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爱上我》 【1】邂逅慢时光的周六 故事是从一份无限续杯的拿铁咖啡开始的。 这是一个平凡无奇的周六早上。顾念懒散的拍了闹铃准备倒头再睡。 在这个人人都在用手机闹钟或者智能家居的年代，她的床头却老老实实的摆着一台薄荷色的古式闹钟，有两个半圆形的大耳朵的那种。 顾念翻了个身，把被子卷在腿底下睡得正香甜。梦里被两只巨型蜥蜴追着撒腿跑得正开心，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一股脑儿从床上坐起来，小心脏跳的倍儿快。 “糟了，迟到了！” 说着她从床上跳下来，穿着小猪花纹的粉嘟嘟的睡衣，跌跌撞撞的跑到洗手间洗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好了各种大小问题后，她扯上门口衣架上黑色的tote大包，一件粉色粗呢大衣，装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出了卧室。 关门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看到写着“欢迎回家”的门贴下面有一张米黄色的便利贴。上面是室友横七扭八的字迹写着： “念我去健身早餐share你” 没错，顾念的这个室友是个正在学中文的美国大妞，人叫jenny。来到s城后依然保持着每周健身的好习惯。和我们学英语时候搞不清主、谓、宾、定状补以及标点符号一样，jenny也还在努力的探索着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 顾念含笑从包中掏出一只笔来，在底下回了一个“谢谢”又撕下便利贴，贴回到了jenny的门上。 “原来今天是周六啊？难怪一大早这么安静......”顾念追悔莫及，早知道她多睡一会儿好了。她还想知道后来那两只巨型蜥蜴到底怎么样了呢。要不是昨晚熬夜看了一部美国荒野求生片，她才不会忘记要把闹钟的“叮铃铃”设定取消。不过转念一想，第二天若不是周末，她哪来的胆子熬夜，就感叹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估计这时候大丁和小圆他们也出去浪漫去了吧？” 顾念溜溜达达的走到厨房，一边吃着jenny留下的三明治，一边往门口的房间张望。 没错，和顾念一起share这个24层楼的白领公寓的，除了刚刚来中国工作的美国女生jenny，还有一对年轻恩爱小夫妻，大丁和小圆。 一个90平米的公寓有三个房间，挤挤插插的住了这么四口人，完全是因为顾念觉得，钱没有必要浪费在住大房子上面。毕竟她在银行专门开了一个start-up~fund户头的，美其名曰“启动基金”。说来，她的梦想一直是靠着自己的打拼，存一笔小钱，在人不多也不少但有故事的城市里开一家暖心的小店来着。所以，她的工资余额还有奖金等等各种收入，到了年底还要拿给爸妈炫耀呢，怎么能随便乱花。 啃完了三明治，顾念还是穿戴整齐的出了门。不用上班，不用挤城铁，阳光还这么灿烂，生活简直太美好了。她想着，刚换了工作，手头还是有一些忙的。虽然是周六也难免要加一点小班，不如找个环境惬意的咖啡厅自习吧。所以她就掏出手机，百度了一家好评如潮的咖啡店。名字叫，慢时光。 正往站台走着，顾念布满各种美食图片的手机屏幕画面突然变了。“花花姐”的名字赫然显示在上面。她随手按了接听键。 “念念，今年有没有假回家过年呀？” 原来是老妈的连环催假刀。 顾念突然记起，之前跟老妈说年底可能比较忙不一定能赶回去过完整年，要再看看公司年假表来着。毕竟，她刚刚把三年制的管培项目超前完成了不说，还中途被对手公司看上挖去做了猎头。而且还是底薪很高的那种。所以，基本上跟销售一样，没什么假期可言。正发愁，老妈又飞来一剂甜蜜刀。 “大宝，要不我和你爸去看你吧？” 看我？好呀好呀！顾念隔着电话还没等老妈说完就用力的点着头。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她和三口人挤在一起住呢，老爸老妈来了往哪儿搁？心里又一凉，支支吾吾起来。 “呃......我觉得不错，挺好的，不过......” 顾念想说，都是被老妈给教坏了。因为在她为数不多的叮咛中，顾念只记得三句话。第一，吃的一定要好。吃的好，产出才能高。第二，穿的一定要好。女孩子的衣服在精不在多，要体面。第三，保养要好。其余的，差不多就行了。 所以，她才理直气壮的没有在住房条件上面追求卓越。 “怎么啦？不欢迎我们啊？”顾念妈故意扯出一个导火线，想看女儿会怎么接这颗雷。心里嘀咕着，小丫头越来越野了啊，出国两年刚回来，在家呆了才俩月就又去n城工作去了。去年还没过年就早早回来了，今年怎么这么犹豫。难道......是有情况了？ “没没没，哪能呢？”顾念赶紧否认。心想，花花姐真是越来越奸诈了，竟然想用苦肉计诈我。 “我住的地方比较乱嘛，你们二位大驾光临不得收拾收拾？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来呀，我去火车站接你们！” 虽然顾念心里很没底气，但还是想赶紧套个话儿出来。免得老爸老妈到时候搞突袭自己招架不住。 “二十九吧。” “好的，我给标上！” “什么彪上？” 花花姐是东北人。本姓莫，单名一个莉字。莫莉，茉莉，从此顾念就调侃她作花花姐。 “把你们微服私访的日期给标记在日历里头！”顾念一脸黑线。 挂了电话，刚好去往n城的快铁到了。她把肩上的托特包紧了紧，撩起裙角上了车。 慢时光是n城老胡同里的一家僻静的精品店。有大大的落地窗，有中西合璧的田园小清新装潢。店里没摆几张桌子，但据说平日里都是要排长龙的。菜单上没几个选项，但每道菜都是一笔一划手绘的。收银台旁的橱窗里摆着各种口味的甜品各三块。一看就是出自心思细腻人之手的。 今天是周六，难得的人不多。顾念赶紧找了个靠窗的宝地把包放下。然后去前台点了一杯拿铁回来。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一个叫ql的人在领英上的个人主页。 等咖啡的时候，她点开inmail的对话框，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敲了以下这段文字： “ql先生您好， 我知道你的inmail从来都不会寂寞，也一定有成千上万的人联系过您各种职位了。但如果你觉得生活的压力让你想要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那我推荐你来慢时光咖啡厅坐一会儿。 顾念” 按了发送键，服务生刚好把一杯拉花精致的拿铁端过来。她礼貌的说了声谢谢。最小化了领英的窗口。点出了昨晚没看完的那部电影，插上耳机。继续看了起来。 落地窗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街上，一辆车远远停在咖啡厅对面。在深秋的暖阳下，泛着淡淡的光。 【2】免费续杯的拿铁 所谓的加班都只是一个幌子。找个宽敞明亮又惬意的地方舒舒服服的看电影才是真的。 黑幕定格在演职人员表和特别鸣谢那一页的时候，顾念有点意犹未尽的摘下耳机，恍若隔世般的靠在椅背上，往窗外望了望。十一月的阳光，很温柔，但足以让人觉得温暖。她有点懒散的伸了一个懒腰，刚准备收拾东西起身走人的时候服务生又来了。 “小姐，这是您的拿铁。” 说着，端走了顾念早就喝完的那一杯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顾念眨了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就点了一杯咖啡啊。而且早就已经喝完了呀。”表情纯良的她，疑惑的望着服务生。 “哦，您是我们店第9999位顾客。这杯是老板免费送的。” 顾念往柜台张望了一下，除了做咖啡的小哥和收银员，她没看见什么人。确定了咖啡是免费的了以后，顾念若有所思的冲服务生点点头，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免费续杯？竟然有这么好的事？那慢时光必须标星加入我的收藏夹了。 坐稳后，顾念抿了一小口咖啡。“不错，就是这个味！”然后又插上了耳机，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浏览豆瓣高分电影排行榜。 天快黑的时候，顾念还差一点点结尾没看完。但是不想黑灯瞎火的回家，所以带着不舍的情绪，她缓缓合上了电脑。 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了服务生不会再过来免费续杯以后，她去了一趟洗手间，一身轻松的推开了慢时光的大玻璃门。 走到快铁站的时候，她突然顿悟。今天是周六啊！6点到9点之间是没有快铁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催的定的时间表这么矫情。如果坐9点钟的车回去，就太晚了。但是坐公交的话，还要倒车。 想到这儿顾念不禁感叹，果然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平衡的啊。就跟能量守恒定律一样。老天让你捡了一个大便宜之后，肯定会想要跟你开个小玩笑之类的。 顾念悻悻然走到公交站紧了紧呢子大衣。毕竟是十一月了，太阳下山了以后，天还是挺凉的。22路公交车很给面子的到站了，她总共也就等了不到1分钟。挺幸运的是她几乎不需要担心车上是否有位子坐。因为车刚好停在她跟前，而且上面也没什么人。 “哔哔” 司机冲顾念点了一下头。顾念也回敬了一个。因为就她一位乘客在候车，刷了卡以后车门就缓缓的关上了，车也渐渐起动。在顾念本以为这一天就要这样和谐的结束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在喊。 “师傅等等。” 顾念一回头。是一个一米八以上身高的男生，戴着一副黑色眼镜框。对，只有框没有镜片的那种。头上是一顶很流行的海军蓝韩版针织帽，穿一件米色休闲羊绒衫，露出脖颈间浅蓝色的立领衬衫，手里还捧着一杯饮料似得东西。五官精致，鼻子高挺，皓齿明眸，俊朗不凡。线条清晰的脸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深邃有神。薄厚适中的朱唇，此刻荡漾出炫目的笑容。 三分温润，三分沉稳，三分冷艳，一分柔情，乍一看，颇有几分，高以翔的味道。 男生的手把在车门上，挤过自己挺拔颀长的身体，冲司机大叔礼貌地咧了咧嘴角：“谢谢。” 然而，男人嫉妒起来也是件极为严肃认真的事情。司机大叔冷冷一声“刷卡”，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人情淡薄的年代。 “好。”男子左掏掏右摸摸，最后还是尴尬的冲司机大叔笑笑，“不好意思，跑得太急，好像掉了。” “那交钱。”说完，大叔按了一下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随着一阵漏气一样的声音，车门缓缓关上了。 “哔哔” 两个男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顾念掏出一卡通又刷了一遍。然后潇洒的往车里走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请问，你旁边有人吗？” 刚坐稳，顾念一抬头看到是刚刚那个男生。她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又瞅瞅面前的男人。心想，大哥你眼睛瞎啊，明显就没人还问什么？而且周围那么多位子，你干嘛偏偏坐这里。 “没。”顾念简简单单只送出去一个字。 “哦，好。”男子低头冲顾念客气的一笑，安稳的坐下了。 “谢谢你啊。”男生的声音舒朗干净，浑厚低沉如大提琴般擦过耳际。 “没事。”顾念淡淡答道。 “这个给你。”说着，男生把从刚刚上车起就一直攥在手里的纸杯往顾念面前一送。 车子驶过树下，斑驳的树影遮在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什么？”她顺势看了一眼纸杯，上面赫然写着慢时光三个字。“咖啡？” “嗯，免费的。”男子眼底含笑，语气却透着平静，说话间又把咖啡往顾念面前移了移。 “不用了。”顾念心想，难道9999以外的顾客不仅有免费续杯还有外带不成？ “拿着吧，你那靠窗的位置。”男子停顿了一下，余光里瞥见微微结了霜花的车窗，接着说，“挺冷的。” 顾念看着他一脸明暗纠结的邪魅。心想该不会遇到什么变态了吧。她双手交叉着看向窗外，正犹豫要不要接他手里的杯子，一股温热就划过掌心。 思考间，男人已经趁顾念不留神，把咖啡杯放进她交叉的双手间。他笑而不语，双眸如画。眼角眉梢因蕴着薄薄的笑意而弯弯扬起，只此一瞥，心中却如惊鸿飞过。 怔愣半晌，顾念徐徐收回视线。扭头望向窗外，至此，两个人就没再说过话了。 不一会儿，车到站了。顾念的心突然一松。心想，妥了，可以转车了。正要起身，发现身旁的男生也跟着站了起来。礼让了她一下，走在她身后。 下一辆要换乘的是17路公交车。很短，只要两站地的路程。想着马上就可以回到温暖的被窝把剩余的电影看完，顾念恨不得身边的垃圾桶是一台时光穿梭机。 这一站的人相应要多一些，她也没留意刚才的男生在不在了。正排队要上车的时候，突然感到身后有人在戳她。 “你好，你的卡能不能再借我刷一次？” 顾念一呆。 哪尼？！怎么又是他？！完了完了，出来太急连防狼喷雾都没带。该不会今天就要被劫财劫色又灭口了吧。想一想自己才刚刚跳了槽，小店的梦想还没来得及实现呢，顾念就一脸的楚楚可怜看着身后的男人，杏眼无尘，秋水动人。 “哦，我今天和朋友一起出来的，吃完饭钱包估计落在饭店了......你看在我的免费咖啡份儿上，再帮我一把吧。”果然，男子说完话脸上一副抱歉的表情，像只猫咪一样无辜地看着顾念。 顾念打量了他一下。看装扮不像是坏人。如果坏人都长得这么俊朗她也认了。所以，凭着一股娘胎里带来的正义感，她还是帮他刷了卡。 上了车，没有位置了。男生找了顾念身边的一块地方站着。看着她笑笑，但没说话。 顾念用余光扫视了他一下，又把目光定格在慢时光的咖啡纸杯上。心里就犯了疑问。不对啊，你钱包落在饭店了还这么镇定，而且还有钱买咖啡？ 不过一想，车上这么多人呢，怕啥。所以路上顾念就握着那纸杯站着。咖啡没怎么动，可以暖手也挺好的。 两站地的车程很快就到了。车门一开，顾念赶紧一路小跑往公寓奔去。还净找人多的路走，生怕自己小命不保。边走还边回头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看到“枫蓝国际”四个大字的时候，她的心情是极其愉悦的。可刚跟保安打了声招呼，又感觉有人戳她。她一脸惊悚的回过头，此刻最不想看见的一张脸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3】同学会的可能性 “你好，能不能再借你手机用一下，我给我室友打个电话，钥匙忘带了......”男生一脸的童叟无欺状，很抱歉的对她笑笑。 顾念虽然还在怀疑这家伙可能要借机会偷走自己的手机，但本着世界和平的宏大理想，她还是把手伸到大衣兜里，掏出电话来。浅蓝色的手机壳上面挂着一个白色的绒球，特别适合她这种呆萌风格的人。 “谢谢。”男生接过手机熟练的拨了一个号码，打过去淡淡说了一句，“你来接我一下，我忘带钥匙了，谢谢。”就挂了电话，冲顾念点头笑笑，准备走人。 “等一下。”顾念叫住他。摊开左手，是一张二十块钱。“你没带钱包怎么回去啊，以防万一吧。”说完把钱往男生手里一塞就走了。 “不用了，我室友一会儿就.......”没等他把这句话讲完，一抬头发现顾念已经走远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男生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来了......”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跑车停在男生旁边。车窗摇下来以后，露出一张同样俊朗但无奈微笑着的脸。 “我说，你也太拼了吧？手机钥匙钱包都不带的追了这么老远。多亏我开着信号定位呢！” 男生上了车，淡淡一笑。摘下那副眼镜框，对旁边的人说，“帮我个忙，明天我要搬过来。” *** 回到卧室，还来不及感叹今天一天的各种奇葩事迹就想到父母要来没地方住的窘况。所以顾念拿起手机给大学室友周曦拨了通电话。 “曦曦？”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我搁这儿套近乎！” 然后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我错了念念，有什么事儿您说。” 顾念把电话听筒从耳边撤下来，看看屏幕上显示的的确是跟周曦的通话状态。所以她确定，周曦今天不是没吃药，就肯定是遇到什么开心的大好事了。 “那个什么，我们家花花姐和她老公二十九要来陪我过年。但是......我严格按照花花姐的一切从简标准选择的公寓容不下他们俩。你那空房子能不能借我使使？” 这个周曦是本地人。家里老爸是搞房地产项目的，所以在堪比首都一样寸土寸金的n城里面有小几套房产。上大学那会儿，别的学生都是住宿舍啥的，周曦哪天高兴了就带着一寝室的丫头片子回家住套房，胡吃海喝，那怎叫一个爽字了得。毕业以后，因为是本地户口，不愁买车买房，找工作也容易很多。所以日子一直也过得很滋润。 “开玩笑！咱爸咱妈来了能没地方住吗，还用借么，必须行啊！”周曦答应的义不容辞。 “太强了，我就知道你特能！办事靠谱，哪天请你吃饭！” “哪天啊？” “哎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笃笃笃......” “你少来这套，都玩了大学四年了还不够。说真的，班长说最近要搞一次大型同学会呢，你来不来呀？” 周曦知道顾念一向是个“狂”字辈的上进女青年。上学时候是自习狂，上班以后是工作狂。除了必要的应酬或者社交，她基本上都是拒绝的。所以同学会的事情她自然要先请示一番。 “我啊，最近换了新工作，日子过得昏天暗地的，特别忙。到时候看看吧。对了，你今天遇上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啊？” “还说呢，就同学会呗！听说咱同学可多混得风生水起的了，钻石王老五一抓一大把了。你不也还单着呢吗？跟我一起去物色物色？”隔着听筒，顾念都能感觉到周曦在冲自己挑眉的嘚瑟样儿。所以她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天花板。 “我没兴趣，35岁之前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说完顾念定了定神，“搞半天你就为这事儿啊？” “当然了，而且一晃4年没见，也有不少成家生娃了的，去窥探一下别人的生活多有乐趣啊！” 周曦突然傻呵呵的坏笑了一阵，“而且......那个白鹿也会去的哦。听说人家现在是大律师了！” “好，我知道了。到时候联系吧，你可别放风说我去啊！”顾念知道周曦是个金牌的大嘴巴，所以抓紧一切时机千叮咛万嘱咐。 “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而且，我怎么会说好多人都期盼着再见一见系花你呢？哈哈哈。” 挂了电话，顾念对着空气婉叹了一句，“交友不慎啊！”然后她发现了手机上的一条未读信息。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开来，上面是这样一句话。 “今天谢谢你。刷了你两次卡，打了一通电话，还借了我零钱，会还给你的。” 顾念看看陌生的号码和男生刚刚拨出去的一样，才反应过来男生是打给他自己的。难道这家伙连手机也落在家里了？心可真够大的。 顾念躺在床上，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同学会的事情，一边随手打了一句，“五十块钱以内的事儿都是小钱，不用还了。而且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然后她觉得身上不舒服，就随手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出了门。 可能是咖啡喝多了的缘故，顾念觉得憋得慌就去了一趟厕所，顺便洗了一个漱。回来的时候，发现手机屏幕又亮了。走近一看，还是那个号码。 “谁说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顾念这才发现，刚刚起身去厕所太着急，把手机撇在床上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发送键。好吧。算我倒霉。她对着空气自己搁那叨咕了一句，就把手机搁在一边没有再管了。 穿上小猪的睡衣，想着明天周日也没什么事情，就准备继续再看一会儿电影。出去接开水喝的时候，发现jenny正在和男朋友打电话。 回到房间，顾念突然就不想看电影了。她趴在被窝里看天花板。耳边突然响起周曦的话，“你不也还单着呢吗......白鹿也会去哦，他现在是大律师了呢！......而且，好多人都期盼着再见一见你这个系花呢！” 顾念忽然陷入了沉思。35岁之前不结婚到底可不可行啊？那时候老爸老妈是不是都已经奔七了啊？还好父母都算开明一直没有逼着自己去跟谁相亲呢，不过毕业都四年了，爸妈还这么沉稳该不会一直都憋着随时准备放大招吧？ 想一想室友大丁和小圆，一毕业就结婚了。小夫妻一起在n城合法混日子，平时有说有笑的也挺有意思。jenny虽然是奔放的美国人，但是因为是基督徒的原因，一直都说女人是男人身上的一根肋骨，二人本来就是一体的。所以婚姻对他们来说不光是为了两个人的幸福快乐，还是为了上帝的荣耀。所以即使每天和男友打越洋电话，感情也依然稳定，想想也挺好的。 而她呢，不期待霸道总裁爱上我，或者校花校草一见钟情的爱情，却期盼有一个如自己一样的人，踏踏实实的过简简单单的日子。毕竟，这才是一个符合25岁轻熟女的感情路线啊。 【4】星期天早上的三通电话 因为头一天晚上没看电影。所以闹钟的叫醒模式被顾念取消了。本以为可以睡个好觉，结果太阳还没晒到屁股呢，就被手机震动给吵醒了。 顾念心里大骂一句，真是防不胜防啊！就怨念的爬起来从脚底下的书桌上抓起手机，揉揉眼睛一看，是周曦的电话。 “喂？”顾念慵懒的声音响在房间。大姐，今天是周日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念念我错了。”电话另一头的周曦，带着哭腔弱弱的说。 “怎么了？你把我去同学会的事情给说出去了呀？”顾念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因为从昨天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事情是她特别不希望发生的。 “没没没，是另外一件。”周曦跟个被狼咬了的小白兔一样，声音都打了蔫。 “你药吃完了？”顾念还是没反应过来周曦要说什么，看她一直在兜圈子，就调侃起她来。 “哎呀！就是咱爸咱妈的事儿......”周曦一直支支吾吾，特别心虚的一直没敢把话说到点子上。 “我爸我妈怎么了？”顾念更懵了，我爸我妈什么时候用得着您老人家操心啦？ “就是我爸昨天跟我说，过年有亲戚要来，所以那套房子可能也容不下咱爸咱妈了......”周曦这个人可爱就可爱在，明明是顾念有求于她，说话却好像自己欠了顾念什么大人情一样的没底气。 “嗨，我当是什么事儿呢！没事哈，我再想想办法。” 这通电话还没挂，耳边又响起了笃笃声。顾念把手机拿起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她简单交代了周曦几句，就按了“挂断并接听”键。 “喂，花花姐？” “什么花花姐，你这孩子咋这么没大没小呢？” “哦哦哦，妈妈。”顾念隔着电话做了一个惊讶的口型。太激动忘了花花姐只是手机里对老妈的备注了。这一大早上的她还没睡舒服呢就连着两通电话，大脑肯定不乐意啊，反应怎么可能跟得上呢。 “妈妈昨天又跟爸爸商量了一下哈......” 怎么？你们不来了？顾念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小火苗。你们不来，我也可以回去嘛不是？还没等她高兴完，电话那头的老妈又发话了。 “我们早点过去吧，二十八去。这样免得赶上春运，人多！” 啥？还要早来？母后大人你真是给我出难题啊！这sn两城之大竟然都容不下你们二位了。 “对了，忘了问了，你那有地方吗？”顾念妈又狠狠补了一刀，切中要害。搞得顾念一头扎进被里都直不起腰来了。徐徐，她放出一句狠话。 “有......” “咋这么犹豫呢？”顾妈妈憋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把话讲了出来，“你是不是在那边有情况了？” “啥情况……”顾念心想，我还真是老妈亲生的，隔着这么老远都猜到我房子遇到问题了。感动。 结果顾妈妈却脱口而出一句，“就是，交男朋友了呗？” 噗！顾念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哪来的男朋友，你给我亲生的吗？ “没没没，还没。”昨天还暗自表扬自己爸妈来着，结果这才一个晚上，24小时都不到呢，大招就开始放了。说好的能量守恒定律呢？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囧况，是不是该来一杯无限续杯这样的好事了？ “不会吧？你这都25了。女生25岁以后身体各项指标就开始走下坡路了，看你一点都不着急啊？妈妈知道你心里有数，是不是已经交了朋友了不好意思告诉我们？” 看顾念那头一直沉默，顾妈妈又小声说了一句。“没事，你悄悄告诉妈妈就行，我不跟你爸说。” 顾念还没想好怎么接，就听到电话那头老爸的声音。“怎么样，问出来了没有？” 原来，顾爸爸看顾妈妈突然安静了，以为通话结束了。就喊了一句来密切跟进审核结果。 “没有。奥妈妈，不说了哈，老板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是要加班什么的，回头聊！”草草挂了电话，顾念对着空气皱着眉头，活生生一张情绪宝宝已上线的脸。然后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撇，倒头准备继续再睡。睡之前还念叨了一句。“不高兴，果然不是亲生的，我一定是你们充话费送的。”就英雄就义一般趴下了。 还没等躺舒服，手机又开始震动了。 这还有完没完了！顾念没好气的抓起电话，熟练的在屏幕上一滑，连看都没看就充满火气的“喂”了一声。指纹解锁嘛，她这个做招聘的，必备技能之一啊。 老半天，对方没说话。她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下手机屏幕。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即便是做了猎头，每天打进打出的几十通电话是常事儿，但她在美国那两年养成的习惯就是从来不接陌生号码的电话。不然就各种医疗保险，政府查税，或者银行抽查啊啥的没完没了。然而，在她刚要挂电话的时候对方出声了。 “你好。” “你谁啊？” 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顾念终于找到发泄对象了就没客气。 “我是你的杨白劳。” “啥？”你再说一遍！ 顾念又把手机横在自己面前看了一眼。是在通话中的，通话时间还在跳呢。而且现在是早上9点钟，看看窗外已经有人类活动的迹象，时间也差不多。可是杨白劳是什么鬼？恶作剧的吧？玩诚实勇敢玩到姐姐头上来了？ “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的天呐。不是一般都是债主追债吗？怎么杨白劳还主动追债主的？ “不好意思，我想你打错电话了。我很忙。” 刚要挂电话，手机那头的声音又说了一句更噎人的话。 “我可以等。” excuse~you？这也太夸张了吧？在这个微信钱包满街刷的年代，连玩诚实勇敢都这么有诚意了？如果大家都把这份爱岗敬业的热情用在工作上，社会得有多和谐，世界将会多美好。但是，说这些都没有用。所以顾念大方的送给对方六个字。 “祝你好运，拜拜！” 挂了电话，顾念都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祝人家好运。估计是在美国读研时候天天跟老美，have~a~good~day，good~luck，good~job之类的习惯了吧。总觉得，不说点正面积极的话，这一天像欠别人点儿什么似的过意不去。 一想，一大早连续三通电话。这回笼觉也别想睡了。顾念就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了。 今天是周日，小两口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的，jenny应该在教会敬拜呢，所以没人会给自己留口粮。自己又懒，上班以后就没正经做过饭了。就算一双再会做饭的手，天天赶快铁吃食堂的也都退化了，更何况她的那双还不属于会做饭那一类的。 不过，刚刚那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潺潺流水般悦耳动听…… 【5】不会再见面的怪人 想到这一层，顾念懒懒地走过去翻翻冰箱，发现啥也没有。就决定出去吃。 跟昨天不同，今天是周日嘛。顾念换了一身舒服的卡其色大毛衣外套，一个暖色系碎花雪纺衬衫，一只黑色的铅笔裤，踩着一双牛津鞋出了门。 毕竟，老妈说了，女生衣服不在多在精，所以她每天出门前都会事先想好搭配。就算不必上班，也要精精神神的。就好像这样，一天就能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似的。 虽说顾念平时不施粉黛的，就连海外招聘终面那天也只是擦了一个口红，让同学帮着修了个眉。但毕竟电话里头还有一位杨白劳说在她家楼下等她。这事儿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还是保守起见。 多一份墨迹，少一分风险嘛。顾念心想，当务之急还是多在家墨迹一会儿避开被杨白劳追债的危机比较好。 出了电梯，顾念就边走边朝周围张望，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了以后才敢大摇大摆的往快铁站走。 她本来是想去尝尝n城里慢时光家手绘菜单上面那几道硬菜的。比如说那个什么火腿土豆泥海鲜芝士焗饭的听起来料就很足。可是她才刚要上快铁刷卡，只听“哔哔”一声，刷卡机上面突然多出来一只手。 想着都和谐社会了，怎么还有人夹心儿刷卡呢？娘胎里带的正义感就让她老大不愿意的愤然转身。 结果，她就愣住了。 “黄世仁早上好。” “怎么是你？” 看着身后熟悉的笑脸，顾念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带这么玩的呀，感情我还真成你债主了？ 顾念这个人可贵就可贵在，就算她骨子里再外貌协会，在没搞清楚状况前也都是理智跟冷静占上风的。冲身后的男生礼貌的抽了抽嘴角后，顾念赶紧随着人流往后走。想着这么多人保护着我呢，量你也不敢怎么样。谁知道她刚一坐下，头顶一片黑影就笼罩了过来。 “我能坐你边上么？” 顾念看看他澄澈若水的明眸，又看看左边一排的空位。心里发堵。 “你什么意思啊？”顾念有点不明所以。 “我说过会等你的。”男生扬起嘴角宛然一笑，桃花眼顾盼生辉，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颇为无辜的说，“不过你换了条路偷偷跑到这来了。” 顾念看看他，皮笑肉不笑的送上一声嘿嘿。心想，逃跑当然要走密道了，不然呢，等着被你活捉啊？ “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走，我请你。”男生一字一句，说话的样子特别认真。 “凭什么？”顾念虽然嘴里反问，但是她心里纳闷。他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该不会监视我一早上吧？太惊悚了，难道对面楼有望远镜？难道我室友里面有奸细？难道...... 一不小心，脑洞就开了。 “因为你昨天借我刷了两次卡，还借给我二十块钱，还打了一通电话。我说过了，会还给你的。” “别别别，我那短信是不小心发出去的，你别往心里去哈。” 顾念瞬时头大，敢情这兄弟还是一知恩图报的主？ 可是，现在的人不是恨不得愚人节每天都过了吗，突然遇上一个认真的，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那是你的事情。但是男人得讲信用。我回的信息，我记着呢。” 好吧......这都什么人啊，表扬自己的时候还不忘埋汰我一句。顾念一脸的黑线。 理工男吧，做事情这么有逻辑。那是不是把欠我的都按照等价交换原则还给我就能跟他两清了？ 所以顾念自以为很聪明的跟身边的人说：“那这样吧。我也不拦着你了。昨天给你刷的卡外加二十块钱外加电话费顶多四十块钱。一会儿你跟我下车，我带你去一家饭店。吃完饭，我们就两清？” “好。”男生低声回应，平静从容，好似一泓无波的秋水，轻扣人心。 二人在幸福里站下车。 在顾念的英明带领下来到了红遍大江南北的知名牛肉面馆，李先生。 进了店，顾念火速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店员给发菜单。结果接到菜单后打开一看，她傻眼了。 亏我从小到大一路吃你长大的，怎么你涨价的速度比我长个儿还快…… 看着菜单上最基本款的牛肉面旁边都赫然写着25元，顾念弱弱的思量了一下，那估计除了方便面以外，店里卖的就没有十五块钱以下的面了。 她刚打算思考计策开溜。就听到坐在对面的“杨白劳”冲店员比了一个''耶''的手势说，“小姐，麻烦你来两碗面。” 啥？一碗25，两碗50。多亏国内结账不用加税给小费的。不然这一顿饭下来就成杨白劳了啊。太不实惠了，这价格太虚高了。亏我还特地去加州证实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加州牛肉面好不啦？而且新奥尔良也不卖烤鸡腿堡。这怎么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了呢？要不是你改名叫李先生，看在“李”在百家姓里名列前茅的份儿上，我绝对画个圈圈诅咒你。 不一会儿，面就上齐了。亮晶晶的汤汁，圆滚滚的面条，香喷喷的牛肉块，材料和味道都没变。只是看着牛肉面加价不加量，顾念心疼。你说你长得这么美，原来也是靠瘦身出来的。叹了一口气，她开始动筷子。 “你在干嘛？”看顾念一根一根的把葱花香菜从面汤里夹出来。对面的男生，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哥你瞎啊，这不明摆着呢嘛，有一种人叫做不吃葱姜蒜外加香菜啊。 “把不爱吃的东西挑出来啊。”最后，看在有可能被别人误认为是淑女的份儿上，顾念换了套客气一点的说词。 “哦，那你为什么点餐的时候没和服务员说呢？” 废话，餐是你点的啊。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好不啦？ “我忘了。”顾念心想，跟这种人废再多话也没用，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刚刚拍着胸脯说的两清的事儿怎么圆场吧。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这顿饭超出预算的事情。”男生眼里蕴了笑，看着面前吃面如喝水般嗖嗖嗖的女子，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愉快和心动。 什么？没听错吧，太感人了。所以吃完就可以走了，永不相见那种？ 顾念挑葱花香菜挑的眼睛都要老花了，闻声两眼茫然的看着他。结果，男生又接着说。 “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慢慢还，总有还完的一天。” “什么？”怎么还要见面呢？顾念面露难色。 “你是问哪一句？是以后还会见面，还是总有还完的一天？”男生不慌不忙，认真的反问着顾念。 我晕。 “面都凉了，赶紧吃吧。”顾念想想，还是抓紧吃完抓紧走人吧。别整那些没用的了。 “我其实已经吃过饭了。这一碗也是给你留的。”男生笑笑，视线扫向顾念。 “为什么啊？”难道你连我能一口气吃两碗面这个事儿也看出来了？顾念一脸大写的惊讶。 听了顾念的话，男生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微笑，缓缓的说：“因为光是看着你，我就已经饱了。” 噗！顾念一口面刚咽下去差点喷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真不明白，她昨天为什么要搭理他，为什么要好心给他刷卡，为什么要借他手机，为什么要给他二十块钱，为什么刚刚要跟他提两清的事情，为什么要在幸福里站下车，为什么要来李先生，为什么要吃面，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还要坐在他对面？他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整她的职业选手。 顾念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又夹起一筷子面，没头没尾的说道：“都怪我妈。” “为什么要怪阿姨？” “都怪她把我生的这么善良且富有正义感，不然就不会遇上你了。”说完，又是一阵懊悔。心里想的干嘛说出来给他听？ “嗯，那是得怪（谢谢）她。”看顾念这么一会儿就把一碗面快要吃光了的情况下，他又把自己面前的牛肉面往顾念的方向推了推。然后笑笑说，“别客气，接着吃吧。” 顾念已经无语了。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往下接的时候，男生又开口了。 他闲闲道：“哦，等等，我先帮你把葱花香菜挑出来。” 说着，他拿起身边一直没开封的一次性竹筷，扯开包装纸，像模像样的挑起葱花香菜来。 【6】让人没办法的杨白劳 谁来给她解释一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顾念只能在心里面呐喊。对于她这个搞人事的来说，也没见过这种复杂的人际关系。 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周末吧？周一还会来的吧？一时间，顾念竟然格外的想念周一。因为一上班，看到人精一般的同事，忙碌起来，就能确定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看顾念一直在那里若有所思。男生把面碗往她面前移了移，淡淡的说：“好了，可以吃了。” 就这样，伴随着“杨白劳”深不可测的笑脸，“黄世仁”一口气吃了两碗面。 虽说是瘦过身的。 眼巴巴的看着男生结了账，二人走出店门。顾念心想，应该可以向左走向右走了吧。结果刚要开溜，又被叫住了。 “对了，你接下来要干嘛？” 顾念本来想说开溜之后她要去逛一逛书店，饭后百步走一下，顺路消化消化食物的。结果被他这么一问，就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回家。” “好。” 然后男生又是淡淡一笑，礼让了一下，让顾念走在前面。 顾念懵。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是他要走了吗？是要跟我两清了吗？ 结果，忐忑不安地走了一小段一直没敢回头看的路，到了快铁站才发现，他还是在。 “你怎么还在？”顾念没辙，干脆直接问了。 “我回家。”男生回答的很自然，让顾念挑不出什么理来。所以她就低头玩手机没吱声。 不一会儿，快铁很给力的准时到站了，顾念赶紧想蹿上车，结果没等把一卡通递上去，就听到“哔哔”一声，一回头，还是他。 “how～old～are～you?”顾念无奈中，已经开始不打算好好说话了。她本想问，“怎么老是你”，以为对方会回答一个数字之类的。却听男生很认真的回答她道： “你昨天给我刷了两次卡，我正还给你呢。这，是第二次。” 然后男生在顾念还在原地发愣的时候，竟然先走进车厢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本来顾念是打算绕过男生，再往里面走一截车厢的。结果经过男生身边的时候，人家大方地拍拍身边的座位，微笑着一张脸对她说，“这是给你留的位置，别客气，坐吧。” 顾念也真的是要醉了。 被男生一连折腾了两天，她第一次觉得，以前一定是自己耍小聪明整人整多了，现在能量守恒定律，又加倍还回来了。 她无奈，但又怕自己无视了他去别的位置坐下后，对方再跑来问隔壁有没有人之类的。出于自保，还是本能的坐了下来。 一路上，顾念都在玩手机。不打算和男生有什么产生对话的机会。结果，手指正拨弄着屏幕，突然收到一条短信。是陌生的号码。她没有设置显示信息内容的功能，毕竟在猎头行业工作，人与人之间还是要留有一些隐私的，所以，当她下意识点开信息时，却看到让她再次石化的几个字。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手特别好看。” 再往上一翻，同一个号码的上一条信息就是，“谁说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当即按了一下锁屏键。想着车上这么多人动作太大了不好，所以努力压制想咬人的冲动，默默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来温文有礼地对旁边的男生说：“你是故意的吧？” 这一步一步的滴水不漏都安排好了呀。先是假装没带卡、没带钱、没带手机、没带钥匙的各种跟她借东西，然后又给她发信息，又要还她人情，又请吃饭，然后又不能两清。 哦，对了，还给了她一杯不知道是不是无限续杯外加外带的拿铁。 顾念只觉得自己牙根痒痒，太阳穴突突跳得欢腾。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股无名火正憋在胸口无处发泄，就听一旁的男生一本正经道：“唔，你是指的什么事情？从昨天到现在发生了很多事的呢。” “好吧，算我没说。” 顾念已经快要崩溃了。难道还要分类处理一下哪些是故意的哪些不是？ 所以，她悄悄地掰起手指头在心里算了一下，咦，的确发生了挺多事情的，好像还真算不清楚。 想到这一层，顾念重重的靠回椅背上，果断闭了嘴。 一路上两个人就再也没说话。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顾念心想，虽然他们上了同一辆快铁，但是这中间可是有17站呢。总有一站他要下车的呀。跟她一站下车的概率应该是......十七分之一，还不到20%，应该还可以吧。算完，顾念在心里暗暗的自夸了一下。 毕竟，数学一直不是她的强项。 结果，她就一站一站的苦等。等完了16站，也不见身边的人有丝毫下车的打算。 最终，当快铁传出温柔的女声报站名，“前方到站是，枫蓝国际”，顾念才深深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旁边的男生站起了身。 她刚要犹豫要不要多坐一站的时候。男生又开口了。 “到站了。”转脸望向她，“还不走？” 这六个字如晴天霹雳贯彻耳际。 “走，走。” 顾念灰溜溜的下了车。心想，就算你家也住在附近，总不至于是同一座居民楼吧。正想着，就看到了“枫蓝国际”四个字和守卫室里慈眉善目的保安大哥。 她心里终于踏实了。 身后的人看见保安大哥了总该走了吧。再不走她可就要报警了。虽然保安只是升级版的看门老大爷，但也是属于安保体系下面的，是有实权的，刷脸是不好使的。 兴奋的在心里偷笑了好一阵，谁知道一回头，身旁的男生还是在，而且一直走到电梯口也不打算离开。 顾念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努力克制自己的心绪，优雅的笑笑。 用手拨开额前的碎发，眼神清澈道：“那个，我到家了。你要是想送我的话，可以回去了。” “哦。”男生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后，继续目视前方笔挺的站着。 顾念愣。 男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是什么意思。是要走还是不走？正在做着心理斗争，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见电梯口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且开了门以后，顾念判定电梯间里也将有且只有他们两个人。她看看他，见他也转过脸来对自己浅浅笑了笑，就真的是沉不住气了。 “你干嘛？” 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环胸往相反的方向撤了一下身子。 “回家。” 说完，男生阔步走进了电梯间。 头顶有一排小鸟飞过……顾念原地不动，努力石化。 看顾念迟迟不进来，电梯门都快要关上了的时候，男生一手插在裤兜里面，一手撑住电梯门。冲外面神情紧张的顾念淡淡问道。 “门要关了，你还上不上来？” 【7】突然多了一个邻居 进了电梯，看到数字面板上面已经亮起的22以后，她才放心了身边的人不是骗她的。因为自己住21楼。 “你也住这？” “对啊。” “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食堂做饭的厨子你还没见过呢。没见过我太正常了。” 根本就不正常好吗？这一栋枫蓝国际公寓楼，总共24层，72户，有单人间到三人间不同的房型。去掉一户只住一个人，或者像他们一样四个人挤一起的极端情况，取个中间值基本上一栋楼也就180个人左右。以她惊人的面部识别能力，肯定记得住有谁没谁啊。而且那还是全楼挨家挨户都爆满的情况，更何况还有的房间是空着的呢。 空着的？对哦，如果是空着的，不就正常了吗？ 顾念刚要暗暗赞叹一下自己的数学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发现自己的逻辑又不够严谨了。搞来搞去，都没能胜过一旁自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的理科男。 不对，谁说他一定是理科男了，这不逻辑又有漏洞了吗。 正在心里盘算着，电梯“叮”了一声，顾念一抬头，21层到了。 这电梯还真配合，整整20层楼都没有一个人按电梯上下楼的。顾念看到21这两个数字就开心。她都不打算跟身边的人说再见了就准备冲出去。 结果，脚才刚踩出去一只，那舒朗干净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对了，我叫秦朗。” 顾念身形一顿。但还是潇洒的冲背后的人比量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然后飞也似的蹦回到2102的门口。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某一处怪怪的。这个叫秦朗的男生好像从来不着急问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就好像他本来就知道一样。 不过看他一身煞气，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顾念深深觉得，若想多活几年，以后见了面还是绕道走为妙。 回到温暖的家中，离开尘世的纷纷扰扰，这一个下午竟然过得出奇的安静。没收到任何骚扰的短信，也没有收到什么意料之外的电话。看完了周六晚上遗留下来的电影后，顾念就心满意足的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路上，她还有点心理阴影似的到处张望。确定了没有秦朗的身影后，才一路紧张兮兮的到了公司。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一踩进“猎豹国际”的大门，就见门口的招待圆子跟她使眼色，招呼她过去。 “怎么啦圆子？” 顾念心想，这才刚提心吊胆的走了一路，好不容易拖着颗脆弱的小心脏来到公司门口，怎么又一副“有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的样子看着我，好揪心啊。 “老板找你呢，一大早来了就问你来了没。说你来了就赶紧去他办公室找他。” “哦哦，好的。谢谢啊，改天请你吃饭。”冲圆子标志性的暖暖一笑，转身就准备去办公室找老板去。毕竟，老板比自己来的还早，说出去她脸上挂不住。 结果圆子就一脸真诚的问，“成，哪天啊？” “你定。” 最近身边认真的人还真多。顾念含笑无奈的摇摇头，又继续往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她手才刚提起来要敲门，就听到门后老板厚重的声音响起。 “不用敲了，进来吧。” 悄声进了门，见老板对面已经准备了一张椅子，就识趣的走过去坐下。坐稳后，冲老板嘿嘿一乐。心里却隐隐有丝不祥的预感。搞这么正式，这是老虎凳辣椒水的节奏啊。 老板看到她壮烈的表情，突然转脸一笑，切声道，“小顾啊，你知道我一向看好你。不然当初也不能给你这么高的底薪把你挖过来。” 见老板说了一句话以后一直看着自己，顾念就真诚的点点头，赶紧肯定的“嗯嗯”了两声。心想，年终奖就靠他了，卖乖当然要专业啦。 所以老板接着说，“我想你也知道前一阵子让你留意的那个叫ql的大神，我们的大客户，讯科，很想挖到他。之前我以为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领英上头像都是卡通图案还能被各大公司跪求的人，他们也是开玩笑的。没想到......” 看老板话说了一半又不吭声了，顾念秒懂。心领神会的问，“没想到什么？” 老板甚是满意，接着说：“没想到他们出了三倍的佣金要我们挖他。你也是知道的，这客户给的钱越多，你们拿到的分成也就越多。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 听到这里，顾念才明白过来。搞了大半天，老板是想让她认认真真的把ql这个大神跟讯科接上头啊。 想想佣金都提高了三倍了，分成也不会少的吧。毕竟她们是阶梯制分成，猎物血槽越厚，分成比例越高。这样，搞不好爸妈来的时候能再短租一个两居室呢，多气派。如果挖到这个人，岂不是发了？算算眼下离过年还有俩月，所以她就问了老板一句很中肯的话。 “老板，请问一下。一般情况下，都要花多久才能挖到这种人啊？” “至少半年吧。”老板看到顾念微微张开的嘴，和一脸的惊讶，又安慰了一句：“哦，也有个例，三个月兴许也可以。” 不一会，顾念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出了老板的办公室。因为老板最后的最后还是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并嘱咐不要有太大压力。想想自己当初还跟玩儿似的给人家发了一个不靠谱的推荐慢时光咖啡店的inmail。她愈加的觉得这个事儿必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戏了。 一个上午，她就盯着ql领英上空空如也的履历表和那个卡通头像发呆。心想，就这么一个懒人，惜字如金到这种地步了。怎么各大公司还抢着挖他呢？要不是老板说了，“他是个独行侠，专攻人工智能方向，在业界很有名气，一直都是做各大公司重要项目的consultant，不愿意受到束缚，所以从来不任职于任何一家公司，就连做consultant他都是很挑剔的，还要他去选择给哪家做，不给哪家做。”她才不肯相信，这个连脸都不敢示人的家伙能有什么大发展。该不会是其貌不扬的丑八怪吧？ “可能越牛的人隐藏的越深吧。” 眼看到饭点儿了，顾念盯着屏幕最终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想一想那些简历写的详细到恨不得上过什么课都掰开瓣儿来写的都是刚毕业找工作的，顾念突然觉得自己讲话越来越有逻辑，越来越有道理了。所以她站起身来，准备去吃饭。 正要把显示器休眠呢，突然桌子上的座机响了。接起来，是圆子的声音。 “念念，你的咖啡到了。” 咖啡？我什么时候订过咖啡了？ 正发蒙，突然手机屏幕又亮了。上面写着“九头蛇”三个字。顾念脸上倏地紧张了一下，赶紧拿起话筒对圆子交代了一句。 “圆子，你先帮我处理一下，我还有个重要电话要接。拜拜哈！” 【8】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撂下电话，顾念又接起手机。 然后这一通电话就足足花掉她五十分钟。饭都顾不上吃。 没办法，这是做猎头这一行的家常便饭。毕竟挖人嘛。都要在别人不上班的八小时以外找机会。其余的工作时间里都只能碰运气，对方到底理不理你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个“九头蛇”其实是念念跳槽到猎豹国际后挖的第一个人。因为这个人整天变来变去太狡猾了，好几次都是去到客户公司面试完，人家发了offer就去跟另一个公pete，最后搞得一个个offer都黄了。所以顾念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九头蛇”。类似的称呼还有“六小龄童”“大嘴怪”“长臂猿”之类的。具体的含义就意会好了，顾念说她不想一一解释。 打完这通难缠的电话。顾念听到肚子发出的一声闷鸣才想起来，她还没吃午饭呢！ 小跑到了门口，发现圆子都已经吃完午餐回来准备开始下午的工作了。顾念不禁想要骂一句，他大爷的猎头真是苦。亏了公司还叫猎豹国际呢，业务只是需要中美的两头跑，要是叫猎豹全球，岂不是更忙了？ 正要刷卡出门，就被圆子给叫住了。退了两步回到前台，见圆子指了指桌子上的咖啡。 哎呀，忙的连正经事都忘了。说到底，这个咖啡到底咋回事啊。 “谁送的呀？” “一个帅哥。” “人呢？” “走了。” “多少钱？” “免费。” 什么情况？结束了一轮让她心情起起落落的对话后，顾念终于把目光转向手边的纸杯。包装看着有点眼熟，所以转过来想看看是哪家的水印。结果，慢时光三个字就真的印在上头。 又是慢时光的免费咖啡？而且还是免费外带的升级版，免费外送。顾念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想着早上还答应了圆子请她吃饭来着。就随口说了一句，“圆子我还是先请你喝咖啡吧，饭改天再吃。”就刷了卡下了电梯。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的时候，顾念看到眼前——正对着电梯间等位椅上坐着的人，正是秦朗。穿一件合体的浅蓝色衬衫，卡其色休闲裤，套了件黑色大衣。见顾念终于下楼了，就站起来迎了过去。 真是阴魂不散啊。 顾念转身就打算绕道而行。 “咖啡好喝么？” “搞了半天真是你。” 还让不让人吃一顿安稳饭了。刚刚看到慢时光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真是秦朗这个败家孩子送的。 刚转身要走，就被秦朗一口叫住。不疾不徐转过身，她生无可恋道，“你不用上班吗？” 秦朗眉峰一挑，想了想道：“这也算是我的工作。” 这是你的工作，你什么工种？外送小哥？ “你是……送快递的？” 秦朗没憋住，轻轻笑出了声。这眼光还真是奇葩且独到呢。 “那你是慢时光的……老板？” 不答也不否，秦朗含笑。 “没吃饭呢吧？走，去吃好吃的。” 什么鬼，她这是工作时间偷跑出来的好么？这个时间要拉着她去吃午饭？要吃也不跟他吃。 “不行，没时间和你吃，我上班都迟到了。” “不吃东西怎么工作，走吧。” “不行，老板要扣工资的。” “放心，他不会。” “要被通报批评的。” “放心，他不会。” “要被开除的。” “放心，你老板知道了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为啥？” 顾念心想，就一顿饭，至于吗？ 正纳闷的时候，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噜一声。看到秦朗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就咬牙想，罢了，吃就吃谁怕谁，大不了她请。 顾念的公司是私企，人性化的地方挺多。其中一项就包括对工作时间要求不严格。做这一行的谁没几个电话打到没时间吃午饭的情况。想到这里，顾念索性跟着秦朗去了。 不过，她开出的唯一的条件是，结账的事情由她来负责。争取一次性解决两清问题，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做邻居。 结果路口转个弯，二人来到一家日料店。 坐下以后，顾念的第一句话就是，“秦朗你故意的吧？” 看到菜单上面不菲的价格，顾念就发愁，倒不是差那几个钱，只是感觉两清的事情离自己又远了一些。 所以，本着“大家都能吃个七分饱，这样就不会因为犯困而影响下午工作”的原则，仔细的点了几份寿司。 席间，秦朗看顾念一直忧心忡忡，心不在焉的，就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上班开心吗？” 开心吗？必须不啊。但是话不能说的这么冲，毕竟在日料店里这么安静，讲话更得有礼貌了。 所以她说的是，“你应该问，今天上班不开心吗？” “哦，今天上班有什么不开心的么？” “......”大哥，还能不能愉快的交流了？ 顾念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但是翻完她就意识到，对面坐着的人不是空气。 所以她解释道，“遇上一个不可能完成，但是现阶段内又必须完成的任务。” “什么任务？” “老板让我挖一个变态。” “哪个变态？” 顾念心想，这秦朗的逻辑还真够可以的。旁人可能出于猎奇心理会问“什么变态？”，而他却是一副要解决问题的姿态，问“哪个变态？” 就好像，这些变态他都认识一样。 “跟你说了你也不认识。”但看秦朗一副好奇宝宝已上线的模样，又补充了句，“一个叫ql的人。” 听到这话，秦朗刚送到嘴边的筷子顿了一下，张开的嘴也定型在一大块生鱼片后面。 “咋啦？你们认识啊？”看秦朗一脸花容失色，顾念随口一问。 “不认识。” 说完，一口吞了生鱼片。又喝了一大口冰水。 “那为什么是不可能的任务呢？” “因为老板说了，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挖到他。” “哦，那挖咯。” 晕，还真是不能跟跨行业的人交流专业话题。这么好挖你去挖啊。不过看在寿司这么好吃的份儿上，她还是不能把话说得这么冲。 “关键是，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两个月。”顾念边吃边答，就好像在讲别人家的事情一样不走心。 “为什么？” “哎，说来话长。这就牵扯到私人问题了。”顾念说着，小嘬了一口热茶。 “什么私人问题？” “我们家男神女神过年要来这边看我，但是我住的地方太小，容不下他们两位。我还指望着ql年底大发一笔呢。现在看看是没希望了。” 说到这儿，顾念终于有点失落的样子。正垂头丧气，突然听到秦朗说了一句鼓舞人心的话。 “不要轻易怀疑你自己。两个月挖到，还是有希望的。” 顾念一听，乐了，难道天底下还有比她还了解自己的人？ “你怎么知道？” “直觉。” “开玩笑～怎么可能。” “要不我们来打赌？”秦朗放下了筷子，表现出极为认真的神色。 “赌什么？”被打赌的话题吸引，送到嘴边的饭团顾念也给放下了。 “无条件答应对方任何条件。” 有这么好的事情？那为了两清，也要跟他赌啊。被秦朗这么一激，还真燃起了斗志。 “好，赌就赌。” “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 顾念信誓旦旦，“我以我的家庭和谐为担保，不反悔。” 一场赌局光荣的拉开帷幕。秦朗窃喜。顾念也窃喜。 顾念窃喜的，是自己挖不到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让秦朗和自己两清，挖到了还可以过个好年。这不是双赢吗。 而秦朗窃喜的事情，顾念在几周之后，才最终搞清楚状况。 人逢赌局吃的多。虽然精打细算过，但毕竟数学不是顾念的强项。结账的时候，还是远超了昨天牛肉面的价钱。所以顾念名副其实的又当了一把债主，垂头丧气的走出餐厅。 “明天想吃什么？” “得，多出来的就算我给你的红包了好不？”顾念一面理着卡，一面心不在焉的说起俏皮话：“份子钱。” 