准的创作，我想我们公司会很需要他，沈小姐也会需要他。” 雷辛身子稍稍探前，诚挚的说道：“雯雯，谢谢你。我也为我的朋友感到高兴。” 张静雯看看手表，情绪低落的说：“时间不早了，我怕沈小姐在公司会久等……” “哦，真是抱歉，耽误你这么长时间。” 张静雯又说：“明天沈小姐休息，我也会有半天放松时间，不知雷先生明天有没有空？” 雷主任目的已经达成，不想再继续纠缠，吞吞吐吐道：“这个么，明天我要去肥鹅湖建筑工地开展检查工作，可能不太方便。” “那么晚上吧，晚上应该不用工作了。我一直想看一场风花雪月的电影，可惜没有人陪。明晚再别枫桥全国上映，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好吧！”雷辛艰难的答道。 女经纪人带着一种用研究生论文也论证不明白的愉悦情绪回到子规湖畔沈幽桐购置的豪宅。 她打理女神包括工作、交际以及生活上的所有事情，两人住在一起。 子规湖一带远离喧嚣纷扰的市区，风景别致，空气清新，环境亦属上乘，是象京富人们的聚居地，地价高昂得让人连多问一声的胆气也缺乏。 像沈幽桐这处包括庭院、游泳池、草坪在内的两千平米豪宅，价值在两亿华元以上。 家里两名司机兼保镖，四名女佣，一名厨师，张静雯是家里的管家。 沈幽桐正在二楼宽敞的阳台看书，头顶发散光芒的琥珀色小灯映成一圈圆圆的光辉，将沈幽桐笼罩在光辉里。 远远看去，与沉沉夜色融为一体，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花仙子。 惊人的梦幻感觉！纵然张静雯身为女性，也为沈幽桐的美丽所倾倒，换上拖鞋，轻轻叫道：“阿桐，你在看什么书？” “自然与社会。你约会回来了？初吻成功献出去了没有？”沈幽桐难得开了个玩笑。 女神当然得看与女神身份相匹配的书籍，自然与社会，怎么听都有文化，不像玉凤与芙姐看知己之音、读者文摘、故事大会那么高级。 “我们也就随便谈谈工作上的事。”张静雯明显底气不足，站在沈幽桐身后，为她调整灯光明暗，说：“光线太暗了，会伤害眼睛的。雷先生朋友写的歌还真有些道道，填词作曲赶得上公司的制作水平，你要不要看看？” “既然雯姐都这么说了，自然是要看看的。” 张静雯便把那几张信笺纸递过去。 沈幽桐眼睛当先落在标题上，“宿命上的伤痕？” “是的，挺文艺，挺别致的，特能打动人心。”张静雯想起雷先生迷醉人心的眼神，赶紧答道。 沈幽桐初步浏览，觉得作词确实当得起雯姐的评价，刚要试着按照乐谱试唱几句，注意力却被纸上的笔迹吸引住了。 这些写在信笺纸上的字，沉稳有力，开始几行十分端正工整，写到后面就潦草多了。 初看只觉得圆转温润，下笔如同谦谦君子，隐约中还透着一股秀气。 但仔细一看，那字却又显得刚硬、冷漠。俗话说一个人的字往往代表了这个人的性格特点，看来这人想必和他写的字一样充满矛盾。 字迹越看越是熟悉，笔画中的转折、后面潦草的连笔，越看越是相像。 “黄昏里有晚风来温存”中的“有”字，和“多情只有春庭月”中的“有”字，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中间两横都是极快的连成一条线，而下面的勾都是微微提起，并不明显。 其他字或多或少都有极其类似的风格。 沈幽桐心脏开始砰砰乱跳，血往上涌，抓住信笺纸的手指微微颤抖，一时竟做声不得。 巨大的心跳声连张静雯也听得一清二楚，觉得她这个反应叫人奇怪，急忙问道：“阿桐，阿桐？” “这首歌的作者在哪里，我想马上见到他。”从沈幽桐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嘶哑得吓了两人一跳，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时光。 “啊，我马上问问雷先生，出了什么问题？” 张静雯的电话没有接通，对方已经关机。“阿桐，不好意思，要不我明天再问问。” 沈幽桐却慢慢的冷静下来，自然与社会早已丢过一边，在记忆中仔细对比信笺纸上的字和写在老家闺房墙上的字。 两幅字明显有区别。 墙上的字相比更稚嫩一些，也更粗糙，能放不能收，情绪大开大合。纸上的字比起来老气了许多，转圜如意，像是一个终生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人所写。 再看看最后的签名：陈荻蕤。这是个从没听说过的名字。 定了定神，声音已恢复原来的轻灵柔美，问道：“雯姐，雷先生说他朋友是做什么？他写这首歌有什么要求？” “嗯……是在居委会上班的，其他的没说，我也不太好问。” “哦。”沈幽桐表示明白，注意力重新回到歌曲的艺术上。 认真看了十多分钟，轻声一叹，道：“写得很好，已经达到专业水准了。就是几个细节部分需要再处理一下，你看这里，降了个调子，其实是不必要的。” 专业的东西，张静雯还真是不便插嘴，唯唯笑道：“阿桐，也只有你能改了。” 沈幽桐又道：“这个风格很像是涂老师的作品，不过她不会犯这种错误。而且据我所知，涂老师身边也没有这么高的，填词像作诗的作者。” “要不打个电话给涂老师问问？” “不用了，肯定不是涂老师。你明天帮我约约雷先生，看能不能和这位作者见个面。” “好的。”张静雯突然想起一件事，说：“今天中午屈总叫我过去谈了一次，说是打算拍一部能够对抗大闹天宫的大制作电影，手上没有担得起大梁的艺人出演女主角，问你有没有意见。” 沈幽桐笑道：“我哪有拍戏的细胞呢，替我谢谢屈总的好意。” 张静雯顺势在她身边的台阶坐下，说：“可是我感觉屈总的态度很坚决，你从前推了那么多部电影，这次天象娱乐联合叶氏财阀投资十七亿巨资拍摄大闹天宫，一旦获得成功将深深影响公司在业界的地位。屈总已经坐不住了，还在今早的会议拍板说只有你参与主演的电影才能和他们对抗。” 所谓大制作电影，无非是巨额成本加明星效应，谁的名气最大谁就上，保证引起轰动。 沈幽桐出道以来在音乐上专心致志，从无分心，不比别人影歌双栖，乃至是影视歌三栖。 第234章 公子发威 演而优则唱，唱而优则演，演艺圈本来就是相通的么，观众面前混个脸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像是全国当红超级巨星潘长河，演小品、拍电视剧、拍电影、当导演，甚至还唱歌、跳舞、当模特，简直影视导歌舞模小品七栖，业界无敌。 而凭借在无数歌迷心中的巨大声望，女神只要出演电影，造成的轰动效应将比日本东海大地震还要强烈百倍。 即使只有投资几百万的烂片，他们也有信心卖出十亿的票房。 这也是月球公司高层希望看到的结果。何况高层们作的计划投资将远远高于这个数，最起码也要接近大闹天宫。 沈幽桐知道很难拒绝，说：“屈总有计划了？” “剧本已经写好，演职人员名单基本确定，就差一个女主角等你开口。我看你下午挺累的，就没有打扰你。” “那好，有制作计划和剧本在吗，拿给我看看。” 沈幽桐拿到计划书，当先看到合作公司的名头：中海天空传媒集团（朱雀公司旗下）。函头的logo印着一个标志，是一只怪模怪样的小鸟停在一辆摩托车把手上，还插着一把尖锐的小刀，周边围绕似乎是昙花状的花纹。 沈幽桐专心音乐，不通世务，不了解朱雀公司什么来头，但天空传媒集团还是知道的。 这家集团公司囊括三家卫星电视台，十家省级以上报社、杂志社、通讯社，两家超大规模的影视娱乐公司，曾拥有过彗星一般耀眼的艺人慕容冰雨。 就连月球娱乐在它面前只算是小弟级别。 这只是朱雀公司的旗下一个集团，那朱雀公司到底还有多大规模？ 张静雯常去的贝壳银行，以及出行乘飞机的丹兵航空公司也有那个怪鸟logo，说：“应该是跨国公司吧。” 沈幽桐只是一眼掠过，并没有往心里去，又看到计划书上标列出来的演职人员名单，导演是吴扬；男主角……赫然是柏幽城。 要说全亚洲娱乐圈有什么令人值得关注的人物，柏幽城绝对是其中最浓重的一笔。 二十一世纪的歌坛前十年为慕容冰雨所主宰，后十年将是沈幽桐的天下。 在影坛方面，柏幽城长期以来独霸天下，如今红得发紫的宁介卿与其并列电影三巨头，实际上分量仍是稍有欠缺。 神女都市、立夏、活死人、一千年、教师档案、刺杀东条英机、人到中年……等等等等，每一部电影都红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从北欧的瑞典到东南亚的新加坡，全球每一个角落都有他的影迷。 柏幽城今年三十五岁，早年经历十分坎坷，入行之初吃了一番苦头，曾被一位身份极有来头的贵妇人指名包养，不过他坚决不从，遭受贵妇人百般羞辱，被公司雪藏了几年。 直到获得机会参演电影，他出色的外形和精湛的演技立即崭露头角，连续拍了几部席卷全亚洲的卖座电影，当红之势莫能阻挡。 越后来越红，每部电影堪称绝顶，拿奖拿到手软，影帝的桂冠戴了无数。仅仅刺杀东条英机一片的票房就比月球娱乐公司全年利润还高。 竞争对手千方百计想要打压他，使出了很多恶心下流的动作，想方设法给柏幽城身上泼脏水，剥掉他的光环。 但那些跳梁小丑很快就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无情打压。 传闻他是“国王”的弟弟，持有天空传媒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 最新一期金盛公司权势排行榜根据地位、声望、财力、影响力、当红程度、人脉等各项指标，列出的全亚洲娱乐圈最有权势的人，柏幽城排名第二，仅次于天空传媒老总撒磊。 公司与有口皆碑的天空传媒合资，和这么一位炙手可热的顶级巨星合作，想来影片一定差不了。 沈幽桐开始有些动摇。 张静雯说：“高层的压力很大，想让我尽量说服你。不过要是影片的风格不合适，我也会据理力争，尽量推辞。” “嗯，我知道。我的要求屈总从没拒绝过，他这次这么执着，我也很为难的，先看看再说吧。” 张静雯拿出手机打理微博，浏览了前面几排网友留言，笑道：“对了，现在公司里有个有趣的新闻，还没传到网上，你想不想听？” “说吧。” “他们说宁介卿知道了新电影计划有你和柏幽城的名字，吃了一大通醋，现在准备去大闹天宫剧组演二郎神，和柏幽城打擂台。” 娱乐圈各家公司多多少少有着消息来源渠道，月球娱乐公司刚做好电影计划没多久，还没流传到外界，宁介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由着他吧，公司每次都要拿宁介卿和我当做噱头炒作，真没意思。” 沈幽桐对不相关的事情，总是那么恬淡。 张静雯说：“其实还有个更好玩的消息。”顿了一顿，见沈幽桐脸上没有丝毫期望的样子，只好往下说道：“网友发现你和柏幽城长得很像，你有没有发现这件事啊？” 沈幽桐撇了撇嘴，关于她和柏幽城长得像的事，网上早有传闻，不过当做笑话来听听，作不得数的。 如今娱乐圈明星层出不穷，各行各业都有人，人口基数大了，不光出席什么晚会走什么红毯会撞衫，甚至还会“撞脸”。 郭秋临和芙姐、江昆和林衣晨、毕福剑、周杰棍和日本床星，等等等等，或多或少都能找出彼此相似的影子，或是相同特征的眼睛，或是基本一致的鼻子，或是毫无差别的颧骨。 两人的特征相同的地方较多，看起来就会相像，一点不叫奇怪。 对于说自己和柏幽城像的事，沈幽桐专注于音乐，一点没往心里去。 世界上要找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人或许很难，但要找相似度百分之七八十以上的两个人，还真是一抓一大把。 他拍他的电影，我唱我的歌，双方没有牵连岂不更好？ 张静雯想逗小姐开心一下，笑道：“你别说，是真的，不信我对比给你看看。” 说着就用手机在网上找了一张网友早已做好的“柏幽城，沈幽桐”面貌对比图。 选的图片很有正面对比性，选的是两人各自不同的舞台，相同的站姿、表情。都是一般大小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鹅蛋型脸庞，眉眼间流传出的气质魅力无穷。 下面是一张侧脸对比图，从额头、眉骨、鼻梁、山根、唇沟、下巴开始一一列举两人相似明显的地方。 不可否认真的很像，如果两人站在一起，恐怕效果更加强烈，只是限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两人从没有同场相处的机会。 沈幽桐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眼神在手机屏幕停留了片刻，说：“雯姐，你最好想办法联系上雷先生，我想见写宿命上的伤痕的那个人，明天任何时间都可以，越快越好。” 张静雯见这也没能成功引起小姐的兴趣，叹气道：“好，我马上去问问公司领导，看保安部还有没有雷先生别的联系方式。咦，对了，你说他和我约会刚离开就关机，是不是对我那个……” 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中午，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玻璃窗照射在洁白的床单上，从地板反射到天花板上，光影浮动。tqr1 窗外经年常绿的小叶榕树叶随风沙沙作响，床头柜的花微微颤动。 魏沉思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疗，除了不能特别用力之外，腿脚已完全利索，跑步、跃动、拉伸、踢腿都没有任何问题，是时候该出院了。 在护士的帮助下，魏沉思对镜子换上崭新的西装，左看右看只觉神清气爽，帅气满脸。 娇俏可爱的小护士穿着粉红色的护士装，抬手为他整理领带。 魏沉思一边假装陷入深度的思考，一边顺手在护士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护士侧过脸又羞又恼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今天是螃蟹委员会正式成员兼雷神之鞭精英团观察员魏沉思出院的日子。 打开病房门口，医院院长、住院部主任、主治医师、护士长等几位医院重量级人物在走廊上恭恭敬敬等着。见他昂首挺胸出门，笑道：“恭喜魏先生身体安康，平平安安活到一百岁，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魏沉思上前与众人一一握手，笑道：“医者父母心，鄙人在诸位的悉心治疗下康复如初，感激感激！” 说到这，一努嘴，王宝、李强两名保镖取出几个厚度和宽度差不多的红包分别递过去。 “魏先生，这样不好吧。”院长连连推辞，正色道：“帮助病人是我们的义务和本分，您的康复就是对我们工作最大的肯定。这些……我们不能收，不能收。” 魏先生倒也没说出“让你拿你就拿”之类的傻话，客气的笑道：“医生和护士这几天照料我，非常勤快，非常用心，也非常辛苦。你们是白衣天使，是救死扶伤的大夫，肩负着相当大的责任。但大家的生活十分清苦，收入不高，这几天我都看在眼里。没什么能表达我的敬意，一点点小意思不成心意，还请诸位笑纳。” “这个……”院长掂着沉甸甸的红包说不出话了。 博爱医院地处红樱桃路，受蟹委会监督，管理透明，几个要害部门基本没有捞油水的机会，无非是工资薪水比别的岗位多一部分。 既然魏先生执意要给，却之不恭，还是勉强收下了，当下人人笑逐颜开，争相上前谀辞潮涌。 护士跟在后面见了这伙人的丑态，不由大皱眉头。想起这位由自己打理了一个多礼拜的年轻人即将离去，还是禁不住有些伤感。虽然粗话多了些，动作色了些，但是挺大方和气的，再说人又那么帅气。 第235章 有种单挑 魏沉思叫着护士的名字：“晓燕，以后下班了出去玩记得给我打电话。喏，这是给你的。”递给小护士的也是一个红包，与院长、主治医师的不同，这个红包特别薄，薄得像纸片一样，似乎里面什么都没有。 小护士只道里面不过是百十块华元，比起院长的待遇自然大有差别，心想这点小钱收下不算犯罪，何况给你的咸猪手捏了那么多次屁股，总该收点利息，便心安理得。 待魏沉思走后，院长等人个个喜气洋洋，掏出红包一看，厚厚一叠足有五万元。都是一样的数目，绝无厚此薄彼。 护士长笑呵呵道：“晓燕，魏先生那么大方，给你了多少？” “没、没多少，就一百块……”小护士声音细不可闻，逃回护士站。在更衣室打开红包，却见里面静静躺着一张支票，上面的二十万闪闪发光。 魏沉思在电梯里看看手表，道：“想我为委员会出生入死，光荣负伤，立下汗马功劳。今天出院的大好日子，就算雷主任不来，雷神之鞭那几个挫男也应该来迎接一下吧！” 王宝心道你那是自己挨打，跟蟹委会没任何关系。 李强忙道：“少爷，今天出院我已经通知狄副了，想是时间对不上号，还没有赶过来。要不我们先回去等等？” “等什么？你脑子烧坏了？老子加入蟹委会是要干一番实事的，不是为了摆谱。算了，那我们先回去，哼，狄维桢那老小子，老子白请他喝那么多顿好酒。” 王宝心道蟹委会成员个个心比天高，架子比象京市市长还大，帮你抓住幕后凶手已经不错了，还指望人家来欢迎？ 电梯门口打开，只见住院部一号楼入口处前的草坪停满二十多辆黑色轿车。打头的一辆轿车没有车牌号码，车型平直冷峻，格外与众不同。 一路排过去的车队阻隔了人们来往的路途，但没有人因此发出一句怨言。 因为车子边上排着两列黑衣人，统一西装革履，领带墨镜，神色写满嚣张。 魏沉思刚从门口走出，便听一干黑衣人纷纷鼓掌，齐声笑道：“欢迎公子光荣出院。” 陈华遥就站在最前面，嘴里叼着烟头，当先给了魏沉思一个大大的拥抱，笑道：“公子，你可算是出来了，做哥哥的想你想得紧哪！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三更半夜盼天明，寒冬腊月盼春风。” 大家笑呵呵的，狄维桢和灵惧分别手捧九十九朵玫瑰上前献花，巨大的花束遮住半张面孔。 又有一人手持新鲜的柚子树枝叶在他衣服上来回拂动，叫道：“脱灾脱难！好运连连！” 这是南方的一种民间风俗，柚子树据说能却病退灾。tqr1 参加葬礼归来、大病初愈、厄运不断的人会有亲友安排，用柚子叶煮水洗手，有辟邪祈福的意思在里面。 这场面大得像是黑道组织成员在监狱门口迎接刚刚出狱的老大，极有气派，一时过往的病患家属纷纷侧目。 魏沉思一时猝不及防，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华哥，你怎么也来了？” 陈华遥抽着烟说：“公子是会里的骨干力量，为委员会的发展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我不来还有谁来？这次住院的费用全部公费报销，不用你出一分，回去后会里还有额外的奖励。” “好说好说！”魏沉思豪气顿生，叫道：“去五月花大酒店，通通都有，我请客！” 陈华遥急忙拉住他：“公子真是慷慨，不过吃饭喝酒的事不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嗯？” “公子就不想尝尝亲手收拾斑鸠的滋味么？” 返回香樟路柳絮巷，红河谷酒吧大门紧闭，只留一道小门供人出入。 陈华遥和魏沉思以及蟹委会成员刚刚坐定，服务员送上酒水，三个赤身的男人就被从厕所拖了出来，扔在大厅中间。 旁边两个较年轻的遍体鳞伤，浑身尽是血迹、淤青和结痂的伤口，上下没一处完好的地方，滚在地上如同死狗一般。 狄维桢说：“这是那天参与行凶的另外两个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象京屁大的地方，老子不用出门就把他们给抓回来了。” 中间一个男人三十三四岁年纪，中等个子，只穿一条花底裤，古铜色的皮肤，却是没有受伤，在暖气不足的酒吧大厅里紧紧搂住肩膀，冻得直哆嗦。 狄维桢笑道：“这位不甚体面的先生是凤凰会的斑鸠，公子，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斑鸠被蟹委会剥光衣裤关在厕所里已经两天两夜了，又冷又饿，锐气失去大半。看看周围沙发坐满的蟹委会成员，目光落在中间魏沉思身上，叫道：“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就算打死我也不服气，有种单挑！” 他知道这种场合下唯一能做的是低头服输，但出言相激魏沉思是最后的脱身机会，因此搏命冒险。 在场的蟹委会看透了他的心思，并不理会。 “怎么着？不敢吗？那你们打死我算了！”斑鸠又叫，“反正落在蟹委会手里，我没想过能多活几天。” 魏沉思摸着下巴笑了笑，王宝李强两个保镖刚要上前，魏沉思伸手制止他们，沉声道：“让我来！” “呵！”成员们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李强道：“少爷，你大病初愈……” “少废话，老子要收拾他易如反掌！” 于是大家都没有说话，若是出言阻止只会扫了公子的面子。 殴打篮球教练那次没能动手不算，从小到大鲜少有与人正面对峙、展露威风的好事。这次机会终于来了，公子压抑心中激动，心知越是这种场合越是大意不得，仔细回忆委员长从前威吓犯罪嫌疑人的架势，心头有了计较。 双手插兜，走到斑鸠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眼神刻意逼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沉声道：“你和魏尚志勾结起来对付我，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斑鸠昂着头不说话，眼神冷漠。 魏沉思取出香烟和打火机，啪嗒点燃，叼在嘴里，鼻孔喷出两管粗气，又道：“你不知道惹上了我就是死路一条吗？懂事的把你和魏尚志勾结的经过老老实实交代清楚，或许我一时高兴了可以放你一马！” 不可否认公子的做派有模有样，起码具备了委员长三分神韵，单独拿出来吓人绰绰有余。 “我没见过魏尚志，是魏颂意给我了一笔钱……” “给钱你就敢对老子下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么的？”斑鸠话音刚落，魏沉思一巴掌直直呼在他脸上，声音响亮悦耳，清脆动听。 斑鸠大怒，道：“有种单挑，老子怕你不成？” 话虽如此，目光还是禁不住朝委员长看去。 在这里委员长的意志才是一切，他若不同意，你胆敢动手只有被乱刀分尸的下场。 委员长微微点了点头。 斑鸠刚要还击，魏沉思又是一巴掌过去，“你以为你是老几，说单挑就单挑？你这种败类放十个过来老子都不怕。” 斑鸠侧脸避开，双手伸出抱住公子的头颈，顿时两人扭打在一处，你扯我的衣服，我掐你的脖子。 这是典型的街头泼皮打法，互相搂头搂颈的打，打起来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章程，没有像样的攻防体系，碰到哪里就打哪里，指甲牙齿一起上的也有。 斑鸠饿冻了两天两夜，力气全无。公子小伤初愈，也没有受过训练，身体软绵绵的，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两人搂在一起很快滚倒在地，一时你压在我身上，一时我把你掀翻。魏公子整齐干净的西装瞬间变得污秽不堪，斑鸠身上平添了几道伤痕。 魏沉思和对手你来我往，脸上挨了几拳，又痛又辣，只觉兴奋异常，就连跟绝色美女滚床单也没这般过瘾，肾上腺素激增十倍，心中大呼爽快，老子加入蟹委会为的不就是能有这么一天么！ 他没什么干架经验，竟是气势十足，激动得好比初次见到尼姑的和尚，拳头直来直往，拼命往斑鸠头脸招呼。 这里是蟹委会的主场，斑鸠先存了三分怯意，很多下作招数缚手缚脚施展不开。 此消彼长，魏沉思越战越勇，斑鸠在他拳头下被打得惨叫连连。 两人分开，爬起身相对站立，仿佛斗鸡似的互相瞪视，气喘吁吁。 斑鸠心头恼怒，生出玉石俱焚的念头，就想放手一搏，却见狄维桢笑嘻嘻递给魏公子一根粗大的钢管。 那根钢管鸡蛋粗细，一米多长，前端还有个拐角出口。 “啥？” 没等斑鸠有所反应，魏公子挥舞钢管抽在他脸上。 “刚！”的一声闷响，斑鸠应声而倒，失去了知觉。 魏公子一下犹如站在华山巅峰，气血翻腾，仰首长啸，喝道：“我是天下第一！” “啪啪啪啪……”大家起立鼓掌，人人称道公子胆气过人，单挑无双。 陈华遥拿起两杯啤酒迎上去，笑道：“公子，你今晚的表现堪称完美，令我为之心折。来，干了这一杯。” 冰凉的液体冲入喉咙，魏沉思逐渐从亢奋状态平复下来，仍是止不住的心跳和回味无穷，也笑道：“华哥，我魏沉思从今往后只服你一个。” “说哪里话呢，我们都是好朋友，好兄弟。”陈华遥亲热的揽住公子肩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让我们同心协力，在象京开创一番事业。该得到的，我们必须得到，不该有的，我们也要有。” “是，是，要干一番大事！”魏沉思热血沸腾。 “我们建立蟹委会，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什么，只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这里我们说了算。” 委员长此言一出，自狄维桢、魏沉思以下，人人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 正说着，电话响了，陈华遥拿起接听，是雷辛打来的。 第236章 去扫厕所 “什么？沈幽桐要见我？我这里正忙着，天下事情再大，有能大得过魏公子的事？老子又不是象京市长，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告诉她，没时间！”当着公子的面，委员长必须说些稳定人心的话。 大家听到沈幽桐的名字，耳朵竖得比狗还直。狄维桢悄悄道：“既然是女神召唤，就赶紧过去吧！随便帮我弄份签名照片。” 陈华遥又道：“……不要透露我的底细，我们正在开展娱乐圈风气肃清工作，这么早就接触时下最大牌的明星，影响太大。要是落在有心人眼里绝对阻力重重，什么都做不下去。阿辛啊，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考虑事情全面一点。随便按个假名应付一下……老子做事还用你教？好好，要求就是让她为皇影公司新开拍的电影演唱主题曲，就这样，挂了。” 当下有人将斑鸠和两名凶手重新拖回厕所继续关押。 李强小声提醒公子去换一身衣服，处理脸上伤口。这套衣服沾满灰尘，还有脚印，撕破了几个口子，穿在身上委实有损形象。 魏沉思越发觉得自身充满男子汉气概，执意不肯，还自顾不凡的拿出手机自拍了几张照片，特意让眼角的一处伤口出现在照片的最醒目位置。 “昨天审讯的时候我差不多清楚事情来龙去脉了。”狄维桢等大家坐下，说：“魏公子是魏家栽培的第三代核心，只要不出意外，将来铁定继承家主位子。其中只有一个阻力，来自于公子的三堂叔魏令宽以及他的儿子魏尚志。” 这种事情魏沉思心知肚明，示意他往下说。在场都是自己人，雷神之鞭团队的成员，关系一向良好，没必要避讳这个话题。 狄维桢说：“魏令宽当年就与公子的父亲争夺家主位子不成，野心一向很大。到后来公子的父亲稳固了势力，他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从二十年前布局，联合其他几位长老，培植党羽。现在公子渐渐成年，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便要开始发力了。” “斑鸠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但可以想见的未来，针对公子的各种攻击，手段一定层出不穷。就好比那个魏颂意，是魏尚志的走狗，他都能驱使黑帮派人来教训你，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魏沉思冷笑一声：“那我们马上过去，像抓斑鸠一样把魏颂意抓过来打一顿，看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陈华遥摇头道：“没那么简单，蟹委会在西区呼风唤雨不假，要是出了西区还是有很多敌人的。” “敌人？” “嗯，北方的凤凰会、凌云社、氪金军团，东头的石芭茶公司、猛兽帮、暴风队，南边的豆腐党、狼群、康乾集团，个个都不是吹水货。再说魏颂意是四大家族的人，我们要对他使用黑道手段，等于黑道干预白道，势必激起朱、叶、苏其他三家的强烈反弹，现在没这个必要。”委员长这话说得有些谦虚。 “那怎么办？” “对付那种小脚色其实也挺容易。你是白道上的四大公子之一嘛，能做很多事情，光是打打杀杀太没技术含量了。这样吧，让斑鸠回头把他打一顿，捅他几刀，最好捅成残废，传出消息是两人分赃不均闹起来的。斑鸠是凤凰会的人，可摊不到我们头上，你说呢？” 魏沉思吃惊更甚：“斑鸠能听我们的？” “他不敢不听。”委员长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三天后魏颂意在某间酒吧挥霍人民币，被埋伏已久的斑鸠斜刺里冲出，手持匕首对着腿连捅十六刀，斩断一条脚筋。斑鸠随后投案自首，目前关押在云槎区公安分局看守所内，等候案件的进一步审理。 陈华遥和雷辛目前就在月球娱乐公司总部大楼。 有个会议，由月球公司保安部经理刘福通主持召开，葛岗区公安分局治安支队王平原副支队长、交通管理支队四大队范经纶大队长均有参加。这个会议主要是研究将在周五举办的新电影开机仪式新闻发布会安全保卫工作方案。 由于上次沈幽桐新专辑发布会上的愉快合作，刘福通也邀请了蟹委会主任雷辛，准备再签一份安保合同。几位警官和雷辛都有交情，知道他在市面上的地位，说话客客气气的。 陈华遥属于不请自到，跟着雷辛屁股来的。 皇影公司的寒露的夜空剧本修改完毕，人人赞不绝口，送交文化局一审就过。连文化局负责审查的周科长看了剧本也难以忘怀，称道这是近年罕见的一流剧本。日前已经开机，进入紧张的拍摄阶段。大家都道陈主任大才斑斑，若是投身在娱乐圈中，恐怕要挤走许多滥竽充数的混子。 陈主任自然是得意了许久。 这时蒙思飞继续向皇影公司注资，加大投资力度，不久之后公司就要改姓为蟹。 但委员会缺乏有效管理的人才，只能对公司起到监督的作用。蒙思飞一心要做大事，经常拿着商业上的问题向委员长求教。 委员长从前是中文系，现在是社会学系，专业不同，隔行如隔山，在管理上一窍不通，对蒙队长的问题吃了几次瘪，脸上可就挂不住了。 月球公司联系雷辛后，陈华遥得到他们要投资拍摄大制作影片的消息。 这家公司规模庞大，管理完善，运作模式做到业界最高点，自有独到之处。 委员长思索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最好是充实充实自己，去月球公司取取经，学习学习，以免属下以后问个问题都答不上来，拿什么做人家的老大？ 至于沈幽桐邀请见面的事？，两个长期胡混日子惯了的男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张静雯跟随沈小姐赴杭湖市拍摄广告，日程排得满满的，实在抽不出时间再次约会英俊犹如金城武的雷先生。 短信倒是发了不少，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雷先生哪有那个耐烦心一一回复？ 刘福通正在台上讲解届时车队经过的路线，陈华遥拿着所谓大制作的新电影剧本看了起来。 计划做出来以后，大部分内容已不再是秘密，只要有关系就能看到。现在离周五还有一个多礼拜时间，事实上一小部分长期合作的媒体已经拿到了计划书和时间表。 所谓的内部消息泄露，让人们越传越多，也就越来越期待，对公司并非没有好处。 电影定名为沉默的钟声，男主角为柏幽城，女主角为沈幽桐。讲述抗战时期七三一部队肆虐东三省，主角勇于献身，为消灭邪恶的七三一部队献出宝贵生命，与恋人共同走向永恒的故事。 电影暂定投资二十五亿元华币，拍摄沉默的钟声三部曲，第二部延续第一部的主线，主角的儿子长大成人，时间一转，就变成了一九四四年。 陈华遥看得是连连摇头，看来主创人员水平还有待提高。 原来是三部曲，二十五亿元分为三部电影拍，倒是比大闹天宫单是一部电影就要花费十七亿华元的投资弱了些。 但这噱头作得不错，新闻受众谁管你三部一部？加起来二十五亿元就足够吓倒一大片人。平均下来每部八亿多一点也不少了。 演员阵容倒是强大，不光网罗了大陆最著名的艺人，连日韩等国的明星也赶来助阵，名头拿出来绝不会比大闹天宫整体素质差，看来月球公司是铁了心要跟叶氏财阀打擂台。 青云唱片公司老板彭镜声有句话说得好：市场就这么大，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谁的本事大谁才能抢到更多的食。 刘福通讲完方案后，公司副总黄禹汉推门而入，走到正中间位置，将文件夹往桌面重重一放，说道：“现在由我来进行人员调配和职权责任区划分工作。” 刘福通愣了愣，屁股往旁边挪开，做了个洗耳恭听的表情。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领导呢。 新闻发布会是新电影宣传计划的重头戏，公司广散英雄帖，届时将有政界要员、社会名流、大牌明星、商界精英参加，这些人任选一个随意跺跺脚，象京市地面也要晃三晃。 安全保卫工作是重中之重，马虎不得，公司对此极为重视，派了一位副总亲自跟进。 黄禹汉瞅一眼文件，说：“从冬青路江南图书馆开始到牡丹花大街中心喷泉广场实行两小时的交通管制，范队，这里要麻烦你了。胜利广场周边环境治安主要由王支队负责。刘经理，你的人安排在后台，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说完这里，看了看雷辛，说：“螃蟹委员会的雷主任对吧，你的人就安排在会场附近，主要负责看守停车场、公厕、顶楼和监控广场附近的摊贩，有疑问吗？” 雷辛听他居然安排自己去看守厕所和停车场，还道耳朵患了帕金森氏症，和陈华遥古怪的对视一眼，差点笑得当场喷出鼻涕。 黄禹汉颜色一整，说：“雷主任，你有什么疑问尽可以提出来，我们尽快协商，尽快解决，早点把方案报给上级部门，这件事政府相关部门也要过目的。”tqr1 停车场、顶楼、厕所等地是安保范畴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也是比较累人的地方，典型的吃力不讨好。 干好了没功劳，别人看不见，光环只集中在人多的地方；干不好责任全是你的，跑也跑不掉。 何况时近年末，数九寒冬，谁要在停车场、顶楼那种空荡荡的场所吹冷风？谁喜欢在厕所周围闻屎尿味？ 这位副总明摆着将蟹委会当做苦力，任意使唤。 雷辛淡淡笑道：“我的问题很多，但具体提出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这次安保工作必须由我来主导。” 黄禹汉脸色明显有几分不快，道：“雷主任，我们请你来，是希望你配合我们，接受我们的管理，而不是在这里指手画脚。你拿什么主导？是我给你钱还是你给我钱？” 第237章 前倨后恭 “是的，你是雇主，但外行领导内行，这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你知道怎么才能最大限度防止意外？你知道象京市目前影响安全的最大因素是什么？” 黄禹汉大声道：“不用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废话，你们只是一家没有安保资质的皮包公司。要不是刘经理一力坚持，我根本不会同意让你们参加这个会议！” 刘福通看双方起了争执，顿时急了。他了解雷主任的能耐有多大，然而黄禹汉偏偏是顶头上司，双方都没法得罪，这个中间人真是不好当。 雷辛没有理他，往下说道：“小偷小摸算什么？街头摊贩算什么？地痞无赖算什么？象京市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是几千家各自为政的黑帮组织，只要你一个不小心，他们会把你的新闻发布会铲平。黄副总，你准备了什么像样的措施和他们打交道？” 黄禹汉道：“我们的治安支队王平原副支队长会最大限度防止这种情况发生。小伙子，说话要过一过大脑，别以为自己什么都懂。” 雷辛道：“你的意思是说这次安保工作由你负责，刘经理只是配合而已？” 黄禹汉不屑的点了点头。 “那出了事就是你负全责，刘经理没关系了？” 黄禹汉再次点头，冷笑道：“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老大？刘经理，和他们签合同了么？没签的话给一百块路费让他们回去！我们不需要不听指挥的合作对象！” 雷辛闻言三下两下将厚达十多页的安保工作方案草稿撕成碎片撒在地上，微微笑道：“记得你的话，下周五晚上的新闻发布会是什么结果，我非常期待。”说着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陈华遥无奈耸耸肩，只好跟在后面。这次会谈以雷辛为主导，他跟着来的原因只是想看看大公司运作方式，原则对雷主任的所有行为不加干涉。 刘福通先是错愕，当场便跳了起来，急切的叫道：“雷主任，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气……合作的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黄禹汉一辈子没见过这么不懂礼数的年轻人，大声道：“刘经理，你叫唤什么？让他们滚！” 刘福通回头狠狠瞪视着他，眼光里满是怒火：“黄总，你知道你干了什么么？” 费尽千辛万苦请来蟹委会雷主任这尊大神，为的是保证新闻发布会万无一失。没想到你竟然安排雷主任的人去守厕所！谈几句话谈不拢，就要给一百块把人打发走！ 这玩笑是开得比天还大！tqr1 王平原和范经纶一齐起身，说：“黄总，这次较大范围的治安和交通管理工作，我想我们还需要向局里做一个详细汇报。当前形势复杂，治安环境恶化，我们人手不足，人员配合非常困难，不能总是为有钱人服务，一次不足为道的新闻发布会就抽空我们所有的人手，黄总还是另请高明的好。就这样吧，告辞了。” “喂，怎么……王队、范队，先前说得好好的……刘经理，你帮我拦着他们哪！” 王平原道：“黄总，既然雷主任已经发话了，我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希望你能想清楚。” 怎么一个个都是这种毛脾气？黄禹汉顾不得形象，嚷道：“什么雷主任，什么螃蟹委员会？还真以为自己能顶天了？” 这时门外一个爽朗的声音笑道：“螃蟹委员会？这次安保工作也把螃蟹委员会请到了么？” 说着有人推门而入，一个气度非凡的中年人眉目含笑，周围四五个人将他众星拱月一般围在中间。 那中年人身量中等，鼻直口阔，面貌昂然，下巴故意留有淡淡的胡渣，严肃中透出一丝随意和优雅。脸上藏着无法掩饰的笑意，道：“是委员长么？” 待朝里面看了看，只见拔脚欲走的王超、范经纶，面红耳赤的黄禹汉，脸红脖子粗的刘福通，气氛似乎不怎么对劲。不禁满头雾水，还道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又问：“委员长不在？刚才我好像听到有谁在说螃蟹委员会？” 刘福通急忙立正站好，说：“报告崔董事，螃蟹委员会的雷主任刚刚离开。” 那崔董事脸色稍缓：“原来是小雷来过，怎么不留他多坐一会？”几名随从便簇拥着崔董事走到主席台前坐下。 刘福通眼睛转了转，说：“报告崔董事，黄总单方面中止了与螃蟹委员会的合作合同，雷主任就走了。” 崔董事大吃一惊：“中止合同？为什么？黄禹汉，你为什么要中止合同？” 黄禹汉万万没有料到崔董事竟然认识螃蟹委员会，看样子双方关系似乎很熟，硬着头皮道：“崔董，他们的安保理念和我们不太合适……” 崔董事脸色骤然转冷，一抹笑意已经看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肃穆、严厉，突如其来的变化给人带来的压力比泰山压顶还大，简称压力山大。道：“到底怎么不合适了？不要你说。刘经理，你来说。” 刘福通正色道：“黄总安排工作，蟹委会的人不服从分配，反而要争夺控制权，这怎么能行呢！公司是我们的公司，不由我们来管，难道给他们插手不成？”看似在为黄总说话，其实句句都是挑拨离间。 黄禹汉一时焦急，没听出来，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到底安排什么工作了？”崔董事又问。 “也就是安排他们守守厕所、停车场之类的地方……” 崔董事勃然大怒，一伸手将面前的所有东西全部扫到地上：“黄禹汉，你干的什么好事！要把公司搞垮你才甘心么！” 纸张、水性笔、话筒、矿泉水被扫得飞起掉在地上。 黄禹汉面如土色，不知所措：“怎、怎么？” 月球公司家大业大，制度规范，管理严格，下面划分为保安、后勤、财会、艺人、广告等等十多个部门。 部门经理勉强算是中层领导，上去有总经理、副总经理，再上去还有权力庞大的董事会，最后才是总裁统管一切。 黄禹汉仅仅只是一名分管保安、后勤的副总经理，头上还有权力比他大得多的董事会。 而崔家望乃是董事会中分量极重的常务董事，兼副总裁，排名仅次于实职副总裁，公司的第三号人物，是政府要员的座上嘉宾，四大家族的门庭常客。 别看崔家望只高三级，这三级像不可逾越的天堑，过了总经理要进董事会就是一个坎，如同科研中的技术瓶颈，修仙中的元婴渡劫，黄禹汉一辈子也别想指望。崔家望一个小指头，能让他灰飞烟灭，片甲不留。 触怒了这位老大，后果可想而知。 月球公司筹办新闻发布会，崔家望董事总负全责。 上午巡视后勤保障工作，中午检查嘉宾联络事宜，下午亲自去胜利大会堂现场跑了一圈，又回到公司总部监督安保工作的进展，听说正在开会，便马不停蹄赶过来看看情况。 刚到会议室门口，听里面有人提及蟹委会名头，心下一喜，新闻发布会有蟹委会坐镇，等于黄金锁进了美联储银行地下金库，没人能再打主意。 正要进去和蟹委会的人打声招呼，不料那蠢笨如猪的黄禹汉竟然中止了合作！ 崔家望再也不顾形象大骂起来：“黄禹汉，你这个废物到底长了几个猪脑子？知不知道蟹委会在道上的能量？” 刘福通暗地里笑开了花，小心翼翼地说：“报告崔董，雷主任刚刚离开，或许还没有走远……” “还不快去把他们请回来？”崔家望破口吼道，口水溅出三丈开外。 见黄禹汉还在迟疑，直接抓起茶杯摔了过去，叫道：“还愣着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赶紧去把人请回来！要是请不回来，你自个儿滚回乡下种红薯去！” 如果不是觉得太过惊悚，他只想冲过去对那个饭桶踹上几脚，方消心头恶气。 彼此认识这么多年，一向和和气气的崔家望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黄禹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冲出会议室。虽然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但领导的命令必须忠诚执行，这才是职场正确的生存之道。 以刘翔百米跨栏的速度一阵风穿过走廊，左右一看，只见陈华遥和雷辛正并肩跨入电梯。 好险赶上！ 眼看他们要按下按键，电梯门口即将合拢，情急之中一个饿狗抢食扑了过去，叫道：“慢着！” 雷辛停下手指动作，本来还是有些戏谑的眼神慢慢变成刺骨寒冰：“莫非黄总还想留我们下来吃饭？” “雷主任！前面是我搞错了问题，您能不能先回去？安保工作的事情还可以再商量商量。”黄禹汉紧紧压住电梯门口焦急地说道。 雷辛心想这次让哥哥看笑话了。说：“有些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你让我们来就让我们来，让我们走就走，实话说，我不喜欢这种玩笑。滚开，要想吃屎请上公厕。” 黄禹汉心里那个气恼无法言说，想及崔董不善的态度，自个儿还是先软了，赔笑道：“雷主任，您误会了。你们的要求我全部接受，所有安保工作由您来主导，您无论说什么我都听着，这样可好？” 雷辛一口浓痰吐到地上：“既然你这么听话，舔干净了再说！” “什么？”黄禹汉一时不敢相信，要一个身份尊贵的月球公司副总经理舔你肮脏的口痰？ 雷辛道：“我的大门只向善于抓住机会的人敞开，你不肯舔口痰，连狗都比不上，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黄禹汉心思电光火石划过，看先前崔董怒发冲冠的模样，似乎不把雷主任请回去，非开除了自己不可。相比起丰厚的工资和辉煌的前程，小小的羞辱简直不值一提。 他是习惯了当奴才的身份，对不如自己的人威风凛凛，对比自己强的人则摇尾乞怜，一向做得顺溜，心态转换不费吹灰之力。 第238章 修改剧本 当下转头看看身后，发现并没有第四人出现在现场，叫道：“雷主任，别生气，我舔！我舔就是了。” 说着当即伏身，头脸凑向地板上白花花的一团浓痰，舌伸出半寸，正要去舔。 只听雷主任笑道：“果然是一条好狗，我记住你了，下周五新闻发布会还有更大的美餐等着。”不再耐烦与这样的垃圾打交道，便要按下按键离开。 黄禹汉大怒，猛然跳了起来，喝道：“姓雷的，你耍我不成？” “呵呵，我不耍你耍谁？”雷辛双手抱臂胸前，看着他像是在看白痴。 黄禹汉气血冲脑，完全丧失了理智，就要冲上去拼命。 “等等，这事恐怕另有隐情。”陈华遥说：“黄总，你突然态度大变，是谁叫你来的？” “是崔家望让我来的，怎么着？你们认识大人物就拿我当狗耍？” 陈华遥笑道：“原来是老熟人，不太好驳他面子啊。雷主任，这事就算了吧？” 雷主任气派惊人，摆摆手道：“既然是崔董发话，算了，去见见他。” 黄禹汉见目的达成，也不管对方什么态度，怒火熄灭得全无影踪，哭笑不得，道：“这次新闻发布会，崔董总负全责，原则上过问一下安保工作，让我来请二位回去慢慢商量。” 雷主任鼻孔向天，头颅高高昂起：“你这条狗不准和我说话，前面带路。” 陈华遥则说：“黄总，我们两个从香樟路赶过来，油费花了不少，汽车也有磨损。为贵公司安保会议忙里忙外，浪费大量的宝贵时间，你拿二十万出来补偿一下吧。” “嗯？”黄禹汉呆了一呆，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陈华遥又道：“黄总，你刚才跪在地上舔浓痰的样子，又焦急又欢喜，又快乐又活泼，表情生动、肢体语言丰富，表现力十足，历年来罕见。我见你这个样子，心头感动，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准备发给报社，赚几毛钱稿费。想来月球公司的副总经理跪舔浓痰，一定具有轰动性效应。” 黄禹汉脸色从百会穴到锁骨，一下变成白惨惨的模样，脸上表情十分精彩。双手双脚挣在原地，仿佛杜莎夫人馆的蜡像，片刻不能动弹。 公司非常强调中高层领导外在形象，如果这张照片流传出去，对公司打击极大，他第一时间就得引咎辞职。 “二十万元辛苦费，你可以把照片拿回去。” 黄禹汉总算明白陈华遥的意思，勉强反应过来，苦笑道：“十万块成不成？”黄总的心理，不论八毛钱的青菜还是一千万的合同，总是要讲一讲价的。 “那就三十万。” “二、二十万吧！我马上把钱送来，您一定要把照片删掉！”黄禹汉就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典型案例。 会后黄禹汉主动找陈华遥转账二十万元华币，然后要求他当着自己的面删掉照片。然而陈华遥拿出产自一九九八年的古董手机解释说没有任何拍照功能，大家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黄总一口老血喷湿了笔记本电脑液晶显示屏。 受雷主任两人一番又是羞辱，又是敲诈勒索恐吓，黄总气焰全无，灰溜溜带着两人返回会议室。 崔家望正在等着，见了两人立即改颜相向，起身远远伸出了手，笑道：“陈委员长，好久不见！”tqr1 陈华遥伸手与他相握，还拍了拍崔董的肩膀，看样子颇为亲热，说：“老崔，在月球混得不错么，潜规则了几个女艺人？要是没有一百个，你别说我和你认识。” 崔董的其中一位女随员忍不住扑哧一笑。黄禹汉更是悚然失惊，没想到崔董竟和这人关系好到了这般地步！ “呵呵，委员长真会开玩笑！”崔家望哈哈一笑，很好的掩饰了尴尬，又与雷辛握手：“雷主任，欢迎欢迎。前面手下人不太懂事，添了少许麻烦，雷主任不要见怪。黄副总，你还不过来赔礼道歉！” 最后一句话却是厉声喝出。 陈华遥道：“黄总已经向我们表达了歉意，一点点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崔，我说你这人怎么就喜欢上纲上线呢？言归正传，来谈谈新闻发布会的安保工作。” 崔家望说：“既然有委员长亲自坐镇，宵小之辈望风而逃，安保工作有什么好谈的？来来，还是去我的办公室，我准备了好茶，咱们聊聊风月趣事，岂不快哉？” 转身吩咐手下女秘书道：“阿红，你去看看李雨霏、韩梅丽、章盈的档期，如果在公司的话，让她们过来陪陪我尊贵的客人。” 所提的三个名字，均是公司签约女艺人，年龄都在十九二十岁左右，刚从艺校毕业没多长时间，鲜嫩得很。 其中章盈是电视剧演员，出演过四部电视剧的配角，凭借清新脱俗的相貌广受好评。而李雨霏、韩梅丽则是总公司旗下广告公司的嫩模，身高一米七五以上，形象气质乃上上之选。 这三人都是公司大力栽培的对象。 崔家望随口吩咐，美其名曰“陪客人”，实际上要不要潜规则，全看客人心意。女秘书对此心知肚明，暗道崔董真是大方，居然肯拿出公司最有潜力的三朵娇花。 上次本城区的区长大人来视察，看中了李雨霏，前后暗示十多次要挑她陪酒作乐。崔家望宁愿得罪区长大人只是不肯。 现在为了讨蟹委会欢心，随随便便就让她们来陪，蟹委会面子可真是比宇宙大国还大。 就连黄禹汉听了这话，满肚子的愤恨也通通抛至爪哇国，换成难以掩饰的艳羡。 陈华遥道：“我们都是五讲四美的四有新人，让几个小姑娘来陪，成何体统？倒是雷主任上次和贵公司的严莹莹打得火热……” 委员长喜欢美女，并不代表所有美女都要追求。崔董叫来的艺人表面上跟你一片郎情妾意，内心实际并非心甘情愿，何必强求？ 崔家望立即道：“阿红，不要叫李雨霏她们了，马上让严莹莹过来。” 雷辛被委员长揶揄了一番，苦笑道：“还是不要叫了，我跟严莹莹没太大关系。” 陈华遥道：“你办公室也不必去了，喝茶的时间以后多的是，我是来谈正事的。新电影沉默的钟声剧本刚刚看过，正好有些想法，想和崔董聊聊。” “哦？”崔家望就势坐下，让女秘书去沏茶，对黄禹汉不耐烦的挥手道：“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我们谈正事你也要旁听不成？去忙你的，别在这里讨人嫌！” “你们投了二十五亿元，按照剧本拍电影，想收回投资么？”陈华遥坐在崔家望对面，翘起二郎腿，取出白杨树香烟给崔董及他身后的两名男性随员递了烟。 “白杨树”和“白桦树”同为一家卷烟公司出品，价格相同，都是六块一包。白杨树味道教白桦树更浓更重，只有陈华遥这种老烟民才受得了。 崔家望见他这么问，谨慎的回答道：“二十五亿不是小数目，公司当然会慎重，前期已经请十多位专家做了详细的市场调研和评估，光是调研报告就有四百九十六张a4纸。不说一定成功，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毋庸置疑。” 陈华遥抖着厚厚一叠剧本纸张，道：“就这个剧本，我看悬。” “委员长何出此言？”崔家望知道他一向有的放矢，稍稍向前探直了身腰。 陈华遥说：“电影就是这样，好莱坞大片到处都是美国人拯救世界的内容，人们看得津津有味。国产片只要一拍打鬼子的电影就有人痛骂。这也难说，国产抗战片大多形成一个套路，电影中日寇总是愚蠢低级下流丑陋的形象，国人正气凛然、痛打鬼子，书写一部传奇，每一部内容不外如是。长期下来未免有审美疲劳的嫌疑。” “你们的剧本关键在于，定位太正了，太主流了，太套路了。拍得再大场面大明星大制作又如何？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版的地道战罢了。宣传再好也达不到你们要求的效果，想要和充满奇幻风格的大闹天宫对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崔家望表情凝重起来，说：“委员长的话有一点点道理。嗯……阿红，你暂时客串一下记录员，把委员长的话记下来，我们就当做一个迷你型的探讨会。不知委员长有没有好的建议？” 陈华遥接过女秘书送来的清茶，礼貌地点点头，说：“第二部延续第一部的套路，更傻，更离谱，让观众完全没有了新鲜的期待。你们这三部曲想收回投资，必须修改剧本。剧本谁写的？我们公司要有这样的人才，我让他吃三天大便！” 看来委员长修改剧本是修改上瘾了。 女秘书刚刚抓起笔准备记录，闻言扑的一笑，鼻腔飞出两管浓浓黏黏的鼻涕，急忙手忙脚乱掏出纸巾拭擦，脸红得像是春联。 崔家望指指身后一名随员：“这位就是沉默的钟声编剧萧翰。小萧，要不你向委员长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写。” 那编剧犹如手里攥着全世界人民的欠费单，脸比煤炭还黑，周围几个同事也十分尴尬。委员长的话就好比指着和尚骂秃驴，抽得大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可牵涉到了在领导面前的形象。有没有能力，会不会做事，领导才会看中你，万万大意不得。 萧翰整理了一番思路，说道：“首先是主流与非主流的问题，流行是社会主流都能接受的一种事物，一种形式，任何艺术创作都能包涵在这范畴。电影也是一样，如果我们脱开主旋律去创作新的题材，首先风险很大，大众接不接受，很值得商榷。热门的商业化电影，是大投资下的稳重选择。” 崔家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将目光移到陈华遥身上。 第239章 文艺人士 陈华遥只是淡淡的道：“或许依照你的想法，勉强能收回投资，但要对抗叶氏财阀及他们的大闹天宫就是不太现实了。” 几个人都陷入沉默中。这句话是不可争辩的事实，也戳中了崔家望的心病，缺少思想的东西永远不会流行太久。没有核心竞争力，谈不上对对手造成威胁，那么投资二十五亿又有什么用呢？tqr1 “依您之见，该当如何？”萧翰沉声问道。 还是那句老话，批评的意见谁都会提，但要提得有建设性，还得看水平。 陈华遥敲敲桌子，眼睛里精光闪烁：“很简单，走好莱坞走过的路子。美国人拯救了那么多次世界，也该轮到我们来过过瘾了。” “这……”萧翰和几位同事的脑筋一时没转过弯。崔家望似有所悟，开始琢磨他这话的含义。 陈华遥笑道：“我的意见也就随便一提，不太成熟，大家不要见笑。首先剧本得改一下，七三一部队臭名昭著，大可以拿这点做文章发挥想象力。日本鬼子入侵中华，意图征服亚洲，进而统治世界，七三一部队都是基于这一点而服务的。他们实施活体实验，是为了制造生化兵器达成其邪恶的目的。我们的主角阻止他们，消灭七三一部队，从特定角度来说也就拯救了世界。” “哦！”萧翰恍然大悟，禁不住看了崔家望一眼。 “很有意思。”崔家望示意女秘书记录下来，说道：“还有呢？” “前面说的是影片中心思想，我们从以上展开剧情，进行合理想象和艺术创作。鬼子的邪恶部队活体实验已经取得了成功，还研究出可以感染活人的新型病毒，一旦他们将病毒发散出去，每一个接触到病毒的活人都将受到感染，成为受他们控制的生化人。甚至主角的家人也受到了感染。这种情况下主角应该怎么办呢？这就牵涉到了人性的深层次思考。” 崔家望道：“太颠覆了，国产影片还没有先例……” 陈华遥说：“最后主角为了民族大义，忍痛杀死亲人变成的生化人，再消灭所有七三一部队。甚至七三一部队的头头也可以是个生化人，成为最终boss，打起来才有意思。有场面、有动作、有感情、有思考、有内容，再加上二十五亿元投资，也不红也难哪。” 崔家望沉吟起来，道：“不可否认，你的想法打动了我。这样吧，我会总结起来向上级做个报告。” 陈华遥道：“就连第二部也要大改特改。时间线变为上世纪六十年代，日本战败后，美国对日本实现占领，开始审理发动这场战争的战犯，结果发现实际上主导七三一部队的是深藏于本岛的安倍博士……” “嗯？” “安倍博士对生化实验的研究成果领先全世界，为了达成某种目的，美国没有审判安倍，而是把他及实验室成员带回美国做秘密研究工作。” “哦！”萧翰的腰肢不禁又坐直了，这可与他之前写的第二部剧本内容大相径庭。 陈华遥续道：“美国得到了安倍，妄图利用新技术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六十年代，时年五十岁的主角发现幕后仇人安倍的秘密，决定只身前赴美国复仇，并粉碎美国的计划，再次拯救整个世界。那时已不是战火纷飞的二战，而是冷战时代，背景在美国的繁华大都市，就像国产凌凌漆。用当时人的眼光去看当时的美国，与第一部一脉相承，却又截然不同。” 要说前头崔家望态度还有些敷衍，这时已经完全动容，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有趣，很有趣，非常有趣。第三部又怎么样？” 陈华遥说：“第三部我没仔细想过，但有个梗概。第二部结尾留个悬念，六九年美国实现载人宇宙飞船登月，他们的科技水平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通过爱因斯坦的方程式还制造了一台没完成的时间机器。主角发现美国人一个长达五十年的征服世界计划，其中关键点在三十年后的一个步骤，于是利用这台机器时空穿越到了九十年代……” 崔家望吃了一惊，笑道：“委员长，你想的都是别人不敢想的啊！实话说这剧情很令人期待。” 陈华遥道：“整个三部曲从三十年代开始，到世纪末结束，横贯二十世纪。既然内容改了，我想影片名字也应该改改，改为世纪的挽钟，贯彻复仇与爱情、国家的兴亡、战争与和平等主线，为二十世纪画上句号。” 世纪的挽钟！想想就觉得比沉默的钟声酷得多了！ 萧翰听崔董一直称呼对方为“委员长”，还道他是某民间文艺组织机构的领导。当然，没这水平能当文艺人士么！看过去的眼光带了一丝敬仰。 陈华遥又道：“听说你们请来的男主角是柏幽城，他的电影我看过，拍得很有水平。以前那部刺杀东条英机，甚至宁介卿的轰炸东瀛也不错，拍常人所不敢拍，想常人所不敢想，大家都喜欢看。实话说未来五十年的电影，中华拯救世界才是主流，这样才能有高票房，拿大奖。要是总那么中规中矩，你们的二十五亿元还不得通通打了水漂？” 听他一番话，崔家望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大型公司遍布杀机，小职员行事要谨慎，高层领导更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恐为竞争对手抓住把柄。眼下有这么一个机会，将修改版剧本呈上去，屈总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能力，大展拳脚不在话下。将来竞争常务副总裁职务未尝不是一个加分的项目。 终于下定决心，道：“小萧，不如你和你的团队加个班，花个两三天功夫把委员长说的大纲通通赶出来，剧本重新修改一遍，我拿给屈总过过目。新闻发布会在下周五，离现在还有十来天，应该来得及。” 萧翰兴致勃勃，连续抽了几支香烟，连忙表决心道：“不用两三天，我们今晚上就能搞定。” 崔家望说：“我们是和中海的天空传媒合资，即使屈总同意，对方也未必同意更改剧本。所以大家更要努力，精诚团结，加强协作。如果日后票房大热，你们都是首功……” 停顿了一下，转而笑道：“当然，委员长才是最大的功臣。你提出这么个修改意见，对我们帮助非常之大，不知委员长对我们有什么要求？” 照他想来，委员长深思熟虑，提出的意见直指电影问题的根本，凭空给公司这么大的好处，不可能无的放矢。 陈华遥微笑道：“我刚来开会时看到剧本觉得不妥，才这么说的，意见很草率，很可笑，崔董不要见怪。” 你刚看过剧本没过半小时就能提出这种大范围的，而且还显得非常成熟的改动意见，说出来谁相信哪！ 崔家望拍板道：“只要屈总和天空传媒都同意了这次修改剧本，我们就是成功的。委员长，你可不要跟我老崔客气什么！” 陈华遥道：“皇影公司新拍一部电影，有个老朋友托我过来求个事，想让沈幽桐为他们演唱主题曲，这应该不是难事吧？” “哦，小意思小意思，只要沈幽桐同意，我们都没意见。”崔家望到底留了个心眼，用眼神示意女秘书事后去查查皇影公司新电影的底细。 转眼到了第二周周五，陈华遥下午照例要去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报到的。 文交办在政府办公楼第十七层，有三间办公室。 余斯敏是兼职办公室主任，常年不在，庞元昌是常务副主任，实际上主持所有工作。另外还有两个副主任，包括鲁致立在内，也是挂职，有事了才来，没事就在自己原岗位上呆着。 办公室里只有个聘用的文员在整理资料。 庞元昌见陈华遥来了，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通行证给他，说：“这是余主任刚交代办好的，你以后来政府上班就不用登记身份了。小李，这是我们办公室新来的研究员小陈，他可是余主任点名从象京大学请来的才子。你做个表发给财务处，以后方便算工资，喏，小陈的资料在这里。” 那文员见陈华遥外貌老相，气度沉稳，只道是个教授级别的大拿，起身恭敬的笑道：“您好，我是办公室的文员小李，您以后有什么事就叫一声。” “你好你好。” 文员小李拿起资料一看，顿时嘴巴像是塞了个大西瓜：象京大学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学生！这肯定又是某某高官的公子下来混资历的吧！ 庞元昌道：“小陈，你来了正好，今晚又有事情要做。月球娱乐公司认识吧，他们联合中海的天空传媒投资二十五亿华元筹拍电影，今天晚上准备在胜利大会堂举行新闻发布会，届时有很多演艺界明星到场，分管文化的陈副市长可能也会去，我们要去考察考察。” 投资二十五亿华元！比大闹天宫还多七亿，历史上第一大的电影投资了，难怪办公室如此重视。 “拍的什么片子呢？”那文员忍不住八卦的问道。 庞元昌说：“还不知道，剧本刚刚送审文化局，我们还两眼一抹黑呢。” “刚刚送审就敢开新闻发布会，不怕送审不过吗？” “大规模的公司，关系网密布，到处都有他们的情面，想要过审总有办法，这就不是我们能操心的了。” 那文员又神色忸怩的说：“庞主任，您去参加月球娱乐的新闻发布会，沈幽桐会不会出席？那个……呃，能不能帮我弄一份签名？” 庞元昌微笑道：“我们是去工作的，去考察的，反而要做出追星姿态的话，对开展工作没有好处。你还是不要想这种没用的了，以后有机会我自然会想想办法。” 第240章 媒体见面会 “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陈华遥便留在办公室熟悉工作，看了一部分有关文化交流的资料。打电话给夏荻蕤，说自己不回家吃饭，交代她要好好看管张末莹，不得随意出门。下班后同庞元昌一起去楼下餐厅吃了顿便饭，等六点半出发前往胜利大会堂。 胜利大会堂是市政府、全市人民会议、政治商量会议举办重大集会的场所，建于一九九五年，全市最高权力机构，具有重大的象征意义，规模与京城人民大会堂相当。 在没有重要集会举办的日子，胜利大会堂也会租用给民间企业单位举办有影响力的活动。 华灯初上，附近的停车场早已停满车辆，扛着摄影机的记者来来往往，人们行色匆匆。 会堂大门三十六位迎宾小姐统一身着红色紧身旗袍，开叉的高度直抵骨盆，不光白生生腿，只要稍微用点心思连底裤蕾丝几个花纹都能看清。 顶上挂着一道横幅，上写“天空传媒牵手月球娱乐联合摄制世纪的挽钟新闻发布会”。天空传媒名字在前，说明天空传媒在此次合作中居于主导地位。 陈华遥一看便知，名字由沉默的钟声改为世纪的挽钟，剧本修改方案不出意外的通过了。 大会堂主建筑楼前的大型广场周围聚集了大量粉丝，各自形成独立的圈子，举着自己所支持明星的招牌，一帮人在一起又唱又叫，高声欢呼，像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重量级人士已陆续到场，其中不乏庞元昌熟悉的政府官员。文化局领导、商务部领导、政府新闻处领导、新闻出版署领导等等等等。 文化局的一个办公室主任正在接受象江晚报记者的采访，谈了不少对时下娱乐圈的看法以及对新电影的祝福。 此外也有两大娱乐公司旗下的明星正在赶来，甫一下车便受到粉丝们的热烈欢迎。 摄制新电影作为月球娱乐公司对抗叶氏财阀强势涉足演艺圈的一个重要筹码，上下准备极为充分，广撒英雄帖，邀请政、商、文娱各界社会名流参加。藉着这次机会，务必要将影响力迅速扩散到全国各地。 庞元昌出示证件，一名工作人员带着模式化的微笑上前领他们入内。 陈华遥假装不经意问道：“今天这里的安保工作，由什么单位负责？” 工作人员礼貌的说：“领导您好，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由天空传媒自带的保安和螃蟹公司的安保人员共同联合，确保新闻发布会的安全。” 月球公司这次很是小心，交代工作人员对所有政府机构来人一律尊称领导，对所有新闻媒体记者一律称呼大哥大姐，对明星则称呼先生小姐。是以陈华遥小小的办公室实习研究员享受了一番“领导待遇”。 “螃蟹公司？”陈华遥点点头，不再说话。 会场在胜利大会堂左侧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里，早已布置停当，正中间主席台一排位子，每张桌子上都有一块红色台牌，上面写某某人的名字，但是人还没来。 下面观众席倒是人头攒动，该来的基本都来了。 海内外一百多家媒体，特邀嘉宾，特邀歌迷影迷代表，各级机构单位人员，不够大牌的演职人员，两家公司工作人员，坐了四五百人。 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权力不大，没什么背景后台，能来现场参观考察已是主办方格外开恩，安排的座位比较靠后。 左手是象江热点周刊记者和摄影师，右手是象京市社会团体管理局一位副职领导和男秘，前头是广告赞助商，后头是来自夏州的沈幽桐歌迷会代表。 庞元昌找到位子坐下，向社管局领导打招呼寒暄：“林局长，这么有闲情逸致来看明星哪？” 那位社管局副局长林宏明说：“接到月球公司的邀请就来看看，正好这里牵涉到大量歌迷影迷自发组织的团体，也是算探探情况，方便日后管理吧。老庞，你不在家陪老婆，来这里做什么？” 庞元昌笑道：“都是发展文化产业，我们过来学习考察的。” 服务员已将新闻发布会的节目内容安排表分发到每一位来宾的手上。 安排表印制得如同请柬似的，十六开纸张，封皮通红，精美雅观，里面薄薄的几张素花笺写有此次活动的内容、时间表和工作人员名单。tqr1 天空传媒携手月球娱乐联合摄制，鸿篇巨制世纪的挽钟新闻现场发布会定于今晚八时举行。 庞元昌继续往下看，下面写着“这是一场举世瞩目的盛会，这是一部无与伦比的电影，这是一次诚意十足的合作。世纪的挽钟电影新闻现场发布会，柏幽城、沈幽桐、张敬森、卢岛、古凯东、严莹莹……（排名不分先后）邀您参加，共同见证改写历史的时刻。” “世纪的挽钟电影三部曲总计投资二十五亿元华币，描叙波澜壮阔的抗战历史，战火纷飞的沉沦年月，刻画人性的光辉与战争罪行的丑恶，号召我国各族人民团结，共同对抗外侮……” 而且看简介想必是原创剧本，比大闹天宫改编自著名小说的又更令人期待。话说要怎么样精彩的剧本才吸引得到二十五亿元的投资以及柏幽城、沈幽桐等顶级大牌的加盟？ 会堂大厅的后台一片混乱，天空传媒其他工作人员已经早几天来到象京布置现场，柏幽城及其随员刚刚乘专机抵达象京市北极星国际机场。 月球公司总裁屈正塔及四名董事成员在机场迎接，随后一起赶往胜利大会堂，很快就到。 看看人家这等气派，大得好比政界要员似的！ 手表上的长针指向八字，象京卫视王牌女主持人孙君手持麦克风快步走向主席台前方的中间空地。她身穿一套华丽的紫红色曳地露肩长裙，胸口挽着一朵花，举止从容，落落大方。 现场慢慢静了下来。 孙君试试话筒，以露出八枚牙齿的标准笑容，用挑不出一点瑕疵的普通话说道：“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女士先生们，大家晚上好。” 停了两秒钟，发现预想中的掌声没有如期而至，续道：“今天的新闻发布会是由天空传媒与月球娱乐联手合作，发布电影世纪的挽钟相关内容，我们请到了市文化局刘海泰局长、新闻出版署巫潜龙署长、市府新闻处施世亮处长……大家欢迎！” 几位领导身穿得体的西装，脸上带着谦和的笑容从后台鱼贯而入，伸手相请，互相推让，最后在主席台放有自己名字台牌的位子前就坐。 施世亮处长首先发表了一番谈话，在改革开放的大前提下，人民的文化事业得到了长足发展。文化是社会精神文明建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既有重建人民精神面貌的功能，也有引导群众思想正确方向的义务。两家公司摄制世纪的挽钟承载着一种沉重的文化背景，受到政府的重视，在此预祝他们获得成功。 然后刘海泰局长、巫潜龙署长也分别发表了一番大致雷同的讲话。内容沉闷，却是不能缺少，这是政府表态的一种方式，开宗明义，把话讲在这里，其中包含的信息很多。 但广大媒体和歌迷影迷们可不太买账，大家只想看娱乐圈明星。 所幸领导们的讲话很快结束，下面进场的是制片人、导演、编剧等等以及各位大牌主演。 导演吴扬，他的名声与李季学不相上下，多部电影都获得了国内外各大电影节的导演奖，所导演的枫桥至今为观众津津乐道。 编剧萧翰，国内著名小说家、编剧大师。 张敬森，国家一级演员。 平岛纪夫，日本国目前最大牌的演员，二十一世纪后接替木村的位子，被称为日剧天王。 韩民浩，韩国流行乐坛的“宇宙神起”天团的团长，新生代的天王。 安室玛利亚，日本最当红的女星。 卢岛，当红小生，其俊朗的外表迷倒了无数中老年妇女。 古凯东、严莹莹、欧阳师秀……无一不是娱乐圈响当当的名字。十几个人并列站在前排，灿烂的星光让大厅灯火瞬间黯然失色。 会场一片骚动，狂乱的影迷们像是狂犬病发作的疯狗，声嘶力竭呼喊心仪偶像的名字。 手里的横幅、标语、荧光棒拼命挥舞，如果要他们停下来，就等于要了他们的老命。 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掀起巨大的声波。若非会堂大厅建筑质量上乘，天花板恐怕已被他们的声浪给掀翻。 各路新闻媒体记者纷纷涌上前，疯狂操作手里的摄影机、单反照相机，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一片连成一片。要是能从上往下看，那闪光灯已闪成一道银河。 但这一个个明星比起即将到来的那两个人，无疑是萤火与日月争辉。女主持人已大声喊出了他们的名字：“有请柏幽城、沈幽桐！” 会场里的声音又猛然加大了百分之五十的分贝。陈华遥、庞元昌、林局长几个不知娱乐圈为何物的老古董只在这翻天覆地的声浪中吓得面如土色，仿佛狂风中的弱柳，苦苦支撑。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从幕后走出。男的身穿黑色正装，身材挺拔，容貌俊得不似人类。女的束腰式连衣裙，脚下白高跟鞋，美观大方，美艳得好比天上仙子。 这就是时下亚洲娱乐圈的神话，柏幽城和沈幽桐。 尤其是沈幽桐贵为歌坛天后，居然是首次触电参演电影，放在什么戏来说好歹也是一个轰动性话题。这次和柏幽城合作，出演投资高达二十五亿元的世纪的挽钟，更是让人们期待到了极点。 陈华遥听到身边象京热点周刊的谢记者对摄影师大声喊道：“你看柏幽城和沈幽桐是不是很像？” 第241章 飞眼如丝 会场声音过大，只有用喊声才能让近在咫尺的同伴听得见。 摄影师拼命点头：“像，太像了！” 谢记者说：“多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镜头，我要做一期专题！” “什么专题？” “题目就叫娱乐圈里惊人的巧合，副标题柏幽城和沈幽桐究竟是失散多年的兄妹还是别有隐情？” “你不要命了么！敢拿沈幽桐做文章！” “怕什么，我们一定会红的！”谢记者眼中是急不可待的目光。 虽然早已对台上众人熟悉无比，主持人还是一一为大家介绍了他们的名字和各自领域的辉煌成就。每提到一个名字，台下就是一片滚水沸腾。 觉得气氛搞得差不多了，众明星们纷纷落座。 导演吴扬接过话筒咳嗽一声，双手虚压，现场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现场来了很多明星，看得出很受大家欢迎。比如柏仔，我和他有过多次合作，也是他最忠实的影迷。” 大家一片善意的笑声，柏仔是影迷和娱乐圈老前辈对柏幽城亲切的称呼。只不过现在年岁大了，地位高了，多一句废话就是滔天巨浪，圈中人士只能叫他一声城爷。 “比如沈幽桐，我全家，包括我弟弟全家都是她的歌迷。这次来还有一项艰巨的任务，是为我十四岁的侄子讨要一份女神的亲笔签名。” 韩民浩插了一句：“欧吧，我也想要一份思密达！” 大家又笑了。 吴扬说：“明星的光环再大，始终是要为电影服务的，而不是个人。无数的电影人通过辛勤的努力创造出美好的作品。我想我什么话不用多说，电影的内容代表了一切。下面请看大屏幕。” 现场灯光熄灭，主席台后的大屏幕亮了起来，呈现于众人眼前的是一副抗战勇士与敌人浴血拼刺刀的古老照片，画面黄蓝相间，模糊不清。大家都沉默下来。 这时沉稳平和的画外女中音响起。 “一九三七年，中华民族到了两千年来最危急最苦难的时刻。日寇在东三省建立据点施行血腥统治，其中最臭名昭著的七三一部队俘获村民进行活体实验，妄图利用科学成果开展一场生化战争。位于跑马镇的野田医院七三一部队总部不知吞噬了多少条人命，这是个宛如人间地狱的场所……” 又换了一幅照片，画面变成战场满地的尸体，硝烟滚滚的弹坑，手折腿断，肠子横流出肚皮，触目惊心。 “为了摧毁这个人间地狱，当地镇民自发组织起来抵抗。柏幽城是个具有无限历史使命的青年，他及父亲因袭击野田医院院长野田彦太郎的车队失手遭擒，被抓进医院地牢，准备进行实验。在这里他遇到了善良美丽的姑娘沈幽桐，在这里他们同病相怜，相依为命。” 还是一幅老照片，两名衣衫破烂的疲惫军人抬着门板制成的担架，行走在泥泞路途中。担架上的伤员似乎正在挣扎坐起，让战友放他下来。 “柏幽城为了救出心爱的姑娘，决定进行反击，杀死邪恶的野田彦太郎。他利用一次机会逃出地牢，遭遇了大量日寇士兵的狙击。然而在准备救出父亲的时候，他发现父亲已被日寇改造成为没有思想感情的生化丧尸，向自己发出致命攻击……” 照片变成一座阴森森的建筑，塔楼、哨楼、铁丝网，乌沉沉的门口挂有野田医院的大字招牌。 “……柏幽城忍痛埋葬了父亲，即将烧毁医院，这个时候野田彦太郎变身成终极版生化人出现。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之后，沈幽桐为救自己献出宝贵的生命。柏幽城终于杀死野田完成复仇，放眼望去，中华大地满目疮痍，于是他投身到了轰轰烈烈的抗战中去。” 画面终于由老照片变成了影像。镜头渐渐拉近，图像在晃动中开始鲜艳，色彩明亮，好像凭空穿越了时空，却不是老纪录片里摘取的片段，而是天空传媒制作的一段内容。tqr1 屏幕上，医院大门打开，一个面目扭曲的日军军官眼瞪摄像机，大家认得那是平岛纪夫饰演的角色。在他身后，无数个凶残的日本兵手持明晃晃的刺刀，争相扑了出来。 平岛纪夫嘿嘿嘿冷笑，脸孔越变越大，最后归于一片黑暗。屏幕上只剩下五个沉重的大字：世纪的挽钟！ 现场灯光重新亮起，大家惊呼失声。 这应该只是第一部的内容，故事写得不错，可惜只是简单的剧情介绍，如果拍摄出来应该是一部精彩的电影。 这部世纪的挽钟另辟蹊径，带有一点点科幻的色彩，场面宏大、震撼。主角不再是傻乎乎、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热血青年，而是变成了英俊非凡，身负血海深仇的柏幽城。 主角酷、帅，场面宏大、内容曲折感人，充满爱国感情和偶像特质，这才是新国产影片应该有的主旋律。 陈华遥对新闻发布会多了几分期待，如果每家公司都拍摄这样讲正气、促和谐、谋发展的好电影，而不是满屏幕辫子戏宣扬奴性思想，那么蟹委会所开展的娱乐圈风气肃清工作会好做很多。 第二、第三部的内容简介还没有，想是公司为了宣传计划觉得不宜公布。 随后是记者提问时间，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围住了主席台，无数个无聊无营养无情趣的问题层出不穷。 陈华遥看到身边的记者手举得比胜利女神还高，一脸的兴奋。 “那边那位穿蓝格子衣服的眼镜女士。”非常幸运，吴扬在闹哄哄的一百来家媒体中首先点了那位女记者。 记者激动的起身，说道：“吴导您好，我是象江热点周刊的记者，我有一个问题非常感兴趣。网络上传言柏幽城和沈幽桐的相貌非常相像，我想问他们之间是什么一种关系。” 柏幽城接过话筒，微笑着点头，这个极富男性魅力的小动作令粉丝又是一阵激动的呐喊。 “你好，我是柏幽城，大家好。”朝打了兴奋剂的粉丝挥挥手，说：“天空传媒和月球娱乐首次合作，而我本人也是首次与幽桐合作，非常期待。听了那么久的天籁之声，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沈幽桐，我想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两人首次会面，说明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双方的关系不言自明，已经回答了记者的问题。 “那么沈幽桐……”女记者还待要问，“下一个，你来！”吴扬手指另一个记者，结束了她的提问。 女记者交出话筒，遗憾的坐下，对摄影师道：“我觉得绝对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一定在隐瞒什么！那个专题我做定了！” 陈华遥忍不住问道：“小妹，那个沈幽桐和柏幽城到底有什么关系？” 女记者年近三十还没出嫁，年纪比陈华遥为长，已算得上是大龄青年。听他居然叫自己小妹，而且这男人看上去俊朗程度不比柏幽城差多少，一时心痒难挠，笑道：“你都没上过网么！看看他们两个，眼睛鼻子轮廓，何其相像！名字中都有一个幽字，令人浮想联翩，不知多少人怀疑他们是兄妹呢。” “哦……”陈华遥对这种话题历来不感兴趣，只淡淡应了一声。 女记者越发来了兴致，道：“柏幽城背景极深，在中海一手遮天也不为过，我听说一些人管他叫亲王呢，如果那是真的，沈幽桐至少也应该是个公主了。” “亲王？” “是啊是啊！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到处乱传啊！”女记者顺势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一个娱乐圈明星，就算资产上亿，能量再大也有限吧，柏幽城为什么能远远超过他人，达到这种地步？听说他哥哥是中海之王！” “这么大气派？”陈华遥坐不住了。 女记者一掠发稍，飞眼如丝的看着他：“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别乱传出去啊。你是哪家媒体的？上次记者大会我好像没见过你呢。” “我是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的研究员，敝姓陈，来新闻发布会做调查研究。”陈华遥老老实实答道。 女记者肃然起敬：“原来是陈研究员，可看不出来！方便留个电话么，我有很多娱乐圈的内幕，你如果想深入研究的话，我们尽可以谈一谈。” 所谓娱乐记者，被人戏称为狗仔队，是指他们像猎狗一样善于挖掘内幕，锲而不舍，孜孜不倦。娱乐圈基本就没有能瞒住他们耳目的消息。 要是有这么一位掌握大量内幕的记者向自己提供消息倒也不错，对蟹委会来说更容易掌握娱乐圈动向。 陈华遥想了想，报出一串电话号码，道：“那么有劳大记者了，下次方便的话我们约个时间。” 女记者又笑道：“你们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和文化局内部有关系的吧？我们象京热点周刊想要发行海外版，就是刊号审批迟迟没有通过……” “如果大记者的内幕有价值的话，我会想办法向领导提一提。”陈华遥口中敷衍着，心道：“老子在办公室还只是个实习研究员呢，拿什么关系跟文化局说话？” 主席台上已经结束了一轮记者提问，粉丝们涌上台前寻求偶像签名留影，场面非常混乱。 大量的人物吵吵闹闹，乱得一团糟。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明星的影响力，主办方并未加以制止，只是由保安和警察负责维护秩序。 陈华遥心想考察工作也该结束了，准备随领导一起离开，不料庞元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包装精美的沈幽桐黑胶唱片塞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陈，我侄子听说我来考察新闻发布会，哭着闹着要我拿下一份签名。上面人那么多，哥哥年老体衰看样子实在挤不进去。你年轻力壮，正好帮个小忙，帮我去找沈幽桐要个签名……” 第242章 偶像猥琐男 “这个……”陈华遥没想到自己从没关注过娱乐圈，竟然也有追着明星讨要签名的一天。 庞元昌带着一丝商量的口吻笑道：“小陈，你最近的努力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挂个实习的名头，将来一毕业就直接转正，你看如何？” 庞主任乃学术派领导，沉心做研究工作，从来不参与政治，还是头一次向人做出这种承诺，显然话里的分量极大。 转正的机会无所谓，但领导的面子必须给。陈华遥没犹豫，接过唱片说：“保证完成任务！” 主席台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水泄不通，刀插难进，鸟飞不过。 但陈华遥何许人也？ 轻轻一手推开正在叫喊偶像名字的猥琐男，又一手挤掉哭得不成样子的花痴女。鼻端充斥比化粪池还浓烈的汗臭，耳边尽是苍蝇飞舞的吵杂，像是跋涉千山万水，终于挤进主席台边上。 只见柏幽城好整以暇坐在椅子上，旁边堆放足以塞满整个商店的花，手头是一叠等待签名的电影海报、剧照、合成照片、笔记本，堆得将近到达天花板。 几十个死去活来的年轻女孩正在哭喊叫嚷他的名字，鼻涕眼泪一齐横飞。 但柏幽城一句话就让场面平静下来，眼睛一扫，深深看进每一个粉丝的心里，说道：“大家不要激动，我们剧组会尽力满足每一个人的要求。” 他甚至抽出手绢伸手给那个离自己最近、鼻涕糊了一脸的女孩擦了擦，动作轻柔优雅，光芒四射。女孩当时就兴奋得脑濒死了，仿佛掉入幸福的深渊。 多完美的偶像哪！对每一个粉丝都那么好！亲切得像自己家人一样！ 陈华遥不禁鄙夷的闷咳一声，这小子表面功夫倒是做得十足，不愧是高水平人士。 和柏幽城不同，旁边的沈幽桐气质更为清淡，不食人间烟火。在歌迷们递来的唱片封皮上飞快而潦草的签好名字，再双手递回去，报以微笑，接着再签下一份，周而复始。 这可是所有男性为之癫狂倾倒的女神，她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已经把仅凭一个微笑流传百世的蒙娜丽莎比下去了。 陈华遥正要挤过去，前头那个刚获得签名的中年秃顶男人冷不防抓住女神的玉手，眼中放射出狂热与炽烈，喊道：“沈幽桐！我不能没有你！你是我世界的全部！我爱你！” 女神措手不及，本来淡然的神色带着一点点吃惊，眼睛睁圆，樱唇微张，显得十分可爱。想要抽手没能抽回，被那秃顶汉紧紧抓住。 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以及在远处布控的蟹委会成员被歌迷隔开，没能及时援手。 歌迷们轰然大叫。 陈华遥但见女神的手腕皮肤白皙，晶莹玉致，宛然生光，美得不似人类，要摸也得是老子来摸。你一个中年秃顶汉，想抢老子的饭碗不成？ 当即疾步分开众人，从后面反手勒住秃顶汉的脖子用力一扳，叫道：“美女不要怕，护花使者救你来了。” 那秃顶汉气息一滞，手指脱力松开，被甩出人群。如狼似虎的保安马上扑到将他按倒。 陈华遥难得扮演一次英雄救美的角色，在美女面前大大露脸，得意地向众人拱手致意。 但众人哪里理他？继续向前拼命推挤，争相索要签名。直把陈华遥晾在当处，如同出洋相不成反出丑的傻瓜。 沈幽桐成名多年，那种丧失理智，“爱你爱到杀死你”的歌迷没见过一千个也见过九百个了，并不惊慌失措，很快平静下来。 一只骨节粗大的手掌抓着黑胶唱片递了过去：“美女，来份签名，就写沈幽桐爱你。” 沈幽桐微微一笑，歌迷的这种要求很常见，能满足就尽量满足，拿起签字笔在唱片封皮的空白处速度极快的划过几笔。 所有笔画全部连在一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一笔而过，便是唐朝草书名家怀素和尚来了也自叹弗如。 签名仅仅只用两秒钟，写好后递过去，抬头笑道：“谢谢你的支……” 两人一朝相，骤然看清楚歌迷的长相。喉咙如同被塞了纸团，最后一个“持”字根本说不下去。 只见站在主席台前距离自己只有一米的那名歌迷，剑眉入鬓，脸庞修长，眼神深邃迷离，表情似笑非笑，竟是依稀仿佛，宛若梦中所见。 唯一和记忆所不同之处，他的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沧桑，再也没有当年的飞扬跳脱，但也更迷人。这还是他吗？难道只是和他一样长得比较相像？ 就在那一刻，女神恍如精神病重度患者，眼睛痴痴傻傻，直接陷入呆滞状态，耳边疯狂迷乱的叫嚷声一点也没听到。 那人毫不客气接过唱片，笑道：“美女，你和我一个妹妹长得很像，方便留个电话吗？下次一起出来吃个饭怎么样？” 这种老套的搭讪方式早已落后时代多年。 女神终于醒神，猛喘一口大气，叫道：“哥哥……” 那人正耍帅扮酷期间，脑后被愤怒的歌迷狠狠拍了一下，回头看去，放眼都是举着手挥舞的人群，根本分不出是谁。刚想大骂，又有一群人像是蛆虫一般涌动，将他挤了出去。 “哎……怎么回事？我电话号码还没要到呢！”陈华遥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在主席台十米开外，沈幽桐前乌压压一大群人，便是战斧巡航导弹也没快到这等地步。 “幸好不负重托成功拿到签名。”看一眼唱片封皮，不禁骂道：“字写得跟狗屎差不多，还有那么多人去抢，吃饱了撑得慌！妈的，我也是！” 一边分开众人去找庞元昌，脑子里却觉得似乎不太对劲，好像错过了什么。拿着唱片苦苦思索，那个美女长得确实挺像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但到底是谁又想不起来了。 这种感觉真让人难受。 难道才二十四岁就患上青年痴呆症不成？ 当前场面混乱比美国大选还要不堪，沈幽桐肚子里千万句话还没出口，那人就被挤得无影无踪。忙伸头去找，人海茫茫，到处都是人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还道自己看花了眼睛，顿时一种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 她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珠重新坐回位子，强撑着继续给歌迷签名，只是心里空荡荡的，像是无家可归的小孩。 陈华遥找到庞元昌，后者正和一个领导模样的男人谈话。 那位领导四十来岁年纪，头发梳得油光发亮，腆着个大肚子。双手背在后面，神态甚是倨傲。反观庞元昌，肩膀略塌，脑袋略缩，样子唯唯否否。双方谁上谁下，一眼而明。 “庞主任，你们办公室职责范围好宽哪。”领导挥着手说：“图书要考察，艺术节要考察，大学交换生要考察，现在连电影也要考察。你们办公室才几个人，考察得过来么？” 庞元昌赔笑道：“茅局长，文化交流很重要，我们忙一点没关系。” “忙，要忙得实际！要忙得有目的！不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冲乱闯，那样根本没有效果。”茅局长说：“你们不去乡镇开展文化宣传活动，反而在月球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上招摇撞骗，起什么作用？以后没有我们文化局的文件通知，你们还是不要到处去了。” “这个……” “当前经费紧张，你们打着考察的旗号到处跑，顶着文化交流的名声骗吃骗喝，浪费油钱，浪费工资，可不可耻？” 庞元昌抹着汗应道：“是是……” 这位领导是文化局的副局长，他得罪不起。 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虽然有余斯敏照应，到底只是挂靠政府的一个渺小部门，名义上同文化局一个级别，受政府直属管束，实际也受文化局支配。工资和办公经费的一部分由文化局提供。局长刘海泰身为兼职办公室副主任，碍于余斯敏的面子，不过虚应故事而已。 庞元昌也是副主任，但仅仅是科级干部，远远比不了刘海泰的身份。 上次考察一家以出口为主的出版社，内容多有不符，印刷书籍质量底下。庞元昌给上级打了报告，后来上级根据他的意见暂停该出版社出口权。 不想该出版社竟与文化局茅副局长有关，茅局长暗恨这老小子不会来事，此后处处给他下绊子，倒不是刻意针对文交办。文化局副局长还没有对抗余斯敏的本事。 庞元昌一介老实人，不会向余斯敏诉苦求助，唯有独自忍受茅局长的刁难。 庞主任是自己的直属领导，他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自己同样丢脸。 陈华遥有些小聪明，从两人对话中猜出一部分端倪，上前笑道：“茅局长，我们办公室一定深刻贯彻文化局文件精神，领导让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领导不让去的，我们打死也不去。”说着取出六块钱的寒酸香烟递上。 茅局长挥手推开，皱眉道：“你是谁？” 庞元昌忙说：“茅局长，他是办公室新来的研究员小陈……” “新来的？”茅局长眼睛便是一瞪，“你们办公室盲目添加人手，对经费也是一种负担，胡来，简直是胡来！擅自招人，当我不存在么？庞元昌，我实话告诉你，他的任何工资我们文化局是不会批的，要么你自己想办法去！” 庞元昌一头变得比两个大，轻声说道：“小陈是办公厅余主任的师弟。”tqr1 听到是余斯敏的关系，茅局长脸色终于缓和下来，接过香烟手指夹着，并不点燃，仍是大喇喇的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做什么记得向我打个报告。” 陈华遥说：“茅局长，我们办公室和你们文化局同样直属政府领导，要我们事事都向你打报告，恐怕不太合适。” 茅局长无声的笑了，眼睛里有一道满满的不屑：“小同志，说话要过一过脑子。” 第243章 英明领导 类似的话陈华遥经常用来教训道上不长眼的小无赖，现在反而被茅局长用在自己身上，有些哭笑不得，说：“这次关于月球公司新闻发布会的考察活动，是办公厅余斯敏主任亲自指定，单独向余主任负责。如果事事向茅局长报告，耽误了我们的工作，余主任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 扯虎皮拉大旗，历来是委员长的拿手好戏。 反被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教训，这口气茅局长如何咽下？冷笑个不停，说道：“别动不动就拿余主任来压我！你不遵守工作纪律，我要把你踢出文交办，谁也阻止不得。老庞，好好管教你手下的人！” “哦？那我拭目以待，茅局长是怎么把我踢出文交办的。”陈华遥叼着烟头，用无赖头子准备和人开片的架势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眼睛里全是赤果果的嘲弄。 庞元昌里外不是人，小陈是余主任的师弟，茅局长又强势如斯，谁也得罪不起。唯有用力拉开小陈，赔着笑脸道：“茅局长，您别生气，小陈就一不懂事的大学生，和他计较没多大意思。以后无论任何事情，我们办公室都将向您汇报。” 面对陈华遥杀猪佬似的凶悍目光，茅局长还真有些发怵，不敢直视那两只挑衅的、甚至还带着跃跃欲试的眼睛，转头向庞元昌吼道：“下个月你们办公室的经费别想要了！” 突然身后一个浑厚的男中音笑道：“茅局长，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呢？” 茅局长脖子伸得老长，双眼瞪出好比40mm的乒乓球，呲牙咧嘴，唾飞沫溅，如求偶期的火鸡与情敌争斗一般，庞元昌在他的喝骂下连连败退，好不威风！ 此时闻言回头一看，正待发火，待看清来人，立即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缩了下去，诺诺笑道：“崔董，是您呢。” 来人正是月球公司董事崔家望，笑道：“茅局长，你喊这么大声，若是别人听了还以为这里吵架呢。” 茅局长嘿嘿笑了起来，神色里十分不好意思，仿佛偷窥女厕所被老师抓到的小学生，说：“没什么大事，两个手下不太懂得工作细则，我教他们应该怎么做。” 陈华遥古怪的看着两人，说：“没搞错吧？谁是你手下了？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和文化局同属政府管理，大家平级。看你年纪大些，老子也就礼貌上称你局长，不然叫一声小茅就算了。” “你是真不想混了？”茅局长一时大怒，在崔董面前出丑，这还得了？ “委员长！”崔家望抢前一步，脸上充满层层叠叠的笑意，说：“原本我是想通过雷主任向你发出邀请的，不过又怕你不愿来这种低档次的地方。没想到委员长竟是亲自来现场指导我公司工作，让我好一阵惊喜。” 陈华遥矜持的与他握手，说：“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这个，这个……”眼前形式变幻太快，茅局长突然飙升的高血压几乎要令全身血管通通爆裂，瞠目结舌道：“这……这……” 崔家望马上变得冷漠如冰，道：“茅局长，陈委员长是我们公司请来的嘉宾，你一再辱骂威胁于他，我一定会向贵局刘海泰局长投诉。” 按说茅局长和崔家望一个是官一个是商，双方体制不同，也不见得谁怕了谁。奈何崔董能领导起一家这么大的公司，后台却是茅局长远远望尘莫及。 仅仅是一台新闻发布会，就能请来文化局、新闻出版署、市府新闻处的各位领导。其中新闻处处长施世亮是副市长朱青浑的秘书，朱副市长原本也要来参加的，因为临时有事赶去京城开会，这才委托施处长过来。 月球公司的手腕，岂是天象、皇影那种二流公司可以比拟？ 听说就连常务副市长温继祖也是沈幽桐的脑残歌迷，几次关于流行文化议题的会议上给予了月球公司极大关照。崔董更是象京市有数的富豪之一，结交四大家族，贵族子弟的圈中好友，政府高官的座上嘉宾。 他茅光申不过一介小小的文化局副局长，还不是正的，敢给崔董做脸吗？ 茅局长还待解释，只听陈华遥一拂衣袖道：“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角色，我们不必理他。” 语气里牛皮哄哄，让茅局长心中充满悔意：象京大大小小十万名体制中人藏龙卧虎，处级科级干部多如牛毛。没有后台能得余主任看中，乃至举荐至文交办？ 陈华遥介绍道：“老崔，我目前在政府的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做研究，这位是庞元昌主任，你们多亲近亲近。” “庞主任，你好你好，我是月球公司的董事崔家望，欢迎来检查指导我们的工作。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打个电话过来。你看现在委员长又不提前通知，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搞得我好生过意不去，呵呵。”崔家望显得十分客气。废话，这不委员长介绍的人么！ 庞元昌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闻言又惊又喜，原来小陈敢与茅局长顶撞，当真有些来头。 “崔董事，您好，我们这次是来做文化考察的，不想太过麻烦了。” “庞主任太见外了，怎么会麻烦！”崔家望向女秘书吩咐道：“以后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来的领导，都是我们公司的贵客。” 这话自然是故意说给陈华遥听的。 刚才和茅局长发生争执的时候，他老早就注意到了。等到现在才出场，时机拿捏得很好，既不让事态扩大化，又给了委员长一个大大的面子。至于茅局长心里怎么想的，谁愿意管他！ “老崔，既然你们的新闻发布会准备结束，我们也该回去了，改天找你喝酒。”陈华遥说道。 崔家望拉住他道：“这怎么行？等下还有庆功酒会，公司筹备了很多精彩的节目，不光是你们，其他各个部门的领导也会参加。酒会上我们公司艺人都会出场，上百个嫩模在后台等着。酒会还有抽奖环节，最高奖是一辆小车，差一点有劳力士手表、纯金纪念品、阿玛尼服饰、马尔代夫双飞十日游。” 企业单位通常会利用这样那样的机会向政府官员及媒体送礼，彼此心照不宣。 以前有家商场通过十周年庆典活动向到场的领导每人赠送一块金表，还有某企业项目剪彩，与会嘉宾每人一台价值两万八的高档笔记本电脑，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大家乐此不疲。 崔家望又道：“阿红，你安排小丽过来陪着庞主任，就说是我交代的。庞主任，我这里有十张抽奖券，你先拿着，等下图个乐子嘛，抽个奖不算什么，也不见得中或不中，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庞元昌身在油水严重不足的文交办，这样的场面还真没见过几次。当下颇为不好意思地接过抽奖券，应道：“那就多谢崔董了。” 陈华遥知道从崔董手里发出去的抽奖券十有八九中奖，最低起码得拿块劳力士，在旁边笑着，并不点破。 茅局长心脏都快抽搐了，崔董这种样子说是拍马屁也不为过。能当得起崔董马屁的人，想想那后台得有多硬？ 但老在旁边傻站着不是回事，谄媚的笑道：“崔董，我那边还有事，先告辞了啊！小陈，老庞，今天我来时喝了点酒，说话有点过，你们别往心里去，以后每个月的经费我保证提前发。你们有什么要报销的，尽管报过去。” 崔家望不耐烦的挥手：“你有事先忙去吧，不用在这里了。” 茅局长心头暗恨，一脸谄笑，搓着双手离开。 一个二十余岁的靓丽女郎赶到，齐b短裙，鱼嘴高跟，丝袜长腿，长发披肩，脸似春花，娇媚无限。 崔家望略作介绍后，女郎很快扶住庞元昌的胳膊哥哥哥哥的叫了起来，动作神态均十分自然，仿佛抱住的是热恋已久的情郎。 庞元昌是老实书生，典型的正人君子，顿时面红耳赤，作声不得。 “哥哥，来，我给你讲讲新闻发布会的流程。”女郎轻启朱唇，在他耳垂吹出一道香风。庞元昌浑浑噩噩如坠梦靥，跟着她便走。 崔家望拉住正在好笑中的委员长道：“华弟，上次你帮忙修改剧本，我送上去之后，不光屈总拍桌叫好，连天空传媒方面的人也翘大拇指称赞。后来我们根据剧本紧急修改方案，总算还来得及。今天各路媒体看过简介后的反应，反响很好。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远超我们的期待。” 那女秘书看向陈华遥的眼神充满敬意，那次修改剧本的过程，她可是亲身经历者之一。 崔家望续道：“就在十几分钟前，象京电视台、象京晚报好几家省级媒体已经向我透露了联系广告合作的意思。那帮媒体人眼睛毒得很，知道什么会红，什么不会红。对世纪的挽钟将来的表现，大家非常有信心。” “都是崔董的英明领导和剧组主创人员的努力。”陈华遥谦虚的说。 “哈哈，跟我说什么瞎话！”崔家望使劲拍打他的肩头，笑道：“要不是你指出了修改的方向，我们至今只能沿着老套路走，跟在叶氏财阀屁股后面吃灰。修改方案提上去以后，我们屈总和天空传媒的几个人都想见一见你这位大才子、大能人，有没有兴趣？” “那还是见见吧。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崔董不要透露蟹委会的底细。”陈华遥原打算拒绝，念及身负“净化娱乐圈”的艰巨任务，见一下这些娱乐圈的头头也好。tqr1 崔家望一愣，笑道：“那是自然，有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文交办的……对了，你职务是什么了？” “研究员。” 崔家望很早就认识陈华遥。 当时他只是公司董事会成员，没有兼任副总裁，手底下开设有一家经纪公司。有次因为合同问题与人起了冲突，动静闹得不小，是陈华遥给解决的。 第244章 五虎战将 两人私交还算不错，开得起玩笑，崔家望也了解陈华遥在黑道上的部分底细。 会场隔壁是一间足可容纳上千人的宴会大厅，新闻发布会尚未完全落下帷幕，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来宾。 崔家望偕同陈华遥一路前行，路过的人都朝他打招呼，崔董、领导的叫个不停，其中不乏圈中大有名气的影星。 眼见崔董周身上下俱为世界顶级品牌，穿得无比光鲜，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比二十岁小伙子还精神。服装、皮带、皮鞋、手表加起来四五十万的价值，就连脚拇指处破了一个洞的袜子也要两千多块。 身边那个家伙，人长得傻就不说了，重要的是穿得那么寒酸。身上那件夹克灰扑扑的，恐怕穿了十几年还在穿。他何德何能，居然敢跟崔董走在一起？ 酒会规模挺大，政府官员、商界人士、社会名流、娱乐明星都有参加。 人人衣冠楚楚貌似正经，端着个杯子穿梭往来，煞有介事和人寒暄天气。 其实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士不过是想在年轻白嫩的二流女明星身上找个刺激。 那些花枝招展的开放女孩，不过是想碰碰运气，幸运的话还能遇到一张长期饭票，或者用提款机来形容比较恰当。 陈华遥和崔家望混入人群，如同水滴入海，片刻找不着了。 克制住冲入餐桌消灭上面的烤鹅烧鸡的冲动，轻轻提起一只高脚杯，准备向附近的美女询问胸围尺寸，有人说道：“崔董，今天新闻发布会办得不错么！” “彭总开玩笑了，勉强而已。”崔家望不咸不淡的应道。 那人和崔董差不多年纪，笑道：“与天空传媒合作，请来柏幽城，还有乐坛天后沈幽桐首次触电，日韩顶级明星的加入，想不红都难哪！” 崔家望说：“不知彭总想表达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吧，你们这么大的场面，居然连这种小瘪三也混迹其中……”那人指着陈华遥，说：“是不是有点降低层次了？” “你说我？”陈华遥总算想起来了，那人赫然是在沈幽桐新专辑发布庆功会上有过一次会面的青云唱片老总彭镜声。 象京市乐坛，月球娱乐、青云唱片和圆湖工业电子三家公司三足鼎立，彼此既有竞争也有合作，分分合合关系复杂得谁也说不清。这次酒会也有邀请彭镜声。 彭镜声追捧苏四公子，对苏四公子的“情敌”格外留意，居然在酒会上看到陈华遥，心头暗喜，踩人的机会来了！ “难道你以为不是说你？”彭总居高临下的笑了笑。 崔家望不明所以，介绍道：“彭总，这位是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的小陈，陈华遥。华弟，这位是青云唱片总裁彭镜声彭先生。” “哈哈，不用介绍，我们早就认识。”彭镜声说：“什么时候混到文交办去了？不过是东城小混混雷辛的兄弟，崔董你可不要给他蒙骗。” 陈华遥掏香烟递给崔家望，对彭镜声理也不理，径自点燃了，显得十分无礼，“有劳彭总记挂，我在哪里混的，轮不到你来管。” 彭镜声脸色清冷难看，也拿起一支肥硕的雪茄点燃，道：“你在哪里鬼混我管不着，奉劝一句，让你兄弟别再插手娱乐圈的事情，皇影公司那里最好尽早退出。而你，也要尽量远离许苏杭许小姐，否则就不是我想不想管的问题了。” 陈华遥淡淡的道：“许苏杭是我的，你回去告诉苏成涯，天鹅肉没那么好吃。” 宴会大厅周围起了一阵骚动，是柏幽城进来了。作为目前亚洲最大牌的影星，有资格在新闻发布会上提前退场。 柏仔今年三十五岁，入行整整十五年，也就拍了整整十五年的电影，精品不计其数，在场的起码有一半人看过他的电影。 连陈华遥这种废人也听说过柏幽城的名字。就像老牌巨星刘天王，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或许没看过他的电影，听过他的歌，但名字一定听说过。 几个按捺不住心喜的贵妇人当即奔了过去，将偶像巨星团团围住，尖叫连连。其中一个浑身颤抖，想扑倒在柏幽城怀里假装昏死过去。 柏幽城应付起这样的场面得心应手，轻松自如，轻轻推开那名比猪还肥的妇女，笑道：“女士，您真漂亮，找个时间我们再聊聊，但不是今天。”便有两个随从将一群饥饿难耐的贵妇人隔开。 地位高了，说话自然极具分量，随随便便一句话人们都得好好掂量。再也不是当年的柏仔，动不动就有女人掏钱砸他脸上，想要实施包养。现在的柏仔，你就是想和他握个手，也有人要审查你祖上三代。 柏仔为人醇厚诚恳，对每一位粉丝相当善待，和和气气的看起来很好欺负，但他的关系可不得了啊！ 中海教父莫永泰是他的小老弟，曹家家主曹生洋是他朋友，石油大亨贝才骏是他岳父，朱雀公司总裁叶小白是他兄弟，传媒巨头撒磊是他同党，更有一个无与伦比的哥哥。 这些人跺跺脚惊天动地，谁惹得起！ 与周围人寒暄几句，朝崔家望走去，脸上挂着醇和的笑容，如同美酒一样让人陶醉，远远笑道：“崔董，感谢你的招待，你筹办的这次新闻发布会令我过目难忘。” “柏先生过奖，这是在下的本分。”以崔家望身份之尊，在柏幽城面前也要恭恭敬敬。 彭镜声跟在后面叫了声：“柏先生，您好。” 在外人看来，柏幽城不过区区一戏子，获奖再多赚钱再多根本不代表什么。某直辖市一公安局前实职副局长就可以对钟柏芝、刘子怡之流实施控制，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柏幽城地位再高也还是假的。 只有圈中人士知道他有多强大。 柏幽城心不在焉应了声，似乎根本没看到彭镜声的存在，向崔家望劈头问道：“崔董，你说的那个修改剧本的才子今天怎么没来？” “来了，就在这里。”崔家望笑眯眯地推出陈华遥，说：“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研究员陈华遥，这次剧本修改草稿大纲就是由他提出的。我们的编剧在他大纲的基础上进行艺术加工，包括第一、第二、第三部，基本保留了原汁原味。” “原来是做研究、搞学问的。”柏幽城脸上充满笑意，伸手过去，道：“陈先生你好，经你手修改过的剧本非常之棒，剧情完美充实，切入点很有特色，解决了我们上上下下的一个大难题，在这里对你表示感谢。” “柏先生你好。”陈华遥不卑不亢的说：“修改剧本是我的一项业务爱好，不算什么。” 柏幽城的笑容充满魅力，一直吸引大量女性的目光，就连陈华遥也不可避免被她们多看了几眼，然后发现这位好像也有着不输于柏仔的俊脸，说道：“但你的意见对电影大有帮助，后面一定还有更精彩的看法，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不知陈先生有空吗？” 声音温和，带着商量的关切语气，让人生不出抗拒之心。 陈华遥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太方便。” 柏幽城不可避免的露出失望之色，那个表情令所有女性也要为之抓狂。 崔家望悄悄扯了扯陈华遥的衣袖，暗示的意思很明显：别错过了大船！ 陈华遥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彭总让我以后不要参与娱乐圈活动了，柏先生，真是对不起。”神色间歉意十足，让人难辨真伪。 “彭总？”柏幽城一愣，这才重新向身边的彭镜声打量：“青云唱片的彭总？彭总这话我有点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呢？” 态度仍是那么谦卑有礼，但话头里所传达出来的信息却是不太友善。 陈华遥微笑道：“或许彭总认为我不太适合娱乐圈的规则，还是潜心做文化研究的好。” 彭镜声变色道：“陈华遥！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愿不愿意在娱乐圈，谁管得了你？” 柏幽城心思七窍玲珑，隐隐猜到事情缘由，淡淡地道：“彭总，娱乐圈的事，不是个人说了算的。你们公司明年在中海的唱片发行计划，以后再谈吧。” 天空传媒与月球娱乐合作，是两家的事情。邀请青云唱片参加不过出于场面上的礼节，你若是倚仗身份横加干涉，对两家内部的事情指手画脚，谁都不会心平气和。小陈研究员帮忙修改剧本，立下大功，勉强算得上是公司的内部人员了，轮不到别人来插手。 彭镜声脸色大变，叫道：“柏先生，您误会了，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样！这个陈华遥，其实是个街头小混混的朋友，从来就没干过什么好事。刚才我只不过好言相劝……” 他不能不急。中海与象京经济、文化、城市等方面的规模大体相当，下辖三市一县，形成独特的中海经济圈。去年该地区年度生产总值已经超越传统发达国家意大利，在我国分量举足轻重，市场极为广阔。 青云唱片在中海的利润份额要占到公司总利润的百分之四十以上，一向是重中之重，轻易不能放弃。 柏幽城手握重权，一句话就中止青云唱片在中海的市场份额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他手底下几百号员工喝西北风去？ 一名年轻的随从从柏幽城身后走了过去，向彭镜声低声道：“彭总你好，我是朱雀公司关暮云，有话想和你说说。” “关、关老大！”彭镜声简直要说不出话来。 那年轻人便将他拉过一边。tqr1 朱雀公司！陈华遥心脏一紧，这可是不太好听的名词。 两年来委员长一直在暗中调查五虎战将之一剑齿虎莫洛的死因。 莫洛与东区黑帮“石芭茶公司”的三号人物打赌赛车，期间发生车祸，两人一齐身亡。 第245章 卑贱小明星 蟹委会因为这次事件与石芭茶公司闹得很不愉快，两家冲突了几次，互有死伤，谁也没有占据上风。 但内幕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委员长查到是有第三股势力在设计圈套。查来查去始终不得要领，最后线索在朱雀公司头上中断。 前几年朱雀公司组建野草花军团，意图染指象京黑道，被传说中的图书管理员吴卫国所阻止。 而野草花军团的总指挥官，正是有“时光杀手”之称的车神薛暮秋。 柏幽城和朱雀公司有关，叫陈华遥暗中提高了警惕。 “小陈不要紧张，你是搞研究的，我最欣赏做学问的人。我保证青云唱片的人以后不会再骚扰你。”柏幽城没注意到对方眼中的异样，在侍者托盘上取下两杯白兰地，递给他一杯：“喝酒吗？” 陈华遥瞬间恢复自如，笑道：“柏先生也喜欢做学问？” 柏幽城一饮而尽，道：“不喜欢，只是欣赏，其中有点区别，学问这东西其实是看人来的，我就没耐性。但家兄很喜欢，他以前是高中语文教师，经常对我进行灌输教育。所以我一直欣赏会做学问的人。” 陈华遥心想以柏仔的权财地位，他兄长居然甘心做薪酬不高的教师工作，当真难得，不由对那人十分敬佩。喝干了手中酒杯，说：“令兄的学问一定很高。” 柏幽城又从怀里掏出一盒软盒包装的香烟，撕开了外塑料纸，老练地在烟盒底部轻轻一弹，弹出两支香烟分别递给陈华遥和崔家望，说道：“呵呵，见笑了，家兄是个老古板，落后时代整整二十年，不提也罢。” 那烟竟然是六块一包的“河水牌”香烟，近年物价上涨，河水烟从雷打不动的五块悄悄升到了六块价钱。 这倒不是看不起陈华遥才给他廉价香烟，实际上朱雀公司高层有个不成文的古怪规定，对关系比较要好的人敬上普通版河水，对一般人敬烟则是三十五块一包的珍品版河水以及一百二十块一包的极品版河水。 待遇反差巨大，令外人摸不着头脑。 陈华遥抽了一口，醇香无比，觉得这烟与白杨树有异曲同工之妙，说：“不知柏先生要和我谈哪个方面的内容？” 柏幽城说话并不绕弯，道：“主要是关于世纪的挽钟主角性格刻画，大家都知道，刺杀东条英机和人到中年之后，我一直没有取得太大的突破，似乎到了一个新的瓶颈期。原来对这部戏是没什么指望的，不过你的改动让我看到了一线曙光。” 崔家望不禁汗颜，柏巨星自称“瓶颈”，实际上刺杀东条英机和人到中年极为优秀，引发的热潮甚至波及欧美，改变了影坛格局。 听说就连克鲁斯、汉克斯、德普、莱昂纳多等好莱坞影星也纷纷拍起了以东亚战场为主的二战片，其中暗杀五十六、宁村纲二之死等影片模仿的痕迹很重。 若是月球公司手下的艺人能有这种瓶颈，他半夜睡觉都要笑醒。 只是百尺高楼更上一层，只有站在巅峰的人才会总是觉得自己不足，想方设法的进步。演艺事业是柏仔的巅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在乎。 陈华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思路，说：“其实挺简单的，照我的设想，主角外表吊儿郎当，其实深受儒家思想影响，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为了国家甘愿献出生命。以这一中心思想为基础，围绕主角打造他的性格和台词、风格。电影是文化的主打牌之一，这部电影将来也会出口到国外，我们要让外国人看到中华的精神面貌和先进的儒家文化。” 柏幽城哦了一声：“陈先生不愧是文交办的研究员，你这个议题很有想法。” 陈华遥道：“文化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是对外宣传的手段，电影也是为了这个事业而工作的。主角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外国人知道中华文化的先进性。” 柏幽城微笑着点头，并不接话，他对文化理论上的东西不是太感兴趣。 陈华遥很快发现了对方的神色，轻轻转了个话题，道：“通常情况下，主角的性格在很大程度影响剧情的走向，性格的内涵牵涉到了人性。人为什么会产生感情，爱情、热血、仇恨和对立，家庭、情人、祖国和仇敌，这都是关键词。拿世纪的挽钟来说，主角面对被转化为生化人的父亲，他的感情一定很复杂，复杂到了任何人无法面对的地步。” 柏幽城再次点头：“我一直琢磨着怎么把这种极度到了顶点的情绪表现出来。贵公司编剧萧翰先生添加后的台词不是太让人满意。” 陈华遥道：“我还没看过萧先生丰富后的内容。不过我想应该有几点，茫然、愤怒、慌乱、紧张。最关键的是两个词：害怕和矛盾。主角害怕失去父亲，父亲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家庭的爱占据他生命的绝大部分。但现实是他必须亲手埋葬父亲，因此显得非常矛盾，没人愿意面对这种矛盾。甚至不能有太多台词，主角仓促的叫几声爸就足够说明一切。” 柏幽城不禁赞道：“解释得很精彩，解除了我好几天来的疑问。陈先生对影片其他部分还有什么想法，也一道说来听听罢！” 崔家望惊讶极了，陈华遥是文交办研究员兼居委会主任不假，事实上他的真正职业是黑帮头子！一个成天打打杀杀喝酒泡妞的无赖头子能说得出令柏幽城动容的见解，比母猪上树还要让人害怕。 “剧情主线基本确定，剩下的是细节处理。没有细节的产品只能叫做粗制滥造，有了细节才是精品。第一，气氛的烘托，背景、服装、光线、台词缺一不可，每一步都要独具匠心，与主线关联。第二，配乐的创作，好的音乐能让电影总体提升一个水准。三，动作的设计，观众花钱可不是去看话剧的，而角色的动作也能从侧面加强推进剧情的描叙。四……” 柏幽城打断他笑道：“让我来猜猜第四点是什么，感情对么？” “柏先生，你的水平也很高哪！第四点是感情的渲染，具体怎么做我不说你应该知道了。”陈华遥气派好比大学讲座上的教授。 崔家望在旁边道：“小陈，柏先生也是中华电影协会的名誉主席，电影理论很深的。” 柏幽城摆摆手谦虚地说：“什么名誉主席，滥竽充数罢了，倒是陈先生令我刮目相看哪。有没有兴趣到天空传媒来就职？” 天空传媒总部在中海，陈华遥的根基在象京，没兴趣去中海看人脸色，道：“多谢柏先生抬爱，小弟的理想是向全世界展示中华文化，现在还没有太多时间研究电影。” “请陈先生不要忙着拒绝，你可以当公司的客席教授，不必去中海上班，有空就教导那些编剧，现在网络远程上课很是方便。若是时间够的话，你创作的剧本不论内容我都能拍板直接开拍。”柏幽城没有谈到待遇问题。可以想见的是，柏仔开出的价码一定不低。 崔家望生怕陈华遥不肯答应，仿佛三百六十四天没和织女相会的牛郎，急急忙忙说道：“小陈一年四季闲得很，柏先生您放心，他从现在开始就是天空传媒的雇员了。”心想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在公司里说话的分量自有不同。 陈华遥只好道：“能在柏先生手下办事，是我荣幸。” 柏幽城十分开心，哈哈笑道：“那么我期待与陈先生……不，应该是陈教授了，期待与你的合作。这是我的名片，陈教授有空给我打电话。” 能拿到柏幽城的私人名片，有了他的关系，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简直不用多说。 三人又同时举杯，共饮一杯。他们在这里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不知叫多少人为之嫉恨。 “说实话，你的气质让我想起了家兄。”柏幽城忍不住看了看陈华遥寒酸得刺眼的打扮，“他和你一样甘于贫困，却才华横溢。你们，应该是同一类人。” 柏仔从没拿兄长和别人做过对比，但眼前这位年轻人却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哥哥。 “不知令兄在何处高就……”陈华遥试探着问道。 “别提他了，那老小子！以后有机会我为你引见，想来我哥哥一定很乐意见到陈教授这样的人才。”柏幽城不愿多谈，挥挥手，重新举起酒杯。 宴会大厅又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新闻发布会刚刚结束，沈幽桐在女经纪人张静雯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高挑苗条的身材，玲珑轻敏的体态，修长的玉腿，白皙细嫩的皮肤，美艳无双的面容，清澈如水的眼睛，温暖如春的笑容，很好诠释了什么才叫做女神。 人人不住朝她观望，情绪容易外露的更是裂开大嘴傻傻的站着。毕竟美到极致的事物足以让人忽略一切。 不远处看着的陈华遥脖子伸得老长，一时管不住自己嘴巴，说道：“沈幽桐要是给我摸摸腿，就是创作十部剧本也有动力啊！”tqr1 柏幽城的烟头险些烫中手指，这陈教授一前一后反差也太大了吧！ 崔家望一头黑线地说：“小陈，沈幽桐是我公司的台柱子，你还是别打主意了，有空我给你介绍其他艺人。” 几个有地位的大人物都迎上前去，维持着良好的风度。两个啤酒桶身材当场用力吸起肚腩，抬头挺胸，想要让自己显得更挺拔一些，笑道：“幽桐小姐辛苦了，这次新闻发布会感觉如何？” 沈幽桐答道：“有劳屈总记挂，幽桐感觉很好，拍电影的感受很新奇。” 聊了几句话，沈幽桐回答得斯文有礼，笑容动人，一点也看不出她的内在情绪。几位大人物相继离开，又有其他老总问好，记者采访，如同众星拱月。 第246章 英雄救美 沈幽桐来者不拒，但有提问，一一作答，毫无不耐之色。 待这帮人散去，几个公司里的三流明星又围上来嘘寒问暖，拼命拉关系套近乎。 大明星光环效应，人人都想从中讨到好处，跟她沾上一点点毛，说不定日后就是娱乐圈当红的资本。君不见亚洲小天王周杰棍身边好友每一个都享受到了好处？ 酒会上来往的名人极多，大家借此机会谈生意拉感情泡贵妇，各有各的目的。 沈幽桐一个人也不能完全抢走所有风光，见她和小姐妹们闲聊，便不再过多关注。 毕竟酒会上并不止她一个明星，其他影视巨星也有很多抢眼的表现，足够媒体记者挖掘一大箩筐。 演过电视连续剧魔女字典里配角红发女巫的公司签约艺人金晓曼笑道：“幽桐，还记不记得以前我和你是同一期培训班出来的？我在影视二班，你在音乐一班。现在你又唱歌又拍戏，还当上了女主角，真是让人羡慕……” 对方一脸僵硬的笑容，看起来假之又假，沈幽桐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应道：“还是要看个人努力吧，付出了汗水，领导都会看在眼里的。其实我不太懂演戏，正要向你请教。” 金晓曼掏出手帕不停拭擦额头汗水，说：“请教不敢当，你已经是主角了，我连一部戏都轮不上，应该是我请你指教。” 张静雯冷冷地道：“金晓曼，回到你应该呆的地方去，别在这里说这种怪话。” “哟，连雯姐也对小妹大呼小叫了。幽桐，看来我是不配和你说话了。”金晓曼叹息道。 沈幽桐轻声道：“小曼别这样说，其实你还是有很机会的，上次演的红发女巫就很不错。王总监打算明年让你当个女四号，合适的话过几年就能红，以你的资质，一定比我出色多了。” 金晓曼干巴巴的问：“哦，你都知道王总监明年的计划了？我演的是什么？” 沈幽桐低声说：“女主的情敌，有点竭斯底里的那种……” 金晓曼顿时冷笑道：“凭什么我熬了几年才演个直冒傻气的红发女巫，现在又要演神经质。凭什么你根本不会演戏，却又在投资二十五亿元的大制作影片上出演女一号？” 张静雯冷声道：“金晓曼，你有气可以找公司高层，这跟阿桐没什么关系。如果你不想演神经质，那我可以去跟王总监提。” “幽桐，连你的经纪人也可以轻易主宰我的前程了。”金晓曼自失的笑笑，一掠头发道：“算了，说这些没用。嗯……我、我、我想给你拍张照片，是、是、是外面朋友想要，可、可以吗？” 说话吞吞吐吐，连续几次结巴，脸上汗水流个不停，显然心中极度紧张。 沈幽桐只道她怕自己不肯答应，便笑道：“拍吧，要什么姿势？” 金晓曼紧紧盯住沈幽桐绝美的脸庞，剧烈颤抖的手指抖抖索索打开挎包拉链，站在对面的沈幽桐能听到她心脏跳动撞击胸腔的巨大响声。 金晓曼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落在地上，在挎包里掏来掏去。一串钥匙哗地掉在地上，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来去看，发现只是不起眼的东西，喘了一口大气，没有去捡。 “沈、沈幽桐，不要动哦……” “嗯，我不动，你拍吧。”沈幽桐觉得她这么紧张，太让人奇怪了。 只见金晓曼提包里白光一闪，紧紧握在手里的一个25容量的特制玻璃烧杯，里面是半杯透明的液体。烧杯口子有螺牙，显然是有盖子的，只是盖子在刚才双手伸入包里的时候被打开了。 沈幽桐没反应过来：“不是说要拍照吗？你的手机呢？” “去死吧！沈幽桐！”金晓曼脸庞扭曲变形，紧咬牙关，握着玻璃烧杯就要向她脸上泼去，液体有一股浓浓的臭鸡蛋味。 陈华遥和柏幽城就在十米开外的不远处，几个男人在聊不着边际的话题。 好家伙！ 陈华遥一直用眼睛余光扫描沈幽桐的动静，来回测量她的胸大小和腿长度，没办法，谁叫这女人太过漂亮，总是像磁铁一样吸引男人的目光呢？ 金晓曼神色不善，动作表情不太自然，和酒会气氛大相径庭，委员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待见她取出玻璃烧杯，暗叫一声不妙。那味道挺像硫酸的。 杯口宽敞，呈倒锥体放大，如果抖着手向外倾洒液体，液体会覆盖前方三米范围，再快的身手也无法幸免被洒到身上。 看金晓曼的动作姿势，对准了沈幽桐的漂亮脸蛋，首当其冲难以躲避。 沈幽桐花容失色。若是被这杯硫酸当脸泼下，轻则毁容，永远不能恢复原貌，重则严重烧伤，危及生命。 可是金晓曼近在咫尺，骤然发难，谁也阻止不及。周围一大群人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的惨剧。 说时迟那时快，陈华遥抓起桌布用力向下一扯，快得肉眼辨清，刷的一声轻响，桌布脱开。 餐桌上放置的精美食物轻轻一震，一碟将近满溢的牛排汁水仅仅只是弹落几滴，像是魔术师精彩的表演，一眨眼间洁白的桌布不见了影子。 这张桌子两米多一点，平铺桌面的桌布长及桌脚，全部展开应该在四米直径以上。 陈华遥反手拿住桌布中心一拉，两边交叠变成双层，右手又顶住桌布中心用力一旋，在金晓曼即将出手的刹那，朝前甩出。 整张桌布急速旋转，在空中撑开，如同一道圆形的屏幕。 这并不是杂技演员甩手帕的表演，桌布的旋转要快得多。从陈华遥手里脱出飞向沈幽桐和金晓曼两人中间，飞快地移动，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了一道如同光幕的残影。 桌布宽大厚重，旋转所产生的空气流动好比室内小型龙卷风，一名站得较近的侍者托盘上的餐巾一下倒飞而起，啪地拍在自己脸上。另一位男士刚刚打燃的防火打火机被吹熄了。 陈华遥同时人仿佛猎豹一般向前窜。双腿前后打开，立即撕裂了质量不够上乘的西裤裤子，露出并不雅观的花底裤，整个人掠过半空。 那种从平地而起瞬间横跨十米距离的架势，人就像是文艺作品里描写的“掠风者”，充满爆发力的美感，任何一部电影吊威亚的镜头都难以与之比肩。 太帅了。 一个一直在偷偷观察柏幽城与陈华遥的肥胖贵妇人看见他半空中突然爆开的裤子，当时鼻孔就喷出两道浓浓的鼻血，心头有一个刺激的词汇在荡漾：“雅灭蝶！” 金晓曼手里的硫酸全部洒在突如其来的桌布上。 “嘶啦啦！” 桌布首当其冲，立即为硫酸腐蚀，烧出无数的洞眼，大量白烟往外喷发。 尚有不少硫酸液体颗粒朝前方洒落，小的有如粉尘，大的如同黄豆，就要洒在沈幽桐身上。 便是桌布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硫酸，剩下的一小部分也还足以让人破相毁容。 沈幽桐呆愣愣地看着，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动作。从金晓曼出手到桌布横空出世，期间不超过零点一秒光景，却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所有人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动作，张静雯慌乱、沈幽桐惊愕、金晓曼含怨出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夸张至扭曲的表情仍凝固在她脸上。 这时陈华遥突然从左侧冲出，反身以坚实的双臂搂住沈幽桐，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怀里。由于前冲之势太过猛烈，两人同时向对面空旷的地方滚倒。 桌布卷走大部分硫酸去势未绝，继续旋转了两米多远为柱子挡住。剩余硫酸液体全部洒落在地上，又响起一阵“索索索”的惊悚声音。 张静雯就在边上，衣服上落了几滴硫酸，烧穿几个洞。顾不得察看自己有没有受伤，叫道：“阿桐，阿桐！” 大量刺鼻的气体冲起，人人愕然地看了过来。 只见金晓曼功败垂成，呆立当场，脸色一片死灰。 四下的人急乎乎地围拢，一大堆分不清状况的家伙在叫：“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我错过了什么？” 工作人员叫道：“幽桐小姐，幽桐小姐，您怎么样了？”蟹委会的人则叫道：“委员长，委员长！”还有人在呵斥记者：“别拍了，叫你别拍了听到没有？”一时场面混乱，好似失火现场。 “委员长，什么事？”负责会场内围安全的肿瘤李振林带人赶到。 陈华遥抱着沈幽桐站起，指着犹如雕塑直立不动的金晓曼道：“这个人袭击沈幽桐，先把她抓起来！” “硫酸！这是硫酸！”几个月球公司高层领导闻到气味，脸色像死了爹娘一样慌张，又叫：“沈幽桐呢？” 张静雯终于做出了女人应有的反应，先是连续几声高亢的尖叫，险些震破半径两米内所有人员的耳膜，手舞足蹈喊道：“快，快！金晓曼向小姐泼硫酸！”tqr1 泼硫酸！ 再傻的人也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就算杀人毁尸也比不上泼硫酸更恶毒。 人死了一了百了，但要是被毁了容，面对从前的荣耀和今后的歧视、同情、可怜和害怕，那可真是令人痛不欲生。 况是在靠脸吃饭的娱乐圈？ 肿瘤林立马一脚蹬翻金晓曼，再猛扑过去一脚踏在身上，将两只手反到身后，扳过她的头脸，当先一口浓痰呸在她的脸上，道：“娘们！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陈华遥怀抱沈幽桐，怪手在旁人难见的角度捏了捏弹性惊人的翘屁股，心想做好事总要收些利息的，表面大义凛然地说道：“那女人袭击沈幽桐，不要让她跑了？” 只觉怀中玉人身体剧烈颤抖，顺势拍拍她香肩道：“有我十世修行的陈大善人在，没事的，尽管放心好了。美女，你电话号码多少？等下出去吃个宵夜？”当此之际，也只有委员长才能问出这种无聊的话。 第247章 共度春宵 沈幽桐双手紧紧环抱陈华遥的腰不肯放开。那是极度的激动，而不是惊慌。这个人的声音、说话方式以及他身上的气味，太熟悉了，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地步。 张静雯惊魂稍定，扯扯沈幽桐的衣角：“阿桐，没事了。阿桐？”见她不愿放手，只道小姐心境难以平复，向陈华遥连声说道：“先生，您救了沈小姐，谢谢您。” “不客气，学雷锋做好事是我的爱好和兴趣，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华遥发现有记者向自己举起相机，顿时脸色一片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 人们忙里忙外，有在现场指挥的，有打电话报警的，有叫唤医生的，有安抚客人的，有帮助控制金晓曼的。 当时现场有三个中心，一是陈华遥、沈幽桐，二是被按在地上的金晓曼，三是桌布的落点。 金晓曼灰头土脸自是不必多说，眼神里惊惧、后悔、害怕，不一一足是。 几个保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掏摸检查，关键部位摸得尤其认真。小提包也被收走，略作检查后用塑料袋封好准备做进一步鉴定。 袭击沈幽桐是大案子，警方介入只是迟早的事。 再看看陈华遥和沈幽桐，两人相拥而立。 男的玉树临风，女的芍药笼烟，站在一起真真如神仙眷侣一般。若不是男的裂开的裤子比较夺人眼球，若不是出了这等大事，只怕有人便要为之叫好。 月球公司总裁屈正塔心急火燎赶到，劈头就叫：“沈小姐，你怎么样？要不先去给医生看看。阿雯，你先扶小姐回休息室。刘福通呢！让刘福通马上过来！还有这个金晓曼，是谁的人！” 前面的话说得小心翼翼，后面的话骤然刮起八级台风，猛烈无比，却是没向陈华遥多看一眼。 “屈总，金晓曼是影视部二组王总监手下的签约艺人。”有人说。 屈正塔马上咆哮道：“王一平的人？王一平在哪里！我要五分钟内看到他！老崔，你让这些记者先不要采访了！” 陈华遥道：“先好好查一查金晓曼，我怀疑她幕后有人。肿瘤，你派几个人去控制金晓曼的家属。” 屈正塔叫道：“你是谁！” “屈总，这位陈教授是救了贵公司台柱子的见义勇为好青年。”柏幽城在身后笑道。 硫酸袭击发生的同时他也差点魂飞天外，但陈华遥飞身救人，沈幽桐毫发无损，柏幽城也就放下心来，很快调整自己的心态。 “哦！”屈正塔见是柏幽城出声，知道自己火发的不是地方，缓和了许多，说道：“陈教授，谢谢你。老崔，让医生一起给陈教授看看。” “阿桐，阿桐！”张静雯催促沈幽桐要她先行离开。 沈幽桐是娱乐圈冰清玉洁的女神，为了维持这个形象在公众面前向来少和异性接触。如今态度暧昧地趴在男人怀里，让媒体看到了会怎么说？纵然对方是救命恩人也顾不得了。 沈幽桐抬头深深地看着陈华遥，眼神迷蒙眼眶含泪，心中千头万绪正要开口说话，听他冷淡地对张静雯说道：“女士，你先送沈小姐回去休息。” 他竟然不记得自己了！世间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么？ 沈幽桐一时浑浑噩噩，被张静雯拉着走开。失魂落魄，像是被父母抛弃的无家可归的小孩，脸庞失去所有光彩，众人都道女神一定是吓坏了。 这当口人人都在关切女神，许多人抢着上前询问，有的要叫救护车，有的要找心理医生，吵吵嚷嚷挤作一团，将陈华遥晾在后面。 沈幽桐不由自主被人推着往前走，频频回顾，前后左右到处是人，哪还能再看到他一眼？ 柏幽城上前介绍道：“陈教授，这位是月球公司的屈总屈正塔。屈总，这是我们天空传媒的电影理论教授陈华遥。” 柏先生的面子不能不给，何况眼前这人实乃女神恩人，不能怠慢。屈正塔分出一半心思，与他握手道：“陈教授，你义助沈小姐的大恩大德，屈某无以为报，这里事务繁忙，不便叙话，等下再来谢过。”说话倒是有几分文雅。 陈华遥微笑道：“有屈总坐镇，也不会太忙，一是令媒体封口，二是严查金晓曼幕后真凶，三是开解沈小姐心结，四是维护现场秩序。” 屈正塔听他说话条条在理，心想这人定然是当过领导，见过世面的，不禁高看一眼。转身找到崔家望，将陈华遥所说的四条内容向他一一吩咐了。 柏幽城淡淡一笑：“陈教授身手不错嘛，练过体育的？这条裤子要不要先去换换？” 陈华遥伸头一瞧，不由面红耳赤，急忙用手捂住裆部。这丑出得太大，殊不知前前后后多少美女多少双眼睛，亏自己还洋洋自得以为耍帅耍到家了。 “我带有几套衣服过来，要不你先穿我的？”柏幽城比比两人的身材，都是差不多高矮。不等陈华遥答应，向身边一人道：“带教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柏幽城外表谦和，待每一个人都是那么温逊有礼，但骨子的骄傲正如他高贵的血统那样，与普通人存在巨大不可逾越的鸿沟。他会给你买新衣服，但他绝不会把自己的衣服给你穿。 屈正塔没想到柏先生对陈教授如此亲密，似乎视作了平等的关系，心里不由暗暗计较，准备查一查所谓的陈教授到底什么来头。 过了一阵，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在月球公司工作人员劝导下逐渐散去，现场通通收拾干净。崔家望一再要求各位记者删掉照片，并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声明，声称这是公司内部人员无聊的恶作剧而已。 至于媒体有没有人相信，月球公司也不可能管住所有人的嘴。 屈正塔办事决断，将所有相关人士召集到会议室开会。计有新闻发布会总负责人崔家望、保安部经理刘福通、蟹委会主任雷辛、柏幽城等人参加。 蟹委会承担大部分安保任务，出了这等大事是有连带责任的，是以雷辛接到电话马上赶过来了。而柏幽城是重要合作伙伴，也有旁听资格。 此外还有陈华遥，屈正塔搞不懂为什么电影学理论教授也要参加，见是柏幽城的好友，只好由着他。 陈华遥身上穿的是柏幽城的西装。真正的上流社会对外在形象非常讲究，服装是形象的一部分，越发要注重。tqr1 有钱人往往选择价格不菲的国际品牌提升身价，至于更在乎身份的贵族从来不挑牌子，他们挑的是裁缝。 他们不会将工厂流水线制作的成衣穿在身上，而是指定一位手艺出色的裁缝师傅亲手缝制服装。 当然，所谓的裁缝大有来头，一般都是世界上有名的顶级设计师带领整个团队参与制作，最上乘的面料，最得体的设计，最精致的手工，每套衣服成本远远比国际名牌要高得多。 男士服装来来往往就是那么个式样倒还好说，若是女士服装，光是上面镶嵌的金银珠宝足以顶得上一辆豪华跑车。 柏幽城手下就有数个顶级设计师团队，每年花在服装上的开销不低于八位数。因为要出席公众活动，这次来象京也把其中一位设计师带过来了。 那是来自日本的大名鼎鼎的水真幻希女士，曾在二十一世纪前十年的米兰t台上引领过时尚风潮，被柏幽城收归私人所有，只为柏幽城一个人缝制服装。 此刻陈华遥穿的就是这么一套西装，黑质底色，棕色竖纹，面料是最新科技的聚合物，每一粒纽扣均为纯金打制，式样简约，线条流畅，小收腰，西裤略窄。 穿在身上完全将委员长肩宽腰细的良好身材衬托出来，尽显尊贵风范。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他穿着这么一身堪堪返回宴会大厅，立即吸引了大量女士的目光。原来的土气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言的雍容华贵。 总是那么阴郁的气质，沉静如水的表情，初看去仿佛落拓潦倒的读书人，再看又像是游戏风尘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竟给人一种比柏幽城也毫不逊色的感觉。 很多人穿起龙袍不像太子，穿再好的衣服看上去也不伦不类。可是陈华遥与这套衣服实在太相配了，嘴里叼着劣质香烟，偶一抬手，锈迹斑斑的荷花表露在外面，偏偏让人觉得那么和谐。 有个年轻的女人娇笑着走了过去，左手轻提裙裾，右手一杯波尔多红葡萄酒，挟带一股中人欲醉的香风，表情欲拒还迎，笑道：“帅哥，刚参加新闻发布会过来？” 她之前关注过柏幽城，但显然没留意大帅哥身边的土老表。 陈华遥马上忘了屈正塔的会议，左手轻夹香烟，缓缓吐出一股白烟，说：“是的，美丽的女士，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在鹧鸪港海滩上的惊鸿一瞥，还是贞观会所里的偶然遇见？” 所说两个地点均是象京的知名场所。 “都不是。”女士回答的语气不可捉摸：“只不过那个地方你应该忘了。” 陈华遥顺手接过一杯白兰地，如同从泰坦尼克号里走出来的莱昂纳多，道：“是前一世的缘分吗？或是我五百年的修行，换得今生你的眷顾？” 女士掩嘴一笑：“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啦，不过也没关系，能在这里看到你很意外呢。” 听她话里的语气，好像还真的见过。陈华遥立即搜肠刮肚在脑海里苦苦回忆，一点没找到这个女人的影子，于是颜色一整，变成罗马假日里的葛里派利：“人生总是充满意外的片段，有人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有人却期盼意外的到来。女士，你让我的生命充满了期待。” 他装逼到了极点的话语和情场浪子的表情，顿时让离得较近的几个女人眼中射出迷醉的光芒。 第248章 象京之耻 那女士轻轻笑了起来，艳若桃李，灿似春花，道：“你们社会学系也教怎么泡妞的课程吗？” 陈华遥闻言差点没把香烟戳进自己鼻孔里，两眼瞪得老圆：“你、你怎么知道我是社会学系的？” 女士脑袋微微倾斜，想要笑却又叹气道：“和陈帅哥来往的都是魏公子那种贵族，怎么还会记得小女子呢？” 陈华遥越发张口结舌：“莫非……莫非我在哪年哪月与你共度春宵？” 那女士白了他一眼，说：“想得倒美，今年的迎新舞会，水光山色舞厅，还有印象么？” 陈华遥更加摸不着头脑。 那女士见他一副痴、呆、傻、愣的神色，比之前面的扮酷充帅别有一番可爱，只好提醒道：“那天晚上你打跑了物理系的姜耀明……” 陈华遥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姜耀明的马子？姜学长学雷锋做好事，为香樟路义务扫大街的风格，很值得我们发扬光大，我也暗自决心，要成为姜学长那样的学生，投身到轰轰烈烈的扫大街活动去。学姐，就此别过，我预定的二零一三最新款时尚超薄超长高科技扫帚已经到货，得马上过去。” 那女士顿足道：“你胡说什么呀！谁是他马……女朋友了！我是、是……” 右手拿出名片在胸前做了个动作，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包夜八百，快餐三百，不讲价，要开房费用由你出。我这里是经过象京仁爱医院泌尿专科刘大夫专业认证的，每月体检一次，绝对没有艾滋梅毒。……陈华遥同学，还记得我的台词么？” 陈华遥一脸呆滞，擦了擦流出半筒的鼻涕道：“是、是你？” 女孩娇俏的哼了一声：“是我。” 陈华遥总算反应过来，将弹至喉咙的心脏压回原来的位置，说：“学姐混到月球公司的庆功酒会上来，是不是又涨价了？看同校为生的份上，起码给我打个三折。” 女孩呵呵的笑了：“那是骗你的，舞会上很多无聊男生过来搭讪，我就用这招来吓人，没把你吓住吧？” “你真的不是失足女？” 女孩脸蛋微红，嗔道：“都说了那是骗人的，专门用来吓唬你这样的无聊男生。” “骗人的？” 女孩正色道：“陈华遥同学，第二次见面了，我是艺术学院电影系表演专业四年级的学生东方紫苑，请多多指教。” 其实那次失败的搭讪之后，东方紫苑偷偷留意过这位满嘴跑火车的男生，周身无赖气，拳王争霸赛、演讲会痛打学者都是了不得的新闻，对他算得上有几分熟悉。 “原来是紫苑学姐，失敬失敬。自从水光山色舞厅中与你分别，我日夜思念，脑子里时时浮现你的倩影。只可惜缘悭一面，令我茶饭不思，油盐不进。”陈华遥撩起衣袖：“你看，瘦了整整四斤。每一两瘦肉都是一份沉甸甸的思念哪。” 东方紫苑直接忽略了他的废话，道：“陈同学，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知道这次酒会内容可不简单呢，有关系有人民币的都不一定能来。” “那你呢？”陈华遥反问道。 “月球公司给了学院好几个名额，今年的招聘会我还和月球公司签订了合作意向，他们就让我来见见世面。说不定以后还能在世纪的挽钟里跑个龙套呢。你呢。” 陈华遥咳嗽一声，严肃的说：“我是柏幽城三顾茅庐请来的。他低声下气请了我几次，见他态度也还算诚恳，勉强答应过来看看。” “柏幽城？你就编吧！”东方紫苑想用井底之蛙来形容他，知道柏幽城什么身份地位么！你私下说说还可以，在这里胡说八道要是让人听到就坏菜了。保不准连艺术学院也要受到影响。 “呃……那个，我看没人的时候瞎混进来的。” 想不到东方紫苑竟然相信了，认真的点点头：“这才符合你的风格。衣服挺好看，真帅气，没给我们学校丢脸，是向魏公子借的吧？” 陈华遥挠挠头：“地摊上买的，摊主喊价两百，我压到三十五，你看是不是有点亏？” “扣子还真像是！镀金的！真俗气。”东方紫苑歪着脑袋道：“对了，我刚和严莹莹说过几句话，她人很和气的，还和我合影签名。怎么样，羡慕吧？” “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陈华遥由衷的说。 东方紫苑两眼尽是小星星：“一想到毕业有可能会来月球公司签约，就忍不住浑身激动颤抖。不过仅仅只是签订了意向，正式合同还没有签。他们说大公司人那么多，想要出头会很困难，我该怎么办呢？” 社会上用人单位选择就业者，就业者也选择用人单位。 总体上来说就业者更多地站在被挑选的位置，但某些岗位缺乏人才，情势又会倒转过来。 优秀的学生就像掩不住光芒的金子，早在大三大四已有公司去和他们签约，进行先期投资。优秀人才对公司的有多重要那是不必多说。 还有一种特殊的岗位专为艺校学生而设。这种岗位只论相貌美不美，身材好不好。 这就是演艺圈。招人的程序分为初试、复试和三试，最重要的是标准是形象。形象分甚至能够占到总分的百分之六十。他们以后是要出镜的，漂亮的自然有优势。 娱乐公司选人，刚开始时评委还比较严谨。待到后面审美疲劳，假如应聘者不漂亮，有的评委都懒得写字，在那栏里直接画个冬瓜脸或八字眉，其意见也就不言而喻。 东方紫苑算是底子挺好，额头方正，眼大有神，鼻若悬胆，小嘴，身高一米六六，不胖不瘦，典型的江南美女。早在大一大二就有经纪公司找到她，表明意见，提出只要毕业后加入本公司，不说将来的待遇，就是现在的学费生活费也通通给你报销了。 还有一些学生大一就已经参加拍戏，等到大学毕业已是观众耳熟能详的小明星了。 东方紫苑心高气傲，一心想成就伟大的明星梦，要签约的公司只能是二线以上。 月球公司正好是她的首选目标。而东方紫苑确实很有进取心，连续参加了几场校内的话剧，获得不俗的反响，又和同学们组织拍摄了两部微电影，表现可圈可点。 只不过现在见识多了，才知道要在娱乐圈发展得好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甚至比官场、商场还要难。 陈华遥说：“紫苑学姐条件这么好，比沈幽桐也不遑多让，将来一定是月球公司力捧的对象。以后红了可不要忘记我这个顾客，起码给打个三折。” “要是红了，我不要你的钱。”东方紫苑笑嘻嘻地说道。 “不知月球公司给紫苑学姐安排了什么操作程序？” 东方紫苑颇为郁闷，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公司那么多人，资历通通比我高，要轮也轮不上啊。刚刚倒是认识了一位经纪人，听说业界挺有名气的，能保证我将来一定红透全国。” “签经纪人一定要慎重……”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插进两人中间，打断了陈华遥，笑道：“紫苑，考虑得怎么样了？” 东方紫苑忙说：“哦，周先生，我还没想好呢，可不可以让我回去问问别人的意见？” 那男人三十五六岁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生有一对三角眼睛和薄嘴唇，给人一种油滑的感觉。眼睛若有若无地在东方紫苑胸前凸出部位上扫视，淡淡地道：“可以是可以，但我真的很忙，不会等你太久。我手下共有十五个演员约和三十个模特约，每天打理他们的事情，忙得不用吃饭。” “我，我一定会尽快答复您的。” 周先生眼角上挑，神色略带倨傲：“恐怕你还没有认清我的实力。我拥有整整四十人的经纪团队，包括国际知名的形象设计师、文化顾问、演艺顾问、市场营销专家，资产管理团队，为你量身打造路线。只要按照我们设计好的路线去做，不红是不可能的。你看严莹莹，刚出道时只算四线歌手，现在也能在全国瞩目的世纪的挽钟出演角色了，还不都是我的功劳？” 东方紫苑吃惊不已：“严莹莹也是你们经纪公司的？”tqr1 周先生道：“那当然了。你最好早作决定，趁现在酒会上有很多台面上的大人物，我可以带你去认识一些人，对将来的发展很有帮助。实话告诉你吧，柏幽城和我的关系很好。还有公司董事会那里，崔董的路子我也基本走通了，他每年会下放许多名额，甚至有三四部电视剧的主角由我来决定。” “真的？”东方紫苑犹豫不决，又问：“您跟柏幽城的关系很好？” 周先生看她已有些心动，微笑着说：“内部的事情，骗你干什么？其实严莹莹参演世纪的挽钟是由我力推上去的，柏幽城看在我的份上就点头答应了，你不要到外面去传。不光是月球公司内部，我在外面还有很多关系，比如皇家电影公司，那个蓝姣雪以前屁都不是，现在当主角了，还不是我一句话？紫苑，想好了么？” 陈华遥在旁边只是冷笑，先前还道这男人有些能力，谁知越听越不是味。认识柏幽城也就算了，居然还吹牛扯到皇影公司头上，那蓝姣雪明明是蒙队长一手主导，怎么转眼就成了他的首尾？ 东方紫苑咬着下唇点点头，说：“周先生，我听你的。” “等下我让我的秘书给你拿合同，现在先陪我四处走走。有个象华机械的甘总很欣赏你，表现让他满意的话，可能明年就给你投资一部新戏。” 东方紫苑迟迟疑疑地问：“周先生，我很少喝酒的，这种场合还是第一次来，应该怎么做？”心里隐隐有不太妙的感觉。 第249章 思念情怀 周先生将身后的陈华遥视若空气，道：“陪男人么，那还不简单？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如果有什么非礼之处就当他是你男朋友好了。紫苑，你可别有什么心理负担，哪个大明星还不是这样一步一步过来的？要想红总得付出，你说是吧，总不可能你干坐在那里，人家会巴巴来捧你。” 东方紫苑苦笑道：“对不起，周先生，我做不到。”她又不是傻子，已经猜到对方要她去做什么。 “当今社会都是这个样子，怕什么？”周先生热情地说：“看看近几年来新晋的演员歌手，谁身后没有好几位贵人相助？你的思想包袱还是太重了，我们应该以成功为主要目标，只要能够上位，都是好事。” 东方紫苑道：“真的对不起，这样子的话我只能说抱歉了，我不是那种人。” 周先生脸色马上冷了下去，笑道：“我想你还是没有明白，我是业界第一的经纪公司，如果我不签你，别的公司也不会再签你。回去好好想想，这个机会只有一次。” 陈华遥在旁边插嘴道：“紫苑学姐，你觉得行的话，不如去皇影公司吧，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位是……”周先生问。 “他是我的大学同学。”东方紫苑代为回答，问道：“陈华遥，你认识皇影公司的人？” “算是认识。” 周先生鼓着眼睛看他，说：“同学，皇影公司不是那么好混的。就算有关系又怎么样？在里面始终出不了头。”话里似有些威胁之意。 “是么？” 周先生仔细端详陈华遥，衣服不知牌子，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东方紫苑的同学，应该不会有什么背景。胸膛猛地挺了起来，道：“同学，我告诉你，我一句话就能让皇影公司的贾朝阳过来，他什么底细我能不知道么？” “是么，周先生不妨试试？”陈华遥笑得很勉强。 周先生似乎有些恼了，大声道：“我能做什么，还不需要向你证明！东方紫苑，这就是你的同学？我看你们象大艺术学院学生的素质也不怎么样嘛！看来你的合同我会重新考虑。” 东方紫苑内心惶恐，不知如何作答这时崔家望出现在大厅，伸着头东张西望一阵，发现陈华遥的身影急匆匆赶了过去。 “崔董！”周先生立即满脸堆笑，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弯腰，额头几乎垂到地板，态度比孙子还恭敬一百倍。他所在的经纪公司仅是月球公司的一家子公司，所有人的饭碗都要看崔董的脸色吃饭。 崔家望理也不理，叫着陈华遥的新头衔：“陈教授，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泡妞，柏幽城、屈总在会议室等你好久了。” “老崔，你叫唤什么。”陈华遥说：“刚遇上老熟人，闲聊几句。” 周先生小心肝一颤，这年轻人竟是崔董的素识，连老崔都叫上了，显然关系密切得很。听他们说的是什么？柏幽城和屈总在等？他来头如此之大，到底是哪个家族的子弟，就算朱家的人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崔家望眼睛一亮，向那男人道：“周胜田，你认识陈教授？” 周胜田颤声道：“刚、刚认识！”牙齿上下交击，发出得得得的响声。 崔家望还道陈华遥看中这人，拍着他肩头温和的笑道：“小周啊，经纪公司的事情忙不忙？又找到新的好苗子了？” “谢、谢谢崔董关心，不算太忙。”周胜田冷汗流个不停。 “老崔，这就是你手下的兵？”陈华遥插话道：“我看素质还有待加强哪，长成这个样子也好意思给人当经纪，我怕是玷污了你们月球公司的形象。让他回去好好整个容，没整好之前就不要出门了，省得大半夜的到处吓人。” “哦？”崔家望立即反应过来，原来是表态错误，指着那男人鼻子道：“周胜田，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长的什么模样！就这副德性还敢出来！我看你简直是月球之耻，象京之耻！马上给我滚！回家停职反省，没有我的通知不准来上班！” 前头还是态度友善的上司，下一秒钟biu的变成无良老板，变脸速度之快，连最优秀的演员也要汗颜。 东方紫苑保持着小嘴微张的呆滞表情，久久没能走出震惊的心理状态。 “紫苑学姐，我说的皇影公司，你回去慢慢考虑吧。”陈华遥留下一句话，随崔家望向会议室走去。 剩下东方紫苑和周胜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彻底傻掉了的神色。 周胜田摸不清陈华遥的来路，东方紫苑更不知道学校里一个成天打架不干好事的小混混会认识柏幽城，一时间大面积脑细胞严重休克。 周胜田手足冰凉，好半晌才慢慢回升为正常的体温，吞吞吐吐地说：“东方小姐，您这位同学……” “什么同学！注意你的措词！”东方紫苑过了震惊时刻，脑筋连转四十八道大弯，当即扬着秀气的下巴，直呼其名道：“周胜田，他是我男朋友！” 周胜田惶恐、难堪、尴尬、慌乱通通写在脸上，抖抖索索地用衣袖拭抹冷汗，说：“东方小姐，我不知道他认识崔董……不，不不，我不知道你是他女朋友，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都是一家人，都好说话，都好说话……” “是，么，？”东方紫苑的声音拖得老长。 周胜田道：“要不我们来谈谈经纪合同，我们的经纪约分四种四个级别，分别是a、b、c、d。东方小姐资质上佳，我决定给你a级签约，就像沈幽桐的也是a签，整个公司只有寥寥数十人。最高级别的待遇，所有计划将围绕你来制定，所有资源全投在你身上。” 东方紫苑并不是傻子，黑白分明的眼珠转溜溜的，笑道：“周先生能决定a签？” 经纪公司和母公司相辅相成，互相依存，拥有较大的权力。 特别是几位大明星的经纪人在公司里地位相当高，便是老总也要给几分面子。看他被那崔董训得像狗一样，怎么看怎么不像说得上话的人。 周胜田面红耳赤起来，道：“东方小姐请您务必相信我，我在公司里还是能左右一些大人物的意志的。要订个a签并不困难。” “不用了，谢谢周先生的好意。我想你应该早点回去联系整容医院，这样才能提前来上班。” “你……”tqr1 会议室里，屈正塔大发雷霆，训斥部下毫不留情，连续摔坏了两个茶杯，“老崔，你到底怎么搞的！酒会上出这么大事情，万一沈幽桐真的有事，我们往后五年的计划就不用做了！”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可以先暂缓一二。”陈华遥抿了一口浓茶，说：“彻查金晓曼的幕后才是正事，一个普通的艺人，再有天大的私仇，再给她十个胆子，也断然不敢向沈幽桐下毒手，一定另有真凶。” 屈正塔点点头，转向柏幽城：“关键问题，要不要通知警方，柏先生，您的意思是？” 柏幽城道：“陈教授，你认为呢？” 陈华遥说：“可以让警方帮忙，借助他们的科技手段和办案经验开展调查取证工作，但最终的决定权应该在我们手上。我相信屈总应该有在警方工作的朋友。” 屈正塔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柏幽城的这位陈教授，懂得还挺多的，似乎比保安部经理还管用，说：“那么陈教授觉得我们要怎么做？” “问题核心在金晓曼，进行隔离审查，必要时动用私刑无所谓。把她的家人、亲近的朋友也控制起来，逐一审讯，严格排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会议室门口推开，张静雯走了进来，向屈总等几位领导点头问好，问道：“大家在这里开会啊，我有打扰到你们吗？” “没什么。”屈正塔笑笑：“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没受惊吧？” “小姐还还好，刚才救了幽桐小姐的那位先生，我听人说他也在这里开会……小姐想见见他，方便吗？啊，雷先生，你也来啦！”张静雯最后一句话说得慌慌张张，连脸都红了。 “张小姐，你好。”雷辛保持着良好的风度。 看到边上翘着二郎腿的陈华遥，一副惫懒神色，穿着柏幽城的华贵服装倒是十分潇洒，侧脸耐看极了。和雷辛、柏幽城同坐一排，这三个男人随便拎一个出去，都能引起女性排卵的冲动。 屈正塔态度非常和善，小姐要见一见救命恩人，是正常表现，不值得大惊小怪。 陈华遥正说得起劲，闻言不耐烦的挥手：“没看到我们在商量正事吗？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见上一见，我们还用得着做事？” 崔家望等人目瞪口呆：“陈教授，那可是沈幽桐啊！” 刘福通更是泪流满面：这个世界上想见沈小姐的人能从象京排队到莫斯科，现在小姐主动要见你，你竟然还不答应。莫非你喜欢的是男人不成？ 张静雯急切的说道：“陈教授，幽桐小姐是真的很想见见你，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太稳定。” 众人忙问：“啊，静雯，小姐怎么了？” “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特别想要见陈教授。” 陈华遥沉吟道：“不如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再说，你知道沈小姐是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大量目光在注视，匆忙会晤对大家都不好。” “可是……”张静雯欲言又止。 屈正塔觉得教授的提议很明确，道：“静雯，你先让心理医生帮忙疏导一下，不要让她有什么障碍。我认为呢，小姐在这种情况下确实不合适见客。” 张静雯只得满怀遗憾告辞，走之前极为认真的看了委员长十多秒钟，再含情脉脉的看了雷辛两分钟。 屈正塔又笑了：“柏先生，陈教授是贵公司的电影理论专家么？” 第250章 晚会节目 “屈总。”崔家望举手：“世纪的挽钟是陈教授给改的，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屈正塔这时是真的吃惊，哦了一声才道：“原来是陈教授的点子，失敬失敬。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哪！我看陈教授还很年轻，应该刚出社会没多久吧。” “屈总过奖，小弟在社会上胡混了五年，没混出一点名堂，大家见笑了。” “五年？”屈正塔看委员长的面貌，大概也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男人在这个年龄段基本不会有太大变化，说是几岁都有人相信。 崔家望在一旁轻声道：“陈教授同时兼任象京市政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研究员，是政府里出名的学者文人。” 屈正塔心想果然如此，不是政府认可的大学者，能改得出那么好的剧本？ 崔家望道：“既然屈总柏先生两位boss都在，我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想提一提，不是正式的，说错了大家别见怪。” “说吧。” “陈主任是天空传媒特聘教授，电影剧本由他主刀修改，沿袭他的思路，我建议请他到剧组来主持全面工作，指导我们怎么才能把这部影片拍好。第二，我们摄制这部影片主要目的是为了击垮叶氏财阀进军演艺圈的野心，二十五亿元拍摄三部曲，投资还是稍微少了，我建议在修改剧本的基础上追加投资。” 屈正塔微微颔首，向柏幽城望去，这事得由柏先生拿主意。 柏幽城道：“我个人同意崔董的看法。这样吧，让陈教授在剧组里挂个职务，嗯……副导演一职应该比较合适。至于追加投资额，这点还要公司具体研究。陈教授，如何？我们的电影进步空间有多大，全看你的了。” “谢谢柏先生的信任，不知这副导演的权限有多大？” “你可以参与电影的全程拍摄，有演员挑选权，剧本修改权，在和总导演意见不冲突下的情况可以行使部分导演权。”柏幽城是真的很看重陈华遥，给了很大权力。 “这……”照他的说法，陈华遥是该片除了制片人、总导演之外最有话语权的人，屈正塔觉得不太妥当，但又不能驳了柏幽城的面子，一时欲言又止。 柏幽城淡淡地道：“没什么，我相信陈教授的能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柏幽城还是有魄力的。 “谢谢柏先生。” 会议结束后，陈华遥告辞，柏幽城携着他离开，亲自送到门外。此举引来多数人的暗中关注，有人在互相打听那个人到底是谁。 柏幽城目送他的车子消失，对身边的随从道：“小关，你看这人如何？” “嗯……他的气质很难说得清楚，但是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那名叫做关暮云的随从答道。 “或许你老师要找的人就是他。”柏幽城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周一中午下课后，大家手忙脚乱收拾课本准备杀到食堂抢饭，班主任戚老师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说道：“大家先等一等，我有个事情要跟大家说说。” “什么事快点说，不然饭堂就没饭了。”陶强大声应道。 “你少吃几顿饿不死。”曹金平冷冷的插嘴。 胖子瞪眼道：“你他妈什么意思？” 曹金平慢悠悠地说：“我是说，你体重接近人类极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少吃几餐，节省下来的食物可以养活好多第三世界的贫困儿童。”tqr1 “老子花钱吃饭至少是正途，比得上你网络上给人妖充值手机话费的变态行径么！” “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猪头拍成狗脸？”曹金平怒气冲冲地捋起袖子。 同学们大声哄笑起来。 两人的关系从篮球友谊赛后不仅没有丝毫改善，反而愈演愈烈，常常一言不合就能吵个天翻地覆。 前几天曹金平在网上与网友大玩暧昧游戏，网友要求他给自己充值手机话费，曹金平并不是二傻子，仔细思索后委婉的拒绝。不料谣言到底是传了出来，胖子立即抓住这个捕风捉影的消息四处传播，搞得人尽皆知，曹大班长百口莫辩，早已怀恨在心。 戚老师实在无可奈何，用力敲敲讲台道：“你们还吵就去学生部吵！都给我坐下！”上次在伏龙寺为肥猪宿舍设计圈套，挨了陶强几个耳光，不敢单独对他作色。 “哼！死胖子，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两人愤愤不平地坐下。 戚老师道：“大家同在一个班集体，一定要好好相处，你们在一起的时间还有那么长，要学会互相包容。等将来走上社会，你们会觉得这是一段值得回味的友谊。好了，读了大半个学期，大家有没有兴趣新的同学？这样吧，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朝门外招招手：“汪同学，请进来吧。” 众人哗然，眼下已经是十二月底，学期过了大半，再有几天大家都得收拾包袱回家过年，怎么这个时候了还有新同学？要说陈华遥迟到二十多天已经够牛的了，想不到还有比他更牛的人。 门外有两个人，其中一位大家都认得，那是教务部主任胡师礼。大家吓了一跳，象京大学师生五万余人，教务主任至少是个分量极重的职位，什么人插班居然要他亲自送来？ 大学是社会是缩影，学生在这里学会的不止是知识，更多的是谈恋爱、交际、争斗、编织关系网、奉上迎下、觥筹交错，甚至党同伐异，勾心斗角。一个新生是自己来的，还是由谁送来，其中就有许多讲究。 自己来的，绝大部分是社会中低层平头百姓。 有人送来，那也得看是谁送来。父母送来的，若不是体弱多病一定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老师送来的则一定有背景，至于到了教务主任这个层次，背景还真不好说。 “胡主任请留步，到这里就行了。”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 胡师礼低声对那人道：“那这样，小汪，我就不进去了，学习生活上有什么难处，记得向我提。” “谢谢胡主任。” 走进一位男生，步伐稳健，胸腰挺直，站在戚老师身边朝大家微笑。但见他干净的短发，肤色白皙，脸庞端正，勉强称得上英俊。中等身材，穿着一套白色西装。 好几个追逐时尚的女生成天在国际名牌中流连忘返见多识广，低声交头接耳道：“华伦天奴的最新款，应该很有钱。” 还有女生喊出了振聋发聩的台词：“高帅富，求包养！” 戚老师双手虚虚下压，说：“汪剑波同学来自广南省圳岭市，因为家庭的问题错过了报名的好时机，现在才得以赶来，大家不要抱有什么芥蒂。汪剑波同学来得晚了，大家要对他多多关怀，在学习和生活上加强交流，互相帮助。现在大家鼓掌，欢迎汪剑波欢迎我们的班级大集体！”说着带头用力拍手，面现激动之色。 不出意外，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 “同学们好。”汪剑波表情十分镇静，反背双手朝台下扫视，一句话就让大家下巴久久不能合上：“我是来晚了，不过请同学们放心，我一定会带领班级走向辉煌。” “你算哪根……”汤世恒刚想叫骂，被邻桌拽了下去。他想说的话是：你算哪根葱？当自己领导呢？世上还真有这么不谦虚的新生，迟到三个多月以为是富二代呢？ 戚老师道：“汪剑波同学在原来的学校品学兼优，高考成绩在广南省是第十四名，非常了不起。曾经拿过广南省中学生英语论文一等奖、全国青少年书法大赛二等奖、天空杯作文大赛二等奖、全国少年科技模型大赛一等奖、广南省高中生演讲比赛第三名、省级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全国十大杰出高中生……此处省略三十五个市级奖项……大家鼓掌！” 女生们互相对视，脸上是兴致勃勃的光芒，相反男生纷纷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这么出类拔萃的学生，就是放在全国来比也没多少个。 汪剑波矜持地朝同学们点头微笑，轻抿着嘴唇，笑不露齿，仿佛广告里“某某我有，天下在手”的明星。 戚老师道：“汪剑波这么优秀，成绩有目共睹，我提议让他担任班级的副班长，协助辅导员纪老师管理班级。” 哗！一来就直接给个副班长的位子，以后下去那还得了？ 汪剑波正色道：“谢谢戚老师对我的信任。当然，我也会对得起戚老师的信任，社会学系二班在我的管理下，将勇攀高峰，步向黄金时期。社会学系二班将在象大所有的文科院系班级里排名第一，我们……不接受第二。谢谢大家。” 曹金平觉得屁股下面痒痒的，有些坐不住了。 胖子倒抽一口凉气，这也太狂了吧！当象京大学你家开的？拼命朝一本正经的陈华遥打眼色，陈华遥没理他。 女生们笑嘻嘻的鼓掌欢迎，男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没一个人出声。 戚老师道：“那就这样吧，午饭时间快到了，汪剑波，我陪你去食堂看看？” “谢谢戚老师，我想和同学们熟悉一下。” “哦，那你有什么不懂的就找我。”戚老师犹豫一下便即离开。 众人闹哄哄的也跟着要走，顾晨曦步履轻盈走上讲台，红着脸笑道：“大家先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说。喂，胖子，你跑那么快干嘛，快回来呀！” 陶强腆着肚子道：“要请全班同学吃饭？还是打算接受我的求爱？”胖子的脸皮是锻炼得越来越厚了。 “切！”台下女生不屑地发出同一种声音。 “好啦，言归正传。”顾晨曦初次登台，面对三十多名同学显得有点紧张，娇声说道：“快要到元旦了，我们文科的几个院系要举办迎新联欢晚会，每个班级都要出节目。但是我们班到现在一直没决定下来，我想在这里和大家做个讨论。” 第251章 泡妞神器 社会学系虽然属于文科，但学的都是深奥晦涩的理论知识，比不上中文系生活多姿多彩，平时少有文娱活动。顾晨曦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很少有露脸的机会。 “要不，我们全班大合唱吧？”郁金香试探着问。 “别，别！我一上台就发抖，还是让专业人士去的好。”当场有人惊恐的叫。 顾晨曦说：“陶强，你脸皮这么厚，现在怎么不说话了？不行的话你们肥猪宿舍给我上去演相声。” “你一刀把我杀了倒还痛快些。”胖子使劲翻白眼。上台演出又不是上台领奖，典型的吃力不讨好，演得好不见得有女生向你示爱，演不好那脸可就丢大发了。 顾晨曦看大家都不说话，有些急了：“那还有谁？大家不要藏着掖着，尽量自告奋勇啊。联欢晚会有评奖环节的，第一名五千块呢，就算是鼓励奖也要全校通报表扬，校大门通告栏红字大字公示一个礼拜。大班长，你出个主意？” 众人忍不住笑了，这算哪门子鼓励奖？ 曹金平道：“呃，这个，要不今晚全体班委先开个会商量商量？” “还商量？你就知道拖、拖、拖！还有几天元旦？”顾晨曦娇嗔不已。 汪剑波背着双手冷眼旁观，突然说道：“迎新联欢晚会是展示我们班风采的一个良好时机，要让全校师生知道我们不光学习成绩过硬，文艺水平也不输于别人。嗯，愿意参加演出的同学，我私人奖励一万块，如果在晚会上拿名次，再追加一万，拿第一名的话我奖五万。” 众人轰然，“五万”两个字掷地有声，丢地上能砸一个大窟窿。这位新同学手笔好大啊！ 曹金平脸色铁青，道：“同学，晚会节目是全班的事，你私人掏钱奖励，这算什么？”他是副局长的儿子不假，但没阔绰到随随便便拿五万块给人发奖的地步。这个新同学无疑让他面对全班同学的优越感整体降低了一个层次。 汪剑波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是副班长，要为班级分忧。这样吧，谁愿意参加节目，或是有这个意向的，今晚十点之前找我报名。” 终于，有人不确定的问道：“真的给钱？只要上台就给？” “没错，上台就给。”汪剑波的语气像是美国总统大选奥巴马无比肯定的承诺。 “我、我觉得我其实唱歌还算不错的……”黄亮举手，不敢去看曹金平的眼睛，弱弱地道：“上次卡拉ok大联欢，我唱过一首最炫群众风掌声很多呢，如果再训练一下……” 陈华遥起身打断他结结巴巴的话：“黄亮，你还敢侮辱唱歌这个神圣的词汇？从你狗嘴里喷出来的声音比电锯还要难听，给我坐下，不然老子抽死你！” 当此之际，曹金平几乎要叫上一个好字。多么仗义执言的好同学！多么见义勇为的好孩子！多么乐于助人的好雷锋！ 黄亮强自分辨道：“你不要含血喷人，那我怎么获得那么多掌声？” 陈华遥道：“街头狗打架照样有人喝彩叫好，你那几个掌声能证明什么？还想拿一万块钱？你怎么不带个破碗上街讨饭？”tqr1 一看老大发话，胖子马上有了主心骨，挽起袖子上前推搡黄亮：“操你妈，还敢顶嘴？也不看看你是在哪亩田地上混的，今晚想在厕所度过？” 杨超则伸手用力拍打黄亮的脑袋，啪啪连声，只拍得黄亮直咧嘴。 上周历史系有个新生在食堂顶撞了肥猪宿舍，晚上被他们拉到走廊公厕教训了一通，听说最后是在小便池边上过夜的。肥猪宿舍淫威赫赫早已响彻整栋宿舍楼，黄亮只好讪讪的坐下。 汪剑波看着两人对骂，暗道那一定是班级刺头不假了，笑道：“这位同学或许误会了，我出钱并不是为了个人出风头，而是为了班级利益。”“为了班级？”陈华遥大声道：“新同学，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在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上学，必须遵守某些规矩。在我们班上，只有一位核心！一个态度！一种声音！” 包括汪剑波在内，几个男生脸色当场变了。 陈华遥续道：“那就是……班集体独一无二的领导人、玉树临风的潇洒哥、最英明的总指挥，大班长曹金平！我们所有人都必须以他马首是瞻，他的话就是铁律！” 曹金平嘴巴顿时张成一个大大的“o”字。什么，陈华遥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虽然形容得有点过了，但怎么听着就那么舒服，那么过瘾？ 其实呢，玉树临风这个词，放在我曹金平的身上，似乎也挺合适的吧！ 再看看女生们，平时平淡的目光，这时好像都变成了仰慕。 郁金香轻轻眨动的星眸，好像透出了脉脉含情的秋波。胖子傻乎乎的表情，好像化作了崇拜。 这感觉，怎生了得！ 曹大班长霎时间轻飘飘的，咳嗽一声，道：“是，没错，我是班长。汪同学，你刚在戚老师的任命之下当上副班长，应该自觉一点，以协助我的工作为主要职责。那所谓私人奖励的表态，请你收回，不要破坏了班级团结！” 这么小的班级居然还有人喊出“只能有一种声音”的狂话，让人不爽，大大的不爽。 汪剑波表面维持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实则心里咬牙，淡淡地说：“既然如此，希望曹班长拿出联欢晚会的建议来，如果能出得了节目，大家踊跃报名，那是皆大欢喜，我汪剑波心服口服。” “这……我前面不是说了么，晚上班委会集中开会讨论。陈华遥，你也一起去吧，发表发表意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陈华遥在班上捧着自己，自然也要给他一些好处。对曹大班长来说，让他参加班委会旁听，已经算是格外开恩，天大的荣耀了。 “真的？”陈华遥一派欣喜若狂，扮演狗腿子角色无论表情、动作、肢体语言均十分到位。 “那就先这样了，大家散会！再不赶早恐怕饭堂要关门。”曹金平威风凛凛的发布命令，招呼陈华遥几个：“阿华，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谢谢班长，谢谢班长，您的慷慨照亮了整个银河系。” 汪剑波双手插兜，对众人看也不看，当真朝门口走去。 何宝洋悄悄问道：“阿华，你搞什么飞机？曹金平那种人，值得理他么？” “呵呵，让两个傻逼先打起来再说，大家看看热闹。你偷偷跟大伙说一声，我们肥猪宿舍实际上保持中立。” “哦，我懂了，好像很有趣啊！” 午饭时陈华遥拉上陶强、杨超、何宝洋四个人跟着曹金平，在食堂二楼的小餐厅点了一桌子菜，尽是大鱼大肉，美味佳肴。席间胖子并不同曹金平说话，只顾自己埋头大吃，吃完拍拍屁股就走。 好在大班长心情甚好，荷包里一大叠零花钱，念及胖子帮忙教训不长眼睛的黄亮，懒得计较他的恶劣态度，要吃什么尽管上。 但几个人的共同语言极少，多数情况下是陈华遥在讲笑话，大家竖耳朵听着，偶尔恭维大班长几句，免得白吃了他这顿免费的午餐。 “阿华，你说那个汪剑波什么来头？”班长刚问了一句，口袋里手机嘀嘀嘀响起，拿出一看，是条短信。上下翻了翻，脸色颇为古怪，道：“汪剑波是官二代啊，怪不得那么牛皮，我看他那牛样，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难道你就不是官二代么？陈华遥腹诽一句，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刚让人帮忙打听了，他老子具体什么官还不清楚，不过肯定来头不小，起码是个处级干部以上。” “令尊乃工商局局长，也是正处级，怕他什么？”陈华遥表面不动声色，实则煽风点火，夹了一筷子清蒸鲑鱼送进嘴里，道：“他是广南来的，你是象京本地人。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你曹大班长的地盘，他是龙来了得盘着，是头虎来了得卧着。一来就当副班长，还说什么在他领导下走向辉煌，这不当众打你的脸么？” 曹金平深以为然，感觉戚老师态度暧昧不明，班长地位岌岌可危，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陈华遥三口两口扒干净碗里的米饭，口齿不清的说：“我是个文化人，这种东西不是太清楚，反正他抖什么威风你就灭他什么威风，长久下去自然抖不起来了。班长，你是个好人，招待我们这么一顿好吃的，三天三夜难以忘怀。” “派人去恐吓他一顿算了，反正恐吓人又不犯法，最多被抓到班主任那里批评几句。”杨超出了个馊主意。 “哦？”大班长若有所思，显然心有所动。 杨超历来就是个搅屎棍中的奇葩，又道：“先侦察一下他住哪间宿舍，交代舍友集体杯葛他，孤立他，反正做什么都不配合，连话都不同他说，看他在我们班里还玩不玩得转。” “杨超，你果然是有想法的。”大班长似在考虑他的提议合理性，拿出玉湖香烟分给大家。陈华遥顺手整盒一齐接过，揣进自己口袋里。 吃过午饭是午休，下午两节社会公共关系研究的课程，日子过得无滋无味。 对贫困学生来说，大学生活永远是沉闷的、单调的，但有钱人家的孩子并不这么看。大学可是个尽情挥霍青春的好地方。 课后，胖子请陈华遥回宿舍喝小酒，说是兄弟几个聚一聚。委员长最近很少在宿舍过夜，和肥猪宿舍舍员们的交流日渐趋少，胖子怕缺了老大以后不方便办事，有心要请他喝酒，增加感情。 华哥乃是实际意义上的肥猪宿舍核心，很多事情少了他不好办，也办不成。胖子陶强这个烂招牌唬唬弱小学生还成，遇上真正有担当的，谁肯买帐？ 第252章 恋爱天赋 好一阵子没回宿舍，这里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地面上满是烟头和纸团，肮脏的袜子随手乱扔，用过的饭盒并不清洗干净，只是胡乱摆在边上，酒瓶一大堆，搞得乱七八糟，臭气熏天，仿佛人间地狱。 便是这样的地狱宿舍，已经连续六个礼拜被评为全校十佳宿舍了。 每周学生会检查，著名才女、笔名“香鬟清寒”的李秋一定要亲临现场，与何宝洋陶强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共想未来。谈完之后，检查表格上秩序、卫生、精神面貌等选项处处都是满分。 三人都是典型的单身汉，何宝洋原来还讲究些，这种鬼日子混得久了，居然和胖子没什么两样，吃了睡，睡了吃。醒起来就打开电脑玩游戏，从天黑玩到天亮，偶尔想起某门功课也会去课堂上睡个早觉。 眼下也就是因为要请华哥喝小酒，几人懒洋洋的收拾宿舍。不外是扫掉烟头废纸，将脏衣服臭袜子扔进卫生间等待来日处理。 杨超在外面买酒菜，这家伙生活条件不甚宽裕，大半个学期下来前前后后欠了何宝洋和胖子两人合计一万多块大洋。 两人没找他讨要，他也不好意思，每逢什么跑腿、劳动筋骨的体力工作，总会主动去做。 左右无事，胖子先打开电脑道：“华哥，怎么从不见你上网？z讯号码多少？前后有几个同学问要你的号码加好友我都给不出来。” 陈华遥会上网就怪了，拉过板凳在胖子身边坐下，说：“z讯到底是什么，你给我讲讲。” 这天下还有不会玩z讯的年轻人？ 胖子暗中嘀咕不已，手掌控制鼠标点开屏幕上的图标，说道：“网络即时通讯软件，就和手机短信差不多，给一个特定对象发送消息、图片、视频、语音，功能非常强大，泡妞约炮的神器，你应该学着点。” “是么？”陈华遥看到他z讯上的网名叫做“敢笑柏仔没我帅”，下面一排心情文字：“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转瞬间消灭了踪影。”果然又文艺又出挑，单看这行文字，谁知道坐在电脑面前的竟是一个体重一百八十多斤、一边抠脚趾一边挖鼻孔的活肥猪？ 胖子打开自己z讯上的好友分组栏，得意洋洋道：“看到了么，这里面都是我的网友，大多是生活空虚寂寞的年轻女性，喜欢在网上寻求刺激。凭我的文字聊天功力，很容易打开她们的心扉，利用风花雪月的小资情趣进而触动她们的心灵。产生了感情应该怎么做？然后就是见面开房，泡妞太简单了。” 陈华遥两眼亮得像是灯泡：“真有这种好事？那你演示一下。” 胖子老练无比的点击其中一名网友头像，网名“春风秋雨伤心一夜”，头像照片曝光度过高，只看到白茫茫的一张人脸，分不出鼻子眼睛的具体位置。 胖子仿佛流连花丛的爱情圣手，斜了一眼虔诚如小学生的陈华遥，神情淡淡然说道：“这种女的一看名字就知道特别肤浅，超级容易上手，象京本地的，好像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钓过几次，那几天实在太忙就没约出来，不然早已将她就地正法。你好好看着。” 手指飞快敲击键盘，打出一段文字：“嗨，可爱的女孩，这半死不活的冬夜总是叫人寒冷、无助、孤独，我在金帝天订了一间包厢，不如一起出去唱唱歌排解寂寞，如何？” 按下ctrl＋enter发送出去，同时嘴巴解释道：“她要是答应，我就马上去订包厢。先喝酒，灌个半醉，后面任你怎么摆布都成。” 隔了老半天，胖子以为自己电脑网络不通的时候，对方的消息发过来：“你是？” “什么？居然不记得我这个善解人意的英俊小郎君了？明明聊过两次的！”胖子老脸微红，偷眼看看陈华遥，发现对方表情依旧，又道：“女网友就是这样，表面比谁都矜持，实际恨不得让你把她按在床上蹂躏一百倍。” 认真想了想，输入“不要问我是谁，我是一个和你一样寂寞的男人。”再发送出去。 这回对方只有一个字：“滚！” 然后胖子看到那网友的头像瞬间变为黑白两色，再也点击不开了。再刷新一次，索性找都找不着，直接在好友列表里消失。 “操，居然拉老子黑名单，你有种！” 胖子擦一把冷汗，假装若无其事地说：“网络聊天的泡妞方式对我来说过于低级，仅仅只是课余打发时间的无聊手段。” 杨超左手提四个满满的塑料袋，右臂腋下夹一箱罐装啤酒堪堪赶到，解除了胖子的尴尬。 何宝洋见状在储物柜里拿出一台电磁炉和不锈钢锅子，几副干净碗筷摆在桌面上。 学校三令五申，明令禁止学生在宿舍内私接电器、动用明火，但喜欢在宿舍开小灶的大学生不计其数。 化学系从实验室弄来酒精灯、物理系的几乎全是偷电高手，计算机系的用硬盘煮鸡蛋，机械工程学院的做了几十台简易电炉四处兜售，其他各个院系莫不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要愿搞，总能想得出办法。 何宝洋给舍管大爷塞了一条好烟，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冬天以来对他们的违纪行径几乎全是睁只眼闭只眼。 四斤从琪琪小餐馆买来的首乌羊肉煲，加上大量汤水倒进电磁炉里加热，满满一锅，香气四溢。另有少量豆腐、牛血、芋头块、茼蒿菜，准备在等羊肉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放进锅里同煮，换换口味。 寒冷的冬天进补羊肉，温血补肾、益气补中，乃是一种享受。 做好的羊肉煲一斤四十块，加上各色料子和酒水，一顿饭下来花费不过三百来元华币，既经济又实惠，比在酒吧k厅酒店里消费低廉得多。 大家欢聚一堂举杯共饮，别有一番乐子。 胖子讨好似的给华哥碗里夹上一块肥美敦厚的羊腰嫩肉，杨超谄媚无比地给华哥杯子里倒满黄金色的啤酒液体，何宝洋恭敬有加给华哥递上玉湖香烟。 陈华遥美滋滋地塞进几块肉，说道：“说吧，什么事值得我们胖爷劳师动众，请这么大一餐。”今晚这顿羊肉是胖子掏钱请客。 胖子举杯同众人饮尽，道：“没什么，没什么，听说你获政府办公厅余主任举荐，在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实习，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对我们宿舍是一种难得的荣耀。特意搞了几斤羊肉祝贺祝贺，喝！干了这杯！” “仅仅只是实习，跑腿侍奉领导的工作，以后也不好说。”陈华遥谦虚的应道。 杨超连声附和：“华哥到哪里都是人才，以后混得好了拉兄弟们一把。”tqr1 几人推杯换盏，喝了几成之后，胖子道：“华哥，我前几天参加老乡会，有个环境学院的老乡拉我加入社团，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社团？”陈华遥问道。 学校里说的社团不同于社会上的黑帮社团，学校里的社团主要是指学生自发组织成立的兴趣爱好团体，有文学、漫画、cospaly、体育、电影、音乐等等等等。 其中又在下面细细划分，比如音乐便有十多个社团，有古典音乐、现代音乐、流行音乐、器乐、声乐、各大偶像粉丝团体。 好的时候互相联合大搞联谊，不好的时候可就有得吵了。我说我的才是乐坛正宗，你说你的古往今来独一无二，往往为了一个不同的理念闹得不可开交。 胖子道：“是国术社团，名字叫做精武研究协会，以发扬中华武术为宗旨，号召大家锻炼身体的。我老乡在里面是个理事，练有三五年武术了，曾在湖西省衡明市拿过青少年武术表演比赛第十六名，很有发言权。你想进去玩玩的话，他一句话就能成。” “哦？”陈华遥不咸不淡应了声，看不出他什么态度。 胖子道：“阿超阿洋都已经加入了，这个精武研究会有点名堂，你千万别小看。从一九八五年成立到现在，届届相传，算得上是最有历史的社团之一，连以前的一位市长也曾是社团成员。功夫高手层出不穷，打遍天下无敌手，你走在路上亮出精武研究会的招牌，没人敢多看你一眼。” 八十年代初期，受电影少林寺和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影响，再加上武侠小说的流行，大江南北涌起一股习武热潮，人人见面都是一股武林人士做派，甚至还有学生辍学往少林寺拜师求艺，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时至今日信息大爆炸时代，吃穿住行大有改善，可供娱乐的项目比以前多出千百倍，“武术热”渐渐消失，再也没有从前的辉煌。相比之下更能代表年轻人兴趣的是柔道、跆拳道、篮球足球、西洋艺术。 胖子看陈华遥一脸不耐，又神秘兮兮地道：“阿华，实话跟你说了吧，精武会里面有漂亮妹子！听说是北方几个武术世家的传人，那气质、那身手，当真没多半句废话。就是挨她几拳几脚也心甘情愿。若不是那种美女，我们吃饱了撑的在宿舍玩电脑不是更好？干嘛得巴巴的加入研究会打杂？” “是么？”陈华遥吃了一口羊肉，让杨超去拿扑克准备翻牌喝酒。 胖子看他实在没多大兴趣，便说道：“你考虑考虑吧，要是愿意去的跟我说一声，什么时候都成。” 原来胖子加入精武研究会，除了对美女的极大兴趣之外，实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兴趣社团的兴旺始终是建立在该项兴趣的基础上，国术社团就要求成员有相应的能耐。 至少你得在跃至空中的一瞬间完成一套飞燕三连环的动作吧！就算不成，你得熟悉一套拳路，老老实实的演完吧！就算不会，你得有相对的勤奋和毅力，天天勤于练习吧！ 第253章 齐臀小短裙 胖子要相貌没相貌，要口才没口才，要身手没身手，动都不想动，在社团里地位可想而知。 去精武研究会厮混几天，还拉上杨超何宝洋一齐助阵，连功夫美女的面都没见过多两次，更不要说搭讪、套话、请客吃饭等等泡妞流程。 前两天研究会在体育馆练习元旦表演项目，功夫少女也有参加，伶俐的身影和精致的相貌如同射雕英雄传的俏黄蓉，让人难以自持。 胖子当即自告奋勇报名，却不料三言两语和社团里一位爱慕功夫少女的师兄起了冲突，两人相约比武过招。开场没过半分钟，胖子被打得抱头鼠窜，大大丢了一回脸。 功夫少女鄙夷的面孔，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 回来之后左思右想不过，要说打架立威，还得陈华遥！ 请他去精武研究会抖上一抖，自己在功夫少女面前的形象不就霎时间高大了么？ 胖子这是一厢情愿，要让别人去抖威风，形象高大的自然不会是他，而是抖威风的那人。 “年关快要到了，文交办里头事情多如牛毛，全是粗笨的活计，我忙得脱不开身。这样吧，有空就去你那精武会看看。”陈华遥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咄咄咄！”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胖子叫了一声，笑道：“指不定又是隔壁那几个闻到了羊肉香味想过来混餐。” “几位的生活真是美满富足哪。”站在门口的竟然便是今天上午新来的学生汪剑波，自顾自说道：“羊肉、啤酒，小电炉，寒冷的天气，四个人围坐一桌划拳行令，这种生活就算换神仙来当也不干。” 胖子眉头一皱，闻声要站起赶人，陈华遥拉住他，悄悄摇了摇头，说道：“新同学远来是客，一起进来喝一杯。” 汪剑波面不改色，道：“谢谢。” 他身后跟着黄亮，缩头缩脑的不敢去看胖子的眼神。 中午后班主任给新同学分配宿舍，原本是安排在对面楼豪华两人间，空调冰箱彩电热水器一应俱全，精装修缺一不可，条件十分优越。tqr1 新同学婉言谢绝，说是要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宁可住在四人间的宿舍。 班主任奈何不过，于是分在空有一个床位的本栋宿舍楼四一九宿舍，正好和黄亮住在一起。 陈华遥让杨超加了两副碗筷，笑道：“新同学，在我们班上还过得惯么？” “非常好，大家都很热情。”汪剑波的口音带着一点广南生硬的腔调，向胖子诸位道：“这位应该就是陶强同学了吧，这位杨超同学、何宝洋同学、陈华遥同学，第二次见面了。”仅仅是在上午见过短短十分钟，却把大家的名字叫得一个不差，显然来之前做过一番功课。 “汪同学，喝酒吗？” 汪剑波接过酒杯，在桌面上轻轻放下四盒“玫瑰王”香烟，道：“陶强同学，听说你是猪头党的老大，在大一新生中很有威望，我是新当选的副班长，受到戚老师重托，为了搞好这个班集体，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 玫瑰王香烟市价一百三十五元一盒，比一百二十元的玉湖还贵上一截，能抽得起这烟的群众并不太多。 众人相视一笑，原来是拉关系来了。 大学新生刚刚脱出高中牢笼，快乐得如同云端的小鸟，对什么都懵懵懂懂。像汪剑波这样一进班级就懂得四处搞关系的有点少见。 胖子还要犹豫，陈华遥老实不客气拿过香烟一人扔了一盒，道：“好说好说。”看似答应了，事实上却什么都没答应。 论奸滑程度，谁比得过一号江湖混子委员长？ 汪剑波道：“我们是一个班集体，讲的是团结，把所有人的力量联合起来，这样别人才不会小看。干得出一番事业了，并不是无用功。你的所有努力别人都会看在眼里，将来毕业就业比别人更有优势。陶强同学，你说是吗？” “是、是。”胖子不明白陈华遥的态度，唯有点头。 汪剑波笑了笑：“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唐突之处请大家多多见谅。今天早上陈华遥同学似乎对我有些误解，在这里要解释一下。我不是针对任何人，也不想夺班级管理的大权，只是要一心一意把班级搞好，请大家理解我的苦心。” 汪剑波刚到的时候雄心勃勃，不料初次与班同学见面，说没两句话马上遭受强力反弹，原来这个班里的人不简单。 嚣张的陈华遥、霸道的陶强、助纣为虐的杨超、冷漠的曹金平、阴阳怪气的汤世恒、贪婪的黄亮以及一大堆无聊的拜金女同学，任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要想展现自己的才能，还得想一个迂回的法子。 世界上什么办法最有效？感情和利益。 既然刚刚见面没有感情基础，不如来点物资的刺激好了。在宿舍安顿好，请黄亮等三位舍友去最高档的金秋园吃了一顿饭，每人塞几包好烟，回来之后大家的态度全部改变。 又从黄亮口中了解到这个班里分为曹金平和肥猪宿舍两大派系，曹金平是富二代，身为正牌班长，地位最为稳固。 肥猪宿舍被有些人称之为“猪头党”，专横霸道，爱讲江湖义气。陈华遥虽是宿舍头头，但黄亮经常挨胖子收拾，也就把他列为猪头党老大。 拉拢一派打击一派，分而化之的戏码，汪剑波心知肚明，看起来猪头党比较好下手，下课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理解理解，都理解。来，喝！”陈华遥懒得听他废话。 “来，陶强同学，我敬你一杯。”汪剑波说。 “来来来，都举杯，大家一起，黄亮你也来，不要紧张嘛！” 碰杯完毕，尴尬的气氛似乎一扫而空，大家显得热情了几分。汪剑波好像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班长约集班委会今晚讨论元旦晚会的节目安排，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没想法没想法。”陈华遥道：“我们天天学习，白首穷经，实在忙不过来，没有更多的脑细胞去考虑其他事情。” 汪剑波道：“曹班长说班里只能有一种声音，我认为呢，这对我们班的发展不利，班级不应该成为个人的一言堂，你们说是不是？”那句话其实是陈华遥说的，但汪剑波想当然尔，以为出自曹金平授意。 “对对，好像是吧……我也不太确定，反正曹班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汪剑波道：“嗯，我希望从今以后班级能有更多不同的声音，百花齐放嘛，大家都可以表达自己的见解。元旦晚会该怎么做，我已经想好了。物质的激励必不可少，由我出钱，谁愿意上谁就获得奖励，相信一定有人踊跃报名。” “呃……” 汪剑波拆了一盒玫瑰王，把香烟分给大家，续道：“今晚的班委会，我觉得没必要，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要大家来讨论，效率太低。今晚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请大家去金帝天k歌，还有其他几位班委也会去的，我等下去通知他们。” “这个……” 果然是好手段，直接用小恩小惠阻止别人参加曹金平召开的班委会。料想金帝天那种档次的娱乐场所，喜欢去的大有人在，谁愿意在寒冷的冬夜去讨论不着边际的元旦晚会问题？ 试想想，当曹金平发现今晚的班委会一个人没来，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 陈华遥拍板道：“好，既然汪同学盛情邀请，我们也就却之不恭了。今晚几点钟？” “九点吧，金帝天克里姆林宫包厢，我已经提前订好，还约了艺术学院的几个女生，大家一起乐呵乐呵。”汪剑波嘴角勾起一抹大计得逞的冷笑。只要孤立曹金平，这个班长的宝座将非我莫属了！ “多谢汪同学盛情款待。” “应该的，我和陶强同学一见投缘，感觉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汪剑波说起套话果然十分老练，令胖子心头暖洋洋的，道：“可能曹班长对我有些成见，希望不要传到他耳朵啊。” 心想就怕你不传。 “那先这样吧，不打扰大家喝酒了，我还有事。” 汪剑波和黄亮走后，胖子道：“真的要去？” “无聊就去耍耍，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二十五年人生，有大半辈子是在读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学生。” 胖子讶然道：“你二十五岁？这么老了？怪不得纪老师说你和她同岁呢。” “我老？你他妈找抽是吧！” 晚上九点三十分，肥猪宿舍几位成员故意迟到了半小时来到金帝天娱乐城。 “克里姆林宫”和“白宫”规模相当，都是金帝天最豪华的包厢，光靠钱财不一定能预定得到，还得看关系和地位。上次凭魏公子面子订了个白宫，这次不知汪剑波靠的是谁的后台。 全班三十四位同学，前来赴会的包括汪剑波在内共有十人，都是男生，肥猪宿舍人数已经占去将近一半。黄亮那间宿舍的又有三人，其余一人乃是黄亮的好友。 大学生课余时间说单调不算单调，但也绝对算不上丰富。 上网、运动、谈恋爱、泡图书馆是学生们的四大选择，其中运动和泡图书馆是讲先天兴趣的，谈恋爱要靠天赋和努力，剩下的只有上网没多大限制。 这虚拟社区呆得久了，游戏打得多了，空虚感会成倍增长，同学们往往自发组织去外面集资聚餐、k歌，聊作放松。凡事涉及到一个钱字，关系可就大了，能有人请客那是再好不过。 何况还是请到金帝天最豪华的包厢之一来玩乐。 胖子当先打头推开包厢门口，黄亮、祝瑞文几个起身叫着几人的尊号，笑道：“胖哥、瘦哥、俊哥、变……华哥，你们可来啦。” 胖哥是胖子，瘦哥是杨超，俊哥么，这还用说？著名高帅富何宝洋。陈变态自然是变态哥了，但大家不好当面这么叫。 第254章 极品人渣 汪剑波心中暗喜，有这九个人已超过男生半数人口，只要善加勾引，何愁将来不倒向自己这一边？招呼他们坐下，让服务生送来菜单，说：“来来来，都坐下，别和我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等下还有艺术学院的几个靓妞也要过来。” 其他两个正在用哭音唱浮夸的男生连忙停止嚎叫凑上前竖起耳朵，没什么比靓妞更能吸引男性的注意力。 “我上个厕所。”陈华遥憋了一大泡尿，向洗手间走去。 “哦，是么？”胖子大喜，搓着双手道：“汪同学这么快就和艺术学院的妹妹勾搭上了？” “我们广南省也有很多人到象大来念书的，有几个以前认识，叫过来陪陪大家。”汪剑波抽着烟，在烟灰缸上弹了弹烟灰。 “汪同学认识的熟人？莫不是你女朋友吧？” 汪剑波淡淡道：“不是我女朋友，如果胖哥手段了得，尽可以去泡，我只有支持。” “那敢情好。”胖子使劲咳嗽一声，正色道：“陈华遥，你有了香香，还有了艺院天使，又有牡丹花姐姐，三美齐集，几辈子都用不完。这次就不要和我抢了。”tqr1 杨超扑哧一笑：“胖子，省省吧，即使没人和你抢，女生也不会看上你的。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你还是肥胖的模样。” 胖子面孔抽了抽：“你不说话没人当是哑巴。” 汪剑波心里对杨超的话表示同意，道：“我那个老乡心高气傲，多年来一直保持单身，若是胖哥收服了她，我自是举双手双脚赞成。”暗自骂道：“就你这样的还泡妞？去死还快一点！” 大家笑着附和，黄亮口不对心地恭维道：“胖哥魅力无穷，一定能为我班争光。” 说曹操，曹操到。包厢门口打开，态度谦卑的服务生毕恭毕敬领进四位打扮入时的少女，顿时自陈华遥以下，人人脖子全给伸得老直。 象京说是美女的聚居地，果然名不虚传，最明显的一个解读可能是艺术院校云集。 位于蔷薇街的春华大学、位于相思树大街的戏剧学院、位于春杏路的电影学院，以及位于红樱桃路的象大艺术学院，哪里都不缺美女。 甚至由于美女多得超出了标准，红樱桃路被色男们戏称为美女一条街。 现场来的几位女生基本证明了事实并非谣言。 左边一个穿着线条优美的黑色套装，里面一件白色女式衬衫，领口微开，露出令人遐想的锁骨和脖子上的铂金项链。齐耳短发，大包头，眼线精心勾勒，非常漂亮。 第二个脱下套在外面的呢料风衣，由服务生挂在衣架上。里面是类似日本校服的羊毛衫，领子上有个假领结。棕色齐臀小短裙，紧梆梆的黑色打底裤凸显修长美腿。 第三个戴一顶针织小帽包住了额头和耳朵，完全是可爱风格，灵动的大眼睛左看右看。 第四个却是一身中性打扮，牛仔裤和修身型立领男装，脑后扎了个简略的马尾辫，面容清秀，英姿飒爽，四个女孩算她最为好看。 汪剑波一笑起身，朝为首的女孩打招呼：“蕾蕾，多谢你能来。这几位都是你的同学吗？”眼珠子却在一直在第四个少女身上转悠。 “好多人啊。”叫做蕾蕾的女孩笑道：“汪大帅哥召唤，怎能不来？她们都是学院的学生，我请了好久才请来的哦，你千万别怠慢美女了。”当下做了介绍，齐臀小短裙叫做林咏佳，电影系表演专业一年级新生；针织小帽叫做黎小乐，美术系油画专业二年级学生；中性女孩叫东方紫苑，电影系四年级学姐。 汪剑波当先向东方紫苑伸手，一脸成功人士的微笑：“东方同学，欢迎你。我刚从广南来的，目前在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就读。初次见面，没准备有什么礼物，可太不好意思了。” “谢谢。”东方紫苑淡淡的应了声，伸手与他一触便即收回。 汪剑波并不在意，女孩子总是有着与美貌程度相匹配的傲气，而男人更重要的是内在，一时半会看不出，总有机会让她们领略。 将美女们领到大屏幕前的沙发上，说：“大家随意些，不必拘束，这些都是我班级里的同学，一起来玩玩的。蕾蕾，你看中了哪位帅哥不要客气，呵呵，呵呵！” “我全都看中了行不？”蕾蕾性格开放倒也开得起玩笑，一拉套装下摆，在汪剑波身边坐下。 胖子连忙站起，挺直腰杆，深深一口气瞬间将二尺八的腰围吸成二尺四，说：“美女们好，我叫陶、陶强，欢迎大家的赏光。” “你就是社会学系肥猪强？像，果然很像。”蕾蕾看了他一眼。陶强由于曾在学者演讲中参加斗殴，镜头前大大露脸，也算是小有名气。 “像什么？”胖子心里乐开了花，急忙问道。 “像肥猪呗。”蕾蕾翻了个白眼。 突然之间，在座各位男生嘻嘻哈哈的作风一扫而空，全都变为表情严肃，或是脸上抹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玩深沉的玩深沉，扮酷的扮酷，装情场浪子的则一脸陈冠南式坏笑。 黄亮正在啃食卤猪手，急急将猪手猛往咽喉里塞，不料用力太过，噎得两眼翻白。狼狈无比的同时脸上还要浮现冷酷、认真、骄傲等等若干复杂表情。 这时在美女面前你若还不努力表现，真要当一辈子牛丝不成？ 男生们百分之四十注意力在三个女生，其余百分之六十全集中在东方紫苑身上，没办法，美女磁场惊人嘛。 这也难怪，东方紫苑在表演专业学习近四年，顶级大美女的气质早已培养出来，不像其他几个女生那么青涩。 随便一坐，淡淡的神色像是刚出清水的芙蓉令人只有赞叹，对十八、九岁情窦初开的少年们最具杀伤力。 汪剑波纵然在男同胞面前表现得再成熟亦不能免俗，美女这种事物的受众是不分年龄的。眼睛在东方紫苑身上流连忘返，一派迷醉之色，讨好地笑道：“东方同学，想喝点什么？白酒还是果汁？” “随便，你们喝什么我就喝什么。”看得出紫苑学姐的心情还不错。 “在这种场合怎能缺得了酒呢？”汪剑波笑容充满风度，点了四瓶“铁炉堡雷酒家族系列”的冰雪白葡萄酒，又道：“介意我抽烟么？” “随便。” 男生们打量美女，女孩子也在观察帅哥。表现不如男生那么直接，但明显对汪剑波和何宝洋更有兴趣。至于胖子、黄亮几个大号挫男，没人愿意过多关注。 汪剑波大方地道：“同学们，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替我省钱。蕾蕾，你要唱歌吗？我记得你最喜欢沈幽桐了。”拍拍陶强肩膀：“胖哥，去给蕾蕾点一首进入两个秋天。” “得令！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胖子像饿狗一样窜到点歌台上，一口气点了沈幽桐的十首金曲和慕容冰雨的经典老歌，看向蕾蕾直挑眉毛，得意洋洋地丑表功。 所点的歌曲部分还有男女情歌对唱，和美女来一场完美的配合，宣扬出去这场大学的风花雪月算是值了。 “我今天嗓子有点哑，不想唱歌。”美女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了胖子个透心凉，径自拿出香梨5s手机翻看，给存在里面的网友回了一条信息。 胖子不肯死心，讪讪地坐回原位，伸头道：“蕾蕾，你也玩z讯啊？” “是，有空就上网聊天打发时间。”蕾蕾头也不抬。 “那你号码多少？我加你好友啊！” 剩下几位孤寡男士闻言纷纷掏出手机准备添加好友。网络上的事情说不清楚，多一个美女总是好的。 类似的要求蕾蕾听到过无数次，说道：“不用了吧。” “要的要的，我们社会学系就要开展社会调查了，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胖子情急中想了个蹩脚的借口，凑得更近了些，大有“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死缠烂打态度。 因为他是汪剑波的同学，蕾蕾不好太过冷淡，道：“好吧，其实我也少上z讯的。”暗道等加了好友就对你“在线隐身”，绛水朱唇报出一串号码。 胖子赶紧按照号码在z讯软件好友查找界面上找到对方，所显示的网名是“春风秋雨伤心一夜”，这名字怎么看着那么熟悉呢？一时没来得及细想，按下好友申请，发送。 “咳咳！”蕾蕾的手机传出收到申请的系统声音，点开一看，脸色不禁有些古怪，看着胖子道：“你就是敢笑柏仔没我帅？我不是把你踢黑名单了吗？就你这个猪头样，也敢笑柏幽城没你帅？” “啊！这个……”胖子一时恍然大悟，前面的事情全部记起来了，原来她就是网上被自己调戏过几次的网友，不久前还用她当做范例向陈华遥演示如何在网上泡妞的过程，没想到生得这般漂亮。 胖子后悔得仿佛拒绝了美国总统的宝座，脸上表情十分精彩，早知今晚会遇到，当初说话就不那么贱了。 曾在网上聊过两次，由于网络的私密性，不知坐在电脑面前是人是狗，胖子说话格外低级，屡次挑战“春风秋雨伤心一夜”的底线，竟连对方三围尺寸也要询问，连她底裤颜色也猜了个橙黄蓝绿。到第三次装文艺装成四不像，对方终于将他删除。 被美女知道了真实面目，这得怎么补救？胖子冷汗淋漓，脑筋急转四个九十度大弯，道：“哦，哈哈，搞错了，这个敢笑柏仔没我帅其实不是我的号码，是我舍友的号码，刚才就想和你开个玩笑。我陶强正直无私，心地善良，贤良淑雅，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他发信息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制止过好几次可惜没用。” 正说着，陈华遥打开洗手间门口出来，胖子忙道：“对了，敢笑柏仔没我帅就是他！我的舍友陈华遥！蕾蕾你别生气，回去以后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这个败类。” 第255章 红颜一怒 顿时几个美女都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陈华遥嘴里叼着一支白烟缕缕的烟头，一边走一边往上用力提起裤子拉链。不料用力过猛，积了一厘米长的烟灰受到震动不偏不巧正好掉进裤子拉链口子里，好一阵手忙脚乱的拍打，那副王宝强似的模样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 众美女们目瞪口呆。 汪剑波正在向东方紫苑大献殷勤，接连卖弄了几个容易让气氛冷场的过时老笑话，又说起自己曾在广南圳岭市的获奖情况，对方总是不冷不热，你拿过多少次杰出青少年，跟人家有关系么。 然而汪剑波浑若未觉，锲而不舍。陷入情网中的少男总是这样。 “他就是敢笑柏仔没我帅？”蕾蕾总算有了些反应，那男生虽然动作较笨，但身材挺拔，眉目棱角分明，寒酸阴暗的气质让人心疼，极容易激发女孩的母性细胞。随手便通过了敢笑柏仔没我帅的好友申请。 “是啊，就是他，社会学系第一人渣，蕾蕾，我们不必理他。我用另一个z讯号码加你哦。” 陈华遥看到一干美女，嚷道：“怎么着，有靓妞都不叫唤一声，莫非你们还想吃独食？” 黄亮、祝瑞文等人板着面孔，勉强装出“我不认识他”的样子。 东方紫苑不理会兀自滔滔不绝的汪剑波，起身轻声叫道：“陈华遥，你在啊。” “你们认识？”汪剑波吃了一惊，内心考量两人关系的同时泛起一股微酸的醋意。 “紫苑学姐？”陈华遥发现熟人，马上反应过来，气息当即转为端正、稳重、正当、优雅。阴暗的气质摇身一变，就像舞台聚光灯下的柏幽城，道：“自从周五一别，紫苑学姐的倩影在我脑海翻腾起伏，令我辗转反侧，日不成眠，夜不能寐。月球公司的签约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还好了。”东方紫苑笑道。 另一个女生林咏佳脱口叫了一声：“华遥哥！” “哦？”陈华遥不知她为什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还是挤出一个潇洒无比的笑容，道：“可爱的同学，你真漂亮，让整个包厢充满了光彩。” 林咏佳脸蛋一下红成秋末的大苹果，垂着头使劲摆弄衣角，仿佛头一次与陌生人说话的小丫头。 蕾蕾说：“苑姐，他就是你常常向我们提起的陈华遥啊？” 常常提起？这句话很让人有遐想的余地。 东方紫苑向坐在陈华遥左边的黄亮道：“同学，我能和你换个位子吗？” “可、可以。”黄亮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 “换位？”汪剑波一时错愕，我费了半天口舌，你陈华遥一来就能获得美人青睐，这不公平！叫道：“东方同学，我获得省级三好学生的事情经过还没跟你细说呢！” “下次吧，可以的话把你的事迹发我电邮里，我回去慢慢看。”东方紫苑态度明显十分敷衍，轻轻挤在陈华遥身侧，说：“喂，靓仔，昨晚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通宵阅读一千五百页的社会心理学，功课非常繁忙，不开机。想起还有那么多知识没有学习，浪费大量宝贵时间来这里喝酒，心里就特别痛苦。”陈华遥不开机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古董手机电池电量仅能维持待机状态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电了。 东方紫苑肃然起敬：“你学习那么刻苦，难怪。我跟舞蹈专业学院问到你的号码的，不会见怪吧。” “不会不会，你号码多少？”陈华遥拿出古董手机想要记下来。 东方紫苑看到他手机上左边一道裂缝右边一处烧伤，屏幕无数划痕，式样粗笨肥厚难看，块头比得上砖头，用丑陋形容也不为过，讶然道：“你还用这种手机？还能正常使用？”依言报出自己的电话号码。 旁边的汪剑波虽是肚子里唾骂不已，还得用心记下，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陈华遥一愣，沉痛地说：“人人都道先进时尚的东西最好，我何尝不是这么认为呢？但祖国尚未富强，大西北山区还有那么多无法上学的孩子，我唯有从伙食费扣出一点捐献过去，至于自己所用什么，能简陋就尽量简陋一点好了。” 脸上一团圣洁的光华笼罩，天下为公的气派，看起来就像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释迦牟尼。tqr1 东方紫苑大为感动，从小手包里取出一部粉红色外壳的新款手机递过去：“要不你用我的吧，我正想换一款小高粱3呢。这部留着也是留着，对我来说没太大用处，就送给你了。风格要是不喜欢我明天给你换个外壳。” 只有蕾蕾几人知道那款“草莓ab”是她前天才买的，水果通信公司最新科技制造，某些方面的性能甚至超越了香梨5s型，花了七千多块呢，紫苑学姐省了两个月才省得出来。 而小高粱3型是农作物通信公司的年终主打机型，仅售三千四百元，双方相差一倍有余，不用草莓反而用小高粱，那是脑筋秀逗了。 当时刚刚拿到手机，欢喜得四处炫耀，当夜躺在床上玩了半个晚上，爱不释手。现在眼睛不眨就要送给别人，怎不让人吃惊？ 这“敢笑柏仔没我帅”到底何德何能受紫苑学姐这般敬爱？ 用敬爱来形容恐怕也不恰当，看紫苑学姐眼眉弯弯如月，紧张的注视着对方，生怕他不肯收下，分明是献媚才对。 陈华遥果然不肯收。 一则不会上网聊天不会收发短信不会拍照自拍，用那么多功能没用。 二则要在蟹委会部下之前贯彻艰苦朴素的作风，用那么好的手机对大家有影响。 第三点是最重要的，小荻宝宝会盘问手机来历，说不清楚怎么办？ 心中极为不舍，将外观靓丽的草莓ab推开，忍痛说道：“我一个大男人，要你的东西做什么？收起来。”突然又觉得后悔了，暗忖：“我装什么大方？要是先收下等下拿出去转手卖给别人也好赚一笔银子啊！” “拿着啊，你经常在外头办事，没一部好的手机不方便。”东方紫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被人拒绝的一天，脸色已变得僵硬起来。 陈华遥微笑着摇头，东方紫苑又道：“哎，你这人，反正这手机我准备要淘汰了的，扔了也是浪费，你就拿着吧，总比上个世纪的摩托萝拉好一点。” 陈华遥语气转冷，硬邦邦的道：“紫苑学姐，我不喜欢唠叨的女人。” “啊……你不要，那算了……”东方紫苑失落无比。 周六她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去皇家电影公司，原来只想随便看看。 毕竟皇影公司在业内属于二线地位，听说最近获得新一轮注资，声势大涨，实力摆在那里，谁也不会正眼去瞧艺院没毕业的小毛头。 拍过票房大热的贾鬟记，捧红了杜若苗。还有暮春秋色、石虎县事件等电影以及郎情妾意、爱的就是你等电视剧，反响极佳。最近又在摄制数学家之恋、寒露的夜空，引起广泛关注。 若不是限于自身规模，起码能在影视这一块对月球公司形成挑战。 总体来说是非常不错的。 既然在月球公司不愿被人潜规则，在这种处于上升势头的公司也是不用多想，就当来看看涨涨见识好了。 不料在报出陈华遥的名头后，整个公司上下瞬间爆发出极大的热情，丝毫不计较她在校学生的身份，连公司总裁也亲自出来接待，领着她参观了内部摄制中心，还亲切询问毕业后的打算。 你好好想想，人家可是娱乐公司老总啊，日理万机，恨不能化身为二去忙碌工作的大人物，竟舍身作陪，值得吗？换做是从前，想都不敢想。 既然对方态度这么诚恳，与月球公司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东方紫苑考虑过后回学校开具证明，第二天便在皇影公司签了为期三年的艺人约。条款非常优厚，看不出一点漏洞。 事情好得远远超出预期，东方紫苑也因此对陈华遥充满了兴趣。 根据调查，陈华遥并非富二代，天天开着一辆破三轮摩托四处招摇，穿着傻里傻气的外套，抽六块钱的低档烟，没有任何后台。 也不是魏沉思那样的豪门子弟，被学校记了一次大过处分，面对学生部田主任还得小心翼翼地赔笑脸，他怎么会有那么大能量让皇影公司买这个好？ 东方紫苑不愿多想，被艺术占据过多的脑细胞也想不到太深的程度，将之通通归结于陈华遥同学的“个人魅力”。 眼看陈华遥还在使用如此低劣过时的古董手机，不由生出一种报恩的心理，只想稍稍改善一下他的生活。 陈华遥拒绝得非常生硬，令学姐心中十分失落。 汪剑波又羡又妒，见紫苑学姐那种楚楚可怜的小女儿娇态，觉得胸腔已被抽空，勉强笑道：“东方同学，人家陈华遥心气高着呢，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施舍。” 表面上似乎在开玩笑，实则已经带上了非常明显的敌意。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甚至连汪剑波也不自觉。 他不说还好，一说东方紫苑顿时脸就白了，冷声道：“不要就不要，反正我也不想要了！”抓起桌面上崭新的草莓ab手机朝远处角落垃圾篓狠狠地扔过去。 “啪”的一声，手机碰到垃圾篓边角，摔在地上。 大家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东方紫苑，胖子猛然闭上滔滔不绝的嘴巴。 那可是刚买没两天的新手机，价值七千块，顶得上普通人一个月薪水，居然说扔就扔，这妞儿好烈的性子。 包厢里一时有些冷场，东方紫苑反应过激，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 黎小乐见状怕汪剑波下不了台，打圆场道：“哎哟，那么好的手机你不要可以送给我啊，我可是求之不得呢。”走过去捡起来，上下检查一番。手机掉在柔软的地毯上，除了一道非常淡的划痕，基本没什么损伤。 第256章 黑帮战国 放回桌面，叫了声：“苑苑。” 东方紫苑仍绷着脸没有说话。 蕾蕾急于打破尴尬的气氛，对杨超道：“我和你换个位子好不？” 带着和煦春风的笑容挤到了陈华遥的另一边，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意思是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一句话令从来对男人不假辞色的冷面美人东方紫苑失态至此。在网上变态下流、人品贱格，在现实中严肃冷漠，连美女示好也不肯接受，前后反差之大，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两个大美女一个粉脸含煞，一个温暖如玉，一左一右将陈华遥夹在中间，口鼻荡满香风，这等艳福别人难以享受得到，又让汪剑波妒意加深了几分。美女是老子叫来的，凭什么你一人要占两个？ 陈华遥点了支烟，语重心长的道：“紫苑学姐，我们尚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大家挖矿的挖矿，搬砖的搬砖，都在为建设小康社会而奋斗。你二话不说扔掉那么好的豪华手机，分明是不重视我们广大劳动人民的劳动成果。你知道一部手机后面藏有多少工人的血汗么？在此我要对你进行严肃的批评，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tqr1 众人见他竟扯这么一番条条框框的大道理，不由面面相觑。 汪剑波心想你如此不解风情，正合吾意，我不插手对不起你啊。 东方紫苑余怒未息，脸儿扭过一边，说道：“我自己的东西爱扔就扔，轮不到你来教训。” 汪剑波立马接过发言权，道：“苑苑，他是我们班里的怪人，你别理他。” “哼！”东方紫苑没给他好脸色。 陈华遥说：“为了让你深刻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这部手机我就没收了。”将草莓ab揣进口袋里。 实际上等于变相接受了美女的馈赠，只是嘴上说得比较冠冕堂皇。 蕾蕾忍不住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笑意，这人真是有趣。 东方紫苑见他收下手机，脸色总算好看多了，想要说几句讽刺的话，临到嘴边却变成：“打电话不用顾虑话费，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帮你充钱。” “充话费不必，我没收这部手机只是想给所有胡乱扔手机的人一个警示教育。” “哼！”东方紫苑又是一声，这种人还真不识抬举。 蕾蕾说道：“别吵啦，来这里是为了开心的，我们唱歌吧。陈华遥，你什么曲目最拿手，我帮你点歌。” “我不会唱歌。” “那我唱给你听，你喜欢听什么歌？” “那么来一首学习雷锋好榜样。” 蕾蕾一呆，你这不刁难人么？继而笑道：“好，唱就唱。”款款走到台前在点歌台上选好曲目，抄起麦克风大大方方唱了起来。 胖子等人大声鼓掌叫好。熟悉的旋律，古旧的歌词，女生婉转温柔的唱腔无疑冲淡了东方紫苑的情绪，偷偷看一眼陈华遥，也在旁边叫道：“唱得真好听，再来一首。” 汪剑波提议玩牌喝酒，想用这种群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将他灌醉，让情敌好好出一回丑。 门口被人轻轻推开，金帝天娱乐城经理走了进来，在众人一米之外停住，带着一股虚伪的歉意说道：“几位先生女士，很抱歉的通知你们一件事，由于工作人员的失误，克里姆林宫包厢存在一定程度的安全隐患，现在要进行全面检查。希望先生能更换一间包厢，和这间同样级别的青瓦台。至于今晚的消费么，我给你们打个七折当做补偿。” “这……我们玩得好好的，干嘛要换包厢？”汪剑波显得不大高兴。 青瓦台和白宫、爱丽舍宫、克里姆林宫同为总统府邸，用作包厢名称看似平级，但美俄法俱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主导世界政局的“五常”，而韩国不过鼻屎小国，其间差别太大。 正统人士讲究是个名声面子，再傻也不会愿意从克里姆林宫换去青瓦台。 那叫做跌份。 经理不停的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道：“都是工作人员的失误，万分歉意，万分歉意。对您造成的不快，还请多多包涵。”陈华遥用屁股就能猜到一定是身份更高贵的人要来，娱乐城方面才找出这种拙劣的借口让他们换包厢，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否则这种最低消费两万元、算上酒水饮料、娱乐服务一夜能花十多万块的奢侈包厢，娱乐城肯定天天检查，根本不会出现出现什么安全漏洞。 汪剑波道：“不用换了，我们玩到十二点就走，到时候你们再来检查。” 经理非常为难，一直在鞠躬：“先生，安全隐患非同小可，我们为客人服务，也要顾及客人的人身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对大家都不好。您说是吧？就拿交通规则来说吧，规则的制定不是为了罚大家的款，而是利用规则使交通合理、安全。先生，请您体谅我们的难处。” 汪剑波没办法，他老子在广南当官，还管不到象京地面的破事，何况对方说得在情在理，只得暂时收敛官二代威风，扭头向美女们征询意见，道：“要不，我们换一间吧？” “对对，换一间吧。”经理连声道：“给您七折优惠，另外再送一瓶八二年的波尔多葡萄酒。” 几个美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拾起自己的手包。 陈华遥道：“才给七折？我们在你这间存在巨大危险的包厢里消费，要交那么多钱不说，反而一直担惊受怕，受尽精神折磨，痛苦不堪，连带心脏停跳了好几分钟，这是什么服务？太不像话了，简直视顾客性命如无物。我偏就不走了，让消防、治安、工商局、消费者协会、报社的人，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安全隐患。” “先生……”经理急了，那几个尊贵的客人即将到来，这间包厢被人用过，还要重新打扫、重新摆设，他没时间再拖。 那经理不认识陈华遥，不然也不敢叫换。 “七折优惠，亏你说得出口。今晚的消费全部免费，另外再贴我十万块精神损失费。” 经理冷汗淋漓，道：“全部免费我不能做主，呃，给你们五折优惠成吗？” 陈华遥跳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老子在这种危险环境下死了那么多细胞，到底死了多少个，要不我从一数到一千万给你听听？” 经理咬咬牙道：“三、三折优惠怎么样？” 陈华遥十分勉强：“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就算了，记得另外再送十瓶八二年的波尔多葡萄酒。” “谢谢先生的谅解。”经理苦涩的笑着，说：“请大家立即更换包厢吧！” 蕾蕾大为佩服，敢笑柏仔没我帅果然是矛盾综合体怪胎！ 他们刚走出门口，几个服务员便急匆匆抢进去清扫。走过长长的走廊，在拐角处陈华遥回头一看，一名整齐西装的中年男人正谄媚地带着四个男人向克里姆林宫走去。 中年人是金帝天的副总经理，总是笑得一团和气的，腰弯成了直角。 总投资十几个亿，开得起金帝天，让达官贵人都喜欢来消费，副总经理在象京地位已经不算低了。能让他亲自逢迎的人并不太多。 四个男人身材高矮不一，中间的人戴一副金丝眼镜，有着还不算太明显的啤酒肚，气度不凡。 他旁边的人生得很高，大概在一米八八左右，头顶青青的发茬，脸庞上脖子上全是横七竖八的伤疤，令人望而生畏。两边的男子一个五短身材，一个留着长发，形象非常分明。 后面还有十多个黑衣黑裤的小弟跟着。 那四个男人陈华遥都认识，是凤凰会的人。 凤王钟若虚，为人机智聪明，以铁腕手段扫清所有反对自己的人，统领着手下十只鸟以及一千多名弟兄在北城收保护费，与氪金军团、凌云社相持不下，警方对他们无可奈何。 孔雀王徐英廉，钟若虚的结义弟弟，钟若虚横行北城的最大助力，为人冷酷残忍，道上人人闻之色变。曾被委员长设计送进班房，如今得脱牢笼，堂而皇之出现在金帝天。 黄喉，十只鸟之一，钟若虚的得力助手，以善于观颜察色著称。 麻雀，十只鸟之一，打架起来非常勇猛。 与早已统一的中海黑道不同，象京眼下仍是门阀割据的战国时代。 无数个帮会为了夺取亚洲第三大城市的统治地位前仆后继。从北边的乌啼山到南边的鹧鸪港，从西边的石芭茶林场到东边的象江口岸，他们相继建立了自己的力量，在每一个地盘展开较量，打得头破血流。 有的帮会因此倒下，成员们入狱的有之，流落街头的有之，有的帮会因此崛起，在属于他们的街区作威作福，横征暴敛。 帮会之间合纵连横，靠聪明才智或许勉强能混一口饭吃，但拳头才是决定成败的最终手段。谁最能打，谁的声音就最响亮，没有更多余的说法！ 风起云涌的时代，总会爆发出大面积、大批量的人才。比如战国、三国、隋末、宋初、明初，随便提出一个人在历史书卷上都有着不俗的名声。 在这种情况下，每家帮会都培养出了一批优秀的猛将型打手。 蟹委会有四大天王、五虎战将和十三常委！氪金军团有十二氪金斗士！凌云社有七色葫芦兄弟！凤凰会有十只鸟！ 西城的石芭茶公司、猛兽帮、暴风队，南边的豆腐党、狼群、康乾集团更不用说，实力远在凤凰会之上。 凤凰会这十只鸟可不是好惹的，曾经在一条小巷里与另一家帮会血战，打得对方几十个人鬼哭狼嚎，自己十个人毫发无损。 徐英廉昨天刚刚出狱，先是在白桦区看守所，后来转在象京市下辖甜柚县的菜篮桥监狱，算起来整整呆了三年零两个月。 昨天下午凤凰会前往菜篮桥迎接二哥，一百多辆车子在监狱门外道路排成五六百米的长队，三百多个弟兄分作两列躬身欢迎，声势之浩大甚至引起监狱方面的警戒。 第257章 豆蔻年华 最后从甜柚县一路燃放鞭炮到象京市北城凤凰大酒店，光是鞭炮钱就花了八十多万。 象京市从一九九八年开始在市区禁止燃放鞭炮，不过这条禁令对黑帮来说形同虚设，酒店门口红彤彤的鞭炮碎纸屑堆及膝盖，噼里啪啦的声音从中午到晚上基本没停过。 前来贺喜的嘉宾络绎不绝，闹得人尽皆知，算是宣告了凤凰会最强大猛将的回归。 被委员长送进监狱的憋屈，被番薯打残秃鹫的窝囊将成为过眼云烟，凤凰会再度崛起，指日可期。 副总经理躬身伸手相邀，难得开了个玩笑：“尊敬的普京先生，这里就是您的克里姆林宫，里边请。” 钟若虚哈哈大笑，拍了拍徐英廉的肩膀：“好，我亲爱的梅德韦杰夫，请吧。”tqr1 徐英廉道：“我可不是那个可爱的傻傻憨憨的小矮子。” “梅德韦杰夫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别小看他。” 四人进了包厢，里面已收拾完毕，面貌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五分钟之前还有人使用过。剩下十多随从也是分阶级的，有两人地位看起来较高的也跟了进去，其余的留在走廊外面。 钟若虚点了四瓶五粮液六十年陈酿，每瓶在商店里售价三万九千八百元，在娱乐场所则直接提到了每瓶五万块。光是这四瓶酒便足够让普通人为此辛勤工作三年。 久别重逢的话在昨天接风时已经说过，今天来这里放松之余，主要是商量一些大事。 钟若虚挥退服务员，给各人倒了酒，直入主题道：“看看，金帝天办得不错吧，利润如此之高，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订一间包厢也要花费老大功夫，连我们的大酒店也不能与之相比。这里是受蟹委会保护的产业之一，他们经营着这么繁华的街道，大家就没点什么想法么？” 徐英廉微微笑道：“虚哥有什么好的点子说来听听？”这位刚在监牢吃过一番苦头的孔雀王脸上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把这条街拿过来就是了。”钟若虚淡淡道：“苏家的人给了我们很大支持，尤其是苏四公子，你判了十五年，他二话不说就能把你捞出来，能力不是盖的。英廉，你单挑陈华遥有几分胜算？” 徐英廉听到那个名字，脸色变得格外狰狞：“若说三年前只有五五开，现在么，起码有八成胜算。我在菜篮桥监狱学会了很多外面不知道的东西，能力和以前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他一直不肯承认当年是被陈华遥“痛打了一顿”，陈华遥那老小子耍阴招、玩手段，做不得数的。若是公平公正的正面对决，按照自己的设想，绝不会输得那么惨。 “那好，只要收拾了陈华遥，西区的丰碑将刻上你的名字。蟹委会以为自己是秩序管理者，居然在西区实行休养生息，每月拿到的钱不过几千万，其中一大部分还要拿去投资医疗研究这个无底洞，当真好笑。要是我们有这么一块繁华的地盘，每个月起码能拿这个数。”钟若虚冷笑着伸出三个指头。 “三千万？”麻雀惊叫。 钟若虚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一字一顿道：“三十亿！” 听到这个数字，自孔雀王以下，人人眼中喷出狂热不能熄灭的火焰。还仅仅只是每个月的收入，算起来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亿，即使平均分给会里两个弟兄，每个人都能成为千万富翁。 在五万块的代价下就有人敢于挺身杀人的罪恶都市象京城，这个数字无疑让每一个听到的人都能为之兴奋的飙尿。 孔雀王知道他没有说谎，黑帮不像普通商家。 普通商家能赚的利润再大也有一个限度。就像手机经销商的草莓ab，成本不过三四千块，卖出去七千块，已经算是暴利行业，还要考虑客户心理，市场份额，营销方式，售价再贵别人可不买账，牵涉内容极多。 但这些问题黑帮通通用不着在乎，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的话就是铁律。管你要钱，不给成么？要钱还是要命？ 西区乃是繁华之地，赚钱的商家不计其数，只要敢把手段亮出去，收到的钱绝对不止三十亿！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钟若虚喝了一口酒，点起一支烟，道：“先试探蟹委会的底线，我认识一位高贵的英国绅士，让他去香樟路走走，看看我们的花花世界。黄喉，这件事由你去联系。” 黄喉重重点头：“必不负重托。” 钟若虚说：“还有一个问题，谁能告诉我斑鸠无端端去追砍魏家的魏颂意？还砍断了人家的脚筋？” 麻雀答道：“斑鸠卷入了魏家子弟的内斗。魏令全的公子魏沉思和魏令宽的公子魏尚志正在争夺魏家第三代核心的地位，闹得不可开交。魏颂意是魏尚志一派的，他让斑鸠帮忙搞臭魏沉思。不料魏沉思有点门道，居然反过来拿住斑鸠的把柄，让他去砍魏颂意。现在关在白桦区看守所里，还没有开庭审理。” 钟若虚眉头深锁，沉吟起来：“我早就说过不要跟四大家族来往的，你们偏偏不听。大家族的情况比黑帮还要凶险得多，一个不慎，万劫不复。苏四公子支持我们和蟹委会开战，但是万一扯上魏家，他一定会很不高兴，因为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斑鸠的事情必须马上解决。” 麻雀一时手指变得十分僵硬，道：“你是说……” “其实我也不想的，无奈斑鸠这样下去会拖累整个帮会。”钟若虚表面看起来痛苦为难到了极点：“不能再让他和帮会有任何关系了，最好是永远不能说话。麻雀，这件事由你去收尾，做得利落点，把整个黑锅推到魏沉思背上。” 什么人永远不会说话？只有死人。 “虚哥，斑鸠跟了你这么多年……”麻雀不禁求告道。他在会里算是比较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否则当初正德赌场生死斗也不会擅自做主拿出一千万赎下不知死活的秃鹫一条命。 “我意已决，你不用多说。”钟若虚冷冷的道。 贵族们把持象京的经济命脉，四大家族之间的内斗是谁也不愿牵涉进去的。 何况凤凰会这里还碍着个苏四公子，若是让苏四公子知道他们参与魏家第三代家主之争，未免有“一臣事二主”，脚踏两条船的嫌疑，对谁都不好。 怪只怪斑鸠多管闲事，不牺牲他还能牺牲谁？ “我们人多，蟹委会人也不少。几千人的械斗在哪里都是大事，任何势力都不愿意看到，最好是把事态控制在上层范围。”钟若虚说：“英廉，你真有把握解决陈华遥？” “是的，前提是要完全公平公正的单挑。”徐英廉坚定的语气毋庸置疑：“在菜篮桥监狱有个高人是六二三命案的案犯，被判无期徒刑，他和我同一间监舍……” 黄喉打断他道：“六二三命案？没听说过啊。” “哦，我已经拜他为师了，他叫唐见愚，原本是市文化局考古队的职工，因为工作性质成天在外面颠簸，常年四季不见回家。有一次临时放假，就回家看看，他老婆居然在家里偷汉子。唐见愚杀了狗男女，还把闻讯赶来的奸夫村里十几个亲戚打得落花流水，最后被判无期。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关了十二年，因为有立功表现减刑为二十年徒刑。” 黄喉不禁问道：“一个考古队的职工应该是知识分子吧，文文弱弱的，提不了几十斤重物，怎能打得十几个人落花流水？” 黄喉问的也正是孔雀王想要说的，严肃地说道：“刚进去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师父高不过一米七，重不过一百二，看起来温文儒雅，根本就不像杀人凶手。我当时还仗着身强力壮挑衅过几次，被他三拳两脚打得像狗一样。” “哦？”钟若虚来了兴趣。 “我挨了教训，后来就小心逢迎，探出了师父的秘密。他在一九九六年参与北宋忠烈侯陵墓考古工作，连续几天几夜都在地下吃住劳作，无意间感染了一种病毒，回来后体弱无力，全身出血，高烧不退，甚至出现幻觉，住院治疗也不见好，大家都准备给他办后事了。没想到烧了半个月居然不药而愈，休息一段时间继续参加工作。” “后来在陵墓的忠烈侯棺椁内发现一幅稀奇古怪的刻画，我师父当时像中了魔似的，把那幅画记在心里，回来后根据记忆刺在自己身上。慢慢的，他变得力气越来越大，身手越来越敏捷，等闲十来个人放不倒他。” “在菜篮桥监狱里面，有一天我和师父同时被石头碰伤，出了很多血，血混在一起，我也高烧了将近半个月。师父说这是天意，然后就把那幅图案一并刺在我身上。” “要想验证现在我有多强，很简单。”徐英廉拿起桌面上八毫米厚的钢化玻璃杯轻轻一捏，玻璃杯啪啦一声，被他生生捏爆。玻璃碎片洒落一地。 众人瞠目结舌，看着他好像外星人似的。 寻常玻璃杯厚度不过两毫米，酒吧里因为玻璃杯使用程度较高，经常会有损坏。 财产损失还是小事，最怕是伤着了尊贵的客人，因此使用的都是超厚、超坚固的钢化玻璃杯，即使用力在水泥地面上猛摔也不会有事。 这时竟被他拇指食指夹住一捏，便即告破，手上力量到底有多大，那是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钟若虚笑得很是满足：“那就好，我会想办法安排一场新的生死斗，只要把陈华遥打下去了，他手底的虾兵蟹将都不足为虑。然后呢，你立了功，我也会让苏四公子把你师父保出来。”心想这种怪力乱神的鬼话谁要相信？既然他喜欢编也就由着他。 第258章 身外之物 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的班委会没有形成任何决议，正班长曹金平和副班长汪剑波的暗战由元旦晚会的节目拉开序幕。 正是由于这两人的一力坚持，顾晨曦只好靠边站了。 为了元旦晚会上谁的节目，双方僵持不下。这已经牵涉到了男人的面子，能最后拍板做决定的，说明他才是话事人，反之则是没能力，当不起班长这个位高权重的称谓。 加上新来的汪剑波，全班三十五人，男生十七人，女生十八人。汪剑波开展“人民币外交”，紧密团结了本宿舍男生。tqr1 曹金平和汤世恒等五六个男生乃是另外一党，肥猪宿舍保持中立，剩下的持观望态度，局势很不明朗。 汪剑波重赏之下，效果果然立竿见影，第二天便有三名学生去找他报名。 一个是本班的街舞王子赵炎，当场给汪剑波表演了一段看起来像是扭秧歌的机械舞。 一个是自称得到马季九成真传的相声才子洪世臣，现场来了一段磕磕绊绊的单口相声，跟播报葬礼差不多。 还有一个是素有“小甜甜”之称的郑贞敏，一曲破锣似的最炫群众风让汪剑波泪流满面。 消息传了出去，曹金平同样不甘示弱，立马开始组织自己的节目。只要最终能把节目报上去，大家了不起你不赢我不输。 但节目还得有个讲究，那就是内容必须比汪剑波所筹备的更精彩更令人关注。 大班长首先去找文娱委员顾晨曦，一套九百八十块的天香“豆蔻年华”系列化妆品拍在面前，大大咧咧道：“你有什么好的节目，填报人一栏加个我的名字就成。” “这是给我的？”顾晨曦拿起包装精美的化妆品，不太确定的问道。 “晨曦，你的皮肤真的很好，可能是经常熬夜，肤色有些暗淡，用一下这个会很好。我看上课的时候肥猪宿舍那几个败类瞧着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天香公司的产品我有很多，豆蔻年华还有两套没开过，谢谢你的好意。”顾晨曦将化妆品推回去。三一二宿舍姐妹团里，郁金香的父亲是天香日化大老板，随便拿几套产品送给姐妹们用用，根本算不上什么。 “呃……”曹金平吃了个瘪，说：“你还是先拿着吧，我特意给你买的。元旦晚会那里，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顾晨曦微笑道：“你们两个班长的事，还用得着小女子掺和吗？化妆品快收回去，不然叫你女朋友看见了可不好。” 曹金平悻悻然返回宿舍，一肚子气闷，开始筹划下一步计划。不如去找陈华遥算了，让他在晚会上来一段肚皮舞，效果保管比什么都强。 可是这老小子，昨天下午明明才请他吃了一顿好饭好菜，转个眼晚上又去参加汪剑波的k厅聚会，态度非常暧昧，不值得信任。 仔细想想，当前主要目标是先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把汪剑波的嚣张气焰给压下去，去找老小子商量一下也好。 下午是选修课，肥猪党选择了集体逃课，全部窝在宿舍里玩游戏。胖子把陈华遥也给拉了回去，说是要让他领略领略虚拟世界的风采。 电脑乃是大学里每一位学生的生活必需品，胖子想方设法要陈华遥加入圈子，从隔壁宿舍借了一台配置出色的笔记本让他使用。 在胖子恼羞成怒的咆哮下，陈华遥终于学会什么叫做“双击”，成功地打开桌面魔鬼野兽世界软件快捷方式，曹金平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大班长，你身为班级的表率，竟然带头旷课，这样可不好啊。”委员长实在对电脑没兴趣，转头说道。 “什么我是表率，你还不是一样？”曹金平毫无愧色，拉了一张板凳就在陈华遥身边坐下，给各人递了烟，伸头看看屏幕，问道：“你也玩野兽世界？部落还是联盟？” 陈华遥不会回答，反问道：“那你呢？” “哦，我部落的，在伊瑟拉服务器呢，你们呢？” 肥猪宿舍成员顿时个个伸直了脖子。 在魔鬼野兽世界游戏里分为两个阵营，分别是部落和联盟。两个阵营乃是死敌，仇恨值满槽，一见面就会发生战斗，至死方休。通常你今天偷袭杀了我，明天我又伙同朋友去埋伏你，打来打去，长久下来矛盾已经没有调和的可能。 肥猪宿舍玩的是联盟，几乎每一个夜晚都在和部落鏖战。 “你id是什么？”胖子沉声问道。 “哦，我啊，我玩的是法师，叫专杀联盟狗，你呢？”曹金平得意洋洋，翘着二郎腿来来回回的抖，对目前状况一无所觉。 胖子紧绷着脸不说话，旁边杨超道：“他是玩战士的，叫怒砍部落猪。” “什么？你就是怒砍部落猪！”曹金平猛地起身。 “在荆棘谷杀我五十八次，老子找你好久了，今天就分个你死我活！” “杀了你五十八次，还会有五十九次，老子绝不放过你这个猥琐的胖子！” 本就互不待见对方的两人再增一道过节，立即扭打在一处。 陈华遥不得已将两人隔开，道：“吵什么吵，网络和现实岂可混为一谈？老大不小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都给我坐下。胖子，不得对班长无礼，人家在游戏里杀你，是看得起你，别不识抬举。” 胖子气呼呼地坐过一边，兀自不肯服气，道：“不就练个法师吗，回头我也练一个。” “你操作不行，意识不好，水平不够，练什么都没用。”曹金平的回答一针见血。 “我说你他妈的挨打不够是不是？”胖子闻言又爆了，愤愤地摔下鼠标。 曹金平不再理他，说：“陈华遥，我记得上次艺术学院舞蹈班邀请的联欢晚会，你表演了一段脱衣……呃，是肚皮舞对吧，很受大家的欢迎，舞蹈班还拿你的表演视频当做教材使用呢，给我们班级大大涨脸。这次元旦晚会有什么想法吗？” 陈华遥点燃了香烟：“实话跟你说了吧，大班长，男人跳肚皮舞不伦不类，登不了大雅之堂。在私底下随便来上一段还成，要在元旦晚会大庭广众之下表演，我英俊潇洒小郎君的称号还不给糟蹋了？以后那百十来个艺术学院花痴美女不给我写情书了怎么办？” “那我们班元旦晚会没有节目啊。”曹班长总算说出此行的来意：“三十五个人凑不出一个节目，要叫别人笑话的。” “汪副班长不是在筹备了么，你着什么急啊！”胖子冷冷的刺了他一句。 曹金平怒道：“汪剑波那种人筹备节目，简直是搅屎棍，居然花钱收买人心。要是长此以往，我们无论做什么活动都要花钱，人人为了金钱才有动力，那还叫什么班集体？不能让他继续搞坏班级，必须由我做主，这是原则问题！” “要出节目的话，我有个办法。”陈华遥拿出了他的馊主意：“你、汤世恒、陶强、何宝洋四个人组成f4，上台唱歌。” 话音刚落，曹金平、胖子、何宝洋同时大摇其头，异口同声道：“万万不能！” 陈华遥古怪地扫了大家一眼：“有何不可？元旦联欢晚会又不是选秀大赛，非得争个名次。联欢晚会重在参与，给同学们制造欢乐，唱得差一点也无所谓，只要气氛起来，照样能受到大家的欢迎。让其他院系的同学看到原来社会学系的学生也可以那么有才华，那么有感觉。大家一高兴，我们班的正面形象就上去了。” “这个嘛……” 陈华遥拍拍曹金平的脑袋：“看看我们的班长，阳光、帅气，除了青春痘多出那么十几二十颗，勉强算得上帅哥。还有胖子，珠圆玉润，高大威猛，比郑则仕还偶像。何宝洋呢，好歹也是霓裳羽衣阁文学社诸才女暗恋的对象。你们联合在一起往台上一站，保管引起轰动效应。要唱什么歌？女孩子们光是看你们的美貌已经陶醉了。” 曹金平不可避免的心热，迟疑着道：“还有汤世恒呢？他没我帅，看起来不太保险。” “呃，汤世恒嘛，这个人一脸的凶相，跟德州电锯杀人狂没太大区别，我刚才也就顺口一提，你们还有没有更好的人选？” 三个人思想保持高度一致，同声道：“除了你，还有谁？”胖子加了一句：“你要上我就上，你要不上，我也不上。主意是你提的，别想光看戏不办事。” “我、我真不会唱歌，要不这样吧，让杨超去，我在幕后负责策划。” 杨超脱掉鞋子爬上床铺，整个人一下缩进被窝里，闷头闷脑的叫道：“我比汤世恒更变态，不要叫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逃避自己的历史使命。”胖子站在陈华遥身前。 曹金平说：“不会唱歌可以学，没有人生下来就会唱歌。我们f4怎么样才能在元旦晚会引起更大的轰动效应，这事必须好好研究研究。胖子，你说什么类型的曲目比较符合我们的风格？” “流星雨落在你头上？平原style？洗洗刷刷？狼爱上狗？” 胖子每说一首歌曲名字，众人便摇一摇头。 “那还是唱沈幽桐的歌吧，我们用不同风格来演绎，想必会有强烈的反差效果。进入两个秋天，就是这首了，阿华，你回去好好学学，别给大伙儿拖后腿。” f4合作排练了几天，陈华遥吃不住劲，这天夜里吃过晚饭，实在不想再去献丑，斜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小萝莉的腿部按摩，日子真是惬意得很。 那部东方紫苑赠送的草莓ab手机他已经送到皇影公司去了，准备等紫苑学姐去见工的时候让贾朝阳还给她，不让小萝莉发现。 第259章 哭成泪人 “哥，上次你给我的两万块用完了，怎么办？”夏荻蕤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陈华遥脸色一变：“好你个丫头片子，真行啊！老子整整攒了两年的养老金被你半个月用得一干二净，都用在什么地方了？” “买了一台手机，几件衣服，还有一点零食，没了。”夏荻蕤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陈华遥惊讶得合不拢嘴：“两万块就买了这么点东西？” 夏荻蕤赶紧凑过去帮他捏肩膀，讨好的笑道：“也不算了，东西还是蛮好的。我对金钱没什么太大的概念，这不正在学习吗？”其实跟哥哥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买菜、买日用品都是她亲自操劳，对金钱早有了自己的小算盘，这时说出来不过是找借口，怕哥哥生气。 陈华遥正要训斥，见小丫头卖力地在肩膀上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晶莹宛然的脸庞粉妆玉琢，看起来格外可爱。 心里不由一片怜惜，改口道：“钱乃身外之物，但也不能大手大脚，要懂得节制，学会克制自己的渴望。不然你将来长大成人，一针一线须得自己亲手挣来，还以为人人都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你想要什么就给什么么？” 小丫头就是喜欢听他死板道理的教育，眼睛闪烁地看着哥哥。 在家里父亲从来没有教育过自己，但凡有什么要求，直接让手下去办理，不惜一切条件满足要求。 这样的事例多了，只会让人在畸形的价值观里越来越扭曲，人也越来越欲求不满，越来越贪得无厌，看似所有要求都能满足，实则内心没有丝毫真正的快乐。 相反，一个合格的父亲应该是尽量满足子女合理的要求，而对不合理的要求进行拒绝，并对他们加强教育。合适的话该打则打，该骂则骂。这才是正常的家庭。 这也是小丫头不愿回到那个变态家庭的一个原因。因为这里有真正敢于训斥自己的哥哥，让她有家的感觉，虽然臭哥哥和爸爸一样经常不回家。 陈华遥又道：“为了让你加深思想教训，我决定再给你两万块。” 小丫头大惑不解地看着他。 “这两万块，你要合理利用，必须用到明年三月份。要包括我们的伙食费、水电费、电话费、房租、日常用品，所有的吃穿用度全包含在里面。每买一件东西，你要认真记录下来，这样才能分析自己把钱花在了什么方面，什么又是不该花的。如果有多余的，就是你的零花钱，如果到时候钱不够就把你卖了！”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平均下来一个月才七千块啊……算了，应该也够了的。反正每次去买菜那帮大婶都不肯收钱，从那里可以省下一大笔。” 陈华遥还要交代几句，电话响了。 “喂？冯经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是红河谷酒吧负责人冯雨声打来的。“有两个老家伙在门口坐了一整天了，我见外头天寒地冻的想让他们进来避一避，他们说非要见你一面不可，也不肯进来。你说怎么处理？” “问他们有什么事，要是生活确实有困难，给他们一点小钱。对了，你先借我两万，对对，就是我原来那个银行账户，这样吧，我还有公务没处理。”陈华遥就想挂了电话。 “等等，委员长，钱我给过了，他们不肯收，也不说是什么事，非要见你。” 委员长退居幕后两年多时间，红河谷酒吧开设不过半年，能有什么人会直接找过去？此事必有蹊跷。陈华遥耐着性子道：“他们从哪来的？为什么会在红河谷找我？” “哦，这个啊？我问过，他们原本去居委会找你，你已经四个月没去上班了，黄大妈让他们到这里来等，说是一定会见到你的。” “居委会？黄大妈？”得自于献身社会的理想，陈华遥觉得跟居委会扯上关系的事都得重视一下，道：“让他们等着，我过去看看。” 外面天冷，人们不愿出行，道路畅通，夜里从蔷薇街驱车前往香樟路，半个小时就能到达。 临行前不忘严厉警告小丫头不准擅自外出，让她等囡囡放学后严格检查课业。 天气预报今天零至二度，雨夹雪，南方气候潮湿，冷起来不像话，比北方零下十度的干冷气温还要让人难受得多。 陈华遥裹上一件厚厚傻傻的土黄色军用棉大衣，经典复刻版奔驰里开上暖气，驱车赶往红河谷酒吧。 天气原因，酒吧里没几个成员在享乐，平时的常客都找地方抱女人睡觉去了。只有六七个小子聚在一堆低声谈笑，那是铁血青年团的人。 还有几个是蟹委会的领导阶层，主任雷辛、副主任八戒，以及十三常委之一，主管红樱桃路所有事务的宋源。 雷辛相貌英俊，愿意倒贴他的女人多不胜数，玩也玩得腻了，这个时节还是和兄弟们喝酒的好。五月花酒店打电话来说有人闹事，让他去看看，见冯雨声说委员长马上就到，倒也不忙着走。 领班大姐黄月云本来已经下班，听说委员长要来，又拾起一块抹布装模作样地抹桌子。 陈华遥缩着脖子，双手笼在袖子里挤进玻璃门，大家看见是他，都起身叫了一声：“委员长！”声音有前有后，有大有小，参差不齐。 “妈的，这鬼天气，冷死了。冯雨声呢？先给我来杯热奶。” “要不要白酒暖暖身子？” “我不喝白酒，我这胃一喝白酒就难受。”陈华遥用力跺跺脚，走到雷辛对面的沙发坐下，摘下雷锋式棉帽扔在旁边。黄月云赶紧接过，又快手快脚地帮他脱下棉大衣。酒吧里暖气十足，再穿这么厚就不太合适了。 服务员送上一杯热滚滚的奶茶，冯雨声领着两个衣着简朴的老人走了过来。 一男一女，大概有近七十岁了，肥肥厚厚的棉衣棉裤，藏在小毡帽里面的脸庞丘壑遍布，皱纹纵横。浑浊的老眼早已失去所有神采，一脸满是凄苦、无助的神色。 香樟路广场上经常是扎堆跳舞唱歌的老头老太太，腿脚利索，声若洪钟，精神面貌比常年窝在家里不见阳光的宅男宅女更强上一百倍，何尝见过这等凄凉到了绝望的表情。 俩老人见了坐在对面喝奶茶的陈华遥，精神勉强为之一振，叫道：“陈主任！”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哦，是你们啊，坐吧。” 陈华遥总算想起来了，那老头不就是经常在香樟路卖柑橘的果农么？ 第一次来的时候被混子用假钞给骗了，是陈主任给帮的忙，抓住那骗子抽了个精神错乱，至今还关在看守所里没见出来。老头也因此获得陈主任签发的“摆摊特许证明”，常年四季在香樟路一带摆摊经营，收入不错。 那个老大娘，是卖果老头的老伴，以前生意忙了也会过来帮手，陈主任见过几回。 老夫妻俩生活甚为简朴，平时赚了钱也舍不得花，说是把钱存起来留给儿子、孙儿，要在农村老家里盖新房，穿着打扮十分寒酸。 别人的生活，陈主任想管也管不着，只是卖果老头感激陈主任大恩大德，隔三差五往居委会办公室送水果，一送就是几十大斤。 陈主任常年不来上班，可把黄大妈和几个年轻的办事员乐得够呛。 每逢什么费用摊派，例如下水道维修、街道美化、年末集体文娱活动、照明工程等等，需要街道小区家庭各自集资出钱的，卖果老头最为积极，也当自己是香樟路的一分子，给钱最多。还现身说法，尽力去说服其他不愿交钱的家庭，省了居委会许多麻烦。 这么一个知恩图报的热心肠老头，放在哪里都会有人喜欢。 服务员搬来两张凳子请老人坐下。 “我听说你们在找我，就马上赶过来了。年底了，办公室有很多事情要忙。”陈主任温和地说：“冯雨声，给他们来两杯热茶，有什么事慢慢说。你们来有多久了？刚才冯老板让你们进来避避风，怎么不肯进？” 老头儿抖抖索索，屁股刚沾稳板凳，听到陈主任这话，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面前，涕泪交加哽咽道：“陈、陈、陈主任……” 他那老伴情绪本来相当平稳，也跟着抽抽搭搭起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两个老人在酒吧里哭成个泪人似的。 陈华遥吃了一惊，忙问：“老孟，怎么回事，你们先起来慢慢说。”当下便有两个铁血青年团成员上前扶起他们。 “陈主任，我、我要一个公道！”老孟不肯起身，索性全身心匍匐在他跟前，双手向前抓住他沾满了灰尘的皮靴，生硬地说：“我知道，只有你能给我一个公道！” 陈主任保持原来的坐姿不动，竟是大喇喇接受了老孟匍匐觐见之礼，淡淡地道：“我可以给你一个公道，但我要知道是什么事情。饿了么？先吃点东西吧。冯雨声，给他们上一碗扣肉。” 两个老人肚子适时发出咕咕的叫声，老脸一红，坐回板凳里，慢慢地止住哭声。 委员长在香樟路主持正义，求他办事的人很多，委员长偶尔也会招待来人一顿好饭好菜。tqr1 这顿饭菜是有讲究的，招待豪华美味可口的西餐大菜，如果还配上一两瓶洋酒，普通人只道规格够上档次了，够有面子的，其实那就是让你吃饱了赶紧滚蛋，你那破事蟹委会不会替你出头。 招待一顿考究的中餐，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若是招待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千万别埋怨蟹委会为什么这么寒酸，因为你的事情已经被蟹委会答应下来，赶紧回家烧香许愿，立委员长的长生牌位去吧。 如果招待的仅是一碗肥腻敦厚的扣肉，那跟买彩票中头奖的概率差不多大小。行了，说明这事儿已经得到委员长的充分重视，天塌下来都有他给顶着。 第260章 兽性大发 曾经有个事母至孝的小伙子母亲罹患癌症，到处借不到钱，经人介绍找到了委员长。 委员长请他在银杏路蟹委会开设的小饭馆里吃了一碗可口扣肉，什么话都没说。 小伙子一路出来，酸楚无比，骂骂咧咧，有个成员忍不住一问，什么？你小子竟得委员长请吃扣肉？妈的，中奖了你！ 第二天小伙子的母亲就被送入了象京大学医学院住院部，免费手术免费治疗，后来恢复得很好，至今仍健在。小伙子加入了蟹委会，拼命工作挣钱，想方设法报效委员长。 老孟夫妇俩满怀心事，啃了半块扣肉就咽不下了，一五一十向委员长说出了自己的惨痛经历。 三天前的凌晨两点，老孟的孙女从刺绣厂下夜班骑自行车返家，在香樟路广播站路口前三棵大樟树下被一辆黑色奔驰刮倒。人没受伤，就是擦破了几层油皮，受了些惊吓。 车上两名乘客，一名是本地人，不高不矮，三十岁上下，表情总是阴森森的。一名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喝得醉醺醺的。 两人本来要走，那外国人见了小孟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竟色心大动，就这么着将小孟姑娘拖进车里实施了玷污。那外国人身高一米九十多，身强力壮，小孟姑娘如何抵抗得过？即使拼命挣扎呼喊亦不能幸免，就这么被糟蹋了身子。 夜里两点钟，道路冷冷清清，行人绝迹，喊得再大声也没人听见。整个过程中那名本地人一直坐在副驾驶位上冷笑着观看。 小孟姑娘原本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已与男朋友谈婚论嫁，准备在元旦登记结婚，不想出了这么一遭，回到家里，下面淌血染红了裤子。 家人自然大为震惊，当即报警。 警方拖到中午十二点才姗姗来迟，胡乱调查取证，没超过十分钟又走了。儿子和男朋友想不通，去找警察理论，这才发现犯罪凶手是大不列颠国人，目前躲在大不列颠驻象京总领事馆里不肯出来，警方拿他们没办法。 小孟姑娘住院治疗，甚至没有人去看过一眼。tqr1 到了下午，舆论略有扩大，象京相关部门的某个办公室发言人发布消息称经过一系列周密严谨的调查，小孟姑娘乃是娼妓，在路上自愿与外国友人发生关系，因为资费问题产生矛盾，此事不属于刑事案件，而是民事案件。 该外国友人已被严重警告，将于近期驱逐出境。 舆论汹汹，当晚，小孟姑娘在医院里自杀身亡。父亲和男朋友因为带头闹事，已被警方控制。 外国人在象京地盘上强奸妇女，还逼死一条人命，反而一点事都没有，仅仅只是被驱逐出境，这还是象京么！这是外国人的犯罪天堂！ “小娇是我的宝贝儿，全家都很疼她，当我看见她在医院里冰凉的尸体，我的心都碎了。”老孟的眼睛一颗一颗滴下泪珠：“我在总领事馆外面徘徊，我看见那个畜生站在四楼的窗户后面朝我笑，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和老伴儿只是哭，只知道哭。于是我想到了陈主任，我和老伴儿商量，只有陈主任能给我们全家一个公道！” 铁血青年团的几名成员早已怒火熊熊，但是没有委员长的命令他们不敢轻易插嘴。 陈华遥静静地听着，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思索片刻，伸手让冯雨声送来一杯小锅米酒。 象京地处南方，酒类市场一般有三种消费群体。 年轻人大多爱喝啤酒，白酒是宴会酒席和官场商场应酬的首要选择。 而广大普通家庭中老年人爱喝米酒，土法酿造，从酒精度十六度的低度米酒到四十度中度米酒都有销售，价格一块五至三块一斤不等，价钱便宜，口味十足，象京上上下下没人不喜欢的。 老孟絮絮叨叨说着，灌下一大口米酒，感觉好受多了，道：“陈主任，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包括我这身老骨头！” “从今天开始，你们可以称我为委员长。”陈华遥正色道。 老孟一愣，又说：“委员长，那个新闻发言人说将于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让罪犯自动离开，逾期将实施驱逐。万一他跑了，我家小娇尸骨未寒……” 雷辛便在旁边道：“如今象京形形色色的外国人犯罪事件，政府不想管，警方不愿管，民众管不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些动作？” 陈华遥点点头，随着国家的复兴，外国虎视眈眈，很多国外势力已经趁势渗透象京，准备在恰当的时刻兴风作浪。 从鸦片战争至今，中华和列强延续一百七十多年的恩怨情仇用尽世间的纸笔都说不完，写不了。列强们在中华土地上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列强们强加给中华人民的耻辱用太平洋一样的血水都洗不清。 历次鸦片战争搜刮了民间的巨量白银，财富源源不断通过海路运往欧洲。而他们带给我们的，仅是摧残躯体折磨灵魂的毒品和无穷无尽的贫困。 英法联军的火枪焚毁了万园之园，里面的珍宝被洗劫一空，流落在欧美国家的博物馆里供人观赏或是在私人的地窖积满灰尘。 如今他们的子孙带着我们祖宗创造的宝物到处洋洋得意，我们想要拿回这些宝物，只能通过拍卖行的偶尔大发慈悲，才能靠巨额人民币屈辱地换回来。 他们的八国联军在我们的土地上作威作福。我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却只能成为三等公民，任人糟践。 甚至是日寇的铁蹄横行整个国家，想要将我们彻底亡国灭种！ 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国家在七十年代末大发展、大建设，这个时候外国看待我们的眼光还仅是无尽的嘲弄。 然而中华的发展令所有人大跌眼镜，这种发展模式竟然突破了历史所有套路，形成一种“加速度”式的复兴，即越来越快，越来越好。 二〇〇三年经济总量超越意大利，全球排名第七，二〇〇五年超越英国，全球排名第五，二〇〇八年超越德国，全球排名第三，二〇一一年超越日本，全球排名第二。几乎一年一个速度，快得令人望尘莫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何况是文化不同、血统不同、人种不同的中华？整个地球资源就这么多，你用了，我喝西北风去？ 外国开始从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全面阻挠中华的崛起。作为国家的开放试点主要城市，大象京经济圈是国外势力关注的目标之一。 象京市繁华无度兼混乱无比，正好浑水摸鱼。日本的三合会、俄国的光头党、美国的三k党、黑手党相继混了进来，就连越南黑帮“丛林猛猴”、菲律宾的基诺组织也混迹其中，想要捞一番好处。 蟹委会不能坐视不管！这帮人居心叵测，对中华怀有深深的敌意，如果让他们彻底搞乱象京，对社会的发展国家的复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日本有着几乎是全世界最繁荣的黑社会，甚至左右了国家的政治经济走向，三合会就是其中规模最大的组织，总数十几万人，遍布全国各地，主要集中在东京地区。 同时，三合会和各大财阀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三井财团、三菱公司、索尼公司高层都有他们的影子。如今日本经济受困，三合会已经感受到了巨大压力，意欲在象京撕开一个口子。 俄国作为老牌帝国主义国家，曾经的超级大国，有着很深的排外情绪。他们的光头党就是这种情绪下的产物，并发展壮大起来。光头党想要在象京大发展的趋势下混一杯羹，自是不可避免。 黑手党、三k党是美国商业巨头的重要工具，在北美地区横行无忌，蔑视法律，动不动就向华裔掏枪，有组织，有规模。搞乱象京发展，遏制中华崛起势头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 想到这里，陈华遥道：“阿辛，你问问袁局长，看能不能探出那个罪犯的底细。” 袁局长是白桦区公安分局副局长，主管刑侦、治安、交通、消防方面事务，这件事正好在他管辖范围内发生，他应该知情。 雷辛嗯了一声，走到旁边去打电话。 “老孟，你们今晚别回去了，先在这里睡吧，楼上有客房。明天中午等着看象京新闻，我会给你一个公道！” 老孟趴下，匍匐在地，吻了吻他的皮靴。 过了一会，雷辛得到消息，说道：“威尔逊，英国籍人士，今年三十一岁，原是伦敦曼彻斯特区艾伦爵士赌场地下擂台的拳手，受凤凰会控制的凤凰博彩股份公司邀请，来象京打拳，就在崩沟区苦楝树凤凰大酒店里面。办的是三个月的旅游签证，已经滞留超过了一年。此人经常骚扰妇女，受过几次报警都不了了之，三天前的晚上兽性大发，犯下罪案。” “又是凤凰会？他们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八戒插嘴。天蓬元帅早已出离愤怒。 “警方对这位国际友人究竟什么态度？” 雷辛道：“他们想抓，上头不让抓，说是会产生国际纠纷，影响象京国际大都会的形象。已经确定了，就在明天上午让洋大爷自行离开，到时候会有领事馆工作人员护送出境。听说里面也有凤凰会的手脚，帮忙打点了不少。一个普通中华人的生命和贞操，人家洋大爷不放在眼里，想怎么玩都不会出事。” “还有一个当时在威尔逊车上的本地人，那是谁？” 雷辛愤愤的灌了一杯酒：“凤凰会的黄喉，他的胆子我不得不佩服。哥，给我五十个人，今晚老子就去铲了凤凰会！” “凤凰会留给金笛公司。” “那帮小子哪能成呢？我不太放心哪。”雷辛主要是担心金笛公司里头番薯几个全是蒙思飞的嫡系部队，万一剿灭了凤凰会，金笛公司接管北城资源，蒙思飞还不得坐大？他已经全面管理娱乐圈事务了，还想怎样？ 第261章 特权团体 “是么？”陈华遥眼睛透过酒吧的玻璃窗，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这天，还得是象京的天！ 工业革命以后，欧美成为世界的中心，欧美的文化和生活方式成为所有第三世界国家争相模仿的对象。我们已经落后太久，已经开始崇拜西方文化和西方的生活方式，欧美文化也被民间直接解读为更高贵的文化，象征着各种优越。而官方为了所谓的国际友谊，展示对外友好而极力的对民间进行这种宣传教育。 每个国人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遇到外国人要友好礼貌谦让，但没有一个国人被告知如果遇到外国人无礼的情况要保卫自己的权益和自尊。 为了让民间也能和国际接轨，我们的官方又极力的推崇英语教育，从小学开始就学习英语，一直到走向工作，许多最重要的考试都会卡英语成绩，英语俨然已经在官方的极力吹捧下走向神坛。 在一些政策的处理上老百姓也感受到了中外公民所受到的待遇差距，比如一个外国人在中华丢了自行车立刻就能找到，而我们自己丢了车基本上有去无回。 可以说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国人都感受到了这种中外公民待遇的差距，无形之中我们将自己的文化放在了次之的位置上，进而将我们自己的公民本身也放在了次之的位置上，并将代表着西方文化的外国公民视作了一个高于自己的特权团体。 于是民间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化学反应，那就是每个国人都会对外国人礼让有佳，更有甚者去大献殷勤，媚外之风随之刮遍全国。 来到中华的西方人很快就可以感受到这种高人一等的特权，他们在中华可以享受普通百姓的各种殷勤，他们更可以在这里无视法纪而不会得到惩处。 