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阴阳术》 第1章 道命格九阴龙迎凤 我叫冯九麟,出生在一个名不经传、信息闭塞的小山村。 至于为什么叫这名字,其实是有故事的。 我出生在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末,听说我妈怀我的时候,足足用了十四个多月的时间。 那一晚,雷电交加。当天的大雨,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甚至村里当时年过百岁的老人,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 大雨磅礴,雷电、狂风更是将我们这座不大的小山村彻底笼罩,恍若末世到来一般。 梦里面,我妈看到九条颜色各异的苍龙猛地从天而降。伴随着狂风大作、雷雨交加,竟在她的肚子上盘旋久久不去。之后一声凤鸣响起,直接惊醒了当时熟睡的我妈。而她的肚子,也终于有了反应。 怀胎十四个多月,眼下终于要生了。要说是件好事,但这么突兀的到来,哪里去找产婆。 毕竟是在落后的山村,没有像样的医院。省城虽有,却少说还有几十里路。依照我妈那时候的急切,哪里还等得了。 听说当时我爸疯了一般的在村里寻找产婆,结果谁也不愿意替我妈接生。 就在我爸万念俱灰空着手回来家里,不知如何跟家里的我妈交代的时候。刚刚走到门前的他,却听到了房子里传来的一声孩童响亮般的啼哭。 没有产婆,孩子居然自己落生了。 一瞬间,我爸当时所有的万念俱灰全都化成了无尽的惊喜。 “他爸,是个男娃。” “真是男娃,俺从此有后了。” 我爸抱着我,欢喜得都快哭了出来。 毕竟那个时代,还是比较重男轻女的。尤其是在封建落后的山村,便更是这般。 “娃他娘,你可真行的。没个产婆,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你竟自己把孩子给生了下来。” “我哪有这个本事,还得多谢人老先生呢。” “老先生?” 便在此时,一道惊雷炸响。 “咔”得一声,闪电瞬间照亮了蹲靠在不远处墙角里的一个老者的面容。 我爸一声惊呼,直接吓得瘫坐在了地上,脸上竟是全无血色。与此同时,那蹲在角落里满脸风霜的老者,此时那冷漠的眼睛也扫向了瘫坐在地上的我的父亲。 “咋,见了我,算是碰到鬼了?” 老人声音很低,却透出难以言喻般的威严。 我妈看我爸这般,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是吓,也不至于这样。 “孩她爸,这老人家你莫非认得?” “认得,如何不认得的。” 我爸声音颤抖,之后他一步几个啷当的走到老人的面前,竟“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抽着旱烟的老人面前。而老人面对我爸的下跪,脸上竟悠然般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变化。 “老祖宗,您、您怎么来了?” 一句话,倒是整了我妈一个大懵逼。 我爸今年三十多,结婚算是晚的了。毕竟家里的人死的都早,他一个人打拼度日不容易。 在此之前,我冯家从来没听说过除了我爸还有什么别的亲戚。既然如此,这所谓的老祖宗又是打哪儿来的呢。 面对此事,我妈也是惊奇。 “娃叫啥名儿,起了没的?” “还、还不曾嘞。老祖宗既是在,不妨给娃赏个名儿的。” “嗯……”老人轻轻点头,看样子倒也没打算客气:“这娃娘胎十四个月,却不一般。不如就叫九麟,毕竟麒麟本是祥瑞之物。而九字本为最大,如此倒是极好的。” “九麟?冯九麟?若如此,倒是好啊。”面对老人的赐名,我爸连连点头:“我娃取了个祥瑞的名字,日后长大了,定然会有个莫大的好前途。若能离开这片穷乡僻壤,去了县城有个大的发展,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我爸也是高兴,此时道了句实话。却不想就是这么一句话,让当时吸着旱烟的老人猛然沉下了脸来。 “穷乡僻壤的怎了,莫非就只有出了这里,才算是个好的发展么?” “老祖宗,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老人似要动怒,我爸也瞬间慌了神。 他本想着解释解释,老人却在此时息了手中的旱烟缓缓站起了身来。 “你是娃他爹,告了你知,倒也无妨。如你所见,此娃却不一般。日后前途,自是无可限量。只是那莫大般的前程,终究逃不开你口中这片穷乡僻壤般的地方的。” “啥?!?” 听了老人的话,我妈和我爸全都是一脸的懵逼。 这老人究竟是谁,如何却说得那么肯定,莫非是什么能掐会算的神仙。只是山村这方寸大点般的地方,如何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更加让人难以理解的是,老人口中无可限量的前程,竟说逃不出这块穷乡僻壤般的地方。 试想这信息闭塞的落后小山村,到底又能有个什么前途无量的发展? 我妈对此完全不能理解,但看我爸的样子,却又对这老祖宗的话丝毫不敢违逆。 “这老祖宗一般的人物,到底是谁?” 我妈心中疑惑,终究没克制住心中的那一股子好奇。 就在老人扔下这样一番话准备离去的时候,她还是叫住了即将离去的老者。 “老祖宗,您莫非是能掐会算的神仙么?如若不然,怎知我家今晚会有喜事。若非您的前来,我与我儿哪里还有命在。” 这话问得不错,既道清了我妈心中的疑虑,也绕开了对于这老祖宗的不敬。 老人听了我妈这话,便在门口顺势站住。 他没有回头,却只是干咳着浅笑一声。那笑声既有讽刺,竟又饱含令人难以释怀般的无奈。 “雄凤儿天降,九阴龙迎仙。既是福祉,也是祸端。彼此相依,劫数如此。” 留下了这一番令人完全听不懂的话,老者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磅礴般的黑夜雨幕之中。 我爸不明其中道理,我妈却不禁心中汗颜。 老者临去时的这一番说辞,岂非和刚刚自己熟睡时候的所梦,完全一致。只是这样的事,他却如何知晓? 第2章 谈往事鬼崖山寻人 老人刚走,我妈就迫不及待的问起了关于这个神秘老祖宗的事情。 起初的时候,我爸似乎对此还有隐晦的不想多说。然而被我妈问得急了,也便只能一股脑的道出了实情出来。 原来这老人,真的是我冯家的祖上。 若论辈分,就连我爸都要喊他一声太爷爷的。 太爷爷,也就是我爸他爷爷的父亲。然而也就这么一句话,直接让我妈彻底震惊。 毕竟这太爷爷一般的人物,我妈刚刚也是亲眼见过了。 要说上了年纪,确实如此。但看他的样子,顶多年纪也就是在六十岁上下。 如此年纪,怎么就能是我爸的太爷爷。 “百岁的年纪?孩儿他爹,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谁和你开玩笑,一切都是真真的。” 我爸怯怯般的一语,却透出坚定,属实让我妈不得不信。 接下来的话,让我妈更加惊奇。那便是我爸上一次见到他这太爷爷,竟还是在三十年前自己身为孩童的时候。而自己如今所以还清楚认得他这老祖宗,便是这老祖宗和三十年前的样子,完全没有半点儿变化。 三十年,等同于人的半生。 试想若无诡异,谁能历经了三十年的岁月风霜,相貌却还没个变化的。而根据我爸的推断,他这太爷爷如今少说也已经过了百岁。 “这事儿也真太奇了。” 我妈由衷感叹,竟又询问我爸关于他这太爷爷的事情。既是至亲,何故三十年不曾见过了面。而我爸这边的回答,属实让我妈又是骇然非小。 要说他这太爷爷,属实是个怪胎。 与其说是我爸和他爸妈三十年不和这位太爷爷来往,倒不如说是他这太爷爷不想与他们有所接触,或许来的更加贴切一些。 “这我就不懂了,他不想和你们往来,你们若是主动拜敬他、和他接近,那他还当真会将你们拒之门外的么?” “拒之门外倒是不会,但你也要看他住哪儿。那地方,却是寻常的人能去的么?” 我爸一句话,直接让我妈再度蒙了。 究竟什么地方,竟不是寻常人能轻易去的。我妈心中好奇,而我爸接下来的回答,则直接堵了她的嘴。 “鬼崖山,你听说过的么?” “啥?!?鬼崖山?!?” 听到‘鬼崖山’这三个字,我妈瞬间也都颜色更变。 这地方,就在我们的村西头。沿途一路,是一片彻头彻尾的乱坟岗。 但凡是我们村里的人,谁人不知道那里。 毕竟谁家死了人,最后埋葬的地方,也都是那片乱坟岗。因为是埋葬死人的地方,因此光是岗子就阴气极重。而我爸口中的鬼崖山,就在乱坟岗的最中间。 那里是座小山包,却像极了一座硕大的坟墓。 山包常年阴气森森,甚至说寸草不生也绝不为过。难以想象,我爸他太爷爷居然会住在那样的地方,而且还是阴气最盛的山顶之上。 那里莫说是人,便是村里的鸟兽也都罕至。 “孩他爹,你可不能和我耍笑。但凡正常的人,哪里有住在那地方的?” “谁和你耍,我说的句句是真。” 我爸一副义正严词的样子,属实让我妈不得不信。 之后的一整晚,我妈全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想想我爸说的那‘鬼崖山’,实属让我妈怕的不得了。 那地方,没人限制是个禁地。然而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什么人去过那地方。只听说那里森森般的寒气刮骨逼人,普通人误入那里,三魂六魄都要留下。 “那么个鬼地方,居然会有人住?” 我妈心中想着,不觉暗暗叫苦。 她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毕竟受了那老祖宗的救命之恩。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更何况还有我的事,她也想向那老祖宗讨教个明白。 毕竟是自己的梦,寻常人怎么了然。若非那老祖宗当真有本事,也不能在自己生育困难的时候来的那么及时。 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第二天我妈就去了那鬼崖山。 因为害怕我爸担心,她连我爸都不曾知会。只孤身一人,随身也只带了一筐象征着喜气的红鸡蛋。 初入乱坟岗的时候,并不觉得怎样。 毕竟这里,寻常时候谁家有了丧事,也有到这里埋葬故人的。然而距离那鬼崖山越近,事情便越发变的蹊跷。 起初是耳边隐约能听到四下传来些莫名的哭声,待距离山包越近,哭声也就越发变得凄厉和真实起来。 期间哭声不绝于耳,似乎近在咫尺,却又冥冥中不见半个人影。 我妈因此越想越怕,只得不停加快了脚步。然而越是快走,脚下便不知为何越是沉重。而且明明看着山包就在眼前,却怎么快走竟都到不了山底下。 那感觉,就像是走一条永远走不完的不归路,像极了黄泉。 前方不见抵达尽头的去路,后面的归途竟也慢慢不见了。与此同时,耳边的哭声,竟也从真实变得苍利刺耳。到了后来,居然越发的振聋发聩起来。 那感觉,如同触动到了神魂一般,令人深陷迷途不能自拔。 那一刻,我妈明显感觉自己的视线也开始变得越发模糊。同时森森透骨般的寒气弥漫周身之余,脚下的泥泞更是让她寸步难行。 四下传来的啼哭愈演愈烈,逐渐开始化成令人惊怖般的笑声。 与此同时,满是泥泞荆棘的地面,竟也伸出无数只如同黑影般的利爪。它们阴阴般的笑着,竟对我母亲的身体开始了不停的纠缠和撕扯。 尽管奋力挣扎,但母亲却还是挣脱不得。 我妈感觉自己摔倒在了地上,同时也被那无数只黑手拖进那如同永夜般的黑渊,最终不能自拔…… 第3章 求果报过分提请求 那一刻,我妈的眼前一片漆黑。 如同炼狱般的感觉,简直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猛然,一声凤鸣之音陡然响起。如同划破黑渊的一道利剑,瞬间斩断、震碎了那无数条困顿住我母亲的黑手。 母亲一声惊呼,竟也从昏迷中醒觉过来。 醒来的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山顶的一座破庙中。如今自己的身底下,竟是一副松软的草垫。尽管算不上特别的舒服,但却也是格外的受用。 森森般透骨的寒气,伴随着不远处燃起的篝火,此时逐渐驱散。 只是令人感到诡异的是,那燃起的篝火,火焰的颜色居然是湛蓝色的。 篝火火苗不断窜动,仿若布满邪灵幽怨般的鬼魅。 伴随着偶尔穿堂过去的冷风,竟自发出悠悠近乎凄厉般的浅浅哀鸣。 “醒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一道佝偻般的身影此时抱着几株干柴浮现在了破败的庙门口。 不是旁人,正是我父亲的那位太爷爷。 “是您救了我?” “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太爷爷的一句话,让刚刚醒来的我妈还有些不知所谓。 自己虽然昏厥了,但恐怖的记忆犹新。如今想来,这鬼崖山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是我父亲这太爷爷的及时出手,只怕自己又一次没了命在。 “老祖宗,我先谢过您了。” “哼,你的耳朵莫非有病。我刚刚说了,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和我有什么相干。” 老人一脸冷漠,蹲在篝火堆前,此时就只是不断的往里面添着柴。 眼前的篝火,烧得越来越旺。 湛蓝色的火光,却在温暖中透着令人难以言喻般的阴气。虽然驱散着表面的寒冷,却增添了另一重让人说不清楚的瑟瑟阴意。 “这鬼地方,当真邪门儿。” “知道邪门儿,你却还来。似如此论,你岂非更加邪么。” “哼,在我眼中。老祖宗你一个好端端的人,竟住在这种地方,那才算是最邪门的。” “你……” 我妈心善,嘴却不肯饶人。 但凡旁人敬他一尺,她便敬了他人一丈。然而这样的性格,若是有人开罪了她。别管对方是谁,过了一次她也断然不能再容。 眼看我妈这幅不肯屈服的样子,此时的老者倒是没了脾气。 如今非但不怒,反而洋溢起一抹喜色。 “你这妮子,脾气倒是倔强,不过也罢。你适才怎说,只道这鬼崖山邪气,其实不过是你的身体不适应罢了。毕竟这里是阴气聚集之地,寻常人自是受用不起。亏得你是女子,这才撑了一时。若是换了男子,只怕不消片刻便会出现幻觉、走火入魔的。” “甚?出现幻觉,走火入魔?!?老祖宗,你的意思是我刚刚……” “不然怎样,你道我这修行之地,当真却有鬼怪作祟的么?