然而，秦朗沉默了一会儿，回答的一句话，顾念一下午都没忘。 因为他极为认真的说，太少。 吃完饭，秦朗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顾念猜测可能是去送餐了，也上楼继续工作去了。 只是没想到，秦朗虽生得一脸富贵，贪起心来也毫不手软，要不怎么说人不可貌相呢。 晚上吃完饭正准备听会儿音乐，又收到秦朗的短信。 “债主，明天中午外送服务的内容，请定夺。” 顾念无奈的笑笑。以为秦朗在开玩笑，就随便回了一个：“只要不是咖啡就行。” 过了一会，短信又来了。秦朗问，“为什么？” 顾念思想了一下措辞，回复说，“咖啡喝多了会尿频，影响工作效率。” 收到他回复的一个“好”字，她笑笑就没再理会。 只是从此秦朗的手机号码不再是一串数字，而是，杨白劳。 【9】周六正确的打开方式 然后第二天的中午，顾念准时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准备下楼买饭的时候，又被圆子给叫住了。说有她的外卖。 这一次，圆子的桌上是一个包裹，外加一份橙汁。 因为包裹外面还包了一个保温箱，所以她也不好判断是谁送的。就问圆子。 “谁送的呀？” “一个帅哥。” “人呢？” “走了。” “多少钱？” “免费。” 一段熟悉的对话之后，顾念半信半疑的提起桌上的外卖，准备回去一探究竟。 刚要往工作间走，就又被圆子给叫住了。 “念念能不能问你个事儿？” “说。” “那个送餐的人是谁啊？” “外卖小哥？” 虽然吃了一惊，但还是窃喜的问：“念念，那个，你能不能告诉我，帅哥外送的那家店叫什么名字啊？” 顾念正不解的看着圆子，她又补充道，“哦，我在想......你不用请我吃饭了，我自己去就行。”说完，咧嘴嘿嘿一乐。 她觉得这家店实在是太好了，外卖一直免费，最关键的是送餐小哥颜值还这么高，简直丧心病狂，岂有不去之理。 “成，我看看回头告诉你。” 提着外卖和橙汁回到座位，拆开来一看还真是慢时光家的。再打开锡箔纸包装着的热腾腾的餐盒，她就惊呆了。 “这不是火腿土豆泥海鲜芝士焗饭本尊吗？” 开心开心，一直想吃来着。果断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瞬间感动的要哭出来。火腿香嫩，土豆泥绵滑，芝士香醇，海鲜劲辣。和中华小当家里面比赛时试吃一样，各种食材满天飞的好吃。 然后又拿起橙汁喝了一口。美哭了。凉凉的橙汁透着一股清爽，配着这种足料的西式焗饭吃简直就是绝配。不然橙汁少了焗饭就太清淡，焗饭少了橙汁就太腻人。被秦朗这么一搭配，简直就是焗饭橙汁两相宜。 说起来，曾经，顾念的公司还有食堂来着，但是伙食太差，员工不乐意，老板就给换成饭食补贴了。所以，通常顾念要是点外卖在工作间吃，她通常都会看点综艺节目之类的当就饭菜。今天由于嘴巴太满足，就顾不上综艺节目的事儿了。全程都是低着头，一口焗饭一口橙汁互相就着吃。 吃完午餐，生活接近完美。坚持“饭后百步走”的原则，到楼下商场区域逛一逛。电梯缓缓下落的时候，她就在想，如果秦朗在的话，一定要问问，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不、早、点、送！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的时候，秦朗还真的在。穿的特别利索，一点都不像专业干外送工作的。至少，连制服都没穿。而且，好像从来不见秦朗送完餐着急回去。 难道，现在快递小哥只要长得好就能不限制送货逗留时间了吗？如此看来，慢时光也是一家人性化的公司啊。 因为美食带来的饱腹感，顾念竟然主动去和秦朗打了招呼。 “问你哦，为什么送焗饭？”昨天明明她什么都没说。 秦朗沉默了一下，眼神闪烁，好像在犹豫心里的话到底该不该说。 “怎么了？快说啊！” 毕竟吃多了，脑子转速没那么快。自动降低了自动防御系统后，对于秦朗的沉默不依不饶。 “你真的想知道？” “必须啊。” 看秦朗这么故弄玄虚，欲说还休的搞神秘，顾念更好奇了。 秦朗其实想说，怕她工作忙没空吃午饭，所以点了慢时光里他最喜欢的一道硬菜的。但开口时又想到了更好的理由。 所以他的回答是，“从上次吃牛肉面那次我就确定了，你是吃荤的。” 晕。“为什么？” “因为你盯着牛肉的时候……眼睛是会放光的。” 听到这儿，顾念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倒不是因为眼睛放光的事情，而是这么明显的原因她还没有自知之明的刨根问底。 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接下来的三天，又吃了秦朗送来的三顿不重样的午饭。 香煎牛仔骨配椰汁，韩式蜜汁烤五花肉配milkis，bbq烤牛肉配柠檬汁。 每顿饭都一边喊着罪恶啊罪恶，一边啊呜啊呜的吃的起劲儿。饭后坚持百步走的原则，而秦朗则不定期的“或在或不在”楼下面坐着等她。 三顿饭下来，顾念突然觉得自己又欠了一屁股债。黄世仁的地位不保，分分钟沦落成杨白劳的节奏。 *** 接着，又迎来了一个周六。 一早上正洗漱的时候，接到了周曦的电话说同学会的事情。 “念念？”电话那头的周曦，声音极其温柔缓和，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我搁这儿套近乎！” 本来顾念也只是想用周曦的风格逗逗她的。结果周曦本来就做错了事情，正心虚着呢。一听顾念语气这么强硬，顿时怂了。 “那个，是关于之前跟你说的同学会的事情......” “哦，我不想去了。”顾念漫不经心地挤着牙膏，不等周曦把话说满，便一口回绝。 “……这么坚决，为什么呀？”周曦一听，弱弱的吐出一个反问。 “因为遇上一个棘手的case，老板让我搞定一个大boss，血槽特别丰厚那种的。” 听着电话那头一阵的沉默。顾念以为21楼信号不好，就抬起手机看了看，又放回到耳朵上面。 “咋啦，掉线了？喂喂，喂？” 看周曦没动静，赶紧对着话筒测试了几声。 “没没没。念念，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别生气好不？” “好，你说吧。”确定了周曦还在线，顾念突然觉得安心，就按了电动牙刷上的按钮，刷起牙来。 “你得发誓，你不生气且不会影响我们的友谊！” “好。你说吧。” 看在大学四年同寝共眠的情谊上，顾念定了定周曦错乱的芳心。确定了没有后顾之忧以后，周曦的话，却让顾念再次感叹，交友不慎啊！ “那个什么，太多人问我你到底来不来。一个一个的答记者问我脑子太累了，一不小心，说了你来。但不记得跟谁了......” 话一说完，周曦就闭着双眼把听筒放得老远，等着顾念发飙。恰巧这时候顾念的手机又笃笃笃的进来一通电话，周曦才绝处逢生般逃过一劫。 周曦你是猪吗？那种话你跟谁讲不都一样吗？事已至此，顾念只好跟周曦愤愤然的说了一声，“拜拜！”，就结束了发飙的全过程。 挂了电话，草草的刷完牙，刚才打进来的那通已经成了屏显上的未接来电。本以为会是老妈来查岗。结果却看到“杨白劳”三个字特别不和谐的出现在了她光洁的手机屏幕上。 正犹豫要不要回拨，杨白劳又打了进来。不过只响一声就挂了，搞得她还是没来得及想到底要不要接。 最后的最后，本着“该来的早晚都要来，躲也躲不过”的原则，鼓起勇气拨了回去。毕竟连打两次万一有什么事儿呢，好歹看在那四顿黑暗料理的面子上，吃人的嘴软不是。 电话几乎是秒接。听得出，对方一惯水波不兴的语气里微微多了一丝涟漪。 “有事吗？” “有。”声音肯定得像是等候多时一般。 “什么事，说。” “你家有饭吗？” 听秦朗隔空来这么一句，顾念蹙了一下眉，但还是出去门外看了一眼。 jenny今天并没有贴小纸条。所以，她走回房间诚实道：“没。” “那你请我出去吃吧。” “为啥？” “因为我就在你家门口，出来就能看到我。” 顾念一脸黑线。这招也太阴损了。明晃晃的打劫啊！在她家门口等着请他吃饭？这都是什么逻辑。而且这么大言不惭的话被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是怎么回事，谁能给她解释一下。 刚要挂电话，秦朗又说了一句跳跃性更大的话。 “这，是第一通电话。” 顾念没懂，就问，“什么第一通电话？” “你打给我的第一通电话。” 看顾念没出声，秦朗又好脾气的补充道： “我在你家门口，你出来就能看到我。不着急你慢慢收拾，我可以等。” 听着电话里笃笃笃的忙音，顾念老半天才回神。 眨了眨眼睛，她听到脑海中有个声音在问： 所以，这真的是周六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10】慢时光的真面目 好吧。摆在顾念面前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好的选择。 她本想一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出去的。但是一想，万一室友开门发现门口站一个大男人他们得怎么想？她得费多大劲儿解释？还不如早死早超生，所以，她换了衣服，拿了手机、钥匙、钱包，还是咬牙切齿地出了门。 开门的时候，秦朗并没有刚好站在她家门口。而是在走廊里晃来晃去。见到此情此景顾念才反应过来，又上当了。 原来秦朗也不知道顾念到底在210几？刚刚电话里面只是个障眼法而已。他当然是整层楼的瞎晃悠，看哪个门开了是顾念就行了。 阴损，恶毒。顾念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然后趁秦朗还有一段距离靠近家门之前，打算开门再回去。但是转念一想，秦朗已经知道自己在2102了，万一真的一直等在门口可怎么办？正纠结，秦朗发话了。 “别急着回去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不喜欢，我倒贴你。” 一听这句。顾念心里就平衡了。因为对于她这个吃货来说，刚刚那句话的同义句就是，“等一下，有好吃的，而且可能还不用掏钱。” 所以二人乘着快铁，一路来到了慢时光。这一次顾念终于见识到了人山人海排队的情景。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反悔了，不好意思的对秦朗说。 “咱们...…换一家店吧？” “为什么？” “我有密集恐惧症......” “排队也不行？” “嗯，人太多。” 结果秦朗只是微微一笑，无视了人山人海，直接就往店里面走。顾念跟在他身后，一边不好意思的对身边经过队伍里的顾客说，“抱歉，借过一下”，一边纳闷秦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么大摇大摆的就进去了。 挤过了人群。服务生安排秦朗他们在靠窗唯一一张空桌子坐下。还是上次顾念坐过的位置。 看着店里面满满登登的都是人，只有这一张桌子是空着的特别不和谐，而且门口坐在小板凳上等位的人都朝他们的方向指指点点，投来异样的眼光，顾念就很不解很尴尬的弱弱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情况？” “哦，这张桌子，我事先预定了。” 不一会儿，服务员走过来发菜单。看到秦朗的时候很自然的说了一句“秦......” 后面几个字还没发出来，就被秦朗一个“耶”的手势制止给打了回去。只不过这次他两根手指是并在一起的。 顾念一直在看门口排队的长龙，还在窃喜“秦朗事先预定了位置真好”这件事。根本也没留心刚刚服务员说了什么。一想该点餐了，就转过头来继续看菜单。 “一份黑椒意面，一份加勒比风情炒饭，两份番石榴汁，外加一个提拉米苏，一个芒果慕斯。” 说完，秦朗合上菜单交还到服务生手上，搞得服务生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顾念看看服务生，又看看秦朗。一脸茫然。 “这就点完了？” 秦朗一听，浅浅一笑。 “嗯，都是给你点的。” “什么？你当我是猪啊？” 顾念说完，下意识捂住了嘴，自己都觉得话讲得有点着急了，因为连一旁的服务生都笑了。怕被顾念他们看到，还不好意思的拿菜单挡了一下脸。 “没事，先试一下好不好吃，然后再说。”秦朗一副不容别人拒绝的样子，微微一笑。 听了这句，顾念才想起来早上二人在门口说的话。说起来，这顿饭也算是一场赌局的。不好吃就不用掏钱了。不然还打算她来请客的，点这么老多，得多贵呀。 等餐的时候，顾念的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是周曦的短信。 “念念，刚才怕你跟我绝交。我忘了说了。同学会是明天下午6点，在风波渡。” 合上手机，顾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秦朗就又不出所料的开始发问了。 “怎么了？” “交友不慎啊！”顾念感叹。 “谁把你卖了？”又一次的，秦朗没有问为什么，而是ta是谁。 顾念看秦朗说话总是这么切中要点，竟然有一点找到知音了的感觉。 “我大学室友。同学会，本来不想去的，结果这死丫头背着我答应了全班同学。而且刚刚才发信息告诉我，是明天下午。” 一口气吐了这么多槽以后，顾念突然意识到，这种细节干嘛要跟秦朗说。 正当时，服务生开始上菜了。 看着桌子上面一道道美味仿佛自带ps光环一样闪着魔性的菜色，顾念揪心的觉得，这顿饭，还是要她来请了。 秦朗很安静地看着顾念吃饭，还很贴心的把每一道菜都各要了一个空碗装出来些让顾念先尝尝爱不爱吃。然后也不拦着她，自己也不动筷子，就静静地看着她淡淡的笑。 “你真不吃啊？这么好吃！”顾念边吃边说，嘴里含糊不清。 “好吃就行了。你吃不下了再说。”秦朗微微笑着，说话不慌不忙。就好像顾念吃饭也是一种行为艺术，只能静观不能多言。 顾念听这话，好像意思是她吃不下的东西他才敢吃似的。但这么好吃的东西就算撑死也要吃完呐。但想着也不能让秦朗饿着，不过额外再点餐又是一笔开销。爸妈过年的落脚地还指望着她的腰包呢，还是省点钱吧。所以她把每样菜都又挑了一点在碗里以后，跟秦朗下达了一个“准吃令”。 这样一来，秦朗终于动筷子了。这还是长久以来顾念第一次见秦朗在自己面前正经的吃东西。所以她也专注的端详了一会儿。看他那有条不紊，慢条斯理，潇洒俊逸的样子，不禁肯定的点点头。 难怪秦朗说看她吃饭就饱了呢，简直是秀色可餐啊。 吃完最后一口甜品的时候，顾念已经撑得不行了。但她向来对咖啡味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就用小勺子在提拉米苏的包装纸上面顽强地刮啊刮的。 秦朗看她刮得那么认真就喊了服务生来，又点了一个。 “你怎么又点了一个？”虽然心里已经高兴的要飞起来了，但还是故作镇定的假装关心的问了句。 “给你带回去。”秦朗淡淡答了一句。然后又是一笑，温柔且舒逸。 听到秦朗说打包带走，顾念松了口气。多亏他是说带回去，要是说给她当场吃，她怎么下台呀。 打好包以后，就到了结账的环节。 服务生递来了账单，顾念接过去一看，187。虽然不是特别贵，但还是觉得挖到ql之前，每一笔钱都要省着花。正犯难，听到秦朗的声音无比悦耳地响起。 “我们逃单吧。” 哪尼？！她没听错吧？ 不等顾念有时间犹豫，秦朗拉着她就往外走。服务生见了就只是目送他们离开，也没上前阻拦。搞得顾念一脸大写的惊讶。心想，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从进店开始就觉得服务生在秦朗面前的表现很反常。怎么逃单也不拦一下，太不敬业了。话虽这么说，心里仍旧是窃喜着出了慢时光的大门。 直等回到家顾念才反应过来，秦朗是慢时光的快递小哥啊，服务生当然认得他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她去网上查慢时光的预定信息的时候才发现，慢时光根本就不接受预定啊。不然门口怎么会排那么长的队？ 这个秦朗，长得好就是吃得开。快递小哥做的挺滋润啊，在慢时光混的也是风生水起的，没和她那些同学们差多少。 可是，刚刚秦朗是不是未经允许，拉了她的手来着？ 虽然，是隔着袖子…… 【11】让人措手不及的同学会 周日挺平静的就过到了下午。 早饭午餐顾念合在一起吃了一个brunch后，三点多怕塞车就收拾收拾准备赴约。她穿了一件米白色八分袖厚料子连衣裙，套一件草绿色修身呢大衣，踩着一双黑色短皮靴就出门了。 虽然挺早就出门坐车，结果到了风波渡还是迟到了。大家知道不能灌系花酒，顾念就在大家的簇拥下，去擂台上唱了首最她喜欢的女歌手田馥甄的《小幸运》 至于唱歌为什么要上擂台呢？ 风波渡是一家武侠主题的休闲餐厅。店里面管吃饭叫练功。 虽然饭店离学校很近，出了地铁口走两步就到了。但是上学那会儿女生都以“学业繁重”为借口，大言不惭的叫外卖。拿起电话说的基本都是：“老板，给我来一个葵花点穴手，一份佛山无影脚，大力丸要少麻少辣多糖多醋”的这种。 因此，在店里面，唱歌也算是切磋技艺，所以需要上擂台。 《小幸运》本就是那种纯爱小清新式的情歌，被顾念清亮有穿透力的声线演绎出来就更有代入感了。白鹿在下面看的如痴如醉，其他的同学也都一副崇拜脸，边吃边聊边心满意足地听顾念唱歌。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我们顾念当年也是红遍a大的十大歌手之首，各种社团活动的台柱子。白鹿则是宣传部的，专门负责顾念的活动策划。 说起这个白鹿当时一直暗恋顾念来着，却从来不敢当面跟她表白。唯一一次几乎被全校同学知道他喜欢顾念，还是因为有一回到校园广播站里面点了一首陈冠希的《故意》送给她。结果广播员一看是大才子白鹿太兴奋，不小心说漏嘴了，连名带姓的说xx系白鹿送给xx系顾念一首来自陈冠希的《故意》。 歌词大抵是这样的。 “我爱你却故意，故意说不爱你。” 结果心大如顾念根本没在意，在校园里遇到白鹿的时候还跟人家特别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句“谢谢”。最后还是在寝室卧谈会的时候，听周曦在那起哄说“白鹿在全校同学的见证下跟顾念表白了”才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的。 校园点歌风波之后，白鹿就沉溺了一段时间。大家也不好猜他和顾念之间到底怎么样了，只知道从此以后校园的大喇叭里再也没有听过那个广播员的声音。 一曲唱毕。台下掌声雷动。众人又都蜂拥而至的去和顾念搭话。虽说顾念不怎么能喝酒，有点微微的酒精过敏。但是各种人因为互相之间都太久没见了，所以都一个个拿着酒杯各自寒暄。 其实风波渡总共有两层楼，除了顾念他们所在的一楼各种喧哗以外，顾念唱完歌以后，二楼也有人拍手叫好。只是大家都太投入在同学聚会当中，根本没人留意罢了。 “顾念，你好。” 才刚刚被周曦从同学堆里面解救出来，顾念就又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回头一看，是白鹿。 “你好。” 本来坐了一路车早就饿了，一直没逮着机会坐下吃口东西呢，半路杀出个白鹿来，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周曦一看是白鹿，就赶紧识相地跟顾念说她先去找位子坐下了，让顾念聊完了再慢慢过来吃。 “好久不见，你还好么？” 好啊，好得很，可是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聊天，她饿呀。 “挺好的。那个，我能不能先失陪一下，去吃点东西？回聊！” 白鹿看顾念还是和上学时候一样单纯可爱、嗜吃成性，就笑笑，把手里的酒杯向她举起来，含笑点了一下头。顾念见状赶紧堆笑着离开，火速窜到周曦旁边坐下。 因为是同学聚会，为了方便大家聊天，所以搞得自助形式。顾念坐下后，发现周曦已经体贴地为她盛好满满一盘子饭菜，就高兴的吃起来。 “刚刚白鹿跟你说什么了？”顾念屁股还没坐热，周曦就八卦起来。 “就问了一个好。”看吧，就知道周曦不会这么单纯，好心到要给她盛菜。 “不会吧？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腼腆？”周曦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顾念，又若有所思的补充道，“不过他都能主动和你搭讪了，说明已经进步了不少。” 见顾念就只是低头吃东西，周曦突然想起来过年的时候，顾爸爸顾妈妈会来微服私访的事情。 “对了，咱爸咱妈的房子问题，最后怎么解决的呀？” “没想好呢。”顾念一边大口往嘴里塞着吃的，一边若无其事的说。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亲戚太多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周曦在一旁连忙解释，抱歉的都不怎么动筷子。 “跟我还矫情？多大点事啊，大不了我到时候再给他们短租一个。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顾念突然想起来，短租一个，屋子里面全是空的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爸妈那种老姜一下子不就看出来是临时房源了吗。可是她并没有这么回答周曦。毕竟还有更头疼的事情要解决。这年头，谁有大房子住还不开心了？谁管里面空不空啊，但问题是得先有才行啊。 “最近公司让我挖一个叫ql的变态，还想着挖了他大赚一笔再换一个大房子给爸妈过年用，但是他太难挖了。” “为什么呀？” “因为小概率成功的情况下也需要三个月，现在距离爸妈过来只剩俩月。” 看到一向自信的顾念犯了犹豫，周曦突然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坚定，言辞恳切道： “念念你不要轻易的怀疑自己，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听着这句话顾念只觉得耳熟，但是问题的关键好像也不单是时间问题。 “可是，我之前脑洞有点大，随便给他发了一封inmail，特别随便的那种。感觉他以后都不会搭理我了。” “你发啥了？” “我跟他说，让他去咖啡厅里坐坐，缓解下工作压力。” “哦。” 周曦闻言，原本坚毅的目光瞬间泛散。她缓缓地松开握住顾念的手，又默默地拿起刀叉，继续吃起东西来。 你看看，就说的没戏了吧。周曦都用行动证明了。然后，盯着一盘子的烤肉烤翅，顾念只摇了摇头，便继续饕餮起来。 说起周曦，那也是跟顾念过命的交情。想当年她们寝室四个人，有三个被保送到全国最好的研究所读硕士。但在最后关头，顾念还是毅然决然放弃了保送名额出国了。 因为留学一直是她从小到大的伟大理想。只是顾爸顾妈舍不得女儿，顾念又舍不得爸妈，全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心头肉，放在哪都没有搁在家里好，所以就一拖再拖等到了本科快毕业。然而，林子再大也关不住一只想飞的鸟不是，顾念想来想去，总不能等到灭绝师太的年纪了再出国吧，所以还是鼓起勇气做了这个重要的决定。 然而给爸妈说这事的那天，他们二位都特别团结的没接电话。顾念就在周曦的陪同下，去找了辅导员，说了自己要出国的事情。现在回头一看，自己还真有可能是充话费送的。关键时刻都是周曦在旁边跟自己坐在一条小船上，风雨同舟。 同学会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接近尾声。 其实还有大部分人留在饭店里聊得热火朝天没打算走。周曦本来也是打算再留一小会儿的，万一和哪个单身贵族男同学看对眼儿了呢。可是顾念不行啊，她住的远，还要赶车回s城。所以周曦就先陪她出来了，准备出去送送她。 才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白鹿。 “顾念，我送你吧。” 周曦一看，傻眼。这可怎么搞，到底要不要给他们点独处的时间呢？但是，作为顾念的死党加闺蜜，周曦又怕顾念酒醒了发飙，说她不讲义气什么的，所以周曦还是干站着没有动。 “不用了，我搭快铁回去就行了。” “没关系，我开了车，比较方便。” 正看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不知道插什么话好的时候，一辆黑色跑车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停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车窗摇下来以后，是秦朗干净俊俏的笑脸。 【12】你是谁男朋友？ “原来是你啊！”借着酒劲儿和瑟瑟一缕寒风，顾念迷迷糊糊的说。 虽然没怎么喝酒，但是前前后后就算每个人找她敬酒的时候都只是抿一小口，全班几十个人下来，难免也会有点微醺的。 看着车里的秦朗，她没心没肺的一笑。 “他是谁？”白鹿看到来人，忍不住问。 “他是我......”顾念本想说，是她邻居的。结果话还没说完，秦朗就淡淡开口。 “男朋友。” 什么？谁男朋友？顾念愣住了。周曦愣住了。白鹿，当然也愣住了。 然而，众人目光的焦点秦朗此时却只是无比淡定的欺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拍拍座椅对顾念切声说，“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顾念一想，秦朗好歹顺路。 21楼和22楼间只有一层地板之隔，没人能比他更顺路了。 不知道怎么的，就乖乖上了车。等秦朗在驾驶室里帮她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以后，还没心没肺的扯着一张笑颜如花的鹅蛋脸冲周曦她们挥手拜拜。 车走了以后，白鹿在原地风中凌乱。而周曦却觉得，刚刚的人，有些眼熟。不仅帅，而且好像还在哪见过。 车上放着抒缓的音乐。本来顾念就有点醉，秦朗车开的又很稳，很快她就睡着了。 手握着方向盘，不时转头看向身边的人。一头棕色的齐肩长发微微卷曲自然地环在脖颈间，盈白如雪的肌肤在月光下跳动出透明的质感。碟翅般卷翘的睫毛不时颤动，高挺的鼻梁勾勒得整张脸都十分精致清新。看着身边熟睡的女子，安静美好，秦朗不由得微微一笑，脸上浅浅两个酒窝，显得格外俊逸好看。 车快开到地方的时候，顾念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秦朗把车子停好，看到屏幕上“花花姐”三个字，并未多想便接了起来。 “喂？”对方先说了话。 “喂。”秦朗淡然的应了一声。 听到是一个舒朗沉稳的男声来自电话的另一端，顾妈妈心里一震，突然一手捂住听筒，对身边正在看报纸的顾爸爸吃惊的小声说，“有情况！” “那个，顾念呢？” 顾妈妈声音本来就很年轻，又看着显示为“花花姐”的来电显示，秦朗当然猜不到是在和谁通话。所以看看身边睡得正香甜的顾念，眼里带笑，很诚实的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她在睡觉呢。” “睡觉？” “嗯，需要我叫醒她么？” “不用了。” 顾妈妈一听，又把听筒用手捂住，小声对顾爸爸说，“出事了！”然后故作镇定的对秦朗说：“哦对了，她在哪呢？” “在我旁边。” 听了秦朗的回答，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顾念做事讲究分寸，她自然是清楚的。因为除了这点以外，其余的这丫头都遗传她爸了。可是，现今这情况是咋回事？ 最后的最后，顾妈妈还是说了句：“那好了，给她盖好被子。先这样吧。”就结束了通话。 把顾念手机放回包里以后，都没见她有要醒来的意思，秦朗就先开门下了车，然后绕到顾念那边，把她抱了出来。带到了自己的房间，2202。 “你还睡得挺踏实啊。” 看折腾了这么久，顾念依然纹丝不动。只好把空着的那间卧室简单收拾下，把顾念轻轻放在床上，确认她被子盖好了以后，就关了灯，带上门出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顾念被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晒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活生生被吓了一跳。赶忙坐起来，一下子就精神了。 这、这、这是哪？ 下一秒钟就赶紧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还在不在了。 昨天到底发生啥了？她最后从饭店出来，周曦在呢，白鹿在呢，好像还说要送她回家来着。然后......闭着眼睛正回忆，就听到有敲门声。 “睡好了么？我可以进来了么？” 想起来了！然后，就上了秦朗的车！ 完了完了，这是咋回事啊？难道昨天......顾念正在胡思乱想中，隔着门板，秦朗干净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你醒了么？” 顾念用手拍了一下脑门儿，瞬间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她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愤愤然地从床上起来朝门口走去。结果一开门，她又傻眼了。 透过秦朗刀刻出来一样完美的俊脸，她看到面前的公寓宽敞明亮，屋内陈设简洁大方，根本、根本和她住的不像是同一栋小区楼好吗？本来还要当面质问一下秦朗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结果看到此情此景，只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是......你家？” “嗯。” “那你室友呢？” “去买饭了。” 简单的对话过后，顾念才想起来，还没吃饭呢。不过，她关心这个干嘛，说好的质问秦朗呢。所以便展开了一番自找苦吃的盘问。 “昨天晚上到底咋回事？” “唔，昨晚发生了挺多事的，你指的是哪一件？” 一寻思秦朗就得这么说。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了，但还是很来气。 “就是，我怎么跑到你家来了？” “哦，你喝多了睡得跟猪一样。”他回答的风轻云淡，却着实道出了重点。 怎么说话呢这是。虽说她睡好了的确雷打不动，不过，她这才想起来，上车前，秦朗大言不惭地跟别人说是她男朋友来着。 “你给我解释一下，男朋友是怎么回事？你是谁男朋友？” “你啊。” 你哪来的自信。顾念一脸黑线。她啥时候有的男朋友，她咋不知道。可是转念一想，秦朗从来没问过自己，他怎么知道她没有男朋友？这事儿......这么明显么。 “等一下，谁说我没有男朋友了？”顾念有点愤愤然的反问他。 “不然你大周六的怎么自己坐公交回家。”他语气轻描淡写，好像顾念的疑问根本就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一般。 顾念被噎得哑口无言，当场石化。 解冻后，又想起来件更重要的事，所以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欲说还休，羞中带怯的问，“那，昨晚上，你有没有对我......?” “对你什么？”简单的四个字，被秦朗玩味的语气说的波浪起伏。动心？动手？ 顾念一想，秦大官人肯定会问自己具体指的是什么，所以她干脆双眼一闭，直截了当的问。 “我们有没有......那个？” 秦朗淡淡一笑，干净的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安静的挂在嘴边，他看着顾念，肯定且认真的说： “没有。” “真的？” “你低头看看，鞋子都没给你脱，外套也还穿着。你说我们有没有？”说完，清俊的脸上分明泛起一丝弧度，朝窗边走过去，安稳地嵌进沙发里。 顾念倒是听话的很，低头一看。还真的是。 不过万一是障眼法呢？ 正怀疑，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13】梦一般的周一 昨晚把顾念扛回来的时候，便随手把包搁在了沙发上。 秦朗坐着没动，只等着顾念朝他靠近。 结果她拿过手机一看，懵。 花花姐？！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偏偏要在此时。没办法，只好背过身按了接听键。 “喂，念念呀！” “嗯，妈妈有什么事呀？” 顾妈妈一听女儿说话声音这么开心，就想到昨天晚上那通电话了。大晚上的打给女儿，竟然是个男生接的。而且还说顾念在他身边睡觉呢。这么有画面感的事情，搞得她一晚上没睡好。 “那个什么，怎么交了男朋友也不跟妈妈说一声？” 顾念囧，眼睛睁得鸡蛋大，一脸吃惊的转向秦朗。心想，好呀你小子，当着我同学的面说是我男朋友还不够，怎么还传到我老妈耳朵里去了？ “我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不是该我问你吗？” “哎呦喂，妈妈是个误会呀！” 顾妈妈一听，急了，沉默了一会，还是恨铁不成钢地小声问了句。 “......都睡在一起了还误会？快说，对方干嘛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睡一起？“结婚？！” 顾念下意识重复了一句。搞得一旁的秦朗也有一点吃惊。冲她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 好不容易软磨硬泡把这通史上最冤枉的电话摆平了，顾念一脸乌云地看向秦朗。 “来，你给我解释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了？”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说完，他起身，到厨房泡了杯咖啡。 顾念郁结，跟秦公子说话太费脑子，干脆直接问，“你昨晚是不是帮我接了一个电话？” 听到这儿，秦朗小抿一口咖啡，侧过身认真地想了想，说，“是啊。” “谁的？” 又努力回忆了一下，诚恳道，“花花姐。” “说啥了？” “她问我你在哪？我说在我旁边睡觉呢。” “......” 看顾念在原地久久不吭声，秦朗一脸天真无邪的问，“怎么了？” 如大难临头，顾念万念俱灰地转过脸来对秦朗说了四个字。 “那是我妈。” 一夜之间发生了这么多让人纠结且心烦的事情。顾念差点忘了今天是周一。 一看时间已经9点了，就顾不上什么“男朋友和老妈”之间的情感纠葛，抓起手包就要往外走。结果没等秦朗伸手拦住她，随着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走进来一个同样高挑帅气的男生，把顾念堵在了门口。 “呦，嫂子好！” 男生穿着运动休闲帽衫，手里提着早餐。见了顾念连忙训练有素的点头问好，虽说颜值与秦朗不分伯仲，脸上却是痞痞且谄媚的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朗没带手机钥匙钱包那晚，来顾念楼下接他的跑车男，王尔东。 见顾念愣在门口，尔东又说，“朗哥，嫂子，你们昨晚睡得还好吧？早餐给你们买回来了，趁热吃吧！” 顾念一听，心里更乱了。这怎么一个误会接一个误会的。和着尔东也以为他们昨晚住在一起了？而且，嫂子叫的这么自然是什么鬼？ “谢谢你啊，你嫂子她上班要迟到了。我先送她去上班了。” 说着，接过尔东手里的外卖和车钥匙，拉上顾念出了门。 快走进电梯间的时候，顾念还听到尔东在身后卖力的喊，“朗哥，嫂子，慢走！” 心中生无可恋万念俱灰。怎么自从遇到了秦大仙儿，日子都过得跟小说里面一样？ 到了楼下，秦朗先把早餐搁在车顶，然后给顾念开了车门。等她乖乖坐进去以后，又力道适中的把车门关好，带着一丝窗外的寒气进到驾驶座，把手里的早餐送到她面前。 “吃吧。” 等秦朗终于在身边坐下来，才刚发动了引擎，顾念就破罐子破摔般的问： “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尔东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叫我嫂子，为什么见到我们第一句话就问睡得好不好？为什么还给我们买了早餐？ 结果秦公子三不沾的回答是，“哦，尔东就是我那个室友。” 晕。顾念抓着早餐的手恨不得使劲地捏下去。可是一想，别可惜了干粮。它们一大早经过了煎、炒、烹、炸各道工序也不容易，所以果断扒开包装袋，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蛋火腿三明治。 还真是香啊。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以后，顾念还是不甘心。虽然说秦大官人在白鹿面前那么一搞，也侧面帮她威慑掉一个后宫。但是老佛爷那边怎么交代？ “我是想问，男朋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现在我妈正误会我们俩有事情......”逼问我什么时候结婚呢！ 本以为秦朗会给出一个合理一点的解释，结果听到秦朗的回答，顾念刚喝进去的一口牛奶差点吐在风挡玻璃上。 “唔，是么。这挺好的，见父母的事情可以提前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顾念此时此刻以及接下来的一整天都不想再和秦朗说话了。 反正这个王尔东她也不熟，以后八成没机会见面了。同学那边只有周曦和白鹿知道，但周曦是自己人，白鹿估计以后见面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无伤大雅。眼下，就剩老妈这头得想办法把误会解除。可是一想，ql这个变态还没挖过来呢，想那么些有什么用？ 所以，她一路上都特别安静，特别安静，特别安静地在吃东西。 因为是跑车嘛，外加上秦朗的驾驶技术还不错，估计是送外卖锻炼出来的。连早高峰都被他躲过去了，所以顾念来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刚好10点钟。没迟到，而且早餐也吃完了。 简单的跟秦朗道了声“再见”顺便说了“谢谢”，顾念回到办公间一上午都在琢磨这个由同学会引发的糊涂债到底该怎么收场。 脑袋里飞进飞出的疑问有：秦朗是怎么知道她在风波渡聚会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准时出现在了自己跟前。尔东昨晚到底在不在家？不然秦朗怎么可能会和她呆在一起。秦朗昨晚上到底睡在哪个房间了？不然，尔东为什么会问他们睡得好不好。 然后又赶忙摇摇头，清除了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什么睡得好不好的？衣服鞋子都没脱，应该什么都没发生吧？ 脑洞正不断扩大，突然接到了周曦的电话。 【14】好久不见啊，秦朗 “念念，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句，顾念赶紧找了间会议室，确定没人经过，小心地关了门。 “什么男朋友啊，我还想知道呢！” “你在说什么胡话啊？还醉着呢？” “酒早醒了。他根本就只是我的邻居而已。住我家楼上，送外卖的。” “啊？你现在的择偶标准还真是能屈能伸啊。只要长得好，干什么的都可以？” 周曦倒不是有什么行业偏见，只不过她怎么都没法把昨晚看到的人和外卖联系到一起去。不过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就补充了句，“可是送外卖的怎么开那么好的车？” 听周曦这么一说，顾念也反应过来了。对啊，而且秦朗怎么住的比自己都好。虽说他们可能是计件收费给付薪水，可是，看秦朗也不是什么勤快的人，一天也送不了几单吧，薪水应该不会是快递小哥里的top10啊。太不科学了。 正发愣，又听周曦花痴道，“哎，我怎么就没这命有这么帅的邻居呢？” “……和着你大早上占用工作时间给我打一电话就为了这事儿？” “也不全是。作为你的前中国好室友和现中华好闺蜜。我准备把今天听到的一个正和你胃口的新鲜事通报给你。” “你昨晚钓到钻石男啦？”话一脱口突然吓一跳，自己的胃口什么时候变了。 “滚。井字街新开了家bigger很高的印象书屋，你肯定喜欢。要好评的时候记得多想想我就成了，饭就不用请了。” “这么好？干脆下班一起去咯？” “姐最近要被老板榨干了，蓝瘦香菇到没心思文艺了。而且你不还有男票陪呢嘛。我怕我这个24k纯金的电灯泡去了亮瞎他的双眼，他没法开车送你回家了。” 周曦一面宣扬着一早从同事口中听来的新鲜事，一边想着昨晚微醺的顾念被神秘男子载上跑车的一幕，嘴里的话也变得波澜起伏了许多。 “喔......那也好。你被榨干后我会时常去替你谢谢你们老板的。保重！” “顾念......你个……妇人心！” 见在电话里向周曦否认秦朗的男友身份不可能奏效，顾念干脆将计就计默默用嘴刀子帮助资本家老板剥削了周曦一把。只是截止通话结束，二人也没弄清楚秦朗是怎么变成顾念“男朋友”的。 *** 送完顾念，秦朗一路吃着早餐，听着小曲回到家。到门口还没掏出钥匙来，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行啊，原来那姑娘这么漂亮有气质！你当冰山这么久就是为了她啊？”尔东一直等在门镜那，看到秦朗走近，赶紧迫不及待的开了门。 秦朗淡淡一笑，鹰一样有神的眼里透着些许得意和释然。 “不过你这速度也够快的，不像你风格啊？”看秦朗只是笑而不语，尔东不怀好意的调侃道。 “别乱讲。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说这话的时候，秦朗已经背对着窗户坐在沙发里。和煦的阳光打磨出他英气俊朗的轮廓，却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那你就更阴险了。这么一折腾，顾念岂不是更搞不清楚状况了？” “所以才让你上来扰乱军心的。” “厉害，强大，佩服。”难怪......他只能做个被发狗粮的单身汪呢。 尔东顿时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原来，他根本不住这。此豪华双人单身公寓的主人有且仅有秦朗一人。他是一大早上接到秦朗的电话，说是火速带点可口饭菜来给未来夫人吃，所以才按照吩咐去买了早餐。搞了半天，自己是被秦朗搞来制造舆论压力的。 想到这儿，看了眼一旁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强大气场的男人，默默说了一句，“不明觉厉，细思极恐啊。” *** 擎天大厦25层的办公室里，秦朗仰头靠在椅背，双手交叠抵在唇边。深秋的暖阳透过洁净的落地窗倾泻满地，光影交错，灵动跳跃着点点光斑。 四年的时光，用来记住一个人，远比忘记一个人要容易的多。当初选择回来，是希望给家人一份解脱，也好用忙碌来填满自己心里的空缺。他一直在搭建属于自己的王国，只是没想到，还有这个运气，再遇到她。 想着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情，随手翻阅那本被时光打磨得泛黄了的书，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暖笑绽放。 *** 安静到只能听到敲击键盘声音的格子间里，随着一阵高跟鞋撞击大理石地面发出的哒哒声而骚动起来。由远及近的清脆声响毫无悬念的朝远处的高管办公区而去。 “这礼拜的第一次。”坐在前排的老员工齐芳扶着眼镜闷闷说道。 “这是谁呀？”新来的实习生陈丹羽把椅子一滑，凑过去好奇的问。 “夏丰投资的女总。” 有着一头蓬松有型自来卷的jonny若无其事的答道，语气里分明有一丝看破万事的淡然。因为他实在是知道，像他这种盘踞在食物链底端的人，永远都与被美女搭讪这件事无缘，更何况来人还是女总。 “就是传说中和秦总cp感炒的最火的那个？”一旁梳着马尾辫的佳佳也凑了过来掺和了一嘴。 “非也。秦总什么时候对工作以外的东西感兴趣过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对秦总有意思的女人可以绕着擎天大厦好几圈了，只不过秦总对待异性向来只有良好的修养和必要的礼貌，渐渐的，大家也都有了自知之明。 “也就是炒一炒，谣言止于智者。”一心只专码代码，两耳不闻八卦热的张子涵，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补充道。 “嗯，你这话说的很中肯。秦总这么洁身自好的极品钻石男，连个女秘书都没有，实在是......”齐芳激奋的说着，一边心中泛起阵阵波澜。 关于秦朗的传闻很多，但她只记了重点。 四年前突然从美国回来接手集团的运营与管理，明明含着金钥匙出生，为人却低调谦和。媒体、权力、女人都与他绝缘，仿佛是生活在当今浮夸躁动时代之中的隐居高人。所以，作为众多吃瓜群众中的一员，来擎天是她明智而正确的选择。 “不是人啊……” 一直在角落里听各位前辈友好讨论却插不上话，陈丹宇沉默了半天后终于有了发言机会。 只是话音未落就成功吸引了数道泠冽的目光，看得他只好往格子间的角落里又使劲缩了缩。 吞了口唾沫，他弱弱解释：“其实呢，我的意思是说，是说，咱们老板简直不是一般人！” “咳咳，工作都做完了？” 尔东悄然从众人身边走过。才刚一忙完手头的事，就要平息办公室里刮起的阵阵八卦风，也真是对得起他这个为秦朗打杂的官衔。 不过员工们能如此众志成城的维护自家老板的光辉形象，他倒很是欣慰。 见到另一位大老板登场，舆论主力军们立即作鸟兽散各自回到工位前埋头工作。 毕竟尔东在擎天，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除了人帅绯闻少以外，工作能力还很强，所以就算不用仗着秦总的淫/威，都妥妥滴赚足了话语权。 眼见谣言中的女一号手已经要落到门上，尔东赶紧跑过去挡在她前面。 “夏总，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秦总现在很忙。” 扫了尔东一眼，夏文婷优雅的笑笑：“所以王总也兼职做起秘书来了？” “是特别助理。”尔东吞了口口水。 可不是么，秦朗不招女秘书，自己当然什么都要伺候到位。只是可怜了自己手下的两个既当爹又当妈的秘书。 “那我可以进去了么？” 往尔东身边又凑近些，夏文婷微微倾了上身，楚楚可怜道，“你这样一直挡在我身边，不太好吧？” 被香水味扑了一脸，尔东当即撤了撤身子，但还是隐忍的笑道：“我先跟秦总打声招呼。” 只是，这人都逼到大门口了，现打招呼都来不及。正犯难，就收到秦朗的信息。 简单四个字，让她进来。 瞥了一眼尔东手里的动作，夏文婷唇角勾起。门锁一开就侧身而入，顺手把尔东关在了外面。 “好久不见啊，秦朗。” 【15】有总比没有好 视线在办公室里扫过，远远落在那本书上，夏文婷娓娓道：“原来，是忙着在办公室里面看书呢？” “夏总有什么事么？”秦朗仍旧看着书，语气平淡疏离。 “喂，又不是在谈判桌上，叫我文婷不就好了？”偏过头看他，“再说，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么？” “可以，但是我的办公室里，向来只谈公事。” 茶色的眼眸里是清冷的光，她步子一顿。 混到老总的位置，理应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却最难释怀他的不屑一顾。过些日子是外公的生日，本想借着这个理由来看看他，却不曾想，依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努力平复心里的情绪，她抿唇笑道：“我听说，你要跟讯科合作？” 到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她双腿优雅的交叠，视线一眨不眨的落在秦朗眉宇间。 几年前和父母一同参加秦氏家宴，第一次和他有了某种交集。只是当时他人在国外，并未有机会谋面。直到两年前的一次项目投资会上才算真正的认识了他。 那时的他在台上演说，丰神俊朗，眉目如画，运筹帷幄，颇有大将之风。会后的酒宴，他长身玉立，在人群中耀眼出众，往来在各大商权名流之间进退有度，一言一动都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是她在夏氏刚刚转危为安后所仰望的强大，所渴望的依靠。 从合作而起开始慢慢了解他，转眼两年，却依然像是本未解之谜，不曾向她敞开一丁点儿亮光。莫名的被他吸引，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无法满足只是作为一个商业伙伴的存在。 渐渐的发现，对于这样一个男人，她想要得更多。 听到夏文婷的话，秦朗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缓缓合上手里的书：“夏总的消息很灵通啊。” 还是只能这么客气的叫她夏总吗？罢了，夏文婷饮了两口闷气，很快化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来。 “关于你的事情，自然是要上点心思的。”媚眼如丝，锁上秦朗秋水无波的眼眸：“不然，还怎么跟你合作呢？” 秦朗淡淡一笑，手指在桌面轻轻扣了扣。察觉到这个女人微妙言辞背后的深意，只是还不想打草惊蛇。 “不过这次的合作，还用不到夏总出面。” “哦，是么？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一件事情，要请秦总出面呢。” 起身走到秦朗跟前，夏文婷从包里掏出两条电影票似的东西扣在桌上。“喏，周三晚上的小提琴音乐会。” 她也是无意间知道，那是他最喜欢的一种乐器。 秦朗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动不动如高岭之花般不可凑近。 夏文婷看着他，微不可见的拧了拧眉又补充道，“绿地置业的姜总也会去呢。” “谢谢。不过周三我要出差。而且，擎天方面暂时还没有和绿地接洽的计划。” 平静的回绝了她的请求，秦朗随手抓起椅背上的黑色风衣，往门口走去。 “真是不巧，我还有些事情，如果夏总的话都说完了，就先告辞了。” 还真的是只谈公事呢，夏文婷缓缓收回视线，柔声说：“这是你的办公室，哪有你先走的道理？” 眼神里隐约有些揪心的情绪，但还是赶在秦朗开门前，冲他笑了笑：“话都说完了。你不用走，我走就是了嘛。” 不好接近才有征服的欲望。 开门的瞬间，她看到休息区沙发上摆弄电脑的尔东。冷冷瞥了他一眼，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尔东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等夏文婷一走，就一个箭步窜进秦朗的大玻璃房里面。 “她来干什么？”关上门还忍不住回头张望。但看着面前已经穿戴整齐的秦朗，又忍不住问，“你这又是干嘛去啊？”不是才送了顾念回来。 听着门外渐远的脚步声，秦朗又回到椅子上坐下，不甚在意的说：“示好。” “呃......那你还放她进来干嘛？” 见秦朗自动过滤了第二个问题，尔东便已经意会了刚刚秦大老板那么逼真的是在作秀，只是，就算再不喜欢，对一个女孩子，犯得着态度这么恶劣么。 秦朗淡淡开口，脸上依然是寡淡莫然的表情：“她在门口太吵。” “这......”尔东觉得周围温度骤降，不过心里却暗暗赞同。与其让所有的员工都看着夏文婷公然在擎天造势，还不如内部封杀处理来得技巧些。 余光无意扫过桌角那两张纸，秦朗扣了扣桌面，淡淡交代尔东道：“你拿去听吧。” 依言凑近去一看，票上赫然写着一行字，爱在巴黎弦情夜。光听名字都知道是个矫情买卖，这夏文婷也是蛮拼的。 “行啊，她这是开始行动了啊？”用手指把两张门票轻轻捻开，形成微妙的角度：“你这桃花还真是不开则已，一开就是两朵。” 正得意，一道阴冷的目光扫了过来，尔东瞬间意识到刚刚好像说错话了。所以他下一秒便听见秦朗郑重其事地纠正他道：“一朵。” 他盯着书的眼眸清冽的抬起，疏淡的说：“她的那个，连花都算不上。” 看着面前的秦某人，尔东缓缓把票放回桌面，比了一个大拇哥，赞许的一咧嘴角，“够绝！” 随即将目光落在那两张音乐会的门票上面，眼里却突然黯淡下来：“票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连女朋友都没有，上哪消费去？” 他自然是明白，虽然秦朗身边就有个现成的“女朋友”，但他是绝对不会用“别人”的票做人情的，更何况，那个别人现在连朵花都算不上。 果然，下一秒秦朗疏朗的声音就俐落飘来。 “那帮我处理掉，谢了。”说着将视线落在尔冬手里的一摞纸上面，“周三去美国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尔东勾唇，把手里厚厚的一叠材料都摆在秦朗桌前：“我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吗？” 秦朗瞥了一眼，又随手翻了翻，清晰的道了声谢谢，便继续看书。 “对了，现在外面都在传你和夏文婷之间有什么…”看秦朗眉色一沉，又立即改口，“呃...我的意思呢，是她单方面对你有什么…...不过顾小姐那边迟早会知道的……你打算怎么办？” 喜欢和厌恶之间，秦朗总是能够划出最清晰的界限。 从大学时代就混在一起，对于秦朗的为人自然是了解不过。虽然在外人来看，他似乎不苟言笑，雷厉风行，永远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但心里在意的人却都是在用实际行动来保护和关切，对家人，对朋友，包括对自己。至于讨厌的人，他立场从来都明确到让人不敢靠近。 就像刚刚。 听了尔东的话，秦朗负手而立于落地床边。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薄薄一层光晕，更显出几分坚毅。 他低声说：“有总比没有好。” “呃，你是说……” “在她还没有准备好应对谣言和舆论之前，有人替她做挡箭牌总比没有的好。” 听着秦朗的回答，他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谓。夏文婷如果真的在秦朗那里有什么价值，至多也只是作为一个挡箭牌吧。 四年前，秦朗放弃在美国独立搞科研的梦想，突然回国接手擎天的日常管理，也把他一起带了回来。虎父无犬子，虽初涉商场却自有一套独特的经营手段。杀伐果断，敢想敢做，能力卓著，却难得的低调谦逊。不喜欢被太多人关注，至今媒体上只有对董事长秦承天的报导，却鲜有他的新闻。没人打扰也不希望被人打扰，他希望每一点成绩都出于自己的努力。安安静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有着比同龄人更多的成熟稳重，却只有在看那本书的时候，会突然的笑，变得像个大男孩儿。 他听说秦朗一直在等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再见的人，直到最近遇上顾念，他的阳光和活力又回来了。 难道，他一直等着的人，真的是她？ 想到这，唇角忽然玩味的扬了扬：“你就打算一直瞒着她你的身份不说？”话锋一转：“该不会是怕她知道后对你另有所图吧？” “这一点我倒是从来不担心。”秦朗微微一笑，语气明快而笃定。 不担心？“那你还有什么顾虑啊，赶紧表白赶紧追啊！”尔东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虑。 眸光里多了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犹豫。沉默片刻，他平静地闭上眼。 真不知道那个连他是谁都认不出的傻丫头，那个误以为他是外卖小哥的笨蛋，有一天了解到他的隐瞒后，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的跟他相处了。 【16】怕什么来什么 临出门前，尔东还是听命的把那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带了出来。走到齐芳身边的时候状似无意的敲了敲她的桌角：“赏你的。” 他暗爽，借花献佛这么玩应该错不了吧。 毕竟，刚刚听她在那里为秦朗说了不少的好话。再怎么说，擎天也是一家赏罚分明的人性化集团企业嘛。 推了推眼镜，齐芳茫然的脸上瞬间五彩缤纷起来。热泪盈眶地目送尔东离开后，难以置信地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 握着门票的手微微抖了抖，缓了老半天才自言自语。 “多亏我当年刷题认真，要是不争气去了别的公司，可就亏了！” *** 出了擎天大厦，走向路边的红色轿车。已经不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被秦朗冷眼相待了，不过她服气。 反正不光是对自己，他对待所有女人都是如此，即便是那个所谓的青梅竹马，乔诗语。更何况，自己还有一层和他更近的关系。 一直相信秦朗是她最值得的投资，而投资有风险是必然的。她什么都不缺，之所以对他动心，是因为看到他的出色与不同。她要让秦朗看到，像他那样的男人，和她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车子开出一段路，蓝牙耳机里忽的响起铃声，扫了一眼屏幕，是助理翟亿的电话。 “夏总，少爷周三的飞机。他特别叮嘱要你去机场接他。” “我没空。” “他说...查过你的日程表了，如果你不去接他就不回来了。” “好啊，那你告诉他如果这次不回来，以后都别回来了。” 夏文婷面露愠色，没等翟亿把下面的话讲完，就随手掐断了电话。无意间闯了一个红灯后，把车子泊在路边长叹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突然有一种无力感。商场上得意，亲情上就要失意吗。 闭着眼睛靠在方向盘上，美睫微微颤动，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直到身边经过的车声渐渐带走她的焦躁和疑虑。 一切终归于平静。 重新找到翟亿的电话，拨了回去。 等到对方接通，她缓和了语气道：“你跟他说，我周三有个临时会议。会派司机去接他。晚些时候跟他一起吃饭。” *** 今天中午，顾念并没有收到秦朗快递来的午餐。 毕竟，人家早上才包了一顿早饭，还出了一个免费ride，做人也不能太贪婪不是？ 然而，她刚要出去吃饭的时候，又被圆子给叫住了。转过身，长发甩出一道柔美的弧度。 “怎么了圆子？” 圆子笑眯眯，遥遥朝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老板找你。” 顾念蹙眉，大中午的找她是要干什么？难不成，嫌自己挖ql一直没进展，要被批斗了？可是ql这个人，完全无从下手好么。旁人好歹会在网络平台上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可这只ql网上的资料非但寥寥无几，领英站内信里也一点回应都没有。如此缥缈的一个人，给她配备一个千手观音的阵容也挖不出来分毫信息啊。 胆儿突突地走到办公室，纤细食指勾起刚要落下，就听老板浑厚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悠悠传来。 “不用敲门了，直接进来吧。” 等一下，和着老板你有透视眼吗？每次都知道有人要敲门，还费这么大劲儿安个门作甚？ 话虽这么说，顾念还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缓缓推开了老板的大门。 然后她就傻眼了。 上周坐过的老板正对面椅子上的，人，正是白鹿。 早上才祈祷过不会再见到他了，这生活的实情果真比想象的剧情还要更加戏剧化啊。 倚门而立，顾念柔声道：“老板，你找我有事？”所有的愤慨在见到老板笑佛一样的脸时，都化作一句无比娇甜的疑问。 “嗯。” 只见老板先是冲白鹿很官方的皮笑肉不笑了下，“小顾，这是白律师，以后他会负责我们公司法律相关的工作。”接着把视线转向顾念，“刚刚听他说你们是同学。”复又笑笑：“我就想着，要不中午你带白鹿去吃个午饭？我这还有点事要处理，走不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时运不济，去趟办公室都能做一回冤大头么。 早上还在想应该以后都遇不到白鹿了，眼下就成了她的同事。原来，这想啥来啥的本事这么吓人。如此看来，ql也不用挖了，干脆下班以后去买张彩票好了，毕竟眼下坐等天上掉大房子好像更实际些。 没精打采地带着白鹿来到之前那家日料店。没控制价格，却点了和上次一样的菜。 刚坐稳。白鹿就问：“上次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不不不，不是我男朋友，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头摇晃得如拨浪鼓一般，又说：“充其量，算外卖小哥。” 看在四年同窗的份儿上，本来还打算问问白鹿怎么这么想不开来猎豹国际工作了。结果菜还没上呢，就被他一句话给噎饱了。 “开跑车，送外卖？” 好吧，看来开跑车送外卖的事情的确具有不可忽视的违和感。