于是那句流传于西方的名言便出现了：中华是外国男人的天堂。 不得不承认，这种特权使得每个外国人或多或少的在中华有了更多的优越感，而这时候一部分外国人的优越感随之变成了对国内公共秩序的藐视，他们认为自己在中华的任何行为都不会受到约束。 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 外国人的精神文明建设和思想改造，以及“身体教育”，势在必行。 精神文明建设，让他们知道象京的规则由谁制定！ 思想改造，让他们明白中华文明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文化！ 身体教育，让他们的身体留下永不可磨灭的伤口！ 早上十点钟，寒风凛冽，一辆貌不起眼的小车悄悄从白桦区杨柳路大英国驻象京领事馆驶出，开往象京海关。 八、九点钟的早班上班高峰刚过，在交警部门的有序指挥下，路面交通平稳，一路畅通无阻。 车是黑色奔驰，司机和后座的乘客都是白人男性。 “麦克，我很遗憾，你必须离开。你给我们惹了很多麻烦，也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司机目注前方，突然急打一圈方向盘，伸出脑袋朝一位行人破口大骂：“法克油！不长眼睛吗，滚开！碾死你也白死！” “先生，这件事情不是我想要的。您知道，象京的钱有多好赚，人有多傻，下次我还会再来……我发誓我绝不会再触犯法律。” “不，麦克，你不能再来了，你只是个曼彻斯特的无赖。” “先生，请你相信我诚实的人品。我在曼彻斯特圣路易斯中学九年级曾经获得勋爵奖。” “不，我不会相信你的。” 麦克·威尔逊摸出一叠厚厚的华币摔在司机车前盘上：“它会证明我的人品是如何。” 那司机是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名叫戴维斯，当下飞快地将人民币塞进荷包，左看右看，道：“三个月后我会给你安排新的签证，但你必须换一个身份。” 加了一脚油门，顺着红绿灯指示，从杨柳路拐入香樟路。这是从杨柳路去海关的必经之路，要是从别的道路绕路走，得多花一两个钟头。 “怎么今天路面状况这么好？好像车辆行人都被清空了。”戴维斯只见前方一览无余，道路空荡荡的，除了不能移动的花草树木和建筑物，似乎所有车辆全都消失不见，除了边上为数不多的行人。这有点吓人。 要说一条路人多人少不算奇怪吧，但香樟路是全市最繁华的街道之一，在一个正常的工作日白天一个小时几万、十几万辆车的流量根本不算奇怪。 可是如今，一条大路通罗马，往日喧嚣的画面仿佛只是幻象，少了那么多车，引擎声、喇叭声、吵闹声无影无踪，空荡荡静悄悄的叫人渗得慌。 威尔逊兀自指着前方三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说道：“就是那里，那个妞儿身材真不赖，我在她身上足足爽了三次，体现了我们大英帝国的超强作战能力。” 戴维斯不可避免流露出艳羡之色，嘴上却道：“我为你感到羞耻，麦克，你是个人渣。” 威尔逊耸耸肩：“哦，老兄，话可不能这么说。三个月之后，我一定为你带来全新的美妙体验，我认识很多很棒的女孩子，我在她们当中非常受欢迎。她们以为我是一位正经的英国绅士，其实谁知道呢，我只是个街头无赖。” “你以你的表现赢得了我的尊重。噢，那是什么！” 后视镜中，远远的道路后方跟着一列车队正在加速行驶，离他们越来越近。 打头是一辆黑色宝马，流线型车身，车型尊贵典雅，性能优越。 后面依次跟着凯迪拉克、大众、路虎、悍马等等，中间是一辆线条冷硬的古董奔驰。 其中也有部分高档国产车。 近年来国内汽车行业崛起速度很快，朱氏财阀旗下的洪武集团跨领域发展，其中的宣德汽车工业公司俨然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汽车生产制造商，线下品牌“宣德”、“靖江”、“定远”等车型跻身国际一流品牌，产品远销欧美，在国内也是响当当的高档货。 宣德汽车甲戌型系列目前售价二百四十万元华币，无论性能、舒适度、安全性、稳定性均远超国外同类型车型。而最经典的甲子型系列汽车每辆售价高达一千八百万华元，比劳斯莱斯更能称为车中王者。 车队里面也有一辆宣德甲戌，甚是刺眼。 道路通畅，车队速度飞快，接近一百二十码的时速，如风一般一辆接一辆地掠过戴维斯的奔驰。 “他们赶着去投胎吗！”戴维斯觉得汉语里的讽刺真是太到位了。 车队远远的超过他们，然后猛然刹车，在三棵大樟树前方一百米距离拉了个九十度大弯，齐刷刷停了下来。 “嘶啦”一大片刺耳的声音，水泥路面上弥漫着白色的汽车尾气，拖出几十条长长的轮胎印痕。 所有车子全部横在道路中间，排成几列，将前进的道路挡得死死的。tqr1 香樟路是宽敞笔直的十车道大街，中间突起一点五米的绿化隔离带将左右车道隔开，这些车子全部塞在道路中间，让人前进不能，退了就是逆行，触犯交规。 “见鬼！这帮猪猡在搞什么！”戴维斯放缓车速，在临近车队人工形成的路障前停住，拉开车窗挥着手用熟练的汉语怒吼道：“喂！你们找死吗！快让开！老子还要赶路！耽误了老子的时间全部把你们送进派出所去！” 车队车门相继打开，一个个脸色不善的年轻人从里面钻了出来。 为首一个高大、帅气、脸庞棱角如刀刻一般俊朗，身披一件长及膝盖的黑色风衣，头上戴着礼帽。 里面的白色衬衫没有打上领带，反而是解开了两枚纽扣，露出脖子上坠下的粗大黄金项链，脸上懒洋洋的神气看起来就像言情剧里时刻不停在勾引良家妇女的花花公子，令所有雌性生物一见之下就能分泌大量激素。 然而他右手拖着一条乌沉沉的铁链，约莫鸡蛋粗细，长约三米五，上面结有黑褐色的血迹以及已经风干的肉块，拖在地上哐啷哐啷直响，触目惊心。 旁边一个年轻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唇若含丹，无论用五大洲四大洋任何一个地区的审美观来看都足可叫做美男子，只是比拿铁链的男人多了一分阴柔，少了一分硬朗。 他身穿一套非常正统的“风之谷”西装，双手插兜，神色冷清，望之不似善类。 再旁边是个头顶光秃秃的男人，头上九点九宫形戒疤，眉心一点红痣，鹅蛋型脸，长长的睫毛，眼中光华宛然，俊美难言，像极了圣斗士星矢里的水瓶座沙加。 嘴里叼着一截未燃尽的烟头，身上是一件油腻腻脏兮兮的阿玛尼西装，若是没有表情还好，一旦稍有动作，脸上尽是流里流气的神态，跟gto里的鬼冢相差仿佛，令人大叫破坏和谐。 还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一身笔直干练的褐色制服，左臂别着红袖章，高筒皮靴踏在地上哒哒而响，精神抖擞，外表跟二战影片里的德军军官差不多。 另外还有一个，外貌也很英俊，服色也很名贵，只是一脸的兴奋莫名，还带着微微的紧张激动，一看就知道是初出茅庐的雏儿。 十多名男子人五人六的跟在他们后面，人人目露残忍之色，目光好像屠夫一般，看着对面的车子就好像在看砧板上的肥肉。 他们是象京市白桦区的秩序维护者，螃蟹管理委员会！ 几个横刀立马的男人依次是：蟹委会委员长办公室主任、主席团成员、常务委员、雷神之鞭精英部队统帅、雷神三太子雷辛。 蟹委会委员长办公室副主任、常务委员、蝴蝶建筑公司项目总指挥、西区所有建筑工地安全总负责人、元帅殷小八。 蟹委会候补委员、秘书处秘书、禅师灵惧。 第262章 黑帮道德 蟹委会候补委员、铁血青年团团长、铁面人姜世瑞。 蟹委会候补委员、雷神之鞭精英部队观察员、魏公子魏沉思。 戴维斯吃了一惊，说：“那是象京黑帮！” 急忙大幅度转动方向盘想要倒车，冷不防后面跟上一辆宣德甲戌直接撞在他的车屁股，“哐！”若不是安全带系得牢，戴维斯险些要冲出窗外。 车身猛烈一震，再也后退不得。两车相斗，自然是宣德甲戌的质量要好，奔驰屁股凹进去一大块，宣德甲戌仅是脱了几块漆皮。 “象京黑帮？”威尔逊看到后视镜上戴维斯的脸庞已经变得焦黑无比，似乎极为紧张，笑道：“别害怕，我认识象京黑帮的人，他们算不上什么！” 戴维斯紧紧地注视前方，说道：“我觉得事情很不简单，还是先给领事馆打电话比较好。” “别担心，亲爱的。”威尔逊舔舔嘴唇，笑道：“邀请我来的凤凰博彩公司其实也是黑帮，我知道他们的规矩。他们全是难得一见的彬彬有礼的绅士，对白人非常友好，让我下去同他们交涉，不会有问题的。” “麦克，象京黑帮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子！” 前面的年轻人已经走了过来，大声叫道：“下车！不准打电话！里面的人全部下来！否则格杀勿论！”tqr1 戴维斯两人一愣，稍有迟疑，那年轻人手里接近一百斤重的铁链仿佛雷轰电闪似的甩了过去，在半空中索拉一声，直直拉成一条直线，就那么抽在奔驰车门上。 “啪啦哐啷！” 车内两人左右剧烈摇晃，重达一吨有余的车子竟被铁链抽得跳了一跳，威尔逊一下弹起，脑门撞上了车顶。落点是一道深深的凹痕，车门已被彻底打歪，玻璃一片片碎裂。 好大的力量！ 雷神之鞭一鞭之威，恐怖至斯！ 年轻人停住手，冰冷彻骨的眼光扫视两个白皮猪。 戴维斯头皮发麻，用力推拉车门，却发现已经打不开了，急忙从另一边跳下车子，用字正腔圆的汉语说道：“先生，我是大英驻象京市领事馆参赞詹姆斯·戴维斯，你们蓄意破坏我的车子，已经构成违法行为！我要投诉你们！” 神情非常严肃，语气非常严厉。对象京人就只能这么说话，他们才会害怕。 威尔逊站在后面，戏谑地看着几位年轻男子，改用英语说道：“先生，不需要跟他们废话，我们可以直接同官方交涉。” “不，我只想修好我的车，获得一部分赔偿以及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放心，我会让他们掏钱的。”威尔逊道。 戴维斯道：“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这一句却是汉语。 雷辛等两人说了几句，大模大样道：“谁是麦克·威尔逊？” “我就是，您是？”威尔逊的汉语磕磕绊绊。 得益于中华经济实力强大，影响力日趋深远，英格兰已有多所中小学校选择汉语为第二外语课程，从五六年级开始学习，与西班牙语、德语地位相当。 威尔逊有过几年的汉语学习基础，来象京之后与凤凰会多有交流，汉语水平大大长进，现在基本可以简单的日常对话。 “我是螃蟹委员会主任雷辛！你强奸良家妇女，把她逼死，这种罪行要用你的鲜血才能洗清！”雷辛冷冷地指着他。 “原来你们是因为这个。”威尔逊耸耸肩，做个无所谓的鬼脸：“真抱歉，对那位女士的死，我感到非常遗憾，同时也充满了痛苦。但她是自杀的，与我无关，贵国无端端强迫我限期出境，令我极为愤慨。” “是么？我也很愤慨，呵呵。” 威尔逊说话越发严厉起来：“雷先生，你们破坏了参赞先生的私人车辆，刻意惊吓我们，行为非常恶劣！你想进监狱吗？” “不想。”雷辛老老实实的摇头。 “那就赔偿损失！然后让路！”威尔逊声色俱厉。 “要多少？” “起码一百万！否则我会通知贵国政府将你们全部抓起来投进监狱！” 这位洋大人确实不太了解象京黑帮，他获凤凰博彩公司邀请而来，天天受凤凰会手底下几个胖翻译官似的人物追捧奉承，与外界接触不多。打过几次拳赛，获得过不俗的排名，还以为黑帮也就那么回事。 在象京已经形成一个怪圈，黑帮分子怕当官的，官员们怕洋大人，洋大人反过来害怕黑帮。官员们还会和你讲规则、讲法律，黑帮则是无法无天的代名词，他们自有一套生存体系。 象京的黑帮有两大核心价值观，一是利益，一是道德。 利益自然是资源、财富、权力、地盘等等有形无形的物质条件了。 而道德，则是中华文明三千年流传下来的道德体系，忠、孝、仁、义、廉、耻、悌，一部分与法律重合，一部分与法律抵触。 但在黑帮人士心目中，这种传统的道德体系才是他们的规矩，在很多时候他们宁可违反法律也不会违背道德。 一旦触犯了众人心目中的道德，不管你是洋大人还是天王老子，通通要受到制裁。 象京黑帮所在者有的偏重利益，有的偏重道德，其实界限并不明朗。有时会为利益出卖良心，有时也会为忠孝舍弃金钱地位。 西方文明与中华文明价值观不尽相同，在象京的老外们与本地黑帮矛盾在所难免。他们并不是忍气吞声的平头百姓和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已经与洋人打过几次，闹出几条人命官司，这些都不是威尔逊所了解的。 蟹委会对香樟路进行临时交通管制，路上行人可不少，见这里似乎起了冲突，一个个在远处驻足观望，指指点点。 雷辛和八戒等人对看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和实则藏在里面的怒火。你在象京肆意糟蹋妇女，逼死一条人命，现在还敢向众人勒索钱财，胆子当真比狗还大。 几位年轻人当即围了上去，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小刀。 “你们要触犯法律么？”威尔逊后退一步。 雷辛道：“不，我只想伸张正义，你是令人尊敬的外国朋友，我们不会为难你的。”说着就准备动手。 后面的八戒抢着叫道：“阿辛，让我来！” “他是我的！”姜世瑞说。 “你他妈非要和我抢么？” “也不看看你瘦得成什么样子，要上去堕蟹委会的名头？” “你在指桑骂槐，暗示委员长是弱不禁风的瘦狗？” 两个人争个不停。 在象京打架砍人是人人唾弃的街头无赖，问题一旦牵涉到外国人，性质立即变得不同。外国人在象京土地上横行霸道，敢于收拾他们的人是英雄好汉，在哪里都为人称道。 委员长要给老孟一个公道，决定今天拦截威尔逊。 消息传出去，大部分成员抢着要来。 蒙思飞在娱乐圈忙碌没时间；杜隐桥立功太多，没他的份；猴子和肿瘤林不是专门的单挑型选手；秘书长远在中海，现在只来了三位干部和两位候补干部。 威尔逊道：“你们最好做个决定，我的律师很快就来。到时候事情将不再简单。” 雷辛再也不耐烦了，左手一下勒住他的咽喉，冷森森笑道：“我的决定就是……你必须死。” 威尔逊没想到这男子速度如此之快，肉眼几乎看不清楚，双方尚隔半米的距离，咽喉已被锁住。刚要挣扎反击，腰后传来轻微的刺痛，有人在耳边道：“别动！” 那个脸色狠辣的小年轻用锋利的小刀抵住了他的后腰。刀尖刺破西服材料，轻轻碰触他的皮肤，激起一片寒意。 “ok，ok，有话好说……”威尔逊看这群小无赖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要教训一下自己。这群猪猡！扬声叫道：“人多欺负人少不算好汉，有本事同我单挑！”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蟹委会正有此意。 欧洲有骑士风度，中华有侠客精神，好汉们崇尚的是一对一决斗，这样方显血性。只不过当人多的一方提出这个条件才显得诚意十足，威尔逊两个人被十多人挟持，可怜巴巴喊出单挑的要求，大大的狡猾。 “满足你的要求。”雷辛慢慢放开紧紧勒住对方脖子的手掌。 威尔逊嘴角勾起一丝如我心意的冷笑。骄傲的白皮猪身高一米九十，身强力壮，练过十年拳击，精通英国军方秘传格斗术，以前是一名拳手，因为在酒吧闹事错手伤人被法庭严令不准从事此项工作。 曾经受凤凰博彩公司邀请到象京打拳，一年来参加过七场比赛，五胜一平一负，成绩了得。要论单挑？这帮小无赖根本不放在眼里。 “事先说好，如果单挑我赢了，你们必须赔偿我们一百万元的损失。” “如你所愿。”雷辛一扬下巴，示意手下退开。 线条坚硬的冷战版奔驰车车门打开，钻出个外表寒酸的男人，乱糟糟的鸟巢样头发，套着一件土黄色军大衣，若是没有混在这帮有钱的小混混里头，威尔逊只道他是个年收入不满万元的贫困居民代表。 这男人气势极大，堪堪站在车门，周围的空气已为之一肃，蟹委会成员交头接耳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 那个模样俊美的年轻人赶紧从怀里摸出白杨树递上去，打燃打火机以手就火给他点烟，恭恭敬敬道：“委员长，威尔逊想要单挑，您选谁？” “灵惧。”委员长招手让酒肉禅师过来。 灵惧立马收起流里流气的表情，屁颠屁颠跑过去，低眉顺眼地说：“师叔。” 几个人不禁露出失望之色，看样子委员长是要选择这个酒肉和尚出战了。 姜世瑞一阵无奈，上次受雷辛拉拢想为哈瑞贝恩谋求福利，勉强露个小脸，反被委员长训了一顿，还要写检讨书，这次兴冲冲跑来，居然又是打酱油。 委员长拍拍灵惧的肩头：“你来蟹委会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都学会了什么？” 第263章 和尚发威 “酒、色、财、气。”灵惧答道。 酒肉和尚受戒以来秉持佛理，忍气吞声十余载，来到蟹委会后一下放开天性，简直如鱼得水，“酒色财气”前面三项他一点不放在眼里，唯有“气”字深合本心。 对，老子要的就是这副脾气！ 真他妈的太爽了！ “酒色财气在哪里都能学，但蟹委会有一样东西是别人没有的。”委员长深深吸了一口烟：“那是我们的精神，我们在这里顶天立地，保护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为建设新中华甘愿献出生命。宗教可以跨越国界，和尚不能没有国籍，贯彻了我们的精神，你就能成佛。” 灵惧呆呆愣愣看着他，如受当头棒喝。 “放开你的天性。”陈华遥手指前方，“现在，我想要他的命，你去给我拿来。” “是！” 灵惧抓住价值两万八元一套的阿玛尼反手一拉，扣子崩脱，衣服随便扔掉，露出里面紧绷绷的白衬衫，觉得实在碍事，索性连衬衫也扒了。 清冷的西北风中光赤着上身，肩宽腰细，胸膛横阔，胸肌胀鼓鼓的，下面八块均匀腹肌，显示完美体型，怎一个帅字了得！ 远处围观的群众有好些女性发出难以抑制的尖叫声。还有人抓着手机拼命乱拍，焦点全集中在灵惧身上。 这帮人好像在和外国人争论，打架也就算了，偏生那么多帅哥，个个有着不输于电影明星的相貌，真真叫人激动。 有个眼尖的大婶惊叫一声：“陈主任！那不是陈主任吗！那么斯文的一个帅小伙子，怎么参与打架？”今天蟹委会交通管制，大家似乎明白将要发生什么，所处距离较远，没人敢上前询问。 “我就知道是他！”一个老头伸手在大婶屁股上用力一捏，随即转移位置，若无其事地说道：“还记得经常在居委会路口买柑橘的老孟吗？” “老孟？老孟怎么了？” “听说老孟的孙女被一个兔崽子糟蹋了，后来在医院自杀。这种事警方不管，陈主任怎能不管？听我的，不用打电话报警，罗所长他们不会过问。” 雷辛等人目露赞赏之色，和尚平时酒肉穿肠过，吃得比别人多，喝得更多，除了在酒吧帮忙洗碗还没干过其他好事，想不起竟有如此本钱，不愧是委员长内定的五虎战将人选。 灵惧当先朝威尔逊走去，先双手合十道：“师叔命贫僧同你单挑，施主得罪。” 两人相对而立，灵惧只比他矮五厘米，看起来差别不大。何况灵惧一身足可参选世界健美先生评选的肌肉摆在那里，情绪喷涌，气势滔天！ 威尔逊也脱掉了外套，双手握拳一前一后摆好拳击的架势，跃跃欲试，说：“秃子，我会揍得你像冬天的烂苹果一样。三十秒，我只需要三十秒。” “施主，善哉善哉……” 灵惧一句话没说完，威尔逊一拳挥了过去，直取他的脸庞。 用的是杀伤力比较强的刺拳，能轻易撕开对方的皮肉，这个佛教徒生得真是太美貌了，必须把他的脸打个稀巴烂。 “喂……”灵惧连忙侧头避开，拳头从脸庞边上掠过，擦出一条火辣辣的血痕。 “啊打！”威尔逊怪叫着，又是一记手肘迎向酒肉和尚面门。这一记攻击若在打在实处，非得把对方打成烂西红柿不可。 灵惧一步退后，手肘击中他的胸膛，发出一声闷响。 拳击手说能在三十秒钟解决，可不是开玩笑。 一个经过系统训练和大量实战，而且身体条件又上佳的拳击手眼光比常人精准毒辣得多，仅仅是这一进一退的短短光景，威尔逊已经发现对方五六个非常明显的破绽。 肌肉好看又怎么样？软弱的肋骨部位暴露无疑、脚步凌乱不堪、手前臂摆放不当，反应迟钝，形不成应有的攻防体系，老子打的就是你！ 灵惧刚刚抬起手臂想要反击，腋窝下挨了一记沉重的老拳，顿时整个人歪开半边。 趁他脚步踉踉跄跄寻找平衡的当儿，威尔逊顺势高高跃起，膝盖前顶，直冲对方的下巴。 远处的群众惊叫失声，大量妇女儿童捂住眼睛。 雷辛哼一声，搂住双手没有动弹，显然对灵惧的表现非常不满。 “哐！” 膝盖结结实实撞上灵惧下巴，翻了筋斗趴在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现场陷入难堪的寂静。 光是这么一下，能把人直接弄死。就算命大也要下颔骨粉碎，一辈子与流质食物为伴。 威尔逊拼命抓挠胸口卷曲的胸毛，吼道：“猪猡！和大不列颠最厉害的拳手较量就是这种下场！” 紧接着气势汹汹朝众人比出一个大大的中指，上前朝酒肉和尚趴在地面的身躯猛踹狠踢，噼砰连声。 戴维斯连忙在后面拉开他：“够了，麦克，你已经赢了。” 威尔逊凶性大发，挥开同伴的手吼道：“我要弄死他，我要弄死这个猪猡！就像四天前的那个晚上玩弄那个漂亮小妞一样！我要爆掉这个漂亮秃子的后庭！” “委员长？”八戒问，只道和尚以身殉职。 陈华遥一口一口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突然，地上的灵惧慢腾腾爬起，活动活动脖子，一压下巴，竟然完好无损！ 身躯沾满尘土，可是无法掩饰他外观上的完美。下巴一道红印，微微一笑，露出满口洁白闪亮的牙齿。 威尔逊最后一个花字直接吞回肚里，眼珠差点瞪破。 “善了个哉的！”灵惧不等所有观众有所反应，整个人弹簧般弹起，一巴掌糊在威尔逊脸上。 长臂展开，动作简单、直接、粗暴，如同排球运动员拦网强力扣杀，抽打一只不听话的皮球。 “啪”的一声爆响，将威尔逊打塌在地。tqr1 只见这家伙左脸清晰无比的五指印，脸部狰狞扭曲，紧紧与地面亲密接吻，仿佛烂泥一滩。 戴维斯、以及包括雷辛、殷小八在内的现场螃蟹委员会成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全部一副“戏不是这么演的”惊悚表情。 灵惧道：“阿弥陀佛，施主见谅，小僧多有得罪！” 威尔逊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脸部颧骨已被擦伤，火辣辣的疼，反而更激起内心潜伏的兽性，花了半秒钟时间调整重心，一记重拳便向灵惧挥去。 韧性超强的拳击手挨了一巴掌算什么？ 就是受重伤也有还击的力量。 灵惧终究吃亏在经验不足，不会闪避。仓促举手相迎，拳头打在肩膀上，又是趔趄了几步。 威尔逊顺势而起，再接着一拳击中灵惧的肋骨。不管你体壮如牛，这么一两拳下来任何人都得肋骨断裂。 灵惧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九十三公斤，似乎和委员长九十八公斤体重差不了多少。但委员长看起来皮包骨头，而他肌肉均称饱满结实，带给观众的美学视觉冲击感十足，从外观上讲不是一个水平面的产物。 拳击手的重拳并不是说说而已，经过长期艰苦卓绝的训练，从速度、力量、韧性、耐力方面都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威尔逊身高一米九十，体重两百零四斤，卧推力量达三百六十公斤，二十岁就开始拳击训练，参加大小比赛一百余场次，胜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常常在赛场上打得对手筋断骨折。 从这个数据来看，常年青灯古佛的灵惧实在远远不及。 没有像样的攻防体系，出拳茫然无绪，躲避仓皇狼狈，这都是被威尔逊很快抓住的弱点，一直瞄准了他的左肋骨。 前面几次重拳，总是要逼得灵惧乱七八糟的躲闪，将左肋骨全面暴露出来。 好了！威尔逊虚晃一枪，待灵惧迟钝无比的举手，在他左肋又来了一下，这已经是威尔逊第三次击中灵惧的左肋。 似乎能听到肋骨在身体内部受到剧烈挤压撞击的声音。 死定了！ 没想到灵惧只是晃了一晃，甚至没有出现脚步踉跄的情况，反手又是一巴掌呼在威尔逊脸上。 这酒肉和尚的抗打击能力也实在太强了吧！ 原来那一身肌肉真不是看着玩的，敌人连绵不停的攻击打在他身上跟小孩玩家家酒没什么两样！几乎没对他造成一丁点影响。 怪不得上次正德赌场酒吧里遭遇苏成涣保镖用尽全力的围攻，不过受了一点皮外伤。 威尔逊再次变为土鸡瓦犬，被直接打得匍匐在地。 脑子里嗡嗡嗡地作响，好像里面有一千只蜜蜂飞舞。脸庞辣得像是被滚油烫过，若不是平时训练得法，在挨耳光的时候自然而然侧脸，颈椎骨只怕已经错位。 这和尚好生变态！ 思想没有任何犹豫，手掌在地面轻撑，双腿横出绊倒灵惧。 剧情跌宕起伏，在众人惊呼声中，威尔逊后退一步高高起跳一米有余，以二百零四斤的体重挟带重力加速度的威势，硬底皮鞋后跟自上而下重重跺在灵惧的左肋部位。 这种程度的力量，恐怕连大牯牛也能一下跺死，更不用说区区活人。 却是苦也！灵惧眉头霎时间紧皱，牙关紧咬，脸庞扭曲变形，捂住受到攻击的部位痛得说不出话来。 远处的观众视线为横在路段中间的车辆阻隔，一时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人伸头观望，互相询问结果。胆子大的就悄悄向前靠近。 威尔逊重重落回地面，当即又起一脚将灵惧踢了个翻滚。他紧紧的跟上去，蓄满了势子再一脚踩向灵惧的腰眼，口中“法克油！”“卧槽！”“啊打”的叫个不停。 纵然是钢筋铁骨的变形金刚也被要被他踹到报废了。 雷辛、殷小八、姜世瑞嘴唇紧抿，冷冷地看着场上战局。魏沉思叫道：“秃驴，起来啊，打死他！下次我请你喝酒！” 放开你的天性！委员长的话在和尚脑中回荡。杀了这个人你就能成佛！ 灵惧护住头脸猛然起身，一手肘打在嚣张陷入疯狂状态的威尔逊太阳穴。 第264章 新五虎战将 “阿弥了个陀佛的！” 这次灵惧不再废话，上前一把拎住威尔逊的衣领提了起来，在他鼻梁上如陨石似流星的一拳。 “噼啪！”威尔逊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到三米开外。 “啊！” 灵惧仰天咆哮，声震四野，宛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 一根根蜿蜒如蚯蚓的青筋在皮肤暴凸出来，尤其是脖子、肩头、手臂爬满曲线复杂的血管，似乎只要微微使劲就能马上爆裂。 本已经极度夸张的肌肉再次膨胀三分，两手在戴维斯那辆黑色奔驰底处一抬，向上用力，车子左侧两边轮胎离地而起。 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那辆重达一吨多的汽车被他徒手翻了个底朝天！ 四个轮子向上，兀自在慢悠悠的转动，从不轻易示人的底盘此刻全部呈现于众人眼前。 车顶倒过来压在地上，已被压瘪，变形之处漆皮哔哔啵啵的脱落。留在位子里的记事本、手机、卷筒纸、香烟倾洒而出。 一吨多重，接近三千斤，即使翻起的时候另外两个轮子承受了一半重量，那还有一半重量留在他手上，也就是一千多斤！ 当他肌肉涌动的那一刻，众人毫不犹豫他能把整辆车子举起来。 太变态了，太恐怖了。 委员长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 戴维斯顿时嗓子一下哑了，想要尖叫，却哪里叫得出来？ 雷辛紧绷的脸总算放松，丢下铁链准备给酒肉和尚鼓掌。从这一刻起，算是承认了灵惧候补五虎战将的身份，看不出来嘛，秃驴起码有骇龙五成战力。 威尔逊鼻梁已被灵惧一拳打断，灰头土脸的爬起，上面破开一个豁口，血糊了满脸。 秃驴走过去正待发话，威尔逊手掌一翻，突然从后腰拔出一支手枪。 那是一支古老的勃朗宁手枪，枪管加长，枪托刻有美观大方的花纹图案，上下没有一丝锈迹，看起来保养得非常好。 二战、冷战时期的兵器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质量好！经常有人在地下挖出二战时期的古董枪械，略加修整居然还能使用，效果与之前完全一模一样。 这支枪模样挺老，放在大英博物馆就是一件供人观赏的艺术品，但没有人怀疑他的枪管里能不能打出弹药！ “法克油！”威尔逊手枪指着前方，带着鲜血的表情一片嚣张，厉声道：“你顶得住拳脚，顶得了手枪？老子杀了你！” 灵惧一愣，威尔逊又用手枪比着雷辛等人：“猪猡！我要你们通通都死！你们不配和我单挑，在这里，我才是人上人！” 黑洞洞的枪口迸射出死亡的寒光。 雷辛等人的眼睛全都收紧了。 和其他国家的黑帮不同，象京黑帮很少用枪。 市政府无力控制全市黑道泛滥的局面，但对于枪支管控力度还是非常大的，从各个渠道严格控制枪支流向，这是一个原因。 象京黑帮争斗至今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并不是说大家都没有枪，而是长久以来已经形成一种强大无比的传统、潜规则，任何斗争严禁动用枪支武器，否则一定会为其他帮派集体抵制。 有枪的黑帮不在少数，但是大家都不许用，也就等于没有。 曾经有个劫匪动用枪支抢劫银行，抢了十七万元，当场打死一名保安。事发之后全城黑帮不约而同发布追杀令，几乎所有人全部出动缉拿这个敢于搞坏一锅汤的老鼠屎，在他还没来得及花出一百块钱数额的时候已被乱刀分尸在郊区一栋废弃的小楼里。 象京黑帮传统的力量强大到了不容人抗拒的地步。 这个英国佬糟蹋了良家妇女，竟然还敢向人动枪，狗胆包天！tqr1 “我玩弄一个女人，你们也要唠叨！知道怕了吧！”威尔逊当先对准雷辛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雷神三太子的脖子钉进后面一辆雷克萨斯的车皮里，弹痕宛然。 勃朗宁可不是博物馆里的艺术品！ 戴维斯总算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叫道：“麦克，让他们赔我的车。最好还有精神损失费！一百万我分你一半。” 蠢蠢欲动的成员们停住脚步，眼里怒火喷涌。 雷辛淡淡道：“赔车？你们两个都要死。”神色淡然，仿佛刚才掠过他脖子的子弹只是蚊子苍蝇。 威尔逊得意至极，吹了声调子很高的欢快口哨，又假模假样吹吹勃朗宁枪口的硝烟，说：“还有五颗子弹，谁敢动一动我就打死他。” 上前两步，枪口顶在灵惧的胸膛左边心脏位置：“秃子，贵国女孩的滋味真是美妙，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至于你，呃……让我想想，先叫你们的人把后面那辆宣德甲戌的车子钥匙拿过来，要知道我一直非常喜欢这种豪华的小车。” 灵惧纹丝未动，任由枪口对正心脏，道：“施主，那辆小车并非贫僧所有。” “钥匙！我要钥匙！”威尔逊吼道：“我要宣德甲戌！包括你们的女人！那通通都是我的……” 冷不防灵惧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后面要说的话全部卡在喉咙。 “阿弥陀佛，施主不可妄语。” 说时迟那时快，威尔逊手里的勃朗宁响了。 火光迸射而出，撞针激发，子弹打在灵惧的心脏位子。这个变化太快，大家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酒肉和尚的胸膛缓缓流出一缕鲜血。 “哈哈哈！死了吧！猪猡，你不是手枪的对手，下辈子重新来过，不要投胎在下等人的国家。”威尔逊狂笑着，用力往前一推，想要推翻灵惧的尸体。反正糟蹋妇女不过限期出境，打死人又算得上什么？最多拘留十五天，他们不敢怎么样。 白皮猪真的杀了灵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雷辛一时不敢相信，这下要怎么面对委员长的怒火？ “唔……”只听灵惧的“尸体”痛哼一声，抓住威尔逊持枪的手腕，一下将他的手腕拗断。 白花花的腕骨叉了出来，卡在皮肉上，正好是接近动脉的部位，鲜血像喷泉一般激射，热滚滚的血液在寒冷的空气腾起白白的雾气。 威尔逊惨叫倒地，虚虚掩着断腕处不敢动弹。 “般若了个波罗蜜的！” 灵惧骤然暴喝，傲立当场，双手拳头紧握，胸膛的肌肉扭动，好像具有独立生命的物体，来来回回向左胸处指头大小的伤口挤压。 一条条青筋上下翻滚。 一道道肌肉左右扭曲。 一处处皮肉内外鼓荡。 “啵！”的一声，一枚被挤压变形的弹头脱体弹出，落在地上，滚了几滚，叮叮当当直响。 抓起勃朗宁，微一用力，勃朗宁枪管弯成九十度角。 “好家伙！”雷辛嘴里的烟头不知不觉掉下，喃喃道：“这种口径的手枪连他的肌肉都打不穿！”至于其他人则苦苦托住自己的下巴才没让张得老大的嘴巴脱臼。 为了保护体内重要器官，人类，尤其是男性胸膛的肌肉可以说是全身最结实的肌肉，无论厚度、紧密度均远远超过其他部位。 经过训练，练武之人可以用胸膛经受木桩排打，乃至是胸口碎大石，强壮得一塌糊涂，但是谁也没听说胸口可以抵抗子弹射击的！ 自从火枪发明制造出来，便是人类战争史上最具划时代意义的工具之一。以金属火药加上科学原理制作而成的器具横扫所有的人类躯壳，没有人能忽视它的威力，从枪口射出的子弹夺去了一条又一条鲜活的生命。 勃朗宁手枪虽然比现代兵器威力不足，但也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抗拒的。一枪下去，血肉横飞、脑壳崩碎、肢体断裂，真当开玩笑么！ 可是在灵惧的胸膛下，这种手枪还真是开玩笑而已。 连肌肉都打不穿。 曾有物理学家和生物学家做过严肃周密的计算和实验，普通人类身体想要抵抗射速为一百五十米每秒的子弹射击，必须要有厚度为七十厘米的脂肪层或是厚度为二十厘米的肌肉层。 子弹穿进七十厘米的脂肪或是二十厘米的肌肉深处，所有速度将得到抵消，不会再伤及内脏。 问题是，在这个世界上，谁的肌肉厚度能达到二十厘米？ 换句话说，灵惧外表看上去五厘米厚的胸肌，肌肉结实紧密程度已经相当于普通人二十厘米厚的肌肉？ 一立方厘米肌肉产生大约三公斤的力量，那么他有着常人四倍以上的力量。人体力学并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那样算法，按照他随随便便抬起一吨多重汽车的变态表现，起码要七八个人全部加起来。 这可是传说中的金身罗汉才拥有的能力。 灵惧上前抓起威尔逊的头颅，前后一拧，当场扭断白皮猪的脖子！ “所有外国人在我们的土地上犯下的罪行，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死！”蟹委会成员高声叫了起来。 戴维斯魂飞魄散，一步步向后退，殷小八一刀插进了他的后腰，轻声道：“你包庇凶手，以外国人的身份向我们的官员施压，意图逃脱惩罚，同样要死。” “很好，很好。”委员长从头到尾观看了所有的一切，轻轻鼓掌，道：“灵惧，做得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螃蟹委员会的五虎战将之一，列席常委会议，凡事直接向我报备。” 铁血青年团的众人兴奋不已，居然能亲眼目睹一位五虎战将的诞生，纷纷道：“灵惧，恭喜了！” 以前要说灵惧勉强为候补委员，人人都道他是委员长的师侄，事情再大也没有关系大嘛！眼下见了身体抵抗子弹的一幕，那是真的服气！ 在委员会里，五虎将、四天王代表的是蟹委会最高战斗实力，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所有人以列身其中为终生目标，就像拼命要当上将军的士兵一样。 区区九个名额，强如六忘疤痕蒙思飞、铁面人姜世瑞、神经刀龙二、肿瘤李振林都没有资格。 第265章 无上荣耀 从今天起，黄金禅师、金身罗汉灵惧的名号响遍西区。 魏沉思十分嫉妒，老子是先进来的，跟陈华遥老交情了，还献了一大笔助学金捐款，现在才仅仅混个候补委员和观察员的身份，你小子倒好，一步登天！ 当即在旁边酸溜溜的道：“秃子，今晚要不请几个姑娘乐一乐，老子把你的事迹报电视台去。” 八戒觉得风头都被这秃驴抢光了，勉强道：“力气还不错，实战能力有待加强，起码要再系统的培训三年，华哥这个决定是不是有点仓促。” “不差了。”雷辛道，“就是你我也不见得正面顶得住子弹。” 八戒又道：“我看他要是放进暗黑羽翼，和炽天使比一比，那准是一坨屎……” “闭嘴！”雷辛冷冷喝道。那个名讳是委员长严禁别人提起的。 八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陈华遥，又笑道：“紧张什么，五虎将现在算是补齐了，四天王还缺一个呢。你就不打算培养培养新人？” 雷辛道：“阿曛会回来的，我正在想办法。” “是汤姆·哈瑞贝恩。”八戒纠正。 陈华遥勉励灵惧一番，道：“阿辛，你们雷神之鞭的人留下来处理现场，给老孟一家拨一百万抚恤费。小八，你让凤凰会的人二十四小时之内交出黄喉的人头和赔偿方案，不能低于一千万，否则我们正式开战。公子，你和灵惧一起去支援金笛公司，准备拿下凤凰会。嘿嘿，凤凰会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魏沉思一下高兴起来，揉揉手掌骨骼关节，说道：“华哥，立了功我就是六虎战将之一？”tqr1 “你再练十年我会考虑。” 老孟夫妇俩早早起床，饭也不吃，一直守在电视机前，每个台换来换去，尽是无聊的娱乐节目和不出奇的新闻，越等越是焦躁。 只要一到十二点钟，杀人凶手合法出境，那就再也拿他无可奈何了。想想尸骨未寒的小娇，可怎么办啊！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巨大的悲伤和失望降落在两个老人头上。 “老头子，你说如何是好？陈主任要我们在这里等，可也不是办法啊。”妻子说道：“儿子和小娇的男朋友还被他们关在拘留所里呢，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又死一个……那我也不想活了……” “闭上你的臭嘴！”老孟怒道：“陈主任说过的，他会给我一个公道！从在香樟路卖柑橘开始，我就知道他的话从来都不打折！” 恼怒地抢过遥控器，将电视换成象京台，说：“人家要我们等新闻，你非要看不诚不扰，能看得到什么！” 十二点了，象京一台适时显出午间新闻的画面。 女主持人身着正装面带微笑，先是播报了一条市长视察石虎县水利工程的新闻，副市长给村民送温暖的新闻，办公厅主任在第二十届“象宝”动漫节暨动漫作者见面座谈会上讲话的新闻。 然后是叙利亚危机、中东石油危机、欧洲债务危机、日本首相会见菲律宾总统。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今天上午十点钟左右，英国驻我市领事馆工作人员戴维斯驾车行驶在香樟路途中发生车祸，车上包括一名名叫麦克·威尔逊的外籍男子遇难，事故的原因尚不明确。交警、消防等部门已赶往现场。记者在这里提醒大家，天冷路滑，请广大司机朋友小心驾车。” 老孟顿时一下泪流满面，其余所有声音全都听而不闻，眼前所有事物全都看而不见。 当真是“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这首杜甫的诗拥有极其强烈的情绪表现力，清人浦起龙评论说：“八句诗其疾如飞，题事只一句，余俱写情。生平第一快诗也！” 果然是生平第一快诗，生平第一快事！用来形容老两口此刻的心情再也合适不过。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是国人奉之为铁律的人生哲学，就好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样简单，也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它所昭示的生活态度、人生准则跟字面一样简单明了，别人赐给我的恩惠，一定要报答，别人加给我的仇怨，一定要报复。 经过西方加工改造的“普世价值观”，其所宣扬的“人权”，对我国死刑制度横加指责，大肆炒作，片面认定不该剥夺那些杀人犯的生命，却对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视而不见。 其实那只是西方利用所谓的普世价值观意图颠覆我们社会的信仰，妄想让我们变成一个信仰缺失的国度。他们从没对我国安过什么好心。 君不见挪威枪击案中凶手杀死七十余人性命，最后只判二十二年徒刑？君不见辛普森杀妻案中尊敬的辛普森先生昂首阔步走出法庭的样子？ 西方的法律只为富人服务，保护的是杀人犯的权力，即使监禁几十年，他们在里面享受空调电视，还有抽水马桶，不用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累，过得比美国国务卿还美妙。 而那些受害人的家属只能无地自容！ 杀人偿命！质朴的老百姓只知道你无论犯下什么罪行，就得承受多大的惩罚。 “孟老叔。”猴子敲了敲门口，然后推门而入。 老孟夫妇俩连忙伸手揩拭停也停不住的泪水，挤出非常勉强的笑容，说：“大兄弟，怎么了？” “委员长让你们马上回家。” “回家？” “是的，委员长要用威尔逊的人头给小娇祭奠。” 上了猴子的大切诺基，赶往三十五公里外的龙眠市烟柳镇。龙眠市是象京市下辖的三市一县之一，随着象京大都市圈快速扩张，龙眠市已与象京边缘接壤，成为象京市实际意义上的郊区。 老孟的家就在镇上临街的一栋二层楼房，有个不小的院子。 楼房经过简单的装修，外墙刷上环保漆，里面有地板砖、天花吊顶、铝合金门窗，总体看起来干净整洁明亮。 老孟在镇子后承包有果园，近两年在香樟路贩卖柑橘不愁销路，赚了不少银子。 此时家里甚是冷清，一口没有香火的薄棺材躺在院子东侧，十分显眼。按照本地风俗，年轻人比长者先去的，不能受香火，也就不能做法事。 天下断没有长辈祭拜晚辈的道理。只是由于小娇惨遭横祸，镇里没有给个明确的说法，是以迟迟还未下葬。 小娇原在市里上班，在当地租有房子，运送尸体回家也花了老大周折。 儿媳妇小刘蓬头垢面地出门相迎，老孟夫妇俩想及儿子和孙女的男朋友还陷在派出所里没出来，又是一阵老泪纵横。 猴子在旁边陪了几句好话，老孟不清楚他的具体身份，只道是居委会里面的办事员，含糊做了介绍。 见家里来了客人，儿媳妇小刘要去买菜。 这日子没法过啊！ 过了下午三点，外面来了几辆小车。小刘的丈夫大孟和小娇的未婚夫小科当先下车，朝屋里奔来。本镇镇长和派出所所长跟在后面。 “爸，爸，我回来了！”大孟叫道。 “你……回来了就好。”老孟扶着他的手泣不成声。“他们怎么肯放你们回来了？” “爸，听说是市里香樟路一位主任打的招呼。他们对我都很客气，还提出要给二十万抚恤金了事，我没要，残害小娇的凶手一日没有归案，我绝不妥协！”大孟语气斩钉截铁。 “是陈主任……”老孟又惊又喜。 “陈主任是谁？你认识？” “他就是我常常向你提起的大恩人啊。” 镇长和所长走进里屋，说道：“老孟啊，近来家里可好？” “托镇长洪福，还好了。”老孟硬邦邦的回答。 两人见没人招呼，更没有茶水相迎，便自顾自拉过板凳坐下，说：“老孟啊，小娇遭遇不幸，我们心里也很难受。镇里决议，给你们下发二十万元补贴，聊表意思。至于那个外国人，国家有国家的法律，不是我们能管的，请你们不要再追究了。” 小科怒道：“你们放凶手跑路，还让我们不追究？二十万就可以买一条人命吗？” 镇长苦笑道：“是上面的意思，我们也没办法，大家乡里乡亲，我就对你说实话吧。那个外国人，已于今天中午十二点限期离境了。你们哪，拿着钱，好好的安葬小娇。以后的日子终究要过的吧？别再闹下去了。” 小科拾起一个茶杯狠狠摔在他面前，碎片四散飞溅，道：“放屁！” 镇长脸色变了变：“小兄弟，有话好好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说软话是想息事宁人，你还真当老子是软柿子随便捏不成？ “凶手我一定要抓到！” 老孟突然起身拦住小科，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要用威尔逊的人头祭奠小娇，镇长大人没意见吧？” 镇长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呵呵，除非你能追到英国去，但在英国判不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正说着，门外喇叭声响，停满了五六辆小车。霎时间挤下来十多个人，为首一人手里提着血肉模糊的人头，镇长魂飞天外。 派出所所长几乎就想当场掏枪，殷小八过去轻轻点明此举已受市里默许，让他们不要多事。 当下重设灵堂，威尔逊的头颅摆在供桌上，亲人们哭昏过去几次。 “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祭拜完毕，小科在老孟引见下拜见委员长。 这是特别整理过的大厅，宽敞明亮，威尔逊头颅的血腥未退。 左右两列椅子，各自坐着自殷小八以下的蟹委会众人。老孟、大孟在下首相陪。镇长所长已被赶走。 委员长斜斜靠在正中间面南位置的太师椅里，嘴里叼着烟头，手上不停玩弄锈迹斑斑的荷花表。 第266章 毋庸置疑 小科整理衣服，收拾起紧张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大厅中间朝委员长跪下。一拜三叩头，再拜三叩头，三拜三叩头。额头触及地板，咚咚有声。 委员长面无表情接受了他三跪九叩的大礼。 接过小科毕恭毕敬奉上的清茶，委员长轻轻抿了一口，道：“你真想加入螃蟹委员会？” 小科眼中是虔诚而狂热的目光：“想！” “我们会里没有太多条条框框，也不像旧社会的帮派三十六规七十二则。只有几点是必须遵守的。”委员长高高在上，冷冷的看着他。 小科浑身一激灵，大声道：“委员会任何条令，我全部无条件服从！” 委员长一字一顿地说：“第一，永不背叛祖国，不管她是贫穷是富裕，是强大是弱小；第二，永不忤逆父母，不管他们的态度是好是坏，命令有多荒谬。第三，你的一生将致力于象京的和平稳定，当群众有所需要时，你必须献出自己的生命。” “是！”小科的坚定毋庸置疑。 委员长拿过一碗米酒：“以后你跟着办公室副主任殷小八，听他的命令。考察期一年，期满自动升为正式会员。期间若有作奸犯科者，格杀勿论。” 魏沉思带领二十名雷神之鞭成员、酒肉禅师带领十名铁血青年团正式向金笛公司报到。 几十个人挤在金笛大楼里，保安们还道是来找麻烦，一个个如临大敌。幸好番薯及时出现，解了大家的尴尬。魏沉思顺便向番薯等人通报委员长的最新命令。 眼见灵惧身为新晋五虎战将，番薯惊讶得不能置信，暗忖这外表比姑娘还漂亮的秃子何德何能，敢与名声响彻象京的骇龙杜隐桥比肩并列，地位隐然凌驾于蒙思飞之上。 魏沉思低声道：“他是华哥的师侄，马屁拍得好，后台又硬，勉强混上来的。” “哦，”众人一脸恍然大悟之色。 灵惧不善言辞，只好口宣佛号，道了声：“阿弥陀佛！” 番薯又恭维道：“公子，你入会三个月，从外围成员到正式成员再到候补委员，速度快得好比火箭，比禅师也不差了。”灵惧当了五虎战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秃子光头、和尚淫僧的乱叫了。 魏公子顿时昂首挺胸，志满意得，道：“我一架干翻凤凰会的斑鸠，拳打五大洲狠人，脚踢四大洋恶霸，不当委员说不过去。陈华遥那老小子眼光也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等着吧，老小子说过完年升级五虎战将为六虎，我已经是内定名额了，到时候让你们通通转过来，在我手下干活。我玉面郎君魏沉思有一份吃的，断断不会少了你们。” 番薯不知五虎升六虎是真是假，倒吃了一惊，讨好的笑道：“公子，这个玉面郎君的名号真是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在六虎战将里面不够出挑啊。” “那得想一个好听的，朗朗上口的。”魏沉思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思索一阵，说道：“无敌暴龙？有点傻……嗯，威猛狂侠？也没什么特色。秃子，你读的佛书多，有什么禅意的词汇报几个上来，容我一一参考。” 灵惧老老实实答道：“阿弥陀佛，不如就叫……打遍天下无敌手、俊面玉貌潇洒哥、铁拳流星水上漂、神鬼辟易活阎罗灵惧禅师身边的三流打手魏沉思，公子意下如何？” “我去你妈的！” 在总经理办公室，徐婉鹭见到了这两个世家子弟中的败类、和尚中的无赖。 魏沉思对委员长的情妇闻名已久，此时初次见面，仍为婉姐出众的美貌感到震惊，比堂姐毫不逊色，暗骂陈华遥倒有眼光，好食都被狗叼走了！ 即使有番薯的引见，徐婉鹭还是疑惑万分。“你们？要加入金笛保安公司？” 魏沉思就势在办公桌前的沙发坐下，点了一支烟：“徐总，是陈华遥让我来的。”他是豪族公子，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带有名门气派，只是久在蟹委会厮混，无赖味道盖过了温文尔雅的公子气质。 徐婉鹭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亮了：“陈华遥？” “对，我是陈华遥的同学，他让我过来实习，说你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魏沉思已经得到交代，暂时不透露蟹委会的情况，只把徐婉鹭一人蒙在鼓里。 “那你呢？” 灵惧道：“贫僧是鹭鸶市伏龙寺修行弟子，陈华遥是我师叔。师叔让我来师婶这里锻炼。” “你、你叫我什么？”徐婉鹭脸蛋微微发红。 灵惧疑惑不解：“你不是师叔的……那个师婶么？”这个称谓不伦不类，也亏他想得出来。tqr1 “师婶？” 徐婉鹭看到一脸坏笑的魏沉思，心想：“好啊！这个陈华遥，居然在外头吹嘘我是他的什么人……” 一时脑筋便有些乱，竟不好意思说出否认的话语，正色道：“两位，金笛公司是非常正规的安保公司，三四百名员工，业务遍及北城各地，与其他各大单位都有合作关系。近期还和魏氏心源公司达成协议，上升的势头很猛，前途非常光明。你们想在我这里入职，都有什么特长？小魏，你在学校读什么专业的？” 魏沉思说：“我是工商管理学院三年级的学生，主修金融、企业战略与政策、人力资源与组织行为，成绩嘛，还算过得去。” “只是三年级学生？还没毕业有时间来上班吗？”徐婉鹭还没见过正宗名牌的象大学生愿意来小小的安保公司屈就的。光是一个社会学系一年级的新生陈华遥就足够惊天地泣鬼神了，其他学生想来也有不凡之处。 “呃……华哥让我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上班嘛，时间多少能挤出一点。”魏沉思抬出陈华遥的名头，想胡混过去。 “既然你是小遥介绍来的，那好吧！”徐婉鹭说：“小魏先去人力资源部上班，熟悉一下流程。我让吴经理亲自带你，你既然是象大工商学院的学生，应该有很高水平。呃……这个叫做灵惧是吧，你是修佛学的，这可不太好办，先跟着小薯适应适应，具体的我会和陈华遥商量商量。” 灵惧道：“谢谢师婶。” 魏沉思却跳了起来：“我去人力资源部？太大材小用了，起码也得是个副总经理。你知不知道陈华遥是我结义兄弟？向来同穿一条裤子的。” “是么？小魏，虽然你是陈华遥介绍来的，但我更希望你用自己的能力来证明。” 待两人离开，徐婉鹭还是给陈华遥打了个电话。 “小遥，那个魏沉思和什么灵惧是你让来的吧？” “哦，我还以为婉姐打电话过来是约我今晚共度美好二人时光，原来说的是这破事。” 婉姐怒了：“你这不正经的，我和你说正事呢！怎么没毕业的学生也让过来做事？不用照顾学业了？” 婉姐在象大音乐学院进修，属于半路出家，人又漂亮，朋友就少，没听说过校园四大公子之一魏沉思的大名实属正常。 陈华遥笑着说：“让他过来是为了公司将来的发展做打算。知道魏沉思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婉姐没好气道。 “他是心源公司总裁魏妍妍的弟弟，魏氏家族第三代正牌接班人，以后接掌魏家大权，动辄几百亿的资产，手指头随便漏一道缝就足够我们吃用不尽，你说该不该笼络？我在学校是著名才子，天生的文人气质，人格魅力感动了一届又一届学弟，魏公子有什么不懂都来请教，我们关系处得不错。” 婉姐一惊，转而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么说上次介绍魏妍妍的合作，也是因为魏沉思才认识的了？” 马上将话题转到魏妍妍身上，看起来对堂姐还保留着一定戒心。却没想到关系再大，人家将来始终是要掌握几百亿资产的大人物，凭什么关系来这种小公司锻炼？ “是啊是啊。”陈华遥赶紧顺着她的口气应道：“没有婉姐同意，我怎么敢胡乱认识其他不三不四的女人呢？” 即使隔着电话，婉姐的脸色还是难得的一红，说：“你要认识谁，愿意认识谁，我又管不着。那个魏公子应该怎么应对？我听他说是工商管理专业的，就让在人力资源部挂职。” “随意吧，魏公子这种人才正要好好磨一磨，多给他压压重担子。” 徐婉鹭又问：“还有个和尚，是你师弟……呃，师侄？你不是社会学的吗，怎么跟佛学界有拉扯？莫非你跑到寺庙里去行骗？” “难道我在婉姐心目中形象就如此不堪吗？十几年前有个游方和尚在我们镇子上化缘，我请他吃了几斤米饭，后来结拜为兄弟。他徒弟就是灵惧了，前几年下山求证佛法的，意志也算坚定，态度也算虔诚……” 陈华遥说到这，咳嗽了一声，续道：“我想这小子一身都是力气，不好好压榨一下剩余价值对不起我那结义哥哥，便让他去金笛公司干干苦力，挑屎挑尿还是端茶送水还是打扫卫生，由你随意差遣。” 陈华遥胡乱编了一段似真非真的话。 “你这人，说得人家好像奴隶似的。”徐婉鹭埋怨道，“好了，既然你说他有的是力气，那就让他先跟番薯。还有个问题，该给他们开多少工资？” 陈华遥这个顶梁柱果然不是瞎编出来，徐婉鹭上至公司决策、下至员工调休都要和他商量。 “给他们包吃包住就行，每天一百块烟酒伙食补助，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还敢跟我拿工资？” 每天一百元补助，一个月就是三千块，在象京这个人均月收入达七八千的大都市算是三流贫困水平，勉强能混一口温饱而已。 徐婉鹭隐隐觉得不妥，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下午六点钟，金笛公司徐总在聚福楼设宴款待魏公子一行。 第267章 大力扩张 同来的包括副总方顺、番薯等一干饿狗队成员以及魏沉思、灵惧带来的数十名精英队员。 他们已与番薯通过声气，都说是番薯以前的老兄弟，特意前来投奔。五十多人在聚福楼开了六张台子，众人欢聚一堂。 这么一来番薯在公司里势力大大扩张，早已凌驾在方副总头上。 看看那些人，举手投足充满凶悍的气息，眉眼间流露出危险的意味。偶一动作，带着杀人犯般的恐怖气势扑面而来，看样子只要牙缝里迸出半个不字，他们会立即挥刀而上。 陆哥、吹风筒等叛乱分子的下场犹历历在目，方副总如何敢多说半句？ 聚福楼是粤式风格的酒楼，上下三层，第一第二层为大厅，第三层是包厢，装饰精美典雅，提供口味正宗的粤菜，服务到位，很受顾客欢迎。 这时二楼已被金笛公司全部包下，没有其他多余的客人。 满满的好菜摆得琳琅满目，每桌四瓶三十年份的汾酒和两条玉湖香烟。 徐婉鹭坐在主位，番薯坐下首。他今天还能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进行招呼，明天开始可就得小心翼翼应付了。 魏公子是委员长的兄弟，候补委员，灵惧是委员长的师侄，又当上了五虎战将，在会里地位比自己要高得多。 他们带来的铁血青年团、雷神之鞭团员都跟饿狗队关系不睦，这个局面不大容易处理。 不过看起来魏公子和灵惧是来镀金的，解决掉凤凰会之后应该还有更高的职位等着，在这个小地方不会留得太久。 怎么说呢？金笛公司目前由委员长的情妇主持。委员长还没有正牌女友，这位情妇也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大嫂”了，只要紧跟大嫂的脚步，还怕将来没饭吃？ 方顺临时客串秘书的角色，给众人一一倒满美酒。在这张主席上，只有徐婉鹭、方顺、番薯、魏沉思、灵惧等五人，他不倒酒谁来倒酒？ 徐婉鹭举起杯子：“小魏、小灵，你们初来乍到，既然是陈华遥介绍来的，空话套话我也不多说了。祝你们万事胜意，大家一起为公司的发展而努力奋斗。” “是，也祝徐总越长越漂亮，越活越年轻。干了！”众人一齐举起杯子。 酒过三巡，方顺陪在旁边给魏沉思二人讲讲公司里的趣闻，某某人借保安之利泡上了某单位的年轻女孩，某某人酒量如何出色，喝得连某单位的领导见了他也要退避三舍，无非活跃气氛而已。 电话响了，徐总朝大家抱歉一声，走到旁边接听。 咦咦哦哦说得几句，脸色一变，挂了电话返回位子上，说：“凤凰会的麻雀要和我们谈绞股蓝路八个住宅小区的物业管理份额。” 绞股蓝路是金笛公司地盘与凤凰会地盘的交界处。 番薯在正德赌场生死斗击败秃鹫后，金笛公司声势大涨，一路高歌锐进，与凤凰会形成正面对峙之势。 双方在绞股蓝路打了几场狠的，金笛公司没输，凤凰会也没赢，局面僵持不下。 番薯忙问：“他们想怎么谈？” “他们想把住宅小区的业务全部让我们，然后所有的娱乐产业全部归他们。我没有答应，住宅小区的物业管理劳心劳力，赚钱又不多，比不上娱乐场所的利润。”徐婉鹭并不避讳魏公子，反正这些事情他们将来总要知道的。 “那不可能。”番薯断然道，“麻雀还敢来？” “他们的人已经在楼下了。” 番薯眉头一紧，向方顺道：“把消息传递下去，让大家保持戒备，不要慌乱。该干啥还干啥。” 很快，楼梯哐哐哐的震响，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麻雀带着一百多名弟兄蜂拥而至，瞬间将二楼前面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 人人脸色不善，有的拖着大砍刀，有的肩上扛棒球棍，有的拎着鸡蛋粗细的钢管。最打头的一个人也不说话，手里钢管直接砸碎了楼梯口一个美丽的青瓷花瓶。 酒楼老板脸上变色，迟迟疑疑地叫道：“先生们，有话好商量！千万不要动粗……” “没你的事，闪一边去。”那人指着他道：“不要报警！报警你就死定了！” “是是是！” 那人还待要乱砸东西，麻雀从后边走出，伸手制止众人的躁动，朝正前方端坐不动的徐婉鹭笑道：“徐总，在这里吃饭挺悠哉的么。” 徐婉鹭停住筷子，淡淡道：“要吃饭可以，我请客。不过别以为是你们为所欲为的场所，打坏了东西通通要赔。” 至于饿狗队等一帮讲究规矩的精英团队成员从始至终连头都没多抬一下。 那人跳了起来，正要喝骂，麻雀止住了他，道：“阿典，稍安勿躁。”摆手让手下全部坐下。 二楼二十多张桌子，由金笛公司包场，有一大部分空余，凤凰会成员全都在空位上坐下了，手里仍旧抓着武器，气色不是太好看的望着前方。 人群里还有几个傲然卓立，似乎不受麻雀指挥。麻雀朝他们躬身微笑道：“苏公子，您请自便。”话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谄媚。 心想：“四大家族个个高高在上，还以为黑帮谈判像电影里那么浪漫刺激，非要来观摩过瘾，等下若是起了事，老子还得分心保护你。” 那人长身玉立，浑身上下一股贵胄公子的气质油然发散，面目俊朗，态度从容，赫然便是苏成涯的弟弟苏成涣，曾同魏沉思为了争夺杜若苗大打出手，闹出老大风波。 原来这小子在乌衣聚会亲眼目睹陈华遥生裂獒犬，还受到一顿恐吓，心灵不可谓不震撼，差点连世界观也颠倒了。对象京帮会组织倒是起了极大的兴趣，时常混在凤凰会里玩耍。 这次听说麻雀要和金笛公司，也跟着过来，说是只看热闹，声明绝不参与任何事情，权当一名看客。 他是凤凰会的投资合伙人，苏四公子的首席代表，轻易得罪不起，麻雀这才硬着头皮让跟过来。 苏成涣见了徐婉鹭，先是一喜，再见到旁边的魏沉思，又吃一惊，暗自嘀咕：“怎么这小子跟金笛公司有一腿么……连魏家也插了进来，看来跟凤凰会的关系需要重新评估。” 却根本没想到，魏沉思竟是蟹委会派过来的正牌打手，打算亲身上阵的！ 他看到魏沉思，魏沉思也发现了他，两人素有仇怨，并不招呼，只当做没看见。 徐婉鹭向老板道：“那边的几张桌子上每张桌子上一壶茶，别的不用了。” 麻雀哈哈一笑：“徐总还怕我吃穷了你不成？”带着四个人走到徐婉鹭面前坐下，正好是五人对五人。 服务员过来战战兢兢地给几人摆上干净碗筷。 麻雀见对方能跟徐婉鹭共桌吃饭的，在金笛公司里地位应该不低。 番薯，他的战力上次在正德赌场已经得到证明，算是公司里的头号战将了；方顺方副总，小菜一碟，土鸡瓦犬耳，不足挂齿。 另外两人，一个年轻得过分，十足公子气派，不足为虑；一人乃是个秃子，俊俏得跟黄花大闺女差不多，甚至让麻雀情不自禁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 除了番薯需要重视，其他人哪里够看！ 这次谈判经过精心的策划，故意在徐总吃饭的时候找上门来，就是让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局势必须掌握在老子手里！ 麻雀斜斜靠在椅子上，点起一支香烟道：“徐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绞股蓝路以前一直是凤凰会的地盘，只是由于近期管理和当地物业发生一些纠纷这才为你们所趁。不过我们钟老大大方，本着和气生财的道理，决定把八个住宅小区的份额让给你们，大家一起发财，徐总意下如何？” 徐婉鹭微笑道：“麻总客气了，绞股蓝路在那里能是谁的？那是当地居民的。你说绞股蓝路是你们的，为什么连一点点小小的纠纷都控制不住？既然你们没能力管理，不如有德者居之，谁有本事谁就管。” 徐总一段时间下来，已经积累了许多黑帮谈判的经验，又有陈华遥在背后撑腰，再也不是以前人见人欺的弱女子。tqr1 麻雀眼睛一冷，说：“那徐总就是不想谈了？” “我不是不想谈，关键是看麻总有没有诚意。八个小区归你们，其余所有地方归我们，另外我们经营的地方抽一成水给你们，怎么样？” 麻雀道：“开玩笑！其他所有地方是我们的！必须要在这个前提条件下谈！” 徐总重重顿下酒杯，说：“不行！” 那位叫做阿典的年轻人当即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碗筷哗哗响动，汤汁倾洒而出，喝道：“臭娘们！这不行那不行你当我们白吃饭的？要我们让绞股蓝路也可以，除非你陪我们老大睡几个晚上。” 跟随而来的凤凰会成员全都肆无忌惮狂笑起来，人人的目光在徐婉鹭精致姣好的面容和高耸可观的胸上来回扫视。 徐婉鹭怒道：“麻雀，管好你的人，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阿典怪笑道：“怎么着？生气了？来咬我呀……来啊，我等着，看你怎么咬……”在咬字加重了语气，众人笑得更欢。 麻雀正要用一两个不讲道理的蛮横手下打击对方气焰，哪里肯管？微笑反问道：“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人命官司！” 冷不防魏沉思倏地起身，提起椅子奋力砸了过去。 什么样的场所配备什么样的家具，聚福楼档次还可以，所配的家具均属于一级产品。就比如这张椅子，精雕细刻，花纹栩栩如生，更重要的是用手感较为沉重的樟木制作，外面漆以亮色。 一张椅子少说也有三四十斤重量，掠过餐桌飞抵阿典的头顶。这小子正唾飞沫溅洋洋得意的当儿，根本来不及避让，一下被椅子砸倒。 第268章 金身罗汉 众人措手不及的时候，魏沉思挽起衣袖气势汹汹冲过去，捞起沉重的大木椅对躺在地上的阿典继续猛砸，框框连声，一边脏话连篇地骂道：“我操你全家，敢对大嫂不敬！你算老几？连吃老子的屎都不够资格，在这里唧唧歪歪，你有几条命？” 没砸得几下，阿典已是头破血流，鼻子歪了一半。 一方面事起仓促，一方面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被砸倒，脚部绊住一时起不来那么利索，又受魏公子惨无人道的攻击，竟是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大哗，凤凰会成员全都站了起来。 徐婉鹭则是一脸呆滞，被魏沉思吓的。 麻雀一见动手，这可不得了，先打了再说！ 不料身后一道黑漆漆的身影笼罩了他周身四处，刚要抬手，那人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扯。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传来。 顿时倏地一声，麻雀仿佛坐了没系安全带的过山车，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凌空飞到十米开外的墙角，肩膀狠狠撞中坚实的墙壁，直摔了个两眼漫天星星，七荤八素。tqr1 十几个冲在前面的凤凰会成员好像被狠踩一脚刹车，全部停住不动。 要知道麻雀虽然身高不过一米七十有余，好歹也有一百三十三斤重量，被那人轻轻一扯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将他甩出十米之外。 这份力量，委实可惊可怖！ 麻雀勉强睁眼，肩膀剧痛难耐，没发生奇迹的话这肩胛骨定是粉碎性骨折了。额头冷汗流得比尼加拉瓜大瀑布还欢腾，瞬间浸湿脸庞，一颗颗顺着下巴落在衣襟上。 太吓了，人家还没打你，只是轻轻扯你一把，你就得半身偏瘫，要是打得起来如何得了？ 看清楚那人面孔，猛然想起昨天的传闻，嗓子嘶哑地叫道：“难不成你就是……金身罗汉？” 蟹委会要凤凰会交出黄喉人头的同时，秃驴赤身挡枪、徒手格杀威尔逊，被委员长封为新五虎战将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北城所有黑帮为之一整，人人不寒而栗。 杜隐桥一个就足以在象京翻云覆雨了，再来一个那还得了？要是委员长继续召唤其余三员虎将回归，象京还不得变天？ 番薯也是有些被吓住了，和他对阵生死斗的秃鹫与麻雀平级。自己要靠蒙队长的“冥神命运之轮”纹刺法才堪堪赢下战局。 这个秃子一言不发便叫麻雀半死不活，其中高下自判，难怪被委员长封为五虎战将。 五虎战将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又有哪一个是吃素的？又有哪一个是靠关系进去的？ 其中最为震惊当数苏成涣。 他对于灵惧的变态实力倒没有太直观的感受，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魏沉思身上，象京四大公子之一、堂堂魏家待定的第三代接班人，竟然比街头混混还要彪悍，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口中污言秽语，动起手全是不要命的架势，完完全全颠覆了苏成涣的人生观。 只见阿典刚要挣扎着起身，又被魏公子一脚蹬翻，大皮鞋就对着他的头脸肚子猛踹，滔滔不绝骂道：“小赤佬，敢惹你爷爷？老子今天不收拾你一顿，你他妈还想翻天了？操！” 一脚一脚下去，踢得阿典鼻青脸肿，鲜血一点点飞溅出来。 第一脚踢歪阿典的嘴巴，第二脚跺断阿典的鼻梁，第三脚踹飞阿典的两颗牙齿。 “找死？老子今天就成全你！敢在老子的台子前大呼小喝，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妈妈的怀里吃奶！你算老几？” 这哪里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魏公子了？分明是天天刀口舔血为非作歹的小痞子。 苏成涣目瞪口呆，鼻涕流到了嘴里也兀自不觉。 凤凰会成员终于回过神来，猛扑上去。金笛公司的人不甘示弱，两帮人打在一起。 别看麻雀带来的一百多人比金笛公司两倍还多。 金笛公司这里可是螃蟹委员会正宗精英团队人员，饿狗先锋队、雷神之鞭、铁血青年团，无一不是干架砍人好比家常便饭的街头猛人，一个能顶十个用。 他们除了接受蟹委会领导，在街区还有各自的山头，手下一大帮尚未进入蟹委会高层视线的小脚色。 拿番薯来说，辛多雷夜总会、某某酒吧、某某洗浴中心都是他的场子，里面的保安全是小弟，一条街走过去，随随便便能拉得起三五百人。到哪里都能当老大的，凤凰会如何抵敌得过？ 没过多久，一百多个乌合之众断脚的断脚，折手的折手，一个个躺在地上叫苦不迭，哎唷连声，血迹铺满了楼道。 苏成涣没冲上去，大家自然不去动他。 魏沉思怒冲冲地过去，抓起麻雀的头发直拖到大厅中间，“咚”的一声将他的脑袋重重顿在地上道：“徐总，这小子不识抬举，请你发落。” 麻雀肩胛骨粉碎性骨折，疼得死去活来，就差没有昏倒，早已失去反抗之力。 徐婉鹭哭笑不得，怪不得陈华遥介绍魏公子来金笛公司，原来这小子比无赖还无赖。一时心里难以消化，笑道：“呃……这个……” 话没说完，魏公子抓起麻雀的头发向椅子锐角磕去，说：“听到了没有？绞股蓝路是金笛公司的，你不同意就死，同意的就滚！” 又是“咚”的一声，麻雀额头血流如注，思维昏沉沉的，艰难的说道：“我、我……” “什么你你我我的，听不懂人话？徐总，跟这种人唠叨什么！直接弄死！”魏公子又要继续磕他的头。 “我、我服！我服了！”麻雀情急叫道：“绞股蓝路是你们的。” “这样才乖嘛！”魏沉思冷笑道，想想不能这么简单，抬手一耳光过去，道：“绞股蓝路？那本来就是我们金笛公司的产业。你拿我们的产业来说事，当我傻的？石榴路我也要了。” “行，行，什么都行！”麻雀急着脱身，什么都能答应，反正石榴路在凤凰会的实际控制之下，你拿也拿不走。 “就你这种废物来谈判？我看是来受虐的。好了，滚吧，以后记得躲好，不然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魏沉思丢下他，得意无比地向婉姐道：“徐总，谈完了，您看如何？” 公子这么积极是有原因的。 灵惧徒手格杀威尔逊，晋身五虎战将，公子因此受了点刺激，总要想办法让陈华遥那不识相的老小子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办了这档子事，不说五虎战将，起码也得是个常委，再不济混个委员。不然成天挂着“候补”两个字，想想就觉得不爽。 “还好，让他们的人明天下午六点之前退出绞股蓝路。” “是是，我们一定会提前退出，徐总尽管放心。”麻雀好一阵连声不迭，实在被打得怕了。 “滚吧，别忘了今天你是怎么挨打的。” 受到严重挫败的凤凰会成员依次退下，有几个还能站起来的赶紧去扶麻雀。 临走前，阿典眼神怨毒地看了公子一眼。公子马上冲过去当场甩他两巴掌，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大爷耍威风？信不信老子揍你揍得连你妈都不认识你？” 阿典被彻底扇懵了，哪里还敢做声？怨毒全化作害怕，极度紧张地后退，险些滚下楼梯。 苏成涣一看满心不是滋味，也跟着混在人群当中要离开，突然肩膀被人狠狠拍了一记。 “苏公子，等等。”魏沉思面带微笑，谦和得好比受过高等教育的绅士：“见了老熟人招呼也不打就想走，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着？还在记恨我跟你抢马子的事？一个戏子而已，苏公子不会这么小气，天天放在心上吧？” 苏成涣哪里愿意惹他，苦笑道：“什么抢马子，我根本就不记得了。改天请你喝酒。” “改天？苏公子不给面子是不是？”魏沉思马上撸起袖子，满脸凶相，浑然换了一副颜色。 看那跃跃欲试的神态，苏公子要是不肯答应，他能当场将苏公子扇成猪头。 “喝、喝酒？”苏公子有些不知所措。 魏公子亲热地揽住苏公子肩头，两人好像基情无限的好友一般，笑道：“上次因为杜若苗的事，跟苏公子闹了些误会，我也很为难。好好好，不开玩笑，咱俩喝上一杯，把这误会给解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苏公子勉强笑道：“怎么会不愿意呢？” 魏公子便指着番薯道：“看看，那是我哥们，上次在正德赌场生死斗差点要了凤凰会秃鹫的命。”又指指灵惧：“那是我小弟，一个夯货，我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我叫他撵狗他绝不抓鸡。” “是是。”苏公子诺诺连声。 两人管酒楼要了一间包厢。 番薯留在后面收拾残局，五十多人开始吃饭，准备在饭后进入战备状态。 苏公子被魏沉思连推带搡弄进包厢，点了一瓶小锅米酒和一碟花生米，边喝边聊。 包厢里开了暖气，暖烘烘的，中间一张圆桌，墙角有一株含花蕾的山茶花，环境很是雅静。 魏沉思给两个杯子倒满酒，说：“涣少，你独立自主不依靠家族力量，开创了宙缘网络公司事业，局面做得很大，是我们世家子弟的典范，敬你一杯。” 苏成涣脸色总算好看多了，笑道：“沉少，你在象大入学，门门功课拿优，为我们世家子弟添了光彩，我也敬你一杯。” 魏沉思推辞道：“那种场面上的东西要作假非常简单，怎能算数？倒是涣少单凭一己之力将宙缘公司做大做强，还依托苏国电器建起了国内数一数二的电子商务网络。按照这种趋势发展，象京未来的十年将是你的天下。涣少，到时候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两人推杯换盏，言语间虚与委蛇，言笑晏晏，一点看不出曾经闹过那么大的矛盾。 苏成涣举杯道：“那得看沉少给我介绍多少个大学美女了。”这自然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第269章 最强打手 两人一齐哈哈大笑。 “以涣少的人才，想要几个美女就有几个美女。” 苏成涣笑道：“沉少，你身为魏家第三代接班人，前途无量，象京的未来还得由你说话。”按照四大家族在象京的能量，这句话并不为过。 想不到魏沉思放下杯子，十分正经地说：“象京的未来由我说话，并不是因为我这所谓的魏家第三代接班人身份，而是因为我是螃蟹委员会委员长座下的最强打手。” 苏成涣哦了一声，夹起一粒花生米送入嘴里，又灌了一口酒，突然被呛得连连咳嗽，跳起来指着魏沉思鼻子不可置信叫道：“你、你是蟹委会的？” 魏沉思莫名其妙的耸耸肩：“区区蟹委会成员，我还不至于冒充吧！” “噢，老天！”苏成涣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俊逸秀美的发型被弄成了鸟窝，在桌边走来走去，说：“你刚才不是跟金笛公司混在一起，现在怎么又是蟹委会的？” “我怎么就不能是蟹委会的？”魏沉思嘿嘿冷笑。 苏成涣一下陷入了思考状态。 上次乌衣聚会苏公子正面直击陈华遥生裂獒犬的场面，脆弱的心灵受到强烈冲击，震撼无以复加。事后他花费了很大力气，开始深入了解一直不受苏家重视的、所谓西区一家“弱小”的帮会螃蟹委员会。 了解到的真相让苏成涣直接就麻木了，再也生不出任何要找回颜面的报复念头。 以香樟路、银杏路、红樱桃路为中心向外辐射，势力范围囊括西区十个城区三百九十六条街道。 四年多来，曾经在这里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的一千余家帮会被打得只剩三百家，剩下的在蟹委会重压下苟延残喘。 包括主任、副主任、秘书长在内的四大天王光芒闪耀象京，每一个都是不世出的黑道奇才，他们的话在西区近乎圣旨。 而代表了蟹委会最高战斗力量的五虎战将更是令人胆寒。骇龙杜隐桥、剑齿虎莫洛这些人的能力强得可以撑天，甚至具备单人覆灭一家帮会的手段。 昨天下午，委员长座下弟子、新晋的五虎战将、黄金禅师、金身罗汉灵惧身体扛枪，徒手格杀威尔逊，消息轰传整个黑道。 十三个常委，犹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精通经济，有的熟知国际关系，有的深具艺术造诣，有的身手变态。 其中还有一个曾是中海大学的汉语言文学教授，四十多岁年纪，宁可抛弃高薪岗位和受人尊敬的名望跟随委员长混帮会。 委员长到底有什么能耐叫他甘心如此？ 铁血青年团、雷神之鞭、饿狗先锋队，这是蟹委会的精英团队，用饿狗来形容再也恰当不过。他们对力量的追求永无止境，他们对杀戮的渴望没有限制，他们是委员长的忠实斗犬。 这些人随便独立出去都能成为一股无法忽视的势力，如今他们却甘当陈华遥的门下走狗，为一个飘渺虚无的“服务社会、奉献社会”的目标而奋斗。 他们明明可以在西区横征暴敛，收获一百倍的利润，如今每个月财政收入不过区区千万，其中百分之六十还要拿去投资医学研究、搞社会福利，只能说是一群怪胎。 隔了好一阵子，苏成涣才问道：“沉少，你在蟹委会是什么身份？”tqr1 “我是，”魏沉思微微一笑，突然放大了声音：“蟹委会候补五虎战将、候补委员、雷神之鞭观察员、秘书处秘书！” 苏成涣傻了：“你是候补五虎战将？” 其实这个头衔乃是魏沉思自封，不过他可不会因此感到愧疚，沾沾自喜道：“是，上次我单挑凤凰会斑鸠获胜以后，就内定下来了。斑鸠号称凤凰会的十只鸟，也不过如此嘛，被我三拳两脚打得满地找牙，痛哭求饶，嘿嘿。” 那次不对等的单挑是公子的唯一一次傲人战绩，怎么可以埋在心里？最好是逢人便大提特提，每天说上八次。 苏成涣更惊讶了，喃喃道：“斑鸠是被你修理的？”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公子很是“没趣”地摆摆手。 苏成涣用嗤笑来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你的学业尚未完成，这个样子在外头胡混，成天打打杀杀的跟小无赖也差了不多少，家里长辈怎么看？据我所知，魏尚志也很不简单哪。” 魏尚志觊觎魏家第三代接班人的位子早已不是秘密，苏成涣身在四大家族，是为圈子中人，对这种外界相当避讳的话题只当是笑谈。每一个家族都有类似的情况，早就见怪不怪。 魏沉思点起烟，狠狠吸了一口，道：“我管他简不简单，我只是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这话怎么说？”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愿过，反而要混黑帮，让苏成涣想不明白。 “是的，世家公子的生活我过腻了。招一招手有五六个仆人抢着答应，皱一皱眉头无数的手下为之心惊胆战，吃用不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又怎么样？那只能证明你的出身不错，你到底优不优秀并不重要。” “哦？” 魏沉思侃侃而谈：“这种生活没有真正的自由，到处有人监视，就连少穿几件衣服他们也要担心你会不会感冒，最后不得不被强迫穿上。吃个饭，少吃多吃都不行，因为他们觉得你胡乱吃东西不符合营养学……” “嗯？” “就连交个女朋友也要担心她是不是冲你的权势财产而来，最后不敢爱，不愿爱。你想玩个纯情吧，假扮穷人和人家交往，他们早就派人将那个姑娘的祖上三代查了个遍。” “是啊！”苏成涣顿生知己之感，说道：“我高中时交过一个初恋女友被他们活生生拆散了。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从美国回来才不愿接受家族管理，宁可自己创业。不过也免不了和家族存在千丝万缕的关系。” 魏沉思傲然道：“在蟹委会里面，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骂脏话，打架，飙车，尽情的喝酒，一大堆朋友并不是因为你有钱才跟你接触。在酒吧里喝得醉醺醺向女孩搭讪然后被拒绝，第二天酒醒过后回想起来仍觉得过程美妙无比……” “是挺爽的！” “当然！我曾经帮一个被欺负的老头打抱不平，第二天他带着全家来感谢，我操，那种满足感简直无与伦比，比在女人肚皮上连泄十次还要过瘾一百倍！” 苏成涣尽管已经尽力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眼中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向往之色，道：“真的这么爽？” “你换位思考一下。”魏沉思手指来回敲打桌面，脸上一派骄傲自满，“你不是依靠家族去帮别人什么，你是纯粹依靠自己的能力来完成这件事，这还不够爽？就算玩电脑游戏，也要费尽千辛万苦的闯关才有成就感的吧，一上来就给你无敌并一击必杀，那算什么？” 苏成涣一拍腿，叫道：“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两人同为世家子弟，存在共同的话题，具有相近的价值观，竟是越说越投机，从前那点点不愉快通通抛在脑后。 对他们来说，女人只是一种资源，相比起来面子更重要。 不过面子这玩意有时候很值钱，有时候也很简单，说开了不算是大问题。 魏沉思混在蟹委会里面，眼界已比原来大大拓宽，三教九流都有接触，口才也进步不少，和苏成涣交谈丝毫不落了下风。至少他擅自引用委员长的一些关于社会、文化的理论，令苏成涣大为钦佩。 说得兴致勃勃，不知不觉喝了一斤米酒，烟也抽了大半包，又点起一支，魏沉思问道：“你和苏老四在凤凰会里面牵涉有多深？” “哦，这个嘛，四哥原本是要收拾蟹委会，顺便将凤凰会彻底收归己用，建立新的营销网络。现在凤凰会被你们打得满头是包，我看也不怎么样。”苏成涣呵呵笑道。 魏沉思说：“我看你索性退出得了，老跟在苏老四屁股后面转悠不是个办法。他能给你什么？在他心里，你和凤凰会的地位有什么区别？” 公子的狐狸尾巴终于暴露出来。没错，刻意结交苏成涣，陪他说这么多所谓的“知心话”，最终目的还是要挑拨他和苏成涯的关系。 要知道，智商这种东西不只是看年纪的。 苏成涣果然沉默了，手指里的烟头烟雾袅袅，静静看着空荡荡的酒杯发呆。 魏沉思趁热打铁道：“还有更广阔的天地，你可以和姑娘们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受任何人妨碍。别告诉我你的女人很多，她们爱你的钱财，你爱她们的青春美貌，彼此利益交换的关系不能再无聊了，每次发泄过后都是无尽的空虚。老实说有没有无条件真心实意为你付出的女人？” “是，除了被拆散的初恋，还真没有。”苏成涣叹气。 魏沉思道：“你有没有想过突然丢开手头的所有事务去周游世界？” “想过，也做过。去年手头一大堆琐事，烦得我要死，买了机票打算从东南亚到中东到南欧一路玩过去。到泰国刚下飞机就被紧急电话叫回来了，真他妈不爽。”苏成涣狠狠拍了一下台子。 魏沉思又问：“你有没有想过对某个很讨厌的人眼眶上来一拳？” “当然！家族里几个长老眼睛生在头顶上，一直看不顺眼。还有几个客户给了钱，偏偏推三阻四，要办的事总是拖拖拉拉。每次我都很想打人，要不是因为这个宙缘公司总经理的位子，老子早就消灭他了。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做大了再说，总有他们求到我的时候。” “我能做到。”魏沉思吐出一个淡淡的烟圈：“我从不留隔夜仇，一般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苏成涣震惊了：“蟹委会真有这么痛快？” 第270章 龙虎会 魏沉思老气横秋地说：“你还年轻，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无拘无束的青春。而不是到老了回忆起来却发现自己的青年时代只在无尽的工作和勾心斗角中度过，那没多大意思！以后我有了儿子，我会跟他说，你爸爸当年的经历比电影还精彩！你爸爸就是一部活着的传奇！” “呃！”苏成涣用力吞下一口口水。 “好好想想吧。” 当晚，蟹委会委员长陈华遥和凤凰会会长钟若虚在蔷薇街明园新都国际大酒店进行谈判。 第十八楼价格最昂贵的三间总统套房已被订下。 每间总统套房的装饰风格都是独一无二，中间这一间名为“罗斯福”。 二百六十平米面积，分为两个会客厅、一间餐厅、一间工作室、四间休息房，一个十分宽敞的阳台，客厅还有个燃烧着炭火的壁炉。 家具材料采用产自南美的珍贵红木，装饰风格独具浓浓的怀旧气息，让人想起了五六十年代实力蒸蒸日上的美利坚。 晚上八点钟，陈华遥姗姗来迟，让钟若虚足足等了两个钟头，等得两眼冒火。 没办法，谁叫是他主动要求谈判呢？ 黄喉撺掇威尔逊在香樟路糟蹋妇女，妄图试探蟹委会的底线。不料蟹委会的激烈反应大大超出估计，先是当街拦截领事馆的车子，众目睽睽下剥夺外籍罪犯的生命，随后向凤凰会下达通牒，限期交出黄喉的人头。 面对势态咄咄逼人的蟹委会，钟若虚不得不仓促应对，主动约委员长谈话。 委员长的随行人员计有骇龙杜隐桥、肿瘤李振林、猴子冯雨恒等十余人。 钟会长亲自在门口迎候，满怀笑意地将众人请了进去。 “请，委员长，不是贵客不登门。算起来我们应该有三年没在一起喝过酒了，如今你的事业是越做越大，没把老哥哥给忘了吧？” “哟，钟爷说哪里话呢，你家门槛太高，我进不去啊。要喝酒还不简单？我酒吧里窖藏一千多斤小锅米酒，随你想洗澡还是想灌肠。来来，抽烟，抽烟。”陈华遥皮笑肉不笑地摸出白杨树给周围散了一遭。 “委员长还是这么客气，请！” 客厅中间一张宽一米二，长两米的长方形红木餐桌，两个派别的头头分别相对坐下。杜隐桥等人傲然立于委员长身后。 钟若虚身后也有十几个手下。 灰背隼麦基·哈罗德，来自美利坚，今年三十四岁。 曾是二〇〇四年雅典奥运会花剑比赛项目第四名，之后因次贷危机破产负债累累，五年前来象京滞留至今。 这是一个身高不满一米六的洋鬼子，来了那么久连一句汉语都说不完整，形象不佳，头脑也不够灵活。 钟若虚很不喜欢带着他。可是眼下十只鸟死的死伤的伤，只好让这家伙来充个数。 火鸡哈利·布雷迪，澳大利亚人，身高两米零三，站在当处宛如铁塔一般，衬得他身边的哈罗德像是从霍比人国度来的。 孔雀王徐英廉，脸庞伤疤斑驳，面目阴沉，呆在原地瞪着陈华遥不说话。 “哦，这不是小徐么？”陈华遥发现对方，笑道：“恭喜恭喜！” “何喜之有？”徐英廉硬邦邦的应道。 陈华遥笑说：“恭喜你改造成功，出来重新做人。我说小徐啊，以后不要去做那种坑蒙拐骗的坏事了，象京市工作机会一大把，就算去工地搬砖、去厕所挖粪也好啊，每个月三五千块，不强过你偷偷摸摸？” 徐英廉毫无幽默感可言，闻言哼了一声，显然非常不悦。 陈华遥续道：“在菜篮桥监狱还好吧？听说你常陪同牢的男同胞睡觉挣钱？怪不得不愿去挖粪了。这个后庭嘛，可得好好保养，它是你的吃饭家伙。我认识一个专治花柳的老军医，你有空可以去看看。百治百灵，保管你的客户满意。” 徐英廉怒道：“陈华遥，你胡扯什么！” 钟若虚原打算是要留孔雀王当做对付陈华遥的核武器，没想到三言两语被他激出真火，场面不太好看，便使了个眼色，示意孔雀王安静。 陈华遥无辜地摊摊手，在餐桌前端坐下，说：“钟爷，你摆出这么大阵仗，吓得我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赶时间，等下还要去温泉洗澡。对了，你去不去？我让他们多订个位子。” “委员长说笑了。”钟若虚让服务员上了一壶碧螺春，拆开一盒黄象楼1916，当先取出一支自己点燃叼在嘴里，证明没有玩弄花招，剩下的推过去，续道，“黄喉在香樟路误交匪类，与威尔逊那种人渣来往，不慎触犯贵会条款，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请委员长网开一面，不要因此耽误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陈华遥继续抽着自己六块钱一包的白杨树，笑道：“正因为有这样的败类，我所以才害怕他阻碍了你我两家共同发展的前程。” “是吗？黄喉只是无心之失，委员长太小题大做了。听说委员长亲自拍板给那个受害的家庭赔付了一百万华元的抚恤金，不如这样好了，这笔钱由我来垫付，另外再给两百万兄弟们的辛苦费。” 陈华遥懒洋洋地赖在柔软舒适的单人沙发靠背上，手指头点着桌面，道：“我很想答应钟爷的提议，可是我手下弟兄不肯哪。黄喉在香樟路搞出这么档子大事没受到处罚的话，如果宣扬出去，我们的话在香樟路还有人听吗？” “委员长言重了。黄喉是我的人，无论犯了多大的事，只有我才能处罚他，这件事我会给委员长一个交代。”钟若虚紧盯着陈华遥的眼睛。 这也是一个帮会老大应有的表态，不然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居然任由别人处置，换做所有的手下都不会对这样的老大服气。 陈华遥毫无避忌地与他直视，鼻孔里喷出两道浓烟：“那钟爷就是不想谈了？” 钟若虚道：“我今天约委员长过来，已经足够证明了我的诚意！” “那好，既然你有诚意，我再次重申一下我的要求，第一，交出黄喉由我们随意处置。第二，凤凰会拿出两千万赔款补偿我们的损失。第三，你们退出石榴路，由我来接管……”tqr1 钟若需听得脸色连变，倒也不吭声，似乎静等委员长把话说完。 陈华遥扫了一眼，续道：“第四，以后凤凰会的人进入西区所有街道，必须全程向蟹委会报备，接受蟹委会的监督。第五、凤凰会必须立即切断和苏家的联系，不得再有任何纠葛。答应这五点要求，我将不再追究此事。” 钟若虚心中大怒，这话你还真敢说得出口，嘿嘿一笑，道：“委员长，我怎么听着像是美国总统在对伊拉克发表讲话呢？不然我也提几点要求吧，第一，黄喉是凤凰会的人，谁也抢不走他。第二，我只给你们三百万，如果委员长不愿要，那么就当我没说过。第三，既然委员长那么喜欢石榴路，不如用香樟路来换好了，我不介意的。第四，作为帮会关系对等原则，你们的人进入北城也要向我们报备！” 陈华遥一只手揉着下巴，一只手掸掉烟灰，笑道：“钟爷这样搞，万一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不太好吧。” 钟若虚也笑了，说：“昨天中午贵会新册封了一位五虎战将，听说是委员长的足下高弟，万夫莫敌，勇武难挡，今天怎么没带来给我见识见识？” “那孩子脾气粗暴，上不了台面，我怕他冲撞了钟爷就没有带来。” 钟若虚说道：“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意见，我也不同意你的要求，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各派一个人出来单挑，谁赢了听谁的。” “哦？”陈华遥一下来了兴趣：“你要单挑决输赢？那好得很嘛！” 钟若虚双手一拍桌子索性站起身子道：“就在这里，就是现在，大厅中间划出个空地，打死无论，事后不能反悔。” 黑帮谈判就是这样，经常一言不合就要动手。都是非常强势的双方，计谋对他们没太大用处，只能靠力量说话。谁最强谁才是赢家。 陈华遥打了个响指：“桥哥，那就看你的了。” “是，委员长。”骇龙魁伟异常的身躯出现在委员长身侧，揉了揉指头关节，啪啪连声。 冷不防一直静静站立没有说话的徐英廉挺身而出，指着陈华遥气势汹汹喝道：“陈华遥，我要挑战你！” 徐英廉的脸庞起码二十余道疤痕，其中一条蜈蚣形伤疤一直从眉骨延伸到脖子，在明亮的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叫人不能逼视。 他的声音宛若晴天打了一道霹雳，震得一扇不甚牢固的玻璃窗嗡嗡而动。凤凰会人人为之精神一振。 两人累积三年的仇怨，想我堂堂凤凰会孔雀王在北城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竟被陈华遥设计灌醉狠狠揍了一顿，还在他手里塞了一把带血刀子，带了几个警员过来说是抢劫犯直接就给抓了。最后审也不审扔进菜篮桥监狱，足足关了三年！ 你以为监狱是人呆的地方么？ 限制人身自由不说，每天白菜帮子配稀粥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吃得身体发虚，走路能打摆子，二尺八的牌子没往脖子上挂就已经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幸好钟老大还会来事，给了监狱领导不少好处，分得一间双人房，不然别的监牢七八个人凑在一起只有更差。 纵使如此，双人房床头床尾尽是屎味尿骚，他也给忍了。 不要以为关着就能过日子，还要接受劳动改造，冬春季去甘蔗田里砍甘蔗装车，一天砍不够分量的晚上吃饭减半！劳改犯可没有多余的福利，连手套都没有，甘蔗毛长尖利，刮得头脸胳膊没一处是好的。 在大冬天的呼呼寒风里，在冰冷彻骨的苦雨里，手指冻得比馒头还大，甚至让不少人是哭着完成改造的。 第271章 谈判决裂 夏天去监狱自办的油漆厂、服装厂、养殖场干活，臭烘烘的厂子里从天亮干到天黑，若是想坐着休息一下，硬邦邦的大皮靴就直踹过来！ 放风的时候更不得了，那是犯人们唯一恩怨交集的时间，经常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经常打着打着就闹出了人命。 孔雀王即使身为凤凰会最强打手亦不能讨好，因为这里还有氪金军团、凌云社、猛兽帮、暴风队犯了事被关在里面的大量成员。 直到拜考古队员为师，他的境况才为之改变，可是之前已经遭了一年多的活罪。 见了这个仇人，怎不叫孔雀王气破肚皮？ 从最开始被陈华遥挑衅一直隐忍不发，在后面冷眼旁观，听他咄咄逼人的态度，气势越蓄越足，怒气越来越盛，这时已接近爆发的地步。 上前一步，一脚高高挑起一张木椅，光是这个动作便要旁人为之震撼颤抖！ 木椅是普通的办公椅式样，没有扶手，也用南美进口红木制造，木材坚韧厚实，每张重达二十公斤！ 就算抬起来也要使用双手才能完成这个不算复杂的动作。 呼的一声，那木椅被他一脚挑至与肩齐平的高度，突出双手接住椅子，一手拿住椅背，“嘎达！”凌空拗断了椅子的脚。 将断脚掷于面前，断木岔子哧溜溜地滚动为柔软的地毯抵消了冲力，冷冷看着陈华遥道：“单挑，敢不敢！” 陈华遥饶有兴趣审视着被拗断的椅子，仿佛参观马戏团表演的观众，浑然没把孔雀王的挑衅放在眼里，笑道：“你要和我单挑我就单挑，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钟爷，你凡事让手下人冲锋陷阵，这样不太好，不如我们来一局？” 大凡帮会和帮会的交往，也和国家外交的规则差不多，主要是讲究关系对等。 首相出访，对方必定是职务相当的总统负责接待。秘书长出席谈判，对方则会派出地位差不多的议长全程对应此事，不能有任何失格之处。 否则你一个部长来了，我这里仅是某个厅级局的局长陪同，传出去未免让人说三道四，所谈的事情也难以取得实质性进展。 陈华遥身为蟹委会委员长，在场关系和他对等只有凤凰会会长钟若虚。让手下一个打手和一会之长单挑，打赢不算什么，输了则贻笑大方。 钟若虚笑着说：“英廉一直感念委员长的大恩大德，想要借此机会向你表达谢意也是可以理解的。怎么着？莫非委员长怕了？” “我是怕万一你们输了，怎么对手底下两千多名弟兄交代。” 徐英廉大声道：“陈华遥！你唠叨的，到底敢不敢单挑？” 陈华遥叼着烟头缓缓起身，先是看看后排布雷迪几人，再看看昂首向天的徐英廉，眼睛最后落在钟若虚身上：“钟若虚，你们凤凰会勾结外国人欺辱我国公民，在孟小娇一案中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是极其无耻的行为！性质跟汉奸卖国贼没什么两样。不思改悔，反而还想着找回面子。我敢当街消灭威尔逊，也就敢剥夺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钟若虚面色一冷，道：“你还当自己是救世主不成？” “救世主我自问不够格，但是为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倒是你们一心一意发展帮会势力，居然忘了最基本的原则。” 钟若虚问道：“什么原则？陈华遥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凤凰会做事是最守规矩的。” 陈华遥下巴高高扬起，乜斜着众人，无赖架势尽显无疑：“最重要的原则，你们出生在中华大地上，受到国家的庇护，享受中华五千年文化带来的荣耀和尊严，享受经济大发展带来的好处和利益，不思回报祖国也就罢了，反而和外国人一起干着伤天害理的事端。” 突然一把揪住徐英廉的衣领，一记耳光直直抽了过去：“我不打你打谁？” 事起仓促，谁也想不到他一番大义凛然的说话，居然说动手就动手。 徐英廉避让不及，脸上挨了热辣辣的一个巴掌，顿时又惊又怒，反手格开陈华遥，五指撮起，往他的咽喉点去。 这是“虎鹤双形”拳术中赫赫有名的“鹤嘴拳”，力量皆集于一个点上，不说柔软的人体咽喉，就是铁皮也打得穿。 对方来势汹汹，陈华遥侧头躲开，拳头直迎上去。两拳交击，砰的一声，两人都后退了一步。 钟若虚一看双方打起来了，连忙搬着椅子退出战圈，笑道：“委员长，说那么多废话，还不是要靠拳头见个高下？放心，若是你输了，那三百万我们也还是照样要给你的，在场各位都是见证，杜秘书，你说是不是？” 杜隐桥身为五虎战将，在会里的职务是秘书处秘书。别人若要称呼他，叫“杜战将”显得实在傻气，还不如叫秘书来得妥帖。 徐英廉更不打话，双拳尽往委员长头脸招呼。 下盘极为稳当，一步步紧逼，一时压在左边，一时守住右路。拳势凶猛老辣，如暴风骤雨似的，一拳快过一拳，带起的风声呼啸而过，震动空气生出仿佛电影武侠片里拳脚相交十分夸张的配音，“噼里啪啦”的震响，水晶吊灯微微摇晃。 他三四年前已是令北城闻风丧胆的高段位打手，底子雄厚，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手长腿长，一拳一脚显露男性力量的美感，浑然不负了“孔雀王”这个优美的称号。 左拳引个虚招，“呼”的一声，右脚已过了委员长的肩头。 要不是躲得快，这一脚能把敌人的肩膀踢碎！纵使如此，委员长的灰色棉布外套也被撕开一个口子。 凤凰会的人露出鼓舞之色，钟若虚一直紧绷的面色也有了笑意。反观蟹委会人人面无表情。 布雷迪、哈罗德看着紧张刺激的一幕，不禁低声交谈，揣测场上两人的真实水平。 两个洋鬼子都是参加过地下拳赛的选手，猜度起来自然以地下拳赛水平为准。 只要有黑帮的地方，地下拳赛自是不可避免地发展壮大，国外如是，国内莫不如是。 象京市作为我国对外开放的前沿重镇，早已与国际接轨，国际上有很多高水平的选手前来挑战，赌资巨大，经验逐步累积，已经形成一套独立的体系。 地下拳赛，生和死的较量，赤裸裸的力量对决，没有任何花巧可言，轻则重伤致残，重则当场殒命。台上只能有一人笑到最后，最是血腥残忍，最是蔑视法律和国际人道主义。 普通拳手，说的是仅仅有资格参与挑战的选手，他们曾经在省级、国家级正式的拳击、格斗、跆拳道、柔道、摔跤、空手道等比赛中拿过名次，拥有相应的实力。 精英则是在地下拳赛中已经获得过胜利的选手，曾经直面过生死，手底下或多或少杀过一条人命，与普通拳手不可同日而语。 精英又按照胜负对战排列，有严格的体系划分，胜利的次数越多自然排名越高，输的次数多的话，活都难活下来，更不用说其他。 具体分为一级至九级精英拳手。 一级垫底，二三级精英已经算是百里挑一的强人，四五级以上的变态就是放在全世界范围来看也不多见。 六级以上精英几乎百战百胜，横行天下无所畏惧。 就拿曾经笑傲拳坛的拳王泰森来说，他曾在一九九二年的巅峰时期为了两千万美金的巨额赌资亲身参与地下拳赛，和一名三级拳手交锋。没撑过三十秒钟，被那名拳手砸断了鼻梁滚落下台，从此一振不撅。 地下拳手的实力可见一斑。 至于八、九级别的，到现在还没出现过。 当然也不排除有很多世外高人不参加拳赛，不过你不与人较量，也就无从证明自己的实力。 哈罗德紧张地注视着场上，低声说道：“徐先生的水平应该接近三级精英了，你看他的动作非常灵敏，反应速度简直比爱国者导弹还快。” 布雷迪问道：“那个陈委员长的水平又怎么样？” 哈罗德答道：“他么？应该是二级精英，和我们相当。不然怎么会让钟先生那么重视？” 正说着，徐英廉一拳击向陈华遥面门。 陈华遥伸手相护，没抓住对方的手腕，反而扯上了他的衣袖。 嘶啦一声脆响，衣袖缝合处线头裂开，整只臂管被扯脱，里面青铜色皮肤的手臂也是伤疤交错一片。 陈华遥将拉脱下来的布料顺手一挥，啪地打在徐英廉脸上。 布料所带的一枚金属钮扣一下打破了颧骨的皮肤，溅出几滴鲜血。此前孔雀王一直压着委员长进攻，把对方打得左支右绌，这下见了血，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哈罗德讶然道：“顺势用扯下来的衣袖当做武器进行攻击，因势利导，倒挺聪明啊！变得这么快，如果是我也躲不过的。”布雷迪随口附和。 两人错手分开。 徐英廉更增恼怒，三下两下脱掉外套，精赤着上身。 大概在牢里饿了三年，营养严重不足，身躯精瘦得很。宽宽的肩膀，从锁骨到下腹五六处肉眼可见的疤痕，有锯齿形，有流线形、有枫叶形，显示了菜篮桥监狱囚徒的风云莫测。 这个不难解释，菜篮桥监狱里多的是十几二十年的重刑犯，对生活丧失希望，不拿身体来看。一有争斗，全是赤裸裸的性命相搏。能在那里完整的走出来，说明这人和杨莲亭一样，是“男人中的男人”！ 钟若虚果然在孔雀王后腰看到了他所谓的刺青。 四朵迎面盛开的月季，花色繁茂，活灵活现，仿佛具有生命一般。只要用心一嗅，似乎真能闻到月季花透体而出的芬芳。 刺青有接近两个巴掌大小，纹路细腻精致，花纹繁复复杂，每一瓣花瓣，每一条花蕊，每一片叶子，俱都清晰无比。tqr1 第272章 孔雀王 刺法层层叠叠，绵绵密密，像是黑白灰青四色的油画，将这四朵月季花的生命力表现得十分圆满。 站在孔雀王身后的凤凰会众人人人惊讶赞叹，目光流连于他的腰部刺青之上。 陈华遥发现众人的异样，从对面玻璃的倒影处看到徐英廉的后腰，不禁问道：“那是什么？” 钟若虚也摸着下巴问：“英廉，这就是你考古队师父给你刺的？究竟什么意思？” 孔雀王长身玉立，傲然道：“这就是上古河图中的纹身图案，叫做巫纹魔刺，我这是其中一种图案。四朵花代表四方守护，是一种绝大的力量！陈华遥，你死定了！” 陈华遥险些呆了，道：“什么巫纹魔刺？开玩笑吧？我这又不是要和你们写小说。”tqr1 孔雀王轻轻抚摸颧骨的伤口，一边冷笑道：“这个秘密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巫纹魔刺是上古时代增强力量的神秘方法，有许多种图案，其中的数目很有讲究，四朵花乃是基本之数。九朵花的比四朵花高了一级，暗合九九归一之意，四四一十六朵花更是天下绝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陈华遥等人包括钟若虚在内，个个嘴巴张得老大难以合拢：“这么玄？” 只有不认识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哈罗德和布雷迪兀自面面相觑，道：“异教徒总是喜欢故弄玄虚。” 徐英廉冷森森地说：“我师父曾是考古队员，做过多方面多角度多层次的研究，证明这种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至少我现在的能力是以前的好几倍。听说中海有个人后腰有二十五朵昙花，那二十五朵昙花的功效甚至能顶他的一条命！” “喂，纹身能顶一条命？”钟若虚觉得他如此信口开河，脑细胞有些不够用了。 徐英廉说：“巫纹魔刺到达六六三十六之数，就能具备帝王之相。根据我师父的研究考据，明末李自成起兵之初也请了一位大师在他身后按照巫纹魔刺的方法刺上三十六朵莲花，可是李自成怕疼，只刺了三十三朵就哭着喊停，致使最后功败垂成，帝位坐了不到半年。” “照你这么说，满清也是靠纹身取天下了？” 徐英廉冷笑道：“那是天下大势如此，跟纹身没什么关系。巫纹魔刺需要人体的契合度达到一致，普通人刺了根本没有效果。否则人人都可以刺上去，还不是笑话一桩？废话少讲，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当前一拳向陈华遥轰了过去。脚步踏在羊驼绒地毯之上，步伐扭动，将坚韧结实的地毯撕成两半。藏在里面的灰尘随之荡起。 哈罗德不禁惊叫：“上帝，好厉害！他的脚力比骆驼还有劲！” 那地毯是以中东地区罕见的萨克羊驼颈部绒毛为原材料，用波斯金花编织法编织，结实无比，堪比得上尼龙，在有的地方家庭使用百年，传给儿子孙子曾孙子亦然完好无损，竟被徐英廉一脚扭断，太可怕了！ 陈华遥侧头避开，徐英廉又是沉重的一手肘砸在他脸庞上。 “哐当”如同拍打苍蝇似的，直把陈华遥砸倒在地。 徐英廉当即飞起一脚，正中肚子，踢得陈华遥滚了几滚，身躯卷起地毯，一直撞上墙脚才停住去势。 占尽优势的孔雀王不依不饶，飞身上前。 陈华遥急忙卷起地毯滚开，徐英廉一脚踢空，正好踹在墙上。 墙壁用五毫米厚的薄红山榉木板包裹墙裙，里面略有空隙，被一脚踢破，一幅色彩浓厚的罗斯福肖像晃了几晃，啪地掉落下来。 陈华遥赶紧挥开可笑的地毯，手抓着这幅径长一米五左右的地毯边角一抖。呼的一下，原本裹成一团的地毯迎风而开，包住了徐英廉如影随形的单腿攻击。 向后猛扯，徐英廉立足不稳，索性跟随地毯的动另一只脚凌空而起。 观众们的惊叫声中，他整个身躯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转动，裤腿飘舞，腿毛耸立，姿势优雅俊朗，就跟吊钢丝没什么区别，足尖直取敌人的左太阳穴。 陈华遥向后仰开，足尖险之又险的掠着鼻子过去，惊起观众们一身冷汗。 徐英廉完成了一系列令人头昏目眩的动作，这才慢悠悠地拉开卷在腿上的地毯，冷笑着将其撕破。 两人你来我往几下，犹如兔起鹘落，凶险处比动作片精彩百倍。哈罗德悄悄扯了扯布雷迪，说：“你相信中华真的有功夫么？” 布雷迪点头不迭：“他们正在进行的，不就是功夫？那个陈委员长我看起码是二点五级精英。至于徐先生，我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你的观点非常正确。” 凤凰会人人欢呼雀跃，动静闹得过大，一名服务员前来询问，被人手里塞上两百块小费，连喝带骂轰走。 钟若虚先是不满结义弟弟对“巫纹魔刺”的故弄玄虚，这时见他压着陈华遥猛揍，占据压倒性的优势，老脸笑得比花还皱，琢磨着结束后怎么也得让弟弟弄一个图案上去。 反而是杜隐桥坐在后面的一张沙发里，手里是盛满帕图斯红酒的水晶杯，时而欣赏总统套房的装饰风格，时而惋惜掉落在地上的挂画，根本没对场上战局产生过应有的注意力。 徐英廉已展开新一轮攻势，趁委员长躲避的当口，一把紧紧揪住他的头发，膝盖往腹部处猛顶。 连续几下，其中一次将委员长顶得滞空半秒有余。 好狠的力量！好霸道的气势！ 孔雀王手段毫不留情，每一次膝撞务必要将委员长置之死地而后快！ 腿脚能轻易撕破地毯，膝盖自然具有威猛无俦的力道，何况腹部还是人体最柔软的部位之一？便是老虎狮子来了也禁不住这样子几下的。 哈罗德五年前来象京，三年前加入凤凰会，那时孔雀王已经在监狱改造了，没来得及领略徐英廉的过人之处，只道会里十只鸟自己能耐最大。 这时亲眼目睹，越看越是心惊，不知不觉冷汗密布后心。换做这样的打法，自己亲自应战根本毫无胜算。 孔雀王哈哈笑着，丢掉陈华遥，摊手张开，吹走上面残留的几十根头发，笑道：“陈华遥，不得不说，你让我很失望！” 凤凰会人员附和大笑，一个个笑逐颜开，说道：“西区是我们的了！” 陈华遥捂着肚子踉跄退开，嘴角慢慢渗出一缕鲜血，苦笑道：“热身到此为止，我是怕弄坏了我的毛衣。” “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徐英廉喝道：“让你休息一分钟，剩下的三十秒内我要结束战斗！你和你的蟹委会将通通扫进历史！不，我会留你一条命，让你尝尝菜篮桥监狱的变态滋味……嘿嘿嘿，那里的白菜帮子真的很好吃……我吃了三年，至今回味无穷！” 陈华遥勉强站起，擦了擦嘴角，三下五除二脱掉外套和毛衣，扔给杜隐桥说：“好好保护我的毛衣，衣在人在，衣失人亡。” 杜隐桥一把接过，愕然道：“我还以为是上次小公主给你的那件衣服，这种破毛衣有什么好珍贵的。” “少废话，要是毛衣少了一根线头，我扣你三年工资。” 陈华遥的上身和孔雀王看上去差不多，都是同样的肩宽腰细，倒三角完美体型，瘦骨嶙峋，伤痕交错纵横。“要是三年前我的巅峰期，你顶不了一拳，现在也一样。” “吹牛谁不会？来吧，看看你的牛皮什么时候破。”徐英廉嗤声冷笑。 陈华遥招招手，猴子连忙把刚点燃准备叼上的哈瓦那雪茄送过去，讨好的赔笑道：“华哥，我在温泉旅馆订了烧烤，等会儿过去边泡澡边吃？” 肿瘤林又赶忙掏出洁白柔滑喷香的丝绢，动作轻柔地给华哥额头拭去汗水。 肥罗则忙着拍打华哥腿部、臀沾满的尘土，一派殷勤之色。 陈华遥拿过雪茄放进嘴里美滋滋吸了一口，抬手让肿瘤林擦掉左腋下的一个乌黑脚印，交代道：“烧烤量要足。” “是，是，我这就给老板娘打电话。” 徐英廉见他这等做派，谈论着场外的无聊话题，左右还有手下帮忙打理，浑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险些气得七窍生烟。 当即左右手互握，十指相扣，抬至与肩齐平，深深吸了一口空气，腹腔内陷，胸一时间扩大十几厘米周长。 往外吐气，喉管像是骤然迸发，“江昂”一声低沉有力的声音从口腔冲了出来。 这声音震感十足，仿佛用高品质的音响发送出高保真音质，震得玻璃窗嗡嗡嗡地响。 离他最近的哈罗德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流拂过，吹起自身衣角。 杜隐桥终于抬起头来，脸上颜色似乎变了变，说道：“这小子，换气功夫很了得啊！” “休息一分钟时间到，陈华遥，受死吧！” 随着这声吆喝，徐英廉猛扑而至，肌肉随着动作变换而扭曲，伤疤在脸上似乎蜿蜒的蚯蚓，整体气势有如下山猛虎，更胜探海蛟龙！ “操！”陈华遥挥拳迎上。 从身边飞掠而过带着的呼呼劲风瞬间冲向哈罗德，刮得他的栗色头发笔直向后飘扬，嘴上的烟头咝咝地燃烧得极为猛烈。 而拳头的风直压得徐英廉面皮浮动起来。 两拳即将相交，徐英廉偷眼一看，只见陈华遥脸色在明明灭灭的雪茄烟头后嘿嘿冷笑，忽然只觉一种极度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电光火石一瞬间，回收拳头往左侧急速翻滚避让。 陈华遥的拳头去势未绝，轰在他身后的红木桌子上。 “轰隆！”红木桌面被一拳砸穿。 仿佛装置有定时炸弹一般，碎木渣子扑地朝四周喷洒，漫天飞舞。 桌面上的宜兴紫砂茶壶、茶杯和旁边的黄象楼1916呈水平方向弹起，茶壶倾洒淋上腾飞的木渣，顿时雾腾腾地氤氲出一股木头特有的清香。 第273章 可造之才 在陈华遥的拳头下，红木桌子一个海碗大小的洞口，犬齿交错的断口显示那是货真价实的南美红木，而不是一捅就破的塑料薄膜。 本来得意非凡的钟若虚蹭地站起，所有笑容全部凝固在脸上，剩下的只有从那个洞口为圆心向外翻腾覆盖了整个总统套房的恐怖气氛！ 凌空飞起的茶杯撞中天花板倒扣在他头上也一无所觉！ 要知道这桌子可不是乡镇企业生产制造的廉价木器，而是明园新都国际大酒店为配备总统套房高价采购而来，每一处材料绝对的如假包换。 桌面是厚达五公分的原木，木质细腻厚实，沉重异常。有的家庭用这种木料来做厨房砧板，刀切斧砍、水泡油浸二十载亦不变坏。 桌子设计承受重力起码在两千公斤以上，经久耐用，是经过专家认证、消费者信得过的奢侈品牌。 这么好的产品，如今被他一拳砸出一个大洞，怎不叫钟若虚生出在看科幻片的错觉？ 说起来漫长唠叨，实际上过去的只不过一秒钟光景。陈华遥提起拳头再次对避在旁边的徐英廉砸落！ 当此之际，徐英廉无法反击，唯有连续侧身翻滚。这姿势也是如电影公司动作指导亲自设计过似的，上身笔直、下面两脚连环交错，动作潇洒已极。 若非这动作只是为了躲避对方的惊悚力量，只怕已有人叫好出声。 身躯堪堪避开，陈华遥的拳头已然落下，砸到他瞬息之前停留的位置。 “哗啦！” 红木桌子上又是一个硕大的窟窿！ 巫纹魔刺算什么？这根本不是属于人类的力量！ 凤凰会众人一个个面容呆滞，眼中流露出恐惧的色彩，个别身体反应比脑部运转慢十倍的观众还保持着之前起立鼓掌的姿态。 一块拇指大小碎木激射而出，速度比子弹还快，直接插进徐英廉的肩膀。他知道这是生死关头，浑然不觉疼痛，再次急速向左翻腾。 拳头第三次落下。 红木桌子再也承受不住，四脚折断，轰然倒塌。 徐英廉顺势滚倒，与陈华遥拉开相应安全的两米距离，背脊撞上墙壁，勉强站直，双拳前后伸出，脸色惨白惨白，万分戒备。 陈华遥并不追击，只是叼着粗大的哈瓦那雪茄用神经兮兮的眼神扫了总统套房一圈，每看一人，那人便缩着脑袋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深深打了一个寒颤。 太可怕了。 令人热血翻腾的动作场面，压倒性的力量对比，震撼心弦的破坏力，所有的一切衬托着陈华遥那一直毫无表情的脸色，更叫人心头蔓延了绝望。 这个时候徐英廉周身的冷汗才不受控制的滚滚而下，双腿来回颤抖，同样脱离了神经中枢系统的摆布，想停也停不住。 连续三拳，他便连续三次直面了死神的微笑。 尤其是第一拳所带来的沉重压力近乎凝固的实质，几乎当场压破心脏。 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只有一句“额的神啊！”方能充分形容徐英廉此刻的心情。 陈华遥拂开拳头横七竖八的木渣，说道：“小徐同志，三十秒时间过了。” 徐英廉心脏剧烈跳动，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两人直愣愣对看了那么一会儿，突然暴起叫道：“三十秒还没过！”虎吼一声扑了过去。 拳头像是带着火光似的，扑通一拳打在陈华遥左脸。 所有人惊得呆了。 陈华遥生生受了这一拳，纹丝未动，紧接着抓起他的头发狠狠摁在地上。 徐英廉吃痛不过，奋力挣扎起身，头顶又挨了陈华遥手肘的沉重一击，一时眼珠暴凸，通身被直接打趴在地。脸部和木地板亲密接触，再也难舍难分。 耳朵如同接收不到信号的收音机沙沙作响，脑际仿佛工作中的洗衣机滚筒来回旋转，眼睛好似显示屏烧穿的手机只看到了一片黑暗。心脏痛苦得急速收缩，浑身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停止泵动。 陈华遥一脚踏在徐英廉头颅上面微微用力，嘿嘿笑着，作势要将这家伙的脑袋踩爆。 “委员长！”钟若虚只来得及叫了一声。 “锵！”哈罗德拔出刃长达三十五厘米的砍刀就剁了过去。 洋鬼子本是奥运会的击剑高手，速度、眼力、腕力把握均是一等一的惊人，一剑耍出的剑花能在人体模型上刺出七八个窟窿，衡山派所谓“一剑落九雁”的武林绝学在他手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来象京讨生活后发现当地土著砍人劈友差不多全是用刀，不得不入乡随俗改学砍刀。 这种技巧大抵都是触类旁通的，哈罗德很快就已成为凤凰会中有数的使刀高手，前前后后几十次群架，砍起人来从不落于下风。 个子矮小，但却身手灵活，小瞧他的人不免要吃大亏。 眼下这一刀十分精彩，招式老辣，去势迅猛快捷，直取陈华遥的肩头。银白色的刀口在半空中挥出一道白茫茫的圆弧形匹练。 陈华遥不避不让，直如不觉。一群人情不自禁惊叫失声。 刀刃呼地砍在他的肩头，正中肩膀最厚实的肌肉部位，堪堪切进一厘米马上为独特的肌肉纤维紧紧夹住，再也不能进去分毫。 他的肌肉组织比普通人密度更大、强度更强，因此看起来瘦成排骨似的身躯蕴藏了令人咋舌的重量。tqr1 陈华遥更不二话，反手一巴掌抽在哈罗德脸上。 “啪”地一声，如果这时用高速摄像机捕捉画面，可以清晰看到洋鬼子脸部接触到手掌先是扭曲变形，包括眼睛鼻子耳朵在内的皮肤层层滚动，接着受力的那一处脸皮好像剥红薯一样被撕开，血珠四散弹射。 最后全身脱离了地心引力飞往对面一堵厚墙。 幸好碰到墙壁的一刻去势已尽，撞破头皮，受到剧烈的脑震荡一下昏了过去，算是捡回一条命。 头皮表层末梢神经最为丰富，血也出得极多，糊了半边墙壁，血光冲天，叫人不敢细看。 “我、我认输！”徐英廉艰难地叫道。 陈华遥抽着雪茄，在小徐同志脸上搓了搓鞋底污泥，慢吞吞收回脚说道：“这次三十秒应该到了吧？” 宽达二百六十平米的总统套房鸦雀无声，死寂般的沉默。 现场落针可闻，没有人敢因此多说一句话。 只听滴答滴答的声音，却见布雷迪裤子湿漉漉的一片，一道水渍从裤管铺下。这个身材魁梧罕见的大块头竟然因为惊吓过度，当场尿湿了裤子。 不，按照国际地下拳坛实力推算，他根本就不是二点五级的精英拳手，最起码也是五级精英。 在任何地方任何拳坛都能占据统治地位，他压迫性的力量让对手只剩“臣服”一项选择。 钟若虚喉结蠕动，良久吐出一句苦涩的话：“委员长，你好，你很好！我认栽！” 一边向委员长恨恨地挑起大拇指，眼中满是怨毒，一边往门外疾步走去，对躺在地上的孔雀王和墙边深度休克的灰背隼望也不望一眼。 布雷迪等人争先恐后地跟在他身后，急于离开这个像是布满瘟疫的场所，似乎慢了一步就要被陈华遥打死。 徐英廉急忙撑起半边身子慌慌张张地叫道：“老大，老大！大哥，大哥！” 钟若虚听而不闻，亟不可待的冲了出去。 猴子望着陈华遥，似在询问要不要拦住这帮人，陈华遥摇了摇头。金笛公司已经布置完毕，今天晚上过去，将再也没有凤凰会的名字。 徐英廉见自己最信任的人竟袖手离开，不禁又惊又怒，刹那间仿佛失去了一切，脑袋一阵眩晕传来。 陈华遥带着谦和的微笑，上前轻轻扶起孔雀王，替他拍打身上尘土，笑道：“你饿不饿？要不要我让大厨做碗面给你吃？” 徐英廉挣脱陈华遥，挨着一张沙发坐下，方才脑门挨的沉重一记手肘至今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脑筋纷乱，愣愣地说不出话。 陈华遥挥挥手，猴子递上一杯盛满威士忌的酒杯。徐英廉一把接过咕嘟咕嘟灌进肚子，猴子又给倒了一杯。 连喝三杯，脸色泛起异样的泛红，总算觉得好受多了，道：“陈华遥，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是个可造之材，虽然也曾苦海迷途，但本性不坏，因此救你一救。”陈华遥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由肿瘤林协助处理肩头的刀伤，眉头不皱一下。刀伤深一厘米，长五六厘米，换做别人早已疼得死去活来。 “救我？”徐英廉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我看过你的资料，除了帮钟若虚砍人争地盘以外，倒是没做过什么作奸犯科的坏事，高中时还当过志愿者给当地五保户老大娘洗衣做饭，是个有理想的新青年，后来失恋了就想破罐子破摔加入黑帮鬼混。” 徐英廉脸上突然一阵通红，低声道：“说那干嘛！”觉得不太好意思，语气一变，又道：“你他妈查我底细？” 陈华遥道：“黑道是社会的一个侧面，任何人都要遵循信义的准则。如果没有秩序，社会就不叫社会，人们为所欲为，带来的只有混乱和破坏。一家正当的帮会必须建立在应有的秩序之上……” “不用跟我说这些大道理！”徐英廉冷冷地打断对方。 “我说这些，只是让你知道你们凤凰会无视秩序，到现在搞得道德也沦丧了。先是让黄喉怂恿外国人强奸我国妇女，是为不忠，现在呢，一看情势不好又对你置之不顾，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的帮会，如此低级下流的会长却是你曾经效忠的对象，就没一点想法？” 徐英廉再次灌下一杯威士忌，恨恨地道：“从此之后，我跟钟若虚这个人一刀两断！” “现在再来算算我们之间的仇怨。我不过把你弄进了监狱吃了三年苦头，既非杀父之仇，也不是夺妻之恨，算起来不大不小吧。” 第274章 收编凤凰会 徐英廉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眼前这个男人刚刚打败了自己，在心中造成不可磨灭的印象。再因为遭钟若虚背叛，一时空虚无助，因此他说什么都能听得入耳。 陈华遥的雪茄还没有抽完，示意猴子也给对面一支，说道：“我明明可以杀了你，却又脚下留情饶你一条性命，按照黑道上不成文的规则，应该可以大部分抵消你我的恩怨。另外我还听说有个叫做王思颖的女人的消息……” 徐英廉脸色大变，几乎要直扑过去，叫道：“你对小颖做了什么？” 猴子将躁动不安的小伙子推回原位，陈华遥微微笑道：“别激动，什么都没做，只是打听到了她的消息而已。” “她、她还好吗？”徐英廉颤声问道。 “很好，很幸福，非常美满。” 徐英廉刚舒了一口气，陈华遥接着说：“王思颖女士过完年就要嫁人，过上富家太太的美好生活了，你想要怎么去祝福你的初恋情人？”一句话便让徐英廉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要、要嫁人了？嫁给谁？”他的声音苦得像是一根黄连卡在咽喉中间。 王思颖和徐英廉是自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好友，也是刻骨铭心的初恋，彼此甜甜蜜蜜海誓山盟，决定永不离弃。然而太青涩的爱情总是来不及开花结果的，高三临近毕业的一天，青梅女友提出分手，头也不回地去了美国，再无音信。 这成为徐英廉心中永远的痛，从此一天天堕落下去。 陈华遥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是啊，多感人啊！一对可爱的未婚夫妇。” 徐英廉奋力挥开猴子，冲过去揪住陈华遥嘶声叫道：“回答我！小颖到底要嫁给谁？”tqr1 陈华遥脸上一片莫名其妙之色，装出用心思索的样子，说：“你怎么这么激动？是了，嫁给苏家的一个外戚，是再回首饮食连锁企业老总金厚生的公子金辉，两人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实乃天作之合，天仙绝配。我也收到请柬了，准备到时候带一份大礼去祝贺。” “你他妈的！”徐英廉想打陈华遥却又不敢，抓起酒杯愤愤不平地摔在地上，道：“什么天作之合！我看是一朵花插在牛粪上！” “莫非……小徐同志还对金辉金公子的未婚妻存在非分之想？” “我……”徐英廉一下憋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咬牙切齿说道：“我要当面问问她！” 陈华遥微笑道：“问她什么？问她当年有没有爱过？当然，爱过！这很正常嘛！不过都过去了，更重要的是现在。人家未婚夫即将继承的再回首饮食连锁企业市值十数亿，正宗豪门，嫁过去衣食无忧，不爱现在难道还爱过去？” “不行！我要挽回！”徐英廉恶狠狠地道。 陈华遥连同杜隐桥、肿瘤林、猴子在内，全都上上下下打量着满身伤疤的孔雀王，一个个满眼都是揶揄之意。 “你刚从监狱出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一身破烂，养不养得活自己还是个问题，拿什么去挽回？想效仿电视剧去抢新娘吗？抱歉，你没有开着上百万的小车，身上没穿上万块的高档西装，手头没有七八十万的钻石，家里没有两百平米的别墅在等，新娘是不会跟你走的。” 小徐同志原来一个月也能搞到十几二十来万块，一是钟若虚给的补贴，二是保护费的抽成。 看起来挺多，但帮会中人成天花天酒地，大手大脚的乱用，出去吃顿饭就敢给漂亮的女服务员塞上千块的小费。 今天买辆好车下个月就给弄烂了，明天养个小妞要什么给什么，根本没有多余的积蓄。 加上三年牢狱之灾，口袋比叫花子还羞涩。 听陈华遥这么一问，小徐同志当即面红过耳，一时作声不得。这就是赤裸裸的社会现实。 在得知苏成涯的动作后，陈华遥一早做了准备，积极应对即将出狱的孔雀王。 最开始是做了初步的调查，发现这小子居然是个情种，得出结果后制定计划。 委员长想了个主意，按照王思颖的相貌在电影公司请一名符合特征的女演员进行化妆，扮演孔雀王的初恋女友，反正他们十多年没见过面了，要演起来还不是简单得很？然后在恰当的时机推出，利用初恋女友胁迫孔雀王反水攻击钟若虚。 你想用孔雀王打我？我让孔雀王反过去打你！看谁耗得过谁。委员长这条计策端的是毒辣得令人胆寒。 不料事情总是出人意料，凤凰会先是在香樟路挑衅蟹委会的底线，钟若虚又紧急约见委员长谈判。谈判过程中与孔雀王单挑，这个计划却是用不上了。 现在提出来的是徐英廉真正的初恋女友，收编孔雀王乃是委员长临时起意，自然要待人以诚。 陈华遥一副心理咨询师的模样，点着手指头道：“我来给你分析分析，在什么样的条件下才能获取女人的芳心。首先，不要对初恋抱有任何幻想，那只是年少无知的冲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应该面对现实。现在的现实是什么？笑贫不笑娼，不笑你曾经做过什么龌龊事，只笑你有没有赚到钱。” 徐英廉咬着牙道：“要赚钱简单，我一年收入二三百万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纠正你的态度！”陈华遥指着他道：“收入只是其中一项基本条件，只能吸引虚荣贪婪的异性，你以为你的初恋会那么肤浅吗？何况金辉的年收入好几千万，两者根本不能比较。除了钱之外，还得讲究身材相貌、内涵、学历、家世、谈吐，你有哪一点是合格的？” “我有一颗真心还不够？” “有真心是好事，但不能光说不练，你得将这颗真心美好的一面表现出来，让对方看到，这就需要一定的泡妞基础知识了。怎么表现？在她家窗口下摆九百九十九根心形蜡烛，傻乎乎喊上一整夜的我爱你吗？写三百六十五页日记，每篇日记写满思念吗？折无数个满天星送给对方吗？丑陋！简直太丑陋了！她或许会为此感动，不过也仅仅只是感动罢了。” 徐英廉为他讲师般的气势所慑，不自觉换了一个态度，挺直腰杆问道：“请委员长指教……” 陈华遥口若悬河道：“标准的方式应该这样，身穿风之谷顶级西装，腕戴江诗丹顿手表，足蹬波尔瓦鳄鱼皮鞋，兜里揣着二十克拉的钻戒，开一辆宣德乙亥型敞篷跑车到她家门口。后面跟两辆车，一辆十二轮重卡全部用来装玫瑰花，一辆二十吨罐车全部用来装香水。先用花铺路，剩下的把她家围起来，再用罐车喷香水，像下雨那样喷。你他妈别用小水管啊，不然出去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徐英廉只听得目瞪口呆。 猴子忍不住插嘴道：“这么夸张？不说初恋女友，就连沈幽桐也要为之打动了吧！” “这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徐英廉战战兢兢问道：“那个……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多的是。男人除了财富还有很多吸引异性的地方，比如英俊的相貌、渊博的学识、潇洒的气质、幽默的谈吐。”陈华遥看一眼对方，自动忽略了他脸上的伤疤，说：“你哪所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还是硕士？学什么专业？” 徐英廉无地自容：“不是调查过我了么，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后来在社会胡混。在监狱里倒是学过两年养殖，对母猪的培育比较有心得体会。” 陈华遥以手抚额，十分无奈：“好吧，那些都不算什么，其实男人最重要的还是理想。有了理想，也就有了目标，为这个目标为之努力奋斗、挥洒汗水、专心致志。在追逐理想的过程中，你的意志将变得坚韧不拔，你的眼界开阔无比，你的心性强大如同变形金刚。在这个形态下的男人，也是对异性最有吸引力的。” “理想？我能有什么理想？”徐英廉苦笑。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我们螃蟹委员会有三个理想，一是愿世界和平，世间不再有纷争。二是愿所有家庭和和美美，人人幸福安康。三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再抱憾终生。” 徐英廉顿时就傻了：“这么伟大？” “在这里你可以找到自己的理想。包括前面所说的学识、气质、财富，你都可以得到。”陈华遥微笑道。 “委员长，你是在……”孔雀王心脏开始怦怦乱跳。 委员长直视他的双眼：“是的，我想你能加入蟹委会。” 没等对方回答，续道：“一家积极向上的帮会对你的人生极有帮助。我们这里遍地是重情重义的兄弟、学富五车的教授博士、腰缠万贯的大款巨鳄，每一个人都有不凡之处，只要你有进取心，一切非常简单。当你变成风度翩翩挥金如土的男人回到王思颖身边，她将不可避免的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是、是么？” 委员长笑道：“当她撕掉金辉的婚约，痛哭流涕求你原谅时，你只是轻轻推开她，淡淡地说上一句覆水难收……” 徐英廉激动得浑身颤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语无伦次地道：“对，对，就是这样！我就是想这么做的！我一定要这么做，为了这一刻我整整想了十年。我一直幻想她匍匐在我脚下恳求我的原谅……那种场面，爽，真的太爽了……我操！那是多么的痛快！光是想想就爽得全身快要高潮，换个皇帝来做也不愿。” 陈华遥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徐英廉忽有所悟，起身向他鞠躬，恭恭敬敬地说：“委员长，只要达成这个愿望，我的命就是你的。” 陈华遥道：“在这里，我只要你的忠诚，然后你可以拿走你想要的一切。” 第275章 正当职业 “义不容辞。” “现在，我需要一点证明。” 钟若虚带着一肚子火气，还有深深的屈辱以及莫名的害怕离开蔷薇街。在车上就今晚所发生的事情向苏成涯做了通报，当听到赌斗时陈华遥所提出的五点赌注，苏成涯径自挂断电话。 钟若虚愕然，继而大怒，狠狠将手机掼下，骂道：“姓苏的，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 车上的十只鸟之一白鹦鹉问道：“老大，我们就这么着算了？” “不算还能怎么样？谁打得过陈华遥？”钟若虚没好气道。 “那，黄喉……” “黄喉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他们的，不然老子的脸往哪搁？最多我们的人暂时先别踏入西区，等风声过了再说。他再强，能打到北城来？” 白鹦鹉又迟疑着问道：“还有英廉……” “别跟我提这个废物！花那么力气捞他出狱，本以为能有点用处，没想到挨不过陈华遥三拳！” 钟若虚气得要死，座下耀武扬威的十只鸟短短一个月光景损失了一大半，这个结果根本不能接受。 秃鹫与番薯生死斗重伤致残，至今仍在住院。 斑鸠受蟹委会胁迫砍伤魏家的魏颂意，在看守所呆着。 麻雀肩胛骨粉碎，目前还在紧张的手术中。 灰背隼被委员长打飞到墙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孔雀王输了最重要的赌局，已遭凤凰会放弃。 火鸡被神威凛凛的委员长吓破了胆子，以后能不能打还是一回事。 还有个黄喉被蟹委会威胁索命，也不敢轻易露面。 十只鸟十去其七，拿什么和人家争？ 都怪那仗势欺人的苏四少苏成涯，扔一笔臭钱过来让去对付蟹委会。 可笑老钟一时头脑发热，竟然相信了钱是万能的，以为只要有了钱招兵买马，很快就能踏平西区。没想到黑道不是这么玩的！ 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才！有了人，什么样的财富都能创造出来，什么样的东西都有本事去争夺。没有人，什么也做不了。 钟若虚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凤凰大酒店。 这里有他金屋所藏的娇娃，一个二十余岁的模特，年轻漂亮，善解人意，服侍非常到位。既然压力太大，那就不要想太多，先在女人肚皮上发泄发泄。 几个回合之后，老钟一泄如注。委员长所带来的巨大恐惧仍压在心头挥之不去，片刻不能放松，于是让娇娃滚开，自个在床上沉沉睡去。 约莫两个小时后，急促的电话铃声把他吵醒了。烦躁地按下接听键，看也不看，直接吼道：“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我马上叫人砍死你！” “大、大哥！”是白鹦鹉的声音，语气里一丝慌乱：“金笛公司的番薯带着一百多人在我们的夜总会砸场子！” “这点小事也要烦我，让麻雀……”钟若虚猛然顿住，想起麻雀还在动手术，改口道：“你从赌场调人过去，顶住他们。” 白鹦鹉万分艰难的说道：“有个光头听说是蟹委会新任的五虎战将，他的人封住了赌场。那伙人战力很猛，我们的兄弟都被打伤了。” “开什么玩笑！” 这时钟若虚床头的座机响了起来，不得不转移注意力道：“你等等，不然就从酒店拉人过去守住，我先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慌张的声音：“老大，蟹委会雷神之鞭一百来号人在我们酒店大堂里，为首的自称是风暴之锤魏公子，说要接管酒店，他们已经在检查账簿，我们要不要报警……” 敢情魏公子想到了新的响亮绰号。 钟若虚彻底怒了，骂道：“是屎可忍尿不可忍！报个屁的警，弄死他们！我马上下去！” 恶狠狠地摔下话筒，起身套上外衣，惊怒交集中手指颤抖，连续两次扣错扣子。 门口嘎达一声打开，外面闪进个轻飘飘的人影，按亮客厅电灯。 钟若虚寒毛倒竖，喝道：“谁？是谁！” “大哥，是我。” 那人脸上伤疤交错，表情阴森森的，除了徐英廉还能有谁？ 钟若虚松了一口气，说：“你回来了？那好，抄家伙，跟我下去砍人。” “大哥，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徐英廉静静的站立于床头，双手插兜，淡淡地俯视着准备起身的钟若虚。身上穿一件式样老旧的棉布夹克，胸口一排小字“隆裕商场十周年纪念”，肩头有个撕破的口子。 那是委员长看他没有衣服穿，随手将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 温暖，真是太温暖了！ 简简单单一个动作险些叫骄傲无比的孔雀王感激涕零。 委员长的人格魅力实在不用多说，这件衣服等下次去之后就好好收藏起来，每当彷徨失落的时候拿出来穿一穿，心里又有动力了！ 钟若虚发现不太对劲，沉声问道：“英廉，告什么别？你什么意思？” 徐英廉冷冷的说：“大哥，承蒙你多年关照，不得不说一声谢谢。但是陈华遥给了我新的方向，以后我只能跟着他走。” “你小子敢背叛我？”钟若虚急怒攻心，马上从枕头下摸出一柄左轮手枪冲前方打开保险栓。 啪的一下，徐英廉闪电般出手，击飞他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的手枪。在近距离格斗中，手枪并不是主宰局势的关键。 “大哥，我不想动手，你还是离开象京吧。留在这里跟陈华遥斗，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第二天一早，鼻青脸肿的黄喉被十几名热心肠的居委会成员扭送到香樟路派出所。 罪名有三条。 第一条，扒窃，盗取香樟树第二小学四年级某小朋友十二元五角的巨额财产。 第二条，抢劫，趁没有人的时候抢走了肥鹅湖翠空花园小区某大婶的哈巴狗的嘴里的骨头。 第三条，诈骗，利用不正当手段在某游戏厅连赢三次苹果机，赢了三枚游戏币，属于巨额诈骗。 签于此案牵涉财产数额巨大，手段卑鄙下流，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民愤极大，居委会成员强烈要求警方严格调查，详细取证，务必将疑犯绳之以法，还市民一片晴朗的天空。 罗所长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立即将此犯列为重犯、要犯，当场给上了手铐脚镣，亲自押进分局拘留所等待日后审讯。分局袁副局长表示，由于警力严重不足，此犯先拘留三年五载再审不迟。 另一方面，金笛公司全面接手凤凰会在北城的产业。 会长钟若虚卷走一千万元华币消失，剩下的会众们伤的伤，残的残，投诚的投诚，跑路的跑路，凤凰会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凤凰会留下的一大堆产业是跑不脱的。 面对孔雀王的进逼，钟若虚英雄气短，选择妥协。 孔雀王答应给他一千万跑路费，于是老钟交出了旗下各处产业的合同文件、账簿以及保险柜钥匙。 你可以不给，蟹委会有的是办法夺走。有时候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股份合同，在统治范围内他们的话就是律法。 倒还不如光棍一些，勉强混个一千万潇洒走人。 其中最大的财产是凤凰大酒店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当时凤凰会巧取豪夺只花了三千万，但酒店的实际价值是远远超过的。 包括地皮、建筑物、装修、电器、家具、车辆在内，折算股价约在二点五亿至三亿之间。另外还有员工工资、培训、客户关系、酒店品牌等一系列隐形资产没算上去。 “月飞舞”夜总会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价值约一千一百万。 张伯伦游戏厅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价值约二百万。 凤凰赌场是租用别人的场地经营，还有四年期限。里面的主要资产是各种赌具和员工，但是因为昨夜灵惧破坏太大，员工们都给吓跑了，具体损失还没统计清楚。 此外在商业场所收取保护费的计有：两家大型商场、两家电影院、五家夜总会、七家大中型超市、十家洗浴中心、十四家ktv、二十二家台球室、三十一家酒吧、五十八家旅馆、七十六家网吧、一百四十四家大排档、两百零七家发廊、三百二十家批零店等等。 金笛公司严重缺乏专业会计人才，徐婉鹭带着几个财务进驻凤凰大酒店，看了一整天的账簿和合同文件，只看了个大概。住在酒店特级套房里，条件比金笛大楼好得太多，由原凤凰会投诚的财务部负责人陪同配合审查。 厨师送餐、服务员递送东西、保洁员打扫卫生，每一个人看着徐总裁都带上了深深的畏惧。tqr1 凤凰会两千名手下负责打理这一切，其中有严格的金字塔组织结构。塔顶尖是会长钟若虚，由十只鸟统管一切。 下面是协助十只鸟管理产业的中层干部，约莫一两百人。再下去是普通会员，两千人左右，负责打架闹事争地盘收保护费。 孔雀王向委员长效忠，吓尿了裤子的火鸡跟着投降，白鹦鹉也跑不了，唯一能做的是向蟹委会匍匐跪倒。中层干部掌管着钱财，有的是后路，跑得比兔子飞快，一时间去了大半。 徐总裁已经发布命令，敢于携款潜逃的各位限期七天内自首，否则后果自负。这几天已有不少人陆续前来交代错误。 剩下两千人倒是无所谓得很，反正生活不外乎吃饭、睡觉、打架、泡妞，老大谁来当不是当？ 酒照喝，舞照跳！ 没钱了随便去哪家商店勒索一笔保护费，日子比公务员还舒坦。凤凰会管理的这六条繁华商业大街，有的是去处。 徐婉鹭对此紧急发布了第二条命令，所有原凤凰会成员严禁向当地单位企业和商业场所收取保护费，严禁触犯国家法律和蟹委会条令，严禁滋扰地方。所有人员七十二小时内携身份证明至凤凰大酒店一楼金笛办事处报到，与金笛公司签订就业意向合同。 第276章 纠察队 金笛公司将对原凤凰会成员开展考核工作，考核合格方能上岗就业，在公司里担任一定的职务。不合格者接受为期四十天培训，继续考核，再不合格的则被视为普通市民，从此不能再从事帮会工作。 随后金笛公司成立纠察队，由魏沉思任队长，灵惧任教导员，带领二十多名队员在六条大街上来回巡逻督查，向当地商业场所调查取证，接受群众的举报。 一经发现有原凤凰会成员还在勒索保护费的，马上开展行动把人给抓起来，拖到那人所收保护费的商店门前猛抽。以抽脱四颗牙齿、打断两根肋骨为准，然后再指着那人道：“违反委员会条令的就是这个下场！” 几天下来，北城空气为之一清。 大酒店今天停止营业，但是门口处摆满了各地送来祝贺的花篮。 分别有氪金军团、凌云社、心源公司和其他一些合作单位的。甚至聚义堂光头峰也有贺礼送到。 光头峰和心源公司合作在云槎区相思树街的电动车专卖场已在紧张的筹备中，下个月就要开业了。前不久还和委员长通过电话，要求蟹委会帮忙安置一些聚义堂改制后找不到工作的弟兄，委员长答应了他的要求。 一楼金笛办事处挤满前来报名的人群。人才招聘会现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小混混们在大厅或蹲或站，或是挤在接待处沙发里一团吵闹，吞云吐雾，满地烟头，狼藉一片。 “鹦哥，您老怎么也来啦！”有人看到一个醒目的银色头发，惊讶的问道。 “鹦哥！”“鹦叔！”众人纷纷起身问好，围上前去。 来者正是曾经的十只鸟之一白鹦鹉，苦笑着看看大家，说：“还这么客气干嘛？以后都是同事了，大家都要为了金笛公司的考核而努力，能不能上岗就业还是一回事呢。” “鹦哥，你说他们到底要考核什么内容？” 白鹦鹉摆手谢绝对面递过来的香烟，说：“不太清楚。以我这几天得到的内幕来看，金笛公司算是蟹委会的下属机构，至于考核也要按照蟹委会的标准。这帮人很变态的，要搞五讲四美、和谐象京，这也不准那也不行。为了前途和生命，大家忍忍吧。” 有人问：“那考核合格后，他们会给我们分配什么工作？” 白鹦鹉道：“按照蟹委会在香樟路的做法，应该是维护治安、维护秩序、环境卫生等等。那里的扒手全部被抓去扫大街，差不多几百人的保洁队伍，也要几十个人才管得过来。” 那人问道：“不收保护费了？那我们怎么过日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当地单位企业抢着给他们孝敬，就拿这个扫大街的来说吧，环保局每个月都给他们几十万的奖金。那帮兔崽子哪一个不富得流油？随随便便一个人出来，开的是宣德甲戌，你开得起吗？最外围的成员也有百分之八十买了车子房子，哪像你们五六个小瘪三凑钱租房？出去砍人还要乘地铁？” 小混混们又是艳羡又是向往，一个个年轻的脸上泛起了兴奋的泛红。 白鹦鹉道：“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人家正规，工资福利按时发放，五险一金通通有。天气热了发消暑费，天气冷了有保暖费，年末还有年终奖，表现好的奖励别墅、汽车。逢年过节除了奖金还有糖果、米面油粮，电话费、汽油费、洗理费报销。过了三十岁还没讨老婆，委员长亲自给介绍对象。家里有小孩考上大学了，没得说，奖！所有学费全都包销了。” 无赖们一个个听得目瞪口呆，说道：“这种福利，比国企还牛叉啊！” 几个人围在一起大谈特谈，突然有人喊道：“雀爷来了！”“啊！还有魏队长！” 大家纷纷伸头瞧去，只见酒店大门走进一群人。曾经的凤凰会二把手孔雀王徐英廉正陪着几位年轻人向里走来。 徐英廉套着一件暗褐色的皮夹克，下面一条黑色皮裤、高筒皮靴，把高挑的身材衬托起来，显得精神十分干练。 皮夹克完全根据中华空军新式装备制作，大翻领、双排扣，线条凝练，用高级羊皮制成，既有德军的严谨，又有美军的洒脱，更有中华的霸气。 左臂的银质臂章非常华丽，盾牌形状外绕飞翔的翅膀，中间五颗五角星，一大四小，四个漂亮的楷书字体：“中华空军”，下面一排小字：“中华空军所至之处，就是我们的领空”。 皮靴又高又亮，后跟镶有厚厚的金属片，走起路咔哒咔哒的响，端的是威风凛凛，令人侧目。 头发抹了发胶，一根根极有生气的倒竖在头发上，活像刺猬一般。配合着他伤疤纵横的面孔，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少了前些日子刚出狱时的骄横自大，多了几分积极向上的朝气。 徐英廉向身边年轻人伸手相延：“冯常委、魏队长、方副总，这边请。” “徐哥客气了，请，请！” 随同孔雀王一道前来的是猴子冯雨恒、魏公子以及金笛公司的方顺，此外还有部分财务部、人力资源部的职员。 今天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审查考核原凤凰会成员，是此次“人才招聘会”的主考官，准备将这群小无赖打乱后混编到各个单位去上班，彻底消除隐患。 如果当真有才华的，也可以选进蟹委会待用。实在是好吃懒做，不愿干活还想着拿钱的，就赶紧滚蛋。 魏公子听说可以临时充当主宰求职者命运的面试主考官，那滋味不要太爽！抢着过来考核各位小混混们。 至于纠察队教导员灵惧仍旧留在街上巡逻，谁叫你是五虎战将？大冷天的，你不去喝西北风谁去？ 这次合并重组名义上以金笛公司为主，徐总裁自然是总负责人，派了亲信方顺一起过来。不是信不过魏公子，而是这小子个性实在太过张扬，看着感觉不怎么靠谱。 徐英廉发现白鹦鹉的身影，讶然道：“鹦哥，你怎么也在这里？”意思是说你老小子怎么还没跑路？ 白鹦鹉替钟若虚打理酒店，掌握一部分财权，敢跑？除非下半辈子不想活了！闻言勉强装出满不在乎的神气，笑道：“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三十多岁人了，家里老婆孩子，宁愿过过安稳日子。小雀，你给透个底，考核主要是什么内容？我怕我过不了。” 徐英廉淡淡笑道：“鹦哥，以你的地位还用考核的话，我哪撑得住啊！一起过来考核这帮小子吧。” 白鹦鹉大喜过望，忙不迭的点头哈腰，连声道：“小雀……呃，雀爷，谢谢了。”他身为十只鸟之一，若也同其他小无赖一道接受考核，心理上的屈辱失落自是乘以十倍的难受。现在得了这个面子，对徐英廉感激得不得了。 “公子，这位是原酒店负责人、总经理杨麟，也是十只鸟中的白鹦鹉，管理酒店兢兢业业，尽职尽责，三年来不光扭亏为盈，还实现了利润翻番。”徐英廉向魏沉思做了介绍。 白鹦鹉连忙向各位老大躬身问好，姿态放得极低。 “原来是杨总经理，失敬失敬。”魏公子说：“既然是徐哥亲自称道，那自然是好的。猴子，你怎么看？” 猴子混江湖日久年深，跟白鹦鹉也有一些交情，说：“鹦哥这人很有才干，我看这样吧，先暂时代理酒店总经理一职，等徐总有了新的任命再说。” “谢谢猴爷，谢谢猴爷。”白鹦鹉握着猴子的手不肯放开。 酒店运转良好，如果突然换人对今后的发展不太有利。 其实猴子心里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当初华哥可是承诺过日后建了酒店将由自家兄弟冯雨声来管理。 这不，酒店已经有了。过几天就把冯雨声调来，先给白鹦鹉当副手，一边监督一边学习，等掌握了酒店实际管理经验再扶正。 魏公子扫一眼大厅里众人乌烟瘴气的样子，皱皱眉头走进挂有金笛办事处牌子的房间里。 这是用一间宽敞的会客室临时改造，里面多余的家具全部搬空，中间摆放四张办公桌排成一列，对门是几张小板凳。 吩咐一名工作人员道：“你去搬几张椅子过来，给杨经理加个座。另外通知大堂等候的人员全部在办事处排好队站好，不准大声喧哗。酒店不是菜市场，严禁吸烟，要吸烟的到厕所去。” 他在魏家早已养成了人上人的气度，随口一个命令气势非凡，旁人莫不凛遵。 外面再设一张办公桌，每个人都要领取表格，填写姓名、性别、年龄、住址、家庭关系、毕业院校、简历、专长等等个人信息，再进去接受面试。 今早来报名的有三四百人，在大堂里排起长长的队伍。 刚开始时一堆作风散漫的刺头儿硬顶着不愿排队，有的索性加塞插队，又有人因此起了争执，吵闹成一团，乱糟糟的一片。工作人员劝说几句毫无效用。 最后魏公子一个电话让纠察队过来，抓住几个闹得最凶的小痞子拖到边上踹了个半死。 还有几个气愤不过，说不想干了，拔脚要走。要走？也不看看这里是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里是蟹委会的地盘，不是普通公共场合讲道理的地方。凡是不服从管理的只有一个下场：挨打！ 片刻之后小痞子们站得比军人还笔挺，一个个腰杆挺直，神色凛然，目不斜视，队伍从办事处门口排到外面，没有丝毫散乱。 那气度比最正规的朝鲜陆军还严谨，服务员在旁边用拖把拖走地板上血迹的时候，他们更是看都不多看一眼。tqr1 第一个人走进办事处，抖抖索索地向主考官们递上填好的表格，局促不安的站着。 齐家强，男，二十三岁，石虎县第三中学毕业，高中学历，曾做过两年的家电维修学徒，没有特长。 第277章 情窦初开 白鹦鹉凑在魏沉思耳边说：“魏队长，这个是原来在赌场帮忙看场子的小弟。” 魏沉思点点头，正要让这人退下等候日后电话通知。突然想起以前华哥曾对自己说过的一些用人之道，外面还有浑然不知前途命运的三四百人在迷惘的等候，第一个人的结果如何将对他们带来很大的心理影响，是不能简单处理的。 于是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孔，笑着说道：“小齐，你在凤凰会干有多少年了？” “三、三年。”齐家强忙应道。 魏沉思让工作人员给送去一杯热茶，笑道：“小兄弟不要紧张，你家里有几口人？父母现在身体还好吧？” 齐家强见他如此和蔼，戒备之心终于放松下来，说：“谢谢老大关心，家里人还好。” 白鹦鹉在旁边插嘴说：“家强，我们现在是正规企业，以后不要再老大老大的叫了，这位是纠察队的魏队长，记得称呼职务。” “是，谢谢魏队长！” 魏沉思又问：“你是石虎县的？家里知道你在外头混黑道吗？” 齐家强羞愧地说：“那怎么行呢，我没敢告诉家里，就说在象京电器行里打杂。要是被我爸发现了肯定要把我打死，反正他们不到象京来，眼下还好吧。” “那你一个月给家里多少钱？” “我……平时老大看心情每个月给个一两千块的零花钱，我自己用都不够，哪有多余的给家里？以后再慢慢攒好了，反正路还那么长……” 魏沉思翻了翻文件，道：“现在我们改组凤凰会，已经不再是黑道组织，而是正规的公司企业，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活干。至于你，先去心源公司苦楝树大街专卖场报到，进行为期六十天的培训，主要是学习电动车售后修理包养的工作。培训合格后上岗，试用期三个月，薪水七千。试用期过后转正，薪水升为一万二，五险一金，每周休息一天。” 拿下凤凰会的地盘，心源公司也顺势跟进，准备在这里开设新的卖场，魏妍妍和徐总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计划已在日程中。 齐家强一下跳了起来，惊喜得合不拢嘴：“真的这么好？” 魏沉思续道：“干满一年的成为公司正式员工，连续三年不犯错不违反纪律的，公司奖励一台价值八万元的电动小车，四个轮子的，性能和十多万的轿车差不多。连续工作五年以上的，公司分配房子，西区那里已经在建住宅小区了，明年就能住人，一百三十平米，三房两厅，交通便利。” 齐家强身体激动得打起了摆子，双手来回互搓，喜滋滋的说：“魏队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努力！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记住，不要把你的黑道作风带进公司里去，一旦被我们发现你有违反纪律的情况，不止是辞退那么简单。你们是特殊渠道进去的，要比那些正常招聘的员工做得更好。” “嗯？” “委员会成立的督察组每三个月检查一次，不合格者将在社会上除名，永远再也没有你这个人。关于具体的要求，我们在心源公司的联络员会详细向你说明，先回去吧，这几天不要到处乱跑，等我们的电话通知。” 齐家强浑身一凛，大声道：“是！” 出去以后纠察队维持的纪律宽松不少，有人见齐家强神采飞扬的样子便偷偷询问，得知结果后一个个为之振奋。 魏公子羡慕黑道中人的生活方式，岂知黑帮分子也向往正规的公司企业，正常的朝九晚五。 以前不去工作，一则因为懒散，二则过惯了懒得改变，三是没有手艺。现在有这个机会摆在面前，谁不乐意？ 直到下午两点钟才见完这批人，百分之三十的人现场拍板决定了就业去向，百分之四十的人留等通知，百分之二十的人选入蟹委会，百分之十的人接受再就业培训。 螃蟹委员长主任雷辛亲自赶到北城，与徐婉鹭共同商讨今后北城的事务。 在凤凰大酒店里，徐总裁终于见到了闻名已久的雷辛一行，激动之余不免有些失望，这人帅是挺帅的，可惜太过年轻，一点没有想象中成熟稳重的样子。 不过雷辛说起话来非常和气，甚至还带着一点……谦卑？ 包括随同前来的副主任殷小八、骇龙杜隐桥、常委肿瘤林在内，这些曾经听起来响当当的名字，黑道上震慑一方的人物，在面对自己的态度显得那么古怪。 将众人迎进会议室，一阵寒暄过后，徐婉鹭笑问：“雷主任，你们委员长没来吗？” “委员长？”雷辛等人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吞吞吐吐道：“这个嘛，委员长年纪大了，患了风湿，在疗养院里过日子。” 徐婉鹭颇为失落：“哦，替我向委员长问声好，我很仰慕委员长的为人。” “是，是。”雷辛硬着头皮道。 陈华遥正好傻乎乎的推门而入：“婉姐，你找我？” “愣着干嘛，快过来！”徐姐朝他招手，向雷辛介绍道：“雷先生，这位是我们金笛公司督察组的组长陈华遥，负责监督员工纪律。小遥，这几位雷先生、殷先生、杜先生、李先生都是从西区蟹委会来的。” “哦，陈组长，久仰久仰！”雷辛等人一个个坏笑着伸出手与他相握。 接下来徐婉鹭主动提出要和蟹委会讨论权力分配细则。 婉姐并不傻，已经知道了这次能成功打垮凤凰会，主要全部是蟹委会在后面出力。至于利益，他们想要就给他们。 雷辛自然并无异议。 当晚，陈华遥在凤凰大酒店召开会议。这次会议的主要议程是分配凤凰会改组后的权力。 金笛公司和凤凰会合并，接受委员会的领导，改名为凤笛公司，全面管理原金笛公司、凤凰会的地盘和产业。 徐婉鹭出任总裁，总管一切。番薯任副总裁，协助总裁开展日常工作。 公司成立董事会，负责公司的具体事务，董事会主席由蟹委会副主任殷小八兼任。魏沉思、灵惧、徐英廉均有列席。 撤销纠察队，成立纪律检查办公室，由魏沉思任办公室主任。 原纠察队教导员灵惧调回蟹委会等候新的任命。 成立街道管理办公室，由徐英廉任主任，负责大街小巷的治安、环境和管理费的收取，并行使保护居民、对外立威之责，权力极重。 原金笛公司改为凤笛安保分公司，方顺任总经理。 凤凰大酒店受公司垂直管理，由白鹦鹉任总经理，原红河谷酒吧老板冯雨声任副总经理。 成立调查组，组长由徐婉鹭兼任，开展原夜鹭楼老大徐怀路命案的调查工作。 成立人力资源部，由魏沉思兼任总经理，负责在半年内全部解决原凤凰会所有人员的就业问题。 成立资产清查组，组长由徐婉鹭兼任，全面清查凤凰会遗留的所有资产。tqr1 撤销原金笛公司督察组组长陈华遥的职务，调任为总裁助理（全天候贴身），这个任命是由徐总亲自提议，获在场所有人一致同意，陈助理反对无效。 至此，螃蟹委员会实现了冲出西区的初级目标，影响力辐射到北城。 耽搁了几天，社会学系二班f4开始新一轮排练。 地点选在艺术学院的一间教室里头，是由郁金香拉的关系。 上一次的篮球比赛，很多人因此结识了新朋友，要借一间教室并不困难，不过只能在晚上没有人的时候使用。 七点钟左右，f4准时到场。 何宝洋、胖子、曹金平三人俱各服装整齐，头发梳得油光发亮。 胖子还喷了古龙水，西装领带往身上一套，打扮得比相亲还要正式，与曹金平边骂着边走进教室。你嘲笑我的穿着，我挖苦你的品味，谁也不肯服输，差点动起手来。 几人当中最醒目自然是陈华遥，灰夹克黑西裤，白色衬衫，书卷气十足，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偶尔露出个腼腆的笑容，任谁一见都会情不自禁的生出好感。 但谁也想不到这个秀气的男生就是前不久处决威尔逊、击垮凤凰会、放逐钟若虚，主导北城势力新一轮洗牌的幕后黑手。 前来指导的也有不少人，文娱委员顾晨曦，郁金香，还有辅导员纪筱晴以及三一二姐妹团另外两个女生。 没什么好说的，女孩子们对f4的演唱实力实在保持怀疑。 往讲台一站，摆好话筒，调整屏幕，还没等f4开嚎，郁金香已和顾晨曦就选歌的问题争开了，纪筱晴随即不甘示弱加入战团。 “香香，我觉得慷慨激昂的歌曲更能表现我们班的精神面貌。”顾晨曦点开电脑屏幕上的歌曲名单，一排下来全是诸如《我们学生有力量》、《象江组曲》、《东方红太阳升》之类的名字。 “可是这些歌曲他们不见得能驾驭得来。《我们学生有力量》这些是要大合唱的。”郁金香轻声表示反对，偷偷瞄一眼台上神气活现的陈华遥，看到胖子和曹金平拼命挤在陈华遥面前，不禁皱了皱眉头，说：“流行歌也有很多慷慨激昂的。” 纪筱晴则说：“我认为应该选择合适形象的歌曲，突出本班特色。” “慷慨激昂？不行！”胖子和曹金平齐声说道：“我们走的是偶像路线，必须唱偶像歌曲。什么有力量的学生，明显不适合嘛！” 三一二姐妹团乐了：“偶像？就你们？” “不是我们，而是我。”曹金平纠正道：“就像球队有核心，乐队有主唱，电视剧有主角，我们是要分出主次的。按照实力来讲，我嗓子音色华丽，音域宽广辽阔，按照外形来讲，我英俊潇洒，高大威猛，风靡万千少女，这个偶像理所当然由我当。” 胖子怒极，冷笑道：“你还有什么优点，通通说来听听。” 第278章 男扮女装 曹金平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服？那我就来说说罢，第一点嗓子第二点外形自是不必多讲。还有，我作风正派，品格优良，极大的代表我们班的班级形象，第四，我的演唱水平高超，什么进入两个秋天都能手到擒来，无论《我的太阳》还是《浮夸》通通不在话下，不像某个胖子唱青藏高原唱到脖子爆筋。” “你他妈敢讽刺我？信不信老子降龙十八掌把你打成游坦之？” “我说的是事实。”曹金平潇洒的一掠额前头发，淡淡说道：“事实摆在这里，你们也应该摆正自己的姿态，尽量做到配合我、衬托我。争取用你们的丑陋形象把我光辉伟大的一面反映出来。胖子，不是我特别强调，你自觉一点，别自讨没趣，女生们可不会为你欢呼叫好。阿华，你也加把劲，从现在到期末放假的午饭我全包。” 胖子使劲一推曹金平的胸口，怒道：“你他妈算哪根葱？要老子配合你？我才是偶像！” “我是偶像！”曹金平寸步不让。 女生们看着他们争来抢去，个个捂嘴直笑。 胖子叫道：“纪老师，你来评评理，我们几个究竟谁最合适当偶像？” 纪筱晴头一个学年管理班级，信心十足要把班级带好，偏偏碰到这么几个刺头儿把班级搞得一团糟，实在有些为难。明媚的眸子先往陈华遥身上飘了过去，马上假装没看到他，再看往其他男生，说：“嗯，都还行，重要的是歌曲，是节目本身。你们歌曲还没确定下来就争当偶像，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曹金平道：“歌曲简单，选择一首符合我的风格，最好是为我量身订造的。就《追车人》吧，这首歌我从初中开始练，到现在已经炉火纯青。你们都给我和声，胖子，你负责模仿发动机引擎轰轰的声音。” 胖子说：“我给你和声？你先叫三声爷爷来听！” “端正你的态度！”曹金平厉声喝道：“我是核心！” 眼看两个蠢货又要撸袖子打架，纪筱晴捂着耳朵尖声叫道：“够了！你们不要吵了！” 女性特有的高频率声线震得所有人为之一愣，纪老师气呼呼道：“再吵你们通通出去！不要再排练了！光是这么吵就去了半小时！” 温柔的辅导员难得发火，两人讪讪的不敢吭声，互相狠狠的瞪了一眼。 郁金香微笑道：“纪老师，陈华遥主意比较多，我看不如让他发表一下意见吧。喂，陈华遥，你今天怎么这么老实，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怎么说话呢！” 陈华遥挠挠头说：“香香同学一直在这里观看，搞得我十分紧张，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哪敢乱说什么？”那种傻乎乎的情态，二愣子似的说话，看起来像是情窦初开的傻小伙子，叫女孩子看到心都快要融化了。 郁金香俏脸微红，说：“你啰嗦什么，叫你发表看法呢！” 纪筱晴见他这个样子，不由暗暗咬牙，佯作不屑地说：“他能有什么看法？” 陈华遥拨开横在中间的胖子和曹金平，说：“其实是这样的，要玩就玩反潮流。我们唱《刘三姐》，我是男声，你们三个反串女声，我每唱一句，你们轮流和我对唱。” 胖子几人同时道：“开什么玩笑！” 陈华遥说：“新年元旦晚会嘛，要的是欢乐，搞得太过正式了没人拿我们当一回事，不如别出心裁男扮女装，像曹金平这样，穿个蕾丝褶裙、丝袜高跟，和我来一段‘世上只有藤缠树’，胖子则穿壮乡花裙，何宝洋穿三点式泳装，岂不让整个会场陷入欢乐的海洋？” 三一二姐妹团明显觉得这个想法新颖有趣，杨心怡抢先说：“我赞成，我一万个赞成！晚会又不是歌唱比赛，重要的是让大家开心。” 李丽和何宝洋分手后彼此形同陌路，这时听到陈华遥要他穿三点式，也是十分乐意，说：“同意同意，一定要这样做。我们不能和别的班级比专业，但是我们可以比他们更搞笑，让观众更难忘。或许十多年后回忆起来，他们的节目大家都不记得了，只有你们还留在脑海里面。” 陈华遥摊摊手：“纪老师，您是什么意见？” “我……”纪老师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说：“如果你们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我有问题！”曹金平重新挡在陈华遥身前，一脸的光辉正义：“我是偶像，我唱男声，你们三个是女声。” 陈华遥微笑道：“班长，不是我开玩笑，偶像的风格历来多变。若是从头到尾一成不变，粉丝是有审美疲劳的。宁介卿凡是出现在观众面前通通一律西装革履，稳重得跟老头子差不多，哪有什么看头？安室玛利亚，年届四十还是扮清纯可爱，观众根本不买账。那个什么慕容雨有百变天后之称，整整红了十年，这是为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曹金平瞪眼道。 陈华遥语重心长道：“班长，你的帅哥形象早已根植于广大少女心目中挥之不去，但是长久下来大家也看腻了，不如做一次突破。尝试一下改变，失败了也没什么，你还是帅哥，无损威名。若是表现得好，你从此就是全校红人，走到哪里都有人抢着找你签名。至于我唱男声，其实是专门为了衬托你。” 曹金平揉着下巴陷入沉思：“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错……” 胖子挺着胸膛道：“我还是不服！”tqr1 杨心怡马上叫道：“胖子，你要是肯唱女声，我把刚织的手套送给你。” “真的？”胖子脸红了。 “骗你干嘛？我织了三个月的哦！你要是不想要就算了。” “我唱，我唱！”胖子连声应道。 演唱曲目确定下来，女生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继续在形象设计上下功夫，教室门口打开，有人提着几个胀鼓鼓的塑料袋走进来。 众人一齐叫道：“谢老师？” 来人正是苦苦纠缠纪老师的男辅导员谢云，手里两袋热饮放在桌面上，笑吟吟的说：“晓晴，听说你们班排练元旦晚会的节目，我特地来看看。累了吧，我给你们带了饮料。” 骤然看到台上面沉如水的陈华遥，笑意便是一滞。 女生们一声欢呼，笑道：“谢谢谢老师！”纷纷上前解开塑料袋将热饮一杯杯取出，计有咖啡、奶茶、菊花茶、巧克力奶、鲜橙汁等等各个种类。看不出男辅导员平时一副菜鸟样儿，献起殷勤来可不含糊。 泡妞要学会献殷勤。天气变幻要懂得嘘寒问暖，渴了饿了就给送上饮料点心，四时节气鲜花不断。但有电话，呼之即来，挥之则去，如此小心翼翼，方能把百炼钢变为绕指柔。就看看现在，十多杯热饮不过五十来块钱，惠而不费，我巴巴的送来，你纪筱晴能不感动么？ 纪筱晴一时得意无比，故意朝陈华遥挑挑眉毛：看到了么，追我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拿起一杯热腾腾的巧克力奶，笑着说：“谢老师，我只是陪几个学生练练歌，你这样送东西过来，太客气了。” “客气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纪老师服务是我职责。”男辅导员拍拍胸脯，见纪筱晴脸色不豫，又道：“系主任不是嘱托我们老辅导员照顾你们几个新辅导员吗？练得怎么样了？” “还好了，闹了半天刚刚确定演唱曲目。” 男辅导员说：“我以前有选修过娱乐文化这门课程，不如让我来参详参详？” 纪筱晴正要同他解说选歌的环节，陈华遥朝胖子等人使了眼色，大步走下讲台，隔在两人中间说道：“谢老师，你不是物理系的吗？怎么也学娱乐文化？” “我的业余爱好，如果你有兴趣，我也可以教你。”男辅导员淡淡的说。 陈华遥一把抓起桌面的奶茶，撕开封皮大力灌了一口，惊叫道：“好难喝，又苦又涩，还有咖喱味，这奶茶是不是过期的？” 郁金香刚要拿起饮料的小嫩手便硬生生停在半空。 待男辅导员脸色一变，陈华遥立即转了个话题，说：“谢老师，我们打算反串女角唱刘三姐，你要提些什么意见？” 男辅导员强忍不快道：“你们的主意，我怎么知道？” “嘿嘿，一问三不知，你参详什么？娱乐文化课考了几次？不用回答了，肯定多次补考未过。谢老师，外面风大，早点回去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陈华遥抱着手臂冷笑。 男辅导员越发恼怒，说：“我刚刚过来，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陈华遥用力一顿饮料杯：“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就老老实实闭嘴。” 纪筱晴见他诘难谢云，态度嚣张得不像话，也很生气，说：“陈华遥你知道？不如你来说说？” 陈华遥大模大样道：“我说就说，谢老师你好好学习学习。反串什么的，嗓子可以忽略，形象万万不能马虎。一定要似模似样，于冷静中突出搞笑的特质。你看有些相声，他在台上拼命逗乐，自己笑得要死要活，观众反而越听越麻木。为什么？因为不好笑。若采用正面咏叹的方式，态度严肃认真，服饰严谨工整，一本正经的歌唱，煞有介事的表演，反而能获得比普通搞笑更强烈的效果。” 郁金香马上拍手道：“对啊对啊，就应该这样。” 纪筱晴不禁暗暗点头，这个臭家伙嚣张归嚣张，可是说出来的理论头头是道，叫人不得不服。 陈华遥道：“每一个唱腔，我们都要字正腔圆。每一句台词，我们都要认真应答，不可擅自改为网络流行语。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要按照剧本的描叙来表演，完全照本宣科一丝不苟的演下去。戏服、化妆更要丝丝入扣，来不得半点大意。我们完全是按照‘美’去表演的，外在美演得越充分，我们的搞笑也就越有力。” 第279章 寸土寸金 “整个曲目里面，没有一处是故意逗乐，没有一处插科打诨，只让表演说话。你们想象一下，胖子身穿比基尼惺惺作态，曹大班长丝袜短裙，动作柔滑细腻，唱腔甜美生动，那是如何一种画面？” 众人忍不住扑哧一笑，李丽和杨心怡索性搂做一团笑了起来，饱满的胸脯挤在一处煞是迷人，纷纷觉得这个点子实在太妙了。 曹金平倒是体会到陈华遥所说的意境，轻声说道：“还成吧。” 胖子气急败坏，嚷道：“我是绝对不会穿比基尼的！绝对！” 男辅导员自觉大失颜面，又从鸡蛋里挖骨头，说：“就你们四个男的上去表演，是不是太单调了啊？” 陈华遥点头道：“没错，是太单调了。我正想办法怎么解决，谢老师的到来给我解了这个大难题。” “我？”男辅导员惊道：“我怎么解你的难题了？” 陈华遥说：“我们缺人伴舞。谢老师身材不错，腿够长、肩膀够宽……” 用力拍打着男辅导员的肩头，又摸摸他的脑袋扳正了对向观众，仿佛向消费者推销产品：“这种出色的条件就连艺术学院舞蹈班也不多见，熊芸芸老师见到你这种体格肯定尖叫不已。如果我们对唱‘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的时候，谢老师身穿芭蕾舞裙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段天鹅湖，足尖立地，双手优美的展开，保管轰动全场。” 他一本正经的说话，面无表情侃侃而谈，说到“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时还按旋律唱了起来。待说到后面，女生们捧着肚子笑个不停，险些在地上打滚。 男辅导员脸色又红又白，使劲拂开陈华遥拍打自己的脑袋的怪手，冷冷的说：“同学，你找错人了，我不会跳舞。”要不是纪筱晴在场，他只怕要当场拂袖走路，太欺负人了！ 陈华遥惊道：“那怎么成呢！没有谢老师我们的节目肯定失色不少，不会跳舞可以学嘛，谁天生下来就是辅导员的？谢老师，不用推辞了，我很看好你。” 男辅导员正要拒绝，看到纪筱晴竟然也是相当期待的一副眼神，不禁犹豫起来。那对秋水荡漾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表情无比诱惑，拒绝的话一时说不出口，道：“这个……我又不是你们班级的学生，怎么行呢？” 陈华遥道：“元旦晚会并不禁止班级之间互相合作，辅导员加入也是可以的，有什么不行？” 纪筱晴也觉得陈华遥的提议极为可行，说道：“谢老师，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们班合作？” “可是……” 陈华遥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既然谢老师不愿意，我们另外找人代替。只是像谢老师身体条件这么完美的，可真不好找。” 纪筱晴知道强求不得，只好说：“嗯，那么让你们宿舍的杨超来凑个数也行。” 男辅导员犹豫不决，在旁边吭吭哧哧的没有做声。 存在感一直不是很强的顾晨曦好像想起了什么，跳起来说：“我有个主意！既然男生反串女角，那陈华遥也还是唱男声，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我觉得应该找个女的唱男声更好哦！” “男唱女声，女唱男声？这个主意好！”大家通通赞叹有加。尤其是胖子曹金平几个不忿陈华遥独占男声部分的苦孩子。 “我反对。”陈华遥大声说。 “死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众人异口同声的说。 “那么由谁来唱？” 大家的眼神看向顾晨曦，又看向郁金香，最后停在纪老师身上不动。 “没错，就是纪老师。” 纪筱晴连忙摆手：“我、我不行的，我根本不会表演，一上台两脚就发抖，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众人看向郁金香：“那么香香？” 郁金香正要说话，纪筱晴突然想起上台是要和陈华遥男女对唱的，什么藤缠树，连就连之类的肉麻歌词也有，这可万万不行！凭什么让这个臭家伙跟别的女生唱？ 好歹同学过大半年，连老娘是谁都给忘记了，你以为那么好混？ 纪老师一念及此，当即痛下决心道：“我上就我上。不过你们一定要正经一点。” 胖子等人大喜，说：“是！我去给杨超打电话让他过来排练天鹅湖。” 男辅导员一听，什么乱七八糟的，连纪筱晴也答应上台表演了，顿时脑袋比笆斗还大，那个愁啊。 古人烽火台上燃狼烟戏诸侯，为博美人一笑；秦淮河里豪掷千金只为玉人一曲后庭花，自己泡马子跳个天鹅湖算得了什么？何况上去与纪筱晴共在一个舞台，大家一同进行排练，相处的机会大大增加，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保持着良好的风度，微微笑着说道：“既然纪老师也上台，那么就由我来伴舞吧。” 女生们都笑：“真的？那太好了！” 男辅导员转眼发现陈华遥阴恻恻的笑脸，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这家伙笑容那么古怪，会不会有些什么不妥吧？但人为财死，爱为情亡，为了纪筱晴的欢颜，纵有什么陷阱说不得也要硬着头皮往下跳。 完全确定演员名单、表演内容，剩下来的事情变得相应简单。 舞台设计、服装道具都不能过于草率，也要详细布置清楚。这个事情就留给文娱委员和女生们去操心。 郁金香等人用手机登录“千度”搜索网站查找台词，敲定每一个演员所演唱的部分。还联系上舞蹈班的同学让他们帮忙编舞，人人非常积极。 男辅导员一时感受到学生的热情，也跟在旁边提了几条突出自身形象的意见，马上为女生们否决。 陈华遥看大家装模作样的忙来忙去，郁金香和同学热烈讨论，时不时向他投来关切的眼神。 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朝郁金香笑笑，走到外面接听。 “陈助理，你在什么地方？” 这个声音悦耳动听，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脆干练，陈华遥马上想起来了：公子的堂姐魏妍妍，上一次同聚义堂谈判的时候，她自作主张任命自己为总裁助理。“魏总你好，我在象京大学考察学生，有什么事吗？” “我在永明区刺槐路四百三十三号的心源公司总部大楼，你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你。”魏妍妍历来强硬的语气不容别人拒绝。 但对陈华遥来说，魏妍妍再有权有势怎及得上陪伴郁金香那么青春美妙？想也不想便答道：“魏总，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改天吧。” “你！”魏妍妍没想到对方回绝得这么干脆，只得改口换了个态度，道：“陈助理，我这里是真的有要紧事，你能不能过来和我商量商量？” 陈华遥想起魏妍妍曾给贫困家庭救助基金捐助了一百万华元，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看在她曾经献过爱心的份上倒是不太好意思起来，说：“好，你等着，我马上过去。”tqr1 刚刚挂掉电话，铃声又响了，这次换做是徐婉鹭打来的。对徐总的态度，陈华遥有着明显的不同：“婉姐，这么晚了又找我去洗鸳鸯浴？” “陈助理，既然你对鸳鸯浴这么情有独钟，我可以让女秘书陪你洗一个礼拜，人选由你挑选，从周一到周日每天都有不同的女性，想玩什么花样都可以。”徐婉鹭冷笑连连，言下之意明显得很，你要是敢答应你就死定了。 “真有这么好？”陈华遥一无所觉，惊喜的说：“婉姐的女秘书真的由我挑？是了，我要你那个生活秘书，她的胸那么大，性子又温柔，能和她洗一个晚上的鸳鸯浴，我减寿三年也愿意哪！” 徐婉鹭咆哮道：“去死吧！我让番薯和魏沉思轮流陪你！” “不是你说的吗？怎么又要我去死？”陈华遥摸不着头脑。 “我在永明区刺槐路四百三十三号的心源公司总部大楼这里等你，你给老娘十分钟之内滚过来！”徐婉鹭气急败坏，连“老娘”的自称也用上了。 “什么？也去心源公司？到底什么事情？” “你是我的助理，让你过来就过来，问那么多干嘛？”徐婉鹭不容他反对，径自挂了电话。 陈华遥捏着鼻子向女生们道歉，驱车赶往刺槐路。男辅导员见这个瘟神终于走人，一时大喜，却见心目中的女神纪筱晴本来积极无比的态度立即失落下来。 心源公司研发、生产、销售电动车，形成产销一条龙，销售网络遍及南方各大中小城市乡镇，乃至东南亚、欧美等国家，产业非常庞大。 根据第三季度的财报统计，心源公司市值已达八十三亿华元，还在呈现逐年上升百分之三十的趋势，无论规模、发展势头在业界首屈一指。 业绩如此了得，心源公司总部自然是建得气派无比。占地面积极宽的四十层大楼，大型地下停车场，大楼前面还有个专属于心源公司的喷泉广场，在寸土寸金的象京来说殊为难得。 会议室里灯光通明，二十几位工作人员忙里忙外。 金笛公司强势崛起，短短一个月时间覆灭一时强横的凤凰会，解决了魏尚志勾结凤凰会的势力，还让魏颂意住院，因此了却魏妍妍的一桩心事。 随后改组重建，成立凤笛公司，将北城六条繁华的商业大街纳入势力范围。 堂弟魏沉思甚至还在凤笛公司担任纪律监察办公室主任一职，魏妍妍不得不重新考虑与凤笛公司的合作方式。 强强联手，这是避免恶意竞争，谋求最大利益的极好方式。 在蟹委会方面的一力坚持下，凤笛公司极度强硬的铲除掉苏国电器在苦楝树大街的专卖场。 那是一间占地面积六千平米的大型家用电器专卖商场，地段绝佳，每天客流量接近十万人次。 空出来以后心源公司马上旗帜鲜明地表示态度，要把电动车专卖场开过去。 第280章 环肥燕瘦 苏国电器自然不服，乃至上诉法庭，并向心源公司施加压力。不过利字当头，心源公司对他们的表态只是当做笑谈。 至于凤笛公司这里，殷小八是和崩沟区法院院长喝酒时才收到他吭吭哧哧递过来的传票，最后结果怎么样，不用说也知道了。 有魏沉思在凤笛公司的关系，双方合作非常良好。商场重新开始装修，大量员工已在培训，两个月后就能开张。 魏妍妍的野心并不满足于此，既然凤笛公司占据了那么好的地盘，理应有更多可以合作的内容，更多的合作方式。 凤笛公司强大了，对心源公司也有很大的好处。 首先，在凤笛公司任职的堂弟能获得一种特别的助力，凤笛公司越大，他的助力也就越大，对今后争夺魏家接班人之位有着莫大的帮助。 其次，凤笛公司背后还有一家恐怖的组织，也不能忽视。 今天魏妍妍特别邀请徐婉鹭过来考察，讨论投资新项目事宜。 相比起轻便型两轮电动车，魏妍妍更重视四轮电力驱动汽车的市场。电力能源环保、节能，在今后社会发展的道路上有着比化石能源更广阔的前景，也是国家政策倾斜的对象，电动车正是基于这样的趋势发展起来的。 但无论国内还是欧美、中东、东南亚各国，电动车的命题喊了几十年至今没有成为主流，技术难题是一个问题，损害了石油能源巨头的利益才是关键的所在。 市场是有限的，一部分集体发展壮大起来，必然伴随着另一个集体的衰落。 即使相对于全球市场来说，电动车市场那么渺小，掌控了全球经济命脉的石油能源集团也不会坐视不理。 人人都乘电动车出行，以后不买汽油了，对他们来说无法忍受。 而处于垄断地位的石油集团，在国内还是国外，几乎完全一样。 在会议室里，两个同样年轻漂亮，同样掌握权力的女人就投资问题产生了矛盾。 心源公司处于蒸蒸日上的发展阶段，邀请凤笛公司投资是本着有钱大家赚的道理，双方绑在一台战车上，同时也想在北城的地盘得到凤笛公司的庇护，为今后的发展保驾护航。 但经过一番详细的分析后，徐婉鹭难以决断，放下文件道：“魏总，不如等我的助理再谈吧。” “哦？这么巧？我的助理也是很快就到，他将会向徐总阐述我们公司的前景理念。”魏妍妍对陈助理满怀信心。这小子实际工作能力不得而知，但理论水平乃是一等一的强力。何况上次的合作也是由他和徐总牵线接头，两人关系不太简单。叫陈助理来说话，效果显然更明显。 一个女秘书急匆匆走来，在魏妍妍身边附耳道：“魏总，陈助理到了。” “快请他进来。”魏妍妍忙说。 又一个女秘书手忙脚乱赶到徐婉鹭身边，轻声说：“徐总，陈助理来了。” “快让他过来。”徐婉鹭笑逐颜开。 会议室门口打开，穿着品味低俗的陈华遥出现在两位老总视野中，左边是心源公司销售部经理易宽，右边是凤笛公司安保分公司总经理方顺。 两人争得满头大汗，兀自在斗鸡似的对骂：“是我们老总的助理，你插什么插？嘿，我说你小子不长眼睛是不是？快放开了手！” 两位老总隔桌对坐，同时起身，都笑道：“陈华遥，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会议的内容。”又同时对看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你说什么？陈华遥是你叫来的助理？” 马上就明白了她们所叫的助理是同一个人。 魏妍妍老大不快，你陈华遥在居委会当主任锻炼锻炼堂弟就算了，居然又跑去给凤笛公司当助理，还有没有把心源公司给你安排的职位放在眼里？淡淡的道：“陈助理，你过来我这边坐好，我给你谈谈当前公司开展的工作。” 徐婉鹭更不爽，好你个研究黑道的大学高材生，跟那女人拉拉扯扯的究竟什么一回事呢？索性拉开椅子道：“陈华遥，你给我过来！”tqr1 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陈华遥登时一个头变得比两个大，呆立当场作声不得。 魏妍妍道：“陈助理，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啊。” 徐婉鹭心思复杂的看了魏妍妍一眼，说：“陈华遥，你怎么回事？要我请几次？” 魏妍妍不甘示弱的回瞪一眼，说：“陈助理，我考虑过了，公司创造利润也要回报社会，我打算再向香樟路当地居委会捐赠一百万元善款，用于救助贫困家庭。你先过来，会后我和你好好谈谈捐款的方式。” 徐婉鹭暗暗咬牙，加倍温柔的笑了起来，道：“小遥，你来姐姐这里，等下姐姐带你出去吃东西。” 两个女人原本惺惺相惜，好得好像是蜜里调油，这时多了一个陈华遥，马上针锋相对，一个也不肯认输。 易宽和方顺面面相觑，闹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当口，陈华遥哪敢上前触两位大姐大的霉头？讪讪笑着，在两人中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我捐款也要，东西也吃，你们有什么事情都摆出来吧。” 徐婉鹭脸色一变，仿佛怨妇一般看着他，恨恨地将文件摔过去，说：“你想脚踏两条船？没门！先看看文件，有哪里不合适就给老娘指出来！” 魏妍妍沉默不语，似在考量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把手头的文件丢了过去，道：“陈助理，这里面的内容，你看着办吧。” 那几个在旁边服侍的工作人员惊讶得下巴险些掉在地上，直愣愣看着陈华遥不敢做声，心中只有一句问话：“这个牛逼到底是谁？” 要知道魏总家世良好，风华正茂，青春貌美，条件等于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上门追求的公子少爷多得能组建一个团的兵力。魏总眼高于顶，对那些浮浪子弟从来不假辞色，眼下居然要为一个貌不惊人穿着寒酸的年轻人与凤笛公司的徐总争风吃醋，太不可思议了！ 再看看徐总，比魏总还漂亮，手头掌握北城庞大的地盘，说话比区长还管用，竟然也不顾身份的当众露出了儿女娇态。这怎不叫人为之癫狂？ 继续看看那个所谓的陈助理，毫无愧色的坐在会议桌前端，本来还略有谦卑的态度瞬间变成了当家做主的架势，左手敲敲桌面道：“堂姐，麻烦给我倒杯好茶。”右手夹起一支廉价的白杨树香烟：“婉姐，还不过来点烟？” 徐婉鹭气得七窍生烟，从女秘书手中接过打火机，凑过去给他点上，恶狠狠的说：“成天到晚就知道抽！抽死你！” 魏妍妍原打算让易宽代劳，见徐婉鹭这个样子，顿时一咬牙，提起茶壶给他面前的空茶杯倒满了，说：“上好的桂西石崖茶，陈助理请慢用。” 陈助理满意地点点头，咳嗽一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叼起香烟美滋滋吸了一口，矜持地点点桌子道：“行了，你们退下吧。” 几位工作人员几乎要石化当场！究竟你是助理还是两位老总是助理？ 门口处的易宽愤愤不平咽下唾沫，低声道：“好小子，好小白脸！真有前途。”方顺拍了拍他的肩膀：“易经理，你若是减掉一百斤的体重，说不定也有机会的。” 陈助理惺惺作态拿起文件，一边飞快的阅读，一边问道：“投资合作意向书？这是让凤笛公司给心源公司投资呢？” 魏妍妍收拾起不舒服的心情，说道：“是，象京市场太大，我们能耐有限，想请徐总一起合作，争取让心源牌电动车打遍天下。” 陈助理问道：“我们的优势在什么地方？” “我们有技术上的优势。我们自主研发的电力驱动小汽车性能完全达到国际领先水平，比美国生产的电动车先进两个阶段。第一是性能，比起同类车型自是远远超过，与汽车比较起来也不落了下风。你看看我们这款售价八点六万华元的车型，双电池驱动，时速最高可达一百二十公里，在时速八十公里的条件下，能连续行驶接近六百公里，完全可以满足私家车的要求。” “第二是安全质量，我们的车子质量非常稳定，拥有一系列的保护措施，和汽车相比我们毫不逊色，唯一的区别是我们用电力驱动。第三是价格，美国的同款车型售价三点九万美元，折合华币二十四万元，比我们高了整整百分之三百！” 在魏妍妍陈述的当儿，陈助理很快看完了文件，一下指出问题关键的所在：“电动车如何充能才能达到汽车加油的便利程度？如果行驶在高速公路中突然没有电力，驾驶员会怎么办？” 魏妍妍沉吟道：“一般来说，电动车选择以家庭充电为主，每天下班回来放在车库里充电，十二个小时就能充满，用不着花钱加油，省去一大笔开支，十分经济。许多家庭购买车辆也会以经济问题为他们的首选。还有就是，电动车有两块电池，一块不够了还可以用第二块，足够支撑司机找到新的电源供应点。新的充电点我们也在有条件建设。” 陈华遥道：“我有个想法，能不能把充电点开在加油站里面？驾驶员无论加油、充电，都可以在里面进行。等于是说，全城有多少加油站，就有多少充电站。统一采用超高压充电方式，把充电时间压缩在一个小时内完成，这个技术关口公司有没有难题？充电站一旦遍及全城，那么电动车的竞争力就和汽车不相上下了，价格那么低廉，性能那么优越，还怕打不开一片新天地？” 魏妍妍道：“是，你的问题我都想过，但是所有的加油站由象京南方石油公司控股，他们不肯答应。我们要单独开设和加油站一样多的充电站，成本太过庞大，现在还难以承受得起。” 第281章 败家女 “很简单，先在北城开设试点，这项工作由凤笛公司去做。每一家北城的加油站都必须配备充电设备。北城的面积可不小，市场也很广阔，完全能够带动新一轮购车热潮。这边一旦成功，想来其他的城区也要跟风。” 魏妍妍眼前一亮，先看看一直不说话的徐婉鹭，再看看陈华遥，说道：“你能替徐总做主？” 陈华遥赶紧赔笑道：“当然还要看婉姐的意思了，我也就是个提议而已。” 婉姐冷着脸说：“陈助理的话就是我的话。” 魏妍妍显得很是郁闷。 陈华遥续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同汽车生产商合作，制造柴汽油发动机与电能双驱动共同存在的车子。没有电的时候烧汽油，没有油的时候用电池板，哪个好使用哪个，给消费者群体更多的选择余地。” “哦？”魏妍妍伸长了脖子，“和哪个厂家合作，你有什么看法？” 双驱动汽车在国内外早有面世，只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或是技能未过关，或是法规不成熟，一时未能普及。 陈华遥说：“最好是影响力较大的，技术条件出色的，有深厚底蕴的……” 魏妍妍不禁问道：“你是说，宣德工业？” 陈华遥点点头：“全球石油储量日渐减少，国家加大了调控力度，政策的倾斜非常明显。今后五年，谁抢占了电动车市场，谁就有说话的权力。宣德工业也不会置之不理。他们没有现成的渠道和相关技术，如果我们主动提出合作，他们可能会求之不得。” 委员长所说的宣德工业是朱家洪武集团旗下的宣德汽车工业制造有限公司，家大业大，实力雄厚，二〇〇八年以来的全球市场份额已经超越日本三菱，与美国通用并驾齐驱，被称为世界三大汽车制造商之一。 心源公司市值八十三亿，听起来挺多，实际上不足宣德工业的一个零头。 陈华遥道：“若是能与宣德工业合作，你们魏家就算是打开了跟朱家关系的一条路，有百利而无一害。能把朱家拉上你们的战车，魏尚志只相当于跳梁小丑，他能做什么？无非是派几个小混混过来骚扰，根本上不了台面。宣德工业的能量很大，由他们出头，或许可以把其他加油站扫干净，为我们铺平道路。” 象京四大家族中，朱家长期以来处于领头羊位置，触角几乎遍及各个产业，而且还把这些产业做大做强，做到别人无路可走。 其他三家联合起来比朱家也还是不够看。 全国唯二能抗衡朱家的只有中海贝家以及夏州赵家。 不过贝家乃后起之秀，近三十年才逐渐发展起来，远远不能与朱家的百年底蕴相提并论。 八年前，贝家更是经历了一场几乎搅乱整个中海局势的叛乱，贝氏财阀董事会有五个掌握大权的董事骤起发难，贝家的女族长根本毫无作为。所幸她丈夫力挽狂澜，避免了一场灾难。 听了陈华遥的话，魏妍妍沉吟起来，犹豫着说道：“我会想办法和宣德工业方面做个试探。” “好了，现在来谈谈凤笛公司和心源公司的投资。魏总，你打算让我们出多少钱，占几成股份？” 魏妍妍不禁瞪眼道：“什么你们我们？陈助理，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 徐婉鹭心头大乐，笑道：“陈助理当然是我的雇员了，魏总，你可不要搞错对象哦。” 陈华遥硬着头皮低声说：“魏总，你让我当这个助理，合同也不签，工资也不开，职责范围是什么，我一概不知道。到底算不算数啊？” 魏妍妍一时哑口无言，越发气恼，对女秘书道：“把几份新的佣工合同拿过来。”她本已万分美貌，生气起来杏眼圆睁，气鼓鼓的格外耐看，比微笑时分毫不差。书上说的所谓“宜喜宜嗔”，即喜悦时好看，生气时也美得不行，说的就是这种红颜祸水了。 转头向陈华遥说：“要签合同？简单！你现在是我公司最高级别的总裁助理，只向我一个人负责。有权不经过我直接向所有部门经理发布任何命令，有权直接调用一千万额度的公款！满意了么？” 徐婉鹭目瞪口呆。 陈华遥咳嗽一声道：“呃……这个嘛，我主要是关心工资，薪水。到底一个月能拿多少钱，一个月来上班几天？” 魏妍妍道：“你辞了居委会的公职，我给你开一百万的年薪！平时按照国企时间表上班，不过我的电话你要随叫随到！”挑衅似的看了看徐婉鹭。 徐婉鹭坐不住了，说：“小遥，你要明白自己的立场，你是哪一边的？心源公司总裁助理是白白摆来看的吗？魏总，你当着我的面撬墙角，挖走我的员工，这样不太好吧？” 魏妍妍一时得意难耐，起身给陈华遥面前的茶杯倒满了，说：“陈华遥担任我的助理，很久以前已经有过口头协议，陈助理亲口答应了的。他当你的助理，是什么时候？比我早？”tqr1 “呃……”凤笛公司刚刚改组不久，陈华遥当上助理是这几天的事，不过徐总有话要说：“陈华遥早就是我们公司的检查组组长了，正式职员，享受领导待遇。这次当上助理只是正常工作调动。你要搞清楚了，别稀里糊涂的胡乱挖人。” 魏妍妍冷笑道：“我们争来争去总不是办法，不如让陈助理来说，你到底愿意在哪家公司上班？” 陈华遥头皮发麻，知道事情闹大了。选择凤笛公司，势必得罪堂姐，对不起她捐助的一百万元善款。选择心源公司，也同样对不起婉姐的鸳鸯浴。是以十分为难。 “胡混”这个技能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看看左右，清了清嗓子，脸色顿时涌现出一片圣洁无私的光辉，认真的说：“每当想起孩子们的笑脸，少女的欢颜，我的心头总会加倍沉重。我们的国家为什么还没有强大起来？因为还有一部分读不起书的孩子，一部分生活困难的家庭，他们需要社会的广泛关注。” “这……”徐婉鹭和魏妍妍相视无语。 “所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身在基层居委会接触到这些沉重的现实，又怎能置身事外？昔日的艰难，今时的努力，未来的复兴，既是国家的责任，也是人民的责任，我决定长期在居委会上班，哪怕还有一个孩子上不起学，我不会再考虑其他工作岗位。” “不行！”“胡说！”徐婉鹭和魏妍妍同时说道。 “怎么着？”陈华遥心道这还不行？又说：“心源和凤笛开展密切合作，从此两家就像一家人一样，我在哪里上班都差不多，不如身兼二职，都是两位领导的助理，你们意下如何？” “还是不行！”徐婉鹭不肯同意。陈华遥是她的顶梁柱，当然不能让别的女性分走了。 魏妍妍转念笑道：“我看这个办法也还可行，同时兼任两家公司的总裁助理，平时在我这里上班，我来开工资，你那一份的我也照付了。徐总有事就打电话过来，经由我同意了可以让陈助理过去看看，时间不能超过半天，一周不能超过三次。” “魏总想得真是美妙。”徐婉鹭翻了个白眼，道：“倒过来还差不多。” 两人争个不停，也没人想要问问陈助理的意见。 陈华遥苦笑道：“我原来在香樟路居委会上班，现在去象京大学社会学系进修，分身乏术，哪还有时间去别的地方工作？” 其实陈华遥的职务甚多，一揽子头衔要是全部列出来能把人吓一跳。 香樟路居委会副主任、象京大学社会学系一年级学生、市政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研究员、天空传媒（朱雀公司旗下）电影客席教授、月球娱乐公司电影部《世纪的挽钟》电影执行副导演……再加上一个：螃蟹委员会委员长。 如此等等，如今又分别是心源公司和凤笛公司的总裁助理。 其中每一个职位按照正常规定来说都要一天呆八个小时以上，给委员长混成这个样子已经可以叫做神仙手腕了。 徐婉鹭叫了起来：“我管你！反正你是我的助理，只能接受我一个人的指示。”平时婉姐也不是这么蛮不讲理的，只是万万不能在魏妍妍跟前输了这口恶气。 陈华遥无法可想，拍桌道：“闭嘴！你们两个女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争什么争？我哪也不去，专职在居委会上班！” 砰的一声，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嗒的一下跳起，茶水淋湿了文件纸张。 他这么突然一发火，吓得婉姐和堂姐同时闭上喋喋不休的樱唇檀口，不知所措的看着对方。 陈华遥索性指着两人道：“看看你们，成天吃喝玩乐，开最好的车，穿最贵的衣服，住最豪华的别墅，为了一件首饰的搭配要琢磨三天三夜，为了一双丝袜的配色能想死八千万个脑细胞，成什么样子！二十五六岁的人，年纪老大不小了，还当自己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吗？也不想想，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早已开始忧国忧民，你们争个屁的争！” 众工作人员和易宽、方顺脑子一片空白，震惊的鼻涕一直横流不绝，蔓延到下巴。这人也太牛气冲天了吧，连两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也能被他训得灰头土脸，片刻作声不得。 两位女总裁向来以干练形象示人，容貌清丽绝美，气质冰清玉洁。一手管理庞大的公司，手腕了得，让手下人敬爱、爱慕、敬若天神，心里生不出一丝一毫亵渎之意，就是想想也觉得是一种罪过。 殊不料这小子竟敢当场拍桌大骂，太不知好歹了！太不怜香惜玉了！ 陈华遥滔滔不绝骂道：“你们两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女，连谈论个投资合作的项目也不让人省心，难道平时都是胡混日子不成？一个普通助理的职务也要磨叽半天，不知道老子时间宝贵吗？要是我老婆像你们这样，非吊起来打死不可，再关进牛车游街示众，最后拖到象江去浸猪笼！” 第282章 有模有样 婉姐和堂姐被骂得噤若寒蝉，缩着脑瓜子呆愣愣的看他发飙。 陈华遥倒背双手，迈着八字步大模大样走过去，仿佛首长训斥小同志一般拍拍魏妍妍的香肩：“你，虽然脾气粗暴了些，身体壮硕了些，腰肢滚圆了些，大腿粗肥了些，脸上粉底厚了些，到底还算心地善良，如果今后三五年肯下功夫减肥，不失为一个六十分美女。” 又拍拍婉姐：“你呢，不用说了，胸这么小也好意思出来晃荡，加把劲锻炼胸肌，我会保持关注的。你们两个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好好检讨自己，每人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书，明天早上交到我手上！” 两个花容月貌的大美女犹如狗血淋头，一齐呆若木鸡。 陈华遥颐指气使的说道：“好了，先这样吧，你们赶紧回去。明天我再过来检查你们的整改成效。” 边说着边快步往门口走去，在众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的时候，他飞快朝楼梯口窜了过去。 婉姐和堂姐如梦初醒，连连跺脚，齐声娇喝，叫道：“快拦住他！” 但刚刚耍完威风的某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二月三十日晚上八点，象京大学西校区二号礼堂光火通明。 门口前吊着两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形热气球，下面悬挂“欢度元旦”、“新年快乐”的红色字幅，显得喜气洋洋。 旁边还有一株没来得及收拾清楚的圣诞树，两米多高，绿油油青葱葱的，枝叶上点缀闪亮的铃铛、贺岁卡片。 一张卡片上写着惊悚的祝福话语：“玉凤姐姐，我爱你一生一世，永不变心。图书馆赵胜昌留。”下面被人贴了一张字条，上写：“顶楼主。” 今天西校区的几个院系学生将在这里举行元旦联欢晚会。晚会由学生会牵头主办，与会院系各班级学生欢聚一堂。 三千多名观众挤得礼堂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后面赶到的学生找不着位子，只好站在过道上，手里挥舞荧光棒高叫本班尚未出场表演的班花班草的芳名。 第一、第二排是部门领导、院系领导、教授、知名导师，还有几位政府官员和商界名流。后面都是学生。 社会学系由学生会分配在观众席东侧第十一排至第二十排，总共两百多个位子，包括了四个年级八个班的学生。 当然一部分学习高手仍留在自习室课堂里疯狂读书，游戏高手躲在宿舍里不肯露面，恋爱高手隐藏在其他隐秘场所，少了这些人，位子也还够分，堪堪坐满。 夏荻蕤和张末莹坐在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学生中间，一个手里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新手机，一个捧着薯片袋子嘴里嚼个不停。 两个小丫头在家里一直狂喊无聊，听说陈华遥居然在元旦晚会出场表演节目，立即闹个不停，吵着非要来观看不可。 不管年纪大小，两个女人合起来就是一台戏，吵得陈华遥头都大了，只好领她们过来。 小丫头生得粉妆玉琢，张末莹也是青春靓丽，外表极讨人喜欢，带来学校大家都不会多说什么。反而有一帮女生围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话，欢快得不行。 见夏荻蕤白嫩脸蛋，剪水双瞳，柔顺长发扎了个马尾辫。轻轻一个表情，睫毛微微颤动，眸子透出无论男生女生都要为之心神俱醉的光华，外貌堪称完美。 漂亮是漂亮，身上却套着陈华遥穿旧的皮夹克，嫩比春葱的左手无名指上一只地摊买来的镀银垃圾戒指，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女生们坐不住了，纷纷痛骂陈华遥寒酸低级，连一套工整的衣服也不舍得给妹妹买。 夏荻蕤并不领情，那枚地摊戒指可是哥哥亲手为自己戴上去的。听她们吵闹，只是优雅的笑着。 众女生们骂累了，又赞道：“陈华遥人模狗样，比本山大叔还乡土，倒是生了这么个出色的好妹妹，真真叫人羡慕。” 张末莹还好，自有从家里带过来的名牌服装，十七八岁年纪正是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出落得玉立亭亭，不知吸引了多少饿狼饥饿的目光。 周围男生到处交头接耳打探消息，询问这是哪个班的妹子。 就连汤世恒也腆着丑脸过来，吭吭哧哧半天鼓起勇气问要手机号码。 张末莹没理他，汤世恒又问，旁边杨心怡不屑的说：“这是陈华遥家里的妹子，你不如直接去找陈华遥问要号码好了。” 汤世恒浑身一激灵，头也不回的抱头鼠窜。 郁金香刚刚从后台回来，气鼓鼓的在夏荻蕤身边坐下。 “香香姐，我哥在后台准备得怎么样了？”小丫头片子递给她一袋腌制话梅。 两人曾在班级旅游伏龙寺相处过一段时间，感情还算要好，时常有电话来往。 小丫头想通过郁金香了解哥哥在学校的情况，郁金香也想通过小丫头了解陈华遥的家庭情况。 郁金香恶狠狠撕开腌制话梅封口，往嘴里猛塞几颗梅子，玉唇上还衔着一颗，说：“气死人了，你哥哥在后台尽和我们班辅导员眉来眼去，拦都拦不住，哼，哼哼！” “辅导员？就是那个纪老师吗？”小丫头对纪老师还有印象。tqr1 郁金香哼道：“是啊，蕤蕤，你要小心看好你哥哦。纪老师年龄那么大，都二十四岁的老女人了，偏偏还要和男生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哥也是二十四岁老男人好不，过完年就二十五了。”小丫头小声嘀咕道。 郁金香揉揉小丫头的脑袋，说：“男生年纪大了才有味道，女人年纪大就不值钱了。” 这话说来甚是残酷，旁边几个女生都陷入了沉默，夏荻蕤纵使豆蔻年华也不禁感到一阵惆怅。 女生们发呆片刻，继而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一个个伸手去捏郁金香的腰肢软肉，笑道：“嘿嘿，我们的香香同学思春了么！” 灯光渐渐暗淡下来，四名晚会主持人款款走到台上。二男二女，男的西装领带，头发一丝不苟，庄重肃穆。女的露肩长裙，体态修长，青春喜人。 这是从广播学院精选出来的尖子生，形象出挑，台风稳重，气质大方，普通话字正腔圆。原来已有过多次主持校内大型会议、晚会的经验，其中两人在红宝石电视台实习，小有名气，是文艺界即将崭露头角的新星。 他们在学校里也有一部分粉丝，甫一露面，粉丝在台下高声欢呼叫嚷。 四名主持人同声说道：“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晚上好！” 一个男主持人稍稍站出半个身位：“在即将过去的一年里，老师们努力耕耘，同学们艰苦学习，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一个女主持人接道：“在此祝贺机械工程学院研制出了新一代激光3d打印机，技术水平领先美国整整五年，为我国科研事业再添光彩！” “祝贺物理学院暗物质实验大型项目获得实质性进展！” “祝贺土木水利学院主导的南水北调‘天河构架’工程获得成功！” “祝贺环境学院环境工程系研制的雾霾清除器取得技术性突破！” “祝贺中文系林圣奇教授的长篇历史小说《秦月汉关》荣获矛盾文学奖！” “祝贺艺术学院沈幽桐同学的歌曲《进入两个秋天》荣获神龙音乐节金奖！” 一系列学生们亲身参与的辉煌成果由主持人一个个报出，某些科研项目在国际上甚至还是一片空白，一个个成就含金量十足，便是放在全球范围来看也毫不逊色，象京大学人才济济果然名不虚传。 观众们听得热血沸腾，人人欢呼不已。 但社会学系这一片观众席却显得相对沉默，眼看从土木工程念到计算机，迟迟没有社会学系的名字。 这也难怪，在过去的一年里社会学系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成绩，拿什么和人家比？ 念完了医学院前不久在心血管疾病防治工作上取得的突破，大家只道社会学系没戏，女主持人说道：“祝贺社会学系……” 同学们不禁精神为之一振，侧头去看后面几排大三大四的学长。听说他们在导师的带领下开展《人类社会与自然社会关系》课题研究，应该是出成果的时候了吧！ 学长们也都一个个喜气洋洋，形象瞬间就高大了不少，朝学弟学妹们左顾右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只听女主持人大声道：“祝贺社会学系陈华遥同学论文荣获市府中外文化交流金奖！为我市对外文化交流做出了突出贡献！” 陈华遥！ 是他！ 同学们大为错愕，互相对看，都发现对方眼里一片迷茫。 管他那么多，先欢呼了再说！ 同学们纷纷起身挥舞双手，夏荻蕤和张末莹两个小丫头尖叫连连，比自己获奖还要兴奋百倍。 “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在这难忘的时刻，我们为大家献上一台精彩的节目。” 第一个出场的是外国语学院的女声独唱《我爱你祖国》，声音清澈悦耳，人也十分漂亮，马上带起一轮高潮。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气度非凡的男人向身边的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主任庞元昌微笑道：“这台晚会倒也办得有模有样。” 庞元昌点头笑道：“是么，大学向来是微缩版的现实社会。象京大学国际顶级，自然不能做得太差了。” 文交办和学校存在大量的业务往来，是以这次晚会主办方把庞主任也给请来了，互相捧场，皆大欢喜。 那男人说：“象大人才一流，庞主任就没想过要挖掘挖掘？” 庞元昌哈哈一笑，道：“那是自然！象大的人才我哪敢小看，余主任就亲自拍板带了他一位师弟在我们办公室做研究呢。刚刚报幕还提到了他的名字。” 第283章 天鹅舞 那男人身穿顶顶名贵的风之谷西装，唇边淡淡的八字胡，举手投足间均是一股雍容华贵的气息，比庞元昌这土包子不知要超出多少倍。微微笑着，说：“既是余主任亲自拍板，那自是极有才华了。” 庞元昌笑道：“朱总，您可别说，余主任那师弟理论水平功底深厚，艺术细胞也是一等一的惊人。前不久在月球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上被聘为副导演，主持影片拍摄工作，我对他很是佩服。”陈华遥被聘为副导演不是什么丑事，已经向庞主任做过汇报。 “哦？”那男人并不搭腔，目光停留在台上的歌唱者身上。 隔着几个位子的学校学生部主任田倩文探着身子过去，一副低眉顺眼的小媳妇模样，恭敬有加地说道：“朱总，那是外国语学院大二学生李艾虹，主修英语和德语，要不会后我让她……” 那男人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一脸厌恶之色。 后面的话谁都猜得出来：“要不会后我让她陪陪你？”大抵是这个意思。一些品格不过关的学校领导经常利用女学生姿色来和政商界人士拉关系，所谓的秘密人所周知。 田倩文只觉自己太过唐突，一时十分后悔，连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讪讪坐回位子上，脸色万分惶恐。 那男人是洪武集团宣德汽车工业有限公司总裁朱青侯，一手掌握巨量资源，稍稍打个喷嚏股市也要震荡三天，地位高高在上，哪是一个不入流的学生部主任随随便便就可以冒犯的？ 堂堂朱总要什么女人没有？ 用得着你拉皮条？ 宣德工业注重人才储备，不光自办学校，还和象京大学、科技大学、春华大学等名校共建合作关系，为将来的发展做好详细规划。斥资八千万元巨款在象大机械工程学院汽车工程系兴建了一座实验室，选拨优秀学生进入实验室参与科研工作。 前不久，一位才华横溢的研究生在汽车安全制动系统方面取得一系列新成果，其设计理念非常独到，其成效比宣德工业自家的工程师还厉害，令朱总在意外之余又觉欣喜。 这次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观看元旦晚会，乃是朱青侯为了表示重视人才、加强名校公司合作关系而展现出的一种应有的态度。 台上的李艾虹歌喉婉转，当唱到“我爱你青松气质，我爱你红梅品格”时，朱青侯心中一动，向庞元昌说道：“你刚才说的余主任的师弟，叫什么名字了？” 庞元昌依言答道：“叫陈华遥，社会学系的学生。” 朱青侯说：“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庞元昌带着一丝喜色，说道：“哦？朱总看过他的论文？这位小师弟写的东西，连余主任看了也赞不绝口呢。”看来金子就是金子，在哪里都不能掩盖它的光芒。下次再拜托小陈一起去月球公司转悠转悠，那里的女模特滋味，真真叫人回味无穷。 朱青侯说：“我没看过他的论文。” “哦？那是？” 朱青侯勉强回忆道：“听我父亲和我大哥提过这个名字！” “啊！”庞元昌后心瞬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白毛汗，不敢再问。 朱青侯的大哥，就是朱家的现任家主；朱青侯的父亲，就是朱家的上一任家主。 在象京，他们的名字甚至能让人闻之色变！ 朱青侯主掌宣德工业大权，俨然全球汽车工业巨头，然而放在洪武集团里面所占份额微不足道，不过是一个小弟弟罢了。 朱青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微微一笑，道：“但愿不是同一个人。” 那一年西区有个退学的小混混因某个机缘获朱青侯的父亲接见，两人谈了很久。事后父亲称赞此人具有“青松般的气质、红梅般的品格”，具备中华人典型的美好品质，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当时朱青侯可真是吃惊到骨头里去了，当场就那么傻了半天。 父亲为人一丝不苟，严肃认真，性格刻板而传统，家教严谨，对待子侄从小到大总是非常苛刻，稍有一丝差池则非打即骂，从来不留情面。至于表扬，那是少之又少，三十年来罕见，比美国核武库爆炸还要惊喜。 每年过年全家团聚向老爷子汇报一年的成果，若是能得一个“尚可”的评语，那是要高兴整整半年的。若是稍不如意，老爷子盛满米饭的粗瓷大碗能直接拍你脸上！ 前几年有个堂兄因为办事不力，且有包养六十余名情妇的事件败露，被老爷子一脚踹到角落，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四十好几的人了，手头也有两百多亿的产业，伏在那里眼泪汪汪，泣不成声，比狗还可怜！ 五弟主导的航天发动机项目获得重大突破，填补了我国的一项空白，成绩举世瞩目，震惊欧美等国。老爷子也只是摆一摆手，说一声不错，从头到尾表情没一点改变。 能得老爷子一声夸赞，那是比登天还难。 那个街头流氓似的年轻人竟得老爷子称为“青松气质、红梅品格”，根本是绝无仅有，独一无二。 老爷子早年吃过一番苦头，正是由于他的努力才在三十多年前挽大厦将倾于既倒，使朱家百年望族名头不堕。其后精研中华文化，读杜子美诗，学黄公望画，仰岳武穆之为人，敬李太白之风骨。言语之间每每自比青松红梅，说道青松孤直、红梅傲骨，乃是中华人应有的品格。 那年轻人获得这个评语，想是老爷子将他看做和自己一般的人物！ 朱青侯当时惊异，不过事情太忙，慢慢的忘在脑后。这时听台上李艾虹开口唱的一段歌词，心有所感，便把这笔旧事给记起来了。 李艾虹演唱完毕，向观众鞠躬行礼，翩翩下台。现场欢声雷动。 第二个节目是哲学系师哥带来的男声独唱歌曲《哲学的思考》。 这首歌除了名字，跟哲学没一根毛的关系。 那师哥打扮甚是惊艳，高挑的身材穿一套苏联陆军制式军大衣，一颦一笑一回头一侧脸，均是维塔斯般的做派。只是唱到“啊啊啊啊”的海豚音时，师哥脸色憋成猪肝，唱破了嗓子。 第三个节目是跳得比较粗糙的双人舞。 朱青侯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姿态已经做足，应该可以提前离场，半小时后还有一场会议赶着参加。 大人物的时间行程精确到二十四小时的每一分钟，外人不知道他们有多劳累繁忙，想停也停不下来。 正要把手上的节目单放下，忽然看见上面用仿宋体印着：“四、表演唱彩调《刘三姐》，社会学系一二班，表演者：纪筱晴、谢云、陈华遥、曹金平等。” 陈华遥？ 得，还是先看看吧，不差这几分钟。 待双人舞结束，主持人说道：“下面有请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为我们带来彩调《刘三姐》，大家欢迎。” 稀稀拉拉的掌声。 郁金香连忙拉拉夏荻蕤的手：“你哥要出来了。” “真的？他演什么？不用说了，肯定是阿牛哥。”小丫头惊喜无限。 “他演……呃……他演、演……”郁金香许久没答上来。 舞台灯光变暗，刘三姐的经典音乐声响起。 一个人从幕后走出，上面围着块脏兮兮的头巾，身上搭一件土布汗褂，里面是污秽不堪的破背心，裤脚挽得老高，黑乎乎的脚丫穿一双不知从哪个跳蚤市场淘来的草鞋。脸上糊着一块黑泥，掩去本来还算清秀的相貌，正是一九六〇年经典电影《刘三姐》里的阿牛哥模样。 走到舞台中间四下张望，带着农民兄弟常有的质朴笑容。无论打扮、动作、表情各方面，细节做得非常到位，当时就把前面穿牛仔裤皮鞋跳的双人舞比下去了。 那块臭烘烘的黑泥正是给陈华遥一手拍上的，让生小爱干净的纪老师鼓着眼珠子瞪了他半天。 纪老师张口叫道：“刘三姐。” 声音特意憋粗，但观众还是听得出来，有人笑道：“原来是个女的。” “是纪老师，是纪老师！”有人激动的喊道，她表演如此卖力，社会学系的学生就准备鼓掌叫好。 “哎阿牛哥我是刘三姐。”一个公鸭嗓子应道，仿佛宫里的太监，故意逼尖了喉咙。 正要鼓掌的观众猛然憋住。 一个五大三粗的刘三姐娇笑着，像是迈动三寸金莲般小跑上台，两手前后晃荡，拿捏动人。 该刘三姐头顶双环发髻，耳佩叮当吊坠，身穿花花绿绿的明朝妇女服饰，修长娇美的玉臂上一根根卷曲的汗毛还没有刮干净，中间一条丝带显出婀娜多姿的粗壮腰身。裙角随奔跑而飘扬飞舞，露出下面两条毛茸茸的小腿。 朝观众们羞涩一笑，扑满粉底的脸蛋青青的胡茬根本没掩饰住，一股无法形容的猥琐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礼堂，大家顿时哄堂大笑。 “谢老师！”同学们差点神经错乱：“怎么不是陈华遥？” 夏荻蕤急急扯了扯郁金香的衣袖：“香香姐，我哥呢？”tqr1 “你哥？你哥在后面。” 朱青侯问道：“那个就是陈华遥？” 庞元昌缓缓摇头：“不是他。” 朱青侯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 台上两人对答几句，男辅导员饰演的刘三姐居然非常认真，所有举动对话依足剧本，一板一眼。配合着他猥琐的相貌，让观众们笑得东歪西倒。 阿牛哥唱道：“嗨……好歌猜，只有三姐唱得来，心想与姐对几句，不知金口开不开？” 男辅导员一挥水袖，抛了个媚眼，对道：“心想唱歌就唱歌，心想打渔就下河。你拿竹篙我撒网，随你撑到哪条河。” 台下掌声一片，男辅导员又唱：“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和，啊那边和。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 第284章 搞笑表演 腔调、歌词无一不是照搬原作，丝毫没有任何差错，唯一不同之处是由男辅导员的太监嗓所唱出来，本来婉转如意的歌曲唱得反差极大。 纪筱晴对唱道：“竹子当收你不收，荀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 表演得相当有诚意，观众正待鼓掌打气，突然，音乐为之一变！ 换成了小号、双簧管、钢琴与小提琴交织混响的《天鹅湖》序曲！ 优美生动的乐曲，缠绵悱恻的旋律，在任何一家歌剧院都会是一出完美的听觉盛宴，可是在阿牛哥和刘三姐唱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变换，十分突兀。 一时间观众们纷纷探身向前，探询是不是后台音响师喝醉了。 这是音乐大师柴可夫斯基的名作，向来是歌剧院里的一道豪华大菜，平时电视电影大型文体活动经常会播放其中的选段。从三岁小孩上至八十岁老头，对这旋律早已耳熟能详。 几位学校领导大吃一惊，尤其是没有任何艺术细胞可言的田倩文直接起身，拼命吆喝台下的几名工作人员：“喂，你们赶紧过去看看，是不是后台搞错了？”同时心头涌起一团怒火，平常日子出些丑也就罢了，关键是观礼的嘉宾非同寻常！ 连个庆祝活动也办不好，若让宣德工业的朱总因此对学校产生什么成见，万万得不偿失，校长能扒了自己的皮。 那几名工作人员诺诺连声，快步向后台走去。 田倩文顿足道：“我早就知道社会学系那几个败类学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捅出这么大篓子。一定要给他们记过处分，严重的开除出校！绝对是那个陈华遥搞的鬼！他偏偏就不想让我好过！” 喊的声音有点大，前后排听得一清二楚。 朱青侯轻笑不已，余主任的师弟还未出场便让这位田主任暴跳如雷，他到底会有什么表现，真叫人期待。 工作人员刚走到半路，双簧管吹出了温柔的美和若有若无的伤感。 紧接着，四只身穿白色紧身衣裤，白色蕾丝短裙的小天鹅手拉手跳着整齐的舞步，穿着白袜子芭蕾舞鞋的足尖顶在地板，浑然笔直。 双腿交替，上下错落，舞步轻盈利索地迈至舞台中央。 最打头一个身材高大，肩宽腰细，脸上挂着微笑。身上穿着洁白秀雅的女式吊带低胸背心，几根粗犷的胸毛显露出来，腰间一条蕾丝短裙，下面是紧身白袜，要多性感有多性感。 这家伙手臂一道幽青的纹身图案，除了肥猪宿舍老大陈华遥还能有谁？ 几位一本正经的领导噗嗤一声当场就喷了。 紧跟在旁边的是肥肥滚滚的陶强，五短身材的曹金平，豆芽菜似的何宝洋，统一身穿和陈华遥一模一样的芭蕾舞服装。 八条毛腿同时起落，六只玉手一一相牵，四个婀娜的身段同时盘旋。 高的是西施，矮的是王昭君，瘦的是赵飞燕，胖的是杨玉环，四大美女可给他们凑齐了。 精确的舞步没有丝毫错乱，时间分秒不差，就像在一起训练了三五年一般默契，纵是最挑剔的评论家也不能挑出什么毛病。 以前也有过许多反串形式的表演，大体是玩票性质，随便打扮成女性模样在台上依着自己想象乱跳乱舞，看起来乱七八糟，根本上不了台面。 哪有像现在这样，一举一动均是无比专业，动作连贯好比行云流水。完全经过精心的设计，若不是四人体型高低错落，可以看做是一台完美的《天鹅湖》歌剧了。 现场观众哗然，仿佛美军在广岛投放下一枚原子弹，轰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喊欢呼声。有跳的，有叫的，有笑的，有喝倒彩的，有破口大骂的，有捧腹绝倒的，就是没有一个平静的。 四只小天鹅的出场瞬间点爆全场观众情绪，那种激动至极点的声音差点掀翻礼堂的天花板，几位领导印象中只有去年晚会上沈幽桐一次匆匆露面才能引起如此夸张的轰动效应。 田倩文嘴巴张得足足可以塞进一只保龄球，大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噢买噶！ 庞元昌到底是见惯大风浪的官场弄潮儿，勉强回过神来，朝朱青侯道：“朱总，最右边那个最高的就是陈华遥。” 朱青侯瞠目结舌，眼光落在台上舞者的手臂纹身上，那是个翻涌出滔天气概的岳飞图案，一时脱口而出：“就是他！”之前在脑中一千遍一万遍的模拟，也没想过第一次见到陈华遥是这么一个样子。那只滑稽可笑的小天鹅竟然就是父亲金口夸赞的青松气质！红梅品格！ 夏荻蕤和张末莹当先看到身影最为突出的陈华遥，马上鱼跃而起，在椅子上又叫又跳，兴奋的小脸儿憋得通红。张末莹还不觉得怎么样，夏荻蕤可是高兴坏了，几乎要把嗓子喊哑。 “哥哥，加油！哥哥，你最棒！哥哥，我爱你！” 张末莹赶紧不甘示弱的喊了起来：“小遥叔，我也爱你！”还示威似的看了宝宝一眼。 也有表示不同意见的观众，那是艺术学院舞蹈班的部分男生，表情十分不爽，道：“颠覆传统、糟蹋经典、不伦不类！亏难熊老师还拿那个陈华遥的肚皮舞当教学视频天天播放，简直是有辱斯文，不可饶恕。” 一个舞蹈专业二年级的男生道：“无非哗众取宠罢了，看他跳成什么样子，不管怎么样，他只是个小丑。”众人点头称是。 舞蹈班的学生几乎对舞蹈抱有庄重的神圣感和崇敬的态度，对这种改编的舞曲不屑一顾。 比如上演一部新的剧目，提前五小时就要到达剧场，以便能将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和烦恼统统留在剧场大门外的那个尘世空间里。 然后静下心来，全身心地投入剧场这样一个非常特殊的神圣场所，进入诸如《睡美人》、《胡桃夹子》、《天鹅湖》这样一个梦幻世界。 接下来，还要用心地研究节目单，细读剧情、演唱、对白、有关评论、舞团简史、编导等各种有关材料。每一个词语每一个步骤都得细细推敲，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在脑中回味令人陶醉的音乐名曲，仔细想想如何才能把自己的舞姿完美融合进入舞曲之中。感受奢侈华丽的服装和富丽堂皇的布景，争取在演出之前就让自己变为剧中人。 种种繁琐要求，端的是十分严苛，像台上四个兔崽子活蹦乱跳突然从刘三姐中窜出来搞笑，简直要让专业的学生们出离愤怒。 配乐又是一变，变得干净活泼，节奏轻快利落。 这是《天鹅湖》选段中的《四小天鹅舞曲》，也是该舞剧中最受人们欢迎的舞曲之一，描绘小天鹅在湖畔嬉游，质朴动人而又富于田园般诗意的场景。tqr1 四只粗壮的小天鹅跳得越发伶俐生动，足尖绷得好比上了发条。观众们禁不住的哈哈狂笑，至少有不下于二十人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台下犹如冷水下滚油，一片哔哔啵啵的沸腾滚跳飞溅。 胖子等人高强度训练了两天，为的只是这一分钟时间，即使穿上特制的芭蕾舞鞋，足尖也痛得不像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他们不是专业舞蹈演员，不需要排练整个天鹅湖的剧目，也不需要学完所有的芭蕾舞动作。仅仅是足尖撑地，保持上身平稳，双腿来回交替的简简单单几个姿势就足够了，突击训练起来并不困难。但不过如此而已，再跳下去可就要跳砸了！ 急急朝陈华遥使了个眼色，陈华遥不动声色。 舞台之上万众瞩目，哪能随便乱来？ 曹金平也发现了胖子的异样之处，狠狠捏他一把，低声喝道：“坚持！这关键时刻你要整出什么幺蛾子，老子活撕了你！” 现场气氛十万倍的火爆，大大超出核心偶像曹班长的预期。 单看那一个个笑得鼻涕横飞的女生，一个个前仰后合的男生，知道这回算是在偶像之路迈出了坚实的一步，兴奋之余完全使出浑身解数，不容有失。 四人堪堪跳完《四小天鹅舞》的其中一个小小段落之后，音乐重新变回刘三姐的彩调。 纪筱晴和男辅导员双双走到舞台中间，合唱道：“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等三年……” 艺术的感染力果然是无穷的，刘三姐经典曲目几十年来长盛不衰并非偶然。 听听这歌词：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多么丰富的想象力，多么真挚的感情，多么热烈的表现形式，难怪一直为观众所喜爱。 不过现在刘三姐已不是重点。 在两人演唱的同时，四只小天鹅中的胖子、曹金平、何宝洋留在原地踏步。 陈华遥则突出向前，一手在身体前与横隔膜保持相同的高度，然后同时上举在头的上方，来了连续几次滑步。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他的臀部保持平稳，显得极为优雅、正规。 在观众们的惊叫声中，只见陈华遥高高一个跳跃，左腿屈伸，在半空中盘旋飞舞，极为流畅地完成空中转体三周半，姿态翩若惊鸿。 转完一千二百六十度再落回地面，双臂展开宛若刚刚降落的白天鹅，以单足尖支撑全身重量继续旋转，优美已极。 那几个之前不屑一顾的舞蹈班男生全都不由自主的起身，嘴巴张得老大。 太劲爆了！ 原地起跳空中转体三周半，这种超高难度的动作几乎没人能做得出来。 便是花样溜冰运动员也要在急速运动过程中凭借巨大的惯性作用才能转上那么一两圈，他轻轻松松就能在半空中转三圈半，明显突破了人体极限。 而且姿势还那么坚挺，动作还那么华丽，绝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比吊钢丝还要漂亮。 第285章 给我个面子 那个二年级男生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喃喃道：“这不是真的！” 纪筱晴和男辅导员继续唱道：“多谢了，多谢四方众乡亲，我今没有好茶饭，只有山歌敬亲人，敬亲人……” 陈华遥就在两人前方开始了炫目的歌伴舞个人表演，等纪筱晴“人”字的音节刚刚落下，便上前拉住她的手一晃。 纪筱晴措手不及，双脚交叠转着冲进陈华遥的怀抱。强烈而好闻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还带着一些手足无措的慌乱，观众只道那是表演的一部分，叫得更狠了。 陈华遥随即放开纪筱晴，跳起《天鹅湖》中最高潮的一个段落，既第三幕第一场景里剧中角色奥杰塔和奥吉莉亚的舞蹈。 陈华遥腰身一挺，开始在原地单腿独立转圈，一圈、两圈、三圈、四圈……连续三十二圈，上身飞快旋转，足尖几乎没有任何移动。 这是古典芭蕾舞角色里难度最高、强度最大的三十二圈“挥鞭转”的轴转，连续轴转三十二圈，整个过程中脚尖的移动不能超过一个脸盆大小的范围，十分考验演员的腿部力量。 这三十二圈挥鞭转难度之大，全世界范围内只有不到十家剧院的寥寥几位首席芭蕾舞蹈家才能完成。 这种腰力、腿力实在是太变态了，舞蹈班学生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怪不得熊芸芸夸他是十年来天赋难得一见的好苗子，果然没有夸错。 纪筱晴和男辅导员齐声唱道：“多谢了，多谢四方众乡亲，我今没有好茶饭，只有山歌敬亲人，敬亲人……”唱完这个部分，陈华遥的三十二圈挥鞭转也堪堪转完。 音乐已到了最后一个调子，陈华遥突然拦腰抓起男辅导员向天空抛去。 男辅导员猝不及防，被直直抛至三四米高的地方，在半空中手舞足蹈，双手双脚疯狂胡乱摇摆。剩下三只小天鹅赶紧上前，眼睛紧张的注视着上方，双手伸出似乎要在托在下面将他接住。 但谁也没有成功接住这位傻笨愚蠢的刘三姐扮演者，“啪嗒”一声，男辅导员直挺挺摔在地板上，激起一团尘土。看那笨重的掉落方式，似乎连舞台也要为之一晃。 原来已经结束，没想到还有这个小插曲。观众们只道这是他们搞笑的一个环节，顿时笑得三魂七魄不见了两魂六魄。 男辅导员只摔了个七荤八素，满眼都是星星，半晌爬不起来。小天鹅们上前一把将他拽起，拉着手向台下盈盈鞠躬致意。 夏荻蕤拉住张末莹来回摇晃，叫道：“快，快上去给哥哥献花！” “花？花呢？我们没有准备献花，要不上去献吻好了？”张末莹也急忙叫道。 俩小妞正颠三倒四地喊着，突然从观众席右下角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女生，穿着蓝色的运动服，看样子足有一米七八的身高。手里攥着一束鲜花飞身上台，一下抱住陈华遥，鲜花直塞过去，这才笑嘻嘻的下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将晚会气氛彻底推向高潮。 俩小妞连郁金香一起同声怒哼：“什么人那是！” 全场观众纷纷起立鼓掌，雷鸣般的掌声震撼每一个角落。 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学生几乎无法抑制，仿佛吃了药一般疯狂欢呼，巴掌都给拍红了。就连最为镇静的朱青侯也拍着手，笑得甚是欢畅。 田倩文偷眼看了看朱总等几位领导的神色，发现大家的反应远远超出预期，笑着向陪同的学生部邱副主任说道：“等下结束后把这个节目评为本次晚会班级最佳表演……之一，给个二等奖以上的奖项。” 邱副主任忙问：“还有最佳个人表演奖，要不要一起给那个跳芭蕾的？” “你是说陈华遥？不用了，领导不会喜欢这种小丑人物。”田倩文想起陈华遥志满意得的笑脸，心中像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演员齐齐谢幕，女主持人走上台前想要宣布下一个节目，但观众们暴风般的掌声久久没有停歇。 “下面是……”女主持人艰难的说了几个字，后面的话全部被掌声所淹没，再也说不下去，于是在台上保持着微笑，显得十分尴尬。最后，参与《刘三姐》表演的全体演员重新返回台上朝大家鞠躬弯腰，第二次谢幕，掌声才慢慢止歇下来。 “下面是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为大家带来的诗文朗诵《家庭》，请大家欢迎。”女主持人朝后台做了个相请的手势。 怎么又是社会学一二班的节目？ 穿一件格子衬衫，脖子围一条围巾的汪剑波微笑着走到立杆式麦克风前，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平光眼镜，腋下夹一本厚厚的精装书，显得书卷气十足。 怎么是他？ 新晋的副班长踌躇满志，想要以最快速度建立个人威望。最好的方式是由自己亲手主持工作，在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获取良好名次，这样大家都会认可自己的能力。 无奈班里同学实在没有太多的艺术天分，唯独两个想拿巨额悬赏的学生报了个相声，在他面前表演一次，他冷着脸从头到尾看完，愣是没笑过一秒钟。 剩下的则掣肘不断，班长曹金平伙同肥猪宿舍成员挨个去警告胆敢和他来往的男生。迫于这伙人的淫威，不提跟同学们打成一片，就连敢和他说话的也没几个。 但心高气傲的汪剑波怎么心甘情愿伏低做小？既然你们不愿报名，那么老子亲自上阵总可以吧！ 对于诗文朗诵，新晋副班长还是很有底气的。 从前在原高中拿过演讲比赛的大奖，对自己的口才和标准的普通话非常有信心。他还看过曹金平的刘三姐剧本，认为这只是个恶俗的笑话。故意收买教务部主任，让他帮忙安排自己的朗诵压在刘三姐后面出场。 如意算盘打得很好，等观众对刘三姐不买账的时候自己出来表现一番，孰优孰劣大家自然分得出来。 朝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扫了一眼，摊开精装书，背景音乐已经响起来了。那是柏幽城电影中一首旋律优美的配乐《夜行灯火》。 语气从容，淡淡的道：“我独自在横跨过田地的路上走着，夕阳像一个守财奴似的，正藏起它的最后的金子。白昼更加深沉地没入黑暗之中，那已经收割了孤寂的田地，默默地躺在那里。天空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男孩的尖锐的歌声。他穿过看不见的黑暗，留下他的歌声的辙痕跨国黄昏的静谧。” 背景音乐平静、沉稳、柔和；汪剑波的声音抑扬顿挫，富含感情；散文诗内容浪漫、宛如幻境。如果这是在一个静静的晚上，一个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时刻，只怕他的朗诵已经得到大家的共鸣。 可是…… 在刚刚看完《刘三姐》的滑稽表演和出色的芭蕾舞技，大家哪有那么轻易平复下来？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回味先前搞笑的一幕，根本没朝台上的新节目看上一眼。 甚至百分之五十的观众浑然没发觉有新的节目已经开始。 场下闹哄哄的一片，嗑瓜子的嗑瓜子，打电话的打电话，还有人急匆匆赶去上厕所。 f4裹挟着男辅导员返回后台化妆间换衣服，听到广播传来的声音，曹金平一顿，冷笑道：“汪剑波还不肯死心？” 胖子急忙擦掉脸上的腮红，说：“最好是想个法子，别让他出风头。阿华，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我让人毁了他的表演。”陈华遥拿出电话拨给魏公子，交代了几句。 台下乱成一团糟，汪剑波险些没气出脑膜炎，使劲压着怒火继续往下念道：“他的乡村的家坐落在荒凉的边上，在甘蔗田的后面，躲藏在香蕉树、瘦长的槟榔树、椰子树和深绿色的贾克果树的阴影里……”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生刚从厕所提着裤子出来，见舞台上这般死气活样的朗诵，顿时一个箭步冲到第一排，指着上面满怀深情的汪剑波便高声骂道：“去你妈的！念什么鬼散文，你开追悼会呢！装，装文艺青年？老子看你一辈子也装不像！马上滚下来，不然老子揍你！” 汪剑波气爆了肺叶，差点想抡起麦克风和他单挑。满头大汗的学生会干部连忙过来维持秩序。 台下开始起哄，众人对着舞台拇指向下，齐声叫道：“下去！下去！下去！”tqr1 “……我在星光下独自、走、走着的路上、停、停留了一会……”汪剑波嘴皮子直哆嗦，表现越发不堪：“我、我看见黑沉沉的大地展开在我的面前，用、用她的手臂拥抱着无量数的家庭……他们满心欢乐，却浑然不知这样的欢乐对于世界的价值。” 到后面这里朗诵大失水准，居然还忘记了其中一个段落。勉强读完，落荒而逃。 观众们嘘声不断，若不是现场气氛还算友好，飞上去的烂番茄足够给他开蔬菜商店，这间商店则可以用飞上去的砖头来搭建，搭建商店的费用自然可以用飞上去的臭鸡蛋来抵偿。 化妆间里还有十多位等待上场的学生演员，里面一片拥挤。 陈华遥等人好整以暇换掉芭蕾舞服装，四个人霸住四张最好的位子，大皮靴翘在梳妆台上，狭小的化妆间被他们占去一大半，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肥猪宿舍自是不消说了，曹金平自从跟胖子混在一起，脾气也是与日俱增。没过得三五天功夫，感染了一身的流氓习气。动不动脏话满天飞，一言不合拍桌子骂娘，先前还自矜“富二代”的身份已抛至九霄云外。 四个流氓成堆，嘴里吞云吐雾，烟头随手乱扔，有谁不开眼的敢上去说半句？ 曹金平斜了一眼胖子，说：“等下领奖的时候，你们注意些身份，尽量站在我的后面，烘托我的核心地位。” 第286章 我是小偷 晚会还没结束，这几个自大成狂的小子已当头奖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旁若无人的谈论领奖事宜。 胖子冷笑道：“我耳朵有问题吗？你是核心？刚才女生们有叫强哥的，有叫洋哥的，有叫华哥的，可是愣是没听到有叫平哥。” 曹金平道：“要不是跳足尖舞的那个步骤我拉你一把，你早就出丑了。还敢跟我争？” 突然门口啪地被人大力踢开，冲入五个气势汹汹的男生，为首一人手里提着棒球棍使劲敲打门框，站在边上叫道：“谁是陈华遥，给我出来！” 门框被他连续击打，哐哐连声，化妆间里的人全都张目望去。 五个人穿着花里胡哨的服装，头发五颜六色，有的神色高傲，有的冷漠，这是一群到哪里都能吸引大量目光的另类男生。 为首那男的染着大红头发，眼圈涂上黑乎乎的眼线，左耳七个耳钉，上面一件黑色皮衣，下面一条布满破洞的牛仔裤。八、九十年代全国流行的绿色运动式秋裤从破洞中显露出来，让人无法直视。 化妆间里的人都被吓住了，有人起身怯怯地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找陈华遥，你是不是陈华遥？不是就闭嘴！”为首那男生喝道：“敢勾引我的女人，绝对不可原谅！” 当下便有两人拦住问话的那人，一派惹是生非的样子，道：“陈华遥在不在这里？” 那人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一直在这里等待上场，不、不知道谁是陈华遥。” “谁？谁是陈华遥，有种的站出来！” 陈华遥身后一个正在画脸谱的学生低声道：“别惹他们！他们是学校‘霸龙暴走族’的成员……” 为首的男生已听到了他的说话，大声说：“是，没错，我就是霸龙暴走族的，别人都管我叫废哥。别他妈唧唧歪歪的，谁是陈华遥再不站出来，我可要一个个动手搜身了。” 敢情这几人当面不识就大大咧咧坐在化妆间中间翘起二郎腿抽烟的陈华遥。 胖子见陈华遥纹丝不动，又见曹金平眼里带有一丝怯色，于是硬着头皮起身，手里抓着一包玉湖香烟挨个敬过去，呵呵笑道：“什么事呢什么事呢！哥几位这么大火气来找人，来来来，抽烟抽烟，消消气！” 为首那废哥见是高档好烟，颜色稍微缓和下来，接过香烟道：“你哪个班的？” 象京大学五六万名师生，规模大得惊人，俨然一座城中城，很多人毕业了甚至不认识隔壁班的学生。肥猪宿舍仅仅只是在本宿舍楼名声响亮，别的院系并不见得会卖他的帐。 那废哥压根就不认识有肥猪宿舍这号组织。 胖子刚要答话，废哥后面有个男生脸色一变，道：“这不正是前面一起在台上跳舞的肥天鹅吗？” “我……” 废哥狠狠摔下玉湖香烟：“好小子！老实交代陈华遥在哪里，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打！” 胖子不禁回头望了望委员长，底气不足的道：“我说你们几位风风火火的来找陈华遥，到底什么事啊！” “是他！废哥，就是他！”有眼尖的暴走族成员顺着胖子的目光发现陈华遥，叫了起来。 男性与女性化妆间是分开的，同时为了防范激素过剩的大学生偷窥，女士化妆间管理十分严密，严格与其他区域区分开来。 这里吵得声音再大，那边也没人听得到。 男辅导员谢云也在化妆间里，肩膀摔出一大片淤青，疼得直咧嘴。一直怀疑是几个男生故意搞鬼作弄，可陈华遥指天发誓说当时场面太乱，一下子没把他接住，绝对不是有意的。 歉也道了，好话也说了一箩筐，男辅导员还能怎么着？心里虽然很不舒服，只能默默整理衣服。这时看有人冲进来挑事，只盼陈华遥被教训得越惨越好，缩在角落里并不吭声。 废哥直接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陈华遥，右手握住棒球棍来回拍打左手手掌，冷笑道：“原来你就是陈华遥？刚才问你怎么不做声？给我起来！” 马上有两个手下抓着陈华遥的肩膀使尽吃奶的力气把他拽起来，叫道：“小崽子，胆子不小么。” 废哥伸头一瞧，发现化妆间其他十几位男生通通都吓傻了，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发话。当下更是得意，笑嘻嘻的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找陈华遥的麻烦。其他闲杂人员不要做声啊，不然当你是他的同党一并处理！” 其他几个成员越发嚣张，胡乱踢打梳妆台，抓起一个玻璃瓶子往地上砸去，瓶子四分五裂，液体倾洒而出，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大男人化什么妆！” 男生们敢怒不敢言。 曹金平交游广阔，也曾听说过霸龙暴走族的名头。这是学校里一个人数不多的组织，主要由大二大三的学生组成，经常打架斗殴，做事专横霸道，专门欺压大一新生。 废哥用力抓起陈华遥的衣领，嘿嘿笑道：“敢勾引我的女人，你有几个脑袋？今后三年还想不想在象大安安稳稳的读书？”扬手便要往他脸上掴下。 陈华遥连忙说道：“等等！搞清楚了再打，我只是个泡不到妞的可怜虫，什么时候勾引你女人了？” “我操！你他妈吃完了不认账是吧！”废哥气冲冲的说：“刚才是不是你在跳天鹅湖？” 陈华遥连忙点点头。 废哥又道：“后面那个连转几十圈的变态疯子是你，对吧！” 陈华遥只好又点了点头。 废哥顿时怒不可遏，抬脚朝着对方大腿踢了一下，骂道：“没错，老子找的就是你！还记得最后那个上台拥抱你的女人吗？那是我的马子！” “什么？你马子？”陈华遥不禁低头朝废哥上上下下打量，揉着下巴道：“不像啊！” 委员长记得清清楚楚，刚才上台拥抱的女生身量极高，几乎与自己不相上下，因此印象深刻。眼前这位废哥，牛仔裤下套一双鞋跟八厘米的内增高鞋，也不过是一米七左右，对比差别如此之大，叫人不由不怀疑。 废哥在他的眼光下先是面红耳赤，然后脸色发白，最后恼羞成怒，道：“你不相信？你敢不相信？” 陈华遥说：“就算她是你马子，可我也没勾引她啊！” 废哥声嘶力竭吼道：“老子追她两个学期连话也没多说过半句，你不过跳个烂舞，就让她冲上台去和你拥抱，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后面有个手下觉得实在丢脸，赶紧扯了扯废哥的衣角。 废哥一惊，冷静下来，直直指着陈华遥鼻子说：“好，你给我记住，以后不准接近我马子，不然老子叫你读不成书！”tqr1 陈华遥连那个女生的面孔都没看清楚，遭此无妄之灾，实在莫名其妙得很，耸耸肩道：“不好意思，我原以为只有我才是泡不到妞的可怜虫，没想到你跟人家话都没说多半句，比我更可怜。” “你找死！”废哥大怒，挥拳要朝陈华遥身上打去。棒球棍只是壮声威用的，眼下恐吓一个普通男生还用不上它。 当此之际，曹金平终于挺身而出，拦在废哥身前大声说道：“不要动，给我个面子！” “你小子哪根葱啊，要我给你面子？” 曹金平昂着头冷冷看着众人，说：“魏沉思是我表哥！大家同学一场，不要伤了和气，就这么算了吧。” “魏、魏公子是你表哥？” 废哥闻言也不敢吭声了，回头和手下低声交谈几句，说：“好，既然魏公子是你表哥，那就算了。我们走，小子，再次警告你，以后别再勾引我马子，不然老子谁的面子也不给！” 陈华遥本来只是傻乎乎的站着任他们训斥叫骂，突然一把捏住废哥的脖子说：“你说算了，我可没算。” “你……” 早就蓄势待发的何宝洋一看委员长动手，马上抄起椅子砸向对面一人，剩下四人疯狂叫喊着朝陈华遥扑了过去。 胖子第一个念头是想逃跑，再想想觉得陈华遥这么强壮，有他在不用怕，跑的应该不是我们，也挥舞双拳跳进战团。 冲在前面的一人一巴掌甩在曹金平脸上，曹金平又惊又怒，立即挥拳，场面顿时乱得一团糟。 陈华遥一手捏住废哥，那手劲直如钢钳一般捏得对方不能动弹，伸手拼命与之相抗，支支吾吾连声。 在这种强横不似人类的力道下，不要说反击了，就连呼吸也还嫌困难。 另一手抓起与何宝洋扭打的霸龙暴走族成员的头发往后一拖，那成员倒飞至三米开外的墙壁角落，脑袋冲进垃圾篓里，里面沾满白色粘稠液体的卫生巾倒扣在他脸上。 冲与曹金平纠缠的暴走族成员一脚过去，那人倒滚在地，连翻四个跟头才堪堪止住去势，捂着小肚子突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堆分量有两个饭碗那么多的糊状物，脸色又青又白，化妆间里腥气扑鼻。 还有一个挨何宝洋椅子砸倒的成员刚刚狼狈的起身，陈华遥又是一脚踹翻，正中左肋。在地上抱着痛处滚来滚去，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却一声叫不出来。 这只是电光火石的五秒钟时间。 剩下和胖子搂头搂脸互殴的最后一名成员突然发现现场死寂般静默，急切中拿眼睛一看，五个人倒了四个，差点没吓得昏死过去。赶紧松开胖子叫道：“不、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路过……” 胖子、何宝洋、曹金平狞笑着围上，笑道：“嘿嘿，你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的。” 男辅导员悄悄抹一把冷汗，暗道好险。这几个学生都是疯子，以后最好少惹他们为是。 还在努力与手腕相抗衡的废哥脸色瞬间就白了。 陈华遥抓着他的脖子慢慢提至半空，微微笑道：“你们是霸龙暴走族？听说我们肥猪宿舍吗？” 第287章 折节下交 其他还呆在化妆间的男生眼见这一幕，胆子小的便失声惊叫。单手提起一个百十来斤的大活人，带着压倒性的力量，这可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啊！ 废哥拼命摇头。 “那你听好，我们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肥猪宿舍在象京大学想泡哪个女的就泡哪个女的。”陈华遥顿了下，续道，“你马子叫什么名字？” 废哥挣扎不已：“叶、叶净淳……” “很好，叶净淳现在属于肥猪宿舍了。以后你胆敢再多看叶净淳一眼，我让你下半生都在轮椅上度过。”陈华遥轻轻将废哥丢在地上，道，“兄弟们，废了他。” 胖子等人当即上前对着废哥猛踹狠踢，边踢边叫：“叶净淳是老子的，你他妈不长眼睛是不是？非要跑这里挨揍！” 曹金平跺了废哥几脚，道：“胖子你说话注意点，我是核心偶像，叶净淳是我的，你这种体型配不上人家。” “操，你这种小矮子有资格说话？” “我矮？我就喜欢征服高妹你怎么着？”两人站在废哥身上互相推搡，一个看一个不顺眼。 何宝洋不得已拦住两人：“你们一个不高，一个不瘦，都没有天生优势，不如公平竞争，我也有份。” 那高个妞儿拥抱陈华遥的时候，他在后面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头瀑布般的黑亮长发，额头饱满，眼睛如同夜空中璀璨星星，秀直的小鼻子微微翘起，嘴巴红润宛若玫瑰花瓣，穿平跟鞋已经达到一米七八的身高，天使面孔魔鬼身材，乃是挑灯笼都找不着的大美女。 这种美女不泡，难道大学四年只是用来读书而已？ 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高个子小妞明明是看了大伙儿的芭蕾舞才因此春心萌动，为什么偏偏只上台拥抱陈华遥？ 还不是因为他最后一个人独自站在前方占了大大的便宜？ 何宝洋心想，要是那时候我也站前面，说不定美女抱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说起来大家都有机会嘛。 “好，那就公平竞争。” 胖子觉得多说无益，抓起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几个暴走族：“你们无缘无故跑来这里恐吓，滋扰生事，害我体重又重了三斤，这笔账怎么算？” “我、我……” 胖子一巴掌过去，指指地上：“你们几个，把吐的那堆给吃干净！” 废哥差点呕吐：“胖哥，有话好商量，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这几个男生眉目凶狠，说打就打，动手狠辣无情，流氓气息十足，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的大一新生，倒像是混过黑社会的劳改犯，打得霸龙暴走族实在是怕了。 “不吃？去你妈的！” 正把几个暴走族打得鬼哭狼嚎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个温柔斯文的女声：“朱总，这边请。陈华遥同学应该还在化妆间。” “朱总请。”还有个醇厚的男声说道。 “庞主任、田主任、戚老师，请。” 门口站着客套非凡的一群人，走最前面的是宣德工业总裁朱青侯。文交办主任庞元昌、学生部主任田倩文、社会学系班主任戚老师依次跟在后面。 几位尊贵的领导眼睁睁看着化妆间里面鸡飞蛋打的一幕，像是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的妖怪，一个个目瞪口呆。 只见胖子骑在某人身上挥拳猛揍，何宝洋抬脚狠踢废哥的头脸，曹金平按住另一个暴走族的头颅朝地上那滩呕吐物往下压，打得不亦乐乎。 罪魁祸首陈华遥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众人中间，一手揉搓青幽幽的下巴胡渣，嘴里叼着烟头兀自往外喷烟，黑社会老大做派显露无疑。 太惊悚了，太火爆了！ 田倩文惊恐万状，手里的文件夹直直掉落于地。 朱青侯等人呆了，陈华遥等人也呆了，双方就这么着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大眼瞪小眼。 过了令人难堪的那么十多秒钟，朱青侯才皱着眉头道：“田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田倩文羞愧、愤怒、惊恐种种情绪交集于一身，尖声叫道：“陈华遥！你在做什么！这里是神圣的不容任何人玷污的校园！我要上报董事会，通通开除你们！” 陈华遥总算醒神，一把抓起废哥扳过他的身子挡住众位领导的视线，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零钱塞在废哥身上，脸上早已变成义愤填膺的神色，大声说：“你们几个小偷竟敢流窜到神圣的元旦晚会上来偷偷摸摸。偷了多少钱，老实交代！” 不等田倩文有所反应，抓起废哥身上皱巴巴的五张一元面额钞票，当下高高举起，道：“哗，偷了这么多，就是枪毙也死有余辜了，打一顿都算轻的。胖子，把他们通通抓起来，扭送到派出所去。” 何宝洋见华哥情急之下转变如此迅速，一时佩服五体投地，跟着说：“大家都来抓小偷啊，别让他们逃跑。”tqr1 陈华遥这时好像才突然发现田倩文似的，惊叫道：“哎呀，田主任，庞主任，你们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看看你做的好事！”田倩文怒道，“在学校里欺压殴打同学，还有理了不成？你身上背着一个大过处分还未消除，现在严重校纪校规为我们当场抓获，行为如此猖狂，你还有什么话说？” 庞元昌在后面只能摇头苦笑。 陈华遥潇洒地甩下废哥，掸了掸烟灰，义正词严地说：“田主任，你搞错了，我们是在制止犯罪。这几个小偷潜伏在校园进行盗窃，被我们当场抓获。期间几个小偷态度嚣张恶劣，反而要袭击我们。我们只是正当防卫。” 说到这，手里的五张一块钱递过去：“这是罪证，田主任你先拿去保管起来。” 田倩文看胖子还傻乎乎的骑在某人身上，怒道：“这就是你们的‘正当防卫’？” 陈华遥摊摊手：“把小偷控制起来，有什么不可以？在场诸位都是见证，不如主任问问他们。谢老师，你说我们是不是在抓小偷？喂，画脸谱那个，我们是在抓小偷吗？穿紧身裤的那位同学，我们是正当防卫没错吧？” 朝缩在里面的众位男生看去，包括男辅导员在内每提到一人，那人便浑身一激灵，拼命点头不迭。宁可得罪田主任，也不要得罪肥猪宿舍的几个疯子啊！ 陈华遥踢了踢废哥，又道：“不如让罪犯来现身说法。你说，你是不是小偷？” “我是小偷，我是小偷！”废哥痛哭流涕叫个不停：“我该死，我枪毙一万次也活该！我一时鬼迷心窍偷了几位老大的钱，我是人渣。你们行行好，快把我送到派出所去吧。” 田倩文差点没变成精神病：“到底怎么回事？陈华遥不是在殴打你们吗？他有没有胁迫你们？我是学生部主任田倩文，如果有什么冤屈一定会为大家做主的，你们要说实话，到底是不是？” 众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朱青侯咳嗽一声道：“田主任，先叫保安过来吧。”明明只是要见一个人，这女人吵得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太不成话了。 “是，是，保安！保安！” 庞元昌正好和稀泥，笑道：“朱总，这位就是余主任的小师弟陈华遥同学。小陈，你先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人物。田主任，你能不能安排一间安静的会客室？” “找我？” 以宣德工业总裁今时今日的地位，能纡尊降贵亲自来找一位在校学生见面，乃是开天辟地以来头一遭。 在田主任安排好的会客室里，朱青侯饶有兴致打量着这位父亲亲口称赞为“青松气质红梅品格”的男人。和五分钟之前的飞扬跋扈截然不同，此时坐在他面前的男人气质非常阴森沉郁。 庞元昌已经为双方做了详细的介绍，朱青侯知道这位男人原先是香樟路居委会主任，现在象大进修社会学课程，因此并不以为奇。 朱青侯一时起意，没做过什么谈话准备，气氛有些尴尬。 陈华遥忽然笑道：“朱总全面主持宣德工业公司的工作，是我国汽车工业的龙头老大。产品出口远销欧美中东，成为当地的奢侈品，为国家创造巨额利润，失敬得很。小弟惶恐，正想有事找您谈谈，不料您主动找上门来。” “是么。”朱青侯不置可否的道。 高层领导就是这样，无论你说到口干舌燥，他只需要回一句“是么”便轻飘飘的将谈话主动权掌握在手心。 陈华遥说：“宣德工业线下的系列汽车，质量上乘，性能可靠，外形美观，舒适大方，是国产汽车的表表者，任谁拥有一辆，都是身份的象征。” “你的意思是？”朱青侯知道他的废话一定还有下文。 陈华遥笑道：“汽车方便是方便，可如今美国封堵伊朗，中东局势混乱，俄国毛子借机提价，国内油价一个劲的往上涨，纵使买得起车也养不起啊。不知朱总有什么想法？” 朱青侯摇摇头笑道：“领导人总会有办法的，你操心这个干嘛？” 陈华遥只好实言相告：“我有一桩生意想和朱总谈谈，不知朱总感兴趣么？” 朱青侯眉毛一挑：“说来听听。”明明是想来验证一下父亲所说的话，谁知这年轻人居然要和自己谈生意，令朱总有些哭笑不得。 到达了现在这个地位，朱青侯已不太插手公司的具体运营事务，大部分事情留给手下人去主持，自己只需要控制一个大方向的运作。和人谈生意？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现在忙不过来。 庞元昌见是生意场上的事情，便起身说道：“你们先聊，我到外面看看。” 陈华遥点点头，说：“朱总，全球石油日渐枯竭，这是一个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汽车工业严重依赖石油能源，但道路越来越不好走，朱总何不另辟蹊径，开发新的石油替代品？” 第288章 旁敲侧击 朱青侯笑了笑：“远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已有人提出过类似的问题，并进行过无数次论证和尝试，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但石油产业的地位至今没有任何改变，不知小陈想表达些什么？” 说话的同时也在暗中认真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 朱青侯身居高位毕竟识见不凡，阅人无数，常常能从对方身上发现某些品格特质，乃至是他的性情优缺点。然而这一次朱总发现自己错了，这个年轻人好比深渊一样难以预测。 陈华遥说：“那是以前。二〇一〇年我国年均经济总量超越日本紧随美利坚之后，世界已经形成事实上的两强争霸局面。美利坚视我们为死敌，千方百计严防死守，想要割走我们的肉，喝光我们的血。不要说象京，就是国与国之间，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老大。奥巴马发表国情咨文宣称美利坚不接受成为第二，也不接受拥有十三亿人口的中华变得更富裕，这很能代表一种观点。” 朱青侯说：“是，我想你也从电视上看到了，美利坚政府前不久刚宣布对宣德工业的产品开展严格的调查，加征百分之三十的税率。” 陈华遥摸出香烟给他递了过去，朱青侯接过这六块钱的廉价烟自失的一笑，让候在门外的随从进来，低声吩咐：“去我车上把那盒‘巴尔兹’雪茄拿过来。” 陈华遥点着香烟道：“美利坚重返亚太，从地域、军事、经济、金融、政治各个方面对我们进行围堵，妄图将我们的复兴大业扼杀于摇篮之中。中华人民从鸦片战争至今背负的耻辱还要继续背下去。美利坚最重要的手段之一是金融和货币，美元是以石油为信用基础的国际货币，他们控制石油生产国，操纵国际汇率，只要小小一个动作就能叫我们受不了。” 随从小跑着进来，将一个装帧精美的木盒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再恭恭敬敬退出去。 这木盒四角镶嵌着镂花的银片，图案十分美观。 朱青侯打开盒子取出一支粗大的褐色雪茄，剩下的推过去，笑道：“尝尝我从古巴带来的好货味道怎么样。” 陈华遥统管西区，时常也有收到别人孝敬的奢侈品，到底有些见识。 拿起雪茄一看，知道这是古巴国家领导人专门用来赠送给政府高官的顶级礼品。 选取最优质的烟丝，经由多道复杂工序制成，每支售价两百美元，别人即使有钱也买不到。 宣德工业总裁的生活果然与众不同。 切了口，叼在嘴里点燃，说：“可以预见的是，今后美利坚动作会越来越大。马六甲海峡在他们手中，我们的大部分海外物资都由这条水路运送。假使钓鱼岛擦枪走火，我们的石油来源成本将大大提高，对国内汽车产业形成沉重打击。” 朱青侯不觉微微颔首：“是，这些都是我考虑过的。不知小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陈华遥道：“电力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环保、节能，有政策上的优势。国家今年兴建二十四台核电机组，据世界首位，占全球份额的百分之四十，为将来工业、生活用电提供了良好保障。二十四台核电机组一旦建成，今后十年的用电缺口将得以解决，以朱总的眼光，就没看到日后的前景吗？” “你是说……” 陈华遥用力吸了一口雪茄，说道：“不瞒朱总，小弟目前在魏家的心源电动车公司兼职，这家公司自主研发生产的电力发动机已达国际先进水平，拥有不输于柴汽油发动机的性能和动力。但是生产规模和其中一项关键技术存在不足，正要同贵公司寻求合作。” “哦？”朱青侯一下来了兴趣：“小陈，你和魏妍妍什么关系？” 四大家族彼此有竞争也有合作，在全球化的大时代关系早已密不可分。出类拔萃的子弟只那么几十个，管理着方方面面的事务，互相有交集非常正常。 朱青侯见过魏妍妍不止一面，不过没有深交。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只需要俯视别人就可以了，折节下交的事不必刻意去做。 陈华遥道：“我是魏总的私人助理。我的话魏总向来不会反驳，基本上代表了心源公司，朱总不须顾虑。” 朱青侯点点头，对这话没有太大怀疑。被父亲称为“青松气质红梅品格”的人如果没有这点能力，那自己又何必来见他？“你想要什么方式的合作？” 陈华遥便把汽车电力柴汽油发动机一体化、加油站充电站一体化、北城充电试点的种种构想向他一一说明。末了，解释道：“抢占电动车市场今后五年都是最佳时机，希望朱总看到我们的诚意，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朱青侯从头到尾认真听完，对陈华遥又换了一种新的看法。这年轻人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丝毫不露怯色，神情自若，话语有条有理，将来必是一个大人物。 讶然道：“你果然是个做实事的人，比我家里几个不成器的侄子强多了。这个构想很有见地，也十分可行，一旦在全国推行，必将引起新一轮汽车工业的变革。” “朱总过奖了，都是些不成熟的小看法。”陈华遥显得极为谦虚。 朱青侯哈哈一笑：“你就不怕我拿了这个方案去做自主开发，或是寻找别的合作伙伴？” 陈华遥心道那你全家都不用活了。不过嘴上可不好这么威胁，笑道：“即使以宣德工业的雄厚家底，要研发国际顶级的电力发动机也许还得五年十年，那时市场早已被心源占领。而别的公司没有心源这个技术实力，时间不等人，朱总何必舍近求远？” 朱青侯心里有了计较，心源公司在业界的实力他还是有过研究的，按照陈华遥的提法，双方的合作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谁居于主导地位，谁拿多少股份，生产出来的品牌归谁，这个必须详细论证，马虎不得。 敲敲桌子道：“这样吧，贵公司可不可以做一份方案给我看看？” “这个没有问题。” 聊完了生意场上的合作，朱青侯对陈华遥也越来越有兴趣，笑问：“小陈，你原在居委会上班，在象大进修，又去做魏总的私人助理，忙得过来吗？” 陈华遥老老实实答道：“时间就像乳沟，只要肯挤，总是有的。居委会事情不多，象大进修的课程也很简单，至于心源公司那里想去就去，没有任何约束。” 朱青侯哈哈大笑，想要旁敲侧击他从前与父亲会面的细节，总是不得要领。心想确定了合作，以后有的是机会，说道：“刚才舞台上的表演很不错，自学还是跟哪位名师练过？” “就是元旦晚会开始之前突击学习了三天，跳得很不雅观，朱总见笑。”tqr1 朱青侯眼睛瞪得老大：你小子莫不是诳我吧！ 门外等候良久的随从轻声道：“朱总，温市长的秘书电话来催过几次，会议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嗯嗯，我知道了。”朱青侯应道，原来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小时。拿出一份式样很普通的塑料名片：“这是我的私人电话，等方案做好了就给我打电话。平时有事也可以打过来。” 陈华遥漫不经心接过一看，简简单单一张塑料片，除了姓名号码和下面一道编码之外什么都没有，随手揣进裤兜里说：“好。” 那随从见到这一幕，惊讶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朱总可是做大事的人，甚少主动给人递名片，三五年来不超过十次。有他私人电话号码的人基本都是象京城里的大人物，这年轻人随便跳个芭蕾就能获得朱总青睐，太玄幻了！ 朱青侯回到宣德甲子加长版轿车里，对随从吩咐道：“你找个得力的人，好好调查那个陈华遥，要最详细的资料。最迟我三天内要看到。” 随从应道：“是。” 朱青侯目注车窗外灯火辉煌的夜色，沉默良久，突然又说：“算了，不要查了。” 因为突然他想起某个危险的黑社会组织总部就在香樟路，陈华遥既然身为香樟路居委会主任，那么…… 晚会后各项节目照例是要评选名次的。 总计三个半小时的演出，三十多个节目，包括演唱、舞蹈、相声、小品、杂技等等在内，不评评座次，拿什么来激励为此付出汗水的演员们呢？ 四位主持人齐声说道：“今晚的演出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家庭和美，学习进步！” 随着《难忘今宵》的乐曲，所有演员、职员、音响师、灯光、造型、化妆师从后台涌出，彼此同祝元旦快乐。舞台上空喷出五颜六色的礼花纸，花花绿绿的四处飘扬。 一百多名演员们和伴舞成员排成两列，紧紧挤在一起，朝大家挥手欢呼致意。 田倩文等学校领导纷纷上台与他们握手致谢。四台摄像机紧紧跟随，领导走到哪里就拍到哪里。这次晚会同时也通过学校电视台面向全校师生直播，不能有任何纰漏。 曹金平、胖子几人换好了普通的衣服，使劲推开站前面抢镜头的同学，一边骂道：“老子要站最中间，你他妈不长眼睛么，快让开！前头那个黄衣服的，我给你三秒钟时间马上滚开！” 几人态度恶劣，举止嚣张跋扈，挤得现场一片鸡飞狗跳。 有好几个都是从化妆间一起出来的，亲眼目睹社会学系四条恶霸痛殴霸龙暴走族小混混的事件全部经过，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哪还有胆子上前争抢电视台曝光率！ 有个学生会成员赶过来怒道：“你们吵什么吵！领导马上要过来握手了，你们赶紧到后面去，别挡住摄像机！” 胖子挺胸凸肚，黑道枭雄气派冲天，斜着眼望他：“我社会学系一二班肥猪宿舍的，你叫什么名字？” 第289章 区长弟弟 那学生会成员吃了一惊，颤声道：“没，没，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到。” 在陈华遥与朱青侯谈话之时，田倩文连同几个保安现场处理化妆间斗殴案件。废哥见陈华遥不在，又想翻供，不过最后终于是害怕报复，承认自己盗窃五元巨额华币的犯罪事实。 田倩文也在内心激烈交战，一方面想趁这个机会将陈华遥开除出校，但另一方面看到文交办的庞元昌，乃至宣德工业的朱总裁对那讨厌的小流氓青眼有加。最好还是小心行事，抓住废哥等人胡乱训斥一番走人。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元旦晚会上台之前的演员基本都在化妆间交汇。地面血迹斑斑，呕吐物虽已扫走，但空气中仍旧弥散腥臭，斗殴事件经由几位目击者一个传给两个，两个传给四个，很快闹得人尽皆知。 刚开始四个人打五个人还有些谱子。 多传得几遍，谣言变成霸龙暴走族冲进整整几十号弟兄前来挑事！ 闹到最后，社会学系一二班四个跳天鹅湖的将这伙暴徒通通打得屁滚尿流！ 当时那位学生会成员听到的内容是：其中一个胖子手里提着锋利的砍刀见人就剁，甚至把人砍得内脏都流了出来。你说吓人不吓人？ 没过多久，胖子等人站在舞台最中间的位置朝观众挥手，周围空出一片场地，所有人不敢靠近他们一米以内。而这三人众星拱月般将陈华遥围在中间，醒目之极。 田倩文一干领导终于走近，见到陈华遥笑容便是一僵。 摄像机镜头全都移了过去，大家的目光通通朝这里看来。 只见陈华遥不紧不慢地伸手，脸上是市长接见工人代表的温和笑容，居然还抬手拍了拍田倩文的肩膀，勉励道：“田主任，这台晚会办得很不错嘛，内容多彩，节目生动，丰富了广大师生的课余生活，也给大家带来极高的艺术享受。尤其是《刘三姐》彩调里的芭蕾舞，简直可以称之为中西艺术结合的典范。以后这样的晚会要长期的、稳定的办下去，争取成为我校的一项艺术传统。” 田倩文如同吞了苍蝇一般恶心，脸上保持完美的微笑，就要放过他的手走向下一位。 陈华遥紧紧握住田主任的手不肯松开，低声道：“我在市府经常听领导称赞田主任办事得力……办公厅余主任也说了很多好话……” 田倩文愕然，便没那么急着离开，道：“余主任说了什么？” “那个……我生活困难，常年四季吃不饱饭，听不太清楚。田主任是不是该给我发放几笔救助资金？” 