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谋诡道》 序 一 长篇小说 (谍谋诡道) 原创作者:高哲 序 四二年初夏,夜幕降临,刮起微风,看来,海洋的季风已经吹来了雨季的危机…… 华东北日伪占领区的江城月夜,路灯下行人依稀…… 黑暗中,路边电话亭,她……没错,是她……闫宝山、外号活阎王、就是他在外面偷偷养的那个风野女人,奢华的大衣上面还严严实实罩着的花头巾,只漏出说话的嘴一动一颤,那女人战战兢兢对听筒说些什么,有风,声音断断续续…… “……是他、就是他和那个人……没错、我绝对不会看错、我、我刚才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两个人好像、好象偷偷密谋什么、对、好象是什么、什么口经7点7的、什么有效射程六五零、带什么4倍的小镜子,还有什么十四年、的、什么99式改型、无声狙击步枪、还有什么专用的子弹……” “你绝对不会看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他们还在那里吗?” “在、在呢、还有什么野村的密室、什么天棚的、排气通道、还提到佐藤大佐、柳大营煤矿、酒馆、别的听不大清、对,就是、我大概猜明白了、他们两个可能是要、偷偷钻进你们特高课偷盗、偷盗什么东西、啊、然后好像要暗杀佐藤……” 听筒里的声音:“你确定是他们?你肯定不会看错、或者是听错了吧……” 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怎么会看错、怎么能听错呐……就是他们两个,就躲在离这个电话亭不远,后面一个黑漆漆胡同的门洞里,他们还在那儿说话呢,我悄悄溜过来给你打的这个打电话、没错、就是他、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那个沈队长,很大的个头还穿着西装、绝对不会错、对、另一个就是他,死鬼,我好怕、吓死我了……” “……是、啊、哎……你继续盯着、好你千万不要让他们看见你,他们一旦看见你,你就没命了,我去特务队叫人,你千万要小心……” “唉,死鬼,那还来得及吗?你快过来,你在干嘛呐?我好怕,吓死我了……” “……我刚从西原川晋那弄的几包黄药回来,刚送到咱家的地窖里,我马上过去……” “……你快点过来、要不然一会儿他们可就要遛走了,去特务队哪还来得及,他们还不早跑了,我怕、你快点儿,吓死我了、快来快来……” 那个女人终于悄悄放下电话,然后把头上的围巾向上拉得很高,只漏出一条缝隙可以看见路,她悄悄拉开电话亭的小门…… “啊!” 他!还真是他,正冷冷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僵持……大约僵持了30多秒…… “……是你?”她的声音很颤抖。 “……大嫂、你在干嘛?”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还真有点渗人。 “……打、打电话、给我家那个死鬼……” “……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电话亭里?你、你、我打电话的声音你能听得见、哎妈呀,你是鬼啊、你那是什么耳朵,不可思议、可怕……” “……我在问你话,看着我的眼睛……” “……你、你们的话、我、我听不到、我一句也没听到、真的听不……” “……别怕,没什么、你认识我?” “……哎哎、啊、不不不,不认识……” “……喔、那个人、你认识、别撒谎,他,你一定会认识……” “……不不、啊……是是、他、沈队长、在特务队见过一回,好像是、沈队……” “……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会动手杀一个手无寸天的女人、在给谁打电话?” “啊啊、啊……给、给我家、那个死鬼活阎王、我约他晚、晚上出去吃夜宵……” “……大嫂、我从来不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但是,你听到了你不该听到的话,你打了你不该打的电话、况且,青山区妇救会长被抓到特务队,是你告的密,还有、韩秀兰不是八路军的联络员,为了霸占人家的中药铺子,你勾结活阎王硬要诬陷她,弄到特务队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末了你把人家买到窑子里,今儿,你是罪有应得……” “啊不不、不、我是、我一时糊涂……” “噗——” 一道血光闪过,那个女人连叫一声都来不及,便倒在了电话亭子里…… ****** 特务队里唯一的一辆黑色警车,风驰电掣扑到电话亭不远处,黑漆漆胡同,闫宝山悄悄靠过去,还把耳朵伸得老长……黑洞洞的门洞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伸长脖看看,也没什么……大阎王用王八撸子的枪管搔搔头皮…… “……娘的,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吗、哪儿去了……” 猛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肥头大耳的闫宝山转身闪电一般扑向电话亭……少卿、活阎王瞪着惊恐的双眼扑倒在地…… “哇——桂香啊……” “嗖——” 活阎王根本就来不及疼痛,脖子下面就弄出尺把长的大口子,肉翻着……血贱了整个电话亭……60度老白干,被甩在电话亭里,外面也洒得到处都是… ****** 野村殷田、个子不高、黝黑又结实的特高课少佐课长,牵着他那条大狼狗,后面跟着警备大队大队长曹坤、曹大胖子,还跟着曹坤的付官赵青吉祥,还有副大队长刘德海,特务队队副金发贵、金大牙气喘吁吁晚来了一步,什么事他总是能来晚一步,习以为常…… 野村翻转了闫宝山的尸体,活阎王张着大嘴、一双眼球凸了出来,脖子被切断了半边,里面还流着少量的黑血,野村不由心里一寒……再看活阎王的小老婆,脖子也被切断半面,瞪着惊恐的眼睛瞪着野村,上半个身子都染满了血,野村不由后退了一步,心里阵阵胆颤…… “……黑子,过来,上……” 大狼狗猛扑过来,抽动着鼻翼,拼力地吸闻着地上的踪迹……慢慢的,大黑趴下来,用力甩了 几下大脑袋,然后头一歪、半闭着眼睛不动了……大黑鼻子彻底失去了该有的功能…… 副官赵青吉祥摸摸鼻子、慢步凑过来呵呵一笑: “……野村君,这里、附近的酒味太浓烈,大狼狗鼻子被废了……唉,可惜……” “……不错,这个凶手太诡道……来到江城,还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对手,肯定又是那个神秘的‘幽灵’,来无影去无踪,已经暗杀了我们很多人,可怕……” “……杉本将军到……” “嗨……杉本司令官阁下,惊动了您……” 干瘪的杉本俯身看了好半天,然后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咳、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报告司令官阁下……目前还没有发现……” “……蠢猪!一群废物……野村君……” 杉本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样子很生气。 “嗨……老师、您有何吩咐……” “……咳咳、这个场合不要教老师……目前我们的任务很紧迫,闫宝山已经死了,抓获**党和军统地下份子的计划不能延误,特务队现在群龙无首……你,下一步想怎么做……” “……司令官阁下,目前首先要重新确立、特务队队长的人选,然后从新调整下一步的抓捕计划,尽快将**党和国民党破坏分子的地下组织一网打尽,还有那个可怕的‘幽灵’……” 杉本哮喘病又犯了,习惯地咳咳两声: “咳、你心里有数了没有……” 野村轻轻瞟了一眼金发贵: “我正要向您报告,我知道应该怎么做,金发贵提拔为特务队队长……” “咳……金发贵,金副队长……” “到……杉本司令官大太君,您怎么吩咐……” “现在,命令你暂时代理特务队队长一职,你要立即召集你手下的所有人员,全力以赴,立刻调查杀害闫宝山的凶手,同时秘密调查那个所谓的神秘‘幽灵’,他到底是**党的人、还是军统的人,你要全力配合特高课,尽快将**党和国民党破坏分子地下组织一网打尽……还有、咳咳、还有、你要对大日本皇军绝对的忠诚,决不允许任何人,在下面搞一些、搞一些有损大东亚秩序的小动作……” “……嗨!多谢杉本司令官大太君、还有、野村太君的提携与信任,在下一定全力配合,坚决效忠天皇陛下,天皇万岁,我决不……不搞小动作……” “野村君,半个月之内,你要给我一个圆满的交代……” “嗨——” 杉本抽抽鼻子一甩袖子走了,走了没多远又站下,歪头想了想又扶了扶眼镜: “……赵青君……” 副官赵青吉祥紧跑几步过来: “老师,您叫我……” 杉本回头看了看那边几个人,然后扶扶眼镜回头悄悄向后指了指: “……赵青君,咳、你知道吗,你是我一直最信任的学生……最近……听说了没有,那两个蠢猪,一直暗中和西原川晋、还有野村荫嗣走得很近,听说还和商会的副会长、也有着不明不白的来往……我的意思你明白了没有……还有那个金发贵……老师老了,最近哮喘病又加重了,有些事力不从心……你、替老师盯紧点,有什么事情来我家里说……明白么……” 赵青扣扣鼻子点点头: “……明白明白……我绝不会让老师您失望……” “……但是,你不能让他们知道……还有那个该死的佐藤大佐……” “……嗨……学生明白……一旦出现了问题,学生绝不连累老师……” “嗯,很好,就你善解人意……” “……老师,姜大小姐最近又拍了一部戏,不知今晚您有时间没有……” “你呀、咳咳、就是老师肚子里的小蛔虫……去吧……” “嗨……” ****** 雨夜,一辆黑色小轿车,悄悄停靠在江南码头货栈前,江城商会会长裴如海、副会长冯铁霖冒雨打着雨伞走进货栈,两个穿着黑色雨衣的大汉迎上来: “会长、副会长,货船已经到了多时了,就等二位会长验货” “昨天晚上已经验过了……人都到齐了么……”冯铁霖问。 “早都到齐了,就等二位会长到就装船了……”这个黑衣大汉正是秦汉。 裴如海看了看那人: “那还等什么,装船,你、过去指挥装船,仔细点、看好喽……” “是……” 裴如海说完收了雨伞走进了货栈,冯铁林见裴如海已经进了货栈,悄悄拉住秦汉悄声问道: “我们的药品都伪装好了么,装船时千万小心,别露出什么马脚……” “放心吧老板,一切都部署妥当,找了三个最可靠的弟兄……” “很好,这我就放心了……有了他裴如海的私货和通行证,你们应该不会遇到麻烦……” “……老板,昨晚我悄悄查验过了,裴如海这次带的私货也是医药,一共三个木箱,连同我们的两箱,这次够纵队医院用一阵子了……” 序 二 “……哎,你们两个说啥呢,你赶快去看着装船……冯会长,快进来喝口热茶……” 裴如海探出半个身子招呼冯铁霖…… 冯铁林看看秦汉边答道: “……好、交代他一点注意事项,马上就来……” “……嘀嘀、嘀……” 随着喇叭的鸣叫,一队日军宪兵车队开到面前,领头的是佐藤大佐的码头值班队长黑田,他披着雨衣走到冯铁林面前鞠了一躬: “喔,冯副会长你好,什么货这么急,需要连夜装船……” 裴如海见是黑田,赶紧顶着雨过来答道: “……喔,是黑田君……都是些布匹和木材,三河庄那边着急要货,没办法……” 黑田看看裴如海: “……喔,是裴会长,这批货码头宪兵都检查过了么?” 裴如海点头应道: “……查过了、查过了,是我亲自带着码头宪兵检查的,都没有问题……” “……喂……三木君,你带人去码头再仔细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违禁品……” “嗨……” “叭咕……” 一声枪响,裴如海头部中了一枪,天灵盖被揭去半面,倒在面前的水泥地里…… 黑田和冯铁霖寻声猛回头望去…… “叭咕……”又一声枪响,冯铁霖肩膀头也着了一枪。 黑田和冯铁霖赶紧趴在地上,再抬头看: “叭咕……” 又一声枪响,可惜打歪了,只打到了黑田的肩膀边上。 “八嘎......快!给我抓住他......” 一个蒙面黑衣人背着狙击步枪跳下房顶,顺着前面的小路向向码头里面跑去…… 冯铁霖喊道: “狙击步枪,是军统的杀手,黑田君,你带人这边追,我的人从这边追,秦汉,追……” 黑田君带人追下去……一阵杂乱的枪声……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黑天捂着肩膀还真的抓回来了那个黑衣人,冯铁霖包扎好伤口从货栈里出来,一把扯下黑衣人的蒙面问道: “……莫西干狙击步枪……你是军统的人?老子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对我和会长下毒手?” “大汉奸裴如海罪有应得……还有你冯老儿,大汉奸、卖国贼,你们都最该万死……” 冯铁霖用手电筒照了照黑衣人: “……叫什么名字?谁指使你干的?说……” “呸……妈的、要杀要剐随便,老子就一句话,不知道……” 黑田上去就是一脚: “八嘎……带回特高科严加审讯,冯会长,他会坦白的……” ****** 雾云江边树荫下,冯铁霖和一个商人边谈边钓着鱼,看来他们还真钓到了几条…… “……鹧鸪,前一阶段你和‘幽灵’搞的药材,总部已经接收到了一部分,我代表总部及全体伤病员对你们表示感谢,我向你们敬礼……但是,为了这批药材已经牺牲了三位同志……” 冯铁霖挂好了鱼饵把鱼钩用力甩进江里: “……青松首长……牺牲当然是难免的,您不要伤心,我们还会继续竭尽全力……哎,首长,我们的药材传递渠道是绝对机密的,怎么会让敌人闻到了味道……难道……” “不错,这不仅仅是你们药材传递泄密的事件,最近几个月来,纵队内部和密电机关也泄密多次,至使纵队几次行动落空,还险些遭到日军伏击……鹧鸪,我们纵队里面有内鬼,而且还不只是一个……纵队首长为此大发脾气……” 冯铁霖悄悄歪头看看青松首长: “……这、这、很严重、他们威胁着整个纵队、是致命到危机啊……首长,怎么办……难道是我们这边出了问题……” “现在还很难下定论……纵队那边也在内紧外松地暗查中,还没头绪,但是、目前还不能下最后的结论……根据一些迹象分析表明,应该是纵队、或者是总部里面出了内鬼……” “首长,那问题可就更严重了,纵队危在旦夕、总部首长的安危会受到威胁……快想办法查?” “这就是我亲自下山见你的目的……” “首长,这……请您指示……” “……四件事,你给我记住……第一,经总部研究决定,既然是敌方的间谍,很有可能会在敌人内部发现蛛丝马迹,因此,总部首长亲自下达了绝密令,指示你和‘幽灵’同志,要不惜一切代价,设法潜入敌人内部,或者潜入特高课档案室,彻底查清隐藏在总部、包括已经潜入我纵队内部的敌特间谍,这是死命令,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第二、现在纵队医院十分艰难,你们要想尽办法继续搞到药材,而且要另辟传送渠道,纵队全体指战员可都拜托你们了…… “……我记下了……首长……鱼儿上钩了、收杆呀……” “……冯老蔫儿,别打岔……我话还没说完呐……” 冯老蔫儿……青松首长在长征时期就一直这么叫他的外号,冯铁霖长得又黑又结实,人也憨厚、老实吧唧,在队伍里是团部作战参谋,交给他什么任务,多苦多难也不吭声,就算受了多大委屈也不埋怨什么,但是,可别看他表面老实吧唧,做什么事心里有数,鬼道道也一肚子,这会儿,首长直接叫他外号,那是对他多大的关爱和信任啊。 “……第三件事,你们也要秘密彻查你们这边人员的情况,到底有没有内鬼……具体情况,你们自己查、自己决定采取处理措施,不必事事请示……” “好,我记住了......” “第四,经纵队党组织研究,已经批准沈志栋、方玉山、魏小飞等三名同志的入党申请,他们现在已经是我党的正式党员了,但是他们还要继续接受党组织的考验,由你和‘幽灵’同志负责监督他们……唉,找个合适的机会,你和‘幽灵’两位同志,就代替组织为他们举办宣誓仪式吧,特殊时期,特殊办理,没办法……” “……首长,我都记下了……还有什么重要指示……” “……还有什么重要指示?哎……冯老蔫儿,你给老子听好喽,就这四件事、就能让你和‘幽灵’同志下一回阴曹地府,就可能让你们两个脱层皮……尤其是打入特高课内部,潜入特高课档案室……你给我想想,这已经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没办法,这是总部首长下达的死命令,我也没折,如果完不成任务,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总部首长把希望可全都寄托在你和‘幽灵’同志身上了,怎么办,我不知道,要人没有,要设备更没有,我就要一样,你们给我完成任务,咋办?你们自己想办法,我只要结果……” “哎……首长,这、总部首长不讲理,你这也不讲理啊……我们也有难处……就提一个条件……还是……还是、上次我说的那个问题,给部电台,派个密电员,这不过分吧……” “好你个臭小子……要不要老子再给你配一个电讯班,再给你配个密电参谋……臭小子,啥时候学会婆婆妈妈的、还学会讲条件了……好,老子就一句话,没有……” “……呵呵,我知道说了也白说,首长,你这个娘当的,比叫花子还穷呐,呵呵……” “……冯老蔫儿,实话说吧,目前,鬼子封锁得更厉害了,根据地也在不断缩小,部队没粮食、没子弹、没医药……医院伤病员连消毒水都供应不上……很多同志没有牺牲在战场上,却死在了病床上……想想这些,我心里头……唉,部队就那么几部电台,你、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对、对不起,首长……我就是和首长开个玩笑,我知道首长的难处……” “……冯老蔫儿……实话说,我对不起你们,组织上欠你们的,可是、我没办法……” “首长,您要是这样说,那不是折我的寿吗……请首长放心,任务我们必须完成……今儿我和‘幽灵’就把脑袋放先寄放在首长这儿,完不成任务,我和‘幽灵’同志提头来见……” “……又说胡话……冯老蔫儿……我命令,任务要完成,你们也要全须全尾地给老子回来,少一根毫毛,老子拿你冯老蔫儿是问……” “是!保证完成任务,保证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才是我的兵……别忘了……告诉那个浑小子,老子想他了……” “……是……首长,我对您……对您有意见……” “好啊,有屁快放,老子洗耳恭听……” “首长,您亲自下山,这很危险……我们都提心吊胆……” “嗯……你小子说的有道理,老子虚心接受……喔,我看要不这样,在总部我们是绝密红线,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们……今后,让我的通讯员孟晓冬同志,单线和你联系,晓冬同志和你也都比较熟悉,他很忠诚、也很机灵……暗号呐、照旧,怎么样,还有意见吗……”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再不用担心首长的安全问题了,我会告诉‘幽灵’同志……” “嗯,‘幽灵’这个浑小子,老子真想他了……还有,替我问候这边的全体同志们,我代表组织向他们致敬……” “是,一定……” 序 三 ****** 江北教堂地下仓库,昏暗的灯光里,军统江城站几乎所有的干将都聚集在这里,等着牟森来开会,正在此时,站长牟森慌慌张张地闪进来: “……快快快、快收拾东西撤,快撤……他妈的,内线刚刚送来消息,郑民卿叛变了……快、通知其他人,赶紧都撤到2号地点,郑民卿不知道2号联络站,动作要快……” 如同有人捅了马蜂窝,大家一哄而散,不到两分钟里,所有人都冲出门去。 最后剩下一个牟森,正在收拾有人慌乱中丢弃下来的东西…… 一丝微弱的动静……牟森也非等闲之辈,已然感觉到有人,猛地回头看去……不错,一个带着蓝色面具的细高黑影,竟然神不知鬼不觉飘到了面前,牟森登着惊恐的眼珠慢慢站起身: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是谁……啊、你、你是魔鬼‘幽灵’?你、要干什么……” “……别紧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那你就应该知道,只要是我想去的地方,任何人都拦不住我,这一点你不应该怀疑吧……请放心,野村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里来……” “……这我不怀疑……因为你是魔鬼‘幽灵’……你要干什么……来杀我?” “……我从来不会趁人之危,况且,我也不会乱杀无辜……至于我来干什么,那就要看你是不是配合得好,也许,我们还会合作一下……” “……既然落在你手里,说吧,你想怎样?” “……郑民卿......军统一等一的绝密杀手,刺杀大汉奸裴如海没说的,可是他乱杀一气,延误了最佳撤退时间,这就是你们军统一贯的愚蠢……可惜,现在屁都凉了,他已经落在了特高课手里,野村的残忍站长是知道的,郑民卿叛变并不稀奇……” “大汉奸裴如海人人可杀,大汉奸冯铁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卖国求荣、助纣为孽……这是上面下达的指令……喔,对了,大魔鬼……刚才你说什么?合作一下……你、你什么意思……” “呵呵……军统的家矩谁不知道,下一步,你会不择手段清理叛徒,可是……你想过没有,特高科壁垒森严,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况且,野村巴不得你们都去,他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你们入网呢,就算你牟森是九头鸟都不够他吃的……不过……” “……不过怎样……难道、你有什么设想?”牟森眨眨眼道。 “呵呵,魔鬼‘幽灵’都没办法那还叫什么魔鬼‘幽灵’……痛快说,我、替你们清理叛徒……” “……这倒是很好的设想……呵呵,不过,天底下没有蹉来之食,说吧,什么条件?” “……痛快,好,条件就三个……其一,从今后,你们军统不要再和中共地下组织对抗,更不要有事没事给我们制造麻烦,再发现,我定斩不饶……” “这个……没问题,既然你帮了我,我们就是朋友,朋友和朋友之间当然要讲和气……” “其二,不怕你笑话,站长知道我们还很穷……最近,听说你们最新配备了几支无声手抢,所以,到你这里借一样家什儿,完事立马归还,我以我的人格担保,这点你不应该怀疑……” “……无声手抢……你真是魔鬼‘幽灵’,连这都知道……借,是不可以的,但,可以送你两把……鄙人真的一向敬佩英雄……来军统吧,我替戴老板保证,给你个上校站长,我,心甘情愿给你打下手……” “……谢谢,呵呵,牟森老鬼,你可真敢想……我们继续,其三,你得配合我一下……后天, 是野村的生日,特高科所有大小军官都得去望江楼大酒店,晚上十点,你带伙人,夜袭特高科,当然是佯攻,坚持十分钟你的那些人应该没问题,那就足够了……” “就这三个条件……”牟森迟疑地看着面前的魔鬼“幽灵”…… “……是,就三个,再说别的你也做不了主……” “……喔、还有我牟森做不了主的……别的条件,你、说说看……” “……好,如果可以,给我弄一部电台……” “不不不,这个、这个得戴老板做主……” 牟森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着从腰里面掏出两只特制的无声手抢伸到‘幽灵’面前,‘幽灵’也不客气,接过来别进腰里,然后一笑看看牟森: “谢谢,你等着好消息吧,后天晚上十点,再会……” “……慢着……” “……怎么,后悔了,这可不是你牟森一贯的作风……” “不不……野村、野村办公室里还有一条大狼狗,听说很厉害……” “……喔,这个,我再想办法,谢谢你的提醒……” “英雄,请等一下……” 说着,牟森从怀里掏出一根尺把长的铁管和几支药剂伸到‘幽灵’面前。 “……这、是什么……” “这是刚刚从美国新进的微型麻醉抢,三秒种就能使人失去知觉,军统里也是极少数配备……这个,用完你得还给我……” “……都说军统阔气,名不虚传,谢谢……” “……请等一下,为了我们初次见面与合作,我们碰一杯……” 牟森转身在桌子上倒了两杯酒,他端起酒杯转过身,但是,‘幽灵’已经消失了…… ****** 这次,牟森很守信用,晚上十点,佯攻特高课的战斗准时打响。 特高课前后两座楼里,只有十几个值班的宪兵和少量的特务队,牟森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在外面打的十分凶狠,清一色的汤姆森式冲锋抢,一梭子打出去就是一片,手雷的爆炸也接连不断,只打得日本宪兵和特务队鬼哭狼嚎,乱成一锅粥…… 一个带着蓝色面具的搜高黑影,像是只捕猎的豹子,神不知鬼不觉、顺着一颗大树悄悄攀上特高课后楼顶,“嗖”甩下一条绳子,然后抓着绳索慢慢向下滑,不错,正是那个魔鬼“幽灵”…… 后楼西面山墙,一米见方的通风口,‘幽灵’在此停住,伸出一只手,轻轻抠开了通风口的格栏式封门,然后猫一样钻进去,顺着狭窄的铁皮通风口慢慢向里面爬去。 大概是爬到了一个房间,下面传来“滴滴答答”发电报道的声音,他后退了两步,发现一个铁皮的格栏小封窗,他轻轻撬开一道缝隙,顺眼看去,是特高课的电报室,两个日本电报员正在接收密电,娘的,来过好多次了,原来电报室就隐藏在这里,野村这条老狐狸……他听了一会,“滴滴答答”的接、发报声音,很清晰,可惜,那声音他根本听不懂,接着往前爬…… 野村的办公室,没错,因为他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喘息声,是野村的大狼狗,他在前面不远终于找到通风口的格栏式封门,他轻轻推开,还好,刚好能通过一个人……他定睛看去,我靠,那条黑背大狼狗正蹲在沙发上,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盯着他,“幽灵”只得……轻轻摆摆手 “唔——唔、旺、旺……”它轻轻叫了两声。 大狼青许是认识他吧,并没有大声吼叫,还朝他摆了摆尾巴,“幽灵”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个包着毒药的肉饱子扔下去,大狼青“嗖”一下扑过去,闻了好一会儿、没吃…… “妈的,和野村一样狡猾……”他心里嘀咕道。 “……啧啧——过来、过来,肉包子、里面都是肉呐……” “它又闻了几下,然后站在屋地中间抬头继续盯着他,“幽灵”觉得大狼青不会咬他,于是慢慢抓着风挡边缘想溜下来…… “唔、旺旺、旺……” 这下大狼青不干了,它叫了两声,然后一个高跳起来,它要撕咬“幽灵”,他还是没它快捷,屁股到底被咬了一口……他吓得赶紧缩回身子,爬进通风道,使劲揉着屁股不敢再动。 “妈的,还治不了你了……” “幽灵”想了想,从兜里又掏出牟森借他的那只微型麻醉抢: “妈的,这么点儿个小东西也能管用……老鬼牟森故弄玄虚吧……” 心里想着,装上药……他瞄好了大狼青的脖子,轻轻抠动了扳机…… “啊……呜呜、唔……” “幽灵”大约数到了13……乖乖,娘的,还真管用,大狼青慢慢躺在地板上,不动了,但是它的一双眼睛还是不甘心地半睁着…… “幽灵”手抠着天棚的通风口边缘慢慢下来,然后过去到门边听了听动静…… “奶奶的……” 什么都听不到,外面枪声手雷爆炸声震耳欲聋,奶奶的,牟森老儿巴不是真要打进来,妈的,管不了那些了,你打你的,老子忙老子的,他轻轻反锁上了门。 一阵悄悄地搜查,“幽灵”几乎翻遍了野村办公室的所有文件……密件、公文包、大衣、相机、猎枪、相册、妈的,还有几包避孕套,这个不要脸的肮脏家伙…… 他终于在一个书柜下面发现了他要寻找的隐蔽密码柜,他扑过去忙了大约五分钟…… “咔哒……”终于打开了密码柜,里面全是机密文件,一个一个的检查……他娘的,最后,到底也没发现他需要的东西,他泄气地轻叹一声,立马又赶紧恢复原样,然后他过去打开门锁,轻轻走到大狼青面前,伸手从它脖子上拔出麻醉针头揣进衣兜,他来到通风口下面……坏了,天棚很高,他试着跳了几次都白费力气,他上不去了…… “幽灵”转过头,坏了,大狼青已经睁开眼睛,正躺在那里盯着他,大概再有几秒钟,它肯定会跳起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他急得四处搜寻着,突然发现了衣服挂,上面挂着大狼青的牵绳,他一步穿过去拿过大狼青的牵绳,试着向通风口里扔了几次……还好,最后终于牢牢地挂在了一颗螺丝上,一步、两步、三步,就在他要攀上通风口之际,大狼青终于彻底苏醒了,一下跳起来扑上去,死死咬住了他的裤腿角,他用力地挣脱着。 “嘶——” 裤腿撕开到了大腿根处,娘的,还好终于攀进了通风口,大狼青不甘心的低吼了几声,他赶紧关好通风口的格栏小窗门,顺着通风口向外面撤退…… “滴滴滴滴、嗒嗒嗒……” 一无所获,“幽灵”也只能自认倒霉,继续按照原路爬回来,一串串电报声又传来了,他想了想,加快爬了几步,又悄悄抠开那个格兰封闭小窗,这个通风口只有几寸高…… (日语)“清木君,你看看这份密电,刚刚译过来的……应该是从八路华北第二战区那一带区域发出来的,好像是给上海特高科总部的密电,刚才我无意间调到了这个波段,所以,赶巧我就接收到 了……没错,是我们优秀的特工‘毒王’发来的,很及时的密电……你看看这份密电……八路军华北第二纵队已经摸清了我们旅团的意图……八路军二纵队一个先遣团已经到了黄泛区右翼107号地区,还有两个团前往102地区,准备偷袭我已经深入到102地区的野岛奈良联队右翼,计划包围突袭并吃掉他的联队……你看,还有呐,八路的给养大队就在大杨庄,9号从江城转运来大批医药和器械,我部内有八路军间谍,速查……还有、还有青蛇状态很好,家里不必惦记……这是什么意思,清木君,这个情况需要立刻报告给杉本将军……” 序 四 “外面已经被国民当地下破坏分子包围,战斗还在继续……野村课长还没回来,我们出不去……我们先在这里继续接收电讯,我想,野村课长也快回来了……” ……青松守长预判的一点没错,纵队内部果然隐藏着日军间谍,这个代号叫“毒王”的到底是谁呢,真是致命的危险,纵队的一切都在这个“毒王”的掌握之中,这关系到二纵的生死存亡……不行,无论如何也搞清楚这个“毒王”,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送到纵队…… “幽灵”心里想着,四处审视了一番,通风通道死路一条,这个格栏封窗实在是太小了,只能钻出一只猫,他实在没办法下去看个究竟,野村快回来了,这个阴毒的家伙回来就麻烦了,没办法……他只能悄悄退回来,后面不远又响起一阵阵叫骂声…… “来人、有没有活着的,他妈的,快来人,老子要见野村课长……” 他停下了,没错,在后面旁边不远处,声音还在不停一阵阵叫骂着…… “……妈的,开门,快开门,放老子出去,肯定是牟森在偷袭你们,你们千万不要上当……老子要见野村,我有重大秘密要报告野村……” “幽灵”歪头想了一会儿,想去看个究竟,然后,他向后退着,退了不远,旁边有一道大一点的封闭门,他努力撬动了几下,这个小门可能锈死了,他从衣兜里掏出携带的飞刀慢慢撬动起来,没一会儿,这道封闭门终于打开了,他寻着声音悄悄爬过去,前面又是一道格栏小门,大约一尺来高,他悄悄爬过去,小心地撬动着这道小格栏窗…… 他知道这应该是野村的一间会客室,因为他过去曾经来过几次,难道是野村回来了?不可能……他悄悄撬开下面通风口的格栏窗口,看见了,一个腿上打着绷带的魁梧大汉一瘸一拐在不断地拍打着房间的门,显然门是在外面锁上了,把这个家伙禁闭在了会客室……明白了,这个家伙肯定就是军统派去安暗杀商会会长裴如海的那个家伙,军统江城站杀手郑民卿…… “……喂、喂……”他轻声叫了两声。 那个人循着声音四处查找着……终于他抬头看到了天棚上的格栏小窗,郑民卿吓得一哆嗦,赶紧躲在办公桌子旁边: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来救我……呵呵,别逗了……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军统那个站的?” “军统?军统,干嘛的……” “呵呵,傻呀,军统,专门查人、整人、杀人的组织……你会不知道?” “……喔,想起来了,听说是有这么个组织……” “……救、我……你、你、不,是来执行家法的杀手……过去、我怎么没见过你,你到底是谁……” “呵呵,家法……怎么?你叛变投降了日本人?” “投降?叛变……胡说八道,我那叫曲线救国,你到底是谁……” “……‘幽灵’听说过吧……” “……幽、幽灵、灵……你是幽灵,啊、啊,怪不得你敢闯特高科,你、牟森那个老鬼就请你来清理家门,这个老鬼真有办法……外面打得这么热闹,他们也是你的人……” “聪明……不过,我不是来杀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我怎么相信你……” “……呵呵,信不信由你,别看你现在投靠了野村,你太不了解日本人了,只要他们使唤完了你,看你没用了,就会宰了你……” 郑民卿迟疑着从办公桌子旁站起来,一瘸一拐走过来几步,抬起头说: “……可、可是,你是**党的人呀,你凭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来救我,我怎么相信你……” “幽灵”低头想了想: “……刚才你不是说了么,我是那儿边的,没错,我看好你,只要你加入我们,我保你前途光明,我保你不死……”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话你问到点子上了……有两点,其一、你的能力在我们那边仅在我之下,我很佩服你,你也是我们组织很敬重的人,我们需要你这样的英雄……其二吗、其二,只要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如实地告诉我,那你就立了头功了,我们的组织派我来搭救你,就这两点,你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跟着日本人就是死路一条,跟着我们,只要你立了功,升官发财的机会多着呢……” “……喔,你说得挺在理……嗯,你想知道什么……” “你们军统里,有没有潜伏进八路军部队的间谍……这是个机会,你不要撒谎……” “……这个……有,我知道一个,他叫吕、吕宝印,没错,是叫吕宝印,在你们华北纵队三团里……好像是一个排副,三十多岁,个子、个子比我高一点点,长得挺白……嗯,我就知道一个……哎呀,现在谁他娘的还愿意呆在八路那儿边,吃不饱不说,没有半点希望,没多大意思,就是有也他妈的早早开小差溜了,谁傻呀,我真的就知道这些……” “……行,看来你很诚实,有希望……另外,你知不知道,日本人这边,有没有间谍潜伏进八路军里面的,就是外围组织的也可以告诉我……” “哎呀,‘幽灵’大哥哎,我这才投靠野村几天,这么天大的秘密他还能告诉我,您想想,我这还朝夕不保呢……” “……嗯,那你为什么投靠了野村……” “……‘幽灵大哥哥,谁愿意当叛徒,当汉奸呀……你、你看看……’” “嗤——” 说着,郑民卿扯开了衣服,但见他全身上下没好地方,胸前和后背上缠满了纱布绷带,脖子上也都是,他又指了指两条腿,看样子野村只给他留了一口气…… “……可是、可是,那你也不应该背叛祖国,背叛组织当叛徒……哎,你转过身去,我看看你的后背,野村这头野驴怎么把你折磨成这样……” “……就是啊,哎、我转过身你好好看看,看看野村把我打的……” 说着郑民卿又往下脱了一点儿衣服,然后慢慢转过身子…… “噗、噗——” 声音比放屁响不不了多少,两颗无声手抢的子弹揭开了郑民卿的天灵盖,他慢慢瘫软了下来,抱着美梦去见上帝了…… ****** “老易、易科长,这大清早干嘛去呀?” “喔,是刘秀英、刘护士长,司令部陈参谋让去开会,谁知道是什么事情……” 易科长、易保忠,二纵后勤处里的一名主管后勤的科长,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 高,白白净净还带着一副眼睛,美中不足天生一口大黄牙,未曾说话先笑出两排牙大黄。他人很谦恭卑微,文化也不低,听说是天京外语系的高材生,三五年宏军刚刚到达陕北,一些学生响应学校进步学生会的号召,他也跟着跑到陕北参加了宏军,被分派到了二纵后勤部,还当上了科长。 “易科长,医院里的消耗品马上可就用完了,很多伤病员都没有药棉和绷带,你得快给我们想想办法啊,要不然那些伤员和医生还不骂我死啊……有新的消息?” 易科长笑笑,悄悄盯了一眼刘护士长一下,两片大黄牙上下颤动着: “啊哈,你说的倒是,可是、可是后勤处早就断供了,我拿什么给你……没有” “哼!算了,和你说了也白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刘护士长白了易科长一眼,然后嘴一撅扭头走了…… 易保忠望着刘护士长的背影,淡淡地笑了一下…… ****** 陈培林、华北二纵队老参谋长,代号“青松”,也是纵队思令部0c号守长,今儿、他难得乐乐呵呵一回、终于能挺直了腰杆子下达命令了: “……新一团,李科长” “到——” “给你们分配一箱,里面可都是各种珍贵西医药品,啊,你可得给老子省着点用……” “是,省着点用,嘿嘿……”李科长笑得合不拢嘴答道。 “老二团,王科长” “到——” “王大头同志、你们也分配一箱,也都是上好稀缺药品,别嘿嘿傻乐,我可提醒你王大头,你也得给老子节省着点……” “是,陈参谋长,这都是宝贝,舍不得祸害呐,嘿嘿嘿……” “三团,董参谋、董大个子” “到——嘿嘿……” “看你,嘿嘿嘿、没出息,见了好处眼睛就直了,你们、和老二团一样,也是一箱……啊、这个、药品都差不多一样,就是里面稍稍有些差别,哎,你们会后可以自己交流交流,谁急需什么药品,可以互相公平穿换着用,这个我可管不着……” “嘿嘿,是……参谋长,嘿嘿……” “独立团,肖科长” “到——嘿嘿……” “……肖科长,这次黄土岭阻击,你们团打的最艰苦、损失也最大,所以司令部考虑,给你们独立团分派最大的一箱药品,我看过了,里面基本什么都不缺,你小子也得给老子节省点……” “……嘿嘿,节省,节省,是——嘿嘿……” “嘿嘿嘿……没出息,后勤医院梁科长” “到——终于轮到我了,嘿嘿……” “老梁,给你们分配的是一些急需的手术器械,当然,里面大多也都是急救用的药材,还有药棉、绷带,回去告诉大眼镜何院长,别有事没事总来找我哭穷了,这次我对他够意思了,哪次遇见他老子都得绕着走,见了就头晕……” “是——嘿嘿,不哭穷了、够意思了,谢谢陈参谋,够意思……” “……后勤科易科长” “到——” 易科长正从窗子里往外看着什么出神,听到叫他忙站起来敬礼,他看了看喜笑颜开的众人,然后和往常一样,又笑出了两排大黄牙: “陈参谋长……” “易科长,你说说,医院里谁最让我头疼……” “报告——”会议室门外喊道。 陈参谋顺着门玻璃看去,看到了自己的通讯员孟小冬,他是刚刚从江城取情报回来的,于是陈参谋对大家摆摆手: “你们少要议论,我出去一下,等着我……” 陈参谋刚迈步出来,孟小冬就将陈参谋拉到一僻静处: “……首长,我马不停蹄刚从‘鹧鸪’同志那里回来,江城商会会长被军统杀手杀了,幽灵为军统清楚了叛徒,‘冯参谋、不,是‘鹧鸪’,他很可能被衫本提升为会长……” 陈参谋着急地打断孟小冬的汇报: “挑重要的说” “是……不过,‘鹧鸪’同志说,‘幽灵’同志已经成功潜入特高课档案室,杀死了军统的叛徒……但是、但是他什么收获也没有,根本就没有发现日本间谍的任何蛛丝马迹……” 陈参谋有些失望地看看孟小冬: “这不对呀……怎么可能呐……难道是野村这个家伙太狡猾了……” 孟小冬擦擦额头的汗接着汇报道: “……不过、不过‘鹧鸪’说,‘幽灵’同志在特高课,意外听到了密电室里两个小鬼子的谈话,其中一个小鬼子的密电员,怎么,意外,竟然接收到上海的什么密电,特高课,还有、发给二战区的,什么关于我们的密电,但‘幽灵’他听不懂……” “什么乱乱的,我也没听懂,晓冬同志,别着急,慢慢说……” 序 五 晓冬喘了口气,接着汇报: “是……‘幽灵’潜入到鬼子的密电室,把野村的档案室翻了个底朝天,可是什么也没发现,但是,他却意外偷听到了两个小鬼子的交谈,其中一个鬼子密电员意外接收到了、从我们战区这里发往上海特高课的一份密电,‘鹧鸪’怕我汇报不明白,就把‘幽灵’偷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写了个小纸条,说陈参谋看到后,一定会明白其中的意思,我汇报完了……” 说着,孟小冬一把撕开衣服下摆的补丁,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纸条交给陈参谋。 陈参谋慢慢展开小纸条: 二纵队一个先遣团已经到黄泛区右翼107号地区,两个后续团前往102地区,准备偷袭我已经深入到102地区的野岛奈良联队,计划包围突袭吃掉野岛奈良的联队,八路的给养大队就在大杨庄,9号从江城转运来大批医药和器械,我部内有八路军间谍,速查……青蛇状态很好,家里不必惦记。鹧鸪切切 “……喔,这回终于明白了……晓冬,还没吃饭吧,去后勤食堂,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做一碗热汤面,吃完你好好睡一觉,然后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陈参谋说着把纸条揣进衣兜。 “是——” 孟小冬擦着汗走了,陈参谋回到会议室。 “刚才我说到哪里啦……喔,对,易科长” “到——” “易科长,你说说,医院里谁最让我头疼……” 易科长眨眨眼:“谁呀……” “就那个……那个、什么发烧拉稀、扫了都洗的那个……”陈参谋长边说边比划着。 “……喔,会拉手风琴的刘护士长……” “哈哈——”所有人都被逗得哄笑一堂。 “对、就她,刘秀英,刘护士长……医院里让人最头疼的就是她、你们是不知道哇,这个刘护士长,无论在什么场合,一见到我就拉着我袖子、就……我的参谋长,什么消毒水呀、药棉呀、消毒剂呀、还有镇痛剂、伤病员呀……哎,头疼,我这、躲都躲不掉……” 易科长也被逗笑了,抿着一口大黄牙: “这个刘护士长的确难缠……不过,她也是个软心肠,看到我们的伤病员缺医少药,伤员经受着痛苦折磨,她也常常同情得掉眼泪,都理解吧……” “……所以,我都没敢让她来参加这个会议,让你来带她领取……易科长,这次调配给她们护士队的药品、还有棉纱、绷带、消毒剂最多,也是最好的,散会后你立刻到后勤处找个手推车给她们护士队送过去,你得告诉她,提意见可得注意场合和态度呐……” “是,回去马上就传达给她,这回说不定她高兴得又要拉起手风琴,要跳起来呢……” “哈哈哈……”所有人又是一顿哄笑…… “好了,药品都分配完了,同志们,这次搞到这些药品和医用器械,还真的要好好感谢感谢我们那些、战斗在敌人心脏里的几位英雄,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虎口拔牙为我们弄到的……” “报告——” “我这正讲话呢,说……” “报告参谋长,两位司领员请您马上到司令部去开会” “喔,知道了……同志们,散会,回去后你们要给老子都节省着点用……” “知道了,放心吧……” ****** “呯——” 陈培林陈参谋长伸手推开司令部的房门,一只脚刚迈进门里,就听到八路军纵队司领员彭雪枫,狠狠把手里的水杯摔到地上。 “什么狗屁野岛奈良联队,跑跑跑,就知道逃跑……煮熟的鸭子飞了,莫明其妙……警卫员,去吧那三个废物团长给我叫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怎么了?