便是有鬼,却也不敢闹到我这里来的。” 老人一番言论,却让当时的我妈有所顿悟。 原来之前她见的,不过只是那走火入魔般的自我幻象而已。 正如老者所言,这里聚集阴气,毕竟太盛。若非有意修炼之人,寻常人断然是在这里待不得的。 只是老者口中提到了修炼,我妈却不知他在这里修炼得具体是个什么。 如今想起我爸之前所说,他这太爷爷眼下少说也有一百多岁的高龄了。然而看他相貌,却只有五、六十岁左右的样子。 若非有意居住这里,却是学得什么长生不老的修仙妙法不成么?可是这阴气聚集的地方,又能修炼出什么好处。说是仙法,或许说是邪术更为恰当。 我妈这边胡思乱想,老人却在此时再度开了口。 “你只身前来涉险,我若猜得不错,怕是当为了你那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吧。” 老人一句话,直接道破了我妈的心思。我妈见隐瞒老人不住,此番也不想继续乔装下去。 “是。”她坦然承认,正色应答:“我知道老祖宗你本事大,因此只想问你昨天临去时所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毕竟关乎到我儿子的前程,我这当妈的不得不问个清楚。” “嗯。” 老者轻轻点头,见我妈护子心切。稍微想了想,也不隐瞒。 “我昨日救你,原因已经说了。你那儿子,却是百年难遇的命格。此命格,既是福音,也是祸事。此子注定不凡,非我不能救。而我衣钵的传承,亦非他所不能传啊。” “原是这样。” 闻听此言,我妈这才顿悟。 本想着昨天这老祖宗对自己和孩子恰合时宜的接生救助,原是他念在同为冯家子弟血脉相连的份上所做出的义举。却没想到,其中竟有这样的隐情。 “你是当妈的,我不想瞒你。你那儿子,早晚都要跟着我的。与其让他在人间多受疾苦,不如早早将他送来我这儿。你和孩子他爹趁着年轻,再要一个也还来得及的。” “什么?!?” 听闻这话,我妈瞬间惊了。 这意思,岂非是硬生生要她和自己的亲生骨肉断了关系。 因为什么,就因为昨天接生的救命之恩么?还是那所谓只是听闻,但却未曾真的见了的命格天数。 无论其中哪个,却叫身为人母的她,对于这老祖宗提出来的无理要求如何能够接受。 “荒谬!!!” 我妈一声呵斥,直接站起了身来。 此时就这么居高临下,怒目横眉的看着眼前的老者。老者见她如此,似乎也不生气。而对于她此时的反应,甚至不感到丝毫的意外。 “我知道你不信我,不过无妨。毕竟为人父母,岂有将自己的亲生骨肉,转手就轻易送给他人的道理。反正我就在这里,待你想的通了,随时将孩子送来便是。” 如今的老者,完全一副志在必得般的样子。 面对一脸怒气的我妈,此时竟也当着她的面,缓缓站起了身来。 “这件事情是后话,我们暂且不提。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倒是应该先论一论。如果我对你了解的不错,你应该是那种不愿意欠别人人情的人吧。” “您想说什么?” “很简单,我昨天救了你和你儿子的命。这份恩情,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老人的一句话,把我妈瞬间搞蒙了。 但凡救人,都是接受帮助的一方主动表示感谢。哪有先帮助了人不谈回报,之后却向他人主动索要报酬的道理。 这老头儿,葫芦里面到底卖得什么药。 我妈一脸不置可否。 不过有一点他的确说对了,那便是自己的性格,的确不喜欢亏欠别人什么。而自己受了这老祖宗的恩惠,也的确是事实。 不管他如今做得道不道德,至少自己的确欠他一个人情。 “好,那老祖宗您倒说说。您的这份恩情,却让我怎么报答?” 第4章 缠恶病上身朱家女 面对这老祖宗的逼迫,我妈当时也是急了。 本以为他是好人,故而总想着对他这长辈有所敬意。然而却不曾想,这老人偏偏不走寻常路线。 我妈当时的心思也很简单,那便是似如这样的长辈,日后不走动也罢。只将他的救命恩情还了,从此再不相欠。 看着我妈一脸气恼的样子,那老祖宗倒也不急。 只听我妈许诺了他,脸上便露出了淡漠般的笑容来。 “人情你既要还,自然要听我的吩咐。我问你的便说,不问你的,你便不许多问。如今我且问你,在你们村东头那边,正好有个姓朱的人家。他家里,近来女儿正害了病。不知这事儿,你却知不知道的。” “您说的村东头朱家,莫非是朱永贵他家的么?” “不错,正是他家。” 老祖宗轻轻点头,我妈立即有所释然。 要说这朱永贵近来家的事情,我妈倒是在村里有所耳闻。毕竟那个年代的妇女,就喜欢闲来没事儿的串老婆舌头。 她们三五成群凑在一起,无聊的时候专是议论各家发生的事情与短长。 正如老祖宗所言,朱永贵家最近却是上了各家妯娌们口中的热闻。对于这些事,我妈本是不屑。奈何又都是同村居住,难免少了些耳读目染。 听说最近的老朱家,确实并不太平。 主要的祸源,便是他们家年芳及笄的小女儿珍珍突然害了热病。一连月余,竟是毫无根据的高烧不退、嗜睡昏迷。 为了这爱女怪病的医治,老朱家的长辈近来倒是跑遍了县城各大的医院。 期间钱花了不少,然而最终却连个病因都没查出来。 眼看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孩子因为不吃不喝的日渐消瘦。性命这边,竟也岌岌可危。家里寻医治病不成,便开始了病急乱投医。竟找来村里面有名的巫婆,就此来为爱女诊病。 结果可想而知,自是没什么卵用。 临了临了,还落了个中邪的名号。 这样的结果,寻常人觉得正常,偏偏我妈只是不信。在她看来,不过是诊不出病因,巫婆随意给出的缘由。所为的道理,不过就只是伺机骗钱罢了。 近几日听说那朱家女儿珍珍病情恶化,想必性命也就这几天了。 刚刚十五岁的姑娘,正是花一般的年华。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想就要这么落幕了。 我妈心头良善,虽然不忍,但却没个办法。心中只能感叹,却不想今日自家男人的老祖宗竟突然提到了这件事情。 我妈也是善心,又知这老祖宗不是凡人。 心头一震之余,觉得这姑娘想必可能有救。竟一瞬间,有了些许的精神。刚刚还对这老祖宗的不屑,此时也竟有了改观。 若能救那姑娘,那倒是件好事。 至于人情还不还的,倒是并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我妈来了心气。 “老祖宗这么说,莫非此番为了那姑娘的么?” “是,却是为那姑娘不假。但要说全是为她,倒也不尽然。” “这样啊。” 我妈轻轻点头。 心想这唯利是图的老头儿,不知心中又有怎样的盘算。 毕竟老朱家的家境,在村里算得上第一大户。届时他借助救了人家闺女,正好多要些钱财。不过钱财再多,终究比不了人命的金贵。 “唯利是图怎样,救了人才是重要的。更何况无利不起早,谁会没个图头光是瞎忙活的。” 我妈想通这点,此时竟在心中帮着这老祖宗自顾自的说起了话来。 “老祖宗,似是如此,我们啥时候去那朱家走上一遭?” 我妈这么问,心中也已迫不及待的想看这老祖宗的手段究竟如何。 毕竟县里大医院都没能治好的怪病,如今倒是要被这老祖宗化解了。谁知这老祖宗的安排,竟又出乎了我妈的预料之外。 “今日你先回去,权且三日之后再来。届时怎么安排,全听我的吩咐便是。” “三天,为何要等三天?” 我妈心中疑惑,心想那朱家闺女听传闻如今已经病入膏肓。 似如此论,此时正是救人如救火的重要时刻。若再等上了三天,届时岂不晚了么? 她心中不解,但却又不敢轻易询问。 毕竟虽然为了救人性命,但终究还是为自己还一个人情。况且之前还有许诺,那便是老祖宗如何吩咐,自己便怎么做的。 如今老祖宗既有了这样的安排,自己随时听调也就是了。 想到这里,我妈只听了这老祖宗的话。 恭敬告辞之余,便离开了那鬼崖山。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的离去,自己这边倒是再没碰上什么诡异。 之前的不适应所产生的走火入魔,此番全然没了。 我妈心想,估计是这老祖宗趁着自己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若非如此,之前自己遭遇的那些,怎么这次偏偏就没有了呢。 想到这老祖宗的手段,我妈倒也没什么疑惑。 无论他人品怎样,在我妈的心中他却始终都是个高人。凡事他既然有了安排,终究是错不了的。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她起初的预料。 让我妈万不曾想到,那病入膏肓的朱家女儿,没等熬到三天头上,竟是撑不住那病恹恹的儒弱身子,就这么撒手人寰般的去了。 我妈听说了这事儿,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如此,当时还不如劝那老祖宗早一点去朱家的好。 只是这老祖宗看样子能掐会算的,期间便是自己这边的孕期他都拿捏了个精准,如何却在这件事情上崴了泥。 心中越想越不是滋味,待到原本约定好的三天头上。我妈前思后想的考虑了好久,终究还是决定再去那鬼崖山一遭。 就算现如今已经为时已晚,自己倒要看看这老祖宗如何安排的。 更何况除了救人之外,还有自己要还的人情。如今人虽死了,却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若是自己不照约定去做,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心中打定主意,我妈便又背着我爸再度只身去了那鬼崖山。 让她不曾料想得到,自己这次还没到山脚下,便在沿途的乱坟岗和那老祖宗不期而遇。 “老祖宗,那朱家闺女……” “嗯,此事不用你说,我已知晓。” 面对我妈的诉苦,老祖宗直接将她的话打断了。 我妈一脸惊疑,毕竟看那样子,老祖宗对于这件事像是早就知道和料想到了似的。若是这样,他干嘛还非要等上三天不可的呢。 心中完全搞不清楚情况,正待询问的时候,那老祖宗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竟不等我妈说话,直接将她拉到了一旁的乱草中藏了起来。 与此同时,更是以手势示意我妈,此时断然不可出声。 我妈彻底蒙圈,但看着老祖宗一脸的严肃,此时也只能选择照做。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夜半的冷风中,便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 定睛看去,一队身着孝服白衣的人,竟从远方缓缓走近。他们抬着硕大的棺椁,哭泣之声更是在这死寂般的夜晚清晰可闻。而那漫天播撒的纸钱,竟也仿若瑞雪飘花。 伴随着沙沙般吹动野草的风声,此时不禁透出令人不寒而栗般的窒息凉意。 第5章 掘坟墓尸棺现诡相 我妈躲在草丛里,一眼就看到了走在队伍头前的人。 那非是旁者,正是已经亡故的朱家小姐的父亲朱永贵。 看到带队的人是他,我妈心头更是涌上一阵凉意。 之前朱家小姐离世倘若只是传闻,如今看来倒是彻底的坐实了。此时印证了消息,我妈更是一股愧疚不禁涌上了心头。 “不想这孩子花季般的年龄,竟遭到这样不幸的厄运。” 我妈用手捂住嘴巴,此时竟忍不住暗暗抽泣起来。 相比于她,我那老祖宗倒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他就躲在我妈的身边,此时静静观望着一切。直到那一行人在乱坟岗的一处空地挖了坟坑,最终落下了棺椁,又填了坟坑。 那时间,足足持续了约有两个小时左右,这才完毕。 期间我那老祖宗,竟似石头一般,动也不动。那感觉,活脱脱的一个木雕石像,似连呼吸全都没了。 虽说事后老祖最对此也有解释,此法便就只是种出神入化般的闭气功夫。然而当时让我妈看着,甚至还是有种不寒而栗般的感觉。 直到一切完毕,眼看着原本抬棺安葬逝者的朱家一行人悄然离去走得远了。一直保持着静默的老祖宗,这才在长长松了口气的瞬间,又一次恢复了正常。 “行了,诸事已毕。如今这时候,也是到咱们该干活了。” 他一语出口,也从隐遁的草丛中站起了身来。 我妈看着他一脸淡定的模样,如今既伤心,又不解。 “人都死了,还能干什么?” 她心中这样想,却看到我那老祖宗从不远处的草坑中直接取出了些凿子、铁铲类似的工具。看那样子,似乎是在我妈来之前,他便早已准备好的。 “你要干啥?” 看到这些工具的一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觉涌上了我妈的心头。 这般工具,若是寻常用来干活倒是没什么。可眼下拿出来,这老祖宗到底打算做什么,无疑已经不言而喻了。 “来,与我一起。” “不!!!” 面对老祖宗的吩咐,我妈立即伸手阻拦。 毕竟人都死了,入土为安便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若是刨了坟使得原本入土的逝者尸身重见了天日,已故的死者是如何也不能彻底安息和瞑目的。 怀着对于逝者的敬意,我妈不得不选择拦下此时挥动起锄头的老祖宗。然而面对我妈的阻拦,那老祖宗竟也毫不犹豫的将她一把甩开。 我妈一个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本想起来继续阻止,却被我那老祖宗一个苍利般的眼神直接撼住。 “你要是不肯帮忙,就在一旁好好给我待着。如今人命关天,你却休要碍了我的事。” “啥?!?人命关天?!?” 老祖宗的一句话,让我妈瞬间惊了。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妈属实不明白。明明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 她瞪大着眼睛,愣在当场倒不知应该何去何从。 我那老祖宗却不管那么许多,只挥动起手中的锄头,不用多少的功夫就将刚埋上的坟土彻底刨开。 看似不大的坟坑中,刚刚下葬的棺椁,此时便在寂静夜晚的悠悠月光下重见天日。 就在那一瞬间,我妈的身体不觉下意识的一个颤抖。 眼前的墓坑,不深不浅的刚刚好。然而随着棺椁的重见天日,一股热流居然随之从这本该满载阴气的墓坑中涌了出来。 我妈下意识的一个激灵,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明明是成殓着亡者的棺椁和墓坑,满载阴气的不说冰冷也便罢了,如何还有一股热流会因此涌动不息的就这么窜出来的? 