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孟氏柳南星》 奈何桥相见,我想起前尘往事 “婆婆,我来取汤!” 孟婆抬头,便看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孩子。这孩子扎着一对可爱的羊角辫,眉心一点朱红,脸上两团红扑扑的胭脂。小孩子咯咯的笑,露出嘴里参差不齐的牙齿,小肚子一起一伏的,惹得红肚兜上的小鲤鱼也好像在动,甚是可爱。 小孩子的身边站着一个一脸阴鸷的鬼差,眉毛上挑双目圆睁。可能是这孩子太可爱了,孟婆突然觉得,这平日里令她讨厌的鬼差这回看起来,也顺眼了些。 “怎么这么小,就来了这里。” 小孩子听了孟婆说话,突然“呀”了一声,怎料到,这体态龙钟,面容苍老的老婆婆一开口,声音竟如自己娘亲的声音般温柔悦耳,甚至还有像姐姐少女样的娇嗔。 “我也不知道,是他把我领来这里的。嘿嘿。”说着小娃娃指了指身边的鬼差,调皮的冲着孟婆眨了眨眼。 “也是奇怪,往日到了我这里的人很少有像你这样笑着的。”说着孟婆弯下腰,想要捏捏小娃娃的脸,却被旁边的鬼差拦住了。 “木乂,我这汤没了。” “你若没汤,我便只能送他去畜生道了,找个短命的,就算带有今世的记忆也无妨。”小孩身边的鬼差用阴冷的声音,回了孟婆,似是有些发怒,小孩也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晃了晃脑袋。 “你叫木乂?难怪像块木头,还是块黑木头。”说完,小孩向鬼差吐了吐舌头。不料鬼差突然怒瞪着他,吓得他不自觉的跑到孟婆身后了,在他眼里,这个老婆婆看起来有些凶恶,但还是比身边的鬼差要好,声音也很好听。 “木乂,我想听听笑声,这里好寂寞。”孟婆护着身后的小孩,坚定的看着鬼差。 “你若还想帮他寻一个好人家,便抓紧将他送走,一个时辰前,上头下令,自明天起的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只开放畜生道。他三魂不全,一旦进了畜生道,几乎不能再为人了。”鬼差冷冷的看着这个老妇人,看见她的眼眶里含着浑浊的泪花,他知道孟婆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小孩。 “孟婆,他不是不怕,只是因魂魄残缺,天生心智不全,不知阴间是何地,不是死亡是何事。”说完,顿了顿,即便知道她讨厌他,可是在鬼差心里,她却也是相伴几百年的好友,“再有一世,他的魂魄就修全了。”说完鬼差便转过身去,不再看孟婆。 孟婆怜惜的看着眼前的孩子,魂魄里的残缺让她心痛,孩子天真的笑颜,让她的悲伤和愤懑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 她想起了五百年前的那个少年。他骑着马,在茫茫草原上肆意奔驰,英气勃发。她又想起了当初那个任性的自己,不知珍惜是何物,挥霍着他人给予她的包容和爱护。 旁的妖都渴望着修成正果,位列仙班,视七情六欲为洪水猛兽,她却一意孤心,追求的就只是潇洒快活,宁受天道雷劫,也不肯舍了滚滚红尘。这仙啊,修也不是,不修也不是,太上老君的邀请,她也不敢拂了他老人家的面子,毕竟自己成仙了也只是个小仙,更何况她现在还未修成正果,然后就想了这么个不成办法的办法,每每到了快飞升的前一天,她便顶着上千道德雷劫,散掉一百年的修为,成仙这事,能拖一刻是一刻。 成妖本就是逆天而为的事,遭雷劈就如同家常便饭,众妖修仙,其实大多数也只是为了寻一个庇护,免遭雷劫而已。而她将这逆天的事干的更彻底,强行散去修为,天雷也是一次比一次劈的更狠,终于在第八次雷劫之后,她被重伤,无力化作人形,只得变回原形,是一株天南星,依着一座破败的土地庙的墙根下修养,没事逗逗蚂蚁,或者和旁边的老槐树聊聊天,日子也算过的愉快。 孟婆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少年的情景,那天的阳光有些毒辣,她不能化成人形,随意走动,只得拼命的往墙根底下背阴的地方靠拢,就算自己是株植物,可这样毒辣的太阳,足以令它迅速萎靡失水,那样的感觉,很难受。倚在墙根,她突然开始心疼起眼前的槐树来,槐树,那么高,那么大,它又未能修成人形,只能在前方任命的被阳光暴晒。 “老槐,这样毒的日头,你会受伤的啊。” “没关系的,我比你健壮,我的根很深,我可以给自己补充很多的水分。”说着大槐树向她摇了摇枝干,好像人类向她招手。 就算她已经尽量躲着阳光,可是,阳光将地面烤的滚烫,化为原形的她仅仅是一直植物,无法承受这样的天气,水分很快蒸发,她也逐渐萎靡起来。旁边的大槐树,看见因失水无精打采的她,不停地晃着叶子,散出些水汽,可是在这样炎热的正午,这点水汽,一出现,便蒸发的无影无踪。 “别费力气了,老槐,只是在浪费水而已,我再忍忍,天色暗下来就好了。”她虚弱无力的眼前的槐树说道。 “别说话,我再试试。” 槐树不停的晃着叶子,散发水汽,水汽依然未能到孟婆的周围,却无意间引来一个少年。 “咦,明明没有风,你为什么会晃动的如此厉害?”少年围着槐树走了几圈,依然没有弄懂。 这个少年,老槐认识,是山下一个老神医的小徒弟,老槐树暗暗觉得不好,怎么把他给引来了,现在它只能期望少年不要发现墙边的那株天南星,在人类的眼里,它只是一味草药啊!!! 少年又围着槐树饶了几圈依旧不得奥秘,而且此时的槐树也停止了晃动,正转身准备要走,无意间发现了,墙角的一株天南星,本应是翠绿挺拔的叶子已经不见了光泽,蔫蔫的靠着墙角。 “你怎么会长在这里?还是这么个德行?”少年脱口而出。 德行?这是啥?孟婆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身材颀长,穿着白衣。 一阵风吹来,已经被晒蔫的她无力保持姿势,顺着风,摊到在了一旁遍布脏兮兮的石头上。 “那石头真脏,这样晒你会死的。” “明知道我会死,那你倒是给我倒点水啊!”孟婆不服气的回顶,就算她知道眼前的少年肯定听不懂,可是她就是不服气。 少年蹲下来看着她,突然咧嘴笑了,“我带你回药庐吧,那里有很多你的同伴。” 她看见眼前的少年,浓密的眉毛,炯炯有神的双眼,鼻子挺立可是嘴唇有些薄,不过笑起来很好看啊。 少年将她连着她周围的图一起挖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装进背篓里,还给她浇了些水,蒙上了一张湿湿的布。 她忽然觉得这个少年真好,忍不住晃了下身体,向少年示好,可惜一阵风吹来,将她的示好掩盖了回去,“谢谢你,嘻嘻。” 孟婆就这样被少年带走,老槐树不禁哀嚎,却不知道怎么办,“完了,完了,肯定会将她养好做药材,小东西,你回来啊!!!” “药材是啥?我咋从来没听说过?你放心,老槐,我伤好了就能修成人形了,他要是欺负我,我是能跑回来的啊!” “跑都跑了,回来干啥?等着被抓啊!” “我怕我会想你啊!” “伤好了就跑啊,别回来啦。”槐树向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喊道,也不知那小东西听进了多少,说是活了几千年的老妖精,却也是一直在山上晃悠,从未接触过外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安全。 “哎,这个老槐呀,舍不得我就直说么。”少年走山路,可是背篓却及其平稳,“真舒服呀……”被这狠毒的日头折腾了一天,她突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便不自觉的睡着了。 前面背着她的白衣少年不自觉的笑了,眼角的暖意,如春风般和煦。 二章,从此我便有了名字,柳南星 等孟婆睡醒时,天色已黑,她被少年栽进一个漂亮的陶制花盆中,置于竹屋的窗台上。窗户开着,接着昏暗的灯光,孟婆左摇右晃地向屋里面瞧去。灯光将她的身影投在屋外的空地上,摇摇晃晃的。 “有胆子小的,看到这影子估计会被吓到的。”少年的声音从孟婆身后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与那槐树都很奇怪,明明没有风吹来,你俩却摇摇晃晃的。”孟婆听见身后少年的说话,和一阵窸窣声,孟婆回头看见少年将踩满了药的背篓放下,将背篓里的草全都倒在地上,然后蹲在地上,认真的挑拣。 看到地上没有根茎的草,孟婆不禁哆嗦了一下,还以为这少年是个好人,怎么对花草如此残忍,里面还有一个即将修出内丹的小人参啊! “完了,完了,如今我受了重伤,是肯定没法化成人形逃跑了,想我一个活了千年的老妖精,如今要命丧你这种渣人的手里,这下那些小蚂蚁知道了肯定笑掉大牙的啊。”孟婆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哭了出来,叶子逐渐出现了一滴滴晶莹的水珠。 孟婆看见少年向她走了过来,少年越走越近,孟婆也越来越害怕,哭的就更加厉害了,不停的有水珠沿着这株天南星的叶尖滴落。 “你看,这也是株天南星,这是我刚采来的,一会要用来煎药。”少年向孟婆摇了摇手中的草药,笑眯眯的看着她。 “啥?你杀了它还要烹尸,你这也太狠了吧!”孟婆突然觉得害怕,早知道如此,不如直接升仙好了,眼泪也越发的掉的厉害。 少年突然伸出手,想要去碰一碰孟婆。 “你滚开,老子还没活够啊!!你离我远点啊……” 孟婆不停地抖动身体,想要躲开少年的碰触,终于,由于太害怕,不由自主的晕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 孟婆晕了后,少年摸了摸孟婆的叶子,把叶尖的水珠掸掉,将手中的天南星,栽到了她的旁边,然后就去整理药材了。 等孟婆醒来,屋子里的灯已经熄了,外面只剩下了虫鸣,屋子里传来少年均匀的呼吸声,一扭头,看见刚才少年手里拿的那株天南星被好好的插在她身边的土里。 孟婆忍不住一阵嚎啕:“这是几个意思啊?我和它不一样,你拔它的时候千万别手抖拔错了啊,我还不想死啊~~~~”孟婆试了一下,还是无法变成人形,这样她便无法逃离让她害怕的药庐,看着身边已被断了修仙机缘的天南星,忍不住又悲伤了起来。 “唔,好吵……” 从屋子里传来少年的声音,孟婆吓了一哆嗦。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走到她的旁边,只听见从屋子里传来了一个翻身的声音,大概那少年说梦话了吧。 孟婆呆呆的看着天空,天上一朵云飘过来,将月亮遮住,只剩下一片繁星在漆黑的天上闪着,璀璨而耀眼。 孟婆发愣的空档,一直黄鹂向她飞了过来。 “喂喂,你是不是就是老槐树说的那株小草啊!!” “哎!我是啊,我是啊,你是老槐找来的?” “咦?”小鸟歪着头看着孟婆,“你说话啊?你到底是不是啊?” 孟婆看见小鸟在她周围叽叽喳喳的蹦着,她向小鸟大声的喊话,小鸟仿佛是听不到。 “不是说是棵千年老妖精么,我找错了吧。” 小鸟摇了摇头,抖落一下身体,临走前还顺便叨了孟婆两下,疼的孟婆眼泪直掉。 “老槐是不是找了一只傻鸟啊!我在这里啊,怎么就不理我啊!!!”孟婆忽然据地很委屈,她原本好好的在山上混日子,怎么就流落到这么个让她胆颤心惊的地方,看见栅栏附近全都是植物的尸体就止不住的害怕。自己的伤还得有个把月才能好,自己现在这样是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的,就和一颗普通的小草没有两样,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孟婆就完全懵掉了,这和当初的设想差了太多了。 五更的时候,天边露出了一线的鱼肚白,从房里也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原来是屋子里的少年睡醒了。 少年走到孟婆的身边,将叶子上的露水收集了起来,又给她浇了些水。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草有个名字的?”孟婆听见少年的声音温暖干净,这声音从耳朵传入直到心底,让自己的心也跟着暖暖的,还有些痒痒的。 “声音好听是好听,可你这人也忒气人,是个刽子手。”孟婆气愤的说到。 “你的名字叫天南星,还是一味能治病救人的草药呢,能像你一样长得如此茂盛的,很少见啊!” “废话,我活了几千年了,当然和一般的草不一样了。”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少年向孟婆温柔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整洁干净的牙齿。 “啥?” “从今以后我便叫你南星好不好,我姓柳,你就和我姓,叫柳南星。”说完少年便转身向灶房的方向走去。孟婆呆呆的看着她回想他的话。 “我槽?他这是啥意思?这是杀我还是不杀我?”孟婆细细咀嚼这话里的意味,按照这少年的意思,她大概是暂时不用死了,这少年说她的名字叫天南星,回想起他昨天的黄芪、当归什么的,大概是他们人区分不同的草罢了。只是这南星前面为啥还要加上个柳字呢?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柳长衣所种的草药了,你每天要努力的生露水,否则,我便将你摘下,炮制熟了做药。” 原来少年叫柳长衣,他说要用她做药!!!孟婆失神的看着一架一架的草药。“露水啊,天气干燥怎么办,你起来晚了怎么办啊!!!哎,我可以哭啊!!!哈哈哈哈……” 柳长衣,从厨房里端出早餐,走到窗下,随意坐在石凳上便吃了起来,香味飘进了孟婆的鼻子里,好香。她看见眼前的少年吃的津津有味,极其羡慕。 三章,我是你夜里的小猫儿 “南星,你说你来我这里也十六天了,怎么就给我生了这么少的露水啊!!!连个小茶盅都装不满!你在这样,我就把你做了药材。”柳长衣站在花盆前,一手拿着个茶盅,一手提着柳南星的叶子,大声的和她说道。 柳南星只是抖了抖叶子,就不再搭理他。数了数日子,今天就能化成人形了,虽然尚未痊愈,但是却可以去灶房尝尝那白粥到底是什么香味,这半个多月,那个啰嗦的柳长衣,每天三次一次不落的在窗前吃这个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她却无法吃到,让她郁闷不已。 这半个月,南星也逐渐摸清的柳长衣的性子,说到底只是一个喜欢捉弄他人的少年。刚开始的几天,柳长衣吓唬南星要用她做药材时,她是真的害怕,眼泪也是说下来就下来了,可是毕竟是植物,她再多的眼泪汇到一起也只是几滴,那时南星觉得只要能保命就行,只要长衣来收集露水,便拼了命的哭。直到有一天,她亲眼看见柳长衣因偷隔壁王屠户的肉,被王屠户家的三条狗子追着爬上了房顶之后再也无法哭了出来,敢情那柳长衣只有吓唬她的胆量而已。 “就会欺负我,有本事你去找王屠户的三只狗子打架去啊!”南星不服的冲柳长衣晃着叶子。 “要不,用你喂隔壁那三条狗也行。”柳长衣冲着南星说道。 本来还洋洋得意的南星这下不淡定了,眼泪又开始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了,她看见过那三条狗子追柳长衣的情形,太吓人了。她不止一次见过隔壁院子里的小花小草被那三条狗子给撕烂,每次都被吓晕了过去,这柳长衣是想让她粉身碎骨啊,太恶毒了。 柳长衣看见眼前的南星的叶子上又出现了露珠,不禁笑了起来。 “你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小东西啊!” 不知道为什么,当柳长衣说出小东西这个词的时候,南星失了神,她有些想老槐了,老槐就喜欢叫她小东西,以前在破庙的时候,老槐一直都很照顾她,后来柳长衣把她带走的时候,老槐还叮嘱过她,有机会一定要逃跑。 南星觉得有些难过,闷闷的,很难受,也哭不出来了。 “今天收的也差不多了,明天继续努力吧。”南星无力的看了柳长衣一眼,她实在是郁闷,这个柳长衣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得,为什么要这样欺负她,等她能化出人形一定要找他算账。 经过了一天的等待,好不容易到了夜里,南星悄悄地化成了人形,不料却选错了地方站在花盆里,将旁边那株天南星踩歪了不说,还连人带盆的从窗边掉了下来。 南星“哎哟”了一声,揉了揉发疼的屁股,听见里屋传来了人的脚步声。 “怎么了?” 南星暗叫了一声不好,化回了原形。 柳长衣走到窗前,看见一地破碎的花盆和泥土,一枝天南星的部分枝叶折掉了。 柳长衣眉头皱了起来,“谁家的小猫,饿了就找我来要吃食么,打翻我的草做什么。”柳长衣又找到了个花盆,将南星两个重新栽种了起来后又跑到厨房里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放到了窗下。 “小猫儿,我给你做了碗粥,这回可不许打翻我的花盆了。”说完柳长衣便走回了内室。 南星听见屋子里传来柳长衣均匀沉稳的呼吸声知道他是睡着了,便又化成了人形,落在了窗前那碗白粥的旁边。 白粥里的香气引南星蹲了下来,她贪婪的嗅着,她记得,柳长衣每次吃粥的时候,都会用一个东西挖着吃,可是现在她面前的仅仅只有碗和白粥。 南星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见柳长衣平时用的东西,眼睛骨碌的转了一下“难不倒我,抓着吃就是了。”南星伸手就转向了白粥,好在天气微冷,粥也有些凉了,没有烫到她,只是徒手捞粥,等送到嘴边的时候便只剩了手里的一点,大部分的粥沿着指缝溜走了,还蹭了满嘴满衣,努力了半天,也仅吃掉一小部分的粥而已。就算这样,南星吃的也是很欢喜,她觉得这粥又香又稠,吃到嘴里还有些微微发甜,难怪柳长衣天天都要吃。 眼见一碗粥就这样被南星“吃”掉了大半,末了,南星舍不得的舔了舔碗边和手指,稍稍打了个小嗝。 将碗放下,南星悄悄的在柳长衣的院子里逛了逛,柳长衣的住处极其简单,前院都是柳长衣晾晒的草药,后院除了茅房和一间偏房之外还有一间被锁上的屋子。处于好奇,南星将机子变回原形,通过两扇门间的缝隙,看到里面大大小小的炉子就有六七个,还有很多她说不上来的东西,那墙上也是有趣,看起来像是贴满四方木片,因法力刚刚恢复些,怕变身不稳定,在逛了一圈后,南星就又变回了原形,回到了窗前的花盆中,等着太阳升起的时候生些露水。 “咦,南星,你今天的露水太少了啊。”柳长衣举起杯子在南星的面前晃着,南星刚想说他,猛然间想起那柳长衣昨天说要把她喂三只狗子的事,便开始拼命的生露水,由于用力过猛,南星觉得有些渴了,“拼命让我生露水,你倒是喂我些水啊!”生气归生气,南星觉得和小命相比,口渴实在算不了什么,就抓紧生露水,知道柳长衣说够了为止。 “咦?”柳长衣晃了晃手里的杯子,“南星,你生的这些露水里居然有米啊。” 南星觉得纳闷,他觉得柳长衣一定又是在和她开玩笑,就不想搭理他,不料柳长衣掀起了她的叶子,叶子下面有好多米粒。 “看样子一定是昨天的小猫儿弄得。它喝粥就喝粥,干嘛弄你身上啊。”说完,柳长衣端过来一盆水,又拿出来一只手帕,将手帕浸湿了,轻轻的擦拭叶子。 “这小猫儿给它粥又不好好吃,不给的话,它会不会又来欺负你啊。” “欺负你妹,哪里有猫,你全家都是猫。” “要不下回我换个地方放粥试试吧。” “傻帽柳长衣。”南星抖了抖叶子便不作声了,反正柳长衣也听不着,她说那么多干嘛。 四章、柳长衣,盆没了,我走了 “好了,擦干净了。”柳长衣放下了手里的手帕,端起了刚才采的露水,对南星说道:“无妨,虽然沾了些大米,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也不一定,你可以休息一下了。看着天气,过会也许会下雨,我就不用给你浇水了。” “早知道会下雨,你还擦个屁的叶子啊,真是傻帽。” 柳长衣将盆中的水倾倒在空地上,便拿着露水去了后院。 不久,南星闻见从后院传来阵阵清香,像是眼前架子上的草药混合起来的味道,这香味中间还微微带些苦味,南星摇了摇身子,将叶子都缩在一起,她觉得这味道有些不好闻,她不喜欢。 半个月过去了,这半个月内,柳长衣依旧会在早上收集露水,然后后院就会传来类似的香气。晚上的时候依旧会有一碗粥被放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每晚也都喜滋滋的跑去喝粥。 “小南星,看来你最近和那小猫儿相处的不错嘛,这几天它都没有在往你身上撒粥啊。” “连狗子都不用勺子了啊,哼!” 南星不高兴的晃了晃叶子,连续喝了半个月的粥,她早已不是第一次喝时的狼狈样了。开始的几天,南星依旧用手抓,尽管很小心,却还是会弄到身上,后来她发现隔壁的狗子吃菜粥的时候也是不用勺子的,却可以的很干净,她便跟着狗子学,将嘴巴小心翼翼的埋进碗里,用舌头不停地卷着吃,吃完后还不忘像狗子一样满意的舔舔嘴。她发现这样比柳长衣吃的还要快。 “柳长衣那个傻帽,用勺子一点点挖,还真的是脑子有问题。” 经过了这半个月的恢复,南星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除了少了一百年的道行,别的倒也没什么了。她觉得是时候离开了,她想回去看看老槐和小蚂蚁了,顺便找到那只小黄鹂和她算账。 她盘算着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开溜比较好,以免被别人撞见,从穷小子柳长衣家里走出了个美人,这种传言还是不要有的好,她觉得自己应该低调。 当南星正在夸自己是,她看见柳长衣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以往这个时候柳长衣应该在山上采药的,可是今天确实衣服慌慌张张的模样直冲进来,跑到后院去拿了个包裹后又跑了过来。 “南星,这两天我有事情,你别在这里晒死了,我领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水汽充足,每天还能有两个时辰左右的光照,那里你可以生存的。” 说着柳长衣端起南星便往后院的井里跳。 “我去,你干嘛,柳长衣你冷静点,我不想和你一起死啊!!!” 话还没说完,柳长衣便停住了下坠,南星沿着洞壁往下看,幽深幽深的泛着寒意,差点就把她吓晕了,原来这井壁上还有个洞口,那柳长衣把她放到这里,说了声让她好好呆着,等着他回来便走了。 “你走就走呗,把我扔进这么个潮湿阴暗的地方干嘛,还不如我那破庙呢。”南星生气的说到。 无聊的南星四处看了看,这里好像就只有她和另外一株天南星两个活物,不知为啥,这么潮湿阴暗的地方原本应该有一些苔藓和虫子的,可是这里却什么也没有。洞里面除了他们就只有柳长衣带下来的丹药。南星化成人形,无聊的将药瓶拿起来看了看,闻味道,居然和每天早上后院传过来的一样,南星觉得难闻,又不好直接扔掉,毕竟没有柳长衣的话,她可能早就晒死了,就把药瓶封上,扔到了洞的最里面。 洞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黑暗的,这里看不到日月的交替,她便只能看着阳光从井**进来的次数来计算大致的天数。 南星数了数,已经第五天了。 “柳长衣,我再给你五天,你不来,我便离开这里。”南星变成了人形在洞里无聊的转着,一面再骂柳长衣,走之前也不和她交代清楚。看人家王屠户离家前都会和妻子子女说好去处和大致的天数,可这柳长衣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这么多天,还有脸让自己等着他。让自己在这么个黑暗的洞里无聊的呆着,就是一个坑货。 第八天的时候,南星呆的无聊,看平台上还有些小石子,实在忍不住了就踢着玩,郁闷自己的不公平遭遇,凭什么自己一个千年老妖精要在这里受那柳长衣的气,他有什么好的让她等他那么长时间。踢石头的力道越来越重,无意间竟踢到了洞边的花盆,花盆顺势向境内倒去,只听“咚”的一声和一片水花声,南星瞬间呆住了。 “盆掉下去了?”南星歪着头,站在洞边朝井下看,黑漆漆的,除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水光,什么都看不到了。 “柳长衣呀柳长衣,看来是天意啊。你看着盆都没了,我又不能把自己插在这洞里等你吧。等你回来看见盆没了我还在,估计你也受不了哈。”说着南星抬头看了看洞口。 “你说说,你救了我一次,我这千年老妖精也让你欺负了月余了,就算咱俩扯平了,我不等你了。你那两瓶丹药就留给你自己吧。” 说完,南星便踩着井壁,跃出了井口。 南星看见院子里的药材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柳长衣之前吃剩下的小菜也已经发了霉,看来柳长衣这阵子是真的不在,南星回头看见柳长衣的屋子,想想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过里面什么样子,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两扇屏风将屋子分成了三部分,中间是个厅堂,右面是卧榻,左面是书房。南星走了进去,在落满灰尘的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柳长衣,盆都没了,我走了,别想我哈。” 南星小声的呢喃着走出了院子,看见曾经追过柳长衣的狗子,和它们也说了再见,便往土地庙走去,那里还有老槐和小蚂蚁呢。 看着土地庙的方向,南星突然间困惑了,在认识老槐它们之前的日子,她怎么就没有印象了呢? 五章,柳长衣,你去了哪里? 南星边向着土地庙的方向走去,边努力的回想这以前的生活,不管怎么努力地去想,过去近千年的时间,她能回想起的事情少之又少,就连最开始的几个雷劫是怎么度过的都记不清了。南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她想起隔壁王屠户的妻子在和对门的沈大娘聊天的时候,曾说过隔壁一条街的李寡妇在儿子死后得了一种叫失心疯的怪病,变得不认识人了,连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她们还说那失心疯根本就治不了。 南星突然就慌了,加快了速度向土地庙飞去。 “呜呜,老槐,我完蛋了!” “小东西,是你吗?”老槐听见远处庙门的地方有人在叫他。 南星快速的来到老槐的身边,老槐看见南星苦的和花猫似得脸,哑然失笑,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对,他觉得南星肯定是出事了,还是大事,便着急的问她:“小东西,怎么哭成这样了,出什么事了?那个人对你怎么样?欺负你了?你还跑回来作什么,你若是打不过他,也不必回来吗!” 南星看着老槐,揉揉眼睛,委屈的说道:“老槐,我觉得我完了,我得了失心疯了,这病治不好,我还是个妖精,至少还能活个五六千年的,这以后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啊!” 老槐从来没有见过南星哭的如此厉害,十分担心,可又不明白,南星嘴里的失心疯是什么,无奈只能先问她,也比干着急的强。 “失心疯是什么?” “我住在柳长衣那里时,听王屠户的妻子和对门沈大娘聊天时提过这病,就和我现在的症状一样啊,呜呜呜……” “呃……那你现在是个什么症状?” “呜呜,老槐,我把过去全忘了,怎么办,我把过去两千多年的事情全忘了,我能想起来最远的也是我到了这庙里之后发生的事情。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往后的日子那么长呢。” “老妖怪,不要脸,明明已经两千多岁的老妖怪了,还骗我们说自己是千年老妖,你说你生病,你咋不连自己多大都一起忘了呢。” “死蚂蚁,臭蚂蚁,你欺负我!”