这是……” 纵队副司领员宋逸轩见陈参谋长到了,使了个眼色: “……陈参谋,是这样,咱们的先遣团已经伸展进入了黄泛区前102号地区,后续两个团和教导大队马上就要赶到102地区的左、右两翼,独立团和教导大队也关好了门,正在形成四面包围之势,可谁料到,一直待在102地区的野岛奈良联队,好像得到了什么消息,脚底抹油,撒丫子跑了……我们的三个团和教导大队扑了个空,白费力气……” “……泄密、这又是泄密……”陈参谋自言自语地轻轻摇着头。 “陈参谋你回来的正好,去,把那三个吃干饭的团长,统统给我叫到这里来,老子不过了,今儿老子要挥泪斩马谡,把他们统统枪毙,行动迟疑,贻误战机,泄露军事机密……” 陈参谋过去又从新给彭司令员倒了杯开水,然后轻轻拉着司领员坐回到椅子上: “老彭,你先消消气,情况还没摸清楚……我看,这里面的问题并没那么简单,我总是感觉这里面有文章,上次我们的围剿计划不是也扑了个空,估计又是泄密的问题……” 副司领员宋逸轩喝了口水说道: “老陈,还真让你给说着了,你说邪门不,我刚刚从教导大队赶回来,据纵队教导大队侦查排长汇报,前天晚上,教导大队已经悄悄摸到了野岛联队屁股后面的阵地,他们亲眼看到野岛联队先遣小队正在埋锅造饭,有的日本兵还在洗澡,洗衣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好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突然不顾一切地纷纷收拾起装备,所有日本士兵似乎都慌慌张张,把还来不及煮熟的米饭都倒在地上,然后慌忙整队撤退了……等小鬼子完全撤走之后,我们的战士过去搜索,发现小鬼子撤退得十分匆忙,驻地、还有帐篷里,来不及带走的小零碎扔的七零八落,甚至,我们的战士还在小鬼子的指挥部里发现一些来不及带走的废弃文件,你分析分析,小鬼子这是唱的哪出戏……” “碰……”彭司领员一拍桌子怒道: “哼,还唱的哪出戏……这不是明摆着,是我们的先遣团马虎大意,不小心让小日本发觉了呗,哼……这个团长必须处分,老子要杀一儆百……” “报告——” 随着声音,二纵四个团长加一个教导大队长站成一排,敬礼报告。 彭雪枫见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拍桌子瞪着两眼骂道: “赵兴元赵老二,你还是老红军,老二团你是怎么给我带的,啊,你不称职当这个团长,让小鬼子从你眼皮子底下溜走了,你要给老子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彭司领员,这、这……我冤枉啊……” 彭司领员一拍桌子大怒道: “赵老二,你还在狡辩,警卫员,来,把这个赵老二、赵团长,给我推出去斩了,老子要挥泪斩马谡,斩马谡……” “是!” 门外两个警卫员推门进来,悄悄过去轻轻拉一下赵团长,然后向他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慢着……” 陈参谋长摆摆手,示意两个警卫员退下,两个警卫员一吐舌头悄悄退下: “……彭司领员,请你冷静……就算你是诸葛孔明,可人家赵团长也不是马谡啊,况且,错,不一定在赵团长身上呀……” “陈参谋,你不要替他们狡辩,你这个护犊子的风气要不得,老子今儿就给这几个蠢蛋,好好上一课,来呀,给老子推出去斩了……” “请等一下,彭司领、宋副司领,我那边急着开会,会还没开完,就急着过来,正是要和你们汇报一个新的情况……你们先看看这个……” 说着,陈参谋从衣袋里掏出孟小冬带回来的那个小纸条放在桌子上。 宋逸轩副司领员过去拿起那张小纸条反复看了三遍: 八路军二纵队一个先遣团已经到黄泛区右翼107号地区,两个后续团前往102地区,准备偷袭我已经深入到102地区的野岛奈良联队,计划包围突袭吃掉野岛奈良的联队,八路的给养大队就在大杨庄,9号从江城转运来大批医药和器械,我部内有八路军间谍,速查……青蛇状态很好,家里不必惦记。鹧鸪切切 “……陈参谋,这、这哪里来的?” “喔、彭司领员、宋副司领员,这是我们已经潜入到敌人内部的王牌特工转来的……我们代号叫‘幽灵’的王牌特工,已经成功潜入到鬼子的密电室,把小鬼子的档案室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最终他也没有发现隐藏在我们内部的敌人间谍,可是,他却意外偷听到了两个小鬼子的交谈,其中一个鬼子密电员,意外接收到了从我们战区发往上海特高课的密电,‘幽灵’就把他偷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写在了这个小纸条上,说我们看到后,一定会明白其中的意思……就这么个情况” “奶奶地,我们的王牌特工真了不得了……我说最近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彭司领、陈参谋,我说上次我们的围剿计划也扑了个空,估计就是这个什么‘毒王’、还有这个‘青蛇’搞的鬼,看来我们纵队内部还真有小日本的间谍,还他娘的不只一个,这太危险了,问题就出在这里……” 彭雪枫也接过小纸条仔细看了两遍: “这是刚刚得到的?怪不得……这、这太恐怖、太危险了,这关系到我们的作战计划随时都掌握在日本鬼子的手里,小鬼子已经完全了解了我们纵队的全部情况,这、我们还和小鬼子还打什么,只要我们一动,小鬼子就了如指掌了……可怕可怕……” 陈参谋两手插着腰,来回踱着步子: “……两位司领员说的没错,而且,我们整个纵队现在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彭司领员、宋司领员……情况危急,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要立刻采取措施,我看,我们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整个纵队必须立刻转移,立刻、马上……” 序 六 宋副司领员也一挥拳头: “这简直不可思议……看来,这还不仅仅是江城小鬼子的阴谋,如果,敌特是从我们战区发往上海特高课的密电、难道我们纵队里的敌特是和上海方面的特高课有着直接的联系,这还和上海扯上了关系……复杂,,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搞不明白,二位同志,看来问题更加的严重了……不行,全纵队必须马上撤离现在的战区,找一处安稳的根据地,部队要整训,必须揪出小日本的间谍,否则,整个纵队危在旦夕……” “是啊,二位司领同志,这里面的问题我们的特工到目前为止,也还没有侦查出头绪,这里面到底是江城方面的特高课的间牒,还是上海方面日本间谍搞的鬼,我们现在还很难鉴别出来,但有一点我们决不能忽视,那就是日本鬼子像孙猴子一样,已经钻到到我们的肚子里了……危险,太危险……司领员,下决心把,再不撤,可能会出大事,那可就麻烦了,会给部队造成极大的危机,我们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再不下决心就来不及了……” 彭雪枫一拍桌子站起来 “一团长焦林义、老二团赵兴元、独立团张泗水、教导大队李书茂、作战处李科长、电讯科徐志厚、后勤部王处长” “到、到,到,到......” “命令:” “请司领员同志指示” “新一团、老二团、独立团、教导大队、炮营、作战处、电讯科、后勤处,包括后勤医院,全纵队立刻停止任何行动,外出的单位必须马上全部撤回本单位,立刻整理好全部装备,紧急撤往山里6号地区,都给我记好喽,你们要严格保密,到达6号地区之前不得泄露任何信息……” “是——” 陈参谋停住脚步,看看所有人: “都给我记住,从现在开始,司令部的命令直接传达到你们几位,大部队一定要严格保守军事机密和部队的行踪,谁泄露了部队的机密和行踪定斩不饶……还有,后勤部王处长,你首先抽出两个连,去协助大眼镜何院长,要保证医院行进在队伍中间,后勤处不要婆婆妈妈的,动作要快……” “是——” 宋副司令员一挥手: “你们抓紧行动吧,要注意保密……” “是!明白——” ****** 傍晚,一个大地主家的宽大院子,一溜的青砖大瓦房朝南正北,东面三间也是人住的下屋,西面是装着各种农具和东西的下屋,后面还有一处三间的马棚,这家地主自打总队住进了大杨庄,大地主便携带着家眷和细软逃进了江城。 纵队后勤就临时驻扎在这家大地主的大院里。 纵对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纷纷整理着所有的装备,装箱、捆绑、打包……看样子、基本上都已经打好了包装,等待着纵队出发的命令,然后向新的地点转移出发。 八路军后勤科长易保忠正在院子里领着几个战士捆绑着文件箱,他早已经累得满头大汗,纵队电讯处处长娄凤俭参谋领着两个战士过来了: “……哎、老同学,易科长,忙着呢……咋?还亲自上阵了?” “是老同学,娄参谋长,你来了……大部队紧急撤退转移,我这儿人手不够啊……” “……可不是么,上级下达紧急命令转移,我那里也忙翻天了……” “忙,你忙啥,忙你还到处闲逛……” “咳,我哪里有功夫闲逛呀……我是遇到了难处,来找你这个老同学借点东西……” “哎,我说娄大嘴,要是借人我这人手还不够呢……借东西,你自己看看,我刚刚都打好了包装,一句话,啥都没了……” “幺幺,易大黄牙,还老同学呢,我这还没张嘴,你就给我打上封条了……今儿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嘻嘻,你个难缠的娄大嘴……哎,我问你,咱这是要往哪里转移呀,纵队布置得也太突然了,啥都来不及准备,弄得人人手忙脚乱的……” 娄参谋靠近一步,捂着易科长耳朵说: “……哎,老同学,这话我可就告诉你一个人了,上面可是有严格保密纪律的……咱是紧急撤往山里的6号地区,听说咱们的驻地暴露了……” “乖乖,我说咋好好的就突然转移了……哎,不对呀,咱们在大杨庄住得好好的,外面十几里好几道哨卡,大杨庄里面也是暗哨密布,这里的群众基础这么好,怎么就会暴露了……” “……听说、听说咱们纵队里面有小鬼子的间谍,向敌人发了秘密电报,暴露了纵队的行踪……” “天呀,这还了得,那,发现了小鬼子间谍的踪迹了么,怎么还不派人抓起来?” “……大黄牙,你傻呀,小鬼子的间谍是那么好抓的,要是那么容易抓到了,那还叫什么间谍,我真怀疑,就你这那袋瓜是怎么当上后勤科长的……” “……你、那……怎么说上级也应该会有怀疑的对象啊……” “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但是,狗特务跑不掉,早晚会抓到的……” “……那是、那是……” “哎,娄参谋,要说发电报,你们电讯处应该是内行呀,小鬼子的间谍偷偷发电报,你们应该有所察觉不是,你们都是白吃干饭的,那纵队还要你们有什么用,废物……” “哎,这你就不懂了,小鬼子是偷偷发电报,用的还是特殊的密电码,咱们根本就接收不到,别说察觉什么,咱们纵队设备来老掉牙,连个风影都闻不到……” “哦,是这么回事啊,咱不懂、不懂……哎,娄参谋,光顾了扯闲话,你来借啥东西?” “看,我这破嘴把不住门,差点耽搁了正经事,咱电讯科那些宝贝都打好了包装,路上需要用骡马驮着转移,这不,捆绑的绳子不共用,来朝你借点绳子……” “……就这破吊事,你等着,我给你去拿……” 说着,易科长转身到西下屋扛出两捆绳子往地上一扔: “就剩这些了,我就知道你会来借,教导大队来借我都没给他们,就给你留着呐,你看看够不够用,你们就将就用吧……” “够了、够了,看看,还得是老同学……哎,刚才我说的话,你可千万别对任何人说,一旦说出去,我这个参谋非撸了不可,弄不好,还得把我当成敌特给抓起来……” “看你说的,我有那么傻么,放心放心……哎,娄大嘴,我那还有两瓶山西老烧,60度的,到了山里没事你过来……” “……老同学,还真有你的,好,等到了6号地区我们都安顿好了,我肯定来消灭你的山西老烧,省不了你的,我先走了……” “好,你快去忙你的吧……” 望着娄参谋的背影,易科长出神地想着什么…… ****** 夜,伸手不见五指,远处不时响起几声雷鸣,还夹杂着闪电,快要下雨了。 八路军战区二纵总部密营,四面是险山峻岭,只有南面是一条可以进出的险隘关口,密营内 密布明堡、暗哨,一些战士在黑夜里忙着什么,在最靠山根的密林里,是八路军后方医院的重伤疗护区和住院部,在极端饥困、艰苦条件下,其实,所谓的后方医院、就是征用山区民居住房和几处临时搭建的简易木板茅草房。 断墙外,借着闪电的光亮,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向院内窥探着。良久,在一阵闪电中,一个蒙着面罩的诡秘黑影熟练地躲过哨兵,鬼影一般敏捷地翻进墙内,在院内的一个残破的磨房里,蒙面黑影摸索着来到磨盘旁,伸手在里面摸索着什么…… 少卿,黑影摸出一个小蜡丸借着闪电看了看,打开拿出里面的纸条放进怀里,蒙面黑影四下探视一番,然后翻出断墙消失在黑夜里…… 半个多小时之后,闪电中、密林深处隐现着我后方医院,一处破旧的停尸房里,里面时隐时现着“滴滴、滴滴嗒嗒嗒……”的发送密电的电波声音,听着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良久,又一道闪电从破旧的窗口闪过,盖着白被单的八路军战士遗体依稀可见。一个黑影正蹲在里间的处置房里偷拍电报,被突发的闪电惊了个寒战,继而又继续偷发电文…… “谁!口令——” 纵队一个战士路过发现了偷发电报的黑影。 “红星。” “照耀” 蒙面的诡秘黑影小声回答道。 “喔……你是谁?干嘛带着面罩?” “我是医院的护士,这里味道太刺鼻,不戴面罩会熏得晕过去……” “这么晚,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来整理死亡战士的遗体……” “唔……白天为什么不来整理,这么晚,你一个人不害怕……” “怕什么,他们都是我们的战士,亲人……” “刚才、刚才我好像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你到底在干什么?” 说着,那个战士来到了蒙面的诡秘黑影身边,闪电里,他终于发现一张床,死去的伤病员遗体身旁,一部打开的发报机…… “这、这是什么……这是不是发报机,发送电文的密电发报机……” 蒙着面罩的诡秘黑影惊慌答道: “不不、不,这是检查尸体的x光机……” 那个战士伸出一只手摸了一下发报机,还热着…… “这不是x光机,这是发报机,说,你在给谁发电报……” “这真是x光机,你不懂的……” “你骗人,这么晚,在停尸房,发报机……来人啊,有特务……有特……” 蒙面罩的诡秘黑影掏出手枪,抓着枪管狠狠向那个战士头上砸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司令部外面的一个暗处,陈参谋拉着孟小冬的手: “我交代的话都记住了吗?” “是的,都记在心里了” “还得辛苦你一趟,快,快去找‘鹧鸪’同志……” “是,您保重......” ****** 序 七 ****** 雷雨交加,深夜,破败的江北城隍庙,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隐藏在断墙处、紧紧盯着前面城隍庙的两扇大门,一道闪电划过,可清晰照见,是一个驮着背、衣着破烂,脸上一道很长刀疤的魁 梧大汉,此人就是城隍庙的守庙人韦磊,他正冷冷地注视着外面的雨夜…… 一条身穿黑色雨衣的黑影,在城隍庙旁一片茂密的树林边停下,在闪电中黑影蹲在一颗老榆树下,四处机警地观察着,稍后,那个黑影又急急地向城隍庙走去…… 等黑影靠近了,韦磊从黑暗处走出,来迎向那个人低声道: “有心为善……” “虽善不赏……韦磊,在这里盯着……” 那个黑影压低声吩咐道。 韦磊点点头,然后又躲进城隍庙的暗处…… 瓢泼大雨中,那个黑影悄悄绕过城隍庙的大殿,一闪身来到后面的阎王殿,他围着一群一丈多高、个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恐怖的泥塑像和香案台转了一圈,然后双手合十祭拜了一下。 之后,他伸手从怀里掏出火柴“嗤——”划燃一根,火柴光里,终于看清,原来是江城东亚经济协会副会长、荣威赌场老板冯铁霖,他点燃一株案烛,跪在香案前双手合十又祭拜起来。 稍后,一声闪电炸雷中,一个穿着雨衣、戴着蓝色面具,身材廋高的黑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他悄悄靠在朱漆柱子旁,四处机警地观察着,然后盯着双手合十祭拜的冯铁霖…… 冯铁霖似乎已然知道有人进来了,但是他头也不回悄声念道: “泪酸血咸口甜手辣莫道人间无苦海……有心为善……” “金黄银白眼红心黑须知头上有青天……虽善不赏……”戴着蓝色面具的廋高黑影也答道。 “安全——‘鹧鸪’。” 冯铁霖转过身看着朱漆柱子旁廋高的黑影说道。 “安全,‘幽灵’。” 廋高的黑影也回答着从朱漆柱子旁边走出来,接着又悄声问道: “‘鹧鸪’,这么急着约见,是家里来人了吗?” “昨天晚上,晓冬传来纵队a号首掌绝密令,令你要不惜一些代价查出纵队内部两个内鬼, 青松首掌也下了死命令,必须查出隐藏在纵队的日本间谍,现在纵队已经进山了,但危险时时存在,严重威胁这整个纵队的安危,两个日本间谍,肯定会在小鬼子内部查出线索……” “‘鹧鸪’,我已经在着手调查,但是,现在还没有头绪,唉,急人……” “另外,青松首掌征求你的意见,在安全的情况下,是否与华东敌工部设在江城的地下组织建立联络,互相配合,开展密切的调查工作,如果可行,他可立即与华东敌工部进行协调……” “太好了,这十分必要,这真是雪中送炭……这件事就由你负责联系吧……” “好,还有一件紧急的事……必须由你来执行,华东军区敌工部秘密设在江城市的地下联络网遭到严重破坏,三位联络员在执行任务中全部遇难,华东敌工部那边也是内部出现了叛徒,这个叛 徒就是华东敌工部的联络员,几年前接受华东敌工部派遣、秘密打入江城市的伪市政府参议杜云皓,目前,特高课带着叛徒还在到处搜捕尚未暴露的联络员,所以,他们侥幸逃脱的地下联络员万分危险,根本无法活动,‘青松’决定让你亲自调查并清除叛徒……” “此人我还真的认识,没问题,‘青松’还有什么重要指示……” “还有,‘青松’指示:根据目前形势发展需要,让我们在敌后尽可能秘密发展地下武装,打击、严惩死心塌地的日伪铁杆汉奸,钳制、消耗日伪军、破坏日伪军的大扫荡,掩护我党同志进、出封锁线的交通线路安全……” “好,我记在心里了……还有吗?” “还有,命令我们,根据形势,要放弃前嫌、配合国民当在江城的地下组织活动,最好能够秘密争取并掌握伪警备大队、或者是一部分伪军,为将来我们的发展壮大和大反攻打下基础……” “嗯,我们一开始潜伏到江城,就是为了这个任务而来的……还有什么?” “这次,晓冬带来的指示就这么多,这还少么……” “……嗯,‘鹧鸪’、与华东地下组织建立联络、还有与江城军统的接触这些任务就交给你吧,如果我出面,在当前时间段里,还是很不方便,以你的身份会更好周旋……” “是,没问题……还有一个不幸的消息……” 雷声中,‘幽灵’机警地扫视了一眼外面:“嗯,什么不幸的消息——” “‘青松’的联络员晓冬同志在进城的时候不幸遭遇宪兵队的袭击,他好不容易逃脱宪兵队的 追击找到我,但是他伤势较重,不久、就、就牺牲了,唉……” “没留下痕迹吗……” “安全没问题,已经处理干净了,可是,我们和‘青松’是绝密红线,在总部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晓冬同志的牺牲,再和‘青松’、和纵队的联络、怕是要多费周折了……” “我相信‘青松’一定会有办法、要好好安葬晓冬同志,他是‘青松’的通信员……” “是——” “唉……什么时候‘青松’能给我们配一部电台和密电员,我们和纵队的联络太不及时……再说,靠人力传递情报,要穿过好几道封锁线,这也太危险,也总是延误大事……” “晓冬说,总部现在的处境也十分艰难,山里的部队饿着肚子在打仗,伤员没有医药,连消毒用的盐水都供应不足……根据地经济萧条、物资匮乏,小鬼子封锁更严了……” “知道了,我们会想办法的,你要尽快与华东方面的地下组织建立联络……” “是,我想办法尽快去办……” “‘鹧鸪’,你上次说在这个城隍庙下面,有一个地下暗室,探查清楚没有……” “我正要向你汇报,随我来……” 说着,冯铁霖拔下案烛向泥塑像和香案台的后面走去,他用手里的案烛烛光认真照了一遍,然后问道: “仔细看,能不能看出什么破绽?” ‘幽灵’从冯铁霖手里拿过案烛,又认真查验了一番,然后摇摇头: “看不出什么” 冯铁霖从‘幽灵’手里拿过案烛,伸手在一个泥塑像手里握着的长枪杆上用力转动了一圈,然后又用力推动着泥塑像下面青石砌的台基,“哗——”石砌的台基中、有一块青石竟然向右边滑动过去,露出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冯铁霖用案烛烛光照着弯腰钻了进去,‘幽灵’也紧跟在后面钻进去,两个人用微弱的烛光照着、沿着向下的地道走下去,地道左拐右拐,约走了三十多米,走到地道尽头,前面是一道石头岩壁,显然已经没有路了,“幽灵”正四处查看的时候,只见冯铁霖伸手在一道石壁旁的一块凸出来的小方石上搬动一下,然后用力将石壁慢慢推开,原来里面是一个地下室,大约能容下十几个人的样子…… ‘幽灵’认真地审视了一遍地下室,然后问道:“ 都有什么人知道这个暗室?” “韦磊说,他幼年时被一个道士捡到城隍庙里来的时候,这个城隍庙经常遭受山里土匪强盗的袭扰和抢劫,当年住在城隍庙里的道士一共有三个人,后来,三个道士就想办法在下面挖个地窖暂时躲藏土匪,那三个道士挖着挖着、竟想不到挖到了一处古墓……喔,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那座古墓……” “这可真是巧了……” “后来一个道士还专门研究修造了暗道机关,韦磊说那三个道士在古墓里找到了不少的古物, 再后来,有两个道士先后离奇死去,在日本鬼子占领江城的时候,唯一活着的那个道士携带着所有古物不知逃到了哪里,临走,他给韦磊留下了一点钱,让韦磊留下来看守大庙,韦磊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只能留在此看守着这个城隍庙……” “巧了,这都够编一部书了……” “喔、对了,这个古墓还连通着一条通向外面的一个暗道,出口就在北面一片树林里的一颗老榆树下,我查验过那个出口十分隐蔽,暗道应该是盗墓贼盗墓的时候留下的,只不过后来被那几个道士改造了、还做了隐蔽的机关。” “天助我也……‘鹧鸪’,按照‘青松’的指示,我们要依托这个秘密的地下暗道,尽快发展建立一个地下武装,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各项任务,我们不但要打击、严惩死心塌地的日伪铁杆汉奸,还要钳制、袭扰、破坏日本人的大扫荡以及日军在江城的重要军事设施,掩护好党组织进、出交通线路的安全,没有一个强悍的地下武装很难开展有效的军事行动” “是啊,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们必须要成立一支强悍的地下武装组织……” “‘鹧鸪’、我们要与华东在江城的地下组织尽快建立联系,互相配合开展密切的工作,为将来我们的大反攻做好准备……对了,最好能以你们经济协会的名誉,把这个城隍庙简单修缮一下,彪 叔、秦汉、和尚、老杨几个骨干人员,一直躲藏在赌场里早晚会暴漏马脚,在适当的时候,可以让他们伪装成道士、杂役,长期隐蔽在城隍庙里,也便于我们今后的行动……还有,我们要尽快成立党小组,你抓紧向‘青松’请示,对了,你要进一步做好这几个人的思想工作。” “明白……我们、是否还要利用暗室置办一些武器和装备?” “嗯,这些我会想办法安排……喔、想起来了,离这里不远,大概在北山附近一带,曾经有几处废弃的矿洞和矿道,还有一个烧瓦厂,那是日本人来之后,在江城寻找开采什么铁矿石、铜矿石遗留下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都荒废了,记得小日本也没来得及毁掉那些矿道,我是想,是否秘密查探一下,能不能利用、打通、或者再挖一条通向城外的秘密通道……” “你这个想法太妙了,这些事情我来想办法尽快去安排。” “好,那就这样,我们出去。” “幽灵”和冯铁霖从暗道里出来,转身关闭了暗道机关,然后冯铁霖又在城隍庙大门处悄声和韦磊交代了一些事情,转身刚要和“幽灵”道别,闪电雷声里,“幽灵”早已离去…… 冯铁霖也拉起雨衣的帽子向北面的树林里走去…… 1 上午,雨过天晴,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 江城市火车站,一列从上海开来的绿皮火车喘着粗气、缓缓停在了江城市火车站的月台边上。各节车厢里的旅客纷纷走出车门匆匆奔向检票口。检票口处,四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开始逐一严格检查进、出站的旅客,站台上,还有几个警备大队的伪军也在协助日本宪兵进行盘查,两个伪军军官也在站台上巡视着、盘查着一些看起来有点可疑的旅客…… 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白底黄花半袖衬衣,头上带着日式黑色女士礼帽、上面还系着一个黄色纱绸蝴蝶的漂亮女人,她手里拎着一个棕色皮箱随着人流走到了检票口。 检查口那儿,一个矮个子、有点罗圈腿的日本宪兵见这个漂亮女人十分美丽便眼睛直勾勾地忘了检查。 旁边一个伪军看出日本宪兵的心思,于是,“嘿嘿”坏笑着附在日本宪兵耳边说了些什么,日本宪兵咧嘴坏笑着就动起了歪心眼儿,他过去命令漂亮女人放下皮箱,抬起双手,然后上上下下又从新搜查起漂亮女人,看看从漂亮女人身上什么也没搜到,还是不甘心,又让漂亮女人转过身又搜了一遍,还是什么也都没发现,于是,他坏笑着让漂亮女人转过身,开始又慢腾腾地搜起来,见漂亮女人没什么反应,便大起胆子把手伸向了漂亮女人的腰间间,慢慢地搜起来,还在漂亮女人脸蛋上轻轻掐了两下…… “啪!” 一记耳光打在矮个子日本宪兵的脸上,漂亮女人怒目圆睁,狠狠盯着日本宪兵,大概是太过突然,那个日本宪兵竟然咧着嘴愣怔怔地站在原地怔了半天,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缓过了神: “八嘎——” 他握紧拳头、使足了力气就向漂亮女人脸上砸去,但是,一只更有力的大手牢牢抓住了日本宪兵的拳头,日本宪兵使劲挣了两下都没挣脱,不得已扭头看去,原来是警备大队副官赵青,他一只手抠着鼻子,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右手。 “……是、是赵青吉祥副官大人呐……”日本宪兵说着放下了手。 “对女不得无礼,杉本司令长官不是经常讲,要大东哑亲善吗……”副官赵青吉祥抠抠鼻子,用标准的日语说道,然后又伸手把日本宪兵的帽子扶正,为他整理了一下军服,说道: “去检查下一个吧,这个女人交给我来盘查……” “嗨——” 日本宪兵回答道,然后准备去检查别的旅客,他突然想起漂亮女人的皮箱,又转回身说: “她的皮箱还没有检查”于是对漂亮女人命令道: “你,站住……打开皮箱!” “这个我来检查。” 副官用日语说道,然后看了看漂亮女人“呵呵”笑了笑命令道: “请您、打开——”然后继续用小指抠着鼻子。 面前的伪军军官虽然一脸的阴沉,但日语却非常标准,漂亮女人想了想也用日语说道: “我是协和医院加藤井上院长特别聘来的外科医生,箱子里面都是重要的医疗器械,十分贵重,如果打开检查的话,一定会污染上细菌,那样的话,我就没办法向加藤院长交代了……” 副官看了看漂亮女人眨眨眼、也用日语说道: “喔、原来是加藤井上院长的客人,即然是重要 的医疗器械我看那就算了吧,刚才发生的事都是误会,对不起,小姐请您原谅……” “不客气,再见!” 说着话漂亮女人拎起皮箱就要走出检票口,突然,副官好像想起什么,抠了一下鼻子转回头“呵呵”笑着问了一句:“您、您是、日本籍人?” “……中国人,几年前在日本东京医科大学外科临床部留学,刚刚回国不久,我是中国人……”漂亮女人好像有点看不起这个伪军军官,淡淡笑着用地道的江城方言回答道。 “喔,您好漂亮、小姐姐日语比我还漂亮呐……” “是么,你的日语也不错啊……你、应该是中国人吧——” “不,我叫赵青吉祥,算是半个日本籍……能、知道小姐姐的芳名么?”副官赵青吉祥讪讪地看着漂亮女人。 “喔,怎么还叫个日本名字,呵呵,梅筠竹……” “梅、梅筠竹——好有诗意的名字啊,呵呵……走吧走吧……” 副官赵青吉祥“呵呵”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继续用手抠着鼻子。 “请等一下……” 就在此时,一个略黑,中等身材、但却长得很结实的一个日本军官在警备大 队中队长沈之栋的陪同下,伸手拦住了漂亮女人的去路,此人,就是凶狠毒辣、生性多疑的特高课课长野村殷田少佐,他还是杉本一郎少将昔日在横滨国立大学建筑学系任教时期的学生,也是警备 大队副官赵青吉祥曾经的同窗学友,他远远地看到副官和一个漂亮女人聊了些什么,连她的皮箱都没认真检查就要放她过去,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过来,拦住了漂亮女人: “赵青君,你们认识……” “喔,野村君……我们认识不认识这个和你有关系吗……”副官一脸不高兴地答道。 “哈哈,在我的印象中,凡是漂亮的女人几乎你都会认识,还会有一点关系,在学校的时候你就这个熊样子,一点都没变,是吧,哈哈……”野村哈哈笑了起来,还耸耸肩。 “野村君,如果可能,你也可以多认识几个漂亮女人,我想秀子知道了一定不会生气,反而会很开心的,因为不会再有一个让她很不开心的人去打扰她了,呵呵……” “赵青君,什么事情你都会强词夺理、得理不饶人,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这个女人的皮箱你检查过了么……”野村自知也说不过赵青,于是转移了话题。 漂亮女人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呀,但她还是一脸镇静地答道: “你们开的什么玩笑……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嘛、还检查什么……” “是检查过了,她,东京医科大学的,协和医院加藤井上院长特别聘来的外科医生,箱子里面都是医疗器械,十分贵重,呵呵、事儿逼……”赵青满不在意地抠着鼻子答道。 “事儿逼什么意思?哦——小姐是加藤井上院长的客人……我,能看看箱子里面都是些什么贵重的医疗器械吗,对不起,这是我们的责任。”野村沉下脸说。 “长官,如果打开箱子检查的话,就一定会污染上细菌的,那样的话,加藤院长会责怪我的。”梅筠竹用流利的日语说道,她一脸的不高兴。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责任,最近,**党的地下反抗份子活动得很猖獗,前不久我们还刚刚破获了一个**党的地下组织,我们不得不严加检查,抱歉了……” “什么?**党?我真是头一次听说,怎么,我是**党吗……这位副官,**党是什么样?你看我长得像是**党吗?你说我哪里像?简直是天方夜谭,莫名其妙,你们太欺负人……我要给加藤院长打电话,是加藤院长一遍又一遍打电话把我誑到这个鬼地方,这个破地方哪里比得了大上海,干脆,你们和加藤院长说,我不干了,我要直接坐火车回上海去了……” 梅筠竹说着说着坐在皮箱上发起火来,连珠炮似的说个不停,野村愣着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野村君,真**党你倒是一个抓不着,对自己人却是过不去,她不就是一个外科医生嘛,**党就长她这个样子吗,你可真逗……呵呵、我看,没错,她一准是**党,干脆,你把她五花大 绑,抓起来送到杉本司令官那里,呵呵、杉本司令官一定会重重奖赏你,说不准一高兴升任你大佐干干,呵呵呵……”赵青说着忍不住笑得弯了腰。 “赵青君,不要无礼,胡闹……我什么时候说她是**党了,真是火上浇油,你又开我的玩笑,我可不上你的圈套……”野村气得鼻子都歪了,可又实在拿赵青没有办法。 “好了好了,你这个女人真是得理不让人,拿上你的东西赶紧走,别在这里闹騰了,看你把我们两位长官搞的……”在一旁的伪警备大队中队长沈之栋没好气地说。 “等一下——那我还真得好好检查检查”野村头一歪还叫上真了。 “姐姐——”,正在此时,江城戏院的花旦名角姜丽梅闪身从检票口挤了进来,这个姜丽梅可是名满江城的花旦名角,也还是戏曲迷杉本司令长官的老师,哪个日本人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听到喊声,梅筠竹先是一惊,然后抬头看到来的女人手里一把黄色胡蝶扇子,不由一笑: “是表妹,唉……现在我才算知道什么叫近乡情更怯了呀,这些当兵的,一个个一点都不讲情面,还硬说我是什么**党,表妹,他们都欺负我,来到江城真让我闹心……”梅筠竹偷眼看了一眼姜丽梅还用一只手扶正了女士礼帽上面的黄色纱绸胡蝶结…… “呦——表姐,谁呀,都谁呀,都谁欺负你,是您呗,不敢问来人是谁就欺负了呗,您胆肥了呗、中队长不想干了呗……” 说着,姜丽梅也对梅筠竹偷偷点了一下头,然后嘴一撅、一扭身来到沈之栋的身边,伸手在沈之栋白皙帅气的脸上轻轻捏了两下,沈之栋躲之不及直喊冤枉: “大小姐、姜大小姐,您快饶了我吧您呐,借我十个胆也不敢,我、我……” “那就是您了呗,也不看看是谁的亲戚,谁都欺负呗……” 姜丽梅又转身来到赵青身旁,在他肩上锤了好几拳: “干嘛?干脆、让你们曹大胖子来检查检查得了呗……” 赵青“呵呵”笑着,一边抠着鼻子一边朝野村努努嘴: “大小姐,我哪里是那种人呀,快别闹了呗……” 姜丽梅转身又来到野村身边一掐腰,野村立在那儿低头不语: “哼,是你了呗……行、你等着,说中国话你也听不懂呗,我找杉本司令讲理去,我看他怎么解释,你、你等着,姐、咱们走……” 说着,姜丽梅提起梅筠竹的皮箱,气哼哼地走出检票口,梅筠竹也赶紧跟了上去…… “姜大小姐——”野村在后面喊了一句,可是姜丽梅拉着梅筠竹头也没回…… “你还想怎么着?呵呵……”赵青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帮我解释一下,不然明天、杉本教官肯定会教训我的……” “自找没趣!事儿逼……” 赵青一甩袖子抠着鼻子也走了…… 2 夜晚,喧嚣了一整天的江城都安静了下来。 江城大戏院,坐落在江城市江南区偏中心的繁华的地段上,离这不远就是伪shi正府和伪正府所属的一些重要部门以及日军重要机关的建筑群,江城大戏院是清朝后期砖木结构的翻新建筑,虽然不是很大,但也能容纳一百多个坐席,里面的舞台很高很大,占了剧院大约四分之一的面积,舞台下面第一排是一排软座的贵宾席,贵宾席前面一溜一尺半高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些茶水和瓜子水果,专供那些重要的头面人物赏戏休闲,舞台的对面楼上还有两个包厢,两侧分别有楼梯能够上下包厢,能在包厢里赏戏的肯定是江城里的达官显贵。 国破山河在,醉生求梦死。此刻,江城大戏院里灯火瑞祥,江城戏院名角姜丽梅的压轴戏《霸王别姬》刚刚谢场,所有观众还意犹未尽,品头论足之间,阵阵锣鼓声中,晚场的《华容道》剧目就开始了,台下叫好声不断。在楼下前排中央的贵宾席里,江城市的伪shi正府参议杜云皓在几个特高课特务的陪同下,边喝着茶水边嗑着瓜子,时不时还歪头和一个特高课的特务说着什么。台上演出到曹操至华容道,随行诸将,心胆俱裂,万分狼狈,此时花脸关云长挥鞭横刀来到舞台中央, 锣鼓声里,花脸关云长把手里的大刀挥舞得“呼呼”生风,台下一阵阵叫好声盖过了锣鼓器乐声,舞台雪亮的两盏汽灯下,好一个关云长,人高马大,红颜长须,横眉立目,身披铠甲,背插令旗,挥舞着青龙偃月大刀在舞台上来来回回走了几个走场、还做了两个亮相,突然,花脸关羽关云长扔了花鞭,一个转身飞旋,把手里的青龙偃月大刀往舞台上一墩,一捋长长的黑须:“丫、丫丫、呆!”,然后一个亮相开嗓唱起来: “吾乃天上关二爷,今晚,上天派我下凡来……丫丫、呸、叛呀徒,纳命来——” 顿时,台下哄笑一堂,起哄的、吹哨的、喝倒彩的、还有往舞台上扔鞋子、扔瓜果皮瓤的乱成一片,舞台上几个演员也愣在原地,惊得张大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问呢: “关二爷改词儿了……” “跑调哇,这不是京剧是昆曲……” “关二爷疯了吧……” 台边上鼓师急了,拎着鼓槌跑上来:“嗨——错嘞……” “没错!叛徒杜云皓,‘幽灵’爷爷在此,拿你狗命来——” “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枪响,电光火石之间,再看花脸关羽关云长不知什么时候双手多了两把驳壳枪,左右开弓,在观众和演员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前排中央的贵宾席里,伪市政府参议员杜云皓和几个日本特务早已经趴在茶几上,个个头上、胸前冒着血水…… 台边的鼓师一跳脚:“娘哎,关二爷疯了——”扔了鼓槌抱头就往台后跑…… 听到“幽灵”这个名字,戏院里所有的人汗毛都竖了起来,在江城人们早就传言“幽灵”长着一副血盆大口、青面獠牙,还会飞檐走壁、双手使枪,是个杀人不眨眼、屠命如麻的大魔头,今儿可算见着活的了,真不虚传,跑吧,保命要紧…… “妈哎!‘幽灵’来啦,我不是汉奸——”,“吖!亲爷哎、我可不是叛徒啊——”,“快跑吧,‘幽灵’来了……”,“跑啊……” 随着一阵阵不断的呼喝叫喊,整个戏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演员往台下跑的,台下观众往台上躲的,还有偷偷藏在座椅下面一边筛糠一边双手合十拜佛的……可怜戏院出口只有一扇门,门前人挤人、人踩人、人踏人,都拥在一起谁都出不去,再看花脸关公,早甩了铠甲、拔去令旗,亮出一身夜行衣踏着座椅飞身扑向戏院出口,使劲跟着人群往外挤,只可惜此时此刻戏院的门实在是显得太小了,怎么使力气都挤不到门口,也不知挤了多久,只听外面一阵排枪响起,坏了,是日本鬼子宪兵队过来了,满头大汗的“幽灵”眼珠一转,拔枪“啪啪”两声,舞台上方两盏汽灯应声熄灭,顿时戏院里一片漆黑,“幽灵”趁机向舞台方向摸了过去…… 大戏院里经过好一阵折腾,此刻,总算安静了下来,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特高课特务带着几十号汉奸便衣大队,已经把江城大戏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围了个水泄不通,已经跑出去的百十号看客今晚就算是烧高香侥幸逃命了,没跑出去的三、四十名观众可算倒了大霉,一个个被汉奸特务队看押着,抱头蹲在大戏院后身院子里的场地中央,在刺刀威逼下,一个接一个被特务带进戏院后面的收发室里,扭胳膊、扯大腿,拳打脚踢审讯过堂呢。 特高课野村课长在特务队队长金发贵、外号金大牙的陪伴下,正在戏院里仔细勘察着现场,戏院里点燃了很多蜡烛……野村用手电筒照射着,俯下身认真看了看趴在茶几上的伪市政府参议员杜云皓,茶几和地上一层还没干透的血水,一阵阵发出腥臭的气味,野村用手赶紧捂上鼻子,无可否认,这个家伙已经咽气多时了,野村命令金发贵将杜云皓的尸体翻转过来,然后用手电筒照射着,只见杜云皓狰狞着面目,一双惊恐圆睁的双目正盯着野村殷田,野村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野村沉定了一下定眼再看杜云皓,脑门正中央一个铜钱般大小的创口,上面已经不再往外冒血水了,显然是里面的血水早已经流淌干净了,野村拿着手电筒歪头想了想: “金大队长,叫人去协和医院,请加藤井上院长派一名外科医生过来协助一下,解剖尸体……金大队长,对请来的外科医生要尊重、要照顾好……” “是!明白——”在一旁的金发贵一摆手,过来两个便衣特务,金发贵小声对两个特务吩咐了一些什么,然后两名特务赶紧走出戏院大门,直奔协和医院而去…… 野村转过身又审视了一遍戏院,然后走过去登上舞台,他在舞台上仔细地检查着,然后绕到舞台靠后的幕布后面,他发现,后面竟然还有一扇门,他问跟在身后的金大牙: “金队长,这个小门是通向哪里的?”。 “报告野村课长,是通向戏院后面宿舍地,方便演员进出化妆专用的下场地儿……” “下场?什么地下场地……” “这里,下场地儿,对,这就是下场地……” “纳尼——”野村很不高兴地回头瞪了金发贵一眼:“乱说话地不要——” 金大牙这才醒悟过来,一拍脑袋赶紧捂上了嘴巴。 “金队长,走,我们出去看看……” “是——” 野村在金大牙陪伴下,沿着下场门出来,野村用手电四处照射着,原来外面是一个很宽敞的院子,这里是演员练功打把式的场地,三面都是青砖黑瓦的老式房舍,应该就是演员和杂役居住的宿舍,现在每个宿舍里面都已经空无一人了,因为里面所有的演员和杂役都已经被宪兵和特务押到了剧场外面接受审讯,在野村的对面不远,只有两个特务拿着手电,正围在一间稍大一点房子的门口嚷嚷着什么,野村和金大牙走过去问道: “怎么回事?这里面还有什么人吗?” “报告野村太君,里面还有两个女人不肯出来接受审讯,还不让进去搜查。” “纳尼……”野村对两个宪兵摆摆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野村抬眼一看,不由愣了,原来床上坐着的两个人,正是上午在火车站好个难缠的那两个女人: “哦——是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幺幺,稀客,野村课长,那我们应该在哪儿啊……”姜丽梅一翻眼珠问道。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野村好像明白了刚才那句话是有点多余。 “……呵,野村课长,这里可是我的家,梅筠竹是我表姐姐,协和医院加藤院长还没来得及给她布置好居所,她不到我这里暂住着、那应该去哪里住呀……莫不是你真把我表姐姐当成**党了,来呗,干脆你把她抓进你们特高课大牢里去住得了呗,省得我还得供她吃住……” “姜小姐,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可能二位已经知道了,就在刚才,在你们大戏院里发生了一场凶杀案,一个叫‘幽灵’的**党特工枪杀了我们四个重要的人员,我们正在搜查这个及其可怕的**党特工‘幽灵’,请你们配合……” “知道,刚才,你的手下已经和我说了……喔、对了,你刚才说人是**党特工杀的,你看我们哪个是**党特工,看我们谁像就抓去顶账得了呗……”姜丽梅没好气地说。 梅筠竹也弯下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皮箱,三两下打开锁,然后“哗——”一声把皮箱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里面都是些女人的日常生活用品和几件衣服,她用脚还踢了一下说: “你不是要检查么,来吧,你可千万看清楚了,**党特工是不是藏在了皮箱里,你是揪着我不放,死活和我过不去了是不是……”梅筠竹嘴一撅坐在床上。 “梅医生,您、别生气吗……喔,想起来啦,梅医生,在火车站,您不是说皮箱里都是非常贵重的医疗器械吗,您、就用这些东西给病人手术?” “长点脑子行不,上午到协和医院报到见了加藤院长,已经把医疗器械交给医院了,难道还要 留在这儿等你来验收么……” 3 “喔,对不起,不过,梅医生您千万不要生气,我们只是在搜查那个**党的特工‘幽灵’,您二位要是看见了那个可怕的‘幽灵’,就告诉我……” “我们又没长千里眼,你这位能谋善断的高人都看不见,我们这些个肉眼凡胎就更看不到了呗,野村课长,你现在就把这个屋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好好搜查个遍,抓不到**党的什么幽灵啊什么鬼魂的,可千万别赖上我们……”看来姜丽梅是真的动气了。 “报告,杉本司令官到——” 随着一声报告,干瘪、清廋的杉本一郎少将在警备大队大队长曹坤和副大队长刘德海的陪同下,气哼哼地走了进来,野村等人见了赶紧立正“啪——”一个敬礼: “杉本将军——” 杉本将军看也不看野村一眼,径直走向姜丽梅,只有肥胖的曹坤和刘德海带着雪白的手套在后面向野村回了一个军礼,然后曹坤小声附在野村耳边说道: “野村课长,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没有?将军很是生气……”野村悄悄摇摇头。 杉本一郎走到姜丽梅身边,双手抱拳一拜,然后弯腰含笑着看看姜丽梅: “我的尊师,刚刚这里发生的凶杀案,是不是吓到了您……” “杉本君,我有那么胆小吗,喔、对了……现在,我要隆重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大表姐,东京医科大学外科临床部留学归来,协和医院加藤井上院长最得意的学生、也是加藤井上院长特别聘任的著名外科医生梅筠竹小姐,以后您要多多关照……” 杉本一郎转身看着梅筠竹,竟然怔怔站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他真的是为梅筠竹的天生丽 质所感染、所震惊了,竟然张着嘴巴不知说什么是好,姜丽梅用手点了一下杉本一郎: “杉本君,怎么了,难道您也看她像是**党……” “喔,是、是,当然是呐……”杉本一郎张着嘴巴,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只见曹坤曹大胖子、还有一起来的副大队长刘德海、中队长沈之栋和屋子里所有的人大小特务都一齐伸手去掏身上的配枪,一齐瞪着梅筠竹…… 杉本习惯地咳咳两声:“咳咳……您、您就是梅、梅医生,东京医科大学的高材生,加藤井上院长的学生梅、梅筠竹,看看,多么好听的名字、多么漂亮的人呦,幸会、幸会、幸会,梅小姐,请您多多关照、多多关照……”然后上前紧紧握住梅筠竹的手,好半天都不肯撒开…… 梅筠竹尴尬地两个小酒窝都没了,她好不容易抽出手来:“杉本将军,请您多多关照。” “嘘——” 众人这才大眼瞪小眼纷纷收起手枪,擦擦汗,“咳”也没这么玩儿的…… 杉本咳咳两声:“咳咳……不、不对、尊师,刚才您说什么,共产党,谁是**党……” 听了杉本的话,姜丽梅眼睛一瞪,用手指头一指野村,没好气地说道: “他呗,今天上午我去火车站接我的大表姐梅筠竹,他在检查的时候,硬是说我的大表姐是什么**党呗,还要对我大表姐搜身、检查呗……刚才,野村君还说什么**党的特工‘幽灵’可能就躲藏在这个皮箱里,哝、就这个破皮箱子,还要搜查我的屋子,杉本君,您是不是管不了他了呗,你们两个在江城到底谁说了算啊,你们都欺负我呗……” 野村汗都冒出来了,习惯地扬了扬眉毛:“没、没有啊,都是误会、误会……” “报告——” “咳咳,说——” 杉本一郎涨红着脸,没好气地说。 “刚刚、在厕所发现一个被打晕的人,他就是那个扮演关羽的演员……” 杉本气得一跺脚:“咳咳……野村,看看你耽误了多少时间,那个**党的特工‘幽灵’怎么可能躲藏在这里,他可能早就被你们给放跑了……野村、曹大队长,还有你、你,马上去给我抓住 那个‘幽灵’,抓不到‘幽灵’,我把你们统统送上军事法庭,滚——” “嗨——”野村一扬眉毛和曹坤带头冲出屋子,姜丽梅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杉本说: “杉本君,野村还没给我道歉,您说是不是呗——” “咳咳……喔——对对对!野村,快给我滚回来——” 野村和曹坤又一前一后赶紧回到屋里,杉本一跺脚: “咳,给我的恩师和梅大小姐道歉——要真诚、咳咳,道歉!” 野村和曹坤赶紧弯腰:“对不起梅医生,姜大小姐,请接受我的道歉!对不起!请二位多多担待!多多关照——” 曹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这儿有什么对不起的啊,唉…… “野村,你知道么,梅大小姐是加藤井上院长非常器重的学生,加藤院长是天皇陛下的皇族内亲纪子妃的内表弟,得罪了加藤院长谁都承担不起责任,这点、你应该明白……” 野村眉毛一扬“嗨——梅医生,真对不起,野村向您告罪!请多多关照……” “好了好了,咳咳、滚——”杉本没好气地说道。 野村和曹坤又一前一后冲出屋子,姜丽梅看看杉本,嘴一噘:“这、就算完了呗……” 杉本愣怔怔看了看姜丽梅、又看看梅筠竹,突然醒过神来: “咳咳、对对,野村这只蠢猪都把我给气糊涂了……今天梅医生、梅大小姐是初次来到江城,又多有得罪、遭受了误会,今天学生杉本做东,在望江楼给梅大小姐接风洗尘,望二位不吝赏光,请二位移驾望江楼,您、有请——”杉本学着戏腔手一摆,还真有几分京戏花旦的样子…… “那我和梅小姐就悉听尊便了呗,杉本君,您去备车,我和梅小姐化化妆就出去了呗。” “咳咳、遵命了呗……”说着,杉本一郎打个辑、踏着花旦小碎步走出了门外…… “好险,幸亏没有调试机器,否则一切就来不及收场了……这个野村真是个难缠的家伙,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看来,东西一定要放到更安全的地方才行,丽梅、刚来就发生这么多意外,看来江城水还真不浅,这里又杀出个‘幽灵’来……”梅筠竹边整理着皮箱边对姜丽梅说。 “‘幽灵’到底是哪方圣人,真不敢想,‘白狐’,就在您的眼皮底下干下大案,可惜,我们没有看到庐山的真面目呗……”姜丽梅一边化妆一边说道。 梅筠竹两个酒窝一展:“不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幽灵’是谁的人呢……” 梅筠竹边说边整理好皮箱,弯腰正要把皮箱推到床下,突然,梅筠竹发现床下隐藏着一双贼亮的眼睛,竟然看着自己:“啊!”梅筠竹惊叫一声,但马上又被隐藏在床下的人钻出来捂住她的嘴,同时,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姜丽梅,显然姜丽梅已经听到梅筠竹的尖叫声,她不由紧张地猛一回头,一只手悄悄伸向了化妆盒,里面藏着一支德国勃朗宁微型手枪,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是谁……你?怎、怎么会在床下,什么时候进来的——” 姜丽梅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问道,但,立刻她又马上明白了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份,因为,他那画着关公的大花脸还没来得及洗掉,耳朵上还沾着一缕长须: “你、你就是他们在抓的那个……‘幽灵’!” “呵呵、别出声,你们去厕所的时候我躲进来的……请二位小姐不要怕,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才能从这里安全地出去,只要枪一响,二位应该明白后果……” 不速之客压低声音说着、推着梅筠竹走近姜丽梅,然后,把黑洞洞的枪口顶到姜丽梅的脑门上。 “这位‘幽灵’英雄,请不要紧张,小心你的枪会走火,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平常小女子,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我们保证你不会有任何危险,我也相信你是位非常聪明的热血英雄,我们非常敬佩你,或许,我们还会成为朋友的……”梅筠竹露着两个小酒窝也试探地小声说着。 “呵呵、别给我戴高帽子,英雄谈不上,快说,从哪里可以出去……” “想从这里逃出去很简单,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梅筠竹紧盯着不速之客说。 “什么条件,说——” 梅筠竹把两个小酒窝笑出来: “第一,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第二、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当然,就算是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怎么样,很划算吧……” “别拿我不识数,这是两个条件。” 梅筠竹把两个小酒窝一收:“对,是两个条件,但是你可以选择其中的一项,怎么样……” 不速之客想了想:“……其实我们已经相识了……说吧,帮你做一件什么事情?” “这个,目前我还没想好……现在,没有我们的帮助,你逃不出去……当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我自然会找你,不过,你现在必须得给我留下联系的方式,你好好考虑考虑……” 不速之客认真想了一下说:“呵呵、需要我做什么,去城北的城隍庙,正殿里有个方型香炉,你可以在香炉底下放一个字条,有什么需要就写上去,我不会辱没自己的声誉……” “你很聪明,你肯定就是‘幽灵’真身,我相信你,成交——” “滴滴——”杉本一郎按着汽车喇叭在外面催促着…… “嗤——” 梅筠竹站起身来,伸手拉开旁边一面墙上挂着的山水挂画,墙上露出一扇小窗户,她打开窗钩,然后看着不速之客说道: “从这里钻出去就是一片树林,出了树林就是一个小教堂,再见……” 不速之客哪还顾得了别的,“噌”一下钻出窗外,但,就在他要跑走的时候,他又突然转回身,看着梅筠竹悄悄问一句: “你如此熟悉这儿的环境,‘白狐’是谁?” 梅筠竹伸手拽下不速之客耳朵边上粘着的长须: “快走——”,然后关上了小窗扇。 不速之客诡秘地一笑,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呗?”姜丽梅瞪着大眼睛无不担惊地说。 梅筠竹笑出两个酒窝: “那还能怎样,抓他?外面到处都是日本人和特务……看来、此人好像是我们华北敌工部的人,但是目前上级还没有协调好与华北敌工总部的序列关系,我们绝不能私自贸然作为或主动去联系这位同志,那将会发生误会甚至是不测,再说,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华北方面的接头方式,没有办法确认他,但我相信,他是个绝顶聪明的高级特工,他已经偷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他也在对我们进行试探,否则,他不会留下下一次见面的联系方式……” 梅筠竹说着把背在身后的手转过来,将手里的微型手枪慢慢退出枪机,上好保险,然后把枪隐藏到床板里面。 “‘白狐’,如果他不是我们的同志,那这个联络站可就危在旦夕了呗,很可能会给组织和革命事业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大损失,我们岂不是在对组织犯罪呗……” “丽梅,相信我,不会错的,我从他那坚毅、正直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就算退一万步讲,他不是我们的同志,那也肯定是国民党方面的人,毕竟他杀的是汉奸和日本人,华东敌工部派我来主持江城工作,其中一项就是要有选择地配合国民党在江城的地下组织活动,所以,不会发生意外,请你相信我的判断……”梅筠竹整理着墙上的挂画思索着什么…… “滴滴——”杉本一郎又在按着汽车喇叭催促了。 “‘白狐’我们走吧,别让这个老家伙起疑心,顺便你也熟悉一下江城的人文环境。” “那……好吧,刚来江城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和意外,看来,今后的斗争会很复杂,很凶险,我们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迎接新的战斗……”梅筠竹双手抚着姜丽梅的双肩说。 “是,‘白狐’,我有勇气,也有信心呗!” “今后就不要叫代号了,形成惯性反而会更危险,叫筠竹姐就行,走吧……” “是,筠竹姐”,姜丽梅和梅筠竹锁好门,迈着坚毅的步子向外面走去…… 4 江城市,国共两党、日伪汉奸、土匪恶霸投机势力交错相生,错综复杂,至使这个华北与华东南敌占区的重要枢纽城市,汇聚了各方的势力,而且时时刻刻都上演着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血腥屠杀,甚至在侵略军的内部也为了各自的利益,避免不了出现了触动蛮争、击搏挽裂…… 傍晚时分,华北敌占区江城市江南区最繁华的东江路上,荣威赌场的生意正在红火酣战之中。这是一座青砖上下结构的两层建筑,楼上分东、西各两个厢房,是专供江城上流人物赌博、也算得上豪华的四间包间,楼下还设有四张赌桌和两个包间,两层楼中间有一个不大的、四周是一圈镶着枣木栏杆的楼梯天井,站在楼梯天井的边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四个赌桌的全部场景。江城市日伪商会会长,荣威赌场的老板冯铁霖,他略黑的方脸身穿深蓝色长衫,外面是深红坎肩,很结实的中等身材,看上去不过也就四十多岁,他一只手捧着个不大的紫砂茶壶、在两个打手装扮的大汉陪同下,正全神注视着靠里面的一张赌桌。 楼下靠里面的那张赌桌,警备大队勤务兵兼司机鲍庆怀、外号鲍大脑袋敞着军服、歪戴着大盖帽赌得正欢,不过这会儿,他早已经输得没了脾气、声调也蔫了,输到了最后,涨红着大脸,身不由己从怀里掏出一张房契,“啪——”地往桌子上一拍: “这个,老子的房契,宝庆街最东头祖上留下的三间青砖瓦房,少说也值个百八现大洋,老子这一把全押了,庄家,发牌……” 赌场的庄家不经意间抬头偷偷瞟了一眼天井,站在天井边上的赌场老板冯铁霖微微一笑,默默地点了点头,于是,庄家笑着拿起房契往鲍大脑袋手里一塞轻蔑地说: “哼,鲍庆怀,前前后后这几个月你可是欠了20多块现大洋了,你把房契拿好,去当铺当了,回来把钱柜上欠的20多块现大洋顶了再说,今天算了吧,你,走吧、走……” “嗨、嗨嗨,咋?拿老子是输不起怎么着,妈的,少废话,快发牌……” “好,算你小子尿性,不过,你先把钱柜欠的23块大洋顶上再说。” “呦喝——狗眼看人低,好,老子房契就顶100块现大洋,从这里面扣去以前欠的23块,老子的房契折算80块现大洋,一把见输赢,别啰嗦,发牌——” “好,说话算话!看在你们曹大队长的面子上,小的今儿就成全了你一把,看好了……”说着,庄家开始发牌,发完牌之后庄家拿起自己的牌看了看,然后不动声色地使出了老千,原来的一张牌 瞬间飞进左面衣袖,另一张牌从右面袖子里飞入手中,电光火石一瞬间,围着看热闹的一圈人就是 个个长了三只眼都不可能看得见,傻呆的鲍大脑袋正全神贯注配自己的排呢,双手紧紧捂着生怕漏了点数,他哪里知道,今儿,就是有座金山他也都得搁在这儿。 “……开牌吧——”随着庄家的话声,鲍大脑袋重重把四张排拍在赌桌上—— “双天——”所有人都叫起来,鲍大脑袋得意地耸耸肩,两手腰间一叉,呵呵咧嘴都笑出了声,看来,这把牌他是赢定了,因为这是牌九里顶级大的配法,除非庄家能配出至尊宝、猴王对、丁三配二四——,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鲍大脑袋撇撇嘴:“瞅啥,开牌了,庄家——” “看好喽……”说着,庄家慢慢把手里的牌摊在桌子上:“自己看——”虽然庄家的声音不大,但所有围着看热闹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全场鸦雀无声,好半天,所有人才同时惊呼了起来:“至尊宝——”这就是牌九里最大的天王牌了。 再看鲍大脑袋,两肩下垂,头一歪瘫坐在椅子上,庄家伸手一把抓起房契揣进怀里一抱拳:“对不起了,鲍军总,小的该换庄了,您请便……”然后,就要起身离开…… 鲍庆怀一哆嗦,眼珠一瞪真的急了,一把抓住庄家的胳膊:“站住——” “咋?鲍大脑袋,想动硬的不成,小心把你打成瘪筛子,妈的,就算你们曹坤大队长在这儿也得认赌服输,你算个屁——”庄家咬着牙小声说,然后一甩袖子走了。 “等等——啪!”鲍大脑袋一咬牙站起来,瞪着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从腰后拔出德国造十响大镜面狠狠往赌桌上一拍:“再赌一把——”看来,鲍大脑袋是疯了。 “呵呵,有种,鲍大脑袋,还赌什么,老子赔着……”庄家说着走回到鲍庆怀面前。 “今儿老子不活了,赌、赌这个——”鲍大脑袋一指赌桌上的十响驳壳枪。 庄家偷偷瞄了一眼天井,冯老板点了一下头,然后庄家一耸肩说道: “哟,你可吓死老子了,妈的,老子连日本人和特务队都赢过,你是个吊,找死就别怪老子,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你他妈的是怎么死的,来……” “来——”鲍大脑袋把牙都咬得咯嘣咯嘣响。 两个人又都坐回赌桌上。庄家的确没说大话,这个赌场和别的赌场不一样,赌场的冯老板冯会长可是日本人的座上宾,江城里有名的大汉奸之一,是日本警备司令本部杉本少将特聘的商会会长,在江城市什么三教九流,黑、白两道都得给足面子、混得可是十分了得,甚至跺一跺脚半个江城都得颤动一下,就算江城警备大队曹坤大队长和江城特务大队金发贵大队长也不得不敬重几分,他不但手下养着十来个打手,甚至还私藏枪支武器,连日本人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碰他。这会儿,哪轮得上一个小小警备大队开车的鲍庆怀在这里撒野耍横。 “赢了,房契拿回去、以前输的统统免单,输了,这个……”庄家放下房契也放下狠话。 “你敢拿,就归你——”鲍大脑袋说着站起身,一只脚踩着椅子摔了帽子,瞪着通红的双眼: “别废话,发牌……” 真玩命了!围着看热闹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纷纷吓得向后退去,远远躲着想看个究竟。只见庄家不紧不慢把牌洗好,三下两下发完牌,然后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个屁!输了,老子跳江去……来,妈的,这次、一起开牌——” “看好喽!开——” 庄家和鲍大脑袋同时亮了牌,然后所有人都一齐盯向赌桌,可怜鲍大脑袋真是点儿背到家了,只拿了个“瘪十”,庄家也不算是太好的牌“杂六”,就赢了鲍大脑袋那么一小点,众目睽睽之下,庄家一把抓起驳壳枪揣进腰里:“愿赌服输,找个水深一点儿的地方跳——” 再看鲍大脑袋,脸真绿了,他两眼直勾勾看了看庄家,又看了一圈众人,木呆地一笑,然后咧着嘴、搭拉着大脑袋,僵直的双腿硬是拖着肥胖的身子向赌场门外走去…… 站在楼梯天井边上的赌场老板冯铁霖押了口茶笑了笑,然后向下边一努嘴,其中的一个大汉向 冯老板一抱拳,然后下楼跟了出去…… 淡淡的夜幕下,雾云江边上的草丛中,一个光着身子的蒙面大汉总算把肥胖的鲍大脑袋拖拽上了岸边,又翻转了他,让他趴着控了一会儿肚子里的水,看着鲍大脑袋缓过来一口气,那个蒙面大汉才捡起草丛中的裤子和衣服穿好,又随手掖好短枪,然后,扶着鲍大脑袋走进了临江边上一处小树林里,蒙面大汉扶着鲍大脑袋让他靠着一棵大树坐下,鲍大脑袋已然缓过来了很多,也有了些力气,他一边捶着大脑袋一边哭丧地一个劲儿嘟囔: “妈的,谁这么缺德救老子,救我干什么呀……啊呵,钱没了,房子没了,吃饭的家伙也没了,回去也是死,皇军饶不了我,曹坤也饶不了我,让我去死吧……” 蒙面大汉看着什么也没说,只是坐着吸烟,坐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身上掏出一包香烟,点燃一支送到鲍大脑袋的嘴里:“行了行了、省省力气吧……” “这位好汉,你真不该救我,你现在救了我,回去,当不了我还得去死……”说着,鲍庆怀扔掉了手里的烟,抱着头呜呜哭起来…… “死倒是挺容易,腿一蹬、眼一闭,那就一了百了啦,可是你想想看,你那七十多岁的老娘、还有你那两个胖胖的儿子,还有你那个年轻漂亮的俊媳妇,对了,曹坤可是对你的媳妇垂涎好久 了……你就这么甘心都不管了,让那个混蛋曹坤就这么容易捡了便宜,房子、媳妇都归了曹坤,然后,让你的老娘领着两个可怜的儿子,去沿街乞讨,让狗追着咬,去风餐露宿,无家可归,你算是什么男子汉,白白活了四十多岁,就这么完蛋了,你他妈的就能甘心……” “你说的倒是好轻巧,可是,我他妈的都输了,都没了,我拿什么去养活她们……” “那可不一定……” 说着,蒙面大汉从后腰里抽出十响驳壳枪,递到鲍庆怀面前,鲍大脑袋只管抱着大脑袋呜呜地嚎啕大哭,根本就没理会,蒙面大汉只好用枪管敲了敲鲍大脑袋的大脑袋。 “别管我,还是让我去死了吧……啊呜,啊、咦——这、这不是老子的十响大镜面吗……”鲍大脑袋抬起头,使劲揉揉眼睛,然后吃惊地看着面前的蒙面大汉。 “你、你是什么人?” 蒙面大汉瞭了鲍大脑袋一眼,一笑:“你猜——” “你是,赌场的人?”蒙面大汉摇摇头。 “那你就是警备大队的弟兄——”鲍大脑袋这回肯定地说。 蒙面大汉又摇摇头:“呵呵,你的十响大镜面,家伙儿不错,拿着吧……” 鲍大脑袋一把抢去驳壳枪,掉过枪口指着蒙面大汉:“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大汉呵呵一笑,拍拍腿上的土:“‘幽灵’这两个字、听说过吧……” “啊!你,你是‘幽灵’——”鲍大脑袋全身一激灵,差点从地上蹦起来,手里的枪也滑落到地上,哆哆嗦嗦地说:“你、你就是‘幽灵’——把、把手举起来、抱头、蹲好……” “呵呵……把枪捡起来,对着爷,‘碰’开枪,完事去曹坤那里领赏,不过你想过没有,在你 枪响之前,它也会刺穿你的心脏、你的血就哗哗冒出来,想想看,‘幽灵’也是你该抓的……”不知什么时候,蒙面大汉手里早已经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月光下一闪一闪冒着阵阵寒光。 “……你,爷您什、什么意、意思……”鲍大脑袋语无伦次,不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爷既然能救了你,也能杀了你和你的全家,甚至在你们警备大队、特高课、特务队里,爷想取谁的脑袋,比碾死只蚂蚁都容易,这个,你肯定不会怀疑吧……” “不不、不怀疑,我信、我信,‘幽灵’爷爷,您手下留情,我听话,我绝对听话……”鲍大 脑袋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已经快吓破胆了,在江城,谁不知道“幽灵”这个名字,就连江城日军防务司令长官杉本少将和特高课野村课长听了也都胆颤心寒,就是这个‘幽灵’几年之间连续在临江、通州、江城暗杀了几个大日本皇军和好几个大汉奸,都传说这个‘幽灵’会使飞刀,能打双枪,弹无虚发,还会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飘忽不定,特高课和宪兵队想尽了办法,却一直连个影子都抓不到,在江城,谁家的小孩淘气,只要说‘幽灵’来了,都会吓得乖乖听话躲起来,拿自己这个小小的皇协军来说,那还不真比碾死只蚂蚁都容易,老天!这会儿,真是见到活的了。 5 “这是你的房契吧,拿着——”蒙面大汉把刚才鲍大脑袋在赌场上输的房契递到他面前,鲍大脑袋有点懵,真懵,实在转不过弯来,两眼直勾勾看着蒙面大汉…… “别怕,实话告诉你,爷就是有点事儿想和你打听打听,对你来说什么也搭不上,应该算不得什么,你说完了就拿着你的房契回家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谁都不会知道……”说着,蒙面大汉把房契塞到鲍大脑袋的怀里。 “爷,您说,只要爷愿意听,小的都说、照实说,说错了,你把小的全家都扔江里”。 “好,我问你,曹坤昨晚从城西刘寡妇家里回来连夜又去了特高课,在那一直待到后半夜,今早,从警卫队又秘密召集几个枪法硬的,是不是特高课有什么重要行动?” “呦——神了!爷您真是‘幽灵’……爷,您怎么知道的……啊,对、对,昨晚是我开的车,对了,两个月之前,我们曹大队长不是在韩庄抓了一个叫刘子晖的人么,他是青山区武工队的指导 员,后来经不住拷打就招了,然后曹坤和特高课就在围堰村秘密设伏,把武工队打得七零八落没剩下几个人,连区武工队队长宋铁军都给打死了……” “没让你说这些,这些爷都知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老天爷,这您也都知道,乖乖……喔,那个刘子晖是特高课安插工党内部的探子,曹坤还把城西刘寡妇介绍给他玩,实际刘寡妇家是曹坤设的秘密联络点,昨晚曹坤去了刘寡妇家,刘寡妇说刘子晖后天、就是21号晚十点在临江街拐子胡同老房子那儿和曹坤接头,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告诉特高课,曹坤怕有变故,就秘密安排了几个枪法好的暗地里跟着他……” “特高课野村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机密大事交给曹坤去办,还瞒着警备大队的人?” “喔,曹坤好像有点怀疑警备大队里的赵副官、还有姓沈的和姓魏的两个中队长,还有其他几个弟兄,那个刘子晖是曹坤抓的,也是曹坤设的局,特高课野村在暗中指挥……” “……不错,你还算老实……” “那一定是,一定是……” “好,我再问你,你要是留了半句话不说,老子就把这个捅你嘴里,让你尝尝啥滋味……” “唉呀妈呀,爷,我说、我说,我要是留一个字不说,天打雷劈……” “我问你,在你们特高课里,有没有潜伏进八路军内部的人员,包括外围的人员……” “爷,你怎么问这个?” “你活腻歪了,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没有没有、这个没有,绝对没有……” “嗯……鲍大脑袋,你不说实话是吧,我……” “爷、爷、爷呀,我一句假话没有,真没有啊……爷你想想,那些该死的八路……” “嗯——” “爷、爷、我这说走嘴了,饶命呀、爷……那些八路爷爷比鬼都精灵,针插不进去,水泼不进来,谁敢呀,再说了,谁有那个能耐呀……” “嗯……你再好好想想,仔细点想……” “爷呀、不敢说假话,这个真没有、真没……哎,爷,您还别说,我倒是真想起一件事来,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说错了算我的,你必须说真话……” “是、是、爷、我说真话……就是吧……有这么一档子事……好像是、上个月吧,对,就是上个月的17号,我记得真真儿的,那天是我小老婆过生日,我在驴肉火烧店摆了两桌,晚上我想请野村太君过来乐呵乐呵,我就去他办公室请他,当时野村正在接电话……日本话我虽然听不太全,但我也能听出个七打八……我听到电话里正在训着野村呢……好像是说,野村截获了什么,对、一定是上海八路呀、或者是**党的什么绝密电报,还不让野村多管闲事……电话里说是什么上海那边的特高科、什么的绝密事情,还让野村马上销毁……别的我听不太懂……好像是说到什么代号、还有什么青蛇、还他妈巴子的有个叫什么毒王……当时我还心思这日本人是改吃蛇肉了,让野村给弄点毒蛇肉什么的……” “鲍大脑袋,很好,不错,接着往下说……” “没了,就、就这些……喔,电话里说让野村马上烧毁什么,还说是最高机密,一旦泄露格杀勿论……后来他们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了,爷,我真没听懂……末了,给我吓的赶紧撒丫子了……” “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 “就这些,爷,该不该说的我可是都说了,您就是挤瘪了我肚子也就这些了……” “好……听说曹坤倒卖烟土和古董,都和什么人有来往……” “喔,说这些事,那就多了,一个晚上都说不完,曹坤和副大队长刘德海不只是倒卖烟土和古 董,还偷偷把皇军武器库一些破损和使剩下的军火,通过江城防务本部旅团长佐藤早秋横大佐弄出来高价卖给大黑山土匪大当家的祝老虎、还有荣威赌场冯老板的两支驳壳枪也是通过刘德海从佐藤大佐手里搞来的,还有,佐藤大佐也和曹坤、刘德海串通沆瀣一气,弄了不少古董偷偷运回了日本,还有他们和柳大营镇煤矿机械会社社长西原川晋、煤矿保安队野村荫嗣队长、都通过曹坤私通黑市各路贩子、他们倒卖煤、炸药、汽油、矿石,反正能倒的都他妈的给倒卖了……”鲍大脑袋像水渠堤坝开了口子一样,把曹坤和副大队长刘德海、包括几个日本军官干的私事如数家珍一一都说了出 来,这会儿,直说得嘴上冒出白沫子,都快说得缺氧了,那个蒙面大汉也都听得困了…… “你说的这些,爷早都知道,还有什么新鲜的……”蒙面大汉伸了个懒腰问道。 “爷、还有、我这才说了一半呐,早呢……”鲍大脑袋抹了一抹干巴巴的嘴巴。 “……行了行了,话太啰嗦,会写字吗?” “嘿嘿,会开车的哪能不认得几个字呢,会点不多,对付写个信啥的没问题……” “那就好,这样吧,今晚,爷还有几个汉奸要办,你回去之后,把这些都悄悄写出来,但别让 任何人知道,然后我办完那几个汉奸,就到你家里去取,你要是遗漏了什么,你全家都别想活,你 要是写的好,爷我会重重有赏,你要写得不全、或者是去告发……” “爷,爷呀、借我十个胆也绝对不敢,小的明白,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今儿就先到这儿,这个赏你的……”说着,蒙面大汉将一小袋现大洋塞进鲍大脑袋手里。 “哎呦——爷、这、小的可不敢收、小的不敢……” “让你拿着就拿着,行了,现在,趁爷还没后悔,朝你家的方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爷的枪只能打300米左右,听好喽,立正,起步、跑……” “是!跑——” 话音还没落,鲍大脑袋屁股像是点着了的穿天猴,一溜烟,捂着上衣口袋朝家的方向没命跑去,只恨爹妈今生少生了两只腿…… 蒙面大汉看着鲍大脑袋跑远了,双手拍了一下,一个戴着蓝色面具,身着夜行衣的廋高个子从一颗大树的后面走了出来,对蒙面大汉一抱双拳: “呵呵、辛苦了秦汉兄弟。” 秦汉也赶紧弯腰一抱拳:“英雄——没落下什么重要的吧,这家伙太啰嗦……” “呵呵、很好,我都记下了……回去把这些全都告诉‘鹧鸪’,告诉他,晚上我去会会那个‘白狐’,必须除掉这刘子晖,记住,24号晚上十点,让老板在老地方等我……” “明白——大名鼎鼎的‘幽灵’英雄,真有幸能为您做点事儿,多么想见一下您的尊容,我知道、这是老板决不允许的……” “呵呵、会的,秦汉兄弟,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再见……” “是!等到胜利的那一天,再见——” 百无聊赖的一个上午。 江北城隍庙,墙壁和门窗柱子早已脱了漆的大殿显得更加的萧肃和阴森,寺庙只有几个工匠在远处忙着什么,大殿外面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戴着破散了边缘的破草帽,衣着破烂、逢头污垢的驼背大汉在涂刷油漆。 一身淡蓝长裙打扮、肩挎白色布包的梅筠竹打着一把蓝色旱阳伞漫步走进城隍庙的正殿,她机警地四处审视一了遍,然后,放收起旱阳伞,慢慢走过去,站在一个方形香炉边上停了一会,她慢慢拿起方形香炉旁的三柱香点燃,双手合十祭拜了三下,看看四处没有人便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折叠好的小纸条,麻利地塞进方形香炉下面的缝隙里面,接着又祭拜了一会儿,然后四处机警地看了看,拿起旱阳伞慢慢转身走出了大殿向城隍庙外面走去。 当她走到驼背大汉旁边时看到他脸上长长的刀疤,不由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一下一下、挥 动着一把已经秃了头的刷子,费力地涂刷着大殿外面的柱子和窗格,她想努力地想看清楚他的眼睛,可是他一直低着头,于是,她双手合十轻声问道: “请问师傅,道长在吗?” 驼背大汉似乎没听见,于是,梅筠竹走近驼背大汉笑出两个酒窝,又双手合十提高声音问道: “打扰了,请问这位师傅师,道长在吗?这里还有别的道士吗”? 这次驼背大汉似乎听到了梅筠竹的问话,于是,他放下刷子略略抬起头: “啊、吧、吧、吧——” 原来是个哑巴。梅筠竹淡淡地笑了一声,然后比划着又问道: “道长在么?这里还有别的人么?” 驼背大汉这回用手比划起来: “啊、吧、吧吧、啊吧吧吧……” 驼背大汉用手使劲摇晃着,末了,伸出一个手指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梅筠竹好像多少明白了一点,她对驼背大汉笑了笑,双手合十点了点头,转身向寺庙外面走去…… 过了一会,驼背大汉偷偷瞄了一眼梅筠竹,看她已经走远了,于是,他把刷子和油漆桶放在墙边,转身快步走进大殿,他伸手略略抬起方形香炉,从里面抽出刚才梅筠竹放进去的纸条看了看, 然后悄悄塞进怀里也走出了寺庙。 这个驼背大汉不是别人,正是城隍庙的守庙人韦磊…… 6 夜晚的江北日本侨民区,家家户户都已经亮起了电灯,侨民区的西北面是江北一座小型燃煤发电厂,这是日本人侵占江城后修建的一座小型发电厂,主要是对一些市正主要部门和日本军正各机关、办事处、火车站,以及日本侨民区的供电,四周是两米多高的围墙,围墙外面还有一人高的铁丝网。东面就是连接江南和江北的一座六、七米宽、约五十多米长的芙蓉桥,芙蓉桥北面的一大片区域,就是江北北山街日本侨民居住的日本侨民区。 按照约定,梅筠竹悄悄来到距离芙蓉桥不远的一所日本人开设的小学校,她依靠在小学校的后墙边上四处张望、搜寻着什么,此时,一个戴着蓝色面具的黑影从不远处的一个黑暗处墙角里走出来,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显然,梅筠竹已经看到了,她手插裤袋紧紧握着那支勃朗宁微型手枪,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来人,等那个黑影走近了才悄声说道: “朋友,你,很守信用。” “呵呵……朋友,你的字很潇洒……请关了保险吧,万一你的手一抖走了火,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谢谢提醒,希望你也一样……” “请放心,我从来不会对女人和手无寸铁的百姓开枪……” “呵呵、不错,这点我不会怀疑,我相信你……” “呵呵、好了,我曾经答应你,要帮你做一件事情算做对你救命之恩的回报,我是守信的。” “谢谢,说吧——” “……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两个月之前,特高课通过内线掌握了一条重要情报,中共华东敌工部的一个联络员,接受中共华东敌工部委派、秘密潜入江城市市政府,这个人就是参议员杜云皓,在江城的特高课很快就秘密抓获了这个联络员,后来杜云皓叛变了,除了交代了华东敌工部在江城的中共地下组织和他所掌握的联络人员之外,其中还向特高课提供了青山区武工队的全部情况,特高课野村和警备大队大队长曹坤设局,又在韩庄秘密抓捕了一个叫刘子晖的人,他是青山区武工队的指导员,特高课对他用了烟土的手段,他后来就招了,然后曹坤和野村就在围堰村秘密设伏袭击了武工队,青山区武工队被打残,武工队队长宋铁军也牺牲了……” “谢谢!真的非常了不起,无愧‘幽灵’这个代号,佩服!如果你真的是一名**党的特工,江城的日本人可能从此永远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只可惜……” “呵呵、可惜什么?抗日救国,是每一个中国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看起来,你不是重庆方面的人……”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冒昧地问一句,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看见过我的人和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只能有一个选择......我劝你今后不要再抱有这样的念头......” “喔,你不要多心,我是敬重英雄才这样说,没有别的目的……” “我理解,呵呵、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子了,我也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梅筠竹双手一抱拳:“谢谢!” “不必客气……还有……” “还有什么……”梅筠竹一愣转回身问道。 “……朋友,你衣兜里的家伙还没关上保险……” “心够细的……”梅筠竹笑了笑,从裤袋里掏出勃朗宁微型手枪,关上保险又揣进裤袋,然后无不敬重地说道: “还有什么……哦,我知道,你是想知道我是谁……”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梅筠竹、梅医生,至于别的,我不会难为女人。” “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说吧……” “呵呵、有一桩生意,我想,你应该考虑……” “什么生意,看我有没有兴趣……” “你不想知道,那个青山区武工队的叛徒、刘子晖的情况么……” “……没错,就像那个叛徒杜云皓,不是已经被你们**党的特工‘幽灵’给解决了么,叛徒永远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梅筠竹冷静地看着面前带着蓝色面罩的这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你有别的非分之想,你会得不偿失……” 带着蓝色面罩的人这会儿有点急了,一跺脚: “唉,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梅筠竹看着面前带着蓝色面罩的人想了想说道: “哦,好吧,那你说说看?” “那个叛徒刘子晖绝不是一般人,他是特高课安插进青山区武工队的暗探,特高课和警备大队曹坤在城西刘寡妇家设立一个联络点,前天晚上曹坤去了刘寡妇家,刘寡妇说刘子晖后天、就是21号晚上十点左右,在临江街拐子胡同老房子那里和曹坤秘密接头,有重要的情报要告诉特高课,曹坤怕发生意外,就秘密找了十多个枪法好的在暗地里监护……我判断,叛徒刘子晖所要提供的秘密情报,很可能会和华东敌工部秘密设在江城市的地下联络站有着密切的关系,眼下,华东敌工部秘密设在江城市的地下联络站已经十分危险,现在,我要见他们的联络员……”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着,梅筠竹已经把那支勃朗宁微型手枪顶在“幽灵”的头上,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去扯他的面罩,可是,电光火石之间,“幽灵”猛然一闪身同时抓住了梅筠竹的一只胳膊,然后反身一脚向梅筠竹的腰上踢去,梅筠竹也不是白给的,左手一抬抓住“幽灵”踢来的那只脚向外一拧,“幽灵”差点就要摔倒,就在快要倒地的一瞬间,“幽灵”右脚猛地用力蹬地飞身跃起,顺势来了个鲤鱼跳龙门“嗖”地从梅筠竹身上飞过,稳稳站在了梅筠竹的身后,然后,“幽灵”左手一把搭在梅筠竹的腰间,再伸出一只腿别住梅筠竹的一只脚,向前用力一顶,梅筠竹轻“啊”了一声,微型手枪应声落地,梅筠竹身不由己,双手被盘在“幽灵”的两腿之间无法挣脱,向前一个踉跄就要倒地,前额眼看着就要磕到地上一块凸起的磨盘大小的石头上,可怜梅筠竹今天肯定是要破了相拉,说时迟那时快,“幽灵”身子一拧,右手“嗖”一下伸了出去,梅筠竹眼一闭,“噗——”前额正好摔到那块石头上。 “唉......” 可是,梅筠竹感觉并没怎么疼,再一睁眼,原来“幽灵”的右手早已经垫在下面,紧跟 着,“幽灵”左手抓住梅筠竹的左肩,右手一用力,梅筠竹已经双手被“幽灵”反背到身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放手——” “喔、对不起……” “幽灵”弯腰用另一只手捡起梅筠竹的微型手枪颠了颠: “呵呵、勃朗宁m—1906袖珍自动手抢,这可是稀罕物件,你的身手也不赖,人不但漂亮,也才思敏捷、汇聚英雄胆识,真不知你到底修炼了多少年!怪不得日本人斗不过你……” “满嘴胡话,给我——”梅筠竹一把抢过去自己的微型手抢。 “对不起,不过,刚才真要是破相了,看你怎么嫁人,呵呵……” “关你什么事!” “真是,好心变成驴肝肺。” “说吧,你想怎样?” “在江湖上混,帮人就要帮到底,可是,你……” “天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饼,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什么意思……哦,这样吧,继续我们的交易,我帮你除掉叛徒刘子晖。” “什么条件?” “嗯——”,“幽灵”歪头想了想一笑,然后笑笑用手指着梅筠竹: “呵呵、——嫁给我……” “痴心妄想!”梅筠竹又把枪顶在“幽灵”的胸口上。 “保险还没开呢。”说着,“幽灵”一抱拳: “别在意,玩笑而已——”然后转身而去…… “你给我站住——”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半长空衣袂袖舞……” “……坏家伙,这是出自哪个典故的诗句,我怎么不知道……” “我刚刚想到的,怎么?哦……多有得罪,请别介意……” “哼!彼此彼此,来而无往非礼:和你一句: 易装单骑豪侠仗剑,天马行空英雄伏虎……” “不敢不敢,英雄谈不上……好一位美丽智慧的白狐,今生相识......真乃幸甚……” “嘴倒是够甜的……” “呵呵、谢了!再写字条记得千万改变字体,别给敌人留下痕迹……下面的事交给我,放心吧,后会有期……” “你给我站住……哎......