我妈一脸茫然,而那老祖宗却没在此时闲着。 如今的他就算没有我妈的帮忙,但做起事来却丝毫没有半点儿的怠慢。眼看墓坑中的棺椁,我那老祖宗神色凝重的竟在此时从怀里取出一张灵符大小的黄纸来。 他缓缓松了口气,竟自咬破了手指之后用血在黄纸上一阵笔画。 我妈不知他写了什么,只觉得那是似如道法一般的操作。 少时书写完备,老祖宗微微闭目掐指念咒的同时,竟也猛地会将手中的黄纸丢了出去。 黄纸本薄,此时却如利剑。 一抛之下,竟自“嗖”得一声径直落入墓坑,并且黏在了那成殓了朱家小姐尸身的硕大棺椁上面。 “起!!!” 老祖宗一声呵斥,紧跟着令人嗔目结舌的事情便发生了。 原本落在墓坑中的沉重棺椁,此时竟陡然腾空而起。 我妈虽然亲眼所见,却也属实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会是真的。 “这棺椁,莫非长了脚的。竟不用人抬,自己飞起。这操作,不科学啊。” 我妈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同时也感受到那股莫名的热流此时越发浓烈。 毕竟刚刚棺椁还在墓坑,距离自己还远。如今棺椁飞起,竟和墓坑边的自己仅保持着咫尺般的距离。 如此真实的感受,也让我妈彻底肯定了之前自己的感受绝非错觉。 甚至令人难以想象,那股莫名的热流,居然是从这成殓着逝者尸身的棺椁内部散出的。 “但凡死人,身子不都该是冷的么?如何从这棺椁中散发出来的气息,竟是这般灼热?” 何况那热度,属实非常人所能理解。 具体是何原因,我妈也想弄明白。不过转念一想,这倒是件好事。 “是了,既然能够发热,是否便表示这朱家小姐却还是活着的呢?” 我妈想到这里,对于这异常灼热的原因倒是不禁放在了一边。想到朱家小姐或许还没有似,此时不觉心头一喜。 不过这份喜悦,马上就化成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是啊,若是朱家小姐当真没死,如何她家里的人却将她在此时便这么草草般的葬了?毕竟活人有气有温度,死人却是没有的。而这种事情,他们断然也不可能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我妈不觉心头一阵惊惶。猛然竟又回想起,刚刚老祖宗呵斥自己的那番话。 如今人命关天,却叫自己休坏了他的大事。 “似如此论,此事莫非老祖宗也早就知道了个详尽么?” 我妈心头一阵狐疑,不禁越想越觉得蹊跷。 毕竟对于这朱家小姐的死讯,自己就只是在村里听说。若非今日亲眼得见他们的送殡队伍,只怕始终不能彻底的确信此事。 自己这边如此,只怕村里人对此也是一样的。 他们对于朱家小姐的死讯只是听说,却没一个能够彻底确定。而这也就表示,朱家对待自家闺女的死讯和丧事,根本就是彻底瞒着外面所有人的。 直到今天将她下葬,也是趁着夜晚悄无声息的时候。 包括那所有的送殡仪式,如今若是仔细的回想起来,竟也是一切从简的隐匿太过。 毕竟是自家女儿,如何能够这般草率。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想必其中定然存有不为人知般的古怪才是。 “莫非在这朱家小姐的怪病背后,却是隐藏着什么对外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么?” 第6章 做法事庙堂起阴棺 想到这里,我妈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而身在一旁的老祖宗,似也从我妈迥异般的神色中察觉到了她此时的醒悟。 “走,和我一起回山上去。到了那里,我将一切告与你知。” “好。” 我妈应了一声,此时竟毫不犹豫的跟上了老祖宗的脚步。 “你我彼此相识,我却到了现在还不知你这女娃的姓名呢。” “哦,老祖宗,我叫柳青琳。若叫的习惯,您呼我的小名青儿便好。” 虽然认识了有段时间,但这还是我妈和那老祖宗的第一次通报姓名。 我妈之前看不上这老祖宗,而这老祖宗也嫌我妈有时候做事太过妇人之仁的多愁善感。不过现如今,原本相处得并不和睦的二人,却是彼此相互有了个最初时候的吸引。 我妈敬服我家这老祖宗的手段与见识,而我老祖宗也佩服我妈这巾帼女英雄的悟性。 毕竟看她样子,倒是不用自己过多提点,便已认清了一切。 单以女娃的身份而论,我妈算得上是我那老祖宗认得的老冯家子弟媳妇妯娌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了。而且她本性纯良,刚刚虽然阻止自己,却是全心全意的为了那朱家小姐。 不过说来也是,若论见识,我妈却非那个时代寻常的山村妇女可比。 毕竟相比于村里的其他女人,我妈也算是个知青。 来村之前,怎么说也在大城市受过高等教育。便是到了这里和我爸结了婚,却也是村里学校享誉盛名的高级教师人才。 虽说被时代的划分耽误了不少,却终究还是不俗的。 二人因此便在回去山上的一路,彼此攀谈起了话。而我这老祖宗,和我妈说到了后面竟也和她这个晚辈简单报了自己的姓名。 他本名冯金川,竟在江湖中还有个‘金川先生’的名号。 然而具体是做什么的,又和我们本家内发生了什么以及居住在那鬼崖山的原因,他却并没有太过说明。只言自打他上了山,如今算来也有将近五十年的时光。具体上一次下山,还是距今将近三十年之前的事情。 如此说法,倒是正和了我爸之前对我妈所说的那样。自己之所以还记得他这老祖宗,便是自己还是孩童时代最后一次见了冯金川的场景。 依照冯金川的说法,他上鬼崖山修炼的五十年间,就只下过了两次的山。 今番一次,便是救了我与我妈的性命,妥妥当了回接生婆。 依照他的说辞,倒是不为家族的血脉相连,而是为了我那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佳命数。 尽管如何绝佳他不曾详说,然而谁也知道这命格自是大有来头的。 若非如此,断然劳不得他亲自下山一趟。而以此推论,冯金川每逢下山必有要务。若如此,那三十年前的一次下山,他倒是又为了什么的呢? 我妈心中好奇,不禁这么问了句。 听到这话,冯金川原本和她挺是起劲的聊天,居然猛地戛然而止。同时一脸的阴沉,也瞬间取代了刚刚还是勃勃般的兴致。 我妈见此,也便了然。 既是冯金川不方便说,那她也便不好追问了。毕竟那时候他的出山,和如今自己碰到的不一样。就算自己弄得明白了,也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二人这么说着话,便已又回到了鬼崖山的山顶。 山顶处,一座破败的庙宇便是我那老祖宗冯金川修炼居住的地方。他将棺椁在庙堂的最中央放下,却没急着马上开棺。期间棺椁似乎也感受到了山上不俗般的阴气,被铁钉钉死的棺材盖板竟也不断发出“吱吱”般的声响。 似乎棺材里面的东西,此时已经跃跃欲试般的想要出来了。 这样的事情,属实吓了我妈一个不轻。 就算她不似寻常的女性,但终究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老祖宗,这棺里的尸体,莫非是要诈尸不成的么?” 我妈不禁这么问了句,总觉得这事儿太过不寻常。 之前是成殓着尸体的棺材散发灼烈般的热气,就算是活着的人,也不能如同火烤般的炽烈才对。如今那棺材盖板的动静又搞得这么大,就算是里面的人还活着也不该有那么大的力气,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的。 就如今这感觉而论,似乎棺材里装的不是什么朱家儒弱的病恹恹姑娘,反而像是魔物怪兽一般的东西了。 眼看我妈惧怕,冯金川却没有多说话。 他不慌不忙的从衣服里掏出一整叠的黄纸,之后竟又当着我妈的面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 我妈知道,这老祖宗如今要做的事情,只怕是要故技重施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一次冯金川虽然依旧用沾血的手指化了黄纸,但黄纸却没有在贴到如今产生异动的棺材上去。 此时他捏那一叠黄纸在手,口中仍旧念着让人听不懂的咒语。然后猛地一抛,手中的那一叠黄纸竟朝着大堂的四面飞了过去。 有的粘在了窗户,有的落在墙上,还有的竟直接贴到了破败不堪的房门。 黄纸相互为应,似一张巨网,此时彻底罩住了整座大堂的同时。竟也以房子内最中间的棺材,恍若困顿其中。 黄纸化作灵符,此时闪动起隐隐般的金光。 我妈身体一个颤抖,感觉一股莫名的寒气迫人神魂。之前从那棺材散发出来的灼烈之气,此时仿若竟被无情压制。原本灼热封闭的庙堂之中,此时温度也开始逐渐下降,最终归于令人安静般的爽快与平和。 “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当开棺了。” 冯金川一声轻语,我妈的一颗心却也在此时提到了嗓子眼。 棺若开了,里面到底怎样。以现如今的情形而言,倒真让她既惊恐又有痒痒般的期待和说不清楚的好奇。 简单屏住了呼吸,只见冯金川掐指闭目之间,竟又口中念起了咒语。 猛然一股凉风穿堂而过,竟将那原本落在棺材盖板上的黄纸道符直接吹落了下来。 我妈站在一旁看得清楚,但见那道符飞起,只在半空之中盘旋了几下。之后猛地呼地一声,竟泛起了一抹幽蓝色的火光。 不等她过多反应,原本的道符便化成了一抹灰烬随风而去,此时全然不见了踪影。 道符没了,如同被解除的封印。 此时的棺材盖板,竟也发出“砰”得一声。原本那钉死盖板的钉子,此时竟被一股脑的全部翻起。整个硕大的棺盖,竟也随之翻倒了下来。 伴随着“咣当”般的一声,竟自落在了地上。 一时间,引得尘埃四起。少时尘土散了,却不见打开了盖板的棺材里有什么异动。 看到这样的情形,我妈下意识仗着胆子走上前去。第一眼,便看到了此时一副悠然般躺在棺椁中朱家小姐的尸身。 尸身保存得十分完整,而躺在棺椁中的朱家小姐此时竟也悠然般的闭着双眼,一副看似死得其所的安然模样。 只是这身上陪葬的穿着,属实让我妈有些难以理解。 第7章 遭劫变屈指降妖蟒 棺椁中成殓的女孩,年轻美貌。只是这一身的打扮,属实让我妈汗颜非小。 明明是身故般的丧事,怎么她的全身竟穿着一身鲜红色的喜装。 那感觉,属实不像是人死了入殓送殡应当穿的。倒似是准备远嫁的姑娘,包括那细致般的妆容,也是被人在入殓前精心打扮过的。 “这是什么意思?” 我妈一脸的不能理解,不明白朱家人这么打扮一个已经故去的自家闺女,到底是何意图。 之前自己明明从那出土的棺椁中,感觉到的那股从里面散发出来的灼烈热气,此时也全没有了。 她原本以为朱家小姐是活着的,但看如今朱小姐也当真是已经病故而去。 尸身明明是冷的,此时躺在棺椁中的朱小姐,也完全没有了任何生命的体征。 “似如这般,之前那从棺材里冒出来的灼烈热气,到底又是从何而来?” 我妈心中疑惑,伸手下意识的又摸向了朱小姐手腕处的脉门。 然而就在这一刻,自己的手却猛然被死死的抓住。而原本看似安祥一身喜装的朱小姐,此时竟也狰狞般的睁开了眼睛。 “啊~~~” 我妈一声惊呼,直接吓得瘫倒在了地上,一脸的惨白。 冯金川见了急忙上前,询问到底出了何事。我妈颤颤巍巍的向他做出解释,之后冯金川便走到了棺椁的面前一脸阴沉。 看他不说话,我妈也站起了身。此时因有冯金川在,胆子也不免大了些。 她再度走近棺椁,然而看到的一幕却让她难以置信的再次瞪大了眼睛。 棺椁之中,朱家小姐的尸身仍旧躺在那里。虽然那一身鲜红的喜装使人不能理解,但却仍旧充满娴静的闭着双眼。 “这就奇了,我刚刚明明看她的眼睛是睁着的,怎么如今竟又……似如此,莫非又是我的幻觉么?” 我妈一脸的惊魂未定,可冯金川却目光黯然的摇了摇头。 “不,刚刚你所经历的那一切,全是真实存在,并非幻觉。” 他一语出口,下意识的用目光示意。 我妈顺着他的目光,不禁看向自己的手腕。 就在刚刚被那朱家小姐抓了的地方,此时竟扬起一片黑色。那感觉如同死肉,便是青筋也全都暴了起来。 “这、这是……” “嗯,你已中了尸毒了。不过,这倒不打紧。” 冯金川毫不慌乱,只伸出了两个手指,在我妈的手腕上轻轻一点。 不消片刻,那手腕处的肌肉便开始了活动。随即一股肉眼可见的浊气,竟顺着我妈的手腕的汗毛孔悠悠倾泻。待去得尽了,她手腕的颜色也已经恢复如初。 “好厉害。” 我妈不禁由衷赞许,而冯金川却只是浅然一笑。 “此等小事,何足道哉。更何况,尸毒十分浅陋。说是要害你的性命,倒不如说是想验证我的功力。” “怎么,验证老祖宗你的功力?” 闻听冯金川这话,我妈完全不能理解。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却要试探我这老祖宗的法术怎样。便是真的,一个刚刚及笄之年的姑娘,如何却有这般心机? 我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冯金川却一脸笑容的看向了棺材内的尸身。 “事到如今,你也无需隐遁了。既到了我这里,走是走不了的。凡事说个清楚,我保你性命无恙。” 一番言语,倒似是和那躺在棺椁中的尸体说的。 听到这话,我妈不觉一个劲儿的背脊发凉。看冯金川如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是不会随便做无用功。只是如此和一个死人说话,到底又会换来个怎么样的结果。 心中正忐忑不安之间,猛然却将那朱家小姐的身体上竟隆起一层黑气。 紧跟着黑气逐渐聚拢,竟化作一条巨蟒怪蛇直接从棺材里窜了出来。它一声咆哮,地动山摇。此时竟瞪着一双恶狠狠地凶目,只朝着外面的冯金川和我妈这边扑了过来。 眼看这幅场景,我妈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相比于她,冯金川却依旧稳若泰山。眼看大蛇张开血盆大口、一脸凶相的朝着自己这边扑来,此时的冯金川居然连动都不动一下。只将一根手指伸出,便在那黑色巨蟒的头上轻轻一点。 一瞬间,原本凶神恶煞般的巨蟒,瞬间没有了夺人般的煞气。竟如一条见了主人的忠犬,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与凶悍。 我妈站在一旁,此时全都看得傻了。 她万没想到,冯金川仅凭一指,便降住了这般凶恶的妖兽。