田倩文皱眉道：“这个要到会上讨论，以后再说。”走向其他学生。 接下来给获奖的班级颁发奖金、奖品、奖状和纪念品。获特等奖的是汽车工程系，惊爆了众人眼球。tqr1 汽车工程系节目是几位男生的双节棍武术表演，在表演过程连续多次打到自己的头，还摔了两跤，在观众们的哄笑声中黯然退场。这种节目也能拿头奖？ 问题是人家班里有好几位同学在宣德工业公司投资八千万的实验室里开展项目研究。朱总亲临现场，这个奖他们不拿谁拿？ 社会学系一二班的《刘三姐》勉强拿了个二等奖，一千块奖金，一张奖状。要不是陈华遥太过讨厌，田倩文原打算给他们一等奖的，毕竟朱总的面子是面子，庞主任的面子也是面子。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陈华遥和夏荻蕤送张末莹回家。囡囡为了学习长期在陈叔叔家里住，过节要回家和奶奶团聚。 既然是过节，兼且家庭团圆，张老太给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有沙姜白切鸡、脆熘石斑鱼、香酥里脊、红汁板栗牛肉、七星猪肘煲、蒜蓉白菜，都是陈华遥爱吃的肉类，摆了满满一桌。 张新义在客厅看报纸等着。对老太太自作主张让女儿去一个大小伙子家里寄读，他心里有些不太乐意。不过母亲的话就是圣旨，纵有不情愿也只好埋在心底。后来听说陈华遥家里还有个聪明绝顶的妹妹，囡囡去了是跟妹妹住在一起，这才作罢。 他老婆是某医院的主治医师，突然有一台紧急手术要做，眼下还没回来。 不管怎么样，还得看成绩说话。 张新义在北城崩沟区任副区长，成日忙得四脚朝天，没太多时间关注女儿。班主任却是主动打过几次电话来汇报，语气里喜洋洋的表功，说莹莹最近生活情况大有改善，学习成绩稳步提高，勉强挤进了班级前二十名。 班级前二十名，听起来似乎不怎么样。要知道张末莹此前成绩年级垫底，作业从来不做，课堂上一问三不知，动不动逃学旷课迟到早退，还经常结交不三不四的朋友。要不是看在张副区长的面子上，校方早就对这样的垃圾学生进行劝退处理了。 因为基础不行，所以成绩前进到班级前二十名，进步相当巨大。 考虑到她短短三个月有这样的变化，按照这个发展幅度，将来考取全国重点大学也不再是幻想。 而这一切是莹莹在去陈华遥家里寄读之后才发生的改变，老太太果然没看错人。 打开门口，张末莹便先叫了一声：“爸。”提着简单的行李回房。女儿到了逆反期，对待父亲的态度不冷不热。 张新义无奈，放下手里的《象京日报》朝跟在后面的陈华遥笑道：“小遥，来来来，坐。”目光停留在小丫头身上：“这位是小妹吧？” 陈华遥摸摸夏荻蕤的脑袋，说：“我妹妹蕤蕤。蕤蕤，叫大哥。” 夏荻蕤依言过去，鞠躬行礼，说道：“大哥好。” 这么一个真切可爱、美得一塌糊涂的小姑娘向人正儿八经地问好，只让人怜意大增，心头被一种“激萌”的情感填满。 张新义忙说：“好好，蕤蕤来坐。以后来大哥家里不要拘束什么，这里就是你的家。” 陈华遥在张新义身边坐下，给他递了烟，道：“大哥。” 张新义点点头。 两人正正经经只见过两回面，一次是在张老太住院的病房里，张老太非要认陈华遥做干儿子，顺便多了个便宜兄弟。一次是在家里，两人聊过几句，双方地位天差地远，总是找不到更多的共同话题。不过张新义对这位兄弟的人品还是非常认可的。 夏荻蕤发现正在厨房里忙碌的张老太，叫道：“干娘，我来啦！” 张老太伸出个头来，笑道：“啊，小遥，蕤蕤，你们来了，快坐，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别客气。囡囡呢？” “囡囡在房里。干娘你在忙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行了行了，别来给我添乱。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别弄脏了手。” 夏荻蕤便在对面沙发轻轻坐下，双膝并拢，双手置于膝头，看起来可爱极了。过了一会儿，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茶壶给两人倒茶。 张新义越看越是喜欢，心中赞叹连连，人家陈华遥这妹子硬是要得。生得漂亮不说，那张脸简直美绝人寰，人又温柔贤淑，斯文有礼，仿佛世间所有优点全集中在她身上，自家女儿跟这姑娘比起来有若天壤之别，连狗都不如，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笑道：“小遥，还有一个多月快要过年了，家里有没有什么困难？” 陈华遥抖抖身上的破旧外套，道：“大哥说哪里话呢，我穿这么高档的衣服，抽六块钱一包的高档烟，住蔷薇街最繁华路段的高档公寓，看起来像是有困难的样子？” 张新义哑然失笑：“我找白桦区的几位领导了解过了，你在居委会挂职，去象大进修，家里没有额外的生活来源。莹莹在你家里吃住，高三了，日常开销挺大的，还有个妹妹要照顾。有什么困难就直说，我做大哥的也不会看着不管。” 陈华遥不欲驳了副区长的面子，说道：“谢谢大哥关心，有困难我会说的。” 张新义看到夏荻蕤还穿着陈华遥的男装夹克，手肘处一个破洞，领口袖口皆褪色变浅，打扮甚是可怜。便在电视柜下面取出两张卡片说：“这是单位发的沃宝超市购物卡，里面还有些零钱，我这里什么东西都有，用不着，你拿去用吧，反正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还有一张是风之谷专卖店的消费卡，可以在店里任选两套风之谷服装。你拿去给蕤蕤买好看的衣服。” 有钱人的家庭常常会给穷亲戚施舍一些自己用不上的东西，依此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优越感。陈华遥知道有钱人的这种心理，假意推脱道：“这、这怎么行呢，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张新义作色道：“叫你拿就拿！卡里的钱不是给你自个用的，我做哥哥的给蕤蕤买套衣服不成么？超市购物卡，就当给两个丫头改善改善生活。你别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是单位发的，并不是收受贿赂得来，留在我这里用不着，你尽管拿去。” “好好……”陈华遥虚伪的说：“蕤蕤，你还不谢谢大哥？” 夏荻蕤忙说：“谢谢大哥！” 张新义大起怜意，要是自家女儿也有这么好，就是拿三个张末莹来换也肯。一时笑道：“蕤蕤，你想买什么以后直接跟大哥说，不用经过你哥同意。” 陈华遥飞快的收起购物卡，正色道：“大哥，不能对她们太过纵容。哪有想要什么就给什么的？要是成天把心思花在化妆、衣服、名包、时尚用品上面，那还得了？一天给吃点东西就够了，要是不听话就扇，扇到听话为止。像我家蕤蕤，她敢吵着要什么名牌衣服？嘿嘿，那真是笑话，先拖回家吊起来打！” 夏荻蕤可怜兮兮地说：“哥……” 第290章 家庭会议 张新义怒道：“小遥，你可不能这么教育小孩！万一把孩子打坏了怎么办？” 陈华遥轻轻吸了一口烟：“我们道上……我们居委会有句话，棍棒之下出孝子，板砖之下出、出……哈哈，当今社会，孩子不打不成材哪。” “你这样教育小孩有问题。孩子大了，有她自己的思维，应该以引导为主。光是打打打，能起什么作用？打多了她也不见得听你的，我个人就很不赞成家庭暴力。”张新义正色道：“蕤蕤，以后你哥要是再打你，你告诉大哥，我来教训他。” “是……”夏荻蕤笑吟吟地说。 张末莹在房间门口伸头叫道：“宝宝过来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看。” 夏荻蕤走过去，只听张末莹嘀咕道：“跟两个老男人有什么好聊的，我们一起来打游戏。” 张新义顿时满头黑线。 聊到一半，张区长电话响了，走到旁边接听。咦咦哦哦一阵，脸上变色道：“苦楝树大街又发生大规模械斗？这怎么搞的！伤了多少？……你让王孝同马上过去处理善后……嗯嗯，小冯啊，你还在办公室？这年底了老加班也不是办法，你先来我家吃个饭吧。没别人，就我妈，我老弟、老妹和莹莹几个，不用带什么东西过来的。” 收起电话，神色仍不是太好看，道：“过个年也不让人省心。妈！多煮一个人的饭，小冯还在办公室加班，我让他过来一起吃个饭。” “哦，好。”张老太在厨房里头应道。 陈华遥假装不经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一伙小流氓街头械斗，我让公安局的人去看看。”张新义说：“等下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是我的秘书。和你都二三十岁年纪，应该聊得来。” 秘书小冯很快赶到，中等身材，看起来三十岁不到，戴着副金丝眼镜，很精神的短发，衣服整整齐齐，就是普普通通扔街头分不出的那种货色。站在门口手里拎两个哈密瓜，朝张新义谦卑地问好，又去厨房向老太太问候。看样子是张新义的家中常客。 “我弟弟陈华遥我妈的干儿子。”张新义解释道：“小遥，这是小冯，冯海博，广南财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你们认识认识。” 冯海博非常了解自己的位置。领导的弟弟，那也是需要巴结讨好的对象，向陈华遥伸出手去，连声说道：“你好你好。”主动在电视柜下取出张新义最爱喝的绞股蓝茶叶，给两人沏了新茶。 张新义敲敲桌子问：“苦楝树街那里怎么回事？” “主要还是黑道的问题。”冯海博偷偷看一眼陈华遥，说：“我们城区黑社会由来已久，始终无法根治。尤其是前不久凤凰会和金笛公司的争端引起极大混乱，至今还没有平复。” 张新义示意不必避忌陈华遥，问道：“凤凰会和金笛公司的争端结果怎么样了？” “金笛公司的实力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可怕，他们打垮了凤凰会，然后双方改组成立新的组织集团，叫做凤笛公司，老大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现在崩沟区混乱的来源主要有两点：一是凤笛公司忙着清除地盘上其他不听话的小帮派，二是凌云社和氪金军团不服凤笛公司的强势，暗中挑起事端。” 张新义显得有些焦躁，背着双手在客厅里踱步：“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必须见见……那个叫什么来着？呃，凤笛公司，必须见见凤笛公司的人，必要时可以采取强硬手段，不能再让他们为所欲为下去。” 冯海博说：“现在看起来凤笛公司似乎和凤凰会不太一样。这个凤笛公司非常有意思，和所有的黑社会组织都有所不同，他们主要致力于维护当地秩序，不光自己不收保护费，也严禁其他组织收，还派人挨家挨户去安抚当地商铺。最近几天抓了一百多个扒手，通通弄到街头去扫大街，所引起的混乱不过是因为触犯了别的帮派利益，双方引发矛盾。” “哦？”张新义倒是吃了一惊：“这家凤笛公司行径和派出所没什么两样嘛！” 冯海博苦笑道：“凤笛公司的手段比派出所激烈多了，也违反了法律。他们有一个专门的街道清理部门，不听话的小偷当场剁手，所有娱乐场所必须按照他们的规定来做。” “什么规定？” “嗯？王孝同报上来说他们在前天蓝梦酒吧活活踢死两个贩卖摇头丸的小毒贩，昨天在苦楝树街十二巷殴打六个小流氓重伤致残呃，那六个小流氓是石虎县流窜过来飞车抢劫的案犯，公安局屡次没有抓到人，倒让他们给打残了。吊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当街示众一天一夜，冻死一个，今天下午才取下来的。” 张新义怒道：“王孝同怎么搞的，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他这个公安局局长还要不要当了？” 冯海博在桌面拿起一支香烟点燃，轻声说道：“凤笛公司刚刚接管地盘，行事风格和原来的凤凰会不太一样，或许王局长还没来得及适应。” “不适应也得适应！”张新义换了一副较缓和的脸色，向陈华遥问道：“小遥，你在象大是读社会学专业的，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言语中有一番考较的意思。 他还真是问对了人，在凤笛公司一事上，没人比委员长有更多的发言权。 陈华遥似乎呆了一呆，颇为惶恐地说：“这什么黑社会的，我没有研究，不是太清楚。” 冯海博便暗中撇了撇嘴，暗忖一个大学生能对黑社会有什么了解？市府都要为之头疼的事，问他，还不是问道于盲？这种斯斯文文的小年轻恐怕见人挥刀子都得当场吓晕吧！ 陈华遥续道：“不过听刚才冯秘书所说，凤笛公司致力于维护当地秩序，初衷如何我们不得而知，但从行为上来看是好的。老百姓不管你做什么，只要对他们好的就一定支持。公安局可以选择一种的方式来应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围堵、打击。” 张新义探了探身子：“你说下去。” 陈华遥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黑道势力泛滥，根本无法根除。如果这家帮派有一定的可取之处，我们也可以从积极向上的方面引导他们，以为己用。最好是选择合作，对他们进行一定程度的收编，用制度来约束他们、规范他们。” 冯海博忍不住反驳道：“合作？不行，同黑道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政府和组织社团合作，这不开玩笑吗？” 陈华遥说：“世界上所有的机构组织团体都是为了利益而存在，我们只需要求同存异，就可以很好的把事情做下去。就拿刚才的例子来说，吸毒贩毒为什么屡禁不绝？原因是多方面，其中一点是治理力度不够。限于我国法律，一些扒手抓了又放，放了又抓，总不能直接枪毙他们吧。在这方面凤笛公司就做得很好，他们可以做公安局做不来的事。” 张新义厌恶地说：“那种扒手打死活该。”副区长身份不同，这种话也只有在家里才能说说。 冯海博笑道：“今天公安局反扒大队说了个事挺好玩的，他们的人在公交线假装在车上睡觉，包包就那么敞开着露出里面的华币、手机、手表，坐了整整一天愣是一件东西没少。没人敢偷，看来那帮扒手是给凤笛公司打怕了。酒吧里买k粉摇头丸的几乎不见了踪影。” 张新义嘿嘿笑了起来：“凤笛公司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嘛。那这样，你让王孝同去联系联系，把他们争取过来，我们大家一起过个好年。” 冯海博却有些犹豫：“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凤笛公司刚刚上位，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最好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张新义缓缓点头。tqr1 其实崩沟区公安分局的局长王孝同已经去联系过凤笛公司了，可惜连那位年轻的女总裁面都没见着，这话可不好当面向区长大人提起。 凤笛公司作为蟹委会在北城的桥头堡，伴随着血雨腥风强势崛起，成员们一个个野心勃勃，为的是要全面建立螃蟹黑色帝国，闹出了很大动静。首要的目标是在北城推行“香樟路模式”的街道秩序，还居民一个纯净天空。但原来盘踞在北城的大小势力却是不大服气。 凤笛公司整治盗窃、抢劫、吸毒、贩毒、收取保护费等行动触犯了许多组织的根本利益。这些社团组织不能坐视凤笛公司的壮大，于是开始凶猛的反扑。一天下来，一条街上发生上百起械斗事件，最严重的一天当街砍死七个小混混，重伤九十五人，甚至连医院床位也宣布告罄。 王局长焦头烂额，多次开展斡旋工作，成效甚微。 副区长大人主管交通、治安、环保、卫生、社会团体等各项事务，事情如果不尽早解决，将严重危及他的威信。 这时张老太在厨房里喊道：“开饭了，几个大男人还在客厅商量什么好事？” 张新义哈哈一笑，起身道：“好，不说了，吃饭吃饭。”快步走上去讨好地笑着，说：“妈，今晚做了什么好菜？” 老太太没理他，说：“还不去叫两个小丫头片子出来吃饭？” 张新义在门口喊了几声，张末莹才不情不愿的出门，换了一件清新风格的天蓝色小衬衫，没好气应道：“喊什么喊，我又不是没长耳朵。” 张新义脸色一变，道：“不知道家里来客人了么，你要我强调几次？手脚勤快点，去给大伙盛饭。” 张末莹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张新义无奈，一声不吭转回身。这孩子到了逆反期就知道跟家长对着干，一点不让人省心。骂她吧，自己舍不得，不骂她吧，又怕自己气出病来。 第291章 不准耍赖 张末莹兀自在身后说道：“哼，就知道回家里耍区长威风，算什么爸爸。要耍威风怎么不去抓坏人？” 张新义差点没给气死，只当做没听见。转回餐厅，突然听陈华遥慢条斯理地说：“囡囡，过来。” 张新义心想囡囡连老子的话都不听，能听你的？ 却见张末莹一溜小跑过去，问道：“干嘛？” 陈华遥大模大样指指厨房：“去，把饭给盛了，家里有什么好酒都给拿出来，我和你爸还有冯秘书喝几杯。” “嗯。”张末莹淡淡应着，径自转身去了厨房，哪里还有先前顶嘴的叛逆模样？ 陈华遥继续吩咐道：“宝宝，好好擦干净桌子，摆好椅子。” “是。”夏荻蕤也跟着在餐厅里忙碌起来。 张新义一时瞪大眼睛，这家里到底谁才是家长？ 张末莹给众人盛好饭，打开酒柜问道：“小遥叔，你们要喝什么酒？” 陈华遥看向张新义，意似探询。张新义不置可否，陈华遥便说：“随便拿瓶红酒过来。” 张末莹翻了半天，拿出一瓶波尔多红葡萄酒放在桌上，撅着嘴唇略带一点撒娇意味的说：“小遥叔，我和宝宝也想喝一杯，行不？” 张新义忙讨好的笑道：“喝吧，过年过节喝一杯没事。” 张末莹没看他，哼道：“我又没问你！小遥叔，好不好啊？” 陈华遥勉强点点头，两个小丫头便欢呼起来，样子十分可爱。 张新义险些吐血若张末莹不是自己亲生女儿，他真想就这么着将这丫头片子一脚踹出大门。 几人在餐厅分主次坐好，张老太自然是主位，张新义在左首，冯海博陪在下首。陈华遥坐右边，两个小丫头坐在他旁边。 家庭聚会不外乎下列情况：一、家长里短七大姑八大姨；二、议论邻居的不好的事情，传播小道消息；三、拷问孩子。家里没有太多女人愿意聊前两个话题，既然有小孩在家，自然是以拷问她们为主。学校毕业的一般拷问感情生活情况、拷问工作单位情况，没毕业的则拷问学习。 给陈华遥碗里夹了几筷子好菜，老太太咳嗽一声，问：“囡囡，最近学习怎么样了？” “还好了。”张末莹淡淡的回答，提着高脚杯轻轻抿了一小口红酒。 陈华遥瞪眼道：“什么叫还好了？端正你的态度，好好问答问题。把这段时间来的学习生活情况详细向奶奶、爸爸汇报清楚。第一条，三个月的月考分别拿了多少分？” 张末莹没奈何，说：“十月份月考两百一十二分，十一月月考三百四十七分，这个月四百九十五分。从十月到十二月，进步二百八十三分。这次的月考排在班级第二十名，其中语文进步比较巨大，拿了一百一十五分。老师说我要考象大基本不成问题。” 老太太和张新义两人虽然已经听班主任汇报过了，此时听女儿亲口说出，仍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欣喜，只觉忙活大半辈子，亲眼看到孩子成才，做什么都值了。互相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喜悦，张新义说：“没作弊吧？” 张末莹大怒起身，使劲一拍筷子：“爸！你说什么怪话！难道连我都不相信么！” 单位里威风八面的区长大人在家里被老娘训，被老婆训，还要被女儿使脸色，揉着鼻子讪讪笑道：“信，信！我怎么会不相信莹莹呢。” 陈华遥瞪了丫头一眼，说：“你叫唤什么，老老实实坐下来说话，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不准向长辈顶嘴，以后再有冒犯直接掌嘴！第二，向奶奶和爸爸说说你今后的打算。” 张末莹兀自愤愤不平道：“谁叫他怀疑我作弊？明明是人家长期刻苦努力读书才有的进步。” 陈华遥长长的手臂伸过去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好了，乖，你进步这么巨大到了别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还不值得骄傲么？说吧，今后有什么打算？” 张新义郁闷地要死，几天不见，这女儿就不像自己亲生的了。tqr1 张末莹道：“我已经制定了完备的学习计划，高三的课程基本学完，后面主要是加深认识理解和死记硬背。学习么，主要还是靠自觉，幸好我现在已经认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性，以后不会再偷懒的。学习上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宝宝还可以帮我。” 张新义惊讶地问：“你是说，蕤蕤帮你？蕤蕤，你读几年级了？” 夏荻蕤答道：“原来是小学六年级，现在缀学在家，由哥哥亲自辅导我的功课。” “怎么就不读书了？”张新义觉得大脑有些不够用，又问：“莹莹，你是说让小学六年级的蕤蕤帮你？” 张末莹犹如骄傲的孔雀，高高昂起头颅：“宝宝是智商一百八十的天才少女，早就自学完成了高中语文、数学、外语哼哼，宝宝会六门外语呢还有社会学、心理学、人文学、管理学，比真正的大学生还要厉害一百倍。就是有她教我，我才会进步那么快的。” 夏荻蕤谦虚地说：“其实我比较笨了，都是哥哥教的。” 张新义的下巴险些掉到桌子上，看看夏荻蕤又看看陈华遥，浑然不敢相信。 陈华遥在旁边笑道：“其实囡囡生性非常聪明，很多东西一点就透，那些成绩好的只会读死书的书呆子哪能和她相比？只是以前不太听话，把聪明都在别的地方去了。在我那里有蕤蕤陪着她，进步非常明显，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也不为过。我看这孩子哪，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张新义一时极为开心，笑道：“好，说得好，我就说嘛，莹莹那么聪明怎么成绩偏偏上不去呢？” 老太太说：“要不是当初我决定要送囡囡去给小遥管教，你以为能有今天？” 张新义举起杯子道：“还是小遥教导有方。来来来，干了这杯。” 两人叮的一声相碰，满饮此杯。 从张末莹家出来，夏荻蕤突然变得有些愁眉不展。 “宝宝，有什么心事？”陈华遥打着方向盘问道。 “没事。”宝宝心不在焉的道。 陈华遥目注前方：“我知道你有事。两万块用完了？还是想买最新款的游戏机，漂亮衣服？或是想去上学？” “臭哥哥，一点都不关心人家。”宝宝哼道：“都不是。” “哦，我知道了，想要沈幽桐还是柏幽城的签名海报？没问题，我跟他们有交情，柏仔那人挺爽快的。不要说签名海报，我明天带你去片场，想合影也成。”陈华遥语气听起来就好像柏幽城跟他是哥们一样。 “我又不喜欢明星。”宝宝轻轻说道：“翘家三个月了，突然有点想回家看看。” 车子突然打了个滑，险些冲到人行道上，陈华遥索性熄了火，将车子停在路边，使劲看着她问道：“你要回家？回哪个家？猪头巷公寓还是原来那个富贵之家？” 夏荻蕤看哥哥如此紧张，顿时心里甜滋滋的，笑道：“当然是回富贵之家了。” 陈华遥闷哼一声：“不是说要住半年的吗，怎么才三个月就想回去了？” 夏荻蕤撅嘴道：“谁叫你老是训我？动不动就打我，把人家脑袋都打笨了。” “你不听话当然要打了，难道我这个家长连一点权威都没有？”隔了一会，陈华遥举手投降道：“好好好，以后我不打你了还不成么？” 夏荻蕤变得越发开心起来，笑嘻嘻地说：“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哦，不准耍赖哦。” “还有什么要求？” 夏荻蕤歪着脑袋想了想：“嗯……暂时还没想好，等想到了再告诉你。喂，《神雕侠侣》你看过没有啊？杨过可是答应了郭襄的三个要求哦。要不你也给我三个愿望吧。” “好好好。要天上的月亮还是把太平洋的海水倒干，我通通可以满足。” “嗯，我十三岁生日快到了，到时候你要陪我过生日。”夏荻蕤笑得眼睛眯起来，变成两个弯弯的月亮。 “小意思嘛，还记得前几年‘中海公主’过生日的排场么，整个中海市像过年一样，万人空巷，数不尽的宾客，长长的车队从酒店排至郊区。甚至从象京这里调去鲜花，铺满整条朱雀街。就按那个标准来办。”陈华遥说：“我省吃俭用二十五年，就为宝宝奢侈一回。” 按照蟹委会的能力，要搞出类似的排场也很简单。只是委员长生活简朴，对大手大脚的浪费一向是看不惯的。 夏荻蕤嘟着嘴巴说：“我才不要那么多人。生日那天我只要你一个人陪着我，反正那天你是属于我的。” “好好好，没问题。”陈华遥连声答应。 夏荻蕤得意地道：“既然哥哥这么听话，那么我回去几天看看情况再过来。” “说了这么多，还是要走？” 夏荻蕤娇嗔道：“哎，你好笨，我回去又不是说不来了。只是回去几天打探消息，看看刘妈有没有想我。你一个老光棍在家没人洗衣做饭，没人做家务，天天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有时连澡都不洗就上床睡觉，没人照顾怎么行？囡囡又那么懒，我怎么放心得下你。” 听她小妻子一般训话，陈华遥总算颜色稍缓：“这还差不多。不过依照你说的情况，回去了还出得来？他们不派人二十四小时值守才怪。” 夏荻蕤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智商一百八天才少女的名声是吹出来的？为什么我出来三个月，他们都没找着？要再次开溜还不是小菜一碟？哼哼，我有内线情报的。” 陈华遥不禁叹道：“你吹牛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谁告诉你我是在吹牛了？”宝宝气哼哼地说：“我只要一个电话就能……算了，还是不说了，免得打击你。” 回到家里，宝宝开始收拾房间。换下陈华遥的旧外套，穿上一件可爱少女风格的粉色外衣，精心梳妆打扮一番，拿起当初离家出走时所带的小提包，走到门口叫了声：“哥！” 第292章 重回朱家 “怎么？”陈华遥懒洋洋应了声。 “我要走了，你送我过去吧。” 正躺在沙发百无聊赖看电视陈华遥一下伸直身子：“这么快，怎么说走就走？” “走早点也回来早点啊，我还要和哥哥一起过年的。”夏荻蕤满不在乎的说：“嫁出门的媳妇也有回娘家的啊，你紧张什么。快则三天，慢则一个月我就回来了。你想要什么，我从家里偷点出来。” 陈华遥没好气道：“能平平安安回来就好了，还想偷家里的东西？走吧。” 夏荻蕤认真地瞪着他：“这么快就催我走？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回去了？你好过你的单身世界？” 陈华遥哭笑不得：“说要走是你，说我催也是你。好吧，我不说话总成了吧。” 开车行驶在城市道路，宝宝坐在副驾驶位絮絮叨叨说个不停：“衣服脏了记得换，懒得洗的就多买几套衣服，脏了通通塞进洗衣机里，等我回来再帮你一起洗。屋子记得经常打扫，不要搞得到处都是灰尘。尽管少去外面的大排档吃饭，那里油腻太重，对身体不太好。平时要监督囡囡的功课，防止她偷懒导致成绩下滑。” 陈华遥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少抽点烟，不要老是想着扮酷摆造型，那样又没多大好处。少去和你那帮狐朋狗友鬼混。还有啊，不准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要是被我发现，哼哼！”小丫头严肃地说：“就算是香香姐姐也不行！” “连这也要管？”陈华遥十分郁闷。 “喂，你这什么态度？前面几条做得不好还可以商量，就是这条，绝对不准违反！” 陈华遥只好答应：“你看哥哥脚踏实地，诚诚恳恳做人，什么时候带过女人回家了？” “这还差不多。” 到了满天星路中心广场花园，小丫头指指前方道：“行了，就在这里停车。” 陈华遥依言停好车子，小丫头深深地看着他，说：“哥，那我走了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我实在出不来就给你打电话，你要过来救我。对了，再给我一百块钱。” “不就回个娘家而已，看你啰嗦了半天，恋恋不舍的，到底还要不要回去了？” “哼，要你管！” 满天星路再过去十多公里就进入了圣鳌山区域。圣鳌山位于象京城南临近郊区，海拔六百二十五米，山势平缓，林木葱郁，占地面积极广。这里不是象京最繁华的地段，却是象京最昂贵的地段之一，比子规湖高出十倍不止。 圣鳌山风景优美，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象京，风光别有不同。又因在此居住有“独占鳌头”之意，经风水大师测算，在圣鳌山会极大助推居住者的运程，帮助他们的事业越做越大，成绩越来越好，家族越来越兴旺。 这里是象京顶级富豪的聚居地，大量豪宅依山而建。整个广阔的圣鳌山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却有两万余人口，除了富豪的家人，其余闲杂人员全部是为富豪而存在，为服务有钱人而活。 圣鳌山因为地段特殊，实行比美国五角大楼更严密的安保措施，俨然一座小型王国。外人想去观赏圣鳖山绝美风光的，对不起得很，这里是富人的地盘，您没资格。如果是因为公益事业需要进出的，也得向当地主管部门申请，由他们核发通行证。 要不是因为圣鳌山离西区实在太远，陈华遥还真想将此处纳入蟹委会管理范畴，不多说，每家富人每年收一亿保护费就差不多了。 甚至，寂寞富婆还可以请蟹委会帅哥贴身保护，再多加一亿。 至于是俊逸无匹的雷辛还是潇洒的八戒，或是阴郁的蒙思飞、威猛的杜隐桥、俊美的灵惧、幽默的猴子，需要哪位帅哥由您自选。 夏荻蕤等哥哥走远，拦下一辆出租车道：“去圣鳖山八十八号。” 那司机看了她一眼，为难地说：“小妹，我没有前往圣鳌山的通行证，去不了。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圣鳌山做什么？那里只有有钱人才能去的。” “没关系，有我在，你直接开过去没人敢拦。” 司机又惊又疑：“真的？”虽然心中嘀咕不已，还是发动汽车朝圣鳌山驶去。 一路驶过满天星路，周围行人逐渐变少，景致却多了许多。温暖的象京没有太长的冬天，这里四时花开不谢，常年一片绿色，植被覆盖率高，含氧量丰富。长居于此，人也显得神采奕奕，年少的精神百倍，年老的百病不生，难怪大家都说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富人们抢着要来。 到了圣鳌山山脚唯一一条通往山上的公路，路边设了岗哨，旁边有几个保安服色的男人在巡逻。司机放慢车速过去，在岗哨前停住。 保安大声问道：“您好！您的通行证呢？” 除了本地居住者，其他市里的领导富豪想要进来的，一般在圣鳌山安全保卫管理机构留有记录，他们的车牌号码早就由保安们牢牢记住，通常是直接放行的。只有陌生车辆和出租车才要盘问一番。 夏荻蕤摇下车窗看了那保安一眼，淡淡道：“是我。”她不认识那名保安，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名保安一定认识她。tqr1 保安仔细一看，当下便吃了一惊，颤声道：“大、大小姐？您、您回来了？李、李队长！马上通知所有人过来，朱家大小姐回来了！” 夏荻蕤说：“不用喊人了，你通知我家里一声，就说我回来了，让他们开门等着。” “是、是！” 司机吃惊更甚，一时不敢多问，开着车子长驱直入。 六车道的盘山公路宽阔笔直，旁边还有供人散步观光的人行道，竖起坚实的护栏。每隔十多米就有一盏造型别致的路灯，将道路照得亮如白昼。 到了半山腰依稀可见远处灯火辉煌的象京城，前方一条岔路映入眼帘。 夏荻蕤吩咐道：“往那里走。” 走了不久，不远处是一片层层叠叠的建筑，不知有多宽多大，一眼望不到边际。司机文化程度不高，对那片建筑究竟如何也说不上来，只觉好到了极点，美到了极点，豪华到了极点。 此时入口处周围停满车辆，站满几十个人黑衣人，中间还有十余个休闲服饰的男女，全都神色紧张地盯着这辆从远处缓缓驶来的出租车。 车子甫一停稳，众人团团围上，只把司机吓了一跳。 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头发花白的老头拉开车门惊喜地叫道：“大小姐，真的是您！”那老头佩戴着领结，气度雍容华贵，司机敢说就是市长来了也没那么大的气派，眼下却对一个小女孩神色谦卑。 一个姿色上乘的中年妇女上前拉住小女孩的手上上下下抚摸，语无伦次地道：“小荻，你跑去哪了？刘妈可想死你了。” 司机又吃了一惊，那妇女周身尽是顶级名牌服装，脖子上一条精致美观的钻石项链看起来不下百万，俨然出入上流社会顶级社交圈子的贵妇人，听她的语气，竟只是那小女孩的保姆而已。 旁边的人全都恭恭敬敬，大小姐的问候声此起彼伏。 还有四个黑衣人抓住司机搜身一番，当场盘问起来。司机叫苦不迭，哪敢做声？ 夏荻蕤不耐烦道：“又不是世界末日，你们大呼小叫什么。对了，那位司机大哥捎我上来的，你们对他客气一点，领去招待一顿宵夜付好车费再送他离开。老头呢？……呃，我是说，我爸呢？” “老爷在这里。” 人群分开，一个眉目英挺的中年人站在后面，眼睛一瞪，大声道：“你、你还有脸回来！” 夏荻蕤轻轻耸肩，陈华遥的神态学了个十足，撇嘴道：“我怎么就不能回来？” 那中年人直直看着她老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你去哪了？离家出走那么长时间，一声不吭，我和你妈担心得要死，到处派人去找，找也找不着。” 夏荻蕤将小包往肩上一甩，装出风尘仆仆的样子，说：“去周游世界了，见见世面挺好的，免得在家也是无聊。老站在这里干嘛？有话回去再说。” 那中年人看她无论说话、语气、表情、神色均比离家出走要成熟得多，变化十分惊人，仿佛蝴蝶蜕变了一般，再也没有从前的稚气和傻乎乎的萝莉做派，一时心中暗暗惊疑。 有人开过一辆黑色的宣德甲子加长版豪华汽车，毕恭毕敬请老爷和大小姐上车。那出租车司机咋舌不已，这宣德甲子可得两千多万，比劳斯莱斯还要贵。 这里是朱家的“永乐庄园”，洪武集团的永乐科技公司即是依此命名。占地面积一万余平米，五十栋楼房，三百多个房间，停车场、花园、游泳池缺一不可。虽以永乐大帝为号，建筑却是典型的巴洛克风格。 在刘妈陪同下回到自己房间，这里是靠近花园的小别墅二楼。房间面积四十平米，帷幔卷起，四周挂满各种亮晶晶的小饰件。 夏荻蕤一见便觉得不爽，但最终还是皱皱眉头，什么都没说。 还是刚离家出走时的那个摆设，什么都没动过，每天都有人来打扫，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 房间里床铺宽两米，长两米二，四根柱子，真丝被套，床头摆着熊猫抱枕。床头柜的台灯是纯银所制，边角处镶以金线。对面的小书桌是用金丝楠木制作，不管式样如何，先是价值就得上百万。 旁边有个书柜，里面放满夏荻蕤平时爱看的读物，英文版的《美国国家地理》、《自然》、法文版的《我们的星空》、德文版的《森林里的秘密》以及中华的历史典籍。 窗户是老式的木质推窗，窗台上一盆从新西兰空运来的兰花叫做“圣女红”，据说能顶普通家庭一年的生活费。长长的碧绿的枝叶从花盆另一侧铺到外面，还没有花。而那个精致典雅的青花瓷花盆也是天启年间的古董了。 第293章 天翻地覆 天顶的水晶吊灯足有三百六十六盏，每一盏式样都不尽相同，却又保持一致的风格，在设计师的巧妙制作下连成一个整体。能够根据主人的需要选择照射出梦幻或是海洋、天空、童话森林式的各种光线。 地毯是产自尼泊尔西侧喜马拉雅山脉雪豹的皮毛制作，由来自伊朗的三十名手艺人足足编织了两年。这些珍贵的材料原本应是贵妇人奢侈的名贵皮大衣，此时在夏荻蕤房间仅仅只是供人踩踏的地毯。 门外四名女仆两两站立，双手交叠于下腹，腰腿笔直，不管站了多久，总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敢动。 其中两人是专干家务活的仆佣，英国籍白人，在伦敦专门的管家学校培训了整整八年。另外两人是身手可以比拟亚洲散打王的保镖，耳朵戴着耳机，保持十万分的戒备，只要房间里有所吩咐，她们便会马上为主人提供服务。 这房间，比猪头巷公寓里的条件相差实在太多。以前在家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就突然发现了其中的差别。虽然顶级奢华，但她就是觉得少了什么。用小丫头古怪的少女心思来说，这里一切都很好，可我偏偏不喜欢。 刘妈在后面轻轻问道：“小荻，这些日子你跑哪里去了？老爷一直都很担心你。”刘妈从小便带着夏荻蕤，感情十分亲厚，当着外人叫她大小姐，私下相处时自然是换了一种较亲切的称呼。 “他担心我才怪了。”夏荻蕤拿起桌面的长筒望远镜朝星空观望，心不在焉地说：“他只是怕我一个姑娘家在外头瞎逛，不成体统，有辱门风罢了。” 刘妈笑道：“小荻误会老爷了，我发现他这段时间忧思成疾，头发也白了几根，是真的很在乎你呢。” “那个老骗子！”夏荻蕤不满的哼道。 若是让象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朱家现任家主朱青深听到女儿对自己的这个称谓，不知要做何感想。 关于主人家的话题，刘妈大是尴尬，唯有换了个语气笑道：“小荻去环游世界，是和谁去的？一路上遇到什么好玩的了？” 夏荻蕤不耐烦地摆摆手：“我一个人去的。刚刚走完东南亚，下一路准备去中东和北非。” 刘妈吓了一跳：“还要去啊？听说现在中东局势不太稳定，那个叙利亚、呃，是叙利亚对吧，乱得要死。军队去了都得遭殃，更不要说你一个人了。” “我还没决定呢。”夏荻蕤淡淡望着窗外，眼神若有所思。 刘妈发现她左手无名指的地摊货戒指，认真地看着丫头那张惊世骇俗的绝色容颜，问道：“小荻，实话告诉刘妈，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啊？”夏荻蕤一愣，继而慌慌张张的说：“没、没有，怎么可能呢。” 刘妈将她的表情通通收进眼底，笑道：“没关系，刘妈也是过来人，也曾经在十二岁的时候爱上学校一位男生。你有心事就和刘妈说说，我不会告诉告诉老爷的。” 夏荻蕤愕然片刻已反应过来，心中暗忖：“就你还想套我这个智商一百八的天才少女的话？开玩笑了。”马上装出向往的眼神，轻声说道：“我突然发现柏幽城好帅啊。” 刘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喜欢上明星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几乎没人不喜欢追星。tqr1 经过娱乐公司包装的明星们潇洒漂亮，演着最浪漫的电影，唱着最动情的歌曲，一个个在镜头之前完美无缺。就连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由经纪团队精心设计，所展示在粉丝面前的形象比奥巴马更高大，比普京更健美，比奥朗德更朴实，比默克尔更诚恳，就算要找出一丝一毫的缺点也不可能，怎么会不受粉丝欢迎？怎么会不打进怀春少女的心里？ 刘妈轻叹一声，带着商量的口吻说：“不如明天我让柏幽城过来一趟？” 以朱家控制半个南方经济的实力，一句话要柏幽城来一趟，柏幽城也得卖这个面子。 夏荻蕤道：“不用了，看看电影就好，何必要见真人呢。晚餐做得再好吃，也没必要见厨子一趟吧？” 刘妈更加感到惊奇，大小姐以前绝对说不出这么成人化的话。她的气质也变了，变得更清纯柔美，仿佛蝴蝶轻轻挣出蛹壳，在阳光下展露绚丽的翅膀。 一个女仆在门口做了个手势，刘妈连忙过去耳语几句，再回来说道：“老爷让你去他的书房一趟。” 夏荻蕤跟着她走出房间，看到两个年轻漂亮的白人女子盈盈站立，说：“刘妈，你给保安处发个通知，就说以后我的别墅楼里严禁非华籍人员进出。” “怎么了？” “我不喜欢外国人。” 两个英国女仆在管家学校学的是东亚专业，精通中日英三国语言，一听女主人这么说，顿时脸色苍白地跪下，连声哀求道：“小姐，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在大家族里头不管你做得再好，只要主人不喜欢你，那就是天大的过错。 夏荻蕤本身对外国人并无成见，实际还是受了哥哥大中华民族主义的影响，以后跟哥哥在一起，脚步不跟紧一点怎么成？更何况威尔逊逼死良家妇女，遭蟹委会处决的消息她从头到尾了然于心，对洋鬼子多了一层厌恶。 “不用多说了，刘妈，安排她们去别的地方干活，以后不准踏入这个地方。” 刘妈便对两个女仆挥手道：“小姐不喜欢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女仆抽抽搭搭的哭着离开。 书房在另一栋别墅三楼，富丽堂皇的装饰风格，西北两面墙是两个大书架，书籍有新有旧，一部分是用来装点门面的，一小部分还当真看过，松松散散地搭在上面。南面开了一扇小窗，推开窗户依稀可以看到后花园的池塘，波光粼粼，星光点点在碧水上荡漾。 里头只有朱青深一个人。这个年仅四十五岁便执掌洪武帝国大权的中年男人还能勉强看出年轻时代的英俊面目，但微秃的额头和满布鱼尾纹的眼角已经让他疲态尽显。 看见夏荻蕤轻手轻脚进来，指指前面的沙发说：“坐。” 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字，眼神里甚至连多余的感情也欠奉。父女俩没有普通家庭的和睦友好，像是上下级那样相敬如宾、冷淡、冷漠。就算现在离家出走三个月久别重逢，父亲也没有额外的情绪表露出来。 夏荻蕤坐好，劈头问道：“我妈呢？” “你妈在外面喝酒，还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我已经让人通知她了。你爷爷已经休息，我没有惊动他。等明早再过去拜见吧。”朱青深说：“老实说了吧，去哪了？环游世界？” 夏荻蕤摆弄着茶几上一只酒樽造型的纯金打火机，看也不看老子，说：“你猜？” 朱青深笑了笑，还是那个惹人怜爱的小女孩，说：“你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刘妈收到一条手机短信，通过卫星追踪发现到了广南，我原本以为你遭人绑架。可是去了一直找不见人，也没有组织声称对此事负责，更没有人因此勒索什么赎金。后来呢，你在网络上和刘妈邮件往来，通过专业人士的判断，我知道你至少安全没有任何问题。但我们无法追查到你的所在地。” 夏荻蕤淡淡的道：“家里呆得太烦，我在外头散散心，现在玩累了就回来，事情很简单。” 一位仆人送来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夏荻蕤摇头道：“给我换一杯啤酒。” 朱青深认真地说道：“你去了哪里，我查不到，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问。但你贸贸然出门一声不吭，你知道你妈多担心？那几天她都哭了好几次。”朱青深说的也算实情，在刚刚出走那两天，母亲还道女儿被人绑架，伤心之余哭了几次。不过几天之后故态复萌，又忍不住出去吃喝玩乐，酒照喝，舞照跳，三个月下来浑然忘了还有这么个女儿。 这样的家庭，难怪夏荻蕤一刻不肯多呆。灌下一大口啤酒，笑笑说：“妈妈还这么关心我，真是难得。” 朱青深说：“最近的象京局势非常复杂，北城一带天翻地覆。以后没有我的批准不准出门，我让四个保镖贴身跟着你。在家里要注意功课，不能因为自己学过大学的课程就沾沾自喜，还有很多东西你不懂。” 夏荻蕤暗道：“就你懂？四个保镖还不够小丫头我瞧的。”三口两口喝干了啤酒，说：“遵命，父亲大人。” “我听说你不喜欢外国仆人？” 消息来得好快，前脚刚出门朱青深后脚就知道了。夏荻蕤点点头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整天让她们在我的私房进出，说不准是英国派来的间谍呢。白猪黑狗在象京活动那么大，一定有所图谋。” 朱青深惊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从一个年仅十二岁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口中说出这样具有政治意图的话语格外吓人，甚至令他悄悄伸直了腰身。 “是哥……个、这个……”夏荻蕤险些说出哥哥两个字，幸好转换得很，撇嘴道：“我环游世界大开眼界，自己琢磨出来的。外国人还当象京是一百年前的中华，在这里满满的都是优越感，俯视着我们。抢占我们的资源，觊觎我们的财富，打压我们的复兴，不能让他们再继续下去了。” 这些话，都是小丫头听陈华遥说的。照她自己的见解，也没深远到那个层次。 朱青深吃惊更甚，忍不住问道：“那你说外国人在象京活动，都有什么图谋？” 夏荻蕤定了定神，仔细回想哥哥的说法，道：“我国建设三十多年，发展速度令所有国家感到恐惧，已经危及了欧美的国际地位。他们要在世界巅峰发号施令，就只能打压中华。象京作为国家开放的桥头堡，亚洲首屈一指的繁华大都市，制度相当混乱，这是外国人的一个极佳的切入点。他们的势力混进来搞破坏，使象京秩序崩坏，仅仅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拖住整个南方经济发展的步伐。据我所知，美、德、意、俄、日、越、菲的黑帮都有在象京混迹。” 第294章 营造声势 朱青深听她洋洋洒洒这么一大堆，差点就结巴了：“你、这真是你自个琢磨出来的？” 夏荻蕤得意地扬着眉毛，毫不客气将哥哥的发言据为己有：“那当然，还能有假？真正对华友好的外国人，我们欢迎，可是打着什么鬼主意的，我也绝不会客气。” “如果换做是你，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样？既然象京这么乱，那就乱中取胜好了，联合一家打压一家，分而化之，逐个击破。那些外国人各有各的目的，各怀鬼胎，要收拾他们还不简单。就拿看似最严密团结的日本三合会来说，小鬼子也不是铁板一块，里面有好几个派系互相争斗夺权。我拿钱来砸，就不信培养不出一个忠心耿耿的狗腿子？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我不用花什么力气。” 若是给外人看到，这对父女促膝长谈，看似其乐融融。然而谈论的竟是这种严肃的话题，不知吓掉多少人的下巴。 这，就是大家族的实情。要看到他们偶尔展露的亲情，那只是人多的时候演戏而已。 朱青深揉揉太阳穴，道：“从明天起，你多加一门国际关系学的课程。” “还要加课？我原来的那么多课程都快学不过来了。”夏荻蕤吐吐粉嫩的小舌头。 “行了，你去休息吧。” 夏荻蕤走后，朱青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表面的平静下是波涛翻涌的心情。 朱家大老爷原有一子一女，儿子姓朱，女儿夏荻蕤却是随妻子的姓。妻子来自北方一个背景极其深厚的大家族，掌握的资源比朱家只多不少。双方的结合乃是政治上的联姻，纵使妻子花容月貌，彼此并无感情。因此这娘家势力极大的妻子时常在外花天酒地，他想管也管不了，只能顺其自然。 多年前，朱青深的儿子在某个地方失踪，至今不见消息，不知是死是活，算起来现在也有二十多岁了。高门大阀最重家族观念，朱青深身为长子长孙，是铁定的家族继承人，然而儿子不知所踪，女性是不能也不准当家主的，下一代继承人便成了疑问。 难道下一代的大权要旁落到旁支头上？朱青深为这个难题想白了头发。 最恨生在帝王家，即使现在是共和国的时代，朱家掌握的能量也足可称之为王族了。身在帝王家，感情最是淡漠，算来算去只有家族的兴旺延续最为重要。家族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度，就算他在外头包了多少位情妇，养了多少个私生子，也不够资格继承家族。 但是和夏荻蕤的一番话，令朱青深意识到有新的不同。这个智商极高的早熟少女或许可以！ 只要再培养十年，假以时日，她将是象京新一代的女皇！她的手腕将让所有蠢蠢欲动的旁支为之臣服！ 只要在这十年内加强巩固自己的势力，为女儿营造声势，创造更好的条件，等她一旦成长起来，所有人想拦也拦不住。便是最严格的嫡长子继承制度也得黯然失色。 想归想，朱青深觉得女儿的变化实在太快，若非先前看到她得意洋洋一挑眉毛的可爱小表情，真真要怀疑那是外星人附体，穿越人转生了。这三个月的经历，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人，比亲生老子更能改变她的人。 这个人，朱大老爷很有兴趣见上一见。 按了铃，叫来老管家：“鼎叔，你找个得力的人，去查一查小姐离家出走这段时间到底有些什么经历。” 老管家应道：“是。” 回到房间，多了两个保镖和女仆，都是朱家悉心培养的，连续好几代人为朱家服务，对朱家的忠心毋庸置疑。 夏荻蕤准备洗澡，年轻乖巧的女仆已经在比猪头巷公寓房间还宽敞的浴室放好了水。清澈的水面漂浮着新鲜的玫瑰花瓣，里面有名贵的中草药，香气四溢，用陈华遥的来说，这水不用说洗澡，便是喝进肚子也足够了。女仆俯下身子，用柔嫩的脸蛋轻轻试一试水温，觉得合适了这才走出门外，微笑道：“小姐，可以了。” 宝宝想起猪头巷公寓里破烂但是干净的浴室里的淋浴，身上涂抹着哥哥用过的味道很好闻的香皂，顿时有些闷闷不乐，说：“我要淋浴，那盆水换了，给我拿一块‘壮士’香皂来。” 壮士牌香皂是市面上较便宜的牌子，那女仆久在奢华富贵的朱家，连听都没听说过。一盆放好药材和玫瑰花瓣的水少说也得几千华元，说换就换。但小姐的话就是命令，女仆依言去准备。 夏荻蕤想了想，说：“算了，不要浪费，浪费东西不是好孩子。明天再准备吧。” “是，小姐。” 夏荻蕤道：“你去问问厨房会不会做正宗的岭西桂城螺蛳粉，会做的就做一碗送来，不会的派个人去西区大排档买来。我洗完澡要吃宵夜。” 从圣鳌山到西区来回需要整整三个小时车程，而大小姐的要求是洗完澡要吃，洗得久的还好说，洗得快的可能有人因此丢了饭碗。大小姐一句话就让人奔波劳累、披星戴月跋涉大半个城区，这种权势外人怎能想象得到。 家里的师傅果然会做正宗岭西桂城螺蛳粉，等宝宝洗完澡披上一件柔滑的真丝睡袍，在刚从鹭鸶市乘飞机赶过来的发型师服侍下做头发的时候，螺蛳粉送了上来。 盛在晶莹剔透的青花瓷碗，米粉泡在白白的大骨汤里，上面漂浮一层红色的辣椒油和嫩嫩的葱白，香气扑鼻。另外还有十二个配料碟，里面分别放置酸豆角、蒜蓉、香菜、紫苏、沙姜等各色调料，由大小姐选用。 这是朱家的大厨使尽浑身解数，在短短三十分钟内的倾情奉献，送到别墅楼时仍在向女仆不住口的道歉，说做得太过仓促了，请大小姐多多包涵。 螺蛳粉吃到一半，夏荻蕤的母亲、朱家大奶奶夏晓月听说女儿到家，泪眼婆娑赶了回来。 朱夫人十七岁就嫁给朱青深，夫妻二十多年，现在也才仅仅四十岁年纪。生在富贵之家，生活不必操劳，保养得法，国内外著名的营养师、美容师、化妆师、健身教练、时尚达人围着她打转。 身披乳白色针织坎肩，脖子围着一块云貂皮毛，双腿修长笔直，身段玲珑有致，头戴一支镶满细碎钻石的蝴蝶发卡，看起来不过像是二十五六岁的妙龄女郎，和夏荻蕤这早熟萝莉站在一起仿佛娇艳的姐妹花。 “宝宝，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给妈妈打个电话？妈好想你……”夏晓月扶着女儿的肩头哭得花枝乱颤。 “哭什么哭，现在不是回来了么。”宝宝用心对付一大碗螺蛳粉，头也懒得抬，不耐烦地给她递了一块手帕。 夏晓月用手帕大力擤了擤鼻涕，抽抽搭搭地说：“宝宝，你吃什么吃得这么香，妈妈也好想吃哦……” 宝宝好一阵无语，都哭成这样了，话没多说两句就知道想着吃，对女仆道：“你让厨房再做一碗送过来。” “不用了，妈想吃你碗里的。”夏晓月可怜巴巴望着女儿：“宝宝就分一半给我吃吧。” 宝宝让女仆拿来一只空碗，分了一半螺蛳粉过去，说道：“你今天出去打牌怎么回来这么早？”tqr1 “还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夏晓月叫道：“一出门三个月不见影子，妈妈听到你的消息才赶紧回家的，连牌也顾不上打了。” 宝宝淡淡的问：“今天输了多少？” “啊？干嘛突然问这个？”夏晓月一愣，娇美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颓唐不安之色，说：“没、没多少，才几十万而已。” “和谁一起打的？” “唔……这个嘛，有灵泉制药的周太太，有伊人日化的叶夫人，还有个她们介绍过来一起玩的什么女人，一时也记不住名字了。” 宝宝只觉无奈，三口两口吃完最后几根米粉，说：“我刚环游世界回来，倦得很了，想好好睡个觉。” “哦，宝宝累了吗？那妈妈明天再过来看你好不？” “明天再说吧，我还要去见老太爷。”宝宝放下筷子。 夏晓月恋恋不舍走到门口，有个女仆轻声说道：“奶奶，孔太太刚打电话过来，想邀您参加在翠空花园举办的舞会。” “哦？”夏晓月马上眉飞色舞起来，浑然忘了三十秒之前跟女儿哭诉的心情，笑道：“她们来了多少人？都有谁？回电话过去，说我马上就到。” 夏荻蕤没理她，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连接网络，输入长达一百零八位字符进入洪武公司资料库慢吞吞看着。 第二天是元旦，夏荻蕤起了个大早，赶到永乐庄园的明德楼拜见朱家老太爷。 朱家几百年来繁衍昌盛，全国各地开枝散叶，家族非常庞大，家主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家族嫡系在象京，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奋斗，形成了以洪武公司为核心的利益集团。洪武公司所创造的利润足够所有家族成员过上奢侈无度的富贵生活，而家主就是洪武公司的掌门人。 朱老太爷便是现任家主朱青深的父亲，名义上已经交权给儿子，但事实上还有着说一不二的至高威望。三十年前他曾领导一代朱家人抗过巨大风浪，成功复兴几近衰落的朱家，成为所谓的“中兴之主”，没人能忽视老太爷的存在。 今天元旦，不少二、三代的旁系子侄都赶过来拜望老太爷，明德楼前挤了满满几十人，等着老太爷的接见。 时近中午，明德楼还没传出老太爷要见谁的消息，人群逐渐有些焦躁，但谁也不敢因此发出一句怨言，仍在老老实实的等候。 夏荻蕤躲在竹子坡后的廊檐下向四个女保镖做思想工作。两人是自己原来的贴身保镖，另外两人却是父亲昨晚新派过来的。 第295章 男朋友送的 小丫头今天穿的是一件“委员长风格”的黑色皮夹克，牛仔裤和高筒皮靴，脑后扎着马尾辫，鼻梁上架着墨镜，显得英姿飒爽，潇洒迷人。她已经不再喜欢自己衣柜里的几百套少女服装，早上起床向女仆稍微透露自己最近的穿衣取向，善解人意的女仆马上为她送来几套类似的服装。 斜斜靠在墙头抖着腿儿，嘴里咬着香口胶，左耳塞着蓝牙耳机，右手不停揉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看两个保镖，说：“你们两个是我爸叫来的，原来在哪个部门做事？做了多久？” 两个女保镖答道：“回大小姐，原来在‘锦衣卫’，做了七年，昨晚刚被老爷调派过来。” 朱家也有自己的安保培训系统，从各地旁支以及附庸家族中选拔人才进行培训。两个女保镖都在三十岁上下，工作了七年，也就是说她们从安保学校毕业至今就一直在锦衣卫做事。 夏荻蕤冷冷地咳嗽一声，说：“原来是搞情报的，我爸叫你们过来，是专门来监视我的吧。” 两名女保镖连忙回答：“回大小姐，我们受老爷之命，专为保护大小姐的人身安全，绝对没有监视的意思。” “既然来了也就算了。我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夏荻蕤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正色道：“黄姐，你今年三十一岁，老公是宣德工业白桦区分公司销售客户部副经理，有一个四岁大的儿子。刘姐，二十九岁，男朋友是永乐科技永明区财务部会计，谈了五年恋爱，至今还没有结婚，父母是永乐科技工作人员。” “是。”两名女保镖连声应道。 夏荻蕤淡淡地道：“洪武公司旗下单位的工资都很高，福利也不错，足够大家过上美好生活。我爸爸待人亲厚，你们做错了事情他基本不会多说什么，但我不同，我是个任性的坏小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多想想你们的家人，可爱的儿子和慈祥的父母以及英俊的男朋友，或许明天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别搞错了你们现在为谁办事。” 小丫头连续一段日子，每天饭后睡前都要听哥哥讲叙黑道拼杀的故事。蟹委会的崛起乃是一段传奇经历，何况是其中的主角由陈华遥亲口述说，耳濡目染之下，那种敲诈勒索、背后捅刀、血腥恐吓、借刀杀人的种种桥段早已背得熟溜了。以她的智商，随便拿出几个来吓人，完全不成问题。 两个女保镖悚然失惊，额头汗水涔涔而下，连声道：“我发誓，只忠于大小姐一个人，绝无二心。” 夏荻蕤知道恩威并施的道理，又笑道：“我对人很大方的，只要你们用心办事，奖赏也少不了。黄姐，你丈夫天生不喜欢交际应酬，偏偏被安排到客户部天天陪人喝酒，业绩很不好看，屡次被经理穿小鞋，我可以让他马上换一个自己喜欢的部门。刘姐，你父亲五十六岁，还差四年才能正式退休，但他受腰椎病折磨，向总管打了几次都没通过，我可以让他早点病退，享受正式退休干部待遇。” 两个女保镖忙说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夏荻蕤道：“现在，我爸让你们过来做什么的？”说到这里，眉毛渐渐竖起，神色已是罕见的严厉。 黄姐低声道：“回大小姐，老爷让我们照顾你的同时，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如果有异常情况，就向他汇报。” “关于我的情况你们照常汇报。以后我爸爸那里无论有什么事情，你们必须立即通知我，不能少了哪怕一个字。” “是，是！” 小丫头策反女保镖的时候，几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小荻吗？我听说你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又回来了？”为首一个大男孩古怪的笑道。 另一个男孩应道：“听说是在广南沿路乞讨回来的，吃了不少苦头呢。喂，小荻，你穿成这个样子，当自己是模特吗？” 几个人言语之中很不礼貌。 为首的大男孩大声道：“小荻，今天元旦，我们打算去玉子湖搞烧烤聚会，你要不要一起去？要去的把零花钱拿出来，我们是大家集资，每个人都要出钱，绝对不会占你的便宜。” 有个肥肥胖胖的男孩说：“小荻，你养在‘琼花池’里的乌龟，我每天都帮你喂着，花了很多钱，把我的零用钱都花完了，你看是不是该给我一点补贴？每个月两万块的饲料，三个月花了六万，你给我五万得了。剩下一万算我的，其实我对那两只乌龟也很有感情。” 还有戴近视眼镜的文静男生说：“小荻，你离家出走也不告哥们听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几个男孩都是朱家的旁系子侄，今天特意来向老太爷请安的。可惜一直没获得老太爷的接见，在外面干巴巴的等着。 朱家的子侄辈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夏荻蕤这么富贵。夏荻蕤是嫡系长女，独一无二的大小姐，父亲是现任家主，相当于“公主”的地位，身份尊贵得无以复加。要什么有什么，独自住在永乐庄园一栋别墅楼里，身边四名女仆四名保镖和两位司机听用，两台高级轿车随时调用，每个月在洪武公司账上支取二十万元供自己零花。 而其他子侄，父母仅负责洪武旗下分公司的某一个部门，权位比朱青深低了许多个级别，自然不可能同时比拟。虽然生活也很好，居住在高级别墅，出入名车代步，比社会上的其他孩子是很了不起了，但谁能做得到像小荻一样身边随时有十个人等候？ 这几个小孩就算是零花钱也经常被父母限制，多的七八千块，少的不到一千，平时大手大脚惯了，吃的用的尽是名牌，在学校里还要给本校校霸交保护费，不够用得很，便时常来找小荻“打秋风”。tqr1 小荻不通人情世故，人又大方爽气，问什么就给什么，从来不懂得讨回，也不会向大人告状。几个旁系子侄要得习惯了，简直把小荻这里当做自己的自留地，什么时候缺钱了就过来骗上一骗。几年来前前后后弄走几百万大洋，足够开一家小型公司。 像刚才这个养乌龟的，琼花池里两只巴掌大的小乌龟，什么饲料镶金呢！能花到每个月两万块？每个月便是两百块钱的猪肉，也能把它们活活撑死了。 糊弄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的不把这位正宗嫡系大小姐放在眼里，言语中缺少了些礼数，大家都是小孩，大人也不会太过怪罪。大家都当她是“人傻钱多速来”的典范，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反正小荻心气这么高，不会和大家一般见识。你得罪她，最多笑笑就过了。 这时听几位堂哥哥们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夏荻蕤只是笑笑，说：“你们也想离家出走？” 四眼仔刚要答话，小胖子拉住他道：“我说你别老是插话，喂，小荻，乌龟饲料费几时给我啊？” 夏荻蕤不悦道：“你急什么，没见过钱啊，等见完老太爷再说。” 为首是个高高壮壮的男孩，叫做朱节茂，今年十四岁，刚读初三，营养过剩，激素分泌旺盛，唇角已经冒出了青青的绒毛，挺着胸说：“你还要不要参加烧烤聚会了？我叫了很多人的，还有我们班的阿帅也会来。你先拿两万块出来由我去亲自操办，不然下次不带你一起玩了。” 他所说的“阿帅”是本班一位长相略微小帅的男生，带来玩过几次，和小荻聊过有关大提琴的话题。 夏荻蕤摆弄着马尾辫的辫脚，说：“哎呀，你们出去玩每次都要我一个人出钱，这次就当你们请我一次不成？” 朱节茂脸上变色道：“我们这次是大伙儿集资你懂不懂！每个人都有份的，必须要出。外头的东西有多贵你知道么？平时那么喜欢吃鸡翅膀，知道一只鸡翅膀多少钱么？八百块一个！二十个就得一万六，你不是学到高等数学了么？会不会算算？” 夏荻蕤心中暗哼一声：“小丫头我已经给过机会你们了！”每天在猪头巷菜市买菜，还学会了跟大叔大妈讨价还价，市场上的猪牛羊肉、禽蛋水产、新鲜果蔬、陈年干货哪个价钱她不知道？ 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笑道：“好吧，是我不懂，等下拿你的卡过来转账。” 朱节茂这才展颜笑道：“这才是我们的好小荻嘛，以后茂哥不会不带着你玩的。” 四眼仔插嘴道：“哟，小荻，你手上戒指哪来的？挺好看嘛。” 夏荻蕤得意地晃晃手指：“算你有眼光，当然是男朋友送的了。” 四眼仔愕然道：“你哪来的男朋友？我们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不准交男朋友！他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以后不准和他来往了听到没有？喂，把你的戒指弄下来！” 夏荻蕤淡淡一笑，推了推墨镜：“我交男朋友你也敢管？你什么身份呢？” “我什么身份？我你哥呢！”四眼仔气急败坏地喝道。 朱节茂和小胖子也很生气，只怕小荻交了男朋友日后自己的“小金库”就不够用了，纷纷叫道：“把戒指弄下来，不然不带你一起玩了！” 夏荻蕤冲保镖朝对面花圃使了个眼色，那保镖只在远远的十米开外等大小姐和几个小少爷聊天，看看花圃空无一人，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夏荻蕤连使几次眼色，见那保镖呆愣如同猪头一般，颇为无可奈何，便倚在墙边取出手机用手指挡住视线给保镖发了一条信息：“把花圃下的那块砖头拿过来！其余没有我的命令不要乱动！” 四眼仔凑头去看，笑着道：“嘿嘿，给男朋友发肉麻短信呢？” 夏荻蕤突然一指三人身后，脸上表情大变：“看，有飞碟！” 第296章 往事如烟 三人禁不住扭头去看。 就在这时，夏荻蕤双手撑住后墙，抬起皮靴蓄满力道对准四眼仔后腰使尽力气，狠狠一脚过去。 小丫头正是身体发育的年纪，继承朱青深和夏晓月的良好基因，在哥哥家里过了油水十足的三个月，现在已经长到一米六七的身高了。白白胖胖的，力气不小，平时随便提一箱啤酒上楼不带喘气，这么一脚过去所踢中正是人体最没有防备的姿势。 而四眼仔白净斯文，手无缚鸡之力，当下便以一个不能再经典的狗吃屎动作猛然扑倒在地上，当场磕崩一颗门牙，哎呀的痛叫个不停。 朱节茂和小胖子惊觉回头，夏荻蕤已微笑着接过保镖刚从花圃一角抠来的砖头，照朱节茂的脑门直拍而下。 标准的二点五公斤重建筑用砖，长二十四厘米，宽十二厘米，厚六厘米，非常趁手。 “啵”的一声，脑门血流如注，朱节茂蹬蹬蹬倒退几步，捂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剩下一个小胖子一时不知所措，夏荻蕤抓住他头发，砖头冲那张臃肿不堪的肥脸又是一拍。 幸好小丫头手劲没有多大，要是换做陈华遥出手，这时已是脑浆与鲜血横飞的局面。 朱节茂大怒，叫道：“小荻，你搞什么？” 夏荻蕤将砖头掷于地上，拍拍手上灰尘说：“你们几个蠢材还好意思问我搞什么？” “好啊，臭娘们，你敢偷袭我！”四眼仔爬起身，挥起巴掌就要往夏荻蕤脸上打去。 “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夏荻蕤不避不让，冷冷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全家都不要活了。” 四眼仔的巴掌在半空中猛然停住，终于想起原来小荻是朱家第三代当中最重要的角色，自己万万不能冒犯。只因几年来欺负得习惯了，越发的得寸进尺，也就失去了敬畏之心。 小荻不等三人反应过来，说道：“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的话他都听。知道三个月前我离家出走他因此处决了多少人吗？枪毙了三十名保镖包括一名主管保安的叔叔，你们的父母算老几？在朱家排几号呢？” 四眼仔想要反驳的话语憋住喉咙：“我……” 朱节茂跳起来色厉内荏地喊道：“小荻，你还敢反了？信不信我们以后都不带你玩了！” 夏荻蕤摘下墨镜，指指前方庭院：“看看那里有多少人，看看我身边有几个保镖？你说谁反了？我若是少掉一块油皮，你们全家都过不上好日子。我只要一个电话，要处决你也不成问题。” 小胖子马上变了脸色，捂着脸谄笑道：“小荻，刚才他们跟你开玩笑呢，你看我帮你照看小乌龟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夏荻蕤冷冷的说：“哼哼，几个蠢货几年来讹了姑奶奶多少银子？我管你们讨要过了没？好家伙，居然敢管姑奶奶交男朋友的事，你们是我长辈不成？光是这一条，我能让我爸把你们发配到伊朗去开采石油。朱节茂，你带不带我玩，你说不算。” 三个男生全都傻傻的站在当处作声不得。对小荻这种犹如从白天到黑夜，从单细胞到脊椎生物的巨大转变，全都茫然失措。脑子里冒出的不是砖头带来的疼痛感，而是难以解答的问号。 夏荻蕤一个个看着他们，道：“谁不服？” 三个半大不小的青春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一片苍白，缓缓摇头。 夏荻蕤道：“你们几年来从我这里讹走的钱财，我昨晚核算了一下，总计是两百七十九万五千元。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既然你们如此冒犯了本大小姐，那我也就不必和你们讲兄弟感情了。这笔账得好好算算，连同利息一起五百万吧。朱节茂，你是带头的，该还两百万，小胖、四眼，你们一人一百五十万，我给你们一个礼拜时间。到时候要是少了一个子儿，我让你爸爸从朱家里除名！” 三个小年轻哭丧着脸道：“哪有这么多？” “不肯还钱？我有的是办法。”夏荻蕤扬扬手中电话：“我叫我爸先从你们家里的工资扣，不够扣的就变卖家产抵押。朱节茂，你爸在宣德工业欧洲区当总经理，他小半年的工资也就够了，不过我不想等那么久。嗯……我觉得你妈那台保时捷可以捐献出来，反正她那么肥，多走路运动是好事。” “别、别！不要告诉家里面！”三个小男孩同时叫了起来：“小荻，以前是我们错了，请你原谅我们一次吧！” 小荻冷笑道：“原谅你们？你们有那么大面子吗？不说开玩笑的，你们父母每年过年回来拜年见到我都得点头哈腰的，你们算什么东西？”tqr1 三人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心智还未成熟，先是被夏荻蕤两记板砖吓住，然后一顿涉及生命、财产、家人的连番恐吓，早吓得魂不附体，听她这么一说，当即扑通一声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叫道：“小荻，求求你，是我们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荻？小荻是你们叫的？” “大、大、大小姐……我们错了……” 夏荻蕤看着跪在脚下的三条可怜虫：“现在这里是谁说话算数？” “是你、是您！是大小姐，大小姐说话最算数！” 夏荻蕤道：“好，站起来。” 小胖子一咬牙，索性说道：“您不原谅我们，我们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其他两人本来想起身的，听他一说也不肯起来了。五百万的欠债，您大小姐要是不点头，谁有钱还啊？ 夏荻蕤扭头向保镖道：“不起来？把他们拖到后面树林里去枪毙，有什么事我担着。” 三个蠢货险些魂飞天外，噔的一下如同弹簧般直直跳起，高叫道：“起，起来了！” “你们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典型案例。”夏荻蕤看看大家：“好，三个人面对面站好，成三角形状。” 三人莫名其妙，依言站好。 “嗯，就这样。不许回头看我。”夏荻蕤得意洋洋地笑着，说：“ok，现在开始，大家互抽耳光，朱节茂抽小胖，小胖抽四眼，四眼抽朱节茂，打到我满意为止。” 三人犹犹豫豫看着，谁也不敢当真动手。 夏荻蕤道：“不听话？那好，谁第一个动手的，我不用他还钱。” 话音刚落，四眼一巴掌抡在朱节茂脸上。朱节茂大怒，叫道：“好家伙，敢打我！”也一巴掌向小胖呼了过去。 小胖捂着脸想哭也哭不出来，道：“是四眼打你，为什么打我？那我打还四眼好了！”送了一耳光给四眼。四眼不忿，又是一耳光向朱节茂招呼。 三人同时打出了真火，越打越是用力，一时间响亮的巴掌声此起彼伏。 正打得高兴的时候，庭院有对男女发现这边的动静，急急赶了过来，见到三人互扇巴掌，先是吃了一惊，叫道：“朱丰，你们在干什么？快住手！大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来人是文静眼镜男朱丰的父亲母亲朱益东和贺小碧。朱益东不是朱家嫡系子孙，轮不上“青”字辈。 夏荻蕤赶紧将手机扔在三人脚下，满眼委屈地说道：“益叔叔，他们抢我手机，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打起来了，也许是嫌一台手机不够分吧。要不我明天再让水果公司送两台过来。” 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软弱无助的表情，秀丽淡雅的外表，无一不在陈述着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他们三人都是抢手机的坏人，您老看着办吧！ 朱益东一听，差点没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伴随着脑中腾腾窜起的怒火，还有无尽的惊恐：这可是现任家主朱青深的独生女儿，她将来能不能继承大位不说，可她老子现在掌权啊！你们三个混世魔王倒好，居然抢大小姐的手机，还因为分赃不均当面打了起来！天下有你们这样的不肖子孙吗？ 当下抓住儿子的衣领往后一拖，喝道：“住手！” 三个小男孩打得死去活来，对周遭事情听而未闻、视而不见。这时四眼仔朱丰被父亲拉开，见长辈来了，纷纷吓了一大跳，随即醒神，讪讪地站在旁边不敢做声。 朱益东不由分说抓起儿子，抡圆了胳膊一耳光死命抽在脸上，“哐啷”一声震响，直把那张已布满青红掌印的文静脸庞扇得高高肿起，骂道：“畜生！还不快快向大小姐道歉！” “我……道歉？”朱丰脑筋昏昏沉沉，兀自不明白老子为什么打自己。 朱益东懒得理他，忙不迭捡起手机，在自己整洁的华伦天奴西装上使劲擦干净尘土，双手向夏荻蕤恭恭敬敬递过去，赔笑道：“大小姐，您的手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犬子。他们几个都是不懂事的小孩，您大人有大量，还请不要计较。” 看夏荻蕤不过十二岁年纪，清纯秀美，天真娇憨，哪里懂得什么大人世界的虚伪客套了？这番话实则是向她身后那人说的。 夏荻蕤微微一笑，刹那间艳如一枝山茶花凌风盛开，娇美难耐，就连朱益东这等见惯了风月的成年人也要为之一滞，暗道：“小小年纪就美成这个样子，长大了绝对是个倾国倾城的祸水。” “益叔叔，您请放心，我什么都不懂，也不会对别人说的。”小丫头仍是那副羞怯怯的少女模样。 朱益东大大松了一口气，笑道：“大小姐，我刚在瑞典托人带来一条‘圣戴尔犬’，正准备给您送来。” 夏荻蕤道：“那种狗只适合在北方生活，拿到南方适应不了这里炎热潮湿的气候，不太好养，挺麻烦的。益叔叔还是不要这么客气了。” “哦，是吗？叔叔也不太懂。那叔叔再想想。”朱益东显得十分憨厚。 “益叔叔谢谢您，不用麻烦了。我不喜欢养宠物的。” 第297章 字写得不错 夏荻蕤说话慢声细语，表情斯斯文文，让朱益东心头暗赞。不愧是嫡系出身的孩子，总是这么有教养，相比起来自家儿子可就太不成器了。 朱丰等三个小男孩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小荻诬陷自己抢手机，脏水通通泼在三人脸上，痛苦得无法言说。她倒好，先前那副黑道大姐头的做派马上摇身一变，变成了清纯无比的乖乖女形象。 偏偏三人还不敢申辩，呆在旁边假装忏悔，互相投去怨恨的眼神，心道：“刚才打我这么狠，等下一定要还回去！” 老管家慢腾腾走过来，整理一下领结，对朱益东夫妇和几个淘气小孩看也不看，道：“大小姐，老太爷叫你过去。” 朱益东等人眼中显出难以掩饰的艳羡之情，能得老太爷亲自接见，并由老管家来亲自传达消息，这是天大的荣耀。 “嗯。”夏荻蕤轻轻应道。 朱益东忙讨好地笑着招呼：“鼎叔，您老可越发精神了。” 老管家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夏荻蕤笑道：“益叔叔，那我先过去了。” 老管家稍稍落后几步，待夏荻蕤走远，笑容一敛，冷冷地道：“益东，好好管教你家里的小孩，别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朱益东悚然失惊，脊背冷汗瞬间沾满衣衫：“是，是！我懂了！” 按说老管家不过是朱家的下人，为朱家打理家务而已。朱益东忝为朱家旁系，为何反而要向老管家恭恭敬敬，活像灰孙子一般？原来这老管家自小跟随老太爷打天下，是老太爷是近臣，亲自看着朱青深长大，许多部门的领导都由他一手培养，端的是话语权极重，勉强算是朱家半个主人。这其中区别可大了。 不光是自己，就算大哥朱青深来了也不敢对他不敬。 而老管家所说的话也很值得玩味，通常长辈警告一些不听话的子侄，用词不过是“请你今后注意”、“再有下次，好好掂量你的职位！”之类的话，总是给人留有余地，事情不会做得太绝。看看现在说的：“别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云云，其中的词语已不只是简单的警告，而是带上了极其沉重对生命的威胁。这是从来没见过的，怎不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害怕？ 难道老太爷要有新的动作了？ 看着老管家渐渐远去的背影，朱益东狠狠擦了一把汗水，小腿像滚水泡了五分钟的方便面，软绵绵的站不起来。 永乐庄园明德楼装饰简约大气，上下三层的巴洛克风格小洋房。廊柱后常常摆着一盆芬芳的兰花，花盆是明朝中叶嘉靖时期的作品。现代气息的皮沙发边上又或燃烧淡淡檀香，在希腊壁灯映照下的墙壁挂着某某大师的书法作品，笔意纵横，气象万千，与希腊古典雕塑造型的壁灯相映成趣。典型的中西结合，不洋不土，偏偏让人觉得十分和谐。 夏荻蕤走入书房，朝斜斜靠在太师椅里面吸烟的老头子甜甜笑道：“爷爷！” 那老头子正是朱家的前任掌门人、朱青深的父亲朱愚墨。今年六十九岁，仍是须发俱黑，精神健旺，脸上没有过多的皱纹，晃眼望去不过像是五十出头的中年人而已。 老家伙生命的前半程奔波劳累，吃过的苦头、受过的压力不计其数，当年不到五十岁年纪看起来像六十岁老人。后来交权给儿子，自己安享晚年，潜心专研中华文化，身子骨居然又给他慢慢的恢复起来了，倒是比当年还要强健。 老家伙身材高大魁梧，身穿白色丝绸睡袍，缩在太师椅里坐着，膝头搭一本崇祯刻本的线装版《杜工部七言律诗分类集注》，那站在他身后的保健医生只比他高半个头。 见了洋娃娃般精致的小孙女向自己问好，老家伙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说：“蕤蕤，舍得回来看爷爷了？”朝保健医师挥了挥手，保健医师弯着腰退出门外。 夏荻蕤上前拉住爷爷的手，娇憨地笑道：“蕤蕤想爷爷了呗。” “你爸爸说你离家出走，害老头子我是担忧了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朱愚墨叹道：“爷爷老了，自从你奶奶走后心理越发的脆弱，经不起生离死别，害怕得到的会失去。” 夏荻蕤轻轻说道：“爷爷，蕤蕤也很想奶奶。” 朱愚墨在烟灰缸里摁熄烟头，若有所思，说：“嗯，时间是不可战胜的……”随即摇摇头自失的一笑，道：“蕤蕤，是不是觉得爷爷很没劲？” 夏荻蕤看到老家伙膝头的书籍，说：“人不可以战胜时间，但人却可以战胜人的本身。就像杜甫，虽然他生存于一千多年前，尸骨早已消失，但他的思想却永久的留存下来。每一个读过杜诗的人，都要为他文笔、才华而震惊，为他忧国忧民的情怀而慨叹，为他悲天悯人的思想而感动。在这一点，他算是获得了永生，精神是无法湮灭的。” 老家伙眼睛一亮，不禁叹道：“蕤蕤，你要是个男孩，我朱家今后五十年足可雄霸天下。” “爷爷，蕤蕤只想好好读书。”小丫头卖萌似的傻笑。 老家伙问：“蕤蕤，你离家出走是不是对谁不高兴了啊？” 不等夏荻蕤回答，又自问自答道：“哼，你父母那个样子我也是对他们很不满意的。那个小子，管得起庞大的家族，管不好一个小小的四、嗯……三口之家。不光你爸那样，你妈也那个样子，算了，不要再提他们。我听你爸说，你对如何处理国外势力的入侵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夏荻蕤心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男人就喜欢这种争斗，连爷爷也给惊动了，撅着樱唇道：“爷爷，都是我乱说的，你不要见怪啊。” 老家伙呵呵笑道：“爷爷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见怪呢？” 夏荻蕤仔细回想陈华遥的理论，说：“一个数百年屹立不倒的家族，依靠的不只是一两代人的努力拼搏，也不仅仅是某位才华横溢的领导者的带领。家族，是组成我们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一分子，国家繁荣了，家族才会兴盛，国家若是受苦受难，人民也要沦为奴隶，谁也不能幸免。我们家族依托于国家，是国家给了我们壮大的基础。当国家有危险的时候我们如果不挺身而出，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我们。” 老家伙沉重的点点头，显然深有体会，又问：“我记得你的六位老师里面，没有谁上过类似的课程吧。” “呃，我看的历史书多了，也就慢慢有了些自己的想法。” 老家伙拍大腿说道：“看历史好，看历史可以拓宽人的思维和思想深度。蕤蕤，你帮爷爷把那盒香烟拿过来。” 夏荻蕤讨好地拿过香烟给爷爷点上，问道：“爷爷也喜欢读史？”这话就有点明知故问了。 老家伙果然很高兴，笑嘻嘻地说：“那当然了，爷爷这些年在家里休息，看了许多书，你喜欢的我介绍你几本。嗯，史记、资治通鉴太过晦涩了，你还小，先从入门开始吧，吕思勉先生的《中华通史》就很不错。那些外国人不爱书，成天圣主玛利亚，能成什么气候？” 小丫头想起了哥哥的话，撇撇嘴说：“外国人经常在媒体上嘲笑我们是个信仰缺失的国度，他们搞错了最重要的一点，信仰不是信个子虚乌有的神仙天父，建立一套神话体系就叫信仰了。信仰有很多种类，信人、信神、信物。我们国家信的是祖先、是历史。我们记录历史，书写历史，以历史为指引，从历史中更新开创未来，他们根本就不明白。” 老家伙眼中猛然爆出一团火花：“你很像我以前见过的一位年轻人。离家出走这几天，莫非你见过他了？” “谁呀？”小丫头心里一阵慌乱，掠掠从额前掉下来的发丝，笑道：“蕤蕤这段时间在周游世界呢，刚走完东南亚，没见过什么特别的人。那是谁啊？” 老家伙淡淡地笑道：“呵呵，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也是相当早熟早慧，那时才二十岁不到就好比三十多岁的老江湖，观点和你惊人的相似。我曾邀请他加盟洪武公司，让他为朱家保驾护航二十年。我许给他最重的权力，还要把家族最美丽的女人嫁给他……” 小丫头慌忙问道：“那他答应没有？” 老家伙摇摇头说：“那小子拒绝了我。哎，老了，连招揽个人才也没了从前的魅力。” “爷爷哪里老了，爷爷年轻着呢，还要再活五十年的。” 老爷子笑笑，揉揉孙女的脑袋说：“但愿吧，承我家蕤蕤的吉言。对面书柜第三格有一套九五年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华通史》，你拿回去有空翻翻，读着也要写些心得体会。” “是。” 夏荻蕤回过头去，眼睛突然被书柜上方墙壁的一幅书法作品给吸引住了。字写得很好，笔意流畅，笔画纵横，气象万千，大有宗师气势。其间蕴含一种令人伤感的情绪，但那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她年纪轻轻却无法体会出来。tqr1 上面写的是一首古诗。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这首诗的原作者是杜甫。公元七六五年，杜甫辞去严武四川节度使参谋一职，不久严武死，他更无所依傍，遂买舟东下，途径渝州、忠州时写了这首诗。 微风吹动着岸边柔嫩的细草，夜间一叶孤舟上耸立桅杆。夜的安静，人的孤独凄凉。 星星悬挂在天际，旷野无垠，天地相接；月亮初升，像是从大奖波涛中喷涌而出。视野开阔，极其壮丽。前边写得如此孤、凄、纤、小，此处大江平野，形成巨大的反差，以天地之高远，大江之壮阔，反衬细草微风、桅樯孤舟的渺小，天地之间，扁舟一叶如风中草芥，更显其孑然。 第298章 世界级女神 夜处孤舟的氛围触发了诗人的情怀：我的政治才能也可以使我名垂千古，又岂知是诗歌呢！年纪大了就应该退休不过是正话反说罢了，发泄自己一生不得志的郁郁之情。不如像沙鸥一样在天地间流浪。 不愧是我国最伟大的诗人，短短四十字写尽了为国为民的情怀。 下面的落款写着：“陈华遥”。 看到这个地方，夏荻蕤不禁冲口而出“啊”的一声。 要知道朱家的财力雄厚，天下什么宝物搜刮不来？朱青深书房里就有几幅米蒂、范宽、苏轼乃至祝允明、张大千的真迹。这些人的作品送到拍卖行去，价值几十万到上千万不等，挂在房间里也要增添不少光彩。爷爷有那么多好东西不挂，怎么会挂普通人的书法作品？ “蕤蕤，怎么了？”老家伙忙问道。 夏荻蕤忙摇摇头笑道：“这个人的字，写得还不错。” 老家伙不以为意的说：“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个年轻人，字么，勉强过得去，气势太猛了，还不懂得怎么往回收。比郭永生、陈君月那几个当代书法家大有不及，放在地市一级的书法比赛里面，或许勉强评个二三等奖。但老头子我偏偏就喜欢这种气势，看着就爽！你仔细品品。” 夏荻蕤眼珠转溜溜的，问道：“那爷爷想把家族里最美的哪个女人嫁给他啊？” “我原是想把你六叔的女儿嫁给他，可惜那丫头人太傲气，不识好歹，居然给他使脸色。罢了罢了，也是两个人没有缘分。” 夏荻蕤恍然道：“六叔的女儿？你是说莉莉姐姐啊，人家说她是象京四大美人呢，怪不得叫做家族第一美女。我见过莉莉姐姐几次，确实挺傲气的，和我说不上话来。” 老家伙道：“哼，她傲什么！那个人比她更傲。人家后来单枪匹马独霸西区，到现在也才仅仅过去四年多一点，只手遮天翻云覆雨，哪里看得上她了！蕤蕤这么乖，将来肯定是象京第一美女。要是你早生十年，说不准……咳！我这老家伙胡说什么呢！” 夏荻蕤脸颊微红，轻轻说道：“我总会长大的。”声音细如蚊蚋，微不可闻，连自己也听不清楚。 取下《中华通史》随意翻了一翻，说：“那我拿去看了哦？” “拿吧，记得要归还。你的表现很好，我很喜欢，想要什么奖励？” 夏荻蕤想了想，说：“我想要自由一点，不要那么多管束，功课少一点，自主的时间多一点。比如平时可以到处去玩，去周游世界。嗯，我这次离家出走，学会了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老爸要我天天读书学习，闭门造车能增长多少见识呢！有些事总是要亲自出去走走，去看看才了解的。” 老家伙溺爱地看着孙女：“想出去玩？好，我会跟你父亲提一提，让他不必管你太多，出远门也不成问题，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夏荻蕤连忙点头，有了老太爷的首肯，这样就可以出去与哥哥相会了。 “我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 元旦放假时节，陈华遥看看蟹委会里左右无事，回了一趟梨花镇。 开着崭新的冷战版奔驰，副驾驶位、后座和车尾箱装满香樟路各个商场、摊贩和超市的孝敬。连车顶也绑了几个箱子。 两袋一百斤装岭西省特产珍珠大米，两壶十升装德国产精制橄榄油，一台多功能豆浆机，两部小高粱2型手机，十张一百元手机话费充值卡，一台空气能热水器，十盒肾白金老头老太健康品，两箱红富士苹果，八套外太空极男女羊绒保暖内衣，两对红蝴蝶真皮皮鞋，十条白杨树香烟，十瓶五粮液，一箱“用一次就爱上十辈子”牌洗衣液，洗发露、洗面奶，还有两个拖把，一张板凳等等等等。 从吃穿涵盖到日用品、化妆品、时尚手机、家具，几乎什么都有。有些是香樟路受过蟹委会帮助的商家送到红河谷酒吧去的，有些是成员在外面逛街被商家硬塞的。成员嫌麻烦，有的转手送给路人，有的索性带回酒吧随手一扔。 就像猴子上次碰见有个摆地摊卖板凳的老板被几个小痞子砸摊子，上前制止。那摊主是个爽气的人，过意不去，一定要表示感谢，可他生意还没开张呢，一张板凳没卖出去，囊中实在羞涩。于是搬过一张崭新的板凳，非要猴子收下不可。猴子还能怎么做？只好这么着傻乎乎的扛回酒吧了。 还有肿瘤林去年在全民福超市帮忙抓小偷，超市主管奖了他几桶食用油。这东西嘛，丢了可惜，自己一个单身汉实在用不着，弄回酒吧算了。 日子久了，这些杂七杂八的货物居然堆满两个仓库。除了部分洗涤用品留酒吧自用之外，其余的基本没人去管。 听说委员长要回家，大家琢磨就这么着吧，索性废物利用，装进他的车里，能塞多少就塞多少。让委员长带回家里，管他是家里自己用还是在门口摆摊跳楼出血大甩卖的。最好多回家几次，争取年底能把两个仓库清空。 冷战版奔驰停在家门口，让四个负责留守梨花镇照看父母安全的兄弟帮手，上下来回十多次，勉强将车子搬空。 母亲又喜又忧，一边看着合不拢嘴。忧的是陈华遥这小兔崽子突然给家里带回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又被学校开除了？喜的是有事情可以做了！母亲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最喜欢整理家务。看哪里摆设不够舒服，哪里地方不够干净，都要上去好好的摆弄几回方才罢休。 这时站在边上喜滋滋的指挥这个将拖把送到厨房门角按挂钩排序挂好，招呼那个把红富士苹果一个一个放进电冰箱保鲜室内码整齐。一会儿觉得不够放心，又将苹果掏出来重新摆放了一次，快乐得好比过年似的。一会儿又安排那个满头大汗的小兄弟，看你累成这个样子，不如先去洗澡房试试新装好的空气能热水器，这里有现成的洗发露、沐浴露和洗面奶。 老头子正躺在沙发上看报纸，黑着脸看陈华遥进门，当即一拍桌子喝道：“你还有脸回来！”若不是老头子手上收了九成功力，那张楠木茶几险些要被拍成粉碎。 陈华遥莫名其妙：“又怎么了？我放假回来看看也不成？”径自上前拧开电视，准备收看新一年度的天空卫视泳装模特大赛现场直播。 老头子指着他的鼻子唾飞沫溅道：“我让你回象大念书，不是让你带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回来的！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当家里是杂货铺吗！让你三叔看到了还不得笑崩牙齿？上次说了让你带个漂亮媳妇回来，怎么不见影子？泽塔琼斯在哪里？安妮斯顿在哪里？海瑟薇在哪里？上次送你西装的那个女人呢？我看你！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居然还带板凳回家，我看你晚上跟板凳睡觉得了！” 敢情老头子啰啰嗦嗦这么多，儿子“带漂亮媳妇回家”才是关键性重点。 陈华遥没想到老头子对此事念念不忘，被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耷拉着脑袋说：“这个嘛……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tqr1 老头子越发来气，抓起水杯就想砸在地上，营造一下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声势。一见那杯子上印着“一九八六年邮政先进工作者留念”字样，有些不舍，便抓起刚看过一遍的《象江晚报》狠狠摔在儿子脸上，骂道：“看看你三叔家的陈天适，人家比你小四岁，还带了女朋友回家，你呢！下次再没有女朋友，你别回来了！” 陈华遥点燃了一支香烟，吸了几口，慢慢回过神来，说：“哦，天适那小子的女朋友，我看质量不行，比龚娜娜好不了多少。哪有穿一身破衣服出去夸耀自己穿得好的？他得意什么？” “女朋友好不好先不说，那好歹是女朋友！总强过你没有！” 陈华遥心道等返校就拆散陈天适和他女朋友。谄笑道：“爸，我怕找女朋友不够孝顺惹你们生气，这不一个个排查吗？除了外貌看得合眼，品行也要过硬，基本上一天查一个，上个月看完了水利工程系，昨天刚去土木工程学院巡逻，没发现什么漂亮妹子。下次准备去环境工程学院搞研究，争取半年内发现目标。” 老头子闷哼道：“你是傻了不成！学工程的能有几个漂亮女孩？外语学院、艺术学院、中文系那些怎么不去？” 陈华遥说：“爸，你放心，马上要轮到艺术学院了。过年我争取弄一个回来。”心想实在不行就请婉姐回家帮忙糊弄老头子。 老头子果然眉开眼笑，说：“过年？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了。你也不要急，慢慢找，总会找到合适的。”暗忖不给儿子一些压力他总是不知道着急。 “嗯嗯，爸，我给你倒杯茶。” 四个小伙子搬完东西告辞离开，留他们在家吃饭也不肯，执意要走。废话，谁这么不开眼的敢来打扰委员长的家宴。母亲给他们每人送了一条白杨树香烟表示感谢，然后兴高采烈跑去整理新到的日用品，懒得理会父子俩那点烂事。 老头子把电视上白热化的泳装大赛换成新闻频道，抿了一口茶说：“你二叔来过几次，都是找你，我没怎么理他。上次你爷爷大寿，那个秘书你是怎么认识的？” 陈华遥一笑：“二叔原本经营农场，近来野心勃勃又想开办旅游度假山庄，屡次审批不过，就想把注意打到齐秘书头上去。那个齐秘书以前在市政府就是个杂鱼，混最底层的，后面获得温继祖赏识破格提拔为专职秘书，我和他算是患难之交。” 第299章 讨口饭吃 老头子道：“二叔知道你和齐秘书关系不错。在我这里碰了壁，想去市里直接找你。” 陈华遥冷笑着说：“他也知道仰面求人的苦处了？” 老头子手掌轻轻拍打桌面，说：“你二叔几次低声下气来求我不过，我气也出了。我琢磨着吧，再亲不过亲兄弟，兄弟之间老是争争吵吵不和睦，没的让外人看了笑话。如果他去市里找你，你能说的就向齐秘书说一声吧，了了他这个心思，省得时不时又来烦我。” “既然爸这么说，我能帮的就帮一把。若是齐秘书那里通不过，那我也没辙。” 老头子微微点头。 母亲整理完五分之一的东西，一时心满意足，打算留剩下的在余后几天慢慢过瘾，终于想起给陈询鹤爷俩做饭。菜式倒也不甚讲究，西红柿炒鸡蛋、芹菜炒牛肉、枸杞菜汤、清蒸鳜鱼还有小葱拌豆腐，简简单单四菜一汤。 母亲知道儿子食肠大，每道菜均做得特别足量，五个大号盆子全部装满。尤其是儿子最爱吃的牛肉，足足两斤料子，分作两锅来炒，方能保证牛肉的鲜嫩美味。这些分量的菜肴便是供应七八个人也足够了。 老头子照例要喝上两杯小酒。象京特产小锅米酒，酒精度只有二十二度，香醇可口，酒量好的喝上两斤也不会醉倒。 陈华遥给母亲夹了一筷鳜鱼最嫩滑的鱼腩部位，又给老头子夹一筷他最爱吃的鱼鳔，笑道：“爸、妈，吃。”母亲怜爱地看着儿子，也给他夹了一筷牛肉，陈华遥这才捧着堆得高高的饭碗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老头子自饮自斟一番，用筷子敲敲菜盆，说：“阿遥，你看看你妈天天操劳家务，早早白了头发，也该是时候娶个老婆回家替她分担分担了。我要求也不太高，像斯威夫特那种，像李嘉欣那种，像玛丽莲梦露那种，也就勉强凑合了。”tqr1 每次全家吃饭，老头子总会强烈要求儿子好好考虑讨老婆，这个话题陈词滥调，从陈华遥十八岁开始至今，已不知重复重复再重复的说过多少遍了。 陈华遥额头冷汗比黄果树瀑布流得还欢快，暗道：“说得倒轻巧，提的全是世界级女神，你儿子要是有这个实力，不如去做专职牛郎来钱还快些。”嘴上哼哼道：“嗯、嗯，我会好好研究。” 老头子道：“呃，上次你不是带回来一套高档西装，说是女老板送的吗？那女人怎么样了？多大岁数的？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公司名字叫做什么？有多高？有没有照片先给爸妈过过目？” 陈华遥汗流得更多了，那西装是徐婉鹭送的，一时起意拿来吹牛，不料老头子念念不忘，只好照着婉姐的样子形容道：“姓徐，象京北区凤笛公司的老总，今年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七，有个哥哥前两年病死了。照片没有，模样嘛，挺漂亮的。” 母亲说：“哦，那比阿遥岁数还大，好像不太合适。” 老头子不置可否，吸了一口酒，说：“年龄身份外貌通通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孝顺！你们先处处看吧，也别辜负了人家。不管怎么样，过年了带回来，否则我绝不饶你！” 一家三口聊着天，有人在敲门。 陈华遥只道是邻居过来串门，汲着拖鞋开门。 来人身穿灰扑扑的旧西装，左手一箱苹果，右手一袋雪梨。 陈华遥惊道：“二叔，您怎么来了？” 这人正是陈华遥的二叔陈知鹃，见状笑道：“啊，小遥也放假回家啦？正在吃饭啊！二叔正想来看看你爸。” “哦，是，是。”陈华遥顺势接过二叔手里的雪梨和苹果，说：“来就来嘛，还这么客气，带这么便宜的礼物，也太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将贵重和便宜说反了。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带几个水果给你爸尝尝。”二叔搓搓手，憨厚地笑着。 老头子在屋里听到，立即用力地重重哼了一声。 陈知鹃随侄子走进客厅，叫道：“哥，大嫂！” 母亲起身道：“哦，是二叔啊，正好一起来吃个饭，我去给你拿副碗筷。” 陈知鹃笑嘻嘻地腆着脸上前，就势坐在陈询鹤身边，拾起酒壶给他酒杯倒满，说：“哥，近来身体还好吧，能喝酒，说明胃口不错，越来越健康。” 老头子板着脸道：“反正死不了！”朝厨房喊了声：“多拿个杯子。” 酒过三巡，陈知鹃一路知情知趣，知道自己在这屋子不受欢迎，说了许多风趣解颐的笑话，间或加上一些恭维大哥大嫂的意思，大大活跃了现场气氛。 小半斤米酒下肚，老头子颜色总算缓和不少，夹一块牛肉送入口中，问道：“老二，你的农庄又遇着什么为难事了？” 陈知鹃忙说：“没什么没什么，一点点小事。来，大哥，喝酒，喝酒，我敬你一杯。” 老头子用力一顿酒杯，酒水四溅：“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我知道你的性格，没有难处不登门。虽然老子当年向你借钱你不肯，不过这种小事老子早就不记得了，更不会到处向人提起你不肯借钱的丑事。那毕竟已是过去，我早不放在心上，你也不必有什么挂碍。说吧，要向我借钱也还是有的，几万？十万还是八万？” 看来陈华遥深深继承了老头子的性格：打人喜欢打脸，还要打得噼啪作响才算。 陈知鹃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低声道：“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头子道：“不给大哥面子是不是？要钱嘛，我有的是。阿遥，把我房里那个箱子抬出来。”老头子原本也就是随口乱吹，箱子嘛，那是没有的，儿子自然有话接下去。 不料陈华遥从口袋掏出四叠簇新的钞票大力拍在桌上，每叠一万总共四万，都是刚从银行新取出来的。淡淡道：“既然二叔这么困难，那我就把单位发的元旦加菜费拿出来了。” 老头子眼珠险些弩直：你小子还真的有钱啊！急忙朝儿子使眼色老子只想吓吓你二叔而已。 幸好二叔还真没借钱的心思，对那堆钱并不多看。被父子俩嘲笑一番，也没有生气，换了一副诚挚的语气说道：“大哥，其实我和你兄弟这么多年，那次是我真的错了。是老三见小遥考上大学，心中不忿，故意去找我说怪话，让我不要借钱给你。那时我也鬼迷心窍，不知怎么就信了他的邪。” 老头子摆摆手道：“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你度假山庄审批不过的事，我听说了。阿遥和市府齐锦川秘书关系不错，我让他回象京就和齐秘书说说，争取把这事确定下来。” “真的？”二叔一时感激涕零，抓着酒杯的手指抖个不停，把自己的经历向父子俩慢慢说出。 这半年来，陈知鹃为筹办旅游度假山庄，把所有资金全部投入其中。再加上农庄经营不善，资金周转不良，几乎要将他拖垮。 他这山庄选址在红云村背的蟾蜍山，环境优雅，风景美丽。当初邀集两位合伙人合资，一边跑审批一边开始动工兴建，陆续投资四百多万元华币铺设道路，整平地面，建设宾馆、餐厅。审批迟迟没有通过，两位合伙人相继撤资，留下陈知鹃独力苦苦支撑，更为艰苦。 这时陈知鹃逐渐了解到邻镇蟠龙度假山庄的韩老板生怕他山庄建好后对自家生意形成竞争，一直在恶意打压。韩老板财大势大，据说有某个大家族为其靠山撑腰，随便打个招呼，相关部门也给三分薄面。陈知鹃这个没关系没后台的本地土财主如何对抗得过？ 后来韩老板又派人来低价收购，只出两百万块。二叔前前后后投入四百万元当然不肯答应。韩老板越发仗势欺人，居然还找了一帮地痞流氓过去打砸，势要逼得他求饶不可。 原本意气风发的二叔，这时已是焦头烂额，苦不堪言，后悔莫及。 “韩老板？叫什么名字？”陈华遥点了一支烟，手指头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二叔人虽不怎么样，可也轮不到外人来欺负！ 二叔说：“叫，叫韩润生，是韩家的人，他哥哥韩润田是象京城的一霸。阿遥认识？” “韩家？”陈华遥心中一动，这韩家，莫不是魏家的外戚之一么？几十年前韩家有个女人嫁给魏家某人为妻，后来那人成为魏氏长老会成员之一，韩家也就顺势发达起来，算是魏家的附庸家族。而韩润田应该是那位魏老夫人的外甥。 老头子一听似乎牵涉到象京什么不太好惹的势力，忙说：“老二啊，我家阿遥就只认识齐秘书，如果他那里也不成，那我实在没什么能帮到你的了。” 陈知鹃苦笑道：“大哥，现在韩老板欲除我而后快，独霸象京周边地区的度假山庄旅游市场。齐秘书是温市长跟前红人，只要他居中说几句好话，我勉强能把成本收回也就知足了。” 陈华遥道：“爸，我们陈家不能任由外人骑到头上拉屎。这事不能算完。” 陈知鹃又惊又喜：“阿遥，你有办法？” 陈华遥淡淡笑道：“没办法，看看再说吧。”将四万块钞票推到老头子面前，说：“爸，这是年底居委会发的奖金，我没什么用处。你拿去给妈妈买几件好看的衣服。” 老头子隐约听闻过儿子在镇子上的一些事迹，知道他有话要避开自己，便起身招呼老伴：“我们去外边公园散散步，留他们自己商量。” 等老头子关上门口，在二叔期盼而焦虑的眼神中，陈华遥道：“你约韩老板过来，就说答应他所有条件。我想见见他。” 二叔跳了起来，叫道：“陈华遥，你开什么玩笑！答应他条件，那我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银行欠着一百七十万的贷款呢！” 第300章 有眼无珠 陈华遥沉声道：“二叔，我很忙的，每天都要接见不同的人，只给你这次机会。” 二叔沉默不语，想起当初齐秘书在他跟前拍马屁的场景，思索良久，苦涩地说：“小遥，老叔一家子的希望全放在你身上了。”终于颤抖着手指按下电话号码。 与此同时，陈华遥也掏出电话拨给魏沉思：“公子啊？别来无恙否？我有件事儿想和你探讨探讨。” “什么事快说，老子心里正烦着。”公子正在酒吧和人打麻将，输了好几千块，情绪十分低落，连电话也不太想接。 “我刚回家，一个人挺无聊的，想和你面谈一会。” “哦，小问题。我的六虎战将名额呢，你什么时候兑现？” 陈华遥无奈，道：“战将的问题要到常委会上讨论的，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公子，你这么闲，就当给我个面子嘛。” 魏公子立即高兴起来，将手机亮向四围人群，高声叫道：“大家听到了没有，委员长求我给他面子。喂，秃驴，你师叔求我给面子！秃驴，你他妈聋了吗！敢无视我的荣耀，老子抽死你！哈哈！”骚包了一阵，手机收回耳朵边上，问道：“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陈华遥报上梨花镇的地址和韩老板的身份，挂了电话。 二叔焦急地凑过去：“和谁打电话呢？跟韩老板有关系的？” 陈华遥并不理会，连续干掉四碗白米饭，所有菜肴一扫而空，灌了半杯白开水，等二叔险些暴走的时候，舔舔嘴唇说：“是我一个校友，在街头混的。你不用啰嗦，一会韩老板来了看我脸色行事。” 二叔满是狐疑，却是不敢再问。tqr1 吃饱了饭，桌子懒得收拾，在沙发上伸个懒腰，继续收看没结束的泳装比赛电视直播。 他老神在在，二叔却是如坐针毡，一会儿起身一会儿坐下，一会儿在客厅里来回，最后看到满桌狼藉的杯碗不爽，索性端去厨房洗刷个干净。 过了快半个小时，外边有人踢门。二叔一下变得脸色苍白，不敢去看。 陈华遥打开了门口，门外五个男人，为首一个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白净面皮，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陈华遥一番，问道：“喂，小老弟，陈老板在这里么？”神色间十分无礼。 陈华遥迟疑着问：“你们是？” “我姓韩，陈知鹃在这里么？”那男人昂然看着他。 陈华遥换了一副面容，笑道：“原来是韩老板，我二叔就在里面，快快请进。” 韩润生吐了一口浓痰：“前面带路。” 身后四个小流氓打扮的男人是他的随从。穿得花里胡哨的，仿佛越南流行天团洗剪吹组合的发型，个个朝陈华遥目露凶光。 一路穿过走廊，韩润生骂骂咧咧道：“原来陈知鹃就躲这破地方，真他妈晦气。” 二叔正在客厅里坐立不安，发现韩润生来了，赔着笑脸叫了声：“韩老板。” 有个染黄头发的小弟手脚勤快给韩老板搬来椅子，见茶几上一个旧瓷杯太过碍眼，抬手扫翻。那印着“一九八六年邮政先进工作者留念”的茶杯滚落在地，哐啷摔成粉碎。其中一块包含有“先进工作者”的碎片弹落在陈华遥脚下。 陈华遥嘴角抽了一抽，冷冷的看着，并不说话。 韩润生一屁股坐下，掏出烟大大咧咧地四散一圈，道：“这该死的鬼地方，要不是你提那个低价转让蟾蜍山庄的方案，本大爷也不会过来。说吧，你要多少？首先告诉你，我的心理底线是一百万。” 这也就是明摆着，你那前期投资了四百万的山庄我最多只出一百万，比原来的报价还要少一倍。韩老板也是明摆着来仗势欺人的。 陈知鹃不知如何作答，惶恐地看看陈华遥。 陈华遥坐在二叔旁边，拿起古老的煤油打火机擦的打燃，点上香烟，鼻孔里缓缓喷出两道白烟。 “韩老板，做人留条底线好走路。我二叔筹备蟾蜍山庄精力交悴，不想再搞下去。原价转让给韩老板怎么样？开发前景不错，已经建好一半的山庄，省了许多时间，这都是一笔不小的潜在财富。” 韩润生微微笑着，眼神已经变得阴冷难看：“原来你是主事的？你是谁？混哪的？” “我叫陈华遥，在象京西区香樟路讨口饭吃。” 韩润生冷笑道：“呵呵，没听说过，哪儿冒出来的小虾米也敢在大爷面前讨价还价？”他的手下同时哈哈大笑。 二叔脸色白惨惨的一片，只恨自己为什么听信陈华遥的主意。 陈华遥说：“你听没听说我不要紧，我是个诚恳的人，脚踏实地做实事。蟾蜍山庄这事韩老板要是肯给个面子，我愿交你这个朋友。” 世界上什么叫做权力？权力不是法官在法庭上宣判罪犯的刑期，而是你本有主宰那个人的命运，当他触犯你的时候你却把他放了。 韩润生已经占尽优势，若他肯放下身段去给一个陌生人的面子，那么委员长也会承认他的心胸足够宽广，这样的朋友是值得交的。 可惜韩老板不是，稍稍一愣，哈哈笑道：“你算什么东西，要本大爷给你面子？说实话，蟾蜍山那块地除了我没人敢接盘，你继续搞下去永远也开张不了。所有的钱全部套在里面，能拿一百万已经是大爷良心发现了！不然你一分钱拿不到大爷照样有本事赶你走！” 二叔的脑子就是一片空白！ 陈华遥道：“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咄咄咄！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黄毛小跟班脸色一变：“好家伙，居然还约了帮手。” 韩老板是个老江湖，骂道：“你猪脑子啊！约了帮手还有老老实实敲门的？要真有帮手不早就埋伏起来了？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多看看黑帮电影，像宁介卿《另一个世界》简直是经典啊。陈知鹃，你还不去开门？” 二叔浑浑噩噩的过去打开门口。 出现在面前是几个神色古怪、表情猥琐的男子。 第301章 最后一次机会 魏公子听说要来梨花镇委员长的家里，特意换上非常正式的行头。最华贵的西装，最宝贵的手表，最昂贵的皮鞋，总之一个字：“贵”，这套服装上上下下六十多万华元，只在相亲时才穿。 见了呆立门口的二叔，还道是委员长的父亲，老远一阵小跑上前，弯腰笑道：“伯父，您好，我是华哥的小弟魏沉思，请多多指教。您满面红光，印堂发亮，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相……”哥们这表现，评选六虎战将总该够格了吧！ 陈华遥不得不在里面喝道：“公子，那是我二叔，不用理他。” 魏沉思一时语塞，讪讪地走到客厅。也不看客厅里的其他人，见四周八十年代的装饰，墙皮剥落，沙发陈旧，日光灯灯管积满灰尘，对面的镜子边上还贴着一张奖状，上写：“四年级二班陈华遥同学荣获本年度优秀学生奖，特发此状，以资鼓励。梨花镇实验小学。”纸张已是泛黄，不知经历了多少年月。 魏沉思刚想琢磨什么新鲜词汇，跟在身后的灵惧已捂着嘴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师叔，没想到你是如此的优秀！堪称小学生的楷模，幼儿园的典范！贫僧……我以你为荣！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魏沉思要说的话全被抢着说光了，恼羞成怒，抬脚直踹过去，骂道：“死秃驴，你会不会说人话？委员长能是小学生的楷模？小学生什么水平？再说老子揍你了啊。” 后面几个蟹委会成员无可奈何看着两人自顾自的互相拆台，在委员长面前互表忠心。 韩润生眼珠差点瞪出眶外，几乎要当场惊叫起来，那男子不正是身份尊崇无比的魏家第三代继承人魏沉思么！ 韩家的荣耀全部来自于魏家。没有魏家，韩家最多只是个普通家庭，甚至连叔伯姑舅姨各家都难以聚合起来。有了这个大靠山，韩家才慢慢发达，变得旁人可望而不可即。 为了巴结好靠山，韩家早早制作了魏家重要人物的照片、视频、音频资料下发给各位家族成员，要求大家务必牢牢记住，关键时刻别出了纰漏，给家族惹下麻烦。因此韩润生认识魏沉思，魏沉思却不认识韩润生。 韩润生想叫，叫不出口，但还是缓缓起身，在公子面前他不敢托大坐着。多年以来的家族教育已经让“魏尊韩卑”的思想深入骨髓，平时要见见魏家几个旁系子侄已是比烈士光荣了，若是见到魏沉思，那不比中彩票更夸张？ 这“魏家第三代继承人”的身份重如五指山，压得韩润生喘不过气来。几个手下刚挨过老大训斥，一时也不敢叫唤。 魏沉思惊讶道：“委员长，你们在开会？” 陈华遥道：“公子，我在和魏家的附庸家族的韩润田的弟弟韩润生老板谈判。” “谈判？谈什么？这小子是韩家的？什么韩家，没听说过啊。”魏沉思站了一会，拍一拍脑袋：“哦，我想起来了，应该是六爷爷那家的外戚。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韩润生战战兢兢道：“回公子，小的叫韩润生。”站在旁边低眉顺眼的，神情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在魏公子面前手不知往哪放。 陈华遥说：“这位韩老板专搞象京地区周边度假山庄生意，见我二叔建了座山庄，不想让他开了。公子，您说怎么着？” 公子心道：“我说怎么着？我想要当六虎战将你给吗！” 冷冷看着韩润生，道：“华哥，要怎么样你吩咐我照办。” 陈华遥上前一步抓起韩润生的头发：“要什么吩咐，当然是我自己来了。韩老板，我给过你机会了的。”抡起手就准备开打。 韩润生心脏如大石头直沉谷底，哀求道：“哥，大哥，我有眼无珠，我瞎了八辈子眼睛，我狼心狗肺……” 黄毛小跟班刚想动手，韩润生高叫道：“黄毛，不要动！他就是我常常向你们提起的魏公子！象京的主人！” “唔……” 陈华遥看到黄毛小子脚下的碎瓷片，突然记起先前的茬，扔下韩润生一把捏住黄毛的脖子，慢慢提到半空，脸上浮现一股残忍的笑意：“你毁了老头子最喜欢的茶杯，用什么来赔呢？” 黄毛无法正常呼吸，紧紧攥住陈华遥的手，双脚在空中乱踢乱蹬，还踢掉了一只鞋子，脸色涨成难看的紫黑。 二叔差点没吓成植物人。 “一百万亿够不够？当然不够。”陈华遥阴森森地说：“那就用你的命来填好了。” 将黄毛丢在地上。黄毛刚要挺身跃起，脑后挨了沉重一击，顿时昏昏沉沉的难以做出正确反应。 身后出手的人叫做玉荆，是雷神之鞭团员，素来与魏公子交厚。魏公子以为委员长请来家里吃饭，把这家伙也叫上了。 黄毛还要挣扎，玉荆从背后反手锁住他的咽喉，眼神看向委员长。 陈华遥平静地说道：“拖到后院那条巷子去枪毙，别脏了我的房子。”语气淡漠，仿佛是无聊的午后邀请客人去喝咖啡。 玉荆一声不吭，掏出手枪用枪托在黄毛太阳穴来了一下，然后抓住手腕拖着走出门口。走到台阶时，陷入昏迷的黄毛身体与边角相撞，哐哐直响。 整个场面灰暗、森然、冷漠、阴沉，有如正在上演的黑帮故事片《另一个世界》，当中海教父莫老五下令枪决几个不相干的小混混时也是这个样子。对于那些黑道枭雄来说，别人活蹦乱跳的生命向来没有太大意义。 五分钟后，北边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 韩润生浑身一片鸡皮疙瘩噼里啪啦的暴凸，身体不受大脑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牙齿上下交击，得得得得，恐惧到了极点。他们……真的杀人了！ 还有个跟班一屁股瘫倒在地，泣不成声。他们只是韩老板请来的打手，平时仗着人多欺负人最爽快了，至于其他混黑道的技能一概不会，不是玉荆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教父级流氓。 呆在旁边彻底沦为脑瘫的二叔根本无法做声。 蟹委会有些人员配有枪支，不是用来平时抢地盘，而是防备在自身危急的时候使用。混黑道的总是不停与人结仇，仇一多了不得不防，与象京黑道潜规则无关。 陈华遥道：“每个人的生命总会犯下许许多多的错误，有的可以原谅，有的无法挽回，例如弄破我父亲珍爱的茶杯以及这间屋子的所有物件。”眼睛看向韩润生脚下踩中的一团废纸。那废纸正是老头子耍威风时揉成团摔儿子脸上的报纸。 所有人眼光齐刷刷跟着望了过去。 韩润生顿时寒毛倒竖，如同踩上毒蛇似的高高跳起。 陈华遥脸色一沉：“韩老板，你很有种，踩坏了我父亲最珍爱的象江晚报。” 韩润生一下缩在角落惊恐地叫道：“不、不、不是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给你……” 陈华遥将他提起：“你想活下去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您说，您说！” “蟾蜍山庄我二叔没能力往下继续做，想同韩老板合资经营管理。你再往里投资一千万华元，占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这个价钱很公道，不是么？” “这么多的投资金额，你不如去抢！”韩润生纵使剧烈颤抖当中，居然忍不住夸张叫了起来，看来不愧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把他拖下去枪毙。”tqr1 韩润生猛然醒神，叫道：“别，别，我搞错了，这笔交易非常公道，合同在哪里，我马上就签！” 陈华遥道：“我做事从来不需要合同条约，我的话就是铁律。回去以后这辈子不要再踏入梨花镇，好好打听我陈华遥的名声。整理合作细则，争取早日改造重新做人。我二叔会继续同你联系。” “是，是，我记住了。”韩润生颓然坐倒，大口大口呼哧呼哧喘气。 “现在，五秒钟在我面前消失。” biu的一声，韩润生和剩下几个跟班不见了影子。 二叔揉揉眼睛，捏一把大腿，痛叫不已：“我不是在做梦？” 陈华遥大力拍打二叔的肩头：“这个结果满意么？” “艾玛！”二叔从痴呆中醒来，发出东北味十足的感叹，上上下下抚摸大侄子的胳膊：“喂，你不是陈华遥对吧？你被人附体了？你是谁？” “把我二叔拖出去枪毙。”陈华遥冷冷的说。 “别，别，我开玩笑呢！”二叔急忙举起双手投降，叫道：“我只是不太明白……” 短短十多分钟，陈知鹃心态发生巨大转变。五年前陈华遥刚刚考上象京大学，老头子到他家里借钱筹集学费开始，陈知鹃对大哥家里一直保持着足够的优越感和轻视，后来听说陈华遥自己搞到钱去上学，二叔心想这小子还有些能耐，至少比大哥强多了，但也仅此而已。 再次见面已是老太爷的八十大寿宴席上，陈华遥居然结交了温市长秘书齐锦川这样的大人物，而且齐锦川对他言听计从，夸得好比花朵一般锦簇繁荣，这小子就有些不简单了。然后是陈华遥当街砍死猪肉贩刘四的消息轰传，他本人一点事没有，警方也没有追究。街坊邻居传得沸沸扬扬，并非空穴来风，说明这小子身后有一股不可小看的能量。 到现在，看看人家混到了什么地步？和他来往的已是魏沉思魏公子，还有好几个随从，随便一个眼神就能要人性命，一句话解除陈知鹃的商业危机，让韩润生倒贴一千万元没有任何怨言。这种人，你敢和他开玩笑？你敢摆二叔的架子？ 陈华遥见二叔呆在旁边刻意摆出傻兮兮的低姿态表情，拍着他肩膀换了副语气笑道：“二叔，我变得有多快你不需要太明白。家庭历来是我重视的，你我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液，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家族里发生问题我绝不会坐视不理。现在呢，有魏家的魏公子在这里，我也不妨跟你交个底，我目前正在做很大的事情，韩润生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一切你不用担心，我就是你的后盾。” 第302章 配合一下 二叔连连点头，老实得像是后生晚辈，讨好地笑道：“是啊，阿遥不是我的靠山，还有谁能做我的靠山呢。” 陈华遥道：“二叔，也不是我说你，孝顺老太爷，尊敬兄长，悌爱弟弟，疼爱子侄，这才是家族的团结之道，个人的立身之本。没有家族，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人家欺负你到骨头里去了，你能求得了谁？谁愿意帮你？” 这么老气横秋的训话，换做别的家庭只能是长辈训斥晚辈，在陈华遥这里要倒换过来，外人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二叔唯唯否否道：“是，是，二叔以前做得不太地道，以为搞了个破度假村有了点小钱就自我膨胀，二叔向你郑重检讨。” 陈华遥拉过一张椅子请二叔坐下，问道：“蟾蜍山庄你打算怎么经营？” 这话就有些考较的意思了，二叔不敢大意，在脑子里组织一下语言，答道：“既然有韩润生一千万的投资，我有信心能把山庄做好。首先是加大基础建设，道路、旅馆、餐饮、停车场这些前期已经做了一半，后续的只是继续下去。第二是要做好宣传工作，将山庄打造成为我市首屈一指的度假山庄。第三是招募员工，做好服务。” 陈华遥说：“二叔，你以前做过度假村，我相信你的管理经验。我在象京北城有一家凤笛公司，我想让他们来监管这笔资金，为你提供必要的后续支援，你看怎么样？” 凤笛公司已与心源公司开展全面合作，韩润生到底是魏家的人，他拿出这么一千万出来，始终是要与魏家靠上关系的。有心源公司参与那是再好不过。 陈知鹃点点头：“阿遥，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还有一个最最要紧的问题。”陈华遥突然换了副郑重的神色：“这个问题关系到我今后半年的发展前途，非常严重。二叔，只有你才能帮我。” 陈知鹃也跟着紧张起来，冷汗又不知不觉冒了出来，眼巴巴望着他道：“怎、怎么？” 陈华遥沉痛地道：“刚才那个小流氓打坏了我爸最喜欢的茶杯。那个茶杯是他的心头肉，从八十年代珍藏到现在，如果让老头子知道，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陈知鹃立即大拍胸脯，拍得嘭嘭山响，壮烈程度犹如提着炸药包准备前行的董存瑞，叫道：“没事！全部揽在二叔身上！等老头子回来我就说是我打碎，料他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你尽管放心，这点小事我办不好还能当你二叔吗？” 魏公子、灵惧等人都是满头黑线，不知作何感想。人家被恶霸逼迫出让山庄，险些家破人亡，他不当是一回事轻描淡写地解决了。人家打碎一个茶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他偏偏当是终极大事，严重无比的对待。人生还有比这更颠倒黑白的吗？ 陈华遥欣慰地抹了一把汗，笑道：“那就麻烦二叔了。哦，对了，天达哥现在毕业了么？在做什么工作？” 陈天达是陈知鹃的大儿子，今年二十六了，二叔结婚得比大哥早几年，儿子也比陈华遥大一岁。原先听说在象京商贸学院读研究生，只是两家人不太来往，陈华遥不了解他的近况，这时见了二叔便问上一问。 陈知鹃道：“你天达哥，那小子啊，不成器得很，研究生毕业回来我让帮忙管理山庄也不肯，谈了个女朋友，说要在象京大企业找份工作上班。他那女朋友，说起来真真叫人生气，是什么心源公司外贸部李经理的女儿，心高气傲得不像样子。你天达哥想不开闹过几次，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华遥听到心源公司的名字，向魏沉思递了个暧昧的眼神，笑问：“天达哥和他女朋友究竟怎么回事？” 陈知鹃便气呼呼的说：“人家家大业大，那心源公司几百亿的资产，外贸部经理那可不得了哇，看不上我这个农庄土老板，投资山庄四百万还是贷款一大半，比得上么！后来那女的也不肯跟他，你天达哥就想不开了，寻死觅活的，非要在象京开创一番事业出人头地给那户人家看看。” “哦？”陈华遥来了兴趣。 陈家几个子侄，例如陈天达、陈天适，都是长得和陈华遥差不多的，外表英俊，气质突出，要泡个总经理的女儿想来并不太难。 陈知鹃道：“你天达哥眼高手低，整一个饭桶，自以为研究生的身份摆在那里谁都得惯着他，结果高不成低不就，普通公司他不愿去，大公司人家看不上他，现在象京租房子找工作，女朋友也丢了，连元旦也没回来跟我一起过。” 陈华遥只好安慰道：“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在外面锻炼锻炼，以后眼界宽了，历练多了，自然就道路通达了。二叔不用为他担心。” “但愿吧！我是怕他碰得头破血流才肯回来。”陈知鹃看看陈华遥从容探不到底的气势，想起自家的垃圾儿子，补了一句：“那小子如果能有阿遥的十分之一，我就是做梦也要笑醒的。” 陈华遥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向魏公子问：“你六爷爷是站哪一边的？” 这“站哪一边的”，自然是问支持魏尚志还是支持他魏沉思。 魏公子说：“六爷爷在长老会干过，现在退下来了也还有一点势力，他两个儿子都是跟着三叔混，和我爸不太对付。能从韩家割下一块肉，我也很痛快。” 陈华遥摇摇头：“才只割下一块肉，我个人不太满足，最好是连骨头一起啃了。” “哦，你是说。” 陈华遥道：“借这个契机，牢牢控制住韩家。你从凤笛公司精选几个得力的助手清查韩家的资产，除了那几处山庄还有什么产业，让他们把资金套进来，最好是能把你六爷爷也捆绑过来。如果不同意，就毁了他们，像我家老头子珍爱的茶杯一样。” 魏公子轻轻颔首。他是学工商管理专业的，下过一番苦功，知道如何在商业合作上利用下作手段套取对方资金，何况自己还是强势的一方，要实施起来并不困难。但这些细则却不必向委员长一一解释。 陈华遥摆摆手：“你们都收拾收拾，最好是能收敛一下脸上那副凶相，尤其是你，玉荆同志，流里流气的成什么样子。等我家老头子回来不好看。大家斯文一点，装得越像知识分子越好，二叔，你也要配合一下。” 二叔笑道：“那是自然。大哥是老古板老传统，新生事物接受不了，有些事情须得瞒住他。” 魏公子等人都是大为高兴，慌忙去卫生间找镜子整理衣领，笑道：“等下见了老爷子，我们自然会好好说话。华哥尽管放心，我魏沉思不大不小也是工商管理学院高材生，上流社会的出名人物，就连市长对我也是相当器重。秃驴，你他妈的敢目露凶光，老子戳瞎了你！” 玉荆几个更是欢喜坏了，能见到委员长的父亲说明什么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说明委员长拿你当心腹看待，这可是了不得的荣耀啊！委员会里见过老爷子的也不过雷辛、八戒、骇龙那么寥寥几人。 过了一会，陈华遥家的老头子老太婆散步回来，见几个年轻人都在家里坐着，老老实实的，一个个腰板挺直，双手置于膝上，陈华遥便为他们一一介绍。 魏公子等人恭恭敬敬起身，鞠躬弯腰九十度，齐声叫道：“老爷子、大妈，晚上好，祝你们元旦快乐，健康长寿。” 老头子差点吓了一跳，幸好反应得快，说：“也祝你们元旦快乐，心想事成。不过元旦也不是什么隆重的节日，大家不必拘礼，都坐下罢。阿遥，这是你同学？” 魏公子上前一脸巴结的笑道：“是是，老爷子，我们都是阿遥的同学。我姓魏，叫魏沉思，元旦放假么，就来玩玩，打扰老爷子了，还请多多见谅。老荆，还不把东西抬上来？” 魏公子混在四大家族，自然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从接到委员长电话开始就有所准备了。眼下带来的是四瓶三十年份的茅台，八条玫瑰王极品香烟，八盒江南明前龙井，四盒东北百年老参。包装异常精美，金银闪烁，水晶光动，晃花了人眼。 三十年份的茅台现在市面售价五万九千八百八十八块一瓶，还有百年老参也是可遇不可求的滋补佳品，价值不菲。把这些礼物变卖出去，已经足够在梨花镇置换一套房产了。 “老爷子，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礼物，这都是孝敬您和大妈的。”魏公子笑得很是谦卑讨了老爷子的欢心，以后要上六虎战将也是加分项目啊！相比起来一点点小钱不算什么。 老头子对昂贵得不像话的礼物看也不多看一眼，怫然不悦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我这里不兴讲客气的，这些东西你通通拿回去。以后要是再带礼物来，我连门都不让你进！” 魏公子汗了一把，暗忖老爷子这块老骨头比委员长还难啃，赔笑道：“大伯，阿遥在学校里是高材生，校长跟前的红人。我经常得到他指点，写出的论文连获三次国际大奖，心里早就把阿遥当亲哥哥看待的，您就是我的亲伯父，大妈就是我的亲大妈！一点点小东西不成敬意，不值几个钱，都是我家里喝不完的，要是丢掉就太可惜了。” 老头子脸上颜色稍微缓和，说：“阿遥指点你写论文？他有那个水平么？” 魏公子连声道：“是是，阿遥哥水平杠杠的，在学校可受欢迎了，不光是教授导师，好多女孩子都围着他打转呢！”tqr1 老头子马上眼睛一亮，连眉毛也耸动起来：“你是说，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 第303章 卑躬屈膝 魏公子心想这回马屁可拍对地方了，笑道：“没错！那些女孩子啊，有漂亮的，有伶俐的，有勤快的，有温柔的，有麻利的，就是没有差劲的。还有几个长得跟周微、赵迅也差不了多少，抢着要我为她们介绍阿遥哥呢。” 老头子沉默不语，看看桌上的几个茅台瓶子，又瞧瞧魏沉思，沉声道：“小魏，你以后可得多来我家里坐坐。”老头子思维几乎还停留在八十年代，那时节茅台酒贵的不过一两百块，只道这些礼物不算离谱。 魏公子忙笑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心高气傲的魏公子什么时候向人这么卑躬屈膝过了？ 魏公子华贵，灵惧俊美，玉荆稳重，这是不用多说的，老头子对几位年轻人都十分欢喜，坐在旁边勉励了几句。灵惧等人诚惶诚恐，唯唯连声。 老头子话锋一转，又把话题扯到陈华遥身上，说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二十五岁了连女朋友也没交上，简直连狗都不如。自己五十好几的人了，到现在连孙子也没抱上。说到激动处，骂骂咧咧个不停，直把陈华遥骂得狗血淋头，作声不得。 最后又一再要求小魏等人多做做儿子的思想工作，多为他介绍几个女朋友，最好是过年就能带回家的那种。 骂得累了，这才回房歇息，连二叔想要自承打碎茶杯的烂事也没能插上一句嘴。 魏公子等人一个个点头不迭，自然是暗中憋笑得几乎断气。 委员长那个憋闷也就不用提了。 元旦三天假期，陈华遥在家里住了两天，听了整整两天老头子唐僧似的念经。幸好他二十几年来早已习惯，左耳进右耳出，老头子无论说什么他都一副深入肺腑的赞同表情。 这时月球娱乐公司传来消息，陈华遥急匆匆拜别父母赶去办理，总算结束了紧箍咒一般的折磨。 也不能说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全新大片《世纪的挽钟》第一部开机，缺了陈教授也无不可，但超大牌主演柏幽城指名道姓要陈教授一定要来，崔董只能给他打电话。陈教授就借着这个由头匆匆离家，说是社会学系有个课题与娱乐公司相关。 事关儿子的学业，陈询鹤也就不再多问，临行前千叮万嘱交代儿子要多泡几个女明星回家。 片场在象京郊区月球公司建造的“月球影视城”，为月球公司旗下的影片拍摄工作提供场景服务。占地面积十五公顷，有山有水，分为“古代区”、“民国区”、“古代战争区”、“近代战争区”等几个区域。 在古代区模仿自宋朝世界最顶级的大都市汴京，搭建了整整两条长达五百米的繁华大街，楼阁屋宇、临街商铺一应俱全，古色古香。 延伸至屋里场景，还有仿造“豫园”风格的大型古代建筑，一共七进，雕栏画栋，小桥流水，凉亭水榭，无不尽善尽美，深得明清建筑精髓。 此外还有西北风格、闽南风格、岭南风格的建筑，无论什么样的电影都能在这里找到原型。 在民国区则是另外一套光景，殖民地风格的建筑，古旧的图书馆、潦倒的民居，江南狭窄潮湿的街巷。走在里面，几乎要忘了自己所处的时空地带。 至于战争区也就是野外几个空旷地，比建筑群大为逊色。目前这里已经搭建了《世纪的挽钟》中的野田医院，气氛阴森恐怖，将作为电影日后主要的取景地。 在没有电影拍摄的日程，这里作为旅游景点对外开往，不出售门票，一切免费，凭身份证登记入内。 这也是月球公司提高公司名气，增加影迷好感的一个重要手段。 但是每天限制游客数量，按时段开放，分为上午和下午，每个时段允许一千五百名游客入内游览参观。否则大家看到这里免费了，什么人都要抢着来插上一脚，主办方也不好管理。 由于限制人流量，游客们的旅游品质得到大大提高，大家对此交口称赞。报名人数常常从月头排到月底仍是不够分配，更有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忠实影迷就此住下，等候排队轮到自己。 影视城周围几个乡镇群众赖以为生，在主管部门的引领下在附近兴建了旅馆、餐厅、公共厕所等附属设施，为游客提供便利的同时赚取一部分利润，利益均沾，人人有份。还有大量的群众演员排队领盒饭的，一派繁荣昌盛好气象。 陈华遥来到片场，剧组成员已等候多时，严格来说是等候柏幽城多时。柏仔性子随和，可奈何不过愿意拍他马屁的人如同千军万马，本来是可以先拍野田院长的戏，但总导演吴扬早就定下了第一幕戏必须要由柏仔开场的潜规则。 直到今天才等来柏仔的档期。 今天太阳老大，天气暖洋洋的，室外足有二十摄氏度，活动较大的人甚至出了一大堆汗水。吴扬正坐在摄影棚里看剧本，旁边桌上摆着一杯慢慢冷却的浓茶，不断有人上前汇报剧组工作成果。 “吴导，群众演员已经就位。” “让他们先等着！柏先生还没到。”吴扬懒洋洋的回答。 “吴导，平岛纪夫化妆好了。” “嗯嗯。”吴扬心不在焉的说。 “吴导，陈副导演来了。” 吴扬眉毛一挑，合上剧本说：“没看到我在忙吗，这点小事也要向我汇报？安排他去看看化妆、灯光、烟雾什么的随便打发一下就好了。让他知道别以为写个剧本就有本事在剧组里指手画脚，这里只有一个人说话算数。” “吴导，陈副导演已经过来了。” 吴扬看到远处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哼了一声。 陈华遥加入剧组，名头虽然算是副导演，实际上却是崔家望与公司高层博弈的结果，乃一名编外成员。 崔家望借《世纪的挽钟》开拍之势巩固自身权力，自然要千方百计想把委员长也拖下水。新闻发布会时，又借机加深了柏幽城的印象，受聘为天空传媒客席电影教授，通过与屈正塔的会议谈判交锋，成功将陈华遥推上副导演宝座。 只是这陈副导演不甚敬业，除了他所贡献的剧本原创构想，从新闻发布会到现在也没在剧组露面过一次。自总导演吴扬以下，没人喜欢这打横冒出来的副导演，何况他还分走了吴扬的一小部分权力。 “吴扬，今天天气不错么！”陈华遥叼着一支烟头，浑身上下吊儿郎当的神气，远远便大声叫道：“万里无云风和日丽的，怎么没找几个美女明星作陪？” 几名剧务掩嘴窃笑不已。 吴扬倒背双手表情一丝不苟，等他走近了前，说：“小陈，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是剧组副导演了，不是什么八卦杂志的娱乐记者！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好好想想，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媒体该怎么煽风点火，对你我将造成何等的影响？”tqr1 既不称他职务，也不叫名字，单单叫一声小陈，俨然当做剧组杂鱼般对待，吴导对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 陈华遥浑没料到吴导如此严肃，挠挠头讪讪笑道：“哈哈，我也就开个玩笑，吴导不要见怪。” 吴扬一派居高临下的气势，道：“这种事情能拿来开玩笑么！万一给媒体捕风捉影，我们做事也就被动了，懂么！” 似乎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拉过一张椅子让陈华遥坐下，道：“小陈，你是初次参与影片摄制工作吧，没什么经验我们能理解。娱乐圈里有好多规则是众人需要遵守的，你以后还要面对大量的媒体记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些都得明白。” 这套先威吓再温颜勉励的又打又拉，原是委员长控制手下的作风之一，现在倒是被对方先用上了。陈华遥赔笑着，掏出白杨树香烟给吴导敬了一支，又毕恭毕敬给他点火：“吴导，我什么都不懂，请您多多指教。” 吴导很满意这次下马威的效果，摆摆手说：“眼下柏先生还没到，有些注意事项我给你提提。嗯，我呢，年纪比你大两轮，也混了二十多年的影视圈，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拍电影，严格算起来也是你的长辈了。” “是，是。多谢吴叔提点。”陈华遥诚惶诚恐。 吴扬说：“月球公司的崔董让你当副导演，其实我是很不看好这个决议的。任何事情，没有经验就没有发言权，你需要大量的学习才能胜任这项光荣而艰巨的工作，比如人员的调配，场景的设计，演员的控制，你做得来么？懂得怎么做才能达到最佳效果么？” “吴叔说的是。” 吴扬说：“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你先跟在几位剧务后面开始学习，在剧组里打打下手，熟悉熟悉各项业务。别有什么怨言，柏先生以前也是从群众演员做起的，凡事总得讲个循规蹈矩。当然！等以后上手了，我可以给你分担很多工作。慢慢行使副导演职责，十几二十年后，导演界还不是你的天下吗？” 名义上说是学习，再许给一个画出来的馅饼，实际是想把陈华遥踢进剧务组里，端茶送水的打杂。嘿嘿，就你这样的，还想当副导演？做梦去吧！ 陈华遥笑道：“请吴导放心，我会好好做的。” 吴扬暗忖这年轻人态度倒是端正得紧，若一直以自己马首是瞻，将来也未尝不可栽培一番。微笑着低声道：“小陈，一定要努力啊。过几天有个小型聚会，可能有一部分女明星会到场，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又是敲打又是许诺好处的，闹到最后还使出女明星陪酒的老套桥段，吴导这一套玩弄心理的手段也算是上乘了。 陈华遥大喜，说：“吴叔，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呢，您可一定给我打电话啊。” 第304章 副导演 吴扬点头：“小陈，你现在去剧务组里熟悉情况吧，这里有我来就成了。小王，还愣着干嘛？带陈导过去，有什么重要的活计，多给他加加担子！” 小王在旁边候着，对吴导的意图心领神会，闻言笑道：“陈导，这边请。我来给您介绍介绍剧务组的具体工作。” 前面已经说过，在剧组里，剧务不是专指灯光、摄影、化妆等具体工作的职位，而是一个泛称。剧务干的都是脏活、累活、杂活。端茶送水的那倒还简单了，道具来了得搬重物，拍摄结束了收拾东西，群众演员不满了要去安抚，大牌明星喝口茶还得在旁边侍候着。 严格来讲，剧组就像一个朝廷，导演自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编剧、化妆师、音响师是他的大臣，演员是他宠爱的妃嫔。而剧务只是一群太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爱做的大把人抢着来做。 眼下在片场有五个剧务，小王则是他们的小头目，名字叫做王盛义，四十多岁年纪，是电影公司的老油条了。 “陈导，听说崔董是您表叔？”王盛义一边领着陈华遥向前走去，一边小心翼翼问道。 “什么？崔董是我表叔？开玩笑吧？”陈华遥瞠目结舌：“前些日子来递剧本还是头一遭认识他呢。” 王盛义满肚子都是疑惑，又问：“听说柏先生是您表哥？” 陈华遥更摸不着脑袋了，说：“柏幽城要是我表哥那还得了？我还用在市府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文交办里给人拍马溜须，每天干的尽是送文件写材料的苦工？” 王盛义见他表情不似作伪，试探着问：“那您……怎么一来剧组就当上副导演？”tqr1 这也是在场大部分人的疑问，陈华遥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五岁，没有任何资历，没有任何从业经验，没有任何后台背景，性别还是男性，给人潜不了规则。唯一靠谱的不过是提出剧本原创构想，获得柏幽城的赏识，可这也不足为凭，就能当上副导演啊！ 在财大气粗的月球娱乐公司眼里，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研究员算什么东西？ 陈华遥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崔董和柏先生就看我顺眼吧。我什么都不懂的，以后有不足之处，还请王哥多多关照啊。” 王盛义打听清楚对方的底细，一想越发觉得崔董与公司高层争权夺利的传言恐怕是真的，这陈导只是他上位的一块垫脚石而已，不足为虑。顿时小心谨慎的神色便收敛尽去，得意洋洋地笑道：“小陈！崔董抬举你，那是你的福分。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能因此得意忘形，该做的还必须去做。” 得，连陈导的称呼也换做小陈了。 “王哥说的没错。”陈华遥赶紧给老大敬烟。 王盛义看到白杨树的牌子，不屑地扔在地上，皱着眉头说：“你还抽这等廉价香烟，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哪！今天先抽我的，回去买一条玉湖来，我带你认识剧组上上下下的头头，包你工作顺顺利利开展下去。”玉湖烟一千块一条，算是高档香烟了，寻常人家没几个抽得起的。 陈华遥听了这话，只是满脸呆滞，险些没被口水呛死。老子在西区都是横着走的，无数的企业抢着上供，无数的单位争着拍他马屁，无数的黑道头目以同他有关系为荣，要砍谁就砍谁，绝没有半句废话。 现在这小子讹诈香烟竟讹到老子头上来了！拿居委会主任不当干部么？ 王盛义见陈华遥不说话，又道：“你原在文交办上班，工资是少了些，一下拿出一整条玉湖是有点困难。但是你想想，以后在月球公司干得好了，文交办停薪留职跳出来做，公司每月开你万把块薪水不成问题，到底哪一边才有好处？王哥我指点别人，可是很少给人机会的哦。” 陈华遥展颜笑道：“谢谢王哥指点，我回去就给您弄两条玉湖烟过来。” 走到剧务休息的地方，那是几块三合板搭起来的棚子，里面搁了三两张廉价的塑料板凳，一堆文件散落其中，几个泡沫饭盒扔在角落里，显得简陋异常。 王盛义一一为陈华遥介绍众位剧务组成员的姓名。这几个剧务常年在月球公司打杂混饭，主要看的是王盛义脸色。一个个身强力壮，十分善于观颜察色，显然是打杂惯了。对于陈华遥，王盛义只一句话：“这个小陈呢，是吴导让过来配合我们工作的新人，大家不用对他客气什么。” “刘哥，你好。覃哥，你好。张哥，你好你好……”陈华遥挨个过去敬烟，逢人就叫哥，热情无比。 几名剧务早就得到了王盛义的眼神示意，对陈华遥的态度不冷不热，人人倨傲的扬着头，神色冷清。有的接过白杨树夹在耳朵背上并不点燃，有的索性就那么抱臂胸前冷冷看着他不说话。 “小弟我初来咋到，没什么经验，还请几位大哥多多指教。”陈华遥见大家不愿详谈，自个儿点起一支香烟。烟雾飘渺中，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似笑非笑。 “这还差不多，开始做事吧。”王盛义颐指气使道：“前门有四十多套衣服刚刚拉来，下一幕戏可能要用到的，车子开不进这里，你辛苦辛苦，去搬过来吧。” “要我堂堂的副导演去搬杂物？”陈华遥一时不敢相信。 王盛义不悦道：“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吴导不是让你过来锻炼的么，不参与剧务组实际工作，怎么能叫做锻炼？” 讹诈一条好烟这点无所谓，陈副导手头虽然不算宽裕，但下面人的孝敬是断断少不了的，大家和气生财，井水不犯河水，我在边上看热闹将就将就。然而呢，让堂堂蟹委会委员长去搬道具用的脏旧服装，这就未免好笑了。 陈华遥道：“我明明记得，吴扬是让我过来领导你们做事的。王哥可不要本末倒置。” “你！”王盛义喝道：“前头我还觉得你个人态度不错，是个可造之材，怎么现在就认不清形势呢？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还不要从头做起？让你去导演，你导演得了吗？” “哦？” 王盛义几个手下都在旁边，不能叫他们看了笑话，脸庞越发严肃起来，说：“搬东西，无非就是一个锻炼。那都是群众演员将来用上的服装，你不去搬，不去熟悉一下，以后怎么懂各路演员的服装搭配？还有成本的控制和演员的调度，这不需要研究么？” 看来王哥不愧是电影公司呆久了的老混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似乎很有道理。 陈华遥脸色古怪地说：“我想我站在旁边看着你们搬，也是能研究得出来的。” 王盛义急了，怒道：“你到底去不去？别惹得老哥我不痛快，最后大伙一拍两散。” 他这么急切的压迫陈华遥，是基于吴扬的指使，迫不及待地向总导演表忠心。只要整倒陈华遥，令这小子在剧组里伏低做小，分不走导演的权力，王盛义就是吴导跟前的头号功臣，以后地位水涨船高不在话下。 陈华遥不得不咳嗽一声：“若是一拍两散，那该怎么着？” 王盛义索性直直指着这讨厌家伙的鼻子，一字一顿地道：“再不去搬东西，我叫你在剧组里领不到一份盒饭！” 领盒饭，也是剧组里的黑话。电影公司剧组赶工拍摄影片，时常要加班加点的干活，组员们忙得不可开交，往往从外面叫盒饭。每人一份，不多不少，连大牌明星也跟着一起吃他们的料子或许丰盛一点长久下来，“领盒饭”一词成了剧组里干活混饭吃拿薪水的代名词。 让你领不到一份盒饭，言外之意是叫你在剧组混不下去。王盛义后面有吴导作为靠山，对一位挂着副导演名头的新人叫骂撂狠话一点不在乎。 陈华遥勉强来了兴趣，吧唧吧唧吸着香烟，烟头在三合板简陋棚子里的阴影下明明灭灭：“王哥，你开玩笑过了吧。” 王盛义冷笑不止：“谁跟你开玩笑？大伙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王盛义今儿整的就是你！不听号令，你今儿连影视城都出不去！” 陈华遥挺直身子，俯视着对方：“王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 陈华遥撸起袖子，嘴角慢慢渗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既然不知道，那你今后半年得在轮椅上度过。” 几名粗壮的剧务一看这还得了？剧组新嫩居然要向王哥动手，狗胆包天了不成？当下人人脸上挂着玩味的笑意，跃跃欲试。只要当真动起手来，他们不介意给这位有眼不识金香玉的小年轻一点苦头尝尝！ 除去因为宣传炒作的目的，暴力行为是剧组的厉禁，万一闹出风波，外面等着的媒体还不知该兴奋成什么模样。每一个参与打架斗殴的剧组成员都要受到严厉处罚，没什么后台的会被开除出去，以后娱乐圈里没人敢于录用。就算是二流明星也是说踢就踢，不服从剧组管理，放到哪里都不会有公司喜欢。 但若是陈副导主动挑事，那又另当别论，便是闹到公司也不怕！ 大家就等着他动手呢。 正争持着，一个嘴里咬着牙签的二流子肩膀一晃一晃走了过来，远远地说道：“老王，你还有没有烟，先借我几包。这鬼天气暖洋洋的，懒得出去买了。” 王盛义一见那人，使劲推开陈华遥，脸上怒意浑然化作谄媚，笑得好比迎风绽放的老菊花，高声叫道：“康哥！是您老啊！要烟嘛打个电话说一声就成，小弟我给您送去，何必亲自跑来？” 另一名剧务揪起陈华遥的衣领，推进棚子的角落，恶狠狠道：“康哥来了，你个小赤佬晓事些！不要惹康哥不高兴，大家都混不成！” 第305章 我很不服气 陈华遥无奈举高双手：“有话好商量，且慢动手。” “你明白就好！” 名叫康哥的那人二十郎当岁，样貌甚是浮滑，脖子上老大一条金链子。而王盛义已年届四十，冲那人自称小弟一点不嫌肉麻。 那康哥便道：“我也是呆得烦闷了，四处走走。你这么客气干嘛，搞得我很不好意思知不知道？” 王盛义兴冲冲迎上前，在裤兜里一阵掏摸，找出一包二十二块的“红宝塔”香烟，双手奉上去，点头哈腰地说：“康哥，这烟您先拿着解解乏，顶顶火。我让老覃马上出去买一条玉湖回来。” 康哥从衣服拿出一个皮夹，说：“不用了，这烟多少钱，我给你。” 王盛义双手互搓，万分惶恐地说：“这我孝敬康哥您的，怎能要钱？您莫非是要折杀小弟么！” “那怎么成？”康哥表情一成不变，皮夹来来回回翻了一分多钟，找出一张又破又旧的五毛钱纸币，上面还沾有血迹，狠狠塞进王盛义手里，冷冷说道：“我这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从不占人便宜。你想让我犯错误？这笔巨款拿去，不用找了！还有剩下的带回家给孩子买几套工整衣服，就说是康叔叔送的。” 想了想，又给加上五毛钞票，说：“明天把那条玉湖烟拿来，这笔巨款算是我事先垫付的，到外面别说我勒索啊。” “这……”王盛义哭笑不得，喉咙仿佛含有一万只苍蝇，吞下去恶心，吐出来不敢，就这么憋着说不出的难受。黑道人物果然是黑道人物，说的话果然牛逼！明知道他就是硬抢，你也得陪着笑脸乖乖送上去。 “怎么着？不给面子？”康哥脸色不善地看着他。 王盛义讪讪收下两张五毛钞票总计一元华币，苦涩的心里表面上还要装出感恩戴德的欢喜：“为康哥效命，是我的神圣使命。” 这位康哥大号史萌康，螃蟹委员会里直属雷主任体系的雷神之鞭成员之一。 雷主任负责《世纪的挽钟》剧组新闻发布会安保之职，双方合作满意，接下来又签订了新的合同。以后剧组所有包括拍片、酒会、新闻发布会、记者招待会等所有活动的安保工作全部由螃蟹公司一手操办。这时剧组在影视城里开机，雷主任便派人过来看场。来人正是蟹委会十大猥琐男之一，绰号“过山风”的史萌康。 在南方数省的方言里，过山风是眼镜蛇的雅号。又毒又猥琐，将王盛义恶心得宁愿自杀，这可不是康哥一贯的真实写照么？ 元旦的前几天，除了几位有临时档期的大明星之外，整个剧组已经召集起来。康哥受雷主任之命前往剧组，不料竟被几个不长眼睛的工作人员挑事。 康哥只身独斗，只凭双手双脚当场打断其中六人合计十九根肋骨和二十一枚牙齿，把警察叫来也不管用。这件事被崔董得知，用手段强压下去，只有一些当事人了解内幕。 剩下王盛义几个剧组杂鱼原本想耍威风，这时已是噤若寒蝉，康哥长康哥短的叫个不停，如同孝顺的灰孙子。 史萌康通过内线消息得知委员长即将进驻剧组担任副导演一职，兴奋了好几天，终于在今天接到雷主任通知。然而左等右等不见委员长影子，心头焦躁起来，在片场里四处转悠，随便找个人问问，听说新到的陈副导居然被吴导指派去了剧务组打杂！ 这还得了！ 兴冲冲赶来，没发现委员长，先给剧务甩脸色看看再说。 康哥点起烟，慢悠悠地问：“老王，我跟你打听个事，新到的陈副导是在你这里么？” “呃……”王盛义紧张地打了个饱嗝，惊慌失措的说：“那陈副导……” 史萌康不在意说道：“哦，听说那陈副导是崔董介绍来的，我很不服气，想要看看。”tqr1 王盛义一听，浑身上下喜气乱冒，表功的机会来了。笑吟吟道：“康哥，我跟你说啊，那小赤佬是个神经病，居然想向吴导叫板，也不瞧瞧他自己什么角色！我们大伙正在整他呢，往死里整的那种，您要有兴趣的一起过来，我不信弄不死他！” 朝三合板棚子叫道：“老覃，把我们敬爱的陈副导弄出来！” 史萌康一言不发冲过去，待看见陈华遥正被剧务成员团团围住拎衣领的傻气模样，反手就是一巴掌将王盛义抽翻在地。 “噼啪”一声脆响，这巴掌好不厉害，打得王盛义好像吊钢丝似的，凌空一个翻滚，直扑在地上鼻梁险些被撞断。 大家都给呆住了。 “康、康哥？”王盛义艰难地撑起半个身子，手扶脸庞，幽怨仿佛被丈夫抛弃的中年妇女：“怎、怎么回事？” 其他几个剧务一时炸了锅，纷纷嚷道：“弄死他！我就不信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 其余这几个剧务不像王盛义亲眼目睹过史萌康的手段，只是事后听王盛义讲述“康哥的故事”而已，对来自螃蟹公司的骇人力量没有太直观印象，内心便不算太过害怕。 见王盛义被欺负得如此惨状，个个起了同仇敌忾之心，愤怒的情绪盖过了懦弱的心理，气冲冲瞪着康哥。 史萌康一看这帮蠢材居然还敢反了不成？登时大怒，撸袖子就要上前教训他们一顿。 “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能动粗。我们是讲文明讲和谐的新社会……”委员长大喊一声，示意大家不能忘了自己的存在。 “哟……你小子还挺模范的嘛？”覃哥冷笑着推了陈华遥一把：“在学校拿过几次三好学生的奖状了？” “每个学期都拿。奖状贴满了四面墙壁，剩下还装订成十本红楼梦那么厚的书。现在我来给你们演示一下我为什么会获得过这么多的奖项。” 陈华遥一脸淡然笑意，随手抓住边角处支撑三合板顶棚的钢筋一把扯起，连接钢筋和三合板的钢丝随之崩断，埋在下面的土壤高高飞起四处溅落，凉棚摇摇欲坠。 史萌康不明白底细也就罢了，几名剧务当场双眼暴凸，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吭也不敢多吭一声，就这么着呆愣愣看着他的动作。 当初搭建片场各种设施，几位剧务作为打杂人员亲身参与其中，这剧务组专属凉棚是他们自己亲手做的。为了保持稳固耐用，鸽子蛋粗细的钢筋埋进土里两尺左右，泥土特别夯实过，安监人员鉴定合格后认为可以抵抗七级以下大风。王盛义亲自测试，使足劲往上撞不能撼动其分毫，其坚固程度可见一斑。 如今这位又瘦又弱还显得很可怜的陈副导演好像拿筷子似的，轻轻一把就将看似坚固耐用的钢筋给拔了起来，怎不让人差点惊掉大牙？ 然后，更恐怖的事来了…… 在所有人傻不啦叽的目光中，只见陈副导表情轻松写意，跟吃饭拉屎也差不了多少，双手握住钢筋中端往下压紧。 长两米的钢筋慢慢被他弯成一百八十度的倒“u”形。 那是建筑用的高强度钢筋，平均每根可以抵抗一千公斤以上的重压而不产生变形，没人可以想象钢筋在人的肉体作用下会变成这样。 众剧务们吓得险些趴在地上，口干舌燥，最近几米的范围也能听到他们巨大的心脏跳动声。 陈华遥将钢筋掷于地上，溅起一堆尘土，微微笑道：“每到期末，我就揣着这么一根钢筋去找评奖老师表演，你说他们是给我发奖呢还是不给呢？” 十分钟以后，陈华遥大模大样翘着二郎腿坐在三合板小棚子中央的板凳上。 几名剧务跑前跑后，活像忙碌的太监。 覃哥蹲在旁边为委员长捏腿，抬起头顶着两个熊猫似的的乌黑眼圈咧嘴笑道：“陈导，这手劲合适吗？” “用力，再用力，你他妈的没吃奶吗？”陈华遥冷冷的说。 覃哥赔笑道：“陈导，我已经吃奶了，可您这肌肉实在太结实……” 张哥站在后面，满头大汗，鼻孔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鼻血，用比盲人师傅更专业百倍的姿势为委员长捶背，低声探询道：“陈导，方位对不对？” “再往下一点，你他妈怎么老是搞错，小脑发育不完全吗？” 张哥全身毛孔都散发出“您是大爷”的气息，谄媚地笑着说：“是，是，是，我太笨了。” 刘哥一瘸一拐，气喘吁吁跑进来，腋下夹一条顶级玉湖烟，手脚麻利地拆开其中一盒，献宝一般递给委员长：“陈导，您要的烟到了。” “我要的是白杨树！你他妈的耳朵聋了还是嫌我们康哥给的五毛钞票不够用？” 刘哥倒会来事得很，又从包里掏出一叠簇新的钞票，憨笑道：“够用，够用了。康哥，这是您的五毛钱找补。” 史萌康伸手一摸，感觉钞票厚度差不多在五千块左右，朝委员长微微点头，挥手道：“行了，你在旁边站着等候华哥指示。华哥不说话你绝不能擅离职守，有尿憋破尿泡也给忍着。华哥的命令你不要脑袋也得去做！做得好了，我过山风拿你当兄弟。” “那当然了，陈导比我爹妈还亲呢！”刘哥笑嘻嘻应道。 想不到陈导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打得刘哥昏头转向，众人不知所措。 只听陈导声色俱厉地说：“小子，你给我记住了，这世上没有比爹妈对你更亲的人。世界上你老婆爱你，你小孩也爱你，你更爱你自己，但全部加起来也及不上父母对你爱！” 刘哥哭丧着脸：“我、我明白了……” 鼻青脸肿的王盛义左右手各两袋胀鼓鼓的塑料袋兴冲冲赶回来，叫道：“陈导，康哥，您两位要的盒饭到了！” 史萌康眼睛猛瞪过去，怒道：“华哥叫你领盒饭，你还真敢领盒饭来了？看老子不弄死你！”说着捞起一盒油腻腻的盒饭便要往他头上扣过去。 第306章 比爹妈还亲 陈导伸手拦住了他，说：“算了算了，既然拿来了就不要浪费，平时我想吃这么好的还吃不上呢。看看都有什么？”饥饿的委员长是从来都不喜欢浪费食物的。 打开两个塑料袋，里面共计八个饭盒，除了两盒米饭之外，居然还有鲍鱼、海参等等几个珍贵菜肴。这是在今天供应剧组的菜单没有见到的，可想而知王盛义为了讨好两位老大，一定是跑遍了附近的酒店。 亏他被康哥打成猪头狗脸还能跑这么远的路。 铺开盒饭，先来一顿美美的午餐。王盛义带了四个人的分量给陈华遥扫荡干净，然后剔着牙悠哉悠哉的问：“吃饱了没有一杯好茶怎么行？” 于是王盛义再次以刘飞翔百米跨栏的速度冲出门外，端来一个热水壶、六个杯子和一盒铁观音。 在处理完片场大部分事务后，以要求严苛而闻名影坛的大导演吴扬终于想起该去看看被小角色们刁难的堂堂李副导演了，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没人不喜欢。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欣赏这位被崔董硬塞进来的同事，不说因为崔董为了在月球公司巩固权力的阴谋，从私人原因来说也很不喜欢。 一位正牌导演，就应该是真正的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师从于某某名导，具有深厚的理论基础和丰满的学识内涵。他最开始应该从编剧、剧务等职位积累经验，再执导出一两部拥有自己风格的作品。 然后呢，他必须有属于自己的理念，而不是那种机关单位被磨砺了菱角的小职员。他应该具备令人惊叹的文艺素养和娱乐触觉，而不是那么傻呆呆的任人使唤，叫去打杂就去打杂。 最后，再拍出类似《枫桥》的卖座又叫好的电影！没错，吴导想的就是自己！ 当然，吴导一向认为是自己捧红了那位主角，从来不会承认是“表哥”出色的演技挽救了自己这位原本不入流的导演。 一个毫无经验毫无背景的小把戏，一来就当上副导演，不是上个厕所从屎堆里刨出金条了么！ 吴扬一边想着有趣的心事，一边朝剧务组凉棚走了过去，远远见到呆在外边和哈巴狗没什么区别的王盛义，叫道：“老王，事情做得怎么样了？小陈有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刹那间，王盛义脸色殷红似血，拼命朝吴导使眼色。 “怎么着？有话对我说？”吴导快步走上前头，一时仿佛看到了最惊悚的鬼片。 陈副导神气活现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嘴里叼着烟头，旁边香气氤氲的绿茶，那模样仿佛刚收完租的地主老爷。 剧务们为他捶腿的捶腿，捏肩的捏肩，一个煮茶，一个站在边上为他讲笑话，还有一个在门口放风。来自螃蟹公司的安保人员史萌康蹲在旁边用小刀剔指甲，时不时用杀猪也似的冷光扫视这几位狗腿子。 “喂，你、你们怎么回事，不，不是说要去扛包的吗？”吴导指着陈华遥语无伦次。 陈副导眼睛微微睁开一道缝隙，笑道：“吴导见笑了，几位剧务大哥非要让我在这里体验生活，说这是对一位副导演最严苛的考验。我想我这人喜欢迎难而上，只好接受他们的考验了。嗯……感觉还不错，要不换您来试试？” “你、你！”吴导几乎跳了起来，冲王盛义吼道：“你搞什么名堂？我有说过是这样锻炼的么！” 王盛义看都不敢看几位大佬一眼，缩头缩脑地道：“呃……吴导，我认为您安排的锻炼就是这样。”心中自有计较：得罪了吴扬最多不过丢掉这份工作，得罪了陈导？你试试？想变成“u”字形钢筋么？ 吴扬顿足道：“哎！你这人！好了好了，小陈，你不用在剧务组打杂了，我现在安排你一个新的锻炼岗位，就去搞道具吧！”径自拿起电话拔了个号码，冲对方叫道：“小周，是小周么？我吴扬！你过来一趟，我在剧务组棚子这边，有个新手你带一带，马上！” 除了剧务，道具师也是较累较烦的一个岗位，制作各式各样的道具，武侠片做刀剑，言情片做首饰，家庭片做家具。战争片那可就惨了，需要的时候连攻城战车也得做。 师傅倒也罢了，万一是学徒，那只有出苦力搬东西的命。我吴扬就不信那帮道具师还有闲情逸致给你陈华遥捏大腿！ 道具师小周很快赶到，两下介绍后陈华遥跟着这位师傅笑嘻嘻的走了，留给吴导一个暧昧的眼神。 下午十四时许，柏幽城一行的专机“啄木鸟号”缓缓降落在影视城附近的停机坪，剧组成员手持鲜花一拥而上，人人笑逐颜开，脸上挂满或是艳羡或是虚伪的假笑。 这架啄木鸟号飞机采用朱雀公司旗下“丹兵航空机械制造公司”自主研发的“声波2011”机型为原型进行改装。 四台原厂涡轮发动机，四十五米的翼展，三十九米的机长，包括尾翼在内的十五米机身高度，机内有五十五个座位，最大燃油运载量达十万升，最大油量航程可达一万四千公里，市面售价高达六亿五千万元华币，远远高于东亚娱乐圈其他明星的私人飞机数倍以上。tqr1 飞机内设也是令人咋舌的豪华，搭载精度远超美国gps的“启明星”导航系统，包括两名飞行员和六名空姐在内的机组成员，号称拥有最舒适最安全的私人飞行体验。内部甚至还建有堪比五星级大酒店的卧室、浴室以及迷你酒吧，被业内人士称为“柏仔的空中办公室”。 试想，在中海至象京的航程中饱饱睡上一觉，醒起来在一万五千米的高空中泡个牛奶浴，披着丝质睡袍从年轻漂亮的空姐手中接过一杯十八年份极品女儿红，透过舷窗俯瞰苍茫大地芸芸众生，那该是何等潇洒自在！ 没有男人不喜欢这种感觉。 柏幽城裹着一袭黑色披风，在随从簇拥下步出飞机，首先朝守在几百米外的影迷和各路媒体记者挥了挥手，泛起优雅动人的微笑，马上引发大量穿破耳膜的尖叫声。几位兴奋到血管爆裂的忠实影迷当场昏厥，被紧急送往医院救治。 柏幽城首先同站在迎接人群第一顺位的吴扬握手。 “老吴，抱歉得很，我迟到了，累你久等了。中海那边下雪，飞机延误了两个小时。”声音低沉悦耳而富有磁性，纵是男性也要为之迷醉。 吴导微微躬身，连身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安全第一嘛！” 柏幽城眼睛扫了扫后面两排跟着来迎接的剧组成员，问道：“陈教授呢？他还没来么？” 吴导万万没有想到柏先生下飞机第二句话就是询问陈华遥的行踪，不禁有些紧张，答道：“陈教授一早已经到剧组报到了，他表示自己经验不足，要求我下放他去下面的具体岗位上接受锻炼，现在正在道具那里。” 不是人人都有资格来迎接柏先生的，至少剧组需要维持基本的运作，里面还有许多员工在正常工作。 “哦？”柏幽城来了兴趣，说：“陈教授还有这种想法，不愧是我所敬仰的理论大师，勇于投身到实践之中寻求真理。老吴，我们去看看陈教授，如何？” “好、好的……”吴扬软弱的回答，同时脑子在飞快运转，寻找应对之策。 万一和柏先生过去看到陈华遥被道具师又打又骂，应该说：这位小陈哪，主动向我提出要和工作人员隐瞒自己是副导演的身份，这样才能更好的锻炼嘛！不把自己当做剧组的一分子，怎么锻炼？不如换您来试试？ 成了，就这么说。 哄散几个没见过世面腆着丑脸找柏仔签名合影的女员工，两人一路笑吟吟地朝道具制造厂走去。 “沈小姐来了么？” 吴扬道：“沈小姐还在赶一份通告没来，今天没安排她的戏份。在剧本里她的实际戏份并不太多。” “哦，真是遗憾。”柏仔叹了口气。 吴扬小心翼翼问道：“您是沈小姐的歌迷？” 柏仔笑道：“世界上谁不知道我是慕容冰雨的万年脑残歌迷？还会喜欢上别的歌手么？这次过来，想找沈小姐谈一谈私事的。” “这样啊。”吴扬哦了一声，却是不便动问两人之间究竟能有什么私事。想起九年前的秋天与慕容冰雨合作拍摄《枫桥》，柏仔时常有来探班。时光匆匆而过，一眨眼间柏仔还是那么如日中天，自己却也老了，看着他的眼光需要仰视了。 柏幽城道：“老吴，我和你多年的交情，不必您您您的那么客气。你是撒台长信得过的导演，此次担纲《世纪的挽钟》我也抱有很大期望，千万用点心。” “剧本很好，而且有你在我放一百二十个心，足以拍出百分之两百的水准。”吴扬大拍胸脯。 “还有一件事，沈小姐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关照剧组要多多保护她。” 吴扬骤然停住脚步，惊奇地问道：“你……看上沈幽桐了？” 难怪他不惊奇，柏幽城从影近二十年，个人形象几乎一直保持在最完美状态，从未与人传出过任何负面新闻。作为柏仔的朋友，吴扬也知道他私生活非常干净，近乎宗教徒一般纯粹。以柏仔的业界地位，要潜规则哪位女星，大把女人愿意倒贴，但他从没有这么做。自从前几年同贝氏家族一位长老的独生女完婚后，柏仔堪称娱乐园好男人的典范。 柏幽城闻言不禁失笑道：“哪的话呢！实话跟你说了吧，沈幽桐很可能跟我和‘表哥’有些牵连，这事你不要胡乱传出去，否则玉皇大帝来了也保不住你。” 吴扬吓了一跳，再也不敢说话。 两人走到道具制造厂，那是临时搭建的简易工棚，跟小型厂房差不多，里面有二三十名师傅学徒在同时劳作。各种精巧的生化人面具堆放在干燥的地方，大量野田医院场景里会用上的道具杂乱无章。 第307章 锻炼方式 吴扬伸手相邀：“小陈应该就在里面……嗯，他是一位责任心很强的年轻人，哎，怎么回事？人呢？都围在中间干嘛？” 两人同时张目一瞧，吴扬没当场傻在此处！ 制造厂里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已经看不见了。 因为陈华遥就睡在工厂正中的太师椅上，服侍他的人员比剧务组只有更多，规格跟县太爷也不差多少。 双手双肩有两个人按摩，高高跷起的两脚有人在按摩足底，前头两个人为他表演男女对唱，唱完《相思风雨中》再唱《因为爱情》，中间两个人的人声模拟乐器伴奏，后面两个人打扇子。剩下的人站成两列表情肃穆，仿佛衙门里的公差。 “陈导，力道如何？小弟我没来月球之前曾在按摩院做了十五年，有一套功夫，包您今晚睡得舒坦。”按摩足底的一位中年人信心满满地笑道。 “还好，再用点劲吧。”陈导淡淡地说。 中年人小心翼翼打量他太阳穴周边微微渗出的细汗，试探着问道：“陈导，您要是感觉着疼了就说声。” 右手中指勾起，以第二关节突起死力推压陈华遥足底的涌泉穴，按了好一会儿，不见上边有什么动静，又笑：“陈导，我在足部按摩这个行业干了十五年，您是我见过最能忍的客人。” “哦？怎么说？” 中年人道：“我看您额头的汗水和气色，应该是有些肾虚。” 旁边的史萌康叫道：“你说我们华哥肾虚？不要命了？” 陈华遥摆摆手，想起半年来体重一直在下降，可能跟肾虚有关系。常年劳心劳力支撑那么大一家组织，身体出了毛病是免不了的，便微微颔首。 中年人笑道：“按压涌泉穴可以有效治疗肾虚。通常我用这么大力气按压，会非常的痛，没人经受得了。以前有个两百来斤的壮汉不信邪，非要我按，结果痛得惨叫了几分钟，滚在地上半天恢复不过来。我按了您这么久，您愣是连声都不吭。” 康哥冷笑道：“你以为我们华哥是什么人呢！” “那是那是！”中年人连声附和。 陈华遥见吴扬和柏幽城呆头鹅似的站在工棚外面，长身而起，说：“小康，那五千块分给兄弟们今晚加菜。” 道具厂里传来一阵小声的欢呼，只是大家看到吴扬的身影又停住了脚步。 迎上前去，阴森森的面容赫然变成了和煦阳光，高声笑道：“柏先生，好久不见，可想念你得紧哪！” 柏幽城勉强醒悟过来，迟疑道：“陈教授，你这是……吴导不是说你在锻炼么？” 陈华遥热情地揽住柏幽城肩膀，说：“这是最好的锻炼方式，没有之一。关于主角的性格，我有一些新的构想。” 柏幽城果然被他成功转移注意力，问道：“有什么好的构思说来听听，我也一直在琢磨。” “柏先生对主角的看法是什么先说说罢。”陈华遥开始反客为主，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 柏幽城说：“主角的性格是跟随剧情成长的，从开始的质朴单纯到迷茫愤怒，到后面的热血喷涌，以及最后的彻悟，都很值得刻画。” 陈华遥递给他一支烟，道：“我觉得主角最后还应该变回迷茫。他冲破所有困难，却也受尽了身体和思想上的折磨，天地之大，他看不清自己和国家的未来。这样也好给观众留个悬念，第二部值得期待嘛。” “哦，你说的有点道理。”柏幽城摸着下巴思索。 两人聊得起劲，陈华遥抽空朝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道具师傅挥手道：“你们今天放假，反正任务已经不太多了。” “谢谢柏先生，谢谢吴导，谢谢陈导。”大家齐声说。 吴扬颇为郁闷，看来要是再继续下放陈华遥去其他部门的话，恐怕不出几天，这剧组得改姓陈。 陈华遥邀柏幽城落座太师椅，搬过茶几沏了两杯茶独独没有吴扬的份说道：“柏先生，你认为怎么处理主角与女主角之间的感情线条？” “相知相爱，生死恋人。这就是我的看法。”柏幽城说。 陈华遥其实早有定议，这时佯装苦苦思索的样子，眼前一亮道：“柏先生，我似乎有个更好的观点。” “说说。”柏幽城似乎格外享受与陈教授的电影心得体会交流，主动提起茶壶给他的茶杯倒满。 “主角前途未卜，生死难测，至爱亲人被夺走性命，如此凶险的环境下，恐怕他对于一份爱情的来临是持有怀疑心理的。我觉得需要稍微改动一下，两人的关系应该这样：若即若离，明明爱着对方却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纸，他们知道前路的凶险，无法给对方一个完整的承诺，害怕得到和失去，甚至连喜欢这个词也不会去触碰，可是他们的内心悸动说动了一切。” 柏幽城想了一想，吐出长长的一口气，像是叹息又像是赞赏，说道：“不愧是陈教授，这样改动的效果远远超出我的想象，非常好，真的很有见地。看来我选对人了，你是真正的一流电影奇才。” 陈华遥说：“矛盾，想爱又不敢去爱。不愿爱却又无法抗拒对方的异性吸引力。” 柏幽城连连点头：“陈教授，你对角色的感情诠释得很具体。” 吴扬听陈华遥大言澹澹、柏幽城欢喜无限，心中不爽的情绪已经快要突破天际，忍不住冷哼一声。 陈华遥讶然看去：“吴导，您有不同看法？”tqr1 吴扬冷冷的道：“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没有生死相许的桥段，观众根本不会买账！” 陈华遥当即用猥琐的眼神看着他，冷笑三声，直把吴扬笑得莫名其妙，才慢吞吞说道：“吴导，我想您搞错了一点。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只有两件，一件是还没有得到的，一件是已经失去的。对具有共同情感的普通人来说，任何失去了的爱情或是还没有得到的爱情，才是最吸引他们的。现实中如此，文艺作品也是这样。正在进行中的爱情幸福是幸福，可是也就没有了那种致命的、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 柏幽城摸着下巴：“很有道理啊！老吴，我们讨论剧情你不要老是打岔，没看到陈教授是专业人士吗！” 吴扬郁闷的别过脸去。 陈华遥用力一挥手，仿佛大学讲台上见识精深的导师：“记住，永远是还没得到的或是已经失去的东西才令人如痴如狂。你的至亲好友天天陪在你身边，或许你老是觉得他惹人厌烦。可是他要是死了，你偏偏想他想得不得了。你时时刻刻爱慕的对象对你来说好比女神，可是你们要是在一起长久相处的话，或许就不会觉得那么完美了。说起来，不过是所谓的‘患得患失情结’，只要用平常心去看待，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柏幽城脑际突然一片空白，仿佛被十万伏高压的闪电击中身躯，片刻不能挣扎动弹，就这么直愣愣瞪着陈华遥。 良久，说道：“原来，我对慕容冰雨也是这么一种情结。” 站起身，紧紧握住陈华遥双手郑重地说：“陈教授，谢谢你。你让我对自己多了一番新的认识。” 陈华遥笑笑：“柏先生，思想的火花总是在互相讨论和认证中激发。” “陈教授，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这部电影杀青之后我想请你去见一个人。那个人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既然是柏先生的邀请，我会去的。”陈华遥的回答显得有些敷衍。 柏幽城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那么我还有疑问，既然双方感情的交点改动了，男女主角的结局你认为会怎么样？” “女主角必须死。”陈华遥斩钉截铁地说：“临终前她躺在爱人怀里，两三句台词，大部分时间只有眼神的交流和表情的演绎，这点非常考验演技。你要体现出那种阴阳永隔的悲戚，还没有得到就已经失去的无奈。这个段落我要求要有最煽情的背景音乐，最缠绵失落的歌声。办得到么？” “我想没问题。”柏幽城向吴导吩咐道：“老吴，你把萧编剧请过来，重新改一下。” “怎么又要改？”陈华遥神棍般的描述令吴扬很是不爽。 柏幽城正色道：“老吴，这部片子由我们和月球公司合作，双方各出资十二点五亿元，是一笔很大的开支，也是今年任务的重中之重，千万要谨慎对待，不得马虎大意。陈教授的意见非常重要，有他在足够保证我们获得成功。” “好的。”吴扬走到边上给萧翰打电话，心里那个腻味就别提了。该死的陈华遥，总有一天要你好看！ 两人热烈讨论之际，崔家望开着车子过来了。 崔董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精神劲头好似正在谈恋爱的初中生，腋下夹着几本册子。 “柏先生，吴导也在啊。”崔家望远远的招呼，见柏幽城和陈华遥神态密切，心里十分高兴。陈华遥是他做主扶上副导演宝座的，能获得柏幽城的肯定，对他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 这部电影关系重大，公司会议上指定了崔家望亲自监督本片的拍摄工作，他便时常地过来探望。 “我们正在谈论男女主角的感情定位。”寒暄一阵，陈华遥说：“崔董对娱乐圈的嗅觉向来灵敏，不如也来给点看法吧。” 崔家望笑道：“有柏先生和陈教授在，我怎么会班门弄斧呢。你们聊你们的，我就在旁边随便看看。”说着自顾自搬过一张板凳坐下，翻开那几本册子看了起来。 册子里五颜六色花花绿绿全是美女照片，陈华遥一时被吸引去大部分兴趣，聊剧情的兴头就消失了，凑过头去观看。 崔家望笑笑，解释道：“这是沈幽桐昨天为《浮华周刊》拍的照片，送到我这里审查。不妨你们也来看看。”分别递了两本册子给陈华遥和柏幽城。 第308章 纸醉金迷 “浮华周刊？”陈华遥翻了翻册子。 《浮华》是国际一线的都市时尚杂志，就像《时代周刊》是美国影响最大的新闻周刊一样，《浮华》在时尚界的地位首屈一指。由圆湖工业电子传媒集团创办，每期发行量在一百二十万册以上，海外还发行了日文版、韩文版、英文版、法文版以及阿拉伯文版。 《浮华》定位于个性、前卫、实用、时尚，不以年龄和性别划分读者，第一时间传递国内外最流行的服饰、饮食、美容化妆、文化理念、汽车、运动、生活方式等资讯，引导大象京都市文化圈流行趋势，深受海内外读者欢迎。 对于娱乐人来说，这是一块不容忽视的阵地，有不少明星以登上《浮华周刊》封面为荣，甚至有甘愿献身果露的，有自愿接受潜规则的，有给编辑记者送钱送物的。而《浮华》主创人员创办杂志的态度严谨，宁缺毋滥，主要以最当红最有影响力的明星为封面主打。 换句话说，谁登上了浮华周刊的封面，也就相当于承认他在娱乐圈的地位。柏幽城当红二十年，已经荣登过七次浮华周刊的封面，后来由于读者审美疲劳，已决定不再为该杂志拍摄写真。 沈幽桐新出专辑《进入两个秋天》大卖，影响力波及欧美日韩，格莱美奖拿到手软，乃是去年下半年最具热度的女星。浮华周刊选择她，乃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内。tqr1 鉴于沈幽桐太过大牌，档期太忙，浮华杂志主编和园湖工业老板亲自跑来拉关系，洽谈了许久，这才获得公司高层首肯，并于昨天延请国际顶级摄影师为沈幽桐拍摄了十余套写真，总计三千多张照片。 杂志编辑再严格把关，精挑细选其中三百张照片送交月球公司审查。届时刊登在杂志上的写真，将由这三百张照片选出。其中封面一张，封底一张，内页六张以及附赠沈幽桐写真集四十二张。 为了方便阅览，杂志方将三百张照片印制在精美的册子上，全彩页铜版纸，分别送交沈幽桐本人、经纪人、月球公司领导、文化局相关领导等审阅，只有少少三十份印刷量，做成这个样子不知耗费多大成本。要是流传出去，只怕歌迷要为之抢破了脑袋。 陈华遥粗略一翻，几乎看花了眼睛。没接触过时尚圈子的土老帽当真想不到照片有这么样拍的。 第一组写真题为“寂静的秋色”，册子里沈幽桐身着素色长裙徜徉在落满枫叶的林荫小道，背景选用暖色调设计，红枫叶洒落，枝叶铺满整个画面。而穿着白色长裙的她在画面中十分突出明显，宛若从仙境降落凡尘的仙子，美轮美奂，清纯到了骨子。 第二组写真叫做“迷梦”，这里的风格为之一变。沈幽桐躺在玫瑰花海里朝镜头微笑，艳丽而妖媚，动人心弦。 为衬托沈幽桐的大牌巨星身份和写真的震撼力，主办方采购数千朵真正的玫瑰花，没有一朵出自工厂制造的廉价塑料花。在六千四百万像素的超高清镜头下，真正的玫瑰花也显示了本身应有的魔力，花瓣明丽，滴落在上面的水珠晶莹剔透，倒映出千变万幻的色彩。塑料花哪有这等效果！单是这组镜头就显示了数千朵玫瑰对得起那个价值。 照片下面的文字说明写有摄影师名字、背景讲解、相机型号、拍摄天气等等。后面缀有一个星号，表明这组照片没有经过电脑软件修改，是真实具体的照片。在文字说明里，摄影师推荐该照片可以放在内页。 第三组写真名为“绝代芳华”，沈幽桐身穿华丽的明代皇后服饰在皇宫建筑群里展示风姿。清冷、寂寞、尊贵无双，一如写真的标题《绝代芳华》，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沈幽桐素有百变天后之称，无论清纯、妖艳、冷漠还是女王范、萝莉气质、御姐风度，均被她演绎得无比完美，任何人群都能在这里找到喜欢的影子。否则单单是卖弄脸蛋，两年下来粉丝们看也看得厌了，又怎会对她一如既往的支持？ 陈华遥一看之下爱不释手，赞叹道：“很漂亮嘛！这种女人要是送上门来，至少我是不会拒绝的。” 崔家望笑骂道：“那天新闻发布会上的泼硫酸风波，沈幽桐主动要求见你一面，你怎么又不肯？” 陈华遥讪讪笑道：“我原也没觉得沈幽桐漂亮到了这种程度。对了，泼硫酸事件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崔家望脸色转为凝重，缓缓道：“我们组织人手提审十多次，金晓曼始终闭口不谈，不久利用两根鞋带上吊自杀，警方已经介入了。这是个针对沈幽桐有预谋的事件，到现在也没查清楚她为什么泼硫酸，还为什么自杀。” “还有此事？”陈华遥吃了一惊。 崔家望道：“沈幽桐出道之初，谁也没想到她有今天这般成就，崛起速度之快好比彗星降临地球一样，红遍东亚欧美，成为公司最重要的赚钱工具，引起了很多人的红眼病。针对她的举动，或许是有些人有意为之。既然得不到她，就毁了她。不过你们毋庸担心，我已加派四名经验丰富的保镖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不能让坏人趁机得手。” 柏幽城道：“媒体知道么？” 崔家望说：“媒体无孔不入，金晓曼的家属当夜赶来，就被他们捅了出去，声称要为金晓曼讨一个公道。现在市面上质疑我们的声音很大，也有很多攻击沈幽桐的。我怀疑其间有人策应。” 柏幽城说：“你们连控制媒体的本事都没有？” 崔家望却是苦笑，混乱不堪的象京哪比得上早在九年前就已被朱雀公司全面统治的中海？在中海的媒体只能算是撒磊的狗，要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像象京几十家势力争斗不休。笑道：“我们正在加紧协调。陈教授，看看写真吧，你觉得哪张照片最合适做封面？” 陈华遥把心思放回写真集里，继续往下翻。一组叫做“纸醉金迷”的写真映入眼帘。 这是以都市夜为主题的写真，繁华的都市背景，灯红酒绿的夜景，充满了迷醉与虚幻。在这里沈幽桐风格多变，一会儿穿露肩长裙行走于闹哄哄的酒吧，一会儿穿艳俗的超短裙停留在都市街道。 一张照片引起了委员长的注意。沈幽桐身穿休闲服躺坐在日式榻榻米上，后面墙壁挂有一面旗帜，红太阳十六道光芒四射，三个边饰有紫色流苏。场景倒是叫人熟悉得很。 “这是怎么回事？”委员长手点着照片询问。 “倭岛军旗？”崔家望和柏幽城对望一眼，眼中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迎着陈教授质疑的目光，崔家望解释道：“公司严禁旗下艺人拍摄此类题材的作品，沈幽桐不会没有脑子。我找浮华周刊问问。” 陈华遥一针见血地道：“不用问了，这是泼硫酸事件的延续，有人要彻底毁掉沈幽桐！” “呃……”崔家望艰难地吞下一口口水。 陈华遥道：“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必须彻查清楚！” 崔家望随即给沈幽桐的经纪人张小姐打电话，要她马上过来一趟。 “旭日东升”旗作为日本军旗曾在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留给许多人不好的回忆，这是个不能触碰的禁区。 自一八九四年甲午海战以来，中日之间结下了死仇，急于称霸亚洲的日本妄图用我国种群的灭亡来换取本国的强大。不得不说，日本侵华战争时期，他们险些就摧毁了延续四千年的中华文明，留给我国人民的只有遍布疮痍的大地和带血的伤口。 有很多日本人觉得侵华战争那是上一辈人的事，与现在无关，数届首相已经为此事道过歉了，你们干嘛老是揪着不放？然而我们国民对此有不同看法，这种导致中华民族沉沦一百几十年的莫大耻辱，不是随随便便道个歉就能洗刷干净的！ 当钓鱼岛、库页岛和宝岛上空一日还飘扬着别国的旗帜，中华民族的耻辱就永远存在！ 当白种人、日本人在我国土地上横行霸道，中华民族的耻辱就永远存在！ 当其他国家的人在聊天时说到中华这个字眼就会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中华民族的耻辱就永远存在！ 从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到商业往来，民间蔓延了这种观点。尤其是作为公众人物出现的娱乐圈明星，他们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大量粉丝的心，一旦有所疏漏便会导致大量攻击。普通民众怎么会容忍娱乐圈明星坐在倭岛军旗下招摇过市？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赵燕子“军旗装事件”。 九十年代末的电视连续剧《猪头格格》掀起全新观影热潮，隐隐把八、九年代占据影视界半壁江山的武侠剧压在下面，发扬光大了历史言情剧的潮流。作为主演的赵燕子本人魅力几乎所向披靡，红遍大江南北，影响力持续至今。她红得如此彻底，早就引起有心人士的不满。于是在二零零一年为某时装杂志的照片上出现了“军旗装事件”。 这件事情迅速发酵，在各路媒体引起所有人的口诛笔伐。没有话语权的赵燕子说这是被人陷害也没人相信，只能选择一次又一次的道歉，最后在某次演唱会还导致了“泼粪”事件的发生。 那段日子里，赵燕子身心俱疲，信心尽失，几年来没有一部像样的作品。参加晚会主办方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低贱得好比三流模特，甚至可怜到去请求主办方给予短短几分钟出场时间的地步。 若是沈幽桐这张照片闹上媒体，她人再红歌再也好听也只能沦落。 张静雯急匆匆赶到片场，崔家望已将写真集狠狠地摔在了面前：“张小姐，你来解释一下，这张照片究竟怎么回事？” 第309章 流氓导演 张静雯一看之下花容失色，道：“阿桐拍摄写真的过程我全程参与，现场根本没有任何倭岛军旗的照片。这是偷偷加上去的，她被人陷害了！” 陈华遥在旁边插了一句：“你确定？” 张静雯没有半分迟疑，说：“我确定！” “那么问题很严重，你把当时的情况慢慢向我们说明一下。” 张静雯开始见了照片还有些惊慌失措，这时慢慢冷静下来，说：“不论写真拍得怎么样，昨天整整一天，贯穿始终的只有一个忙字。一天时间拍摄三千多张照片，背景横跨四个季节、明代等时间，都市、乡村、树林、田野、江南小镇等地点，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日程非常的紧张。我昨天白天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崔家望点了点头。 张静雯说：“到晚上，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累得眼花缭乱分不清东南西北。最严重的还是阿桐，最忙的是她，最累的也是她。从上午到晚上没有一刻休息，昏头涨脑的，摄影师让怎么做就怎么做，任由他们摆布，脑子根本不能多余的思考，更不要说有闲暇去观赏布景，只想着赶快完成任务回家睡大觉。我想问题就出在那个时刻。” 张静雯说的大部分是实情。对当红的娱乐圈明星来说，只有忙一个字才能代表他们的心声。赶不完的通告，开不完的演唱会，拍不完的片子，数不尽的采访和酒会，绝大部分时间身不由己，像是扯线木偶一样为人操纵。只要他们还有剩余价值，他们就会被人继续榨取。 在这种情况下，沈幽桐浑浑噩噩地拍摄写真，不知情的时候被人设计圈套，存在很大的必然性。联想起前不久的泼硫酸事件，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静雯忧心忡忡道：“崔董，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崔家望说：“陈教授，你怎么看？”这种情况下显然只有黑道组织蟹委会的老大更有发言权。 陈华遥点了一支烟：“写真流传出去了么？” “应该还没有，昨天拍完写真，连夜印刷赶出来送到公司，经手的人我能数得出。” 陈华遥道：“从源头着手，将每一个人的名单罗列出来，一个个排查，尤其是浮华周刊那边，他们有最大的嫌疑。另外，把片源收缴起来，彻底毁掉这张照片。崔董，你马上知会屈总，最好是让螃蟹公司介入此事。他们有办法控制参与拍摄工作的那几个人。组织人手收集证据，拍摄这组写真的时候都有谁在场，一个也不能遗漏。到底是谁偷偷把军旗挂上去？” 崔家望不悦道：“张小姐，这么大的工作量，一天拍摄几十套写真三千张照片，你们是要累死沈幽桐吗？就不能分作两天、三天来搞？” 张静雯道：“这个……阿桐听说陈先生加入《世纪的挽钟》剧组，很是兴奋，就要连夜赶来。她那边的日程太满了，让我们千方百计的压缩，这才把三天的工作量压在一天内完成，今天还要参加电视台的一个节目，明天就可以赶到剧组……” “因为我？”陈华遥脑子里老大的问号，说：“不过在新闻发布会上救了沈小姐一次，犯不着吧。” “陈先生，阿桐想向您当面表达谢意。”张静雯没敢把小姐的心事说出来。 陈华遥用比新闻发布会回答记者提问更正式的语气说道：“很感谢沈小姐的厚爱。作为一名才华出众、能力突出、尽职尽责、奉献社会、克己奉公的副导演，我有义务向每一位需要帮助的演员提供援手，不管她之前的名气有多大。也希望沈小姐在今后的工作中能更好的体现自身价值。” 这话一出口，吴扬心里骂开了：“操！大言不惭！就你这样的还敢自称才华出众，吃屎去吧！要不是碍于柏仔面子，老子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才怪。” 张静雯见他感情一成不变，好像在谈论一桩与己无关的事情，只好应道：“陈先生，那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陈华遥正色道：“张小姐，你看我是很闲的样子么？由于你监管不力，导致闹出了照片的事情，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去处理。” 张静雯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们在为解决沈小姐的麻烦而费尽脑筋的筹划，自己却只看到眼前一点点小事，太不应该了。想了一想又说：“谢谢陈先生……先前你们说由螃蟹公司全权介入，雷先生会来处理吗？” 陈华遥一愣，道：“大概会吧。” 张静雯喜滋滋的笑了。 在蟹委会里，雷主任的女人缘可比委员长好得太多。那小子外貌帅气，举止潇洒，谈吐风趣幽默，出手大方，挥金如土，是典型的“高帅富”。但凡想泡个妞儿，只需要轻轻一个眼神示意，女孩子便会自动献身。 当初在读高中的陈华遥领着无家可归的雷辛去高中食堂混饭，抢着给他刷卡的女孩子几乎打破了头。进入社会以后紧随委员长的脚步，身上有了几个小钱，眼界也开了，那更不得了。上至四十五岁中年富婆，下至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小妹妹，没有不为之癫狂的。 跟张静雯仅仅见过两次面，通过几次电话，这位大龄未婚女青年便失魂落魄，情难自禁，还需要多做解释吗？ 崔董依言走到外面给屈正塔打电话，过了一会返回来说：“屈总同意此事让螃蟹公司全权处理，但事件进度必须及时向他汇报。” “这是自然。”陈华遥问：“沈小姐在什么地方？” 张静雯道：“小姐不久前刚刚回到总公司，要不我去接她过来？” 陈华遥看了看柏幽城，柏幽城微微点头，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你全权办理吧。显然是想看看陈教授处理突发事件的手段如何。 陈华遥说：“不用了，这件事不能让沈小姐得知，告诉她，让她在家休息一天，哪也别去。”转头向史萌康吩咐道：“通知雷主任、魏公子和灵惧一个小时内赶到片场，我有事要他们去做。” 史萌康答应着去打电话了。 吴扬换了一副好笑的神气：“哟呵，陈副导，没想到你还能指使螃蟹公司的人哪。” 陈华遥说：“螃蟹公司和剧组签订安保合同，我身为才华横溢的副导演，有职权调动他们，吴导您说呢？”tqr1 “哼！” “还有，我认为此事关系重大，不能马虎，剧组拍摄工作暂停一天，由吴导留守片场继续开展布景、修改剧本、制作道具、培训演员等诸项事宜。我去收拾照片的首尾。” “你……”吴扬听他居然越发颐指气使起来，倒要看看这小子能搞出什么名堂，道：“好，我就留守片场。” 两个小时后，一群流氓冲入位于白茶路三百九十九号写字楼第二十层的《浮华周刊》杂志社。 《浮华周刊》是全国领先的时尚杂志，包括社长、总编、主编、副主编、文化顾问、文字记者、摄影师、校对、美术、文字翻译等员工在内，将近一百来人在此工作，此外还有全国各地的发行商、经销商、广告客户等等，一本小小的杂志就养活了近千人。 浮华杂志的员工自诩引领国际时尚，大都是介乎二十至三十岁之间的年轻人。名校毕业，领着丰厚的薪水，工作之余结交社会名流，有着良好的优越感，自认是白领中的金领阶层。杂志社领导依靠广告的巨额收入，购买跑车、别墅，几乎也要以为自己是上流社会的一部分了。 也真当得他们这么傲气，《浮华周刊》销量位列全国同类杂志前茅，掌握了相当的娱乐圈话语权，每期都有娱乐明星为拍摄封面照片献身，这次更请动了红得发紫的沈幽桐。社长李雪鸥还持有园湖工业电子一部分股份，好些三流的俊俏男明星男模特都是其入幕之宾。 有这么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杂志社员工也是从来不拿正眼看待同行的。 当一个个流里流气的雷神之鞭成员堵在门口前台接待处阻住去路时，有人出来喝问。 “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这里是我们浮华周刊的办公场所，严禁闲杂人员出入，你们再在这里阻碍办公，我们可就要报警了！”那是两名看起来比较高大健壮的男青年。 “欢迎报警。”史萌康抓起接待处柜台前一张沉甸甸的不锈钢转椅砸向明亮的玻璃大门。 “哐啷！”一声巨响，厚达一公分的玻璃从中破碎。其中一块碎片最远飞至几十米开外，幸好没伤到人，只是几个接待小姐吓得花容失色，躲在柜台里面紧急拨打报警电话。 “我们是螃蟹管理委员会的，让你们的主管马上出来！”史萌康大声喝道。 然后魏公子挺身而出，卡住那名说话的男青年的脖子冷笑道：“对不起，如果你不想发生血案的话，照他的话去做。” 另一名男青年扭头就跑，有人一记飞腿过去将他蹬翻在地。 “将所有人无论男女集中到大厅，封锁大门，许进不许去，也不许打电话上网。等我们彻查此事才可以离开。若是有不听话的，按照蟹委会街道秩序管理办法处置。”陈华遥在后面说道。 一群早就跃跃欲试的流氓蜂拥而出，沿各个办公室找人。开始的时候杂志社员工反抗情绪比较激烈，不过史萌康一边说着保证大家人身安全，绝对以礼相待，一边打断某个不合作的男青年的鼻梁，大家都变得很老实了。 不久，陈华遥腋下夹着一本沈幽桐写真小册子，在史萌康和魏公子陪同下走进社长办公室。 “李社长你好，我是月球公司《世纪的挽钟》电影执行副导演陈华遥，这两位是我的秘书。”陈华遥一脸高深莫测的微笑，向李雪鸥伸手。 第310章 暴跳如雷 李雪鸥铁青的脸色上浮现出大为错愕的表情，瞠目结舌道：“你是导演？”潜台词很明显：就你这种流氓能当副导演，老娘也能拿诺贝壳文学奖了！ 这位业界大名鼎鼎的女社长刚满四十岁，身材圆滚犹如大号南瓜。脸色虚胖，上面涂满白色脂粉，看起来像是日本艺妓，让人很是怀疑她的品味居然能主导“国际潮流”。 当然，搞杂志的人大多是靠想象力的，能编得出来也就说明了她的能力，对她的自身情趣却是不便说三道四。君不见日本四五十岁的大叔漫画家抠着脚丫子画起清纯无比的少女漫画，照样火热东亚。 陈华遥道：“是，我是导演。李社长不用客气，坐吧。”那神气，倒显得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李雪鸥又惊又疑，忍不住伸头看看办公室外面的情景，终于坐在陈华遥对面，问道：“呃，陈导，你派人围住我的杂志社，究竟怎么一回事。你我无冤无仇，就是有再大的事儿，也可以大家坐下来好好商量吧。我们杂志社隶属于园湖工业电子，跟石芭茶公司也很有交情。” 前面的话看似服软，后面却故意提起东城黑道巨头石芭茶公司的名头，也是想让对方有所顾忌。 “哦，既然是跟石芭茶公司有关系，那更要按照黑道规矩来办了。”陈华遥说：“我今天来，是想找李社长问问昨天沈幽桐小姐拍摄写真的情况。” “怎么？陈导不满意昨天的写真可以打个电话过来说说嘛，何必闹出这么大阵仗？” 陈华遥将主题为“绝代芳华”写真集摔在李雪鸥面前，骤然变得声色俱厉：“李社长，你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什么意思？” 李雪鸥一眼看到了那张照片里榻榻米背后的日本军旗，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是时尚杂志总编，具备优秀的娱乐和政治触觉，知道这张照片代表着什么样的意义。 昨天写真拍摄完毕，负责此项专题的责编给她送来过目，由于照片太多，对这张照片并没有留心。陈华遥摆出这么大阵势前来兴师问罪，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定了定神，说：“陈导，请你相信我，这件事我并不知情。这次封面写真是由我亲自与贵公司屈总达成的协议，然后交由我杂志社责编吴石山负责，我找他过来对质，给贵公司一个交代。” 陈华遥摆摆手：“把参与写真全部过程的负责人、摄影师、道具师、设计师、服装、灯光、烟雾等等所有人全部叫过来。” 于是史萌康拿着李雪鸥写给的名单去大厅点名。 杂志社所有男女全在大厅呆着，或坐或站，相互间窃窃私语，倒也不显得如何紧张。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你砸砸东西搞搞破坏还行，真要打起来一百多人的事情问题就大了。 还有人盼着警方早点过来解救。 呆了一会儿，警方急匆匆赶到，蟹委会成员给他们敬了几支白杨树，居然又把警方的人给劝走了。 “下面念到名字的人全部出来：王林。”史萌康拿着名单高声念道，看看众人没有反应，又道：“王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哟，不肯出来见人么？”史萌康乐了：“这么大的杂志社，大家都认识，我要是叫李社长出来指证，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终于有个戴黑框眼镜头顶厚刘海发型的男人不情不愿地站出半个身子，冷冷地看着康哥没有说话。 “你就是王林？”康哥问。 那人点点头。 康哥又道：“刚才叫你怎么不应呢？你干什么的？” “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王林说。 史萌康耸耸肩：“你接下来没面子的事多了去。”冷不防突然动手，一巴掌呼在王林脸上。 他是雷主任从两千名外围成员中层层选拔以超强实力进入雷神之鞭团队的打手，看似外表猥琐，实则身手十分老辣，这一耳光就把王林打得地上滚了几滚。再冲上去对着头脸猛踹，一边踹一边骂道：“你算老几？要老子给你面子？” 没几下子，王林已是遍体鳞伤，缩在角落蜷曲着身子丝毫不能动弹。在场人人噤若寒蝉。 史萌康大声道：“我们是西区螃蟹管理委员会的，奉委员长号令办事，谁不听劝告都要受到处理。这就是下场！现在我继续念名字，念到谁的名字，谁就立即出列，否则和他一个样！杜晓天！”tqr1 有人抖抖索索地站了出来，用一种“小受”般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他，低声道：“是、是我！” 史萌康十分满意，点点头：“好，站到那边去……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信不信老子抽你？下一个，吴美美！” 那人兀自说道：“先生，我觉得你很有男人气概，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免费为你拍摄一套全果写真……哎呀！别打我……” 二十二名曾经参与沈幽桐写真制作的工作人员严格按照蟹委会程序开始隔离审查。 审了两个多钟头，仔细盘问他们昨天的工作日程，所接触的人物事件，最后疑点集中在摄影师杜晓天、服装设计师张燕、道具师李易丰三个人身上。 这三个人是“纸醉金迷”主题摄制中的总负责，全程参与了写真的制作。尤其他们所在的岗位，几乎每一个时间段都跟着沈幽桐转，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史萌康将他们弄进办公室，里面陈华遥整个身躯陷进柔软的沙发里面无表情地抽烟，李雪鸥呆在办公桌后一言不发，魏公子站在窗口不知给哪家女孩打电话，气氛显得很是古怪。 写真集摊开在桌面上，指着其中一幅照片背景的日本军旗，一字一顿问道：“这到底谁弄上去的？”同时眼睛紧紧盯着三人，想要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这可是康哥进入雷神之鞭以来第一次在委员长手下办事，因此十分卖力。 三个人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阵仗，亲身经历了被黑帮人士控制人身自由，亲眼目睹同事惨遭殴打，心境明显难以保持镇静，一个个脸色苍白地摇头。 “你说不说？不说就以为我查不出来吗？”史萌康指着李易丰鼻子喝道：“现在问你们，是给你们机会，不要等到后面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大，我，我，我是真不知道哇。”李易丰怯怯地回答。 史萌康双眼猛瞪，一拍桌子道：“不说是吧，我史萌康做事从来不给人留任何情面，你现在若是不老实交代，就是警察来了也保不住你！知道我们蟹委会的手段吗？上次有个小杂种不识抬举，居然敢在香樟路小偷小摸，被我剁了两只手，现在去残障福利工厂上班了，你们有疑问吗？” 李易丰哭丧着脸道：“老大，真不是我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就放了我吧，我想回家……” “妈了个逼的！”史萌康狠狠吐了一口浓痰，又向张燕指去：“臭婆娘，干下的好事不认账是吧？老子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到底说不说？是不是你干的？” 那女人后退两步，迟疑了一下道：“大哥，我从小到大就是沈幽桐的歌迷，每张专辑都有收藏，又怎么会陷害她呢？” 史萌康继续看向杜晓天：“死娘娘腔！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一定是你做的对吧！老子踢死你！” 摄影师杜晓天轰然醒神，惶恐地说：“不，不是……我看您英俊潇洒，高大威猛，身材十分迷人，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军旗真不是人家挂上去的呀……人家一整天扛着相机，肩膀都酸了，哪有时间去做？小弟弟，你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出来吃个饭。” “人家！人家你个鸟毛！”史萌康久久逼问不出，心里越发焦躁，怒道：“滚开，死娘娘腔，再看老子把你眼珠抠出来！” 杜晓天用手护住脸，仍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弟弟，你真的好有男人味哦！” 陈华遥见史萌康暴跳如雷，不得不摆了摆手，说：“康哥，你退下，让我来问问。你们三个过来。” 三人畏畏缩缩走到他面前。陈华遥微笑道：“我的时间有限，我知道一定是你们三人某一个做的。江湖有句古话叫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来你们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败坏沈幽桐的名声，陷她于不义？” 三人不答，陈华遥又说：“我知道，你们一定是身不由己，背后有人要你们这么做。他们抓住了你的把柄，或是其他什么的要害。这点我不想深究，我只想了解，幕后主使是谁。只要承认了此事，我不会再继续追究你的责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仍是没有说话。 陈华遥道：“好，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考虑清楚，我不会等太久。康哥，分别带他们去安静的地方呆着，三个人分开。” 等三人离开，李雪鸥急急忙忙问道：“陈导，您打算怎么处理？” 陈华遥斜了这个肥胖的女人一眼，说：“事情是在你这里发生的，你也有很大嫌疑。就算不是你，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我会赔偿贵公司的一切损失！” 陈华遥扭过脸去认真地看她：“本人兼职电影导演，但我的正式工作是蟹委会委员长，你知道蟹委会这三个字的含义么？” 李雪鸥茫然地摇头，她对象京黑帮算不上有多了解。 陈华遥道：“那你认识四大家族么？” 李雪鸥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笑道：“四大家族的势力，在象京谁会不知道呢？没有四大家族就没有象京，四大家族代表了象京的一切。我、我前年还和魏家的魏五爷吃过饭呢！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我至今仍回味无穷，经常回想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第311章 顶礼膜拜 “哪个魏五爷？”魏沉思凑过头去。 李雪鸥慢慢变得骄傲起来，腰杆也挺直了许多：“呵呵，说起来你们也不懂的，魏颂意的大名听说过吗？那才是真正的上流社会风范呢！等等，我拿他的名片给你们看看。” 魏沉思哑然失笑，道：“不用了。” 魏家有许许多多的旁支和叔伯兄弟，魏沉思是正宗嫡系，其他人只能算是旁支。唯一有力量的是二叔那一支，聚合了几位长老向家主施压，妄图推动第三代中的表表者魏尚志上位。而那魏颂意，不过是第三代的堂兄弟，家族中排行第五，跟随在魏尚志身后摇旗呐喊的小虾米。 上一次乌衣聚会，陈华遥生裂獒犬，吓破了魏颂意的胆子，至今不敢有任何动静。这样的货色，也敢当着魏公子的面提出来，真真叫人笑掉大牙。 李雪鸥笑道：“看看，还是看看吧。”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再从里面珍而重之的拿出一张镀金名片，轻轻放在桌面上，向陈华遥的方向推过去。 魏沉思看也不看，道：“那你知道我也姓魏么？” 李雪鸥这才有些吃惊，说：“你也认识魏五爷？呃，您怎么称呼？” “我叫魏沉思！” 李雪鸥一下差点没坐塌屁股下的沙发，瞪大眼睛道：“你，你不是骗我吧！” 魏沉思笑笑：“李女士是时尚杂志社长，想来资料库里一定有我的照片。你枉称引领上流社会风潮，竟连我也不知道么？” 李雪鸥主编《浮华周刊》，与上流社会某些人物确实存在交情，一起吃个饭喝个茶谈谈事情自是免不了的。但魏沉思乃是魏家第三代中的核心，却又远远高于她所在的那个层次了，况且魏公子年纪较轻，还在学校入学，少去交际场露面。李社长向来是只闻其名，不识其人。 听他这么一说，急急打开电脑，输入几个关键词进行检索，果然看到了魏沉思曾在学校门口接受媒体采访有关“杜若苗恋情”的报道。照片上那年轻人气度沉稳，面目俊雅，和眼前这位男人有什么差别？ 当时她看了这篇报道，还在心里意淫过如果能包养像魏公子这样俊秀的大男孩，就算减寿十年也心甘情愿。这时人家却打上门来了！ 魏沉思见李雪鸥脸色刷地一下白花花的，显然心中害怕已极，笑道：“李社长不要紧张，魏家再大也算不了什么。我目前加入了蟹委会，为委员长办事。你想知道蟹委会做什么事的么？” “我……” 魏沉思冷冷地道：“蟹委会统管西城八个城区三百条街道七百万人口的秩序，就算四大家族在西区的产业，也得向蟹委会纳贡！” 李雪鸥低下头：“我、我懂了。” 陈华遥接过魏公子的话：“以后你们《浮华周刊》每月向蟹委会缴纳管理费，接受蟹委会的命令。蟹委会让你报道谁就报道谁，让你刊登什么类型的文章就刊登什么类型的文章。下个月我会派专人来同你联系，要是你阳奉阴违反而去和石芭茶公司勾结，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石芭茶公司占据东城老大一块地方，也是象京臭名昭著的黑帮，和五虎战将之一剑齿虎莫洛的死有莫大关系。陈华遥准备在全面整合北城之后将对付石芭茶公司的事情提上日程。现在能打击一下和他们有来往的单位企业也是好的。 “交，交多少保护费？”李雪鸥颤声问道。 陈华遥道：“我再强调一次，我们是维护社会秩序的普通机构，不是什么贪赃枉法破坏法律的黑社会组织。向你们收取的是管理费，不是保护费！明白了么？至于要收多少，下个月派来的人会同你们仔细核算杂志社盈利之后再做决议，希望你们配合一点。” 看了看手表，向等在门外的史萌康道：“康哥，十分钟了，带那三个嫌疑犯进来。” 李雪鸥心里只有苦笑，想熬过今天后再做打算。 三个嫌疑犯走了进来，陈华遥说：“你们考虑了这么长，我想也应该明白一些道理了，说吧，是谁干的，最好自动站出来。” 三个人低头只看自己的脚尖，既不吭声，动也不动。 就那么沉默了将近半分钟光景。 陈华遥开口打破了令人难堪的寂静：“我前面说过，我的时间有限，既然不肯说就算了。” 向史萌康道：“他们三个全部处决。”起身朝门外走去。 “啊！” 此言一出，李雪鸥和三个嫌疑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直到看见史萌康左手食指使劲抠着鼻孔，右手缓缓从裤腰带里拔出一柄黑漆漆的左轮手枪，三人大梦初醒，争先恐后叫了起来。 李易丰抢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紧紧抱住陈华遥大腿哭叫道：“大哥，您就放我了吧，真是不是我干的，我什么不知道……”翻来覆去这句话连叫了四五遍，面容扭曲夸张，脸上糊满鼻涕和泪水，显然惊惧到了极点。tqr1 杜晓天则眼泪汪汪地朝康哥道：“帅弟弟……” 张燕一愣，也跪了下去，跟着哭叫起来。 康哥十九岁高三补习再次高考不过，之后毅然投身于轰轰烈烈的街头打架洪流中，两三年下来，一身都是胆子。雷主任一声令下，停在眼前的是美国航空母舰，他也敢挺刀而上。 打架归打架，话是这么说，康哥混得再牛皮到底没杀过人，拿着枪的手掌慢慢渗出汗水，心里实际比三个嫌疑犯还要紧张。饶是如此，也得在委员长跟前装出无比镇定的样子，枪口指着杜晓天的脑袋：“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分钟，现在听了这个称呼，我已经不耐烦了。” 杜晓天眼泪就那么汹涌而下，哭着说道：“是、是张燕做的，拍‘纸醉金迷’的时候我看见她包里藏有一块东西，早就起疑心了，只是没敢说。帅弟弟，不要杀我啊，我是无辜的。” 张燕的哭声一下就定住了，仿佛被人施了定身法。 陈华遥眼神一一掠过三人，道：“问了那么久，非要枪指着脑袋才肯说出来，你们到底有几个胆子？” 史萌康闻言一枪托砸在杜晓天太阳穴上，将他砸昏过去，再一把抓住张燕的头发提了起来：“说，是谁让你干的？” 张燕咬着嘴唇，倔强的眼神迎向康哥，但马上被康哥又狠又辣的目光刺得不自觉垂下眼帘。 “不说是吧？臭婆娘有种嘛，信不信我外头几十个兄弟把你先奸后杀，再奸再杀？” 陈华遥倒背双手踱步过去，道：“康哥，哪有你这么审问犯人的？能问得出什么名堂？放下她。” 看着张燕的眼睛，说：“小张是吧？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你不要害怕，我们蟹委会有能力管理那么大一块区域，宗旨是维护社区的秩序和居民人身财产安全，是讲原则讲道理的组织。你看过新闻，知道西区的房价最贵，因为那里最安全最和平，所以我们的态度是得到验证过的，从来没有假话。何况这里还有魏家的魏沉思魏公子可以作证。” “我……我……”张燕犹豫着吐出两个字。 陈华遥说：“你说了，我保证你没事，你不说，马上就死，我们最多麻烦一点还是能查得出来。那个人胁迫你为他做事是么？柏幽城是我兄弟，事了之后，我安排你远走中海，在天空传媒里工作，在那里你是最安全的，没有人能威胁得到你的性命。有家人的话也一同前往，今晚就动身。” 张燕掠了掠被史萌康抓乱的头发，道：“你说的是真的？让我去中海天空传媒？” 陈华遥点点头。 张燕灌了满满一杯茶，定了定神，看看大家，等蟹委会几位成员将杜晓天和李易丰拖走后，说道：“李社长和月球娱乐谈成沈幽桐为杂志拍摄写真的合同后，有个自称是‘绿色金属’的人找到我，让我在拍摄写真过程中找机会给沈幽桐挂上那块军旗，给了我十万块，说事成之后照片在媒体曝光再给十万。” “绿色金属？”陈华遥道。 “对，我不肯，他威胁我说他在黑道有很深的关系，还派人去骚扰了我的家庭，我爸爸被他们打得满身是血，还挨砍了几刀。我害怕了，就答应了他。” “那个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 张燕仔细回忆，说：“大概四十多岁，个子不高，和我差不多。眼睛很小，说话结结巴巴的，站着的时候老喜欢抖着腿，左耳下有一块刀疤。他有个跟班，我听那人叫他李总。” 陈华遥沉吟起来：“绿色金属？李总？” 史萌康哦了一声：“委员长，我知道了，不正是向日葵路的铁兽团吗？他们帮会新改名字叫做绿色金属，改行做大公司的安全顾问了，说绿色是最安全的颜色，老大叫做李民博的，我认识。” 陈华遥道：“他们有多少人，也敢向沈幽桐下手？” 史萌康挠挠头说：“不是很多，一两百人的小帮会。去年在梨花路的酒吧我和他吵过一架，那小子没多大本事。” 陈华遥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想了想，说：“一两百人想插手娱乐圈最大牌的明星，那不是笑话？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人，这帮家伙只是走狗。” 康哥忙说：“对了，他们跟的大公司是青云唱片，听说李民博同青云唱片的彭镜声私交很好。” “是彭镜声么？”陈华遥眼中射出两道渗人的光芒。 月球娱乐、青云唱片和园湖工业电子三家公司的竞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九十年代中期娱乐圈兴盛繁荣以来，三家娱乐公司既有愉快的合作，也有过惨烈的厮杀，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三家公司在业界三足鼎立，谁也奈何不了谁，原本以为这个局面还会维持很久。 第312章 自寻麻烦 不料几年前月球娱乐签约沈幽桐，这位华语流行乐坛的新人即以彗星之势降临整个娱乐圈，犹如原子弹内部的核子链式分裂，没过多久已被获封新一代女神。包括《进入两个秋天》在内的七张专辑，引发连串似的地震轰动效应将华语乐坛完全洗牌，每张专辑都给月球公司带来不计其数的红利。 她本人更是成为一个娱乐新时代的符号、图腾，象征着新流行音乐的旗帜，供人顶礼膜拜。有这面旗帜在手，月球公司招揽新人、吸引投资、挖其他公司墙角，几乎无往不利，雪球越滚越大。到现在占据象京娱乐圈半壁江山，并不是在说瞎话。 沈幽桐的地位如此之稳固，旗帜作用如此之强大，别的公司又羡又妒，只恨不能将她招致旗下。 既然得不到她，那就毁了她。 看来彭镜声很有理由这么做。 陈华遥狠狠吐出一口白烟，说：“李社长，照片的备份除了我们月球公司，还有谁也有？” 李雪鸥忙道：“就我们杂志社还有，都在我这里，没流传出去。” “那好，把关于日本军旗的照片全部销毁。如果流到市面的话，由你来负全部责任。这期沈幽桐的封面你们照做。”陈华遥命令道：“康哥，你和几个伙计送张小姐回家收拾东西，今晚就离开象京去中海。天空传媒那里，我会跟柏幽城说一声。张小姐，你设计陷害沈幽桐，本来是要受到惩罚的，但念在你是受到胁迫的份上，处罚就免了。去中海以后低调一点，不要给我脸上抹黑。” 史萌康、张燕和李雪鸥三人点头称是。 “公子，你从凤笛公司那边抽调人手，好好监视那个绿色金属组织的人！” 公子心想总算轮到自己当主角了，但委员长这话好像意思不太明确，挺着胸脯问道：“监视？阿遥，你发神经了么！怎么不是马上弄死他们？我们凤笛公司有的是人！随便派个办公室的人去就可以扫平他们。一百几十个人的绿色金属，算什么东西？” 公子现在担任凤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主任，威权极重，崩沟区六条大街上他说的话没人敢不听的。一听陈华遥这话，觉得有些“不对等”，当即叫了起来。 陈华遥给公子递了烟，道：“他们背后靠着青云唱片。青云唱片不是小公司，他们在象京娱乐圈的地位是不差的，不能轻举妄动，最好把所有事情理顺。或许还牵涉到了月球公司之间的矛盾，我们要是傻乎乎的冲在前头，好处都叫别人拿去了。” 公子用力甩了甩胳膊，一副精力弥散的样子：“我不爽，你给我个六虎战将当当，我就听你的。” 陈华遥笑着摇头：“老规矩，你要到常委会去提议，然后由大家发起投票，大家要是同意，我也没话说。” 公子郁闷的别过脸去，要拿到常委会上去提，他暂时还没那个能力。蟹委会人人眼高于顶，到目前为止，也就是灵惧和公子关系比较要好。至于杜隐桥、雷辛那种巨型牛皮，历来只服陈华遥一人。 过了一会，公子好像想起什么事，重新又兴奋起来，笑道：“阿遥，你搞定我堂姐了么？” “我干嘛要搞定你堂姐？”陈华遥摸不着头脑。 公子眼神里的意思很是暧昧，促狭地笑着，使劲拍拍委员长的肩头，说：“别不好意思么，阿遥，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成个家了。我堂姐人品相貌均是上上之选，同你正好门当户对，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好跟我爸提一提，过年就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前几天我还见过堂姐，她向我打探你的消息，嘿嘿嘿……你别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按照魏沉思的想法，堂姐魏妍妍从美国留学归来，一直孤家寡人，从没交过正式男朋友，二十六七岁的高龄女青年了，家里急得不行，四处忙着给她介绍对象。 四大家族的女人几乎没有太多选择，既然生在这样的家庭已经决定了婚姻大事不由自己做主。下嫁普通家庭？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只能从四大家族以及其他几个次一级家族中选择如意或不如意的郎君。 而家族成员的婚姻，大部分是为了家族利益服务，与其他家族联姻保持合作，下嫁附庸家族加强笼络，再则是嫁给官宦人家换取利益。这样一来，选择面少之又少，最后只能与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对象共度一生似乎叫做“了此残生”更合适一点。就像朱家的朱青深与夏晓月，双方看起来男才女貌，简直天仙绝配，但又有谁知道他们是那种境况呢？ 魏沉思可不希望堂姐嫁给一个无聊的男人，要说有谁最合适，眼前的委员长不正好？一手掌控西区局势，手下能人无数，本身才华横溢，配上堂姐正好是强强联手，对家族的助力也更大。再说了，要是陈华遥和堂姐成事，他就是委员长的小舅子，以后选拔六虎战将那还不是杠杠的？ 魏沉思自顾自地说道：“阿遥，你别担心，只要我去说，我堂姐一准答应。她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明白？” 陈华遥只得苦笑道：“公子，你就别自寻麻烦了，以后再谈吧。我得回剧组探探情况。” “嘿，你小子别走哇！我说正事呢，要不你回去好好考虑？我堂姐屁股那么大，绝对能生儿子！”魏沉思在背后扬声叫道。 当天晚上，凤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的成员和几位专业会计人士就赶到了《浮华周刊》杂志社，开展资产清查工作。 声明下个月再联系，那是陈华遥打的幌子，主要是麻痹对方。 当面向李社长提出按照杂志社利润百分比模式收取管理费，李社长又不是傻瓜，岂不会去探听蟹委会是怎么向别的单位收取管理费？最少的百分之二，多的百分之二十，放在月盈利超过五百万元的《浮华周刊》里，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为了防止对方做假账，会计人员当天赶到，不让对方有反应的余地。 六名会计员尽心尽责，连夜加班，给李社长来了个措手不及，总算把杂志社的收入情况了解了个大概，剩下的可以坐等他们每个月按时上贡。 出了点小问题，电影拍摄还得继续下去。陈华遥处理完浮华周刊的写真事情，赶回片场，电影已经开拍了。 柏幽城、平岛纪夫、韩民浩、安室玛利亚这些无不是国际上的巨星，档期极为紧迫，耽搁一天便是数百万的损失，谁也等不起。 现在是要配合以上几位巨星，首先开拍野田医院中柏幽城和安室玛利亚等人的对手戏。 二〇一一年我国年度生产总值超越日本之后，和经济地位相匹配的是，东亚娱乐圈里日本也被我国踩在了身后。像《大闹天宫》和《世纪的挽钟》这样的年度大戏，日韩明星纷纷跑到我国淘金挖矿，意图开拓新市场。 甚至不用制片方邀请，日韩明星的经纪人主动给剧组来函来电寻求合作。平岛纪夫日本国内当红十余年，素有日剧天王之称，粉丝无数，收视率顶呱呱的响；韩民浩，韩国超级流行乐团“宇宙神起”团长，顶级偶像；安室玛利亚，日本人气新偶像，在欧美流行乐坛也有不俗的地位。这些人，也要因为严峻的形势而向市场屈服。 平岛纪夫就当面提出了不收取一分钱报酬，只要能在里面混个脸熟就成。 当然，他们的国籍决定了他们只能饰演反派角色。其中最大牌的平岛纪夫饰演野田院长，韩民浩饰演七三一部队病毒小分队头目石原伸二，安室玛利亚饰演一名出场三十多秒的野田院长情妇。 天空传媒野心勃勃，想办法要让这部电影在日本公映！ 目前他们的野草花军团已在积极展开行动。 在布置成日式榻榻米房间的摄影棚里，六个机位准备完毕，演职人员各自就位。 这幕戏的主要内容是柏幽城袭击病毒小分队后失手遭擒，陷入野田医院的地牢。安室玛利亚心喜俊俏的柏幽城，想方设法将他从地牢里提出来，弄到房间里，想要以色诱之。然后被暗恋安室的韩民浩撞破，韩民浩恼羞成怒双方发生冲突。 柏幽城化好了妆，身穿一件东北农民夏天时常见的土布单衣小褂，脸上青一道紫一道全是伤痕。吴扬正在给他说戏：“注意冲突，眼神要坚定一点，肢体语言可以再丰富一点。冷不冷？我再给你加一台空调？” 不等柏幽城回答，高声叫道：“小王，你马上弄一台空调进来！” 柏幽城摇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强调过，不要因为是我就特殊对待。大家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没有什么是我柏幽城做不来的。” 吴扬想起前年冬天拍戏他在零上一度的冰水里整整泡了二十分钟毫无怨言，敬业精神世所罕见，便笑道：“好，听你的。” 招招手示意大家提高注意力，对着话筒叫道：“各就各位，准备开始！”tqr1 等场记在镜头前咔的打了一下牌子后，全场寂静下来。柏幽城已从先前的休闲状态俨然变为苦大仇深的潘冬子形象，微微皱起的眉头、略带迷茫的眼神、紧紧压抑愤怒的表情，相对畏缩的动作，看起来令现场人员毫不怀疑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土青年。入戏之快，让人不得不惊叹，十届影帝果然不同凡响。 两个日本兵将柏幽城带入房间，用力一推，柏幽城打了个趔趄，险险站稳。日本兵嚷了句日本话，随即离开，柏幽城在后面叫道：“你们带我来这里干嘛！” 室内有花瓶、桌子，榻榻米一尘不染，墙上挂有古画，装点细致，完全的日式风格，体现了剧组一丝不苟的态度。 第313章 风情？风骚 吴扬满意的颔首，正要摄影师换角度，陈华遥突然出现在旁边大喊一声：“停！” 大家都吃了一惊，吴扬怒道：“小陈，你干什么？” 正准备出场的安室玛利亚停住脚步，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陈华遥道：“这里不行，我有意见要提提。” “你小子能有什么意见？不要捣乱，快出去！现在是重要戏码，等以后有了一般的情节，我会安排你去锻炼的！” 柏幽城起身拍拍手道：“吴导，让陈教授说说。”马上有两人飞奔过来为柏仔小心翼翼地拭擦汗水。 陈华遥推开斗鸡一般的吴扬，道：“柏先生，我觉得你对主角的理解还不到位。不应该是苦大仇深的态度，他是个有智慧的人，明白自己的处境，气色必须收敛一点。一味的愤怒怎能起到作用？你要装作007一样细心观察周边环境，因为这里有个伏笔。” 柏幽城道：“我懂了，还有什么要求？” “两个日本兵要换人，换丑一点的人，加强观众对日本的印象。他们必须总是丑陋不堪，不光是从历史还是文艺作品上，都是如此。等两个日本兵推开柏仔后，柏仔要扑上去反抗，然后日本兵用刺刀抵住他，这样冲突才明显，明白了吗？” 吴扬差点要跳了起来，直呼其名道：“陈华遥，谁让你乱改的？还扑上去反抗？乱七八糟，不伦不类！你会不会导演？闪一边去，别来插嘴！” 柏幽城制止了吴扬：“吴导，我觉得陈教授说的挺好，就照他这么做。” 当即现场寻找最丑的人，在柏幽城光辉照耀下，还真有人为了这个名头挺身而出。是两个又肥又挫的剧组杂鱼，换上服装后猥琐气息扑面而来，陈华遥表示满意。 开拍！ 刺刀抵住了柏幽城咽喉。柏幽城用清冷的眼神打量对方，慢慢举高双手。 这时安室玛利亚推门而入，操着日语呵斥几句，日本兵退下。然后向柏幽城换成《地道战》时期日本人说华语的别扭腔调：“是不是很奇怪我从牢里把你弄出来？” 柏幽城目光下垂，摇摇头没有说话。 陈华遥再次叫停：“翻译，告诉那个日本小妞，风情，我要的是风情！骚一点，再骚一点！” 安室玛利亚低头以日本人正宗的礼仪姿态弯腰鞠躬：“对不起导演，我懂中文的，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 “那就好，继续！灯光稍微放亮一点，大家赶紧进入状态，不要婆婆妈妈的！” 吴扬忍不住插嘴道：“小陈，你不要老是抢我的台词好不好？” 眼看正牌导演即将进入发飙状态，陈华遥不得不后退半步，笑道：“吴导，请。” 吴扬打鼻孔里哼了一声。 一场不痛不痒的戏拍摄完毕，柏幽城终于找到机会询问陈华遥关于写真的事件调查。 “是月球公司的竞争对手在泼脏水。”陈华遥淡淡地说：“估计下一步还会有更危险的动作。” “是谁？青云唱片吗？”呆在旁边的崔家望果然不是是娱乐圈资深人士，一听陈华遥的话便猜出来了。 陈华遥道：“他们收买了浮华周刊杂志社的一名小职员。可以想见的是，这张照片一旦曝光出去，他们准备好的媒体舆论便会齐拥而出，不给月球公司喘息的机会。就算不能把沈幽桐拖下神坛，也要受到狠狠的打击。” 崔家望沉吟了那么几秒钟，问道：“陈教授，你拿到证据了？” “没证据。”陈华遥这是在蟹委会混惯了，处理什么事件从来不需要证据，也懒得去收集。 崔家望苦笑道：“没证据我们怎么反击青云唱片？” “就算有证据又能怎样？人家大可以说职员无意中挂错道具，这违反法律吗？违反治安条例吗？好，你非要追责，根本扯不上青云唱片的关系，最多是那名职员道个歉。他们没有任何损失，但沈小姐就麻烦了。” 崔家望道：“说得在理，不过我们也不能光挨揍不还手。” “我已经通知螃蟹公司监视青云唱片的人了，对付他们很简单，这要看你们月球拿出多少诚意来。” 崔家望道：“事情和沈小姐有关，我不能私自做主，还要请示屈总的。” “那好，我等你的消息。” 他们是在剧组专门为导演等领导准备的休息室里谈话，隔音条件很好，不像剧务组的三合板凉棚那么简陋。月球公司有心要讨好柏幽城、吴扬等人，甚至铺设了木地板，摆放高级沙发和茶几，加装空调暖气，门外派一剧务专门听候调遣，服务比星级宾馆还周到。 “咄咄咄！”门外有人敲门，剧务轻声道：“陈导，安室小姐想见一见您。” 在场崔董、柏幽城两位大佬同时朝陈华遥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崔董笑道：“陈教授艳福不浅嘛，人家日本红星巴巴的要见你。” 陈华遥懒得理他，说：“让那什么安室进来。” 安室玛利亚卸掉演艺妆，化上淡妆，换了一套短裙、丝袜、高跟鞋，就像典型的东京街头时尚女性。一米六二的身高在女性普遍一米五左右的日本国内来说已经算是高挑了。 骨架很小，因此整体十分苗条，再加上素色细跟高跟鞋，搭配起来显得双腿极长，令人赏心悦目。从时尚的角度来说，日本女性确实更懂得穿衣打扮。 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尽管加装了假睫毛和美瞳，几个男人仍看得出她的相貌底子非常精致。 站在门口深深的九十度弯腰，脑袋几乎钻进裙子里，用娇柔的声线说道：“陈先生，我是艺人安室玛利亚，今年二十八岁，冒昧打扰，请多多关照！” “这么老？看起来就像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似的，可惜了。”陈华遥心里吞了一口口水，正色道：“安室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安室玛利亚说：“以前在国内学了很多年中文，第一次来中华拍戏，你们对待电影的严谨态度很让人惊叹，但是也有很多东西不了解呢！” “是吗？”陈华遥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 安室玛利亚诱人的大眼睛看着陈华遥，一会儿又略显羞涩地垂下眼帘，说道：“第一次和中华的朋友合作拍戏，很紧张也很快乐，但是我觉得自己刚才演得不是很好，想请陈先生多多指教！” “安室小姐，你太客气了。”陈华遥让剧务给这位时尚美女送上绿茶：“你了解中华吗？” 安室玛利亚认真想了想，说：“我读过很多中文书籍，比如四大古典名著，还有鲁迅先生的作品，以及通过网络、新闻、报纸来了解中华。” “那么你对中华的评价是什么？” 安室玛利亚一听是这种问题，不敢大意，答道：“中华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人民、嗯，人民更伟大……陈先生，我对政治不是很感兴趣，因此没有刻意去了解。” 陈华遥问道：“在你们国内，像你这样不关心时事政治的年轻人具有普遍性吗？”语气老气横秋的，加上不苟言笑的表情，就像严肃的老师在审问小学生。 安室玛利亚越发紧张，手心里全是汗水，说：“我想，大概是的吧！” 陈华遥料想问不出什么名堂，道：“拍戏的时候习惯吗？” 安室玛利亚轻轻抿了一口茶，笑道：“感受很新奇呢！我是一名歌手，以前拍过很多次mv，但电影还是第一次。那个……怎么说呢，我们拍mv的时候气氛很轻松，大家有说有笑的，不像这里这么严肃。老实说我刚才很紧张，很害怕您会发火呢！” 大家都笑了起来，陈华遥道：“题材严肃的电影理应要有严肃的态度，观众是我们的评委，我们必须拍摄出令他们满意的作品，所以不能大意。我是一个严格的导演，关于这部电影，牵涉到了大量历史，希望你回去能好好读一读，争取在拍戏的融入进去。给你介绍几本书，《南京1937》、《黑色的历史：731部队》、《我们为什么仇恨日本》，多看看，对你有好处。” 安室玛利亚起身鞠躬道：“是，谢谢陈先生。” “你思想上不要有什么负担，都是为了工作。生活上有不习惯的，我们尽量为你解决。”tqr1 待这女人走后，陈华遥只觉十分诧异：“不说她是日本最大牌的女歌手吗？怎么老实得跟小媳妇似的？” 虽然落后新时代整整十年，混迹在教室的时候，陈华遥也曾听女生们议论过东亚一线娱乐圈红人。 听说这位安室玛利亚生活十分奢侈，每月须耗费十吨多的新西兰纯牛奶进行沐浴，吃饭必吃每公斤四万五千日元（折合华币约三千元）的“和牛”牛肉，出入要有五六名随从跟着服侍，排场好似女王。 和本人生活条件成正比的是，她性格非常跋扈，甚至可以说是专横独断，据说某次演唱会因为主办方不甚得力，她破口大骂，当即袖手离开，晾下演唱会现场两万四千名歌迷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闹出老大风波。 这人性格如此，怎么偏偏来了象京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莫非电视报纸都是不实报道的无良媒体不成？ 柏幽城微微笑道：“陈教授无须惊讶，是我们公司让她看清楚了形势。” “哦？”陈华遥稍稍探直了身子，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柏幽城道：“崔董，我有包河水烟落在飞机里，能麻烦你跑一趟么？” 崔董知道他们定是有甚机密刻意支开自己，便起身笑道：“为柏先生服务是我的荣幸。” 柏幽城伸了个懒腰，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说：“陈教授，你是个了不得的人才，我并不想瞒你。天空传媒看起来很庞大，市值是月球娱乐的两三倍，手底下掌握电视台、报社、电影公司、唱片公司等等媒体，厉害吧？实际只是朱雀公司旗下的一家小小的分公司而已。” 第314章 地下情人 陈华遥没想到柏幽城居然谈到这个话题，点了点头。 “这个朱雀公司想来你也有耳闻，从航空公司到能源集团，从慈善福利机构到新科技研发，几乎一一囊括。它和中海贝氏家族是一体的。严格来说，只有象京朱家和夏州赵家才能与之抗衡。” 陈华遥拿起自己的白杨树给柏仔递了一支。 柏仔不知不觉流露出一丝敬仰，道：“这个朱雀公司的主人就是我的哥哥。聘你为我公司客席教授后，我特地找了你的论文来看，就是在文交办写的那几篇关于历史的论文。你的态度和我哥哥非常相似，你们是同一类人。” “柏先生抬举了，其实也就是几个不成熟的意见，要拿出来未免贻笑大方。”陈华遥表现了恰如其分的谦虚。 柏幽城冷静地看着他：“你不用客气，我知道你很有水平。但是我哥哥前往美国整整五年，在三年前，我们已经彻底失去了他的消息，若不然倒可介绍你们认识。” “想来令兄一定风采迷人。” 柏幽城说：“我哥哥是个穷教书匠，不善于经营公司企业，这十年来都是别人在负责打理。前几年，朱雀公司组建了‘野草花军团’……” 陈华遥不由插嘴吟了一首诗，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野草花军团’名字是这么来的么？” 柏幽城笑道：“你果然是大才子，我一说个名字你就能想到来由。野草花军团原打算开拓象京市场，然而受到挫折，在我哥哥的授意下转往日本。专门收集战争年代被劫掠到日本的各种国宝。” 陈华遥眼睛一亮：“那好得很哪！”不知不觉对所谓的野草花军团好感大增，暂时把剑齿虎莫洛的死因调查放在了一边。 中华从鸦片战争开始，国势沉沦，流落海外的珍宝不计其数。单单是日本一国，据战后统计，被劫掠到日本的中华珍宝计有二十余万件。其中包括历朝历代的名人书法，价值连城的画作，顶级瓷器，佛像，文化典籍，金银珠宝，手工艺品等等。唐三彩、红楼梦孤本、汝窑珍品、徽宗作品……被日寇搜刮一空。 就连偌大的敦煌石窟，堂堂的佛教圣地，也被日寇收拾干净。无数经卷、织绢、绘画、佛像、写本、唐塑被一箱又一箱，一车又一车的运走，送到那个丑陋的岛国。当我国的敦煌学专家想要研究文献时，只能屈辱地从外国博物馆购买文献的微缩胶卷！ 如果能把当年被抢走的宝贝再要回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柏幽城没留意到陈华遥眼中的神采，说：“野草花军团在小薛的带领下，也收回了很多东西。但我哥还有个想法，让野草花军团在日本尽量扩大影响力。这几年他们干得不错，初步对日本的艺能界实现目的艺能界就是我们所说的演艺圈。那个安室玛利亚和平岛纪夫正是他们操纵过来的，不敢不听我们的话！” 陈华遥问道：“是通过什么方式控制？” 柏幽城轻轻喷出一股烟雾：“说来不怕你笑话，是用暴力手段。” “黑道？” “呵呵，陈教授真是明白人。没错，他们搞的是黑道，我不喜欢黑道，了解的不算太多。听说近期野草花军团遭受了三合会的打击，情况不是太乐观。”柏幽城换了话题，问道：“陈教授有兴趣来朱雀公司就职吗？” 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华遥。 以柏幽城的地位向别人发出邀请，无异于一步登天，买彩票中头奖，没人能拒绝得了。 陈华遥直视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父母在，不远游，我从未想过要离开象京。” 良久，柏幽城道：“希望陈教授能好好考虑，朱雀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元旦假期结束，陈华遥回到学校。一大清早的，同学们显得十分兴奋，三三两两围作一堆议论纷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金灿灿的两个大字：“八卦”。 是的，明星八卦是学生们除男女绯闻之外最感兴趣的话题，偶尔只有美军入侵叙利亚、日舰沉没等热点新闻才会让他们稍微转移一下视线。 同学们手里紧紧攥住手机浏览里头的新闻，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惊讶叫嚷，一会儿又去找朋友大谈他从野论坛里挖来的小道消息。脸上表情之精彩，比感情最丰富的戏曲还夸张。 按说平时迟到旷课的同学不在少数，这会儿居然全来到教室了，比陈华遥这个所谓的先进好学分子还早几分钟。 有好几个男生耷拉着脑袋，瘟头鸡一般，好像世界观被颠覆的样子，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这个世界还有好的女人吗？我再也活不下去了！”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还是胖子一伙，肥猪舍长得意洋洋坐在课桌高处，俨然说书人一般，大声说道：“照我看，此事一定有阴谋！沈幽桐何许人也，她一定是被陷害的！” 汪剑波就站在胖子面前，脸上是满满的不屑，抱着双手冷笑道：“陷害？亏你想得出来，世界就是被你这种阴谋论者搞乱了。什么阿波罗号登月是在好莱坞摄影棚拍摄出来的，属于美国阴谋拖垮苏联的产物。什么亚丁湾星际之门，什么欧美衰亡论，什么转基因作物，通通都是笑话！” 胖子怒道：“我只是单指沈幽桐一事而言，你跟我扯亚丁湾星际之门做什么？贱人就是矫情！” 汪剑波没有动气，只是笑道：“矫情不矫情什么的，还得看事实说话，你口口声声说那是阴谋，拿得出什么证据来么？想不到沈幽桐外表冰清玉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你们这些宅男心里受刺激了。” 当下便有几个女生扑哧一笑。 胖子叫道：“你说谁是宅男？老子天天保持两小时以上的户外活动，夜夜笙歌，夜生活不知有多丰富，我是宅男？” 汪剑波耸耸肩：“你说你不是宅男，那你找到女朋友了吗？”tqr1 “女朋友”历来是对付宅男的特大杀器。 胖子一下哑口无言，脸色刷地通红无比，过了好久才吭吭哧哧地说：“我那么年轻，找女朋友做什么？追我的女人多的是，只是我看不上。” “嘿嘿，牛谁不会吹？在广南那里，追我的女孩子组成一个足球队不成问题。”汪剑波往胖子身边一站，这位新晋的副班长面目英挺，服装得体，谈吐斯文，外表看上去不知比粗陋不堪的胖子要好上多少倍，说的话也更有可信度。 果然有女生叫了起来：“汪同学，你好帅哦！”胖子顿时露出杀猪般的凶恶目光。 那女生是元旦晚会之前垂涎汪剑波巨额悬赏前去自荐节目的郑贞敏，最终她龚娜娜唱腔风格的《最炫群众风》节目没有被选上。汪剑波为了笼络这位最早投诚的同学，事后请她吃了好几顿饭。于是郑贞敏义无反顾投向副班长阵营。 曹金平及时加入战团：“我可以作证，胖子凭借自身魅力，让文学社的一位学姐倒追了他好几个月。女人算什么？要泡妞简单得很，就看你愿不愿意。” 胖子马上抖了起来，笑道：“嘿嘿，就是，追我的女人多了去。想那‘香鬟清寒’多知性的一个女子，给我写了那么多封情书，要不要给你念念？” 大班长原本同肥猪舍长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但男生的友谊本来就是非常难说的。经过元旦晚会化妆间并肩作战之后，两人关系起了十分微妙的化学变化。 曹金平想自己好歹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二代，可这牌子怎么就拍不响呢？跟肥猪宿舍混在一起才知道原来威风是这么抖的，那滋味，不要太爽！ 而胖子也觉得曹金平傻逼归傻逼，至少人也很大方，不是那么讨厌。 何况现在是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汪剑波，自然要站在同一战壕。 汪剑波哼了一声：“我们现在说的是沈幽桐，不要扯其他的！” 陈华遥听到事关沈幽桐，忙凑过去问道：“沈幽桐？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何宝洋将陈华遥推过一边：“去去去，你不关心娱乐新闻，从不听沈幽桐的歌，连她是谁都不认得，问这干嘛？” 肥猪宿舍几人都哄笑起来：“是啊，华哥这种乡巴佬，凑什么热闹！” 陈华遥道：“谁说我不认识沈幽桐，老子还摸过她屁股呢！” 大家笑声更大了，郁金香闻言不禁撇了撇嘴。 曹金平不敢得罪肥猪宿舍事实上的最高领袖，掏出小高粱3型手机递过去：“阿华，你看看，这上边有最新的沈幽桐新闻呢。”事实也证明了一切只要有陈华遥在，那么都是无往不利的。没有陈华遥，肥猪宿舍只能被别人揍得满头包。 陈华遥接过手机，首先看到一个惊悚的标题：“惊爆沈幽桐私生活靡烂，地下情人无数”。 这……开玩笑么？ 再往下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众所周知，沈幽桐是亚洲当红一线女星，她的歌声打动了无数痴男怨女，她的专辑销量直逼世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然而三年来沈幽桐的私生活一直非常神秘，外人无从得知。沈幽桐究竟过着怎么样一种生活？目前我们接到了据称是业内消息灵通人士的爆料。” “这位消息灵通人士自称是某娱乐公司经纪人，接触过包括沈幽桐在内的大量影视红星。他的爆料到底有多大真实性，我们拭目以待，下面让我们来看看沈幽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可否认，沈幽桐的声线得天独厚，但一个人的天赋不能代表一切。沈幽桐的蹿红速度为什么这么快？甚至比一代传奇慕容冰雨还红？可以想见，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幕。我们知道，沈幽桐是被月球娱乐挖掘出来的，在此之前她的所有都是秘密。沈幽桐为什么深受月球娱乐总裁屈正塔的赏识？屈正塔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沈幽桐具备当红的潜力？” 第315章 得天独厚 “在三年来的所有操作中，月球娱乐把沈幽桐当做宝贝般看待，给予她最高规格的待遇，要什么有什么，几乎有求必应，这已经超出了公司对待艺人的范畴，十分令人怀疑。” “根据我们的研究，沈幽桐和屈正塔存在不可告人的关系。正是由于沈幽桐自荐枕席，屈正塔才对她看护有加，所有要求都会满足。翻开三年前两个人的行踪记录，我们可以看到，七月十八日是沈幽桐首张新专辑发布的日子，但是她整整失踪了三天，媒体未见报道。而当时屈正塔声称前往中海开会，然而我们也没有找到相关报道，只能说，这三天是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度过的，这代表了什么？” 手机屏幕下面压着一张图，是沈幽桐和屈正塔在庆功宴会上的合影，两人对着镜头笑得十分开心。 “十月五日，沈幽桐前往迷失岛拍摄mv，其中整整一天光景不见影子，连最强大的狗仔队也找不到。同一天屈正塔往迷失岛探班，这说明了什么？” “我们再来分析屈正塔其人。屈正塔今年四十七岁，与妻子感情不合，两人已分居十年之久。看来他与沈幽桐的绯闻并非空穴来风。” “沈幽桐不光同屈正塔保持不正当关系，和其他人也不清不楚的。根据我们记者的调查，前年沈幽桐‘幽静绝美全球巡演’中她曾和美国著名黑人说唱歌手辛普森打得火热。众所周知，辛普森是一位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六月七日，有记者拍摄到沈幽桐和辛普森在‘普朗多餐馆’共进晚餐的照片，这说明了什么？” 下面有一张压题照片，是沈幽桐在和辛普森吃东西。 “不光如此，沈幽桐还有着大量的入幕之宾。根据沈幽桐圈中好友李某（为保护隐私，本报隐去爆料者姓名）表述，沈幽桐经常接到莫名其妙的男性电话，然后夜不归宿，她去了哪里？” “去年年底《世纪的挽钟》筹拍，月球娱乐本来同天空传媒是竞争对手，为什么突然合作起来，双方亲密无间？有消息人士指出，正是由于沈幽桐的美色吸引住了柏幽城。我们来看看新闻发布会当天的现场照片，沈幽桐和柏幽城眼神交流，何其暧昧？何其诱惑？” “此外还有一段小插曲，当时新闻发布会晚宴发生了一个事件，月球娱乐旗下演员金晓曼向沈幽桐泼硫酸未遂！知情人士指出，正是由于沈幽桐勾引了金晓曼的男朋友刘某，才引得金晓曼含怨出手！” 下面的照片居然是那天陈华遥救下沈幽桐后将她抱在怀里的场景，旁白写着“金晓曼的男友刘某与沈幽桐亲密接触”。 看到这里，陈华遥就知道媒体有多么滑稽了。 虽然仅仅接触过那么两次，不过短短几分钟光景，双方没说过多少句话。但陈华遥身为蟹委会委员长，目光敏锐，阅历无数，差不多一眼就能看出那人是什么样的人。曾有人形容委员长的目光几乎是直透人心的。 通过自己观察判断，陈华遥看得出沈幽桐实乃处子之身，确实如她表面所展示出来的形象一样，内心清澈如水，在感情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 这样的女人竟引得媒体大泼脏水，说她“私生活糜烂”云云！ 看看是什么样的媒体？象京卫视娱乐频道首发，《象京晚报》、《象京都市报》、娱人码头网站、《新闻热点》、易狐浪腾网等等全国各大媒体转载，可不是什么火车站小贩胡乱向人兜售的小报！ 要知道沈幽桐崛起三年多以来，已经是华语乐坛的一面旗帜，形象清新高洁，受到无数少男少女的崇拜和敬仰。一曝出这样的负面消息，难怪人人为之震惊，连大学课堂上也众说纷纭。 胖子、何宝洋这些资深粉丝更是开始怀疑自身存在的价值，乃至展开激烈的争辩。 沈幽桐入行三年，也是他们快速成长的三年，等于说是听着沈幽桐的歌长大，思想观念深受影响。这么一个比广岛原子弹威力还猛的爆炸性新闻落在他们头上，虚虚实实，有理有据，精细到了每一个时间点，怎不叫人迷茫错乱？ 有人指着新闻上的“刘某人”高叫起来：“这个和沈幽桐有一腿的败类怎么那么像阿华？” 陈华遥顿时就有点傻。那张搂住沈幽桐的照片，里面的人脸部已打上马赛克，可那穿衣风格、乡下干部般的白衬衣黑西裤是抹不走的。还有那体型，不敢说独一无二，至少十分罕见。 还有人指着照片上那人裂开的裆部义愤填膺：“胆敢亵渎、猥亵、玷污我心爱的女神，如此丑陋、下流、低俗，简直忍无可忍！要让我查出他是谁，老子非把他大卸八块，拖到屠宰场喂狗不可！” 陈华遥忙说：“喂喂，那可不是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沈幽桐。” 胖子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道：“蠢猪都能看得出来，当然不是你了，你要是搞上沈幽桐，还用得着呆在教室同我们鬼混？” 陈华遥还待仔细挖掘新闻里的线索，裤兜手机响了。走到边上去接听，一个焦急的男声嚷道：“华哥，大事不好了，月球娱乐那个沈幽桐私生活被人曝光了，她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我们还要跟她扯上关系吗？” 陈华遥没好气道：“康哥，你给我稳住，那是有人给沈幽桐使绊子，下套子。具体事情是真是假还没查清楚呢。捕风捉影的事不要当真，老老实实回剧组工作。妈的，就没一点自己的判断力么？” 史萌康讪讪笑道：“华哥别生气，我这不是为组织着想吗？就是有点太着急了……” “滚蛋，好好看住片场。沈幽桐出了那么大动静，肯定还有人想去片场使坏，你别搞出什么纰漏了。” 刚刚挂掉电话，又再次响起，陈华遥不耐烦道：“别来烦我……哦，崔董啊？怎么回事？我已经知道了，嗯嗯……” 这回打过来的是崔家望，语气早没了当初的轻松，显得比较沉重：“陈教授，这回对方的动作很大，你真的确认是彭镜声在搞鬼吗？” “从抓住的浮华周刊的人交代，幕后确实是彭镜声，我已经派人去监视了，有什么问题吗？” 崔家望说：“陈教授，这件事我已经全程向屈总汇报。由于事情牵涉到两家大公司之间的竞争，他觉得……嗯，那个，他觉得由第三方出手不太方便，所以想请你们不要插手了，他自己会解决。至于你们螃蟹公司，专心负责片场安保就好。陈教授，这都是屈总的意思，我、我解释了好几次他都不肯松口，您还请多多见谅啊。” “是吗？那好吧，买卖不成友谊在，我想我们还会继续合作的。”陈华遥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他原想借助这次机会让蟹委会强力介入娱乐圈，从而开展自己“清洗娱乐圈”的大计划。不料屈正塔警觉得很，竟是不给他这个机会。 也罢，路是靠人走出来的，至少蟹委会已经控制了皇家电影公司，慢慢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比什么都踏实。 铃声响起，朱教授进门开始授课。但同学们心不在焉，在底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没一人把心思放在课堂上。朱教授是个“比赛型选手”，学生对他越关注，参与度越高，他课讲得越好。反之没人听课，他本人也有气无力，提不起精神。见学生们这副德性，课没上一半，夹着讲义走了。 没等陈华遥有闲空的时候，柏幽城又给他打来电话：“陈教授，你今天怎么没来剧组？”tqr1 “哦，我正在开会，文交办有个会议。柏先生有什么事吗？”陈华遥的谎话张口就来。 柏幽城道：“不来也好，今天出了点事，剧组临时取消了工作日程，我们也在开会。” “是沈幽桐的事？” “对，媒体上搞得铺天盖地，想不知道都难。我是想交代你一声，不要受外头媒体的影响，沈小姐不会有事的。安心搞好你的电影创作，我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对于柏幽城，陈华遥心里还是很重视的，特地打个电话过来叮嘱，可以看出他的谨慎性格。答道：“好，柏先生务必放心，我会好好做。” 既然屈正塔发话了，现在还没到蟹委会出手的时候。 当天晚上，月球娱乐召开新闻发布会。在会上，沈幽桐的经纪人张小姐严厉驳斥了有关沈幽桐滥交的不实报道，表示将通过法律手段追究始作俑者的责任。沈幽桐本人没有出席此次发布会。 张小姐说：“沈幽桐小姐三年来没交过男朋友，关于这些虚假的报道，我不知从何而来。可以肯定的是，象京卫视所做的报道与事实严重不符，不仅严重污蔑了沈幽桐的名声，也严重伤害了广大歌迷朋友的感情。在此我们保留起诉的权利并向相关人员追责。” 与会的月球娱乐公司总裁屈正塔补充道：“沈幽桐小姐是歌坛不可亵渎的女神，有关我与她的传闻，全部是一些有心人编造出来的！沈幽桐小姐自从加入公司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私生活非常干净，编造出这种事情的人当真居心叵测！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绝不放过！” 《市民声音报》记者问道：“请问屈先生，你的意思是除了你和沈幽桐小姐的传闻，其他都是真的？” 屈正塔道：“当然不是！所有传闻都不是真的，全是有心人捏造出来的谎言！” 记者问：“屈先生，有人怀疑这次事件是月球公司为了宣传新片《世纪的挽钟》的一次无聊恶俗透顶的炒作，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可能，我们怎么会拿沈幽桐小姐的名声来开玩笑呢？这是一次非常严重的事件！” 第316章 黑道手段 记者说：“那么屈先生认为是谁导演了此事？” “无可奉告，我们正在收集证据，敬请期待我们的下一次新闻发布会。再见！” 屈正塔撂下狠话，风波并没有因此停息，反而愈演愈烈。 第二天、第三天，全国各大媒体相继转载了象京卫视的报道。舆论的风波对沈幽桐和月球公司影响越来越大。 有道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特别是在幕后黑手的推波助澜下，舆论的能量不容忽视。传到这个地步，有关沈幽桐的消息出现了几百个版本，其中有的是说沈幽桐堕胎数十次，有的是说沈幽桐十多位情夫助她歌唱事业有成，有的是说她本来就是个高级娼妓，有这种事爆出来不足为奇，林林总总，洋洋大观。 这几天，街头的报纸要买疯了。作为当事人的月球娱乐公司却根本毫无应对之力，任由谣言滋生下去。 沈幽桐甚至从开始到现在，还没在公众面前出现过一次。 电影倒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沈幽桐在电影里的戏份不算太多，严格来说不到五分钟。 她是对演戏一窍不通的歌手，没有多余的天分，全靠“亚洲最红女歌星首先触电大屏幕”这个噱头来炒作。制片方刻意压缩了她的戏份，是为了避免这些琐碎剧情对整部片子造成太大的影响。 很多时候女主角并不是总需要在戏里从头到尾贯穿始终，尤其是《世纪的挽钟》这样的硬派风格电影。女主角的唯一作用是给电影带来一丝亮色，使整体上感觉不那么压抑、悲伤。同时也需要大牌歌星的名声带动一部分观众。 比如星爷的《功夫》，刘圣依在片中出场不过三次，短短几分钟时间，对白？抱歉，女主角是哑巴。但不可否认，那位买棒棒糖的贫困少女在银幕上是多么清纯迷人，多么赏心悦目，不知激起了多少人的初恋感觉！ 这就是花瓶的作用，她不能太多，但也不能没有。 但也有反面案例，《少林足球》里的赵燕子出场几次几分钟，说搞笑不搞笑，说亮点没亮点，倒是以她的傻气衬托了主角的光芒。 至于《佐罗》里的凯瑟琳泽塔琼斯这个超级大花瓶，就把所有主角配角路人死尸的风头抢了一干二净。 因此没有沈幽桐，剧组改拍其他的戏份就是，等沈幽桐有空了再说，不争这点时间。 陈华遥继续利用课余去剧组混副导演过瘾。首先，他是副的，不是正的，不用操心那些琐屑事情；第二，有史萌康这条过山风在身边，日子过得比正牌导演还美妙，几乎要什么就有什么，就是要沈幽桐的性感小裤裤也有人能给他偷来；第三，可以从中学到很多娱乐圈规则，不管是潜的还是不潜的，对以后大有帮助。 不过又出现了一些意外。 星期五屈正塔派往高山塘区法庭递交起诉书的副总裁谢东凯遭到一伙不明身份的歹徒追砍！tqr1 当天谢东凯和和两名副手在法院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子，一伙埋伏已久的歹徒手持刀棍冲上前对他们行凶，当场将两名副手砍成重伤。谢东凯本人肩部、胸部、腹部和大腿被砍了十二刀，送到医院抢救总计缝了两百七十多针。其中一刀刺伤胃部，至今还靠流质食物打发日子。 月球公司当即报警，警方表示彻查到底，但直到现在还没给出一个准信。 因为流言过多，月球公司连续几天召开了几场新闻发布会和记者招待会。在最近一次新闻发布会结束后，月球公司的官方新闻发言人顾之信驱车返家，在打开家门口的一刹那，等候多时的四个年轻人突然从角落里冲出，用锋利的裁纸刀在他大腿上连划六刀。 谣言风波至今一直力挺沈幽桐的圈中好友、著名歌手严莹莹前日返家途中遭到拦截，所乘坐车子被砸毁，人被一名蒙面男子掌掴耳光，受了不大不小的惊吓。 这是赤果果的黑道手段！ 象京黑道争端由来已久，各大势力盘根错节，既然你能玩出这种花样，月球公司也不是没有底牌。屈正塔本人就同东区黑社会组织“秘银兄弟会”的老大石建安私交甚笃。 秘银兄弟会盘踞在东区数条大街，手底下近千名弟兄，以收取保护费、敲诈勒索、开设赌场酒店、组织妇女卖淫、买卖毒品为其主要盈利手段。据说他们霸占了整整一条蓝莓大街的所有餐饮住宿生意，但凡那些大排档、酒家、餐馆、饭店、宾馆、招待所，给他们上交的保护费高达百分之四十！ 那些餐饮住宿的生意场所，平时偷税漏税绞尽脑汁，可是要给秘银兄弟会上供时，却比什么都积极。 五六年下来，蓝莓路九百二十家酒店餐馆锐减为七十四家，而石建安已成为东区人人闻之丧胆的一位枭雄。 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 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对，带着这样的期盼，屈正塔与四位保镖去见这位牛皮哄哄的东区大佬。 四位保镖人手各提一个密码箱，里面总共三百二十万元现金。密码箱大是挺大，每个箱子里八十扎百元大钞还只是勉强装满而已。 屈正塔何尝不知道银行转账或者是开支票更快捷方便？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官方标准重量为1.15克，一万元一百张，就是一百一十五克，三百二十万元，就是七十多斤。谁愿提着这七十多斤跑上跑下？ 偏偏石建安那装逼犯是黑帮电影迷，喜欢密码箱里塞满钞票，往桌面一摔，瞬间晃晕人眼的爽快感觉。 到了约定好的五月花大酒店总统套房，双方面对面坐好，四名保镖齐刷刷打开四个密码箱。那种巨量钞票堆积在一起的感觉果然让石建安笑逐颜开。 “安哥，我也就不客套了。最近我遇到了些麻烦。”屈正塔单刀直入，直视对方眯缝眯缝的三角眼睛。 石建安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身材矮胖，上穿一套路易威登西装，竖纹领带松开一半，显得轻松写意。单这么一看，倒像是个生意场里游刃有余的大老板。 手肘撑在明中叶风格的雕花缕空黄花梨木桌子上，袖口处露出一块亮闪闪的江诗丹顿，伸出两个指头成剪刀形状。马上有个狗腿子快步上前，给他的剪刀里轻轻放了一根粗大的西班牙“赫洛德”特制精醇雪茄，再从怀里掏出限量版“王进喜”牌老式煤油打火机点燃了。 这种七八十年代的翻盖式老煤油打火机是用铝合金制成，外表银亮银亮的，看起来却是极为土气。自从螃蟹委员长的陈变态拿着这款式样的打火机招摇过市后，居然莫名其妙在象京黑道流行起来，连石建安也忍不住托人在乡下买了一只。 嘴唇蠕动中，烟雾一吸一喷，烟头忽明忽暗。石建安微微笑着说道：“我知道了，这几天舆论的风声很大。不用出门，隔壁邻舍的八卦声音能直接传进耳朵。是有人要对付你们公司对吧？谁干的？” 屈正塔道：“是青云唱片彭镜声干的，他们想要借这次风潮彻底搞垮我公司的沈幽桐。” “彭镜声？来头不小么。他和石芭茶那伙人关系倒是好得很哪！这下你麻烦大了。”石建安嘿嘿笑道。 屈正塔脸色一成不变：“所以我想请安哥帮我向石芭茶的大佬说个情。我们月球公司本小利薄，一年下来没赚几个小钱，和他们玩不起。” 石建安随手抓起密码箱里的一叠钞票，呵呵笑道：“你要说你没赚几个钱，恐怕其他公司也跟非洲难民差不多了。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投资二十五亿元华币筹拍电影，这个大手笔全国就没几家玩得起。不过话又说回头，正是你给巨额投资拖住了，所以才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惹事端。一旦被他们搞砸，不光是沈幽桐沦落，不准连投资也收不回，我说的没错吧？” 屈正塔点点头：“安哥目光如炬，对象京局势了如指掌。” 石建安狠狠吸了一口烟，道：“我们老交情了，你也不用拍我马屁，我自个儿什么水平还是知道的。说吧，要我怎么做？这笔钱若只是要我去说个情，那你就太慷慨了。” 屈正塔道：“我想请安哥帮个忙，让石芭茶不要再插手进来，最好是给他们一点教训。我们是正规的公司，只想和青云唱片在正面商场上交锋。” “成交！”石建安使了个眼色，几名狗腿子上前合上密码箱提在手里。 黑道组织坏事做绝，这种交易反而不会太过尔虞我诈。 石芭茶公司是老牌黑帮，雄踞东区十余年，成员三千多人，人才济济一堂。地盘横跨两个城区二十多条大街，规模比秘银兄弟会大了不知多少倍。三年前石芭茶公司的三号角色与蟹委会五虎战将之一剑齿虎莫洛赛车，双方同时身亡。两家帮会为此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石芭茶公司元气大伤，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 而秘银兄弟会所处的地段本就不是商业地带，再加上石建安横征暴敛，酒馆商店一家接一家倒闭搬迁，日子越发难过。 既然屈正塔有求于己，何不趁此机会趟一趟浑水？ 石建安倒不是个鲁莽之辈，派人打探下去，那几天拦截行凶的分别石芭茶公司里面几个中层老大，一一查清楚他们的底细。毕竟要把事情做好，才能对得起屈总的三百二十万。这年头不讲信用，真的活不长久。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石建安也安排了人手伏击了那几个中层老大，将人砍成重伤。黑帮争斗，无非是你砍我，我砍你，比谁最狠。 在这种情况下，石芭茶公司针对月球娱乐的行为总算消停了许多。 第317章 成交 元月中旬的一天，屈正塔派秘书在维克多酒店宴请石建安。这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双方不只是一次交易那么简单，以后还会有一些合作项目，加深友谊总是好的。屈正塔在月球娱乐公司总裁这个高位上，正值多事之秋，许多事情不方便去做，更不好过多接触黑道，让秘书去办就可以了。 维克多酒店是东区著名的意大利菜酒店，装修典雅精致，口味厚实醇浓，讲究原汁原味，石建安对此最为喜欢，秘书特意选择在这里宴客，乃是尊重对方的意思。 石建安是深受上世纪七、八、九十年代黑帮电影影响的老派黑社会分子，好面子、讲气派，对日新月异的现代化高科技有着本能的抗拒，这点倒是和蟹委会委员长有异曲同工之妙。像《教父》里的维克多·科里昂一样，坐在意大利餐馆里淡定地喝下午茶，想象自己是掌管纽约街区的马龙白兰度人总要有些幻想你说是不是？ 意大利菜流入中华，口味和营销方式也做了少许改良，比较偏向于当地人的倾向。既有两人对坐闲谈慢吃的淡雅，也有包厢里一群人围坐一桌的热闹，要满足国人好面子的心理。 秘书宴请石老大，花了不少心思，首先是包下维克多餐馆三楼宽敞的阳台，从这里可以俯瞰对面青秀公园罗石湖风光。说是湖，其实不过是稍大一点的池塘，有水有树，有亭子有水榭，还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湖畔散步，黄昏后残阳余晖染满湖水，景色倒是别致。 点上意大利通心面、米兰小牛肉、茄汁鲈鱼、提拉米苏、那不勒斯烤龙虾、罗马魔鬼鸡、佛罗伦萨小牛排等等意大利著名菜谱，桌上银质烛台有七十二支罗马宫廷白烛热情燃烧，富丽堂皇得很。 请一支当地小有名气的管弦乐队，在吃得高兴的时候耳畔传来悠扬悦耳的《山楂树下之恋》，没人不喜欢这种小资产阶级情调虽然没有任何女人，两边一方是屈正塔的男秘，一方是秘银兄弟会的老大和他的下属。 石建安吃得高兴，往嘴里送了一块牛排，笑道：“吴秘书，屈总对我这阵子做的事还满意么？” 吴秘书淡淡地笑道：“石爷的手段好生了得，这几天打得石芭茶的人不敢露面，我们的工作也好开展了很多。最近正要和他们在法庭上见个高下。” 法庭这劳什子东西，石建安向来不感兴趣，道：“什么见个高下？你以为是写武侠小说啊？要搞就直接搞死他们！屈总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叫我！”拿了屈总三百多万，石老大觉得光是砍砍几个小流氓实在太多了。 “正是。”吴秘书端起一杯雀巢咖啡微微笑着说道：“屈总还有下一步计划，正需要石爷的支持。那个石芭茶公司实在太不像话了，竟敢在东区称王称霸。如果东区的事情由您主持，屈总会安心很多。” “哦？” 屈正塔这是想扶自己当老大嘛！有他们的财力，再加上自己的努力，统一东区恐怕也不是很困难。石建安微微一愣，随即醒过神来。这月球娱乐因为沈幽桐的案件，正好有求于己，那不提条件，还等到什么时候？ 只是为了解决一件无聊的娱乐圈便随意扔出三百二十万，他的钱不好赚，还有谁的钱好赚？只要有了钱，招兵买马，谁不爱听自己指挥？ 想到这里，石建安脸上浮现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自矜之色，道：“要说收拾石芭茶嘛，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吴秘书心想这不是废话么，道：“石爷此话怎讲？” 石建安用力吞下牛排，拾起餐巾擦了擦油腻腻的嘴唇，在旁边拿起希尔顿香烟点上，直视着对方：“石芭茶公司最近在开展优化型学习，据说是汲取了西区蟹委会的先进性经验，意图整合整个东区。他们三四千人可不是开玩笑的。”tqr1 “哦？什么先进性经验？”吴秘书追问一句。 石建安道：“用虚幻的荣誉来调动成员的积极性，比如五虎战将什么的，这是蟹委会的最高荣誉。他们甚至吹嘘那个秃驴可以肉体顶枪子，我不大相信，伪科学越来越吓人了。石芭茶也学了这套功夫，建立起一个完整的晋升体系，叫做什么精英的，每个人都以加入这个团队为荣，呵呵，呵呵，当真可笑之至！” 吴秘书提起酒杯向前，说：“不管什么精英不精英，还得石爷多多费心哪。” 两人叮的碰了一杯，石建安顾盼有色，笑道：“那是自然，石芭茶的精英团对我来说只是开玩笑。只要屈总有需要，我几天之内就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 吴秘书道：“我公司已经向法院正式提起诉讼，过两天就要开庭，到时候还希望石爷为我公司保驾护航。” 石建安杯子里的拉菲一饮而尽，认真地说：“只要有我在象京一天，谁也动不了月球娱乐一根毫毛！” 吴秘书正要答话，突然从阳台边上传来一个不屑的笑声：“谁也动不了月球娱乐一根毫毛？石建安，你吹什么牛皮？” “谁？”石建安厉声喝道，身边五六个跟班已经齐刷刷站起身，眼神不善地朝那个声音所在地看去。 “哐啷”一声巨响，阳台的玻璃门猛然弹开，狠狠摔在门框上，一下粉碎，玻璃渣子铺洒向前，碎了一地。 吴秘书惊觉回头，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门后面钻了出来，双手抱臂，得意洋洋站在大家聚餐的对面嘻嘻冷笑。 