说完,有些恼怒的南星作势要去踩蚂蚁,好在老槐拦住了她。 “我瞧着,你也不像是的了什么病,我刚才仔细想了下,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怎么记得了,你还记得自己的岁数,就挺好的了既然是以前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兴许那一天就能记起来了呢,再说了,两年多年得发生多少事啊,没必要都记得吧。” “对啊,小草,老槐说的对,别去想了,你以前和不这么哭哭啼啼的啊?” 南星歪着头看着老槐和小草,虽然是很拙劣的安慰,可是自己还是很适用,也觉得心情好了些,虽然忘了很多事情,可是她还有老槐,还有破庙,比起外面很多四处流浪的同类,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好了,何必计较那么多呢。瞬间便觉得舒心了一些。 “老槐,小蚂蚁,我想在这庙里呆下来,我想天天和你们在一起。”南星止住了哭泣,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老槐和小蚂蚁。 “好啊,好啊,小草。你可以一直带着的啊,这段时间没有你,我和老槐觉得都无聊死了,这下可好,你回来了,老槐也不会天天哀声叹气的了。” 妈妈姓突然间觉得不好意思了,看了看老槐,她突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回想回到土地庙,她觉得就像隔壁王屠户的大儿子,从外面回家时说的那句话:哪里都不如家好。 家这个词,她曾经问过柳长衣,什么是家,可惜柳长衣听不见她说的话,没有回答她。后来偶然的一次,她听见柳长衣和隔壁王屠户家的大儿子讨论过什么是家,他说家就是由一群互相称之为亲人、爱人,用情义构筑的一个能让任何人放下所有防备依赖的地方,不是一块地,也不是一间房。 她觉得,这里应该就是她的家了。 可是怎么又想起柳长衣了呢? 南星摇了摇头,那柳长衣那样的欺负她,她不整治他就不错了,居然还会想他,一定是因为自己得病的原因,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忘了他。 既然觉得这里是自己的家了,南星觉得应该好好的整理一下,她看见隔壁王屠户的妻子每天都会将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柳长衣的院子也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所以她觉得自己的家也应该是干干净净的。便折腾了整整半个月将整个土地庙焕然一新,包括那个身体断掉的土地公像也让她粘好擦净了,她又将后院的每间屋子打扫出来,整个花园也被翻新重新种上了漂亮的花草。 她得意的站在院内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她觉得自己的家比隔壁王屠户的好看,也比柳长衣的小院宽敞,厅室齐全,不需要屏风帮忙。 南星不自觉的偷笑了一下,那柳长衣如果看到这一切,是不是会吓一跳?想到这里,她更加不可抑制的哈哈大笑起来。 “姑娘虽然为妖,却实打实的有一个好心眼,帮小老儿将这泥身重塑,使小老儿魂魄有所皈依,感谢姑娘大恩,请受小老儿一拜。” 南星闻声看见一个老头模样的人向她作揖,忙不迭抬手去扶,没想到却从这老人的身体里穿了出去。 “咦?怎么会这样?你到底什么?” “小老儿是这里的土地公,因往年战乱,小老儿的泥身被毁,小老儿没有去处便将自己其他的魂魄寄养在它处。姑娘您看到的只是我留在这里的一魄,等待重塑泥身的机缘。等天黑了,我其他的魂魄便会归位。小老儿谢谢姑娘的出售相助啊!”说完又向南星作了一个揖。 南星不曾想收拾了一下房子又招来了一个邻居,似乎人家才是正经主人,不过有个伴也是不错啊。 “老人家您可别拜我了,我才应该谢谢您呀,没有说我擅作主张。以后您叫我南星就好。” 唔,这里比柳长衣哪里热闹多了,会不会让柳长衣羡慕死? 南星忽然间有想起了柳长衣,“最近好像很想他啊,要不去看一下他吧。”南星回头个土地作了个揖,“公公,您自便,我出去一下。” 说完没等土地回话,南星边出了庙门,向柳长衣的住处飞去。 到了柳长衣的住处并没有柳长衣,院里的草因为没人打理长了一大截,晾晒的草药已经烂透了,柳长衣的屋子里也结了一层厚厚的灰,灶台边的那晚黄豆大概是落了雨水发了芽,终究没人照顾,已经干枯了。南星回到了柳长衣将她放起来的洞口,那瓶药丸还孤零零的呆在那里,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柳长衣,你个没良心的,你都已经快一个月没回来了!!” 南星将屋子收拾干净,又带了七八天依旧没有看到柳长衣,便将柳长衣之前藏起来的药丸收好,带回了土地庙。 南星想柳长衣了,可是她不明白,柳长衣怎么就再也没回来呢? 六章、我是半个土地公 时间就在南星与老槐他们的笑闹和对柳长衣的想念中流逝。转眼间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南星望着眼前山路上的人流如织,不觉有点恍惚,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和土地说上话了?想想原本平静的生活转眼就变成了眼前的聒噪烦扰,不觉间有些恼怒。 南星抬眼就看见了那个李小三,她想起来,那天天气不好,风雨大作雷电交加,本来和老槐商量好,借着这个天气,自己可以在风雨里洗洗澡,没想到那厮居然从墙上跳了下来,还差点踩到她,想着也许是附近经过的旅人或者是村民赶上这不好的天气前来避雨,南星就没和他计较,任由他闯入庙里,住了一夜。 其实当日里土地看见这人闯入的时候提醒过她,这人可能给他们的生活引来一些变数。可是南星想着自己一个老妖怪尚不能参破命数轮回,土地一个能力有限的地精又怎么能看的准呢?就没把这事当一回事,岂料半夜雨停了,那李小三缓过劲来把土地庙逛了个遍,看见被翻修一新的土地庙内空无一人,不知怎么的“嗷”的一声冲出了庙。使得南星、土地、老槐和小蚂蚁都诧异起来,要说鬼吧,有南星坐镇土地庙,附近的鬼怪都不回来;要是说妖吧,方圆十里内的妖早就让南星给气跑了。南星他们是在是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怎么了。 知道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南星被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给吵醒了,就看见土地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说忽然来了一群人要拜土地,他都已经有一拜多年没干过正经事了,一时之间土地该怎么做他想不起来了。南星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 “我说土地啊,那是你本职工作啊,这才多久啊,你怎么说忘就忘了啊,你怎么对的气你这土地称号啊。” “这……前辈……小老儿我也不知道啊,我都一百多年没受参拜了,什么样的愿该圆什么样的不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分了啊……” 南星看着土地一脸的委屈也是无奈,本来想好好安慰一下土地,可听见土地又自称是小老儿还叫她前辈,忍不住又要和他讲讲,都说了多少遍了,直接叫名字就行,这土地要是长的一副孩童模样她也就不说啥了,偏偏他就长了一个耄耋老人的模样,这让他觉得十分不舒服。 “土地呀土地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还叫我前辈,我看起来有那么老么!!!!!” “这,前辈勿怒……您比小老儿长了一千五百多岁啊,就算你不准,可是我们地精有规矩,不能坏啊!”土地一副苦笑不得,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南星。 南星忍不住咂舌,这土地哪都好,就是太守地精的规矩,脑袋不会转弯。 “你说你问我俩,问的着么,我来这里的时候你这里就是一个破庙,我认识你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情。那老槐是活了五百岁不错,可他有了神识也不过几十年啊,七魄都没长全呢。那小蚂蚁刚生取来也不过几个月的事情啊!你说你问我们,也没什么用啊。” “就是就是,南星说的对,土地,你问我们也没用啊。”小蚂蚁说道。 “那我也不知道问谁了啊,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么……” “那你咋不问问其他的地精啊!” “哎,老槐问的好,土地,你怎么不问问其他的地精?” “老槐问,还有道理,可是前辈,你问就不应该了吧,想我家族共六人,你已经气跑了五个了啊,我上哪问去啊!” 南星突然间觉得很对不起土地,眼含歉意的看着它,突然眼睛一亮,似是有了主意:“不是还剩一个么!” 土地一时间哭笑不得:“前辈剩的那个是小老儿我啊!” “那你怎么没走呢?” “那时候我一直在睡着啊……” “要不是你那些族人企图阻止我散去修为,我不是也不会这样么。” 当初南星因为要散去修为便来这庙处寻求这里的地精的庇护,雷劫后的三十五日内及其危险,稍有外力破坏,她就有可能无法重新结好内丹,严重可能连神识都没有了。可谁知那老土地得知自己三修问的目的后,一口回绝她的请求,反而劝她尽快升仙,以免“祸害”山里生灵。这让南星大为光火,将老土地一家脑的鸡犬不宁迫使老土地居家搬走。那日她刚看到眼前这个土地时变踩到了他的来历以为能瞒得住,可谁知这土地竟然知道了,南星觉得这就尴尬了,就算自己觉得自己没有错,可让土地与家人离散也是事实,南星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土地,你在上面呆着,你把他们的请求都记下来,晚上的时候,你回来咱们再商量吧。” “对对,老槐这主意不错,咱们先应付一下吧!” 土地看着眼前这几个也觉得自己是问错了人,可自己又没有办法,只得试试了,就回到泥身里听着村民的祈求。 刚开始拜祭的人不多,土地和南星还算好应付,可谁知后面来的人越来越多,南星都觉得这时间是真的不够用了,可是也没有别的方法,谁让现在这状况是自己弄出来的。看着山下往山上赶的人越来越多,南星不禁觉得头疼,必须想办法解决现在的状况,不然自己非类似不可,一直千年老妖精是累死的,她自己都要笑话死自己了。 想想这一切都是因为收留了李小三,南星就觉得来气,想捉弄他一下。南星隐了身形跟着休憩的李小三来到一棵槐树下,本来想吓唬他,可突然看见对面那个树林里闪过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南星看着影子消失的方向愣住了,她觉得那身影有些像柳长衣。本来已经好久不曾想起的人,可那人一出现,就攫住了南星的目光,南星不自觉的向影子的方向跑去,顺手带走了李小三的干粮。 树下的李小三只觉得身后一阵风刮过,不明所以的张望起来,一抬头,一滩鸟屎落在眉心。 “麻麻的,倒霉日子,明天再拜吧。” 李小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拎起包往回走。只觉得包好像比来时轻了些,打开一看,暴力的干粮没有了,气的直跺脚。 “麻麻的,那个猴崽子,让我抓到非扒了你的皮,呸!明儿起;老子天天来逮你!麻麻的,欺负老子!” 七章、原是套路,南星遇险 南星追着柳长衣进了树林,本想叫他的名字,可是一想那柳长衣认识的自己是一株天南星,怕自己直接叫出他的名字会吓到他,便放弃了叫他停下来的想法,沿着他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是那厮好像是在和她捉迷藏一样,南星就只能追到他的衣角。每次寻着方向追过去,都只能看到柳长衣的衣角一闪而过就不见了,等她跑到了衣角出现的地方,那柳长衣的衣角准保又出现在下一个地方,就算她隐了身形飞上天寻找,这柳长衣也总能找到个刁钻的地方将身体隐了去,还是只给她留了个衣角。 南星追了半天忍不住有些泄气,觉得柳长衣不如改个名字叫柳衣角得了,这么难追。南星一溜神的功夫,柳长衣的那个衣角也不见了,四处看了看,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草丛,别说白色的衣角了,就连白色的兔子也不见一只,南星顿时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就折了一个树枝,寻了一个大石头做了下来,脚下踢着小石子,手里一片一片的拔着树枝上的叶子。 “好你个柳长衣,你姑奶奶我追着你跑了这么远,不说你之前一直只露了个衣角,这会脸衣角也不露了,我看你是找死。” 南星越发生气,就连踢石头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不料,却踢到了一个只露了一点尖的大石头上,疼的抱着脚直跳。 “柳长衣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南星正在生气,无意间的一瞥,看见斜对面的树后面隐约有一个穿白衣的人,依旧只露了一个衣角在晃。 南星咧嘴一笑,就追着衣角过去了。 “好你个柳长衣别让我抓到,有你好看的。” 南星追着衣角到了一个山坳坳里,“明明刚才看见有人的,怎么人没了?” 南星四处看了看除了一个低洼的平地什么都没有,想着或许柳长衣是藏进了下面的什么洞中,就跳了下去,转了一圈却不见任何人影,连个洞口都没有,就气恼的坐在了地上。 “要说我看错吧,可是为什么我一直能看见你啊!要是说我没看错,为什么我追你到这里,又不见你啊!!!柳长衣……” 南星望着市州空空的山壁,就算是不想放弃也不得不放弃了,便站了起来,在她低头整理衣服的时候,无意间看见地上有一张写了符咒的纸。出于好奇,南星欲将符咒捡起,谁知就在南星的手指碰到符咒的瞬间,整个山坳开始晃动,南星勉强维持了平衡,却被从山壁上飞出的五条绳子紧紧的捆住,让她动弹不得。 南星略一思索,顿时明白了,自己应该是中了陷阱了,那引着她从山上跑到山下的白色衣角想来也不是柳长衣,定是她看到的那张符咒,自己追着符咒进了陷阱不说,又好死不死的碰了符咒将法阵启动了。南星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今天这是有多倒霉啊,柳长衣没看着,还把自己也赔了。 眼看天色渐晚,南星觉得不论如何也得先把这绳子解开回到庙里去再说其他的,就尝试这将绳子解开。不料这绳子似有灵性似得和她耗上了,不管她怎么做,这链子始终是死死地捆着她让她找不到一点空隙,反而越捆越紧。南星害怕自己会受不了被绳子弄回原形,便不敢再乱动,只能安静的试着想想别的办法。 无奈就算自己捡起石头猛砸,最后碎的也是石头,本以为是条绳子而已却比石头还坚硬。南星想起自己头上插着的寒铁钗,她记得那时好久之前灵犀山上的白狐婆婆送她的,说是上古法器,无奈它们没人会用,就做为南星救她孙儿的谢礼。 南星便想办法将头上的寒铁钗弄下,攥到了手里。其实这寒铁钗到南星手里也差不多五百年了,南星偶尔也会想起它,可是这钗具体要怎么用才能发出法力,她也实在是没悟出来,不过想着既然是神器,应该不那么容易坏,她也曾听说寒铁无坚不摧,便想着试一试能不能将这铁链弄破,将自己弄出来。可没曾想,这寒铁钗遇上这绳子,也算是不分伯仲,铁钗自然是比绳子硬一些的,能将绳子磨损,可是这绳子却和有生命似得,你弄坏一分,我就生长一分。 “这到底是什么啊!!!!”南星生气的大喊,不料天色突然黑了下来,乌云夹杂着闪电从东面过来,瞬间就下起了暴雨。 南星本来就在山下,现在又处在一个山坳坳里,地势更低,山上的水全部顺势流淌进了洞里,南星眼看着水在脚下越积越多,逐渐爬上了脚踝,照这样下去,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将她淹没掉。 无奈南星被绳子捆住,这绳子奇怪得很,南星的法力也用不出来,看着越来越高的水面,南星感觉到恐惧,她忽然间就害怕自己会被淹死,就在大雨里拼命的大叫。南星告诉自己,就算雨声再大也要拼命地喊叫,如果不试试可能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哟,我看看这被困的是谁呀?” 南星一阵惊喜,居然真的有人!!!!可是抬头的瞬间,南星只觉得今天一定是衰神附身,好不巧,正是当初被自己气跑的那五个土地,真是冤家路窄。 “呵呵,是老土地啊,我是南星啊!” “咦?你什么时候叫南星了?你不是这复方山的山大王么!”南星看见那老土地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像是吃了只苍蝇样的难受,可是看看自己的处境,她也知道自己没得选。 “嘿嘿,老土地,没事翻那旧黄历干啥啊,我是南星啊,也算是这复方山的半个土地了,这下你们回来了,正好,我可以卸任了,还有啊,你那个小儿子,我照顾的甚好,甚好,呵呵……呵呵……” 老土地本想捉弄她一下,可一听见她说到自己的小儿子,便不由的心焦,当初离开时迫于无奈,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啥,老土地啊,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出去啊,我被捆在这里了!” 说着南星抬了抬脚示意老土地,水已经快没到了腰,又晃了晃身边的绳子。 “啧啧,你这是得罪谁了,这可是连神仙也挣不开的捆仙绳啊!妙哉,妙哉。” “少废话哈,快出事了,还是大事,老土地我都快被淹死了!” 老土地看着坑里焦急的南星忍不住觉得好笑,南星虽然有些闹,还把他们气走过,但是他还是挺喜欢南星的,和自己那小女儿一个性子,只是自己的小女儿命薄,至今不知所踪。想到这,老土地也不忍南星在里面受苦,更何况也受人所托,就施了援手。 “小家伙,你也是命好,我们刚好五个”和南星说完,向身后的族人看去,“一人抓住一头,将鸿水顺着绳子连接山壁一端的孔洞注下!小东西,你用你那钗子给自己的受伤弄个口子,等我叫你的时候,你就把血抹在绳子上。” “好嘞!”南星高兴的回答。 大家按着老土地的说法,顺利的将南星救了出来。 南星抹了一把浇在脸上的雨水,高兴的看着土地笑:“老土地,我再也不气你了啊,你家小儿子在庙里好好的等你呢!” 一听见南星又提起自己的小儿子,老土地明白了这南星是要溜,可是无奈自己也着急回去,刚才南星落入的阵法十分蹊跷,能驱动天象的人少之又少,想想觉得不放心,还是一起回去的好。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你还不知道你手里的两件法器的来历吧,随我回去我给你讲讲,我也只知道个大概,如今它们已经认你为主了,你到底食材了什么狗屎运啊。” “就这破绳子差点坑死我!我不要!” “你要不要我不管,可这威力我得大致和你说说,然后你再决定吧。” 南星看也看天,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柳长衣那里是去不了了,不如会土地庙了,就跟着老土地一起走上山了。 不知为什么,南星回去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可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不禁觉得奇怪,却也摸不着头脑。 暴雨下了一夜,早上天色大好,南星想起昨天被困的地方,虽然老土地说她也许是碰巧着了炼丹妖道的道,可她就是觉得蹊跷,心里有些闷闷的,决定下山去看看。可谁知到了那里,却连昨天的坑也不见了,就好像昨天的事情从来都没发生过。 恍惚间,南星好像又看到对面的树后有个白色人影,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发现它还在,可经历了昨天的教训,南星不敢再贸然前去,就转身回了柳长衣的家里。 经过一夜的冷静,南星觉得,如果柳长衣真的回来,也是应该回他的小院,没理由会上山的。 看见这空了的小院,南星突然有些失神,她不禁问自己,南星,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可好? 八章,有缘对面不相识 “小蓝啊,这南星是有多久没回来啦?” 外面天色已黑,土地庙的门也已经关上了,老土地坐在殿前啃着供果,看着殿前的花草,和小儿子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 “老爹,大概有十天了吧!” “你说这南星,自从我回了土地庙,这都快三十年了,她就不管这土地庙的事儿了!这不是欺负我这老人家么!” “老爹,您说,你都活了一千多岁了,怎么还和她计较啊!你怎么天天念叨南星啊,小紫丢了都没见你这样!” 小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老爹老土地,觉得有些不高兴,虽然南星给他重新塑了泥身,也算帮他重新活了过来,可是他老爹没事就念叨念叨南星,这让他很不爽,不自觉的回答老土地的话时有些气呼呼的。 “你个死小子,又在想啥呢,说了多少回了,你那妹妹命薄,你阿妈用一只眼睛做代价,都没能测到她的下落,总念叨她,你这不是让你阿妈难受死么!” 老土地看着眼前的小儿子,越看越不顺眼,总是提起那让人揪心的旧事。小紫是他最爱的小女儿,尤其是橙子,那简直是她的心头肉,每次提起来,她都会伤心半天。自己这不会看颜色的小儿子还总是提起小紫,越想越来气,老土就把吃剩的半个苹果向小土地砸了过去。一击即中。小土地疼的哎哟哟的叫了起来。小土地刚想反驳他老爹,话还没说出口,一个没剥皮的鸡蛋突然间就进了嘴里,将舌头直接堵到了喉咙口,一时间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哎哟哟,小蓝,你这吃的也太心急了,皮都没剥呢啊,小心噎到啊,哈哈哈哈~~~” 小土地往声音的方向一看,南星就站在殿门口笑嘻嘻的看自己,手里头拎了一包东西,他从里面闻到了糖葫芦的味道,虽然生气南星捉弄他,却也不好和她太计较。 “哎,南星啊,又带好吃的回来啦~~~辛苦啦,我来拎吧!”老土地唰的跑到了南星的旁边,伸手就去接南星手里的包袱。 “啧啧,老家伙,你到底是念叨我还是念叨我手里的吃的啊!”南星将东西给老土地时忍不住向他犯了个白眼,谁知老土地刚听她说完话,突然脸色沉了下来。 “南星啊南星!!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小赤!我比你小了八百岁呢!不能乱了辈分!” 听见老土地说这话,南星突然一跳脚,指着老土地说道:“我呸,还小赤呢,你都一千多岁了还好意思啊!”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这都两千岁了不也说自己小么,连声长辈都不让叫!” “叫个屁,老娘长的这么年轻漂亮,你居然叫我长辈!” “怎么了,你不叫我小赤,我就叫你长辈!我让我们家橙黄绿青蓝都叫你长辈!” “我呸,你个老家伙,你居然想老黄瓜刷绿漆,你还装嫩!” 老土地听见南星直接说他装嫩,十分生气,自己就是长得老成点,可比南星小了八百岁也是事实,他还没叫她老妖精呢,她居然这样说他!老土地看着眼前掐腰而站的南星,忽然间有了办法,只见老土地一笑,站直了身体,恭恭敬敬的向南星作了一个揖,弯腰说道:“小辈土地赤,向前辈半仙南星致礼,预祝前辈早日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个麻麻的老土地,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看你今日纯属讨打!” 南星一听老土地说她是半仙,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最讨厌的就是修仙了。要知道,她想了三十年,总觉得是修仙坑了她,如果不是当年太过勤奋,也许自己就不会收到太上老君的邀请;如果收不到太上老君的邀请,她也不会被邀请天庭一日游,发现天庭原来那么无趣;如果没有上天上晃一圈,自己也就不会缺心眼的想靠散去修为阻止自己成仙;如果不是不想成仙,自己大概也不会遇见柳长衣,不会平白无故的被他欺负这么久;如果没有遇见他,自己就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在那个破院子里呆了那么久,就因为他说让她等他,她真的等了他三十年。一想到自己等了那么就,可恨的柳长衣竟然一点音信也没有,都不曾回来看一眼,就觉得生气,连带着看着眼前的老土地就更不顺眼,就扔出了捆仙绳把眼前的老土地捆住。 老土地被南星捆住无法动弹,就气急败坏的大骂,将后殿的土地婆和三个小土地也引了过来。土地婆橙子忧心的看着土地公赤,这捆仙索南星用它捆人用的很溜,可是解锁就得考蒙了,还记得最长一次,愣是把赤捆了一个月,才被南星蒙到解锁,想到这,橙子眉头紧锁。 “南星啊,你就饶了他吧……” 这老土地,看见南星用捆仙绳捆他,老土地也慌了,可是偏偏嘴硬,想着南星本来法术就不灵,如果又像前几次一样解不开,那他求饶就丢大人了,就不停的说南星。 南星看见眼前说个不停的老土地,觉得不能平白无故的饶了他,将老土地手里的包袱抢了过来,给了土地婆,让他们拿下去吃,就回柳长衣的院子去了。 本来是想隐了身形直接飞回去的,飞到半山腰的时候,看见夜里皓月当空,众星闪烁,觉得心旷神怡,就改了飞行,走了回去。 看着山腰上的槐树,忽然想起来自己只顾着和土地吵架,忘了和老槐打招呼了,觉得老槐应该不会那么小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往下走。 回去的途中路过三十年前困过她的地方时,就停下脚步看了一会。这三十年里,南星每次路过都会停下看看,可是三十年了她始终也没琢磨明白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和这地方,就和柳长衣一样,成了她心里的疙瘩。 想着夜深人静,村子里应该没有人会在街上了,南星就没有隐去身形,大大方方的向柳长衣的院子走去。 离院子大概三丈远的时候,南星看见院子的门是开着的。因为曾经吃过术法的亏,所以南星在那次出事后也学了一些术法。因为南星并不需要走门,所以,南星在门上下了个阵法,只有柳长衣才能打开这大门。 当南星看见院门是开着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柳长衣回来了,就直接向院子奔去,却忘了隐去身形。 当南星站在院门口时,看见院内一个背影及其像柳长衣的人,一时激动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 “柳长衣,是你吗?” 南星小心翼翼的问着,只见院内的人转身看她,和柳长衣一样的眉眼,说话是和他同样的嗓音:“这药庐原来是姑娘的。小生误闯,请姑娘见谅。” 南星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说什么是好,这少年看见南星不做声,以为是在闹他擅闯,就像南星弯腰赔不是。 “小生受家师之名,游历四方。途径姑娘的住处,闻见此处药香奇妙,不同于其他药庐,便想敲门问问,谁知这门,一碰就开了,就这样闯了进来。