你给我多加小心……” 傍晚,太阳卡在北山腰间,把半个天空映得通红,不过,景色倒是让人浮想联翩…… 雾云江上,一条带船篷的木船在江里悠闲地游弋着,艄工早就停了摇橹坐在船尾无聊地慢吞吞吸着旱烟袋,系在长长烟杆上的小烟袋随着木船的摆动不断轻轻摇曳着…… 船篷里,伪警备大队一中队长沈队长和江城东亚经济协会副会长、荣威赌场老板,华北地区暂住江城日军本部旅团长佐藤早秋横大佐、还有特高课少佐野村殷田课长,四个人正悠闲悠闲地坐在船篷里吃着酒谈论着什么,几只鸬鹚蹲在船头偶尔“哇咦哇咦”叫了几声…… “……不瞒您说,前天晚上孝敬您的那两款明代瓷花瓶可是纯正明代景德镇的瓷器,您是不知 晓啊,景得镇的高岭优质白土那是专门给皇宫御用的最好烧制瓷器的坯土料,史称高岭土,是制瓷器的最好原料,这两款明代瓷花瓶就是高岭土精细制坯且独炉烧制的,据说那两件宝物可是明代宫廷流传出来的物件,除了我没第二个人能搞得到,我是花足了心血使足了吃奶的气力,佐藤大太君,我冯铁霖对皇军向来是忠心耿耿忠诚不二,不图别的,就图个大东亚事业快快地成功,让皇军和百姓开心高兴高兴地,中日友好万岁万岁地……佐藤大太君,我那个把庄的小二瞎了狗眼不懂事,他不认识野岛二郎小队长太君,赢了您的内第野岛太君,昨晚上我让账房先生把钱加倍地还了回去,您高抬贵手把他当个屁给放了算拉……”冯铁霖无不谦恭地述说着…… 佐藤大佐一愣,不高兴地扫了野村一眼: “纳尼……野村课长,下午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了吗,怎么还没有放人回去……” “佐藤将军,冯会长,这里面有误会吧,情况、你们二位是不是都了解拉,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才知道那个把庄的小二是你的人,即使佐藤将军不打来电话,我也不会为难他地,您可能还不了解,我已经派人把他给送回去了……虽然他受到了小小地皮肤之苦,那是因为我手底下的人不了解情况,我已经责罚了抓捕他的那个小队长,并且派人带着那个人去医院包扎了一下,不会有问题的,冯会长,这是个误会,请您原谅,请不要放在心上,您放心,这类事情以后不可能再发生了……”野村略略点头解释道。 “多谢多谢……”冯会长放下酒杯双手抱拳点着头说。 “喔,冯会长,客气地不要,多有得罪请您担待原谅,我们大大地朋友朋友地……” “那是那是,承蒙佐藤将军多年的关照,鄙人的生意才能兴隆红火至今……” “冯会长……” 冯铁霖放下酒杯歪头看着佐藤大佐。 7 “冯会长,有个消息你可能还没有听说,江城市作为关东军本部后方的军事战略基地,根据目前的战争发展需要,关东军本部决定在江城建立给养仓库,几天前,关东军本部派来战略技术协调部、协同江城警备司令部联合组成的军备考察小组,对江城市的几处地方进行了秘密考察和勘测,就要在城南柳大营那一带建立几个很大的储仓库……所以,司令部准备派宪兵队联合警备大队,对城南柳大营附近的居民实行彻底的迁移清扫……所以,冯会长,你要对那一带居民私藏的文物古董,尤其是柳大营一带的地下文物,要抓紧摸一摸那一带民众手里掌握的古董和一些盗墓贼私盗文物的却切情况,你派手底下的人,要悄悄掌握全部的真实情况然之后……我的话你地明白……” 冯会长一抱双拳:“佐藤大太君,我地通通地明白、明白,您放心、您放心,不过…… 冯铁铁霖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野村少佐,佐藤大佐已然都看在了眼里…… 佐藤大佐半天没吭声,他乜斜着眼看了看正大口吃着烧鸡的野村少佐,然后干咳了两声: “野村君,我和冯会长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佐藤将军,我会抽出几个特高课的宪兵和金队长的几个特务队员过去协助他,当然,杉本将军是不会知晓地……具体怎么行动,一切都由冯会长指挥,怎么样……” 冯铁霖赶紧摇头摆摆手: “不不不,这不行,野村课长……你的人只要一出现在城南柳大营一带,那我什么事也做不成拉,那些个私藏文物古董的民众、还有那些盗墓贼、文物贩子什么的,早就把文物藏得严严实实,甚至偷偷都转移走了,别说找文物古董,我连个味都闻不到啦……” “纳尼?怎么会是这样……” 佐藤大佐和野村少佐一齐不解地看着冯会长…… “您二位有所不知,那些个私藏文物古董的民众、还有那些盗墓贼、文物贩子比他娘的鬼都精明……看到你们官爷、尤其是特务队的那些活阎王……啊不不、特务队的太君们,就知道是在密查文物古董,再说官府和皇军早就下了文告,凡是私藏文物古董的一律问刑斩首……” “喔……原来是这样地……”佐藤大佐和野村少佐不住点着头。 “冯会长,那、那我可就无能为力了,你让我怎么帮你?”野村看着佐藤大佐问道。 “……野村课长,难道你忘啦吗?城南柳大营镇煤矿和柳大营机械会社,那可是西原川晋社长和野村荫嗣煤矿保安队的地盘啊,在那一带要是没有你们特高课和柳大营镇煤矿、保安队的特别通行证,谁能畅通无阻啊……” “喔……对对对,你看,我这脑袋,关系地没有,关系地没有……冯会长你说需要多少通行证,明天一早我给你带去,名字你们由你自己写,这总可以吧……”野村不住地点着头。 “那就好办了,真是太谢谢野村课长了……” “喂,冯会长,你客气滴不要,只要需要,你就找野村课长,他如果办不好地,你地直接找我……冯会长,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讲出来我地去办……”佐藤大佐说着一口干了酒杯里的酒。 “还有、还有……佐藤大太君、野村课长,你地听说了没有……城南柳大营附近都是明代和清代的古墓,这个您二位一定是心里有数……因此上呐,什么三教九流、黑社会、地痞流氓、山里 的土匪、私藏文物古董的民众、还有那些盗墓贼、文物贩子什么的早就象蚊子见了血,都盯着呢……还有、还有煤矿的西原川晋社长和煤矿保安队的野村荫嗣队长,什么特务队,甚至沈队长你们的警备大队的曹大队长、刘德海副大队长,包括几个中队长……对了,还有那个赵副官,尤其他妈的那个赵副官,长得象头恶狼似的,表面上和我是朋友,背地里没少熊我钱花……上个月硬是熊了我那 掌柜的两只民国瓷花大碗,那可是八百大洋都不换的硬货,妈的就给十块大洋,唉!窝囊……” “还有这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家伙他妈的疯狗似的,认贼作父,逮谁咬谁……” 一直喝着酒默不作声的沈队长扫了佐藤大佐和野村少佐一眼说道。 “冯会长,从现在起,谁地去那里弄古董文物一律地告诉我,我地决不客气,不管是什么人统统抓起来,野村君,你要照顾、保护好冯会长……”佐藤大佐狠狠地把酒豌墩在酒桌上。 “嗨――佐藤将军,如果再有什么人和冯会长过不去,冯会长,我地揪他脑袋地……” “多谢多谢,那我可就放心了……” 野村一仰脖喝光了酒杯里的酒,然后眉毛一扬乜斜着眼看了看冯铁霖,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冯会长,听说你和那个赵青吉祥、赵副官不是很要好的朋友嘛……嗯、说说看,这个家伙怎么样?我一直就是看不透这个鬼精鬼精的贼家伙儿……” 冯会长偷偷瞄了一眼沈副官和野村:“唉,别提这个家伙了……其实我也算不上和这个赵副官 有多近,这不是吗,我刚在江城设赌场、开饭庄、搞矿石生意的时候,不是需要办里各种官照手续吗,他当时就是负责办理这些手续的副官,那家伙把我给难为地,这也不行那也不对挑我毛病,光是大洋就硬生生孝敬了他五百多,后来还得算他两成分子才算给我办了,这些年他吃的、喝的、玩的、孝敬杉本将军的等、等、等不都是从我这里出的……唉,窝囊……” 沈副官押了一口酒也附和道:“可不是么,这些年,他可是暴发很了,在江城从很多商户那里,他可是搜刮了不少的钱财,听说,他还和土匪祝老虎倒卖大烟土……还有,野村课长可是很了解他的,听说这个赵副官还和杉本司令官的女儿在日本的时候就很要好,他自己还到处讲杉本司令官的女儿叫什么、什么秀子是他的未婚妻,为了巴结杉本司令官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日本名字,呸,不是我背地里讲究他,别看赵副官、赵青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可他背地里赌博、乱搞女人,还到处逛妓院,真他妈恶性……” “可不是么,听说这家伙很邪性,不但逛鸡院、连他娘的寡妇都不放过,听说杉本司令官从满洲国给他带来了一个很妖艳的日本娘们儿给他当佣人,这他也不放过,据说,他和那个娘们儿都眉来眼去他妈的有一腿,那还不够,他在外面还偷偷养着个女人,上个月把人家肚子稿大了,然后从我这里拿了二百块大洋把那个女的送回了老家……”冯会长说着“碰”狠狠墩了一下酒杯…… 沈副官也撇撇嘴不是好语地说:“这家伙真不是东西,头上流脓、脚下生疮,据我了解,最近他经常偷偷地往来于城南柳大营和煤矿一带,他早就盯上了那些古董文物什么的,冯大会长,据小道消息,赵青还和大黑山的土匪都有着来往,你对此人可要多加小心了……” “……欺压商户、倒卖文物,勾结土匪倒卖大烟土,还乱搞女人……看来这个家伙的确不是个好东西,杉本司令官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坏家伙,还提拔他当上了个副官,嘿……” 野村耸耸肩一扬眉嘿嘿也附和着笑骂道……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背地里胡乱议论杉本司令官的私事,这样很不好……” 佐藤大佐打断了几个人的话。 “嗨,佐藤将军,我们没有议论杉本司令官的私事,我们在议论赵青赵副官……”野村说。 “那也不成体统,野村、沈副官,按照军衔他毕竟是你们的上级和长官,对长官不要妄加议论,再说,这个赵副官无论怎么不好,他毕竟还是效忠天皇的,对大日本还是忠诚的,再者,他还是杉本将军的学生,以后不许这样背地里胡乱议论天皇的将士……” “嗨――” “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晚上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去乡下征粮的会议,冯会长,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的精心安排,我们上岸吧……” “好的好的,佐藤大太君……艄公,我们走喽……” 晚八时左右,江城城北云雾山脚下,云雾江岸边一座公园旁的林荫深处,伪警备大队副官赵青吉祥、赵青的豪宅就坐落于此。 这是一座两层建筑的砖木结构的雕梁画壁独门小楼,就隐藏在一片很大很茂密的林荫深处,外围一圈一人多高的红色围墙使得整座宅邸显得壁垒森严,朝南的朱漆大门外是一条干净整洁的缓坡小路,能并行两辆小汽车,整座小楼虽然不是很大,但依江而落,地势高挑,站在楼上推开窗扇从这里一眼望去,半个江城都尽收眼底,这里的景色真是优雅别致、萧疏养心。 副官赵青吉祥显然是已经用过了晚餐,他刚刚洗完了澡,穿着白色浴衣边擦着身上的水珠边从浴室里边走了出来,管家兼伺机老何毕恭毕敬地站在宽敞的客厅里伺候着,见赵青出来了,赶紧从茶几上端起茶杯递了过去,赵青对老何笑笑点点头。 这个老何原本是警备大队开车的老掉牙的老警察,因为老实本分、不会来事又不会巴结上司一直得不到重用提拔,有一次,曹坤抓了一个柳大营偷偷贩卖古玩儿的小老头儿,那个小老头为了给老伴儿治痨病不得已才偷偷出手了珍藏以久的家藏宝贝儿,曹坤不但没收了小老头儿的古玩,还罚了五十块大洋,小老头儿哪有钱交罚款啊,曹坤就把小老头儿押进大牢。 有一天好管闲事的老何看不过去,晚上喝多了一点酒就把那个交不起罚款的小老头儿偷偷给私放了。曹坤知道了大发雷霆,一瞪眼儿就把可怜吧唧的老何给开除了警队,正赶上那会儿赵青往新宅子里搬家缺人手,他就让老何帮了半个多月的忙,赵青见老何老实巴交又是个勤快人,于是,就把他收了做管家。 “老爷,晚上还出去吗?”老何小声问。 “呵呵、这么晚了还出去干嘛,唉,这阵子破事忙的不着消停,老何,没事少要多嘴……”赵青的声音低沉有力,声音穿过客厅都传到了外面,显然是对老何的多管闲事有些不耐烦。 “是地,知道了老爷……” “铃铃铃……” 赵青停住了擦着身子都双手,扣扣鼻子,走到办工桌前低头想了想没有接电话…… 8 “铃铃铃……” 客厅的电话响了好久,赵青有些不耐烦地耸耸鼻子,然后用小指头扣了扣…… “娘的,这么晚了还不让人消停……”赵青嘴里不耐烦地嘀咕道。 “铃……”没办法,老何只好拿起了电话。 “死鬼……赵大鼻炎、赵大鼻炎、赵大耳朵、姑奶奶知道你在家里呐,干嘛呢?不接电话,赵大鼻炎,死鬼,你是不是躲着姑奶奶,说话啊……” 听筒里声音一股火药味……赵青赶紧打了一个手势…… “……哎、哎、姑奶奶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何捣蒜似地点着头,然后用手又指了指电话筒…… 赵青砸眨了眨眼,摸摸鼻子又比了一个手势…… “喂――赵大鼻炎、出来,说话啊……”声音很暴,听筒都快要震裂了…… “哎……姑奶奶,姑奶奶,行行好吧,您小点声……老爷他说了,他不在呐……” 可怜老何那里撒过谎啊,这真是让那头的电话给逼急了…… 赵青一步过去、赶紧抢过去听筒: “呵呵、啊、哈哈、是啊……”他不住点头解释着,他气的没了好脸色,边接电话边用毛巾在老何头上狠狠抽了几下。 春子……大岛春子,三十岁左右的样子,杉本司令官替赵青请来的日本籍女佣人,这会儿正端着人参银耳汤走过来,大概是客厅里面的电话声音实在是太暴怒了,春子显然是听得真真儿的, 她停住了脚步,靠近了客厅的门边,把耳朵竖起来贴了上去…… “……赵大鼻炎……你可给姑奶奶听好喽……姑奶奶让你搞的通行证,都他娘的好几天了,一点信儿都没有,你是不是不想给姑奶奶办了……哎,你要是办不了赶紧放个响屁,姑奶奶明儿找曹大队长曹大胖子办去……说话呀……” “……呵呵、姑奶奶,你看你猴急的……哎……前天下午就给你办好了,这不,这两天杉本司令官那边事多忙不过来,没工夫给你送过去……” “……还有,我那个表弟要进警局当差,一百现大洋都给你交两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给个准信儿,我问你,你到底能不能给办了……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脯一口应承的……” “呵呵、哎,哈哈……快了、快了,曹大队都批了条子了,我估么下个月你表弟就能来警局上班了,先让他在车队练练手,那可是肥吃肥喝的好地方……” “……这还差不多……哎……宝贝儿……今儿下午姑奶奶可是听说了,你和那个沈队长又去狐狸精那里听戏……奶奶地,看哪天姑奶奶一高兴,把那个臊狐狸精给她扯呼喽……” “哪个多嘴的扯闲话……哎,这个沈大个子……有他准没好事儿……” “……你别往别地方扯乎……宝贝儿……姑奶奶想你了……你给我过来,顺便把姑奶奶的通行证给带来好不好……” “呵呵、不行啊……宝贝儿……一会儿我还得去杉本司令官那里开会……” “……死鬼,是不是给你脸了,五经半夜你去开哪门子会……” “呵呵、……宝贝儿,真的呀,我这儿、正、正换着衣服呢,马上就去开会……” “……吆喝……行、行,姑奶奶明白了……那个唱戏的狐狸精一准儿就在你那里吧……好、好……你等着,姑奶奶现在就去,看不把那个臊狐狸精给她扇扁喽……” “……好了、好了,宝贝,别闹了,我这正换衣服呢,我马上就去,马上、马上……你等着,半个小时我一准儿就过去,宝贝儿……” 赵青放下电话,瞪着眼睛用手指头在老何脑门子上狠狠点了两下…… “都是你干的好事儿……春子,给我拿衣服……” “哎、知道了,老爷……” 春子在门外应道,赵青又狠狠瞪了老何一眼,老何默默看着门…… 春子镇定了一下,端着着人参银耳汤走了进来...... 月夜,华北敌占区江城江南临江街一条小巷内,一个黑影手里提着一支快慢机机警地走进暗处,在一处古宅的拐角处蹲下来,他四处张望一番,确认安全之后,一只手捂着嘴学了三声猫叫……稍后,对面的深处走出一个人,暗淡的月光下,还是能够分辨出是身着便装的伪警备大队大队长曹坤,他握着日本撸子腆着大肚子朝暗处招了招手,那个提着快慢机的人从黑暗处悄悄走过来,他走到大队长曹坤面前鞠了一躬,然后把快慢机掖进后腰,小声说道:“曹大队长……” 曹坤看了看面前的人小声道: “刘指导员……回去之后,你的上级对你没起疑心吗……” “没有、没有……快,给我烟……”来人看了看曹坤焦急地说道。 “早给你准备好了……” 曹坤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递给刘指导员,刘指导员赶紧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然后把香烟盒揣进怀里,曹坤又掏出火柴替刘指导员点燃,火柴的光亮映照着刘指导员贪婪、扭曲的面孔,他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烟,良久,才扬起头慢慢吐出烟雾…… “……多、多亏了野村课长和曹大队长的精心安排,青山区委派人到韩庄、围堰村和江城市秘密调查了几次,结果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我的伤还没痊愈就积极开展工作” “喔,现在那边什么情况?” “在围堰村的那场围剿中,区武工队损失惨重,剩下来的、包括伤员在内还不到六成队员,区武工队大队长宋铁军在韩庄被你们伏击击杀之后,武工队已是群龙无首,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经青山区委会研究,让我临时代理区武工队大队长的职务,青山区委已经上报给江城地下敌工委了……” “很好,看来,你就要接触到**党在江城市的地下敌工委机构的核心了……不过,刘指导员……喔,对了……现在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刘大队长了……” “无所谓,反正那边我也待不太久,妈的,太清苦了,现在连肚子都吃不饱……” “那你就好好努力,尽快找到**党的江城地下组织,把他们一个一个统统挖出来彻底消灭掉,然后野村课长会送你去大日本……嗯……刘大队长,我不是说过么,我们不要见面,把情报放在我们约定的地方,我会亲自去取,你露面太危险……你确定后面没有尾巴……” “请您放心,绝对不会有尾巴……曹大队长,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我怕耽误了野村课长的大事,所以……再者、我……我带回去的烟也用没了,才不得不冒险来见您……” “喔,什么重要情报……” 刘队长狠狠吸了两口烟,然后小声接着说: “……曹大队长,最近,青山区委可能得到上级的重要指示要有重要行动,据区委书纪孙建和副书纪梁志刚透漏,八路军总部要对江城市提升组织机构的级别,很可能要成立江城敌后特工委,也就是**党江城市的初期级shi委组织机构,因此从八路军总部派来了一个代号叫什么“白狐”的重要领导来主持全面工作,他们应该定于二十三日晚秘密潜入江城,与那个代号叫‘白狐’的秘密接头,时间和地点是……” “叭——” 不远处,一声沉闷的枪响炸破夜空,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颗子弹,不偏不斜穿过了刘大队长的后脑,曹坤翻眼朝枪响处看去……刘子晖的前额刚好喷出一股血水,溅了他一脸…… 曹坤吓得“嗷”一声趴在地上,立时,小巷子的暗处窜出十几个手握短枪的便衣伪军围在曹坤身边,曹坤头也不敢抬,用手指了指小巷子的前面: “……是、是‘幽灵’,快,抓住他……” 月光下,不远处一座古宅屋顶的烟筒旁,一个身着夜行装、戴着蓝色面具的黑影,轻轻吹了一下冒着淡淡青烟的枪口,冷冷地笑了一声,一闪身,消失在夜空里…… 同时,在一处教堂的屋顶上的垛墙后面,一个脸上蒙着黑纱的瘦小矫健身影,举起短枪对着夜空“叭叭叭”打了三枪,然后一纵身从屋顶跳到围墙上,又一翻身跳下围墙,一闪身消失了。 “妈的,这边!这边――快给我包围起来……” 曹坤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午夜时分,一列疾驰的火车“呜呜”鸣叫了几声,由通州站开出来向江城站驶去…… 辛家店站,距离江城市区大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辛家店站因为是一个很小的停靠站,一般货运列车很少停靠,距离辛家店站北约四、五里的地方,是通往江城铁路很长很长的一个上坡地段,火车在这里必定会有一个很大的缓坡减速缓行过程,这个缓坡大约三里来地的样子,尤其是装载较重的货物列车,在这段缓坡上行驶比乡下的老牛车快不了多少。 在缓坡的最南头,有一个伪军的小岗楼,平常也就住着大约半个班的伪军,初始的时候,这里并没有这个小岗楼,因为江城这地方的社会清苦的闲杂人员和地痞流氓经常在这里爬火车,偷盗粮食、木头、煤、铁矿石等一些日军的货运物资到黑市上换几个钱花,日伪军曾使出吃奶的力气进行了无数次的抓捕围剿,可是最终都一无所获,一度闹得日伪军很头疼,没办法,特高课野村来了之后,在他的建议下,就在这个地方设置了一个固定的岗楼。 漆黑的夜色里,铁路的路基下,十来个蒙着面纱的黑衣人借着路基两侧的灌木丛掩护,悄悄逼近了伪军的岗楼,少卿,有三、四个黑衣人冲出路基旁的灌木丛像两只饿狼扑过去,其中一个大个子一脚踹碎岗楼的木门冲进去,里面有五、六个伪军正围着一张桌子打着牌,那个蒙着面纱的大个子一步跳上桌子厉声喝道: “都不许动,‘幽灵’爷爷在此,把手举起来,抱头、蹲下……” “‘幽灵’爷爷、爷爷哎饶命啊……” 几个伪军张大嘴巴,瞪着惊恐的眼睛乖乖举起手,然后很规矩地都抱着头蹲在了岗楼的屋地中央。 另外两个蒙面大汉机灵地扑到枪架旁,双双摸起枪架上的长枪“哗、哗哗、嚓嚓嚓……”三下五除二把枪里的子弹全卸下来,然后分别装进自己的衣袋,末了把所有的枪机“嗖嗖嗖”拽下来绑在一起扔到窗外。 9 外面的远处,传来“呜呜”两声汽笛声,显然是有一列火车快要驶过来了。 戴着蓝色面具的‘幽灵’从外面走近岗楼,隔着门命令道: “把他们都捆起来,堵上嘴,动作要快……” “明白――” 那个蒙着面纱的大个子回答道,然后戴着蓝色面具的‘幽灵’转身朝灌木丛那边招了招手,又有几个蒙面的人朝着岗楼冲了过来。其中一个伪军小队长站起身来,把手伸向腰间: “‘幽灵’爷爷,报、报告,我这里还有一个王八合子,刚刚发给我没几天,新的,我也、也上交……” 蒙着面纱的大个子厉声骂道: “奶奶的、你他娘的也配带着王八合子,快交出来……” 然后朝着那个伪军小队长踢了一脚…… “啪――” 什么事就是那么巧,就这一脚正好就踢在那个伪军小队长拿着王八合子的手上,“啪”地一声枪走火了。 只听外面“呦”地叫了一声,走了火的子弹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了站在外面指挥的“幽灵”的左肩上,蒙着面纱的大个子不由分说一抬手,“啪啪啪……”一梭子驳壳枪子弹揭开了那个伪军小队长的头盖骨。 外面的几个黑衣人赶紧围过来扶住“幽灵”: “打着没有?打哪了……怎么样……” ‘幽灵’拨开众人的手: “……娘的,咬左肩上了,没事……” “……快快,抬他去医院……”有人喊到。 “……你他妈虎逼啊,还他娘的去医院,干脆去野村的特高课得了呗,赶紧送他回去……” “弟兄们,没事,没事……,这点儿小伤撩不倒老子,火车就要过来了,赶紧准备好,按照原定计划进行……你,你跟着我……” “幽灵”咬着牙忍痛命令道。 “是――” 说着,这伙蒙着面纱的黑衣人朝前面的铁路飞奔而去…… 没一会儿功夫,一列货运列车喘着粗气“哼哧、哼哧……”地慢腾腾开上了缓坡,随着一声唿哨,三、四个蒙着面纱的黑衣人从灌木丛中钻出来飞奔跃上了货运列车的其中一节闷灌车厢,没一会儿,一箱一箱大大小小不等的木箱子从那节闷灌车厢的铁门里飞出来滚落进铁路的路基旁,看看差不多了,先前的那个蒙着面纱的大个子一声喊: “够了!撤――” 那几个人从闷灌车厢里跳下来,和等在铁路路基下的几个黑衣人汇合之后,又纷纷去捡回他们刚刚扔出来的那些木箱,只一袋烟的功夫,他们就都搬到了一起。 “怎么样……这一回发财了吧……”“幽灵”走过来笑着问道。 “过瘾!真他娘的过瘾!奶奶的,我估摸得有大约二十只短家伙,四箱三八大盖,两挺歪把子,还有两箱手雷,两箱炸药……” “秦汉,怎么没搞子弹?”“幽灵”有些不满意地问道。 蒙着面纱的大个子“嘿嘿”笑着答道: “我有那么傻么,四箱子弹,每一种都有,对了,娘的,还意外弄了一架90迫击炮,六发炮弹,嘿嘿,这回可发、发大发了……过瘾,过瘾了,哎,你的肩怎么样,还能挺得住吗……” “……不碍事,不碍事……对了,炸药引信没问题吧,弄到多长时间起爆?” “幽灵”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咋,当我这个教导队队长这些年都吃干饭了么……时间调到三分钟左右,放在了炸药堆的中间了,火车上完了缓坡再走一段,嗙,放心,等着听动静吧……” “好,秦汉,去把马车牵过来,大家抓紧点儿,按照先前的计划,先把这些货都拉到四马架子废弃的砖瓦厂掩埋好,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迹……然后,你和韦磊送我回去……” “是……幽灵……哎,装完车,我得让弟兄们抬着你回去,你的伤……” “不,不不……有你和韦磊足够应付的了,弟兄们都去了,下面就没法演了……” “演……演什么……”蒙着面纱的大个子秦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到。 “幽灵”指了指左肩道: “……哎,你给我装傻是不是,你小子干的好事,不得你来给我擦屁股吗……要不然,老子怎么回去啊……” “擦屁股……” 蒙着面纱的大个子秦汉蒙了,挠着头皮怎么都想不明白…… “报告幽灵,车都装好了,啥都没落下,我们抓紧出发吧……”一个黑衣人过来说道。 “好,我们走――” 这伙黑衣人牵着马车上了一条隐秘的小路,走了约摸一袋烟的功夫,远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爆炸的声响,离着很远都能看到那边闪耀的火光…… 天快亮的时候,警备大队副官赵青、赵青吉祥,他可能是在哪个相好的女人家里厮混了一夜,这会儿,喝了不少的酒,他敞着军服,歪戴着大盖帽、肩上斜挎着配枪,手里还拎着半瓶酒,嘴里哼哼唧唧一路哼着什么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马路昏暗的路灯灯光下,他的脚步踉踉跄跄,眼看着似乎就要摔倒在马路上…… 几个巡夜的特务队队员拿着手电筒从马路对面走过来,当他们走进了赵青,借着马路路灯的光亮,这回终于可以看清楚了、歪歪斜斜走路的就是警备大队副官赵青、对,没错就是这个平日里蛮横不讲理、风流霸道的大魔头赵青吉祥。 没办法,这厮像瘟神一样,谁都惹不起,几个巡夜的特务队队员看他喝成了这样,赶紧停住脚步,靠着马路边站成一排“啪”都举手打了个敬礼…… 醉醺醺的赵青这会儿也终于看清楚了对面的几个人,他也停住脚步,用手里的酒瓶怼了一下站在头里的小个子特务: “你、你们、你们给我立、立正……”赵青满嘴喷着酒气喊道。 “赵、赵副官,我们这不都立正站着呢,给、给你敬礼呐……”小个子说道。 “……嘿嘿……你、你你不是小马三吗,老、老子认得你,临、临江街绸布庄、绸布庄老马头家的老、老、老嘎达……” “是是、我是小马三,马老嘎达……长官大人,您、您喝多了,我送您回府吧……” “放、放你娘的屁,谁、谁喝、喝多了,老子还没喝、喝呐,胡说八道,小、小心老子毙了你……” “是是,您没喝多,您没喝多,赵副官,我们送您回去吧……” “老、老子正、正好找、找不到、回家的路、路呢……好,你、你、还有你,快、快送老子、回、回家……”赵青嘴说着就差点要摔倒…… “站住!大汉奸赵青!幽灵爷爷在此,请受我一枪——” 突然,从黑暗的小胡同里冲出两个蒙面大汉,二人手里的二十响一齐指向了他们,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大汉还带着蓝色的面具,吓煞人了。 “大汉奸赵青,你投靠日本鬼子当汉奸,认贼作父,强霸民女,坏事做绝,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几个巡夜的特务队队员听到“幽灵”两个字,吓得“妈呀——”一声怪叫,好似约定好了一般,动作整齐地都抱头趴在地上。 再一看赵青,酒当时就醒了一半儿,他哪还管得了别的,调转头就没命地向前跑去,帽子丢了,配枪也掉在地上,只恨爹妈今生少给他生了两条腿…… “站住!大汉奸赵青,给我站住……” “啪、啪、啪——” 带着蓝色的面具的大汉朝着赵青的后身开了三枪 三声枪响过后,赵青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他捂着肩膀在地上打起了滚…… 过了好半天,三个巡夜的特务队队员看看没了什么动静,这才敢抬起头。 再扭头一看,那两个蒙面大汉早已不知去向,不远处,只有副官赵青“妈呀妈呀……”嚎叫着着在马路中间打滚呢…… 协和医院的无影灯下,外科医生梅筠竹终于把赵青肩膀头上的子弹头给挖了出来,然后“铛”一声扔进了旁边的白瓷盘里,她的动作十分娴熟,没几下就给赵青包扎好了伤口,这会儿,侥幸逃了一条命的赵青还躺在手术台上“哼哼唧唧”叫唤着呐,梅筠竹鄙夷地用镊子怼了怼赵青的腰: “行了行了,别哼哼了,只是子弹打偏了一点儿,没伤到骨头,没几天就会好的,给你打了那么多麻药还疼,真是的……” “呵呵、是是,谢谢梅医生……你,可真漂亮,你的技术也不赖,哪天我一定做东,喝他个一醉方休……” “……哼,你可省省吧,别把那个叫什么幽灵的再给我招来,我可受用不起……” “呵呵、……哪能呢,今儿要不是老子喝多了酒,一准儿我就能抓到那个幽灵了……” “……就凭你……呵呵,行了吧、看把你能的,还是先保你一条小命再说吧……” 梅筠竹边说着话边收拾着手术器械,一转身,刚刚挖出来的那颗子弹头在白瓷盘里不知了去向,她扭头没好眼神地看着赵青…… 赵青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了,他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呵呵、我收起来了,我得留个纪念……” “也好,它能让你长点记性……” “赵青、赵青,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正在这时,杉本司令官带着野村,曹坤和刘德海、还有特务队的金大牙和他的师爷蒋兆仙等一干众将从外面拥进了手术室,杉本过去拉着赵青的一只手,眼里还挤出了两滴眼泪。 “报告杉本司令官阁下,他只是肩膀上受了一点轻伤,没伤到骨头,不碍大事,过几天调养调养就会好的……”说完梅筠竹便走出了手术室。 “谢谢你梅医生……” 杉本司令官望着梅筠竹的背影露出一个贪婪的微笑。 “赵副官,你没事吧,伤得怎么样,你到底看没看清那个幽灵啊,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长什么样,听说那个恶煞人高马大好不威风,还带着蓝色的面具,吓煞人呐……” 众人围在赵青身边虚寒问暖,赵青把个头点得老母鸡啄米似的 “老师,我这点小伤还惊动了您的大驾,真不好意思……”赵青欠着半个身子说道。 “我听说这次袭击又是那个幽灵所为,你怎么能这样大意……”杉本说。 “唉,我这次是喝多了酒大意失荆州,让那个幽灵逃掉了,下次再见到那个幽灵……” “什么下次,还下次……赵青,你为什么不听老师的劝告,单独一个人出门……” “杉本老师……我昨晚是在警队办些紧急公务,因此……” “赵青,我都已经听说了,昨晚你又一个人去女人家里过夜,还喝了那么多的酒,你这样早晚会出大事的,听老师一句劝告,再出去一定带上一队警卫队,江城不能没有你,老师也离不了你……” “是是、今后出去一定多带着警卫……” 野村也在一旁抱着胳膊插嘴说道: “赵青君,我可听说了,要你脑袋的人可不只是那个幽灵一个,还有地下党的、八路、武工队、还有什么锄奸队,听说连国民党的军统局也都惦记着你的项上人头,老同学,我劝你,今后还是收敛一点吧,先保住脑袋要紧……” 赵青看看野村,苦笑着点点头: “谢谢老同学的忠告,我会的……” 10 驻江城市日军防务本部司令长官杉本一郎少将的家里,清廋的杉本一郎身着黑色日式和服,正在设宴款待他昔日的学生,现任伪警备大队副官赵青吉祥。杉本一郎是个中国通,精通中国的古典诗书和传统戏剧,尤其对中国的传统京剧,几乎到了痴迷的境地,来到江城之后,很快就结交了京城大戏院的名角姜丽梅,还不惜身价拜姜丽梅为师,一有空就往京城大戏院里跑。可是,谁能想象得到,这个几经在中国东北战场杀戮征战了数年的军国主义悍将,不知魔杀嗜血了多少无辜中国人的生命和鲜血,平日里却总是显出一副文雅和善的面容,而且,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极难揣度他内心真实的情绪和准确的意图,他还是个疑心极重、什么人都不肯轻易相信的家伙。此刻,已然是很晚了,两个人也已经酌饮多时,都微微有些醉意,杉本双手捧起褐色酒坛又亲自斟满了两杯青酒,然后满脸微笑地端起酒杯,睁着一双浑浊昏花的眼睛看着赵青说: “……咳、赵青君,你伤势初愈,今后你要给老师记住这次教训,千万不要一个人出门,外出一定要带上一队警卫队……警备大队不能没有你,老师也离不开你……” “是,谢谢老师的关爱,我一定会吸取教训……” “是啊,赵青君,你在大日本横滨国立大学建筑系留学的时候,我一直就是对你另眼相看,你是我最看好的一个学生……你的头脑非常机敏,也非常精明,几乎所有的课程都是名列前茅,尤其对建筑筑图纸设计和工程细化拟定,你、永远都是学员里最出色的一个……还有你的剑术,也是我所见过武士里面的佼佼者,虽然……你从来不曾赢过老师,但是……咳咳、我心里明白,你为什么赢不下我这个老师……哈哈……” 本来就少言寡语、略显阴沉的这个副官,总是一副圆滑随俗的滑稽面孔,看着倒有几分神似狡猾奸诈的商人。 他原本是东北军三团里的一个少尉连副,后来东北军在华北被日军围剿打散,他所在的三团也被日军打残,他跟随团长曹坤和副团长刘德海就像失去了娘的孩子一路辗转、无处投靠,再后来,汪精卫公开投靠了日本人,组建了和平建国军,就此,他也跟随着团长曹坤和副团长刘德海摇身一变,打起了了和平建国军的旗号,实际上就是投降日本鬼子当上了汉奸的伪军,而且,杉本一郎少将一来到江城,就收编了这个被打残的和平建国军并且把他们整编为江城警备大队。 赵青也没少巴结他昔日的老师杉本一郎少将,还给自己取了一个日本名字叫什么赵青吉祥,不过,杉本一郎少将对他昔日的学生赵青还真算不赖,愣是给了这个少尉连副一个步兵少校、警备大队副官的差事,还暗中授权背地里监视大队长曹坤和副大队长刘德海,因此,别看他只是一介副官,但在警备大队里谁都知道他和杉本司令官的关系,他出入杉本司令官的官邸、进出日军旅团部、行走特高课如同自家后花园一样,加之此人还善谋权势,诡计多端,谋略过人,所以他在整个江城混得说一不二、非常得意,在江城各处自是很吃得开,就连江城日军旅团长佐藤早秋横大佐和特高课课长野村少佐都得让着几分,更不用说曹坤和刘德海、特务队的闫宝山、金发贵金大牙之流了。在江城,人人都背后议论,说赵青这厮还一肚子阴招,仗势欺人,平日里,蛮横不讲理,没理辩七分,什么江湖黑市、黑白两道也都趟得开,跺跺脚,半个江城都颤一颤,在江城也真没人敢得罪他这号实力派的人物。 听了杉本老师的一番话,他“呵呵”干笑了两声点头附和道: “嘿嘿,杉本老师过誉了……当年您是大和神田玉池辰一刀流的刀术八段高手,在大日本早已是名气远扬,学生怎么能赢得了杉本老师呐,况且,大和民族一刀流的精髓就是瞬息心气力一致,学生一直就无法掌握其中的要领和精髓,中国的剑术根本就不入流,与大日本的刀术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杉本教官,只可惜的是,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恐怕您的学生早就事业有成,老师也一定会在我的国家看到您昔日的学生所设计、建造的广夏细旃了……” “……咳咳……你说的不错,但是,你的国家早已是正治僵化、文化专治、闭关锁国、思想禁锢、科技停滞,你们的正府更是腐败无能,这样千疮百孔的国家还有什么设计和继续建造的意义,只有大日本帝国的大东亚新秩序、大东亚共荣才能改变你的国家,改变你的命运……咳、赵青君,你有这样的志向是好的,在这一点上老师十分欣赏你……哦——咳咳、我们扯远了,刚才,听了你的汇报,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我交给你的特别任务,你也完成的很好……你要知道,老师非常地信任你,赵青君,老师一定、一定会好好地奖赏你的……” 赵青端起酒杯,眼睛眯成两道逢,硬是赔着干笑地说道: “……呵呵、杉本老师,今生有幸做您的学生我会永远铭记在心,用中国名言说,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况且学生在日本留学期间,杉本老师和师母佳岱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关怀和照顾,正所为:恩同父母,矜照恳诚,信其赤心,实有馨竭……杉本老师,您交给学生的特别任务,就是您对学生的特别信任,我当然是要尽心尽力去做的啊,为了大日本帝国在东亚建立共荣圈,为了大日本帝国早日征服世界,我愿意为老师您鞍马效力,在所不辞,呵呵……” “……喔,好一个恩同父母,矜照恳诚,信其赤心,实有馨竭,在所不辞……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是唐?陈子昂为张著作谢父官表的词句,赵青君,你的学识决不在为师之下,还有你对老师的忠诚,这一点也正是我极为看重你之处……不过,你要时时铭记,我们都是为天皇尽忠,为天皇效力……咳咳、赵青君……曹坤、良心地不好,还有那个副,副大队长刘德海,他们偷偷地倒卖烟土,倒卖军火……你要继续严密地监视他们,抓到有力的证据……还有,你要调查清楚和他们做交易的那些往来人员,我现在开始怀疑他们很可能都和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有所关联……” “杉本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调查清楚,顺藤摸瓜,查出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过……曹坤在警备大队经营数年,早就结党营私、沆瀣一气,曹大队长不务正业,使得军心涣散……杉本教官不如尽早撤掉这个坏了良心的曹大队长和刘副大队长……” 赵青一仰脖子喝了一口酒,然后呵呵咧着嘴不无巴结地看着杉本…… “哈哈……咳咳、赵青君……你要清楚,这个曹坤,是江城防务本部旅团长佐藤早秋横大佐非常器重的人,在江城的扫荡,佐藤大佐也十分看重他的势力和能力,曹坤和特高课野村课长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动他,不仅需要有足够的证据,还要上报关东军本部的照准,不过,警备大队大队长的位置、我看早晚都是你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要继续努力、耐心等待啊……” “是的,学生明白!呵呵……”赵青抠了一下鼻子得意忘形地笑了笑。 “……赵青君,今天我请你来……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可能你已经知道了,关东军本部就要对华东北地区实行大规模的军事清剿,江城市作为我们后方的军事战略基地和支撑点,关东军本部根据目前的战事发展的需求,决定在江城建立秘密的给养储备基地,几天前,关东军本部派来战略技术协调部、协同江城警备司令部联合组成军备考察小组,对江城市的几处地方进行了秘密考察和勘测,认为在城南柳大营那一带建立战略储备仓库比较适合……所以,最近司令部准备派宪兵队联合你们警备大队,对城南柳大营附近的一带原居住区的居民实行彻底的迁移清扫,把那一带的居民全部迁移到江北地区,佐藤大佐已经向你们警备大队曹坤大队长下达了具体的迁移清扫方案,不过……咳、我信不过他们,所以我让你来,是想让你组成一个密查小队,对那一带居民私藏的文物古董……尤其是柳大营一带的地下文物,先行一次秘密排查……着重排查那一带民众手里的古董和一些盗墓贼私盗文物的确切情况,你不仅要掌握全部的真实情况,还要坚决查处收缴,必要时,也可以采取非常的手段,不必事事都向我请示……赵青君,我的话,你应该明白……” 听了杉本的话,赵青不由一愣,他轻轻放下酒杯,歪头想了一下说: “……呵呵、明白……杉本老师,据下面的一些弟兄反应,佐藤大佐可是一位非常精通古董的玩家,自从他调防到了江城,就和曹坤大队长一直混得火热,佐藤大佐还通过大队长曹坤在城南柳大营一带认识了一些倒卖古董的贩子,据说他还私下里抓了一个盗墓贼……后来那个盗墓贼都成了他私底下的座上宾……学生还知道,他私下里收藏了一些古董,听说,有几件古董文物佐藤大佐可能就是通过曹坤等人利用军火成交的……”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才对老师说起……咳咳、赵青君,你是个精明的人,这一点老师没有看错你,所以,老师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咳咳……但是,你要明白一点,一定要抓到他们利用军火交换古董确切的有利和有力的实据,还有,这件事情决不能向外吐露半点信息,尤其是不能让佐藤大佐和曹坤那些人抓到你秘密调查的一丝把柄,否则,杀鸡不成失把米,老师将很难收场……” “呵呵、杉本老师放心,学生绝不会放过他们,一定抓到他们倒卖文物古董的确切罪证然后一网打尽,把他们窃取的所有文物古董收缴上来交给老师您,当然,学生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纳尼——” 杉本不由一愣,瞪着一双昏花的眼睛盯着赵青:“咳咳……赵青君,你,什么意思……” 赵青脸色一沉知道拍马蹄子上了,有些言过,只能低头抠抠鼻子不再继续说下去,但是,他心里非常清楚他这个昔日的老师心里在想着什么、惦记着什么、甚至是想要得到什么…… “……咳咳……赵青君,佐藤大佐的一些做法,的确有损大日本天皇的尊严,他玩物丧志、私敛文物的行为早晚会耽误天皇的大事……老师曾经私下里劝说过他几次,让他收敛一些,但是,他依仗着家族的势力在军部目空一切……老师是想拿到充分的证据照会关东军总部,借此狠狠地教训他,将他调离江城,可是,老师苦于抓不到他严重违反军纪的确切证据,那些价值连城的文物,是属于大日本天皇所有的……赵青君,你明白吗……” 11 “呵呵……明白、明白……杉本老师,您让学生组织一个密查小队,那总得有一个名份吧,呵呵、佐藤大佐和曹大队长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可能早就已经开始了一些动作……” “咳……这个老师已经替你考虑过了,明天上午,关东军本部会派来一个建筑技术勘测小组,对城南柳大营一带进行实地地质勘测和建筑图纸绘制,你组建一个警戒防务小队,全程协助清除妨碍测绘的居民区住户和警戒防务,明天早上我会打电话给曹坤大队长和他说明具体情况,另外,我会让野村课长给你们防务小队全员办理特别通行证,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 “呵呵、谢谢杉本老师,您考虑的十分周全,明天早上学生就带一队可靠的士兵进驻柳大营,请您放心,学生一定不负老师的嘱托,尽心尽力办好老师交代的事情……对了,杉本老师,最近师母和秀子从横滨有信来么,我一直都很挂记着她们……” 听了赵青的话,杉本良久没有作声,少卿,他猛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放下酒杯, 昏花的眼睛闪着些许泪花,良久,才揉揉眼睛慢声说道: “……咳、喔——赵青君,家里的一些事情,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的师母佳岱在上个月的来信当中说,昭和十三年杉本信雄在太原战场上为天皇饮弹尽忠,你的师母佳岱得到消息由于悲伤过度、还吐了口血倒在病床上,从此就一病不起。