那人身型好生威猛，落日的余晖拖长他的身影，几乎笼罩了半边阳台，目测过去足有两米一零以上身高。而那几个管弦乐队的音乐人在他身后只能算是瑟瑟发抖的小羊羔。 吴秘书便吓了一跳，只见那人金发碧眼，一个硕大的鼻子仿佛马铃薯似的挂在脸上，原来是个白人。虽然天气很冷，那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皮夹克和v领打底t恤，半个毛茸茸的胸膛果露出来，脸庞留着络腮胡子，一直延伸到脖子，看起来威猛之至。 石建安冷冷地道：“猛犸象！你来干什么？” 几名跟班“锵”地拔出砍刀，眼神万分戒备。 看样子双方还是熟人。 那人高高昂起头颅，道：“石建安，不要以为你砍了我们几个小干部就可以得意忘形！我们是‘史前巨兽’，不是什么精英团！” 石建安双眼猛地瞪圆：“你们猛兽帮真的和石芭茶合并了？”看石爷的神情，吃惊中更带一点点焦虑，显然是万分不可置信。 石建安坦然收下屈正塔的佣金向石芭茶公司出手，也是对眼下象京局势有过一番考虑的。东区乱成一团糟，石芭茶和猛兽帮因为多年积怨打来打去，一直没分出胜负。由于伤亡太大，前几天他们终于肯坐下来协商，不想这一协商，居然就是两个大帮会合并的结果！ 石芭茶本已有三千多人，猛兽帮一千多人，地盘囊括东区大半，真给他们联合起来，那后果还真是不堪想象。 那人冷笑道：“石建安，你收受月球娱乐的好处，暗中对付我们，以为随便砍倒几个人就算完了吗？那是我们前几天都在开会，已经组建了新的‘史前巨兽’，没闲空理你！现在会开完了，你还想浑水摸鱼？” 这白人普通话极为熟溜，还带着浓浓的东北口音，若是不看他的面相，单听声音，只道那是个东北汉子。 这人姓谢，名叫谢尔盖，东三省的俄罗斯族人。十九世纪末帝国主义列强在我国土地上光着膀子大打出手，谢尔盖的先祖朱罗诺夫斯基流落到了东北，世代繁衍生生不息。解放后户籍统计，把他们也统计了进去。 后来朱罗诺夫斯基为了讨口饭吃，全族改姓为谢，就此扎根，除了血统之外，饮食文化和当地人几无差别。眨眼间改革开放，一切向钱看，全国翻起崇洋媚外的浪潮，俄罗斯人居然又洋洋得意起来，谢尔盖的父亲索性为儿子取了这个不洋不土的名字。 石建安慢慢站起，右手藏在兜里，悄悄捏住兜里的手枪，面无表情地笑道：“合并又怎么样？我也不见得就怕了。你刚才说什么？史前巨兽？吃屎去吧！” 话音刚落，几名跟班狂喊着叫嚷着扑上前，手里挥舞砍刀向那人砍去。 砍刀是秘银兄弟会的制式装备，统一在模具加工厂制作，选用最好的钢水打造，连柄在内长约六十公分，刀头特意加重，沉甸甸的，刃口闪着寒光。看那样子，只要挨上一刀，不在医院里躺个十天半月绝对出不来。 总计六个跟班，全是秘银兄弟会里的红棍打手，在追砍石芭茶成员中出过很大的力气，深受石建安的器重。 最当头那一人原是白茉莉路藤田空手道馆金牌教练，在二〇〇四年雅典奥运会中拿过季军，曾经世界排名第十二！后来因为参与一起兴奋剂事件被开除出国家队，被石建安招致帐下。时隔十年体力大不如前，但仍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另有一人来头也不小，参加过二〇〇九年的海地国际维和部队，身手甚是不凡。归国后不堪部队清贫生活，退役出来跑江湖混饭吃，索性加入了秘银兄弟会。石建安每月给他两万元银子养着，这时不为主子效命还等什么？ 谢尔盖看这群人前扑之势异常猛恶，迎着六道寒光四射的刀芒夷然不惧，只是嘿嘿冷笑。 待空手道金牌教练砍刀匹练般挥过来，即将触及肩膀的时候，壮硕无比的俄罗斯人悍然出手，一拳如同流星锤似的砸在教练脸上！就像闭着眼睛砸西瓜一般猛然破开，鼻梁发出清脆的骨碎声，整个人带着一蓬妖异的鲜血仰后飞开，那刀子偏过一边扑地脱手掉在地上。 第318章 挑战极限 这只是电光火石一瞬间，退役的维和队员刀子紧接着向谢尔盖搂头搂脸的砍了过去。 谢尔盖嘴角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嘲弄，居然朝前伸手，就那么空手抓住迎面而来的刀锋，然后一记手肘恶狠狠地敲中维和队员天灵盖。右手血淋淋一片，那一刀已把他手掌割伤。 维和队员只觉头顶一声闷响，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打得像个沉重的水泥包猛然扑在地上，激起一阵烟尘。 谢尔盖反手拿过刀子，瞬息功夫又将剩下几人剁翻。 而这时，石建安才刚刚完成用餐巾擦嘴的装逼动作。 六个人，每一个都是秘银兄弟会里的好手！放在普通小帮会里简简单单就可以做到以一当十！尤其是那空手道金牌教练，素有鬼手之称，曾经参加过四次正德赌场地下拳赛，以全胜之势坐稳秘银兄弟会的双花红棍头把交椅，正宗三级精英！近几年来石建安打地盘争口气几乎全是靠他出力。 不成想六个人的联手夹击还带着武器，仅仅一个照面便全部被赤手空拳的谢尔盖打趴！乖乖不得了了！ 在吴秘书、石建安和管弦乐队恐惧害怕的眼神中，谢尔盖扯下一截t恤的衣角缠在右手伤口上，冷冷笑道：“我说过了我们史前巨兽是象京最强大的！我！猛犸象谢尔盖！打遍天下无敌手！你们几个三脚猫想在东区闹事，真是自寻死路。” 吴秘书一动不敢稍动，冷汗浸湿了后心。 石建安是真的害怕了，真没想到所谓的“史前巨兽”会强到这等地步。一边攥住兜里的小刀，一边笑道：“等等，别激动！有话好商量嘛，我姓石的认栽，向你们老总赔罪，你看成么？” “赔罪？你真的认输？”谢尔盖看着对方停住了脚步，从兜里掏出手机，道：“那我给老大打个电话。” “去死吧！老子陪你妈睡还差不多！”石建安突然拔出手枪指着他的面孔，在两人短短五六米距离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经过多年的养尊处优，石建安体重超标，不免阻碍了动作的流畅性。 就在拔枪的刹那光景，谢尔盖飞身扑上，一脚踹起厚重的橡木桌子。连同洁白的桌布一起，布置在上面十余道精美可口的意大利菜凌空飞散，牛排、通心粉、汤汁、胡萝卜粒、沙拉酱、锅碗瓢盆通通漫天飞舞。 那油腻腻的茄汁汤水划出一道华美的弧线，倒映着夕阳光影，仿佛金色的瀑布。 那龙虾一个个飞蹦而出，犹如注射了魔力在半空中活蹦乱跳。tqr1 石建安措手不及，被这堆乱七八糟的食物兜头兜脸淋了个正着，将近七八十斤的大桌子狠狠砸在他身上，一下动弹不得。至于手枪，不知飞哪角落去了。 谢尔盖冷笑上前，拿起砍刀对着石建安下去，手起刀落，竟然生生剁掉了他的一只手掌。石建安惨叫声刺破天空。 吴秘书瞠目结舌，脑子陷入空白状态难以正常思考。 “记住，史前巨兽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巨大的俄罗斯人阴冷的看了秘书一眼，慢慢退出阳台。 远处，警笛呜呜响起。 在同一个时间段，盘踞在蓝莓路的秘银兄弟会总部遭到十余名不明人士的打砸。当时秘银兄弟会聚集有整整两百多个弟兄，竟然打不过人家十几个人，伤的伤残的残。 据几个亲历此事的小弟交代，那十几个人自称“史前巨兽”。 维克多餐馆的惨案震惊了整个月球公司高层。 屈正塔接到痛哭流涕的男秘打开的电话的时候手机几乎掉在地上，没人比他更清楚此事意味着什么。果然，没过多久，强横一时的秘银兄弟会被石芭茶覆灭了。 消息轰传整个象京黑道，几乎不亚于当初金笛公司吞并凤凰会的震撼程度。 最要紧的是，石芭茶集合了八大金刚，被称为“史前巨兽”的战将团体，足可媲美蟹委会的五虎将四天王。每一家帮会都在紧张的收集他们的资料。 摧毁秘银兄弟会后，石芭茶公司宣布成立超级战将团体史前巨兽，目前浮出水面的有两人。 史前巨兽是指人类文明出现以前存在于历史长河的巨型猛兽，因为气候的变迁地理的变化，这些史前巨兽已经消失。它们遗留在地质层的化石和骸骨带给人们无限想象。惊人硕大的体型，超强的捕食能力和凶暴的性情使它们站在当时的食物链顶端，没有任何生物是它们的对手。 石芭茶公司的新战将团体用“史前巨兽”来命名，其所代表的意图显而易见。 猛犸象谢尔盖，来自辽东省的俄罗斯族人，十年前南下象京淘金。今年三十一岁，身高两米一五，体重两百六十斤，以这个身体条件不去参加篮球队混个主力中锋，实在太埋没人才。 他的臂展两米一九，卧推力量高达两百七十五公斤，深蹲七百九十公斤。他的重拳在采用打击力量测试仪器获得的结果数据显示，在一吨以上，一千两百公斤，远远超过曾经的重量级拳王泰森，猛犸象之称号名副其实。在猛兽帮崛起的过程中，谢尔盖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二零一二年，在正德赌场董事会的全力运作下，现任美国职业摔角联盟重量级冠军阿尔伯托·里奥前往象京参加地下拳赛，出场费三千万美金，当日赌资总额超过四亿四千万元华币，其对手正是猛犸象谢尔盖。这场万众瞩目的巅峰对决中，谢尔盖仅用了三十四秒便宣告结束战斗。 他的一记重拳轰在里奥面门上。一击之后，里奥的第一个反应是直接跪在地上，并非讨饶，而是无意识的跪下，然后开始吐血，不久后陷入休克状态，丧失战斗能力。赛前观众们的普遍推测应该是认为精彩纷呈的，双方至少需要切磋数十个回合方能决出胜负，不想里奥败得如此彻底，如此毫无悬念。 猛犸象的实力可见一斑。那么他在维克多餐馆面对秘银兄弟会六名高手的围攻，其中包括一位三级精英和一位前维和队员，胜得比吃饭拉屎还轻松写意，也就不那么让人震惊了。 与猛犸象并肩而论的是前猛兽帮老大，恶魔鸭赵雨泽恶魔鸭这种生物属于史前巨兽的范畴吗？当然！ 严格来说，这种名称古怪的史前巨鸟并不是一种鸭子，而是普通鸭子的远祖近亲，曾经在从二千四百万年前到五万年前生活在澳大利亚大陆上。这种可怕的巨鸟体重三百公斤，横行于古澳大利亚大陆北部的热带雨林，捕食包括袋狮、袋狼、袋鼠、食火鸡、鸸鹋、鸵鸟以及史前人类在内的所有物种。它能用钳子般的巨嘴钳住猎物的大腿，轻而易举的撕断，然后再来一条。 比狮子还凶猛的鸭子，难道不让人可怕吗？ 与猛犸象不同，恶魔鸭赵雨泽做事低调，不显山不露水的，否则也不会让秘银兄弟会在东区猖狂那么久。有传言称，赵雨泽曾与蟹委会的骇龙正面对峙，两人交手不分上下，究竟真实情况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看骇龙横行象京无敌手的赫赫威势，便可以想象得出这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二〇一〇年，象京卫视一档娱乐节目“挑战极限”请来南区黑帮“狼群”的头马余雪峰，制作了一期节目。电视中，余雪峰关在铁笼里徒手与四只饿狼搏斗，赤手空拳将饿狼一一撕裂。余雪峰骄傲地对着镜头宣称自己是象京最强大的男人，没过三天，这个坐井观天的家伙便在一家酒吧里被人打断四肢，惨被狼群抛弃，现在已沦为麦当基送餐小弟。据说正是恶魔鸭干的。 如果史前巨兽其余六人全是猛犸象、恶魔鸭这种超级选手，那么象京黑道将迎来血雨腥风的新时代。 凤凰会的十只鸟外强中干，竟被蟹委会一家分公司给收拾得干干净净。史前巨兽可不是那可怜且可笑的十只鸟，根据业内人士估计，谢尔盖和赵雨泽联手就可以将十只鸟打成渣。 而蟹委会四大天王中的秘书长远在中海，汤姆·哈瑞贝恩遭委员长放逐，仅剩雷辛和八戒。五虎将中剑齿虎莫洛身亡，其余三人已经两三年未曾露面，不知是死是活。就算新晋了金身罗汉灵惧，再加上一个杜隐桥，与史前巨兽正面对决的话，鹿死谁手亦未可知。 月球公司受到了严峻挑战！ 星期一，在红宝石电视台举办歌迷见面会的月球公司旗下艺人罗圣宇惨遭殴打，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面部肿胀程度可与猪头媲美，正躺在医院里拒绝会见任何媒体记者。 星期二，月球公司董事会成员银怀康十四岁的独生子遭人绑架，引起全城轰动。警方至今未透露关于绑匪的任何信息。 星期三，月球公司位于桃园路的录音棚被人打砸，损失了价值数百万的器材，四名员工受到不小的伤害。 星期四，董事崔家望在公司总部大楼里上厕所，竟然受到蒙面人的恐吓，抢走了钱包和手机。公司总部，如此危险，让外人混进来实施抢劫，简直不敢想象。 这一连串的事件，看似突发，其实有着可以预测的必然性，针对月球公司的目的再也明显不过。屈正塔业界呼风唤雨，遇到这种黑道手段还是免不了焦头烂额。屈总在黑道层面最大的倚仗秘银兄弟会被人打得鬼叫连天，已经足够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了。 到底需要怎么应对？ 眼看泼污沈幽桐的闹剧迟迟没有告终，公司被进一步层层打压，事情逐步扩散到所有艺人和公司高层头顶，屈总越来越是坐立不安。 最好还是先了解象京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屈总找到了大导演李季学。 耗资二十五亿华元投拍《世纪的挽钟》，除了赚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目的是打击叶家对娱乐圈的野心。不过这跟李季学没太大关系，他参与《大闹天宫》拍摄，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罢了，李导与屈总的私交一向很好。 第319章 血雨腥风 同样是大投资大制作，同样牵涉到多方利益，《大闹天宫》剧组比起来就太过平静了。偶尔有曝出来的绯闻，演员之间争风吃醋，但从不涉及黑道。他们不用交保护费，也不与任何黑帮发生矛盾。屈总所听说的是甚至有黑帮成员主动免费担当《大闹天宫》电影的龙套演员，这太神奇了，他们究竟怎么做到的？ 在蝴蝶兰大街街口贝塔健身会所的台球包间里，李季学手起枪落，将白球打歪足足九十度，叹了一口气说道：“贵公司如今这个局面，委实是有些乱了。你们靠沈幽桐赚了太多的钱，别人没几个不犯红眼病的。拖到现在才爆发出来，想来他们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屈正塔目光紧紧注视着台面，用球杆仔细比量白球的角度，一边说道：“那我就束手就毙了？彭镜声那人，历来不是什么好鸟，你猜他们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李季学站在旁边看他击球，说：“我是搞创作的，哪有心思揣摩你们这些个神神道道？” 屈正塔哈哈一笑，说道：“我已收到消息，他打击沈幽桐之后，准备推出个新的女神填补娱乐圈空缺，正好来和我们抗衡，垄断唱片市场。这招虽然毒辣，却是个釜底抽薪的好手段。” “哦，想来应该如此。”李季学淡淡应了声。 大佬会面并不总是吃吃喝喝，洗澡玩明星什么的，偶尔也会其他场所会面。比如两人所在贝塔健身会所就是象京最大的健身场所之一，环境良好，条件优越，在包间里保持足够的私人空间，不豫他人干扰。聚会的同时达到锻炼身体的效果，大家球台上较劲一同挥洒汗水，更能增进感情。 自然是要保密才行，否则让别人看见双方互打擂台的大佬凑在一起，难保不引起有心人士的遐想。 “我有个问题。”屈正塔说：“你们剧组一直没有黑帮骚扰，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保驾护航？” 李季学十余次挥杆，终于打进了一个红球，站在边上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戴维斯，说道：“是蟹委会，我们从演员海选开始就请了他们负责安保，海选结束后已经解约了。不过他们的头头威名很大，直到现在也没人敢来吵事。” “蟹委会？”屈正塔吃了一惊：“跟螃蟹公司有什么关系？” 李季学心想这在道上并非什么秘闻，道：“蟹委会就是螃蟹公司，既然负责安保，总要弄出公司的名头出来雇主才会安心。其实那是个空壳公司，甚至没在工商注册。” 经营月球公司这么多年，在外拍电影拍音乐mv，搞户外活动、演唱会什么的，屈正塔也给街面上大大小小的黑帮交了不少保护费，知道黑帮对付正规公司的手段，忙问：“那螃蟹公司就那么能耐？他们负责安保就真的没人敢去收保护费？” 李季学从身边拿了一瓶笑哈哈纯净水，咕嘟嘟灌了几口，说：“你也知道，我从业这么多年，混过几十个剧组，每到象京总烦得要死。乱，这里实在是太乱了。没和蟹委会合作之前，《大闹天宫》光是支付各路黑帮的保护费就高达七百万左右。纵使如此，还有很多无妄之灾，剧组成员挨打的挨打，摄影棚起火的起火，女明星被骚扰，道具被破坏，我也被人恐吓了几次。” “那后来呢？” 李季学道：“后来？那简单了，同蟹委会合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没了，也没人敢去吵闹，每天还有黑帮的老大抢着请我吃饭，推荐他们的手下到我们剧组免费干活，态度比亲儿子还好。这里面唯独一个原因就是我和蟹委会老大雷主任的关系很好，大家都买他面子。” 屈正塔皱起眉头：“蟹委会能量这么大？” 李季学奇怪地问：“我听说你们新电影的剧组不也请了蟹委会？你什么都不了解？” 屈正塔不由苦笑道：“剧组内务由崔家望全盘经手，我原来还以为蟹委会是真正的安保公司，哪想他们居然也是黑帮。那雷主任我也见过，是个挺帅气的后生对吧，看起来比明星还有气派，沈幽桐的经纪人迷他迷得不行，谁会联想他的内幕呢。” “夺！”的一声，红球飞快地撞上球洞后面的木板，又进了，李季学浮现出一股难言的洒脱气息，说：“你们公司这篮子破事，不如让蟹委会出面，最方便解决。” “我还有个问题，你们后来怎么又和蟹委会解约了？看你说的这话，蟹委会在象京数一数二，由他们罩着不是挺好的吗？” 李季学摇摇头，道：“我只是个打工者，嫦娥选角那时节公司搞了个海选节目，上头派人下来暗箱操作，选了他们自己喜欢的人，全然不听取我们的意见。你猜结果怎么着？” 屈正塔道：“我怎么知道？” “里面有个选手是蟹委会委员长的情妇，最后海选由于他们的暗箱操作被刷下来了。可想而知蟹委会有什么反应，天象娱乐公司被砸了个稀巴烂，李谦向蟹委会赔罪那天还是请我去做和事佬的，赔了五百万，副总卢国茂被打残，现在也有小半年了还没完全康复。后来嘛，合同就解除了。”李季学想起当天血淋淋的场景仍是心有余悸。 “哦……”屈正塔拖长声音应了声。tqr1 “合同是解除了，不过我们跟雷主任还保持着私下的交情。邵舟那小子就混得不错，雷主任帮他解决了几桩麻烦。” 屈正塔咳嗽一声，道：“事实是这样的，那几天沈幽桐为浮华周刊拍写真，有张照片出了问题，蟹委会说帮忙彻查，不料浮华周刊牵涉到青云唱片，我觉得问题挺大，就不让他们插手了。李导，你我都是老交情了，能不能帮我跟雷主任说说情？” “你这是想让蟹委会全盘接手？” “是是是，再不稳住局势，我们公司就难以正常运转了。谁能想到青云唱片居然和石芭茶联手？谁能想到石芭茶短短几天功夫消灭秘银兄弟会？”屈正塔笑得颇为苦涩。 李季学道：“我可以帮你打这个电话，但其他的我帮不了。” 晚上的有月楼酒店，屈正塔、李季学、崔家望和雷辛四人共进晚餐。得知蟹委会的真实内容后，屈正塔的态度已完全转变过来。 对于石芭茶公司步步紧逼的力不从心，他越发知道象京黑帮的重要性。 屈总举起杯子，脸上满是诚挚的微笑：“雷主任，你到过我们公司几次，前次还为剧组的新闻发布会做了许多工作，说起来还没好好感谢过你呢，真是不好意思，来，我们干了这杯。” 雷辛矜持地笑着与他碰杯，说：“屈总客气了，负责安保工作是我们委员会的本分，收了钱自然要好好办事，谈不上谢不谢的。” 听这说话的语气，是略显得正式、生分了，就像彼此毫不相关的商业谈判。 屈总笑道：“雷主任说笑了，说实话，我很敬仰你的为人。你们伸张正义，为西区的和平做了许多事情，老百姓们对雷主任是交口称赞。就连我们公司的严莹莹小姐说起雷主任也是两眼放光呢。” 与雷辛正式会面，屈正塔私下做了了解，得知蟹委会在西区的事迹，也更坚定了他的信心。 这酒店的特长是淮扬菜，菜式精致美味，雷辛夹起一筷子粉嫩的蟹肉送入口中，道：“屈总这话什么意思？” 屈总拿出一张明园新都大酒店的房卡轻轻放在桌上，笑道：“严莹莹很仰慕雷主任的为人，她是出道不久的歌手，近期又转行拍电影，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想向雷主任请教一些问题。她知道我要过来，就托我向你转告一声，严莹莹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 旁边的崔家望露出个心领神会的笑意。这不正是利用女明星陪床换取利益最大化的正常戏码么？ 雷辛却将房卡推回去，正色道：“权色交易就权色交易嘛，说话何苦要绕这么大个弯子？我倒是挺想的，但我们委员长不允许，好意心领，以后在我面前不要玩这套花样。” 屈总收回房卡，自失地一笑：“是屈某人唐突了。” 朝李季学使了眼色，李季学会意，笑道：“雷主任，我们也有好几月没见面了，你的风采一直留在我们剧组成员的心目，来，敬你一杯。” 雷辛暗暗觉得好笑，说：“算了吧，李导，屈总，你们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请我吃客，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一个跑江湖的小瘪三，被你们几位文化人轮番抬举，哪里还抵敌得住？” 屈正塔吞吞吐吐道：“是有件小事，最近月球公司不是出了点问题么，想请雷主任帮个小忙。” “关于青云唱片联合石芭茶打压月球的事情，道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雷辛点点头，一脸的严肃：“不过，屈总当初不让我们螃蟹公司插手，我还道是屈总喜欢自行解决。” “我想错了。”屈正塔叹了口气，“希望雷主任能拉我们公司一把。” 既然屈正塔把话挑明，雷辛也就不再装模作样，掏出昂贵的玫瑰王香烟自个点了一支，剩下的拍在桌面上朝屈正塔方向推了推蟹委会这帮家伙当着委员长的面总是装作喜欢白杨树，实际上没几个人爱抽那廉价的六块钱香烟，自己在外面就偷偷换上好烟。 “不瞒屈总说，石芭茶是东区一等一的黑帮势力，根据我们的观察，他们新近推出的史前巨兽团队能量相当强大，要一举摧毁月球公司志在必得。我们要对付那几个怪物，也不是很有把握。” 屈总道：“只要解决了这档子麻烦，我愿意给出雷主任一个满意的价格。” 第320章 遍体鳞伤 “多少？”雷辛面无表情。tqr1 屈正塔刚咽下红烧狮子头的油腻嘴唇报出一个数字：“两千万。” 单是让秘银兄弟会出面，他已经付出了三百二十万的代价。问题没研究清楚，石建安断了一只手，秘银会也土崩瓦解，佣金还不好意思收回来。这烂事摊谁头上都是倒霉。 雷辛沉吟道：“关于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还要请示委员长。” 照雷主任的想法，蟹委会此时不宜多生事端。凤笛公司吞并凤凰会后引起北城大量黑帮的强烈反弹，眼下局势乱成一团糟。 为了避免蟹委会统一北城，氪金军团和凌云社联手展开凶猛的反扑，双方天天大架小架不断。据统计，元旦当天晚上，绞股蓝路发生十七起群殴，砸毁二十二家酒吧，造成三百多人受伤。延伸到现在，两派的人马一见面就打，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凤笛公司高层经验不足，仅靠孔雀王徐英廉和番薯支撑，应对比较乏力。目前雷主任和蒙队长已经把直属的雷神之鞭和饿狗先锋队开拨过去支援了。万一再和东区的石芭茶产生矛盾，东、北二城两线作战，对蟹委会来说不太明智。 “委员长？”屈正塔追问一句，敢情你小子不是管事的？ 雷辛脸色古怪地说道：“你不认识我们委员长？” 屈正塔莫名其妙摇摇头。 崔家望在旁边忍不住说道：“蟹委会委员长陈华遥先生就是我们《世纪的挽钟》剧组里的副导演陈教授，他才华过人，创作出《世纪的挽钟》那等好剧本，还给剧组提了大量优秀的建议。连柏幽城也对陈教授赞不绝口。” 屈正塔啊了一声，道：“原来陈教授就是蟹委会委员长，这可万万没有想到。陈教授原先提出修改《沉默的钟声》为《世纪的挽钟》，想象力天马行空，惊采绝艳，我早就对他十分佩服。”这也是马后炮，要不陈教授天天泡在剧组里面，怎么不见你去说上几句好话，偏要到这个时候才来佩服？ 雷辛刚要说话，突然之间桌上叮铃铃的电话铃声大作，竟是他、屈正塔、崔家望电话同时响起。声音混在一处，显得尤为刺耳。 三人不约而同拿起手机走到边上接听，然后同时脸上变色，异口同声地叫道：“影视城片场被人砸了？” 雷辛脸色黑沉沉的，咦咦哦哦几句，道：“我马上过去。”便挂了电话。 他们说的片场就是剧组片场，那是蟹委会看管的场子，由史萌康直接向雷主任负责，一向太太平平，谁也没想到会出事。 就在不久前，剧组正在拍摄安室玛利亚向柏幽城表白心迹的戏码，突然冲进五六个壮汉不由分说对片场打砸。其时康哥和猴子蹲在边上聊天，专门讨论安室玛利亚的胸部，见状挺身而出制止。 那几个壮汉正砸得高兴，见有人打抱不平，全都乐了。他们之中有个极高极壮的外国人站出来单挑康哥和猴子，把两人打得遍体鳞伤。然后砸毁剧组部分器材，向在场的柏幽城强行索要签名合影之后，又在猴子身上捅了几刀，方才扬长而去。 猴子被扎破右边肺叶和肾脏，肋骨断了七根，生死难料，康哥右腿胫骨粉碎性骨折，现送往医院抢救途中。 “抱歉，屈总，崔董，李导，我有急事需要马上过去一趟。”雷辛扔下一句话，大踏步朝往走去。 “哎，我也有急事，片场那边又被砸了。”屈总叫道：“你们委员长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就现在，现在是蟹委会和石芭茶的事了。”雷辛一边答应一边走下楼梯。 十三常委之一的猴子，雷神之鞭的精英成员史萌康，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这是对蟹委会威严的严重挑衅！ 雷辛驾驶着宝马很快赶到博爱医院，两名伤员也刚刚送过来，马上进了急救室。博爱医院位于红樱桃路，是蟹委会的地盘之所在，受蟹委会控制。医院上上下下几乎人人靠蟹委会吃饭，送到这里来比较稳妥。博爱医院有很多蟹委会专门培养起来的外科专家，又通过癌症研究基金购置大量先进的器材，医疗水平远超其他同类单位。 再说不久前受到攻击，蟹委会不能不考虑安全的重要性。 包括副团长狄维桢在内的好些雷神之鞭已经陆续赶到，呆在急救室外面的过道抽着闷烟，人人脸色铁青。此外还有随救护车护送伤员过来的剧组剧务王盛义正在接受玉荆的询问。 雷辛大踏步走进来，大家都起身迎了上去。 “猴子、阿康他们怎么了？”雷辛劈头就问。 狄维桢垂着头道：“阿康没什么大碍，断了一条腿，就是猴子有点危险。刚送过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医生说可能保不住性命。” 雷辛眼睛愈发阴沉，道：“院长呢？让他马上过来。” 狄维桢道：“院长就在急救室里面，他亲自主刀。医院的几个专家都在里面。” “告诉他们，只要保住猴子的命，我给他们每人奖一百万。”雷辛看了一眼急救室门口牌牌亮起的红灯。 狄维桢道：“还有个事，肿瘤带着十几个人去追凶手了，我没拦住。” 雷辛眉眼跳了一下，怒道：“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局势如此不明朗，他冲动什么？还以为是北城的小猫小狗随便杀？人家一个人可以单挑猴子和阿康，他肿瘤去了不是送死？小维，你别等了，赶紧过去接应。” 肿瘤和猴子一样，都不是战将型选手，充其量与番薯维持同一水平，三级精英左右的实力。他和猴子天天在红河谷酒吧鬼混，关系最为要好，听说好哥们挨揍，一下丧失了理智。 狄维桢挺胸道：“是！”在走廊边上点了十几个人的名字，气势汹汹冲出门外。 玉荆问完王盛义，走过来说：“雷主任，我问清楚了，是石芭茶公司派人干的。他们没透露姓名，根据目击者描述，我猜想应该是谢尔盖、赵雨泽、布林顿几个人。” 雷辛眼睛一下抽紧，这几个名字凶神恶煞，代表了太多血腥，在道上几乎与五虎战将齐名，具有以一当百的战力，可不是区区狄维桢、肿瘤能应付得了的。透过窗外，看到狄维桢等人已经心急火燎上了汽车，忙摸出电话拨过去：“你们千万小心些，对方是石芭茶的史前巨兽，暂时不要和他们起正面冲突，尽量把肿瘤安全带回来。” 又向玉荆道：“通知委员长了么？” 常务委员受伤生命垂危，这种重大情况是必须向华哥汇报的。 玉荆点点头：“华哥还在路上。” 雷辛慢慢冷静下来，问道：“老荆，对于石芭茶的这起事件，你是怎么看的？”旁边有人给他让了座位。 这话也不是胡乱找人就问，玉荆性格沉稳冷静，勤于思考，善于分析，喜欢用脑子办事，隐隐为狄维桢以下第一人，他能帮助雷主任做出许多有利的判断。 玉荆蹲在雷主任边上抽着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我们和石芭茶的冲突由来已久，从莫洛出事那时就开始了。我们不是好惹的，但石芭茶也不是软柿子！不然为什么直到现在迟迟没有报得了大仇？他们重组史前巨兽精英团队，来势汹汹，表面上是勾结青云唱片夺取娱乐圈的利益，其实我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雷辛点头表示同意。其他几个人也凑在旁边伸直耳朵倾听，关于莫洛那档子事存在太多隐秘，能听一些爆料总是好的。蟹委会和石芭茶都是大型帮会，车祸事件中他们也损失了一员猛将，吵得不可开交。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双方只是私下的小规模冲突，万一涉及组织高层谁也难以预料后果。 玉荆道：“青云唱片算什么东西？背后要是没有靠山，他们绝对拼不过月球娱乐。所以我琢磨着，这回事件有两个疑点，一是青云唱片为谁办事，二是石芭茶为何轻启战端？” 雷辛说：“石芭茶一定是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然后看准我们深陷北城泥潭，借机出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嚣张不了太长时间。”蟹委会作为凤笛公司的背后黑手，已是业界人所共知的秘密。 一个中年护士推着车子轻手轻脚走出，雷辛迎上前问：“大姐，里头怎么样了？” 那护士摇摇头，见蹲守众人脸色为之一变，忙接着说道：“还在抢救中，情势不太明朗，我不能乱说的。总之你们不要太担心，冯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雷辛诚挚地说：“大姐，谢谢你。小冯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请你们务必倾尽全力。” “雷先生不需要特别交代我们也会这么做的。” 不久后，狄维桢、肿瘤林一群人悻悻然地返回医院。他们没找到伤害猴子的元凶，激愤之下冲去东区石芭茶经营的赌场开砸，与石芭茶的一堆小虾米干了一场。 几十个人挤在过道里满满当当，人人一言不发，气氛非常压抑。时不时有人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又颓然坐下。 猴子平时搞笑了些，人缘却是极好，雷神之鞭成员或多或少都受过他的好处。去年有人因为一时疏忽大意导致翠空花园建筑工地失火，是猴子给扛下来的，为此被委员长狠狠刨了一顿。前年狄维桢的项目亏空，猴子私掏腰包两百万给他填上漏洞。玉荆刚进委员会时吃住没有着落，又是猴子给张罗的。 如此等等，谁也不希望这么个好人死于非命。 夜里十点多钟，陈华遥终于到了。因为之前处理片场的善后事宜，时间被耽搁不少。 史萌康刚刚被推出手术室，委员长没时间和大家寒暄，马上围过去。 “康哥，你怎么样？” 第321章 生命垂危 康哥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手术，腿部打上石膏，看样子是没大碍。半身麻醉，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瞪眼睛看着陈华遥，却是说不上一句话。 护士小声提醒道：“陈先生，史先生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大概三四个月就能康复如初。现在病人需要安静的休息环境，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明天再来。” 陈华遥点点头：“谢谢你。” 冲玉荆使了个眼色，玉荆会意，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强行塞进护士手里：“你们安心照顾好史先生，我们委员会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护士不敢收，忙着推辞，连声道：“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职，何况你们也多次强调过不准收受病人家属的红包，这钱我不能拿。” 陈华遥淡淡道：“拿着吧，这不是红包，只是对你们辛勤工作一种不成敬意的奖励。” 护士见陈华遥表情严肃不似开玩笑，这才千恩万谢地收起银行卡。 在蟹委会的强力监察下，博爱医院开支透明，收费合理，杜绝收受红包等丑恶现象，尽职尽责为病人服务。三年前的前任院长利用新住院大楼建设项目贪污一千二百万元公款，还有收取病人家属红包两百一十一万元整，引起极大的民愤。蟹委会接管医院后他结果怎么着？该前任院长被活着送进火葬场，并邀请医院所有中层以上领导现场观摩。这种情况下，还有谁胆敢违反条令？ 作为回报，蟹委会也给他们开出了较高的薪酬，五险一金不提，工资水平至少是同行业者的一倍，工作三年以上有分房福利，不论临时工还是正式。这么好的条件，由不得广大医护人员对蟹委会十分感恩戴德。现在要那护士收银行卡，心里自是极为惶恐。tqr1 猴子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大家也就都在外头等着。 雷辛向委员长汇报了事情的经过和部分自己的猜测。“哥，他们八个人全是猛犸象谢尔盖那种级别的，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陈华遥缓缓抽着香烟，道：“你和八戒留在北城镇压场面，不能轻举妄动，免得给氪金军团和凌云社吃了空子。那八大金刚么，我打算让桥哥和灵惧出手解决。” 雷辛忙说：“赵雨泽那个人不简单，实力不比桥哥差多少的。还有谢尔盖那家伙，你听说前几天的维克多餐馆事件了么，他一个就毁了石建安和秘银兄弟会六名主力，包括一位三级精英。我看我们这边光是两个人，有点不够啊。” 陈华遥慢吞吞地吐出一个烟圈，沉吟道：“是时候让老秦回来了。” “老秦？他在夏州的事情还没办完呢，仓促回来，对我们在夏州的布局不利啊。”雷辛打的是另外一个主意，见华哥不说话，试探着问道：“不如让汤姆将功赎罪？” 陈华遥冷笑：“哼，收起你的鬼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和那个外国杂种私下联系。他敢于挑战我的底线，就得有自知之明，中华的国籍不是想放弃就放弃，就要回就要回的。我养他那么大，他敢那样对我，老子没亲手溺毙他就算真爱了。” 雷辛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当年在蟹委会风头直逼雷主任的四大天王之一汤姆·哈瑞贝恩突然被委员长驱逐，还剥夺了原本的姓名，此事只有几个高层知道此中原委，连精英成员也不得而知。 几位蹲在旁边的雷神之鞭便好奇地问道：“辛哥，阿曛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去了美国？” 雷辛脸色变色，冷冷地道：“闭嘴！世界上已经没有阿曛那号人物！” 那人讪讪地不敢说话。 过道里沉默了整整十多分钟，雷辛才将燃烧殆尽的烟头扔进角落，说道：“好，就算老秦回来，也才只是三个人，我觉得对付史前巨兽还是有点悬。何况我们还没搞清楚他们背后隐藏着什么。” 陈华遥道：“先看看猴子的情况再说。” 是啊，总得先看猴子的问题。猴子若是没事那还好说，猴子要是死了，委员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群人一直守到凌晨四点多钟，有人撑不住，雷辛便安排他们回去休息，老在这等着不是办法。要应对其他势力的挑衅，很多人第二天还有事情要做。 走廊的灯仍旧亮着，陈华遥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手术室突然咿呀一声，门口被人推开，有个戴口罩的白大褂走了出来。 陈华遥一下惊醒，抬眼看去，叫着那人的职务：“戴院长，情况怎么样了？”雷辛等人也相继惊醒，纷纷上前围拢朝白大褂东问西问，神情充满焦急和无奈。 从下午六点送到医院便进了手术室，拖到现在足有十个钟头。时间越来越长，众人的心情也就越发沉重。 戴院长扯下口罩，只见他额头全是汗水，两眼血丝遍布，脸色灰白，看起来连续十个小时的工作累得不轻，就连口罩也是汗津津的沾湿了一片众人还不知道在手术过程中戴院长已经换过十二块口罩了。 手术台上的工作不比坐办公室。坐办公室即使二十个小时最多只会略感疲惫，但手术不行。手术的强度要大得多。在手术台上，整个过程需要全神贯注，一丝一毫不能出现缺漏，哪怕误差一毫米也可能导致人命惨案。因此医师精神高度集中，没有坚韧的神经根本不能完成。 戴院长来回看看众人一眼，接过陈华遥递来的香烟，一下没拿稳给掉在地上。长时间抓握手术刀，他的手指颤抖得厉害，乃至开始抽搐。 “冯先生的生命特征已经过低，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他真的凶多吉少，也请大家节哀。” “到底有几成把握？”陈华遥追问。 戴院长迟疑了好一会儿，不敢看众人满怀期待的眼睛，咬咬牙道：“最多两成……呃……恐怕这两成也不太保险。” 大家心头不禁一沉，连最权威的大夫也这么说了，猴子的小命看起来还真够悬的。 陈华遥咳嗽一声，道：“不碍事，要是死了，那也是他的命，我不怨你们。现在谁在里面主持工作？” 戴院长道：“是外科的钟主任，正在做最后的缝合，他的水平和我不相上下。” “好，有劳戴院长了，你先去休息吧，别给累坏了身子。”陈华遥拍拍戴院长的肩膀。 戴院长道：“我还不能休息，我要在旁边坐镇。出来就是跟你们说明一下情况。” 雷辛嘴皮子嗫嚅着，向狄维桢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去联系一下，准备后事。顺便通知其他常委过来，还有猴子的家属……呃，算了，还是我来通知吧，这话可不好说。” 周围静悄悄的一片。 突然有个年轻的护士探出头来，拨开半边口罩轻轻叫道：“院长，院长，病人好像醒了。” 戴院长吃惊不已，应道：“我去看看。” 手术时用的是全身麻醉，病人一般在十二个小时后才会有反应，有的病人要超过二十小时、三十小时。眼下十小时不到猴子就醒了，手术甚至还没有全部完成，不能不叫他惊讶。 大家精神不但没有振奋，反而更加唉声叹气，脑海都冒出一个丧气的词汇：“回光返照”。 陈华遥看看大家，向戴院长道：“我想最后看看我的兄弟。” 戴院长犹豫了一下，说：“行，不过得去消毒区换衣服。动作最好快点，不能拖太久。” 雷辛放下电话：“我也去。” 大家纷纷站出来道：“我也去。” 狄维桢道：“我必须去。” 玉荆道：“我不得不去。” 陈华遥摆了摆手：“行了，争什么，就我和雷辛吧，其他人在原处等着。” 两人换好消毒服，戴上口罩和帽子，由护士带领着走到手术台边上。 猴子躺在上面周身插满各种管子和电线，鼻子上是输氧管，胸口是测量心电图的，手腕脉搏也绑着几根线。旁边有几位护士在拭擦他身上的血迹，看来手术缝合已经完成了。 陈华遥看到显示屏上的心跳频率极其微弱，宛如风中残烛，让人情不自禁担心下一秒就会永远变成一道直线。 猴子的眼睛无意识地半睁着，手指头微微颤动。 可以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口，鼻青脸肿的至今没有消退，要多惨有多惨。 陈华遥走到边上，摘下口罩轻轻叫道：“猴子，猴子。” 旁边的护士急忙说：“陈先生，冯先生现在很……” 陈华遥挥挥手制止她继续讲话，又道：“猴子，我是陈华遥。” 护士见惯生离死别，心想病人的亲友总是这样，电视剧看多了以为叫唤几声能叫回他的性命。其实不过是心理安慰罢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亲人们在病榻上哭得死去活来盼望病人能醒过来看他们一眼，更多的时候是病人在手术过后一直昏迷，然后昏迷中去世，很少有人会留下遗言。看手术台上这位病人的症状表现，生命征兆极其微弱，恐怕活不到天亮。 阎罗王对每个人不是完全平等的，只有少数人才有回光返照的权力。 也有人拒绝相信亲人已经离世，他们大吵大闹，神态癫狂错乱，一遍又一遍叫喊着亲人的名字，可是回应他们的只有冷冰冰的脸容。试想谁又能从容面对至亲好友的生离死别？类似情形，护士们不知见过多少！ 没办法，大家都已经尽力了。不过这几个人是博爱医院的幕后大老板，要做什么别人也不好多说。 陈华遥继续叫道：“猴子，我是陈华遥。” 护士暗中摇头，不自禁心里有几分恻隐。见那位陈先生表情极度严肃地注视着病人的脸色，眼中似乎冒出一股光芒，知道他已经陷入某种悲观的状态中。 第322章 虚度年华 在陈华遥的叫唤下，只见手术台上，猴子的眼睛慢慢睁大，好像多了几分神采。那护士不由心道：“还真给他叫对了。” 陈华遥大喜，急急叫道：“猴子，你听得见么？” 猴子眼珠子开始转动，手指抬了抬，好像要表达什么。 陈华遥忙问：“你听得到？” 护士照料病人经验丰富，说：“冯先生好像有话对你说。” “那么，能不能把氧气罩拔了？” 护士点点头，这或许是病人临终前的告别，吸不吸氧都无所谓了。伸手轻轻替猴子摘下氧气罩。 陈华遥赶紧伸头过去，耳朵凑在猴子嘴边。只听猴子嘴唇蠕动着，良久冒出几个细不可闻的字眼：“华……华哥，原、原谅我……不能再跟着你混了……我、我……” 旁边的雷辛在感情上并不是个坚强的人，几乎要流下泪来。上次剑齿虎莫洛的身亡，得知消息人已陨落，这时却是要直面兄弟的离开，相比起来让人难以禁受。 陈华遥勉强笑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怕什么？” 猴子直视他的双目，艰难地道：“华、华哥……” 陈华遥道：“人最宝贵的生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在临死的时候，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祖国的强大而奋斗。你不要有什么遗憾，十年之内我要让祖国的旗帜在库页岛、藏南、贝加尔湖、钓鱼岛、日本岛上空飘扬。我要让中华民族的炮火洗刷日本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蟹委会要在华盛顿白宫收取管理费！到那个时候，我给你烧纸。” 几个医生和护士在旁边听着只是目瞪口呆。 突然，仪器显示屏上猴子的心跳开始加快，脉搏和各项指标越升越高。护士还道仪器出了差错，忙奔过去查看。 猴子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但眼睛竟多了一份诡异的光彩。好像是望夫石上的女子终于盼到丈夫归来，好像可爱的孩童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又好像一生无悔的情人终于获得那句至死不渝的誓言。 眼神亮得惊人。 “华、华哥，我不能走，我还要跟你干大事……”说完这话，猴子疲倦地闭上眼睛。 然后，他的血压、脉搏、心跳逐渐升高，半分钟后已恢复到正常人水平。 戴院长又惊又喜，忙叫道：“快快，给他供氧！仔细观察，别搞错了。” “怎、怎么回事？”雷辛还没从悲痛中清醒过来，一脸的呆滞。 戴院长道：“病人的生理机能开始恢复，他度过了鬼门关！他有救了！” 钟主任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久久不能合拢。刚才他可是明白得很，手术台上那人生命特征微弱到了什么程度。完成这台手术不过稍尽人事而已，戴院长说病人有两成生还的希望，其实那不过是安慰蟹委会众人的好话罢了。 真正的实话都藏在这几位资深医师心里没敢说出来。凭借他们多年丰富的临床经验，病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完成手术后根本不可能存活，最多在两个小时后心脏停止跳动，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没有一丝机会。 没错，他们已经给猴子判了死刑。阎王要你三更死，手段最高超的医师也留你不到五更啊！ 可现在，究竟怎么回事？ 陈先生一段比教科书还空洞无聊的废话激起了他的求生意志？说不走就不走？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tqr1 钟主任只怕那是真正的回光返照，目光紧紧注视着仪器。可上面数据显示病人的生命特征越发平稳下来，再也没有太大的波动。这说明他的伤情已经进入稳定阶段，只需要加强后续治疗便能保证不会差错。 “怎么回事？是我错漏了什么吗？” 陈华遥离开手术台，经过钟主任身边，淡淡地道：“那是信仰的力量！你要是明白这一点，你也不会只是一个医生了。” 消息传出去，走廊外面一片欢腾，所有的颓丧一扫而空，人人喜气洋洋。委员长向猴子说过的话回荡在大家耳边：“十年之内我要让祖国的旗帜在库页岛、藏南、贝加尔湖、钓鱼岛、日本岛上空飘扬。我要让中华民族的炮火洗刷日本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蟹委会要在华盛顿白宫收取管理费！” 第二天下午，陈华遥向班主任请了假，赶去月球公司总部大楼。 朱雀公司的增援部队已经到达象京了。 沈幽桐惨遭幕后黑手泼脏水，月球公司没能平稳事态，反而更加扩大，柏幽城自然是坐不住了。前几天他甚至当着屈正塔的面撂下狠话：“你们月球没办法处理，那就让我自己来！” 柏仔是谁？你若当他是个娱乐圈戏子就大错特错了。屹立娱乐圈十数年不倒，没有个像样的背景连猪都不相信。 何况柏仔同意参演《世纪的挽钟》，剧本写得好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对沈幽桐怀有特别的目的。现在沈幽桐出了事，他不动手谁动手？ 大楼的第十三层已经进入警备状态，严禁无关人员进出，每隔十米站着一名神色紧张的黑衣人。 会议室大厅里。 “陈教授，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公司野草花军团的总指挥官薛暮秋军团长。前两天刚从日本返回中海，我让他到象京来帮忙办事。”柏幽城微笑着为双方做介绍，“阿秋，这是我特聘的电影教授陈华遥先生，他有很多理念同我哥哥的想法相当吻合，你们多亲近亲近。” 柏仔有意拉拢委员长加入朱雀公司，这是特别为他引见的，没有第四个人在场。 陈华遥伸出手去，同时打量着对方。 那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身材高大，与自己不相上下。短短的头发，脸庞轮廓分明，浓眉大眼，鼻梁挺直，紧抿着嘴唇，看起来相当冷漠。外表似乎带着一股浓浓的倦意和怎么也掩饰不去的沧桑感，这让他显得比真实年纪苍老了起码五岁。但他的眼神亮得刺眼，竟仿佛往外透出光芒。 穿着一套得体的风之谷西装，气质显得阴沉低落，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那就是朱雀公司最冷酷残忍的“时光杀手”。是的，十年了，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如今变成了沧桑的中年。 薛暮秋瞪了陈华遥一会儿，突然笑道：“委员长，好久不见。” 陈华遥同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啊，多时不见，军团长风采更胜往昔，还是那么令我心折。” 柏幽城吃了一惊，问道：“怎么着？你们认识？陈教授，你是什么委员会的委员长？” 薛暮秋淡淡地说：“三年前我在中海和陈委员长见过一面，大家惺惺相惜。” “我只是没想到薛军团长贵人事忙，竟还把我这个小人物记在心里。”陈华遥接了一句。 柏幽城没察觉到两人语气里的火药味，拉开椅子道：“既然你们早就认识，那可不用我啰嗦什么了，都坐下聊吧。”扭头让秘书去泡茶。 三年前，陈华遥追查剑齿虎莫洛的车祸真相，线索指向了曾在象京呆过一段时间的野草花军团。然而那时野草花军团早已离开象京，陈华遥随即赶往中海。不久陈华遥终于找到薛暮秋，两人正面对峙。陈华遥想要逼问事件的真相，薛暮秋是个骨子里极度骄傲的人物，哪能由得他问什么就答什么？言语冲突之下，两人险些动手，闹得很不愉快。 冲突归冲突，薛暮秋却对这位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十分佩服。中海是野草花军团的地盘，他单枪匹马就敢闯进来同自己对峙，自己竟然还奈何不了他。当时薛暮秋就想这年轻人日后必非池中之物，果然，不久后收到了蟹委会统一象京西区的消息。 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端着茶壶茶杯进来，见三个男人呈品字形相对而坐，不由透出一股陶醉的目光，整个人几乎要生生呆住了。 三个男人都是世所罕见的大帅哥，各自具备独特的迷人气质。柏幽城外形俊美，仪态优雅从容，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大偶像。薛暮秋冷峻漠然，沧桑忧郁，别有一种令人心折的气度。再看看陈华遥，质朴低调，初一看觉得不过是个老土的乡村干部，再一看又觉得他深邃如同海渊，根本看不见底。 若是把这三个人排做一列供人挑选，恐怕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女人只会发出同一种声音，那就是：“我全要！” 柏幽城给两人递了便宜的河水牌香烟，说：“阿秋，日本那边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薛暮秋摇摇头：“形式不怎么好看，我们的人才还是太少了，始终缺少纲领性的指导思想，这几年在日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因为国际形势太过严峻，日本有关方面觉察到了我们的动作，这次回国也是迫不得已。” 柏幽城又道：“你们这次针对阎立本《唐皇功德图》行动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薛暮秋自失的一笑：“行动失败了，带回来一份赝品聊表意思。幸好兵哥不在，否则我肯定被他打死。” 阎立本是唐代画家，也是我国著名的画圣。他流传于世的作品除了《步辇图》、《古帝王图》、《职贡图》之外，还有歌颂唐太宗文治武功的《唐皇功德图》。这幅作品线条刚劲有力，神采如生，色彩古雅沉着，笔触细致，历来被评为阎立本的代表作之一。经历一千余年的岁月流逝，战乱频繁，这幅宽一百一十厘米，高一百九十五厘米的作品真迹仍保存完好。 第323章 爱国主义 《唐皇功德图》曾收藏在故宫，清帝逊位以后，世道混乱不堪。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趁此良机从宫里偷出，以两千元大洋买给国民党陆军一级上将唐生智。一九三七年，唐生智主动向蒋光头请缨防守江都，任江都卫戍司令长官。不久，江都沦陷，唐生智出逃，《唐皇功德图》不知所踪。当时不知多少文人为之扼腕叹息，甚至是痛哭流涕，认为此画已随战火湮灭于历史长河。 二〇一〇年，失踪多年的《唐皇功德图》竟然出现在东京富士拍卖会上，一时引起了多方关注。中华书画协会派出专家前往鉴定，证明乃是阎立本真迹。原来当年日寇制造江都大屠杀，《唐皇功德图》流落到日寇手上，又把这幅中华民族的国宝运回日本本岛偷偷收藏起来。 消息披露之后，很多人泛起苦涩的回忆。《唐皇功德图》身上蕴含的不仅是艺术价值，还有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当时许多爱国企业家前往日本准备拍下国宝，被薛暮秋暗中阻止了。野草花军团的宗旨是：凡是被抢走的东西，不能再花钱买回来！不能再让国人再花第二份血汗钱。 野草花军团要用砍刀和手枪重新夺回来！ 最后起拍价一千万美元，成交价一亿四千一百五十万美元，创造了新的中华艺术品最高价格。国宝落在三井财团总裁三井寿司手里。前不久，薛暮秋针对《唐皇功德图》发起一次突击，不料被叛徒出卖事情败露，军团被三合会早有准备埋伏，折损了大量人手。野草花军团在日本的活动也难以维持下去，薛暮秋不得不回国接受朱雀公司高层的处分。 难怪这家伙满脸的疲惫模样。 朱雀公司高速扩张的十年，却是薛暮秋失败的十年。 在这十年里，他经历了三次重大挫折。 第一次，朱雀公司刚刚创建，意气风发的时光杀手与来自北方的超级赛车手“光速之王”赌斗。在这一场较量中，薛暮秋生平头一遭发生事故，随车同坐的女友车祸身亡，本人也受了重伤。 第二次，在叶总的授意下组建野草花军团意图夺取象京。不料当时象京出了个牛皮冲天的牛人，图书管理员吴卫国，对野草花军团凶猛的反击。薛暮秋的野心再次被挫败，灰溜溜退出象京。 第三次，也就是在日本岛针对《唐皇功德图》的行动，军团两百多名骨干有一半人手损失。 回来没两天，又和叶总裁吵得当场翻脸，连中海也不愿多呆，接到柏幽城电话索性直接赶来。 听了这话，柏幽城拍拍他肩膀道：“没事，从哪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那东西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过让小鬼子替我们保管一阵罢了。象京有很多的人才，我支持你重新招兵买马。” 薛暮秋点点头，拿起茶杯使劲灌了一口。 柏幽城道：“你们在外头收回国宝的行动，实际上是为国家效命，为我们的民族效命，没有一个指导性的思想不成。陈教授写有一篇关于历史和文化的论文，实际上也交代了我们民族的信仰。我个人很反感研究理论，但还是希望你们能读一读。一个大型团队在外头奔波，做着没有回报的辛苦工作，没有精神凝聚起来，形不成战斗力。” “哦？什么论文？”薛暮秋眼睛微微眯起。 陈华遥在旁边忙谦虚地说道：“哪有什么论文，就是我个人一点点不成熟的见解，柏先生太抬举我了。” 柏幽城打了个响指，向女秘书吩咐道：“你去办公室把第三十五号文件夹拿过来。” 文件很快拿来，陈教授关于历史、信仰的论文打印在上面，七八千字，十多页a4纸，其中一些段落下面用钢笔画有粗线，还有些词语打上了圈圈。很显然，柏仔细心阅读过这篇论文很多次。 薛暮秋没有接过，手里抓着茶杯淡淡地说：“我除了钞票上的文字，向来不喜欢看太复杂的理论。这劳什子论文，没必要看了吧。” 柏幽城认真地说：“阿秋，你没看过怎么知道上面写什么呢？” “我靠兵哥立下的教条办事，至于其他的玩意，用不着。”薛暮秋非常冷淡。 柏幽城脸上挂不住了，将文件放在边上，道：“好，你不看就不看，不过兵哥消失了三年，你看看你这三年成什么样子？” 薛暮秋眉毛一挑，正要说话。 陈华遥突然在边上说道：“薛军团长，知道你这次为什么会失败吗？” “你说。”薛暮秋平静地道。 陈华遥手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哒哒有节奏的响动，目视着对面这个沧桑的男人，说：“任何团队前进的动力，需要一种灵魂，或者可以称之为精神。可以是相同的利益，相同的价值观，相同的感情。前面说过，你的军团回收国宝是不计回报的，那就是没有利益了。所有人都在你的个人魅力下干活，他们为的是什么？是价值观。出现了叛徒，说明你们的价值观不牢靠，你们不团结，你们有人在动摇，你们没有共同的信仰。” 薛暮秋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陈华遥续道：“或许你的部下们在这场战役中迷茫了，他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付出这么多却没有得到回报。国内很多人也是这样，没有信仰，只为个人利益奋斗。团结不起来，就没有战斗力，自然会失败得一塌糊涂。所以我想努力一把，建立起一个有中华特色的信仰体系。” “有点道理。”薛暮秋的眼睛终于亮了，抓住文件浏览起来。 开始还有些不屑，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端正身子，渐渐进入思考的状态，说了句：“写得不错，我的部队需要这种精神。” 花了十多分钟堪堪看完，薛暮秋叹了口气，道：“陈委员长，你说的没错，我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华。” 陈华遥叼着烟头道：“那是去年写的，写得比较仓促，还没有形成系统。现在我又有了新的观点，我称之为‘具有中华特色的爱国主义’。” 掏出钢笔，拿过文件，在上面刷刷刷写了起来，边写边道：“以五千年历史为纵线，以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为横线，形成了我们的国家。五千年代表的是什么？不是美国那种短短三百年历史的暴发户，他们就算想拍历史剧也只能回欧洲翻书，不然就天天幻想未来打外星人。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代表的是什么？不是日本越南菲律宾那种鼻屎小国，一轮核武器攻击就可以叫他们亡国灭种。” 旁边两人都在点头，薛暮秋全然换了一种态度，说：“柏先生，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叫委员长做教授了。他确实是一流的教授。” “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叫陈教授做委员长……” 陈华遥续道：“爱国主义是基于国土本身和国家历史而诞生的，国土本身即为：高山和峡谷、河流和湖泊、森林和沙漠、错落的山村和扩张的城市。它是一种延续千年历史的感觉，这感觉代代传承。” “国家在过去六十年里就好像是强力胶一样牢牢的团结了所有的人，从而形成爱国情感。这种情感让人民不会在大饥荒、政治动荡、国家不安定等恶劣情况下丧失对政府及对自身的信任。事实上，我国的爱国主义已经超出了主席、党、一九四九年共和国建立的范畴，成为一种更为强大的普遍现象。” “爱国主义，有时候看起来是具象化的，是唯一中华人都会遵循的某种宗教形式。我们崇拜自己的国家，并且对她充满尊重。这样的爱国主义使许多中华人严于律己，而且始终坚定地守护着我们的国家。没有爱国主义，我们无法在这个充满敌意的世界中生存下来。” “在过去的六十年里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但是热爱这个国家以及坚定地对政府的信任却成为了唯一一个被中华人一直保留的意识形态。如果没有这种爱国主义的话，很有可能中国早已灭亡。” 写完之后，陈华遥扔下钢笔，长长嘘了一口气，瘫在椅子上，好像精气神通通被耗尽一般。 薛暮秋一口气看完，神色越来越凝重，表情越来越严肃，所有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仿佛突然之间换了个人。 从他的口鼻中呼吸出充满锐利如同刀锋般的气息。 从他的眼神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从他整个人的身躯往外喷发一种像是沉睡火山刚刚苏醒的巨大能量。 用黄花梨木制作的坚固办公桌也在他的手臂倚靠之下微微颤抖。 桌子上的茶杯得得得地响动，水花上下溅落。 过了足足三十秒钟，这股巨大的能量才慢慢平息下来。 柏幽城眼中写满了震惊，这小子竟宛若刹那间脱胎换骨了似的！ “嘶……”薛暮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空气犹如凝固的实质，瞬间被抽成真空。 在这个时刻，他完成了“系统升级”，好像武林传说中的“顿悟”，他一下领悟了力量的真谛，从而突破新的境界。 陈华遥暗道：“不愧是朱雀公司的核心之一，这等水平，几乎与我的五虎战将并驾齐驱。”tqr1 这位曾经在中海呼风唤雨的军团长看向陈华遥的目光当场就变了，不禁叹道：“这篇论文可以成为军团的指导性纲领。能写得出这种文章，思想境界已经跟兵哥媲美了。陈委员长，世界上那么多人，除了兵哥之外，我服你。” 有个无法向外人言说的原因是，薛暮秋的老大在美国消失整整三年，所有人无法联系得到。总公司叶总裁守成有余，开拓不足，曾经的朱雀三巨头逐渐产生不可弥合的裂痕，薛暮秋也因此迷茫、失落，丧失主心骨。在这种情况下，他急切需要一种精神来指导他整个部队今后前进的方向。陈华遥称之为“具有中华特色的爱国主义”给了他新的思路。 第324章 选中的人 “过奖过奖，我对薛军团长也是相当的佩服，只身在日本奔波奋斗，精神高洁，我也服你。”陈华遥这是真心话。 薛暮秋顿了一顿，说：“有件事我想向你解释一下。莫洛的死，跟我，跟整个朱雀公司都没有任何关系。” 以时光杀手骄傲到骨头里的人格，能向人当面做出解释，那是非常不容易。 陈华遥当即说道：“我相信你。”有道是英雄惺惺相惜，这话在两人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薛暮秋点起香烟，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说：“当年你去中海找我，事后我也做过一番调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把祸水引到我头上。结果你可能想不到。” “是谁？”陈华遥一下探直身子，紧盯着对方。 薛暮秋缓缓道：“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石芭茶看起来与你们势均力敌，实际上那只是受人操纵的傀儡。十年前，我的老大入主号称是主宰南方绝大部分的一个会议，但却埋下了日后的祸根。表面上很威风，实际上未能完全控制那个议会，同时因为触及了他人的利益，很多人想将我老大置于死地。后来他飞机失事，人也失踪，朱雀公司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便是有人下的黑手。” “这已经牵涉到复杂的国际纷争去了。不相同的价值观和文化理念，令整个世界将我国看做敌人。一百多年来的世界进步史，我国是发展中最孤独的大国，没有之一。我们没有一个朋友，到处都是不怀好意的目光。所以，当二十一世纪我国发展起来以后，很多国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其中包括美国。奥巴马甚至直接在国情咨文上说：不希望看到一个拥有十四亿人口的富裕的中华，这是什么一种意思？” 柏幽城冷笑道：“合着全世界只该美国称王称霸，不许中华有几个小钱？” 薛暮秋说：“换句话说，中华越乱，美国也就越高兴。我家老大试图统合整个南方的资源干一番大事，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底线，于是黑手党精心策划了飞机失事事件。” “黑手党？”陈华遥沉吟起来，说道：“前几年黑手党党首史蒂芬·布鲁诺不是死了吗？” 陈华遥说的是一桩轰动一时的新闻。四年前，美国黑手党老大史蒂芬·布鲁诺被人吊死在纽约时代广场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死状极其惨烈，造成极大的影响，引起多方广泛关注，美国各大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连《时代周刊》也留出八个版面的篇幅追叙了布鲁诺的生平。纽约警方承受巨大压力，然而时至今日，连真凶的一根毛都没有抓到。 薛暮秋说：“委员长，你是值得我信任的人，不妨告诉你，布鲁诺正是被我家老大弄死的，他作恶多端终究要遭到报应。但话又说回头，黑手党只是美国财阀控制黑道的一种手段，一个工具。只要那些财阀不灭亡，区区一个老大死了对他们关系不大。这么多年下来，美国已经形成一套完整的黑道控制体系，死了一个人，能很快扶起新人上位进行反扑。” 说得起劲，一壶好茶很快喝光，陈华遥这人对生活品味不甚讲究，茶好茶坏完全没有太大意见，叫秘书上了一壶浓茶，端在嘴边略有诧异地问道：“你家老大吊死了布鲁诺？……等等，让我来猜猜他是谁。” 薛暮秋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不出意外的话，你的老大、柏先生的兄弟，应该是廖学兵。”陈华遥缓缓说出一个曾经在中海无人敢大声提及的名字：“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但是这几年廖先生销声匿迹，想来是有什么原因吧。” 薛暮秋看着窗外，眼中是敬慕和崇拜的神采，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兵哥刻意隐藏行踪，命令我们特意消除他曾在中海的痕迹，这些年已经很少有人记得他的存在。在三年前，兵哥彻底蒸发。” “为什么？”陈华遥追问道。 “为了完全瓦解三大财阀的势力，兵哥陷入了与整个美国幕后掌权者作战的艰苦境地，只有隐藏起来才能做得更好。三大财阀控制着全球能源、金融、军火和经济命脉，他们可以轻易做到颠覆一个小国的政权，一个决策就让数千个家庭家破人亡。兵哥不得不小心翼翼。” 薛暮秋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华遥：“兵哥做的事情不是旁人能够想象的。但这三年，我们不知道兵哥是生是死，我的部队也失去了兵哥精神的指导。” 陈华遥一时肃然起敬。 薛暮秋道：“克莱斯特家族操纵着美国黑手党，对布鲁诺的死，他们感到十分愤怒。后来他们组织人手进入我国，想要制造事件引起黑道的内乱。可以肯定的是，石芭茶公司已被克莱斯特家族控制，你们委员会莫洛的车祸，正是这帮家伙下的黑手。然后他们把线索引到我的头上，想让我们两家火并，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陈华遥点点头，对薛暮秋的说辞不置可否。 薛暮秋道：“不管你信不信，这是我调查得出的结论。至于具体细节，还没有太多资料。” 柏幽城等他们说完，道：“现在还是来谈沈幽桐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吧。阿秋，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个沈幽桐，有什么值得你们这么重视？”薛暮秋收拾起心情问了一句。 柏幽城严肃地说：“沈幽桐很可能是世界上除了我之外唯一跟廖家有牵连的人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人攻击。” 薛暮秋道：“我懂了，这事交给我来办。” 言语之间轻描淡写，似乎没怎么把攻击沈幽桐的幕后黑手放在眼里。 这时陈华遥电话响起，向薛暮秋和柏幽城告罪一声，道：“不好意思，我有个兄弟刚从夏州回来，正要去见一见。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我们晚上再聊。薛军团长，你给的情报我会好好参考的。” 薛暮秋起身笑道：“委员长，军团长什么的太生分的了，野草花部队眼下名存实亡，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薛哥，我想交交你这个朋友。” 陈华遥哈哈一笑：“那薛哥也不必叫我什么委员长了，还是叫小华吧。” 薛暮秋两人把他送出月球公司总部大楼。这个作态也引起很多目击者异样的揣测，须知柏幽城身份几乎是突破天际的尊贵，就连屈总在他面前也不敢大声说话，什么人竟当得起他亲自送到门口？ 待看清楚那人只是《世纪的挽钟》剧组新任副导演，大家这才恍然大悟。传言柏先生对剧本赞不绝口，对人才极度重视，能为陈副导演做出这种举动，不正说明了柏先生折节下交的博大心胸么？ 柏幽城目视着前方车水马龙的道路，说：“阿秋，你觉得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我看不透他。”薛暮秋道：“二十五岁的时候我还在朱雀街为了两千块赌金同人赛车混日子，他已经做到了这等地步。我有点明白你特意为我引见他的意思了。” 柏幽城笑道：“你说说看。” 薛暮秋道：“巨龙是不能没有头的，集团是不能没有首脑的。朱雀公司十年来已经成长为一个庞然巨物，作为贝氏家族、飞车党、千嘉顺公司的超巨型联合体，有资格领导它的人不多。我没有这个水平，叶小白就更不用说，那老小子根本没有领导才能。兵哥消失的这几年里，公司出现了太多危机，大家群龙无首各自为战，连南弟也被叶小白逼得远走欧洲，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一个新的核心。” “是的，那么你看谁有能耐来当这个核心？” 两人站在月球公司大门侃侃而谈，周围人离得远远的，有的人想要经过也被手下们赶到侧门去了。在人流密集的总公司，每分钟都有上百人进出，竟没有人能靠近他们二十米范围之内，也没有因此抱怨一句，柏仔的势力之大可想而知。 “千嘉顺的莫永泰，贝氏的贝永驱，以及总公司叶小白，天空传媒撒磊，欧洲分部的南弟，以及柏先生你，都有可能成为新的核心。其实还是你的呼声最大，因为你和兵哥流着同样的血液。只要你愿意，我薛暮秋马首是瞻，想来南弟他们也不会反对。” 柏幽城摆摆手道：“你知道我的态度，我向来做不领导，不喜欢管人。电影，是我的一切。其他的，没太大兴趣。倒是你，怎么没把自己列进去？” 薛暮秋道：“我累了。事情上也证明我的领导能力不够过硬。缺少兵哥的压制，叶小白、撒磊、莫永泰几个人争权夺利，谁也不服谁，让偌大的朱雀公司内外交困。我猜想你的意思是打算从外面找一个核心。” 柏幽城双手插兜，颇为萧索地看着远方，说：“是的，过去的几年里，我考察过很多国内首屈一指的青年才俊，包括年仅三十便创建玉湖烟草集团的孔令云，北方黑道的表表者袁国真，夏州赵家出类拔萃的赵寒，但无一例外，他们的表现通通令我失望。你前面搞错了一点，领导才能并不是成为朱雀核心的最高标准，叶小白、莫永泰，他们都有很强的领导能力，却还入不得我的眼睛。”tqr1 “那是什么？” “朱雀核心必须具备无与伦比的品格，强大的个人魅力和超越自我的精神。没有这几个特质，光会管管人、会投资会盈利算什么？朱雀可不是普通的大公司大企业，朱雀肩膀上的担子重得很。朱雀的核心不需要有管理过大型集团的经验、盈利数十亿的履历或者单挑第一的变态身手，但他一定要有这三种特质。” 薛暮秋不禁说道：“陈华遥正是你选中的人？” 柏幽城嗯了一声，道：“我正在暗中考察他，最终结果还两说，总之陈华遥是朱雀核心候选人那是一定的。这个年轻人，你千万别小看他，不管有没有能力和经验，做出多大的成绩，我能感觉得到他和兵哥具备相同的精神。” 第325章 梁子早结 薛暮秋道：“不知你调查过没有，陈华遥年纪轻轻一手建立象京最危险的帮会螃蟹委员会……” 柏幽城这时真正吃了一惊，道：“陈华遥也是混黑道的？” “没错。”薛暮秋轻轻颔首，拿起烟点了一支，“他的蟹委会着力于建设社会，维持秩序，风评极好，这也是我当初没和他动手的原因。这家伙手下人才济济，远远超过当年的飞车党。四大天王、五虎战将，每一个都能随随便便搅起血雨腥风。他本人统领着那么一伙人，实在很不简单。” 柏幽城一时陷入了沉吟之中。 薛暮秋又道：“朱雀总部收集有关于蟹委会的部分资料，我打电话让传过来给你过过目。” 柏幽城道：“嗯，越详细越好，我需要好好的了解这个人。看起来前些日子的接触，不过是他的冰山一角而已。阿秋，你很早就认识他，对他是什么一种看法。” “没太大的看法，只能说你选陈华遥为候选人，我也很认可。”薛暮秋答非所问。 “那么叶小白现在是什么个态度？” 薛暮秋不由哼道：“那家伙就是块绊脚石，我们必须把他一脚踢开。” 作为曾经同生共死的飞车党三巨头，再也不是当年混迹街头同穿一条裤子的三个穷光蛋了。 要说到朱雀公司，飞车党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首先，飞车党是由叶小白、韩立南、薛暮秋三个中海小混混于十五年前创建的街头流氓组织，在中海北城的朱雀街一带打架闹事，胡作非为，就是不干好事。一群小瘪三们天天驾驶着摩托车呼啸街头，肆意挥洒青春。组织规模不大，一两百人，有自己的酒吧，有时也会在外面收收保护费胡混日子。面临着来自秀水街光头党的打压，日子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这时一个落魄潦倒的男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这个男人叫做廖学兵。 很快，三个穷光蛋被廖学兵的人格魅力所折服，心悦诚服拜他为老大。廖学兵带领这帮小混混确立了朱雀街的地位，并喊出“朱雀桥以西，飞车党第一”的响亮口号。在廖学兵的运作下，飞车党进入代表南方最高权力机构的某个议会。由此飞车党进入快速扩张时期。 不久中海贝家发生来自内部的叛乱，廖学兵凭借个人手段平息了这场叛乱并顺利整合贝氏财团飞车党集团。中海教父莫老五身亡之后，他又重组了莫老五的产业千嘉顺公司，最后全部合并为一家富可敌国的超级集团朱雀公司。 朱雀公司旗下囊括能源、交通、信息、金融、科研机构、医疗机构等多个产业。丹兵航空公司、贝壳银行、贝氏能源集团、野草花军团、天空传媒、凌桂科技、欧洲远征军、北美远征军等等等等，甚至德国的史密斯家族也为他们所控制。有心人估计，朱雀公司的经济总量已经超过南欧某个国家。 发展到这个地步，曾经的飞车党三巨头因为种种原因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朱雀公司名义上的总裁叶小白留守中海本部，薛暮秋组建野草花军团前往日本执行兵哥的秘密任务，韩立南远走欧洲。 缺少老大的威压，朱雀公司并非铁板一块，目前集团里就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在乱喊。叶小白个人格局太小，天空传媒的撒磊、千嘉顺的莫永泰、贝氏能源的贝永驱、北美远征军的“提琴杀人王”林天都不怎么服从他的调度。贝家的女族长索性深居简出，久不露面。 朱雀公司内部甚至有两个互相独立，互相看不顺眼的情报部门，一个是由撒磊掌管的天空传媒，一个是彦玖控制的情报部。 另外，韩立南的欧洲远征军“银白黎明”组织也与总部保持非暴力不合作状态。韩立南放出话来，声称只要叶小白还坐着总裁的位子，他就一天不回去。 而林天领导的北美远征军名义受总部管辖，实际上财权、人事权已经完全独立。 这种情况下，野草花军团缺少来自后方支援，积累已久的漏洞越来越大，终于在夺取《唐皇功德图》一役时全面失利，造成巨大损失。回国后，叶小白不但没有自我检讨批评，反而指责薛暮秋指挥失当，要对他作出处分。两人当场摔了杯子就差没有当面动手。薛暮秋接到柏幽城的电话一刻不愿久留，索性直接赶到象京。 确实，没有核心的集团难以长久屹立于世，朱雀公司的分裂已经初见端倪。 必须为这个超级集团找到一颗合适的、足够强大的心脏！ 这么庞大的集团关系到的不仅仅是一小撮人的利益，它还牵连了十余万成员的前途以及中海这个东亚最繁荣都市的兴盛或是衰亡！ 所幸柏幽城已经着手准备兵哥接班人的问题。既然集团内部那么多人才都决不出一个人选，不如就到外面去选。 京城的袁国真具有近似廖学兵的成长的经历，号称东北亚单挑无敌，可惜却是个无脑的莽夫。云川市的孔令云商业手段了得，少了宽阔的胸襟。夏州的赵寒豪门公子气息太重，不堪大任。 现在柏幽城将目光放在了象京。 作为廖学兵同父异母的弟弟，柏幽城在集团拥有超然的地位，无论要做什么事，叶小白也不敢对他指责。何况柏幽城一直在暗中进行，没把此事向任何人透露，当薛暮秋来到象京后，柏幽城决定将他拉进来。 一旦所谓的“核心候选人”计划曝光，不甘下台的朱雀掌权者一定会千方百计进行打压。颐指气使的生活谁不愿过？难道想屈居人下，受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年轻指挥？ 是的，他们现在已经意识到没有核心的集团无法达成最终目标。 就像《魔鬼野兽世界》里的巫妖王，阿尔萨斯最终被击败。然而，脱离了巫妖王控制的天灾军团将对世界发起毁灭性打击以及自我毁灭。因此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巫妖王来控制这个庞大得无与伦比的军团，否则世界将会毁灭。 朱雀公司也一样，失去了廖学兵控制的他们将在内耗和外患中走向分裂和灭亡。 必须有人加冕为王！ 这个沉甸甸的担子，或许只能落在一个人的肩上。 赶到北极星机场，按照行程的安排，陈华遥的兄弟要抵达了。 北极星国际机场是象京最大的机场，也是我国目前最繁忙的民用机场之一。二〇一一年，旅客吞吐总量突破七千万人次大关，仅次于首都国际机场和中海丹兵国际机场。 陈华遥来到三号航站楼的接机大厅，周围挤满了人，鼻端充荡酸、臭、臊的汗水气味，放眼望去是密密麻麻看不到边的人头，耳边满是乱七八糟的叫声喊声以及小孩子的哭闹声，还有不断响起的广播声。这程度比菜市场好不了多少。 环境如此迷人，要想在里面找个人，没有手机的话真跟大海捞针差不多。陈华遥给雷辛打电话问了问，这帮人都呆在贵宾室里，于是赶紧过去。 相比起来，贵宾室可比大厅条件好得太多。用一道玻璃门隔开，里面是整洁干净的塑料座位，排列成麦肯基快餐店的布局，两两对坐，中间还有一张桌子。还有暖气供应，候机的旅客神情轻松地相对而坐，有的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有的低声交谈，桌面上是热气腾腾的咖啡。 陈华遥正要进去的时候被穿制服的保安拦住：“先生，请出示您的贵宾卡。” “贵宾卡？”陈华遥呆住了：“我找个人还需要贵宾卡？” “是这样的先生。”保安耐着性子解释：“贵宾室只为贵宾提供服务。而这个贵宾资格，需要同机场客服部办理，要求也不算太高，比如搭乘过多少次以上的头等舱机票面额累积消费多少金额。或者您是政府部门的职员，也可以开介绍信过来，我们免费为您办理。” 那保安见陈华遥一身朴素平凡的乡下干部装扮，还真拿不准这人的身份。就算他只是某个城区、县城的科级干部，在官场上的关系网也不可小看的。机场方面一般会给这个特殊群体予以优待。 “呃，我是来等人的，什么卡都没办过。”陈华遥实话实说。 “那么您在里面有朋友吗？如果有朋友在里面的话，也可以叫他们过来接您进去。” 陈华遥正要打电话给雷辛，身后响起个突兀的声音。 “陈华遥，你怎么在这里？不用上课了吗？” 回头一看，那人衣冠楚楚，高高扬着下巴，脸上一股若有若无的浊世翩翩佳公子气质，正是双方有过几次不愉快交集的校友周文迪。 陈华遥点点头：“刚请了假，来接人的，你来干什么？” 周文迪笑道：“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怎么？被拦在贵宾室门口进不去？外面大厅那么宽你不好好呆着，非要跑这里来，你有贵宾卡？” 陈华遥老老实实答道：“没有。” 周文迪旁边还有十几位同行人员，其中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男人，气度颇为沉稳，诧异地瞟了陈华遥一眼，开口问道：“文迪，你同学？” 周文迪回答：“是，同校同学，读社会学系的。” 那男人便向陈华遥道：“你没有贵宾卡？不介意跟我们一起进去坐坐吧？” 那男人面容微胖，脑门微秃，眉目就像是中年版的周文迪，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说话语气淡然，笑容满面，一点没有周文迪高高在上的气息，充分体现了富人应有的风度和教养。但敏锐的陈华遥却能察觉出他骨子里的高傲和淡漠是的，这话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别以为人家对你有多热情。 不过陈华遥可没把别人的态度放在眼里，便老实不客气地道：“好，多谢。”tqr1 第326章 人逢喜事 周文迪纵然飞扬跋扈了些，到底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介绍道：“那是家父。” “哦，原来是周叔叔，失敬失敬！”陈华遥加了一句。 那中年人昂首走在前面，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对于象京所谓的上流社会，委员长还是有些了解的。四大家族处于超然地位，谁也撼动不了他们。周家比不上四大家族，但也不差了，旗下好几家资产过十亿的大公司，与其他势力都有着合作关系，隐然可以称之为一流家族，周文迪的父亲周军红正是周家的现任家主。这样的人有些傲气也不足为奇，他们有这种资格。 周文迪与陈华遥并肩向前走去，问道：“你小子请假来机场接人不太好吧。还想跑到贵宾室来，你什么朋友用得着在贵宾室接吗？” 陈华遥不答反问：“那你接谁来了？” 周文迪等的就是这句，当下看着远方，用略带着寂寞的语气说道：“当我被你侄女拒绝的时候，我就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找个比她漂亮一百倍，地位高一百倍的女人……” “哦？”陈华遥一下来了兴趣：“找到了？” 按说周公子也不会这么肤浅，但两人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周文迪就想在陈华遥身上找找优越感。 他和周文迪的恩怨，可以说是从乌衣会那个夜晚的赛车开始的。当天晚上陈华遥发现周公子居然在追求张末莹，于是马上下令让张末莹远离这个看起来极度浮夸的翩翩佳公子，随后赛车又被陈华遥打败，两人算是积累了不少怨气。第二次，象大盛世嘉年华招待会上，周文迪和旅游局的袁局长被陈华遥狠狠铲了面子。 周文迪道：“别以为张末莹是区长家的女儿就很了不起，那种女人我上过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不过对我来说都是浮云而已，也不用再提。现在我在等我的未婚妻，她是谁你应该想象不到。”tqr1 他父亲在前边听着，也不做声，带着人走到边上的位子坐下，周文迪则和陈华遥坐在对面，叫了几杯咖啡。 陈华遥一时也不忙去找雷辛，问道：“是谁？周公子可否见告一二？” “哼哼，我就给你涨涨见识好了，听说过四大家族吗？”周文迪觉得给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普及一下上流社会的知识很过瘾，说道：“朱、叶、苏、魏四家，象京是他们的天下，随便一句话要个人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我未婚妻就是苏家的。” “是吗？”陈华遥震惊了。 周文迪道：“你当然不明白苏家代表着什么含义，这也没什么。你需要了解的是，她比张末莹好一百倍，一千倍！我和父亲来这里就是专程来接她的飞机！” 陈华遥感到由衷的佩服：“不知是苏家哪位大小姐……”苏家的女人，怪不得当得起周家父子亲自来接机。 “嘿嘿，苏小姐芳名不便见告，不过你很快一睹她的芳容了。”周文迪要的就是陈华遥这种反应，心里充满得意，笑吟吟地说：“也请你转告令侄女一声，我只能和她从前过往的所有一切说再见了！” 陈华遥还真是很少见过这么感觉良好的家伙，只好顺着他语气往下说道：“苏家的财势，想来是和你们周家门当户对了。龙配龙，凤配凤，老鼠配乌龟，青蛙配蛤蟆，说到底我侄女和你没缘分，那是她自己没福气。” 周文迪矜持地点点头：“你明白就好。我对莹莹虽然还有感情，但那已经不可能了。我将要迎娶的是世界上最有势力的家族的女儿，看你也是乌衣会的一员，顺便跟你说一声，等我大婚那天务必赏光捧场。” 所谓“大婚”，是专指古代天子或皇室成员的嫁娶，至于平民、贵族的婚姻都没有资格使用这个词语。现在资讯发达了，媒体上只要稍有地位的人结婚，通通用上“大婚”一词，乃是自抬身份而已。 陈华遥心里暗暗撇嘴，笑道：“一定一定。” 大家族的孩子通常没有大多自主选择配偶的权力，一般在十六、十八岁就要由长辈根据家族利益定下对象，不会等得太久，甚至指腹为婚的也不少见。像魏妍妍那样的是异数，承受了很大的家族压力。 周文迪今年二十三岁，早已到了适婚年龄，周军红千方百计攀上苏家的关系，还不是为了将来谋个好前程么？只是不知那是苏家的哪位姑娘。 两人正说着话，贵宾室里广播响起：“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kt5789次夏州至象京航班即将抵达，kt5789次夏州至象京航班即将抵达，请旅客们做好准备……” 周军红父子俩同时起身，周文迪脸上带了一丝紧张，道：“啊，我等的公主马上要到了。” 陈华遥瞅瞅老牌荷花表：“这么巧？我朋友也是这趟航班。” 那之前一直老神在在的周军红，伸着脖子朝贵宾室的玻璃幕墙向外看去，此时全身僵硬，居然多了一份忐忑不安的神色，想来那苏家的小姐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 周文迪哦道：“这么巧？你朋友也从夏州过来？经济舱出口应该是那边等候吧？”照他想来，陈华遥的朋友只能是坐经济舱的货色，这么当面提出来有点失了翩翩佳公子的风度，不过为了打击陈华遥，周公子并不介意这么说。 周军红黑着脸喝了一声：“文迪，芊芊小姐马上要到了，你还在这里啰嗦什么？打起精神来！第一次见面务必要给芊芊小姐留下好的印象！” 第一次见面？敢情这小子是来相亲的。陈华遥不由端详着周文迪，见他一套工整名贵的路易威登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果然是相当正式的相亲打扮。旁边随从还抱着大束的火红玫瑰，想来是给所谓芊芊小姐所准备。 “旅客们请注意，旅客们请注意，kt5789次夏州至象京航班已抵达，kt5789次夏州至象京航班已抵达……”平板温柔的广播女声再次响起。 周军红一行随即快步向入口走去。周文迪接过随从带来的鲜花捧在手上，站在通道入口的边上，身形笔挺，表情严肃中含着自以为的潇洒帅气。 周围有人吵着涌上前要接人的，都给周家的随从给拦住了。 入口有十余个通道，最左边的属于贵宾通道，有专人侍候。至于其他人只能在挤在普通通道里排队等候。这也是有钱人和穷人的区别。 父子俩就站在贵宾通道入口最显眼的位置，风度翩翩，酷帅难当，拉轰无比，不知引起多少异性注目。 陈华遥还是没找到雷辛，电话也打不通，只好跟在周家父子身后寂寞地看着手表。其实无聊的委员长这时已把接兄弟飞机的要事抛在脑后，他最想看看到底周公子口中比莹莹漂亮一百倍的芊芊小姐到底漂亮在什么地方。 八卦，历来不分性别年龄，也不看各人身份。 一大群人从通道对面向他们走来，正中是个气度沉稳的中年男人，旁边跟着个年轻女孩，穿着紧绷绷的牛仔裤和休闲外套，外表看起来十分清爽。似乎正是周家父子要等的人。 周文迪赶紧又朝外站了一步，捧着鲜花的小手微微颤抖，显然是心里开始激动。 能不激动么？苏家的小姐，你以为是街边的野鸡说上就上的？搭上他们家的关系，不敢说日后一步登天，至少也能少奋斗十年。 那一群人已走了过来，中年人一见正站在通道入口的周军红，远远地笑道：“周兄，好久不见！你可比从前更精神了！”声音低沉稳重，语气喜洋洋的。 周军红和周文迪连忙迎上前去，同样脸上堆满笑意：“苏兄，这么年没见，你反倒比以前看起来更年轻了，要在路上遇到，我还真保不准能不能认出你来。” 那男人哈哈一笑：“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周兄就没些开心的事情么？” 转头看向标枪般笔直的周文迪，转了一副醇厚长者的神色，说：“这是文迪吧，许多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 周军红赶紧扯了儿子一把：“正是犬子，愣着干嘛？还不快叫叔叔！” 周文迪依言上前鞠躬：“叔叔好！叔叔，我爸在家天天提起您呢。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您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帅气多了。” 那男人笑道：“这臭小子，嘴巴怪滑溜的。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拉着身边女孩的手说：“芊芊，这就是周家哥哥，周文迪，以前我和他爸爸合作搞项目，这小子还穿开裆裤呢。文迪，这是芊芊，你们小时候也见过面的，现在还记得吗？” 周文迪一直在仔细打量那女孩样貌，细皮嫩肉，鹅蛋型脸，大大的眼睛薄薄的嘴唇，化着精致的妆容。虽然不算天仙，底子也不太差。这……就是他即将共度一生的女孩？ 当下不敢怠慢，双手奉上鲜花，摆出比柏幽城更迷人的微笑，说：“芊芊妹妹，呃……那个，你好！” 那位名叫苏芊芊的女孩接过鲜花，红着脸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没有说话。 周文迪嘿嘿笑着，匆忙中不忘瞥了一眼陈华遥的神色。 这也是相亲过程中初次见面应有的尴尬气氛，再正常不过。 周军红道：“文迪，你们都是年轻人，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好好聊聊。芊芊哪，还记得叔叔不？长这么大，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大姑娘了。” 苏芊芊轻声说：“周叔叔好。” 周军红又说：“听说芊芊的钢琴刚过十级，你文迪哥哥对钢琴也很有兴趣，正想向你讨教……” 他们一堆人挤在通道口寒暄，也没人敢过去阻拦。 陈华遥正看得有趣，身后响起个声音：“哥，你怎么在这里，打电话也不接，叫我好找。” 第327章 闪电部队 回头一看，是雷辛和他雷神之鞭团队里的几个小兄弟。 令陈华遥不爽的是，雷辛直属团队的成员品味一直让他看不顺眼。 就比如玉荆那小子，永远都是街头小瘪三的装扮，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脖子上挂着比拇指还粗的金项链，翘得比鸡冠还高的莫西干发型，嘴里叼着烟头，走路肩膀歪歪斜斜，镶有金属片的高筒皮靴哐哐直响，手里不停玩弄着蝴蝶刀，折过来翻过去，总是一副惹是生非的模样。 几个小流氓围到陈华遥身边大呼小叫起来，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脏字，令人侧目不已。 陈华遥皱眉道：“老秦呢？怎么还没到？老子等他半天了。” 雷辛给委员长递烟：“听广播应该是到了，飞机上不能接电话的。” “猴子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下来，我留有几个人在医院守着。” 这伙小混混距离周军红一群人很近，说话特别大声，吵吵闹闹的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周军红十分不悦，说：“文迪，让你同学走开！”这时大家族领导人的气派便显现出来，瞪着眼珠子，极有威严。吵了苏周两家的友好会面气氛，这还得了？ 周文迪也不再客气，向陈华遥挥手，像驱赶小鸡小狗一般，喝道：“陈华遥，你们过那边去！” 雷辛眉毛一挑，微微扬起下巴，两道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对方，说：“这里是你家的？” 当着未来岳父和未婚妻的面，周文迪有些不耐烦，同学情面是顾不得了，朝随从使了个眼色。 几名随从会意，气势汹汹走过来，便朝陈华遥肩头推去，骂道：“小兔崽子，走开些！不长眼睛么？” 玉荆急于在委员长跟前表现，立即抓住了那随从的手：“哟呵，怎么说话呢？知不知道这机场是谁的地盘？信不信老子弄你个半身不遂？” 那随从被玉荆扳住手往下一压，当场痛得惨叫一声。 这下把周军红完全惊动了。前往机场接苏家的机，自诩好歹也是象京的半个主人，要尽尽地主之谊，不料突然冒出几个不长眼睛的小混混，这不是要他在“未来亲家”面前丢脸么？ 连几个小混混都喝不走，以后象京上流社会会怎么笑话自己？未来亲家还有理由把宝贝女儿嫁过来吗？ 向苏先生告罪一声，怒气冲冲走过来，低声喝道：“小同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识相的赶紧滚蛋，不然我叫你全家在象京都过不下去！读什么社会学系。都读到狗身上去了，滚！” 对面的苏家人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们，这情况下自是不必多说什么，否则抢了周军红的风头，大家面子上须过不去。 周文迪则不停向苏芊芊赔礼道歉：“芊芊，那只是几个不识礼数的乡下人，我们不用理他们。很快就能解决，你别担心。我们周家在象京很能说得上话的。” 苏芊芊点点头。 突然身后有人说道：“你们拦在这里做什么？好好的通道倒成了你们闲聊的地方，还让不让人过去了？快让开。” 苏先生正要说话，回头一看，脸上立即变色，冲出喉咙的声音带着颤抖：“啊！秦先生，是您！您也乘坐这趟航班？” 那人是刚从飞机下来的旅客，哦了一声，大模大样道：“苏国甫，是你老小子啊，你们一堆人拦在这里吵吵闹闹，想造反不成？”身后也跟着十几个人，提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神色。 苏国甫更为惶恐，慌忙点头哈腰赔笑道：“我、我朋友正来接我呢，和几个当地小混混吵了起来，正和他们协商解决，您老别见怪。您也来象京办事？刚在机上我怎么没见着您？” 看样子似乎是来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老子坐经济舱你这个大富豪当然看不到了。”那秦先生说：“一下开销那么多人的机票，你当不是钱么？” 苏国甫赔着笑脸说：“哈哈，秦先生说笑了，您老提一声，我苏国甫不说别的，给您包一趟专机都成！” 那秦先生中等身材，三十岁上下年纪，面容清癯瘦削，深深的眼眶内眼珠精光四射，极为慑人，拍拍苏国甫肩头说：“行，你老小子总算有孝心。我赶回象京办要紧事的，等闲空了找你喝几杯。……呃，这是你家小孩？” 周文迪正要同芊芊侃侃而谈，见了这等势态，连地位尊贵的苏家也要对那人卑躬屈膝，知道对方一定有着极其重要的身份，忙闪在旁边脸上浮现讨好的笑容。 苏国甫慌忙扯了扯苏芊芊的衣角，道：“芊芊，快叫叔叔！秦先生，这就是我家不成器的小女苏芊芊，让您见笑了。” “秦叔叔好！” 秦先生道：“你们来象京做什么的？” “呃……实不相瞒，这是象京周家的公子周文迪。”苏国甫说：“小女年纪也不小了，以前我和周家的周军红交情不小，他们两个小年轻算是竹马之交，这次呢，就想让他们见个面……”秦先生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来相亲的么！”看看周文迪低眉顺眼的姿态，说：“这位周公子倒也一表人才。” 苏国甫忙朝正在同小混混们交涉的周军红喊道：“周兄，过来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周军红愣了一愣，朝陈华遥丢下一句：“赶紧滚蛋，不然等我发火可不是好玩的。”迎向秦先生已然换了一副情真意切的笑容。 同很多大家族一样，苏家在全国各地都有其分支。苏国甫乃是苏家家主苏国民的堂弟，奉上一任家主之命在夏州发展。由于苏家背后的支持，二十几年来兴旺经营，已经做出好大一份家业。 虽然只是苏家放在夏州的一个分支，由于背景不同凡响，也足够周军红仰视了。何况两人还是多年的交情，儿女年纪又正好相当。周军红素闻苏芊芊贤淑端庄，苏国甫又知周文迪是象大才子，这不绝配吗？于是私下敲定细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苏国甫十二分恳切地说道：“来，我给你引见引见，这位秦寂然，然哥。你在象京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然哥在夏州可是了不得的一号人物。” 听苏国甫这么一说，周军红心里有了底。那秦寂然不过三十岁年纪，而苏国甫年近五十反而要叫他一声然哥，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当下满脸堆笑，伸出手，说：“然哥，您好，我是军红集团总裁周军红。” “哈哈！”秦寂然抬头一看，脸色似乎为之一变，快步向前走去，也是挂满了亲厚的笑容，远远的便张开双臂作势拥抱。 周军红暗道：“这人如此热情……”匆忙间不及细想，也赶紧换了个姿势，张开双手准备同这位苏国甫口中的大人物拥抱拥抱。 不料秦寂然径自错开走过周军红的身边，双手抱住他身后那位年轻人，叫道：“小遥！两年不见，你这小身板又瘦了许多！” 陈华遥感受着兄弟的热情，反手搂住秦寂然的肩膀，笑道：“然哥，欢迎欢迎。两年不见，我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朝不得起，夜不能眠。所以嘛，就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了，哈哈，哈哈！”tqr1 秦寂然又搂住雷辛：“阿辛，你小子可是越发健硕了，又泡了几个马子？” 雷辛笑道：“然哥，你不舍得回来，象京的四大美女我都给你留着。” 一群人顿时说说笑笑，只把周军红晾在当处，维持着双手张开的架势，一时伸也不是，缩也不是。那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笑容要多尴尬有多尴尬，久仰大名之类的客套话生生憋在喉咙，一句都说不出口。 电视上经常看到这种整人的桥段，当自己身为旁观者的时候只觉好笑得要死，但若自己是当事人的话，想哭都哭不出来。 苏国甫急着去拍秦寂然的马屁，对好兄弟的悲惨遭遇只好当做视而不见，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聊作安慰，便快步走至秦寂然身后。 他所认识的秦寂然在夏州创建了名为“闪电部队”的社团组织，自任指挥官，横扫夏州黑道，统治着一大片地盘，风头一时无两。结交夏州各种各样的朋友，乃是市长的家中常客，赵家的座上嘉宾。又有狠辣手段，对待得罪自己的敌人从不手软，轻则致人伤残，重则灰飞烟灭。两年下来，任谁提到然哥的名字都得谈虎色变。 苏国甫是做家电配件、组装生意的，手下八家工厂，专门给苏家的“苏国电器全国连锁大型卖场”供货。因为交通以及同行业竞争等问题，时常需要求着秦寂然帮忙。 这秦寂然好歹算是夏州的一号大牛了，居然对眼前那位年轻人如此热情，脸上满是如沐春风的笑意，隐隐有以那年轻人马首是瞻的样子。不由叫苏国甫心里好一阵嘀咕。 等他们寒暄完毕，苏国甫总算找到说话的时机，腆着脸笑道：“秦先生，这是……” “哦，你刚从夏州过来，想是不了解象京的情况。”秦寂然说：“这位是西区螃蟹委员会的陈委员长，也是我的顶头上司。阿遥，这是我在夏州的朋友，苏国甫苏老板。” 苏国甫不敢怠慢，说：“陈委员长，您好您好！” 陈华遥静静地看着对方，也不同他握手，嘴里叼着粗大的雪茄，倨傲地微笑道：“苏老板，欢迎来到象京，既然你是然哥的朋友，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下回请你吃饭。” 苏国甫不明所以，连声道：“哪能呢，该是我请委员长吃饭，该我请！” “近来象京地面不是很太平，希望苏老板安分守已，别给自己惹下什么麻烦。”陈华遥朝众人挥挥手：“大伙先回酒吧，给然哥接风洗尘。” 苏国甫浑然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心中不爽，却不敢表现出来。 第328章 赎人 目送蟹委会混混们远去，周军红才脸色不善地走到身边，问道：“老苏，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姓秦的究竟什么人？” 苏国甫沉声道：“别惹那个家伙，凡是让他不高兴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我在夏州已经看过太多类似的例子。就连赵家的赵寒也只是他的小老弟而已！” 见周军红沉默不语，又问：“刚才我见你和那个小伙子说话，你们认识？” 周军红觉得老友语气过重，不得不收起恚怒的心思，“呃……这个嘛，算认识吧，那小伙子是犬子大学里的校友，读社会学系的学生。怎么？他是那位然哥的朋友？” “何止是朋友！他是然哥的顶头上司，说是什么螃蟹委员会的委员长。”苏国甫惊疑不定：“我看陈委员长刚才对我不太友善，你们前面是不是说错话了？” 周军红吓了一大跳，脸色刷地就白了，结结巴巴道：“螃、螃蟹委员会，委、委员长！” “怎么？你知道这什么螃蟹委员会的底细不成？” 周军红脸上当即布满密密层层的冷汗，掏出手帕抖抖索索擦个不停，颤声道：“老苏，苏兄！我，我惹下大麻烦了！我、我早该猜到是他，旁边那个戴金项链的青年应该就是雷主任了……” “老周，有什么话慢慢说。”苏国甫反而镇静下来，扶住对方的肩头说道。 周军红颓然道：“你说的然哥在夏州有多猛，蟹委会在象京就有多猛，甚至过犹不及。我家产业就在西区，一直靠着他们吃饭哪。” 周家以前是做服装生意的，近几年把家族产业的重心全面放到了房地产，陆续在西区开发多个楼盘。 副主任殷小八是会里专门负责房地产开发监管工作的特权人物，所有在西区搞房地产开发的单位都必须接受殷副主任指挥调度。不停指挥的、违反法律和委员会规定、拖欠工人工资、质量不合格、不注重安全的单位通通要被停止资格。 停止资格？你以为是建设局下达整改通知书那么简单？蟹委会的人马用砍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改不改？ 周军红刚到西区，为节省开支就想出了许多鬼点子。便宜的四号水泥代替高强度的六号、八号水泥，钢筋要多细有多细，混凝土层要多薄有多薄，沙土里面混合着生活垃圾冲量，砖块全是四分钱的残次品，建起来的楼盘不是漏水就是开裂。 这档子烂事没过多久就被殷副主任查出来，当场把他打得住院三个月，两个亲自动手脚的亲信秘书直接从公司十五楼扔下，摔成肉酱。所有建筑全部推翻重建，造成的损失不下千万。 打这以后，周军红老实得比灰孙子还不如。只是周家进军房地产的时候，委员长在蟹委会里头已经接近隐退的状态，一直无缘得见。 现在听说那年轻人竟然是蟹委会的委员长，周军红险些没吓出心脏病，就算得罪四大家族也不要得罪蟹委会这伙变态狂魔啊！大声叫着儿子：“文迪，你过来！” 周文迪不得不放下正在酝酿感情中的未婚妻，畏畏缩缩走过去道：“爸？” “你那个同学，到底什么来头！”周军红铁青着脸。 “普、普通同学……”周文迪年纪轻轻，还不太懂上流社会真正的尊卑上下，依言说道：“叶成宁介绍他加入乌衣会，所以我们就认识了。” “你们关系怎么样？” 周文迪想了想，组织着语言说道：“不好也不坏吧，还没来得及深交……” “说实话！”周军红脸黑得直如滴出汁水一般。 “那个……真要说实话？”周文迪看看父亲的脸色，发现有发飙的前兆，只好说道：“和他赛过一次车，他赢了。后来还有，学校的嘉年华招待会上我不是打算和旅游局袁局长商量山庄开发的事情吗？后来他和袁局长起了冲突……” 悄悄把追求张末莹的事隐藏起来，这话当着未来岳父的面不能乱说。 “你、你干的好事！”周军红就想一巴掌呼在儿子脸上。 周文迪赶紧道：“当时我看他和市府的齐秘书混在一起，就觉得那小子有点能耐，没掺和袁局长的破事。” 周军红怒道：“什么这小子那小子的，你他妈会不会说人话！以后要叫委员长大人！” “什，什么？”周文迪不敢相信父亲竟怕那小子到了这种地步。tqr1 周军红声色俱厉地喝道：“我把服装公司、永通物流和红孩子饮料公司的钱全投在了房地产上，他要是一句话，那二十几亿就得全打水漂！你到底明不明白？回学校以后要好好同委员长搞好关系，就是舔他的屁股，他要你舔，你也得舔！” 父子之间的对话说到这个份上，还真叫人害怕。不过没人愿意拿二十几亿华元开玩笑。 “我、我懂了。”周公子愁眉苦脸。 秦寂然上了委员长的冷战版奔驰，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路赞不绝口：“阿遥，你这车子硬是要得，我发现回头率不是一般的高。怎么搞到手的，也给我弄一辆耍耍如何？” 这车子线条冷、硬、粗、直，一如陈华遥的性格，极具冷战时代气息，可以说整个象京没有第二辆。平时开出去获得的关注比宣德甲子、劳斯莱斯还多。 要知道象京遍地都是富豪，劳斯莱斯什么的再贵也还买得起，街头巷间寻常见、酒店宾馆几度闻。香樟路附近那家婚庆公司就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只要有钱谁都租出来开上街晃一晃。 冷战版奔驰可是象京独一无二，雷主任一声令下，谁还敢去仿造第二辆？ 秦寂然的十几位随员上了玉荆等人的车子跟在后面。 陈华遥转动着方向盘，笑道：“这是阿辛搞来的，据说花了一百九十五万，你找他要去。我穷光蛋一个，加油维护修理什么的都成问题，不找你打秋风就不错了。” 秦寂然从兜里拿出一盒香烟，探询地看着他，一般人车里开着空调是很忌讳别人在车里抽烟的。然哥在夏州说话响当当，然而在这里还得顾及委员长的脸色，虽然大家是兄弟，可位置也得摆正了才行。 陈华遥笑笑，伸手在他烟盒里取出一支叼在嘴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说：“在夏州混得怎么样？这次让你回来，心里有什么想法？” 语气里俨然一副领导找下属谈心的姿态。 但这自该是傲立西区的蟹委会的主人应有的态度，秦寂然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点了香烟应道：“我知道，近来象京局势紧张，猴子刚刚在手术台上捡回一条命。凌云社和氪金军团又想在北城扳回一局，搅风搅雨的，叫人不能省心。” “石芭茶组织了史前巨兽……” 秦寂然带着冲天的傲意，目注前方，淡淡说道：“但我回来了，他们通通不是问题。那几个兽类，我多给他们几个胆子。” 两人说着话，车子开出机场驶向市区方向，汇入了滚滚车流。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陈华遥顺手拿起接听，脸色慢慢变得很不高兴，嗯嗯几句便挂掉电话。 “怎么回事？”秦寂然问了一句。 “肿瘤那个废物，让他好好守着医院不肯，非要出去找人报仇。”陈华遥伸手在控制台空格里的烟灰缸摁灭烟头，说：“现在被人抓住扣起来了，要我们拿钱去赎人。” 秦寂然嘿嘿嘿冷笑起来：“谁这么大胆子敢找蟹委会拿赎金？” “史前巨兽里的恶魔鸭赵雨泽干的。连猴子也不是对手，他肿瘤去了不是送死么，真是个酒囊饭袋，不懂得用脑子思考。”陈华遥一边骂着，调转车头往东区方向开去。后面雷辛等人的车子不明所以，也跟在后面。 一边给人打电话：“干巴猴，我要你跟的人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人高叫道：“报告委员长，一号目标一直在我控制范围内，他跑不出象京。” 电话那头的人名叫侯亚鹏，绰号干巴猴，与史萌康同为蟹委会“十大猥琐男”之一，是主管情报部的部长。为人偷窥成狂，猥琐之至，专门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和秘密，有一批相同癖好的手下贯穿象京的大街小巷。由这家伙来打探情报，再也合适不过。 陈华遥沉声问道：“在什么地方？” “马上就要？那我问问。”电话那头传来手指敲击电脑键盘的噼里啪啦声，隔了一会儿说道：“一号目标在高山塘区芒果路的福鸦山赌场，刚刚进去一会儿，他和三号目标在一起，有四个跟班。” 陈华遥道：“好，我马上过去，如果目标有变动，你记得给我来电。” “委员长的事就是我的事。”侯亚鹏道。 “嗯，然哥刚从夏州回来，晚上你过红河谷酒吧去，大伙儿喝一杯。” “喝酒？”侯亚鹏换了一副兴奋无比的语气，叫道：“对了，我这里下载了一百二十个g的1080p高清片子，你办完事要不要过来欣赏？我刚买一台五十四寸的等离子大背投，还有发烧级的美国西岸声音响，保证让你得到全新的视听享受，有柚木提娜、西野翔、初音实、小川亚沙美、佐山爱、樱木凛、山中绚子、小仓遥……还有你最喜欢的希志爱野，想看谁就看谁……喂喂？怎么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华遥在前方空地停下车子，等雷辛等人赶到，让他们通通下车围拢过来。 看看大家，说：“出了点意外，肿瘤那不长进的家伙被史前巨兽抓走了。现在我们兵分两路去把肿瘤给要回来，争取晚上九点前给然哥开个接风宴。” 雷辛点头道：“我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了，肿瘤那小子，这次我非要处分他不可！” 陈华遥说：“恶魔鸭要我们带一百万现金去‘金色大帝’酒吧赎人。阿辛，这事由你去办，不要带钱，去了就跟他们拖时间。我和然哥去办另外一桩事，回头马上支援你们。” 第329章 千娇百媚 “没问题，拖时间么，我很在行的。” 陈华遥道：“小心些，他们一定有埋伏。赵雨泽那人很不简单，身手厉害，脑子也很阴险。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 当下一伙人分作两伙，雷辛带着玉荆等人前往金色大帝，陈华遥则和秦寂然以及他的随员赶去福鸦山赌场。 比起来，福鸦山赌场比正德赌场规模小了许多，但也十分的奢华精致，设在福鸦山酒吧的四楼和五楼，用酒吧来做幌子掩人耳目。 象京市政府对博彩业持默许态度，但是审查非常严格，没达到标准的不准开办，并收取高额税率，管理措施相当严厉。不过放在局势混乱的现在，黑帮头目们已经不把政府的禁令放在眼里了。 为了逃避巨额税率，福鸦山赌场是私设的，对赌客们自有一套准入手段，一般是通过熟人介绍带着才能进入。而且赌场也会调查这些客人的背景，保证不出任何差漏。 陈华遥对全市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了如指掌，带着秦寂然一群人径直上了四楼。 走廊里光线昏暗暧昧，四周漂浮淡淡幽香。赌场、酒吧等场所喜欢用环境上的小细节最大限度调动客人情绪，暧昧的暗红色光线可以让人的心理更容易变得兴奋，莫名的浮香掺有的化学激素也会变相刺激人的情绪。 时不时有人走进走出，披貂皮大衣的贵妇，礼服高帽的绅士，也有衣衫褴褛的穷汉，制服皮鞋的工人。有的垂着脑袋匆匆而过，满脸丧气，有的昂首挺胸仰天大笑，腰间鼓鼓囊囊。 几个穿制服的保安警惕地看着刚从楼梯口走进来的陈华遥一群人，见这帮家伙气势汹汹，神色彪悍，人人脸上写满不可一世，比街头寻常见到的小混混不知跋扈了多少倍，顿时心中就有些打鼓。 尤其是最前面那人，嘴里叼着烟头，双手插兜，一股漫不经心的气质，眼中精光闪烁不定，叫人不敢和他对视。后面跟着几个腰间胀鼓鼓的，似乎藏了家伙。 其中一人上前试探着问道：“几位老板，是来找乐子的么？” “哦？”陈华遥看看那保安，随口说了个名字：“是张有财张老板介绍我来的，说这里项目很正，打算来玩几手。怎么着？还要通行证不成？” 那保安释然，鞠躬伸手相邀：“原来是张老板的朋友，里边请。” 张有财是侯亚鹏手下的一名情报员，时常流连酒吧赌场等混乱的地方探听消息，陈华遥想来这小子一定到过此处，随意拿他的名头用上一用，果然没耽误好事。tqr1 陈华遥扬着下巴，那表情像极了兜里有几个小钱的土大款：“小同志，我头一回来，不认识路。” 后面一名秦寂然的随员倒是很气派地将几张红彤彤的钞票塞进保安手里，说：“小子，还愣着干嘛？前面带路！” 保安一下眉开眼笑，手脚飞快将钞票收进兜里，连声道：“老板，请，请。” 这家赌场服务范围过于小众，远远没有正德赌场那样的超级豪客出没，保安呆在外面巡逻，更是少有收受小费打赏的机会，见了这几张钞票，快乐跟什么似的，连带看向陈华遥的目光多了几分尊敬。这年头只要有钱的都是大爷。 拿了小费，光是带路自然是不够的，保安倒会来事，一边带着众人向前方走去，一边谄媚笑着说道：“老板，这里牌九、骰子、扑克、麻将、老虎机、角子机、轮盘样样都有，您喜欢玩哪一种？有大厅也有包厢，我们这里晚上过了十一点还有精彩的歌舞表演，前些日子刚来了几个正点的俄罗斯美妞，跳的脱衣舞脱起来可利索了。” 陈华遥淡淡地说：“有没有真人格斗？我想看看。” 那保安擦着冷汗，笑道：“对不起老板，我们赌场不够大……” 陈华遥哼了一声：“没有真人格斗也好意思叫做赌场？” 那保安汗流得更多了，讪讪地不敢说话。 类似于正德赌场的真人格斗，不是每家赌场都能开得起的。首先要有关系，关系足够硬到照顾象京错综复杂的层层势力；其次要有资金，建得起格斗场，请得起真正有本事的打手，接受得起每场比赛动不动上亿的赌注；第三要有手段，需要应付各种各样的挑战。 一句话，你不是象京大佬，你手上没个十亿八亿的流动资金，别想玩什么真人格斗！ 就连正德赌场也得接受蟹委会每个月两百万的盘剥，这还是蟹委会不想跟他们扯上太多关系的情况下，否则蟹委会便是开口翻个十倍，他们也得给。 里头好大一个厅堂，一切式样依足拉斯维加斯赌场的摆设，到处人来人往，叫嚷声喝彩声和哭骂声响作一片。 刚刚进门，一名打扮火辣的女郎迎了上来，身上没穿着多几块布料，堆满极度职业化的笑容说：“几位老板想玩些什么？” 保安在旁边赶紧说道：“小美，这是张有财张老板介绍来玩的大老板，你好好带着，别给出了什么差池。” 女郎盘着头发，上面一件巴掌大的吊带背心，隐隐能看到托住胸比柚子皮还厚的胸垫，下面是百褶蕾丝超短裙，露出大白长腿，果然性感无比。光滑的玉臂带着浓烈的香水味就想上前挽住陈华遥的胳膊。 这是赌场方面聘请的经理清一色年轻女性，仅仅只是挂着经理的头衔而已，换个准确的词汇，应该叫做业务员更合适。 以赚钱为目的，专门负责拉拢客人，向客人推销赌场的各项业务。最善于观颜察色，凭借超凡的口才和娴熟的技巧让客人在赌场里一掷千金眉头不皱，输光了钱袋子还要觉得她们爽快。 业务员的收入纯粹来自客人赌注的提成。客人赌的越大，她们拿的越多。有人一个晚上能拿十万提成，也有人一个月连饭都吃不饱，关键看自身忽悠客人的水平如何。 眼前这位老板面生得很，显然第一回来。看他穿着不怎么样，可身后跟着十几位随从，顾盼之间气度不凡，十足的上位者姿态，不出意外铁定是某县城来见世面的富二代。这种人最肯花钱，万万不能错过。 何况还生得不错，就算在他身上赚不到钱，能陪着玩一个晚上也值了。 小美便展颜一笑，纤纤玉指握住了陈华遥的胳膊，娇嗲嗲地说道：“老板，您第一次来吧，我这里……” 没等这位千娇百媚的姑娘把话说完，陈华遥不耐烦地推开她，道：“滚开，不准靠近我半米之内。老子是来赌钱的，不是来找鸡的。” 小美自认还有几分姿色，天下没有迷不住的男人，一时大为错愕，涂满厚厚脂粉的脸上多了几分羞恼，又马上变幻为楚楚可怜，说：“老板，如果您想要陪夜也可以的……” 一名随员冷电似的目光直逼过去：“女士，注意你的身份！”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你的身份差远了。堂堂螃蟹委员会委员长要一个风尘女子陪夜，传扬出去这不是让大家看笑话么。 小美感受到众人杀猪般的气势，顿时不敢再说。 陈华遥扫了一圈大厅内乱七八糟的客人，道：“我有个朋友是福鸦山的常客，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来。” 小美瞬间摆正了心态，赔笑道：“请问老板，您的朋友是……？” “我朋友叫谢尔盖，是个俄裔华人，个子高高大大的，不知你见过么？” 小美笑了笑：“原来你是谢爷的朋友，怎么不早说。谢爷正在八号包厢打麻将，您要不要过去玩玩？” “既然来了总要去打个招呼的，前面带路。” 那随员便给小美塞了一叠花花绿绿的华币。 别人做赌场经理是发家致富，买房买车，花天酒地，身家比一些私营业主亦不遑多让。小美这个业务员却是笨手笨脚，经常得罪客人，沦落到要靠皮肉生意过活的地步，要不是看在还有几分姿色的份上，赌场老板早叫她滚蛋了。不然也不会见到陈华遥这位新客一来就急急的扑上去。 混得如此落魄，见了那一叠不算太多的打赏早就欢天喜地，浑然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喜滋滋地笑道：“老板，您真大方，等下麻将桌上一定大杀四方，赚钱赚到手软。” “我的老朋友有几个人来？”陈华遥佯作不经意地问。 小美仔细想了想，说：“呃，他们好像有六个，其中四个是谢爷的手下，还有一个是他朋友。两个人搭伙，正在和千江皮具的两个老板对赌呢。” “他朋友长什么样的？” 小美指指秦寂然：“个头和这位老板差不多，好像是个外国人，听声音挺年轻的，长得特别老气……呃，那个……不是我多嘴啊，谢爷的朋友长得很凶，很吓人的，脸上有条长长的刀疤，头发也很长，乱糟糟的。” 陈华遥点点头，对小美的说法已了然于胸，向秦寂然道：“你选哪个？” 秦寂然伸出一个巴掌，五指慢慢收拢，傲然笑道：“我全都要。” “那不成，总得给我留一个吧，这样好了，恐狼是你的，猛犸是我的。” 秦寂然道：“好，就这么定了。” 随着两人的对话，后面十几个随员开始提起精神，进入全神戒备状态。一路走去，聚在他们身上嚣张跋扈的气势愈发强烈，这时要有只感官敏锐的警犬见了他们，只怕要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将将走近八号包厢，陈华遥道：“女士，去把门给开了。” 八号包厢在大厅东侧，有一道一米八宽的两扇门。小美闻言小跑过去把门打开，朝里面正在愕然望来的客人鞠躬点头。 包厢内部映入眼帘，十分简洁的装饰，三十平米面积，正中一张电动砌牌麻将桌坐着四个人，周围还有花枝招展的女人各坐在四个人的身边，时不时为他们出谋划策，又或是撒娇发嗲。另有四名随从坐在角落里神情甚是无聊的玩弄手机。 第330章 随你挑 桌面堆着不少筹码和零钱。 正对着门口的是谢尔盖，两米一零的雄壮身躯坐在那里好像小山包一般，蒲扇大的手里掂着一张的四条如同米粒那么渺小。 在谢尔盖对家的是个有金色长发的青年，背对着门口却是看不出他面目如何。 门口被突然打开，几个赌徒都愕然不解地看过来。 小美笑道：“谢爷，您的朋友……” 这时秦寂然已经发动，从他们走来到包厢尚有十余米距离开始助跑。 脚尖点中光洁的地板不发出一点声音，身穿经由高级裁缝特制的西装没对关节的大幅度造成任何限制，瞬间提至百米十一秒的速度，身边刮起一股狂风。小美不由惊呼一声，双手下压裙角以免春光外泄。 目光牢牢锁定那名背向门口的长头发青年，经过门口时来了个经典的刘翔式跨栏动作，整个人高高跃起，手肘突出击向目标的后颈。 这一下兔起鹘落，事起仓促之间，仅仅过了三四秒钟光景，室内众人竟是没人能反应过来。 那金色长头发青年猛觉劲风扑来，急切中往后一仰。 这个“往后一仰”的动作纯粹是条件反射，根本没得多余时间考虑，正好迎上了秦寂然蕴含雷霆般威力的手槌。 “啪嗒！”一声，青年的长头发四散纷飞，被打得直直扑在麻将桌上。 麻将桌轰然震颤，所有的麻将牌凌空弹起，又嘀嘀咄咄落下，有的索性就敲在他后脑。 秦寂然稳住身形更无二话，抓住青年的长头发往后一拖。 那青年从麻将桌飞了起来，然后被他如同抡麻袋似的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套动作非常连贯，有如行云流水的潇洒悦目，姿势又万分美观大方，一击制敌，气势冲天，要是拿到好莱坞去可以当做动作片教科书。 两位千江皮具的老板脑子险些当机。 随员们涌入包厢，静静地审视场上局面，谁也没有说话。 而谢尔盖的四名手下猛然站起，冷冷与他们对峙。 过了好一会儿，谢尔盖沉声问道：“你们是谁？”紧紧皱起的眉头里包含了十二分惊怒。 猛犸象不能不为之惊怒。他对家的长发青年也是石芭茶公司“史前巨兽”组织中的一员，名叫哈利·阿尔文，挪威人，绰号“恐狼”，今年二十八岁，已经取得在华长期居留权注意不是入籍，只是居留权而已。 因为前几年的某次事件，挪威整个国家的政治、经济产业被中华狠狠修理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叫娘，终于意识到大国不是那么好惹的。于是乎，挪威政府急于同中华修好，到处说好话伸橄榄枝，还托第三国帮忙向中华说情。对这种小瘪三似的的国家，我们的高层连看都不想看它一眼。 挪威政府没办法了，开始积极宣传对华友好政策，派遣许多民间友好团体来华开展外交工作。但挪威内部也有许多不同声音，部分政府要员受到欧美列强的操纵，想方设法在民间友好团体中掺入沙子，打算在中华地盘上搞搞浑水摸鱼的动作。 哈利·阿尔文就是这么来的，他原是挪威军方“海蛇特战队”的一员上尉，参加过二零一一年利比亚战争，手段血腥残忍，亲手杀死了利比亚政府军的多名情报员，为欧美列强推翻利比亚政权立下汗马功劳。 不久，阿尔文受命随挪威民间文化交流团混进象京开始搅事，恐狼这种危险狂野的史前动物正是他的代号。 要知道阿尔文好歹也是海蛇特战队的佼佼者，经过地狱般的特训，更有超强的实战经验，手染无数血腥，对待危险具有野兽般的直觉，在史前巨兽中占据一席之地，竟被眼前那男人一下偷袭成功，直接打翻在地，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谢尔盖是真的吃惊，他了解恐狼的真正实力。 陈华遥施施然道：“我们是螃蟹委员会的，我叫陈华遥，今天特意来向你们讨几分利息。” 谢尔盖的眼睛慢慢抽紧了：“原来你就是变态陈？” 看到发生打斗，小美尖叫着奔出门外，众人且由得她去，并不阻止。 还是第一次有人管委员长当面叫变态，陈华遥眼睛眯起，叼起一根烟，旁边便有随员手脚利索地擦燃打火机为他点上，笑道：“不错，我就是蟹委会的变态小头目。谢尔盖，我会里猴子的事是你干的吧？” “嘿嘿，老子去片场找乐子，他非要反抗，打死也是活该。”谢尔盖只道猴子重伤不治，冷冷地笑道：“你识相的早点向我们投降，或许可以饶你一命！我姓谢的从来说话算数。” 谢尔盖从小在国内长大，深受儒家文化熏陶，平时在网上看小说，看到华人穿越十九世纪杀俄国鬼子的情节也照样看得眉飞色舞。无论思维方式还是语言动作都带着强烈的中华烙印，和他那高鼻深目的外表可不相干。 陈华遥深深吸了一口烟，道：“好说好说，希望过一会儿之后你能认清楚形势。” 谢尔盖眉头一皱，伸手制止了准备扑上去作战的手下，缓缓起身，双手互相抓捏，手指关节啪啪作响，“那好，亲爱的变态陈，我们始终是要拳头说话的，不是么？希望今天晚上可以成为你永生不灭的难忘回忆，嘿嘿，好好享受这段噩梦吧。” “等等！”仰翻在地的阿尔文扶着膝盖爬起，双手压住左右脸颊猛然扭动颈椎，一下发出咔哒的声音，咬牙切齿道：“让我来教训教训这几个有眼不识喜马拉雅山的东西！” “你汉语考试不是过四级了么？是有眼不识泰山！”谢尔盖大声纠正他用词上的错误。 “喜马拉雅山比泰山更高。”阿尔文强调。 秦寂然定了定神，这小子挨了自己一记极其沉重打击，居然还能浑若无事地站起来，要是换做别人早就颈椎错位送到医院抢救去了，史前巨兽果然名不虚传。 秦寂然可不是普通的蟹委会精英，他是秘书处秘书，与杜隐桥齐名的五虎战将之一！ 要不然委员会出了急事，委员长也不会巴巴的将他从夏州召唤回来火力支援。tqr1 在二〇〇九年的东区街道秩序清理行动中，秦寂然一手覆灭十三家不服从管教的帮会；在二〇一〇年的黑道协商大会上，他又挑灭了号称“银翼猎手”的康乾集团头马，令康乾集团小心翼翼，至今不敢越雷池一步。 人送外号“癫佬”，出手就像精神病患者一样不计后果，逮谁揍谁，没人愿和一个疯子交手。 秦寂然力量稍逊，能力以速度见长，年轻时原是象京市体委培养的国家一级短跑运动员，巅峰时期跑出百米十秒零一的纪录，在跳远、跳高等田径项目上也有不俗表现，限于自身高度上的条件，未能更进一步。 因伤退役后就此交了霉运，曾沦落到在立交桥摆摊卖皮鞋的地步，每天连饭都吃不饱，是委员长给了他一条活路。 后来委员长教他打架，竟是一打就灵，状如疯虎，历年来累功升级，五虎战将中排名第五。 不得不说委员长看人的眼光非常毒辣，从茫茫人海中相继发掘雷辛、八戒、杜隐桥、蒙思飞、姜世瑞、龙二、秦寂然这样的超级打手，现在又弄出一个肉身顶枪子的金身罗汉灵惧，搞得整个象京黑道人人自危，不敢侧目而视。 成堆的人才，任意选一个放在别家帮会都可以成为中流砥柱的角色，在蟹委会只能算是高层干部。像秦寂然这种一人挑灭数家帮会的，居然被委员长打发去夏州混日子，让人对陈华遥是又羡又妒。 江湖有人拿他与足球圈的穆里尼奥、音乐圈的涂芬、学术界的李清源做对比，证明其调教属下的功力炉火纯青。 那穆里尼奥执教期间挖掘了许多大牌球星，涂芬培养出十数位红极一时的歌星，李清源的几名弟子足可堪称国学大师。这几位名人都可以说是各自领域的导师级人物，江湖上拿陈华遥跟他们做对比，也就是说陈华遥乃是黑道导师！ 没错，陈华遥已经确立了巨大的威望，甚至一句话就可以决定某人的道上地位。连灵惧这种原先在正德赌场端盘子的夯货也可以一战成名，声名震慑北城西区，别人要是得到他一句“不错”的评语，几乎就当场具备了黑道当红的潜质。 阿尔文冷冷注视着秦寂然：“你一定会后悔你刚才做了什么！” 秦寂然微微摇头，道：“好得很，要单挑还是群殴，随你挑。” 谢尔盖在旁边又看起了笑话，插嘴道：“要打就打，啰嗦什么？你怕我插手不成？我看就你这小身板，经不经得起老子一拳还难说。” 阿尔文沉声道：“亲爱的谢尔盖，他是我的！” “ok，ok！我保证绝不插手。你打你的。”谢尔盖站得远远的，索性抱臂胸前，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最后又加了一句：“你要是三分钟解决问题，今晚我请你吃烧烤，正宗象京章鱼，味道杠杠的。” “用不了三分钟，最多三十秒！”阿尔文冷冷地说：“没有人能触怒了海蛇特战队的精英上尉还能若无其事！” “好，这可是你说的。”谢尔盖大声道：“三十秒之内，我请你，超过三十秒，你请我。” 阿尔文压了压拳头关节：“就这么定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似不把秦寂然放在眼里。 这并不难解释，蟹委会虽然在西区威名远震，但“史前巨兽”也不见得就怕了他们。 石芭茶公司与猛兽帮合并，顺应潮流组建史前巨兽团队，乃是由东区数十家帮会层层选拔，八位顶级精英集合而成，专门同蟹委会的四大天王五虎战将相抗衡。 这八位顶级精英均是东区黑道上的顶尖人物，恐狼阿尔文残忍嗜杀，猛犸象谢尔盖威猛无双，恶魔鸭赵雨泽狠辣恶毒，凶名赫赫，比五虎战将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331章 以伤换伤 在这块地盘，他们怕过谁来着？ 一队保安急匆匆跑来，手里攥着电棍，东张西望地高叫道：“是谁？谁敢在福鸦山搞事，活不耐烦了么？” 看到包间里谢尔盖正和陈华遥等人对峙，保安队长怒冲冲喊道：“喂，那小子听着，赶快出来受死！打扰了谢爷的兴致，你担当得起吗？我数一二三，你要不出来，老子拿你从四楼踹下一楼！一！……二！” 谢尔盖冷冷瞪眼过去：“滚开，没看到大爷正和朋友玩闹吗？” “是、是您的朋友？”保安队长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我弄错了，您玩您的。误会，这都是误会……” “什么眼神这是，快走！扫了大爷的兴头，这个月你们赌场的保护费加收百分之十。” 保安队长不敢有所怨言，朝里边微微躬身，向队员们挥挥手道：“散开了，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坐立不安的皮具商人正好趁此良机窜出门外，伸手给包间关好门口。 门口咔哒一声，阿尔文突然暴起，飞身朝秦寂然猛扑而上。 说打就打，更无二话。相隔两米左右的距离眨眼就到，速度非常之快，个别弱视的观众只看到一团灰蒙蒙的影子。 身在半空中，双手已多了两把灰白色的三棱军刺，锐利的刃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那是挪威海蛇特战队的制式装备，刀身呈棱形，三面血槽，经过去光处理，刀身不反光。只要被三棱军刺扎上一口子，就是个硕大的方形血窟窿，数分钟内放血完毕，绝无生还的机会。 阿尔文已靠这两把军刺夺走了不下二十个敌人的性命！ 凭借前扑跃起的高度，从上至下形成苍鹰搏兔的凌空之势，刀尖之所指，完全笼罩对方上下左右四个方位，无论秦寂然往哪里躲都是死路一条。 谢尔盖和陈华遥不由同声赞道：“好家伙！”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阿尔文临敌经验非常丰富，门口刚刚关上那一刻正是众人分神之际，他蓄势已久选择这个时候出手，动作沉稳，眼神冷静，一出手就是必杀，恐狼之名果不虚传。 秦寂然避无可避，当即就地一滚，狠狠撞中停在麻将桌边上的大木椅。 阿尔文一击落空，右手反握着三棱军刺往秦寂然滚走的方向扎了过去，临敌变化之快，谢尔盖和陈华遥的赞声还没落音。 秦寂然刚刚滚落，尚有半边身子坐在地上，已然感受到军刺锋芒即将临体的寒意，仓促间不及细想，拾起椅子迎了上去。 “夺！” 锋利的三棱军刺刺入椅子坐面，巴掌厚的枣木板直接洞穿，面板一块漆皮打中他的额头，刀尖已直逼到离鼻子只有一公分的距离再也不能寸进。寒意十足，鼻尖上不由自主地起了几颗鸡皮疙瘩。 要是手劲弱了些，恐怕他的鼻子当场就毁了。 秦寂然顺势起身，双手紧紧抓住椅子边缘用力一扭。 阿尔文握住刀柄的力气也是相当的大，被他这么一扭，军刺的三面棱角稳稳卡住椅子的枣木板，整个人立即腾空旋转，仿佛来了一次惊险刺激的杂技表演。 两人相持，包括阿尔文自身的体重和旋转的惯性产生了巨大的力量，椅子横坐面在交锋中当场破碎，中间空出一个大洞。 木渣子漫天飞溅，通过军刺三棱面的急速旋转激射飞开。 多了这个大洞，也少了阻碍，阿尔文马上抓住这个机会向秦寂然迎面扎下。 秦寂然不愧是把握速度的高手，有着比普通人快出不知多少倍的眼力，早已觑准空当，左手一推，椅子的靠背打中敌人握刀的胳膊。 阿尔文身在半空，没有任何着力点，正是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时机，挨了这一记，顿时翻到旁边的麻将桌上。 麻将桌猛地一震，一大摞复合塑料制成的麻将牌哗啦啦飞落，像是流水一样，有的飞打上墙，有的弹落在地，有的被阿尔文压在背脊。 这种象京黑道超级打手的巅峰对决寻常人难得亲眼目睹，便是高手之间也鲜少见到，谢尔盖的四名手下互相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激动、兴奋、震惊、刺激的种种情绪。 反观秦寂然的随员就显得镇静多了，一个个站在边上保持戒备，紧抿嘴唇并不说话。tqr1 谢尔盖则一边观察战局，一边用眼角偷偷警惕地侦察陈华遥动作表情。 阿尔文刚要翻起，秦寂然右脚一抬，飞身上了麻将桌，左脚向他的手腕踩下。 麻将桌乃是1.2mx1.2m的规格，同样用坚实的枣木制成，和椅子是成一套的，同个厂家的产品。中间铺有绿色绒毯以抵消搓牌时麻将撞击的噪音，边缘包有光泽透亮的金属外皮。 阿尔文打横躺在桌上，有两只脚伸在外面悬空不着力的地方，已是占足了颓势，浑没料到对方反击来得如此迅速，脑子暗叫oh，no！ 当机立断，另一只手放开军刺在桌面撑起全身的重量，一个优雅潇洒的急旋，身躯形成倒立的姿势，足尖踢向秦寂然的面门。竟是要以伤换伤，若被对方踹断手腕，他的足尖也要给敌人造成不可挽救的致命伤害，相比起来还是自己赚了。 麻将桌就这么宽，堪堪容得下两人对站，要是秦寂然因躲避他的足尖攻击而选择落回地面，他更可以趁势发动更凶猛的进攻。 一张小小的麻将桌就能考虑到后面几步招数，要知道海蛇特战队的上尉可是最会适应环境的杀人猛兽。 闻名于利比亚战争的恐狼忘了最重要的一点，癫佬秦寂然跃上桌面的时候手里还提着椅子！ 当下不及思索，手里的椅子往他身躯拍了过去。 两败俱伤的打法，电光火石刹那间，秦寂然鼻梁在阿尔文足尖踢击下断裂，清晰地听到骨头在体内折断的声音，皮破处爆出一团鲜血，倒落回地。 阿尔文则被一椅子拍飞，狠狠撞在侧面的墙上，椅子撞击处肋骨断了两根。 两相比较，谁也没拿到好处，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谢尔盖哦了一声，眼神又多了几分警觉，委员长的一个手下就能和史前巨兽团队的实力派战将势均力敌，蟹委会横行西区并非吹牛。 他一直知道阿尔文的底细，挪威人出身军队，最擅长阵地战，在麻将包间里这种狭小的地方最能发挥自身优势。 那小子曾受命刺杀利比亚政府军的一名高级情报员，双方在不足两米的通道内狭路相逢，对方拿着手枪。阿尔文凭借一身出色的暗杀本领令对方连一枪都开不出，单靠一把三棱军刺将那名情报员的喉咙捅了个对穿，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钟。 根据资料显示，那名情报员也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特工，身手不敢说比拟007，单打十个普通成年人不成问题，对上阿尔文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充分说明了特战队上尉的密室格斗术已臻化境，在狭小空间的对决鲜有敌手。 不然以谢尔盖自命不凡的性格，怎么会忍受他与自己并列史前巨兽团队？ 强大的人只会认可一样有实力的同伴，若是缺少能力只怕早被一脚踢飞。《三国演义》里蜀国搞了个五虎将，关二爷为什么听到黄忠位列其中就很生气？还不是因为他觉得黄忠不够水平，跟自己并列是一种耻辱。 “好了，三十秒早过去了，阿尔文你输了。”谢尔盖大声说道，并为自己抓住伙伴的痛脚而沾沾自喜。 “废话少说！”阿尔文忍住痛猱身扑上，剩余一把军刺瞄准秦寂然上中下三处要害部位。他已算准对方此刻的反应，鼻梁挨那一脚起码要影响到脑神经正常工作，严重的当场死亡，轻的至少也会眩晕十多秒钟，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接住恐狼持续而来的恐怖打击。 但他显然没怎么了解过秦寂然受伤后的疯癫程度。 秦寂然脸上一抹触目惊心的鲜血，彻底红了双眼，提起摇摇欲裂的椅子迎着刀刺不仅没有避开，反而更加凶猛地扑了过去。 椅子终于禁受不住，被三棱军刺绞成粉碎，木屑以刺尖为圆心向四周爆出。四条光秃秃的椅子腿飞上半空，秦寂然顺势接过其中两条拿在手中，就此成为两件趁手的武器，一手格开军刺的追击，一手击向海蛇特战队上尉受伤的肋骨。 阿尔文猝不及防，断裂的肋骨牵动伤势，攻击方向出现偏差，眼看又要受到对方狠狠一击。急切间不及细想，三棱军刺向前掷出。 速度快如闪电，肉眼难辨，众人只看到了一团灰糊糊的影子。 这是精通刺杀的上尉先生的杀手锏之一，除去普通的枪械训练之外，还苦练多年的飞刀、飞镖技巧，二十米范围内百发百中。就算一只苍蝇、蚊子，说要剁它后腿，就决不会刺中它的翅膀。 二〇〇九年，法国防长萨米尔出访挪威，其中安排了一个项目，由海蛇精英阿尔文为防长先生表演飞刀技巧。在五十米距离外，五秒钟时间内，准确用飞刀击中十名队友脑袋上的十个中华进口红富士苹果。这等眼力、这等腕力，这等胆色，令萨米尔先生大开眼界，连喊三个好字。 何况是两人近身搏斗骤起发难，这时就算对方具有计算机的速度恐怕亦不能讨好！ 史前巨兽的手下们情不自禁闭上双眼不是他们害怕，而是人体面对危险产生的自然条件反射。 当此危急关头，秦寂然双脚用力往后一跃，来了个如教科书般精准的“旱地拔葱”动作。 这动作大家经常能够见到只是在电影电视上见过，现实中则从未见过。姿势潇洒大方，宛若翻腾的一只大鸟，太漂亮了，谢尔盖情不自禁冲口而出：“好！” 有人甚至怀疑他腰间是不是绑了钢丝。 第332章 触目惊心 周身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倒翻打了筋斗已经落于麻将桌上，三棱军刺险险掠过他的大腿内侧，锋利的三棱面边缘划破皮肤，血流如注，差一点就变成太监。 军刺直直向前，剁进对面的墙壁里足足三五公分，刀柄纹丝不动，可以想见阿尔文突然发出的力道有多大。离刀柄最近的一位随员当场惊出一身冷汗。 阿尔文的致命袭击没能凑效，顿时又惊又怒，拾起剩下两条椅子腿也跟着抢上麻将桌。 两人站在狭窄的麻将桌上好一阵你来我往的乱打，四条椅子腿相互交击，乒乒乒乒乓乓乓乓！ 若是有人把他们这不足两分钟的搏斗拍成视频，其精彩水准完全可以在神鸡电影节上获得最佳动作奖绰绰有余！ 麻将桌只有一点四四平米面积，空间格外局促，成几何倍数的增加了凶险程度。任谁只要被打落下麻将桌，对方的攻势马上能够形成无可闪避的绝杀！ 阿尔文是挪威军方的第一暗杀高手，成名于利比亚战场的杀人机器，依靠数十条敌人性命堆积起来的刺杀技术。用武侠小说的讲法，他的小巧腾挪功夫笑傲武林。 经过利比亚战场的洗礼，又在象京杀戮不息的黑道拼杀中得到进一步锤炼，今年二十八岁，无论精神、思想还是身体层面，均为人生中的巅峰状态，一天中太阳最红火的正午时光！ 再来看看癫佬秦寂然，田径运动员出身，训练中拉伤脚踝跟腱，又因教练百般辱骂，导致其疯癫状态发作，暴打教练一顿，被体委开除，后来获委员长赏识加入蟹委会开始了黑道生涯。 秦寂然和其他五虎战将不同，不像杜隐桥那骇人的战神属性，也不像灵惧肉身抗枪的体质天赋。他是正宗的野路子，最初打外围成员干起，从无数追砍拼杀中汲取经验教训，积累战功，一步步做到五虎战将的高位，活脱脱一部屌丝青年奋斗史。 其疯癫状态好比玄幻小说里的“狂战士”，一旦发起癫来，所有敌人都要为之胆寒！ 这么两强相争的局面仿佛火星撞地球，只有一方的死亡才能令他们停止。tqr1 秦寂然的椅子腿砸破了阿尔文的面颊，面皮当场爆裂，从口中喷出三颗断牙。 正在这时，阿尔文的椅子腿也打断了秦寂然的锁骨。 狂化中的秦寂然竟一点不觉得痛，抓起椅子腿又打！ 反手猛抓，互相压住对方的椅子腿，就这么气喘吁吁斗鸡似的瞪着对方，一时相持不下。 身上满是伤口和淤青，四处溅满点点鲜血，打了这么久，阿尔文终于累了！ 两边的手下更为紧张关注场上局势，乒乒乓乓的椅子腿撞击声骤然停止，包间内突然显得死寂般沉默，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 谢尔盖再也忍耐不住，暴喝一声：“够了！阿尔文！你不是他的对手，让我来！”声音低沉震动，宛如平地响起春雷。 随着这声暴喝，谢尔盖纵身扑上，一拳向麻将桌正中央砸下。 “咣！” 麻将桌当场四分五裂，中间激起一个小小的旋风，两人狼狈地朝相反方向摔出，麻将牌漫天弹起。 装在桌子里面的自动洗牌装置金属盒子激射过去，打碎附近的玻璃窗，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拳头万钧雷霆，当真是赫赫威势。要是有人敢于直面猛犸象的拳头，只怕尸身不会太过完整。 阿尔文立于墙壁边上，喘息个不停，不由自主地面如土色，这猛犸象的拳头实在太吓人了。 彻底进入狂化状态的秦寂然夷然不惧，赤红着双目竟同时要与恐狼和猛犸正面对决。 陈华遥冷冷喝道：“够了，老秦！” 秦寂然猛地停住身形看向委员长，诡异的双眼血红色褪去，片刻间急速平静下来。只有委员长才能让癫狂之中的秦寂然平息怒火。 陈华遥道：“猛犸，你要插手么？” “是的，我受不了了。”谢尔盖舔舔嘴唇，轻轻拂去拳面刺入的尖利木渣，笑道：“打也打这么久，呃……就像拉屎拉不出的感觉，说实话老子很不耐烦。不如就让我来解决战斗，也好顺便收拾收拾你们蟹委会自大成狂的小虾米。” “荣幸之至，螃蟹委员会不会让你失望。”陈华遥慢慢脱下外衣，露出周身精瘦的肌肉以及上面留存的刺眼伤疤，随员替他接过衣服。 “哈哈！好得很，老子等了半天就等你这句话，来吧，变态陈，让我们打个痛快！”谢尔盖反手抓住衣襟一把撕去衣服，皮夹克上的铜拉链锁头崩开，线头接合处断裂，一下撕成几片破皮。 一拉一扯，动作绝不拖泥带水，穿在他身上的皮夹克仿佛塑料薄膜做成的一般。 阿尔文道：“亲、亲爱的谢尔盖，我们还没有打完……” “闭嘴！再啰嗦老子杀了你。”谢尔盖冷冷逼视过去，眼中择人欲噬的光芒暴射而出。 在他的目光下，先前凶猛异常的阿尔文竟不敢多吭一声，选择怯懦地垂下眼帘。 两人缓缓上前，相对而立，站在破碎的麻将桌残骸上用冰冷的眼神互相审视对方。 相隔只有二十厘米，谢尔盖身高两米一十，重达两百八十斤，肩宽腰阔，毛茸茸的胸口和胳膊尽是纠结的肌肉疙瘩，完美诠释了“史前巨兽”这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名词。 在他面前，仅有一米八十的陈华遥身高只达到谢尔盖的肩膀部位，足足矮了一个头，体型更是显得瘦小可怜，看起来就像巨象跟前的蚂蚁，形成鲜明对比。 “我一个指头就能捏死你。”猛犸象居高临下地说，这亦是四名手下的心声。 陈华遥同样倨傲的说道：“我谨代表螃蟹委员会授予你最佳吹牛奖，可笑的傻大个。” “去死吧！”谢尔盖一拳砸去。 堪比世界健美先生的右上臂二头肌如同老鼠一样窜动，拳头刮起一阵劲风，猛然吹落远处阿尔文脸上几滴汗水。 陈华遥急忙举手相格。 “砰”的一声巨响，比疾驰中的卡车更不可阻挡，委员长一下被打塌在地，脸庞擦过原本镶在麻将桌的螺丝钉，渗出点点鲜血。要是距离再近一点，眼珠子就保不住了。 “好家伙！”他低估了猛犸象的巨大实力。 谢尔盖只身赤手空拳独斗秘银兄弟会六名拿着武器的精英，半分钟内解决战斗，又把猴子打得生命垂危，打得史萌康生活不能自理，岂是浪得虚名？ 这一拳的力量远远超过孔雀王徐英廉三倍不止！ 陈华遥当下不及细想，一个鱼跃挺身，动作干净利索，一个巴掌拍向谢尔盖的胸膛。 “来啊！”谢尔盖居然没有任何招架格挡，就这么着任由他的攻击，显然对自身的超强躯体充满极度自信。 寒光闪动中，陈华遥手里偷偷抓住的长达八厘米的螺丝钉插入谢尔盖的胸口肌肉。 太阴险了！ 无论正面对战还是耍阴谋玩诡计，委员长从来不输于任何人，不然能从历次的帮会战争中脱颖而出，至今完好无损笑傲象京？ 谢尔盖骤然惊觉，急速向后仰开。肌肉再结实，也不见得就能与钉子做较量。 陈华遥冷笑声中顺手长长一拖，螺丝钉在他胸口处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螺丝钉的螺纹造成伤口处的皮肉翻滚，仿佛刚被钉耙犁过的田地。 “我要杀了你！”谢尔盖大怒，胸口伤处带来的火辣刺痛感没能令他丧失活动能力，反而激发了这头猛兽的凶性。 又是一拳朝陈华遥挥去。 陈华遥不避不让，更快的速度一拳击向他的面门。 谢尔盖臂展长达两米一九，比身高还长出九公分，长长的手臂跟大猩猩一样，比陈华遥不知长出多少。同样是出拳，手长的人具有明显优势，就像长矛与短剑同时出击，长矛会先一步碰上目标。陈华遥刚刚迎上去，已被谢尔盖的拳头砸在了脸上。 好家伙！ 这一拳极有街机格斗游戏式的打击感，谢尔盖自上而下发出攻击，肌肉随着动作浮动，拳头刮起凌厉的劲风威猛无俦，恍如史前无敌的巨兽当真降临了现实世界。 不要说普通人脆弱的血肉躯壳，就算一辆战车来了，在他拳头下也要被砸扁。 陈华遥猛然弹起，穿越五六米的距离，背脊狠狠撞中后面的墙壁。 背脊接触到的精美云纹墙纸扯碎，有些中空的山榉木墙裙一下撞塌，木料交错挤压下发出吱吱的声音。天花顶的吊灯在震动中摇摇欲坠，光线随着灯光的摇摆忽明忽暗。 就像来了一场暴风的洗礼，观众们毫不怀疑那威猛无双的史前巨兽只要再来一拳，这间麻将包厢会被彻底拆除。 恐狼阿尔文只道自己的格斗技能笑傲北欧，亲眼目睹这一拳的威力，顿时吓得口干舌燥，心脏怦怦乱跳。再华丽精湛的暗杀技巧，在绝对的力量之前，根本没有用武余地。 所谓一力降十会，不过如此！ 按照国际黑拳组织对拳手的实力划分，四级精英是各地势力的中流砥柱式人物。例如凤笛公司的孔雀王徐英廉、饿狗先锋队的神经刀龙二、正德赌场的开膛手陈恪、凌云社的新任社长范鸿宇、氪金军团的氪金圣骑士团首席教练常胜等等。这些人战力高强，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家大型帮会。 而癫佬秦寂然、恐狼阿尔文已经达到四级的巅峰水准，比前面提到的各路高手又强出一个身位，放在世界范围来看也是不多见的。 再来瞧瞧猛犸象谢尔盖，一拳轰塌坚实的麻将桌，以一己之力强行分开激斗中的两名四级精英高手，再一拳击飞陈华遥，造成震撼性的破坏力，当真叫人胆战心惊，起码也是五级以上的表现。 五级精英！ 别以为五级精英的“五”字只是个简单的数字。 第333章 五级精英 换一个直观的说法，八、九十年代称霸美国拳坛的泰森为两千万美金亲自参加地下黑拳，没撑过三十秒钟就被打断了鼻梁。他当时面对的仅是三级精英而已！如果对战四级精英，说不定当场就要了他的小命。 国际黑拳组织的级别划分，每上一个级别，实力都是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要不怎么说委员长追查剑齿虎的死因真相，到了石芭茶公司就阻力重重？都是有史前巨兽这帮怪物在坐镇。强如五虎战将在他们面前也占不到多大便宜。 他们的恶魔鸭赵雨泽可是与杜隐桥比肩的顶尖大高手，时有“东恶魔、西骇龙”的说法。 陈华遥头昏目眩，苍白的面孔，鼻孔中流出两道清晰的血迹。 谢尔盖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怪笑着扑了上去。 捏住陈华遥的脖子提起往半空一抛，整个身躯砰地砸中天花板又往下直线摔落。 别人不了解，秦寂然可是亲眼见过委员长的日常表现，将近两百斤重量的身子骨经常轻易坐塌大排档里的塑料椅子，躯干沉重异常。竟为谢尔盖单手轻轻抛起，就跟扔布娃娃差不多，这份恐怖的手劲不由叫人骇然欲绝。 待陈华遥身体将将落下，谢尔盖双手齐出，口中发出“哒哒哒！”的叫声，仿佛喷出愤怒火焰的机关枪，双手连绵不绝，一下子打出十几拳，全部击在陈华遥头朝下脚朝上的胸腹要害部位。 双拳攻击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犹如夏州军工厂六十年代出品的经典军火，被我军战士爱称为“联合收割机”的m58型冲锋枪。 陈华遥被他的拳头压进墙壁，一整堵墙都在巨大的冲击下晃动不止。 吊灯终于承受不住，啪地落在地上，玻璃碎开，藏在里面的白色节能灯滚落出来。 秦寂然的随员们一个个脸色苍白，锵地拔出砍刀。 “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秦寂然喝道。 整整十秒钟的时间陈华遥被压在墙上，谢尔盖暴风骤雨似的攻击才堪堪停止，冷笑着看他倒栽在地，捂住肚腹慢慢蜷起身子。 “变态陈！”谢尔盖一脚踏住他的脑袋：“我老大说你单挑天下无敌，我是不太相信的。看你这副模样，也不过如此嘛！说，四年前你用了什么手段打败了老大？偷袭，下毒，群殴，还是放冷枪？” 陈华遥抓住谢尔盖踏在自己脸上的脚踝，中指对着脚后跟那根缺少肌肉防护的大筋用力猛抠。 “哎！”谢尔盖忍不住痛哼一声。 趁这头怪物力道有所松懈的当儿，陈华遥抓起他的脚扳开向前一推。 谢尔盖蹬蹬蹬倒退了几步。 陈华遥这才摇摇晃晃地起身，看看自己，胸腹间一部分皮肤已被对方冲锋枪似的拳头撕破，背脊数道擦伤，火辣辣的疼。要不是自己迥异于常人的变态肌肉纤维组织，只怕内脏已被震碎。 谢尔盖也不追击，调整了一下站姿，傲然笑道：“嘿嘿，西区陈变态，不过浪得虚名罢了！亏老大还要我对你戒备。” “你老大是谁？”陈华遥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液，沉声问道。 谢尔盖道：“老大是我们史前巨兽的头头，巨猿郑国蕃！你应该认识他！” “原来是他……”陈华遥慢慢眯起眼睛。 石芭茶公司重组后，史前巨兽刚刚创建没几天，外人对这个神秘的组织还没有太多情报。目前浮现于世的只有猛犸象、恐狼、恶魔鸭三人，各个势力的情报部门正要调查其余几人究竟是谁。 郑国蕃这人在象京黑道当真容不得半点小觑。他有个姐姐嫁给国会议员戴银楼，自己也就是国会议员的小舅子，道上戏称他为“郑国舅”。为人有勇有谋，狠辣凶暴，石芭茶公司这么个大好的局面就是他开创的。 能被猛犸象谢尔盖心悦诚服称为老大，想来能力更在其上。 四年前蟹委会突然崛起，隐然触犯了所有人的利益，谁也不希望蟹委会分走了自己口中的美食，于是遭到来自多家势力的联手打压，带头大哥正是巨猿郑国蕃。 陈华遥同郑国蕃有过交手，那场较量当然是委员长赢了当时他体重两百八十斤，正处于巅峰状态！几乎神挡杀神，佛挡灭佛！ 现在嘛，体重直线下降到一百九十斤，还有进一步下降的趋势，自然不能与当年一概而论。 “代我向郑国舅问声好。”陈华遥说话间已慢慢调匀呼吸，目光瞬也不瞬地看着对方。 “我会用你的头颅向老大请赏的！” 谢尔盖蓦然一下暴喝，右手向陈华遥捞去。 看样子是个体型笨重的傻大个，事实上速度也是一等一的惊人。这一下如同雷霆瞬发，观众们眼部视觉神经赶不上他的动作变化，眼帘映出了残影。 陈华遥急忙后仰，谢尔盖的手肘又呼了过来。tqr1 陈华遥不敢怠慢，单手接住迎面而来的手肘一推一带，卸开部分力道，反手撮起五指往敌人张开手臂的腋下戳去。 同眼睛、咽喉、下阴一样，腋窝是个交感神经密集的部位，人体敏感脆弱之处，极少有人能把肌肉练到那里。只要受到攻击，造成的痛楚将难以抵受，瞬间丧失战斗力。 陈华遥身高不足，难以攻击谢尔盖的面门，腋窝处正好是最佳落点。 谢尔盖嘿了一声，胳膊骤然收缩，腋窝夹住陈华遥的拳头，另一只手马上抓住他的手腕往后一拖。 巨力袭来，陈华遥立足不稳，踉跄了几步。 谢尔盖就势一膝盖凶猛地撞击他的左肋骨。 “嘭”的一声闷响。 陈华遥再也禁受不住，喉头一甜，一股鲜血全喷在敌人身上。 “西区变态陈，也不过如此。”谢尔盖又来一记膝盖，顶得陈华遥滞空半秒有余，将他软弱的身子丢在地，“ok，结束战斗！蟹委会的时代已经过去，从今天开始，象京是石芭茶的了。” 看到陈华遥伏在麻将桌残骸里满布尘土的身躯，现场一片静默，不光是秦寂然等人陷入了短暂的失神，就连史前巨兽的手下也都脑子空白一片，不能思考。 闻名天下的委员长竟然就这么着被猛犸象三拳两脚打得落花流水…… 谢尔盖诧异地看看手下：“你们还不应该欢呼么？” 过了好一会儿，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老子杀了你！”秦寂然按捺不住怒火，准备做最后的殊死搏斗。癫狂状态中的他是从来不考虑敌人有多强的，更不会计较是死还是活的后果。 其他随员纷纷提起刀子围拢过去。 “你们几个小虾米也想来送死不成？”谢尔盖冷笑道，心中却在暗赞，若是自己的手下对上这种局面，只怕当场就要作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蟹委会的部下们却一个个悍不畏死，难怪可以雄霸西区。 这可是截然不同的精神面貌。如果能够的话，他还真想把这群人收归麾下。 “等等……”埋在麻将桌碎片下的委员长脑袋突然冒出沙哑的一句话。 秦寂然蓄势待发的身子为之一滞。 却见陈华遥手撑着膝盖慢慢爬起，身上沾满了灰尘，混合着鲜血，到处满是泥污。 谢尔盖也有些动容，不由说道：“好个变态陈，你居然还能站得起来。” 陈华遥狼狈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道：“谢尔盖，你很不错，超乎我的想象。愿意到蟹委会来工作么？我给你一个新的职位。” 作为具有协助国家建立中华大帝国理想的蟹委会委员长，收集人才向来是他的一大癖好。 “哈哈哈哈！”谢尔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大笑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能说出这种话，我开始有点佩服你的硬气了。好，我决定留下你一条性命。” 陈华遥认真地说：“你有缺陷，达不到真正的巅峰。加入蟹委会，我能给你弥补缺陷的一种精神。” “呸！说什么屁话呢，你这手下败将，何足言勇？”谢尔盖冷冷一笑。 陈华遥摇摇头，淡淡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愿意为我效力么？我已决定在五虎战将之外成立新的团队，你要是喜欢，我让你成为新团队的首脑，只听我一个人的命令。” “哈哈，该死的变态陈，真有趣！”谢尔盖笑完之后脸色突然一紧：“你他妈郭德纲转世吧！专门跑来说相声的？” “现在，你没有机会了。” “我喜欢你的幽默。”谢尔盖又道：“我会弄断你的双手双脚，让你坐着轮椅在象京巡回演出，为所有的帮会讲一讲相声。至于收入多少，或许我大发善心赏你几根骨头。” 陈华遥站直身子，目光平视前方，右手伸出朝秦寂然做了个手势。秦寂然是委员长多年的战友了，对他这个手势醒悟得很，赶紧从口袋摸出一根粗大的雪茄扔过去。 陈华遥接住半空中来回旋转的雪茄叼在嘴里点燃，静静地说：“我有三个阶段的力量。第一个阶段，我称之为比赛型的力量，闹着玩的，也就是目前这个状况，和你们这些臭红薯烂番茄小打小闹绰绰有余。第二个阶段，称之为战斗型力量，既然你要置我于死地，我就把第二阶段的力量拿出来让你瞧瞧。” 谢尔盖一下乐了，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问：“那么第三阶段叫做什么，说来听听？你的创造性思维很值得我们学习嘛！” “整个象京没人有资格面对第三阶段。用第二阶段的力量收拾你，足够了。” 陈华遥说着，右手上臂的肌肉鼓荡起来，栩栩如生的岳武穆刺青似乎往外透出莹莹光华。 谢尔盖捏捏拳头笑道：“嘿嘿，纹身还挺漂亮嘛，不过等我撕断你的手臂，你就知道那不会太好玩了。” 秦寂然一下变得呼吸粗重，他是见识过委员长刺青力量的人，这次，真的要动用刺青力量了吗？ 第334章 刺青力量 传说委员长身上刺青蕴藏着神秘之力。照委员长的说法，右手岳飞代表的是“哲学”，左手神秘的刺青代表着“精神”，后心的漩涡代表一段繁复深奥的物理方程式。 在他的“哲学”光芒照耀之下，不知倒下过多少敌人！ 如果换做是更为强大的“精神”，后果如何谁不知道，见过的敌人早已死去。 而他的“物理方程式”，所有人琢磨不透，只能猜测那是为了美观。 漩涡图案怎么会是方程式呢？ 凌云社曾偷拍过陈华遥后背的漩涡刺青，资料送去给象京大学美术学院王书心教授研究。 王书心教授研究半年毫无头绪，后来不知怎么被象京科学院院士，物理学家陈星汉先生看到了。陈星汉先生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表示那是一段奥秘难言的物理方程式，消息这才流传出来。 古往今来纹身的图案千奇百怪，动物、植物、妖魔鬼怪皆有人纹之。时至今日更是发展了许多不同风格，文字语言、基因图谱、数学公式照样也可纹刺上去，代表是一种个性。他这个物理方程式既然大家研究不透，只好当做一桩笑谈。 随着肌肉的涌动，岳飞好似拥有了生命一般。 陈华遥也不见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叼着烟头静静站立，包间里骤然一片寒意。 阿尔文不禁回头看看，还道是空调停止了运转。妈的！今天这事，处处透着诡异！ 谢尔盖却是不耐烦起来：“你装神弄鬼的，以为很好玩么？” 当先扬起一脚，直取陈华遥的下巴。 拳头已经足够威猛了，这一脚过去，还不得把下巴踢碎？ 陈华遥单手迎上，脚尖正中拳头。 这一脚马上将陈华遥踢得抽身飞起。 往上一抓，正好抓住固定吊灯用的钩子，晃晃悠悠吊在上面。 这包间天花板高度四米，装饰吊顶之后还有三点七米，纵跃之间空当颇大。 要是普通的商品房为了节省成本挤出更多楼层，只有三米左右的天花板，怕是不太方便。对谢尔盖那种高度的怪物来说，手臂伸长一点就够得上了。 谢尔盖嘿嘿嘿怪笑道：“想当猴子吗？我成全你！” 陈华遥吊在上面伸手一拉，一大块吊顶石膏流苏装饰物直直掉落下去，砸在谢尔盖的脑袋上。 四周满是呛人的烟尘，藏在吊顶里面的轻钢骨架呈现出来。 谢尔盖使劲拍拂头顶的灰尘，怒叫道：“你小子！找死不成！” 向前纵跃，就要抓住这讨厌家伙的双脚将他扯落下来。 陈华遥又是用力一拉。 整个连作一体的吊顶材料吱吱响动，终于承受不住。 三十平米面积有余的装修吊顶整体脱落，哗地一下，砸满了房间的全部空间。 谢尔盖刚刚起跳，猛觉眼前一黑，已被成片剥落的浮雕石膏、三合板、铝板、轻钢龙骨、木骨架、彩绘玻璃照灯纠缠着电线管道压了下来。 在场十多人无一幸免。 包间内烟尘熏天，到处都是轰隆隆的响动，满地狼藉，残骸一片，如同核爆之后的日本广岛。 谢尔盖伸手挡住头脸，霎时间视物不清，脑门骤然只觉剧痛，挨了重重一击。 陈华遥借助下落之势，一百九十斤的体重，算上四米的高度，重力加速度产生的力足有四五百斤左右，突出手肘狠狠砸在谢尔盖的脑门上。 强横如猛犸巨象也要被打得摇摇晃晃，加上现场混乱不堪的局面，右脚踏中一块倾斜的木板，险险仰倒。 陈华遥半空中急旋，拉住一条从天花板内伸出来的六平方粗细的包塑料铜电线，已然落到谢尔盖身后，恶狠狠地缠住他的脖子，往后用力猛扯。tqr1 六平方的铜线，刚刚比水性笔芯粗一点，弯来折去的容易得很，想要拉断却是难了。被陈华遥这么紧紧勒住，说不准脖子就得被勒断！ 谢尔盖一下难以呼吸，脸色憋成紫红，双眼暴凸。 总算他天生神力，临危之际没有一丝慌乱，双足一蹬往后猛退。 蹬蹬蹬蹬！第一脚踏破了彩饰流苏的石膏，第二脚踩碎了四十瓦的螺旋式节能灯管，第三脚压瘪了三合板框架。将陈华遥撞在墙上，背脊狠狠的挤压。 坚实宽阔的熊腰虎背好比巨石一般，压得陈华遥喘不过气来，手握住的铜线不自禁松开。 谢尔盖脱出控制，又是反手一拳。陈华遥急忙往前打了个滚，险险躲开。 十多名观众灰头土脸，被倾落下来的天花板砸得一身全是尘灰。个别运气不好的满脸擦伤，还有个被裸露的电线打中，惨叫了一声。 大家互相瞪视着，一时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呛人的烟尘慢慢平复下来，天花顶上的照灯、吊灯、射灯已经通通完全毁坏，只有四盏没有殃及池鱼的壁灯放出柔和的光芒。 打架打成这样，也算是奇葩了。 谢尔盖用力拂去额头粉尘，嘿嘿地笑道：“变态陈，你跳来跳去的，又躲又跑，倒是挺灵活嘛！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花巧都没有用武之地。” “你要比力量？”陈华遥用力吸了一口烟，摇摇头，说道：“我不想用力量，是打算给你留个全尸。既然你不领情，那我也不用给郑国舅面子了。” 谢尔盖哈哈大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个星球上，除了老大他们，还没有人敢和我猛犸象谢尔盖比力量的！你算什么玩意！就算骇龙来了，我也叫他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是吗？” 暗淡的室内光线下，只见陈华遥的右手似乎铺上一层白色的光华，那个岳武穆刺青图案一下鲜活过来。 然后他一拳砸向谢尔盖。 谢尔盖靠墙而站，双手捏紧，周身肌肉紧绷绷的，已经做好的迎敌的准备。原本打算硬抗下他的这一击拳头，突然记起先前他暗藏在手里的螺丝钉，暗想变态陈大大的狡猾，对这种人千万不能大意，急忙向左边躲开。 陈华遥的拳头击中了谢尔盖身后一堵墙。 “轰隆隆！” 在众位手下们骇人的眼光中，只见红山榉木墙裙为之破碎，砖石倾泻，泥沙纷飞，一堵墙硬生生破开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几块砖头飞到外面砸在地板上裂成两半。 外面明亮的光线透了进来，隐约中可以看见几个男人惊讶的面容。 陈华遥狞笑着，对谢尔盖又是一拳。 这时猛犸巨象惊得片刻失神，对迎面而来的拳头却是没能躲过。 “哐！” 陈华遥一拳直接将他砸进墙里。 谢尔盖先是难以置信，马上变为恐惧害怕的目光。着力点的胸腔塌陷进去一大块。胸肌滚动中，一根断裂的新鲜肋骨从左边肋部横岔而出。 “轰隆隆！” 那堵墙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从中间开裂，然后倒塌。 砖头横七竖八地散落，谢尔盖被埋在砖头里看不清是死是活。 外面就是大厅，进进出出的侍者、业务员和赌客先前已被打出来的那个大洞所惊动，这时眼睁睁看着墙体垮塌，眼中充满了惊恐。 腾起的巨量烟尘后面，是变得不成样子的麻将包间，站在中间的陈华遥，以及四周狼狈不堪的随从们。而这个时候，陈华遥嘴里还好整以暇地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热闹凌乱到夸张的现场与他阴冷的面孔形成鲜明对比。 外面一片歌舞升平，到处莺歌燕舞，人们穿着华丽的服装豪掷千金，哪知道这间包厢竟发生偌大动静。玻璃窗破碎，麻将桌四分五裂，椅子五马分尸，天花板垮落，闹到最后连墙壁也给打踏了。 福鸦山赌场楼房是九十年代的建筑，钢筋水泥框架，坚固非常，最近几年经过了精装修重新营业。但这堵墙并非承重墙，乃是单砖结构，只起到隔离作用，牢固程度却又远逊于其他方向的墙体。 饶是如此，陈华遥两拳打塌一整堵墙，也足够叫赌场内所有人群，乃至全象京市的黑道为之颤抖。 大厅内的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全部呆立不动，跟春雷滚过之后的癞蛤蟆没什么两样。 恐狼阿尔文亲眼目睹整个过程，一时骇怕过甚，身子直冲过去，就想跳窗逃走。 “嗯？” 陈华遥鼻孔里发出一个冷冰冰的音节。 阿尔文身形猛然顿住，艰难地转过脖子看着他。 “敢跑？你有几个脑袋？” 阿尔文顿时冷汗涔涔而下。 陈华遥不再理会，对这帮人视而不见，手臂穿过零落的砖头堆捏住谢尔盖的脖子半提起来。 饶是这傻大个体质异于常人，挨了陈华遥莫可抵挡的一拳，胸骨为之断裂，肋骨穿出体外，已是丧失了大半威风。血，正从他的伤口汩汩流出，浇在砖块和灰浆上面。 “敢和我比力量？这个星球上没人能和我比力量。”陈华遥高高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谢尔盖紧紧抿住嘴巴，苦苦忍住伤口带来的剧痛，双手扭动，还待要挣扎反抗。 陈华遥稍稍用力，箍住他脖子的手指慢慢收紧，接着一巴掌拍他脸上：“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的。敢于挑衅蟹委会的权威，我会让你成为新的标本，让所有想要轻举妄动的人看到你的下场。” 又是一拳砸在他太阳穴上，让谢尔盖失去反抗能力。 “铁钳、小刀、螺丝刀、钻头、电锯……有的通通拿上来，我要好好修理这家伙。” 雷辛等人赶到“金色大帝”酒吧，史前巨兽早已严阵以待。 所有的客人全部清除一空，上上下下全是史前巨兽的手下。 走进酒吧时，从走廊到大厅站着三四十个石芭茶公司的马仔，通通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他们。 这帮马仔穿衣风格可比雷神之鞭高出几个阶层，正装西裤皮鞋，稍差一点的也是商务男装配牛仔裤，有好几个都穿着价值上万的阿玛尼、路易威登又或是迪奥。乍一看去，好像是跨国公司出来泡吧的高级白领。 第335章 撒哈拉魇犬 相反，雷神之鞭成员们近乎屌丝，就跟街头寻常出没的小混混差不多，纹身、耳环、破烂的牛仔裤，尤其那脖子上的金链子，要多俗气有多俗气。比起来，人家石芭茶是高富帅，你这蟹委会就是矮挫穷了。 尽管蟹委会的穿着品味着实低劣，不少石芭茶马仔还是向雷辛、玉荆英俊的外貌投去嫉妒的眼神。这个雷辛，毫无其外号“雷神”的赫赫威势，倒生得跟小白脸差不多。那个玉荆，传说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那秀气的小模样，扔进夜总会估计得有三五十个老女人外加一百个男同性恋抢着包养。 史前巨兽的大佬们就坐在酒吧大厅空出来的中央沙发上。 坐在最中间的是个面容清冷的中年男人，脑门微秃，细细眯起的眼睛，左脸一块纠结难看的伤疤。黑色的西装，里面的衬衫不打领带，也没系上扣子，显得颇为休闲。纵然坐着，仍可看出他雄壮的身躯如同座山雕一般。 右手边是个黑人，没有头发，鼻子扁平，厚厚的嘴唇，皮肤比炭还黑，要不是身上穿着白衬衫，还真看不出那坐的是一个人。这黑人又高又壮，比中年男人仅仅矮了半头。 两人的身边各坐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性。露肩长裙，披肩长发，眼神妖媚，身材火辣，美艳之至。 好些经常流连夜店的雷神之鞭成员一眼认出左边那女人是象京交际圈里艳名远播的“金色大帝”老板娘卓露露，右边抱住黑人胳膊的却是个金发碧眼的女郎，从欧洲偷渡到象京讨生活的“希腊荡妇”芙普丽丝。 欧债危机之下，希腊国家濒临破产边缘，尽管大量国民安于现状，拒不归还欠款，仍有一部分人不甘忍受生活条件变得低劣，开始逃往国外。其中很多是没有一技之长的妇女，卖淫成为她们的首选工作。除了欧洲其他国家，繁华无度的象京也是希腊妇女偷渡的目标。 目前象京市就有上千名希腊女性混迹于酒吧夜总会等各种娱乐场所，鉴于其异族血统的刺激身份，要价可不低廉。 中间的男人见雷辛走近，仍是大喇喇的坐着，伸手推开纠缠身边的卓露露，笑道：“雷主任，你很准时，没有令我失望。”tqr1 雷辛一屁股坐在他对面，低着头点起一支烟，没有向其他人分发的意思，说：“赵总客气了，我雷辛做事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玉荆等人则自动站在雷辛身后。 “那好，我赵某人希望雷主任今天痛快些。”那男人淡淡的说道。 原来中间那男人就是史前巨兽团队里占有极大分量的恶魔鸭赵雨泽。 赵雨泽傲立东区十多年，成名已久，带着石芭茶公司的人马四处拼杀，犯罪记录在警察局里有一个专门的档案柜。牵涉人命案、包庇罪、干涉司法公正罪、洗钱案、黑社会组织罪、强奸罪、绑架案等多项罪名指控，恶迹斑斑，罪恶滔天，据说在东区提起他的名字，能让小孩子夜里不敢啼哭。 雷辛道：“我痛不痛快，还得看看赵总的诚意。” 赵雨泽笑了，令他脸上巨大的伤疤显得更为丑陋，拍拍手道：“那就让雷主任看看赵某的诚意。”酒吧后门打开，两个马仔拖着一个遍体鳞伤的男人走了进来，将近边上对那男人狠狠一推，那男人便啪嗒摔在沙发的旁边，不能动弹。 头脸尽是伤口和淤青，浑身衣衫扯成条状，沾满污血，青肿的眼睛半睁半闭，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正是轻举妄动失手遭擒的肿瘤林，看样子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丧失了活动能力。 雷辛对肿瘤林看也不看一眼，冷冷的说：“把我的人打成这样，这就是你赵雨泽所谓的诚意？” 赵雨泽哈哈一笑：“你们的人偷袭被我抓住，没把他当场打死已经很给你雷主任面子了。闲话少说，钱带来了么？要是少了一毛钱钞票，别怪赵某翻脸无情！” 雷辛耸耸肩道：“赵总，我刚接到电话急匆匆的赶来，像是带有钱的样子吗？我们会里经费紧张，没太多现金。”见赵雨泽脸色抽紧，又说：“别担心，我的兄弟已经去银行了，很快就能赶到。” “我不喜欢被人耍的感觉。”赵雨泽伸伸手指，一名马仔蹲在肿瘤林的身边，从怀里掏出手枪顶住他的太阳穴。 雷辛抿了抿嘴唇。 赵雨泽看看手腕上冷光闪烁的百达翡丽，道：“现在是六点五十分，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如果到时候钱还没来，赵某允许你带走肿瘤的尸体。” 玉荆以下，人人怒哼了一声。 总算雷辛受委员长教育得很好，养气功夫越发了得，丝毫不为所动，脸色没有多余变化，只是淡淡笑道：“赵总说笑了，我会提出一个令贵公司无法拒绝的提议。” 赵雨泽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来听听？” “贵公司突然之间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令我感到很是惶恐。”雷辛吐出一口白烟，说：“你们想要攫取娱乐圈的利益，可以好好商量嘛，我们也不是就想一口吃完所有的蛋糕，何必搞得鸡飞狗跳的？” 赵雨泽笑了，挥挥手，马仔便移开顶住肿瘤林脑袋的手枪，站在旁边。“雷主任，你果然是个明白人。” 诚如雷主任所言，娱乐化的经济时代，娱乐圈这块老骚的羊肉肥得流油，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石芭茶公司配合青云唱片攻击月球娱乐，不说背后站着什么人，光是这个动作，他们的目标已经不言自明。 雷辛道：“娱乐圈很大，我们先前接触了月球娱乐，但人手不足，管理还是不够充分。不知贵公司想往哪个方向发展？” “只要有钱的，我全都想要。”恶魔鸭说话果然霸气十足。 雷辛摇摇头笑道：“我看赵总对娱乐圈还是不够了解，年代已经不同了，黑帮组织对娱乐圈压榨已经不太能赚到多少钱，重要的是参与进去。参与他们的管理和建设，把娱乐圈引导到一个合理的方向。” 赵雨泽笑骂道：“看不出雷主任还是个管理型人才，说吧，你都有些什么建设性意见？” “据我统计，我国光是电影一块就有上百亿产值，其他包括歌、舞、电视、晚会、模特、广告等方面，年度经济总值初步估计起码在千亿以上，而象京娱乐圈的经济总值要占到百分之三十强，人人都在里面赚到钱。电影这一块，我们委员会已经插手了，至于其他的方面，我想让贵公司接管，我们两家合作，联手起来，整合象京娱乐圈，争取把事业做大做强。” 雷辛目光灼灼望着对方。委员长决定肃清娱乐圈歪风邪气的时候，雷主任已经对这个方面做了很多功课，说起来头头是道。 赵雨泽听了这话，果然调整了一下坐姿，显得颇为有意。他的“有意”，并不是打算同蟹委会合作，这么大的利益自己不独霸，反而和别人分享？做梦去吧！不过他倒想听听雷主任对娱乐圈的分析见解。 “你打算怎么把事业做大做强？” 雷辛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等待委员长到来，闻言笑道：“简单，明星是娱乐圈最大一笔财富，我们必须建立娱乐圈的标准和从业规范，让所有明星都受到控制。” 那个黑人插嘴道：“尊敬的先生，恕我直言，控制所有的明星，很简单吗？”汉语说得磕磕绊绊，勉强能让人听得懂。 “这位是……” 赵雨泽道：“哦，忘了向雷主任做个介绍，这位是我们史前巨兽的成员，布莱恩·鲍威尔，撒哈拉魇犬，刚刚从美国过来。” 雷辛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文化程度不高的主任自然不知道“撒哈拉魇犬”是哪型号的史前动物。 史前巨兽团队都是以已经灭绝的远古生物为名号，根据各人特征，一般都很契合。就像谢尔盖身高两米一零，全身毛茸茸的，力大无穷，跟猛犸象差不多。阿尔文残忍好斗，性格和恐狼也没什么两样。 要是换做委员长来了，听了“撒哈拉魇犬”的外号，应该就能猜得到对方的特殊之处。 魇犬，生活于三百万年前至五十万年前的撒哈拉稀树草原当然，那个时节撒哈拉地区还不是沙漠。魇犬曾经是世界上体型最大的犬种，肩高达一米三，体重一百至一百五十公斤，完全可以媲美非洲雄狮。 魁梧的体格和凶猛的性情使这种可怕的动物成为当时撒哈拉地区所有动物的梦魇。门罗遗址发掘出来的魇犬颅骨全长足有三十六厘米，几乎同狮相提并论，就连非洲象也要在它们发达的巨大锋利的犬齿下仓皇逃生。 最终，随着气候的变迁演化，魇犬逐渐消失于历史长河。不过它们一直是史前猛兽爱好者以及惊悚电影津津乐道的对象。 冠以撒哈拉魇犬之名，想来鲍威尔不是个简单脚色。 事实上鲍威尔在美国成名已久，最近才被石芭茶招揽进来。 他曾是美国黑手党纽约支部的顶级杀手之一，早年在纽约市帝国大厦金威赌场打黑拳，一手将当时的美国职业摔角联盟冠军安格斯当场打死。 后来又与来自泰国的拳霸，被评为四级精英的巴猜·平桥一场巅峰对决，赌注达一点七五亿美金，鲍威尔三十秒内结束战斗，轰动全美地下黑拳组织。 黑手党将他收至帐下，从此开启了血腥生涯，在纽约市黑帮火拼，几乎无往不利。 不幸的是，黑手党纽约支部被中海之王廖学兵摧毁，老大也吊死在时代广场，鲍威尔成了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时至今日，辗转来到象京。 聪明的黑鬼知道在组织里谁才是说得上话的人，一直表现得较为谦卑。 第336章 各退一步 “密斯特赵，我想雷先生的办法一定可行。”鲍威尔咧着大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笑道：“我想要控制漂亮的女明星，那样我们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不要叫我密斯特赵。”赵雨泽不悦道。 “呃……赵先僧，亲爱的赵，我一直是密西斯沈的忠实fans，如果控制了她……” 赵雨泽道：“你想怎样？” 密西斯沈，换做汉语就是沈小姐，除了红遍东亚的沈幽桐还能有谁？ 黑鬼眼中冒出一股憧憬和淫邪的光芒：“我想用半年的薪水和她玩一夜，我要狠狠揉捏她的胸部，让她在我的胯下达到高潮，呃……不知你们是怎么一种看法？” 沈幽桐可是全国男女老幼的集体偶像，出道以来清纯入骨，每个人的最大梦想就是把这么纯洁完美的女神压在身上，可是谁也不会宣之于口。最近虽然传出不好的绯闻，但赵雨泽知道那是谁弄的鬼，沈幽桐本身并无缺点。 闻言笑了笑，刚要拒绝。tqr1 不料对面突然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冷哼：“赵总，你是怎么把这种野狗带来象京的？” 赵雨泽皱皱眉头，他不爽鲍威尔的说辞是真，但也不喜欢外人在自己面前吆喝，这样置恶魔鸭威严于何地？当下冷笑道：“我确实有想法，怎么着？雷主任有意见？” 雷辛冷冷盯着黑鬼，说道：“我们的合作必须加上一点，我想要这条野狗的舌头和三十二颗牙齿。” 赵雨泽嘿了一声：“雷主任，做人不要太得寸进尺。” 鲍威尔却是怒了，当即跳起来冲到雷辛面前叫道：“很好！有种你就自己来拿！” 雷辛晃晃手指头，玉荆挺身而出。 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酒吧门口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石芭茶公司的手下们急忙涌了过去。 不知来了什么人，只听马仔们愤怒的喝骂，慢慢从走廊后退，一直退到大厅边上，戒备地看着来人。 赵雨泽一直不以为意的心情突然消失干干净净，噌地站起身盯着前方。 只见蟹委会委员长在随员们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大厅，后面有人拖着两个奄奄一息的家伙，从两个壮硕的身躯下拖出长长的血痕。 那个满头金发的，周身都是血淋淋的伤口，双手双脚反方向弯折，竟是被人打断了四肢。勉强能从他肿胀的面庞中看出，这个很可能活不过今晚的家伙就是挪威特战队名动一时的上尉，史前巨兽团队的恐狼阿尔文。 另一个络腮胡子的傻大个更惨，耳朵鼻子已被割掉，鲜血糊住了头脸。两只手掌不见踪影，双脚软绵绵地垂落，似乎已被挑断脚筋。从右胸、肚子、小腹到大腿，总共扎进十三把小刀，只有刀柄露在外面。 这么惨，眼皮还在蠕动，居然没死！只要拔出任意一把小刀，导致内腔压力发生变化，恐怕这人当场就得见阎王。 赵雨泽眼珠子一下瞪得老圆，那不正是猛犸象谢尔盖么！ 雷辛起身笑道：“哥，你总算来了。” 陈华遥拍拍他肩膀：“小伙子，做得不错。不知赵总提了什么条件？”走到沙发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慢条斯理看着赵雨泽。 两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渣”就扔在他身边。被打成这样，不是渣也变成渣了。 有个带枪的马仔二话不说，拿着手枪指住陈华遥。 秦寂然的闪电部队纷纷掏出武器，其中四人是带有枪的，黑洞洞的枪口迎向那人。 石芭茶的马仔们也一个个拔出砍刀，眼神不善。 雷神之鞭成员抢过去挡在委员长面前，玉荆也摸出枪指着对方喝道：“通通放下武器！不然蟹委会格杀勿论！” 刹那间风云变幻，两方人马变成了冷冷对峙的局面。任一人只要擦枪走火，金色大帝立马会血流成河。 陈华遥出福鸦山赌场的时候已换了身衣服，擦干净身上血迹，这时又变成没什么追求的乡镇干部风格，一件黑夹克，一件白衬衫而已。 对众人的动作看也不看，敲了敲桌子：“大家都给我退下！赵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良久，赵雨泽一脸沉重地坐回沙发，说：“果然是委员长，我小看你了。大家都退下。” 既然双方老大都发话了，玉荆当先收起手枪站到旁边。其他人也都你看我，我看你，保持着相当的戒备，慢慢收起武器。 赵雨泽紧紧压抑怒意，沉声问道：“委员长，你到底什么意思？将我两个最重要的兄弟打成这样，你好大的胆子！” “没什么意思，这是回敬给你们的礼物。” “你……”赵雨泽终于愤愤地哼了一声。 史前巨兽由八个超级猛兽打手组成核心，几乎挡者披靡，又连接修理了蟹委会两个常委一顿，成员们一时得意洋洋，差点要以为横行象京无敌手了。不过吃晚饭时间刚过，陈华遥便把猛犸象、恐狼残破的身躯拖到他面前。八人去了两人，怎不叫人又惊又怒，还有一股藏在心底深深的惧意。 赵雨泽不是头脑简单的莽夫，知道他们所修理的蟹委会两名常委并不是战将型选手，而己方的猛犸象和恐狼却是实打实的猛将！ 自己修理了对方两个小瘪三，那是正常。对方轻而易举打残自己两员猛将，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果然是能令杜隐桥那种猛人五体投地拜服的委员长。 而赵雨泽还知道，委员长应该还有底牌没亮出来。至于底牌是大王是小鬼，又或只是个幌子，不得而知。 “来谈谈我们的交易。”陈华遥说：“你抓住了肿瘤林，向我索要一百万赎金。现在我抓住了阿尔文和谢尔盖，想向赵总索要两百万赎金，不知你是否满意？大家打个折扣，你还欠我一百万。” 赵雨泽怒目而视，突然展颜笑道：“委员长，不如我们来谈谈如何瓜分娱乐圈的合作方式？”局势倒转过来，令他倍感压抑。本来是雷辛故意谈起娱乐圈的话题拖延时间，现在变成了自己，你说难受不难受？ 陈华遥扬了扬下巴：“你没有资格跟我谈。要么叫郑国舅来，要么乖乖拿出一百万。” “你他妈的找死！”赵雨泽忍不住猛拍一记桌子。钢化玻璃做成的茶几面一下被拍碎了，碎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陈华遥挑挑手指：“那就看看是谁找死，我乐意奉陪。” 玉荆之前苦忍肿瘤被敌人手枪顶住脑门的怒意，早就等着委员长示下了，这时马上掏枪压住谢尔盖的眉心。 赵雨泽怒道：“有种你就开枪，石芭茶和蟹委会至死方休！” 玉荆咔哒一声，打开了保险栓。没有人怀疑下一秒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等等！”赵雨泽直起了身子，浑身神经紧绷。在他心目中，谢尔盖显然比肿瘤林这个不入流小混混的命更值钱。要是谢尔盖因己而死，强如恶魔鸭也得承受郑国蕃毁灭性的怒火。 陈华遥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心理，慢悠悠地说：“赵总息怒，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天下没有比我陈华遥更大方的人了，无论别人给我什么，我总会加倍回报。” “委员长真会说笑话。”赵雨泽慢慢趋于冷静，脑筋开始运转，寻找对策。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偷袭还是群殴才把猛犸象打成这滩烂泥，但是躺在地上两个血人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金色大帝酒吧里石芭茶马仔三十多人，对方也有三十多人。自己和撒哈拉魇犬两个战将，对方委员长、雷辛、秦寂然三个好手，再加一个三级精英玉荆，真要打起来不见得能讨到好处。 陈华遥看看荷花表：“现在是七点二十分，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七点半我要看到一百万华币，要是少了一毛钱，大伙一拍两散。” “好，我接受你的条件。”赵雨泽对身后一名手下道：“你去最近的银行取钱，别让委员长等久了。”用力眨眨右眼，用石芭茶的暗号示意那人赶紧去搬救兵。 陈华遥道：“用不着，我想请赵总打个电话让人送过来。” 赵雨泽暗骂了一声，这家伙真是狡猾。作势起身，假装去打电话。 雷辛突然笑道：“既然赵总这么婆婆妈妈，不愿给钱也可以，那就拿这条黑狗的牙齿来换。三十二颗牙齿价值一百万，算起来还是你赚了。” 鲍威尔和赵雨泽脸色同时为之一变。 陈华遥不禁问道：“阿辛，怎么回事？”他针对赵雨泽咄咄逼人，也是事有因出，正常的反击手段而已，不代表现在就要跟石芭茶死磕。 “嘿嘿，这条黑狗居然也想打沈小姐的主意……”雷辛盯着鲍威尔眼睛眨也不眨：“我不撕了他的嘴我就不姓雷。” “打沈幽桐的主意？”陈华遥揉搓着下巴缓缓起身：“沈幽桐是我的马子，谁这么大胆子不想活了？” 赵雨泽怒道：“委员长，你这什么意思？莫非沈幽桐是你的禁脔不成？我可从没听说过你跟沈幽桐有什么瓜葛！要是你随随便便提一句安室玛利亚是你女人，那么其他人都不能染指了？” 陈华遥的话同样激起了鲍威尔的凶性，黑人梗着脖子叫道：“不管怎么样，密西斯沈都得陪我一夜，否则免谈！” 陈华遥喝道：“你他妈是谁？” “这位是我们史前巨兽团队的成员，撒哈拉魇犬鲍威尔。”赵雨泽想提醒对方放尊重一些。 “很好，鲍威尔，我佩服你的勇气，也对你的无知感到悲哀。”陈华遥全身上下骤然往外发散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距离他最近的几个人感到一阵阵寒意。 撒哈拉魇犬不愧是曾经的黑手党头号杀手，具有感触危险的敏锐触觉，一下感受到来自委员长刀子似的目光，仿佛在他身上捅了个对穿。顿时神经猛然抽紧，浑身汗毛炸开，瞪圆了眼珠与对方狠狠对视。 第337章 牌坊要立 秉承蟹委会的管理理念，陈华遥对在华外国人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像白求恩这样国际友人，在我们民族最危难的时候来到中华帮助我们的解放事业，甚至将宝贵的生命永远留在这片土地。陈华遥对这样的外国人致以崇高敬意。 改革开放后大量外国资本家涌入中华投资，他们想要获取利益，相对促进了我国经济的发展。陈华遥欢迎这些外国人，但也希望他们在这里遵纪守法，不得为非作歹。 还有一些是在本国混不下去的流氓、罪犯，跑到象京讨口饭吃。来了之后积习难改，到处惹是生非，这可就未免令人不快了。比如曾在香樟路强奸妇女的威尔逊，只要给蟹委会逮住，轻则痛打一顿，中则剁手剁脚，重则剥夺生命和政治权利。 就像眼前的鲍威尔，来象京之后与石芭茶公司助纣为虐，居然还想糟蹋沈幽桐？ 委员长的逆鳞很多，这绝对是最严重一个。 “赵总，我改主意了。”陈华遥说：“我们雷主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那委员长就是不想谈了？”事情没到不得已的地步，赵雨泽还是不想鱼死网破的，那样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江湖成名垂十数年，已经渐渐失去了青年人的锐气，凡事喜欢稳妥为主。何况他还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个做事不考虑后果的变态。跟一个变态生气，划不来。 和锋芒十足的雷主任谈判，自己还能占据优势，对阴森无比的委员长，他实在拿不准。 陈华遥古怪地笑道：“谁说我不想谈了？我可是带着相当的诚意而来。” 赵雨泽道：“那就好，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让鲍威尔给你道个歉，你们也不要追究他不经脑子的说话。至于娱乐圈的事，我们可以加强合作……” 不想鲍威尔冷冷打断，叫道：“no！要我道歉，绝不可能！密斯特赵，我答应你们来象京发展，巨额的报酬只是其次，其实皮肤白皙的中华女孩才是我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你能明白？” 陈华遥心中冲起一股腾腾怒意。之前与谢尔盖的一战，已耗尽了他绝大部分精力，身体临近虚脱的地步，全靠一口气撑着，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对方废话这么久。 这时听了鲍威尔的话，心里的寒意愈发浓烈，一层一层往外发散。 右手传来麻麻痒痒的刺痛感，能清晰赶到血管里的血液在滚动。 鲍威尔仍是滔滔不绝说道：“密斯特赵，沈幽桐是我所见过的全中华最漂亮的女孩，我一定要得到她。如果你们能满足我的这个小小要求，我愿意为史前巨兽免费打工……” 陈华遥突然闪电般出手捏住他的喉咙，脸上露出一种残忍、阴险、变态的神色，诡异得难以形容，狞笑道：“就凭你？” “喂！” “干什么？” “快放开，不然叫你好看！” “兔崽子，不想活了么！” 石芭茶公司的马仔纷纷喝叫。 赵雨泽却是没有说话，这个该死的黑狗屡次出言不逊，破坏大好的谈判，理应受到教训。 鲍威尔猝不及防，抓住陈华遥的手腕用力狠挣，一时竟没有挣开。当即不及思索，一拳当胸打了过去。 “砰！” 陈华遥生生承受这一拳，身子岿然不动。tqr1 手指头慢慢收紧，鼻孔喷出两股令人感到绝望和恐惧的气息，一时间他感到自己用尽的力量又从胳膊里重生。 “认清你的身份，没有蟹委会批准，任何外国人不具备在象京说话的资格。” 说着，委员长一巴掌又暴又烈地抽在鲍威尔脸上。 只听一声穿透耳膜的震响，鲍威尔耳朵嗡地就什么都听不见了，嘴皮子一歪，喷出七八颗焦黄的牙齿。 面部皮肤层层扭曲撕裂，翻了出来，血肉模糊一片。 视网膜当场脱落，眼前景象仿佛进了水的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完全分不出正确图像，有的变白，有的变黑，有的失去了棱角。 脑部受到剧烈震荡，刹那间造成意识障碍，差点忘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若不是脖子被捏着，颈椎恐怕就得错位。 陈华遥轻轻松手，鲍威尔立即不顾周遭事情发展现状，表情万分痛苦地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开始呕吐，已经丧失大部分动手能力。这时候便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将他轻易打到。 好大威力的巴掌！ 你当鲍威尔是什么阿猫阿狗吗？曾在北美地下拳赛轻易打败四级精英，实力举世罕见的猛将型打手，居然被委员长一巴掌就抽成了鸟样！ 这可不是虚伪成性n广播公司，这是实实在在的一巴掌，白纸黑字，驷马难追，十足真金，如假包换。 不过呢，话又说回头，别人不知道鲍威尔有多少底细，却给委员长真真切切看明白了。 陈华遥用阴沉目光直视对方双目的时候，所谓的撒哈拉魇犬眼睛闪闪烁烁，内心藏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恐惧。那是他的最大弱点。当年黑手党纽约支部被人摧毁，鲍威尔早就吓破了胆子，直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 正是源于这个弱点，陈华遥才得以看似轻松的将他打趴。否则横行纽约的杀手怎么也不会是任人拿捏的田螺壳。 “该付的利息，你们付清了。下次再有什么事，大家再来好好算算。” 陈华遥一扬下巴，玉荆赶紧过去扶起鼻青脸肿的肿瘤林。石芭茶公司马仔们陷入极大的震惊中，没有人敢上前阻止，就连多余一个动作对他们来说也是奢侈。 赵雨泽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今天的谈判，算是彻底败给了蟹委会。诚如他所言，今天的交易双方有输有赢，但也算勉强了结。今后再有什么冲突，那时再算那时的帐。 陈华遥微微一笑，平静地说：“还有一个事，我宣布我看中沈幽桐了。从此之后，她是我陈华遥的禁脔。” 甩甩发麻的手掌，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续道：“谁要是想打她的主意，得问过我同不同意。最近媒体上针对沈小姐的一些言论，本人必将追查到底。如果三天之内还没有人站出来承担此事，我不介意血洗青云唱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是没人敢于反对，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一顿晚饭的时间内，史前巨兽团队中的猛犸象、恐狼严重伤残，魇犬还蹲在地上呕吐出黑黑黄黄的腥臭秽物。八个顶级战将被他铲翻三个，这种人随随便便一句说话，又有谁敢表示不屑？ 蟹委会退出金色大帝，临走前，陈华遥道：“我期待着和郑国舅的会谈。” “如你所愿。”赵雨泽说。事到如今，郑国舅想不谈也不可能了。 分出一部分人手护送肿瘤林前往医院，雷辛上了委员长的冷战版座驾。他有事向老大汇报。 “哥，你不会真的看上沈幽桐了吧？”雷主任兴致勃勃地问，眼里隐藏着一丝八卦的熊熊火焰。 陈华遥说：“沈幽桐人美歌甜，形象上好，好歹是娱乐圈的一根标杆，有利于我们向欧美、东南亚输出先进性文化。若是任由邪恶势力伤害她，对我净化娱乐圈风气的大目标殊为不利，这种行为必须要制止。我故意宣布沈幽桐成为我的禁脔，也是想给那些人敲个警钟，他们要是再胡作非为，须得掂量掂量蟹委会的态度。” “哈哈，你说这么废话，找那么多理由，不是看上她还是什么？”雷辛点了一根烟，甩甩手弄熄打火机的火苗，说：“喜欢就直说嘛，何必掩饰呢？其实我也挺喜欢沈幽桐的，那张脸蛋，硬是要得。天下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没有不想得到她的。” 陈华遥老脸微红：“这个嘛……我对沈幽桐没太大感觉，刚才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小子也不要到处宣扬，省得我不好做人，也对沈小姐的名声有所损害。” 雷辛掸了掸烟灰，挑起眉毛道：“哟呵，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天下的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尽了，那怎么成？” 老大混江湖多年，形单影只，孤家寡人，从来没有过一个正牌女友，今年二十五岁，已经过了晚婚晚育的年龄，眼看再拖延下去就要成为老光棍，弟兄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前些日子传出他和金笛公司的徐婉鹭有一腿，可那毕竟只是情妇，算不得正式。 《大闹天宫》嫦娥角色海选之时，委员长为许苏杭冲冠一怒，大家还道“大嫂”终于浮出水面。不料闹到后来又没了影子，大伙儿内心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现在委员长当众表态说看中沈幽桐，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嘛。想那沈幽桐艳绝天下，貌美无双，众人心目中的偶像，配上委员长也不差。由她来做委员会的“大嫂”，再也合适不过。 想到这里，雷辛暗忖：“我管你老小子怎么想，反正这事我绝对宣扬出去不可。” 顿了一顿，轻飘飘换了个话题，说道：“今儿这事，怎么处理？” “暂时收缩防线，严防石芭茶反扑，不能再闹出肿瘤林这样的惨剧了。”陈华遥道：“另外，肿瘤林无组织无纪律，擅自采取行动，不听从命令，造成恶劣的影响。我建议，暂时取消他的常务委员资格，降为普通会务委员，罚款五万。” 雷辛连忙取出记事本记下，又问：“老秦回来了，他的职务应该怎么安排？” 陈华遥转动着方向盘，跟上前方的车队，说道：“你目前事务太多，任务过重。我看这样吧，你把工作重心调整到北城，分管凤笛公司。把娱乐圈这块分出来，从今天开始你就不要插手了，由我亲自负责。” “嗯嗯，好。”雷辛心想哥哥果然是要染指沈幽桐了，不然以他的闲淡性格，怎么会突然想操作具体事务呢？ 第338章 老熟人 陈华遥道：“撤销原来的‘净化娱乐圈风气工作领导小组’，合并起来，成立新的文化宣传办公室，主管娱乐圈这一块。我兼任办公室主任，老秦和蒙思飞任副主任，协助我做事。” 雷辛点点头，一一记下。 陈华遥续道：“看猴子的伤势，起码要躺半年，但他的工作不能没人做。阿辛，你没有什么好的人选？”华哥在委员会里虽然一言九鼎，可是也要充分考虑到兄弟的意见。 雷辛想了想，说：“我看玉荆这小子不错。”玉荆是雷主任的亲信，接替猴子的工作当然更让人放心一些。 玉荆这年轻人还是挺能干的，做事老练，忠心耿耿，执行上头的命令从来不打折扣。早年曾在欧洲留洋，学的是服装设计专业，受尽洋鬼子歧视，心态发生巨大改变，后来含怒归国，加入了蟹委会。 他心思细腻，一丝不苟，办事最为认真，负责后勤工作再也合适不过。 “那好，撤销玉荆的雷神之鞭团员职务，任命为候补委员，代理猴子负责管理香樟路大本营后勤工作。杜隐桥和灵惧留守西区，随时应付石芭茶闹事。” “就他们两人，够不够？” 陈华遥道：“不是还有铁血青年团吗，再不济也还有我坐镇。你先做个准备，事先通知他们，等下周召开常委扩大会再向大家正式宣布这次人事调动。对了，让凤笛公司的领导层也列席常委扩大会。” 雷辛答应下来，还想为雷神之鞭的成员谋福利，笑道：“史萌康为保护月球公司片场利益不受侵害，因此受了重伤，哥哥就没想过给他什么奖励么？” “我也有此打算，调康哥出来，等伤好后加入文化宣传办公室为办事员。” 华哥自任文宣办主任，在里面混个办事员，换以前的说法，已经算是“天子近臣”了，实打实的升职。这消息要让史萌康听到，恐怕腿伤当场能好一半。 雷辛想到一个事情，说：“市府今晚在永明大酒店举办招待会，邀请工商界代表、文化名人、社会名流参加，我们也接到了请柬，你说派谁去应个场面比较好？” 陈华遥哦了一声，问道：“市府的招待会，是哪位领导主持召开的？具体都有谁参加？” 雷辛翻翻笔记本，答道：“是市长李行云亲自主持，规格很高，四大家族都派有人参加。我已经收到风声，他们的重要人物都会去，比如苏成涯、魏尚志、叶天，以及夏州赵家在象京的负责人赵亮，中海朱雀公司的薛暮秋已经确定参加。其他各个地区的势力、机构组织通通有份。” 陈华遥不悦道：“这么大个事，你怎么到现在才通知我？” 无论是国与国之间的外交，还是组织之间的交往，都要讲究个关系对等的。既然招待会去了那么多重量角色，蟹委会自然不能怠慢，若是只派个常委出席，未免叫人给小瞧了。这种场合，还是由委员长亲自出面的比较好。 雷辛道：“我也是今天中午才收到市府办公厅通知的，你当我们蟹委会很受欢迎吗？权力很大吗？比得上四大家族的地位吗？人家邀请你去就不错了，还有这么多怪话！” 陈华遥无奈道：“好，我赶紧做个准备，几点钟开始？” “八点半。”雷辛拿出一张大红烫金的请柬递过去。 陈华遥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来不及了。” 停下车子，撵雷辛下车，匆匆赶往市政厅。 每年春节前举办社会各界人士招待会，是象京市政府的一项传统，具有娱乐性质的社交集会。在会上各界知名人士均有出席，大家交流感情，发展友谊。市府也会借此良机加强与民间团体的合作，或是方便开展各项工作。 对企业家来说，这是一个寻求合作的好时机。对官员来说，也是他们拉关系、找靠山、收小弟的关键所在。对文艺界人士来说，更是他们增加曝光率，在镁光灯下露脸的好机会。 以往的政府招待会都是由办公厅负责，这次却是市长李行云亲自主持，规格相应提升了几个级别，大家都十分重视。 象京直辖市的市长，便相当于外省的省长，位高权重，连四大家族也要给他面子，谁不想来插上一脚？ 永明大酒店位于永明区，附近临时进行了交通管制。交警们冒着严寒指挥交通，分流车辆，冻得鼻头通红，不停地在地上跺着脚。 陈华遥车子长驱直入，在地下停车场停好，对后视镜自顾自一阵打量，左脸一块擦伤，右眼肿了起来，看起来果然够狼狈的。 关键是穿的很寒酸，这副尊容去参加名流汇集的市府招待会，恐怕没到门口就被人赶了出来。 永明大酒店八楼的招待会主会场一片金碧辉煌，到处莺歌燕舞，嘉宾如云，贺客似雨。红地毯从电梯口一直通到门口，门楣上挂着大红横幅，十多个品种的鲜花装点一新，真真是富丽堂皇，气派非凡。 办公厅主任余斯敏和几位同事就站在边上招呼来宾，紧紧抓住客人的手来回摇晃，显得颇为热情，其中还有副市长秘书齐锦川的身影，都是老熟人了。 什么人能当得起办公厅主任亲自迎接？当然是四大家族的人了。 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个子不算太高，留着精心打理的短发，白色西装，黑色衬衫，神色淡然，极具豪门公子气质，眉眼间倒是与魏沉思相肖得很。 待听到余斯敏称呼那年轻人的头衔：“魏大少，你们尚阁集团去年再创辉煌业绩，我们政府部门的工作还需要您大力支持哪。”陈华遥马上想起来了，那年轻人不正是魏家的魏尚志么？ 魏尚志在几个叔伯兄弟中年纪最长，排行最大，圈中人士都叫他“大少”。魏尚志出手得早，七八年前就在家族扶持下创立尚阁房地产集团公司，经营好大一块基业，地位非常牢固，远非魏沉思这等大学尚未毕业的小毛孩可以比拟。 “不敢当不敢当，余主任客气了，尚阁公司才刚刚起步而已，日后的道路任重而道远。”魏尚志同样寒暄着废话，表面一团和气。他左手边挽着一个云髻高耸的漂亮女人，艳光四射。 齐锦川正陪着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说话。那人是隆裕连锁商场的老板，大腹便便，笑容可亲，同样挽着一名年轻可以作自己女儿的靓丽女士。陈华遥对隆裕商场很有好感他有好几套隆裕商场十周年店庆免费赠送的外套！ 不过这时委员长惊恐的发现，几乎每一位来宾都有同伴，无论男伴还是女伴。赴宴会时携带异性同伴，乃是上流社会的一个默认规则。没带同伴的人，就好像在一个极度正式的场合，人家穿西装领带，你穿牛仔裤t恤一样，一切都与气氛格格不入，令人尴尬。 当此之际不好太做计较，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现场人来人往的，到处熙熙攘攘，也不方便和余斯敏、齐锦川打招呼。没看人家正忙着么，哪顾得上理会你一介蟹委会的小混混。 里面场地开阔，黑衣黑裤黑领结的侍者穿梭往来，漂亮的女侍犹如穿花蝴蝶一般。 左右两边各是供客人自主取用的餐桌，上面的精美食物琳琅满目，计有海参、鲍鱼、火腿、鱼翅、燕窝、熊掌、鹿胎、穿山甲等等等等山珍海味，又有威士忌、帕图斯、茅台、五粮液等各类名酒，黑森林、泡芙、提拉米苏、芝士蛋糕、抹茶冰淇淋等各式甜点，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tqr1 一个中型舞池，以二十厘米低陷的台阶隔开，打出炫幻迷离的五彩射灯。中间几对男女正在优雅地迈动暧昧的舞姿，身躯紧紧贴在一处，想是场上男士借跳舞之名行泡妞之实。 左边角光线比较暗淡，坐着一支十多人的乐团，乐谱架上点着蜡烛，发出一团柔和的光芒。乐手们神情专注，手法嘴法专业，技巧精湛，从大提琴、小提琴和小号、长笛滑出的《勃兰登堡协奏曲》音色清晰华丽，旋律优美欢快。 放眼望去，尽是豪客美女，随随便便在墙角拦住一个形容猥琐的男人，说不准人家就是身家巨万的商界大亨。手肘所及之处，说不定就是哪家名动象京的社交名媛。 幸好这么多人，谁也没注意到孑然一身可怜复可笑的委员长。 陈华遥当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主任庞元昌，正陪着一个脑满肠肥的外国人。 庞元昌还是那副老实内向的读书人形象，穿着名贵的路易威登服饰，与他“城乡结合部”的气质毫不搭配，就像非要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京剧似的，一点都不衬。 那外国胖子肥得流油的脸上挂着个比红薯还大的鼻子，发型呈现地中海趋势，年纪约莫四五十岁，正与庞元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 庞元昌也发现了陈华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陈华遥也会受邀参加招待会，还道是余主任给了这个师弟见世面的机会。朝外国胖子抱歉一声，招手叫道：“小陈，小陈！” 陈华遥依言过去，脸上堆满笑容：“庞主任，你好。” “小陈，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英国驻象京总领事馆的领事凯利·巴奈特先生。”庞元昌说：“巴奈特先生，这位是我们办公室研究员陈华遥。” “陈先生，你好。”巴奈特伸出手去，汉语普通话说得字正腔圆，比大部分象京土著说得还要标准。总领事馆是仅次于大使馆的外交机构，外交人员在中华办事，不会说汉语能行么？ “巴奈特先生，很荣幸见到你。” 两人双手一触即放，非常礼节性的握手，没有更多交流，巴奈特显然对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普通研究员没太大兴趣，转向庞元昌道：“庞先生，关于你向我国出口更多种类的图书及音像制品的提议，我想我们内部还需要更多的讨论。” 第339章 抱怨连连 庞元昌忙道：“巴奈特先生不用拒绝得太快，我想我们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文化层面的交流，对我们两国的交往有很大的帮助。这次我准备了一批国内优秀的文艺作品，制作精良，内容丰富，定价也十分低廉，一定会受到贵国读者的欢迎。另外我还会代表我市政府向牛津大学图书馆赠送一批图书。” 巴奈特摇摇头笑道：“庞先生，我前面说过，文化交流不是简单的商品进出口合同，我们内部还需要更多的讨论。” “可是……” “庞先生，你的意思我想大家都明白，你是象京官场中人，有自己的政治任务，但我们也有我们的政治任务。关键是大家求同存异，到时候再来好好讨论吧。”看来巴奈特久居象京，对中华官场的弯弯道道倒是了解得挺清楚。 庞元昌身为办公室主任，肩负中外文化交流重任，与英国总领事馆谈了半年迟迟没有打开局面，这时不禁焦躁起来，说道：“巴奈特先生，凭我们的交情，难道不应该额外开个例子吗？” 巴奈特倨傲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我想最好能同市长谈一谈。关于出口哪些出版物，庞主任可以做主吗？” 言下之意自然是指，我堂堂大英国总领事馆，代表的是英国的官方体面，你一个小小的文交办主任，还不够资格同我谈！ 庞元昌便感到十分没劲，连带着气势也弱了许多，苦笑道：“但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对我们双方都很有利，不是么？” 巴奈特拿出香烟派给两人英国国内没有派香烟的习惯，一群人聚在一起总是各抽各的，巴奈特到中华之后敏锐地体会到了我国国民的这个习惯。说实话，他也格外喜欢这种习惯，众人一起分享好东西的感觉挺爽的。 “对我们有没有利，还需要更多的论证。比如我就发现我们的音乐、电视剧在中华遭到大量盗版，这是个问题。贵国对于版权一向不太重视，庞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吗？”tqr1 居然反过来将了庞元昌一军。版权问题向来是我国广受外国诟病的地方。 庞元昌底气不足，吭吭哧哧地道：“这个嘛，文化局一直在加强管理，已经比十年前好多了。” 巴奈特挥挥手：“等你们解决了版权问题再来谈文化交流的事情吧！” 陈华遥突然插嘴道：“贵国指责我们盗版，这完全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请问巴奈特先生，你们有证据吗？我们盗版什么内容了？哪部电视剧？哪首歌曲？什么作品？没有看到嘛！这完全是一小撮别有用心人士的抹黑！” “陈先生……”巴奈特没想到这位一直呆在庞先生身边的年轻人突然大放厥词，愕然道：“我们总领事馆一直在收集证据，并向贵国政府提出多次抗议，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那只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们不能每谈一件事就牵扯到过去，把所有的问题都翻出来，只会把水搞得越来越混，那样无助于我们两国关系的进展。” 巴奈特耸耸肩：“陈先生，版权问题并不是历史遗留问题……” “那这样好了，你们大英博物馆还有很多从我们国家偷抢过去的文物、艺术品，贵国政府何时归还这些文物，我们保证给你们支付所有电视剧音乐的版权。”陈华遥看着他的面孔平静的说道。 巴奈特无奈道：“抱歉陈先生，那只是历史遗留问题……” 陈华遥嘿嘿嘿笑了起来：“是么？你在和我开玩笑？” 巴奈特已经没空同他们纠缠，冷冷说道：“不管怎么样，贵国民间盗版我国文艺作品的版权，问题必须得到解决！否则你们的图书和音像制品也不获准在英国出版！这是不可更改的条件！” 语气中，已经多了几分恼羞成怒。 英国殖民扩张时代，从全世界搜刮了不计其数的珍宝。南非的黄金钻石，中华的文物，印第安人的财宝，埃及的木乃伊，印度的财富，玛雅的典籍，奥斯曼的雕像……堆满了英国大大小小的博物馆和私人地窖，这一直是英国人自以为豪的历史过程。 在十九世纪末期，英国冒险家纷纷前往埃及打劫。甚至为了在朋友面前展示面子，而将带回来的木乃伊在大庭广众之下得意洋洋地解剖，分割完之后就随手抛弃。 西班牙海盗征服玛雅后，杀光了所有的人，还要将他们珍贵的历史典籍聚集起来，付之一炬。后世历史学家想要研究玛雅历史，只能通过仅存的石刻进行艰难探索。这就是欧美血腥的发家史，一部踩着其他民族尸骨前进的耻辱历史。 但问题是，事情只能做而不能说，你这不把大英帝国比做强盗么！岂有此理！所以巴奈特感到不爽和愤怒。 “我看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巴奈特气冲冲拔脚欲走，眼前有人将他拦住。 “巴奈特先生，您这么急匆匆地，要到哪里去呢？” 来人是个外表斯斯文文的中年人，黑色燕尾服，鼻梁上挂一架熊猫墨镜。 巴奈特匆忙换了一副神色：“李先生，是您啊，我正要找您呢。答应我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来人正是《大闹天宫》电影的总导演李季学，闻言摘下墨镜，没来得及向委员长打招呼，问道：“什么事？” 巴奈特眼中流露出“老小子果然不靠谱”的意思，无可奈何说道：“您答应过我的，替我引见螃蟹委员会的委员长先生，我需要找他好好谈谈。” 李季学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古怪，看看陈华遥又看看巴奈特：“你，你们不是已经在谈了么？” 巴奈特跳脚道：“我和委员长先生什么时候谈过？我都不认识他！李先生，您知道的，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要紧，我们领事馆和他之间存在一些误会，我需要当面向他解释。” 陈华遥终于想起来了，英国公民威尔逊强奸妇女，受到英国领事馆的包庇，想方设法要把他安全送回国内，不料路上遭蟹委会处决。英国驻象京总领事馆的行径也因此激怒了蟹委会。 他们的领事馆地址就在东区，断断搬迁不走，这下可吃了苦头。大楼里玻璃窗几乎没有完好的，差不多一装上就要被人砸碎，监控摄像头还经常遭到破坏，大门口不知被打破了几次，停车场里的车辆不是被放气就是被刮花，还时不时断水断电兼断网，这仅仅是小打小闹而已。 领事馆工作人员下班了想要去酒吧放松放松，哪次不是被人打得满头是包的回来？两个月下来就有百分之十的人辞职不干，另有百分之十的人受伤住院，还有百分之十因牵涉斗殴案件为警方拘留。在本地也招不到保安，居然要回英国招人！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放在领事巴奈特先生身上，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在蟹委会的打压下，总领事馆财产损失尚在其次，关键是人心惶惶，工作无法开展。积累了一大堆问题，国内抱怨连连。再得不到解决，要他这个领事有什么用？ 没办法，巴奈特选择妥协。于是他找到据说是跟蟹委会领导层私交甚笃的大导演李季学帮忙引见。 李季学知道蟹委会并无表态，更没有任何放过英国人的意思，哪敢胡乱替他引见？连当面都不敢向雷辛提一声。 这时听到巴奈特要解释误会，陈华遥嘿地笑了：“不知巴奈特先生想解释什么误会？” 巴奈特理都没理他，向李季学道：“李先生，您说话可不能不算数，我现在就要见到委员长先生。” 李季学一脸错愕的说：“你当真不认识委员长？” “不认识啊，我要认识，哪还用得着麻烦您？” 李季学大力咳嗽一声，快步走到陈华遥身边，掏出打火机给他嘴上叼着的香烟点了火，说道：“这位就是螃蟹委员会的委员长陈华遥先生，您当真不认识？” “你、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巴奈特呆住了，额头悄悄往外冒冷汗。 李季学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开玩笑的意思：“巴奈特先生，看您和委员长聊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 陈华遥笑笑伸出手去：“不好意思，重新认识一下，本人陈华遥，目前主持螃蟹委员会工作，在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做兼职。” 庞元昌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想小陈是有余主任背景的人，有什么出格的事都不觉得过分，便呆在旁边默不作声。 巴奈特呆愣了好久，鼓起两只铜铃似的眼珠子瞪着陈华遥眨也不眨，好像看到了恐怖的生物。许久突然醒神，一下跳了起来，比皮球还肥胖的身躯直跃过去，紧紧抓住陈华遥的手来来回回摇晃，热情程度好比受教宗接见的虔诚信徒。 陈华遥变得加倍矜持起来，淡淡地抽回手，说：“你要向我解释什么误会？” “我、我……”巴奈特结结巴巴道：“这个嘛……我们两国有着深厚的传统友谊，不光是高层交往，民间往来也非常密切。在大家的团结协作和努力配合下，我们两国去年的贸易额达一千亿美元，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举世瞩目。” 陈华遥接道：“局面非常好，但是也有一小撮别有用心的人士在搞鬼，破坏我们的友谊，不是么？” 巴奈特冷汗一下就浸湿了衣襟，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得罪不起。象京市的混乱程度，连高层也要感到头疼，处决威尔逊、打压总领事馆，警方竟然丝毫没有过问，蟹委会至今越活越滋润。症结出在哪里，他已经通通想明白了。 象京内部对待外国人在华犯罪的态度，分为鹰派与鸽派。鸽派比较温和，鹰派就相对严厉了许多。二〇〇九年，英国人阿克毛在中华因藏毒贩毒等犯罪事实被依法判处死刑，英国首相布朗当面向我国领导人说情，亦毫无转圜的余地。坚决执行，绝不手软！ 第340章 一级享受 眼下看来，这位年轻的蟹委会委员长就是鹰派的代表人物，巴奈特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 “那只是个误会，我必须向您解释清楚。威尔逊事先向我们领事馆的工作人员隐瞒了他的犯罪事实，我对此毫不知情。”英国胖子急急说道：“我们已经制定了英国人在华的新的行为准则，引导他们遵守当地法律，加强对他们的教育，凡是在本地有过犯罪记录的，一律不批准他们的签证。” “做得不错。”陈华遥拍拍巴奈特的肩膀，像敦厚长者勉励后生晚辈一样，笑道：“但是还是不够。” “怎、怎么？”巴奈特开始感到紧张。 陈华遥说：“威尔逊的行径给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带来太多的不幸，一想到受害者父母的眼神，我就非常痛心。这样吧，威尔逊已经被处决，你们领事馆是主要责任人，拿出一百万英镑的赔偿金来，也算是给那个不幸的家庭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弥补。” “一、一百万英镑？”巴奈特眼睛直了：“我们没那么多经费……” 陈华遥的语气慢慢变得冰冷彻骨：“注意，亲爱的巴奈特，这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这是本人的决议。如果从现在开始的十个工作日内，我没有看到款子，那么蟹委会将会对英国驻象京总领事馆做出必要的裁决。或许你可以提前给家人交代遗言。” “我、我懂了。”巴奈特觉得对方实在得罪不起，还是先妥协的好。 至于在旁边的李季学，内心充满震惊。这他妈的才是真正的黑道枭雄啊！ 太气派了，太跋扈了，太变态了！ 穿着朴素的服装，全身上上下下价值绝不超过两百块，神情就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可那气派，偏偏大得吓人！ 总是一成不变的笑容，总是平淡漠然的语气，可是他说来的话，你只能接受，或者是死！ 李季学娱乐圈成名垂数十年，和官方高层关系要好，和银行巨头友谊过硬，见多了上流社会的气派。可是这个时候才觉得，那些所谓的资本大鳄，连这位委员长的一个零头都比不上。 陈华遥道：“鉴于贵领事馆的违法犯罪前科，我认为你们的所有行径应当受到监管。下个月我会派遣联络员入驻你们领事馆实行监督，一旦发生违法国家和中华道德行为规范的事情，联络员将制止你们的行为。” “欢、欢迎，万分欢迎。”巴奈特的喉头变得加倍苦涩。 “现在呢，我以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研究员的身份，想和巴奈特先生谈谈图书和音像制品出口英国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巴奈特还能怎么样？唯有拼命点头说道：“我对两国之间的文化交流持赞成的态度。贵国出口图书和音像制品，将对我国的文化事业起到极大的帮助。我国的人民，也将在中华文化的熏陶下，从此积极向上，共同开创美好和平的世界新局面。” “那就好。”陈华遥轻轻推过庞元昌：“庞主任，你来和巴奈特谈谈具体应该出口什么吧。” 庞主任心想小陈才应该是正牌的主任，自己这个主任，实际上等于他的副手。马上把胸膛挺起来了，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度，向巴奈特说道：“领事先生，我这里有四千七百份图书和音像制品的名单，你先看看。” “啊？好好好，我仔细看看。” 两人一改先前不友善态度，相携朝边上安静的角落走去。 李季学正好找到和委员长说话的机会，笑道：“华哥，好些时日没见，怪想念您的。”语气中充满了亲切。以李季学四五十岁的年纪，向刚刚不过二十五岁的陈华遥口称“华哥”，却是自然之极。 单是华哥手下的雷主任就能够叫业界首屈一指的屈正塔俯首称臣了，而他本人更是轻易主宰拥有外交豁免权的领事巴奈特之生死，这份变态的能量，任谁当面遇上都得小心翼翼。 陈华遥面对李季学，早已换上对待朋友的春风满面态度，笑道：“李导，《大闹天宫》最近拍得怎么样了？” 李季学也知道陈华遥混上了《世纪的挽钟》副导演，还通过内部关系看过他修改后的剧本，确实十分佩服。心想这小子文武双全，黑白通吃，放在哪里都是顶尖人物，人生混到这个地步，当真不枉了。 笑了笑，应道：“其实也还算顺利，不过剧组里除了孙悟空的角色起用新人，其他玉皇、王母、天蓬、道君、如来、观音、二郎、太白、赤脚等等角色，全是国内外一线明星。人人都是大牌，要求加戏加台词，这个嫌他出场不够多，那个嫌他形象不够正面，吵得不可开交，投资方还不停要求加人进去，我也不太好管理。剧本就这么写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陈华遥从身边经过的侍者托盘取下两杯马蒂尼，递给李季学一杯，与他碰了碰，说：“手下的话语权盖过了领导，这确实是个问题。投资方给你多大的权力？” 李季学苦笑道：“不好说，投资方完全是外行领导内行，专门请我来当摆设的。关于大部分的用人权力，我没有说话的余地。拿上次嫦娥角色海选来说，他们居然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意见。还有演玉帝的郑广英那老小子，真当自己是玉帝了，天天在剧组里指手画脚，指摘这个不是，痛骂那个不足，比文化局局长还牛逼，还说老子不会导演，不就仗着跟叶氏财阀有些裙带关系么！” 李季学兀自在孜孜不倦地抱怨，前方有人喊道：“李大导，这么巧，你也在啊！” 那喊话的人面色清癯，气度雍容，是个容貌英俊的中年人，可不正是时常在媒体娱乐版块露脸的国家一级演员郑广英么？招待会邀请社会名流，包括了工商界和文艺界的知名人士，那郑广英也在其中。 说曹操曹操就到，人生何处不相逢，这话不愧是流传千古的俗语。 李季学顿时笑得有些勉强，想要装作没听见。tqr1 陈华遥就拍拍他肩头道：“好了，去招呼你的剧组成员，不用管我。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记住来找我陈华遥吱一声。” 李季学点点头，低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修理他一顿。”脸上霎时间变幻出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的神采，大笑着朝郑广英迎了上去。拍戏是戏，人生也是一部大戏。 陈华遥转身一口干掉杯中残酒，突然听到耳边一声低低的充满压抑的浅呼：“啊！陈华遥！你怎么也在这里！” 这声音娇媚舒心、清脆悦耳，听起来实乃一级享受，可是放在陈华遥耳朵，却显得不那么自在。 声音的主人容貌秀丽清纯，一头披肩长发，左边鬓角处别着个式样华丽繁复的白金蝴蝶结，别有一番生动景致。身穿米黄色的连衣及膝短裙，腿上未着丝袜，展露出来的小腿肌肤玉致光洁，令人情不自禁的遐想。 手腕上一块价值三十九万的江诗丹顿“兰花zk408型”女表，还搭着一个国内顶级奢侈品牌“风之谷”的手包，式样清新秀气中带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奢华，顿时将整体气质衬托起来，不再是校园里那个稍嫌青涩的“艺院天使”，已彻底蜕变为新的女神。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女人更是如此。不管长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把大量的金银珠宝往脖子上挂，那烘托出来的气质是显而易见的。 身材高挑出众，本身一米七三的高度，加上十二厘米的防水台白色扣环式高跟鞋，足有一米八五的身高，在人群之中犹如鹤立鸡群。陈华遥已经不算矮子，看向她也得稍微仰视。 隔了那么些许时日，两人的心态已是天差地远。 连日来象京市黑道城头变幻大王旗，委员长操心局势变化，实在没空去计较那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久日不见，我的公主还是那么迷人。”陈华遥瞬间恢复轻松写意的姿态，微微笑道：“苏苏，新年快乐。”元旦过去了那么久，这声新年快乐来得未免太迟。 “陈华遥，你好。”许苏杭轻轻说道，如同明澈湖水的眼睛透出盈盈秋波，看着他瞬也不眨。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许苏杭看他不说话，又迟疑着问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轻启朱唇，编贝般的玉齿，实在是动人。 陈华遥道：“还好了，你一个人来？” 许苏杭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指指远处道：“呃，和苏先生一起来的。” 对面一根大理石柱下，只见丰神俊朗的苏成涯面色得意洋洋，正和一个男人大声交谈着不知什么内容，显然没注意到陈华遥的出现。 陈华遥不由哼了一声：“怎么还和那小子来往？那是什么好鸟，能配得上我家苏苏么？” 难得一直善于深藏心事的陈华遥第一次展现出些微“醋意”。可他说的也是实情，苏成涯虽然外表潇洒，所欠缺之处在于身高不足，只有一米七十的高度，若和许苏杭一米八五（当然是加上高跟鞋）的出挑身材并肩而站，怕是头顶只能达到艺院天使的下巴位置。这不惹人耻笑么？ 许苏杭沉默半晌，轻声道：“陈华遥，请你不要再说了，我有苦衷的。” 陈华遥吃了一惊，声音变得沙哑起来，问道：“有人胁迫你吗？” 他对许苏杭骤然发生的改变，一直想不通。本来两人已是比较要好的朋友，许苏杭这个眼高于顶的娇娇贵女第一次和一个男生走得那么近，说其间没有产生一点点暧昧的情愫，那是鬼也不会相信。 送玫瑰花、相约去阿甘家吃饭、互相当挡箭牌打发彼此的情敌、倾吐心事、被闺蜜开玩笑说陈华遥是他男朋友也不生气，这是普通朋友能做出来的吗？ 第341章 袒露心迹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两人的关系就变得那么奇怪了呢？ 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恐怕也属于世间比较让人无奈的感情之一。 换句话说，一定有阴谋。 许苏杭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起来，淡淡说道：“没什么，这都是我自愿了。苏先生对我很好，阿遥，以后我们还是只做普通朋友吧。”她历来对陈华遥直呼其名，这时突然改为“阿遥”，语气中非但没有一丝亲热，反而显得颇为艰难。 陈华遥心思慢慢平复下来，抓起天使嫩若春葱的小手，静静地说道：“苏苏，你一定有什么为难之处，我可以帮你的。重要的是，你真的喜欢苏成涯吗？不要对自己太过苛求。” 自从十年前的初恋失败以后，委员长对待爱情的态度趋于冷漠。他实则纤细敏锐的内心抗拒他主动去追求别人，今天能当面向许苏杭袒露心迹，比中彩票还要罕见十倍。 委员长表面看起来漫不经心，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私底下还是很要面子的。追求美好的女孩，出发点都很好，就怕万一表白遭拒，丢脸可就丢大发了。所以他外表好像对每个女孩都很好，其实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并不多。 许苏杭冷冷抽回手道：“没用的，你帮不了我。不用多说了，我今天很累。”与之前的楚楚动人，浑然换了一个人。 “你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呢？苏成涯能做的事，我也能做，不比他差。”陈华遥显得非常认真。 许苏杭淡淡说道：“对不起，阿遥，我或许曾经喜欢过你，但已经过去了。你比不了苏先生，他能给我要的一切。” “亲爱的公主，记住，我是你的骑士，我能给你更多。”陈华遥说。 看着他还是那么深邃探不到底的眼睛，许苏杭突然胸中一痛。 这痛，是说不出来由的，就像跨入社会的成年人告别了无忧无虑的青春时代，带着一点点淡淡的愁绪。 又像一部一直追读的小说突然宣布结局，让人意犹未尽，满怀不甘。 更像挥手告别从前的至交好友，自己坐在车上，车子开得越来越快，两人离得越来越远，说不定将来再也没有重逢的可能。 最后只剩下两个字：“无奈”。 想着想着，脑海里情不自禁飘起一段沈幽桐歌曲的哀婉旋律：“……时光断裂，换得这无奈的距离与爱的熄灭，能换回什么？留下伤痛留下悲……” 连忙忍住泪水，冷笑道：“你能给我什么？你什么都给不了。你大学刚读大一，苏先生已经是苏国电器的老总了，手里掌握几百亿的资金。他很有雄心，也很有能力，十年后将是象京市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而你呢？” 陈华遥感觉到自尊心被践踏了，昂然道：“你真的就这么执著地认为我不行？就连我要你给我一个证明的机会都不肯？你连有什么苦衷都不愿说？” “没那个必要。”许苏杭轻轻一略额前发丝，神情已是万分冷漠：“追我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好几十个，如果人人都要我给他机会，那我哪还有时间做事？” 陈华遥点点头：“我明白了，谢谢你，许苏杭同学。” 称呼从“苏苏”变为“许苏杭同学”，看起来只是改变了几个字那么简单，可是其中蕴含的信息，意义非凡。自作多情的可怜事，拿热脸贴冷屁股的耻辱，委员长从来不做。 许苏杭脸色一片苍白，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甚至挤出深痕。 这时远处的苏成涯看到心上玉人儿居然正在和所谓的“情敌”交谈，眼神似乎充满暧昧，急忙与别人结束对话，匆匆赶了过来。 一边跑一边脸上堆满示威性质的笑容，叫道：“小杭，你在干嘛？”那份热情过度的劲头，让人不敢相信他就是执掌苏国电器，稳重成熟声名在外的苏四公子苏成涯。 许苏杭低垂臻首，轻声道：“苏先生，我在和同学聊天。” “小杭，你还叫我苏先生？”苏成涯眉毛一挑，显然很不高兴。 “是，成涯。”许苏杭的头垂得更低了。tqr1 苏成涯好像这才发现了陈华遥，微笑道：“哦，原来是小陈同学啊，难得一见，难得一见。”笑容非常普通，外人联想不到这位温文的苏四公子为了许苏杭居然联合凤凰会，想要灭掉陈华遥。 凤凰会反而被蟹委会旗下的凤笛公司合并，苏成涯没有过多关注。他的工作重心也不允许他把精力放在黑道问题上面。既然一直以来心上人都没和陈华遥接触，他也就懒得理会，自然想不到那场“合并”中经历了什么样的血雨腥风，蟹委会又展现出了多大的实力。 是以，在苏四公子心里，陈华遥仍然只是跟西区小帮派蟹委会有勾连、在象大念书的不入流小混混而已。 这种小流氓，居然敢和大爷抢女人，活不耐烦了么！ 陈华遥正要离开，听苏成涯说话反而不想走了，笑道：“苏先生，你上次在伏龙寺弄破我的衣服，信誓旦旦说要翻十倍赔偿，可结果只赔了一件垃圾衣服，另外还有九倍，这笔账应该怎么算？” 苏成涯伸手与他相握，头脸直凑到陈华遥的耳朵边上，看似十分亲热，实则一字一顿地冷笑道：“小陈，做人要懂得分寸，千万不要得寸进尺。你知道苏家在象京什么地位，我的耐心有限。” 许苏杭把脸别过一边，似乎不喜欢看到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场面。 陈华遥笑道：“是的，我很害怕。” 苏成涯又说：“我只有一个要求，请你永远离开小杭。作为补偿，我愿意付出一百万的精神损失费，三天后打到你的账上。现在，不要惊慌，保持微笑，然后十秒钟之内消失在我面前。如果不听从劝告，我不保证你有什么下场。” 陈华遥终于不耐烦了，叹口气道：“苏四公子，不要因为你的愚蠢而导致整个苏家为你陪葬。” “你什么意思？”苏成涯一下变了脸色。 正在这时，门口处起了一阵喧哗。 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几个人微笑着相携走入大厅，所到之处，人人分开一条大路让给他们，如同潮水一般。 先来看看跟在后面的那帮随从是什么人：常务副市长温继祖、市府办公厅主任余斯敏、公安厅厅长匡汗青、象京商会主席邓克莱、水果公司总裁廖敬……如此等等等等。 这批陪同人员分量已是如此之惊人，随便跺一跺脚震踏象京半边城市的大人物，那么站在他们中间的又能是谁？ 象京市市长李行云陪在旁边，笑意盈盈地伸手：“来，朱先生，夏小姐，这边请。” 竟然是由象京市市长亲自作陪！ 中间一个满面笑容的男人，精神抖擞，和蔼可亲，正是四大家族中居于首位的朱家现任朱青深。 他手边挽着个美得让人不能呼吸的女孩。 那女孩绿衣短裙，身材窈窕，显得无比的玲珑。黛眉轻舒，剪水双瞳的柔媚眼睛稍一闪亮，便会发出勾魂摄魄的光芒，真真是说不出的惊人美丽。 挺直的鼻梁，娇艳的樱唇，鹅蛋型脸，粉嫩的肌肤，后脑扎着一根清爽的马尾辫。所有的一切综合起来，就像月亮的光华笼罩大地，美绝人寰。 嫩得发光的玉手左边无名指上套着一个戒指。这只戒指外表的金属亮亮闪闪，戒面上两颗心心相印，背面刻着“我爱你一生一世”的花体字，很是老套无聊，分不出多大价值。若是戴在别人手上，说不准要多傻气有多傻气，只怕当场便要惹人耻笑。可是戴在她手上，却又显得无比自然、和谐，再也好看不过。 而这个女孩，今年才仅仅十三岁。 她就是象京朱家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夏荻蕤。 “宝宝！”陈华遥险些惊呼出声。 所有男人情不自禁露出迷醉彻底的眼神，现场一片静默。然后大家纷纷醒神，知道那是任自己死一万次也得罪不起的朱家公主，全都艰难的垂下眼珠不敢多看。 一时间大厅里面“朱先生您好！”“朱先生晚上好！”之类充满谄媚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见过老太爷之后，朱青深基本确立了培养女儿的思想。这次市府主办的招待会，他原是根本不必亲自前来。招待会规格如此，派家族里一两个第三代的子侄作为代表人物，给市长一个面子也就够了。 然而朱青深也知道，培养孩子越早开始效果越好。这次招待会据说来了许多上流社会的头面人物，让女儿来见见世面也好，就当做她的第一次正式亮相，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态度。 市长大人一直引着朱家父女走到大厅最显眼最豪华的位置，连同随行众人按照各自地位、职位坐好。大家看到没什么热闹可瞧了，又才各自开始说说笑笑，现场恢复先前的气氛。 苏成涯一时忘了陈华遥威胁自己的话，目注朱青深，闷哼了一声：“排场还挺大的嘛！居然连市长也要亲自陪他。” 他也不想想，自己只是苏家的第三代，就算地位牢靠，日后也不一定就能接掌家族大权。而那朱青深已是朱家的现任家主，随口一句玩笑话就能引起欧美股市震荡的金字塔尖，双方自是不能比较的。 苏成涯、许苏杭已经不记得朱青深身边那个惊人闪耀的女孩，就是伏龙寺里跟着陈华遥屁股乱晃的小一号“萝莉版委员长”了。毕竟当时只是匆匆见过一面，没太多印象，而夏荻蕤当时穿着陈华遥的旧衣服，无论打扮、外表、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均与现在艳光四射的模样大为迥异，乃至辨若两人。谁也没往那方面联想。 这不废话么！朱家娇贵的小公主能跟你穷逼陈华遥去伏龙寺旅游？ 第342章 重磅炸弹 苏成涯定了定神，觉得自己的醋意来得莫名其妙，走到许苏杭身边，笑道：“小杭，我们去那边看看。”想要挽起美人儿的小手，却又不太好意思，两人身高差距太大，要是牵着手的话，指不定别人会笑话是大人带小孩出来玩耍，下不了台。 偏偏许苏杭似乎要同自己作对，每次出来必须穿十厘米以上高跟，只把苏四公子衬成了潘长江。直到现在，他还没找到一次能与美人儿牵手的机会。 要动强么，以苏成涯这么心高气傲的男人，实在下不了那个手。他只想凭自己的魅力彻底征服许苏杭。 泡妞泡到这个地步，也算让人郁闷了。 仍是不太甘心地望了望朱家父女二人，心想：“我迟早也会达到那个地步的，未来的某一天，象京市长也要恭敬的等待我驾临。将来我和小杭生出来的孩子，也必将会和那个朱家公主一样漂亮。” 要说评选全天下最令人羡慕的男人，朱青深很可能会与号称“中海第一帅”的柏幽城并列榜首。 朱青深有的是钱，权力大得顶天。财、权两项尽在手中，已是站于人生巅峰，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看看现在他们父女俩出席招待会，外行看不出什么名堂，苏成涯还是知道那排场挺大的。首先接待规格够高，市长、副市长、公安厅长、商会主席全部作陪，搞得这招待会好像只为他们一家子而开似的。 其次安全规格够高，苏成涯光是自己就能看出来，周围起码不下二十个朱家的专职保镖，维护这一片区域，比美国总统还要安全。第三，管控力度够高，单看现场这么多大人物，竟没有一家媒体拍照摄影采访，朱家对媒体的控制力不可想象。 “权势”这东西向来如此，也当得起别人的羡慕嫉妒恨。 现在朱青深令人羡慕的地方恐怕又得多加上一条：一个美艳如斯的女儿。或许那才是最最叫人羡慕的。 年纪轻轻就这般模样，用“红颜祸水”来形容也不为过。身上同时呈现高贵、优雅、清纯、美丽、娇艳数种形态。萝莉年纪、少女身段、御姐风范、女王气质，互相结合没有一丝冲突。 喜欢她清纯的人，自可在她身上找到可爱激萌之处。爱慕她美丽的人，则将她惊为天人。钟情她气质的人，也要为她的言语举止所倾倒。 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简直是男人仅能存在于想象中的完美产物，眼下却活生生的展露于世人面前。 朱青深正在同市长大人交谈。 “李市长，敬你一杯。今后几年内我们朱家的产业，还需要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朱青深拿起杯子。旁边办公厅主任余斯敏手脚轻快地为两人倒满三十年份的典藏茅台，酒香浓烈，中人欲醉。 李行云笑道：“朱先生客气了，政府的工作同样也离不开企业的配合协助。让我们高举改革旗帜，共同开创未来，干！” 等两人寒暄了一阵客套话，夏荻蕤在旁边微微笑道：“李市长，环保改革是今年政府的重点工作之一吧？” “夏小姐何出此言？”李市长笑问。 他一点也不敢小看这位御姐气质的小萝莉。 前些日子，在朱青深的默许下，夏荻蕤首次出手。先是利用朱家影响力迫使市政府修改“手机安全信息法案”，造成股市恐慌，几家手机公司股票大幅跳水。然后连番操作，一举收购“农作物”手机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手笔之大，魄力之强，令人惊叹。 那农作物是业界与水果公司齐名的手机公司，市值达一千三百亿华元，直接被折腾得缩水了百分之三十。 谁能拿她当做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看待？ 夏荻蕤说：“空气质量的严重恶化，已经引起京城高层的重视。去年连续多天出现的雾霾天气产生了很大影响，新的方案即将出台。空气颗粒物污染是加重雾霾天气的罪魁祸首，而城市有毒颗粒物的来源最主要是汽车尾气的排放。” 李行云沉重的点点头，治理恶劣环境，这个议题刻不容缓。“夏小姐所言极是，我们新的方案是限制私家车出行及加大燃油税，从根本上控制汽车尾气的排放。” “李市长，这不是根本。”夏荻蕤一副小大人模样的说道。朱青深在旁边笑眯眯看着女儿，心中充满欣慰。 李行云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正色道：“夏小姐，请说。”这么正儿八经地和一位十三岁的小女孩谈话，确实挺好笑的。 夏荻蕤道：“市场经济时代，人民生活条件大大提高，人人都向往有车有房的好日子。单靠限制，不能阻止他们购买私家车的欲望，反而会激起市民反弹，从而造成局势混乱。” 李行云等人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夏荻蕤道：“根本就是，加快燃油改革，让环保能源成为柴油的完全替代品。现在市场上新型能源越来越成熟，已经具有替代汽油柴油的大部分能力。比如电动车，靠电力驱动，完全的环保无污染。” 李行云终于来了兴趣，笑问：“我知道电动车很环保，但它的技术条件或许还比不上汽车吧？” 夏荻蕤道：“心源公司研发的新一代w2型电力发动机技术已经达到国际顶尖水准，部分性能甚至超越柴油发动机，完全可以满足私家车的要求。而新上马的wz5型电力发动机马力强大，专为大型载货汽车而设计，所欠缺的只是政府支持。” “哦？请说。” “众所周知，电动车电池充电是一大难点，心源公司的新技术将现有的充电时间压缩在一个小时以内，充电一小时，可以跑六百公里，已经接近柴油发动机的优势了。”夏荻蕤微微笑道：“同时，我们宣德工业已经研发出水溶液锂电池体系，可将锂电池性能提高百分之八十，三十秒内充电完毕，比油站加油还快。” 三十秒内充满电的电池！夏荻蕤无疑于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如果作用在电动车上，这可是具备了真正的划时代意义。条件成熟的话，说不准电动车时代已经来临了。 夏荻蕤又说：“与先进的电池性能不匹配的是，目前市内充电站数量仍是稀缺，许多电动车车主感到不够便利。我有个设想，可以在现有的加油站内加设电动车充电区域。如果政府能够出面协调一下，将给市民带来极大的便利，同时又能有效控制汽车尾气排放。” 李行云一时沉吟起来，朱家的丫头好生了得，不可不说，这是个三赢的局面。一方面是环保，第二是宣德工业抢占市场先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这件事如果市府参与进去，将在国内各大城市首创先例，效果显而易见，政绩还不是自己拿？ 于是笑道：“说得很好，我会责令有关部门严加论证，争取早日提上议程。” 夏荻蕤举杯道：“李市长为老百姓着想，功在千秋，我以橙汁代酒敬您一杯。” “哈哈！哈哈！朱先生，令嫒果然是名门风范，叫人不得不佩服啊！” 眨眼间已在席上不知不觉敲定一项合作，剩下的细节，自有手下去操办。 在父亲的帮助下，夏荻蕤已经开始接触朱家的管理，收购农作物公司乃其一大手笔，近期又在过问宣德工业的事务。 朱家的洪武集团涵盖全国各行各业，夏荻蕤则选择其中一些要紧的项目来亲手试手操作，竟然给她在资料库搜到一条有关“陈华遥”的项目。要说小丫头心里最着紧谁，哥哥牢牢占据她小心思的百分之八十，其余只有百分之二十放在家庭和家族事业上。 看到陈华遥的名字，顿时眼前一亮，原是心源公司与宣德工业相关合作项目的提议。 当初元旦迎新晚会的一席会面后，主掌宣德汽车工业的朱青侯对陈华遥的提议很有兴趣，当下便让秘书组人员进行了分析探讨，觉得大为可行，并把讨论结果放进洪武集团资料库里。 可惜陈华遥也是贵人事忙，相关的合作计划书迟迟没有搞定。宣德工业是大公司，也要讲究面子的，自然不会主动去催促，暂时搁置在一边。 但是小丫头等不及了，这是哥哥的事，别人不做，她这个“贤内助”不能不做。于是亲自接手，召来心源公司的总裁魏妍妍进行谈判，目前已经达成初步合作意向。魏妍妍对这打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简直喜不自胜，连接三天三夜睡不好觉。tqr1 而“水溶液锂电池”是宣德工业的新技术不假，但只是处于实验室阶段，技术没有完全成熟。至于用在电动车上是否可行，还需要一两年时间的大量实践论证。 夏荻蕤特意在招待会上放出风声，时机恰到好处，犹如重磅炸弹落水，将激起千层浪花。不出意外的话，宣德工业接下来股票一定大涨。她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可怕的智慧，手段老辣，眉眼轻轻一笑便已轻易搅动汽车市场，只能说是天赋惊人。 朱青深私心底下还是不太愿意看到女儿受到过多关注，微笑道：“李市长说笑了，她小孩子家家，说着玩的，大伙别当真。倒是李市长着手加快象京周边三市一县的城乡一体化建设，打造新的大象京城市圈，十年内超越东京、纽约，这才是惊人的大手笔啊。”轻轻地将话题岔开了。 李行云看似不好意思的摆手道：“哪里哪里，鄙人只是顺势而为罢了，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象京经济形势这么好，就算没有我，也会继续发展下去的。”好像很谦虚，其实话头里的骄傲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顿时席间马屁与赞颂齐飞，笑脸共欢颜一色。人人都在称道市长大人的政绩，又赞朱先生高妙，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第343章 大手笔 夏荻蕤陪在旁边只觉得无聊，突然感受到侧面一道熟悉到骨子里去的目光。 转脸一看，穿越中间数十人来来往往的身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画面，相隔变幻，准确捕捉到那目光的主人。 哥哥！ 顿时，小丫头背后从尾椎骨到天灵盖的肌肤爆出一连串的鸡皮疙瘩，那并非寒冷和紧张，而是无比的激动。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话一点不假。离开猪头巷公寓十多天，就好像漫长的三十年，小丫头梦里早就不知与哥哥相会过多少次了，这时陡然看见陈华遥的身影，简直激动得要死。 下一秒钟，她马上平静下来，扭头对父亲轻声道：“爸，我去趟洗手间。” 朱青深点点头。 夏荻蕤起身向陈华遥走去，两名女保镖遥遥跟在距离二十多米的后面。 开始还有些矜持，越走到后面，步子越来越急，跟小跑似的。 这时整个招待会大厅因为朱家父女到来带起的气氛已经逐渐平复下去，众人喝酒的喝酒，泡妞的泡妞，钓凯子的钓凯子，一切与之前如旧，没人再继续关注他们。夏荻蕤离席走动，倒是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不过她向着陈华遥这个方向走来，分明带有目的。苏成涯只道朱家公主来找自己，一时有些激动，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前几年夏荻蕤还小的时候被父亲带着参加酒会，两人有过短暂会面。不过那时夏荻蕤毕竟还小，稚气未脱，跟普通的小学生毫无差别。现在不同了，朱家公主一手主导农作物手机公司收购案，轰动业界，谁也不能再拿老眼光衡量她。 就算不提夏荻蕤的能力，在万众瞩目的招待会上，一个艳绝当世的美人主动找自己说话，哪个男人能保持平静？强如苏成涯也不能！ 苏成涯马上调换姿势，以便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潇洒，脸上笑容加倍荡漾。只是在外人看来，他那笑容显得僵硬无比。确实，苏四公子有些紧张了。 夏荻蕤快步走近，在眼前三米处停了一停，喜滋滋地叫道：“哥！” 苏成涯刚要回答，却见小美女一下扑进陈华遥的怀里。 “哥，想死你了！” 夏荻蕤撅着小嘴唇，有些娇嗔地仰脸去看陈华遥，双手伸出去揽住他的头颈，神态非常亲密。 看了看陈华遥，突然踮起脚尖，樱唇仰就，在他布满粗粗胡渣的脸庞上亲了一下。 苏成涯鼻孔流出两道震惊的鼻涕，脖子伸得比乌龟还长，双目圆睁几乎要脱出眶外，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险些掉在地上，抬起的手久久没有落下，满怀都是错愕，满心都是莫名其妙。 这他妈的怎么回事？ 刹那间，苏成涯脸上表情精彩之极。 就连许苏杭也是不可置信地瞪着拥抱中的双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连自己也说不清的酸水。 一个从任何角度来观察都堪称完美的萝莉扑进自己怀里，还主动献上香吻，陈华遥心中实则暗爽无比。但他不惯在人前展露自己的情绪，咳嗽一声，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宝宝！女孩子家家的，矜持一点，才有几天不见，这么闹，成什么话呢！” 夏荻蕤笑嘻嘻地说：“哥，你脸红了。” 抬手为哥哥整理旧衬衫歪开的领口，神态专注认真，眼里闪动喜悦的光华，动作十分自然，就像相濡以沫的妻子为丈夫整理衣服。 理了理领口，又说：“哎呀，看看我这几天不在，你都成什么样子了，一点不会照顾自己，真叫人操心。”顺势挽住哥哥强健的胳膊，站在他身边。 陈华遥爱怜地揉揉夏荻蕤的脑袋，笑道：“我家宝宝真乖。” 夏荻蕤瞪了他一眼，娇哼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呢！”tqr1 四个女保镖互相对看一眼，都发现对方脸上活见鬼了一般。有个保镖还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拧了自己大腿一把，直到末梢神经好一阵疼痛，才勉强确信这不是幻觉。 这还是对所有人不假辞色的尊荣无比的朱家大小姐吗？ 刚被朱青深调来的那天，几个女保镖就被大小姐又打又拉恐吓了一顿，头一回见识她的不凡之处。再然后出手收购农作物公司，引起好大一阵风波。朱家的几个旁支纷纷纳头就拜。朱节茂、小胖子、四眼仔那几个时常欺负夏荻蕤的家长，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跑去求饶。夏荻蕤又是敲打又是拉拢的，将这些治得服服帖帖。 当时几个保镖就在边上看着，大小姐所显示出来的做派，有条有理，手段圆熟，令人望而生畏，一点不像十三岁的小孩，说她三十岁或许都有人信。平时跟父亲一起，也是举止稳重，谈吐斯文，父女之间相当生分。现在她反而跟一个外人如此亲昵，真真叫几个保镖吓得魂都飞了。 看看这一对男女，男的高大、成熟，面容线条冷峻，穿着朴素，气质平凡。女的娇俏、明润、动人，华贵难言。互相看是毫不相干的两人，可是站在一起却显得那么相衬。 夏荻蕤的女王风范，就算柏幽城也不一定hoid得住，可是站在这平淡无奇的男人身边，直如完全变了一个样。男人的沧桑衬托了她的明媚，她的笑容衬托了男人的风度，双方相得益彰，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再也没有比他们更配的一对了，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璧人，珠联璧合，丝丝入扣，完美无缺。 就连苏成涯也不知不觉生出自惭形秽之心，随之涌起的是深深的嫉妒。这个土老帽、乡巴佬！何德何能竟得蒙朱家大公主青眼有加！ 夏荻蕤这时终于发现对面的苏成涯，笑道：“原来苏先生也在啊，你好，好久不见啦。” 苏成涯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大梦初醒一般，说：“夏小姐，您好。”他主掌的苏国电器市值几百亿不假，可是人家小姑娘一手主导的收购案也有好几百亿了，你这身家在人家面前还真真不够看。 夏荻蕤紧紧搂住哥哥的胳膊，看到许苏杭，笑道：“苏先生，这是你朋友？” 原本在伏龙寺已是见过，不过小丫头心思古怪，赫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苏成涯忙道：“哦！夏小姐，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许苏杭。” “许小姐真是漂亮。苏先生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是你的福气。”夏荻蕤笑嘻嘻地说。 苏成涯微微欠身说道：“谢谢夏小姐夸赞。”扯了扯许苏杭：“小杭，夏小姐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许苏杭见他们两人亲密无间，脸上维持着僵硬的表情，一时间心中只是苦涩无比，那微妙的小情绪，再变态的文笔也难以形容。好像在人流穿梭如织的大街突然摔倒，却没人扶起，甚至没望向自己一眼，一种被世界遗弃的孤独感铺天盖地涌来。 站了良久，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也不回答夏荻蕤的话，径自问道：“陈华遥，这位是……？” 陈华遥还没来得及回答，夏荻蕤抢着道：“许小姐，我是阿遥的未婚妻。” 未婚妻！ 好比石破天惊的三个字，一下在两人耳际炸开，苏成涯当场就石化了。朱家公主已经有了未婚夫，这代表着什么？ 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家族嫡系子女成婚，绝不是普通人家嫁女娶媳那么简单。他们不会有自主婚姻，从来不会！一桩婚姻往往是两个超级大家族的联合，代表着极其强烈的政治意图，牵一发而动全身，乃至给整个地区局势带来风云变幻。 就是美国总统遇刺、日本首相自杀如此群众喜闻乐见的消息也不会比四大家族嫡系子女大婚更轰动。 现在夏荻蕤亲口承认自己是陈华遥的未婚妻，刹那间苏成涯面孔严重扭曲，他是真给吓着了。 许苏杭紧紧攥住手掌，指甲深深压进嫩肉里也不觉得疼，沙哑着喉咙，勉强笑道：“陈华遥，你怎么不早说呢，恭喜你呢。” 陈华遥刚想训斥小丫头，这玩笑岂是能胡乱开的吗？ 小丫头早已察觉哥哥的心思，狠狠瞪了他一眼，笑道：“许小姐，我家阿遥太笨了，人总是傻呆呆的，没来得及宣布这个消息。可能过一阵子会举行订婚典礼，到时候也要请你们赏光。” 苏成涯结结巴巴道：“夏、夏小姐，这、这是真的？” 夏荻蕤小脑袋搭在哥哥肩上，仿佛坠入爱河的恋人，笑道：“还能有假？我爷爷已经同意了，只是没对外公布，我看你们都是阿遥的好朋友，才告诉你们的，别到处乱传哦。” “连、连你爷爷也同意了？可、可是，你、你……”苏成涯有些语无伦次，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惊了。 许苏杭酸楚之极，一句话也没说上来。 夏荻蕤眼珠一转，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哦，我知道了，你是认为我还没到结婚年龄吧。所以啊，先订婚，把这个名分先定下来。等过两三年再正式结婚。” 陈华遥皱着眉头只是苦笑。 “是，是，恭喜你们，到时候我一定准备一份大礼。”苏成涯不愧是象京四大公子之一，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在脑中盘算今后的象京局势，一点没留心到身边许苏杭的情绪变化。朱家大公主和普通象大学生的结合，毫无疑问，这桩婚姻一定会翻起绝大波澜。 夏荻蕤深深看着许苏杭的面孔，说：“我和阿遥早日定下名分，也是给其他别有用心的女士一个警告。我家阿遥这么优秀，想打他坏主意的女孩多如过江之鲫。但是，请你们记住，从今天开始，要好好收回你们的鬼心思，别做自不量力的蠢事。我家阿遥心气很高，不会看上那什么庸脂俗粉的。” 许苏杭猛然惊醒，勉强笑道：“是，陈华遥是我的同学，在学校里一直很优秀的。” 第344章 公主殿下 她当然能听得出朱家公主话头里的警告之意，但这还有什么意义呢？就在不久前，她刚刚拒绝了陈华遥的恳求，已经和这个男人没关系了。 夏荻蕤扯扯呆滞中的陈华遥，甜甜一笑，说：“阿遥，我爸就在那边，你要不要过去见见？”tqr1 陈华遥赶紧答道：“不用了吧，老朱正在陪市长谈话，我贸然过去打扰，场合不太合适，也不方便，改天吧。”心想要真的过去，还不得被朱青深当场拍死？ 夏荻蕤用力打了他一下，娇嗔道：“什么老朱老朱，那是你岳父！” 这种尴尬时刻，陈华遥哪敢乱说，苦笑道：“嗯嗯，是岳父。” 苏成涯不好意思久留，说：“夏小姐，祝你们白头偕老，生活和和美美，我那边还有些小事，先告辞了。” “苏先生慢走。” 苏成涯拉着许苏杭走开，走到半路，许苏杭突然回头看了陈华遥一眼。或许，这就是自己选择的路吧。 夏荻蕤目送两人远去，冷笑道：“哥，老实交代，你刚才是不是想勾搭那个女人？” 陈华遥挠挠头道：“哪有，不要乱说，没看到她是苏成涯的女朋友吗？” “哼，还不承认，我早就看见你们眉来眼去了，肯定有私情。看那个许小姐跟苏成涯在一起很不情愿的表情，再想想你们同一所大学……别告诉我你曾经喜欢过她哦。”夏荻蕤撅着嘴巴，气嘟嘟的样子。 没有涂任何唇彩的樱唇好像两瓣娇艳的玫瑰花瓣，让人情不自禁涌起亲吻她的冲动。 陈华遥对这个高智商少女实在头疼，苦笑道：“原来你是朱青深的女儿，我怎么一直就没想到呢。” “现在知道也不迟，是不是想找借口把我甩开啊？告诉你，想都别想。处理完家里的事情，过一段时间我还要回猪头巷公寓的。” “你这孩子……” “不准说我是小孩，我已经不小了！”夏荻蕤怒哼：“你这个老头子，一点都没眼光。” 陈华遥举手投降：“好好好，宝宝是大姑娘了，我是老头子。” 夏荻蕤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看起来也娇媚之至，“我不在家这几天，你都在干嘛？有没有好好学习、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是不是又天天出去喝酒打架泡美女了？哼，在外头偷吃可以，记住不准带回家，否则我绝不饶你！囡囡功课怎么样？有没有退步？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囡囡了。” 看那情形，倒像是一个在数落不争气丈夫的悍妻。至于四名女保镖，脑子早已陷入严重当机状态，不能自主思考。 陈华遥忙赔笑道：“那哪能呢！我天天在家按时作息，晚上十点钟准时关机睡觉，和那帮狐朋狗友已经断绝来往了……你说像我这么严谨自持的男人，一不偷鸡摸狗，二不嫖妓赌博，三不作奸犯科，还有什么是你放心不下的？” 夏荻蕤扑哧一笑：“看你说的，好像自己是十世修行的善人似的。你真要有你自个说的这么好，当初就不会诱拐我这个未成年无知少女了。” 陈华遥冷汗涔涔而下，道：“宝宝，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明明是你无家可归我才好心收留你的。” 夏荻蕤看着他俊朗的脸庞，思绪陡然回到几个月之前两人初次见面的那个雨夜。在自己最茫然的时候，他说：“是的，我会为你献出生命！”表情坦然而毫无一丝做作，天下最悲壮的誓言全部加起来恐怕也不及这句话百分之一的强度！ 全世界的人庸庸碌碌不知凡几，自私、无聊、贪婪、愚蠢、残忍、阴险……恐怕甘愿为别人献出生命的人找不出几个，而陈华遥正是其中之一，而自己正是他甘愿献出生命的对象！ 从那时起，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情就变成了义无反顾！ 所以说，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呆了一阵，夏荻蕤轻轻说道：“哥，你不愿和我爸见面？” “嗯，现在不是时机，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和他见面的。”陈华遥说：“你先过去吧，别让你爸等久了。” 夏荻蕤想了一想，觉得哥哥的话在理，说：“好，那你不要先走，等下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陈华遥点点头。 要返回去的时候，只见朱青深、李行云等人已经离席，只剩温继祖、廖敬几个还在桌上。 小丫头有些愕然，一个秘书快步走过来，低声道：“大小姐，老爷正在楼上会议室和客人会面，让您也过去一趟。” 小丫头冲远处正在望着自己的陈华遥笑笑，随秘书穿过大厅，走到楼上。 外面站着几十名神色戒备的警员和保镖，秘书轻轻推开大门，不再前进，躬身道：“大小姐，老爷就在里面。” 会议室里装饰得美轮美奂，气氛肃穆。除了朱青深和李行云之外，对面坐着三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 左边是个秃顶的中年胖子，红扑扑的脸膛，一个硕大的鼻头，眼睛里精光闪烁，嘴角蕴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右边是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一头卷曲的长发，下面是宛若古罗马大理石雕塑的脸庞，海蓝色的眸子，英俊得像是电影中的明星，正用灼热的目光注视着刚刚落座的夏荻蕤。 还有一个青年人稍稍坐于边上，戴着斯文的金边眼镜，眼神显得比较内敛，似乎是两人的中文翻译。 市长大人用熟练流利的英文向那两人说了几句。他一向是热心推动象京大都市国际化的主要力量，年轻时代曾在美国哈佛大学就读工商管理学院，人所共知的亲美派，使用英语简直比母语还要熟溜。 市长大人又笑道：“朱先生，夏小姐，这位是来自美国美生会次阶督导员安东尼·洛克菲勒先生派遣的特使安德烈·休斯顿先生，这位是奥迪斯·洛克菲勒先生。”却没点出那年轻人的职务。 向那两人用英语道：“这位是我市知名企业洪武集团总裁朱青深先生，这位是朱先生的长女夏荻蕤小姐。” 中年秃子休斯顿笑着颔首致意，年轻人却是站起身朝夏荻蕤微微躬身，用怪异的外国腔汉语笑道：“尊敬的公主殿下，奥迪斯·洛克菲勒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他能说出“公主殿下”四个字，想是事先已对洪武集团在国内的地位做了一番了解。洪武集团乃是全球闻名的重要经济力量，经济总量比意大利整个国家还高，作为其掌门人朱青深的女儿，称呼一声公主并不为过，不知道的基本都是两耳不闻天下事的书呆子。 夏荻蕤不敢失礼，起身还礼，笑道：“谢谢您，洛克菲勒先生。” 小丫头也有些吃惊，主要在于“美生会”和“洛克菲勒”两个关键词。 众所周知，美生会是共济会的别称。 共济会并非宗教组织，十八世纪由一些贵族和高级神职人员创立于英国，吸收各国阶层有神论的精英人士加入。通过奉行理神论的理想，共济会发起了启蒙运动，并且在不到五十年的时间内迅速扩散到西欧、中欧和北美，建立起可以和天主教会匹敌的巨大体系。 伏尔泰、孟德斯鸠、歌德、海顿、贝多芬、萨德侯爵、腓德烈大帝、华盛顿、富兰克林、加里波第、牛顿、爱因斯坦……无数共济会会员的名字如同星光一般闪耀在西方近代史的夜幕之中。 为了争取最大的影响力，共济会从创立之初便不断招收各国贵族和上流精英入会。其后，共济会越来越多地参与到西方的社会发展建设中，通过政治活动、经济活动、思想控制，逐步主导了世界文明的进程。 可以说，共济会的繁荣史就是一部鲜活的西方文明发展史。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把全人类带入西方人所设想的“乌托邦社会”之中，即以白种人，尤其是拥有雅利安血统的白人为主导，其他白种人为其仆从，黄种人、黑种人为其奴隶的社会。 早在二十世纪初，共济会已经完成对美国的全面控制，洛克菲勒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摩根家族等势力都是共济会的成员，就连美国总统也要为他们服务。正是由于共济会的支持，盟军才得以在二战中取胜。 上世纪八十年代，共济会操控以华尔街为主的国际游资相继扫荡了日本、拉美、东南亚以及俄罗斯，造成日本经济沉沦二十年，原本蒸蒸日上的拉美被打成二流国家，东南亚一片萧条，亚洲四小龙只剩下忠实的走狗韩国。最惨的是俄罗斯，在冷战失败以后，这个曾经的超级大国至今仍在泥泞中艰难跋涉。 而一些不太听话的欧洲盟友，被共济会通过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欧债危机跌入泥潭。原本令世人向往的欧洲天堂之国，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希腊、爱尔兰，现在变成“欧猪五国”，政府负债累累，失业率居高不下，临近国家破产的边缘。 最可笑的是冰岛，二〇〇九年被评为享有高度生活水准的发达国家以及世界排名第一的人类发展指数，引得国内无数“公知”撰文赞赏，并同时大力抨击国内政策，恨不能生出翅膀去舔冰岛人的卵子。不料几个月没过，在欧债危机的打击下，冰岛成为全世界第一个破产的国家，欠下巨额公债。 由于这个无赖国家拒不归还欠债，冰岛克朗失去了公信力，大幅跳水。冰岛民众不得已重拾旧业，又扛起独木舟出海打渔，比越南猴子还惨。 现在看来，除了中华这个二十世纪末异常崛起的超级民族，共济会已经将近完成了他们的乌托邦目标。 是的，继控制世界经济、二战获胜、冷战获胜之后，共济会已经没有了像样的对手，只剩下无神论的中华异教徒。 第345章 待人以诚 共济会的信念建立在有神论的基础上。近代共济会对神的解释来自柏拉图的《理想国》中对造物主的阐述，他们认为神是一位理性的工匠，而宇宙是神“宇宙的伟大建筑者”创作的手工品，宇宙的秩序来自神赋予的理性，这个外在的宇宙成为大宇宙，而每一个人类都是宇宙的影子，也就是神的复制品“小宇宙”。 而中华民族是真正的无神论者，正好处于共济会的对立面，也是他们统治世界道路上的绊脚石。 共济会会所里最高层的三位主要官员分别是总会长、高阶督导员和次阶督导员。这三个人权力极大，一句话所改变的政策可以让诸如韩国之类的小国繁荣，也可以轻易颠覆诸如利比亚、阿富汗的政权，说话比美国总统还管用。 这三个职位往往为罗斯柴尔德、洛克菲勒等家族势力所把持，成为他们手中的工具。 作为次阶督导员的特使，安德烈·休斯顿的地位绝对不容别人忽视。 根据资料显示，眼前那位名叫奥迪斯的年轻人正是次阶督导员安东尼·洛克菲勒的儿子。 现在他们突然派这两个人来和朱家见面，没有事先预约，也没有任何通知，实在叫人吃惊。 李行云笑道：“休斯顿先生受共济会派遣，这次主要是来象京同市府商量有关今年象京亚太经济论坛和二〇一八年象京世博会的工作，他仰慕朱先生的能力，听说朱先生也参加了招待会，就赶过来想要见上一面，应该不会太唐突吧。” 朱青深道：“荣幸之至。”心想共济会次阶督导员的特使只是来谈世博会工作，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历史上任何重大的政治意图都掩盖在简单的普通活动之下，其中最著名的应属中美“乒乓外交”。 休斯顿朝李行云点点头，说了几句英语，翻译在一旁用并不流畅的汉语磕磕绊绊说道：“尊敬的阁下，休斯顿先生对此次冒昧的会面表示歉意，希望得到您的谅解。尊敬的阁下，您所主导的洪武集团是世界上重要的经济力量，世界经济的发展离不开您的支持。” 在英语语境中，“阁下”和“先生”分别是不同的词汇，多用于外交场合，是对有地位的人士的尊称，足见休斯顿对朱青深的重视。 朱青深嗯了一声道：“谢谢休斯顿先生的夸奖，中华有许许多多的能人，朱某所做的事微不足道。