而面对她一脸惊魂未定般的骇然,冯金川对于她心中的想法,也摸透了个十之八九。 “你休看这妖物凶恶,实则它却本是祥瑞之物。只因怨念深重,故而这才堕落成了邪魔。” “这样啊。” 我妈点了点头,这才逐渐平缓了原本惊了魂的心神。 又见这黑色的大蟒在冯金川的手中乖巧,此时的她倒是慢慢的不怕了。而且感知这巨蟒身体上散发的灼烈之气,竟和之前自己感受到的完全一致。 诸如这般,之前从棺材内散发的那股热流,真正的元凶倒是它了。 只是这样看似妖物的东西,如何却随这已经故去的朱家小家,一同被钉在了这样的棺材里面。而冯金川之前提到它本祥瑞之物,却因怨念故而堕落成为了邪魔。 这其中怨念的起源,到底又是个什么的? 无数的问题,此时一股脑的充实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使得眼下仍旧没能彻底稳住心弦的我妈,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祖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妈忍不住发问,觉得冯金川既然早就有所准备并且能凭借区区一指就降住了这如同怪蛇般的妖物,定然了解其中的始末。 殊不知面对自己的询问,此时的冯金川却表现出一脸的怅然。 “具体怎样,我也不能尽知。只知道这妖物未曾黑化之前,本和这朱家小姐是一体的。它本为天上九条应龙的其中之一,其性主火,也就是那所谓的炎龙真身。而这朱家小姐,自从出生也便是命格不凡的孩子。这一点,倒是和你家九麟子有些类似的。” “炎龙宿命?!?” 闻听冯金川所言,我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此时的她,突然想起之前冯金川帮自己接生救难之时,却在临去时说得那一番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 雄凤儿天降,九阴龙迎仙。既是福祉,也是祸端。彼此相依,劫数如此。 结合自己曾经的梦境而论,那雄凤儿指的应该就是自己的儿子冯九麟。而那其中提到的九条阴龙,莫非其中的一条却与这同为命格不凡的朱家小姐有关的么? 第8章 下决心嘉许查真相 在东方传统的概念里,无论是龙还是凤,都是祥瑞的异兽和吉祥的象征。 更兼它们本为一体,自古婚姻中便有体现。其中龙本主雄,凤便为雌。夫妻同体,视为龙凤呈祥。 然而以如今的事态看来,自己儿子明明是男子,却有雌凤命格。而本主雄性的真龙之身,竟落在了这朱家小姐一个女子的身上。 雄雌颠倒,如同阴阳颠倒、本末倒置。 诸如此事而论,其中倒是带了不少的邪魅气息。 我妈本为凡女,不懂什么玄门法术。不过似如这样颠倒乾坤的命格,倒是也让她心中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更兼之前依照冯金川所说的那样,之所以炎龙堕落黑蛇,本属妖化。究其原因,更是因为怨念之深所致。 龙本瑞兽,便是雌雄颠倒终究是神。 既是如此,到底又是出于什么缘故,使得这本命瑞兽的炎龙困于棺椁之中。而在这朱家小姐看似寻常的因病离世背后,到底又隐藏着怎样莫大且不为人知的玄机呢? 想到这里,我妈更是不解。 此时的冯金川,却不由得唏嘘般的忧叹一声。 “应龙异变,堕落成了巨蟒妖蛇。我在这山顶修业,只因感受到了妖气,故而这才不得不选择出手。只是如今虽压得住它凶相一时,却终究不能根除它的戾气。若不能消除怨念,这妖物终究还有发作的一天。真等到了那时,只怕我也是回天无术了。” “既然如此,如何消除它的怨念?” 我妈听闻此言,不禁疑惑般的问了句。 冯金川道:“想要消除怨念,唯有先找到它产生了怨念的根源。之后再想办法,将霍乱消除即可。只是我有难言之隐,不能随便离开这鬼崖山所辖之地。之前两次下山,虽不得已,却折了我许多的阳寿。若再往山下查明真想,必定浪费不少时日。似如此,只恐怕……” “既是这般,我代替老祖宗查探明白其中的缘由怎样?” “什么?!?你?!?” 闻听我妈一言,冯金川也是惊住了。 毕竟这事儿论起来,本和我妈没什么关联。无故将她一个凡女牵扯进来,始终不妥。 眼看冯金川犹豫,我妈倒是态度坚定。 “自古有言,上天有好生之德。老祖宗既然在此事上选择了出手,甚至依照您的说法还冒险不顾了自己折损的阳寿。我和我的儿子全受过您的恩惠,就算没有,也当为了这芸芸众生有所担当才对。而且正如您说,妖蛇怨念不除,终必害人。我此时所做,倒也不单单是为了他人了啊。” “嗯,此话倒也有理。”冯金川点了点头,言道:“既是如此,唯有辛苦你了。此事我不宜轻出,就交给了你去办。你虽勇气可嘉,毕竟还是凡女。如今只下山查清楚了其中的缘故始末就好,届时回来山上,我自想妙法化解灾祸。” “老祖宗放心,且在山上静候佳音。” 说罢,我妈毅然决然的辞别了冯金川。便只身一人下山,去查明这件事的真相去了。 目送着我妈下山离去的背影,冯金川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的他,俨然一副阴谋得逞的样子。而躺在庙堂中央尸棺之中已经故去的朱家小姐,也在此时悄然般的再度睁开了眼睛。 辞别了我那老祖宗,我妈便下山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忙活了整整一个晚上,待到了黎明破晓,我妈这才走到自家门口。 一见到我妈,我爸就直接迎了上去。自己的女人一夜未归,他都要疯了。如今急忙询问这一晚我妈去了哪里,而我妈也只扯了个谎。便说前几日老祖宗替她接生没个报答,此番自己倒是前去了那鬼崖山一趟。 结果就在山下的乱坟岗那边迷了路,幸得最后还是侥幸走了出来。 听是这样,我爸也没怀疑。 毕竟我妈的性格,他也清楚。加上我妈之前急着探问那老祖宗的居处,自己在我妈失踪的时候又寻遍了全村都找不到,料想我妈是为了还个人情去了那鬼崖山。 如今见到我妈平安归来,自己一颗悬着的心也这才放了下来。 “那种地方,能是不去,日后便不要去了。” “是了,这回却是我的不对。自己去了,也不曾说。整整一晚,倒是让你担心了。” “嗨,都是夫妻,这不都是应当应分的么。” 我爸安抚我妈,也知道她一晚在那鬼崖山徘徊,定也没睡个觉。如今天都亮了,自己也该出门去做农活。 此时反正无事,便劝我妈好歹睡一会儿。毕竟刚生了孩子,身体还虚着的。至于中午今日的饭,也便不用为他忙碌。 他只和同去农作的人对付一下,也便是了。 听到我爸这么说,我妈也没过多说什么。然而等到我爸出了门,她却躺在床上始终睡不着。 毕竟如今的她心中有事,却还想着怎么将这朱小姐的事情查个明白。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里,虽然其中蕴含的诡异与玄机已经不言而喻。然而想要彻底的弄清楚事情,自己这边却连个着手点全都没有。 细想这下,我妈觉得。这事儿不管怎么样,都得先去朱家走一趟。 就算不能明着拜访,至少也该知道他们葬了那朱小姐之后,近来他们主家那边都在忙活着什么。毕竟在我妈看来,抛开那黑化的应龙黑蟒不论。单是那从棺椁中见到的朱家小姐的穿着打扮,就是绝不一般的。 毕竟寻常人家,哪有死了姑娘还让逝者身着一身鲜红色喜装的道理。 纵然是想图个吉利,也不该弄得已经故去的女儿,跟个将要送出嫁了结婚的场面似的。 想到这里,我妈也不睡了。 趁着我爸不在,索性便往村东头那边直接去了朱家。 山村不大,路途倒也不算遥远。待到了朱家的大院门口,我妈却只是远远般的看着。毕竟在这落后的小山村,朱家算得上当地的富户。 介于那个时代的影响,朱家曾经还有地主一样的背景。 我妈和他们不同,家里三代贫农。加上自己还是老师与新中国政策的绝对支持者,便在那个时代习惯性的和朱家划清了界限。 虽然都在同村住着,但似如今这样来到朱家,却无疑还是第一次。 据听说,朱家当时在我们村上,算得上彻头彻尾的土财主。 除了一应家用的丰足之外,最广博的便是田产。其中村里不少家里种的水浇地,竟十有八九都是他朱家所有。这样的家庭,若非为新中国当时做过贡献,只怕家产也要全部充公。幸得上面有人保着,这才安然无恙。 如今一家百余口,算上家里雇得工人以及家眷什么,竟还仍旧全都住在一起。 似如封建时代的房舍虽然拆了,奈何人家毕竟有钱。只换了风格重新建造,也不算违背了国家当时的法度。 只是这里的建筑门庭虽然气派宏伟,如今却似被一团看似无形的黑雾彻底笼罩。 黑雾如同厉鬼,透着邪气。此时竟张开血盆大口不断吞噬着整个朱家宅邸的同时,竟还从口中不断吞吐着令人难以形容的污浊、阴霾之气。而那股阴霾也顺势弥漫着四周,莫说整栋宅邸府苑,便是外面的植物也都呈现出凋零、枯萎的迹象。 那几欲令人窒息般的感觉,即便此时仅仅只是对这朱家宅门远远观望的我妈,都清楚感觉到一股直透脊梁般的森森冷意。 第9章 逢旧人朱门隐匿事 “这里到底出现了什么事故,怎会变成这样?” 我妈看到这一切,不免心中震惊。 不过相比于这些,更令她不解的是,似如这样寻常人看不到的场景。自己一个凡女,又是怎么亲眼得见的呢? 心中正在疑惑,却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猛地一拍。 她下意识回头的瞬间,却是差点儿惊掉了下巴。 只见自己的身后,一个中年妇女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一双眼睛,竟是那么的空洞无神。于此同时,那满身的黑气竟如被整个宅邸覆盖的黑雾相仿。全身上下,除了那满身的污浊之外,竟还显得是那么的疲累不堪。 似乎只是将打着精神才能站得住,否则就要瘫坐昏倒了一样。 女人称作糜婶,本是我妈村里学校的勤杂工人。 一个月前,因为家里老人的事情,因此从学校辞了职。听说她回家照顾老人不久,老人便去世了。自此之后,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却不知如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毕竟旧人相见,感情自是莫逆。 糜婶也是惊奇,怎么多日不见,我妈见了她就被吓成了这般模样。而面对糜婶的询问,我妈却不敢明说她周身缠绕黑气的事情。 只能说与她多日不见,不想糜婶怎么变得这么憔悴了。 糜婶闻听此话,倒是没有过多的怀疑。只一声轻叹,似乎还有难言之隐。 我妈也是热心肠,便询问糜婶离开了学校,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糜婶浅然一笑,便向我妈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原来起初自家老人生了病,糜婶为了照顾家里的老人,倒是向学校方面辞去了工作。因为没有了收入,又得照顾瘫痪在床的老人,起初日子过得倒是紧巴巴的。 不过后来老人过世,自己虽然痛心,但毕竟又换来了自由身。 本想去学校再找回那勤杂工的工作,但学校方面却早雇了新人。眼看自己生活即将窘迫,却不想恰逢同村的大财主朱家竟在这时有了闲职。 自己经过应招,竟真的入了朱家做了佣人。 依照糜婶的说法,佣人这工作虽不比学校那样的铁饭碗,但朱家给的酬劳却比学校时候自己做勤杂工更多。 这件事情本是好事,却不想自己刚刚做了没多久,朱家便出了事情。 之后一连几个月的忙碌,而自己如今的疲累,根据她的想法而言,无疑也应该和此事有着莫大的联系。 听到糜婶这么说,我妈一瞬间来了兴趣。 如今的她,正愁没办法调查清楚朱家的事情。恰逢此时的糜婶到来,岂不让自己谋得了个天大的好机会。 借助闲谈关心作为契机,自己正好将一切弄得清楚了。 想到这里,我妈心中欢喜。便借助询问糜婶的契机,了解了朱家近来发生的故事。 经过糜婶的诉说,我妈这才知道。原来朱家小姐的病,远比她通过外界传闻来得早上很多。然而对于病情的起因,却是谁都没个清楚。 只知道家里忽的有一天,原本知书达理的朱家小姐竟犯起了疯癫之症。 期间寻了一个家里的女佣,抄起东西便打。 似如这样的情况,之前从来没有过。 毕竟朱家虽然富贵,家教却很严苛。而那朱家小姐,也是本性素来良善。 但凡是朱家本家的人,一向对府中的佣人格外厚待。而这其中,朱家小姐更是尤甚。便是当着自己家人,有时候也都袒护家里穷苦的下人。因此出事之余,家里只道其中必有隐情。然而经过询问,所有目击了一切的人却都说这小姐当时根本就是无故发难。 若非有人组织拦住,竟差点儿将那佣人直接给打死了。 “竟然会有这等事?” 我妈听的也是新奇,急忙询问后面的事情怎么样。 糜婶一声叹息,眼神都流露出了萎靡。 “起初这事儿,没什么人在意。朱家长辈听了事故,也只是赔了那佣人的一些钱草草了事。而那佣人虽然无故被打,心中却感念朱家多年的关照,本来也没打算报官。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毕竟小姐在事后,也已经不记得了自己所做的事情。然而谁会想到,就是第二天,同样的惨剧居然又一次的发生了。” “这么说,朱家小姐又打了人?” 我妈急忙询问,而糜婶却撇着嘴巴一脸阴沉。甚至面对我妈的询问,更是连连摇头。 “可以这么说,不过事情却远比打了人还要更加严重不少。” “啥?!?” 我妈惊住了,而糜婶接下来的阐述,着实也让我妈骇然非浅。 依照糜婶的说法,就在事发的第二天。温文尔雅的朱家小姐不单单打了人,而且还无故动了刀子。并且这一次她选择出手的对象,居然还是他们朱氏本家族谱上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人物。 此人论辈分,便是那朱家小姐也要称呼一声伯伯。 据了解,此人之前素来对小姐疼爱有加。甚至说他是一路看着朱家小姐长大的长辈,也绝不为过。 然而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发狂了的朱家小姐竟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而且当时出手的狠辣,竟是那么突兀的令所有人错不及防,甚至完全不留一丝情面。 “青儿啊,你可没见。那日就当着家族所有人和我们下人的面,小姐就那么突然犯了病。之后顺手抄起地上的镰刀,就那么直接刺中了他那本家伯伯。之后重伤的人被送往了县城的医院,好在救治得还算及时。然而命虽然那保住了,但却从此昏迷。据听说,直到现在还不曾醒呢。” 