请姑娘见谅。” “你可曾记得柳南星?” 眼前少年一脸诧异“未曾听闻,抱歉。” “那你可知柳长衣?” “也未曾听闻。” 南星看着眼前的少年,他怎么可能是他,如果是,应该已成了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可他应该是他,不然用怎么能破了阵法。南星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也看着南星。少年只觉得眼前的少女莹润可爱,穿着一身水绿色的纱裙,跟显得清丽脱俗,明明眼角含泪,确仍旧满脸笑意,莫名的有些心疼。 他就是他,却不记得这药庐也不记得自己,南星觉得难受,委屈。可是就算他忘了又如何,何必执着他发生了什么,只要是回来了就好。 如今他忘了所有,她就不必再以一颗小草的身份对他。 “敢问公子姓名?” “小生孟竹远。” 南星向少年施了个礼,“公子与这药庐有缘,从今以后这药庐就是公子的了。” 南星看着眼前吃惊的少年,这一次,她要将他欺负回来,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柳南星报仇,三十年也不晚。 九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上) 复方山下,孟竹远穿着一身白衣,弯腰去摘草药,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绿衣少女,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双腿一晃一晃的,一脸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心里不舒服。 自己本来是听师父的建议游历四方增长见识,可没想到,在这么个破药庐里翻了船,想起来心中就一阵懊悔,当初为何手欠推开了药庐的大门。 看外貌以为这姑娘是个温婉的佳人,不想脾气却和窜天猴一样,一点就炸了,还差点将自己炸的体无完肤。那姑娘非要将药庐给自己,还不让自己离开这里,想想就觉得窝火。 这姑娘竟然如此的蛮不讲理,还用术法困住他,让他对着她又气又怕,可她却满不在乎的一脸笑意。姑娘家家的也不担心自己的名誉,非要缠着一个来历不清的男子,每每想到这,孟竹远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想起她前几日就是这样对一只小猫的,就觉得她定是将自己也当成了她的玩物。 想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更是江南孟家的第一继承人,却在这里遭受如此耻辱,就觉得心里恨恨的,偏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临走前师父为了他能更多地遭受些磨难将自己的术法和修为禁了,突然又有些唏嘘。如果师父知道自己如今这般情形,不知当初还会不会禁了自己。 看着悠闲自在的南星,孟竹远觉得就算自己现在打不过她也跑不了,至少还可以气一气她的,就脱下身后的药篓扔向了南星。 “你个姑娘家,如此不要脸的缠着个陌生男子,也不觉得害臊!” 南星一把接过药篓,将药篓背在背上,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眼前气呼呼的孟竹远,觉得他十分好玩。 “我害臊什么?这药庐你既然收了,还不想好好打理,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收过这药庐了!” “就在一个月前,你推门进来的时候啊!” “你胡说,你门上又没有告示,你这明明是强词夺理。” “哎我说孟竹远,你再这么说我就抽你!你说你是不是练过术法的啊,既然是练过的,那你应该看得出来门上的门道啊,看的出来你还进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孟竹远见南星如此胡搅蛮缠,就想着离她远点,不料还未走出一丈远就再也走不动了,回头看南星不知从那里弄出来一个桂花糕,吃的正香,连看都不看自己。 “你把这绳子给我解了!”孟竹远瞪着南星说道。 “想解自己解啊!” “我解的开早就走了!” “唔……桂花糕挺好吃,你要不要来一个?” “你快给我解开!柳南星!” “你说解开就解开啊,那你是我什么人啊!”说完南星笑眯眯的看着孟竹远,像是等着他的答案似的。 “什么人?我说我是你老丈人你信不!”孟竹远没有好气的吼南星道。 “孟竹远!你大爷的!”南星突然伸出手一抓,捆着孟竹远的捆仙绳开始收缩,将被捆着的孟竹远拉到了南星的面前,南星一把就抓住了孟竹远的衣领。 “你这是故意找茬是吧!孟竹远,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信不信我再让你身体痒上七天,还让你抓不得!” 一听这话,孟竹远就打了一哆嗦,浑身瘙痒的感觉他是真的不想再有第二回了。记得上次他趁着南星不在,想借着灶房做饭的机会将药庐烧了,好离开这里,只是这火还没着出灶台,就被南星一盆水兜头泼下,不仅是灭了火,南星还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让他整整的痒了三天,那种抓心挠肝的滋味,想想就觉得难受,简直就是噩梦。于是每每和南星吵架到这里时,孟竹远都会很配合的选择闭嘴。 孟竹远不再说话,可是依然被南星抓着衣领,由于不再吵架,这眼睛也不知道看哪里好,就四处的看看。 “你看,山上好像着火了!” 由于南星是背对着山,孟竹远抬头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山上,只见山顶的方向飘出一股黑烟。 “哟,小孩子骗人的把戏你也学会了啊!” “没有,你不想回头看,你把神识开了也行啊,你看山上那黑烟冒的就和你点了灶房时一个样!” 说起南星点灶房,还是因为她第一次将孟竹远用捆仙绳捆住时,捆错了位置,连他的手也一起捆了,又一时解不开,就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帮孟竹远做些吃食,无意间将灶房给点着了,差点还将他俩一起给烧死呢。 南星看着孟竹远信誓旦旦的样子回头一看,看见山上山神庙的方向冒了黑烟,暗道一声不好,情急之下拉着孟竹远向山神庙的方向跑去。 等南星他们跑到山神庙时,山神庙里有很多人在帮着灭火,南星看到火是从大殿的方向烧起来的,不知道小土地的泥像有没有受损。正在担心时,有人悄悄地将南星拉走,孟竹远也跟了过去。 拉走南星的人正是老土地,三个人绕出了人群,往后山走去。 “嘿,老土地,家都着了,你一点也不担心啊!”南星调侃道。 “担心啊,怎么不担心,我家小蓝的泥像还在里面,他生来就体弱,才给他弄了个泥像聚气,三十年前好不容易被你修上了,现在又不知道怎么样了。”老土地说到这里是一脸的愁容,自从火大起来,就没见到过小蓝。这会把南星从人群里拉出来,是出去找材料的,万一泥像被毁,只能由第一个修复的人来修复而且还要耗损修为,可是为了救小儿子,在不好意思,也只能豁出老脸找南星。眼瞅这小儿子还有十年就不必再被泥像束缚了,可偏偏就出了这么个事,老土地也是十分愤懑。 “你放心,真破了我来修就是了。” “这次修复损修为的。”老土地低着头小声的说到。 “你觉得我怕吗?”说完,南星冲着老土地拍了拍胸脯保证完成修复任务,老土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何说,只能默不作声的跟在南星身后。 十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下) 孟竹远默不作声的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的对话,一时间对南星又产生了些许的敬佩,他活了二十年了,还没看见谁肯为了救人而放弃修为,南星还是第一个。只是这南星一个山下丫头,怎么会认识土地,怎么没有看见教授南星术法的师父? 正在孟竹远思考的时候,老土地注意到了身后跟着他们的孟竹远,看见他被捆仙绳捆着,咦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就被南星打断了。 “对了,老土地,你们在庙里好好的呆着,怎么会着火呢?” 南星没有注意到老土地在见到孟竹远之后的表情有些奇怪。老土地本来还行问孟竹远些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要说这起火的原因,也着实是让人生气。” “哎,这我还真挺好奇的!嘻嘻……” 老土地瞥了一眼笑嘻嘻的南星,要不是自己打不过她,肯定会和她打一架,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的不正经。 “本来今天好好的,人也不算多,我和我们家老婆子还想着等人散了,就带着几个孩子去后山的那片花海溜达溜达,可谁曾想,就是因为人少才出了事的。” “按理说,这人少怎么就出问题了呢?”孟竹远觉得奇怪也问了出来。 “这起因啊,还是因为山下那个王屠户家的小儿子。” 一听说是王屠户家,南星还觉得有些奇怪,要说这王屠户一家是最尊敬神灵的,她和他们家做了三世多年的邻居了,对他们家也最了解。二十年前王屠户两口子也算是老来得子年近四十了又生了一胎,就是这小儿子,两人宝贝的不得了。这孩子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怪病,茶饭不食,昏迷不醒,看了多少的大夫,都说治不了。南星和老土地说过这事,老土地说这孩子是不知不觉间着了梦魇,普通的大夫根本治不了,自己就算想帮他们,可是土地一族有规定,没有求拜,不得插手人间的事。南星觉得既然能治,这求拜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化身成大夫给他们小儿子看病,引他们上山求拜土地,土地便把这梦魇给化了。从此王屠户一家每逢初一十五和重要节日必要来土地庙拜一拜,为土地庙打扫一番,平日里只要是有好吃的了也会送上来一些。要说这土地庙着火和他们家小儿子有关,南星确实是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老土地看着二人一脸的疑问,连忙说道:“这事也是有趣。这王屠户家的小儿子十七那年娶妻邻村的李氏,可是成婚三年了,李氏依旧无所出。这俩人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也是没有怀上。这王屠户家的小儿子在这时偏偏又遇见了隔街的漂亮小寡妇韦氏,动了娶妾的心思。就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理由要李氏同意。李氏也是个倔性子,以两人还年轻为由拒绝他纳妾。” 说道这,老土地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个白瓷茶杯,饮了口茶,又变戏法般的弄出了一盘桂花糕,递给了南星和孟竹远。 “老头子我累了,休息下。” “找东西不急,这事你还没讲完呢。”南星催促道。 “按理说不娶就不娶了,可这小儿子偏偏不着消停。这李氏不让他纳妾,他便闹着要休妻,事情都闹到县太爷那里去了。这县太爷令他三年内不得提休妻和纳妾的事情。本来判决也没啥大问题,可谁让这县太爷是李氏的表舅呢,这小儿子就闹着说县太爷偏袒。再说王屠户老两口也是十分喜欢这儿媳妇的,也是向着李氏的,也是不让他再闹了。” 说道这里,老土地又慢悠悠的嘬了口茶。南星看着现在的老土地,觉得他就像是茶楼里的说书人,十分有趣。说书人讲故事都喜欢有人在下面接话催讲的,南星也跟着学,催促老土地。 “喝口茶快说呀!着急听呢!” 老土地眉毛一挑,继续说道:“按理说,到这里不闹就算了。这小儿子偏偏背着父母和李氏,偷偷的私会那韦氏。今天本来不是什么大日子,王屠户一家不必来庙里的,可偏偏那韦氏有了身孕。这小儿子一听说就急急的拉着韦氏到我这里求祈还愿。可不巧,今早这李氏也查出有了身孕,由婆婆陪着上来还愿来。结果四个人就凑了一块,这李氏一见到自家官人陪着韦氏,就哭闹起来。韦氏记恨这李氏不让她进门的事情,也跟着闹。这婆婆和儿子看俩人都有了身孕只得先把俩人拉开劝慰,结果李氏和韦氏却打了起来。” “所以这闹着闹着,就烧了你这土地庙?” “是啊,是啊……这……” “行了行了,后面的我不感兴趣了。” 听到这孟竹远差点没噎到,感情这南星只是想听八卦而已。 等南星他们找齐了材料天也黑了下来,他们便回到了土地庙。这老徒弟看来也是个好面子的,离庙越近,他的话就越少,直到进庙后看见自己的小儿子蹲在大殿门前哭,土地婆他们都在围着劝,才深深的喘了口气。 “小蓝,你哭啥啊!” “让这火给吓坏了,这火着起来的时候,他正在泥像里呢,上次战乱的时候他魂魄差点散了。” 土地婆橙子心疼的看着儿子。 “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好歹这回是没事,下回再有就不一定了。”南星看着被烧毁的大殿说道。“先修好大殿吧。孟竹远你去干活。” “为什么是我?!” “你没用!赶紧去!不去让你痒七天!” 说着变出了一只纸鹤引着孟竹远去修整大殿。可怜的孟竹远一面被捆仙绳捆着还要遭受浑身瘙痒的威胁…… 老土地公看着孟竹远去前殿,找了个借口将南星带到了后院。南星看见后院的老槐树,正是夏日时节,槐树依旧是光秃秃的枝丫。 “老槐还没有醒么?” “是啊,应该还有一段时间的。” “等醒了,应该就能有完整的魂魄了吧。” “老槐都修炼了这么久了,总算能有内丹了。那个孟竹远,就是柳长衣吧。你就打算这样捆着他么?” 南星没有想到,老土地找她是说这件事,有些意外。 “你有想过么?柳长衣也好,孟竹远也好,他们是人,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的,更何况孟竹远还有亲人呢。” “他若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老土地看着南星,她等了他三十年,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老土地知道,南星等的委屈,等的揪心。 “你本来也不属于这里的不是么?” 南星突然间沉默了下来,如果不是遇见了柳长衣,也许自己真的早就已经走了。南星努力的感知的前殿孟竹远的气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小赤,就让孟竹远认真的帮你们修葺土地庙吧。我走的时候,要是老槐还没有醒,你帮我告诉他,我会想他的。” 老土地看着眼前的南星,自从三十年前的那件事后就做好了劝她离开的准备。老土地真的劝走了她,可是也真的是很舍不得她。 “小蓝不能总在泥像里,这次之后我总是觉得不放心,三天之后,我帮它重塑内丹。” 说完之后,南星低着头,沉默的往房间走去,老土地看着南星的背影瞬间泪崩。 南星回到房间里静静的躺着,她能感知到孟竹远做的所有的事情,能看见他表情的阴晴圆缺。虽然孟竹远推开了门,代表他就是柳长衣。可是这一个月的相处下来,她能感觉到到他和柳长衣的不同,她不知道为什么柳长衣会甘心待在药庐里孤单的生活,可她知道,孟竹远却是不属于药庐的。老土地说的对,他是有自己的人生的。 南星走到窗前,推开窗,看着药庐的方向,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孟竹远,我不在禁着你了。 孟竹远,你到哪里,我到哪里,可好? 十一章,柳南星,你不要命了! 清晨,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南星推开了孟竹远的房门。清晨的阳光混着未褪尽的月光,穿过房门,刺破了孟竹远房中的昏暗,将南星的身影拉的颀长。南星站在门口,看向孟竹远的方向,安静沉睡的俊朗少年。 “南星,我们……” 南星抬起手,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退后了一步,将孟竹远的房门关上了。 “他在睡觉,我们离远点。” 老土地跟着南星来到了老槐树下,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了老槐树上。 “孟竹远就拜托你了,可别让他跑了,不然你得陪我。” “好……” “让他继续修土地庙,不能偷懒!” “好……” “照顾好他,别让他瘦了!” “好……” “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好……” 又是一声好!南星白了一眼土地,不就是交代下让他照顾孟竹远么,这心长哪去了。撇了撇嘴,又踢了下石头。 老土地忽然间反应过来,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 南星扬了扬手,示意老土地不要再说了。 “算了,算了,想你也不敢的。小蓝和他的泥像让我放到药庐的秘洞里了。你这里来祈愿的人太多,我怕对小蓝会有影响。虽然药庐周围我都下了阵法,可你们也机灵点,不相干的人,妖怪什么的别让他们过来。” 南星又看了一眼孟竹远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这一次我和小蓝会闭关三天,你要利用这三天把药池做出来,等他出关,我会直接把他泡进药池。这药池一定不能出错,不然……罢了,你们先这样准备。” 说到这药池,还是前天老土地去找南星的时候,误打误撞看见南星在后山的半山腰挖了一个池子出来。池子里的水,是温热温热的,清澈见底,池水沾到手上,滑溜溜的,散发出一阵异香。老土地曾问过南星这池子的用处,南星只回答他是给小蓝泡澡用的,还让他去找七色花的蓝色花瓣二十六瓣,蓝雉鸡的纯蓝色羽毛二十六个,桑兰石二十六颗,还叮嘱一定要用他们磨成粉,于正午时放在太阳下淋上复方泉的水之后暴晒。当时老土地还听得一阵雾水,还好有土地婆橙子带着一群小土地们将东西给准备齐了。 “三日后的晌午,不管有没有看见我们,都把那药粉扔进池子里,从老槐身上折个小枝,把池水和匀了,把我写的符咒贴在池子周围的四棵千年松上。这时辰一定不能错,切记。” “我知道了,一定不会错的” 南星要帮小土地修好内丹,其实是一种逆天的行为。施术者要帮人修炼内丹,是会损耗双倍的修为的。这就意味着,南星帮小土地补上十年的修为,自己就会会损失掉二十年的修为。老土地面对南星时已是不能再惭愧了,本来当年就他其实是受人所托,自己实不该受南星如此对待。 南星看出了老土地的神色不对,却觉得无可奈何,她也曾劝过老土地,不就是散了二十年的修为而已,对她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可是这老土地性子太拗,愣说是土地家欠她了一个恩。刚开始南星还是不好意思的,后来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说,老土地都不改这个想法,便觉得随他去吧。 南星让老土地准备池子,其实真的为小土地考虑的。你干了逆天的事情,得了你不该得的东西,老天总是会找到奇妙的平衡,收走你一些东西的。老土地虽然是山精,通晓几百里内的事情,但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对着逆天的事情知之甚少。若不是南星那天闲逛发现了一处温泉,她也不敢帮小土地,她怕小土地遭受不了那易经换髓的痛,一命呜呼了。而这温泉池水加上自己的阵法,可以很好地化解掉反噬的作用。南星觉得,这一定是天意,连老天都在帮着小土地。可抬头看看天,为啥这老天对自己就不能好点呢? “老土地,一定要帮我照看好他啊,我走了,别想我,就只有三天。” 说完,南星就隐了身形,朝药庐飞去。老土地看着南星离去的方向,半天没有离开,动了动嘴唇,最后只有眼泪落了下来。 老土地忐忑的度过了三天。这孟竹远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三天出奇的安静,头两天不眠不休的将整个土地庙都修整完了,然后又呼呼大睡了近一天一夜。吓得老土地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怕自己无法和南星交待。谁知就在南星和小土地即将出关的那天,孟竹远还起了个大早,将土地庙里里外外全部都扫了个干净,然后就坐在了大殿门口的矮凳上,看着土地庙的人来人往,偶尔也会往后院逛逛,看着后山的方向。 临近正午的时候,土地庙上方一个黑影飞过,老土地清楚的听见了南星喊他的声音,便叫了土地婆匆忙的向后山跑去。 等跑到了池子边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土地两口子。只见南星和小土地浑身都是血的泡在池子里,将池子里的水也染成了淡红色。两个人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情景,只听见南星厉喝一声,让二人抖了个机灵。 “站着干嘛,马上正午了,准备贴符。” 老土地连忙将符咒准备好。几乎与贴好符咒同步,南星瞬间从池水中飞了出来,飞快的向山底跑去,沿途一道道的闪电劈下,所劈之处,植被瞬间化为焦炭。 南星只留下一句照顾好小蓝,便再无踪影。 “那是百道雷劫,她是打算硬抗么!” 孟竹远看着南星消失的方向,他有些震惊,又有些不解。他从没想过,南星真的会为了一个地精甘愿接受雷劫。 孟竹远向着南星的方向追去,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渐渐的传遍全身。没有修为,不能使用术法,他只能一步步的走,一步步的寻。他发现就算他在怎么讨厌她的霸道和无理取闹,但心里还是不想她出事的。 等孟竹远找到南星时,南星早已昏倒在一个山坳里,四周一片焦土。南星也仅仅只辨得一张苍白的小脸,所有的衣服已变成焦黑。 “柳南星!你醒醒!”孟竹远脱下自己的外衣包裹住南星,将她扶起,一遍一遍的叫她的名字 孟竹远看着柳南星,一时间觉得心里闷闷的,突然间脱口问她,在她心里他算什么。 南星只觉得好像迷迷糊糊间看见了柳长衣,无意间回了一句“别想再欺负我”就歪头又昏倒了。 孟竹远哑然,觉得自己从未欺负过她,她何来的这么一句话? 待孟竹远将柳南星带回了土地庙,土地婆子为她换了身衣裳,也给她检查了伤势。听着土地婆悲悲戚戚的说着南星的伤情严重,需要静养多日,不由得一怒。 “柳南星,你简直是不要命了!” 第十二章、孟竹远,你走吧 “孟竹远,我想吃你炖的鸡!” “不行,你还吃不了。” “没事,我能喝汤!” “那有茶汤,我给你倒碗去。” “……” “孟竹远,要不你给我烤白薯吧!” “不行,你上次吃完昏睡了一天一夜。” “我换药了啊” “不是没好么。” “……” “孟竹远,那你准备给我做啥?” “白粥。” 南星听见孟竹远又要给自己做白粥,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之后无精打采的趴在了床上。 上次为了救小土地,南星被天雷差点劈碎内丹,那滋味,比她强行散去修为时的雷劫还要狠,仅四十九道雷劫,南星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了。对南星来说,在床上躺一个月到也没啥,只是这一个月里南星什么也都吃不了,除了白粥,全部都吐了出来,惹的老土地连声叹息自己浪费粮食。 要说这白粥,南星本来也是不讨厌的,甚至是喜欢的。还记得,孟竹远在她苏醒的第一天,端着白粥,踩着阳光朝她走来的时候,南星有一瞬间的恍神,如果当时自己也是化成人形遇见的柳长衣,柳长衣会不会也是这样。看着眼前的孟竹远,南星又觉得还好自己认识他的时候是有人形的,与柳长衣的遗憾,实在不想再来一次了。 白粥香气四溢,调皮的往南星的鼻子里钻,南星觉得这白粥真好闻,一点都不比柳长衣的差,甚至迫不及待的让孟竹远快点走过来,她还记得柳长衣的白粥的香甜,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白粥了。 孟竹远就在南星期待的眼神中走近了。当南星捧起粥时,连勺子都没有碰,直接沿着碗边吃了起来。当南星吃了第一口的时候,眉头不觉得拧了起来。孟竹远端过来的白粥,和自己印象中的味道差了好多,不光是没有了那香甜软糯的感觉,总觉得有一种的苦味。 孟竹远看见南星喝完一口吧唧了下嘴,就一直盯着手里的粥愣神,不说继续喝,也不放下,就那么呆呆的瞅着,眉头还微微的拧着。 “本来就是凉温了的,你要是再不喝,就凉透了。” 南星“哦”了一声,端起来,想继续喝,可是刚才喝道的苦味,让她实在是想不通,就脱口而出:“孟竹远,你的粥里是不是放了药了?” “嗯?没有啊!”孟竹远低着头看着脚尖。“你快点喝,我还有很多事情呢。” 既然孟竹远没有放药,那会不会是刚才自己又错觉了?南星就在碗边嗅了嗅,这粥闻起来还是挺香的,便又和了第二口。 “不对啊,还是有些苦。” “你都已经昏睡了五日了,一定是你的味觉出问题了,最近你喝的药也有点多,你连茶都觉得是苦的呢。你快点喝,我还有事情要做。” 南星看着孟竹远觉得他说的也对,这粥应该是不会错的,便一口就全喝了下去,又喝了两口茶漱漱口,她其实真的觉得那苦味不好吃。 一连五日,南星都觉得这白粥都是苦的,想着是自己的舌头出了问题,便忍不住的难过,万一以后喝白粥时都有着苦味,自己该有多么惨啊。 南星正看着白粥出神的时候,早就好了的小蓝突然跑进了她的屋子里来,听老土地说,这小蓝,自从可以脱离泥身之后每天都好忙,这方圆百里的人都跑来祈福,小土地每天助人为乐,不亦乐乎。有好几次,小土地能抽出时间来看她这个救命恩人的时候,自己都已经睡的死死的了。这还是自己醒了之后第一次看见他呢。 小土地一进屋,直嚷嚷着好饿,想去抓桌上的糕点,南星觉得自己也品不出这白粥的香甜,不能平白的浪费了,就把粥给了小土地。小土地结果粥就喝了一大口,可瞬间就喷了南星满头满脸。 “这粥怎么是苦的啊!” 南星猛地一惊,小土地也觉得是苦的!这孟竹远居然蒙她! 抹了一把还在脸上流淌的粥,回头要喊孟竹远,才发现这厮早已逃之夭夭了,想着用纸鹤将孟竹远给拉回来,这纸鹤终究是死物,捆仙绳被孟竹远沿着柱子绕了一圈打了个结,这纸鹤也就是一个劲的往前扑腾而已。无奈自己技术不到家,无法换回捆仙绳,自己又无法下床,边只好作罢。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小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南星,一脸愧疚的递给她一张帕子。 “擦个屁,去给我打盆水来。”南星狠狠的瞪了小土地一眼。怎么以前没发现他这么笨? 小土地将水端过来,不知所措的看着南星,南星让他把门关上,小土地转身的瞬间,变回了一株天南星躺在了盆里。 “愣着干嘛,快给我洗啊!” “哎?还可以这么洗澡么?” 南星哼哼两声不再搭理他,看着他用一个绣了并蒂莲的手帕帮她擦去白粥,会然觉得很有趣。小土地这手帕应是有些故事的吧。 等小土地帮她擦拭好,南星摇身一变,又是个清秀的妙龄少女了。 正当南星一脸嫌弃的将被弄脏了的被子甩给小土地时,孟竹远居然又端着粥推门进来了。当小土地看见南星一脸怒气的看这孟竹远的时候,带着被子一溜烟的跑远了,这一跑就跑了二十来天,期间也不敢来见南星,只是托着父母兄姐们给南星送些好吃的好玩的确保她不会太过无聊。