倒是休斯顿先生近几年推动的叙利亚合约有效维护了世界和平，制止了杀戮，提升了美国的国际公信力，很值得朱某敬仰。” 他所说的叙利亚合约是指叙利亚地区停火协议，其中休斯顿受共济会委派参与了谈判进程，出了许多力气。其实他代表的只是共济会的意志，自己实则做不得任何主张。 这么被朱青深说出来，倒变成好像是由他一力主导的一般。 休斯顿听了朱青深的“中华式客套话”，显得很是高兴，淡淡笑道：“确实，当看到那些饱受创伤的叙利亚孤儿，我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于是我下定决心终止这一场战争。幸好，我做对了，叙利亚将不会再有纷争，那些孩子们将快快乐乐地过着他们应有的童年。” 这外国佬倒真会打蛇随棍上，就听不出别人只是很心不由己的恭维么？ 朱青深也不揭穿，笑道：“不知休斯顿先生所为何来？”tqr1 休斯顿正色道：“尊敬的阁下，我们洛克菲勒家族同您的家族在欧美各国的生意有着许许多多的合作，我们之间存在共同的利益。早在二〇〇八年，安东尼先生就一直寻求和您会面，但为您所拒绝。我认为，您是伟大的商人，应该看得到今后的世界发展方向。” 朱青深笑了笑，说：“谢谢安东尼先生的厚爱，朱某人也觉得合作是有利于双方的，不知休斯顿先生是指哪个方面的合作？” 休斯顿道：“任何一个方面。” 休斯顿说的是实情，二〇〇八年的时候，共济会次阶督导员安东尼确实托人找过朱青深。只不过，他当时的态度居高临下，认为强大的共济会找到中华的一个家族，只是对对方的施舍。 体内流淌着高贵的朱元璋血液的朱青深怎么可能答应那种态度的会面？ 诚如陈华遥所言，家族的兴盛是依托于国家的，国家强大了，家族也跟着繁荣。二〇〇八年的时候，中华经济总量还跟在德国后面，排世界第四，不足日本一半。现在呢？则和美国并驾齐驱，超过日本的一倍有余。 洪武集团的发展历程和国家一样，处于“加速度”阶段，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根据去年的统计，这个集团的经济总量已经超过了西欧的一些国家，真正意义上的富可敌国，不是中非、塞拉利昂这种连东部一个县份也比不上的穷国，而是老牌发达国家意大利。 这时，共济会看待洪武集团的态度自然变了，从俯视变成平视。 洪武集团和洛克菲勒家族旗下的产业在世界各地存在合作，但更多的是惨烈的竞争，体现在任何一个方面的经济活动。 劳斯莱斯曾经是上流社会身份的象征，现在被宣德工业的“宣德甲子”豪车笑着踩在脚下。宝马奔驰则逐渐沦丧了大部分市场，跟在“宣德甲戌”屁股后面哭喊着求饶。 路易威登是从欧美流行起来的奢侈品牌，现在被更昂贵高档的“风之谷”打成了地摊货。 古狗公司在每一个国家的网络搜索引擎市场与千万度公司展开激烈的搏杀。 “红富士”手机遭到香梨手机的淘汰。美国家庭的胖孩子们已经捧着水果公司研发生产的香梨、草莓等手机型号高叫着时尚的口号。 永乐公司甚至开始为西班牙、葡萄牙提供卫星服务。 万历公司为巴黎至法兰克福路段兴建的高铁让每个欧洲人都感到羡慕。 弘治公司则在孜孜不倦地夺取伊拉克的石油。相反，美国军队还在伊拉克泥足深陷，自顾不暇。 锐意进取的洪武集团让共济会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共济会自然不知不觉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朱青深向休斯顿遥遥举杯，说：“我们中华人待人以诚，同样也希望看到对方的诚意。不知休斯顿先生代表的是共济会还是洛克菲勒家族？” 朱青深这话也大有学问，共济会分有许多不同的派系和家族势力。洛克菲勒家族是共济会里三大家族之一，与其他两家势均力敌，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并非铁板一块。休斯顿若代表共济会，自是无话可说，若代表的是洛克菲勒家族，想来其一定另有目的。 朱家的财力大是大了，却因为“大运动时代”造成的伤害，还无法与成员遍及世界的共济会比肩。如果单是他们的其中一个家族，那样倒还有话说。 休斯顿听了这话，笑道：“阁下，我当然是代表共济会了。我们共济会人人团结，向来是不分彼此的。” 朱青深便起身道：“既然你代表的是共济会，那就不用谈了。” 休斯顿万万没想到他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底子，忙说：“阁下请不要着急，其实我是受次阶督导员安东尼阁下所托……” “这么说你实际代表的是洛克菲勒家族了？”朱青深也算是玩弄权谋的老狐狸了，听他这么一说，重新坐回椅子上，仿佛屁股从来没有挪动过，笑道：“我对安东尼先生仰慕已久，他是一位真正的政治家，事实上我一直期待着与安东尼先生的合作。” 奥迪斯微微欠身道：“谢谢您的称赞。”他是安东尼的儿子，有人夸奖父亲，身为人子的他总要答谢的。 朱青深说：“我听说休斯顿先生二〇〇八年来过象京，对象京的美食赞不绝口。不如今天由我做东，安排一场宴席，大家宾主尽欢，你看如何？” “阁下盛情，我刚才吃得太饱了。”休斯顿连忙摆手。 朱青深又说：“想来休斯顿先生和奥迪斯先生还没游览过象江夜景，正好大家今天都在场，都到我的‘成祖皇帝号’去玩玩，好好看看象江的景色。” 那“成祖皇帝号”是洪武集团兴建的目前为止世界上最豪华的游轮，他这么堂而皇之邀请在场众人，谁敢说他显摆？休斯顿二人见惯了大场面不觉得如何，只有堂堂象京市的市长大人李行云心中满是艳羡。 “阁下，我们是为双方的友谊专程而来，观赏夜景嘛，想必以后会有更多时间。” 朱青深道：“我国有歌唱道：朋友来了有美酒。休斯顿先生远来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你们。要是连饭都不吃，别人岂不是嘲笑我这个主人家不懂规矩？” 翻译便向休斯顿充分解释了中华特色的请客吃饭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休斯顿摊摊手道：“实在抱歉，尊敬的阁下，我非常乐意与您共进晚餐，但此次的行程非常急迫，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您知道，我们洛克菲勒家族是非常务实的家族，一切对我们有利的，我们就会去做。” 奥迪斯拍拍手，一名随从走进会议室，手里捧着一个装帧精美的盒子，交到奥迪斯手上。 奥迪斯说：“为了体现本人的诚意，我为夏小姐准备了一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说着走上前，双手递上去，同时眼睛直视着夏荻蕤端丽的面容。 他这么一站起来，顿时显示出健美的体格身材，一米八有余的身高，肩宽腰细，脚步轻盈，配合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以及优雅的动作姿势，无一不透露出他来自家族传承的贵族气度。 夏荻蕤年仅十三岁，但看起来已经和十六七岁的姑娘毫无二致，闻言笑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们没做过什么，奥迪斯先生就要送这么一份大礼，有点不大合适吧？好意心领了，谢谢您。” 第346章 利比里亚之泪 奥迪斯哪肯就此罢手，露出八颗洁白整齐的牙齿，微笑道：“只是一份非常简单普通的见面礼，为了体现我们双方加强合作的诚意，并不代表过多的含义。我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在这种小事情方面，夏荻蕤并不需要父亲的表态，点点头接过，说：“谢谢。”转手就要递给身后的秘书。tqr1 奥迪斯忙说：“夏小姐，您不打开看看吗？” 按照中华人内敛的性格和习俗，别人送的礼物一般不会当众打开。否则那礼物若是显得过于“寒酸”，当别人的面须不好看。而外国人不这么想，他们认为当面拆开礼物是对当事人的尊重。也不见得谁的观念更优越，只是一个文化理念上的不同。 夏荻蕤笑了笑，眉眼微微下弯，嘴角俏皮地勾起，五官的表情组合在一起像是绽放的牡丹花，雍容华贵，富丽难言，奥迪斯竟看得片刻失神。 既然赠礼人要求，总是要照做的。拿起礼物盒子，只见盒面镶嵌了七八颗细碎的红宝石，组成一个水滴图案，周围缠以大量的金丝银线，工艺繁复华丽，像是十九世纪流行一时的意大利“帕尔卡克”风格，似乎很有了些年头。 单单这个盒子，价值已经如此不凡，里面的事物不知有多贵重。 夏荻蕤轻轻按动下方的机括，盖子缓缓向上升起。 头顶的灯光直射下去，落进盒子里面，顿时腾起一阵炫目多彩的光华。身后的秘书甚至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那是一串外观绚丽的钻石项链。最为夺目的自然是中间一颗水滴形状的祖母绿钻石，比花生米稍大一些，切割成多个角度，在灯光下折射出宛若彩虹般的光芒，随着夏荻蕤抓住盒子边缘的手指微动，而闪烁出多种多样的华彩。 这颗祖母绿钻石镶嵌在连串的花蕊图案白金项链里。花蕊一圈连着一圈，一直延续到上方部分逐渐缩小，图案设计十分精美，与钻石相得益彰。 项链不长不短，正好与夏荻蕤拿细长如天鹅般优雅的颈子相配，在场所有人都不自禁去设想如果这项链戴在她脖子上，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奥迪斯微微躬身，笑道：“这是一九九六年出现在巴黎苏富比拍卖行的‘利比利亚之泪’，我父亲出手购得，藏在家里一直没能找到与它气质相衬的女士。但是我想夏小姐再也合适不过，希望您能喜欢。” 利比利亚之泪！这可是钻石榜上排名能进两百位之内的钻石，当年的拍卖成交价九百五十九万美元。在通货膨胀日益严重的二十年后，想必价值还会更高得多。 利比利亚是全球十大钻石产地，十九世纪的时候正是欧洲的殖民地，他们在当地大肆搜刮财富，离开以后留下的只是贫穷、战乱和疾病。这颗“利比利亚之泪”，一个泪字再也形象不过。 夏荻蕤目光没在钻石项链上面停留超过两秒，说：“非常漂亮，谢谢您的好意，奥迪斯先生。” 奥迪斯暗中吞了吞口水，勉强笑道：“夏小姐，您是如此的美丽，令我魂、魂、魂……”一时之间想不出那个复杂的成语，说不下去。翻译官不得不帮他补道：“魂飞魄散……”想想觉得不对，纠正道：“魂不守舍，对，是魂不守舍，奥迪斯先生就是这个意思。” 奥迪斯连连点头，说：“是的，您的美丽让我魂不守舍，我想亲手为您带上这串项链，请问我有这个荣幸吗？” 第一次见面就送上换算成华元价值达六千万的钻石项链，要是把这笔钱拿去招妓，就算每夜消费两千，保管从二十岁到八十岁睡过的女人没有重样的，还有一千六百二十万的剩余。 现在用这条项链换来的，只是要求亲手为美人戴上，而且提出这个要求还是个具有古典气质、贵族风度的大帅哥，天下能有几个女人拒绝？ 夏荻蕤合上盖子，稍稍扬起了下巴，眼神里的骄傲显露无疑：“no，非常抱歉，我们中华没有这个礼节。” 奥迪斯显得十分失望，还有几分不甘，那翻译官连忙用英语向解释他几句。夏荻蕤精通英法德葡日五国语言，自然是听得懂的，那翻译官说：“奥迪斯先生，在中华，除非是那位女士的丈夫，否则为她戴上项链的亲密举动将被视为严重的冒犯。” “oh，oh，sorry、sorry……”奥迪斯连连摆手，道：“夏小姐，原谅我不是有意冒犯，我对于贵国的印象仅仅来自于电影和网络，对你们的礼节还不是太了解。” 朱青深咳嗽一声道：“好了，亲爱的安德烈，让我们来好好谈一谈应该怎么合作吧。”改口就换了个称谓，不愧是朱家老奸巨猾的掌门人。 双方首次高层接触，出手价值千万美金的见面礼，已经足够说明了对方的诚意，朱青深已经开始考虑此次合作的可行性。 有人敲了敲门，是市长大人的专职秘书，李行云抱歉地笑笑，说：“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 他离开的时机掌握得很到位，为双方做了引见，等场内气氛变好开始进入正题便即抽身离去，绝不过多掺和，这个态度大家都满意。 休斯顿说：“是这样的，尊敬的阁下，我们两家在太多地方的业务上有重叠的部分，我们为此产生竞争，造成了极大的资源浪费，也消耗了许多精力，反而给其他势力予可趁之机。用你们一句古话来说，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想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朱青深饶有兴趣地问：“既然我们是鹬蚌，我想知道谁是渔翁。” 翻译官把这话传达过去，休斯顿停了一下，说道：“尊敬的阁下，当今世界形势已经非常明了，自从俄罗斯沦落以后，世界只剩下美国一家超级大国，而中华是公认的‘准超级大国’，一只脚已跨入门槛，或者说是正在成为超级大国的过程中，这个过程已经不可逆转。” 朱青深点了点头，成为超级大国的感觉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好。 休斯顿道：“全世界的超级集团、超级家族，差不多只能在这两个国家中产生，你我就是其中之一。别以为三井财团、三星公司有多大，它本身的国家规模从根本上决定了它们永远不可能成为超级集团，在我们面前，它们只能算是三流货色。洛克菲勒家族从创始之初，就一直是美利坚财富和荣耀的象征，没什么像样的敌手。我们要做的是，更好的携手合作，更方便的控制世界经济。我知道您正在收购农作物公司的股票，洛克菲勒家族旗下的‘蓝巢风投’拥有农作物百分之十的股份，安东尼先生认为可以全部转让给您。” 蓝巢风投持有农作物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洪武集团现有的百分之三十，以及他们的后续动作，想来不出意外，洪武集团将很快取得农作物的控制权。休斯顿的提议极有吸引力。 “那我要做的是什么？”朱青深知道天下绝没有凭空落下的馅饼。 休斯顿沉声说道：“我希望能和您开展水溶液锂电池的项目合作，最好是能收购这项技术的专利。” 朱青深脸上笑眯眯的，戏肉果然来了。 美孚公司靠石油发家，后来和埃克森合并成立埃克森美孚公司，日产石油六百四十万捅，年营业额四千五百亿美元，在《财富》杂志中，暴涨的能源价格将美孚公司推上了美国五百强企业排名的首位，正是洛克菲勒家族重要的赚钱工具之一。 这笔堆积起来比帝国大厦还高的美元财富，其中的一大部分来自于汽车行业。蓬勃发展一百余年未曾停息的汽车工业将能源价格带入了更新的高潮，几乎一年一个台阶。 汽车的动力主要依赖从石油中提炼出来的柴油和汽油，汽车和机械的维护又大量需要石油衍生物。这是最不能触碰的利益。 一旦汽车动力产生根本性变革，例如，电力发动机取代了柴汽油发动机，那么后果将不难想象。 心源公司的两轮和四轮电动车已经在东亚、东南亚、中东乃至南欧打开销路，证明了他们的技术手段具有取代汽车的实力。如今再开发出更为强大的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再加上洪武集团庞大的财力支持，将对传统汽车工业造成比核爆还恐怖的冲击，结果很可能是毁灭性的。 按照美国的技术力量，早已研究出了先进的电力发动机，为什么迟迟发展不成新行业？无非是以美孚公司为首的能源集团在竭力阻止，这就是资本主义的手段，他们不允许新生行业抢走自己的饭碗。 获取这项革命性技术的专利不让它流传出去，是美孚公司必须做到的。 朱青深拿眼看了看女儿。夏荻蕤回答道：“休斯顿先生，虽然农作物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很让我心动，但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技术是宣德工业是核心技术之一，我们已经研发成功，也许在今年夏天，新款车型就能投放市场，到时候我会送您几辆开着玩。” 休斯顿淡淡一笑：“转让农作物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只是我们合作的其中一个条件，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合作项目。比如澳大利亚的铁矿，巴西的热带雨林，南非的钻石矿，利比亚的石油，冰岛的银行，希腊的港口，我们都很有兴趣与您共同开发。” 提出许多条件，很多都是洪武集团没有涉足的。其中一些只是拿来凑数，比如靠金融业起家的冰岛在破产以后，银行千疮百孔不值一提。 而澳大利亚的铁矿已有大部分产权在国内企业的囊中，用不着考虑。南非的钻石矿开发了一百多年，现在剩下的只是残余，没有太大价值。利比亚战乱，民众生活都成问题，谈不上开发。 第347章 糊弄不得 只有希腊的港口，夏荻蕤多少有些兴趣，但显然欧元区其他国家不会同意。 缓缓摇头，夏荻蕤道：“抱歉，休斯顿先生，我们不希望把产业链铺得太大，那样对我们双方或许都没什么好处。我想不如这样，我们过几天再谈，您看如何？” 休斯顿知道所有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起身笑道：“那好，我们约个时间，地点由您来定。” 夏荻蕤道：“后天晚上八点，我的成祖皇帝号将停靠在象江的三宝港口，届时期待您和奥迪斯先生的光临。” 成祖皇帝号邮轮是朱青深的，自然也是夏荻蕤的。 奥迪斯忙伸手过去：“夏小姐，期待与您的下次会面。” 结束会谈后，朱青深和女儿来到另一个僻静的包间，突然颜色一整，冷冷问道：“蕤蕤，你和刚才那个小青年，究竟什么关系？” 原来先前和陈华遥的亲密举止，都给父亲看在眼里了。 夏荻蕤吓了一跳，兀自还在脑海中组织语言，朱青深又说：“看来，那个人就是你离家出走遇到的高人了？” 夏荻蕤不得不点了点头。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背景？你同他什么关系？”tqr1 夏荻蕤黛眉一扬：“爸，你在审问我么？”小小年纪，反问出这等话来，居然也有相当的威严。 朱青深哼了一声：“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 门后走进那位男秘，向他递上一叠厚厚的卷宗。 朱青深随手翻了翻，说：“陈华遥，今年二十五岁，家住梨花镇，父亲陈询鹤，五十七岁，梨花镇邮政所退休职工，母亲谢玉梅，五十三岁，梨花镇小学教师。陈华遥，象京西区黑帮组织螃蟹委员会的缔造者和最高首脑，香樟路居委会副主任，象京大学社会学系一年级二班学生，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研究员，月球公司《世纪的挽钟》电影剧组副导演……呵呵，职务还挺多……想不到这几年，竟给他成了气候。” 夏荻蕤皱着眉头道：“爸，你调查我？” 朱青深摇摇头道：“不，陈华遥早已在我的观察行列，五年前，我就已和你爷爷见过他。现在只是看看他的最新情况罢了。”换做别的父母，根本不屑于向子女这般解释，偏生他这个女儿成熟得厉害，思维比成年人还睿智，万万糊弄不得。 “那你们对他是怎么一种看法？” 朱青深倒背双手在房间里踱了一圈步子，看着女儿闪闪发亮的星眸，说道：“你爷爷称他是‘青松气质，红梅品格’，我也十分赞同。他主导的蟹委会致力于维护社会秩序，提升人民的生活水平，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是，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你明白么！” 夏荻蕤撇了撇嘴：“那有什么？” 朱青深笑道：“陈华遥发誓为国家的强大而献身，本身有极高的智慧和理论水平，想来你说的‘文化信仰’等观点，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了？” “是，那又怎么样？” 朱青深将卷宗摔在桌上，说：“即使他再怎么奉献社会，蟹委会始终是黑帮组织，成不了大事业。我们朱家也不可能跟黑帮有什么瓜葛，随着经济的繁荣，黑帮会越来越没有市场，这在社会发展规律来说是必然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意气用事。”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说蟹委会是草根百姓，朱家是贵族，双方不可能有交集，以免失了身份。看来他和朱家老太爷的意见并非一致。 这话夏荻蕤怎会听不出意思？冷笑道：“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再说七百多年前洪武帝还不是从农民发迹的？” 朱青深哑然失笑，女儿的做派果然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年龄。“是的，虽然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我不得不顾及家族的前途。” “我和陈华遥来往，干家族前程什么事？”夏荻蕤瞪着眼睛，相当不忿。 朱青深拍着桌子，稍稍提高了音量，道：“我看你还是不懂，这关乎家族的体面！”有句话他没说出来，当众和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而且作为父亲的朱青深，一直以来没和女儿这么亲密接触过，冷淡得几乎不像亲生父女，反而和别的男人如此亲热，怎不叫他心里泛酸？ 对，这就是吃醋，朱青深吃的是陈华遥的醋！ 夏荻蕤说：“家族体面又如何？要是我连自己的感情都主宰不了，这个家族还有什么体面？” “好，我不和你争这个，以后尽量少和陈华遥来往，你是我的女儿，必须有这种自觉。” 夏荻蕤彻底怒了，大声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不是你的女儿了！” 想不到小丫头激怒之下，说的话竟是毅然之极，毫无转圜的余地，深深带着陈华遥的风格。 朱青深深深吃了一惊，道：“你，你什么意思？” 看起来，女儿似乎爱上那个男人了…… “没什么意思，我想和谁就和谁，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你从小到大就怎么管过我，现在反而要为所谓的家族体面干涉我的私生活？”夏荻蕤顿了一顿，居然又来了一句典型的“陈华遥式”语言：“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到底还有没有法律了！” 朱青深一时哭笑不得，天下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看女儿坚决的态度，唯有和她妥协，道：“咳……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蕤蕤，你眼下还小，不懂得社会上的鬼蜮伎俩。陈华遥混迹黑道，什么手段施展不出来，我是怕你被他骗了。” “天下能骗得了我的人还没出生。” 朱青深道：“说这话是不是有点大了？那你说说洛克菲勒那边应该怎么应对？” 洛克菲勒家族突然提出要和朱家联手，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他们不是看不出来。问题在于如何才能把这次的合作带入自己想要的轨道。 夏荻蕤冷笑道：“这个简单得很，我一个月内就能叫美孚石油公司市值蒸发百分之三十，叫他们乖乖按我们的条件办事。” “怎么做？”朱青深来了兴趣，暂时将令自己头疼的陈华遥抛在脑后。 “你不是和国家能源部林部长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么？”夏荻蕤玩弄着手上的戒指，说：“让永乐科技的负责人过去，明天就开始一场大动作……” 轻轻说出一串计划。 朱青深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原来你早就在准备这个步骤了，怎么一直没对我说过？” “我原没想到洛克菲勒家族的就在招待会现场，更没想到李市长和他们有关系。既然他们等不及想要入局，我就陪他们玩一玩。” 朱青深不禁追问了一句：“可行性到底有多高？” “有百分之五十也就够了。”夏荻蕤淡淡道：“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只是第一步计划，我还能给他更多。” 朱青深不得不为之叹息，这个女儿，真真是常人不能比拟的怪胎天才少女。 从女儿抛出这个计划开始，朱青深觉得今后的三五十年，将是她一个人的天下，自己再也不能控制。既然孩子想要一个不受干涉的私生活，那还是随她去吧！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同时心中也感到深深的骄傲。这象京没有其他家族的第三代继承人能有女儿的天份。 朱青深不觉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女儿看好的人，似乎应该有他的不凡之处，况且父亲对那个人也是赞誉有加。 “等你到了十六岁，我自是不反对你和他来往，现在是有点早了。” 夏荻蕤趁机提出新的要求：“洪武集团必须帮助陈华遥统一象京黑道。” 朱青深揉着鼻子苦笑：“这可不行，蕤蕤，除非陈华遥统一象京黑道，否则我不准你和他来往。” “这是你的条件？我看也不怎么样嘛。”夏荻蕤撇撇嘴。 有个天才般的女儿无疑会让父母省心，可这也太省心了吧。 朱青深心里颇为无奈，看着女儿漂亮的小脸蛋儿，脸色逐渐转为柔和，目光中透出一股浓浓的怜爱之意，“蕤蕤，幸好你不像你妈。” 小丫头眨眨眼睛，问道：“哪里不像了？” “呃，我说是你长得像，但是心性不像。”朱青深一时失笑，也觉得自己话头里有些语病。看看女儿，鹅蛋型的脸庞，弯弯的柳叶眉，剪水双瞳勾魂摄魄，挺直鼻梁，樱桃小口，哪点和他妻子不像？ 唯一所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妻子夏晓月夜夜笙歌、醉生梦死，生活一塌糊涂，浑浑噩噩地过二十几年。 反看女儿，聪明伶俐，心性早慧，乃是世所罕见的天才少女。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工商文理、多国语言、权谋韬略，如此种种，无一不精。要是个男人，恐怕不到十年，整个象京都得匍匐在她脚下颤抖。 等等！ 朱青深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夏荻蕤的基因无非是继承自朱、夏两家高贵无比的血统，女儿这么聪明，她母亲怎么可能笨得像猪呢？ 在大儿子没失踪之前，夏晓月原也是有数的高智商女人，京城大学毕业，经济、新闻传播双硕士学位。没结婚以前已经在夏家下属的银行机构任实习经理一职半年，做得有声有色，手腕灵活，干练，比谁都毫不逊色。 直到大儿子出了事，她才变得自暴自弃，闲杂事情一概不理，只顾自己吃喝玩乐。 这么看来，夏荻蕤也是得到了母亲方面良好的基因传承。 但是又有一个问题，她的聪明才智来自于天性，平时只是不停的学习，填鸭式的教育，缺乏父母亲的引导。在没离家出走之前，她的智慧从没有过更多的闪光点，而到现在突然爆发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而且，夏荻蕤从前在家性格温柔善良，胸襟开阔大度，就算是被人欺负也懒得反抗。这次回来后直如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变得霸气十足！充满魄力！ 第348章 分水岭 很明显，离家出走事件是女儿天赋体现的一个分水岭。 唯一可以断定的是，女儿离家出走时所遇到的那个人，给了她开启智慧的钥匙，赋予她全新的人格，从而引发了她的巨大潜力。 而那个人，就是蟹委会的委员长陈华遥！ 得自洪武集团情报部收集的资料，朱青深已经看过两次。关于这个叫做陈华遥的男人，在卷宗最后一页有个从蟹委会里流传出来的轶闻，朱青深觉得或许叫做笑话更为妥帖。 卷宗上写着：“冯雨恒外号猴子，是陈华遥最为忠心的手下之一，一月十六日在月球公司影视城遭石芭茶公司谢尔盖袭击，扎破肺叶、肾脏等要害，当晚送往医院，医生宣布冯雨恒重伤不治之后，蟹委会开始着手准备冯雨恒的后事。陈华遥去到手术台上与濒死中的冯雨恒说了几句话，此后，冯雨恒生命特征开始复苏，目前已在康复阶段。主治医师称是陈华遥给了患者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看看！这是拍电影还是写小说？哪有随便说几句话就让人复活的！ 想想还真让人感到可怕，这个陈华遥竟有着改变别人思想、精神和命运的魔力。 朱青深突然发现自己看不透了。 得，还是先观察观察吧，反正这家伙不能掉以轻心。 当下笑道：“好吧，蕤蕤，爸爸不是反对你和陈华遥来往，但他必须证明他有和我宝贝女儿来往的资格。” “那还不小菜一碟。”夏荻蕤不屑地吸吸鼻子：“我饿了，先出去吃点东西。” 第二天中午，洪武集团总裁助理夏荻蕤在朱青深专职秘书朱崇微，永乐科技公司总经理朱青禹的陪同下视察永乐科技公司总部。 小小年纪，若是在别人身上，不被赶出来就好了。即便是其他公司的领导来了也只能叫做“参观”，偏偏那是朱青深的女儿，大张旗鼓地前来，以上位者姿态驾临“视察”，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依旧扎着个利落的马尾辫，穿着国母出访坦桑尼亚时的那套黑色风衣，下面是黑丝袜和小皮靴。高挑的身材撑起风格厚重大气的风衣，更显英姿飒爽。不得不说小丫头最近长得飞快，已经长到了一米六八的身高，身子也渐渐地丰腴起来，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得不得了。 但是没谁敢朝她投去多一道关注的目光。 名义上是总裁助理，实际上做的已是家族族长才能做的事。 先视察了公司的能源实验室、机械物理实验室和计算机病毒实验室，做了一系列指示，然后接见了部分中层领导，审查了去年的财务，最后在公司食堂里用了一顿简单可口的午餐。 吃过饭后，来到会议室，朱崇微电话响了。拿起接听，然后递给夏荻蕤：“大小姐，老爷的电话。” “蕤蕤，那边事情做得怎么样了？”朱青深温言问道。 夏荻蕤走到窗边，淡淡道：“还好了，什么事？” “呃……洛克菲勒家族那里，出了一些变数。”朱青深道：“我觉得他们是真有诚意与我们合作的，那个计划，你还要再考虑考虑是否应该实行。” “你这臭老头。”夏荻蕤心里嘀咕一句，问道：“到底什么事呢？我一分钟几十万上下，没功夫陪你蘑菇。” 那朱崇微远远地竖着耳朵偷听，听到这句话，顿时扑哧一声，鼻涕与口水一齐喷出，急忙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无他，大小姐这句话太有江湖气息了，太有电影画面感了，从娇怯怯的大小姐嘴里说出来，当真反差极大，想不当场喷饭都难。 朱青深暗自皱眉该死的陈华遥，怎么尽给蕤蕤教这种东西！说话痞里痞气，若不认识的，还以为是个女阿飞呢。 他自然不知道宝贝女儿每晚都要听着陈华遥黑道争霸的血腥故事入眠，还和徐婉鹭全程参与过重夺夜鹭楼的事件，亲自出了几个点子，看着血肉横飞的场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现在随口说出这种话，简直不算什么。 按下心头不快，沉声道：“洛克菲勒家族已经正式发函过来，家族族长安东尼将于五天后秘密访问象京，和我们举行会谈。” 夏荻蕤哦了一声：“安东尼亲自过来？倒是诚意十足啊。” 前面说过，洛克菲勒家族非常庞大，比曾在大运动时期遭受过重创的朱家有过之而无不及。 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洛克菲勒基金会、大通银行、现代艺术博物馆、洛克菲勒中心、芝加哥大学、洛克菲勒大学，还有令美国悲伤的在“911”中倾倒的双子塔。这一个个光芒万丈的名字，注定了洛克菲勒家族在美国近代史上的重要地位。 而这其间的财富，更是大得惊人。累积的巨量财富，又将他们推上石油寡头、金融寡头的地位，轻易左右美国的国家政局，有内幕称好几届总统都是洛克菲勒家族扶持起来的傀儡。tqr1 传闻奥巴马当上总统，共济会出了一大半的力气，其中洛克菲勒家族又占去一大半的手脚。没人敢信誓旦旦说那是真的，但也没谁敢认为那就是假的。 这么个大家族的族长亲自来象京访问，代表的诚意非常明显。若非他此次摆明“秘密访问”的态度，恐怕连国家部门的领导也要被惊动。 仔细想了想，说道：“也罢，暂停计划，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青深松了一口气，笑道：“好的，蕤蕤，那就先看看洛克菲勒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我想他一定不会小气的。” “爸，不要小看美国人的阴谋诡计。” 象京黑道的混乱局势持续发酵中，随着史前巨兽的猛犸象、恐狼重伤致残，蟹委会和石芭茶公司的争斗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 在一个晚上之内，骇龙杜隐桥和金身罗汉灵惧相继摧毁了石芭茶公司的两家赌场、四家洗浴中心、一家夜总会，并宣布封锁和石芭茶有合作关系的五家商场。 蟹委会的成员在东区街道上横冲直撞，看到哪个石芭茶公司成员敢在街上溜达的，冲上去就揍。老实一点的挨几个耳光也就算了，要是敢于反抗的，身上不开几个血口子绝不罢休。 石芭茶也组织了凶猛的反扑，在红樱桃路制造好几起事件。 氪金军团和凌云社则借机发力，向凤笛公司发起冲击。 一时间象京黑道人心惶惶，其他帮会压根不敢搀和。 这天晚上，陈华遥前往医院看望病榻中的猴子和康哥。 蟹委会注资管理的医院，会中成员住院，怎么也得是高干病房。内部宽敞明亮，地板洁净，彩电冰箱一应俱全，宽大的床铺铺着柔软的蚕丝绒被，除了空气中淡淡发散的福尔马林药水和空气清新剂味道，没人会怀疑这是一家高档宾馆的标间。 办公室的降职处分已经下达，肿瘤林躺在隔壁病房，情绪很是低落。陈华遥懒得理他，这不顾大局的蠢货，早该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手里依旧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委员长就是这么没创意，泡妞用红玫瑰，欢迎魏公子用红玫瑰，看望病人还是红玫瑰，他的思维似乎一直僵化在上个世纪。 猴子刚刚转出重症监护室，和康哥同一间病房。这也是他们自己要求的，两个都是吹牛达人，聚在一起共同话题聊都聊不完。 这个说他身手完爆永明区七条大街，那个说他勇拒《浮华都市》女主编李雪鸥的表白，又有小兄弟在旁边随口附和，当真不亦乐乎。简直从天上吹到地下，无所不包。一时恨不能同床结拜，斩鸡头烧黄纸为异姓兄弟。 陈华遥手捧鲜花走入病房，现场立即一片肃静，唾飞沫溅的猴子和康哥以及五六个陪护小弟呆愣愣地看着他。 气氛有点诡异。陈华遥瞅瞅对面窗户玻璃的反光，不太自信地问道：“怎么？我脸上有饭粒没擦干净？” 隔了一下，大伙儿全都跳了起来，连康哥也拖着石膏腿一瘸一拐地蹦过去，脸上是狂热无法自持的表情，猛地擦了一把鼻涕，叫道：“老大，你宣布沈幽桐是你的女人，这是真的？” 陈华遥看着众人燃烧着熊熊八卦火焰的眼睛，说：“还好还好，讨老婆讨个这么样的女人，也算是勉勉强强，马马虎虎，凑合凑合了。” 康哥瞪眼道：“沈幽桐那种女人，对你来说还只是凑合？人家这么漂亮，人美歌甜，红透东亚半边天，你要不赶紧把她收做大嫂，老子……嗯……老子就不干了！” 陈华遥将红玫瑰放在猴子的床头，说：“康哥，你这话说得我好像对沈幽桐勾个小指头就能手到擒来似的。天下事情有这么简单，我还用得着读书上学工作？不如躺家里明码标价，哪个女人想租就租，我也省心。” 康哥兀自不服气，梗着脖子道：“我不管，反正既然宣布了沈幽桐是你的女人，那你就得对她负责！” “这个……康哥，我明明记得你是断腿，不是脑残……”陈华遥怪异地看着他。 旁边有个小兄弟解释道：“报告委员长，康哥是沈幽桐的狂热粉丝，家里贴满沈幽桐的明星海报，所有专辑唱片不管是珍藏版还是盗版全部收藏。他还在淘贝网订购了八个以沈幽桐为原型的充气娃娃，每天轮换着发泄……” 史萌康脸顿时红了，喝道：“老鼠钢！你废话什么！老子买八个娃娃是放在房间里欣赏的，不是发泄！你他妈的初中几年级毕业？到底会不会用词语？老子在哪里找不到女人？” 老鼠钢也不肯认输，冷笑道：“就你这样的，找不到女人也不出奇啊。” 史萌康潜运内力，正要给他来一记黯然销魂掌，陈华遥说：“好了好了，屁大的事争什么争。不就沈幽桐么，我这几天抽空探探情况，争取早日将她拿下。” 第349章 玩什么名堂 史萌康脸色稍缓，赔笑道：“华哥，你真要搞沈幽桐，算我一份！呃……不是不是，我是说，我帮你出谋划策，泡妞么！这事我最拿手了。全象京我要称第二，没人敢说他是第一。以前老子道上混的，人送外号‘摘花怪侠、情圣无敌手’，看中了哪个妞，基本上没有落空。” 老鼠钢哂笑道：“你这样的，也就是别人面前吹牛的份了。” “我……”史萌康怒道：“老子吹牛？也不看看你那蠢样，上次你泡那小学老师，要不是老子借车给你装逼，你以为你能泡得上？”tqr1 老鼠钢跳脚道：“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我就火大，你那辆二手雷克萨斯拉低了老子的整体层次，漆皮全部掉光，开两公里就熄火，车里到处都是用过的卫生纸……” 陈华遥懒得理会两个夯货的互相揭短，坐在猴子的床前，笑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托委员长洪福，医生再到清明节之前基本完好如初。到时候你们用不着来给我扫墓了。” 猴子面色红润，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只是身上缠满绷带，左手还吊着一瓶药水正在输液，不能轻易动弹。 陈华遥笑道：“猴子，你在会里的工作先由玉荆代管一阵子，等出院后再移交给你。” 猴子愣了一愣：“老荆啊，那小子管事也挺有水平的。对了，华哥，我做后勤好歹也有三四年了，感觉也挺腻歪的。这次是不是给我换个位子？” 原来玉荆作为后勤部代理部长，已经来医院看望过猴子了。玉荆为人严谨不徇私情，猴子对他相当佩服，自忖出院后也该换工作岗位了。 陈华遥便沉吟起来，说道：“到时候再商量吧，你首先要做的是安心养伤。” “那个谢尔盖……” “哦，你说谢尔盖，正好我给你带了份礼物。”陈华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透明塑料袋。 塑料袋里两只手掌，皮肤发白变灰，沾满鲜血。血液已经结块。 病房里几个人都惊叫起来：“这是？” 陈华遥道：“我剁了谢尔盖两只手，正好给你当做纪念，喜欢么？” “挺、挺好……”猴子吓了一跳，吭吭哧哧道：“下次再有的话，还是提几斤猪脚过来吧，猪脚炖莲藕，我比较爱吃。这个，还是免了。” 他平时参与打架斗殴，眼睛不眨一下砍刀就往敌人身上招呼，一刀子下去，血花四溅，万分刺激。可那是打架过程中，热血沸腾，做什么都显得正常。这时在宁静里的病房里陡然看到两只剁下来的手掌，未免吓得不轻。 “还有，我留了谢尔盖一条命，等出院后由你亲自动手。” 猴子拿起一本《龙虎豹》杂志盖住两只手掌，心思慢慢回复过来，冷冷笑道：“那是自然，任何人胆敢触犯蟹委会的威严，都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天气越来越冷，新年快要到了，部分院系陆续考试放假，社会学系也进入了考试阶段。不过陈华遥没把心思放在那上面，得益于平时课堂的积极表现，朱教授保证他会拿到一个数值较高的学分。 甚至如火如荼的黑帮争斗也不能让他太多关注，目前委员长主要考虑的是放寒假回家如何应付老头子千叮咛万交代的“女朋友”问题。 这个可怕的问题关系到委员长的身家性命，万万不能大意。 从陈华遥十八岁开始，抱孙心切的老头子给他制定下一系列严格的“泡妞措施”、“追马子细则”及多达三十八条内容的“娶媳妇五年规划”。第一年谈恋爱，第二年见家长，满二十二岁就结婚，二十三岁要小孩。 到时候再制定新的孙子培养计划。仔细想想，这该是多么富有中华特色的天伦之乐！ 不料六七年过去，陈华遥竟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找到。上次口口声声称所谓的“女上司”对他有意思，还送了一套阿玛尼西装，迟迟不见正主的影子，谁知道那是不是吹出来的？ 现在临近年关，陈华遥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要是白白在美女如云的象京大学呆上一个学期，却两手空空的返家，身边没跟着一个半个女孩，恐怕老头子的怒火会将他撕碎。 这可不比同猛犸象的较量那么简单，这是会出人命的！世界上没什么人比老头子更难搞定。 经历了许苏杭一场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宣告失败的暧昧感情，陈华遥对自己的泡妞水平越发没有自信了。 其实妞也分很多种类的，遍布西区各条大街小巷的发廊、洗浴中心、按摩店、夜总会、ktv，受蟹委会间接管辖。里面的失足女们，就连看到柳坚柳强的小弟，也会冲上去抱大腿，更不用说高高在上的委员长。 只怕陈华遥一声令下，那些女人们自愿洗干净屁股等着临幸，能从十公里长的香樟路街头排到街尾。 但这些女人能带回家么？老头子会直接把他拍成麻花。委员长风华正茂，还想多活那么几十年。 月球公司和皇家电影公司里的女明星不在少数，以自己目前对娱乐圈的控制力，要潜规则其中几个比较出色的，或许不是什么难事。麻烦也就出在这里，为了净化娱乐圈风气，委员长必须严谨自持，以身作则。否则连他都带头潜规则女明星了，队伍还怎么带？这个不在考虑中。 看起来，只能打打学校里漂亮妹妹的主意了。 想到这里，陈华遥给老头子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刚说了个“爸”字，老头子的咆哮声穿越无线电扑面而来，唾沫似乎能从手机直接喷出。 “阿遥！我知道你们学校快要放假了，我儿媳妇呢？” 陈华遥冷汗直冒：“爸，这个嘛……你放心，就算弄不来李嘉欣，刘亦菲也还是可以的。” 老头子道：“不管是刘亦菲、李嘉欣，无论是妮可·基德曼、卡梅隆·迪亚兹，还是金泰熙、韩彩英，或者是沈幽桐、慕容冰雨，通通都给我带回来！” “好、好吧！”陈华遥没想到老头子对国内外女明星的名字记得还挺熟练。 “对了，你们几号放假？” “再过三四天，不过我居委会还有些事情，可能要到除夕前两天才回家。” 老头子点点头：“那就先这样，我有电话恐惧症，不想和你废话太多。要是过年没带媳妇回家，你自个去祖宗祠堂从初一跪到十五。” 陈华遥赶紧挂了电话。 共济会第三号人物次阶督导员安东尼·洛克菲勒乘专机即将抵达象京。 现场没有媒体记者，没有前呼后拥的政府官员，没有闪光灯和麦克风，一切显得非常隐蔽。安东尼这次出行选择了绝对的低调，并一直向对方强调保密措施。要知道洛克菲勒家族的家主私自前往象京与朱家会面，其轰动性效应足可媲美奥巴马会见金三胖了。 前往接机的有休斯顿、奥迪斯·洛克菲勒。 还有朱青深、夏荻蕤、宣德工业总裁朱青侯，以及朱青侯的次子朱芒。两批人马分别在朱家圣鳌山私人机场的候机室两头，没有什么交集。 朱青侯结婚得早，十八岁就在家族安排下同中海曹家联姻，虽然对这桩婚事很不满意，可生活还得过不是？ 曹家原是和贝家并称中海两大家族的高门大阀，九年前的“盂兰盆会风暴”被中海之王廖学兵痛宰一顿，元气大伤，至今只能靠朱雀公司脸色过活。朱青侯也懒得理会他的外家，婚后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是个典型的“宅男”，从美国斯坦福大学机械物理学院毕业后进入宣德汽车动力实验室，不通人情世故，一心只想着自己的研究。三儿子在中海大学读金融专业。虽然比不了大哥的女儿夏荻蕤天纵奇才，好歹也还算成器。 唯有这个次子朱芒，今年二十三岁，高中毕业后打死就不肯念书了，天天在外头鬼混，比豪车、斗名犬，泡女明星，玩良家少女，居然博得个“象京四大公子”的名头，与魏沉思等人并列在一处，叫朱青侯真真哭笑不得。 作为朱家第二代出类拔萃的人物，朱青侯一直牢牢把持宣德工业的大权，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这一支的势力在儿子们的手上就衰落下去。 这一次，夏荻蕤自作主张将手伸进宣德工业，亲自主导和心源公司的合作计划，一系列事情有条不紊地推进，手法比谁都老练。 朱青侯可不想到自己老了，几个儿子在朱家毫无立足之地。眼看朱芒年岁渐长，朱青侯琢磨着玉不琢不成器，儿子不抽不成才，想好好推他一把。 带同儿子参加和安东尼·洛克菲勒的会面，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能给他获得一番锻炼，增加增加见识。特意向大哥打过招呼了，获得大小姐的同意。 朱芒原先还有些不想来，朱青侯怒了，亲自带几个贴身保镖赶到这个二世祖时常流连的夜总会，当场甩上好几个耳光，抓着脖子一路提小鸡似的提着回来。 “爸，你们大人的事，叫我掺和干啥？我又没那能耐帮你们出谋划策，跟他们也没什么共同话题。”朱芒捂着脸在旁边讪讪说道。 这小子继承了朱家的基因，生得一表人才，俊俏的脸蛋儿，笑起来像明星一样迷人，周身名牌，出入名车代步。可是除了老朱家的人，谁能想到他其实是绣花的枕头一肚子草包呢？ 朱青侯怒道：“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我要你过来，你以为是看上了你那不入流的鬼点子？再不好好学着做事，就给老子滚去中海，看你妈家里的人能不能容下你这尊大神！” “爸，不用这么狠吧。”朱芒讪笑道。 朱青侯说道：“同样是世家子弟，人家苏成涯经营苏国电器风生水起，妥妥的下一代苏家接班人。叶家的叶里京那小子，光是做网络就捣鼓出了上百亿市值的大公司，看看你呢？二十三了尚且一事无成，天天就懂得遛鸟斗狗。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一边在象京大学进修，一边跟你大伯一起管理家族产业……” 第350章 候补五虎 朱芒不禁争辩道：“爸，你那都上个世纪的事了，现在新时代自然不同，大家都得朝前看。我天天出去玩，其实……这个嘛，其实我是在结交朋友，为将来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可不正是这个理么！” 朱青侯冷冷道：“要是你有能力，就得换做是别人来主动结交你，而不是你去结交别人。废话少扯，等下好好看看你大伯和我是怎么做事的，好好学习学习。对了，还有你蕤蕤妹妹，争取和她搞好关系。” 朱芒挠挠头道：“蕤蕤那丫头她，她回来了？不是说离家出走了么？” “你！你这个饭桶！”朱青侯怒道：“蕤蕤回来快一个月了你现在才知道？还有，什么‘这丫头那丫头’！以后人前人后都不可以这么叫！” “为什么？” 朱青侯正待解释夏荻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只见前方朱青深偕同大小姐笑吟吟走过来，顿时住口不说。 “二叔，二哥。”夏荻蕤轻轻叫了声。朱芒在家族里第三代的堂兄弟排行第二，正好叫做二哥。 另一头的奥迪斯远远打了个招呼，也想过来凑热闹，被休斯顿拉住了。 朱青侯展颜笑道：“蕤蕤，这些天忙里忙外的，累坏了吧。”面目和善醇厚，一点看不出先前发飙的那副凶神恶煞模样。 夏荻蕤微笑道：“有二叔坐镇帮忙看着，一点都不累。” 朱青侯就笑了起来：“二叔来也就随便走个场子，一切还得靠你做主。” 这边朱芒先朝朱青深致礼，听了两人的对话，便挺起胸膛道：“蕤蕤，离家出走怎么回来了？” 朱青侯脸上变色，还没来得及呵斥，朱芒又说：“是不是觉得外边不好玩啊？不要紧，下次二哥带你去玩，保证刺激。” 因为二叔同父亲的良好关系，他家的几位兄长由于年龄差距较大，都比较痛爱这个小妹妹，不像上次元旦出现的小胖子等人。 夏荻蕤对哥哥们保持着相当的好感，也有些对这个二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笑道：“二哥，你还是天天只会玩？玩出什么名堂了？听说你前几天向叶之裳表白被拒绝了，是不是真的啊？” 朱芒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吭吭哧哧道：“我、我闹着玩的，怎么这事连你也知道了，你还是小孩，理那么多闲事干嘛。” 夏荻蕤撇嘴道：“叶之裳是叶里京的妹妹，人家那么大眼界，当然不愿意妹妹和一个不长进的二世祖来往了。” 朱芒顿足道：“哎！蕤蕤，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好了好了，不要说了，晚上我带你去逛街，给你买好吃的。” 看起来，朱芒对小妹妹还停留在稚气未脱的小女孩阶段，以为买好吃的就足够打发了。tqr1 “二哥，天天吃喝玩乐，腻不腻味？” “不腻不腻，好玩着呢！” “那你最近都跟什么人来往？”不知不觉中，夏荻蕤已占据了谈话的主导地位。 朱芒答道：“呃，也就苏老四苏老五、叶里京、叶里洲、魏尚志魏颂意他们几个。” “人家都有自己的产业，能跟你混在一起么？” “这个嘛，偶尔出来玩玩，大家聚一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夏荻蕤冷笑道：“人家谈的是集资上市、公司合作、市场规划、象京局势，动不动几亿资产甩出来，你能和人家有什么共同话题？人家挥一挥手，股市也要动荡三天，你呢？二叔给你每月五十万的零花钱基本还够用吧？去泡个小明星也还要看你那几个狐朋狗友玩剩下来，施舍给你的。” “这……这……”朱芒开始抹冷汗了。 朱青侯还想说话，看着这个形势，心里隐隐觉得似乎妹妹的教训能够促进儿子长进，也就呆在旁边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而朱青深早已习惯女儿的做派，更不觉得稀奇。 夏荻蕤又说：“人家苏老四车库里停着十七辆豪车，你就一辆保时捷911还是二手的。人家叶里京投资十七亿拍摄《大闹天宫》，大量女明星争着投怀送抱，你向人家的妹妹表白惨遭拒绝。人家叶里洲在欧洲和欧盟委员亲切会谈，你参加一个不入流的酒会还要欢喜半天。你说你玩出什么名堂？” 朱芒渐渐地说不出话了。 夏荻蕤道：“明天，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去永乐科技财务部秘书处二科报道，从临时工做起！” “什么？”朱芒跳了起来，叫道：“蕤蕤，你什么时候也能决定集团的人员雇佣了？” 朱青侯淡淡道：“小芒，蕤蕤现在是集团总裁助理，行使包括解散集团、重组公司、任命总经理以下职位、解雇任何一位成员在内的最大权力。” “啊？”朱芒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又求助似的看看伯父朱青深。 朱青深不可捉摸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朱青侯的说话内容。 朱芒先是讪讪地站着，继而很快接受了这个劲爆的消息，叫道：“临时工？打死我算了！蕤蕤，二哥以前那么疼你，你不能这么对二哥啊！” “那你想做什么？” 朱芒果然是常跟着其他几大公子厮混的配角，情绪转变很快，也对自己的定位看得很清楚，眼珠滴溜溜的，赔笑道：“蕤蕤，二哥还没玩够呢，不如玩几年再说。等我在江湖上历练了一番，再回来好好做事。” 夏荻蕤一脸不明所以地问：“江湖上历练？二哥，你觉得很好玩？” 朱芒勉强多了些表情，笑道：“这个嘛，我跟道上的好汉还是有一定交情的。” 朱青侯暗中摇头，原以为儿子淘气些也就算了，没想到不成器到这个地步。堂堂宣德工业总裁的二公子，居然以跟“道上好汉”有交情为荣，说出去还不得叫人活活笑死。 夏荻蕤斜着眼睛问：“道上好汉？哪个帮会的？” 朱芒道：“龙兴帮！知不知道？” 朱青侯就想上去抽儿子的耳光。 夏荻蕤说：“什么龙兴帮的确实不知道，我原以为二哥起码能和蟹委会、石芭茶、凤笛公司之类的扯上些关系。” 那龙兴帮只是北城活在凤笛公司和氪金军团夹缝里苦苦求生存的一家小帮会，小得不能再小，小丫头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朱芒眼睛大了：“蕤蕤，你连蟹委会、凤笛公司都知道啊。听说魏家的魏沉思就在凤笛公司里头呢，威风得不行，我们哥几个很是羡慕。” 大家族不允许直系子侄和大帮会有密切联系，朱芒再无聊也不敢触犯这条规则，是以只能在小帮会里玩玩，过过干瘾，听听道上传奇故事打发日子。 “闭嘴！”朱青侯厉声喝道。 夏荻蕤说：“二叔，既然二哥有他的想法，正好去历练历练。您觉得怎么样？” “蕤蕤有什么好点子呢？”朱青侯对着大小姐，马上变作了和蔼可亲。 “嗯，等下我给蟹委会打个电话，二哥明天去凤笛公司报到吧。” “蕤蕤，你真认识蟹委会的人？不是骗我吧！”朱芒一蹦三尺高。 前几天的一次聚会，朱芒碰见了和自己年纪相差仿佛的魏沉思，一聊之下得知那小子居然加入了凤笛公司，统管北城整整六条大街的秩序，抓住小偷扒手想揍就揍，想砍就砍，那种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魏公子吹牛无极限，又说起自己单挑凤凰会十只鸟的辉煌战绩，把番薯、灵惧等人的功劳通通套自己头上。尤其是香樟路大街扭断威尔逊脖子那一幕，只让几个锦衣玉食的听众听得目瞪口呆热血沸腾，浑然忘了反驳。 “我，魏沉思，现在是委员长座下的候补五虎战将！老子在北城一声令下，就要有两千个兄弟振臂高呼！老子要查封哪家酒吧，他绝对开业不过午夜十二点！知道你混在的那家龙兴帮老大昨晚跪着乞求我的情形么？老子堂堂候补五虎战将，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或是死！一句话就能决定龙兴帮的生存，或是灭亡！”魏公子拍着精瘦的胸膛如是说道。 朱芒一时羡慕嫉妒一齐涌上心头，魏沉思牛逼大发了！ 魏公子果然威风，凭借凤笛公司的大势，一路水涨船高，在家族里已经没谁能随便给他脸色，隐隐和魏尚志看齐。 换句话说，这种生活也是朱芒想要的。 现在蕤蕤说安排他去凤笛公司，怎不叫朱芒欣喜若狂？ “二哥，你想江湖历练，我会满足你的。” 朱青侯和朱青深面面相觑，只是苦笑摇头。 正说着，朱家圣鳌山私人机场地勤人员传来广播：“第nsd142次华盛顿号飞机即将抵达，请各单位做好准备。重复一遍，第nsd142次华盛顿号飞机即将抵达，请各单位做好准备。” 一架波音757在空中盘旋片刻之后，缓缓降落于地面。 安东尼·洛克菲勒一身黑色的风衣，满面笑容出现在门口。 这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犹太裔美国中年人，脑门微秃，栗色的卷发，上唇一缕小胡子，竖纹的西装，挂着墨绿色的领带，左手无名指上一颗比鸟蛋还大的钻戒，高高昂起的头颅，顾盼生姿的神色，显得很有精神。 身后是他的第三任妻子乔薇安·撒姆尔。约莫三十岁左右，化着浓妆，唇上口红鲜艳无比，肌肤惨白胜雪，眼眶黑如锅底，正是欧美贵族阶层最为流行的化妆风格。头顶上宽宽的礼帽，缀着极乐鸟红绿相间的漂亮尾羽。这种鸟类原产于新几内亚的丛林，早在二十世纪初便已被贪婪的西方殖民者捕杀绝种，如今一根品相上佳的尾羽便要买到上千美元。 在安东尼·洛克菲勒分别与前两任妻子离婚后，他迎娶了这位年轻漂亮的好莱坞当红女星为妻。目前，乔薇安·撒姆尔逐步淡出影坛，全力帮助丈夫打造世界能源帝国。 第351章 指腹为婚 朱青深等人上前与安东尼及其夫人握手。休斯顿笑着临时客串中间人的身份，给双方做了介绍当然，还得加上翻译。朱青深虽然也精通英语，但在正式场合他从来不说，完全是汉语，靠人一字一句的给翻译过去。这么做很麻烦，却是必须有的一个态度。 “尊敬的阁下，见到您非常高兴，要知道我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很久了。”安东尼笑着说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固执的纽约腔调。 “安东尼先生，您的风度令我心折。”朱青深同样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然后在休斯顿的介绍下迎向乔薇安。“夫人，您的美丽足可照耀灰暗的象京。” “谢谢，朱先生，您比我想象中的更英俊。我相信洪武集团在您的带领下一定会走向辉煌。”乔薇安的回答也十分官方套路。 朱青深按照惯例给乔薇安送上一份可有可无的见面礼。 一幅长一米二宽八十公分的中国水墨画《苍松迎客图》，出自当代大师李清源的手笔，笔势老练，画风古朴，没有特殊含义。其实这是李清源批量的产品，不需要特别动脑，一个月起码能画十几二十幅，艺术品交易市场上一万以上，十万以下的价值。 乔薇安则向夏荻蕤回赠了一套意大利现代艺术风格的水晶茶具，由意大利艺术家塞里安亲手制作，获得过巴黎手工艺品艺术金奖。造型极为巧妙，茶杯腹圆、颈窄、阔口，好似痰盂；茶壶圆溜溜的，壶嘴宽大，上边一个提手，堪比夜壶。 夏荻蕤笑吟吟接过，连声道谢，显得很是欢喜，心里暗骂不已：“有谁会用这种式样的茶具泡茶？外国人连礼都不会送。要是给哥哥看到，非在她面前当脸摔碎不可。” 一阵寒暄过后，朱青深邀请安东尼一行参观永乐庄园。 永乐庄园是奇妙的江南风格与欧洲巴洛克风格建筑结合体，由美国华裔建筑大师朗爱铭亲手设计，至今还没有建设完毕，光是庄园前半部分的圣安门、爱晖堂、敬日堂、雨花阁、东华楼、清风园等等区域，耗资已达六点八亿华币。 木结构、黄琉璃瓦顶、青白石底座，饰以金碧辉煌的彩画，构成了气势非凡的东华楼。 凉亭水榭、楼阁屋宇、池塘假山，杨柳依依，遍植花草树木。 藏在花园边上的雨花阁则是由大石块砌成的两层楼宫殿式建筑，巴洛克式样。主持左右对称的两翼是两座平台，中间环抱庭院，外形朴素庄重。内部处处雕栏画栋，每间客厅的面壁都有镀金细木装饰，墙上悬挂著名油画和精致挂毯，四周陈设十七至十八世纪欧洲镀金雕刻家具和珍奇艺术品，以及金光闪闪的座钟和水晶大吊灯。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并存一处，非但没有冲突差异，反而显示出别样的和谐之美。 安东尼一路赞叹有加，言语十分客气，也不知是出于应有的礼貌还是发自内心的称赞。 奥迪斯跟在人群后面寻找和夏荻蕤搭讪的机会。 “夏小姐，我发现您没有佩戴那条项链，呃……是不是对我送的礼物不够满意？”这个具有古典美男气质的家伙鼓起勇气问道。 夏荻蕤抓过翻译官：“告诉他，那条项链的式样华丽、美观大方、价值不菲、非常漂亮，乃是人间极品，我非常喜欢。” 奥迪斯是用不怎么流利的汉语说的，小学水平都能听懂，她偏偏要用翻译官传话，搞得年轻的小伙子脸色很是尴尬。 不过听到美女如此夸赞，奥迪斯还是连声道谢：“您能喜欢，是对我最大的奖赏。” 夏荻蕤继续抓住翻译官：“告诉奥迪斯先生，这条项链既然那么值钱，所以我打算拿去拍卖，所得款项捐献给癌症救助基金，帮助那些受伤的家庭。然后我会告诉他们，这是奥迪斯先生为他们献的爱心。” 翻译官和奥迪斯冷汗当时就流了不少。 收了礼物拿去拍卖换钱，还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这不是当众打脸么？打得劈啪作响，偏偏理由还那么冠冕堂皇，令人无法翻脸。 奥迪斯只好保持着良好的贵族风度，勉强笑道：“夏小姐，我对您的善良感到由衷的钦佩。如果那条项链能对受困的家庭有所帮助，我想那一定是值得的。您打算什么时候参加拍卖，我准备拿出本人珍藏的一些艺术品，一同拍卖出去。所得的收益将以夏小姐的名义捐献出去。” 这小子倒懂得打蛇随棍上的道理，孜孜不倦，恋恋不舍，脸皮极厚。若非他所面对的是朱家骄傲无比的公主，只怕其他女性难以抗拒他的追求。 夏荻蕤说：“奥迪斯先生，您的慷慨会为您带来好运的。” 奥迪斯又转而高兴起来。 参观完毕，众人前往餐厅用餐。 菜单由夏荻蕤亲自制定。令朱青侯感到惊异的是，菜单是标准的四菜一汤格式，由于人多，改作了八菜两汤。没有名贵的山珍海味，更见不到野生动物的美妙身影，全是寻常餐馆家庭再普通不过的菜式。 红汁板栗牛肉、洋葱烤猪排、玉米炖乌鸡、沙拉脆皮鸭、清蒸鲥鱼、葱烧大虾、鸡汁猴头菇、极品佛跳墙、嫩笋烧丝瓜、瑶柱炖甲鱼。如此等等，还有两瓶三十五年份的汾酒。 花上一两千块，在随便哪一家大排档都能按照名目点满一桌子，当然除了酒之外。 这是正宗的“蟹委会特色”，绝对不允许铺张浪费，绝对不允许宰杀野生动物。如果有委员长在场的话，要求会更严格一些：菜吃不完的必须打包，不愿打包的把自己双手留下。 菜虽简单，却是来自江浙一品楼的淮扬菜名厨制作，选用上乘食材，手艺精湛，品味独特，色香味俱全，令人回味无穷。 等菜上齐以后，朱青深按照中华习俗给安东尼夹了一筷鲜嫩腻滑的鱼腩，笑道：“安东尼先生，您尝尝，象江下游产的鲥鱼，肉质清甜，无污染绿色产品。” 给客人夹菜的习俗，向来被国内某些向往外国生活方式的“公知”称之为陋习，主要是攻击其不讲究卫生，不像外国一样实行分餐制，丑陋无比。按照他们的设想，外国人对这种习惯一定深恶痛绝。 朱青深管不了那么多，来中华就得照中华的方式办事，所谓入乡随俗嘛，就算你是美国总统也改变不了。一个猛抽公知耳光的例子是：当年尼克松访华，总理亲自给尼克松夹菜。这位前美国总统非但没有反感，反而感激涕零，受宠若惊，回国之后大肆宣扬，当做毕生了不得的殊荣。 安东尼来象京之前一定做了不少功课，知道那是中华式宴席应有的礼节，笑道：“荣幸之至。”用刀叉送入口中，赞道：“非常好吃，中华美食果然名不虚传。” 吃到一半，朱青深说：“安东尼先生，听说您对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技术很感兴趣？” “是的，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代表了新一代能源的出路。”安东尼微微笑着，话锋一转：“但我今天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这项新技术。” “哦？”朱青深稍微顿了一顿，等对方把话说完。 安东尼回头看看儿子，发现后者正在认真对付餐桌上的菜肴，却时不时偷眼打量对面的夏小姐，正色道：“朱先生，我是洛克菲勒家族的族长，管理着这个庞大家族的所有一切。”tqr1 朱青深点点头，有点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东尼道：“奥迪斯·洛克菲勒，我最疼爱的儿子。他目前在耶鲁大学就读石油能源专业，已经参与家族企业管理的工作，我对他非常信任，他也从来不辜负我的厚望。” 奥迪斯忙挺直腰杆，略带着一丝得意的神采看向众人。 安东尼重新把目光移回朱青深脸庞上，说：“朱先生，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奥迪斯将是洛克菲勒家族的唯一继承人。” 朱青深笑道：“祝贺您选定了接班人。” 安东尼端正身子，严肃地说道：“现在，我，安东尼·洛克菲勒，代表整个洛克菲勒家族向您提出联姻的建议。我的儿子奥迪斯，希望能迎娶您的女儿，高贵的夏荻蕤小姐。据我所知，夏小姐是您的独生女儿，至今还没和任何人有婚约。两个孩子的婚姻，将促进我们两个庞大家族最为亲密无间的合作。我们可以联手起来，全面主导全球能源市场，乃至是全球大部分的经济。” 此言一出，朱家一方的人马个个惊得呆了。 奥迪斯马上换做充满深情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夏荻蕤。 看来这才是安东尼亲自驾临象京的最主要目的。 大家族的子侄婚姻，从来就不可能脱离政治范畴。他们永远只是家族增加利益的筹码，从古到今没有改变过。 远的不说，先看看朱青深和京城夏家的联姻，朱青侯和中海曹家的联姻，哪桩婚姻没带有强烈明显的政治意图？就算是朱雀公司的柏幽城、撒磊，也都娶了贝家的女儿。婚后幸不幸福，那是自己的事。 就连总裁叶小白执意要和一名医院的普通护士结婚也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最后不得不收拾起受伤的心情，同自己从没见过面的莫永泰的妹妹完婚。唯一给他的安慰是，莫永泰的妹妹不像莫老五那么满脸凶相。这桩婚姻带来的好处是缓解了大朱雀集团的内部矛盾。 第352章 软玉生香 叶总裁结婚那天的场景，一直为中海八卦人士津津乐道。几万辆车子、无数的宾客挤满了朱雀大街，云中塔彻夜通亮，欢声笑语通宵达旦。宴席上叶小白大醉了一场，扯着兵哥的衣袖痛哭不已，絮絮叨叨说起当初还在飞车党当小混混时，与那位小护士共有的温存。最后被愤怒的莫永泰一脚踹进了洞房。 婚后不久，撒磊、贝惜露夫妇要和叶总裁夫妇指腹为婚，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表面上看是两个友好的家庭，其实是为全面凝聚飞车党元老贝氏财团之间的关系做更大准备。一个成长起来的庞然大物，政治婚姻总是不断的延续到新一代。 越是身在其位，也就越是身不由己。因为你已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便不再可能任意妄为。首先所要考虑的正是这个庞大集团的利益。你的形象、一举一动、你的举措，你的婚姻家庭，通通要为这个大前提下为利益而服务。 身为九五之尊的皇帝算是牛逼了吧？可是他们也没有自主婚姻，全部要靠安排。安排的是门阀家族的闺女还是宰相的孙女，皇帝不可能由自己选择。就算掌握大权，地位牢固，皇后也不是说换就换的，你愿意宠幸哪个妃嫔是你自个的事。 朱、叶、苏、魏四大家族，联姻关系通通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魏沉思的四大姑嫁给了苏成涣的五大叔，朱芒的三表舅娶了叶里洲的二表姐，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要自主婚姻？可以！除非脱离家族！或者是强大到一句话令所有人臣服的地步。tqr1 洛克菲勒家族和朱家分别是美中双方最大的家族之一。洛克菲勒家族拥有石油能源、银行乃至是大学，朱家的汽车工业、通信产业、科研、教育、时尚、林业、水产均有建树，可以说各有千秋，强强联手。 洛克菲勒家族已是六代繁荣不衰，而朱家经历了大运动时代的衰落期，相比之下洛克菲勒家族比朱家更有实力，也对朱家更有利。 一旦奥迪斯和夏荻蕤联姻，两家的利益将绑上同一辆战车，从此占领全球，或是灭亡。 安东尼没去考虑夏荻蕤的意见，看朱青深沉默，笑道：“在来象京之前，我和元老会开了个会，他们对我的这个决定非常支持。我们在从前没有过节，以后更不会有。中华的崛起是未来大势所趋，中美联手，才能保证我们的国民永远站在世界前列。奥迪斯是个非常优秀的青年，我想你们一定会喜欢他。” 奥迪斯起身朝大家鞠躬，努力做出“我很优秀”的样子。他的体格高大，外形英俊，看起来一点不差。夏荻蕤绝世容颜，生具沉鱼落雁之姿，两人确实挺“郎才女貌”的。 朱青深不置可否，沉声问道：“洛克菲勒家族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安东尼淡淡一笑：“一旦我们联姻成功，洛克菲勒会向洪武集团注资一千亿美金。” 一千亿美金？有那么好拿么？就连世界gdp排名第二十位的瑞士也才只是五千七百亿美元。想到这里，朱青深决定先试探一下，说道：“那么安东尼先生需要我们做什么？” 安东尼只道对方已然心动，道：“当然，首先是水溶液锂电池技术，实不相瞒，这个技术容易冲垮汽车燃油市场。第二，我希望洪武集团加大对乌克兰的投资，最好是能拿下克索夫港五十年以上的经营权，然后交给共济会。第三，我想洪武集团能说服华政府退出伊朗，不再干预中东局势。” 朱青深心里只是冷笑，安东尼这番说话无异于狮子大开口。 首先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技术是洪武集团冲击石油市场最好的武器之一，将占领今后二十年的机动车市场，带来不可估量的利润，洪武集团不可能自断一臂。 其次，克索夫港是乌克兰扼守黑海的要道，要中国话来说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一旦将这个港口送给共济会，那么就等于给俄罗斯黑海舰队套上了笼子。后果很严重，中俄之间将产生不可弥补的裂痕，让美国渔翁得利，这不符合国家利益。 第三，中华政府退出伊朗？那更可笑了。再加上俄罗斯黑海舰队进了笼子，美国在中东地区将无所顾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洛克菲勒家族果然不是好相与的。 于是朱青深微笑道：“安东尼先生，有个问题，我女儿蕤蕤今年才只十三岁，要结婚的话恐怕要等好久。” 安东尼道：“那很简单，先订婚，等夏小姐十六岁后就结婚，只需要等三年。届时洛克菲勒家族会将东亚石油市场全面交由你们管理。” 东亚石油市场！这几乎是个不能拒绝的提议。 朱青深的心脏竟不争气地多跳了几跳。 埃克森美孚公司出产的石油占有东亚市场接近百分之二十的份额，而单单在日本、韩国，占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一旦洪武集团获取东亚石油市场，几乎算得上是把持了日本的经济命脉！到时候恐怕就连安倍三郎也得撅着屁股冲自己大叫雅蠛蝶。 问题是，可能么？ 空头支票谁不会开？ 日本的经济和美国财阀密切相关，日本是美国养得最孝顺的狗、最肥美的羔羊，美国财阀什么时候饿了，就在日本身上割一刀供自己吃喝玩乐。难道他们会坐视朱家控制日本的经济？ 另外，由于中美暗中敌对的关系，日本乃是美国封锁中华第一岛链的最坚实堡垒。美国政府更不可能看着两家的媾合，要知道许多届总统也是共济会的一员，而洛克菲勒家族根本不能做到完全控制共济会。 要先订婚等三年后结婚再交过来，谁知道那时候你还认不认账？ 换句话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安东尼在给他老朱画馅饼而已。 朱青深不敢答应，也不能贸然答应，这已经牵涉到了国家民族的大义，稍微错漏半步就会导致整个家族灰飞烟灭！ “安东尼先生，您的设想太大胆了，我觉得应该跟长老会好好研究才来讨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安东尼探过身去，“尊敬的阁下，我从纽约赶过来见您，并打算向您赠送农作物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已经用行动证明了我的诚意。只要我们两家联姻，一切合作都不成问题！” 朱青深道：“安东尼先生，恕我直言，我看不出您的诚意有多深。要知道，东亚石油市场，尤其是日本、韩国等地也受到美国政府的管制。还有农作物公司的通信设备在美国遭到了严格的调查，在这个大前提下，轻易转让股权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安东尼握紧了杯子，认真地说：“这些问题很容易解决，重要的是我们两家的联姻，联手起来，谁都不怕。我保证我会严格遵从中华风俗，我甚至能保证奥迪斯和夏小姐所生的第一个男孩拥有家族第一顺位继承权，第二个男孩则跟随你们的姓氏。” 一直没有说话的夏荻蕤突然淡淡笑道：“安东尼先生，您为什么这么急着联姻？” “我觉得这是我们两家最大的利益，洪武集团独力对抗象京其他三大家族的进逼，在中海和夏州还有朱雀公司以及赵家的钳制，没有一个盟友不行。洛克菲勒家族就是您最忠诚的盟友。我们能给您带来很多好处，不是么？”安东尼微笑着反问。 夏荻蕤道：“据我所知，共济会在美国也遭到了骷髅会的进逼……” 安东尼脸色一变，旋即恢复正常，哈哈笑道：“众所周知，骷髅会和共济会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联手共抗敌人，从来没出过任何问题。” “很遗憾，克林顿先生和老、小布什先生都是骷髅会的成员，在整整五届总统任期内他们制定了许多不利于共济会发展的政策。”夏荻蕤说：“在沙特石油开采权的分配上，他们更倾向于康菲公司，而不是埃克森美孚。布什总统费尽心思占领伊拉克，似乎也没见埃克森美孚能拿到什么好处。” “是么？”安东尼心里已有些怒了，慢悠悠地玩弄着手里的酒杯。 “共济会和骷髅会表面上合作，但内在的敌对几乎是不可调和的。” 小丫头的这个问题直指共济会和骷髅会两家的根本性利益。 骷髅会是美国一个特权精英社团，成员包括许多美国政界、商界、教育界的重要人物，其中包括多位美国总统以及联邦大法官，势力比起共济会亦不可小觑。 从创立之初，骷髅会就有着与共济会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两家也分别在美国本土发展出了两个政党：共和党和民主党。 骷髅会的成员征选条件极为苛刻，最重要的是一点：严禁黑人和犹太人入会，最好是出身于美国东部的豪门世家，最好是从英国、德国移民，带有贵族血统。从根本上就带有了强烈的反犹色彩。 骷髅会的各个家族主要来自发源于欧洲中东部的日耳曼种族，一直存在着明显的反犹主义。他们将犹太人视为“谋杀救世主基督的人”，“贪婪、阴险”的民族，“企图控制世界”的集团，需要对世界一切政治和经济问题负责的“幕后黑手”。 而共济会则由犹太人家族把持大权，罗斯柴尔德家族、摩根家族、洛克菲勒家族，无一不是犹太人家族。从家族利益出发，这些集团确实控制了欧美大部分的经济。经济上的壮大，加剧了犹太人的政治野心，根本不能为骷髅会所容忍。 夏荻蕤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一直强调你的家族非常强大，并暗示两家联姻是洛克菲勒家族吃亏朱家占便宜，那么你来说你到底有多强大，我不介意用我的观点反驳你。 第353章 分身乏术 安东尼勉强笑道：“也许吧，不过从一九四五年到现在，我不认为骷髅会能对共济会有什么影响。我们既有合作，也有竞争，互相促进，互相妥协，内幕并非外人想象的那么糟。” 夏荻蕤道：“安东尼先生，我们两家联手，大家互利共赢，对哪一方都有好处。我不妨直言，令郎是个上进的好青年，我很欣赏他……”tqr1 听到这里，奥迪斯连忙向小丫头投去爱慕的眼神。 安东尼夫妇俩也都笑吟吟看着，似乎即将促成一桩带有莫大好处的婚事。 “但是……”夏荻蕤语气急转直下，小嘴一撇，叹着气道：“非常抱歉，我已有婚约在身。我们可以换另一种合作方式……” “什么！”奥迪斯猛然跳起，一下拉扯餐布拖翻了汁水淋漓的葱烧大虾。两眼圆睁，瞠目结舌，脸上表情万分错愕，仿佛幸福中等待领导颁奖的先进工作者，却听到领导要开除自己外加罚款十万的消息。 朱青深、朱青侯和朱芒也都纷纷愕然回头。就连她父亲也不知道自己女儿订婚的消息，恐怕是这丫头片子凭空杜撰出来。 安东尼手里的杯子晃动，珍贵的三十五年份汾酒通通晃出杯外，显然也有些意料之外。 奥迪斯直愣愣指着夏荻蕤，结结巴巴道：“你、你、你……” 夏荻蕤微微躬身，礼貌地回应：“真是对不起，安东尼先生，奥迪斯先生，你们突然提出联姻的消息，我很意外。非常遗憾，我已有婚约在身，不能奉行你们的提议。中国有句古话你们一定听说，有缘无分……” “蕤蕤！我不准你！”朱青深怒喝一声。女儿的婚事，怎能由她自己做主呢！就算骗人的也不行！ 夏荻蕤侧脸看着父亲，眼睛骤然迸射出冰冷彻骨的寒光。 “蕤蕤……”朱青深竟吃了一惊，后面的话便说不出口。 那目光，太锋利了，像刀子一样。他刹那间突然有些不认识女儿了。 奥迪斯想绕过餐桌冲到夏荻蕤面前，被休斯顿拉住了。隔着桌子叫道：“夏小姐，您不能这么对我！你明明收下了我的定情信物！” 夏荻蕤讶然道：“定情信物？抱歉，我从头到尾和您只说了不到十句话，又有何来的定情信物？” “那条项链！”奥迪斯愤怒地吼道，完全撕去了优雅的贵族面孔。 夏荻蕤这才完全被吓住了的样子：“那……那不是见面礼么，怎么又成了定情信物？”早知道那是定情信物，谁肯收啊？ 价值千万的利比利亚之泪，倒也不是随随便便拿来送人玩的。 看奥迪斯恼羞成怒的样子，夏荻蕤摆摆手说：“那就还给你好了。” 秘书抱着利比利亚之泪的盒子轻轻放在餐桌上。 安东尼冷冷地道：“朱先生，这到底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夏小姐根本没有婚约在身，你们在把我当傻瓜吗？” 朱青深一方面不爽女儿的擅自做主，更不爽安东尼高高在上的责问态度，冷笑道：“小女确实有婚约了，所以说，我们可以换另外合作方式嘛！” “您在开玩笑吗？一切合作方式，只有联姻最为牢靠，我也只相信这种关系。”安东尼再也坐不住了，噌地起身道：“我希望您能看清楚大局，无论夏小姐有何婚约在身，最好能马上退掉。” 朱青深被他的态度气乐了，沉声道：“请恕我不能从命。” 安东尼的脸色由红转白，硬邦邦的说：“本人从纽约千里迢迢赶来，为了我们两家的友谊而会面，现在你告诉我夏小姐有婚约了？” “是的。”朱青深的语气同样也不再有转圜的余地。钱能丢，权能丢，脸面不能丢。 安东尼沙哑着声音说：“朱先生，我认为您这是对洛克菲勒家族的羞辱！” “不不，您搞错了，我完全没有羞辱您的意思。” “您拒绝了洛克菲勒家族真诚抛来的橄榄枝，您一定会后悔的。”安东尼扬扬下巴，当先带头走出餐厅。 他的随从们跟在后面，奥迪斯朝夏荻蕤投出一个复杂的眼神。 “好走不送！”朱青深怒哼一声。 一场原本是气氛相当友好的会面，竟给闹得不欢而散。 等人走后，朱青深恼怒地瞪着女儿：“蕤蕤，究竟怎么回事！” 夏荻蕤只是笑笑：“没什么，爸，你不要担心，我会搞得定。” “我、我是问你跟谁有婚约了！是当真还是临时编出来哄那鬼佬的？” 夏荻蕤眼珠一转，笑道：“当然是编的了。爸，你想想，他们为什么巴巴地赶来和我们联姻，还要送上那么一大桩好处？” “你说，你猜到什么了？”朱青深用力拍拍桌子。 “嗯，我估计，共济会面临骷髅会的压力很大，而洛克菲勒受罗斯柴尔德的压力也很大，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盟友。这点事实早已存在，并不是安东尼临时起意。在世界范围内，中华民族是唯一没有对犹太人抱有敌意的民族，他们选择我们，也并非病急乱投医。” 朱青深余怒未息，听了这话却慢慢坐下，道：“说下去！” 朱青侯拍了正在玩手机的朱芒的后脑一下：“好好听你妹妹是怎么分析的！” “爸，我在听着！”朱芒揉着脑袋敢怒不敢言。 夏荻蕤说：“洛克菲勒控制一部分美国经济，其实美国政府也控制着一部分洛克菲勒的财产，互相制约，互相防范。注资一千亿，说得倒简单，天下掉下来的馅饼有那么好吃吗？想换取克索夫港口的经营权，这是逼我们和俄罗斯翻脸，目的极为阴险。退出伊朗，那更是笑谈。所以我用婚约的借口暂时拒绝他们的合作提议。” 朱青深反问道：“除了这些条件，你不觉得和洛克菲勒的合作是我们今后发展壮大的一个绝好机会吗？我们的大量产品，汽车、船舶、太阳能、通信器材、服装、乃至小小的保温杯都受到美国政府的严格审查，制定高额关税。如果有了这层关系，我们占领美国也相对容易一些。” “当然，那种程度的合作用不着联姻。洛克菲勒是想把朱家绑上他的战车。” 朱青深刚要回答，秘书电话响了，拿下接听一句然后递过去。 朱青深听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说：“帕德温公司正在大举收购农作物的股票，看来他们早有准备，一出门口就下了这条命令。” 帕德温公司是由洛克菲勒家族控股的一家通信公司。 “呵呵，安东尼在对洪武集团示威呢。”夏荻蕤甜甜一笑。 “这么说又要打股市大战了？”朱芒看似很有学问地插了一句。 朱青深没理他，问道：“蕤蕤，你有什么好主意？” 夏荻蕤的笑容慢慢变冷了：“既然安东尼不识抬举，我也不会对他客气。二叔，按照原计划执行。” 朱青侯微微欠身，本来想说“好的”，嘴皮子动了动，终于换了个词语：“遵命，大小姐。” 她端坐在餐桌中间，静静注视着前方，紧紧抿着嘴唇，眼神冷淡漠然，就像一位掌握大权的女王。 朱芒知道再也不能随便和妹妹开玩笑了，她已经变得让自己感觉陌生。 那是权力的象征。 当天晚上，魏沉思在自家豪宅举行盛大的生日庆典。今天魏公子就满二十四岁了。 现场邀请了许多宾客，四大家族的公子小姐，生意场上的伙伴，学校里的同学好友，蟹委会里的兄弟，济济一堂，称得上嘉宾如雨，贺客如云。 随着凤笛公司在北城逐渐站稳脚跟，魏公子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或许长辈仍当这家伙是个不成器的二世祖，但同辈们已需要对他重新增加认识。 雄霸北城区最核心最繁华的六条大街，以此为圆心向周围辐射，在他的地盘上，任谁都都得遵守蟹委会制定的秩序。 比如苏家的苏成涯，雄心勃勃想要扩张苏国电器商业帝国。和魏公子不太对眼，结果在苦楝树大街投资几千万的大型卖场被连根拔走，换成心源公司电动车专卖场。 接到魏公子的请柬，骄傲的苏四哥只能放下身段前来捧场，想借机修复彼此的关系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啊！ 叶里京、叶里洲、苏成涣、朱芒等等，都是象京上流社会世家子弟，这种应酬岂有不来之理。就算不说魏公子的黑道身份，他好歹还是魏家名义上的第三代继承人，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魏公子也给同自己有竞争关系的魏尚志、魏颂意送去请柬。两人没有到场，倒是派人送来一份厚礼，起码保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 其他跟魏家长期合作的公司单位、外戚、附庸家族，身份高的便送来贺礼，身份比较次的直接亲自到场祝贺。 学校里的同学老师更不用说，从工商管理学院到广播学院，从文学社到乌衣会，来了一大堆。尤其是仰慕他高帅富身份的女学生们，更有许多不请自到，打扮得花枝招展，呆在客厅言笑晏晏，巴望获得公子的青睐。 部分自认姿色不够标准的女生索性在宾客里寻找凯子，万一钓到那么一两个有钱的大叔，至少下学期的名牌服装化妆品手机是不用愁了。 肥猪宿舍胖子等人也有份。元旦晚会上他们几人的《刘三姐彩调芭蕾舞》大放异彩，魏沉思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知道那是委员长的好友，应该获得邀请。 凤笛公司高层连同蟹委会也来了那么几十人。雷神之鞭、饿狗先锋队成员悉数到场，凤笛公司自婉姐以下的主管们一个不漏。唯独雷辛、八戒责任重大，需要镇守当地严防石芭茶反扑，不能分身道贺。 今晚宴会的女主人又换了一个，不再是以前见过的李思思。像他这种世家子弟，换女朋友好比换衣服一般，简单洒脱，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第354章 赫赫声威 这次呆在魏公子身边的是象京电视台“城市热点”栏目女主播何翠莲。别看名字土傻挫烂，人却相当的洋气，二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窈窕，穿着公子所赠价值八万华元的风之谷服饰，一套暗红色露肩连衣裙，漂亮大方，一对晃晃荡荡的大白胸几乎破衣弹出，吸引无数目光。 朱芒来得挺早，孤身一人，开着那辆被妹妹嘲笑的二手保时捷911，见魏沉思带着何翠莲在门口迎客，上前笑道：“沉少，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哈哈！”随手递上红包，里面装着八千八百八十八块崭新的钞票。 挺俗气的，但世家公子之间不讲究钱多钱少，心意到了就成。 魏沉思颇为亲热地笑道：“来就来了，还封什么红包，看不起我魏沉思么！” “哈哈，意思意思。” 魏沉思拍拍他肩头，抱歉地说：“芒少，今儿人太多，小弟实在分身乏术，你先进屋坐一会，待会我再过去敬酒。” 朱芒和魏公子不算有多深交情，便笑道：“好，你忙你的。” “今晚不醉不归，你要是提前走了，就是不给我魏沉思面子。” “好说好说。” 一位黑西装领结的侍者迎上前，文质彬彬地鞠躬：“朱先生，请随我来。” 朱芒一路跟在侍者身后，看到乱七八糟的客人，有熟知的商界老板也有不认识的彪型壮汉，还有纹身的小混混，心里嘀咕不已：“这个魏沉思，倒是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识。蕤蕤让我去凤笛公司报到，是不是开玩笑呢？” 魏沉思的豪宅在白兰花路银象小区，离魏颂意的别墅挺近，不过规格比魏颂意高出两个层次不止。这小子住的地方比较混乱，多数时候住在学校附近一个高档小区公寓里，后来当上凤笛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住进了凤凰大酒店。这套豪宅只在招待客人举行派对时才派上用场。 两层高的楼阁仿佛宫殿般富丽堂皇，前后是占地千余平米的庭院，有草坪，有游泳池，有花园。在寸土寸金的象京，能有这么个地方，无疑让人真切感受了钱的力量。 比起来，曹金平家里那套小别墅叫做茅房都算是抬举了他。 朱芒没有进去大厅，而在庭院边上的烤肉架前停下脚步，似乎为厨师手中的巴西烤肉吸引，其实在偷偷观察着魏沉思的举动。 客人们接踵而至。朱芒首先看到苏成涣偕同一位有些眼熟的年轻女性而来。两名随从跟在后面，手里捧着沉甸甸的盒子。 盒子里是苏成涣的贺礼，一尊通体黄金打就的凤凰雕像，单腿独立，引颈向天，展翅欲飞，栩栩如生。下面是金丝楠木底座，刻着八个精巧的小篆：“百兽率舞，凤凰来仪。” 魏公子在凤笛公司身居高位，送这么一份礼物倒也寓意妥帖。 凤凰塑像重达一点二公斤，按照如今国际市场黄金四百元一克的价格，这尊雕塑便得四十八万元。再加上昂贵的金丝楠木，整一份沉甸甸的贺礼，价值起码在六十万以上。单只是个普通生日派对，送出这么贵重的礼物，已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 朱芒想起自己那个八千八百八十八元的不起眼红包，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忙利用烤肉架腾起的白烟遮住身形，不欲叫熟人认出自己。 两人寒暄几句，魏公子显得甚是欢喜，拉着苏成涣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朱芒又在心里嘀咕：“不是说魏沉思和苏成涣为了争夺三流女明星，两人势成水火么？怎么好成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叶家的叶里京来了。叶家第三代最出色的孩子，一力推动叶家强势进入娱乐圈，主导了十七亿元的大投资，日后成为家族继承人几乎没有任何疑问。 叶里京送给魏沉思的礼物是一辆宣德甲辰型敞篷跑车，市场售价两百四十万左右。已经上好车牌，命一名司机驾驶进了车库。不少没见过世面的象大同学都在旁边满眼艳羡地围观。 朱芒更觉坐立不安了，他父亲就是宣德工业的总裁，如今自己这个正牌“宣德公子”没给主人家送什么好礼，凡是别人拿他家的产品当做礼物送人。 叶里京为什么会巴结魏沉思？叶家《大闹天宫》电影的合作对象天象娱乐公司得罪了委员长，虽然没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但对做生意的人来说心里不安。 蟹委会控制了西区和北区将近一半的电影院线，要想在娱乐圈里和气生财，蟹委会的山头不得不拜。 因此叶里京不惜送出大礼，目的是想请魏公子牵线搭桥，向委员长当面解释清楚。 不久，叶里京的弟弟叶里洲也来了。他准备的礼物是一套银质酒具，由美国后现代艺术大师弗朗西斯设计制作，具有不俗的收藏价值。比起苏成涣和叶里京的礼物略显寒酸，可是又比朱芒的高雅了不知多少倍。 客人们陆续到来，番薯的礼物是一条金腰带，严格按照全美拳击联赛冠军腰带式样制作，只是腰带头中间的logo换成“象京无敌”字样。魏公子非常满意，当场得意洋洋地绑在腰间拍了几张照片才取下。 狄维桢的礼物是一套象京邮政局二十四年前发行的纪念邮票，邮票的主题是纪念魏氏财阀集资兴建的“象京红光大桥”落成，一套八张，分为集资、设计、兴建、落成、通车、桥梁主体等等几个部分，正好与魏公子同岁。邮票图案画风精湛写实，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这份心意难得。 朱芒越发觉得自己的红包庸俗透顶，满心不是滋味。 正要去取烤肉架上的肥羊肉，不妨身边突然凭空伸出一只手把他的目标抢走了。 朱芒有些不爽，抬头去看，那是个身穿旧夹克、旧衬衣的朴素男人，左手腕一块锈迹斑斑的手表，右脸还有一道没好清楚的伤疤，浑身上下透着一个“穷”字。 见他望向自己，那男人拿起烤羊肉串在嘴里飞快的一拖，肉已不见踪影，轻轻吐出半点油腥不剩的竹签，说道：“小兄弟，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去大厅里头泡马子钓美女，未免浪费了大好青春，留在这里和我争抢羊肉串，似乎不太好吧？”tqr1 朱芒只好苦笑道：“我随便站站，你随意吃，别客气。” 那男人也绝不同他客气，长手一伸，捞过一大把羊肉串、肥牛、鸡翅膀，在碟子里堆得高高，又颐指气使地指挥厨师赶紧再烤十斤牛肉。 朱芒心道：“这人莫非是饿死鬼投胎不成？”继续偷偷观察魏公子的客人都送了什么好礼。 肩膀被大力拍了一记，那男人笑眯眯地道：“小兄弟，我看你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质出众，风度翩翩，将来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哈哈，好说好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男人接着说道：“小兄弟，你是如此的不凡，能不能帮我把对面的芥末和糟辣酱拿过来？” 朱芒无奈，只得过去端了两碟芥末和糟辣酱回来。 这时苏成涯到了，带着个顶顶漂亮的如花似玉大美女，顿时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通通吸引过去。这小子果然甚是夺人眼球，甫一出场便与魏公子热烈拥抱，互相亲热地拍打背部，凑在耳边话说个不停。任谁也猜不到他们此前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的仇怨。 那高挑的美女就在他们身边，穿着防水台高跟鞋，比苏四哥还高上那么十公分，脸上保持若有若无的微笑。 朱芒和那男人同时闷哼了一声，显然非常不满。 那男人点燃香烟恶狠狠抽了一口，随即向朱芒问道：“小兄弟，你哼什么？” 朱芒愣了愣，道：“你问这干嘛？苏成涯那小子做什么都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自以为是象京最有前途最有才华的青年才俊，到处趾高气扬地秀优越感，我就是看不惯他。” “哦？”那男人乐了。 朱芒道：“你不懂那小子的来头是吧，苏家的苏成涯，苏国电器的新总裁，象京有数的杰出青年……”一边说着，脸上现出几分不屑，“标榜自己是天下第一优秀，说什么比他有才华都没他帅，比他帅的都没他有才华。这种人，我连哼上一声也不行么？” 那男人哈哈大笑，伸出手去：“小兄弟，你很有趣，请问贵姓？” “敝姓朱，朱芒。”朱芒与那男人握手，问道：“你叫什么？对那小子也有意见？” “区区陈华遥，贱名不足挂齿。”那男人说话之间已吃光了盘子里的五六个鸡翅膀。 “哦。”朱芒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淡淡应了声，抬头去看，只见魏公子在向众人展示苏成涯所赠礼物。 一柄唐刀！ 整长一米六左右，柄长三十公分。刀身笔直，像剑一般，造型古朴。形制上施龙凤环，刀柄缠绕金丝银线，极为精美。 抓在手里委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赫赫威势。 苏成涯微笑道：“沉少，这是我费尽许多功夫从苏富比拍卖行弄来的，出自唐朝唐中宗的懿德太子墓，距今已有一千两百多年历史。” 刀身颇为沉重，魏沉思拿在手里，摩挲着修长的刀身，啧啧赞叹不已：“好刀，好刀！” 苏成涯微笑着介绍道：“唐刀是我国刀剑史上的巅峰，这是唐刀中的一种，叫做仪刀，多出现在隋唐时重要的礼仪场合，乃是皇家御林军的武器。沉少你看，这把仪刀通体以云纹钢打制，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丝锈迹，刃口仍是极为锋利，锻造工艺十分高超。” 魏沉思用拇指去拭刀口，说：“不错，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了！” “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沉少，我觉得你管理北城秩序，肩负重任，乃是一等一的英雄，配上这么一柄好刀，再也合适不过。” 第355章 屠狗刀 “好好好，四哥果然够兄弟。”魏沉思将宝刀交给随从，又伸手去揽住苏成涯的肩头：“今晚上不醉不归！” 苏成涯心中暗自得意：这满屋子的人，还有比老子送的礼物更有意思的吗？ 这时又有个面色阴沉的男人从大门走进，脸上左右各三道整齐的伤疤，一看之下颇为狰狞。 魏沉思忙丢下苏成涯迎上前笑道：“哟，蒙队，难得你大驾光临，可真是叫小弟蓬荜生辉哪。” 原来那是蟹委会饿狗先锋队队长蒙思飞。身后居然还跟着个年轻女人。部分眼尖的八卦资深人士能够认出那女孩是近期荧幕上较火的小明星蓝姣雪。 朱芒见每位来宾都有女伴，唯独自己乃是纯正的孤寡男人，不由暗自神伤。看看身边同样孤单的陈华遥，叹了一口气道：“陈先生，您一个人么？” 陈华遥点点头。 朱芒一时涌起同病相怜之心，拿过一瓶白兰地，叹道：“陈先生，有兴趣喝一杯么？” 凤笛公司里许多高层干部都是蒙思飞的嫡系部队，魏沉思对他不敢怠慢，而魏沉思是受委员长重视的“候补五虎战将”，蒙思飞也不敢对这位公子有何失礼之处。 委员长眼光毒辣，用人从不看出身，凡事唯有能者居上，否则也不会从泯然众生中提拔秦寂然为五虎。这位魏公子目前看不出有甚么出色的地方，可也不敢保证日后不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公子，你今天大寿，做哥哥的没什么钱，买不了贵重礼物，就给你带来个小小的东西，聊表心意，还请笑纳。”蒙思飞抽出手，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件事物。 “这是……” 蒙思飞打开皮套，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差点刺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居然也是一把刀。一把寻常街头小混混常用的西瓜刀。 苏成涯一见之下哑然失笑，流氓果然是流氓，送的礼物也是如此低俗不堪。他的古董仪刀珠玉在前，还有什么刀能入得了魏公子法眼？ 西瓜刀式样略有不同，刀头略粗，显得甚为坠手，刀身是直的，长三十公分，刀背开有一列长短不一的锯齿。通体乌沉沉的，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在庭院明亮的灯光没有丝毫反光。刀柄长十五公分，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上头还刻有字。 感觉不像是工厂里的流水线产品，倒像是人手工制作的。 几位有钱人家的少爷都不自禁面露鄙夷之色。送礼，无非是金银珠宝之类寓意富贵的东西，哪有送把刀这么不吉祥？ 看人家苏四哥，送刀也是古董。几个有见识都知道那是去年苏富比拍卖行秋季拍卖会的艺术品，保存完好，品相上乘，式样罕见，花纹美观，价值极高，乃是珍贵的文物，成交价十五万英镑。 这小子送把西瓜刀来算什么？这种西瓜刀在哪家超市花上二十块钱买不来？亏他好意思堂而皇之当做生日礼物送给魏公子，混混就是混混，永远上不了台面。 蒙思飞笑道：“公子，你看看上边的字写的是什么。” 魏公子不欲拂了蒙队长的面子，拿起一看，对着灯光念道：“一步砍十人，千里不留行。……我操，你当你拍侠客行呢！” 蒙思飞保持着醇和中正的笑容：“哈哈，公子，这刀怎么样？还满意么？” “挺好的，呃……这个，切西瓜，不错不错。”公子勉强笑道。 蒙思飞道：“这是委员长五年前用过的刀，我费尽绝大力气，花了差不多七十五万搞来的。” “委员长的刀？”魏公子大吃一惊，抓住西瓜刀的手都有些颤抖。 委员长征战象京黑道五年有余，前后用过七把刀子，其中三把已经在历次帮会拼杀中遗失，自己留着一把，另有三把分别赠给会中兄弟。 一柄暗黑啄木鸟，送给五虎战将的骇龙杜隐桥。 一柄红星牛角刀，送给饿狗先锋队的神经刀龙二。 还有一柄“鲜血钻石蔷薇”目前在汤姆·哈瑞贝恩的手上。 就算是亲厚如雷神三太子雷辛也没有这份殊荣。 能获得委员长的赠刀，兄弟们当那是了不得的荣耀。不说光宗耀祖，至少在黑道上是靓绝人寰的。像神经刀龙二这小子，天天在大家面前显摆，众人羡慕得不行。 眼下这把西瓜刀，竟真的是委员长用过的？ 蒙思飞笑道：“我搞到这把刀，费了许多周折，不过都不是问题，希望公子能够喜欢。”tqr1 魏公子一时激动得声音都颤了，道：“好刀，好刀，一步砍十人，千里不留行……我说谁敢有这么大的气势呢！蒙队，你哪来搞来的？”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蒙思飞很是无聊的摆摆手。 跟在身后的神经刀龙二便道：“公子，这是蒙队长从黑市上花费很大功夫弄来的屠狗刀。” 屠狗刀！ “这就是传说中的屠狗刀！”魏公子眼睛大了。 五年前委员长横行象京，持刀砍了一个路上意图强奸行凶无辜少女的歹徒，被带回警局审查，刀子当做证物收存。事后委员长不知使出什么法子放了出来，那西瓜刀却留在警局没能要回。 后来委员长名声鹊起，有个行将退休的老警员偷偷将西瓜刀从证物处带出，放在黑市上拍卖，就此流落民间。辗转多人多地，最后落在康乾集团头马荣某人之手。蒙队长得知消息，又是拉拢又是恐吓，花了七十五万华币才拿到手。 要知道当时涉及此案的歹徒乃是一位著名日本友人，时任东京都知事石原伸太郎的次子石原伸二。 委员长用这把西瓜刀在石原伸二脸上划了个十字，割掉鼻子耳朵并挑断手筋脚筋，石原伸二几成废人，几乎引起老大的外交风波。 刀刃上沾染倭奴之血，意义非比寻常，远远超过龙二的牛角刀价值，黑道甚至将之冠名为“屠狗刀”，意思是屠尽如狼似狗的倭奴。 老荣用一百万在黑市上买的，价值相当于一部高档轿车，放在自家里地窖收藏，只有至亲好友来了才拿出来观赏，受蒙队长好言相劝，这才忍痛割爱。 魏公子兴奋莫名，眼中喜色闪动，一时爱不释手，说：“持此刀屠尽天下猪狗，此生也不枉了！” 苏成涯不由闷哼一声。老子的十五万英镑古董仪刀你没当回事，这把破西瓜刀倒当做宝贝似的，这不是给老子使脸色吗！ 蒙思飞正色道：“公子，也只有你才配得上这把刀。” 魏沉思抓在手里用力一挥，看看四周，以一种傲视天下的语气说道：“嘿嘿，看来我当选五虎战将，已经没有太多疑问了。” 烤肉架边上的朱芒讶然道：“魏沉思发神经了么，一把普普通通的西瓜刀他高兴成这样，苏成涯送的仪刀都没这般欢喜，不是扫苏四哥的脸么。” 陈华遥正要趁机吹嘘西瓜刀的不凡之处，不料旁边有个英俊的家伙插嘴道：“小哥！你没混过象京黑道么？” 朱芒昂起头颅：“我可是北城龙兴帮的座上嘉宾，你说我没混过黑道？” 那个家伙用拇指比比小尾指，鄙夷地说：“龙兴帮？那种几十个人，混在游戏厅里收保护费，代小学生做作业打架，骗富家哥儿的钱拿来花销泡马子的团伙也能叫做黑道？” “你又是谁？”朱芒冷静地看着对方，低声喝道。 他愿意拿钱给别人骗着花，并不代表他喜欢受到别人的嘲讽。 那个英俊男人坐在烤肉架前，拿起烤牛肉狠狠咬了一口，说：“抱歉，我说的是事实，没别的意思。看看你，都不了解象京的上流社会，以四少的身份地位，怎么会在乎一件礼物有没有面子。” 朱芒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那男人耸耸肩：“不好意思，貌似你没资格嘲笑苏四少。” 朱芒有些不大高兴了，道：“你好像不知道我是谁。”他这么沉着脸说话，倒有几分世家公子的气度。 那男人嘿嘿笑道：“这里谁不认识你呢，朱二哥，朱家第三代的著名废柴！” “你说什么！”朱芒的脸又红又白，腾地站起身来。 “我说你身为朱总的二儿子，却是象京混得最废的世家子弟，这点你没意见吧？还好意思嘲笑四少？”那男人同样起身，冷笑着看他。 陈华遥端详着那男人的脸：“哟，这不是苏老四的保镖龙傲天么？” 那人正是龙傲天，闻言吃了一惊：“陈华遥，是你！” 这次苏成涯出行，身边照样跟着两名保镖，一名贴身相随，一名在四周察看安全动静。龙傲天在周围巡查的时候正好听到朱芒说话，是以出言讥讽。 陈华遥用力咳嗽一声：“上次挨打得还不够惨？敢来我面前吵事？” 龙傲天脸色猛地沉了下去，转身就走，恶狠狠扔下一句话：“我就猜到那事是你找人干的。别担心，总会有你难过的一天！” 龙傲天自认受过美国海豹特战队的特训，身手笑傲象京。那天奉命前去象大恐吓陈华遥，返程途中遭到一伙流氓袭击，被打得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牙齿也不见了五颗。 堂堂苏家内部保镖，精通格斗术，放在地下拳坛算得上二级精英，竟连街头流氓也打不过，这不笑话么！一直以来深以为耻，见到陈华遥，那桩丑事陡然兜上心头，便不好意思与他当面纠缠。 “干！”朱芒望着龙傲天的身影，狠狠吐了一口浓痰。 陈华遥道：“原来你是朱家的人，对了，蕤蕤是你家亲戚？” “你认识蕤蕤？”朱芒一时没想太多，妹妹的闺名全象京可没几个人知晓的，说：“她是我妹妹。” 陈华遥的脸色加倍难看起来：“你是蕤蕤的哥哥，怎么连苏家一个垃圾小保镖也敢对你大呼小叫？” “我、我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他计较而已。”朱芒淡淡说道。 第356章 无缘无故 看他的面目，长形脸蛋，剑眉入鬓，眼神炯炯，鼻梁挺直，颇有几分和夏荻蕤相似的地方。所差者在于缺少了一种真正的领袖精神，又多了一项漫不在乎的小流氓气质。 既然是蕤蕤的哥哥，断断没有叫他在人前受辱的道理。 陈华遥笑道：“不会吧，你心胸居然广阔到连人家当面叫你废柴都懒得计较的地步了？” “你根本不明白大家族里头有什么门门道道，我也懒得跟你解释那么多。”朱芒哼了一声，继续去看彻底陷入亢奋状态的魏沉思。 只见魏公子抓着屠狗刀左挥右砍，口中哼哼哈兮怪叫连声。命人抬过十个硕大的西瓜，搭在桌子上由他亲自动手，一刀一个，将西瓜劈得瓜囊与瓜皮齐飞，汁水共刀光一色。 “哈哈，砍瓜切菜、杀猪屠狗，华哥的屠狗刀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女伴何翠莲满头大汗跟在后面，边上还有个一脸不爽的苏四哥以及莫名其妙的许苏杭。 周围的凤笛公司成员带着强烈的艳羡之色，这把屠狗刀在道上与暗黑啄木鸟、鲜血钻石蔷薇齐名，象征着黑道巅峰的暴力，代表着蟹委会崛起的血腥。无论谁能拥有，都是无与伦比的殊荣。 陈华遥没过多关注魏公子，却把注意力放在朱芒身上，问道：“小同学，朱青深一辈四个亲兄弟，十四个堂兄弟，你是谁的儿子？” 朱芒多了一分警觉：“你无缘无故的，问这干嘛？” 陈华遥笑了笑，“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可以猜一猜。朱青深四兄弟全面把持洪武集团大权，其他堂兄弟只能帮忙打打下手。朱青深的威权如此之重，敢当面称呼夏荻蕤为‘蕤蕤’的人，想来也没几个。朱青江两个儿子在海外，朱青泉的孩子年纪不符。算起来你应该是朱青侯的二儿子，对么？” “你是谁？怎么知道朱家这么多事情？” 说话之间，陈华遥吃掉了五个人分量的烤肉，拍拍肚皮道：“放松，小伙子，朱家生了几个儿子又不是秘密，你当是银行密码要对外保密不成？算起来，我是令尊的合作伙伴。” “没请教？” “我是心源公司总裁助理，正与令尊的宣德工业公司开展电动车研发合作。” “就你这样的，也能是心源公司总裁助理？”朱芒看着他寒酸的衣着，明显不太相信：“我认识魏妍妍魏总，她对手下要求很严格。” 据说魏妍妍对属下的要求到了严苛的地步，服装整洁干净，举止大方得体，这是必须的。传闻曾经有个能力极为出众的秘书在魏妍妍旁边挖鼻孔，被她眼睛余光发现，立即大发雷霆，开除出公司，永不叙用。 换句话说，挑剔的魏总能让您这号三脚猫做她的助理？ 陈华遥直接略过朱芒的质疑，道：“连苏家的保镖也能对你摆脸色，就没点什么想法么？” “说得好听！苏成涯执掌市值数百亿的大公司，我只是个浪荡闲人，家族里没啥地位，能比吗？”朱芒不忿地说：“我爸每个月才给二十万零花钱，根本就不够用，出去玩哪里比得上别人出手豪阔。他朋友一大堆，我朋友少得可怜，也没人理会我这种不受家族重视的孩子。” 陈华遥道：“若别人都是看在钱的份上才和你交朋友，那怎么能算是朋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一个大男人出门在外，总得有钱花销吧？一个月零花钱，连在贞观会所吃顿好的都不够。让我爸送我一辆宣德甲子他都不肯，还严令集团其他成员不准给我任何财物。搞得我那辆二手保时捷还是叶里京送的，你说丢人不丢人？” 陈华遥肚里好笑，脸上正色道：“确实挺惨的。” 人没什么魄力，手头没钱，家族中不受重视，在讲究富、贵、奢、豪的贵族圈子里自然没有地位。想来朱芒平时混得十分不如意，最后只能在所谓“龙兴帮”里找找心理安慰。怪不得连龙傲天都能羞辱他。 朱芒还想发发牢骚，最后张张嘴却道：“哎，说了你也不懂。” 陈华遥道：“我就算什么都不懂，也知道你是个可怜的社会淘汰郎。” 朱芒脸红了，道：“别那么早下定论，现在还有个机会。蕤蕤介绍我去凤笛公司，就是魏沉思所在的这家公司。你这种公司白领一定不知道吧，听说凤笛公司是象京黑道的新方向，北城的秩序管理者。我迟早要让苏老四好看。” “你、你想混黑社会？” “魏沉思身为魏家第三代核心，我不过区区家族废柴，他都行，我为什么不行？”朱芒一屁股坐下，抓起白兰地狠狠灌了一气，道：“我受够了被人歧视的生活，我也想要活得更有尊严一些，不管是什么方式。就像魏沉思，既然混黑道能让苏老四屈尊拍马屁，我也能做得到的。” “很好，愿你能心想事成。” 朱芒发了一通牢骚，喝光一杯白兰地，发现身边男人不见了影踪，不由骂道：“什么人莫名其妙的！” 吃了一堆东西，肚子有些撑得慌，打算到客厅去碰碰运气，最好能遇上什么漂亮女孩子，开展一段新的恋情。 魏沉思和一个魁梧的男人在众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那男子身材高高的，留着长发，全身正装打扮，西服领带工工整整，鼻梁架一副金丝眼镜，很是斯文帅气。 魏公子对这人比对苏成涯还要客气百倍，微微弓着身子举手延客：“杜哥，请，请，里边请。” “公子，请。”那男子同样客气地说道。 宽达三百五十平米的客厅挤满人头，来自凤笛公司的同事、雷神之鞭的小混混吵吵嚷嚷，突然全都没了声音。 朱芒正在往嘴里塞黑森林蛋糕，有些被吓住了，不禁问道：“喂，这家伙是谁？” 旁边有人代答道：“那是十年来象京黑道的旗帜，所有帮派双花红棍的偶像，骇龙杜隐桥。” “他就是杜隐桥？”朱芒常年在龙兴帮厮混，听说过骇龙的大名，一时露出了向往的颜色。 骇龙什么人物？无敌象京的天才战将，不是“号称”，而是真的无敌。 出道十年百余场战斗，未尝一败，打得大小帮会鬼哭狼嚎，再也没人胆敢挑战他的地位和称号。正是以骇龙为标杆，魏公子才确立了加入五虎战将的人生大目标。 氪金骑士团冠军教练常胜曾经要出四千万的“转会费”邀请杜隐桥加盟，签约三年，三年内只为氪金军团干活，被蟹委会拒绝。时任办公室新闻发言人的冯雨恒表示，四千万的报价对象京无敌的天才战将杜隐桥来说，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旁边的人是个左肩包扎厚厚绷带的猥琐青年，笑道：“先生，您也认识杜哥？”tqr1 “不认识不认识。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朱芒连忙摆手：“只是听说过骇龙的名头。” 那青年顿时抖了起来，挺起胸膛道：“实话告诉你，我是杜隐桥的结拜兄弟，还和魏公子打过一架，因此不打不成交，同样结成生死兄弟。” “啊？”朱芒一下肃然起敬，问道：“没请教……” 那青年右手拇指点着自己：“你仔细记好了，我叫麻雀，凤笛公司最不可或缺的角色。凤笛公司在北城的所有地盘，都是我带着打下来的。” 朱芒不敢怠慢，道：“原来是麻雀哥，失敬失敬。” 麻雀马上换了个称呼，昂然道：“小子，你在哪混的？” 朱芒哪敢说出自己的家世？讪笑道：“呃……我是龙兴帮的，跟沉少有些交情。” 麻雀大大咧咧拍着他的肩头：“小子，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说跟魏公子有交情，玩笑开大了吧？龙兴帮？就是那群在游戏厅收保护费，代小学生通关的废物？真没出息！” “呃，我也觉得龙兴帮没什么前途，正打算加入凤笛公司。” 麻雀乐了：“哟，你想加入凤笛公司？都有什么本事呢？我告诉你，凤笛公司需要的是人才！” “呵呵，呵呵！”朱芒只能挠着后脑勺苦笑不已。 麻雀双手抱臂胸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道：“嗯，外形条件还不错，这样吧，既然你想加入凤笛公司，就先给我当小弟，我罩着你！” 朱家基因优秀，像朱芒这样的，委实算得上玉树临风了，外形那是一等一的明星级别。 除了性子轻浮些，态度懒散些，他身材比苏成涯高大，面容比魏沉思英俊，风度比叶里京翩翩，仪表比苏成涣堂堂，放哪里都是让人喜欢的美男子。 能让这么一个美男子当做小弟似的供自己使唤，在面目猥琐的麻雀想来是多么有面子的事情。 但朱芒纯正贵族血统，想加入凤笛公司只是要证明自己，找回尊严，并不是去给人当小弟喝来吆去的。 “好好想想，给我当小弟，很多人求都求不来。你能被我看中，也算是你的福气了，还不叫大哥？” 朱芒闻言便抬起头，审视着麻雀，认真地说：“抱歉，麻雀哥，我没兴趣。” 麻雀大为错愕，紧接着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冷笑道：“你确定？” “好意心领，我朱芒还没给人做马仔的习惯。”朱芒硬邦邦地回答。 麻雀一时气急败坏，指着他鼻子道：“你，你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我是谁么？老子是杜隐桥的结拜兄弟！在这块地面上，还没人拒绝过我的邀请，你仔细想好了，别给错过机会。” 朱芒心中颇为忐忑不安，硬着头皮道：“大不了我不加入凤笛公司，你能把我怎么样？” “怎么样？”麻雀气得面皮发黑，沉声道：“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的，你不想活了？”若不是左肩缠着绷带，只怕要当场动手打人。 第357章 气死我了 朱芒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赔笑道：“哈哈，我开玩笑的，麻雀哥不要生气。改天我们再聊。” 转身欲走，麻雀叫住他：“等等！” 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向朱芒晃晃：“小子想一走了之？过来！给爷点烟！不然老子叫你走不出魏公子住宅的三米之外！” “恕不奉陪！”朱芒冷冷地说。他再废柴也不代表没有血性。 “哟呵！你小子反了不成！”麻雀一伸手揪住朱芒的衣领。 “放开！”朱芒沉着脸怒喝道，到底是朱家的子孙，竟有一股凌然气势。 麻雀恼羞成怒，骂道：“你他妈不想在北城混了？老子抽死你！” “你敢！老子也不是好惹的！”朱芒激出了火气。 两人正在拉拉扯扯之间，杜隐桥向魏沉思低声说了几句话，魏沉思明显愣了愣，目光在大厅里搜寻起来，一下落在点心餐桌边吵闹的两人身上。 杜隐桥和魏沉思大踏步走了过去，所及之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麻雀和朱芒骤然发觉周围一片沉静，抬头去看，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罩在两人面前，赫然是黑道旗帜暴力标杆杜隐桥。 麻雀险些不能呼吸。 朱芒更加不堪，只吓得心脏砰砰乱跳，一句话说不出口。完了，这该死的麻雀果然是杜隐桥的兄弟，见他和自己争持，就紧巴巴赶过来帮忙。摊上这档子大事，唯一能做的是赶紧给父亲打电话搬救兵。 “等等！”朱芒正要掏出电话，只见麻雀两眼翻白，差点昏倒。 明明是你小子主动挑衅，兄弟都来帮忙了，你装什么昏呢？ 杜隐桥冷电般的眼神停留在麻雀身上：“你干什么？” 没想到麻雀比朱芒怕得更厉害，手脚抖抖索索个不停，牙齿上下交击，发出得得得的声音，道：“杜、杜爷，您、您好！” 麻雀，原是凤凰会十只鸟之一。他曾受钟若虚指派去找徐婉鹭的麻烦，被灵惧随手一扯，整个人飞越十余米距离狠狠撞在墙上，左肩肩胛骨骨折，差点成了废人。tqr1 凤凰会覆亡以后，会中兄弟十有八九向金笛公司投诚，合并成立新的凤笛公司。得知这个可怕的消息，麻雀不等伤好便赶紧出院，急着向新主子摇尾乞怜。这时魏公子心也高了，眼界也宽了，不再计较他过往的劣迹，安排在公司当一名最底层的打手，从头做起。 麻雀好歹曾是十只鸟之一，有着辉煌的过往，怎甘于堕落？这次公子大寿没邀请他，他却也筹备一份沉重的礼物，腆着脸来拍马屁了。 来的都是客，麻雀东逛西逛，无意间碰上朱芒，趁机大肆吹牛，差点没唬住实诚的朱二哥。实则他身份与杜隐桥相差了好几十个档次。 见杜隐桥没说话，麻雀又加了一句：“杜、杜爷，见到您小弟我真是三生有幸……” 杜隐桥对他理也不理，径自向朱芒伸手，微笑道：“您就是朱二哥？”竟然用上了敬语。 朱芒大力挣开麻雀的纠缠，与杜隐桥紧紧握手，颇有些惶恐地应道：“啊，我是，我是。” 杜隐桥微微躬身，显得非常礼貌，笑道：“朱二哥您好，我是螃蟹委员会秘书处秘书杜隐桥，欢迎您。” 魏沉思也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朱芒，笑道：“芒少，你什么时候认识华哥的，隐藏得好深哪！” 朱芒摸不着头脑，道：“怎么回事？你们不是来帮麻雀哥打我的么？” 杜隐桥的大手立时卡住麻雀的脖子，将他整个身躯提到半空之中，淡淡地说：“麻雀！你竟敢得罪朱二哥，好大的胆子！” 麻雀难以呼吸，脸色涨成紫红，双手用力撑住杜隐桥的手掌，双脚在半空中乱踢乱蹬，嘶声叫道：“对、对不起，我、我……” 朱芒连同周围的观众一时惊得呆了。单手将一个体重达一百三四十斤的成年人提在半空，任由手上的人拼命挣扎，自身却岿然不动，这该需要多大的力量？ 杜隐桥果然无愧战神之名！ 手指松开，麻雀一屁股掉在地上，用手撑着连退几步，眼中多了几分绝望般的色彩。 杜隐桥冷冷道：“还不赶紧向二哥道歉，你到底有几条命？” 麻雀猛然醒神，冲朱芒纳头就拜，头叩在光洁的地板磕磕连声，流了许多血也不觉得疼，叫道：“二哥，求求你，原谅我吧，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 拜完朱芒又拜杜隐桥和魏公子：“杜爷，公子，饶我一条小命，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金香玉……” 求到最后，偷眼见杜隐桥仍旧面无表情，麻雀心里一沉，已是语无伦次，说话带上了哭腔。 而朱芒目瞪口呆，嘴角不知不觉流出呆滞的口水，心情出离地错愕：搞什么飞机！ 魏沉思不得不捅了捅朱二哥：“芒少，这个败类得罪了你，你看应该怎么处理？” “我……” 魏沉思又接道：“是绑在摩托车尾座拖行三十公里，还是挑断手筋脚筋挂在街头示众，还是塞进马桶里吃屎三斤？” 朱芒还没来得及回答，麻雀已经狂叫起来：“我愿吃屎三斤！我愿吃屎三斤！” 魏沉思厌恶地摆摆手，马上有两个黑衣人抓住麻雀手脚拖着走了。 朱芒满心震惊中，还能听见越来越远的麻雀兀自叫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看这情况，真是吃屎吃得心甘情愿，魏沉思竟然威风如斯！ 几个凤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的成员站出来向客人们表示歉意，把围观的人劝走了。幸好在场大多数人都知道魏公子一向混迹黑道，倒也没多说什么。 朱芒保持着呆滞的状态，使劲擦擦口水，问道：“我、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杜隐桥笑道：“刚才委员长打电话过来提了，说你打算加入凤笛公司。朱二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 “呃……”朱芒仍是满头雾水，虽然听说过蟹委会有委员长，可委员长姓甚名谁，我不认识啊！ 魏沉思显得格外亲热，揽住他肩头笑道：“芒少，你和委员长是兄弟，那也就是我魏沉思的兄弟了，走，喝酒去，一切不用跟我客气！” 朱芒浑浑噩噩，被他一拉就走，分不清东南西北。 魏沉思一边走一边招呼：“阿莲，让人收拾个干净的房间，我们要好好喝一杯！”言下之意，竟是把满大厅的宾客丢下置之不理。这“委员长的兄弟”面子果然大得离谱。 走到转角的楼梯，只见有个男人脸皮焦黑地骂骂咧咧走来：“这该死的，大不了大伙一拍两散，到底谁怕谁？” 抬头一看，那不是苏家宙缘网络股份有限公司的苏成涣么？ 魏沉思停住脚步，叫道：“涣哥儿，什么事发那么大脾气呢？” 苏成涣用力猛拍楼梯栏杆，发出嗡的一声，怒道：“还不是苏老四！以为他什么东西呢！老子做那么大的公司，可不是受他的羞辱的！叉了个叉的！气死我了。” 仪表斯文的他气急败坏之下连出几句粗口。 原来是苏成涯、苏成涣兄弟俩发生了争吵。魏沉思眼珠一转，笑道：“我还道是我招待不周。算了，消消气，别想太多，我们一起去小房间喝酒，不用理会其他人。” 苏成涣总算收拾起心情，道：“不好意思，见笑了。” 几个人相邀上了二楼。魏沉思安排的房间十分精致典雅，面积约四十平米，东侧几张沙发围成会客区，墙壁上有个酒柜，里面摆满琳琅满目的名酒饮料。对面一道玻璃幕墙，可以望见外头庭院的景色。西侧是休息区，一张宽大的沙发，周围几盆花花草草，用屏风隔开。 两个魏家的男仆已经毕恭毕敬等在里面，朝大家鞠躬问好。 魏沉思请众人坐好，向男仆吩咐道：“让厨房上几个下酒的小菜，再来几瓶冰啤。” 男仆领命而去。受华哥影响，魏公子现在变成了新一代啤酒爱好者。 “涣哥儿，这是我们会里的杜隐桥，杜哥，你们认识认识。” 苏成涣知道杜隐桥响当当的名声，赶紧笑道：“杜哥，您好，久仰大名，一向无缘得见，我对您仰慕多年了。” 杜隐桥淡淡地道：“嗯。” 对方不愿搭理自己，苏成涣也觉得自讨没趣，赔笑了几声，这才好像突然发现了朱芒似的，道：“朱二哥，你也在啊。” “是，涣哥儿，好久不见。”朱芒说。 “嗯，有一段时间不见了，我还道你在家闭门思过呢。”苏成涣语气淡然，就当坐在面前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类。 也难怪苏成涣这么冷漠，朱芒在象京世家子弟的圈子从来都是无足轻重的角色，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要不是因为姓朱，早不知被人踢哪块大西洋去了。 你是朱青侯的儿子不假，可是这个儿子在朱家也太不受重视了吧！父亲是堂堂宣德工业老总，竟连一辆宣德车都混不上，开的破保时捷还是叶里京送的。 高中毕业就不读书，天天街头瞎混，家族也不给安排职位。一个月拿二十万零花钱，说句大实话，连博女明星一笑都不够看。 自身又没多大能力，不像苏成涣只手创建宙缘公司，不像叶里京豪掷十七亿搅动娱乐圈浑水，只懂得在游戏厅打电动。偶尔参加圈子里的聚会，泡个女明星还得看别人脸色。这样的贵族子弟，有谁拿他放在心上？ 朱芒知道苏成涣瞧不起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讪笑道：“再闭门思过，沉少过生日也得来捧个场，你说是不是。” 苏成涣正要出言讥讽，魏沉思及时站出来解围，笑道：“涣哥儿，你可知道芒少是谁的兄弟？” “这不废话么！他是他哥哥的弟弟，是他弟弟的哥哥。” 第358章 理当如此 魏沉思道：“芒少可是我华哥亲口承认的兄弟，你小子今后说话注意些！” “你，你是说委员长？”苏成涣的手停住了。 “还能有谁！” 杜隐桥则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刚才委员长打电话过来交代我好好看顾他家兄弟，就是这位朱二哥。” 象京地面上能被委员长亲口称为兄弟的人，还真不多见。 苏成涣一时手足无措，吭吭哧哧道：“这、这……芒少，你是委员长的兄弟，这怎么不早说呢！害我差点得罪兄弟。” 朱芒有些哭笑不得，又相当郁闷。自己是朱青侯的儿子这个身份，丝毫得不到圈子众人重视；反而是莫名其妙的“委员长兄弟”身份，倒叫苏成涣惶恐至此。 正好有仆人带着啤酒上来，苏成涣赶紧一手抢过，轻快地启开瓶盖，给四个高档水晶杯倒满，澄黄透明的液体混合着泡沫淌在桌面上。当先举起杯子，说：“杜哥，芒少，沉少，来，我敬你们一杯。沉少，祝你生日快乐。芒少，呃……那个，先前我态度不好，向你正式道歉。” 朱芒越发吃惊，苏成涣向来心高气傲，连对他那才华横溢的兄弟苏成涯都不大服气，别提跟同辈道歉什么的了。现在居然郑重其事提出，那“委员长”的面子实在大得惊人。 被那种人物称一声兄弟，在道上也是了不得的荣耀。 既然别人给了面子，自己也不能不回应，同样举杯笑道：“涣哥儿，没什么大事不要往心里去，来，干了。” 从开始的麻雀到现在的苏成涣，态度都是突然来个九十度大转折，一时间心里格外舒畅，隐隐觉得就算跟在委员长屁股后面当小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委员长的小弟，比当别人的老大还要来得威风百倍。 厨房送来几碟下酒的小菜，分别是香椿拌豆腐、红油酸黄瓜、老陈醋腌萝卜、五香卤肉、卤味蹄髈、陈皮牛腱子、樟茶酱鸭头、南乳墨鱼仔等等。 魏沉思今天特意从家里请来两位浙菜大厨，大菜做得一等一的棒，小吃也是难得的精致美味。 几个人你一筷我一筷，吃一口东西下一杯酒，吃得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魏沉思道：“涣哥儿，刚才听你好像在唠叨些什么，是不是又和苏四哥吵架了？” 他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起苏成涣立即脸上变色，愤愤道：“苏老四那种人太过自以为是了，我跟他相处不来。干什么都要骑在老子脖子上指手画脚，谁受得了？” 魏沉思假意关切地问：“到底什么事有那么严重呢，兄弟俩还不能坐下心平气和谈一谈？” 朱芒悄悄竖起耳朵准备偷听苏家“兄弟阋墙”的内幕，打算必要时煽风点火一番。 苏成涣道：“还不是因为苏国电器要做网络销售商城，包给了我的宙缘公司。老子投资一千万，前前后后做了十几个方案，程序员、美工、售后、客服、维护什么人员通通到位。他苏老四就是不满意，要我改就算了，我给他改！可是今晚那老小子不知吃错什么老鼠药，说不要我做了！妈的！岂有此理！” 魏沉思和朱芒一脸的同情，异口同声道：“苏四哥这人，也忒不厚道了，哪能这样呢。” 苏成涣大力灌了一杯啤酒，怒道：“老子前期投资一千多万，七八十号人等着吃饭，他说不干就不干，让我怎么向手下人交代？” 魏沉思假惺惺地安慰道：“是啊，苏四哥这人，也太不会为别人着想了。那你们签了合同没？” “我原来相信他，他一句话扔过来我就去做，哪签过什么协议？”苏成涣用力瞪着对面玻璃幕墙后的庭院，游泳池氤氲出白色的雾气，几个清纯活泼的小姑娘正在欢快地戏水。 眼下隆冬季节，室外温度只有七八度左右。魏沉思的游泳池经过特殊设计，安装了高科技装备，水温保持在人体最舒适的二十四度。 咬咬牙，苏成涣又说道：“大不了大伙一拍两散，我和苏老四分道扬镳，那一千万就算做打水漂！” 魏沉思偷偷看一眼杜隐桥，正色道：“涣哥儿，生意场上的大事，怎能随随便便做决定？”tqr1 “其实吧，一千万也就小事，我主要气不过苏老四事事骑在我头上吆喝。行，你当老大，可以啊，可是你不能动不动就抓住我不留脸面的喝骂。”苏成涣孜孜不倦地抱怨道：“他那种人，心态太好了，总以为别人都得听他的。” “是啊，跟那种人做事，没意思。”魏沉思顺口应道。 “所以我退出，这个决定不是临时的，而是早有决定，今天的事儿只是个导火索。”苏成涣说完这话，显得一阵轻松。 魏沉思笑道：“我姐的心源公司网站也要升级呢，如果涣哥儿方便的话就帮个忙，价钱方面好商量，总不能叫兄弟吃了亏。” 苏成涣道：“好，没问题。” 魏沉思嘿嘿一笑，不动声色之间打断了苏成涯的一只臂膀，这买卖划得来。或许日后委员长一声令下摧毁苏家，铜墙铁壁就首先从苏成涣这里攻破。 “涣哥儿，将来苏四哥主掌苏家，你左右是要自立门户的，不如直接独立出来，有我们弟兄帮着你，怕什么？”魏沉思又添了一把柴。 “呃，这个嘛……”苏成涣犹豫不决。 魏沉思道：“别怕你的网络公司没生意上门。我姐在搞心源公司，我这里凤笛公司又跟北城所有企业单位有关系，要接什么生意单子，小意思，一句话就能搞定。还有芒少，别看芒少现在低调，他是委员长的兄弟，将来不扶他上位还能扶谁？记住，朱、魏两家都站在你这一边。” 魏沉思空口许下大馅饼，苏成涣还是有些纠结，揉着下巴道：“说的也对啊……” 问题在于，拿什么维系双方的合作关系？ 在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杜隐桥突然说道：“苏先生，不如你以私人名义加入凤笛公司，从此大家都是委员长手下的好兄弟。” 苏成涣眼前一亮，猛然站起，叫道：“真的可以？我能行么？” “当然。”杜隐桥微微笑道：“魏公子是魏家第三代继承人，他尚且如此，你怎么不行？” 苏成涣呼吸逐渐变得粗重：“我也可以想砍谁就砍谁，再也没有谁能甩我脸色？” 魏沉思认真地点头：“在蟹委会制定的规则下，你可以混迹街头喝酒喝个烂醉，不顾形象打架骂脏话，追求清纯的女学生，彻底丢掉家族的压力，想做什么做什么，而不用顾忌长辈们的心情。” 苏成涣和朱芒满脸向往之色，后者甚至情不自禁流出了欣慰的口水。 魏沉思续道：“我们管理街道的秩序，制止犯罪，为社会的繁荣发展贡献力量，换来的是所有平民的尊重。我们只靠自己的双手，在这块地面上，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感激我们所做的一切。你们觉得这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少爷爽？” 杜隐桥暗赞公子的口才又比前些日子有进步了。 过了一会儿，苏成涣起身道：“沉少，我听你的。” “芒少，你呢？”魏沉思望向朱芒。 朱芒耸耸肩笑道：“我今天来除了为沉少贺寿，还有一项任务，是加入凤笛公司。你们都说我是委员长的兄弟了，怎么可能错过呢？”心中始终想不起到底什么时候见过那神秘的委员长。 魏沉思请大家坐下，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先来谈谈我们的组织构成。凤笛公司是螃蟹委员会旗下的分支机构，前身是金笛公司，上一阵子我们打垮凤凰会后双方合并而成，主要负责管理北城的街区秩序。” 朱芒和苏成涣一派洗耳恭听的神色。 “我们的大老板是华哥，平时他不直接参与管理，凤笛公司徐婉鹭总裁是华哥的情妇，这个情况要对外保密。我目前是蟹委会候补五虎战将及凤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主任，负责监督成员们违法乱纪的行为。” “那我们去干啥？”苏成涣问道。 魏沉思道：“我现在有想法了，我打算以我们三人为核心，成立独立于公司之外的‘三叉戟军团’，我是总指挥官，你们两个是副指挥官，直接向委员长负责。” 朱芒抹着冷汗道：“这个……感觉挺像未成年小毛孩幻想的产物，奥特曼，对，非常奥特曼。” “你！你好意思否定我伟大的构想？”魏公子的脸刷地红了。 “难道不是么？” “那你有些什么天才般的构想，说出来，让哥仰慕一下！”魏沉思拍桌道。 “我初来乍到，连组织有什么人都不熟悉，哪提得出构想。” 杜隐桥打圆场说道：“我看这样吧，两位性情高洁的公子加入蟹委会，乃是足够轰动象京的大事。不如上报给委员长，安排一场盛大的入会仪式，也好借着这次仪式向象京所有势力宣告，从此你们是蟹委会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至于成立什么军团，就由委员长来定夺好了。” 三位公子同时眉开眼笑，连声说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话说今天委员长怎么没来？”朱芒觉得一直闹不清楚委员长身份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魏沉思也觉得没面子，有气无力应道：“那老小子，明明答应要来的，到现在还没见影子。” 杜隐桥说：“阿遥早就到了，一直在大厅瞎混，让我们不要打扰。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这老小子！”魏沉思气得想摔杯子：“要不是看在堂姐的份上，我早就扁他了。” 就这样，贵族世家子弟出身的三个小流氓，以少女的微笑为己任，以老人的幸福为使命，踏上了他们野心勃勃的征程。 第359章 功夫了得等等 魏沉思一把揪起秘书的衣领，喝骂道：“小兔崽子，你到底会不会用词语？老子让你写‘三个伟大的男人’，你写‘三个小流氓’，这不是要老子难堪吗？万一十几年后进了《象京地方志》，老子扒了你全家的皮！” 秘书讪讪应道：“我是打算帮你们加上一些成长历程，这样看起来更人性化一些，其实这只是文学上常用的修辞……” 魏沉思三下两下撕掉稿子，通通洒在他头上：“重写，你这个废物！” 正在按照既定方针逐步清理公子生日宴席上的美食，陈华遥搞得满面油腻，双手发光。 “陈华遥，你小子饿死鬼投胎啊？”背后有个人突兀地说道。 回头一看，那人仪态从容潇洒，带着高高在上的神气，可不是送给魏沉思一柄古董仪刀，出尽了风头的苏成涯么？后面跟着个似乎不太情愿的许苏杭。 刚刚和苏成涣吵了一架的他气色很不好看，又喝了几杯烈酒，急需一个倒霉的家伙来承受自己的无名之火。你和朱家大公主“订婚”，算什么玩意？老子今儿就是要骂你，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 陈华遥左手一只酥黄的鸡腿，右手一个白花花的奶油，嘴里叼着一块又肥又厚的铁板牛柳，闻言满面愕然之色，口齿不清的说道：“怎么着？我吃东西跟你祖宗八辈有关系？” 随着他的说话，口水和牛肉残渣喷了出来，看得许苏杭直皱眉头。真粗俗！ 苏成涯双手插兜，冷笑道：“抱歉，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在魏沉思的宴席上撑死了，省得主人家不好看。” 陈华遥一眼看出苏成涯是来挑事的，急忙三口两口吃光牛肉，说道：“多谢提醒。” “朱家大小姐呢？没跟你一起来么？”苏成涯继续冷笑：“我收到消息，就在前两天，美国洛克菲勒家族族长安东尼·洛克菲勒携儿子奥迪斯亲自飞抵象京，向朱家提亲。” “哦，那又怎么样？”陈华遥乜斜眼睛看着对方。 苏成涯的脸直凑过去，笑得嘴角快要裂到耳朵根了：“告诉你哦，安东尼先生提亲的对象正是你所谓的未婚妻夏大小姐。而且朱青深也同意了，嘿嘿，嘿嘿！” 许苏杭在后面轻轻扯着苏成涯的衣角：“苏先生，别说了。” “别来烦我！你这个臭婊子！”苏成涯不耐烦地挥开艺院天使。 许苏杭脸色苍白，退开几步。 陈华遥不动声色地吃掉奶油，顺手在苏成涯衣襟上擦掉满手的油腻，适时作出震惊不可置信的表情：“呃，听到这个消息，我深表遗憾。” 苏成涯浑若未觉，冷笑道：“朱家的大小姐就好像枝头的凤凰，你这种草窝小鸡十辈子也高攀不上的。充其量，你不过是个爱情骗子罢了。嘿嘿，可怜的小混混，还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呢。”tqr1 “我，我是爱情骗子？”陈华遥浑没料到这顶光荣的大帽子会扣在自己头上。 苏成涯的手指用力戳着陈华遥的胸口：“不管你用了什么方法接近朱家，如今的事实已经让你知道，平民始终是平民，和贵族永远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我也奉劝你一句，以后老实点！别再让我看到你！” 正说着，旁边有个兴奋的声音叫道：“陈华遥！陈华遥！”声音清脆悦耳，令人过耳难忘。 抬眼望去，一个两道浓眉、英姿秀挺的可爱女孩朝陈华遥兴冲冲跑来。 留着顺直长发随跑动而拂起发丝，穿着乳白色的针织羊毛衫外套，胸前双峰一晃一晃。下面是紧绷绷的牛仔裤和板鞋，显示女孩儿没经历过社会的青春萌劲，也加倍衬托出她不输于许苏杭的笔直长腿。 大家为之一愕。 “香香！” 刚叫了一声，郁金香已裹着一团香风奔了过来，对身边的苏成涯视而不见，径自挽起陈华遥的胳膊，带着三分嗔怪，七分撒娇的语气道：“陈华遥，你也来参加魏沉思的生日宴会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我是临时接到通知，刚刚赶到……”陈华遥略显得底气不足，近期忙着委员会里的事务，已经快要有半个月没见到这可爱的女孩了。 “不是吧，你和魏沉思关系那么好。”香香有些疑惑地说。 陈华遥不自觉地揉揉鼻子。 “怎么吃得满手油腻，看看你，真不让人省心。”郁金香说着从小包里掏出带有少女体香的小手绢，抓起他的手腕，用小手绢给他轻轻拭擦手上和脸上的油污，说：“半个月不见你人影，还想不想考试了？” 陈华遥吞吞吐吐道：“这个嘛……我一直躲在宿舍里自习。关于那个考试，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郁金香看到苏成涯身后的许苏杭，示威似的一挑眉毛，没有说话。 苏成涯一时发怔不已，这女孩两道黑黑浓浓的眉毛配在她富有女人味的脸上极为好看，拥有着几乎与许苏杭相当的美貌。该死的陈华遥，女人缘也委实太好了吧！ “郁金香同学，你好。”过了一会儿，许苏杭开口说道。 “许苏杭同学，你好。”两个女孩都是差不多相同的硬邦邦的语气，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哦！你是郁金香！”苏成涯醉醺醺的大脑总算想起来了，笑道：“和陈华遥这老小子抱这么紧，跟他什么关系呢？” “你管不着！”郁金香瞪了他一眼。 陈华遥反手揽住郁金香的柳腰，恶狠狠盯着苏成涯的眼睛，道：“香香是我马子，你说话注意点。” 苏成涯和许苏杭脸上同时变色，郁金香脸蛋如同火烧般通红，一直红到脖子和锁骨，软弱地说：“陈华遥，谁是你马子啊，乱开这种玩笑。” 看那欲拒还迎的神态，半推半就的姿势，搂住陈华遥不肯松开的手，仿佛在说：“没错，我就是你马子。” 苏成涯哪能看不出来？一时气恼之极，你小子曾经是我的情敌也就罢了，不料突然摇身一变，跟朱家拉扯上了关系。现在又跟这么个清纯到了极点的女生大玩暧昧，凭什么你这么受女孩子欢迎？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情圣？ 于是苏成涯大声道：“郁金香，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这小子是象京有名的爱情骗子！” “苏先生，您真会开玩笑。”郁金香一下也不掩饰眼睛中的热烈，看着陈华遥。这人呆头呆脑，朴实无华，真要能是“爱情骗子”，那全天下都没有好人了。 许苏杭不禁把脸别过边去。似乎很不乐意看到他们亲昵的样子。 陈华遥不耐烦挥手道：“苏老四，一边去，我说你做事能不能像正常的成年人一样看待问题？” “你，你说我脑子不成熟？”苏老四开始不淡定了。 陈华遥懒得理他，向郁金香说：“香香，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沉思邀请了胖子，也邀请我们班很多同学啊。”郁金香嫩比春葱的小手指指远处几个靓丽的身影：“你看，顾晨曦她们都在的。大家听说魏公子生日请客，都很高兴。” 对面的人也发现了郁金香，用力挥了挥手。 郁金香说：“我过去一趟，你呆在这里别跑哦，等下要陪我玩。” 陈华遥连忙点头不迭。 郁金香便笑着扭动翘挺的浑圆小屁股走了，留下一道窈窕背影，令人回味无穷。 苏成涯嘿了一声：“小兔崽子，骗女人的功夫倒是了得。” “怎么，你不服吗？” “服，我服！”苏成涯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口吻却是满满的不服气，冷笑道：“为了检验郁金香同学对你是否真心，我决定亲自去测试测试。看看她喜欢帅哥金钱还是你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挫男。” 言下之意自然是指：我苏成涯要亲自去泡郁金香，如果她跟我，就说明她和你不是真心的，那也没什么好说。如果她不跟我，那是你陈华遥在泡妞上有天分了！ 毫无顾忌地当面说出这等醉话，不禁让许苏杭暗中咬了咬牙。 陈华遥用手拍拍苏成涯的脑袋，笑了起来：“希望你不要无缘无故跟我开玩笑，香香若因此少了一根毫毛，我不介意拿苏家全族的人头来陪葬。” “嘿嘿嘿……”苏成涯大着舌头道：“你，呃！很有意思！我喜欢！实话告诉你，郁金香是我的了！” “最好你明天还能这么说。” 两人虎视眈眈相对着冷笑。 “陈助理，你怎么躲在这里！”有个严厉的女声响了起来。 这回轮到苏成涯深深吃惊，连带着酒也醒了，叫道：“阿妍！” “苏先生，这么巧。”来人盘头、短裙、丝袜、高跟，脸上表情永远是一成不变的严肃干练，除了魏沉思的堂姐魏妍妍还能是谁？ 看起来这次生日宴会上陈华遥的熟人真是多如过江之鲫，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魏妍妍朝苏成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转头向陈华遥冷冷地道：“都半个月了，打电话给你也不接，你到底想怎么样！还要不要做事了？你这个助理到底怎么当的？是不是天天跟徐婉鹭那个骚狐狸鬼混？” 不由分说便是一通训斥，将陈华遥骂得狗血淋头，片刻做声不得。那情形不像是上司教训下属，倒和凶悍的妻子修理懦弱的丈夫相差仿佛。 许苏杭听到她话里所提“徐婉鹭”的名字，羞恼地瞪了陈华遥一眼。艺院天使和婉姐曾经是无话不说的好闺蜜，如今因为陈华遥的缘故，两人也变得生疏了许多。 陈华遥垂着头强自分辨道：“妍姐，年关快到了，居委会里头事情很多，每天来开未婚证明、结婚证明、居住证明什么什么证明的人从街头排到巷尾，我身为尽职尽责的副主任，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接听不相干人士的电话？” 第360章 败类 魏妍妍抱臂胸前，仿佛逮到了老鼠的猫，冷笑道：“你说我是不相干人士？” 堂姐本身已有那种酷意十足的冷美人感觉。盘着头发，颈子如天鹅般生动，抱着双手，冷淡的笑容，更多了一层冷艳的美感。好像高高在上的女王，你只能对她顶礼膜拜，而不能对她生出丝毫亵渎之心。 陈华遥硬着头皮道：“你唠叨了那么多天，也没给我发过一毛钱工资，难道还不是‘不相干人士’？” 魏妍妍气乐了，怒道：“我早就说，你辞了居委会的破工作，老娘给你开一百万的年薪！两百万、三百万、五百万都成！只要你天天去公司上班，做我的贴身助理！” 贴身助理的贴身二字，何其暧昧。 魏妍妍如此着紧陈华遥，是有深层次原因的。前些日子，宣德工业主动找上心源公司谈及双方合作的具体事务，可把堂姐高兴坏了。能和这么强大的公司合作，对心源来说绝对是个利好消息。 尤其是当魏妍妍知道是由宣德工业的总幕后，洪武集团的公主夏大小姐所主导时，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 宣德工业给予了心源公司许许多多的优惠条件，好得简直是在做梦一般。大量的研发资金，富有经验的开发人员，最新的科研成果，实力雄厚的实验室，几乎在瞬间让心源公司规模更上了一个层次。这完全是凭空掉下来的馅饼啊！ 堂姐只在合作仪式上签字时见过夏大小姐一次。夏小姐告诉她：这次的协议是我看在陈华遥的份上才会选择你们公司。我无条件信任陈华遥，所以也对你放心，请你不要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 堂姐一时又喜又愁：跟徐婉鹭争抢陈华遥已经那么艰难了，现在又突然冒出个貌比天仙的夏小姐，这不开宇宙玩笑么？可是她给公司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却是谁也无法拒绝的，因此陷入了矛盾。 凭借夏小姐的本事，甚至将来有可能达成朱、魏两家的深层次合作，帮助魏沉思顺利接位。干系重大，千万大意不得。 陈华遥睁圆眼睛道：“堂姐，五百万请我做贴身助理？虽然我很英俊，也很潇洒，谈吐又幽默，举止更有风度，在香樟路上无数的未婚少女向我表达好感，但……我、我我还是黄花闺男，不接受潜规则的。” 魏妍妍又好气又好笑，冷声道：“你这样的，就算倒贴钱也没人愿意潜规则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要你好好处理宣德工业合作的后续事务，这一点非你不可。” “宣德工业？”陈华遥还不知道双方已经达成了深度合作意向，宝宝也没向他提过。 魏妍妍挽起他：“走，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你是我的贴身助理，也就算是这栋别墅的半个主人，一起过去好好招呼客人。” “等等！”苏成涯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叫道：“阿妍，你们自顾自的说话，当我不存在么！”tqr1 陈华遥皱着眉头道：“苏老四，在物理学和哲学观念上来讲，你是客观存在的，并不是因为我堂姐当你不存在你就不存在了，知道么？你个没文化的东西，闪开！” 魏妍妍和许苏杭不禁扑哧一笑。 魏妍妍道：“苏先生，希望你能在沉思的生日宴会上玩得愉快，改天再聊吧，拜拜。” “阿妍，你什么意思？” 十点钟，大厅的灯光渐渐变暗，玩性正浓的宾客们一时回头四望，闹哄哄的声音便慢慢小了下去。 右角的卡拉赞乐团指挥手势一变，变成了沈幽桐的经典曲目《不可忘却的纪念》，小提琴挑起优美的旋律，沉静的钢琴配以伤感的声音，悠扬悦耳。 厨房门口有光亮起，两个头戴白色高帽的厨师小心翼翼推着蛋糕车缓缓走进大厅。 那蛋糕甚是夺人眼球，大得好比城堡一般，放置在宽大的平板推车上，足有一米六高。上下共分为十二层，每层点满蜡烛，合计五百七十六根，乃是魏公子二十四岁的平方之数。 五百多根蜡烛各有千秋，有的燃烧绿火，有的发出红光，有的绽放明黄之色。林林总总，五颜六色一起燃烧，端的是火树银花，惊艳到了极点。 当下不少女孩子均齐声惊叫：“哗！好漂亮啊！” 尤其是许多学校里的女花痴，顿时双眼齐冒小星星，一副彻底沉沦的悲惨模样。更有人在心里狂喊：“要是魏公子为我过一次这样规模的生日，就算最终嫁给宋祖德也不枉此生了。” 魏沉思换了一身大红色滚金边的礼服，腰间别着西瓜刀，既骚包又华丽，笑吟吟地出现在蛋糕车边上。他这个不伦不类的造型当场又引起女生的尖叫当然，只要人长得帅，不管你穿乞丐装还是头顶大便、脚踏安全套，一样有人喜欢。 “各位亲爱的来宾朋友们，各位女生先生们，各位可爱的同学们。”魏沉思摆摆手示意女生们安静，说道：“很高兴你们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在大家的帮忙下，我成长了许多，也进步了很多。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姐姐，象京最美丽的妇女……魏妍妍！” 魏妍妍怒冲冲走过去，喊道：“是女人，不是妇女，你想让生日变成忌日？” 魏沉思笑嘻嘻道：“姐，来和我一起切蛋糕。” 魏妍妍道：“你们居委会的陈主任呢！我找他半天了！说上个厕所，一走就不见影子，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我也一直在找他。那老小子神出鬼没的，别管他。”魏沉思大声道：“灯光！音乐！” 音乐马上变成了《生日歌》。 唱完歌，许愿完毕，众人一齐鼓掌。宴会气氛到达高潮。 魏沉思用西瓜刀象征性的切了第一刀蛋糕，余下的由仆人处理。亲朋兄弟美女们纷纷上前道贺，热烈之至。 “沉思，祝你心想事成。”魏妍妍拿起酒杯正要祝弟弟幸福万年长，突然看到角落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遍寻不着的陈华遥，手里一杯马蒂尼，泰然自若和身边一位女士低声谈笑。 唏嘘的胡渣，忧郁的眼神，仿佛暗夜中的萤火虫，像极了国产凌凌漆的派头。 见陈华遥这个样子，魏妍妍差点笑出声音，赶紧抿住嘴唇，心中暗暗生气。和陈华遥聊天的那个狐狸精，正是她魏妍妍的老对头徐婉鹭！ “败类！”魏妍妍反手一块奶油蛋糕拍在弟弟脸上，转身就走。 魏沉思半晌没反应过来，木然地擦去两只眼睛的奶油，莫名其妙道：“我又做错了什么？” 陈华遥和婉姐有好一阵子没见了。新组建的凤笛公司面临凌云社和氪金军团反扑的压力，加上追查哥哥死因的真相，徐婉鹭忙得心力交瘁，也没空去找他。眼下见到了，心里十分高兴。 “你来怎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呃，怎么不带宝宝一起来？” “宝宝在家里复习功课呢，小孩子还是不要参加这种场合的好。”陈华遥随口编了个谎言。反正他的话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婉姐根本分不出来。 “对了，学校准备放假了吧。你寒假没事做，来公司帮姐姐干活。姐姐这里忙得要死，没个男人不行。” 陈华遥笑道：“番薯、芋头，魏公子他们不是男人？” 徐婉鹭脸一红，吐吐粉嫩的小舌头道：“我是说，能帮得上姐姐的男人，他们都不行。” “那你不用考试了？” “姐姐是去学校进修的，随便学学，不用考试。”徐婉鹭提起酒杯与他轻轻碰杯，抿了一小口酒，说：“听说魏妍妍那个白骨精一直在打你主意，不要理她太多知道么。记住，你是姐姐的人。那个白骨精对你不安什么好心。” 你骂我作骚狐狸，我叫你做白骨精，谁也不肯服输。这话要是让魏妍妍听了去，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 “那是，那是。”陈华遥答得极为顺溜。在这种场合之下，回答得若是略有迟疑，只怕会引发大战。 “算你还有良心。”婉姐白了他一眼。 “婉姐，呃……你今年过年有什么打算？”陈华遥想试探一下有没有可能邀请婉姐回家过年，以便应付老头子的难关。不过这种话说起来真是难以启齿要怎么说？我爸想看儿媳妇长什么模样，你帮忙扮一个？ 如此傻气的问题只怕婉姐会当场踹死他。 “问这个干嘛？”徐婉鹭笑吟吟地反问一句。 陈华遥难得地紧张了，他处理男女感情的能力实在逊于黑道能力一万倍，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徐婉鹭不疑有他，道：“本来打算留在公司加班的，你看今年这个形势，估计过年会很忙。不过我又想有两年没回老家看望父母了，起码要抽三四天回家看看。你呢，给姐姐准备了什么新年礼物？” “呃……”陈华遥终于说不出口，道：“回家挺好，回家嘛，看看父母，挺好……” 徐婉鹭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你今天搞什么，好像心不在焉似的。跟美女聊天也没心情，要死哦你！” 陈华遥打起精神说道：“好了，不说这个，来，婉姐干杯，祝你青春美貌，永远年轻。” 第二天，西区银杏路早起的居民惊异地发现，路口东头大榕树脚拉起长长的警戒线。 警戒线内是一辆千疮百孔的宣德甲戌，车身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没有一处完好的玻璃。汽车下一滩已经凝固的血迹。 路上多了许多神情严峻的青年来回巡查，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有三五个鬼鬼祟祟的记者扛着摄像机想要在附近进行拍摄，被那些青年驱离了。 确实是一桩轰动整个象京黑道的大事。 昨天夜里，参加魏沉思生日晚宴的杜隐桥返程途中，遭到早有预谋的伏击。 第361章 还有良心 根据路口监控摄像头显示，杜隐桥所驾驶的宣德甲戌驶至银杏路，迎面突然驶来一辆遮挡车牌的黑色奔驰。两车相距不到二十米距离的时候，奔驰车窗突然打开，伸出两柄微型冲锋枪，朝杜隐桥开火。 数百发子弹通通打在宣德甲戌车身上，把价值两百四十万的宣德甲戌打成废铜烂铁，奔驰车随即逃离现场。 消息灵通人士透露，杜隐桥昨天夜里当场身负重伤，拖到现在很可能已经死亡。就算不死，从今以后也要变成废人。 早上五点钟天不亮，蟹委会铁血青年团团长姜世瑞、五虎战将灵惧、秦寂然在委员长命令下带领三百多号成员开展全城追凶工作，闹得满城风雨。 这次事情不仅是对蟹委会的严重挑衅，也是对象京黑道规矩的公然践踏。 前面说过，五虎战将骇龙杜隐桥是螃蟹委员会的旗帜，行使对外立威之责，打手里的领军人物。蟹委会有很大一部分名头要靠他撑着，这位神人一旦倒下，将对蟹委会的声威造成巨大冲击。 出了这种流血袭击事件，而且还动用枪支，性质非常严重。 这件事在象京黑道犹如投下原子弹的湖泊，激起轩然大波，然而放在全球角度来看，却不值一提。真正让大佬们吃惊的是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当天下午三点钟，国家能源部暨洪武集团在象京金玫瑰七星级大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 时至今日，全世界只建成了三家七星级大酒店。最著名的当然是迪拜帆船大酒店，另外两家都在中华。一家是中海的贝壳大酒店，一家则是象京由洪武集团控股的金玫瑰大酒店。 中东饱受战乱折磨，欧洲深陷欧债危机泥潭，日本还在寻找失落的二十年，到现在还能引领世界风潮的只能是越来越有钱的中华人。世界经济下行的今天，中华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建起两家七星级大酒店，不能不让别国羡慕。 金玫瑰大酒店建在永明区玫瑰大街的石榴湖畔，是一个塔状建筑，一共八十八层，四百四十八米高，由国内设计师董航宇设计。酒店采用双层膜结构建筑形式，造型古朴厚重，结合了现代与中华文化的艺术精髓，非常美观。 酒店拥有二百八十八套复式客房，四百米高的可以俯瞰全城的豪华餐厅以及全世界最高的中庭。到过这里，客人才能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富贵奢华。 客房面积从一百五十平米到八百平米不等，最低房价需要四千元华币，最高的“皇家套房”则让客人支付九万华元。皇家套房在第十九层，设有游泳池、电影院，两间卧室，两间起居室，一个餐厅，出入有专用电梯。 酒店为客人提供的会议大厅设在八楼，占地两千平米，可以轻易容纳两三千人。 各路媒体已经来得差不多了，重量级的象京日报、象京卫视、红宝石电视台、象京热点周刊、易狐浪腾网n驻象京记者，都排在最前面。不光是新闻媒体，其他的娱乐媒体、体育媒体甚至是《让我们荡起双桨》儿童节目组的人也有不少纷纷前来凑热闹。 各种各样的长枪短炮一齐开动，录音笔、摄像机、相机、麦克风、智能手机，仿佛大战前的武器装备，到处有人在挥舞。 前排的嘉宾席全是专家学者。京华科技大学的教授，中海大学物理系的博士，京华大学的导师，象京大学的研究员等等。有见识的人会发现，这些嘉宾大部分是物理学方面的科学家，其中包括鹦嘴湾核电站总工程师杨季东以及两度拒绝了诺贝壳物理奖的科学家解英华先生。 主席台坐满了人。能源部部长邱明山，新能源开发司司长刘向南，象京市常务副市长温继祖，办公厅主任余斯敏，能源厅厅长王建徳，洪武集团总裁朱青深，宣德工业总裁朱青侯，科学院院士张文贺，工程院院士李同武，象京大学物理学博士宋延国等等，都是名动一时的人物。 现场的安保措施也做了最全面的强化，由洪武集团私人的保安公司联手永明区治安支队负责。像能源部这种国家部委的大领导还有从首都带来的护卫，务必要保证安全。 来的大多是能源专家学者，很多人估计洪武集团将会向公众通报他们的新一轮能源计划。但是相关部门领导也来了，这又超出许多人的心理预期。 先来看看洪武集团过去几年在伊朗的动作，他们拿下了奥赛尼亚贝德油田三十年的产权，并因此成立“镇远石油公司”，进军石油产业的野心表露无遗。 然而这间镇远石油公司和世界石油巨头比起来，无论规模、技术、员工、资金、开采量，均是远远不及，就好像刚出壳的小鸡和翱翔于天际的老鹰，永远无法比拟。 他们突然召开这次与能源相关的新闻发布会，大家都想象不到。有心人士预测，洪武集团历来偏重于新科技的开发，他们一定是研究出了新的石油勘探、开采技术。或者是探测出了一块储量中等的油田，这两个选项不怎么让人期待。各路媒体前来，不过例行公事罢了。 消息灵通人士希望洪武集团公布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新技术，那对汽车工业来说或许是一场新的革命。 朱青深位于主席台中央，就在邱部长旁边，两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朱青深道：“邱部长，等下还是由你发言吧。你身为领导，能亲自来象京给小弟这个面子，小弟很是感激。” 邱明山年纪约莫五十五岁，脸型微胖，额头皱纹深重，稍稍染上了老人斑。神色略显得疲惫，但眼睛偶尔透视出的精光，却不容人忽视，那是一位掌握极大能量的人物。 听了朱青深的话，邱明山道：“朱老弟说哪的话，你们做的事也是为了国家，为了狙击某些觊觎我国宝藏的帝国主义资本家。你们做的努力，我们也会做。一切都不必说太多。” 朱青深便客气地笑道：“多谢邱部长了。散会后到我庄子上喝几杯，我们兄弟俩可有好多年没见面了。” 邱明山微微颔首：“那是自然。今天的计划，你们到底有多大把握？万一失败，不光你们集团蒙受损失，我因此下台不说，国家还会遭受巨大压力，后果极其严重，你都想清楚了么？” 朱青深道：“基本都考虑好了，不会有差池的，邱部长尽管放心。这个计划一直由青侯主持，就让他来发言吧。” 向隔着一个座位的朱青侯作了个手势：“青侯，你来说。” 朱青侯收到指示，看看手上的江诗丹顿腕表时间，轻轻点了点头。 拿起讲稿，扫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台下闹哄哄的声音渐渐变小，密密麻麻的观众们个个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 闪光灯一时闪烁个不停，几千台高品质单反相机同时开动，从台上往下看，仿佛夜空里的璀璨银河。 数千个按键同时按落，咔嚓咔嚓的声音连绵一片，好像工厂里永不停歇的机器。 朱青侯定了定神，对着麦克风说道：“尊敬的来宾朋友们，尊敬的领导，尊敬的女士先生们，我是宣德工业有限公司负责人朱青侯，大家下午好。在这里，我将为大家带来一个消息。” 他在这里做了一个停顿，现场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朱青侯说：“众所周知，自十九世纪工业革命开启以来，能源便已成为工业产业的血液，能源是人类文明活动的物质基础，如今的社会，也就是一个如何合理利用能源的社会。现在我们所使用的能源，大部分来自地球本身蕴藏的能量，即化石能源，以及少部分的太阳能、风能、核能。” “每一个学过中学地理课本的人都知道，石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能源。电灯、电视、汽车、机床、工厂流水线、轮船、飞机，乃至你厨房里的燃气灶，我们的生活离不开石油天然气，因此称它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商品并不为过。” “不过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思考的是，根据美国地理研究院、中华地理学会、欧佩克组织统计资料预计，全球已探明的石油储量，按照我们目前的使用速度，将只能供全球使用四十年。” 朱青侯很有大型会议发言的经验，侃侃而谈，语调平静，根据发言的内容时而停顿，时而加快语速，时而环视四周。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用一种低沉略带着无奈的语气笑道：“诸位，不知四十年后我们的子孙怎么办呢？” 这时台下许多有经验的资深人士笑了。和预计的十分吻合，洪武集团等会儿宣布的消息很可能就是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 自从上一次市府招待会流传出来，业内人士便对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充满关注。 这种发动机意味着什么？全新的能源驱动，无污染绿色环保方式，性能优越，充电比加油还快，方便快捷。所使用的电力消耗比起石油消耗，是后者的百分之一点三。也就是说，你原来要用一千块购买汽油柴油，换用新发动机之后只需要十三块的充电费用！ 如此大的性价比怎能不令业界饱受刺激？ 朱青侯说道：“有时候我不敢想象用尽石油资源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世界的末日，还是文明的尽头？这太可怕了。”tqr1 众人一点不觉得他这个蹩脚的笑话值得好笑。 朱青侯点了象京电视台新闻记者方强的名字：“方先生，您认为有什么能源可以替代石油？” 方强站起身接过话筒，朝四周微微点头致意，说道：“朱先生，很显然您问错了人，我并非专业人士。不过我可以回答你，太阳能、风能、生物能、水能、地热都可以取代石油。” 第362章 宇宙级玩笑 “回答得不错。”朱青侯示意方强坐下，说：“不过以目前的技术条件来看，替代石油能源言之尚早。” n记者爱德华兹站了起来：“先生，那么您认为呢？” “这正是我要说的问题。” 朱青侯拿起已撕去商标的矿泉水灌了一口，说：“能源问题已成为全社会亟待解决的问题。作为愿意负责任的企业，洪武集团也在为这个问题绞尽脑汁出谋划策。” 继续往下说道：“为了解决不久将到来的能源危机，洪武集团永乐科技公司隆庆实验室从二〇〇六年开始制定实施‘太极计划’，科研人员在张文贺教授的领导下，经过不下十万次的研究开发和实践论证，成功进行了大量的热核反应。换句通俗的话来解释，叫做原子核的聚变反应。我们的科研人员已经实现了可控热核反应，并建成全新的核聚变反应堆……” 这次他停顿的时间比较长，“我宣布，国家能源部联手洪武集团，将在距离象京一百六十公里的秋山港兴建全世界第一座热核聚变型发电厂！” 台下发出嗡嗡嗡的议论声，众人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怎么不是水溶液锂电池发动机？ 等等！他说的是什么？ 核聚变发电厂！ 开什么宇宙级大玩笑！ 台下瞬间一片寂静，现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人人都惊得呆了，个个瞪大眼珠，伸直脖子，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紧接着，台下又爆发一阵轰然喧嚣的吵闹声，有人在叫喊，有人在打电话，有人挥舞着录音笔拼命往主席台冲。有人兴奋，有人沮丧，有人震惊，有人慌忙，就是没有一个平静的。 一些有识之士面面相觑，分别看到了对方眼中不可置信的目光。 先来看看“核聚变”这个科技词汇所代表的意义。核子反应产生的能量分为两种，一种是核裂变，一种是核聚变。 原子核在发生裂变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一千克铀235的全部裂变将产生二万兆瓦小时的能量，与两千五百吨煤完全燃烧释放的能量一样多。而同等级的核素，聚变反应比裂变反应能量超出几千几万倍。 从科学家提出理论到实现应用，到现在已经将近百年。目前全世界商业运转中的核能发电厂都是利用核裂变反应而发电，没有一家是核聚变，因为人类目前尚未完全掌握受控核聚变反应堆技术。 核裂变电站的技术一直在发展过程中，目前已经进化到了三代，第四代还只是设想。自从日本东海海啸引发福岛核电站核泄漏危机后，引起了各个国家的反思。核能到底怎么用才是最安全的？ 当然只能是核聚变！ 比起核裂变，核聚变显然拥有不可比拟的优势。清洁、环保、安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几乎不会发生泄漏的危险。如果说核裂变反应堆是时刻不稳定的炸弹，那么第二代核聚变氘和氦3的反应几乎不会产生中子，换句话说，第二代核聚变电站可以直接放在市中心。这一点无疑是极度安全的。 热核反应中的氢原子核即氘和氚，可以直接从海水提取。每公升的海水含有三十毫克氘，只要七大洋的海水未曾干涸，热核反应便能无穷无尽，人类或许可以利用这种能源直到文明消亡。 这该是何等一幅令人向往的景象。 问题是，从八十年代成功进行受控核聚变实验迄今为止，人类尚未建成一座受控核聚变反应堆，更勿论核聚变电站。科学家对于受控核聚变的研究，一直停留在实验室阶段。 洪武集团竟然实验成功并真正建成了反应堆，距离核聚变电站仅有一步之遥，委实天方夜谭。 一旦朱青侯的发言得到证实，那么新世纪能源革命的曙光已经提前降临！ 而在场的所有专家、学者、领导、记者正在经历这一辉煌时代的黎明，他们正在见证历史！ 想到这里，现场人群不由自主的沸腾了。没有人不为之兴奋乃至癫狂错乱的。 朱青深接过麦克风，敲敲桌子，用力咳嗽了一声，道：“当红军战士翻雪山过草地时，很多人只能靠煮皮靴熬皮带果腹，然而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他们立下了誓言，要让全国人民日后都能用上电灯。他们是无私的，伟大的。在隆庆实验室始创之初，我们的研究人员向伟大的红军战士致敬，也立下了自己的誓言，要让全世界人民用上核能。现在我们向这个目标迈进了坚实的一步。” 爱德华兹急急起身，大声问道：“朱先生，你们真的建成了热核反应堆？” 朱青深道：“爱德华兹先生，请您稍安勿躁，在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我将邀请一部分专家学者以及媒体记者前往隆庆实验室参观我们的四号热核反应堆。” 台下又是一片大哗。序列排到了四号，说明洪武集团成功建造的已经不止一座。 朱青深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对着讲稿念道：“洪武集团暨能源部投资四千七百亿华元，在秋山市兴建全球第一座热核发电厂，年内开始动工，建造周期计划为二十年，我们打算在这二十年建造十台机组。将于五年内建起第一台机组，预计装机发电量为一点七亿千瓦，是我国现有核电站发电量的十二倍，也是全国所有电站装机发电量的百分之十，届时将为象京、中海、广南、福春等省市提供电力供应。” 台下已经完完全全呆住了，光是一台机组的发电量已经占全国发电量的十分之一，一台机组就能满足好几个经济大省的所有用电需求，这种能力委实恐怖。 他所提到要建造十台机组，那么换算过来，单单一座热核发电厂就能为全国供电，太不可想象了！ 年迈的解英华教授在工作人员搀扶下颤巍巍起身，接过话筒问道：“朱先生，你们使用的是什么材料？”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热核聚变反应时产生极高的温度，最高可达到四十万摄氏度。由于目前科技条件的限制，人类尚未研究出可承受四十万度高温的材料，这也是热核反应堆迟迟没有进展的最主要原因。 朱青深微微一笑：“抱歉解教授，材料的构成属于国家机密，我不能公开。我可以私下告诉您，但不是现在。” 解英华便不再说话，交出话筒，重新坐下。他是国宝级科学家，两度拒绝了诺贝壳物理奖，多次受过国家领导人的接见，门下子弟门生无数，其中不乏任职高层，要接触这一机密并不是难事。tqr1 “现在是记者提问时间，请大家遵守会场秩序，点到名字的朋友可以站起来提问。”朱青深看了看牌子：“象京电视台。” 结束了象京之行的安东尼·洛克菲勒远没有结束自己的郁闷情绪。一场志在必得的联姻，竟然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拒绝。他发誓要给那位不识抬举的朱家公主一点点小教训，免得这些井底之蛙在古井生活得太久，看不见了天空！ 现在的安东尼正在寝室里呼呼大睡，要知道纽约和象京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 他的美梦被一阵急促的铃声惊醒了。是管家打进来的。 “尊敬的阁下，道格拉斯先生说要到家里来拜访。” 安东尼看一眼熟睡的妻子，揉揉惺忪的睡眼，顺手打亮了古希腊青铜文物改制的床头灯，瓮声瓮气地问：“哪个道格拉斯？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是埃克森美孚的总经理提姆·道格拉斯，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事。他刚刚驱车两个小时赶来，正在楼下等着。” 安东尼马上清醒了，忍住被惊扰美梦的不快，吩咐道：“领他到二楼书房等等，让厨房准备点心，我马上就到。” “好的阁下。” 安东尼换好便服来到书房，提姆·道格拉斯早已在里头等候多时。 这位埃克森美孚公司的总经理四十多岁年纪，一米七有余的身材，体型稍胖，留着部络腮胡子。但此时浓密的胡须并不能掩盖他脸上焦灼不安的神色，两眼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倒背双手在房间踱来踱去。 仆人刚刚送上的四色精致点心一点没有动过的痕迹。 见安东尼出现在门口，道格拉斯忙叫道：“阁下，您总算来了！希望我没有打扰到您。” 安东尼提起手腕看看时间，说：“快六点钟了，平常这个时候我也即将起床，有什么事说吧。” 不要以为贵族的生活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用操心。事实上安东尼肩负延续家族辉煌的重任，压力并不比任何人小。早上六点就得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十点，日程排得满满的。或许只有等儿子真正成长起来，他才能稍微舒心的伸个懒腰。 “电视，我需要一台电视！”道格拉斯挥挥手说道。 “给他一台电视。”安东尼向守在走廊的管家吩咐。 电视很快送来，是一台印有“中国制造”标签的苏国电器出品四十一寸等离子彩电。中华商品的触角已经延伸至全世界每一个角落，就连洛克菲勒这样传统的家族亦不能幸免。他家里有百分之八十的东西都是产自中华，大大小小的家用电器、家具、地毯、装修材料、书籍的纸张，没有不印着中华的标签。 甚至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纸的原材料产自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的原始森林。树木被工人砍伐后装船运往中华的造纸厂，制成商品后再销回美国。 这些无处不在的细节体现了中华蒸蒸日上的经济实力，所以安东尼才会觉得跟朱家联姻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 全世界唯一没有对犹太人抱有敌意的民族，同时也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强大的民族之一。在这个民族里面，朱家则是其中最为出色的家族之一，双方一旦联姻成功，家族今后五十年的规划都尽在掌握中。 第363章 重拳回应 遭到拒绝后，他觉得不介意给朱家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让他们明白这会是多么好的选择。 道格拉斯在仆人的帮助下接通电视，调n频道，说道：“阁下，最新的新闻！” “道格拉斯，请保持安静。”安东尼用充满威严的声音训斥道，一眼没看向电视，坐进了对面松软舒适的沙发，提起酒杯，示意仆人倒酒。“道格拉斯，你应该喝两杯。” “阁下，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道格拉斯严肃地回答。 安东尼不以为然，轻轻抿了一口酒，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电视适时传出bbc新闻频道热点在线栏目午夜新闻的重播。 主播员用平板的音调说道：“现在为大家播报一条新闻，bbc记者刚刚从前方传回的消息。今天京华时间下午三点，也就是纽约时间凌晨三点，位于中华南方的象京市洪武集团召开新闻发布会，宣称已经建成热核反应堆，并宣布将于今年晚些时候开始建造全世界第一座热核发电厂。下面我们来看前方发回的报道。” 这时安东尼的高脚酒杯停留在唇边，一直保持着往嘴里倒酒的手势。 然而他的喉咙没有任何吞咽动作，透明的酒液漫过嘴唇，滚过湿淋淋的胡须，铺洒到衣襟上。 他眼睛直勾勾等着电视屏幕，整个人像是重度帕金森症患者，浑身一动不动。 电视切换画面，一个满面浓涂艳抹的女记者站在摄像机前，手里拿着bbc电视台台标的麦克风，背景是闹哄哄的洪武集团新闻发布会现场。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正在象京为您发回的报道。就在不久前，洪武集团总裁朱青深宣布建造世界第一座热核发电厂，并于五年内建成第一台机组。届时将满足象京、中海、广南等省市包括工业、商业、居民生活在内的全部用电需求。”tqr1 背景的杂音有点大，女记者要用尽力气大声说话才讲得清楚，“迄今为止，全球没有一座热核发电厂，由于材料的限制，相关技术遥遥无期。二〇一二年的全球物理学大会上，著名物理学家霍顿表示，人类要完成热核反应堆，还需要三十至五十年时间的路要走。但是距离他的断言仅仅几年，洪武集团已经建成了热核反应堆。身在会场的我也能感受到，那种目睹能源黄金时代前夜的曙光，呃……呃……那种神圣美好的感觉，非常伟大。说实话来之前我没想到洪武集团会发布这么震撼人心的消息。” 现场直播，镜头还没经过剪辑，女记者有些难以组织语言，但她的词语很好形容了大洋彼岸的会场气氛。 女记者整理一下头发，说：“我们有幸采访到了永乐科技公司，隆庆实验室的相关负责人，宋延国教授。宋延国教授是象京大学物理学教授，同时也是中华国内顶尖的物理学家，他的职务是隆庆实验室研究办公室副主任。宋教授，请。” 旁边出现个戴大号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衣冠楚楚，脸色苍白。或许因为长期过度的工作，宋教授神态带着一股倦意，眼下研究的成功又给他添上一股无法克制的兴奋和激动。两种矛盾的表情混合在一起，令他表情很是怪异。 女记者手持麦克风，改用蹩脚的汉语问道：“宋教授您好，请问热核反应堆是全部由你们自主研发的吗？” 屏幕下方映出英文翻译字样。 “是的，完全自主研发，洪武集团拥有全部专利技术。”宋延国教授接过话筒，以无比坚定的语气回答。 “请问洪武集团还有什么后续计划？” 宋延国说：“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将会建造越来越多的热核反应发电厂。朱总打算利用二十至三十年时间，在我国沿海建造五座热核发电厂，满足我国工业逐年增长的需求。另外，我们还有新的海外计划，如果欧盟需要，我们将为他们提供技术支持。用我们的技术优势帮助欧元区各国建造热核反应发电厂，在未来三十年内逐步取代石油能源，减少环境污染，还后世子孙一个干净的天空。” “谢谢您，宋教授。” 房间里的道格拉斯一扭头看见安东尼用威士忌洗澡的画面，不由喊道：“阁下，阁下！” 安东尼猛然惊醒，顺手把自己钟爱多年的圣约翰仰天向日图雕花玛瑙高脚杯丢掉，任由酒液在胸口流淌，视线仍然没有离开过电视屏幕，连话也不说。 杯子掉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滚了几滚。 电视里宋教授向女记者阐述了今后关于使用热核发电的宏伟蓝图和伟大构想。 接下来，女记者随机采访几位现场来宾，受访者均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其中一个来自德国的客人甚至用语无伦次的声音喊道：“不可思议！绝对不可思议！他们居然做出了热核反应堆！喔天！这个世纪理应由中华人主宰！哦，天啊，我早该抛售我的石油股票，从今天起，它们将变得一文不值。” 女记者结束采访，对着镜头说道：“一会儿我们将跟随洪武集团的工作人员前往隆庆实验室参观新世界能源动脉的指标热核反应堆，希望观众朋友们继续关注我们的后续报道。” 电视切换回主播间画面，新闻主播说：“让我们来看看热核反应意味着什么。” 电视播放一组由电脑特效、图片资料、影像资料组成的短片，bbc开始为观众科普关于热核反应的知识。 道格拉斯偷眼一看，只见安东尼僵硬地蜷缩在沙发里，脸如死灰。 道格拉斯不由伸手过去拉扯他的衣袖，轻轻叫道：“阁下，阁下，您怎么了？” 安东尼仿佛中了梦靥一般猛然跳起，叫道：“不可能！他们怎么会拥有热核聚变反应技术！难道神圣的上帝再也不能庇护美利坚这个国度？道格拉斯，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他身为洛克菲勒家族的舵手，一生经历无数惊涛骇浪，始终掌握着这艘巨船稳稳当当地前行，意志之坚定仿若磐石。现在居然能向道格拉斯问出：“我该怎么办？”这种软弱的话来，显见其心神彷徨无措到了极点。 道格拉斯说道：“阁下，我们必须阻止洪武集团的疯狂举动。” 片刻之间，安东尼已恢复冷静，用力蹬了对方一眼，道：“你说怎么阻止？就像那个女记者说的，这个世纪已经是中国的世纪。他们有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和广袤的土地以及四千年历史，经过改革开放四十年的积累和两百年的漫长等待，终于开始爆发，这种能量你说怎么阻止？” 道格拉斯轻轻叹了一口气。 早上九点钟纽约证券交易所开盘，埃克森美孚公司及其他上市的全球各大石油公司股票应声下跌。 连同与煤炭、天然气、太阳能在内的上市公司无一幸免。轮胎、塑料、化肥、杀虫剂、溶液等石油衍生物也重度下挫。 几乎所有人都在抛售与能源产业相关的股票，连带其他产业深受影响。 证券交易所里哀鸿遍野，显示屏里的所有曲线都在往下走，到处充满了绝望的声音。 时至中午，已经有六个人喊着告别的口号从帝国大厦纵身跃下，摔了个粉身碎骨，一度成为社会新闻的热点。帝国大厦管理层发表致歉声明，宣布紧急关闭天台入口，各国媒体相继转载了这条新闻。 到下午收盘的时候，埃克森美孚公司市值蒸发八百二十五亿美元。 仅仅只是一天时间。 新闻评论称这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股市交易最黑暗的一天。 柳絮巷红河谷酒吧里，刚刚接手委员会后勤事务的玉荆正在接待香樟路最大的连锁超市，凯福超市的老板吴宏。 香樟路一带居民众多，生活繁荣，消费需求很高。吴老板四年前把超市开在这里，如今已累积了千万身家，是受过李市长点名表扬的明星企业家之一。 吴老板是开着宝马v6来的，腋下夹着一个长方形鞋盒，直接在柜台说要找猴子办事。 猴子还在住院，服务员领班黄月云大姐告诉吴老板说新来的玉总管已经接替了猴总的职位。于是吴老板找到了躲在角落喝咖啡的大内总管玉荆。 “我是凯福超市的，敝姓吴，吴宏。”吴老板一脸的笑意，慢慢坐在玉荆对面，说道：“今天来是缴纳上个月的管理费。” “哦，你是吴老板，不好意思，猴总负伤下岗了，我目前代替管理他一段时间。我叫玉荆，以后还会经常打交道的，请吴老板多多关照。”玉荆伸手过去与对面握手，给他倒了一杯蓝山咖啡，又让服务员上几份可口的点心。 “玉总管，您真年轻。”吴老板言不由衷地赞道。 玉荆拿起随身携带的皮包，在里面翻出账簿，按照目录慢慢翻阅，说道：“根据我们的约定，你们属于超大规模的超市，管理难度很高，需每月缴纳八点五万元管理费。钱带来了么，我给你开张收据。” “这也正是我要说的。”吴宏笑眯眯地道：“玉总管，这次呢，有个问题，我想和您好好谈谈。” “说吧。”玉荆举手示意他用不着客气。蟹委会对附近的商家都很好说话。 吴老板将鞋盒放在桌子上，换了一副沉重的语气，说：“玉总，实不相瞒，从去年到现在，受国际大环境影响，我们超市生意一直就很不景气，已经连续六个月净亏损，快要开不出员工的工资了……” 鞋盒往玉荆面前一推，道：“玉总管，这是上个月的管理费。” 玉荆心想区区八万五元用不着这么大的鞋盒来装吧，难道里面尽是硬币、小票？打开一看，只见里边一大摞的超市购物卡，码得整整齐齐。 第364章 谈判 吴老板看出了玉总管的疑惑，说道：“玉总管，我实在是没钱了，用这些购物卡抵吧。每张面额五百元，一共两百张，共计十万元。” 玉荆随手取出一张购物卡，拿在手里把玩。 吴老板一脸的诚恳，道：“玉总管，我真的撑不下去了，真的拿不出现金。这些购物卡就给兄弟们在超市里随便买些东西过个年吧。还有，这个月和下个月的管理费我可能没什么能力交了，请您多多谅解。” 玉荆一时沉吟未决。他刚刚接手猴子的后勤工作，对很多工作还是不太熟悉，便说道：“吴老板，你这么困难，好吧，我向领导汇报一下，他应该会同意的。” 刚要起身，却见陈华遥正好走来。 “华哥，您看这事应该怎么处理？” 因为杜隐桥的遇袭事件，陈华遥心情不是太好，脸色阴沉沉的，一屁股坐在吴宏对面，微笑道：“吴老板，你想用购物卡冲抵现金，另外连同今后的管理费都不交？” “是啊，生意不好做，我也没办法。”吴老板苦笑道。 陈华遥抓起一大摞购物卡，像切扑克牌一样玩来玩去，发出喀喀喀的声音，笑道：“据我所知，吴老板去年的营业额纯利润在一千万元以上，四年来总共购置了三台跑车，四套别墅，另加包养五个千娇百媚的情妇，这生意果然是不景气得紧哪！” 吴老板脸色渐渐白了。 陈华遥将其中一张又厚又韧的塑料购物卡像撕白纸一样轻轻撕开，说道：“上个月你刚刚跟凯福商场场地产权方续约，签订了今后四年的租赁合同，价格比四年前的还贵百分之三百。我原以为，生意不景气了，你是不会愿意付出这么大的资金，还想继续做下去的。” 玉荆好像有些明白了，呆在旁边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吴老板勉强笑道：“那只是去年，今年实在不行了。” 陈华遥一边说着话，一边连续撕碎了几十张购物卡，慢悠悠地笑道：“四年前，你被渠道供货商坑了一笔，进的五百箱奶粉全是劣质产品，算起来亏损几十万，是我亲自去找供应商谈话，帮你挽回损失的。一二年的元旦，由于你手下员工的失误，凯福超市失火，是我的队员不顾性命冲进火场救火，其中两人重度烧伤，总算挽救了你的超市。前年五一节，你的竞争对手请了几百个人在超市恶意闹事，连警察去了都不管用。是我的兄弟们甘冒风险劝阻他们。去年，超市商品频繁遭窃，我的人马连续一个月在你的超市蹲守，不吃不喝，不拿你一分钱工资，最终成功抓获十五人有组织的，针对你的扒手团伙……” 他一件事一件事说下去，说的全是蟹委会为超市所做的工作，吴老板只听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陈华遥道：“去年，你进口一百吨劣质大米，导致社区有三个人食物中毒因此住院。你说是被别人蒙蔽才发生失误，我原谅了你，没有罚款。后来你的商品质量也有很大问题，全是找伪劣商品进货，进货价不花几个钱，却以市价销售，我只是责成你尽早整改，也没有处罚。现在想想，你做了多少亏心事？你去年营业额纯利润上千万，居然跑来说生意不好做？” 吴老板吭吭哧哧地说不出话了。 “开始的时候你投资超市，为社区解决一百多号人的就业岗位，也为社区居民提供相当大的便利，我对你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印象。要不是蟹委会为超市监督质量，维护秩序，制止犯罪，恐怕你四年前就倒闭。老子只是收八万五千块的管理费，连人手的工资都不够，你居然嫌多？” 陈华遥抓起撕烂的购物卡摔在他的脸上：“现在，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 说到这里，吴宏已是背脊发凉，勉强应道：“没、没有谁指使，是我自己来的，生意真的不景气哇！” 陈华遥一下失去耐心，摆摆手道：“拖下去。” “别，别！我说，我说！”吴老板叫了起来。 玉荆一把揪起吴老板的头发，将他脸庞拽起，冷笑着说道：“抱歉，你没有机会了。” 手头用力往前方一摔，吴老板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冲，撞翻一张空荡荡的桌子，滚倒在地。 玉荆对着早在边上等候的四名手下一努嘴，几个小混混脸上便浮现出残忍的表情，啪嗒一声打开弹簧刀，嘿嘿笑着围拢过去。 片刻之后，遍体鳞伤的吴宏端端正正恭恭敬敬跪在酒吧大厅中央的照射灯下，面前是一大堆破烂的购物卡。吴老板正努力啃食着这堆购物卡。 “吃完这十万块，你可以回家跟老婆孩子见一面。” 玉荆恶狠狠撂下一句话，向委员长问道：“华哥，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华遥一直坐在角落目睹吴宏挨揍的整个过程，说：“杜哥遇袭，重伤不治，道上有的人以为我们的旗帜倒了，蟹委会将威风不再。所以那些跳梁小丑通通跳出来现眼，这个吴宏肯定是被人指使来试探我们底线的。你抓紧点，好好审一审，看看是谁活得太寂寞了。” 玉荆重重点头：“好。” “嗯，派人查封凯福超市，审核他们的账务，看看哪里有问题。如果吴老板还想活下去的话，今后每个月管理费二十万。”陈华遥拿起桌上没动过的凉咖啡一口干掉，说：“老荆，你做后勤这个工作，应该配一两个专业的秘书，最好是精通文秘、财务管理的，这样工作才能更好的开展下去。” “我懂了，华哥。”玉荆答应着，隔了一会关切地问：“华哥，杜秘书他没事吧？” 要知道杜隐桥十年来未尝一败，战神威名早已深入象京黑道的人心，乃是蟹委会对外立威的超级战将。在许多特定场合，骇龙的名声甚至比委员长还要响亮。他一旦出现危险，不光是外界蠢蠢欲动，就连蟹委会内部也会人心飘摇。 委员长点起一支烟，淡淡地说道：“杜隐桥这辈子剩下的生命已经卖给我陈华遥了。他的活还没干完之前，我不允许他死，他就绝对不会死，也不敢死。” 玉荆顿时不敢再问。 解决吴老板一档事，又出一档事。tqr1 正德赌场的相关负责人打电话通知雷辛雷主任，声称从即日起将不再向蟹委会缴纳两百万管理费。 这又是因杜隐桥遇袭而引起的！ 螃蟹委员会的领导层已经聚集在红河谷酒吧开会，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列席会议的有办公室主任雷辛、副主任殷小八、秘书处秘书秦寂然、灵惧、饿狗先锋队队长蒙思飞、铁血青年团团长姜世瑞等人。 黄月云给送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陈华遥笑笑，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黄大姐立时脸红了，慌慌张张地走开。 清清嗓子，说道：“老秦，灵惧，你们带人搜查犯罪嫌疑人的下落，查出什么了？” 秦寂然从讲义夹里拿出资料文件，略微翻了翻，说：“根据我们的调查，当天晚上参与袭击的凶犯，包括司机在内总共四人。他们装备的武器是国产m60改进型冲锋枪，就是我们道上平时说的‘联合收割机二型’。当晚共发射两百五十余发子弹。这批人有组织有预谋，办事干练利落，埋伏良久，一击得手立即离开，绝不留下任何线索，非常有经验，是特意针对委员会的行动。” 所有与会成员都面无表情地听着。 秦寂然道：“目前我锁定了三家组织。一是石芭茶，我们跟他们的恩怨由来已久。当天晚上，整个东区非常安静，赵雨泽行踪不明，他有最大嫌疑。第二是氪金军团，骑士团的常教练最近从欧洲收罗了一批了枪手，从特殊渠道进入象京。目前我还不知道那批枪手停留何处，他们也有嫌疑。第三是来自越南的‘丛林猛猴’组织，这帮人在象京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安分守己，不排除他们借象京局势浑水摸鱼的可能，蓄意挑起各大帮会的争端，他们好渔翁得利。” “嗯。”陈华遥点点头：“继续查下去。” 雷辛说：“华哥，今天下午想挑事的超市老板吴宏的幕后主使已经问清楚了。” 玉荆管理后勤，按照职责划分应该向雷主任直接负责，审问出了结果也是向他汇报的。 陈华遥示意雷辛往下说。 “杜哥出了事，我们的敌人都很高兴。但他们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所以让吴宏来做个试探，幕后的人就是赵雨泽。吴宏的小舅子被赵雨泽控制住了，在妻子的压力下，他不得不向赵雨泽屈服。” 陈华遥说：“情有可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吴宏那个小老板经营超市问题一大堆，不能轻易放过他。雷辛，这事你责成玉荆好好跟进。” “是。” “谁能告诉我，正德赌场那里究竟怎么回事？”陈华遥又问。 还是雷辛回答：“我们一件事不做，正德赌场每个月就得向我们缴纳两百万管理费，想来他们也憋屈得很。那块地盘是杜哥拿下的，杜哥正好出了事，风口浪尖的时段，正德赌场也想因此脱离我们的控制。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当然不排除有人从中作祟。” “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好机会。”陈华遥笑道：“正好可以看看，有哪些跳梁小丑误以为委员会大势已去的，跳出来搅风搅雨，通通记下来，到时候我们一一秋后算账。谁跳得最欢的，我很期待他的下场。” 在座各位都阴森森地点了点头，显然深表赞同。有人就情不自禁在想象日后如同惩罚那些胆敢背叛委员会的家伙。 是埋进混凝土里铺高速公路，还是扔进象江去喂鱼，这可得好生研究。冒犯委员会的威严，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365章 真人出镜 “雷辛，你们在外面放个风声，就说杜隐桥已经不行了，可能撑不过这两天。至于他受的是什么伤，伤在哪个地方，情况有多危急，这些需要大家统一口径，别说错话了。”陈华遥环视四周一圈，问：“还有什么事么？” 蒙思飞举手道：“不算什么事，快过年了，皇影公司拍摄新电影的进度很快，需要你去指导一下。” 陈华遥看看手表：“也好，现在七点了，大家都去凤凰大酒店吃个便饭，我请客。” 委员长请客吃饭历来执行最严格的四菜一汤标准，鲜少油水，酒是便宜的啤酒，更不要说山珍海味。众人对此兴致缺缺，姜世瑞打开手机道：“我出门时老婆叮嘱一定要回家吃饭，改天吧。不好意思了，华哥，下次我请你。” 殷小八捂着肚子说：“我刚吃过了，现在还撑着，不想去，要去你们去吧。” 陈华遥看看众人的反应：“好吧，愿意去的就过去记我的帐，散会。老蒙，我和你去皇影公司一趟。” 驱车赶到皇影公司，晚上七点多钟华灯初上，很多人还在加班加点的干活。 不单单是皇影公司一家，快要过年了，大量娱乐公司都在赶进度。特别是一些有大牌影星参演的电视电影，为了配合他们的档期，更要加班。所谓时间就是金钱，对一个蒸蒸日上的社会来说历来如此。 除了《寒露的夜空》，皇影公司还在同时赶拍其他两部电影和一部二十集电视剧的后期制作，不过那暂时不列入蟹委会的考察范围。 靠上了蟹委会这棵大树，皇影公司在业界地位日益水涨船高，被誉为最有一线公司气派的二线公司。 而蟹委会也加大了对皇影公司的投资力度，又有蒙队长的照拂，皇影公司在西区一带经营得风生水起，已经将将比拟月球娱乐、青云唱片等公司。唯一所欠缺者，他们还少了大公司的底蕴，没有拿得出手的像样作品以及数量成规模的大牌明星。 曾经的一线影视红星云雨裳被凌云社的老大刘伟鸿拐跑后，居然就此宣布息影，不得不说是公司的一大损失。 现在皇影公司正在忠实执行蒙队长的计划，准备花费三至五年时间将蓝姣雪培养为一线红星。 陈华遥和蒙思飞停好车子，一路向里边走去。 公司多了许多生面孔，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小伙子。有漂亮可爱的，有美艳大方的，有身材火爆的，有相貌堂堂的，当然也有姿色平庸的，他们无一例外都很年轻，有的看上去甚至不到十六岁，面容青涩得很。 快要过年了，全国各大院校陆续开始放寒假，这也包括各种各样的艺术院校。象京大学艺术学院，象江戏曲学院，传媒大学，电影学院，如此等等，大量的学生从繁重的学业中解脱出来。 其中一大部分学生来自距离象京路途遥远的地区，西疆、陕北、东北、内蒙、滇南等等等等。签于目前全国高速铁路网尚未完全建成，春运期间往返家乡和学校一趟非常麻烦，有些人索性留在象京寻找机会。 他们是艺术院校的学生，将来是要走向娱乐圈道路的。 留在资讯发达的象京，寻找一个可能会红的机会。就像留在京城苦苦寻觅的北漂族，他们是“象漂族”。 在影楼拍写真，在电视台打工，在娱乐公司实习，或许被某个慧眼识金的导演相中，从此一飞冲天亦未可知。就算没有贵人相助，自己在娱乐公司实习打工，多一份人生阅历总是好的。 委员长和蒙队长在门口被拦住了，临近年关，防火防盗，检查甚是严格。 拦住两人的是刚从学校过来实习的学生，给安排在了大厅前台接待处，不认识大名鼎鼎的蒙队长。 “请问，你们找谁？”小女孩轻声问道。 陈华遥说：“我们找贾总。” “贾总？哪个贾总？”小女孩想了想，突然间恍然大悟，说：“哦！找贾总的，您请进。” 身后有个二十出头的男生站出来说道：“晓霞，你搞什么！哪有随随便便放人进来的？你到底会不会来事呢？” 那女生被他训斥，一下红了脸，呆在边上神色十分尴尬。 男生迅速挡在两人身前，上上下下看了看，疑虑重重地问道：“先生，你们找贾总有什么事吗？” 这两个人，一个衣着简朴到了寒酸的地步，有如生活还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小市民，一个脸上六道平整而狰狞的疤痕，看起来不像好人，怎么可能认识贾总那种娱乐圈高端领导？不用说了，肯定是骗子。 陈华遥从来不在不相关的人面前耍威风，看到这男生胸口的工作牌写着“李密达”，微笑道：“没什么事，我们是贾总的老朋友，路过了特别来见一见。” “那么你们有预约吗？”名叫李密达的男生又挺起胸膛仿佛责问犯人一般问道。 “还没有预约，麻烦你电话通知一声，就说老蒙到了。” 李密达摇摇头道：“对不起先生，没有预约是不能见贾总的，请你们先离开吧，等下次预约好了再来。贾总那么忙，哪有时间理会你们呢。”心想你们这不神经病么？随便来个人就要我去电话惊扰贾总，当这里菜市场呢？ 蒙思飞不耐烦起来，就要推开他往里走去，李密达赶紧伸手拽住蒙思飞的衣领，嚷道：“你敢硬闯！我要叫保安了！” 正说着，边上有人叫道：“喂，这不是陈大帅哥，你怎么来了？” 有人管陈华遥叫变态陈、委员长、小混混、小瘪三什么的，但“帅哥”这个名号还是头一份儿。 李密达松开抓住蒙思飞的手，脸色立即变得恭谨起来，还带着一点点的敬仰与爱慕，叫了声：“东方前辈！”眼睛看着那人瞬也不眨，似乎那是一块强力磁铁，将他心神牢牢吸住。 来人正是东方紫苑，见到此间情形，不悦道：“小李你干嘛？这是我朋友。” 李密达讪讪笑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了。”眼睛仍是盯着东方紫苑不放。 东方学姐一袭天蓝色短裙，颈部缠有巨量的蕾丝花边，一排比一元硬币还大的纽扣钉在下方，披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用来保暖，两条漂亮的长腿外穿肉色丝袜，显露在外面，加倍诱人。 加上她唇红齿白的笑脸，又比在学校里多了一层成熟的气质，果然把初出茅庐的小男生迷得神魂颠倒。 东方紫苑盈盈站在陈华遥面前，彼此相距只有十多公分，笑道：“帅哥，你是特意来看我的么？”话头里有七分开玩笑的意味，还有三分隐隐约约的期待。 旁边的蒙思飞直觉这个靓丽俏佳人并非委员长中意的类型，要知道委员长眼光极高，估计沈幽桐那型号他都敢不放在眼里，心道：“这小妞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 陈华遥说：“我来找贾朝阳办事，正好也顺便看看东方学姐。” “只是顺便？”东方紫苑错愕之至，改口说道：“好吧，我这会儿也挺忙的，你要真特意来找我，我还指不定抽不出时间招呼你什么的。” 陈华遥道：“东方学姐客气了，改天我请你吃饭。”说着毫无一丝留恋地向电梯口走去，仿佛当和他搭话的不过是个区区普通路人而已。 东方紫苑不想他说走便走，看着陈华遥远去的背影，脸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紫，用力顿足哼道：“去死！谁要吃你请的饭！就是求我也不会去。” 小女儿娇嗔薄怒的媚态一时间显露无遗，只让那男生看得目瞪口呆。 进入公司实习也有一个多礼拜了，李密达知道公司里的娱乐明星除了蓝姣雪，就数这位还不算明星的签约艺人东方紫苑最受贾总重视。她还只是象京大学艺术学院大四的学生，没拍过任何影片，社会上没有一点名气。 说她是贾总的情妇吗？看样子算不上，因为李密达悄悄留意过，贾总对东方紫苑的态度和蔼可亲，照顾有加，真正当做了晚辈一般看待，绝不是那种依靠肉体维系起来的关系。tqr1 漂亮是挺漂亮，可世界上漂亮的女人何其之多？她这个样子也不算稀奇吧？艺术院校里一抓一大把。 问题是公司偏偏拿东方紫苑当宝贝一样。现在还没接拍电影，已经列入了公司最高等级的演员培训计划，说白了就是造星计划。 请最好的老师给她上表演课，礼仪课，文化课，购买最高档的服装、首饰，每天车接车送往返学校与公司之间。还特别为她配备了独立休息室，安排有专人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样的待遇，只有大牌明星才有。 新来的小年轻们纷纷揣测东方紫苑是市内某个家族大佬的私生女，特意嘱托贾朝阳照顾培养的。 那可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对于李密达这种年轻人来说，远远看上一眼便已经心满意足，只能将爱慕之情深埋心底。 如今这位女神居然向一个貌不惊人的穷汉撒娇，撒娇不成了又大发娇嗔。 而那穷汉竟是理都不理，牛皮哄哄地扬长而去。 一时间，小男生的脑海被嫉妒的情绪填得满满当当。 陈华遥和蒙思飞来到贾朝阳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办公室里一男一女，女的坐在男的大腿上，衣服凌乱，面色潮红，两人惊恐地朝门口望去。 贾朝阳羞恼地怒吼道：“是谁……” 一看来人，剩下的脏话全吞回肚里，脸色变作了讪讪然，轻轻推开腿上女孩，道：“你先出去。” 那女孩也是个生面孔，二十三四岁左右，像是大学来的实习生。听贾总这么个反应，怫然不悦，起身默默整理衣裳向外走去，经过陈华遥身边，冷冷说道：“进来不懂得敲门么？真没教养！” 第366章 点拨 蒙思飞冷冽彻骨的眼神扫一眼那女孩，眼里的光芒犹若刀锋般刺体，只看得那女孩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嘴里吐出两个字：“滚开。” 贾总忙骂道：“阿琴，你要死啊，马上给我滚！”又向陈华遥两人赔笑道：“陈主任，蒙队，阿琴新来的，不认识人，狗眼不识泰山，您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见怪，别见怪……呵呵呵……阿琴，你还不滚，愣着干嘛！” 女孩见以贾总的身份，对上这两人也得卑躬屈膝，不由意识到冒犯了得罪不起的大人物，顿时花容失色，战战兢兢地退出门外。 贾总恢复正常状态，一步抢上前笑道：“陈主任，蒙队，您二位来了怎不提前电话通知一声，我好到大厅迎接。您看，我真是太怠慢了，抱歉，真是抱歉。” 陈华遥摆摆手：“别客套了，我来是看看电影的进度，到底拍得怎么样了。” 《寒露的夜空》是委员长亲自制定的剧本大纲，蒙队长又下了死命令，贾总对此无比重视，早有准备，笑道：“已经将近杀青，最后一幕戏即将完结，正在补拍前几幕戏错漏的地方，马上就能进入后期制作阶段。据我乐观的估计，大概四月份就能上映。” 陈华遥问道：“现在还在加班？” “是的是的，还在加班。”贾朝阳连声说道：“陈主任您写出如此完美的剧本，演员们都很努力，生怕辜负了您的一番期望，争取年内杀青。” 自从跟蒙思飞混了一段时间，贾朝阳越发了解陈主任在象京黑道的地位，是以说话非常小心，不敢有任何失礼的地方。黑道上因为一句话而招来杀身之祸的例子，用大英百科全书的分量都写不完。 “好，那就上去瞧瞧。” 贾朝阳赶紧给助理打电话。 片场的拍摄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眼下在拍倒数第二幕戏，最后一幕已经于大前天拍完，目前是全剧的最高潮部分，女主角临终前和男主角的对手戏。演技在这里显得相当重要，两位主要演员迟迟没有进入角色，拍不出想要的感觉，拖了好几天。 仍旧是公司搭建的都市部分布景，室内景色布置成医院病房，乌沉沉的气氛，惨白的床单，床头枯萎的鲜花，凌乱的地板，一切似模似样，至少身在里面一点看不出这只是电影布景。 蓝姣雪躺在床上，被子盖住半边身子，经过化妆的脸上呈现一片病态的苍白。男主角则面朝墙壁酝酿情绪。 灯光、摄影、录音、场记、道具等各方面人员均已就位。 导演吴厚东手持喊话筒威风凛凛站在角落，严肃地打量场内众人。偶尔有人窃窃私语，被他凌厉的眼神扫过，顿时不敢再说。 东方紫苑也在边上，作为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现场观摩真人出镜的过程是一种难得的经验，不能错过。 谁都知道吴导压力很大，这部戏的最终票房关系到他全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一旦演砸了，演员们或许不会有事，但吴导可能需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越急越上火，这幕“临终告别”始终欠缺些火候，没能达到理想的状态。吴导焦躁不已，两天来几乎是逮着人就骂，剧组上上下下除了蓝姣雪之外没有不挨过他修理的。 过了好一会儿，吴厚东感觉差不多了，向男主角问道：“情绪酝酿得怎么样了？” 出演男主角的是公司里长期得不到重用的三流演员万大超，经历几乎和蓝姣雪一模一样，都是出演些神经病、路边尸、盒饭男的龙套角色，典型的失意落魄男人。所幸外形还不错，长相潇洒而款款深情，很符合剧本里关于男主角的描叙。 吴导深刻汲取被打断三枚牙齿的教训，选择了事业久不得志的万大超为男主角，正好和蓝姣雪搭配得很。 万大超知道这是自己三十四年来最好的一次机会，演得特别卖力，忠实执行导演的意志，就算导演叫他吃屎也高兴得要死。演艺生涯中唯独一次主角哪！天知道过了这个村还有没有这个店。 听到导演的喊声，万大超丧气地说：“呃，总是找不到那种感觉，要不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吧。” “给你妈的屁！”吴厚东气坏了，冲上去指着可怜男主角的鼻子骂道：“三天了！ng了几百次！总是说找不到感觉，你到底会不会演戏？再演不好你他妈给老子滚回乡下买芋头去！” 万大超连忙改口道：“对不起导演，我、我好像有感觉了，要不再试试？” 吴厚东想甩他巴掌，终于气呼呼地忍住，说：“好，再来！大伙儿准备！” 各单位就位，开始！ 万大超走到病床前，注视着蓝姣雪，手停在半空，眼中满是深邃的情感，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诗怡，我来晚了。”陈诗怡是剧中女主角的名字。 “阿江，你没来晚。只是我等的时间有点久。”蓝姣雪说着，突然开始咳嗽起来，连续咳了几十秒钟，大大出乎万大超的意料。 男主角忙俯身上去关切地问：“喂，你没事吧？” “停！”吴厚东冲上去问道：“怎么回事？” 蓝姣雪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吴导，刚才口水呛着了，一下没忍住。” 万大超暗地里出了一口气，心忖：“幸好不是我出的问题，不然不知该怎么交代。” 不想吴厚东一记喊话筒敲在他脑袋上，骂道：“万大超！你怎么搞的！每次都是你有状况！能不能好好演戏？” “怎、怎么？”tqr1 “你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滚开！重新准备！”吴厚东不敢得罪蓝姣雪，唯有把气撒在万大超头上，借训话维系自己可怜的面子。 万大超十分听话地垂首而立，用低三下四的态度表达自己努力演好戏的决心。 吴厚东余怒未消，又想去敲他的脑袋，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边上多了三道熟悉的身影。 其中一个是令他毕生难忘、无数次午夜梦中为之惊醒的六道伤疤。 敢在蒙队长面前使用暴力，你这不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么！ 吴厚东朝万大超猛击而下的手于半空中硬生生停住，瞬间变为轻柔无比的动作，在万大超头上摸了摸，亲切地笑道：“大超啊，好好演，我们剧组就全靠你了。累不累？要不先歇会？” 万大超几乎以为出现了幻听，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问道：“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心中暗自后悔，怎么会向吴导问出这种蠢话呢！又要挨批了。 不想吴厚东竟然没有动气，笑容里十分温柔，向大家摆摆手，豪气万千地说：“同志们，大家先歇会儿，好好讨论接下来应该怎么拍才能拍得完美，才能拍得让观众赞美，让评论家叫绝。这是剧中画龙点睛的一幕戏，非常重要，我们更要精益求精，好上加好，千万不能辜负了陈主任和蒙队长对我们的莫大期望。谁要是把这戏演砸了，那他就是公司的败类，社会的渣滓，他就是千古罪人，死后载入史册遗臭万年。大家仔细想想！你们领着公司开的工资，却不好好干事，对得起陈主任和蒙队长吗？对得起蒙队长的一番栽培吗？尤其是你，万大超，我强调过多少次，一定要用心去演戏！不然枉费了蒙队长的再造之恩，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吗？想我吴厚东不计回报，不辞辛劳，茶饭不思，衣不解带三天三夜在片场赶进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报答蒙队长的恩德？” 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唾飞沫溅中险些把万大超说得热泪盈眶。 场记等人不自觉鼓掌叫好。 吴厚东笑笑，说道：“大家好好干，努力了一定会有回报的。等下收工后我请大家吃饭。” 俨然一副道德楷模员工典范的姿态。 陈华遥出声笑道：“吴导真是演得一手好戏。”也不知是说戏拍得好，还是吴厚东演得逼真。 吴厚东好像这时才突然发现两人，惊道：“陈主任，蒙队长，您二位怎么来了？”忙奔过去点头哈腰个不停。 蒙思飞笑容一敛，冷冷的说：“够了，我再强调一次，这戏不是为我拍的，是为你全家老小的性命而拍的。” 吴厚东抹着冷汗不敢答话，陪在旁边呵呵呵地傻笑。 在场剧组成员都知道原因，只有东方紫苑不知道，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只觉吴导态度前后转变巨大，莫非吃错了药不成？又见陈华遥也人模狗样出现那里，暗中咬了咬嘴唇，当做没有看见。 剧组成员纷纷向包括贾朝阳在内的三位领导问好。特别是蓝姣雪，目光灼灼看着蒙思飞，一股情意绵绵透射而出，就连那病怏怏的妆容亦不能掩盖分毫。 东方紫苑更觉诧异了，她能加入皇影公司，靠的是陈华遥的纸条。但一直弄不清楚陈华遥的身份。 待进来培训后见到公司上下极度重视的《寒露的夜空》影片剧本里编剧一栏，陈华遥大名赫然在列，正式编剧熊飞只能排在后面一位。只道他是公司特意请来的编剧。 仔细看过剧本，不由为陈华遥关于“悲剧是永恒的正剧”的理论深感佩服，心想这家伙才华横溢，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大一新生中唯一被市府看中，选进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实习的家伙。 难怪能凭陈华遥的面子从而进入公司，受到贾总的重视。 却不想陈华遥若不是主宰皇影公司命运的蟹委会委员长，剧本写得再好，理论学问再深厚，贾朝阳能看得上吗？ 见大家都没有说话，陈华遥问道：“吴导，戏拍得怎么样？” 吴厚东不敢隐瞒，苦着脸道：“前面的还成，就是这里卡了壳。女主角临终前的对话需要超常发挥才能带得出那种强烈的情感，可是大超他表现不是很满意，已经拍了三天了，一直在拖着。” 第367章 拯救命运 “剧本拿我看看。”陈华遥说。 吴厚东手脚轻快拿过剧本，殷勤的翻到后面几页，递给主任。 稍微看了看，主任道：“剧本还成，演员为什么迟迟进入不了状态？这位是男主角万大超吧？你来说说自己对角色的想法。” 万大超略有迟疑，吴厚东便一巴掌拍过去：“还不快回主任的话？” 万大超嗫嚅着道：“嗯，我想是这样的，男主角悲痛万分，很伤心，非常难过，惨得不得了……”憋了好一会儿始终想不出更多的新词语，抬头看看陈主任：“这样够了么？” 陈华遥道：“吴导，我觉得你对这位小万严肃教育、严厉批评是对的。形象稳重厚实是有了，但是缺少一股灵性，我看得好好练练。” 吴厚东忙问：“要不我们另外换人？” 万大超险些傻眼，要知道这男主角一职是他等待了十二年的梦想啊！从开拍至今努力得不得了，怎么说不两句话就要更换男主角？一下急了，叫道：“主任，我很有灵性的，要不您看看，我演什么像什么，跟真的一样！” 说着马上颜色一整，一把扑向病床，险些吓了蓝姣雪一大跳，悲惨地叫了起来：“天啊！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你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人，我好伤心好害怕。诗怡，我不能没有你，我的生命少了你，也就失去了永恒的色彩……” 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脸部皱成个大苦瓜，倒也演得似模似样。 吴厚东原想帮忙说说好话的，见陈华遥几人脸色十分冷淡，哪敢自讨没趣？骂道：“万大超！你这个蠢材！快点起来，谁耐烦看你这神经质似的表演？” 万大超讪讪起身，耷拉着脑袋问道：“主任，我演得还好吧？” 陈华遥从桌上拿过纸巾递给他：“对表演有一定的理解能力，但还有些不足之处。你没有真正把剧中人当做自己来演。” 吴厚东见万大超还在呆愣，又是一记爆栗过去，骂道：“愣着干嘛？陈主任在点拨你！好好学着！人家陈主任是整个象京最负盛名的电影理论专家，连月球公司也请他担任导演的，你懂不懂？” 旁边的东方紫苑嘴巴张大了：月球公司也请这家伙当导演？怪不得这么神气呢！ 陈华遥说：“吴导演，在这里我也要批评你一下，作为一名合格的导演，应该知道怎么带领演员进入戏剧中所表现的世界。有很多东西不是酝酿情绪就可以办到的，还需要旁人的引导你说应该怎么引导演员？” 吴厚东讨好地笑着：“陈主任批评得在理，是我失职了，陈主任您果然高妙，每一句话都是金玉良言，令我如闻仙乐，此生难忘。” 话音未落，只听哐的一声，陈华遥一耳光抽在他脸上，只把大导演打得凌空翻了个筋斗，滚在地上，两眼金星乱冒，耳朵荡满嗡嗡嗡嗡的鸣叫。 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场记等几个当日经历蒙队长暴力洗礼的，都情不自禁缩了缩脖子，面带惊惶之色，仿佛那耳光就抽在自己脸上似的。 黑道老大就是黑道老大，说翻脸就翻脸，你还没申冤的地儿。 陈华遥就势坐进导演专用太师椅，手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道：“吴导，我让你好好拍电影，不是让你来当马屁精的。你把心思全部花在巴结领导身上，如何能拍出体现我国优秀文化的作品？也罢，以你这个态度，优秀作品是指不上了，就连五千万票房也勉强得很，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吴厚东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当下顾不得疼痛，手脚并用，顺溜无比地跪爬到委员长脚下，连连磕头叫道：“陈主任，我错了，我没有端正态度，我一定好好检讨！” “我问你，如何才能引导演员完全走入剧中角色的内心世界？”陈华遥淡淡说道：“站起来说话。” 话里还隐藏着一个意思：要是回答不出你就完了。 贾朝阳已经在考虑吴厚东死后该选择谁来接替他导演职位的严肃问题。 吴厚东狼狈不堪地起身，结结巴巴的说：“是、是、是这样的，我、我会先给演员说戏，让演员对演戏流程有个直观的印象，告诉他重点难点在什么地方。嗯……还有就是……我、我再想想……”tqr1 眼看陈华遥神色越来越冷，他也越来越紧张，更加说不上来，只急得满头大汗，浑身湿淋淋的一片，双腿抖个不停。 其他人看着都在心里替他难受。 东方紫苑看得瞠目结舌，下巴几乎掉在地上。妈呀，这也太夸张了，小小的大一学生，训得大导演吴厚东直如龟孙子一般。若是把今天亲睹的场景说出去，恐怕整个象京大学没人愿意相信。 陈华遥道：“算了，看你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我来演示给你瞧瞧，怎么利用有限的条件令演员全身心投入剧中。” 吴厚东大大松了一口气，仿若虚脱，苦涩地说：“好，好。” 陈华遥向万大超问道：“小伙计，你准备好了么？” 他方才二十五岁，万大超已经三十四岁，被叫一声小伙计别人居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理所应当主任叫你小伙计，是看得起你！ 万大超连连点头不迭，挺胸道：“时刻准备着！” 陈华遥走过去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应该知道我已经说过了，这部戏的票房如果不到五千万，吴厚东全家老小都要为之陪葬。你结婚了么？” “结、结了！” “有孩子了么？” “有个两岁大的女儿。” 陈华遥道：“好，现在你和吴厚东的待遇一样。戏拍得不好，他结果怎么样，你也怎么样。” “什么？”万大超颤抖着声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追问。 陈华遥拍拍男主角的肩头：“好好努力，争取尽快入戏，别因为自己的错误而连累了家人，其实我很看好你的。” 走到场下，向大家说道：“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我想大超已经明白戏应该怎么演了。” “真的？”吴厚东不敢有误，赶紧招呼各单位就位。 一二三，开始！ 场记打了一下牌子，摄像机转动，全场人员屏息静气。 万大超仍在回味主任说的话，听到开始的声音浑身一抖，强自打起精神，一步三挪，软绵绵走到病床。 吴厚东看着演员僵硬的动作，心里不由赞道：“听闻女主角不久于人世的消息，男主角如丧考妣赶到医院，这万大超果然演得有了九分精髓。不知主任跟他说了什么妙法，竟入戏如此之快。” 万大超艰难地挨到床前，用一种惊慌、害怕、颤抖的音调说道：“诗怡，你还好吗？我、我来晚了。” “一点都不晚，只是我等的时间有点久。”蓝姣雪配合台词说道。 万大超害怕过甚，低声说道：“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告诉我？” 蓝姣雪眼中露出依恋的神采，柔柔地看着男主角：“傻瓜，我不想你为我担心。”蓝姣雪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在场的人竟有分不出现实还是演戏的感觉。东方紫苑赶紧抛开幻想用心揣摩。 得到这个梦寐以求的女主角机会，蓝姣雪生怕辜负蒙队长信任，对自己的要求加倍严格。每天下班回家后门都不出，呆在寝室里背台词，对着镜子训练体形、表情、动作、姿势，一直到半夜才睡，每天只休息五个小时，几个月来从不间断，再加上从前的跑龙套经历，单论演技，已不比大牌影星差了。 拍摄《寒露的夜空》时那演技炉火纯青，生生靠她一个人带起一部戏，众人都赞这次选的女主角是最正确的一次。 不过这时大家惊讶的发现，万大超表现竟然也非常出彩。 嗫嚅着嘴唇，表情像是死了老婆的中年鳏夫：“我真怕想象失去你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诗怡，我错了，我真没用。我就算拥有整个世界，没有你又能怎样？” 紧紧皱着眉头，鼻子不断抽动，牙齿紧咬下唇渗出了血丝，眼角慢慢滑出两滴老泪。 在他的精彩表情之下，那些山无棱天地合的台词通通为之失色。 吴厚东心里不禁喊道：“好！就是这样！演得太棒了！就凭这幕戏随便在神鸡电影节上拿个最佳男主角提名不成问题！你小子前几天要表现有这么完美，我至于骂你骂成狗么？” 两人渐渐进入状态，演得越来越好，几乎是真实的生离死别的再现。蓝姣雪颤巍巍伸过手去触摸男主角的脸庞，说：“别傻了，人生怎么可能有永远不散的相会呢？” 万大超怔怔落下眼泪，说：“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诗怡，我是真的想陪你直到永远啊……” “还记得你给我唱过的歌么？现在我想听你唱。” 万大超擦了一把眼泪，用力定定神，轻声唱道：“蔷薇是她的灵魂，清早受到清露的滋润，黄昏里有晚风来温存，长夜的慰藉看星斗纵横……风中破碎的灵魂，是烙在宿命上的伤痕……” 声音沙哑，音调平板苍白，与歌曲本身优美的旋律形成鲜明对比，反而更衬托了双方感情故事的苍凉。 没错，这是陈华遥和宝宝合写的歌曲《宿命的伤痕》，曲谱送到月球公司由大明星沈幽桐亲自演唱。沈幽桐对此赞不绝口，准备将歌曲收录到最新专辑里作为主打曲目发行。 目前歌曲的样本已经送来皇影公司剧组供他们进行后期配音配乐，万大超练习了好久。 他们演得是如此之好，众人看得如痴如醉，有几个感情丰富的不禁沉浸进去，也跟着落泪。 “阿江，抱我。”蓝姣雪叫着剧中男主角的名字。 万大超轻轻搂住蓝姣雪，手指在颤抖。 “阿江，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是我唯一的留恋，我不准你不珍惜自己。阿江，再会了，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第368章 欠打 最后，女主角躺在男主角怀里缓缓闭上双眼，病房里响起男主角撕心裂肺的喊声。 音响师适时放出哀婉幽怨的《宿命的伤痕》，音乐声飘荡在病房上空，那真叫一个感动，场上几位女生只看得无声抽泣，偷偷的拭抹泪花。tqr1 “好！停！”吴厚东跳了起来，激动无比的叫道：“演得太好了！演技爆棚啊！大超，你赢了！非常非常棒！无可比拟！” 剧组成员深受感动，纷纷冲出来大力鼓掌，热烈的掌声掀翻了天花板。 场记一把丢开牌子，冲进场子中央，搂住摄影师跳起《让我们荡起双桨》，现场一派欢腾的气氛。 万大超听闻此言，放开蓝姣雪，慢慢躺倒在地，全身接近虚脱，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幸福表情。 众人欢笑着，又在吴厚东的带领下团团围住陈华遥二人鼓掌。 陈华遥分开众人，一副领导视察的派头，与万大超亲切握手，“小伙计，恭喜你，拯救了自己的命运。” 万大超感激涕零，不停的鞠躬，弯腰成标准的九十度说道：“谢谢主任，谢谢主任。” 众人越发觉得陈主任魅力无穷，先是将剧本改成了悲剧的方向，奠定了整部电影的基调。 现在短短几句话，彻底改变男主角的表演方式，可以说是万大超演艺生涯目前为止的最高潮，甚至可能以后也不会再有如此出色的表现。 他仿佛拥有魔法，真的太变态了。 陈华遥道：“老蒙啊，你觉得小蓝的表演怎么样？来，大家鼓掌，请蒙队长说上两句。”促狭的朝蒙思飞眨眨眼睛。 蓝姣雪顿时呼地从病榻平地坐起，目光灼灼看向蒙队长，显然对他的评价甚是期待。 众人啪啪啪地拍手。 蒙思飞是个性情淡漠的男人，和妻子离异后对男女之情更加冷了，对刚才那幕戏就没什么感觉，只觉两个男女哭哭啼啼的甚是厌烦，哪来什么感想？听委员长发话了，硬着头皮说：“挺好的，超乎想象，希望以后继续努力，争取更大的进步。” 蓝姣雪跳下病床，想要说些什么，最后红着脸低下头，道：“我会努力的。” 贾朝阳怕影响了主任的情绪，过来赶开众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散开，各做各事，别挤在这里。” 吴厚东心情大好，笑道：“贾总，拍完这幕戏，算是基本完成了，就差后期制作，我看不如让大伙儿先下班吧。” “好好好，那都下班。” 吴厚东便道：“大家先别急着走，都去对面酒店吃饭，我请客。大超，你别跑啊，你一定要去的。”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吴厚东屁颠屁颠跑到两位大佬跟前，呵呵笑道：“主任，队长，不知能否赏个脸让小弟做一回东？” 陈华遥微微点头：“好，吃饭可以，不过我事先强调，宴席不能铺张浪费，标准的四菜一汤也就够了。” 吴厚东一愣，这个要求还真是特别，不过还是照着去执行了。 贾朝阳陪着两位大人物往电梯口走去，东方紫苑跳出来拦住主任，叫道：“陈华遥，能不能告诉我，你刚才对万大超说的是什么？” 贾朝阳、蒙思飞都笑吟吟看着她。 陈华遥叼着烟头，突然变成了教授风度，慢悠悠说道：“小苑啊，演戏这种事情，说了你也体会不了的，一定要用心去揣摩。等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用心，再来找我。” “哼！”东方紫苑白了他一眼：“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好，不说就不说，我才不要向你请教，装什么学者呢！当心考试不及格啊！” 说着扭动柔美的腰肢飞快跑开了，只能看到女孩儿身后曲线完美的臀部。 蒙思飞耸耸肩道：“小妞儿挺辣的，小遥，原来你好这口。” “老蒙，你太寂寞了，应该去找小蓝聊聊。”陈华遥说着招手道：“小蓝，你过来一下，蒙队长有话对你说。” 蒙思飞忙拉住他：“行了行了，别叫了，算我怕你了。” 吃过饭后，陈华遥返回红河谷酒吧。猪头巷公寓的家里没人在家，囡囡考完试放假回自己家了，委员长又再次回复光棍生活。 这次考试囡囡表现突出，在宝宝前期辅导的帮助下，历史、地理和语文的成绩大幅度提高，刚刚超过三本线。 虽然说在二十九中的重点班里，三本的分数线只是拖后腿的角色，但对囡囡来说，已是了不得的提升。 从之前的门门功课不及格，俨然班级灾星，班主任的噩梦、学校的祸害，到现在的希望之星，仅仅过去三四个月。转变之巨大，犹如劳改犯回头是岸的华丽转身，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学生就是这样，所有一切以成绩为前提。成绩好了，就算你旷课、逃学、不做作业，打架、谈恋爱，老师家长只会赞你是性情中人，加倍的宽容。若是成绩不好，你就算扶老奶奶过马路一百次都不够。 在这种情况下，张新义对陈华遥相当的信任，多次电话邀请到家里做客。陈华遥手头事多，婉言谢绝了，打算等年后再去他家里走走。 回到红河谷酒吧，雷辛出门去了，雷神之鞭团长狄维桢正在二楼的包间里同正德赌场方面的来人交涉。 正德赌场方面来了一大堆人其中二十人是保镖，留在外面大厅神情戒备，还剩两个人是正主，在包间里谈判。 正德赌场知道蟹委会成员人人都具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不敢忽视安全问题，这次特意从赌场保安部精选了二十名保安陪同前往。 保安大多是赌场地下拳赛退役的拳手，侥幸在必死的无差别格斗赛中逃过一条性命，丧失了最初的锐气，愿意接受赌场的安排，当一名保安。 即便如此，赌场的退役拳手亦不容小觑，他们精通格斗术，具备以一当十的能力。由他们保护，谁都放心。 正德赌场来了这么多好手，蟹委会并没有放在眼里。酒吧大厅里没几个人，只剩新任的酒吧经理张友财和灵惧在吧台聊天。 灵惧颠沛流离惯了，对俗世生活没什么经验，一段时间来一直住在酒吧客房里，也没有去找房子住。这里天天有服务员帮他洗衣叠被，饿了就去厨房里吃饭，倒是比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要方便很多。 陈华遥走进酒吧时，正德赌场的拳手保安们似乎发现此行没什么危险，开始聚在一起吵闹，二十个人分成三桌，让服务员上了好酒。 “喂，秃子，一个人喝酒不寂寞么？过来陪哥喝两杯！”有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壮汉大声叫道。 灵惧依言回头，笑道：“对不起先生，贫……本人不喜欢和陌生人喝酒。” 他这么一回头，展露出惊人的俊美容貌，临近一张桌子上顿时有人吹了声轻佻的口哨，有个身材瘦削的男人叫了声：“哟呵，好漂亮的小光头，我喜欢！” 灵惧这是典型的“男生女相”，男人的身躯，却长得比女人还漂亮。抱歉，不是著姐那种娘娘腔，而是木村拓哉那种美男子似的男生女相。外形俊秀，略带一点阴柔的气质，充满无穷的迷人魅力。 同时，他身材壮硕，身高一米八五，肌肉仿佛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塑一般美感。这么一张秀美的脸庞安在如此阳刚的身躯上，简直完美之极，无论男女都难以对他产生恶感。 灵惧一愕之际，瘦男人提着啤酒杯走了过来，笑吟吟地说道：“小兄弟，有没有兴趣喝两杯？” 灵惧摇摇头：“不好意思，好意心领了。” 那男人毫不介意，呵呵笑着手搭上灵惧的肩头，笑道：“小弟弟，以你的天赋，呆在黑社会里有些可惜了。有没有兴趣到正德赌场玩玩？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要什么有什么。” 那男人见灵惧一身油腻腻的服装，看起来不像是蟹委会的大人物，心里存了轻视之意。 灵惧正是在正德赌场打破盘子，被强迫化缘三个月还债，对正德赌场没半分好感，淡淡说道：“阿弥陀佛，施主，这里是蟹委会的产业，请你恪守职业道德，不要骚扰他人。” 那男人笑道：“只是请你喝一杯酒，怎么能算是骚扰呢？喂，给个面子嘛。我叫杨易学，正德赌场保安部经理，兄弟怎么称呼？” “在下陈灵惧。”灵惧在外使用的是师叔的姓氏。 叫做杨易学的男人就势拉过一张吧椅在灵惧身边坐下，伸手轻柔地摩挲着灵惧的肩头，笑道：“小兄弟，你在蟹委会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呢？” 灵惧不喜欢与同性有过度亲密的动作，将他的手拂过一边，应道：“杨经理，这不是你应该管的。” 杨易学不以为忤，反而越发欣赏的看着他：“我猜嘛，顶多万把块薪水，对寻常公司来说是不错了，但对混黑道的人来说远远不够。我有一份工作，只要你愿意，每个月几十万上百万的薪水不成问题，小兄弟要听听么？” 大厅里的正德赌场保安们笑嘻嘻看着他们，显然都在等着看笑话。 陈华遥也呆在旁边，离灵惧仅有两米的地方，管张友财要了一杯生啤，对他们的谈话听而不见。“老财，店里过年假期怎么安排？” “小华，请叫我学友。”张友财严肃地说：“和其他单位一样，除夕至初六放假，初七照常上班。每位员工根据表现发五千至五万不等的年终奖。” 陈华遥点点头。 灵惧道：“说来听听。” 杨易学换了个姿势，眼神也变得火辣辣的，笑道：“小兄弟，你身体条件很好，长得好比明星一样，混黑道太可惜了。跟我去正德赌场混混，保证有很多大老板喜欢你，随便陪他们一夜两夜的，不费什么功夫，赚钱比抢银行还快，岂不比混黑道好？” 第369章 打的就是你 灵惧不明所以，问道：“怎么？” “哟呵，看不出小兄弟如此俊俏的人儿，还是个雏儿。”杨易学笑了起来，伸手去揉捏灵惧的胸口，道：“真壮实！不如这样吧，今晚哥哥教你怎么玩，很过瘾的，包你做一次想两次，做两次想十次。放心，哥也不是白玩，给你包个大红包，怎么样？” 灵惧不是傻子，一下明白了，当即捏住他的手腕冷冷喝道：“你找死？” 杨易学知道那些未经世事的大男生初次听闻这个话题反应都很大，不过嘛，烈马都是欠调教的，用力抽回手笑道：“小兄弟，别生气，我很有诚意……” 话音未落，灵惧倏然出手捏住了他的咽喉，往外用力一掼。 杨易学高高瘦瘦的体型，少说也有百二三十斤，曾是正德赌场的一级拳手，在二零零七年亚洲中量级散打拳赛中获得过良好的名次。前两年因为一次较量腿部受伤，就此退役。饶是如此，他的身手在象京也属于上乘了，轻易对付十多个小混混而不落下风。 但此刻在灵惧无与伦比的手劲下，杨易学就像被人“破罐子破摔”似的，肩部朝下狠狠砸在光洁的地板上。肩膀与地板相撞，传来沉闷的“咔嚓”的一声。 其余正德赌场保安们大吃一惊，纷纷站起，乱七八糟喝道：“小光头，你干什么？”“秃子，找死呢？” 灵惧还没养成真正的五虎战将气度，临敌经验未免欠缺，不禁拿眼去看陈华遥，请师叔示下。若是撞着杜隐桥当面，恐怕一个冷静的眼神就能叫保安们跪满整个大厅。 陈华遥灌了一口生啤，惬意地呻吟一声，随即恶狠狠说道：“灵惧，记住你的身份！代表的是委员会的面子。”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你是五虎战将，冒犯五虎战将的人就等于扫了委员会的面子。 灵惧会意，一脚踏在杨易学脸上，坚实的皮鞋后跟一阵来回猛搓，冷笑道：“杨经理，你要找死，我成全你！阿弥陀佛……” 杨易学痛极，拿手攥住灵惧的脚踝想抬起来，可是他在摔下来时肩胛骨已被摔得粉碎性骨折，哪里使得上半分劲力？只能闻着灵惧脚下的泥土气息，叫着哎哟哎哟。 剩下十九名保安呼啦一声，通通围拢过去。有的提着金属框架的板凳，有的索性就从腰间拔出橡胶警棍，还有个家伙手里的电棍噼啪作响，闪烁电弧火花。 正德赌场的保安们原本来到蟹委会的地盘，心头颇为忌惮，但见此处人少，区区两三个客人和猥琐的老板，大部队都不在。再加上喝了少少几杯酒，又见兄弟惨遭痛殴，胆气便膨胀起来。 灵惧提升为五虎战将不过一个月时间，黑道上的人很多都不认识他。 “小秃驴，快放开！知道你惹上什么人了么？”提电棍的人大声喝道：“杜隐桥都挂了，你莫非还以为蟹委会能骑在正德赌场头上拉屎？老子今天就要让你瞧瞧，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正德赌场对蟹委会的怨气由来已久，从杜隐桥不费吹灰之力打败赌场三名强者开始，每个月强制征收两百万管理费。正德赌场稍有血性的人没一个服气的。 眼下刚刚传出杜隐桥身亡的消息，蟹委会失去了中流砥柱。正德赌场马上跳出来意图中止“不平等条约”并向蟹委会讨回公道。 那人说着一棍子向灵惧当胸戳去。 电花噼里啪啦闪烁中，灵惧看也不看，竟硬生生让电棍抵住了胸口。 “啪”地一声脆响，那人手头被电力所激，弹开了去，只见灵惧胸口布满油污的阿玛尼西装烧出一个大洞，散发出焦臭的味道。而他本人直愣愣的站着，仿佛刚才数千伏的电压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那人只道电棍出了故障，再次向他戳下。 灵惧蓦然暴吼一声，恍若平地打了个霹雳，一巴掌暴烈地抽在那人脸上。 那人脸皮从耳根处撕裂、扭曲，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飞开，先是带翻了边上两名保安，再落在十米开外的墙上，像纸片一样滑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耷拉着脑袋，从脸庞和嘴角渗出红艳艳的鲜血。 所有人耳朵嗡的一声，回头去看那人结局。再次扭过头来，不约而同退出三米外的距离，脸上多了十分的戒备。 “你是谁？”保安堆里一个为首的中年人沉声问道。 灵惧根本不想理会，抬脚对地上的杨易学好一阵猛踹。四五脚过去，杨易学身上洒出连串的鲜血，两眼翻白，已是分不出人事。 “我是正德赌场保安部经理罗治庆，请问尊驾是谁？”中年人又问了一句。 灵惧感觉到脚下的男人肋骨处传来一记咔嚓的骨折声，方才抬头笑道：“我是螃蟹委员会秘书处秘书、五虎战将成员之一，灵惧，很高兴认识大家。” “哗！”一干保安又再次退开一米，眼神复杂而惊惧。这个世界上他们最为害怕的男人杜隐桥是五虎战将，这小秃驴也是五虎战将，怪不得有如此超凡的战力！ 灵惧脱掉破损的油腻西装抛进沙发里，露出满身雄浑健美的肌肉，在上次被勃朗宁击中的伤口下方多了一个被电棍击伤的圆形伤疤，皮肉焦黑，往外渗出一缕鲜血，毕竟几千伏的高压电不是说着玩的。 赌场时常有意外状况发生，保安配备的都是最高性能等级的电棍，可以轻易击晕一头四五百公斤的大牯牛，对付普通成年人浑然不在话下。甚至有几次在应对小混混挑衅过程中，闹出过人命官司。 当时一电棍过去，对方一名体重超过两百斤的肥胖汉子当场心脏停止跳动，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就此死亡。高压电的威力由此可见一斑。 像灵惧这样生生承受电棍电流而浑若无事的，全象京绝无仅有。 当然，如果给一干保安们亲眼目睹金身罗汉肉身抗枪的场景，恐怕他们就不会太惊讶了。 “操你妈，叫老子陪你过夜？”灵惧一脚接一脚向不知死活的杨易学踢去，脏话连篇骂个不停，活脱脱一个街头打拼出身的小瘪三，再也无复从前彬彬有礼的斯文和尚。 保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乌龟瞪王八，谁也不敢出声。 没踢得几下，杨易学口中淌出混合有鲜血和白沫的液体，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抽搐，衣服在灵惧脚下片片碎裂，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就凭你们这些个渣子，也敢来蟹委会吵事？老子今天就叫你看看，钢铁到底是怎样炼成的！”又是一脚抽中杨易学的小肚子，嘭的一声，后者腾空飞起，在半空中华丽的转体三周半。 从他嘴巴里喷出的鲜血犹若旋转音乐喷泉，也跟着身躯转了三周半，洒得满地都是。若是在旁观者角度来说，那真是赏心悦目到了极点。 可作为主角的杨易学绝不会这么想，也想不出他身在半空之时已陷入了深度昏迷。 灵惧大踏步朝前走去，冷冰冰看着比自己矮一截个头的保安部经理罗治庆：“刚才杨经理过来的时候，我好像听你在后边笑？” “没笑，我没笑！我在劝他呢！”tqr1 灵惧左手一把抓住罗治庆的头发，右手跟着就是一耳光过去，嘴巴不干不净骂道：“你他妈的没笑？你敢说你没笑？” “我、我……” 灵惧又是热辣辣的一巴掌摔在他脸上，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老子打的就是你！” 罗治庆的脸庞立马像气球似的膨胀，求饶道：“先生，有话好说，我们正德赌场是专程来与你们谈判的！我们经理正在楼上，请你……” 灵惧不等他说完，又是一记沉重的耳光：“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敢笑老子，就是这个下场！”只打得罗治庆头昏脑胀，口腔飞出三枚焦黄的龋齿。 其他十七名保安一窝蜂往后退，仿佛遇到猫的老鼠。 陈华遥不再关注场上局势，向酒吧新任老板问道：“老财，狄维桢还在楼上和正德赌场的人谈判？” “请称呼我为学友！”张友财严肃的说：“已经谈了半个多钟头，至今还不见动静。怎么？你要去指导指导？” 陈华遥道：“这几个小保安在楼下如此霸道，楼上的人更不知该如何嚣张，我得去参观参观。老财，让人上茶，要牛蒡茶，我最近喜欢上了那种味道。” “请叫我的艺名：学友。” “好的老财，没问题老财。” 红河谷酒吧二楼包间与金帝天那种级别的夜总会相比，只能叫做寒酸。 三十平米左右空间，陈旧的地板砖，周围贴满花花绿绿的墙纸，有一扇面向街口的窗户，还有一套卡拉ok设备，电视播放沈幽桐的最新专辑mtv，看起来就像三线小城市简陋的大排档包间。 陈华遥敲门的时候，蟹委会和正德赌场的人相对而坐，发出激烈的争吵，桌上的茶水动都没动过。 蟹委会的代表是狄维桢，正德赌场则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一个是她的男秘书。 这女人是正宗的正德赌场总经理赵楚楚，也就是常说的ceo，负责经营赌场，掌握很大的权力。 盘着头发，黑衣黑裙黑丝袜，透过门口看去，她的侧脸线条略显刚硬，尖尖的下巴留给人“寸步不让”的印象。 陈华遥的敲门声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大家朝他望来，狄维桢便起身道：“赵总，这是我们委员长的陈委员长。委员长，这是正德赌场的赵楚楚总经理。” “让我来谈吧。”陈华遥说。 狄维桢依言给委员长让出主位。 “你们谈到什么地方了？” 赵楚楚朝他点点头，礼貌的说：“陈委员长，你好。是这样的，经过我们正德博彩公司董事会的讨论达成的决议，我公司自本月起将不再向你方支付管理费，而贵会必须向我们归还从前无故支付的管理费，共计七千二百万华元。至于利息，我公司决定给予免除。请看，这是我公司的会议文件复印件和每月支付管理费收据的复印件。” 第370章 当我傻瓜 说着将一叠厚厚的a4纸移到陈华遥面前。 正德赌场开业三年多，已向蟹委会支付了整整三年的管理费，每个月两百万，合计就是七千二百万，老大一笔数目。 “很好。”陈华遥拿起文件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说：“当初正德赌场方面主动向蟹委会缴纳管理费，现在突然又不交了，很让我意外，希望赵总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tqr1 赵楚楚扬着脸道：“陈委员长，希望您明白，首先，这个管理费只是我的前任刘总经理与你方的口头协议，甚至连合同都没有签！您该知道，在眼下的商业社会，没有合同就没有约束力。第二，你方对正德博彩公司收取管理费，形成了赤裸裸的盘剥，我们不能接受这种形式的敲诈！第三，在中止这种不平等关系的同时，我要求贵会归还我们之前支付的所有款项。” “是么？”陈华遥揉着青幽幽的下巴不置可否。 “当然，作为补偿，我会向你们发放一批vip会员卡，以后贵会的成员在正德博彩公司所经营的场所内消费，都能享受我们提供的vip服务。”赵楚楚补充道。 陈华遥双手撑住桌子边缘道：“赵总知道当初刘总经理为什么甘愿主动缴纳管理费么？” “请说。” “你们正德赌场开办地下拳赛，接受全世界拳手的挑战，以此招徕顾客下注。刘总经理甘愿缴纳管理费，是要求我们螃蟹委员会不向正德赌场的拳手挑战。这三年来，我们做到了，我的人并没有去挑战你公司的拳手。所以你们前期所缴纳管理费，我不会退还。” “哦？”赵楚楚稍微坐直了身子。 陈华遥抓住文件复印件慢腾腾的在手里撕成粉碎，续道：“既然你们非要中止我与刘总达成的口头合约，我接受。但这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又重新拥有了参与地下拳赛挑战的权力。” “欢迎前来挑战。”赵楚楚冷着脸起身向外走去，道：“我保留追述管理费的权力。陈委员长，大家走着瞧。” “赵总慢走，我送送您。”陈华遥虚伪地假笑着，抢先为赵楚楚拉开包间门口。那个年青的男秘有些不快的瞪了陈华遥一眼，似乎对他抢夺了自己讨好赵总的机会异常反感。 陈华遥何等敏感？立时感受到这股带有敌意的目光，回过头去反瞪着男秘书，嘴巴流里流气的冒出一句脏话：“看你妈的看啊？” 那小帅哥抵敌不住，稍稍别过了脑袋。 “不劳烦陈委员长了。”赵楚楚抬起高傲的头颅，提起时髦的lv手包，当先走在前面。 娉娉袅袅的身段，剪裁得体的黑衣黑裙凸显窈窕背影，纤细的腰肢和又挺又翘的屁股给人无尽遐想。所经之处，过道留下一团香风，有如芝兰芬芳，中人欲醉。 赵楚楚似乎感觉身后两道色迷迷的目光，打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没见过女人么，真是的。 陈华遥跟在后面，小声说道：“阿帧，想不到四十几岁的老女人，身材也保持得相当不错哪。”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赵楚楚听见。 傲气凛然的赵楚楚险些气得翻下楼梯，偏偏不好当面辩驳，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陈华遥又继续小声说道：“哎，丝袜都拉丝了，还好意思穿出来。” 赵楚楚仍旧昂着头，却不自觉地伸手去拉了拉裙子下摆。 陈华遥又道：“阿帧，你看她屁股又肥又圆，起码生过五六个小孩了……” 赵楚楚再也忍耐不住，蓦然转身，大声道：“陈委员长，请你放尊重些！我原以为堂堂螃蟹委员会的委员长多少能有些风度！想不到，太让我失望了！” “怎么？”陈华遥瞠目以对，装傻的表情做得十足。 赵楚楚极度恼火的瞪着他：“你说过什么，自己心知肚明！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必先尊重自己！” “抱歉，我只是在讨论我店里员工的身材，请赵总放尊重些。” 陈华遥说着迎向刚刚端着茶盘上楼的客服部经理黄月云，充满笑容说道：“月云姐，客人已经走了，这牛蒡茶还是端回去吧。对了，你的丝袜拉丝了。” 黄月云满面通红，道：“对不起，领导。” 陈华遥自顾自地和大姐搭讪起来：“月云姐，你今天很漂亮啊，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那个四十几岁的大婶好看。” “谢谢领导。”黄月云羞得脸庞快要藏进胸口去。酒吧里的人都知道黄月云当初拿着委员长的字条来找工作的，甚至还知道他们似乎有一点点“暧昧”。大家心照不宣，每次委员长来酒吧吃喝，酒吧负责人都要指定黄大姐亲自去服侍。 赵楚楚几乎气得发癫，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极为难看。闷哼一声，大踏步朝前走去，到了楼梯拐角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哎，赵总慢点，别给崴了脚。”陈华遥赶紧过去，十分关切的喊着。 赵楚楚对他理也不理。 将将走到楼下大厅，赵楚楚在楼梯口猛然停住脚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个遍体鳞伤的男人头朝下排成一列躺在酒吧大厅门口边上，满身血泊，血腥气冲天弥散，给人的感觉似乎来到了屠宰场。 还有八个保安围着布满油污的围裙，手提扫帚、拖把、水桶、抹布，勤快的打扫卫生，整理散乱的桌椅板凳，擦窗户、拖地板、洗碗刷盘子，动作干净利落，撅起屁股的姿势比劳动模范更标准。 一个年轻俊美的秃驴懒洋洋坐在中间沙发翘着二郎腿，剩下六名保安给他捏腿的捏腿，揉肩的揉肩，快活得好似五星级按摩店。 “怎、怎么回事？”赵楚楚尖叫起来。 秃驴不满的乜斜了那女人一眼，似乎对赵总的大惊小怪显得很是意外。 “喂！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赵楚楚再次叫道。 秃驴大模大样敲敲桌子，一名正在替他做头部按摩的保安醒神，结结巴巴说道：“赵、赵总，是这样的，杨易学副经理和罗治庆经理喝了几杯，在酒吧里斗殴，打伤了自己人，还弄坏了酒吧的设施。我、我们本着学雷锋做好事的道理，给酒吧打扫卫生，争取他们的谅解。” 看他们傻乎乎的神气，酒吧里除了秃驴和老板，就只有这二十名保安，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被别人修理的，只能是内讧。 赵楚楚简直气得三魂走了七魄，顿足叫道：“你们！你们出来办事，竟然在外头喝酒打架，还自己人打自己人！打了还不算，不赶紧叫救护车，还在这里打扫卫生！你们脑子进水了吗？” 十多名保安的目光一齐落到秃驴身上。 秃驴微微点头：“把那几个伤员都送医院去，省得死在小僧店里，还要费工夫给他们超度念经，不划算。” 保安便七手八脚将伤员抬到外面，还有几个比较乖巧的留在里面用拖把拖干净染满血迹的地板。 灵惧开始打倒杨易学和使用电棍偷袭的保安，后来掌掴罗治庆。有三个平时同罗治庆交好的保安站出来反抗，意图联手夹击。结果被灵惧一顿饱揍，打得哭爹叫娘，平均每人骨折五根，牙齿脱落四枚，剩下的通通老实了。算起来倒在他脚下的共有六人。 赵楚楚脸色铁青，一边威风凛凛的指挥，一边骂个不停：“你们这群猪养的饭桶！连出门办个事都不牢靠，回去以后全部停职反省，扣三个月工资！那几个人的医药费也要从他们自己的工资里扣，公司不会报销半毛钱！” 男秘赔笑道：“赵总消消气，我们先回去吧。”说着拉开停在酒吧门口路边的宣德丙辰豪车后座。 赵楚楚余怒未息，道：“不会做事只会拿钱的废物！” “赵总，先别忙走！” 陈华遥快步走过去拦住赵楚楚的去路，亮出账单，说道：“赵总，我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生意合作伙伴，今天你们在酒吧消费的账单，还是结一结吧。” “什么！”赵楚楚彻底炸了，名贵的莲花款lv手包往地上狠狠一摔，手机、记事本、钥匙串、小化妆盒、钱包、翡翠护身符通通撒开，落得到处都是。叉着腰冲陈华遥嚷道：“有多少，通通拿出来，我给！” 涂抹水润唇膏的樱桃小嘴张得老大，唾飞沫溅，满面狰狞。男秘赶紧弯腰收拾地上的东西。 陈华遥保持谦和的微笑，说：“赵总，你的手下消费德国进口炭烧啤酒二十五杯，法国波尔多酒庄窖藏三十年份的干红四瓶，打坏椅子七张，桌子两张，吓跑我的顾客两千人，合计……嗯，一百二十七万五千零三元四角，看在我们曾经有过合作关系的份上，后面那四毛钱就不要了。” 赵楚楚接过男秘递来的钱包刚要打开，突然吓了一跳，叫道：“一百二十七万！当我傻瓜呢！你怎么不去抢？” 陈华遥的脸马上冷了下去：“赵总，我不是在开玩笑。” 赵楚楚便惊异的看见之前那个享受保安按摩的小秃驴走到宣德丙辰车子边上，身子微微下蹲，双手抓住车子下盘的边缘。 “你干什么！” 只见秃驴双臂的肌肉疙瘩如馒头般隆起，慢慢起身。 跟随他的动作，车子侧边两只轮胎也渐渐的远离地面，车身倾斜成了十五度、三十度、四十五度。 “你、你……”赵总喉咙如同被塞住了，再也做声不得。 秃驴用力往前一推，那辆重达一点三五吨的宣德丙辰跑车猛然往另一边侧翻，哐当啪啦地响着，连续打了两个滚，四脚朝天停在狭窄的小巷中间。 车里面的小物件全落到倒立的车厢顶部内侧，门口、车顶大面积凹陷，一时看不出有多大损伤。 正在搬动伤员的保安们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手头松开，任由手上的伤员狠狠摔落于地，只剩两道傻兮兮的鼻涕从鼻腔滚滚而下。 第371章 地下拳赛 陈华遥微笑道：“赵总，你们想吃霸王餐，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是正规经营的酒吧，本小利薄，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赊欠。” 赵楚楚犹如当头冷水淋下，气焰全消，呆在原处嗫嚅着嘴唇久久说不出一句话，那小模样当真应了她的名字：楚楚可怜。 陈华遥叼起白杨树，朝男秘一扬下巴：“来，给哥点个火。” 男秘略有迟疑，灵惧平地跳起来一巴掌糊上他后脑勺，只把这倒霉蛋打得仿佛面团般扑在地上，当场磕飞两颗门牙，叫道：“叫你给委员长点烟，磨磨蹭蹭的寻死么？阿弥了个陀佛的！” 陈华遥已经自个儿点燃香烟，轻飘飘吐出一个烟圈，说：“星期天，也就是明天，我们会去正德赌场，顺便找你把账单结一结。希望赵总到时候做好准备。” “恭候大驾。”赵楚楚咬牙切齿的说。 狄维桢随陈华遥返回酒吧，却见角落里亮着一盏橘黄色的台灯，光线暖洋洋的。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坐在那里，手捧一份文件夹看得津津有味。 狄维桢差点一蹦三尺高，“杜哥，不是说你垂危了么？” 杜隐桥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地笑道：“小遥，你这篇《论中国特色的爱国主义》写得真有见地，我看可以推荐上本市的内参。” 他看的正是上次陈华遥和柏幽城、薛暮秋会面时受激发新修订的论文。 陈华遥说：“一点点肤浅的看法而已，杜哥见笑了。”走过去坐在对面，招呼大家都过来坐，又让张友财上咖啡。 杜隐桥表情很是认真：“小遥，你不必谦虚，这篇论文内涵丰富具体，言之有物，思想厚重，指向很强，意义深远，其中心思想可以作为我们委员会的指导性纲领。” “这篇论文的内容，我们国家已经用了六十多年的时间来检验，今后也还将需要大量时间去证明。” 杜隐桥点头表示同意：“是的，除非中华重新成为世界第一强国。”tqr1 狄维桢醒悟过来，叫道：“杜哥，原来你垂危是装的！” 杜隐桥道：“本来就是装的，你现在才看出来么？不然我怎么会坐在这里和你开玩笑？” 狄维桢挠挠头道：“哈哈，杜哥天下无敌，怎么会死呢？” “不过遭遇袭击是真的。”陈华遥补充道：“杜哥中了四枪，幸好没有击中要害，否则你得准备白包了。这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袭击，有人妄图以此遏制委员会前进的步伐，他们注定不会如愿。我趁此机会对外界宣扬杜哥光荣负伤的消息，是想看看到底什么跳梁小丑出来作祟。现在果然就有正德赌场敢于顶风作案了。” “妙，真是妙。”狄维桢又关切的问：“杜哥，你身中四枪，真的没事？” 杜隐桥对待自家兄弟脾气极好，微笑着翻开衣领，给他看到里面，道：“脖子擦伤，左肩中了一枪，左腿中了两枪，都不是什么大事，将养几天就好。” 狄维桢松了一口气：“既然杜哥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随着委员长宣布挑战正德赌场，局势骤然紧张起来。从昨晚传出消息开始，便给暗流涌动的象京投下一枚原子弹，激起老大的蘑菇云。 黑帮之间的拼杀，往往是一方蓄谋恶意偷袭，又或是双方狭路相逢骤起争端，再者是约好了在某个隐秘的小巷子开片。高明的甚至是控制第三方势力来进行“傀儡战争”，还有的互相砸场子、封锁对方的地盘，打压对方的产业。威胁勒索、绑架亲属，种种手段，难以一一描述。 像这种类型的斗争，正德赌场又是举办拳赛的地方，正面挑战就等于说是在正式场合一对一单挑，非常罕见。 自从蟹委会坐稳西区霸主地位后，黑帮正面搏杀的情形已经见不到了。 在正式场合单挑，面对公众开放，跟赌场的擂台赛赛制一模一样，等若全方位展示自己旗下战将的实力，这种现场观摩的机会对其他黑帮来说千载难逢。 要知道蟹委会树立“五虎战将”模板，单单是一个骇龙杜隐桥已经叫半边象京城为之颤抖了，一个癫佬秦寂然在夏州翻云覆雨。能见识他们隐藏的实力，对自己也有莫大的好处。或是从中学习，或是研究遏制蟹委会的对策。 无数的黑道大亨商界名流抢着给赌场打电话订票，一整夜，赌场的售票热线没有停止过。值班的服务生几乎把嘴皮子磨破。 正德赌场一直以来实行vip会员制度，地下拳场只向社会各界高端人士开放。由于来自黑道的压力太大，这时不得不临时增设了凭票入场制度。 每张票按席位排列，最远最角落的至少也要一千元起，中间的席位少说三千块，还不带讲价的。至于贵宾席，抱歉得很，那是留给有地位的大佬的，你不是四大家族？你不是象京政要？你不是商界巨头？闪开些！ 饶是如此，仅设置了五百个席位的地下拳场门票很快销售一空，最角落的位子半个小时价格翻了十倍，仍旧一票难求。 人人都想看到，这次的挑战赛究竟是蟹委会陨落的起点，还是他们再续辉煌的前奏？ 很多进取心强的黑帮人员打算借机行事，一是想浑水摸鱼，二是想通过观摩比赛提升自己打手的实力。毕竟蟹委会的某几个好手已经达到了世界级水准，不容忽视。 乃至还有研究黑社会形态的专家学者委托政府要员帮忙购票，想看看这次对决将对象京黑帮今后的走向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挑战赛晚上八点才开始，中午十二点已经有人陆续进场，到下午三点基本座无虚席。 正德赌场趁机大发横财，茶水每壶五百，瓜子每碟两百，其他时令鲜果，蛋糕点心，酒水饮料，您爱要不要。 螃蟹委员会高手如云，正德赌场也不是吃素长大的。能办得起这么大规模的地下拳赛，资金雄厚是一个方面，关系网密布也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所豢养的拳手，这才是赌场最不能缺少的资源。 赌场的幕后大老板究竟是谁不得而知，不过看他能摆平各方面势力，稳稳在复杂混乱的象京市立足，四大家族和黑道的夹缝中生存发展，保持日进斗金的态势，就不能对他存有轻视之心。 赌场每周举办拳赛，同时邀请并接受象京、中华乃至是东亚各方势力的挑战，这一点也不简单。 要办地下拳赛，不能闭起门来自己人打自己人，骗些外行还好说，真正懂行的客人根本不买账。没有下注，也就不会产生利润。 正规的拳赛必须无条件接受外人挑战，这是全世界地下拳场都要遵循的规则。 既然接受挑战，赌场里没有有实力的选手可不行，输一场赌注一百万，连输两场两百万，只要连续输下去，赌金都会是前面的两倍。因此赌场必须豢养强大的选手来应付此类事件的发生。 黑道上有见识的人估计，正德赌场起码保留了二级精英选手三十名，三级精英约十名，可能拥有三至五名的四级精英以及一位五级阶段的顶尖强者！ 如果这些拳手拧成一条麻绳，形成的社团少说也要横扫象京，成为一家庞大的组织。 幸好拳手们只为金钱而战，谁也不服谁，不像真正的黑帮拥有自己的信条、纪律和精神。他们永远团结不起来。 天色擦黑，沉闷的拳赛主会场突然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上方的电子屏幕开始滚动播放一条消息。 “今晚赛事安排：京城时间二十点整，第一局：鬼脚蜈蚣阮庆礼vs金身罗汉灵惧。赔率1：1。最低下注一千元起，现在可接受下注，开赛前五分钟结束下注。参赛者详情请咨询值班经理或拨打热线电线34561234，以及前往服务台索取免费资料。”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那阮庆礼可是三级巅峰段位的精英拳手，东亚有数的搏击名家，越南裔泰国人，今年三十五岁，身高一米七二，体重六十五公斤，精通泰拳。 阮庆礼早年曾在泰国打拳，创下连胜四十一场的记录。他的腿法犀利精准，打击有力，走位风骚，意识独到，犹若鬼魅一样飘忽，瞬间出腿给观众的幻觉好像蜈蚣的脚那么多，被冠以“鬼脚蜈蚣”之名。 阮庆礼十年前偷渡来到象京淘金，后来被正德赌场收罗，一直以打黑拳为生。为赌场打了二十九场比赛，没有一次输过。 唯一的缺陷是，他的对手都是一二三级拳手，还没有过与四级拳手对决的战绩，难以评为四级，业界给他的定位是“三级巅峰”。 一出场就是未尝败绩的三段位巅峰选手，可想而知赌场下了多大的本钱。 观众们纷纷四处寻找参赛选手的资料。 大家已经对鬼脚蜈蚣了解足够详细了，但是对于蟹委会一方的挑战者金身罗汉灵惧，还是知道得不够多。 服务台为客人们提供免费的第一场比赛参赛者资料，可惜数量有限，先到者先得，柜台马上堆满了人，围得水泄不通，险些挤垮柜台。 草莓路“红魔鬼别动队”黑帮团伙的老大王丰和东江服装城老板吴建军因此起了冲突，两方人马索性就在主会场里边大打出手。 等赌场安保人员赶到的时候，两位大佬你叉我的鼻孔，我戳你的咽喉，搂作一团滚在地上，其斯文扫地的场面令人摇头不已。 再详细的资料也没有正德赌场收集的资料更详细。 眼下赌场方面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这是个规格很高的会议，总经理赵楚楚以及董事会的六名董事赫然在列。 这六名董事或多或少持有正德博彩的股份，来自蟹委会的挑战是正德赌场建立以来最大的危机，已经关系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 第372章 什么要求 中止单方面向蟹委会缴纳保护费，是赵楚楚力排众议做出的决定。蟹委会因此发出挑战，她也必须有应对的万全之策，否则难以向董事会交代。 为了坚定董事会的信心，赵楚楚再一次做出战前总动员。 昨天晚上她回到家里一直呆到十二点多才勉强入睡，陈华遥得意洋洋的丑脸始终浮现在脑海挥之不去。一想到在红河谷酒吧所受的羞辱，她就情不自禁浑身颤抖，无法抑制。 会议室正前方左边一块投影屏，右边一块黑板。黑板上写满名字，正中央写着“陈华遥”，以这个名字为圆心向周围辐射。旁边分别是雷辛、殷小八、灵惧、秦寂然、蒙思飞、姜世瑞等人的名字。杜隐桥的名字上面打了个大叉叉。 赵楚楚提起教鞭指着灵惧的名字，说道：“蟹委会刚刚报过来，他们第一场出战的选手是灵惧。他们已经向我下了一亿元的赌注，如果第一场我们输掉的话，单是蟹委会，我们需要赔付一亿一百万元赌金。还有，他们要求分享赌注盈利的百分之五十。” 一位满头白发的董事敲敲桌子问道：“蟹委会来势汹汹，请问赵总，这个灵惧有什么名堂，值得蟹委会下一亿元的重注。” “这也正是我关心的。”赵楚楚说道：“我已与石芭茶公司达成了合作协议，下面请赵雨泽先生向大家解说。” 说到这里，赵雨泽适时推门而入，雄壮的身躯几乎欲把门框填满。领带、怀表，西装革履的打扮并不能给他增添更多斯文的气息。 “各位先生晚上好。”赵雨泽笑笑，坐在了赵楚楚的身边。 几位董事脸色顿时不自在起来，稍稍点头，算作招呼。 赵雨泽也不以为意，径自掏出“玫瑰王”香烟派给众人，有的摆手不接，有的接过了便放在桌子没有点燃。 白发董事目光灼灼地盯着赵楚楚，沉声问道：“达成合作协议？这件事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赵楚楚淡淡的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些战略上的意义上想来汪董比我更明白。蟹委会独霸西区，现在更是野心勃勃妄图统一象京黑道，我们正德博彩公司不能接受他们的压迫。石芭茶公司的赵先生是我朋友，他答应帮助我们应对蟹委会的挑战。合作是暂时的，仅限于这次赛事，请大家放心。” 白头发的汪董看向赵雨泽：“赵先生愿意和我们合作，有什么要求么？” 赵楚楚代答道：“赵先生愿意提供两名四级的精英选手参战。当场比赛所有赌注的赢输，都由石芭茶公司一力承担。” “两名四级精英！”有个沉不住气的董事惊呼起来。 赵雨泽顺势接过话头，用力吸了一口香烟，说道：“陈华遥打死了我的好兄弟，我不会同他善罢甘休的。这次和贵公司合作，我只是打算借此机会杀杀陈华遥的气焰，并非要干涉贵公司的运作。我们派出两名人手参加对战，死伤勿论，当场比赛赌注的输赢也算我们的，这点大家没有疑问吧？” 几位董事沉默着点了点头。 赵雨泽站起身，接过教鞭说道：“诸位，我在江湖混了十几二十年，对黑道上的事情有粗浅的认识。下面我为大家分析一下灵惧这个人，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有人有意见吗？” 他看众人都没有说话，便用教鞭点点黑板上灵惧的名字，道：“蟹委会有五个最强大的打手，叫做五虎战将。三年前死了一个，后来陈华遥又给提拔一个，仍是凑做五人之数。目前情况是这样的，杜隐桥生死未卜，另外还有两个已经将近三年没有露面。剩下的是癫佬秦寂然和这个刚提拔起来的名叫灵惧的年轻人。” “据说灵惧是陈华遥的师侄，早年曾在鹭鸶市伏龙寺出家当和尚，今年二十二岁，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九十公斤。他唯一一次拿得出手的战绩是在香樟路徒手格杀英国的威尔逊，那是个二级精英，对我来说不值一提。饶是如此，陈华遥仍让他当上了五虎战将，还赐给名号‘金身罗汉’，想来两人的关系很不一般。”tqr1 “这个人多少是有些能耐的，昨天晚上，他空手掀翻了赵总经理的车子。那辆车子重一点三五吨，由此可见，灵惧是有几分傻力气。蟹委会第一战派出这个人，说明他们失去杜隐桥之后已经没有能人了！” 台下几个人听赵雨泽侃侃而谈，不禁微微颔首。 汪董道：“赵先生，雷辛、八戒和秦寂然那几人呢？” “请汪董放心。”赵雨泽露出一丝阴险的微笑：“陈华遥派雷辛镇守西城，与石芭茶形成对峙。我已经布置好了，或许他今晚回不来！还有八戒，氪金军团的人在拖着他的手脚，不必放在心上。至于秦寂然呢，如果他下场，我有专门克制他的高手！” “灵惧的力气大，皮粗肉糙，经打耐磨，因此我向赵总建议选用鬼脚蜈蚣出战对付他。阮庆礼速度快，爆发力强，临敌经验丰富，一定能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赵楚楚当先带头鼓掌，笑道：“赵先生说的很好，给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意见。”看到没人应和，只好遗憾的放下手。 汪董继续问道：“赵先生，如果我们打败了灵惧，你认为蟹委会第二场会派谁出战？” “癫佬秦寂然！”赵雨泽无比肯定的说：“他拥有四级精英的实力，不过我的史前巨兽也不是吃素的。干掉秦寂然之后，只能是陈华遥亲自出来撑场面了，他打死了我的兄弟谢尔盖，这笔账我得同他好好算算。” “依赵先生预计，我们只需要三场比赛就能轻松解决蟹委会的危机，还能赚一大笔钱？” 赵楚楚笑道：“汪董，是这样的，我和赵先生商量过了，鬼脚蜈蚣打败灵惧后，将面对秦寂然的挑战。这时我们会调高阮庆礼的赔率，让他输掉这一场，客人们会有兴趣继续加注，再后面的一场我们能赢回来。” “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还叫我们来开会？”汪董怫然不悦，起身向门外走去，但是赵楚楚接下来一句话让他停住了脚步。 “我们不是靠蟹委会的赌注赚钱，而是靠客人的赌注赚钱。今晚的下注总额预计会超过三十亿，现场来了许多豪客。我们的利润起码在二十亿以上，超过一整年的预算。” 赵雨泽手掌停在半空，慢慢收紧五指，面现狰狞之色：“诸位毋庸担心，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灵惧、杜隐桥、狄维桢几个留守酒吧的无聊男人已经开始聚餐。等到晚上八点钟时正好四个小时，肠胃消化基本完毕，身体机能达到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张友财搞来一条肉狗，现场开始了狗肉大宴。陈华遥接了电话匆匆忙忙赶到，一个人就消灭了三四斤分量。 在酒吧里闲聊一会，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出发。 在香樟路口遇到秦寂然、蒙思飞、魏公子等人，两伙人顺势汇合，连同手下共计一百多号人马，当下浩浩荡荡向正德赌场方向扑去。 魏公子获准成立自己的直属团体“三叉戟部队”，一时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他这三叉戟部队就只有三个人，自己是指挥官，苏成涣和朱芒分别是副指挥官，没有一个兵，纯粹的贵族世家小团体。 昨天晚上魏公子收到消息，当即提八瓶好酒八条好烟去找陈华遥说话，十分坚定的要求参赛。作为三叉戟部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战，势必要打出名头，打出威风。 陈华遥看着摆满桌子的二十五年份珍藏五粮液佳酿以及玉湖香烟，礼物倒收得挺快，就是不肯答应。 这不笑话么，堂堂魏家第三代继承人去打地下拳赛，万一有个闪失，谁承受得起？ 左说右说不过，魏公子发起火来，陈华遥无可奈何，只得答应将他安排在最后一位，压轴出场。 魏公子也不是傻子，知道只要陈华遥倒了，螃蟹委员会将来的命运不得而知，自己压轴出场只是个笑话而已。不过想及场面规模庞大、影响力覆盖全象京，自己的名字能够出现在上面，就算是打响了三叉戟部队的名声。 于是今天下午魏公子带着两位副官赶来汇合。 朱芒首次参加组织大型活动，焦灼激动了一整夜。来的时候一身华丽的军装打扮，暗绿色底色，单排扣，服装笔挺，高筒黑皮靴，大腿部外侧隆起，自膝盖往下收紧，大皮带紧紧勒住肚子部位，肩章、领章、胸章一应俱全，显得极为气派。 这身式样是以中华陆军装甲师部队的军官服装为基础注意，不是那种街头常见的普通士兵迷彩服。又参考了二战时德国陆军的制式装备，配合着朱芒本身出众的外貌和身材，与这套军服相得益彰，外表非常英武帅气。 刚刚跳出他那辆破旧的二手保时捷，高筒皮靴跟哐地叩在地上，整个人昂然而立，比电影明星还上镜，便吸引了附近许多没见过世面的女孩子花痴似的目光，怎一个帅了得！ 裤腰带别着三把牛角刀，手里一根闪烁金属光泽的棒球棍，一时间洋洋得意，顾盼生姿，尽情享受女孩子们的偷拍。 旁边穿休闲西装的魏公子和苏公子满心不是滋味，唯有酸溜溜的道：“小芒，你这身打扮要配一辆青年近卫军才合适。” “青年近卫军？那是什么？” 魏公子拿出手机上网随意搜索一张二战德军的三轮摩托车，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委员长的座驾。你说你这身打扮，开辆破保时捷，不显得寒酸吗？不是我埋汰你，你这品味确实有待提高。” 第373章 彪悍出场 朱芒目光被吸引住了，不由说道：“真是好车。” 