不然周曦和白鹿也不至于如此心照不宣、接二连三的问。 可是这事怎么能怪她呢，她也是受害者啊。 谁让那个家伙总在自己的事情上以退为进，打得一手好太极。而此刻好像只有这么说，才更能划清和他之间明明暗暗的界线。故此，很多瞎话便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干笑两声，顾念接着补充：“喔，他是我邻居。” 所以，顾念到底住在了什么地方，会有一个开跑车送外卖的邻居。 “对了，你是来我们公司做全职？怎么想的？”趁白鹿走神，顾念赶紧转移话题。 连司法考试都轻松通过的聪明人，做出这种决定，简直太打某机构的脸了。 “也没有，其实只是外聘做咨询。平时没有大事，不需要到公司。还是在我的事务所。” 听了白鹿的回答，顾念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微微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一阵轻松。 哎呀，只是外聘咨询这件事实在是妙。不然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再遇上秦朗那个捣蛋鬼，天知道会搞出什么不接地气的事情来。 正得意，突然听到他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晕￣へ￣她也想知道他们啥时候在一起的。 然而白鹿恐怕也和她一样疑惑，索性就用怨念的眼神看着送餐小哥。 到底哪一盘才是他们的啊，怎么上菜这么没效率呢，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啊，再这样以后不来吃了。 哼~~/(ㄒoㄒ)/~~ 冷场半天白鹿都只是充分发挥他作为律师的职业素养，审慎地盯着顾念，直到把她看出一种‘说谎了’的错觉。 “哎呀，我没骗你。他真的只是我邻居，住我家楼上。”见白鹿那双丹凤眼变得愈加细长，她忍不住解释。 那他是故意，在他面前宣示主权的？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顾念视线里就多出了一个高大俊朗的身影——送菜小哥辗转了十来张桌子后，终于光芒万丈地出现了。虽然一胳膊肘端的都是餐盘，脸上却绽开如威廉王子般亲切友好的笑容。 【17】印象书屋 殷勤地帮小哥把盘子都摆好后，顾念终于松了口气，扯开一次性筷子包装，笑眯眯看着白鹿，语重心长的说： “快吃吧，都凉了。” 白鹿失笑。 寿司本来不就是凉的么。 然而沉默后，他突然深沉的说：“如果，你还没有男朋友的话，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我？” 瞬间时空都安静了，等待仿佛长过一个世纪。就在白鹿以为不会再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突然听到她说了两个字。 “不！行！” 就说了讲话是要分场合的嘛。 一上午下来顾念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就是“男朋友”。偏偏此刻有人主动撞枪。必须、肯定、当然是说不行啊。 “为什么？” 这么痛快就否定，会不会太绝情了些？ “我跟国家发过誓，35岁之前不结婚。”微微蹙了眉，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但是结婚和交男朋友不冲突啊。” 这事儿连法律上都没有规定过的，跟国家发誓也没用。 “不行。”想起那句伪毛爷爷语录，她理直气壮，“所有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这动机不纯，更不行了。” 这...... 如此认真严肃的表白，被以政治立场不坚定为由斩钉截铁的拒绝。瞬间，一点都不浪漫了。正郁郁，突然听顾念开口。 “白鹿，我求你一件事行吗？”她放下碗筷，露出极为认真的神色。 “当然。” “能不能别跟周曦一样大嘴巴，到处宣扬外卖小哥是我男朋友？” 重重的点头，用行动表示着对顾念的认同。这种事，傻子才去宣扬呢。 然而，凡事不能高兴得太早这句话蕴藏了人类极大的智慧，若不好好体会其中深意，往往乐极生悲。 看白鹿如此善解人意，顾念接着说，“另外，我暂时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手头有一大单子。正闹心呢。麻烦您老人家看在同学一场的份儿上，别给我添乱了哈，谢谢。”冲白鹿嘿然一笑，默认他同意后，继续吃起寿司来。 深埋已久的话，如果错过了，便只适合被更深的掩埋。 顾念的话像一盆冰水，在这个寒风瑟瑟的深秋，浇了白鹿一身透心凉。 他苦笑，把所有的泄气都投注在不断升腾着热气的茶杯里。就好像那缓缓升起的袅袅白雾，可以带走他的失落和心痛。 吃完午饭，送走白鹿。顾念一路深呼吸的上了楼。 刚一进公司大门，就又被圆子给叫住了：“念念，老板找你。” 什么情况，一天之内就要找谈话两次，还挖不挖ql了？可是没办法，谁叫他是老板呢。所以，只好乖乖的去了。 办公室里，老板笑得慈祥：“来，小顾。你坐。” 顾念屁颠屁颠坐下后，隐隐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事情是这样的。公司要去芝加哥大学开招聘会，想派名代表去跟那边的同事对接。我在想你毕竟有这个背景，能不能牵个头？” 顾念一听，出差？那挖ql的进度岂不是又要滞后了？这可怎么搞，换大房子的事情遥遥无期了呀。可是老板总不会让自己白出差的吧。所以她就稍稍的欲擒故纵了一下。 “可是老板，我弱弱的问一句，要去多久？联系ql的事儿我怕给耽搁了。”声音越来越小，“毕竟，也关系到公司的盈利......” “三天。放心，你代表公司去美国，我会给你多加点年终奖的。” 一听这句，顾念乐了。成，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然自己两样都不占，但年终奖有变动就行。第一次见到这么人性化的猎头公司，当初多亏自己英明果断跳了槽。 所以她忙不迭点头，笑眯眯道：“嗯，老板，什么时候出发？” 估计没想到顾念会这么好说话。老板眼神闪了一闪，声音也跟着软了几分，“周三。” 什么？“后天？” “对，后天。” 走的这么急，连打包行李都有点紧张。顾念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想想老板的话都说得那么义不容辞了，年终奖肯定得涨不少吧。想到这一层，只好一咬牙答应了。 毕竟这年代，除非想辞职，不然哪有员工拒绝老板的份儿。 浑浑噩噩把日子过到下午，虽然没干出什么正经事，但却是惊心动魄的。 等公交的时候，突然记起之前周曦跟自己卖的关子。《印象书屋》四个字便跃然脑海。 眼看着走神间等的公交车从面前呼啸而过，顾念索性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轻快地朝对面的公交站走去。 印象书屋是这个月才刚刚落户井字街的新店，更确切的说，今天才算是正式营业的第一天。 从小在书店里长大，又爱好有特色的小铺子，推开书屋大门的时候，她深深地觉得，周曦终于靠谱了一把。 古典与现代交相辉映，芬芳勾勒出几分心旷神怡。店里横竖摆着些舒适的木质靠椅，顶端用特殊定制的书架相连。有了这层设计，看书的方式自然也随性了些。 环顾一眼四周，虽说店铺临街而立，却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材料，隔音效果出奇的好。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真切，搞得顾念还以为自己走错了片场，一不小心穿越了也说不定。 “欢迎光临~”一声清甜擦过耳际。 寻声望去，导购员竟然还是个，拥有着小酒窝长睫毛的，萌妹纸？ 礼貌地笑笑，算是打过了招呼，顾念继续往书屋深处走去。 落地窗边，陈列着两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花色样式的硬皮笔记本，一尘不染。随手抽出一个水蓝色本子后，才留意到墙面上的字《写给未来的自己》。 抽了把椅子坐下。靠着窗，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脑海中不自觉回想到第一次去慢时光的那个下午。只是当时望向窗外的时候天还没有这么黑，夜也没有这么沉。可现在坐在几乎相同的落地窗边，却能够清晰地看到街上拉长的树影与鳞次栉比的霓虹。时间那么安静的流逝，街上的人各自拥抱着自己的心事，执着的做着彼此的过客，在对方的世界中流连忘返。 想到这，心里不由得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 “我，遇上了一个怪人。” 【18】被迫吃的甜品 俊秀的楷书一笔一划勾勒着顾念几缕别样的心思。最后一笔缓缓落下时，她感觉到身边袅袅走过来一个人。 缓缓抬起头，不由得愣住。 这笑容，还真是美啊。 就算是个女的，也能被甜得一哆嗦。日后男性同胞的阅读量要是增加了，估计这家店得做出不小一番贡献。 然而事实证明，心操得太宽并没有什么好处。小妹一开口，顾念的美梦便碎得连渣渣都不剩。 “这位小姐您好，此区域的小册子购书满100元可获赠。您也可以独立购买，25元一本。” 啥？一个破，呃，本子，要25？ 此刻，她忽然明白了光良作曲时候的心情。童话里，果然都是骗人的。 虽是这么想，但还是老老实实低头找钱。毕竟，光是墙面上那些印象画作就价值不菲，更何况这家店还开在闹市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文艺青年也要赚钱养家的嘛。 正掏得起劲儿，又听到店员小妹娓娓动听的声音：“不过老板规定，今天光顾这一区域的顾客免费。” 这，你早不说？ 看着店员小姐雷打不动的笑脸，顾念见状也挤出一个回敬。失而复得般说了声谢谢后，默默地把小册子合了起来。 “那这个本子......” 本想说，秉承自己向来不爱占小便宜的个性把本子完璧归赵吧。但是在心里默默掂量了一番才发觉，刚刚早已大笔一挥把本子占为己有了。完璧有点悬，归赵将就将就还是可以有的。 正烦闷着新一笔糊涂债怎么还，便听得小妹一声甜丝丝的话来。 “本子你可以寄存在这里，每次来了都可以续写。或者可以到我们网站上《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里面留言。” 还真的是，善解人意啊。 她干笑了两声讪讪道：“谢谢哈。” 看着导购员喝了蜜一般清甜的笑容，深深地觉得，笑而不语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临走前又去瞅了一眼店里面的书，因为天也不早了就没细细浏览。最终把小册子放回到书架上，便不敢置信地出了书屋的大门。 毕竟，从免费续杯的拿铁事件以后她领悟了一个道理。天赐馅饼常有，但能不能吃就不好说了。 毕竟世道不同了，幸运顾客这一说随便听听就好，千万不可当真。 慢时光里已经走出了一个秦朗，谁晓得这个印象书屋后面还藏着什么人。所以还是赶紧物归原主，逃之夭夭吧。 顾念走后，再来到印象书屋的是一男一女。导购小妹见了，先是一楞，转而又是清甜一笑，冲二人点了点头便识趣的去准备茶水了。 男子身穿一件黑色风衣，颀长的身量裹夹着室外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眼波流转的眸光温暖如春水却也凌冽如冰泉。他径直走向落地窗边，抽出那本匆忙中被塞回去的小册子。翻开来，看到飘逸的一行楷书写着的不那么和谐的文字，眼窝里不自觉浮上一层笑意。 身后妆容精致，优雅调皮的小女人紧随其后也来到窗边站定。 看到男人脸上难得一见的柔情，得意道：“逸晨哥，我是第一个来捧场的吗？” 邱逸晨缓缓合上那本册子，又小心在书架上放好。听了乔诗语的问话，转过脸来却好像自言自语般说道，“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 *** 落地窗外的夜色渐深，秦朗垂眸看了眼腕间色如星空的石英表盘，嘴角漾开淡淡笑意。休眠了电脑屏幕，他撩起椅背上铺得平整的黑色大衣，走出办公室。 自从搬到枫蓝国际以后，连作息时间都变得规律了很多。记不得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带着一种充实的期待搭车回家。然后，约她出门，逗她开心，跟她斗嘴，不论哪一样，似乎都在不断拉近着和她之间的距离。 路灯下，看到她窗里的明亮，摸出手机给那个早就熟稔于心的号码发了条信息，便朝电梯间走去。 *** 一路溜溜达达回到家，开了门却发现一个室友都不在。回到自己小小的房间，再想想秦朗宽敞明亮的卧室，心里陡然升起一丝小不平衡。 “太不公平了。怎么我一辛勤工作的小老百姓，接待爸妈都有点吃力了，秦朗他一个以磨洋工见长的，见长的，”哎，算了，想到连秦朗到底是干嘛的还没整明白，顾念眉头皱得更深了，幽幽感叹：“他却住的那么爽？” 一屁股坐回床上，仰天长叹大声哼唧。越想越闹心，就开始打包行李。结果柜门还没拉开，手机却先响了。拿过眼前一看，正是克星秦朗。 “吃晚饭了吗？” “公司吃过了。” “吃甜点了吗？” “没。” “那出来吧，我在你家门口。” 啥？ 来来回回几行字的功夫，又被人找上门。她怎么都想不到，如今比私闯民宅更让人头疼的，竟是门口坐等。难怪都说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和谐了呢。 胡乱拿了钥匙手机钱包出去迎战，开门的时候，刚好看到秦朗站在她家门口。毕竟，经过上次的声东击西，人家已经轻车熟路了嘛。 只是，他眼里带些说不清的情绪，微微笑着，魅惑至极。 就这样面对面站了会儿，谁也没说话。 直到顾念茫然的问：“所以，我们还去么？”不去的话——她可要继续回去收拾东西了。 谁知等了半天，却听秦朗悠悠说道：“真没看出来，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 顾念：“……” 都说吃货的内心是纯净的。 要说为什么顾念又乖乖地出去了呢。一是看在甜品的面子上。去了一趟书屋晚餐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二是被人堵在门口被室友发现了毕竟不太好。如果她是自己一个人住，才不管门口到底是不是有人呢。等成雕像了也没关系。 这一次秦朗倒是没开那辆“黑车”，两个人是老老实实搭乘公共运输系统之城际快铁去的。也没去慢时光，而是找了s城里风评最好的一家甜品店，名曰coffee-beans。 点了一份提拉米苏，一份芝士蛋糕。甜品上齐后顾念就拿起小勺子认认真真地刮着提拉米苏。香醇的慕斯裹夹着浓浓的咖啡乳酪，清爽滑腻，入口即化。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突然有些犹豫。 虽然秦朗看起来不像个坏人，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疑点太多，她没办法这么大条的仅仅因为美色，哦不对，美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无其事地以两清的名义和他礼尚往来。 就算，呃，是被逼无奈的也不行。 【19】所以，你喜欢他？ 满足地抿了抿唇，顾念问：“那个，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眸光流转，秦朗低低道：“你不是知道么？” 汗，还真是，外卖小哥？ 她挑眉，“外卖？好做么？” 秦朗浅笑，“那要看送给谁了。” 唔，还是顾客导向型发展策略？ 又吃了一小口蛋糕，她漫不经心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工作的？”她好像还没这么出名吧？ 看顾念一脸陶醉的神情，秦朗柔和了目光，轻声说：“以前，见过你。” 不会吧？ 想到换工作那会天天忙到啃盒饭度日的岁月，顾念感慨万千。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还被人默默关注到，简直是感谢上帝，因祸得福啊。 刚欲高兴一番，却突然意识到把“得福”和“秦朗”联系到一起有点说不通。 所以赶紧收敛了笑容，讷讷道：“那你那黑、呃，车是怎么回事？” 差点说走嘴，小心脏扑通直跳。 “哦，那是尔东的车。”他淡淡道。 “尔东是？”她好奇的问。 “司机。” 这……和着都不是你俩的。“可是车怎么总放在尔东这？” “因为他要第一时间接送他老板上下班。” 眼看谈话间提拉米苏已被顾念吃的差不多，秦朗抬眸，不动声色地把面前的芝士蛋糕往她跟前推了推。 他以手掩唇，轻咳一声，“我在健身，你替我吃吧。” 但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粉粉的小脸，心里失笑，某人今晚的问题，还真不少呢。 顾念闻声抬起头，恰好对上他迷离的双眼。似醉非醉，清澈柔和，璀璨如星。那眼里星星点点晕染着的情绪，是她看不透的情愫。 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视线下意识一寸寸下移。 奇怪...... 明明是普通的羊绒衫，穿在他身上怎么有种立体裁剪的感觉？ 明明第一眼看着挺清瘦的人，在店里暖光的映照下，似乎也有了一身完美的线条？ 那么，他肌肉应该很结实的吧？ 如果，他是在健身的话…… 顾念不自觉吞了口口水。 总要有第一个连续吃两份甜点的人啊~ 哎，坏人还是由她来做吧。 思及此，便一边浮想联翩，一边两眼放光，默默端过芝士蛋糕吃了起来。 看顾念吃的这么安静，秦朗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微微蹙了眉，鬼使神差的问：“今天工作不开心吗？” 顾念愣住。手里的小勺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曾经费尽心思都教不会的话，秦朗竟然学会了。简直是，苦尽甘来，落雨无声啊。 想到这一层，便很自然想到老板说要出差的事情。还有，白鹿。 “对了，你后天不要来我公司了哈。” “为什么？” “还不起债了。” “什么时候欠的债？” 哎，顾念叹了口气，一边对蛋糕进行着体罚，一边嘟囔：“你天天免费送餐，我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了。你说什么时候欠的债？”本来也只是让秦朗还个人情，现在反倒是她越欠越多。数学再不好，也不能做亏本生意吧？ 所以缓了缓又道：“而且呢，在挖到ql之前，我的资产永远只能算负的。”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不会成功挖到ql呢？” “呃，”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当然是因为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皱了眉头，说：“因为我手欠，在老板让我正式联系他之前给他发了一封特别不正经但是发自肺腑的inmail。” 好么，某人很诚恳地在自省的同时还不忘狠狠地表扬了自己一把。 沉默片刻，秦朗挑眉：“也许，ql就喜欢你这种的呢？” 经历了一天的男朋友风波，外加白鹿的“表白门”。顾念现在只要一听到富有感情色彩的词汇就发毛。更别提秦朗那句明晃晃的“喜欢”。 白了他一眼，她严肃的说：“差点就忘记批评你了，能不能不要在外面乱讲你是我男朋友？” 眸色一冷，秦朗问：“所以，你喜欢他？” 顾念愣，“谁啊？”周杰伦？赵又廷？高以翔？ “那天那个男生。”那个他远远看到，在饭店门口拦住顾念的男人。 “白鹿？”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赶忙摇头否认：“必须不啊！” 不要大晚上的说这么恐怖的事情好不好。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她从来都没把白鹿列入过草级类别。他最多，呃，算朵含苞待放的小花。 原来，他叫白鹿。 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秦朗低低嗯声，很快转移话题：“那你会限制他人的言论自由吗？” “当然不会。”就算她想，也得有那个权力不是？ “唔，是么？”沉下眸光静静看她，秦朗眼含笑意道：“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现在？现在这样子好像是某人比较不讲理吧？ 可是，自己好歹是个文科生，在秦朗面前怎么如此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叹了口气，她正经道：“那个，我虽然没有权力限制你的言论自由，但也请你不要随便干涉我的个人生活好吗？” “哦？”秦朗皱眉，“我帮你挡掉一个不喜欢的人，不是应该被感谢么？”悠悠偏头看她，“你觉得我是在干预你的个人生活？” 好么，才刚堆砌起来的阵仗又被某人华丽丽的无视了。 忽略额角暴起的青筋，顾念迅速调整了下表情，“好，那件事，算我谢谢你。但是我不想费口舌跟别人解释男朋友的事情，你滴，明白？” 小丫头生起气来还蛮认真的。 看她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秦朗突然觉得很好笑。微微眯着眼看了她好半天才好整以暇的说，“嗯，我再考虑考虑。” 说完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简单交代了两句便继续微笑着看她。 ***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跑车停在了甜品店门口。摇下车窗，里面的人冲他们热情地招了招手。 眯眼一看，顾念愣住。 难道尔东的老板是秦朗？怎么就见他用这黑车用得起劲儿呢？他们这么乱用公物，老板本人知道么？ 【20】防不胜防的火锅大餐 轿车平稳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车内温暖静谧，花香阵阵。一切都那么和谐美好，唯独此刻两男一女共处一室，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许久，顾念才将头抵在驾驶座的椅背，轻声说：“那个，尔东，你叫我顾念就好了。” 尔东没急着回答，迅速朝后视镜里扫了眼。只听身后的人，淡淡说了三个字。“听她的。” 顾念一愣，视线里瞥向身旁的人，却只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不由得有丝担心。 这么平静，不会有诈吧？ 倒是前排的尔东暗自偷笑，没想到叱咤风云的秦大老板，也有妻管严的这一天？ “嫂、顾、顾念，哎呀，”怎么喊怎么别扭，“我干脆还是叫你顾小姐吧？”为了让好兄弟在老婆奴的路上越走越远，尔东决定要做点什么。 低低嗯声，算是默许。眼风中无意瞥向秦朗却见他依然望着窗外出神，索性也看向另一边。 尔东手指轻松敲着方向盘，“你说我朗哥跟你，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下意识看了眼后视镜，见顾念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故意咳嗽了声，“咳咳，用绝世好男人来形容他简直一点不为过。不仅颜好而且人品还好。” 看顾念依然置若罔闻又故意拉高了嗓门，“谦虚、稳重、体贴，上进。抽烟喝酒任何不良嗜好都没有，而且做得一手好菜。简直就是打着灯笼都得费点劲儿才能找到的极品男人啊！” 连着吃了两份甜品，看着窗外狂扫而过的夜景，顾念眼皮不自觉有点打仗。尔东那一声长一声短的吆喝，此刻也仿佛有了梦幻催眠曲般的效果。困意如山倒，挡也挡不住。索性保持着凝视窗外的姿势，进入了梦乡。 然而对于顾念的反应，尔冬懵了。 说了这么多都不为所动，这丫头够霸气啊！ 这身后的俩人，一个比一个定力强，还真是一鼓对一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最终想了想措辞，说：“而且呢，这么优秀的男人竟然还不交女朋友。我就想，这朗哥的择偶标准得多高。可是人家却说是在等着上帝给自己预备的那个人，所以一直单着。我一直觉着他这话说的太玄乎，直到看到你以后我才明白。简直就是，上帝亲自给她创造的女朋友啊！” 说完这句的时候，刚好赶上一个红灯。估计花了太多心思在措辞和看后视镜上面，到交通岗面前的时候差点没刹住闸。猛踩一脚刹车，刚好把进入睡眠状态的顾念给晃醒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顾念茫然地看看身边的秦朗，又看看尔东。问：“怎么了？” 她竟然问怎么了？ 根本不知道顾念刚刚是睡过去了。想到在这么一番精彩绝伦的讲话后，顾念竟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反问他“怎么了”，心里就佩服佩服。 这秦朗看中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难怪他说一点也不担心顾念会另有所图。人家压根儿就没把秦朗没当回事好么？ 不单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略带几分不屑的反问他怎么了。 什么叫差距，在高冷面前倒贴就是差距。光在这一点上面，夏文婷就不知道和顾念差了几个段位。 如此气味相投的两个人，不在一起简直可惜了。想到这，也就识趣地没再吱声，默默开车了。 *** 把顾念安安全全送回家以后，尔东也尾随着秦朗上了楼。 一进屋就开门见山的问：“这么多年的守身如山就是为了她吧？不过你自己有车不开，使唤兄弟我做免费司机这个事儿适可而止啊？” “哦？”秦朗随手捡起桌上一本杂志翻看。“嫌工资太少？” 尔东呢喃，那倒不是。但他这是增值服务好么？只好话锋一转，“……你们去的时候怎么没开车？” 秦朗转过身，脸上荡起一丝明媚：“想在路上多跟她待一会儿。” 尔东默，他又不是顾念，听这些真的好么。凝了凝神，问“那你们回来的时候为什么不继续坐公交车？” “盈满则亏，公交只坐一次就够了。” 活生生被麻出一身鸡皮疙瘩，尔东忍不住腹诽，就说心疼她好了，还拽成语。 *** 顾念回到房间以后，室友齐全。大家围着餐桌打火锅，不亦乐乎。见顾念开门进来了，小圆赶紧冲其余二人使了使眼色。 “顾念啊，你最近怎么总是不着家？而且给你发信息打电话都没回。”说着，去旁边大丁的碗里插了只鱼丸到自己嘴里。 “是吗？” 顾念下意识从大衣兜里面摸出手机。一看，没电了。不过，她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她的，包呢？ 好在此刻屋内香味扑鼻，肉香四溢，成功地吸引了顾念的注意力。 所以...... 当务之急，吃更紧要，谁还管包不包的。 “我手机没电了。”顾念随口应了一声就把衣服往门口椅子上一撇，懒懒地踩着一双拖鞋就坐了过去。 看着桌上特意给她空了位置，还准备了碗筷，蘸酱什么的，简直感动，吃过的两份甜品仿佛也在一觉之后被消化。她当即便拿起筷子准备先夹一片午餐肉尝尝再说。 “念，你最近是不是交了男朋友？” 顾念吃的正起劲，听jenny在一旁“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顿时惊讶的瞪大双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明明自己隐藏得这么好，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那么这男朋友风波是怎么刮到家里来的？难道谁又趁其不备瞎说什么了？难道家里真的有内奸？难道…… “你看，我就说吧。”大丁不失时机地在一旁接了句，“顾念之前什么时候这么沉稳过了。平时不早就吵着跟我们讨饭吃了吗？” 顾念一脸尴尬，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不打自招说的就是她了吧？原来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这下惨了。(ㄒoㄒ) 不过，她突然意识到一个事情。 搞半天在室友们心里她就只是一个蹭饭的印象啊。除了能吃，会吃，爱吃，就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正在心里泪流成河，悔不当初，便听jenny用奇怪的美式中文，又补了她一刀：“的确，念最近在房间里面好像也很安静。好像不在一样。” 这次倒是小圆不太理解，就问jenny，“安静怎么了，安静挺好的啊？”动若脱兔，静若处子，多么能屈能伸的境界啊。 只听jenny很认真的说，“因为她平时打电话声音都很大的。在房间里面也都很活泼。” 原来，某人是在无声控诉顾念太吵。 想到喜欢看电影的某人，平日里戴着耳机旁若无人般“哈哈哈，吼吼吼”很洒脱地讲电话的语气，小圆深表同情地看了jenny一眼。 “所以，你男朋友长啥样啊？做什么工作的？对你好不好啊？哪天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哥帮你把把关！”大丁作为席间唯一一位男士，对于这种拷问坑害男同胞，陷同性于不义的事情，反倒是格外热心。 “哎呀，我没有男朋友。刚刚的都是误会啦！”眼见再说下去只能越描越黑，顾念索性把注意力集中在吃上。 “你别说，误会往往是感情开始的地方，我跟大丁就是，哦？”想起当年和大丁恋爱的故事，小圆莫名有些感慨。 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顿时，所有人无比团结地把目光移向了几米外的大门。 “我去开！”顾念自告奋勇，嗖的起身。如弹簧一般一路弹到大门口。 她心里无比愉悦的猜测着，肯定是送快递的吧？这岔打得真好啊，刚好可以成功地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门一开一关，兴许大家就忘记刚刚在说什么了也不一定。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顾念利落的扭动了门锁。拉开房门的一刻，她恨不得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过。 面前的人嘴角微微噙着笑意，好似跟自己作对一般闲闲道：“顾念，你的包落在车上了。” 说完，把一个巴掌大的藏蓝色小手包递给她。 顾念盯着秦朗，老半天没出声。 倒不是因为秦某人此时此刻特别的英俊潇洒什么的。而是，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过头去面对身后的三个室友，和他们灼灼的目光。 【21】没良心的墙头草室友们 “顾念，是你男朋友吧？看刚才把你激动的，快叫进来一起吃吧！” 大丁的声音响自背后。 顾念一脸无奈地闭上双眼，当着秦朗的面叹了一口气。 秦朗倒是很配合的准备进去，身子刚往前一倾就被顾念拦腰截住。 “这没你的事。赶紧走！”眼中掠过淡淡的阴霾，她感觉到太阳穴此刻正突突跳得厉害。 秦朗被拦下，干脆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在门口，环抱着双臂站着，眼中有丝戏谑，有丝得意，有丝惊喜。 “没我的事，大家怎么已经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了呢？” 他眼睛微微一眯，变得更加细长，“这么迫不及待就把这个好消息跟你的室友们分享了？”话里一顿，促狭的说：“而且，你看到我很激动？” 嘴角僵硬地抽了抽，顾念从牙缝里哼出动静：“你是不是没事闲的？有一分钟不跟我抬杠，不捉弄我，不和我作对就浑身难受是吗？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啊！” 吃货不发威，别以为她只是一只容量无限的饭桶！ 正气得牙痒痒，就听圆子朝他们呦呵了一声：“顾念，愣着干嘛呢？门开着怪冷的，快进来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圆子觉着，即便是如胶似漆的新晋情侣，一直在门口窃窃私语的，也有些太腻味了，索性多了句嘴。 听了圆子的话，强行灭了眼里的两团火，懒得管秦朗，顾念转过身就往回走。毕竟她生性善良，大冷天的冻着室友就不好了。结果刚走两步，就见大家动作一致地挪位置，努力在她边上空了一大块地方出来。 好吧，一看就知道，这顿饭，别想吃得爽了。 五个人席地而坐，围着电磁炉打火锅。 见顾念一脸恨意盎然，铁了心不打算招待秦朗，jenny反而来了勤快劲儿，发扬外国友人热情好客的品质去厨房填了一副碗筷和小料回来。 顾念是不打算开口说话了。死死盯着锅里的汤等着它冒泡泡。毕竟言多必失，她坚决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 “顾念，快给介绍一下啊。” 看到大家都这么安静，小圆显然绷不住，活跃起气氛来。 “大家好，我叫秦朗。是顾念的......”他微微笑着，魅惑至极。话说了一半便做出一副看戏的模样望着身边的顾念。 “男什么朋友？” 话一出口才反应过来，又上当了。 某人并没有说他是顾念的什么人啊。 惯性害死人，不得不承认，在秦某人面前她只能认栽，而且又稳准狠地栽在了同一个地方。 “欸，念念怎么说话呢？平时不挺温柔的嘛。交了男朋友是好事，咋还不好意思承认了呢？” 抢了秦朗的话，除了把自己坑了以外顾念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搞得大丁直不好意思。 毕竟，拥有着5.2好视力的他在秦朗落座时就感到来人气度不凡、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种引人注目的迷之气场。先前还要问人家是做什么的，这一刻也默默地和秦朗划归到了同一阵营，努力冲秦朗开启憨笑模式。 顾念很是憋屈。 什么情况？到底谁才是大丁的室友？当着她的面袒护秦朗也做得太明显了点儿吧？她这么实打实的一坨，怎么看也不能算空气啊？只好买了小圆的面子，默默忍了两口闷气，且不跟她老公计较。 谁知，夫妻同心这话不假，这才刚生完大丁的气，小圆就在隔壁说了句更气人的。 “秦朗啊，顾念平时就多麻烦你了哈。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儿，只是多半时间都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儿，太单纯也不太懂得照顾自己。虽然看起来懂事成熟，但骨子里还是小姑娘的心思。找到你了，我们还真放心不少！” 亏了还是有夫之妇。看到秦朗唇红齿白，潇洒俊逸，沉稳大气的样子，小圆转脸就把顾念打包给卖了，冲秦朗笑得颇有一番花枝乱颤的形容。 顾念心塞，最终把希望寄托在了jenny身上。毕竟东西方审美不同，而且jenny和自己一样目前都是“孤家寡人”，于情于理都该和自己是一伙的。结果jenny却是技高一筹，变本加厉地用洋气的方法气人。 “秦朗谢谢你。顾念和你一起后我也能少被打扰了。” 众人秒懂，很默契的点了点头。 好吧，本来就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吃个火锅而已，结果全寝室的人都在帮秦朗说话。 她就纳了闷了，这个秦朗到底是在哪个山里修炼的，初次见面就能俘获众室友们的心，亏了她还在这里住了两个年头。太不科学了。 顾念如坐针毡，恨不得地毯上有条扯开的大口子好钻进去。 正憋屈着，就辣眼的看见秦朗自顾夹了一块肉，不慌不忙地把上面的香菜挑了下去，随即笑眯眯的看着她。语气温柔的说：“来，念念，挑干净了，可以吃了。” 等等，给她的肉？可念念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的疑问还来不及浮出水面，就被身边此起彼伏的各种赞叹之声淹没。 顿时，众人的眼睛里都是粉色的小桃心和金色的小星星。 以下是顾念室友们的心声： jenny：omg，羡慕ing...... 小圆：好细心好体贴好温柔。认真暖心的男人最有型了。简直是迷倒众生的节奏啊有木有！！！ 大丁：我同意我老婆的观点。但是我这种经济适用型其实也很有市场。（等等，都说了是小圆的心声，你是怎么听到的？） 而此刻，就只有顾念在心里面一遍又一遍的画着圈圈，深恶痛绝的咒骂着秦朗：心机，简直太心机了。阴险爱演如秦某人，你说你还送什么快递啊？你、你、你，还是爱干嘛干嘛去，别祸害我们了吧？ 此后，众人分明的看到小圆嫌弃的剜了大丁一个白眼，然后又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盯着火锅。 锅一开，一桌人就又愉快的好吃好喝好快乐了。 秦朗本来就没怎么动筷子，见大家都吃好了又抢着把碗都给洗了。所以，等顾念积极主动地赶秦朗走的时候，众人都是满脸微笑做花痴状地冲他说，“欢迎常来。” 秦朗走后，顾念边摇头，边飘进了卧室。随手把门给带上以后，郁闷的倒在床上。 她就纳了闷了，这普天之下，还有没有一个人能客观公正并且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这一头呢？ 被秦公子这么一搞，周曦误会他是自己男朋友，老妈老爸那边也觉得自己和秦朗有事情，就连自己朝夕相处了两年的室友也这么墙头草的倒向了秦朗的一边。眼下，也就只有圆子和白鹿还处于可以拉拢的状态了。 想到这一层，她怀着一丝微薄的期待和盼望，决定看一场电影，然后洗漱睡觉满怀热忱的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22】念念也是你喊的？ 第二天一大早，顾念早早的起来收拾行李。 虽说她的衣服都是在精不在多，但是她有强迫症。什么事情不老早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就浑身难受到没心思做其他一切事情。 赶了早一班的快铁来到公司。想着再上一天的班就可以飞去美国了，远离开身边一切的人和事，把烦恼装在飞机上，绕着地球飞一圈，回来又是一个新的自己。空气再次清新，世界重新美好，如此想来，反而无比期盼出差的日子早一点到来。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什么的最讨厌了。她的如意算盘还没来得及打，就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被恢复了原厂设置。 中午的时候，顾念正往前台走，远远就看见圆子的桌面上放着东西。 走近了一看是外卖，心里就咯噔一下。 刚巧此时，白鹿从相反的方向走了过来。看到顾念好像很急切的样子，便快步迎了上去。 “这么巧，一起吃午饭吧？”他话语温柔道。 “喔，她有外卖了已经。”不等顾念开口，一旁的圆子就直接帮她回答了。 看到白鹿在场，还特意凑过去眉飞色舞地小声对顾念说，“还是那个帅哥哦。” 其实论颜，白鹿也是一表人才的。多金，稳重，仪表堂堂，无论出席什么场合，永远都是独立裁剪的名牌西装，放在人堆里面也算得上是金光闪闪、光彩熠熠的级别。怪只怪圆子偏偏是一个专一的姑娘，自从被秦某人妖孽且清俊，沉稳又不羁，冷峻亦柔情的外表俘获了以后，早已经不近人间男色。 所以此刻见到白鹿，自然是免疫的。 “听说你明天出差。去机场的时候，我送你吧？”见顾念和圆子说完话，白鹿又柔声问道。 “不必了，她有男朋友送。” 婉转而至的声音里有暗暗的笑意。三个人闻声同时转过头。 面前的人眼藏风雪，莞尔而笑，负手而立于猎豹国际门前，隔着擦得锃亮的自动玻璃门，显得格外英气逼人。 看到门口的人正是每日一餐的帅哥，圆子强忍住雀跃狂喜的情绪，用手肘戳了戳顾念。 八卦细胞瞬间活跃起来，她兴奋地问：“哇，念念，原来他是你男朋友啊？” 被圆子提醒才发现，面前的两个人正产生着某种不良的物理反应。她仿佛看到两条亮蓝色的电光，揉着刺耳的电流声，穿过玻璃大门铿锵碰撞，矛盾地纠结在视线中。 但比电光还乱的，是她此刻烦闷的心绪。 本来出差的事情就不想让秦朗知道，结果现在可倒好，不用自己提就有人把她给交代出去了。 郁结地对白鹿说了句：“被你害惨了。”便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不明白为什么顾念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白鹿刚想追过去问清楚，就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拦住。 “顾念正心烦，难道你看不出来？”没了刚刚的温和，秦朗声音瞬间冷了八度道。 眼看顾念下了电梯。白鹿反诘，说：“那你呢？据我所知你好像并不是她男朋友吧？你就看得出来了？” 眼中的颜色暗了几分，秦朗不疾不徐的“嗯”了一声。 当圆子都以为没有下文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他说：“其实，她说的也没错。” 嘴角慢慢扬起好看的弧度，缓缓道：“因为我不仅仅是他男朋友，很快还会是他未婚夫，丈夫，未来孩子的爸爸。” 短暂的沉默后，白鹿对上秦朗的眼眸，“既然你也没追到她，那就公平竞争吧。” 感受到他话里的坚毅，秦朗只道了声“好。” 刚好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便转身走了进去。 关门的霎那，他悠闲地看着眼前的人，脸上是若有似无的笑。 圆子在前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把刚刚的一切都拿手机拍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优质男，不禁感叹，还真是人各有命，这俩人，随便一个肯搭理她一下，就好了。 *** 漫无目的地在商厦一层瞎晃，耳根刚清净下来就听到有脚步声逼近。 “念念！” 无奈地转过身，“土行孙，念念也是你喊的？” 秦朗没答话，只是浅浅笑着。缓了步子，低头看着面前气鼓鼓的小脸。 “你是觉得这样恶作剧很有趣是吗？” 恶作剧？不得不佩服某人的发散思维，秦朗煞有其事的说：“嗯，有点意思。” 顾念蹙眉，还真被她给猜中了。不就是多吃他点饭，多坐了几回顺风车，至于这么捉弄她吗。 所以立即调整了面部表情，哀求似的说：“黄世仁，我是杨白劳总行了吧？你看，你要是缺女朋友呢，我刚好是做招聘的。告诉我你的要求和标准，以我职业的眼光，专业的素养，高尚的情操，保准帮你物色一个极品，成吗？” 想到给秦朗找个女朋友她就解放了，先前还苦大仇深的脸上不自觉泛起笑意。 秦朗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动过滤了她的话，问：“怎么要出差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话里有无限的温柔，好像眼前的人是他珍藏的至宝，稍有不慎，就是损失。 “我说过了呀。告诉你周三别来送饭了嘛。”而且，她出差，干嘛跟他说？ 被顾念提醒，秦朗突然意识到，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分神只有几秒，很快便正色道：“什么时候的飞机，去哪，几天，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人跟你一起？” 逻辑清晰，内容全面。一口气被秦朗问了这么老多问题，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好。 于是乎转身离开前自认帅气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来：“你管那么多干嘛。我出差又不是你出差。不想说！” 顾念继续往前走着，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却不见身后的某人，俊美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 秦朗嗯声，慢悠悠道：“不想说也没关系，反正前台那个女孩子已经差不多快认识我了。我去问她也一样。” 他好整以暇，声音里透着暗暗的笑意。 【23】我是他邻居 哎，外卖小哥这一行不愧是人堆里一路扎过来的，现今一见，还真的是十分懂得拿人软肋，惹人憋屈。 停了脚下的步子，顾念心里抗议道：秦朗啊秦朗，你属打气筒的吧，这么气人你家里人知道吗？不知道有一说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吗？说话做事这么不给人留余地，也不怕树敌太多，日后我亲手断了你的后路！ 心里咬牙切齿，嘴上却全数交代。边转身边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明天上午10点半的飞机，去芝加哥，三天，周五回来，我自己去。你满意了？” 为了避免圆子被他收买，她茕茕孑立，形单影只，单枪匹马且寡不敌众。只好硬着头皮，乖乖地都招了。 看到她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秦朗眸光闪烁，心里不甚愉悦。小姑娘这么从善如流的回答他，怎么会不满意。 但更满意的，却是她这一次的行程安排。 “好。我们可以去吃午饭了。” 吃饭？ 不是才给她送了外卖吗，怎么还要去吃饭？ 正犹豫，秦朗轻笑，仿佛看透了她心思一般淡淡道：“外卖的量，你吃不饱。” 等等，外卖的量她吃不饱？ 吃不饱？ 不饱？ 还真把她当猪养啊？她得多能吃？ 虽为''在秦朗眼里饭量到底有多大''的问题郁闷了一路，但眼看着某人带她来到一家装潢不错的韩餐店。为了避免“债坑深似海”的情况愈演愈烈，临进门前，顾念还是以大局为重，大手一挥挡在秦朗面前。 她目光如炬，气势排山倒海，义正辞严地喊了句：“单，我买！” 听了顾念的豪言壮语秦朗并没有说话，似笑非笑地将目光从顾念身上滑过，却是冲门口的迎宾小姐点了一下头。 在《韩舍》坐下之后，顾念点了一个辣白菜五花肉石锅拌饭，秦朗看了看她，则要了一份清炖牛骨汤。菜齐了，就先不动声色地挑起葱丝来。 因为刚刚的误解，顾念没怎么放心思在食物上面。索性有人自告奋勇地当起了挑菜工，道了谢，便大吃起来。 有道是生不逢时，喝凉水也会塞牙。如今这石锅里的拌饭就成了塞牙的那口凉水。虽然向来在吃辣方面所向披靡，却不知今天惹了什么毛病，连辣白菜都能辣得嘶嘶乍舌。 刚想跟服务生要杯冰水解辣，眼前就赫然出现了一根银色的大勺子。 “喝点汤，会好一点。” 感激不尽地看了秦朗一眼，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牛骨汤是清炖的，汤汁浓白，口感清淡。嘴里一下子好受了不少，突然之间，还有一点点想要感激他。结果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对面的人先开了口。 “我记得白鹿是你同学，现在又成同事了？” 他缓缓向茶杯里面呵着气。一层白烟腾起，绕着杯壁氤氲开来，渐渐消失。 就说了某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发好心，“他嘛，是我同学没错，不过最近业务又涉及到我们公司了。所以，你懂的。” 随着秦朗一声意味深长的哦，顾念也一点点找回了舌根的味觉。为防止他再次拿白鹿的话题调侃自己，便先开了口。 “对了，你在s城这边还有其他朋友吗？” “有。” “那尔东平时经常在家住吗？” “不经常。” “那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说。” “过年的时候能不能把你们的公寓借我几天？然后……” “是因为花花姐和她老公吗？” 话还没讲完就被秦朗打断。 听到花花姐三个字从秦朗口中说出，再配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突然就有了种“秦朗你个罪魁祸首”的感觉。 所以声音一沉，从喉咙里挤出个嗯字。 “没问题。岳父岳母要大驾光临，当然要住的舒服了。”他脸上挂笑，眼神里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明明暗暗。 哎，顾念觉得很憋屈。本想借此机会刁难他一下的，却不成想他答应的那么轻松爽快。偷鸡不成蚀把米，自然对“岳父岳母”这样无关紧要的字眼注意得少了些。 正郁闷着，秦朗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熟练地按了锁屏键便继续若无其事的喝茶。 顾念目光范范无意中扫过，见到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就随口问：“你也不喜欢接陌生的来电啊？” “嗯。”秦朗看她一眼，拾起汤匙，搅拌起牛骨汤来。 “欸，这个勺子我刚刚用过了！”看秦朗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顾念赶紧提醒他。 “我知道。” 知道，知道还用？ 心一下子跳得厉害，顾念难为情的吞了口口水。 没想到看着如此白白净净的人，竟然、竟然这么不讲究卫生。 直到手机第二次亮起，秦朗依旧置若罔闻地品着牛骨汤。一勺接一勺，还有滋有味的感叹：“嗯，这汤不错。” 看某人一脸悠然自得地喝汤，也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一时间，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吃完午餐，秦朗知趣的让顾念结了账。本想一起饭后百步走一会儿，结果刚一出店门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句，秦朗。 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引人注意。 所以，当秦朗古井无波地面对来人时，一旁的顾念却笑得阳光灿烂。 看着面前媚骨天成的女人，心中陡然升起一丝畅快：真是天助我也，才刚说帮秦朗物色一个女朋友，就撞见一个现成的。 “怎么给你打电话发信息都没接？” 夏文婷快步上前，媚眼盈盈地看着二人。美目在顾念身上流转，视线却落在秦朗身上：“这位是...?” 礼貌地笑笑：“你好，我叫顾念，是秦朗的邻居！” “顾小姐也住在......”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朗冷冷打断。压下顾念抬起的右手，微笑的眼里闪着幽幽的光：“你不是还要上班？” 开玩笑，上班哪有妹子重要？到手的鸭子，哪有轻易放走的道理。 顾念忙不迭赔笑，“没关系，没关系，这不是遇到熟人了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念的话听在夏文婷耳里，反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让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真想看看这傻丫头脑子里都装些什么，秦朗嘴角僵硬地抽了抽，颇有几分咬牙切齿道：“工作时间瞎逛，老板会通报批评，扣你工资，开除，你忘了？” 说完又不失涵养的对夏文婷说，“不好意思，有事，先走了。” 顾念倒是还想多聊几句，不料已经被秦朗按住肩膀推走。边走还边冲身后笑脸盈盈的美女挥手，一副意犹未尽的架势。 直到看着身边琳琅满目的商品和行色匆匆的人群，顾念才突然意识到，刚刚那些话，不是以前用来搪塞他的么，某人竟然还一字不差的记着？ 这也，太记仇了。 【24】走路要看车的 看着面前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夏文婷脸上的笑慢慢凝固，消失，最终揉成心里的一团纠结。 不甘心地走出商厦一层。因为秦朗的态度，更因为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女人。那么轻松美好的笑着，在他的身边，无拘无束。 两年，秦朗从没和哪个异性走得如此亲近。所以即便对她冷漠些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一回，她感到了不同。那种隐隐的不安，像是梗在胸口的巨石让她无力呼吸。 有些失神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却忘了在横穿马路。直到一双手将她用力拉回身边，刺耳的车鸣和咒骂声才再次在耳边清晰。 她不觉吓出一身冷汗。 眼前是陌生的胸膛，鼻尖因为撞击而感到一阵酸痛。她猛的抬起头，却看到一张清透干净的脸，轮廓分明，俊秀温柔。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那双好看的眉却不知何故微微锁着。 “走路要看车的。”白鹿把她扶正后便松开手朝远处走了。 一路寻着顾念下来，却意外撞见这个魂不守舍的人。他无奈的笑笑，转身去了停车场。 *** 电梯里，顾念觉得气氛太尴尬便找话题活跃气氛。 “刚刚那个人是你...” 话没说完就被秦朗打断。“工作上认识的。” “那你怎么不接人家电话也不看人家短信呢？” “我没空。” “瞎说，你明明有空喝汤！” 听出顾念话里的责怪，秦朗余光里瞥了她一眼。平时一看就懂的人，偏偏此刻让人琢磨不透了。火气这么大，难道是生气了？ 看秦朗没反应地站着，顾念用胳膊撞了他一下：“哎呀，装什么深沉，跟你说话呢！对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凶呢，你不喜欢人家么？” “怎么，你看出来了？”他眯起眼，视线里蕴了些期待在顾念身上转了一圈。 “你那也太明显了吧？脸上大写着''离我越远越好''，语气里明摆着''我不愿意跟你废话''。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吧？” 见秦朗干站着不说话，又苦口婆心劝他：“你啊你，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我看她挺好的，你为什么不待见人家？就你这副阴晴圆缺的脾气，也就我吧，看在邻居一场的份上忍忍你。” 看秦朗依然一言不发又小声嘀咕：“难怪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你说什么？” 顾念吓一跳。靠，这听力不挺好的嘛，还装听不见她说话！ 忍住心里恨铁不成钢的波澜，秦朗想了想只好说，“她，抢我生意。” “小气，你一个大男人不能让着人家一点么？” “不想。” 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以及家里的那层关系，私下并没和夏文婷有什么交集。想到刚刚顾念还积极主动地自报姓名，秦朗脸上明显露出一丝不悦。 “以后不要随便跟别人说你的名字。” “我名字怎么了？” 顾念的理直气壮在无意扫过某人乌云密布的脸时突然有了心虚。 该不会，计划被变色龙识破了吧？ 正忐忑，却听他说：“太好听。” 太、太好听？ 定定盯着面前的人，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毕竟被说名字好听，二十多年来还是头一次。 直到电梯停下，看到门口的圆子才反应过来：难怪秦朗刚刚脸那么臭，毕竟白白陪她坐了17层楼的电梯呢。 不过，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跟方才那位美女一比，至少秦朗对自己还算客气的，一点都不刻薄，甚至还有几分和颜悦色了。这样想来，平时被秦朗搞出来的那些烂摊子，好像也不算什么大事了吧。 *** 老远看到顾念朝前台走来，圆子就跟她打手势。见走近了，便一把拉了她过去神秘道：“念念，刚给你发了一封email，里面有劲爆的内容喔，等下找个小房间自己看，记得，一定要在小房间，自己看喔。” 今天人一个个都怎么了？ 将信将疑地提着外卖找了间会议室坐下，打开email看是个视频。趁还在缓冲的功夫，就拆开外卖包装。 结果真的如秦朗所言，这个量，要她中午当饭吃肯定吃不饱，但是饭后当甜点吃，就刚刚好。 看着那层次分明、样式精巧、醇香四溢的提拉米苏，不自觉就想到了秦朗。 辛辛苦苦地做外卖也不容易，却偏偏总是掏自己腰包送人情。 他这个人啊，中规中矩来讲，还真的是大毛病没有，小优点挺多。心思细腻，处事周全。 想来想去，都觉得精算这一行更适合他一些。 正好视频缓冲完毕，便心满意足地边看边吃起提拉米苏来。 十分钟后，吃饱喝足。捧着电脑出来，却似一阵风般心不在焉全程飘回到了座位上。 有点晃神地坐在电脑前，视频里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心里刷新着存在感。 可是，明明有两个主演，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全都集中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擅作主张给她“出头”的人。 那个，她本该觉得很讨厌的人。 那个，说着“我不仅是她男朋友，很快还会是她未婚夫，老公，未来孩子爸爸”的人。 顾念向来不喜欢自作多情，可秦朗的那句话，就算是故意说给白鹿听的，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吧？更何况，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心底不由得一阵温暖，所以说某人捉弄她之余，不过是想要关心她罢了。 想着明天就要出差了。三天的时间忙起来，回来用一个周末倒时差，又没时间挖ql了。就随手点开了ql的领英主页。 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看着ql萌版狮子王的卡通头像，不由得抿了抿唇。 是什么样的人会这么有自信，放着几乎空白的履历，拿卡通图案当头像，还要去选择帮哪家公司做咨询不给哪家做。这也，太任性了吧？ 不过，这种外表和内心，内心和行动严重不统一的风格，怎么这么像秦朗呢？ 想到这里，又编辑了一条inmail给ql发了过去。 “ql先生您好， 虽然你可能觉得奇怪我为什么给你推荐慢时光咖啡店。但是，我想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那里的火腿土豆泥海鲜芝士焗饭真的很足料很好吃。另外，提拉米苏也不错。 像你这么忙的人，犒劳一下自己的胃，生活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哦。 顾念” 发完这条inmail，顾念不但没有觉得自己愈发的不靠谱，反而觉得心里踏实。反正不论发什么都得不到回应，还不如发点不一样的东西。 就像某人之前说的，兴许ql就喜欢这种变幻莫测、稀奇古怪、不走寻常路的风格也说不定呢？ *** 吃过午饭回到公司，秦朗马不停蹄来到会议室，长腿交叠，靠在椅背上听各部门负责人的工作总结。 四年，他已经练就了一心多用的本领，哪怕只放30%的精力在耳朵上，也足够获取有用的信息。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打着拍子，想到中午某人因为辣到舌头而楚楚可怜的样子，脸上不自觉挂笑。 这一笑可倒好，迷倒众生不说，还搞得各部门主管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揣测着今天大老板脸上一抹别样的笑容，到底是什么含义。 正敬业地出着神，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特别的提示效果使他迅速判断出是来自领英的站内信。看着她甜美微笑头像下那几行轻快的文字，心也好像倏地轻松明快起来。 他的那个小姑娘，要怎么告诉她，自己已经等了她这么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她知道他是谁，想要一直陪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看着她暖暖的微笑呢。 【25】不带个男人，过年就不许回家 晚上回到家，顾念继续收拾行李。然后和大丁、小圆还有jenny都交代了一下自己要去出差的事情。因为要去美国而且还是芝加哥的缘故，jenny还特别叮嘱她可以去教会里面跟自己的牧师问好。 此刻，小小一箱行李优雅的躺在脚边，突然便有了一种想家的感觉。 当初为了自己小小的心愿而离家，一晃几年匆匆而过。来来往往，走走停停，却没能好好的停靠片刻。 思及此，索性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传来顾妈妈暖融融的声音。话虽带点调侃，但句句道尽了对她的关切，顾念眼眶不自觉的酸了一酸。 