因为不得见,这手帕的故事南星也没问道,南星突然间有一种“孩子大了不由娘,自己有了小秘密”的失落感。 自从那天起,南星就拒绝吃孟竹远的白粥,可是其他的东西南星又吃不了,听着肚子咕噜噜的叫的声音,南星不得不向孟竹远投降,硬着头皮,将粥吃下,一直到现在。 “孟竹远,你的粥,真难吃。” “嗯,那也有人吃!” “你居然喜欢吃这个!” “不是我,是你。” “……滚” “喝药。” “滚!” “那你把绳子解开。” “……把药给我。” 孟竹远看着眼前这个脾气反复的少女,想起她牺牲自己也要救别人,想起她每次捉弄自己时都想是个任性的小孩,想起她的天真烂漫。 其实柳南星也没那么难缠,其实她还挺可爱的。 “再有三日,你就能下床走路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吃好吃的?” “三日之后试试吧。” “好的……孟竹远,五日之后,你走吧。” 孟竹远吃惊的看着南星,以前自己一直嚷嚷要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好久都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了。如今听到南星放他走,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不算舒服。 孟竹远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南星,木木的问出一句:“你真的想我走吗?” “嗯,你该走了。”说完,南星便侧身不再看着孟竹远,孟竹远就直直的站着,看着南星的背影良久,自嘲的笑了一声,就离开了。 柳南星,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就如同那只猫儿一样,你这是腻了吧。 十三、我怎么会让你再离开我 夜色已深,孟竹远坐在卧室门前的台阶上静静的看着墙边像是枯死了的老槐树,思绪陷入一片混沌中。 离南星上次说让他离开已经过了四天了,明天他就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云游,这次遇见南星,也许只是自己旅途中的一段插曲,可是却给了他难以磨灭的记忆和感觉。 孟竹远觉得从没有一个地方会让他觉得留恋。可是他突然间开始想念药庐,开始留恋复方山和土地庙。看着眼前的土地庙,它的任何一个角落自己都曾到过,大殿是他亲手修葺好的,庙门前的水渠也是自己亲手挖的,他还在里面种满了荷花。可是明天过后,他就只是这里的一个过客,就算自己曾经为它付出很多。 想想自己,只是天地万物间一个生命有限的生灵,就算是长寿的人,也不过百年而已。而眼前的土地庙,轻轻松松就能超越百年存在。 有那么一刻,孟竹远觉得自己很是渺小,与天地相比,自己其实同一只蚂蚁无异。 孟竹远轻轻的叹息了一下,师父常说要敬畏天地,那到底是敬畏天地,还是敬畏天地的恒久? 想了良久,孟竹远也不得答案,只是可惜了屋内的一桌好菜,本来是为了道别南星准备的,顺便提醒她一下,该解了自己身上的绳子了。可是自己从下午就不曾见过她的人影,一直等到了夜色漆黑。 看着眼前的老槐树,孟竹远忽然间想走近它摸摸它,它到底有什么不一样。昨日好不容易在后山抓了只兔子,想起院内枯死的老槐树,就像弄些树枝下来做槐枝闷兔。没曾想,南星知道后直接用绳子将他倒吊在这老槐树上了,还逼着他发誓不会打这老槐树的主意,弄得自己窘迫极了。 南星一直和他强调眼前的老槐树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可是在他看来,这老树已经干枯的和路边的枯枝没有什么区别了,只是它更大些。 他一直觉得南星是个贪玩的人,没有什么是她在意的,可是她居然会在意小土地,会在意这样的一棵枯树。难道自己在她心中连棵枯树都不如么?走之前,连个晚餐,都不能一起吃。 孟竹远一直等到月亮高挂,也不见南星,连土地都没能见到,想到自己终究只是过客,讪讪一笑,便将屋内的饭菜撤掉,洗洗睡了。 这一夜,心事颇多。 次日,不等鸡鸣声响起,孟竹远就早早的起来了,将自己洗漱干净,收拾好了细软。想着临走之前还是得找南星将要上的身子解掉,就走到了南星的屋前。 孟竹远举起手敲了敲房门,却未听见屋里有什么动静,索性就推门进去了。只见屋里床铺干净,不像是有人回来的样子。桌子上的纸鹤突然飞起,自己腰上的绳子也解开向纸鹤飞去。 孟竹远忽然难过了起来,连道别都不曾有。 在转身的瞬间,孟竹远想起南星屋子里的两瓶丹药,南星大概还不知道用处呢。如果不是一个月前自己发现南星有着疗伤的丹药,南星大概也不能好的如此之快。南星一直嚷嚷着茶水苦,其实是他将药丸融了进去。三十天,刚好一个药丸融尽,南星也康复如初。 孟竹远将两瓶药丸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拿出纸笔,将药丸的疗伤作用写了下来,将纸压好,从屋子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孟竹远走到了土地庙的庙门前,看了眼土地庙前前来祈愿的人依旧络绎不绝,道了声再见,就往山下走去了。 孟竹远下山的路走的极慢,复方山的景色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时的回回头看看土地庙,不知道哪年哪月,或许自己再也不会回来了。想到南星最终会嫁与他人,觉得她那个脾气,应该也当不好一个媳妇吧…… 在山脚处,正在胡思乱想的孟竹远忽然间就走不动了,听见身后纸鹤的声音,低头看见,柳南星的那条绳子居然又捆到自己的腰上了。 孟竹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柳南星不是让自己走了吗?早上绳子也确实是解了啊!可是腰上缠着的也确实是柳南星的绳子啊! “亏我刚刚还觉得她不错呢,这柳南星,不是耍我就是后悔了!分明是把我和那猫儿看成了一样的,没事就耍耍!” 看着腰间的绳子,孟竹远生气的将包袱甩到了地上。想起昨天自己还真心的想和南星道别,为她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就更生气了,恨恨的说道“柳南星,你欺人太甚!” 正在生着气,忽然听见身后少女笑嘻嘻的声音,回头看见一身水绿色纱裙的南星,站在身后的不远处正看着自己。 “柳南星,你这是什么意思!耍人么!”孟竹远冲着南星指了指腰间的绳子。 “哎,你怎么这么想!” “亏我在你受伤时候还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以怨报德!” 南星看着生气的孟竹远,她觉得生气的孟竹远看起来特别有趣,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生气的他了,就想逗逗他。 “我让你走了啊,你这不是都走到山脚了么!” “你这叫让我走么?你还用绳子捆我!” “捆你了又怎样!” “柳南星,你居然骗人!” “嗯?你上次还骗我说我味觉坏了呢!” “那不一样,我为了你好!”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也是为了你好。” “你这是禁锢!你……” 南星知道孟竹远又要啰嗦起来了,变打断了他。 “你的思想还能飞啊!”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于此蛮不讲理,如此不要脸,和泼妇无异!” 南星晃了晃头,没搭理孟竹远,径直往山下走去。 老土地突然从土下钻了出来,捡起了孟竹远的包袱伸手递给了他。 “还不快跟上!你还真想留在复方山啊!” “这……” “别说啦,快跟着走吧!” 孟竹远还没仔细想老土地的意思,他身边的纸鹤,牵着绳子向前飞了去,自己也就只能跟着往前走。 “柳南星,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竹远看着眼前蹦蹦跳跳,采花拾叶的少女,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想干嘛,好像自从认识了她,她每天都能给他制造意外,出乎他的意料。 “我和你一起走啊!” “啊?” “不是答应放你走了么。”南星回头往孟竹远的头上查了朵小花,咯咯的笑着。“我是答应让你走,可是没说我不跟着你啊。” 此时的孟竹远一脸无奈,他实在没有想到,南星会和他一起走。 “孟竹远,我们去哪?” 孟竹远没有回答南星,而是快速的超过了她,向前走去。 南星看着前面生着闷气走得快速的孟竹远,笑得更加灿烂了。 孟竹远,我等了三十年,才等来一个你,我怎么会让你再离开我。 孟竹远,我就是要跟着你! “孟竹远,你的菜很好吃。哈哈“ 十四、柳南星,我饿啊! 孟竹远因觉得南星骗了他,便一路自顾自的走着,也不去看南星。南星想着跟着孟竹远游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随他生气去了,自己跟在孟竹远身后,没事弄弄花逗逗鸟也玩的不亦乐乎。两个人就这样互不理睬的走了大半天。 孟竹远一直想着,等南星走累,嚷嚷休息的时候,好趁机数落她一番解解气。不料连续走了近三个时辰了,自己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脚也酸胀了,南星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依旧兴致勃勃的玩着花草虫鸟。孟竹远内心里忍不住一阵哀嚎,这柳南星到底是个什么构造,就不知道累吗? 孟竹远觉得自己怎么都要比一个女流之辈强,就强忍着,继续走下去。终于在一个时辰后,当孟竹远两人路过了一个道观时,孟竹远决定,这身体很多的时候还是比面子要重要的,就叫南星停了下来。 南星看着早已大汗淋漓,无精打采的孟竹远,想不明白,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哎,孟竹远,你怎么了?” 孟竹远看见南星回头问他,将包袱扔在地上,找了块大点的石头,坐了下来。 “哼,不走了,这天都要黑了,还走个什么啊。” “无妨啊!” 听见南星这么说,孟竹远不知如何应答,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体力竟不如一个姑娘。可眼下,就他们两个人,想着就算丢人,也是天知地知她知自己知,就厚着脸皮嚷嚷,自己必须休息了。 南星看见耍赖的孟竹远,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才走了没多久而已,如果不是担心吓到他,早就问明白了方向直接飞过去了。要说停下来休息也不是不可,可是看见孟竹远现在的样子,自己就是想和他对着干,便开始逗弄他。 “凭什么你说停下来就停下来啊!” “你不听也行,我就是不走了!” “没关系啊,我可以用我的绳子牵着你走啊。” 说着,孟竹远被南星的绳子拉着,不得不站了起来。 “你拉啊!拉啊!” 说完,将绳子的一头捆在了旁边的树上,一脸挑衅的看着南星。 南星觉得孟竹远实在是笨的可爱,那捆仙绳就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现在就在这里,还能像只纸鹤一样被他耍? “孟竹远,你这么喜欢这棵树,你就和他多亲近亲近吧,你们俩现在的距离不方便交流,我来帮帮你。” 说着,南星的食指凭空化了个圈,与此同时,纸鹤脱离了捆仙绳,绳子快速的在树上缠绕起来,孟竹远就这样被拉到树边困住了。 孟竹远不曾想过南星会这样对待自己,就生气起来。 “柳南星,你把我放了,你个泼妇。” 南星歪着头看着孟竹远。看他还有力气说话,就说明自己的绳子捆的不够紧,两只手指轻轻捻了一下,捆仙绳又收紧了些。孟竹远知道南星是个软硬不吃,全凭喜好的主,便也聪明的不再说她。本来还想忍一会,可是这饥饿感却不给他逞能的机会。伴着一声悠扬的肠鸣,孟竹远觉得低头就低头吧。 “柳南星,我不说了,你放了我吧。” “孟竹远,你说放就放,你以为你是谁啊。” “没,南星大美女,你看你,婀娜多姿,冰雪聪明的,和我一般见识个什么啊。” “别,我是泼妇。” 孟竹远听见这个,暗叫了一声糟糕。这南星是真的记仇,这回合他这样说话,说明自己是真的惹了她了。若是一般的女子,可能出出气罢了,可这南星不按常理出牌,这报复多久、何种方式也全看心情。想到这,孟竹远忍不住一哆嗦,暗暗骂自己,真是没事找罪受。 其实南星有听见孟竹远的肚子再叫,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孟竹远不想走了,那孟竹远定时饿了。忽然又想起,凡人和自己是不一样,看在孟竹远也是事出有因的份上,便决定放他下来。天色也不早了,看着旁边的道观,还算齐整,不如就借宿一宿,让孟竹远好好休息下。 想到如此,南星就打了一个响指,不料,捆仙绳却纹丝不动的依旧将孟竹远捆在树上,又连打了三个响指,依旧没有动静,甚至想让绳子松一点都没有办法了。 孟竹远看见如此,忍不住的晕了过去,困顿、饥饿加恐惧,他觉得自己快被南星给折腾死了。 南星看见孟竹远晕了,吓了一跳,用手指一探还好还有鼻息,就左摇右晃的将孟竹远弄醒了。 醒了的孟竹远忍不住一阵腹诽,好不容易晕了可以不记得自己饿着肚子,这会全让南星给搅和了。想着又狠狠的瞪了南星一下。 南星看见孟竹远瞪自己,不觉得脸一热,觉得自己有些羞愧。 “那个啥,你饿了吧。” “废话,还用你说!” “那个你吃点东西吧!” “吃可以,你先把我放下来啊!” “啊……哈哈……那个啥,你就这样吃呗……” “你觉得可能吗?”孟竹远突然吼了一声,将两只手往上抬了抬,可是绳子捆的实在太低,两只手也就往上移了不到两寸而已。 “啊,那个……我绳子解不开了……你有啥好的建议吗?” 孟竹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星:“你不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你信吗?” “我说柳南星,你还能在笨点,在不靠谱点吗?” 南星侧着身子脖子微微有些缩着,斜着眼睛瞄着孟竹远:“对不起哈,要不我喂你吧。” 孟竹远看着眼前的样子,也是无奈没有办法,就催着南星快点给自己弄吃的,也一定不要忘了解开他,让她没事多试试。 “咦?孟竹远……你出门的时候没带吃的吗?”南星翻着孟竹远的包袱,除了两瓶看着有点眼熟的丹药和几身衣服之外,实在没什么能吃的。 孟竹远这是才如梦惊醒,自己出门的时候不知道在想啥,把最重要干粮给忘了。 “那个……我好想忘了……” “那,我喂你些药丸?” 孟竹远看见南星拿起的瓶子,正是他连走前想交代南星的那两瓶,一定是老土地在给自己包袱的时候放进去的。他忽然间郁闷起来,药都放了,为啥老土地没顺道给他放点吃的。 “别别!那个不能瞎吃!你再试试能不能解开!” 南星又试了一炷香的时间:“不行,还是不行,按照以往的经验,你大概得捆一天……” 孟竹远哭丧着脸看着南星,小声嘟囔“就知道没好事……” “啥?” “没什么,你去给我找点果子也行啊!我饿啊!” 十五、谁也不能欺负孟竹远 孟竹远抻着头,看向南星离开的方向,焦急地等着摘果子去的南星,盼着她能早点回来。 终于一盏茶的功夫,孟竹远看见远处的林子里隐隐约约有个穿青色薄纱的身影,像极了南星。不由得高兴大呼,让她快点过来。只看见远处的青影点了下头,略近了些才看清,她手里拿着一个篮子,篮子里像是装满了东西,堆得尖尖的,还盖了块布。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不就是摘个果子。” “前面的果子有毒,我就去后面摘了。” 空灵婉转的声音传了过来,孟竹远从未觉得,南星的声音原来还能这么好听,不觉得想和她多说说话。 “你都摘了什么?” “没什么,都是一些山果。” “我都快饿死了,你快喂我!” “公子稍等。” 孟竹远,忽然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认识南星那么久了,从没见过南星温柔娴静的样子,就算南星安安静静的在那里坐着,可是南星的眼睛始终会咕噜噜的转着,偶尔还会自顾自的笑一下。可是眼前的南星,眼神温柔妩媚,走路的姿态十分淑女,如果是南星,这么短的路程,她早就跑过来了。 孟竹远本来要大吓她,令她离开,可不知为什么,明明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身体却不听他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近。 本来,孟竹远只是以为是因为距离远,所以看不清那女人的长相,可是等她走进了,孟竹远才看清,她也许是没有脸的,整张脸像雾一样的模糊一片,五官难辨。 孟竹远正在心里思忖着,该怎么办,只听见那女子又开口说话了。 “奴家摘了些果子来喂公子,公子快吃,别饿坏了。” 说完,女子低下头,轻轻抬起了手里的篮子,等女子将篮子上的布掀开,孟竹远惊骇的想逃离,却无奈自己被捆在了树上。 原来,那女子手里篮子装满的不是什么山果子,而是满满一篮子的眼睛!!! “公子,吃果子吧。” 孟竹远看见她拿起了一直眼睛,那眼睛上面还带着丝丝鲜血。孟竹远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嘴巴闭紧,这种骇人的东西,他连碰都不想碰。 那女子看见孟竹远的模样,也不急着喂他,还“咯咯”的笑了。 “公子怕什么,这些果子都很好吃的,不信,你看?” 说完,那女子就将手里的果子,扔向了脸上嘴巴的位置。在孟竹远看来,只是一只眼睛,掉进了一阵迷雾里。 “这些都是刚摘的,还新鲜着呢。” 女子伸出手,轻轻的摸上了孟竹远的脸,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从女子碰触的地方蔓延开来,席卷全身。 此刻,孟竹远忽然觉得,柳南星在身边,真的很好。 孟竹远身边突然刮起了大风,女子本来摸着孟竹远的手,沿着脸颊向下摸索,三只手指瞬间掐住了孟竹远的喉咙。孟竹远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该死,你们都该死!” 孟竹远感觉到女子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因为窒息,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孟竹远就算是十分的不情愿,也不得不想,是不是自己就这么玩完了?然而,一声深沉有力的男子呵斥声传入耳朵,女子的手瞬间松开,空气和清明都涌进了脑子里,孟竹远才觉得好一些。 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身形清瘦的道士,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手持一柄一尘不染的拂尘站于道观门口。 “孽畜,这了尘山内,岂能容你放肆!” 这道士面容俊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配上一身出尘的道袍,显得尤为威严,除了师父,这是第二个,让孟竹远感到畏惧的人。 “老道,你休要多管闲事!”那女子指着道士说道。 孟竹远不禁纳闷,这道士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这女子怎么叫他老道? 像是看穿了孟竹远的心事似得,女子冷哼一声。“这老道估计修的也是什么歪门子的驻颜术,明明年纪一大把,都够当你爷爷的了!” 孟竹远眼睛瞪得和铜铃似得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想法,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故事,边安静的听着。 女子感知到有妖物也向这里靠近,自觉不敌,只道了声“多管闲事”便向林子的深处消失了。 道士看见那女子消失,也不去追赶,走到孟竹远的脚下,将女子留在地上的篮子拾起,准备向道观里走去,孟竹远赶紧叫住了他:“敢问道长,道观里能有什么吃的么?” 那道士听见孟竹远叫他,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他一下:“有趣,有趣,看见了这鬼娘子,还被绑在了树上,还能想起来要吃食,你也是我见到的头一个。” 刚说完,孟竹远的肚子也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 “呵呵,助兴,助兴,您高兴就好……” 孟竹远觉得羞愧不已,也没法再多解释些什么。 “公子被捆在了树上,老道先帮您解开!” 孟竹远突然眼睛一亮,柳南星那个半吊子太不靠谱,这个道士看起来比南星厉害,没准真能帮自己解开。可是这道士试了几次,这绳子都纹丝不动,道士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南星在不远看见一个道士手里拿着一筐眼珠子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孟竹远,暗叫不好,便伸出一掌带了些修为,直直的向道士的背后打去。 道士感觉到背后的危险,却还是慢了一拍,向旁边躲闪了一下,只躲过了半掌,另外的半掌带着南星一百年的修为,打到了道士的肩膀,道士闷哼一声,孟竹远看见,南星打过的地方,塌陷了一块,道士的肩膀,碎了。 道士感觉到身后的南星是个妖,而且出手狠辣,怕她伤害孟竹远,只能硬着眉头和南星对打。 南星感觉到了道士的敌意,只觉得谁都不能欺负孟竹远,就出手和道士撕打起来。 犹豫害怕伤到孟竹远,南星也将道士往旁边的地方拉。 南星蔓延怒气的看着道士:除了我柳南星,谁也不能欺负孟竹远!!! 十六、误会 孟竹远看见南星将道士打伤,大声的叫南星,想要去阻止,可是那两人根本就没有听见。 那道士拂尘上的须子伸的老长,一会似蛇一样的灵活,企图缠住南星;一会又向一只大网,向南星扑去。 南星也用出了寒铁钗,硬生生的将即将网住她的拂尘须子戳了个洞,被截掉了一大块。顿时,漫天的白丝飘散,而同时,道士也迅速衰老,直到变成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 道士一看不妙,用双手迅速结出一个咒法,向南星扔去。南星一眼认出那是直取妖精内丹的噬心结。南星冷哼一声,这噬心结强大,却取不走南星的内丹,只是能是她受些伤罢了,就算打到了自己,这伤也不如她刚才打到道士的半掌。 南星向左一跳,躲过了咒法:“妖道,你居然用噬心结取妖怪内丹!” 道士看南星认识噬心结,知道不能再同她耗下去。自己的左肩已经塌陷,刚才是顶着一口心头血,强行使用左手,最多只能撑一炷香的时间,他决不能让孟竹远在自己道观附近受伤,不然无法向祖师爷交代! 于是,道士一面向南星扔着噬心结,一面往孟竹远的方向走去,想着就算解不开绳子,带棵绑人的树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进了道观,有祖师爷的阵法和自己的阵法,凭他再厉害的妖也进不去。 南星看见道士想孟竹远走去,心里着急,却无法从道士这边绕过去救他。南星想不明白,那孟竹远一个凡夫俗子,到底有什么让这道士惦记的,但她知道,不管怎样,她都不希望孟竹远受伤。南星一遍遍的催动捆仙绳,想让它解开,终于在道士距离孟竹远还有三步的距离时捆仙绳开了,带着孟竹远向后飞去。 道士看次情形,觉得南星这只妖精不会放过孟竹远了。想想自己已经到了古稀之龄,除了未能处理了那鬼娘子,别的倒也没什么遗憾了,便想用自己催动诛心阵,带着南星一同灰飞烟灭。 南星不知道道士所想,一心只想着解决了这个道士,孟竹远就能安全,也是竭尽全力的打,但还是不忍伤人,留了半分余地。可是南星的招招霸气凌厉还夹杂这她的修为,在他人看起来只觉得她心狠手辣。 “妖道!你休想伤他!” 说着,驱使着寒铁钗,变出上百道同样的,齐齐向道士飞去。 孟竹远知道他们是因自己生了误会。就在南星使出寒铁钗的时候,孟竹远连忙跑到了他二人的中间。南星一看见,孟竹远挡在了道士的身前,就收了寒铁钗。道士也因怕诛心阵伤了孟竹远的魂魄,强行收了阵法,却因此受了内伤,吐出一口鲜血后就晕厥了过去。孟竹远感到身后的异样,就回身跑过去扶住道士。刚才还是一个健壮的青年,现在的道士入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皮肤薄薄的包裹住了骨头,头发白灰掺杂,身体极轻。 南星看到孟竹远为了救道士差点牺牲了自己,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就连忙跑到孟竹远的身边。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南星呆呆的看着孟竹远,没想到他会为了一个道士对自己大吼,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还能做什么!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你重伤了他!他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南星只觉得自己委屈,明明下手不是很重,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只见过一些被妖怪吸了精气的人会变成这样。这道士是不是失了精气?看见孟竹远如此在乎眼前的这个道士,南星就蹲了下来,想帮他查查伤势,却被孟竹远一把推到。 “不用你管,你连是非都不分!走开!” 南星坐在地上,看着孟竹远将道士背起走回道观,都不曾回头看自己一眼,只觉得心里有口气闷着,吐不出来,也无法化掉。 “孟竹远,你会后悔的!” “你离开我就好!” 南星起身,本来想追着孟竹远进道观的,却被孟竹远将大门重重的关上,还上了门栓。知道孟竹远一定是生了大气了,不理自己了。 说自己不分事情黑白,想着这孟竹远也是一样,南星也不想搭理他了。看见这道观上有阵法,知道孟竹远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什么事。便回头又向树林里走去。嘴里还念叨着“孟竹远,你的事,老娘以后不管了!” 在林子里晃悠一会,连个能说话的都没有,南星觉得实在无聊,就又想起了孟竹远。不知道为什么那孟竹远会想救那道士,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那孟竹远能不能救好那道士,就有些担心。 可是想想自己刚刚说了不管他,这会又回去找他的话,难免落人口实,被他笑话,南星最不想的就是被孟竹远嘲笑。左思右想之后,南星一拍大腿想出了一个自觉极好的办法,既然不能以人形回去,变成棵天南星往院子一插不就好了! 想着南星就往道观的方向飞去,在道观的后院内,找了一个及隐蔽视线又好的角落呆了下来。南星所在的地方,直接就对着孟竹远和道士的房门,里面的情况一清二楚。 南星看着孟竹远在道观里满观乱跑,一会煮药,一会烧水的。还看见孟竹远给道士扎了针之后给他扔进了装满热水和草药的桶里。南星闻着飘过来的药味,看见孟竹远忙忙碌碌的照顾道士,忽然间又想起了在柳长衣床边呆着的日子,想着这孟竹远怎么就不能像柳长衣一样,让自己少操点心。 