说到这里,回忆起那天发生事故的糜婶,俨然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妈知道,糜婶没有说谎。 然而结合她从冯金川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她却心中很清楚此事的绝不寻常。 似如糜婶所言,朱家小姐却是发生了癫狂。但只怕这癫狂的背后,绝对另有隐情。直觉告诉我妈,只怕在那朱家小姐于众人面前目睹了发狂袭人之前。她那体内的命格炎龙,便已经因为幽怨产生了妖化。 不过这样的事,如今的自己知道就好,断然是不可能讲给糜婶的。 至于朱家之后的事情,便如自己在村里的长舌妇们口中听说的那样。 朱家小姐因为两度发狂伤了人,事后自己也病倒了。其中原因,不知是懊悔还是什么。总之是一连一个月的高烧不退,而这也让家里的人彻底忙做了一团。 他们一面将丑闻压下,另一面也通过各种渠道找寻医治朱家小姐的方法。 然而最终的结果,显然不言而喻。经过一番折腾无果之后,朱家小姐的病情日益严重,最终就这么不治般的撒手人寰。 家人伤心欲绝,却又唯恐丑事败露。因此对于小姐的丧事,这才不得不选择一切从简。 所有的说辞,看似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其中一件事,让我妈始终想不透彻。那便是下葬的朱家小姐,为何家里的人非要给她穿着一身鲜艳般的喜装不可呢。 第10章 救母危凤鸣驱邪祟 这事说起来,似乎和一切从简的葬礼倒是毫无瓜葛。 其中到底又是什么缘故,我妈实在想不通。因此也是一时好奇,便不禁再度对了解朱家全部事故始末的糜婶发问。 本想着从糜婶的口中得出了个合理的解释,却不想听到她询问起这件事的糜婶,猛然间脸上颜色更变。 那种狰狞般的面容,像极了受了伤的洪水猛兽。 那感觉,当真仿若要在一瞬间将我妈的身体硬生生的撕开似的。 与此同时,我妈也清楚的注意到。 那便是原本弥漫在糜婶身体上的那股子阴邪黑气,此时竟也伴随着她激动的情绪,变得更为肆虐且难以抑制起来。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糜婶恶狠狠的质问,甚至不等我妈开口,便是一双利爪直接掐住了我妈的脖子。 几欲窒息的感觉瞬间传来,而眼前的糜婶俨然像是变了一个人。除了那一身磅礴外泄般不能自已的黑色邪气之外,便是那一双狰狞般的瞳孔也不禁泛起了硕硕凛冽般的红光。 红光如同邪魅,甚至此时让她的脸全都青筋暴起。 我妈被她一双有力的手掐住了脖子,整个人似乎也被一身怪力的糜婶瞬间提起。 这种怪力,根本不似一个女人该有的力道。而此时被掐住脖子的我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到此时面露狰狞彻底邪化了的糜婶死死地瞪着她并且不断重复着那一句相同的话。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糜婶询问的声音越来越大,而我妈也快要被她掐得断了气。 为求自保,我妈不停挣扎。同时一双手,竟也下意识的抓住那一双掐住自己脖子的利爪。只是对方的力气太大,自己根本挣脱不得。 就在她意识变得逐渐恍惚的时候,脑海之中的一声凤鸣陡然响起。而伴随着那苍利般的凤鸣之声,一抹金光也赫然从自己的身体内溢出,顷刻间便笼罩住了满身黑气的糜婶,并将那原本肆虐纵横的邪气瞬间压住。 我妈被这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只觉得糜婶原本掐住自己脖子的手,逐渐没有了原本的怪力。而伴随着那股神秘金光的弥漫,她身体上的黑气竟也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的身体上被逐渐驱散了出来。 黑气溃散之余,糜婶一脸的狰狞也随即退散。 她双瞳内血色般的红光退去,脸上原本的青筋暴起,此时竟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正常。 金光压制,邪祟尽去。 此时的糜婶,更是如同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非但松开了掐住自己脖子的双手,便是整个人也都瘫软无力般的跪倒在了地上。 逐渐恢复意识的我妈,此时不断地咳嗽,大口喘着粗气。 同时她也看到邪祟尽去的糜婶,此时虽然有些虚弱的跪在地上,但原本初时见她的那股子病态般的疲惫也已遁去无痕。 此时我妈才知,那疲惫根本不是疾病。也绝不是像糜婶说得,是近日的操劳过度所致。 诸如此论,糜婶这满身的邪气,倒是和朱家近来发生的诡异事情有关。 那团弥漫在整个朱家府邸的阴祟邪气,正是霍乱人心的邪恶本源。如同糜婶这般,便是同在朱家帮工的佣人,竟也被一股脑的全部传染了上。 只是这样的邪气,为什么突然被自己所驱散。 回想刚刚,自己因为被糜婶掐住了脖子,眼看就要命归西天。却不想一道金光扎现,非但救了自己,竟也将坠入邪道的糜婶也一并救了。 那金光是什么?如今回想,似当真便从自己的身体内冒出来的。 在那之前,似还有一声凤鸣般的奇响。而如同这样的经历,曾经自己初次取道那鬼崖山的时候,便也仿佛遇到过。 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已经被鬼崖山的邪气彻底缠身不能自拔。 事后本以为那是自己的幻梦,但如今看来,却似乎并不是如此简单。 我妈思路逐渐清晰,更是在此时回想起了自己醒来时候的场景。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到了鬼崖山山顶的破庙。因为见了冯金川,故而怀疑是冯金川出手救了自己。而冯金川却说,自己不是他救了,而救她的人正是她自己。 听到那番话,还记得当时的我妈并没有太过在意这事儿。 只觉得那是冯金川脾气的怪异,明明做了好事却不肯承认所致。如今想来,若他当真没和自己说谎的话,救下自己的倒是那一声凤鸣和之后陡然扎现的神秘金光了。 “只是不对啊,我一个凡女,又不精通什么仙家法术。这透体般的金光,却到底又是从哪里来的?” 心中思索,猛然一个闪念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金光是啥,她倒并不清楚。然而金光的起源,却是在那一声凄厉般的凤鸣之后。而且如今回想,两次事故竟都是那同一声的凤鸣。 “凤鸣?莫不是……” 我妈身体一个颤抖,竟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小腹。 小腹的感觉,温温热热格外舒适。而如今的自己,更不禁想起了身为儿子的我,所拥有的百年难得一见的雄凤命格。 孩子虽然已经生了,却仍旧还有凤凰的元阳之气存留在自己的腹腔之中。 若非是自己的儿子察觉到她有危险有意护母,却还有什么其他合理的解释? 一瞬间,我妈恍若顿悟。 只是事情是否如此,自己还得在回去那鬼崖山的时候,继续去向冯金川确定了才好。毕竟冯金川曾经便有扬言,显然他定也明白其中具体什么事故。 想到这里,我妈已经有了主意。恰逢此时,刚刚跪地昏厥的糜婶也逐渐从恍惚中醒来。 一见我妈,就是一脸的惊疑。 自己明明还在和她说话,怎么如今竟自跪在了地上。 我妈眼看糜婶样子,知道她没有说谎。刚刚因为自己的问话,彻底被邪祟缠了身的事情,如今的糜婶倒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眼下看来,这一切的邪祟,竟是原属同根。 至于邪祟的产生,自也和朱家近来发生的事故有这么大的联系。而究其查明事情的关键线索,无疑就是那下葬朱家小姐一身诡异般的鲜艳喜装。 “糜婶,你和我说实话。那下葬的朱家小姐,满身的喜装和精心的打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妈的语气,透出义正严词的味道。 于此同时,自己也对糜婶可能再度堕入的磨刀,做出了提防和准备。然而一身黑气彻底被自己金光驱散的糜婶,在听到自己同样的问题之后,却没有再入魔道。 她一脸阴沉,似乎对于还有些顾及和畏惧。 不过她也清楚,似如这样的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就算今天她自己不说,也终究有彻底暴露的一天。 彻底想通了一切,糜婶满脸阴沉的先是长长叹了口气。之后她再度抬起头看向我妈的时候,脸上的颜色也变得义正严词起来。 “青儿,你听说过鬼阴婚么?” 第11章 化劫数舍女许阴婚 “什么?!?鬼阴婚?!?” 听到糜婶这话,我妈瞬间惊了。 虽然她是大城市受过高等教育来到乡下的知青,但至少也在乡下生活了好几年。 这几年,农村的事情,她倒是知道一些。 所谓的鬼阴婚,就是将已经死了的男女,彼此婚配的一种阴婚形式。 一般是富贵家里的男子死了,生前却没有娶妻。家里的人恐他下了地府无人照顾,便为这已经身故的子弟谋求个在阴间的媳妇,彼此两个死了的人合葬一起。 这样的形势,却是害人匪浅。 毕竟一家里的子弟死了,哪里那么巧就有对应的人也同离世。因此为了成就这段阴婚,往往主动提出阴婚婚约的那一边家里,向受聘一方支付不小的费用。而接受聘礼的那一边家庭,便是许婚的女儿不死,也都要直接弄死和已经故去的人一并下葬。 若是寻常的死法,那还算是好的。 更有甚者,是对方为了保证尸身的完好,竟将活生生的人直接灌了类似水银一般的药物毒死之后一起下葬。 如此做法,尸身可以保存千年不腐。但与之相对的,下葬之人也会永世不得超生。一抹冤魂游走人世,不能投胎。 这说法好听点是阴婚,实际却和古代的殉葬、陪葬没什么两样了。说是更为狠辣,却也绝不为过。 想到这里,我妈不觉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即便如此,心中还是存在着太多的不解。 一者,朱家是富贵大家,而且丧了的又是女儿。诸如这般形势,倒是并不适合阴婚的条件。另外若是阴婚,便该双方合葬。也就是朱家小姐,配上另一家男方的人才对。 可是尸体和棺椁自己明显都有见过,而那埋葬了朱家小姐棺椁的坟地内,除了她一口棺材并没有其他人。便是棺材打开了,棺椁里面也就只有朱家小姐一个人的尸身罢了。 似如这般而论,却叫什么阴婚。 我妈越想越觉得不对,本想直接询问糜婶,但又怕糜婶反问了自己。 毕竟掘坟开棺这样的事,原本就只有她和冯金川知道。若自己直接道了实话,糜婶势必会怀疑自己是怎么知道的此事。 心中了然于此,问话的方式便要有所变通。 然而我妈毕竟聪明,类似这样的小事如何难得倒她。 “糜婶啊,但不知道朱家小姐这段阴婚,许配的人家到底是谁的?” 她一语询问,却是规避了可能产生的问题。然而面对我妈的追问,此时的糜婶显然又犯了难。 看她模样,我妈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莫不是,男方那边的事,不方便透露的么?” “嗨~”糜婶也是一声叹息,回应道:“若是正经人家,也便是了。偏偏这对家,却连个人都不是。” “啥?!?” 听了这话,我妈再度震惊。 明明许了阴婚,然而男方竟连个人都不是。似如此论,这话倒是从何说起? 糜婶见我妈惊奇,便也不瞒着了。 原来自从朱家小姐得了怪病,家里便也接连几天的怪事连连。期间不少的佣人,竟是毫无征兆般的昏倒,而这还是身体健硕好的。而换了不好的,竟是发现的时候直接像是被人吸干了身体,感觉就像是具僵尸似的。 似如这样的诡异,在朱家小姐卧病的这一个月接连频发。 家里的人也觉得不寻常,因此便借助为朱家小姐寻求治病的方子为由,直接找来了村里远近闻名的巫婆刘姨寻找原因。谁知刘姨来了,一番做法之后,竟说这一切全都是这朱家小姐引得邪祟上身的结果导致。 更兼邪祟如今已入心脉,用不得几天便要死了。 小姐的命保不住,然而邪祟却还要害了整个朱家人全族的性命。唯一的方法,便是将这朱家小姐死后阴婚许给村里的山神。 山神得了媳妇,自会庇佑朱家度过劫难、化险为夷。 同时也有法术,遏制住那深入朱家庙堂的邪祟,不会继续感染他人。 要说这话,朱家的人原本是不信的。然而就在刘姨去后的几天,朱家小姐竟真的因病暴毙而亡。而具体的时辰,居然和那刘姨所言,丝毫不差。 朱家人见事如此,也是慌了。 与此同时,家里的怪事,也并没有因为朱家小姐的离世而得到化解。 为了保护全族,小姐的父亲再度找上身为巫婆的刘姨。而具体的殡葬事宜,也都是身为巫婆的刘姨亲手安排。 期间无论大小事务,只要刘姨吩咐,朱家人全都应承。 更是介于这等家里的丑闻,朱家长辈让所有知道内情的家中佣人当着朱家祖宗的祠堂灵位发下毒誓。 此等事故,断然不能宣扬了出去。 伴随着事后朱家小姐的最终安葬入殓完毕,家里原本的祸事,果然也有了适当的缓解。 讲完了一切,糜婶不禁长长出了口气。 “这件事留在我心中,却是个疙瘩。毕竟小姐虽然疯癫,但此事做得的确荒唐。若非我曾许下毒誓,何必此时便和你说。而你既然知道小姐身着喜装下葬的事,自是有人先和你说了。如此而论,倒也不能算我破戒的不是?” 糜婶对我妈说着,更像是安慰着自己。然而对于她这样的自我宽慰,我妈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如今彻底了解了朱家近来事情的始末,我妈属实吃惊非小。 她一是不信,明明就是个村里远近闻名善于招摇撞骗的巫婆,如何忽的竟有这般能为。提前预知人的生死,竟连时辰却也分毫不差;其二便是事后,朱家原本的祸事,当真似如糜婶所言的那样有所缓解的么? 若当真便是这样,那如今自己看到的那股笼罩在整个朱家宅院府邸的黑雾邪祟,到底又做怎么个解释。 心中怀着这样的疑惑,我妈不禁又向糜婶做出了第二次的确认。 面对我妈的询问,糜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能说,起初没做那些的时候,至少家里每天都有人无故昏倒。更有甚者,竟像是被人夺了魂魄或者吸干了身体一般,也很常见。 从打那朱家小姐依照刘姨的吩咐入殓安葬之后,类似那样的事情倒是不曾再有发生了。 听到这话,我妈满心惊奇。 诸如糜婶所言,一个巫婆的话竟当真却有这般神效? 她心中半信半疑,却不知究竟怎样。无奈之下,只得草草应付了糜婶,之后返回山上去向刘金川说明一切的始末。 毕竟如今依照事态的发展,能够洞悉化解这般劫数的人,也就只有冯金川而已了。 