不知不觉中，她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要回家。 不用为挖ql而苦恼，不用为换房子而担忧，就只是回家过个年而已，so-easy。 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没接对，竟然把自己搞得这般辛苦，真是活该。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笑得如花开般灿烂，顾念忍不住撒娇：“妈妈，过年你们还是别过来了吧，怪折腾的，我不放心。我有假期，想你们了，还是我回去吧！” 听了女儿的话一愣，好半天顾妈妈才善解人意的说：“好，那我们就在家里准备准备，等你这个臭丫头回来。” 心里倏地柔软。家，大抵就是这种感觉吧？ 永远都是可以停靠的港湾，为你亮着一盏灯，留着一扇门。 正感动，却听妈妈说：“不过，要想着把那个男生带回家里给爸爸妈妈看看哈！” “哪个男生？”顾念懵。 她作风这么正派，什么时候让妈妈看到过除了爸爸以外的男生了？ “还有哪个男生？就是上次电话里头那个啊~” 呃，~~(╯﹏╰)~~所以是说的秦大官人么？ 顾念郁结：“妈妈，都说了那是误会。那个是我的邻居，刚好同学会结束顺路送我回家，我不小心在他车上睡着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想到老妈脑海中可能出现的画面，顾念吓得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我想的哪样？妈妈可是过来人，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你俩不一般。而且你同学会，他顺什么路？” 一听就知道不一般？这，是什么耳朵？ 还没等顾念接话，顾妈妈又强调道：“不让我们去就有很大嫌疑，不管哈，过年你要是不带个男人回来，就不许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悻悻然挂了电话，顾念就后悔为什么要临时决定回家过年。 通过这件事，她更加深刻的明白了两个道理。 第一，太感性的时候千万不要做重大决定； 第二，自己绝对不是亲生的。 挂了电话以后，顾念一头倒回床上准备用音乐调整下心情。不料播放器还没找到，却先收到了秦朗的短消息。 如果他不是在完美的诠释什么叫隔墙有耳的话，那么只能说他跟顾妈妈心有灵犀了。 “东西收拾好了？” “嗯。” “之前我们不是用ql打赌么？如果两个月内挖到他你就答应我任何条件。” “嗯，怎么了？” “我想了一下，还是缩小点范围，只答应一个条件好了。” “哪一个条件？”发完这条，顾念暗暗觉得，自己说话也开始有逻辑了。 “如果你挖到他，就做我女朋友吧。” 女、女朋友？Σ(°△°|||)︴ 脑子犹如五雷轰顶，嗡的一下子滞住。痴痴盯着手机屏幕，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显然是收拾东西累得不轻，这样直接的玩笑话，秦朗平时当面跟她讲都是无感的。可是为什么，在短信里头看到，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怦然心动？ 光是看着那几个字，就产生了一种极不靠谱的错觉。 一时间，仿佛所有感官功能都同步退化，除了一个声音伴随着心跳一直在脑海中碎碎念。 做他女朋友？开玩笑，怎么可能？不是说好了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吗？再傻也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啊哈哈哈。 把自己整坨扔到床上，她傻笑着自言自语。 然而转瞬，又将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不对啊，他是在问，问她可不可以做他女朋友？ 如果不是主动把自己给搭进去的话，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这是在，在表白么？ 放在虚拟键盘上的手自然迟迟没有落下。正犹豫要回什么，就见“杨白劳”三个字赫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搞得她手一滑，险些就成为下一个要去做韩式美容和修碎屏的人。 “想什么呢？” 声音透着朗朗温柔，看顾念一直没动静，秦朗干脆轰了一通电话过来。 双手枕在脑后，慵懒的靠着床头坐着。想着此刻楼下某人脸上可能出现的微妙表情，嘴角不自觉扬起，平静，温和。 顾念赶紧胡乱的坐起身，劫后重生般摸摸自己的脸。不由得感叹，手机买太大了还真是危险。 可是为什么。那个声音被话筒和电流过滤后，莫名充满了磁性。低沉、沙哑、魅惑，有种让人不自觉被吸引的魔力。 虽然只有那么一秒钟，但还是愣了一下。下一刻便听到他柔声说：“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低沉的话语如海风般轻轻拂过耳际，顾念的心为之一震，却也想明白一个道理。 “等等！”她火速从床上弹起来。 就说了梦不能瞎做，特别是跟季节扯上关系的那一种。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某人刚刚那个根本就不叫表白。 那完全就是在，耍、赖、啊。 为了拖延秦朗在电话里无拘无束耍赖皮的行为，顾念突然想到今天看到的视频，避重就轻后，问之：“你怎么能那么、那么大言不惭的在我同学面前说你是我男朋友呢？” 他轻轻挑眉，语气闲闲：“陈述事实而已。” 顾念黑线三千丈，什么时候是事实过了？那明明就是你自己搬弄出来的是非好么...... “不是说好了不许随便乱说的么？”她愤愤然，干脆一屁股坐回到床上。 “你不喜欢？”默了秒又浅浅笑道，“好，那以后不说了。” 没听错吧，竟然这么好说话？顾念刚要散花庆祝，便听他说，“反正来日方长。” (⊙o⊙) 她想要用头磕桌子。但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不能把别人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 痛定思痛，遂决定报之以唇枪舌剑：“而且你们还要公平竞争？” 当她是奖品呢。不像话，太不像话了，顾念气得牙痒痒。意识到这里是电话某人并不能感受到之后，才长长叹了一声。 嘴角挂笑，秦朗悠悠说道：“那只是他单方面宣战。而且，胜算不大。” 嚣张，太嚣张了，这根本就是...... 不把她母校培养出来的人才放在眼里。 顾念觉得是时候灭一灭某人嚣张的气焰了，所以没好气的反问他，“你哪来的自信？” “唔，我可是连花花姐和你室友们都认可了的正牌男友。”秦朗忍俊不禁。可是她亲口承认的不喜欢他，某人这是什么记性？ 顾念保持着哦的口型，直至嘴角僵硬。 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隔着听筒，她好似看到了秦朗洋洋得意的表情。顿觉，普天之下若想找一个自恋的代言人，那就只能非秦公子莫属了。 “不行，不能因为你是我邻居就公开走后门。你这不是假公济私，一箭双雕嘛。”等等，她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o⊙)… “正是。”某人闲闲作答。 呃，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脑袋如同被塞了一团棉花，眼看越说越乱，索性果断弃疗。 “不说了，睡了，明早还要赶飞机！”她拿棉被遮住头，发出闷闷的声音。 隔着听筒和墙板都猜出顾念的一副羞赧形容。强忍住溜到嘴边的笑意，秦朗正经道：“好，你睡。明早我叫你起床。” “我有闹钟，不用你！”把头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她瓮声瓮气道。只是，这种小窃喜小甜蜜小雀跃小澎湃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到时候你就需要了。”好似把某人看得通透，秦朗只道了声晚安便挂了电话。 【26】十点半的机场 许久，顾念的心中还泛着丝丝涟漪。暗暗觉得，一定是因为明天就要去到地球的另一边了，所以此刻才会有点小激动的从被子里爬出来，又满脸花色荡漾地背对着床垫子直直的倒下去。 躺着看天花板的她，感觉到头顶的吊灯都是那么的充满神秘的西方色彩，耀眼而绚丽，低调而奢华，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着迷。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打量着狭小的卧室不自觉感叹，出差真是好哇，收拾完行李，感觉寝室都变得更加宽敞了。 坐起身望了望窗外，夜深以后，只有街灯璀璨如繁星。可是为什么今晚的夜空格外的明亮，就好像夏末的清晨一样让人心旷神怡呢？ 带着如此矛盾的情绪，顾念鬼使神差搜索到印象书屋的网页，在《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轻轻敲着字：我遇到了一个怪人。我是他的债主，他是我的邻居。因为一个赌局，我们每天挣得你死我活，上天入地，你来我往，没完没了。明天就要出差了，今晚感觉心情特别的好。啊，美国，西半球等我！ 写了半天也不知所云，索性点开联系人列表，不知不觉中默默地把屏幕上杨白劳三个字，改成了“黄世仁”，便倒头睡了过去。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顾念的闹铃响了。可是她平时都是八点起床的，睡出惯性以后，很自然就干出把闹钟拍了又睡这件事。不一会儿，手机又在桌上嗡嗡作响。随手按了接听键，秦朗低低的声音传来。 “起床了，杨小姐。” “好。”顾念睡眼惺忪，慵懒应了声，随即被一股疑惑之感惊得睡意全无，“等等，谁是杨小姐？”她姓顾不姓杨啊。 “你不是说欠我太多债，自降身份为杨白劳了么？”拿好东西准备出门，语气里便也郑重了几分：“起来吧，要去机场了。” 挂了电话顾念才发现，黄世仁还有一通未接来电。原来，自己设了免打扰。多亏他聪明连打两通，不然真睡过去，就不用回猎豹国际上班了。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顾念拖着一个彩色竖条花纹的行李箱出门了。刚一拉开门就见秦朗等在门口，还顺手把她行李箱接了过去。 等顾念反应过来秦朗是要送她去机场的时候，二人已经不出所料地来到那辆“背着老板到处瞎跑的黑车”边上。给顾念开了车门，又安置好行李，秦朗刚坐进驾驶室就听顾念用极温柔的声音对他说了声谢谢。 一觉醒来，把昨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九年义务教育提醒她，做人要知恩图报。更何况她的恩人不仅当了一只合格的闹钟，现下还要承担司机一职。如此的无私奉献，还是嘴甜点儿为妙。 沿着弯道缓缓打着方向盘，眼底微不可见的浮起一丝笑意，半晌秦朗才平静道：“这不是昨晚说好的事情么。男人要讲信用，你忘了？” 顾念默。她怎么会记得。她，又不是男人。 正腹诽着秦朗自相矛盾的话，又听他春暖花开般对自己说：“一会儿去到机场里不一定有机会吃饭了，先凑合吃一口。”说着，只手把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热腾腾的早餐递给了顾念。 冷不防被塞了满手，心里莫名有种动容。 早餐握在手里热乎乎的，让她免不了思考，七点钟就准时把她叫醒，还弄了早餐给她，秦朗得多早就起来忙活了呀？ 现在想想还真的，像是他在出差一样。 “你要吃吗？”愣了好一阵，才良心发现般问候了一下隔壁默默开车的秦朗。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因为时刻注意着路况所以没什么表情，听到顾念的话下意识，说：“先开车，一会儿再说吧。”可当视线瞥见某人呆呆的模样，就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浅浅的笑了：“不过你要是喂我，现在吃也可以。” 可能真的是没太睡醒，对于秦朗的提议顾念并没多想。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两份抓饼，犹豫了下还是拆开来。 毕竟现在坐着秦老爷室友的老板的黑车，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眼下两样都占尽了，保险起见，还是老老实实把早餐举到了秦朗嘴边。 “喏，吃吧！” 本来也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而已，等余光里真的多出一只捧着干粮的芊芊玉手，心中难免微微一怔。 眸光快速掠过身侧，看到她一副神游巷外的模样，便忽略了早餐柔声问她：“哪里不舒服吗？” 懵懵的看着秦朗，顾念脸上是莫名其妙的表情，低头自顾自咬了一口手抓饼后，她含糊不清道：“我挺好的啊。” 只是某人迟迟不动嘴，她也一直没敢把手放下来，等得手实在是累了便色厉内荏道：“手很酸欸，动作能不能快一点？” 话一出口还真有点心虚。 毕竟眼下不光坐着人家的车，还握着人家的饼，正担心会被赶出车外，就见那张完美至极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 这这这，要不要这么妖孽啊，顾念一紧张，干脆两眼一闭。睁开的时候才发现，某人只是凑过来吃口饼而已。 看着顾念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秦朗不自觉脸上挂笑。毕竟像现在这样会偶尔发发小脾气，会跟他斗嘴的小女人，才是他认识的顾念嘛。 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画风清丽和谐，一路上二人也不算太无聊，就来到了机场。 这一刻，顾念的内心是无比激动的。毕竟要进入放养模式，每个毛孔都在渴望着自由。 可还没等她走到前台就被某人一声喝住。 他说：“坐着，别动。”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难道是刚刚车上语气太重了？想到这一层，也只好眼巴巴看着秦朗去了服务台。 虽然好端端一个出差全能被他变成二级残废心里不爽，但看在他连班次都查好了这么细心的份儿上，反倒是有点理解了吃火锅那天，为什么某人挑个香菜室友们会羡慕成那样。 “谢谢哦。” 虽然连自己都感到矫情了。但毕竟，她那箱连未成年人都抬得动的行李现下也成了托运的对象，要是不说声谢谢，都有点对不起航空公司。 秦朗没说话，只把视线落在顾念身上。看她鼓着腮在座位上自顾自绞着手指的模样，突然很想凑上去捏捏她的脸。到了嘴边的话自然也不一样了些。 良久的缄默后，顾念听到他说：“你这么笨，自己去，真的可以吗？” 他说她笨，她哪里笨了？笨能代表公司到处乱跑吗？顾念愤愤然的瞪圆了眼睛，却只见面前的人笑眯眯的望着自己。 秦朗一点都不奇怪她会把自己的话想歪。把她的误解照单全收之后什么都没说，继续靠在椅背上享受着和她并排而坐，彼此靠近的安静时光。 兀自的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顾念突然有点困。加上身边的人也出奇的安静，就一边发呆一边进入瞌睡模式。 很快头便靠在秦朗肩上，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他说。 “再陪你坐10分钟，就该去安检了。” 顾念轻轻的嗯了声。耳边的臂膀结实温暖，让她忍不住想要再靠得久一点。抬起头，那双迷离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 他就只是那样安静的笑着，笑着，仿若风吹过的湖面，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到那边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事打给我，记住了？” 他的声音纯净好听，像流动的水，初春的风，吹进她心里，潋滟如一泓清泉，徜徉而过。 来往于各个城市间久了，便不觉得离别是件多么伤感的事情。可偏偏此刻，竟有种说不出的鼻酸。 那感觉很特别，就好像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堵墙。 等一下。 忽地回过神来，顾念慌忙坐直上身，刚好对上秦朗笑眯眯的小白脸。 一脸尴尬的望着面前的人，在心里拧巴道，太，猥，琐，了。刚刚就那么睡着了。而且还、还趴在了某人身上。 【27】叫我姐姐 “你还好吧？” 秦朗笑笑，眼看着身侧的小姑娘打瞌睡就要亲到自己了，努力克制内心想要乘人之危的冲动，还是戳醒了她。 “挺，挺好的啊。”不自觉低了头，顾念看着脚尖不作声。 看她微微红了脸，秦朗忍俊不禁道：“唔，该不会还没走就开始想我了吧？” 虽然在逗她，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最近对某人的恶趣味真是愈加严重了。 “你想多了。”顾念瓮声瓮气，“去安检了。谢谢你送我，早点回吧。” 想着美好的生活就在不远处，她兴奋的从座椅上蹿起来，却偏偏在起身的一刹那，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拉扯。 脑中精密的计算着，她身形一顿，这种胸口闷闷的感觉到底是因为...... 早上起得太早，刚刚坐了太久，早餐吃得太咸？ 微微皱着眉，正打算以点豆的方式来选择一种可能性，就倏地感觉手腕处一股温暖触感将她紧紧扣住。 “记得有事情一定打给我，没事也可以打给我。” 她怔住。心底有一丝奇怪的情绪流过。 秦大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温柔好心？ 自顾自地摇摇头，她自我宽慰，就说了早上不能起太早的，幻觉，一定是幻觉。 想着马上就可以脱离某人的魔爪，顾念还是笑眯眯的冲他说了声再见。 松开了握着顾念的手，秦朗目送她走远。直到视线可及范围内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才微微扬了嘴角，转身去了服务台。 *** 安检结束进入候机大厅，看着各种小吃店，顾念竟然一点食欲都没有。估计是要到资本主义国家了，所以才格外地想念类似煎饼果子、手抓饼这种社会主义的小吃吧，顾念边走边自我安慰。 瞧清了等下的航班登机口在b7以后，顾念在候机厅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坐着，漫无目的地将视线扫过四周。刚好上一班飞机抵达，鱼贯而入了一群归心似箭的旅人。形形色色，带着其他城市里的陌生气息，不留痕迹的纷纷经过。 单手撑住下巴靠在扶手上，顾念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他们。直到，一个看起来像是礼品袋一样的东西不知道从哪儿掉到了她的脚前。 拾起纸袋探出身子望了望。不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正悠悠迈着步子，背包一侧的拉链好像还开着。她赶紧追了过去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你好，你的东西好像掉了。” 闻声蓦然转过身，顾念眼前便多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身姿笔挺，穿着讲究，龙眉凤目，气质卓群。轮廓精致的脸上透着几分不羁和淡然，头上疑似还染了一撮奶奶灰。举手抬足洒脱快意，堪称机场旅人里的一股清流。 可能是个搞艺术的吧，她自顾揣测。 估计是盯着人家看了太久，收回视线时才注意到对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为了避免尴尬，顾念礼貌的冲那人咧嘴笑笑，露出浅浅两个梨涡，更显得淡雅脱俗。 “谢谢。”无视了顾念手里的纸袋，那人抬眼定定盯着她，“你是那个……那个......”唱小幸运的女生？ 话到嘴边却被顾念打断，“姐姐。” 她一脸黑线。 自己好歹是个长辈，怎么能被那个那个的称呼呢。简直没大没小。 “姐姐？”面前的人疑惑，下意识重复了一句。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叫什么姐姐啊。 “对了，真乖！”顾念眯着眼睛，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欸，你占我便宜！”男生拧了拧眉，手指微微抬起在胸前无声抗议般抖啊抖。 “明明是拾金不昧好么，光天化日之下话可不能乱讲的哦。”得理不饶人，她索性教育起了面前的小朋友。 说罢将手里的纸袋往那人怀里一塞，仗义道：“不用谢，赶时间，拜拜。”便佯装步履匆匆往远处走了。 那人原地怔了一怔，笑着摇了摇头，又继续往出站的方向走去。 见文艺小青年消失在视野可及范围内，顾念又回去重新坐好。椅背上传来踏实的触感，可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空虚。那种感觉就好像昨晚收拾完行李会突然想家，现在会突然不那么期待这次远行了一样。一边怀疑是爱国情怀在作祟，一边掏出手机，漫无目的地扫着屏幕里的各种软件，不知不觉就定格在了短信上面。 黄世仁：“进去坐好了么？” 随手点开短信的同时，首行的发信人那里又多了一条未读信息。 顾念笑着回复：“坐的可好了。” 黄世仁：“嗯，睡一会儿，十五分钟后我叫你。” 心里好像住进了小精灵，脸上也不自觉浮上淡淡的笑。正打算就此不再回信息，安安静静听一会儿音乐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下。 点开来，是一首歌曲推送。 看着屏幕上《突然好想你》五个字，她淡淡的笑了。摸出耳机，静静聆听。很快，阿信亲切动情的声音响在耳畔，好像此刻就在身旁，轻吟浅唱。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朋友突然的关心。 最怕回忆突然翻滚绞痛着不平息， 最怕突然听到你的消息。 想念如果会有声音， 不愿那是悲伤的哭泣。 事到如今，终於让自已属於我自已，只剩眼泪还骗不过自己。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的快乐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锋利的回忆，突然模糊的眼睛。” 看着来往的人，时间仿佛回到了那个后青春的时代。那时候因为害怕爸妈来送行心里难过，软磨硬泡才自己提着行李和背包坐在了机场候机大厅。一转眼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当初想要的独立，现在也渐渐的实现。只是时光荏苒，光阴不再，那些无所畏惧的青春好像真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闭着眼睛，静静听着阿信的声音，那字里行间的话好像也更走心了。 《突然好想你》之后，播放器又随机了几首其他的歌。其中就包括《我不愿让你一个人》和《温柔》。 估计是觉主做久了也有惯性，伴着耳边渐渐轻柔的旋律，顾念很快困倦地睡去。 十分钟之后，她听到手机铃声从耳机里传来。迷迷糊糊按了接听键，那头是秦朗低沉而舒朗的声音。 “该起来了，要登机了。” 这才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10点零五分了。多亏秦朗及时打了电话来，不然就又把飞机给错过了。 来不及多想，顾念乖乖答了声好，便准备起身去排队。直到电话另一头安静到她以为可以挂电话时，才听他说：“记得，有事给我打电话。没事也可以打给我。一路平安。” 顾念嗯了声，结束了通话刚好也上了飞机。一路随着队伍往机舱里面走，拿着机票终于对号入座了才发现，竟然，还摊上了她最喜欢的靠窗位置。 真是命好连坐飞机都有福利啊。 冲坐在走廊边上的乘客笑着点了点头，她小心地挪进去坐好。刚拿出手机就收到秦朗的短讯。 “关机以后，在路上你可以好好看看窗外的风景。” 所以，也不完全是她命好。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飞机里的小屏幕上刚好开始广播安全须知。顾念按照规定，在起飞前关了手机。 等飞机缓缓升空，她便拉开小窗户，按照秦朗吩咐的，开始看风景。 【28】我又不是吓大的 机场就是一个在时间里不断迎来送往的地方。只是有的人遇到了，有的人错过了。 翟亿早早等在出站口，看到人群中翩翩而来的身影，便朝大门口挥了挥手。 “少爷，夏总她临时有个会议所以没法来接你，但是说晚些时候会和你一起吃饭。”见来人走近了，便赶忙迎上去解释。 “跟她说，我要倒个时差，饭不必吃了。” 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昨天让翟亿联系她的时候也没抱多大期望。 拿临时会议，出差，谈客户来搪塞他的理由早已经听腻了。只是今天是他生日，本来比赛回来还带了礼物要送她，现在看来好像也不需要了。 他将手边的行李箱往身侧靠了靠，随手一路推着出了机场，不用多想多看直接就上了面前停着的车。这是家里的规矩，他懂。 车子缓缓驶离机场的时候，他看着礼品袋里面的紫水晶手链，莫然叹了口气。 *** 有了一定的高度以后，整个s城和n城就都尽收眼底。不断微缩，最终被云层遮盖。 看了一会儿云以后，顾念觉得一片亮白，也没那么好看。就点开前排座位后面的小屏幕，准备找个电影看看。翻了半天，终于决定要再重温一遍《忠犬八公的故事》，屏幕的画风却突然变了，各大频道都开始广播起航班的用餐信息。 花里胡哨说了一堆，午餐的选择也就只是牛肉饭或者鸡肉饭两种。选来选去，要了鸡肉饭。毕竟，她还记得四年前吃过牛肉饭，不知道厨子煮饭的时候是不是心不在焉，总之肉不是一点半点的硬。当时，她看旁边坐着的人吃鸡肉饭吃的很香，还想再加餐一份来着。但怕给国家抹黑，最终作罢了。 然而满怀期待的等到鸡肉饭以后，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毕竟，人都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忘初心。这一点的具体体现就是，过去物资匮乏时吃过的东西总要比现在的美味。就好比你小的时候，省吃俭用花一元钱买来的一张巧克力大板，永远比现在几十块一盒的费列罗更有巧克力味。所以本着这个千古不变的逻辑，顾念并不觉得鸡肉饭变难吃是因为吃着秦朗一周不重样的爱心午餐把嘴已经吃刁了，而是自己和大家一样都有这个不忘初心的好品性。 吃着饭，喝着橙汁，看着电影。悠哉悠哉解决了午餐，整体感觉还是可圈可点的。空乘阿姨收了一次性餐具和各种垃圾以后，就给机舱关了灯。准备强制大家进入睡眠（养猪）状态（模式），以方便乘客到了目的地以后倒时差。 顾念看着在机舱里走来走去的空乘阿姨，赞许的点了点头。别看资本家剥削人，但不论如何，服务品质还是很务实的。空乘选择这种阿姨最靠谱了，特别体贴，脾气又好，懂得照顾人不说，没有那么多负面报道。然后就也带上眼罩，准备配合一下飞机上的养猪模式，小憩一下。 睡了不知道多久，醒来发现自己差点靠在旁边人的肩膀上，就赶紧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坐起身来。拉开小窗户，外面已然一片乌起码黑。大概推算了一番，美国西海岸此刻要是凌晨的话，那中部应该到上午了。等再飞个把小时，天越来越亮，再吃一顿，估计又要让大家睡觉了。 想到这，她的肚子还真的有点饿了。 这是一直以来困惑她的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每次睡醒，都会特别饿。就好像别人睡觉身体是在休息，她睡觉身体才开始工作一样。 为了这个事情，她还专门问过包括周曦在内的很多同学，但调查结果很不乐观的显示，就只有她最特殊会饿的肝肠寸断。 所以她觉得，若是有朝一日不小心被困在荒郊野外没了饭吃可千万不能睡过去。不然没等被野兽吃了，自己先被饿死了。鉴于这种死法太没风骨，她立志，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出行安全。 又吃了一顿鸡肉饭，小沙拉，和果汁，边看着电影边睡了一觉，飞机就准时到达了目的地。一切都很顺利，连抵达宾馆都保持着北美下午6点，北京上午10点这么和谐的时差比。 只是手机一路上都出奇的安静，严重拉低了顾念的存在感。让她深深觉得，自己可能和别人活在了平行时空。 放好了行李，去吧台给自己煮了杯红茶。想着也没什么事做，就又看了一遍明天去校招的材料。快看完的时候，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毕竟关系到自己的重要性，顾念不得不充满期待地起身查看，指纹解了锁，却发现是白鹿的短信。 “安全到了吗？” “嗯。到了。” “照顾好自己哦。” “好的。谢谢。” 显然这种格式化的问候并没有解决她缺乏存在感这个事实。 时间静悄悄地又过了半小时，顾念最终决定去洗个热水澡。十分钟后从浴室出来，换好衣服又吹干头发，折腾了小一会儿差不多8点半的样子，顾念才穿戴整齐准备下楼觅食。出门前习惯性查看了下手机，盯着满满一屏幕署名为黄世仁的未接来电，免不了心头一紧。 原来，自己还在地球上呢。 感动之余立刻给秦朗回拨过去，电话不到一秒就被接起。 “怎么才接？你没事吧？” 听得出，一向修养极好的某人此刻正极力压制着想要咆哮的冲动，声音里掺杂着矛盾的低沉。 “我挺好的呀。”声音越来越小，顾念好似承认错误一般解释道，“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 沉默了一阵，秦朗缓和了语气：“多亏你接了。”确定了顾念没事，又开起玩笑：“不然我就报警了。”他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心情也明快了不少。 911？好险，还好她洗澡洗得快，不然就亏大了。 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没心没肺道：“多亏你没打。” “为什么？”秦朗脚下步子一顿，缓缓才听电话那头的人软糯糯的说了一句：“因为我可不想再欠债了......” 这样无厘头的回答让秦朗脸上的神情舒展了很多。他没说话，就只是想要好好听听她的声音。 所以很久之后他才低沉道：“这，是第二通。” 经历了上一次，顾念稍稍反应过来，这是她主动打给他的第二通电话吧？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有在数啊。正想调侃他两句，便听秦朗说了句很重要的话。 他说：“你吃饭了么？” 被人提醒才记起，光顾着讲电话差点又把正事给忘记了，便拿起桌边的手包轻松道：“还没呢，正要去。” “那你想不想吃饭前先看一段魔术？” “什么魔术？” “大变活人。” “好啊。” “你来开门。” “为什么？” “因为你门口有送餐小哥。” 顾念半信半疑，缓缓往门口走去。边走还边猜测，难道秦朗给自己远程订餐了？结果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到门口。从门镜一看，外面半点人影都没有。 “明明没人啊？” “谁说没人的？” 敲门声适时响起。她又去门镜看了一眼，还是没人。 “你别吓唬我好不？”这魔术变得分分钟有了一丝阴森的气息。 “害怕了？”靠着墙板，秦朗轻声探问。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心虚，“呵呵，怎么会，我又不是吓大的。” 呼吸渐渐平缓，“好，你来开门吧。”他柔声细语。 不太相信某人的话，顾念又从门镜里面偷瞄了眼，弱弱地问：“你保证？” 秦朗轻笑，“嗯，保证。不然我就再也不出现在你跟前了。” 这句保证倒是很受用。因为套用“两清”的思维就等于‘你敢吓我，我就敢让你从我眼前消失’。所以倒吸一口凉气，顾念闭着眼睛，缓缓扭动了门把手。 【29】幸运女神更眷顾我，你说呢？ “晚上好。” 听到秦朗的声音从听筒版变成现场版，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大脑失去指挥行动的能力，像半截木头般愣愣戳在门口，一动不动。嘴唇无力地翁动了几下，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楞着两只眼睛发痴地看着眼前的人。 灯光下，他温润如玉，清逸俊朗。纯净的目光不参一丝杂念，却写满温柔。 怎么可能，他刚刚还在机场送她坐飞机来着，明明，他还在国内的嘛，明明......“你、你、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活生生的秦朗，顾念语无伦次。 一把抓住在自己面前比比划划的那只手反扣在掌心，“陪你，出差。” 脸上的笑意清莲般绽放。趁顾念还愣神，迈开长腿往室内走去。 “可、可是，你、你刚刚不还在机场吗？”自我否定了秦朗陪她出差的可能性，望着大大方方走进房间的某人，顾念一头雾水。 秦朗嗯声，视线打量了一番房间，神色自若道：“不在机场怎么坐飞机？”然后转过身来面向顾念，薄唇轻轻相碰。 看出秦朗是在用唇语讽刺她“笨”之后顾念才开窍，某人是搭乘了另一家航空公司的下一班机，在她之后也来到了美国。 难怪，从她下飞机起到洗澡之前手机都那么安静。害得她一直误以为和大家活在了平行空间。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哦，圆子不是一直都在前台的吗？她还一直想知道我外送的那家店叫什么名字来着。”秦朗抬眸，悠悠道。 呃，原来是圆子泄密了。 眼看又一员猛将阵亡，顾念追悔莫及。悟空不在，唐鲜肉当然更容易被抓包了呀。更何况秦朗还是一只法力极高的万年老妖。这下惨了，一个同盟军都不剩，老妖精还亲自找上门。想着现下除了上帝没人能救自己，心里默默哭出一条约旦河。 “走吧，去吃好吃的。”秦朗偏头道。 盯着肩膀上那双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心里不禁感叹，秦朗你这只臭妖精，都这种时候了，还在诱惑她！ 虽然有种羊入虎口的无力感，但还是弱问：“去哪？” 把某人可怜巴巴的样子看在眼里，秦朗温柔道：“深盘披萨。” 深盘披萨？ 难怪斗不过他，顾念暗自摇头，人家有读心术啊。刚刚洗澡的时候还打算去点一份深盘披萨拿回来慢慢享用，那样的话一并连明天的早餐也有了。可是自己洗澡时候想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顾念很二次元的想多了。 披萨店里，服务生跟两人交代了深盘披萨烤制工艺特殊，让他们做好等餐的心理准备后，就笑眯眯地去下单了。 这点顾念当然是知道的，只是现在，看秦朗这么玄幻地坐在对面，突然觉得，有个人陪自己一起等餐也挺好的。不然45分钟呢，万一等睡着了可怎么办？ “ql，你下一步打算怎么挖？”看着玻璃杯里浮浮沉沉的冰块，秦朗突然萌生了一种想要逗逗她的想法。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都跑芝加哥来了还在戳她的痛处。虽然不满，却云淡风轻道：“你这么一问，我愈发的觉得，我要赢了啊。”毕竟过年要回家，没了之前的那些顾虑，索性跟秦朗开起玩笑来。 “哦？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挖不到他？”秦朗挑眉，眯着眼看她。 “嗯，怎么说呢，我现在连勾搭他的方法都想不出来了...”把赌局看淡了以后，某人说话明显放开了许多。 勾搭？ 听着如此这般的字眼，秦朗强忍住溜到嘴边的笑意抿唇道：“你有没有想过，像他这种牛人，是不能用常规方法勾搭的。”轻轻敲了下杯壁，唇角翘了笑意道，“我觉得呢，他很有可能会自动上钩。” 真会开玩笑，要是那样，各大公司还费什么劲儿挖他啊。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嘴上还是问：“为什么？” “因为......” 抬眸看着眼前的人：她头发刚吹过，微微卷着蓬松地贴在脸侧。被水汽滋润后的面容粉嫩清透，莹润得好像随时可以挤出水来。瓜子脸上一双盈亮如洗的眼睛如同缀了天上的繁星般明亮。柔软的嘴唇因为好奇而微微咬住，被餐厅里的柔光映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秀美动人。 透着清澈和灵气，她很美。 不由得出神，他毫不掩饰，“你很美。” 很美？ 顾念愣了下，“肤浅！”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这不明摆着承认了她长得美的事实嘛。而且，她美不美，跟ql什么事。ql又不是秦朗，她担心什么。 正悔着，餐桌上的手机很不讨巧地响了。低头一看，呃，是白鹿。心一慌，连锁屏键都忘了按。 把顾念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秦朗淡淡道：“有电话怎么不接？” 顾念哦了声。是喔，一个电话而已，怕什么？可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却不自觉低了头往角落里靠了靠。 很快白鹿温柔的声音传来： “在干嘛呢？刚刚在开会，所以一直没机会打给你。” “吃饭。” “吃什么啊？” “披萨。” “怎么了，是不是到了那边不习惯？” “没。” 顾念把头压得很低。她不知道为什么接了白鹿的电话，会突然的不自在。特别是此时此刻，悄悄抬头却发现秦朗正对着她笑得没心没肺。可明明是笑着，为什么看上去眼里好像闪着冷冷的光。 “哦，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谢谢，拜拜。” 草草挂了电话，老半天盯着手机屏幕没再抬头。她在想，刚刚为什么会心虚呢，又没做贼？ 正纳罕，就听某人闲闲道：“唔，你还有什么事啊，说来听听？”秦朗明知故问。 “吃、吃饭啊。”顾念吞吞吐吐。 “不好意思了？” “谁说我，不好意思了？” “那你那么着急挂电话干嘛？而且说话都不超过三个字，比对我都刻薄。” “我跟他没什么可聊的嘛。”而且，她哪里刻薄了？明明是秦朗比较刻薄好不好。 秦朗微笑：“所以我早就说了，他没戏。” “为什么？”抬起头刚好对上他凝视着自己的眼眸。那目光，沉静而汹涌，内敛而澎湃，莫名让人入迷。 他头发精心打理过，使本就轮廓分明的脸更显清俊。明明端正的坐着，却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之感。身上的黑呢大衣，本是简约的设计，穿在他身上反倒贵气十足。而那暗藏风雪的眼中，不知因为什么好事，正隐着淡淡的笑意。 “因为......”秦朗欺身凑近，脸庞擦过顾念耳际，缓缓说道：“幸运女神更眷顾我。你说呢？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边，一路袅袅飘到心窝。明明是一对一的局面，却感到明显的强弱悬殊。强制着移开视线，顾念慌忙抓起桌上的冰水大口灌下去。掩饰着心里的兵荒马乱。 不然，再看下去，饭都不用吃了。 【30】谁说，要和你结婚了嘛 正发愁，就见金发碧眼的服务生小哥自带救星光环，端着7cm厚的香肠蘑菇披萨款款而来。可还没等她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秦朗就夹了一块披萨到她盘子里，悠悠开口：“为什么说，暂时不考虑感情的事？” 闻言默了秒，顾念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朗一眼。倒不是因为他这话问的不好，而是突然觉得，风月，似乎是个特别适合在吃饼期间谈论的话题。 “我问你哦，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不是耍流氓？” “当然。” 想到当初白鹿的回答，不由得对秦朗刮目相看。决定暂时撇弃她35岁不结婚那套理论，分享下基督徒的婚姻观：“是这样，jenny曾经跟我说，感情或者婚姻都不单是两个人的事，还有更伟大的意义和目的。” “为什么？” “如果感情单单是为了两个人的幸福快乐，那就太容易变质了。争吵，衰老，第三者，随便什么环境因素都会成为诱因。人都是既得利益的追随者，一旦自己的利益被侵犯，分分钟不就不乐意了，还谈什么幸福快乐？” “那有什么更伟大的意义和目的？” “对基督徒来讲，婚姻的目的是为了荣耀上帝。婚姻里的两个人就好像亚当和夏娃，本来就是一体的。结婚，只是一个重新回归为一的过程。因为受造的不同，男人和女人在家庭生活中也有明确的职能分工：男人做女人的带领和榜样，保养顾惜女人，对她有舍己不自私的爱；女人则做男人的帮助，凡事上顺服自己的丈夫。就光这个分工就蕴藏着极大的智慧。” “为什么？” “你想啊，男人是不是多少都有点自私，不懂得舍己；女人是不是天生就叛逆，不喜欢顺服？有了上帝的这层设计，两个人便要放下自己去追求一个更永恒的共同目标。男人不断变得更为女人着想，更体贴；女人不断放下自己的小情绪小个性，学着顺服。双方都向着这个努力，为了彼此而变成更好的人，互相支持，包容，理解。多和谐~” “然后呢？” “然后你想啊，哪个人会跟自己过意不去呢？既然男人和女人本身就是一体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自己跟自己过日子，幸福和快乐不就成了必然结果了吗？” “嗯。那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有啊，很大的关系。你别看这些说起来容易，但要实现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想要这种不会轻易变质的感情，遇到一个如自己一般的人，彼此建造，彼此扶持，在爱里舍己却又合一，多浪漫！所以，你想啊，要找到另一个让你能够对他说，爱上你等于爱上自己的人，哎，多不容易~” 本以为连说带比划地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应该可以好好狠吃一顿了，却不成想刀叉还没拿起来就差点又掉下去。 因为对面的人沉默了好半天，突然说了句：“好。那你的这个永恒不变质的感情，我，可以参与吗？”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顾念盯着盘子里的披萨饼愣了好一会儿。眼看脸越来越红，却突然听秦朗悠悠道：“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啊？” 好险，可不就差点当真了么。 不想让她为难，秦朗只淡淡笑了笑。好像整个餐厅里只有她，安静道：“不如来回答我下一个问题好了？” 还来？不过知道他多半要开玩笑，如果拒绝就等于认输了。所以顾念抬眸，以示默许。 “你觉得，jenny会对她男友有什么要求？”说着，又让服务生给顾念的杯里添了柠檬水。 松了一大口气，顾念认真回忆：“嗯，那可多了。比如，婚前不可以太亲密，不能单独约会到太晚，不能夜不归宿，不能住在一起，不能......” 很不走心的边吃饼边复述着jenny的话，却没发现秦朗的唇边早已绽开好看的弧度，如水纹荡漾，安静，温和。 吃过饭，二人漫步在夜路上。街道两旁的路灯投下温暖柔和的光，将他们拉长的剪影交织出错落的美感。一路上，秦朗都安安静静地走在顾念身边，直到宾馆门口才自顾自轻笑了声。 “什么事那么好笑，都忍了一路了？”她忍不住问。 手抵在唇边清了清喉咙：“哦，没什么。” 见秦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念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微微蹙着眉和他并排走着。直到刷卡开门时才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收回手面向秦朗，刚想问他今晚住哪便先听他说：“早点休息，先走了，晚安。” 摸不清某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套路，顾念疑惑的看着他：“你去哪？” 秦朗笑笑，轻快道：“回房间。”说完，便摸出房卡在顾念隔壁的门口“滴滴”了一下。 望着再次成为自己邻居的某人，顾念一时语塞。正发愣，便听倚在门口的秦朗神色认真道：“不是你说的，结婚前不能住一起的么？” 乍一听，挑不出什么理来，直到隔壁传来清脆的锁门声才后知后觉，原来又被秦朗捉弄了。所以，冲着他房间的方向，顾念幽幽嗫喏，“谁说，要和你结婚了嘛！” 不服气地回到房间，洗漱完躺在床上还清醒得很。被棉被包得严严实实，顾念只留了一个小脑袋用来胡思乱想。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天花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皮。确定了刚刚那顿饭是真的，又掐了掐自己的脸，好像，人在美国也不是在做梦。可是，隔壁的那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他，是真的吗？ 正想着，就收到秦朗的短信。 “我和你现在有一墙之隔，应该不算太亲密吧？早点休息，晚安。” 回了一个“晚安”后顾念便熄了灯。因为四下黑着，所以没人看得到她脸上的梨涡浅笑，和不自觉添上的两朵绯红。 跟顾念分别后，秦朗又出门去了趟中国超市。简单买了几样食材回来，前台已经派人把他下午寄存的行李送到房间。一下飞机就直奔顾念的住处，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行李和明天的会议资料。温了杯牛奶，秦朗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工作起来。临睡前想到顾念路上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不自觉嘴角挂笑。 他怎么会说，回来的路上只是在想，如果以后一起出去旅行，到底要订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这么白痴的问题呢？ 隔着一道墙，感情就好像漂洋过海的种子，在两个人之间慢慢发酵，生根发芽，无声无息。原来，上帝早就为你预备好了那个人，只是，他需要你足够耐心，才能和ta相遇。 这一夜，梦很甜，很美。 【31】有那么好看吗？ 第二天一大早，顾念的闹铃还没响，秦朗就先打了过来。接了线，她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柔和低沉。 “眼睛睁开了吗？” “没呢。”慵懒的答着话，顾念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眼睛没睁开？”没睁开怎么接电话。 “你没看手机还给我发过短信呢吧？”语气里透着淡淡的调侃，没睁眼就接电话太正常了。 也对，不然想当初那条不小心错发的“我们不可能再见面了”的短信是怎么来的。 “对了，你来美国干嘛？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出差。安排很多。先吃东西。” 好吧，讲话很双关，果然很秦朗。 收了线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才早上八点多。这里离芝大并不算远，而且昨天下飞机后就安排了相应的人去会场布置。眼下时间充裕，刚好可以饱餐一顿。边赞叹自己的规划能力，边拿了招聘会的材料准备出门。拉开门，刚好见秦朗在眼前，嘴角挂笑，眼里蕴着点点温柔。 “那个，等很久了么？”她讷讷道。 秦朗莞尔一笑，“不久。”看眼前的小姑娘在原地愣神，又道：“走吧，去吃好吃的。” “去哪？” “隔壁。” 不经意笼了她的左手，秦朗顺势刷开房门，倚在门口朝她偏了偏头。等顾念走近又绅士地为她拉开座椅，自己则端了餐盘去厨房加热。 阳光透过薄纱的窗帘洒进房间，视线里随意扫过，不自觉定格在秦朗身上。他穿了件烟灰色针织衫配深黑色长裤。碎发随意地落在额前，更显亲和。看着他有条不紊忙碌的身影，不由得想到之前在门口的对话。 早餐都凉了还说没有等很久，还真是说谎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呢。 很快秦朗端了早餐重新出现在顾念跟前，看她一直坐着不动便微笑道：“快趁热吃吧。” 为了表示对秦朗劳动成果的认可，顾念卖力捧场。不但火速吃好了自己的，还有点意犹未尽的觊觎着秦朗碗里的。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还是讪讪道：“那个，你健身呢，我替你吃吧？” 把一直抵在唇边的右手摊开来冲顾念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秦朗继续安静地坐在对面不言不语。看她吃得一脸知足，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连着吃完了两份煎饼果子顾念才意识到，她这么厚颜无耻的行为秦朗都没有制止，如果他不是在养猪的话，那他早餐吃什么？ 正内疚着一张脸看着秦朗，便听他意会了似的说：“我还不饿。” 出了宾馆，扑面而来的瑟瑟寒风又一次坐实了芝加哥“风城”的霸气昵称。处在五大湖冲击出的平原带，这里的冬天远比sn两城都要凌冽得更多。顾念不由得把小手缩进大衣口袋，轻轻呼出一团白气。正打算去重温一下上学时候坐公交拉线铃的感觉，就被秦朗叫住。 “你要去哪？” 不疑有他，顾念笑答：“公交站~”末了还关切的反问了一句：“你呢，去哪？” 颇有几分无奈的拧了拧眉，秦朗淡淡开口：“停车场。” 顾念一愣。咦？不是说好了要送她的么，怎么去停车场不是公交站呢？ “那好，拜拜。” 判断了跟秦朗不是同一个走向后，顾念笑眯眯冲秦朗挥了挥手。才刚抬脚便听身后的人凉凉说了两个字。 “等等。” 说完，一把拉住大步流星准备去往公交站的某人，一路推着她的肩膀来到宾馆的guest-parking，在一辆大切诺基旁边停了下来。 停车场里面光线本就不是很好，面对着又一辆崭新的黑车，顾念茫然地看着秦朗：“这是？” “车。” 知道。她当然知道是车了。只是敢不敢来点儿别的颜色。所以无比郁结地说：“哪里来的？” “租的。”开了车门，用眼神示意她进去坐好，秦朗脸上漾着抹浅笑，故意调侃她：“不然抢的，你信？” 被秦朗噎到无话，顾念无比乖顺的低头沉默，心里却对秦朗的话暗自赞同。要说别人抢车她倒是不信，如果是秦公子，干出什么不靠谱的事情来，她都信。 车上随意四下张望，无意中看到昏暗光线下他朦胧的侧脸，下意识挪开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看回来。 还没看清个轮廓来，就听某人悠悠道：“有那么好看吗？” 如果眼睛能杀人，秦朗早就被顾念千刀万剐了。毫无疑问和秦朗这种后脑勺也长了眼睛的人斗嘴，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看风景来得实在。 等车子渐渐驶出车库，光线也越来越亮。路过valet-parking大牌子时，顾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亏了秦朗是个吃苦耐劳的自驾爱好者，不然一大早吃完煎饼果子浑身油烟味，却早有制服小哥泊好了车等在门前微笑服务，那画风就更不和谐了。 因为想着等下招聘会的事情，直到车子穿梭过芝大的校园秋景停在校招会门口，顾念才得空活动了一下肩膀。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时候，车门刚好被从外侧拉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阳光特别明媚的缘故，看到秦朗逆光的剪影，竟觉得连神情都温柔了许多。 颔首致谢后，顾念拿着公文包下了车。 分别前秦朗说会来同一个地点接她，特别叮嘱了招聘会结束待在礼堂大门内等他不要动。因为急着去现场看情况，顾念态度良好的答应了一声，就跑开了。 直到顾念轻巧的身影渐渐融进人群中，秦朗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招聘会在下午两点钟准时结束，收了一堆简历，又面谈了一些。在与美国同事的通力合作下，顾念成功地扩大了猎豹国际的影响力和人才库，也顺利完成了组织交代下来的任务。忙完了这一场，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国了。想到自己免费来往美国一趟，包吃包住不说，还有升级版年终奖可以拿，实在不能不感叹，老板真是不可多得的敞亮。 临散场前几个同事很热情地围过来对她表示感谢，顺便提议一起去吃个饭当是践行。当时只隐约记得自己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毕竟青春不再，记性也好不到哪里去。点头答应后，便随着众人出了礼堂。直到步子迈到门口，被凉风醒神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蹙了一下眉。 身形一顿，步子却始终没有停。 【32】我没动啊，还在门里呢 高速路上，秦朗时不时看着表。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已是车流小高峰。好不容易把车驶入校区，虽然距离更近，反而开不了太快。一路上恨不得把能闯的stop-sign都闯了遍，却还是迟了十几分钟。忙而不乱地停好车，冲出车门便迈开长腿往礼堂奔去。 站在大厅举目四望，入目的只有寥寥几个落后的学生和负责清洁的工作人员，却没有发现半点熟悉的身影。 这猪不会真的走了吧？ 明明站在金碧辉煌的礼堂，却觉得这恢弘空旷得让人心慌。顾不得平复急促的呼吸，刚掏出手机要打给顾念，就感觉背后有人戳他。猛地转过身，面前的人正偏头看着自己，手里还捧着两杯jamba-juice的鲜榨果汁，脸上笑盈盈，让人觉得幸福知足。 “不是告你别动，等我的么？”秦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因为着急语气颇有些重。虽然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但看到顾念的瞬间，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放松。 “我没动啊。”她遥遥指着大门坦荡道，“还在门里呢。” 顺着某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秦朗自顾沉默了会儿。可一想到刚刚在大厅里四处找不到她的人，复又严肃道：“刚刚人呢？” “我上厕所啊～”开玩笑，她有手有脚又不是石头，呆在门里等他已经很给面子了，某人难道还要上天不成？ 顾念理直气壮，反倒搞得秦朗脸色阴晴圆缺了一番。正沉默地站着，眼里突然横过来一只手。偏头看去，顾念正笑眯眯对他晃着手里的果汁。 “拿去喝，不用谢！” “给我？”他原地站着未动，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盯着果汁看了好一会儿，才挑眉道：“什么时候买的？” 好么，看到果汁就眉开眼笑，果然也是吃货一枚。心中莫名飘来一股亲切感，想也没想就回答：“嗯，给你的。上厕所之前买的～” 小小的沉默后，秦朗犹豫：“所以你刚刚也带进去了？” “大哥，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地方叫做桌子？我不会放在外面的桌子上再去厕所吗？”把他的话在心里掂量一番，顾念脸一沉，收了手里的果汁，不开心道。 眼看某人气哄哄地走掉，秦朗浅笑。从身后快速反超，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果汁猛喝一大口，“嗯，还不错，就是这个味！” 见自己喝得正欢的百香果汁被抢了去，顾念恨不得把秦朗抓回来痛扁一顿。但毕竟人家长手长脚，若不是以小跑的姿态追上去，势必是徒劳。眼看秦朗就要走到门口，顾念赶紧加快脚步，却不料面前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害得她一头撞上，差点酸出眼泪来。 “把外套穿上。” 视线在顾念发红的鼻头上短暂停留，秦朗一把抽掉她手里的果汁放在一旁的小圆桌上，望着她臂弯里的外套道： “把扣子扣上，等我打给你再拿上果汁出来。” 说完，便推开大门朝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直到他高大俊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顾念鼻子还一阵阵犯酸。毕竟人家也是练过肌肉的，结结实实一撞，还真不是闹着玩的。 慢悠悠扣好衣扣，秦朗也刚好打了电话过来。看着桌上那杯果汁，唇角不自觉勾起，看来他还挺懂得现学现卖的嘛。 顺手推开门，顾念不由得把衣领又紧了紧，远远看到车里默默暖车的人，突然感到心安。也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会突然撞到那堵肉墙，为什么会突然被命令把外套穿上，为什么某人要让她站在门里等他，不要动了。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芝大校园内，随处可见古朴庄严的哥特式建筑。红顶白砖的教学楼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松树林中，宁静清幽，雅致秀逸，仿佛置身于浪漫的欧洲小城。时至深秋，绿树林荫的小道上五彩缤纷。偶尔看到骑着自行车的学生经过，还有几个躺在长椅上，脸上盖本书，沉醉在美好的阳光下。 阳光穿透洁净的玻璃窗跳动在顾念的肩膀上，照得她整张脸微微泛着暖暖的光。所以当秦朗无意中望向她时，心里便不由得多出一个念头。若有所思地把手轻触在唇边，又漫不经心地滑落在档位上。当他第二次把手搁在空调出风口上面探温度的时候，车子刚好经过了一个大教堂，铁艺的大门里面，是一个有湖心岛的公园。周围错落有致地种着一些树，零星走着双双对对的人。 “下车走走吧。”把车子泊好，他侧过脸轻声说道。 顾念瞥他一眼，刚刚不还说外面冷的吗。怎么才暖和五分钟，就又要出来走走？ 带点不情愿地解开安全带，秦朗已经在另一侧为她开好了车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湖边有很多社团筹款的展台。义演、义卖应有尽有，热闹非凡，唯独秦朗脑袋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一路无话，实在破坏气氛。 绕着水池不知道风中凌乱了多久，身边的人终于停了步子，声线极具温柔的道了声：“念念。” 顾念闻言一愣，难得见他这么犹豫，八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很配合地准备洗耳恭听。谁知，就在这四目相对爱恨交织的瞬间，一阵狂风吹过，很有个性地卷起了一幅展板重重朝顾念的方向砸了过去。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跑了。手脚好像被绑住，下意识愣在远处未动，却被一个力道带着扣进怀里。 一切都安静了。 靠在秦朗胸前埋着头，顾念一时无话，感受着他胸口传来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声，眼前模糊一片。 就是这个常把自己气得半死的人，此刻，却让她觉得从未有过的心安。 耳边，热闹依旧。心中，草木皆兵。 轻轻拍着她的背，秦朗示意她没事了。 半晌，顾念从他怀里离开，一双杏眸抬起，里面盈盈泛着雾气，显然被吓得不轻。 “谢谢……”低了头，她小声说。 【33】可以吃根冰激凌吗？ 虽然不是想象中的剧情，但终于如愿以偿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无意碰到秦朗的手，顾念下意识缩了回来看向窗外。 “怎么这么凉？”他轻声道。 不想说是在外面冻的，顾念打趣道：“其实这手还行吧，脚一直在地上走，那才叫凉呢。” 听了顾念的话，秦朗没再言语，只把空调暖风开得十足，然后摸出手机迅速翻着网页，好像在处理着什么急事。 “你来查一下待会儿去吃什么。” 瞥了一眼秦朗手里的动作，顾念撇嘴。某人自己玩着手机却好意思让她查餐厅？稍稍犹豫了下，但还是轻声答应了。毕竟作为一枚合格的吃货，敬业精神还是有的。 