孟竹远忙活了两个时辰,连饭都没能吃上一口,直到看见道士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知道道士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便去了道士旁边的屋子休息去了。 南星看着孟竹远睡着了,就变回少女的模样,推开了道士的房门。南星想孟竹远拼了命要救的人,一定对他来说不一般,更何况是因为自己的冲动,这道士才变成这样的,自己就更应该过来看看了。 南星走到了道士的床前,手覆在道士的额头上。南星还以为那孟竹远真的就好了道士,等南星一探道士的静脉才发现,这道士脸颊会红润多半是因为泡澡的水热了,照孟竹远这样搞下去,估计这道士不是被自己打死的,是被孟竹远折腾死的。 南星将道士扶起帮他盘腿做好,双手推在道士的肩膀上,催动一百年的修为,化成一股气,沿着左手推进道士的身体,沿着经脉,在他的体内有了三圈,从南星的右手回到她的身体里。 南星发现者道士也不像是失了精气,就像是一个普通老去的凡人,觉得有些奇怪,就咦出了声音。 孟竹远在隔壁听到了声音,连忙跑到了道士的房内,却见道士和他走时一样的躺着。自己刚才明明听见了南星的声音,出来却并不见,刚才自己的确语气有些重了,回头想想南星应该是觉得自己遇见危险了,自己应该和她道个歉的,也不知道南星现在去哪里了,只希望南星千万别遇见那鬼娘子。 南星不知孟竹远心里所想,觉得她还是这样呆着就好。刚才就在孟竹远推开房门的瞬间,南星变成了一缕烟顺着地面飘出了房门,变成了棵天南星在院子里看着他们。 十七、什么鬼东西! 既然来了道士的屋子,孟竹远就顺便看了看道士,道士的情况还算不错,孟竹远还担心他会撑不过去,现在看来都是白担心了。 本来孟竹远打算回去接着睡,可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越躺越清醒,越清醒,就越想南星,还有之前遇见的鬼娘子,怎么会挖了一篮子人的眼睛,怎么会看不清脸? 眼看天边有一丝微光划破了黑夜,孟竹远干脆起来去准备了些吃食,和一会道士会用到的药。一提到了道士,孟竹远又疑惑了,为什么那道士会瞬间苍老?那柳南星到底施了什么法术? 南星在角落里看着孟竹远进进出出道士的房门,一会煮粥,一会煮药的。南星看见孟竹远手里的粥就不禁有些心疼,她并不是心疼孟竹远的操忙,而是觉得孟竹远煮的白粥,白白浪费了许多好好的米。 南星无聊的四处瞟着,忽然看见了那一篮子的人眼睛,大概是道士或者孟竹远拿进来的,那眼睛上镇了一张符咒,仔细一瞧是镇魂咒。等看清了眼睛,南星不禁身体发凉,她想起了在河边采菱角的时候发现的那些尸体,全部都没有了眼睛,不仅如此,连魂魄也唤不出来。等到现在看到这些眼睛,她才明白,原来那些人在活着的时候被人施了法术,生生的将生魂压制在了他们的眼睛里,被挖了出来,眼前的这些眼睛,其实是活的!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看向着眼睛时她会浑身不舒服。 南星看着孟竹远有些不明白,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的道士,为什么孟竹远要护着他?还有为什么这道观外面会有两层的法阵? 南星看孟竹远实在看的有些无聊了,便在院子里来回移动,可是院子里竟没有一角是她喜欢看的,恹恹的靠在一棵槐树上。南星抬头看看枝繁叶茂的槐树,突然间心里一阵难受,也不知道老槐现在怎么样了,修出内丹没有。 眼看日头要出来了,这样好的天气,在树底下呆着实在是浪费,南星就想着出去溜达溜达。可是他想起了那篮子眼睛,怕孟竹远会出事,就又变成了一缕烟顺着门缝钻进了道士的屋内,看了看他的伤势,这道士是一时半会醒不了的,就在孟竹远身上下了道保护咒之后离开了道观。 南星除了道观,想起河边的那些尸体,就朝着河边走去。等到了河边,南星没有见到昨天看的到的那些尸体,觉得有些蹊跷,就在周围晃了一圈,找了找,最后居然在一个洞口被植被覆盖的山洞内发现了一堆枯骨。南星不禁吃惊,这小小的了尘山内,竟有人修炼些邪术!那道士还在道观里养伤,这些枯骨应该不是他造成的,定时山里还有什么她不清楚的东西。想着南星就走出了洞口,这了尘山,怪的很啊!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担心孟竹远,南星就不在瞎逛,往道观走去。走着走着就听见有人喊她。 “南星,南星!” 南星想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白衣少年,身形像极了孟竹远。 想着这么危险的时候,他怎么还瞎跑,就连忙向孟竹远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南星忽然间发现不对,这少年的面容竟是模糊的!不论南星怎么努力地去看,依然觉得少年的脸上有一团雾,遮住了他的面容。可是南星突然好奇,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南星想解开困惑,就不动声色的朝着少年走去。 “你不去照顾那老道士,跑过来干嘛!” “南星别生气了,我错了,你快来,我给你带了桂花糕!” 南星听见那少年的声音很像孟竹远的,感觉却不同,孟竹远从来都没和她好好的说话过,这东西,模仿人之前竟然不打草稿?! “这荒山野岭的只有一个道观,你那里来的桂花糕?” “这桂花糕,是我寻一队路过的商人要的!” “咦,孟竹远,你不是最不喜欢和别人要东西的么!” 南星对面的少年清咳了一下,等到距离南星三步远时,突然上前一步,掐住了南星的脖子! 南星十分配合的害怕了一下,等着面前的人开口说话。 “哈哈哈哈!长的丑怎么样,长的美又怎么样,你留不住他,你还是留不住他!哈哈哈哈哈哈……” “你疯……子啊……”南星刚张口说话,少年的手劲加了一分,使南星说话困难。 “和我做交易,把你的眼睛给我,我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南星一听,明白自己应该真的误会道士和孟竹远了,原来这篮子眼睛是眼前这家伙干的。南星顺着少年的掐着自己的手,探了探少年的虚实,发现也是个二半吊子,也只能欺负欺负孟竹远罢了,就存心想逗他玩玩。 “你说的,我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是的,美人!什么都可以!” “有……有点难啊……还有点多……” “没关系,只要你用眼睛交换!” “那好啊!你帮我告诉太上老君,我不要去成仙,让他帮我把仙根抽了,省的我没回都得强制散去修为。” 对面的少年听见南星这样说,连忙将手松开,跳到了离南星很远的地方,然后转身闪进了树林内就不见了。 南星只听见少年离去的方向,传来了一句:“小鬼多有得罪,想姑娘赔罪了!” 南星也未曾想过要去追他,想着既然自己冤枉了那道士,还把他伤成那样,自己理应负责的。更何况这鬼东西已经搅了她出来玩的兴致,便回去了道观。 等到了道观门口,南星忽然间发现有些不对,道观的两层法阵都有了裂痕! 南星暗暗叫了声不好,就推门跑进了道观。一进去就看见那孟竹远躺在了地上,一个白色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向她相反的方向跑去。 南星无暇顾及那些,只能先看看孟竹远的情况。探了探鼻息,孟竹远还活着,翻了下他的眼皮,眼睛还在,只是魂魄受了震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南星就将孟竹远扛到了床上,将捆仙索扔进了孟竹远的怀里,毕竟是仙家法宝上古神物,护魂养魄应该是没问题的。 南星来到了道士的屋子里,还是一样的苍老,没有变年轻的迹象,这道士也是昏睡这,倒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看看这道观的两道法阵,都是自己能看得懂但是修不了的,就觉得还不如让道士自己来。于是南星在道观重新下了到阵法,免的一会为道士养伤时被打扰。 南星将道士扶起,又花了近半天的时间,整整用自己的修为在他体内运行了六次,想必过会就能醒了。 十八、帮忙 南星将这里处理完了,就回到墙角变回原形看着道士和孟竹远。 本以为孟竹远会先醒的,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那么弱,受了重伤的道士都已经醒了,那孟竹远居然还在昏睡。此时的南星,真的很想把孟竹远弄醒,然后问问他这么弱,是怎么出来游历的,怎么会活到现在! 道士醒来之后,轻轻活动了下四肢,除了左肩之外,其他的都还好,发现自己的内伤也已经好了很多,没有大碍了,毕竟是肉体凡胎,顾涛要长好,看来还是需要些时日的。道士看着四周,桌子上还有一个药碗,可是并没有看到就他的人,就起身下了床。 道士将药碗抬了起来,问了问药味,眉头就拧了起来,这药虽然有一定的效果,但是效果很慢,不足以让自己这么快恢复,看来是有人用修为帮自己的。 道士托着不能动的左手走到门口,发现旁边的厢房的门是打开的就走了进去,看见了昏迷躺在床上的孟竹远。 “莫非是这少年救得我?” 道士走到孟竹远的床边,将左手放下,就去探查孟竹远的伤情。等探完之后,心里的疑惑更甚,这少年的修为被人给封印了,不像是救自己的人。道士手里凭空变出了一枚丹药,给孟竹远服下,就从孟竹远的房间出来了。 道士突然间看向南星的方向:“出来吧,就然来了就是客。” 南星疑惑的四处张望,也没见到个人影啊。 道士走了几步,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又看向了南星的方向。 “哎,他还有一阵才能醒呢。” 南星一听这话,反应过来道士是在说自己,既然人家都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也就别再自讨没趣的躲着了。想着自己活了近两千年,丢人的事情也没少干,也不差这一庄,就变成了个少女,坐在了道士前。 道士看着眼前的少女,轻轻的笑了下,就凭空的变出了一副茶具,里面居然还有热茶! 南星瞬间就被吸引了,刚才的愧疚和纠结也都一扫而光,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凭空变出东西呢! “咦?你这是什么法术?” 道士看着不停摆弄茶具的南星,就像是个好奇的小孩子,甚是可爱,就哈哈笑了出来。南星一听见笑声,知道自己刚才可能有些不妥,就不再摆弄茶具了。这注意力一被拉回来,南星就想起了自己误伤这道士的事情了,就在道士的对面低着头,也不敢抬头看他。 “姑娘无妨记怀,老道我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说着老道士还起身向南星作了个揖。 老道士的这个举动让南星更加的愧疚,连忙起身向道士也鞠躬。 “别别别,都是我的太冲动,不然你也不会遭此罪的。” 南星将道士扶下,为他到了杯茶。 “你这内伤,我能治好,只是这外伤,我无能为力,只能等它自己长好了,或者你能有其他的办法。” “我这伤不打紧,我现在有些忧心的事情自己解决不了,既然来了就是有缘,姑娘可想帮老道一把?” “……嗯……恐怕……” 道士看出南星面露难色,就及时打断了她。 “你是说,你是妖么?” “你都看出来了,天地自由天地间的规矩,你们的事情,我不好插手。” “可是你我能在这荒山野岭相遇,也是缘分。” 道士饮了口茶,继续对男性说:“既然是缘分,怎么就不能是上天注定要你来帮我呢?” “旁的妖的事情,我都不管,管你这事情干嘛?” “我想,屋子里的那位公子是不会拒绝的。” 南星突然抬起头,眼神犀利的看着道士。这个道士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心事一样,拒绝了一次还不行,还要用孟竹远来要挟她!那个白痴,能干什么啊! 南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我看是孽缘!”南星的拳头攥紧,狠狠的看着道士。不曾想这道士却没有管她,自顾自的喝着茶。 “你说吧……” “哈哈,有趣,有趣!”道士眯着眼睛,微笑的看着南星。 “你也看到了,我这山上有挖人眼睛的鬼怪。我托你的事情,就是这事。” “你要我杀了他们?” “不是,是将他俩抓来,我想送他俩投胎。” 南星疑惑的看着道士,觉得眼前的道士的要求也是有趣。 “他们两个也挺可怜的,也算是我们道观几代人做了几百年的邻居了,能帮就帮吧,整日在林子里飘荡,这怨气也会影响这林子的。” “老道士,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他们才毁了你这阵法,找你来寻仇的!” “小友怎会如此想我。虽说老道没什么大的本事,却也不曾害过人的。更何况他俩都存在几百年了。” 南星听见老道的解释,眯着眼睛看着他:“你当我这两千年白活的?这话我说到前面,他俩能修成鬼怪也是不易,我犯不着因为什么人去打扰他俩。你若是找上孟竹远,我也自有办法让他管不了。我那捆仙绳可不是摆设啊。” 道士端坐着身子,他知道南星是妖,去不曾想到她已经修炼了两千年了,难怪自己会败在她的手里,自己的拂尘也碎了。 “小道士,仔细点挑重点说,不然我把那俩家伙给你找回来。” 道士抿了抿嘴唇,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那我便给你讲讲他俩的故事吧,如果到时你不想帮,那就算了,全是天意。” 道士又变了些茶点出来,方对南星讲出事情的经过。 十九、来历 南星听这道士讲,这两鬼,生前是对可怜人,这死后也是对可怜鬼。 这鬼娘子和鬼公子三百年前也是有名字的。鬼娘子原名叫何芷兰,鬼公子原名叫秦慕飞。这鬼娘子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几代富贵。可这秦慕飞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手艺人,也没什么学识。原本二人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这何芷兰按理说应该嫁个达官显贵,享一世荣华的。可偏偏和别的女子不一样,偏就不想听父母之命,觉得一定找个自己中意的人过一生。何家老爷夫人听了她这个想法之后,不仅不赞成,还将她锁起来,也不再让她看书,不让她画画写字弹琴,只甩给了她两批布,告诉她只要能在半个月内给这两批布秀好花纹,就同意她的想法,但是这花纹必须精美不可重复,一匹布上要有三条龙,另一匹要有三条凤。 何家父母本来想着何芷兰会知难而退,毕竟半个月内绣两匹布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们也确实是低估了何芷兰的决心,她不只是在半个月内绣完了,而且精美绝伦,栩栩如生,据说那布上的龙和凤就和活的一样。本以为自己出色的绣完了两批布,就可以自己选择夫婿。可是何芷兰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母居然将这两匹布在私宴上展示了出来,一时间何家名声大噪,何家姑娘绣艺无双一夜间就传出了城。这下,不光城里的,就连城外的达官显贵,只要是听说了的,都来上门提亲,据说不到三个月,何家就被踩坏了两个门槛,这家父母看见前来求亲的人这么多,觉得应该好好的给自家女儿挑挑,也就忘了和何芷兰说过的话。 这何芷兰呢,自从绣完了布,依旧被父母关着,自己的贴身丫头也被关了进来。这两个月也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过外面的事情,尽管何芷兰有丝预感,这事有点不对劲,却还是抱了希望在里面的,直到有一天,奶妈来给她送吃食上说漏了嘴。这一下犹如晴天霹雳,感觉到自己被骗了的何芷兰又哭又闹的,上吊也用上了,依旧没有让父母改变心意。经过一阵思索,何芷兰决定假意答应父母,等获得了自由就寻找时机跑出何府。 何芷兰这样做了,而这一切居然也和她想的一样顺利,终于在被放出房间的十日后,何芷兰找了个时机从何府跑了出来。可是一个姑娘家,又是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大家闺秀,出来了又能去哪里呢?就算知道去哪里,这吃穿用度可怎么办?正在何芷兰发愁的时候,看见街角的灯笼屏风店再招伙计和绣工。何芷兰一咬牙,只要不回去就行,就跑到了这店里去应招,也就遇见了秦慕飞。 这秦慕飞是店主的儿子,不仅传承了祖上的手艺,画得一手好屏风和好灯笼,还会个清秀公子。何芷兰虽然乔装打扮了一番,可是一双领袖清澈的眼睛确实隐藏不住的,秦慕飞一眼就看出来了,想着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也不好混生计,还着实危险,就将她收留下来。何芷兰本来也是个中高手,两人时常讨论争辩,一来二去,也互生了情愫。 本来就是两个设施未深的少年,一旦情动就一发不可收拾。何芷兰觉得自己找到了意中人要嫁与秦慕飞,就不能向他隐瞒身世,一个姑娘家,总是会憧憬大红花轿和嫁衣的,一定要明媒正娶的。何芷兰就找了个时机,向秦慕飞吐露了实情,秦慕飞虽然学识不多,也是个正人君子,答应会尽全力,三媒六聘一样不会少,要风风光光的娶她进门。于是,秦慕飞就带了所有的家当,寻了个颇有名气的媒婆,同何芷兰回到何家求亲。 何芷兰本以为父母会暴跳如雷,严辞拒绝,但不曾想,何父何母却满口答应了下来,这倒是让二人喜出望外。何父何母不仅答应了,还当天就定下来了成亲的日子。父母如此痛快,让何芷兰,隐隐有些疑惑,不过始终未能抵过将嫁给意中人的幸福感。两个人,依依惜别,只盼着大婚之日早点到来。 原本是一桩喜事,何芷兰之所以会回到何家,只是想获得父母的应允和祝福,这是做儿女最希望的,不曾想最终却成了悲剧。当日,何芷兰送完秦慕飞回府后,秦慕飞便被何父何母抓了起来。 何父何母在何芷兰不再府内期间已经将何芷兰说于安平王爷做续弦,两家已经互递了拜帖。他们也如实告诉了秦慕飞,希望秦慕飞放弃娶亲,娶亲当日花轿,必定来于安平王爷府的。 安平王爷的名号,这秦慕飞也是听说过的,他好色嗜玩,三年内府上又不明原因的死了三个夫人了,这何芷兰若是嫁过去,与跳进火坑无异。秦慕飞看着何父何母,问他们于心何忍,岂料,他们自始至终都觉得何家的女儿有必要为何家的儿子的平步青云铺路,养她们意识恩惠,何芷兰必须“报恩”。 秦慕飞在听见如此说法后,仰天长笑,用及其凄厉的声音诅咒何家永无男丁,最后在何氏夫妇的咒骂下撞墙而死。死后也是是草席一卷,扔于荒野。 另一边,何芷兰还在期待着与秦慕飞成亲,静静的这他来娶她。 经过了好一番折腾,终于到了成亲之日,何芷兰早早的起来,穿好了嫁衣,梳妆整齐等着花轿。 直到摘掉盖头前的一刻,何芷兰一直都是甜蜜的笑着,她感谢父母,感谢苍天,她是多么幸福,可以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可是当盖头掀开的那一刻,何芷兰看见眼前的人并不是秦慕飞,所有的希望和幸福,全都破碎了,瞬间泣不成声。安平王爷看见本就美丽的何芷兰哭泣的时候更添了种较弱柔美,想着西施之美,也不过如此,就强行的占有了何芷兰。 何芷兰觉得自己违背了实验辜负了秦慕飞,便要自缢,却被何家派来监视她的婆子救下,以秦慕飞的性命要挟她就范。何芷兰觉得既已辜负了他秦慕飞,也不能在害了他的性命,就隐忍下来。嫁到王府不到两个月的何芷兰,就“失了宠”,安平王爷开始彻夜不归。何芷兰也难得清静,更何况,这门亲事,本是她不想的。 本来以为自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的何芷兰,命运在这里又和她开了个玩笑。 她为之铺路的兄长弟弟,接连丧命,不到半年,何府连带支系,偌大的一个家族,竟然一个男丁都不剩!本就腻了的安平王爷觉得何府不能再为其所用,就找了个由头,将何芷兰休回了何府。 传闻,回府当日,何芷兰就上吊自杀了。 二十、活捉鬼娘子 听老道士说完,南星吃了口糕点,眉头轻轻一皱:“不对呀,小道士,这故事你还没讲全呢!” 老道士为南星续了杯茶,“你还想问些什么?” “你没有说,这二人,真正的死因。”南星喝了口道士的茶,顿了顿说道:“你也没告诉我,为什么他们会没有面目。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他们执着于别人的眼睛,那种邪术,他们从哪里得到的!” 说完,南星放下手里的茶,端坐着,以极严肃的的眼神看着道士。 “他们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的脸是因我年少时的莽撞无知,酿出的祸事。你说的邪术,是他们自己悟出来的,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至于今天为什么会使用,大致是和当年的事情有关吧。” 说完老道士低下了头,想着当年的往事。 原来,道士在幼年时被遗弃在山上,还是这鬼夫妻二人先捡到的,因为自己是阴邪之物,二鬼怕伤了他,就把他送到了道观。之后,道士就被当时的道长收养了。道长也没有隐瞒道士的来历,还同道士讲了这对鬼夫妻的故事,于是,道士在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解了他们的怨,助他们转世投胎。在小道士十二岁那年,他便找到了鬼夫妻,说会勤加修炼,争取早日帮他们脱离苦海,鬼夫妻也是十分激动,对他的问题也是知无不答,可是对于自己是怎么死的,他们也实在是记不起来。因为不知道死因就不知道怨在哪里,正规的途径是不行了。仗着自己还有点资质,道士就想借助其他的方法。也就是在他二十岁那年,少年义气,以为万无一失,对二人施了飘渺阵,想将他们直接送到地府轮回,却布阵失败,导致他们的面容尽毁,自己也被反噬,差点成了废人。还好当时的道长怜惜他这个徒弟,以修为相渡,以命续命,他才满满的恢复过来。师父临死前将道观交给了他,也将法号留给了他,原来道观道长的法号,是世代相袭的,道士就成了道长,号了尘。 “那法术?”南星看着道士问道。 “一切机缘巧合吧,他们在你发现尸体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残缺的咒法,他们试图还原咒法,无意间就学会了拘魂了。至于眼睛……” “我来说吧,”南星打断了道士的话,“选择眼睛,是因为食用方便。我知道一个秘法,是通过食用人的生魂来助长功法的。” “哎,正是如此。”道士一声叹息。 “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增长功法?之前的两百多年都已经过来了,为什么现在才练功?” 道士猛的抬起头看向南星:“愿闻其详!” “你这了尘山,本身就是一个拘魂阵,就是是何仇怨,你们竟然拘了他们三百年!” “怎……怎么会!师父从未说过,道观也未曾记载!你是怎么知道的?!”道士圆睁双眼,震惊的看着南星。 南星看向道士的身后:“孟竹远要醒了,我去看看那对鬼夫妻,你照看好他,这些事情回头再说。” “好……吧……”道士虽然答着好,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但想到她既然能看出什么门道,她乐意怎样就怎样好了。 “对了,你是不是将你自己与那拂尘修为一体了?所以我弄断了拂尘,你才会极速衰老?” 道士看着南星,鞠了一躬:“正是如此,师父说,道观每一任道长都是如此。” “你比他们幸运,你死之前拂尘碎了,你能解脱了。”说完,南星便飞出道观,一瞬就不见了。道士还在后面回味南星说过的话,她说他幸运,这到底是何意思? 孟竹远醒来看见这道士坐在花园中间,想着不会是修炼之人,如此重伤也能快速苏醒,心中不禁敬佩万分。老道士看见孟竹远的眼神,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可是想到南星还要躲着孟竹远,觉得自己不要多事的好,就没有再解释,反正自己也不方便,不如就让他去忙活去吧。 道士看着孟竹远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有点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自己也曾这样彻夜不眠的照顾师父,忽然萌生了要收他为徒,继承道观的想法。话还未曾说出口,又想起了南星那只妖肯定不会同意,还是罢了吧。道士不禁有一点惆怅,这柳南星和孟竹远的缘分,不知是好是坏。南星说着了尘山就是一个拘魂阵,他也想不明白,这多了一千九百多年的历练,终究是不一样的,既然想不通,就不在想,等再见到她再说。道士觉得,只要自己将孟竹远顾好,就可以了。 南星在林子里穿来穿去寻找那鬼夫妻。自己明明已经探到了他们的位置,可是却始终没能抓到他们,就好像捉迷藏一样,他们始终不肯见自己。 终于再无数次失败后,南星开始反省,自己不能总是这么追,于是就在几个角落里下了阵法,自己又在后面撵着他们走,争取将他们匡进阵法。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南星抓到了鬼娘子,将她困在了阵中。 南星慢悠悠的沿着阵法踱步,不是的还看看阵中的鬼娘子,阵中的鬼娘子先是一阵嚎叫,见到南星不为所动没有任何反应便不再做声,反而盘坐在地上练起功来。 南星看见鬼娘子练功,便在其正面,也对着她盘腿做了下来。 “哎,鬼娘子?” 现在他们二人仿佛是将刚才的情形换了过来,这回是南星叫阵中的鬼娘子,而鬼娘子并未答应。南星看鬼娘子没有反应,也不着急,又轻轻的叫了一声,然后开始对着鬼娘子修炼起来。 这场对峙大概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直到鬼娘子忍不住,又再次发了声。 “你是谁?!你想怎么样!?” 南星歪头笑着看鬼娘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啊,何芷兰。” 阵中的鬼娘子突然站了起来,厉声说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 南星看不见鬼娘子的表情,她的脸就像是一团雾,她只能凭声音去猜测她的状态。 “我不光知道你,我还知道秦慕飞。”南星依旧镇定的坐着,仰起头,一脸淡定的看着鬼娘子,鬼娘子也在看着她。 “你这脸,真不舒服。”说完,轻轻一挥手,鬼娘子脸上的雾气散去,露出一张柔美的脸来。 鬼娘子吃惊的摸着自己的脸,眼前的人竟然可以轻轻一挥就恢复了自己的容貌。 鬼娘子突然对着南星跪了下来,并向她连连磕头,哭诉到:“请贵人帮帮我们家鬼公子,恢复一下容貌。” 南星看着眼前一直哭泣的鬼娘子,小心的将她的眼泪收了起来。轻轻的对鬼娘子说道:“我不会帮他。何芷兰,你真的忘了他的来历了吗?” 本来在磕头的鬼娘子,抬起了头,睁着双泪眼,迷惑的看着南星。 南星走进阵法,扶起了她,“你该想起来了,何芷兰。” 二十一、鬼公子 何芷兰低头沉默,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就在南星以为她会想起什么来的时候,何芷兰突然“啊”的大叫起来,吓得南星也是一个激灵。 “何芷兰,你……想起什么了?”南星试探的问问何芷兰,然后静静的等着对方的回答。可是眼前的何芷兰不再是之前安静困惑的样子,而是拼命的摇着头,砸着脑袋,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在南星看来,何芷兰是发狂了。过了一会,何芷兰不再发狂,而是呆呆的站定,望着道观的方向。 南星看着她一直望着道观也不发声,也觉得十分疑惑,就回头看了一下道观,什么也没有发现。