第12章 诉端详妙语理思绪 再度回到鬼崖山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晌午时分。 如同之前一样,冯金川果然还在破庙里打坐修行。只是之前那摆在庙堂中央成殓着朱家小姐硕大的棺椁,此时却不知被他抬放到哪里去了。 我妈因此不解,下意识的问及此事。 冯金川只是回答,那棺椁堕落的蟒蛇戾气太重。又因本为炎龙所化,不易在此多做停留。如今只将它送往了别处,以绝佳的至阴之气与之中和,方自可保无恙。 我妈听了新奇,毕竟这山顶算得上阴气最重的地方。除了这里,难道还有比这阴气更盛的其他所在么? 虽然心中精怪,但觉得既是冯金川的安排,自是不会错的。 更兼如今的自己正有要事当说,便也就没在这件事上继续做出不必要的纠缠。 “朱家的事情,这么快就查清楚了么?” “嗯,虽然只是了然个大概,但却是了解了其中的一些细节问题。” 我妈说着,便将自己从糜婶那里听到的消息,连同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向冯金川说了个清楚。冯金川听完了我妈的讲述,只是一脸阴沉的点了点头。 看那样子,似乎这事儿确实有些棘手,但却并没有到他不能解决的地步。 “老祖宗觉得,这件事当真是那朱家小姐的疯癫之症引发的一系列恶果?” 她目光正视着冯金川,只想知道冯金川对此事到底是怎样的见解。殊不知冯金川捻髯一笑,非但不回答我母亲的话,竟反过来问她到底怎么看如今的事。 眼看冯金川如此,我妈也是聪慧。 知道冯金川听了自己的诉说,心中便已有了定数。如今只是考验自己,故而这才反问。 了然了冯金川的心思,我妈倒也并不隐晦。只将自己心中的想法,一五一十的对冯金川说了个详尽。 “老祖宗,这件事若是以我个人的见解,只怕绝对事出有因。” “嗯。” 冯金川点头,似乎对我妈的这个想法很是认同。 然而虽是这样,他却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看着我妈,示意她将自己对于此事的见解,如今全都毫无保留的讲出来。 我妈见势,便正色道:“依我看,那朱家小姐的疯癫之症,恐怕本就事出有因。只是所有人没有看到,待他们看到的时候,就只知道小姐发了疯似的攻击了无辜的人。然而在她发疯之前,那朱家小姐体内的炎龙命格,其实早就因为某种原因产生了异变。” “嗯,分析的鞭辟入里。”冯金川再度表示赞许,却紧跟着继续问道:“既是这般,你觉得此事背后作怪的人到底是谁呢?” “以我的愚见看来,此事八成和那曾经到了朱家做法的巫婆刘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我妈一脸肯定地说道:“老祖宗久居山上修炼,不知却对村里的事情和人了解怎样。重孙媳妇虽然来这山村不满十年,却对这里的人都有些了解。那远近闻名的巫婆子刘姨,说是有些法术,其实不过是个只懂得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而已。然而就是这样的人,如今为何突然之间能掐会算了。因此我认为,此人必有古怪。而朱家遭此劫难,怕也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闻听我妈所说,冯金川先是惊讶。之后愣了半晌,竟忍不住“哈哈”般的大笑了起来。 看他样子,似乎对我妈的见解倒是十分新奇。 其中虽不乏觉得道理有趣,但我妈却看得出,这样的见解和冯金川心中想的结果,无疑还是有所出入的。 “老祖宗,难道您觉得重孙媳妇这样的见解,莫非不对的么?” 闻听我妈询问,此时的冯金川也止住了开怀般的笑声。 他缓缓松了口气,一脸可爱的看着我妈。虽然不置可否,却在眼睛里不乏流露出些许的赞赏与欣赏之意。 “青儿啊,你分析的结果不能说是不对。然而若说全对,却不尽然。” “老祖宗,这话怎么讲。” 我妈一脸疑惑,冯金川则端正了自己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如你所想,此事却和那刘婆子有着密切的关系。然而你刚刚也说了,她这人虽然远近闻名,但其实就是个狗屁不懂的江湖骗子。这样的人,能有什么法术。如今却能断定人的死期,竟连时辰也都丝毫不差。若非是她真有本事,便是提前受了她人的唆使和指点。” 冯金川一句话,直接一语中的。 我妈虽是女流,毕竟并非完全没有见识。如今听了冯金川所言,也晓得了他的言下之意。那便是刘婆子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能耐,根本就是受人唆使所致。 唆使她的人,便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与幕后黑手。 只是她为了此事不方便出面,这才找了刘婆子这个巫婆。一来刘婆子的身份方便了她说出那番话,其二便是真应了死讯的时辰。介于她巫婆的身份,倒是没人会对她有所怀疑了。 诸如此论,却是谁暗地里指使了婆子做事,如今倒是件不好调查的事情了。 我妈心里想到此处,不觉犯起了难。 冯金川看着我妈的苦瓜脸,自是了然了她心中此时的难处。 “其实你想查清此事,却是不难。婆子所以听话的受人驱使,不过是对方使够了钱。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这等江湖骗子,根本就都是些有钱能使磨推鬼的货色。此番你只需要去寻那婆子,用些小伎俩骗她道出了实情,一切不也就全都水落石出了么?” “这样啊。” 我妈轻轻点头,脸上不觉露出苦笑。 要说冯金川说得虽是这么个理儿,但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他坐在山上,如今站着说话不腰疼。却让自己使得什么伎俩,偏偏就能彻底套出了那婆子的话来。 若说使钱,倒是个好途径。 不过自己家里全都家穷四壁,却哪里还有闲钱去给那婆子贿赂着支用。而且婆子本性奸猾,收了钱未必肯说实话。 若是无端编造了个人哄骗自己,自己却哪里去印证个真伪的。 想到这里,我妈不由得心中叫苦。 自己明明自告奋勇的管起了此间的不平事,本想着冯金川能够出手相助一臂之力。却不想自己忙了个欢腾,他反在山崖上坐等其成了起来。 “这老祖宗,倒当真是个省心的人。” 我妈看着冯金川,心里却将他的祖宗十八代暗地里问候了个干净。 然而她哪里晓得,如今的冯金川看似无恙,实则已经彻底的法力透支。朱家的事情他并非不想管,只是眼下实在无有余力。 此时的老祖,看似平缓打坐,实则正在快速恢复自身损耗的功力。 就在我妈走后去彻查此事期间,躲在山上的冯金川竟也全都没有闲着。而我长大之后也才慢慢知道,若非老祖那时候的拼死舍命,只怕我也早已没有了命在。 第13章 应批语初识见福祸 至于冯金川到底忙碌了什么,如今不如权且卖个关子。 毕竟那是日后的事情,待时机成熟,届时再行详说却也不晚。 单说如今柳青琳心中叫苦,只看那身为老祖宗的冯金川如今的样子,竟似乎对那操控此事的幕后黑手之人的身份早有了然。 柳青琳心中惊奇,却见他留在山上,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只是同为伙伴,更是一家人,如今怎么就不能提点一下自己呢。 便是不肯明说那幕后黑手到底究竟姓氏名谁,随意和自己说说关于他的一些似如来历出身般的线索,倒也省了自己不少的烦事。 可看到冯金川一脸的泰然,竟丝毫没有这样帮自己省事的想法。 柳青琳见他如此,心中便是越想越气。 此时情不自禁的,便要报复使坏一遭。 “你让我耍计诓那婆子,我今便先诓了你,以此先拿来练一练手的。” 想到这里,柳青琳也是计上心来。只乔装一脸的疑惑,叹了口气。 “这事儿要说起来,倒是奇特。真不知那凶手目的何在,竟要害那朱家小姐。要说有仇,害便害了。何苦死了之后,又编出什么阴婚许给山神的事情。偏偏还要指使个婆子做事,简直骇人听闻。” “哈哈。”冯金川笑了,不禁义正严词的看着柳青琳,回应道:“世间之事,很多看似难以理解。不过最后,却都事出有因。如你这般废话却不动身,到底意欲何为?” 一句话,直接说了柳青琳一个激灵。 再看冯金川的颜色,俨然一副将她的小心思彻底洞悉了个透彻的样子。 “这老祖宗,果然了得。莫非法术之中,还会读人心的?” 柳青琳心里啧啧称奇,也知道冯金川知道了她的用意。 本想着借机会诓骗一番冯金川,不想事儿还没做,就直接让人查了个详细。这还怎么做,干脆罢了也好。 说话间,柳青琳一声叹息,便向冯金川坦然认错。 冯金川也不怪罪,只叹了口气,回应道:“此事也当怪我,明明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故,却偏偏要你去费力。虽是检测你的能力,不过倒是耽误了不少的时候。也罢,你既想要知道些事故,我告诉你知倒也无妨。” 一句话,让柳青琳低落的心情瞬间好转。 冯金川见她开心,自己却正色了说话的态度。 “此事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我也不甚了然。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便是此人就隐藏在出了事故的朱家人里。究其原因,你那阴阳眼不是已经看到了弥漫在宅邸的黑气了么?由此可见,此人并非府邸外面的人。那人当时就在宅子里面,以后自然也在。” “哦,原是这般。” 柳青琳顿悟,此时彻底明白了。 不过也就是冯金川的这一句话,倒是给她彻底提了个醒。 自己前往朱家一趟,竟看到了寻常人看不到的黑雾弥漫。而她如今回来,除了向冯金川诉说朱家那边的情况之外,也有询问自己这边的怪异。 若非冯金川向着自己施了法术,自己如何具备了这样的神通。 更兼他适才的一句话里,竟提到了那所谓的阴阳眼。自己以此揣摩,倒是和那看到常人看不到的黑雾邪祟有着直接的关系了。 “这阴阳眼,莫非老祖宗您的恩赐?” “这话说过了,我可没那能耐。此为机缘所致,归你自己的功劳。” 冯金川一句解释,让柳青琳也是蒙了。 自己明明一介凡女,哪里来的机缘,竟能获得这么个东西。 冯金川见她不理解,也便和她简单针对此事做了个解释。 正如自己命危时候,那突然响起的凤鸣和陡然浮现的金光。除了救难之余,竟还化解了当时糜婶身上的邪祟那般。 事情的真相,竟真如柳青琳当时推想的那样。 自己虽然产下了凤儿,但凤息般的灵气,却还仍有残留在自己的体内。纵然阴阳倒挂,凤凰终究还是瑞兽。 但凡瑞兽,无论元气还是精血,皆有化解邪祟的能力。更何况是产下自己的母亲,彼此竟还有着血脉上的连襟。 母亲既然遇险,凤儿岂能不救。 殊不知这阴阳眼的炼化产生,竟也和这体内残存的凤元救母显圣,有着直接的关系。 鬼崖山地下是埋葬村里亡魂的乱葬岗,也正因为此,那里聚集了莫大的阴气。 柳青琳初入鬼崖山的时候,因为受到阴气干扰,故而出现了幻觉。 临危之时,凤鸣炸响,驱散邪祟。 正如冯金川之前所言的那样,并非是他出手救了柳青琳。实在是柳青琳体内的凤元显灵,自己救了自己。 邪灵虽去,但期间不少阴气竟被凤元吸食,化为己用。 这事儿说来本是没什么,毕竟再邪门的阴气,终究不能抗拒瑞兽元灵。 可谁想就在这时,柳青琳竟随着冯金川一并开棺。之后在那命格炎龙的朱家小姐身上,遭遇了她那命格里的炎烈。 若同为瑞兽也便罢了,偏偏瑞兽妖化堕落成了吞天蟒。而那原本圣灵般的炎烈之气,竟也随之异变。 此时的凤元,还没彻底吞噬完之前的阴气。结果又和异变的龙相炎烈,就这么彼此相撞。 三项合一,竟在柳青琳的体内争斗不休。 虽然最终融为了一体,却落在了柳青琳的双瞳之上。因为机缘巧合,竟形成了那能透视邪祟般的阴阳眼。 “竟有这等事故。” “嗯,也许这就是机缘吧。”冯金川一声叹息,苦笑道:“还记得我之前替你接生,临去时对你说过的话么?” “那一席话,倒是记得。” 柳青琳回应,冯金川却是含笑点头。 “你儿子的命格,本就是福祸相依的事情。此番的你,正是借助他的凤元运势,这才化解了危机。期间虽遭劫难,却终究还是因祸得福。或许在你看来,这阴阳眼非凡人该有。更兼能见太多可怕的东西,视为不吉。殊不知这样的境遇,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莫大好事。” “好事么?” 柳青琳一声苦笑,不禁扼腕叹息。 想她一介凡女,没想过能得到什么机缘。自己这边的想法,也是简单。便是想嫁了人,日后相夫教子的安稳度日仅此而已。 “既是福源,我却能否将它想办法让给了老祖宗您的?” 谁知闻听此言,冯金川竟是忍不住开怀般的笑了。 第14章 扎纸人空坟遭劫变 在冯金川看来,柳青琳虽是一介凡女,却毕竟本性纯真。 “上天注定,便是命里该有。机缘如此,也是你的劫数。不管是福是祸,也都是你自己的因果。诸如此论,无论好坏,又岂能转嫁他人呢?” 一番言语,柳青琳大彻大悟。 心想原来这命格,竟是我这神通广大的老祖宗,却也无法逆转解破。 她心头一阵苦涩,不知说什么才好。 冯金川看出,忍不住叹了口气,言道:“有句话虽是你不爱听,但我却终究还是要说的。你那儿子命格不凡,早晚都要送到我这里。若不照做,早晚必有变故。若是福祉降临也便罢了,其中倘生祸端,只恐届时我想破解也已不及。” “嗯,我知道了。老祖宗放心,这件事我会考虑。” 柳青琳应了一声,便辞冯金川而去。 毕竟如今的自己,还有大事要办。更何况类似这样的话,柳青琳也实在不想听了。 归去的沿途一路上,她都像是丢了魂般。 回想如今一切发生的,或许也当真都是命运。要说冯金川说的话,柳青琳也不是不明白。正所谓福祸相依,冥冥中自有定数。 虽是如此,然而她毕竟身为人母。 如今要将自己的儿子就这么转手赠予他人,却是如何便肯轻易舍得。 心中念着此事,不觉已到山下。 途径乱坟岗的时候,柳青琳本还为了脑子里的事不能释怀。却不觉偶然般的一眼旁落,竟直接被惊呆在了当场。 此时自己地处的不远处,就是那曾经埋葬了朱家小姐棺椁的坟坑。 那地方,柳青琳记得再清楚不过。 之前虽然和冯金川一并刨了坟、取了尸棺,但临去时那坟坑却被冯金川以法术悉心填好恢复了原样。 如今仅仅只过去了一天,怎么原本好好的坟墓竟又被人刨开。 “到底是谁,竟再度刨开了原本已经填好的坟坑?” 柳青琳心中疑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冯金川。 毕竟自己归来山顶一趟,虽是向冯金川回报了其中朱家发生的始末,却终究没见了起初停在庙堂中的尸棺。 