三十分钟后，chinatown的老四川里秦朗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人，怀疑道：“你，很能吃辣吗？” 一猜秦朗就在拿石锅拌饭那次说事，顾念澄清道：“必须啊！我们家有一半可是四川人！” 听了顾念的话，秦朗轻轻哦了声便自顾品茶。刚好服务员过来点菜，二人的谈话就此结束。 “在看什么？” 等菜等得无聊，顾念便四处张望，毕竟刚刚在湖边那样了之后，一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是没想到这么细微的举动都被秦朗发现，就见机用下巴加眼神给他指了指六点钟方向。 “你看那边那个人，我估计是个abc或者abk吧？”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秦朗默认似的点点头。 “你有没有觉得，在国外长大的亚洲小孩，长着长着气质就会不太一样？会有点儿混血的感觉？” “嗯。” “那你有没有发现，坐在窗边的那几个女孩子长得还挺好看挺有气质的？” “没。” “怎么可能，东西血统的完美结合啊。既张扬又内敛，既狂野又温柔。你认真点好好看看！”看秦朗根本不屑于移开视线，顾念不甘心道：“有没有？” 比比划划地想要引起秦朗的共鸣，却发现他的目光越来越不对。他眼神时而迷离时而清澈，看得顾念有点飘飘然。 “我只觉得，南北混血出来的姑娘，特别好看。” 明明聊得是很正经的话题，心跳却很不正经的加速了。正被某人撩拨得满脸通红，烤鱼好了。至此，终止了二人旷日持久的大眼瞪小眼局面。 很快被食物分散了注意力，顾念脸上是心花怒放的小表情。毕竟这里的烤鱼已经是模仿国内最像的一家了，所以她吃得昏天暗地，无比开心。边吃鱼还边感叹，老四川的伙计果然掌握一手察言观色的好本事。早了煞风景，晚了生尴尬。像它这种搅局的火候就刚刚好。不然和秦公子一路对视下去，还不知道会看出个什么两败俱伤的结果来。 吃完饭走在街上，刚好路过一家超市。秦朗提议进去逛逛，顾念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她还可以借机会买点零食来解馋不是。 “这个不能买。”顾念满眼星星，刚抓起一袋辣条儿，爪子就被某人狠狠拍了下去。 “为什么？”她热泪盈眶。往常这种事都是花花姐管着，可这都天高皇帝远了，还这么不自由？ 秦朗脸一黑，“不健康。”那种清冷的目光好像是在说，“你再拿起来一个试试？” 瞬间，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本以为秦朗会说，不干净，不卫生，吃了会拉肚子之类的。结果他却说‘不健康’。作为ab血的生理配置，她顾念最惜命了。话被这么一讲，乖乖地就把辣条给扔回零食堆里去了。 在超市里绕啊绕，很快她便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兴致勃勃的跑到泡面区。结果刚拎起一包泡面，便感到如芒在背。回过头，正对上某人利剑般凌冽的目光。 他眉色一沉，低声道：“这个和辣条一个级别。放回去。”声音虽然不大，却逼仄感十足。 盯着包装上面赫然写着的“老坛酸菜牛肉面”几个字，顾念泪流满面。不舍地正了正泡面的包装，悻悻然离开了。 有道是，吃货的内心不光纯净还很强大。在货架间绕来绕去，好了伤疤忘了疼，便兴冲冲地蹿到冷饮区。心想，吃根冰棍儿总可以了吧。这不是咱们普通小老百姓最朴实无华的物质追求吗。结果刚一拉开冰箱门，里面的灯光就被某人吸了去。 “你干嘛？”顾念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还让不让人愉快的逛超市了？ 正郁闷，某人却出人意料的善解人意：“这个，我们来猜丁壳吧？你赢了，就可以买。我赢了，就不准。” 顾念无语，吃个冰激凌而已，至于嘛。直接付账，上车，回家吃，多么自然连贯的过程啊。然而抬头看到某人颇有涵养的笑脸，也只好答应了。结果，三局两胜，都是秦朗。顾念见势默默地不再出声，垂头丧气，跟没吃饭一样飘走了。 最终，在绿色环保主义秦朗的带领下，二人拎着一筐水果，蔬菜和主食，去了收银台。顾念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子，直到在一堆绿色食品里面发现了一盒金光闪闪，光芒四射的冰激凌...... 就说了人间自有真情在，秦朗再阴也是人嘛。 回到宾馆，顾念脑子里想的都是赶紧吃一根冰激凌。然而刷了房卡也不见秦朗有要走的意思便靠着门板笑眯眯问他：“你不回房间休息吗？” 闻言，把手里的一包东西举起来在顾念眼前晃了晃，秦朗笑答：“不还要帮你把东西放进冰箱里么？” 说完，便迈开长腿自顾自进了房间，把各种食材有条不紊地放进小冰柜后，又一脸正经地从包里掏出电脑，颇为自然地坐在桌边工作起来。 对某人的系列举动不是很明白，顾念问：“那个，你不回去吗？” 低头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眼顾念，他正经道：“嗯，还没到时间呢。” 这，顾念一头黑线。 好像这是她房间不是网吧吧，这么自然地坐下还带计时的是怎么回事？ 原地站了一会儿，也不见秦朗有任何惭愧之意，便也拿出电脑来准备处理一下公务。毕竟敌不动我不动，再多说什么反倒显得是她矫情了。 就这样两个人非常和谐且互不干扰地对面而坐。十五分钟后，顾念见邮件回得差不多了，便点开了印象书屋《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大力吐槽：大变活人这种魔术不能轻易看，不然后果便是你跑到天涯海角，对面也会坐个怪人。不过好处是吃饭有人一起等餐，出门有专职司机。坏处嘛，没有人身自由不说，连零食都不能吃了...... 写到这，突然灵机一动，很兴奋地站起来。踩着小花步来到冰箱边上，一把拉开冰箱门，兴高采烈地对着空气说了以下这番话。 “我可以吃个冰激凌吗？” “嗯嗯，可以！” 说着，美滋滋地拿了一根冰激凌出来，蹦蹦跳跳回到座位上，得意地剥开包装，闲闲地看向秦朗。 “你要吃吗？” 见秦朗很认真地冲她摇了摇头，复又戴回耳机看电影去了。 看了面前的小女人一眼，秦朗嘴角挂笑。其实从顾念“嗖”的一声站起来便不自觉开始观察她，直到她对着冰箱自言自语。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在请示他，“不行”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她自顾自的“可以”了一声。也只好强忍住笑意，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电脑了。 【35】好像要相亲的人是她吧？ 一夜美梦。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银装素裹。 “下午就回去了，还有什么事情想做，要去哪里走走么？”吃早饭的时候，秦朗突然问。他声音舒朗、纯净，如丝竹笙箫，若潺潺流水。 努力地想了想，要说这未尽的心愿嘛，还真有。 “想去一下教堂，芝大里面那个！” 昨晚临睡前才问的jenny，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好，那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发。赶在去机场前先过去看看。”把视线移向别处，好像想到了什么，话语里一顿，又问：“你，对教堂里的婚礼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啊，”周董的婚礼就在教堂里面举行的。只可惜她没那个人脉，只能在网上看看视频。可等下就要坐飞机回去了，估计也没什么参加婚礼的机会，所以有点惋惜道：“哎，要是时间来得及就好了。” “来得及，时间刚刚好。” 秦朗勾唇，弧度完美。 吃完早饭雪已经有鹅毛般大，估计是因为免费的，所以下得十分卖力。天气不好，好几次能见度都不到二十米，所以去university-church的路上多少废了点功夫。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他们不仅见到了jenny的牧师，而且明天，还真的有一场婚礼。 只是，那时候她应该已经飞回中国了吧？ “你不是说的时间刚刚好吗？人家明天才结婚......” 听到这样的抱怨，秦朗黑线了一下。 他又没说是哪家教堂哪个时候的哪场婚礼。 但看顾念已经误会其中的深意了，只好小小的安慰她一下。 “你看，雪下这么大，搞不好还回不去呢。也许就能参加了也说不定？” 看看他，又看看雪，顾念干笑。 那还是不参加婚礼了吧。赶紧回去倒时差最要紧，周一还要挖人呢。挖不到人，哪来的钱参加婚礼。 离开教堂，就直奔机场。等把登机手续都搞定了之后，秦朗和顾念一并往安检通道走着。 虽然知道他还有事，不能坐同一班飞机回去。但一想到等下要飞13个小时，心里就感觉怪怪的。 呃，说起怪怪的，她的行李箱里好像还装着一只粉色的塑料盆。 安检完坐在候机厅。和来的时候一样，顾念只手托腮，心不在焉地看着各种肤色和面孔的行人发呆。终于，在数到第27个纯金色头发的女乘客时，她听到来自机组的广播。 飞机因暴雪停飞？乘客可以改签航班？并且机场会负责安排住处？ 原来航班延误也可以这么振奋人心？ 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内心无比happy。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迪士尼乐园突然有了午夜场，而且所有项目都不用排队一样。 所以一分钟后，一直等在机场外面的某人，收到了一通意料之内的电话。 “那个，航班因为下大雪不能飞了，说可以改签。” 咦？这个事情她干嘛要跟秦朗说？ “所以，我们明天可以去参加婚礼了？” 对哦。 正第n次为秦朗不去做精算而感到惋惜，耳边就传来他潺潺如流水般的声音。 “我在刚刚的地方等你，你改签好了再出来。不着急。” “嗯，好，拜拜。” 改签的是周日的机票。因为时差的关系，回国刚好是周二凌晨。虽然会耽误两天的工作，不过是老天爷的意思，她也没有办法嘛不是？ 两天的延误就好像突然多出来的假期，想想竟然跟捡了什么大便宜似的。 一路轻盈地走出候机室，直到看见人群中那道耀眼的身影才反应过来，秦朗他不是送完安检就已经走了吗。 她进去都快一个小时了，该不会，他一直等在机场呢吧？ 思考间秦朗已经走到她跟前。 “刚刚，是第一通。” “第一通……什么？” “第一通，你真正意义上主动打给我的电话。” 当时他们两个人的距离只有一米，但时间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多亏手机铃很有眼力见地响了。 不然，腿站麻了就不太好了。 然而，当她看到屏幕上花花姐三个字时还是怔了一怔。 哎，还不如让她把腿站到麻呢。 想到不带男人就不能回家的事，她颤颤巍巍把话筒递到耳边。 “喂，念念啊，最近怎么样啊？” 等等，老妈讲话这么客气，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 “挺，好的啊。” “诶？你在哪呢，咋听着那么吵？” 顾念默，老妈这耳朵果然不一般，这种细节都能听出来。 “那个，我在美国出差呢……” “奥，你那个邻居没陪着你吧？” 顾念吓了一跳，看了眼不远处的某人，努力否认：“没没没，哪能呢，呵呵呵。” 太恐怖了，难怪老妈总是一针见血。原来她不光有顺风耳，还有千里眼哩？可是，自己怎么一样都没遗传到，也太不公平了。 “奥，那就好。我想了一下哈，上次是妈妈着急了。哪能随便让你带男孩子回家呢，显着太不矜持了。” 对对对，你看老妈你要是早一点认识到这一点，该有多好啊。 “所以呢，我和你爸还有你外公一起帮你物色了一个，那孩子人不错，是爷爷老战友的外孙。而且也在n城工作，还是公司高层。年纪跟你差不多，一直没有女朋友……” “哎呀妈妈，打住！我一直以为你和我爸是不同的。你们这样也太让我，”本想说失望的，但是不忍心，只好改口：“呃，太让我不好意思了嘛！” “哎，都是为人父母嘛，当然大同小异啦。再说你有啥不好意思的？那孩子就是你左爷爷家的孩子，虽然你们没见过几面。但左爷爷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忘了？” 什么左爷爷，还右奶奶呢，那么小时候的事情，她哪里记得？ “那个，妈妈，能不能不去？我自己都还没着急，看给你们急的……” “你这孩子，就是你不着急我们才急啊。不过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毕竟咱是女方，所以爷爷跟他们说了先问问你的意思。然后让你们慢慢接触……” 还真是周到啊，“所以，对方也同意了？” 对方？这种事哪需要孩子同意，必须家长全权操办嘛。 所以关键时刻顾妈妈说谎也是不打草稿的：“嗯，可不是嘛。就等你回复了。别有压力，反正你们都在n市，有的是机会见面。等你想好了告诉妈妈，我们好帮你们安排一下。”顾妈妈正说到兴头上，电话那头顾爸爸叫了她一声。立即速战速决道：“那行了你忙吧，我跟你爸去散步了。” “欸，妈妈……”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妈挂了电话。顾念十分郁闷。 果然夫妻才是一伙的，她这还没嫁出去呢，怎么就有种“泼出去的水“的感觉呢？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身边还站了一个活人。嘿嘿干笑两声，正打算敷衍了事，却听某人凉凉的问。 “花花姐？” “嗯。” “问我在不在你旁边？” “嗯。” “你说我不在？” “嗯。” “要给你相亲？” “嗯。” “你同意了？” “嗯。” 嗯完就发现不对。 都怪秦朗，一连问她那么多问题，都嗯出惯性了。 结果刚要解释，却见他人已经走远了。 看着人群里那道冷峻怅然的背影，顾念感慨地摇了摇头。 好像要相亲的人是她吧，某人戏是不是忒足了点？ 【36】你是在担心我？ 回到房间，秦朗把自己扔进沙发的柔软里。他在想，刚刚机场里顾念的回答。 那种肯定的态度，远比一个白鹿更让他不安。看着窗外越来越明亮的灯火，最终摸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小朗，已经落地了？”帕罗奥多的别墅里，秦承天正跟厨房确认晚餐的情况。 摩挲着手里去往三番的机票，秦朗抱歉的说：“没有。还有些事情，周日我就直接回国了。”话语里一顿，又温和了语气，问：“老爸你们最近还好吗？柔柔，最近功课忙吗？” “哦，我们不打紧，都很好，不过你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扛着......”话没说完话筒就被抢走，很快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哥，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呀。听外公说你都搬出去住了。这次竟然连你亲爹和亲妹妹都不要了，别告诉我还是因为工作。你最好告诉我你是在撩妹，不然我绝对不原谅你！” 知道老哥今天回来，秦依柔特意提早下课回家。虽然把哥哥当作崇拜对象是做妹妹最常干的事情，但依柔觉得，她这个24孝模范老哥绝对是实至名归的。 她心里有数，亲情和友情向来是老哥最看重，最不忍辜负的关系。可眼下能让他把订好的机票都放弃掉，若不是出现了第三种感情，实在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是你的小脑袋每天都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是学校里已经是这种风气了？哦，该不会是你们院系在研究这个吧？学术堪忧啊～”秦朗调笑道。 坏人，还不是想关心下你的感情状况，竟然反过来调侃她，亏了他们还是校友嘞，过分。 依柔气得小脸通红，因为哥哥的关系，高中毕业也申请了斯坦福。只不过她没写代码的脑子，只好搞搞心理学。本来还想研究下码农们的内心，眼下来看，果然很腹黑。 电话重新回到秦承天手中，父子二人简单沟通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看着一桌子的海鲜大餐，依柔撅着嘴巴嘟囔：“真是的，老爸你也太偏心了。我都嚷嚷吃海鲜一个学期了连半只螃蟹爪子都没捞到，我哥回不回来你都没搞清楚，就给他做这么多，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嘛？” 秦承天瞄了女儿一眼，宠溺地笑了：“唔，不是你说的要保持身材？老爸我哪敢不配合你的上级指示？”说着，把剥好了的帝王蟹爪都送到女儿跟前。 *** 从机场回来，一路上秦朗都没说话。 一开始顾念还以为他是在欣赏雪景，可等她给老板打了一通电话，又跟周曦聊了会儿闲天，最终洗了个澡出来都没有听到他任何动静以后，终于隐隐的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难道，他遭遇了什么不测？ 但很快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干嘛要担心他，也许他只是在忙呢。不是说他是来出差的嘛，也许在开会吧？ 把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查邮件，点着点着眼珠又不自觉转开，心思游离到别处，顺便看了眼时间。已经6点钟了，这么安静真的没什么事吧？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她抓过手机给秦朗拨了通电话。 然而，连打了五通都没人接，按门铃也没人开，再打手机，依然没回应。 电话不接，门铃不应。想到最后一个办法，顾念行动快过思想来到前台。 跟工作人员说明来意，那边很善解人意帮着往客房打了座机。当得知依然没人接的时候，心里突然有种不安。脑海中出现了各种悲剧的可能性。该不会...... “能不能麻烦让我去他房间看一下？” “对不起，为了客人的安全和隐私，我们没有权力把房卡给您。” “不用给我，你们可以去看看吗？” “对不起，我们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呀？清洁人员不是白天都会进去打理房间吗？为什么不行？那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呢？万一在房间里晕倒了呢？如果真的有什么突发状况，是人命重要还是隐私重要……” 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很快有另一名看起来很资深的前台人员走过来。和面前的这位简单交流了几句，便很抱歉的冲顾念笑笑。 “顾小姐您好，秦先生之前交代过，他的房卡给你预留了备份。是我工作的疏忽，轮岗后没有及时转达给mary，对不起。” 来不及弄清楚眼前的状况，谢过工作人员后，顾念就匆匆离开了。 刚一走，mary就听经理交代她：“对了，如果这位顾小姐有什么困难或者状况，要第一时间通知秦先生。 mary好奇：她是谁啊？ 经理笑笑：“她啊，是秦先生的紧急联系人。” *** 气喘吁吁来到1022门前，脑海中都是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画面。这一刻才觉得对他的了解原来那么少。 他这次的行程到底是什么，他的紧急联系人是谁，他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疾病，此刻会不会突然暴毙在房间…… 曾经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甚至多余的让她讨厌。可千钧一发的时刻才发现，原来她也会害怕，失去他。 手几乎是颤抖着刷开了房门，心跳快的让她没法思考。闭着眼，生怕看到承受不了的画面。然而门开了之后，只看到洁净的家具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吞了口口水，继续往卧室走去。正祈祷着最好他安安全全的出现在卧室，就见他裹着条浴巾站在自己面前。 顾念愣住，几乎停止了呼吸。 奶奶的，不带这么玩的呀！害她这么担心，楼上楼下的到处折腾，脑细胞因为胡思乱想死了一堆，结果秦大爷竟是在舒舒服服的洗澡？ “你怎么在这？”秦朗茫然的问。 顾念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行为已经不是英雄救美，而是非法闯进他人卧室，并偷窥他人洗澡。 咦？洗澡…… “啊！” 她尖叫一声，想赶紧冲出卧室，却被某人一把拽住。 “看不出来你这么色。这是……专门来偷窥我洗澡的？” 顾念背对着他，双眼紧闭，身体僵硬：“你大爷的，松手，你有什么好看的！” 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他完美的身型，虽然没在滴水，但是八块肌啊有没有，人鱼线啊有没有，头发湿漉漉的很蓬松有没有？ 不再逗她，秦朗松开手，轻声说：“在客厅等我。” 终于离开是非之地，顾念一溜烟儿准备逃跑了之。结果经过茶几时发现上面有一张去往三番的机票，起飞时间刚好是她改签成功之后半小时。 难道，他因为自己，没去成三番？可是为什么呀？ 正想着他也太够意思了，突然卧室门开了。 穿衣服要不要这么快，顾念吓一跳，机票直接掉在地上。 “刚刚，你是在担心我？” 拾起地上的机票，随手扔进垃圾桶，缓缓又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看着眼前的人发呆，心里突然觉得温暖，又觉得委屈。 想着高中毕业旅行，差点因为同样的情况就失去同寝室的同学。那种生命的脆弱感汹涌袭来，眼里不自觉蒙上一层水雾。 她一把扑倒在他怀里哽咽起来。 秦朗怔愣，最终环过她，轻轻拍打、安慰。 是啊，他让她担心了。 【37】你今天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最后的最后，顾念也忘了自己是怎么从秦朗怀里出来的。 顶着微微哭红了的核桃眼，一路被秦朗的黑车拉着，不知不觉就来到john-hancock大厦96层。穿过来看夜景的人山人海，很不和谐地在窗边唯一的空位坐下后才回神，难道，秦朗跟这家店的工作人员也认识？ 很快，服务生小哥送了两杯鸡尾酒过来。 不等顾念问，秦朗便半解释的说，是零酒精含量的。 不自觉想到同学会那次喝多了的事，顾念笑笑，道了声谢，就望向窗外，没再说话。 芝加哥，这个顽强如硬汉般的城市，曾在一场长达30个小时的大火中变成焦土，却又如雨后春笋般顽强重生。眼下，早已不见了哭泣嚎叫的人群，惨不忍睹的废墟，取而代之的，是一夜夜的灯火通明，一座座的摩天大楼。街上穿行的车流，走动的人群，闪烁的灯光，无不述说着这个城市的沧桑与辉煌，如动脉般把光明送往每个黑暗的角落。 没有不劳而获的辉煌，更没有一帆风顺的成长。城市如此，人亦如此。 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人，秦朗突然心头一软。 就是这个率真、倔强的小姑娘，第一眼见到，就像阳光一样照进人心，温暖柔和。 她总是那样笑着，笑着。爽朗，纯净，美好，散发着阳光的自信，给人活泼的力量。 好像对一切都不在意，仿佛自己一切都ok，可当她就那么无助的靠近自己怀里流着眼泪，才发现，其实她那么柔弱，却偏偏喜欢逞强，那么单薄，却总是渴望独立，那么正义，却不愿白得他人的帮助，那么无助，却什么都自己扛。 有时候，多希望她能软一软，不把一切都捻得那么清。尴尬时就沉默，惊讶时就慌张，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不用隐藏，多好。 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顾念缓缓收回视线。经历了下午的事，多少有点尴尬。 但本着对邻居负责的心理，还是讷讷开口，打听起秦朗的个人状况。 “那个，你家是哪里的啊？” “n市。” “哦，你家里几口人啊？” “四口。” “喔，你还有弟兄姐妹啊？” “嗯，一个妹妹。” 问了半天好像都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们家有两个孩子。 想到如果不是偷偷生的，就是被罚了好多款，于是关切的问：“那，你家里人都还好吧？” 听到这里，秦朗嘴角突然玩味的勾起。切下一小块牛肉，递到顾念嘴边。 “怎么了念念，今天，你好像对我很感兴趣？” 有么？她只是出于好心，呃，想多了解他一些罢了。 看着嘴边的牛肉，顾念面皮发紧的干笑两声，为了不显得扭捏，一口把牛肉吞了。 “呵呵呵，你想多了。我就是职业病，做招聘的嘛，一般跟人聊天都是这些话题。嗯，随便问问，嘿嘿嘿。”她灵机一动打起哈哈。 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惹得秦朗柔柔的目光看过来，又多了几分宠溺。 *** 回去的路上顾念就在担心，明天好歹要参加婚礼，就算自己再不是焦点，也不能顶着两只核桃眼入场，不然就显着太没礼貌了。正欲好好休息会儿眼睛，突然听隔壁哎呀了一声。 操着亲妈的心，顾念问：“怎么了？” 秦朗指指仪表盘，轻描淡写的说：“没油了。” 没油了？ 噌地一下坐直上身，十分僵硬地看着秦朗，她紧张的问：“还有百分之多少，能开多少迈？”紧接着摸出手机在屏幕上疯狂搜索着，“你等等慢慢开，我查查这附近的加油站！” 看一向淡定的某人此刻激动得差点把安全带摁开，秦朗很稀奇地问：“只不过没油而已，干嘛搞得跟天塌下来一样？” “你不懂，汽车没油已被我列为最让人没有安全感的事情之一。仅次于手机没电，略逊于饭没吃饱，和兜里没钱将将打个平手！” 她哪里会说，之前跟旅游团出去，司机很不专业的没查油表，高速路中间突然停下，差点害得他们成了次日的新闻头条。 刚好查到不远处有加油站，忙把手机往秦朗眼前一横：“走，加油去！” 看平时连蟑螂都不怕的顾小姐，难得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表情，秦朗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一路把车开到宾馆楼下。 本来还气秦朗自作主张，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就算了，还要赔上她的。但眼看车子行驶了一个路口，销魂地转了一个弯就到达了目的地，也只好服气地抽了抽嘴角。 这方向感差的也没谁了。 *** 回到房间，把外套搭在椅子上，秦朗给尔东拨了一通电话回去。 “你丫这是乐不思蜀了吧？家都不回陪妹子也就算了，现在还学起重色轻友这一套，连我电话都不接？” 秦朗这次的行程是提前一周就定好的，难得挤出时间‘回家’探个亲，却在大周六的跟他说要改签回国机票。用后脑勺想都知道，能改变他计划的人，除了他自己，就是顾念了。 “说吧，公司那边有什么事？” 知道尔东不会平白无故联络他，秦朗开门见山。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刚想卖个关子就反应过来，这招秦朗从不买账，索性自己把豆子都倒了，“腾云数据方面的收购意向基本明确，下周东城酒会已经安排好，主要出席人员名单已经整理好发到你邮箱。”话语里一顿，补充道，“那个，昨天夏文婷来找过你，被前台拦下，好像气得不轻。” 自从上次夏文婷一路畅通无阻闯到秦朗办公室后就定了规矩，董事长来了也要提前跟前台预约。突然之间被一视同仁，难怪夏文婷会气不过。 “嗯，知道了。”过滤掉夏文婷那段信息，他强调说，“暂时放缓对小型项目的投资计划，把人、财、物力，和时间更多的先放在这次的并购上。” “好，不过......”尔东想了想还是问，“以腾云数据目前的实力，至于我们这么大动干戈吗？” “至于不至于，是市场说了算。我们要做的，就是永远不要忽视树苗长成参天大树的潜力和可能性。腾云作为初创公司虽然没有什么行业地位，但是团队小而精、灵活可控。而且购价低，本身就是一块肥肉。一旦有机会公开竞标，再小的鱼也不愁没市场。” 果然没想错，“好，我知道了。周二去接你们。” “谢谢。”顿了下，又说，“辛苦了。” “矫情。”尔东唇角勾起。 本来秦朗就眼光独到，做事稳妥，这有了妹子以后，整个人都更细腻了许多。 收了线，秦朗眸光一亮，想到某人的安全感问题，又拿上钥匙出了门。 【38】我们可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找了件还算正式的连衣裙挂起来打算明天婚礼穿，手机刚好震了一下。 看到是院长妈妈的号码，顾念赶紧披了件外套到阳台接起。 “刘姨，最近还好吗？” “嗯，都很好，孩子们也很想你。多多最近又画了好多的画，还等着给你看呢。” 她很喜欢顾念这个既热心又善良的姑娘。从她主动来和平之子福利院做义工开始，一转眼已经有两年了。只要有空，每到周末都会大包小裹的来看望这群因为身体有残缺而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们，拿日用品和衣服给他们不说，还带他们唱歌，画画，做游戏。时间久了，反倒比她这个大半辈子都奉献在院里的老人家更受欢迎。 “是吗，她一直都很有绘画天赋，将来指不定成为个大画家呢。” 想到那个安安静静，在绘画的世界里寻找自己的小女孩，顾念唇角弯出柔美的弧度，“刘姨，等我这个月末就去看你们。” 她感到很抱歉，自从到猎豹国际工作后，好像去福利院的次数都没那么频了，再加上最近遇到秦朗，呃…… “其实念念，你新换了工作一定很忙，不用每个月都捐助这么多钱给福利院的，只要来看看我们就很好了。看你这么辛苦，我都心疼。” 虽然福利院在n市经常接受来自社会或企业的捐助，但像顾念这样以个人名义，持续捐款给他们的，实在不多。想到她一个女孩子在大城市打拼，吃穿住什么都要靠自己，却还要节省一大笔开销出来捐给福利院，就很心疼她。 “谢谢刘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才最辛苦，既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孩子们。等有空了我就去帮你。” “嗯，放心吧。”话里一顿，“哎，有时候真希望能有个人好好照顾你。” 刘院长膝下没有子女，很多时候待顾念都像女儿般亲，更何况她是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好姑娘，免不了操起了亲妈的心。脑海中不自觉想到一个人，他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只是比较幸运找到了好人家，最近又回国了。不知道…… “嘿嘿，我把自己照顾的可好了，你就放心吧刘姨！” 收了线才发现，阳台上还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情况，索性探头望了望，却见他房里黑着灯。 这么晚了，是又出门了吗？ 随即又摇摇头，她操得哪门子的心。 *** “顾小姐，油加满了，充电线也备好了，下面该解决温饱问题了？” 第二天一早，顾念才刚坐进副驾，就听秦朗献宝。冲他笑笑，顾念手动点赞。 算他还有点良心，不枉她做梦都在担心汽车没油的事。 可是，余光瞥向他逆光的侧脸，不自觉想到昨天的情景，结实的胸膛，淡淡的清香，温暖的体温......微微有些脸红。 “......念念？”等秦朗的话入耳，才发现之前他说了什么完全没过脑子。 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没睡醒，刚刚走神了，呵呵呵......” 唔，说谎都不打草稿。盯着他看那么久，还好他定力强，不然可要好好惩罚她一番。 不再逗她，秦朗重复：“早餐从简吧，反正婚宴一般都不差。” 顾念点头默认。哪有功夫管吃什么的问题，胡思乱想的事儿还没解决呢。 很快来到一家咖啡店，简单要了三明治和咖啡，就进入充满期待的等餐模式。 即便心里有数，不论肯德基还是麦当劳，美国原版都没大中华区特供的好吃。可连咖啡也没有慢时光煮的好喝香醇，顾念不由得朝一旁神色淡淡的秦朗望了眼。 “你是故意来这吃的吧？” “是啊，怎么了？” “果然~” “果然什么？” “哦，没什么。” 虽然嘴上否认，却还是在一旁小声嘀咕，“果然这里没有慢时光好吃，阴险！” 把顾念的腹诽听去大半，秦朗敛了笑，一本正经道：“嗯，少吃点，等下婚礼现场也有精神不是？” 好么，存心来吃简餐也就算了，还调侃她每次吃饱饭都在车上睡觉的事？亏她刚刚还对他，呃，想入非非来着。 郁郁地瞟了秦朗一眼，顾念更加努力地啃着三明治。她要用行动证明，就算吃再多，也是不会打瞌睡的！ *** 但事实证明，她又想简单了。到university-church的时候，已经有人到了。大门里笔直地站了两排人，都是风姿卓卓的迎宾帅哥。门边的桌子上装饰着纯白色的绣球花，正中是一幅生命树样式的签到板。 潇洒地签好名字后，顾念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当初抱着旅游的心态来参加婚礼，准备贺礼的环节自然就马虎了些。 正欲开溜后补，就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你做什么？” 看着牢牢被某人夹在臂弯里的手，顾念讶然。 秦朗勾唇：“怎么，你想空着手去参加婚礼？” 不想空着手，但也不想这样不空手啊...... 正尴尬，就见秦朗从容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用小信封包装好的礼品卡，面带微笑地递给登记人员。写名字的时候，还很慷慨地把她也加了上去。搞得顾念好生尴尬，只好冲登记小哥笑笑。 没想到他竟然有备而来。 登记完礼物进会堂，一路上顾念都想着怎么把手抽出来。可越挣扎他攥得越紧。 “你要做什么，现在我们可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看着一会场的人除了秦朗外都没一个眼熟的，只好挽着某人结实的手臂卖力微笑。毕竟，全场嘉宾除了男方亲友就是女方亲友，只有他俩说出去将将算是，牧师的“朋友”。而且刚才那张礼品卡还不知道是什么面值，拿人的手短不是？ 终于找了位置坐下，刚松口气就感到有人拍她。转过头，眸光里映出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人生无处不相逢，没想到以酱油的身份来参加婚礼，也能遇到熟人？ 小aaron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他们。男俊女俏，还手挽着手入座。像他们这种天下太平的年纪，最爱口吐真言了，所以凑到顾念耳边的时候，他小声的问： “这个哥哥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看着小aaron一脸期待的表情，觉得毕竟孩子情感丰富，没必要跟他解释那么多，索性顺着他的意思说了声“是”。 谁知aaron却糯糯的感叹了句：“哦，我以为那个哥哥才是呢~” 顾念一愣，正努力回忆那个哥哥是谁？ 就听一旁的人凉凉道：“哪个哥哥？” 本以为一切都是场误会，谁知道秦朗一张嘴，小鬼头来劲儿了。好不容易有人重视他，所以很像那么回事的说：“就是姐姐来volunteer以后，每天在校门口等她的哥哥，而且后来也到这里volunteer美术课的呢。” 看着一旁脸比天还黑的秦朗，顾念尴尬的笑笑。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哥哥？也只好打个哈哈说：“小孩子嘛，想象力难免丰富些。” 幸好这时牧师宣布婚礼开始，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39】这个概率，刚好唯一 婚礼回来算是又完成了一个心愿。因为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到宾馆，便各自开始收拾东西。 行李差不多收拾好的时候，顾念躺在床上冲天花板发呆，下意识点开《写给未来的自己》，不自觉发现这里好像已经成为她日记本一般的存在。想到今天牧师讲到关于“爱”的主题，就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把那段经文写到里面。刚开始打字，就收到秦朗的短信。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忙。” 看了眼周围，行李都收拾好了，其实，也没有很忙。 刚要回复，就又收到一条：“其实我想说的是前三个字。” 前三个字是...... 我想你？ 顾念大写的懵。 没想到秦朗这熊孩子，想象力比aaron还丰富。 权当他是在开玩笑，顾念好笑着回复：“你觉得爱是什么？” 发完就去洗漱，也没期待这么缥缈的问题他能答到点子上。 结果回来却收到短信说：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 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 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 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爱是永不止息。” 放下手机，把这段早就想要抄下来的话敲在笔记本里，顾念唇边，是一抹会心的微笑。 *** 芝加哥奥黑尔机场的候机厅里。看着顾念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秦朗才微笑着离开往自己的gate走过去。虽然让尔东改签了机票，但只定到不同的航班。好在两班机也没差很久，便约好到了n市机场一块回去。 想到昨天婚礼上顾念眼中的晶莹，脸上不自觉扬起好看的弧度。 这个坚强的小姑娘，感动了也都忍着眼泪在眼眶打转，是有多么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脆弱？所以四年前她在机场独自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出国也是怕家人担心吧？ 一直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生，只是想到小aaron口中那个“义工大哥哥”，心里说不上该高兴还是失落。 少根筋的丫头，还真是让人头疼。 *** 一路配合着飞机的养猪模式，终于在阳光划入天际时抵达了n城。想着左右都要等人，索性一路慢吞吞的出了机场。路过免税店的时候，不自觉被里面各种各样的皮制品吸引，就进去逛了一圈。 想到秦朗除了说话有点毒舌，做事有点气人，脾气有点古怪之外，平时对她还挺照顾的，就打算买个礼物做人情。可盯着各种皮包，皮带，皮衣看了好半天，根本就是随便一样搁在他身上都是杂志打版的效果，索性作罢。 毕竟，礼轻情意重嘛，所以十五分钟后，她提着一个小纸袋心满意足的出了店门。 看时间差不多，就打算找个椅子坐等。结果正往休息区走，就听到有人叫她。 “我还怕迟到呢，没想到时间刚刚好。” 远处，白鹿正微笑着走过来，脸上是说不出的温柔。 “你怎么在这儿？” 下意识躲过他来拉行李的手，顾念疑惑。 出了名的闷葫芦竟能在她改签机票的情况下准时接机，这也，太不寻常了。 所以很快便听他说：“看你周一没去上班，就跟圆子打听了你改签到今天回来。” 虽然被圆子气得牙痒痒，顾念还是调整了面部表情，乐呵呵道：“谢谢你啊。可是，我.......” “饿了？那正好，我带你去吃早餐。” 顾念黑线，虽然这次在飞机上以睡为主，饿是自然的事。但想到答应了秦朗要一起回去，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那个......在飞机上吃过了，不饿，呵呵呵。” “那我送你回家吧？”白鹿坚持。 “不必了，她吃饭和回家的问题，由我来操心。” 大厅内人山人海，秦朗的话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翻山越岭而来。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对他的声音那么熟悉了。 “你怎么在这？”看着人潮中显眼的身影，白鹿有些吃惊。 “出差。” 秦朗走近，顺手接过顾念的行李箱，经过白鹿身边的时候，有意停了停，却什么都没说。一路走到机场门外，尔东的车刚好就停在他们面前。 “顾小姐，这几天出差还习惯吧？”尔东的声音适时响起。就好像让他安静的开车，比给狮子吃草还困难。 “嗯。” “我想也是，我朗哥宁可自己饿着都得把你照顾得好好的，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哦？” “嗯。” “是不是这几天出差感觉特别的好，特别的省心，特别的幸福？” “嗯。” 在飞机上睡了一路，顾念这次在车上清醒的很。只是想到刚刚遇到白鹿的事，难免有些心不在焉。对于尔东的话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出，但嘴里还一直客气的答应着。所以乍一听，感觉他们二人一唱一和的，还挺和谐。 “我就跟你说吧，秦朗绝对是……” 尔东说的正起劲儿，突然听到身后的人咳嗽了一声。 “尔东，下一个路口停一下，然后你自己打车回去吧。车我替你开。”秦朗的语气很谦和，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场。 所以，在下一个路口，尔东就真的打出租回家了。 换了一下座位后，车里又只剩下顾念和秦朗两个人。 突然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嗯”字可以解决的，顾念便好奇的问： “干嘛让尔东先下车了？” “唔，不是你一直‘嗯嗯嗯’的给我发信号么？我以为你觉得有他在车里不自在。” 好吧，所以还要感谢某人的善解人意咯。 正无聊地扫着街景，又听他说： “不过，我的眼光倒是不错。” 突然听他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顾念问：“什么不错？” “你越抢手，就说明我越有眼光，不是么？” 他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脸上的线条被阳光打磨，完美至极。 想着秦朗可能在拿白鹿调侃她，顾念就没再接话。 很快车子到了公寓底下，刚准备下车，却被秦朗拉住。 “等等，有个东西送你。” 又有礼物？ 正期待，但想到前些天那个粉色的塑料盆，心里难免咯噔一下。 好在最后收到的是个牛皮纸袋。 她会心一笑，“好巧，我刚好也有礼物要送你。” 看着同样的包装袋被顾念塞到手里，秦朗浅笑不语。 世界上的两个人，走进同一家店铺，购买同一件礼物的概率能有多大，我并不是很清楚，但在秦朗和顾念身上，这个概率，刚好唯一。 【40】你不用说对不起 回到房间，顾念刚把行李扔在地上准备倒倒时差，手机就开始震动。拿起来一看，睡意全无。刚刚在车上担心的事情，看来不需要等到明天，现在就要解决。 “我在你家楼下，可以出来一下吗？” “好。” 三言两语结束通话，顾念随意裹了件外套就出了门。就说了今天白鹿很不寻常，连围追堵截这种秦朗最擅长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见这孩子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 顾念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从机场出来的路上白鹿都在想，如果顾念真的和那个人在一起了，以她干净利落的性格一定会说清楚。只是脑子里不断闪现刚刚机场的一幕，那种想要被肯定的心情就愈加强烈。 脸上一直痛苦着没什么表情，直到视线里多了顾念的影子，才勉强笑着迎上去。 “顾念，刚刚……” “刚刚你看到的只是巧合。你是律师肯定比我更注重细节。我们只不过碰巧同一时间到美国出差而已。我们班次不同，相信你也可以判断了。” 不想让白鹿有更深的误解，顾念抓住每一个瞬间解释。 白鹿嗯声，“我知道，也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打算考虑个人问题。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 “白鹿！”不打算再听下去，顾念直接打断他。 其实有时候自己也觉得很可惜，这么优秀的人摆在面前，怎么就不来电呢。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她和白鹿的缘分，注定就只能是同学或者朋友罢了。既然不能被打动，便不能给他希望。 顾念抱歉的笑笑：“我真的很感激你对我的好意和关心，但是对不起，我只把你当作同学和朋友看待。如果这段时间以来我的话或是行为对你造成了什么困扰和误解，是我不对，请原谅。” “不用说对不起。”话语里卑微的几乎恳求，“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你身边守着你，不可以吗？” “可是如果这种守候都不会有结果呢？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白鹿，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 “当然！” 话被白鹿打断，顾念平静的笑了：“那好，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你……” 心里有太多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眼前的这个人，是从第一眼看到，就不自觉恋上的。不论人前人后，总是那么开朗，阳光，浑身都散发着自然和能量。她组织的学习小组里有他的身影，她参加的每次演出有他的策划，她周末去做义工的地点他时常光顾......了解她越多，越觉得她美好到让人不能轻易靠近。所以才拼命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强，更能给她保护。可是等他终于鼓起勇气去表白，她却不再是一个人了...... 看白鹿有了犹豫，顾念释怀一笑，用平缓且从容的声音说，“像你说的，你喜欢了我很多年，可是这么久以来，我们之间的交集却少之又少。你可能觉得我什么都好，却不清楚我的脾气，我的缺点，我一身的臭毛病。你甚至都不够了解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只是忘不了当初喜欢一个人时的那种感觉，那份无所畏惧、不顾一切的青春和纯粹？时间一直没停下来，人也一样。不要为了一只鸟，放弃整片天空，一条鱼，放弃整片海洋。我也许是你心里的那只鸟那条鱼，但绝不会是你的天空或者海洋，我们都不再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了。但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上帝为你量身定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等着你的。” 白鹿脸上没什么表情，定定地听着顾念的话。 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一字一顿的问：“那他呢？” “他......” 白鹿眼里的光一寸寸暗下来。她说的没错，律师很注重细节。对自己顾念从来斩钉截铁，对那个人却可以犹豫不决。想到顾念那么自然的把行李箱交给他，那么放心的任他牵着回家，那么本能的为他沉默，白鹿无奈的笑了。 因为迟疑，有时候比任何一种态度，都更能代表一个人的立场。 “好，我明白了。” 好么乖乖，这白鹿到底明白什么了。聊得好端端的突然把秦朗扯进来，顾念自己都还蒙着呢，白鹿却说他明白了。 想到这只好干笑两声，打个哈哈说：“没看出来，你还挺聪明的哈。” 话音刚落，便被带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顾念一愣，身体僵硬的站着，老半天才想到要挣扎。 “别动，就这样抱一会儿，当是给老朋友一个安慰，好么？” 声音里带着沙哑，白鹿把下巴靠在顾念的肩膀上，眼中的落寞，那么让人心疼。 顾念听话的不动了，她听出白鹿的意思，聪明的让人内疚。所以伸出手，回抱了他。然后，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当顾念伸手抱住他时，白鹿心跳突然停住，可当他感受到顾念一下下轻缓地拍打时，心又揪了起来。 她用这种方式，清晰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他真的只能是朋友，却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 “谢谢你。在那个最好的年华里，喜欢过我。” 听着这样简单又直白的话，白鹿竟有种后知后觉的怅然。许久，都只是呆呆的站着，嘴唇盍动，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他的爱还未付出，便已终结。 无力地眨眨眼，把眼眶里的水雾收回去，然后放开她。 是啊，自己到底是喜欢现在的顾念，还是留恋那个喜欢她的时光呢。 反复想着顾念的话，嘴角竟也浮出一丝笑来。的确，她不是一只鸟，一条鱼，更像是一只无拘无束的鹰，远比鱼游得更远，比鸟飞得更高。想到这，心里突然有从未有过的释然。 一口气把话都说尽了，顾念只觉得一身轻松。开开心心的蹦跶回公寓前。才刚推开大门，就见秦朗冷着脸站在一楼大厅。 “你怎么在这？” 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刚要去按电梯却听他说： “以后，两种情况下，你的手机都要一直带在身上。” “哪两种情况？”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还有呢？” “你没和我呆在一起的时候。” 说完，秦朗便转身去按了电梯的上行键。 【41】这就要开始虐狗了？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没和我呆在一起的时候.....” 等等，这两句话不是一个意思吗？某人这也忒霸道了吧？ 边腹诽边跟着进了电梯，还没站稳就被秦朗大力一拉，天旋地转之后，很悲催地困在电梯间的角落里。 这、这是什么情况？顾念的小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睛虽然闭得死紧，心里却忍不住大骂，秦朗你大爷的，平时耍耍嘴皮子欺压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动手呢，太不男人了。 虽然知道他这个人特别在意不接电话的事儿，但她没带手机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这样惩罚她嘛。 心里砰砰砰跳的乱七八糟，直到电梯再次“叮”过才小心翼翼瞧清楚。原来刚刚进来几个彪壮的物业维修员，各个身后背着工具包。忙上忙下在电梯里找位置，差点没留神刮到顾念，所以才被秦朗拉去护在怀里。 第一次跟这么多人一起坐电梯，还贴着某人这么近。顾念全程都没敢抬头，只紧盯着他的胸膛，好像把他毛衣的织法搞清楚了，就不那么紧张了一样。 然而事实证明，当和秦朗面对面站在21楼的走廊时，她更紧张了。而且第一次发现，秦朗竟然比她高出那么多。 沉默了一阵后顾念回神，其实她可以回家的呀。 刚要溜走，就听他说：“刚刚……” 然后，欲言又止。 以为秦朗指的是电梯里的事，顾念微微有些脸红。只是至终秦朗都没再多说什么，只把她送到门口便离开了。 因为要去东城几天，离开公寓便立即赶往公司。 难得一见秦朗阴沉着张脸走神，例会一结束尔东便凑了上去。调侃道，“怎么了你，魂不守舍的？” 秦朗没答话，只拍了拍尔东的肩，随即移开视线，缓缓向办公室走去。 刚刚打电话给顾念的时候没人接，无意中望向窗外，却看到楼下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想到她刚刚脸红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抽痛。 走到酒柜边，倒了杯酒。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泻一地，摇晃着杯中不断滑落的晶莹，他一饮而尽。 *** 回到卧室才发现，果然有通秦朗的未接来电。想到脸色不大好的某人，顾念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该不会，秦朗误会她跟白鹿了吧？ 指腹不停地揉捏着眉心，她突然觉得有些累。想着可能飞机坐了太久，便打算换套衣服躺下休息会。 结果刚转过身就接到周曦的电话，约她一起吃午饭。 咖啡厅里顾念才刚一露头，周曦就无比热情的扑了过去，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哇念念，想死我了，你终于回来了！” “这也太夸张了，我们上周才见过。”假装嫌弃地把树袋熊一样贴她身上的周曦往外推了推，“不过看在你这么关注我的份上，还真没白疼你。” “欸，少来，我可没那么变态，”狗腿地帮顾念拉出椅子后，周曦眯笑道：“都是听白鹿说的。” 顾念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没那么明白。 “白鹿......和你说这些？” 帮顾念点了杯拿铁后，周曦撇嘴，“嗯，估计他现在正在某个无人的角落黯然神伤呢。”很快又挑眉道，“不过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你那个神秘男友了。到底有多大魅力，让你这么决绝地把白鹿给拒了？” 等等，顾念蹙眉，“你们两个怎么还成一伙的了？” “这，说来话可就长了。白鹿这回也真是拼了。” 看顾念一副‘表示不懂’的表情，周曦缓缓又道，“同学会之后，他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从班级微信群里联系到我，贿赂我去吃湘菜不说，还试图从我这里旁敲侧击出关于你的个人信息。” 喝了口咖啡，周曦摇头，“可是你也知道，我毕竟嘴严，所以他这顿饭算是白请了。” 看周曦侃侃而谈很在状态，顾念索性以手托腮，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洗耳恭听。 很快，又听她说，“但几顿饭下来，我对白鹿还真是肃然起敬。” “你知道吗？他对你还真是死心塌地。这么些年一直惦记着你都没交过女朋友。知道他为什么去考司考当律师吗？因为在你面前太自卑，他想要变得更好、更强、更出色，好给你依靠和保护。后来你去留学，他竟然还去找过你。但怕你觉得唐突，确定你在那边一切都好后就回国了。你出国那两年，他就在事务所努力工作，直到你回国进入了jm，他也混的小有名气，才鼓起勇气去公司楼下等你，打算跟你表白。结果，却看到你身边有个男人每晚接你下班回家，就作罢了。再后来就是同学会那晚，可是又遇到了那个帅哥......” 说到这，不禁斜睨着顾念促狭道，“话说，你在jm期间还有过男人？我怎么不知道？” 顾念无语，想到刚回n城那段时间，整天陪她找房子的老哥，只好道，“那我哥啦~” “唔，难怪。”脑海中浮现专门送顾念来报道的那枚‘贴心、优质、死妹控’表哥，眼里闪出幽幽的光。 但下一秒，她突然感慨万分。 “其实白鹿也挺惨的，闷得跟棵木头似的，好不容易勇敢一回，还次次都赶不上好时候......” 看她眼里突然有了纠结的神色，顾念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鬼使神差将这些年的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不由得亮起一盏‘机智如我’的小灯。难道，她...... “曦曦，你是不是对人家白鹿......?” 看周曦一脸娇羞，低了头不再吱声，顾念突然恍然大悟。难怪这么些年她都对白鹿的事情格外上心，电话里说起白鹿那么兴奋，同学会看到白鹿那么害羞，搞了半天，她一直喜欢人家。 “你喜欢他，怎么不早说？” “哎哟，你也不是没看到。他眼里除了你，其他人哪有带颜色的？”脸上突然多了小女生的扭捏，她喃喃道，“而且，我觉得远远看着他，就挺好的了。” 顾念凌乱了。不由得感谢老天待她实在不薄。多亏了周曦是个‘外表咋咋呼呼，内心重友轻色’的主。不然的话，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内心不由得一阵轻松，眼看白鹿可以出口转内销，却听周曦‘哎呀’了一声。 “怎么了？” “本来定了周末去郊游，想到时候把你神秘男友叫上大家互相认识下，顺便帮白鹿争取点机会的。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 正欲赞同周曦的英明决策，却听她说：“不然看到他对你无微不至的关爱，估计白鹿会更郁闷的。” “曦曦......” 听到“无微不至的关爱”几个字，顾念忍不住打断她。 情感战胜理智，她坚定道：“我们还是去吧！” 因为这实在是一个揭穿秦朗假冒伪善真面目的大好机会。 可周曦愣了愣却在心里想，不是吧，这就要开始虐狗了？ 【42】都翘辫子了还不肯放过她？ 白鹿的事情翻篇后，眼下就是坐等过年，顺带放精力在ql身上。可等她高高兴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老爸老妈好像还等她答应相亲来着，而ql这个人似乎并没有搭理自己，索性翻出电脑准备突击下工作，以求心理平衡。 没坚持多久，便感觉脸发烫，身子发软，头也一阵阵发晕。开始还以为是坐飞机累的，但连打两个冷战之后，终于醒悟，她，华丽丽地发烧了。 强撑着身子翻出药箱，才发现药已经吃完。勉强开了小太阳钻进被窝，关灯，翻身，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从小就是要强的性格，连生病也没闲着。很快梦到之前那两只巨型蜥蜴，一路穷追不舍把她逼到一栋大房子面前。慌不择路逃进房里，锁了门才发现，已然成了瓮中之鳖。门被撞得咚咚作响，眼看被禽兽生吞活剥，千钧一发之际，头顶却突然圣光环绕，直刺得她睁不开眼。正沉浸在升天的悲伤中不能自拔，却听秦朗的声音森森回响在耳边，“念念，念念”的唤着。 好么，都翘辫子了还不肯放过她？ 微微睁眼，想再多看一下这个世界。却见一张脸慢慢向她凑近。茶色的双眸，性感的嘴唇，额前的碎发，甚是魅惑。只是扫过他那副“丫头你命不久矣”的表情时心里一沉。干脆两眼一闭，在被蜥蜴生吞前，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屋子已经暖了。只是额上凉凉的，让她心头一紧。不是吧，这就挂了？ 刚要伸手确认，就被人拦下。 “别乱动。” “嗯。” 嗯？！ 一个激灵睁开眼，渐渐适应了屋内光线才发现，秦朗正坐在床边。见她醒来，便将她扶起靠在床上。 以为自己烧出了幻觉，她虚弱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开门。” 说完起身去了厨房，不动声色地端了碗粥回来。 把视线滑到门口，瞬间清醒了大半。 锁都劈了还‘开门’，这明明是‘拆门’好吧？ 正腹诽，就听秦朗送她两个字。 “张嘴。” 小心翼翼把秦朗喂的粥喝个精光，元气恢复了才反应过来，该不会她刚刚睡得太沉，又没接到秦大人的电话吧？ 抿了抿唇，她提心吊胆地问：“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嗯。”声音缓沉的听不出情绪，却又让人知道他的不悦。 见他双眉紧锁，回了话就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顾念叹气。还真叫她给猜中了，瞧把他给气的，连门都撞坏了。 所以等秦朗倒了清水回来，搂着她吃了药，又扶她回床上躺好，顾念都只是乖乖照做，生怕再触了秦朗的逆鳞。 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下，中途似乎感到秦朗给她换了一次冰袋。虽然时刻保持紧张的心理状态，再醒来，烧终究是退了大半。恍惚中，似乎闻到一股淡香。 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能在她身边，秦朗又把被角帮她掖紧了些。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因为躺着的缘故，顾念感受到他强大的男性气息，紧皱的眉头，责备的语气，不由得让她心头一紧。 他终于，还是爆发了。 可是已经n年没生过病，这事她不可控呀。 虽是这么个理，但毕竟惹怒秦朗在先，人家还那么仗义地照顾她半天，于情于理都是她错，索性开起玩笑。 “其实我平时壮得跟头牛一样，从不生病的。遇见你以后，还是头一回。” “哦？”看着床上被他裹得跟个粽子似的顾念，秦朗掀起潋滟的桃花眼，微眯了道，“所以还要怪我咯？” 被秦朗笑得毛骨悚然，顾念忙摇头否认，“不不不，当然不是。” 目色惬意，他不依不饶，“那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顾念绞尽脑汁，为避免惹他不快，最终结结巴巴道：“是、是遇到你之后，我才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嗯，“这话不错。”他满意的笑了。 被秦朗笑得心中一抖，神志也清醒了不少，突然想到周末去郊游的计划。 便说：“对了，周曦说想找我们一起到郊外过周末来着。” “周曦？”没印象。 “就是同学会，你在门口接我那次，站我旁边的姑娘？” 见秦朗依然没什么反应，平静地坐着没有一丝兴趣，只好无奈地补充，“就是交友不慎的那个......” “哦。”秦朗这才有了动静。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那次在慢时光，某人跟他吐槽过‘交友不慎’来着。 顾念默。亏她一个病号比比划划半天。某人的思维，果真不能用常人的方式理解。 “哦对了，还有白鹿也去。” 提到半空的手一顿，最终不动声色地落在顾念额间。“身体好点了吗？” 突然的温柔让顾念一愣，她下意识道：“好多了。” 秦朗点点头，缓缓收回手：“1到10，现在有多难受？” 不想说谎又不想抹煞某人的劳动成果，想了想选了个吉利的数字：“6？” 话音刚落，就听秦朗不甚满意的问，“还这么难受？” ＼（╯□╰）／ 顾念其实想说已经不错了，毕竟全程提心吊胆看他阴着张脸，没病也吓出病来了。 但想到眼下一定要把秦朗哄开心了，才有机会让大家见识他人面兽心压迫性的一面，便打趣道，“其实吧，身上的病好了大半，只是心里不太好受。” “为什么？” 看了眼半残的房门，顾念急中生智，“因为这个房门的锁，估计得换个新的。” *** 等安顿好顾念下到车库，尔东都快等睡着了。见秦朗终于现身便凑过去问：“怎么样？不用去医院了？” 中午跟客户正应酬，一个电话被秦朗叫出来买了清粥和退烧药送来。虽是突然了些，但能目睹秦总破门而入的风姿，也是值了。 “嗯，你回去忙吧。” 眼风中瞥见秦朗径直走向他的路虎，尔东立即明白了个事。和着他留在这干等俩小时，无外乎，就是给他的顾小姐当个暖车工？ “不回公司了？”见秦朗完全一副要跟他分道扬镳的架势，尔东茫然。 “嗯，不了，”敞着车门拍拍尔东的肩，秦朗挑眉，“公司暂时先交给你。”然后便驶出车库。 身后尔东的笑骂声渐行渐远，嘴边浮起的笑却愈来愈深。答应了外公一回来就去看他的，临行前也只有晚上这点时间了。 只不过看着车钥匙上顾念送的装饰链，心里突然有了迷茫。 那个人，对自己从来只有被动的服从，却没有主动的需要。 也许，是他逼她太紧了？ 【43】无敌是哪位？ 这些天顾念都在怀疑，她可能有受虐心理。 因为日子一连几天都过得无比顺当，实在舒服得让人恐慌。 先是被老板叫去表扬了一番招聘会的事，接着又在公司例会上被评为员工之星，屁股还没坐热就得知周五有team-out，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说“九头蛇”接了offer。 更夸张的是，几天下来都没见到白鹿，而且秦朗也没再找她麻烦。突然之间生活回归了正轨，反而有种之前都在做梦的错觉。好在圆子桌上这几天都有慢时光的外卖，只不过，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念念你这是要开挂的节奏啊？四个月就拿到员工之星。要知道这以往都是供职满一年才有资格获得的奖励！”餐厅里，圆子边用勺子拌着咖喱鸡饭，边替她兴奋道。 虽然作为前台每天迎来送往很多人，但圆子清楚，真正在意她的，却少之又少。顾念，就是其中之一。 每天都会很真诚地微笑，很谦和地打招呼，很粗心地对待自己，很细心地对待别人。记得有一次，公司员工都走光了圆子还在加班，开始还觉得自己很惨很悲凉，后来发现顾念也在工位上工作，心里便没那么孤单。事后才知道，她是担心圆子一个人在公司没人照应，故意留下来的。但怕圆子为难，干脆假装自己也在加班，陪她把工作做完后才赶了晚班车回家。 让女人不带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单纯地去认可另一个女人很不容易，但在顾念身上，却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更何况她还在几个月内就成功拿下别人一年都结不了的单子，实在不得不让圆子心生敬佩。 看顾念对于赞美之词不甚在意，圆子敲敲水杯：“不过慢时光的送餐小哥我是见到了，人家是穿制服的，不是你家男神那款。” 嗯？！ 顾念这才回过神，把注意力放回圆子身上。 想到秦朗和白鹿前赴后继地出现在她的差旅生活，眯了眼道：“话说，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有点多吧？”眉毛一挑又道：“说吧，都收了什么好处？” “那个，也没什么。就是慢时光无限期免费外送，还有，律师费全免......”话语里一顿，虽是心虚，但还是眯笑道：“说到底不还是为了你？他们俩个说要公平竞争，我得保证竞争得公平嘛~” 所以搞了半天，便宜都让圆子给捡了。 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顾念一本正经地调侃她：“其实是为色所迷吧？不然两个都不知情岂不是更公平？” 圆子自觉理亏，边点头边转移话题：“听说你出差那几天ql也去芝加哥参加技术峰会了。你们有没有可能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了？真是搞不懂，都信息时代了，网上连张照片都搜不到。开完会媒体才放出消息，搞得比特工还神秘？” 好像想到了什么，圆子眉飞色舞：“知道擎天集团隐而未宣的继承人吗？听说也是年轻有为超级养眼，只不过为人低调，没在网上曝光过个人照片。你说怎么现在社会这么浮夸，还有他们这么谦虚低调的人呢。真的好想见一见他们的真面目啊！” 顾念╮(╯_╰)╭ “真是服了你了。” “肿么了？” “走在星光大道上遇到好莱坞明星，你一定能叫出名字来？” “不一定。咋啦？” “所以就算这俩人站在你边上，你也不一定就认得出来不是？” “也是。” 结果话音刚落，顾念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 本来饭是顾念请的，结果圆子说就当是为‘员工之星’的事庆祝，所以说什么都没让顾念掏钱。还强调，他们家出一个人埋单就够了，毕竟她还有慢时光的无限期免费外送呢。 吃完饭又在附近的商场逛了下，等顾念从厕所出来准备回公司的时候，圆子满脸媚笑的拦下她，神秘兮兮地一路把她领到商场一楼，一处活动展台边上。 还没弄明白圆子脸上那抹奸诈的微笑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台上主持人问：“无敌是哪位？” 正随众人一起东张西望，一个不留神，手臂就被圆子给举了起来。 摇着顾念的小手在空中挥动，圆子高呼：“在这呢！” 略懵地看着圆子，‘什么意思’还来不及问就听她滔滔不绝。 “哦，这个商场今天搞活动。《冬日送暖》辣翅比赛。冠军挑战者有1万元奖金外加1万元捐款给‘和平之子福利院’的机会。你不是经常给那捐款吗，而且又那么能吃辣。”圆子一副‘我看好你哟’的表情，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这现成的机会，去吧，不用谢我！” 顾念本来是想拒绝的，但听到‘和平之子福利院’几个字最终还是上了台。 只是她深深地觉得，有必要找机会让周曦和圆子认识一下。 比赛的方式有两种。台上保温盘中陈列了五种不同辣度的烤翅。挑战者可以由低到高每种分别吃两个，或者直接挑战五个变态辣翅。但规则是在2分钟内完成，期间不可以喝水，并且吃完后还要朗读一小段指定歌词。 看着水灵灵的萌妹纸出现在擂台上，主持人怎么都想不到她会选择第二种方式挑战。因为至今为止多数人只吃到第三个就放弃了，而且很多选择阶梯式晋级的选手也就只走到第四关。 所以，在场的很多人，除了顾念之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都很紧张。 比如说台下负责获奖登记的大叔就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心想着，小姑娘何必为了1万块钱这么折腾自己呢？ 但比赛结果乐观地显示，顾念顺利成为本次比赛唯一的冠军。 被台上台下一众人以敬仰的目光欢送到登记大叔面前的时候，大叔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但当大叔看到顾念身后站着的另一个人时，表情更惶恐了。 倒是顾念此刻心中无比释怀，因为事实证明，那次和秦朗吃拌饭被辣到舌头，纯属意外。 【44】有空吗，我们聊一聊？ 项卓言从办公室出来巡视《冬日送暖》活动现场，远远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给吸引。走近了一看竟然是她，更觉得有意思了。只是看到签到簿上“无敌”两个大字时，嘴角浮现出让人难以辨别的弧度。所以，站在身后看她登记个人信息时，冲大叔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不过，这一切的细节，都被圆子这个心细如尘的女子看在了眼里。 “大叔，我个人的这1万块，可以麻烦帮忙一并捐给福利院吗？”很快写好表格，顾念礼貌地问。 大叔一愣，刚才就觉得小姑娘不至于为了1万块吃这么多辣椒，没想到她做这些都是为了福利院。 抬头刚好见项卓言冲他点了点头，便冲顾念道：“当然可以。” 顾念觉得这顿辣椒总算没白吃，道了谢便准备转身离开。一不留神刚好撞到身后的人。正要赔礼道歉，却发现面前那张脸格外眼熟。 蹙眉转为惊讶，顾念有些意外道：“......弟弟？”机场里那个文艺小青年？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叫顾念，多被叫几声弟弟也无妨。 项卓言抿唇一笑，“好久不见，”望了眼展台，又挑眉赞道：“恭喜你啊，中大奖了。” 淡淡说了声，“谢谢”，顾念想了想笑问：“还有事吗？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项卓言笑眯眯摇头，只道：“没了。” 眼看上班时间也要到了，顾念就拉上圆子离开了。 二人才刚走，项卓言就对负责登记的大叔说：“她的这个事情，我亲自处理。复印一份登记表，等下送到我办公室，谢谢。”便也悠悠离去。 只是众人都离开后，大叔在原地一脸茫然。 项总不就只有一个姐姐吗？这个叫顾念的姑娘又是谁？ *** 回公司的路上圆子就在想，为什么刚刚那个小鲜肉一出现，登记人员表情会突然变得那么惊愕。难道说...... 所以看了眼身边一脸淡定的顾念，拉住她问：“念念，刚刚那个‘弟弟’挺特别，好像来头不小？你们认识吗？” 顾念想了想，是挺特别的，好端端的一个年轻人非要留一撮白头发，就好笑着回答：“不认识，怎么了？” “你没看见吗？刚刚他站在你身后，负责登记那人的表情有多惊恐。大叔当场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顾念笑笑，摊了摊手道：“嗯，那是肯定的啊。” 圆子不解，“为什么？” 回身敲了一下圆子的头，顾念轻描淡写的说：“发一份奖金就够肉疼了，还要再多加一份，他当然惊恐了。” 圆子揉揉脑门，“可是明明就你一个人夺冠了嘛......” 见顾念已经要进电梯了，也只好摇摇头，跟着往公司走了。 *** 眼下跟圆子一样觉得稀奇的，还有周曦。 东城曼丽山庄的会议中心里，正举行着一年一度的“地产峰会”。到场的嘉宾都是房地产界的领军人物，也不乏潜在资方和相关行业精英。而她，虽然在一家名曰《创艺》的室内设计公司供职，却是因为老爸的关系，才有资格参会。 绿植环绕，繁花似锦，精致如工艺品般的城市景观，复古如中世纪的欧式建筑，每个角落都散发出浪漫精致的气息，这就是东城。蜿蜒数里的海滨大道，点缀着别致的托斯卡纳建筑群，而曼丽酒庄，则如汪洋中的一颗明珠，在其间低调的璀璨。 虽然到场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但周曦本来就是奔着会后的酒宴去的，所以刚好得闲四处逛逛，好不乐得其所。从嘉宾所在的多媒体室出来，由连廊两侧弯曲回旋的木质楼梯行至一楼大厅，连半点人影都没看到，索性走出会场。别墅外，修剪得整齐的灌木丛小花园绿茵茵一片，与草坪中心的白色石雕喷泉木石掩映。 呼吸了一阵海滨的新鲜空气再次回到会场，活动已经结束，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礼堂里人头攒动，觥筹交错。侍者穿着统一的制装，挺拔地站在餐桌边上，对每一位到场的客人含笑点头，彬彬有礼。宴会厅正中的水晶吊灯下，精致的菜品，糕点，水果如艺术品般，被摆放得错落有致，精雕细琢。 本以为会议结束就可以直接进入吃喝玩乐的环节，未料刚走到餐区，就听身边几位中年男子议论纷纷。 “没想到，擎天集团的少东家还真的有两把刷子。他提出的传统房地产向互联网‘轻量化’‘共享经济’转型跨界，通过城市数字化、社区生态圈建设，提升地产附加值的观点，对我很有启发。” “你不知道吧，秦朗那小伙子做事向来眼光独到，张弛有度。听说他通过项目合作和收购现有技术团队，短短几年内就迅速壮大了擎天的科技实力。而且凭借房地产的基础优势，已经形成了智能家具嵌套，云存储共享为主的产业布局。发展了计算机视觉，语音识别，自然语言处理，大数据，深度学习等技术。最近还在考虑收购腾云数据，也算是步步为营了。” “听说，小伙子高中的时候家里人就送他到国外读书，学的好像就是计算机。上学的时候就参加了很多科技研讨会，跟硅谷那些科技大佬学习企业管理经验，也难怪了脑子这么好使。” 周曦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心花怒放，正窃喜着这趟东城没白来，等下一定要见一见这个金龟婿，身边的议论声就戛然而止。 随着那群友好讨论的老戏骨们纷纷离场，她看到被人群包围的一道熟悉身影。 这不是同学会那天那个帅哥吗？念念的“邻居”？传说中的“外卖小哥”？ 他怎么也在这？ 刚想过去跟顾念的“神秘男友”打声招呼，就见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挡住了她的视线。 因为刚刚在餐区练出来的顺风耳，周曦远远就听到那个女人说：“秦朗，有空吗？我想跟你聊一聊。” 【45】莫名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礼貌地冲身边正在与他交谈的几位嘉宾点头致歉，秦朗随夏文婷往旁边走了几步。 “什么事？”他淡淡道。 “那边有个会客区，我们过去那里说吧？”她笑着提议。 “不用那么麻烦，这里讲就好了。” 虽是谦和的语气却透着强硬的态度，夏文婷低低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从了他的意思。 两个人男才女貌一路走向餐区，自然吸引了不少宾客的目光。偶尔几句类似天作之合的唏嘘，听在夏文婷耳里很是受用。她随手拾起一个餐盘递到秦朗手边，状似随意的问：“外公的生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礼貌冲夏文婷一笑，秦朗从餐区另拿了一只新盘子，“谢谢，没有。” 讪讪收回手，夏文婷隐隐道：“等下宴会结束了一起到周围逛逛吧，这里挺美的。” 秦朗不动声色地取着食物，平静的回绝：“不了，我还有事。”便继续往前移步。 好不容易压下胸中的起伏，夏文婷紧跟在秦朗身侧，“你从外公那里搬出来了？”见他置若罔闻地夹着沙拉，便有些急了：“是因为顾念吗？” 秦朗手中的动作一顿，嘴上虽是笑着，却清冷的说：“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说完，便转身往人群中走去，留夏文婷一个人在原地，将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收紧。 周曦本来就在餐区徘徊，刚刚见他们走近赶紧从侍者手里端了杯红酒自酌。虽然全程都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但心里却紧张激动得要命。毕竟，以她多年混迹娱乐八卦的经验，眼前正上演着一幕‘妾有意而郞无情’的大戏。虽然秦朗态度里的厌恶明显得很自然，但想到刚刚那个烟视媚行，分花拂柳的女人，心里还是为顾念捏了一把汗。 不过，看着人群中耀眼出众的身影，不禁感慨，难怪同学会那晚会觉得他眼熟，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秦朗啊。唔，刚刚还差点把他列入花痴对象了。 重新取了餐落座，周曦觉得不虚此行。 本以为刚刚的窃听行动秘密得无人察觉，却不料自己的一言一动早就被人看在眼里。 宴会厅的角落里，尔东的视线不自觉被眼前的人吸引。一席鹅黄色套裙，搭配白色暗纹羊绒披肩，头发随意盘了样式半披在背后，在人群里轻盈出挑，叫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 从机场回来后就没去过猎豹国际了。一连几天都把自己埋在工作中，连日的劳累让白鹿不停地揉捏着眉心。停工后，随便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慕海。这里不是海，却因日暮倒映在湖面稍纵即逝的美而得名。如今，已经成为有名的小吃娱乐一条街。 没有夜幕后的灯红酒绿，傍晚时分的慕海边整条街都在沉睡。一间叫《忘了》的轻酒吧里，白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听台上的歌。 “我想成为你的大树，你开心了我就满足。该怎么对你说清楚，我好乱我好苦。谁能告诉我谁能理解我，只能怪自己习惯不说爱慕。暗恋的情书你不懂阅读，我却让时间像烟花一样溜走。没人帮助我没人理解我，只能让自己为爱放下自我，暗恋的情书爱在心深处，为你我尝尽青春的酸楚。” 抒情的摇滚被台上的歌手淡淡演绎，而他，却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把心里的拉扯浓稠在一杯酒里。 只是因为行动得晚了，便只能退回朋友的位置了吗？对于顾念，他在想这个答案。 坐了不知道多久，视线里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因为离得远，所以看不清她点了什么。只是从他的角度望过去，看见伏在吧台上的人一杯接一杯地在喝东西。 等到酒精在自己身上的作用消耗的差不多，白鹿起身准备离开。经过吧台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已经不在了。 看来他待在这里有够久的了，白鹿自嘲。 结果刚一出酒吧大门，就远远看到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和身后的一个男人。 陌生男子靠近她，流里流气道：“美女一个人啊？” 轻蔑地瞟了男人一眼，她没好气的说，“你瞎啊？” 男子觉得这女的挺有个性，吸了吸鼻子过去抓了她手腕，“这么巧，我也一个人，那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玩得痛快些？” 女人把胳膊一甩刚要一巴掌扇过去，手就被白鹿抓住反握在掌里。用力一带，直接栽在他怀中。 “女人的话你也信，谁说了她是一个人的？”搀扶着怀里醉醺醺的人，白鹿缓沉道。 “管好你女人！”见人家男友现身，个子体格都占上风，原本还在纠缠的男子只好识趣的走了。 女人倚在白鹿怀里，迷迷糊糊道，“刚走了一个想揩油的，这又来了一个，”抬头发现是白鹿，又调笑道，“看来我们倒是挺有缘的嘛。” 白鹿没接她的话，只问她车停在哪里了，打算送她回家。 夏文婷想到上次被白鹿说过马路要看车的事，便下意识的说，“你以为我真傻啊，酒后不能驾驶的，不然就上新闻了。” 白鹿笑笑说，“这回你倒是知道了。那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夏文婷看看他，突然笑了，“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你送我回去？” 白鹿说，“那好，你自己想办法吧！”就撒手准备走，却被夏文婷一把抓住胳膊，“你叫什么名字啊，至少你把我拐了也让我知道我该找谁算账吧？” 白鹿失笑，报上大名，“我叫白鹿。放心，不会拐你的。” “那好吧，我家在......”报了自己家地址，想了想突然笑了，“为了让你知道人质更多的信息，我叫夏文婷。” 白鹿觉得好笑，把她扶上自己的车，没多久，夏文婷就睡过去了。 很快，就听身旁的人呢喃梦呓，“秦朗，她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连正眼看我一眼都不肯。” 白鹿不知道秦朗是谁，就只是偏头看了夏文婷一眼，听着她的话，莫名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 【46】好久不见，你都不想我吗？ 一夜宿醉，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隔着透光的窗帘暖暖落在脸上。卷翘如蝶翅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夏文婷缓缓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室内装饰，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眉心因为头疼的缘故微微皱着，她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已经记不太清昨晚是怎么回的房间，却清晰地记着那张心事重重的脸。 下意识把视线移到床边，角柜上的茶还冒着热气，海浪色的杯壁上贴着张黄色的便利贴。她信手撕下纸条贴在桌子上，捧过茶杯暖在手心。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名字。 白鹿。 嘴角淡淡扬起一丝笑意，掀开被角起身下了楼。 翟亿来接她的时候，刚好遇到家里的老佣人徐姨，就道了声谢：“徐姨，谢谢你的茶。” 徐姨愣了下，随即笑着回道：“小姐，是少爷临出门前给你准备的。” 他？ 脚下步子明显有了停顿，最终还是往停在门口的那辆车走去。 翟亿很意外。从夏文婷一早叫他去接她到公司起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夏总向来不喜欢代驾，却在一大早要他过去。他自然知道夏文婷和她弟弟这些年来一触即发的关系......这次东城的活动没有让他陪同，那么，昨晚送她回家的人，会是他吗？ “夏总昨天......” “哦，昨天回来和朋友小聚了下，不方便开车，让他们送我回来了。只好麻烦你了。”她随口一说。 短暂的沉默后，翟亿言归正传，“夏总，这是这次活动的总结。”说着，把一小叠资料递到身后。 “这个就不用我看了，你直接去负责后续与获奖人及院方接洽，款项落实以及公关就好。”夏文婷显然没心思看名单，继续偏头看着窗外。 嘴边的笑一闪而过，翟亿坚持：“希望夏总还是看一下。”话里一顿，“因为这次获奖人的信息，你可能会感兴趣。” 前些天夏文婷就让他去查那个叫顾念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活动，可能他的任务还不能这么顺利的完成。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夏文婷快速扫了眼手里的几张纸，眸光一闪。 很快来到公司楼下。临下车前，翟亿想了想还是对夏文婷道：“其实这次公益宣传活动的反响还不错。而且，少爷对你也很有心，接机那天我看他好像还买了礼物，是个紫色手链一样的东西，大概是要送你的。” 少爷虽然顽皮了些，但总归是回到她身边了。他看得出这对姐弟之间的误解有多深，更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浓。只是作为局外人，他能做的却只有这么多。 夏文婷眼里犹豫了下，还是对翟亿说：“谢谢，我知道了。”便下了车。 回到办公室，夏文婷把头靠在椅背上。 昨天，酒宴结束又去找过一次秦朗，还是跟之前一样，他说还有事不会跟她一起回去，更不会陪她一起逛东城。只不过，这次态度更坚决。所以，她才连多看东城一眼都没有就回了n市。所以，她才跑去《忘了》买醉。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慕海，遇到那个一连“救了”自己两次的人，白鹿。 看着纸上枫蓝国际四个字，她脸上虽是笑着，握着的手却越攥越紧。 *** 会议结束后，秦朗又和尔东一起去拜访了些潜在的资方和客户，连着奔波了三天下来都没能安安稳稳地合过眼。尔东全程陪同，光是看着他都觉得累。也不知道秦朗哪来的那么多精力，竟然可以工作撩妹两不误。本来明天就是周六了，根本也不急着回去。还打算直接住在东城，顺便在海边过个周末度个假，好不惬意。谁知道秦大老板非要连夜赶回n市，他这个万年老跟班也只好随他。 不过，想到昨天那个黄衣姑娘，似乎回n城和度假比起来，也没那么枯燥了。 想到这，仿佛也更能理解坐在后排的某人那份别样的小心思了呢。 ***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特别是这几天格外安静，顾念索性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老天也的确是厚道，好多进程中的候选人都有了进展。一不小心，就又有了两个在谈的offer。 下午team-out结束，顾念简单在外面吃了口饭就准备回家收拾下周六郊游的东西。结果刚走到楼下，便远远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小姐。”看到等的人出现，夏文婷眼里蕴了笑，状似无意地迎了过去。 “你好。”看到那个至今也不知道该叫她什么好的女子，顾念客气地笑笑，“那个，你来找秦朗吗？” “嗯，来找他聊点事情。正准备走就遇到你，还真是巧呢。” 看到她的笑颜如花，顾念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虽然很想把她撮合给秦朗，但毕竟他本人不待见人家，她这个做邻居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有了这层顾虑，脸色终究不能做得太热络。只好收敛了表情道：“哦，是吗，好巧啊。呵呵。” 正想着接下来要怎么聊才不会冷场，就听她说：“哦，对了，秦朗有和你说外公生日的事情吗？” 尴尬地笑笑，他外公又不是她外公，干嘛跟她说。所以干脆道：“没有！” 听到顾念的回答，夏文婷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了别，便聘聘婷婷地离开了。 看着她渐渐融进夜色中的背影，顾念突然有些怅然。 所以说，那个人已经回家了？可是，为什么从机场回来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而且，不是说不喜欢人家吗，怎么还能到家里来谈事情？ 边思忖着边进了电梯，直到坐在床边才反应过来。哎呀，好尴尬，又忘记问人家名字了。 还好这时候手机震了下，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拿过眼前一看，心情立即说不出的好。不由得抿唇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久不见，你都不想我吗？下周六公司年会，赏脸来参加一下吧？” 的确是好久没见了。 【47】怎么，你不满意啊？ 周六一早看到秦朗时顾念心里的感觉是十分奇妙的。 虽然这几天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发条信息提醒下他早上拼车郊游的事，但想到某人虽然性子阴晴圆缺了些，但自始至终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风格，索性作罢了。 “还以为你被外星人抓走不会出现了呢！”看到阳光下傲立的高大身影，不由得快步迎上去调侃起他来。 “走吧，还要赶路。”然而，面对顾念的热情，秦朗却异常冷静，搞得顾念心里一阵慌乱。 这还没上路呢，就成变色龙了，接下来两天要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会不会直接把她给办了？想到这儿，心跳不由得加快。 无意间扫过她脸上的红晕，秦朗眸光凝了凝，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帮她拉开车门。 车上放着舒缓悠扬的曲子，看着他时刻关注路况的侧脸，顾念心里幽幽有些不安。 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发现手机充电线忘带了，才得到短时间内的迅速飙升。 嘴角不觉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秦朗从储物柜里扯出根数据线递给她，“喏，你的安全感。” 感动地冲秦朗点了点头。火速把手机充上电以后，又望了眼仪表盘。 “放心吧，满满的安全感。” 还没等她问，秦朗就意会了她的意思。这样的细心周到，反而让她坐立不安。 毕竟，心思都被看穿了，还怎么揭露他的暗黑本质嘛。 有了这层忧思，不自觉把嘴唇咬得干涩，正打算擦一下润唇膏，却发现没带过来。 “哎，真是出师不利。我这是有间歇性失忆症吗？什么都能忘......”她不经意小声嘟囔道。 把顾念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秦朗淡淡一笑，“没关系。” 这么小声也听得到？顾念吓一跳，“为什么啊？” “因为，”唇角愉悦地勾起，“你记得我就够了。” 下意识摸了下耳朵，顾念缓缓侧过头看窗外的风景。车窗外，秋叶一片片落下，铺满公路两侧，又被风吹乱，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两个人一路无话，使得本来就有限的空间更加狭小。安静带来的逼仄感，让人感到窒息。直到秦朗把车子驶出高速路口停在一家超市门口，顾念才最终松了口气。 “早上几点起的？”眸光定格在她如晨光般柔美的侧脸，秦朗不经意地问。 “七点多吧。”顾念头都没抬，一边往购物车里装着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 看了眼她手里攥得紧紧的零食，秦朗眉色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为什么不联系我？” 本以为不主动联系她，便会有她的一声问候。结果整整三天，都没有收到她的只言片语，不自觉便有了失落。 在她心里，他到底被摆在什么位置？ “不是怕打扰你睡觉么。” 好不容易这次没人管着，顾念全神贯注地往购物车里塞零食，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已经越靠越近。 “你知道吗，从开始到现在，你就只给我打过一通电话。” “瞎说，我明明打了两......”。不服气地转过身，‘次’字还来不及出口，就看见一张无比俊美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因为彼此贴近的关系，她仿佛可以感受到秦朗有节奏的呼吸，还有他身上，清淡的香气。 心不由得跳乱了节奏，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嘴里蹦出来一样。 眼见被逼退得贴到货架上，顾念下意识低了头，讪讪着逞强：“怎、怎么了？一通还嫌少？你、你不满意啊？” “嗯，不满意。”看到她因为紧张而语无伦次的模样，秦朗缓缓掀起潋滟的桃花眼，一字一句道。 说完，放开她，凛然而去，留顾念一个人在原地眼巴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是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毕竟，秦朗一气之下推走了购物车，刚刚挑好的几包零食还没地方放呢。 出了超市，她一脸的不快，“你不满意我只给你打一通电话，我再给你打不就好了嘛，你冲零食撒什么气啊？” 想着最后拿的那几包都是她的真爱，不禁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它们。 秦朗没接茬，只是悠悠提着纸袋往后备箱走去。等两个人都上了车，才回手捉了袋零食在顾念面前晃了晃。 她眼前一亮，原本还兴致缺缺的脸瞬间绚烂起来。刚要伸手去接，某人就把手一收，让她生生扑了个空。 这么吊人胃口真的好么？ 但揣摩着秦朗可能是在拿电话的事挤兑她，便笑眯眯道：“我保证，以后你会收到我超过一通的电话！” 果然如她所料，秦朗低低嗯了声，便把薯片还给她。 只是，刚要去拿，又给他收走了。 要不是秦朗得开车，顾念恨不得把他胖揍一顿。但本着对他少之又少的了解，还是决定赌一把。 所以摇晃着他的手臂，好言好语地恳求道：“我保证。就吃一片，就一片行吗？” 果然，她还是了解他的。 看着怀里来之不易的一包薯片，顾念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扯开包装吃起来。 秦朗在一旁看得好笑，忍不住问：“你家里人知道你这么好养活吗？” 吃得正欢，闻声偏头看了秦朗一眼。不知为何，竟觉得他开车时的侧脸犹如刀刻，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的精美。 下意识问，“那你长得更像谁呢？” 愣了秒，秦朗说：“都像吧。” “所以啊，我家里人知道我好养活。” “为什么？”把方向盘稳了稳，秦朗转脸看她。 “因为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啊。”顾念边吃边正经道。脸上还一副''切，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表情。 一阵沉默后，秦朗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不是说，只吃一片的么？” 呃，心虚地看了他一眼，顾念憨笑着，振振有词：“那个，这个薯片切的比较薄嘛。所以得多吃几片才够，呵呵呵。” 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秦朗什么都没说便继续开车了。 只是心里在想，吃货果然好养活。 【48】啊，你流血了！ 本来s城就属于卫星城，度假村也没有很远就到了。秦朗按照导航仪刚把车开到小木屋前停好，顾念就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然后一边打量着今晚的住处，一边做起拉伸。秦朗在原地站着看她，笑意未达心底，便见一辆白色的suv停在了旁边。 “曦曦，白鹿，你们来啦，路上都还好么？”看到suv里的人都下了车，顾念一脸笑意地跑过去，拉过周曦的手寒暄，话语轻暖，眉眼怡然。 只此一瞥，却叫秦朗的眸色不由得暗上几分。 一路上顾念都对自己不冷不热，却在见到白鹿的一瞬满面春风地迎上去。想到那晚在楼上看到他们的拥抱，脸色自然不大好看。 “喔，挺好嗒，”目光不自觉移向秦朗，周曦明知故问，“这位是……念念你来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嗯，”顾念走到秦朗身边，冲周曦他们道，“这个就是我的邻居，秦朗。”说着又看向秦朗，介绍说，“这个是我大学室友加死党，周曦。这个是我大学同学白鹿。” “久仰久仰！”周曦嫣然一笑，冲秦朗点了下头，“秦朗你好。”明明在东城已经见过面，眼下却还要装出一副初次相见的姿态，周曦愈发地觉得，自己不当演员简直可惜了。 只不过她没想到，眼下演技好的人，不止有她，还有白鹿。 听到‘秦朗’两个字时，白鹿脑海中一闪而过‘夏文婷’三个字。他还记得那晚醉倒在自己车上的女人，一面在酒精的麻醉中挣扎，一面在梦里喊着秦朗这个名字。原来，他就是让她那么痛苦的人，而她口中的她，竟然是自己求而不得的顾念。 所以，当两个男人初次握手的时候，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加深的力道，和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斜顶的木屋前，周曦、白鹿、秦朗各怀心思，却没人注意到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 互相认识了以后，众人便大包小包地提着行李以及食材纷纷进了房间。按照两男两女的原则，顾念和周曦又成了室友，而秦朗和白鹿两个大男人首次要住在同个房间，却是他们在来的路上并不知情的事。 所以，二人的内心独白前所未有的一致。就算男女授受不亲，也至少给男同胞们各搞一个单人间吧？ 至此，深秋红叶之旅华丽丽地拉开帷幕。 对于这两天一夜的郊游，资深活动策划周曦如是安排：中午先一起打火锅为彼此接风洗尘，然后下午去爬山看枫叶，在度假村里吃一顿晚餐后，夜里自由活动或者附近看星星。周日上午餐厅集合，用餐之后一起去烧烤，吃完就欢欢喜喜回家去，完美。 放好行李顾念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洗菜烧水为火锅大餐化身勤劳的小蜜蜂。周曦换了套简装也姗姗而来帮她打着下手。只有秦朗和白鹿一个靠在窗台边看风景，一个坐在沙发上沉默，一个比一个深沉。 “嘿，白鹿，傻坐着干嘛呢，你和周曦一块儿把肉片、贡丸、虾饺啊之类的给盛出来吧？” 看白鹿和秦朗一样，在一旁装酷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行动，就主动张罗着他和周曦一起搭配着做事，顺便给他们二人制造点产生化学反应的机会。 不料……秦朗这只猪，发现顾念竟然主动和白鹿说话，还给他安排了任务却不搭理自己，就果断起身，不甘后人一样走到周曦身边暖暖笑道，“还是我来吧。” 周曦本来对顾念的巧妙安排正以眼神发出赞许，却眼见秦朗跑来第三者插足。眼看好好的一盘棋都被秦朗给搅了，就对顾念挤眉弄眼地表示，“这是什么情况？” 顾念当场头大。 秦朗什么时候献殷勤不好，偏偏这时候来捣乱。只好冲白鹿使了个眼色，让他跟自己一起摘菜。 白鹿还处于搞不清楚状况的半懵状态，被召唤后乖乖走到顾念边上开始帮忙。对面的周曦眼见无力回天，也只好看着身边的秦朗干笑了一个。然后四个人就以这种奇特的排列组合方式，各自负责起荤素不同的火锅食材准备工作。 “这几天都还好吧？”看白鹿最近鲜少在公司露面，也不清楚周曦到底有没有展开攻势，一直沉默着摘菜也不是个办法，就小声地问。为了防止他们二人间的谈话被旁人听了去，只好凑他近了些。 “嗯，挺好的。”白鹿本来就是直线思维，不会拐弯抹角。被顾念这么不着边际的一问，当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就折中地回了一个肯定不会出错的答案。 “那你觉得曦曦怎么样，她人很好的吧？”顾念把摘好的青菜过水，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等着沥干。 “嗯，她挺好的啊。”白鹿的确觉得周曦敢爱敢恨没什么心眼儿人很可爱，而且又是顾念的闺蜜，当然好啦。所以就没有避讳地对顾念的观点表示认同。只是自从那晚在楼下被拒绝后，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自然敞开地交流，所以抿嘴一笑，脸也一下子红了。 顾念一听，妥了，白鹿谈到周曦都会脸红着微笑了，那看来他已经成功移情别恋咯？ 想到这儿，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地朝周曦他们的方向望了眼，打算看着时机给周曦送个“白鹿已妥”的暗号。 谁知这一望可倒好，本来秦朗就心不在焉地跟周曦切着肉丸，一直用余光瞥着顾念他们的方向。刚刚看到顾念故意凑近白鹿说话，心里已经够堵得慌了，结果顾念这次竟然回头冲自己坏笑着示威。搞得他一不留神，手下的刀就切偏了些。 毕竟，刀剑无眼，所以很快众人听到周曦的一声尖叫。 “啊，你流血啦！” 从秦朗站在她身边起，周曦就一直注视着这个身体跟自己一起切着肉丸，心里却魂不守舍的男人。眼看着他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对自己下了狠手，所以还没等秦朗喊疼，就先一声叫了出来。 【49】果然是来虐狗的 顾念听周曦一喊，连忙扔下手里摘了一半的菜，冲秦朗那边跑了过去。 双眉紧锁地查看了一下秦朗冒着鲜血的食指后神色匆匆地跑上了楼。 不一会儿，拿着大小不一的各式创可贴、酒精棉和一管芦荟胶回到事发现场。大概比量了一下尺寸，选择了一个中号小绵羊图案的邦迪给秦朗贴上。封口之前，还给秦朗的伤口做了简单的清洁，并涂了薄薄一层芦荟胶消炎杀菌，促进伤口愈合。 因为经常处理文件的关系，顾念的手很容易被割伤，所以创可贴、酒精棉之类的都是她包包里的必备品。平时在公司，哪个同事不小心受点皮外伤什么的，都是找她做急救箱。久而久之，一整套消炎、杀菌、包扎用的小物件也越来越齐全。 所以对于秦朗的刀伤，自然小菜一碟，游刃有余之。 “呼，好啦！” 旁若无人地忙活完这一系列动作，顾念大功告成般报告了一声。轻轻松松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才注意到身边的三个人，正定定地盯着自己看。 见顾念终于发现了，周曦和白鹿面面相觑了下，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去各自准备食材。眼下就只有秦朗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唇角挂笑，眉目满足。 “果然是来虐狗的……”周曦憋了老半天，最终自顾自小声叨咕了句。 白鹿在一旁听了，虽然低低嗯了声，心里却不自觉抽痛。 有些感情，即便没开始过，但最清淡，也最难忘。虽然他已经试着在放下，尽量把顾念当做普通朋友看待，但也还没做好亲眼目睹他人甜蜜的准备。 弄好了包扎的事，顾念收拾收拾准备继续回去摘菜。结果刚一转身就被秦朗拉住了手，然后极为温存地对她道了声，“谢谢。” 步子一顿，她讪讪收回手。 为了不让大家对秦朗的‘虚伪’本质产生错误的积极判断，她更加努力地摘菜。弄好了自己这一边又跑去帮周曦他们摆盘，并深深寄希望于吃完了火锅赶紧去爬山了事。 不然，刚刚那样子助人为乐还被说成秀恩爱，多尴尬、多冤枉、多委屈啊。 然而，她这样反常的行为在周曦等人的眼里，却是如此一副画面——怕秦朗手受了伤不好沾水、没法干活，所以顾小姐“特别主动”地做完了自己分内的工作，又去“承担了秦朗的”那一份。好贴心哦。 吃饭的时候，顾念就在担心，秦朗可千万别再像上次在室友面前那样给自己挑菜啊什么的了，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结果还没担心完，就看着秦朗用比她脸还干净的筷子挑了一片午餐肉放到她碗里面。搞得顾念特别不好意思地冲周曦和白鹿笑笑，又挤眉弄眼地冲秦朗摇摇头，示意他赶紧打住，别再演了。 周曦坐在顾念身边，看秦朗这么体贴，感觉自己都要恋爱了。就故意侧过身子用手半遮住脸来小声问顾念，“这秦朗不是对你挺温柔的嘛，怎么睁眼说人家跟你作对呢？” “他是装的、装的，故意在你们面前作秀呢，没看出来啊？”顾念也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努力地为秦朗抹着黑。 毕竟像午餐肉这么不健康的东西，要搁在平时，秦朗肯定不会让自己吃的。现在竟然主动奉上，肯定是打了什么歪主意。 果然很快便听秦朗温柔地说：“来，念念，这个午餐肉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看吧，又被她猜中了，哎。 正郁闷，又见周曦冲她使眼色，挑着眉道：“你俩差不多得了奥，我这心脏受不了。” 因为秦朗不怎么能吃辣，所以为了避免打嗝（作者的话里会解释）的情况再次发生，影响大家的用餐情绪，顾念很贴心地在出发前特别嘱咐了周曦一定要带一个鸳鸯锅的炉子。所以，涮火锅的时候，周曦和白鹿一起吃辣锅，秦朗则和顾念一起吃清汤锅。 周曦当然知道顾念是无辣不欢的性格了，所以光是为了这个事儿，还在电话里好一顿吐槽顾念对秦朗太走心呢。但没想到，眼下这出真人版‘浓情蜜意’的戏，实在是比电话里还辣眼睛不知道多少倍。 “顾念不吃香菜，谢谢。” 两个女生说话的功夫，锅又开了。白鹿刚准备往两个锅里各自放点香菜提提味儿，就被秦朗无情地给制止了。 周曦一看，秦朗连顾念不吃香菜这么矫情的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两个人怎么可能还没在一起呢？她八卦的神经时刻在提醒着她，这不科学，这不现实，这不可能。 “所以……你们真的是邻居啊？” 周曦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问才能不漏痕迹地敲打出秦朗与顾念的关系，所以就先声东击西，准备待会儿再诱敌深入。 “嗯，我住在念念家楼上的2202。有空可以来家里玩。” 秦朗不等顾念犹豫出答案，就先回答了周曦的疑问。说完，还瞟了白鹿一眼，好像在宣告，顾念上面可是有眼线的，别以为你来楼下找她的事情没人知道。 “喔，住这么近啊，那平时岂不是有很多机会见面咯？” 周曦盯着秦朗看，倒不是因为他此刻散发出独有的男性魅力很迷人什么的，只是因为，他看着顾念的眼神实在是太酥、太腻、太诱惑。 “哪有，平时上班都要忙死了。” 顾念本来是想找个理由堵住周曦的嘴，叫她不要再继续八卦下去了。可是万万没想到，无心说的一句话，都能被周曦滴水不漏地给重新解构成另外一层含义，也真是个人才。 所以，她果断地默默吃起火锅，不吭声了。 “唔，所以念念你是在抱怨平时见面机会不够多咯？” 周曦说完，都觉得自己扑捉话题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可是看一旁的顾念已经在用眼神威胁着自己了，就默默地住口了。 毕竟，她还没有胆大包天到可以大晚上的露宿街头。 【50】你，好好看啊 就这样，顾念又吃了一顿不算轻松的火锅。 因为秦朗手受伤的缘故，大家极力阻止了他抢着收拾碗筷的行为。为此，周曦的结论是，秦朗人品实在是太好，体贴细心还勤劳。而对于顾念，她则断定，心里面肯定是喜欢秦朗的。不然，干嘛看他受伤那么紧张。 至少，在她们大学四年的时光里，她只见过顾念对于功课和工作，有过这样认真的神色。 吃完了饭，就是最激动人心的饭后百步走环节。终于有机会让大家暂时忘却秦朗的虚情假意，一收拾完碗筷顾念就欢腾地张罗着出去爬山。 四个人都换好运动防寒服以及登山靴等装备后，顾念和周曦走在后面窃窃私语，秦朗和白鹿则在前面探索地形。 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胜心，在刷碗上面被白鹿抢了风头，探路方面就开始大展身手。脚步一直不输白鹿的速度不说，还经常走得没影了以后又折回顾念她们面前慰问一番，“快点走，跟上了，别掉队”之类的。搞得二人也是一阵阵的莫名其妙。 “所以这些天，你和白鹿有什么进展吗？”顾念来的路上就一直记挂着这条新鲜事，终于捞得会儿清闲，速速打探起最新动态。近周曦者八卦。她不由得感叹，和周曦聊得多了以后，也慢慢有了新闻敏感性。 “然而并没有。就只是借着讨论你的事儿跟他聊几句。都指望着这次郊游能有什么新的突破呢。”周曦羞赧的说。 “喔，可别说我没帮你。洗菜的时候可是一直跟白鹿旁敲侧击来着。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表明心意？”顾念边说边用手肘轻轻撞了周曦一下。 “姐姐，我是明显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型的。虽然欣赏白鹿这点是认真的，但是倒追这个事儿我还真没玩过。”所以周曦的意思，是希望爱情的小菜芽能够在他们的朝夕相处中自然萌发。 “反正还有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你好好把握。”边说边冲周曦眨了个眼，用她特有的方式为她加油鼓劲。 原本只是秉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理从旁撺掇周曦，可是她这话在周曦听来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好像是用过来人嘱咐后生的姿态，苦口婆心地给她传授着经验一样。所以便坏笑着把话题又绕回了顾念身上。 “哟，念念，我发现你最近愈发的上道了呀。所以你和秦朗到底有没有.......?” “没，我们绝对是纯洁的邻居关系！” 说曹操曹操就到。顾念正努力否认着周曦的猜想，防止误会进一步加深，秦朗就风度翩翩地走到二人身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杯热巧送到顾念手里，“拿着暖暖手。” 眼看着周曦的表情变成放大版的羡慕脸，秦朗礼貌地对她笑笑，“不好意思，那里只有最后一杯了，这个开水给你吧。” 做完好事不留名就走了，留两个女生在原地凌乱。 顾念看秦朗这么周全地弄了两杯热饮来，就极其欢愉地想要跟周曦力证，看吧，秦朗是对谁都很周到很友善，并不是只对她而已。结果话还没出口，周曦便看着秦朗远去的高大背影一脸花痴的说，“这也太体贴了吧，还玩上爱屋及乌了，连我都跟着有热水喝，实在太男人、太有心了。” 自己的担心再一次拜秦朗所赐弄假成真，顾念只能婉叹，她在制造舆论方面的功底还是太稚嫩。 四个人前后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山顶。走到观景的木台时，恰好赶上日落。所以欣赏起红叶来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夕阳的余辉像被碰倒的染瓶，顷刻间红透了半边天。粉紫色的云霞夹杂着树木的芬芳，搅动着人的心绪，就连吹到脸上的晚风都变得温柔亲和。 不远处，白鹿静静欣赏着落日，沉默得没有存在感。顾念眼风中淡淡略过，只侧脸看向周曦却不做言语。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周曦顺着顾念的视线望去。看到夕阳下倚在木桥边的身影，突然眉开眼笑地冲顾念点了点头。“sorry念念，姐姐要去找白鹿王子搭讪了。” 顾念脸上拂过轻浅的微笑。故意朝白鹿的方向推了她一把，便继续把心思都沉浸在美景当中，却不见远处的一道目光正胶着在自己身上。 看着夕阳下如画作般静美清雅的身影，秦朗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慌乱和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直觉带来的习惯。从第一眼开始，便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不会怀疑，包括和白鹿的关系。本以为简简单单陪在她身边就是风平浪静，可当亲眼看到楼下紧紧相拥的两道身影，才发现是自己错了。商场上再怎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感情里也会无计可施、一败涂地。 那一刻，突然便没了自信。后知后觉才发现，位置的靠近并不代表心的距离。本以为是自己狭隘了，所以在东城的几天才拼命地工作来麻痹自己。可再次看到顾念和白鹿的互动，看到她那么亲昵地和他附耳而语，心里，突然有了不确定。 不自觉朝她走近，步子在她身侧停住。 金色的阳光洒落，倒映出眼中的倩影。看着她，言由心生。 “好好看啊。” “是啊。”顾念顺手把拂在脸上的几缕发丝理在耳后，看着夕阳，安静地回答。 晚风拂面，吹送缕缕清香。熟悉的味道让秦朗眸里不觉间染了一层笑意。 凝视着她静若融雪的面庞，轻声道，“念念。” “嗯？” “你，好好看啊。” “嗯。” 看顾念依旧看着天边出神，秦朗索性侧过身来面向她，温柔注视，安静无声。 感受到秦朗的视线，顾念缓缓转过头。触及他忽明忽暗的眸光，不由得心中一紧。 难道她又说错话了？ 所以下意识移开视线，半晌，才讪讪地问：“我在好好看啊，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天边，红云褪去，夜色浅淡。 望着这样小迷糊的她，秦朗心里是说不出的安心。 【51】星星会说话 晚霞虽美，却着实短暂。 几乎在顾念绝杀般的反问让秦朗无语凝噎之后，天就开始黑了。 一路紧赶慢赶在度假村美食广场坐下后，周曦便张罗吃完饭去草地上看星星。对此顾念举双手赞成。毕竟长这么大还没机会在祖国的怀抱里看一回银河呢。既然这是郊外没什么光污染，观星效果应该比较理想的吧？ 只是夕阳无限好之后，饭桌上唯一的两位男士都格外的沉默。搞得顾念和周曦不得不异常艰难地把晚饭吃到尾声。 “这几天我有好好的想过，也努力在尝试不那么在意你。你说的很对，我过去太执着了。”刚一出餐厅，白鹿就主动走到了顾念旁边。把漆黑的天幕映入眼帘，他突然好看的笑了，“希望我们以后还可以是好朋友。也希望之前的鲁莽，没给你造成什么困扰。” 两人边说边往草地的方向走去，高处不胜寒，日落之后温度也低得不像话。路边不断有专程赶来看星星的车流经过，草坪上三三两两走过的人，各个全副武装来抵御寒冷。 “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感受到白鹿话里的坚定，顾念心里一阵轻松。虽是走在冷风中，却真心的笑了，“其实，我还真的挺担心，失去你这个朋友。”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顾念垂眸，“而且你也没给我带来多大的困扰。” 回想午饭时秦朗对顾念的仔细体贴，不经意间想到那个爱而不得的女人。短暂的沉默后，他低缓开口。 “所以，秦朗.......” “我们真的只是邻居，绝对清白。” 看到顾念眸光中一闪而过的局促，白鹿唇边晕开柔和的弧度。 也许应该祝福他们吧。 对于顾念，除了深埋心底的一厢情愿，恐怕连个过客都不算。还不如回到朋友的位置，真真正正的参与一回她的人生。 *** 周曦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就只见到门口眉目冷漠得没有人气的秦朗。顺着他的视线眺望，才发现不远处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时而对望，时而垂眸，趁着月色，皎洁而清朗。 白鹿的微笑，顾念的紧张，从这样不近不远的角度望过去，入眼的，刚好都是暧昧的互动。 想到曼丽山庄里秦朗对那位女总清淡疏离的态度，心里不觉掠过一丝欣慰。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秦总，是吃味了。 那她这枚小闺蜜，只好接份儿美差，陪帅哥散散心咯。 到了空旷的草地，顾念就决定赶紧把白鹿还给周曦。 毕竟这种花前月下的时刻，最适合他们用来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了。 而她呢，就只需要默默地找一方清净，安安静静地数星星就可以了。所以，当周曦远远见顾念朝他们走过来，还冲她使了个眼色后，便赶紧识相地跟顾念比了一个ok的手势，火速将秦朗完璧归赵了。 她这么有眼力价，怎么会占用顾念和秦朗独处的时间呢？ 看周曦还不算笨，没开口就已经意会了她的意思，是以放心地在附近找了块空地坐下来。 夜幕低垂，深不见底，刚准备找找银河，就感觉到头顶一大片黑影压过来，严严实实遮在眼前，半点星光都不透。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顾念下意识挪了下身体，冲秦朗嘿然一笑便打算继续看星星。 反正一整天下来都没抓到他半点把柄，还搞得自己窘迫不堪。玩深沉谁不会啊？ 正怡然地枕着胳膊望天，就感到身边坐了个人。 清风拂面，他身上的清香如海风卷浪般飘过，叫她不由得被好闻到红了脸。 “这是什么？”顾念坐起身，看到横在眼前的屏幕上，七七八八首尾相接的白色线段，好奇的问。 “今晚有狮子座流星雨，想看么？”将手机屏幕拉近到距两人25厘米左右的位置，他不答反问道。 手里的是一款星座连线软件。随着手机屏幕对准不同的星空区域，屏幕上白色的线段就会自动显示成当前的星座。配合着梦幻的背景音乐，别有一种空灵静谧之感。 看到她晚餐时那么积极地响应着看星星的提议，便特地搜了这款手机app。 听了秦朗的话，顾念把目光从手机移到星空中。听着身边人的轻声细语，思绪仿佛回到了青涩美好的大学时代。 那时候的日子，是无拘无束的青春，是自以为是的成长，是假装成熟的稚嫩，是软弱却要逞强。 那时候的她们，也会跑到篮球场看学长打球，在好不容易期盼到的周末里挤着公交去逛街，不好意思的在校园的小路上看一对对情侣依偎着打闹，趁宿管阿姨不留神的时候偷偷在寝室里吃火锅。可最难忘的，却是赶在门禁前裹着厚厚的外衣，和室友们跑到操场上看流星雨。一面被冻得骂天，一面兴奋到跳脚。 所以说起流星，她自然是想看。 寒冷的空气浓稠了天边的夜色。顾念站起身，凝视着眼前的漆黑。 夜幕里，明亮一闪而过，昙花一现般稍纵即逝。好在这短暂的绚丽被她敏锐地捕捉，便也无声融入到夜色里，安静许愿。 看着身边娴静的女子，不由得心动。 目光描摹过她如画的眉目，俊秀的鼻梁，柔软的菱唇，舍不得移开。 所以当顾念回首的瞬间，明眸里便倒映出一张目色深邃的面孔，而鼻息间咫尺的贴近，让她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他低头看她，垂眼间尽是万代一时的温柔，清晰浓烈，叫顾念不自觉注视着他茶色的双眸，好像身体里的某个部分，不论如何都不愿避开他的深情。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安静到听得见一朵花开。 耳根不自觉飘起红云，垂在身侧的双手也不觉间攥紧。却在最动情的瞬间听到他说…… “你是什么星座？” 嗯？！ 所以，是她想多了？ 尴尬的吞了口口水，顾念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刚要回答，却见他把食指抵在唇边，煞是诱惑道：“让我猜猜……”眸光流转，对上她盈润的双眼，“射手座？” “你怎么知道？” 有点惊讶的看着他，却只见他唇边晕了笑意道，“因为，星星会说话。” 【52】你敢欺负她，我们全班都不会放过你 如果不是背对着顾念的方向，影影绰绰走过来两个人，秦朗还不愿这么快收手。 不想她感到为难，所以突然转换了话题。他从不会勉强她。所以才不强制、不掌控。只等她愿意接受，才靠近，甘愿了解，才表达。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周曦便急急张罗着可以回去早点休息了。只是白鹿视线里望穿远处彼此贴近的一双人，萧然得忘了离去。 回到寝室，看着对床一直靠着床板看书的秦朗，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顾念之前问过他的话。 “你喜欢顾念什么？”白鹿的语气极为平缓，并不像是在问问题，更像是想要从秦朗那里听到一个让自己心服口服的答案。 秦朗翻书的手一顿，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对她，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情呢？ 可能一开始并不是喜欢，只不过单单对她好奇罢了。接着，好奇演变成牵挂。直到再次见到她，便是想要了解她更多。慢慢发现，越是了解，自己越是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她。想象着顾念的样子和关于她的一切，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暖笑。 那种看着她一颦一笑就觉得知足，有她在身边就觉得幸福的感觉，就那么真实的流过心底，很多话便自然而然的涌到嘴边。 就好像此刻，白鹿并非是自己的情敌，而是自己的知己一般。 “喜欢她很多。