正当要转身的时候,南星忽然向左去了一步,只看见一个白影从南星的身边擦了过去,南星回手就下了一个禁制,将白影定在了阵中。 “鬼公子,怎么还玩偷袭?可是想你家鬼娘子了?” 原来,这白影正是鬼公子。鬼公子看看南星,也不挣扎:“我也无异与你为敌,如今已经被你困住,就悉听尊便了。只是,请姑娘饶了我家鬼娘子,她这一生太过凄苦。” 说着,这鬼公子向着南星跪了下来,也是连连磕头。 南星突然间觉得有些难受,他们虽然做了些伤天害理的事,可彼此之间的感情却是真挚无间的,这让她也有些动容。看了看鬼公子,又看了看何芷兰。正当南星困惑的时候,南星发现何芷兰的身体上开始出现裂缝,想到她并无实体,那裂开的定是魂魄,这山上的锁魂阵虽然困的是他们,但是他们既是受害者,又是阵眼,最为关键,少了一个恐怕这了尘山及其方圆十里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中。想到此,南星就对何芷兰施了个法,帮她修补了魂魄。 “她的魂魄,有裂痕,先让她睡会吧,你和我去个地方。” 鬼公子眼看着南星将即将碎裂的鬼娘子救了回来,向南星磕了三个响头之后,站了起来,为南星让出了条道路。南星看见了他的动作,知道他是配合了,就将禁制解了开,就带着他向道观走去。 “哎,将你家这鬼娘子放在这荒郊野地的,你也不担心?她可有花容月貌啊!”南星向鬼公子调侃道。 “姑娘说笑了,姑娘既然能修补芷兰的魂魄,定是将这了尘山看了个精透,需不需要担心,相比姑娘心里比我有数。” 南星回头看见鬼公子一副谦卑的样子,忽然间觉得自己好无聊,这鬼公子,还不如孟竹远有趣呢,就讪讪的摇了摇头,继续向道观走去。 这一路上,鬼公子虽然没有说话,看起来是淡定的跟着南星走的,可实际上鬼公子的心里一直都是七上八下的。自己眼前的这个姑娘肯定不是个好惹的主,而且法力高强,自己还看不透她的心思,而她却好像能看穿自己一样。鬼公子,轻轻的叹了口气。 南星和鬼公子走到了道观,本想接着从墙上飞进去的,可是突然听见了墙里面孟竹远的声音,回头看了看后面的鬼公子,自己明明是来办正事的,怎么好像要做贼一样呢? 二十二、鬼公子(下) 南星在道观的围墙地下来回的踱着步子,犹豫着该怎么进去。可是在鬼公子看来,这南星应该是怕道观的阵法。 “这阵法已经被破了,姑娘大可放心,不会受到伤害的。”鬼公子悄声的说道。 “破了就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南星不以为意的说道。可是没有一会,南星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个鬼公子是误会了,以为自己会怕这破阵法。南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想她堂堂一个老妖精,何时被如此看不起过?! “你以为我会怕?就那破阵法还能难得住我!?”说完,南星走到了大门处,向里面大声的嚷道:“了尘老道士,快出门来接我!” 南星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赚了一下,又对鬼公子说道:“不许说我是妖,不然让你家何芷兰灰飞湮灭!” 鬼公子刹时愣住了,这姑娘到底是想多了,就凭她能轻松的保住了何芷兰的魂魄,自己是不会随意逃走的。刚想回答了她,正在这时,了尘道士也打开了门从里面出来了。 “南星姑娘,贫道在此等候多时了。” 鬼公子见到道士的时候更加吃惊,这道士怎么突然苍老成这个样子?就像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左肩膀还凹进去了一块。 本在后面忙活吃食的孟竹远听到道士叫了南星的名字,也跑到了门口,正巧直接看到了鬼公子,吓得手里的粥撒了一地,哆哆嗦嗦的用手指着南星:“我不过就与你绊了几句嘴,你至于么,找来他?你这是觉得骂我骂得不够解气,升级了?” 南星直觉得无语,这孟竹远扯什么呢? “谁骂你了?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我这几天一直不停的打喷嚏,你一骂我,我就这样,还说不是你在骂我?!” 南星听到这话,忽然想到这孟竹远原来也没有证据说自己骂他,那不能凭白挨他说,张嘴就吵了回去:“你这是强词夺理!鬼知道你是不是感冒!” “我不知道!!!真的!!!不是我!!!”鬼公子听到南星提到鬼,怕又是一场误会,连连解释与自己无关。 南星冲着鬼公子翻了个白眼:“谁说你知道了!” “哈哈哈!!我这道观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别在门口吵了,进来说吧!”了尘看着南星他们说道。 “不去,我改变主意了,就在这说!老道,我知道你能变东西,变个亭子出来!”南星一边瞪着孟竹远,一边对道士说道。 “我这不是凭空变的啊,就只是个戏法,把其他地方的东西挪过来罢了。”说着道士从手上摘下了一个戒指,递给南星。 “我这法力不够,顶多是弄弄小东西,反正我这道观就剩下我了,我也会去的。既然你感兴趣,这东西就送与你了,这口诀就在戒指上,能不能驱用看你们的缘分了。” “这能藏东西的宝贝还是很稀罕的。老道士,你既然不心疼,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了。” 说着南星接过了了尘的戒指。戒指刚戴在手上,南星的脑海里就浮出了一句话:内有乾坤,日月争辉。南星“呀”的惊呼,老道士看了,只告诉她那就是口诀了。南星试着用神识探了探戒指,这戒指就像是个袋子,被装了无数的东西。南星看到了一些吃食和日用品,却只是在袋子口附近,想来这道士法力不足,就只能用到这些空间而已。又往里,道士看见了些法宝和符咒,其中最稀奇的一个还是一个被贴了符咒的葫芦,南星想着既然不了解还是不要动的好,免得出什么岔子。又在里面晃了一圈,还真被南星发现了一处庭院,南星忍不住感叹,这戒指真是个好东西。 “老道士,你这戒指还真是个宝贝!”说着南星手一挥就变出了个院子。正想得意,却没想到鬼公子看见院子后,想过筛子一样的哆嗦个不停,然后双眼通红,竟然发起狂来,伸手要直取南星的命门。被南星躲过之后,又向着孟竹远而去。道士看间鬼公子向着孟竹远去,一步跨到了孟竹远的前面,想替他挡过,可是南星却先他一步,直接将鬼公子打晕了。 “这……”孟竹远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过是电光火石间,自己差点就没了小命。他觉得这南星完全是在耍他,就怒指南星道:“柳南星,你闹够了没有!!” 可能孟竹远没有想到,南星直接就打掉了他的手,走到了鬼公子面前,伸手去探鬼公子的情况。 “啧啧,老道士,看来你这了尘山比我想的要复杂啊!”说着,手一挥露出了鬼公子的真面容,露出一张似是纸扎人的脸来。 孟竹远刚要说话,老道士先他一句,说道:“孟公子保持沉默就好,此事是我与南星姑娘的约定,请勿插手。” 南星看了老道士一眼,没有说话。随后扔给了孟竹远一个镯子:“带上它,如果我俩顾不过来,它能保你平安。” “不要,镯子是姑娘戴的!”说完孟竹远嫌弃的看了镯子一眼,想到自己现在不仅和凡人无异,还要受到南星的为难,就觉得心里不甘,总是要找点事情找点机会给南星添堵。回头想想刚才老道士一脸严肃,也觉得不是自己闹腾的时候,谁让自己现在很弱呢? “要不你就变个发簪给我……” 南星听见孟竹远如此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早说么,换个样子不就行了。” 然后顺手将镯子变成了簪子,插到了孟竹远的头上,又在孟竹远的身上下了阵法,才放心的和老道士说:“你把它带着,一个屏风而已,不沉。你和我,先进这宅子看看,依它的反应,这宅子肯定有古怪。” 老道士听了,点点头。“我不知道这戒指里还有这宅子,我的能力有限,探不到究竟。” “老道士,你有下过山吗?” “不曾……” 南星看着道士,看着他手里断了的拂尘,淡淡的说道:“不是你不想,而是出不去吧。这了尘山上的谜,还真多呢。” 道士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南星:“说来惭愧……这了尘山太过于大,曾走过几次,后来就放弃了。” 南星冲着道士淡淡一笑,“了尘,咱俩进去看看吧,这谜就快解开了。” “是。” 说完老道士就随着南星的脚步进了这宅子。 当南星和道士进去后,孟竹远吃惊的看到,宅子的上方逐渐出现了一个匾,印有:何宅。 二十三、秦何之死 南星和道士推开了院门,抬脚走了进去。却没想到推开大门时明明看见院子内是一副江南庭院的景象,可是进去确是一片虚空的景象,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道士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想问问南星,却不知道如何去问,回头看了一下进来时的大门,却不知道那门去了哪里。 “这大门不见了啊!” “别跟个土包子似得,下巴托好了,小心一会掉下来。”说完南星双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大圈之后,合掌一捻,大喊了声“散”,这雾气就像得了命令似得,散的无影无踪,露出一个花园。南星和了尘的脚下是一条羊肠小路,直通向花园的正中。花园的正中有一个低矮的假山,假山上有一个八角凉亭。南星视角的方向,亭子内的事物被一张屏风挡住了。南星略微思索了一下,把鬼公子叫醒了。 “懒得想了,说说吧,这怎么回事。” 鬼公子看着南星,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地方,忽然悲嚎一声,变成了个五寸三折玉屏风,立在了南星的脚边。 “啧啧,你这怎么回事?!” 南星端起了玉屏风,不论她施什么法术,都不见它化成人形,只能隐约听见些呜咽的声音,相比它的来历也是凄苦,才让它连面对都不想。 南星拿出了捆仙绳,将绳子的一头递给了老道士,吩咐他不能松手,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一定要跟着绳子走,老道士本来还纳闷,可当他看到刚刚消散的雾气又回来了之后,就明白了了。这雾气,南星只能消除它一时,不能永久驱散,犯不上在这种小事上白白浪费法力。 南星将屏风揣进了乾坤戒,之后就拉着绳子,向凉亭的位置寻去。 出乎南星的意料,一路上除了雾气缭绕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他们走的非常顺利,只是最后在亭子这里吃了些小亏。这亭子不知被何高人下了阵法,那屏风虽然只有一个,却似活得般,不论他们从哪里看向亭子里面,或者想让过屏风进到亭子,这屏风或大或小,或左移或右移的总是能阻止了他们。 “破屏风,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这幻境破了,到时候不光是这幻境,还有你想保护的东西,也都一并破坏了。”说完南星将手里的屏风扔向地上,屏风落地的方向出现了一个面容俊秀的红衣少年。 “玉不应该是绿的么?!”南星忽然说道,弄得了尘一脸迷惑,鬼公子一脸尴尬。 “我本来不是玉的,是一道红底屏风。因为一次意外有了破损,芷兰和慕飞用玉将我重新贴好,这时间长了我便有了玉的灵性,修成了人形,而我原本的红布也破损了。我不是鬼公子,我本名红屏。”说道红屏二字,鬼公子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小了,了尘和南星也很配合的笑了起来。 “你这名字,那个土包子给你起的。看来你还真是红色的屏风。”南星笑的双眼眯了起来,也笑弯了腰,也笑得红屏红了脸。 红屏抬了抬头,看了看老道士,说道:“我是秦慕飞所做……当然是他……” “那何芷兰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姐,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土包子。” “我也……纳闷……” 南星又是一阵狂笑,之后让红屏将遮挡的屏风收了。刚开始红屏还支支吾吾,没有任何动作,南星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刚要生气,这红屏却突然跪了下来。 “姑娘不可啊,他们不可相见啊!” 南星听了顿时觉得奇怪,反问回红屏:“你说的他们是谁和谁?” 红屏没有答话,起身走呆了南星身边,对南星耳语了几句。南星听后,连连摇头:“既然都想解脱,又何必还藏着掖着的,早晚都会知道,你就直接去了这屏风吧。” 红屏看看南星,回头又看了一眼道士,眉头微微的皱了下,向南星作了个揖。“姑娘是已经看出来了?” 南星摇了摇头,又轻轻的点了下头:“总觉得差的远,线头还没摸到呢。” 听完,红屏闭上眼摇了摇头,“该来的,躲不掉啊!”说着,将屏风撤掉了,露出了亭子中央的一对冰棺。 等他们走进了一看,这冰棺里的人的面貌,正是那鬼娘子何芷兰和了尘道士。南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我晓得那秦慕飞肯定不是你,却没曾想到是他啊!” 看见此情景的了尘也是心惊,这冰棺里男人,和年轻时的自己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怎么会……这样?”了尘看着红屏结结巴巴的问道。 “哎……” 红屏叹着气,和了尘、南星讲着300年前发生的事情。红屏所讲出来的事情,和南星他们知道的大体一致,只是这秦慕飞和何芷兰的结局,与他们知道的有些出入。 这秦慕飞当年被何老爷抓住后,并没有自杀,而是被何老爷豢养的术士施了邪术,不仅将秦慕飞的魂魄抽离了他的身体,还将它一分为二,一部分,锁在了老道士手中的拂尘中,另一部分,锁在了一个傀儡上。不仅如此,还将这了尘山变成了大阵,每隔一甲子,这山中就会祭出一只傀儡,用以替代残破的旧傀儡,以拂尘为媒,以了尘为令,真正被沿袭的不是了尘山和道观,而是秦慕飞的半个魂魄。 何芷兰被休回娘家后,真的是自杀。后来怨气绕梁,魂魄久久不去。又被这术士看中了机会,借何芷兰的魂魄吓死了不少何家的男丁,使原来枝繁叶茂的何家逐渐败落了些,何老爷死后,有何夫人代为掌家,听了术士的劝后,为保家族兴旺,决定搬走。并且听了术士的谗言,在走后还将这何府赠与了术士。 术士觉得正统的修仙之路太过漫长,就打了邪术的心思,讲着了尘山变成了个锁魂之地,将何芷兰和秦慕飞变成了两个阵眼,能吸收这山中万物的修为,渡为己用。 “只是这术士没有想到,天道有轮回,最终被邪术反噬身亡,只剩下了了尘山上的一切。” 说完,红屏将二人的棺盖打开,右手轻轻的碰触何芷兰的脸颊。“他因觉得我精巧,将我带入了了尘山,让我成了这一切的见证。” “你身有西灵冰玉,所以,你是这山中唯一的妖。” “是的,”红屏温柔的将何芷兰扶了起来。“我在这山中,陪了他三百年,爱了她三百年……” 南星看到红屏的眼神有些凄凉,觉得有些不对劲抢先一步用左手止住了红屏的动作,右手探向他的额头。 “傻子,三百年都护着他俩过来了,再等等又怎么了!” 二十四、须弥之境 被南星制止了的红屏“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南星面前。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双手抱拳,睁着一双红了的眼睛,满眼都是祈求之色,微微带着哭腔说道:“这山上原本自有循环,可自六十年前开始,原本该出现的人偶并未出现,芷兰也一天天的消弱,小的就寻了个邪术。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伤天害理不说,这芷兰也渐渐有了魔化的迹象。小的在这里,不求别的,只求您救救芷兰,她一生凄苦,死后也不得安生。慕飞还能修炼道法有个道观可以呆着,而芷兰,只能飘荡在这了尘山上,终日不停,风雨不宁。小的知道这天下没有得白食的道理,只求姑娘出手,就算粉身碎骨、元神俱灭,小的也甘愿啊!”说完,红屏虔诚的跪伏在地上,等着南星的回答。 南星觉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觉得很难受。沉默了一会,回头看向了尘:“了尘,你还没能想起什么吗?” 原本低着头的了尘抬起了头,了尘的眼睛也通红含泪,眼角还有未掉下的泪珠。 “我见到冰棺中人的那一刻就想起来了,这三百年的林林总总,全都记起来了。”说完,了尘便泣不成声,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上留了下来,双眼满是震惊、愧疚、难过和孤寂。 “哎……真不知道,你们这算是什么缘分。”南星手一挥,将两副冰棺收到了乾坤戒中,扶起了红屏。“不是我不救,我看的破,可是有些事情却办不到,我若强行破阵,只怕你们三个会万劫不复。他们俩我先收起来。这最后破阵,还要找外面那个人的,有些东西我碰不得。” 南星看着眼前的两人,忍不住叹息他们命运曲折,“别在这里耗着了,先出去再说破阵的事情吧,在这里哭,没用啊……” 南星将红屏收了起来,让道士继续手握捆仙绳的另一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道士还没有看见大门忍不住慌了起来,壳南星却一脸镇定,双手一捻后右手一挥,一个大门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南星向前走去,当走到近门口时门自动打开了。 正当南星要跨出门去时,红屏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姑娘小心,这宅子怪的很,你看的这个大门,未必通向来时的路!我当年在这宅子里凭白无故的绕了许久才走出的!”红屏皱着眉头,担忧的看着南星。 “没事,这宅子是个活物,它不敢留我。”说完,南星又将红屏收了回来,拉着了尘,抬脚就踏过了门坎。可是南星刚踏过了身子,就又回来了,也将道士拉了回来。向身后的飘渺雾气喊道:“你不过是通过法器练出的须弥之境,只有幻想,没有本体。你若敢执意困我,我让你幻想俱灭!”说完,南星向东南角的方向施了法术,只见南星手指的地方响起了轰隆的一声,透过雾气,隐约看见了一个黑洞。 南星看见一个光屁股的小娃娃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坐在地上,双腿胡乱的蹬着,哇哇大哭起来。老道士看见忍不住一阵怜惜。 “怎么这地方还有个小娃娃啊!要不我们带它走吧。”道士看向右边的南星。 “带走?你问问它出去能活么。”南星忍不住向小娃娃和道士翻着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老道士还善心大发。 “你们留下来陪我吧,我一个人好寂寞。”说着娃娃哭的更厉害了。道士不忍心看他哭了,想过去安慰一下。南星抬手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小娃娃在的地方瞬间出了个黑洞,于此同时,南星身后的大门又“吱呀”一声的开了,南星便拉着道士往外走,临走前也不忘挖苦一句。等南星走出后,大门又重重的关上了。 等南星出来,孟竹远焦急地向他们跑过去:“我都看见了,你们怎么这么鲁莽,连对方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进去了,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南星还未接话,红屏就跳了出来,“你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是啊,你们这又是弄得什么啊!”被红屏这么一问,孟竹远突然有些发懵,呆呆的回答道。 “孟竹远,这须弥之境,以后是你的了。红屏,你把这符在何芷兰身边烧掉,把她带过来。”说完给了红屏一张符纸之后,拉着孟竹远和了尘进了道观。 进了道观,孟竹远二人跟着南星到院中的石桌面前做了下来,南星又从乾坤戒中拿出了些茶点,忍不住赞叹,这乾坤戒是真妙啊!然后就喝着小茶吃着点心听了尘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孟竹远讲清楚,时不时的还小纠正下了尘,当然隐匿了自己是妖的事实。当孟竹远听到其实是南星救了了尘后,想到自己曾经对南星说过的重话,突然间脸就红到了脖子根,小声的嘟囔了两句对不起,南星听见了,笑了笑,也不做声。等那了尘讲完了事情,南星收拾掉了眼前的茶水点心,拿出了一些纸笔。 “孟竹远,有些法术,我是用不得的,有些阵法我也是解不得的。至于这救他们的办法,我有,但是我用不得,我看了下,我们这五个里,就你有这个天分,你愿意不?” 孟竹远被南星说的一愣,这南星是什么意思?夸自己吗?“你这是钦佩我的学识了?” 南星听到这话,突然间咳嗽起来,刚想反驳,想到孟竹远有可能会细究,怕说道自己是妖的事情上,就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你最能了……” 孟竹远刚开始还觉得南星这话不错,可回头越想越觉得这话的味道有些不对,想想也不是吵架的时候,就忍了下来。突然间想起了西灵冰玉的事情,就对南星说道:“这红屏能在这了尘山中,其实是作为正星媒介。这术士也算是个聪明人,传说西灵冰玉可以正身化邪,以邪道修炼的人的修为,为了不坠魔道,都会寻这西灵冰玉,用来净化修为。他竟然还能炼出须弥之境如此幻境,如若不是意外,恐怕,现在早已成仙了啊!” “扯那些没用的作甚?不还是死了么,造了孽就得还,他死了道士一了百了了,苦了还在受罪的他们,和倒霉的我好吧!”南星架着二郎腿,一条腿一晃一晃的,漫不经心的和孟竹远说道。 “那我呢!” “你活该!” “你……”孟竹远指着南星,刚才想着不和她吵,此刻又忍不住了。南星不以为意的推开了孟竹远指向自己的手,和他说着破阵的办法。听得了尘和孟竹远一阵惊骇,这南星的破阵方法竟然如此的大胆,有着破釜沉舟的意味。 二十五、破阵(一) 孟竹远看着南星,突然觉得与她在一起的这几个月,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她。她看似高傲冷漠,却每次都能救人于危难;看似刻薄难缠,却总能轻易地将压抑的氛围打破;她看似幼稚任性,实则却知识丰富。 眼前的了尘山,如果不是南星和了尘道士说与他听,就凭他自己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这里面会有如此逆天害人的阵法,而南星竟然还能想到破解之法。就凭这份胆识,他突然觉得跟在她身边也挺好的。 “再过几日,就是七星连珠之日。孟竹远你提前将你画好的符施于这阵上的十六个方向,符是万万不能错的,也一定要放稳固了,等七星连珠之时,这些个符生效了,就能将了尘山上的阵法隐去。我会在这阵法上重新下一个阵法,用来吸纳七星之力。如果顺利,我们可以借助七星之力冲破阵法。”说完,南星看了看四周又叹了口气,“这是可惜了这了尘山上的生灵,这样一破阵,估计会陨了大半……” 道士听见南星说这了尘山会毁了大半,不由得一阵难过,这毕竟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啊!无意间又想到了南星说的如果,忍不住就问了出来:“如果不顺利呢?” 南星听到道士的疑问,立刻站了起来,将下巴一扬,鼻孔对着道士:“你这是在怀疑我吗?老道士,你听着,想破阵,就没有如果!”然后手一挥,桌子上就多了许多写符咒的东西和几本有关符咒的书册,“你这里面有用的还真不少,孟竹远,你去把这符咒弄好,我去休息会,折腾我好几天了。”说完就径直向着孟竹远之前的房间去了。 “那是我的房间啊!”孟竹远冲着南星的背影叫道。 “我都不嫌弃,你还磨叽个什么!”说完南星向身后的二人挥了挥手,“他俩快回来了,你这道观里的阵法虽然破了,对他俩还是有伤害的,了尘道士,你去把这事解决了。” 而此时的了尘道士,心里想的确实如何面已经变成了鬼娘子的何芷兰。曾经不记得时,能自如面对,甚至还想过帮助他们解脱。可如今自己已经恢复记忆,想那何芷兰定是也差不多的,如今三百年之后再相见,这前缘该如何处理?曾经自己一心向道,立志修仙,可现在,忽然发现,自己还深爱着一个人,让他感到悲伤和彷徨。这山是假的,这道观是假的,那鬼也是假的,现在就连自己的修道也有可能是假的,自己费尽心思守护的地方,实则是一座囚牢。虽然如此,但他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何芷兰是真的,红屏是真的,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也是真的。他以为心如止水的内心,随着过去记忆的想起和何芷兰的出现已泛起涟漪。 孟竹远看见了尘在发呆,叫了他两次,了尘没有答应,便伸手推了推他,知道最后把了尘推了个趔趄,他才反应过来,这让孟竹远连连摇头,心里一阵唏嘘。若是自己遇见了他这情况,可能也强不到哪里去吧。无暇顾及其他,孟竹远觉得还是将自己的事情办好再去凑热闹的比较好,就开始埋头钻研南星教给他的符咒。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书册和纸墨,孟竹远忽然悲从中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和南星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让一个小丫头给比下去了,自己简直是太不争气了。 这头道士刚将道观里的阵法给去掉了,红屏也带着何芷兰来了。了尘远远的就看见,他们在往道观走,本来想去迎一迎,可是想到自己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终究没有敌过心底的怯懦,连忙走回了自己的屋子内,交代了孟竹远去招呼他们。 孟竹远心里嘀咕着,这了尘太不厚道,将烫手的事情交给他来做。他还记得自己有两次差点命丧何芷兰之手。尽管知道何芷兰也是一个受害者,可是心里还是百般的不舒服。可是碍于面子,这山里本来没有几个人,如果再将气氛闹僵,估计不用等他自己说难受,南星也会让他难受一阵。想到这,孟竹远不禁缩了缩脖子,自己什么时候由开始怕她了? 没一会,红屏便带着何芷兰进了道观,看见孟竹远就打了声招呼,带着何芷兰走到了他身边。孟竹远看向何芷兰,想着还是应该做一下自我介绍,免得再生冲突,开口说道:“小生孟……” 可是还未等他说完,红屏便制止了他,听见红屏焦急地说道:“南星姑娘呢?我有要事相求!” 孟竹远刚想说她在休息,就听见自己的房门猛的的南星推开了,一个青色的身影瞬间就飞到了自己的面前,原来正是柳南星。 只看见柳南星还未站定,便急急的拉起了何芷兰的手,另一只手指点向何芷兰的额头。不一会,南星的额头就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苍白。孟竹远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忽然间想起,南星上次帮小土地是也是如此!孟竹远一阵心惊,她究竟在干什么?看向南星的指尖,隐约间有些雾气,让孟竹远更加吃惊了,这柳南星分明是在向何芷兰渡修为啊。 “你不要自己的命了?人鬼殊途啊!!你忘了上次的雷击了么!”孟竹远伸手便要拦住南星,却像是被什么何芷兰身上的什么东西吸住了似的,自己的手也直直的贴再在了何芷兰的额头上。 