魏公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拍着朱芒肩头道：“我了解过了，这号车型在修理厂请老师傅改的，最多二十万，到时候我给你弄一辆。” 然而他的公子派头在这两位贵族世家少爷跟前不管用，朱芒取出雪茄叼在嘴上，一盒老式随便在衣襟上一擦，燃了！晃出一道淡黄色的火焰，潇洒地点起烟淡淡道：“再说吧。” 典型的二战影片德国军官形象，高贵而优雅。 远处人群里的女孩子传出一阵激动的尖叫，终于有两个小妞壮起胆子结伴走过来，结结巴巴问道：“你、你好，可以问你要电话号码吗？” “荣幸之至。”朱芒报出一串并不存在的电话号码，虽然这俩小妞并不漂亮，却瞬间令他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两个小妞欢呼雀跃的记下，又有些不好意思，匆忙离开，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眼睛里的爱慕之意无法掩饰。 魏沉思气炸了肺。 委员长的车队在他们不远处停下，狄维桢和姜世瑞钻出车子走了过去。那是委员长分派他们帮忙照料三位公子的，正德赌场地下拳赛人多眼杂，不能出了任何差池。 姜世瑞看到朱芒的装扮，倒是欣赏得很，说道：“走吧。” 魏沉思跟姜世瑞仅是点头之交，彼此没说过几句话，却故意在朱芒和苏成涣跟前揽住姜世瑞的肩头，亲热的笑道：“喂，给你们两个介绍介绍，铁血青年团团长，姜哥姜世瑞，道上大号铁面人，我铁哥儿们。以后让他罩着你们，到哪里都吃得香。” 姜世瑞不熟悉魏公子的性格，只得僵着脸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说道：“我是姜世瑞，今晚由我负责诸位的安全，上车吧。” 姜世瑞这人在江湖上与蒙思飞齐名，但他的性情冷漠，行事更加低调，是以一向不为外人过多关注。 “急什么，来，抽支烟。”魏沉思笑嘻嘻的摸出香烟。 “我不抽烟，好意心领。”姜世瑞冷淡的回答。 魏沉思吃了个瘪，讪讪拿着香烟给自己点上了。 姜世瑞道：“委员长交代，让我务必确保你们的安全，所以从现在开始，请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之外，就算是尿急也得汇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我不会因为你们的世家公子身份而对你们有所优待。” 魏沉思不屑道：“你有没有见过我拳打凤凰会，脚踢凌云社的场面？我的安全还用得着你来啰嗦？” “不好意思公子，我只听委员长的命令。如果你不服气，我可以把你绑在这里。” “姜哥挺酷的嘛。好好，为了安全，那就听你的。”魏沉思目测不是姜世瑞的对手，自个给自个找了个台阶。 狄维桢笑道：“铁面人就这副脾气，连委员长也拿他没辙。我们赶快跟上吧，委员长要走远了。” 七点多钟，挑战赛开赛在即，正德赌场面积宽广的地下大厅气氛越来越热烈。 只有五百多个座位，现场却来了一千五百多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四处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宛若菜市场般热闹。 幸好赌场方面当时设计建造之初便已充分考虑到了场地问题。 按照董事会的设想，地下拳场是专门为大豪客提供服务的，不然那些穷光蛋们哪有钱来下注？一次小气巴巴的下一千块？连员工工资都不够！ 既然豪客们都是大有身份之人，地下大厅的硬件设施当然要跟得上。座位虽然不多，但是预留了广阔的空间和走道，座位与座位之间十分宽松。因此来人虽多，却完全能挤得下。 大家都是凭票而来，也不见得谁的身份更高贵一些，赌场便临时增设了一千张塑料板凳，一直排到女厕所门口。 据初步统计，此次前来参与赌博咳！应该是前来观摩挑战赛的宾客，工商界、文化界、娱乐圈名人约有百分之二十，其余全是黑帮成员。 什么石芭茶公司、凌云社、氪金军团、康乾集团，什么黑风堂、红魔鬼别动队、银河帮，什么聚义堂、暴风队、狼群、豆腐党等等等等，象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通通来了。 势力大的帮会一来就是几十人，老大甚至还左右手各一位衣着暴露的娇娃，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好不威风。 规模小一些的社团组织自然不能同大帮会争锋，三五号人，最多不超过十人，缩在角落里手捏着参赛者资料，兴致勃勃的聊起八卦，最后拿出几十万银子给某一方选手下注。 红魔鬼别动队的老大王丰和东江服装城老板吴建军被赌场保安给劝开了，隔着两列椅子仍旧在吵闹不休。只要双方不动手打架，保安对这种程度还是可以忍受的。 “姓吴的，你有种等下打完比赛别跑！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王丰威风凛凛站在椅子上叫骂，倒也不敢当真冲过去动手。 “王丰，你声音大就了不起啊？敢不敢和我对赌？”吴建军同样不甘示弱。 “赌就赌，我押蟹委会十万，来么？”王丰撸起了袖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禁发出一阵哄笑。 吴建军嗤笑一声，刷地抖出一把折扇轻轻摇晃，显得非常潇洒：“十万？亏你说得出口，我昨天晚上在‘金葵原’打场高尔夫就不止十万了。要赌就赌五百万。既然你押蟹委会，那我押鬼脚蜈蚣好了。” “五百万？你他妈还真敢说。”王丰好一阵冷汗乱冒，他的社团资金委实不够到位，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比不上财大气粗的商界老板。然而不蒸馒头争口气，众目睽睽之下说什么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大不了把汽车别墅也赔上，咬咬牙道：“赌了！” 旁边有人知道王丰底细的便笑道：“王老大，你就不怕输光底裤么？不要搞得到时候连两个小蜜也给跑了。” 王丰怒道：“鱿鱼吕，你吵什么！信不信老子连你也一起砍？” 鱿鱼吕却不怕他，笑嘻嘻说道：“有本事你就来呀。” 王丰还待怒骂，突然被手下人猛扯袖子。 “拉我干嘛？滚开！”tqr1 那手下的动作反而更大，几乎将他拦腰抱住，连拉带扯按到椅子下面。 王丰怒极，喝道：“你……” 那手下赶紧捂住他的嘴巴，朝大厅门口方向指了指。 王丰一看之下，浑身都是冷汗，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喧嚣无比的大厅霎时间变得寂静无比，每一个人闭上嘴巴停止动作，呆呆看着前方。 前一刻还闹腾好比杀猪场似的，这时鸦雀无声，仿佛响动极大的动作电影突然给按下了静音的按键，每一个人耳膜里兀自嗡嗡嗡地响着，难以回过神来。 只见一百多号人马气势汹汹出现在正德赌场地下赛场的大门口。 这群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服装各不相同。 有的西装革履，表情严肃，好像是赶赴会议的职场精英。 有的一身休闲，眼中精光四射，仿佛准备去寻花问柳的老流氓。 有的是街头常见的“非主流小混混”打扮，染头发、穿耳洞、破洞牛仔裤，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还有的东张西望，脸上似乎写着“惹是生非”四个大字。 这群人唯一的共同点是非常安静，全都没有说话。 他们簇拥着一位男人走在最前方。 那男人衣着普通老套，黑夹克白衬衫，西裤皮鞋，衬衫的口袋上还夹着一支钢笔，真真跟乡镇干部的装扮没什么区别。 那男人嘴唇叼着一支燃烧未尽的烟头，烟雾氤氲中脸色阴沉，一百多号凑在一起不搭调的人马整体气势居然就这么着给他带起来了。 在他的带领下，这伙男人如同一群择人而噬的野兽，瞬间，危险的气息笼罩全场。 那正是螃蟹委员会的最高领导人委员长陈华遥！ 游离的目光轻飘飘扫视全场，每看过去，便有人经受不住，轻轻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 只是出个场就闹出这么大动静，压得视法律如无物的黑帮分子们连大气不敢稍出，委实太威风了。 朱芒和苏成涣混在人群里面，也是毫无二致的激动难耐。朱芒先前已经见过委员长了，认出他就是魏公子生日那天晚上和自己聊天的人。只是此情此景，不方便上去搭话。 正在应付客户咨询的值班经理韩绍武愣了一愣，小跑着迎上前，脸上堆满笑容，远远的伸出手，说道：“陈委员长，您可来了！” 陈华遥并不同他握手，掸掉烟灰，说：“赵楚楚都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准备好了。”韩经理连声说道：“就等您呢。” “前边带路。” 韩经理搓着手，为难的说道：“不好意思，委员长，你们来了这么多人，我们准备的位子不够，您看……” “哦？”陈华遥斜了他一眼。 韩经理顿时冷汗直冒，赔笑道：“真的对不住，是我们安排有误，请您多多见谅。不过我们在大厅后面留了许多塑料板凳，挤一挤的话也坐得下……” 其实这是赵楚楚搞的鬼。故意把门票通通卖光，不留一个座位，为的就是要叫蟹委会的好看！ 你们爱耍威风不是？那好得很，去后面坐小板凳吧！看你还在老娘跟前得瑟？ 这所谓的“下马威”显得又小气又可笑，毫无赌场主办方的大度，只能是心胸狭小的女人才能想出的鬼点子。 韩经理暗自得意，说道：“委员长，请我随来。” 两人的对话给三叉戟部队听到了，三位趾高气扬的公子面面相觑：“没位子，那怎么成？骄傲的三叉戟至少是要坐在最前排贵宾席的！” 魏公子顿时觉得自己的光荣时刻提前到来，打算拿钱去叫几个人让位。 陈华遥对韩经理理也不理，径自朝前走去。 “委员长，委员长？” 第374章 牛皮冲天 蒙思飞将韩经理一把推开，说：“滚蛋。” 陈华遥一直走到大厅中央擂台西侧的观众席，看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将手从第一排比到第十排，说道：“现在是五讲四美的时代，麻烦大家发扬发扬精神，都给让让。” 众人都给愣住了，好嚣张的态度，好霸道的说话！ 难道赌场还是你家开的不成？要别人让位，别人就非得让给你？ 陈华遥哈哈一笑：“眼看快要过年了，当我是兄弟的，等下散会后都有一份好礼。不愿意发扬风格的，我也不强求。” 看那陈华遥的神气，叼着烟头淡淡的笑，好像当真是在跟别人商量一般。 可是这副口吻，哪里像商量的样子？ 大家呆呆看着他，少顷，便有人陆续起身。 有人伸手相延，朝委员长笑道：“华哥，来，坐这里。” 有人说：“华哥，什么好礼呢，我能提前瞧一瞧不？” 也有人敢怒不敢言，面带不满之色，默默走开。 南城的黑帮狼群首当其冲，头一个表示不服气，冷冷的道：“老子的位子就在这里，也不想发扬什么风格，你有种过来拿！” 肥罗罗维发不等吩咐，怒冲冲扑上去，抓住那人的头发往地下猛叩，连叩三五下，那人已是头破血淋，意识模糊不清，冷笑道：“很好，我过来拿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剩下几个狼群的好汉们又被铁血青年团成员拖到边上，一阵拳打脚踢，片刻之后不成人形。tqr1 此次行动关系重大，陈华遥带来的都是会里的好手，饿狗先锋队、铁血青年团以及部分雷神之鞭成员，全是在街头拼杀跌爬滚打过来的，至少有二级精英以上实力，修理几个小瘪三是分分钟的事。 蟹委会向来如此跋扈，谁敢同他们争持？ 不过一会儿光景，西边观众席第一排到第十排的人走得干干净净，连块纸片也没留下。甚至第十一排往后的很多客人都悄悄起身，寻找属于他们的小塑料板凳去了，此地不宜久留。 西区观众席大多是和蟹委会不对盘的帮会和公司单位，狼群、地铁扒窃团伙幕后老大、金座夜总会老板、嘉怡食品公司老总等等，跟石芭茶、凌云社隐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赶他们滚开，难道要去对席扫大家族企业负责人的脸面吗？ 陈华遥微微躬身，谦和地笑道：“承蒙各位弟兄赏脸，陈某改日再来谢过。” 突然叫住一个略显落寞的身影：“那不是光头峰么？张老板，来来，坐坐，你走什么走啊，瞧不起兄弟？” 光头峰和手下们讪讪笑着重新坐下。不过他们看向别人，又多了一份神气：“老子和蟹委会关系匪浅！你们以后悠着点。” 陈华遥和成员在空出的位子上坐好，他和蒙思飞等亲信在第一排的贵宾席，大靠背椅，还配有桌子，桌子点缀着鲜花、几盘水果和饮料。 一百多人坐在西区观众席，丝毫不显拥挤，反有剩余。 位子太多了，索性招呼服务员移走十几张，再从仓库搬来桌子，点上好酒好菜，一群人大声说笑着吃喝。在拥挤难耐的地下拳场大厅，这伙人显得甚是奇葩。 反看周围的几个区域，位子间错落塑料小板凳，接踵摩肩，人挨着人，就是稍微动上一动也会碰个人仰马翻，哪里及得上蟹委会半分潇洒惬意。 还呆在会议室里的赵楚楚通过监控摄像头目睹全部经过，一时之间只觉头皮发麻，浑身颤抖无法抑制。 作为经营赌场的总经理，她见过形形色色的黑帮，还真没有像蟹委会这样的，在这块地面上，似乎他们说的话就是法律！敢于反抗他们的人都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简直牛皮冲天，没有别的帮会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赵楚楚竟首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不禁问道：“赵先生，你真的有把握吗？” 赵雨泽道：“放心，他飞不出我的五指山。” 距离八点正式开赛还有十多分钟，电子显示屏开始播放下注倒计时的字幕。 不满归不满，人们陡然对蟹委会信心大增，纷纷加注。到临近的结束投注的时候，赌注总资金高达二点七亿华元，蟹委会一方的灵惧占百分之五十四，阮庆礼占百分之四十一，另外的人则选择了赌和局。 根据资料判断，两人实力基本势均力敌，和局的赔率高达1：10，就是下一千块会拿到一万块的奖金。 问题是涉及到几乎必死的地下拳赛，和局的几率微乎其微。他们争斗的结果只能以其中一方的死亡而告终。 陈华遥瞅一眼荷花表，道：“快开始了，秃子，你去休息室准备准备，打起精神来。肥罗，你和几个人陪灵惧一起去，仔细检查休息室，别给正德偷偷玩什么花样。灵惧？秃子？” 身边居然没有回应，只见灵惧僵硬地半躺在椅子上，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颗颗冒出，手捂住肚子，表情看似十分痛苦。 “怎么回事？” 灵惧咬牙道：“师叔，我、我肚子疼！” 突然身后起了一阵骚动，魏沉思满脸焦急挤过众人，凑陈华遥边上低声道：“阿桢肚子疼得不行，要不要先送他去医院？” 听他这么一说，陈华遥也觉得自己肚子好像有一把剪刀在里面搅动似的，痛得几乎呻吟出声。 看到几个人不对劲，蒙思飞忙问道：“怎么了？” 陈华遥强自镇静，勉强道：“没事，有点不舒服……呃，阿帧也是肚子痛？搞什么名堂！还有谁也肚子痛？” 魏沉思道：“没了，就阿帧，吐白沫晕过去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送去医院！”陈华遥一惊，直愣愣的坐起，脑门满是汗水，一字一顿的说道：“狗肉！” “什么狗肉？”蒙思飞和魏公子齐声问道。 “我和杜哥、秃子、阿帧四个人在酒吧里吃狗肉。快，你打电话过去问问杜哥。” 陈华遥举起手掌放在嘴边哈了口气，闻到一股淡淡的杏仁味，脸色马上变得苍白起来：“有毒，我们被人下了药。老蒙，你不用等了，马上去酒吧，封锁现场，安置好杜哥，让专家化验剩下的狗肉，控制酒吧里所有的人，一个不准离开。公子，你叫姜世瑞派几个得力的人马上送阿帧去医院，呃……最好是他亲自去一趟。秃子，你怎么样？” “我、我撑得住！”灵惧艰难的说。 蒙思飞感觉事情很不简单，并不多问，匆匆点起几个人的名字，旋风般冲出大厅。 姜世瑞则带几个手下抬着陷入昏迷的狄维桢急急走了。 有人注意到蟹委会这边的动静，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果然，这是个圈套，一个针对蟹委会蓄谋已久的巨大的圈套。从杜隐桥遇袭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的阴谋。 骇龙遇袭，则蟹委会少了战斗力支柱。然后是正德赌场跳出来中止合约，变相的挑衅。再到挑战赛，几位主要人物一起中毒。 恐怕对方早就知道杜隐桥“生命垂危”的假消息，因此将计就计，等陈华遥自动跳进笼子里。 除了阴险的恶魔鸭赵雨泽还能有谁？ 说来说去还是蟹委会威风得太久，失去了应有的谨慎。同时也怪陈华遥贪吃，那狗肉本来没他的份的，他偏要去抢。这不，中招了。 狄维桢大概吃了一斤有余，目前晕迷仍在赶往医院的途中，身体状况尚未可知。 灵惧吃的最少，同时身体条件过硬，勉强撑得下去。 陈华遥一副大食肠吃得最多，经常一个人吃的东西顶得上七八个人，中毒也最为严重。 魏公子终于意识到了危险，焦急的说：“华哥，你也中了毒，还不一起去医院？还有秃驴，想当硬汉吗？” 陈华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中间空荡荡的擂台，汗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说：“我走得了吗？谁来应战？” “我上！”魏公子一脸的决绝。 他目光坚定，表情充满一往无前的气势，反手脱掉休闲西装，露出白花花的皮肤和精瘦的肌肉典型的纵欲过度养成的体格。腰间别着名为屠狗的西瓜刀，倒也英武帅气。 “沉少，我给你个重大的任务。”陈华遥沉声说道，抓起桌上的矿泉水，凑到嘴边。 手指剧烈颤抖着，拿起矿泉水重若千钧，瓶口流出的液体哗啦啦的，有一大半倾洒在他的衣襟上，淋湿了半边身子。 魏沉思惊讶的看着他，行事一向沉稳的华哥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了？不敢多问，忙点点头道：“什么任务？” 陈华遥说道：“公子，你是我们委员会里实力强大的候补五虎战将，现在几位主力成员出了问题，你必须肩负起重大的责任。我们有很多隐藏起来的敌人，灵惧有危险，你必须负责他们的安全，在这个危机关头，我只能靠你了。” 魏沉思一时间好比刚被授予五星勋章的将军，满脸都是荣耀，满身都是光辉，瘦不啦叽的胸膛挺得直如雄鸡一般，叫道：“谁要敢动灵惧一根汗毛，必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陈华遥总算松了一口气，叫过秦寂然，道：“你加强警备，别让小人浑水摸鱼。” 秦寂然已经知道目前的状况了，说：“好，我让兄弟们小心些。那谁来出战？照灵惧这样子，我看是不成了。”说着狠狠瞪了灵惧一眼，你身为五虎战将之一、委员长的亲师侄，不仅自己的安全没照料好，让人趁乱下绊子也就罢了，反倒要连累委员长一起中招。 陈华遥道：“别担心，做好你份内的事。我手里还有很多牌没出，他们搞不死我。” 拿起电话拨给雷辛，打算让这小子赶紧过来一趟，谁知久久没人接听，似乎遇到了麻烦。 陈华遥只得又拨给八戒，手机里对话几句便即挂掉。陈华遥的脸色很是凝重，道：“红樱桃路出了件小事，八戒正在处理，一时半会过不来了。下午五点半，红樱桃路洪武商业银行发生一起早有预谋的抢劫案，当场打死一名储户，六名路人和四名保安受了重伤。事件的性质非常严重。” 第375章 我们弃权 秦寂然吃了一惊，道：“好胆！” 香樟路、春杏路、红樱桃路三条大街是蟹委会力主经营的大本营，商业活动繁荣兴旺，人口密集，在蟹委会的保护下已经四年没有发生过重大刑事案件。如今出了这等事端，十分蹊跷。 “趁我病，要我命，赵雨泽真是翻云覆雨好手段嘛。”陈华遥嘿嘿嘿冷笑起来。 “如今之计，只有我上了。”秦寂然说。 “你留在场下关注事态发展，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秦寂然嘴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暗黑羽翼呢？” “我让他们去美国追查一个人的下落了，短时间回不来。” “这，如何是好？” 大厅四个角的喇叭配合着字幕响起广播：“各位亲爱的观众朋友，今晚的第一场即将开始，还有五分钟结束下注。请有下注意愿的朋友们联系身边的服务员或是前往服务总台办理投注业务。本次比赛由来自西区螃蟹委员会的金身罗汉挑战赌场拳手鬼脚蜈蚣阮庆礼，赔率为1：1，和局赔率为1：10。” 赌场董事会的霍董事笑吟吟走了过来朝众人打招呼，很是自来熟的坐在陈华遥边上，笑道：“委员长，好久不见，您又比以往更风采迷人了。委员长，你满头大汗，是不是大厅中央空调暖气开得太足了？” 上次杜隐桥亲临赌场观摩番薯对阵秃鹫的生死战，正是霍董事亲自作陪。蟹委会的行事作风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陈华遥不知对方是挖苦还是真正关心，淡淡的道：“混久了江湖，伤病太多，受不得太冷，也受不了太热。” 表面若无其事，平板的面孔看不出一丝表情，任谁也猜不到他兀自在苦苦与体内的毒素抗争。汗水一层一层的从衣襟浸透而下，早浸湿了整件外套，滴落在椅子上，湿嗒嗒的一片。 霍董事招手叫来值班经理，吩咐道：“把空调调到二十四度，人这么多，有点热了。” “霍董，一直是二十四度的气温。”值班经理轻声应道。 “那就再调低两度。” 值班经理刚要领命而去，霍董事又叫住了他，说：“等等！这片观众席每张桌子上四瓶威士忌，记我账上。” “呵呵，霍董太客气了。” 看霍董一片热情，倒像是真的好心。 一点也不难解释，从赵楚楚蓄意摆脱蟹委会的“迫害”开始，赌场内部就分成了意见不同的两派。一派赞成赵楚楚，一派则认为维持现状比较好。 最后总算是赵楚楚手段了得，她的意见基本占了上风。 其中的霍董事到底认为正德赌场不应该得罪蟹委会这样强大的敌人，对赵楚楚的决定很不满意。 事已至此，没更多的办法，于是董事会派遣他来陪同客人，顺便探听陈华遥的口风。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西装领结的主持人精神抖擞跳上擂台，对着麦克风说道：“大家静一静！嗯……现在停止下注了，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今天的赛事是由西区蟹委会挑战赌场的选手。本场比赛规则如下：不能携带武器上场，没有倒地倒计时，没有任何攻击要害部位的限制，生死勿论，比赛将以其中一方的认输或死亡而告终。” 随着主持人的说话，台下发出巨大的刺破耳膜的叫喊声。无数的流氓混混们开始热血沸腾，今晚的挑战赛，他们很可能将会见证一家巨大帮会的衰落还是一统黑道。 有几个忘乎所以的女人脱下蕾丝三角小内内不停挥舞尖叫，毫不介意被数千名观众肆意打量她们的裙下风光。 很多下了重注的客人开始变得紧张，肾上腺素激增，乃至身躯微微颤抖赌博，要的不就是这种刺激么？ “现在比赛开始，有请选手出场！”主持人说完这话赶紧跳下擂台，不敢久留。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裹着披风从东侧休息室快步走了出来，动作干净利落的翻越擂台护栏站在中间。 观众席的喊声更大了。 那是赌场方面安排的三级巅峰精英选手阮庆礼，头顶头发稀少，眉骨粗大，扁平鼻子，嘴唇较厚，乃是正宗的越南人相貌。 一手抖掉披风，只有下身穿一条蓝色短裤，冷静的享受观众们的欢呼。身材不高，周身的肌肉好像铁铸成的硬块，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他算是象京成名已久的老牌拳手了，骄傲的二十九场不败战绩，从来没有让给他下注的客人带来过失望。 阮庆礼的比赛作风灵活善变，意志坚定斗志顽强，经常能以看似弱小的身躯拖垮强大的敌人。比赛二十九场，打死三个对手，重伤十九人，越南人总是笑到了最后。 正德赌场的智囊团认真评估过灵惧的实力，认为他力气大、防御力强。与这样的选手作战，小巧灵活又有着异乎寻常爆发力的阮庆礼正是其命中注定的克星。 大伙儿叫嚷了一阵，声音逐渐变小，都在等着另一方的出场。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十多分钟，蟹委会迟迟不见动静，只把阮庆礼孤零零的晾在场上甚是无奈。tqr1 大家渐渐把目光投注在西侧观众席上，有一些不耐烦的人士大声叫骂。西侧观众席是一片惊人的寂静，居然没有回应他们的叫骂。 主持人满头大汗跑过来，离陈华遥三米开外被人隔开了，小心翼翼问道：“那个……贵会还没准备好么？” 这也是蟹委会才有的待遇，换做其他挑战者若是十分钟没有出场，即自动取消资格，比赛进入下一轮。蟹委会此次行动干系太大，牵涉到了巨额赌资，赌场方面不怕得罪蟹委会，也要掂量掂量客人们的感受。 陈华遥平静的注视着主持人，隔了好久，淡淡说道：“这场比赛，我们弃权。” 霍董事吓了一跳，说：“怎、怎么回事？” 那主持人明显十分错愕，拿眼去看霍董事，等他示下。 比赛一旦决定了选手名单，是不能临时换人的，否则算作弃权。所以蟹委会既不能派中了毒的灵惧上场，也不能临时换人，只能弃权了事。 霍董事道：“委员长，你们真的弃权？” 陈华遥点点头，“是的，弃权。放心，只是第一场，还有第二场呢。” 霍董事向主持人做出指示，一边赶紧向董事会和赵楚楚打电话通知。 那主持人得到霍董事的命令，走到台上，大声宣布：“蟹委会弃权，第一场比赛胜利方为鬼脚蜈蚣阮庆礼！” 此言一出，台下犹如炸了窝的马蜂，嗡嗡嗡的乱成一团。押了鬼脚蜈蚣重注的客人欢呼雀跃，其他人则愤怒不已，还有少部分人表示遗憾。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比赛都还没打就直接认输投降，你们刚来的时候那牛皮哄哄的劲头哪去了？ 大家来看比赛，各怀各的目的，有的打算赢钱，有的想观赏高水平对决，纷纷蓄满一肚子的期待。如今蟹委会临时弃权，就好像和一位顶级美女共度春宵，却发现那美女原来是个人妖，怎么不叫人抓狂？ 和吴建军对赌的王丰一时怒不可遏，冲到台下指着西侧看台叫道：“你们这帮废物！玩不起就不要玩，搞什么挑战赛呢！老子整整下了你五百万，你说不打？” 秦寂然走过去道：“输不起？下一场你下一千万，如果输了我翻十倍赔给你。” “你说翻十倍就翻十倍？你算老几？” “我秦寂然说话从来算数，你不想死的赶紧滚蛋。”秦寂然脸色一冷。 王丰看清来人是成名已久的癫佬秦寂然，不敢废话，灰溜溜返回自己位子。 赵楚楚得知消息又惊又喜，亲自赶过来向陈华遥索要一亿元的赌金。 陈华遥倒也光棍，绝不抵赖，在一位银行经理的陪同下通过电脑终端向赌场进行了转账。 “休息三十分钟后进行第二场比赛，你们还比不比？迟迟没有向我们提交第二位选手的名字，是不是怕了？”赵楚楚坐在陈华遥对面，紧抿着嫣红的嘴唇，极力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 不费吹灰之力拿下第一局挑战赛，为赌场赚取一亿多的赌金，说从天掉来下的汉堡也差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讨厌的男人终于认输了吗？能看他吃瘪的样子，简直比“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事还要爽快万分。 见对方不说话，赵楚楚再次追问道：“如果你们不打的话，我也好趁早安排其他选手的赛事。陈委员长，我觉得您应该早日归还欠我们的债务。” “不用休息三十分钟，十分钟后开赛，我们这一边由我上场，仍旧下注一亿。”陈华遥道。 赵楚楚立即答应：“好！那就签字吧，我马上去安排，我们这一边出场的人还是鬼脚蜈蚣阮庆礼。”想想觉得有些疏漏，添上一句：“还是休息三十分钟的好，我们需要留出时间给客人下注。” “用不着签字，我输了不会赖账，我赢了，也没人敢赖我的帐。”陈华遥直视对方的双目，话头里的意思不容置疑，“既然你要休息三十分钟也可以，所有赌注蟹委会参与分成，按百分之五十计算。” 赵楚楚心里暗骂，第一场直接弃权，丢脸成了这样，仍是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能撑到几时！看见陈华遥苍白的脸色和被汗湿透的外套，只觉赵雨泽说过“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话并非虚言，冷笑道：“很好，如你所愿。” 电子显示屏适时打出字幕：“今晚的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恭喜下注获胜的朋友，凭单据到服务台兑换筹码或是现金，四十八小时内有效。” “第二场比赛将于三十分钟后开始，陈华遥vs鬼脚蜈蚣阮庆礼，本场比赛赔率为1：1.4，和局赔率为1：8。请朋友们自行前往服务台领取关于选手的资料。” 第376章 中毒 这条字幕一显示出来，大厅现场的声浪只有比先前更大。 观众们震惊乃至不敢相信，才第二场比赛，陈华遥就亲自出场，蟹委会真的沦落了吗？他手下战绩彪炳的五虎战将一个未曾露面，全都是吹水货不成？还有威名赫赫的蒙思飞、秦寂然、姜世瑞通通当起缩头乌龟，反倒要老大亲自下场，成何体统？威风何在？ 最可笑的是，赌场官方设定的赔率居然是1：1.4，不是说陈华遥实力不如阮庆礼么？ 陈华遥退居幕后已经两年多了，但道上对他的评价还是非常高的。一手创建了螃蟹委员会，培养了四大天王，收罗了五虎战将。这么多人才全都听凭他吩咐，就连象京无敌的杜隐桥都直接说过把命买给了他。 没一点能耐，这伙桀骜不驯的狂徒能听他的话？ 也有亲眼目睹过陈华遥打架的人估测，他的战斗水平应该无极限接近四级。 阮庆礼同样也是三级巅峰，为什么赔率相差这么大？是正德赌场故意要折辱陈华遥吗？那帮只向钱看的家伙怎么可能跟钱袋子过不去？ 天下没有能包住火焰的纸片，蟹委会内部出现隐患的事情终于暴露出来。 刚才他们人堆里闹哄哄的抬出了雷神之鞭的团长狄维桢，姜世瑞、蒙思飞两人心急火燎的离开，然后是第一场比赛蟹委会宣布弃权，陈华遥脸色惨白，这都说明了一个问题：蟹委会出大事了！ 陈华遥的战斗能力大打折扣，这一点不用怀疑！ “华哥，你真的没问题？”魏沉思焦急得很，观众席上的反应，他通通看在眼里。大家对蟹委会的质疑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黑道始终是要靠拳头说话的！你没本事就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反之，你强大，你的话自然而然就是真理。 和国家政治一个道理，拿破仑说过：“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放之四海皆准。 陈华遥狠狠地揉搓下巴，说道：“我要是连小小一场比赛的结果都主宰不了，还谈什么奉献社会，帮助伟大祖国复兴的理想？”提起两瓶冰镇啤酒，向休息室走去。tqr1 魏沉思愣了愣，慌忙跟在后面。朱芒、苏成涣两个夯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留在原处和人喝酒聊天打屁，傻乎乎的，倒是快活得紧。 肥罗正在休息室里检查安全情况，说道：“这里没问题。” 陈华遥点点头，肥罗便反手带上门口离开。 打开啤酒，猛灌一大口，出过大汗的虚脱感暂时得到缓解，他很快喝光了两瓶啤酒。 “喂！还喝！都中了毒了！你这神经病！”魏沉思顿足道：“到底有没有生物常识，酒精加快血液循环，毒素会更快的渗入你的内脏。没看过《荒野求生》吗？被毒蛇咬的不动还好，一剧烈运动就加快血液循环，死得更早。” 陈华遥脱掉衣服和外裤，换上一条比赛用的大短裤，点起香烟坐在椅子上，灯光下，只见周身的伤疤闪闪发亮。 “沉少，记住，我有时候也会对自己的身体情况感到惊讶。”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说道：“我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变态的体质，区区一点点蝰蛇毒液，算得了什么？” “蝰蛇？你中的毒是蛇毒？”魏沉思一时合不拢嘴。 “给我下毒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身体上的痛楚越是剧烈，给我带来的快感也就越大，我也就越早领悟到‘魔躯道心佛相’的实际意义。” “魔躯道心佛相？”魏沉思追问道。 “这是灵惧的师父对我说的，那个老家伙可不是街头神棍，我感觉他有点门道。” “哦！原来是这样！”魏公子不懂装懂的颔首，发现他身体仍在冒汗，身躯呈现出一片怪异的粉红色。急忙凑头细看，不禁惊叫起来：“怎么回事？你的毛孔大面积出血了！” 鲜红的血液不停从细细的毛孔中渗出，混合透明的汗液，变成粉红色，显得鬼魅异常。 魏公子只见陈华遥紧紧握住椅子扶手钢管，那钢管在他手掌内慢慢变形扭曲，不知正在承受着多大的剧痛。 “好家伙，你简直不是人！”骄傲的魏公子也要为这个人变态的神经感到极度震惊。 门外广播传来了结束投注的通知，距离开赛只剩五分钟。 正德赌场会议室里人人赤红双眼，心思被亢奋的情绪所填满。所有人屏息静气盯着前方的投影屏，一个数字在急速飙升。就连昂然然的赵楚楚也都没有说话，紧紧攥住拳头。 在众人兔子般的红眼中，那个数字终于停止跃动，正下方写着：本场比赛投注金额。上方是个足以令所有人停止呼吸的数字：2856150000元。 二十八亿元！超过第一场比赛十倍！ 换算成美元也有四点七亿，单单是一场比赛的投注总额就比世界排名最低的几个国家年度经济生产总值还多了，真是无法想象。例如汤加，不过四点七六亿美元；圣多美和普林西比，二亿六千万美元；马绍尔群岛，一亿八千万美元。由此可见客人们的疯狂程度。 贵宾席里的洪武集团总裁助理朱崇微下注金额高达一亿八千八百八十八万华元，如此吉利的数字，就好像婚庆上给人封红包一般。 由不得他们不疯狂，这可是螃蟹委员长第一次正经在公众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堂堂老大亲自出手，组织内再无可堪一战的打手，也从侧面说明了蟹委会当下的窘境。 现在就是他们见证蟹委会衰落的时刻。 赵楚楚看到统计数据，说：“有将近六成的人押了阮庆礼，看来大家对陈华遥很不看好啊。” “一个快要死了的人，谁会对他抱有希望？”赵雨泽冷笑。 主持人已经在宣布双方比赛选手出场了，魏沉思心脏越发的沉重，问道：“华哥，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 陈华遥答非所问，道：“我意图统一黑道，是想带来一个和平的象京，并在这片伟大的土地上完成祖国的对外开放桥头堡建设事业。可惜这条道路有太多的绊脚石，他们必须被踢开。” “这……” 陈华遥缓缓起身，擦掉身上的血汗，推开门口向外走去：“先来品尝第一个跳梁小丑的鲜血。” 阮庆礼已经站在了台上，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喊声。 陈华遥一出场，那些叫喊顿时变为铺天盖地的嘘声。只有西侧蟹委会一席仍旧保持惊人的静默。 主持人刚好匆匆忙忙从台子上跳下来，与陈华遥擦身而过。 陈华遥一把夺过麦克风跳到台上，说道：“很高兴大家今晚观看我的演出。” 观众席突然有个人喊道：“演你妈的演，快开始打啊！” 陈华遥深深看了那人一眼，将他相貌记住，道：“很好，那就开始吧。” 台上两人都是相同的打扮，赤裸上身，光着脚，阮庆礼穿蓝色短裤，陈华遥穿红色短裤。都是精瘦的外表，周身伤痕斑驳。 阮庆礼微微扬起下巴，满脸都是骄傲，乜斜着眼睛打量对方。他确实有骄傲的本钱，连续二十九场不败连刚才一场，已经三十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什么不能骄傲？ 眼前的男人瘦骨嶙峋，脸色惨白如纸，都还没开打就一直往外冒汗，双腿双手微微颤抖个不停，也不知紧张还是害怕，显而易见是个雏儿。对付这样的虾兵蟹将，太简单了。 阮庆礼伸出一个指头：“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分钟！” 话音刚落，阮庆礼绝不打话，直接一记旋风腿直掠过来。 主持人刚刚返回观众席前端的主席台，见状对着麦克风高叫起来：“阮庆礼发出了……” 他想说的是：“阮庆礼发出了死亡的威胁！”可是越南人速度实在太快，句子刚在脑子里浮现，还没完全说出口，阮庆礼便已经形成攻击。 那是越南人赖以成名的绝杀腿法“魅影攻击”，以速度为主力量为辅，高高跃起，笼罩敌人上身所有部位。只要稍有应对失误，便是一次致死的打击。 不少的观众视网膜一时产生了重影，因为越南人的速度过快，肉眼难以真切捕捉图像，只看到一团灰扑扑的影子。 陈华遥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仍旧站在当场呆愣愣的，仿佛瘟头鸡似的。 阮庆礼的鞭腿掠起一阵狂风，就像强力打桩机一样，狠狠抽打中了陈华遥的左边脸庞。 “啪嗒”一声巨大沉闷的响音，盖过观众席喧嚣的动静，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胆子小的不禁缩了缩脑袋，惊呼失声。 陈华遥生生承受对方必杀的一腿，险些打了个趔趄，脖子歪过一边，脸上留下一道青青的印子。 要是换做一名普通人，那一腿只怕已然要了他的小命。 阮庆礼的攻击如影随形而至，甫一落地便即凌空跃起，足足有一米五高，双手伸展宛若翩鸿，煞是美观。 一记膝盖上冲，直取陈华遥的面门。若给撞在实处，剩下只是面皮开花的结局。 招式狠辣，攻击一浪接着一浪毫不停歇，绝不给敌人留任何反应的余地。这才是真正的地下拳赛生死战，动作远远不如电影电视里的片段那么潇洒漂亮，却都是要命的。 主持人一个好字冲口而出，纯粹是下意识反应。 说时迟那时快，陈华遥身躯极快的后仰，对方膝盖刚好擦脸而过，以极其狼狈的姿态避过了这次攻击。脚步蹬蹬蹬连连后退，后背撞上了塑胶护栏才堪堪停止。 阮庆礼竟也止住身形，双手握住指头关节轻轻扣压，咔咔的声音清脆悦耳，好笑而轻蔑的看着他。 陈华遥捂住肚子呼哧呼哧喘气，汗水一刻也止不住，表情扭曲。 主持人终于抓住了说话的机会，大声道：“阮庆礼一出腿攻击立即凑效，正好打在陈华遥的脸上，看样子非常严重。很好！阮庆礼的第二波又来了，这次被陈华遥勉强躲避过去，我们看到他在喘气，仅仅一个回合，他的体力已经开始透支，这真是个不好的消息。我们开始怀疑，陈华遥是否真的能撑得住阮庆礼的杀手锏，他或许很快就要完了！” 第377章 一击必杀 语速又急又快，把前面没来得及说的话全塞进去，噼里啪啦一阵响，都不带喘息的，有的观众甚至没听清在说些什么。 下面倒是有不少人在疯狂辱骂，都是压了陈华遥重注的可怜虫。 阮庆礼说了一句叽里呱啦的怪话，好像是越南语，似乎在嘲笑，也可能是讽刺，反正没人听得懂。 陈华遥突然打断他的话，昂着头大声吼道：“越南猴！没有我的批准，不准在象京的土地上使用其他国家的语言！” 声音恍若惊雷平地炸响，阮庆礼和周围距离较近的观众竟不禁吃了一惊。有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人手指一抖，高脚杯从手掌直直滑落，紫红色的液体洒得满地都是。 “真他妈痛死老子了！”陈华遥恶狠狠吐出一口唾沫，道：“我现在就要你死！” 阮庆礼对汉语会听不会说，闻言露出个揶揄的笑意，一记扫堂腿横扫过去。 他这记扫堂腿大有名堂，乃是虚招，一旦对方避开，他另一条隐藏起来的腿脚会闪电般出动，形成真正的杀招。而对方要是躲不开呢，他可以马上化虚为实，扫倒对方，紧接而来的打击将让敌人生不如死。 就连敌人后续三四个步骤的动作也通通考虑在内，不愧是越南人峙之横行象京的“魅影腿”，可想而知他的敌人将会遭受什么后果。 主持人喊道：“好厉害的扫堂……” 突然，所有人眼前一花，陈华遥高高跃起，向前扑去。 阮庆礼怪叫一声，心道来得好，左腿弹起，向上反踢，直取陈华遥的小腹要害部位。你能顶得住第一记腿脚，那是爷爷留了七分气力，这回可没那么好运了。小腹那种缺少肌肉骨骼防护的地方，只要一脚过去，不管是人类还是狮子老虎，包管给踹成内脏破裂，再严重一点的当场死亡不在话下。 “扑！”阮庆礼的魅影腿无可避免踢中了他的小腹。 与此同时，陈华遥的手肘砸在阮庆礼的太阳穴上，好像六千万年前落在地球灭绝了恐龙的小行星，充满莫可阻挡的气势。 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激烈对撞，就连那贵妇人也毫不雅观的伸长脖子，眼皮不敢稍眨一下。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嘭”的一声闷响。 像是受了一记铁锤的玻璃鱼缸，阮庆礼的脑袋突然爆裂。 脑浆、鲜血、肉末、碎骨渣子、眼球、牙齿等人体组织以擂台中央为圆心，呈礼花状四散炸开，覆盖了半径十米的范围。 便如下了一场血雨，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阮庆礼自脖子往上，整个头颅全部化作大块小块的残渣。 颅腔像喷泉一样，溅射三米多高的血浆，持续喷了七八秒钟，身躯才轰然倒下。 血腥气冲天而起。 陈华遥就静静地站在中间，坦然享受血花的洒落，就像表演完毕没有获得掌声和鲜花的落寞歌手。 刹那之间，偌大的地下拳场大厅死寂般沉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人体最坚固的组织是骨骼和牙齿，而骨骼最坚固的部位是头部颅骨。为了保护柔软的脑部，灵长类动物在长达千万年的时间长河中，演化出了最合理最坚实的颅骨结构。颅骨往往比其他部位的骨骼更能承受击打和重压，很多死亡已久的动物骨架，其他部位早已散落，而颅骨仍然完好无损。 现在他的手肘如同砸西瓜似的，狠狠砸爆对方的脑袋……太玄幻了！太可怕了！太夸张了！ 一大堆女人不约而同捂住嘴巴尖叫，然而喉咙哬哬连声，竟是一下子哑了。 那震撼性的血腥场面令她们惊慌失措，肾上腺素超过标准值十倍，导致声带失控，竟叫不出来。 前一刻还打算嘲笑陈华遥的黑帮成员这时纷纷陷入莫大的恐惧，全体人员全部保持脖子前伸的可笑姿势，陈华遥已经站了半分钟有余，仍是没有人敢稍动一动。 任由阮庆礼攻击了两次，他头一次出手，只是一个动作，便直接砸爆对方的脑袋，力量雷霆万钧，气势绝伦。太不可想像了。 简单！粗暴！冷硬！直接！一击必杀！tqr1 他的出手就和他的说话一模一样：“老子要你现在死，阎王不敢留你到五更！” 过了良久，观众席上才哗的一声，仿佛泼了一瓢冷水的滚油，哔哔啵啵响个不停。 主持人直接进入石化状态，久久没有动弹，连自己什么时候把麦克风话筒塞进嘴里也不知道。 赵楚楚在会议室里看着监控画面，当场失声尖叫，连连后退，踉踉跄跄撞翻了好几张椅子。 陈华遥大声道：“今天，我站在这里，这片伟大的土地，这个血腥的擂台！不是为了要证明什么！而是要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在这里，由我陈华遥说了算！” 人们从震惊中惊醒过来，那些桀骜不驯的黑帮分子，那些卓尔不群的世家公子，那些骄傲无比的社会名流，竟没有一个人敢于对他这番狂妄到了极点的话语进行反驳。 大家都在屏住呼吸看着他。 魏沉思、朱芒、苏成涣三叉戟部队先是完整目睹阮庆礼脑袋被打爆的过程，又听他这番话语，顿时从天灵盖到菊花部位激起一片不可抑制的鸡皮疙瘩，身子抽搐似的打着摆子，颤抖个不停。那是无法形容的激动而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 陈华遥高声嘶吼道：“我有很多敌人！我将会踏着你们的尸体一一前行，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蟹委会的步伐！下面，我会继续进行挑战，直到正德赌场没有一个对手，或者是你们通通匍匐在我的脚下！”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民族！一个仍在苦难中前行的民族！在我们的周围，还有美利坚、日本、俄罗斯等列强虎视眈眈！乃至越南菲律宾那样的小丑也敢在我们的海域横行霸道！而你们！仍然只懂内斗！你们这群废物永远也不会了解国家崛起的真实意义！” “你们自恃黑道的身份在自己地盘上横征暴敛，鱼肉乡里！拖住的是社会建设的后腿！阻挡我前进道路的渣滓们，只有两个选择！或是臣服！或是死！” 一百多名蟹委会成员眼中充满狂热的光芒，一个个陆续站起，向委员长行注目礼。 陈华遥指着前方那位开赛前言语挑衅他的小流氓，说：“你，过来！” 那染着黄头发的小流氓颤巍巍起身，突然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头，没过几下，头皮已被叩破。但是谁也不敢笑话那人懦弱。 陈华遥没再理他，缓步走下擂台。 主持人如梦初醒，从嘴里取出麦克风，带着颤音说道：“第二场比赛，陈华遥获胜！赢、赢取奖金的朋友们现在可以到服务台兑换筹码或是现金，四十八小时内有效。” 两名保安抬走阮庆礼残破的尸体，服务员则戴着口罩和手套艰难的清扫擂台残渣。台下观众嗡嗡嗡的说个没完没了，没有人再关心如何处理阮庆礼的尸体，管他是土葬还是火化。先前还不可一世的三十场不败高手，落得如此田地。 赢了钱的人逐渐从震惊转变为兴奋，输了钱的仍旧保持呆滞状态。 黑帮大佬们焦急的拨打电话，不知要找人倾述此刻心情还是寻求应对蟹委会的新策略。 中立的帮会开始倒向蟹委会，当时就有不下十个老大站起来高声招呼服务员，指着西侧观众席嚷道：“给那边上酒，都算我的！” 正德赌场会议室陷入一片难堪的静默，汪董说道：“我早就说过不要轻易招惹蟹委会，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该怎么收场？照我说每月缴两百万管理费也不是给不起。” 赵雨泽沉声道：“仅是一场比赛，不能说明什么，何况他们第一场还主动认输了。另外，我要告诉您一个事实，陈华遥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唬得了别人，唬不了我。” 汪董怒道：“你先前就是这么唬我的！” 赵雨泽走到会议室前端操作电脑，调出陈华遥的比赛录像，让其中一个画面定格，放大到局部，说：“你们看，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陈华遥脸色苍白，鼻孔、嘴角、耳朵都有明显的血丝。还有他的全身皮肤都在流血。你们再看，他的手指一直在颤抖，表情很怪异，这说明了什么？” 汪董道：“说下去！” 赵雨泽微笑道：“陈华遥中了严重的蝰蛇蛇毒，而他也没有接受任何治疗，一直在硬撑。刚才侥幸打败阮庆礼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损失一名选手，也让我探出了他的真正底细。” 汪董道：“陈华遥中了毒？你说的是真的？” “陈华遥扬言继续挑战下去，赵总已经赶过去和他交涉了。第三场比赛，我建议启用我们石芭茶公司史前巨兽团体的战将出战。”赵雨泽微微笑着，说道：“陈华遥是崇尚力量的牛人，我会用最强大的力量型战将彻底灭了他，并且打断蟹委会的脊梁骨！” “这……” “放心，等蟹委会垮台后，石芭茶接手西区的地盘，我赵雨泽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 赵楚楚来到选手休息室，想了想，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赵楚楚脸色很不好看，推门而入，说：“按照约定，我来通知我方下一轮比赛的选手名字和资料。我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连续挑战吗？” “是的，所以往下每场比赛赌注都会翻倍。” 休息室里多了几个人，一个是霍董事，一个是魏公子，另外还有两个英俊的男人。赵楚楚一看之下，顿时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左边男人满脸的疲惫，那是不必说了，就算帅气也有限得很。 右边正和陈华遥谈笑的男人，短短的头发，剑眉入鬓，轮廓俊朗，面目英挺，赫然便是娱乐圈的常青树，亚洲最受欢迎的偶像：柏幽城。 第378章 基因战士 柏幽城穿一身简约精致的黑灰色西装，脖子围着一条奶白色点缀星星图案的围巾，两只黑黝黝的眼睛仿佛黑洞一般充满吸力，正好朝她看来。 有魔力的男人。这是最新一期美国时代周刊对柏幽城的评价，果然名不虚传。 赵楚楚不禁脱口惊呼一声：“啊！” 赵楚楚自少女时代开始便一直是柏幽城的忠实影迷，每部电影起码看过不下十遍，对里面的台词耳熟能详，达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关于柏幽城的影像、图片、电影海报、杂志、写真资料照片、杂志新闻报道，曾经收集了满满一个皮箱。 如今年岁渐长，阅历渐增，她的生活环境、思想态度早已大有变化。但柏仔仍是那个柏仔，始终停留在她的少女梦境中未曾远去。 此时柏幽城突然真真切切出现在面前，让赵楚楚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说：“你，你，你就是柏幽城？” 柏幽城微微点头，对于这种精神狂热的寂寞中年妇女，他十多年来早已见得厌了，当下呆在旁边并不说话。 赵楚楚抢上前两步，脸上挂满惊喜和期待，又道：“柏幽城，能不能和我合个影儿？” 陈华遥就坐在休息室中间的椅子上喘息，闻言不悦道：“赵总，注意你的身份，柏先生是我的客人！” 赵楚楚如梦初醒，硬生生止住脚步，转过头已坦然换了一副神色，道：“上一场比赛的赌注总额为二十八亿五千六百……”她情绪转换之快，俨然不认识柏幽城似的，变得十分严肃认真，果然是管理偌大正德赌场的女中豪杰。 陈华遥打断她：“你只需要告诉我，我该拿多少就可以了。” 赵楚楚道：“陈委员长，你获得的份额为五亿四千八百九十六万元华币。您是要现金还是转账？” 赌注总额为二十八亿五千六百一十五万元，其中压陈华遥的占四成，约为十一亿四千二百四十万左右，扣除1：1.4的赔率，赌场实际付出八亿一千五百六十左右。压阮庆礼的占六成，赌场方面则赚十七亿一千三百六十左右。两者相减，才是真正的盈利额。其中赌场赔付的赌注，还要从中抽取百分之五的水，这点他们自然不会跟陈华遥说。 另外，陈华遥直接下注一亿元，不计入赔率中，也是要赔付他的。 蟹委会能拿得出一亿元来下注，其实只有两千万是委员会里的活动资金，有八千万是银行贷款。其中三千万打算拿来投资建设凤凰大酒店，剩下五千万加大癌症研究基金的投资。 第一场比赛面不改色输掉这一亿元，不能不说委员长魄力十足。 “那就转账过来。”陈华遥说。 赵楚楚在电脑上操作，让他过目，然后完成转账。 五亿四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就是高速公路短短一截路段的投资金额，又或只是洪武集团新能源计划的冰山一角。然而很多人奋斗一辈子，却未必能赚得到这笔巨款的一个零头。 柏幽城叹道：“我一部电影最高片酬也就八千万，前后拍摄期好几个月，还要配合宣传炒作，啰里啰嗦的。你上台一分钟，弄了五亿多。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 陈华遥道：“你八千万片酬，可是因此产生的周边效应，接拍无数广告、代言常常以九位数计，不知多少美女抢着向你投怀送抱。我上台一分钟，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怎么有柏先生的潇洒自在。” 柏幽城说：“那是，一分付出就有一分回报，勉强不来。” 赵楚楚说：“根据我们事先说好的规定，下一场比赛在三十分钟后进行，我方选手为‘暴龙’布鲁诺·范伦铁恩，这是他的个人资料。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说着递上一张文字说明非常简单的文件。 “很好，这次我下注两亿元。” “祝你玩得愉快，告辞了。”赵楚楚看陈华遥对选手的资料一点也不上心，便转身离去。 事实上柏幽城和薛暮秋正为这位名叫布鲁诺·范伦铁恩的选手而来。朱雀公司拥有比蟹委会强大得多的情报部门，他们前几天已经注意到了象京的事态发展。 蟹委会和石芭茶公司之间充满浓浓的火药味，杜隐桥遇袭，蟹委会因此挑战正德赌场，是这件事的一大拐点。双方都把主要兵力投入到了挑战赛，谁能笑到最后，谁就是象京黑道的赢家。 现在看来，蟹委会的主力战将都被石芭茶耍手腕使阴谋拖住了手脚，竟然形成陈华遥单挑正德赌场与石芭茶公司联合体的局面，几乎相当于以一己之力独抗天下。 而且委员长又中了毒，体力大打折扣，浑身的能耐发挥不了三成，情势非常凶险。 柏幽城和薛暮秋收到撒磊情报部传回的消息，已是有些晚了。带着十余名野草花军团的精英团员赶到正德赌场的时候，正好亲眼目睹委员长击爆阮庆礼头颅的过程。 他在事后面向公众发表的那一番宣言，不禁让柏、薛二人为之热血沸腾，更坚定了两人的决心朱雀公司需要这样一个核心！ 他高傲，却宅心仁厚，对待普通百姓胜似亲人；他宽容，却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得罪自己的敌人。他忠诚于祖国，以奉献社会为此生最大的目标。他致力于恢复民族的自信心和自尊心，有效的打击每一个在象京土地上犯罪的外国人。这样的人，理所应当成为朱雀公司的心脏。 资料上关于布鲁诺·范伦铁恩的解释委实简单。 布鲁诺·范伦铁恩，日耳曼裔美国人，今年三十岁，身高一米九二，体重一百零五公斤，是“史前巨兽”组合的一名成员，近期刚从美国赶到象京。 薛暮秋说：“委员长，这个范伦铁恩，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他的力量之强大，很可能排名在世界前十之内。” “哦？” 薛暮秋说：“范伦铁恩表面上加入史前巨兽，其实是受美国摩根家族控制的超级打手。他早年服役于美国海军陆战队，参加过伊拉克战争，亲手击毙四十六名反政府武装成员，获得美国政府颁发的‘铁星条勋章’。早在军队里，他就充分向世人展示了自己的凶蛮桀骜，因为琐事而格杀一名上尉和四名士兵，被送到军事法庭接受处置。是摩根家族的人帮助他免受处罚。退役后，范伦铁恩成为摩根家族的走狗。” “范伦铁恩天赋异禀，换句武侠小说里的话，就是天生神力。他拥有狮虎、恐龙般的恐怖力量，有几次直接把对手撕成了碎片。前几年，朱雀公司北美远征军指挥官林天的副手就是被这人杀死的。别小看林天的副官，那也是个相当于四级精英选手的强人。由于他受到摩根家族庇护，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陈华遥不由点点头：“好家伙。” “但这都不是重点！我下面会说到一个更严重的事实！”薛暮秋强调道：“十年前，美国军方耗资近百亿美元，在加利福尼亚兴建实验室，聘请大量国际顶尖的科学家，开启了‘血字圣骑士计划’，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利用人类最新科技的成果打造属于他们的黄金战士！” 陈华遥愣了一愣，说：“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美国拥有许多具备远见卓识的人才，不是我们能小看得了。所以他们之中的有识之士看到了新科学的伟大力量，并且已经在为今后五十年、一百年做准备，保证他们的国家霸权一直延续下去。” 陈华遥点点头，任何一个朝代的兴衰，一个国家的繁荣，都脱离不了人才，人才就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例如十九世纪的英国，二十世纪初的日本，二战时期的德国，二战直至现在的美国，都充斥着闪耀璀璨银河的超级人才。tqr1 正是由于这批人才，促成了十九世纪的日不落帝国，叫嚣一时的日本，二战时期横行欧洲的德国以及全球第一霸权美国。 薛暮秋道：“美国科学家海顿·戴里克认为，如今的人类已经处在生物科学的黄金前夜，基因工程、纳米技术、疾病防控、病毒研究、克隆技术等等相继取得辉煌成果。在这样的科学基础上，电影上的超级英雄们给了美国军方一种思路，这些屏幕上的变态家伙力大无穷，速度飞快，反应敏捷，能够胜任许多普通人不能完成的工作，或许可以复制一下！于是他们当真开始游说国会批准，而国会也当真批准了。” 陈华遥一时有些吃惊，“真是个不错的想法。” “‘血字圣骑士计划’十年前开始立项，随即开展大规模人体实验。美军首先所试验的场所选择在海地，那是个常年吃不饱饭的世界级贫困国家，美军在海地征选一万余名个体开启实验，获得了很多有用的数据，也造成受实验个体饱受疾病折磨的事实。但偏巧不巧的是，二〇〇八年海地太子港地震海啸湮灭了这个事实。” “美军大规模活体实验后，开始应用在目标上，范伦铁恩正是其中之一，毫无疑问他获得了成功。范伦铁恩接受的第一个任务是杀害林天的副官，第二个任务是杀害俄罗斯光头党二号人物克洛夫斯基，还有叙利亚、利比亚、伊朗的高官。去年年底，他受命加入象京石芭茶公司的史前巨兽，其目的是要破坏象京目前的建设成就，击碎国家对外开放的经济堡垒。” “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陈华遥说道。 薛暮秋说：“下面这份情报是撒磊付出四名精英情报员的生命为代价才搞到的……国家不会忘记他们的牺牲。‘血字计划’其内容主要是利用新生物科技改变人体的基因，具体在于一种添加了生物酵素导致分子产生变异的血清。这种血清能融合于人体基因，对人体基因进行改造，能大幅度提升人体的体力、耐力、速度和意志力。由于该生物酵素造价极其昂贵，迄今为止只复制了五份，那个范伦铁恩的代号是五号。” 第379章 艺高人胆大 “范伦铁恩非常危险，林天的副官就是被他扭断脖子致死的，头颅与脖子完全脱离。根据我们的尸检人员判断，这股力量应该在一千五百公斤，超过了人体极限。专家推测，他的爆发力更为强大，起码在两千公斤往上。陈委员长，你真的有把握打得过这样的怪物吗？” 陈华遥擦了一把脸，将混合着血腥和汗臭的汗巾丢掉，说道：“最好招呼你们的研究人员赶过来，比赛过后我答应他们可以解剖范伦铁恩的尸体，顺便研究一下生物酵素的成分。” 薛暮秋愣了片刻，“陈委员长，我很佩服你强大的自信心和个人魅力，但是……” “没有但是！凡是妄图破坏中华国家建设的外国人，都只有一个下场。”陈华遥粗暴打断他的话：“那就是死。” “ok，如你所愿。”薛暮秋不在意的耸耸肩：“我只是好心提醒。” 陈华遥便连连喝光三瓶啤酒，赤裸着上半身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悠长沉重的鼻息，腿脚关节兀自在微微弹动抽搐，周身皮肤仍大面积渗出血丝。很显然他的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 秦寂然突然冲了进来，也不向柏幽城和薛暮秋打招呼，叫道：“委员长，狗肉的残余毒药分析出来了，是氰化钾与蝰蛇蛇毒的混合物！” 陈华遥不答反问：“杜哥怎么样？” 薛暮秋见他不理会自身状况，首先去关心手下的安危，不由心中佩服，暗道：“果然有领导人的风范。” 秦寂然道：“杜哥还好了，中毒不深，送往医院治疗了。红河谷酒吧所有人员目前已经全部控制，正在审查内奸。还有，这种蛇毒的解毒血清全市只有高山塘甲级医院才有，我们已经联系院方了，他们很快就到。” 陈华遥道：“不需要，我感觉现在的状态非常好，好得超乎想象。” “怎么？”秦寂然急了，怒道：“还好得超乎想象？我看你是中毒过深产生幻觉了吧！你看你全身都在出血！氰化钾造成内脏出血，蛇毒也跟着混进去麻痹中枢神经，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活不成，何况你个普通散修？千万大意不得！” 陈华遥道：“原来是氰化钾，我道蝰蛇蛇毒只能通过血液感染，怎么会让我痛得这么惨呢。” 柏幽城和薛暮秋相顾骇然，原来这人周身出血不是因为和阮庆礼的厮杀，而是之前已经中了剧毒。看他谈笑自若的模样，只能说这人坚忍到了极点。 “你真不要治疗？”秦寂然严肃地问。 “也就是有些耳鸣、眼花，肌肉有些酸痛罢了，碍不了事。再说万一接受治疗，肯定让我的身体机能全面下降，和重症患者无异，马上要开赛了，我不能分心。” “那好。”秦寂然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去，抓起手机给人打电话。 他在给八戒、姜世瑞、蒙思飞等人打电话。委员长状况如此严重，一旦出了事，蟹委会的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必须早早做出准备。 大厅里发出一阵激烈的叫喊声，原来是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了。 这场比赛的赔率为1：1。陈华遥挟一肘击爆阮庆礼头颅的大胜余威，赔率应该以他为高才是。但正德赌场考虑到陈华遥中毒深重，已是强弩之末，再有暴龙范伦铁恩这张王牌，给他1：1的赔率，似乎还定得高了。 下陈华遥重注的人很多，下范伦铁恩的也绝对不少。 聪明的人都看得出，陈华遥看似威风凛凛，实际上外强中干。他肤色惨白出血，肌肉颤抖，很明显生了大病，一直凭自己的意志苦苦支撑，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外界对委员长的超凡意志力评价极高，可是意志力不能代替肉体作用。身体垮了，意志力再强也没用。 再说了，蟹委会一举铲平凤凰会后风头一时无两，就算石芭茶也只小打小闹而已。凌云社和氪金军团就不用提了，两家联手才能勉强与蟹委会属下的分支机构凤笛公司抗衡。 正德赌场是唯一敢正面挑衅蟹委会的单位。蟹委会输不起，他们更输不起。这样的情况下，正德赌场一定必须打出王牌才能止住颓势，那就是他们所豢养的五级精英选手，赌客们的猜测相差无几，只不过那五级精英不是赌场方面的，而是石芭茶公司带来的。 对上五级精英选手，强弩之末的陈华遥叫得再大声又能怎样？所以仍然有很多人不看好他。 哪怕你台上再气势爆棚，赌客们看中的永远只有利益。 这场比赛下注总额达到惊人的三十四亿，创造了新的记录，远远超过象京所有赌场单场下注的数额。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五级精英的比赛了，最近一次还是在六年前，印度瑜伽王vs以色列护教拳王，两人战成平手，过程相当沉闷，也没什么精彩。 改革开放四十年，在中华地下拳赛关于五级精英选手的对决屈指可数。 有些年长的老赌客、上层社会名流或许对二十年前的一场比赛印象深刻。 那次也是一场五级精英的比赛，来自越南的无敌散打王打赢之后兀自站在台上叫嚣辱骂华人，结果激怒了一名观众。那名观众怒气冲冲的跳上擂台，三拳两脚把这位五级的无敌散打王打成智障，送到医院没几分钟就挂了。 过程如此突兀，变化如此夸张，结局如此梦幻，至今仍是某些上流人士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也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记得那位热心观众的名字：廖学兵。 不过年代久远，当时对精英的级别评测不够准确，选手也没那么多。时至今日拳赛规则日益完善，评测机构的条件越来越精准，那越南散打王换到现在最多也就是个四级的水准，或许还达不到。tqr1 巅峰对决，是的，这就是巅峰对决！ 陈华遥和范伦铁恩双双站在了擂台上。 范伦铁恩身体条件远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强悍。 金黄色的平头发型，长方脸型，眼眶深陷，鼻梁高耸，薄薄的嘴唇隐含若有若无的冷笑。身高一米九二，比陈华遥高了半个头，肌肉就像铁疙瘩似的隆起，一块紧挨一块，跟世界健美先生有得一比。 宽宽的肩膀，雄壮的身躯，彪悍的体格，乃是力与美的充分结合。双眼偶一放射光芒，便是择人而噬的猛兽，充满了危险、野性！这才是五级精英选手应有的风范。 这样的壮男，若是放在t型台上，要引起女士们尖叫的。 陈华遥也称得上肩宽腰细腿长一代型男了，站在范伦铁恩旁边仿佛小学生差不了多少。 有人不禁在想，这美国佬好比十万吨级华盛顿号航空母舰，陈华遥只能算是中华南海的五千吨级别渔政海监船。 主持人一声尖利的哨响，哨音余声还停留在大厅上空颤动，美国佬已向对方发起雷霆般的攻势。 超过两米长的臂展，一拳砸向陈华遥。 拳头形成小范围飓风压面而来，瞬间刮得陈华遥的面皮扭曲变形。要是美国军方的技术人员在此，可以凭借仪器测试出他的拳头产生的风力达到每秒三十米，接近台风的风速。在这样的风速下，防风打火机也会熄灭。 陈华遥正捂着肚子暗暗叫苦不迭，急忙朝后跃开。 美国佬的拳头去势绝不停留，直直砸落，狠狠轰击在擂台的水泥地面。 声音沉闷有力，在场不少观众感觉擂台似乎晃了晃，都吓了一大跳。所谓先声夺人，不过如此。寻常的选手对上这一拳只怕当场就吓破了胆子。 没有人知道委员长此刻面对的是经过美军“血字圣骑士计划”生物酵素改造过基因的怪物。这个怪物的力量爆发超过两千公斤，站在了人类体能的巅峰。 他执行过美国军方数次极度凶险的任务，轻而易举格杀掉超过两位数的四级精英，用变态的体质证明了美军血字计划并非只是个笑话。 有个令所有敌人毛骨悚然的案例，范伦铁恩曾正面遭受微型冲锋枪的远距离扫射，身中十六枪，子弹全部卡在肌肉缝里，对内脏组织不造成一丝伤害。 终究是现实而不是漫画，美国佬的拳头也震破了皮，再次提起向敌人挥去。招大力沉，充满一往无前的气概。 陈华遥不敢怠慢，慌忙往边上闪开。 谁知范伦铁恩反应出乎意料的敏捷，临时变拳为掌，呼地一把抓住陈华遥微微前伸的手腕。 看这一变招，临敌经验非常丰富，刚猛的力道霎时间变化，对身体机能的控制非比寻常，否则单单是力量强大也不可能傲视北美地区。 观众惊叫声中，范伦铁恩拉住陈华遥往地面抡去，就像抡面团似的轻描淡写。 “啪！” 陈华遥正面俯趴，被砸得七荤八素。 观众们不禁打了个寒噤，更多人伸长脖子紧张地注视台上，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精彩场景。这场面太有视觉冲击力了，充满暴力，仅一个画面便能叫人血脉喷张，无法自已。 还呆在会议室里的赵雨泽来回玩弄手里的水性笔，微笑道：“面对我史前巨兽团体最强大的钢铁战士，陈华遥完全没有胜算。他准备要死了，你们也准备好，配合我接手西区地盘的工作。” 然而恶魔鸭上身意似闲暇，下半身却绷得紧紧的，根本没有外表看起来的轻松。 汪董事问道：“这么强大的战士，你们是怎么弄到手的？” “本来是个秘密，不过我们合作这么好，也不妨跟汪董说说。范伦铁恩早年在北美闯荡已有了名声，我去年年底特意去美国邀请他过来的，花了整整六千万美金，为石芭茶服务三年。”赵雨泽坦然道：“他和史前巨兽团体的人较量过两场，结果让我十分满意。” 汪董事说：“我希望范伦铁恩可以成为赌场的特邀嘉宾选手。”汪董需要强大的选手坐镇为赌场遮风挡雨，当敌人来挑战时他可以站出来应战。毫无疑问，范伦铁恩非常理想。 第380章 倒拔垂杨柳 赵雨泽哈哈一笑：“汪董放心，那是自然。关于分成协议，我们事后再慢慢商量。” “很好，愿我们合作愉快。”汪董继续注视着监视屏，场上又起了变化。 范伦铁恩抡趴陈华遥后迅速扳过他的手反到背后，放置在擂台四角性能卓越的麦克风传来“咔嚓”清脆的骨头响动。 看得精细的观众们只觉自己的骨头也跟着难受，那感觉未免太真切了。 陈华遥仓促间撩腿反踢，直取这傻大个的下阴要害。 不料范伦铁恩艺高人大胆，抬脚反向他的脚面踩下。美国佬人高腿长，占足天生的优势。 陈华遥顺势往手臂弯折的反方向急旋，一下校正骨骼关节位置，身躯如同蛇一样扭动，腾地弹起，变成两人面对面的局势。 动作灵动飘逸，犹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顿时台下不少人爆出一团彩声。 甫一照面，陈华遥立即一个手刀切向对方的脖子大动脉。 范伦铁恩也是同样一记铁掌挥开。他的手更长，完全可以做到后发先至，比陈华遥更快零点零零一秒钟砸在敌手的脸上。 陈华遥脑子嗡的一声鸣响，脚步变得踉踉跄跄，视线跟着模糊起来。早在上台之前委员长的身体便已极度不适，皮肤大面积出血可以肯定的是内脏也在出血，体力下降，反应迟钝，状态比正常时候低迷起码七成，连连遭受范伦铁恩沉重的打击。 范伦铁恩得势不饶人，又是一记鞭腿抽中陈华遥的脸庞，后者吃不住劲，骨碌骨碌滚到角落，被立柱挡住。 范伦铁恩拍马杀至，鬼魅的身形向前直冲，一脚高高抬起，像守门员开大脚踢皮球似的，狠狠向他左肋抽去。 情急之中，陈华遥又是不顾仪态的懒驴打滚，连滚几滚，堪堪脱离腿势笼罩范围。 “哐！” 范伦铁恩一脚踹正立柱。 那立柱高一米二，总体直径十五公分，内部是十公分粗的钢管，外部裹以韧性与弹性的复合塑料，极为坚实，便是刀砍斧劈难以伤其分毫。经受过无数次擂台选手的冲击，赌场兴建四年来还未换过。 范伦铁恩一脚之下，只见立柱外部的复合塑料骤然破碎，塑料壳子四散飞射，留下一个排球大小的窟窿，露出里面的黑色金属。而那金属管子也已凹进去一大块。立柱兀自嗡嗡震响。 美国佬这一脚的威力大得让人瞠乎其目，结乎其舌。要是踢在人体之上后果不用再想像了。 押了范伦铁恩重注的观众大声叫嚷起来，显然对大个子压倒性的优势感到非常激动。 陈华遥这一边的人则陷入难堪的静默，双方差距太明显了。 一个初次上场，养精蓄锐，赌场的杀手锏，五级精英选手；一个打过一局，消耗不小体力，又似乎在重病。孰优孰劣，明眼人一目了之。 柏幽城和薛暮秋呆在休息室门口关注局势，双手抱臂，脸色严峻如同锅底。 眼下的局势不容乐观，你陈华遥大言澹澹说谁也不怕，这下吃苦头了吧？ 中毒也就罢了，明明警告过范伦铁恩非是阮庆礼那种三级巅峰可以比拟，他偏偏当成没事人似的，大喇喇上场。这家伙性格太冒险，亏柏仔还盘算着把朱雀公司重宝押在他身上。tqr1 薛暮秋说道：“怎么办？陈华遥要是被打死了，全国再也找不着比他更合适朱雀的核心。” “先看看吧。”柏幽城双手插兜，说：“就当赌一把好了。他若拿下范伦铁恩，我们则全力推他上位，他若扛不住，那也没话可说。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才华，不当导演，反而打黑拳。” “陈华遥要是死了，象京还得继续混乱十年，我们等不了那么久。”薛暮秋沉重的说：“中美两国的实力越来越接近，美国必不甘心全球霸权的削弱，很快就会有一场大冲突。事实上，一场决定谁才是地球老大的斗争已经开始。” 陈华遥退到另一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擦一把脸，手上全是血。痛得够呛！ 范伦铁恩打的不算多厉害，倒是毒药发作起来真叫要命。 肚子里仿佛有个捣蛋鬼拿着剪刀胡乱绞动，皮肤像是有千针攒刺，痛得脊椎发麻，脑子几乎无法思想。 从涌泉穴涌起一股痛到难以忍受的寒意，直逼心脏。 四肢感觉到麻痹，好像没长在自己身上似的。 一阵阵的剧痛刺激后心，带有烧灼的痛感，火辣辣的。 这该死的！做人就不该贪吃！弄一盆狗肉干锅，人家一人半斤的分量尝尝鲜也就过瘾了，你陈华遥倒好，一个人狂塞了四五斤狗肉！毒死也算活该！ 由于第二场比赛震撼性的胜利余威犹在，主持人深陷恐惧漩涡，仍不敢口出任何对委员长不利的言论，就那么把自己当做普通观众一直看着不说话。 台下突然有个贵妇人搂住身边的大佬，叫道：“老公！他七窍都在流血！” 果然，陈华遥的鼻孔、眼睛、嘴巴、耳朵都在往外慢慢渗出鲜血，样子极为恐怖。 “他死定了！”那大佬叫道：“老子的两百万不是白下的，宝贝，明天就给你买那款‘葵莉之恋’的项链！” 贵妇人又叫：“老公，你看他后背也流血了！” 大佬定睛一瞧，不禁揉揉了眼珠子，道：“那是什么？” 只见陈华遥后心花纹繁复到了极点的漩涡物理公式纹身红得像鲜血一样，红得刺眼，红得妖艳。 众人一时想不明白，还道是他纹身的伤口没好清楚，现在厮杀激烈导致气血翻腾，伤口又给爆出来流的血。 范伦铁恩微笑着，连声道：“i＇msorry！i＇msorry！”一边猛扑上前，不留一点情面。 飓风般的拳头，瞬间爆发力超过每秒三十米的速度。如果根据他的手肘角度的复杂物理学计算，应该达到每秒十五拳的超级速度，远远将世界纪录每秒八点三拳抛在身后。 这可不是吹牛！这是“血字计划”基因战士的真正实力！ 美国佬深悉搏杀之道，对强者拼尽全力，对弱者也绝不留情，所谓狮子搏兔不过如此。一些初出茅庐的打手，占尽优势便放松起来，以为可以尽情戏弄对手，最后被对方翻盘的也不是没有。 生死之间最忌大意轻敌。 陈华遥正痛得不可呼吸，不由自主俯下身下，将后心要害暴露在敌人跟前。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范伦铁恩拳头如机关枪一般，瞬间挥出九拳，通通砸在陈华遥的后心。 那拳头快得不见影子，没有人的肉眼可以完全分辨，只有高速摄像机才能捕捉下连贯的画面。 后心皮肉纷纷破碎，血肉飞溅，直接将陈华遥砸进水泥地面，腾起一阵呛人烟尘。 只有少数高手才能看清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秦寂然、薛暮秋、赵雨泽以及柜子会、世界树公司、豆腐党等帮会的特级战将不禁为之深深惊悚。拳速快到这个地步，几乎无可匹敌。 范伦铁恩打得兴起，双手抓住立柱，微微沉腰坐马，前后一推一拉。 随着他的动作，立柱下的水泥产生无数道龟裂纹向四周蔓延。 然后这头怪兽用力一扯，将立柱通体拔了出来！底部的泥沙簌簌散落，露出个深坑，里面拇指粗的钢筋为之扭曲，盘根错节。 连接立柱的护栏拉索当即崩断，飞快的回缩弹开，有一条拉索如同蜿蜒长蛇似的抖到擂台外面，狠狠抽中离主持人桌子仅有一米的地面，晃晃悠悠的停止不动，只吓得那主持人面如土色，心脏怦怦乱跳。 立柱从建设擂台之初就按照设计深埋在水泥里，地下部分约有五十公分，可以直面时速六十公里的汽车碰撞，端的是坚固异常。寻常人若想撼动这金属为底、复合塑料为面的立柱，无异于蜻蜓撼大树。 可现在就偏偏给这头怪兽伸手拔起，名副其实的鲁智深倒拔垂杨柳！ 范伦铁恩狂吼一声，声震四野，抱住粗大的立柱往陈华遥身躯砸下。 连砸几下，眼看陈华遥已是不能动弹，便将立柱随手丢开，静静地站在旁边，注视地面横趴着的残躯，突然回过头冲大厅边角上的摄像头露出个冷冷的笑容。 寒意十足的眼神透过无形的电流直达电脑屏幕。 恶魔鸭赵雨泽深深震惊，呆呆看着显示屏，一时作声不得。 这位花费六千万美金从美国招募来的五级精英其在擂台的表现，力量之强大，心脏之冷酷，手腕之残忍，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测。 之前他安排范伦铁恩和猛犸象、恐狼交手，美国佬展示出来的实力要高于恐狼，大致与猛犸象谢尔盖持平，恐怕和自己也是不相上下的。尽管同一级别的猛犸象惨死在陈华遥手上，但是让这位五级精英出战身中剧毒的陈华遥，应该不成什么问题。 现在看来，范伦铁恩竟是隐藏了相当大部分实力，那无与伦比的力量，那暴风骤雨的速度，那冷静沉稳的心性，毫无疑问起码在六级水平以上。 一脚踢瘪立柱钢管，两手索性就把立柱拔了出来，二千多公斤的爆发力，一秒钟轻易打出十五拳，五级精英哪能与他相提并论？这表现，怕是超越了人类极限。史前巨兽没人能是他的对手。 赵雨泽暗自惊心，他这突然盯住摄像头看了一眼，难道知道电线后面有人在监视？ 他为什么隐藏实力？ 他到底怀有什么目的？ 战胜陈华遥就真能顺利接管西区势力，统一象京了？ 赵雨泽一时陷入深深的思索。 肥罗冲到边上叫道：“犯规！他使用武器，严重犯规！取消美国佬的参赛资格！” 几名保安赶过去将肥罗劝住，主持人发现了动静，对着麦克风解释道：“没有使用自己携带的武器，而是采用擂台上的物体，属于因地制宜，不算犯规！” 第381章 牛腩盖浇饭 肥罗大怒，挣脱保安，凶猛的扑至讲解席，一把夺过麦克风狠狠掴在主持人脸上。 主持人毫无反抗能力，当场被抽得脸皮破碎，倒在地上。 更多保安赶了过来，西侧观众席上的蟹委会成员纷纷站起，眼看一场大规模冲突即将爆发。 广播筒响起赵楚楚的声音：“观众朋友请返回您的座位坐好，不要因为比赛内容而产生过激情绪，否则我们将酌情取消场上选手的比赛资格。谢谢您的配合。我再重复一次，观众朋友请返回您的座位坐好，不要因为比赛内容而产生过激情绪，否则我们将酌情取消场上选手的比赛资格。谢谢您的配合。” 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下，血泊中的陈华遥扶着膝盖慢慢起身。 观众们发出一声惊呼。 范伦铁恩没想到对手挨了自己连番致命打击还能站起，也有些惊异，呆在一旁没有继续进攻。 只见陈华遥通身血迹斑斑，沾满了尘土，污秽不堪，后心一片血肉模糊。 他还有力气站得起来，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喘气，稍微调匀了呼吸，冲西侧躁动不安的观众席喊道：“我还没死！都给老子坐下！吵什么吵，有什么事等老子打完再说！肥罗，你替我叫一份云味楼的全家量的牛腩排骨盖浇饭带过来。”tqr1 谁能想到委员长看起来虚弱不堪，喊话声音倒是老大，居然还想着吃东西。 带头的肥罗愣了愣，只好大声应道：“好，我五分钟回来！”讪讪地推开保安往门外去了。其他兄弟们则一起坐下，表情变得更为肃然。 陈华遥喘息完毕，直起腰杆，脊椎的骨骼跟着咔哒咔哒响个不停，如同爆豆子一般。 从亿万个细胞和神经元扩散开来的痛楚，持续蔓延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以及每一寸皮肤。 亿万个痛楚逐渐汇流进入神经末梢，再结合成更大的疼痛感觉。 无数股来自周身的剧痛感最终在神经中枢形成风暴，通过脊索通道连绵不绝向大脑发起冲击。 痛苦…… 折磨…… 苦难贯穿了深渊…… 毒素麻痹了视觉神经，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一个白白的、亮亮的光点在前方不停闪烁。 巨大的痛苦只能通过这个光点宣泄出去。 范伦铁恩看他身躯剧烈颤抖，耸耸肩用英语说道：“ok，休息时间到，一切都结束了。很抱歉让你的生命就此终结。”说着抬脚向陈华遥当胸踹去。 踢得凹钢管的惊人脚力，带起一股旋风，若是给正面踹中，不死也要八级重残。连赵雨泽见了监视屏的画面也当面失色。 这一时刻，数千名观众鸦雀无声，屏住呼吸。 百分之七十的人虚虚抬起屁股，伸直脖子，瞪出眼珠，眼睁睁望着台上。剩下百分之三十的人紧紧坐在位子上，心脏砰砰乱跳。 也正在这时，陈华遥喉结滚动一下，从口腔喷出一道悠长的气息。 带着死亡与恐惧，他骤然睁开流血的双眼。 只见范伦铁恩的脚尖已极度接近胸口，陈华遥非但没有避开，反而俯身前压。 脚尖触及胸口，发出咔嚓一声。 事已至此，范伦铁恩终于多了一丝得意。身体借助急速前进的惯性作用，突然腾空而起，另一只腿反腿上撩，打算以两脚绞住他的头颅当场扭断，结束这场无聊的比赛。 体重一百零五公斤，在前冲过程中高达每秒十米的前进速度，根据重力加速度计算，美国佬造成的力超过一吨。在孱弱的人类肉体之前，形容为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耶稣挡杀耶稣并不为过。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胸腔爆裂，他抵住陈华遥胸口的足尖狠狠顿住，没能继续往下施展计算好的连贯性动作。 范伦铁恩兀自身在半空，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陈华遥抓住他的脚踝高高甩向空中。 整整一吨的力被完全抵消，范伦铁恩飞向两米多高的半空，这哪里还像是雄壮威武的美国佬？跟扔洋娃娃玩具也差不多了。 说起来啰嗦，其实场上飞逝的时光非常短暂，仅仅过去不到两秒钟。时间过得太快，观众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部分脑筋不灵活的人群眼中映像还停留在几秒钟前的画面，台下静悄悄一片。 只有赵雨泽越看越是心惊胆战，这个美国佬，身份绝不简单！ 当此之际，范伦铁恩深吸一口大气，沉重的身躯急速坠往地面，同时在这过程中飞快调整身子重心，双脚变成朝下，足尖微微伸出。 经过血字计划改造基因的足弓极具弹性，轻轻巧巧站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音，跟脚底长有厚厚肉垫的小猫相差仿佛。让人想象不到他这个体重两百一十斤的庞然巨汉竟敏捷如斯。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已经准确找到陈华遥的方位，就在自己身后的左肋侧面，当即不假思索反手一捞。如果翻译成汉语，他此刻的想法是：“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本来必杀的剪刀脚被轻易化解，还反被对方掷上天空，范伦铁恩气恼之余多了三成谨慎。能一肘子击爆三阶段巅峰选手的人物，又岂是易取之辈？ 陈华遥傲然站立，背心处漩涡纹身渗出的鲜血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似乎还记得当年的大师曾经说过，这块奇怪复杂无穷数、变幻多端的漩涡纹身是一道解构宇宙形成，解释物种起源，生命的诞生与灭亡的超级物理公式。真正的强者可以根据公式在人体八识之处构建新的小宇宙。 黑暗中的光点越来越亮，他终于捕捉到光点的位置，急于将身躯那种如刀割、如焚烧、如腐蚀的痛楚全部宣泄出去。 五指倏地突出，直直插入范伦铁恩的后腰，触手的皮肤血肉纷纷碎开。 如同插豆腐似的，整个手掌没入其中，直至手肘。 要知道那可是经过血字计划改造的肌肉，正面抵抗微型冲锋枪远距离扫射，用“坚逾钢铁”来形容并不为过。 如今被陈华遥一手从后腰直插其入，五指瞬间破开前方的肚腹，伸了出来。 就算九阴白骨爪真功已臻化境的梅超风亲临现场，恐怕也得甘拜下风。 范伦铁恩的手势止住了，离陈华遥面庞仅有零点零一公分，再也不能寸进。 鲜血点点斑斑，美国佬肚子和背脊的肌肉产生非条件反射的自然反应，一下急剧收缩，紧紧夹住陈华遥的手。 两人一前一后，身形停住不动，维持着怪异的姿势。 鲜血渐渐从肌肉与手臂相压的缝隙之间渗出，沿着陈华遥手肘突出的关节往下滑，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美国佬紧绷的肌肉也松开了，他的生命在随之流逝。 在身躯被手臂插入那一刻，暴龙的五脏六腑瞬间被陈华遥手臂上蕴含的巨大力量摧毁，全部碎成渣子。如果这时有一部x光射线机器，只能看见范伦铁恩腹腔内部的零件肉糊成团。 陈华遥眼前的光点越来越亮，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倒映在视网膜上，出现了模糊的事物影子。 慢慢的，影子越来越清晰，凝聚成完整的图像，周遭一切呈现在眼前。受伤的男人、残破的擂台，乌压压的天花板，密密麻麻的观众，心脏提到嗓子眼的兄弟们，以及静静工作的摄像头。 他感觉到痛苦已经消失，神智又回来了！ 慢慢从敌人热乎乎的伤口处拔出手臂，外部的空气马上与范伦铁恩体内的负压形成对流，鲜血顿时呈岩浆爆发状往外喷射。 当真是滚滚热血，通通洒在他身上。 “对不起，我要去吃我订的牛腩盖浇饭了。你的愚蠢再次证明我的胃口真的很好，就算吃四五斤毒狗肉也没事。” 委员长转身就走，冷漠的眼神望着前方，脚步绝不停留。 在他的身后，范伦铁恩嘶哑一声，捂着肚子缓缓跪倒，碎块状的内脏从伤口流出。这头暴龙艰难地回过头，用非常复杂的眼神望了陈华遥一眼，那眼睛包含着失落、恐惧、绝望、迷茫种种负面情绪，然后一头栽倒在血泊中。 擂台上已是血流成河。 良久，观众席发出低低的惊叫声，那种刻意压住喉咙的声音就像受到极度惊吓的恒河猴。 现场气氛极为压抑，仿佛医院的停尸间。 突然，有个大佬跳起来叫道：“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喂，来人，快来人啊！”原来是那大佬带来的女人目睹范伦铁恩可怕的惨状，当场心脏病发作。 几名待命中的医护人员如梦初醒，赶过去紧急救助。地下拳场每周都有拳赛，选手们大伤小伤不断，观众也时常有突发事件。内部配备了完善的医疗设施，并不比普通医院差多少。 受那老大一通叫嚷，大厅的气氛才逐渐恢复正常。 得到命令的野草花军团成员带着裹尸袋去到台上，戴起橡胶手套动手收拾范伦铁恩破碎不堪的尸体。 赌场保安部人员赶过来阻止，低声道：“喂，你们干什么？按照赌场规定，不允许外人接触选手尸体。”委员长仍未走远，那几个曾是二级精英的保安根本不敢高声说话。 这几名保安人员早已过了巅峰期，受伤病、年龄、状态、身体素质的困扰，如今已是连一级精英水平都不如，但那种气势还是有的。 有人说道：“我是野草花军团的袁野，获陈华遥委员长授权处置范伦铁恩的尸体，你们有异议么？” 保安队长哪有胆子向委员长求证？朝观众席上的秦寂然看了看，只见秦寂然微微点头。保安队长便挥挥手招呼手下道：“是委员长让他们收拾的，我们走！” 转身欲行，觉得这么走了不够礼貌，保安队长又回头道：“袁先生，代我们保安部全体人员向委员长问好。” 那位名叫袁野的野草花军团成员也是亲眼见证了陈华遥击败范伦铁恩的血腥视觉盛宴，心中只有崇拜，笑道：“好的，没问题。” 第382章 义不容辞 地下拳场大厅的情绪仍在继续发酵。谁都知道螃蟹委员会的委员长很强，统领四大天王五虎战将十三常委的变态角色，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强大到了如此地步。 两场比赛，一个是从未败过的三级巅峰阮庆礼，一个是实力接近六级的五级精英范伦铁恩，均被委员长以冷酷的手段虐杀，方式极其残忍，态度极其嚣张。 眼下大厅弥漫的，全是陈华遥散播的螃蟹式恐怖气息！ 先前当陈华遥局势不利时大声辱骂的人这时纷纷为之心惊胆寒，逐渐面对蟹委会有可能统一象京的事实。一时间观众席上电话声音此起彼伏，响个连绵不绝。 有的急电回去要求自家加强戒备，严防蟹委会即将到来的进攻。有的正在筹钱准备找机会向蟹委会赔礼道歉。有的兀自摇摆不定，电话向兄弟帮会求助，寻找对策。有的仍陷在极度震惊慌乱的思绪中拔不出来，任由口袋里的电话叮铃铃响个没完没了。 有个神经大条的奇葩跳起来大声咒骂范伦铁恩为什么输得这么惨，害自己赔掉整整两百四十万赌注。直到感受周围投来无数道充满怜悯的目光，那人突然意识自己似乎冒犯了什么人，当下颤抖着缩下身子，开始给家人写遗书。 贵宾席不直接参与黑道斗争的社会名流、商界大亨则心思各异。 怪不得象京人有言：象京只有两种黑帮，一种是蟹委会的黑帮，一种是其他黑帮。 倒也和中华人看世界的观点各异奇趣：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一个是中国，一个是外国。 西侧观众席上，人人神色肃穆冷清。平板的表面下，是狂热的暗流在涌动。 苏成涣受魏沉思的撺掇加入三叉戟军团，本是因为与亲兄弟苏成涯的龌龊才临时起意，对蟹委会的章程说不上有多少了解。然而当他目睹陈华遥击爆阮庆礼的头颅，插碎范伦铁恩的内脏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注入一股巨大的，灼热的能量。 当他看到陈华遥一步步走下擂台，身后是范伦铁恩的尸体，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目标。 再来看看三叉戟军团的另一位成员朱芒，身子剧烈地打着摆子，眼珠赤红，紧咬牙关，显然已进入了不能自主控制的亢奋情绪。 陈华遥返回休息室，柏幽城和薛暮秋两人用看怪物似的目光望着他。好久，薛暮秋回过神来，伸手说：“委员长，恭喜你赢了。” “全靠兄弟们给我信心。”陈华遥谦虚的应道，觉得自己这一身血淋淋的腥臭无比，委实不太方便，告罪一声，去洗澡房洗澡了。 肥罗带着牛腩盖浇饭赶回，立时感到大厅里明显变化的气氛，知道委员长胜了。兴冲冲跑到休息室叫道：“委员长，你的盖浇饭来了！” “先放在桌上。”tqr1 陈华遥在洗澡间应了一句，打开喷头冲洗身上污迹。背心的皮肤破碎得不成样子，被水一冲，裸露的肌肉组织火辣辣的疼。 该是时候好好想想身后漩涡物理公式的因果关系了。这东西果然有些诡异。 当初和凤凰会钟若虚谈判时，徐英廉曾展示过他的纹身，说那是蕴含神秘力量的“巫纹魔刺”。自己的纹身也有神秘力量，但和这巫纹魔刺到底有什么具体联系？ 得找他聊聊。 有个声音打断了陈华遥的思考：“小遥，阿辛和小八到了！” “哦，很好，等等。”陈华遥用干净的浴巾擦掉身上水珠，换好一条短裤走出休息室。 外面多了几个人，雷辛站在那里和柏幽城二人打招呼，鼻青脸肿的，右手打着绷带，模样显得甚是憔悴。见了华哥，叫道：“哥，你怎么样？” 陈华遥道：“我没什么，倒是你，怎么回事？”坐进椅子里，柏幽城让一名以前做过医生的野草花成员给他处理背上伤口。 雷辛便向委员长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 四五点钟的时候，三太子奉命前往东岗区防止石芭茶公司趁机生事。 谁知赵雨泽早有预谋，在附近埋伏重兵，由恐狼阿尔文和史前巨兽另一名大将“短面熊”邱盛林亲自带领约两百名的人马，对雷辛进行狙杀。 邱盛林出身于北方的武术世家，曾是白鸽市的龙头老大，在当地的地下拳场有过辉煌战绩。但普通地级市怎比得上国际大都市象京的繁华？于是辗转来到象京，加入了赵雨泽的团队。 雷辛所带的雷神之鞭以及成员的小弟们，总数只有百余人，在巷子里陷入了苦战。两伙人你追我砍，追砍几条大街，闹出老大动静。 雷辛大发神威，将还没从委员长阴影中恢复过来的恐狼砍成重伤，自己也因此受了伤。 终究是雷神之鞭身经百战，恐狼等人的队伍比不过他们。渐渐取得优势的时候，附近居民报警，大批防暴警察赶到，双方人马一哄而散，或多或少都有些伤损。 雷辛受了挫折，一路返回，打开手机看到许多未接来电，其中居然还有华哥那个几百年难打一次电话的土老帽。于是赶紧去电，其时陈华遥正在擂台上苦战，是魏沉思接的电话，向他汇报当前情况。 雷辛吓了一跳，立即让雷神之鞭招呼他们的几百号马仔们前往正德赌场。 八戒之前被银行大劫案拖住了手脚。他是蟹委会西区街区的安全总负责人，配合警方的工作义不容辞。处理完所有事情，花去了很长时间，也是堪堪赶到，正好在赌场门口和雷辛碰脸。 目前，蟹委会雷神之鞭、主任办公室、铁血青年团、饿狗先锋队、闪电部队上千号人马聚集在正德赌场外的大街，静静等候上级的命令。 陈华遥了解完情况，吩咐道：“我估计赵雨泽就在赌场内操纵一切，你们布置好，严防赵雨泽输了逃跑。” “他跑不远的。”雷辛恶狠狠的说：“我的部队准备好了，先拿他开刀！” 八戒就在边上招呼远处观众席的霍董事过来，说是委员长有要事商量。顿时周围好多人朝他露出艳羡的目光。 霍董事在赌场董事会里一直属于边缘人物，受赵楚楚排挤，掌握不到实权。这时已是兴起投靠蟹委会的念头，忙兴冲冲奔了过去。 “殷主任，您好您好。” 八戒把霍董事拉过一边，寒暄了几句，语重心长的道：“霍董事，我知道你在董事会里过得很不如意。在某些人的带头下产生了不好的作风，也影响到了我们委员会的部分利益。我想呢，打算把这股歪风邪气打压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霍董事心领神会，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 八戒道：“我殷小八是有信用的，吐一口唾沫一颗钉。如果霍董愿意同我合作，那么我会帮您在董事会里拿到想要的东西。” 霍董事伸手与八戒相握：“义不容辞。” “现在，你告诉我，赵雨泽在哪里。” 八戒在做布置的时候，赵楚楚又屁颠屁颠跑来了。 赌场女总经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傲气，脸色显得很是麻木呆滞，精致的妆容失去神采，甚至话也不多说几句。 赔付清楚蟹委会赢得的赌注，终于抬头问道：“陈委员长，请问您是否还有兴趣继续挑战？” 陈华遥正在享受肥罗给他做的颈部按摩，看看荷花表，说：“当然，我会挑战到你们没胆子应战为止。你们赌场周末举办拳赛一般是从晚上八点开始，到凌晨两点结束对吧。现在晚上十点钟，还早。来吧，下一位选手是谁？” 赵楚楚咬着牙道：“既然这样，那你听着。三十分钟后开始第四场比赛，我们选手是来自日本的麻生次郎，这是他的资料。” “很好，这场我下注四亿华币，希望你们还输得起！” “但愿吧。”赵楚楚说着头也不回的款款离去。 “好辣的老女人，我喜欢。”肥罗一时停住了按摩，摸着下巴笑眯眯说道：“屁股又挺又翘，太有韵味了。” “什么老女人，人家赵总只是三十岁的中年妇女而已！”陈华遥把中年两个字喊得特别大声。 赵楚楚不禁恨恨看了他俩一眼。 一群人聚集在委员长周围，七嘴八舌问道：“这个麻生次郎到底什么货色？听起来很耳熟嘛！”已经没有了前面一场比赛的担忧之色，相反还显得十分兴奋。 薛暮秋站出来说：“我知道，我在日本和他交过手。” “哦？说来听听？” 薛暮秋说：“麻生次郎今年三十五岁，出身于日本的一个政治世家，他有个哥哥是日本政坛高官，几个叔叔都有从政的经历。这个麻生次郎从小就很叛逆，加入日本极有名气的‘龙之芥道馆’学习柔道和剑道。” 肥罗哂笑道：“柔道算什么东西？我一拳就叫他吃屁去。” “闭嘴。”陈华遥道：“听薛先生说话。” 薛暮秋打小在街头厮混，见惯了小瘪三的桀骜不驯，并无不悦之色，继续往下说道：“麻生次郎十六岁第一次参加日本全国柔道比赛便以绝大优势获得青少年组冠军，后来又花两年时间参加各种大型比赛，升至柔道八段，曾被誉为日本最有前途的柔道少年。当时人们认为他将会成为日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柔道九段，但是他却选择了退出。此外，麻生的剑术也有很高的造诣，传闻能用二指宽的木剑斩断一株大树，可见其不凡之处。” 肥罗这才变了颜色，说：“木剑斩大树，确实是大高手，很厉害了。” 薛暮秋道：“麻生家族参政需要大笔开销，但赚钱不是他们的强项，于是选择了开设赌场和成立‘风火组’黑帮组织。这些地下势力就交由麻生次郎来管理，赚来的钱向家族输送血液。麻生次郎首先与国际接轨，开办地下真人格斗比赛。他是赌场的主将，十多年来创造过四十七场不败纪录。根据国际地下拳赛测评机构分析，麻生的级别为五级。同时他也是日本十大柔道高手，二零一一年世界排名第二。” 第383章 霸气侧漏 肥罗哼了声：“小鬼子！” “日本经济不景气，真人格斗已经赚不了太多的钱。后来麻生改为走私文物，有很多都是二战日军侵华时期从我国掠夺去的宝贝。前年年底，我在收集明代仇英的《雪雁洗羽图》时和他对上了。当时我带着二十多人设下埋伏圈，这家伙确实名不虚传，打伤我手下十多名兄弟硬是给他跑了。” “那他是怎么来象京的？”陈华遥问。 薛暮秋说：“前几年明代靖江王府抢救性维修，失踪一件定窑景泰蓝鎏金盏，估计流进了黑市。麻生正是为此而来，局势越混乱对他越有利。索性加入赌场成为客席选手，一方面意图搅乱象京，打探消息，另一方面还可以拿巨额的出场费。” “哟西，哟西……”陈华遥揉着手笑得非常阴森：“我要好好招待国际友人。” 赌场会议室再次召开紧急会议，除了霍董事和董事长，其余董事悉数到场，人人呆头鹅似的坐着没一个说话，气氛压抑沉闷。 原本嚣张一时的恶魔鸭赵雨泽这会儿不见了影子，几个助理正在楼上楼下满世界的寻找。 良久，汪董咳嗽一声，道：“赵总，你之前口口声声赵雨泽会替我们解决所有问题，现在他人呢？” “汪董，现在不是质疑的时候。”赵楚楚避过这个话题，说：“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应付难关。赵雨泽提供的选手范伦铁恩是五级巅峰，然而他仍不是陈华遥的对手……” 汪董猛然打断她的话，拍桌道：“赵总，回答我的问题！赵雨泽哪里去了？我现在怀疑你勾结外人，决策失误，致使正德博彩公司陷入困境，你必须为此负责。” “汪董，注意你的言辞，我是为了公司好！”赵楚楚大声道：“赌场不能沦为蟹委会控制下的玩物。” 汪董道：“一直联系不上董事长，我想我们应该马上进行表决，解除你的总经理职务，有谁赞成这个提案？” 赵楚楚冷笑道：“风往哪边吹你就往哪边倒，没有用的，汪董。” 突然，门外冲进四名持枪的黑衣人，冰冷的枪口指着汪董等人。 汪董等人吃了一惊，怒道：“赵总，你干什么？” 一名黑衣人枪口伸过去：“汪董，请您稍安勿躁。” “哼！”汪董无法可想，只得气愤愤坐下。 赵楚楚冷冷道：“现在必须听我的，要解决蟹委会的挑战，就应该团结起来。” 她搂着手在台前走了一圈，见几位董事都看着自己不说话，暗想这就是暴力带来的权威，心中多少有些快感，道：“我们赌场有四名四级精英和一名五级精英，本来打算一个个应战，以车轮战方法消磨陈华遥的体力。他下注金额太大，已经达到四亿，我们多一场都输不起。” 四级精英选手在全世界范围属于凤毛麟角，几乎被各大势力收罗完毕。赌场豢养了四名四级精英和一名五级精英，算得上实力超强，足以应付各种档次的挑战。 “你知道就好。”汪董闷哼道：“如果再输的话，赌场就没有资金了。” “目前赌场最强的是‘电风扇’潘航天和日本的客席拳手麻生次郎，两人实力相当。早在前几天我就电话通知麻生赶到象京，眼下状态应该是最好的。我为什么邀请麻生参赛？是因为我要为公司保存实力。你们都知道陈华遥有多强大，赢了还有话说，麻生若是输了，我们还可以留存有一位五级选手。” 言下之意是说麻生次郎若战败，潘航天自然用不着出战，干脆直接竖白旗投降。 赵楚楚说：“陈华遥刚打完范伦铁恩，大家看得到那家伙受的伤有多严重。对上五级精英，他不见得有胜算，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打败了蟹委会，赌场将在永明区成为最大的势力，我们可以任意操纵比赛，想赚多少钱就赚多少钱。谁还有不同意见？” 汪董等人苦笑道：“你枪子儿都对准我脑袋了，还能什么意见？” 赵楚楚似乎觉得局势尽在掌中，笑笑让黑衣人收起手枪，以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成败在此一举，陈华遥已经是纸老虎，不用怕他。” 大厅里电子显示屏公布了最新一局比赛选手出场名单和赔率。 陈华遥vs“断手流宗师”麻生太郎。 赔率为1：0.2，反过来就是5：1。即下注陈华遥五千元，赢了只能获得一千元。而下注麻生一千元赢了则获得五千元奖金。 这是赌场开业以来所能见到的最高赔率。 平时安排的绝大部分比赛，选手大都实力接近，相差仿佛。根据选手本身获胜的场次、对阵过的对手开展测评，赔率至多是1：1.2一1：1.5上下浮动.不会相差太多。给观众一种感觉，押甲方或许能赢，押乙方也大有希望。 从没有一次像这样局势呈一边倒的态势。 陈华遥连胜两场之后，霸气侧漏地证明了他的话就是真理。 这一场，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选择他下注。观众席上悄悄流传着一句话：赔率虽低，可奈何不过押陈华遥稳赚不赔哪！即使我下注一百万，能赢二十万那是稳稳。你下注麻生一百万，奖金五百万真有把握到手？tqr1 大多数观众将钱全部投入了前两场比赛，押的是范伦铁恩，有的人便直接在赌场里倾家荡产。是以这一场比赛赌注总额偏少，但也有三亿多元。 目前双方选手已经出场。 日本人麻生次郎生性谨慎，既不去了解赔率多少，对赌注总额也不闻不问，大厅观众支持谁，他更是不放在心上。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自己宁静的心境，以完美的状态击败对手。 高手对决，胜负往往在瞬息之内。一个失神，一个走眼，可能就会铸成大错。四级往下的选手更注重身体素质，而四级往上的则开始修炼心境了。 麻生次郎在麻通道场四十七场不败，有许多对战国际选手的经验，完全得益于他苦练已久的心境。 这位日本人身高一米七左右，小分头，细缝眼睛，鹰勾鼻子，肤色较黑，胡子刮得干干净净。随便任何一部日本动作爱情片里的男星，似乎都能从他身上找到影子，乃是典型的日本中年人特征。 麻生次郎按照赌场规矩只穿运动短裤，雄赳赳气昂昂甫一上台，场下观众开始先是一片静默，不知谁吹了声口哨，四周立即嘘声不断，骂个不停。 有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冲到边上，背对麻生解开皮带褪下裤子，露出半个白花花的屁股，一边用手去拍打，一边朝麻生晃动，嚷道：“来呀，小鬼子，来舔我的屁股啊！爷爷保证让你过瘾。” 周围人群大声哄笑，麻生次郎脸色铁青。 这位日本人勉强算是半个中华通，学习过几年的汉语言，对中华历史有一定认识，特别喜欢做俳句，也就是日式的古典短诗。 “两只青蛙跳下水，扑通，扑通。”之类的俳句，他经常在口中吟哦，反复朗诵，佩服得不得了。 因此台下的挑衅辱骂，他不光听得清楚，还听得很明白。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等打赢了比赛，我看你还能叫唤多久？”麻生心里转了个弯，轻蔑地瞟了那人的屁股一眼，只当做没听见。 轮到大牌的陈华遥出场了。 委员长身后包扎简单的绷带，高高昂着头颅，嘴里叼一支肥大的雪茄，神气活现的样子。 观众们看得到他刚才伤得有多重，可是这会儿又重新生龙活虎起来，仿佛吃了仙豆的超级赛亚人，不由纷纷感到惊异。之前的阴郁气质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街头常见的小痞子式嚣张。 柏幽城仍跟在屁股后面追问：“喂，你伤得不轻，连打三局，真有把握？” “放心，这是我两年来身体状况最美好的时刻。” 麻生次郎险些气得七窍生烟，你他妈的上台就上台，偏偏还叼着一支烟，而且身后还有个随从抢着给点火，一个赶着递毛巾。老子玩了一辈子柔道，就没见过这么目中无人的。 主持人宣布开赛，赶紧跳下擂台。 麻生依例鞠躬行礼，突听前方一个大喇喇的声音说道：“断手次郎，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你的家族在二战时从我国掠去很多珍贵的文物，其中有书法作品，国画、瓷器、佛像、玉器，还有一本我非常喜欢的《满宫花书集》原本。如果你答应把这本书搞来，我就让你活着回去，怎么样？” 麻生次郎一愕，用纯正的汉语应道：“陈桑，我想你搞错了。当时我曾祖父从属于大日本占领军的第六师团，一九四二年进驻湖西，那些文物是当地村民、乡绅赠送给他的礼物。”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恐怕很多操象京腔蹩脚普通话的市民要为之汗颜。 “当然！”陈华遥抖了抖烟灰，讥笑道：“在刺刀和大炮的威胁下，大家都很愿意给你曾祖父‘赠送’礼物。” 麻生次郎正色道：“陈桑，你误会了。在那种战争年代，你们中华根本没有能力保存文物，那些唐、宋、明流传下来的文物珍贵易损，只有放在我们日本国的国土内才能完好保存。” “我家的东西，就算破了烂了，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何况那场战争还是你们挑起的。你冲到我家杀人，然后抬走我的冰箱彩电说应该由你保管？这是什么强盗逻辑？”陈华遥用力吸了口烟。 台下观众见这两人非但没有开打，反而越聊越是起劲，都有些不耐烦，但谁都没有说话，委员长太强了，他们惹不起。 “陈桑，你又错了。那场战争不是日本挑起的，是当时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形成的，我们两国都没有责任。就算造成了一些小冲突，小损失，后来日本给中华援助那么多低息贷款，也算是补偿了吧。” 第384章 暴揍小鬼子 陈华遥知道对方已被日本右翼势力洗脑，世界观早已根深蒂固，辩是辩不清楚的，问道：“我再说一句，我想要拿回本该属于我国的《满宫花书集》，你同意么？” 麻生次郎道：“那是当时我曾祖父获得的无偿赠送礼物，已经不属于中华了！” 说着发一声喊，助跑几步蹬蹬蹬朝陈华遥冲去。双手上抬准备拿住对方的肩膀将他摔成破西瓜。 “好家伙！”麻生心里暗叫一声，只见陈华遥松松垮垮地站着，肩膀歪歪斜斜，没有任何规避动作，不像是打生死战的态度，倒像在街头泡马子，悠闲自在无以复加。暗想你尽管托大，等下就由不得你了！ 双手一前一后，瞬间紧紧扳住对方的肩头往后回夺，同时坚逾钢铁的右脚往他的小腿胫骨绊去。 这可是柔道中有名的“浮落”，一名经验丰富的柔道家只需要轻轻动手，便能将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壮汉摔成砧板上的猪头。 麻生面露得意的微笑，双手送劲，猛然回扳。 一扳之下，只觉对方身子岿然不动。麻生次郎有些吃惊，又加了把力气。 再扳之下，还是不动！搞什么名堂？断手流大师急了，大黄牙的口腔喷出一声断喝：“倒！” 吃奶的劲儿一齐用上。 “别玩了。”陈华遥非常无奈地扔掉烟头，一巴掌准确无误抽在麻生次郎丑脸之上。 只听哐啷一声巨响，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道狂涌而至，麻生次郎原地转了个回旋。 左脚足尖撑地，三百六十度华丽转身，再也漂亮不过。等他转完圈子，惊恐的发现自己又和陈华遥形成面对面的局势了。 正在会议室里陪同几位董事观看监控画面的赵楚楚刚刚说道：“看着吧，麻生次郎实力非常强大，我有信心，这一局将是公司命运的转折点。请你们相信我，只要团结一致，我们将是不可战胜的。” 然后她就看到麻生次郎惨遭掌掴的一幕，脸色当即比忍者神龟还绿，一公分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tqr1 “麻生先生，你自动送死，繁荣了象京博彩业，这种精神我很感动。”陈华遥又是一耳光过去。 他的速度太快，麻生脑子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法避让，耳朵差点没被拍聋。那还是委员长留了七分力气，否则面皮得当场撕碎。 “那些被日本掠走的历朝历代珍宝，我会不择手段拿回来。日本军队曾经在中华大地犯下罪行，我也会一一清算。”陈华遥甩过去第三记巴掌。 这巴掌好不响亮！啪嗒一声，只见麻生双眼暴凸，嘴里一枚大牙再也承受不住持续而来的重压，脱离牙床带着血沫向观众席方向飞去。 有人手脚飞快，用餐巾纸包住捡起，得意洋洋的高高举在手上四下里示众，说：“看看，这就是小鬼子的身体零件！” 东江服装城总经理喊道：“小老弟，我出五百块，能不能转让给我？” 那人不屑地斜了他一眼：“才五百块，做梦去吧！” 隆裕商场老板说：“小老弟，我出一千！风水先生说我家别墅后院厕所化粪池的风水格局缺一件东西，这件东西须是天下最肮脏的事物……” 那人耸耸肩，将餐巾纸揉成团向他抛去：“得，听您这么一说，天下最脏的东西我也不想要了，就送您吧。” 连续三个至爆至烈的耳光，一巴掌痛过一巴掌，麻生次郎毫无还手的余地。谁也没想到堂堂五级精英的对决竟是这般儿戏，好像大人欺负小孩似的，笑傲日本岛的柔道宗师被扇得找不着北。 但麻生始终是久经沙场的断手流高手，并非吹水，当下狠咬舌尖，骤然清醒过来，肩头向陈华遥下巴撞了过去。 陈华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猛然往地面压去，戏谑地笑着：“就凭你也想反抗？” 麻生头脸顿时和尘土亲密接触，还能闻到前一局比赛留下的浓烈血腥气，再也动弹不得。 陈华遥稍稍抬起麻生的脑袋三十公分有余，再猛烈地撞往水泥地面，牙齿崩脱，鲜血迸射而出。 “曾经我们的教科书说日本发动侵华战争只是少数军国主义战犯所为，大部分日本人民都是反对战争的。后来我发现事实并非如此，日本社会右翼势力占了绝大多数，无论是青少年还是老人妇女，都在全方位美化那场战争。”陈华遥说完这话抓起麻生的脑袋又是狠狠一撞，鼻子塌陷，血肉铺洒开来。 “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你的死活不值一提，很快我就会前往日本拿回我们国家的东西。” 第三次头脸与地面的撞击，麻生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似乎彻底陷入昏迷状态。想不到五级高手竟是不堪一击。 主持人谀辞潮涌，在主席台叫道：“是的，委员长占据了压倒性优势，断手流宗师麻生次郎没有一次像样的进攻。他像一个非常卖力表演却丝毫不能取悦观众的小丑，太可笑了！” “委员长的统治力毋庸置疑，他把麻生次郎打得哭爹叫娘，抱头鼠窜。我一次次为麻生次郎感到悲哀，这位来自日本的柔道高手此行极为悲壮，因为他就是来送死的。哦！十分响亮的耳光！打得好！委员长，我太崇拜您了。” “他很快被打倒了……哦……他在装死，我抗议这种无耻的，无视竞技体育精神的消极作风。事实证明委员长永远不可战胜，呃……我也下了两万块委员长的单，抱歉我说话就是这么直的。” 主持人好话连篇，一堆堆马屁冲口而出，简直不经过思索。这不废话么，形势比人强，谁敢得罪委员长，那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屎）。 陈华遥轻轻松开手站起身，说道：“游戏结束，替麻生次郎收尸吧。” 这就死了？ 几名医务人员犹犹豫豫地上台察看，验了瞳孔，测了鼻息，量了心跳，几人低声商量几句，高声宣布：“麻生次郎死亡，陈华遥获胜！” 陈华遥朝大伙儿摆摆手，似乎在说：“我说到做到！”一脸轻松的返回休息室。 大厅的气氛为之松懈，人人都在鼓掌叫好，四处欢声笑语，仿佛提前过大年一般。和蟹委会成员有些交情的人士便纷纷跑过去祝贺，大表自己对委员会的敬仰之情、爱慕之意。 候在休息室门口等着向委员长表忠心的帮会大佬不在少数，熙熙攘攘挤做一团。 约莫四五十人，微微佝偻着身子，满面笑容，不停朝人点头，时不时摸出好烟双手敬上，活生生诠释了“谄媚”二字。 有的自认不够格的，索性拉住铁血青年团成员拍起马屁来了。 魏沉思自觉这是个大好机会，拦住门口，每当有人向他问好，便冷着脸答道：“委员长需要休息，我是委员长座下直属三叉戟军团总指挥官兼候补五虎战将魏沉思，你们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那些没见过大世面的混子们没人想得到他的另一个身份乃是魏家第三代继承人。 “魏指挥……”红魔鬼别动队的总队长王丰谄笑道：“我获委员长指点，下了一千万的重注全都赢了。您看是不是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向委员长亲口道声谢？” 魏沉思不耐烦的摆摆手：“行了吧你小子，刚才华哥失利的时候我听你在那上串下跳的，闪开些。” 王丰的老脸一下红了，觉得自己资格委实够不上与陈华遥对话，还不如巴结魏指挥的好。低声道：“魏指挥，行行好，其实我一直对委员长保持着由衷的敬意。明天下午，我在清风素荷楼订了酒席，请魏指挥务必赏光。”想想不够，加上一句：“我认识有几位十七八岁的嫩模，她们听到您的名字个个都欢喜得不得了。” 魏沉思本想拒绝，认为三叉戟始创之初还是多结交朋友的好，便淡淡说道：“嗯，到时候再说吧，我不一定有空。” 这种台面上的门门道道，公子玩得极为熟溜，既不说去，也不说不去，关键还得看你的诚意。 王丰赔笑道：“那好，明天下午我等您的电话。” 东头的贵宾席上，有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轻声叹了口气，说：“象京黑道多年混乱的局面终于要提前结束了。” 他身边的一个上唇留有浓密八字胡的男人脸色不自然地抽了抽，应道：“看看吧，陈华遥的性格太强硬，希望不要逼得其余所有帮会联手起来反抗他。那局面可不好收拾。” 墨镜男正色道：“我喜欢陈华遥的性格，还有他的手段。” 一名侍者托着托盘走了过来：“先生，您要的雪利酒。” 墨镜男拿起酒和八字胡男人碰杯，说：“来，让我们庆祝陈华遥时代的到来。” 八字胡闷哼一声：“陈华遥时代？我看不见得。当年廖学兵声势如日中天，也花了七八年时间才统一中海。” “要不我们来赌一把？蟹委会的爪牙们很快就会去东区收割胜利果实。” 八字胡大是不满，道：“你什么时候成了陈华遥的忠实粉丝？” “我喜欢他对待外国人的态度。” “行了吧，你已经不是二十郎当岁的热血青年，好好赚钱才是我们更大的目标。” 休息室里，陈华遥接受了众人的祝贺。无论何时何地，委员长从来没让人失望过，这次也不例外。 柏幽城和薛暮秋满脸喜色，陈华遥看着这两个古怪的男人，问道：“柏先生，你们有什么喜事么？” “我真没想到你修理麻生次郎像吃饭拉屎一样轻松。”回答得出这么粗俗语句的不是柏幽城而是薛暮秋。 陈华遥说：“是中华特色爱国主义理论的实践印证。事实证明，掌握了爱国主义的核心基础，我已没有任何对手。” “是的。”薛暮秋心悦诚服，当初也就是受陈华遥论文的启发，他硬生生领悟了一种新的境界。 第385章 剃刀之锋 现在的薛暮秋已经比飞车党时期更为强大，他打算利用陈华遥的论文中心思想武装野草花军团。 各位手下开始向委员长汇报情况。 殷小八皱着眉头道：“第三局比赛后，赵雨泽就失去了踪影，我的人到处找不见他。” “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毛巾从洗澡间走了出来，低沉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 那声音十分怪异，不是肥罗！陈华遥讶然回头。 众人目光纷纷投射过去。只见那人甩开毛巾，里面是一柄手枪！手指紧紧勾住扳机，黑洞洞的枪口直冲陈华遥的脑门。 “赵雨泽！”陈华遥一字一顿的说，紧紧盯住恶魔鸭的眼睛不敢稍动，又问：“肥罗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那是一柄国产cfs25型军用冲锋手枪，也叫做战斗手枪，以火力凶猛著称。弹匣容量二十发，有效射程可达一百米，射速高，穿透力极强，被军事发烧友亲切称为“剃刀之锋”，边境军人广为配备，能轻易收割敌人的性命。 这种手枪近距离开火，一枪能掀掉敌人的半个脑袋，火力可不是老古董勃朗宁能比的！就算金身罗汉灵惧正面对上，“剃刀之锋”也能完全洞穿他的胸膛。 殷小八和雷辛同时起身，想冲到前面替陈华遥挡枪眼，赵雨泽速度更快，“剃刀之锋”朝陈华遥直直指着，冷冷喝道：“别动！动一动我就开枪！” 所有人定住身形，八戒背心出了一层细细的白毛汗，暗忖这次惨了，居然让赵雨泽神不知鬼不觉从洗澡间窗户摸进来。 赵雨泽看看四周，叫道：“大家都举手！不要乱动！我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稍不留神就会开枪！雷辛，把你的手从口袋掏出来，别拿任何东西！去把门给反锁起来！快！” 这家伙本身已是与杜隐桥齐名的力量型超等级战将，无论眼力、反应速度、临敌经验和控场能力均是一等一的出众。如今让他手持杀人武器，连陈华遥也没有太多办法。 如果是普通枪手，陈华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避开，但是这恶魔鸭身手了得，还真不好说。 雷辛依言反锁门口，将手放在后脑勺上，眼中喷出怒火瞪着他。 陈华遥沉声问道：“赵雨泽，你我无冤无仇，彼此只是利益上的小冲突罢了。放下枪，我可以立誓从今往后十年，蟹委会所有成员不踏入东区一步。” “敌人的誓言不值一毛钱！”赵雨泽喝道：“别幼稚了，难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发誓？” “好，有什么要求，你说。” 赵雨泽看看在场所有人呆立不动，笑道：“陈华遥，其实我很佩服你和你的兄弟，连下毒也不起作用，连我的两员猛将也拖不住雷辛的脚步。不过这显然不是讨论问题的时候。八戒，帮个小忙，脱下你的皮带绑住雷辛的手。” 八戒迟疑了一下，陈华遥道：“ok，照他的话做。” 八戒无奈，脱下皮带绑住了雷辛。 “绑紧一点，别想糊弄我，老子看得出来！”赵雨泽手枪一直指着陈华遥，手指没有丝毫颤动，“继续，脱下雷辛的皮带绑住……呃，薛指挥官，好久不见，我没想到您也和陈华遥勾结在了一起，对不起，得罪了。我是真没想到要冒犯您。好，绑住他！” 薛暮秋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绑好冷酷的指挥官后，赵雨泽又道：“连电影明星都在场，我感到十分意外。很好，脱下薛暮秋的皮带绑住柏幽城，脱下柏幽城的皮带绑住陈华遥！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的耐心有限！” 八戒依照顺序绑好了陈华遥。 陈华遥任由皮带反绑双手，说：“你输不起么？” “是的，我输不起。”赵雨泽冷冷笑道：“我堂堂恶魔鸭领导整个石芭茶公司，居然只能和你的一名手下相提并论，我厌倦了人们的议论。你连续打死猛犸象谢尔盖和暴龙范伦铁恩，更重要的是，刚才那场比赛让我净输三点亿！公司眼看倒闭，这口气我咽不下。好了，亲爱的委员长，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们从窗户出发。” 看他的样子，竟是要绑架陈华遥。 不愧是混迹黑道多年的恶魔鸭，胆大心细，行事果断。从洗澡间窗口秘密潜入，打昏在里面的肥罗，提着枪出来控制局势。他体型和肥罗差不多，是以刚出门口，众人竟没有发觉。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恶魔鸭知道蟹委会是以陈华遥为核心的组织，一旦控制住陈华遥，蟹委会将不足为虑，那么之前输掉的所有一切都能拿回来。这次冒险，值得！ 赵雨泽朝八戒扔出一个黑色的圆柱形药瓶，滴溜溜落在地上，说：“八戒，不好意思，大家都被绑住了，麻烦你给大家吃点药，放心，不是毒药，服用后昏睡二十四小时而已，不让我在带走陈华遥的时候大家向外面求救。” 八戒心想这次栽到家里。 看着他满心不甘愿地拾起药瓶，赵雨泽哈哈大笑：“谁让我咽不下这口气，我也会让他……” 突然，恶魔鸭身后被一个巨大黑影笼罩住了。 一只大手倏然伸出，托住赵雨泽持枪的手往上一抬。 “砰！”赵雨泽早已绷紧的神经顿时扣发扳机，朝天花板打了一枪。 “这口气你咽不下也得咽！” 那人脑后扎着个小辫子，斯斯文文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霸气如斯。一米九七的身高，雄壮如铁塔般的躯体，除了五虎战将骇龙杜隐桥还能有谁？ 赵雨泽大惊，一记手肘无声无息往背后敲去。 杜隐桥早有所备，左手格挡，右手抓住赵雨泽持枪的手腕轻轻一捏。 “咔嚓！”腕骨被直接捏爆，几块尖锐的骨头碎片插破肌肉，赵雨泽吃痛不过，手掌松开，手枪掉落在地上。 杜隐桥动作绝无停留，将赵雨泽双手反至背后，微微笑道：“道上人称‘西杜东赵’，拿我杜隐桥和你并列为一谈，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是对我的极大侮辱，你看呢？” 双方情势瞬间变换，没人预料得到赵雨泽偷偷摸摸潜入洗澡间在恰当时刻发出致命一击，险些给他得手。但大家更没想到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杜隐桥居然像跟踪猎物一般缀在后面，眨眼间翻转局势。 赵雨泽还待挣扎，杜隐桥轻笑道：“如果我是你，就会很明智的让自己死得舒服一点！”抓住他的手往背后狠狠一压，顿时赵雨泽双臂脱臼，丧失反抗能力。 冲腿弯一脚过去，赵雨泽抗拒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tqr1 恶魔鸭仍然没有放弃机会，往前猛扑，左手前伸朝掉在地上的手枪抓去。 杜隐桥一脚踏碎了他的左手手掌，哂笑道：“赵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拜托不要玩这些没用的。” 赵雨泽神经倒也坚韧，并不像其他人似的的惨叫失声，抬头眼睛充满怨毒看了杜隐桥一眼。 陈华遥深吸一口气，太阳穴边上青筋暴出，过了一会儿，手上传来一声啪的一声脆响，将皮带给挣断了。捆住陈华遥的皮带是柏幽城所佩戴的，风之谷服饰出品，鳄鱼皮制作，坚韧程度堪比尼龙绳，被他一下挣断，比什么都轻松。 “桥哥，你不愧是我的张子房、狄汉臣。” 杜隐桥手脚不停，按住赵雨泽，飞快的解下他的裤腰带，将他双手反绑起来了，所谓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正是如此。不过赵雨泽右手腕骨被捏爆，左手手掌被踏碎，绑不绑都没什么反抗能力了。 骇龙智谋过人，当呆在红河谷酒吧突然腹痛如绞的时候，他立即意识到这是个阴谋。随后蒙思飞赶到酒吧将他送往医院。简单的输液过后，杜隐桥简单的疏通脉络，考虑清楚整盘棋的步骤，心知关键点就在正德赌场。 随后杜隐桥强撑着赶往赌场追查事件关键人物赵雨泽的下落，来不及通知委员长，直接去了赌场会议室。当时赵雨泽已经不在，心细如发的杜隐桥判断出赵雨泽意欲铤而走险，刚巧给他赶上！ 陈华遥上前一步拾起“剃刀之锋”手枪对正赵雨泽的脑袋。 赵雨泽知道大势已去，一点也不挣扎，更没有半句求饶，想是此番前来做足了思想准备，闭上眼睛说：“委员长，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请交代遗言。” “希望能善待我的老婆孩子。” “你的老婆会成为金帝天的应招女郎，每夜费用不超过一百块。你的儿子也会变成个小混混，天天抽烟打架，直到有一天横死街头，相信我。”陈华遥将手枪交给杜隐桥，转身去解开柏幽城等人的束缚。 “陈华遥！”赵雨泽蓦然暴喝一声，像是受伤的野兽。 陈华遥淡淡的说：“如果不希望有那种结局，你得配合我的工作，好好交代郑国舅的内幕，我需要石芭茶公司的所有资料。” “那你得发个誓，善待我的老婆孩子。” 陈华遥一笑：“你觉得你的全身家当比我的誓言更值钱？拜托，老赵，我前面情愿立誓的时候你拒绝了，要知道我从来不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好好配合吧，或许我心情比较好，勉强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赵雨泽彻底软了，颓然道：“好。” 陈华遥叫来雷辛：“阿辛，石芭茶公司的所有事情，包括赵雨泽在内，由你负责。三个月内，我要看到东区变成蟹委会的土地。” “得令！”雷辛两腿一并，昂着头应了声。 在这次连串事件中，杜隐桥遇袭、多方群起挑衅、狗肉中毒、赌场决战等等事情的发生，雷神太子身为办公室主任，事先没有有效预防，过程中没能积极应对，临到结束还险些遭赵雨泽翻盘。他这个委员会的大管家不但不称职，甚至可以说是严重的失职、渎职。 第386章 清查赌场 幸好委员长一如既往的信任，让雷主任全盘负责石芭茶公司清理工作，再次给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可不能再演砸了！雷辛差点无颜面对兄弟，满怀怒火将赵雨泽拖到角落五花大绑，捆成粽子模样，当着赵雨泽的面打电话给雷神之鞭团员，吩咐手下去控制他的家人。 八戒冲进洗澡间找到被打破脑袋昏迷中的肥罗，开展紧急施救不提。 陈华遥握住柏幽城的手，语气显得非常诚恳：“柏先生，因为我的缘故，险些连累了二位，万分不好意思。在此我郑重承诺，一定从重、从严处置违反乱纪者。不知有什么办法能弥补鄙人所造成的损失？”话头里三分的开玩笑，也有七分的真诚。 柏幽城笑道：“你专心拍好《世纪的挽钟》就是对我最大的弥补了。那个吴导演水平还是有的，就是喜欢停留在过去，以为靠一部《枫桥》可以吃一辈子，他领略不了电影艺术真正魅力。” “好说好说，我对拍电影一向很有心得。”陈华遥说：“《世纪的挽钟》凝聚了我的心血，它的动作、特效、画面和明星效应能吸引普通观众。而剧情中所蕴含的厚重历史感和人文关怀则会给高端影迷带去顶级享受。我认为吴扬导演太过浮于表面了，他不善于思考太沉重的话题。” 柏幽城头顶高富帅光环，偏偏不喜欢美女、不喜欢炫富，也不喜欢控制别人，毕生就只对演戏着迷，闻言笑了起来，说：“是是，吴扬不是那块料子。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我想到了一个点子，是关于剧情推动主角性格发展的。” 薛暮秋见这两个电影迷聊起剧组的话题似乎没完没了，忙说道：“拍电影以后有的是时间，委员长刚刚打完比赛，也不知道正德赌场还有什么花招。” 柏幽城一拍脑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委员长，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打到正德赌场服为止。” 迄今为止已经进行了四场比赛，除了第一场蟹委会主动认输，其余三场正德赌场付出三条鲜活性命的代价。剩下的无论他们再派出什么选手，只能是给蟹委会和赌客们送钱。 正德赌场方面的人来了，汪董事亲自来的，主要是请陈委员长去楼上会议室谈话。 随着蟹委会的连番胜利，赵楚楚大势已去，就算准备了一百名枪手也没用，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选择交权，接受董事会的处罚。如此危局，汪董只得临时接管董事会，第一道命令就是立即向蟹委会投降。 汪董态度摆得很正，在门口被魏沉思刁难了几下也不敢做声。 休息室里挤了不少人，显得略有局促。 陈华遥请汪董事坐下，递了支白杨树牌香烟，笑着说道：“汪董，您可是有身份的人，这么亲自找到休息室来了，我有些承受不起啊！” 汪董一眼发现被雷辛踩在脚下问话的赵雨泽，遍体鳞伤躺在血泊中，怎一个惨字了得？顿时不敢多看，赔笑道：“呵呵呵呵，委员长说哪里话呢！汪某特地前来，是想请委员长高抬贵手……” “服了么？”陈华遥咬住半截烟头斜着眼睛问。 “服了服了，呵呵呵呵……”汪董满脸苦涩的笑容，说：“委员长年少志高，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水一浪推一浪，我们几个老家伙对委员长服气得很。这三场比赛打下来，正德赌场底裤都要赔光了。” “是么？怎么赵楚楚不敢出来见我？” 汪董临到老了还得干这低三下四的活计，擦着汗说道：“公司前任总经理赵楚楚由于严重失职，十分钟前已被董事会解除职务。不知委员长有没有空，汪某本着最大的诚意，想请您到楼上会议室好好谈一谈。我希望我们双方尽快结束这次无聊的争端，只要您高兴，想怎么谈都行。” “那就是不打了？谢谢汪董好意。”陈华遥摇头拒绝：“还是让我的秘书跟你们谈吧。” “您的秘书？” 陈华遥拿出喝剩下半瓶的象泉冰啤给对方倒满杯子递到面前，说：“您也看到了，近两年来正德赌场不注重道德修养，不主动加强员工世界观人生观的建设，对象京的发展是很大一种危害。在此我建议由螃蟹委员会对正德赌场进行监督，您看怎么样？” 汪董还能怎么样？只有老老实实地点头，应道：“我完全赞成您的提议。” “我将成立督查组，由杜隐桥任组长，进驻正德赌场进行全面的监督，内容包括财务、经营、地下拳赛、客户、正规博彩等方面。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督查组有权开除正德赌场自董事会以下的任意一名人员。您看如何？” 委员长所要求的督查组权力大到任意开除董事会成员的地步，看这势态，是要全面接管正德赌场无疑。 他口口声声“您看怎么样？”“您觉得如何？”每句话都是充满商量的口吻，可汪董哪敢反驳？唯一能做的是鞠躬点头说好的。 “好的委员长，我觉得督查组进驻赌场真是太棒了。”汪董擦着汗道：“要不是赵楚楚的阻止，我早两年就向您发出邀请了。” 陈华遥道：“那么宣布今晚的比赛全部结束吧，没什么好玩的了。” 大厅电子显示屏打出“今晚的比赛全部结束，谢谢您的光临，我们下周再见”字样，观众开始有序退场。 也有少部分留下来的在等着陈华遥的重新出现，不过他们很快被保安劝走。赌场忙着向委员长摇尾乞怜，没功夫招呼这些小虾米。 不久后，与督查组组长杜隐桥意见达成一致的正德赌场发出通告，宣布停业整改。停留在楼上酒吧、客房、餐厅、夜总会、洗浴中心、按摩中心的客人们被礼貌地请出赌场，赌场对部分订了房间的客人进行补偿，没有闹出太大矛盾，围观群众情绪稳定。 随后，督查组宣布赵楚楚贪污挪用公款、私携枪支罪名成立，依法扭送至香樟路派出所拘留，等待日后审讯。正德赌场离香樟路远着呢，根本不是香樟路派出所的辖区范围，不过杜隐桥要求这么做，自然没人反对。 杜隐桥提议癫佬秦寂然、金身罗汉灵惧加入督查组任职副组长。骇龙知道委员长比较器重这个师侄，特意给他增加资历的。 分别从办公室抽调十名办事员，从闪电部队抽调十名成员加入，并从凤笛公司找了七八个精通财务的会计师协助工作，基本组成督查组，全面开展督查。 首先，将赌场方面的全部员工集中至大厅审查身份。包括董事会董事、部门经理、服务员、总台、保安、荷官、性工作者、会计、文秘、美工、维修电工乃至是保洁员等等在内的全部人员悉数到场，一一核对他们的身份。 然后会计们开始彻夜不眠的清查赌场资产。杜隐桥则返回医院恢复治疗。 正德赌场已基本上成为蟹委会的囊中之物。 雷辛把赵雨泽带回香樟路审讯，连夜刑讯逼供，连带恐吓，到清早的时候总算把恶魔鸭的嘴巴全部撬开，挖出许多关于石芭茶公司的机密。雷主任还在等待，等待一个足够给予石芭茶致命一击的机会。 红河谷酒吧在狗肉里下毒的内奸被揪了出来，是酒吧的大厨。赵雨泽从去年开始便对他进行收买拉拢，最后以家人安危为威胁迫使大厨就范，暗中给灵惧下毒。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赵雨泽早已通过这名大厨知道杜隐桥遇袭事件乃是诈伤。他索性将计就计，连杜隐桥和陈华遥一起毒了。恶魔鸭唯一算不到的是，陈华遥和两位五虎战将的体质超乎想象的可怕，毒药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很小。 尤其是陈华遥，谁能想得到这家伙狂吃五斤毒狗肉，毒素深入五脏六腑，眼看快要不行，仍然撑着残躯肆无忌惮地收割了阮庆礼、范伦铁恩、麻生次郎的生命。 袭击杜隐桥的另有其人，据称是来自越南的“丛林猛猴”组织所为，其中具体情况连赵雨泽也不太清楚，恶魔鸭乃是借势作乱，选择的时机非常好。 因此掀起的血雨腥风，却是与陈华遥暂时无关了，反正有手下兄弟去做，用不着他操心。 第二天，杜隐桥在正德赌场检查出一个金库。 位于大楼后侧地下十米的地下室，和地下拳场并不相连。沿着台阶一级级走下去，灯光应声亮起，两面厚实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正对面一扇厚达五厘米的钢制大门，还安装着电子锁、报警器等等设备，颇有瑞士银行金库的感觉。 喝令汪董打开金库，杜隐桥腋下夹着账簿昂然而入。 金库保持着摄氏十八度左右的温度，有细小的微风。门侧一台电子监控仪显示出金库当前的温度、湿度、压力等等各项指标。 光线亮堂起来，只见里面近一百平米的空间，倒是说不上有多大，左右两列全是两米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东西。 几乎全是赌场开业以来，输红了眼睛的赌客们用大大小小各样事物抵押的东西。 经营赌场，不配备一间当铺就太不上道了。这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场所，经常有人一夜暴富，也有人倾家荡产连老婆也想卖掉。 赌徒的心理是越输越想赌，总想着翻本。输光了现金再刷信用卡，押掉了汽车再押手表首饰。种种行径，在日客流量上万的赌场来说屡见不鲜。 赌客们抵押的东西，有很多是有价值的、一时难以套现的，便暂时收至地下一个牢靠的仓库封存，日积月累得多了，便成了金库。tqr1 其中不乏祖传宝物、房契、地契、文物等好东西。 杜隐桥抓起一枚绿油油的手镯笑道：“汪董，还有这么个好去处，怎么昨晚没向我汇报呢？” 第387章 巫纹魔刺 汪董和其他几名董事陪在身后，冒着冷汗赔笑道：“杜组长，昨天太忙太乱了，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一时没想起来，倒不是我故意隐瞒。您看，客人们抵押的东西基本就全在这里了。” 一位急匆匆赶来的秘书将一本厚厚的书册交给汪董，汪董再转递给杜隐桥：“组长，这是仓库清单，请您过目。” 杜隐桥打开清单，依着目录在“金石玉器”一栏内找到手中的那枚手镯。 上面写着：“手镯（单）；冰种绿翡翠；重量一百四十八克；直径七十八厘米，宽9.5mm；入库时间2013年6月19日，抵押价五万华元；实际估价三十万华元，估价人：李名新（签名）。经办人：王敬群（签名）。” 价值三十万的手镯，给抵押成仅仅五万块，可见赌场将赌徒们急于翻本的心理玩弄了个通透。 人类从意识觉醒那天开始就充满了赌徒特质，总是喜欢冒险，总是喜欢以小博大，总是喜欢不劳而获。赌场的出现将这一特质发挥到了极致。然而只有非常少数的人才有那种运气，大多数赌徒往往赢小输大，把家当全砸在里面。看看这个金库就知道赌场有多赚钱。 杜隐桥一件一件看过去，翡翠手镯的后面是一个港岛回归十周年纪念品，里面有十枚24k的纪念金币，金币面上分别有总设计师、港岛全景、回归仪式等等场景人像，总重量两百克左右，就算放在黄金市场上也得五、六万元了，可是抵押在这里只有三万块不到。 当年时兴黄金收藏，很多银行都根据这样那样的名目发行了不少金币银币。一眼望过去，好几排架子摆得满满当当，金光银光闪烁，煞是诱惑。 有纪念伟人名人生辰周年的，有纪念水坝大桥大厦落成的，有纪念国有公司重组成立的，有纪念重大日子的。设计倒是精巧，圆形的、五星的、六星的，图案美观大方，开办个展览厅绰绰有余了。 再过去是契约票据类。某某花园住宅社区第十七冻十六楼2单元一百四十平米住宅的房契；某某大街向南三十平米的商铺的租赁合同；某某科技公司的股票…… 此外还有不少明清代的家具、木雕、玉雕、陶瓷，估价都不低，只是一时难以转换为资金才暂时寄存在此处。 汪董观颜察色十分专注，不顾自己两鬓斑白的头发，始终保持着低姿态，看杜隐桥眼光放在哪个地方比较，就抢上前为他做介绍。 “杜组长，这是五百克左右的海洛因。”汪董指着架子上一包白色粉末说道：“上个月豆腐党的陈老三押在这里的，还没有赎回去，暂时存在仓库里，我看他似乎不打算赎了。不过我们目前没有好的出货渠道……” 杜隐桥打断他的话，吩咐一名督查组成员进来：“拿出去销毁。” “组长，这，这好几十万呢！”汪董急忙叫道。 杜隐桥颜色突然变冷，眼睛紧盯着对方：“汪董，我们委员长对待毒品的态度一贯如此，你是要这几十万，还是要挑战委员长的底线？” 汪董说不出话了：“自然是听凭督查组处置了，不过，这、这账目……” “违禁物品，依例销毁，就这么写。所有损失记在督查组头上，谁有不服的让他来找我说话。”杜隐桥说：“楼上酒吧夜总会歌舞厅等场所从今天开始不准再有毒品流通销售，但凡涉及的，也要从严从重追查，对相关责任人严加处理。涉案重量超过五十克，当场枪决；五十克以下的，剁双手。这五百克海洛因，算起来应该值十条人命了，念在是督查组第一次检查，暂时不予追究。” 汪董忙道：“那是那是，赌场一向遵守法律法规的。” 杜隐桥换了副和蔼的神色，拍着他肩膀笑道：“汪董，你我相识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我相信你的为人，一定会好好管理赌场的。” 汪董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杜隐桥背着双手继续向里走去，走了一圈，都是些贵重物品，就没太细看，准备让会计进来对账。 “要成立个专门小组，请几个专家来对这批资产进行清理，尽快转换为流动资金。”杜隐桥一边走一边说道：“比如那些地契、房契、租赁合同什么的，能出手就尽快出手，别留太久了。” “是，我也正有打算，就是原先赵楚楚急于改组，所以问题搁置下来，谁也没心思理会。”汪董没口子应道。 “这是什么。”杜隐桥突然停住脚步，指着角落一件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那是一面古铜镜，边角镂刻云纹，爬满了铜绿，有个小小的三角托架。 汪董拿过清单名册翻了翻，向杜隐桥解释道：“这是前几年有个客人抵押的，作价三千元。专家说是北宋永灵候墓穴出土，品相不算好，价值不高，就一直留在这里了。” 杜隐桥的眼睛停留铜镜背面，精细的雕刻图案，是一个裸身男人的正反两面，刻得栩栩如生。左边用小篆写着“巫纹”，右边写着“魔刺”。那男人的背上似乎有图案，但已被铜绿锈满，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不过旁边那四个字十分耳熟，依稀在哪听说过。 汪董见杜隐桥对着这面镜子沉思良久，笑道：“杜组长若是对铜镜有兴趣，我一个堂弟的家里倒是收藏有十多块，品相上好，不如改天我陪您过去选选，看中哪块就要那块。” 杜隐桥终于记起“巫纹魔刺”这个词语出自徐英廉的嘴巴，在上一次对决中，他声称自己身后的纹身名为“巫纹魔刺法”，拥有神秘的能量。 听汪董这么一说，哑然失笑道：“我要你堂弟的东西干什么？这面镜子卖不卖？我按照艺术品市价购买。” 汪董忙道：“那不成，怎能要您的钱呢？这面铜镜您若喜欢，尽管拿去。” 杜隐桥正色道：“一是一，二是二，千万不能坏了规则。我身为督查组组长，如果不以身作则，反而在这里想拿就拿，想要就要，那成什么体统？这样吧，铜镜是三千块抵押来的，我出三万块购买，可以么？” “太、太多了，两千就行，您看反正生了锈，不值钱……”汪董看到杜隐桥严峻的脸色，忙改口道：“那好吧，三万就三万。” 杜隐桥让一名随从用纸盒包好，交代道：“送到红河谷酒吧去，交到委员长手上。” 料想这东西，委员长应该有兴趣研究研究。 陈华遥去了一趟学校，领成绩单已经放假了，只有校工、值班老师和一些离家远的同学还在。 肥猪宿舍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人不剩。胖子家在湖西省，前天走的，上飞机给华哥打了电话，不过华哥没接，事后太忙也忘了回电话过去。 杨超、何宝洋也分别有打电话过来。 他混迹江湖，曾经亲眼目睹好几位兄弟的生离死别，对这些小小的分别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反正过完年开学了又可以再见面。 成绩单是大大的满分，朱教授亲自给的分数，评语多为夸奖，赞其敬爱老师团结同学，品学兼优一心向上等等等等。 陈华遥不禁为之汗颜，对着空荡荡的校园发了一阵子呆，电话铃响了。 居然是从来没有联系的同班同学顾晨曦打来的：“喂，陈华遥，你回家了没？都整整半个月不见影子了，散学典礼也不见你到场，到底搞什么名堂啊！喂，你现在象京还是哪里？” 陈华遥想起顾晨曦也是象京本地人，答道：“还在象京打假期工，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对方大声嚷道：“你老婆都快被人拐跑了，还有心思打工？缺那几个钱嘛！” “什么？我老婆？”陈华遥擦了一把冷汗。 “就是郁金香啊！郁金香不是你老婆么！”顾晨曦说：“有个高富帅追她追得好紧张呢！今晚安排在正德赌场楼上的夜总会请客，叫了我们班很多人。” 陈华遥忙问道：“香香答应了么？那个高富帅到底是什么人？” 顾晨曦冷笑几下：“你现在知道急啦？那个高富帅是我们学校新闻学院的大四学长，红宝石电视台台长的公子！他爸爸也是香香爸爸生意上的伙伴。这个事情呢，是香香爸爸逼她答应的。” 陈华遥哦了一声，既然不是香香主动的就好。 “香香那么喜欢你，可是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意思，她被人追，也不敢问你。所以就由我这个好姐妹来做这个坏人啦。其实我们三一二姐妹团都很喜欢你的。”顾晨曦格格笑道：“你要是对香香有那么点意思，还不赶紧去把她抢回来？” 陈华遥连忙点头：“就是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晚上几点？在什么地方？” 顾晨曦啐了一口：“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说得真难听。今晚八点半啊，正德赌场六楼的夜总会。我们班象京本地的他都邀请了，还有他们班的几个有钱的大帅哥。喂，我警告你啊，到时候争气点，穿工整一点，别老是那套烂夹克，给我们香香争点面子。” 陈华遥忙不迭地应承下来：“好好，没问题，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嘻嘻，没了，那个高富帅很帅的，你一定要把他给比下去。没事我挂了哦。” 刚刚挂掉电话，马上又有新的电话过来。tqr1 “陈助理，你在哪？”对面是一贯冷清娇矜的堂姐魏妍妍的声音：“怎么打你电话那么久都占线？” 陈华遥马上调整心态，应道：“为了和宣德工业谈发动机合作的项目，小弟绞尽脑汁，废寝忘食，衣不解带，茶饭不思，辛辛苦苦工作了好几个月，你居然好意思问我电话占线？老子电话费都花了几千块，你给我报销过哪一毛钱？” 第388章 后宫告急 他的态度一变得强硬，魏妍妍马上就软了，笑道：“陈助理，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和徐婉鹭那骚狐狸在聊电话，既然不是就好。” 陈华遥的态度变得一本正经：“魏总找我有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想起要过年了都还没给你发工资，要不我们晚上出来聊聊？”魏妍妍笑着说道。 “不是吧，发工资也要见面？不如直接打我账上，省得麻烦。” “陈华遥你要死啊！徐婉鹭叫你出去你就答应，我叫你就不行？”魏妍妍一时恼了，叫道：“让你出来一趟嫌这嫌那的，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说完最后一句话，突然没来由的脸上一阵火烧，只觉自己口误得厉害。 陈华遥不想惹上麻烦，说：“妍姐姐误会了，其实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那好，你今晚等我电话，不准关机，就这样，拜拜。”魏妍妍红着脸飞快地挂了电话。 “这个女人，到底搞什么名堂。” 陈华遥嘀咕着，眼前不由浮现一张笑脸，浓黑的黛眉，飒爽中包含着清纯可爱，英挺中潜藏着妩媚娇柔。美好的郁金香，可不能叫别人给摘走了。 在路边大排档随便吃了顿简陋的午饭，一直到下午，电话响个不停。不外是杜隐桥、雷辛、八戒、蒙思飞等人汇报工作。 刚刚把正德赌场纳入管理范围，要做的工作确实多如牛毛。正德赌场原先和大家族、地方管理部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关系都得好好梳理。 这是一只伊索笔下的肥鹅，对它敲打一番，再好生圈养起来，它就能给你下金蛋。 陈华遥决定先搞定郁金香再说。顾晨曦一再强调要一套工整的行头，他还真没有。徐婉鹭给送过一套阿玛尼西装，陈华遥孝敬老头子心切，没开封过一次就巴巴的拿回去给父亲了。 老头子也不认识所谓的阿玛尼有多高档，有时穿去市集买菜，有时在屋子后院侍弄花花草草，当做工作服一般对待，没几个月烂得不成样子。 陈华遥很想颠覆一下老头子不注重穿着打扮的家庭传统，最终只能对着自己比美国总统发言还空洞一百倍的衣柜说声认输。 晚上八点刚过一刻钟，委员长准时出现在正德赌场附近的停车场，嘴里洋洋得意地叼着烟头，将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附带五元小费。 永远一成不变的乡镇干部套装，灰色夹克，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土得掉渣，连放在九十年代都跟不上潮流。其实这套装扮极为契合他的气质，可是每次都这样穿，久了也未免有些腻味。 泊车小弟很想把那张又脏又破的五元钞票揉成团摔到他脸上，真是没见过这么小气的客人！人家保时捷、法拉利、凯迪拉克的车主每次停车总是毫不犹豫的抽出百元大钞，您这算什么？没钱充什么大头蒜？还不如坐出租来。 可是隔一会儿泊车小弟看到的场景让自己觉得今天算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保安部几位经理像疯狗似的飞奔而来，围在那土老帽身边摇尾乞怜。其中一个平时十分高傲的副经理甚至匍匐在跟前亲吻他沾满灰泥的鞋面。 就算是总董事长亲临也不值得别人如此五体投地吧？ 泊车小弟使出全身干劲好歹将冷战版奔驰安全停放在靠近门口的一个最佳位置，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直了。 “都闪开都闪开。”委员长不耐烦地挥手，掏出香烟分派给众人：“我过会儿在六楼有个同学会，你们都别去骚扰。对了，督查组整改清楚了么？” 保安部经理罗治庆呈九十度标准的躬身，一直不敢抬头，闻言说道：“昨天就检查完了，接杜组长通知，赌场今天获准开业。”tqr1 拿到廉价白杨树香烟的几个保安面带喜色，收在衣袋里舍不得抽能得委员长派烟，传出去多少也是人生中的浓墨重彩啊。 “好好干活，你们的表现会被杜组长看在眼里的。”委员长勉励一句，走进电梯。 仅仅只有一天时间的督察组检查工作并不对赌场生意造成任何影响，重新开业之后，这里又变成了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奢侈娱乐场所。有钱人在这里晨昏颠倒，夜夜笙歌，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掏得起银子，都能享受到自己所要的一切。 位于六楼的夜总会是赌场除博彩业之外的娱乐重头戏，不接待普通散客，只向贵宾会员开放，每位贵宾可任意携带十名以下亲友。 夜总会内部装潢之精美豪华自是不必多说。 那是由“贞观会所”开发部经理友情参与设计的。贞观会所乃象京顶级，随便一个会员都是达官贵人，年费高达数十万华元，里面设计的各种理念自是不同凡响。能得开发部经理提个意见也有相当大的帮助。 美观的大理石罗马柱，古典优雅的壁画，华丽的真丝帷幔，古色古香的希腊壁灯，金碧辉煌的廊柱……若非中央射灯时明时暗，音乐声乱七八糟，客人只会认为这是某世家的宫殿式别墅。 大厅三四百平米面积，四周用金属护栏分隔了一个个半封闭的格子空间，供客人各取所需。既可以在中间的舞池不顾形象的乱嚷乱跳，或是在吧台边上勾搭贵妇俊男，也可以在相对私密的格子里自斟自饮。 对赌场消费群体来说，晚上八点钟不叫黄金娱乐时间，过了十一点才能算是夜生活。因此此时的夜总会略显冷清，只有一群学生模样的年轻男女在玩闹。 来了近十个人，聚在大厅的一个格子空间里喝酒，有男有女，男的英俊潇洒，女的靓丽活泼。一些零零散散的客人朝他们投去关注的目光。 一个身材高高大大的男孩微笑道：“大家尽量玩，玩得痛快些，想吃什么喝什么都给点上，用不着跟我客气。” 有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应道：“跟曙少来玩就是爽快！来，大家尽量放开，别像中学生那么拘谨，出来玩的都是朋友嘛！” 那男孩朝角落里一位眉毛浓黑秀丽的女生笑道：“香香，你喜欢喝什么饮料，我给你点。”微微皱起眼角，笑容里充满讨好和爱慕。 “不用了，没胃口。”郁金香缩在沙发里手撑着腮帮淡淡应了声，神色显得很是没劲。 众目睽睽之下，那男孩觉得有些落不下脸，又笑：“香香，要不我让乐队演奏你喜欢听的音乐吧。” “随便了。” 性格清纯可爱，外貌英气勃勃的郁金香就连艺院天使许苏杭也要吃她的干醋，怎么可能缺少得了层出不穷的追求者呢？ 尽管撂倒一个神经质似的甘牧野，其他男孩仍是飞蛾扑火，赴汤蹈火。 那男孩正是最近一个礼拜以来追她追得火热的高富帅，红宝石电视台台长柴吉刚的独生儿子柴先曙。 郁金香的父亲郁铭伦开办天香日化公司，是电视台的长期客户，时常投放些电视广告，和柴台长早就是老熟人了。但双方的关系是不太对等的，郁铭伦的日化公司中等规模，不过几千万资产，连全市五千强企业都险些排不进。 而红宝石电视台到底是全国靠前的知名媒体，象京的电视市场占有率达20％以上，每年光是广告份额就远远超过天香日化了。此外还有苏家的股份，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时近年末，郁铭伦受柴台长帮助，用还算便宜的价钱拿下红宝石电视台一个好时段的广告位，便琢磨着答谢。邀请柴台长家庭聚餐，双方均有携带家眷。 这聚餐宴会上，给柴台长的公子柴先曙一睹郁金香芳容，顿时惊为天人，立即就不得了了。郁金香那容貌，可是真正的红颜祸水级别，加上温柔可爱的性子，哪个男人不喜欢？ 柴台长见儿子这般神魂颠倒模样，开玩笑道不如两家做成儿女亲家算了。 郁铭伦哪敢做声？呵呵呵推笑说女儿大了由不得老爸，年轻人的事就由他们去自由发展吧。 于是乎，柴先曙对郁金香展开猛烈的追求。今天送鲜花明天送巧克力，后天发肉麻短信。捱至学校放假，又马上约美人儿出来耍乐子。念及郁金香态度冷淡，柴先曙也不太敢高估自身魅力，便叫上双方的同学一齐赴约，争取把气氛搞活。柴先曙招手叫来侍者：“让乐队为我演奏一首《暗恋默克尔》。” 侍者微微一愣，边上的顾晨曦纠正道：“是《暗恋默克丽》，不是暗恋默克尔，柴学长，你很喜欢那位德国大妈吗？” 柴先曙老脸一红，摆摆手：“反正都一个意思啦，不要老是纠缠于旁枝末节。对了，再上十份冰淇淋甜点。” 乐队的电吉他和键盘声响起，柴先曙厚着脸皮坐到郁金香旁边，笑问：“香香，还在等你的那位男同学？” 郁金香嘴唇啜着果汁吸管，一边点了点头。 柴先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脸上却笑道：“六楼夜总会是vip专区，没人领着可进不来。这样吧，我让人在门口等着，他要是来了就带他过来。他要是不肯来我也没辙。你那男同学叫什么名字？” “叫陈华遥。”郁金香轻声应道。 柴先曙仍是保持着良好的笑容，走到边上，叫过一名侍者，五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直塞进手里，悄悄说道：“帮我留意一下，要是有个叫做陈华遥的人来了，拦住他，直接领到七楼的酒吧去。” 侍者收了小费，一时眉开眼笑，领命而去。 柴先曙很有底气不惧怕任何情敌的挑战，作为标准意义上的高富帅，他所拥有的资源人脉关系网远远超过社会上绝大部分穷二代。 钱多钱少暂且不论，他交的朋友一个个可是能量惊人。比如桌子北面正在朝顾晨曦抛媚眼的那个男生，苏震，苏氏家族第三代旁系子侄，目前就读于春华大学外国语学院，专修英语、德语。 第389章 永恒水晶 在毕业之后，苏震将会直接进入家族开办的一间规模庞大的进出口外贸易公司，任职总经理助理。或许熬得两三年资历，便能独自主导一家大型公司的决策。起点如此之高，怕是其他同学望之莫及的。 柴先曙的最大靠山也正来自于苏震，这位贵族子弟虽然仅是旁支，但其天资聪颖，很受家族器重，隐隐被称为“象京四小公子”。之所以加个小字，是为了和苏成涯、魏沉思、叶里京等真正的象京四公子有区别。 柴先曙料想今晚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自己向郁金香展开热情的、凶猛的攻击。等音乐有了些感觉，站在边上撩了撩性感的厚刘海发型，向郁金香伸出手说：“香香，能请你跳支舞么？”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郁金香微笑着摇头，礼貌的拒绝。 柴先曙并没有失望，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征服欲望，笑道：“是么？我可以教你啊。香香，说真的，你的身材真棒，跳起舞来一定能迷死所有男生。” “谢谢。”郁金香客气的回应。 正所谓古人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越是没拿上手的东西，越对这件事物充满孜孜不倦的热情，事业如是，爱情也如是。柴先曙看郁金香神情淡漠，心里反而越发的爱煞了她。 耐着性子笑道：“真的，你是我所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眼前的玉人双眼放光，喜滋滋站起身来，柴先曙刚觉得自己的恭维初步奏效，郁金香的目光却投放向门口处的一个男人，眼睛眨也不眨。 那男人穿着打扮不像朝气蓬勃的学生，倒像是过分成熟的教师，简朴、平板，毫无特色，钻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了。他腋下夹着一大束鲜红似火的玫瑰，嘴上叼着一支香烟，与自身气质格格不入。 莫非这人就是郁金香一直要等的男同学陈华遥？柴先曙心头一怒，服务生怎么还没把他领到七楼去？都是些光拿钱不会做事的夯货！ 只见侍者微微躬身，陈华遥便夹着玫瑰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郁金香远远的招手，叫道：“陈华遥，我在这里！”小模样儿很是兴奋，脸蛋红扑扑的，可爱诱人到了极点，令柴先曙又爱又恨。 当下不敢怠慢，抢着起身迎上前，拦住陈华遥笑道：“哦，这位是陈华遥同学吧，很高兴你能来。” 陈华遥矜持地与柴先曙握手：“不客气不客气。” 柴先曙脸上仍是谦和的微笑，心里骂翻了天：摆这副臭架势，你他妈当你是领导视察呢？笑道：“我叫柴先曙，新闻系的，郁金香的男……呃，男性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彼此彼此，我也很高兴。”陈华遥回答的语气显得很是敷衍。 “来的都是客，请坐。”柴先曙便不耐烦与他啰嗦，朝里边的苏震使了个眼色。 现场四位女生，均是郁金香三一二宿舍姐妹团成员，大家再也熟悉不过，纷纷朝陈华遥打招呼。另有三个男生却都不认识，想来是柴先曙的同学朋友，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满满的敌意。 郁金香早站在旁边了，陈华遥的火红玫瑰递过去，用深情的或者说是色迷迷的眼神注视着对方，说：“香香，这是我花费整整一个下午特意从圣鳌山御花园亲手摘来的新品种玫瑰，名为‘永恒水晶’，送给你。你比花更美，可我想不出更多的形容词。” 柴先曙一听此言，差点气炸了肺，心想你就算把全家老小都买了，也进不去朱家从不对外开放的“御花园”。 其实那是他刚在楼下卖花大妈处买的，天色晚了，玫瑰再卖不出去就得凋零，作半价处理，一束十二支，仅售五十块钱。 郁金香哪里分得出那是“永恒水晶”还是半价大路货？搂着鲜花想要说些什么，却红着脸垂下头。 柴先曙一时大怒。 苏震看情形不对，笑着说道：“陈华遥同学对吧，来，坐吧。今天曙少请我们来玩玩，主要是交流同学之间的感情，你会喝酒么？” 陈华遥坐在郁金香身边，点点头道：“会喝一点点。” 苏震从下面拿出一箱铝罐装的“千维”啤酒摆在桌面上，笑道：“喝过这么高档的酒么？”笑声里充满了揶揄。本来他不是这么骄狂的人，但念及为好朋友出气，杀灭情敌威风，做一次恶人也并非难事。 千维啤酒在市面上算是比较高档的啤酒品牌，每罐售价一百二十元，一箱十二罐，总计一千四百四十元，寻常朋友聚会没几个喝得起的。 陈华遥将手搭在郁金香后背的沙发上，答道：“喝过一两次。”倒也是实话，上次魏公子请他的。 “既然大家是朋友，我就不废话了。”苏震吩咐早等在边上的侍者将啤酒罐子一一启开，说：“瞧得起兄弟的，给我喝光了！” 十二听啤酒呈三角形排列在桌面，其中几罐泡沫冲起，漾满桌面。浓烈香醇的麦芽味道充斥着鼻端。 折辱敌人的办法通常是利用各种手段迫使对方顺从自己的意志。这个简朴的男人既然非要和好朋友柴先曙抢女朋友，那就是他苏震的敌人！ 陈华遥笑笑，依言拿起一罐啤酒就着嘴唇咕嘟嘟灌下肚子，三百多毫升的容量瞬息之间被消灭得一滴不剩。确实是价值一百二十元一罐的啤酒，味道醇香柔和，香甜可口。 苏震见他不敢反抗自己的意志，笑容多了几分得意，朝柴先曙使使眼色，抚掌说道：“陈华遥同学真是够爽快，够朋友。” 继续拿过一罐啤酒，移到他的面前。 另外两个男生露出看好戏的笑容，眼睛都盯着陈华遥的脸上表情作弄他人，有时比泡妞更有快感。那种局势尽在掌握中的感觉，没什么比这更爽快了。 陈华遥接过啤酒刚要喝，突然像是不经意的随口问道：“对了，我头一回参加你们的聚会，柴学长能不能为我介绍一下这几位仁兄？” 这也是宴席常情，你人都没介绍，上来就叫喝酒，太说不过去了。 陈华遥看对面几位没有做声，正色道：“那么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象京大学社会学系二班的学生，也是郁金香的同学……兼男朋友。” 几个男生顿时脸色一沉：明知道柴先曙在追郁金香，你故意提这茬，敢情是来砸场子的么！这天底下，就没见过这么不长眼睛的！ 郁金香突然听到“男朋友”这个词语，险些被咽喉里的果汁呛死，慌慌张张的说：“陈、陈华遥，你不要乱说啊，谁、谁是你女朋友了？” 柴先曙见郁金香否认，心里总算好受多了，用看似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陈华遥，我警告你啊，饭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香香那么冰清玉洁，哪可能交男朋友呢？呵呵，我说的是不是，香香？” 香香既没有承认，没有否认，埋着头用力吸吸管，连杯子里的果汁吸光了发出吱吱的声音也不自觉。 柴先曙发现气氛有些尴尬，又道：“那么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我的好朋友。苏震，春华大学的高材生，人称象京四公子之一，你知道什么意思么？” 陈华遥呆滞地摇头：“不知道。” 柴先曙一副看白痴的神气，说：“苏哥是苏家第三代最有前途的子弟，我敢拍胸脯担保一句，象京未来三十年都是苏哥的天下。” “苏家的？”三一二姐妹团几个女生不淡定了，望向苏震的眼睛充满闪烁的小星星。谁都知道在象京地面上苏家代表着什么含义，那是权力与财富的象征。 苏震不以为意地摆手，淡淡道：“曙少，别吹得那么过分了，我离四哥还有很大距离呢。”表面看似谦虚，其实内里的高傲自得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那是，那是，将来的象京是您和四少的天下。”柴先曙讨好似的哈哈一笑，接着介绍余下两位男生：“这位欧阳希文，象大研究生，专攻食品安全专业的，是‘正山江’茶叶公司老总的公子。” “哦，久仰大名，如雷贯耳。”tqr1 正山江茶叶贸易公司由苏氏财团控股，算起来也是苏家的一条狗。 坐苏震左手边那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闻言只是倨傲的看了看陈华遥，并没有做声。 柴先曙手伸向第三个男生：“这位穆茂世，春华大学土木工程系，室内装饰设计专业的，将来的设计师。同时也是福祥家具城老板的公子。” 那穆茂世样子清瘦，眼眶深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向陈华遥充满跃跃欲试的挑衅目光。 人人都是惹不起的名门望族。 陈华遥阴阳怪气地说道：“几位公子的身份果然有如神仙放屁，不同凡响，失敬失敬。” 顾晨曦忍不住扑哧一笑，连郁金香也忍俊不禁，笑意荡漾在脸上。柴先曙明知道那不是善意的笑，但还是为之目眩神迷，太美了，这女孩真是苏妲己转世，西施重生。 此言一出，三位富二代脸色一齐难看。苏震是四位男生中的核心人物，其他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当下轻声笑道：“陈华遥同学，仇富心理人人都有，出现在你身上一点也不奇怪。” 轻飘飘一句，就把陈华遥归结为嫉妒有钱人的底层人士。不愧出身于苏家，委实有些名堂。 穆茂世敲敲桌子道：“陈华遥同学，拜托别太酸了，不然交不到女朋友的。如果我像你这样，就应该老实本分一点。” 实际上螃蟹委员会刚刚接手正德赌场的财务，流动资金起码多出十亿元华币。再加上蟹委会管理北区、西区的权力，隐形资产达百亿不算笑话。这笔钱委员长完全拿去私用也没人敢说半句。 换句话说，在场四位富二代包括其父母在内的全身家当加起来再乘以十倍也不及陈华遥的一个手指头。 第390章 敬酒？罚酒 “说哪里话呢，我只是仰慕几位的名声罢了。你们看苏公子英俊潇洒，欧阳公子玉树临风，穆公子高大威猛，柴公子门门功课数第一，都是象京一等一的人才，我认识几位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酸呢？” 陈华遥不说还好，一大堆恭维话出口，几位漂亮女孩又要发笑。苏震鼻梁略塌，门牙略凸，根本算不上英俊；欧阳希文满脸青春痘，跟玉树临风毫不沾边；穆茂世身高一米六五，一点也不高大；柴先曙这个学期期末考试挂了九科，乃是全班倒数第一。这种话放他们身上，当真满满的挖苦。 苏震最忌别人拿自己相貌开玩笑，一下就恼了，抓住啤酒罐子在桌面上用力一顿，沉声道：“陈华遥，我敬你是郁金香的同学，所以不想计较。有些话自己懂的就好，不需要我来提醒。” “抱歉抱歉。”陈华遥诚挚的说，可是看他满不在乎的神气，又哪里有抱歉的意思在里面？ 苏震道：“你爸在哪个单位上班？还是做生意的？”只想看看这小子有恃无恐，到底是真有能耐还是仅仅死鸭子嘴硬而已。 有身份的人同别人交流，最紧要一点是探清别人的身份。 “有劳苏公子挂念，我爸是乡镇邮局的退休职工。”陈华遥非常坦诚。 几位身份尊贵的富二代不禁笑了起来，穆茂世当场吹了声口哨，轻蔑的意思很是明显。 “乡镇退休邮递员？”欧阳希文追问一句，笑容十分古怪：“那你就是邮递员的儿子了？” “是的。”陈华遥正色道：“我父亲荣获过市一级的五一劳动者勋章、先进工作者奖章、十佳劳动模范，曾获得过市长的接见。他在通讯困难的岁月不辞辛劳给千家万户带去家人的消息，我以他为荣。” “哈哈哈！”几位公子笑得更大声了，一个个前仰后合，欧阳希文道：“你真幽默，我喜欢。” 穆茂世连连拍打大腿，大声叫道：“五一劳动者勋章，哈哈，有趣，真有趣！” 陈华遥端坐不动，一脸的麻木，对他们的嘲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郁金香见他们笑得又虚伪又开心，有些难受，道：“喂，你们别再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顾晨曦陪在旁边脸色也有些愤愤然的，对这几位跋扈的男生感觉到了不满。 苏震耸肩道：“不好笑吗？邮递员的儿子和我们坐在一起，本身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陈华遥伸手到桌下捏了捏郁金香弹性惊人的大腿，纵然隔着牛仔裤，到底手感十足，说：“我也觉得挺好笑的，大家想笑就笑吧，没事没事，不要破坏气氛。” 郁金香娇躯一震，轻轻垂下臻首。tqr1 苏震伸手一推，将啤酒罐子全部推过去，说：“好了，邮递员的儿子，把剩下的这几罐啤酒全部喝了，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 “喝吧，大家都当你是朋友呢。”柴先曙假意劝道，不忘向郁金香投去爱慕的眼神。只有把邮递员儿子的气焰打下去，才有可能完全搞定那朵娇艳的郁金香！ 陈华遥道：“不好意思，我可没当你们是我朋友。” 苏震脸上变色：“陈华遥，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敢问什么是敬酒，什么是罚酒？” “敬酒就是喝光台面上的啤酒，我原谅你的失礼。罚酒呢……”苏震嘿嘿嘿冷笑起来：“邮递员的儿子，你信不信我可以叫你毕不了业，找不到工作，交不到哪怕任何一个朋友？” 这不笑话么？苏家的子弟会没有办法收拾一个穷二代？ 骄傲的苏家子弟根本不会容忍一个穷光蛋在自己面前猖狂。 “喂！”郁金香有些不高兴，嗔怒地瞪了柴先曙一眼，你这都是什么朋友啊！当面威胁陈华遥！ 柴先曙还是笑着的，苏公子肯替自己出头，果然是好兄弟。不然看他那无赖模样，自己似乎还真拿他没办法。假惺惺劝道：“苏公子，以您的身份，我看用不着和邮递员的儿子一般见识吧。” 口口声声叫着邮递员的儿子，真当这是一个极侮辱人的外号。 “那就好，别不识抬举的，赶紧喝了。”苏震打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加上一句：“你这种小把戏，我一个小指头就能捏死一大片。别心态太良好了，你没见过真正的上流社会。” 郁金香怒冲冲起身道：“陈华遥，我们走，别理这种人。” 其他的三一二姐妹团都没想到一时之间气氛闹得这么僵，总算姐妹间的友谊盖过了富二代的诱惑，纷纷跟着起身欲走。 柴先曙赶紧拦住，看似着紧，实则嬉皮笑脸地说：“香香，你急什么啊，我们刚来怎么就要走？苏公子只是和陈华遥同学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喂，陈华遥，你连个玩笑都开不起吗？” 郁金香冷着脸道：“谁跟你生气了？” 柴先曙见心上人如此回护这小白脸，心头一片怒腾腾的烈焰冲天而起，然后醋海又把这片烈焰浇熄，笑道：“香香，其实呢，我和你约会根本不干别人的事对吧。我把你同学介绍给苏公子他们，其实也就是为了他将来有帮助。你知道么，苏公子马上就是苏氏财团旗下的恒利进出口贸易公司总裁助理了，说话比很多当官的都要管用。” 欧阳希文几人面有得色。 “是么？” 柴先曙非常诚恳地说道：“香香，你想想啊，你爸操持一家日化公司，没帮助可不行。我爸可以帮他打广告，苏公子的恒利公司也可以帮忙，把产品出口到外国。” 郁金香停住了脚步。十九二十岁的年纪，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少男少女，已经懂得家庭的沉重、父母的艰辛。上次陪父亲出席和柴台长一起的聚餐，她就看到两鬓斑白的父亲为了一份合同低头哈腰，赔尽好话，当时心里说不出的酸楚。柴台长的儿子要追求自己，她只好硬着头皮前来赴约。 苏震听见了，大声说：“恒利进出口贸易公司每年几十亿的贸易额，要是谈得好的，我或许可以答应让天香日化参与进来。” 郁金香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苏震指指陈华遥：“你这位同学说话有点过了，我要他喝光台面上的啤酒，要求不是很过分吧？” 陈华遥暗自惭愧，一直以来对郁金香缺少关心，这时才明白她之所以赴富二代邀约的缘由。伸手搭住少女的香肩，笑道：“我要是喝光了酒，你能让天香日化增加多少销量？利润提升多少个百分点？” “百分之百以上。当然，前提是你的行为得让我满意。”苏震傲然回答：“先把你的狗爪子放开！以你的身份，根本配不上这位美丽的姑娘！都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好，不然别怪我不给面子。我能叫天香日化利润提升百分之百，也能叫它破产！” 事实上吹水的成分居多，苏震仅是苏家的边缘人物，地位不说比肩苏成涯，连苏成涣的脚底都舔不上，要叫一家公司破产未免有些难了。只是他抬出苏家的名头，谁敢不相信？ 陈华遥不欲令郁金香担心，放开搭在肩膀的手，说：“ok，我非常欣赏苏公子的霸气。” 心想泡妞的机会就在眼前，伸手去取桌面的啤酒：“我喝就是。”眨眼功夫又喝光一罐。 郁金香扯了扯他的衣袖，轻声道：“行了，不能喝就别喝了。” 苏震笑着鼓掌：“这才过瘾嘛，早干嘛去了？不教训你一顿是不是觉得不痛快啊？” 陈华遥没理他，向满脸担忧的郁金香说道：“没事的。” 郁金香大是感动，眼睛充满了一层暖暖的雾气。有男人这般肯为自己付出，竟连男人的脸面都能舍弃，来一趟太值得了！ 陈华遥感受到对方情绪变化，自觉自己泡妞的功夫更上一层楼。 苏震掌握了局势的主动权，得意洋洋刚要回到位子上，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大厅门口走进三个比雄鸡还骄傲的年轻人，一时脸色大变。 柴先曙等人顺他目光看去，问道：“怎么了？” 那是三个趾高气扬的年轻人，头颅昂得高高，仿佛一副看谁也不顺眼的神气。三人统一穿着中华陆军装甲师上尉军官的制服，大皮靴踏着地板哐哐直响，看起来帅气到爆，径直朝柜台方向走去。 三个人都很英俊，比电影明星还有气质。桌边这几个富二代若是放在他们面前，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没人有兴趣多看一眼。 三一二姐妹团的杨心怡一时忘了双方还在争吵的事实，喃喃道：“好帅啊！” 柴先曙不悦道：“敢在老子面前扮酷，活腻了么？” “闭嘴！坐下！别出声！”苏震压低声音喝道，神情充满了焦急和紧张。 “怎么？”柴先曙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苏公子如此不镇静。 那三个帅气军官其中一人已是不经意朝这边看了过来，正好和苏震对上眼，似乎愣了一愣。 苏震马上堆起笑脸，远远地朝那人热情挥手，同时嘴里低声道：“大家识相点，那是我五哥。” “你五哥？”几位富二代同时吃了一惊。 “对，就是苏成涣，他刚和四哥闹掰了，我不想惹他。”苏震说着整理衣领，道：“都和我上去打声招呼，别惹他不高兴了。” 柴先曙对着陈华遥还是满胸怀的优越感，这时提及苏家真正的嫡系子弟，气势立即矮了一大截，怯怯地问道：“你五哥怎么和四哥闹掰了？” “还不是家族继承权的事。五哥搞了个势力很大的组织，连长老会也拿他没办法，就开始觊觎继承人的位子了。”苏震淡淡说着，满脸严肃：“这事大家心里清楚就行，别传出去。” “知道，知道！打死我也不说！”柴先曙三人点头直如小鸡啄米一般。 第391章 闭嘴 苏震领着众人屁颠屁颠迎上去，远远的高叫道：“五哥，您怎么来了！” 那军服三人组正是新近成立的蟹委会三叉戟军团。吞并正德赌场之后，魏沉思对“耍威风”这种凭自身努力换来的爽快事越发乐此不疲，兄弟三人天天凑在一块到处乱混。 杜组长刚刚完成督查工作，三兄弟马上赶来，打算享受一下超待遇服务。当然，以他们四大家族子弟的身份，也能享受到特级待遇，不过那是依靠家族的光环，并非通过自己努力，炫耀起来毫无快感。若是以蟹委会的身份前来，那就爽得太多了。 魏沉思看一眼凑在跟前点头哈腰的苏震等人，淡淡问道：“涣少，这几位是？” 苏震之前的骄傲踪影全无，抢着赔笑道：“我是苏震，呃，呃，我父亲是苏国强。您是……” “连魏沉思魏公子、朱芒朱公子都不认识，你在春华大学读书都读到猪身上了吧。”苏成涣呵呵笑了起来，他只比苏震大三岁，却拿对方当晚辈一样训斥。 “魏、魏公子！朱、朱二少！”苏震浑身剧震，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虽然大家都是四大家族第三代，但魏沉思乃是正牌的家主大位继承人，朱芒也是朱家极有话语权的朱青侯的儿子，“宣德二少爷”。而他只是不受重视的小透明。孰强孰弱，不必多说。 苏成涣说：“你们来玩的吧？来泡妞的？”晃眼望去，对面似乎有几个漂亮女孩。 “是啊是啊，期末放假了，来玩玩。”苏震转过头冲几位呆头鹅怒道：“还不快叫人！真是没脑子的！这位是五哥！还有魏公子、朱二少！” 柴先曙等人也知道撞上真正的大神，一个个抢着上前问好，哆嗦着嘴皮子，语无伦次叫道：“五哥您好，魏公子，您好，朱二少，您好。” 这可是真正有重量的人物啊！随便跺跺脚，象京城也要抖三抖；打声喷嚏，象京城也要感冒三天。 而且魏沉思还是与苏成涯齐名的“象京四公子”，像苏震那所谓“四小公子”，其实不过是私人圈子里闹着玩的，自抬身价而已。 魏公子执意加入蟹委会，任职凤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主任，自主筹备“三叉戟军团”，种种行径，给家族带来极大的困扰。 如此胡作非为，离经叛道，所有作为全然不是一个堂堂世家子弟应该做的，长老会隐隐有声音在质疑他是否有合格的资质继承魏家大权。 魏沉思的父亲魏令全原意是希望借助蟹委会势力，却不愿自己儿子参与进去。来自长老会的声音太大，魏令全承受不住压力，开始命令儿子脱离黑道。甚至打算软禁他。 但魏沉思根本没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自始至终我行我素，全然不理会长老会的警告。他觉得混在蟹委会的乐趣远远大于其他人生乐趣，再也不可能离开，是的，这就是公子的人生目标。 此事正中魏尚志的下怀，既然你不争气，别怪我抢你位子了。于是暗中筹备，串联其他几位长老准备发起长老会议，表决取消魏沉思的继承权！ 不料本月份风云突起，先是魏妍妍的心源公司居然和朱家的宣德工业达成全面合作协议注意这个词，不是小小的合作，是全面合作。 这还不算什么，洪武集团持续发力，宣布建造热核聚变发电站，直接造成世界石油能源市场大震荡，全世界范围内因此破产的石油相关产业公司不知凡几！ 搭上洪武集团大船的心源公司股票猛涨，一个星期内涨幅达百分之三百！至今仍在继续上涨！魏妍妍在家族里地位顿时就高了一大截，劲猛的风头一时无两，连长老会也不能不听她说话来做出举措。魏妍妍所倾力支持的魏沉思顺势水涨船高。 再加上另一桩大事件，陈华遥所领导的蟹委会完全击垮正德赌场，重创石芭茶公司，旗下战将雷辛占领东区二分之一土地。蟹委会已然成长为可与四大家族并肩抗衡的第五方势力。 几乎所有观察家都认为陈华遥即将统一象京黑道。 蟹委会的时代已经提前来临了。 而魏沉思乃是陈委员长器重的候补委员，借助蟹委会的莫大声威，长老会已无法再阻止他的所作所为。 正因为这样，魏沉思继续在象京招摇过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令所有人侧目而视，成为四大家族子弟中“唯三”的异数。另外两个是苏成涣和朱芒。 苏成涣的遭遇没魏沉思那么复杂。苏成涣在家族的地位毕竟不如魏公子，和苏成涯正式决裂后他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亲眼目睹委员长史诗般完爆正德赌场三员猛将，苏成涣的心脏爆炸了，接下来两天，他一直沉浸在连绵不绝的狂热情绪中不能自已。至于父亲的责骂，苏成涯对宙缘公司的制裁，再也不放在心上。何况如今宙缘公司已与心源公司展开新的合作，苏成涯制裁？那只是个笑话。 柴先曙不知道大家族内部的弯弯道道，见苏成涣一时没有吭声，赶紧报上自己的头衔：“涣少，我爸是红宝石电视台的台长柴吉刚。” 穆茂世两人也跟着报了家世，语气带着激动，眼神充满讨好，只想能得到对方的一两声夸赞。 在三叉戟军团成员看来，他们这几个无非是些跟着四大家族屁股后面捡剩饭吃的小瘪三罢了。 不过苏成涣并不打算在小瘪三跟前摆架子显示优越感，因而拍着柴先曙的肩头勉励道：“你爸在红宝石电视台做得很不错，有时间代我向他问声好。去年我和柴台长喝过一次酒，快有大半年没见面了。” 柴先曙一时激动得声音都颤了，连声道：“谢谢涣少，谢谢涣少。” 苏震说：“五哥，沉少，芒少，我们在夜总会订了位子，能不能请您几位过去喝一杯？” 魏沉思漫无目的地来夜总会玩耍，闲着也是闲着，闻言微微点头。 苏震大喜，急忙朝穆茂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赶紧过去，让那个蠢材滚蛋，别让他搅了沉少的兴致。” 穆茂世飞奔而去。 魏沉思讶然道：“怎么着？” 苏震笑道：“没事没事，柴先曙追求本校的女孩子，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闹得好不痛快，我们正要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 魏沉思也是象京大学的学生，笑着问：“一切适可而止，别闹过火了。对了，那女的哪个班的？” 苏震答不出，柴先曙抢着应道：“社会学系，一年级新生，几个女孩都是同一个宿舍的，水灵着呢。” “社会学系一年级的？”那不是委员长的班级么？应该会有些熟人，魏沉思一边笑着向前走，一边问道：“叫什么名字？” “郁、郁金香。她爸爸是我爸单位的客户，算是门当户对吧，我爸也很赞成我追求她呢。”柴先曙憨厚地笑道。 “郁金香！”魏沉思大吃一惊，堪堪走到格子空间的边上，正好看见穆茂世拎着某位乡镇干部的衣领气势汹汹叫骂：“小兔崽子，还死赖在这里，你脸皮挺厚的嘛！赶紧滚蛋！若不然惊扰了我苏震哥的老大，你全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乡镇干部满脸焦急，兀自在装作拼命回护身后的美女：“香香，没事的，我们犯不着留在这里。我认识有一家牛肉面餐馆味道挺好。”被人逼到这份田地仍不忘泡妞，显见功夫十分了得。 三叉戟军团同时吓了一大跳，互相对看一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苏震也急，这小子再不知趣麻烦就大了，立即挺身而出，喝道：“陈华遥，你滚！郁金香同学留下！你算什么东西，信不信老子今儿就叫你知道彩虹为什么有七种颜色！” 陈华遥发现了魏沉思等人，促狭地朝他们眨眨眼睛，挺胸道：“那我也可以叫你们知道，初恋的滋味为什么又甜又酸。” 苏成涣再也忍不住了，低低喝道：“苏震！你们几个废物滚开！” “五、五哥，怎、怎么？” 苏成涣两步抢上前，粗暴地推开穆茂世，握住陈华遥的手说：“华哥，不好意思，苏震是我家小弟，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见怪。” 魏沉思向郁金香问好：“嫂子，好久不见，又比原来漂亮了许多。”tqr1 郁金香羞得手足无措，却也放下大半心事，说：“啊，魏沉思，我也好久不见你了。” 苏震等人宛若晴天一声霹雳，呆在旁边痴痴的做声不得。喂，戏不是这么演的吧，你让苏成涣叫你哥，那我们算是什么？ 魏沉思又道：“华哥，哪有什么好吃的牛肉面？怎么不叫我一声？” 陈华遥道：“我和你嫂子难得享受一回二人世界，你掺和什么？闪一边去。” “哈哈，那是，那是。”魏沉思挠着头笑得十分可爱，哪里还有魏家第三代继承人霸气无比的影子？ 郁金香便挽住陈华遥的胳膊，笑眯眯看着大家。 杨心怡和李丽两个花痴女眼睛眨不眨的盯着三位大帅哥。 朱芒掏出已切过口的顶级哈瓦那雪茄，恭恭敬敬递上。那雪茄是父亲给他的，一下给了十盒，比受到严格管教的从前大方不止百倍。 魏沉思回过脸，霎时变得比西伯利亚寒风更凛冽：“你们几个，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我……”苏震喉咙好像吞了石头，许久没我出个所以然，只急得满头大汗。 魏沉思嘿嘿冷笑道：“连华哥的女人你们也敢抢，好大的胆子。仗着家族的势力在象京城里胡作非为，以为没人管得了了吗？” 苏震后悔得想死，双手连连乱摆：“不不不，沉少，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误会……” “去年有个不长眼的东西在老子地头上闹事，你知道结果怎么样么？老子剁了他双手双脚，扔在大街上，呼喊哭号三天三夜才挂的，没人敢去救！难不成你也想死得如此悲壮？”魏沉思吹起牛来越发不着边际。 第392章 落魄者 他的气势太足，威压太大，苏震根本抵敌不住，一下子慌了，扑通跪倒在地，扶着魏沉思大腿哀求道：“沉少，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哇，您就放过我吧。都、都是柴先曙干的，我一时糊涂才被他蒙骗了。” 连苏震也成了这样，柴先曙更加不堪，又听他把事情全推自己头上，险些吓死，也跟着跪倒，叫道：“是我鬼迷心窍，我吃错药了，我獐头鼠目，根本配不上郁金香同学……” 剩下两个男生只恨爹妈为什么把自己生在这个世上，互相搂住一团，吓得魂不附体。 陈华遥拉住魏沉思：“公子，算了，都是一场误会，不知者不罪嘛。既然都出来玩的，何必搞得大家都不痛快？”自然要在香香面前表现男人的风度。 魏沉思愤愤地一脚不轻不重将苏震踹翻，说：“也罢，既然华哥开口了，今晚就放你们一马。以后都给我记住了，这位，是我的华哥，也是涣少、芒少的华哥！还有，这位是华嫂，招子都给放亮点，以后别给认错了。” 几个人一骨碌起身，毕恭毕敬朝陈华遥问好。柴先曙鼻涕糊了半边面孔，拼命挤出灿烂笑容，说：“华哥，我先前多有得罪，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话没说完给魏沉思打断：“行了吧，你们这副欺软怕硬的德性，也就是华哥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计较。都过来坐，大家一起喝酒。苏震，你看看你，赖在那里装死么？” 陈华遥和郁金香相视一笑，只见香香如宝石一般迷人的眸子里发出洋洋的暖意。顾晨曦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苏震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殷勤无比地给几位大佬倒酒。手脚利索，酒倒得又快又稳，双手轻轻拿起递上去，其间脸上一直洋溢和煦春风的微笑，便是他爹妈也没享受过儿子的这种服务。 魏沉思道：“行了行了，用不着拘束，先前只是个误会。” 几个人轮着敬酒，好话陪了一箩筐，搜肠刮肚挖出许多年未曾用过的马屁话，称道陈华遥气质非凡，又赞魏沉思国士无双，如此种种。直到魏公子真不耐烦了才住嘴不说。 见气氛有所好转，苏震壮起胆子问道：“沉少，听说您新近成立了一家社团？” “不是社团，是军团，三叉戟军团。”魏沉思纠正道：“怎么着？有什么宝贵意见给我提提？” “我哪敢给您提意见呢！只是，只是……”苏震迟迟疑疑，说不出下面的话。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魏沉思皱起眉头。 苏震道：“我是想问，你的军团还收不收人？” 魏沉思哈哈一笑：“怎么着，你们想加入不成？” “是啊，其实我一直很仰慕你。呃……怎么说呢，在黑道上鬼神辟易，挡者披靡，很多人说你是黑道不世出的天才，背后给你取了个外号，叫……叫……” 魏沉思顿时来了兴趣，道：“叫我什么？” “是了，大家都管你叫风之子。”苏震情急之中总算想到个还算过得去的名号，说：“三叉戟军团在江湖上锄强扶弱，是万千少年的偶像，无数少女痴迷的对象。若不是我爹拦着，我早跟你们出来混了。” 话头七分的吹捧，也有三分的真心实意。魏沉思独自对抗家族的压力出来混黑道，竟然当真给他混出了偌大的名堂，不由人不佩服。 “风之子，好像挺傻的。”魏沉思明知道对方在恭维，也禁不住心花怒放，道：“你们真想加入三叉戟军团？” 苏震几个人拼命点头。 跟着魏沉思混的好处显而易见。你们看，朱、苏、魏三家的公子混在一起，好得仿佛同穿一条裤子的亲兄弟似的，这在以前完全不可想象。再加上蟹委会的大靠山，日后若是成了气候，他们背后的势力连成一片，足可改写四大家族的历史。 到了那个时候，象京城呼风唤雨自然不在话下。眼下三叉戟军团刚刚起步，这么粗的大腿不抱，还去抱别人？苏震性格冲动了些，人可不笨，很快想明白前因后果，瞬间下定决心。 魏沉思不由笑了，向陈华遥看去。陈华遥忙着和郁金香说悄悄话，只当做没看见，放权给你自主成立军团，要招小弟那是你自个的事了，老大不提供任何参考意见。 魏沉思只得向苏成涣征询：“涣少，你觉着如何？” “我看成。”苏成涣说，心里也有些希望能积聚一些苏家的力量，将来用以对抗苏成涯。 魏沉思下了决心，笑道：“那好，苏震，还有这三位，柴先曙，穆茂世，欧阳希文是吧。你们暂时列为军团外围成员，考察期半年，半年过后自动升为正式成员。期间若有作奸犯科者，按蟹委会规定处置。” 苏震等人欢笑起来，纷纷叫道：“老大！” “不要叫老大，我们是很正式的组织，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黑帮。我是军团长，涣少和芒少分别是副指挥官，以后都得这么叫。” 苏震凑上去，笑道：“军团长，组织里可有什么规矩么？我怕一个不慎就给触犯了。” “哦，你问这个啊，只有三条条令，你们都记住了。第一，永不背叛祖国，不管她是贫穷是富裕，是强大是弱小；第二，永不忤逆……呃，不得背叛兄弟。第三，你的一生将致力于象京的和平稳定，当群众有所需要时，你必须献出自己的生命。”魏沉思悄悄把第二条规定改了，心想老子就是跟父亲搞矛盾才出来的，不叛逆怎么行。 “那自然没得说，应当遵守！”苏震等人都信誓旦旦拍着胸脯。 “很好，欢迎加入蟹委会旗下最强大的军团。” 陈华遥没兴趣理会，正在听郁金香说起前些天班级里的趣事，胖子向某女生表白失败又或是曹金平依旧在班里耍帅。对面吧台前一道熟悉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作为失败者，赵楚楚将在自己经营过的赌场里面落寞地喝上一杯，然后静静的离开，象京之大，再无她的容身之所。 督查组审查正德赌场时，最大责任人赵楚楚被控制起来接受审讯。是的，这个词没用错，是审讯。 主要是调查她一意孤行执意对抗蟹委会的动机，拳赛中制定的赔率，以及和蟹委会高达数亿元的对赌等等过程，是否有勾结外人、中饱私囊、失职渎职、贪污公款、泄漏公司机密等行为。 如果严重触犯刑法，自当移交执法机关。 调查结果证明赵楚楚没有渎职，而是想趁石芭茶公司和蟹委会激烈对抗的机会，顺势而起，扩大正德赌场的影响力。无奈错判了局势，导致赌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份调查是由杜组长亲自做的，旁人自无异议。 最后董事会作出决定，将赵楚楚永远开除出公司。这还是对前任总经理留了很大的情面，若不然三场比赛亏了十几亿华币（包括赔给蟹委会的赌注在内），损失谁来填补？ 目前的新任总经理是霍董事，杜组长推荐的。不得不说，关键时刻他站对了方向。 赵楚楚欠下赌场二千四百万的巨额债务，尽管身心俱疲，也不得不立即打起精神投入新的求职行列。 她是新时代的精英，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拥有会计、营销、国际商务、人力资源管理四硕士学位，精通英语、德语、西班牙语、日语，富有开拓进取的精神。曾任职通化食品北美大区总经理，蓝巢风投副总经理以及圣奇米玩具公司销售部经理，有过不俗的业绩。去年被正德赌场以九百万的年薪挖来。 以赵总的资历和本事，要找一份高薪岗位不是难事。 今天早上六点起床，八点出门，直到晚上跑了二十多家公司，包括宣德工业、风之谷服饰等知名企业在内，无一例外拒绝了赵楚楚的求职。蟹委会控制了正德赌场，她等于是被蟹委会开除的人，没单位敢收留她。而较低档次的公司，赵总也不愿意屈就。 返回赌场已是心力憔悴，准备第二天清早就打点行装离开象京前往别的城市。至少别的地方蟹委会管不到。 失败者的滋味可不好受，赵楚楚一口灌下杯中的白兰地，似乎比黄连还苦。 身后响起个突兀的声音：“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赵总如此寂寞，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 赵楚楚猛然回头，看清楚眼前男子，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陈华遥，多谢你巴巴的赶来挖苦我。” 陈华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赵楚楚旁边，打了个响指：“来杯炭烧生啤。听说赵总从董事会离职，我感到非常遗憾。”tqr1 “别玩这一套假惺惺的，以为在我面前显示你那过分的优越感会令你很满足？”赵楚楚打鼻子里冷哼一声。 “赵总误会了，我和你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赌场上的交锋，跟私人关系没多大过节。”陈华遥一口喝下半杯啤酒，拿起一根烟叼在嘴上，旁边早已等候多时的服务生一个箭步飞奔而至，擦燃zippo打火机给他点上。 “那你是什么意思？”赵楚楚咬了咬牙，眼线勾勒清晰的眼睛带着强烈的疑虑和戒备，紧紧抿住的嘴唇一丝倔强的唇彩。 不可否认，今年刚刚三十岁出头的赵总是个还算在水平线以上的美女。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紧致光滑，胸前滚圆双峰包裹在衬衣里，诱惑性地微微颤动。亮亮的杏仁眼总是显得在很认真地看着别人，瀑布般的长发解开，铺洒在后肩，多了几分洒脱之气。 由于打扮得体，赵总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六岁左右。久在职场打滚，早已磨去了她的青春气息，显得干练而成熟，浑身上下透出淑女的风范，真叫一个迷人。 第393章 欢迎加入 不过委员长心气极高，同样的眼光也高得不得了，没把这等级的身材相貌放在眼里。对他来说，赵楚楚的姿色用“庸脂俗粉”就可以全部概括了。 “我正好也在夜总会喝酒，既然遇上了，想和赵总喝一杯酒，介意么？”陈华遥笑道。 赵楚楚冷声道：“对不起，我很介意。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一边说着收拾手包，从皮夹里摸出两张钞票放在台面上，向外走去，“你那杯啤酒，算我请。” 陈华遥饶有兴趣看着赵总的玲珑背影，还有弹性惊人的翘挺臀部，说：“赵总不在赌场任职了，打算前往何方高就？” 赵楚楚骤然回身，冷冷盯着他说：“陈华遥，纵然你势力比天还大，我也不会屈服的。象京不留我，我自会找到我的去处。” “赵总，你一直阴阳怪气的，这话我可有点不明白了。”陈华遥愕然道。 赵楚楚突然高声叫了起来：“你装傻！你下令在蟹委会地盘内所有单位机构公司不准接受我的应聘！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么？” 她孤零零站在陈华遥前方两米处，灯光昏暗迷离，面容扭曲，声音颤抖，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的可怜虫。 陈华遥摇摇头：“蟹委会没有那么大能量影响所有公司的决策，何况这种行为根本不是蟹委会的作风。你知道我们的作风是什么？” 赵楚楚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瞬间调整好情绪，没好气反问道：“是什么？” “对待同志像春天一样温暖，对待敌人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陈华遥坦然念出雷锋的著名诗篇，说：“蟹委会若是打算对你报复，有像现在这么温柔的吗？” 赵楚楚苦涩地一笑：“是了，蟹委会总是这么霸道的。” “我不是霸道，我只是想要在实现理想的道路上推平所有绊脚石罢了。”陈华遥傲然道：“想要反抗我的人，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高。”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楚楚转身欲行。 “等等！”陈华遥第二次叫住了她，径自走到面前仅有二十公分距离停下，俯视着对方，笑道：“赵总，愿意帮我做事么？” “你说什么？”赵楚楚愣住了，她是真的没想到陈华遥能问出这种话。 陈华遥非常认真的说：“螃蟹委员会组织庞大，人员复杂，内部结构乱七八糟，资金流动没有明确的目的，缺乏系统的管理，我需要一位职业的经理人。赵总，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简历？” 赵楚楚刚从别的公司求职返回，简历还带在身上，闻言不由自主拿出厚厚一叠档案递过去。 陈华遥笑了笑：“赵总，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吧？” 赵楚楚傻乎乎的点头，她是一万个没想到对方会向自己发出任职的邀请。 螃蟹委员会在象京黑道的话语权自然毋庸置疑。五六个团体，正式成员三四千人，再加上这些人各自的马仔、小弟，总数好几万人。另外参与数个基金会，几十家公司的控股，收取上千家单位的管理费，规模不可谓不庞大。 凤凰会的前会长钟若虚曾说要是给他搞到蟹委会这么大，这么繁华的地盘，每月起码能拿三十亿的利润，此言非虚。 然而如此规模的组织却给陈华遥这个毫无经济理念的人弄成一团糟，会内财务常年不超过一千万，就连去上学交学费也得跟兄弟们借钱。雷辛身为主任更不会赚钱，天天带着雷神之鞭的人四处鬼混，只会打架喝酒泡马子，勉强维持经营而已。 如果把蟹委会当做公司企业一样运转起来，形成真正的组织规模，自上而下拧成一条麻绳，在内盘活经济、对外争夺地盘，蟹委会将比四大家族更有力量。 蟹委会高层几乎都带着强烈的个人魅力，从尸山血海中跌爬滚打过来，一把西瓜刀从蔷薇街砍到香樟路乃是家常便饭，但是要赚钱，没一个在行。 能够亲手运作这么富有传奇色彩的黑道帮会，对所有人都是不小的诱惑。想到这里，赵楚楚情不自禁地心动了。 陈华遥向远处的郁金香做个“没事”的手势，跟夜总会的总管要了一间包厢。郁金香和姐妹们正同魏沉思几个在一起聊天，女孩儿知道那个男人有很多私事是不该自己去管的。 点上一支九四年的波尔多红酒，陈华遥与赵楚楚轻轻碰杯，像喝啤酒一样一口灌下红酒，说：“我的兄弟们闲散惯了，没有理财的天分。赵总自哈佛学成归国，身负四硕士学位，无论眼界、能力、手腕、学识，都是上上之选。” 赵楚楚淡淡的道：“学位再多再高，也顶不过委员长的轻轻一个手指。” “我需要一位经过系统培训，富有卓越管理才能的职业经理人来打理蟹委会的庞大产业。赵总，我很敬佩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泼辣作风，还有工作经历也证明了你的成功。”陈华遥觉得她在最后关头为了执行既定方针，派人用枪威胁汪董，很有冲劲，很大胆，是个性格强硬作风硬派的人，这一点很符合委员长的观感。 “谢谢委员长的夸奖。” 陈华遥续道：“初步达成统一象京黑道的目标后，我打算把注意力转移到经济建设上，带动更多群众富裕起来。第一是整合蟹委会的资源，统和各种关系，成立一家独资公司。” “第二是什么？”赵楚楚问道。 “第二，发展壮大，击溃欧美资本妄图摧毁象京的野心。我希望赵总成为这家公司的总经理。” 赵楚楚一时陷入了沉思。 陈华遥目光灼灼注视着她，说：“我将给你尽可能大的权力，在职责范围内，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如果赵总愿意的话，你今后也能加入螃蟹委员会决策层，成为我们的第十四位常务委员，你将拥有无上的荣耀和数不尽的金钱，以及多如牛毛的异性追求者。” 赵楚楚自失地一笑，这人口气真大，大得顶天。可又不能否认，他的话全是事实。定了定神，说：“委员长需要小女子做些什么？” 她比委员长的年纪大，但是此刻真正面对，她又感觉自己矮了一头。 “你替我管理资产，开发新的项目。更直接一点，帮我赚钱。” 赵楚楚已经被说服了，道：“还有一个问题，我的报酬……” “在我能够接受的范围内，随你自己开多少工资。你也可以带你的团体一起过来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陈华遥翘起二郎腿，微笑道：“最后一件注意事项……” “什么？” “我不想看到任何背叛。”陈华遥的潜台词是叛徒的后果很严重。 赵楚楚起身向他伸手，说：“在我任职期间，我不会做出任何伤害雇主的事情，这一点请相信本人的职业操守。我也会给自己开一个合适的价码，我会让委员长相信，本人完全对得起这份工资和你所说的荣耀。” “很好，希望合作愉快。”陈华遥的手与赵楚楚握在一起。 结束和赵楚楚的谈话，魏妍妍的电话来了。说实话陈华遥不想接这遭电话，可是又不得不接。 “喂，陈助理，准备好了没？我在星河酒店等你。对，木槿路的星河大酒店，在红绿灯拐角对面，你到这里就看见了。我在三十六楼的餐厅，你给我马上到啊，不然我削你！对了，给我带一束玫瑰。”魏妍妍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这个无聊的女人。”陈华遥暗骂一声。 返回位子上，魏公子等人喝酒甚是畅快，李丽和杨心怡陪在边上乐不思蜀。苏震几个成了三等公民，只能扮演倒酒送菜的角色。 “和赵总谈得怎么样？”魏公子笑问。 “没什么没什么。”陈华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说郁金香在身边，你丫赶紧闭嘴。又向满脸疑惑的郁金香解释道：“刚才那位大婶是我们居委会的会计，刚和她聊了聊工作上的难题。” 顾晨曦忍不住插嘴说：“我看人家披肩长发，丝袜短裙，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岁，哪里是什么大婶啦？遥遥同学，你可不老实哦。” 还是头一遭有人管委员长叫“遥遥”这么亲昵的称号。 陈华遥无可奈何，心想女人无论年龄大小、身份地位、相貌差别，总是同样的蛮不讲理。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小顾啊，那位大婶嫁给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子，不叫大婶叫什么？她的婚姻生活很不如意，我身为社会学系的学生，也有过把这种类型的婚姻当做课题研究一下的想法，为她的家庭排忧解难。所以就深入了解了一下。” 顾晨曦掠了掠长发，笑道：“那位二十五六岁的大婶有什么隐私需要你们去包厢里谈呢？是不是在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嘻嘻……” 郁金香明知道她在打趣陈华遥，也耐不住了，拉住她道：“哎呀，晨曦，你总是胡说些什么呢！陈华遥不是那样的人。” “这么快就开始心疼老公了啊，我看你以后肯定要被他吃得死死的，这不行的哦。” 郁金香低声道：“我哪有，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子了。” 顾晨曦拿出手机亮给她看：“我前几天下载有一部《调教老公终极秘笈》，其中就有针对你家遥遥这种类型的，说得很详细呢，要不要看看？” “啊？真的？要不你发到我邮箱吧。”郁金香说完这话，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一时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不敢去看陈华遥的脸色。 陈华遥脸皮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厚，揽住郁金香肩头，亲热地说：“香香，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两个的事，他们外人知道什么呢。”tqr1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柴先曙跟在一块嘿嘿嘿地傻笑，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上。又像吞下整整一公升的浓硫酸，烧得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第394章 挡箭牌 天下再没有暗恋的女神在自己面前和情敌打情骂俏的场景更苦涩。 何况一个小时前他还以为幸福近在眼前。 陈华遥没心情理会失败者的想法，假作不经意看了看荷花表，夸奖地叫了起来：“哎哟，都九点了，这么晚了！”赶紧脱身去见魏大姐才是正事。 魏沉思露出看白痴般地目光，说道：“才九点钟，夜生活都还没开始，看看夜总会还没多少客人，你说晚了？故意给大家扫兴的吧！” “我这人生活很有规律的，早睡早起，从不在外面过夜生活。往常这个时候我早躺在床上看书了。”陈华遥努力通过语言细节将自己塑造成一个顾家的好男人模范。 “要不，我和你先回去吧？”郁金香轻声征询他的意见。 “真没劲！”顾晨曦顿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表情俏生生的煞是可爱。 陈华遥揽起郁金香柔软富有弹性的腰肢，说：“不好意思，长期以来生物钟习惯了，改变不了，各位在这里好好的玩，我要和香香卿卿我我去了。” “走你！”魏沉思不耐烦的摆摆手。 陈华遥和郁金香相携走出正德赌场。 边上是失落的柴先曙，交集着痛苦与迷茫，想看又不敢去多看一眼。 魏沉思的话惊醒了这位情场失意的富二代：“小曙啊，你前面说你爸和郁金香的父亲有合作关系，到底怎么个合作法？” “哦，哦！”柴先曙失魂落魄地道：“郁金香她爸爸是开日化品公司的，要在电视台打广告。” “那你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了知道了！” “香香，我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里？”陈华遥发动汽车，嘱咐郁金香系好安全带。 可是，才晚上九点钟，委实太早了。别的男孩女孩这个时候才刚刚出门逛大街呢。郁金香撇着嘴心里不以为然的想着，脸上却若无其事说道：“嗯，挺晚的了，也该回家好好休息了。呃，我家在小雏菊路七十五号鼎峰小区。” “香香，你今晚真漂亮。我觉得这是我考入象京大学以来过得最有意义的一个晚上。”陈华遥一句话便叫女孩儿所有心事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雏菊路和木槿路只隔一条街，正好顺路。 在鼎峰小区门口停下车，两人挥手道别。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华遥调转车头往木槿路驶去，回头一看，郁金香仍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冷风轻轻拂起发丝，掠过脸庞，略显得孤单萧索。 车子越去越远，那道俏丽的身影在黑夜中也越来越淡，越来越朦胧。 十几年后，人到中年的陈华遥仍然记得在那个清冷的晚上，那个美好的身影，以及那张清丽无言的脸庞。 这是青春岁月的一部分。 来到星河大酒店，突然想起该给魏妍妍买一束鲜花，这女人可不好糊弄。年关将至，也不知道她突然找自己做什么。 附近没有花店，卖花姑娘也回家休息了。陈华遥寻觅良久才在路口附近找到一个中年男子，蓬头垢面蹲在台阶上，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正在撕取手上的玫瑰花瓣，一边撕一边喃喃道：“她爱我，她不爱我，她爱我，她不爱我……” 手里的一大束玫瑰花瓣快要给中年大叔撕干净了。 “且慢动手！”陈华遥急忙叫道：“最后一朵花能不能留给我？” “拿去吧。”大叔将最后一朵行将枯萎的玫瑰递给他，嘴里喷着浓烈的酒气，踉踉跄跄向前走去，说：“愿你有一份不悔的爱情。” 一个情场失意的可怜人。 陈华遥哀叹一阵，将已经变色的玫瑰花夹进夹克衫内袋，快步走进大酒店。 酒店对普通人来说是奢侈的场所，这里也不例外。尤其是三十六楼餐厅，两面都是玻璃幕墙，耳畔优雅动听的音乐，欣赏着象京市灯火阑珊的夜景，超越级别的享受。在这里正常档次的点心饮料起码五六百元一份，普通菜式上千元，两个人随便吃一顿能顶别人一个月的工资。 夜里的餐厅气氛非常安静，偶有几对情侣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请问是先生是预约还是新来？”一名服务生迎上前问道。 “对不起，我约了人。”陈华遥发现了坐在临窗位子上的魏妍妍。 魏大姐今天的打扮别具一格，露半肩的黑色连衣裙，前胸点缀着花样繁复复杂的蕾丝图案。脖子上一条晶莹闪烁的钻石项链，衬托出优美的玉颈和性感的锁骨。 黑色的连衣裙质地更突显出洁白胜雪的肌肤。胸前两团鼓鼓囊囊的肉包子蔚为壮观，想不到魏大姐看起来挺瘦的，其实很有料。 短短的连衣裙下面是两条包裹在丝袜里的长腿，浑圆结实，肉光玉致，令人想入非非。 魏大姐平时总是一副严肃的职场女性打扮，干练泼辣，女强人一般，普通员工便是多看一眼也会觉得亵渎。这时突然全身散发出妩媚的味道，漂亮程度不下徐婉鹭，纪筱晴等一线美女，陈华遥大感无法接受。 “魏总，晚上好。” 魏妍妍白了他一眼：“小遥，还叫什么魏总啊，叫妍妍。坐吧。”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传递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妖媚诱惑。 怪不得婉姐说她是白骨精呢，不是没有道理。 怎么突然这么亲热？闹鬼了吧！ 陈华遥蓦然发现对面还坐着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面前一杯早已变凉的蓝山咖啡和一点没动过的精致糕点。 那男人约莫三十岁出头，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修长的脸庞，鼻若悬胆目如朗星，鼻梁上一副金丝眼镜，微带忧郁的表情，算得上是一号大帅哥。和魏妍妍面对面坐着，这对客人男的俊朗，女的娇媚，吸引了很多目光。连边上好几对情侣都时不时羡慕地朝他们看来。 此刻那男人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陈华遥。 魏妍妍自顾自说道：“小遥，愣着干什么？我的花呢？” 陈华遥一时惊醒，赶紧从怀里掏出玫瑰：“妍妍，送你的。” 魏妍妍先是一喜，然后看到那朵残破的玫瑰，枯萎的花瓣掉落不剩几瓣，黄色的花蕊依稀可见，藏在怀里压得皱巴巴一团，比狗屎好看不了多少。 魏妍妍精心修饰过的黛眉慢慢皱起，冷冷地道：“小遥，这就是你强调一万次要送给我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陈华遥愕然，这不是你自己在电话里要求我送花的么？怎么变成老子强调一万次了？刚要出言反驳，突然看见魏妍妍侧着脸拼命朝自己眨眼，似乎有些许乞求之意。 心思敏感的陈华遥一下明白了，魏妍妍这是要自己帮忙做戏给那男的看呢！ 一时不忍拒绝，便说：“妍妍，今天不知是什么大日子，全象京的情侣都出动了，到处活跃着他们变态猥琐的身影。全城的玫瑰都给卖光，我这是跑遍大街小巷，行程总计两百公里，这才千辛万苦从蔷薇街叶家的晨芳园里摘来的绝世品种。全城唯独最后一朵，代表了我最大的诚意。” 对面那男人听到叶家二字，面露古怪之色。 魏妍妍淡淡地哼了一声，说：“还算你会说话，坐下吧。以后再迟到别来了。” 陈华遥只好坐在魏总身边，侍者快步走来问道：“先生请问要点什么？” “我有点饿，来点吃的吧。”陈华遥接过菜单翻来翻去，说：“呃，双丝文蛤汤、奶酪烤扇贝、芒果澳洲龙虾、脆溜鸡排、红烧牛柳、猴头炖乳鸽、蛋黄烧南瓜、柠檬甜瓜盅、芥末海胆、花蟹回锅肉、清蒸鲥鱼、葱爆羊肉、金钱炒百叶、虫草煲排骨、水晶咕噜肉、锅仔香辣红头鹅、干炒牛河、翡翠白灵菇各来一份，另外大米饭上三斤。谢谢。” 一个菜式一个菜式说下去，魏妍妍和那男人只听得目瞪口呆，听到最后的三斤米饭，两人的嘴巴张得老大，久久不能合拢。 “抱歉，为了摘这朵玫瑰，我已经饿了三天三夜。”陈华遥毫无愧色地说，斜斜靠在椅子上，点起一根烟。 魏妍妍虽然不满他这副惫懒态度，也不好多说什么，向那男人道：“叶里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小遥，我们已经秘密交往大半年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tqr1 陈华遥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骂一声：“原来是让我来当挡箭牌，我就说没什么好事！” 只觉得那男人名字很熟悉，突然省起，叶里星、叶里京、叶里洲，这不是叶家三兄弟么？ 两厢比较，叶里星有着不输于象京四公子的名声。二十五岁从春华大学经济学院研究生毕业，随后进入叶家的风之谷服饰公司任总裁助理，第二年升任副总经理。任职期间业绩非凡，风之谷发展成为世界顶级名牌，他功不可没。 几年后调任舒达饮料公司，现在的叶里星已经是掌握实权的总裁，全面负责公司所有事务。叶里星现年三十二岁仍未结婚，出身世家的他生得一表人才，已连续五年被《浮华都市》杂志评为象京十大钻石王老五，深受未婚女性的欢迎。 魏妍妍说：“小遥，这位是我家里的世交，叶里星。” 叶里星仍保持着古怪的笑容，朝陈华遥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妍妍，你就是这么随随便便找个人来打发我的？” 这也难怪叶里星会怀疑，一位成功的商人生具精准毒辣的眼光，很容易透过现象看本质。再说陈华遥今天的打扮委实老土，黑外套白衬衫西裤皮鞋就不一一复述了。他那气质是有的，只是过于阴沉老练成熟，一点不像朝气蓬勃的时尚年轻人。潜在意思是：太out了。 周身上下服装价值不超过三百元，锈迹斑斑的荷花表，抽着六块一包的廉价香烟，送出快要枯萎的玫瑰，可不可笑？要知道魏妍妍可是名动象京的四大名媛之一，眼珠子生在脑门顶上，几乎对所有男性不假辞色，会看得上这路货色？ 第395章 败坏的乐趣 魏妍妍冷笑着说：“叶里星，你怀疑我在敷衍你？实话说了吧，我和小遥之间完全是真感情，不可能分开的。麻烦你回去跟叶伯伯说一声，就说我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说着用力抓起陈华遥的大手摆在桌面上，两人十指相扣，故意向对方秀恩爱。 陈华遥感到魏总的手心全是汗水，从两人相互触碰的手腕，还能感受到她骤然加快的脉搏和心跳。 手掌又软和又温暖，肌理细腻，骨肉均匀，皮肤嫩滑。能摸摸美女总裁的小手，当这个不知所谓的挡箭牌也值了。 叶里星只当做没看见，直视魏妍妍双眼说道：“妍妍别闹了。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可是从念大学开始你就一直躲着我，为什么？你很讨厌我？” 魏妍妍嫣然一笑：“我怎么会讨厌你呢，你从小就对我那么好，我心里是一直把你当做大哥看的。现在特意让男朋友过来给你见见，怎么样？还成吧。” “拙劣的表演。”叶里星抿了一口冷咖啡，淡淡地说：“以为我看不出你们在演戏么？妍妍，你的手一直在抖，是十八岁后第一次和男人牵手吧？你还是如此纯洁，我一点也不意外。” 魏妍妍脸蛋刷地就红了，气急败坏嚷道：“叶里星，你胡说什么！我和小遥早……早就……早就那个了！所以，你不必再等我了。魏家其实还有很多优秀的女孩等着你去挑选。”小儿女娇态一时间显露无疑。魏总这么富有风情的一面，平时还真是等闲难得一见。 叶里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面对故意捣蛋的妹妹无可奈何的敦厚兄长，眼神充满宠溺，说：“昨天我见到魏叔叔了，他对我目前的发展是有一些想法的……” “是的，不用再次强调了。”魏妍妍打断对方的话，冷冷说道：“我爸不就是嫌我一个老姑娘整天赖在家里不成体统，要我嫁给你么。确实，嫁给你很有好处，心源公司股票虽然大涨了，但仍是根基不稳，资金不够，难以快速度扩大规模形成新的力量。同时我爸也怕被宣德工业牢牢控制，反而为他人作嫁衣裳，从此话语权就不属于他了。” 陈华遥暗道两人的关系原来是这样。侍者送来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芒果澳洲龙虾，便轻轻挣脱魏妍妍的手，抓起餐具开始吃东西，暂作一名看客。 魏妍妍续道：“没错，嫁给你我们就能解决很多问题，我可以得到舒达公司庞大的投资金额，分担宣德工业的压力。另外我们两家联姻，好处只有更多，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公式，不是么？” 叶里星轻声说道：“除了这些，更重要的是你的人。妍妍，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大学时代开始，我从来没有交过女朋友，也不像阿京、阿洲他们那样女孩子成群。妍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么？一个证明我自己的机会。” 语气非常诚恳，相信是别的女孩听到一定心动。 转向陈华遥，抱歉地说：“对不起，呃，小遥先生，我和妍妍有些事情需要私下聊聊，可以请你回避么？” 确实是个态度端正的十佳青年，陈华遥觉得自己留在此处委实多余了，端着盘子刚要走开，魏妍妍一把抓住他的手喝道：“陈华遥！我不准你走！” 陈华遥只得重新坐下，朝叶里星耸耸肩说：“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听见，请你继续吧。” 魏妍妍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里星哥，听到你的话我很感动，但我们是不可能的。我费尽心思经营心源公司，把它做大做强，就是一心想要脱离家族的控制，使我的婚姻家庭能够自由主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家长辈一合计，然后糊里糊涂地成为别人的妻子。” 叶里星也不说话，就这么痴痴看着魏妍妍。 菜肴陆续上桌，摆得满满当当，颗粒饱满的白米饭也来了，盛在一个大盆子里，堆得冒尖。侍者用一个青瓷小碗打好饭双手放在他面前。 陈华遥当即捧着米饭大吃特吃，嘴巴呼噜呼噜连声不绝于耳，筷子满桌乱跑，夹这夹那，一会儿消灭一盘鸡排，一会儿干掉一碟羊肉。最后意犹未尽，把牛排连同汤汁一起倒进饭碗里。 本来优雅宁静的高层景观餐厅被他搞得如同街头小巷大排档一般粗陋不堪。 叶里星刚刚营造起来的一点点暧昧气氛，马上被搅得一干二净。 只是一会儿功夫，三斤米饭和十余份菜肴扫荡一空，陈华遥慢悠悠取出餐巾纸擦擦油腻发亮的嘴唇，发现两人傻兮兮的表情，问道：“怎么？看着我干嘛？你们也想吃？” “我不饿。”叶里星终于回过神来，“妍妍，我想你一定是见多了家族联姻所造成的家庭不幸，所以才如此反感，很抱歉我爸和我妈也一样，他们整天吵架。但我能承诺，我会给你想要的幸福，我不会在家族中迷失自我。”tqr1 “拜托，问题是我对你没感觉啊！要是让我和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四五十年，那我还不如提前死掉算了。”魏妍妍觉得这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真是不会设身处地替别人考虑，只会自顾自说出自己的感受。 叶里星仍是没有半分不快，或许有一些不痛快的情绪也给他很好的隐藏起来了，笑道：“妍妍，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魏妍妍再也无法可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身边这家伙不是胡搅蛮缠的高手吗？“胡混”的技能起码九十九级了，好几次把自己和徐婉鹭两人硬是搅得头昏脑胀，半天分不出状况，为何不请他出手对付叶里星？ 桌子底下尖尖的高跟鞋鞋跟狠狠往陈华遥脚面跺去。 总算陈华遥忍耐力惊人，没有当场献丑，不明所以望向魏总，魏总使劲咳嗽一声。 哦……明白了！ 陈华遥脑筋一转，也是同样咳嗽一声吸引对方注意，说道：“叶先生，你这么用力向我女朋友表白，就没考虑过我这个正牌男朋友的感受么？” 叶里星已经失去部分耐心，冷冷喝道：“陈先生，请你闭嘴！” “对不起，我要发表一些我的感想。”陈华遥点起烟，惬意的吐出一口白雾，乜斜着对方，说：“叶先生，你真的很喜欢我女朋友？” “废话！” 陈华遥说：“那么我请问你一句，你喜欢魏妍妍哪一点？” 叶里星本来不愿回答他无赖模样般的懒洋洋的提问，但见魏妍妍目光灼灼看着自己，显是也很期待了解问题的答案，便耐着性子答道：“爱情是一种说不出缘由的感觉，妍妍在我心目中一直是那个纯真甜美的小女孩形象，完美无瑕，就像女神。这样回答你满意么？” 陈华遥嗤笑一声，说：“不过是距离产生美罢了，任何人都会对距离自己遥远的、不了解的事物产生好感，这是所谓的差异感审美观，任何人都有，不独独是你。比如八、九年代网络资讯还没这么发达，国人只道欧美日本乃是天堂，处处钞票，满地黄金，人民五讲四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可实际去了怎么样？种族歧视、毒品泛滥、性泛滥、犯罪率超高、骗子遍地皆是……反观一些外国人也对我国充满奇怪的幻想，认为我们还生活在七十年代的冷战，人人穿同一款式的服装，饥荒和疾病横行。” 叶里星明显呆了呆，说道：“只是个距离产生美，你用不着举那么远的例子吧？” “好，再来看看眼前的，你觉得妍妍形象完美，你和她接触过多少次？” 叶里星犹豫着说：“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长大就分开了，我的学习工作都很忙，很难得相聚。其实我时不时听别人说起妍妍的近况，也算是很了解了。” 魏妍妍冷笑着补充：“从昨天往前推，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前年的风之谷酒会，只说了几句话你就被电话催走了。” 叶里星一拍脑袋：“是了！那天我公司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那你觉得妍妍重要还是公司里的急事重要？”陈华遥慢悠悠地笑道。 叶里星不悦道：“事情不能一概而论，公是公，私是私，我一向公私分明的。” “公私分明又如何？两年只见过一次面，想来妍妍在你心目中还不如公司的区区小事了。将来还不是和你父亲一样，把所有精力全部扑在工作上，天天和老婆吵架？那你怎么兑现你所谓‘给她想要的幸福’那种空洞虚假的承诺？”陈华遥得意洋洋的笑道。 叶里星一时哑口无言，心里腾起一团怒火。 “既然你很少和妍妍接触，对她的印象仅仅只是来源于朋友的转述和自己想象，对么？”陈华遥开始摆出了社会学教授的风范。 叶里星冷冷看着他，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陈华遥又说：“你的青年时期感情生活相当匮乏，于是不自觉地对记忆中妍妍的美好形象进行艺术加工，把她想象得越来越完美。你每看过一部艺术作品，电影、小说什么的，就会在脑子里对作品的女主角进行改造，将其替换为你心目中的妍妍。那些女主角所有一切美好的品质，你都会不自觉强加在她身上，什么善良啊，可爱啊，纯洁啊，通通一股脑儿塞过去。于是妍妍的形象越来越无瑕，你也就越爱慕得不得了。” 叶里星不置可否，紧紧咬住牙关，腮帮上的肌肉高高坟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陈华遥，额头慢慢渗出了汗水。 陈华遥说得兴起，竟然起身倒背双手，迈着方步在桌子边来回踱了几圈，说：“世间没有完美的东西，完美的事物只存在于自己的幻想，这一点毋庸置疑。你是知名企业的总裁，应该知道这一点，只是下意识回避了。” 第396章 神经兮兮 叶里星喉结滚动，发出咕咚一声，显然心思极不平静。 陈华遥形象好比课堂上挥斥方遒的讲师：“叶先生，外表看起来妍妍多少算个知书达理的大美女，有没有想过她的私生活其实比女屌丝还不如？回到家里衣冠不整地缩在沙发里看电视，一边往嘴里塞零食，一边抠脚趾，抠完了放在鼻端闻闻味道。” 听到这话，魏妍妍差点气得掀桌，叫道：“陈华遥！” 叶里星只听得目瞪口呆，连鼻子下面拖出一条长长的鼻涕也没有发觉。 陈华遥听而未见，拍拍魏妍妍的脑袋说：“女孩在外面和在家里完全两种形象，抠脚趾、拔腿毛、挖鼻孔、挤粉刺，睡觉流口水打呼噜，洗澡时站着尿尿，在自己房间里用力放屁……嗯，这些问题我就不一一表述了。妍妍啊，老实交代，这些行为你有没有做过？” 这些听起来十分龌龊的私人行为，上过贵族学校受过高等礼仪教育的魏妍妍还真没有过，但为了拒绝叶里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只想当场杀了陈华遥。 苦苦维持二十六年的淑女形象，不知受多少异性仰慕的象京四大名媛名声，就被这可恶的家伙三言两语给败坏干净了。 叶里星已经陷入呆滞状态，久久做声不得。 陈华遥手指探入她的半露肩式连衣裙，撩开衣领去看里面动人风光，咦了一声：“喂，你的胸围十几天没换了？我站这么远都闻到馊味了……唔……好怪的味道……” 身子急忙后仰，大皱眉头，用手挥挥鼻端，仿佛要挥掉什么气味一般。那种郭德纲式的单口相声当真给他演得唱做俱佳，极为形象具体。 不认识的人还真以为魏妍妍身上臭味熏天，远处一个偷瞄的男性便厌恶的回过脸去，再也不肯转过来。 魏妍妍一时又气又急，偏生不能当面反驳，眼泪险些夺眶而出。从玉颈往下到锁骨部位的皮肤起了一片异样的嫣红之色。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理直气壮地撩开衣领窥视胸口，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那种古怪的情绪滋味……愤怒占了三成，羞涩倒有七成。心道：“我这辈子怎么会惹上这个混世魔王！” 叶里星坐立不安，低声喝道：“陈先生，请不要再说了！”世家公子深明礼仪，纵使心头极度不爽，说话仍是带有敬语。不像魏沉思那个被黑帮污染的家伙。 陈华遥见好就收，拍拍手坐下，如同刚刚结束人生教育的灵魂工程师，一脸轻松自如，笑道：“叶先生，您是个理想主义者，但这里是现实世界。有智慧的人知道如何调整理想与现实的比例，用理想的热情来做事，用现实的眼光来对待眼光，这样你才能成功。” 叶里星噌地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魏妍妍看他焦灼难耐的身影急匆匆走远，便一拍桌子，恶狠狠瞪着陈华遥：“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陈华遥浑若未觉，拿起香烟放进嘴里：“来，给男朋友点烟。” 魏妍妍瞪视良久，突然忍不住扑哧一笑，霎时间犹如月季花在眼前扑地绽放，花瓣一张张展开，姹紫嫣红，美艳不可方物。 这么一笑，用力憋起的情绪便无法再收回，嘴角仍是蕴含着笑意，埋怨道：“我只是让你稍微搅乱一下局面，干嘛说我说得那么不堪？” 眼角微挑，鼻子轻轻皱起，那迷人神态跟恋爱中数落男朋友的少女也不差多少。 陈华遥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魏总，既然你不喜欢他，又何必在乎自己在他心目中形象？他把你想得完美，或是不堪，那也没太多关系。自己在乎的人是怎么想的，那才比较重要。” 魏妍妍笑道：“那么在你心里，我的形象是什么样子的？”承接着陈华遥说话的内容，似乎在隐约暗示自己在乎的人就是他。 和女性打交道，很多重要信息往往隐藏在看似不相干的内容之中。你经常不知道自己怎么样的一句话会突然而然导致对方雷霆大怒，又或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记耳光侍候。 陈华遥不敢大意，走到窗边往下观看街面如蚁的行人，及时换上正经、严肃的表情，饱含深情地说：“魏总，你性格和蔼可亲，温柔大方，给我的感觉就像一杯绿茶，色泽碧绿清澈，形美色艳香浓，喝上一口就再也无法忘怀。” “是么？”魏妍妍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的背影，又说：“怎么还叫我魏总？” “是的，妍妍。”陈华遥面不改色的说：“你是我平生仅见最美丽的女人。那天在魏公子病房里第一次见到你，我简直无法呼吸。天边风吹云涌，就像我的心不能平静。你的笑脸一次次浮现在我的眼前，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纯洁。我有一种直觉，你就是我此生的追求，天啊，我不能没有你。失去你，我的生命也失去了所有光彩……” “够了。”魏妍妍侧过脸去，哼道：“又在背诵不知从哪里抄来的情诗，你到底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真心实意？” 陈华遥说得高兴，向窗外伸出手，大声道：“无数次梦中辗转反侧，我向着天空大声呼喊你的名字。我把你的身影深深刻在心里，虽然你的内衣整整十八天没换，也丝毫不能阻止我对你的爱……” 魏妍妍对这可恶家伙的厚脸皮有了全新看法，以手扶额道：“陈华遥，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踹下三十六楼？” 叶里星从洗手间返回，面色平稳不少，额头发角沾着几丝水珠，显然刚才用水冷静了一番。 杯碗狼藉的桌面已经收拾干净，重新摆上几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叶里星坐回对面，脸上仍残留着难堪的笑意，愣了老半分钟，突然说道：“陈先生，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陈华遥微微一笑，香烟递过去，掏出打火机熟练给他点上火。放眼整个象京，能得委员长亲自点烟的，恐怕两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 叶里星学着他的样子，叼在嘴里用力吸了一口，顿时呛得连连咳嗽，打鼻孔和嘴巴同时喷出三股浓烟。 魏妍妍掩嘴直笑。 叶里星出了丑，觉得把烟丢掉有些失礼，只好夹在手指上。 陈华遥笑道：“尼古丁可以帮助思考，也能制造疾病，叶先生若不适应还是不要抽了。”tqr1 叶里星点点头，在烟灰缸摁熄烟头。 陈华遥说：“叶先生，你知书达理，家教严谨，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此话怎讲？” “同为世家子弟，你和魏沉思、苏成涣、朱芒他们不一样。”陈华遥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侃侃而谈：“你母亲是江南姜家的名门闺秀，婚后和你父亲叶延春感情很不和睦。于是令堂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从小严加管教，稍有不从便棍棒侍候。于是你循规蹈矩读书，念名校，不谈恋爱也不和别的孩子混在一起玩，至于吃喝嫖赌更是从不沾边。毕业后进入家族企业当管理，一心扑在工作上面，一年难得有几天休息的时间。就算休息，你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叶里星惊异地瞪大双眼，想要说“你怎么知道”，然而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华遥密切关注四大家族内部变化，对重要人物做过一番详细了解，道：“你从来不放松自己，生活没有任何娱乐。在公司废寝忘食，回家了还要听你妈唠叨，她说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她给你制定饮食范围，超过菜单的任何不能吃，也不能喝酒；她指导你的穿衣打扮，你什么能穿什么不能穿；她不准你交朋友，不准做任何她不愿意你做的事情。你虽然三十二岁了，还是个没有自由的可怜虫。” 叶里星静静地听着，脸色异常难看，却出奇的没有生气。 陈华遥又道：“你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控制不了，就算最终和妍妍在一起，你能给得了她幸福？” 沉默良久，叶里星从喉咙里苦涩地吐出一句话：“是的，我给不了。” 这位骄傲的叶家公子耷拉着肩膀，双眼无神，再也没有之前优越感，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挫败感。 魏妍妍大感有趣，在旁边撑起腮帮望着他们，眼珠转过来溜过去，心想不愧是连堂弟也要死心塌地的居委会主任，一番话摧毁了叶里星的自信。 陈华遥吸了一口烟，说道：“你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我可以救你，愿意接受治疗么？” “你说谁有病！”叶里星再也忍不住了。 “焦虑、失眠、烦躁、多梦、体弱，食欲不振，有自虐倾向，对某件事物有严重的依赖，孤僻却又害怕孤独……” 陈华遥每说一个，叶里星的心里便多沉重一分。魏妍妍也惊讶无比，看不出来，这外表阳光健康的男人竟有如此多的问题。 “另外，你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没有信念，在父亲的光环和母亲的管教下迷茫地过日子，纵然把公司经营得再好又如何？那不过是你的职业本能罢了，其实你一点不喜欢那份工作。叶公子，你认为你有病吗？” 要知道委员长可是社会学的高材生，社会心理学、人类心理学几门功课拿的全是满分，再加上很久以前就对四大家族做过细致的功课，要点出叶里星的问题并不是什么难事。 “陈先生，你说的对，我有病。”叶里星果然傻了，呆呆看着对方，又问：“呃……能不能再给我一支烟？” 陈华遥摇摇头失笑，向侍者道：“来两瓶龙舌兰。” 叶里星灌下半杯酒，抽了一支烟，感觉好受多了：“烟和酒能控制人的情绪，以前我从不吸烟喝酒，但是今天……呃，陈先生，我是说，您可以帮我吗？” 第397章 西区事件 “义不容辞。”陈华遥看着这个被家庭压抑坏了的家伙，“我会帮助重建你的理想，你的人生。这一切对我来说非常简单。” “愿闻其详。”叶里星认真的说。 “正所谓有得必有失，你若要改变目前的境况，就必须做出一些牺牲，你应该摆脱你的家庭，当然我不是要你放弃你的家人，而是应该平等的、充满和睦的与他们相处。嗯，我猜你目前的心理状况一定做不到这一点，来自母亲的压力已经成了桎梏。” 叶里星不由自主的点着头，又喝了一杯酒。 “我有一个好的想法，从细微之处开始改变，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你的变化。知道魏沉思是怎么做的么？” 半个小时后。 被忽悠得找不着北的叶里星握着陈华遥的手拼命摇晃，极为诚挚的说：“陈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一种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决定听您的，尽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陈华遥灵魂导师一般微笑道：“叶先生，你能有这样的觉悟为时不晚。今晚别回家了，去香樟路红河谷酒吧，我让兄弟们陪你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不、不醉不归！”已经醉醺醺的叶里星大声叫道。 回家的路上，魏妍妍坐在陈助理车里一直笑个不停。 魏总自己有车，还是原来那辆红色保时捷911。不过见陈助理也有车，便顺势坐进冷战版奔驰副驾驶室，发短信让公司秘书来帮忙把保时捷开回去。这车子外观老土，内部装饰奢华，性能优越，心想指不定是徐婉鹭那骚狐狸送的。 陈华遥目注前方，打着方向盘说：“你这女人神经兮兮，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魏妍妍捂着嘴正色道，终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索性把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 “莫名其妙。”陈华遥说。 魏妍妍咯咯笑道：“我想不到叶里星那么古板一个男人，都三十二岁了，被你一番胡扯，居然拼了老命的要去混黑帮。姜阿姨若是知道这件事的缘由，脸色指不定有多精彩呢。”tqr1 陈华遥咳嗽一声：“因为你不是他，自然感受不到他那种苦闷到了极致的生活，像个越吹越胀的气球，只要一戳就爆。我确实是在救叶公子，他那种状况一旦久了必然转变成精神病，到时候痴痴癫癫的对大家都没好处。” “好了，算你有道理，对吧，陈大教授！” 一贯冷艳高傲的魏总突然这副模样，仿佛还没踏入社会的女高中生，娇痴而可爱。陈华遥一时大感难以接受，说：“魏总，我的工作岗位薪酬问题是不是该谈一谈了？” 魏妍妍见这人如此不解风情，大好的暧昧气氛给他一句话生生破坏得一干二净，不由气闷无比。嫩滑脸蛋离开陈华遥的肩头，表情也变回原来的冷清，说：“陈助理，我明天会给你一份全新的合同。” “谢谢魏总。”陈华遥浑然不知对方情绪起了变化，看看手表：“还不到十二点，要不我们去香樟路的海王星广场看烟火？快过年了，那里会一直热闹到天亮。” 若非前面那句话，魏妍妍一定高兴得紧，但现在的她心情全无，冷冷的说：“困了，不想去了，早点回家睡觉。” “哦，那我送你回去，你住什么地方？” 魏妍妍一听越发气恼，我说回家就一定要真的回家睡觉么？难道你就不知道再求姑奶奶一下啊！你好歹再求一下，我就答应你一起去看烟火。 陈华遥见她黑着一张臭脸，道：“魏总，怎么？有心事？” “没有！”魏妍妍粗声粗气的说：“前面路口放我下车！我自个打车回去！” 陈华遥挠挠头不敢多问，暗忖：“前面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女人真是不好侍候。” “喂，我叫你停车听到没有？” “快十二点了，一个女人孤身在外不安全，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我安不安全要你管！” 陈华遥无可奈何，只得在路口停下车，魏妍妍抓起手提包就走，狠狠摔上车门。 幸好这里已经是西区地界，属于蟹委会管理区域，委员长忙打个电话让附近值班巡逻的弟兄帮忙注意魏总的安全，嘱托他们跟在后面，一定要看到魏总进家了才准离开。 第二天难得放松，睡了个大懒觉直到中午才起床。家里好一段时日没打扫了，到处乱七八糟。拿起扫帚扫了一会地便懒洋洋的不想干活。 推开宝宝的房间门口，一切一如她离开的那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变化。宝宝回家时空着手的，什么都没带。她那几个月买的衣服、书籍和一些女孩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扔在床上。 这死丫头，得催她快点回来才行，一个人在家太寂寞。 对着老旧的木壳黑白电视机看了一会儿新闻，想起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披上外套出门去了。 陈华遥要去市府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述职”。学校放假了，可是市府没放假，得去说明一声。 转了大半个象京城来到办公室，庞元昌显得很是热情，听陈华遥说明来意，便拉着他不肯松手，说要给他办个“送别宴会”。 机关单位要到除夕头一天才开始放假，大年初七就得上班。不像学校里的学生，早早的放了假，正月二十好几才陆续收假回校报到，拥有长达一个多月的假期。分别这么长时间不见，不送别一下怎么行？ 之前的“欢迎宴会”一直没搞成，这次送别可不能错漏了。 陈华遥是办公厅余主任器重的小师弟，不像其他实习生可以随便应付。 再说这位研究员能耐大着呢，才华横溢，名不虚传，年纪轻轻居然为大明星柏幽城赏识，加入《世纪的挽钟》剧组成了光荣的副导演，对办公室的工作不知带来多大的便利。 也正是由于他的原因，办公室几次组织人手前往月球公司调研，都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庞元昌兴冲冲打电话叫上余主任的秘书鲁致立，还有办公室里的几位办事员一起，领着陈华遥出门。 车子经过大院榕树脚下，只见一个衣着寒酸的妇女扯着一个秃顶肥胖男人的手哭哭啼啼。象京的冬天湿冷难耐，那妇女嘴唇冻得发紫，哆哆嗦嗦的，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眼泪。 那秃顶男人黑衣黑裤，戴着眼镜，像是个干部的模样，被妇女扯住不能脱开，显得颇为无奈，一直在小声对妇女道：“你不要激动，我们已经发函给工程院了，让他们给你丈夫予正式职工待遇办理，款子很快就会拨下去的。其实你家里的状况我们都很了解，我知道你很急，凡事都得走程序嘛。不然若是乱搞，别人投诉我挪用公款的话，很可能就连你丈夫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了。” 这也是实情，既然制定了规矩，不可因人而异，否则容易乱套，给有心人钻了漏洞。那妇女明知他说的不假，可家里乍逢大难，如何能镇静下来？ 那干部见了庞元昌的车牌，忙说：“小陆啊，不如这样，我亲自去工程院一趟给你讨个说法。一有结果就给你打电话，这样可好？” “哦，哦！”那妇女松开了他的手。 那秃顶干部急忙拦住庞元昌的车，一等停稳，立即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斜斜靠在后座，抹了一把汗，说：“庞主任，多亏你出现得及时，救了我一命。” 其他办事员各有车子，陈华遥坐在庞元昌的副驾驶室。 两人关系似是甚为熟稔，庞元昌打着方向盘头也不回，问道：“老李，怎么回事？”又向陈华遥介绍道：“小陈，这位是人劳局的李伟明科长。老李，这是我们办公室的陈华遥研究员。” “哦，小陈，你好你好。”李伟明给两人递上黄象楼香烟烟，说：“好家伙，缠了我一个中午，明明答应给她办好的，就是不肯相信。走程序哪有那么快法，说要做好就得马上做好的？就算李市长亲口命令恐怕也没那么快。” “什么事呢？”庞元昌问。 李伟明打开半拉窗子往外抖烟灰，说：“前几天的红樱桃路银行大劫案啊，你听说了么？一伙持枪歹徒冲进银行抢了两百万，现场打死一人，六名储户和四名保安受了重伤。那个女人的老公就是其中之一，你猜他伤得怎么样？一颗子弹从左太阳穴穿过右太阳穴，居然还没死，你说命大不大？” 庞元昌不由惊呼一声：“好家伙！那她怎么找上你？” 李伟明说：“她老公伤得太严重，在医院抢救了几天几夜直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已经花掉四十多万差不多五十万医药费了。办过医保，给报销六万，市府给帮忙十万，区政府也帮忙了十万，还有二十多万缺口，她家庭也不富裕。” 庞元昌叹了口气：“那怎么着？” “她老公是工程院的聘用工，也就是那种一年签一次合同的临时工，不能享受正式职工的医疗待遇，所以那女人来市府请求，周处长打电话让我从局里过来接待她。我琢磨着特事特办，跟工程院也做了沟通。本来在接待室说好了的，那女人走到大院又突然不肯相信，扯着我不肯放。你说这事搞的。” “庞主任，要不我们先去看看那女人的丈夫，再去吃饭？”陈华遥小心翼翼的提议。 银行大劫案是在西区发生的，蟹委会照理不能置之度外。受到伤害的无辜群众，也要给他们一个妥善的安置。 “既然小陈有兴趣，那我们去看看。”庞元昌一边调转车头，怕李伟明不肯答应，一边解释道：“李科长，小陈是余市长推荐来的，很有才干，你们多聊聊。” 第398章 暴风军团 “余市长？”李伟明吃了一惊，就在车里向陈华遥伸手：“陈主任，失敬失敬。”既然在办公室上班，无论领导、研究员办事员还是打字员，在外人看来都可以尊称一声主任，并无不妥。 余斯敏正牌职务是市府办公厅主任，市委常委，挂职副市长，排名在常委副市长之后，通常没人会真的称为主任，而是冠以市长头衔。李伟明这个小小的人事劳动和社会保障局社保科科长对他只能仰视。 车子转回市府大院，那妇女刚走出没几步。李伟明赶紧下车拉住那妇女说了几句话，一起带上了车。 那妇女名叫陆彩凤，今年三十三岁，她丈夫姓古名俊，三十五岁，原是象京大学机械工程学院的研究生。由于天资鲁钝，当初考核不过关，做不了正式职工，只能在工程院里给人打打下手。 他有研究生的底子，能够做很多外人做不来的工作，便长期留了下来。月薪一万多块，倒也和外企、国企工资差不了多少。 月薪看起来挺高，古俊和陆彩凤都是独生子女，有四位老人需要供养。女儿今年十岁，正读小学，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陆彩凤的工作是在工程院食堂做保洁员，工资每月两千七百块。连同丈夫的一起，两人共计一万四五千块收入要养活七口之家，在象京这个繁华无度的大都市来说便显得捉襟见肘，生活颇为艰难。一下乍逢大难，打击格外沉重。 车子很快赶到古俊所在的红樱桃路博爱医院，正是接受蟹委会管理的那家医院。 博爱医院属于一级甲等医院，设备先进，设施高档，具备很高的医疗条件。这里拥有好几位全市闻名的外科专家，尤其擅长处理刀伤、枪伤，对颅脑外科手术也非常有研究，蟹委会成员经常在外打架，天天有人受伤，他们的医院的外科水平几乎是全市最高的。 银行大劫案在附近发生，所有伤员都就近送过来了。 戴院长亲自出来迎接，态度十分热情。李科长知道自己的地位担不起院长的如此接待，念及那一定是小陈主任背后的余市长的关系。 几人说明来意，来到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只见里面的病人周身插满管线，脑袋套在一个金属保护罩里，状况殊不乐观。 走廊边上还有几家新闻媒体的记者正在采访主治医师，看来社会上对银行大劫案也颇为关注。只是古俊从受伤至今一直没有苏醒，恐怕凶多吉少，医师只说尽力而为，不敢保证有多大存活几率。 见了躺在病床上纹丝不动的丈夫，陆彩凤本来开始平静的情绪又有些激动，一抽一搭地抹着眼泪。 “委员长，患者病情是这样的。”戴院长向众人介绍道：“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头颅，位置从左太阳穴穿过右太阳穴，掀掉大约5.4x8.2厘米的额骨。子弹对大脑造成严重损伤，右脑失去了约零点七立方厘米的组织。此外大量颅骨碎片嵌入脑组织，情况非常严重。我从医二十七年，类似的案例只见过三例。” 李科长急忙问道：“那三例患者结果怎么样？” 戴院长道：“一例当场死亡，一例抢救无效死亡，还有一例术后二十四小时后感染并发症死亡。” 陆彩凤红着眼睛鼓起勇气问道：“院长，我丈夫他……他怎么样？” “这个嘛……”戴院长沉吟起来。 陆彩凤咬了咬下唇，道：“戴院长，您尽管说吧，我承受得住。” 戴院长看看陈华遥神色，见他并无异状，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制定最高级别抢救方案，投入使用国内外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以及药物，从入院至今进行了六次开颅手术，患者的病情极不稳定，很可能……呃，很可能……呃，我还是实话实说吧，他活下来的机会只有百分之十。” 陆彩凤顿时眼睛涌出泪水，一直顺着腮帮从下巴滴落下去，连成一串，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李科长忙从怀里掏出手帕递过去，轻声安慰道：“小陆，没事的，没事的。” 他本来也没那么好兴致去安慰此前素不相识的平头百姓，不过余市长的代表就在眼前，这番态度可得好好表示。 戴院长说：“其实也还有希望的。”说着语气顿了一顿，等众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那陆彩凤慢慢止住了哭泣，续道：“国外有六例被击穿脑颅而存活的例子，其中两人至今仍在世，有个人被掀掉了半边头盖骨还是活得好好的。患者已经度过了两天三夜，比其他人表现都要好得多，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希望。” “到现在为止医疗费共花了多少？”陈华遥问了一个实质性的问题。 戴院长客气地说：“到现在为止共计四十八万三千元，其中医院垫付二十八万。后续治疗大概还会产生每天约三至五万的费用，没办法，患者这个情况太复杂。有好几种药剂都是我们医院没有的，从外地直接空运过来，中海方面支援了不少。另外还有一种药全国都没有，需要从法国空运，价格非常昂贵，期间产生了很大的费用。”tqr1 陆彩凤一下又哭了，紧紧拉住李科长不放，“李科长，怎么办啊，我昨天去银行贷款，他们不让我贷款，说房子还在还贷期间。我们拿不出这么多钱，万一他们停止治疗怎么办？唉，我那苦命的老公……” 李科长大感为难，只好安慰道：“只要工程院做好报表，应该会给你们报销百分之六十的费用。”剩下百分之四十再扣去政府帮助的二十万，还需要花费多少，他就不好说了，反正自个儿又不是慈善机构，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 陆彩凤蹲在地上拿李科长洁白的手帕用力擤出一大筒黄黄黏黏的鼻涕，小声说：“家里还有四位老人，我爸瘫在床上已经十年，还有个孩子要念书，就算阿俊救得过来，他能不能继续上班还是一回事，我也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 陈华遥说：“陆大姐，请你放心，我们会承担救治你丈夫和家庭的责任。” 陆彩凤不认识陈华遥，问：“你是……” 戴院长也不认识李科长和庞主任，当下笑道：“小陆，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蟹委会的陈委员长。陈委员长指示要救，我们就一定会救。” 话音未落，陆彩凤扑通一声跪在陈华遥脚下：“您就是蟹委会的委员长？天啊，您真的愿救我老公吗？”声音又激动又急切，像是陷入泥潭的人突然聆听天神的福音。 陈华遥道：“我会让医院免除你丈夫所有的治疗费用，另外，你家庭的老人赡养问题也将由蟹委会统一负责。一切不要担心，既然案子是在蟹委会辖区发生的，我就有义务担负这个责任。” “谢谢，谢谢！”陆彩凤赶紧磕头，陈华遥连忙将她拉起来。 至于另外两人早就呆住了，庞元昌一贯知道小陈的巨大能量，李伟明则以为这是余市长的指示。 陆彩凤早就听说蟹委会的名声，一家人居住在这片安全宁静的社区也深受蟹委会的恩惠，这时还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委员长，怎叫她不为之激动？ 在医院转了一圈，又去陆彩凤家里看看情况。一切和她说的没什么差别，住在红樱桃路一个小区里面。房子是贷款买的，还有五年才能还清房贷。四个老人，一个小孩在念书，生活委实窘迫。 陈华遥一再向陆彩凤保证一定妥善她的家庭情况，这才和庞主任前往餐馆与鲁致立等人会合，在一起吃个了简单的晚饭。 随后又去找八戒了解银行大劫案侦破情况。案子经过严密梳理，初步认定是“越南丛林猛猴”组织一小撮犯罪分子所为，目前公安机关已展开紧张的缉拿工作。 第二天早上检查雷辛工作进展，下午回香樟路居委会看望黄大妈，顺便领取工资。晚上陪白桦区公安分局袁副局长吃饭，几天下来，行程排得满满的。 这天下午，陈华遥在红河谷酒吧仓库检查年货配发情况。 委员长一心想要组织有别于其他不入流的黑帮，努力让蟹委会跟正式单位看齐。每逢过年过节，下发的奖金、礼品都是比照国企单位的。 尤其春节，中国人最为重要的节日，所谓辛苦一年挣钱，等的就是这么几天，更不能简单对待。 根据各级领导对部下的业绩考评，年终奖分为四个档次，有突出贡献的奖金两百万以上，一等年终奖一百万，二等年终奖五十万，三等年终奖十万。像猴子、康哥这种因公负伤的，应该能评上先进。 此外还有大量的年货，米、面、粮、油、腌制品、干货、水产，数量多到成员来领取的时候需要小车以及动员家属帮手。 正在检查的当口，随行的雷神之鞭团长狄维桢急匆匆赶过来，在陈华遥耳边低声说道：“委员长，魏公子那边好像遇到麻烦了。” “怎么回事？” “好像是魏尚志那边动手了。” 在红河谷酒吧喝了一整夜酒的叶里星竟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惬意和放松，那种无形无状却总是压得他喘不气来的压力此刻离体远去。这感觉，如此的超脱自然，如此的爽快过瘾，就像人生突然之间得到了升华。 在外界的看法中，他是活在羡慕加嫉妒的目光中长大的“高富帅”，他文质彬彬，品学兼优，家财万贯，学富五车，仿佛人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全放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所谓人人有本难念的经，只有叶里星才知道自己活得很不痛快，是个除了工作，其他一样都玩不转的可怜虫。没有追求的人生，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第399章 恋爱高手 受到酒精和陈华遥语言的双重刺激，他惊醒了，这样过下去毫无意义。没人愿意永远做一名漫无目的和终点的行尸走肉。 第二天酒醒后，叶里星独自呆在红河谷酒吧三楼的房间，对着洁白的墙壁沉思良久，电话关机，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母亲和心急如焚的下属。最后经由委员长引荐，郑重加入魏沉思的三叉戟部队。 而三叉戟部队也因此更名为“暴风军团”，其名字来源于苏震为魏沉思杜撰的外号“风之子”。 魏沉思对叶里星的到来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们这四个鸟人拥有相近的成长经历，家庭背景相当，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话题，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愿接受家族的管束。但是他们都有几乎一致的目标，那就是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至此，四大家族的四位公子全部集齐。 他们可不是街面上砍人或是被砍的小瘪三，更不是看热血漫画精力过剩的无聊家伙，而是四大家族举足轻重的角色。四个人这么凑在一起，马上引起了有心人士的关注。 四大家族在象京称霸百年时间，长期上演合纵连横的战国剧目。有时是叶、苏、魏三家联合起来对抗一家独大的朱家，有时是朱家拉拢其中一家打压另外两家。期间又有混乱无比的黑道势力在扮演不甚光彩的角色，更让局势错综复杂，犹如一出永远演不完的肥皂剧。 四大家族的人没有真感情，往往面和心不合。就算在本家内部，亲兄弟的关系，说不定背后就能捅你一刀。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到了二十一世纪的这第三代子弟，竟然有四个人如胶如漆地混在一处。这四个人都不是旁支子侄，在家族第三代中有相当高的地位。 魏沉思，魏家的第三代内定继承人，目前在读象大工商管理学院，象京四大公子之一，自是不必多说。 朱芒，朱家家族朱青深的亲弟弟朱青侯的第二个儿子。他本人虽不受重视，但奈何不过他父亲在家族中掌握实权。 苏成涣，苏家第三代继承人苏成涯的弟弟，自创宙缘网络科技公司，象京市著名的青年才俊。 叶里星，叶氏三兄弟的老大，舒达公司总裁，拥有杰出的管理才能。 此刻这四个人全都纠集成一块，所聚集的能量极为惊人，先不说背后是否有家族长辈的授意，单是这个态度立即让别人生出不安。 其中就有觊觎魏家第三代继承人位置的魏尚志，以及和陈华遥从头到尾不对盘的苏成涯。 苏成涯是真被刺激到了，你魏沉思加入黑道组织任职凤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主任，擅自驱除苏国电器的北城专卖场，我苏老四忍了，还在生日宴会上向你示好，意图修复双方关系。但是！你撺掇苏成涣加入所谓的三叉戟军团，造成兄弟反目，对抗加剧，这是明摆着插手苏家的内部事务！ 屎可忍尿不可忍！不给你一点点颜色看看，你当老子是病猫呢！ 脑筋灵活的苏成涯当即向魏尚志伸出橄榄枝，两人决定结成临时同盟，给魏沉思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昨天晚上“贰佰基金”慈善晚宴拍卖会，苏魏同盟和暴风军团爆发激烈的冲突。 当晚拍卖会上，社会各界名流都拿出了一些珍藏品以供拍卖，所获款项将捐给去年雪灾中的西北地区受灾群众。既有社交名媛裘夫人贡献的一套金银首饰，也有慈善富豪王先生拿出的清代宜兴紫砂壶茶具，还有爱心人士刘老板提供的民国邮票。 象京上流社会的一些人物均有出席，其中包括与魏妍妍齐名的“四大名门闺秀”，叶净澈。 这四大名媛的头衔虽是好事者所为，却也代表无数好色之徒的心声，四朵金花，岂非浪得虚名！ 叶净澈年方二十三岁，当初入学得早，去年便已大学毕业。原和黄鹂市李家公子订有婚约，前年时李家公子因经济行贿案爆发，被判入狱六年，婚约因而解除，叶净澈恢复自由之身。 这位叶家的大小姐生得端丽无方，拥有模特般的身材，天使般的相貌，又是无主之花，一时间石榴裙下追逐者无数。 拍卖会上，魏沉思和魏尚志同时对叶净澈产生了好感，争相大献殷勤。 你以叶净澈的名义拍下价值二十万的古罗马装饰品，用来讨美人欢心，我便拍下三十万的文艺复兴时期名家画作。两人在拍卖行现场你争我夺，搞得气氛好不欢腾。 本来以两位公子的身份眼光阅历，见了美女也不至于如此失态。奈何不过双方乃是积怨多年的死敌，无非借着这个缘由扫对方面子罢了，输什么也不能输了这口气。 在拍卖裘夫人首饰的时候，两人终于变成言语上的交锋，再升级为肢体冲突。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叶净澈身边，互相抢着同美女说话，若是叶净澈跟其中某一人多说了半句，便会立即洋洋得意，仿佛打赢了重要的一场战争，其所种种状况，直比初涉情场的菜鸟还幼稚，只让其他宾客看得连连摇头。 那裘夫人献出的乃是成套的首饰，计有发簪四支，耳环一对，项链一条，胸针两根，手链一对，脚链一对。 统一的维多利亚时期艺术风格，数百年来曾为包法利夫人、莱德尔夫人、兴登堡夫人等历史上有名的欧洲王室贵族所佩戴。 首饰以金丝银线缠绕，富丽堂皇，美观大方，耳环项链等重要部位还镶嵌有钻石，端是贵重难言。 这件拍卖品一出现，两个鸟人立即感觉到来自身边玉人炽热的目光。很好，拍马屁及打击对手的机会来了。 诚如曾经混迹象京的恋爱高手吴卫国有言：只有钻石、钞票、名牌服装、珠宝首饰、名贵豪车、带泳池的别墅才能俘获女人的心。纯真的爱情只出现在十六岁之前，而且她们追求真爱的梦想会很快破灭，转而向物质屈服。 恋爱高手总结的理论，果然是千古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 裘夫人首饰起拍价三十万华币，拍卖师话音未落，魏尚志立即举牌叫价四十万，魏沉思紧跟着喊价五十万，前后时间差不过三秒钟，甚至满场愕然没人能反应过来。 “五十万，这位先生出价五十万了。”拍卖师半空中挥着手，好像是乐团的指挥家，大声说道：“多么精美的一整套首饰，沉淀着历史的光辉！还有没有比这更高的价钱？”tqr1 魏尚志狠狠地瞪了魏沉思一眼，慢悠悠举牌，叫道：“六十万！” “六十万了，这位先生出价六十万了……” 魏沉思道：“一百万。” 魏尚志哼了一声：“哟，好小子，还真和哥扛上了？一百一！” 魏沉思面无表情道：“两百万。” 这次魏尚志犹豫了，两百万博美人一笑而已，对他来说有点划不来。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这也得看值不值得。那套首饰估计不过一百二十万左右，叫两百万已远远超过这个价值。 其他原本打算重在参与的宾客见兄弟俩竞争激励，纷纷停牌，没人愿意掺和他们的家务事。 在魏尚志迟疑的一刹那，魏沉思马上讥笑道：“哟，没钱了？我早就说过，没钱就不要学人家出来玩嘛，你不行的。” 魏尚志老脸难得的一红，咬咬牙：“两百一十万！” 魏沉思送过去一记轻蔑的眼神，道：“三百万。” “好，三百万！三百万！”拍卖师用力敲下第一次锤子，激动的说：“三百万第一次，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钱？” 魏尚志脸色抽搐，看一眼魏沉思，又恶狠狠盯着拍卖师，嘴皮子蠕动着，久久没吐出一个字。 魏沉思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挑衅：“嘿，叶小姐，你看有人明明腰包里没几个钱，也要打肿脸在这里充胖子，打着富豪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也不觉得羞愧，真是拍卖行的毒瘤哪！” 这种别扭的情形，叶净澈也不好意思表态，只得捂嘴轻笑，作娇羞状。女人，有说话你必须听的权力，也有不想回答你说话的权力。 魏尚志怒道：“你、你说什么？” “三百万，第二次了！”拍卖师又是砰的一记重锤，沉重地砸击他的心脏。 魏尚志和魏妍妍同岁，一样进入了家族企业高层，管理市值二十多亿的大公司。然而他没魏妍妍那么好的手段，公司利润逐年下降，购置了四套豪宅，十二辆跑车，还养有五个情妇，其中一个是花钱无度的演艺圈明星。 搞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经济来源日渐干枯，说话便渐渐少了底气。豪掷千金博美女一笑，你当拍电影呢？世家子弟哪有那么傻的？ 反观魏沉思，魏妍妍疼爱弟弟，经常塞给零花钱，动不动几百万几百万的给。在校大学生本身没有公司的负担，既不购买别墅也不养明星，花钱自然毫无心理障碍。 魏尚志犹豫的当儿，拍卖师第三次落锤：“三百万成交，恭喜这位先生拿到了来自十七世纪英国王室的珍宝！感谢您为灾区群众付出的爱心！” 周围的熟人便向他发出道贺之声。 魏沉思笑嘻嘻得向四周拱手致意，来不及向叶净澈献殷勤，笑着说道：“有些人哪，就是看不清自己，什么一副丑陋的嘴脸，还以为自己有多帅呢！钱都给小明星当凯子a光了吧？我看这人脑子有点进水。” 魏尚志大怒，跳起来喝道：“魏沉思，有话给我说清楚了！” 魏沉思耸耸肩说：“这位聋子，请你坐好。我说的是哪位，又或说不说清楚，以你的智商很难理解。你看吧，你这种残次品如何体会正常人的世界？” “你，你、你……你去死！”魏尚志颤抖手指指着对方，脸色铁青。 第400章 孽畜 论斗嘴，他怎及得上魏沉思的对手？要知道魏沉思在蟹委会跟流氓们厮混四五个月，天天砍刀不离手，脏话不离口。无论破口大骂还是变相挖苦，总玩得特别熟练，一百句内绝不重样。 魏尚志生在大富之家，却是没魏沉思这种经历，说一两个脏字都会觉得难受，这时没几句话已被对手羞辱得体无完肤。 叶净澈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道：“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周围一些上了年纪的长辈便都摇头叹息不已，魏家两堂兄弟当众不顾仪态地吵破脸皮，委实有辱斯文。 魏沉思将他手掌拨开，又说：“读过《巴黎圣母院》了么，你这种钟楼怪人还想着给叶小姐买首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敢在拍卖会上丢人现眼，看看你什么德行？我要是你爸，生下你这个发育不完全的怪胎就直接给溺毙了，省得遗祸人间。” 魏尚志一时间怒火腾腾，拔拳向对方挥去，叫道：“魏沉思，你这杂种！我搞死你！” 魏沉思猝不及防，肩头挨了一记，当下不及思索，反手就掴在魏尚志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又响又硬。 嘉宾们大吃一惊，想不到吵着吵着竟然当真动起手来。顿时拍卖行现场乱成一锅粥，女士争相尖叫躲避，男士紧急召唤保安，那拍卖师嘴巴张成一个鸭蛋形，还有个老好人在边上大声嘶喊：“别打了，你们别打了！要闹出人命了！” 魏尚志激出真火，朝前猛扑，搂住魏沉思脖子拼命厮打。 总算魏沉思有过真枪实弹干硬架的经验，非但不紧张，反而情绪亢奋到了极点。左手用劲将魏尚志扳倒，自己也被带翻在地。 他急切间手指向上狠戳，本来意图凿击敌人脖子的，然而双方扭打滚爬，情势太过混乱看不清楚，手指骤然爆插魏尚志的鼻孔。 魏尚志吃痛，手上的力气有些松懈。魏沉思趁机脱开，马上跳起来抓起一张板凳往对方脸上抡下。 “啊！”不少女士目睹这一幕，惊呼失声。 魏沉思自号候补五虎战将，若是连身体孱弱的魏尚志也打不过就不用混了。板凳几下起落，将对方砸得头破血流，捂住头脸滚在地上叽喳鬼叫。 魏沉思打得兴起，一边抡一边叫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不？敢和爷爷开搞，你到底有几个胆子？信不信爷爷把你的屎给抽出来！”好一阵乱叫，浑然忘了自己和对方乃是同族同宗同辈，同一个爷爷。 拍卖会主持人急得团团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保安还没来，苏成涯见势不妙，立即吩咐随行保镖龙傲天上前劝架。 表面上劝架，实则拉得很偏，嘴上叫着“两位先生不要打了！”抓住魏沉思的手腕往后猛扯，那绝大的力量险些将他腕骨捏裂。 板凳也给龙傲天一把夺过扔在一边，控制住他的双手不肯放松。 “你他妈找死？快放开了！” “对不起魏公子，不要打了！”龙傲天假惺惺地叫道，将他双手反至背后。 魏沉思拼命挣扎，却是无法挣开，关节反而越收越紧，痛得满头冷汗。 这龙傲天可是苏家家族力量培养出来的特级保镖，经过美国海军陆战队特训出身，送到地下拳场起码能算一点五级精英，魏沉思如何能是他的敌手？ 魏尚志捂着额头破口狼狈无比的爬起，一脚狠狠踹在魏沉思小肚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观战失了神的暴风兄弟朱芒、苏成涣终于惊醒，当天委员长三场决战击毙三人的场景历历在目。自己加入暴风军团不就是为了找回尊严的么？怎能任由兄弟受辱？ 热血瞬间盖住了怯懦，活了二十三年从没打过架的朱芒当即抄起邻桌上的红酒瓶子就着桌子边缘敲击。这是贰佰基金举办的慈善晚宴，拍卖会也供应有酒精饮料。 瓶子破开半截，红色的葡萄酒连同玻璃碎片滚滚而下，手里抓握着余下半拉瓶子，露出锋利的玻璃断口，犬齿交错。 “妈勒个巴子的！”来不及仔细思考，一下向魏尚志捅去。 龙傲天大吃一惊，急忙松开魏沉思。一个纵身向前急跃，反身护住了魏尚志，生生以后背抵住朱芒捅过来的酒瓶，顿时血流如注。 正在这时，苏成涣一记传自少林戒律院的霹雳旋风腿蹬翻魏尚志。 