喜欢她对陌生人慷慨解囊拔刀相助时的样子；喜欢她怕家人担心独自离开的样子；喜欢她在咖啡厅的角落里安安静静坐着听耳机时候的样子；喜欢她从来不喜欢占别人小便宜抓住一切机会想要两清时的样子；喜欢她遇到好吃的东西双眼会放光的样子；喜欢她用小勺子认真刮提拉米苏包装时的样子；喜欢她吃饱之后会打瞌睡的样子；喜欢她因为做完了工作而满脸幸福的样子；喜欢她怕别人误会双眉紧锁拼命解释的样子；喜欢她遇到惊喜时傻乎乎不知所措的样子；喜欢她直率坦诚有什么说什么的样子；喜欢她想吃零食又吃不到时候不甘心的样子；喜欢她明明害怕却假装淡定的样子；喜欢她一面说自己交友不慎却一面重友轻色的样子；喜欢她简单的喜欢着一切时的样子；喜欢她真实做自己的样子；喜欢她一根筋又少根弦的样子；喜欢她笑起来很阳光的样子；喜欢她明明心里委屈却不认输的样子......” 喜欢她不知道我喜欢她的样子。 秦朗轻轻地说，嘴角微微上扬，那脸上映着的甜蜜，让时间仿佛在他的一番隔空表白后静止。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再说话了。 白鹿听着秦朗的话，突然觉得，这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该有的样子吧。 他庆幸关于秦朗的事情，顾念对自己很坦诚。也庆幸秦朗对顾念的认真，比自己的执念还真心。 坚持可能需要很久，而放手却在瞬间。 这一刻，白鹿似乎一时醒悟，有些爱该抓紧，有些爱该放手，而有些爱则该深埋。时间不会因为谁而停下来，就好像爱不会一直风平浪静，所以对于顾念，他宁愿看着她幸福。 “她是个好女孩儿，好好对她。”沉默后，白鹿突然笑了，好看得让人心疼，“还有，你敢欺负她，我们全班都不会放过你。” 让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认输很不容易，但是白鹿做到了。 蓦然回首，对上白鹿朦胧却坚毅的目光，两个人相视而笑。 *** 第二天和周曦出现在餐厅的时候，顾念很意外。 因为昨晚各自回房间睡觉前约定了早餐后去烧烤，所以八点一刻，顾念拖着睡眼惺忪的周曦来到餐厅的时候，秦朗和白鹿已经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坐好了在等她们。长久以来，她还是第一见到两个男人那么和谐地有说有笑，甚至有些亲兄热弟的画风。 “睡得好吗？”不知不觉脚下的步子带着她走近窗边，清清淡淡中声音迤逦动听。 “不好。”还没等正牌听众回答，周曦就在一旁扯出一句怨言来。 谁让顾念这只极品妖女出门只需要十分钟，却害得她要提前整整一小时起来梳洗打扮呢。 然而周曦却忘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那便是在顾小姐身边她从来都是气场不足的。所以紧接着，就只能眼巴巴等着被顾念整蛊。 “嗯，那既然大家都睡得不错，我们就分头去拿餐吧，等下还要去烧烤。”说完，转过脸来很欠揍地冲周曦笑笑，发扬表率作用优先起了身。 咖啡厅的早餐基本上是半自助式。主食、饮品、水果之类的各种食物随便自取。四个人都到齐后，服务生就过来送了一张号码牌立在桌子上。划定疆界后，四个人就纷纷起身去餐区取餐。 作为一名合格的食肉动物，顾念一路拉着周曦来到荤菜区。之所以一大早就跟周小姐过意不去，完全是因为昨晚某人不停地在她耳边竭力称颂秦朗有多么的好，甚至颇有几分夸张地每句话开头和结尾都要迂回到秦朗身上，搞得她一晚上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错怪他了。 想到昨晚看星星时候和秦朗鼻息相关的一刻，不由得走神，便忽略了手里的动作。 所以当周曦看到顾念一连夹了五只烤肠后，默默拦住了她的手道，“念念，被朗朗勾魂了？” 耳边炸开周曦贱兮兮的调侃顾念才收回心神，虽然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但表面还一副不很上心地样子把夹子放回餐台上。“担心你的白鹿王子吧，烧烤过后可就没机会给你这么密集地接触他了。” “嗯。”周曦突然打蔫地随口嗯了声。毕竟，白鹿这条鱼，哪是那么容易钓的。 “不对，其实吧，还有回去的路上。”话脱口后不禁冷汗。这个周末过得没什么特别的长进，反倒变得八卦了很多。所以她抖了抖身子，准备撤了，去披萨区。 才刚转过身，便听周曦突然问，“那你和秦朗，你们之间表白过了没？” 【53】哦，因为她刚刚也问了我同样的话 “你见过冰火相融的样子吗？”她不答反问。搞得周曦咀嚼起话间的逻辑，竟是认真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所以秦朗和我之间是谈不上表白的。”说完，又回手挑了根烤肠放进周曦空空如也的盘子里，开解她道，“想什么呢，拿吃的啊！” “哦。”周曦傻愣愣地应了一声。端着只有一根烤肠的餐盘，紧紧跟在顾念身后。 “不对啊，人家对你不是挺好的嘛，你这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吧。”闻到扑鼻而来的披萨味，她才回过神来，刚刚自己又被顾念给绕进去了。 听了周曦一番极富文学底蕴的分析，顾念站在披萨饼前突然陷入了沉思。一边盯着菠萝奶酪披萨，一边无奈地摇摇头问周曦道，“这句这么有名的诗，作者到底是谁来着？” “......” 良久，被层层黑线包围的周曦在心底默默问候了一声苏轼，嫌弃地看了顾念一眼，怨念的回答道，“苏轼的《题西林壁》。”所以这世界上，脑洞和心眼儿同时达到这么大境界的人，估计也就只有顾念了吧。 拿完食物往回走，周曦和顾念远远就看到独守桌旁的白鹿和身边那个欺身与他交谈的人。身姿旖旎，神情妩媚，不是秦朗，更不眼熟。 见周曦她们走过来，女人悠悠转头朝她们的方向看了眼。然后懒散地撑着桌子起了身，扯了扯因为扭动而大幅上提的紧身连衣裙，离开了。 走到周曦她们身边的时候，还抬眸瞥了周曦一眼，目光中尽是多情的妖娆。 二人把餐盘放好，坐在白鹿的对面，一边回头看着那位走路都不停扭着跨的女人，一边盯着面前如释重负的白鹿，心中的疑问翻滚而至。 “刚刚那人是谁啊？”还没等顾念开口，周曦就已经先发制人。 顾念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身旁怒火中烧的周小姐，不由得摇头。语言在行动面前果真是个矮子。自己使了半天的劲儿撺掇周曦都没什么起色，这风情万种的陌生女人一个眼神就搞得周曦这么不淡定。想到这，心里不禁佩服佩服。 “不认识。”白鹿轻描淡写，脸上安静从容得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哪里知道那人是谁。他只不过是一个人坐着四个人的桌子，默默地在等着队友回来而已。所以，他自然是不知道像他这种长相较好的男人，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里，边看风景边品咖啡，会有多么引人注目啦。 “那、那她站在你边上跟你聊那么久，聊什么？”白鹿陈述事实一般客观的语气，搞得周曦更加恼火。因为在她听来，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就好像很不屑地在炫耀他多有魅力一样。 “应该是问他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想不想单独聊聊之类的吧。” 三个人间的气氛正胶着，就听秦朗低低沉沉清润的声音含了笑意飘来。 只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端着一盘沙拉和一杯牛奶坐在了白鹿旁边，冲大家闲闲一笑，便开始用膳。 “你怎么知道的？”这次倒是换了顾念来发问。毕竟，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机会插上什么话，一直看周曦和白鹿你一句我一句的，憋得难受死了。 听了顾念的疑问，秦朗不疾不徐，慢悠悠的答道，“哦，因为她刚刚也问了我同样的话。”说完便用叉子戳起一片生菜来细细品味。 还真的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吃顿早饭的功夫，白鹿和秦朗都能双双被搭讪。现在这世道还真是——人心难测，防不胜防啊。 听到秦朗这样找抽的回答，顾念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因为她太了解秦朗这个人。如果有人主动找他搭讪，不被他半句话噎死才怪，哪里可能顺利攻破他的防线。所以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讲，秦朗也算是百毒不侵了吧。只是周曦在一旁听得忧心忡忡，觉得顾念心太大、太不敏感。这么搞，煮成饭的米都容易夹生咯。 所以，虽是自身难保，却依旧尽职尽责地为朋友两肋插刀，不顾揭白鹿的伤疤，努力在秦朗面前为顾念背书。 “咳咳，”周曦清了清嗓子道，“秦朗，你知不知道我们念念是红遍a大却低调有品的校花来着？” “嗯。”秦朗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沙拉。 “那你知不知道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追求者无数？” “嗯。”秦朗插了一只小番茄放进嘴里。 “那你知不知道她是拒绝了保送国内顶级研究所的名额选择的留学？” “嗯。”秦朗又喝了一口牛奶。 “……” 见秦朗那么淡定，周曦便猜测估计是美国出差的时候已经互相交过底了，倒也没那么吃惊。 所以她再接再厉道，“那你知不知道她有一个执着了很久的心愿？” 秦朗手里的动作终于稍稍有了停顿，但未等人察觉，又不动声色地吃起沙拉来。 周曦一看，顾念连这个“一般人我不轻易告诉他”的心愿都让秦朗知道了，那两个人之间基本上也没有秘密了？ 所以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仍旧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抛出最后一句话。 “所以我跟你说啊，我们念念绝对是打着灯笼找着都费劲才找得到的极品美女。得者，福也；失者，命也。” 听到这儿，秦朗眼底浮起一丝笑意，看着对面埋头苦吃的顾念，意味深长地“嗯”了声。 看秦朗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周曦便心满意足地开始用餐。 而一旁的顾念对于她的这番“吹捧”能够全程保持被动配合状态，完全是因为从第一个问句后，秦朗就一直以“嗯”作答。 因为她实在是纳闷，关于自己的事情，秦朗哪来的自信答应得比她还肯定？更何况，她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有关学习、工作、亦或生活的任何信息。 不过听着周曦最后那一句话，顾念不由得感叹，尔东是不是和周曦认识，亲兄妹吧，连说话风格都一样？ 【54】我们烤肉，不烤你 吃完了早餐，四个人就溜溜达达来到湖边的游客中心。买了打火机、木炭、助燃剂、烧烤夹、烧烤铲、小毛刷等等工具后，在湖边找了个烤炉进入备烤状态。 而有男生一起郊游的好处也再次得到完整体现。 出于展现自身男性魅力的考虑和体贴女性朋友的立场，两个女生被安排去饭后百步走，秦朗和白鹿则负责起清理烤炉，以及后续落寞孤寂的烤肉工作。 顾念和周曦走了一段路，最终来到一处码头。有点旧旧的木梯一直延伸到湖水里，虽不那么漂亮但足够结实。看周曦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顾念就决定跟她在那里看看风景聊聊心事。 “刚刚你跟秦朗聊我那么多干嘛？”顾念在码头边找了块还算干爽的地方坐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周曦也过来就位。 “你没看见都有女生主动跟他搭讪了吗，我帮你们撮合一下，感情发展的快啊~~~”周曦边说边坐了下来。想到曼丽山庄那个高挑美貌的女人，结结实实为顾念担心了一把。 “大姐，我觉得此刻你更需要担心的人应该是白鹿吧？”顾念望着碧蓝的湖面，悠闲地来回悠着双腿。 果然，被顾念言中，周曦想到早餐时白鹿被妩媚女搭讪的一幕，弱弱的挤出一句，“好像是哦......”就又陷入了沉思。 不管是不是自己愿意的，看周曦大早上那么够意思的帮自己贴金，顾念决定也应该帮周曦一把。所以，她主动提出，可以帮周曦练一练表白词。 “要不你就当我是白鹿，跟我表达一下你对我的爱慕之情吧？”顾念一时间有点兴奋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仰头看着身旁突然间伟岸了的顾念，周曦无辜道。 “反正早晚用得到，先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周曦一想，倒也是。练一下以防万一也挺好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所以被顾念一拉，也紧接着站到了顾念面前。 她本打算和顾念面对面演练一下的，反正就是反复操练一下情感和内容，跟对着镜子练演讲没什么区别。但看着顾念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突然就什么话都讲不出来。毕竟，要她一个女孩子面对另一个女孩子讲情话，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别扭的。 所以，最终周曦和顾念在长长的码头木桥上背靠着背站着。周曦对着湖水，顾念对着岸边。一个只能看到难得碧蓝的水与天，一个只能入眼川流不息的车和人。 经过了n次失败的演练后，顾念终于压制住内心想要狂笑的冲动，用极为平静的语调，模仿着白鹿的样子对身后的周曦发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我喜欢你，”周曦看着面前风平浪静的湖面，也终于能够臆想着身后的人就是白鹿。顿了一下，接着说，“很久了。” “是吗，什么时候？”说话的间隙，顾念看到面前正朝他们走过来的人，步伐端正，身姿端正，连五官都无一例外的很端正。 “从第一次军训知道你叫白鹿的时候……” 听着身后周曦的声音难得有了小女生的娇羞，顾念也是被麻得一阵哆嗦。 所以，等她把视线聚焦在面前正走过来的人时，动作极轻地把食指抵到嘴边，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随即偏头向背后坏笑了下，问，“喜欢他什么？” 周曦听到顾念突然改用第三人称，本来也是小小的意外了一下的。但是好不容易有一次排练能进行的这么顺利，索性一鼓作气把表白进行到底。 “我喜欢你说话的声音特别干净清透，喜欢你穿军装特别笔挺好看，喜欢你代表班级打比赛特别投入，喜欢你自习的时候特别认真，喜欢你上课发言的时候很能抓住重点，喜欢你对待同学们都很真诚，喜欢你成绩好人品好人缘好，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时候能那么单纯。” 一口气说完了这么一大堆心里积压了多年的话，周曦望着面前镜面一样的湖水一时间感到无比的解脱与放松。此刻的她，好像飘上天空的气球，无牵无挂。连阳光照过来她都觉得柔柔的很舒服，风吹在脸上也是暖暖的很柔和。 然而，还没陶醉过一分钟，就听身后飘来一个干净清透的声音，“肉都烤好了。” 听到这样的话，周曦的心仿佛被针扎了的气球一样四处乱窜。所以，等她紧张、焦虑且尴尬地转过身时，看到的正是白鹿澄澈的目光。 心里一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咕咚一声，华丽丽地掉进了水里。 镜面一样的湖面瞬间破碎成千万道水花，顾念刚准备跳下去救她，就被白鹿一把拦住，随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朝在湖水中扑腾着的周曦游过去。 “你不会游泳，瞎凑什么热闹？”秦朗远远走过来，见到岸边跃跃欲试的顾念，也拦腰截住她厉声道。 顾念这才反应过来，她跟周曦一样都是旱鸭子，也只好揪着颗心，跟秦朗一起去找用得上的取暖物品 o(╯□╰)o 等白鹿带着周曦游到岸边，顾念他们已经拿了毛巾等在那里。眼看着两个湿哒哒的人从湖里爬上来，顾念压住心里的担心，突然调笑起周曦道，“曦曦，我们烤肉，不烤你。这大冷天的，何必呢？” 周曦在水里泡了一阵子才知道，阳光根本不够暖，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柔和。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还不忘用眼刀子飞着顾念。心想，你丫的怎么跟秦朗学坏了。 没想到顾念还挺给面子，既然学坏就坏到底。从白鹿那里接手了周曦后，附在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补了句，“看吧，你这个才叫表白。我和秦朗之间，根本没有。” 好在老天对周曦也不算太薄。正发愁这大冷天的浑身湿透怎么回去时，景区的服务车就路过把他们几个一路送了回去。毕竟游客双双落水的事情成了旅游版头条景区面子上不好看，所以一路上司机都非常敬业地嘘寒问暖。 回到小木屋，顾念就赶紧伺候着周曦去洗了热水澡。然后自己在卧室里把毛巾，吹风机，厚棉衣全都摆的板板整整。又跑去把空调开到三十度，最后才钻到周曦的床上趴着。 毕竟，周曦变成落汤鸡的事情，她也脱不了干系。 【55】快来，被窝都给你捂暖和啦！ 等着周曦终于从浴室出来，顾念便贱兮兮地冲她招了招手道，“快来，被窝都给你捂暖和啦！” 周曦本来也生不起顾念什么气来，毕竟是她自己定力不够，一个不留神滑进水里的。现下，看顾念那一副老不正经的样子，只能无奈的笑笑裹着毛巾到床边，钻进被窝之前还不忘调侃顾念一句，“你这无赖的劲儿，跟秦朗还真像！” 周曦很配合地跟顾念挤在一张床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皱眉的。顾念在一旁看着她，忍不住笑的打趣说，“怎么啦，一路上被白鹿哥哥搂着，现在开始思春啊？” “思你个大头鬼，我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我的第一次表白竟然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交代到湖里了。”面对顾念的神助攻，周曦倒是不褒不贬。这样的闺蜜，我想说请给我来一打。 “这不挺好的嘛。要不是白鹿恰好走过来，你这个暗恋达人还不知道要再熬多久才能出头呢。” 所以，某人对于间接诱导周曦入水的事，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呢。 周曦若有所思地白了顾念一眼，“我说你对于别人的事怎么从来都比对自己的开窍？” “呵呵，我有无私奉献的舍己精神呗……”顾念突然软了语调，打起哈哈。 周曦的话，像柄利剑，出鞘便刺向她不愿意向任何人提及的往事。 有些记忆历久弥新，有些记忆深埋心底。 她不是不知道秦朗对她的暧昧，只是，有时候，她宁愿永远不要醒过来，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用把真相戳破，不是想要拖泥带水，而是因为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还有没有爱的勇气。 “你们还好么？”白鹿低缓柔和的声音透着薄木门板传来，适时把二人拉回现实。 “嗯，好了！”看顾念有点失神，周曦紧了紧被子，压住心里的尴尬，随声应了句。 “烧烤都准备好了，等下出来吃。”白鹿说完就走了。脚步声在门外渐渐远去。 所以“投湖事件”后，户外烧烤就自然而然发展为室内大餐。四个人再聚首的时候，气氛多少有些沉闷。所以每个人都专注地埋头苦吃，火速解决了三盘烤肉，两盘烤翅，两盘烤青菜，两盘烤海鲜后，各自回房间收拾了行李，便重新回到木屋门口分别。 和周曦卧谈过之后，顾念一路上都没有讲话的欲望。把视线无力地打落在窗外的景色上，间或转一转眼珠。 八年了，有些事回想起来，还是会心疼。所以她才用迟钝伪装自己，不越雷池一步。可是自从秦朗出现，她的世界便乱了节奏。就好像掉进湖里的石子，虽不经意，却真实地打破水面的平静。 “有点困了怎么办？” 低沉清润的声音好像一阵清风，把她带回现实。 顾念偏头看他：“你说怎么办？” “牵个手吧？牵一下就不困了。”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嗯？！顾念一愣。 秦大大最近开起玩笑尺度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行，警察叔叔看到了会说你违规驾驶的！”她以毒攻毒，把玩笑开了回去。 “唔，怎么会，”他嘴角挂笑。“他看到会理解的。” 呃……玩大了。 眼看说不过秦朗，顾念直接回归主题，“那你把车停在路边我们休息一会儿，等你醒了再开？”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看顾念一脸''欲知详情''的样子，缓缓又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顾念有点招架不住了。 她见过耍流氓的，但没见过像秦大大这么一本正经地耍流氓的。 果然，很快就见某人演技在线地以手掩唇，在她身边打了一个哈欠。 顾念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最怕在公路上出状况了。索性撞了胆子用手指戳了他一下，以试图''点醒''他。 结果还未来得及收手，食指就被某人反扣，随即被他温暖的大掌覆住。 顾念心头一紧。 因为在高速上便没做挣扎，索性由他握住。只是心里翻江倒海的同时，眼中却渗出一丝荒凉。 “陪我下车走走吧！” 视线一扫而过便看出她的勉强和不安，收敛了挑逗她的心思，秦朗正色道。 “嗯。”她轻声回应，把脸转向窗外，不再触及他的目光。 很快，车子在一家购物中心停下来。一路随着秦朗的步子来到一家首饰店门口驻足。 “帮我挑个项链吧？”他轻轻淡淡的开口。 “项链？”顾念有点惊讶地反问他，“送给……？” “朋友。” “女的啊？” 问完便以手掩唇。不送女的才怪了。 “嗯。”他肯定道。 “哦，”顾念不自觉有些没精打采，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稍纵即逝。“给她吗？” 那个至今也叫不出名字的女人，那个跟她''抢生意''的女人，那个他口口声声说讨厌却又让她去他家里的女人？ 不知不觉的，竟有丝不情愿。 “谁和你说的？”秦朗语气颇重的问。 他有些意外。关于夏文婷和自己的所谓''绯闻''，什么渠道，以什么方式，竟会传到她耳朵里？ “没有谁。”她清淡的说。 只是，不自觉暗淡了眸光，原来真是送给她的。 勉强展了笑，顾念走到展台前，就事论事道，“那她喜欢什么款式呢？” “跟你差不多。”移到顾念身边，他低低沉吟。 那么了解''她''么？还是根本就不了解她？ “我可不确定我会选什么。”她随意道。 “没关系，我相信你的眼光。”他勾唇一笑。 看到他嘴角的弧度，心不自觉收紧。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这么在意他了。 心里虽是不太好受，但是他想要送出手的东西，自然也不能随便。所以便把视线不自觉定格在橱窗的一处。 很简单的款式，玫瑰金的橄榄叶造型。曲折中迸发出活波的生命力，是她一直喜欢的一款坠子。 脸上带笑，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喏，这一款。” 秦朗刚走过去，她又强调，“只是有些贵。” 一直看中的款式，因为要省钱送去福利院，所以一直没舍得买。既然某人这么相信她的眼光，倒是突然自私地想知道，那个朋友对他有多重要。 “小姐，麻烦打包。”秦朗看都没看，直接冲导购员点了点头。 导购听了立即眉开眼笑去打点。毕竟，大中午就开张了笔大生意，心情说不出的好。 【56】这次就先原谅你了 “你都不用看一下的吗？这么快就决定买了？”看着导购员递到秦朗手里tiffany蓝的礼品袋，顾念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隐隐的失落。 那么毫不犹豫，那么无所顾虑，她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不用那么麻烦。”秦朗轻快悦耳的声音响自身侧。 “为什么？”她下意识道。 “因为我相信你的眼光。”说着，微微颔首，示意顾念走在前面。 看到他眼中的笑意，顾念低了头，掩饰心里的怅然。明明是赞扬她的话，听起来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 上了车，一路都打不起什么精神。 斜倚在座位上，顾念面无表情地望向窗外。看着纷纷飘落的树叶，心里一片荒凉。直到眼前出现熟悉的街道和一张干净英俊的面孔，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公寓楼下。 为她开好车门后秦朗随手把车钥匙放在她手心，简单交代顾念帮忙保管后便走去后备箱拿行李。 看着手里和自己同款的钥匙扣，心中划过一缕别样的感觉。 刚刚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嘴角拉开好看的弧度，她的心情，和天空一样明朗。 *** 郊游回来以后，一连几天顾念都披星戴月，忙碌于手上的大小案子。因为年一过完很多潜在的候选人就可以了无牵挂地选择跳槽，所以不约而同会在年末的时候对新的发展机会持松动的态度。而眼下，正是猎头发挥行业优势的好时机，所以猎豹国际上上下下都是一副只争朝夕的景象。 作为公司的种子选手，顾念自然也把日子过出了几分昏天暗地，夙兴夜寐的味道。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日清晨，才刚一踏进公司大门，圆子便遥遥冲她指了指老板办公室，和颜悦色地说，“念念，老板找你。” 顾念想说，老板，你可以找找别人嘛，~~(t_t)~~还有，不要总是‘隔门有耳’的好么，瘆得慌。 迈着异常沉重的步子来到办公室，发现老板竟然真的没关门。索性找了椅子坐下，把脸笑成一朵朝气蓬勃的小花。 “小顾，你知道，我很器重你……” 话说了一半，顾念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又是因为ql吧？ 正忐忑，却幽幽听到老板说，“我觉得猎头顾问这块你已经做得不错了，我在考虑也许你可以尝试挑战下新的领域？” 嗯？！升级换地图了？！ 很快便听老板说，“今天中午张岩要去趟华声科技见他们的招聘经理，你也跟着一起去熟悉下业务吧。” 所以老板是有意培养她往客户经理的方向发展咯？ 本身也蛮喜欢和客户打交道，所以她诚恳道，“嗯，好的老板。” 出了老板办公室，顾念这一上午都过得无比舒爽。其实讲真，她是个非常喜欢学习的孩子，短时间内就能横纵双向加深对猎头这块各项业务的了解，恐怕是她最渴望不得的事情。 所以中午的时候，顾念终于有机会体验了一把别人公司的食堂。 也是在这个阳光格外明媚的正午，她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 从华声技术总监办公室出来，刚好是午餐时间。 “秦总不嫌弃的话，可否赏脸一起出去吃个午餐？”吕建军一边送秦朗出门，一边热情提议，并希望借此机会更多细化下语音识别系统的技术提升方案。 四年前，在擎天的支持下，华声在现有深度学习模型中加入记忆模块，实现了语音识别“端到端”建模，迅速提升了识别的准确率，成为行业领军企业。这次擎天则提出在系统中集成一个由语音自动切分、自然语言处理和声纹识别等技术组成的语音转写引擎，从而达到不同场景下识别的抗干扰精度和对话角色的自动分离，无疑会将华声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秦朗并未急着回复，视线不自觉定格在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上面。 走廊尽头的前厅里，顾念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并排站着，与吕建军团队下一名技术主管有言有语。 “哦，那两个是猎豹国际的员工，其中一个是客户经理，想要代理我们的技术招聘。但是我们人力资源部门好像还有一些其他的考虑。”随秦朗的视线望过去，吕建军便是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秦朗淡淡嗯了声，脚步不自觉向远处移动。直到顾念感受到不断逼近的熟悉气息，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不靠谱的食言了。 说好的给秦大大打电话，结果又一连几天没联系人家。 就因为嘴馋多吃点薯片，竟然落下个失信于人的把柄。哎，不值，实在是不值。 想到这一层，索性去跟秦朗主动打了声招呼。 “嗨，秦朗，你也在……”顾念语气里明显的底气不足。 然而对于她的这种反应秦朗倒是很满意，所以徐徐笑了下，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二人的互动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却搞得招聘经理见了十分的震惊。没想到小丫头竟然认识华声的大股东？所以脸上的神情立即就不一样了许多。 正要开口混个存在感，就见秦总转头对吕建军说，“其实，猎豹国际是不错的选择。” 然后又经过顾念身边附耳对她窃窃私语了一番。 还没等招聘经理来得及反应，就看他跟身后的技术总监一起走进了电梯。 所以，等顾念目送秦朗和他身边那个一脸正气的中年男子消失在门口才发现，身边的两人此刻正出奇和谐地瞪大了双眼，把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半天，张岩才好奇的问，“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顾念左右瞟了瞟两人明显误会了的惊呆脸，轻描淡写道，“嗯，邻居而已。” 谁知下一秒便听到招聘经理好言好语，慈眉善目地说，“我想，我们还是赶紧把合同的事落实一下吧？” *** 走出华声科技的办公楼，顾念还有点晕晕乎乎。怎么之前还推三阻四的不肯签合同，吃个饭就这么痛快了？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她这辈子是别打算摸得清楚了。 只不过，秦朗刚刚的那句，“这次就先原谅你了，下周我出差回来一起吃饭吧。”是几个意思？ 【57】给我一个不拒绝你的理由 周五的晚上，顾念强忍住不熬夜的冲动，为了周六某人公司的年会，早早地忙完手头的工作，洗漱睡养颜觉去了。 不然，连日劳累熬出来的熊猫眼，她可不知道晚会的时候能不能消。 好在她身体修复能力在线，晚上6点，顾念一身露肩荷叶袖连衣裙刚出现在花漾年华，便遥遥看到门口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笑脸。 “舍得来见我了？”男子嘴角晕开温润的笑容，眼神宠溺地望着面前出尘若仙的女子。 “嗯，一直都舍得呢！”很自然挽了男子的手臂，顾念把头往他肩上熨帖了道。 感受到怀里的人的小俏皮，程东阳冲门口的侍者点了下头，便迈开步子，跟顾念随人群往会场走去。 一路俊男靓女，吸粉无数。 花漾年华的宴会厅里，正举行着《格调》家装24周年庆，而程东阳作为公司的新任掌门人，主理这样的宴会已经第五年。作为家装建材公司，《格调》的业务覆盖全国各大卖场，市场占有率也在榜上排得上名次。 就是这么一家有实力的公司中一位如此有魅力的男人，却在顾念面前屡屡受挫。几年来，还是第一次某人赏脸到他的工作环境中出现，而且还是最不''正式''的宴会上。 “你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24小时陪着了。”跟顾念走到角落里的一张桌子，程东阳听到她柔柔的说。 最吃不消她这半带撒娇的语气，程东阳眼里晕了笑，刮了下她俊俏的鼻尖，“嗯，等下有假面舞会，结束了我送你回去。好好玩。” 说完，吩咐了一旁的助理几句，便重新融进华丽的灯光和密集的人群里。 看着他挺拔帅气的背影，顾念不自觉把嘴角笑出好看的弧度。 花漾年华二楼的扶梯上，邱逸晨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一楼的角落里。那里有道身影，虽是安安静静坐着，却魔力般敛去了周围所有的光彩。直到肩膀被人稍带力道的拍了拍。 “什么时候能来我这里帮忙？”程东阳顺着他不化的眸光望道。 “给我一个不拒绝你的理由。”邱逸晨淡淡的开口，低缓的声音催开遮挡月光的浓雾。 呃，程东阳很有挫败感，有他还要什么理由啊？ 但最终还是改口道，“她可以吗？”说着凑近邱逸晨身边，干脆和他并排望下去。 两人间有短暂的沉默，邱逸晨眸光中闪过几许犹豫，“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的忙？”他成功的转移话题。 程东阳低低嗯了声。因为他这话说的不错。虽然作为建筑设计师的逸晨和自己是本科同学，但他一直把日子过得潇洒悠游，闲云野鹤。虽然不曾到自己的公司任职一直让他求贤若渴了好些年，但自始自终都对他手头的项目两肋插刀。就比如井字街的《印象书屋》，便是他还在国外时就合作设计的作品。 只不过，不是说盛情难却嘛，怎么眼前这俩祖宗，面对他的盛情，都是一致半推半就的口吻？ 好在，他实在是没见过不食人间烟火的邱逸晨会对谁把目光胶着到如此这般地步。 所以临转身回会场前，还是很负责任地交代了句，“对她你就不用动凡心了，”步子一顿，又道，“不过，待会的舞会她也在。” “女朋友？” “不是，妹妹。” 明显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邱逸晨无奈的笑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继续把眸光定格在她身上。 那是他熟悉了两年的身影。本也以为是个偶然。却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妹妹。 既然是程东阳的妹妹，那便是极好的女子。因为大学四年里，他们这帮兄弟没少听他清清淡淡的提及着她，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骄傲。 所以程东阳离开后，邱逸晨便不经意嘴角挂起彩虹般的弧度。 *** 很快，程东阳的助理将顾念的小餐送达，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因为知道她小小的挑嘴，不吃葱姜蒜和香菜，又独爱肉类，所以特别吩咐后厨做了法式黑椒牛柳粒，搭配小沙拉给她。好在她向来低调，选了角落的位置，才使眼下大同中的小异，看起来很自然。 只是，看着这样华丽梦幻的灯光，来来往往的人群，顾念的心里却不由自主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怪人，秦朗。 虽然早就判断了他对自己身份的隐瞒，但他选择不说，自己又能怎样呢，索性顺其自然吧。 很快，在会众热烈的掌声后，程东阳宣布假面舞会的环节正式开始，到场的每位来宾都在进场时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面具，所以接下来就是蒙面舞王的天下。 顾念吃饱喝足，也很配合现场气氛地把手边银色镶钻的面具戴上，搭配她水蓝色的连衣裙，颇有几分灰姑娘要遇见王子前的味道。 只是她不太理解，老哥什么时候对这种一本正经搞联谊的活动形式青睐有加了？ 正不解，顾念眼前便突然多出来一只十指修长的手。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抬眼望去，面前是一个着了简约礼服的高挑男子，虽然半张脸都被金色的面具遮住，仍旧难掩精致俊雅的五官。 “我……”顾念讪讪地站起身，一开始还以为是她开小灶被人发现了，结果却是被人邀舞。 反正大家都带着有形面具，谁也不认识谁，索性''入乡随俗''一把。 随着会场音乐的响起，顾念搭过男子的手，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 本来对方的手应该挽在她腰间的，可是已经快要进入正曲了，他还是保持着单手和她互动的舞步。 虽然点到为止，却引来不少的目光。 “你是这里的员工？”他轻声道。 “喔，不是。”她小心地答。 “那是？” “喔，朋友邀请的。” 本来就不了解对方的底细，自然没必要交代那么清楚，却不成想眼前的人竟是一路刨根问底。 “谁的朋友？” “公司这么多人，说了你也未必认识，呵呵。” “那倒未必。” 呃，这人是什么意思。“那你是公司的员工？” “我也不是。” “那你是？” “程东阳的朋友。” 还不等顾念来得及惊讶，他的手就停在她腰间，随即用力一带，便完成了一个下腰的动作。 头晕目眩的盯着面前的双眼，顾念囧。 所以，她这是打哈哈都没找对对象的节奏啊。 【58】只不过，他眼前并没有水晶鞋 一曲跳毕，竟是引来不少掌声。 在不知所措外加尴尬的情况下，顾念和假面男点头挥别后，便急急钻进人群中消失了。 邱逸晨在原地脚步未动，嘴角却是不自觉上扬。 看着她掀起裙角慌忙离开的样子，还真的有点灰姑娘赶在午夜钟声响起之前落跑的形容。 只不过，他眼前并没有水晶鞋。 *** 周年庆结束，顾念一路被程东阳载着行驶在宽阔笔直的公路上。 “晚上玩的开心吗？”程东阳状似随意地问。 “吃的开心。”她字斟句酌的答。 “听说，舅舅、舅妈给你说了门亲事？”程东阳随手转了个弯，轻快的问。 “那个叫相亲好吗？”顾念一身冷汗。还亲事，搞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一样。 “本来还打算介绍一个我的好朋友给你，看来现在也不需要了。” 好朋友？！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一张金色的面具和他清俊的面孔。 “我又没答应相亲的事……”她幽幽嗫喏。 “那你能考虑我的人选？”他见缝插针。 “更不能。”她斩钉截铁的说。 看着身侧对这种话题已经开朗了许多的小姑娘，程东阳有意把车速降到安全范围内的最低，试探着问她道：“还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吗？” 顾念没说话，却只是望向窗外。 夜色中，记忆和现实重叠。时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 那是a市的重点高中，高二分班后，老师很不给面子的安排了一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男生在她前排。本来就长手长脚，偏偏坐姿又很端正。所以上课的时候，她视物困难便不再是因为近视，而是因为某人高贵的头颅。 “你敢不敢低着头听课？”下了课，顾念气不过的问他。 “我怎么听课也影响到你了吗？”男生淡淡的回答。 “影响，严重影响我上课的专心程度！”她愤愤地解释。 “所以，我有那么好看？”他悠悠的问。 “……” 两个人的第一次交锋，在顾念满头的黑线中结束。 面对自恋的人她一向没有好感，索性对前排的这位大哥选择无视。 所以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她跟同桌换了位置。这下眼前一片光明，整堂课都听得无比欢心。 不料，一下课刚要出去上个洗手间，就被某人堵在了过道上。 “给你的。”男生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透着小小的神秘。 “这什么？”她拿过眼前一看，是个笔记本。 “翻开看就知道了。”说完，男生就走了。 顾念一个人站在过道也没什么事，索性打开本子来看。结果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上一堂课的笔记，还用彩色笔高亮了重点。 所以说命运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自此以后，两个人在班里的各项活动中都有了冤家路窄又心照不宣的交集。慢慢地，反而成了好哥们儿一样的关系。 直到有一天，男生送给顾念一个日记本。两个人便开始以“切磋文字水平为目的，帮助对方提高文学素养为旗号”，开始了交换日记的漫长岁月。 慢慢地，从敌对，到和解，再到贴近彼此的生活。顾念发现，她好像喜欢上他了。而他，刚好又一次的和她心照不宣。两人间的关系也发生了悄无声息的变化。 只不过，作为白城的重点高中，对于“早恋”这个事校领导贯彻各班主任及任课教师，抓得特别严。所以日记就成了二人懵懂岁月里情感沟通的唯一场所与方式。 这样“远距离”的相爱一直持续到高考之后，两人约定在一家咖啡厅碰面，正式开始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约会。 那天，顾念早早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等着心里的人出现。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很多点滴的瞬间也不经意浮现在眼前，交织出绚丽的画面。 期许即将变成现实，连等待也成了有盼望的事。 只是，约定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四个小时……等的人怎么都不见出现。最后连店员小姐都有些看不过去，便免费赠送了一块提拉米苏给她。 可甘甜的感觉还没入口，就接到医院的传信，说他等的人，已经走了。 那一刻顾念才明白，原来提拉米苏并不完全是甜的。很多事情，要经历过了，才知道其中的苦涩。 他在和自己见面的那一天，满怀期待地搭乘一辆出租车，手里攥着送她的一束鲜花，连窗外的风景还没来得及看，就随着剧烈的撞击，离开了人世。 顾念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怎么恍恍惚惚赶到医院的了，但她还清晰的记得，手术室外走廊里弥漫着的悲伤，和他留下的那束看着鲜艳，却早已枯萎了的玫瑰花。 最好的年纪里，爱如夏花般灿烂，却也如流星般短暂。 所以，这么多年，她不回白城，她不敢回白城。所以，这么多年，她不爱鲜花，她爱不起鲜花。所以，这么多么，她不谈感情，她不懂谈感情。所以，这么多年，她不爱，她不敢放手去爱。 人生里有些没能开始就结束的，虽然很淡很轻，但奇怪的是，有些最淡最轻的，却最难放下。 …… 直到车子缓缓停下，程东阳的轻声呼唤才再次传入耳廓。 顾念悄悄吸了吸鼻子，笑着看向他。稳了稳心神才想到刚刚他的那个问题，自己还没有回答。 所以她口是心非道，“都这么多年了，早忘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脸上勉强的欢笑，轻而易举让这样的谎话，欲盖弥彰。 *** 临上楼前，顾念突然想到一个棘手的事情。所以偏了头对程东阳道，“过年陪我一起回去吧？” 程东阳挑眉，调侃她说，“舅妈该不会是让你……不带男人就不能回家吧？” “聪明，怎么了？”顾念笑着回答他说。 程东阳摆摆手，果断推辞，“你的感情世界，我才不瞎掺和呢。” “哦？”顾念幽幽的看着他，“那你是不是男人？” 程东阳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诧异的说，“当然是。”这不明摆着呢么，多么气宇轩昂。 顾念笑笑，“那不就得了，就这么定了。”然后拍了拍老哥的肩膀，自顾自下了车。 直等顾念关门离开，程东阳才反应过来，小丫头嘴真是越来越毒了，也不知道都是跟谁学的。 【59】你这是献得哪门子殷勤？ 回到房间，顾念把自己透支在温暖的热水里。 本以为这么多年，这些事早就忘了，没想到，刚刚和老哥聊起来，画面还是清晰如昨。 洗漱后回到床上，她盘腿坐在窗边，望着宁静的夜色，不由得想到《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便随手点开网页。 “有多少次的梦，还没做，却已成空。黑夜翻面之后，会否是新的白昼？” 轻轻敲击着键盘，好像敲打着心里的节奏。 难怪她会对这个专栏有种欲罢不能的感觉，原来，早就把这里当做日记本一样的存在。 屏幕的另一端，邱逸晨看到《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下新一封的站内信，心里是忽明忽暗的感觉。 *** 周日一大早，还没睡醒就接到周曦的电话。 “念念，我二十分钟后到你家接你哦。”周曦声音里的热情简直可以顺着话筒吹到顾念脸上。 “干嘛去？”顾念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迷迷糊糊的问。 “哎呀，你这什么记性？不是约好了这周日陪我去上美术课的么？” 嗯？！美术课？！她怎么不记得？！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小木屋里我们共度的那个晚上……”周曦坏笑着道。 “哦……”顾念这才想起来，就是那个被周曦耳朵磨出茧子的晚上。光听她讲究秦朗的好了，哪里听得进去美术课这么情趣优雅的话题。 伸了个懒腰，顾念从床上爬起来糯糯道，“好吧。那你慢慢开。” 所以一个小时后，两个人驱车来到n市小商品一条街，停在一家美术用品专卖店门口。 店面上《雅室》两个字，透着晨光，十分引人注目。 “你跟白鹿最后怎么样了？”站在门前，顾念突然问了一嘴。 “嗨，当天回去的路上他就拒绝了我。不然我干嘛拉着你上美术课？”周曦像个旁观者一样的语气说。 呃，所以美术课和被人甩之间的微妙联系又是怎样的？ “这跟美术课有什么关系？”顾念眸光一闪，想了想又道，“我记得你是做策划的？” “喔，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同事说的，这个课的授课老师刚从国外回来，大奖拿了一堆而且人还很帅，不是正和我的口味嘛。” 等等，所以周曦在白鹿那里受挫，把她拉上是为了去美术老师那里转移情伤？这是什么逻辑？ 边说着边进了店面，很快便听周曦笑眯眯道，“你不是学过美术嘛，拉上你当然是有大用处。来，帮姐姐选选画具吧？” 看了周曦一眼，顾念默默走向柜台。简单挑了绘图铅笔，橡皮，美工刀，以及素描纸等等画具，便带着周曦到收银台结款。 几样东西下来也就百八十块，结果刚拿上纸袋要走，就见到一个打扮得很精致优雅的小女生轻盈地走进店铺，很快拿了几样东西递给老板，交代给精细些包起来。 本来二人也就是多看几眼美女，结果却无意中听到老板跟小姑娘开了一个画具界的‘天价’。顾念眼看着老板坐地起价，心里面正义的小火苗就越烧越旺。一个没收住，就站到了小姑娘身边。 周曦还在门口一脸懵，见状赶紧跟了过去打算拉住顾念问问她要干什么。 结果刚走到顾念身边，就听她缓声缓调地说道，“老板，做人凭什么最坦荡？” 老板被突如其来一问搞得满头黑线，悄声悄气地反问，“良心？” “那生意想要做好，是不是做人也很重要？”顾念继续态度和善地问着他。 “是啊。”老板一个不留神就顺了顾念话里的意思。 “所以，这几只笔，好像今天有折扣的吧？”颇有涵养的笑着，顾念视线里往桌上那盒彩铅上滑了一圈。 听出来顾念的意思，是不想点破他漫天要价的贪意，老板只好赔笑道，“呵呵，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 然后又拿出计算器，在上面点啊点，最终算出个不太离谱的价格推到顾念面前问，“这个价，对吧？” 顾念见老板还算是爽快，无奸不商的道路上也懂得迷途知返。便笑着看向身边的小姑娘道，“小姐，你觉得呢？” 小姑娘看看顾念，又看看老板，毫无异议地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金卡递到老板手里，“没问题，只要包装得好就行。” 只有周曦看到那张她一直梦寐以求却又望尘莫及的金卡，下巴差点掉下来，一把拉上顾念就准备悄悄离开。 结果刚走到店门口，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们。 “等等。” 二人闻声转过身，微笑着停了脚步。 小女生走到她们面前，偏头笑道，“我叫乔诗语，谢谢你们刚刚帮我还价。” 虽然是学美术出身，但是从小到大买东西都不用自己出面，自然对价格这种数学概念迟钝了些。只是没想到，刚刚萍水相逢的，竟然还遇到了好心人帮她打抱不平，心里也是感觉蛮过瘾的。 和乔诗语握了握手，顾念浅笑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我叫顾念。” 然后，便把目光扫向周曦。 “哦哦哦，我叫周曦，我们俩闺蜜，死党，铁杆儿！”发现面前的小妞竟然是金卡女郎后，周曦明显的不淡定了。 “这个是我的名片，今天谢谢了。有机会一起吃饭。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也可以随时联系我。”说着，乔诗语双手呈上一张设计很简约大方的卡片到顾念面前。 《遇见》珠宝钻饰。 顾念接过手里一看，好奇道，“你学珠宝设计的？” “嗯，是的。”乔诗语甜甜道，脸上是比声音更甜的笑容。 “难怪了。”顾念突然有点尴尬，“刚刚还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呵呵。”她下意识地抓抓头发。 “没有啦，我也是送人用的，所以没太注意价格。”乔诗语善解人意的说。 她很喜欢眼前这个叫顾念的姑娘，虽然初次见面，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三个人都离开后，逸晨从后堂来到前厅，才刚一走近，老板就苦着脸对他说，“哎，没想到今天还遇到个识货的，自己就这么白白损失了一个赚钱的机会。” 逸晨笑说，“冤大头的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然后摸出几张毛爷爷，临走时拍在了老板桌上。 老板正懵，就听到逸晨缓沉干净的声音说，“帮你开个张。” 好么，姑娘们都走了，你这是献得哪门子殷勤？ 心里虽是这么想，但看着红灿灿的毛爷爷，老板还是眉开眼笑地收到了荷包包里面。 【60】不是要感谢你的恩人？ 和乔诗语分别后，顾念和周曦重新回到车上。 刚关了门，就听周曦若有所思道，“刚刚那个女生，好像在哪儿见过呢……”声音里一顿，又兴奋的说，“哇，你看到她刚刚那个卡没有，全球限量欸，有钱银啊~” 顾念摇头，好笑着回她，“怎么你见谁第一反应都是，''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所以全世界人都是你家亲戚哦？” 周曦白她一眼，虽被噎到无话，心里却幽幽嗫喏，可不就真的眼熟嘛，你家秦朗不就是之前跟老爸一起出席活动的时候见过嘛，哼！ 半小时后，二人到了美术教室。 本来在路上知道她们是提前上课时间半个多小时到的，顾念就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进了教室才发现，竟然差一丢丢就座无虚席，她更意外了。 所以，大家到底是奔着上课来的，还是奔着老师传说中的颜值来的？ 对此，她宁愿相信前者。 走到教室里唯一剩下的两张“角落得不能再角落”的位置坐下。才刚帮周曦把画具都捣腾到桌面，顾念就听身边的妹子们纷纷热烈讨论。 “你们听说没，这个老师超级牛，得了好多建筑设计大奖，之前一直在美国供职，那边好多的画廊、会所、博物馆、商场还有高级住宅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顿时，教室里唏嘘赞叹声一片，惊飞灰尘无数。 很快，在茫茫人声中突发出了一句亮丽的疑问，“老师这么牛怎么还来教素描课？” 嗯，这个问题顾念也想知道。 “没听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吗？人家谦虚啊！他这是在告诉我们，做人要低调，要脚踏实地啊！” 嗯，这话顾念觉得说的很在理。 “不是吧，好像听说他是帮人代课的。”很快，又有一个妹子冒着被眼刀子狠戳的危险‘拨乱反正’道。 “唔，这么善良？不光有才还有情，怎么还不到时间开始上课啊～～～等不及了都～～～” 随着一声声的感慨和叹气的惋惜声，顾念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跟周曦只落得这么隐蔽的一个“风水宝地”了。 如果上学的时候大家能对上课有现在一半的热情，也不至于出现那么多可怜的老师和操碎了心的父母了。 就在耳边的叹息声生硬地转换成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时，顾念见到了话题中的这位有才情的大牛老师。 视线中款款而来的男人，仿佛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王子一般，优雅，高贵，淡然；俊美非凡到几乎不真实。 可那眉眼间的亦冷亦柔，精雕细琢的脸部轮廓，清淡安静的忧雅气质，还是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直到讲台上的男子开口讲话，她才被惊得整个人都震住了。 搞得一旁的周曦黑线着戳她道：“以为有了秦朗后你早已对帅哥免疫了，没想到你也是个正常的花痴。这个ethan是对了你的胃口？ 顾念虽然没有花花姐的顺风耳，但有着对声音天然的敏感度。 周曦口中的这个ethan，低缓悠扬到甚至有些空灵的声音，让她不自觉想到昨晚邀请她跳舞的男人。 所以面对周曦的调侃，顾念就只是淡定的回复她，“别乱讲，我只是觉得他看起来有点眼熟罢了。” 可是视线，却不由自主重新落回到讲台上。 男人也同时注意到了教室里无数双注视自己的目光中，最特别的这一双眼睛。然而那一瞥转瞬即逝，微不可见到除了此刻也正望着他的顾念外，其余全神贯注观察他的学员们，没一个会察觉。 如果说，秦朗是谦和有礼，认真低调，淡薄中隐藏亲切，沉稳中暗藏怪诞。那么眼前的人就是温暖中夹带清幽，深邃里流淌澄澈，让人看到一种无法忽视的，安静的张力。 讲课的时候，ethan很认真，台下的学生也很认真。不过不是在听课，却是在看人。 顾念因为在回忆，所以低着头，ethan无意将眸光扫向台下的时候，有几次，视线都短短的停留在她的方向。 周曦坐在旁边以为是在看她，心才刚开始荡漾，就听背后的人窃窃私语，“在看我，一定是在看我。”也只好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真无聊，不好好听课，只知道看帅哥。” 然后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顾念，却发现她正低着头出神。 “发什么呆呢，就你不好好听课，小心被老师点名批评。” 不幸被周曦言中，一下课，大家都围过去问ethan问题的时候，老师却叫住了要离开教室的顾念。 顾念转身，弱弱地问老师，“那个，有事吗？” 老师淡淡道，“这位同学你上课好像很不愿意抬头，是对我的课有什么意见吗？” 顾念有点懵，怎么会，她就是个旁听生。所以敷衍的笑笑，“没、没有啊。” 脸上虽是镇定，心里却幽怨，这个周曦，真是个乌鸦嘴。 不料很快便听老师悠悠的说：“那下次上课，记得抬头听讲。” “嗯嗯，一定一定，”还没等顾念回答，周曦就息事宁人地堆笑着帮她打着包票，准备赶紧拉上顾念一走了之。 结果刚要走，就在门口撞见了一个，刚刚认识的熟人。 看到门口三个女孩子脸上不约而同略显惊讶的表情，ethan明知故问，“你们认识？” 乔诗语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还是不要说画具砍价的事情了，就随便打个哈哈。 “嗯，逸晨哥，我们之前在路上遇到，顾小姐帮了我一个忙。”说着，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礼品袋递到逸晨面前。 脸上虽是甜美的笑容，心里却忐忑不安，也不知道这次，逸晨哥他到底会不会收。 因为从认识他开始，自己的好意就总是有意无意地被他拒绝。时间长了，心理阴影都可以按面积卖钱了。 逸晨看了眼乔诗语手上的纸袋，知道里面是顾念帮忙挑选的礼物，所以就淡然着表情接受了。 乔诗语心里正惊喜雀跃，却听逸晨破天荒的说，“一起去吃饭吧。” 自己提议了好几周逸晨哥都说没空的事情，今天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正纳闷，就又听他缓缓道，“难道你不需要请你的恩人吃个饭？” 所以，逸晨哥是在为自己出头吗？ 才在为这么久以来逸晨第一次接受自己送的礼物而兴奋，这就要替她请恩人吃饭，乔诗语一时红了脸。 还真想知道，今天是个什么好日子呢。 【61】可不就是瞎了眼才撞到你的么 虽说来回拒绝了几次，最终，顾念还是怀着比乔诗语送礼物时还忐忑的心情去吃了饭。 毕竟，这个ethan老师到底是什么来头还不知道呢。光是听那些迷妹们的口述，就感觉他是一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狠角色，遥不可及得如同云上太阳一般的存在。 可就是面对这么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极品老师，她却偏偏不争气，在还没成为正式学员前就跟老师结下了梁子。上课开小差也就算了，下课还被老师当众点名批评。眼下顾念自然不敢造次，亦不敢反骨，乖乖地就跟着大部队吃饭去了。 好在整顿饭下来都是周曦在替她说话，天南海北的侃大山，没顾念什么事。所以整场下来顾念都努力地在用食物堵住自己的嘴，并且切身地体会着周大嘴同学‘能说会道’所带来的实际好处。 结账的那一刻，顾念的身心是无比释放的。终于不用提心吊胆地做人，竟然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所以态度良好地感谢完授业恩师和乔诗语的一饭之恩后，顾念就火速拉上周曦离开了。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耳边才刚清静了一会儿，就听周曦在一旁无比欢腾地嚷嚷。 “哎呀，这个ethan老师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帅呀。而且你听到乔诗语那一口一句逸晨哥叫的了嘛？简直苏掉了我的老牙。我决定了，以后就上这个课了。一个疗程下来，白鹿的情伤保准好了！” 顾念黑线，斜睨了她一眼，“就你现在这满面春光的德行，八成根本就没受过伤吧？” 周曦瞥了顾念一眼，摇了摇头不服气地辩解道，“姐姐自愈能力强还不行吗？不然王力宏，周杰伦，吴彦祖，林志颖，吴尊一个个的都结婚生孩子去了，我怎么活蹦乱跳地熬到现在，怎么保持不对和谐社会造成不良的威胁？” 好吧，所以我们的周小姐还挺兼济天下，忧国忧民的咯？ 只不过，说好的试听呢？怎么这就要开始正式上课了？那她这个旁听生不会也要跟着一起去上第二堂课吧？ 啊啊啊，不要啊。她又不花痴那个ethan老师，只是觉得他看起来眼熟而已。 好在此时街边有卖烤红薯的摊位，成功地转移了周曦的注意力，才算结束了有关美术课这一深刻又沉重话题的讨论。 作为烤红薯的真爱粉，周曦一把抓住顾念就往马路对面走去。结果刚走两步，顾念的帆布鞋带就开了，便让周曦先行过去，她系好鞋带后再立马追过来。 结果周曦一个人往街对面跑过去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就发生了。 尔东远远开车经过，看到周曦的瞬间脑子里下意识浮现出曼丽山庄酒会上的情景。知道是当时遇到的女孩子，便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其实当时在酒会上尔东只得到远远注视她的机会，很快便被宾客叫去处理会场的状况，所以，至今为止他对周曦的印象都仅限于——温婉可人，知书达理，娴静柔和。眼下，却能在这个充满生活气息的场合里，看到她那么活力四射的一面：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不说，眼中还闪烁着点点的亮光。 如此闪闪发光的女子，看得尔东一时走了神，车子开得就没那么上心。一个不留神，险些撞倒了周曦。 凄厉的急刹车声，顿时浇灭了周曦对烤红薯的渴望，转瞬将这份无处安放的热情凝结在胸腔之中，形成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 尔东眼见撞了“心上人”，刚想要去赔礼道歉，就见温婉可人的周小姐顿时变身霹雳娇娃，拍着他的车窗吼道，“怎么开车的这是，眼睛瞎啊？亏了我身手敏捷，天性善良，不然碰一个瓷儿给你试试？！” 虽然尔东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还是被眼前周曦汹涌的气势震慑了一番。缓缓摇下车窗，他冲周曦闲闲一笑，“可不就是刚刚瞎了眼才撞到你的么。” 