南星突然见感觉有一股强力搀和进了她与何芷兰之间,并且似乎并无敌意,可是终究怕会因的何芷兰发狂入魔,便用了借力使力,接着这股力量,将何芷兰的神识修复了,自己野生的浪费修为。 孟竹远只感觉到喉间一阵腥甜,吐出一口血雾,就直挺挺的倒下了,同时倒下的还有何芷兰和南星。 红屏看见了此情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叫着了尘。 二十六、破阵(二) 了尘看着此情景,也是束手无策,他那里见过这阵仗,往日在这了尘山里也就只有自己而已,如今拂尘也碎了,自己的那点修为也恐怕是无济于事的。了尘轻叹了一声,值得先让红屏和自己将他们三个抬进屋中,想着他们三个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自己这边又只有两个人。红屏和了尘便将南星三个都抬到了大通铺上,这样也是方便自己照顾他们。 将他们三个抬进屋子之后,了尘简单的检查了下他们的状况,南星和何芷兰的状况都还好,只是这孟竹远的状况有点糟糕。了尘探到孟竹远体内有两股力量,一股力量拼命地想凝聚在一起,另一股力量在拼命的压制,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直看着孟竹远的状况,等着南星去解决。 这三人竟是昏了近一天一夜,最先醒过来的是何芷兰。当何芷兰想来看见眼前的红屏和了尘的时候,嘴里轻轻念着他们的名字,瞬间就泣不成声。红屏二人连连相劝,以为她是害怕这庙里的阵法,可是越劝这何芷兰哭的就越凶。看着何芷兰哭,红屏跟着心里也是难过,自己竟也红了眼眶。了尘看着哭泣的何芷兰,也是站在一边,手足无措。幸而,正在此时南星醒了过来,打破了三人间的奇怪氛围。 “哭什么啊!?”南星说着做起来,揉了揉肩膀,活动了下脖子。“哎哟喂,累死我了,是哪个混小子在我施法时给我打岔的!” 南星看着眼前的三人都冲着自己摇头,“不会是孟竹远那个傻蛋吧?” 眼前的三人齐齐的向她点着头,南星生气的乱踢了一下,不小心踢到了个东西,看也没看的又补了一下,只听见一声闷哼,孟竹远似是醒了动了一下身体。 了尘看到孟竹远醒了仿佛似一块是头自心底落了地,顿时觉得一阵轻松,想着这南星在意孟竹远,这孟竹远体内两股力量的事情还是告诉他一下的好。“姑娘,这孟公子体内有两股奇怪的力量,您还是看看的为妙。” 孟竹远似是初醒,意识还不是十分清明,没明白这了尘是在说他,还在纠结刚才是谁踢了他的事情上,说道:“刚才是哪个踢得我?踢完一脚还补一脚,还那么用力!我是和你有多大的愁!” 这孟竹远没听清了尘的话,南星却听了个一清二楚,给了孟竹远一个白眼,又踢了他一脚,抓起了他的手腕,便去探他的状况,那了尘说的没错,的确是有两股力量。 “奇怪啊,孟竹远,在你身上有两股力量,一股像是想要冲破牢笼般,都想汇集到一点,而另一股拼命地去压制。你自己知道这情况么?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孟竹远想了想,看着他南星:“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想来那两股力量有没有可能一股是我的,而另一股来自我师父?我出门前,我师父为了让我更加的体会苦难,把我的修为都封了啊!” 南星歪着头看着孟竹远,想着他说的话,觉得也是十分有可能的,毕竟她还没有见过能脱离修为而使用的修为压制,也有可能是孟竹远的师父为了压制符的稳定,将自己的修为渡了其中。 二十七、破阵(三) 南星看着孟竹远,觉得还是不放心,另一股压制的修为太过强大,怕伤了孟竹远,就拿出了一个火红的果子给了孟竹远。 “这个果子叫菩提红果,你吃了它。以后不论那一股力量变得强大,都不至于伤了你,你这两股力量我总觉得有点蹊跷,怕以后会出乱子。” 南星手里的菩提红果,确实是一个好东西,传说吃了这果子,不仅是常人以为的强身健体,还可以通筋脉、顺真气,化修为。南星肯给他这个东西,也是希望他孟竹远可以将这两股修为化为己用的。 听完南星的话,孟竹远有些不以为意,那两股力量再强大说到底也是有根的,等见到了师父不就好了?孟竹远摇了摇头,将南星的果子推了回去。 南星看见孟竹远如此的不识好歹,也是心焦:“你个土包子,这么个好东西,你居然拒绝?你让其他的宝贝怎么看它!!!” 孟竹远歪着头看着南星:“我觉得用不着吃啊,我觉得你应该吃啊!” 南星看着孟竹远,忍不住一顿眩晕,奈何孟竹远那土包子忒不识货,自己怎么说估计也都没用,就不在和他执着于此。南星在乾坤戒里随便找了些药泥将果子包了进去,用一个精美的小荷包装好,递给了孟竹远。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东西,你留在身边,万一哪天这两股修为让你不舒服了,你就吃下去,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孟竹远看南星如此坚持,就收下了这果子,系于腰间。红屏见南星和孟竹远都没有说话的时候,适时的插了进去。“姑娘,我可否为芷兰求些东西?” 南星听见红屏的声音,眉毛一挑,斜眼看着了尘和红屏的方向:“红屏呀红屏,这了尘和何芷兰本事一对,就算过了三百年了,看得出他二人还是有情的。逆隋然陪了他们三百年,可和我求东西的事情,应该还轮不到你吧!怎么说都应该是了尘替她求啊!” 南星这几句话,听得红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知道她脾气不好,可是没想到说话竟也如此不留情面。但回头想想,他们三个的事情,在这里已经不是秘密。那了尘明知道芷兰的神识弱,也不去替芷兰想想,想想也是令人来气。 了尘听到南星说了此番话,心里一阵五味杂陈。他不是不想替何芷兰求,只是话到了嘴边却无法开口。自己已经陪了这了尘观,静心修行了三百年,如果和何芷兰不是在三百年前有过一段缘,想来自己也不会有如此烦乱的心思。 何芷兰听到南星的话,忍不住又嘤嘤哭泣起来,不曾想三百年后她与秦慕飞再次相遇,竟会是如此情景。这何芷兰当初会自杀,一是因为自己对何家已无用处,二是因为觉得自己已无脸面再面对秦慕飞,不曾想却落入了贼人的圈套,造成了如此的局面。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和何家连累了秦慕飞,现在的何芷兰,一面对秦慕飞仍有着爱恋,另一面却满心愧疚。 孟竹远看着气氛尴尬的三个人,连忙说:“了尘道长,我有些阵符不是很懂,你看你能不能帮帮我?” 了尘连忙应道:“孟公子这是休息好了?我有一间书房,藏了很多秘法,孟公子要不要参考一下?” “好啊好啊,我们这就去吧,时间紧迫,七星连珠之日不剩几天了。”说完,孟竹远下了通铺,拉着了尘走了出去。 “你们三个的事情,我原本不应该多嘴,只是这破阵之前,你们要不就先解决,要不就将你们的关系放到一边,别因为这个造成什么乱子。想破这个阵,我不敢有一丁点的失误。” 何芷兰低头沉默这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红屏反映了过来,递给了南星一个口笛,“姑娘,这破阵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你吹一下笛子就好了,我们马山过来。这道观虽然阵法禁了,可是我们在这呆着还是有些不便,我就领着芷兰回去了,你看如何?” 南星眯起眼睛,细细的大量着红屏,果真是有了西灵冰玉的灵性,事情看的一个通透,不知道那何芷兰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一个陪着、爱着自己三百年的不要,偏去想那个静心静了三百年的了尘,简直是脑子坏掉了。南星又忽然间想到了孟竹远,想到了柳长衣,自己有的时候,是不是和那何芷兰一个样? 南星将捆仙绳递给了红屏,红屏和何芷兰看见捆仙绳,忍不住一直哆嗦。“姑娘,我可是说错了什么话?这仙家法宝可是会让芷兰魂飞魄散的啊!” 南星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将捆仙绳轻轻的绕于何芷兰的腰上,“这东西,有助于你修养魂魄和神识,你太虚弱了。” 红屏听见了拉着何芷兰跪在南星面前磕头。 南星冲他俩翻了个白眼,“我这里不兴这个,你俩还是赶紧走吧。” 听完,两人退出了房门,回去了自己的山洞。 南星看着孟竹远整日和了尘道士“厮混”,自己觉得无聊,就将乾坤戒里的东西都探了一边,还果真发现了不少好东西,就在七星连珠之前,在山上多下了几个保护阵法,免得破真的时候对这里破坏的太大,毕竟了尘他们有可能会继续在这里的。 南星不在布阵的时候,就会偶尔望望天,她和孟竹远会来到这了尘山,在她看来也就是个意外,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南星忍不住感慨:真的有命中注定吗? 南星终在七星连珠的前一日将她能布的阵法布完,此时的孟竹远也是大有成就,将明日需要他不得法阵也都弄好了。三个人在道观门口并排坐着,看着落日的余晖逐渐消散。轻轻的“滴答”声传入南星和孟竹远的耳朵,孟竹远向右看去想安慰了尘,却被南星拉住,打断了他的话。 “了尘,你是个明白人,切勿乱了心神,不然明天就危险了。” 了尘看向南星,轻轻的擦掉眼泪,起身向南星施了个礼:“多谢姑娘开解,其余杂事,都等过了明天再说。” 二十八、破阵(四) 离七星连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南星吹响了短笛,不一会,红屏和何芷兰从林子中走了出来,来到了南星的身边。 “姑娘安福,还想着时间快到了,要不要过来呢,你就吹了笛子了。我和芷兰一听见,就马上赶来了。” 南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人白衣,一人红衣。白的清丽可人,红的俊朗潇洒,和那了尘比,他俩更像是一对佳偶。南星只觉得阵要是破了,这何芷兰若是又回到了秦慕飞的身边,这红屏孤孤零零的太过可怜,不经意间,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悯。这红屏是个心思通透的,南星仅一瞬间的表情,就让他抓了住,也看懂了她的表情。 “芷兰,我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姑娘的,你去看看孟公子和慕飞,与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吧。” 何芷兰听见红屏说的话,对着红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自己小心点,我们一会见。” “好的,去吧。”说完,红屏伸出手,向着何芷兰离开的方向伸去,到了嘴边的话,最终也没有收起来。 这一切南星都看在眼里,忍不住感叹他们的命运离奇,天意弄人。 “这何芷兰大概自己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思吧。”南星轻轻感慨道。 “她弄不弄的清,都没有关系。” “万一她真正想选的是你呢?” “不管怎么样,她都会活的更好不是吗?” “被除了生死簿,无法转世投胎,你觉得她的存在有何意义?” “她还有秦慕飞。” “是了尘!” “姑娘,他也是秦慕飞啊,是何芷兰的秦慕飞。”红屏小声的呢喃到。 南星看着泪水顺着红屏的脸颊滑落,自己的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到底是西灵冰玉所化的妖,有一颗蹊跷玲珑心,她突然觉得,要是孟竹远一直那么傻,也是很好的。 红屏脸色苍白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如小指节般大小的碧玉,动作微微缓慢的将玉递给了南星。“这是我身上精髓所化,请姑娘代我交给芷兰。” 南星接过碧玉,冰润温凉,从指间直沁心脾。“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就和她说我离开了,代我祝福他们。” 南星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背过身去不去看红屏,只是沉默的抬头看着眼前的落日,映得远处的天空,如血般殷红。 待南星在回身看向红屏时,红屏已变成了一块屏风,静静的迎着风,立在道观的台阶旁。 南星拾起屏风,回到道观内,指挥着了尘、孟竹远和何芷兰将符阵弄好,就将他们逐出了道观,在他们的身边下了一个保护阵。等检查所有阵法无误后,南星从乾坤戒里取出了了尘和何芷兰的冰棺,并施法,将屏风中的西灵冰玉一分为二,融入冰棺中。她记得那日红屏来找她的时候,和她说打算牺牲自己保护何芷兰和秦慕飞的时候,明明打眼就是个俊朗少年,细看却看到了一脸的决绝果断。他曾经向今天一样问过他,也许何芷兰最后不会选择了尘的,而那个少年,倔强的告诉她,人妖殊途,他不能害了她。 当南星将红屏融入冰棺之后,直接的浑身无力,蹲坐在地上,头也深深的埋进了膝盖里。人妖殊途,真的吗? 呆在观外的三人始终不见南星出来,急的不得了,连连叫着南星的名字。南星手中的碧玉不停地跳动终于将南星从沉思中唤醒,南星急忙退出道观。南星趁着何芷兰不备的时候将碧玉戴到了何芷兰的身上,她不想告诉何芷兰真相了,她有些害怕。 当夜空中七星出现并且练成一线的时候,南星施法将了尘山原本的阵符遮隐了起来,瞬间又下定了另一个阵法,开始施法引七星之力。 在众人的惊骇声中,七星之力化作一道道闪电,劈到了两座冰棺上,南星通过冰棺阵眼,将七星之力引导到了尘山的阵符之上,希望可以接力引力,冲破山上的阵法。 本来一切都是十分顺利,不了七星之力中突然夹杂了一道红色的闪电,劈裂了何芷兰的冰棺,冰棺却似有灵性一般瞬间的又恢复了。一连六道红雷,全是如此。当冰棺被劈裂的时候,何芷兰身上的碧玉都会大发光芒,一下子就吸引了何芷兰的注意力。当何芷兰拿起碧玉的时候,忍不住泣不成声,双手捧着玉佩,贴于脸上,之后更加崩溃。 当地七道红雷劈裂了何芷兰的冰棺时,冰棺再也没有愈合上,何芷兰的碧玉也逐渐光芒暗淡了些。何芷兰见此就要冲出南星的法阵,要进到庙里去,却无奈被捆在法阵中不得出去。 何芷兰见此,跪在阵中,向南星哭诉到:“求求姑娘告诉我实情,红屏是不是在观中!?” 正在施法的南星无暇顾及何芷兰,又怕她哭闹烦心,就止了她的声音。无奈这何芷兰不停的磕头,弄得南星自己也心烦意乱。 这时候了尘和孟竹远前来打圆场:“姑娘,要不你先解了她的禁止,听听她说什么吧!” “是啊!南星!你看何芷兰也太可怜了,帮帮她吧。” 南星本不想放,可是听见了孟竹远说话,就鬼使神差的将何芷兰的禁止解了。不了这何芷兰被解了禁止的瞬间,就对南星兴师问罪。 “姑娘,红屏是不是还在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这碧玉是不是他的啊!?” 二十九、破阵(五) 南星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道观,最后看着何芷兰,“还有十三道红雷!何芷兰,十三道红雷之后,我定放你进去!” “不,我现在就要!” “不行!” “姑娘,我求你了,你就让我进去,他不能出事,他不能出事啊!!”何芷兰哭着哀求南星。她被南星困于阵中,无可奈何,出不去,逃不开。 “芷兰,你就的等这阵破完了再进去,不行吗?”了尘轻轻走到了何芷兰的身边,伸出双手欲搀扶起她,不了却被何芷兰打断了自己的动作。 “了尘!如今你已入道三百年,清心寡欲的修了三百年,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的情还有多少?这三百年,真正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飘荡在这了尘山中的只有红屏。不论我想起或是没想起三百年前的那段事,他始终无怨无悔,甚至还要牺牲自己啊。这碧玉明明是他身上的精魂所在,如今却在我手里,你要我等!?我如果等了,还能再见到他么?!”何芷兰哭着向了尘大喊着,当说到后面两人可能无法再见时,声音是极其细微小心的,像是哀求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旁边的孟竹远听着早已经哭湿了脸颊,双眼红通通的看着南星,可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刻何芷兰根本不可能出去的。还有十三道红雷,往后会越来越惊险,施法这时一点都不能错的。孟竹远轻轻的递给何芷兰一张手帕,便站在一边不做声。 何芷兰看了一圈,没有人啃让她出去,就连了尘,这个他们一起在了三百年甚至更多时光的人,也不能为红屏做过任何努力,忍不住心底泛起一些怒意和寒气。 “了尘,你枉修道修了三百年,只修得个铁石心肠,抛弃朋友!” 了尘听了她的职责,无奈叹了口气,以她现在的状况,自己定是说什么怎么解释都不管用的,便走到一边站着,任由她指责。 何芷兰见无人帮她,只道是自己交错了人,便开始尝试施法破阵,南星本来在看着道观中的阵法,无暇顾及何芷兰,只得在阵中又使了个法镇捆了何芷兰。当打到第十道红雷的时候,何芷兰腰间碧玉的光芒一闪,何芷兰居然借着碧玉的力量冲出了法阵。何芷兰手握着碧玉,感觉到道观中的红屏气息逐渐微弱,便急急的向观内跑出,在路过南星旁边的时候也停下了脚步,回头向南星磕了三个头。 “感谢姑娘相救,只是芷兰福薄,无缘等到阵破重生为人。不论年少时多么相爱,我与秦慕飞早已不是当年的少年。当年的倾慕,早已随着时间,被磨难消耗殆尽,留在心里的不过是一场遗憾罢了。不知什么时候起,我虽然有时不算清明,可是我始终知道,我心里早已经有了红屏。他的牺牲对于我来说,不是成全。姑娘,如果没有他,我以后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南星听了何芷兰的一番话,自己心里的话,纠缠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俩人妖有别,就算没有红屏的牺牲,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何芷兰,你可知道,如果此时,你擅闯进了道观,所有人这么对天为破阵做的努力都白费了啊!”南星还是第一次听见了尘用责备的口气说话,想来这何芷兰的举动让他也略觉懊恼。 三十、破阵(六)孟竹远,你担心我 此时将南星抱在怀里的人正是孟竹远。 原来了尘和孟竹远二人并未能劝服何芷兰放弃念头,而了尘又不忍心对何芷兰施法使咒,这样何芷兰寻到了冲出法阵的机会。 何芷兰的修为在后期大部分靠的是吸食人的生魂,并且她没有实体,行的是鬼道,所以南星的禁制阵法虽然能制住她,但是只要她想,她便可以利用鬼道生魂的邪力来破解南星的法阵。 红屏的牺牲是南星之前没能想到的,这临时更改法阵也是不可能的,眼看七星即将连珠,南星只能赌上运气,拼上一把。不料,这就给了何芷兰一个机会,寻了破绽冲了出去。 孟竹远抬头看见道观内一白一绿两道两道光芒在大殿上方纠缠,白光想融入绿光之中,可是绿光在拼命躲闪。 “红屏,你招惹了我三百年,如今是想抛下我吗?” “芷兰,你和慕飞……”红屏的声音被打断了。 “红屏,我和慕飞三百年前的缘分,早在我被迫嫁给他人的时候就已经尽了。我对他更多的是对家族作孽害他性命的愧疚!这三百年尽管我清明的时候少,可是我知道是你一直在陪着我,时刻为我着想!红屏,你有没有想过,除了你还有谁会对我这么好?” “芷兰,你听我说,你是人,我是妖,就算在一起,又能有什么结果?” “他秦慕飞是人,我们就有好结果了吗?妖又怎么样?姑娘因我闯阵,受了重伤,剩下的十道红雷,我来引!红屏,如果没有以后,那我们就死在一起可好?” 孟竹远在没有听见红屏的声音,只是看见两道光芒逐渐融为一体,一具冰棺被从道观中扔了出来,落在了了尘的脚边。了尘睁着通红的双眼看着冰棺内的自己,然后双脚一点,携着冰棺来到了孟竹远的身边。 “孟公子,我来护你们,只盼着等姑娘醒来的时候,你能帮我们和她说声对不起!” 了尘说完便在冰棺之上盘坐着,一手托着一盏莲花灯,一手举过头顶,然后三人四周便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光罩,将他们保护其中。 孟竹远坐在地上,南星的半个身体被他抱在怀中,他看着观中的何芷兰和红屏变成了一道光,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引一道道的红雷,他看着努力护他们周全的了尘嘴角流出了鲜血,他看着怀里的南星因受伤昏迷,忽然间悲伤和懊恼涌上心头。如果他能强大一点,如果他没有被封掉修为,如果他的阵法能再精进一些,是不是眼前的这些人会有更好的结局?了尘山上的阵法仔细想想,其实很容易看透,为什么自己当初就没看出来?每一次都是她柳南星为了别人涉险,如果是自己,大概就算看出了这了尘山上的秘密,也是不会插手的。自己一个七尺男儿,很多的时候,还不如一个姑娘想的通透。 当天空露出了鱼肚白,七星连珠之力的第二十道红雷打过,从道观里传来了轰隆的一声,整个道观塌陷了下去,一大束红光,从塌陷处直冲向天空,带着一股腐臭的气味。持续了近一炷香的时间,随着阳光穿过云朵缝隙照射在洞口,红光和臭味逐渐消散了。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塌陷的地方逐渐有水从底部渗出,直到将原先道观的地方填满。 了尘的魂魄所附身的傀儡迅速萎缩,直到化为了飞灰,风轻轻一吹,便消散不见了。 “了尘道长!” 孟竹远惊呼着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两行泪水顺着孟竹远的脸颊流了下来,其中一滴砸在了孟竹远怀中的南星的耳朵里。 南星只觉得耳朵里一阵痒痒,静的可怕的四周突然传入了点点声音,刚开始像是羽毛的轻轻骚动,直到最后,她听见孟竹远在哭泣的声音,她听见孟竹远在叫她的名字,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虑。南星皱了皱眉头,发生了什么? 当南星想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略微发脏的白衣的胸口,感觉到脖子不太舒服,轻轻地动了动,抬头便看见了哭泣的孟竹远。似是感觉到怀里的人的苏醒,孟竹远也低头看着南星,一滴眼泪,就这样滴入了南星的眼睛。 “你……醒了?” 似是有些不相信,孟竹远呆呆的问到。 “傻瓜……” 南星伸出手,想替孟竹远擦去眼泪,却在半空中被孟竹远握住了,感觉到对方握自己的手稍微用了些劲,南星轻轻的皱了眉。 “握那么紧干嘛?” “何芷兰和红屏,不见了。了尘也变成了飞灰消失了。还好,你还在……” 南星躺在孟竹远的怀里,看向孟竹远,眼里满是温柔。 “了尘只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了,你也可以说,他复活了。” “那何芷兰和红屏呢?” 南星摇了摇头,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正是之前装何芷兰眼泪的小瓶子。 “何芷兰是鬼,鬼的眼泪有重生的力量。你取两滴,撒进湖里。只希望还来得及吧……” 孟竹远结果南星的小瓷瓶,让南星坐着靠在冰棺上,就急急忙忙的跑到湖边,向里面滴了两滴眼泪。 孟竹远等了一会,不见湖里有任何的反应,便又打开瓷瓶,想在继续滴几滴,还好被及时发现的南星叫住了。 “你个傻子,两滴就够了,你别浪费了。” 南星刚说完,湖中心有水不停地往上翻腾着,直到一个冰棺浮出水面。 南星闭着眼睛感受到四周的生灵都回到了应该有的样子,鸟儿清楚地歌声也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南星重重的吐了口气,她感觉到了尘在冰棺中一切都好,魂魄完全归位,大致还要有几天,何芷兰的棺中也有着生命的迹象,不是一个,仿佛是两个,只是是什么她还无法确定。 “再等七日,我们就能知道结果了,你不要打扰他们。” 孟竹远听清了南星口中说的他们,忍不住心底的激动,欢呼了出来。 一阵倦意袭来,南星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 孟竹远看着沉睡的南星,想起了之前南星受伤时的丹药,连忙从袋子里找了出来,给南星吃上,这药他其实一直是随身带着的。想起了南星给他的须弥幻境,孟竹远在湖的旁边用幻境做出了一个和药庐一模一样的院子,将南星和两副冰棺带回到院子中。 孟竹远刚刚入了屋子,山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像是要洗刷掉山上所有的罪孽和邪恶似得,大雨下了整整七天。 南星看着雨停后的天空,忍不住和孟竹远说道:“早知道它会下七天雨,我再多睡五天多好!” 孟竹远端着粥走到南星的身边,忍不住笑答:“那样你肯定会说,要是不睡多好能看七天的雨!” 南星白了孟竹远两眼,接过了孟竹远端来的粥,正喝粥的时候,听见两副冰棺中传来了声音,像是有东西在推敲棺盖,就和孟竹远一起,将两个棺盖打开。孟竹远刚刚打开棺盖,了尘便从冰棺中坐了起来,微笑的看这孟竹远,没有心理准备的孟竹远被吓了一跳。 “了尘,你怎么变年轻了?” “我也不清楚,想来南星姑娘应该清楚吧。” 孟竹远和了尘一同看向南星,南星刚刚打开了何芷兰的棺盖,之间一红一白两只比翼鸟从冰棺中非了出来,在他们的头上盘旋鸣叫。南星轻轻的叫着芷兰、红屏,两只比翼鸟便听了盘旋,一左一右的立于南星的肩上。 “了尘,这三百年你已经有了仙缘,你没有变的苍老,还是当年的模样,就是老天愿意给你机会,至于以后,就要看你自己了。这两只比翼鸟是红屏他俩所化,这一次便是名正言顺的缘分,终于可以真正的厮守一生了。” 两只比翼鸟伸长了脖子,在南星的头上交颈亲昵,了尘看着他们眼睛红彤彤的,有眼泪落了下来:“他们与姑娘有缘,如今落于姑娘身上,就请姑娘好好照料吧。” 南星没有回答,转身走出了院子,了尘和孟竹远也跟在她身后。 “就此别过吧,这山你熟悉,有缘再见。”南星低头向了尘施了个礼。 “一切听姑娘的。” “孟竹远,我们走吧!”孟竹远疑惑的看着南星,怎么了尘他们刚醒,她就要离开?可是南星却已经走出了很远,便急忙收了药庐,跟上了南星。 “喂,你伤还没好利索那,路上没地方休息,你怎么养伤啊!” 听见孟竹远有些着急的声音,南星笑着和他说:“孟竹远,你这是担心我吗?” 听到南星问他的这句话,一瞬间孟竹远的脸涨得通红,别过头去说道:“懒得理你。” 南星看着气呼呼的孟竹远觉得甚是可爱。 孟竹远,你发现没?你开始担心我了。 三十一、下一站,涂州 “南星?” “嗯?” “我有点问题……” “咦!孟竹远,这还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哪!”南星笑着看着孟竹远,顺手递给他一串不知在哪里摘来的葡萄。 “呃……不是吧……” 南星一步跨到孟竹远的面前,转过身面对孟竹远,笑嘻嘻的看着他,“就是啊!我记得是第一次!” 孟竹远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烫,直接脸红到了耳根,连想问的问题也忘了,推着南星走路,“你快好好走,你都档我的路了!” “那我倒着走么,你害羞什么啊!看着我啊!” 孟竹远白了南星一眼,向右前方跨了一步,“懒得理你,天底下怎么还有你这么厚脸皮的姑娘!” 