尸棺神秘不见,冯金川虽然给出了模糊的说辞,但柳青琳对此事却始终耿耿于怀。 在柳青琳看来,这事儿冯金川用不着撒谎。但事情的真相要说缘由如他说的那么简单,倒也绝对谈不上。 如今的这里,若是他为了某种目的再度刨开了坟坑,柳青琳倒也着实不能说是不信。只是如今被二次刨开的坟坑,竟是这般的凌乱不堪。 类似这样的事情,倒不像是冯金川的手笔。 而且自己上山的时候,明明还路过这里。虽没有太过在意这里的情况,但柳青琳却模糊记得当时的坟坑绝不是这样的。 若事情当真如此,如今刨开坟坑的人,却实在与冯金川无关了。 “没错,应该不是他。” 柳青琳心中越发确定,但疑惑也在心中应运而生。 若是刨开坟坑的人,当真不是冯金川。便定另有其人,在自己上山和冯金川说话的这段期间来了乱坟岗,之后二次刨开了坟坑一探究竟。 只是这人到底目的何在、是何居心,冥冥中竟又仿佛知道了尸棺已经不在这里似的。 柳青琳心中惊奇,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疏漏。 心想自己和冯金川刨坟的时候,身边明明没有其他人在。就算自己当时被吓得顾不上这些,料想若是还有旁人,以冯金川的能为来讲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事情分析到这里,柳青琳便觉得此事越发蹊跷。 她下意识的走近被刨开的坟坑,本想着是将坑再度填满、恢复原样。然而就在她走到坟坑边上的时候,却发现了令她为之惊悚的一幕。 不大的坟坑里,此时竟向外不断冒着屡屡黑烟。 黑烟袅袅,若不走近很难察觉。不过那邪祟之气,却是与那朱家宅院笼罩的黑气如出一辙。而就是这黑烟的源头,竟是如今坟坑里被稳稳放着的一支被精心轧制的纸人。 纸人不大,四肢摊开。期间头部,竟还缠着一缕真人的黑发。 这纸人做得虽不形象,却和已经故去的朱家小姐十分貌似。同时就在纸人的身体上,竟还插着不少的银针。 银针虽不长,却根根皆扎命脉。 至于那如今凭借柳青琳阴阳眼可以看到的屡屡般的黑烟,便也是从那被根根银针扎破的纸人身上缓缓升起的。 “到底是谁,竟用这般恶毒的手段?” 柳青琳心中惊呼,脸上都变了颜色。 她虽是凡女,却在下乡的这些年,听说过这种阴邪的手法。 似如扎纸人这样的诅咒,早在古代就有。传到现代,竟也屡见不鲜。反被纸人诅咒的,活人精气散乱,便有性命之忧。若使用在死人的身上,便是要那人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阴毒的手法,在柳青琳心中只有一人做得出。 若非是那害了朱家小姐身故的幕后黑手,试问还有谁竟和她有这般的恩怨。只是两人到底有什么怨念,竟能让一个人疯狂到这般境地。 便是朱家小姐如今都已经死了,这凶手却还是不能放过了她。 柳青琳想到这里,不觉心中惶恐。 不管他们生前恩怨怎样,如今的朱家小姐却是已经故去了。人都死了,恩怨也当便去。纵使天大的仇,也不该限制她不堕轮回的。 想到这里,柳青琳毅然决然的便要帮助那已死的朱家小姐。 毕竟这扎纸人的邪法,想要破解也不困难。 之所以有所指向,就是在与那所扎纸人上与被害者有关的信物。结合如今而论,只要将那屡头发抽拨了纸人的身体。那么邪祟的法术,便不会对朱家小姐再有影响。 柳青琳也是个急性子,心中有了想法便是说干就干。 然而就在她准备跳下坟坑的时候,天空却猛然凝聚起了硕大一片的黑云。方才还晴朗的天空,霎时间已经电闪雷鸣。 期间狂风不止,竟只笼罩在区区的乱坟岗与鬼崖山的上空。 甚至不等柳青琳反应,一道惊雷便已赫然劈下。 所指之地,正是那朱家小姐被二次刨开的坟坑边,如今柳青琳所站立的地方。 第15章 斗悍妖老祖惹横灾 柳青琳本是好心,不想竟遭雷劫天谴。 眼看一道惊雷劈下,便将命危。不想便在自己的脑海中,又是同样的凤鸣之声竟在关键时刻陡然响起。 一声嘶鸣,瞬间盖过雷动。 柳青琳再睁开眼,方知刚刚劈向自己的那一道立闪,竟在中途变了方向。此时竟将不远处一株枯树列分为二,随后燃起了熊熊般的大火来。 虽说惊魂未定,但柳青琳也知道了此番自己的劫数,便又是那体内的凤元这才保住了命。 根据冯金川的说法,龙凤瑞兽,无论精血元神都有化解邪祟妖法的能力。以此推论,只怕这骤然响起的漫天惊雷,却也绝不寻常。 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柳青琳不敢妄动了。 如今事态,绝非自己能够化解。唯有原路回返,去请冯金川才能了却此事。 想到这里,柳青琳不敢耽搁。 当即顺着原路,再度回到山上。本想着见了冯金川,诉说了乱葬岗那边的事情,就能得到了个了结。 殊不知就是自己去了的这段时间,山顶破庙中的冯金川竟也遭遇浩劫。 如今的他,全神贯注的端坐庙堂中央。 破败的四门,竟全都贴满了黄纸灵符。灵符金光闪烁,竟比那次在庙堂的开棺之时气息还要凌厉。 冯金川脸色苍白,感觉柳青琳到了,立即睁开紧闭的双眼。 一声呵斥,直接止住了柳青琳踏进庙堂的脚步。 “此地凶险,断然不可踏入法阵。外面的事,我已清楚了。此霍乱实乃那妖孽知道你我盗了那朱家小姐的尸身,因此坏了他的好事这才彻底震怒。如今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和我们拼个鱼死网破。眼下我在庙堂画了结界,正好借助斗法将他拖住。你趁这个机会,速往乱葬岗断了那纸人与他的联系。” 此时的冯金川,说话的声音显得声色俱厉。 柳青琳听他这么说,自也了解他知道了其中的详尽。如今在庙堂摆下结界,就是和那妖物隔空比拼法力。 看他样子,竟是这般虚弱。 不想这妖孽的能为竟会如此强悍,便连冯金川这瞬间降住了异变炎龙的高士,竟也仿若斗他不过的落入了下风。 如今的自己,却是应该听冯金川的话尽些力量。 只是冯金川吩咐的事情,自己又不是没有想过。若当真凭借自己的力量破得了那妖孽与山下乱葬岗中纸人的联系,如何自己却又跑回来寻求冯金川的援助。 “不行啊老祖宗,山下异变的坟地我见了,似被那妖孽施了邪术。纸人虽然就在我的咫尺,我却终究近那纸人不得。” “之前不能,现在定然可行。那妖孽设下劫阵的法力,已经被我分散了。加之你有凤元护体,即便有惊定当无险。你只信我再去,破了他与那纸人的联系。若再迟疑,莫说你我。便是整个村子里的人,也全都要陪葬了。” 听闻这话,柳青琳倍感震惊。 不想此番遇到的妖孽,竟是这样厉害的狠角色。 当即也不敢耽搁,便是又下了山去。期间仰望天空,乌云狂风依旧如是。期间那九天般的惊雷炸响,更是不绝于耳。 待又到了坟坑边,柳青琳已经将所有的一切全都豁出去了。 毕竟自己稍作迟疑,或许真如冯金川说的。届时莫说他二人,便是整个村里都要陪葬。 想到这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声怒吼之间,竟是纵身朝着坟坑直接跃下。耳边立闪如同炸裂,天空玄雷再度轰袭如是。 柳青琳用手挡着护身,只觉体内凤灵与那邪祟对峙。正如冯金川说得,纵使身边狂雷不断作响,自己身体却无半点儿异样。 待落了地,柳青琳只一把便拾起了地上的纸人。 只见那纸人做得相貌简陋,一双眼睛却透着邪祟此时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柳青琳哪里顾得上那么许多,伸手一把直接扯下了那上面的头发。随之而来的,就是手中的纸人瞬间面目扭曲。与此同时,那漫天的狂雷劲风,竟也仿佛彻底失了方寸。 一瞬间,阴云溃散。 惊雷劲风,更是退避便如潮涌之势。只是退去了浩劫的天空,仍旧一片污浊。 期间悠悠般的邪祟之气,原本只是笼罩着整座鬼崖山的上空。如今看这走势,竟将整个村落的天空全都弥漫覆盖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柳青琳惊奇,只得再度跑回山上去见冯金川。 殊不知第三次回到山顶,那山顶庙堂却彻底化成了一片丘墟。 房体坍塌,整个狼藉一片。而刚刚还设下结界与那妖孽隔空斗法的冯金川,此时也已完全的踪迹不见。 “老祖宗,老祖宗你还在么?” 就在柳青琳死命呼喊的时候,污浊的瓢泼大雨竟也自那昏暗的天空顺势而下。 眼看破庙化成废墟,柳青琳只怕冯金川因此被压在了废墟之下。 她一边呼喊,一边不断用自己的绵薄之力不断翻弄着压倒在地上的石头。 石头被一块块的翻起,柳青琳的力气也已耗尽。然而大雨磅礴中,冯金川却依旧没有回音。 似如此,莫非死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顺势浮现在柳青琳的脑海。 “不,这一定不会是真的。我那老祖宗是神仙,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就死了呢?” 她心中虽是这样想,但莫名的伤痛不自禁的令她热泪狂奔。 若是没出事,如何自己这样呼唤如今却没个动静。 柳青琳有些绝望,此时也因为体力耗尽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而那从天而降的大雨,更是将她的身体彻底淋湿。 那股透彻心扉般的寒冷,竟也令人几欲窒息。 “灾祸,这莫非便是宿命里无可规避的灾祸么?” 柳青琳心中这样想,却猛然感觉到废墟中的一抹若隐若现般的光亮。 她一瞬间有了精神,只道那是被掩盖在废墟地下的冯金川。 当即不知哪里有来的力气,竟是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拼了命似的利用双手顺着那道光亮挖掘。然而当光亮逐渐清晰,柳青琳才发现那并非是压倒在废墟地下的冯金川,竟只是一块无比坚硬的石头。 只是这石头硕大,却似乎并不寻常。 如今自己因为机缘凑巧获得的阴阳眼,更是通过它直接看到了那石头上浮现出的一抹灵气。灵气主吉,竟似与自己体内的凤息同源。 柳青琳因此惊疑,而此时自己的一双手,竟也不受控制的朝着那神石的表面摸索而去。 第16章 破天惊神石化剑芒 伴随着指端对于神石的触碰,那原本静默的神石竟突然浮现出了明显的裂痕。 裂痕越大,从里面透出来的灵气也便越强。 忽听得一声炸响,神石瞬间碎裂开来。一股金光赫然破空,直冲云霄。只一瞬间,就将那漫天邪祟般的阴气打得溃散无痕。 柳青琳被这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此时身体竟也受到神石光芒的影响。 之前凄凄般的冷意,竟在刹那褪色无痕。如今自己的身体暖暖的,原本透支的体力竟也犹如神助般的恢复如初。 “这是何等神力,不想竟有这般妙用。” 柳青琳面露骇然,却见那崩陨的神石满是璀璨的光芒,一时间竟看不出到底化作了什么。 少时五彩斑斓般的光芒退去,一把桃木剑竟这么稳稳的落在自己的眼前。 “神石之中,居然暗藏木剑。” 柳青琳揉揉眼睛,不知到底什么操作。 只见那木剑通体油光,竟在如今柳青琳的阴阳眼下于剑身浮现出了一串清晰的文字来。 破天神石化剑芒,尽诛世间满邪祟。 文字闪过,木剑便即陡然腾空。只在天空盘旋几轮,竟不自觉的落入了柳青琳的手中。 “此剑,莫非也是天赐不成?” 柳青琳看着手中的木剑,心中竟有了这样的想法。 心想莫非冯金川遭遇了浩劫,临终前只将自己的身体竟化作了这把木剑,此番专为助她铲除妖邪。 若非如此,怎么知道现在竟也全然不见了冯金川的身影。 心中正自揣摩,却忽见一股黑雾竟自远方再度蔓延而来。而那源头的起处,居然就在村东那边。 “莫非又是那朱家?” 柳青琳心中这样想,也决绝般的站起了身来。 此时手中木剑异动,原本无锋的剑尖竟也不受控制的指向了那里。 “一切妖邪的所在,便是如今这驱邪神剑当去的地方。” 冥冥中的一个声音,此时响起在柳青琳的脑海。竟仿若某种特殊的指引,让柳青琳带着神剑完成一遭救难般的壮举。 对于这股指引,柳青琳也没有选择抗拒。 毕竟在她心中,冯金川此番多半已经遇害。而黑雾邪祟的蔓延,也让整个村落遭遇前所未有的浩劫。 正如冯金川所言的那样,此番妖邪不除,终必为害。 想想自己不久前的初衷,之所以主动请缨的帮助冯金川调查那朱家小姐死亡背后的真相,不就是为了这村落里的芸芸众生么? “我非玄门人,却甘心愿为苍生而战。”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说话的声音俨然竟是如今的自己。 柳青琳心头一震,却马上洞悉了其中的玄妙与奥义。若非自己潜意识的心声如此,试问怎可能还有其他。 心中料想于此,那握在手中的桃木剑灵气居然更强。 身边带着这破石而出的神秘木剑,柳青琳脚下的步履竟也这般轻盈。似如眼下这般的身手矫健,她也是平生第一次感受得到。 心中无有其他杂念,只一心便要将那霍乱的根源彻底铲除殆尽,从此还这世间一片安宁。 背负着这般使命,柳青琳便从山顶下去。 沿途纵使邪祟妖物当道,自己却也凭借手中神剑已无往不利。 村中之人,似乎受了妖气的洗礼。如今邪祟般的黑气笼罩之下,无论是身处在田间或是道路旁的人,竟全都瘫软般的昏厥在了地上。 柳青琳管不得那么许多,只背着那神剑一路赶往村东。 待到了村东,果见妖气邪祟的根源。这里黑气最浓,竟正如自己所想。邪祟的源头,当真便是那朱家的宅邸。 刚要走近踏入,不想耳边竟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那声音如此熟悉,竟是不久前偶然相遇,随后向自己道明朱家琐事详尽的糜婶。 听到友人呼救,柳青琳便顺着声音赶了过去。 她不明白,为何所有的人全都被那邪气弄昏了,偏偏糜婶竟还有意识。 心中虽然疑惑,但如今却是救人如救火。就在柳青琳纵跃进不远处的林木茂盛处的时候,果然见了如今满身狼藉的糜婶穷途末路。 此时的糜婶,竟被一群蜈蚣追杀。而那些蜈蚣的体长,竟是个个过丈。 柳青琳惊了,毕竟这么长的蜈蚣,自己还是第一次见。而且一见之下,竟不止一条,却是眼下黑压压般的一群。 如今这些妖虫,明显遭了异变。除了个个体型巨大,一双眼睛更是嗜血般的赤红。 眼下它们凶相毕露,竟自四面八方朝着糜婶围了上来。若是一股脑的冲上去,只怕不消片刻,就能将糜婶啃得连副骨头全都不剩了。 眼看旧友危急,柳青琳便挺拔出了那手中的桃木剑。 一瞬间,光华万丈。 神剑天威再现,竟只在顷刻便将那蜂拥而上的成群妖虫逼退。神剑只是出鞘,妖虫便被灵气所化。 如今一股股的黑气从它们各自庞大的身躯上溃散,就像决堤倾泻的洪水无二。 眼看这般场景,糜婶也是惊呆了。 如今灵光化为剑芒,顷刻便诛邪祟于无形。而作为人类的糜婶这边,却没有半点儿的影响。 