秀子又音讯杳无不在她的身边照看她,前不久,杉本武雄在广州战役中又被国民党军炮火袭击受伤,现在还躺在青岛陆军医院养伤,得到武雄负伤的消息,佳岱的病情就更加的严重了,家里的生计又没人打理,后来都几近荒废了…… 赵青歪头认真听着。 唉——你的师母佳岱在信中还说,国民的生活质量已经越来越大不如前,供给也越来越困难,一个成年人一天才只有300克左右的稻米,成年人不得不在大米里面掺上野果子果腹,国民没有肉食,缺少蔬菜,你的师母佳岱时常连饭都吃不饱,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全身浮肿还得了夜盲症,我不在她的身边,真是太难为了她…… 听着杉本的话,赵青沉默不语,眼睛有些湿润了。 咳、赵青君,你是非常了解你的师母的,她是一个非常勤劳、非常善良的女人,她十七岁就跟着我,从北海道一路艰辛辗转到横滨,那些时候我们才刚刚开始创业,非常的清苦和艰难……昭和八年,她曾经劝阻我不要跟随部队踏上中国大陆参加战争,可是,我没有听从她的劝告,还狠狠地骂她、动手打了她,后来,她的宝贝儿子信雄和武雄也被我带到中国战场,一个战死异乡、一个躺在医院里,她非常的失望、绝望……此时此刻,她非常希望老师能够回到她的身边照顾她,安抚她,可是,我远在异国他乡实在是身不由己,没有办法啊……咳咳、她跟着我吃尽了苦头,她很无奈,也很可怜……她太累太苦了,我对不起她……” 杉本一郎说不下去了,昏花的眼睛流下两串冰冷的眼泪…… 听着杉本的叙说,赵青心里也是一沉,不由两眼有些湿润,听到师母佳岱病重和不幸的窘况,他的内心很是悲愤伤痛的,虽然他的内心也很矛盾,不过的确,他很敬重勤劳善良的师母佳岱,对师母佳岱他是有着真实的感恩之情的,当年身在异国他乡的赵青曾经身患重病身无分文、处在生死 艰难的境地,曾经得到师母佳岱很多无私的资助和关爱与照顾,如同天下所有慈祥善良的母亲关爱自己的孩子一般、那种人性母善的真切自然情感,赵青又怎不是把师母佳岱的一番真切友谊和真情当做亲人般接受和对待,况且,他和师母的女儿杉本秀子也曾经有过一段天真浪漫的儿女之情,师母也是十分的支持和认可的……师母是无辜的、不幸的,是这场军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必然的牺牲品,是杉本这种贪婪和霸权掠夺的本性爆发所导致的恶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小小的弹丸之国,野心膨胀,狂妄至极,不仅害死了无数象师母佳岱这般勤劳善良、可怜可悲的母亲,还有那些数不尽的无数中国无辜的鲜活生命……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杉本一郎在日本任教的时候,就是个被天皇制的帝国主义统治者洗了脑、蛊惑了的战争狂人,这个可悲可怜的战争激进狂热份子,是被军国主义捆绑在侵略的战车上、追随霸权掠夺、期待着战争红利的狂徒异类,在日本留学的后期赵青就对他的这个老师多有警觉和提防,自从这个帝国主义战争狂妄之徒随军登录到中国东北,一路上几乎参战了日本侵略军所有在东北的侵略战场,他那双罪恶的双手沾满了中国同胞的鲜血,甚至还鼓动他的两个儿子参加这场侵略战争,他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一路征战、杀戮、嗜血,从一个少佐一路爬升到今天的少将,都是用无数中国人的生命和冤魂换取的。 赵青也清楚地了解,杉本不仅是个极度虚伪阴险的家伙,灵魂与品性也十分的肮脏龌龊,他来到中国发迹之后,特地从日本弄来个女佣大岛春子,后来又不知从哪里搞来个漂亮的朝鲜族女人,强行占有,在两个女人之间贪欲、玩乐、享受……想到此,赵青不由也十分悲愤痛恨,甚至鄙夷这个昔日的老师…… “……呵呵、杉本老师……这些事情,我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佳岱师母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姨母,她非常的善良,也非常勤劳……我在横滨留学的时候,佳岱师母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关照,还经常帮我洗衣服,帮我打理生活,给我送返送菜,教会我日本话和做饭做菜,教会我在异国他乡度日生存,我在横滨生病的时候,要不是师母花钱请来医生为我医治,可能我早就饿死、病死在横滨的海边了,可是,我现在却没有办法去帮助她,去照顾她老人家……”赵青说着抹了抹眼泪…… “……咳、赵青君,老师也是身不由己,也很无奈……当然,你的师母佳岱是可怜无辜的,但是,这是战争,唉……谁都没有办法……”杉本仰起头,闭上双眼…… “……杉本老师,秀子怎么样?她还好么?您说秀子音讯杳无……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一直都放不下秀子,佳岱在来信中说,自从你回国之后不久,秀子就考取了东京日本建筑设计工程硕士学位,之后她就进入日满铁路研究设计株式会社工作,但是她在工作半年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她母亲中断了通信,也没有再和家里的其他人联系,至今音讯皆无……唉, 秀子这个孩子你是了解的,她十分的任性、也十分的天真,谁都管不了她……” “呵呵、喔——是这样……她不会是来了中国吧……”赵青喃喃地自语道…… “不会,她真要是到了中国,就算是不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还不早就来看你啦……” “杉本将军——” 正在此时,杉本家里的一个年青女佣秀花在门外轻轻叫了一声。 “秀花……什么事情……” “杉本将军,是野村课长前来拜访——” “喔……请野村课长进来……” “嗤——”屋门拉开之后,脸色暗黑的特高课野村少佐脱了军靴走进来,他是一个平日里就气场强势又很凶残的日军老牌特工,也算是个中国通,首先他弯腰向杉本司令官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两道深深的眉毛一扬: “杉本将军,多有打扰——” 杉本欠了一下屁股一摆手:“咳咳、野村君,来,请这边坐……” 野村殷田课长又略转身向赵青也礼貌地鞠了一躬: “赵青君,多有打扰了,请多担待——” 赵青也站起身弯腰,然后抠抠鼻子“呵呵”笑着回礼: “野村君,你看,咱两个老学友,您又多礼了,来,快请坐,呵呵……” 说着,二人分别落座。杉本为野村和赵青斟满酒杯,然后略带笑意说道: “咳咳、野村君,你来得正巧,明天上午,关东军本部的建筑技术勘测小组就到江城了,我让赵青君组建一个警戒防务小队,全程协助扫除妨碍测绘的居民区住户和警戒防务,明天早上你就亲自给赵青的警戒防务小队办理二十五具特别通行证,没问题吧……” “杉本将军,关东军本部在江城建立秘密军火给养储备基地,事关对华北和华东南地区实行大规模的战略进攻计划,这个没有问题,学生一定照办,请赵青君明天一早就把相关人员的名册送过来,我会亲自办理……喔,你别老抠鼻子了,都抠破拉,赵青君,这是我专门从医院梅小姐那里给你搞来治疗鼻炎的特效药水,据说疗效很好……喔,对了,我已经在我的军犬鼻子上试过了,疗效的确不错,你回去试一试……哈哈哈……”野村坏笑着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赵青。 赵青接过来看了看点点头: “呵呵、野村君,多谢、多谢……你是怕我的鼻炎将来会传染给你吧……看在你的药水份儿上,今儿就不和你闹了……”。 “咳、野村君,我记得我们师生已经好久没有坐下来聚一聚了,今天赵青君来看望我,很巧,你也到了,来,你们师兄两个先碰一杯,让老师高兴高兴……” “多谢杉本老师的关照。” 野村扬起眉毛和赵青同时答道,又互相看了一眼一笑,共同举杯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喝掉了酒杯里的清酒。 赵青捧起酒坛又倒满了三杯酒,刚要说什么,却被野村伸手拦住,他沉下面色说道: “杉本将军,我来,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夜里前来打扰,必须当面向您报告——” 他停住了后面的话,然后看了看赵青,又看了看杉本…… 杉本也看了看赵青,又看了看野村,他完全明白野村的意思,突然哈哈笑起来摆手道: “野村君,你们是一师同窗学友,在我这个老师面前有谁是外人吗,有什么是机密吗,不错,有些军事机密对曹坤、包括金队长他们当然应该严守总部的机密原则,但是,对赵青君统统都是例外,赵青君是我最信任的忠实学生,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赵青听了赶紧起身: “杉本老师,野村君,呵呵、我有点儿多了,先去方便一下……” “坐下——” 杉本脸色一沉命令道,然后指了指野村愠怒地: “你让老师很扫兴、很生气,陪一杯酒给赵青君,道歉!要真诚……” 野村赶忙拉住赵青,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进: “赵青君,真是对不住,请多多原谅,千万别让老师生气,老师会责罚我的……” 赵青坐下指了指野村: “……呵呵,杉本老师,我接受他的道歉,但是野村君要连饮三杯,呵呵……” 赵青狡猾地呵呵一笑,又为野村满满倒了三大杯清酒:“要真诚,野村君……” 杉本这才和缓了面色指了指三大杯酒:“自己找的,不要耍赖……” 野村赶紧一口气喝掉三大杯酒,然后边打着酒嗝边笑着指了指赵青: “永、永远是那么坏……” “咳咳……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吧。”杉本双手扶着桌子问道。 “……杉本将军,二十一日深夜23时左右,曹坤和我们的内线、就是那个被我们策反过来的青山区武工队指导员刘子晖秘密接头时,提供了一个及其重要的情报,说青山区委书纪孙建和副书纪梁志刚,定于二十三日晚秘密潜入江城,与江城地下*党头目、代号叫‘白狐’的秘密接头,可能有重要行动,我们立即在全城进行了严密的布控,但是我们的抓捕计划全部落空了,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人进入江城,也没有发现那个重要的*党头目‘白狐’。” “嗯,纳尼——咳咳、怎么会是这样,难道是那个刘子晖暴露了,或是走漏了消息……”杉本惊问道。 “这个我们还不能确定,但是,据曹坤报告说,那个神秘的杀手‘幽灵’,在他们接头地点的附近再次现身了,而且……” “而且什么,说——” “……那个神秘的‘幽灵’现身后,用狙击步抢一抢击中了我们的内线刘子晖的后脑,曹坤还报告说,他当时亲眼看到了那个神秘的‘幽灵’,他身着夜行装、戴着蓝色面具,样子十分诡秘,曹坤立即组织警备队对‘幽灵’实行围捕,但是最终还是让‘幽灵’逃掉了……而且,我们在狙击点附近找到了这个……”说着,野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空弹壳放在桌子上。 杉本脸色十分难看地拿起空弹壳仔细看了又看,然后站起来:“……咳咳、这是我们大日本昭和十四年生产的99式改型特种狙击步抢专用的狙击子弹,它的口径是7.7mm、有效射程650米,带4倍数望远式瞄准镜……野村君,我记得半年前关东军司令部专门配发给你们特高课4支99式改型特种狙击步抢,当时随枪还配发了八千发这种狙击抢弹……咳、怎么,难道那个‘幽灵’就是用99式特种狙击步抢射杀的刘子晖……等一下,你是说……那个‘幽灵’是我们内部的人……” “杉本将军,我已经查验过了,4支99式改型特种狙击步抢的确少了一支,而且还丢失了125发狙击专用抢弹……”野村站起来小心地回答。 杉本脸色变得可怕地来回踱着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道: “喔,你告诉我,咳咳、有谁能够了解、或者说能够接近、偷盗走特高课武器库的抢支……” “……嗯——理论上讲,几乎没有人能够知道那4支99式改型特种狙击步抢的具体存放位置,因为、因为那4支99式改型特种狙击步枪就秘密地存放在我的办公室……不过,我已经把特高课宪兵队的16名宪兵和特务队金队长的所有人员全部控制起来了,正在按人头进行审讯,并且,特高课的军犬也正在配合搜寻消失的狙击步抢和丢失的子弹……” 杉本突然停住脚步,手指着野村,然后闭上一双小眼睛,几乎变了声调又问道: “……野村,有什么人知道那个被我们策反过来的刘子晖的具体情况,重点是那个刘子晖和曹坤接头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这个,学生正在调查……” “哈哈哈——” 杉本突然一阵冷笑,赵青也不由站起身,杉本扭曲着长脸又狠狠骂道: “……又是这个‘幽灵’,我们投入了那么多精力,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好不容易策反、安插了一个特工刘子晖在*党内部,我们就要抓到那些*党的首要,就要抓到江城地下*党组织头目,眼看着我们就要大功告成,我们精心设计的‘1号计划’……泡汤了,化为灰烬了,完了……咳咳、还是这个‘幽灵’!为什么不给我抓住他!让他再次从你手里逃走,哈哈哈……八嘎!野村——失职!严重地失职!猪!蠢猪!蠢猪——我要替天皇枪毙了你这只蠢猪……” 杉本疯狂地咆哮着,他脸色一阵阵苍白,突然,他从腰间拔出手抢,一边骂着一边用枪指着野村,野村头上冒着冷汗不自主地躲藏着,围着酒桌转着圈、当野村转到赵青身边时,赶紧拉住赵青躲到他身后,赵青低着头双手挡在胸前: “呵呵、杉本老师息怒、息怒、冷静、呵呵、要冷静,呵呵……” “冷静、冷静个屁……八嘎!完拉!完蛋了!蠢猪……统统被这只蠢猪给毁掉了——” 杉本哪还顾得上体面和尊颜,一阵歇斯底里抓狂之后,可能、大概他也真是骂累了,“碰”一声把手里的枪摔到桌子上,然后双手叉着腰,喘着粗气,又在酒桌旁来回踱起步来…… 赵青用筷子从汤盆里好不容易捞出杉本的手抢,正在寻找什么能擦拭的东西…… “咳咳……赵青——” “在——” “把这只蠢猪拉出去……咳咳……禁闭……” “嗨——”赵青在野村肩上捅了一拳,然后偷偷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要遛出去…… “站住——” “嗨——”赵青和野村同时立正回答到。 杉本头也不抬招了招手:“回来、回来……”,赵青和野村赶紧又走回到杉本面前。 杉本扭头看着赵青,良久,慢慢走过来盯着赵青说: “……咳咳、你的脑子比这只蠢猪灵活,来,帮我分析分析……” “不、不,这些事我一点都摸不着头脑,这是最高军事机密,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您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好,我喝多了,呵呵、我该回去了……”说着赵青拿起礼帽就向外走。 “咳、老师需要你的帮助,赵青君,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请你原谅老师的失态……” 杉本正在气头上,野村哪能放过赵青这个挡箭牌,说不定一会儿又会发火呢,所以他死命拦住赵青,把他又推回到杉本面前: “对,你快帮老师分析分析、一起研究研究……” “呵呵,这……”赵青用小指头抠着鼻子低头不语。 “咳咳、赵青君,你说说看,没关系,说错了,咳咳、老师也不会怪罪你……” “……呵呵,使用99式改型特种狙击步抢,还有专用抢弹……野村君,哪有这种狙击步抢,我怎么不知道……只听说昭和十二年大日本设计制造过97式狙击步抢,而且射击精度并不是很精确,在夜间能一抢狙击命中,不可能,99式狙击抢真的有这么厉害吗,拿来,我试试……” 野村咧嘴苦笑了一下,偷眼瞄了一眼杉本小声道:“……杉本老师说得没错,的确是昭和十四年特制的99式改型特种狙击步抢,半年前才秘密配置到特高课一级,就是拿来给你,凭你,一辈子你也弄不通这里面的奥秘……” “喔,呵呵、那是那是,我没有这个天赋……”赵青点点头用小指抠着鼻子想着什么。 杉本怒气未消地问道“赵青君,你说,那个神秘的、咳、‘幽灵’会是我们内部的人吗……” “……这个还不好说,不过,问野村君两个问题:一、在我们江城市驻军内部,谁有机会能接触到这种99式改型特种狙击步抢,二、在我们所有驻军内部,谁的射击水准最厉害,呵呵……”,赵青认真地问野村。 “……在江城,99式只配置到特高课一级,狙击手只有特高课的大岛、黑田、松田和我,当然,论狙击水准,我是他们的抢械技术和实战战术教官……” “杉本老师,这个……” 赵青用手指了指野村: “呵呵……‘幽灵’——呵呵、就他、符合这些条件……”赵青用手指了指野村…… “纳尼——” 杉本一惊,但他又马上明白了赵青是在讽刺挖苦野村。 “坏家伙,你又暗算我,赵青……”野村气得挥了挥拳头。 赵青淡淡地笑了笑,然后面对杉本: “呵呵……杉本老师,请息怒,野村君的确没有把事情办好,但也是事出有因,急,解决不了问题……请您先安坐,来吧野村君,你也坐下,呵呵……” 说着,三个人先后又都坐回酒桌边,杉本没好眼色狠狠瞪了野村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一边,赵青都看在眼里,他对着门外轻轻叫了一声: “秀花姨母……” 那个叫秀花的女佣应声进来。 赵青指了指杉本的手枪: “呵呵、秀花姨母,有劳您把杉本老师的枪擦好,这碗汤也换掉……” 秀花拿着杉本的手枪端着汤盆出去了,赵青抓起酒坛一边倒酒一边慢悠悠地说: “呵呵、杉本老师,他们特高课的计划和行动我摸不着头绪,不好妄加论断……但是,这里面的缘故我已然明白了几分……冷静地分析,这个被你们诱降过来的刘子晖是武工队里不小的官儿,你们肯定给了他很多好处,很多钱,甚至一些什么财物……呵呵、据我了解,*党里面非常清苦,很多时候连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他们会有什么财物了……据说,八路里面当官的有了什么好处首先是要让给他们的部下,而且,我在东北军时期,就曾经和**党的队伍打过交道,奥,那时期他们还叫宏军……据我了解,他们的纪律非常严明,无论大小官员都没有任何私人财产……你们一旦给了这个刘子辉什么财物,那就就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保不齐就会暴露了一些痕迹……呵呵、另外还有一点,你们诱降的那个刘子辉应该是在几个月前,你们根本就来不及对这个诱降过来的*党分子进行系统的特工训练,他回到*党那里时间久了,在语言和行为上肯定会露出什么马脚…… 因此,我分析,这个刘子辉应该是自己暴露了……” “……对,对啊……妈的,这个刘子辉开始的时候很顽抗,没办法,我们采取了非常的手段,给他吸食了鸦片,对,就这儿出的问题,唉……”野村一拍脑袋,追悔莫及。 “赵青君,你分析的很有条理,咳咳、继续说下去……”杉本信服地不住点头。 “……呵呵、这个‘幽灵’前几年连续在通江、通州、华洺山城、江城的内、外暗杀了我们几位重要的皇军长官和多名*党所谓的大汉奸……还记得吧,原特务队队长闫宝山、江城shi正府参议杜云皓、不都是死在他的枪下吗,还有,去年这个‘幽灵’还差点暗杀了商会的副会长冯铁霖……这次又重现江城连续作案,说明‘幽灵’是跟踪刘子晖而来,而且能够在黑夜精准一枪击中刘子晖的头部,呵呵、野村君,你应该是一流的狙击高手,你能做到么……” 野村不加置否摇摇头:“几乎不敢想象,我基本上就没什么把握,太可怕……” “没错,江城市内没有这样的高人,根本没有,因为,这个‘幽灵’飘忽不定,活动范围太大,所以我们一直很难扑到他的踪影,因此我断定,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江城长期寄身,他的活动范围很广大,所以,他不可能是我们内部的人员,所以,我们不能随便猜疑,但是,呵呵、据我所知,*党里面都是一些农民出身的土八路,培养一个如此高超的顶尖狙击特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从他的行动和他的技术层面讲,这个所谓的‘幽灵’应该是国民党军统方面的,而且,是经过长期专业训练的、非常有素质的顶尖特工,呵呵、不过……依我看呐……抓捕这个‘幽灵’可非一朝一夕之急,我们还须要从长计议,这可不是一会儿两会儿着急的事……” “非常有道理,可是,我的99式狙击步抢……” “……呵呵、看来你真的乱了方寸,还把特高课宪兵队和特务队都控制起来,还正在按人头进行审讯,还让特高课的军犬也上阵了……干脆,去开个新闻发布会算了……” 杉本和野村互相对视一下,怎么也弄不明白赵青的话,只好一齐看着赵青。 “唉……呵呵、要外松内紧,不可声张,赶紧放了所有无关的人员,这件事切切要秘密调查,99式狙击步抢的丢失,一旦关东军本部知道了追查下来,不但野村君你要受到查处,肯定还会连累了杉本老师,呵呵、怎么才不要让关东军本部追查下来,野村、那是你的本事了,呵呵……” 杉本一拍大腿,指着野村又发起火来:“你想去死,何必还拉着我,蠢才……” “对了,赵青君,现在重要的是,据曹坤报告说青山区委书记孙建和副书记梁志刚,定于二十三日晚秘密潜入江城,与江城地下*党组织头目‘白狐’秘密接头……他还说……他们是有什么重要的行动,可是,宪兵队和特务队在全城进行了严密的布控,到现在为止,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人混入江城,也没有发现那个重要的*党头目‘白狐’的踪迹……”野村着急地说。 “是啊、会是什么重要的行动呢——” 赵青自言自语认真地思索着…… “……赵青君……他们一定是要密谋什么重要的行动对我们进行破坏,现在又突然跳出来一个**党重要的头目‘白狐’,以往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白狐’,他们是要密谋什么行动呢……咳咳、会不会和我们哪些重要的军事行动有什么关联……”杉本说着也陷入了思索…… “不会吧——我们最近一段时间没有部署什么重要的军事行动啊……喔——对了,秘密军火给养储备基地,明天上午,关东军本部派来的建筑技术勘测小组就要到江城,难道,他们要对建筑技术勘测小组动手……”野村想了半天,突然如梦方醒地说道。 赵青抠抠鼻子扭头看了野村足足有五秒钟,然后脑袋摇得拨浪鼓般,坚决否认地说: “不不不、不、这不可能,那些*党份子不可能对区区几个勘测小组的技术人员大动干戈,就算是真的袭击了那几个技术人员,也耽误不了秘密军火给养储备基地的勘测建设,对吧……” “喔,那、那到底会是为了什么呢……”野村低头喃喃自语道。 “哦——那、那、那么……咳咳、难道是为了04号……”杉本突然醒悟地自言自语道。 “什么04号……”野村抬头不解地喃喃问道。 杉本看了看赵青,赵青正端起酒杯喝着酒呢,然后他偷偷盯了野村一眼: “没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是04号……”野村歪着头自语了一句 “嗯——咳咳”杉本偷偷瞪了野村一眼,野村赶紧闭上了嘴巴…… “……咳咳、赵青君,你的判断很准确,接着说……” “……呵呵、杉本老师……依学生分析,刘子晖也是*党内部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的暴露,肯定是严重威胁到了江城地下*党内部的组织机构,所以,江城地下*党组织头目‘白狐’不得不亲自出马,召集他的地下组织人员来江城秘密开会,清理他们内部的叛徒,同时重新调整部署他的组织机构或者制定下一步的行动……因此,我断定……我敢肯定地说,呵呵、这个突然出现的‘白狐’,他一定是共产党里面非常重要的负责人……而且,这个‘白狐’一般情况下不会在我们江城久居,他也不可能是我们江城人,他肯定是偶尔……或者一旦有什么特别重大的行动才会冒险前来江城……因此,野村君,呵呵、你不应该大张声势地部署你的特工、大面积撒网搜捕,那样反而会惊动了他们,等于你在告诉他们你们已经掌握了他们行动的线索,那他们还不早早地都溜掉了,这是你的愚蠢了,你应该在暗中进行,外松内紧,你手下那么多特务队,平时白养了,你们应该悄悄地暗中出手…………” “对对对、对呀,咳咳、野村,看看赵青,他就是聪明过人……野村,咳咳、你要好好向赵青君讨教,不要有事没事总和他斗气……赵青君,听你一言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杉本叹服地说。 “报告——”正在此时,门口不知谁喊了一声。 杉本和赵青还有野村同时向门口看去,原来是曹坤大队长和刘德海副大队长、后面还跟着沈之栋中队长和司机鲍庆怀,鲍庆怀还抱着一部小型电台站在门口。 “嗯——抓到*党头目拉……”,杉本转怒为乐地扭头着急问道。 “你们抓住了‘白狐’——”野村眼里也放着激动的目光问。 “报告杉本司令官,我们按照野村君的部署,跟着侦测车,在福寿街老道口胡同一户民宅发现了可疑电台讯号,我们包围了过去,但是遭到了*党份子的顽强抵抗,最后,我们打死了两个*党的可疑分子,还缴获了一部电台和两支手枪……我们给野村课长打了几次电话,他们说野村课长在杉本司令官您这儿,所以,我们就来到了这里……”曹坤报告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没有留下活口?”野村扬着两道深深的眉毛着急地问到。 “没、没有活口*党,一共三个人,但是他们的抵抗得很顽强、很激烈,我们死了八个弟兄才换了*党两个人,最后还是跑了一个……”刘德海低着头报告说。 “他们是‘白狐’的组织吗?还发现了别的什么重要线索……” “……我们、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他们、他们的一个人逃走了,在现场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另外有价值的线索……”曹坤崔头丧气地说。 “八嘎!一群笨蛋……把电台送回特高课,滚——”野村狠狠骂道。 “等一下……咳咳、野村……” 杉本走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电台自语道: “这是美国产的微型电台呐,咳咳、这比我们大日本的电台还要先进……” 赵青也抠抠鼻子过来看了看说: “……呵呵、不错,an—prc—10新式微型电台,是美国货,这两把手抢也是美国勃朗宁设计的美国产m1911手抢,这些设备可都是国民党军统特工的标配啊,曹大队长,呵呵、你们一定是搞错了,他们不是*党份子,他们应该是国民党重庆方面的地下特工,而且,他们肯定会和那个叫‘幽灵’的有着密切的关系……逃跑的那个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抓的‘幽灵’……” “赵副官分析的太对了,可是……”还没等曹坤说完客厅里响起了电话铃声…… “……看来我分析的是对的,我断定,那个可怕的‘幽灵’就是国民党的高级特工,可惜……” “铃铃铃——”一阵电话声从另一边的客厅里传来,打断了赵青的讲话,而后,“哒、哒、哒……” 秀花踏着木屐走了进来,她把擦拭干净的手枪放到酒桌上,弯腰施礼道: “杉本将军,是大本营军部的电话,让您亲自去接……” 说完,秀花又“哒、哒”拖着木屐走了出去……望着秀花的背影,赵青低头抠着鼻子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杉本站起身,对野村说: “蠢才,我去接一个电话……咳咳……”说着,杉本向东面的客厅走去。 “赵青君,你的分析我十分认可,看来我真需要多多向您请教,来,我再敬你一杯……” 赵青端着酒杯和野村碰了一下,然后呵呵笑着喝干了酒杯里的酒,他放下酒杯,摆了摆手,然后站起身,摇晃着身子拍了拍肚子说: “呵呵、野村君,我、我已经喝、喝多、多了,这里装不下了,我去方、方便、一下……” “又去抠、又去吐,老样子……快去快去,上次你就吐了我一身……” 赵青踉跄着脚步,在门边试着穿了几次木屐都没穿上,沈之栋和鲍庆怀赶紧过来帮他穿鞋...... 赵青一定是喝醉了,一脚把他们蹬开,他打了一个酒嗝差点要吐出来,只好着急地光着脚向洗手间跑去,北面的洗手间与东面的客厅隔着两个房间一个过道,赵青进到洗手间,他连洗手间的门都来不及反锁上门,撩起长衫、解开腰带,早已经是站立不稳了……他尿完了……接着头一底就趴在马桶边呕吐了起来…… 东面的客厅距离这边隔着两个房间,而且中间还隔着走廊,一般人应该听不到客厅里的电话声音,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可能是有些暴怒,不知怎么,细微的电话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杉本……军火列车在江城辛家店站被炸,你们都脱不了干系,你要负完全的责任……我要把你送上军事法庭……还有那个比猪还要愚蠢的野村,他应该自裁以谢天皇……还有那个警备大队的曹坤、刘德海,要统统枪毙……我必须要追究你们的责任……你们要很好地反省,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给我查出幕后的破坏分子,然后把他们给我一网打尽……” “嗨……嗨……嗨,我们一定好好反省……咳咳、一网打尽”杉本惊慌的声音…… 电话里又传出哇里哇啦的叫骂声: “……你们的内部一定有问题,必须要彻底清查,绝不要放过任何破坏的抵抗分子……不过,在我把你送上军事法庭之前……你们首先要立刻秘密排查你们内部的问题……对,对……坚决把走漏消息的人员查实抓获……对,对……,但是,目前……现在、此刻最关键的问题是……你们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你们要绝对保证04号实验的安全、要保障04号顺利的到达目的地……” “……一定、咳咳、一定要保障04号的安全……”杉本的惊恐声音。 电话那边好像是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接着说道: “……岗崎将军已经正式启动了04号特别试验……如果这次再出现问题,我们都吃不消,你们都会被岗奇将军送回国内,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嗨……嗨……我以我的头颅担保,这次绝不会再发生问题……”杉本的声音…… “……大本营的04号特别试验已经启动,1644本部最新研制的三枚04号炭疽菌浓缩活细菌浆陶瓷炸弹,决定于9月底在华北2号战区进行首次空投试验,这次的细菌战实验保密规格是特级机密,只有大本营的参战高级将领和极少数沿途护送的高级将领知道,这项及特殊的机密只传达到了你一个人,你要严守最高级别的保措施,怎么做,不用我教给你吧……这次任务,由大本营派遣多摩部队的特遣小组秘密押送,随行的还有2位中支那防疫给水部的专家……到达江城站之后,由1号战区派出的岡川三郎的小队专程负责转接、并秘密送达安平军用机场……为了安全,你们的宪兵队要在铁路沿途及火车站内、外进行严密警戒和布控……” 杉本答:“嗨、明白……咳咳、明白,能确定在什么时间到达江城火车站……” 电话里的声音: “……具体时间是在本月27日夜里9时30分到达江城火车站……押送人员将在江城火车站短暂休息和进餐,大约在江城火车站停留30分钟左右,你要投入全部警力在火车站及周围严密布防,尤其要对1号封闭车厢重点防控……还有沿途那两个隧洞和桥梁的经过区段要重点加派警卫部队……” 杉本的声音:“嗨!嗨,……咳咳、一共有多少人就餐?” 电话里的声音: “特遣小组和专家一行共12人,在站长室秘密用餐,不得暴露,期间任何人试图靠近1号行李车厢,格杀勿论,一旦发生事故,要对责任指挥官依法严惩…… 杉本答“嗨!明白,咳咳、任何人靠近1号封闭车厢格杀勿论,咳咳、发生事故军法严惩……” 赵青总算是呕吐完了,起身系好裤子走出洗手间,又回到酒桌旁。 “赵、赵青……哈哈、每次喝酒你都、都耍赖,我、我已经喝掉了、两杯,来,该你、喝、喝了……你别耍赖……” 赵青端起酒杯,呵呵笑着和野村碰了一下,然后把酒杯送到嘴边,他张了张嘴手一抖,满满一杯清酒全洒在自己的衣服上,他还在那儿“呵呵”傻笑呢…… “你、你又耍赖,玩剑道你和我耍赖,射击也不是我的对手,喝酒也不是我的对手,剑道你更不是对手,什么你都不是我的对手,还有什么资本和我争秀子,哈哈哈……”野村看着赵青酒杯里的酒洒在衣服上,指着赵青一边哈哈嘲笑着,一边继续给赵青倒酒,但是,有一半也都洒在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杉本终于踏着木屐回来了,他看到曹坤几个人还呆呆站在那里,一瞪眼: “八嘎——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咳咳、八嘎!统统地滚出去……” 他再看看野村和赵青,两个人已经喝得烂醉,东倒西歪直说胡话,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他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咳咳、八嘎!咳咳、通通地回来——” 曹坤几个人又都赶紧走进来。 杉本瞪着一双充满血丝、恐怖煞人的眼睛看着每一个人,突然一脚踢翻了酒桌发疯地大吼道: “你们、你们通通地八嘎呀路……咳咳、野村、赵青、曹坤、刘德海……军火列车在辛家店站被炸毁了,你们、你们,咳咳、通通地八嘎……咳咳、我要把你们通通地枪毙……” 曹坤和刘德海,包括所有的人听了杉本的话两腿一软都瘫在地上…… 12 皎洁的明月挂在半空,迷人的银辉,给大山深处的八路军二纵队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深山腹地,华北某纵队后方根据地密林大本营。 密营内、外密布着明堡、还有很多暗哨。 最靠山根底下的一处密林里,八路军后方医院,重伤患者疗护区住院部,就是几个农家院子,月光的银辉洒在一家农舍院子里。 在一处断墙外,一个戴着很大口罩的瘦小黑影闪过,少卿,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向院内窥探着。良久,蒙着大口罩的诡秘黑影机警地躲过哨兵,幽灵一般敏捷地飘进墙内,在院内的一个残破的磨房里,蒙着大口罩的黑影,幽灵般摸索着潜到磨盘旁边,伸手在里面摸索着什么,少卿,黑影摸出一个小蜡丸借着月光看了看,然后,打开小蜡丸,拿出里面的纸条放进怀里,又从怀里掏出另一个小纸条放进去,蒙着大口罩的黑影四下探视一番,又迅速把小蜡丸放回去,然后,机敏地翻出断墙,幽灵般消失在月夜里…… 一个多小时之后。 八路军后方医院住院部大棚子后面百十来米,那个残破的停尸房,在一个停放尸体的床下,蒙着大口罩的诡秘黑影,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罩了一件医生穿戴的白大褂,趴在停放尸体木床的下面,掏出小手电,用白大褂的衣角蒙着手电大部分光亮,撵开那张小纸条: 毒王: 纵队在六号地区稳固,有向五号地区伸展意图,可堵截,地势险峻,不可强攻,另,现已查明,华东局已派白狐主持江城局势,任命江城地下第一书记,根据电讯断定,白狐隐藏在我内部,速查。另查,从江城再次转运来大批医药及食盐、木炭、银元,查华北纵队并无幽灵此人,预判是华东局隐藏在我部上层王牌特工,极危,速查,切切。 少卿,蒙着大口罩的诡秘黑影从停放尸体的床下摸出一部微型发报机…… “嘀嘀嘀嗒、嗒嗒嗒嘀嘀……” 发报的声音极小,走过外面几乎听不到…… 两名一高一矮伤势较轻、刚刚去前面医院换过药布回来的战士路过这里,隐约听到旁边停尸房里有些动静,高个子战士停了脚步,拽一下旁边的矮个子战士: “……听……听到没有,这、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矮个子战士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小声道: “……没有什么动静啊……妮玛,这里是停尸房……莫不是半夜闹鬼,诈尸吧……” 那个矮个子战士立马紧张起来,全身有点发抖,不由靠紧了高个子战士,搂紧他的腰: “……小时候,俺屯里就闹过一回诈尸,好、好不慎人、当、当时就吓死了几个……” “……糊、糊咧咧什么,我们、是人民、子、子弟兵,妮玛,还信鬼、鬼神……” “……小组长,你见过鬼、鬼么,小时听老人讲,鬼都、长着一身白、白毛、绿头发,还吐着挺长的、舌头、大血舌头,妮玛、吓煞人、人呐……” “……啊……草,你、你还、迷信……妮玛、小时候,也听奶奶讲过,说鬼、鬼专门咬、咬小孩的脖子,吸、吸他们的血,吸、吸干,然后、然后给剩下一堆白、白骨头……” “……你、你们那里的、鬼、也和我们那的鬼,长、长一样啊……” “草,天下的鬼、不、不都一样么,你看……” “啊、你、你看……那是什么……咋、咋还长着白毛……你,你松手、松手啊……” “……在、在哪呢、我、我看不见……” “……地、地上,趴着呐……妮玛,还、还真是、是一身白毛……” “……哪里呢、我、我怎么、没、没看见……” 突然,月光里,一个白影从尸体堆里站了起来,口里吐着血红的大舌头,一颤一颤,两颗大獠牙、一只眼睛还放着贼亮的光,舞动着双臂,张牙舞爪向他们扑来…… “草、妈呀、鬼、鬼呀……” “……嗷……快跑……” “我、我跑不动啊、跑不了啦……”他死死搂着他腰。 “……我也跑、跑动不啊……”他两手狠命按着他双肩,妮玛,能跑才怪。 “妈哎……嗷……” 俩大活人,口吐白沫,眼睛瞪得贼大,定在原地,喊不出声,搂在一起,轰然倒下…… 俩完蛋玩意儿,真活宝,活活给吓晕死过去…… 上海日军占领区梅机关电讯科,昏暗的灯光里,日军破译员将一份刚刚破译的电文看了两遍,然后慌忙向日本海军特务部代理部长须贺彦次郎代理部长办公室跑去。 “报告……” “进来……” “是茂川少佐,什么事?” “报告,我刚刚接收到毒王密电……” 日本海军特务部代理部长须贺彦次郎代理部长接过电报,然后摆摆手。 “嗨……”茂川少佐敬完礼退了出去。 华北日本海军特务部代理部长须贺彦次郎,他认真将密电看了几遍,然后,他低头思考了良久……最终他抓起电话: “影佐祯昭将军,我们的毒王发来紧急密电,八路军二纵队依然盘踞在六号地区,并且有向第五号地区伸展进攻的意图,毒王电告,我们的部队只可堵截截击,毒王暗示六号、五号地区山势险峻,万万不可强攻,另外,毒王已经查明,**党华东局已经派出代号叫白狐的高级特工潜入江城, 由他主持江城**党的地下组织,并且他的上级已经任命此人为江城地下第一书记,据毒王提供,根据电讯判定,这个叫白狐的**党高级特工,就隐藏在江城我们的部队内部,毒王令我部速速查出。还有,**党的特工,从江城多次转运到第二纵队大批医药及食盐、银元,同时,毒王在华北纵队彻查,并没有代号叫幽灵的这个**党的高级特工,毒王预判,极有可能是**党华东局派往江城,早已经潜隐在我部上层的**党王牌特工,毒王电示,此代号叫幽灵的**党王牌特工极度危险,时时刻刻都在威胁着我部以及毒王的安危,毒王电示我部速速查出……” 须贺彦次郎放下电话,掏出手帕擦着脑门子的汗…… 电话听筒里再次传来华北日本海军特务部少将机关长影佐祯昭少将的声音: “须贺彦次郎部长,祝贺你的“毒王计划”已经获得了空前的胜利,我们的毒王成功锲入八路军纵队机关,她的贡献对我们来说,作用是不可估量的……对毒王提供的机密信息,有关联江城的军事机密,你可以有选择地电告杉本将军以及野村课长,令他们全力以赴,速速查找出已经潜入我部的、极其危险的白狐和那个还在兴风作浪的幽灵,必要的时刻,可以采取非常手段,不惜一切代价……另外,在必要的时刻,你应该亲自前往江城,或者另外派遣一位高明的部下去往江城坐镇指挥,无论如何,都要在近期内揪出白狐和那个极其可怕的幽灵……” “嗨……谢谢机关长的教诲,我会立刻筹划布置下去……” 影佐祯昭少将的声音又传来: “另外,我相信我们帝国特工的出色能力,但是,你不要忘了对我们毒王和青蛇的嘉奖……在合适的机会下,有必要,还要充实毒王那边的力量,继续扩大战果……” “嗨!明白……” 夏日的上午,太阳像个烤炉挂在天上,烤得人躲都没地方躲。 两个一高一矮的乡下庄稼人走过来,高个子的头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一条毛巾,由另一个年岁略大一点儿的矮个子搀扶着,向江南区东江路一家私人开设的慧善药行中药铺子走去。 这家慧善药行中药铺子店面是五间古香古色的青砖大瓦房,店铺前面有一遛两尺高的杂木围拦,围栏里不大的院子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卉草药。这家慧善药行在江城开设的时间并不算很久远,但这家中药铺子在江城可也算得上有点儿名气,因为这家药铺不仅仅是抓药卖药,还有位颇有点名气的中医,说是从杨州专门花重金聘来的一代世袭名医郎中,一般的大病小情,他都能看得准确无误、而且药到病除,因此上生意还算不错。 药铺里的堂屋是三间连通的筒子屋,里面很大很干净,东面是一溜很长的百子柜,百子柜旁边有个木门,大概里面还应该有间屋子,百子柜前面是账房柜台,中间靠着窗的一侧是中医师瞧病的桌子,明亮的窗台上摆放着很多花草盆景,其中一盆兰花很是显眼,在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穿长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人,此人应该就是那位世袭名医了。 高个子佝偻着腰还在不断地咳唆着,年岁略大一点的矮个子小心地搀扶着高个子病人慢悠悠地走进了慧善药行中药铺子,其实这个高个子的病人和那个年岁略大一点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汉和彪叔,秦汉大约二十五、六岁左右,他原是八路军新一团二连的教导员,彪叔是八路军二连的炊事班长,在一次掩护主力部队转移任务中,二连几乎全部牺牲,俩人虽然死里逃生,但从此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俩人只得化装成老百姓一路乞讨着继续寻找部队,却不想半路上被日本鬼子抓了劳工,在修建日本鬼子炮楼的时候,彪叔被一个小鬼子打伤,于是秦汉趁黑夜抢了那个小鬼子的枪带着彪叔冲出了集中营。 在逃跑的路上彪叔和秦汉俩人都身负重伤,只能趁黑夜躲藏在铁路边的树丛里,正巧在铁路边上遇到荣威赌场老板冯铁霖,冯铁霖将二人偷偷救下藏进荣威赌场,俩人也就一边养伤一边悄悄打听部队下落,再后来,在冯铁霖的劝说下,秦汉和彪叔参加了几次冯铁霖暗中破坏日本鬼子设施和暗杀汉奸的秘密行动,秦汉和彪叔方知冯铁霖也是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成员,就向冯铁霖说出了各自的真实身份,而且俩人还和冯铁霖成为了莫逆之交。之后,俩人决定暂时留下来协助冯铁霖参加对日伪的地下斗争,等到有了机会,再通过冯铁霖的帮助寻找部队。 