南星转身跟上了超过她走的孟竹远,一路上不忘顺手摘些果子吃。 “孟竹远,有些事我想不明白!” “你那么能耐,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有啊!你和了尘两个人,为什么没有拦住何芷兰?还有,我晕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啊!” 南星听见孟竹远这么说,一把拉住孟竹远站定了:“孟竹远,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就有你受的。” 说完南星打了个响指,两声鸟鸣从远处传来,孟竹远看见从远方飞来了一红一白两个影子,孟竹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干呕了了两声。上次就因为顶撞了南星,这两个家伙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身上拉了好多的鸟粪,孟竹远想起来就浑身难受。 “说!我说!你让他俩非远点。” 南星咧嘴一下,又打了个响指,两只鸟便飞远了。 孟竹远简单的和南星说了她晕倒之后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会让何芷兰破阵,是因为了尘到底对何芷兰心软了。如果当时不让她去找红屏,那么红屏必定牺牲,了尘和何芷兰也不能能再续前缘了。因为当时何芷兰明确的告诉了尘,她心里已经有了红屏,宁愿和红屏同生死,也不愿独自留世。当时南星又封了听觉,所以就没听到。而孟竹远和了尘觉得,何芷兰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既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如遂了她的心意,何况何芷兰练的是鬼道之法,如果走火入魔,或是坠入魔道会更麻烦,不如就让她去找了红屏,拼一拼姻缘造化,或许还能有个好出路。 “所以,你就帮她了?” 孟竹远沉默的点了点头,“还好,总算是有了结果。” 听见孟竹远的话,南星忍不住一跳脚“好你个孟竹远!你就没有想过我被阵法反噬,万一死了呢!” 看见南星伸手要敲自己的头,孟竹远连忙跑了开。 “你那么怕死,怎么可能!” 说完孟竹远便急急忙忙的跑远了。南星看着孟竹远跑远了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她只盼着这孟竹远别再有瞎跑出个麻烦来,这一次只能收拾运气好,万一中间红屏和何芷兰的力量不够,估计自己现在也是那了尘山上的一棵野草了。 等南星追上了孟竹远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孟竹远躺在一块长满青草的小坡上,看着日落和满天红霞,嘴里还咬着一根狗尾巴草。 “你跑的可真慢!柳南星!” 南星拽了一把草,扔到了孟竹远的身上,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孟竹远,我受伤还没好啊!你是不是找茬啊!” 孟竹远嘿嘿了两声便不再作答。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看着日落,看着月升,看着夜空中逐渐亮起了漫天的繁星,两只比翼鸟也在他们不远处休息。 “孟竹远,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涂州吧。” “那是哪里?” “我也没去过,只是在书上看过,听说那里美得像是仙境!” “孟竹远,红屏说人和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信吗?” “还有人说妖是违背天地存在的呢!你信吗?” “呃?” “都是人说的,天地还没说呢,你担心个什么!” 听到孟竹远的一番话,南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孟竹远一个少年郎竟然将困惑在她心中许久的事情,用一句话就让她释怀了。是啊,天地又没说啥呢! 夜已深,躺在草地上的孟竹远渐渐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南星看着孟竹远的侧脸,又陷入了一番沉思。 孟竹远我是个妖,你知道吗? 三十二,在路上 南星跟着孟竹远,一路上吵吵闹闹的来到了涂州。南星本以为涂州是一个小镇子,可到了才知道,涂州大概方圆百里,从城门一路走进,到处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四处都是各色商人,街上的货品玲琅满目。 南星跟着孟竹远路过了一个叫做雅音的面摊,南星抬头看着面摊上的匾额,觉得颇为熟悉,仔细想了好几回,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涂州她是来过的,只是那时的涂州还不叫涂州,就是一个叫雅音的小镇子,整个镇子因为穷的原因,四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一般住在里面的大多是在他处不被容纳者的流放地。而南星眼前的这块匾额,她记得曾是一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所提的,只是当时提的不是面摊,而是镇子前的牌坊。南星不禁想,要是那女子知道雅音会变成现在的涂州,还不会在匾额上写雅音呢? 孟竹远看见南星站在面摊前发呆,怎么叫都不走,以为她是饿了,就坐在了面摊前,点了两碗面。可是眼见面都快上来了,南星依然没有坐下,还是在发呆,孟竹远顺着南星的视角看去,发现她在看的可能是面摊上的匾额,匾额却是一个古物,只是应该不算珍宝啊,为什么她会一直看着呢? “咦?你在看什么?”孟竹远疑惑的问道。 南星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撇了撇嘴,摇了摇头,走到座位前静静的等着面被端上来。 孟竹远没有等到南星的回答,被面的香味吸引,连忙吃了起来。南星看着眼前的面,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吃了一口之后,南星的筷子就停在了半空中。南星的眼眶微红,看着孟竹远的后方,做面的小哥也回头看着她,双眼眯起,微微一下,似是缓解了尴尬。 南星放下筷子,走到了小哥的面前,施了个礼。 “我名柳南星,请问公子姓名?” 之间眼前的人哈哈大笑:“哈哈……公子算不上,我也就是个卖面的,你可以叫我面条么!他们都这么叫!哈哈哈……” 南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可!” “姑娘是何时有了名字的?” “怎么?”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回头怼浣纱用,哈哈哈哈!她说你没名字!” “之前确实是没有的,最近才有的。” “没关系,讽刺的了她就行!” 南星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黑黝健朗,明明一副好身体,却偏偏跑来买面,忍不住说出心中的疑惑,不曾想对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不卖面还干嘛?听你说的,我好像应该是迎芙楼小官咯!姑娘,你还真和她说的一样。” 孟竹远看到南星迟迟未回来吃面,便好奇的凑了过来,正好听到了男人说的话。 “她怎么说的?” “有点傻,有点呆,说话很讨厌,是个奇怪的人!” 男人将给南星做的面又端了过来,说道:“她还说要是有个穿水绿裙子的姑娘,看见我这匾额就发呆,准没错。”说完,将南星的面往旁边的猫食盆里到了过去,“你别怪我哈,她说的,你要是吃了一口,剩下的就直接给畜生喂了。” 南星不禁皱了皱眉:“她还是真么无聊,还好吗?” “好,活得可好了,天天念叨你呢。” 南星不禁打了个哆嗦,和浣纱的往事不禁附上脑海。浣纱其实也是妖,本体为一只锦鲤。两百年前她贪玩,中了阵法,被捕入渔网中,。本来以为必死无疑了,却被一个被流放到雅音的少年所救,浣纱为了报恩,就跟着少年来到了雅音。谁知少年在被流放的途中染上重疾,药石无灵,最终被埋在了不远山上的废墟中。但是雅音却始终记得他的恩,便留在了雅音,希望能够再次相见。不了她人没等来,却等来了一直特别爱笑的乌鸦。南星看着眼前男人的样子,觉得他特别能笑。南星突然想到,浣纱的男人,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傻子吧! 南星刚露出惊异之色,男人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南星,你要不要去见她?” 南星歪着头,轻轻思考着,摇了摇头。“不去,按照她以往的习惯,定时隐在了涂州城内。我还是自己找比较好玩。” 孟竹远看着眼前的南星,忍不住咂舌。这涂州成方圆百余里,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啊。 南星笑着对男人挥了挥手:“帮我告诉她,我要找她了!” 孟竹远不禁疑惑,这柳南星怎么能把人找出啦啊,浣纱又不是傻子!大概只有柳南星那个傻子,才会分不清楚爱憎吧,这眼神已经是个精神病了啊?” 孟竹远忍不住将南星拉往身后。南星忽然觉得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南星忍不住的看向孟竹远:你似清风,吹拂大地,也吹开了我早被关上的心门。 三十三、寻人 孟竹远一路跟着柳南星在涂州城内吃吃喝喝,顺便逗小朋友。他觉得南星完全不像是要找人的样子,更像是在游乐。孟竹远忽然觉得很奇怪,看南星一副好奇的样子,完全不像是来过涂州城的,却偏偏会在这里有熟人;看起来应该是熟人,却非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孟竹远想不通的晃了晃脑袋,想着管她呢,也许南星的朋友和她一样奇怪呢。 南星看见孟竹远又拧在一起的眉头,觉得有些纳闷,这孟竹远一天怎么那么多的愁事,没事就皱眉头,弄得她也心情不好。走着走着,南星在一个丁字路的拐角站定了,回头看着跟着停住脚步的孟竹远,伸出右手,在孟竹远的眉头上抚了抚。 “咦,你说说你,明明不大的年龄,怎么一天天的愁事那么多,这眉毛都快拧到一起了啊!” “那还不是因为你!”孟竹远没有好气的说道。 “那……孟竹远,你是在关系我咯~~~”南星轻轻的弯着腰,抬头与低着头的孟竹远面对着面,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还很高兴是吗?那个自称面条的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偏偏招惹他。还有你说的要找人,我看你只是在这里瞎逛啊!” 南星看着孟竹远的脸逐渐涨得通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找人而已,着什么急?还有你说的那个面条,他又打不过我,我怕什么。” 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乌鸦的叫声,声音有些凄厉,有些愤怒,明明是白日,孟竹远也觉得这生硬让人毛骨悚然,忍不住的哆嗦。 “你这都多大个人了,连乌鸦叫都怕啊!” “这生音太慎得慌了。” “不怕,要不我把那只乌鸦抓来,给你烤了吃了安慰下你受伤的心灵如何?”南星说着冲着不远处的乌鸦挑衅的扬了扬眉毛。 “不要,鸟不是好鸟,能有什么好味。”孟竹远一脸嫌弃的和南星说道。 南星看看孟竹远,又看看远处的乌鸦,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样子那乌鸦也是修炼了近千年的妖了,如今让一个毛头小子说它不是好鸟,这事如果传到了浣纱的耳朵里,估计会笑回原形。 南星眯着眼睛看向孟竹远:“嗯,对,不是好鸟就不吃。哈哈哈哈……” 远处的乌鸦听见了孟竹远和南星说的话,直愣愣的飞了过来,在孟竹远的脸上拍打着,却被南星施了个法术定在了一旁。 “说你不是好鸟,也不用这么急着证明吧。你看看你,本身就黑黢黢的,这心肠也黑,这么俊朗的少年,要是被你毁容了怎么办!” 被定住的乌鸦试着动了动翅膀,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等着两只眼睛冲着南星他俩翻着白眼。这让孟竹远觉得很不舒服,连忙拉着南星想离开。 南星两人走了没一会,就从一个角落里走出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女人。明眸皓齿,风情万种,脸上的笑容明艳。 紫衣女人轻轻的一挥手,就解了乌鸦的定身咒。乌鸦变回了之前南星在面摊上遇见的那个人。男人本来凶狠愤怒的眼睛,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刹那,顿时生出了无线柔情,温柔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怎么会被变回原形?” “还不是你那个老朋友!我好心告诉她你想她了,顺便请她吃了一碗面。她不谢谢我就不说了,临走的时候还在我面摊附近下了个阵法,我去井边取水的时候,就中了招。” “咦?是你乐意的吧!都这样了,你还能笑得出来。” “这不是看见你了嘛?嘿嘿……” 紫衣女人忽然觉得有些尴尬,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不是好鸟,好像还挺傻。 “对了,浣纱,她说她会亲自找你的!” “没事,我等着她找到我,哼!这回有的玩了。” 男人无奈的笑了一笑,眼神里包含着无限的宠溺:“都多大年龄了,还跟个小孩似的。” “你放心,你这口气,我一定讨回来。” 说完浣纱便转身拉着男人离开了,不了,还未走上十步,男人就又变成了只乌鸦,在地上不停的扑着翅膀。 浣纱又将男人变了回来,瞪着男人脚下的地,恨恨的说道:“好你个死丫头,一回来就和我找事,看来这是要和我比一比了!”说完,浣纱带着男人向东飞去了。 孟竹远跟着南星在城里所有有水的地方转悠,始终没弄明白,她是在干嘛,要说渴了吧,也不见南星喝水。 “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找到?”南星不解的嘟囔着。 南星记得浣纱这条小锦鲤,没水是不能活的,并且每隔一个时辰都要补充一次水分的,不然就会干涸而死。而自己现在已经将这城里大大小小的水井、湖泊、河流、水池,甚至连水缸也不放过的转悠了几圈,也没有看见浣纱。不仅如此,连下在附近的阵法居然也没有反应。南星忽然就想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是害怕孟竹远会根据浣纱是妖的事情上推测出自己也是妖,所以也不敢和孟竹远商量,只能自己闷头想。以前百试百灵的方法,如今却不好使了,只能在想想她其他的弱点了。 正当南星在疑惑时,一曲悠扬的琴音传到了南星和孟竹远的耳朵里。南星只觉得这琴音颇为熟悉,却也想不起太多,而孟竹远则是一脸陶醉的听着,赞叹道:“这琴音真是好听啊!是最美的曲子了!” 南星轻轻笑了起来:“孟竹远,你才听了多少曲子啊,怎么就能说最美呢?” 孟竹远睁大眼睛,恳切的和南星说道:“你仔细听听啊,不说这曲子本来是热情奔放的,可是却让人弹出了遗世独立,曲韵悠长的感觉,这弹曲之人技艺颇高。你在仔细听,这琴音清如溅玉、颤若龙吟,这肯定是一把绝世古琴啊!古琴榜上我曾有幸聆听过排名第二的七绝琴的声音不及此琴,想来应该是排名第一的雅音了!” “雅音!”南星一阵惊呼。对了,这家伙就算离开了水,她也绝对不会离开琴的!那琴,据浣纱说是当年救她的人的遗物。这琴声就在不远了,这浣纱也肯定近了。 想到这,南星就拉着孟竹远,赶紧往琴声传来的地方跑。孟竹远被拉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忍不住说道:“柳南星,你到底在干吗啊!” 南星一门心思的去辩琴音,并没有注意到孟竹远的说话。孟竹远看到南星没有回答,也就只能闷闷不乐的跟在后面了。 孟竹远却忍不住的想:柳南星,你在做什么?和我说一下就不行吗? 三十四、再见面条君 南星拉着孟竹远来到了一个名字叫做桃花巷子的地方。站在巷子口向里面望去,巷子里挂满了红灯笼,整齐的排列着,在烈日下借着微风,轻轻的晃荡着。从巷子深处飘来了一股脂粉香气,中间还夹杂着少许的酒香。时不时的,从个别的院子里传出女子暧昧的笑声和轻佻的琴音。 南星站在巷子口,眉头微皱,偏着头思索着要不要进到巷子里。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的这个许久不见的故人竟然会躲在烟花柳巷之中。尽管自己不想承认,可是从巷子里传来雅音琴的声音,时刻都在提醒她,浣纱就在里面。 “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你个姑娘家,害臊不害臊!” 南星看着一脸“我好心提醒你,你是个姑娘”的孟竹远,忽然间觉得有些厌烦。她就是来了这花街,又进了花楼又怎样,为什么要干到害臊?想着想着,这话就从南星的口中溜了出来。 “这些有什么关系啊!” 孟竹远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星。他知道南星在男女之防这种事情上不是很在意,自己每次都要很辛苦的与她保持距离,以免影响了她的名誉。可是却想不到,她竟然胆子大到如此,正经人家讳莫如深的地方,她就然如此的不避讳,一个女孩怎能如此! 南星此刻却不知道孟竹远已经想了如此多的事情。她又仔细的分辨了下“雅音”的声音,大概在西南的方向,就抬脚要往里走。南星走了没有两步,就被孟竹远拦了下来。 “有什么关系?!你居然问我!?牛逼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来这种乌烟瘴气的销金窟干嘛啊!小心这事传出去,你这辈子都甭想嫁人了!” 南星听见孟竹远如此的说法,“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孟竹远,老娘我都和你‘鬼混’了大半年了,要说名声,也早让你给败没了,还差这一点?” 孟竹远看见南星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禁着急,对着南星喊道:“这里全是做那种事情的女子,让你远离,你就远离就是了。你要是有一天嫁人,觉得我和你这段时间对你产生了影响,那我们现在就去关老爷庙结拜就是了。还有,明明是你不让我走,怎么还成我的错了!” 孟竹远一着急话说的有些快,南星只听明白了最后一句。这孟竹远是在指责她留下了他其余的,南星也是没有听清。只觉得现在不是讨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找到浣纱才是主要的。 南星简单想了一下,孟竹远明显是不配合的,不如自己直接用捆仙索将他捆了,找到了浣纱,再说其他的。 南星想定了主意,就使出了捆仙绳,拉着孟竹远向巷子里走去。 南星跟着时隐时现的音乐声,走到了一处院落前。当看到大门上一片的红红绿绿的时候,南星和孟竹远的嘴角都抽动了一下,这是什么样的审美,将自家大门涂成了如此鲜亮的颜色。 抬头看向蒙上的牌匾,两人的太阳穴也忍不住抖动起来,金灿灿的“销金窟”三个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甚至有些乍眼。从院子里飘出的不止有她熟悉的“雅音”的琴音,还有一阵阵淡淡的鱼腥味。 南星上前一步,直接叩响了大门上的门环。并未像预想的那样听见里面有任何人的提问,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出来了一个满身黑衣的年轻人,等南星看仔细了,正是之前卖面给他们的那个人。 “哎,你怎么这么快跑回来了!?”南星忍不住讶异,明明只已经将这只乌鸦精困住了,此时怎么会站在自己面前? 孟竹远看着门口的人正是刚才那个人,虽然自己仍然被捆着,也依旧向南星的前面跨了一步。 “你又想干嘛!”孟竹远大声的和年轻人说到。 之间眼前的人向南星俩人恭敬的鞠了一躬,将左手附于右肩之上。 “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她已经等你等了许久了,请进” 孟竹远听他的回答,只觉得云里雾里。他的回答好像和自己无关。 南星听了年轻人的话,觉得这是话里有话,若有所指。 只觉得想事情好烦,南星就拉着孟竹远,给年轻人回了礼,拉起孟竹远就像里面走去。 三十五、孟竹远重伤 穿过屏门,南星侧身定住了,看着眼前的垂花门不停地揉眼睛。孟竹远看见了垂花门,也忍不住惊呼起来:“你家主人怎么会用这么个颜色!” 从大门处侧身向垂花门看去,翠绿的院墙上搭着一片片朱红的琉璃瓦,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堵墙,孟竹远觉得还有些风味,配上大门的颜色,也有趣,只是这墙上偏偏还绘了些颜色更加艳丽的纹路,不似花纹,杂乱无章,只觉得看起来眼晕。这红色和绿色,到了垂花门也就戛然而止,垂花门竟一左一右是紫蓝两色,门上并无牌匾,只是在门上用红色的大字写上了“皎院”两字,字还是歪歪扭扭的。 “这红配绿,紫配蓝,就算了,怎么还要在门上面加上红?这是什么人建造的,你们莫不是被坑了吧……”孟竹远觉得刚刚的反应有些大,不太合乎礼仪,就向年轻人做了个揖后,小声的问道。 年轻人刚要回答,南星就抢了先:“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变,你家浣纱琴弹得还行,这审美怎么一天不如一天了?” 年轻人看着南星,苦笑着摇摇头,耸了下肩膀,对南星说道:“她最近就喜欢这颜色没办法,我都开始穿黑的了。” “那你为何不和她说说,还顺着她?以前还好,她喜欢的颜色都是淡的,红绿紫蓝配到一起看起来也不错,只是现在这颜色这样的纯又鲜艳,还这样搭配,浣纱……” 南星说完顿了一下,用慈爱又怜惜的眼神看着年轻人:“莫不是……疯了吧……” 说完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虽说你这模样生的还可以,只是我这有个跟班的了,还得养两只鸟。给你个建议,趁早离开才是生路啊!” 年轻人还没来得及回答,这次被从院内传来的厉喝打断:“野丫头,我看你是讨打!” 南星得意的一笑:“打就打,谁怕谁啊!” 只看见垂花门忽然间大开,从里面出来一个身着紫衣的姑娘。明艳的紫色衬得姑娘一身气质独特,肤色白皙,冷冷的眼神,不仅不庸俗,更显得高冷清冽,只是周身的空气,似乎随着她的到来也开始逐渐变冷了。 “不喜欢这颜色?入了我的门,就得听我的!”说完姑娘手一挥,南星和孟竹远身上的衣服就变了颜色。孟竹远身着红衣,倒还好,南星身上的已变成了紫色。这颜色让南星想起了茄子,南星的太阳穴隐隐的跳着,何时这么俗过? “我不穿红的,不是庙前的童子,又不是新郎官,也不是金榜题名,穿红衣服像什么话啊!”孟竹远嚷嚷着要换回自己的白衣。 年轻人觉得孟竹远有些聒噪,顺手一挥,孟竹远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只看见那件孟竹远在一旁干呷吧嘴,穿着红衣服一蹦一蹦的,就像一只红狐狸一样。 南星看见孟竹远被封了声音,生气的对年轻人说道:“封他的话,还轮不到你!你以为你是谁呢!” 孟竹远看着身着紫衣的南星也觉得她像个紫茄子,只是南星既然说话帮他了,他个不好嘲笑她,更何况自己也说不出话了。现在这个情况自己有没有修为,也不能用阵法,还被南星捆着,跑都不能跑,只有站在南星的身边才是安全的,就向着南星的方向蹦过去。 紫衣姑娘这是也开口了:“他不是谁,他是鸦。野丫头,看打!” 说完就伸手向南星扑去,气势凌厉,寒气逼人。 南星“呀”的一声,往后退去。想要收回孟竹远身上的捆仙绳来绑住眼前的人,偏在这时候,捆仙绳又不听话了。 眼看着紫衣姑娘要伤到南星了,孟竹远使劲一跳,冲到了南星的前面,一掌不偏不倚,打中了孟竹远的胸口,孟竹远吐出一口鲜血,便倒地昏迷了。 南星看着眼前孟竹远倒下,愣了片刻,一种窒息的感觉涌遍全身,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孟竹远,你不能出事!” 三十六、就算变成草,我也要跟着你 南星半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已经昏迷的孟竹远,满眼怒火的看着浣纱。 浣纱看着南星看她的眼神,忽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从前,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南星始终都不曾对她真正的生过气,而此刻南星生气的眼神让浣纱在不经意间退后了一步。 鸦见状,连忙跑到浣纱的身边,站在她的身后扶助她,他隐约的感觉到浣纱有些颤抖,他认识了她那么久,从未看到这样的她,不自觉的就有些心疼,将浣纱往自己的怀里拉了一下,眼神凌厉的对上了南星的眼睛。 南星收敛了愤怒,冷漠的看了看鸦,之后低头去看孟竹远的伤势。 孟竹远之前吐出的那一大口的鲜血,融进了紫色的衣服里,孟竹远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微弱。 南星看着孟竹远鲜血的红,将衣服的紫混成了变成了趋近于黑的暗红,不禁红了眼眶,连忙为孟竹远度修为,护住他的心脉。比翼鸟也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上空盘旋、悲鸣。 “救他!”南星向浣纱他们喊道,声音有些颤抖。 浣纱突然间也红了眼睛,哽咽了一下,没有回答她。鸦握了握浣纱冰冷的手,想要说话。可是却被浣纱拦了下来。 南星没有听见他们的回答,抬起头,冰冷的对上鸦的双眼:“我的修为已经不够救他,若是他出了事情,”南星顿了一下,悲伤的看向浣纱,“我知道你的想法,人妖殊途。可是纱,你可还记得‘雅音’的来历?” 浣纱留着泪,将头偏去,不去看南星。身边的鸦悄悄的攥起了拳头。 南星看着雅音,悲伤逐渐变成了绝望,不曾想过两人再次见面会是这样一个场景;她也不曾想过,她和她的一次相见,竟会给孟竹远带来如此的灾难。知道孟竹远喜欢干净,南星颤抖着帮他整理面容,擦去了他嘴角的鲜血。 “我有想过他的生命短暂,却从未想过他会命丧你手。此刻的我与你当年的情形是如此相像,我陪着你走出了痛苦,为什么你要把我推进深渊?”没有质问,没有嘶吼,南星的声音轻轻的,更像是自己的呢喃。 南星对着比翼鸟吹了声哨子,两只鸟儿担心的蹭着孟竹远和南星。南星留着泪,对两只比翼鸟耳语道:“我若是变成了一株小草,把我带走,孟竹远到哪,就把我带到哪里。一会,你们一定要把我们带走。” 说罢,南星便要将所有的修为及内丹渡给孟竹远。南星看见了浣纱的悲伤、后悔和伤心,却看不透为什么她要伤害孟竹远,为什么不救他。 “孟竹远,我会变成一棵草,等你好了,一定要将我带在身边呀!”南星轻轻的在孟竹远的耳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