魏沉思重新加入战团，一脚就撩在龙傲天裆部要害位置。纵使受过地狱般的特训，那玩意儿终究是练不了的，龙傲天骤然吃痛，捂着裆部缓缓跪倒，背上还插着半截酒瓶，鲜血淋漓。 朱芒和苏成涣两人围住魏尚志狠踹猛踢，大皮靴哐哐声响，专往头脸部位招呼。一边踢一边骂：“操你妈，就凭你也敢跟暴风军团斗？看老子揍不死你！” 那情形，跟纪律检查办公室抓住触犯规矩的小混混，拖到街头狠狠的修理一番，两者没什么差别。 只剩从没经历过这等场面的叶里星在旁边呆愣愣看着，又是震惊又是混乱，只一个人张大了嘴巴片刻作声不得，这几个鸟人太疯狂了！ 当保安赶到的时候，魏尚志已被打得满地找牙，赖在地上痛不欲生。 好端端的慈善晚宴拍卖会被搅成池塘里的烂泥。 十多名保安费尽手脚才把进入暴走状态的暴风兄弟拉住，控制起来，等待附近警局派人来处理。 也不能说是控制，保安拉住他们后站成人墙，将双方隔离开来。双手背到后腰，任由冲撞，绝不还手。 暴风兄弟不好再为难这些尽职尽责的保安，终于冷静下来，在边上找了椅子坐下，冷冷盯着被人扶起的魏尚志。那家伙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兀自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迎着魏沉思凶恶的目光，竟然不敢与之对视，稍稍侧过了脸。 很快有人把他送出拍卖会现场，直奔医院而去。 事情牵涉了四大家族的子弟，谁都不方便居中说话。 晚会主持人不得不宣布拍卖会提前结束，剩余的藏品将择期再拍。 有人第一时间通知了双方当事人的直系亲属。魏沉思的父亲魏令全只是在电话里说一声“知道了！”，魏尚志的父亲魏令宽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场摔爆电话。 操他妈的，简直是孽畜！魏家有这样的子孙，无疑是家族的耻辱，社会的祸害！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悌之辈，有什么资格成为魏家第三代的继承人？ 但魏令宽很快重新坐下，目光注视窗外，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没错，只要儿子没被打死，这是个好机会。 朱芒和苏成涣的家长也分别牵涉其中。朱青侯听说儿子参与打架斗殴，打的还是魏家的子侄，不由哈哈一笑，说：“这兔崽子居然也会打架了，总算没挨揍，没给老子丢脸。” 苏成涣的父亲则保持沉默，并不发表任何言论。他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消息。 陈华遥谢绝香樟路派出所罗所长喝酒的邀请，独自驱车返回猪头巷公寓。tqr1 咚咚咚上了五楼，打开门口，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室内灯光亮着！ 陈华遥浑身毛孔顿时竖起，警觉性提升至高级模式。这窝点是他的私人居所，除了关系密切的几位朋友，不会有外人知道。 只见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地板拖得异常整洁，桌子上摆放一杯绿茶，杯口氤氲热雾。 里面空调开得老大，木壳电视的黑白屏幕播映出八六版《西游记》的画面，六小龄童正在三打白骨精。 沙发上懒洋洋躺着一位黑发少女，秀丽脸庞如同清水芙蓉，一双星眸看着电视眨也不眨。下巴一动一动的，嘴里正嚼着口香糖。 少女仅穿一件白色的蕾丝边吊带背心，圆润的双肩前方微微隆起弧度优雅的锁骨，两只粉藕似的臂膀，胸部已经有了不小的轮廓。 下面只有一条小内内！一个精致的蝴蝶结，周围点缀草莓图案，式样极为可爱。两条长腿洁白光滑，隐隐透射光泽，形状浑圆修长，当真美得无法形容。粉嫩的脚踝，脚面上隐现几根淡淡的青筋，脚趾晶莹剔透，让人看了只想狂吞口水。 陈华遥不由大吃一惊，叫道：“宝宝，你怎么来了？” 那少女正是朱家的小公主夏荻蕤，闻言回过头来，挑了挑秀挺的眉毛，说：“哥，这也是我的家好不好，怎么就不能来了？” 轻盈地跃起身子迎上前，嫩白的脚掌没穿着拖鞋，直接踩在地板上。接过哥哥脱下的外套挂到衣架上，动作熟溜老练，好像是两人生活了十几年一般亲密无间，又问道：“这么晚才回家，又去哪跟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了？” “年底了，外头有应酬，忙。”陈华遥换上拖鞋，说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女孩子家家的，一点也不顾及形象，成何体统？将来怎么嫁出去？” “哼，我喜欢，要你管。”宝宝凑过脸去，在他胸口吸着鼻子用力嗅了嗅：“没闻到怪异的香水味，算你过关。” 小丫头俏生生的脸庞离他仅有两三公分，秀挺的鼻尖几乎要钻进怀里，脑袋抵着下巴，传来一阵阵秀发的芳香。 陈华遥一时目眩神迷，险些醉倒。这丫头，明明是倾城倾国的红颜祸水，偏生穿得近乎半裸在跟前晃来晃去，嘻嘻哈哈的笑脸绝无半分防备之意，怎不叫他心神俱醉？ 如果将“美貌”作为一个定量，换算成战斗力，那么夏荻蕤至少也抵得上一支航空母舰编队外加五个装甲师再加十架我国军方最新研制成功的唐级战略轰炸机以及一百万吨当量的氢弹还有一颗战略卫星。 若不然古人怎么会编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这样华丽的诗篇？若不然历史上怎么会有“祸国妖颜”的典故？ 第401章 祸国妖颜 宝宝刚刚抬起头仰着脸以四十五度角望着哥哥，就见陈华遥一滴亮晶晶的口水再也忍耐不住，直直掉落在她玫瑰色的唇瓣上。 “哎！你搞什么嘛！”宝宝不禁大声嚷嚷，舔了舔嘴唇，又笑嘻嘻的说：“哥哥流口水了，有点甜甜的哦。” 脸皮厚如委员长也吃不住小女孩那份娇憨劲儿，老脸为之一红，说：“今天忙了一整天，肚子饿得慌。正好看见宝宝秀色可餐，就忍不住流口水了。” 宝宝伸出柔嫩小手去捏他的脸：“看看我不在家这段时间，你都过的什么日子。下午刚到家的时候，屋里跟猪圈差不多，我让人收拾了半天！哎，胡子几天没刮过了，都扎手了。” 陈华遥面不改色道：“当然是想我家宝宝了，所以茶饭不思，人渐消瘦。” “算你会说话。肚子真饿了？我让人送餐过来。”宝宝撇了撇嘴，抓起沙发上还未上市的香梨6s内部测试版手机拨了个号码，说：“黄姐啊，你让贞观会所送一桌饭菜过来，嗯，口味可以稍重一点，量大一点，肉菜多一点。” “怎么？这次带人来了？” 宝宝吐吐小舌头说：“我要跟你一起过年，好说歹说我爸终于同意了，不过他要求我必须带保镖。你别生气啊，屋子都是她们帮忙收拾的，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陈华遥好一阵无语，朱家内部的家族保镖和苏家的保镖几乎不分高下，都是系统培训出身，人人具备一级甲等精英以上的身手，居然被小丫头使唤来打扫卫生，吩咐去跑腿买饭菜。问道：“她们几个人？住哪？” 宝宝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我爸原本安排了四十个保镖……” 陈华遥咋舌不已：“你爸脑抽了是吧！就算国家元首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要说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蟹委会管辖下的西区还能有哪里？” “所以啊，我觉得实在太啰唆了，就精简到只剩十人。”宝宝说：“现在猪头巷公寓的产权已经被我买下来了。八层楼，每层十二套房子，共住有八十一户人家，以后你是包租公，我就是包租婆。那十个保镖呢，我让她们分别住楼上楼下楼左楼右，不会打扰到我们私生活的。” 陈华遥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一整栋公寓好几千万，你说买就买？那还不如省钱给我买一栋带游泳池花园的别墅呢！” “没有你说的那么贵，这栋楼年代久远，墙体老化严重，再加上附近就是市集，环境不好，租户还经常拖欠租金，原来的主人早就想出手了，买下来花不了几个钱。你想买别墅啊？怎么不早说？” 陈华遥不由扶着额头好一阵丧气，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去把衣服穿好，看你这个样子，万一对面楼有人用望远镜偷窥怎么办？” 宝宝甜甜一笑，钻进房间，伸出个脑袋叫道：“我换衣服，不准偷看啊！” 陈华遥嘀咕道：“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谁喜欢看你。” 房间门口蓦地飞出个手机砸在他头上：“你不看？那你刚才为什么流口水？” “这该死的雷辛，办事也太不得力了。”陈华遥把电视换到新闻频道，拧动老旧的转式调频开关，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原来雷辛身为办公室主任，主要任务是保卫委员长的安全以及打理他的生活事务，至于会中其他事情才是雷主任的次要职责。陈华遥三年前半隐退时给他增加了权责。 而这栋公寓楼乃委员长居住地，也是雷辛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老早就掌握了楼房主人的所有信息，但凡有什么异状都能第一时间得知。现在突然之间产权人变动，雷辛竟然没有通知自己，记他一个失职并不为过。 宝宝换好衣服出来，上面是白色紧身小t恤，下面是天蓝色百褶超短裙，汲着人字拖，清纯气质透露无疑。委员长又偷偷咽下一口唾沫。 “哥，你最近跟魏家那个老女人混在一起是不是？”宝宝一屁股坐在陈华遥身边，伸手轻轻挽住他的胳膊。 “哪个？”委员长不得不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就装吧，除了魏妍妍还能有谁？”宝宝不屑地哼了声：“我已经和她见过面了，她老是提起你，看那个样子，分明不安好心！”tqr1 “哦，那你们谈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宣德工业和心源公司合作的事儿。我知道这事是你最先和我二叔联系的，所以才和她谈。不过哥哥的想法确实很好，先从北区开启充电站试点，逐步推广到整个象京。这个经验一旦成功，我们就马上向欧美发展，利用最新的电力发动机科技，花费五至十年时间，从根本上击垮欧美日本的汽车、石油工业。” 陈华遥揉揉她的脑袋：“你爸让你参与集团决策了？” 宝宝不满的说：“不要小看我，我现在是集团总裁助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很多时候我爸都要听取我的意见。” 小丫头在别人面前冷漠成熟，睿智不似人类，谁也不敢小瞧了她。偏偏在哥哥身边乖得跟小猫咪一样。 “那宝宝还有什么计划？欧美市场保护壁垒森严，电动车怕是打不进去。”陈华遥微微笑道。 “热核发电站的消息曝光后，洛克菲勒家族快要撑不住了。现在我还在收购埃克森美孚石油的股票，预计三个月后美孚石油市值总体缩水三分之一，那时将是他们屈服的时刻。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借助洛克菲勒家族在美国的势力进入欧美市场。” 小丫头这番话有条有理，内容非常强大，陈华遥终于正视起来，不再当敷衍小孩一般对话，问道：“热核发电站的技术条件真的已经成熟？” 宝宝听哥哥话里有几分惊讶赞赏之意，显得十分高兴，打起精神说道：“早在四十年前，洪武集团便已对热核发电技术进行立项研究，比国家还早了十年。哎，你认识我爷爷对吧，这个决策就是他定下的。” “你怎么知道？朱大爷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个人。宝宝这么聪明，以后说不定会超过你爷爷呢。” 宝宝心想我还知道爷爷曾经要把家族最美丽的女儿嫁给你呢，说：“随着国家的总体经济发展加快，我们对实验室逐年增加投资，大批的天才科学家陆续回国，终于在十年前取得突破，五年前开始动工。大部分技术是成熟的，少部分存在缺陷，不过这些缺陷可以在发电站建造过程逐步调整修正，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怎么新闻发布会上说是最近才取得突破的？” 宝宝说：“那是对外释放的烟雾弹，象京遍布外国间谍，我们不能不加倍谨慎。我爸原打算五年后才公布这个计划，但是未来这五年是国际形势发展最严峻的时期，美国要围堵中国，我们则要破开这个包围圈，所以提前动手。” 陈华遥摸摸她的脑袋说：“宝宝真厉害，看来哥哥下半辈子要靠你过活了。” “那当然！”宝宝高兴地说。 几个保镖送来了饭菜，一人一份小心翼翼捧进屋子，装在精致的银质食盒里，鸡鸭鱼肉无所不包，那张小小的居家用桌子根本不够摆，剩下的都先放进厨房。 保镖们见了陈华遥都恭敬的叫一声：“先生。”谦卑有礼，态度好似从英国管家学校培训十年出来的仆人。 谁敢对他无礼？夏荻蕤私自承认陈华遥未婚夫身份的消息早已偷偷流传开来，就连朱青深大老爷好像都没什么异议。这未来姑爷岂是好糊弄的？ 其实朱青深还真和女儿就这个问题大吵过一架，父女俩险些反目。不过陈华遥亲自出手修理正德赌场之后，雷辛又在开展东区攻势，蟹委会一统象京黑道近在眼前，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朱青深只好保持沉默，且捏着鼻子看看再说。 桌子只能摆六道菜肴就差不多满了。保镖黄姐轻轻揭开所有的盖子，微笑道：“大小姐，陈先生，请用餐。” 一阵狂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 “哥，我快一个月没和你吃过饭了。想喝什么酒？” “天冷了喝米酒吧。” “哥，这块好吃，你尝尝！”夏荻蕤看了黄姐一眼，夹起一筷香煎牛排送进陈华遥嘴里。黄姐会意，赶紧去拿酒。 陈华遥这次出奇的没有猛嚼狂咽，沉吟一阵，说道：“宝宝，我打算明天回家过年。” “哦，那好呀，我也正好去拜见伯父伯母。”夏荻蕤顿时眉飞色舞，暗忖过几年就该变成公公婆婆了，提前去尽尽儿媳妇的孝道总是好的。反正留在象京总是数不完的应酬。 黄姐弄来一壶农家小锅米酒给他们分别倒满。米酒廉价，酒精度不高，深入千家万户，这种原始的农家米酒口味最是醇正，市面不过两块四钱一斤。陈华遥道：“你真要跟我回去？” “那还有假？反正我非去不可，飞机大炮都拦不住我。”夏荻蕤语气里万分坚定。 陈华遥欲言又止，道：“呃……” 夏荻蕤挥手让几名呆在边上侍候的保镖回避，笑嘻嘻道：“哥，你吞吞吐吐的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呃，你知道的，我年纪不小了，家里老头子一直逼我找个老婆了此残生。我退学四年之后无缘无故入读大学，也就只有这么个唯一目标。”陈华遥点起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去年底，老头子下达最后通牒，要我过年回家带个老婆给他过目……” 夏荻蕤漂亮的双眼猛然放光，一下笑道：“那不是很好吗？” “可是我一介孤寡老光棍，上哪找老婆去？这次回去非给老头子狠狠修理一顿不可了。”陈华遥用力吸了一口烟，“宝宝，这次你若跟我回去，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第402章 艰巨任务 夏荻蕤噌地就站起来了：“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你呢，假扮是我街头捡来的失学无家可归儿童，穿几件破烂回去，装得越可怜越好，争取吸引老头子老太太的注意，努力让他们不把目标转移到我头上。我爸这人其实面冷心热，最喜欢帮助别人，你帮我多哄哄他们，保证凑效。反正你这丫头扮什么像什么，应该不会有问题。” 夏荻蕤大为错愕，差点想把牛排扣他脸上，瞪大眼睛道：“那怎么行！我不干！”要象京身份最尊贵的朱家公主扮演流浪孤儿，替你吸引火力？也亏陈华遥这夯货想得出来！ 只要朱家公主轻飘飘一记媚眼，恐怕愿意为之粉身碎骨的男人能从香樟路排至圣鳌山。 好险几位保镖没在旁边，不然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会把他扔下五楼。 “怎么不行？” “就是不行，要不我告诉老爷子说你欺负我！”夏荻蕤愤愤然扒了一口饭下肚。 陈华遥没想到小丫头反应如此激烈，说：“那，其实我还有个备用方案。我先回家，一个钟头后你假扮捡垃圾的，从我家门口路过，我就把你请进去……” “噗！”夏荻蕤一口饭直接全部喷他脸上：“哥！你能不能少出这种馊主意？” 陈华遥万分尴尬地抹掉饭粒，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夏荻蕤气势汹汹地说：“那还不简单？我扮你女朋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女朋友三字一出口，陈华遥看着对面女孩如花似玉的面容，只觉心脏突然开始激烈跃动。这话杀伤力太大了，就像什么航母编队、唐级战略轰炸机的导弹一齐往脑袋上砸，正常男人都受不了，只有基佬才会无动于衷。 “这、这个嘛……”委员长生平第一次说话变得不自然：“宝宝，你还小，哎，这，这个跟你说了也不明白。” 宝宝翻了个白眼，说：“那还不简单，随便化个妆，老爷子看不出我十八岁还是二十岁。你的大学同学还不就这个年纪？就这么定了！” 陈华遥直视丫头那双勾魂摄魄的动人眼睛，叹了一口气说：“蕤蕤，如果你早生几年就好了。” 语句看似简单，没有人知道这是委员长自十年前失败的初恋之后第一次向异性袒露心迹。短短一句话将他所有感情包含在里面。 夏荻蕤尽管心智早熟，然而还是难以体会他的心境，顿时笑逐颜开，道：“现在也不晚。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女朋友了哦！” 第二天，陈华遥正式踏上返乡过年的旅途。 宝宝坐在奔驰车的副驾驶位来回翻看香梨6s手机上的信息。后面八百米距离是保镖的车队，统一宣德甲戌改装防弹车型，每辆价格两百八十万，比主人乘坐的车子贵了一大截。 手机上是美国好莱坞顶级化妆师米切尔发来的信息，上面罗列了好几个要点。 纵观全天下的女人，只盼把自己打扮得越年轻越好，没一个希望往老气路线走的。为了“冒充”哥哥的女朋友，宝宝不得不这么做。 首先是化妆，不要留厚刘海发型，尽量露出额头，这样能让娃娃脸显得更长，更接近成年人的脸型。第二是粉底，正面采用亮妆浅色，到周边逐步加深颜色，以便让脸型更立体，显出成年女性青春期过后的角度，不再有婴儿肥的观感，凭空大上四五岁左右。 不过宝宝早熟，即使不用化妆，外表看起来也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 其次是穿着打扮，那种可爱风格粉色系的服装就别穿了。最好是黑色、灰色的正装、高跟鞋，能让女孩子感觉更成熟一些。 然后是谈吐气质。相较而言，二十岁的女性比十三四岁的萝莉更沉稳冷静，说话语速相对慢上半拍。有时回答别人的问话，那么稍稍抿着嘴顿上一顿，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种年龄差距，完全是外表、身材、成长环境、阅历、感情、学识上的差距。对早熟天才少女夏荻蕤来说只有两个字：简单！ 小丫头的血统本来就好，父亲高大帅气，母亲高挑美丽。这半年长得飞快，初遇陈华遥时身高一米六五，体重四十一公斤，现在一米六九，体重四十六公斤了。犹如全球生产的激素全往她嘴里塞似的。 穿上八厘米黑色扣环式高跟鞋，肉色丝袜包裹的浑圆玉腿，掠着发丝低眉浅笑，女人味十足。 往陈华遥身边一站，不是情侣，胜似情侣。那些个李嘉欣、慕容冰雨、沈幽桐、泽塔琼斯、斯威夫特，通通靠边站去吧。 陈华遥在门前停好车子，发现家里有了新变化。门窗墙体重新装修过了，门前的空地铺成草坪，围上护栏，形成一个小院子，还移植了一株起码有十年树龄的香樟树，看扎根情况，应该是去年就已经完成了。这自然是雷辛委派过来保护委员长父母的几位兄弟所为。 今天天气好得不像话，冬日暖阳高照，暖和的东南风轻轻吹来，香樟树树冠微微摇动，叶子沙沙作响，甚是赏心悦目。 宝宝又惊又喜，拉着哥哥的手说：“挺漂亮的嘛！” “比你家的皇家庄园差十万光年。” 陈华遥刚要钻出车子，宝宝突然有些紧张，赶紧摁住他说：“哥，要不我们先练习一下？” “练习什么？” “嗯，没什么，也就是培养一下情人之间的感情啦。”宝宝红着脸说。 陈华遥笑着搂了搂她的肩头：“我们兄妹俩感情好得同穿一条裤子，还培养什么？ok，一切看我脸色行事！”他这么胡言乱语，宝宝脸越发红的像发烧。 走到门口，先大声叫起来：“爸！妈！我回来了！” “你还有脸回来！”老头子在屋里应道，不管有的没的，先训了再说。 陈华遥脸色登时奇臭无比，小丫头险些笑得喷出鼻涕。老爷子如此威严，怪不得他畏父如虎呢。 “臭小子，学校放假半个月了，这个时候才肯回家，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老头子一路骂骂咧咧地迎至门口，陡然看见儿子身边站着有如天仙的美丽姑娘，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怪异。 陈华遥一看老头子这副活见鬼一般神情，心中大为得意。嘿嘿，被训了二十五年，虽然期间历尽千辛万苦九九八十一重磨难，终究把老婆弄回家了！用尽吃奶的力气，大力咳嗽一声，道：“爸，这是我女朋友夏荻蕤。” 宝宝小脸蛋儿烧红，双手交缠，羞答答的说：“爸，啊不，伯父，您好。” 老头子瞠目结舌，足足愣了老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陈华遥在他眼前来回挥动手掌，老头才用力一捏大腿醒过神，手里的拐杖就劈头盖脸打了过来，嚷道：“臭小子，你搞什么名堂？” 怎、怎么不对劲？ 陈华遥狼狈无比的躲开，叫道：“爸，你没事吧？” 骤然，老头子身后一个银铃般的笑声说：“伯伯，是小遥回来了吗？” 眼前一花，多了个女人的身影，紧接着叫道：“啊，蕤蕤，怎么是你？” 那女人瀑布似的披肩长发，ol套装尽显御姐本色，除了徐婉鹭徐总还能有谁？不是说回家看望父母去了么？怎么就biu的一声出现自己家里？ 陈华遥的眼珠当场暴凸，结结巴巴的说：“婉、婉姐！”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谁也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tqr1 一大一小两个顶级美女四目相对，徐婉鹭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有些反应不过来：前些日子蕤蕤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自称陈华遥的妹妹，怎么几天不见，这就陡然大了一圈，像个二十岁的大姑娘。最后还连带升级换代，摇身一变成女朋友了？ 总算老头子久经沙场，咳嗽一声道：“这位小夏是吧，我是阿遥的爸爸。欢迎你来做客，先进来坐吧。” “谢谢伯父。” 后面几个保镖要抢进去检查，夏荻蕤冷冰冰一个眼神叫她们站在庭院原地不敢动弹。这帮蠢保镖太不会来事了，没看到本大小姐要去见公公婆婆么？西区蟹委会委员长的家需要安全检查？笑话！ 陈华遥走过玄关通道，片刻间已恢复冷静，笑道：“爸，我妈呢？” “你妈去隔壁李婶家打麻将了。”老头子的心思也是比光速转变更快，浑然由震惊变为欣喜，忙着招呼客人：“小夏，来，坐、坐。阿遥，还不去倒茶？” 夏荻蕤忙说：“伯父不用客气，我自己就成了。”当先找到客厅里饮水机和茶叶的位置所在，快手快脚冲了四杯云龟山极品绿茶。她在朱家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可也在猪头巷公寓常给哥哥端茶送水，做起事来手脚并不生涩。 “伯父请用茶。” 老头子笑吟吟接过茶杯，上上下下看了儿子的小女朋友一眼，之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小兔崽子带回来的这女朋友，相貌国色天香，气质雍容华贵，又是这般懂事，硬是要得！难怪他一回家就敢嚷这么大声。 夏荻蕤第二杯绿茶递给徐婉鹭，笑道：“婉姐姐，你不是回家过年了吗？” 徐婉鹭脸色颇为古怪，说：“呃……那个，我就是要回家的，正好顺道路过，进来看望看望伯伯伯母。” 然后第三杯茶才是给陈华遥的：“哥，喝茶。” 陈华遥定过神来，完全恢复“当家做主”的大丈夫气势，大模大样靠在椅子里，并不答话，手指头敲敲桌子，示意丫头把茶杯放桌面。委员长是彻头彻尾的大男人主义者，并不因为对方是美女就有所优待。 电视柜边上放着一堆保健品礼品盒和高档服装的购物袋，还没开封，想是婉姐送来的礼物。 事有凑巧，婉姐老早打听到了陈华遥的家庭地址，今天回家过年，正好顺路，于是进来看看，见了老头子自称是陈华遥的公司同事。 第403章 美女上司 老头子一看，这不是儿子常对自己提起的“美女上司”吗？人既漂亮温柔，说话得体，气质贤淑，做儿媳妇那是一万个绰绰有余。 当下大喜，急忙迎进屋里细心招待，言语中细细盘问。先问籍贯姓氏，再问年龄八字，三问兴趣爱好，四问此行目的。 老头子琢磨着美女上司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家里拜访，还带上一大堆贵重礼物？莫不成是对自家儿子有了情意？这可再好不过了！儿子年纪老大不小，摊上这么个媳妇是他的福气。 于是捧出珍藏已久的干果点心招待客人，言谈中一再夸耀儿子诚实可靠，脚踏实地，乃是近年罕见的青年才俊。tqr1 徐婉鹭想不到老头子如此热情好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倒不尴尬。 只是时间刚过半小时，陈华遥居然带着“女朋友”回来了！搞得老头子措手不及，看这事扯的！ 不过……两个女朋友也不错！老头子惊讶归惊讶，心里还是颇为骄傲的，心想儿子总算开窍，泡的两个妞都是极品，不枉多年来对他一番栽培。唯一可虑者，三人的关系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不如静观其变好了。 陈华遥拿起香烟给老头子递了一支，心想当务之急是搞清婉姐的来路，笑道：“婉姐，公司今年效益不错吧？都给员工发年终奖了么？” 徐婉鹭点点头：“都还行。看你，回家了还尽谈公事，不嫌无聊么？刚才我和伯伯聊了会，他说你啊，又是忙学习又是忙工作，一年到头难得有几天在家。以后记得要有事没事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就算你觉得没什么可聊的，打电话回来问声好也不应该么？” 说话语重心长平心静气，既像体贴的姐姐，又像贤淑的妻子，一番话下来只听得老头子暗中点头：这大儿媳妇有孝心。 陈华遥心道自己每次电话回家除了挨骂、挨训还是挨批，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微微一笑，说：“婉姐说的是。”却也不做辩驳，省得最后还是免不了老头子一顿棍棒教育。 徐婉鹭笑道：“伯伯，小遥在我公司里帮忙做事，最是积极能干，一个人能顶十个人，还评上了去年的先进标兵，我们公司里的员工都以他为榜样。” 老头子辛勤工作大半辈子，最欣赏脚踏实地的人，闻言老怀大慰，笑道：“还是有劳徐总提携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阿遥！听到了么！以后要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看看徐总这么器重你，要是敢有半点偷懒，老子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前面一句对徐婉鹭说话时满面春风，换成自家儿子，马上又雷霆万钧。 陈华遥唯唯否否，不敢顶嘴半句。 徐婉鹭和夏荻蕤不禁相视苦笑。 徐婉鹭忙说：“伯伯，阿遥在公司里表现最好了，现在已经是总裁助理，下一步我准备提升他为副总裁。同时阿遥工作学习两不误，经我本人了解，他在学校也是一等一的尖子生，几篇论文连番推荐上了市一级媒体，光是奖学金就拿到手软。” 老头子表面对儿子严苛，实则别人夸赞儿子几句，他比谁都来得高兴，乐呵呵笑道：“徐总说笑了，我这儿子生得猪头狗脸的，又懒又蠢，简直是人间第一废物，社会头号饭桶，成不了什么气候。以后还是要靠你们多多帮助啊。” 陈华遥呆坐不动，脸皮抽了抽，道：“老爸，你要在外人面前表现谦虚的知识分子风度，也不用把我说成这样吧？” 两个女孩不禁掩嘴而笑，徐婉鹭说：“陈伯伯，阿遥真的很优秀呢。” “你不要老是夸他，这小子一夸他尾巴就翘上天了。”老头子问道：“小夏啊，你是阿遥的同学？家住哪里的？” “啊，伯父，我、我读高中了，家住在象京。”夏荻蕤不敢说自己念大学，但说念高中，以她的水平要跳级是分分钟的小事，也不算撒谎。 “哦，读高中了啊，呵呵呵。”老头子心道儿子的女朋友年龄似乎有点小，而那个徐总对儿子有意思，却又大上两岁，可真是为难。隔了一会，又问：“小夏，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老头子的性格啰里啰嗦，从前但凡儿子有带异性回家，不管普通朋友还是什么身份，非要刨根究底问个明白不可。搞到后来只要不是关系最密切的朋友，陈华遥都不敢带回家。 夏荻蕤说：“伯父，我家里就我爸我妈和我。呃，住的地方有点偏，离市区比较远。”她那永乐庄园在圣鳌山山腰，离市区确实比较远了，可普通人要想住在那里，又有几个人能办得到？ “离市区远，说明环境好啊，没有污染，没有噪音。”老头子呵呵笑道。暗忖儿子交上女朋友就不错了，不必强求对方家世几许。 徐婉鹭电话响起，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起身朝陈华遥使了个眼色，往阳台方向走去。 陈华遥无奈，假装去找香烟，跟在后面。 是那种旧式的小阁楼窄阳台，砖石水泥结构，长三米宽一点二米。经过蟹委会人员的操作，镶上瓷砖，加装不锈钢防盗网，显得比原来整洁干净多了。阳台上放着一盆水仙和一盆虎皮兰花。中间是一张靠椅，天气晴好的时候，老头子常在阳台上看书打发时间。 徐婉鹭没心情透过阳台观赏街道风景，掐断不停响动的手机，黑着一张俏脸问道：“阿遥，这究竟怎么回事？” 敢情婉姐兴师问罪来了。 陈华遥点了一支烟，说：“你和我爸聊过了？” 徐婉鹭说：“聊过了，感觉咱爸挺好的，对你很关心。”突然脸蛋微微变红，把脸转向外面。 原来她想起顺路来看望老人刚进家的时候，老头子简直欣喜若狂，只把她当做未来儿媳妇看待。不光询问年龄、家庭、职业等种种问题，还旁敲侧击问他们何时登记领证，打算何时要小孩之类的深层次话题。搞得婉姐又是尴尬又是无奈，心里充满幸福的烦恼。 可一个小时不到，陈华遥居然带着“女朋友”回家，不光婉姐错愕，连老头子也震惊得血压飙升。 “既然你和老头子聊过，那应该知道他的性格为人吧。”陈华遥抽着烟说道：“我爸年纪大了，老想着抱孙子，打初中毕业开始就逼迫我带女朋友回家。尤其是今年，他声明我再交不上女朋友的话就断绝父子关系。你可以想到我的压力有多大吧？” 徐婉鹭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 “我没什么本事，人长得傻，女孩子都看不上我。所以对老头子的这个要求非常为难，总不能在外头租女友回家糊弄父母。” “是啊。”徐婉鹭不知他要表达什么，唯有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有婉姐这样的女孩子做我的女朋友，那就再好不过了。婉姐，你这么漂亮，又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会觉得自惭形秽，觉得配不上你。” “啊！”徐婉鹭惊呼一声，两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陈华遥道：“我爸让我带女朋友回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婉姐。就算你不是我女朋友，普通朋友之间帮帮忙也好啊。临时假扮我的女朋友，起码能暂时过老头子这个大关，给他一点安慰……” 徐婉鹭捂着嘴顿足道：“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上次问了，你说过年要回家看望父母，所以我不敢提起。” “哎！你这个蠢猪！”徐婉鹭愤愤地白了他一眼：“只要你说一声，婉姐晚几天回家过年又算得了什么。我们这么好的关系，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哼，枉婉姐白疼你一场。” 陈华遥顿觉大为头疼，说：“这个嘛，你知道，当时是很难启齿的。万一被你拒绝，我还要不要活下去？” 徐婉鹭推想他当时的患得患失心情，暗道这小子对自己还是蛮在乎的。当时那种情态，说得好听一点是开玩笑，说得严重就是表白了。陈华遥自尊心如此之强，自然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一时心情又好转起来，笑道：“那你好歹给我一点暗示嘛！婉姐有什么是不能答应的？就算、就算……”说到这里，吞吞吐吐，说不下去。 “就算什么？”陈华遥问道。 “嗯，就算你爸要我们去登记领证，也不是不可以。”徐婉鹭定了定神，目注远方，淡淡的说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心跳得厉害。 “哎！你怎么不早说？”陈华遥顿足道。 这回轮到婉姐郁闷了，问：“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你也看到了，被婉姐拒绝后，我病急乱投医，找宝宝来当女朋友充数，宝宝比较讲义气，就答应跟我一起回家过年。” “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啊，你提都没提过好不好。”婉姐突然觉得天地都澄清了一片，四周喜气洋洋的动人。原来夏荻蕤真不是他的女朋友。埋怨道：“宝宝那么小，假扮起来都不像的。呃，我原来以为你们是亲兄妹。喂，你和宝宝到底什么关系啊，我看她今天化妆好厉害，差点认不出，都和大人一样了。” 陈华遥轻轻巧巧的避开这个话题，说：“宝宝是我在街头捡来的。对了，公司现在怎么样？” 徐婉鹭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提公司，反正状况好得不得了。反正你以后回家，有什么需要就叫婉姐知道么？无论什么要求，嗯，我都会答应你的。” “婉姐，你对我真好。” 徐婉鹭扶着他的肩膀，看着那双深邃幽静的眼神，说：“傻子，婉姐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第404章 难以启齿 两人越挨越近，徐婉鹭慢慢踮起脚尖，闭上眼睛，往他的方向凑了过去。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两瓣娇艳的嘴唇犹如清早沾满露水的牡丹花瓣，嫣红欲滴，毫无半点犹豫地印上陈华遥嘴唇。 陈华遥一时间脑子停止思考，反手搂住婉姐的细腰。 不由自主伸出舌头去探寻对方的细腻柔滑之处，口唇充满了香甜的气息。 双方舌头绞缠在一起，仿佛在追寻宇宙间最动人的奥秘。 片刻之后两人分开，徐婉鹭一掠略有凌乱的头发，脸红如血，轻声说道：“对了，宝宝怎么办？” “都跟老头子介绍过了，还能怎么样？宝宝现在是我正牌女友。” 徐婉鹭有些难堪地低下头：“那我还有没有机会？” “那，不如这样吧，等清明节回家我请婉姐来假扮女朋友，就跟老头子说和蕤蕤分手了。” 徐婉鹭本来还是颇为不快的，这时却禁不住扑哧一笑，说：“是不是清明节带我，五一节带魏妍妍，端午节带许苏杭，中秋节带郁金香啊？”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陈华遥愕然问道。 徐婉鹭哼了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啊，全年的节假日都过完了，你的女朋友们还轮不完。”tqr1 陈华遥汗颜道：“婉姐说笑了，我若是真的有女朋友，还能苦苦期盼婉姐的解救？” 婉姐抱着双手冷笑：“你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管，这次就算了，反正从今往后，你的节假日回家，这个女朋友由我全包了。” “都听婉姐的，都听婉姐的。” “这还差不多，走吧。” 返回客厅，徐婉鹭装作刚刚挂掉电话的样子，说了声不好意思，坐回椅子。见夏荻蕤正在和陈家伯父谈话，不由心里尴尬万分，心想自己竟然会和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争抢男朋友，太不可思议了。 老头子道：“徐总、小夏，你们先坐，我出去买菜。徐总，你远道而来，今晚一定要在家里吃饭。” 徐婉鹭忙说：“啊，陈伯伯不用客气的，我坐一会就走，今晚还要回家呢，时间上赶不及。” “来都来了，不吃饭就走，那怎么成？不行不行，你坐下，今晚一定在我家里吃饭。”老头子有着城乡居民惯有的热情，又叫唤儿子：“阿遥！好好拦住徐总，别让她给跑了！” “是是是。”陈华遥喝道：“婉姐，给我坐下！既然来了还想走？没有我的同意，你哪也去不了！”一时间倒是威风凛凛的，大丈夫气势显露无疑。 徐婉鹭哭笑不得，说：“那好，承蒙陈伯伯关心，那我就在这里吃顿晚饭吧。” 老头子只看得暗暗点头，这位徐总表面上是阿遥的顶头上司，实则对阿遥态度十分暧昧，连受到当面训斥都没有反驳，说明了什么？上次送了一套高档西装，这次专程来家里探望，又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对阿遥有意思！ 看起来儿子同时拥有两个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夏荻蕤笑道：“伯父不要着急，您是长辈应该在家里坐着享福，就由我和阿遥去买菜吧。” “你们都是客人，那怎么行呢？”老头子老怀大慰，假意推托。 “都不要推了，我让人帮忙买菜。”陈华遥下了决定。走到外面招呼几名保镖，吩咐他们去往菜市场买菜。 过了一会儿，门口叮的一声，陈华遥的母亲打完麻将回家，看到两个大美人一左一右坐在儿子身边，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 母亲谢玉梅，今年五十三岁，梨花镇中心小学的数学教师。学校放寒假了，天天在家无所事事就出去打麻将消磨时间。 儿子常年交不上女朋友，如今已是二十五岁大龄青年。像人家陈老三的儿子陈天适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这小子呢？做父母的早就急坏了。 不同于老头子口口声声要找国际明星的水平，不是美女不进门。相反，老妈的条件宽容透顶，对儿子就一个态度：“只要是女的，活的，你就给老娘带回来。” 因此陡然见到徐婉鹭和夏荻蕤，尤其是两个人分别抱住儿子的两只胳膊，神态极其亲密。老娘的头顶上仿佛哐当一声，一道上帝之光直透而下，心就飘起来了。 两个姑娘赶紧起身，夏荻蕤快步迎上前去，脸上堆起甜甜的笑容，叫道：“伯母您好！” 徐婉鹭不甘落于人后，也叫道：“伯母，您回来啦！” “你们是……”谢玉梅看看夏荻蕤，又看看徐婉鹭。乖乖这可不得了啊，两个姑娘都是天仙级的大美女，简直比明星还漂亮一百倍。 “伯母，我是阿遥的女朋友徐婉鹭，您叫我小徐得了。”徐婉鹭抢着说道。 谢玉梅呵呵笑道：“哦，小徐，你好你好，欢迎来玩啊。” “啊？”夏荻蕤、陈华遥和老头子一齐大惊。 夏荻蕤当即递过去一记恼怒的目光。 婉姐和陈华遥热吻之后进入情绪太快，浑然忘记自己还在扮演“女上司”的角色。被蕤蕤一记白眼猛瞪，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脸红得像是西沉的太阳，赶紧垂下头去。 夏荻蕤哪肯服输，急忙说道：“伯母，我也是阿遥的女朋友夏荻蕤，您叫我蕤蕤就行。” “你也是？”这回轮到老娘吃惊了。 陈华遥的一个头变得比两个大，不得不站出来说道：“妈，她们跟你开玩笑呢。这位是我在象京公司的老板徐婉鹭徐总，这位才是我的女朋友小夏。” “啊，这样啊。”谢玉梅笑呵呵的说：“都坐吧都坐吧。”心里直接认定两人都是儿子的女朋友。 两个姑娘伯母、大娘好一阵乱叫，只让老妈又惊又喜。 老妈比老头子容易糊弄多了，见两人一个乖巧一个大方，嘴巴又甜，早分不出东南西北。 没过多久，钻进房间取出两个绿油油的手镯，说是“传媳不传子、传女不传儿”的家传宝物。连陈华遥都没见过，硬是给夏荻蕤和徐婉鹭一人塞了一个。 手镯不大不小，翠绿中带着一点白色的杂质，想来不是太贵重，最多三五千块。 夏荻蕤爱不释手，套进右边腕子左看右看，圆润的翡翠与她光滑洁白的手腕相得益彰，喜滋滋的说：“谢谢伯母，很适合呢。”以她的眼光自然认识手镯的真实价值，钱不多，但意义非凡。 没听婆婆说这是“传媳不传子”的传家宝么？戴上了，就是陈家的媳妇。 徐婉鹭也默默无语的收下了，眼中那一丝欣喜的意味藏都藏不住。 老妈乐开了怀，见二女没有推脱，笑得合不拢嘴。这两个女孩，真是看谁都觉得顺眼，谁来给儿子做媳妇都合适。 夏荻蕤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对了，我也有给伯父伯母带礼物呢。”从小包里拿出两个礼盒呈在桌面上。 一只黑底金纹长盒，印着琥珀色的图案文字，像是剑与十字架，式样华美大方，是送给老头子的。在这个包装过度的世界，外表再如何花团锦簇，也看不出内在的真实。 老头子一边笑着说：“小夏以后来家里别这么客气，空着手来就成，什么都不要买，若不然我可不欢迎你。”一边把礼盒推了回去。 夏荻蕤正待说些什么，陈华遥咳嗽一声：“爸，你儿媳妇送的，就收下吧，推来推去的，也不嫌丢人么。” 老头子老脸一红，哈哈笑道：“既然是儿媳妇送的，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手表。表盘为黑底，手链为铂金，刻度上“子丑寅卯”等十二个汉字。下午从窗外透入的阳光洒在表盘上，立即爆发出亮闪闪的一团光芒。 42毫米直径表壳，玫瑰金柳叶形指针，表圈和表耳、针扣镶嵌一百九十九克钻石。蓝宝石水晶透盖可以看见里面精密机芯的精准律动。 表盘上还有一块星图，可显示二十四种不同信息：月份、日期、日出和日落时间，甚至包括象京市任何一个晚上的星辰与月亮盈亏图。 这款百达翡丽专为朱家制作的手表编号x8888，名为“恒星王座”，其硬朗线条、高贵雅致和精美细腻诠释出钟表界中最典范的美学创意，凝聚了设计师、钟表师、金匠、表链匠、雕刻家、宝石匠的所有心血。 盒子下方还有一个小格，专门放有可供更换的表链、透盖以及生产厂家说明书、证书和合格证。 设计花费四年，手工制作八年，总制作时间超过十二年，款式为全世界独一无二，价格约为华币六千八百万元左右。 老头子不认识手表有多传奇，好看便是好看，只道最多不过一千七八百块。笑吟吟解开表链戴上手腕，说：“挺好的，谢谢小夏了。” 夏荻蕤只怕他不喜欢，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伯伯不要叫我小夏了，还是叫蕤蕤吧。” 徐婉鹭却是个常年在奢侈品界摸爬打滚多年的老油条，在场只有她最为识货，一看之下，惊得下巴险些掉在地上。这块手表的精美程度，钻石的透光性，简直美轮美奂，绝对不可能是赝品，一块手表就可以在象京换一套高级别墅。这夏荻蕤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钱？ 何况百达翡丽手工制作耗时日久，产品供不应求，订单已经排至二〇二〇年往后，特别专款制作的钟表只向世界上著名的王室、贵族提供，寻常人要有钱也买不着。这小丫头不过是陈华遥从街头捡来的，哪来的贵族身份？ 送给谢玉梅的是一款钻石项链，价值不菲，式样雍容大气，书卷气十足，倒也符合老娘的气质。 看两位老人欢喜，大家都很高兴。 保镖送来几个袋子的饮食材料，陈华遥挽起袖子说：“大家都等着，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拿手厨艺。” 第405章 拿手厨艺 “哥！我帮你！”夏荻蕤跳了起来。 徐婉鹭也笑道：“阿遥，我来打打下手吧。” 老头子老太太相视一笑，暗暗点头：两个儿媳妇气质高贵，性格随和，连厨房工作也肯去做，硬是要得。阿遥的眼光果然不错。 进了厨房，陈华遥翻检买来的东西，老实不客气指挥二人：“婉姐，把案板刷干净，蕤蕤，你把那几斤芹菜给洗了。”自顾自地拿出一块暗红色的牛腱子肉在水龙头冲洗。 夏荻蕤吐吐舌头，也抓起芹菜开始干活，这情形若是让朱家的人看了，恐怕每一个人的眼珠子平均增大五毫米。在家里锦衣玉食从不做事的大小姐居然如此积极干起了家务活，这话说出去谁信？ “婉姐，你那个手镯转让给我好不？”夏荻蕤掰开一张菜叶，假作不经意说道：“我拿一对玻璃种的红翡翠手镯跟你换。” 玻璃种的红翡翠当然比手上的边角料手镯贵出几百倍价值。 徐婉鹭用钢丝球刷洗案板，应道：“这是伯母送的，倒是不好意思转送给你呢，阿遥你说是不是？蕤蕤，我看你出来这么久，家里一定挺着急，等会儿我送你回家吧。” “哦，出来之前已经跟家里人提过，他们不担心。我现在是哥哥的女朋友，自然要住到过完年才走，我是儿媳妇嘛，要陪陪老人膝下尽孝的，是不是，哥？”这种心理游戏，智商高达一百八的早熟少女早已玩得炉火纯青。 “女朋友”三个字抬出来，便是天大的五指山，压得婉姐差点喘不过气。 两个姑娘从前关系融洽，那是因为她们没有利益冲突。可是现在形势突然不同了，在婉姐看来，小丫头眨眼间成了大姑娘，还肩负陈华遥女朋友的身份，万万不能小看。 在蕤蕤眼中，婉姐此行居心叵测，也万万不可等闲视之。两人之间的气氛马上产生化学反应，变得微妙起来。 陈华遥冲洗干净牛肉块，拾起菜刀开始切肉，手脚飞快，动作利落，一下子切出一堆薄薄的肉片，说道：“洗完案板把高压锅给洗了，洗完芹菜去把香信、八角、草果拿来。” 夏荻蕤放好洗净的芹菜，朝婉姐做了个鬼脸。 厨房整洁明亮干净得很，完全不像乡镇其他家庭的厨房遍布油烟和污水。蟹委会的几位成员每天都有来帮忙打扫卫生，扫地刷盘子什么都做。 这免费的家政人员兼保镖，半年来轮换了两次，原本只有四个，现在增加到八个。 开始的时候老头子也是满肚子疑问，大好的青年不缺手不缺脚，不去公司上班工作，在两个老人家里消磨青春，图的是什么？ 八个年轻人态度热情诚恳，勤快干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比二十四孝里的经典孝子还听话，难道就一直围着两个老家伙打转不成？ 蟹委会成员及时表露身份，拿出香樟路居委会的证件和介绍信说道，他们是市青年团组织的爱心团体，目前正在搞“关爱空巢老人”活动。 经过一系列详细的调查研究，初步认定梨花镇邮政所退休职工陈询鹤、谢玉梅老人夫妇为重点服务对象，由市青年团领导委派下来，在这里搞定点工作。 爱心团体还请两位老人放心，他们是真正的政府机构组织成员，为了锻炼自己、增加资历，把大好年华投入到祖国的锦绣河山。 为了老人的身心健康和社会安定，敢于付出自己、奉献青春。为了爱与和平、正义，将有限的生命的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 老头子对此大加赞赏，由开始的不接受到现在的慢慢习惯，发现日子好过多了。衣服脏了有人洗，地板脏了有人拖，儿子回不回家，管他的呢！ 八位蟹委会青年组成的关爱空巢老人爱心团队表面为老人做家政服务，其最主要目的还是负责他们的人身安全。 前些日子有个喝醉了酒的货车司机开着车子横冲乱撞，超过人行道差点碰到腿脚不灵便的老头子。那司机跳下车子不由分说便是一顿辱骂，揪着老头子衣领要他赔钱，还想动手打人。 最后那司机被爱心团体抓住，绑在梨花镇当阳大街的电线杆上，当着三百名围观群众的面，用一条沾了盐水的犀牛皮鞭生生将那司机的双手双脚抽成碎末。司机的惨叫声回荡在梨花镇上空三天三夜没有停止。 谢玉梅经常给学生留作业，教育比较严格，这下有人不服了。一名生性顽劣的学生自己在游戏厅被小流氓教训，脸上挨了三巴掌，硬说是在学校遭到谢老师体罚。 那名曾混过街头的学生家长带着数十名亲戚冲进学校打砸吵闹，非要让谢老师给他家里赔十万块精神损失费。双方争持不下，在推搡中，那名别有用心的学生家长将谢玉梅推下楼梯，撞上护栏碰得头破血流。 爱心团队随即全体出动。 三天后，那学生家长拖着被打断的双手双脚从双月路一直爬到七星路学校门口，掏出变卖了房产家产冰箱彩电计算机手机的五十万存款，哭着喊着非要捐给学校，并乞求谢老师的原谅。学校若不接受，他的额头就猛往坚硬的水泥地上撞。 几次事件之后，梨花镇上上下下，男女老幼，左邻右舍，前街后院，所有群众，对陈家充满心悦诚服的敬意。 现在的老头子上街，谁不抢着向陈伯问好？甚至隔着一百米的距离，不管老头子的老花眼有没有看到，就有人鞠躬弯腰，大声招呼，比政府领导出巡还得瑟。 镇长大人和市邮政局领导来慰问过几次，给老头子颁发的奖状奖章比过去三十四年工作期间加起来的都多。老头子今年五十七岁，已经退休两年。按照国家规定，乡村邮递员这种高强度工种五十五岁退休，比其他工种要早五年，也算是一种补偿。 去菜市场买菜，买一斤肉，摊贩往往给两斤、三斤，专挑最好的部位给。要收钱？拿去吧陈伯，不缺您这个钱。 前几天腊月二十三小年夜，几个摊位的牛肉贩子们集资起来，直接抬了一头宰好的大黄牛往他家里送。刘老四的下场谁都知道，其中不乏有当时参与事件的摊贩，都是抢着来赎罪的。 最后老头子邀请附近邻居、摊贩老板和爱心团队成员大开宴席，吃了两天才吃完。 言归正传，陈华遥在两大美女的配合下使出浑身解数整治菜肴，你刷锅子我洗碗，你切番茄我打蛋，一边聊起时下有趣的社会新闻，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家居景象。夏荻蕤和徐婉鹭均不约而同想道：“这厨房里要是再少一个人就完美了。” 两个女人乃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富家小姐，在厨房里只能添乱。幸好陈华遥早有准备，给她们安排的工作全是刷刷洗洗的脏累活计，天下再也没有别人的男人比他更不怜香惜玉的了。 两人也当真肯放下身段撸起袖子就做，绝无半句怨言。若是没有徐婉鹭在场，夏大小姐可能会向哥哥撒撒娇什么的；若是没有夏荻蕤在场，徐总可能会耍耍领导派头。可是现在多了一个竞争对手，双方都抢着在陈华遥跟前展现模范媳妇的风姿。tqr1 仍旧是四菜一汤，芹菜炒牛肉、番茄炒鸡蛋、莲藕煨猪脚、红烧五柳鱼和乌鸡煲，简简单单的家常菜，看起来没什么出奇，不过分量特别多，全部用盆子堆得冒尖。 光是牛肉就下了整整三斤料子，分作三次炒，装起来满满的一盆。若是寻常的分量，恐怕不够陈华遥一个人塞牙缝。 委员长一直以来密切关注自己的体重，自从正德赌场拳赛击败范伦铁恩后，后心那块神秘的物理公式似乎被激活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饭量又比以前增大。 原来吃四个人的分量勉强能有八成饱，现在必须要吃八个人的分量。饭量增大，相应换来的是体重开始上升。 一个吃货若是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做菜功夫，那只能算是低等级的吃货。陈华遥这几道菜就有着不输于大排档师傅的水准，色香味俱全，全家人吃得赞不绝口。 简单的家庭晚宴上还开了两支红酒，老头子老太太看着两个千娇百媚的儿媳妇，眼睛笑成了月牙。这感觉，就跟同时中两份彩票头等奖一样让人来得意外。 “伯父，吃菜！”小丫头抢出一块细嫩腻滑的红烧五柳鱼鱼腩部位，夹进老头子碗里，甜甜地笑道：“伯父，这块鱼腩没有刺，最好吃了，您尝尝。” 老头子欢喜地头顶冒烟，连忙夹起鱼腩送入嘴里，眯着眼睛陶醉在饮食的享受中，也不知道究竟是鱼腩太过美味还是儿媳妇的孝顺令他心旷神怡，连声笑道：“哈哈，好吃，很好吃。蕤蕤啊，你也不要客气，想吃什么就夹。咳！阿遥！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还不赶紧给蕤蕤夹菜？” 前一句话轻声细语温柔和蔼，后一句话雷霆万钧噼啪作响，对待两人态度泾渭分明。 陈华遥怎敢怠慢，连忙夹起一筷子牛肉送过去。没想到夏荻蕤突然伸着头迎上来，大大张开嘴巴接住牛肉，仿佛他特意给宝宝喂食一般，神态十分亲密。 “哥，你炒的牛肉真好吃。” 陈华遥看到宝宝眼里暖暖的情意，眼神顿时有些挪不开了。 老头子老太太相视一笑，这两口子感情真不赖。 徐婉鹭只气得七窍生烟，大力咳嗽一声，两人如同被捉奸在床似的，这才讪讪地分开纠缠不清的眼神。 好个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狐媚子功夫竟比久历世事的成熟女人还了得！ 婉姐不甘示弱，打起十二分精神，马上在砂锅里找到一只肥嫩的鸡翅膀夹到谢玉梅碗里，轻轻笑道：“伯母，煲乌骨鸡是我亲手做的，连同香信、黄芪、党参、枸杞一起，特别滋补身体，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第406章 欠奉兴趣 谢玉梅比老头子更开心了十倍，鸡翅膀还没吃在嘴里就说道：“好吃好吃，颜色又黑又亮，香气都冲进我鼻子里去了。小婉啊，你这手艺很不错，比大妈当年要好得多。” “谢谢伯母夸奖，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不足呢，以后得多向您学习。”婉姐马上朝宝宝递出一记“你还嫩着呢”的眼神。 小丫头差点气坏了，那道乌骨鸡煲汤是由哥哥亲自下料看火候，香信、黄芪、党参、枸杞都是自己洗的，婉姐只负责放水。水放多了还被哥哥叫停，她有什么功劳！也好意思将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简直是无耻之尤。 陈华遥发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道：“少说话多吃菜。”也夹起一筷牛肉送给婉姐。婉姐没宝宝那么厚的脸皮，端起饭碗接过。 席间两个姑娘轮着给公公婆婆夹菜，没一会儿便让老头子老太太的饭碗比山还高。 在陈华遥的强力弹压下，两人总算没闹出什么事端。 晚餐从下午六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才结束。tqr1 酒足饭饱后，徐婉鹭恋恋不舍地告别大家，钻进自己的保时捷车子踏上返家旅程。她家离象京将近两百公里车程，上了高速的话一个多钟头就能抵达，倒是用不着担心。 饭后收拾碗筷这等杂活自是陈华遥主动动手。夏荻蕤屡次表态要参与帮忙，都被谢玉梅摁在沙发上，说她远来是客，好好坐着看电视就行。 谢玉梅对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喜欢，首先身材高挑，相貌出众，世所罕见的超级大美女，将来与阿遥生下的孩子保准是最最优秀的基因，这点毋庸怀疑。老人家的思维跳跃比最具想象力的小说家还快，才第一次见面，已经紧着考虑孙子的名字如何起法。 其次，性格和善可亲，温柔贤淑，大城市来的孩子却能放下身段，丝毫不摆任何架子，殊为难得。 光是以上两个条件已经比她原本的要求超出甚远，还有什么是不满意的？ 二楼还有一间空置客房，谢玉梅收拾整齐，把七八年前就已经在为儿子结婚做准备的蚕丝暖被床上用品八件套拿出来铺床，笑道：“蕤蕤，家里条件不好，今晚只好委屈你了，就在这里将就过一晚上吧。床铺被子枕头都是新的，你看合适么？” 客房扫得干干净净，老头子还特意从院子搬来一盆枝繁叶茂的三角梅摆窗户边上。一张旧式风格的传统硬板木床，床头柜，小台灯，对面一个书柜装满陈华遥过去十多年里陆续买的闲书。 床上铺着大红底色的被子枕头，给整个房间衬得喜气洋洋，直如新婚洞房一般。就差没有贴上囍字。 夏荻蕤连声说道：“伯母客气了，我感觉这里挺好，很温馨，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呢。” “嗯嗯，你千万别跟大伯大妈客气，想要什么就说，当在自己家里一样行了。”眼看天色已晚，谢玉梅朝老头子使个眼色，说道：“老头，我们也该休息了。蕤蕤，你们早点睡啊，别玩太晚。” 老两口一走，陈华遥跟着钻进客房，四下里一打量，顿时虚惊不已，说：“好险，我差点以为我妈要逼我们马上登记结婚。” 夏荻蕤坐在床沿，解开绑了整整一天的铂金镶钻蔷薇花发卡，瀑布般的秀发铺洒在嫩白的颈子上，闻言白了他一眼：“那不行么？” 那充满女人味的眼神动作一时间美得令人目眩神离。 陈华遥只看得口水横流，不禁脱口而出：“宝宝，你真好看。” 好看两个字很简单，没有更多富丽堂皇的修饰词，却往往发自内心，代表了一个人最原始最真实的念头。 宝宝低眉浅笑，心想你终于知道人家长得好看啦？向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把哥哥拉在自己身边坐下，说：“那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怎么样？” 陈华遥鼻端冲荡小丫头淡淡的少女幽香，发现对方的眼神清澈、坦然，犹如深渊最下层从没受过污染的泉水，是一种从没见过的认真，根本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刹那间，他迷惘了。 宝宝顺势与他十指相扣，柔和干燥的手心紧紧相贴，说：“等哥哥毕业，我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可以结婚了。国家规定女性必须年满二十周岁才能结婚，不过也不必要那么严格，乡下的很多人家还有大家族的子女从不遵循这条法令。我几个姑姑表姐都是十六岁之前成婚的。哎，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陈华遥心想这话挺孩子气的，笑道：“等我毕业都二十八岁了，不知宝宝到时候还喜不喜欢我这个老男人。” “哥哥！”宝宝撒娇似的说道，撅起娇艳欲滴的嘴唇。 “好了，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大扫除，采购年货。”陈华遥背心冒汗，匆忙换了个话题。 宝宝瞪着他没有说话。 陈华遥不是木头人，明白对方的意思，暗道这丫头情窦初开，对自己痴恋得紧。然而未来的事情千变万化，谁都预测不到，等过一两年她阅历增加了眼界开阔了说不定就不喜欢自己这个老男人了。 那时自己究竟会有什么一种心情？解脱，抑或失落、伤心？ 于是笑道：“等你十六岁我就娶你做老婆，好不好？” “好，就这么说定了哦，耍赖的是小狗。”夏荻蕤展颜一笑，霎时间山河摇动，天女散花，神仙奏乐，那绝世的容颜仿佛天地也要为之变色。陈华遥只看得呆了。 夏荻蕤将脚翘到他的腿上，白白嫩嫩的长腿横在上面，脸色又是骄傲又是欢喜：“那就先帮你的未来老婆脱鞋。” “遵命，我的老婆大人。”陈华遥握住小丫头的脚踝，两手一分，脱掉了黑色的高跟鞋。 一只完美的玉足呈现在他眼前，细、小、瘦、尖、弯，形状小巧玲珑，趾甲如贝壳般晶莹剔透，脚背精致，脚踝圆润。美得震撼人心。 陈华遥拾起她的脚，嘴唇在脚背上轻轻一吻，说：“宝宝乖，早点睡吧。” 夏荻蕤一时激动难以自已，情不自禁地浑身颤抖，脑子早已失去思考的能力，低声说：“哥，我喜欢你。” “哥哥也喜欢宝宝。”陈华遥抓起她另一只脚脱掉鞋子，也是同样一个吻。 替她关上房门，道一声晚安。 第二天是除夕，早上六点半天没亮陈华遥还缩在被窝里睡觉被老头子一脚踹醒了。 今天比较特殊，全家老小必须返回红云村老家过年。 那是由于祖父陈元晦的召唤。 自从四个儿子成婚分家后各有各的生活，红云村的陈氏家族便很少聚在一起过大年。众人为三餐一宿而奔波劳累，膝下孩子又渐渐成长，纵然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精力。 何况四个家庭二十多口人团圆过年，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总要有人承头主持的。这正月大年过下来，宴席、年货少则几万块多则十几万块钱的开支，谁家都负担不起。 不过今年不同了，老二陈知鹃承包旅游度假山庄发了大财，便向老太爷提议全家热热闹闹过个年，至于费用嘛，自然是自己一力包办。老太爷大为赞同，马上电话招呼其他几个儿子今年必须回家！ 家里四个人，陈华遥和老头子乘坐冷战版奔驰，谢玉梅和儿媳妇有悄悄话要说，坐进了另外一辆宣德甲戌防弹车里，由女保镖黄姐担任司机。 关于女保镖的来历，陈华遥也有解释：这是我们从象京汽车总站附近花两百块包的车，安全、舒适、实惠、方便，父母大人尽管放心。 陈华遥差点又被老头子抽死：“两百元就能包这么好的车子，何况是从象京到梨花镇，更何况今天就是除夕，有谁不呆在家筹备过年，为两百块钱连家庭都不团圆了，你当老子瞎了么！” “爸，其实……呃，其实车子是蕤蕤家里的，花了两千块请的司机，你别生气啊，大过年的气坏身子就不好了。这位司机大姐家里有五个孩子读书，老公又下岗了，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我在汽车总站看她连泡面都吃不上，实在可怜，就请来做个临时司机，也算为贫困家庭谋福利吧。” 端坐于驾驶位的黄姐面孔不禁抽了抽。朱家的家族专属保镖年薪好几百万呢，比普通公司总裁收入还高，到哪里都是骄傲的高端人士。这时被大小姐姑爷一番话说得一文不值，偏生还不好作色。 老头子脸色稍稍缓和，说道：“既然这样就算了，下不为例。”从兜里取出一份红包递给黄姐：“呃，这个啊，司机同志，大过年的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这个红包是我的一份小小心意，还请收下吧。” 老头子古道热肠，见了比自己过得困难的群众总会伸出援手。红包里五百块原是打算给晚辈的压岁钱对他来说已经不少了。 黄姐一时不知接还是不接，看看大小姐又看看姑爷，再看看老头子，只急得满头大汗，低声道：“老、老大爷，这钱我不能要。” “叫你拿就拿！”老头子豪气干云地说：“这红包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家里五个小孩的。孩子还要念书，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对了阿遥，你居委会里不是常发有什么生活用品么？回象京以后也给司机同志送几份过去。这个孩子啊，一定要让他们好好读书，千万不可丝毫懈怠。须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今后的社会哪，也是人才的社会，书念得好不好，对将来很是重要。” 第407章 完美玫瑰 “这个、这个……”黄姐不知好气还是好笑。 夏荻蕤说：“黄姐，收下。” “是！”黄姐得到主人的指示，连忙接过红包，情急中顺着对方的语气编着不着边际的谎话，说：“老大爷，谢谢您，您真是一辈子难得一见的大好人，我……嗯……我一定会好好督促孩子们读书的……那个，那个，等他们考上了重点大学，我就让他们带着录取通知书来看您。” 心中只把陈华遥那不靠谱的姑爷骂翻，姐姐我刚和丈夫新婚半年，上哪来的五个小孩要念书？ 象京市及周边地区经济发达，村村通了公路，都是宽敞平稳的水泥路，车子开得飞快，不一会儿抵达红云村。 陈华遥和老头子先到的，夏荻蕤和母亲落在后面，女保镖不熟悉路况，速度不快不慢，讲究安全第一。 在大门前的空地上停好车子，刚要打开车门，只听外面哧溜一声，一辆黑色上汽大众滑了过来，堪堪停在奔驰边上。 “哎，大哥，这么巧！你们也刚到？”是三叔陈庆革洋洋得意的声音。 “嗯，刚到。”老头子闷哼一声。 三叔一家人鱼贯钻出车子，三婶、堂弟陈天适、堂妹陈惜葭分别提着大包小包。另外还有个穿羽绒服的女孩空着双手站在陈天适身后，看样子是他的女朋友，上次老太爷八十大寿时依稀见过。 陈庆革吃力地提出一个胀鼓鼓的编织袋，里面装着四五卷一千响的爆竹，扬着头笑道：“哟，阿遥啊，几时买的新车？看样子不错哦。对了，大嫂怎么没来？” 看到车头亮闪闪的奔驰标志，强装出的不屑下面隐藏着三分嫉妒。 老头子应道：“这车租的，你大嫂在后面。” 三婶和孩子们分别向老头子问好，虽然两家关系不睦，但礼节不能废了。陈华遥也向三叔三婶问好。 三叔松了一口气，笑道：“租的车也不错嘛，看起来挺新的。对了，阿遥，今年没带女朋友回来过年么？大哥可要着急了，呵呵，呵呵！这是我家天适的女朋友，上次你们应该见过的。” 话里炫耀的神气再也清楚不过，嘿嘿，你儿子再度考进象大又能怎样？我儿子可是连女朋友都带回家了！两家人究竟谁比谁强，这下局势分明了吧。 陈天适的女朋友特别站出来叫了声：“华遥哥！”陈天适便似不甚满意的瞪了她一眼。 “哦……你是天适的女朋友啊？”陈华遥问道。 女孩子丝毫不理睬陈天适的神色，笑了起来：“我是林咏佳啊，华遥哥不记得了吗？上次还和东方学姐在一起喝过酒呢，我是许苏杭的同学，同一个班的，姐妹们天天提起你。” 陈华遥道：“哦，这样啊，你好你好。” “华遥哥，你的那两段舞蹈视频好厉害啊，我们的导师熊芸芸经常拿来做示范呢，华遥哥有空可不可以教教我？”林咏佳一口一个哥字，叫得亲密无比，陈天适傻傻的站旁边脸色越发难看。 “再说吧。”陈华遥对别人的女朋友半点兴趣也欠奉。 林咏佳没察觉到他的冷漠，更加来劲，笑道：“华遥哥，你和东方学姐关系是不是很好啊？听说是华遥哥介绍东方学姐去的皇影公司哦……” 陈天适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扯住林咏佳低声道：“佳佳，你同他废话什么。他那块料，连女朋友都交不上，怎么会认识鼎鼎大名的东方紫苑呢？” “哎，我说的是真的啦……” 陈天适紧张兮兮地拦在身前不让女朋友和陈华遥有过多接触，冷笑道：“华遥哥，每次你都信誓旦旦告诉我说你下次一定会带女朋友回来，不知道这次呢？需要我们继续等到明年吗？” “女朋友”这个问题历来是打击陈华遥的重要武器，屡试不爽，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争辩，陈华遥确实是个泡不到马子的可怜虫。 你在学校再威风又如何？肥猪宿舍牛皮哄哄又如何？结交魏公子那等人物又何如？进入中外文化交流办公室实习又如何？你没有女朋友！光是这么一句话就可以将你灭成渣了。 “呵呵！”陈华遥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掏出香烟叼在嘴上点燃，喷出白色的烟雾被风洒开，向身后扑去。那又冷又帅的模样跟三十岁之前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有得一比。 林咏佳不禁低声说道：“华遥哥好帅啊。” “哼，扮什么酷呢！佳佳，我们走，别理他。”陈天适极不满意堂兄的做派。 三叔兀自在给老头子煽阴风点鬼火：“大哥，我看哪小遥这么大年纪，娶媳妇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现在的社会不同往时，晚了是找不到的。所以我家天适早早做好准备，这就把女朋友给带回家了。大哥啊，要不我让天适在学校帮小遥介绍一个吧？”语气里满满的优越感。 这也难怪，兄弟俩斗了几十年，彼此难分胜负，其中一方偶有稍占上风，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高兴事，怎能不在对方面前叫得如此响亮？去年两家的孩子同时入读象大也就罢了，这时不打脸更待何时？ 不料老头子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只是淡淡笑道：“你大嫂和我儿媳妇就在后面，马上就到，不劳三弟挂念。” “你儿媳妇？”三叔一愣，继而笑了起来：“小遥终于交上女朋友了，可喜可贺。不知人怎么样？比天适的女朋友如何？”心想看得上陈华遥那败类的女人，不是寡妇就是二婚，不是麻子就是独眼。 说曹操，曹操到，双方人马正表面异常融洽的谈笑，一辆黑色轿车从对面马路滑了过来，静静的引擎没发出多余声响。 黑秋色庞大的车身，长发动机机罩，垂直式的车前罩的高灯，气质卓尔不凡。车顶轮廓线为车辆增添沉稳的味道。整体外观豪华大气，充满贵族风度。 车头前一尊银光闪闪的盘龙标志显示那属于当今世界最有名的豪车类型，宣德车。 “这车是？”三叔不禁问了一句。 马路这边只有陈家一户宅院，大年三十了不会有人特意开车过来，而且还是这么好的车。 陈庆革任职工商所所长，陈天适在象京读大学，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一下便认出那辆车乃是价值将近三百万的宣德甲戌。寻常人若没个上千万的资产家底，谁开得起这样的车？ 其实那还是宝宝刻意保持低调了。如果她愿意的话，把父亲那辆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宣德庚辰加长豪车开来，恐怕陈庆革父子连路都走不动。 只见驾驶室跳出个戴墨镜的高大健硕的女人，飞快奔至车后为后座打开车门，用手扶住车门顶框，态度十分狗腿。 首先钻出来的是谢玉梅，一边抬头望望天色一边说道：“小黄，谢谢你了。” 老娘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古典皮风衣长至膝盖，高筒皮靴，脖子上围一条洁白的围巾，戴一顶暗红色小圆帽，帽檐上插一支价值不菲的极乐鸟尾羽，脖子上一条星光璀璨的钻石项链。 服装都是徐婉鹭送的名牌货，风之谷旗下的女装品牌黛妮，这一套行头看起来简单，少少就得十多万华币。 只不过老娘常年节俭惯了，突然穿这么昂贵的服饰，穿起龙袍不像太子，仍旧带着乡镇妇女浓浓的乡土气息。 陈华遥的老娘什么时候这么新潮过了？乘坐宣德甲戌来的，专门司机，还有人帮着开车门，气派好比四大家族名门贵妇，三叔等人眼珠子几乎掉在地上。 众人震惊的心思还没过，宣德甲戌另一侧车门打开，一条丝袜高跟的长腿伸了出来。 一个女孩带着微笑站在众人面前。 长直顺滑的乌黑秀发像绸缎一样亮泽，像丝一样飘逸，像水一般柔软。 鹅蛋脸型，皮肤细嫩，鼻梁挺直，樱唇鲜艳红润，犹若滴露的玫瑰。 成熟、清纯、性感、傲娇、可爱数种完全迥异的气质在她脸上完美的交织在一处。 令众生癫狂的绝世容颜，在她眼前，恒星也会丧失光芒。她只要轻轻一笑，最美丽的花朵也会为之失色。 玲珑有致的身材，每一个地方都匀称无比，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那对修长浑圆的玉腿似乎藏有世间最深奥的秘密。 太完美了！ 换算成武器规模的美色杀伤力，夏荻蕤仅仅只是一个微笑，便好像千万吨级当量氢弹砸在众人头上。 陈天适喉咙不由用力吞下一口口水，双手双脚纹丝不动，片刻难以挣扎。心脏顿时被遭大锤击中，浑然不能想象。tqr1 天下怎会有如此宇宙级的女子？这不是要人命么！ 陈华遥招招手道：“蕤蕤，来，见过三叔三婶。” 夏荻蕤不理会陈天适白痴似的目光，走过去小鸟依人地挽住哥哥胳膊，笑道：“三叔三婶好。”声音有如黄莺出谷，婉转动听。 三叔如梦初醒，恍然道：“啊，啊！你好，你好！” 陈华遥说：“三叔三婶，这是我未婚妻夏荻蕤，准备年底结婚，到时候记得来捧场啊。” “年、年底结婚？”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事物比眼下的三叔更苦涩，结结巴巴了好一阵子才勉强说道：“那、那就恭喜了……” 这、这么完美的女人，怎、怎么会看上陈华遥？莫非二〇一二世界末日还要再来一次？ 看看那位蕤蕤，美就不必说了，集康熙字典全书的所有美好字眼都形容不出她的万分之一。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穿起八厘米高跟鞋足有一米七七的身高甚是惊人。 再看看自家儿子的女朋友林咏佳，长相是挺可爱，不过身高只有一米五五，还不敢穿高跟鞋，在那美女面前直接矮了一个头。 若说女人的秀色可餐，林咏佳就仿佛发酵未完全的小肉包，又丑又烂。而陈华遥的未婚妻如同一百零八道满汉全席，拿什么跟人家比？ 第408章 马上去倒茶 老头子立即挺起胸膛站过去，一巴掌大力拍击三弟的肩膀，差点将陈庆革肩膀打塌半边，呵呵笑道：“庆革啊！到时候我阿遥娶媳妇，你身为工商所领导，可要过来主持大局啊！” 没想到老头子天天喊风湿骨痛关节炎，这时力气倒是恁大。 “是、是，到时候我一定到。”陈庆革揉揉心口，好半天没缓过气来。 “哈哈！庆革啊，我儿媳妇可还入得你的法眼？”老头子人生五十七年，没一刻如这般扬眉吐气。心想要是连徐婉鹭也一起来，两个儿媳妇同时站在左右，只怕三弟会当场咬舌自尽。 “好，好，挺好的。”陈庆革除了唯唯否否再也能说些什么。 “都进屋拜见老太爷吧，在这站着不嫌风大么？”陈华遥揽着宝宝的纤腰又道：“对了三叔，以后说话要注意形象，不然别人会以为我们陈家尽出些蠢材饭桶。” “你、你……”三叔只是舌头打结，脸色涨得通红。 陈华遥斜了他一眼：“你什么你，堂堂工商所所长连话都不会说吗？也不是我训你，一把年纪了老大不小的，天天争这争那，很有意思？” 三叔好歹也是四十五六的人了，被他训得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勉强哼了一声。 三叔当然知道大哥家势力越来越大，靠着青年爱心团队的帮助，在镇子里说话比镇长还管用，因此不敢太过反驳。原意只想和大哥攀比高低，这时见陈华遥当真作色，心中便想道：“算了，老子是长辈，让你三分又如何？不争这口闲气。” 陈天适好不容易才从千万吨当量的氢弹轰击中挣扎出来，看着身边的林咏佳瞬间觉得庸俗无比，心中填满了嫉妒的情绪，走到宣德甲戌车身边上，幻想着那是套用宣德车标的改装烂车。 一边打开手机上网查询，一边透过车窗向里面张望，通过图片说明两相对比。只见车内光是木制品就有不少于六个品种的珍贵木材。 车前盘采用来自西非的华丽桃花心木制作，涂上光油，色泽高贵典雅。方向盘采用加拿大的伯尔胡桃木，门撑和中央控制面板则是来自德国黑森林的枫木和黑鹅掌楸木。 地毯是产自尼泊尔喜马拉雅山脉西侧的雪豹皮毛。而座椅的皮革则是北欧冻原的云羚，一共要用到二十张兽皮。 如此奢华的细节，怎么会是套用宣德车标的改装烂车？ 陈天适心中升起一股无穷无尽的挫败感，像是没有边际的漩涡淹没了他。 进了宅院，陈知鹃、陈红卫兄弟已经到了，正在庭院上布置，两人的儿子也跟着忙碌。女人们忙着杀鸡杀鸭，在厨房里快活的说笑。 大红灯笼挂起来，春联贴上，窗花贴上，红纸贴上，蜡烛点上，四周一片喜气洋洋。 大家见了老头子都赶忙问好，陈知鹃抢着接过老头子手里并不贵重的新年糖饼大礼包，笑道：“哥，来了？” “是啊，来了。”老头子一边在二弟帮助下脱下外套。 陈知鹃放好衣服和大礼包，又赶着叫道：“嫂子，阿遥！” “二叔，你好。” 早在进门那一刻，陈知鹃第一眼就看到了艳光四射的夏荻蕤抱着大侄子，不敢多看，这时才笑吟吟问道：“这位是？” “哦，这时我未婚妻夏荻蕤，蕤蕤，这是我二叔，红云村蟾蜍旅游度假山庄的大老板。” “二叔好。” 陈知鹃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哪是什么大老板，阿遥你这开我玩笑呢。小夏，我们红云村没什么别的，就是人特别热情好客，你来了不要客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了，魏公子最近还好吧？” “魏公子还好，他让我交代你好好做事，争取把旅游山庄业绩搞上去。” “是是是！”陈知鹃连声说道。 远处的三叔见陈知鹃对待陈询鹤父子如此狗腿的嘴脸，不满的别过脸去。 由不得陈知鹃不恭敬。若非魏公子一力支持，在蟾蜍山庄项目上，他只怕早被韩润生搞得家破人亡。后来依靠魏公子家族势力，韩润生反倒给他注资一千万，蟾蜍山庄逐步起死回生，年底开始营业，事业走上了正轨。 陈知鹃敢不感激陈华遥？ 韩润生偌大来头，陈华遥一句话直接枪毙他的手下，陈知鹃敢得罪这位煞星侄子？ “对了，爷爷在里面吗？”陈华遥问道。 陈知鹃笑道：“老太爷正在里屋休息，刚才他非要出来指挥大家做事，我怕外面风大，就让他回去了。我领你们进去。” “不用了，二叔先忙吧。” 陈知鹃不敢怠慢，大声招呼躲在角落里偷懒的儿子陈天达：“阿达！快回屋冲几杯茶！呆那儿干嘛，作死啊你！” 陈天达斜着眼在抽烟，看都没看他一眼。 “不用了不用了，回这里都是自己家呢，客气什么？” 陈华遥说着带夏荻蕤向屋里走去。 陈知鹃见儿子如此不伶俐，感觉在侄子跟前失了面子，怒冲冲扑过去，手里的竹竿就往儿子脸上招呼。 “爸、爸！”陈天达仿佛被火燎了屁股的猴子猛窜而起，刚要往大厅方向逃跑，被陈知鹃一脚蹬翻，竹竿不停地甩过去，劈啪作响。 那是真的打，使上浑身吃奶的力气对着头脸狠抽，不是普通情况下碍于亲友的面故意吓唬孩子。几竹竿没过，陈天达脸上已是多了几道淤青。 “老二，我说你大过年的干嘛打孩子？”老头子连忙拦住二弟。打孩子没什么，问题是陈天达都二十六岁还被打成这样，可叫人想不明白。 “我、我今天非抽死这个兔崽子不可！” 陈知鹃心里那个气啊，老子在陈华遥面前还得装孙子，你当自己是大爷不成？万一惹陈华遥不快，我们全家岂不是又得喝西北风？更严重一点的，被他逮住枪毙了也不是不可能。 “爸、爸！别打了爸！我错了！”陈天达捂着头脸在地上滚来滚去。 “马！上！去！倒！茶！”陈知鹃嘶声吼道。这兔崽子若非亲生，今天恐怕要脱一层皮。 二十六岁的人，在别的家庭成家立业不说，恐怕已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偏生陈天达事业全无着落，在这里被父亲当众棍棒教训，要多丢脸有多丢脸。 老太爷正在里屋听广播，见大儿子一家老小到了，十分欢喜。老太爷年纪大了，一看电视就瞌睡，近年来改为听广播度日，精神头倒是好得很。 陈华遥是他最为喜欢的孙儿辈，一见之下立即大声嚷嚷起来：“阿遥来了，快来陪爷爷坐坐。” 陈华遥拉过夏荻蕤：“爷爷，这是我女朋友夏荻蕤，明年年底准备结婚。蕤蕤，快叫爷爷。” “爷爷过年好。”蕤蕤乖巧地叫了一声。 “这闺女长得可真俊啊。”爷爷赞道，“你是阿遥的女朋友啊？好，真好，谈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蕤蕤羞涩地说。 “阿遥，以后可得要对人家好一点。”老太爷抖抖索索的起身，从枕头底下翻出个红包：“小夏啊，你第一次来，爷爷没什么礼物，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收下吧。” “爷爷，这怎么好意思呢。”夏荻蕤收也不是拿也不是。 老太爷笑眯眯地说：“拿着，你第一次来才有的，以后再来就没红包了。” 陈华遥便说道：“蕤蕤，既然是爷爷给你的，就收下吧。新媳妇就是这样，头一回进门长辈总要派红包的。” “谢谢爷爷。”夏荻蕤接过红包。 老太爷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单独和阿遥谈谈。” “是。”陈询鹤、谢玉梅夫妇和夏荻蕤依言走出房间，顺手带上房门。tqr1 陈华遥在对面的太师椅坐下，给老太爷递了支白杨树，笑道：“爷爷，有什么机密要单独对我相授？” “你别说，我还真有机密。”老太爷的腿脚挺利索，一边老练地点起香烟，指指门口：“去把门口给反锁了。” 陈华遥对老太爷这番鬼鬼祟祟的做派大惑不解，反锁好门口。 老太爷又说道：“这次看到你领着老婆回来，我也安心多了。我听说了你帮你二叔搞定蟾蜍旅游度假山庄的事儿，好得很，就应该这么干。自你曾祖隐南公过世以后，我们家族就衰落下来。一个家族没有顶梁柱不成，无论我、你的几位叔公、你父亲，你的几位叔叔都不是那块料。只有你能行。” 这老爷子今儿怎么说起这事？陈华遥一时摸不着头脑，唯有呵呵干笑。 老太爷抽着烟望望天花板，说：“你曾祖父是载入象京史册的一代名人，在那个时候，嗯，就是大运动之前的整整三十年，是属于陈氏家族的时代，我们家的所有荣光全靠他一个人撑着。可惜隐南公去得太早，我们家后继无人，不然如今就是五大家族了。” 陈华遥看过当年的史料记载，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一两个英雄般的人物往往就能改变局势。照老太爷的说法，还真有这个可能。 就像朱家，虽然家底丰厚，但受到大运动的冲击几乎十去七八，跟破落户差不了多少，全靠着朱老太爷单凭一己之力生生挽起整个家势，为后来四十年的大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而他的几个儿女，朱青深、朱青侯、朱青黛等人也委实争气，个个文韬武略智勇双全，这才重整家业，复兴为共和国有数的门阀家族。 反观陈家，毕竟缺少了继承人，大运动之后偏居红云村一隅，散落得不成样子。 人才才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 老太爷摸出钥匙打开床尾的陈旧木箱，在里面翻翻找找，翻腾了好一阵子，最后摸出个小木匣子：“阿遥，这是你曾祖隐南公留下来的，我藏了五十年。既然你年底即将成婚，现在就传给你了，以后好好保管。” 第409章 未来岳父 “传家宝？”陈华遥大吃一惊。 那木匣大小和一本三十二开的康熙字典差不多，黑色为底，上面漆有金银色的蔷薇花纹，剥落得零零散散。 陈华遥推托道：“爷爷，既然是曾祖父的宝物，还是您留着吧，我可不能要。” “叫你拿你就拿！”老太爷用力一拍床铺，差点将床板打出一个大洞。 陈华遥不敢造次，忙笑道：“那我一定好好保管。” 老太爷交给他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先收起来，回去以后再打开。你先去忙吧，多陪陪小夏，我看那女孩不错，屁股特大，以后肯定是能生养的。” 出到门外，三叔一家等着拜见老太爷，陈天达则顶着两个硕大的熊猫眼圈在大厅沏茶。 陈华遥将小木匣转交给夏荻蕤保管，大模大样坐进椅子里，端起茶杯一口喝干，问道：“天达哥，近来过得不错吧？” 陈天达正憋了一肚子火，没好气说道：“托你洪福，还好了。” “我听二叔说，你交了个女朋友，是心源公司外贸部李经理的宝贝女儿？”当初二叔前往梨花镇求救时提过一嘴关于儿子的丑事，陈华遥因而有此一问。 “分手了。”陈天达淡淡的道。 陈华遥又问：“那天达哥现在是帮二叔管理山庄，还是继续在象京找工作？” 陈天达扬起鼻孔看天，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没立下一番事业是不会回去的。” “哟呵，天达哥好大的志向。”陈华遥笑了，指指身边的空椅子：“坐下吧，我有个招你要不要听？” “你能有什么办法？”陈天达不屑地说。 陈华遥道：“你和你女朋友本来过得挺好，奈何她父亲看不上你的家世，千方百计阻止你们的感情。所以你许下宏愿，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给女朋友的家人看看，这就是事情的缘由，对也不对？” 陈天达哼了一声。 陈华遥道：“那么你听说了二叔的蟾蜍旅游度假山庄起死回生，获得韩润生一千万投资的事么？” “我知道。”陈天达不耐烦的说，仍是直愣愣站着，没有与他继续聊下去的欲望。 “那么你知道韩润生是魏家的附庸么？” “干我什么事？”陈天达想起父亲的竹竿，给他空着的茶杯倒满茶水。 “那你知道是魏家公子魏沉思一力促成了度假山庄的投资么？”陈华遥又问。 “干我什么事？”陈天达还是这句话。 “那你知道心源公司是魏家的家族产业么？” “不知道。”这回陈天达的态度有点软。 陈华遥道：“那你知道魏沉思的堂姐魏妍妍可以决定你未来岳父的前程么？” 陈天达的眼睛终于大了，吭吭哧哧道：“是、是么？” “那你知道要解决你女朋友的父亲，只不过是魏沉思一句话的问题么？” 陈天达一屁股坐进椅子里：“我、我、我……”我了半天，始终没我出个所以然。 “那你知道魏沉思其实是我的好兄弟，我让他干嘛就干嘛么？” “是、是么？”陈天达早已傻了。他相信陈华遥有这个能量，父亲的山庄说到底还是他给帮忙的，动辄上千万资金，没有能耐哪办得了。 陈华遥叼起香烟，打火机拍在桌面上：“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哥点烟？” 陈天达动作比兔子还快，利索地抓起打火机给他续上火，赔笑道：“小遥，呃，呃，我刚才态度不好，请你多多谅解。其实呢，我这人脑筋有点问题，老是转不过弯，还得多请小遥赐教，哈哈，赐教，赐教。” 陈华遥斜了他一眼：“对你没好处的人你就不理会，对你有好处的人，你马屁拍得比谁都响。能成什么气候？就凭你这心态还想创立一番事业，我看难哪！” 夏荻蕤在旁边看着哥哥煞有介事地板起面孔训人，抿着嘴偷笑。 陈天达忍着气笑道：“小遥说的是，我应该好好检讨自己。” 陈华遥把玩着手里的古董手机，说：“你原来在商贸学院读什么专业的？还念研究生？我看你读书读傻了吧！” “营销和电子商务。”陈天达老老实实答道。 “专业倒也对口，这样吧，我过几天给魏总打个电话，安排你进入心源公司，先从基础做起，等有了成绩也能升职，或许过几年就能和你岳父平起平坐。到了那个时候，他敢不拿正眼看你？有了魏总这座大靠山，谁敢阻止你和你女朋友结婚？” “那敢情好！”陈天达惊喜万分地叫了起来。 “但是……”陈华遥来了个转折，语气用力顿了一顿。 陈天达连忙垂首道：“小遥，我听着呢。” “你加入心源公司做事，关系到我的面子问题。如果做得不好，不等魏总发话，我会先拿你开刀。身为研究生也该发挥发挥自己的才干了，去心源公司报到，会有人给你制定目标，若是完不成任务，那么你可能得另谋高就。” 陈天达陪着笑脸道：“小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记住，你只有这次机会。”陈华遥正色道。 “是是是。” 陈华遥见他似乎不敢相信，便在电话上拨了个号码说：“那好吧，我现在就给魏总打个电话，通个气。” 陈天达呆在边上讪讪地笑着。 电话很快接通，“喂，魏总？” “你还有脸打过来？”魏妍妍停了一会儿，又说：“什么事儿呢？” 陈华遥不由哑然失笑，说：“马上要过年了，打电话过来提前给魏总道一声新年快乐不成么？” “我才不信你有那么好的心，说吧，到底什么事？”魏妍妍娇哼一声。 陈华遥笑道：“我的心已经遗失在你那里了，我想找回来可以么？” “你的心是我的！做梦都别想拿回去！”魏妍妍大声吼道。 “自从那天晚上一别之后，我无数次午夜梦回，脑海浮现的都是魏总的身影。我觉得我已经沦陷了，怎么办？魏总，我眼下正在你的家门口，穿着最新潮的燕尾服，手里捧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tqr1 当着夏荻蕤的面和别的女人电话调笑，倒也不怕小未婚妻吃醋。 夏荻蕤耐着性子听他们对话，眼珠滴溜溜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双手放置在膝盖上，姿势优雅，面容端庄，恰如其分诠释了“中国好老婆”的风度。 “真、真的？”魏妍妍一时间声音都颤了。 “开玩笑的，大过年我去你家里不得被你爸劈死啊。”陈华遥哈哈大笑。 魏妍妍大怒，几乎要将手里的电话摔个粉碎，隔了半天终于平息下来，淡淡的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先挂了。” “等等，我真有事。”陈华遥说：“我有个堂兄，商贸学院毕业的研究生，专修营销和电子商务，想在公司里干活，魏总觉得怎么样？” 魏妍妍冷冷道：“你是总裁助理，这种小事可以自行决定，以后不必特别向我汇报。好，就这样。” 陈华遥知道惹魏总生气了，赔笑道：“妍妍，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着你呢。我堂兄是外贸部李经理的女婿，叫做陈天达，您看看应该怎么样安排？” “行，我知道了。”魏妍妍不由分说挂了电话。 “小遥，怎么样？”陈天达满怀期待。 “成了。等过完年你就可以去心源公司报到。” “这就成了？”陈天达只觉不可思议，小遥不就在电话里聊了几句你想我我想你之类的男女感情么，怎么就成了？莫非堂弟和那魏总有一腿？这可牛逼大发了！ 陈天达去年毕业曾去心源公司应聘，远远见过魏总一面，当下惊为天人。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不敢多想，只好在梦中回味，这陈华遥竟然和魏总搭上关系，真乃神人也。 过不多时，陈天达电话响了，拿起一看号码，顿时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语无伦次叫道：“来、来了，真的来了！” 那是心源公司李经理电话，虽然从未打过，但他熟记于心，片刻不能忘怀。 陈天达定了定神，便朝陈华遥讪讪笑着，走到边上去接听。 接电话途中，一直冲空气点头哈腰，眉开眼笑，嗯嗯哦哦个不停。 陈华遥得意地向小丫头挑挑眉毛，小丫头没理他。 陈天达打完电话，俨然变了一个人样，浑身上下神采奕奕，充斥青春飞扬的气色。之前那副死气活样般行尸走肉的神情早已不见，好像被拒绝了一百次的极品屌丝突然得到女神的一辈子承诺，自内向外焕发出变态的容光。 李经理的来电只有几句话，语气也非常平淡，无非是勉励他既然获得魏总的赏识，今后要好好努力，加强学识和业务水平，争取早日做出成绩，尽量不要辜负魏总的期望之类的废话。 但这相对于从前已是了不得的重大突破。“未来岳父”打电话来头一回没有破口大骂，相反勉励有加，传达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他将来很可能在未来岳父手下任职。 这是他能否娶到女朋友的最后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了。 “阿遥，谢谢你了，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把握的。”陈天达诚心诚意的说。 “你有能力在哪里都会受到重用，你若是只会混吃等死，我帮你再多也没有用。”陈华遥说：“先在心源公司好好干，展现自己的才干，魏总也会扶你一把的。到时候要娶你女朋友，想来也没人反对。” 陈天达嘿嘿笑了起来，显然想到了日后的光辉前景，说：“阿遥，今后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绝无二话。” “好，去干活吧，以后凡事要多尊重你爸的意见。”陈华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赶走陈天达，说：“宝宝，我们一起去贴春联怎么样？” “谁要和你一起！”宝宝瞪了他一眼。 这丫头，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 陈华遥便伸过手去捏捏小丫头的嫩脸蛋说：“哟，哥哥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第410章 团结 宝宝将脸蛋别过一边：“有本事找你的魏妍妍魏总贴春联去！” 陈华遥呵呵笑了起来，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好宝宝乖，别生气了，其实我刚才都是在敷衍魏总的，跟她没多少关系。你想啊，现在就业形势比较严峻，我要是不拍她几记马屁，能这么轻松给天达哥找工作吗？我又要工作赚钱又要养你，我容易吗我！” 宝宝板着一张俏生生的粉脸，说：“你亲我一下就原谅你。” 陈华遥无奈摇头，手指勾起宝宝的下巴，慢慢凑过去，两人越接越近。 宝宝仰脸看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紧张。 陈华遥嘴唇在她额头上一触便即脱开，一股温软腻滑的感觉传上心头，笑道：“好了，乖。” 宝宝猛然张开双手抱住哥哥的头颈，叫道：“不行，你耍赖，亲额头不算，要亲嘴才算！” 此时的陈天达刚刚跨出门槛，回头一看，顿时心中充满极度羡慕的情绪。能得如此美人垂青，便是下一秒钟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不枉此生了。 陈华遥反手揽住小丫头柔软的腰肢说：“宝宝听话。” “宝宝最喜欢哥哥了！”小丫头的眼里透出一道浓得化不开的感情。 大宅院里的各项新年筹备工作基本完成，小丫头跟在哥哥屁股后面东瞧西望，只觉兴高采烈，趣味满满。 都市里的建设发展越来越现代化，传统的民间习俗已经日渐凋零。在城市里过年过节也日益变得快餐化，一切手续能简化的尽量简化。 就像在夏荻蕤家里，虽然有的是钱，但因为集团工作繁忙，长辈们一年到头没几天休息。几位集团巨头甚至连过年也没有休息时间，正是家族发展的关键阶段，往往窝在公司里连夜加班，哪有心情操劳过年的安排？ 反而是在农村乡下，浓浓的年味遍地皆是。家庭成员聚在一起打年糕、包饺子、剪纸，贴春联、窗花，挂年画，放鞭炮，如此等等。 除夕时全家团圆吃年夜饭，晚上还要守岁。大年初一走亲戚拜年，小孩子领压岁钱，欢喜得不亦乐乎。 在夏荻蕤家里哪能见到这般欢乐场景？和哥哥一起大宅院里四处逛逛，去大院贴花，去厨房凑凑热闹，几位正在操持年夜饭的婶婶见了她都交口夸赞，只让小丫头高兴坏了。 “哥，以后我每年都要来。” 陈华遥怜爱地揉揉她的脑袋：“你跑不了。” 春联差不多都贴好了，只剩正门最后一个门框还空荡荡的，那是二叔特意为侄子留着。 让陈天达去把正在大院水井边上给蕤蕤讲解历史的陈华遥给请来。 边上一张木桌，上面摆放文房四宝，两长一短三张红纸都已放置整齐，专等陈华遥展现墨宝。二叔早已等候多时，搓着手笑道：“小遥，你是长子长孙，这副正门的春联理当由你来写。”tqr1 大家纷纷凑上前来，知道陈华遥写得一笔好字，上次爷爷八十大寿的寿联也是他给写的，笑道：“自然是必须大才子动笔了。” 这里头有陈天适、陈惜葭兄妹，有陈天达，还有四叔陈红卫以及他的儿子陈天辽和一对双胞胎女儿陈惜蔷、陈惜娜姐妹。 陈天辽今年十八岁，在市里十五中读高三。陈惜蔷、陈惜娜姐妹还不到十四岁，平时和老头子一家不太来往，再加上年龄上的代沟，跟陈华遥也没多少共同语言。 林咏佳拿出手机准备拍摄他笔走龙蛇的画面。 “哥，我还没看你写过书法呢，快写给我看看。”夏荻蕤拍着手笑道，娇憨可爱的情态几乎全象京无出其右，几个男生都给看呆了。 陈天适陈天达混在象京总算有些眼界，至少见过许苏杭那等级的美女，和夏荻蕤差不了多少。至于陈天辽，早就痴痴傻傻，浑浑噩噩，眼中满是小丫头音容笑貌，一时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陈华遥吩咐二叔点一根贾宝玉用过的玉犀和合线香，站在桌前屏息静气，拿起颜真卿写过的极品紫檀雕花狼毫，铺开柳公权用剩的玉版洒金素花红纸，用苏东坡家传的十二连环貔貅汉白玉镇纸压住函头。 将梁启超剩下的描金延川石液墨汁倒入怀素和尚曾视若性命的紫花霓虹端砚，笔尖轻蘸墨汁，试了试笔锋。 夏荻蕤战战兢兢看着，笑道：“哥哥好厉害。” 陈华遥饱吸浓墨，在纸上写下：“万象承乾处处春光寒转暖；三阳开泰年年淑景去还来。”横批：“普天同庆”。 笔停，掷笔于前，哼道：“也就勉强发挥我十分之一的功力了。” 笔势雄厚，龙飞凤舞，带着他一贯的硬朗风格。 二叔慌忙赞道：“好字，简直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好字，纵使王羲之复生、卫夫人转世、张旭夺舍重生，见了这等好字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说罢轻轻一扯儿子的衣襟。 陈天达会意，笑道：“写得，呃……那个，真好，完全体现了合家团聚的光荣传统，我难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太棒了，为什么要让我见到写得这么好的字？如果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小遥，救救我，我不能没有你！”说着想要扑进陈华遥怀里。 陈华遥一伸手潇洒地推开这个蠢人，笑道：“快拿去贴上。” 其他几位兄妹也都赞不绝口，唯有陈天适梗着头说：“这字也就算是一般吧，在我们学校书法协会写出这种水平，一抓就是一大把。” 夏荻蕤皱眉道：“你在象大学什么专业的？” “计、计算机。”陈天适对上美女，显得颇为不适应，一时心跳加速犯起了结巴。 夏荻蕤转过脸去：“像你这水平的，在蓝翔技校遍地都是。毕业出来能做什么？也就是在网吧玩游戏打金币度日子了。”小丫头的话真不是吓人，只要一个命令下去，让陈天适在象京找不着工作太简单了。中华之大，除非你远遁北方方能脱离朱家势力范围。 “呃……”陈天适脸红过腮，怔怔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当下陈天达抢着拿春联去贴了。 一切事情完成了，时近傍晚，红云村家家户户燃放鞭炮，四处噼里啪啦作响，烟雾缭绕。 陈家一家人在大厅里开了两席，男人一席，女眷和儿童一席。席上鸡鸭鱼肉无所不包，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这个时候陈华遥不再坚持所谓的四菜一汤。中华人辛劳一整年，就为了一个春节，适当的铺张浪费也是应该。 老太爷坐在主位，陈华遥在下首相陪，二叔在边上帮忙倒酒。 酒是二十年的五粮液，菜是珍馐美味，一席年夜饭人人吃得兴高采烈。 酒过三巡，老太爷叹道：“这几年来，除了我过生日以外，平时一家人各奔东西，很难聚在一起吃顿晚饭。”大家便停下筷子，等着老太爷训话。家庭团圆会上长辈发表一番言论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这时候谁都不好插嘴。 老太爷眼光扫了一圈桌上，看看几个儿子，陈询鹤头发花白，陈知鹃脑门半秃，陈庆革满脸皱纹，只有小儿子陈红卫正当壮年，不由颇为感慨，说道：“时光匆匆易逝，几十年过去，不光是我老了，你们也老了，孩子们都长大了。很快就会有人当上祖父，体会到我此刻的心情。” 四兄弟不禁看看自家的儿子，眼中均流露出浓浓的爱意。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正是中国社会最难以割裂的纽带。 “朋友可能会反目，同事可能会成仇，但父子兄弟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更改。我今天要说的也正是这个，兄弟们不管在外头吵得如何不可开交，关上门来仍旧是一家人。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你自打生下来，就决定你是某人的儿子、兄弟，而这种关系不因法律的变动、岁月的流逝、感情的好坏而发生任何改变。” 众人俱皆应道：“爸爸说的是。”“爷爷说的对啊。”这里面只有陈天适心事重重地瞄了陈华遥一眼。 “兄弟之间吵吵闹闹也是有的，那几年家里条件不好，我们很是吃了一番苦头。”老太爷环视四周，骤然变得神采奕奕，大声道：“团结，一家人必须团结才有前景，才会生生不息，才不会被别人欺负。” 陈询鹤兄弟四人都附和道：“爸，您说得太对了，兄弟们就应该团结。” “询鹤啊，庆革啊，你们兄弟两个年纪老大不小了，经常斗气成什么体统？所谓家和万事兴，要大家都和和气气了，家庭才会兴旺发达。庆革，你是工商所所长，做领导干部的，凡事都看得明白，以后万万不可与你大哥置气，知道么？” 陈庆革赔笑道：“爸，看您说的，我跟大哥闹着玩的。” 有陈华遥在场，老太爷不敢对大儿子下重话，说：“老二，把东西拿上来。” “是。”陈知鹃应了声。 大家有些好奇，老太爷突然在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席上说这番话，显然意有所指，不知他准备拿出什么样的宝贝。连另外一席上的女眷也停住了吱吱喳喳，伸长脖子望着老太爷，不敢稍有动静。 陈知鹃拿过一盒新筷子放在老太爷面前。 象京“江南人家”出品的筷子，紫檀木制作，筷身长直润滑，黑里透亮，上端浅雕梅兰竹菊四色君子，顶头镶嵌的方形银壳又铸有吉祥富贵等美好文字，确是简约而不简单，平淡中透出华美大方的气象。 筷子共有二十根，每两根用细绸缎扎好配成一对，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面。虽然挺贵的，七八百块钱一盒，但也算不上什么宝物。 “这……”大家都猜不透老太爷突然展示这么一盒筷子究竟什么用意。莫非民以食为天，要给每个人发一双，寓意来年人人有饭吃的好彩头不成？ 第411章 临时秘书 老太爷取出一支筷子递给陈华遥：“小遥，你看你能不能折得断？” “嗯？”陈华遥有些搞不清楚了。 老太爷仍是笑道：“你折断试试。” 陈华遥只好接过筷子，双手左右各拿一头，轻轻下压，啪的一声，将筷子掰断了。 老太爷又拿出三支筷子：“这次你把三支筷子合在一起，看还能不能折断？” 陈华遥又是微微用力，三支筷子不出意外的断了。 老太爷拿起剩下的筷子，向众人笑道：“今天我向大家要表达的也正是这个道理，一个人势单力薄，就很容易被敌人击破。但是三个人、四个人合力在一处，敌人便会觉得吃力。若是十几个人团结起来呢？那么便是不可战胜的。” 大家笑了起来，原来老太爷费尽周折，是要借一个古代寓言故事向家人你说明团结的重要性。 古时有个老汉有三个孩子都很能耐，然而这三个孩子彼此互看不顺眼，天天打架，搞得家宅不安，于是渐渐破败下来。老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也无可奈何。 老汉临终前深感忧虑，把三个孩子叫到床前，拿出一支筷子让孩子折断，孩子很轻松的就折断了。把三支筷子合在一起，孩子咬咬牙也折断了。最后把十多支筷子合起来，孩子无论怎么使劲都折不断。 至此，三个孩子明白了团结的道理，从此相亲相爱，将家业经营得好生发达。 听了老太爷一番话，众人既觉得温馨又有些惭愧。 老太爷将众人反应收在眼里，十分满意，道：“阿遥，你看看你还能一股劲儿折断剩下十六根筷子么？”十六根筷子全部抓在手里，有鸭蛋粗细，又是紫檀木制成的，极为坚韧，料想除非机械，否则谁来了都不管事。 大家也都笑呵呵地看着。 老太爷不等陈华遥答应，向大家说道：“没错，主席说过，团结就是力量……”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整齐的脆响，十六根拢在一起的筷子在陈华遥手里硬生生断为三十六截。 断口崭新，还微微透出紫檀木特有的清香气息。 老太爷一句话没说完，眼珠险些爆眶，道：“这……”假牙就直愣愣的掉进了碗里。 至于其他人早就傻了。 陈华遥将断筷子丢进垃圾桶，微笑端起杯子道：“爷爷说的没错，一定要团结。来，大家喝酒，都喝，别看着我。为了家庭团结，干了！祝爷爷健康长寿，心想事成；祝二叔三叔四叔财源广进，步步高升；祝弟弟妹妹们事业顺利，学习进步。” “干了。”二叔当先起身，一桌子人围着碰杯，气氛很是热烈。 放下酒杯，众人顿时就冷汗淋漓，暗想以后教育孩子，一定要选一个文弱好欺负的儿子来训斥。若不成遇着陈华遥这等妖孽，你再大的道理到他手上都说不下去。 老太爷狼狈地塞回假牙，说：“我年纪大了，真理始终是掌握在年轻人手中的。阿遥，你要好好读书，将来我们陈家还要靠你光耀门楣。” 众人点头称是，陈庆革也笑着虚伪的夸了几句。 一直吃到晚上七点多钟，团圆饭方才落下帷幕。 老太爷多喝了几杯，被人扶进里屋歇息。 老头子和二叔在厅上看抗日电视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三叔和四叔赶着用手机给领导和同事发送拜年短信息，手指忙个不停。 陈华遥的母亲和几位婶婶凑在一起开始搓麻将，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其乐融融。 陈天辽领着妹妹在院子里放烟花。陈天适自和女朋友躲在院落里说悄悄话。陈天达则抱着电话给女朋友报喜。 随着大堂的大挂钟敲响，新的一年就这么来了。 年后，陈华遥返回象京。初三就启程了，事情实在太多，必须尽早得到解决。夏荻蕤家里也来了好几通电话催促，不得不离开。 过完正月十五，螃蟹委员会第五次常委扩大会在凤凰大酒店召开。 早在几天之前，凤凰大酒店及附近街道已加强保安措施，进行严格排查，杜绝一切可能出现的安全隐患。 自从发生红河谷中毒事件后，连厨房也换了几批人手。无论保洁员还是洗碗的小弟、切配的二厨、做菜的大师都要经过家庭审查，将他们的家庭情况一一登记在案，再开展上岗培训，防止意外发生。 雷主任交代负责后勤内务的玉荆：谁再敢吃里扒外，拿着委员会的工资里通外敌，就让他全家老小陪葬！ 邀请一部分人员参观枪决红河谷酒吧中毒事件主犯的现场后，酒店厨房有五个人辞职，剩下的人给玉荆写了一份情真意切的效忠书。 六楼的大会议室经过重新布置，装点一新。新的桌椅板凳，新的茶壶杯具，新的音响仪器，新的空调设备，什么都是新的。主席台挂起横幅标语，四周摆放花卉。 凤凰大酒店是凤笛公司的直属产业，在接到来自蟹委会总部将会议地点设在酒店的通知后，徐婉鹭非常用心，指示各部门将会议的召开当做大事、特事来抓，酒店当前的所有工作都要围着会议来展开。 在头一天拿到与会人员名单时，徐婉鹭觉得自己要当场崩溃。委员长陈华遥！是的，就是他！亏自己之前苦苦期盼，只道蟹委会委员长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竟然会是这个惫懒家伙！ 看雷主任、杜秘书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看殷副主任、冯常委敬若神明的姿势，怎么会联想不到他才是蟹委会的真正主人？ 这家伙，居然欺骗自己纯真的少女情怀，太可恶了，太不像话了。 不过幸好婉姐经历过大风大浪，懂得如何调整心态。生气归生气，心中反而有一种窃喜的感觉，想起当时曾当着他的面说过：“若是那委员长看得起，倒宁愿嫁给他。”之类的话语，如今陈华遥正是委员长，这话不免让人羞涩万分。 会议定于上午九点钟准时开始，早上六点钟不到，殷小八亲自主导的安全部队已经开始严加警备。魏沉思和暴风军团弟兄们则领着纪律检查办公室的成员四处出动，抓捕不遵守纪律的街头小混混。 两个钟头只抓了三个不长眼睛的扒手，让魏沉思很是丧气。 会议前一个小时，陈华遥在休息室接见孔雀王徐英廉的师父唐见愚。 唐见愚原是市文化局考古队职工，因妻子与人通奸，怒杀二人，犯故意杀人罪入狱，被判无期徒刑，后因有立功表现减刑为二十年徒刑。徐英廉出狱的时候他在监狱已经呆了十五年。 师父有难，弟子不能坐视不顾。徐英廉弃暗投明加入凤笛公司，算是进入了权力圈，掌握相当的话语权，开始想办法营救师父。上下打点一番，又给唐见愚安了个二等功，二十年徒刑减为十五年半，上个月出狱，正好回家过年。这期间委员会也给了颇大帮助，徐英廉十分感激。 妻子死了，没有孩子，判刑那天早就被文化局开除，唐见愚孑然一身，索性跟着徒弟过日子。 唐见愚年轻时开始蹲牢房，整整度过十五年光阴，到现在四十二岁的中年。他已经不能适应现代化的生活，面对比十五年前繁华足足一倍有余的象京和先进的科技、生活理念，实在是难以融入进去。 幸好有弟子照顾，安排酒店入住，生活饮食都有人帮忙，每天无聊四处转悠，算是开始逐步了解新社会。 唐见愚对轻易打败得意弟子的委员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急切的想要见上一面。 陈华遥一直太忙，两人直到今天才有缘相见。 徐英廉前头带路，轻轻敲响休息室的门口。是灵惧开的门，微笑道：“进来吧，委员长在里面等着。” 五虎战将隶属于委员会秘书处，五个人的正式职务都是秘书处秘书，灵惧身为陈华遥的师侄，担当委员长临时秘书自是义不容辞。 休息室里开着暖气，四张单人沙发两两相对，中间一张茶几。陈华遥就坐在左边的沙发上看报纸，见人来了立即起身，迎上前远远的便伸出手笑道：“唐先生，久仰久仰，要知道我等你的消息可不是一天两天了。”tqr1 唐见愚不敢怠慢，赶紧上前与委员长握手，笑道：“有劳委员长久候，在下实在惶恐。” 唐见愚现年四十二岁，在监狱里打熬岁月，头发一片花白，皱纹遍布额头。此外倒是精神健旺，两眼精光往外乱射，穿上徒弟给他购置的风之谷高档西服，带有考古队员的知识分子范儿，显得风度翩翩，俨然一位斯文有礼的大学教授。 陈华遥便把他迎入沙发落座，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唐先生果然是谦谦学者，令我好生敬仰。” “委员长客气了，实在当不起呀。” 灵惧不等吩咐，殷勤的沏上一壶好茶给客人倒满。 陈华遥时间有限，给在座各位递了白杨树之后开始直入正题，说道：“想必小徐已经跟你说过螃蟹委员会的事情，我们建立这个组织，是为了维护象京市的秩序，严防国外势力作乱。如今我们正在朝这个目标一步一步走下去。” 唐见愚点点头：“我体会到了，小徐一直跟我强调北城的治安有多良好，过年那些天我特意上街走了一遭，全身上下塞六个钱包去挤公交，不但钱没少一毛，还有人拍肩膀提醒注意安全。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徐英廉便谦逊地笑道：“街道治安秩序这方面是魏公子在主持，我仅仅只是配合。” 唐见愚说：“出狱之前我看过新闻，有老太太街上摔跤，路人不敢去扶，为什么呢？怕那老太太碰瓷讹诈。社会风气败坏至斯，令人胆战心惊。但是在北城，我完全遇不到这种现象。” 第412章 纹身艺术 “不光北城，西区也是一样。”徐英廉补了一句。 陈华遥吸了一口烟，轻轻将烟灰掸进烟灰缸里，说：“不知唐先生对于今后，有什么样的想法？” “至于考古那是不用再想了。小徐给了一些钱，我打算在附近经营一家门面，做做小生意。我在监狱学了几门知识，蚕丝纺织、家畜家禽养殖技术、花卉种植、果树病虫害防治……”tqr1 陈华遥哈哈大笑起来：“唐先生如此大才，甘心去干去农活了此残生么？” “委员长何出此言？”唐见愚以退为进，淡淡地笑着。 陈华遥直视对方的双眼，道：“加入螃蟹委员会，我会让你过一种有意义的新生活。” “请委员长明示。” “实不相瞒，我对唐先生所研究的‘巫纹魔刺’纹身法很有兴趣。本人身上也有纹身，多年来给予我相当大的帮助，但是对于这种神秘的力量始终无法解释。若唐先生能解我心头疑惑，本人愿以千万华币相赠。” 唐见愚与徐英廉对视一眼，笑道：“这个巫纹魔刺，就算委员长不提，在下也是要说的，至于千万华币就免了。在下蒙委员会救助，受益良多，本就不打算索取任何回报。您能轻易打败小徐，证明您拥有比巫纹魔刺更强大的力量，我守着这个秘密丝毫没有必要。” 陈华遥坐直身子道：“唐先生请讲。” “我在监狱改造的业余时间，一直对巫纹魔刺进行研究，十五年来总算是出了一番成果。”唐见愚抿了一口茶，说：“从人类进入新石器时代，逐步形成粗浅的审美观开始，纹身便成了人类修饰自身的一项艺术，同壁画岩画、雕刻、陶艺一样，纹身是最原始的艺术之一。” 陈华遥点点头，表示正在洗耳恭听。 “自然灾害、野兽的侵袭和生老病死对人类文化产生影响时，‘巫’随之诞生。巫师求神问鬼、占卜吉凶，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用所谓的巫术装神弄鬼，但也发展出一成套的理论知识，其中就有纹身，以示吉凶、崇拜。” “有的纹身只是作为纪念，有的却能拥有强大的力量，这点尤为不可思议，现代科学难以解释清楚。”唐见愚早已做足了功课，拿出几张折好的图纸放在桌面上打开。那是他手工画的几幅纹身图案。线条细致，透视精准，人体比例完美，显见其深厚的美术功底。 一点也不奇怪，考古人员需要测绘地形、描绘历史文物图案，制作建筑图，通常得精通美术绘画。甚至普通的美院学生也不敢说就比他们厉害。 “先秦时期巫术盛行，在统治阶级的支持下开发了很多纹身种类，那些仅仅只为了美观的不用提，其余用在增强自身力量方面的纹身不下二十种，通通为统治阶级把持，从不外传。由于战争、外族入侵、文化破坏、岁月流逝等等因素，没有能流传下来的。尤其在宋朝理学渐行，巫术被视为异端，他们所用的纹身方法渐渐消失。” “但是考古学有一个论点，即凡是在历史长河出现过的事物，必然能找到它曾经存在的证据。我在北魏《虫鸟夜游集》、唐《明空先生异闻录》、北宋《归田长诗一百零八行》见过有关只言片语的记叙。” “愿闻其详。”陈华遥虚心地说道。 唐见愚道：“躯体增幅型纹身有二十多种，巫纹魔刺仅仅只是其中之一，例如《虫鸟夜游集》等古代著作还记载有‘铜蛇玉虎纹’、‘青锤金针’、‘霓蓝饕餮’、‘妖影绘’，不过这些通通只留下名称，具体是什么，又有什么功效已不可考。” “增幅型分为两个大方向，一种是力量增幅的，比如巫纹魔刺，这一点我和小徐已经用身体实践论证了，证明是行之有效的。纹身讲究纹刺的部位、对应的穴位、图案、手法、纹刺频率以及人体。只要其中任何一个步骤出错，纹身便不能完成，具体的过程非常复杂。” “我还是拿巫纹魔刺来举例好了，毕竟这是我唯一了解的增幅型纹身。巫纹魔刺极为讲究所作用的人体，需要身体强壮，拥有‘铁虎之躯’的男性，除此之外，其他人即将纹上去只能起到美观效果，毫无用处。所以说人选择纹身，纹身也是选择人的。” “不合适的人，就算将巫纹魔刺、铜蛇玉虎纹、青锤金针通通纹刺上去，也只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否则天下那么多有识之士，中医、武术、阴阳五行、风水八卦、看相算命经历数千年岁月长河都能流传下来，独独没有增幅型纹身的份？” “它的受众面实在太窄。一万个人只有一个人刺了有效，还怎么发扬光大？传说吕布刺有‘烈日纹’，冉闵刺有‘睚眦纹’，狄青刺有‘妖影绘’，杨再兴刺有‘铜蛇玉虎纹’。这些古朴的名称并不是说铜蛇玉虎纹就一定要有蛇和老虎的图案，只是那个类别方法的称谓。可以有动物、植物、书法文字、人头像，器具，只要与身体契合都行。” 唐见愚叙述的过程中，陈华遥一直在点头，没有打断他的话。 灵惧机灵得很，见茶水喝干了，赶紧又给倒满。 其中很多秘辛此前徐英廉从未听过，这时只听得全神贯注，连烟头烧到了手指也没感觉。 唐见愚敲敲桌子，续道：“除了力量增幅，另外一个大方向与人的精神思想有关。古人历来注重精神层面的思考，甚至认为精神比躯体更重要，纹身也不例外，他们发展出一套使精神变得更为强大的纹身理论。” “哦？”陈华遥挑了挑眉毛。 “我掌握的资料太少，只能简单说说，请委员长不要见笑。”唐见愚叹了口气，似乎对湮没于历史的纹身方法十分惋惜，说道：“若说力量型纹身万里挑一，精神型纹身更为罕见。墨子刺了之后创立墨家学说，岳飞刺了之后几乎荡平金国。当然，这些历史人物本身就很了得，但精神型纹身无疑令他们更强大。” “拿岳武穆的‘精忠报国’来说，四个汉字而已，一段历史佳话，但那却是他母亲用特殊的纹刺法给刺上去的。具体的名称已经找不到了。史书上说朱元璋身后七七四十九朵木槿，从乞丐出身，开创两百年帝国。” “此后精神型纹身销声匿迹。听说当代中海有个纹了二十五朵昙花的牛人，据说他曾经历过飞机失事，那纹身救了他一命。我觉得可能也是精神型纹身，不过始终没有亲见，不敢妄下断语。” 陈华遥笑着解开衣服：“我身上也有纹身，想请唐先生评一评。” 当年给自己刺下纹身的老道士踪迹全无，唐见愚可以说是目前全世界唯一研究增幅纹身的专家了，只能向他请教。 待见到右臂袒露出来的岳飞图案，唐见愚眼睛一下睁得老大，丝毫不顾仪态地猛然凑上去观察。 “这、这……”唐见愚一把抓住陈华遥的胳膊，叫道：“完美，太完美了！好家伙，这图案你哪来的？” 陈华遥笑道：“一个老道士给我刺的，唐先生见笑了。” 唐见愚当即从怀里掏出放大镜就近观察，眼中迸射出一种狂信徒陡然见到偶像的狂热目光，喃喃道：“太复杂了，已经超过我的所有认知。” “唐先生认为如何？”陈华遥问道。 唐见愚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臂纹身，叫道：“棒呆了！精致到艺术品程度的图案设计，精准犹如工业机械图纸的线条，透视清晰好比最复杂的油画，层次分明严格仿佛米开朗基罗手下的雕塑，棒，棒！棒绝人寰！” 连喊几个棒字，显见其内心之激动早已超出正常人范围。 陈华遥道：“不知这是力量型的还是精神型的？” “精神型！百分之百的精神型！”唐见愚大声叫道：“我完全可以肯定，这简直是天下至宝啊！” 在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陈华遥重新穿上袖子，笑道：“纹身终究只是纹身，做不得太大的作用，还请唐先生不必激动。我有一份小小礼物要送给您。” 从桌边拿过一个盒子放在桌面上。那是杜隐桥为他找来的，上有“巫纹魔刺”字样的那块铜镜。 唐见愚的注意力又给吸引住了：“为什么这块铜镜会有这几个字呢？委员长能不能告诉我铜镜出土于何处？” “这是正德赌场仓库的藏品，关于来历我一概不知。唐先生乃考古界的学者，还希望您能多多费心。”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敲门，黄月云的声音：“领导，开会时间到了。”是来提醒他开会的，黄月云被特意从酒吧临时抽调过来为委员长提供专门服务。 陈华遥起身道：“今天这次常委扩大会，我想邀请唐先生列席。”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唐见愚连声答应。 螃蟹委员会每年都要召开常委扩大会，主要讨论组织发展，人员任免，财政计划，成员奖惩等重大议题。 此次与会的成员分别有：委员长陈华遥。 办公室主任雷神三太子雷辛，目前总管东区攻略事务处。 办公室副主任八戒殷小八，西区商业开发的总管。 秘书处秘书骇龙杜隐桥，精英教练团总管，负责选拔组织中有潜质的年轻人进行培训。 秘书处秘书癫佬秦寂然，全市文化娱乐秩序管理领导小组成员，负责协助委员长管理娱乐圈。 秘书处秘书金身罗汉灵惧，暂时兼任委员长人身安保团队负责人。 饿狗先锋队队长蒙思飞，全市文化娱乐秩序管理领导小组成员，负责皇家电影公司试点的管理工作。 铁血青年团团长姜世瑞，西区治安管理的总管。 雷神之鞭团长狄维桢，目前正在协助雷主任开展东区攻势。 第413章 委员长夫人 十二名常委。 肿瘤李振林已被撤销常委职务，但还有列席会议的资格。tqr1 接任后勤主管工作的玉荆将会在此次会议中提名为新常委。 暴风军团的四个小头目魏沉思、朱芒、苏成涣、叶里星。魏沉思兼任的凤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主任职位也要在此次会议中交卸，将主要精力转移到军团的建设发展中去。 凤笛公司总裁徐婉鹭以及其公司下属各部门领导，包括唐见愚、徐英廉、白鹦鹉、方顺在内的各人。 还有肥罗罗维发、金角柳坚、银角柳强、断腿史萌康等立下功劳的成员以及八戒办公室办事员鲁书鸿、范素光等一干会中说话有分量的重要成员，饿狗先锋队、铁血青年团等下属机构的部分成员，新成立的象华国际有限公司总经理赵楚楚均有列席。 朱雀公司的柏幽城和薛暮秋作为特邀嘉宾列席。 此外，第四位天王，另外两员五虎战将正在返程途中。 还有一个消息只在蟹委会高层流传，陈华遥隐藏在黑暗的力量：暗黑羽翼也于近日返回。 还在中海办事的秘书长无法脱身，给委员长发来了贺电。 此刻会议室里坐满了人，烟雾缭绕，人人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主席台上有雷辛、八戒、杜隐桥、秦寂然、徐婉鹭、赵楚楚等领导干部，还有柏幽城、薛暮秋两位客席嘉宾。其余的人都坐在下面。 陈华遥坐进主席台，朝众人点了点头。 雷辛等候已久，环顾四周，对着话筒说道：“大家静一静，现在开会了。”灵惧匆匆忙忙将一份讲稿递到他面前。 会议室里鼎沸的人声慢慢静了下去。 这次会议要求与会人员端正态度，尤其是雷辛、猴子、史萌康几个街头流氓，委员长特别点了名，要求他们必须身着正装，染了头发的要染回黑色，穿有鼻环、耳环的必须摘掉，那种破烂牛仔裤绝对不能再穿。 雷辛打开讲稿念道：“在过去的一年里，委员会在委员长的正确领导下，在各职能部门的支持配合下，坚持以总设计师理论和三代重要思想为指导，紧贴委员会实际，围绕地盘效益、街区管理、街道秩序等核心内容开展工作，较好的发挥了精英团队战斗堡垒作用和团员先锋模范作用。在商业开发、地盘争取、经营管理、成员队伍稳定、成员家庭稳定、综合治理等方面都得到了加强，较好的完成了委员会下达的各项任务。下面我将去年的工作情况总结如下。” “委员会包括雷神之鞭、饿狗先锋队、铁血青年团、闪电部队在内的精英团员总计一百二十七人，正式成员三百四十五人，外围成员两千七百五十人。委员会另外直属管理凤笛公司，最近成立了象华国际公司、正德赌场事务管理处、文化管理组等等机构。” “截止至旧历年大年三十之前，委员会去年一整年盈利额为十四亿五千四百万元华币，支出为两亿七千万。……大家静一静！”雷辛大声道：“别高兴太早，收入中百分之八十是委员长跟正德赌场打比赛赢下来的，跟在座各位没太大关系！这笔钱有另外的用途，不会拿来发奖金。” “罗维发同志！停止你夸张的笑声！你负责的街道去年发生九十七起抢劫案，一百二十二起贩毒案，涉案金额达四千万！另外还有四起故意杀人案至今没有破案！等下你要单独上台做个深刻检查。” 在众人哄笑声中，肥罗讪讪地垂下脑袋。 雷辛主要做了关于队伍建设、秩序维护方面的总结，结束时特别提了一句：“另外，魏公子魏沉思偕同朱芒、叶里星、苏成涣等诸位公子的暴风军团也宣告正式成立了，在此我谨代表委员会全体人员向他们表示热烈祝贺。暴风军团由四位公子领导，向委员长直接负责，成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加强城区治安管理，有意愿跟魏公子混饭的兄弟们可以在会后提交申请报告。” 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四位公子站起身向大家团团作揖，脸上漂浮着得意洋洋的气息。 豪门四公子现在死心塌地跟着委员长了，感情比从前更上一层楼。过年的时候，魏尚志的死党魏颂意在一次上流社会的酒会中进行挑衅，被魏沉思连同三人捏住脖子抽脸，当着家族元老的面猛抽，竟是没人敢管。所谓意气风发，再也没有比抽敌人的脸更过瘾的事情。 暴风军团名义上搞治安，实则是委员长用来牵制四大家族的重要手段。不过魏公子等人一心想当混混头子，这话可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照兄弟们的想法，魏公子那是脑抽了，好好的豪门公子不做，偏偏要来委员会打架当流氓，这不是受虐是什么？ 幸好魏公子为人大气豪爽，全无世家少爷的臭架子。有十几个兄弟的家人的就业问题都是他给解决的，平时请人吃饭喝酒从来没有间断，还额外私掏腰包给手下发奖金，这样的公子谁都喜欢。 雷辛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口，低声道：“哥，你来讲几句？” 陈华遥接过话筒，咳嗽一声道：“好，那我来说几句吧。过去的一年，形势很严峻，象京市内外交困。外有欧美日俄等传统列强虎视眈眈，内有黑帮纷争不休，对我们工作局面展开很是不利。幸好各位兄弟姐妹团结协作，通过各部门的努力，总算是把局势暂时稳定下来。” “尤其是蒙思飞同志带领的饿狗先锋队，身先士卒，始终战斗第一线。还有徐婉鹭同志领导的凤笛公司，在北城稳稳扎下根基，全面拓展了委员会的地盘。在此我要特别表扬徐婉鹭徐总，这位女同志吃苦耐劳，积极能干，坦诚热情，脚踏实地，善于团结同志，认真对待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从不懈怠，给我们树立了榜样，在此我呼吁大家多向徐总学习。” 台下便发出善意的笑声，凤笛公司的部门领导笑得超级大声，大家都知道徐婉鹭乃是委员长的情妇，他这么大力表扬自己的女人，其用意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众目睽睽之下，徐婉鹭没敢和陈华遥有多余交流，甚至连一记眼神也欠奉。两人之间隔着雷辛、八戒、杜隐桥等领导，若有什么暧昧，只怕会让台下起哄得更欢。 笑声越来越响亮，逐渐汇成一片，演变成欢呼、尖叫，其间夹杂着促狭的口哨，还有几个机灵鬼高叫道：“向大嫂学习！向大嫂学习！向委员长夫人学习！” 最后大家整齐划一的开始鼓掌，啪啪啪啪啪啪，掌声几乎将会议室天花顶掀翻。徐婉鹭不得不微带几分尴尬，站起身朝大家鞠躬致意。 陈华遥脸色几乎没有变化，等大家的起哄声稍微止歇了，说道：“大家都知道，委员会扩大地盘和影响力，再也不是当年混迹街头的小帮会了。为了让每一个人都吃得起饭，穿得起名牌服装，开得起高档轿车，住得起豪华别墅，包得起漂亮情妇……”说到最后一个，大家又哄笑起来。徐婉鹭和赵楚楚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陈华遥续道：“今后委员会的方向，将向正规化、集团化、资本化发展。经过组织长期商讨研究决定，委员会投入专门资金成立象华国际公司，其主要目的是搞活象京经济。公司总裁由赵楚楚女士担任，同时赵总也是委员会的候补委员，下面请赵总讲几句，大家欢迎。” 说是组织长期研究，实际上只是他一个人的临时决定而已。 赵楚楚向诸位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其实大家对这位曾经的正德赌场总经理已经熟识了，说道：“承蒙委员长不计前嫌，邀请本人担当象华国际的负责人。在此我向大家表个态度，本人一定会认认真真、尽心尽力完成组织布置的各项任务，绝不辜负委员长的期望。象华国际今年的目标是广泛开展与四大家族的商贸合作，力争明年创造利润。象华国际刚刚起步，很多措施没有来得及完善，还请各位多多帮助，小女子在此谢谢大家了。” 接下来依次是八戒、杜隐桥、秦寂然、徐婉鹭的发言，会场气氛十分热烈。 随后委员长提名徐婉鹭、玉荆为新常委，提名四大公子和徐英廉为委员，又做了一些组织上的分工，获得委员会一致通过。 本次会议的日程原定为两天，上午的会只讨论了其中几个议题，中午大家集体到酒店餐厅吃饭，下午接着开会，到了晚上仍旧在餐厅聚餐。部分有家室的成员便请假回去和家人团聚。 下午的议题主要讨论凤笛公司的发展规划，大部分内容涉及到如何应对来自凌云社和氪金军团的压力。 陈华遥认为，今后的一年对于凤笛公司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公司能不能有效的可持续发展，关键看这一年。 陈华遥要求与会各级领导端正态度，认真起来，真抓实干，理好思路，争取将地盘扩展到整个北城。 陈华遥强调，凤笛公司今后一年的工作是稳固根基，夯实基础，稳打稳扎，绝不能犯下类似原凤凰会轻易冒进的错误。 最后，陈华遥划分了凤笛公司各级别领导的工作职责范围。第一是以徐婉鹭为核心，全面拓展经济领域，加强与宣德公司、心源公司的业务合作，力争在半年内完成充电站改造目标。第二，杜隐桥调任凤笛公司，分管纪律检查办公室，徐英廉为其副手，直接向氪金军团和凌云社发起进攻。 委派素有“打遍象京无敌手”之名的超级战将杜隐桥主持北城攻略，可见委员长的决心之迫切。 另外，委员长提出一个爆炸性的决议，甚至会议还没结束，已经传遍了象京，引爆黑道。 第414章 找麻烦 委员长说：“当今的社会，已不是八、九十年代的社会。当今社会日新月异，发展步伐好比火箭，我们不能再用老眼光、老手段去混黑道，那是落后于时代的，是不符合科学发展观的，是违背自然规律的，是容易被淘汰的。在前几次涉及黑道的事件当中，有大量外国势力牵涉其中，动用了手枪、冲锋枪等热兵器，对象京局势造成深远的影响。” 说到这里，陈华遥顿了一顿，满场寂静一片，众人都用疑虑的目光看着他。 陈华遥续道：“现在我决定，螃蟹委员会全面解除二零零八年签订的《象京市黑道枪支禁用条款》，螃蟹委员会不再承诺不单方面使用枪支等热兵器。在涉及我会秩序稳定、街区控制以及经济利益等核心利益的时候，我会成员有权使用枪支。此决议于即日起生效。” 满会场轰的一声，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写满了震惊。 在此之前，象京黑道严格遵守传统道德，甚少有动用枪支的案例。偶有零星的枪击事件也不是什么主流。 自从今年年初杜隐桥遇袭，差点被冲锋枪打成筛子，又发生越南人持枪抢劫银行的案子，委员长深感危机来临，再不做出应对措施，象京很容易会被外国势力拖入深渊。 以暴易暴、以牙还牙，向来是黑帮的行事准则。 你对我做过什么，我就加十倍还给你。 单方面宣布废除《枪支禁用条款》意味着象京黑道从此进入更血腥、更疯狂的时代。 在餐厅用餐的时候，陈华遥轮着与各席上的领导们碰杯，灵惧快步走过来凑他耳边低声说道：“师叔，氪金军团的人来了。” 陈华遥停住脚步，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二三十个人，带着花篮和拜帖，说是来祝贺委员会第五次常委扩大会胜利召开的。在酒店大厅等着，你见是不见？” “既然是来道贺的，干嘛不见？请他们上来。” “是。”灵惧马上走了出去。 “哟呵，氪金军团敢来找麻烦不成？”脾气比较火爆的雷辛朝狄维桢一扬下巴，后者会意，马上侧过脸去吩咐其他兄弟，便有人从卫生间抬出了三十多把锋利的砍刀。 至于性格较为沉稳的杜隐桥、秦寂然、蒙思飞仍是端坐不动。 陈华遥道：“阿辛，你搞什么名堂？我们是五讲四美的新青年，动刀动枪成什么样子？都把凶器收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废话。” “是”雷辛顿觉没劲，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摆摆手吩咐那几名弟兄退下。 氪金军团属于老牌黑帮，屹立北城二十余年不倒，经受住历次严打的冲击，进入二十一世纪后混得越发滋润。军团成员两千余人，其核心团体为“氪金骑士团”，曾与凌云社、凤凰会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老大名叫常胜，今年三十五岁，早年是足球运动员，因性子暴躁猛烈，曾独霸球队更衣室、殴打教练、持刀追砍裁判，一时劣迹斑斑，被逐出球队。 常胜流落街头之后学会了思考人生，收敛自己的脾性，其后加入氪金军团参与犯罪活动。终于在四年前，他凭借自身的努力和永不服输的性格成为帮会老大。过程挺励志的。 等在大厅的常胜被灵惧带着人拦住了。“常先生，劳烦你久等了，委员长有请。” 三十五岁的常胜身材不高，留着两撇小胡子，看起来显得很有男人味，闻言笑道：“有劳禅师带路。” 灵惧绰号金身罗汉，外人不便直呼之名，都管他叫“禅师”，算得上是一种尊称。 灵惧摆摆手，拿出一副金属探测仪说：“常先生得罪了。”径自上前，竟然要对来客进行身体检查。tqr1 由不得蟹委会谨慎，发生中毒事件后雷辛大为自责，要求负责委员长安全的灵惧加强防范措施，只要再有一次类似的事件，恐怕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就得引咎下台。氪金军团目前正处于敌对状态，不得不防。 常胜身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站出来冷冷说道：“莫非这就是蟹委会的待客之道么？”汉语说得字正腔圆，发音十分标准。 那是常胜的得意子弟何塞·帕萨雷拉，今年二十四岁，瘦瘦高高的模样，来自西班牙赫塔菲。欧债危机爆发后，帕萨雷拉失去了面包屋烤面包的工作，由于学过汉语，辗转来到象京，不知什么原因被常胜收罗帐下，成为其忠实的打手。 这不，恩师一旦有事，弟子马上跳了出来。 灵惧昂着头傲然道：“你们还算不上蟹委会的客人！” “你这什么意思？”帕萨雷拉毫不示弱，宛若争强好胜的雄鸡。 常胜扯住帕萨雷拉，直接张开双手表示愿意接受检查，笑道：“何塞，不得对禅师无礼。既然来了就客随主便罢！禅师，请。” 灵惧没想到常胜如此大度，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歉意道：“抱歉了常先生，最近委员长身边发生一些事情，我们做手下的也很紧张，还请常先生多多见谅。” “理解理解，理解万岁，哈哈。”常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再不爽又能如何？蟹委会战将无数，全面崛起已是不争的事实，单单眼前这名秃驴，恐怕氪金骑士团没人能在他手底下走出一个回合。 灵惧抓住金属探测仪在常胜身上来回扫了几遭，态度很是认真，没发生任何异状。灵惧笑笑，探测仪又朝帕萨雷拉伸过去。 帕萨雷拉忍住气斜着眼睛看他，探测仪刚刚扫过胸膛部位，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灵惧身后几名手下立即锵地拨出砍刀。 “何塞，怎么回事？”常胜大声喝道。 帕萨雷拉从怀里掏出一个铜质的zippo打火机，在众人眼前得意地晃了晃。常胜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抽手夺过，转递给灵惧。这当口，还是不要得罪蟹委会的好。 灵惧仍然不肯大意，试着点火，发现没有异状才还给帕萨雷拉。接下来检查了剩下二十六名随行人员都没发现情况。 “禅师，可以了么？”常胜微笑道。 “请吧。”灵惧伸手做了个恭请的姿势。 常胜出现在电梯口，陈华遥早已等候多时，当即迎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委员长从不吝啬向别人展示自己的谦逊。 拍着常胜的后背亲热笑道：“老常，你可来了，欢迎前来指导我会工作，正给你备了几桌酒席呢。” 常胜笑道：“委员长言重了，指导谈不上，我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陈华遥将常胜迎入包间，帕萨雷拉跟在身后，其余的随员都呆在外面由玉荆安排去餐厅吃饭。 委员长招待常胜的是非常正式的四菜一汤标准，牛尾汤、炒白菜、白切鸡、红焖龙虾、红烧排骨，再加两瓶象京农家特产米酒。菜式少，但是分量很足，委员长刚和兄弟们碰过杯，还没吃饭。 给常胜、帕萨雷拉倒了酒，递了烟，陈华遥说：“老常，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儿主动来找我，可真是稀客啊。” “我是专程来给委员长道贺。”常胜静静的说。 “是么？真是倍感荣幸，令本人受宠若惊。” 常胜叹了口气：“还有一个原因，氪金军团想退出这场竞争。” 陈华遥顿时大为愕然，连夹到半空的排骨也忘了送进嘴里，道：“怎么？” “很简单，我承认我们输了，我们玩不过蟹委会，不想再打下去，这样没意义。”常胜说道：“自从你在正德赌场连续击败阮庆礼、范伦铁恩和小鬼子，我就知道氪金军团远远不是蟹委会的对手。你太强大了，我们再坚持下去也不过给人增添笑话而已。” “哦？” 常胜道：“你们打垮凤凰会，重组凤笛公司，在北城建立了新秩序，对氪金军团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眼前你们又进军东区，石芭茶公司被打得落花流水，所有人都看好你们，估计不出一年将一统象京。我再顽抗下去也没多大用处，不如就此罢手算了，大大方方倒还体面些。” “老常……” 常胜突然站起身，双手撑住桌面，沉声道：“希望委员长接受我的投降，氪金军团的所有地盘和弟兄任由你处置。” 陈华遥提着杯子走过去，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边，笑道：“老常，坐下慢慢说，我们相识也有好多个年头了，你突然这样……老实说我不太适应啊。” 那神态，宛若突然受到少女表白的纯情男生，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 帕萨雷拉一拍桌子，怒道：“陈华遥，你阴阳怪气的，到底什么意思？”他对老大前来投降的事情已经极为不满了，对方任何一种表情一个眼神一句废话在他眼中都能走样。 “何塞！坐下！”常胜大声道：“再唧唧歪歪就给我滚出去！” 帕萨雷拉果然不敢废话，讪讪坐下。 “委员长，你是个有智慧的人，知道我的意思。任何人都有自己选择的道路，混久江湖厌倦了，是时候退出了。我若再争下去，是对我的两千名弟兄不负责。” “那么常总今后有什么打算？” 常胜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黑暗的天空：“这十年来，我身在黑帮，心却还在足球圈。足球是我的生命，我只是让生命暂停了十年。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关注足球圈的事情，还组织球队前往中海踢黑超联赛，获得过不俗的名次。” 陈华遥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想从他目光里找出什么端倪。 “上个月的体育新闻不知委员长看了么，中国队以零比十八的巨大比分惨败给越南队那种垃圾，当时我心里就像被锤子砸碎了一样，又痛又难受。”常胜淡淡地说道：“我不容许足球被垃圾践踏，所以我觉得自己在黑帮再也呆不下去了。我决定重返足球场。” 第415章 比金子还金贵 陈华遥不由坐直了身子：“老常，你值得我尊敬。” 常胜道：“谢谢委员长的理解，既然决定重返足球场，自然要放弃黑帮争霸，因为那不是我想要的。说实话，混黑帮真的很没意思，除了打打杀杀，喝酒泡妞，再也没有其他内容，每天睡觉我都空虚得厉害。一旦我离开，氪金军团将成为一盘散沙，所以我想把组织交到委员长的手上，相信你会让他们过得更好。” “老常，我会的。” 常胜道：“上个礼拜，中超联赛的象京宣德队发出了邀请，我将成为主教练，带领队伍开展新的挑战，虽然年薪只有一百二十万，但这是我的选择。我打算从氪金军团选拔一批有前途的青年进入球队从头搞起，为将来进入国家队做好准备。只有在越南队、泰国队、日本队、韩国队身上完成复仇，我才会罢手。” 陈华遥敬了他一杯：“老常，今后但凡有宣德队的比赛，我下你重注买赢。” 宣德队由宣德工业有限公司赞助冠名，是以有这个名字。不过这几年中超联赛成绩不好，宣德公司对球队投入不大，甚至有了撤资的打算。 还是成绩惹的祸，由于踢假球、勾结裁判、官员行贿受贿、殴打球迷等丑闻，国际赛事中不断输球，甚至被越南连灌十八个球，社会上骂声一片，知名企业都不太愿意和国内的足球沾上关系，免得败坏了自己名声。 如此恶劣的大环境，人人唯恐避之莫及，常胜竟然想要逆流而上，在足球圈里闯出名堂，不可不说他对足球十足充满热爱。 “还有一个条件。”常胜一口喝干杯子里的米酒，说道：“宣德队成绩不好，主要因为前任主教练得罪了裁判，他们联手起来‘惩罚’宣德队，比赛中多次判罚不公，连十分正常的进球也被吹掉，稍有不慎就黄牌红牌，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希望委员长能帮帮我，净化一下象京足球圈的空气。当然，作为回报，氪金军团所有的弟兄将无条件接受蟹委会管制，地盘也是你们的。” 陈华遥笑了笑：“管制？这个词太严重了。看看原凤凰会成员今天的生活就知道，他们和蟹委会成员的待遇一模一样，没有彼此之分。所有人只要遵守委员会条令，都能得到他应有的权利。” “多谢委员长。” “至于净化足球圈风气……”陈华遥昂然笑道：“任何一个敢于践踏体育公正的裁判，任何一名参与赌球、打假球的球员，任何一位不务正业的体委官员，都不会活着离开象京。我尽自己最大努力为你营造一个干净的环境，剩下能不能赢球，就全看常教练了。” “谢谢。”常胜的眼眶湿润了。能得委员长一句承诺，当真比金子还珍贵。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常胜率领氪金骑士团各级别负责人向螃蟹委员会移交权力。 餐厅的普通聚餐当即改为庆祝酒会，众人喜气洋洋犹如中了头奖。雷辛差点以为委员长中了敌人的圈套，后来面对诚恳的常胜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来访的二十多名氪金骑士团都是组织的中高层领导，在玉荆安排下与蟹委会成员交叉落座。 酒店方面准备充分，发生这等大事亦不慌不乱，一切搞得井井有条。先是派了几十个婚庆公司的员工来布置会场，到处披红挂彩，一切装点得好似结婚一般。又整治了二十桌豪华大菜，完全比四菜一汤高出一亿光年的档次招待众人。最后还临时布置了主席台，为委员长发言做准备。 当然，对外宣称是两家黑帮经过友好协商，以蟹委会为主体进行合并。 杜隐桥则显得有些遗憾，这位刚刚上任没超过一天的北城事务处主任将全面负责北城攻势，不料还没出手便已经获取了一半的胜利果实，实在体现不出自己的无敌之名。 北城仅剩下凌云社的范鸿宇兀自负隅顽抗。 时至今日，骇龙也有了“独孤求败”的心思，在象京城要找个像样的对手还真是挺难的。 会上，陈华遥说道：“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各位亲爱的兄弟姐妹，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我在此宣布，螃蟹委员会与氪金军团正式合并！” 停住说话，四周不出意外响起掌声，委员长就是特别为了掌声才停顿的，不拍手等着找死吗？ “螃蟹委员会和氪金军团历史渊源久远，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我们从九十年代以来一直保持着睦邻友好和互利合作共赢的关系。经过双方成员的共同努力，我们之间建立了坚实的友谊。二十一世纪，象京形势发生巨变，然而经受住时间考验的螃蟹一氪金友谊却从未受到象京风云变幻的影响，继续向前发展。” 委员长向来是说废话、空话、套话的能人高手，氪金军团和蟹委会一直敌对，尤其在凤笛公司成立以后，双方差不多天天发生争斗。不要说友谊，连正面交往也达不到条件。不过嘛，眼下大家都合并了，自然要挑好话来说。 果不其然，骑士团的成员们脸上都是一团微笑，看不出有什么别扭情绪。 雷辛和杜隐桥也在防范委员长讲话过程中有不满的氪金军团跳出来反对。大好的局面不能叫一两个老鼠屎给搅坏。 “众所周知，我本人和常胜常总有着长达五年的兄弟感情，我一直拿常总当做亲哥哥看待。常总为人豪爽，有魄力，有决断，是真正的实干家，是享誉国内外的优秀足球教练，我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在常总的带领下，氪金军团取得举世瞩目的成绩。说句大实话，现在常大哥把这副沉甸甸的担子交给在下，在下还真有些心虚，怕辜负了常大哥的期望。” 台下一片笑声。陈华遥道：“来，让我们敬常大哥一杯。”tqr1 大家纷纷举起杯子。 干杯之后，陈华遥又说：“下面我提议由常大哥担任委员会的名誉主席，只要蟹委会还存在一天，常胜就永远是我们的大哥。” 为了安抚氪金军团成员的心思，让常胜担任一个没有实权的名誉主席十分必要。 这么个虚衔，雷辛等人根本不会在乎。最好是所有黑帮都主动来投降，不费一兵一卒完成象京黑道统一大业，雷辛巴不得给他们所有人安排名誉主席的职位。 另外，氪金骑士团中的六名成员当选为委员，其余成员当选候补委员。帕萨雷拉当选常务委员，加入北城事务处为副主任，全力协助杜隐桥。 取消氪金军团名称，所有人员打散混入凤笛公司和蟹委会，重新上岗就业。保留氪金骑士团的编制，由帕萨雷拉任团长，接受事务处处长杜隐桥的管辖，人数控制在五十人以内。 这是权力妥协的结果。常胜已经把整个氪金军团献出来了，让他的得意弟子当常委算是其中一个交换条件。还有个附则是，帕萨雷拉必须放弃西班牙国籍，加入中国国籍。如果愿意，他的家属也可以搬到象京来居住，蟹委会负责提供生活条件。 陈华遥打算驱使氪金军团主力去对付凌云社，并用这个事件检验氪金军团的战斗力和忠诚。只有拿下了凌云社，他们才会真正获得蟹委会的接纳。就算是林冲上了梁山，也还得纳投名状的！ 两天后，螃蟹委员会第五次常委扩大会胜利闭幕。会议上所发生的两件事情震惊了整个象京黑道。 第一是陈委员长宣布单方面中止《象京黑帮禁用枪支武器条款》。这个消息一传扬出去之后，石芭茶公司、豆腐党、暴风队、柜子会、麒麟帮、世界树公司、康乾集团等大型黑帮纷纷宣布同样退出协定。 当天晚上，南城栀子花大道即发生黑帮火并，连续四起枪击案造成一人死亡六人重伤的严重后果。 第二是氪金军团全体成员归顺蟹委会。此番动作给一部分黑帮分子带来巨大的忧虑和惊慌。就连两千多人的大规模黑帮氪金军团也被蟹委会兵不血刃收编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了的？ 接下来的几天，一些小帮会陆续向蟹委会投了拜帖，帖子内容情真意切，态度谦卑有礼，向蟹委会表示今后一定会遵从蟹委会的规定。更有部分小黑帮的头目亲自前来拜访，信誓旦旦的表忠心，声称要为委员长效犬马之劳。 有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聚义堂的光头峰，这位老大向委员长臣服后获得了委员会的帮助，与心源公司达成合作关系。斥资一千六百万元华币开办的电动车专卖大型商场已于近期开业。 春节期间，光头峰本人在区政府举办的招待会、酒会、招商会等项目中频频亮相，俨然一介成功企业家。他手下的兄弟也享受到了相当好的待遇，大多在商场上班，部分优秀的选入心源公司工作，平均月薪达到一万二千元，最低也有七千块，五险一金一应俱全，比从前蹲街头砍人的混混生活不知强了多少倍。 连曾经得罪过委员长的光头峰都能有这番奇遇，与蟹委会合作，或者直接投靠换取一部分经济利益，成了大量小型黑帮的新选择。 这天晚上，成员仅有三百人，偏居荔枝路一隅的“星球圣战百字军”组织头目蒋高明正在凤凰大酒店二十楼诚惶诚恐等候委员长的接见。 走廊里气氛肃穆安静，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十余个男人，都是附近小帮派的老大。平时这些人在自己的地盘喝五吆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有些人手上甚至沾染三五条人命，现在却比小猫咪还乖巧百倍，一个个端坐着，表情严肃谦卑，大气不敢稍出。 第416章 扩大会议 这里可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菜市场，这里是蟹委会的产业！ 刚才有个喝高了的帮派老大控制不住情绪，竟然调戏酒店女文员，还动手动脚的，被金身罗汉灵惧一巴掌糊在脸上，当场撕破半边脸皮。已经有人向他推荐整容医院，如果治不好的话，恐怕今后出演生化丧尸不用化妆。 那老大刚被拖走没多久，走廊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蒋高明心神不定的想着心事，办公室门口打开，探出灵惧的光头俊脸，低声问道：“谁是蒋高明？委员长有请。” “是我，是我！”蒋高明慌忙跳了起来。 灵惧点点头，反手掩住门口道：“进去吧，委员长在里面等着。” “是，是。”蒋高明战战兢兢地应道。事实上他从未认识委员长，看过正德赌场的比赛录像，不过那不算。使劲定了定神，用力挤出毕生最温柔的笑容，手指搭上门把手，却不由自主开始微微颤抖。 听说委员长年仅二十五岁，自小天赋神力，生来喜怒无常，为人变态贪婪，最是残忍嗜杀，被他亲手格毙的狂徒少说不下二十之数。至于亲口下令枪毙的倒霉蛋，可能远远超过百人。 不是听说上次有个人打坏委员长的杯子么？被拖出去枪毙了整整五分钟！还有原凤凰会的老大钟若虚，失踪接近半年，估计被委员长扔进象江喂鱼去了。 想到这里，蒋高明有种转身就逃，有多远跑多远的冲动。不过他还是很快压下这股可能会给自己召来杀身大祸的冲动，勉强推开门口，没朝里面看，便一百八十度弯腰鞠躬，额头几乎触碰到脚尖，毕恭毕敬叫道：“委员长您好，我是‘星球圣战百字军’的蒋高明。” “哦，是蒋老大啊，坐吧。”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响起。 蒋高明忙说：“报告委员长，我不是什么老大，您叫小弟一声小蒋就好了。”他已经三十岁了，对着二十五岁的人自称小弟也不嫌肉麻。不是谁想当委员长的小弟就能当上的。 眼角余光微微一扫，只见里面是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约莫四十平米，分为办公区和会客区两个区域。 办公区正对面一张黑紫色的大号办公桌，左边是一架塞得满满的书柜，右边两盆枝繁叶茂的茉莉花。办公桌的背后则是一道玻璃幕墙，窗帘半挂，外边星子满天，夜色正浓。会客区则是两套沙发和一张茶几，陈设非常简单。 办公桌上坐着一个懒洋洋的男人，短短的头发，脸庞线条如同刀削，相貌倒是英俊得很。穿一件亮黄色长袖衬衫，手腕戴着生锈的手表，正在纸上写着什么，脸色阴晴不定。 这个职场小白脸一般的文员就是蟹委会的幕后大boss？蒋高明不敢多看，乖乖坐进沙发里，腰杆挺直，双手搭着膝盖，好像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过了一会儿，那人停住纸笔，微笑道：“蒋老大，你这组织‘百字军’的名称，究竟什么意思？” 蒋高明顿时满头大汗，听说委员长和常务副市长温继祖交往甚密，两人都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学识渊博的牛人，可不要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仅仅职高毕业文化水平的马脚，忙赔笑道：“报告委员长，古代欧洲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军队叫做十字军吗？我觉得我们要比他们强大十倍，十的十倍是一百，所以，这个嘛，就叫做百字军了。” 陈华遥合上文件夹，一时哑然失笑，说：“十字军在欧洲搞圣战，你觉得你们比他们强大十倍，要在宇宙搞圣战，所以叫做‘星球圣战百字军’？” “是、是。”蒋高明用衣袖拭擦流也流不停的冷汗，心中早就骂翻了当初给帮会取名字的狗头军师。 陈华遥走过去，说：“那你们怎么不叫千字军、万字军、亿字军、兆字军？那岂不是更加强大？” 蒋高明越发惊慌失措，情急间倒也挤出三分急智，应道：“报告委员长，古人说百战百胜的成语，没说过千战千胜，我觉得嘛，还是百字听起来比较威风。” 陈华遥在他对面坐下，一名打扮靓丽的少妇穿着紧绷绷的ol套装短裙、丝袜高跟鞋，扭动浑圆翘挺的臀部，款款走来低声道：“领导，要喝什么茶？”看样子是委员长的女秘书。 那女秘书三十多岁左右，精心修饰的面容，发髻高高盘起，脸上挂起和善亲切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身材前凸后翘，韵味十足。这货色寻常不多见，可漂亮得紧哪。想不到委员长区区二十五岁风华正茂，却是喜欢人妻熟女。 蒋高明大吃一惊，那女秘书赫然便是刚才被某帮会老大调戏过的文员，原来她是委员长的身边人，怪不得帮会老大被打得那么惨烈。 陈华遥道：“这几天火锅吃多了，有些上火，冲一壶雷公根凉茶上来吧。对了黄姐，在酒店工作还习惯么？” “谢谢领导关心，一切都很好，比原来在酒吧还好，工资又涨了，家里人都很高兴。”女秘书紧张兮兮地回话，停了几秒钟又加上一句：“我丈夫三番五次想来拜谢您，不知领导有空吗？” “呵呵，随时有空，欢迎你丈夫来做客。他身体好些了么？如果有意愿，公司可以给他安排一份清闲的工作。” 女秘书顿时连连鞠躬，好像受到了天大的恩惠，说道：“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这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女秘书正是委员会常委全票通过，一定要给委员长配备的贴身私人生活助理，黄月云黄大姐。提议还获得了徐婉鹭的赞成，婉姐想反正他始终是需要一位秘书的，不如安排个年老色衰的中年妇女，至少安全点。 陈华遥选择凤凰大酒店作为办公地点之后，黄大姐的组织关系也给从红河谷酒吧调过来了，目前为凤笛公司秘书处一科科长，工资连涨两级，达到一万四千元的高薪，专程只为委员长一个人服务。在酒店里当面碰上，谁都得叫一声黄科长，谁也保不准她和委员长究竟什么关系。 由于委员长的垂怜，黄大姐一家发生翻天覆地变化，丈夫老吴的病情有了起色，女儿转入重点中学入读，一切和和美美，生活充满阳光。 如此优越的条件、如此体面的工作，如此丰厚的薪水，丈夫老吴原来也思索着自己头顶帽子是不是有些绿，还因此和妻子吵过架。可是不久前在蟹委会安排下，老吴一家搬离原来的单位仅三十五平米的旧房，住进殷副主任负责兴建的翠空湖华元住宅小区一套面积一百四十平米的大房子，老吴的心思完全发生改变。 而且黄大姐还以五万元买下一辆被蟹委会没收拍卖的二手别克，每天开着车子高高兴兴上下班，打扮越来越年轻漂亮，以前的老单位同事纷纷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老吴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陈领导可真是好人哪！” 甚至有一天晚上，老吴喝醉了酒悄悄对妻子说：“我知道，陈领导是看上你了。不然我们从前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孩子又小，他图的是什么？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位置，我生病以后再也不能行房了，对你有所亏欠，这一点我对不起你。” “老吴，你胡言乱语什么？”黄月云羞恼地说。 老吴语重心长道：“你以后一定要好好服侍领导，争取让他满意，他是大人物，三妻四妾不算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为领导生一两个小孩，那样你至少是个有名号的姨太太，我脸上也有光彩。” 黄月云脸刷的红了，怒道：“你说得好听，人家年纪轻轻的，二十五岁大男孩，比柏幽城还帅，看得上我这种老菜皮？收起你这种鬼念头，别给到处乱说，若是惹领导不开心了，我们家还不得喝西北风去？你治病钱哪来的？女儿念书的钱哪来的？住高档小区钱哪来的？” 黄大姐在委员长面前总是一副受虐的委屈小媳妇模样，在家里对上自己丈夫可一点不含糊。 “啊？领导还没碰过你？那怎么成？”老吴竟然是一副大失所望的神色。隔了一会儿，酒劲慢慢过去，说道：“既然领导看不上你，我琢磨着，不如等女儿大几岁了，给领导安排安排？”tqr1 黄大姐的女儿今年十五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玲珑可爱的一个女孩。刚转入重点中学不久，追她的男生已经超过两位数。 黄大姐隐约打着和丈夫同样的心思，但是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说：“算了，别想这些没用的，领导身边大把女人，哪里会看得上我们家黄毛丫头？” 言归正传，黄月云给两人倒好雷公根凉茶，走出门外，轻轻掩上门口。蒋高明恋恋不舍收回在那翘臀上打转的目光，恭恭敬敬笑道：“委员长，听说第五次常委扩大会胜利闭幕，小弟特地来向您表示祝贺。” “哦？不客气不客气，喝茶喝茶。”陈华遥给对方递了一支白杨树。 蒋高明赶紧双手接过，飞快掏出打火机给委员长点燃香烟，然后才点自己的，笑道：“小弟这几天也在家里自学第五次常委会的会议精神，全心全意拜读委员长在会上提出的‘历史文化信仰理论’、‘爱国主义新学说’等指导性纲领。” “哦？那么蒋老大从中解读出了什么内容？” 蒋高明早就准备了一通说辞，当下敬仰的说：“自从学习了委员长的大作，小弟犹如拨云雾而见青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好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心头一片开阔明朗。委员长，您的大作论点高深，内涵丰富，是小弟平生仅见的理论。我觉得我这辈子别的什么不用想，只要照着您的理论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就一定能成功。” 第417章 胡言乱语 陈华遥慢悠悠地吹出一个烟圈，斜着眼睛说：“蒋老大，你的马屁功夫不错嘛。” 蒋高明冷汗刷地就流了一脸，结结巴巴道：“报、报告委、委员长，小弟是、是真心崇拜您，全部发自肺腑的感言……” 陈华遥摆摆手：“蒋老大，我是个耿直的人，一个从来不耍手段的人，那些空话套话就不要再提了。”委员长说自己是耿直的人，恐怕恶魔鸭能从八级重度伤残的状态中笑得直接康复过来。 恶魔鸭落入雷辛的手里，下场十分凄凉。 雷辛念及他险些毒死委员长，下手格外惨重。连续几天的刑讯逼供，拔掉满口牙齿，割掉鼻子耳朵，挑断手筋脚筋，还一度打算仿《大明律》让他“枷号示众”，即用方形木质的枷号套住脖子双手，跪在香樟路路口免费展览三天。 幸好委员长觉得影响过大才制止了这个行为，不然曾经叱咤象京风云的堂堂恶魔鸭铁定羞愤嚼舌自尽。不过恶魔鸭牙齿都没了，肯定是嚼不动舌头的。 最后他那骄纵成狂宠溺无比的儿子在小巷被人用砖头拍成一脸麻花，照片送到眼前，恶魔鸭的精神崩溃了。在蟹委会的地牢里，他哭哭闹闹，逢人就磕头谢罪。 蒋高明从消息灵通人士口中听闻恶魔鸭的下场，没敢和委员长废话，赔笑道：“是是是。” 陈华遥看对方台前的茶杯干了，微笑着提起茶壶给倒满，说道：“蒋老大，你特意来酒店找我，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蒋高明心神一凛，筹划着措词，说道：“是这样的，委员长，蟹委会第五次大会胜利闭幕，顺带合并了氪金军团，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深受鼓舞。未来的象京一定会在委员长的领导下高速发展，远远超越纽约东京，成为全新的国际大都市。” “是么？”委员长皮笑肉不笑的搭了一句。 蒋高明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神，低声道：“我们星球圣战百字军在荔枝路讨口饭吃，勉强维持三百号弟兄的生活开支，日子过得很是艰难，想恳请成为蟹委会的下属机构，接受委员长的领导。” “说下去。”委员长点了点桌子。 蒋高明越发紧张，嗫嚅着嘴皮子道：“星球圣战百字军经营荔枝路好生不容易，小弟希望能保留一部分自主经营权，以后每月向蟹委会缴纳管理费。对外，小弟也可以宣称是蟹委会的下属，一切都听您的。” “你错了。”委员长稍微抬起半寸下巴，“第五次常委扩大会议后，我们已经全面达成共识，象京将没有适合黑帮生存的土壤，所有影响城市正常秩序的行为必须得到限制，所有黑帮必须解散。” “必、必须解散？”蒋高明惊得伸长脖子。 陈华遥正色道：“是的，很遗憾通知你这个决议。从此之后委员会的所有业务也要转入正轨，象京市不再有黑帮的存在。” 蒋高明满头大汗，舌头打着结：“这、这、这……” “从明天开始，到七月份左右，我留了四个月的时间给所有大小黑帮进行整改，愿意自行解散的，我们大力支持，还会给予奖励。不愿解散的，乃至是对抗委员会决议的，时间一到，杜隐桥的工作组将对西区、北区进行清查，全面介入其他黑帮的事务。到那个时候，就是只谈工作不认人了。” 蒋高明满嘴的苦涩，说道：“委、委员长，小弟愿意加入蟹委会，不要自主经营权了，成么？” 陈华遥笑了起来，说：“蒋老大，很高兴你能来，你的态度说明你对我们的工作还是相当支持的。你可以加入，但星球圣战百字军那三百号人马必须解散。” “委员长，那我的弟兄们可就没活路了啊。”蒋高明差点想哭了。 陈华遥道：“混街头收保护费的丑事，能算什么正经活路？难道你愿意就这样过一辈子？到了四五十岁还是天天跟人打架？儿子在学校读书老师问他你爸爸做什么工作的，他说是混黑帮的？不丢人么？” 蒋高明突然福至心灵，一下跪在陈华遥脚边，叫道：“还请委员长指点一条明路！” “这样吧，你回去后好好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明天让那三百个小流氓携带身份证明来酒店一楼面试。条件好的可以选入蟹委会办事。其他人必须退出黑帮，接受委员会安排的工作。” “什、什么工作？”蒋高明迟疑着问。 “呵呵，你还真是不问明白不肯死心。”陈华遥微笑着，转而问道：“你给百字军的人每月开多少工资？” 蒋高明原来还打算隐瞒的，想及蟹委会应该早就将自己调查了个一干二净，当下实话实说道：“呃，我本人还好，有车有房，包养两个女人，十多位中层干部日子过得不错……呃，每月给手下人发几千块，少的一千，多的两三千。” “一千块，也太少了吧，在象京够吃够用？” 蒋高明顿时又有些紧张：“我……那帮兔崽子太大手大脚了，一个月给一千块零花就差不多了，剩下的我这都替他们留着呢，等将来娶媳妇了买房子了再还给他们。” 陈华遥高深莫测地笑着，说：“那好，既然百字军解散，这笔钱应该拿出来了吧？” “是，是，该拿，该拿！”蒋高明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陈华遥道：“好，现在来谈谈百字军人员就业的事。委员会同心源公司、宣德公司、宙缘网络有深切的合作关系，这点蒋老大清楚么？是这样的，我打算让百字军人员交由上述企业进行培训上岗，由以上企业安排他们的岗位，成为正式员工。培训不合格的，再把你那笔钱拿出来，在荔枝路开家商场，统一安排就业，人人都有股份，你看这样可好？” “好好好，一点问题都没有，小弟举双手双脚赞成委员长的决定。” “那好吧，你先回去，明天记得带人过来面试。”陈华遥下了逐客令。 月底，象京大学开学，陈华遥去报名交学费，迟到了几天，不过班主任戚老师没敢多说什么。上次伏龙寺旅游，戚老师挨了胖子几个大嘴巴，把柄还捏在肥猪宿舍手里，自然不敢得罪。 见了老同学，众人俱各欢喜，胖子张罗着请大家吃一顿好的，安排在琪琪小餐馆，叫了好几个美女作陪。 不过陈华遥没时间，和大家匆匆见了一面，还得赶去月球公司。 陈华遥现在是人的名、树的影，俨然象京大学一年级中风头最劲的学生。 刚开学不久，和艺院天使比赛跳舞，视频成为艺术学院导师熊芸芸的课堂选段，时不时翻出来解说一番，艺术学院上上下下几乎没有不认识陈华遥的。那段男身女态的肚皮舞早已成为经典，陈华遥精壮完美的体格、灵活柔韧的身段时常闯入某些女孩的梦中。 后来，陈华遥又和跆拳道兴趣社团团长甘牧野决斗，全程全校直播，三两下打得甘牧野满地找牙。这还不算完，他竟然当场殴打在学校演讲的著名学者，惹起好大风波。 此后的篮球赛、元旦晚会，又被余市长金口玉言大手一挥，加入了市政府实习，哪一次不是大出风头？ 是以胖子邀请隔壁班女孩共进晚餐，声称陈华遥一定会来，那几个女孩想都不想马上答应了。就算和他扯不上关系，跟帅哥近距离接触接触也好啊。 这时几个慕名而来的美女不见陈华遥影子，感觉受了胖子愚弄，翻脸就直接走人，只留下面面相觑的胖子和杨超、何宝洋。没叫曹金平，胖子和班长关系没好到那个地步。 陈华遥也不是不给同学们面子，委员会里事情实在忙不过来。 现在已经是三月份了，螃蟹委员会全面介入象京娱乐圈事务。 有两个着力点，一个在月球娱乐公司，一个在皇家电影公司。皇影公司已在六忘疤痕蒙思飞全程掌握之下，不必过多担心，《寒露的夜空》后期制作全部完成，只等四月份全国公映。导演吴厚东、男主角万大超、女主角蓝姣雪连同剧组主要成员开始了马不停蹄的宣传工作。 只有月球公司目前是需要花大力气的。 下午，陈华遥赶到月球公司位于城东的影视城片场。 此前委员会一直把重心放在应对石芭茶公司、凌云社和氪金军团的挑战上，对剧组缺少关注，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剧组成员加班加点，进度很快，拍摄非常理想。 年前还特地飞往东北农村取景，一切务必真实具体。一部好的影片，演员、资金、剧本、导演都不差了，往往是细节决定成败。 史萌康不在，他因对抗谢尔盖受伤有立功表现，被委员长调入全市文化娱乐风气肃清小组，目前正跟着蒙思飞学习管理。取代他的工作位子的是八戒办公室的办事员范素光。 范素光绰号“铁男”，为人更沉稳一些，也是前几天才来的，带着十多个小弟过来，很多事情没来得及上手。 陈华遥刚进片场，范素光早已等候多时，等车子停稳，迎上前去，利索地拉开车门笑道：“委员长，您可来了。” 委员会里里众人对陈华遥的称呼各不相同，杜隐桥、蒙思飞等年纪稍大的叫他小遥，史萌康、猴子等关系不错的叫华哥，如亲兄弟一般的雷辛、八戒则直接叫哥，其余都叫委员长，也有叫主任、老大、老板的。 陈华遥点点头：“工作做得怎么样？” “刚来不久，正在熟悉业务。”范素光微笑着，索性做起了工作汇报，说：“情况有些复杂，从石芭茶事件爆发至今，我们的人员全部抽调回去，没有对片场进行管理，导致出了一些状况。”tqr1 “都有什么状况，都说说。”陈华遥道。 第418章 开玩笑 范素光接过委员长递来的香烟，道：“一个是外部的，一个是内部的。外面主要是月球公司和别的娱乐公司所产生的利益冲突，尤其以青云唱片和园湖工业为甚。原本三家公司三足鼎立，后来月球娱乐逐渐坐大，青云唱片和园湖工业都顶不住了，两家联手起来给月球搞事。” “嗯。”陈华遥不置可否。 范素光对娱乐圈事务倒也下过一番苦功，续道：“沈幽桐是月球的顶梁柱，有了她做什么都好办，月球去年一年的业绩甚至有三分之一是靠沈幽桐明星光环效应带动的。所以青云唱片和圆湖工业以沈幽桐为切入点来搞破坏，只要搞臭了沈幽桐，其他所有事情迎刃而解。从元旦开始，有一部分媒体不约而同对沈幽桐进行污蔑、泼脏水、无中生有、构造事端、捕风捉影，一系列事情来势汹汹，搞得月球公司焦头烂额。” 陈华遥敲了敲冷战版奔驰的玻璃窗：“竟然到现在还不肯消停？” 范素光道：“现在还有大批记者呆在片场，等着捣鼓电影的负面新闻。” “那好，我们先去片场看看。” 片场里拍摄气氛十分热烈，剧务四处奔走，导演大呼小叫，灯光、化妆、烟雾、服装各职位人员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一时间没人注意到委员长来了。 这里是《世纪的挽钟》后面几幕戏了，主角逃出地牢，沿路向上与层出不穷的敌人交火，最终在半路遇上已遭日军毒手改造成生化丧尸的父亲，有近十多分钟的枪战、打戏和感情戏。 光是地牢布景的制作费用就花去了剧组老大的资金。按照剧本的构想，地牢上下共分为三层，最下面的第三层是关押村民和实验活体的集中营，第二层是仓库，第一层是实验室。地形错综复杂堪比迷宫，千拐百绕，哪里都有通道，但说不准就是一条死路。 剧组原打算租用中海市的地下游乐迷宫为拍摄点，考虑到游乐迷宫名气太大，社会上对迷宫地形已经比较熟悉。后来又想用夏州的某朝代王室陵园的地下陵墓，然而那里乃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对外开放，因此作罢。剧组不得已斥巨资自己兴建了一座相当规模的地宫。 听起来比较夸张，但投资不总是这样么？当年拍摄《泰坦尼克号》电影，剧组也建造了一艘二分之一真船比例的泰坦尼克号。 一段不是很宽的通道，墙壁做得很旧，用油漆、颜料做成近似墓穴的氛围，阴气森森。周围布置着几台摄影机，工作人员都挤在后面。 一位很有名气的动作指导正在给柏幽城解说动作关键要点，比划着双手，同时双脚做着不同的动作，说道：“冲进走廊之后，你从这里，对，是这个油桶，跃起，脚尖撑在墙壁上，做一个旋转动作，双手要张开，保持潇洒的姿势，对对对，就是这样。刚才我看你的身子有点歪，记住要用腰部的力量才能保持平衡。” 柏幽城穿一身破烂的囚衣，脸上化着浓妆，他也是动作片的常客了，对这一套流程很是了解，闻言并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神色，只是点了点头，朝导演吴扬伸伸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再来一次。” 动作指导退到摄影机边上，兀自强调道：“注意腰部发力，前后踢腿。” 陈华遥顺势找了张板凳坐下，看他们重新投入拍摄。 各就各位，等吴扬喊一声开始后，柏幽城从拐角冲了出来。两个化妆成日本兵模样的群众演员见状赶紧迎上，然后柏幽城纵身跃起，足尖轻轻一点墙壁侧面，潇洒地飞起两脚。两个群众演员仰面就倒，柏幽城再如同飞檐走壁的功夫高手般翩然落下，膝盖稍弯，微微下蹲，姿势美观大方。 边上的动作指导轻轻鼓掌，叹息着摇头：“柏仔是我见过的最出色动作片演员之一。” 柏幽城冲出摄像机镜头角度，吴扬再次喊停，这时已是完成了一个分镜头的拍摄。 众人马不停蹄，继续开始下一个分镜头。 时间紧迫得很，根据内部传出的消息，《大闹天宫》已完成后期制作，预计会抢在暑期档上映。以今年初步的影视形势来看，也只有《大闹天宫》才能对《世纪的挽钟》有一定威胁，月球公司自然要充分考虑到如何最大化狙击竞争对手。 忙了一个下午，不过堪堪拍了柏幽城“勇闯地牢”部分通道的戏份，短短九十多秒钟，后期还要筛选、剪辑、重新制作，可能剩下来的只有三分之一的镜头。 电影就得精益求精，有的要求严格的导演拍戏拍到大半了觉得不够满意，甚至会直接推到重拍。 六点多钟吴扬看大家也实在疲惫了，便招呼休息。 柏幽城返回化妆间卸妆，秘书在身后轻声说道：“先生，陈教授来了。” 柏幽城抹掉一个黑乎乎的眼圈，看到镜子的倒映，陈华遥从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观看，便笑道：“陈教授，这里没有正在换内衣的女演员，不用多看了。” “是么？”陈华遥倒也不尴尬，说：“剧组不给配备一个专门换内衣的女演员供人观赏，实在不符合柏先生国际顶级影星的身份。安室玛利亚怎么样？那日本妞帮柏先生换过几次内衣了？” 柏幽城呵呵笑道：“陈教授，难得你会开这样的玩笑。几时来的？看到我先前的表演了么？觉得如何，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过了年刚满三十八岁的柏仔笑起来仍然魅力十足，比德华老成，比志颖纯情，比冠希邪魅，连男人看了也会发痴，难怪屹立影坛那么多年不倒。 “表演么，挺好的。” 以陈华遥的身手水平，自然不把“勇闯地牢”那几个区区动作场景放在眼里。再难的动作，例如飞车顶上如履平地、摩天大厦金鸡独立、百米悬崖狂奔等等，也不过是等闲小事而已。只是陈华遥已经够神了，没必要再打击别人的自信心。 柏幽城只道陈华遥文戏是强项，武戏未免有些不足，便跳过这个话题，笑道：“等会有空么，我请你吃饭，顺便聊聊后来的剧本。明天要拍主角直面生化人父亲的戏，我还是有点琢磨不透。” “吃饭也不忙，薛先生在吗？” “你说阿秋啊，他去市立博物馆了，要不我打个电话叫他一声。” 陈华遥道：“我有个兄弟刚从纽约回来，可能带回一些消息。” “你是说……”柏幽城想起某个在美国失踪三年之久的大人物，一时坐直了身子。 陈华遥明白他的意思，道：“是的，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柏幽城在秘书的帮助下用卸妆液洗去浓妆，换了件干净的西装，看看手表道：“好，听你的。” 走到外面，剧务道具等工作人员还在收拾物件，场记还在做记录，吴导虽说休息了，可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马上就结束的，只有领导和演员可以先走。 大家见柏先生和陈副导演联袂出行，都笑着打招呼。 躲在角落的安室玛利亚看见柏幽城，小跑着迎上前笑道：“城酱，今晚有空吗？我、我今晚想请您吃晚饭……啊，陈桑也在，陈桑您好。”说着鞠了个躬。 “这个女人怎么还在？”陈华遥皱眉道。 安室玛利亚在电影里出场不过三分钟，十几句台词，三十多个分镜头，早就拍完她的戏份了，按照档期应该返回日本才对。不过安室玛利亚一直留在剧组，谦卑的声称要学习中华的先进性文化，大家对她这个态度很是喜欢。 只有明眼人才知道日本女星只是想和柏幽城闹个绯闻什么的。 柏幽城在娱乐圈的地位如日中天，仿佛永远不落的太阳，从一流到三流的小明星都梦想着和他搭上关系。柏幽城便是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眼神也能霸占娱乐频道头版头条三天三夜，若真有绯闻发生，产生的轰动效应只能用原子弹来形容。 对安室玛利亚来说与他配戏的机会千载难逢，是以见了柏幽城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连日本也不愿回了。呆在剧组里，一时帮柏仔递毛巾，一时帮端茶送水，殷勤得好似刚过门的小媳妇。 柏幽城周身充满贵族气质，对所有人从来笑容以对，风度翩翩自是不必多说，闻言笑道：“安室小姐，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今天还有事。”径自越过安室玛利亚身侧，对那女人满眼的失望之色视而不见。 出到停车场外面，守得像碉堡似严阵以待的媒体们立即围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手里的录音笔、麦克风、话筒纷纷递上去，一个个叫道：“柏仔，能谈谈你对沈幽桐近期绯闻频传的看法吗？”这是红宝石电视台的记者。tqr1 娱人码头网站的记者则叫道：“柏幽城，有人看到前天晚上你和安室玛利亚在凤凰大酒店过夜，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易狐浪腾网记者大声喊了起来：“柏先生，有传言称《世纪的挽钟》剧组前天夜里发生盗窃案，沈幽桐失窃内裤三条，请问这是变相炒作还是确有其事？请问是不是你拿的？” 象京晚报记者说道：“柏幽城，听说剧组虐待群众演员，稍有不慎非打即骂，我们强烈要求剧组召开新闻发布会，公开这一娱乐圈特大号丑闻！” 象京卫视星闻频道女主播说：“柏幽城，有消息称沈幽桐是接受了你的潜规则才获得电影女主角的角色，你不打算对我们解释什么么？” 还有人振臂高呼：“让剧组负责人出来说话！让剧组负责人出来说话！你们拖欠银行大笔贷款，还敢继续拍电影蒙骗消费者！我要求剧组立即公布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 第419章 配戏 场面乱糟糟的一团，每个人都在叫嚷，脸上带着激动，或是期待，或是愤慨的颜色，仿佛柏幽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连几名摄影师为了争抢有利拍摄位置，忍不住动手厮打起来。 陈华遥顿时瞠目以对，说：“怎么回事？” 柏幽城目注前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低声道：“都是些想制造轰动新闻的无聊人士，不用管他们。” 这时安室玛利亚突然从片场小跑出来，气喘吁吁地挥着手，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大声叫道：“城酱，我明天晚上等你哦！不见不散！”满脸嫣红的表情，羞涩期待的神色，以及暧昧无比的说辞，看起来像是被柏幽城潜规则了八百八十遍。 “哗！”记者堆里不由传出一阵哄叫。 不等柏幽城有所反应，安室玛利亚又小跑着返回片场里面。 当即有人叫道：“柏幽城，能说说你和安室小姐明晚的约会有什么内容吗？” “是啊，说说吧！”人人保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态，纷纷跟着起哄。 “柏幽城，你周旋在沈幽桐与安室玛利亚两个女人之间，会不会觉得很疲惫？” “柏仔，你到底爱的是谁？” “柏仔，我不允许你接受日本女人！你这样的行为玷污了自己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 柏幽城不禁朝陈华遥露出一丝尴尬的苦笑。他在中海算得上是呼风唤雨了，但手脚毕竟还插不进混乱不堪的象京娱乐圈。 从一月份关于沈幽桐的负面新闻大爆发开始，成群的娱乐记者集结在片场和公司以及各路明星的住宅、酒店周围，四处架满长枪短炮，如同饥渴丧失理智的吸毒鬼，孜孜不倦寻求任何与剧组有关的消息。 从片场的拍摄进度到几个不入流剧务之间的小矛盾，从月球公司的资金链到柏幽城的私生活，媒体们誓要把所谓的内幕通通挖掘出来，像是剥皮一样将事实血淋淋地呈现于粉丝面前。 就连沈幽桐的私人住宅附近也有记者长时间蹲守，几家财大气粗的媒体不惜动用人手开展“三班倒”制度，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值守。 甚至沈幽桐的佣人出门扔垃圾，他们也会扑上去争抢不休，意图从沈幽桐的生活用品垃圾中分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在片场这里，月球公司已经制定新的采访政策，没有公司允许一律不准放媒体进去。但他们守在片场门口不进去，只等明星出来，谁也管不着。 柏幽城的贴身保镖不得不带着几名保镖推开一干记者，说道：“大家请让让，柏先生拍了一天的戏，已经很累了，需要得到充分休息。” 记者们反而更加焦急而且奋勇地涌上前去，层层叠叠，像是潮水一般。 有个保镖刚刚触碰到一名记者，那记者马上高声叫嚷起来：“柏幽城的保镖打人啦！柏幽城的保镖打人啦！柏幽城的保镖打人啦！”声音又高又尖，直如杀猪一般。 众人回头看去，那记者马上顺势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尖叫道：“柏幽城的保镖打死人了！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公道啊！天啊，我活不成了！” 马上有人对他疯狂拍照，人人表情兴奋不已，有人趁乱喊道：“快堵住柏幽城，严惩凶手！” “把事情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偶像原来是这种人！” 只剩保镖很是尴尬地站在边上，拿眼去看柏幽城，等着主人的示下。 柏幽城倒是非常冷静，又去看陈华遥，意思很明显：“哥们，这是您的地盘，你就看着办吧。” 陈华遥无奈，向范素光道：“去处理处理，别闹大了。” 范素光点点头表示理解，走过去一把拽起那名赖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记者，说：“同志，给个面子，有话回去再说，你叫什么？” 那记者故意生事，本来就是存着乱中取胜的主意，如何肯走？拼命挣扎叫道：“我是青云网的娱记，你问这干嘛？是不是想杀人灭口啊？” “你到底想怎么样？”范素光冷冷问道。 旁边有人大声道：“让他们赔钱，不然就把事情闹大，谁也讨不了好去！” 范素光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夷然不惧，也恶狠狠地反瞪回去。 记者亮出记者证伸到范素光眼前，叫道：“想杀人灭口？不管你们势力有多大我都不怕，看着了，我叫李宏山！”不等范素光有所反应，继续朝人群里叫嚷：“大家都看到了，柏幽城的保镖打人！就算闹到玉皇大帝那里我也不怕！” 范素光主要还是顾虑到柏幽城的心情，不好当众翻脸，说：“李大记者，你究竟想怎么着？” “我要你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还要登报道歉！”李宏山斩钉截铁的说，末了又添上一句：“另外还要柏幽城接受我们网站的独家采访！” “要赔偿多少？”范素光有些气着了，冷冷笑了起来。 “二十万，少一子儿也不成，我有的是办法搞臭你们！”李宏山高声吼道。他知道自己这样离谱了，算得上是敲诈。 不过呢，不把柏幽城逼得急一点他们是不会把内情透露出来的。当然，我漫天要价，你们也可以就地还钱嘛。采访，本来就是讲究很多策略的么。 其他记者纷纷跟着叫道：“就是，要他们赔钱！还要接受采访！不接受不准走！” 人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色，一个个生怕事情闹不大似的。 剧组里吴扬等领导已经走了，其他几位大牌演员今天没有戏份，几个小演员又不能引起媒体的注意，剧务们还在片场里面收拾东西，只有柏幽城一行被记者困在此处。 陈华遥扫了人群一眼，发现记者连同摄影师、媒体采访组领导什么的约莫二十余人，微微笑道：“既然不准走，那就通通别走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不准走就不准走？”有人气势汹汹扑了上来。 柏幽城不得不介绍道：“这位是剧组的副导演陈华遥。” “哟呵，原来是陈副导。”那人一看“群情激奋”，自己胆气也跟着壮了不少，得意洋洋说道：“很年轻嘛，有没有二十岁？毛都没长齐，就算吴导亲自来了也没这么狂的，你算老几？我告诉你啊，老老实实的道歉，不然我跟你没完。” 进职场排惯资历的人都会下意识觉得年轻人比较好欺负。 陈华遥点起一支烟，笑吟吟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我叫陈团杰，娱乐卫视的，怎么着？想事后找麻烦不成？我在这个圈子混了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那人梗着脖子答道，“不打听打听，老子在圈子什么名声！” 柏幽城的秘书便凑过陈华遥耳边低声道：“陈先生，这个陈团杰有点来头，他的文笔比较厉害，在圈子里也有关系，前几年的‘杜若苗整容风波’、‘宁介卿女友堕胎’、‘王子晴劈腿’等事件就是被他炒起来的。” “哦，原来是陈大记者，本家啊。”陈华遥点点头，说：“陈记者，你有什么要求尽量提出来，我们会一一协商，尽量满足你们。” 陈团杰笑道：“陈副导果然识趣，我要求独家采访，这是唯一不能讨价还价的要求。”tqr1 “ok，ok！”陈华遥很是大度的摆摆手，掏出部烂手机径自打起电话：“喂，八戒吗？你在西区附近么？不在？那有谁在？哦，蒙思飞吗？让他马上带人到月球公司的片场来一趟，嗯嗯，马上，越快越好！最好五分钟内赶到。” 陈团杰嘿嘿笑着，退开了几步，露出个“你明白就好”的神色。 柏幽城看上他的脸色已经带了几分怜悯。 也许是陈团杰转身跟同行们说了什么内容，众人逐渐安静下来，但还是团团围住柏幽城不肯放松。 二十几个人商量片刻，公推陈团杰和李宏山出来和柏幽城交涉。 两人三句不离本行，一开口就道：“柏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请问你对沈幽桐最近的绯闻有什么看法吗？或者说，你潜规则过沈幽桐了？”果然职业病严重，什么条件都没提，交涉直接变成了现场采访。 柏幽城冷着脸答道：“为什么你们老揪住沈幽桐不放？据我所指，沈幽桐私生活非常严谨，至今还没有交过男朋友，所谓的潜规则只是一派胡言！关于她的任何事情，都属于空穴来风！” “柏先生，你不能这样。”李铁军笑着说道：“前面不是说好了么，一定要实事求是接受采访的。不知您在为沈幽桐维护什么？” “还是我来回答吧。”陈华遥站出来道：“沈幽桐是我的女人，她冰清玉洁，出污泥而不染，希望大家能停止对她的谣言传播。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如果今后还有再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女人？”记者们纷纷炸开了锅，一个个嚷道：“开什么玩笑呢，喂，这家伙到底是谁？” 陈团杰解释道：“这位是剧组的执行副导演陈华遥先生……” “滚开，我们要采访的是柏幽城，不是这种小脚色！”愤怒的记者没打算给他面子。 “那你们就是打算将沈幽桐的负面新闻进行到底了？”陈华遥揉着下巴问。 “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闪开了些！不然老子曝光你殴打记者的新闻，看你能在公司里混得下去？得罪了记者？嘿嘿，你知道什么下场！” 众人正吵得不可开交，十多辆小轿车组成的车队从对面街道拐了过来。 打头的是宝马x6，跟着一辆宣德车，乙酉款的加长版，尊贵典雅一句话难以形容。后面还有悍马、路虎、雷克萨斯、大众等车型，并不统一。连五菱小面包也有，银闪闪的吊在车队尾巴，甚是碍眼。 十多辆车子开得稳稳当当的，给人一种看似缓慢的错觉，却是速度飞快地掠过街心，冲进片场。 第420章 谁还有异议 车门噼噼啪啪地打开，跳下二十多位西装革履的酷男，有人小跑到加长版宣德乙酉边上轻轻拉开车门。 场上众位记者都给这个架势给震住了，一时间傻傻地看着他们。 宣德车缓步走出一人，脸上六道清晰狰狞的疤痕，头发剃得极短，额角宽阔，已经有了脱发的初步趋势。 这人身材不高，然而威势极重，身穿黑风衣，戴一顶黑色圆边礼帽。甫一走出车子，摘下墨镜，两道冷电也似的目光扫了全场一圈，媒体记者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 又有小弟殷勤地递上切好口子的哈瓦那雪茄，再毕恭毕敬替他点烟。 一名男人牵着一条臃肿肥胖的中华田园犬跟在后面，那条狗也是乡下农村寻常的土狗、菜狗，通体黄毛，用银色链子拴着，样子庸俗可笑，低眉顺眼地冲主人摇起尾巴。 上流社会圈子养狗成风，无一例外都是名犬、稀有犬只，像这么煞有介事的牵着一条不入流土狗当做宠物的，当真惹人发笑。 但没人敢笑，因为所有做派无一不在显示：来人是大佬！ 这位就是如今在象京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大腕级人物蒙思飞。 蒙队长原也不想这么拉风的，奈何娱乐圈里“只敬罗衫不敬人”，派头越大，别人也就越高看你一眼。相反，你若是畏畏缩缩跟傻根似的，没人看得起你。蒙队长要全面管制娱乐圈，只能先声夺人，先把威风竖起来再说。 大家都在心头衡量这群人此行有何目的，片场刚刚结束拍摄工作，员工们已经下班。来人脸色严峻，不像是来探班的大老板，倒像是来找麻烦的。 “搞什么飞机？”陈团杰毕竟见识过大风大浪，勉强笑了一声。 蒙思飞一眼看透了场上记者们由陈团杰二人带头和柏幽城、陈华遥对峙的局势，径自走过去，嘴里叼着粗大的雪茄冲陈团杰不客气的问道：“怎么回事？” 陈团杰道：“没什么，我是象京娱乐卫视采访部主任陈团杰，请问您是？”轻轻点出自己的来头，倒也不卑不亢。他曾采访过市长、副市长、财团老总、超级明星等大人物，眼界已宽，不会被人吓吓就怕了。 蒙思飞并不答话，目光冷冷打量着他，显得甚是无礼。 “请问您是？”陈团杰又追问了一句。 蒙思飞朝身边钩钩手指，一名随从便自腰间拔出一柄乌黑发亮的左轮手枪送上。 这个动作带来极大的危险信息，蒙思飞抓在手里把玩，意味深长地看着对方，顿时陈团杰和后面的记者齐齐退出几步，一个个脸上大变。 蒙思飞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对着陈团杰大腿直接勾动扳机。 砰地一声，左轮枪枪管迸出火花，立即在陈团杰大腿上开出一个玻璃杯大小的洞口，血肉和碎骨渣子四散飞溅，那条腿仅剩一半的皮肉相连，却是废了。 众记者们失声尖叫，摄影师扔下昂贵的摄像机抱头鼠窜，现场一片混乱。有想逃出片场的，随从只是稍微亮亮腰间半露的枪柄，一时不敢动弹，有几个要摸出手机报警的，被随从几巴掌过去，脸上开花。 谁想到他一声不吭就开枪，还能有什么比这更震慑人心的？ 陈团杰抱着断腿滚了几滚，大量湮开的鲜血染红了地面，脸色越来越是惨白。不出意外的话一条鲜活的生命便会在十分钟后消逝，几名同事连忙抢上前施救。 蒙思飞毫不在意地吹掉枪口硝烟，又将左轮枪交还给随从，左手抬了抬，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大家静一静。” 他的声音似乎带有非凡的魔力，很快，众人慢慢安静下来，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螃蟹委员会文化娱乐风气肃清组副组长蒙思飞，很高兴和大家见面。”蒙思飞面无表情的说道：“从即日起，全市娱乐媒体及其从业人员，包括歌舞影视演员、歌手、模特、主持人、娱记在内，全部要接受本人的管理，希望各位配合本人的工作，在此谢过大家。” 蟹委会的风暴席卷大半个象京，在场很多人听说过蒙思飞的名头。此言一出，将一些人反抗的念头全部打消了。 有陈团杰一条血淋淋的断腿做前科，谁不配合？正所谓强权就是真理，陈华遥要你三更死，阎罗王不敢留你到五更。 记者们唯有满心失措的点头，一部分心思活络的人员已经在说：“我们全心全意拥护蒙组长的决定，蒙组长光照日月，定能将娱乐圈发扬光大。”还有人则在小声唾骂不识时务的陈团杰，期望能给蒙组长听见自己所持的立场。 “媒体是传播消息的媒介，是宣传的载体和平台，必须有其真实性、适宜性和有效性，不能变成制造谣言的场所。在此我希望各位警醒起来，仔细审视自身，紧守职业操守，不要变成肮脏的工具。” 蒙思飞说完这话似乎才看到已陷入昏迷的陈团杰，吩咐围在他身边的几名同事道：“你们几个送他去医院，记住了，这是他咎由自取应得的下场。不要指望报警，在象京，蟹委会就是公道，委员长就是公平和正义。” 几名同事哪还有心思辩解什么，其中一人讨好地笑道：“蒙组长您放心，那是陈团杰不懂事应该受到的惩罚，我们会好好教育他的。”说着七手八脚将伤员抬上小车一道烟走了。 记者们战战兢兢，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垂着脑袋瓜子，宛若受审的罪犯。 陈华遥很满意蒙思飞干净利落的工作作风，站出来环视众人，说：“前面强调过，沈幽桐是我的女人，不准再制造关于沈幽桐的负面新闻，有关她的一切谣言，相关媒体单位都要负全责消除干净，有异议么？” 青云网的娱记李宏山稍露迟疑之色，问道：“怎么消除？”一位随从大踏步走过去，抓住李宏山的头发往下猛压，狠狠叩在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咚的一声，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额头立即给撞出一个大洞，汩汩流出鲜血。 李宏山痛不可挡，拼命挣扎，叫道：“喂、喂！”那随从好像觉得在委员长和蒙队长跟前丢了脸面，一脚踹中他软乎乎的大肚腩。 李宏山一时吃不住劲，连翻三个跟头，口中喷出一股又一股白沫，直愣愣的昏过去了。 “谁还有异议？”陈华遥又问了一句。 “没有！”众人整齐划一，大声回答，声音响亮，充满十足干劲。 柏幽城只是双手插兜微笑看着他们，而他的秘书则张大了嘴巴，心道：“蟹委会在象京实在是比朱雀公司在中海还来得威风。” 陈华遥指指前方：“现在各位排成两列纵队，从头报数、报单位名称和自己职务和名字。” 众记者好像接到了天大的命令，马上开始列队。tqr1 但这群人实乃乌合之众，一没受过军事训练，二没做过团体配合，如何能在仓促间排起两列纵队？不是你挤我就是我推你，有的想在前面露脸，有的想排在后方躲开蟹委会视线，一时间人人急得满头大汗，还有人因为位子抢得太急，扑通摔了个大马趴。 花了三分多钟，记者勉强排好队列报家门。 “易狐浪腾网，娱乐版记者王守宁！” “象京卫视，摄像组摄像葛纯章！” “象城时报，娱乐版文字采编乔坤！” 在此期间陈华遥和蒙思飞一直用冰冷的眼神打量他们。百分之八十的人情不自禁双腿颤抖，其中有一个女记者开始抽抽搭搭地小声哭泣，另外一人心脏病发作，被拖到边上服药休息。 陈华遥接过蒙思飞递来的文件夹，随便翻了翻，说：“诸位所供职的单位或多或少都制造、杜撰并报道过沈幽桐的谣言，其中颇有一些篇章出自在场各位的手笔。比如这篇《沈幽桐如何周旋在十六个男人的床第之间》就是刚才那位陈团杰大记者凭空想象出来的。” 看了看记者们，续道：“我来给大家念一念几个选段，‘听说沈幽桐早年受一名富豪包养’，‘有粉丝称沈幽桐曾堕过八次胎’，‘据消息灵通人士的爆料，沈幽桐的上位是因为陪月球公司总裁屈正塔睡了三个月换来的代价’，‘一个可靠的消息，沈幽桐为企业老板陪酒明码标价，吃饭十万，喝酒五十万，陪睡五百万’。看看，通篇都是听说！据称！推测！没有一个是真实的！” 将文件夹摔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记者脸上，道：“回去通知你们的老板，告诉他们，明天晚上七点，带领单位所有曾经参与制造假新闻的人员前往凤凰大酒店开会。要是有不去的，自己多掂量掂量后果！现在，通通给老子滚蛋！” 那记者连忙拾起文件夹，小心翼翼掸了掸尘土，双手恭恭敬敬交还给陈华遥。 所有人一哄而散。 陈华遥和柏幽城联袂进了凤凰大酒店十八楼的委员长套房，由蒙思飞作陪，薛暮秋也刚刚赶到。 酒店总经理白鹦鹉力图给新老大一个良好印象，一直使尽浑身解数进行管理，不敢有任何差池。这家伙委实是个人才，先清理一通酒店的呆账坏账，再重新进行市场定位。一方面给蟹委会提供服务，一方面对外营业赚钱，倒也做得有声有色。 最近搞起比总统套房档次更高的“委员长套房”，引得豪客络绎不绝。当然，很大一部分消费者是冲蟹委会名头才去的，说不得也要享受享受象京黑道最高权力者的待遇，不然象京豪华酒店几千家，谁耐烦住这四星级酒店？ 其实“委员长套房”的提案曾经被徐婉鹭否决，不过陈华遥对此不以为然，说现在是市场经济，一个名称而已，爱用就用。如果委员长的头衔能给酒店带来更大经济效益，那就是好的。 第421章 军火商 委员长套房面积三百七十平米，包含会客区、起居室、休息间、卫生间、健身房，此外还有一个小型会议室、一个大露天阳台和游泳池。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仆人，以及陪游泳、陪健身的漂亮女教练和上百名供你挑选晚上侍寝的年轻女孩。 委员长套房费用纯住宿每天六千元华币，侍寝及陪练的消费另算，确实名不虚传，够得上委员长级别，消费者们趋之若鹜，套房一时供不应求。 有评论员指出，单是“委员长”这一名称的无形资产就占到套房价值的百分之五十。 陈华遥请柏幽城等人进入套房，吩咐仆人没有自己的命令严禁靠近。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个男人，面前一杯喝到一半的热咖啡，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 那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金发碧眼，高鼻深目，竟是个白种人。 穿一件亮黄色修身衬衫，松开几颗扣子，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精壮的肌肉。留着一头金色长发，在后脑扎了个松散的马尾，脸上是贝克汉姆式的微笑表情，刚剃过没多久又冒出来的满脸胡渣，显得风度迷人，挺帅的，也挺傻的。 陈华遥介绍道：“柏先生、薛先生，这位是我的私人力量‘暗黑羽翼’组织成员，我的三个影子之一，炽天使撒拉弗。小撒，这两位是来自中海朱雀公司的柏幽城先生和薛暮秋先生。” 柏幽城微微吃了一惊，薛暮秋却是浑身上下绷成一线，充满戒备，脱口说道：“炽天使？” 撒拉弗便起身微笑道：“各位下午好，柏幽城先生，薛暮秋先生。”一口纯正的象京腔普通话，尤其是城（cheng）字读为层（ceng）音，如假包换的象京口音。 肩宽腰细，周身弥散着用不完的精力，脸型英俊，体型健美，看起来更像是t台模特而不是陈华遥所谓的三大影子。 只有黑道上的极少一部分人物才知道陈华遥拥有的所谓隐藏力量“暗黑羽翼”，代替陈华遥做不方便做的事情。 炽天使撒拉弗，一看就知道是代号而不是真实的名字。 特别要提到的是，撒拉弗已在委员长帮助下正式入籍中华，是真正值得信任的中华人而不是外国人。tqr1 英俊的撒拉弗原籍加拿大安大略省，和著名国际友人白求恩同一故乡。 他身体天赋出色，曾在美国洛杉矶大学求学，因为和一名财团总裁的儿子同时爱上一位女孩起了冲突，遭陷害入狱，在狱中又被富二代收买狱警和罪犯对他进行谋杀。美国佬的社会可比其他国家要黑暗得多。 撒拉弗只身一人赤手空拳干掉十六名配枪的狱警和二十二名恶行累累的罪犯，其中包括前美国拳王约翰森和黑手党东部城市排名第一的杀手托马斯，制造了震惊全美的“七二五监狱惨案”，脱出牢笼。 最后，撒拉弗又潜入陷害自己的富二代的住宅，成功完成复仇。他果真像炽天使一样，生来带着毁灭的力量。 这一事迹经过媒体宣传报道，被好莱坞改编为劲爆动作电影《洛杉矶往事》，由卡梅隆导演，汤姆克鲁斯主演，收获票房四点五亿美元。 后因仰慕中华文化前往象京。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撒拉弗遇到陈华遥，被变态的委员长改造了精神，灌输了中华爱国主义思想，又经过全新的身体训练，从此成为忠诚的暗黑羽翼影子战士。 现在的撒拉弗以委员长的意志为最终目标，满口的“为人民服务”、“学习白求恩，做一个纯粹的人”、“为中华的强大而奉献自己的生命”、“到广阔天地中去”、“象京是我家，卫生靠大家”。要是早出生三十年，甚至能被政府树为典型，天天往各个学校作演讲。 陈华遥道：“小撒，你来多久了？” “我也是刚到。”撒拉弗笑着同柏幽城两人握手，又道：“薛先生，您认识在下？” 薛暮秋一字一顿的说：“五年前的旧金山虹鳟鱼大街，不知撒拉弗先生还对‘盖世太保’有印象么？” “薛先生是说希姆莱？莫非他是薛先生的朋友？我和他交过手。”撒拉弗坦然道：“不过那时可不认识您。” 柏幽城看出了两人似乎有些什么龌龊，笑道：“阿秋，有什么事就算了，委员长今天请我们来是有要事商量的。” “当然，不算了还能怎么着！”薛暮秋一屁股坐进柔软的沙发，冷冷的道：“我也就是问问而已。” 陈华遥邀请众人坐下，提起咖啡壶给每人倒了一杯，说道：“既然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友非敌……” 薛暮秋打断他的话道：“撒拉弗是你的影子，希姆莱可是兵哥的影子！”这位冷峻的时光杀手郁闷坏了，同样是影子，在那一场决斗中，希姆莱却是被撒拉弗打成重伤。委员长手下能人之多，委实层出不穷。 陈华遥咳嗽一声，道：“今天在这里，小撒正是给我们带来了廖学兵先生的消息。” “哦？”薛暮秋和柏幽城不由同时坐直身子。 蒙思飞起身检查周围有没有被安装窃听器等间谍工具。酒店是蟹委会的产业，安全措施已经做得够好了，但蒙思飞生性谨慎细微，仍是不太放心。 撒拉弗显然比较习惯中华的生活社交方式，掏白桦树香烟给周围散了一圈，用老式铝壳煤油打火机为陈华遥点烟，轻松地吐出一口白烟，道：“廖学兵先生是威震纽约的大人物，远在五六年前我便已听说他的名声，他是连美国政府也要为之头痛的枭雄。” 对方称赞自家兄长，薛暮秋和柏幽城这两个弟弟自然要代为谦逊一二，笑道：“兵哥这人胡混惯了，当不起美国政府如此重视。” 撒拉弗道：“事实上本人和盖世太保希姆莱存在诸多误会，他受廖先生委托前往洛杉矶开展调研工作，混入布尼尔家族收取情报。大家都知道，本人和布尼尔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希姆莱既然要搞情报，就得为布尼尔家族办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发生冲突在所难免。” 以撒拉弗的骄傲性格，能做出这番解释殊为难得。 薛暮秋脸色总算好看多了，淡淡道：“不知者不罪，既然过去就算了。” 撒拉弗道：“不知大家了解前些日子美国政府推行的《枪支限制法案》么？由于连番发生影响力广大的枪击案件，在民间枪支泛滥，造成一定性恐慌，美国政府决心限制枪支，一时间闹得轰轰烈烈，但到了最后却不了了之。” 薛暮秋点点头：“我看过新闻，美国政府法案推行不力，他们太在乎选民的选票了，政策执行力度比我想象的要差。”却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头。 撒拉弗道：“美国民间枪支泛滥，上上下下早已形成一个成熟的利益链，包括军火商、大型财团、经销商以及没有安全感的民众，他们需要枪支。而美国政府限制，就触犯了这群人的利益。” “是的。” “白宫有消息从没有对外公布，去年年底，刚刚在法案上签署命令的总统奥巴马遭到生命威胁。一名供职于中央情报局的上尉秘密潜入白宫用枪指着奥巴马的脑袋，要求他中止法案。而立场倾向于禁枪的国家安全局局长杰拉德失踪了三天，据说是遭到军火商的劫持。” 薛暮秋问道：“美国军火商的能量有这么大？” “去年的美国军费开支为七千亿美元，出口武器总额达八百亿美元，而美国国内的军火销售又有三百多亿美元，如此庞大的利润，就算只是一个零头也足以叫人疯狂了。禁枪法案一旦颁布，将对武器产业形成紧箍咒似的限制，军火商不会坐视政府侵犯他们的利益。所以铤而走险在所难免。” 薛暮秋道：“但是这和兵哥有什么关系？” 撒拉弗笑道：“告诉诸位一个消息，廖学兵先生正是美国军火商的总头目、幕后黑手，百分之九十的产业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的触手遍及英、德、法、意等国，他的意志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国际政局。美国前任国务卿希林顿一直是个反华急先锋，但这个老女人在眼部疾病之后选择了退休，这是出自廖先生的授意。她若继续搞下去，恐怕失去的不止是两只眼珠。” 薛暮秋和柏幽城不禁啊了一声：“原来如此！” 撒拉弗并不只是杀人凶手那么简单。完成对布尼尔家族富二代的复仇后，洛杉矶的强权阶层强力反弹，誓要将撒拉弗碎尸万段。 布尼尔家族开出悬赏一千万美金的价码，整整一年时间，他独自面对洛杉矶警察和黑帮的联手追杀。在这种情况下，撒拉弗仍然显得游刃有余，先是收拾了一批不长眼睛的小混混，打击一部分邪恶势力。 慢慢的，撒拉弗有了崇拜自己的追随者，他们将他尊为“炽天使”。这批狂热的追随者将撒拉弗视为反特权的英雄，组织成为一个新的犯罪团伙，对布尼尔家族开展反击。 由于撒拉弗不服输的性格，以及布尼尔家族的仇怨，双方矛盾已不可调和，这场冲突竟然逐渐演变为帮会战争。在那一年里，几乎每天都有黑帮成员中弹倒下，每个街区都不可避免的卷入冲突中。双方的战争遍及大街小巷，洛杉矶的制造业和服务业受到巨大冲击，利润直线下滑百分之四十。 最后，布尼尔家族被整体摧毁，撒拉弗在美国也失去了立足之地，而洛杉矶市满目疮痍，只落得三败俱伤的局面，没有一个真正的赢家。 来到象京这几年，撒拉弗学会了很多东西，他为委员长的人格魅力所折服，乃至五体投地的崇拜，心甘情愿成为暗黑羽翼的影子，忠实执行委员长的每一道命令。 第422章 好同志 年前，委员长派遣撒拉弗返回美国寻找失踪近四年的廖学兵的下落。 撒拉弗逃避黑帮追杀的光景中练就一身侦察与反侦察的好本领，又依靠从前建立的“炽天使之矛”组织的广泛人脉，还真给找着了。 如今已年届四十的廖学兵在美国拥有多重身份，他是受人尊敬的纽约州议员，声望显赫，出入上流社会，到处前呼后拥，还似模似样地给纽约州提过几次议案。 他是知名的学者，兼任纽约大学哲学系教授，出版有四部论证严谨、思维慎密的哲学著作。 他和骷髅会成员家族交往甚密，还是美国政治新星、德克萨斯州州长杰克布什两个孩子的教父，而这位杰克布什州长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叔叔，乔治布什。 同时他也是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军火商。依靠从中华走私过去的质量上乘价格低廉的枪支弹药，廖学兵迅速占领美国军火市场。现在每出售的一百件轻型武器，就有九十件由廖学兵收取提成。所得利润大部分返回中华，为国家建设贡献一份力量。 他一直记得临行前国防部某位大佬交代的话：“要让每一个美国男人、女人、孩子买得起枪，用得起枪，开得起枪。”枪支越泛滥，美国社会就会越混乱，而祖国才有发展的良机。 成本仅三百二十华元的“九六式”手枪摆放在美国的商店里，要卖到三百九十九美元。当前华元兑美元1：6左右，在不考虑关税的情况下，换句话说就是百分之六百的利润。这款手枪射速快，射程远，精确度高，使用方便，物美价廉，深受广大美国人民的喜爱。 成本六百七十五华元的“扁头风”自动步枪在美国售价一千一百八十八美元，已经全部挤占老牌名枪ak47的所有市场份额。两种枪质量相近，ak47在枪店里一千九百九十九美元，还要扣税，算起来将近两千三了，如何能是“扁头风”的对手？ 生产费用不过一千四百块钱的“联合收割机”微型冲锋枪售价三千六百九十九美元。 此外还有作为消耗品的子弹，每个月都有几百个集装箱从秋山码头运抵，再带着厚厚的钞票和大量美国货物返回中海。 没人愿意和钱过不去。 廖学兵也是美国橄榄树公司的后台大股东，这家公司是美国军方重要的武器生产供应方。去年年底，美日在日本海域附近开展代号名为“复活节火鸡”的大型联合军演，廖学兵拿到极其重要的情报数据，中华国防部因而做出应对措施，美日联合军演不得不草草结束。 去年，廖学兵获得一架完整的f22猛禽战斗机，载有大量美军尖端武器和高科技产品，包括an／apg77主动相控雷达、aim9x空对空导弹、aim120c／d中程空对空导弹、二维f119pw100矢量推力引擎等等。 廖学兵将所有零部件全部分拆，分为几十个批次秘密运回中华，供国防部武器研究院参考分析，当即轰动国防部高层。经历了极大的波折和风险，其中内幕不足为外人道也，到现在才只运了三分之一。 非但不花费国家一分钱，反而给国家赚取巨额利润，还贡献了如此有价值的情报，是开国以来许多情报员不能比拟的。国防部已经在私下商量如何给廖学兵授衔予以奖励，初步决定是给一个少校。 廖学兵的代言人把f22猛禽战斗机最新一部分燃油系统零部件运来后，向军方大佬转达了廖学兵的意见：除了元帅以外，低一个级别也面谈。 军方大佬们不由相顾嗤笑，其中有个中将直接拍案而起，怒斥廖学兵不知好歹，一个少校的军衔已经是看得起你了，还想当元帅？他立过几等功？他上过几次战场？他甚至还没有在部队服役过哪怕一天！ 不料该代言人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诸位领导，f22猛禽战斗机并不是全部，我家主人最近已经拿到一架b2战略轰炸机。我家主人还可以给诸位领导一个承诺，两年内必将奉上尼米兹级航空母舰的所有数据。他的所作所为，完全对得起他的要求！” 军方大佬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大眼瞪小眼，一个个变得呼吸粗重，先前那位冲动的中将暗自后悔自己的说话太重了，现在反而不好下台。 f22猛禽战斗机是目前最世界最先进的第五代战斗机，也是当今世界最强的战斗机，单位造价一点五亿美元，所有数量为一百九十五架。 f22战斗机上拥有的尖端科技远远超过其他国家的水平，向来被美国列为国家安全最高机密。每一个程序，每一个项目都要层层把关，科研人员、飞行员、地勤员以及相关管理者必须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查，身份背景乃至追溯祖上三代，方能确保不会泄密。 而b2战略轰炸机从一九七九年开始立项，时至今日只生产了二十一架。每架b2造价为二十四亿美元，若以重量计，b2战略轰炸机的重量单位比黄金还要贵二至三倍。 这些尖端的军事科技是美国赖以保持全球强权政治的坚定基石，几十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一个人能窥视，就算最忠实的盟友也不行！ 如今廖学兵竟能突破重重障碍，施展偷天换日的手段，从美帝国主义眼皮底下分别搞到一架f22猛禽战斗机和一架b2战略轰炸机，其间不知付出多大的代价。 或许就连手下人的生命也不知损失了多少，他却从未向国家提起过，只等事情结果之后才淡淡说一句：“我给你们搞来了f22和b2。” 这等情怀，这等气度，这等胸襟，又岂是寻常人能够想象的？ 良久，一位将军缓缓说道：“廖学兵这位同志忠诚可靠，思想进步，能力突出，三年来为国家赚取数百亿美元利润，搞到大量价值极高的情报，用实际手段拖住了美帝国主义的亚洲战略步伐，对国家的贡献有目共睹，我们不能凉了一位好同志的心。” 另一位将军也附和道：“国家深化改革开放了，军衔不能总是战功衡量。须知现在的战争大多是金融战争、经济战争。能为国家赚取数百亿美元的利润，相当于我国一年的军费开支了，就是立了大功，天大的功劳。” 那将军拍板道：“这样吧，上校军衔，这是我们的最大让步，你回去问问，小廖同志可还满意么？” 他们这里所讨论的军衔不是总政歌舞团一些著名歌唱家也能当上的少将，而是军队里实打实的领导职务，拥有少将所具备的一切权力。 代言人微笑道：“北约已经达成共识，下个月对叙利亚进行军事打击，我家主人还有一份情报贡献给大家。” 几位将军互相用眼神探询一遍，那将军说道：“嗯，廖学兵同志对国家的忠诚毋庸置疑，想来少将应该配得上他的身份。不过将军级别以上的授衔需要大老板的同意，我们下周给你答复可好？”他口中的大老板就是国家和军队的领导人隋总。 情况上报以后，隋总对此事极为重视，和几位军方大佬连开几次会议讨论，最后力排众议，决定为廖学兵授予中将军衔，任命为国家情报局副局长，享受正部级待遇，以嘉奖他对国家的突出贡献。 廖学兵一直滞留在纽约从事秘密活动，这次授衔仪式被列为国家3s级别的绝密事件，迟迟没有进行。 隋总和廖将军冒着风险通过一次电话，言辞间勉励了廖将军精忠报国的所作所为，高度赞扬了他伟大的爱国主义情操，并表示待到廖将军得胜归国之日，将亲自为他主持盛大的授衔仪式。 当然，只是口头承诺而已，廖将军的身份恐怕在二十年内不会对外曝光，他本身已属于国家机密最重要的一部分。tqr1 只有在老去之后，他才可能对儿孙说道：“当年爷爷我一手毁灭半个美国，从中开启中华帝国的新篇章。你们现在能在纽约、伦敦、东京的街头肆意殴打美国人、英国人、日本人，而不会受到任何法律制裁；外国女人哭着喊着想要倒贴你们，澳洲美洲非洲的资源想拿就拿，无数的外国人打破头想要成为中华的奴隶……这个伟大的时代是我带来的。” 其实廖将军比较喜欢幻想另一种结局：任务失败后，在美国反动特务的押解下前往刑场的途中，他从容唱起了《国际歌》，围观群众默默流泪，无声送别，气氛一时极为悲壮感人。老廖临刑前赋诗一首：“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因此慷慨就义。待数十年后“王师西定欧美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国家为他竖起永垂不朽的纪念碑，事迹编入人教版中学教材，供下一代的孩子天天学习，日日抄写一百遍，背诵全文并分析解读中心思想。 撒拉弗奉命潜回美国，得到委员长教育后思想升华的炽天使比从前更强大十倍，仅用一个礼拜功夫便将“炽天使之矛”组织残部收拢完毕，重新拉起几千号人马，四处购买枪支弹药准备大干一场。 不是他找到廖将军的，而是廖将军主动召见了炽天使。 在已经改姓为廖的纽约帝国大厦顶楼一百号房间，炽天使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高高瘦瘦的身材，穿着最为名贵的风之谷西装，抽着最为昂贵的古巴雪茄，戴着最为罕见的钻石怀表，表情阴晴不定，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渊。 他虽然已年届四十，却给人一种非常年轻的感觉，看起来似乎还不满三十岁。他那种青春年华的气息绝不是因为保养得宜或是化妆的效果。 第423章 难当重任 那是一种从内心透出的年轻姿态，寻常人绝对不可能做到。仿佛突破了时光的限制，岁月在这个男人身上没留下一丁点痕迹。 只有心思极度敏锐的炽天使才看得出来，这男人眼睛精光偶尔闪烁，像是穿越无穷无尽的时空，直抵别人内心。任何心事在他眼前似乎都无法掩藏。 凶悍如炽天使一经受廖将军直射过来的目光，顿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打心里冒出一个词语，不是“强大”，而是……伟大！ 不愧是曾经的中海之王，这个世界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唯独一个委员长而已。 “尊敬的爱德华兹伯爵，您好。撒拉弗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撒拉弗定了定神，躬身说道，周身上下充满谦卑的态度。 “撒拉弗先生，你好。请坐吧。”廖学兵做了个手势。声音低沉嘶哑，撒拉弗听得出这不是他本来的声音，经过刻意变化，用来隐藏真相的。 爱德华兹是廖学兵是混迹于美国社会的数个身份之一，前不久获得英国女王授勋为爵士。廖学兵不是太满意，自己给自己加封爵位，因此当上了伯爵，大家都这么称呼。 一位十分年轻的女孩送上两杯清茶。 那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模样，生得俏丽可爱，星眸在廖学兵身上流连了一圈，带着浓浓的眷恋之意，轻声提醒道：“叔叔，法国博尔特家族的特使已经在会客室等候超过八个小时了。” “让他继续等着。”廖学兵吩咐道；“对了，小雪，帮我取消今晚和贾斯丁市长共进晚餐的计划。” 名叫小雪的女孩点点头，无声无息地退出门外。 “尊敬的爱德华兹伯爵，我奉命而来寻找您留下的足迹。”撒拉弗开门见山说道：“我的主人是陈华遥。”tqr1 廖学兵道：“你总算来了，我已经等了好久。” “哦？”撒拉弗不觉有些讶然。 廖学兵低沉的嗓子说道：“我和令主人陈华遥神交已久，早在他崛起象京之时，便是我唯一重点关注的对象。陈华遥先生乃天纵奇才，翻云覆雨等闲事，炙手可热势绝伦，手下猛将如云、谋臣似雨，我年轻的时候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这句话的意思等于是说：你们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而撒拉弗能出现在此处和廖将军侃侃而谈，其相关身份也受过层层确认。在来到帝国大厦之前，他已经遭到廖将军手下的情报员秘密调查过了不知多少次，一切确保无误。不然廖学兵做着牵动地区局势的大事，怎么会轻易允许不相干的外人会面？ 撒拉弗当然听得出言外之意，暗想委员长这么大的势力不被外界关注几乎不可能，微笑道：“谢谢爵士的关心，敝主人让我带话向您问好。敝主人说，您一直是他所深切仰慕的对象。您的传奇事迹和伟大精神鼓舞着新一代的都市年轻人。” 廖将军摆摆手道：“客套话不必多提，我读过陈华遥先生的论文，他的理论知识带给我新的启发，非常有帮助，甚至推动了我的事业发展。这也是我下决心和螃蟹委员会接触的原因之一。” 撒拉弗连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说：“委员长的中华特色爱国主义理论同时也是我的精神信仰。” 廖学兵道：“中海的朱雀公司由我一手创建，曾经是南方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集团公司。如今朱雀群龙无首，已经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撒拉弗连忙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廖学兵道：“朱雀由十三家单位、公司、机构、组织和家族构成一个庞大的集团，这些下属单位的负责人都是我的兄弟，可惜他们没一个人有能力领导如此庞大的集团。我的弟弟柏幽城对此深感忧虑，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新的朱雀心脏，他找到了螃蟹委员会的陈华遥。” 廖将军作为新任的国家情报局实职副局长，在国内也拥有无与伦比的情报网，柏幽城这番动作自然无法隐瞒。就连撒拉弗潜回美国的意图也被调查得一清二楚。 “近期我弟弟与陈华遥交往甚密，形成良好的合作关系。既然你是陈华遥的影子，我信得过你，想托你带几句话给柏幽城和陈委员长。” 撒拉弗不禁问道：“为何您不直接联系柏先生？” 廖将军抿了一口清茶，说道：“限于我目前的工作性质，我不能，也不愿再出手帮助他们。在美国只要走错一步，后果便将万劫不复，我死了不要紧，拖累中华帝国复兴大计才是大事，所以我和朱雀单方面切断了联系。” 撒拉弗肃然起敬，道：“伯爵阁下，您值得在下的敬仰。”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也不妨对你说。”廖学兵目注前方，沉声道：“我命带天煞孤星，只能给亲人带来厄运与灾难，不得不远离他们。” 撒拉弗啊了一声。 廖学兵微微叹息，说：“我自幼父母双亡，后来两位兄弟相继惨遭横祸，妹妹失踪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把侄子廖永誓带在身边打算亲自培养，不想他前几年因海滩游泳遇溺。我的情人李星华因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孩儿我至今不敢相见。” 撒拉弗又是啊了一声，显然非常惊讶，道：“您真的是天煞孤星？” “所有和我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以及和我发生关系的女人，只要长期呆在我的身边，将不可避免发生厄运。幸好我把妻子贝晓丹和弟弟柏幽城留在中海，完全取消接触的机会，他们才没事。” 撒拉弗难以想象永远远离亲人的痛苦和寂寞，一时不敢答话，只能用严肃的表情表达自己痛惜的心情。 廖学兵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了解我目前处境的凶险之处。回去转告柏幽城，让他们从此不必再找我，停止所谓徒劳的努力。最重要的一点你听好了，让他们把朱雀的权力移交到陈华遥手上。朱雀只有由这位年轻人来领导我才能放心。” 撒拉弗忙道：“敝主人年轻才薄，恐怕不堪担负重任。” “你不必替委员长谦虚，他是最合适的朱雀心脏人选。” “是，是！” 廖学兵道：“在此之前还有一道考验陈委员长的难题。整个西方文明创造出来最强大的四名基因战士日前已经出发，他们的目的是击垮象京的经济建设成就。我知道前不久的正德赌场决斗中，陈委员长消灭了其中一名基因战士范伦铁恩。但范伦铁恩仅仅只是美军基因战士中最孱弱的一个人，不能代表什么，其他四人，任何一人都比范伦铁恩强大十倍。” “愿闻其详。”撒拉弗沉声说道。 “这是我对陈委员长的考验，不能给你们再提供更多有用的答案。让陈委员长带来四名基因战士的头颅，摧毁欧美列强独霸世界的野心，我的王座将由他继承。” 廖学兵和撒拉弗的谈话到此结束。次日，撒拉弗乘飞机返回象京，急忙向委员长汇报情况。 在座诸位都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 过了很久，柏幽城站起身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看着楼下灯火如织的夜景默不作声。 薛暮秋说道：“原来兵哥眼下这般处境，真是令人震惊。若再不露面，只怕集团的兄弟要怀疑他遭受不测了。须知朱雀内内外外早已乱成一团糟。” 撒拉弗道：“伯爵阁下是世所罕见的大人物，吉人自有天相，除了天道命运之外，谁能和他抗争？” 薛暮秋道：“撒拉弗先生，您这话我爱听。” 柏幽城点了一支烟，回过身来插嘴说道：“天煞孤星，怪不得他甘愿舍弃一大堆如花似玉的情妇远走高飞。” “伯爵阁下拥有很多情妇？”撒拉弗问道。 “简直多不可数，贝家女族长贝晓丹，大明星慕容冰雨，大美女苏冰云，超级名模安纯纯，商界女强人苏飞虹……”柏幽城一个个如数家珍，眨眼间罗列出一大堆名字。 薛暮秋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显然想起了过往的美好时光。十几年前的青葱岁月，大约是飞车党三兄弟最为值得回忆的光景了，那时的他们热血、狂放、幼稚、肆无忌惮的挥洒青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几乎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 如今的飞车党三兄弟步入中年，却是因为权力这个人世间最大的诱惑产生矛盾，乃至连仅有的兄弟情谊也要消失殆尽了。 “不过也有一点不好。”柏幽城说：“兵哥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他对每一个女人都说过类似的话，恐怕连兵哥心里也没想过，他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 “真正的大人物，心里没有更多地方容纳爱情。”陈华遥一针见血的指出，“他们的内心往往已被世界的其他物资或精神填满。寻找一个伴侣，不过是为了得到片刻的心灵慰藉而已。” 柏幽城道：“既然兵哥发话了，拍完《世纪的挽钟》后我会返回中海一趟，和叶小白开诚布公谈一谈。不管那小子怎么想的，他必须服从兵哥的决议。” 陈华遥摆摆手道：“不要太着急，没统一象京之前我无法分心去中海，还是等四个基因战士死了以后再说吧。老蒙，你通知猴子全力开展情报收集工作，好好调查近期入境的外国人，凡是有可疑的人员，通通上报。比范伦铁恩还强大十倍，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个强法。” 第二天晚上七点，全市大量娱乐类媒体的负责人和记者聚集在北城凤凰大酒店四楼的大会议室，焦急地等待由螃蟹委员会主持召开的“第一届全市文化娱乐媒体整顿会议”。 约莫来了一百多家媒体，五百多人，包括象京电视台、《象京之滨》综合周刊、娱人码头网站、红宝石电视台、象城晚报、《象江热点》周刊、《都市时报》、易狐浪腾网等等国内知名的媒体，围坐在会议室济济一堂。只有青云网的人没到。 第424章 无聊会议 至于其他二三级的媒体，更是多如牛毛。 座上随随便便一个抠脚大汉，可能就是发表过几百篇有影响力的通讯稿件，捧红过三流歌星，搞臭过绯闻影星的著名记者。 一个看上去貌不起眼的闲人马大姐，说不定就是某报刊的责编，什么企业明星造势搞活动都得求到她头上。 一个满脸虬须的大侠，说不准笔下功夫细腻如同江南女子，一纸文字能把活人写死，也能把死人写活。 这帮被冠以“无冕之王”的群体，掌握着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能力，可以掀起社会舆论的滔天巨浪，就算市府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此时蟹委会维护秩序的人员没到，只有一位路过的电工给会议室帮忙开了灯，无冕之王们的纪律有些松散。 娱人码头网站的几位同僚聚在立柱边上高谈阔论，一会儿八卦当红明星的绯闻，一会儿抱怨蟹委会架子太大，一会儿又把话题转移到叙利亚危机上头。有两个人甚至为美军年内是否进攻叙利亚展开激烈的争执。 一部分《象城晚报》的记者围作一圈吞云吐雾，烟头扔了满地，时不时慨叹世道不公，社会混乱，其中对蟹委会年轻的委员长颇多怨言。 还有几个大妈级的女人一边手脚飞梭编织毛衣，一边叽叽喳喳说起公司里某对年轻男女见不得人的龌龊事情，一个个脸上散发兴奋的光彩，显然把整顿会议当做聊天打发时间的场所。 也有少数受到过蟹委会恐吓的媒体记者老老实实，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表情好像正在考场答题的高考学子。 蟹委会人员迟迟未至，会议室已经有人显得不耐烦了。说好晚上七点钟开会，好，接到通知我们来了，现在都八点了你们一个人影子不见，想拿人耍着玩？难道媒体不是人吗？ 就算象京最强大的黑帮也不能随便糟践记者的尊严不是？ 想我们记者去参加某某企业的新产品推广会，某某明星的新作品发布会，都是那些经纪人负责人主动联系媒体，报销所有车马费住宿费，还要按照媒体影响力分派红包，少的八百块算是寒酸了，多则五六千元，上万元，只为让媒体发稿时替他们多说说好话。 当初惨遭陈华遥痛殴的伪公知刘宝驹也是其中之一，变相收受企业贿赂，在微博上发表大量话题，帮助该企业攻击抹黑竞争对手，正是他们的捞钱好手段。一旦掌握了舆论，财源广进自是不必多提。 在新闻产业高度发达的今天，记者在蟹委会所遭受的冷遇乃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等了这么久，不说没人来招呼，连一瓶矿泉水也没有。 有人站起来大声说道：“蟹委会算什么东西！不来人就罢了，把我们丢在这里算什么回事？得，老子不侍候，我走！”大家认得那是吉祥有线电视台娱乐频道的主管罗天行。 吉祥有线电视台的其余三名同事也跟着起身，脸上带着不忿之色。 昨天刚受过蟹委会威胁的《象江热点》周刊记者忙喊道：“罗主任，别走呀！” 罗天行看了那记者一眼，冷冷的道：“你们愿意留下，我可不奉陪。”电视台和杂志不是同一个档次的，他用不着给对方面子。 记者心下暗怒，仍是陪着笑脸道：“罗主任，还是等等吧，左右都来了，不差这么几个钟头。不如先看看蟹委会有什么话要说，我们事后回去也好商量对应之策。” “像你们这种三脚猫媒体能有什么对应之策？商量着给蟹委会纳贡吗？呵呵！呵！”罗天行冷笑三声，抬脚欲行。 正在这时，一列整齐急促的脚步穿过走廊由远及近，会议室大门被人狠狠推开，厚实的橡木门扇重重摔打墙壁，发出哐当一声大响，所有人吓了一跳。 以陈华遥为首的十余名蟹委会人员涌入会议室，身后依次是蒙思飞、秦寂然、灵惧几个人。魏沉思身穿中华陆军装甲师军官的全套行头，腰带、高筒皮靴端端正正的，腰间还别着一柄九六式手枪，真叫一个威风凛凛。 陈华遥先用冷冽的眼神扫了一圈里头闹哄哄的人群，目光最后停留在刚刚走到主席台边上的罗天行几个人。 偌大的会议室里一下变得鸦雀无声。一堆蠢蠢欲动的媒体人不得不重新坐下，带着严重的疑虑心情看着他们。 “是谁说要先走的？”陈华遥沉声问道。 罗天行先前说话甚是响亮，当真对上蟹委会却胆怯了，一时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陈华遥道：“既然想走又不敢走，那就回去坐好。”对罗天行看也不看，径自走上主席台坐下。 罗天行呆在当处，一时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几名工作人员赶紧进来调试麦克风，一切无误了，向在座领导点点头，恭敬地退下。 陈华遥看看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试了试话筒，说道：“大家都安静，我先宣布一下会议纪律，开会期间不准交头接耳，不准打瞌睡，不准玩手机，不准做一切与会议无关的动作。如果有谁不愿意遵守的，可以先行离开。”tqr1 罗天行回头一看，与自己发生争执的那名《象江热点》记者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眼神间充满嘲弄之意。再看看其他人，似乎也有瞧不起的意思。罗天行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不好意思，螃蟹委员会的领导们，我不喜欢参加你们这个无聊的会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陈华遥微笑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人活着世上要的是什么？钞票、地位、权力、尊严，当然更重要的是面子。就这么一句话，罗天行觉得自己大有面子，感受到身后同行似乎投来敬佩仰慕的目光，将腰杆挺得老直。 但他马上后悔了。 魏沉思脸上挂满狰狞的笑意走出主席台，慢腾腾拦住罗天行的去路，再慢腾腾拔出手枪。 对方还没来得及吃惊，下一刻，魏公子的枪托重重砸在他脸庞的颧骨上。 咔嚓一声，罗天行平地转了个圈子，仰面倒下。 魏沉思坚硬的大皮靴底立即朝他的头脸猛踹下去，高声咆哮道：“操你妈！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蟹委会的地盘是公共厕所吗！你他妈到底有几条命？” 没过得几下，罗天行头脸溅出鲜血，点点滴滴洒落在身周三米范围，极为触目惊心。他手里抓着手枪，纵使有几个义愤填膺的勇士想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这时也都纷纷把话吞回肚子里。 何况还有眼见的人透过没关好的大厅门口看到外边走廊站着一列手持“扁头风”自动步枪的黑帮人员，枪口黑冷阴暗，往外迸射寒光。 面子再重要，也不及性命的万分之一，蝼蚁尚且偷生呢！谁敢去惹蟹委会不痛快？ 寂静的会议大厅回荡着魏公子的咆哮和罗天行的惨叫，格外渗人。 魏公子费尽力气将罗天行踢了个半死，勉强喘口气，挥挥手招呼早已等候多时的手下过来，吩咐道：“把这兔崽子拖到下面去，挂在酒店对面的电线杆上，展览示众三天三夜！” 虽然眼下已是早春三月，天气日渐变暖，不少体格健壮的人仅着一件单衣，但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在场五百余人背脊变得凉飕飕的。 陈华遥对着麦克风说道：“好了，还有人想走的吗？”停了那么几秒钟，又说：“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开会，那么现在开始吧，先签到。昨天我下发通知给全市各级媒体共二百三十一家单位，不知在场的来了多少。我制作了一份表格，来的都签个名字，再给后面的传下去。” 异常平静的声调，对应主席台边上点点鲜血，只叫人鸡皮疙瘩阵阵突起。 有工作人员给前排的记者递了一叠表格。那记者强忍寒意，抖抖索索的水性笔在表格上签好自己的名字和所供职的单位，再传给后面的人。 陈华遥看大家签好表格，说：“该来的都来的，至于没到的，我事后会和他们说话。开会之前先通知一件事，昨天我在月球娱乐公司的东城片场遇到了很多媒体记者，大家都比较响应本人的号召，但也有例外的。” 说到这里，陈华遥顿了一顿，扫了一圈台下听众，续道：“在蟹委会处罚象京娱乐卫视采访部主任陈团杰后，随同的青云网记者李宏山阳奉阴违，抱着侥幸的心理，不但于第一时间报警，还在今天的青云网站头版头条发表署名文章，用激烈的语言抨击黑帮控制娱乐圈，呼吁纪检部门开展调查，还娱乐圈一片澄清的天空，最好是立即逮捕我陈华遥！嗯，点击量为七万五千，回帖量为三千三百，这篇文章大家都看了吗？” 见众人没有吭声，陈华遥道：“既然大家都没看，那么我摘取其中几个选段给大家念念……咳！媒体讲究公正性、时效性，我们仅仅报道几篇关于沈幽桐的文章，大约是引起有的人不满了，这些沈幽桐背后的势力组织起来反扑，利用黑帮力量打压整个公平公正的媒体阶层，就在昨天晚上，我们的大记者陈团杰惨遭枪击，目前仍在抢救。我不禁要问，这个社会究竟怎么了？到底还让不让人说话？这个城市还有媒体说话的地方吗？” “不能让黑帮玷污我们的纯净蓝天！不能让黑帮控制舆论！在此我呼吁全市各阶级团结起来，将陈华遥送进监狱！这位黑帮的总头目犯下累累恶行，罄竹难书，罪恶滔天，必将受到严惩，监狱才是他的归属！” 第425章 远离造谣 陈华遥喝了一口茶，说：“好了，这就是青云网三月十六日最新的头条新闻《黑帮入侵娱乐圈，著名娱记惨遭毒手》一文的主要内容。谁有什么疑问吗？没有的话，下面我们有请该文章作者李宏山现身说法，大家欢迎。”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厅门口被再次推开了，两个持枪男人带着李宏山走入现场。 李宏山衣服前后都是破洞，鼻青脸肿，脚步踉跄，双手反背在后面用手铐铐着，显是遭到了蟹委会一定程度的折磨。 有与会人员刚要站起身，只见持枪男人对着李宏山后背死命一脚，李宏山便腾空而起，从门口飞越七八米的遥远距离，直挺挺摔在地板上，当场磕飞两颗门牙，再在整洁的地面上滑行了四五米，一直到主席台前方的空旷处才停住，衣服把罗天行留下的血迹拖得干干净净。那人又赶紧坐下了。 坐在前排的记者们看得真切，背心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陈华遥说道：“阳奉阴违，受青云唱片公司的指示制造假新闻污蔑沈幽桐，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正义的，这就是所谓记者的面目。所以我为什么要召开文化娱乐媒体整顿会议？当今的象京市，已经没有真正意义上公平公正的媒体了。” “据工作人员审讯得知，李宏山收受好处费共计十五万元整，条件是配合当下的舆论环境把沈幽桐搞臭。三个月来，李宏山撰写通讯稿件四十七篇，其中三十五篇具有攻击、影射沈幽桐的内容，然而这些内容根据我们调查，完全查无实据。李宏山的行为已经构成诽谤罪。” “昨天我已当面向李宏山本人提出合理建议，要求进行整改，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但是此人不思悔改，仍然在今天早上发表了文章。” “在此我宣布本轮会议的第一次决议：对李宏山实行枪决，立即执行。” “轰！”的一声，台下发出不可置信的叫喊声。 人们像是被泼下一瓢冷水的滚油锅，哔哔啵啵炸开。 象京黑道混乱是不假，动辄群殴开片，伤人案件层出不穷。然而黑道属于地下世界，很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说，更不能公开的。就算敲诈勒索这类事情，有哪家黑帮敢去街头大声嚷嚷？ 自人类建立国家以来就有黑帮存在，黑帮毕竟不溶于主流社会，也不会主动暴露于主流社会的，没人去突破这条有史以来就存在的潜规则。 现在倒好，蟹委会堂而皇之召开文化娱乐整顿会议，更在足足五百人的会议上当堂宣布对某人实行枪决！ 太惊悚了。 偏偏没人敢于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大家相互叫嚷，仅仅只是一时情不自禁的恐慌情绪。 “大家静一静。”陈华遥大声说道：“把李宏山拖下去，等会议结束后，我将择优选择五十名观众参观李宏山的行刑现场。” 大厅里立即静得落针可闻，每一个人都被陈华遥的发言吓坏了。 “今天青云网的人一个都没来，也没有人给我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什么的。我就此事警告在座各位几句，不要试图和蟹委会对抗，或是采取任何不配合的行动，发表任何不恰当的言论。李宏山的今天，也许就是你们的明天。” “珍惜生命，远离造谣，不要去哪里都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态度，这样的话，没人能帮得了你。你们还有家庭，慈祥的老人，漂亮的老婆，可爱的孩子，别因为自己一时失足，连累了他们。” 陈华遥点了一支烟，继续说道：“有几家单位，我要重点点名批评一下，《象江热点》周刊，象京电视台的《社会新闻》栏目，红宝石电视台的《大街小巷》栏目……下面请念到名字的单位负责人站起来，给大家认一认。” 十多个人抖抖索索站起，带着不可名状的惊惧等待陈华遥发落。 这就是赤裸裸的强权，他要你做什么，你只能答应什么；他不准你做什么，你想都别想。毕竟对他来说，你的生命不是很值钱。 “很好，既然诸位配合我的工作，就不处罚你们了，先站一个小时，站够时间后可以自行坐下。” 站起来的那几位，包括其他几百名观众，都是劫后余生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 “还有，从一月份起本市媒体大规模爆发集中污蔑沈幽桐的事件，影响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直至今日没有停歇。”陈华遥看一眼文件，说道：“但凡参与此事的媒体，希望能自己主动站出来给蟹委会一个交代，不要等我去点你们的名，那样就不好玩了。” “我要求参与此事的媒体，一是尽本单位最大努力消除事件的影响，二是向蟹委会上缴收受贿赂的非法所得，三是每人写一份八千字以上的检讨书，仔细交代清楚罪责和犯罪过程，记住不准在网上摘录，不准用打印机，必须手写，后天下午三点前把检讨书交到凤凰大酒店总台处。否则的话，蟹委会必将严厉追究。”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谁敢不服从蟹委会安排的……”陈华遥冷森森的说：“全家都得死！” 接下来，秦寂然宣读了有关整顿娱乐圈的几项决议。 第一，蟹委会文化娱乐风气肃清组升格为娱乐管理局，由秦寂然任局长，蒙思飞任副局长，接管全市媒体。 第二，凡是娱乐圈挂钩的单位都必须无条件接受娱乐管理局的统一安排调度，管理局有权查阅、审核上述单位的财务。 第三，各单位自主成立与管理局接口的办公室，接受管理局的垂直调度。 第四，各单位中层干部以上人事任免，须向管理局报备。 第五，各单位的出版物，须经由管理局审核通过方准许出版发行。 开完会已是晚上十二点钟了，陈华遥邀请各位前往餐厅吃宵夜。那十几个被点名罚站的，一小时期限早已过去，就是没一个敢先坐下，人人站得双腿发麻，要别人扶着才能行走。tqr1 陈华遥的邀请，自然没人拒绝，就算宴席上堆的是牛粪也得硬着头皮咽下去。 幸好还是很普通的四菜一汤，米饭管饱，啤酒管够，五百个人开了五十桌，只是人人心思各异，丝毫没有说话的兴趣。餐厅里静悄悄的一片，只剩咀嚼米饭的沙沙声。 不用等到第三天，第二天下午，所有参与污蔑沈幽桐事件的媒体记者已经把检讨书和非法所得款项交到凤凰大酒店总台去了。 包括头一天抗拒命令没去开会的媒体，在得知李宏山被枪毙、陈团杰断腿，罗天行示众等等之后，纷纷转变自己的态度。根据同行们转达的蟹委会决议，立马跟着撰写检讨书。 一张信笺大约能写二百到四百字左右，八千字需要整整二十页以上纸张。几百号人上交的检讨书堆在一起比人还高。 还有的为表示悔改之心，竟写了足足两万字，厚厚的一摞信笺用书钉装订起来像是中篇小说。通篇检讨书言之有物，从幼儿园至今的人生历程，到剖析自己的心路转变，从一时侥幸到铸成大错，收受贿赂时的紧张，疯狂花钱时的喜悦，污蔑沈幽桐时的自责，写得活灵活现，词句堆砌间犹如最畅销的心理学著作，不愧是文字工作者。 很快他们就庆幸地发现这是自己平生走得最正确的一步。 有几个心存侥幸的记者没写检讨书，而是请假躲在家里，企图逃避责任。 第三天，陈华遥委员长下达的期限时间一过，那几个人被蟹委会成员从家里推出来，用铁链绑在汽车屁股后面，在人来人往的繁华香樟路来回拖行三圈，整整三十公里。到最后一圈的时候，被拖行的人只剩下百分之五十的残躯，另外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碎骨烂皮破肉散落了满大街都是。 治乱世用重典，何况是蟹委会这帮陈华遥的狗腿子？只要是陈华遥的命令，他们就认为是对的，不打折扣去执行。 连续几天下来，整个娱乐圈笼罩着蟹委会所散播的恐怖气息。 全市各大媒体留出版面郑重其事发表向沈幽桐的道歉声明，纷纷表示连续三个月来针对沈幽桐的不实报道都属于自己的臆想、推测、凭空捏造。 到处充斥对沈幽桐的赞歌，媒体大篇幅大版面连番报道，深层次挖掘沈幽桐的闪光点，称她为凡间的天使，人类的女神。就连她某一次面对歌迷无意义的笑容，也被媒体视作了永恒的微笑，直逼人们的灵魂深处。 她的每一张专辑每一首歌曲都被奉为神曲，甚至是两三年前的老歌也重登电台、电视台金曲排行榜，连续霸占榜单，地位无法撼动。十大金曲中有九首歌属于沈幽桐，排在第十名的则是沈幽桐闺蜜严莹莹的作品。媒体知道严莹莹和沈幽桐关系好，特意暗箱操作让她上去凑数，不然一人独霸榜单，痕迹太明显了。 第426章 盟友 还有一家化妆品公司，本来和沈幽桐签了价值三千万的代言合同的，广告还没播出，一看沈幽桐被媒体集体污蔑，到处骂声一片，声望呈直线下降。那公司老板心里十分后悔，心想不能让三千万打了水漂，马上赶着去找经纪人中止合同。 双方谈了好一阵子，沈幽桐自己也颇为心灰意冷，就给答应了。没想到签了字没几天，沈幽桐的声望突然在媒体上爆发，到处赞歌一片，几乎没有说不好的。那化妆品公司老板居然又再次后悔，还想着和沈幽桐续约，腆着脸去求了几次。 沈幽桐的经纪人将此事捅给媒体。媒体一看，正是讨好蟹委会的好事嘛！立即揪住不放，连篇累牍的报道，全是声讨那家化妆品公司的消息。竟然还有毫不相关的国际时事板块评论员发表署名文章，称化妆品公司背信弃义，实乃国人之耻。 狂热激愤的歌迷涌到化妆品公司总部开展抵制抗议活动，据目击者声称，该公司一天收到的砖块就能盖一栋新的大楼。 蟹委会清查娱乐圈的工作重点放在青云唱片总裁彭镜声身上。 大量证据显示，彭镜声本人就是给沈幽桐泼脏水的幕后黑手。其原因主要源于彭镜声对月球公司的不满。 有道同行是冤家，这话不假。同样是娱乐公司，为什么月球公司做得风生水起，而我的青云唱片就要每况愈下？凭什么月球公司又拍电影又出唱片，业务月月上涨，而我的青云唱片市场份额就得大幅度跳水？凭什么屈正塔一个月连买三辆顶级跑车送给公司艺人，而我的公司快要连薪水都开不出了？ 市场的蛋糕就这么大，你拿走了接近三分之二的份额，剩下的还要我和其他公司平分，是什么道理？ 要吃到大蛋糕，只有先把月球公司打趴下来。 要把月球公司打趴下来，只有先把月球公司最大牌最赚钱的明星搞残。 于是沈幽桐成了青云唱片的标靶。彭镜声发动所有关系，大肆收买媒体记者针对沈幽桐展开最凶猛的攻击，势必将她弄成人人唾弃的对象。tqr1 眼看就要凑效了，蟹委会突然横插一脚进来，蟹委会的首脑陈华遥更是公开宣称沈幽桐是他的女人。 前几天蟹委会召开文化娱乐整顿会议，彭镜声硬着头皮没有去，第二天传来他手下记者李宏山惨遭枪毙的消息。当时彭镜声脚下一软，就想冲出去找蟹委会下跪乞求原谅。 不过老朋友石芭茶公司的来客重新给了彭镜声一剂强心剂。 “富贵险中求！我家老板找到了一位非常强大的盟友，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根本是一家小小黑帮无法望其项背的，陈华遥只不过是有勇无谋的莽夫。很快，这座城市就要改弦易辙了，到时候，第一个支持我们的人，我们将给他奖赏。”来人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彭镜声。 “这个嘛……” 来人无疑是个高明的说客，鼓其三寸不烂之舌说道：“向蟹委会求饶，你只能一辈子活在屈辱的阴影下，毫无意义！你想要活得有尊严一些，你想要更多的利益，你想要占领整个娱乐圈，只能选择与我们合作。” 彭镜声兀自不太放心，迟疑着问：“那么，你们的盟友是……” 来人大声笑了起来：“用不着担心，我们马上就能证明自己的实力，蟹委会不堪一击。而你，也要拿出相应的诚意。”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有一座著名的度假胜地，名叫碧蓝水光庄园，占地三百五十英亩，位于乔安尔拉市的郊外，就建在风景优美的金南瓜湖边上，离美国童话《浣熊公主》中描叙的迷人的达纳苏斯林地相距仅有三英里。 在十九世纪，庄园原属于安德鲁男爵，一八七九年连同达纳苏斯林地一起出售给加利福尼亚州政府。一九二一年美国发生严重的经济危机，加利福尼亚州政府为避免破产，不得不把庄园转让给洛克菲勒家族套取现金。 碧蓝水光庄园包括主建筑、会客区、五座客居别墅，一个高尔夫球场和三分之一水域的金南瓜湖泊。 主建筑中收藏大量珍贵的艺术品展览，其中包括上百幅毕加索、梵高、莫奈等大师的作品，还有中华古代的陶瓷、景泰蓝、明清字画等中华艺术品。 碧蓝水光庄园不向公众开放，仅仅只是上流社会的度假胜地。来往的都是政客、名流和明星，寻常人想要探询庄园内的胜迹，只能从照片上欣赏，而休想靠近五百米范围。 此刻的碧蓝水光庄园冰雪刚刚融化，从东面的达纳苏斯林地送来一股凉意十足的早春冷风。会客厅也迎来了一位行装低调的客人。 壁炉里燃烧着热烈的红杉木柴，室内的温度让客人只穿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仍暖得出汗。 这位客人看起来非常年轻，不过二十三四岁年纪，白色的西装，蓝星条纹领带微微松开，显得甚是放松。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和黄皮肤显示他并非欧美人种。 共济会次阶督导员安东尼洛克菲勒正在陪同客人，等仆人倒了两杯白兰地，举杯笑道：“亲爱的汤姆，你能来我很高兴。要知道快四年了，你从没来碧蓝水光庄园做过客，我一直担心，你不能融入我们这个大家族。” 叫做汤姆的年轻人笑道：“安东尼叔叔，我这不是来了吗？莉莉安托我向您问好，她说她非常想念您。” 安东尼笑了起来，说：“我侄女莉莉安还好吗？听说你们前些日子去了中华，旅程还算愉快吗？” “呃，行程比较匆忙，只呆了不到十个小时。本来我打算带莉莉安去我的家乡看一看那里的风土人情。”汤姆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白兰地，说道：“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莉莉安前不久怀孕了。” “真是一个好消息，我希望是个男孩，最好能继承你的才学与莉莉安的美丽。” “谢谢您的祝福，亲爱的安东尼叔叔。” 两人闲聊几句，安东尼挥退仆人，摆了个比较端正的姿态，道：“汤姆，今天让你来，其实有件事情需要商量一下。” “安东尼叔叔，请说。”汤姆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安东尼直视他的双眼，说：“汤姆，你在中华象京度过了漫长的青少年时期，不知你对象京有多少的了解？” “了如指掌。可以这么说，我从未停止过对象京的关注。”汤姆沉声应道。 “恕我直言，家族现在遇到一些麻烦，家族经过百年时间建立的石油能源帝国正在一点一点被蚕食。很快，估计不需要十年，我们的帝国就会被别人接管，我们也将丧失应有的地位，你明白吗？” “您的意思是……”汤姆隐隐猜到了洛克菲勒家族族长找他谈话的目的。 “汤姆。”安东尼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幕墙前，说道：“你过来，看看眼前这片景色。夕阳的余晖映照在金南瓜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非常美丽，不是么。我们洛克菲勒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我们拥有用不完的资源和女人，日本、英国、菲律宾的奴仆们抢着为我们献上忠诚。我们享受这一切，因为美利坚的星条旗永远不会落下。” “太美了。”汤姆走到安东尼旁边，叹了一口气。 “可是……”安东尼来了个转折：“如果我们失去全球石油市场的话，这一切就不再存在。” 汤姆道：“安东尼叔叔，在下愿意为您效劳。” 安东尼笑着揽住他的肩头又返回沙发，端起水晶酒杯说：“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需要你去完成。” 汤姆没有马上说出肝脑涂地誓死不辞的废话，道：“还请安东尼叔叔直言。” “你知道，三个月前，洛克菲勒家族遭受了来自中华象京朱家的严重打击。”安东尼冷冷的说：“朱青深非但拒绝了洛克菲勒家族对他提出的联姻要求，反而利用修建热核电厂的机会给我的心脏狠狠插上一刀。到今天，埃克森美孚石油的股价降幅超过百分之三十，数千亿美元的资产无形中蒸发，朱家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汤姆沉吟道：“可是，安东尼叔叔，我对金融经济不是很精通。”他知道安东尼把自己召来目的是为了什么，这么说乃是以进为退。 “汤姆，中华有句谚语我很赞同，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安东尼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你是个天才，不应该被金融缚住手脚。” “我能做些什么？” “我知道你和象京本土黑帮螃蟹委员会的恩怨。螃蟹委员会差不多要统一象京黑道了，他们的实力非常强大，而且和象京四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我让返回象京，利用你的能力毁掉螃蟹委员会，会觉得为难吗？” 汤姆听到螃蟹委员会几个字，慢慢点起一支香烟，沉声说道：“不，向华哥证明我的能力，是本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原动力。” “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我可以保证你在家族获得新的地位，你和莉莉安的孩子也将成为家族下一代继承人的候选人之一。”安东尼郑重得做出自己的承诺。处在安东尼这个位置的人，已经不需要利用谎言来玩弄人心了，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基本都能信守承诺。 汤姆只是淡淡一笑，说句实话，在洛克菲勒家族里地位如何，其实他内心并不真正看重。他只有一个目标：让当年那个抛弃自己的男人感到后悔。 而洛克菲勒家族的高层也知道，这位和本家族侄女相爱结婚的年轻人汤姆哈瑞贝恩原是象京螃蟹委员会的四大天王之一：燕煦曛。 洛克菲勒家族强大的情报系统多年以来一直在有序关注世界上有能力的人才。 第427章 打败华哥 二战以前，犹太人以发掘理财高手为主要目标，把持欧洲的银行和财团，敛聚大量财富，乃至变成元首屠杀的牺牲品。 二战结束后，犹太人集团的目光转向了科技、政治型人才。以美国为中心，利用共济会的能量控制了美国的政治。在政治的基础上大力发展科技和军事，用以维持世界第一强国的地位。 到二十一世纪中华复兴改变了世界形势，犹太人集团的战略思想再次发生改变，不再局限于科技、政治、经济型的人才，而是多点开花，全面网罗人才。中华人也成了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像燕煦曛这种黑道超级天才是洛克菲勒家族此前从未拥有的，是以在得知长老会一位长老的孙女和他相爱之后，洛克菲勒家族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给了他们更大的便利。 和中华人的文化不同，按照犹太教传统以及以色列《回归法》界定，犹太人的身份是按母系相传为标准，即凡是母亲是犹太人的，其子女都会被承认为犹太人，有权移民以色列。 所以汤姆？哈瑞贝恩觉得自己娶了洛克菲勒家族的女儿，洛克菲勒家族反而认为他属于入赘女婿，因为他和莉莉安将来所生的孩子注定是要成为犹太人的，没人可以干涉得了。 燕煦曛自小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两岁的时候父母离异，父亲跟一个女人远走高飞，母亲在他十岁那一年也去世了。燕煦曛本来是被一个姑姑收养的，因不堪姑父的虐待，逃出家门，就此沦为孤儿，流落街头，以捡破烂为生。 十二岁那年，燕煦曛遇到了改变他一生的陈华遥。 那年的陈华遥也只有十三岁，原在梨花镇读初中，因屡次触犯校规遭校方劝退，被气恼不过的老头子赶去象京找了个二流中学就读。 那天陈华遥在街头瞎逛，碰上一个晕倒的老太婆。不料那老太婆乃是专业碰瓷人士，揪住陈华遥要他赔钱了事。燕煦曛正在旁边捡矿泉水瓶，怯生生地说了几句公道话，陈华遥觉得这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很合自己眼缘。 老太婆搞了一辈子碰瓷工作，靠诈骗得到的钱财购置了汽车楼房，比别人先一步走进小康社会。手段甚是老练，又哭又闹又撒泼的，就算郭德纲这等聪明才智来了也不管用。 不妨她碰瓷的对象是陈华遥这种超级变态，花招再多也没撤，没叫得三句被陈华遥几巴掌扇出剩余十颗老牙，再也不敢废话半个字。 那时的陈华遥已有很多搞钱的法子，回学校转一圈收来几千块全校学生缴纳的管理费，其中包括两名实习老师所给的五百块。全交给燕煦曛，让他返回学校好好读书。 此后燕煦曛一直读到高中，所有生活费、学习费全部由陈华遥供给。 陈华遥连自己最心爱的小刀“鲜血钻石蔷薇”也送给了他。 直到四年前，燕煦曛遇到来象京旅游的美国女孩莉莉安？洛克菲勒，两人堕入爱河，难舍难分。 陈华遥查得莉莉安的家族背景，而且莉莉安的父亲有过严重反华言论并和“大癞蛤蟆”经常私下接触，提醒燕煦曛小心注意。他生平第一次对华哥发了火。 后来燕煦曛和莉莉安的感情愈发升温，也就对华哥“建立中华帝国”的政策的抵触情绪越来越重，此后又有过几次把象京情报送给洛克菲勒家族的行为。 洛克菲勒家族也对这位黑道奇才十分看重，加倍的笼络，言语中又不停挑拨。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燕煦曛如何分辨得出？就连华哥的好心提醒也被他当做了恶毒。 最后在妻子莉莉安的撺掇下，燕煦曛终于放弃中华国籍，加入美国国籍，成为光荣的洛克菲勒家族成员。 这时陈华遥已经对这位曾经的弟弟极度失望，宣布剥夺他本来的汉人姓名，驱逐出中华的国境，从此一刀两断。 开始的一年，汤姆？哈瑞贝恩确实以为自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妻子的爱，家族的器重，一切显得那么美妙，哪怕心里还想着向华哥证明他当初放弃自己是错误的。 但事实上华人在美国社会并非主流，燕煦曛表面受家族重视，实则受到的隐形歧视举不胜举。越是这样，他就越想要证明自己。 去年燕煦曛按捺不住思乡之情，偷偷返回象京，谁知华哥竟然不准许他在中华国境停留超过十二小时。 他知道华哥永远无法原谅自己放弃中华国籍的举止。 今年一月份，陈华遥在死斗场上击败基因战士范伦铁恩，一时轰动象京，牵连范围极广，连美国黑道也给惊动了。中华人那种斯文内向懦弱的形象竟是一扫而空。那些日子，美国黑帮看到黑头发黑眼睛的族群都会心惊胆战。 安东尼甚至破例召见燕煦曛，言语温勉了几句。而妻子家族的那些叔伯兄弟，也纷纷对他表示友好，再也没有从前的歧视之意。加上朱家宣布兴建热核电站的消息，俨然成为中华帝国重新兴起的一个符号，至此，中美“世界之王”之争有了新的意义。 燕煦曛这才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自己在洛克菲勒家族认真办事，却吃力不讨好。反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华哥一记铁拳替自己赢得了洛克菲勒家族的尊重，这岂不令人难受？ 只有打败华哥才能证明自己。 过了几天的一个清晨，秦寂然刮干净胡子，换上一套干练的西装，口袋藏一把尖利的折叠式牛角刀，腰间别一柄“九六式”武装手枪，梳了头，抹上发乳，施施然出门。 闪电部队的随从已在车上等着，两个人，一个“肥厨师”李永岚，一个“老鳄鱼”卫天，分别是闪电部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不久前的蟹委会第五次常委扩大会上获提为候补委员。 秦寂然今天要收拾的对象是青云唱片总裁彭镜声。本来让手下人去做就够了，不过这是委员长交代下来的，老秦不敢大意。 破旧的大众车驶进青云唱片公司，秦寂然向管理员出示了白桦路某商场音像制品区业务员的证件，声明自己是来跑业务的。在青云唱片总部大楼地下停车场的角落停好车子就此熄火。 三人躲在车子里，他们斜对面的一号停车位是青云唱片老总彭镜声的专用停车位，此时空荡荡的。 秦寂然关掉车载空调，打开车窗点了支香烟，说：“厨师，去看看环境怎么样。” 体型肥胖的李永岚点点头，脱掉西装换上一件兜帽式运动衫，再把兜帽套在脑袋上，马上变成一个猥琐的胖子。tqr1 出去转了一圈，沿一条隐蔽的路线返回车子，说道：“两个出入口，两个管理员，其中一个去买早餐了，顶上一共六个监控摄像头。前面一排是公司高管的停车位，中间是来宾客户和普通员工的停车位，后面是摩托车、自行车和电单车的车位。还有大概半小时上班，不过根据资料显示，彭镜声一般会提前早到二十分钟左右，这是他十几年来形成的习惯。” 秦寂然作掌成刀，做了个往下切的手势，说道：“一切照原计划进行，争取三分钟内搞定。” 卫天一边吸着烟，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后方动静，笑道：“老大，这等三脚猫的小事让下边人去做就成了，不如在家抱着嫂子睡大觉的好。清早的风真凉快，最合适睡女人了。” “屁话少讲！”秦寂然呵斥道：“第五次会议刚开完，委员长多次强调成员纪律问题，你莫非想顶风作浪不成？” “是是！”既然提起了委员长，卫天还真不敢啰嗦。半年来委员长亲自下令枪决的罪犯已经超过十人，谁会无缘无故去触犯他的霉头？ 正说着话，肥厨师悄悄碰了碰秦寂然的手肘：“好像来了。” 一辆外形狂野的军绿色悍马冲进停车场，车灯刷的打开，将本来阴暗的停车场照得透亮，稳稳停在一号车位上，浓黑的尾气扑得满地都是，四处充满呛人的汽油味。 秦寂然三人相顾愕然，卫天皱眉道：“彭镜声车子是红色四座的宝马，车牌号‘象agd859’，这辆悍马可不是。有谁敢和公司老总争抢第一号停车位？再说别人也不会来这么早。” 秦寂然挥挥手：“上去看看再说，若是不对劲大家随机应变，千万别打草惊蛇。”意思是说如果悍马车上的人不是彭镜声的话，大家见机行事。李永岚两人都是老江湖了，自然省得，均点了点头。 秦寂然腋下夹一个黑色公文包，鼻梁上架一副黑框平光眼镜，当前向悍马车走去，李、卫两人紧紧跟在身后。 三个人走得飞快，悍马车刚刚停止引擎秦寂然已走到车边，轻轻敲了敲驾驶室车窗。 车窗滑下，露出个戴墨镜的男人面孔，不太友善地问道：“什么事？” “哦，您好您好。”秦寂然连忙点头不迭，低眉顺眼的业务员姿态摆得十足：“是这样的，我是白桦路源海商场音像制品的业务员，敝姓秦，想找青云唱片的彭总说个事，呃，上个月关于贵公司的音像制品版权……” 话没说完，悍马车后座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这种小事也来找我，烦不烦？叫他快点滚蛋。” 那驾驶员便冷冷说道：“有合同纠纷去找业务部的老刘行了，还想劳烦彭总大驾？你哪个单位的？哦，源海的，怎么这么不会来事呢？就算源海老板周敬来了，也见不到彭总。” 秦寂然嘴上笑道：“是是是，对不起，打扰了。”脚下却一步不肯挪开。 “怎么还不走？”驾驶员打开车门跳下车子就要向这名小小的业务员耍耍大公司的威风：“一点眼力都没有，周敬怎么派你这种人来了？下季度还想不想销售青云的音像制品？快走开了些，别夯在这里碍眼。” 第428章 可怜的诱饵 秦寂然脸上笑个不停：“是是是，其实我对彭总一直充满崇高的敬意，彭总一手开创的青云公司创造了娱乐圈的神话，我只想亲眼见见彭总的真容，满足一下……呃，那个，你知道的，其实我是彭总的粉丝。” 李永岚、卫天两人实在想不到一向不苟言笑的秦总演技居然也这么了得。 驾驶员一下乐了，笑道：“仰慕彭总的女性粉丝多了去。不过对象是男的，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坐在悍马后座那人也跟着下车，笑道：“我倒想看看有哪个男的会喜欢我。”显然把这当做笑话一桩。仰慕青云唱片旗下明星的粉丝多如牛毛，然而仰慕总裁本人的，一辈子也见不着几个。 车后座还有一个人，用蹩脚的汉语低声叫道：“彭先生，等一等！” 那人话音刚落，早已守在车门多时的卫天一把抓住彭镜声的手腕往后一扭。 卫天蓄势待发，务求一击制敌，扭动的力道好不猛烈。彭镜声猝不及防之下，手肘关节竟是一下给扭脱臼了，不由闷哼一声，随即吼道：“你们要干什么？” “不好意思了彭总，我们想请你回去谈谈合同。不知彭总愿不愿意赏脸呢？”卫天非常冷静，一把锋利的裁纸刀递到彭镜声喉咙边上：“别叫，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理你。” 这种高质量的裁纸刀可以轻易划破用作建筑装饰材料的五合板、三合板，冰冷的刀锋已割破彭镜声脖子表皮，渗出几滴血液。 驾驶员马上明白了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一咬牙手掌急忙向腰间掏去。 这位驾驶员专业为老总开车，受过安保公司几个月的反恐培训，反应倒是非常迅速。 只可惜不等他完成动作，秦寂然的牛角刀便捅进了他的后腰：“除了彭总，在下对你也非常仰慕。” 驾驶员眼中透出不可名状的恐惧色彩，扶着车门栽倒，鲜血慢慢湮红了水泥地板。 李永岚掏出手枪对准后座，压低声音叫道：“里面的人马上出来，不要打电话不要叫喊，双手抱头，否则老子的枪可不长眼睛！” 后座没有任何动静。 李永岚哼了一声，伸手拉开车门。 里面空荡荡的，只剩两个猪肝色真皮公文包留在座位上，对面的车门大开，不要说一个大活人，便是老鼠也找不到影子。刚开始他们听到声音，这车子里面除了彭镜声和司机，还是有第三个人存在的。 李永岚情知不妙，然而此刻变生肘腋，忽然打车底盘伸出一只黑手抓住李永岚的足踝往里一拖。 那手又粗又大，好似蒲扇一般，皮肤黝黑好比炭烧，只有指甲稍微白一些。瞬息之间，李永岚已被拖翻，手肘撞正车门，手枪飞过一边。 秦寂然忙叫了声：“喂！”一手搭住李永岚，一手持刀往车底就捅。 那人竟是灵活之极，拉倒李永岚绝不停留，倏忽从车底另一侧窜出，秦寂然只能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什么人！”卫天紧了紧手里的裁纸刀：“不要乱动，一动你们老总的命就没了！”tqr1 彭镜声丝毫不敢动弹，纵是脸色惨青，连呼吸也小了许多，生怕喘粗气时喉咙振动刀锋，遭殃的未免只有自己。 那人置若罔闻，双脚一蹬车门把手，像是一只怪鸟似的登上车顶。啪的一声闷响，反作用力把车门关了起来，这款风格粗狂的悍马h3车高接近两米，别人就算是爬也得消耗十几秒钟，那人眨个眼就上去了，显见身手异常敏捷。 “兔崽子！”李永岚狼狈不堪地扶着膝盖爬起，兀自四处回头张望偷袭自己的那人踪迹之所在。 “小心！”秦寂然话刚出口，那人从车顶飞速跃下，一脚飞踹在李永岚脸上，右手拇指食指勾起，直取秦寂然的两只眼珠。 那人动作快得犹如闪电，话音刚刚落下，拇指食指已到了面门。 