这会儿,秦汉由彪叔搀扶着,在药铺的一个伙计引导下,坐在了挨着门边的一把椅子上,今天来瞧病的人还不算很多,过了一会大概已经轮到了他们看病,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医师看了看围着破毛巾的高个子,然后招招手操着一口浓重的杨州口音问道: “是瞧病地啦——” “大夫,我儿子得了一种怪病……”彪叔四处观察着回了一句。 “我是问你,是来瞧病地——还是来抓药地——” 秦汉不住地“咳、咳”咳唆着,彪叔指了指秦汉: “瞧,都咳唆成这样了……瞧病地……”彪叔小心地看着中年医师回答道。 “让他过来,做到这边里来啦……” 彪叔赶紧把秦汉搀扶到桌子前坐下,中年医师看了看秦汉说道: “摘毛巾,你的脸我都看不到啦,怎么瞧病呀,把胳膊伸过来,放到脉枕上……” “郎中,您不用号脉了,我得的是细菌病,您给我开药就行了……” “呃——细菌病是什么病啦?我自幼学医、祖传世袭,本人行走医道也有二十多载春秋了,怎么没听说过什么细菌病,你二人不是来瞧病的,是来诳我的啦……” “喔、郎中,我得的是炭疽菌浓缩活细菌病,在我们乡下都叫管这种病叫细菌病……” “噎……胡说八道,什么痰细菌、还浓缩活细菌,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病,我看你说话中气十足,身强力壮,哪里有什么病症,分明是来胡闹的……合药师,送客……” “您二位自便,请吧、出去……”药铺的伙计一脸怒气地向门外一摆手。 “你什么态度,不给看病,还赶人走,妈的……”说着,秦汉一拍桌子骂了一句。 “怎么着,还想动粗是怎么着?告诉你,东面不远就是宪兵大队……” “呀呵——还吓唬老子……”秦汉说着看了一眼彪叔,“嗖”一声从腰间抽出乌黑镜亮的驳壳枪顶在药铺伙计的头上:“特务大队的,不听话崩了你……” 药铺伙计见了“啊”一声,定在原地哆嗦起来,中年医师见状赶紧起身:“二位官爷别动怒、别发火……这位官爷您说的这种什么细菌、又什么炭疽菌、浓、什么缩的细菌的怪病,我行医几十载,还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真的是技不如人,在下可不敢耽误了二位官爷的病情……” “别胡来……”彪叔压下秦汉的枪,使了个眼色。 “那你说咋办,今儿必须得给老子的病看好喽、赶快给抓药,要不老子非掀了你的破药铺子……”秦汉一边收起驳壳枪一边和缓了口气说道。 “……敝人真的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怪病,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喔——要不这样,我只是看中医,中医病学里边真没有这种病,没办法出方子……依我看,官爷您这是西医的病,只能去西医诊治,不如官爷您这样,出了我这门,沿着东江路一直走,前面过了两个路口,往右一拐走过一座桥,过了桥一直走,去江北的协和医院,那是中日联合开设的江城最大的综合性医院,他们那里专门诊治官爷您这种病,二位官爷就别再难为我们了……”郎中不住地点头作辑央求。 “那你说,怎么才能灭了这种细菌病?”秦汉不甘心地又问道。 “我只是看中医的,中医病学里面真没有这种病啊,我根本就不懂,真要是耽误了二位军爷的病,在下有几个脑袋够您二位砍呀,您二位这不是在难为我么……” 秦汉看看彪叔,又看看中医郎中,看来,这个中医郎中真是不懂这种怪东西,没办法了,两个 人也只好说了些让郎中封住嘴的一些警告话,然后转身出来。 “冯老板是不是搞错了,没听那个郎中说么,压根儿就没有什么炭疽菌浓缩活细菌,唉,早晨到现在都还没顾得上吃口饭,白忙活了……”秦汉沮丧地嘟囔起来。 “咋,泄气了,依我看,那个中医郎中没说慌,这个炭疽菌浓缩活细菌既然是日本人研制出来的,一定非常厉害,那也就是说只有日本人能弄明白这东西,看来,我们只能去日本人开的医院,去协和医院应该能问出个子午卯酉来,秦汉,要不咱俩去协和医院再闯一下……” “没办法,老板交代的事儿,要是办不明白,咱俩还有脸回去吗……” “那赶紧走吧,人力车……”说着,秦汉和彪叔叫了一辆人力车直奔协和医院。 江北的协和医院,是日伪时期中日联合开设的江城市唯一的一所综合性西医临床医院,医院的规模不算很大,但医院的院子却不小,四周绿茵环抱,北面还有一片杨树林,院子中间是一栋凸型的三层门诊楼和住院部,院子里还有个仓库和一个锅炉房在门诊楼的后面。彪叔搀扶着秦汉进了医院的大门,在大门口赶巧遇见了警备大队勤务兵兼司机鲍庆怀开着小车从医院里边出来,鲍庆怀脑袋大眼睛也大,一眼就看见了彪叔。彪叔在荣威赌场端茶倒水还兼着做饭炒菜的杂务,鲍庆怀经常出入赌场,所以鲍庆怀对彪叔已经混得熟了: “呦、这不是老彪头儿吗,你怎么来了,咋,是来医院瞧病的?” 彪叔看看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说道: “喔,是鲍爷,我儿子病了从乡下来……鲍爷,您开车来这儿干什么,难道您也病了?” “不、我这身子骨哪来的病啊,是曹大队长让我来医院拉两桶杀毒的药,送到驻马庄大桥和八 家子山洞那边炮楼……老彪头,您儿子可够壮实的,咋还捂着头啊?” 彪叔眼珠一转:“啊、我儿子生了满脸的疮,怕受风……鲍爷,拉杀毒药送驻马庄大桥和八家子山洞做啥用?要说拉点酒和肉还差不多……” “嘿,老彪头儿可不敢乱说,这可是杉本司令官亲自给曹大队长下的命令,老彪头儿,这几天忙,有几天没去场子里逛了,哪天手气上来,过去逛逛……” “鲍爷,您哪天手气不好呀,对了,昨儿老板刚杀的肥驴,爷您晚上过去,小的给您再露两手,驴肉蒸饺,让爷好好喝几杯倒到手气……” “嘿——老彪头,知道孝敬了,我这赶紧忙去,晚上一定过去尝尝鲜。” “喔,那您赶紧去忙吧,别耽搁了,晚上小的等着鲍爷,哈哈……” “哈哈,好喽老彪头儿,那我去了……” “好,路上开慢点儿……”彪叔看看秦汉,默默点了一下头。 13 彪叔替秦汉挂了个号,然后搀扶着秦汉上了门诊的二楼,两个人在走廊里张望着寻找着看病的日本医生,这时一个护士模样的小姐走了过来: “先生,您二位是看病的吧,喔,我看看,您挂的外科,请这边来。” “喔、谢谢!”两个人跟着护士走进了一个诊室,彪叔机警地四处扫视一遍,然后扭过头一看,桌子里面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大口罩的年轻漂亮女医生,胸前还挂着一个听诊器,彪叔过去把挂号单慢慢放在桌子上,然后歪头试探地问道: “孩子,你、你就是日本医生?日本人?” “老人家,你看病么?哪里不舒服?”年轻漂亮的女医生礼貌地问。 彪叔一听这个医生说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脑袋使劲儿摇了两下: “不,不是我,是给我儿子看病,就他……他要看日本医生……” “老人家,梅医生是协和医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她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专家……” “呃——最好的?日本留学……”彪叔眼睛瞪大了,狐疑地看着面前的女医生。 “方护士,你去忙吧……”梅医生说着看了看秦汉问道:“哪里不舒服?” “我、我浑身、浑身、脑袋迷糊……”秦汉突然竟不知如何回答。 “呵呵——还真没听说过这种病,好吧,请跟我到里面的诊室。”说着梅医生搀扶着秦汉进了里面的诊室,彪叔也赶紧跟了上去,却被梅医生挡在了门外。 梅医生搀扶着秦汉坐在了里面诊室的病床上,然后伸手去解他脸上的毛巾,秦汉下意识地挡住了梅医生的手,然后说: “医生,不用看了,咱村里人说我得的是炭疽菌浓缩活细菌病,您给我开药就行了……” “什么——”梅医生一震,瞪大一双眼睛,吃惊地审视着面前坐着的这个病人: “什么——炭疽菌浓缩活细菌……” “喔……大夫,我得的是炭疽菌浓缩活细菌病,在我们乡下都叫细菌病……” 还没等秦汉说完,梅医生就差点跳起来,她好不容易镇静了下来,良久,才小声问道: “你,你是什么人——” 看到梅医生吃惊的样子秦汉也感到很意外,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我、我是乡下的……” “我、我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就是、就是乡下扛活的,放羊的……” “你、你是哪里的人……” “大李庄的……咋了?” 梅医生更加的惊奇:“你说老实话,你们大李庄一共有多少人传染上了这种病毒……” “就、就我一个人得了这个病……病毒……什么是病毒……” 梅医生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病人,然后压低声音又问道:“大李庄在什么地方?” “喔,大李庄……就在大李庄啊。” 梅医生更加的吃惊了,她想了一下问道: “你知道炭疽菌是什么吗?” “我、哪里知道,要是我知道了还费这么大劲儿来问你们小、小日本……” 秦汉发现自己说走了嘴,看到梅医生凌厉的眼光,他赶把眼睛看向一边不再说下去……突然,他发现诊室的桌子上一个不大的书架,上面一本日本文字中夹带着中国文字的书籍让他眼睛一亮,《心脑血管诊治与防治》,虽然秦汉小的时候并不识字,但在八路军的大熔炉里,早已经是识了一些字,其中的“防治”两个字,他还是认得的,他眼珠一转便打定了主意。 “我问你,你必须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你们大李庄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上了这种病毒,不可能只是你一个吧……”梅医生语气依然惊异地问道。 “喔——就我一个人得了这种怪病。”秦汉不加思索地回答道。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哪里的人,老实说!” “我不是说了么,我是大李庄的、放羊的……” 梅医生略略想了一下,这回用日语问道:“我是特高课的、你要老实回答?” 秦汉一愣,看了看梅医生:“什么西里哇啦的?听不懂、小日本你说中国话……” 梅医生略一镇定,认真想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又说道: “同志……” “哎——什么……”秦汉猛然醒悟,指着梅筠竹: “你——什么人……” “我是医生。” “医生……那你说,怎么才能灭了炭疽菌浓缩活号细菌……我给你钱……” “不是钱的事,得了这种病就死定了……” “喔,炭疽菌浓缩活细菌这么厉害吗……” “你把毛巾摘下来,我看看你的怪病……” 说着,梅医生趁秦汉不注意便突然伸手拉住秦汉头上的毛巾,秦汉慌忙站起身一边用手遮挡着,一边向诊室的桌子边靠过去,在两个人拉扯之间,秦汉把一只手背到身后,将那本《心脑血管诊治与防治》摸起来想要塞到衣袋里,可惜晚了一步,梅医生已经一把拉下了秦汉头上的毛巾,看到秦汉的脸梅医生不由一愣: “是你——” 眼前的这个秦汉梅筠竹并没有忘记,两天前的一个下午,梅筠竹的弟弟来看她,她为了招待弟弟就去鱼市买鱼,却被一个小偷盯上,那天下午秦汉也赶巧去城隍庙回来路过鱼市,就在梅筠竹蹲着装鱼的时候,那个小偷悄悄偷走了她的钱包,巧就巧在被过路的秦汉逮了一个正着,秦汉把梅筠竹的钱包还给她的时候,那个小偷竟然昏倒在秦汉面前,梅筠竹检查了一下小偷的病情,告诉秦汉 小偷是饿昏的,于是秦汉和梅筠竹把小偷背到一个粥铺里,给那个小偷喂了一些粥水,小偷醒过来之后,秦汉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塞进小偷的手里然后就放走了小偷,梅筠竹觉得这个壮汉很有正义 感,所以,她就记住了这个秦汉。 秦汉见梅医生已经认出了他,只好低下头解释道: “请放心,我不是坏人,其实,是我一个乡下的亲戚得了这种炭疽菌浓缩活细菌病,日本人在农村实行封锁,他来不了,所以我想弄点药给他送回去……你就告诉我怎么才能灭了炭疽菌浓缩活 细菌,求求你好人,你就帮我一次吧……” 梅医生看着秦汉想了想说: “……你知道么……炭疽菌是一种病毒,传播速度非常惊人,牲畜和人一旦感染后会发生脓疱、水肿或痈,侵入肺和胃肠,会使人丧失活动能力甚至死亡……如果是什么炭疽菌浓缩活细菌,那就是人为制造的生化细菌病毒武器,那就更可怕了,那恐怕一定是绝密的军事武器,目前,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能防治这种病毒……不过,你是什么人,是怎么知道的……好汉,虽然你帮助过我,你现在已经知道了这种可怕的病毒,那你就应该把一切真相告诉我,否则……你看见桌子旁边的按钮了吗,只要我按一下,在楼下警卫的日本宪兵和特务队就会立刻冲上来逮捕你……” 秦汉一听立刻警觉起来,忙说:“别、别、医生,我真的是想弄点药给我的亲戚送回去治病……那您说,这种病毒这么可怕,那怎么才能把它消灭掉……” 梅筠竹想了一下说:“也许会有办法灭除掉,但必须要有炭疽菌浓缩活细菌或病毒的样本才能找到灭除的方案和办法,所以,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真相,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我……” “梅医生,加藤院长在找您——”就在此时,刚才那个方护士在外面喊了一句。 “好的,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梅医生指着秦汉皱着眉头吩咐道: “你待在这里千万别动,一会儿我回来再和你说……” “那、好吧——” 看着梅医生走出去了,秦汉心想,这个04号炭疽菌浓缩活细菌也太可怕了,还真没办法消灭了,这个女鬼子一会儿回来说不准就把老子交给特高课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还在这等着过年啊……想到此,秦汉从桌子上摸起那本《心脑血管诊治与防治》揣进怀里悄悄溜了出来,在走廊的椅子上一把拎起彪叔,四下里看看没人注意,便赶紧偷偷溜出了医院…… 14 深夜,喧闹了一整天的荣威赌场已经安静了下来。 赌场管家谷青山正坐在老板冯铁霖的屋子里,他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熟练地扒拉着算盘珠子,末了,押了一口茶指着八仙桌子上的几件物件说: “今儿一共进项大洋173块,法币521元、老头票337元,还有,东江路一间土房房契一张、折算大洋3块,手镯4个、小玉器4件、古画一张、银钗两根、三寸铜佛一尊……” “今儿还行……喔、对了,东江路那间土房的房契,是江北鱼市场瘸子老贾头儿的吧?” “没错,正是那个瘸子老贾头儿的,他还欠着柜台12块法币……” “唉,这个老贾头儿……几年前他被日本人抓劳工摔坏了腿,老伴儿也得了痨病,老两口无依无靠够可怜的,他是实在没办法才押上了房契……秦汉——”。 秦汉正在外面守着,听到叫声进来,冯铁霖站起来拿起那张房契说: “秦汉,明儿,在账房支20块现大洋,连同老贾头儿的房契一起送回去,怎么送、由头儿你自己想,还有,告诉快手张,以后老贾头儿再来赌,每场让他拿走两块大洋……” “明白、老板——”秦汉接过房契揣进怀里弯腰施礼后出去了。 “青山,把进项收拾好入库吧,累了一天,你也下去休息吧。” “冯老板,您也早点休息……”账房收起东西和账本出去了。冯铁霖转身进了里间的卧室,打了一个哈欠,也准备脱了衣服睡觉了,就在此时,他听到楼下面三声猫叫,他赶紧走过去打开北面的一扇窗扇,一个戴着面具的黑影一纵身跳上院墙的墙垛,然后沿着墙垛快步走近窗外的阳台,再一翻身就窜上阳台,戴着面具的黑影靠近窗扇机警地看了一下四周,悄声道: “有心为善,安全‘幽灵’……” 冯铁霖也探头向外面观察了一下: “虽善不赏,安全‘鹧鸪’……‘幽灵’,快、进来。”。随着话音,那个戴着面具的黑影一纵身“嗖——”从窗口跳进来。 冯铁霖关好窗扇,回身看着‘幽灵’说: “怎么亲自过来了,什么事这么急……” “‘鹧鸪’,前天晚上,日军青岛本部从青岛运来一批最新的新式军火装备到了宿州军火库,警备司令部杉本决定给警备大队也换装一部分新式武器,里面有两挺96式轻型机关抢,14支100式冲锋抢,40支最新99式短步枪和三八式步枪150支,手枪10支,还有82毫米迫击炮两门,掷弹筒4具,新式手榴弹10箱,各类子弹一万发,后天下午,由警备大队大队长曹坤亲自带警卫排、大约二十六、七个人枪,乘两辆卡车去宿州运回到警备大队,怎么样……” 冯铁霖一拍大腿: “这是要发财了,‘幽灵’,这消息可靠么?” “你先别高兴太早,从宿州到江城大约70里路,还是在大白天,曹坤亲自带队不说,他的那个警卫排绝不亚于一个连的战斗力,况且,一路上都是平原地带,根本没有办法打伏击,就算一个正规营都很难得手,只要一打起来,半个小时之内小鬼子就会增援上来……” 冯铁霖用手挠挠头皮想着问题: “是啊,我们人手不够,就是武器也没有那么多啊……” “我们手里能用的一共不过十多个人,况且,明天我另有事情,还不能参加……”,“幽灵”说。 “这是个机会,要想发展壮大地下武装,这批装备必须要拿回来,我们好好研究研究……依我看,我们的人少,最好是能够智取……”冯铁霖在地上来回踱着步说。 突然,“幽灵”对冯铁霖摆摆手,伸出一个手指比了已下嘴,小声道: “……‘鹧鸪’,有人……” “……不会吧,我怎么没听到动静……”冯铁林也悄声问道,然后过去悄悄撩起窗纱一角向外看去,原来是一个男人在大街上走过去了。 冯铁林放下窗纱小声说: “……一个过路的……” “……喔,他穿的鞋应该有一只鞋上打了个小掌子,他还在街边撒了泼尿……” “……这、这你都听出来了,神了……” “……我们继续吧……” “‘幽灵’,依我看,我们最好能够不费力气智取……”冯铁霖说道。 “……对,我也是在这样想,能不能智取……你想想看,从宿州到江城都是大路……保不齐这一路上会就容易遭遇到敌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哪里打伏击都不是太稳妥……所以,最好能够智取……可是,怎么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智取呢……这个,有点难度,我再想想……” “幽灵”在屋里来回踱着步,他深深思索着……突然,“幽灵”一拍脑袋说: “有了……对,就在韩庄据点,把韩庄据点摸下来……” “……在韩庄据点?‘幽灵’,韩庄据点可是有一个班的警备队,况且炮楼里还有三个小鬼子在那里驻守着,只要一打起来,那可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事……”冯铁霖摇着头说。 “‘鹧鸪’别急,听我说,如果我们在半路上打伏击,我们的人少,武器也不足,那几乎很难成功,即使截获了这批装备,我们也会损失惨重,很难顺利带走截获下来的装备,不划算……但是,如果我们事先拿下韩庄据点应该不会有问题……” “……当然,拿韩庄据点炮楼的那一个班伪军和三个小日本不会有太大问题,秦汉、黄六生和 大麻子都是在我们的部队里摸爬滚打锤练出来的悍将,一个能顶十个,艾虎、詹文龙、蒋伟烈、王忠辉也都是国民党正规军里咕噜出来的狠家伙,应该没有问题……可是、可是要在夜里还行,大白天明着干,一旦僵持起来,恐怕那也会惊动周围的敌人……”冯铁霖摇着头说。 “别急,明着干那怎么能叫智取呢,你听我说……”冯铁霖不解地看着“幽灵”。 “明天上午,大约早上八点半钟,曹坤会从韩庄据点通过,等他过去之后,让秦汉化装成特务队的人,就说特务队在韩庄附近抓获了一个八路要送到特高课……他们进到炮楼里应该没有问题,一个班的警备队和三个小鬼子不是他们的对手,然后,让他们再穿上警备队和小鬼子的服装在那里等着曹坤,等曹坤到了就拦下他,说警备大队杉本打电话找他有秘密任务,让他下车进炮楼接电话,曹坤是个胆小怕死的家伙,只要控制住了曹坤,后面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冯铁霖一拍大腿:“对!对啊——好你个‘幽灵’,你真是赛过诸葛孔明,真服了你……” “嘘——小点声……听,大街上又走来两个过路的……还有一个挺重的胖家伙……” “……厉害了,你这耳朵有特异功能啊……”冯铁霖眨眨眼说。 “……明天上午十点钟以后,让他们伪装成特务队去韩庄,江城到宿州大约三个小时的路程,曹坤还要在宿州装车、吃中午饭,回到韩庄据点估计应该是下午两点半至三点钟之间,你还要给他们准备好一辆马车,一定是外地的马车,得手之后,将装备运去北山的矿洞里把武器隐藏好,然后找个地方烧毁那辆马车,派人把那几匹马骑到远远的山里送出去……等会儿,让秦汉和我回去,我给他带回两个特务队的证件,应付韩庄据点的伪军不会有问题……”,“幽灵”说。 冯铁霖边认真听着边不住地点着头问:“……得手后,警卫排和炮楼的日伪军怎么处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曹坤和那三个小鬼子活着……还有那个警卫排排长马明和副排长童孝文,这两个人在江城坏事干绝民愤极大,血债累累,而且正在背地里搜集我们的证据不能留了,对了,司机鲍庆怀也不能留,他见过彪叔和秦汉,早晚特高课会查到他们头上……‘鹧鸪’,你一定记着,干地下特工的,绝对不能给对手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一旦被对手怀疑上,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疏忽,那就等于是废掉了,就会遭到灭顶之灾……炮楼里的伪班长郭新可要带回来,他是东北人,是个很正直的军人,可以争取,让他藏在城隍庙里,放他回去特高课也不会放过他……” “我记下了……‘幽灵’,你见过那个‘白狐’了么,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鹧鸪’,我刚刚就是和这个神秘的‘白狐’约见之后过来的……” “情况都搞清楚了?你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她说没说用什么办法可以破除04号细 菌……”冯铁霖有些着急的问道。 “……唉,这两个笨蛋……现在看来,这个问题还真是个大麻烦了,到目前为止,根据和她的谈话很难准确推断出她到底是华东敌工部的还是重庆方面的,但是可以断定,她绝对不是日本特务或是76号的人,所以秦汉和彪叔目前是安全的,没必要转移,更没必要做出特殊处理……但是,秦汉从她那里偷走的那本书她已经知道了,她还嘲笑我们的特工素质太不专业、低级……呵呵……是啊,‘青松’什么时候再能派人过来,我们太需要电台了,也更需要和华东地下组织取得联系……” “没办法,我们已经和总部失去了联系,‘青松’什么时候再能派人过来,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是断了线的风筝了……这个神秘的‘白狐’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背景呢……” “现在还不清楚......”冯铁霖说。 15 “……这个神秘的‘白狐’到底是什么人现在管不了太多,下一步再研究她吧……不过,据她提供的信息表明,04号炭疽菌浓缩活细菌陶瓷炸弹,是日本人最新研制的、也是绝密的生化细菌病毒武器,它的传播速度非常惊人,十分可怕,牲畜和人一旦感染后会丧失活动能力甚至死亡,一旦投放到战场上,会使局部地区甚至是整个战区都会传染病毒,完全丧失战斗能力……目前,还没有病毒样本参照分析研究,根本就没有办法确定防治措施,她也是刚刚听我们说才知道的情报,据她说,如果采取爆炸销毁措施是愚蠢的,反而会迅速扩散病毒,唯一的办法就是小心智取、或者截获炸弹,然后深埋、或者是火化销毁……至于1644本部和多摩部队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但是,她曾经听说过中支那防疫给水部队,那里是日本人设立在南京的陆军中央医院……‘白狐’还说,华北2号战区和安平军用机场在什么具体位置她也并不知道,那里应该是国民党的战区,她让我们立刻将这一重要情报及时向自己的上级汇报……” “就、就这些……这、这、这算哪门子情报……唉!咱都帮了她两回,她却一次也不帮咱们,这个‘白狐’真是,我看她就是国民党军统的人……”冯铁霖急得直搓双手…… “‘鹧鸪’,也不能这么说,应该理解人家的难处……无论怎样,我们还是从她那里知道了04号炭疽菌浓缩活细菌陶瓷炸弹的信息……我们不如就确定这次的行动就叫‘04号行动’怎么样,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截获‘04号’陶瓷炸弹,把它彻底销毁……” “那还用说,国民党部队也是我们中国人,也是我们的国防力量啊,那是当然,不过,这东西这么厉害,我们只能是智取……” “你说的没错,日本人说后天夜里9时30分‘04号’到达江城火车站,要对1号封闭车厢重点防控,这说明‘04号’就在1号封闭车厢内,还有他们要对火车站、包括沿途两个隧洞和桥梁重点加派出警卫部队……很显然,我们若在沿途的两个隧洞和桥梁这些地方动手放火,那根本就无法着手,也行不通,我们的力量太有限,强攻肯定是不行的,今天早上,在火车站迎接关东军本部勘测小组的时候,我也仔细观察了,小鬼子在火车站部署的十分严密,最近,已经都换上了他们的人,在火车站动手更不行……但是……我我考虑,还是在辛家店上想想办法,我们是不是在那边动手……”‘幽灵’看着冯铁霖说。 “我看可以,‘幽灵’你可真是个智多星……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们怎么解决……” “什么问题?” 冯铁霖深深皱着眉头说:“……假如对我们的几个人好好训练一下,虽然最近辛家店加强了警备防务,但是,我们的人在别的地方扒火车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可关键是,日本人的1号封闭车厢应该是采取特殊封闭的,甚至很可能是在里面锁死的,我们怎么才能打开封闭车厢的封闭车门,我们都没见过那些个东西,谁都不会弄啊……况且,就算我们的人把小日本的封闭车门给鼓捣开了,小日本的多摩部队肯定不是吃素的,我们的人上去,那还早不把我们的人个个都打成筛子,还别说采取什么火攻的办案了……我看这个任务完成不了……还是算了吧……今后,我们还有更多的任务,我们不能在这件事情上白白地牺牲,唉……”冯铁霖挠着头皮说。 “是啊,这你倒是说到点儿上了……但是,我们都是共产党员,人民的子弟兵,救国救民于危难之际我们不能退缩,共产党员越是艰难危险越是要第一个冲上去,尤其是老冯你,还参加过长征,渡黄河、北上抗日,什么危难艰险没遇到过,这点困难就把你难倒了,退缩了……老冯,组织上是没有给我们下达销毁04号的任务,那时因为我们目前暂时与上级失去了联系,我想,上级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也会给我们下达这个指令的……老冯……” 冯铁霖摆摆手:“……呦呵,看把你能地,咋?还给我上起了政治课……行呀你,我过草地的时候,小老弟,你还被小日本追着屁股撵得没地方躲呢……算了算了,都是我不对……我的‘幽灵’同志,我是觉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我不是退却,我们肩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咋,老大哥,还真生气了……我也是想不出办法急的,别往心里去,啊……你说的不错,小日本可不是傻子,我们想到的,他们肯定是都会想到了,他们的行李车是铁皮车厢,肯定是在里面反锁死死的,就算我们上去……” “……封闭车厢……封闭车厢难道就没有一丝缝隙么……”冯铁霖点了一支烟思索着。 “……封闭车厢,封闭车门……再怎么封闭,也不可能没有一丝缝隙啊……”。 “……是啊,就算他封闭再严,他也得透气不是……”老冯自语道。 “……你说的不错……在火车站我偷偷打听过了,行李车厢也是闷罐车厢的一种……外面是铁皮包着的,里面镶着一层木头板子,上下两头都没有车门,只有在车厢后头有一个小门,还是铁门,平常火车开动的时候门是在里面锁着的,没有专用的器具根本就打不开,估计用手榴弹都炸不坏……但是,火车站的工人说,闷罐车厢的车顶两侧上有四个通气孔……” “有四个通气孔……有多大……” “听工人说大约一尺高、就能钻进去一只猫吧……”,“幽灵”歪头想了想说。 “什么……一尺高、就能钻进去一只猫……这不没说一样么……呵呵,猫要是能钻进去消灭小日本的多摩部队,猫和耗子也能烧掉‘04号’陶瓷炸弹,那还要我们干什么,干脆,我们养一大批猫得了呗……算了吧,白费力气,怎么想来着……不行不行,白费力气,说一圈又回来了……”冯铁霖泄气地看着‘幽灵’说。 “幽灵”在屋子里急的来回踱着步子: “……你先别急,是啊……我们是要烧毁‘04号’陶瓷炸弹……烧它、烧它……‘鹧鸪’,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要烧掉它……” “……我也没说不烧掉它啊,要说烧,那好办……我有的是木头、煤……呶,我下面的院子里十来吨上好的煤炭……不行的话,我还有汽油,后院仓库里三大桶呢,都拿去……” “……汽油……汽油……哎、哎……对……好你个老冯……我、我有办法了……‘鹧鸪’,你想想,如果……对了,我们弄几小桶汽油带上,在山坡缓行区段扒车上到封闭车厢上面去,然后通过封闭车厢两侧的通气孔把汽油倒进封闭的车厢里面,再点一把火球扔进去……小日本的多摩部队那时候想跑都来不及了,让‘04号’陶瓷炸弹和多摩部队一起燃烧、去他妈的完蛋,都不费一枪一弹……”,“幽灵”猛一拍脑门乐了。 “……你、你小子可真是诸葛孔明,我算是真的服了!对对对——这一着法太厉害了……每一次危急你都是在最后那一秒钟能想出办法……好你个坏小子……对,太妙了,就这么办!汽油好说,我这里就有三大桶呢,我马就布置下去,让秦汉和韦磊带人分头做好准备……” “……等一等……还有个问题……” “……还有什么问题……我不是刚刚说过了么,这会儿你就忘记了……干地下特工的,绝对不能给敌人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一旦被对手怀疑上,哪怕是那么一点点的疏忽,那就等于是废掉了,会让对手困住双手,那就会遭到灭顶之灾……再者,那棵保护伞可不能出大事……” 冯铁霖略略想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幽灵”:“……你小子,太可怕了,只要你在,杉本和野村那两头猪,把他们给卖了还得帮着你数钱……我明白,让秦汉和韦磊在火车顶上先焖一觉,等到火车完全开出江城区段再动手……我看,就在郝洲动手,那是龟田的防区……” “……行,看来‘青松’同志的眼光实在高明,选择你来给我做搭档……” “就这么办了,我们立刻分头做好准备,待会儿让秦汉把我的面具取回来,在韩庄据点让秦汉带上面具抖抖威风,这一来就彻底转移了视线……对了,完成截获军火装备任务之后,就把秦汉和彪叔几个人立刻转移到城隍庙地下墓室隐藏好,今后你和韦磊千万要注意不要出面,杉本在韩庄据点丢了新式军火装备,接着又火烧了‘04号’陶瓷炸弹,特高课肯定会发疯似的到处寻找线索……这一回,杉本就是不上军事法庭也得脱层皮,连警备大队的刘德海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不过,‘幽灵’你也要更加的小心防范,回去之后,再认真想想各个环节有没有什么纰漏,杉本好对付,野村那家伙狗鼻子可灵着呢……” “……当然了,不过,没什么问题,对付他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也要多想想……‘鹧鸪’,我考虑,等秦汉几个人回来之后,武器和装备也都有了,我们就正式成立我们的地下抗日武装队伍,我想好了,这支队伍就叫‘八路军江城敌后抗战大队’,当然,目前我们才十多号人枪,之所以叫 大队,一是为了震慑敌人,二来也是为了麻痹敌人,你说怎么样……” “这——太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好!那我走了,军火劫击和‘04号行动’的任务就全交给你指挥了,记住,一定要大胆心细,谨慎果断,千万别出纰漏,更不要留下任何痕迹,我等着你们胜利的消息,保重……” “保重——” 冯铁霖悄悄打开窗扇,“幽灵”一纵身跃出去,消失在黑夜…… 16 上午,太阳烤得人躲都没地方躲。 韩庄通往王庄的大路上,十来个特务队的人赶着一辆三挂马车正朝着韩庄炮楼的方向走来,车上坐着五花大绑的秦汉和彪叔,两人头上还蒙着头套,领头的小队长正是化了妆的和尚,他嘴里叼着香烟,敞着衣服歪带着日本军帽,身上斜挎着王八合子,跟在他身边的是杨大麻子,赶大车的是壮汉鲁大东,后面哩哩啦啦跟着黄六生、冯占武和陈和发,他们懒洋洋地边走边聊着什么…… 这伙特务队眼看着就走到了韩庄炮楼前面的木板桥了,执勤的伪军班长正是郭新可,他平日里就看不惯这些专门欺压良善、狗仗人势的特务队,郭新可靠在一个木桩旁冷眼看着这些人。和尚走到木板桥的一头对着郭新可喊了一句: “妈的,瞎了,没看着吗,赶快把路障搬开——” 伪军班长郭新可懒懒地靠着木桩看了看和尚没理他的茬,既没动弹也没说话,和尚不高兴了,扔了烟头提高嗓门又喊了一句: “特务大队的,聋了还是瞎了,赶快搬开路障,让老子过去——” 伪军班长郭新可这才走了两步到了木板桥旁,也提高了嗓门回了一句: “妈的,叫唤、穷叫唤什么……哪个特务大队的,老子没听说过,不认识……” 和尚这回可急了,挽了挽袖子骂道:“妈的,还反了,老子特高课、特务大队的——” 郭新可听了也挽了挽袖子回骂道:“特高课特务大队,不就是让八路追着屁股打得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的龟孙子么,今儿怎么仗着胆溜出来,没准又去把谁家的大姑娘给祸害了吧……” 这下和尚气坏了,他眼一瞪拔出王八合子指着郭新可大骂起来: “妈的,好你个臭黄皮子,找死啊,回去告诉金大队长看不给你趴了这身皮……” 郭新可也不是个好欺负的茬,哪里容得了这份窝囊气,他把枪一横也跳起脚对骂起来: “草你玛的、在这里装个屌,还金大队长,不就金大牙么,老子可不在乎,还他妈的要扒了老子的皮,来呀,老子还早他妈的干够了呢……” “喔——纳尼,吵架地不好、统统地不要……”。 正在这节骨眼上,躲在炮楼里面乘凉的一个日本兵走了出来,他指了指和尚问道: “你地,什么地干活——” 和尚看见是个日本鬼子,赶紧收起王八合子点头回道: “报告太君,我们地特高课特务队地干活,今天早上韩庄保长秘密报告说,韩庄有两个八路的在韩庄秘密地活动,金大队长就派我们小队来把这两个八路抓到了,现在要押回特高课,野村课长正在特高课等着我们呢……” “啊,八路地,哪边地有?”日本士兵问道。 “太君,这边地有……”说着,和尚指了指坐在马车上被五花大绑的秦汉和彪叔。 “他们两个地八路?你们地特务队地干活?” 和尚赶紧点头道:“太君,我们特务大队二小队地干活,我地吴长海。” “你地,证件地看看。” 和尚赶紧从怀里掏出特务证在日本兵面前晃了晃,日本兵觉着没什么问题就对和尚点点头,然后向对面的两个伪军摆了摆手: “喂——他们特务队地,打开路障让他们过去……” 和尚把特务证揣进怀里,又从裤袋里摸出香烟盒抽出一支递给日本兵,然后陪着笑脸拿出火柴 帮他点燃,他自己也点了一支烟,不住点头答谢着又问道: “太君,警备大队曹坤大队长上午是不是从这里过去了?” 日本士兵边吸着香烟边答道:“曹坤大队长从这里早上过去地、两辆卡车地……” 见了和尚的样子郭新可还没消气,于是在一旁小声嘟囔道:“小人、奴才……” 也不知和尚到底是听见没听见,只见他突然把帽子一甩,然后把烟头仍到郭新可身上:“曹你玛,你骂谁呐——” 郭新可一愣,也甩了帽子回骂道: “妈的,草你玛,就骂你,谁怕谁,老子站不改姓坐不更名,老子就骂你小人、狗奴才……” 这下和尚火气一下窜上来了,他一摆手: “妈的,弟兄们,他骂咱们狗奴才,来呀,给我干他——” 还没等和尚说完,杨大麻子早冲过来揪住了郭新可,然后一个大背撂倒了郭新可,还把站在一旁的小鬼子弄了个栽楞差点摔倒,郭新可哪里会料到这伙人还真会动手打架,冷不防被杨大麻子一个大背撂倒,他只好在杨大麻子身子底下直门儿喊“冷静、冷静——”。 那个日本兵见了赶紧放下背着的三八大盖儿,弯腰过来哇哩哇啦叫着来拉架…… 再看鲁大东,一手抓住一个路障旁的两个伪军按在地上,掏出十响驳壳枪,掉了一个把枪管抓在手里,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两个伪军立时躺在地上不再动了,彪叔也冲过来拽下那个日本兵的三八大盖,他一扬眉,然后一枪刺把小鬼子刺倒在地。秦汉也不知什么时候带上面罩、早已经带领和尚、黄六生等人冲进了炮楼里面,两个日本鬼子正哇啦着从炮楼的上面下来想看个究竟,迎面就撞上秦汉,秦汉也不搭话一抬手“噗噗”两刀,两个日本鬼子就乖乖躺在了楼梯上。 秦汉见炮楼里面有一个桌子,上面刚摆好的饭菜酒肉,于是一纵身跳了上去,然后一挥手里的 双枪大喊道:“‘幽灵’在此,不想死的都举起手来,蹲在地上——” 听到‘幽灵’两个字,剩下的几个伪军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全都跪到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这时,彪叔拖着那个早已断了气的日本鬼子进来,紧跟着鲁大东也一手拖着一个都没了气息的伪军 走进炮楼,秦汉见了从桌子上跳下来,对几个人说道: “快,把这几个家伙都捆起来,大麻子呢?” “这会儿正和外面的郭新可斯巴呢……”鲁大东擦擦鼻子答道。 秦汉赶紧拎着大镜面走出了炮楼,好家伙,两个人都半跪在地上,郭新可一只手抓着杨大麻子的腰带,一只手揪着杨大麻子的头发,鼻子上还流着血,杨大麻子也一只手揪着郭新可的衣领,一手扯着郭新可的耳朵,两个人看来今儿不分个高低上下是不能了结拉,秦汉见了又气又好笑,于是走上前拍了拍郭新可的脸说道: “小子,你还没完了是不是。” “狗奴才,你等着,一会儿倒出功夫老子再收拾你……还带个破脸罩吓唬谁呢……” “呵呵,认识一下,‘幽灵’——” “‘幽灵’,老子听说过……” 郭新可可能是和杨大麻子打疯了,竟然没回过神来。 “再认识一下,八路军、江城敌后抗战大队,大队长‘幽灵’……”秦汉说。 “八路军、什么……抗战大队,你,是‘幽灵’?” “不像么?怎么,还打吗……”秦汉附在郭新可脸上笑着问道。 “……老子、老……”郭新可当时就蔫了。 “怎么?接着打呀……”秦汉笑笑问道。 “……那,没法打啦……我、我交枪……”郭新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郭新可这会儿总算明白过来了,赶紧放开手摇摇头,杨大麻子气得脸都绿了,这会儿总算是倒出了双手,一咬牙、照着郭新可头上就一拳,可怜郭新可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拖进来——赶快打扫战场……”秦汉甩了一句就进了炮楼。 “好嘞——” 下午大约四点多钟的时候,警备大队大队长曹坤押着两辆卡车回到了韩庄炮楼,离老远就看见两个伪军站在路障边上吸着烟唠嗑呢,曹坤手里拿着扇子摇着下了车走过去狠狠骂道: “妈的,都瞎了,聋了,谁让你们站岗抽烟,都不想干了,喂、哪来的马车……” “哎呦,大队长回来了……喔、是大队送粮食的马车,装备都拉回来了吗?” “都拉回来……他妈的,关你什么屁事,还不赶快把栅栏子打开……” “是、是,马上、马上……”几个伪军赶紧过去搬开了路障。 “曹大队长,您回来的赶巧了,刚才杉本司令官还打来电话,说您到了韩庄炮楼让您给他赶紧回个电话,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您,还说让您亲自接电话呢……”化装成伪军的和尚从炮楼里出来,嘴里边嚼着一根黄瓜一边对曹坤说着。 “怎么,杉本怎么把电话打到了这里……哎、老子好像没见过你呐……”曹坤歪着头想着只好颠颠儿赶紧向炮楼跑过来: “赶紧,把板桥放下来……电话什么时候打来的……” “大概半个小时了吧,杉本司令官说让您亲自回电话呢,谁敢问什么事啊……” 化装成伪军的和尚放下木板桥,曹坤三步并做两步赶紧进了炮楼,和尚在后面悄悄关上了炮楼的铁门,当曹坤一脚迈进炮楼抬头就看见秦汉戴着面具端坐在桌子后面。 “幽灵”! 鬼机灵的曹坤见事不妙,嘴里说着扭身就要跑出去,可还是晚了一步,黑洞洞的两支枪口一齐 对着曹坤,鲁大东从后面过来。从他腰里“嗖”拔出了他的手枪,然后一脚把曹坤踹跪下,此时的曹坤屁都吓凉了。 秦汉看了看曹坤: “曹坤,你天天喊着抓老子,怎么,这会儿见了,你跑啥呢,不认识了?” 曹坤脑袋捣蒜似的: “认、认得、认得……您、您是‘幽灵’爷爷……” “还算聪明,不过,你不要怕,只要你好好配合老子,老子会留你一条狗命。” “是、是,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好、现在你说说,车里都拉回来了哪些装备,少一样就崩了你!” “这、这……”曹坤翻翻眼珠,低下头。 “嗯——曹坤,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来呀,把他拖出去宰了——” “啊、‘幽灵’爷爷,我说、我说……今儿早,杉本司令官派我带人去宿州拉回一批新拨给我们警备大队的武器,给我们的有82毫米迫击炮两门、炮弹150发,96式轻型机关枪两挺,100式冲锋抢14支,最新99式短步枪40支,三八式步枪200支,还有掷弹筒14具,新式手榴弹10箱,各类子弹一万五千发……还有、还有南部十四式手枪10支……” “妈的,不对!三八式步枪不是150支吗?子弹应该是一万发,怎么多了50支三八大盖和 五千发子弹,是不是你偷来的……” “不、不、是我和军械部的宇多田一男有交情,给了他几件古董,就、就多拿了50支三八大盖和五千发子弹,我可不是偷的啊,不信你打电话去问问宇多田一男……” 17 “放屁!现在你去,就对你的人说,杉本让你们原地待命,然后让你的人把枪都放在车上,一个接一个下来到炮楼里面喝点水,吃点黄瓜,你要是不老实,叫你脑袋立刻搬家……” “是是,我一定老实,一定配合……”曹坤赶紧点头应道。 秦汉一摆头,鲁大东和杨大麻子一把拎起曹坤,然后鲁大东从怀里掏出一颗手雷打开保险,在曹坤眼前晃了晃然后放进曹坤裤裆里,把手雷的拉环捏在手上,完事,杨大麻子在前鲁大东在后、鲁大东用驳壳枪顶着曹坤的后腰,一前一后夹着曹坤走出炮楼的门…… “大队长,这天太热、弟兄们都口渴了,下去喝口水行吗……” 还没等曹坤开口说话,卡车上的伪军就七嘴八舌都嚷嚷起来…… “好了,弟、弟兄们都、都别吵了,听、听我说,杉、杉本司令官刚、刚打来电话让我们原地待、待命,弟、弟兄们赶紧把枪都放在车里,小、小心走火,你、你们一个接、接一个地下来,炮、炮楼里面早给你们备下了黄、黄瓜和凉、凉开水、都、都下来吧……”喊完,曹坤扭头看着杨大麻子: “这么说行、行吗……” “妈的,结巴啥呐,平常你骂人不是挺溜的嘛……”杨大麻子小声骂道。 卡车上的伪军们早就热得口干舌燥,纷纷把枪关好了保险立在卡车上面,然后纷纷跳下卡车朝着炮楼走过来。