眼看糜婶无恙,柳青琳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原本她还有所顾忌,便是这糜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受到妖雾影响的原因只怕也是那幕后邪祟的幻化。但如今看来,这样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 神剑天威如此,便如那照妖镜一般。 加上自己的阴阳眼,却是从如今的糜婶身上察觉不到什么异样。 此时柳青琳方自有所顿悟,脑子里竟不觉回想起之前糜婶当着自己的面产生异变,却被自己体内的凤元化解时候的样子。 “莫非上一次的凤元灵力加注在糜婶的身上,倒是让她对那邪祟有了抵抗的能力么?” 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柳青琳也不敢过多的耽搁时间。 眼看成群围拢上来的妖虫畏惧神剑之威尽数退去,柳青琳也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拉起了瘫坐在地上的糜婶。 糜婶如今精疲力尽,眼看柳青琳的天威心中自是又惊又喜。柳青琳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却来不及和她讲述那么许多。 “糜婶,你和我说实话。这朱家宅邸,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17章 信巫蛊祸及殃满门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柳青琳既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是很懂这个道理。 如今机缘巧遇,使她识破神石得了一把桃木神剑。神剑初现,便展浩荡天威。其剑身散发的灵气,更是竟与自己体内的凤元同根、彼此相得益彰。 如今持剑在手,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围住糜婶成群的妖物尽数退散。 妖物虽退,但柳青琳却很清楚此番霍乱的根源不可能只是这一小群异变的蜈蚣。 就在这些邪祟毒虫的身后,一定还有更加强大的妖物。若非如此,试想冯金川那样的高士,又怎么可能在斗法中落于下风。 眼下自己手持神剑,便要斩杀邪祟。 只是这样的事情,自己也是第一次。若不了解那妖物的底细,只怕自己就算有了神剑和体内的凤元护身,取胜的把握也将微乎其微。 毕竟这背后的邪祟,可是连冯金川都应付不起的妖物。 对于这妖孽的底细,刚刚赶到现场的柳青琳无疑不甚了解。而对它唯一能有了解的,或许也就只有侥幸逃出来的糜婶了。 柳青琳因此询问糜婶,而糜婶也看出了柳青琳此时的急切。 虽不知道在柳青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介于目下事态的紧急,她也不敢继续向柳青琳详问那么许多。 “青儿啊,朱家这次是真出了大事了。” 糜婶一脸的慌乱,直接和柳青琳道出了其中的详尽。 原来她上次和柳青琳将起朱家发生的事故,竟在其中漏掉了一个细节。 这细节就她来说,原本没想那么重要。 毕竟就只是朱家人信了那刘婆子的话,之后按照刘婆子的吩咐做了。 本以为照着她的安排葬了那朱家小姐就好,殊不知就在那刘婆子离去之前,还吩咐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倒是简单,那便是寻了家里的一处地方,饲养一些蜈蚣。 “饲养蜈蚣?这是什么意思?” “嗨,还不是那刘婆子给出来的偏方么。毕竟朱家小姐发疯伤了人,而那朱家的长辈,竟还在县医院那边躺着昏迷不醒的。小姐他爹记挂那本家长辈,便借此询问刘婆子可有让他醒来的法子。毕竟医院那边都没个准话,他也没报什么希望。却没想到,刘婆子竟说用了她的偏方,届时用药定能速成。而那偏方的药引子,便是那多达九百条的蜈蚣。” 听了糜婶的话,柳青琳瞬间明白了。 要说蜈蚣能入药,这她倒是也听说过的。 刘婆子说得虽是偏方,毕竟硕大的朱家也有人懂得药理。 似如这样的入药,自己全都听说。加上那刘婆子之前的神算,当时的朱家人哪里还会怀疑其中的真伪。 可是谁会想到,就是这九百条的蜈蚣妖物的根苗,便以这等方式名正言顺的进入到了朱家的庭院之中。 说是饲养以为后面大用,然而如今事态,谁还看不明白。 “这等事故,不想今天闹出这般的邪事。明明在此之前都是无恙,偏偏到了今天竟突兀般的产生了妖变。如今整栋宅子,竟全都成了这些蜈蚣的天下。” “原来如此。” 柳青琳点头,心想竟又是那刘婆子的主意。 若非曾经冯金川提醒,此事刘婆子也只是受到了他人的蛊惑,自己倒当真怀疑她便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了。 如今蜈蚣异变成妖,但柳青琳却很清楚,此事必然有人暗中控制。 一切诸如冯金川之前算计的那样,此人一直隐藏在暗中,却借助那刘婆子出来说道完成了一切的筹备。 如今眼看事情败露,便是彻底的狗急跳墙。 既已凶相毕露般的以那异变的成群蜈蚣占据了朱家,想必这幕后的黑手定也就在这朱家的府邸之中了。 柳青琳心中明了,便一把拉住了糜婶。 “朱家宅邸的情况,我不甚了解。如今不得不让你随我同去,只将那妖孽彻底诛杀,方自能还我们的一方太平。” 听到这话,糜婶大惊失色。一瞬间,脸都变了。 想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差一点儿命都没了。如今竟要为了那妖物,还要再回去。这等送命的事,她哪里肯做。 本想逃走,却被柳青琳一把揪住了衣服。 “糜婶,我知道你害怕。然而我却不怕告诉了你,这妖物如今已经彻底控制了整个村子。我来的一路,所有的村人全都在他妖雾的邪祟之下被迷得昏了。纵然你不随我去,你又能逃去哪里?如今这妖物不除,所有人包括你我在内,全都要成为他的口中之食。所谓的差别,只是或早或晚一些罢了。” “这、这样啊……” 糜婶彻底怕了,此时身体都不禁瑟瑟般的颤抖了起来。 看柳青琳那副义正严词的样子,绝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糜婶也是无奈,又见柳青琳一把神剑在手。料想自己跑去了别处,未必就不会遇到什么的凶险。与其孤身涉险,倒还不如留在柳青琳的身边,由她保护来的实在一些。 “既如此,青儿,我听你的。只是我虽给你带路,你却要护着我。” “嗯,此番只要你跟着我,我便保你无恙。” 柳青琳语气坚定,其实心中却慌得一批。 毕竟那妖魔本事不小,自己的赢面实在不大。只是如今的自己,的确需要糜婶。情急之中,却也只能画个大饼,顺道先给糜婶吃颗安心丸了。 二人既达成了共识,便一并朝着那朱家府邸走去。 正如糜婶所言,此时的朱家,竟全都被那异变的蜈蚣尽数占领。而整个朱家上上下下的一干人等,竟也全被那些异变的蜈蚣屠戮殆尽。 此时的朱家庭院,尸横遍野。 如同一片尸山血海,却是那刺鼻般令人几欲窒息的咸腥味道,果然腥臭难闻。 柳青琳也是被这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本想着外面的村人就只是受到妖雾的邪祟蛊惑因而昏厥了过去。如此而论,朱家内部这边怕也大抵如此。 谁想今番真的入了府邸,这里的场景却是比外面惊悚千倍百倍不止。 期间遍地精怪般的异变蜈蚣,如今随处可见。 随着身躯的庞大异变,巨大的獠牙便如一双双狰狞且凶相毕露的利剪。竟然只需一夹,便可轻松将一个成年人的头颅立时切下,鲜血径直般的喷洒一地。 更有甚者,还有些人被那凶悍般的獠牙利剪拦腰斩断。 精怪顺势吸食府邸之人的精髓,随后更是将那活生生抽出来的人筋,全都挂满在了树上。而被吸干了精髓的人,多数剩下的只有一张血淋淋的人皮。如今就那么直勾勾的扑在府邸中青石板的地面上,像极了地毯。 如此场景,何其凶相残酷。 纵然柳青琳如今神剑在手,却也被这眼前的恐怖骇住,动弹不得。而反观与她同来的糜婶这边,竟是双腿一软的瘫倒在了地上,直接铮坐不起。 第18章 见妖容天守逢蚣王 “这路径,我不带、我不带了。” 瘫倒在地上的糜婶,被眼前的一切彻底吓住,此时连声音都带了惊悚般的哭腔。 随之竟是一路连滚带爬,誓要逃出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朱门府邸而去。 谁想刚刚爬了十几步,一条异变的蜈蚣竟从道边的花圃猛然窜出,直接吓得糜婶惊恐尖叫、几欲失声。 只见那蜈蚣精怪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紧盯着她,同时也朝着她张开了如同巨钳般的獠牙。 那锋锐,只需轻轻一合,便可将糜婶拦腰斩了。 眼看糜婶危急,一道身影却自陡然而上。竟是柳青琳不惧赶来,顺势一剑刺出,直接贯穿了那蜈蚣精怪的身躯。蜈蚣“嘶”得一声,阵阵黑气不觉透骨般的冒出来。与此同时,竟还带着墨绿色的体液。 那感觉,纵不被吓到也是要恶心死了。 体液喷洒在地,竟是如同硫酸般具有一定的腐蚀毒性。 虽然其中一些还喷溅到了糜婶和柳青琳的身上,然而那毒液却并没有对两人的任何一个起到什么负面的影响。 这事儿若说用在柳青琳身上,倒也是了。糜婶心中好奇,如何自己竟也可以做得到。 柳青琳脸色一凛,眼看斩倒了蜈蚣精,便即收了出鞘的桃木剑。 “曾经我和你说了,你受屋中邪祟影响,便也堕落邪化过。偏偏遇到了我,解了你身上的邪祟。如今你身上残留了灵气,便可适当免疫妖邪对你的感染。若非如此,何故旁的府中家人都陷落了,唯独你却能够安然的逃到府邸外面去的。” “原是这般。” 听了柳青琳的话,糜婶这才恍然顿悟。 “似如此,你我逃出去只恐不难。此处这么恐怖,不如你我赶紧跑吧。” 糜婶一把拉住柳青琳的衣襟,此时苦心哀求。柳青琳却一脸凝重,甚至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将她的手彻底甩开。 “村中异变,所有离开的道路都被封了。你我纵然逃出这朱家老宅,不知还要往哪里去的?更何况你逃出府门的时候,正是妖孽刚刚异变之时。那时妖化尚浅,故而你逃得出去。如今你再看看这府邸里的蜈蚣,岂不比我在外面救你的时候都要厉害?” “有么?我、我觉得都一样的。” “什么都一样,我看倒是你吓得顾不上那么多。”柳青琳厉声警告糜婶:“你想想我在外面救你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场景。无需出剑,只是简单的用剑出鞘便可驱散一群妖邪。如今光是将剑出鞘,却还有用的么?” “这……” 糜婶彻底慌了。 细想想,柳青琳倒是说的没错。 如今的她,面对糜婶的态度也变得越发严肃起来。 “此处妖气,越发强大。早早晚晚,都要蔓延到外面去的。一旦妖气蔓延,如同这里。只怕蜈蚣那时候便如对付这朱家府邸内的人一样,整个村里的人都要被他们屠戮殆尽了。” 柳青琳的话,说得越来越恐怖,只吓得那糜婶瑟瑟发抖。 不过她说的倒是真实,毕竟依照事态的发展也的确如此。此时与其给糜婶继续画大饼,倒不如告诉她事情的原委。 跑去哪里既然都是一样,倒还不如留在自己的身边。 如今的事情,软弱、害怕、畏惧,全都无用。 想要活命,也便唯有将那邪祟的源头找出之后诛杀,这才能让一切回归原样。 听到这里讲述的我,也不得不佩服柳青琳当真是个胆大的。 明明那么恐怖的场景,一般人谁受得了。 偏偏柳青琳还是个女人,竟是个了不起的。 起初吓得不轻,如今适应得倒也很快。而伴随着心绪的逐渐稳定,细微的观察也让她很快发现了些许的端倪。 那便是这些异变的蜈蚣,在这硕大的朱家府邸中,其实也是有源头的。 成群的蜈蚣邪祟爬出来的地方,如今全都指向府邸的后院。 “这是怎么回事儿?” 柳青琳心中惊奇,不觉又一次问向糜婶。而糜婶这边,倒是又想起了件重要的事。 她告诉柳青琳,起初朱家虽然应了那刘婆子的需求,准许便在府中饲养上千条的蜈蚣。然而当时的蜈蚣虽然没有遭到异变,但终究还是太多了。 细想之下,最终府中家族内的长辈这才下了决定。那便是将饲养这些蜈蚣的地方,选在府邸后院新起的山辟别院那里。 别院起名青山小筑,又名天守阁,原为拓展府邸的规模、府中家人怡情欣赏所用。 说白了,那里便是崭新筑建起的后花园,而如今工程却也只是完成了个初步。 更兼结合蜈蚣的习性,便在那里饲养,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情了。 为了此事,家族内居然还从外面专门找来了懂得饲养蜈蚣的人对这些蜈蚣悉心喂养,以求未来能够大用。 听完糜婶的话,柳青琳这才了然。 诸如此论,这些蜈蚣倒是从那后园新开辟的青山小筑跑出来的。至于那邪祟的源头和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无疑此时也便都在那里才对。 柳青琳心中明了,便带着糜婶手握桃木剑一路杀向府邸的后院。 具体事实,果不出所料。 那成群的妖化蜈蚣,伴随着二人临近的脚步,的确越来越多。而且看那指向,正是从这尚未建立完全的天守阁方向来的。 如今那天守阁的入口,借助柳青琳的阴阳眼,果然妖气最重。 确定了这一点,柳青琳正要带着糜婶冲进去。然而天守阁的妖雾之中,竟忽然传来了一声女子的尖叫。 声音凄厉,吓得柳青琳和糜婶全都一个颤抖。 眼下朱门宅邸遍地尸身,不想竟还有人活着。而那声音响起的地方,正是妖物不断蜂拥的天守阁花园之内。 “冲进去!!!” 柳青琳一声呵斥,拉着糜婶就往里走。 沿途妖物横行,柳青琳便以手中桃木剑左突右杀。 那样子,像极了古代冲锋陷阵、不惧艰险的武士和战将。而借助神剑的锋芒和灵力,纵然妖物比比皆是,终究无法抵挡住二人前进的脚步。 眼看杀到尽头,浮现在眼前的一切竟再度惊呆了二人。 就在如今天守阁的尽头处,一条身形巨大的蜈蚣精果不其然的鹤立此处。 其身形的巨大,根本不是那沿路所遇到的异变妖物所能比拟。 毕竟那些异变的妖物,便是再长也就是过丈或者几丈、十几丈的样子。然而如今面前的这头蜈蚣巨兽,竟是巨大到盘踞着眼下不断游走的身体,根本望不见尽头。 很显然,之前自己见过的那些异变的蜈蚣若都是些虾兵蟹将的话。 如今在这天守阁尽头遭遇到的,便是一切邪祟的源头,也就是这蚣王一般的妖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