秦寂然总算临敌经验老到，情急中头颅微微上扬，张开嘴往那人的手咬去。 那人咦了一声，显然没想到秦寂然反应如此之快，临时变指为拳，就要往他的面门砸落。这手段不是武林高手，胜似武林高手。 秦寂然再也无法避让，一条腿无声无息撩向对方的下档部位，打的是两败俱伤的主意，硬拼着脸皮挨上一拳也要给对方留下终生难忘的教训。 那人急忙向旁边侧避，然而此时身在半空改变方向，终于显得力有未逮，翻过一边滚在地上。 而李永岚肥胖的身躯向后仰倒，背脊狠狠撞上悍马车身，震得车子猛然一晃。 这时众人才看清楚那人的面容。 卷曲的短发，粗大的眉骨，扁平的鼻梁，肥厚的嘴唇，黝黑的皮肤，原来是个黑人。 年纪约莫三十一二岁，两只眼睛如同老鹰一般锐利阴沉，瘦长的身躯目测在一米八五左右，穿着一套路易威登西装。脸庞还沾有一缕在车底盘沾染的灰尘。从颈部往下，可以看出他的肌肉极为结实。一根一根筋肉层层扭曲纠结，肩头略一活动，便弥散出爆炸性的精力。 似乎有点来头。 那黑人以一敌二而不落下风，双方交手看似平局，实则秦寂然已经输了一城。 卫天手里的裁纸刀深深陷进彭镜声脖子肉里，沉声道：“不要动，一动我就宰了他。” 秦寂然则拔出九六式“剃刀之锋”，枪口对准黑人，问道：“阁下何人？” 那黑人落在旁边与他们形成对峙之势，双方一时没有动弹，伸出两只手掌互压手指关节，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说道：“天行者布拉德威廉姆斯，奉命征服象京，现在游戏开始了！” 汉语蹩脚，吐字倒是清晰，别人勉强能听得懂。 听到这番大话，秦寂然怒从心起，微微扬起下巴道：“肮脏的黑狗崽子，说什么征服象京，你他娘的长了几个胆子？” “这也是我‘皮视’……呃，应该是……鄙视中华人的地方。”名叫威廉姆斯的黑人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出这个相对复杂的汉语的正确发音，道：“你们总是喜欢吹牛，卖假货，销售伪劣产品。” 秦寂然的手枪没有移动分毫，仍是牢牢对正威廉姆斯，正色道：“诚所谓一分价钱一分货，你们买东西又要便宜又要质量，开什么国际玩笑？老实告诉你，中华的产业从低级到顶级一应俱全，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不会买不到好货。明明没钱，还想要高质量，充什么大头鬼？所以老子最烦跟基因有缺陷的黑鬼谈话。” “老大，搞残他再和他废话！”李永岚捂住印着一枚鞋印的右脸说道。 闪电部队在夏州横行霸道，作为队长的李永岚很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在前方还有老大助攻的情况下，连对手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挨了一脚，面子未免丢大了。 秦寂然没有吭声，眼前的黑人看起来很是不简单。 这黑鬼肩宽腰细腿长，完美的体型，来自黑非洲的基因决定了他突出的身体条件，连对手也不得不为之赞叹。脖子微微前伸，与腰椎骨形成微妙的曲线，双脚一前一后，恍若伺机待发的猎豹。 发散式的瞳孔无时不刻在关注着场上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鼻孔极有韵律的呼吸一直在对身体机能进行调节，只要一经发动，他会在零点一秒内提升至每秒十米的速度。这人简直是天生的杀手。 平生所见敌人，似乎只有擂台上范伦铁恩才能与他一较高下。 象京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怪物？ 卫天劫持彭镜声，只道局势尽在掌握中，冷笑道：“黑狗崽子，你当真不想要彭总的命了吗？” “我管他死活。”威廉姆斯淡淡地说。 此言一出，不光秦寂然一方面的人愕然不解，彭镜声更是不顾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锋，叫道：“威廉姆斯先生，郑国蕃不是说你会一直保护我的么！” “你只是个卑微可怜的诱饵罢了。”威廉姆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的任务是要铲除委员长的爪牙。至于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要死，很简单，要活，也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秦寂然心念电转，青云唱片一直有恃无恐，原来是搭上了石芭茶公司，并以之为靠山对抗螃蟹委员会。 不成想石芭茶公司反而利用彭镜声当做诱饵，他们算定蟹委会这几天一定会来解决掉青云唱片这个娱乐圈刺头，以此立威。然后他们设下圈套，谁来找彭镜声的麻烦，谁就会被他们铲除。 威廉姆斯就是石芭茶公司的杀手锏！ 彭镜声便不顾形象怒骂起来：“丑陋的黑狗！干你妈妈的臭鸭蛋！带有艾滋病毒的黑杂种！怪不得陈华遥没有说错，天下白猪黑狗皆可杀！还有郑国蕃也不是好东西！敢情你们两个天天互相舔屁眼！你舔完了他舔，他舔完了你舔……” 卫天手指微微用力，低声笑道：“彭总稍安勿躁，在下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威廉姆斯摇摇头道：“中华骂辞博大精深，如果你们肯把骂人的功夫花在思考上，恐怕诺贝壳文学奖应该能拿不少。” “带有西方价值观的诺贝壳炸药奖，中华人不稀罕。”秦寂然说：“原来威廉姆斯先生也懂得些文化，令本人刮目相看，估计是你父母黑白杂交，改良了你低劣的基因。” 威廉姆斯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沉声说道：“抱歉，令你失望了，本人毕业于斯坦福大学，是法律、文学双学位硕士，还学有四门外语，黑种人并不比其他人种差劲。” 难怪他耿耿于怀，西方学者著有研究人类基因的著作，用大量事实证明黑人确实智商不高，远远低于黄种人和白种人。威廉姆斯在读书时饱受歧视，别人对他肤色的误解早已深入到骨髓里面。 第429章 任务失败 但老天爷并不偏爱任何一个人，黑种人智商不行，体质却是极为优秀。强劲的体魄支撑着这个族群霸占了体育场，无论足球篮球排球还是田径游泳拳击，他们矫健的身姿和压倒性的力量往往令对手胆寒。阿里、泰森、乔丹、詹姆斯、布莱恩特统治着所属于他们的领域，几十年来没有人能够撼动。 “废话少说，整个族群的低劣不是一个个体的优秀就能证明的。”秦寂然冷静地用枪口指着他，嗒地拉开保险栓：“无论白人还是黑人，都将向中华臣服。现在，去死吧。” 正在这时，威廉姆斯身形一矮，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欺进秦寂然怀里，手肘反敲，打中秦寂然握枪的手。 九六式剃刀之锋向上飞起，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在天花顶横梁角落的监控摄像头上，一下卡住了。 停车场天顶高约六米，就算练了十二层梯云纵轻功的武当高手也跳不上去。 秦寂然临敌不乱，牛角刀反手插进威廉姆斯的肩膀。 两人同时滚倒在地，骨碌骨碌碰到悍马车轮胎止住去势。 秦寂然隐约发现有些不对劲，威廉姆斯的肌肉特别坚韧，牛角刀刀尖只能插进他肩膀两厘米再也不能寸进。 但两人翻滚太过，思考这个问题不够事实，秦寂然奋力将威廉姆斯压在身下，拔出牛角刀刺向他的咽喉。 威廉姆斯膝盖上顶，猛撑秦寂然的腹部，就地打了个滚，来了个标准如教科书一般的旱地拔葱，反身打了个筋斗，双腿直直站起。 这一连串的动作飞快好比闪电，其实现场不过几秒钟光景，威廉姆斯一拳敲碎悍马后座车窗玻璃，长长的胳膊直探进去，待缩回来的时候，手掌多了一柄利剑。 那是一柄真正意义上的剑类武器，剑身长约一米，宽七八公分左右，剑柄差不多三十公分，抓在手里显得格外沉重。剑身上蚀刻着一串古怪的花纹，银白色的金属光泽熠熠生辉，有点像是中世纪欧洲骑士的常用武器。 威廉姆斯更不打话，长剑向秦寂然猛劈而至。 秦寂然急忙举起牛角刀迎了上去。 然而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小小的折叠式牛角小刀显然不能与好几十斤重的长剑较量。 长剑呼的一声，隐隐带着刺耳的风声，刀剑相交，秦寂然的虎口当场震破。 牛角刀一下劈飞，来回急速地旋转，倏然钉进悍马车的后视镜。镜子玻璃哗啦炸开，碎片四散飞溅。 长剑去势未绝，继续往下飞落，狠狠劈中悍马车门口。 悍马作为美国军用车辆，外壳包钢，钢材乃是上乘优良品质，顶得住冲撞、火烧，甚至还有防弹效果，这时却如同薄纸一般被利剑切开，装在里面的弹簧、塑料壳纷纷弹出。 秦寂然吓了一跳，这黑鬼好生厉害！ 威廉姆斯像是中世纪骑士一般做派，高高昂着头颅，身高手长，动作干净利落，好比行云流水，轻轻一击，造成雷霆万钧的效果，非常有视觉冲击力，当真气派十足。 纵使持敌对立场，纵使威廉姆斯是个貌不惊人的黑鬼，秦寂然仍在心里赞了个好字。 卫天一见情况不妙，赶紧拔出手枪。 威廉姆斯仿佛背后生了眼睛，反手就是一剑，剑尖穿过彭镜声的肩胛骨，刺入卫天持枪的手腕。手枪抓握不稳，啪嗒掉在地上。 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对手有枪没枪，只要相隔不超过五米，结局基本一致。对陈华遥那种超级变态，就更加恐怖了，安全距离可能要放到二十米以上。 那彭镜声只吓得肝胆欲裂，早就杀猪般惨叫起来。 秦寂然暗叫：“就是现在！”仓促飞起一记象山无影脚直取威廉姆斯头脸。这一脚要是踢实了，管教敌人一条鲜活的性命去了七八成。 威廉姆斯空闲的左手直接抓住秦寂然的脚踝，往下使劲一拽，便将凌空跃起身无着落的秦寂然狠狠抡在悍马车身上。 哐啷！ 悍马车被撞得剧烈晃动，侧边两个轮子抬起足有十多厘米高，车身凹进去一个大坑，显见这撞击力度有多惊人。 秦寂然终于见识布拉德？威廉姆斯的极度力量，一人独挑三人犹有余力，怪不得敢给自己取个“天行者”的名号。他的身手，似乎只有骇龙杜隐桥才能堪堪与之匹敌。 好像从平地冒出来似的，以前象京从没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秦寂然不免认清眼前形势，胸口一滞，从车身上反弹落下，强忍即将冲喉咙而出的鲜血，急忙朝卫天做了个手势，食指、中指屈起，其余三指伸直。那是闪电部队的内部暗号，意思是紧急撤退。 面对天行者挖下的陷阱，强如五虎战将之一、癫佬秦寂然不得不选择败退。 这次任务彻底失败了。 很可能连自己的性命也要搭上。 威廉姆斯根本不同他啰嗦，冷笑着，一张黑漆漆的丑脸跟猩猩差不了多少，加倍的难看。回过长剑就往秦寂然刺下。 突然，偏瘫在车轮旁边，看似陷入昏迷状态的李永岚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手里藏好的裁纸刀对着威廉姆斯大腿直往上划。 名贵的路易威登西服和里面的大花平角底裤随之破开，从大腿到臀部，再到后腰，剖出一道细细长长的口子。 威廉姆斯怒吼一声，长剑反手剁进了李永岚肩膀。 李永岚好像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疼痛，裁纸刀又给他屁股来了一下横的，正好和前面的直线凑成一个十字。 “该死！”威廉姆斯焦躁起来，骂了一声，抓剑回夺，然而剑刃卡进骨头缝里，一时拔不出来。 正在这个千钧一发的当口，秦寂然一脚撩中威廉姆斯的下阴部位，怒道：“滚你奶奶的驴蛋兔崽子！” 威廉姆斯正面挨了这一脚，顿时双眼暴凸，松开长剑，双手捂住裆部，满脸错愕之色，实在情难自禁。 但他很快恢复过来，双手双脚与秦寂然纠缠在一起。 李永岚则咬着牙不停在威廉姆斯背上开口子。 这黑鬼肌肉的紧密程度委实超乎想象，用尽力气的刀子划下去，竟然只能在他肌肤留下浅浅不过一厘米深的口子。 两盏汽车大灯刷地亮起，一辆破旧的大众汽车猛然发动，轮子哐地掠过减速带，整台车子懒驴一般弹跳而起，疯狂向滚在地上的秦寂然、李永岚、威廉姆斯三人冲去。tqr1 驾驶员正是卫天。 车子离人越来越近，叫道：“老大，胖厨，快！” 趁威廉姆斯疏神之际，秦寂然忍了好久的一口老血直直喷出，喷了黑鬼满头满脸。 他一下脱开威廉姆斯的控制，急奔两步。 卫天急急拨转方向盘，车子一百二十度大拐弯，在水泥地面上拖出四道清晰的车痕。 秦寂然正好以鱼跃的姿势穿过车窗，窜进车子里面，再也标准不过了。秦寂然仍旧不敢大意，立即从坐垫上回返过身，抓住李永岚伸出的胳膊往里拖拉。 大众车速度不减，李永岚没能马上钻进车里，只有胳膊与秦寂然相接，在急拐弯的时候，由于离心力作用，他身子像风筝飞了起来。卡在肩膀骨头缝里的长剑掉了出去。 威廉姆斯怒吼连连，长腿连连跨动，捡起长剑，紧紧跟在车屁股后面追赶，仅有一步之遥，只要稍微伸伸手就能搭上车子尾部。 大众车直奔通道出口而去，威廉姆斯竟然比百米飞人博尔顿毫不逊色，跟在后面一步不曾停留，连皮鞋掉了一只也顾不上理会。 身后全是破口，鲜血渗出源源不断，破烂的衣服布条随奔跑而舞动，这时的天行者再也没有之前的中世纪骑士昂然气势。 大众车终于全面提起速度，与威廉姆斯越拉越远。 威廉姆斯眼睛犹如爆裂一般，裂开肥厚的嘴唇啊的一声狂吼，腰臀一扭，往前急跃。 凭借惯性作用腾空而起，双脚半空中踢蹬，跃过长长的八、九米距离，双手抓住长剑往车子劈了过去。 哗啦！车子尾箱分作两半。 坐在里面的卫天、秦寂然感受车子震动便如同遭受雷击，前轮微微抬起，随即落回地面，继续向前疯狂疾驰。 威廉姆斯再也追之莫及，站住脚步，冷冷地注视着越去越远的汽车，黑色尾烟扑了他一头一脸。 李永岚终于在秦寂然帮助下钻进车内，肩部伤口开始大面积出血，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寂然匆忙给兄弟拨打求援电话，让卫天用最快速度驶至红樱桃路博爱医院。 这次跟头，栽得老大。 十分钟后蒙思飞的饿狗先锋队和闪电部队剩余人员纷纷赶到医院接应。只要到了蟹委会的地盘，就算对方长有三个脑袋六条胳膊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去。 三个人简单检查伤势，秦寂然抗打击能力过人，头脸有些许擦伤，脑袋轻微脑震荡，做个简单的护理就好了。 卫天右手手腕被刺穿，伤及筋骨，也不算有什么大碍。 比较严重的是李永岚，这位胖厨师以肩头硬抗威廉姆斯长剑劈砍，断了四根骨头，伤口深达十余厘米，且大量失血，需要立即动手术治疗。 那威廉姆斯一剑将悍马车门破成两半，又一剑劈烂大众车的车尾箱，力量十分惊人。李永岚到底是威名早著的闪电部队队长，居然硬抗下来。要是别人，恐怕整个肩膀都要给劈掉了。 坐在手术室外面走廊的长椅上，秦寂然向蒙思飞要了一支香烟，简单讲起事情经过，道：“这几年我们遇见的敌人，论单体能力最强大的，可能就是上次和委员长对决的范伦铁恩了吧。” 蒙思飞点点头：“应该没错，那天要不是小遥发威，我觉得都有点撑不过了。范伦铁恩确实了得，不愧是美国集合世界最高科技制造出来的最强打手。” 第430章 廉洁奉公 “我们遇到设埋伏圈的这个黑人，自称天行者布拉德威廉姆斯，我估计他比范伦铁恩还要厉害三分。我和卫天、李永岚三个人联合也不是他的对手。” 蒙思飞沉默了一会，揉搓着青青的下巴，道：“威廉姆斯，很可能就是炽天使提过的美国新基因战士。想来他们已经到了象京，这件事必须立即向委员长汇报。” 午后，得到消息的陈华遥前往医院探望李永岚。陪同的人有办公室副主任殷小八、卫队长灵惧，爱凑热闹的象京四大公子自然也来了。 李永岚完成了手术，全身麻醉效果没过，躺在病床里昏睡。 庸俗可笑思维老化的委员长依照惯例在病榻前放下一束鲜艳的红玫瑰，向当值医师详细询问李永岚的伤情。得知李永岚手术成功，需要静养半年，生命并无大碍，委员长很是欣慰，嘱托医师一定要照顾好李永岚，保证他到时候康复如初。 借用医院的会议室，几个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秦寂然首先向委员长做了检讨，说自己麻痹大意，前期调查不够充分，乃至中了敌人的圈套，连收拾彭镜声的任务也没能完成，实在辜负委员长的期盼。 不过天行者威廉姆斯打横冒出来，却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任务出了差错，自然不能怪他。 陈华遥道：“想来大家也都知道了，远在美国的廖先生向我提供情报，说是美国阴谋摧毁象京，秘密派来四名强大的基因战士搞破坏，这个威廉姆斯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毫无疑问。”秦寂然应了声。 陈华遥抿一口浓茶，看看四周，说道：“根据廖先生的消息，美国研发生物酵素，一共调制了五名战士的基因。范伦铁恩最先调制成功，被当做实验品派来象京，成为试探象京深浅的先头部队。” “阿华，你的意思是，其他四个基因佬比范伦铁恩更强大？”魏公子叼着烟头大喇喇地问。 苏成涣插嘴道：“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是说，要是我打败了基因战士，五虎战将是不是该有我的名额了？”魏公子斜着眼睛虎视眈眈。 陈华遥道：“自然没错，范伦铁恩首先调制出来，因为缺乏研究经验的缘故，他的身体机能也最不稳定。后面调制的四名战士，由于有范伦铁恩这个活体实验品作为参照，各项数据已极为充分，所以他们超越前者不成问题。其中的一号战士，美国国防部部长甚至称之为‘最完美的人类形态’。” “最完美的人类形态？”魏公子吃了一惊，道：“美国佬还真敢吹牛！每一个都比范伦铁恩厉害，这肯定是美国佬放出来的烟雾弹！范伦铁恩那种怪物，世界上有一个就了不得了！” 陈华遥沉声道：“我相信廖先生提供的情报，所以今天威廉姆斯出现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应该怎么做？” 陈华遥道：“启动紧急事件应急预案，统一象京的步伐先缓一缓，收缩一下阵线，加强对石芭茶公司的监控力度。从今以后每次出任务，必须有十个人一组，千万不能单独行动，直到四名基因战士全部浮出水面。四位公子，你们这些天最好尽量少在外面闲逛。” 魏公子觉得伤了“候补五虎”的面子，叫道：“怎么着？不放心我不是？老子也不见得就怕了那劳什子的基因战士，笑话！” 陈华遥置若罔闻，敲敲桌子道：“对了，让姜世瑞选派二十个铁血青年团的好手，暂时编入暴风军团，就近保护四位公子安全。” 蒙思飞快速做好记录，问道：“彭镜声应该怎么处理？” “威廉姆斯以彭镜声为诱饵伏击老秦，事情到这个地步他们自然不会认为彭镜声还有利用价值。继续派人，务必要生擒彭镜声。这段时间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做到外松内紧，一切照章办事。” “得令！” 蟹委会紧张了一段时间，但威廉姆斯迟迟没有露面，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石芭茶公司这些日子格外老实，绝不主动挑衅蟹委会，在外面起了冲动，往往是最先退让的一方。 而北边的凌云社在骇龙杜隐桥的层层进逼下，开始显露崩溃迹象。 在那之后，象京反而要比原来平静很多。 四月底的一天，天气越发炎热。 金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主任孔雀王徐英廉特意向直属上司杜秘书请了假，前往香樟路红河谷酒吧求见委员长陈华遥。 不为别的，徐英廉的初恋女友王思颖将于五月一日与未婚夫金辉举行婚礼。 这可是徐英廉的人生头等大事，他答应效忠委员长，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委员长说过会让他得偿所愿。 不过在金笛公司混了半年，徐英廉的心态又有所改变。纪律检查办公室主任位高权重，数不清的黑帮势力投效，难言其身价的公司老总向他示好，各色美女向他投怀送抱。 每天看着受金笛公司控制下的街区产生日新月异的变化，心理满足感无以复加。 人生价值得到了体现，“让前任女友后悔”这种蠢事，在徐英廉心里便没那么迫切。 饶是如此，王思颖仍是他心脏深处不可磨灭的烙痕。 陈华遥当然没有忘记。早在一个月前，针对金辉、王思颖的工作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展下去。 过了近半年富足生活，徐英廉各项身体机能已经逐渐恢复到完好状态，再也不是刚出狱那会儿非洲难民的皮包骨模样。 身高一米八十有余，体重九十公斤，膀大腰圆，两条胳膊比别人大腿还要粗壮，身躯雄壮异常。 穿一件灰格子短袖衬衫，胸前松开两颗纽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纠结美观的肌肉，端的是气势雄浑，人见人怕。tqr1 徐英廉自信以现在的状态与当初的委员长较量，肯定不会输得那么惨，起码不会被他三记拳头吓破胆子。 坐在酒吧大厅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捏一包硬盒白桦树香烟，略带拘谨的神色等待着委员长。如今的象京，也只有委员长、杜秘书寥寥几人才会让他感到紧张。 陈华遥刚走进酒吧，一看到徐英廉便叫道：“老徐！你这模样，离‘高帅富’的标准可有点差距哪！” 徐英廉连忙起身举手向委员长招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委员长，我这不是要向您请教么。” 陈华遥坐到他对面，让屁颠屁颠赶来的酒吧老板先上十瓶冰镇啤酒和十人份量的香煎牛排、十盆红焖猪脚、四只白切鸡以及五斤大米饭。 徐英廉笑笑：“委员长点的这些东西，就算排个宴席也够了。” “我一天不吃东西就饿得慌。”陈华遥揉了揉肚子，又补充一句：“打败范伦铁恩后，我饭量大增，一天起码要有十几斤东西下肚。以前吃三斤米饭五斤牛肉就差不多了，现在可不行。” 徐英廉工作重心一直在北城，与委员长将近三个月没有见面。这时见到，觉得委员长仿佛又和第五次会议时有很大不同。 首先，委员长看起来没那么瘦了。躯体壮实了许多，再也不是以前那般瘦排骨的苍白书生样子。脸颊长了肉，更显得英姿勃发，俊逸非凡。肌肉愈发饱满，起码和第一形态的超级赛亚人有得一比。 委员长的体型一发生改变，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压迫感。徐英廉看着他，就像渺小的人类面对无法攀登的高峰。 “还是先谈谈你的想法吧。”菜还没上，陈华遥先给徐英廉倒满啤酒杯。澄黄色液体逐渐潺出泡沫，在杯子口越堆越高，透明的玻璃边壁积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汽，带给人清爽的感觉。 徐英廉举杯与委员长相碰，迟疑着说道：“我、我也没什么主意。呃，从小到大，我对女人就不太会……那个……说实话罢！泡妞实在不是我的强项。委员长，听说您有五位未婚妻，六位情妇，七位红颜知己，八位床友，九位暗恋你的女同学，连、连大明星沈幽桐也是您的女人……” “这不开玩笑么？我廉洁奉公，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一次。”陈华遥心想谣言可越传越离谱了。 但廉洁奉公跟碰女人的手存在什么必然联系？委员长这话回答得有够莫名其妙。 徐英廉自然认为他维持着一贯的谦虚，笑道：“所以还是希望委员长给我出个主意吧。” “所有的泡妞法门归结起来只有两个要点，一是装逼，二是花钱。”陈华遥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利害。 徐英廉暗想这不扯谈么？顿时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嘴上却说：“还请委员长指教。” 陈华遥看出了对方明显不太在意的表情，淡淡一笑，道：“装逼听起来很粗俗，其实却是一种包装的艺术，假装自己很牛逼的艺术。如何把自己包装得与众不同，就像暗夜中的萤火虫，总是那么引人瞩目，令异性一眼就能注意到你的存在，进而在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那么，你的装逼就算成功了一半。这个世界太过复杂，每个人都戴着厚厚面具，装逼并不是犯罪，只有装不好才会被人取笑。装逼，主要体现在学识、谈吐、气质、风度等各个方面。世界上为什么有的人从来没有女人缘，有的人却有无数女孩子抢着投怀送抱？因为那些所谓的情圣不过是装逼的艺术大师而已。装得好了，你就能自然而然带有磁性，女人将不由自主为你所吸引。” 陈华遥变态的理论知识常常能把学问高深的大学教授忽悠得不知所措，其他人更不必多说。 这么长篇大论下来，徐英廉果然呆了，举在半空的酒杯久久没有动弹，瞠目道：“委员长，我想装逼！” 陈华遥耸耸肩笑道：“别急，我们再来系统说说‘花钱’在泡妞过程中的重大作用。听起来很简单是不是？” 第431章 包装的艺术 “是啊，不就有钱就行了么。”徐英廉不由自主答道。 侍者送来整整一大份香煎牛排，装在有脸盆那么大的食盆里，牛排堆得老高，上面点缀着一把香菜和葱白。用两只碗分出两份，分别递到两人面前。 陈华遥做了个请的手势，当先三口两口吃掉，又用筷子在盆子里夹了一块，这才微笑道：“老徐，你对花钱的认知有误区。花钱不是见什么买什么，什么贵买什么，而是具体体现于与装逼充分结合，在最合适的地方，最合适的时间，做最恰当的事情。什么贵买什么？那不过是暴发户罢了，唬得住拜金女，但真正有品位的女人不会在乎。” 徐英廉对香喷喷的牛排望也不多望一眼，心悦诚服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委员长也！” 陈华遥让侍者把米饭抬来，边吃边说道：“有的女人，她或许只想要一只飘在半空的热气球，而你却给她买直升飞机。她只想要一份可口的甜点，你给她弄一桌满汉全席。她感激你，但她认为你走不进她的内心。这是典型的吃力不讨好，光有钱不会花，没用。” “委员长说得很有道理。”徐英廉只能忙不迭点头。 这小子高中时代经历一场失败的初恋，随后在江湖上厮混，做的无非是打架喝酒玩女人，接触的不过是钟若虚、麻雀、黄喉那等没文化的浑汉。吃饱了就睡，睡够了出去砍人，砍累了回来喝酒，酒醉了又吃饭，甚少对自身价值进行反思。这时听了委员长的剖析，不觉眼睛亮堂堂的，听得十分入神。 陈华遥道：“你走到门口再走回来让我瞧瞧。” 徐英廉不明所以，但觉委员长是装逼艺术大师，说话不能不听。依言起身走到酒吧门口，站了一会儿，见几个大婶级服务员正望着自己，只好返回座位上。 陈华遥不等他坐好，便大摇其头，道：“你走得那么慌张干嘛？好像狗熊似的，时时刻刻防备有人偷袭，背脊绷得太紧，毫无一点潇洒的意味。给异性的印象首先就不够好。” 徐英廉挠挠头道：“监狱呆了三年，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 “停！”陈华遥指着他的手上动作叫道：“不要一有点不好意思就挠头，简直傻气十足，浑小子一般，太不洒脱了，太没气质了！就你这样的，还想挽回初恋女友的心，难如登天哪！” 徐英廉早已傻了，道：“那要怎么做？” “像我这样。” 陈华遥并不看向对方，一手扶着碗沿，一手抓着筷子，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像高帅富遇到有点小刁蛮的淘气女友，脸上那种包含着无可奈何，又略带几分宠溺的感觉。 果然是装逼艺术大师，连简简单单一个眼神表情都有如此讲究。 徐英廉若有所思，叫道：“我好像懂了！” “你懂个屁股！”陈华遥骂道：“先吃饭，等会儿我们去象大找个老师好好练练你的形体。” 徐英廉满怀心事，只吃几口就推说饱了，眼睁睁看着陈华遥将堆满桌子的所有食物一扫而空。 “委员长，您吃这么多，真的没事么？” 陈华遥将盆子里最后一滴牛排的汁水舔干净，道：“经过整整三年的低潮期，我的体重终于停止下降，开始回升，需要比较多的食物补充能量。ok，走吧。”向酒吧老板叫一声：“今天的饭菜记我账上。” 原酒吧老板冯雨声调任凤凰大酒店副总经理，现在的酒吧老板是后勤总管玉荆的堂哥，名叫玉培亮，今年三十五岁，没多少管理经验，胜在人很实在。 听委员长说话，玉培亮忙笑道：“记了，记了。” 陈华遥点点头，和徐英廉走出门外。 酒吧客服部的领班大婶伸头往外张望，埋怨道：“玉总，您怎么能这么对委员长说话呢！” 玉培亮愕然不解，道：“怎么？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这是老荆特意交代我这么做的。委员长最不喜欢私人消费入公帐，我要是给他公款报销，肯定免不了一顿好打。” 领班大婶道：“哎，说你不懂，充什么愣呢！他们那些大人物哪，不喜欢公款报销是一回事，但面子又是另外一回事。你若回答他说‘委员长来吃饭怎能由您付账’之类的话，委员长肯定拒绝。但他心里会想这人识趣，那你在他心目中一定有所不同，以后多加培养，像冯副总，就这么上去了。” 玉培亮一时顿足道：“大姐，这事您怎不提前跟我说道说道？” 徐英廉上了陈华遥的冷战版奔驰，说：“下面要去哪里？” 陈华遥伸手去后座拿过一个公文包，翻出一份文件夹递给他：“你先看看，这是王思颖和未婚夫金辉的基本信息。” 徐英廉坐在旁边翻看起来，陈华遥一边开着车子一边说：“王思颖家里原是做家具生意的，石楠路开有家具商场，规模挺大，有钱人家。不然当初也不会抛弃你独自出国。这十年来王家又有发展，把生意扩大到了全市范围，一共十二家连锁商场。象京下面三市一县也有她家开的家具专卖商场，总资产好几个亿。” “王思颖未婚夫金辉的父亲是‘再回首’饮食连锁企业老总金厚生。金厚生装修门面，从王家的商场购买家具，一来二去有了合作关系。后来本着强强联手的道理，决定结成儿女亲家。对了，金厚生还是苏家的外戚，他老婆是苏家七长老之一苏国强的妹妹，也就是苏成涣的堂姑姑。” “王思颖和金辉本身没有多深的感情基础，一切只是利益。她年纪和你一样，也三十岁，高龄未婚女青年，再不嫁就晚了。这个女人当年回国后参与家族企业的管理，可惜头脑不好，搞砸了几门大好的合同，现在挂一个副总经理的闲职，在父亲庇荫下天天富家小姐的过活，不是打麻将就是泡吧，还有参加淑女沙龙，贵族酒会，没什么追求。” “金辉本人是个富二代花花公子，比王思颖要小一岁。经常学什么少爷做派，学人买豪车，养斗犬，玩小明星，其实魏沉思一个小指头就能叫他跪地求饶。而像王思颖那路货色，我只需要半天就能把她拿下。” 徐英廉不禁哼了一声：“什么事情到你嘴里，都变得比吃饭拉屎还轻松。万一王思颖不鸟我怎么办？” “事实如此，别担心。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把她不鸟你的可能性扼杀于襁褓之中。这种寂寞的富家小姐，老子手到擒来。”陈华遥在巷口右拐五百米的风之谷品牌服饰专卖店门口停下车子。 徐英廉道：“要买衣服？我觉得身上这套路易威登够豪华了。” “只有暴发户才喜欢路易威登。可惜柏幽城没时间，不然叫他的御用裁缝给你做一身更气派，现在风之谷也将就将就。” 风之谷是新兴的奢侈品服饰，品牌已经隐隐超越路易威登等老牌子，公司是叶氏财团的旗下产业，专卖店开设在香樟路，免不得接受蟹委会的管理。 陈华遥还没进过这家专卖店，以他的消费习惯，他也不喜欢这种奢侈品商店。 一条看不出什么材料的领带就得二十多万华币，西装贵的上百万，便宜也要十多万，有这份闲钱，不如投入癌症救助基金还能给自己积阴德。 陈华遥自己生活节俭不假，对手下人还是挺大方的，尤其是孔雀王徐英廉这样需要笼络的对象。 刚跨进商店，热情的导购小姐迎了上来，不过见到陈华遥身上所穿破旧可笑的“象大农药”t恤，脸色先有三分冷却，淡淡笑道：“先生中午好，不知有什么能帮您的？” 徐英廉生具屌丝气质，穿衣服只会认定越贵越好，同样也是一副傻乎乎的神态，比陈华遥更为不堪。 自古只认衣裳不认人，是人类追逐利益所产生的通病。这位导购小姐虽然已经受过公司严格的培训，堆满虚伪笑容的脸蛋仍不免透出几许骄傲。 风之谷专卖店开设在西区香樟路最繁华的路段，经常有不知好歹的顾客进来乱问一通，待见到服饰上天文数字的价格标签，才会灰溜溜逃走。这种人，导购小姐不知见过多少。 陈华遥道：“呃，我想找一套比较能体现帅哥风范的衬衫……” 导购小姐正要说话，突然看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挽着一个比自己女儿还年轻的靓丽女孩，手腕一只江诗丹顿手表可比什么身份证都容易辨认。便对陈华遥说道：“先生您请随便看看。”急忙朝那员大款迎了上去。tqr1 陈华遥无奈，和徐英廉一起往专卖店的男子夏装区走去，找到短袖衬衫的专列。 一件灰白色紧身立领休闲衬衫外观看起来不错，伸手摸了摸，质地绵软丝滑，似乎还行，便让徐英廉拿这件衣服去试衣间试试。 不料一个满脸严肃的导购员站了出来，说道：“先生对不起，这里的衣服，试了就要买的，您确定吗？” “如果合适就买，怎么？” 那导购员微笑着，翻开衬衫的领子，抖出藏在里面的价格标签向他们亮了亮，说：“先生对不起，这里的衣服只有本店vip会员才能试穿，如果您认为不合适，可以先考虑考虑。” 语气充满商量的口吻，但那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态早已显露无疑。 标签上一个亮瞎人眼的价格：二十八万八千元。若是每一个看中衣服的二傻子都来试穿一次，这服装还用得卖了？卖不出去，店员没有提成，大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所以那导购员便甚是不以为意，就差没有冲口而出“你有钱卖吗？” 徐英廉不像陈华遥有那么好的耐烦心，当即抖着手里的崭新衬衫，冷冷说道：“你这什么态度，去把你们经理叫来。” 第432章 我错了 不是废话，他一个眼神就能叫风之谷服饰公司在半边象京城永无立足之地。 店员也不爽了，维持着一脸的假笑，道：“很抱歉先生，经理出差，如果您对本人服务态度有疑问，可以直接向本公司投诉。不过您真的不能试穿这件衣服，请把它放回原处好吗？” 风之谷专卖店本来就是以有钱人为专门服务对象，若非蟹委会一再强调香樟路所有店铺不得拒绝客人上门，只怕他们会在门口立一块“非vip会员不得入内”的告示。 在商业社会过日子，没有钱就没有人权，乃是普世真理。 徐英廉正要大骂，突然想起此行还得以委员长为主，既然他不发话，自己充什么大头蒜呢？一时拿眼朝陈华遥看去。 陈华遥也不生气，掏出一张金黄色的银行信用卡说：“小姐，我们是来这里消费的，不是来玩耍的，这件衣服如果试得合身，我就买下。” 那张卡是象京商业银行的最高级别信用卡，通体黄金打造，镀上磁条，全国发行不超过五张。四大家族族长各一张，第五张在陈华遥手上。 自从蟹委会吞并后凤凰会后，副省级的商业银行行长亲自带着文件合同来找陈华遥主动办卡，零利息，上不限额，想刷多少刷多少。其实真正的有钱人也不会拿着这张卡四处消费买东西，不过当作商业银行给个面子罢了。 比如中海的贝家，获国家许可自行开设贝壳银行，连其他银行也用不着去多看一眼，那才叫做富有。 陈华遥只用过这张黄金卡一次，有一天吃午饭忘带钱，刷了卡，费用六百五十七块五毛，几个月一直忘记还钱，商业银行行长查账时发现，自掏腰包给委员长补上。 店员不认识这等级别的信用卡，当下并不接过，撇着嘴冷笑道：“先生，我不是开玩笑，请您立即把衣服放回原处。” 陈华遥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说：“喂，你这是大路朝天开门做生意的，连客人买东西都不让卖了？谁是这里的负责人？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伶牙俐齿的店员冷笑道：“您哪，没长耳朵么？我刚才说了，经理不在，出差去了。您有什么不满的，尽可以投诉。” 徐英廉将手里的衬衫丢回架子上，点起一支香烟，摇头摇个不停。 店员一下变了脸色，大声道：“先生，本店不准吸烟，请你们马上出去！” 名贵的服装就算给他们摸一下也会被玷污，万一偏巧不巧给烟头烫出小孔呢？一件好几十万的衣服就此毁了，委实不敢想象。 一个头发油亮的中年男人急急从办公室走出，不等走近便叫道：“阿霞，你搞什么名堂！让他们两个马上滚蛋！”那男人正是本店经理，一直待在办公室看着监控摄像头，发现双方起了冲突这才赶紧出来。 店员多了一层底气，说：“你们最好马上走，不然我叫保安了。” 专卖店只为有钱人服务，又是销售淡季，顾客本来不多，店里静悄悄的，听这里起了争持，都向他们看去。 陈华遥觉得跟普通店员缠夹不清实在有失体统，索性不再理她，摆摆手道：“算了，开店标准不符合管理规范，先关门整顿三个月再说。” 经理险些气傻了，说：“哟呵，莫非你城管不成？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店谁家开的？最好马上离开，不然被保安扔出去不是闹着玩的。” 陈华遥走到旁边径自摸出电话打给巡逻队，道：“喂，我陈华遥啊，今天谁值班？哦，我在风之谷专卖店，让他过来执法，这家店不符合蟹委会的管理规范。” “蟹委会？”店员隐约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号，见对方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心中莫名其妙冒出几分慌乱。 “蟹委会？”经理同时不可置信的叫了一声，有些笑不出声了。 正在这时，一辆雷克萨斯驶至门外，四扇车门噼啪打开，就冲出四个面色不善的年轻人。 为首的正是八戒办公室办事员范素光，站在玻璃门正中间，冷眼朝里面扫了一圈，叫道：“螃蟹委员会城区巡逻队奉命查封风之谷专卖店，不相干人等请马上离开。” 另一个办事员鲁书鸿走到总台敲了敲桌子，对里面的人望也不望一眼，说：“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风之谷服饰专卖店距酒吧巷口不过五百米，委员长刚刚挂掉电话，他们放个屁立即赶到。 正在得意洋洋陪同小情妇购物的几个顾客脑袋一缩，仿佛见了雄鹰的野兔，一道烟走了。 经理周身起了一层细细的白毛汗，慌忙屁颠屁颠小跑过去，一路点头哈腰赔笑道：“范爷，您今儿怎么有空来玩啊？店里没什么问题吧？怎么说着就要查封？我们管理费每个月按时缴纳，对蟹委会的工作也很支持……”一边用眼神示意店长赶紧给总公司打电话。 范素光听而不闻，面无表情道：“所有人十秒钟内列队站好，不准打电话不准交头接耳，否则一概以蟹委会法规论处。” “范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我、我可没得罪过您的地方。”经理仍是满脸堆笑。 “十、九、八、七……” 经理不敢笑了，当先在总台前方的空地利落的站直身躯，焦急地朝剩余十几名店员伸手：“喂，喂！赶紧过来列队哪！这么蠢，等死呢！” 等专卖店全部人员排队站好，鲁书鸿拿出一份名单挨个点人头。 经理等人哪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吓得两股战战，惶惶不见天日。 范素光走到陈华遥面前，挺胸收腹立正，叫道：“蟹委会西城区第四巡逻队奉命查封本店，范素光前来报到，请首长指示。” 经理险些瘫倒，僵硬着脖子勉强斜眼去看那个穿农药广告廉价t恤的年轻人，原来他是蟹委会里头的大人物！ 陈华遥说：“风之谷服饰店大欺客，违反蟹委会《城区商铺管理条例》第四十七条第五则，责令关门整顿三个月，罚款二十万元，相关责任人写检讨书一万字，以观后效。” “是！”范素光大声应道。 经理生出自杀的心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鲁书鸿大腿求饶道：“鲁爷，求求您行个方便，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鲁书鸿一脚将他踹翻。 经理满头大汗，翻身爬起，膝行跪爬着过去，扑在陈华遥面前，哭叫起来：“先生，我错了，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狗眼看人低。我们一定整顿，从此以后回头是岸，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不要让门面关门停业……我上有八、呃……六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儿子，全家老小五口人靠我薪水吃饭……” 经理不能不哭，丢饭碗只是小事。在这条大街干了一年，亲眼见到触犯蟹委会条令的蠢货们被挂在电线杆上示众就不下于二十次。铁链锁在车屁股后面拖行三十公里的，少说也有十个人。至于当街剁手，更是多不胜数。 经理胆小谨慎，从来不嫌自己命长。 这时突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一片臊味弥散，原来之前那给陈华遥甩脸色的女店员吓得尿了裤子。 店里所有人员全部花容失色，噤若寒蝉。 这就是蟹委会的办事风格，你让他不好过，他会让你过不下去。 范素光等经理抽抽搭搭哭够了，低声道：“委员长，风之谷是叶家的产业，叶里星叶公子在里头也有少量股份，不如给他个面子？” 经理慢慢停止哭泣，用饱含泪花的眼神看着他们。紧张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跳出。 陈华遥沉吟道：“也罢，叶总的面子要给，暂不停业整顿，先让他们内部整改，记大过处分一次，罚款四十万元，负责人写万字检讨书，后天交。如果今后再犯，直接封店。” “谢谢，谢谢！”经理语无伦次，连连磕头，心知总算捡回一条小命。 陈华遥一把将经理拉起，看了他胸口员工铭牌上的姓名，道：“覃经理，你不需要这个样子，我们是正常的执法部门，不会危害遵纪守法公民的生命安全。” 覃经理心想我信你才怪！那些被汽车拖行三十公里，腰部以下身躯全给拖没了的可怜虫的惨状历历在目，一时怎敢废话？抹着泪花笑道：“是啊，有了蟹委会，我觉得安全多了，吃饭也吃得更香。”tqr1 陈华遥道：“我需要几套合身的衣服……” 覃经理立即叫道：“先生看上哪套拿哪套，通通算我账上！” 陈华遥不由摇头：“我再次强调，本人对事不对人，处理专卖店服务态度问题是一回事，买衣服则是另外一回事，该多少还得多少，我都会付账的。这里有一张卡，你先拿去。” 覃经理哪里敢接，吭吭哧哧道：“先、先生……” 陈华遥不再理他，从衣架上扯下一件滚黄边的休闲衬衫扔给徐英廉：“去试试合不合身。” 徐英廉一直偷偷观察委员长的做派，只见他在店里呆了这么久，就算被店员当面嘲笑，丝毫不动一分情绪，养气功夫非常了得。 脸上总是一副淡淡表情，不像自己稍微有点不顺意就跳脚大骂，脏话屁话源源脱口而出。 斯文、朴素、务实、儒雅、阴沉，但在他面前，总会一种如山峰般的压迫感，又有一种深渊般的窒息感，所有人面对他，总会情不自禁颤抖。 这是徐英廉内心给委员长做出的评语。 也就是众人常说的大人物风范了吧！ 徐英廉心里暗暗叫道：“小徐！多跟委员长学着点！你的路还很漫长！” 试衣服的当儿，风之谷服饰公司总裁叶里京得知消息赶了过来。 叶里京是暴风军团副军团长叶里星的堂弟，知道陈华遥在象京无人敢缨其锋芒，道上已经有人开始把他称作“象京皇帝”，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狠角色。专卖店的员工触怒了他，不赶紧过去赔礼，等着给家族惹麻烦吗？ 第433章 大人物风范 眼下的陈华遥权势熏天，只有两句诗能形容：翻手为云覆手雨，炙手可热势绝伦。 赶到专卖店，只见店门口挂起“暂停营业”的招牌，连同覃经理在内的十余名店员围在边上毕恭毕敬服侍徐英廉试衣服。 衣服试了二十七八套仍没有一样合意，三五十万的名牌货色随手扔在地上，谁敢有一句怨言？ 叶里京先跟陈华遥好一阵赔罪，再恶狠狠骂了覃经理一通。 冲叶里星的面子，陈华遥也不会太过计较，反而同叶里京唠起家常，最后索性免去四十万的罚款，只让覃经理写检讨书了事。人家叶家公子都来了，还能怎么着？花花轿子人抬人才是正理。 在正牌贵族子弟叶里京的指导下，徐英廉选了三套衣服，包括衬衫、西裤、皮鞋、皮带、领带等行头，总计花费一百九十七万整。 叶里京笑道：“委员长头一回光顾鄙人的风之谷服饰，令本店蓬荜生辉，本人脸上大有光彩。如蒙不弃，这几套衣服是在下送给您的，千万不要嫌简陋，还请收下吧。” 陈华遥自然不肯，说：“叶大少，您太客气了，将近两百万的东西您说给就给。您敢送我也不敢收哪。” “委员长说哪里话，我哥哥在您手下干活，多承委员长关照，您也算是我的领导，还没向您表示谢意呢。如果不嫌弃，我愿意叫您一声大哥，这些衣服不值几个钱，千万别伤了弟弟我的感情。”叶里京事实上比委员长还年长两岁，叫起大哥一点不嫌肉麻。这社会就是如此，谁的权力大，谁就是长辈。 陈华遥暗道叶大少果然会做人，说：“既然我们是兄弟，这衣服我就收下了，下不为例。” 叶里京是叶家下一代家主的热门候选人，但也有好几个难缠的竞争对手。若是能争取到堂兄叶里星，乃至是蟹委会的支持，家主位置简直如囊中之物，因此着力巴结陈华遥。亲手包好徐英廉选中的服装，送两人出门。 坐在车里，徐英廉随手撕去衣领上的标签，一时有感而发：“这钱，真是个好东西，难怪有人宁愿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在自行车后座上笑。” 陈华遥道：“社会转型期带来的阵痛，不是一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徐英廉拍拍真皮坐垫，促狭地笑道：“委员长，你这车，可有不少女孩在里边哭过了吧？” “这个真没有。” “真没有？”徐英廉顿时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委员长的说辞。这种事情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揭穿委员长“道貌岸然”的嘴脸。成功男人没个三妻四妾，那像什么样子？ 陈华遥已和熊芸芸约好，带个朋友去跟她学习形体。 对于自己一直看重的“超天赋男生”的一点小小要求，熊芸芸自然无不应允，甚至提前跟系主任请了假，专门挤出时间接待陈华遥。她巴不得陈华遥多来找几次，这样才有机会说服对方更换专业。 艺术类专业的学生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勤奋的汗水也不是机灵的头脑，而是由天生成的天赋。这样有天赋的学生便是十年二十年也难见，偏生跑去学什么社会学，当真暴殄天物，糟蹋到了极致！ 不信你叫莫扎特去学家禽养殖，叫爱因斯坦去学拖拉机驾驶，叫托尔斯泰去学土豆栽培，那不是糟蹋是什么？ 熊芸芸等在形体室，欢喜地迎来了陈华遥和徐英廉二人。 “熊老师您好。”陈华遥伸手与熊老师相握，微笑说道：“自从上次与舞蹈班的学生比赛跳舞，熊老师的倩影停留在我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和熊老师会面。说实话，您一直是我们班全体男生仰慕的对象，要是可以，我巴不得马上换导师，投效到您门下。” 这小子说话时面不改色心不跳，维持着一贯的严肃表情，总是一副让人觉得他很有诚意的样子。熊芸芸不禁笑了起来，说：“陈华遥，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会说话哪。” 陈华遥笑道：“我们学生比较爱憎分明，有人把许苏杭叫做艺院天使，有人把徐婉鹭叫做艺院牡丹花，但更多的人把熊老师叫做艺院女神。今天能和女神说话，我上辈子不知修了多少路造了多少桥才换来的福分。” 熊芸芸掩嘴而笑：“你这个陈华遥，连老师也要调戏。好了，进来吧。” 熊芸芸今年三十七岁，由于舞蹈的缘故，长年坚持训练，身段窈窕有致，浑身上下没一点多余的赘肉，肌肤仍如少女一般幼滑细嫩。 花枝乱颤的笑容充满成熟迷人的风韵，直叫徐英廉看得脸上一呆，继而在心里暗赞道：“委员长果然是泡妞老手，逮住什么女人都能谈笑风生，连这等货色也不肯放过。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好好观察委员长的一举一动。他的本事能学上两成，就受用不尽了。” 当然，那得是陈华遥天赋非凡，再加上笑容文质彬彬，脸庞俊逸出众，气质深沉忧郁，熊芸芸才会和他谈笑风生。不然若换做陶强、曹金平那种下三滥学生，熊芸芸能给好脸就叫世界末日了。tqr1 仍是初入学时和舞蹈班学生斗舞的形体室，眼下没别人，四周收拾得很干净。 陈华遥道：“熊老师，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提过的徐英廉徐先生，他对自己的形体不是很有信心，想跟您学习学习。” 熊芸芸一掠发丝，说：“小陈，你也不要老是您您您的说话了，太客气没意思，要不叫我一声芸姐吧。” 陈华遥立即打蛇随棍上，说：“芸姐，你看应该怎么开展训练？” 熊芸芸这才拿眼去看徐英廉，沉吟了一会儿，说：“年纪有点大了，可不好教啊。这样吧，徐先生，你从这里走到对面，转个圈，再走回来，先让我看看。” 徐英廉胡混了半辈子，所交者不是街头流氓就是监狱罪犯，再则是某会所的头牌小姐，高雅不到哪里去。头一遭和一个形象美好的异性这么说话，眼见对方巧笑倩兮，不由紧张起来，道：“呃……要怎么走？” “就是像普通人一样走过去再走回来。自然一点，不要紧张，也别东张西望，你平时怎么走就怎么走。” 徐英廉满脑子耍帅的念头，按照t型台模特所用的猫步，一手插兜，一手轻甩，朝对面走去，转了个圈子，稍微停一停脚步，对熊芸芸抛个媚眼，又折返回来，问道：“熊老师，我走得怎么样？” 要是给道上兄弟见了，谁能认出这位周身名牌的文艺青年竟是黑道杀人不眨眼的孔雀王？ 熊芸芸一直在看着，闻言点点头：“有点底子……” 徐英廉心头一喜，正要自夸，熊芸芸马上来了个转折：“但是，肩膀歪歪斜斜，表情流里流气，还有点小驼背。不说形体，这气质首先过不了关。” 陈华遥道：“还请芸姐多多指教。” “我问你，你学形体，主要是为了做什么？” “为了泡……”徐英廉差点说错话，待看见委员长严厉的神色，忙道：“为了加强自身修养和体会形体这门学科的高深理论知识。” “我看你们就是为了追求女孩子才突然跑来练体型的。”熊芸芸毫不留情指出他们的真实目的，说：“不过也没错，练习形体，可以增强身体美感，重塑自身形象，增加自信心和气质，举手投足都会散发吸引人的魅力，用来泡妞当然没错。” 徐英廉连连点头不迭。 熊芸芸展颜一笑，说：“日常生活中，有的年轻人往往忽视形体训练，因此经常出现身体不正，弓背含胸，端肩缩脖，腿脚弯曲等不健康的体态。这样的人，落在姑娘眼里就得先扣掉一大半的形象分。第一印象不好了，接下去做任何事情往往起到事倍功半的作用。” 徐英廉心想自己原来不讨女孩子喜欢，敢情泡妞的事有这么多讲究，忙道：“熊老师说的有道理。” 熊芸芸说：“人与人的交际，第一印象非常重要，她觉得你好的，那就什么都好。她觉得你不好，今后得做很多事情才能补救，高下就先分出来了。” 徐英廉听着熊老师有条有理的分析，心思渐渐起了变化，暗道：“原来这就是知识的用处，怪不得委员长在象京只手遮天，我这个大老粗只能当打手。从今后可得好好学习。” 想到这里脸上表情认真了许多，说：“还请熊老师多多指导。” “你没有任何基础，先练站姿吧。我来演示一下。”熊芸芸随即立正站好，脚跟并拢，双脚脚尖向外打开一百八十度，成一字型，说道：“徐先生，这是舞蹈专业中的‘一位’站立，通过双脚的打开，强制人体重心后移，可以使人的体态显得特别挺拔。长久的训练，腰背部就会得到很好的锻炼，形成有力的肌肉夹板，使脊柱保持挺拔体态。这就是舞蹈的整形，舞蹈演员的完美体态就是这么整出来的。你来试试。” 徐英廉照着她的样子站了一会儿，熊芸芸又帮忙调整站姿。 看着镜中的模样，徐英廉突然感觉自己比原来英挺了许多。 陈华遥看徐英廉逐渐进入状态，便不再打扰，悄悄返回教室上了两节选修课。 连续三天的加强型形体训练后，陈华遥再次找到徐英廉。 会面地点选在凤凰大酒店附近的一家布兰奇咖啡馆，这是一位饿狗先锋队队员的老婆所开设。 委员会对已婚的兄弟比未婚的兄弟要稍微多照顾一点，总会想方设法安排他们的亲属就业。比如布兰奇咖啡馆，免房租免管理费，开在北区最繁华的苦楝树大道上，每月纯收入达十万以上。那位队员自然对委员长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办事。 第434章 有点底子 午后正是客人们最密集喝下午茶的时光，店里挤满了人，文艺青年抱着笔记本伪装情调，情侣们低声私语大秀恩爱。饶是如此，老板娘仍给委员长留出靠窗的最佳位置。 客人太多，委员长不好意思当众大快朵颐，只叫了五十盘奶油冰淇淋堆在桌面上，随手拿过一盘慢慢舔着。点上五壶两公升装的蓝山咖啡，一口喝掉半壶，再叼起一支白桦树香烟吞云吐雾，当真小资得一塌糊涂。 徐英廉的到来吸引了一部分女性顾客的目光。 只见孔雀王一身风之谷行头，暗灰色短袖衬衫扎在裤腰里，休闲式直筒牛仔裤于无形间显露高帅富风度，短短的头发根根竖直，眼神不经意流露出桀骜气质，宝马车钥匙往桌面上随便一扔，就有两个打扮入时的女孩笑嘻嘻上前主动询问手机号码。 徐英廉一辈子没有过被女孩子搭讪的经历，差点想当场约两个女孩去开房，总算记起委员长的教诲，冷冷道：“对不起，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有缘，我每个周末都会在这里喝咖啡。” 两个女孩遗憾离去。 徐英廉看也不多看一眼，在陈华遥对面落座。被熊芸芸高强度培训的三天，他果然有了本质上的改变。 陈华遥对徐英廉的特训成果表示满意，翻开文件夹说：“情报部对王思颖和金辉的评测结果已全部出炉。这个女人是典型的富家女，物质丰富精神空虚的那种类型。吃穿不愁，自然就寂寞了，总想着会发生什么变化，俗话说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徐英廉没想到委员长把自己心目中纯洁如白茉莉的初恋女神说得如此不堪，当下应了声：“嗯。” “我了解你的心情，任何人的初恋都刻骨铭心，在往后的岁月，他会根据自己所处的环境、地位、时间，对脑海中留存的初恋印象进行反复修改，改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完美。” “大概吧！”徐英廉显得很郁闷。 陈华遥说完一句话就吃掉了五盘冰淇淋，续道：“事实证明世界上没人是完美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在变她也在变。或许在你心里她仍是娇俏如昔，但你得想想，大家都三十岁了，三十岁的女人普遍什么样子？岁月的痕迹爬上了她们的额头，社会的磨砺让她们的清纯不在，家庭的重负给她们沾了满身的油盐酱醋味，一口一句操他娘的脏话……” “打住，打住！”徐英廉叫道。tqr1 陈华遥笑道：“幸好你初恋对象是富家女，用不着关心柴米油盐。她只需要充足的感情生活就够了。嗯……”翻了翻文件夹：“下面的内容，你必须有心理准备。” “我听着！”徐英廉冷声道。 “王思颖当年义无反顾抛弃你之后往美国留学，第一年交了一个男朋友，第三年又交了一个男朋友。回国后陆陆续续谈过三个男朋友，相过五次亲，其中一个还是魏沉思离过三次婚的叔叔。” 徐英廉一声不吭，脸冷得像是东北十二月的冰雪。 陈华遥独自舔着奶油冰淇淋，等他把这番话消化得差不多了，慢悠悠说道：“对一个玩弄你感情的女人，没必要在乎太多。” “陈华遥，你有什么好法子？”徐英廉内心颇不平静，首次直呼委员长的名字。 “我们定了个计划，让她重新爱上你，爱得死心塌地的那种，然后你约她私奔。婚礼现场你光芒万丈的出现，她满心欢喜迎上来，你只需要淡淡笑一声，说覆水难收，摊摊手潇洒的走开。那岂不是人生第一快事？年收入千万、当选市长区长、女明星投怀送抱，能有这等快意？” 徐英廉身躯慢慢颤抖起来，眼中透出狂热的目光，牙齿由于太过激动而上下交击，发出得得得的声音。在他身处监狱被十八名杀人犯围攻时，也没出现过这等激动难耐的状态。 委员长只是笑着不说话。 徐英廉良久才渐渐平复心境，沉声道：“没错，这就是我想要的完美结局！” “寂寞女人么，最好下手了。”陈华遥谈恋爱的实践不足，然而理论水平却是举世罕见，笑道：“越寂寞就越希望有个人来勾引她。那个人不能是生活沉闷的书呆子，不能是满口言利的商人，不能是花花肠子的富少。她渴望被人侵犯，那个人危险、真诚、浪漫、神秘而且专情，最好能符合她的所有幻想。” “说下去。”徐英廉擦了擦口水。 “在富人圈子呆久了，总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圈子充满虚伪。你只要装得清高一点，独立于圈子之外，就基本上成功了一半。”陈华遥潇洒地打个响指：“废话少说，这三天想必你向熊老师学了许多东西，我们去实践实践。” “这就要开展行动？”徐英廉不禁犹豫了。 “不行动还等着她完完整整举办婚礼么？” 结了账走到门口，一辆黑色的加长版宣德甲子超奢华轿车从凤凰大酒店驶了过来，静静停在两人面前，车牌号象a—a0008。 这款宣德甲子被誉为全球最豪华的轿车之一，普通款的市面售价两千九百万华币，高配置款的则在三千七百万以上，全世界只有几千个人拥有。布加迪威龙在它面前也只能当小弟弟。 委员长奉行朴素节俭的政策，这车是向宝宝借的。其实陈华遥也有钱，上次正德赌场死斗，赚了好几个亿，只是他觉得买好车没必要，浪费。如今的委员长不需要靠豪车抬高身份，他就算骑自行车，一样有人愿意跪着喊干爹。 未婚夫要车，宝宝岂有不给之理？小手一挥便叫仆人送去凤凰大酒店候着。车上配备两名保镖兼司机，还有两名称职的仆人。 仆人飞快跳下车子为陈华遥打开车门，恭请两人上车。 “姑爷，要去哪里？”兼职司机黄大姐从驾驶位回头问道。她是宝宝的贴身保镖，宝宝放心不过，把她给派来了，也有那么一点点监视的意思在里面。陈华遥，你可别背着我去泡良家少妇，我有的是耳目。 陈华遥看了看备忘录，道：“嗯，先去缘仙会所。” 黄大姐打开导航系统，向前驶去。 且不说徐英廉一脸呆滞的沉浸在顶级豪车带来的震撼状态中。 车内冰箱、卫星电视、卫星电话、酒柜、空调等设备一应俱全，还有个可容纳六人的小型会议室。座椅扶手设有的控制器，随便按动其中一个按钮，边上滑出一个小盒子，里面盛放二十支雪茄，再一按，正对面的电视屏幕开始播放节目《中华国家地理》。 出借宣德甲子的时候，车子所配备的仆人已经对受借方做过充分调查，对他们的性格爱好特点了然于胸，此刻播放的《中华国家地理》正是陈华遥所喜爱的。在这里，你绝不会听到自己不喜欢音乐，看到自己不喜欢的节目，喝到不喜欢的酒类。 服务如此到位，充斥任何一处细节，端的是豪华享受，无法言说。 坐在这样的车里，感觉自身价值呈直线上升。 陈华遥道：“小徐，看够了么，我们先来谈谈王思颖的问题吧。” 徐英廉魂不守舍地收回手：“差不多了。”心想委员长一生节俭，这豪车到底怎么来的？还有那女司机称他为“姑爷”究竟怎么回事？ “金厚生将在缘仙会所举办晚宴，作为对儿女亲家和亲朋好友的答谢，也是对五一婚礼的一个前期预演。规模不会太大，但双方的重要人士都会参加，比如生意伙伴、亲族、好友等等。王思颖将在晚宴上出现。” “缘仙会所？”徐英廉揉着下巴沉吟起来。 陈华遥点点头：“等下我们去参加缘仙会所的晚宴，给你一个和王思颖重新相遇相识的机会。具体怎么做，还得看自己临场发挥，我帮不了你太多。” “我知道怎么做就好了！”徐英廉急了。 陈华遥点起一支雪茄，慢腾腾地道：“不知道怎么做？那更简单，你只需要像终结者t—800一样冷漠的坐在那里，包管把王思颖迷得一塌糊涂。” 徐英廉终于不好意思继续发牢骚，只得坐在旁边微微喘息。陈华遥还是感觉到了他的心跳比平常略微加快二十个百分点。 开了半个小时车子，到达位于莲花区草莓路暮风园林内部的缘仙会所。 暮风园林依足苏州园林的风格进行建筑，占地二点五公顷。小桥流水人家，修藤绿树昏鸦，古道春风肥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四下充满江南风韵，缘仙会所设在此处，景致迷人，附庸风雅者趋之若鹜。 缘仙会所奉行严格的会员制度，普通会员每年会费十万打底，高级会员少说也在百万以上，有钱人得而进之，没钱人在边上站着傻看。会所为会员提供休闲、交流、聚会、宴客的场所，服务周到，质量上乘，乃是上流社会著名的聚会圈子之一。 氪金军团与蟹委会合并后，金笛公司已于上个月开始对缘仙会所收取管理费。 会所讲究的是客人的体验，例如一天只接待一位会员。而会员所宴请的客人朋友可以凭请柬入场，一样能够享受会所提供的顶级服务。 今天属于金厚生的专场，门前停满前来赴宴的各式车辆。尽管来的都是有钱人，尊贵到了极致的宣德甲子还是吸引了很多眼球的注意。 象京经济发达，有钱人很多，但宣德甲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宣德工业唯独这款车实行身份验证政策，不是高官贵族和国家级名人的，通通不进行销售。像英国皇室成员、美国共济会成员，沙特王室，中华超级家族等等，才算有资格购买。 即便金厚生身家好几个亿，见了这款车也只能偷偷流口水的份。 第435章 流口水的份 而且有部分眼界开阔的人士见了宣德甲子的车牌号，当场惊呼失声：“那不是朱青深的座驾么？” 顿时旁边的人相顾骇然：“连朱青深也来了？金厚生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是一个身份的认知问题，朱家执掌中华经济之牛耳，朱青深的一言一行甚至能直接影响国际局势。而金厚生只不过是个餐饮企业的老板，不说与朱青深论交，就是跟朱家旁支的一个仆人套交情都算是高攀了。 站在门口负责迎客的是金厚生的弟弟金厚林，四十多岁年纪，腆着个大肚子，闻言激动得双腿发软，急忙让人给哥哥金厚生打电话。 不等迎宾的服务生过来，两名仆人飞快跳下车子，恭恭敬敬替陈华遥二人打开车门。 金厚林当下赶紧冲上前去，不等陈华遥皮鞋落地，便大幅度弯腰鞠躬，叫道：“朱先生，您好您好！” “我不姓朱，你是谁？”陈华遥做了个手势，机灵的仆人会意，马上给他递上雪茄，点了火。 金厚林陡然发现眼前男人年轻得过分，但乘坐朱青深座驾来的，岂可小觑？忙说：“在下再回首餐饮连锁企业的副总经理金厚林，是金厚生的弟弟，请问您是？” 陈华遥深深吸了一口烟，说道：“让金厚生出来。”言下之意非常明白：你还没资格询问老子是谁。 他越是摆谱，金厚林就越发慌张，讪讪一笑，忙道：“是、是！” 金厚生以七十码的速度赶到，隔着远远的距离就在点头哈腰，连声招呼。不过他实在有些摸不着脑袋，自己和朱家毫无半点交情，怎么朱家会派人来赴宴？而且还是赴这种不入流的亲朋好友内部聚会？ “金总是吧。”陈华遥与对方亲切握手，说道：“我是螃蟹委员会的陈华遥，今天路过暮风园林，听说有人在这里摆酒，想进来讨杯水酒喝喝。怎么，不欢迎么？” “您、您就是陈委员长！”金厚生一时两眼瞪大，禁不住倒退一步，赶紧连声说道：“欢迎欢迎，欢迎之至！委员长大驾光临，小的不胜惶恐……哎，您看我都不会说话了，快快，里边请！” 再回首餐饮连锁企业遍及南方各大城市，其主要根基还是在象京。象京的营业额占有企业利润的百分之七十，而开在西区和北区的店面又占其中的百分之六十，常年接受蟹委会管理。 金厚生年前已向蟹委会递了请柬，邀请参加儿女的婚礼。他不过打算跟番薯那种中层干部扯上关系已经算是祖上烧高香，没想到今次来的竟然是委员长大人。一时激动得声音都颤了，向弟弟叫道：“快，叫所有人马上出门恭迎委员长大驾！记住所有人，不管是谁！” 陈华遥摆摆手道：“我只是来随便看看，金老板用不着摆那么大阵仗，叫大家怎么玩就怎么玩，不用管我。” “那、那怎么成呢？”金厚生没跟委员长打过交道，还以为是大人物的一贯托辞。 “你不想惹麻烦，对么？”陈华遥微微一笑。 “是是是，就按您的意思办。”金厚生总算想起对方乃是一言九鼎的黑道枭雄，“请，快里边请。” 陈华遥向金厚生介绍道：“这位是洪武集团的特派专员，我的好伙伴徐英廉。”不动声色给孔雀王按了个虚假而尊贵的身份。 “啊！徐专员，您好！”金厚生更显惶恐，朱家的特使，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贵族了。自己这种暴发户跟他比，想都别想！ 徐英廉只是冷冷点头，并不说话，一切按照委员长的既定方针装模作样。 黄大姐暗想姑爷装腔作势，心中暗暗好笑，紧紧跟在后面，一边细心观察四周情势。 大姐对姑爷的行程颇有微词您可是大有地位的人，随随便便出门四处闲逛，万一遇到什么不好的状况怎么办？听说您还是混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须知白龙鱼服，历来是贵族的大忌。 身份越高，也就越不能把自己当做普通人看待，因为他的一个不妙，很可能将牵涉到严重的局势。去年中海的撒磊因发烧住院治疗六个小时，消息一传出来，天空电视台股价立即下挫三个百分点。正所谓大人物一个喷嚏晃动半个城市，一点也不夸张。 只是黄大姐不知道，已经没有任何人愿意尝试针对委员长的暗杀举动。 五年前蟹委会崛起之时，陈华遥正处于身体的小巅峰期。针对他的暗杀行动一个月差不多有十几起。 最为出名的事件是当时的巨型黑帮咖啡党请了狙击手，用鹭工（鹭鸶市军工厂）造12.7mm口径眼镜蛇式远程狙击步枪对委员长进行狙击。那种高性能狙击步枪可以一枪点掉人的脑袋，或是把人体爆为两截，威力极大。可是当时打在委员长胸口，仅仅破开一个手指头的小洞，卡在肋骨部位进不去。 委员长只微微挤压胸口肌肉，子弹头便掉了出来，连血也没多两滴。那狙击手盯着望远镜的眼睛足足呆滞三分钟，忘记逃离现场。三个月后咖啡党覆灭。 还有一次，角斗士公会派人驾驶悍马打算制造交通事故，在路上撞击委员长。委员长被撞飞到几十米外的草丛，若无其事的爬起来，将重达四点七吨的悍马掀翻。一个礼拜后，角斗士公会覆灭。 还有更幼稚的，派几十人堵在巷口“围砍”委员长，其凄惨结局可想而知。五年前的赤色风暴之夜，陈华遥、雷辛、殷小八三人一个晚上铲平西城九十八家帮会，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种情况下，陈华遥带不带保镖都无所谓，他自己就是最强大的保镖。 进入大厅，只见里边采取自助酒会式聚会，约莫三四十名宾客，觥筹交错，互相穿梭往来。身穿露肩长裙的女人翩翩似蝶，黑西装领结的男人楚楚若蜂，气氛倒也热闹得紧。 金厚生赶紧起身去找儿子儿媳妇和亲家。本来这个事让下人去做也行，不过他有许多话要向他们交代。 首先看到不远处的王刚宏夫妇，金厚生走过去已然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老金！”“亲家！”王刚宏夫妇分别叫道，紧张兮兮地说：“那来的是什么人？” 金厚生先是斜斜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小点声！你们想让我在朋友面前丢脸吗？知道那来的是什么人？实话告诉你们，那是螃蟹委员会的委员长陈华遥和朱家的特派专员徐英廉！”王刚宏已从别人口中收到消息，这时仍不免倒抽凉气，结结巴巴道：“他、他们，怎么会来？” “还不是冲我的面子？”金厚生挺胸凸肚，好像跟委员长和特派专员拥有多大交情似的，瞬间就变得高人一等起来，倨傲地说道：“以我的身份，认识委员长和徐专员不是什么难事。” 王刚宏登时肃然起敬，道：“老金，你怎么不早说呢！” 金厚生洋洋得意，心想委员长是象京第一号大牌，此前只有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这次委员长临时起意来的，我拿什么向你早说？嘴上却淡淡的道：“委员长贵人事忙，却是不好安排。” 王家和金家背景相当，企业规模差不多大小，资产维持一个同水平。双方子女结婚，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但也是因为太对等了，谁也不肯服谁。 比方说婚宴在哪家酒店请客，摆多少桌酒席，邀请哪方面的客人，要求多大的规模，嫁妆给多少，彩礼给多少，这得好好商量。两家人都想按照自己的标准办事，很容易引起争吵。 还有就是圈子里的面子问题，都想着压对方一头。比完身家比学历，比完住宅比车子，连双方亲友的身份也要比上一比。最后发现大家实在是地位相当，没什么好比的。 再则两家孩子都是独生子女，就不可避免牵涉日后财产的划分，谁都想把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扯。两家人一路磕磕绊绊走到现在，已是格外难能可贵。然而历次交涉的过程中，仍旧在双方心里留下不小的龌龊。 现在委员长突然横插一脚，金厚生无形中感觉自己体型都要比十分钟前粗壮一圈，在亲家面前说话马上不同凡响。试问，你请来的哪位客人比得上委员长的一根毛？ 此消彼长，王刚宏气势完全弱了下去，小心翼翼问道：“老金，能不能替我引见委员长和徐专员一二？”tqr1 王夫人也赔笑道：“亲家，你知道的，我们的家具商场还得劳烦蟹委会多多关照，如果能和委员长……” 金厚生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打鼻孔里哼了一声，好像在嘲笑对方的不知好歹。 王刚宏闻声加倍惶恐，连连弯腰道：“老金，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金厚生咳嗽一声，狐假虎威的架势摆得十足够本了，才假装慷慨地说：“怕什么，我跟委员长交情厚着呢！冲你俩是我亲家，怎么说也要去和他喝几杯酒。不光是你们，阿辉和小颖也要去敬酒。” “老金，这次我可真对不住你了。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吩咐就是。”王刚宏一时感激涕零。 双方又在隔壁的偏厅找到王思颖和金辉。两位新人正陪和自己同一辈的年轻人喝酒，气氛算不上热烈，但也还过得去。 两家长辈立即将各自的儿子女儿叫到跟前，先不由分说训斥了一通。王夫人想让他们赶紧去换一套新衣服好见贵客，金厚生却怕委员长久等，连说不用了。 自然以金厚生的意见为准。 两位新人也知道来了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王思颖倒还好些，金辉到底听说过委员长，一时激动得声音都颤了，道：“开、开、开玩笑吗？” “你小子机灵点，别给老子丢人！”金厚生一巴掌糊在儿子后脑勺上。 第436章 生活美满 一行人战战兢兢走到委员长桌前，只见陈华遥正和徐英廉低声交谈，时不时轻轻碰上一杯，并不多看他们一眼。 “委、委员长！”金厚生跟亲家伪装牛逼，这时哪里还装得下去？讨好地笑道：“亲家和孩子们都来了。” 金辉兀自要比陈华遥年长两三岁，身份反而归为“孩子们”一类。真想当大哥的话，那是老寿星上吊活不耐烦了。 陈华遥大喇喇的道：“都坐吧。” 没人敢坐，都在边上讪讪笑着。金厚生又介绍道：“委员长，专员，这两位就是我的亲家，鸿运实业的老板王刚宏和王夫人，在本地搞家具生意的。老王，愣着干嘛，快向委员长和专员敬酒啊！” 却听一声低低的惊呼，王思颖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巴，满眼复杂的神采，其中包含震惊、错乱、兴奋、后悔、慌张、迷茫、失落种种情绪，实在难以一一形容。 正因为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徐专员，就是她曾经弃之如敝履的初恋情人徐英廉。虽然经历十年岁月，但那眉眼，脸庞，神态，依稀可见当时少年的英俊面貌，只是多了一层沧桑。 王刚宏狠狠扫了女儿一眼，没空去训话，慌忙和妻子一道拿起酒杯说：“委员长，专员，在下王刚宏，祝二位身体健康，心想事成……”下面还想祝他们升官发财，却觉得不太合适，赶紧咽回肚里。 委员长和专员也举杯和对方轻轻一碰，道：“也祝你们生活美满，早日添孙。” 王刚宏夫妇满脸喜意，连声道：“承委员长吉言，不敢当，不敢当。”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声音发颤着说道：“如果在下的小外孙日后出世，呃、呃……能不能有那个荣幸，认您为干爷爷？” 等于是让女儿女婿当干儿子、干女儿。 陈华遥没有当面拒绝，打了个哈哈：“呵呵，再说吧。”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给委员长当干儿子的。 金辉差点就想扑上去叫爹，这时不免难掩失望色彩。 若说王思颖之前没有客观印象，这回总算清醒认识到眼前两个男人的权势。无他，能值得父亲这么不要脸去跪舔的人，那权势有多大完全可以想象得出！ 而那个曾经在学校领取助学金才能度日的贫困男人，十年不见，如今坐在委员长身边，身份是朱家特派专员，地位高得需要父亲跪舔。 王刚宏手肘捅了捅女儿，王思颖从纷乱的思绪中回神，和未婚夫一起举杯伸手，勉强笑道：“祝愿委员长……” “徐专员，请。”陈华遥伸手，向徐英廉谦卑地说道。 金厚生马上在心里加紧衡量，这位洪武集团的特派专员，看起来地位可不低哪！虽然不知道他具体是管哪个部门的。 周围宾客自然议论纷纷，不可避免带上崇敬和羡慕的目光。 金厚生的亲家王刚宏、史秋艳夫妇收到风声，站在远远的看着，想上前招呼却又不敢。 金厚生给客人们配备的是九百八十八一瓶的法国波尔多地区克利夫兰酒庄产白葡萄酒，这时赶紧换上两万八一瓶的xo。 “金老板不要客气。”陈华遥接过xo给两人倒了酒，金厚生在边上连称惶恐惶恐。“我听说今天的宴会是你为令郎结婚做准备的宴席？” “没有没有……啊！是的是是！”金厚生早已激动得语无伦次，赔笑道：“我这就让他们过来向您敬酒。”心想儿子若是攀上委员长的交情，今后在象京横着走也没人敢啰嗦半句。 “既然有新人在场，那就喝几杯。对了，你亲家呢，怎么不见影子？” “在呢在呢，您稍等，我把他们通通叫过来。”金厚生点头哈腰，犹如最称职的仆人。在委员长跟前，他确实高贵不起来。 陈华遥不再理会金厚生，凑到徐英廉耳边低声不知说了句什么笑话，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其实徐英廉根本没听清委员长在说些什么，只需要牢牢记住装腔作势四字真言就够了。 委员长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也就没有理会他们，掏出手机接听，顺势坐回椅子上。 “喂，你好，我是陈华遥。” 这个突发情况只把金辉、王思颖两人晾在当处，举在半空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继续说话，会打扰委员长听电话；缩回手，又显得不够礼貌。 两个年轻人社会阅历不足，从没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显得异常尴尬。 而他们的父辈也不可能出声提供什么意见。 令场面变得难堪，历来是陈华遥的拿手技能之一。 足足晾了两个年轻人半分多钟有余，王思颖举在半空的手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兀自勉强支撑。瞥一眼金辉，发现他的额头慢慢渗出冷汗，心中不由暗自难受。 拿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的做法，想来也没几个人喜欢。 一直大模大样坐着的徐专员看了看王思颖，内心突然充满异样的快感。当下慢腾腾起身，拿过面前的杯子道：“两位新人，祝你们新婚美满，早生贵子。”算是接过对方对委员长的敬酒。 两人终于免除尴尬，金辉忙笑道：“徐专员，祝您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情急之中连祝寿词也给拿出来了。 待与王思颖碰杯，王思颖满怀心事，对上徐英廉满是怜悯的高高在上的眼神，手忙脚乱打翻酒杯，一大半酒水倾洒出去。王刚宏想骂，怕惹贵人不快，最后还是忍住。 徐专员道：“小王，你们结婚也不早说。我随委员长仓促前来，不曾备得什么好礼……”突然身后有人碰了碰，却是保镖黄大姐给递上两个胀鼓鼓的红包。 朱家仆人的服务算是到了极致，在车上听说姑爷去参加别人的婚宴演习，马上着手准备，包出几个五千块的红包，在主人需要的时候立即就能出手。你们寒酸一点不要紧，千万别丢了朱家的颜面。 五千块不多不少正好合适，多了别人说你显摆，少了又拿不出手。 徐专员接过红包，再分别递给金辉和王思颖，说：“一点小小的贺仪，将来给小孩买套衣服。” 王思颖呆立不动，金辉则连连推托：“专员，您能来就是给我们天大的脸面，怎能要您的贺仪？” 金厚生扯了扯儿子的衣角，示意他赶快收下。大人物送出的东西，向来不喜欢别人不受，这是上流社会交际中特别讲究的。 金辉一脸不好意思的收下，徐专员这才笑道：“小王，好久不见，我都差点认不出你了。”一声小王，显得淡漠又隔阂。 众人同时啊了一声，王刚宏急急问道：“专员，您认识小女？” “呵呵，以前是高中同学吧。”徐专员并不隐瞒，笑道：“十多年没见，变化挺大的。” 王刚宏顿时又是哎呀一声，不敢相信地连连倒退两步，脸上已霎时间化作失散儿童初见亲生父母时的悲喜交集：“您竟是小女的高中同学？哎妈！那可不得了了！哎妈！我我我，瞧我这激动的，说都不会话了……” “是么？”徐英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却见王思颖张着嘴唇，欲言又止，胸脯起伏，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金辉倒也不疑有他。照他想来，这无非是高中同学多年未见所导致的情绪激动，特派专员那么高贵的身份，能和未婚妻多大干系？想想就不太可能。tqr1 王思颖今天的打扮算是够讲究的了，请专业发型师做的头发，五千多块；两耳一对花蕾造型的白玉耳环，脖子上挂一条十克拉的钻石项链；身穿香奈儿的暗红色露肩及膝短裙，腰间环一根素花皮带，左手中指戴一枚亮闪闪的钻戒，脚上穿的高跟鞋同样镶有二十几颗碎钻。 女主角可谓穿金戴银，艳丽得一塌糊涂。反观金辉同样不差，周身名牌西装，本人也确实长得英俊，到哪里都是能迷倒一片拜金女的高帅富。可是在徐英廉面前，两人还是产生了深深的自卑感。 没别的原因，就因为“朱家特派专员”这个身份。 更何况他还是同螃蟹委员会委员长陈华遥结伴而来，今天在场的所有嘉宾加起来都及不上他们俩的一根毛。 王刚宏还想继续套近乎，陈华遥挂了电话说道：“金老板，我还有事，改天再来叨扰。” 金厚生不敢留客，一把使劲推开猛往徐英廉跟前凑的王刚宏，说：“委员长有事不敢久留，还请自便。” “那你忙你的吧，不用送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好、好的。”金厚生急忙应道。话虽如此，一群人还是恭恭敬敬将两人送出门外。 看来大人物就是大人物，他莫名其妙的来了，你得好生接待。说不得两句话他又莫名其妙走了，你还得好生相送。 陈徐二人上了车，黄大妈特意留在后面和金厚生与王刚宏说了几句话。 “我是我家大小姐特意派来为委员长和专员服务的贴身保镖黄莉莉。”黄大姐说道：“委员长和专员临时有事，不便久留，还请多多见谅。” 金厚生自然连连摆手：“金某人当不得委员长如此客气。” 黄莉莉道：“委员长觉得很不好意思，让我代为道歉，并希望参加令郎于五月一日举办的婚礼。” 金厚生也知道委员长这次来暮风园林属于临时起意，又进入缘仙会所受了儿子儿媳妇的几杯敬酒，已经大有面子了。原没指望他那等超人能参加婚礼，这时听到说话，倒是天大的意外惊喜，忙笑道：“那怎么行？委员长和专员贵人事多，委实不敢相烦……” 他那不是客气，而是真正的觉得不敢当。 “说实话，专员很看好你的再回首餐饮企业。”黄莉莉淡淡的道：“专员吩咐给你留个电话，到时候一定过来。” 第437章 被毒蛇盯住 “好好好。”金厚生没口子答应。 黄莉莉递出一张名片的时候，王思颖跟在后面，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那串电话号码牢牢记在心里。 陈华遥坐在车里，车窗拉开一半，突然心中一紧，浑身上下产生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 每个人都会对某种东西比较敏感，像陈华遥这种人经常在刀口打滚，对危险的感知往往比别人更敏锐一些，比如来自敌人的带有恶意的目光，就是在背后他也感觉得到。 眼睛往窗外一看，顺着那股被监视的感觉找去，只见一个戴礼帽穿风衣戴口罩的男人正躲在贺客人群里，两道炯炯的目光正朝自己看来。 那眼睛锐利、寒冷，有如刀锋，就像丛林中正准备向猎物进击的眼镜蛇，信子吞吞吐吐。 与陈华遥目光一接触。那人连忙伸手压低帽檐，退后一步，缩进了乱七八糟的人群里。 陈华遥心中一动，轻轻摇上车窗。 徐英廉感觉到了委员长的异常之处，问道：“怎么了？” “有石芭茶的余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混在金王两家的宴席里。”陈华遥淡淡说道。 “我马上叫人过来查封现场。”徐英廉说着摸出电话。 陈华遥按住他的手：“敌暗我明，用不着打草惊蛇。或许是我的幻觉也说不定。” 徐英廉冷笑道：“金厚生敢和石芭茶勾结，他敢反了不成？” “那人混进去，金厚生应该并不知情。”陈华遥没有把一个连影子都看不到的人放在心上，说：“我猜王思颖今天会给你打电话，下面知道怎么做了么？” 徐英廉的注意力又被拉回初恋的事情上，笑道：“委员长，您真是朱家的姑爷？” 陈华遥倒也没有隐瞒，说：“前不久我和朱家的大小姐订婚了，到时候请你喝酒。让他们给你安个朱家特派专员的身份不是难事。” “老大，你果然是我一辈子的偶像！”徐英廉顿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说话间，黄大姐返回车上，打开车后座与驾驶室连接的小窗子，问道：“姑爷，要去哪里？” “蕤蕤这几天还好吗？” 黄莉莉应道：“大小姐这几天去秋山热核电厂视察工作了，明天去见中海市市长，预计后天中午才能返回象京。” 徐英廉不由暗暗咋舌，委员长的未婚妻真真牛皮大发。 陈华遥点点头，道：“这样吧，你给小徐安排安排，尽量让他的特派专员身份显得真实具体一点。” 黄大姐微微一笑，说：“嗯，洪武集团总裁特派视察专员，专门巡回视察检查集团下属各个单位的工作进展，您看怎么样？对了，要不要向大小姐汇报一声？” 陈华遥道：“向她说一声通个气也好，不然传扬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冒充专员招摇撞骗。”其实主要是担心宝宝以为自己玩花招泡旧情人，有黄大姐去解释一番就好多了。 晚上十一点，被黄大姐安排住在宣德工业公司内部宾馆的徐英廉手机收到一条没头没脑的短信息，上面只有三个字：“还好吗？” 徐英廉几乎要当场跳起来欢呼，为这条短信，他足足等了十年。那个号码他可记得紧，除了王思颖还能有谁？ 是回复过去狠狠骂一顿出口恶气，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回一句“我很好”？玩黑道游刃有余的孔雀王第一次觉得智商不够用。 最后他想起委员长对自己说过的“恋爱放风筝理论”。 所谓放风筝，放的时候一般是一扯一放。扯的时候加大牵引力可以控制风筝角度变小，上扬力增加，风筝稳步上升。放的时候，平衡的风筝牵引力变小，在风力和扬力合力作用下，风筝会飞高飞远。 泡妞也不外如是。她想跑了，你得扯着她。她若老缠着你，你得好好放一放。这样才会游刃有余，主动权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一直保持风筝能在天空挺住不坠。tqr1 会放风筝的高手才是恋爱高手。 于是徐英廉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关机熄灯睡觉。 直到第二天醒来开机，手机多了四条短信。 十一点三十分：“在忙？”十二点：“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半夜两点：“英廉，对不起。”早上八点半：“能回回我的信息吗，求求你。” 徐英廉抓着手机淡淡一笑，放别人风筝的感觉真是好。略微一想，回了一条信息：“对不起，我在开会。你是谁？” 不到三十秒钟，对方的信息回复过来：“十年不见，你完全变了。我们昨天下午还见过面的。思颖。” 徐英廉便收起手机，回北城转悠一圈，到中午吃了份便餐，足足晾了三个钟头，才施施然给对方回复道：“不好意思，会议刚刚结束。” 对方马上把电话打过来，徐英廉等响了十多声才拿起接听，用平板的声音问道：“你好，我是徐英廉。” 王思颖沉默了好久，颤抖的声音低低说道：“英廉，是你吗？” 徐英廉心中涌起一股快意的复仇感觉，说：“是我，你是王思颖同学，对吧。” “英廉，我们见个面吧，求你了。” 徐英廉假意看看时间，道：“呃，见面？等下我和宣德工业的朱总有个会餐，恐怕走不开。” “你真的不愿见我吗？”电话那头的女声不可避免流露出一股失望之色。 徐英廉觉得已经钓足王思颖胃口，改口道：“老同学难得一聚，不如晚上吧，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就这样，我还有事，先挂了。” 晚上的会面徐英廉安排在五月花国际大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算是象京一流聚会场所。 这里风景别致，位于五月花酒店最高层的四十八楼，可以俯瞰象京大部分夜景。厨师都是从法国和意大利过来的大厨，菜肴精致可口，加上环境优雅舒适，曾获米其林餐厅指南评为三星级指标，向来是人们就餐的首选地之一。 徐英廉把会面地点选在此处，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里经常有一些所谓的社会名流和娱乐圈明星前来光顾。 扯虎皮当大旗，历来是陈华遥装逼的重要手段。作为陈华遥的得意门生，徐英廉怎么会没有想到呢？因此他拜托目前在娱乐圈只手遮天的蒙思飞蒙队长给自己安排了几个托儿。 诚如星爷所言，美女是衬托出来的。高帅富的身份也得需要众多绿叶环绕。 徐英廉和王思颖的私下会面甚是平淡无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纵有千言万语，在见面的一刹那，只能全部化为沉默。就像最普通的高中同学见面那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徐英廉甚至还和对方开起玩笑，回忆当年同学相处的点点滴滴，显得极为洒脱。相反，王思颖心事重重，格外沉默寡言。 当徐英廉打开菜单开始点菜的时候，对面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徐先生，您也在啊。” 抬头一看，除了最近出演《寒露的星空》正当红的银幕明星蓝姣雪还能有谁？徐英廉装模作样的点点头，道：“是啊，真巧。” 蓝姣雪的外貌比王思颖靓丽一百倍，站在身边轻轻笑道：“徐先生，好久不见，我真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您。” 徐英廉笑道：“对不起，下次再说吧，我约了人。” 蓝姣雪演技无双，自失地一笑：“不好意思，那么晚点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徐英廉看也没多看那女人一眼。 “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哦。” 等蓝姣雪走后，王思颖悄悄问道：“你怎么认识蓝姣雪的？她可是明星呢！” 徐英廉淡淡的道：“一个小明星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王思颖越发不淡定了。 两人话没说得几句，旁边又有人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那人盘着头发，穿一条绿色连衣裙，容貌十分漂亮。 王思颖一见之下叫道：“哎！那不是杜若苗吗？她演的《贾鬟记》挺好看，我连看了三次。没想到这家餐厅里明星好多啊！” 徐英廉只是微笑不语。 “你能不能等等？我找杜若苗签个名。”王思颖说着要拿笔起身。 没想到杜若苗径自朝他们这桌走来，说：“徐、徐先生，您好。” 王思颖拿着笔的手停在半空，呆了半晌愣是没递出去。 徐英廉将一块酱汁芥末海胆送入口中，再把刀叉放回桌面，拿一张洁白的丝巾拭了拭嘴唇，特派专员的身份摆了个十足十，这才说道：“哦，杜小姐，有事吗？” “徐先生，您好，您，您有时间吗？”杜若苗有些紧张。 “没时间。”徐英廉直截了当的回绝道：“有事直说。” 杜若苗双手十指交叠，不安地缠来缠去，说：“徐先生，我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很为难。明天晚上我在明园新都大酒店过生日，能邀请您参加吗？呃……您的任何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我明天还有个会议，不确定是不是有时间。”徐英廉假模假样地看看从雷辛那里借来的江诗丹顿名表，说：“这样吧，如果到时候抽得出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真的吗？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哦！到时候我等您电话。”杜若苗仿佛得到承诺的样子，一时欢呼雀跃起来。 徐英廉好像想起一件事，道：“对了，麻烦你给我朋友签个名，她是你的影迷。” 这时王思颖的心里就像被人用刀砍成十七八块似的，零落纷乱，说不出什么滋味。 徐英廉抓起白兰地给两人倒酒，一边笑道：“还记得以前上学时你很喜欢吃零食，总是叫我帮你带好吃的，然而你每次总是吃一点就不吃了，剩下的全叫我吃。有一次你作弊给老师发现，硬说是我给你递的纸条，还用眼神逼我快点承认……” 王思颖突然之间泪水滑满脸颊，轻声道：“英廉，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第438章 你没发烧吧 徐英廉闻言一愣，几乎想要仰天长啸：十年了！他妈的！老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一种巨大的刺激感觉从心脏部位向四肢百骸涌去，剧烈的肾上腺素充满周身每一个细胞，就算在少女身上发泄一百次也不及此刻感觉的百分之一。恐怕纵观世界上下五千年文学史，只有《笑傲江湖》里林平之手刃余沧海之后的快感能与之媲美。 这股突如其来爆炸的情绪好像令徐英廉的身躯都在燃烧。 当下他犹如长鲸吞水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将巨浪滔天的情绪平复下去，缓缓笑道：“老同学，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王思颖泣不成声道：“英廉，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tqr1 徐英廉点起一支烟，淡淡道：“那好吧，我给你一次机会。” 王思颖哭得更凶了，泪珠一颗一颗掉落在桌面上。 几天之后，徐英廉与王思颖的感情迅速升温，两人打得火热，连滚几天床单，王思颖几乎忘了自己过两天就要和别人结婚这回事。 不过时光之轮的转动永远也不会停止或是减缓，五月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金王两家婚宴地点选在兰华国际大酒店。这一天历来是国人举办婚宴酒席的首选日期之一，同一条大街有不下二十起新人结婚，婚庆的车队挤满整条大街，鲜花彩条铺了满地，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人群。 幸好金厚生财大气粗，包下兰华国际大酒店的整个宴会大厅，不然若和别人共用，那可真是太麻烦了。 新郎在外面帮忙招呼客人，新娘呆在里间化妆，磨磨蹭蹭化了三个钟头还没好，任由化妆师糊弄脸上妆容，手里一直玩弄着手机，一遍又一遍翻看上面的短信。 徐英廉陪同委员长前来赴宴，同样格外焦灼不安。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将在今天完成十年追求的复仇大计。 当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候，新娘会突然扔下戒指奔向徐英廉，两人一齐远走高飞，上演当场私奔的喜剧当然，最终剧本徐英廉已经重新改写，当新娘飞奔而来的时候，他会一脸嫌恶地推开对方，“抱歉，覆水难收。” 完美之极！ 你一个水性杨花的贱货想嫁给徐专员？下辈子做梦去吧！ “怎么样？想好了么？”陈华遥看一眼身边心不在焉的徐英廉。 “没，没……呃，呃！想好了，早计划好了，就等今天呢。”徐英廉一脸轻松的笑道：“还是委员长厉害，我徐英廉对您心服口服。” “我看你好像不太对劲。”陈华遥递给徐英廉一支白杨树，说：“对于你这种感情，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提起来，一种是放下去。你若是当真放下了，就能体会到更精彩的世界。” 徐英廉耸耸肩：“那是没错，所以我觉得当下的世界美妙无比。” “不对，你错了，你根本没有放下。”陈华遥摇摇头道：“你一直沉湎在过去不能自拔。相反，是王思颖让你悲喜难以自禁，她的一举一动牵扯着你的所有情绪。” “怎、怎么？”徐英廉吃了一惊。 陈华遥吐出一口浓烟，道：“从进化角度和现实意义来说，人的一生在不断学习的挫折中成长，古猿通过大量学习和适应环境，进化成了人类。我们通过学习和思考，让自身越来越强大。历史的经验应当是对人们当下的行为有着促进作用的，而不是让人们总是沉湎在过去。你知道十多年前我的初恋把我甩了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么？” 徐英廉不由问道：“怎么说？” 陈华遥无聊的挥一挥手，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徐英廉觉得不可思议，道：“是么？这么简单？” “是的，当我放下她，我得到了全新的世界。” 徐英廉一时陷入良久的愁苦的情绪。 金厚生、王刚宏两对夫妇已迎了上来，围在陈华遥身边如哈巴狗一般点头哈腰，嘻嘻笑着一会儿说招待不周惶恐惶恐，一会儿说宴席简陋见谅见谅。热情无比，连对待亲生父母也没这么孝顺。 按说今天宾客众多，光是两家的亲戚朋友就请了一百二十桌，人们来往穿梭如织，到处热热闹闹。金、王夫妇四人作为主家，本应该在外面好好招呼客人才是，如今却通通围在陈华遥身边顷刻不敢稍离半步，只怕怠慢了尊客。 金厚生安排委员长和徐专员在兰华大酒店最好的盛日芬芳包厢，奢华程度比之凤凰大酒店的委员长套房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宴席却没那么夸张，八菜一汤，酒也比较常见，主要是金厚生前几天就邀请委员长参加婚礼宴席一事联系过蟹委会。 雷主任强调，委员长不喜欢铺张浪费，尤其反感野生动物上桌的行径。上次天象娱乐公司李总请陈委员长赴宴，不顾委员长事先声明，安排了一道穿山甲，你猜结果怎么着？拖出去砍成九级重残！ 普通就餐搞个四菜一汤足够，既然是你儿子的婚宴，那就稍微提升一些档次，八菜一汤吧！ 对于蟹委会的标准，金厚生听得已经够多了，不敢阳奉阴违。 八菜一汤的普通菜色，分别是酱醉排骨、红烧蹄筋、黑椒牛肉卷、蜜汁炸雀舌、湘味剁椒鱼头、油爆元宝龙虾、卤水什锦菜、猴头炖乳鸽，还有一个汤是瑶柱乌鸡煲，由兰华酒店特级大厨施展浑身解数，细心烹制，务必要让寻常得见的菜式在自己手上变幻出更多更完美的味道。 普通的菜，辅料却是上乘。比如酱醉排骨，用鲍鱼榨汁，配以顶级的香料做成酱，再加上名贵的白兰地，如此做成一道鲜香嫩滑爽口的酱醉排骨。旁人咽进嘴里只道一声“好吃”而已，又有谁能想到其中花费恁大心思？ 金厚生的弟弟金厚林在外边接待客人，腰杆挺得比铅笔还直，脸上挂着比御前大太监还真诚的笑容，任谁来询问兄长下落，他总会淡淡一笑说：“家兄正在里间陪委员长和徐专员喝酒，不便见客，还请多多见谅。” 不知道底细的也就罢了，明白其中门道的，往往大惊失色：“哪个委员长？哪个徐专员？” 金厚林直接用鼻子回话：“您想想，这象京城内，还有几个委员长？还有几个朱家特派专员？” 那人的态度往往会马上谦卑七分：“哎呀呀，这可不得了了，金老板竟然是委员长的朋友！失敬失敬！” 这时金厚林又压低声音说道：“委员长是我哥的兄弟，我侄子金辉前几天拜了委员长做干爹的。” 那人顿足不已：“你看你，和委员长这么好的关系，怎么不早说？上次那份石虎县市场供货合同我看我们没有什么异议，吃完饭就赶紧签了吧。” 废话少讲，徐英廉回想委员长的说话，越是觉得坐立不安，对陈华遥悄声道：“我上个厕所，去去就来。” 陈华遥知道他的心事，也没说别的，道：“去吧，好好解决。” 徐英廉走到洗手间门口，对一名想跟进去帮忙服务的女仆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连撒个尿也有女仆帮忙拉开拉链扶住那话儿，果然是顶级享受。 原来也没这么多讲究，奈何十多年来象京暴发户层出不穷，酒店方面挖空心思提供服务，无所不用其极。暴发户们有的是钱，想要服务，这还不好说？你把十多万现金摔在脸上，就算擦屁股之类的脏活也大有人抢着去做。 徐英廉钻进洗手间，来来回回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察看自己当下的面容。 半年来倒是胖了不少，脸部线条硬朗，轮廓分明，双眼炯炯有神，到底算是一名帅哥，只是从左耳到唇角拉出一条长长的伤疤再也不会消褪。 正所谓：记得思颖初见，两本作业教室，高考试卷上说相思。刀疤依旧在，曾照彩云归。 也罢！好好做个了结。 爱情从来都不是男人世界中的唯一，在很多男人心里，有大量事物比爱情来得更重要。权力、金钱、亲情、友情、地位、肉欲、理想、事业、兴趣、爱好、家庭、孩子……如此等等，太多太多。 “我究竟要的是什么？”徐英廉低声询问镜中的自己。在委员会所呆的半年光景，实在比过去浑浑噩噩的三十年要快乐得多。 报复十年前抛弃自己的初恋到底有没有意义？难道让她痛苦，自己就能变得更快活了吗？ 徐英廉想着想着，竟是呆了。 直到外面有人敲门，一个年轻的女声轻轻问道：“徐专员，您还好吗？” 徐英廉蓦然从沉默中惊醒，看看手表，自己竟然已在洗手间独处了二十多分钟。 深吸一口气，拿毛巾擦干净脸上水渍，走出门外，对女仆说道：“我去外面透透气，你不用跟来了。” “是，专员。” 徐英廉漫无目的走出走廊，见了大厅左右两个大牌匾上面贴着金红的囍字，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一百二十桌，密密麻麻都是人头，大厅内喧嚣热闹，新郎官兀自洋洋得意向道贺的客人拱手为礼，金厚林则在另一边享受客人们的追捧。金家的一个姑妈忙着给客人派发喜糖喜饼，还有两个男人喝醉酒吵了起来。 一切再也平淡不过，人生正是如此。 徐英廉呆在立柱边上吸了两支白杨树，终于下定决心，找到新娘的化妆间，直接推开门闯进去。 “英廉，你怎么来了？”王思颖惊觉回头，化妆师不得不停下手指的动作。 双重喜事令王思颖今天看起来娇媚无双，脸上红扑扑的甚是娇艳。哪两重喜事？一是婚礼，二是即将到来的私奔。 徐英廉向化妆师说道：“你先出去。” 化妆师看了看王思颖，后者点点头。化妆师便放下手中工具退出门外，还替他们掩上门口。 第439章 令人惊悚 “这么急，想我啦？”王思颖仰着脸冲他直笑。 徐英廉不觉伸手去抚弄这女人精致的脸蛋，说：“思颖，你真漂亮，你的影子我十年来耿耿于心无法忘怀。曾经，你对我来说就是月亮，我抬头望得见你，梦中想得起你，却总是可望不可即。” 粗俗的街头打架王徐英廉怎么会说得出如此文艺腔调的对白？都是前几天跟委员长学的。每多和委员长接触一刻，徐英廉就对委员长多佩服一分，这人的知识和他的力量一样，总是无穷无尽，望不到边际。 为什么人家有包括大明星沈幽桐在内的十个情妇，即将同朱家公主结婚，而自己只能在初恋情人的婚礼上当个搅屎棍？这就是区别。 所谓的爱情并不重要，追随着委员长的步伐一路走下去才是人生目标。 跟着他走，你就能得到世界的全部。 “等下再摸。”王思颖笑道：“把人家的妆都弄花了。” 徐英廉道：“妆花了可以再化，镜子碎了可以再补，但是人的感情出现裂痕，你觉得还能挽回吗？” “英廉，你说些什么呢，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王思颖始终察觉到了心上人的异样之处。 徐英廉直视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你没发烧吧？”王思颖想要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 “你觉得呢？”徐英廉笑了笑。 “你这几天一定是太累了。”王思颖坐在椅子上，抱住他的腰不肯松手。 徐英廉静静地说：“王思颖同学，是时候放弃了。你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你，十年前的感情对大家来说只是个玩笑。” “这、这不是真的，徐英廉，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骗子！呜呜……”王思颖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徐英廉任由女人哭泣，既不吭声也不动作，一会儿泪水沾了衣襟。 隔了好久，王思颖泪眼婆娑地抬头问道：“徐英廉，说实话，你爱过我吗？” “十年前爱过，现在不爱了。但是我允许你在我心脏内百分之一的空间里留一个永久性的位置。” 徐英廉轻轻推开她，头也不回向外走去。 他突然觉得轻松无比，仿佛一个在沙漠独自跋涉上万公里行程的旅人，放下了所有包袱。 一道明悟，了然于心。 刀疤依旧在，曾照彩云归。 从此之后，他不再是又傻又挫的孔雀王，他已升级为全新的，更强大的孔雀明王。 金厚生对中途离开的徐英廉不敢多问，频频向陈华遥举杯夹菜，恭维话说了一大箩筐。 至于王刚宏，真真恨不得女儿嫁的人是委员长而不是金家的小子才好。不过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对委员长来说，在别人眼中天仙一般的女儿只能算是老菜皮，他凭什么看得上？ 不过委员长能亲自来参加婚宴，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更何况那特派专员徐先生还是女儿的高中同学。以后家里若出了什么问题，肯定得劳烦他们照拂才是。 陈华遥勉强吃了三成饱，点上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说道：“金老板，说句实话，虽然以前我们没什么交情，但蟹委会对你的‘再回首’餐厅做过调查，菜式可口，价钱公道，环境卫生，面对广大普通民众服务，算得上是一家好餐厅。以后但凡有蟹委会管理的地区，都欢迎金老板来投资开店，我在此表示欢迎。” 他本意对金王两家并无成见，只是王刚宏的女儿王思颖与手下大将徐英廉存在一段孽缘，牵涉不到私人恩怨。 金厚生暗叫一声侥幸，自家开设连锁餐厅，本来就是以中低档消费为主的，物美价廉才能吸引回头客，一向以最高标准来要求。不过能蒙委员长夸赞，却是比什么都实惠。以后在西区和北区做生意，想来会方便很多。“委员长，在下做人本分，做生意也恪守做人的原则。” 陈华遥举杯道：“希望金老板今后生意越做越大，我们共同发展，共同富裕。” “是是，也祝委员长青春永驻，早日实现理想。” 酒过三巡，金厚生好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笑道：“委员长，我有件东西，甚是来之不易，想请您品评品评。” 陈华遥摆摆手：“老金，如果你想要送我什么礼物，我先谢过，不过还是免了。我这人不喜欢拿别人的东西，你若是想让我对你有什么好的看法，这一套手脚最好别玩。” 陈华遥说到做到，他统治西区五年来确实从来没收受过任何礼物或是好处，相反他给很多人都带来实惠。tqr1 比如西区大大小小的街道派出所，上头“从优待警”政策从没落到实处，陈华遥就在蟹委会经费中拨出一部分，每年都给警员们送去米面粮油，尤其是待遇比正式警员更惨的协警，送给他们的往往都是双份。东西不算值钱，却能实实在在给人解决一些生活上的难题。 或是真正困难的家庭，因换上癌症等重大疾病导致生活返贫的家庭，癌症救助基金就是专为他们而设立。蟹委会有很大的资金都填补进去，挽救了不知多少濒临破碎的家庭。 蟹委会在西区所向披靡也正是基于此，他们有着别的黑帮无法企及的群众基础。每一个年轻小伙子都以加入蟹委会为荣，每一个年轻女孩都以嫁给蟹委会成员为主要目的。 金厚生见陈华遥郑重其事的劝告，慌忙说道：“委员长，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是真有个好东西想请您看看，听说您学识渊博，才学过人，很多专家学者都比不上，我是由衷地对您感到敬佩。” 陈华遥深深吸了一口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就这么肯定我对那所谓的东西有兴趣？”他打算等徐英廉了结掉初恋情人的孽缘便一起离开，并无心情理会别人可怜巴巴的讨好。 金厚生似乎有些心虚，不敢去看陈华遥的眼睛，笑道：“委员长，不若我们打个赌好了。如果您对我所说的那件东西没兴趣，我愿为香樟路贫困家庭救助基金会捐款一百万。” 王刚宏也笑道：“老金，莫非是你珍藏已久的《黄龄公夜梦图》？我叫你给我看看也不肯，藏得这么宝贝，果然是要委员长来了才舍得拿出来呀！” 金厚生微微摇头：“老王，这次你可猜错了。” 陈华遥果然来了兴趣，心想这些人为了巴结自己无所不用其极，便说道：“好，既然这样，我就去看看。” 金厚生道：“东西放在十二楼，还请委员长移步。” 陈华遥呵呵笑道：“金老板，你还搞得挺神秘的嘛，请。” 进入电梯，陈华遥突然生出一丝被人窥伺的感觉，就好像被毒蛇给盯上了一样。看看四周并无异状，金厚生和王刚宏仍是谨小慎微的站在自己前面。两人的妻子都没有跟来，而是改去招呼客人了。 这感觉无法言说，却让人不太爽快，陈华遥细细思索起来，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电梯里有温度警报，不能吸烟，只好忍住不抽。 电梯速度飞快，叮的一声门开了，金厚生伸手相延：“委员长，请。”将两人带到对面。 那是一间套房，周围走廊更没有别人，金厚生拿着房卡把门口开了。房间里黑乎乎一团，没有开灯。 金厚生伸手在门口边上摸索着按了按，灯却没有亮起，金老板不由抹了把汗，道：“服务员怎么搞的？几千块一晚上的vip套房连盏灯也装不好。委员长，要不我们先进去坐一小会，点个蜡烛喝杯好茶什么的，也算是一桩雅事。” 陈华遥暗自嘀咕，这金厚生搞得鬼鬼祟祟，莫非当真想给自己一个惊喜不成？随着他走进房间里面，金厚生顺手关上房门，里面顿时黑灯瞎火一片，只能看到从对面窗帘隐隐透出外面的月亮银白光辉。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众人脚步在响。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突然之间陈华遥警兆顿生，一团火光已从对面角落迸射了出来，紧接着一声枪响。 陈华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枚子弹急速旋转，带着灼热的温度钻进右胸。巨大的惯性推力带得他向后仰翻，鲜血当即洒了一圈。 这情势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怎么回事！ 一时无法顾及胸口传来的痛感，也不去管到底伤得有多重，顺势趴在地上打了个滚。 又是连串的火花迸射，手枪连续击发，哒哒哒地朝他先前所呆的位置打去，金厚生和王刚宏站在后面，同样身中数弹，躺倒在血泊中。 借着电光火石映亮房间的瞬间，陈华遥已看到约莫六十平米的房间客厅四个角站着三个模糊的人影。 当下不及思索，扑向左近一张沙发的背后。马上，手枪再次扫至，噼啪声中将沙发打成碎片。 房间重归于黑暗，陈华遥捂着胸口，手掌湿漉漉一片，看起来受伤不轻，但感觉伤势不会太过严重。他的肌肉纤维紧密程度超出常人十数倍，再厉害的手枪也难以穿透这种变态的肌肉对内脏造成损伤。 一阵微弱的呼吸和换弹匣的声音传来，只听有人用英语说道：“死了么？” 那声音粗重低沉，带着厚厚的鼻音，想来肺部系统发达，身材一定粗壮结实。 又有人道：“象京黑道教父这么容易被解决，我是不太相信军方的情报了。” “那可不一定，还是先检查一下吧。” 这几个人都用英语交谈，语速飞快流利，有一个还带着德克萨斯州土音，似乎是他们的母语。 陈华遥当年上大学时英语正宗过了八级了，倒也听得毫无障碍。 三道明亮的手电筒一齐刷地打开了，只见光柱的背后，三个人一手拿枪一手拿电筒，谨慎地靠近过来。 第440章 治外法权 光柱先在金厚生和王刚宏的身体上晃了晃，又移到沙发处。 有人惊叫道：“小心！他没死！” 然而已经迟了，沙发边上的茶几突然腾空而起，向喊话的那人激飞过去。搭放在茶几下方格子的茶壶和四个茶杯好像轰炸机投放炸弹一般，向着那人一个接一个俯冲而下。 若有人从正面观察这一画面，便会觉得，这简直像用电脑特技后期制作过的电影特效似的，画面连续流畅，想象力夸张，令人惊悚叹息。 那人感觉劲风扑面，黑乎乎的一团影子向自己袭来，急忙后跃躲避，茶壶茶杯一个个摔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茶几却仿佛有人在上面操纵，猛地一滞，立即直挺挺砸落，正好砸在后跃两步的那个人身上。 这张茶几是用黄花梨木制造，木质密实沉重，足有四十多斤份量，再加上凌空飞来的重力加速度作用，少说也有两三百斤的力，一下把那人砸得仰面翻倒。 另外两个人惊恐之中连连朝沙发背后开枪，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冲荡，震得耳膜嗡嗡嗡直响。 啪啪啪啪！十发装的弹匣，短短几秒钟内瞬间打空。 这伙偷袭者所持的武器是鹭鸶市兵工厂出品九六式自动手枪的超强豪华改进版九六—3型，因为火力威猛，近距离射击一枪就能把人的脑袋掀掉，被军事发烧友爱称为“狗头铡”。 由于廖将军的大力宣传推广，狗头铡在欧美国家销量不错，连美国军方也在用它，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器。这伙人拿着“狗头铡”，倒是分不出来历。 那两人打空子弹，立即将手枪扔掉，伸手在怀里又掏出一把“狗头铡”。 就在这个时候，最左边角落的那名偷袭者只觉咽喉一紧，一个高大的人影无声无息从身后勒住他的脖子。 偷袭者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咔嚓一声，颈椎骨已经折断。 难怪他不敢相信，房间里空旷狭窄，六十五平米的居住面积，加上家具摆设，当真束手束脚，所有事情都能在眼皮子底下发生，陈华遥怎么可能避过重重火力扫射，悄无声息摸到自己身后？ 就像正德赌场高薪聘请专家对高手进行精密细致的实力划分，四级以上的精英高手拥有深不可测的力量。以本人为圆心，周围十米半径的所有方位都可能是他们的攻击范围。在这个十米半径的圆环内，任何生物都将无所遁形。 这个“十米半径”的结论，以纯粹的肉体力量为基础，不包括武器在内，其实也只是专家的模糊推论，还得根据时间、天气、场地、环境等外在因素以及选手的状态等内在因素进行调整。只要条件稍有变化，推论就不会那么准确。 从“十米半径”的基础往上走，每加宽一米，所需要该精英的心力、体力、控制力便会相应增大一倍。能把攻击范围提升覆盖至十五米半径的，全中华也就杜隐桥等寥寥数人。 而陈华遥比杜隐桥的实力高出不止一星半点，换句比较容易听得明白的话，任何出现在陈华遥身周二十米范围内的敌人，不管他带没有武器，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也幸好陈华遥目前正处于上升的恢复期，如果换成他半年前体重仅有一百九十八斤的低谷，便不能做得如此轻松写意。 对角的偷袭者手电筒灯光晃动，举枪朝陈华遥射击，子弹全部打在被扭断脖子的那人身上，凶猛的火力将那人身躯撕成一块破布，鲜血呈不规则喷泉状向四面八方喷射。 火光中，陈华遥看到那人栗色头发，高鼻深目，鼻头特别大，如同肉瘤似的在脸上晃晃荡荡。身穿一套黑色的紧身衣，年龄约在三十五岁上下，行动矫健，动作利索，像是一名职业军人。 又是一个弹匣全部打空，肉瘤鼻的栗发男子马上就地一滚，用比老鼠还快的身形飞速钻进角落的展示柜背后，同时手脚不停，在他跃起到隐藏的刹那间完成更换弹匣的全部工序，动作快得超过最负盛名的魔术师，显见经过极其刻苦的训练。 这里说的话长，其实从陈华遥遇袭到现在仅仅过去不到半分钟时间。 肉瘤鼻男子紧急一瞥，那名被茶几砸倒的同伴正好翻过身来，借助茶几的掩护朝陈华遥瞄准。挡在他身前的男人尸身早已完全破碎，被他随手推开，此时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遮掩物。正是发起攻击的大好时机。 接下来的一幕令肉瘤鼻男子的心脏险些停止跳动，连打算下一秒勾动扳机的手指也浑然忘了动弹。 只见陈华遥右手微微半曲，胸间肌肉扭曲滚动，一枚压瘪的弹头便打他右胸细微的伤口中弹跳出来。 陈华遥左手接住这枚带血丝的弹头，抓在手里，拇指勾住中指往外一弹。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潇洒大方。tqr1 那枚弹头便以凌厉的速度击中同伴探出半个脑袋的右眼眶，啵的一声，子弹头打爆眼珠，这准头、这手劲，当真实打实的骇人！ 同伴仰后便倒，手指拼命挖抠眼眶，嘴里哇哇惨叫，一时丧失了理智。威力堪比手枪射击的子弹头不仅打爆眼珠，还击穿他的颅骨，压迫脑部神经，造成了致命的影响。 陈华遥没有继续发起攻击，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掏出半包被鲜血染红的香烟叼在嘴里点燃，淡淡对躲在展示柜背后的肉瘤鼻男子说道：“里面的人，放下武器，跪着爬出来！” 他相信肉瘤鼻即使不懂中文，也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 有那么一小会儿功夫，肉瘤鼻委实吓破胆子。自己一方三个人，选择最好的时机，在陈华遥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布下杀局，三个人都训练有素，持有武器，竟然奈何不了敌人半分。反而是他占据绝对优势。 轻描淡写扭断第一个人的脖子，再一颗子弹头轻松如意地废掉第二个人半条命，现在他就那么站着，根本不怕自己开枪。对肉瘤鼻来说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失败的暗杀。 不过肉瘤鼻不知道前几年针对陈华遥的暗杀行动，还有几十种更屈辱的死法。 “里面的人，我奉劝你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当赌注，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追求，你若是就这么死了划不来。”陈华遥像谈判专家一样笑道：“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保证你五十岁之前不会死。” 肉瘤鼻似乎勉强听懂他的意思，用英语喊道：“我是美利坚合众国驻象京领事馆工作人员！享有治外法权，你不能对我动手！” 边喊着边朝房间中央扔出手枪，半蹲着站出展示柜外。 说时迟那时快，肉瘤鼻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极快地扬起，一柄美军制式伞兵刀划破空气带着尖利的啸声直取陈华遥面门。这柄伞兵刀其实也是廖将军的产品。美国军方每向橄榄树公司采购一宗货物，便有百分之六十八的利润属于廖将军。 陈华遥正要避开，心中突然警兆顿生。 这个警兆他此前心中一直隐隐有种征兆，从上个礼拜参加金厚生的宴席开始就产生了被人盯上的感觉，当时没放在心上。刚才和金厚生王刚宏喝酒，这感觉越发明显。就好像视手机如性命的人，手机上电源不足的信号灯一直闪烁，便会觉得心里不踏实，随着时间流逝，不踏实的感觉也会越来越强烈。 及至进了套房右胸中枪，他的心头一块大石落地，原来警兆的发源处在这里，不过是三个没用的家伙而已。 但是此刻又涌出非常危险的信号！ 一股凌厉的风声破空而至，完全笼罩他身后所有方位，一柄大剑狠狠斩在陈华遥的右肩位置。 锋利的剑刃切破皮肤嵌入肌肉之内，仅仅进入两三公分被陈华遥特殊纤维的肌肉夹紧压住，再也不能更进分毫。身后偷袭的那人微微咦了一声，显然惊讶异常。 他深知陈华遥的牛逼之处，从来不敢有任何小觑的地方。布下这个杀局，安排三名手下成为炮灰般的牺牲品，全力吸引陈华遥的注意力，然后自己隐藏在窗帘后面，屏息静气，觑准最恰当的时机，向猎物发出致命一击。 按照设想，这一剑下去，不说当场要了陈华遥的命，至少也能卸下敌人半边臂膀！ 此时陈华遥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黑暗环境，借助窗外朦胧的月光便可以看清身后那名偷袭者身形又高又瘦，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带有黑色金属般的光泽，手持一柄中世纪式样的利剑，当真威风凛凛。 陈华遥不由脱口而出：“天行者威廉姆斯！” 那人正是此前袭击过秦寂然的布拉德·威廉姆斯，自号天行者。在那场暗杀行动中，威廉姆斯的超强破坏力给蟹委会留下深刻印象，以一人之力打得秦寂然、卫天、李永岚这三位落花流水。 一个四级精英，两个三级精英的高手，竟然在威廉姆斯的攻击下落荒而逃。如此可见天行者的实力远超常人，甚至还在范伦铁恩之上。 威廉姆斯更不打话，又是一剑刺往陈华遥后腰。 陈华遥顿时好不恼怒，你这黑鬼打伤秦寂然的旧账还没算，如今又来偷袭老子，可谓胆大包天。不给你几分颜色瞧瞧，真当象京是自家开的游乐园了？ 顾不上右肩传来的些微痛感，身子朝前直扑，与地面平行一线，剑刃从他身后掠过，叮地刺入破烂沙发边上的一盏青铜台灯。威廉姆斯顺手一划，长剑带着那盏“思想者”造型的青铜台灯砸向陈华遥。 台灯重约十公斤，连有灯泡、灯罩和底座，体型非常庞大，声势惊人。再加上威廉姆斯所展现出来的挥击之力，不说一个成年人，就算一头壮年公牛也要被当场砸死。 第441章 攻击范围 陈华遥正背对着他，身后空门大开，对方攻击超乎想象的迅猛连贯，一直没能完成有效转身的动作，只好又朝前方打了个滚，险险脱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肉瘤鼻迎面扑来，与威廉姆斯两人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扔了一把伞兵刀，手里还紧握一把美军制式匕首，对陈华遥兜头兜脸刺下。在狭小局促的密室空间里，冷兵器往往比热兵器更具有危险性。 陈华遥暗骂美国佬心思歹毒，双腿曲折用力，突然腾空跃起，肉瘤鼻扑了个空。威廉姆斯的青铜台灯将木地板砸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空气里荡满老旧的木屑气味，甚是难闻。 抓住天花顶上的吊灯轻轻一晃，身子已落到肉瘤鼻背后。以他目前两百四十多斤的体重，做出这等翩若惊鸿的轻盈动作，实在很容易夺人眼球。 肉瘤鼻还没反应过来，陈华遥右手倏然伸出，拇指和其余四指犹如吨位级的钢钳，紧紧捏住这名美国佬的后颈提在半空之中。 这位肉瘤鼻好歹也是久经沙场的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身高一米八四，体重八十五公斤，肌肉发达，周身充满力量，实战经验丰富。 他曾于二零一二年早些时候接受前往阿富汗剿灭塔利班红狼组织分部的任务，手刃十数名红狼组织高级干部，归国后荣获美国紫荆花勋章，授衔上尉。在军队里少说也是个知名的狠角色。 谁知这时竟被陈华遥像欺负小孩一样整个人提到半空，后颈被紧紧捏住，巨大的力量压迫颈椎骨，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周身，一丁点力气也使不上来。 而此刻陈华遥经过打滚、跳跃等一系列肢体大幅度动作，嘴里仍然叼着半支没燃尽的烟头。手里高高举起肉瘤鼻的身躯，鼻孔缓缓往外喷吐两股白烟，当真潇洒自在，在险恶复杂的局势中凸显出委员长特有的冷漠、阴森、忧郁的诗人气质。 只可惜这个时候没有额外的观众，否则就算天下最挑剔的评论家来了，也得为他的气质所折服乃至五体投地的崇拜。 威廉姆斯的长剑脱出青铜台灯，如影随形扑至。 陈华遥便捏着肉瘤鼻正面迎上，手里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当做一件巨大的兵器挥向威廉姆斯。 那肉瘤鼻身在半空，四肢无可借力，被敌人拿住了要害部位，又是处于一个相对黑暗的密室，心里慌乱到了极点，口中哇哇大叫，双手双脚在半空中乱踢乱蹬，不分敌我地朝威廉姆斯踢打，当真错乱之至。 威廉姆斯一时狼狈不已，长剑不得不收回，只怕无意间误伤战友。谁知正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肉瘤鼻一记沉重的老拳狠狠砸中他的眼眶。tqr1 威廉姆斯大怒，用英语叫道：“本杰明！你疯了吗！看清楚你面前站的人是谁！”这黑鬼身为美国独家研究的基因战士，拥有强大到无法想象的体质，并不觉得如何疼痛，只是骤然挨打，感觉甚是莫名其妙。 本杰明想是肉瘤鼻的代号而非真实姓名，不过他此刻内心惶急纷乱如麻，哪里分得出好歹？ 陈华遥笑道：“你黑得像炭一样，谁看得清楚了？”手里不停，继续抓住肉瘤鼻进行攻击。 拇指稍微用劲，本杰明感受到颈椎骨正在一点一点破裂，传来的剧烈痛楚导致视觉神经暂时失明，四肢不禁抽搐起来，右腿便朝前方猛然蹬去，妄图以无意识的动作减缓来自要害处的痛苦。 正中威廉姆斯前胸，一下把他踢得了打了个筋斗！ 有道是痛苦越大，所产生的力量也就越大，主要是因为人体内部应激程序所分泌巨量的肾上腺素，并不由主观意识控制。陈华遥曾在医院见过癌症晚期病人由于剧烈的痛苦，一个体重仅有七十多斤的瘦弱老人竟将病床的护栏钢管生生拗弯！ 威廉姆斯再如何强横，忙乱之中也抵不过本杰明的忍痛怒踢。 这黑鬼一跃而起，手里长剑横掠，斩断本杰明的右腿。大动脉处的鲜血像水管一样喷洒而出，淋了他一头一脸。 与身体分离的右腿带着一蓬鲜血往上直飞，正好挂住房间天顶中间的吊灯，两者一起晃晃悠悠，极为触目惊心。 眼前情势太过凶险，由不得威廉姆斯过多思考，不得不对战友下此毒手。若是任由对方继续操控本杰明，他只会越发处于劣势。 威廉姆斯挥完这一剑，急速退后五米，背脊接近靠墙的位置，开始大口呼哧呼哧喘气。不是太累，而是心中极度的愤怒。 本杰明一时竟不觉得少了一条腿有多疼痛，因为来自颈椎骨的痛苦比断腿的伤口更强烈一百倍！ 但这个劣等白人的手脚动作终究渐渐减缓下来，力量随着鲜血的喷涌而流失。三十几秒钟之后，他再也感觉不到后颈的痛楚，他的生命之火油尽灯枯，即将耗尽。 陈华遥一手将本杰明扔进角落，不去理会劣等白皮猪的死活，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威廉姆斯，两人形成冷冷对峙局面。 “威廉姆斯，你一个美国人，跑来象京搅风搅雨，到底意欲何为？” 威廉姆斯明白遇到了平生仅见的强敌，手持长剑紧紧注视陈华遥，改用汉语应道：“本人奉命行事，无可奉告。”说话字正腔圆，显然在语言的学习方面下过一番苦工。 美军挑选基因战士人选，不光要求身体素质上乘，头脑智商也得是一等一的上上之选。就像威廉姆斯的智商高达一百二十，对于黑人这个族群来说已是相当的高了。不光是双料博士，还学会多门语言，集强壮发达的肌肉和细致谨慎的头脑于一身，两次设局埋伏蟹委会人员。要不是因为陈华遥太过变态，几乎给他得手。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任务失败会是什么结果？” 威廉姆斯昂起头颅，道：“在我的词典里，没有失败这个词汇。很抱歉令你失望了。”黑暗中只见他双眼散发微微的绿色光芒，那是基因战士的特质，他们拥有可以在黑暗中清晰视物的能力。光是这一点就把绝大多数敌人给比下去了。 陈华遥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在对方眼皮下无所遁形，说：“当然，你很快就要死了，死人连失败的资格都不会有。就像你那低级而可怜的同事范伦铁恩，将会在我手指底下带着屈辱和痛苦冷冷的消亡。” 两人停止动作，仍然用语言相互攻击着，只要其中一方口头上稍占下风，气势也会变得示弱，那么就是另外一方重新发起进攻的时候。在高手巅峰对决中，气势显得特别重要。 威廉姆斯紧了紧长剑，看着对方嘴里明明灭灭的烟头，道：“想要我死，得问问我手里的‘圣乔治冰霜符文之剑’答不答应！” “圣乔治冰霜符文之剑？”陈华遥略显惊讶，夹着烟头掸掉烟头，笑道：“小同志，照理说黑鬼不应该有这么发达的想象力，你办到了，令人非常吃惊。” 威廉姆斯恼怒之色一闪而没，沉声道：“圣乔治冰霜符文之剑来自德国巴伐利亚圣乔治大教堂，原是十六世纪圣骑士乔治·拉姆斯征伐异教徒的圣剑，具有无穷无尽的威力。圣剑之下，所有异教徒都将灰飞烟灭！” 陈华遥耸耸肩：“十六世纪？不说当时的锻造工艺有多落后，现在一把菜刀都比你所谓的圣剑锋利百倍。黑人那个时候只是欧洲列强的奴隶，睡在猪圈里，跟猪争抢食物，你这就想翻身做主人了？” 威廉姆斯果然愈发羞恼，论词锋交战，他怎及得上委员长的一根脚趾头？怒道：“你再怎么辩驳，也改变不了一会儿被圣乔治冰霜符文之剑砍成肉酱的命运！” “只是我有点好奇，美军血字计划造出五个畸形的败类，你到底算是排名第几？”陈华遥又抛出一个明显打击对方心智的问题。 威廉姆斯心想不能中了敌人圈套，慢慢恢复冷静，压着喉咙答道：“不管排名第几，至少是你无法想象的。” “我觉得范伦铁恩挂掉之后，美军应该派个更强大的高手过来，哪知道派了你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实在令我失望。”陈华遥一脸轻蔑的笑容：“你和你那些畸形的同伴早就应该人道毁灭。” 威廉姆斯喝道：“范伦铁恩只是个未完全的失败实验品，我！天行者布拉德·威廉姆斯！是完美的！比范伦铁恩强大得多！” 随着这声高呼，他的自信心也在急剧上升，瞬间爆表。双腿猛蹬，干瘦结实的身躯朝前直扑，手里的长剑挥了过去，呼啸一声，长剑划破空气，似乎隐含风雷威势。 “该死的基因佬，说不过就打么？”陈华遥身子向后急仰，剑尖划过脸庞。冰霜符文之剑挥动所形成急速的空气流，割得肌肤隐隐生疼。也亏他躲避及时，否则这股强劲锋利的空气流能切破一块坚韧的木板，若是给扫到眼睛，后果不堪设想。 当此之际，委员长鼻子深深吸了一股气，脖子猛然变粗，周围青筋暴凸，打自喉咙深处喷出一股激烈的气流，冲出口腔外面。 随着这股气流，嘴里的燃烧得火红的烟头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威廉姆斯射了过去。 烟头去势疾快，肉眼难辨，准确无误插进威廉姆斯正在上扬的鼻孔，火光四溅，在黑暗的房间里好像烟花绽放，甚是绚丽多彩。 高温瞬间灼烧威廉姆斯的鼻腔，传出焦臭的气味。这黑鬼险些失声惨叫，总算忍耐力超强，咬紧牙关挥了一圈长剑，方才将烟头喷出鼻外，连带着被烧成灰烬的鼻毛。 陈华遥好整以暇笑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人类完美形态？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威廉姆斯气得差点跳脚，咬着牙更无半句废话，剑尖攒刺，尽往陈华遥头脸咽喉、胸腹等要害部位招呼。剑势凶猛凌厉，或劈或砍，或刺或削，刮起的狂风吹起窗帘，拍打着窗户玻璃，噼啪作响。 第442章 情报问题 陈华遥左闪右躲，一步步后退，一脚踏在被鲜血糊过滑漉漉的地板上，打了个趔趄，背脊猛然碰上墙壁，再也无路可退。 威廉姆斯闪烁绿芒的双目急切觑准时机，蓦地里大吼一声，向陈华遥心脏一剑刺下。 陈华遥正要诱敌深入，待剑尖几乎及胸才匆忙往边上闪开，那柄锋利无匹的冰霜符文之剑插破红山榉木铺就的墙裙，狠狠钉进墙壁半尺有余。整堵墙壁微微震颤，灰尘秫秫而落。 钉得太过深入，紧密厚实的墙壁将剑身紧紧压住，威廉姆斯一扯之下竟然没能将长剑扯出。 陈华遥见状心头暗喜，正要发起反击，不料威廉姆斯骤然暴吼，仿佛晴天打了个霹雳，符文之剑往边上猛拉。 “我要你的命！” 哗啦啦！符文之剑直接划破墙壁里头的水泥凝结物和砖块，扫中陈华遥的肋骨，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伤痕，血正从中缓缓流出。 “好黑鬼。”委员长脸色铁青，心想果然不能在任何时候小瞧敌人。 他的躯体在后心漩涡刺青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状态终于停止下跌，呈现全面复苏趋势，已经不可与对战范伦铁恩时同日而语。当时体重下降，身中剧毒，正是最糟糕的时候，仍然凭借如超级赛亚人似的恐怖意志力打爆范伦铁恩。 如今体重上升到了两百四十斤左右，随随便便一个动作都会向外弥散力量，拥有无穷无尽的信心和波涛澎湃的精神，几乎有种“宇内无敌”的错觉。不成想在房间里遭受埋伏，先是胸口中弹，右肩又被劈了一剑，现在肋骨再次因为自己的大意受伤，心下顿时起了一点点恼羞成怒的感觉。 要让强大无比的委员长产生羞恼的感觉，说明敌人已经极度不简单。 陈华遥瞬息收起小觑对方的心理，背脊往后猛靠，避过威廉姆斯长剑再次攻击。“咚”的一声，墙壁连续震动，连同符文剑划出来的粉尘，闹得满屋子乌烟瘴气，呛人鼻息。 威廉姆斯去势不停，在陈华遥闪躲过程中，长剑连续给墙壁刺出十七八个窟窿。这时他已不像第一剑用尽全身力量，长剑刺下便能立即拔出。 一边进攻一边叫道：“黄！猴！子！你！往！哪！躲！” 砖块与木渣齐飞，粉尘共剑影一色。 这黑鬼深通剑术之道，无论是刺是削，均有章有法，进退有据。配合着看似凌乱，实则严谨的步伐，手上交织出一团密不透风的剑网，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他绞成肉泥。 他师承于欧洲剑术名家吉姆·辛普森。而这位辛普森在世界剑坛大名鼎鼎，曾教出三位获得奥运击剑冠军的弟子，现在担任西班牙王室的客席剑术教师。辛普森的理论自成体系，强调力量与速度兼备，同时创出一套绝妙的步伐走位，进可攻退可守，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很多对手往往败在他繁复近似夸张的步伐之下。 而辛普森的弟子威廉姆斯显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因为这家伙经过生物酵素改造基因的身躯具有远超常人的控制力，剑尖上的花巧玩得更多，掌控的力量更大。别人费尽力气的刺击劈砍，对他来说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而且威廉姆斯的眼力也非常精准，能轻易削断三米外一只半空中飞舞的苍蝇的后腿。在击剑这一块，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所以当他换用符文之剑后，更惊人的威力全随着剑锋展现出来，几乎当者必死。 墙体终于经受不住反复摧残，威廉姆斯最后一击之后，整堵墙晃了一晃，轰然倒塌。后面是套房的主卧室，床铺书柜一应俱全，还有个观景的小阳台，整体布置成北欧风格，清爽整洁中不失大气，却在刹那间被砖头砸得不成样子。 海潮一般的尘土翻涌奔腾而来，几秒钟内便即铺满房间的全部空间。 威廉姆斯的绿色瞳孔也难以看清周遭事物，心知不妙，急切挥剑狂舞，一边闭住呼吸往后边退去。tqr1 从对面卧室阳台外的光线透入房间，映在剑身上形成一团匹练似的光辉，反而让四处游荡的粉尘飘得更欢。 一直退到另一面墙壁才稍微觉得有些心安，又想敌人若是趁此良机逃跑，那前面的所有布置岂不全都白费功夫了？要知道委员长这次赴宴带了好手陪同前来的，那位孔雀王徐英廉身手至少堪比三级精英巅峰。再说外面宾客众多，少少也有千人，自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搏杀。 想到这里，威廉姆斯急忙朝前方一个晃动的影子扑击，剑刃斩了过去，入手只觉冷硬生涩，原来是个书柜。 “不好！” 正在此时，隐藏在书柜后面的陈华遥跳将而出，手里一记砖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力气好不猛烈！隐含委员长第二形态的威力，正宗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砖头当即粉碎，威廉姆斯脸上带着一蓬血花往门口倒飞，长剑脱手掉落，被陈华遥轻轻巧巧一捞给拿住了。 灰尘渐渐被夜风吹拂散开，有卧室的阳台光线，房间里比原先明亮许多。只见威廉姆斯捂着脸艰难地爬起，牙齿少了几颗，血肉和砖块碎屑糊满面孔，看起来比经过化妆的生化丧尸还丑陋。 “感谢你巴巴的赶来象京送死，又给我提供一个研究美军基因科技的样本。”陈华遥毫不停留，左手长剑依样画葫芦刺了过去。 威廉姆斯躲开自己的冰霜符文剑，鼻子挨了陈华遥一记拳头。 狼狈的天行者也同样勾拳上冲，打中陈华遥下巴。 只可惜陈华遥防御力犹如活体坦克，对这拳一无所觉，又是一记手肘砸在他脑门上。 威廉姆斯闷哼一声，牙齿竟然咬到舌尖，一时疼得连肝都颤了。顾不得仪态，慌乱连翻三个跟头，一下窜到对面窗户去了。 伸手一抹，本来已经够塌的鼻梁完全破碎，凹进去一个大坑。头脑受了重击，晕乎乎的，连带视觉神经受到影响，看着前方一片模糊，敌人变成雪花状的重影。 “等、等等！我有点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比和范伦铁恩决斗时强大得多？还是我情报出了问题？”可怜的天行者双腿终于情不自禁的颤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妄图拖延时间，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那是我最虚弱的时候。此后我明悟天理循环，万物轮回的至理，跨进了新的境界。”陈华遥非常装逼地淡笑道：“无论五六七八级精英，还是你们所谓的基因佬，已经同我不再是一个位面的人。” “你骗鬼呢！”威廉姆斯恶狠狠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道：“我明白了，那时你中毒，现在没中毒。不过我好歹也是比范伦铁恩更强大的完美形态，你不应该比我完美的！” 陈华遥道：“我有三个模式，第一模式是普通模式，第二模式是战斗模式……” 威廉姆斯急急问道：“第三模式是什么？”这家伙秘密潜入象京，跟石芭茶公司的人有过深入接触，早就从谢尔盖嘴里得知委员长三个模式前面两个的秘密，但对于第三个模式仍是一头雾水。 当初他不免嘲弄所谓“第三模式”是个恶劣的玩笑，这时经受委员长连番打击，心中已经深信无疑。 没错！自己使尽浑身解数搏斗，他好整以暇，犹有余力，第三模式当真并非虚言。 “如果你能交代你另外三个同伴的下落，我或许会告诉你。”陈华遥笑道。 威廉姆斯认真答道：“军人有军人的原则和纪律，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出来。你可以提一些另外的要求。” 陈华遥道：“既然如此，那么我要求你回去告诉你的同伴，叫他们走夜路小心点，象京永远是象京人的象京，容不了你们这群劣等种族的渣滓来插手。” 威廉姆斯点点头，想想不妥又摇头，道：“我会说的，不过我要强调一点，我们不是劣等种族，世界上每个种族生来平等，没有任何区别，你将会为你的非法言论付出代价。” “除了中华人，其他国家都属于劣等种族，这一点毫无疑问。”陈华遥正色道：“你听好了，我的第三模式叫做毁灭模式。” 说着一手拿着剑柄，一手捏剑尖，双手下压用力。那把被威廉姆斯奉为圣物的圣乔治冰霜符文之剑缓缓变成倒u字形结构。 “别！别！我答应你，我愿意说出同伴藏身的地点！”威廉姆斯惶急地叫了起来，语气竟带着一丝哀求。 “晚了，我从来不给别人第二次机会。” 符文剑弯曲到达三十度角的临界点后，叮的一声，从中断为两截。 陈华遥遗憾的耸耸肩，将两截断剑掷在地上：“真可惜，我原以为它更结实一点，真没想到连我家的菜刀都不如。欧洲人的水平也就这样了，只配给中华舔脚趾。” “邪恶的异教徒，我饶不了你！”威廉姆斯蓦然激怒，猛扑过去，双手上下笼罩陈华遥身躯，几欲将他撕成碎片而后快。 “当英法联军焚毁圆明园之时，搬空我们国家的宝物，也没见过谁像你这么激动的。”陈华遥嘿嘿冷笑，闪身避开。 威廉姆斯又是一脚飞向对方的脖子，陈华遥骤然抓住这家伙的脚踝朝后狠拽。 威廉姆斯被拖得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凌空飞起，陈华遥反方向用力，将他抡在地上。木地板纷纷碎开，形成一个一米直径向下塌陷的大坑。 这么暴烈的一摔，把天行者五脏六腑摔了个七荤八素，喉间有胃酸冲出，屁门有粪便形成突破，眼泪鼻涕更是无法抑制，也把他热滚滚的怒气给摔没了。 但威廉姆斯还没来得及后悔，陈华遥紧接着一脚跺下，当场踩断这黑厮左侧四根肋骨。 其中一根尖利的断骨向内弯折，刺进肺叶。随着人类从生到死不会停歇的呼吸运动，一团泡沫状的血花从鼻孔口腔涌出。 第443章 视察 谁能想到，半个月前以单人之力狂砍秦寂然三人的天行者，这时会像狗一样被华哥痛打？ 所谓基因战士，竟是如此可笑。 带着狂妄的自信与虚幻的勇气，叫嚣奉命毁灭象京。 身负美军乃至全人类最高生物科技，肩扛拖住中华经济前进步伐的重任。 背负“人类完美形态”的威名，拥有六级精英以上的实力。 几乎所有知晓内幕的消息灵通人士都认为，基因战士或许是这个世纪高科技战争重点发展的方向之一。 然而却被委员长三拳两脚打得满地找牙！ 威廉姆斯一时间心底涌起巨大无法抑制的失落感。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能否活命就在眼下几秒钟光景。 当下用最后的力气狠拽陈华遥脚踝，就那么滚出几米外。受到身体压迫，断骨刺进肺叶越发的深，连串的血沫流淌到地上。 可是这个时候，什么都别去管了，逃命要紧。 陈华遥由得他一路滚到窗口，并没有追击，只是阴森森看着。 威廉姆斯颤巍巍站起，一手支撑窗沿就往下跳。 十二楼的高空，除了一楼大厅高九米，其余每层楼都是四点二米，一共五十九点四米，也不怕当场摔成肉泥。 陈华遥这才慢悠悠捡起两截断剑赶到窗户边，伸脑袋一看，只见威廉姆斯落至第八层的时候双手倏然击碎窗子玻璃，再抓住空荡荡的铝合金窗骨架，身形猛地一滞，就要往里边房间荡进去。 但他下坠之势委实太过猛烈，铝合金骨架根本无法支撑，连接两头的铆钉被一下扯断，抓住一条铝合金又继续下坠。 到了第六层，威廉姆斯如法炮制，这回他伸出脚搭住了窗户边缘。 陈华遥冷哼一声，对着那道比蜘蛛侠更敏捷的黑影掷下半截剑尖。 “哧！”剑尖插进威廉姆斯肩膀。 倒霉的天行者只道经历千难万险终于逃出生天，不妨肩膀挨了这一记，已成为强弩之末，禁不住第三次往下坠。 这次他伤上加伤，再也无法施法，直挺挺砸落在一辆丰田七座商务车的车顶上。 哐啷一声巨响，车顶深陷，车窗玻璃纷纷碎裂，警报器立即啸叫不绝，远处警卫亭的灯跟着亮起。 陈华遥叹息不已，又见车顶那团黑乎乎的影子挣扎起身，踉踉跄跄朝附近花丛爬了过去。 牛皮哄哄的委员长不得不摇头，道：“不愧是美军研究出来的基因佬，这都不死，有点意思。算了，饶你一条狗命。”tqr1 威廉姆斯是死是活自然不再理会，走出残破不堪的套房外面，摸出手机给蟹委会成员打电话。 五分钟后，医护人员首先赶到。金厚生、王刚宏两个老家伙居然还有呼吸！ 幸好黑暗中子弹不长眼睛，金厚生手脚和侧腹共中四枪，都不算要害。王刚宏命更大一些，一枪打中他大腿就直接倒地了，后面数枪全打在门框。只是两人大量失血，陷入深度昏迷状态，需要立即抢救。 闻讯而来的金辉、王思颖等家属自然哭哭啼啼跟着去了医院。幸好婚礼到现在客人来得差不多了，下面还有其他亲戚帮忙主持大局，一场欢喜热闹的婚礼倒也不算办砸。 一名年老的护士留下给委员长处理伤口。 十分钟后警方和蟹委会成员也来了，来的是当地派出所所长和几位警员，还有八戒、徐英廉和几个跟班。一边检查房间内三具外国人尸体，一边询问委员长当时发生的情况。 事情涉及蟹委会，警方不好多问什么，简单做个笔录，用谦卑的态度征询殷主任笔录上怎生一番说辞得好。 “就这样写好了，三个外国人非法滞留象京，躲在酒店里进行毒品交易，因利益纠纷产生矛盾，三人发生枪战，无意间伤及过往的金先生和王先生。”殷主任给这件事定了基调。 “那毒品怎么着？没有证据啊。”所长犹豫着问。 “正是因为其中一方没把毒品带来，所以才发生矛盾的。”殷主任笑嘻嘻给所长塞了几张隆裕商场代金券，每张等价两千元，“弟兄们出警一趟，辛苦了。今天正是五一国际劳动节，这几张代金券拿去给弟兄们买冷饮喝喝。” “那怎么行呢！”所长急了，慌忙推辞道：“出警是我们的义务，这里也没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不能无功受禄，就这么着接受主任的好意啊。” 殷小八道：“人民警察人民爱，人民警察爱人民。这是我们老百姓对警察的辛苦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自愿乐意赠送。你不收就是不给我老八面子了？” “那怎么会？”所长连忙将代金券收进裤兜，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希望委员长和主任以后常去我们所里视察。”于是不再废话，带着手下开始对房间进行清理检查。 还有酒店方面的负责人也给惊动了，嚷嚷着要让肇事者赔偿酒店一切损失，不过当他得知是蟹委会的委员长在自家酒店遭受袭击之后，两条粗大腿就一直抖个不停。 让酒店开了另外一个房间，蟹委会成员一起进去开会。 “华哥到底怎么回事？”殷小八关上门口劈头就问。 陈华遥点燃香烟，坐进沙发里说道：“基因佬搞的鬼，是上次袭击癫佬的黑鬼，伙同几个美国军队的小角色搞埋伏。看来美国派来的杀手不是只有四个基因佬，应该还有大量不入流的退役军人，都是一起为基因佬打配合，听从他们的命令干事。” 徐英廉问道：“委员长，你有没有事？” 陈华遥张开手臂察看肋骨包扎好的伤口，说：“一点点小伤而已。对了，小八，那个威廉姆斯我让他给逃了，应该还没跑远，你马上带几个得力的人去追踪，看看他们躲在什么地方，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好，我马上就去。”殷小八让范素光和鲁书鸿跟随自己一起出发。 “那家伙跳窗逃跑，应该落在酒店西侧的花园，从那个方向走的。凡事小心，那家伙生命力非常顽强，连我也差点吃亏。还有，另外三名基因战士可能会在附近接应他。如果每个人都有威廉姆斯一样的实力，那就十分危险了，你不能叫他们给发现。” “是。” 殷小八性格沉稳细致，不比喜欢夸夸其谈的雷辛，办事很让委员长放心。 针对此次暗杀行动，陈华遥连续发布了几条命令，一是通知各级部门加强戒备，收拢阵线，严防死守，杜绝意外发生；二是让雷辛加紧对石芭茶公司的攻势，切断基因佬在象京的援助；三是让徐英廉跟进这次事件，彻查金厚生是否参与威廉姆斯的暗杀密谋。 然后陈华遥倦意涌上心头，索性在酒店睡了一觉。徐英廉觉得不够放心，打电话通知金笛公司纪律检查办公室的得力手下过来警卫。 第二天上午醒来，电话多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柏幽城和薛暮秋打来的。 按了按床头的铃，一位手脚利落的年轻女仆进来服侍他穿衣服，又去洗手间放好水，挤好牙膏，详细问及午餐的安排，方才款款离去。 先给柏幽城回电话：“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事？” “哦，其实算起来也没多大的事，昨晚收到消息说你遇到袭击，就想打个电话过来关心关心。”柏幽城在电话里微微笑道：“不过殷主任说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另外我也得向你请个假，中海出了些事情，我需要紧急赶回去一趟，《世纪的挽钟》剧组那里就得先停上一段时间。” “有劳城哥关怀。”由于双方关系越发密切，陈华遥也换了个更能体现男人情谊的称呼，不然老是柏先生长柏先生短的，叫得多累人。 见柏幽城说得郑重，不由问道：“薛暮秋也给我打了几次电话，我正在睡觉没接，发生了什么事情？” 柏幽城叹了口气，说：“呃，不怕告诉你，这件事对朱雀公司来讲比较严重，贝氏财团女总裁，呃……也就是我哥的妻子贝晓丹，从昨天开始陷入昏迷，一直没有醒来，今天早上医生已经下发了病危通知书。” “什么？”陈华遥真真正正吃了一惊，嗫嚅着道：“病、病危？” 作为一名中华人，几乎没有不知道贝氏财团的。 贝氏财团是朱雀公司的主体结构，其财力雄厚，与京城郎家、夏州赵家、象京朱家并称为中华最富有的四大财阀，时有谚语称道：“南朱西赵北老郎，中有一个贝壳王”，足以言其地位之显赫。 贝氏财团的产业涉及工商、金融、教育、医疗、能源等各个领域，拥有一百多家分公司、工厂和连锁产业，二十万名雇员遍布世界各地，乃是真正可以与美国洛克菲勒家族、摩根家族相抗衡的庞然大物。 贝氏财团实行严格的家族管理制度，由七名家族长老成立元老会，从中选出族长作为家族最高管理者。七位元老各自负责一个部门，统一向族长负责。 贝家兴旺发达几十年来只有女婿入赘，而不会有女儿嫁出去。中海天空电视台台长撒磊、朱雀公司总裁叶小白、著名电影演员柏幽城都是贝家的女婿。 严格意义上讲，廖将军也是贝家的女婿，不过他乃一代牛人，整个贝家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贝家的现任族长正是廖将军的妻子贝晓丹。 十一年前，贝家陷入内部争权夺利的动荡，接近分崩离析的地步。作为前任族长贝世骧的好友，郁金香中学高二二班语文教师兼班主任廖学兵站出来一手平息了这场叛乱。他强力推动贝世骧的女儿，同时也是自己的学生贝晓丹登上族长宝座，利用方方面面的手段完成对贝氏财团的控制。 新任的女族长贝晓丹也不负众望，先后成立丹兵航空公司、河水实业、丹卉教育、南方通讯、中海能源等单位，大大拓展了贝氏财团的业务。 第444章 另有安排 几年后，廖学兵与贝晓丹秘密结婚，顺理成章将贝氏财团与朱雀集团其他产业合n为一，合并成为更庞大更惊人的朱雀公司。 如果贝晓丹当真病危，那么对贝氏财团以及整个朱雀公司，乃至中华南方的经济走向造成冲击，产生的后果将会极其严重。 想到这里，陈华遥只得低声道：“真是个不好的消息，请代我向廖夫人送去本人诚挚的祝福，祝愿她早日康复。” “谢谢。”柏幽城说：“几年前我嫂子就已病痛缠身，一直深居简出，很久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脸。她的健康向来是朱雀公司的大问题，我也爱莫能助，只好希望她吉人天相，平安度过此劫。我的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机组成员都在等着，就不去和你当面告别了，先这样吧，万一有事我再打给你。” “那好，有问题一定记得告诉一声。” 陈华遥挂了电话，正要去洗手间刷牙，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 来人是撒拉弗。 英俊的炽天使带着一脸憔悴，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房间，在起居室没有见到人影，便高叫起来：“委员长，你人呢？” 陈华遥含住满嘴泡沫含糊不清的应道：“你先坐一会，有话慢点说。” 作为委员长私人力量的三大影子之一，炽天使撒拉弗从不轻易在人前露面，这次心急火燎跑来，恐怕还是跟廖夫人的病情有关。 撒拉弗先拿茶壶咕嘟嘟灌了几口，往沙发一摊，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磨蹭蹭的，可急死我了。” 陈华遥洗漱完毕，用毛巾擦了擦脸，顿觉神清气爽，见撒拉弗焦灼烦躁得不成样子，问道：“到底什么事？” “贝氏财团总裁贝晓丹病危了你知不知道！”撒拉弗跳起来叫道。 陈华遥淡淡道：“已经知道了，刚和柏幽城通了电话。” “那么廖将军破誓返回中海了，你知不知道？”撒拉弗又叫。 炽天使很少有激动成这个样子的时候，他向来做派高贵举止优雅，长相英俊，体型健美，永远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气，早在美国已被誉为“最符合神的想象的男人”，否则又凭什么获得炽天使的赫赫称号？ 陈华遥不禁一呆：“这个倒没收到消息，美国局势紧张，廖将军竟于此时不顾一切返回中海，可见他对妻子感情委实深厚。不过贝晓丹昨天昏迷，医生今早才下达病危通知书，廖将军怎生回来得如此快法？” 撒拉弗已渐渐平复情绪，说：“廖将军前几天已有一种神秘的预感，今天早上八点回到中海的。他说想请你前往中海见面。” “廖将军要见我？”陈华遥觉得难以理解，又隐隐有一些期待。 “是的，他刚下飞机就打电话通知我了这一决定，你应该马上启程。” “那好，是时候见个面了。”陈华遥再次给柏幽城打电话，幸好柏仔的专机还没起飞，让他稍等几分钟，大家同乘一趟飞机过去。 当下不再拖拉，和撒拉弗一起驱车赶往柏幽城的住地。同时也分别给杜隐桥、灵惧、雷辛等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即刻动身，赶来同自己汇合。 中海和象京两座超级大都市在国内地位相当，廖学兵是中海的主人，陈华遥正在处于成为象京主人的过程中，乃是一中一南两大巨头，同样有着只手遮天的势力。 两大巨头会面，彼此都差不多，陈华遥可不敢怠慢，至少规格上要过得去。不过廖学兵是成名已久的前辈，陈华遥前往中海拜望，倒不算失了身份。 柏幽城和薛暮秋已在飞机上心事重重的等着，见了陈华遥自不免好一番感叹命途多舛、世事无常。待听陈华遥说道廖学兵秘密返回中海，两人惊得直愣愣的起身，久久不能言语。 薛暮秋喃喃道：“兵、兵哥他不是说永不再与弟兄们相见么，怎么就回来了？怎么都没向我说一声？” 柏幽城自失的一笑：“或许这片土地上，哥哥唯一牵挂的人只剩下贝晓丹。也好，许多年没见，怪想念他的。” 陈华遥安慰道：“廖将军手段滔天，一定另有安排，还请两位放心，不会有事的。” 柏仔的专机啄木鸟号有五十五个座位，足以开设一个小型航班。里面设有会议室，还有酒吧、洗澡间和起居室，内部设施极为奢华，安保措施严格到位，几人谈论这等大事，倒是不怕泄密。 柏幽城的贴身警卫关暮云也在飞机上，独自呆在角落里默不作声。这位年仅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据说也是廖将军当年的学生，和贝晓丹正是同班同学。 高中毕业后关暮云没有参加高考，而是跟着廖老师混世界，进步很快。飞车党成员一度对他寄予厚望，让他负责中海所有港口的工作，飞车党内部排名第八。 不过五年前廖学兵前往美国失去所有消息，关暮云像是丢了魂一般，自愿放弃飞车党党内排名，主动担任柏幽城的警卫长，四处跟着跑，胡混日子。 等了半个小时，杜隐桥等人相继赶到，这几个人知道此次行程是前往中海拜访一位传奇人物，又得知了贝氏财团女总裁病危的消息，当着柏幽城的面，个个都装出肃穆的样子。 在飞机上吃了顿气氛沉闷的简单午餐，一个多小时后，啄木鸟号缓缓降落于中海市北城红云机场。 这么多年，陈华遥还是第二次到中海。和象京差不多，都是一样的繁华无度，自然没太多新奇感受。 机场方面早早开辟了一条贵宾通道，专供柏幽城一行出入，闲杂人等不许靠近。可见朱雀公司在中海的地位，比蟹委会在象京也差不了多少。 到机场迎接的有中海天空电视台台长撒磊、朱雀情报局局长彦玖、天空传媒旗下银天娱乐公司总裁劳朗明、贝氏财团新世纪房地产集团总裁贝明骏一干人等，都是跺跺脚震动中海地面的大人物。 此外还有螃蟹委员会秘书处秘书长汪熙源！ 汪秘书长在中海的正式身份是中海军区最高级别银钻石特种部队政委，军衔为中校。 汪熙源今年四十岁，身高一米六八，自小当兵，早年隶属于空军。因为体能出色，头脑冷静，身量合适，曾是神舟飞船宇航员的候补人选。后来因自身原因转到地方从事特种部队工作。 五年前在中海遇到正在追寻剑齿虎莫洛死因的陈华遥，汪熙源很快为陈华遥所展现出来的才学和精神折服，自愿加入蟹委会担任秘书处秘书长。 银钻石特种部队是中华最得力的特种部队之一，主要从事间谍活动。银钻石培养出来的队员精通易容化装、多国语言、暗杀格斗、文学艺术、商业知识，长期深入世界各国执行秘密任务。 说到特种部队必须精通文学艺术，别人听起来似乎觉得离谱。但这却是极其必要的。作为一名成功的间谍，唯有完全化身打入当地上流社会才能获取有用的情报，而文学艺术也正是间谍必备的文化修养知识。 要怎么融入当地上流社会？一身市侩的商人气息显然不够合适。 若是你风度翩翩，在巴黎某个大亨的酒会上用流利的法语与人侃侃谈起巴尔扎克的性取向，又或是在英国皇室举办的夜宴中高谈阔论莎士比亚的爱恨情仇，又或是在德国内阁大臣的家宴中聊着巴赫的《哥德堡协奏曲》，然后兴之所至对着钢琴来上一段抑郁难以自持的《月光》，那么你几乎就是一个合格的上流人士了。 其中银钻石最主要的任务是抓捕潜逃各国的贪官污吏。如果抓不到活的，就实行暗杀，用血淋淋的尸体给其他潜逃贪官予以警示。 作为银钻石特种部队的政委兼特级教官，汪熙源的理念与陈华遥不谋而合也就在情在理。tqr1 而蟹委会最为强大的战将骇龙杜隐桥，正是出身自银钻石特种部队，从前曾是汪熙源的得意门生。 在蟹委会这么多年，杜隐桥得益于陈华遥教导良多，早已超越了当年的教官。 这次莅临中海把灵惧带过来，陈华遥也有想把师侄送进银钻石特种部队学习一番的意思。部队是个大熔炉，能够学到许多系统的知识，而在象京自己始终分身乏术，如何能够教导师侄尽快成长起来？ 柏幽城、薛暮秋迎向撒磊一伙人寒暄个不停，陈华遥也同汪熙源久久握手，好些年没见了，十分想念自是不在话下。 不一会儿两伙人合在一处分别作了介绍。 柏幽城道：“委员长，这位是天空传媒总裁、天空电视台台长撒磊。老撒，这是象京螃蟹委员会陈华遥委员长。你们多亲近亲近。” 撒磊微笑着伸手：“久闻委员长名声，今日一见，委员长气度非凡，果然名不虚传，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 “撒先生客气了，要说见面更胜闻名，应当用在您身上更为合适一些。”陈华遥对撒磊上下打量一番，也笑着说道。 这位撒台长年纪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在中海上流社会可算是天地第一奇葩。他反潮流的古怪穿着品味历来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经常登上街头小报的花边新闻，为贵妇们长期挂在嘴边。 眼下一看，只见撒磊上身套一件花里胡哨的迷彩服，扣子扣得整整齐齐，单看上面也算正式了。只是下面穿一条沙滩短裤，然后再配上一双时尚无比的尖头皮鞋，可就是真正不伦不类，令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柏幽城见陈华遥脸色不豫，暗道：“幸好不是冬天，否则老撒穿一身土黄色的军大衣出来招摇过市，管叫你后悔长了眼睛。” 接下来柏幽城继续为彦玖、贝明骏等人做了介绍。贝明骏是撒磊的岳父，两人向来同一阵线，共同对抗叶小白的飞车党派系和莫永泰的千嘉顺派系。 第445章 将军夫人 从前的贝氏七元老死的死残的残，退休的退休，就只剩下贝明骏一人。撒磊今年三十八岁，贝明骏也将近六十了。 这次柏幽城返回中海，莫永泰没有派人来接机，叶小白只派了彦玖，算是聊表意思。 “螃蟹委员会委员长是吗？”彦玖嘴角一抹冷笑，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华遥，模样显得甚为无礼，笑道：“听说你自称打遍中华无敌手，我觉得嘛，这个称号……嘿嘿，嘿嘿！”说着一边冷笑一边摇头不已。 他是从年轻时代就在飞车党混街头的元老，尽管做了十多年的情报局局长，位高权重，风光无限，仍然不改一身浓烈的痞子气息。 雷辛眉毛一皱，就要上前喝问。当着华哥的面，你算什么东西？ 陈华遥似乎毫不动气，只是拍了拍杜隐桥的肩膀笑道：“我不是打遍中华无敌手，我兄弟才是打遍中华无敌手。而我是……打遍五大洲四大洋无敌手。” 彦玖脸色一变，道：“蟹委会狂，在象京怎么狂都无所谓，但是到了中海的地面，你们最好给我收敛点。” 柏幽城见两人一言不合就要起不快，忙插在中间道：“彦局长，你啰嗦什么，委员长是我们朱雀的客人，千万不可怠慢。” “彦局长言重了，我这次来象京，主要是看望廖夫人。”陈华遥淡淡笑着。 彦玖哼了一声。 主要还是因为陈华遥如今名头太过响亮。当年兵哥号称南国单挑前三，已经很是了不起了。现在的陈华遥只能用“无敌”来形容，如何叫朱雀公司众人服气？ 正德赌场连胜三局，业内专家将陈华遥的等级定为六级巅峰。事实上有识之士指出，陈华遥的等级起码是七级以上，这就震惊了所有人。 要知道自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开始产生地下黑拳这种黑色产业，全世界只有三个人被评为七级精英。 一个是横行于1953年至1956年的美国拳手布鲁斯·威利，连胜两百四十五场，最后年仅三十二岁暴病身亡。一个是六十年代的李红星，连胜一百九十八场，1967年被人枪杀于闹市。一个是八十年代的安东尼达斯，曾在四秒钟内将拳王打得深度休克，双手生裂狮虎，后因心理疾病从二十八楼一跃而下。 三名七级精英，无一善终。 进入新世纪，世界地下拳坛基本已是群雄争霸的时代，竞争极其激烈，拳手们格斗的方式也越发惨烈，很多本来极有资质的年轻人本来有可能成长为五六级精英，但是在二三级精英的阶段已惨死在拳台上。 要找得出五级以上的精英，当真难之又难。 陈华遥拥有七级精英的实力，而且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如何不叫别人为之颤抖？tqr1 从“天下老子第一”的飞车党人士眼中看来，就更加不爽了。 撒磊微笑着打圆场道：“委员长远来是客，彦局长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呢？委员长您别见怪，这人性子较直，向来都是满嘴胡话的。” “老撒，你这什么意思？”彦玖瞪眼道。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 撒磊和彦玖分别管理朱雀两大情报机构，兵哥在位之时便有着激烈的竞争关系。撒磊处理情报的天赋几乎全国无出其右，兵哥对他倚重更多，两人互相看不顺眼那是在所难免。 陈华遥不去理会彦玖，为大家介绍了蟹委会一干人等。撒磊是搞情报的，了解“银钻石特种部队”在军方的特殊地位，听得委员长居然连汪政委这种顶级人才也收至麾下，心中不免吃惊，对蟹委会又高看了一层。 还有杜隐桥、雷辛都是名声响当当的一时豪杰，蟹委会的人才果然多得不能再多。 时间不早，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探望廖将军夫人的病情，所有娱乐活动尽量取消，柏幽城便没有先安排众人去酒店吃饭聚餐，而是径自赶往医院。 十几辆宣德车排成的车队在当地警方的警车开道下朝朱雀街丹心医院方向去了。 丹心医院由贝氏财团全资兴建，无论医疗条件、环境、设备、医疗人才均属于国际顶尖。医院耗巨资网罗国内外医疗专家，拥有好几名曾获得过诺贝壳医学奖的牛人，在心血管疾病、神经外科、肿瘤防治等领域相继取得重大突破。二〇一二年，罹患晚期食道癌的巴西议员保罗在丹心医院治疗后全面康复，此举震惊了中外医学界。 车队一路驶入丹心医院，前面的区域人来人往，既有忧心忡忡的家属也有步履蹒跚的患者。但是到了后面的第十七号楼，则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周围三三两两站着神色戒备的黑衣人，还有的人配着枪，气氛凝重紧张，所有车辆人员若进入这个区域必须出示证件。 撒磊伸头一看，只觉十七号楼的戒备又比早上的时候加重了一倍，楼下花圃区域几乎都是叶小白的人，而楼内走廊大多是贝氏财团的人。 一名朱雀总公司高级干事赶过来为柏幽城领路。 柏幽城依旧为陈华遥做了介绍：“委员长，这是总公司外贸部总管袁野，我们都叫他野锅。袁总，这位是来自象京的螃蟹委员会陈华遥委员长。” 袁野微笑道：“其实大家叫我野哥，只是这该死的中海方言，就叫成了野锅。委员长您好，很久以前就已听说您的名声。” “野锅，上面没什么大碍吧？” “还好，大家基本都来了，叶总、莫总、贝总、唐总都在上面。南弟的飞机可能于今晚八点抵达。” 袁野也是叶小白一路的人马，撒磊对他不太感冒。 走出第十楼的电梯门口，撒磊见到外面站着一列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都是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不由沉声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外人？到底怎么回事？” 袁野低声道：“恐怕撒总还不知道吧，兵哥已经回来了，这都是他带回来的人。” “什么？兵哥回来了？”撒磊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冷冷瞪视袁野道：“你怎么不早说？” “不好意思，外头人多眼杂，只有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袁野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又笑道：“兵哥回归是最高级别机密，或许你不够资格也是有的。” 撒磊哼道：“你隐瞒重要情报不报，万一延误什么大事，我第一个拿你开刀！以后你们总公司外贸部，也别想在我这里要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袁野笑道：“我等着撒总的刀。”心中却是颇为后悔，故意压着兵哥的消息来恶心撒磊，因此激起他的仇恨，万万划不来。 柏幽城不得不站出来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争，有意义吗？委员长是专程来会晤兵哥的重要客人，你们这是要让他们看笑话吗？” 一行人急匆匆穿过走廊，里面又是一列荷枪实弹的卫兵，一个三十多岁的靓丽女人一身戎装站在中间冷冷看着他们。 “李队长，兵哥在哪里？”柏幽城迎上去问道。 撒磊也笑道：“思思，好久不见。” 那女人转向撒磊，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指指前方，道：“兵哥就在病房里，象京的螃蟹委员会委员长来了吗？兵哥说要是来了就请他进去。” “我就是陈华遥。”陈华遥站出来应道。 “委员长，您里边请。”那女人微微鞠躬，做了个请的手势。 柏幽城、雷辛等人也要跟着进去，却被那女人拦住：“对不起，兵哥只见委员长一个人，其他人还请在外面等着。” 那女人是贝晓丹私人卫队的卫队长李思，只听从贝晓丹一个人的命令，连柏幽城偌大来头在她跟前也不好造次，只好笑道：“委员长，还是您请吧，我们在外头等着就是。对了，叶小白、莫永泰他们呢？” 李思指指反方向的走廊尽头：“大家都在会议室等待兵哥的下一个命令。” 撒磊挺身而出，腆着脸谄笑道：“思思，连我也不给进去？” “不是我不答应，是兵哥愿不愿意见你的问题。”李思皱着眉头看这个反潮流服装男。 李思与撒磊的感情纠葛，大凡朱雀公司的老人都有些耳闻。当年撒磊苦恋李思，一心一意的追求，花费了许多功夫。 没奈何撒磊的品味实在非主流，请李思吃饭不是去大排档就是去街头小摊档，送礼物不是地摊货就是残次品。就连看电影还是选了清早最便宜的一场，门票只要五块的那种。两人尝试交往半年有余，撒磊花钱不超过两千块，反是李思给他送的礼物就花了三五十万。 两人一齐上街，李思靓丽出众宛若国际名模，撒磊跟从青山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患者也没多大区别，这种情况，李思看得上他还真叫见鬼了。 后来两人好心分手，撒磊娶了贝明骏的女儿贝惜露，成为贝家的入赘女婿，地位越发牢靠。而李思至今孑然一身，变作了光荣的大龄未婚女青年。 黯然销魂的，不是离别也不是团聚，而是永恒存在的时光。一回首便已是十年岁月匆匆过去。 对面重症监护病房门口冷清寂寥，没半点声音，陈华遥灭掉烟头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陈华遥整理整理领带，推门而入。 好大一间病房，分为两个区域。外面的是观察区，有沙发、茶几和衣柜，隔着一道巨大的玻璃。里面才是真正的病房。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中间一张病床，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失去光泽的长发散落在洁白的床单上。边上放置十余台叫不出名字的复杂仪器，有两名医生在那里紧张地监控仪表数据。 一个神色木然的男人坐在观察区的沙发上发呆。 这男人肩宽体阔，穿一身整洁干净的白衬衫，平平淡淡，却从中浸透出一种邪恶与正义交织的怪异魅力，让人一见之下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感觉。 第446章 天煞孤星 他外貌非常年轻，看起来似乎不到三十岁，然而两只深邃如渊的眼眸射出的寒光仿佛经历了无穷无尽的岁月。只有在久经世事的人眼中才能见到这种饱经沧桑和时光折磨的光芒。 两道剑眉入鬓，目如朗星，鼻梁挺直，嘴唇紧抿，下巴留有青青的胡渣，脸庞如刀削般，非常俊朗。果然是柏幽城是亲哥哥，两人相貌极为相似，生得这般模样不去当明星真真糟蹋了一副好皮囊。 不过柏幽城今年三十九岁，已是唏嘘的中年男人，平时再怎么化妆保养，出镜时如年轻人一般干净纯洁，到底改变不了自己无法违背天律的中年人气质。 而眼前这男人是真的年轻，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停止流动了一般。他的皮肤细嫩光滑，弹性十足，富含胶原蛋白，与中年人有截然不同的差异。 “廖将军？”陈华遥轻声问道。 那男人陡然抬头，眼中寒光瞬间笼罩陈华遥周身，随即起身道：“我是廖学兵，你就是陈委员长吧？” “廖将军你好，我是陈华遥。” 两人伸手相握，互相打量着对方，都没有更多废话。 中华黑道两大巨头，一个崛起于象京，一个盘踞于纽约，到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握手，意义格外不同。 廖学兵请陈华遥坐下，拿起矿泉水瓶倒了两杯水，说：“在病房观察室里，一切都很简陋，还请委员长不要见怪。” 陈华遥确实有些口渴，拿起水杯喝掉一半，说：“廖将军太客气了，叫我一声小陈就好。” “呵呵，我这将军也是当得有点半吊子，小陈如果不介意，叫兵哥吧。”廖学兵道：“你的新爱国主义学说和历史信仰理论我有认真读过，非常了不起，观点新颖独到，立意深刻具体。对至今尚在彷徨中前行的学术界，无疑指出了一个新的方向，老实说我非常认可你的观点。” “多谢兵哥夸赞，其实其中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我只做出了一个雏形，还需要大量的爱国人士和理论专家来验证修订。” 廖学兵道：“小陈，我和你的观点基本一致。在这个世界上，有且只能有一位主人，那就是中华。其他种族和国家必须臣服于中华的脚下。我们的所有工作都应该基于这个大前提下开展。” 陈华遥点头称是。 “五年前，为了复仇和狙击美国称霸世界的野心，我前往纽约展开活动。”廖学兵道：“在多次游历和探索的过程中，我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命运。我属于天煞孤星的命格，永远无法改变。亲人相继离我远去。除了柏仔之外，亲兄弟只剩我一个人。尽管已经尽量离开妻子，但晓丹又患上重病，就像上天跟我开的一场大玩笑。” “所谓天煞孤星之说只是穿凿附会，夫人会好起来的。”陈华遥轻声道。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逆天改命的。”廖学兵目注前方，一字一顿的说。 “呃？” 逆天改命！就算冷静如陈华遥，听到这四个字也不免为之一呆。 按照中华道家的传统观点，天道命运乃是上天注定，自古亦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说法，凡人哪有能力去对抗茫茫不可知的天意？至于“逆天改命”如此玄幻的说辞，只有文学艺术作品才会提到。 “而这个，需要你的帮忙。”廖学兵仿佛没看到陈华遥眼中的惊诧，续道：“小陈无须大惊小怪，事实上这个世界早就存在超出常理的能人异士，比如你和我。” “此话怎讲？”陈华遥微微的笑了。 廖学兵摩挲着下巴青青的胡茬，道：“你生具‘道心魔躯’，身上刺有三处精神增幅型纹身，被誉为五大洲四大洋无敌手，并非名不虚传。单论格斗而言，我并不是你的对手。” 陈华遥心中一惊，暗忖他连自己道心魔躯的秘密都知道，想来全世界没什么事情能瞒住这个男人。一时忙谦逊道：“小弟只是有几斤笨力气，何德何能敢与兵哥比肩？便是闻名天下的飞车党三兄弟，我就远远难以望其项背。” 廖学兵也不在意他的托辞，笑道：“小白阿秋南弟他们当初要是能有你的十分之一，我何止于费尽十年功夫才在中海打开局面？”从十八岁混迹中海开始，到二十八岁时稍有起色，算是十年并不为过。不过那十年兵哥胡混日子的时候居多，认真做事的时候也没几天。 陈华遥诚心诚意道：“若兵哥回国重掌大权，我愿为你当个打手。” “呵呵，你说得出这话，实在是暴殄天物了。哪有真正的领导去打下手的？国家需要的是你的领导才华和爱国主义精神，不是要你冲锋陷阵。”廖学兵道：“言归正传，你是道心魔躯，而我是‘双重天赋人格’，身上刺有永恒光辉的二十五朵昙花纹。” 陈华遥哦了一声。 “这个双重人格，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双重人格。”廖学兵敲敲桌子，说：“一度我患上严重的人格分裂，有时难以辨清自我，难以正确地认知世界，这对我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但最后我还是突破自身障碍，获得了神格。” 陈华遥注意到他使用的词语是“神格”而不是人格，连忙摆起洗耳恭听的架势。 十多年前，廖学兵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病症所困扰，焦虑、失眠、多梦、易怒、精神萎靡、患得患失，种种负面状态难以一一细表。他曾简单的认为只有找到一份稳定良好的工作才能遏制这种情况，于是混入郁金香中学当上一名语文老师。 随后的几次事件暂时抑制了廖学兵的病状。飞车党急速扩张、盂兰盆会召开、贝家内乱、兄弟被杀，以及他与几位女性友人的情感纠葛等等等等。 统一中海后，廖学兵决心前往北美寻找使唯一超级大国衰落的机会，不料就在飞机上遭到美国黑手党的暗杀，飞机失事坠落。他因此失去记忆，流落在秋山市一位渔民的家庭，就此埋没乡间，成为一名默默无闻的小饭馆三流厨师。 这段日子也是廖学兵思想发生重大转变的日子。 依靠内心强大的精神指引，廖学兵重新凝聚昙花纹身力量，并将之破开绽放为七七四十九朵。此后在老兄弟们的帮助下恢复记忆，重整朱雀公司旗鼓，击溃美日韩等黑社会势力对中海的野心。不久赶赴纽约，把黑手党党魁吊死在时代广场正中央。 但是问题随之而来，廖学兵体内的痼疾几乎将他整个人分作两半。就连全世界最精英的二十名名精神科医师联手治疗，也被廖学兵三言两语整成了精神错乱。 而且这个时候廖学兵身后的命运之手也越来越猖狂。天煞孤星！ 自幼父母双亡，兄弟离散。待得到兄弟消息的时候，两个兄弟都已惨死在美国黑手党手下。 妹妹廖幽凝失踪，时至今日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和情人李星华育有一子，李星华临盆难产去世。儿子由林思逾收养，到现在已经八岁了，只在六个月大时见过一面。 和爱人慕容冰雨育有一女，慕容冰雨却患上严重的抑郁症，不能独立抚养女儿。女儿目前十一岁，由妻子贝晓丹带着。 和贝晓丹结婚，贝晓丹身染重病，恐怕时日无多。 沈冰云远赴欧洲，彼此从此永不再见。 侄子廖永誓溺水而亡。 五年前，挚爱的安纯纯在他怀里安详的闭上眼睛。 廖学兵因此感悟，折磨自身数十年之久的双重人格终于合二为一，获得举世无双的“神格”！ 同时开启了他生命中的全新篇章。 此后也不必多说了，兵哥前往美国，拳打国防部长，脚踢美国总统，绑架国务卿，刺杀摩根家族族长，一手操纵全球百分之七十的军火交易，哪一件不是震惊世界的大事？ 现在，命运之轮转到了他的妻子贝晓丹身上。 “‘神格’带来的好处是，我拥有比普通人漫长得多的青春期，恐怕要到六十岁才会开始慢慢衰老。”廖学兵叹息一声，说道：“同时我也拥有无穷的精力去处理美国的复杂事务，在我老去之前，这只嚣张的白头鹰终将被击落。” 陈华遥点头称是，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帮你？” 廖学兵按了桌面上的铃，病房里间一名医师应声出门，从储物柜里取出两套洁白干净的消毒服，帮助两人穿好。 廖学兵说：“先去看看我的妻子。” 陈华遥点点头。 病房里弥散一股消毒水的气味，光线明亮，午后的太阳穿过窗户玻璃柔和地晒在床单的一角上。床头柜放着一束红黄相间的郁金香，娇艳动人，这也是经过院方重重检验才允许带进来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双眼紧闭，静静躺在床上。陈华遥知道她应该还不到三十岁，但眼前的病状令她看起来凭空老了很多。 脸上戴着个氧气罩，脸色蜡黄，非常的瘦削，头发枯燥，皮肤早已失去光泽，眼眶深陷，嘴唇苍白。实在跟传说中高贵美艳的贝氏女族长搭不上边。 伸出在床单外面的手背瘦得如同鸡爪一般，青筋暴凸。一个超级家族的女族长居然瘦成这般模样，可以想见她受到了多大的疾病折磨。 床单覆盖下的肚皮位置稍稍鼓起，似乎有了腹腔积水。她的体质极度虚弱，医院无法采取进一步措施。 对面监测仪器显示心率、脉搏、呼吸、脑电波等数据，还有一个标识体重的数字：二十八点二千克。贝晓丹身高约在一米六八左右，只能用皮包骨头才可以勉强形容。 病情恶化到了这等地步，恐怕也没多少天可活了。 输液瓶的点滴一滴一滴落下，仿佛死神的脚步。tqr1 陈华遥听到身边的廖学兵喉咙里唔了一声，接着轻轻吸了一下鼻子，知道这位传奇人物心情颇不平静，一时不禁代他感到难过。 第447章 一瞬间，一光年 先前述说往事之时，廖学兵表情麻木，语调平淡，仿佛谈论一桩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这时真到了挚爱女人的跟前，才发现自己哪里能够平静面对得了？ 随着所爱之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他对这个世界的留恋之情也就越发的淡泊。 廖学兵拉过一张板凳在病床前坐下，伸手去触碰贝晓丹的手背，轻轻的握住了。触手冰凉。 曾经流逝的岁月一幕一幕兜回他的心头。 一段婉约凄美的歌声渐渐在脑海里涌现：匆匆过往的岁月换回无奈的时间，暗淡的影像无尽的回忆消失在心弦，遥远梦中灰色河畔蝴蝶翩翩往事重现，我等你的一瞬间，就是一光年一片薄薄的乌云飘过，遮住了太阳，顿时房间里光线变得有些阴沉。也许是太阳也不忍心让廖学兵再继续幻听下去。 每当贝晓丹碰到难过的事情，就会和闺中姐妹唱卡拉ok抒发心中情绪。她最喜欢唱的就是这首亚洲天后慕容冰雨的《一瞬间一光年》。 廖学兵突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初秋的午后，那天的阳光也像今天这般明媚悦目，他平生头一遭站在讲台环视四周。室内打扫十分清洁，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桌子排列整齐有序，台下一张张稚嫩的面孔眼巴巴望着自己。 “下面请点到名字的同学站起来做个自我介绍。贝晓丹。” “我叫贝晓丹，我最爱吃零食，目前的最大目标是减肥到九十斤以下……” 那女孩真漂亮，年轻，生动，清纯，活泼，总是笑靥如花，眉毛弯弯，眼睛宛如两只月亮，说话像黄莺出谷一样清脆悦耳。 “廖老师，可以要你的电话号码吗？” “廖老师，我今天特意为你做了便当，很好吃的，你可要好好尝尝哦！” “廖老师，你连慕容冰雨都没听说过，好呆哦！” 这一刹那，廖学兵眼睛突然变得模糊起来，胸中仿佛坠着一块巨石。 他轻轻松开贝晓丹的手，向门外走去。 他走得很快，那若有若无的歌声紧紧追随着他。 那柔柔的、飘渺的歌声好像荡漾在天际，又好像从走廊那边传来。 他猛的拉开门口疾步奔出门外，只见贝晓丹正在那里朝自己微笑。 他冲了过去，原来是角落的一盆万年青。 我等你的一瞬间，就是一光年。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坐满跺一跺脚震动东亚的大人物。 朱雀这一边的有总裁叶小白，野草花军团军团长薛暮秋，天空传媒总裁撒磊、副总裁柏幽城，贝壳银行总裁贝明骏、千嘉顺公司总裁莫永泰等人。 对面坐着来自象京螃蟹委员会的成员，秘书处秘书长汪熙源，办公室主任雷辛，秘书处秘书杜隐桥，常务委员灵惧。 室内气氛剑拔弩张，原因是叶小白一派的人和蟹委会成员起了冲突。 本是黑道出身，历年来追随兵哥脚步征伐中海，站在世界巅峰，自然眼高于顶，看比他们更牛皮哄哄的蟹委会成员格外不顺眼。 飞车党牛，蟹委会更牛。立足于南方最发达的城市象京，华哥一手草创，短短五年内发展壮大，会中人才济济，能人无数，以一会之力单抗美日欧地下势力进攻中华的野心。天下能有谁被他们放在眼里？tqr1 只论单挑而言，杜隐桥六级巅峰，灵惧肉身无敌，更不要说银钻石特种部队第一教官汪熙源。就算一个五级巅峰的雷辛也完全可以将对面飞车党所有人给打趴。 叶小白年纪不小了，脾气仍是老大，再加上身居高位日久，颇有些颐指气使的架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冷冷地道：“蟹委会诸位远来是客，既然来了，自当客随主便，接受我们的安排。现在这层楼已被列为朱雀公司最高机密楼层，目前最最重要的场所，我们内部还有些事情商量。请你们先行离开，改天我再向诸位赔礼道歉。” 他今年三十六七岁左右，正是一个男人最意气风发的年纪。穿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衬衫，头发精心修饰，脸庞刮得干干净净，手腕一块江诗丹顿金表，打扮起来就好像那种事业处于上升阶段的中年男人。 撒磊、莫永泰等人不动声色，纯粹看着叶小白一个人发飙。 雷辛斜着脸不说话，杜隐桥淡淡道：“我们是跟着陈委员长来的。如果他离开，我们自然会跟着离开，如果他没走，我们也不会走。” 叶小白叼起一支香烟，打火机嚓地点燃，抬头吐出一道白烟，老大做派显露无疑，说：“若是你们不愿意接受安排，那我很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希望到时候别伤了大家和气。” 这老男人如此咄咄逼人，其实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从彦玖的情报局已经收到了风声，兵哥有想法同蟹委会联手起来做事，双方结为联盟。 那委员长陈华遥可是堂堂黑道天才，手段经天纬地，说不准到时会分走自己一半权力。 那么这个时候就应该打压打压蟹委会的威风，让他们好好明白，这里，究竟是谁说了算！蟹委会一旦屈服听从自己的命令乖乖离开，如此将来就算合并了，自己也还是响当当的掌门人！ 眼下扫了蟹委会成员的面子，事后去赔一番好话，许给他们重利，所谓打个棒子给个枣子，这般手段还不是简单么！ 叶小白从当初战战兢兢进入盂兰盆会的愣头青到现在半个中海的主人，整整过去了十一个年头，期间排挤韩立南，打压薛暮秋，拿捏莫永泰，挤兑撒磊，总裁位置一直坐得稳稳当当，玩弄权术早已炉火纯青。 杜隐桥慢慢起身，微笑道：“承蒙叶总一番好意，我认为还是等我们委员长过来再说。”冷咧的眼神里有两道威胁的意思：你敢动手那就试试。 他这么一站起来，高达一米九七的魁梧身材犹如铁塔，压迫性的气势瞬间冲荡整个会议室。 撒磊等人不觉有些震撼，传闻委员长座下四大天王五虎战将个个都是吕布张飞一般的万人敌，曾经三个人一夜之间击垮九十八家帮会，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单看这凛凛气势，便是把叶小白克隆个十份再加起来也及不上他。 彦玖、袁野几个便脸色发青。 叶小白狠狠掷下手中烟头，道：“那你们就是打算不遵守朱雀公司的规矩了！”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门口突然打开，一个沙哑的男声说道：“小白，不得无礼。” 会议室里人员齐刷刷站起，叫道：“兵哥！” 来人身高一米八十，头顶稍嫌凌乱的头发，眼神疲惫倦怠，下巴青青的胡渣，除了中海天字第一号帅哥廖学兵还能有谁？后面陈华遥稍稍落后半个身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廖学兵早上返回中海，一直呆在病房里没见任何人，叶小白已经有六七年光景没见到他了，不禁冲口而出：“兵哥，你、你回来了！”早前那种嚣张跋扈的气息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时低眉顺眼，还带着一些忐忑，就像一个在外面做了坏事被兄长抓住等待处罚的小弟弟。 纵然心中千言万语，这时也不便宣之于口。 廖学兵没朝他多看一眼，点点头道：“大家都坐下。” 蟹委会成员看了看陈华遥，见到后者眼中的意思后也都纷纷坐下。 廖学兵当先走到会议桌前端，坐到最中央，指指身边的位子向陈华遥道：“你坐这里。” 叶小白喉咙里咕哝一声，嘿嘿冷笑着，顺势坐回原位。 正中间的位子是留给老大的，虽然廖学兵很久没回中海，但只要有朱雀公司人员开会的地方，这位子总会留着，没人敢于上前去试探一下那椅子的舒适程度。 临近一张位子自然也大有讲究，一般来说这是相当于兵哥的副手的地位。如果是在朱雀总公司召开全体会议，叶小白会在那里就坐。如果由天空传媒于本单位召开全员通气会，则是由撒磊坐。如果在千嘉顺公司，则是莫永泰的地盘，谁也不会僭越。 若是在医院这等中立的场所，副手的座位只好空留着。谁也不服谁，真要吵起来，这会也就开不成了。 朱雀公司长期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众人的斗争似乎永无止境，眼下兵哥竟然让一个“外人”坐进首席副手的位置，所展露态度非常明显，如何不叫叶小白心生愤懑？ 廖学兵和陈华遥刚一坐下，一名年轻女性便走过去为他们倒茶。坐在最角落的关暮云忙朝那女孩使劲眨眼。 那女孩视而不见，倒好茶后稍一犹豫，才对着关暮云微微摇头。她是关暮云的亲妹妹关羡雪，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前两年被兵哥以秘密渠道召唤到美国当做贴身秘书。 知道内情的人都把小雪视为兵哥新收的小妾，就连关暮云也是这么看的。 “好了，很久没见到大家了，现在先开个短会给大家做个通报。”廖学兵环视四周，道：“不用做会议记录，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所有人自动把手机和其他通讯仪器关掉。杜隐桥则在陈华遥示意下对会议室做了例行安全检查，会议室里慢慢变得肃静下来。 廖学兵看气氛差不多了，道：“我在美国，到底是干什么的，或许有的人心里有数，但也还有很多人不知道。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这是属于国家最高3s级绝密，下面我要说的话，所有人必须绝对保密，严禁对外泄露。” 众人不自觉挺直了身躯，均是目光灼灼望着他。 “过去的五年是国际局势急剧变化的五年。美国脱出伊战的泥潭后重返亚太，联合它的亚洲盟友意图围堵中华。在这种形势下，我国的发展步伐被大大拖延。美国人打算将我们打回东亚病夫的状况，避免威胁他们世界霸主的地位。” 第448章 心事重重 大家都静静听着，没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兵哥这番话也算是老一套的说辞了，自然不会引起大家的震动。 廖学兵道：“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我奉国家密令打入美国，从中瓦解他们的社会。经过五年多的努力，总算出了一些成绩。现在全世界百分之七十的军火交易由我本人控制，包括远程导弹、军事卫星、f—35战斗机、航空母舰等一些尖端武器。美国社会大大小小的民用武器，枪支弹药都是由我提供……” 众人一愣，接着啪啪啪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还有美国的政治，其中十五个州的议员都已经对我宣誓效忠，或许操纵美国总统选举也不在话下。我们所期待的那个世界很快就会来临。”廖学兵喝了一口浓茶，道：“现在唯一的缺陷是，美国家族财阀对政治和经济的把持很深，我们还得花费更多时间来做这份工作。” 撒磊试探着问道：“那帮美国议员真的可靠么？” 兵哥微微一笑，淡淡道：“还行，总有许多手段的。”tqr1 撒磊便心存疑虑地点了点头，也不敢多问。 去年廖学兵召开一次涉及美国政界、商界、黑道、军方的会议。会上廖学兵做了关于世界形势和今后工作重点的发言，发言结束后，全场掀起暴风般的掌声，足足两个小时没有停歇。 拍了两个小时的手，谁不累的？但奈何没人敢停，因为最先停止鼓掌的一个州议员在会后被拖出去枪毙了。会上的人因为长时间鼓掌而导致胳膊严重肿胀、手臂抽筋的不计其数。 还有个老头拍着拍着突然觉得神清气爽，回家一检查，竟然是治好了他多年的风湿关节炎，倒也真是异数了。 就这样子，您说说廖将军对美国社会的掌控力度有多深？ “我的所作所为得到了国家的大力支持，可能将于今年八月份，我国和美国将达成一项解除武器禁运的共识。我也于去年被国家任命为陆军中将和副总参谋。” “但是……”廖学兵来了个转折：“这次贝晓丹病危，我觉得有些累了。国家的命运不仅仅在我一个人身上，也在每一个中华人的身上。” 众人互相对看一眼，叶小白小心翼翼道：“兵哥，你不需要太担心，晓丹总会好起来的。” 大家都心事重重的点点头，实则谁的心里都没底。贝晓丹心脏肾脏严重衰竭，严重危及生命，连集合了中美欧最厉害的医学专家也查不出原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凋落。 廖学兵等大家重新静下去，道：“这次我回来，准备向大家交卸身上这副重担。” 突然之间，众人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朱雀公司由十数家单位机构和家族合并而成，高层斗了这么多年，始终是个战国纷争的局面。廖学兵迟迟没有指定接班人，所有有份量的人都觉得自己大有希望。 就像撒磊，早在十年前便一直被飞车党一派排挤。待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之后，双方互相看不顺眼，天空传媒和总公司经常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态度。 就算飞车党一派的内部也有许多不和谐的声音。总裁叶小白大兴一言堂，分别施展手段将最容易威胁自己地位的薛暮秋和韩立南挤走。韩立南的欧洲分部和薛暮秋的野草花军团带走了总公司一大半的人才。 而在贝氏家族，七元老趁族长贝晓丹病重这几年，正加紧培养自己的嫡系子侄，以便将来能占据朱雀公司的主导地位。七元老的意见并不统一，你要培养你的儿子，我也得培养我的儿子，大家看着说话便罢。 千嘉顺公司里面更不好说。莫永泰服了廖学兵，可不见得也服气廖学兵的小弟。事事需要听从总公司调度指挥，那算什么？至少千嘉顺也得有自己的声音！ 除此之外，还有提琴杀人王林天和林思逾这个派别独立于总公司之外，只接受廖学兵一个人的命令。 要把他们捏合为一个整体，那可真是难上加难。 眼下，廖学兵终于打算宣布接班人了。 叶小白抓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偷偷看一眼身边不远处的撒磊。只见撒磊好整以暇，递给他一个好笑的眼神，里面隐藏的意思明白无误：“你紧张什么？没看到兵哥身边坐着谁？省省吧，我们哥几个谁都没份！” 这么重要的会议，干嘛让一个外人坐副手的位子？为什么那副手的手下也能参加，亲自聆听廖学兵这么重大的秘密？ 兵哥传达的信息你还看不出来么？ 叶小白始终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总裁位子坐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至少也有苦劳嘛。 但在座各人没几个像撒磊那般洒脱的，这家伙出入上流社会从来一件黄色军大衣招摇过市，也洒脱得太彻底了。 贝明骏、莫永泰等人心脏开始不争气的砰砰跳动。 廖学兵咳嗽一声，道：“就在刚才，我和象京螃蟹委员会的陈华遥委员长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两家单位合并起来，成立一个新的超大规模公司。” 此言一出，众人眼神不可避免暗淡下去。这话的意思太明显了。 廖学兵也不在意大家的神色，笑了笑，道：“大家不要着急，这个决定只是临时的，还不是正式决定，只是和各位商量一下。新的公司以朱雀公司为主体，在此基础上成立管理委员会对公司所有大小事务进行管理，大家有没有意见？” 叶小白终于禁不住站起来问道：“兵哥，新公司由谁来当领导？” “有话等我说完你再发言。”廖学兵冷冷看了他一眼。这几年，廖学兵对叶小白的领导何止是不满意？争权夺利不择手段，若不是朱雀公司偌大架子撑着，只怕被这家伙给弄垮了。 叶小白终究不敢挑战兵哥的权威，只得慢慢坐下。 廖学兵续道：“管理委员会全权负责新公司的管理，每五年选举一次，能者上，庸者下。我提议陈华遥担任委员会第一任委员长。还有很多人没来，我们几个就在这里表决一下，谁支持的？” 话音未落，薛暮秋当先举手，大声道：“我全力支持兵哥的决定！”他本来就认为陈华遥应当成为朱雀的心脏，既然兵哥的意见正合吾意，全力支持十分正常。 隔了一会儿，莫永泰、贝明骏等人跟着举手。 还有人在犹豫！廖学兵眉头一皱，目光紧紧笼罩在叶小白身上。 最后，撒磊和叶小白也慢慢举起手来。 “很好，既然大家都同意，过几天我会把朱雀公司所有高层领导召集起来宣布这项决议。”廖学兵很满意大家的态度，点点头道：“下面请陈华遥委员长发言。” 陈华遥接过话头说道：“对于兵哥把这么重大的担子交给我，本人是心存犹豫的。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情，本人年少无知，能力欠缺，实在生怕有负兵哥重托，还请兵哥收回成命。” 廖学兵道：“小陈，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太过客气。” 陈华遥道：“既然兵哥拒绝本人的请求，那么本人就只好继续担任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一职了。”听到这话，叶小白几乎想要吐血，合着他刚才还真的是在客气。 “管理委员会暂时设立十三名常务委员，协助委员长管理公司。以后若有需要再行增补删减。”陈华遥朝兵哥点点头，说道：“我提议廖学兵为委员会永久性名誉主席，对委员会的发展进行监督，拥有委员长一切的权力。” 这个提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成。 陈华遥又道：“我提议，叶小白、撒磊、莫永泰、柏幽城、贝明骏、贝才驹、薛暮秋、韩立南、汪熙源、雷辛、杜隐桥、殷小八、蒙思飞为第一届常务委员。” 朱雀公司原成员获得八个席位，蟹委会获五个席位，显见陈华遥为了取得平衡做出很大让步，这个提议又得到了大家的赞成。所提名的常委有好几个不在现场，会后自然会通知他们。 陈华遥道：“我提议，由叶小白和汪熙源兼任副委员长，撒磊任秘书处秘书长，杜隐桥和莫永泰任副秘书长。” 还是为了平衡，可以说陈华遥的领导艺术玩得炉火纯青。 朱雀公司这几年发展不畅，主要还是因为内耗，斗来斗去的，拿什么来发展？大家缺少一个真正的集权式领导机构，所有规划难以形成决议执行下去。所以陈华遥一来就推出“管理委员会”的方案，获得兵哥大力赞同。 再提名兵哥为永久名誉主席，给朱雀原成员一个安慰剂，稳定他们的心思。有兵哥在这里，什么决议推行不下去？ “这次的提议是临时的，不具备法律的有效性，只是为了统一我们内部的意见，谁有意见现在都可以提出来。”陈华遥看看大家，说道：“三个月后还要召集所有人召开全体会议形成决议，把常委名单确定下来。” 这又是好好敲打了，先许给你们常委的权力地位，然后再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临时的，还需要得到本人的认可才能通过。 叶小白冷笑道：“合着我们管理这么大一家公司，还得通过别人的选举才能上任？” “原则上是这样。不过叶总劳苦功高，提前确定为副委员长是毫无疑问的。”陈华遥淡淡笑道。 廖学兵插口道：“小白，你不想接受选举，还打算怎么样？” “兵哥？” 廖学兵的声音渐渐严厉起来：“这几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阿秋为什么去了日本，韩立南为什么远走欧洲？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当总裁这几年，有什么突出贡献？都给我说道说道！” 叶小白背心浸出一层又一层冷汗，低声道：“没、没什么！” 第449章 炉火纯青 他这几年做的好事其实不用去查，大家心里都有数。好几次重大决策失误，导致公司在美国期货市场损失将近十亿；误判欧洲经济形势，导致前期投资五十亿的西班牙费罗那港口拱手让给日本人；冰岛投资失败，也是数十亿的资金拿不回来。 如此叶小白本人仍没有深刻反省，大肆挪用公款，为自己购买了六座庄园，每一栋价值都在当初的月神庄园之上，还有包括私人飞机在内的交通工具，私人豪华小车共三十七辆，包养情妇二十人。 廖学兵不想动他，只是因为公司内部权力平衡的考虑，真要动起来，你叶小白有三头六臂不成？ “我这次本来是要你去冰岛好好反省，全权负责追回冰岛政府所欠的债务。不过陈委员长觉得你才堪大用，提名为副委员长，所以我才不想追究你的责任。”廖学兵冷冷的说：“等下我的审计人员会跟你一起回去审查账务，所有不当收入全部没收充公！你养的那几十个女人，从哪来就往哪滚回去！” 叶小白头皮都麻了，嗫嚅着道：“谢、谢谢兵哥！”看向陈华遥，眼里多了一分感激。 目前冰岛政府正处于破产状态，赖着英、法、德等国的账务不还。被发配到那个地方讨债，那还不如死了算。 在对待从前弟兄的这一点，廖学兵远远做不到冷血无情。如果换做在蟹委会，有多少都被委员长枪毙了账。 陈华遥看大家被廖学兵几句话搞得噤若寒蝉，局势已经初步掌控起来了，清清嗓子道：“下面是第一届管理委员会的工作重点，我们需要倾尽全力拯救廖夫人的命运，我们的所有工作都必须以此为目的，所有的项目都必须为这个工作服务。任何违反的成员，直接枪决！”tqr1 最后四个字，是陈华遥咬着牙缝狠狠吐出来的。 所有人不觉凛然。 “廖主席对此已经有了相应准备，下面请他来宣布工作措施。”陈华遥把发言权转交给廖学兵。 廖学兵叫过关羡雪，道：“把外面的米莱克几个人请进来。” 一共进来五个老外和两名翻译，向大家做了自我介绍。 第一个叫做克拉拉·米莱克，今年五十七岁，美籍德裔，二零零七年诺贝壳物理学奖得主。是美国加州大学物理学院教授，主要成就在于物理空间学，重力学和量子力学等基础学科，在对空间的研究取得了很高成就。 第二个叫做凯恩·路易斯，四十四岁，美国人，在电子学和应用机械学等领域是为巨擘。 杰拉尔德·亨利，美国人，六十一岁，生物学、人类学、基因学、遗传学的老牌名家。 阿诺德·奥利弗，瑞士人，五十三岁，医师，内科专家，在心脏病和遗传病领域颇有建树。 班尼迪克·撒姆尔，意大利人，五十四岁，著名的冒险家和畅销书作家，曾独力征服过珠峰、南极。他曾于二〇〇二年在中美洲的雨林失踪了整整四年。一个写小说的混在专家的团队做什么？可真叫大家想不明白。 几位专家私下交流了一阵，奥利弗站出来先朝廖学兵点点头，说道：“经过各界医学家和大夫连续两天的会诊，我想我需要宣告大家一个沉痛的事实。在我们世界目前的医学条件下，廖夫人……呃，没有治愈的可能。” 这话是由翻译人员翻译出来向大家陈述的。 台下一阵低低的叹息。大家不自禁偷偷去看廖学兵，只见他面无表情。 奥利弗道：“我们试过当今最尖端生物科技的数十种方案，仍然无法延缓夫人内脏的衰竭过程。” “还有多少天？”廖学兵打断他的话问道。 奥利弗犹豫了一下，说：“最乐观的估计，可能半个月左右。在这期间夫人随时可能发生……不幸。” “我知道了，继续说下去。” 奥利弗道：“这个病症，近一百年来发生过五十七例，由心脏和肾脏开始衰竭，导致身体机能无法工作，然后其他器官也开始衰竭，失去功能，最终生命告终。由于我们无法得知病情的起因，只能把这个病命名为‘金姆氏器官衰竭症’，呃，金姆是医学界发生的第一例患者。这五十七名患者，只有一个人获救。他是德国人，一九六五年发病，当时医学界束手无策，昏迷六天后去世……” 话没说完，已被叶小白粗暴的打断：“那一个获救的德国人六天后去世！！你他妈睁眼睛说瞎话呢！死了还获救！你哪个单位的？” 廖学兵伸手制止叶小白的躁动，道：“让专家往下说。” 奥利弗受了叶小白的抢白也不生气，续道：“德国人下葬的第二天，他的堂兄从柏林赶来，把他的尸体挖出，给服食了一种从没见过的药物。德国人竟然就此复活，连金姆氏器官衰竭症也治好了。后来一直活到一九八三年。” “你他妈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叶小白仍是忍不住喃喃骂道。 众人知道奥利弗一定还有下文，谁都没有插话疑问。在专家面前胡乱问话，问得好也就罢了，若是问错，岂不是在大家跟前丢脸？ 奥利弗道：“和你们一样，大家都觉得非常震惊。后来经检查得知，德国人体内含有一种我们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见过的元素。是的，我们这个世界没有条件去治疗患者，不等于别的世界也没有条件。”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一个个瞪大眼睛，老外的话实在太惊悚了。 呆在旁边的米莱克说：“早在十九世纪，科学界早已推测除了我们所呆的这个世界，还存在无数个平行空间。这些空间由黑洞连接，穿越黑洞，就是另外一个世界。只是我们一直没有条件去论证这个推论。” “诸位觉得很科幻是吗？一九五九年，西德货轮‘爱丽丝号’在大西洋无故失踪，连同船上四百名船员和数万吨货物一起无影无踪。事后美军搜救船连续找了六个月也没找到影子，也探测不到沉船。这只是上个世纪数十起大型人员失踪案的其中一起。而那名德国患者的堂兄，正是爱丽丝号货轮的船员。他随船一同失踪，居然又在一九六五年现身了。” 异时空！平行空间！这不是科幻文艺作品才会出现的词语么？ 至少是在科学层面上还没被证实的东西，只存在于科学家的构想。 众人眼中纷纷露出不以为然的色彩。 叶小白又想拍桌子，想及是兵哥安排来的专家，这才忍着气等他们继续往下解释。 米莱克说道：“当时的美国52区‘未明事务研究所’主任劳伦斯受命调查此事，对德国人和他的堂兄进行了研究。经严格检验和审查，发现德国人和他的堂兄身上带有地球上从未见过的元素，正是这种元素激发了德国人的身体细胞活性，对他受损的机体进行修复，其效果超过当前世界任何一种药物，甚至是美军所开发生物酵素的一千倍。” “德国人的堂兄声称当时爱丽丝号货轮穿越异度时空，流落到一个奇异的世界，直到数年后时间节点重新开启才得以返回。但那个世界的很多具体内容他一直说不清楚，劳伦斯主任怀疑这是某些人的恶作剧，一度中止了研究。直到二十一世纪我们的另一位主角出现。还是让当事人来说吧。” 在众人奇异的眼神中，畅销书作家班尼迪克·撒姆尔站出来说道：“是的，不必怀疑，我就是那位当事人。我喜欢冒险，愿意去挑战人类难以达到的极限，并把那些经历写成故事供读者分享。本人的书共有五个系列，六百多万字，被翻译为五国语言畅销海内外。其中的《死海僵尸》被好莱坞导演达尔·隆德投资拍成电影，全球票房共计八千多万美元……” 廖学兵做了个手势：“撒姆尔先生，不相干的话不用啰嗦。” “呃，这个……”撒姆尔讪讪笑着，接着说道：“二〇〇一年，我对德国人堂兄的事迹产生了兴趣，决定去寻找那个时空异常点。嗯，我首先设想这个时空异常点是真实存在的，否则之后所做的一切工作都不成立。经过大半年筹备，我找到爱丽丝号当年失事的那处海域。大西洋的深处，风高浪急，波浪滔天，气温只有零下两度，当天晚上我的船遭到暴风雨袭击，有两名船员失踪，大家受到很大的打击，但我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廖学兵道：“撒姆尔先生，请长话短说。” 看着这个喜欢长篇大论的畅销书作家，陈华遥不得不摇头笑了笑。 撒姆尔自失的一笑，说：“抱歉本人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的拙劣的习惯。下面还是选重点来讲吧，在大西洋寻找了二十七天，船只终于遇到时空异常点，我被卷了进去，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呃……百鸟齐唱，百花齐放，说不出名字的动植物，美到极点的景色，像是极乐世界。我把那处地方称为‘迷界’，它没有任何人类文明活动的踪迹。当我返回现代社会的时候，没有人相信我所说的话，所幸我带回一块晶石，它能证明我曾到过的地方。” 米莱克接着说道：“撒姆尔先生带回来的那块晶石目前被我们带来了，保存在朱雀公司的‘雷极实验室’。它所含有的二十五种元素成分都是未知的，换句话说，这块晶石并非地球的矿物质。下面我来为大家阐述一下廖夫人疾病治疗方案的构想。”说着朝廖学兵投去征询的眼神。 廖学兵点头道：“说吧，这里所有成员无须保密。” 米莱克道：“既然穿越时空成为可行的现实，经过我的团队大量研究和论证，以及三十多年的科研成果，决定用异界晶石设立异时空坐标。我们再用强子对撞机制造出一个小型黑洞，理论上说有了坐标和通道，到达那个未知世界是可以的。遗憾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做人体实验。” 第450章 非常时期 飞车党一派的叶小白几个人都是不学无术的家伙，撒磊、莫永泰也没什么文化，柏幽城长期沉心电影，对米莱克提出的这个惊天动地的“黑洞理论”一无所觉，觉得似乎没什么了不起。 只有陈华遥、汪熙源、杜隐桥等几个经过高等教育的人才知道米莱克的想法有多惊人。 大型强子对撞机是现在世界上最大、能量最高的粒子加速器。集合三十五个国家的尖端科研能力，花费超过四百亿欧元，耗时十四年，二〇〇八年在欧洲日内瓦建成。 欧洲研究员在使用强子对撞机进行实验的时候，制造出一个超微型的黑洞，此举震惊全世界物理界。不少科学家对此表示极大的忧虑，认为其可能导致世界毁灭。 米莱克道：“穿越黑洞到达未知世界找到治疗夫人的特效药，虽然这个想法很疯狂，但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否则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夫人离开。” 所有人低头沉默不语，米莱克说的没错，谁也不能提出其他的办法了。 廖学兵看着窗外，淡淡道：“这是逆天改命的唯一办法。所有人行动起来，调动公司所有资源，全力为这个项目服务。我任命陈华遥委员长为项目组组长，所有人必须听从他的命令行事。” 叶小白忙起身道：“哥！你怎么不亲自指挥？” 廖学兵深深吸了一口烟，说：“我是穿越黑洞的那个人。委员长，请你发布命令吧。” “哥，哥！”叶小白再文盲也知道穿越黑洞的危险性有多大，一时急得满头大汗。 纵使被兵哥一句话剥夺了公司总裁职位，叶小白仍然无怨无悔。在他心目中，兵哥是无可取代的明灯，他生命的所有目标全部来自兵哥。 陈华遥静静地道：“我宣布项目代号名为黑域，朱雀公司进入战时状态。在座人员自动成为项目组成员，不准退出，不准泄密。任何意图阻挠黑域项目进度的人，直接处死；情节严重者，杀全家。现在，有谁要反对的？” 委员长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退出的就死。 朱雀公司原成员和专家们纷纷震惊地看着陈华遥。他们还是头一回领略委员长的行事风格。 现在已是和平年代，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后果非常严重。 兵哥在位的时候表面喜欢扮酷，实则宽厚，有的人即使得罪了他也不会太过追究。就像曾经的郁金香中学训导主任邱大奇，和兵哥斗了好几年至今活得好好的，听说还进了学校董事会。 反看陈华遥，冷酷无情，锋利无匹，铁腕手段，动不动拿人命开刀。就连蟹委会内部兄弟触犯纪律条令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陈华遥不去管众人神色，说道：“即使各位是亲兄弟，我也丑话说在前头。现在是非常时期，要行非常的纪律。如果有谁因为自身的问题导致而连累了夫人的救治进度，那么他必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蟹委会一系的成员抢先应道。 剩下朱雀一系成员则闷闷不乐表示赞成。兵哥想是因贝晓丹病情严重，搞得脑子糊涂了，竟让外人来领导朱雀。 陈华遥又道：“米莱克先生，请你先向大家通报一下工作进度。” “好的。”米莱克说：“大型强子对撞机已经运抵中海雷极实验室，目前正在进行安装。但是人手不够，我已通知日内瓦原实验室的工作人员赶过来了，大概一千两百人左右，希望有人协助做好他们入境手续。” 室内几个有识之士暗自惊叫，强子对撞机是欧洲科学界最重要的设备之一，体积极为庞大，光是环状隧道就有二十七公里长。全部设备总重量五万吨，涉及近千名科学家和八千名工作人员，就这么给不声不响地弄到中海来了？ 其实谁也不知道早在三年前廖学兵已有一种异常的预感，开始秘密筹备这个计划。 日内瓦当初建造大型强子对撞机，实际上有两台，其中一台是主机，另一台是副机作为备用，以防不测。 经过主机实验得出的数据，科学家们一直对副机进行加强改造，使之更为完善。在性能和稳定性上来讲，副机多次的调试，已远远超过了主机，几乎算得上是当今世界最先进最完美和最有威力的粒子加速器。 廖学兵原计划用副机为国家贡献更大的科研力量。 远走欧洲的韩立南属下“银白黎明”组织主要任务就是一直在为这台机器奔走。通过向参与强子对撞机研究的组织成员国出售美国武器，这台机器被分拆为几万个部件结构，分批次运回中海。就在上个礼拜，最后一份零件刚刚到达。 为此雷极实验室在中海市南部五十公里的郊区重新搞了个地方，在地下一百米的深处挖掘全长超过三十公里的环状隧道，用以组装大型强子对撞机。 而日内瓦的研究人员也有一半被他们高薪聘请过来。 陈华遥道：“叶总，工作人员入境的事情由你安排人手负责，可以么？” “这种小事也要我亲自去处理？”叶小白皱皱眉头。 陈华遥没有回答他的质询，向米莱克问道：“还有什么要求么？” 米莱克道：“强子对撞机组装完毕后需要进行调试，我希望越快越好。但能源供应是其中最大的问题，嗯，启动大概需要一亿千瓦的电力，持续运转大概需要一亿八千万千瓦的电力。希望你们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撒磊说：“这好办，贝家好几家电厂，到时候我吩咐他们送电过去。”tqr1 米莱克只是摇摇头：“恐怕不够。” 莫永泰抖着腿也笑道：“千嘉顺公司下面一百多家工厂，储备了好几百台超大功率发电机。如果不行，我让他们全力开动好了。” 米莱克不由苦笑，若是这么简单就好了。道：“就算整个中海所有的工厂、企业、厂矿、单位、商店、居民用电全部调过去都不够。” 几个文盲这才大吃一惊，也对“一亿千瓦”有了模糊的概念。 中海工业商业发达，两千八百万人口，数十万家企业单位，用电量相当于全国总用电量的十五分之一，或是相当于西班牙全国的总用电量，如此仍是不够！ 莫永泰顿时面红耳赤，刚才提的“几百台发电机”，难免神色得意洋洋，这时想起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撒磊脸皮就厚多了，面不改色问道：“那需要多大的电力？” 米莱克道：“大约一点五个中海市的电力供应，才能维持强子对撞机的运转。” 众人又把目光投向陈华遥，考验这位新任委员长的时刻到了。 起步就是一亿千瓦的电力供应，谈何容易？就算中海所有的单位和居民愿意，光是电线的安装接合改装也得花上半年，更不要说涉及到变压站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 何况两千八百万居民的用电，你以为是开玩笑？拿什么去协调？等你协调完毕，恐怕已经地老天荒了！ 贝晓丹等得起吗？ 廖学兵等得起吗？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难堪。雷辛不禁为老大担心，刚和朱雀公司合并，所有实际内容都没来得及谈，就摊上这么大的难题，倒是如何去解决？ 叶小白眼角上挑，眼神多了几分得意，意思明白得很：看看，你不行！ 陈华遥环视四周，沉声道：“大家遵照先前的指示行动，电力供应由我来想办法。” “你想办法？拿什么想办法？”叶小白大声道：“延误了黑域项目工作，拿什么向大家交代？” “若是延误项目工作，我自然会按照之前所说的纪律，用命向兵哥赔罪。”陈华遥淡淡道。 廖学兵不得不插嘴道：“小陈，你不要开玩笑，用电供应真的有把握吗？” 陈华遥微笑看着大家，直到所有人慢慢安静下去，说道：“洪武集团的热核发电厂第一台机组已经装机，发电量一亿七千万千瓦。该热核发电厂位于秋山市，距离中海路程不到一百公里，只要把那里的电调过去，再加上中海几家发电厂进行补充，相信强子对撞机的运转不成问题。” 会议室内紧绷的气氛松懈下来，廖学兵道：“我倒忘了，洪武集团可是国内科研水平最高的公司，年头发布兴建热核电厂的消息，导致埃克森美孚石油股票一个月内蒸发百分之三十。这么快就建好了？” “实际上洪武集团早在一九九五年开始立项，五年前建成，直到今年年头时机成熟才公布的。现在埃克森美孚差不多是朱家的囊中之物了。” 叶小白仍不太服气，道：“朱家规模比贝家还大，你确定他们听你的？” 陈华遥咳嗽一声：“告诉大家一个内部消息，朱青深的女儿是本人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飞车党一系对陈华遥再也不敢小觑。有这么一个庞大的家族在背后做支撑，谁敢说他势单力薄？ 朱青深只有一个女儿，听说这个女儿手段惊人，代为行使总裁职责有声有色。不出意外的话，十年后掌权的一定是她。 以陈华遥的强势，利用朱家女婿的身份将这个大家族攫取在手里，几乎是必然的。就像当年廖学兵控制贝家一样，如出一辙！ 叶小白陷入了沉默。 陈华遥道：“事不宜迟，我立即赶回象京找朱老爷谈话，请柏先生为我安排一班专机。本人不在中海期间，由杜隐桥代为行使项目组组长职责。撒拉弗留在中海配合杜哥，灵惧随我返回象京。” 杜隐桥道：“请委员长放心。” 陈华遥继续说道：“另外，雷辛负责专家组的保护工作。汪哥，你安排人手对实验室的工作进行监督，不要让有心人搅了浑水。一旦出现问题，后果谁也承担不起。撒先生，安装期间的情报工作一定要做好。叶总把公司所有剩余资金全部调集起来留做后用。薛哥，你的人要在中海市范围内布控，防止其他势力的渗透。柏先生，你去接触中海市领导，让他们给强子对撞机的安装开方便之门，最好是让实验室附近的土地变成临时军管区，全面戒严。莫永泰，医院的安保工作就留给你了。所有人一切工作进度向杜隐桥报备。” 第451章 订婚 一项项工作宣布下去，一切井井有条，没有一点遗漏。所有人都答应了。 廖学兵笑道：“委员长该给我安排什么工作？” “兵哥，你要保证身体最佳状态，到时候好穿越黑洞去完成最后的任务。” “是。”兵哥点头。这才是最重要的。 三个小时后，陈华遥和灵惧搭乘啄木鸟号专机飞往象京。与此同时，接到雷辛电话通知的雷神之鞭成员、铁血青年团的部分成员也乘最近一趟航班飞往中海。 一天之内往返中海和象京，在中海呆的时间不超过六小时，即使柏仔的专机再舒适，也让陈华遥身子有些困乏。 夜风习习，刚下飞机便迫不及待给夏荻蕤打了电话。 “宝宝，这几天乖不乖？” “乖！”电话那头的夏荻蕤笑嘻嘻地大声应道。 陈华遥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对面小丫头身边随侍人员听到这声充满孩子气的叫嚷时的震惊。“我去了一趟中海，刚刚回来。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需要和岳父当面谈谈。” 夏荻蕤不满地哼了一声：“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才打电话过来！要见我爸是吧？中海那边怎么了？”陈华遥对亲近的人总是这么一副硬邦邦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没有过多的寒暄和试探，小丫头早已习惯了。 “还是当面再说吧，你帮我联系一下。” 陈华遥心想也该是和朱青深见面的时候了。先不提他和夏荻蕤的感情问题，单是象京新的利益分配，就有许多计较。再加上刚刚登上朱雀公司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宝座，陈华遥事实上等于控制了全国百分之二十的经济资源，朱家焉敢怠慢？ 专机停泊在在象京北极星国际机场，殷小八、秦寂然、姜世瑞、蒙思飞、徐英廉、猴子等人等候多时。陈华遥向他们通报了新近发生的事情。 对于朱雀、螃蟹两家合并的大事，众人均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忧虑。螃蟹委员会长期专注于黑道秩序的建设，而朱雀公司的触角早已延伸到了金融、教育、医疗、科研、商业、外贸、能源等方面，规模之庞大甚于一个中等发达国家。在这次合并中蟹委会能不能拿到实在的好处，还待另说。tqr1 不过大家还是对陈华遥当选集团第一届领导人表示了祝贺。 蒙思飞下属的饿狗先锋队在候机室外围进行安保防护工作，清出一块闲人莫近的空地。如今是非常时期，委员长的安全问题大意不得。 夏荻蕤那边很快传回消息，说朱老爷将在永乐庄园相迎。 虽然上一次朱青深很不客气的说：“陈华遥那小子没统一象京之前别来见我！”毕竟只是对女儿所说的一番气话。 北城秩序管理办公室相继攻陷凌云社的地盘，雷神三太子雷辛将石芭茶公司挤入死角，南城黑帮争相向蟹委会效忠。陈华遥越发位高权重，掌握的话语权足可同四大家族平起平坐，他透过小公主要和朱家老爷见面，朱青深也不好拂他面子。 陈华遥收了线，对众人说道：“局势紧张，大家都要保持戒备。如果新的朱雀管委会有命令下达，我会电话通知各位。总之我蟹委会的人，好处是少不了的。老蒙，灵惧，你们两个和我去一趟永乐庄园，其他人各行其事，不得有误。以后如无必要，也不得来接机，免得造成铺张浪费，影响不好。” 猴子腆着脸笑道：“华哥，听说你和朱家的小公主订婚，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陈华遥还没来得及反应，八戒挥着拳头吼道：“不行！我绝不答应！”面红耳赤，眼中喷火，倒似激动万分。众人都给他吓了一跳，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八戒竟冒出这等狂言。 猴子愣道：“你这呆子，瞎喊什么？华哥和谁订婚什么的，碍着你了？” 八戒怒道：“华哥先前说过沈幽桐是他唯一的女人，那又算什么？我绝不同意华哥抛弃沈幽桐！” 蒙思飞不禁摇头笑了起来，这个该死的又无聊的追星族。 “干嘛？你想干涉华哥的婚姻大事？”猴子推了八戒一把。 八戒原意也就借机表达一下态度，哼了一声，道：“我是好心提醒。” 由十余辆宣德甲戌和冷战版奔驰组成的车队排成一列向圣鳌山方向驶去。 永乐庄园中门大开，欢迎陈华遥的到来。 来的仓促，朱家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节，只是由朱青侯、朱芒和夏荻蕤在门外迎接。 两个大人物的会面，通常要做好相关预约手续，筹备一系列复杂繁琐的工作。安全保卫、秘书、议题、双方关系，会面地点，以及对时局的影响，这些内容通通需要考虑进去，不能说想见就见。 严重的来说，巴勒斯坦领导人和以色列领导人要是在联合国大会上多一个眼神，那意义也是不同的。 不过陈华遥心切廖学兵“逆天改命”的工作进展，那些枝枝节节却是顾不上了。未婚妻的老子么，怎么就不能见了？ 朱青侯见陈华遥在一个壮硕的光头青年护持下走出车子，抢一步上前，遥遥伸出手笑道：“委员长，欢迎欢迎。”想起他在年前象京大学元旦晚会上的表演，不由心头感慨。 陈华遥与朱青侯握手，笑道：“朱总，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风度迷人，令人好生羡慕。” “委员长风华正茂，年纪轻轻打出一片天地，才华无出其右，也是令我相当仰慕的。若是鄙人晚生得几年，说不得也要追随委员长麾下，去开创一份事业了。”朱青侯表面是在说客套话，实则却透出对委员长无比的推崇。 朱芒也凑在旁边叫了声：“委员长！” 陈华遥朝他点点头。 朱青侯道：“犬子无能，有劳委员长提携。这小兔崽子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干好事，不成器得很，鄙人也操碎了心。还请委员长给他多压几份担子，有多重多累的活，都让这小子去做。” 朱青侯知道儿子加入暴风军团的事情经过，开始未免担忧。随着蟹委会步伐加快，这份心思终于放松下去，心想委员长调教人才的手段无人能及，儿子若能在他手下获得指导，益处只有比害处更大。 陈华遥十分谦逊，笑道：“芒少是一等一的人才，在哪里都不会掩盖他的光辉。就拿上个月的事件来说，从外人眼中看来，这只是富家少爷争风吃醋罢了……” 说到这里，朱青侯脸色显得略微难看，恼怒地瞪了儿子一眼。 上个月暴风军团四公子在一次宴会中联手痛殴魏尚志，闹出老大风波。据说是因为魏沉思、魏尚志为博美人一笑而引起的。事情宣扬出去，成为上流社会圈子中的一桩笑谈。 陈华遥续道：“然而我不这么看，我认为打架很好，打出了血性，打出了自信，打出了态度，完美展现了一个男人的手腕。整天玩智谋？那是弱者的表现，弱者才需要玩弄阴谋诡计。不服我的，就得碾碎他们的肉体和意志。争风吃醋怎么了？哪个男人没过青春冲动的往事？要是一辈子没为女人打过架，那才会被人笑话。” 朱芒讪讪笑道：“委员长说的没错。”他混在暴风军团，算是找到人生价值，就算父亲拿整个宣德公司出来，也不愿换了。 朱青侯道：“还请委员长多多费心。我大哥已在养心阁等候，请委员长移驾。” 夏荻蕤一直在边上笑而不语，这时轻轻走过去挽住陈华遥的胳膊笑道：“哥，怎么这回儿突然要见我爸？” “其实主要是想见你，另外有些事情顺带见见你爸。” 陈华遥的甜言蜜语果然让小姑娘眉开眼笑。 “算你有良心，走吧。”夏荻蕤好像想起了什么，交代道：“对了，我爸这人有点古怪的，有时待人很热情，有时又很冷淡，其实嘛，也就是面冷心热的，如果有什么你千万别和他起冲突，多说几句好话也就过了。”完全一副小妻子嘱托新姑爷见家长的口吻。 陈华遥笑笑：“男人的事你别掺和。”委员长的大男人做派比别人想象的要严重。 “哼，我是为你好，知道不！” 永乐庄园的奢侈豪华自是不必多说，陈华遥也没心情去欣赏那些雕栏画栋、奇花异草、水榭听香，随朱青侯等人走入养心阁。 算起来这是陈华遥第二次同朱青深见面。五年前见过一次，不过那时的身份和现在完全不能比较。 朱青深白天在永乐科技公司视察工作，还和高层管理人员一起用餐，接到女儿电话才赶回家的，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 陈华遥赶紧过去，伸手笑道：“朱先生您好。”脸上挂满真诚。 “委员长请坐。”朱青深的态度不咸不淡，称呼对方也十分客气。两名伶俐的女仆很快转出来奉茶。 两人分主客坐下，朱青侯、蒙思飞等人都在下首相陪，带来的随从在外面等着。夏荻蕤则陪坐在父亲旁边。 “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些急了，不曾备得好礼，还请朱先生多多见谅。”陈华遥品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 夏荻蕤偷偷斜了他一眼：你先前电话里口口声声称“岳父”，怎么真到了眼前就变得这么规矩了？ 朱青深道：“委员长能来，就是鄙人最大的荣幸，谈什么礼物？你我都不是俗人，何必提那些俗礼？”委员长被人称为象京皇帝，身份也是够了，当得起他的这句话。 陈华遥道：“今天来，实是有一事相求。” 朱青深便稍稍坐直了腰身，道：“委员长请直言。” 能令他郑重其事通过夏荻蕤传话求见一面，想来必有要事。 毕竟这人空手白拳打出一片天地，吐一口唾沫就是一颗钉，并非不靠谱的富二代所能比较。 陈华遥笑笑，说道：“对了，朱先生家大业大，有没有兴趣往中海方向发展？”不说自己的要求，反而提出一个新的问句。 第452章 一事相求 朱青深知道他必有深意，说：“中海被朱雀公司经营得跟铁桶差不多，雁过拔毛，水泼不进，小企业倒是可以立足，像我洪武集团这等规模的，不敢多想。” 再说中海的市场已被拓展得七七八八，洪武集团去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机会。不光是朱青深，就连朱青侯也觉得委员长这话问得唐突，而且充分体现了他商业思维的不成熟。蟹委会靠暴力手段起家，何尝在经济上有任何建树？ 陈华遥道：“如果是朱雀和洪武联合起来，共同去开发其他市场，朱先生觉得意下如何？” 朱青深这才显得有些重视，说：“联合起来共同开发倒也未尝不可，但具体在哪一方面合作？” 心里却有个疑问，这陈华遥心高气傲，看起来不像是专程来给朱雀公司当说客的。 何况朱雀公司的经济脚步遍及各个领域，很久以来一直和洪武集团抢占东亚市场。后来规模大了，又在中亚地区形成竞争，乃至西欧北美都活跃着他们的身影。双方虽然算不上是死敌，但也尿不到一壶。 陈华遥给未来岳父递了烟，道：“任何方面。” “嗯？” “我是说，只要朱先生愿意，想在哪个领域合作都可以。” “委员长，这是什么意思？”朱青深点起烟，被白杨树辛辣的味道冲得皱了皱眉。 朱青侯也笑：“只怕我们愿意，朱雀不见得愿意。”言下之意是指你小子能替朱雀做主？ 陈华遥道：“实不相瞒，我今天去了一趟中海，和朱雀公司高层见了个面，开了个会，讨论了一些东西……” 委员长这话显然意有所指，朱氏两兄弟都在静静等待他把话说下去。 对与朱雀公司的合作，朱青深原本是有过期待的。七年前的全球第三十七届盂兰盆会，他被选为高阶会议十二位巨头之一，全程参与了会议进程。当时主持会议的议长是中海大老板廖学兵，两人曾有过关于合作意向的会晤。 实际上双方强强联手大有好处，联合起来打破美国共济会对经济的垄断，共同瓜分世界市场，这才是中华发展的硬道理。 不过此后廖学兵消失，朱雀公司的官方代表换成了总裁叶小白。这人脾气不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气，朱青深便和他没什么好说话。 到了最近一届，盂兰盆会群龙无首，各方势力都在争取自己的利益，朱雀公司内部的人甚至当面争吵，全然不顾形象。叶小白依靠继承兵哥话语权的优势，在会议上颐指气使，把会议当做自己家一般，好几个巨头索性退出盂兰盆会，各行其是，再也没有合作的可能。 陈华遥说：“就在今天上午，廖学兵返回中海……” 朱氏兄弟俩眼睛猛然亮起，道：“廖学兵没死？他回来了？”连柏幽城那等亲兄弟都探听不到兵哥的消息，外界的人自然以为老廖遭遇不测了。 陈华遥灌下一口茶，又重新点起一支烟，说：“廖学兵回来以后召开了一次短会，邀请我们蟹委会的人员一并参加。算起来，朱雀公司如今的发展已经到达瓶颈，不改革就不能进步。所以我们商量着，对朱雀进行改组，成立统一的管理委员会。” 朱青深和朱青侯相互对看一眼，前者问道：“委员长，你和廖先生究竟什么关系？” 陪同前来的灵惧对这种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坐在边上好奇地打量养心阁各种奢华的装饰，心中充满惊奇和羡慕。 陈华遥说：“我和廖先生在国家的信念上基本一致，思想契合，惺惺相惜，蒙他看得起，认我为兄弟。朱雀高层的纷争很是混乱，权力改组势在必行。廖先生觉得我这人还行，就邀我一同参与朱雀的管理。” 朱青深叹道：“廖先生气魄大，行事出人意表。若是他还继续呆在中海，恐怕不出几年，象京市场也要被吞并了。”朱青侯则暗忖邀请一个此前毫不相干的外人参与自己企业的管理，廖学兵果然还真是出人意表。 陈华遥说：“在这次会议中，朱雀公司和螃蟹委员会达成全面合并的协议，并推举我本人为管委会的委员长，叶小白为副委员长。撒磊任秘书处秘书长，杜隐桥和莫永泰任副秘书长。这次合并，是一次完全的洗牌，从此我们可以集中全部精力抗击美国。谁也不能阻止管委会统治世界的决心。” 朱氏兄弟真真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对后面的话一个字没听下去，急忙问道：“你是说，廖先生将大权拱手相让？” 换句网络游戏里的话：这家伙委实太bug了！牛逼值早已突破太阳系！ 陈华遥轻轻点头，“对廖先生来说，权力已然同浮云一般，不值得去挂怀了，管委会现在是由我说话办事。洪武是跨国企业，同样肩负着国家复兴的重任，所以想请问朱先生一句，愿意一起合作吗？” 朱青深还在考量对方的话是真是假，夏荻蕤笑道：“那当然，有哥哥在，还有什么事放心不下的？” 朱青深心中一动，达到陈华遥这等地步，自然不可能是随口说谎的角色。和朱雀公司一样，洪武集团的发展目前也面临着关键性瓶颈，如果他的话是真的，这既是挑战，也是一次重大的机遇。 陈华遥道：“朱先生，我带着相当的诚意而来，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朱青深思索了有那么一会儿，站起身向陈华遥伸手：“很好，希望我们大家合作愉快。”轻轻一句话决定了一个大家族今后的命运。 当下命人开了一瓶一九七六年窖藏至今的茅台，众人碰了杯。夏荻蕤不能饮酒，拿了一杯果汁凑趣。 陈华遥对白酒不是很感兴趣，勉强抿了一小口，道：“实则我今晚过来求见朱先生，还有一事相求。” “哦？请说。” 夏荻蕤呆在边上心脏砰砰乱跳，只有一个想法：莫非哥哥想向父亲当面求亲？ 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入主朱雀公司，那身份地位又比螃蟹委员会委员长高了一个层次。 陈华遥没察觉到小女孩的心事，笑道：“我们在中海郊区建了个巨型研究项目，需要秋山热核电厂所有的电力供应。” 朱青深哈哈一笑：“我还道什么大事，这个没问题，可以马上就去办。” 夏荻蕤心中隐隐失望，又问：“什么项目？你巴巴的前来，就为提这个事，也太不把我们朱家放在眼里了吧？” “是一台巨型强子对撞机……” 夏荻蕤打断他的话，惊讶道：“你们打算创造黑洞？” 不愧是天才少女，只凭陈华遥一个名词就猜出了所有目的。大型强子对撞机能做很多尖端研究工作，最著名的还是科学家们用它创造了一个微型黑洞。这事在科普刊物中广泛报道，想知道不是什么难事。 “是的，朱雀公司需要一个黑洞，廖学兵需要一个黑洞。”陈华遥叹气，也不知他感慨事情匪夷所思还是叹息廖学兵的命运，说：“朱先生，这是朱雀成立管委会以来最重要的事情，能不能立即办好？” “真的很急？”朱青深问。 “最好是马上，一秒钟不能拖。通知秋山电厂方面连夜开工，我也要马上过去秋山检查。” “连夜开工？”朱青深愣住了。 几个月来一直是夏荻蕤主持热核电厂工作，对情况比较了解，当下说道：“哥，急也急不来的，还要请有关专家商讨线路的铺设方案，如何完全的接驳过去，还有变电站的建设，其中不能出任何差漏。如果仓促上马，导致最后出了问题，那就得不偿失了。有图纸吗？先给我看看强子对撞机研究所的位置。” 陈华遥这家伙却是物理文盲，对此一窍不通，不由摇头道：“忘了，还是请专家来做判断吧。” 朱青深出去打了几个电话，进来说道：“委员长放心，我已经召集专家开会了，最迟明天早上拿出方案，一旦具备可行性，立即就会开工。” “很好，朱雀的人也会马上赶去秋山，和电厂的专家们共同商讨。”陈华遥诚恳地说道：“朱先生，热核电厂事关重大，还请您派出得力的人手主持工作。” 朱青深向弟弟道：“青侯，你陪委员长去一趟秋山吧。” “好，没问题。”朱青侯应道。 “我也去。”夏荻蕤说。 “你留在家里，大人的事情，小孩掺和什么！”陈华遥瞪了她一眼。 “不去就不去，凶什么……”夏荻蕤嘀咕了一声。 朱青深不禁哑然失笑，女儿表现成熟，谁也不敢当真拿她当小孩看待，偏生倒是服气这小子。 陈华遥在养心阁停留了几十分钟，大家聊了一会儿闲话，便告辞出门。 重大时期，事情实在耽搁不得。 朱家派了四辆小车跟在冷战版奔驰屁股后面相送，里面坐的都是朱家精选出来的保镖，一直送到西区附近才撤走。其实朱青深从内线消息知道便宜姑爷被誉为“有史以来肉体最强的男人”，要保镖护送根本多余，这只是表个态度。 陈华遥懒洋洋躺进奔驰车后座，还没来得及思索下一个步骤，电话铃急促地响起。 杜隐桥打来的，这老小子平时不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中海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 “小遥，你在哪里？” “我刚从朱家出门，有什么事？”tqr1 “你最好马上过来一趟，廖夫人情况不妙。” 陈华遥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道：“怎么？” “呃……”杜隐桥迟疑了一下，说：“恐怕撑不到明天早上了，大家都很紧张。” “你们先稳住，我马上过去。” 陈华遥收了线，吩咐临时充当司机的蒙思飞转头赶去北极星机场，同时一边给啄木鸟号机组成员拨电话，要他们立即做好准备，随时起飞。同时还不忘告诉朱青侯一声，让他先去秋山。 第453章 哲学纹身 凌晨一点多钟，陈华遥出现在中海丹心医院。 一天之内连续三趟飞机行程匆忙，只在朱家喝了半杯热茶。再加上心事重重，压力巨大，委员长目前显得很憔悴。 医院第十七号楼外面草地上站满黑压压的人群，走廊、通道各处，包括厕所在内也有警戒人员，个个配有武器，人人精神紧张，好像即将面临一场战争。 这大半夜的，乌云密布，月色无光，几百个人静悄悄站在外面，不发出一点声响，要是给别人看到，保不准会吓出心脏玻 汪熙源和撒磊在门口迎接，只淡淡说了声：“委员长辛苦了，又麻烦你跑一趟。” 管委会成员都呆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一个个抽着闷烟，气氛凝重有若实质。只有原蟹委会几个人见陈华遥来了，叫道：“委员长1其他人都闷着头不说话，关羡雪眼角还有哭过的痕迹。看起来贝晓丹的事对朱雀的打击很大。 贝家七元老来了四个，还有另外三个人因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是以没来。再说中海风俗，长辈不宜给晚辈送行。四个元老向陈华遥点头为礼，陈华遥一一答礼。 撒磊、叶小白、柏幽城、莫永泰等人的夫人俱都在常几个女人坐在另一边，抓着手帕哭哭啼啼的样子。撒磊、叶小白、柏幽城三人的妻子都是贝氏家族的女儿，和贝晓丹同为堂姐妹，眼下这个情况，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坐在角落里，大大的眼睛，眉毛弯弯，一直紧抿嘴唇，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样貌和廖学兵有几分相像。那是廖学兵、慕容冰雨的女儿，贝晓丹是她的养母。 小女孩名叫廖明湖，名字取自太白名诗庐山遥寄卢侍御虚舟中的一句：“影落明湖青黛光”。继承了廖学兵和冰雨女神各自的相貌优点，长得极为端庄美丽。 她从记忆起就只见过父亲寥寥几次，根本没太多印象，此时大半夜的被仆人送来医院，怯生生的，又是紧张又是失措。别人也没空来安慰她。 廖学兵一个人在病房，此时此刻谁也不敢去惊扰。 医护人员从病房撤了出去，留下一台监控仪器记录夫人最后阶段的形象和遗嘱。 贝晓丹醒过来了，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好像多了几分精神，只是直直看着守在身边的丈夫，慢慢伸过枯瘦的小手，想要抚摸那张从来不曾老去的脸庞。 “老师，你回来了。”贝晓丹轻轻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廖学兵闻言几乎要落下泪来，接过妻子的手握在手心里，说：“丹丹”看着妻子那有些期待似乎又不敢相信的眼睛，一时不觉哽咽，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十多年了，她总是喜欢像当初一样叫自己老师，宛若当年明媚的高中少女。称呼虽然未变，却已物是人非事事休。 “老师，这几年我真的好想你。”贝晓丹的声音极轻，说出这些话用尽她最后的力气，“你总是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老师再也不会离开丹丹了。”廖学兵伸手，动作轻柔地替妻子拂开搭落在额头一缕发丝。 “那你要说话算数哦。”听到这话，贝晓丹脸色渲染开一团红晕，像是涂抹着最美丽的胭脂。苍白的脸上透着一种淡淡的红，让人忽略了她消瘦的病容，只觉那真真好看极了。 顿了一会儿，贝晓丹又吃力地问：“老师，我会好起来吗？我想等我好了，陪你一起去阿拉斯加钓鱼。” 眼中射出希冀的光芒，满满都是期待的色彩，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心上人。 她真瘦，瘦得触目惊心，仿佛被疾病抽空了所有精神。 廖学兵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沙哑着嗓子说：“你不要担心，只是一点点小病，很快就会好了，到时候你要去哪里我都陪你。我们不再担任公司里的任何职务，只管玩，爱玩多久就多久，谁都管不了我们。” 贝晓丹便嘴角上扬，似乎得到了最重要的承诺，微微笑着：“老师，我觉得有点冷，你抱抱我。” 廖学兵心里像是燃烧蜡烛以飞快的速度融化，将妻子半抱在怀里。 贝晓丹突然感觉脸上有些湿润，张开眼帘一看，老师的眼泪从脸庞滑落，滴在自己脸上。“老师，你怎么了？” “没什么，好久没见丹丹，我心里高兴，感动的泪水哗哗流淌。”廖学兵急忙用手擦了擦脸。 他的手一直在抖，抖个不停。 他害怕了。 从来不知屈服为何物的廖学兵害怕了。 他害怕面对亲人的离去，害怕前途茫茫未可知的命运，害怕从此阴阳永隔，害怕自己的人生只是一场梦幻。 “老师，我好困，好想睡觉，你讲个故事哄我睡觉好不好？” “好啊，从前有片森林，里面住着个大灰狼，有一天它发现了小红帽” 贝晓丹撇嘴道：“老师，你还当我是小孩埃”轻轻一笑，刹那间让廖学兵心神迷醉。 “丹丹睡吧，等醒起来你就会好了。” “嗯，那你要等我睡醒。” 贝晓丹带着一股满足的神情，伏在老师宽阔的胸膛里，面容安详，像是一只受主人宠爱的小猫。 他吻了吻妻子光洁的额头。 春雨秋霜岁月无情，只有妻子的欢颜让他感觉到了永恒。 二十分钟后，贝晓丹在廖学兵怀里停止了呼吸。 三十分钟后，待命多时的医护人员和专家变得非常忙碌。 病房隔间的金属墙壁被打开，里面是一台巨大的容器式仪器，插满各式各样的电线。 容器散发着乳白色的雾气，那是零下一百七十摄氏度的液氮。 专家们开始处理贝晓丹的躯体，先注入甘油，然后用聚乙烯包裹起来，再送入容器里面。 尸体冷冻，这是米莱克提出的一个设想，为廖学兵采纳。 如今生物科学已非常发达，只要条件达到要求，可以保持尸体千万年不腐不朽。 此刻贝晓丹的尸身就躺在钛合金制作的冰冻容器里，等待丈夫穿越黑洞回来将她复活。 管理委员会成员和家属们向贝晓丹举行了简短的告别仪式。 告别结束后，贝晓丹被送往中海科学研究所距离地面足足一百米的地下室封存起来，期限为永久。 这间地下室周围用厚达五十公分的钢板作为建筑，足可抵抗一千万吨当量的原子弹轰击。地下室的能源可以保证容器一百年时间的运转。 门口加装目前全世界最精密的锁，钥匙由管委会十三位成员分别保管，只有集齐这十三个人才能开启。 办好事情后，廖学兵闭门谢客，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这里是月神庄园，占了半个月神山，其间建设装饰之奢侈只比永乐庄园低了一档，当初西城教父莫老五送给他作为击杀谢子徽的报酬。当时据说一千多万，实际上不止，现在算起来起码得价值三五个亿。 正洗脸的当儿，女管家泰瑞希尔在身后说道：“老爷，管委会的陈华遥先生在楼下等你好久了。” “嗯，我马上下去，让厨房给准备些吃的。” 陈华遥见到廖学兵的时候吃了一惊，他看起来骤然老了十岁，眼中充满疲惫，满脸憔悴，头发蓬乱，下巴全是胡渣，跟一个中年丧偶生活失去指望的男人基本没什么两样。 “兵哥，你没事吧？”陈华遥小心翼翼想着措词。 “没事，任谁都要经历生离死别。亿万年来生命轮回，又何曾有过改变。”廖学兵点了一支烟，问道：“热核电厂那边事情怎么样了？” 说话看似云淡风轻，其实他只是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 “正要向你汇报一下，电厂方面的专家确定了方案，目前正从象京调集材料开始铺设线路。热核电厂用的线和普通电厂的线不同，工艺非常复杂，只有特别的工厂能够制造。还有雷极实验室的人员也已基本到位，按照施工的最快速度，估计得三个月。” “那好，你这几天辛苦些，督促一下工作进展。叶小白那小子没玩什么花招吧？” 陈华遥道：“叶总昨天主动交出了历年来的非法所得。” “等完成了这件事，让他找个清静的地方去养老，这小子不适合管理。” 陈华遥苦笑一下：“恐怕老兄弟们会很不服气。” 廖学兵吹了口白烟，说：“你是委员长，自己看着办。” 仆人送上一盆白米饭，还有一只烤鸭，两斤排骨，海参、龙虾，都是厨房匆促做的，没花多大功夫。 廖学兵邀请陈华遥一起用餐。 陈华遥求之不得，风卷残云吃了起来，吃得比兵哥还多。 “你小子倒挺能吃的。”廖学兵回头让侍立于边上的泰瑞希尔再吩咐厨师搞几份好吃的。 “兵哥，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吃几斤肉就有几斤力气，现在差不多能有十个人的食量。” 廖学兵瞪眼道：“吃这么多，你小子真不愧是变态陈。” 所谓黑道有言：象京变态陈、中海猥琐廖。就是形容他们两个的。 “兵哥，你猜我体重有几斤？”陈华遥换了个较轻松的话题。 廖学兵看了他一眼：“怎么也得有个一百六七十斤吧。” “实不相瞒，我现在两百四十八斤，差两斤就成二百五。” “你他妈的，外星人？”廖学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小时候有个老道说我是道心魔躯，原本我道他招摇撞骗，现在想来也有些道理。”陈华遥拾起餐巾擦了擦油腻的嘴唇，点起一支白杨树，说：“他在我身上刺有三个纹身，说这是精神增幅型纹身。这十年来我激活了其中两个，还有一个没能激活。如果能够激活的话，我会达到有史以来人类的肉体巅峰。” 廖学兵道：“你现在已经差不多天下无敌了，连我也不见得是你的对手。那几个纹身究竟怎么回事？” 第454章 一起飚车 陈华遥坦言道：“一个岳飞在右臂，是我的力量，一个物理公式在后心，是我的小宇宙，还有一个在左臂，是我的哲学。” “让我看看。” 陈华遥依言脱去外衣。 只见左臂上的图案，一位身穿破旧僧衣的和尚，面容清癯黝黑，脖子上挂九颗佛珠，行走在沙漠。 图案线条细致明朗，密密层层，曲线优美流畅，层次分明具体，色彩灰暗古朴。 一眼看去似乎平淡无奇，但仔细一看，只见一幅画上同时糅合东西方美术数十种流派风格，彼此毫无冲突，相互完美交融，甚至包括油画、水墨画、水粉画、工笔画，乃至是雕刻等种种技艺。 而且单靠刺青上去的单一手法，竟能表现得近乎蒙娜丽莎般丰富多彩，这等纹身实在高超到了极点。 当然，没有人想象得到当初纹刺的时候足足刺了十七万针。最先刺最里面一层，等伤好后再在原来的基础上刺上第二层，依次叠加，令图案越来越具体丰满，整整刺了十七层。 据说刺完最后一针的那天晚上，梨花镇有很多人听到鬼哭的声音。 廖学兵咦了一声，说：“这是玄奘法师？” “是的，玄奘法师是我的哲学不是指他的佛学，而是他追求信仰的信念，永不放弃的决心，从不向命运低头的态度。他千里西行，正是我中华民族千年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精神。这也是我为人处世的哲学。” 廖学兵沉吟着道：“你五年前有过一次巅峰时期，想必因此而来？” 陈华遥点点头：“正是，不过那并非真正的巅峰。要激活‘哲学’纹身的精神才算是真正的巅峰，届时我的体重可能达到三百五十斤以上，老道说那必须有一个天煞孤星命格的人”后面的话他没往下说，想必廖学兵已经明白。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激活你的哲学。”廖学兵手指敲打着桌面，“精神增幅型纹身，那就得靠精神，你的精神已经比所有人都强大了。” 陈华遥看了他一眼，见廖学兵除了眼神苍老以外，身体机能无处不散发出一股骇人的精力，一点没有常人睡了三天三夜后的骨头酸软酥麻感觉，便问道：“兵哥，你身上的精神增幅型纹身感觉如何？” 兵哥身上的昙花纹身当年飞机失事时抵过他一命，很多人都知道的。 廖学兵却没头没脑的道：“血为性之引，性命相依，灵性相聚我明白了1 “怎么？” “我们换血，这是我唯一想出来的办法。” “换血？” 博爱医院特护病房两张床，陈华遥和廖学兵分别躺在其中一张，中间是一台输血泵和一台血液循环仪。两人就在这里进行换血手术。 怕廖学兵进了丹心医院触景生情，所以选择这家医院，也是由朱雀公司控股，各种设施及医护人员并不比丹心医院差多少，做个小小的换血手术足够得很。 护士长亲自操作，先是验血型，如果血型都不符合，那剩下也没什么好说。 幸好两人都是a型血，这才具备继续下去的必要条件。 杜隐桥和薛暮秋在门外守候。短短三天，原朱雀众人基本都领略了这位傻大个的威风。会议结束的第二天，在陈华遥授意下，杜隐桥成立监察办公室，首先就给了莫永泰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管委会受命调集资源配合秋山热核电厂的线路铺设工作，千嘉顺公司负责卫星拍照地形勘测的部分。由于千嘉顺公司的“彩虹号”卫星租用给欧洲一家公司，双方签了合同，负责人直言要到一个月后才能搞定。 杜隐桥两次电话打过去协调无果，根本不跟那负责人废话，直接在办公室一枪打爆他的脑袋。莫永泰又惊又怒也没办法，第三天卫星系统就到位了。其他人纵有不满又如何？兵哥的事重要还是你的合同重要？ 陈华遥、廖学兵两个人四只手都插上针管，抽进血液循环仪两个不相连的储血室，再分别输给对方。 血液流入的一刹那，两人感受各自不同。 陈华遥觉得血管滚烫像是岩浆，廖学兵却觉得冰寒刺骨，过了好一阵子才适应。 薛暮秋透过窗口见老大身子突然一僵，忙叫道：“兵哥1 廖学兵缓缓睁开眼睛，朝他摆摆手，意思是不碍事。 薛总只好坐回去静静等待，向杜隐桥问道：“小杜，委员长是朱家的女婿？我听说朱青深的独生女儿还没满十四岁。” 杜隐桥只能笑笑：“谁知道呢？或许这家伙吹牛也说不定。” 历时四个小时换血完毕。 拔掉针管，陈华遥扶着床沿起身，只觉肌肤鼓荡，血液由心脏泵至周身各处血管，一股巨大的孤独感觉涌上心头。 天地之大，仿佛竟无一处容身之所。亲人的生离死别瞬间扑面而来。深邃的岁月黑洞似乎将他完全吞噬进去。 廖学兵见对方脸色苍白，问道：“阿遥，没事吧？” 陈华遥深吸一口气，发现四肢绵软无力，淡淡笑道：“还行。” 是的，他和兵哥分享了“天煞孤星”的命运。 同时兵哥也感受到了道心魔躯的力量和漩涡物理公式的小宇宙。 “哲学”已经开启了。 三个月后，大型强子对撞机安装完毕，热核电厂线路铺设到位。 在这期间陈华遥跟象京大学请了长假，专心部署管委会各项工作。委员长不论过错大小一律枪决的处罚方式极大提升了所有人的工作效率，事情得以最快速度完成。 直接通过教育厅官员向校方请假，田倩文暴跳如雷也拿他无可奈何。 其他常委大多拥有非凡的管理经验，唯独柏幽城是个奇葩，对这件事没信心得很，天天长吁短叹提不起精神劲儿。陈华遥担心柏大帅哥影响士气，索性让他回象京继续拍电影。韩立南也已返回中海，接受柏幽城的工作。 雷极实验室位于中海市南部五十公里郊区的小烟山区域，地下一百米部分的环状隧道长达二十七公里，工程量极为巨大，施工极为艰难。 好在廖学兵早两三年前已经开始部署挖掘，安装其他各类附属设施，本意是要把对撞机送给国家做研究的，现在就先自己拿来用了。 小烟山临时进入军事管制状态，驻守了一支两百多人的部队，由汪熙源统一调度。 大约一百平方公里范围内所有闲人免进。连住在那里的农户也被暂时劝走，每人赠送五千华币，统一送去中海旅游消费，等管委会做完事后才许可返回。 地面站通往地下实验室共有十六部电梯，十二部负责运送仪器材料，另外四部专门载人。一百米的厚度相当于二三十层的高楼，完全照搬日内瓦模式建造。 陈华遥和其他常委搭乘电梯来到实验室大厅。这是个比京城群众大会堂还要宽广的空间，密密麻麻的仪器到处都是，数千名工作人员穿插其间来来往往，显得异常忙碌。 说是实验室，倒不如称之为基地更准确一些。 雷极实验室负责人刘主任等候多时，连忙上前迎接，把他们请到中央控制室。 中间是一块6x4m的屏幕，无数荧光闪烁，充斥庞大的数据。刘主任向那操作员吩咐一声，屏幕图像便换成了环状隧道内部交汇点。 今天是“黑域”项目计划正式启动的日子。 陈华遥问道：“刘主任，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么？廖先生在哪里？” 刘主任忙应道：“都准备好了，我让人再检查一次。廖先生在医护室做最后的体检。” “那好，我们就先去医护室看看。” 廖学兵抽着烟，显得非常平静，没有一点面对未知前程的异样表现。 穿越黑洞是人类文明第一次做出尝试，到底能不能成功，穿越过去的对面又是什么，去了之后能不能回来，这都是一个未解之谜。 绝大部分科学家都不太看好黑域计划，认为太过疯狂。首先人类对黑洞所知甚少，连其具体构成是什么，都处于猜想阶段。 第二，当今科技没有一丁点把握去掌控黑洞。自然，第三点，穿越黑洞的后果如何，也没人想得到。第四，异度空间是否存在，有人能证明么？ 廖学兵刚刚送走他的女儿廖明湖。十一岁的孩子不大不小，已经开始懂事了，知道这次很可能是父女二人最后一次见面，哭得稀里哗啦的。廖学兵毫无办法，只能希望女儿日后会明白父亲的命运。 医护人员清退出去，十三名常委挤满了医护室，每个人脸上带着重重的担忧之色。 廖学兵给众人派烟，先看着陈华遥道：“这次我一去，可能再也无法活着回来，以后管委会的事要全部拜托你了，争取二十年内搞垮日本，三十年占领美国。中华始终要成为世界的中心，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众人知道他在做最后的告别，心中不由为之一凉。 陈华遥心情很是激荡，道：“兵哥放心，世界将只有一种声音，一面旗帜，一个共识。” 廖学兵看向叶小白，说：“小白，有机会我们再在朱雀街头一起飙车，我让你先跑三十秒。” 叶小白擦了一把眼泪，勉强笑道：“不用你让，老子飙车还没怕过谁来着。” 廖学兵又拍拍韩立南的肩头：“南弟，你的银头发染了十几年，就不腻么？我看换个绿色比较好看。” “兵哥，我和你一起去1韩立南咬着牙叫了起来。 廖学兵摇摇头，走到薛暮秋面前，说：“阿秋，这么多年就数你老光棍了，到现在还没结婚。等我回来你一定要找个马子。” 薛暮秋道：“只要兵哥平安回来，我找十个非洲肥婆也心甘情愿。” “那可不成，中华血统不容异族玷污。”廖学兵笑着，一路向每个人说了话，就连神经最为大条的撒磊也在默默垂泪。 第455章 大结局 最后来到柏幽城面前：“柏仔，想什么呢？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1 柏幽城道：“我琢磨着，要是把你的经历拍成电影就好了，剧情跌宕起伏，情节感人至深，内容丰富具体，肯定是个拿奥斯卡的好题材。” “委员长一号命令，黑域计划保密期限一百年，恐怕你只能等到百年之后再拍。”廖学兵握着柏幽城的手诚心诚意的道：“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牵挂的了，唯一放心不下的是明湖那丫头。你是她叔叔，替我行使父亲的责任吧。” 柏幽城忙道：“我会把明湖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下午三点，实验室拉响警报，所有人员全部撤离至安全区。 廖学兵站在大型强子对撞机启动中心平台，等待控制室最后的命令。这是个堪比科幻电影的金属平台，有一个房间大小，前方是环状隧道的交汇点，距主控制台有十公里的路程。 十三名常委全部在控制室里面通过大屏幕进行观察。 刘主任看到绿灯亮起，向陈华遥说道：“委员长，大型强子对撞机充能完毕，可以启动了。” “我有个疑问，如果穿越成功了，廖先生会发生事么？” 刘主任思考一下，和身边一名德国生物学家交流片刻，答道：“根据施罗德先生的推测，物质穿越黑洞，粒子会重新分解组合达到最佳状态。如果是活体生物的话，呃，如果是廖先生的话，可能会分解他的身体再组合排列一次，具体怎么样科学也没有论断。最好的情况是他会变回人生中身体最好的时刻，所有损伤全部修复，成为最完美的人体。” “但愿吧。” 陈华遥点起一根白杨树，随即按下启动按键。 只听巨大的啸叫声传来，透过屏幕可以看到平台开始晃动。 两个超级质子束管开始工作，质子束瞬间达到光速，在环状隧道内以每秒一万一千二百四十五圈的速度狂飙。 两束质子开始是七亿电子伏特功率，不久，分别加速到十四万亿电子伏特的极高能量状态，然后进行碰撞。这种能量状态可与宇宙大爆炸后不久的状态相比。 屏幕变得扭曲。 一个鸡蛋大小的黑色漩涡在交汇点出现了，悬停在半空中央，不停闪烁黑色光斑。 刘主任嘴巴张得老大，几乎是惨叫起来：“真、真的！黑洞产生了1 中央控制室的几十名科学家人人面色僵直看着屏幕，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根本无法思考，显然被这一科学奇观完全震慑所有心神。 有人跪了下去，不停在胸口划十字。 日内瓦实验那次的黑洞仅在我们的空间内存在零点零零零零一微秒，肉眼根本不要说观测，连最高级的摄影机也无法捕捉画面，仅由仪器探测得到。 第一次，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真实记录黑洞的产生。 控制台没有固定的物件完全脱离地心引力，全部往交汇点方向飞去，啪啪啪啪撞在墙壁上，粘得无比牢固。 所有人觉得脚步漂浮摇晃，身子不禁往前方倾斜，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住了。 在强大的黑洞面前，连光也无法逃逸。幸好与地球相比，那仍是个可怜的小婴儿，它还没有体现出应有的能量。 大家看到平台上的廖学兵摇摇晃晃，悬浮在半空中。 黑洞很快变得有篮球大小，迅速成长起来，再变成桌子那么大。 廖学兵只觉全身细胞组织正在分裂成粒子状态，巨大的痛苦延绵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 他艰难地转头往摄像头方向望了望，想要留下最后的回忆，然后他以超过光的速度飞进黑洞。 只见屏幕内的光刷地暗淡下去，变得模糊不清。 所有的指示灯全部熄灭，仪器停止运行，控制室漆黑一团。粘在墙壁上的物件通通掉落下去，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众人倏然感到吸引力消失了。 震动从十公里外传来，控制室内剧烈摇晃。 墙壁扭曲挤压，紧接着破开，正前方的屏幕脱离固定板，呼啸着撞到对面人群，陈华遥正当其冲。 “怎、怎么回事！地震？”刘主任大声叫道。 “爆炸，好像是大爆炸1有人应道。 控制室一片哭爹叫娘的声音。 过了几十秒钟，晃动逐渐停止，有人想打开手机照亮，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 陈华遥被撞倒在地，扳开屏幕沉声问道：“大家不要乱！有人受伤吗？” 有人哭叫道：“我、我的腿好像断了1 “没死就好，刚才是怎么回事？” 米莱克慌乱的声音响起：“湮灭！是黑洞湮灭1 陈华遥面对破口方向静静站立，任凭强劲的气流将其他人吹得东歪西倒。被扯破的衣袖露出哲学刺青，正在发出微光。 一个小时后救援部队才到达。除了控制室之外，安全区域共有一百二十五人受伤，分别送去救治，所幸没有人员死亡。 以交汇点为中心发生无法想象的能量湮灭。 从直升飞机往下看，小烟山区域方圆五公里内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半球，里面的所有事物全部凭空消失，包括仪器设备、泥土岩石，以及地面上的一切花草树木在内，不留下一点痕迹。 半球坑边壁的石块正在往下滑落，激起一串串泥尘。还有个地下水的洞口正在往外喷水，哗啦啦流到深坑下方，积成潭。 大型强子对撞机只剩下环状隧道的一小部分，实验室七零八落宛若废墟。 受到能量冲击的仪器全部失效，数据完全毁灭。录下的黑洞视频数据成为泡影，仿佛在这世界上根本就没存在过。 中海军分区四个应急营赶到现场进行封锁戒严，一同帮助救援。 从附近调来一台发电机让电梯重新运转，直到夜里才把所有人全部运到地面。 当天晚上管委会和实验室相关负责人开会讨论事件的定性。 大部分科学家认为，由于黑洞的不可控制性，导致发生事故。按照能量的强度来看，廖学兵已经湮灭，从而化为无数粒子。换句话说，就是他已经死了，黑域计划彻底失败。 刘主任同意这个结论。他们都是世界顶尖科学家，根据当前科学的认知来说话，自然比较有权威。 叶小白始终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一直认为兵哥已经成功穿越黑洞到达异域。当撒磊提出成立“廖学兵治丧委员会”时，叶小白平地跳出来给了撒磊狠狠一巴掌。两人马上搂作一团，不顾形象地厮打。 陈华遥最终拍板道：“不管是科学家的结论还是我们的心里期望，总之这件事保密期限为一百年，以廖先生失踪来处理。或许很多年后，他会带着夫人的特效药回到我们面前。今后即使我们不在了，也要由我们的子孙来保守这个秘密。” 第二天一早，由二十名军人和六十名科学家组成的调查团进入湮灭现场提取证据。 科学家携带的仪器在深坑中央的空气里检测出大量奇怪的粒子。这些证据进一步证明了他们的推论。 在奥地利维也纳郊外的新华庄园，一个叫做慕容蓝落的女人突然心有所触，透过窗外看着东方的天空久久伫立。碧空下，一颗星子正在陨落。 过了几天，陈华遥返回中海与朱青深协商热核电厂善后工作。会面结束后，陈华遥独自返回猪头巷公寓。 这里已是朱家的产业，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三个多月没回家屋里仍是干干净净的。 陈华遥亮了灯，心头警兆突显。 一柄锐利的剃刀从身后轻轻伸出，抵住他的咽喉。 “别动，举手1一个低沉的男声。 “是基因佬么？”陈华遥问道，同时举起双手。 “错，是基因战士。” 两个外国人分别从客厅站了起来，笑道：“谢天谢地，总算没白费功夫，终于等到了。”一个是白人，一个是棕色皮肤的印度裔美国人，身高在一米八十上下，身材都很粗壮。 陈华遥眼珠透过玻璃窗看到身后是个栗色头发的白人，问道：“你们等了多久，要来送死？威廉姆斯怎么没来？” 印度人说道：“很抱歉，威廉姆斯那天晚上就死了。幸好从他身上我们得到重要的情报，所以要来测试一下你的第三模式数据。” 陈华遥扬了扬下巴，剃刀划破肌肤，渗出一滴血珠。 印度人道：“你打败威廉姆斯，国防部人类研究所很震惊，我们重新接受了基因调试，现在的你一定不是对手。” “错，我天下无敌。” 陈华遥膝头一矮，整个身躯从剃刀下滑了出去。不等身后那人反应过来，他拇指扣住中指，在那人额头上一弹。 “啪”的轻轻一声，那人的头颅突然爆开，鲜血和脑浆铺满了天花板。 印度人大惊失色，飞身扑上，速度快得好比闪电。 陈华遥喉咙里迸出一声尖啸，印度人的身形猛然滞在半空，直挺挺摔落于地，双眼箕张，七窍缓缓流出鲜血。 另一个基因佬转身欲逃，陈华遥的右手插入他的心脏。 “燕煦曛，出来1陈华遥又是一声大喝。 天花板吊顶随之破碎，一个满脸失措的男人从里面掉出来。 陈华遥上前一步踏碎他的膝盖，“从哪来，往哪滚回去。中华不需要叛徒。” 年底，朱雀公司召开全体会议，会上陈华遥以全票当选委员长。 全体人员起立鼓掌，掌声经久不息。 陈华遥等掌声稍稍止歇，说道：“大家做好准备，今后我们的敌人将是日本美国，中华民族将重回世界之巅。” 掌声越发猛烈，仿佛暴风骤雨。 陈华遥微笑着点起一支烟。 他的时代已经来临。 二〇一六年，洪武集团与朱雀公司合并，新集团仍由管理委员会管理。陈华遥任委员长，朱青深任秘书处秘书长。叶小白调任欧洲分部。二〇一七年，陈华遥与夏荻蕤秘密结婚，没有举行婚礼。 二〇一八年，秋山热核电厂第二、第三台机组相继投入运转。同时，永乐科技进军欧洲，为德、法、意、西班牙等欧盟国家建造热核电厂。全球宣告进入核聚变时代。石油价格继续下跌。 二〇一九年，心源公司制定行业标准，全球第一台装载八十吨的电力重型卡车面世。电动车开始垄断日本市场，三菱公司被朱雀集团收购。 二〇二〇年，朱雀集团开发核聚变动力宇宙飞船，中华人完成登月壮举。 二〇二一年，朱雀集团联合宇航局发射一百六十颗核聚变动力战略卫星。卫星上装载全球最尖端战略武器。 二〇二六年，中华的年度生产总值达到美国的两倍。 二〇五五年八月份的一天，中海研究所地下一百米处，整整四十一年未曾开启过的地下室传来刺耳的警报。 五十公分厚的钢门外，一个亮闪闪的光点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十多秒钟后光点扩大为直径两米的光球，一个脸色疲惫的男人从光球里面走了出来。 那男人乱糟糟的头发，满下巴胡渣，看起来二十七八岁模样。他赤裸上身，后腰处一道似乎昙花状的刺青图案。站了一会儿，他伸手撕裂大门厚厚的钢铁。那些钢铁在他手下像纸张一样扭曲破开。 地下室的冰冻舱里静静沉睡着一个女人。 那男人伸手一指，冰冻舱突然打开，里面的女人倏地飞入男人怀抱，身上的甘油和聚乙烯立即分解消失。 那男人食指点了点女人的眉心，一道晶莹的白色光芒化了进去。 女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起来，她慢慢睁开双眼。 一件天蓝色的袍子凭空出现在男人手里，然后盖住女人赤裸消瘦的身躯。 “老师，我睡醒了么？这是在哪里？” “在中海，不过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睡起来累不累？” “老师，我的肚子好像不痛了。”女人微微一笑，脑袋钻进男人的怀里。 一队警卫从紧急通道滑了进来，脚下踏着浮空飞行器，手上抓着橄榄球状的神经脉冲枪，指着那两人叫道：“放下武器！举手投降1 那男人一抬手，二十几名警卫手里的神经脉冲枪点点化作粉碎。警卫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全部扑通跪倒在地。 “我是廖学兵，陈华遥在哪里？”那男人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没有振动警卫们的耳膜，而是直接在他们的脑海里炸响。 为首的一个警卫艰难的答道：“陈委员长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他、他在哪里，我的权限不知道。” “陈华遥退休？现在是哪一年？” “二、二〇五五年” 那位名叫廖学兵的男人明显呆了呆，一挥手，警卫们通通失去意识。 他喃喃道：“原来这个时空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这里的世界已经不适合我们了。丹丹，我们去另外一个世界吧，在那里你将是皇后，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丹丹柔柔地笑道：“老师说去哪就去哪。” “是的，我们永远不再分开。” 廖学兵随即打开一道时光之门，抱着怀里的女孩跨了进去。 身后是他不再留恋的世界。 （全书完） 极品学生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