鲁大东看着哩哩啦啦的伪军,赶紧摆了摆手喊道: “弟兄们,炮楼里可装不下这么多弟兄,赶紧,都排好队……立正!向左看——齐!” “是——”到底是警卫排的伪军,还都有点素质也都很听话,所有的伪军从卡车上下来之后,按着各自的班组排成三排,规规矩矩立在炮楼下面。 看看差不多了,秦汉戴着面具双手握着两支驳壳枪从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黄六生横端着一挺轻机枪,再回头看看前面,冯占武和陈和发也不知什么时候早爬到卡车上面,各自手里都端着崭新的96式轻型机关枪对着他们,所有的伪军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发生了啥情况。 “伪军弟兄们,我们其实早就熟悉了,我,就是你们要抓的‘幽灵’……” “啊——” 听到“幽灵”两个字,所有警卫排的伪军立时“轰”炸了锅,纷纷四散逃命。 “啪啪、啪——”黄六生端着机关枪朝天上打了两枪,然后大喊一声: “别动!都给老子滚回去,蹲下!都举起双手蹲好——” 在枪声的震慑下,所有警卫排的伪军立刻又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纷纷举起双手蹲在地上。 秦汉回头看了看曹坤,然后举起一支驳壳枪“嘡嘡——”对空打了两枪: “伪军弟兄们不要怕,今天老子来就是想和你们曹大队长借几件家伙儿用用,和你们没多大关系,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幽灵’说话算话,绝不伤害你们……” “我们听话,听话……想用什么随便拿、选好的拿……”伪军纷纷点头回答道。 秦汉用驳壳枪指了指曹坤说:“曹大队长,请你过来——” 曹坤早就吓得站立不稳,屎和尿拉了一裤档,听了秦汉的话,赶紧站到秦汉面前喊了声: “到!” “你把你的警卫排长马明和副排长童孝文还有司机鲍庆怀叫到前面来,我要训话。” “是!马明、童孝文、鲍庆怀,还、还不赶快、快过来,拜、拜见‘幽、幽灵’爷爷。” “是——” “我、我我是警卫排、长马明,请‘幽灵’爷爷训、训话。” “我是副、副排长童、童孝文。” “我是鲍庆怀,‘幽灵’爷爷,咱见过,今儿有什么吩咐,爷您尽管说……” “很好,都很乖,很听话,等会儿老子这儿有赏钱给你们,现在,你们几个就用绳子,把他们 都一个一个给我捆结实了,然后再一个一个给老子押进炮楼里去,哪一个没有捆好,老子就赏他一颗子弹,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随着话音,彪叔从炮楼里背着两捆绳子出来朝地上一扔,曹锟带头,马明和童孝文还有鲍庆怀哪还顾得了别的,一人捡起一捆绳子就跑到了蹲在地上的伪军面前,拧胳膊撸大腿好一阵忙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总算把二十几个伪军都捆好了,然后分成三排跪在地上。 秦汉看看曹坤笑了笑说道:“……没一点眼力见,你们四个呢……” “啊、我们自己梱……”说着,四个人互相梱了起来,末了,还剩下一个鲍庆怀鲍大脑袋,他嘻嘻笑着走到秦汉面前说: “‘幽灵’爷爷,我就不用了吧,小的最听爷您的话了。” 秦汉摆了摆头对彪叔说: “你帮帮他。” 彪叔过去又把鲍庆怀也梱了个结结实实,然后把四个人带到秦汉面前。秦汉看看天也差不多了,揶好双枪,他过去拍了拍马明白斩鸡似的大肚子说道: “马明……警卫排排长,曹坤的小舅子,头脑机灵,枪法也不赖,我没说错吧……” “对对、一点没错。”马明赶紧点头回答道。 “可是,你他娘的良心坏透了,死心塌地当汉奸,狗仗人势、欺压良善,抓八路、抓共产党你跳着脚往前上……怀德路驴肉火烧店老杨头一家买卖干得好好的,你使了阴招把老杨头一家四口人抓进去三个,强行霸占了老杨头的驴肉火烧店,这还不算,你强占人家儿媳妇,最后你活活弄死他家三口人……还有,城东头韩老蔫,你看上了人家的媳妇,硬说韩老蔫是八路的暗探抓进大牢坐电椅子,活活把韩老蔫给电死,把人家媳妇玩够了最后卖到妓院,马明!我说的对也不对……” “……啊、啊,‘幽灵’爷爷,您、您、咋知、知道的这、这么详细……” “还有,你借去年秋天小鬼子在江叉地区大扫荡的时机,你在乡下抢粮、抢东西,枪杀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连七岁的孩子你都不放过,还带领小鬼子烧、杀、奸因妇女,我说的对吗……” “对、对,‘幽灵’爷,求、求您开、开恩啊,我、我再也不敢了……” “不错,这些,老百姓可都给你记着呢,你他娘的现在后悔了,早想什么去了,晚了——我代表八路军江城敌后抗战大队判决你死刑,立即执行!” “噗、噗、噗、噗……”随着秦汉的话音,站在马明面前的艾虎,双手握着两把三八枪刺,一阵乱捅,也不知到底捅了多少下,只见马明往后一仰栽倒进炮楼前的壕沟里。 “童孝文……” “小、小、小的、在、在、在……” 童孝文早已经赛康立不住了,王忠辉赶紧过来拎小鸡似地拎着他。 “童孝文、童坏水、还叫童霸天,人家背后都这么叫你,你知也不知啊……” “我、我、我知、知道……”童孝文脸色土灰,说话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刘德海是你亲舅舅,你他娘的依仗刘德海刘大扒皮的势力,在江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坏事做绝,你他娘的开妓院、设赌场、看谁手里有了值钱的古董,你就硬说人家是八路军的联络员给抓进警备队的大牢,死在你手里的男女老少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了,你的罪恶在江城人尽皆知,娘的,比老子的名气还大,你他娘的就不怕那些冤魂半夜叫你的门吗……今儿,你是死有余辜,我 代表江城的老百姓、代表八路军江城敌后抗战大队宣判你的死刑,立即执行!” “噗、噗噗、噗噗——” 随着秦汉的话音,艾虎双刺又一阵乱捅,他今儿是过足隐了,童孝文也一头栽倒进壕沟里,再看那些跪在地上的伪军,一个个哆哆嗦嗦头都不敢抬一下。 秦汉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看了看鲍庆怀:“鲍庆怀、鲍大脑袋——” “小的在……”鲍庆怀脸色刷白,跪在地上浑身一激灵。 “你的事老子都懒得说,那、你就自己说说吧!” “……我、我……东、东江路南头聚宝林绸布庄是我、我放火烧的,因为我看上了葛、葛老板的大闺女葛桂琴,她、她不从我、还打了我一个大、大嘴巴,我、我就放火烧了他的绸、绸布庄,烧、烧死了他一家四口子……还有、还有韩、韩木匠也是我、我联系特务队抓、抓的,宝庆街东头三、三间青砖瓦房也、也是韩、韩木匠的,是我弄到手的,但是,韩木匠他真是*党啊……” “这我知道、说重要的——”秦汉剑眉倒竖厉声喝问道。 “……哎、我……去、去年秋天大、大扫荡的时候,我领头抓了青、青山区妇救会会长李、李雨妹、还、还有区、区小队的袁成发……还有、还有城西头刘、刘寡妇是我告、告诉曹大队长的、人、人也是我、我杀的……” 秦汉朝鲍庆怀和曹坤指了指,艾虎手里的双刺又是一阵乱捅,刀子都红了,詹文龙也握着枪刺跑过来帮忙……再看曹坤和鲍庆怀全身上下被打刺了无数眼,双双都栽进沟里。 秦汉清了一下嗓子接着开口道: “伪军弟兄们,以曹坤刘德海、马明童孝文为首的大汉奸,他们死心塌投靠小日本,卖身求荣、为小鬼子卖命,他们还在江城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坑害百姓,坏事做绝,江城的老百姓和共产党可都给他们记着呢,他们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当然,八路军江城敌后抗战大队也不是不分好赖、乱杀无辜,对那些罪大恶极、死心塌地卖身求荣投靠小日本、为小鬼子卖命的大汉奸、大坏蛋,我们都给他记上黑点儿,绝不会放过,坚决严惩!不过,对那些还没有丧尽天良、能够帮助老百姓、帮助八路军敌后抗战大队做好事的,我们都会给他记个红点儿,我们会根据他的表现从轻发落,表现好的我们还要给他立功。你们想要黑点、还是红点自己好好想想,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我们要红点儿、都要红点儿……” “报告!‘幽灵’大队长,车都装好了,剩下的真的再装不下了,唉!可惜了……” “那好吧——伪军弟兄们,今天就暂时说到这儿,不过,你们先委屈一下,先把你们押进炮楼, 这也是为你们好啊……” 秦汉摆了摆手,杨大麻子和鲁大东几个人把蹲在地上的伪军全部都押进了炮楼里面,然后彪叔过去关了炮楼的铁门上了锁…… 18 “……别推老子,我不是汉奸,老子要见‘幽灵’大队长……” “你他娘的不是汉奸是什么东西,‘幽灵’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听到声音,秦汉转头看过去,原来是被五花大绑的伪军班长郭新可,他正被杨大麻子骂着、推搡着要关进炮楼里面去…… “放开他……你就是那个班长郭新可,喔、想起来了,原来在东北军里干连副的,枪法准,谁都不服,还他娘的能打架,听说你和日本人比摔跤,一个人能撂倒仨小鬼子,因为得罪了刘德海刘大扒皮,就把你发配到韩庄这个鬼地方当了班长……”秦汉看着郭新可说。 “能打个屌吧,要不是‘幽灵’事先交代过,老子今儿非把他耳朵拧下来炒盘菜吃了不可……”杨大麻子撇撇嘴很不服气地在后面踢了郭新可一脚。 “好汉不提当年勇,你就是‘幽灵’大队长……” “怎么,你看……哪里不像么……”秦汉笑了笑说。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你们真是八路军江城敌后抗战大队的,过去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呀?你们都是八路……” “这还有假么,有假包换……” “那可感情好了,赶紧把我放开,把老子的枪还给我……” “噗!”杨大麻子在后面又给了郭新可一脚: “娘的,还没完没了拉,干不过我大麻子,还想和老子比试比试枪法……”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老子也要参加,就参加你们八路军的抗战大队,老子受不了小鬼子的欺负拉,老子也要干他娘的小日本——” 秦汉看了看郭新可笑了笑说:“我怎么相信你……” 郭新可低头想了想,鼻子一酸,竟流下眼泪: “我是东北军的不假,可是东北军的章学亮放着小鬼子不干,却跑到北边打你们八路,这一路上我亲眼看到小鬼子祸害咱老百姓,烧杀抢掠,奸茵妇女,无恶不作,连他妈的刚出生的孩子和七十多岁老人都不放过……我老家在东北,小鬼子在东北实行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还无人区,我娘、我爹在小鬼子的迁屯并户清剿中,小鬼子派飞机轰炸,我娘和我爹都被小鬼子的飞机给炸死了……呜呜,我要报仇、报仇!” 秦汉也眼圈发红,长长出了口气说: “是啊,日本侵略军在咱们家里犯下的罪行那是罄竹难书,我也和你一样,我的父母也都惨死在小鬼子的屠刀之下……郭新可,我了解你,也相信你,你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再者说,警备大队你也是真的待不下去拉,特高课不会放过你,刘德海刘大扒皮也绝不会放过你,所以‘幽灵’已经命令我把你带回去……” “……你要我了……哎、哎,怎么,你、你不是‘幽灵’吗……” “呵呵、只要是有血性的中国人不畏强暴、宁死不屈,拿起武器敢于同日本侵略者斗争,敢于血战到底,拯救民族于危难,那还不个个都是英雄的‘幽灵’吗,你说对不对……” “噗——”郭新可直挺地往地上一跪: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八路好汉,我这回可算找到你们了,老子要报仇!要和小鬼子干!要和小日本血战到底!求求你们八路好汉,收下我吧,你们让我干啥都行,只要能打小鬼子,就是给你们八路跑腿提鞋都成……” 秦汉赶紧俯身扶起郭新可: “当然要收下你呐,这可是‘幽灵’特意交给我的指令,我哪里敢拒绝不收啊,大麻子,别愣着拉,赶紧过来给他松绑……” 杨大麻子一边给郭新可解开绳子一边不服气地撇撇嘴: “……娘的,得罪人的事都让老子干……” “好了,时间不早了,天也马上要黑下来了,弟兄们,收拾好家伙,准备凯旋……” “好嘞!走着——” 江城夜色降临,路灯依稀,江边迷蒙诱人,副官赵青吉祥和时任警备大队中队长沈之栋与熟人打着招呼,慢步走过马路…… “最近,曹坤、刘队副和山里的祝老虎接触非常频繁,对你和我、还有几个弟兄更加戒备了……” 赵青摸摸鼻子点头道: “这条肥狗,越来越猖狂了……杉本那边对他们也都有所察觉,还背地里嘱托我暗中监视着他们,他可能是要对佐藤和老肥狗下手段,当然,杉本、对谁都信不过,不过,他们混不了多久了,必须把老肥狗和那个刘德海拿下来,要不然,对我们今后的大事是极大的拦路虎……” “可是……怎么拿?他在佐藤大佐那里可是必不可少的核心人物,动他,佐藤大佐那关都过不 去,佐藤大佐可不吃杉本那一套……” “……妈的,那就得想想法子了,实在不行,连佐藤大佐都一块儿撂倒……” “说的倒是容易,我们目前还拿他没什么办法……还有,那边的事、催得也有些着急,这事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就能搞定的,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打算?” “……目前,事情已经陷入僵局,至少现在还没有什么更好的线路可走……你知道,野村可不是好对付的主,他可是比杉本鬼灵多了……” “急人呐……唉,到现在连个线头都缕不到,那边的人都不敢动作,连山都不敢出,你看,这可怎么办吧……” “再急,饭也得一口一口吃,办法总是会有的……看来,我们应该在上海方面想想办法,既然事儿出在那边,总能缕出个线头,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头绪……” “你的想法倒是正路,我这几天也在琢谋着,老冯那头也没了半点儿消息……” “……这事还得一步步来……对了,刚才你说,曹坤、刘德海和山里的祝老虎最近接触非常频繁……能不能在这上面想想办法,给老肥狗和佐藤下个手段,就算弄不死他们,也得让他们给咱滚蛋,警备大队必须得掌握在自己人手里,要不然,我们放不开手脚……” “嗯……你这想法是对的,依我看……” “别说话,麻杆儿在后面……” “……你听见了后面的动静?离的还远呢……” “……能,一共八个人,不信你自己数一数……” “……哎、可不是、神了,特务队麻庆福带着七个人跟在后面,他们好像是搜查击毙杜云皓和刘指导员的那个‘幽灵’呢,有意思,就凭他们,哼,就算‘幽灵’站在他们面前,这些杂碎还真敢抓是怎地……” “哎,前边、老八旗火锅,晚上你还没吃吧,进里面去说……” “有一阵子你没请了,今儿你也该放点血了,走……” 老八旗火锅酒馆二楼,梅筠竹和江城地下联络员胡玉文正在接头谈工作的事,两个人边吃边聊着、聊得劲头上…… “‘白狐’同志,真是太好了,我们江城早就应该成立shi委机组织构了,第一步先组建江城敌工委,上级派你来主持江城地下工作,还任命我担任宣传委员,我一定会尽全力配合你……” “玉文大哥,今后不要叫我的代号,很容易发生意外,今后就叫我梅医生,或者筠竹都行……” “是,明白,筠竹……” “玉文大哥,江城原来只不过是几个联络站和一个行动小组组成的临时交通站,现在虽然已经成立了地下敌工委,实际上就是华东局准备在江城正式成立地下shi委组织机构的初期阶段,所以,华东局才派我来主持江城的全面工作,我们目前不仅仅要全面完成华东局交给我们的各项重要任务,更重要的是要考虑组建地下shi委的组成机构和重要构架的人选问题,我们不但要有统筹的计划,也要落实到具体的各个事项上和行动上……” “筠竹,是的、我明白……那么上级组织有没有具体的人事选定和具体的指示?” “这方面还没有形成,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对一些同志进行全方面的考察,同时形成书面材料,尤其是组建地下shi委组织机构的设想和具体操作事宜、都要形成具体的书面汇报文件……” “那是当然的......”胡玉文点点头道。 梅筠竹接着说: “我考虑,姜丽梅同志、江城县武工队教导员赵德海同志、江城县武工队队长李铁汉同志,还有二号联络员周宝富同志,包括你在内,由我们形成初级的shi委核心组织机构,具体担任江城shi委的 哪些具体职位,我还要在适当的时机去往华东局做进一步汇报和请示,我初步设想,由赵德海同志担任江城地下shi委的副书记兼shi长,由姜丽梅同志担任组织部长,由你担任宣传部长,由李铁汉同志担任敌工部长……我现在正式征求你的意见,你有什么具体的意见和设想没有……” “……筠竹同志,你考虑的非常周全,我基本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还应该分别对上述这些同志单独征求一下意见,听取一下他们的一些意见和具体设想,这是必要的……” “这是当然,这是组织的程序和手续问题,我认为你作为老资格的*员,老地下工作者,因此,我想首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已经说了,我没有任何意见,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 “那就好……另外,在来江城之际,华东局还另外交给了我们敌工部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华东局主要负责人专门找我个别谈话,在华北二纵队里面发现了特高课间谍在活动,怀疑是江城的特高课所为,因此,密令我们在江城地区几个联络站悄悄展开全面的暗中调查,尤其是对江城的特高课内部,甚至是特高课档案室,在他们内部一定会有所发现,这关系到华北二纵整个队伍的生死存亡,所以,我想在明后天吧,找个适当时间,召集全体同志开个动员会议,群策群力,我们要设计出几套安全可行的密查方案,参加会议的同志,就由你和赵德海同志分别单独通告……” “没问题,赵德海同志那部分人你去通告,下面联络站的同志就由我负责……” “很好,我同意你的意见……” “筠竹,关于华东局交给我们的调查特高课间谍的任务,我的设想是,我们能不能在敌人内部想想办法,想办法争取到一个隐秘的内线……” “我也有这种设想,因为日本间谍既然是特高课派遣的,那么,在敌人的内部,也就是说,在江城特高课的内部,一定会有一些足丝马迹可寻,可是,我初来乍到,对江城各个方面还都不是很熟悉,所以,在这方面,还要靠你们这些江城的老地下集思广益……” “……喔……我倒是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原来,我们学校的一个食堂的伙夫,他叫郑秋生,此人为人忠厚老实,也是一位苦大仇深的老贫农,他在学校的时候,和我很聊得来,因为做得一手的好菜,远近闻名,两年前被特务队的金发贵队长硬是调到了特务队做伙食饭,我想,抽出时间,暗中做做郑秋生的工作,为我们做内应,应该不会有问题……” “你这个想法太好了……这样,在安全的情况下,你可以从侧面详细了解一下这个人的全面情 况,在可能的情况下,你再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在这方面你是强项……” “好的,下一步,我一定按照你的指示对他做全面的了解……” “好,喔,姜丽梅让你修理的发报机配件,你修好了么……” “昨天晚上我已经修理好了,是按钮错位了,弹簧也松动,藏在我身上,一会走的时候我会悄悄放进你的手拎包里……” “很好,我布置的这几件事,你在这两天要抓紧落实,我等着你的消息……” “好的,我一定抓紧……” 19 “二位长官好,例行检查?还是来用餐……” 正在此时,楼下店小二喊了一句。 赵青环顾了一下里面,楼下只有几个人在吃饭,便问道: “吃饭,楼上有人么……” “二位长官,楼上只有两位,马上就吃完了,二位长官楼上有请……” “小二,让他们滚!沈队长,楼上——” “二位长官,里面楼上雅间有请……店小二一撩门帘,赵青和沈队长走进去……” 楼上雅间一共四张桌子,基本都空着,只紧里面有两个人在慢慢吃着。 两人来到楼上,一抬头还愣住了,原来里面吃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年轻漂亮的梅筠竹,旁边还坐着一位穿长衫的中年男子…… 小二过来,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走到里面的一张桌子: “不知二位是否用完餐,二位请楼下吧,两位官爷用餐忌讳有人打扰......” 胡玉文一蹩眉毛: “那就让他们等着,我们吃完了再让他们进来......” 梅筠竹一抬头: “是你......” “喔……真是巧了,这、这位不是梅医生吗,梅、梅筠竹……” 穿长衫的中年男子赶紧站起身来点头应道: “喔,不知是警备大的二位长官大人呐……快、请坐、请坐……” 还没等那个中年男子说完,副官赵青便微微点点头,刚想要坐下,梅筠竹撩了一下眼皮: “喔,赵青吉祥、副官大人、半个日本人呐,怎么,你们日本人也好这一口……” “啧,看您说的,就算我是半个日本人,天下美食谁不喜欢呢,奥,这位是你同事……” 梅筠竹诡谲地笑笑:“啥眼神啊,协和医院医生有穿长衫的么,这位是和善中学国文教师胡玉文,喔,就是桥北那所日本人开的和善学校,专教日本小孩子、说中国话的教师……”说“中国话”三个字的时候,她加重了语气。 沈队长在一旁笑了笑: “您、可真逗……自我介绍一下,沈之栋,警备大队一中队长,叫我小沈就行……” 梅筠竹淡淡一笑:“见过您,在火车站...您好......” 沈之栋也笑了笑,立马来了兴致,他一招手: “小二,在添两付瓷碟、两双筷子,四斤上好羊肉,山西老刀烧子一坛……” “真对不起,赵青吉祥副官大人,沈队长,我们马上就吃完了,这残汤剩饭的实在不好意思,,再者说,你们都是有公务的贵人,这救人的和抓人的谈不到一起去吧,要不我们改天吧……” “看您说的……梅医生……那、这位,是您的男朋友?” “怎么?像吗?呵呵、你可真能乱安排……胡玉文、我中学时代的一个私塾教师、老乡,赶巧街上遇到了过来吃点饭,回忆回忆往夕……喔,我们马上就完事了,真对不起……” “那、好吧,没关系,你们继续,我们在那边,不会影响到你们吧……” 梅筠竹又是诡谲一笑:“请自便,今天有些对不起,改天我请客,一定……” 赵青和沈之栋捡了一个稍远一点的餐桌坐下,没一会儿,酒菜就上了一桌。 两桌客人个怀心事,低声谈论着什么,恰在此时,楼下小二又叫了一声: “麻副队长驾到,楼上雅间有请……” “喊、喊喊,瞎喊什么……例行公事,检查!叫老板出来……” “老板,特务队麻副队长有请……” 楼下里面一间门帘一挑,一个胖老板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过来: “麻副队长,今日有何贵干?您有何吩咐……” 麻庆福看了看胖老板开口道: “……这两天城里闹得凶,八路探子下山,杀了好几个人……你这里发现了可疑的人没有,如果发现了要立刻到特务队去报告,如果敢私藏八路探子不报告,那是要掉脑袋的……” 胖老板头点的鸡吃米一样: “没有没有,我有几个胆啊,就算您借我一个胆也不敢私藏八路探子……” 麻庆福点点头: “谅你也不敢,就这几个吃饭的,楼上有没有……” 胖老板点头道: “楼下就这几位。您都看到了,楼上还有两桌……” 麻庆福扭头看了看几个吃饭的人,然后一摆手,几个特务过去对吃饭的人搜查了一番,搜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就都过来站成一排。 麻庆福似乎有些不甘心,抽抽鼻子: “楼上还有两桌,都什么鸟人?” 胖老板点头道: “有一桌好像是两个老师……还有两位大人,小的可不敢说……” 麻庆福撇撇嘴: “妈的,什么大人物吓着你了,还他娘的不敢说……”说着,麻庆福一摆手,呼啦啦一伙特务队就往楼上爬去…… 楼上赵青和沈之栋边吃边聊着,正开怀谈笑呐,突地,呼啦啦上来一伙特务队,赵青和沈之栋撂下筷子同时扭头看去…… “啪啷……” 那桌胡玉文和梅筠竹也同时抬起头看着,穿长衫的胡玉文还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来,不巧,从长衫里“啪啷”一声,掉出个用旧布包裹着的一件物件,不用问,那里面就是刚刚修理好的发报机零件,所有人都看向胡玉文…… 梅筠竹也看得变了脸色、一惊,慌乱中还不忘偷眼看了赵青和沈之栋一下…… 一个小特务直眼盯着胡玉文,他歪头想了想便径直朝胡玉文走来,梅筠竹和胡玉文对视一眼,都不由把手伸进腰间...... 麻庆福最后上来的,也不知所以然,扒了着前面的人骂道: “妈的,都遭邪了,里面给老子检查着……” “乓……” 正当所有人都惊愣之中,沈之栋突然狠命一拍桌子: “妈的,老板!什么羊肉,肉里一个苍蝇,馆子还想开不想开了,给老子滚过来……” 大小特务同时扭头看向沈之栋,麻庆福也看个真切,原来是江城有名的大魔头、警备大队副官赵青、还有沈中队长在此用餐,大魔头赵青还咬着牙、脸色铁青,他哪敢怠慢,一溜小跑过来…… “啪……” 一个再标准不过的日本军礼: “报报、报告!小的麻庆福正在带队搜索逃走的工党杀人犯‘幽灵’,不知二位长官大人在此用餐,多有打扰,得罪了,请包涵……” 赵青扣扣鼻子: “搜、搜、搜你妈个吊、啊……看老子是不是‘幽灵’啊,妈的,吃个饭都不消停,今儿好不容易上来点食欲,都让你他妈的给搅乎了,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也敢抓‘幽灵’……” 胖老板在小二搀扶下,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哆哆嗦嗦回道: “赵、赵大官爷,小的、有罪……有罪,看在以往的交情,放小的一马,来日定当厚报,厚报,这一桌免单……不不,小的本来就没打算结账,小二,快上好肉、上最好的肉……” 赵青一拍桌子: “妮玛的,敢骂老子!活腻歪了吧,老子吃饭还是给不起钱吗,苍蝇……” 胖老板一哆嗦: “是是,小的不明事理,苍蝇在哪?我吃了它,我吃它……” “吃你妈的吊,飞了……” 沈之栋眼快,见胡玉文弯腰麻利地捡起地上的包裹,轻轻吐了口气,然后一瞪眼骂道: “你,给老子再抓一只苍蝇,吃喽……麻队副,你帮帮他……” 胖老板和麻庆福哪有那个本事,“呼呼”喘着粗气忙了半天,一只也逮不到…… 胡玉文和梅筠竹瞅准时机,起身悄悄离开桌子,梅筠竹低头想想来到沈之栋面前: “沈队长,今日巧遇,感谢您的邀请,改日,我一定专门拜请您,算作赔罪……” 沈之栋淡淡一笑: “哪里话,改日还是在下拜请吧,不过,这兵荒马乱的,出门在外还是多多小心为是……” “谢谢!一定,改日再会……” 说着,梅筠竹和胡玉文走下楼去,那个特务还疑惑地看着胡玉文的背影。 “乓……” 赵青一拍桌子骂道: “老板,没眼力见,麻队副都忙了半天了,上两坛好酒,每人两大碗……” 不到一分钟,店小二捧来两坛子上好水酒,每个特务都给倒满…… 赵青一举酒杯: “全体都有,立正,端起酒碗,谁没喝干净,旁边那坛子酒,老子让他一个人喝掉……” “是!干……” 大小特务一起举杯,扬起脖子“咕咕咚咚……”,末了再看,没几个能站稳的了…… 转天一个上午,望江楼大酒楼。 始建于明代后期的望江楼大酒楼、座落在云雾江东岸,也是江城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地段,是典型的明朝三层楼格局,雕木朱漆、飞檐斗拱式砖木建筑结构。望江楼大酒楼是江城市最大、最豪华的大酒楼,也是南来北往的军政商贾、文人墨客,论政谈商、品画吟诗的必来之地。 今儿,整个大酒楼被祝老虎包下了,在二楼的大雅间里,大黑山忠义救国军总司令,大黑山匪首祝老虎在此设宴,准备宴请警备大队副官赵青和中队长沈之栋。 此时,祝老虎端坐在次宾席上,右边依次坐着祝老虎的军师、外号酒壶篓姚连蔚和他的副官、就是大黑山的二当家马顺山,左边坐着中队长沈之栋。 这个祝老虎原本是大黑山一带啸聚山林的一伙土匪,起兵之时大约也就百八十号烂人破枪,盘踞在两江口地区的磨盘山、黑铜沟一带,靠着打家劫舍、劫掠财物、绑票勒索为营生打发日子, 自打日本鬼子侵占了江城地区之后,这个祝老虎还抖起来了,他明里投靠汪伪集团,暗地里还勾结将帮官僚在华东北的投机势力,不断收买当地的小股土匪、散兵游勇和地主武装,不久还真就拉起了六、七百号人马的队伍,并且打起了大黑山忠义救国军的旗号,实际上仍是重操旧业,靠打家劫舍、绑票勒索,投机倒把、贩卖烟土等营生游荡于江湖。 不过,有时候也小打小闹和小股日本鬼子打几下照面,劫一点粮食、偷摸搞点儿武器装备之类的油水把戏。 今天,祝老虎偷偷来到江城,其实就是暗地里勾结警备大队的副大队长刘德海,并商定好和刘德海私下里偷偷倒卖一些大烟土和几条破枪还有一些枪械零件之类的生意,而且,已经和刘德海约定好,晚上就能和刘德海的手下成交,然后坐船回到大黑山去。 白天祝老虎闲着没事就带着手下人在江城大街上闲逛,想不到赶巧在东江路上撞见了昔日的老朋友沈之栋,几个人在和沈之栋一番交谈和谋划之后,就都悄悄地聚集在了望江楼大酒楼里,准备和警备大队副官赵青做一宗大点儿的买卖。 20 这会儿,副官赵青还没到,赵青的把兄弟沈之栋和祝老虎边喝着茶边闲聊着…… 只见祝老虎押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沈老弟,真不满兄弟你说,这个刘德海刘扒皮真他娘的抠门,就那么几条破枪、几个破零件就要了老子八十两上好的大烟土,还他娘的拿什么旅长佐藤早什么大疼的佐来压老子,哼,老子早看出来了,这个刘扒皮不是他娘的什么可交的朋友……” “哎,祝司令,他可不是什么旅长,他是江城防务旅团长佐藤早秋横大佐,比旅长还大一级呢,在江城这地方就比司令长官杉本一郎少将小一个级别,不过,这个佐藤大佐在江城也待不了多久了,他马上就要调到华北前线去,以后整个江城可都是江城防务司令长官杉本少将说了算拉,警备大队副官赵青可是杉本一郎少将的学生,那关系巴巴铁,在杉本一郎少将面前那叫个说一不二,将来,在江城那可是副官赵青一手遮天拉,据说,大队长曹坤和副大队长刘德海干了不少让杉本少将心烦 的事,我听佐藤大佐说,赵青马上就要接手警备大队大队长的职务了,我把赵青给你介绍成了,在江城这地方那还不是和你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吗,哈哈哈……”沈之栋也押了一口茶。 “沈老弟,我就说你这个朋友我就没看错吗,啥时候到了我祝老虎的地盘上,沈老弟,只要你高兴,他娘的,老子让你日日当新郎、天天过大年,有我祝老虎的就有你的……” “祝司令那感情,有机会老弟肯定少不了跑到你的地盘上叨扰……不过,眼下这个刘副大队长、我看你就算了吧,跟着他混,小打小闹没多大意思,他也没拿你当朋友……我私下里可听说,刘德海副大队长和江城北面的黑市混得火热,走私烟土都称斤走,刘德海和佐藤大佐还私下里在黑市走私军火,轮到给你的那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我看,他们就是没瞧上你……” “奶奶的,可不是么,等有了机会,我祝老虎非他娘的揭他老底、扒了他的皮……” “哈哈哈,那是,我看刘德海在江城也混不了几天了,哈哈……” “报告,赵副官、赵青吉祥大人到——” 随着话音,警备大队副官赵青英姿飒爽、一身戎装,身披着日本军官大氅,在江城东亚经济协会副会长、荣威赌场老板冯铁霖和三中队长魏小飞的陪同下走进了雅间,后面还跟着四个全副武装的伪军和几个便装的保镖,那气派和场面简直亮眼爆棚。祝老虎和他的军师姚连蔚还有副官马顺山赶紧站直了身子双手做辑,祝老虎偷眼瞄了一下窗外,天拉!大酒楼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三十多号全副武装的伪军,整整齐齐把大酒楼全给包围了,祝老虎和他的军师姚连蔚还有副官马顺山看了心里不由一冷,这哪里是来赴宴的,这分明是鸿门宴呐…… “沈、沈老弟、沈、队长,这、这是……”祝老虎声音都有点儿哆嗦了。 “喔——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警备大队的副官赵青、日本名字叫赵青吉祥,我拜把子的老大哥,这位是名满江城、威震四海的东亚经济协会副会长、荣威赌场的大老板冯铁霖、我冯大哥,这位是警备大队三中队中队长魏小飞、人称外号、神枪鬼子六……” “啊!久仰久仰、久仰久仰——”祝老虎等人赶紧俯身拜礼。 “这位就是忠义救国军祝司令、军师姚连蔚、副官马顺山……”沈之栋介绍道。 赵青和冯铁霖也双手抱拳:“呵呵、久仰、久仰——” “沈老弟,咋?来、来这么多人,这是……”祝老虎心里发虚地小声问道。 “呵呵、祝司令、呵呵……我看还是叫你一声祝兄吧,这样显得不外,你不介意吧……” “啊,对对对,还是叫祝兄的好,这样不外……”祝老虎几个人这里总算定下了心来。 赵青双肩一抖脱了大氅,后面的一个伪军赶紧接住挂到衣架上,然后摘下帽子、白手套又一个伪军赶紧接过端在胸前。赵青微微一笑对冯铁霖一伸手,冯铁霖移步坐在正坐上。 “赵青吉祥、赵兄,您请上坐——”祝老虎弯腰笑着点头说道。 赵青四下看了看,微微一笑说道: “呵呵、祝兄客气了,以后我们兄弟之间,你叫我赵兄就行了,我的日本名字赵青吉祥你叫着也不顺溜,呵呵是吧……传我的话,你们两个留下,让其他的弟兄们先回去吧……” “是——”魏小飞一摆手,所有的伪军都呼啦啦下去撤走了。赵青和魏小飞这才分别落座,赵青看了看祝老虎和他的两个手下还都立着,抠抠鼻子有点不解地说: “各位怎么着?坐啊,呵呵……”祝老虎等人这才抹抹脑门汗珠坐下。 “……呵呵、祝兄,兄弟我公务在身,刚刚奉杉本少将之命令,在城南柳大营忙了好一阵子,抓了几个抗日分子,这就晚来了一步,还望祝兄和各位海涵啊,呵呵……” “哪里哪里,赵兄公务在身,那是身不由己,赵兄您和冯大老板、还有魏队长大驾光临,兄弟我等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哈哈哈,来呀,快上酒上菜……” 说话之间,两个小二就把酒菜上了满满一大桌,祝老虎亲自起身把杯、为所有客人斟满了酒, 然后端起酒杯,硬装着文明斯雅干咳了两声开口道: “今日乃黄道吉日也……承蒙沈兄之引荐,特约警备大队副官之赵兄、东、东南亚……是吧、经济协会副会长、荣威赌场冯大老板,还有警备大队魏队长之大驾光临乎,实乃乎、尔等三生之有幸者也,这个这个……啊、蓬荜生辉、光宗耀祖、祖上荣耀、有幸不幸之至,这个这个这个……今日乃初到贵方宝地之,请不吝之赐教之也,尚请多多关照之乎,多多海涵之……是这么个词吧,军师,反正就这么个意思吧,场面话老子也整不明白,这都军师整的词儿,太别扭,娘巴子的,还是整我强项吧,今后,我祝老虎交定你们这几位兄弟了,我要是三心二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看老子的,我先整了这三大碗……”祝老虎仰起脖子,摸起三大杯酒全都倒进嘴里,一瞪眼还真就咽下去了。让赵青和冯铁霖几个好笑的是,这土匪头子哪里弄的这些之乎者也,这驴唇不对马嘴啊…… 接下来军师姚连蔚和副官马顺山也分别起身毕恭毕敬给赵青等人斟酒敬酒,好一阵客气也好一顿忙活,姚连蔚和马顺山的敬酒词让沈之栋和魏小飞听了差点都乐得喷出酒来。总算轮到赵青能说上话了,赵青看了看沈之栋,然后抠抠鼻子“呵呵”一笑说道: “祝兄,听沈兄介绍说,祝兄这趟来江城和刘副大队长办了一笔不小的生意,肯定是发了不少的财吧,我听说祝兄的大烟土那可是江城里很紧俏的货呐,呵呵……” “哪里哪里,让赵兄见笑了……不满赵兄说那就是几条破枪还有一些枪械零件,这个刘大扒皮糊弄了老子八十两上好的大烟土,还他娘的说什么佐藤旅长看的紧、在查呢,别提了……” “祝兄,听说你现在手下已经拉起了六、七百号人枪的队伍,而且雄踞在两江口和平山地区的磨盘山、凉水河、黑铜沟和大黑山一带,打家劫舍、劫财掠物、绑票砸窑行走于江湖,自由自在好不快活啊,真让兄弟们羡慕啊,呵呵……”赵青抠抠鼻子说。 “唉,赵兄见笑了……赵兄有所不知,我拉起了六、七百号人马那是不假,可是,手里没有当硬的家伙儿啊,都是些鸟枪土炮,那还两个人都分不到一杆正经家什儿,这不,想和刘大扒皮好好整点正经装备,这小子净玩花的,把老子糊弄得没办法,唉……” 赵青夹了一口菜,看看祝老虎又接着说道: “……呵呵、可也是啊,眼下兵荒马乱的,手里没有正经家伙也的确不好混,呵呵、不过, 听沈兄说,祝兄手里把握着北边八路管辖区的新城、汾阳、涿县和通县封锁区一线的生意,还能秘密往来于华北和华东南徐州、三河、莱阳、枣阳等不少日军管辖的隔离区,祝兄啸聚山林,贩卖烟土,投机倒把、还倒卖紧俏物资,呵呵,还不是如鱼得水,生意兴隆……” “……赵兄,您可别笑话我啦,唉……娘的,不满兄弟你说,最近这一段光景,小日本在华北和华东南地区进行了一系列大扫荡,尤其是对西北边儿的八路实行严密封锁,建立了不老少的封锁沟、碉堡群、还有据点线,还不断地设立他娘的什么隔离区、无人区,那老百姓都给编成顺口溜了,叫什么:‘抬头见岗楼,迈步、迈步……什么了着?” “抬头见岗楼,迈步登公路,无村不戴孝,到处是狼烟”军师姚连蔚站起来接话说。 “对、对,就这么句话……可不是么,哪个村屯没有被小鬼子祸害死的,哪个村屯没有披麻带孝的,那可真叫个到处是狼烟啊……这还不算,小日本还禁止对非占领区的一切物资流通,尤其是在城市的周围、什么交通要道、什么重要的水路关口、还有铁路附近的重要站点什么的,设置物资流通的限制线,还实行什么生活需要的物品都得按人头登记发放,要是谁违反了就抓起来枪毙……唉,眼下别说去弄紧俏物资投机倒把了,再往后,连他娘的大烟土都快搞不到了,我那六、七百号人都掐着瘪肚子、闲着半拉膀子呐,你说说,这还有个活路吗……” 赵青看了冯铁霖一眼,然后放下筷子抠抠鼻子接话道: “祝兄,呵呵、话可不能这么说,不是有那么句话么,叫做乱世我辈出群雄,这话啥意思呐,这就是乱世造英雄啊,你想想看,眼下北边的八路遭到封锁、娘的,南边的国民党拼命争夺经济资 源,东北边的日本人还大量搜刮、囤积物资,什么八路啊、新四军啊、国民党啊、还有汪伪集团、小日本什么的,他们在抢夺地盘、争夺经济资源和物资流通线......” 祝老虎点头道:“这话不假,那是、那是......” “......祝兄,呵呵、这不就是机会么,这不都是来钱的道道么……呵呵、祝兄,不是兄弟我说你,你看看你,就靠打个家劫个舍,劫财掠物、绑票砸窑那能混到哪去啊,这小打小闹的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呐,呵呵、祝兄都快五十了吧,也不替自己想想后路,绑票砸窑那还能干一辈子……这年头,有奶才是娘,呵呵、有了钱才能摆平一切,祝兄不还得替手下的兄弟们谋条后路才是,呵呵……” 21 祝老虎听了赵青的话,他一仰脖喝干了酒杯里的酒,憾口气道: “赵兄说的可不是么,但是,有啥法子……眼下小日本封锁控制得太他娘的紧,北边八路管辖区和连接华北、华东南封锁一线、我倒还是留着眼线溜子,老子豁出命来也赶跑,可是、可是我投机倒把什么?还他娘的还倒卖什么紧俏物资……我、我手里哪来的货呀……” “祝兄,这话倒是实话,呵呵,不过,兄弟,今天我给你带来了一位贵人了……” “贵人,什么贵人?”祝老虎、姚连蔚和马顺山都睁大眼睛看着赵青。 赵青用手一指冯铁霖笑笑说: “呵呵,江城东亚经济协会副会长冯铁霖、冯大哥,我把我的拜把子弟兄带来介绍给你,就是为了我们日后携手合作,在江城这个好地方我们联起手来狠狠地大干一场,江城可到处都是黄金,遍地是白银,呵呵、就看你有没有胆量拿,敢不敢拿,呵呵……” 祝老虎赶紧站起来双手一抱拳:“哎呀——冯大老板,久仰久仰……” 赵青也站起来端起酒杯:“呵呵、祝兄、冯大哥,来!我们走一个——” “好!兄弟一条心其利断金——”冯铁霖也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三人“当啷”碰了一杯,然 后赵青“呵呵”笑着摆摆手,三人又都落座,赵青放下空酒杯接着说道: “呵呵、祝兄,东亚经济协会副会长冯大哥可是大神呐,他手里掌握着大半个江城,还有华北、华东南日本经济圈控制的物资和经济流通信息,包括江城所有黑市上的紧俏物资和日本人限制的资源,什么小麦、杂粮、棉花、食盐,包括日本人严禁的药材、煤碳、硝磺炸药、煤油、铁矿石、甚 至一些武器装备等等,呵呵、只要是你敢要的、你敢倒腾的,他都能替你搞到……你好好想想,通过你的眼线溜子和地下运输线,把这些重要的紧俏物资偷偷运到北边八路、南边的新四军那边的管辖地区,那你还不发了大财,挣个盆满钵满,就看你是不是这块料,敢不敢干了,呵呵……” “这、这、这都是真的?我、我没听错吧赵兄?冯大哥、冯大会长……” 祝老虎和军师姚连蔚还有副官马顺山三个人一齐站起来端起酒杯,那一双双眼睛都放出了几道贼光来…… “干!谁他娘的不敢干是王八精养的——”祝老虎眼珠一瞪,眼珠都要飞出来。 “小的们干的就是脑袋别在裤腰上刀尖舔血的营生,这等买卖找都找不到,干——” “冯大哥,这话当真,小的们干定了!来,为我们的生意共同整一杯——” 冯铁霖又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好!只要弟兄们愿意干,敢干,我这里拿脑袋担保,保证给你们及时安全秘密供货,来!干杯——”几个人共同干了酒杯里的酒。 祝老虎看了看赵青,然后一抱拳说: “冯大哥,我祝老虎这趟来江城见刘大扒皮很不开心,老子跟他掰交了,从今往后,我祝老虎交定赵兄和冯大老板您这几位朋友了……眼下,我想先搞一些食盐和药材往北边的霍州和汾阳趟趟路子,捋捋点线桩号……北边新城、汾阳、涿县和通县一些老地方已经有一阵子没跑了,我得把这些点线桩号都重新立起来,再说眼下也不知八路那边地盘的情势如何,不知你们能不能答应……至于价钱,都好说,我们三七开,赵兄和冯大哥拿七,我只要三成就心满意足了……” “这当然没问题,食盐和药材我那里就有现成的,可以随时走货……至于价格,你们弟兄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刀尖舔血的不容易,三七开不公平,我看我们就五五开,一家一半,谁都不吃亏, 祝兄只要有能力,什么货我都敢给你出……” “那可不成,我祝老虎在江湖上立得住脚,就是靠的义气两个字,三七开!就三七开,我祝老虎就这么定了,我拿三,赵兄和冯大老板必须拿七,只要货色好、给的足就成……” “呵呵,货肯定是没问题,祝兄,那就四六开,我这边的官号、卡子也需要打点,我和赵副官 就多提一成,冯大哥也是在江湖上舔血趟过来的,最重江湖忠诚义气,我看就不要再争了,就这么定下了……呵呵、不过,祝兄走北边霍州和汾阳,八路的地盘我倒是听说过,都很平安,而且还听说共产党他们倒是讲究买卖公平,对各路商贾和生意人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应该没多大问题……呵呵、可是要过小日本的隔离区和无人区,还要闯好几道封锁沟、碉堡群、还有据点线什么的,手里没有几件应手的家伙儿,恐怕就不好说了吧……”赵青看了看冯铁霖抠抠鼻子说。 “那没问题,赵兄、冯大老板您二位是不知道哇,这些年我祝老虎也没闲着,南边的汪主系,还有华东南的军阀官僚、还有那一带的小日本子我祝老虎都有点儿往来、也他娘的没少打点……我的点线桩号遍布华北华东南各个地方,这叫家贼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不过,不怕您二位笑话,我那六、七百号人手里真是缺少当硬的家伙儿,都是些鸟枪土炮,两个人使一条杆子,家什儿不赶劲儿……嘿嘿,二位兄弟,要是方便,能不能给我倒腾出几件称手的家伙路上用……” “……这、武器吗,我倒是有点儿现成的货……不过,真要是路上遇到了小鬼子、国民党的军阀官僚或者是汪主系的哨卡封锁什么的,你们的那些弟兄还真敢和他们干?莫不是你要拿去打新四军、八路和共产党吧?那我们可就白蚀把米嘞……” “您看看冯大老板您这都说哪里去了,这方圆几百里的四方朋友我都交遍了,新四军、八路和共产党我想和他们交朋友还都交不上呢,他们那边可都是我的生意场,我吃饱撑的去打他们,这您 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但是小鬼子还有那些军阀或者是老汪的杂牌,谁要是敢拦了我祝老虎的生意,就是我亲爹老子我也敢他娘的捅他几个窟窿,让他一枪俩眼……” “……好样的!我就愿意交祝兄你这样的朋友……这样吧,为了保证咱们的生意能够顺利通过小鬼子的地盘,我现在先给你出三八式步枪八十条,日式手榴弹一箱,子弹三千发,再加上南部十四式手枪十支,祝兄,你看行不行……” “这、我、我没听错吧……”祝老虎几个人眼睛放着贼光竟然都僵在那里。 “怎么?嫌少了?不够用……以后我可以慢慢再给你们进货啊……”冯铁霖说。 “噗——”祝老虎和姚连蔚还有马顺山三个人一齐跪到地上: “请受小的们一拜!今后,您和赵兄就是我们的大哥了,上香!拜把子!拜把子——” 沈之栋和魏小飞赶紧上前扶起他们,冯铁霖也扶起祝老虎说道: “好!拜定了!不过,祝兄,今天可不是时候,我们还得验货交货,还有一些路途上的事儿要好好密谈一番,等弟兄们生意达成回来,到我的地儿,我们插香拜把子怎么样?”。 “冯大哥——啥也不说了!想的太周到!只要是您的吩咐,我们都听您的!” 赵青笑笑吐了口长气,抠抠鼻子想想说道: “祝兄,冯老板我也给你介绍了,这买卖也不是一锤子的事,往后那一定是要长期往来合作……为了安全也为了保密和方便及时沟通,我想……我们是不是在江城互相建立个联络点……” 祝老虎一拍脑袋:“对呀!赵兄,您可真是了不得拉,这也想得太周全了!建立联络点……好……城北宝庆街东头有个范大耳朵铁匠铺子,那是我的探子点,我去冯大哥那里接货的时候我就带范大耳朵去,您二位看看行不……” “好,我看没问题……我这边的联络人……就让我的赌场管家谷青山全权负责,祝兄去提货的时候就能见到他,到时我给你们引见……”冯铁霖说。 “那我这边就由沈老弟全权负责和祝兄的联络,在江城安全的事项就交给他,进出江城有沈老 弟罩着祝兄就放心吧!哈哈哈,呵呵……”赵青看着沈之栋抠抠鼻子说。 祝老虎一抱拳:“太好了……哎,不过沈老弟我可要埋怨你两句,咱俩个交往这么深,赵兄和冯大哥这么大的码头、这么亮的牌子,你怎么才给我引见,我得罚你三杯啊,哈哈哈……” “……这不赵兄和冯大老板之大驾光临乎了嘛,哈哈哈……”沈之栋哈哈笑道。 “今日乃黄道吉日也,哈哈哈……”魏队长也端着酒杯打起哈哈。 冯铁霖看看时间,然后端起酒杯: “祝兄,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将来我们还要好好谋划下一步……不过,当前有件事,我还得请祝兄帮帮忙,不知祝兄能不能帮我,当然,如果祝兄为难我再另想办法……” “冯大哥,这是哪门子话,咋?掉过脸就拿我祝老虎当了外人拉,这就是冯大哥的不对了,什么事儿尽管说,我祝老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要冯大哥开口,他娘的,上刀山下火海,谁要是眨眨眼睛,就他娘的就这个……王八乌龟养的……” “祝兄,喔……是这么回事儿,江口码头一直是警备大队副大队长刘德海的地盘,水务、交通、还有税务和警戒检查除了日军防务本部佐藤旅团长管辖之外,还有他刘德海也在背地里控制着……以往我的货物进出码头那可是受了刘德海不少的窝囊气,他还总是给我们小鞋穿……再者说,我们的生意还不是大多在水路上走么,有他刘德海在,我们会有很多的麻烦……” “冯大哥,你不用往下说了,不就刘德海吗,我让他看不了明天早上的太阳……” 沈之栋赶紧说道:“哎哎,祝兄,硬来可不行,我们得抓住他什么把柄,让他的水警队还有佐藤旅团长的人都他娘的在码头上滚蛋,只有这样,我们的人才能控制整个码头……” “那好办,老子这就回去调集人马,把水警队还有他佐藤的人都他娘的给突突喽……” 赵青想了想抠抠鼻子说: “祝兄,这……恐怕不妥,刘德海他那几个水警队倒是好对付,佐藤的防务大队可不是吃素的,再者说,祝兄在码头上这要是一闹腾,那江城还不翻了天,那会让杉本司令官有所警觉,他会增加码头防务的力量,也会更加严格控制码头,以后我们在码头上走货就会更加劳神,也会增加不必要 的麻烦……对了,祝兄,今晚你不是和刘德海还有一笔生意么……” “……是啊,我和刘德海已经商定好在宝庆街杂货店,用八十两烟土、还有两件古董,啊、其实就是酒壶篓弄的两件假古董,换他七条淘汰下来的破枪,对了,还有二十多件枪械零件,晚上八 点半交货,然后我们就租船回大黑山去……” 赵青一拍桌子: “有了!祝兄……你一会儿就派人去找刘德海的人,让他们务必去码头交货,只要他们的人一上船,我就和沈队长带队把他们全部都拿下,这叫人赃俱获……不过你放心,祝兄的人我来处理,只不过会让他们几个稍稍吃点儿皮肉之苦,这样一来……佐藤大佐吃不了就得兜着走,杉本司令官就是不整死他刘德海也得要他大半条命,这样一来,江口码头可就是我说了算了……” 22 祝老虎也一拍桌子: “哈哈,赵兄,你可真了不得拉,简直就是智多星下凡,酒壶篓你得好好跟人家赵兄学学,对!就这么整了,二当家的,这事儿就你带人去,整利索点儿,千万别让人家笑话咱……” “祝爷,这事您就瞧好吧,他娘的,老子要是不把他们都整吐血,祝爷您就把我马顺山给骟喽……赵大哥,就你们警备大队那几件刑具还算事儿吗,弟兄们早就领教过了,没啥新鲜的,就当挠痒痒了……”二当家的马顺山一仰脖子就把酒杯喝干了。 赵青摸摸鼻子说道: “那好!祝兄,我们就这么定下了,呵呵,今后就看你的了。” 祝老虎端起酒杯: “赵副官、赵兄,今后可全靠您罩着了,来,兄弟我敬您一杯——” 冯铁霖看看时间不早了,然后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 “祝兄、赵兄、马兄,姚老军师,我们来日方长,这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今晚我就回去连夜备货出仓,食盐、药材,还有武器装备等我赶紧派人都给你们打好包,明天晚上十点在宝庆街东头范大耳朵铁匠铺子我们秘密见面,然后我们一起去北山提货,祝兄、马兄,你们也抓紧按计划安排下一步行动,为了我们这趟买卖顺利,我们共同举杯,来!干一杯——” “一切顺利!干——” “要连干三大碗,干三大碗,我要是耍赖我是王八——” 祝老虎酒还没喝就已经醉了…… 二十九日夜里八时半左右,下半月是个下玄月,月亮半闭着眼睛,所以夜里很黑…… 秦汉和韦磊蒙着面纱、带着四个装着满满汽油的铁桶,已经潜伏在距离辛家店那条大缓坡顶上大约5、6里路的一处草丛中多时了,韦磊一边啃着烤包谷,一边打着瞌睡,秦汉被野草丛中的蚊子咬的不住地咧着嘴、轻轻拍打着落在脸上和脖子上的蚊子。 “……奶奶的,都等了好半天了,妈的,小日本的细菌车到底还他妈的来不来了……哎,我说秦大个子,你轻点拍,别他娘的把小鬼子招惹来……” “奶奶的,这里的蚊子怎么这么多,快咬死老子了……你也小点声,啃着包谷还堵不上你那张破嘴……小鬼子来了倒是更省事了,老子一梭子大镜面都聊倒他,老子的手正痒痒呢……” “……嘿嘿,你小子也怕蚊子啊……” “就你皮糙,身上一层臭膙子不怕蚊子咬......” 韦磊嘿嘿笑着,又小声问: “哎,我说秦大个子,,老子都已经加入了八路军江城抗战大队了,是不是就算是入了共谠了,老子现在也该算是共谠里的人了吧……” “……就你……呵呵,还早呢……就你一口一个老子老子的,共产党里第一条就不许她娘的骂骂咧咧,更不许打骂自己的同志……” “哎哎哎,你他娘的也骂着人呐,还说老子呢……哎,秦大个子,你早都加入了共谠的队伍,那你早就是共谠的人了呗……” “……那还用说……哎,我说韦磊,要想成为合格的共产党党员,不仅仅是要组织上的批准,还要自己积极争取,处处以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随时准备着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为解放天下的劳苦人民牺牲自己,还要接受党组织的考验才行……” “……考验?考验啥?我说秦大个子,你别虎我,老子从打去年就跟了‘幽灵’和老冯大哥,出生入死打鬼子、杀汉奸、作掩护、送情报、炸火车、搞武器,哪一回不是脑袋别在裤腰沿子上趟过来的,老子连他娘的眼皮都不撩一下,还考验、考验个屁吧……” “……呵呵,看把你能滴,老子还参加过红军、参加过两万五千里长征、打顽匪、过草地、爬雪山、攻占腊子口,哪一次老子不是第一个冲在前,老子的身上现在还他娘的留着好几个伤疤和弹片呢,和老子比,你、呵呵,也就小毛菜一碟……” “……嘘……头低下,往后退,巡路的伪军过来了……” 韦磊和秦汉赶紧闭上嘴巴,各自向后退了几步,隐藏进树丛深处。 远处,一个班的伪军打着几只手电筒过来巡路,走到韦磊和秦汉隐藏的树丛前用手电来来回回照射了几遍,没发现什么,就骂骂咧咧象辛家店火车站的方向继续巡路去了…… 见伪军走远了,韦磊又继续啃起了包谷。 “……哎,刚才说到哪里了……哎,我说秦大个子,你是怎么参加共谠八路的……” “……唉,这说来可就话长了……我原本是何喃信阳人……这你是知道的……我小的时候,家里的父亲给地主家扛活,那一年家乡涨了大水,大堤开了口子,老地主硬逼着我父亲和几个长工去堵口子,一个水头把我父亲打进河里淹死了,老地主不但不给我娘一点补贴钱,最后连口棺材都不肯出……我娘拉扯着我们兄弟两个和我一个姐姐,种着租来的两亩半地,连饭都吃不饱……” 韦磊低着头说: “可不是么,咱们都是苦命人啊......” “那年,老地主看上了我姐姐,一天趁我老娘领着我下地里干活,老地主就偷偷遛到我家里逼债,看我家里没人,就当着我那个年幼的弟弟,把我姐给糟蹋了,我姐姐没脸见人就上了吊……我和我娘回到家里,我那个弟弟被老地主掐昏了过去……一天夜里,我悄悄溜进了老地主的家,把那个老地主给宰了,又放了一把大火,我趁着黑夜就逃离了家乡……再后来,我辗转来到在南阳,遇到了红军,我身无分文无处流浪,正巧赶上红军在那里扩充部队招人,我也无路可去,就参加了红军……” “……我滴个乖乖,秦大哥你的身世也够苦的,老子要是遇到了那个该死的老地主,我他娘的也得捏碎他的脖子,你真是好样的,有种……唉,咱们都是命苦的人,都不容易……老秦大哥……那、那你是怎么流落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前年,红军响应党的号召北上抗日,我是新一团二连教导员,我们新一团二营奉命去大原五里河掩护大部队和老百姓转移,我们打了三天三夜,最后,我们一个营就剩下不到一个排的战士,二连就剩下了我和彪叔,最后,完成任务在撤退中,我和彪叔根部队走散,我和彪叔只好化妆成农工,跟着农工逃出鬼子包围圈去寻找部队……再后来就被小鬼子抓了劳工送进集中营,集中营里关着很多八路军和国民党士兵,还有东北军部队的残兵和被俘人员……那会儿,江城这边的煤矿开发,小鬼子正缺人手,小鬼子就把我们集中营里的一步分人偷偷送到江城煤矿的集中营下井挖煤,这一干就是两年……” “……老秦大哥,你们真不容易……哎,你是怎么和‘幽灵’还有老冯大哥搭上勾的……” “……韦磊……老冯大哥说过这都是江城抗战大队的秘密,是决不允许外露的,……我本不该告诉你的……不过,看在咱哥两个总是在一起玩命干小鬼子,我看你也是个托底的哥们儿,我和你也是很投缘,咱哥俩我就和你说了,但你千万不要传出去,一旦让‘幽灵’和老冯大哥知道了,非把咱哥俩开了不可……” “……啧啧……看你说的,你还不了解我,在咱这些人里头,秦大个子,顶数赞歌两个最投缘、最要好了,老子还能出卖了你不成……真是,把老子看成啥人了,曹、我是那种杂种货吗……你这不是瞧不起我韦磊么……’” “……曹,老子啥时候说瞧不起你了……不过,韦磊,您信不信,这也都叫个缘分啊……” “……呵呵,啥缘分,咋回事,说说呗……” “……下煤窑挖煤,那可是又苦又累又要命的活儿计,吃不饱不说还总挨小鬼子打骂欺负,有一回彪叔生了一场大病,小鬼子硬逼着彪叔去修煤矿上的炮楼,彪叔去不了,没人性的小鬼子就把气息奄奄的彪叔扔到北大岗子” “喔,你和彪叔原来是一个队伍的,怪不得......” “彪叔在部队上是我们连的炊事班长,半夜里,我挑头带着我们集中营里的部分俘虏宰了站岗的两个小鬼子,抢了他们的枪逃出来,结果还是被小鬼子发现追上来,一阵乱枪给打死了不少人,在逃跑的路上我和彪叔都负了伤,只能趁黑夜躲藏进铁路边的树丛里,正巧在铁路边上遇到荣威赌场老板老冯大哥路过,他将我们二人偷偷救下藏进荣威赌场” “幸亏遇到了老冯大哥......” “我们俩一边养伤一边悄悄打听部队下落,我俩伤好了之后,我和彪叔就向老冯大哥说出了各自的身份,在老冯大哥的劝说下,我和彪叔参加了几次由他领头的暗中破坏日本鬼子设施和暗杀汉奸的秘密行动,我和彪叔这才知道老冯大哥也是共产党的地下组织成员,而且我们俩人还和老冯大哥成为了莫逆之交。之后,我们俩人决定暂时留下来协助老冯大哥参加对日伪的地下斗争,等到有了机会,再通过老冯大哥的帮助寻找部队……再后来,你应该都知道了……” “……哎,老秦大哥,你们可真不容易,不过也算万幸、有缘遇到了沈队长和老冯大哥……哎,我问你……这话就咱两哥俩说说,哪说哪了……你说,那个沈队长是不是‘幽灵’大哥啊,我总是和大英雄神秘的‘幽灵’打交道,可我一回也没见到他真身呢?你见过吧……” “嘌嘌嘌、嘌……” 秦汉在韦磊的脸上扇了好几下,然后指着韦磊悄声怒骂到: “……你他娘的,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活腻歪了?啊,这话你他娘的也敢问……” “……老秦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再问,割了你他娘的多嘴舌头……别说话,火车来了、记住,跟在我后头……” “……是――” 说着,韦磊和秦汉各拎起两个装满汽油的小铁桶,然后紧紧绑在腰间,四下里看看没什么动静, 二人悄悄钻出了树丛…… “咕嗤咕嗤、咕嗤咕嗤……” 没一会儿,一列日军的火车慢慢爬上了大缓坡,这会儿正在加速朝这边开呢…… “呜――呜呜、呜……” 火车终于开到了秦汉和韦磊的面前,秦汉底底喊了一声: “注意动作!上!” “嗖……嗖……”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大汉分别飞身跃上火车的一节车厢,然后两人迅速爬到那节车厢的车顶,猫腰向火车头的方向悄悄摸去…… “……韦磊,站下,前面那节就是行李车,你看,两侧各有两个小烟筒……” “看到了,还等啥,大哥,快!现在就动手啊……”韦磊顶着“嗖嗖”的风说道。 “不!大哥咋说的?你忘了,等到了……”秦汉也顶着“嗖嗖”的风说道。 “……还等他娘个个屁,此时不干更待何时,老子手痒痒了……” “听话!……我们先在后面的那节敞篷车里睡他一大觉……等到了龟田的防区郝洲再动手,这可是大哥的死命令……” “……大哥可真是事儿多,在哪里动手不都是一样……好吧,我们先睡会儿觉……” 平安路江口码头地处江南平安路中断,也是云雾江和雾开河的交汇之处,虽然江口码头规模不是很大,但也是江城最大的水陆码头。自古以来,江口码头江面樯帆林立,舟楫穿梭,人行如蚁。沿江南岸水、陆交通发达,自古就滋生了不少的街巷,虽以棚户、板屋、吊脚楼居多,可也是商业繁盛、商贾云集,市场交杂,乱象众生的复杂之地,同时也还是各方势力的必争之处,因此,历来江口码头的水务、交通、税务和警察等管制部门都非常集中。自从日本侵略军占领了江城,实行严格的禁货和封锁,近几年来江口码头已经失去了以往的繁盛,江面上也萧条了很多。 23 晚上大约八点钟左右,江口码头街巷夜市正应该是热闹红火的时候,但是,自从日本人来到江城之后,这里的各种小吃、摊贩还有走街串巷耍手艺的早已经不是以往的喧嚣热闹、熙攘比肩的场景,如今大街小巷已经是冷落凋零,门可罗雀,稀稀拉拉的小摊贩、小吃铺也是顾客稀少,寥寥无几。 此时,马顺山带着他的四个手下如约来到一家如意杂货铺附近,马顺山打发他的一个手下去如意杂货铺打探了一下,刘德海的人还没有到,于是马顺山便拣了一处灯光亮一点的小吃摊坐下来,告诉店家给上几盘上好下酒菜,但如今早已经是大不如前,店家只有一些花生米和杂鱼干儿,还有一点儿炝拌小菜,没办法几个人只得要了盘花生米和炝拌小菜慢慢酌饮起来。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马顺山几个人正饮之时,刘德海身着便衣带着几个手下,坐着一辆卡车也如约来到了如意杂货铺门前,打老远刘德海就看见了马顺山几个人在此饮酒,于是便走过来坐在了马顺山对面,他捏起酒杯押了一口酒,然后一抱拳: “二当家的,货我都带来了,七条快枪,虽然老旧了一点,但是修一修都是好家伙,我给你配了二十件枪栓,还有一些零件,就在卡车上,你的货都带齐了吗……” 马顺山抬了一下眼皮也押了一口酒: “刘副大队长,江湖的规矩,还能差了事儿吗……” 然后一摆手,四个手下分别从怀里各掏出一个布包齐刷摆到小酒桌上。 “每包二十两云南夷方货,四包共八十两上好大烟土,怎么样,验货吧……” “好!讲究——” 说着刘德海拿起一个布包打开,然后摘下腰上的佩刀挖了一小点放到嘴了品尝了一下: “不错,是云南夷方货,二当家的,验货……” 马顺山一摆手,他的两个手下拿着手电筒跑到对面的卡车上开箱检查了一番,然后颠颠跑回来对马顺山点了点头: “二当家的,不错七条快枪,二十件枪栓,还有一些别的零件” 马顺山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说: “刘副大队长,我的船在西码头边上,还得麻烦你把你的卡车开到西码头边上卸货……” 刘德海正掏出一包香烟点着,听了马顺山的话,眨了眨眼: “等一下,二当家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还有佐藤大佐的两件汉代的青铜鼎,你们可得讲信用……二当家的,你要明白,这里可是在我刘德海的地盘……” 马顺山顺手从刘德海手里拿过香烟也点燃一支,然后把剩下的揣进怀里: “刘副大队长,你的地盘咋了,明儿谁知道这里谁说了算呐……哈哈哈,没错,刘副大队长,佐藤大佐的两件青铜鼎……就在我的船上呐,日本人不讲信用,鬼着呢,和日本人打交道,不得留下手么,你放心,等我的货装到了船上,那两件青铜鼎马上就交给你……” “你、你我们原来不是都讲好了么......他妈的,你这不是玩赖么,土匪……”刘德海鼻子都气歪了,可也没办法。 “咋?没错,老子本来就他娘的是土匪,那两件青铜鼎要还是不要,不要你就在这里卸货,老子回去就把两件青铜鼎扔河里,你要是还想要,对不起,我们一起坐车去西码头……” 刘德海气得一跺脚: “他妈的,土匪!走——” 马顺山嘿嘿笑了笑,一摆手,刘德海在前、马顺山几个人跟在后面向卡车走去,到了卡车前,一个日军曹长从驾驶室里探出脑袋看了看问道: “喂……纳尼,什么地情况地?” 刘德海擦擦额头上的汗说: “太君,那两件青铜鼎在西码头边的船上,我们开车过去取……” “吆西,麻烦大大地,快快地上车、开路开路地……” 刘德海的卡车在江边的石板路上颠簸了大约十多分钟的光景就到了西码头边,果然,一条大木船就停靠在码头边上,马顺山跳下卡车对着大木船拍了两下手,两个便装的壮汉从木船的船篷里探出头来挥挥手,马顺山对刘德海和日本军曹一伸手: “请吧——” 刘德海和日本军曹各自打开手电下了卡车走到大木船上,马顺山摆了一下头,两个便装的壮汉从一个木匣子里拿出两件汉代的青铜鼎放在船甲板上,刘德海和日本军曹打开手电筒,拿起青铜鼎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然后点点头: “这肯定都是汉代的青铜鼎?不会是赝品吧?” “嘿嘿,刘副大队长,你看我们这些糙人,哪个会做赝品,放心吧,这些可都是大当家的拿弟兄们的命换来的......” “吆西,很好……” 就在刘德海和日本军曹检验两件青铜鼎的时候,马顺山的一个手下来报: “二当家的,货都已经装到船上了。” “很好……刘大队长,这两件青铜鼎没什么问题吧?” “还不错,算他祝老虎还讲信用……”刘大海撇撇嘴说。 “那我们这趟买卖就齐活了……您二位下船,小的告辞了……” “不送……哎,回去告诉祝老虎,有时间弄两个妞送下来,老子有他好处……” 马顺山摆摆手道: “明白,回去等信儿……” “太君,既然这两件汉代青铜鼎没有什么问题,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下船回去吧……”刘德海说着就要带着日本军曹下船。 “请等一下——”马顺山伸手拦下刘德海和日本军曹。 “纳尼,你地、你想要返回吗……” 马顺山笑了笑说道: “不不,太君,按照我们讲好的约定,你还没有把佐藤大佐给我们开出的 特别通行证交给我,没有佐藤大佐的特别通行证,我们怎么过检查站呐……” “吆西,差点给忘了,给你,这是佐藤大佐给你开出的特别通行证……” 说着,日本军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特别通行证交给了刘德海,刘德海又给了马顺山,马顺山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 “谢谢太君!” “……二当家的,你他娘的认字啊,都他玛的拿反了……” “……老子就喜欢反着看,这上面的红戳子是他娘的真的吧,可别懵老子……” “哈哈,土匪到哪都是土匪,土包子......佐藤大佐亲自开的特别通行证,那还能有假......真是土包子” 突然,旁边有人大喊一声: “巴格——什么地干活?统统举起手……” “都别动!妈的,你们干什么的——” 赶得就巧了,就在此时,两个在码头上巡视着的日本宪兵带着几个伪军,拿着手电筒照了几下,听到这边有响动,便端着刺刀哇哩哇啦跑过来,当他们靠近了,日本军曹跑过去“啪啪……”每个人给了两个大嘴巴: “八嘎——你们眼睛瞎了,这是佐藤大佐交给我们办的事情,你们不要管,八嘎——” “嗨!对不起,我们不知道,请原谅……” 那两个日本宪兵和两个伪军这才看清楚,原来这几个人是刘副大队长和佐藤的随从官,他们捂着脸赶紧赔不是。 “滚——” 日本军曹气哼哼地一挥手说: “我们地开路,回去回去地……” 两个日本宪兵和几个伪军站在一旁赶紧敬礼: “对不起!请原谅……” 马顺山也笑了笑一抱拳: “请二位慢走……弟兄们,升帆,准备开船喽——” “好嘞!走着——” 马顺山手下的人答应一声升起了船帆…… “啪啪啪!啪啪!站住,都不许动——” 就在此时,码头上响起一排枪声,紧跟着黑压压冲过来几路人马,看着足足不少于一个中队,等到了跟前,日本军曹和刘德海这才总算看清楚了,原来是副官赵青和沈之栋中队长带着一大队人 马包围了过来,等赵青和沈之栋到了跟前,日本军曹从卡车上跳下来骂道: “八嘎亚路——你们没看清楚吗?是我们,佐藤大佐的人……” “看清了,抓的就是你们——”赵青抠抠鼻子歪着头说。 “赵青吉祥,你地,八嘎——” 说着日本军曹举起手就朝赵青的脸上打来,赵青也没防备一个跟头栽到地上,鼻子都流出血来,赵青一翻身坐在地上翻了翻眼珠,用手一指: “……啊哈,他打我……” “噗——” 随着“噗”的一声日本军曹就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可惜的是,谁都没看清沈之栋是怎么出的手,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接着,沈之栋又过去下了刘德海的手枪: “弟兄们,给我搜——” “慢着!赵副官,沈中队长,你们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们这是在执行佐藤大佐交给的任务,我看你们是不想在警备大队上混了吧……” 赵青站起身擦擦鼻子: “呵呵,哎呦呦,刘副大队长,你可吓死我了……” 刘德海擦了擦额头的汗,然后叉着腰气急败坏地说: “我们是按照佐藤大佐的命令在这里执行公务,赵青!你、你们这是妨碍公务……” 赵青整理了一下服装,“呵呵呵”笑了笑: “别老拿佐藤大佐来吓唬我,杉本司令官可不惯着他,这回他是吃不了要兜走了……” “赵青,别以为你他娘的依仗着杉本那个老家伙给你撑腰,你他妈的就横行霸道,什么事都想 插一杠子,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按照佐藤大佐的吩咐在此执行公务,老子可不在乎他……” “刘副大队长,那你能告诉我,你们是在执行佐藤大佐的什么公务吗?” 刘德海撇撇嘴: “哼!这你可没资格管,这是佐藤大佐交代的特殊任务……” 赵青抠抠鼻子: “刘副大队长,这,你别唬我,我听说佐藤大佐按照山本将军的命令,这会儿正在火车站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他能交给你什么任务?,你说说看……” 这时,那个日本军曹揉着屁股走过来指着赵青说: “赵青,你们好大胆子,我们按照佐藤大佐的命令在这里搜查走私份子,你妨碍公务,我要到佐藤大佐那里去控告你!” “得了吧,你他娘的别拉大旗作虎皮,你们查到了走私的货物了吗?走私分子在哪里?说!”赵青也用手指着日本军曹喊道。 “哼!我们没有抓到走私分子,也没有发现走私货物……”刘德海心里有些发虚地说。 “是的,走私分子逃跑了,这里没有发现走私货物地……”日本军曹也说道。 “报告——”正说着,有四个伪军打着手电、手里捧着两个布包走过来: “报告,我们在卡车驾驶室里搜到了这个——” 赵青走过去从一个伪军手里拿过手电筒照着看了看: “都给老子打开——” 两个伪军用手电筒照着把那个两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木匣子,再打开木匣子,里面 正是那两尊汉代青铜鼎,另一个布包里,也正是马顺山刚刚交给刘德海的八十两大烟土。 赵青指着两尊青铜鼎问道: “你刚才说没有发现走私货物?这是什么?佐藤大佐让你们执行的就是这个任务,在这里偷偷 走私古董?佐藤大佐交给你们的特殊任务就是在这里偷偷走私古董和贩卖军火?说!” “这……”那个日本军曹揉着屁股站在那里低头不语了。 赵青用手电筒照了几下刘德海的脸问他道: “刘副大队长,你也刚刚说没有发现走私货物,我问你,这两个铜家伙哪里来的?这些东西是不是鸦片?你回答我……” 刘德海想了想转脸“嘻嘻”一笑,然后附在赵青耳朵上小声道: “赵副官,这哪里是什么古董,这就是两个养花用的花盆,我买来回家养花用的……这、这也不是鸦片,分明是养花用的花土吗……赵副官,有话好说,别在这儿闹腾了,回头到我家里去,你放心,我保证有你一份,咱们对半分成……” 赵青抠抠鼻子点点头大声说道: “好、好……弟兄们,刘副大队长说了,这两件古董和大烟土回头和咱们对半分成,你们说怎么样……哦,对了,对半分到底能给我们多少哇……” 刘德海气得差点儿晕过去: “你、你,赵青……” 24 “报告!佐藤大佐到——” 随着话音,华北地区暂住江城日军本部旅团长佐藤早秋横大佐在几个日军军官的陪同下,趾高气昂地来到面前,他个子不高,但永远是一脸的煞气、目空一切,他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然后走过去对准那个日本军曹狠狠地打了几个大耳光,又走到刘德海面前厉声喝道: “八格牙路——你们不认真在码头上缉拿走私份子,搜查走私货物,在这里胡闹什么,瞎耽搁 时间,走私份子早就跑了,八格!你们,统统地滚蛋……” “是!是!我们统统地八嘎呀路,统统地滚蛋……” 日本军曹和刘德海可算见到了救星,赶紧弯腰收拾起地上的两尊汉代青铜鼎和大烟土装进布包里,然后转身就要溜走…… “站住!佐藤大佐……这两个家伙偷偷走私古董?背地里还倒卖皇军严禁的鸦片,你不认真仔细检查,就这么放走了他们,你这是在包庇他们……我怀疑这件事和你有直接关系……” 赵青走过来横在刘德海和日本军曹面前,然后抠了抠鼻子说道。 “八嘎!赵青吉祥副官,你是在和我说话么?你一个小小的副官,哪里来的胆量敢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不错,你说他们偷偷走私古董,背地里倒卖违禁的鸦片,证据在哪里……” 赵青看了看佐藤大佐,然后指着日本军曹和刘德海怀里的青铜鼎还有大烟土呵呵笑着说道: “佐藤大佐,你大白天瞪着眼睛说瞎话,你是哪里来的胆子,这都是什么,难道这不都是证据吗?你不在火车站执行特殊任务,到这里来干什么?走!我们去杉本将军那里说说理去……” “八嘎!赵青吉祥,不要以为你有杉本那个老东西做后台就胆大包天、胡作非为,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一个小小的支那狗,我弄死你如同弄死一只蚂蚁,你给我滚开——” “呵呵”,赵青冷笑一声,抠抠鼻子一步步走到佐藤面前,然后看了看佐藤: “佐藤,娘的!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你们合起伙来私通土八路和黑市的投机倒把分子,在这里倒卖军部的军火和司令部禁销的鸦片,你心里明白,把你们的丑恶罪行上告到华北派遣军司令部冈崎大将军那里,你们的脑袋统统都得搬家……不错,佐藤,老子现在就让你死个明白,我告诉你,我是接受华北派遣军司令部、江城防务本部杉本司令官阁下和华北派遣军驻江城特高课的命令、调查你私通土八路和黑市,倒卖军部的军火和严禁的鸦片,今天已经人赃具货,现在,请你交出佩刀和武器,我要把你押到华北派遣军司令部冈崎大将军那里接受调查……” “赵青吉祥,你这条支那狗,杉本给了你多少好处,竞敢在我面前放肆,我要杀了你……” 佐藤这个日本军国主义的疯狂野兽、杀人工具,他杀戮、嗜血中国人如同草芥,也根本不可能把赵青这个副官放在眼里,佐藤不仅是个凶残如狼的家伙,也是一个虚伪阴险、贪婪嗜财的狠角 色,如果今天放过他,日后反过来肯定就会要了自己的小命。不过,这个赵青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看他平日里少言寡语、总是阴沉着脸,一旦发起狠来,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猛禽恶狼,在警备大队里也是人人皆知的大魔头。听了佐藤的话,赵青“呵呵”笑着抠了抠鼻子,眨了一下眼睛,但是他的眼睛里这会儿已经是暗暗放出了一道凶光: “佐藤,再说一遍,请你交出佩刀和武器接受调查——” “八嘎——”还没等赵青说完,佐藤大佐“唰”抽出佩刀高高举起,对准赵青的脑袋就狠命地劈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电光之间,赵青如同闪电一步窜出踩住佐藤的一只脚背,右手一抬抓住佐藤的刀柄一拧一抖,佐藤一个狗抢屎趴在地上,赵青反手把佐藤的佩刀抓在手里,“嗖”对准了佐藤的脖子,刚要扎下去,就听一声大喝: “住手——” 所有的人转头看过去,汽车灯光里,杉本一郎少将和野村少佐冲了过来,后面跟着一队宪兵押着马顺山几个人,还有四个宪兵抬着两只大木箱子…… “赵青吉祥,不得放肆,来,把东西都放到地上,打开来,让佐藤大佐好好看看证据……” 四个宪兵把两只大木箱子摆放到地上,然后用刺刀撬开,手电筒照着看去,里面是七条步枪和二十多件枪械零件,还有一个宪兵把几件八路军的衣服和帽子扔在地上…… “佐藤,你看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人赃俱获……” 野村站在一旁冷冷一笑,轻轻摆了一下手,旁边过来四个宪兵把佐藤从地上拎起来,下了他的 枪和佩刀带上了手铐,再看刘德海,已经瘫在地上尿了裤子,野村走过去踢了踢刘德海,也把他上了手拷,此时的刘德海已经昏死了过去…… “佐藤大佐、刘副大队长,你们好大的胆子啊,你们两个不按照司令部的命令到火车站和铁路沿途去执行警戒任务,却偷偷躲到这里,你们私通土八路,倒卖军火和司令部严谨的鸦片……还有,佐藤大佐私下里用军火和土八路做交易,偷偷换取文物,为土八路开具特别通行证……你告诉我,华北派遣军司令部应该怎么处罚你们……” 佐藤这会儿帽子也不知掉哪里去了,也蔫了,但是,他还站在那里捂着脖子强辩道: “杉本少将阁下,他、他们不是土八路,他们只不过是、是黑市的投机倒把分子,那几件破枪,也是早就报损不能再用的,早就应该销毁的……” “八嘎!你还嘴犟,来呀,把那几个土八路给我带上来……”杉本喊道。 几个宪兵把马顺山和六个土匪押到前面,杉本用手指着几个人喊道: “你说!老实交代——” 马顺山嘴角上流着血,脸也肿了,头发蓬乱地跪在地上低着头说: “太、太君饶命、饶命啊,我、我说、我们、我们是八路军河口区小队的,我们假借黑市贩子和大黑山土匪的名义,几天前就和警备大队刘副大队长商定好了,用八十两鸦片交换他们七条步枪和二十件枪械零件,刘副大队长说佐藤大佐不同意,非要我们弄几件古董,没办法,我们只好在河口区找了两件古代的青铜鼎,我们怕过检查站的时候遇到皇军拦住检查抓捕我们,就提出条件,让佐藤大佐给我们开出一个特别通行证,刘副大队长说佐藤大佐同意了,今天,我们商定好在码头接头交货,可是,想不到就、就遇到了你们,皇军,饶命啊、饶命……” “说!佐藤大佐给你们开的特别通行证在哪里?”,野村过去狠狠踢了马顺山一脚问。 “在、在我的上衣口袋里,皇军,饶命啊,这都是刘副队长让我干到啊……” 野村在马顺山上衣口袋里搜了一番,果然搜出那张特别通行证,他用手电筒照着看了一下,然 后交给了杉本一郎司令官。 “佐藤,现在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还有你刘德海,我要把你们统统送到军事法庭……” “杉本将军阁下,我真不知道这几个人是土八路啊,我上了刘德海他们的当,我上了他们的当啦……”佐藤在声嘶力竭地喊着。 “杉本司令官,饶命啊,赵青吉祥副官……”刘德海也在不断地求饶着…… “野村,把佐藤和刘德海两个人给我押到特高课,详细调查——” “嗨——” “杉本将军……杉本将军……”佐藤不甘心的叫着但还是被野村带走了…… “杉本司令官,杉本司令官……饶命、饶命啊,赵青吉祥副官……赵青、赵青,你、你……这都是你给老子下的套子啊……我草尼玛、你不得好死、赵青,老子不服,老子放不过你……”刘德海脚蹬着地不断地叫骂着被宪兵队带走…… “赵副官,这几个土八路就交给你们警备大队了,你告诉曹坤大队长,让他好好地审讯,继续挖出他们的同党,把剩余的土八路和共产党统统抓起来……” “是!杉本司令官——” 赵青一摆手,一小队伪军把马顺山几个土匪押走了。 “杉本司令官!杉本司令官——不好了!出大事啦……” 正在此时,从码头东边跑过来二十几个伪军,杉本少将迎上去问道: “纳尼,慌什么,怎么回事?” “报、报告,我们的车队、车队、车……”跑上来的伪军警卫排的小队长话还没说完话就晕了 过去,旁边的伪军接过话说: “报、报告、杉本司令、官大太君……今天、我、们曹大队长,按照您的、命令,带、带领我们乘、乘坐两辆卡车,去、去宿州军火库,去、去运回从南井调来的那、那批军火装备,去的路上,都、都很顺利,可是,在、在回来的时候,路、路过韩庄炮、炮楼,遭、遭遇了、说是、八路军、江、江城敌后抗战大队还、还有那个可、可怕的‘幽灵’……” “八嘎!不要罗嗦,要简短地汇报——”野村骂道。 “是——八、八路军江、江城敌后抗战大队,还有那个可、可怕的‘幽灵’伏击我们,我们、我们中了八路的埋伏,我们奋力反抗,但是、但是八路的人太多了,差不多有两个营的兵力,后来,我们招架不住被八路包围了,曹坤大队长,还有警卫排长马明、副排长童孝文、司机鲍庆怀,被、被打死了,那批军火装备、也、也都被八路劫走了……” “八嘎!八嘎亚路——”杉本掏出手枪,“啪啪啪……”一口气打死了面前三、四个伪军,然后把手枪狠狠地摔到地上,像一只发疯的野兽在地上跳着脚骂起来…… “曹坤!蠢猪!蠢猪!蠢猪——”杉本不断地叫骂着,嘴角两边都骂出了白沫子…… “你,看清楚没有,他们到底是不是八路,到底有多少人!”,野村也咆哮着问。 “……太君,领头的戴着面具,那枪法老准了……” “是啊太君,八路至少有两个营的兵力,领头的就是那个叫‘幽灵’的……” “他们自己说是八路军江城敌后抗战大队,两个营还多呐……” “八嘎!八路到底有多少人……”野村还在咆哮着追问…… 杉本司令官喊累了,站在那里叫道:“赵青!快快集合队伍!给我追……” “是——” “报、告——”这边正热闹着呢,这时,码头上,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几个日本宪兵,还没到杉本司令官面前就喊道: “报、报告、杉、杉本将军,龟田防区郝洲火车站刚刚打来电话,在临近郝洲火车站,04号 绝密列车,被、被烧毁……多摩部队、特别行动小组,还、还有防疫给水部队、的两位专、家、也全部、遇难,华北战区冈崎将军刚刚打来电话询问,让杉本将军回、回电话……” “什么!你再说一遍——”野村竟然愣在那里,再看被拷着的佐藤大佐和刘德海副大队长,两个人也都瘫痪在地上晕死过去,拉都拉不起来了。 “八嘎!八嘎亚路……”杉本还没等喊完就一头栽倒在地上,嘴里不断吐着白沫…… “快!赵青,快——” 野村一步跑上去抱起杉本,赵青也冲到杉本面前,伸出拇指用力抠住杉本的人中,旁边的几个日本宪兵也围过来,又是摇晃又是拍胸口,还有的不住地摩挲后背,刚才跑上来的二十几个伪军警卫排的伪军,都齐刷地跪在地上,就跟刚刚咽了气的爹似的,还在那里叫魂呢……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刻,杉本总算苏醒了过来,他使劲儿睁开眼睛看着大家,嘴里喃喃地说: “野村、赵青、赵青呐……快、快把我送回司令部……赵青,此时此刻,你、你要主动承担起责任,替老师多分担,现在,现在我命令你,接任大队长职务,快、快去调查清楚……” “是!老、师,您、您要保重啊……”赵青声音都有点梗咽啦。 “别管我,我死不了……你和野村快去调查……” “是……” 该章节已被锁定 尚海日伪占领区德美亚照相馆,这里是地下组织一处秘密的联络站,老魏悄悄走过来,他四处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走向店门,轻轻地敲了四下,里面走出地下交通员方玉莹,她将老魏拉进屋里,然后四下观察了一番,轻轻掩上店门,两人走到楼上…… “老魏,一定是有紧急任务吧……” “是啊……玉莹同志,今天下午,八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左右,我方密电员去往江城,上头指示我们做好接应并安全护送她们到达江城站……” “老魏,那我们怎么接应和甄别她们啊……” “玉莹同志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密电上说这位叫苏毓是女性,年龄在三十二岁左右,她和她的助手于八月二十六日中午十一点三十分乘坐一艘大船到达尚海码头,她的助手也有身份证明,所以组织上才特定安排由你前往和他接头……” “老魏,上头这么安排是不是太轻率了,我们之间互不相识,怎么甄别……” “好了,玉莹同志,我就不和你卖关子了,因为……和苏毓同行的这位助手,就是你朝思暮想、日夜牵挂着的……你的未婚夫——扬庚雨同志……” “老魏——这、这是真的吗……这太突然、太好了。”在方玉莹看来,这的确是太突然了,方玉莹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一把拉住老魏的双手,双眼不由闪出激动的泪光…… “怎么……你不总是说你不想他、不思念他吗,平时总是说一心都要用在工作上,等到胜利了再考虑个人问题吗……看你,瞒不住了吧……你呀,鬼丫头……” “……老魏,看你都胡说些什么呀……谁想他了……”方玉莹勉强压制住内心的兴奋,低着头还是不由偷偷抿嘴甜蜜地乐了…… 老魏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方玉莹的鼻子,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满怀同情地接着说: “好了……玉莹同志,我们也不都是铁石心肠,也都是有血有肉、钟情重义、满怀情感的人,我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 “老魏……看你说的……他、他也一起去吗……” “当然,这是上头的决定,怎么……惦记上了,你还想私自把他扣留下来不成……” “老魏——看你说什么呀,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这个鬼丫头……我明白你的心思,不过……你们很快就会团聚的,为了争取策反江城的伪警备大队,上级决定加强江城市组织的力量,设立江城市a委,a委的负责人是‘白狐’同志,我推荐你去做她的助手,主要的 原因嘛......” “老魏,组织是要掉换我的工作?” “是啊,主要的原因......就是你有一颗忠的心和坚定的信念,更重要的因素是你有着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和谍报工作的能力,况且你熟悉江城市地下组织的情况,还有,军统站的‘老鬼’牟森,你们可是老对手了……还有,扬庚雨同志完成护送任务,组织上会安排他返回江城,加强江城情报处的译电技术力量,到那时你们就会真正的团聚了,我估计上头很快就会批复并且进行部署,怎么样,鬼丫头,这回终于满意了吧……” “老魏,这、这是真的吗……我、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决定,保证完成任务!” 方莹小声说着,兴奋得脸都红了,她见老魏在一旁看着,不由低下头用手撮捻着肩上的围巾…… “完成什么啊——鬼丫头,到时可别忘了你的喜酒呀,不过,先别激动,上级还没批复下来这个计划呢,看你急得什么似的,还是先落实完成眼下的任务吧……” “啊、这太、太意外了……老魏同志,那、我们怎么去接头……” “玉莹同志,我们坐下来分析研究一下……上级密电里说,大船到达尚海太古码头的时间不会太准确,我们也很难认定,所以接头必须要有两个预案,第一预案上级设定的是:二十六日下午三点在浦江中心大路的维多利西餐馆接头,扬庚雨同志穿一套咖啡色英式上衣,头戴黑色礼帽,右手拿一本‘新旧约圣经’,繁体版的,你看到扬庚雨同志不要直接上前相认,接头时你穿蓝色外衣,脖子上系粉色纱巾,左手里拿一本第六期的‘佳丽摄影杂志’......" “好的,我记下了......” "接头时你首先说出暗语:‘今天是礼拜吗’。对方答:‘礼拜已经过了,你错过了’。你再说:‘没办法,最近记忆差了’,对方答:‘会好的,你读圣经吧’。你再说:‘旧版的新旧约我看不懂’,对方答:‘伊丽玛莎会带来新版的’。然后你带她们到这里来,后面的事都由我来安排……玉莹同志,你都记下了么。” “老魏,我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