本以为用这种轻松的语气有利于缓解矛盾，结果周曦听了却内心120个不爽得跳了脚。 她觉得眼前这个人也太嚣张了，撞了人还把话说得这么放肆。刚要教训教训他，就见顾念从身后走过来，遥遥喊了一句：“尔东？” 嗯？！他们认识？！ 周曦有点不明所以地凑到顾念旁边，一边翻着眼皮一边小声嘟囔，“念念，这种人你也认识？” 结果不等顾念回答，就听尔东和颜悦色地问她，“你们这是要去哪啊，我送你们吧？” 好么，对她就是嬉皮笑脸，对顾念就是慈眉善目。周曦白了尔东一眼，冷哼一声道，“我自己有车，不放心你那驾驶技术！” 说完便拉上顾念准备走人，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就听尔东说，“那你自己回去好了，我只负责送嫂子回去。” “嫂子？”周曦一脸惊悚地看向顾念。 呃，搞半天，这俩人还杠上了？顾念有点无语，看着冰火不容的两人，转换话题道，“尔东你要去哪？恐怕不顺路吧？” 聪明如尔东，看出顾念在给他找台阶下，便客气地说，“我正准备回家。” 其实他真正的家和枫蓝国际是两个方向，完全不顺路。但怕露馅了跟秦朗不是室友的事情，便赶紧改口，“顺路，非常顺路。” 顾念觉得周曦和尔东间肯定是有误会，就岔开话题向周曦介绍道，“曦曦，这位是尔东，秦朗的室友。” 然后又面向尔东，“这是我大学同学，我最好的朋友，周曦。” 话音刚落，尔东便本能地想去跟周曦来个握手言和，不料却只换来她冷冷一个白眼，便转向一边，不做言语。 看周曦今天是钻上牛角尖了，顾念便轻轻拢了她的肩安慰道，“曦曦，我们去给你买烤红薯吃好不好？” 然而周曦却依然愤愤然地拒绝说：“不吃了，没心情。” 虽说一时间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冷，但尔东却觉得，这个叫周曦的女生有点意思。可刚可柔，内外兼顾。 而冷在一旁的周曦心里，却是想到了另一件要紧的事情。 如果说秦朗的真实身份是擎天继承人，那么这个尔东肯定也不一般吧？ 【62】逸晨心里的那扇窗 最后，周曦同学还是以大局为重，捧着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被尔东和顾念送上了车，并且以欢送国宾的待遇被目送至离开。 送完了周曦，尔东便努力兑现他夸下的海口，假装自己要回枫蓝国际的住处，一路送顾念回家。 第一次和对方单独坐在一辆车里，两个人都感觉怪怪的，室内的气氛也异常的安静。 直到良久的沉默过后，尔东听到顾念莫名地问，“秦朗，在家吗？” 心里才咯噔一下，也不知道顾念是真的在问秦朗现在人在哪，还是在话里暗暗敲打他和秦朗之间室友关系的真实性。 但本着对秦朗的绝对信任，还是如实作答，“不在，他在外地。” 果然是出差了。 想到之前在华声科技大厅里秦朗对她说，等他回来一起吃饭的话，顾念嗯声，就没再说话。 只是眼看着又可以回归到正常的生活状态，心里却觉得怪怪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从来不被允许吃糖的小女孩，放学回家突然收到妈妈给的糖果，怀着惊喜又意外的心情吃到一半，却被妈妈一把收走不给吃了一样。 悻悻然回到家，站在偌大的客厅里顾念悄悄探头望了望。发现室友们都各自在房间里忙着自己的事，索性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准备看部电影来打发下时间。 结果刚把电脑放在腿上，就收到秦朗的信息。 “出城几天，回来后一起吃饭，等我短信。” 简短的几个字，好像是匆忙中挤时间传递出的信息。 所以为了不打扰，顾念简简单单回复了一个“好”字，便也插上耳机开始浏览豆瓣高分电影榜。 最后的选择是一部她每每看到都会重温一遍的影片，《相见恨早》 故事是关于一对在机场里偶遇的都市男女，奥利弗和艾米丽。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在洛杉矶飞往纽约的航班上一见倾心，却在短暂的相处之后，各自行走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此去经年，不同的时间与城市里，他们多次相聚又别离，命运的安排让他们慢慢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但那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微妙关系，却似乎总是阴差阳错地和爱情无关。分分合合的七年之后，二人又一次重逢，只是时光荏苒，彼此都有了不同的人生。好在兜兜转转，故事在最伤人的时刻有了最圆满的结局。所以每每回顾影片中主人公间可爱的互动，单纯的理解，总是会让人觉得暖心。 只不过，同样的故事，同样的地点，顾念把看着茫茫夜色的目光拉回，却有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心境。 *** 邱逸晨在饭店门口和顾念她们分别之后，便驱车回到养父在郊区的别墅。 这是他生活了22年的地方，也是他重新感受到何为家的地方。 车子缓缓行驶进入私家车道，道路两边的景观便渐渐开始不同。斜顶的欧式小楼，墙面装饰着复古的文化石，高大的灌木丛和暖黄的楼身互相映衬出阳光的色调，而隐在其中的宅子，就好像沉睡在绿植怀抱中的城堡，在修剪平整的草坪和别致的花园后，安静矗立。 邱逸晨的养父邱一峰是n市著名的画师，在逸晨还小的时候便以小助手的身份跟着养父一起到处给有钱人家的小孩上私人上课。这其中便包括n市乔家的二小姐，乔诗语。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逸晨的身后便多了一个喊他逸晨哥哥的小丫头。这样的称呼一直叫了这么些年，直到现在，便也不好改口了。 邱一峰也算风光了大半辈子，偏偏在年纪大了之后，突然生出服务大众的心意。七年前送自己出国学习以后，就开始面向社会开办艺术课程。而他这次放下美国的工作回来，便是因为养父身体不太好，而自己一直以来也没什么机会尽孝道，所以，就有了这次代课素描班的说法。 逸晨的车子还没露头的时候，邱一峰就披了外套站在大门口等他。受人尊敬了大半辈子的艺术大师，思念起孩子来也照样是一副踮起脚来翘首以盼的姿态。本来人还在前院侍弄着花花草草，等看到逸晨的车时，又赶紧放下手里忙了一半的园艺，去餐厅准备热茶。 所以等逸晨泊好车子进到大门的时候，就看到养父慈眉善目地坐在餐桌边，冲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逸晨见了养父，也弯起嘴角，晕开好看的弧度。 这就是父子俩的交流方式，平常、平淡但又不失亲厚。 逸晨抽了把椅子在邱老对面坐下，刚抬眼，一只做工精巧的茶杯便被递送到他面前。 “代课感觉还习惯吗？” “嗯，还好。”小抿了口茶，他淡淡的答。“我回来的日子，你就好好将养将养身体，不用操心上课的事情了。” 邱老眼含笑意，“嗯，我巴不得，难得捞个清闲。”缓缓又道，“诗语那小丫头……” “今天来找过我了。”还没等养父把话说完，他就接了过去。 知道逸晨一直对诗语是妹妹的心思，邱老索性换了话题，“你不在的时候，她倒是经常来看我。其实也是个挺讨人喜欢的丫头。” 邱一峰知道逸晨从小就缺乏安全感，不愿意对人敞开心扉。就算是后来被接到家里和他一起住，也是花了一段时间才稍稍变得开朗起来。虽然逸晨从小就很聪明，对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但对于内心时隐时现的自卑感，至今都学不会舍弃。有时候，反倒是令人觉得，选择做园林景观设计，是一个表达他内心世界很好的方式和途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上帝给你关了一道门，就会为你再开一扇窗吧？逸晨心里的那扇窗，便是他笔下勾勒出的无限创意。 “我以后会经常回来这边陪你。”明显的避重就轻，是真实的内心表达。 邱一峰知道，逸晨的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那个她。 那是他第一次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只不过因为家境，被迫分开了。从此以后，逸晨仿佛更加介意与有背景人家的女孩子来往，就比如，乔诗语。好在对于她，他不讨厌，所以，面子上也还算说得过去。 只是邱一峰不知道，这个周末逸晨的世界里，再次和那个他熟悉了两年的人有了交集。所以眼下才会一直心不在焉地品着手里的茶，脸上却是若有似无的笑。 【63】我叫夏文婷 夏峰投资的办公室里，翟亿的心情并没有天气那么晴朗。 他是来向夏文婷汇报工作的，但工作的内容却是关于他。 “夏总，擎天集团目前正在和腾云数据进行秘密收购，眼下，腾云方面意向已经明确，而且收购价格暂时也只对擎天公开，并未有公开招标的打算。” “那他人现在在哪？” “他……在出差，进一步与腾云方面接洽具体细节。” “什么时候回来？” “这周五。” 本来是叫他去调查擎天近来的动向，结果句句问的都是秦朗的个人行程。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难免有些揪心的情绪。 翟亿是在夏家长大的孩子，虽为寄养的身份，但除了缺少父母的温暖与关爱外，他从未觉得与她有什么身份上的差别。自幼便和夏文婷同一座屋檐进出，同样的学校求学。时光斗转星移，翟亿也渐渐成长为夏峰的得力干将。 直到几年前夏家老爷太太出事，他才走到幕后，以助理的姿态帮助夏文婷一起打理公司。身份虽是改变，但对她的感情却没有半分减少。 只是没机会让她知道，便一直被视为兄长般的存在。久而久之，他们的关系里，与她之间，便不再平衡。 虽然甘心做她随叫随到，呼来唤去的助理。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却被秦朗弃如尘土，是他做不到的释怀。 “夏总，既然擎天方面有意排除我们夏峰对他们的资金支持，何不把腾云变成一块肥肉呢？” 听出来翟亿话里的意思，但她本意并不想他为难，夏文婷眼里不自觉有了犹豫。 只不过，在秦朗的世界里她能留下的痕迹已经越来越少，所以心中的困兽，便也不自觉更加渴望自由了。 *** 周五的上午总是格外忙碌的。 从寻访员递送的名单中筛选着联系了十几个候选人，又把华声科技的合同归档整理，有点头晕目眩之后顾念才发现，差点又忘记吃午饭。 收拾好桌面准备下楼，抬眼一看都一点半了，索性婉拒了圆子要陪她的好意，独自来到《韩舍》用餐。 下单的时候下意识点了石锅饭，结果脑海中一闪而过在秦朗面前辣到舌头的画面，便好笑着跟服务生改成了牛骨汤。开动前本是拍了张照片打算发给他，但一想到某人可能在忙多半没空查看，便摇摇头作罢了。 因为还有几个候选人的进程等着她处理，吃完饭顾念就匆匆往电梯间走去。经过服饰区听到有人喊她名字，便下意识停了脚步转过身。 男士衬衫店门口，夏文婷笑脸盈盈地冲她招手，“顾小姐，你也在？” 虽然听出她明知故问到有些牵强，顾念还是浅笑着走过去朝楼上指了指，“嗯，在这上班。” 看了眼夏文婷手里捏着的一款男士衬衫，她随口一问，“来买衣服？” “嗯，想选个礼物送人却不知道哪一款比较好。”嘴角微不可见地扬起，夏文婷婉转道，“没想到这么巧又遇见你，要不顾小姐帮忙给点意见吧？” 顾念的眉头微微皱起。想到之前帮秦朗挑项链的事，便忍不住腹诽：最近的人都是怎么了，一个个买礼物都要拉上她给意见？ 结果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夏文婷看出她心思般抬举道，“我平时不怎么逛街，但顾小姐看着温文尔雅，心思细腻，想必很懂生活，很会选礼物吧？” 顾念被夸得十分心虚，忙谦和道，“唔，谬赞了。” 毕竟她向来是一切从简的性子，一直奉行贵精不贵多的购物原则，所以至今为止家里面那两个对她极重要的男人，都还没福气收到她除了食物以外的礼物。所以论到挑衬衫这个事，她还是别瞎掺和了吧。 “我看你是谦虚了。像你这么蕙质兰心的女孩子平时应该经常给男朋友买东西吧？”夏文婷说着随手拿了件衬衫到顾念面前问，“这件怎么样？” 虽然被人误会已经不是第一次，但顾念还是把脸一红，尴尬道，“那个，我没有男朋友啦~” 结果还没等她回答衬衫怎么样的问题，便听夏文婷不可置信的说，“是么？还真是看不出来，顾小姐这么讨人喜欢……” 呃，顾念干笑两声，这么一直夸人家不太好吧。 难怪说她抢生意呢，至少秦朗那狗嘴里就从来吐不出这种象牙来。 被认可得莫名有了种助人为乐的责任感，顾念关心道，“不知道你朋友是什么身材和气质哦？我也没见过本人，不知道怎么选好。” “嗯，不好形容。”脸上突然有了娇羞的神色，夏文婷微微笑了道，“跟秦朗差不多。” 秦朗？ 虽是愣了下，但还是拉回心神。 既然跟秦朗差不多，那就还算是有几分姿色。视线仔细在货架上扫了一圈，顾念很快选好了递到夏文婷手里，“估计就这件吧。” 入眼的是一件星空蓝的法式衬衫，简约的设计，贴身的裁剪，高贵优雅又不失稳重。 夏文婷优雅的笑笑，“那就这件吧。”说着把衬衫递给导购员示意她包起来。 这，顾念一脸愕然。她不过随便推荐下而已，怎么做起决定来和秦朗一样快？ “秦朗今天就回来了吧？”交代完付款的事情，夏文婷转身道。 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顾念摇摇头，语气里不由自主的低落，“不太清楚，我们只是住的近，平时也没有那么熟……” 他说要她等，可回来的消息却是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面对这种所谓的“竞争对手”都知道，而她这个无公害的邻居却不知道的信息，竟然也有了种莫名的不甘。 听了顾念的回答，夏文婷隐去要说的话，微微一笑，便随她一起走出店面。 临别时，顾念突然记起，一连几次见面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便有些难为情的问，“不好意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朗没和你说？” “他……”顾念有些语塞。秦朗那么小气，看到你就一副包公脸，怎么会说呢...... 看顾念老半天没说话只是低着头，夏文婷便有了主意，“哦，我叫夏文婷，今天谢谢你了。”说完便好像初见时的伸出手。 “嗯，不客气。”回了夏文婷的礼，顾念释怀一笑。 总算没有太尴尬地回到工位，她捧了杯热茶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上ql的主页，突然想到夏文婷刚刚说秦朗今天会回来的话。 不知为何，竟不自觉有一些失落。 所以，自己还真的是不够了解他呢。 【64】因为，你不是她 向来不在公共场合下放松自己的秦朗，眼下正在回n城的航班上闭目养神。 连日的劳累让他顾不上安心睡个整觉，却连小憩的片刻脑子里都在想着某个小迷糊虫。所以，即便是偏头靠着不那么舒适的椅背，脸上也是淡淡温暖着笑意。 这么多天都没跟她联络，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其实离开n市前，秦朗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准备这次回来就和顾念表明一切——有关他的身份，有关，他的真心。 所以等尔东的车子出现在机场门口的时候，他听到秦朗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去公司，而是，送他回家。 “秦总，你下午五点和资方在世纪绿洲大酒店有应酬……” “推了。”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朗清清淡淡的声音打断，尔东回看了眼仰靠在后座上的秦朗，心中难免有些诧异。 这是他昨天才跟秦朗确定了的行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临时做出变动。就算再不了解他，尔东也清楚。这定然，不是秦朗的做事风格。 “推了？为什么啊？”话一出口才恍然大悟，尔东一瞬间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去找顾小姐吧？”视线里扫了眼显示屏，“可是，人家还没下班呢啊？” 秦朗嗯声，缓缓抬眼望向后视镜里的人，言语中不自觉带了调笑，“你现在好像很闲？” “呃，不闲不闲，一点都不闲。”尔东默默吞口口水，嗅到暴风雨的味道，连忙矢口否认。 “那就送我回家吧，然后替我去下世纪绿洲。”低缓平静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强势和压迫，却让人无法拒绝。 尔东说得没错，他的确临时改变计划了。 本来说好会提前发信息通知顾念的，但是上飞机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望着后视镜里一下子清瘦了不少的秦朗，尔东还是点头答应了替他赴约的事。 毕竟平日里那么讲究的一个人，下巴上居然也冒出了胡茬。映着眼眶下明显浮着的乌青，脸上是来不及修整的疲惫。一向精心打理的短发此刻正随意的蓬松，这样的秦朗是他没见过的憔悴，却着实让人心疼。 依照秦朗的意思，尔东把车停在枫蓝国际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后，才最终返回到世纪绿洲的包厢。 所以四十分钟后，看到跟随侍者走进来的人是尔东的一刻，夏文婷的心里有惊喜，也有失落。但当尔东代表秦朗向在座的各位老总表示歉意的时候，她心里就只剩下了后者。 她当然知道那些所谓的航班延误的话全都是借口，因为这些场面上的托辞，谁也不会去占用宝贵的时间细做追究。 只是他明明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来呢？ 这次的饭局是和很多资方的非正式聚会，很好的商拓机会他都置之不顾。是为了回避自己，还是因为那个她呢？ 被这样的心思牵动着，夏文婷也没在席间呆多久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衬衫，她突然想去碰碰运气。 *** 从超市买了几样得手的食材，秦朗一身西装革履的拎着两只纸袋往枫蓝国际走去。 一辆红色的轿车里，夏文婷远远便看到那个她熟悉了四年的身影。 急急推开车门，快步迎了上去。 “秦朗！”夏文婷远远叫住他。 看来自己运气不赖，竟然真的遇到他。 转身见到是夏文婷，秦朗收敛了眼中的意外，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颔首冲她淡淡点了下头。 “行程一切都顺利吗？”夏文婷笑着走向他，眼里收集了一整片的阳光。 “嗯，多谢。”不冷不热的回应，划出疏淡的距离。 夏文婷轻轻笑了笑，定定望着他：“一定很累吧，晚上的聚会我只看到了尔东……”虽然很想问他没来聚会是不是因为顾念的缘故，但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忍不住对他的关心。 “还好。”话语里的淡漠止住夏文婷接下来的问话，气氛，一时间的清冷。 眸光不经意略过秦朗手中的纸袋，虽然好奇这么一副居家的画风所是为何，但还是把手里的东西举到他面前，眯眼笑道，“对了，我有东西要送你呢！” 见秦朗原地站着不言也不动，夏文婷又做解释，“平时你肯定用得到的，是不错的衬衫，样子很适合你。”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再多一件衬衫了。”微微侧过身，话语明显冷了许多：“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说完，礼貌地冲夏文婷一笑，便打算离去。 “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件衬衫是顾念挑的呢？”看着眼前越来越远的背影，夏文婷心中一急，索性大胆赌上一把。 身形一顿，秦朗有意识地把眸光落在夏文婷手里的纸袋上。一想到顾念被无端牵扯其中，眉头便不由得微微皱起。 所以，到底还是因为她？ 注意到秦朗动作中细微的变化，夏文婷的心一寸寸收紧，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将她吞噬。 脸上泛起苦笑，她话中染了嘲讽道：“我一直以为你像一尊石头，对谁都是一样的冷漠。原来，你也会对人区别对待。”她直直望进秦朗的眼里，虽然，看不到半点自己的影子，“难道我对你的感情，你看不出来吗？” 秦朗轻笑一声，淡淡掀起眼眸，不疾不徐地表明他的立场：“我只把你当同事，至多算是认识的朋友。我不需要你来关注我关心我，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这种想法，耽误了你自己。” 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撕扯，虽然不甘，却还是让笑显得自然，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问：“为什么？” 拉住他要离开的手臂，眼里不自觉蒙上一层水雾。 她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好，才会让秦朗，一再地将她推开。 不想他看到她眼中的狼狈，夏文婷倏地垂了头。直到秦朗的气息一点点向她靠近，她才重新抬起眼眸。 “因为，你不是她。” 直直看着她的眼睛，秦朗一字一句的回答。 慌乱地触及他无比坚定的目光，面对这样的认真，她心如刀割。 【67】他的温存，她一直都看得到 马路对面的槐树下，顾念远远便看到了相互纠缠的两道身影。 下意识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心里是隐隐牵扯带出的窒息感。 因为听说秦朗今天会回来，所以早早就下了班。因为答应了秦朗晚上一起吃饭，所以借口推掉了公司的聚餐。因为不想被工作上的琐事打扰，所以连着几夜赶工把手里候选人的案子都安排妥当。因为带着期待回来等他，所以看到眼前的一幕会狼狈地想要逃避。 她没那么玻璃心，但是这一刻却破碎得想要生自己的气。 胸腔中的慌乱，拥堵，茫然，像一团棉花，塞住她该有的一切判断。 第一次烦躁得不知所以，甚至忘了为什么要站在原地。 直到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才缓缓拉回了她的心神。 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她倏地闭了眼。将纷杂的情绪渐渐沉淀，才最终按了接听键。 “hello，我在你家附近，一起去喝杯东西吧？”电话的另一端，是一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可那话语里轻而易举便能捕捉到的轻松，却是她此时此刻最渴望的逃离。 “好，我等你。” 无意识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直到挂了电话才发现，她根本没办法停在路边再多一秒。而这样的邀请，就好像是一根松了手就再也抓不住的救命稻草，所以她才连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 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顾念身边。 摇下车窗，她看到项卓言大大的笑脸，便也不自觉扯起一抹笑来。 “走吧。”上了车，顾念语气平静地说。 “好。”对于顾念的反应，项卓言有些诧异。 其实他早就等在她家附近了，刚刚也是看着她的身影出现，才拨了电话。 只是，原本还在担心她不会接，甚至不会答应他的邀请，却怎么也想不到，顾念在见到他车子的一刻，居然毫不犹豫，甚至十分急迫地就拉开车门坐到他的身边。 不由自主将视线集中在她身上，虽然并没有对她过多的了解，但是他知道的那个顾念，是每次见面脸上都会洋溢着微笑和阳光的，是让人感到轻松愉快的。可是此刻身边的人，却仿佛是一个掉进了黑暗里不能自拔，急需得到光照的人。 他不是多事的性格，但猜都猜到某人心情不好。所以项卓言调节出轻缓的音乐，在她身边安静地开车。 因为他知道，有时候沉默，是比陪伴更好的理解。 *** 周曦怎么都想不到，她居然会被顾念放了鸽子。 因为事先约好了下班后来找她问美术作业的事情，所以从公司离开，周曦就直接把车子开到了枫蓝国际。 可是她刚把车停稳，就看到顾念上了一辆并不眼熟的黑色小跑车。连喊她都来不及，就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原地愤然地跺了几下脚，周曦气哼哼地往车边走去。刚打算掏出手机给顾念轰一通电话问问是几个意思，就在路口看到秦朗，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本来在曼丽山庄那次就对这位女总不是很欣赏，眼下简直是不把路人放在眼里。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路边拉拉扯扯，是她看到这幅情景也受不了啊，难怪刚刚她家傻念念会掉头就走，应该也看到了这辣眼睛的一幕吧？ 想到这一层，周曦径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当着夏文婷的面，跟秦朗打了声招呼，“你们聊完了吗？” 没等夏文婷来得及回话，秦朗便把视线扫向周曦：“嗯，聊完了。”语气和缓，他往一旁侧了身，道：“借一步说话。” 见秦朗总算是知道亲疏远近，周曦也不打算客气。直接冲夏文婷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嘴角，便与她擦肩而过，算是一个下马威。 跟着秦朗的车一路来到一家水吧，吧台的座位上，秦朗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周曦先问出了声。 “你对顾念是认真的吗？” 一丝意外闪过眼底，秦朗默然不语。 冷静地和她对视，四下里一片黯然缄默。 直到时间久到周曦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秦朗沉稳地开了口。 清俊的面孔大概是想到了谁，倏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声线里清淡雅致，但说出的话却异常肯定。 听到秦朗那句不带任何犹豫的“当然”，周曦也笑了。 带着释然，她冷静地开口，“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没意思，是她在纠缠你。” 莫大的安慰，是小小的诧异。 很快便听周曦接着说，“其实那天在东城曼丽山庄的酒宴，我也在。机缘巧合地知道了你的身份，还不小心偷听到了你和那个女人的谈话。” 眼神中晕开闪躲的神色，周曦倏然沉默。大口地喝了杯果汁后，才撑足了底气继续道：“虽然呢，偷听有点不够光明正大，但是也算是将功补过吧。”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她心虚地补充，“不然眼下都没人帮你说话了，你到底还是要谢谢我的。” 话虽这么说，但周曦心里很清楚。哪怕当初没偷听，秦朗对顾念也是认真的。 毕竟真爱，是不需要秀的。他眼里的温存，她一直都看得到。 只不过，出于女人的直觉和敏感，她还是会担心。 起点太高的爱情，难免容易搁浅。 不知道是不是她犹豫的神色太过明显，完全没期待的时候，却听到秦朗的话。 “其实，我对她的感情并不是一时冲动。” 退去华丽的朴实，却最能稳住人心口悬着的石头。 秦朗的目光澄澈而真挚，就好像对着老朋友一般推心置腹，“说缘分也好，说巧合也罢。其实早在四年前，我和顾念就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当时，我们机缘巧合错过了。我一直记得她，可她好像并不记得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嘴角略起一抹浅笑，“直到最近她工作上的原因，我们才重新有了某种交集。慢慢地在她身边，一点点了解她之后，我确定，对她，我不能再错过。” 这一刻，周曦无言，却比说任何一句话都更能代表她的心情。 【68】那我们也算是关系不一般了 头脑中一闪而过顾念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周曦很吃惊。 如果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两个人才有了某种微妙的联系……那么…… 她不由自主将酒会上听到的议论，和某位大神的传闻轶事联系到一块，突然，便开了窍。 “难道你就是那个ql？”顾念一直要挖却挖不到的那个，血槽极厚的大boss？ 眸光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秦朗沉默。看来顾念身边的这个闺蜜，脑子还不算太笨。 见秦朗这是变相默认了，周曦眼睛瞬间瞪得比珠子还圆。里面闪闪烁烁的，都是惊喜的光芒。 想到现下她身边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外送小哥，也很可能并不是顾念口中那个如假包换的邻居，周曦下意识拿过果汁大口吸到干，直到玻璃杯里发出清晰地抽气声，才缓过神来，“所以，我是普通群众里第一个知道你双重身份的人吗？” 擎天集团隐而未宣的继承人，网络上赫赫有名却异常低调的人工智能大神，ql？ “嗯，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的。”秦朗的声音平淡而沉缓，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总是给人一种从容不迫、宠辱不惊的感觉。 听到大神肯定的回答，周曦立时感到一丝大喜过望后的受宠若惊。 搞了半天，她这个闺蜜不单要替顾念的终身幸福操心，还要替她提前接受如此庞大的信息量。 眼看不给自己颁个终身成就奖都有点对不住顾念，周曦稳了稳心神后，突然感到身上有了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半晌，她才抿唇打量了秦朗一眼，“那我们也算是关系不一般了。既然如此，我有几句话要说。” 话里突然有了语重心长的味道，周曦轻轻叹了口气，“你别看念念平时很随和，大大咧咧地甚至直冒傻气。但其实呢，她眼里根本融不进沙子。很多事在意起来，心眼儿简直比针孔还小。”边说边用手指比量出细小的尺寸，周曦把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缝，“所以啊，就算她脾气再好，气量再大，对于多余的人和事，多多少少，心里也是会有疙瘩的。” 劝勉的话说了一堆，眼见身边的人始终保持着沉默的状态，周曦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喉咙，将探究的眸光锁在秦朗身上，嫌弃地问，“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秦朗浅笑，虽然只是淡淡的嗯了声，但看向周曦的眸子里却刻满了坚毅，“嗯，我懂。她，是我会尽全力保护的人，所以一直没有跟她表明我的真实身份，其实也是不希望她有任何的压力，和不必要的麻烦。” 妥协的隐藏，是他做不到的自私。 想到他的那个小迷糊此刻也差不多快下班了，秦朗眼神里突然一笑，“很高兴顾念能有你这么个朋友。我今天和她约好了一起吃饭。时间差不多，得先失陪了。” 说完，便站起身打算离开。结果刚迈开长腿，就被周曦叫住。 “哎等等！” 顾念和人约好的事情从来就不会轻易的改变，可现在却连她的鸽子都放了。 想到刚刚顾念究竟上了谁的车还搞不清楚，秦朗这样冒然回去势必扑空，周曦就赶紧灵机一动地打了个茬，“那个，你还没跟顾念说今天回来的事情吧？” 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秦朗明眸如洗地看向她，“嗯，还没。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呵，周曦黑线。 还真够惊喜的，人都直接给气跑了。 所以看着秦朗挑眉一笑，睁眼瞎编道，“你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念念最讨厌别人对她隐瞒了。本来你回来就没跟她打招呼，现在突然杀回去找她……可能不太明智。”眼珠一转，周曦点了点桌角道：“要不这样吧，本来今晚我跟她约了要见面的，还是我到时候先帮你旁敲侧击一下吧？正好我有点事找她。” 秦朗默了秒，想着反正也要先回去为晚餐做准备，索性含笑答应了。 *** 相坐无言，直到车子在湖边停下，顾念才有心思想，“弟弟”是怎么会有她的电话和地址的。 不过转而又觉得很好笑。 刚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何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和事，搞得如此慌张狼狈呢。 以湖为镜，看着湖面上似笑非笑的倒影，她终于有了一丝好奇的表情。 无奈地摇了摇头，顾念把眸光尽数落在项卓言身上，想到今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她话语里尾音微微的上扬，“不是要喝东西吗，怎么来这里？” 看到顾念脸上终于染了笑意，项卓言唇角不觉间勾起，嘴上却是轻描淡写地说，“不先运动一下，待会喝得东西往哪儿装？” 说完，便顺着顾念的视线，遥遥指了指远处临湖的一家奶茶店，语气里不扬不抑，“就在前面，走两步就到了。” 借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顾念看到不远处的一排店铺。 临湖而立，笼罩着水边的雾气，朦胧宛若莫奈的画作般柔美。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和住址的？”边和项卓言并排向湖边走着边轻轻浅浅的问，忽然间意识到至今都还在喊着他“弟弟”，便淡淡蕴了愧疚在眼神里看向他，“还有，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话一出口，心下便不自觉偷笑。 她今天也真是有够荒唐的，还没搞清楚身边的是何方神圣，就先大胆地跟着上了车。 好在一直都是胆大包天的性格，也没在担心的。 “我叫项卓言，”话说了一半便好像回忆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项卓言唇角不自觉扬起，视线缓缓望向顾念道，“还记得那次《冬日送暖》的公益宣传活动吗，无敌小姐？” 声音里有浓浓的调侃，意识到项卓言话里的深意，顾念带点后知后觉地看向他，一双杏眼，秋水无尘。 “所以，那个活动是你负责的？”声音里有稍纵即逝的诧异，触及他的眼眸璨若星河。 “嗯。”肯定地点点头，项卓言脸上是和煦如风的微笑。 【69】我是什么风格？ 看着项卓言的眸光清澈，顾念一瞬间理清了些事情。 “难怪了。”如果不是他负责，又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个人信息嘛。 微微挑了眉看向项卓言，顾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突然有了俏皮的微笑，她意味深长的说：“嗯，的确是你这种风格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哦？我是什么风格？”被这样的评价勾起了兴趣，项卓言悄然转过头，视线和顾念在空中相遇。 想到竟然有人会脑洞大开到，把辣翅比赛和公益活动联系到一起，而且塞完了满嘴的辣椒，还要在规定时间内再朗诵上一小段《小幸运》的歌词。顾念眼含笑意，努力筛了筛措辞，一本正经的说：“嗯，异想天开，桀骜不驯，天马行空，鬼马精神？” 目光触及他玩世不恭的模样，以及头上那一撮分外醒目的奶奶灰。顾念觉得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简直一点都不为过。 “不错。”听到这么贴切的评价，项卓言满意的唇角微微勾了勾。 因为他实在是觉得，顾念这个女孩子很有趣。 坦白，自然，不做作，让人不自觉感到放松。 而这样的感觉，是他太久没有过的奢望。 有意放慢了脚步，项卓言悠悠迈着步子。视线没有一丝的偏离，心里却渴望不得这样毫无压力的惬意释然。 谈话间，不知不觉来到《有间茶馆》。 点好东西后，顾念言归正传地问：“你今天找我出来，是福利院那边有什么事吗？” 对顾念的猜测手动点赞，项卓言缓缓把目光滑向她。用手摸了摸鼻子，才涩涩开口：“嗯，这周末资方打算邀请获奖人一起去《和平之子》福利院探访，顺便落实款项问题。其他的获奖人呢，已经都联系好了。所以我在这，是打算问问看你的想法。” 话虽说得像那么个样子，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获奖人一说。 他不过是那天在风波度的二楼听她唱了一首《小幸运》，又好运气的接二连三偶遇她，所以想多了解她一些罢了。 “好啊没问题。”对于这样的邀请顾念自然是打心底里接受的。 毕竟本来也和院长妈妈说好了月底去看她跟孩子们，眼下正好是个不错的时机，便欣然接受了。 爽快地答应之后，奶茶刚好被端上桌。 顺滑清凉的口感在唇齿间顷刻跳跃，顾念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偏过头，颇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想出这个点子来扶助孤儿院的呢？” 独具一格的穿搭，自然不俗的贵气，傲然不羁的神色。 看着眼前的天之骄子，顾念实在很难把这种需要内心沉淀的公益活动和他这么活泛的人联系在一块。 可听到顾念的话，项卓言却突然低了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侧脸，让人看不清他眼里浮动的情绪。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的经历吧……所以很多时候，我更能明白他们的感受……” 良久的缄默在空气中氤氲开来，顾念觉得自己无意戳到了项卓言的痛处。 微微低了头，她轻抿着嘴唇抱歉道：“不好意思啊，不该说这些话。” 项卓言淡淡一笑，释怀着表情看向她。脸上虽是一副云淡风轻，声音里却透着浓浓的无可奈何：“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虽是笑着，出口的话却让人隐隐心疼。 看着他凄然的神色，顾念突然觉得不忍心。 好看地笑笑，她故意转移了话题：“说吧弟弟，你平时最喜欢做什么事放松？姐姐陪你！” 虽然再次被叫了“弟弟”，项卓言有点不太爽地皱起眉头。但一想到他刚刚故意说来逗她的话都能蒙混过关，便偏着头看着某人道：“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所以二十分钟后，顾念被带到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来第二次的地方。 n市的f1赛道前，余光瞥见顾念脸上明显慌张的神色，项卓言拍了拍她肩膀道：“你没事吧？” 看着眼前宽阔的车道，顾念心中已然拧成麻花。但想到临阵脱逃着实有失风骨，便干笑了两声：“呵呵，没事啊。” 只是…… 想象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顾念悄悄吞了口口水，眼神探究地望向项卓言：“这个……真的对缓解你的心情有帮助？” 看到顾念明显的心虚，项卓言勾唇一笑，煞有其事地点着头：“嗯，当然，这就是我平时开解自己的方式。” 随即瞥了眼顾念脸上不安的表情，语气调笑：“你，是不是怕了？” 撞上项卓言慵懒狐疑的目光，顾念冷笑一声：“怎么可能？”还没上路心跳就快到随时要飞出胸膛，但嘴上还是咬住不松的坚持：“我要是怕了，一圈下来就跟着你姓项……” 毕竟，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更何况眼下的牺牲，又关系到某人的“心理健康”问题。 也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奉陪到底了。 面对这样率真又爱逞强的顾念，项卓言话语轻快：“好啊，那就准备好开始吧！” “那个，你也别太得意了。”牢牢抓住扶手后，顾念看了眼项卓言。强撑着心神，她波澜不惊道：“如果要是陪你这一圈下来我没事，你就……”词穷时无意扫到他额前的白发，信口胡乱一说：“你就要把那撮奶奶灰给染回来！” 项卓言忍不住好笑。 他这是天生的，难不成还要染黑不成？ 但看到身边人一脸的认真，也只好应下她的误会：“好啊，那还有什么别的指示吗？” “有！”顾念顿了顿，不知道自己操的是哪门子的心，余光瞥了项卓言一眼，低低开口对他规劝道：“这种开赛车的活动很危险的……如果你心情不好，其实还有很多很丰富多彩的排解方式……” 说完就乖巧地闭了嘴，却惹得项卓言嘴边泛起淡淡的笑意道：“还有吗？” “没了。” 把该说的都交代了一遍，顾念壮士断腕般的把眼一闭。 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她才目视前方镇定地说了两个字。 “走吧。” 看了眼顾念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项卓言失笑。 眼含笑意地把车开向了赛道，却在心里不住地摇头。 都怕成这样子了还不忘“教导”他，也真是够有爱心的啊。 【70】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虽然顾念努力忍住心脏跳出喉咙的冲动，一圈下来，还是难逃小脸煞白的命运，车停了半天还死抓着把手不放。 停稳车，项卓言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身边的人一眼，抿唇忍住笑，歪了头调侃她道：“怎么样，刺激吧？有没有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速度与激情的较量，是他理所当然的好意。 看着一脸欠揍表情的项卓言，顾念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好你个大头鬼啊，吓都吓死了。 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都是怎么想得，一个个非要拿生命玩心跳。 心里虽是惊魂未定，但脸上依然强装着淡然。清了清喉咙，顾念悠悠道：“嗯，爽得很。” 顾念噘了噘嘴，美眸斜睨了项卓言一眼，话里带点挑衅的味道问：“怎么样，准备兑现你的承诺吧？” 项卓言唇边扬起微笑的弧度，心知肚明某人是在为了他的“心理健康”建设问题逞强，便很买账她的坚持道：“好，我会考虑接受你的提议。” 刚好这时候进线一通电话，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顾念才有了时间缓和下那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 “念念你在哪呢，敢放我鸽子竟然？！”和秦朗分别后，周曦一回到车上就给顾念打了通电话过来。 “我在……”知道周曦肯定会骂她，所以压低了声线吞吞吐吐地说，“f-one赛道这边……” “什么？！你疯了？！你不能坐那么快的车你忘了？！”周曦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恨不得钻到话筒里把顾念胖揍一顿。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周曦还记得之前毕业旅行顾念为了不破坏大家的兴致，强撑着坐完云霄飞车后，身体强烈的反应。 “那个，我忘了今天和你约好的事情了，对不起，等会请你吃饭哈，嘿嘿。”为了落荒而逃的事情口不应心，顾念把电话当做周曦，努力微笑以示歉意。 “你等着，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然而周曦似乎并不买账顾念的服软，说完便掐断了电话，一脚油门轰到了顾念他们身边。 下了车，周曦直奔顾念走过去，扫了眼跟前的项卓言，一把抓了顾念走到旁边：“那个小鲜肉年纪小也就算了，你这么大了也跟着瞎胡闹？不是对坐快车有心里阴影吗，还逞强？！”看着顾念没有血色的小脸，周曦着了急道。 明明是在被人教训，但周曦的每一句话听在心里，都让顾念脸上不自觉浮起笑意。 忙不迭点着头，顾念十足的态度良好：“知道你关心我，这次是我错了。”眸光瞥了眼项卓言的方向，又对周曦商量着说：“我们小点声，不要让他听到了……” “你啊，都这种时候还在顾及别人的感受……”周曦无奈地把目光移向别处，不打算再管顾念。 从认识她那天起就是这副死相。 对别人总是比对自己要好，对自己永远比对他人粗心。 虽然顾念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周曦知道，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得把她先给气死。 顾念并没有回答周曦的话，却是把她带到项卓言面前。看向他的一双杏眼秋水无尘，顾念微眯了眼笑道：“来，叫姐姐。” 项卓言打量了周曦一眼，忽略掉“叫姐姐”的部分，直接问好道：“你好，我叫项卓言。” “周曦。”无视了项卓言伸出来的手，周曦没什么好气的说。 看周曦明显是把对她的气都撒在项卓言身上了，顾念美睫微微动了动，扭头看向项卓言，打着圆场说：“那去福利院的事情就再联络了，我和你周曦姐姐有事先走了。” 说完，顾念一把拉上周曦往车边走去，留项卓言一个人慵懒地靠在车头上，望着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嘴角是微微上翘的弧度。 *** “那个人是谁啊，你这么护着他？”按照顾念的意思，两个人来到一家牛排店后，周曦开门见山的问。 顾念抿唇一笑，秀眉微微挑起，一副故弄玄虚的神情：“这个说来话可就长了……” “有多长，给你一个晚上能讲完不？”周曦白她一眼，端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明显的刀子嘴豆腐心。 顾念摇头笑笑，声音轻缓地说：“他啊，叫项卓言。是出差之前在机场偶然遇到过的一个人，当时他掉了东西刚好被我捡到，算是有了一面之缘。后来我在公司附近的商场和同事吃午饭，阴差阳错参加了一个《冬日送暖》辣翅挑战公益活动，结果呢，他碰巧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本来，我还以为他是个搞艺术的文艺小青年，没想到，竟然还是活动策划呢。” 周曦听着这样的相遇过程，低低“哦”了声。重新处理了下话里的重点，不由得皱了眉：“不要用有色眼镜看活动策划好不好……”不过辣翅和公益活动也能联系起来，又若有所思道：“这家伙也够有创意的。只是……”她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这么不靠谱的活动你也参加？” 顾念轻笑，浅浅两个梨涡挂在唇边。 就说了应该让周曦和圆子认识一下，所以她一脸无辜的摆摆手：“当然不是自愿的，是我们公司前台圆子，趁我不在帮我报的名。” “那你跟他又不熟，怎么还去跟他疯？赛车诶，你这么惜命，命不要了？” 周曦知道顾念一直都很有安全意识，不论是食品安全、财产安全还是人身安全，三管齐下，样样不疏。 所以对于刚刚那种拿生命玩心跳的情况，她十分地不理解。 “其实吧，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那个孩子的身世好像怪可怜的。我是觉得，若是委屈一下自己却能帮助到别人，听起来倒也像是件很崇高的事情哦？所以，你懂的。”看周曦一脸阴云密布的神色，顾念索性开起玩笑来。 自身难保了还顾着别人，周曦大大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那你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怎么不发发善心呢？”周曦挑眉，直奔主题：“你到底对人家秦朗，是什么感觉？” “秦朗……”顾念不自觉低了头。 聊得好好的，怎么又提到他。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刚刚在楼下，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幕。 顾念胸中一滞，像堵了团棉花般闷闷沉沉。 明明说好回来之前会告诉她，却是被动到从夏文婷口中得知他今天回来的消息。 这样的隐瞒，还谈什么感觉。 喝了口果汁，顾念凉凉地说：“没什么感觉。” 周曦诧异，卖力地为秦朗打抱不平：“他很不错啊，一表人才，谈吐得当，对你更是没得说，而且……” “曦曦，我以为你来找我是说美术作业的事。”顾念听不下去，直接换了话题打断她。 抬眸看了眼顾念面色不善的样子，周曦只好回归正题：“是，我本来是打算问下上次下课前ethan留的那个关于‘成长’的题目，到底要怎么表达嘛……”但不想顾念误解了秦朗和夏文婷之间的关系，还是冒着友尽的风险说：“其实，你这是当局者迷。你看看你现在这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简直几万年难得一见。还不承认你在乎他？” “周曦……” 听到顾念直呼全名，周曦立马闭了嘴。 就算再想帮秦朗，她也不能重色轻友不是？ 更何况，坐她对面的顾小姐，琥珀色的眼眸中已经燃起了两团幽幽的烈火。 所以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两个人的对话就没再包含任何有关秦朗的信息。 直到付过账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的人说：“交男朋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我先交代一下吗？” 【71】优质死妹控表哥 顾念闻声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的人竟然是他。 程东阳？！ “你怎么……”有点惊讶地眯了眼看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顾念一拳砸向他的胸口，阴阳怪气的调侃：“哦，该不会你一直在偷听我们的聊天吧？也太不道德了你！” “喔？你们聊天之前有昭告天下说不准偷听的吗？”程东阳吃疼，假装揉着胸口，对顾念调笑般地龇牙咧嘴。 结果还没等顾念还口，周曦就扯着一张笑颜如花的瓜子脸，冲程东阳甜甜笑道：“那个，表哥啊，既然您老人家在此，小念就先交给你了。我呢，还要回公司赶个报告，先走一步，回见！” 看到眼前的人正是顾念那个出了名的优质死妹控表哥，周曦就很有自知之明地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所以话音一落便半躬下身子，颇有些夸张的踩着花步，一路毕恭毕敬，倒退着走出了餐厅。 毕竟，她还记得大学四年的蹉跎岁月里，因为眼前这一号守护天使般的人物存在于顾念身边，有多少的追求者对她都只能是望而却步，更别提那些对妖孽表哥泛花痴的迷妹们了。 虽说二人只是如假包换的表兄妹关系，但有了大学四年的深刻熏陶，至今周曦都觉得，但凡是有表哥出现的场合，都还是不要有第三个人在场的好。 不然，画风就不够完美，不够倾心了呢。 更何况事实证明，周曦这一判断，也不无道理。 这不，她才刚走，程东阳就把视线从门口滑向顾念，对她抬了抬下巴，十分满意地说：“你的这个朋友，倒是挺有眼力见儿的嘛。” 说完，俊眉微微上挑，眯起眼来冲一旁的顾念闲闲一笑，搞得她实在是无话可驳，只好嘟起小嘴耸了耸鼻子，又照着他手臂上重重捶了一拳。 *** 送顾念回去的路上，程东阳一边关注着路况，一边状似随意地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看着身边神游象外的妹妹，不经意就撒了个娇：“平时怎么都不联系我？”缓缓转了一个弯后，又语气温柔的责备道：“要不是这次刚好坐你身后，是不是下回见面就是跟你一起回去给舅舅、舅妈拜年了？” 程东阳实在是了解他的这个宝贝妹妹，从小就独立要强。 明明可以依靠家里，依靠他，却从不接受他人白得的帮助。 虽然兄妹两个人都在n市工作，可程东阳却从不见顾念主动麻烦他这个当哥哥的。 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把工作、学业、生活上的各类问题解决得漂漂亮亮。甚至因为不想他这个护妹狂魔背地里帮忙，连联系都减少了许多。 现在想想，也真是客气得可以。 但程东阳心里清楚，他的这个妹妹，从来都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却是优雅自信的女王。 所以适当的保持距离，反而是对他最大的依赖了。 “你看，你那么忙，我怕打扰你嘛。”面对程东阳的温柔责备，顾念有些心虚。 不想做温室里的花朵，所以略带愧疚地咬了咬嘴唇，笑眯眯地看向表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这是心疼你的表现，难道你没看出来？” 程东阳俊眉一挑，听到如此牵强的关怀，忍不住挤兑顾念几句：“哦？几周没见，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温婉可人了？”眼里染了狡黠的神色，程东阳嘴角挂起微笑的弧度：“以前怎么不见你害怕打扰我，不知道，你这么心疼我呢？” 顾念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她当然知道表哥话里的意思。 因为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他们好得简直像一个人。 所以两家人常打趣的说，即便是顾妈妈当年努把力早些年给她生个亲哥哥出来，恐怕也不及跟程东阳的关系来得亲近。 东阳一直想要个妹妹。 所以顾念刚出生的时候，三岁的小东阳就吵着跟妈妈到医院来看望她。 虽然入眼的只是皱巴巴的一坨小肉球，但小东阳还是欣喜得不得了。凑近她的小脸蛋儿，上来就“吧嗒”亲了一口。 等小念念勉强学会了走路，两个人更是整天玩在一起。而我们的小念念，更是话还说不全就已经懂得跟哥哥抢零食。 望着冰激凌的大眼睛水汪汪，小念念时常哼哼唧唧张着小胖手，盯着人家手里的冰激凌流口水。 大人们一个个看得发笑，小东阳却十分懂得谦让。毫不犹豫地把手里的冰激凌举到顾念嘴边，还不忘奶声奶气的说，好东西要留给妹妹。 结果顾念却是毫不客气，颤颤巍巍地走过去，冲着冰激凌就是吧唧一口。吃一半掉一半，别提有多开心。 慢慢的长大，在哥哥的宠溺下，小念念的气焰也变得愈加嚣张。抢吃的不够，又开始抢表哥的玩具。 结果，在外人面前少爷脾气十足的东阳，常常在妹妹跟前就没了脾气。时间久了，小东阳反而成了和顾念关系最亲密的家人。 碰巧的是，二人从小就念的同一所学校，虽说知情人都了解他们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时常一起上学放学，还是引来不少同学的关注。 绿草如茵的校园小路上，两个人并排走在校园里。顾念总是喜欢蹦蹦跳跳围在东阳身边给他讲一天里发生的趣事，而东阳则一手一个书包扛在肩上，悠悠迈开长腿，静静的聆听。 夕阳西下，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一个清纯可人，一个潇洒清逸，远远望去，也是一道羡煞旁人的独特风景。 顾念一直为自己有个好哥哥在同学面前满脸知足，而东阳则因为谈起妹妹而在好哥们儿面前感到自豪。 直到顾念高一那年程东阳出国留学，才打破了兄妹俩这种形影不离的状态。 整整三年的时间，顾念都只能在短暂的假期里见到哥哥。聚少离多，自然像少了点什么似的不适应。 本来顾念也打算高中一毕业就去国外投奔哥哥的。但顾爸爸顾妈妈平日里听了太多东阳父母关于思念儿子的念叨，又担心小念一个人在国外辛苦，便暂时搁浅了顾念也出去留学的计划。 好在她这个体贴的表哥够细心，在顾念大一入学的时候，专程打了飞的回来陪她报道。 给了她大大的一个惊喜不说，还搞得学校里一众教师和同学，大大误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以为顾念身边那个体贴入微的男孩子，是她的男朋友。 所以后来谣言解除，着实乐坏了一批蠢蠢欲动的男同学，而妹纸们则在短暂的欢喜过后，因为程东阳不是本校生而大失所望了一把。 而顾念呢，则因为“程东阳妹妹”的这层关系，陆续代收了好多来自爱慕者的情书，零食，各种生活用品等大小贿赂。 想到这，她不由得脸上挂笑。 【72】难道你就不怕得罪了我？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就好了。 望着程东阳的目光如月色一样宁静，顾念缓缓开口：“我不联系你，当然是因为……” 话说了一半就被程东阳打断。 把刚刚在餐厅里听到的对话细细掂量了一番，程东阳突然觉得顾念最近对他的“疏远”是有原因的。 要不是今天命好被他偷听到，估计自己还蒙在鼓里。 所以见顾念一直对他的问题回答得支支吾吾，程东阳稳了稳方向盘，索性直奔主题地问：“你那个绯闻男友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就是因为他，你才迟迟不答应舅妈相亲的事情吧？” 搞什么嘛。 看着老哥一脸的坏笑，顾念十分地憋屈。 亏了她还记挂着他们小时候的感情，怎么刚逃过周曦一劫，又被老哥放了一道坎儿。 “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了？”眼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念气不过，干脆跟老哥狠厉了语气，颇有几分扬眉裂眦拔刀相向的架势望向他：“刚刚不是问我怎么不联系你吗？这，就是原因。” 话音一落便别过头去，一路盯着窗外看，却完全不记得她都看到了什么风景。 见顾念根本不打算再跟他有任何的视线交汇，程东阳索性闭了嘴。 直到他看到顾念慌乱地挂断了一通来自“黄世仁”的电话，唇角才勾起一抹难以辨别的弧度。 脸上的表情，如月光般朦胧。 “有电话怎么不接？”程东阳挑挑眉，明显的明知故问。 年华里收获的了解，让他比别人更能读懂顾念。 即便表面上把若无其事演绎得再天衣无缝，有些小动作还是会出卖她的内心。 就比如，谎称关机以后，她因为慌张而一直摩挲着屏幕的左手，和此刻正如蝶翅般颤动着的美睫。 “我手机没电了。”她淡淡的说。 把话里的理直气壮讲得不留任何余地，头却始终别扭着不敢直视程东阳的眼睛。 好在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公寓楼下，刚好给了她一个冠冕堂皇，对有关秦朗的话题避而不谈的理由。 然而，她的那个贴心表哥，却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护”送她上楼的建议。 把车子靠在路边停好，程东阳举目看向面前的公寓大楼。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口气后，眼含笑意地凝视着顾念：“念念，现在太晚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上去，送送你吧。”眸光中的流光溢彩一闪而过，程东阳一本正经的开着顾念的玩笑：“顺便去你楼上坐坐，看看你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顾念囧，开什么玩笑。 现在才八点多，这也叫晚？ 然而面对老哥的盛情，已然无情拒绝过太多次，眼下也只好选择婉约点的方式，软磨硬泡之。 收回本来要拦住他的那只手，顾念顺势环过他的胳膊，眼神中波光流动，声音里有千载难逢的轻柔：“哥，我们小区治安很好的，你不用担心。再说了，我现在跟三个人一起住呢，没有事先通知他们，也不知道突然带客人到家里面他们方不方便，嗯？” 虽然顾念知道她那三个中国好室友是24小时的热情好客，但为了阻止表哥临时搞突袭的行为，依然大言不惭地歪曲着他们的好品性。 “三个人？”程东阳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吃惊。 对于顾念舍近求远地住在离公司较远的s城，而不是n市的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因为这家公寓还是他当年陪顾念一起签的租约。 只不过，他明明记得当时预定的是一居室，怎么转手就多出俩房间，成了三居室了？ 望着顾念的眼中写满诧异，他不可置信的问：“舅舅、舅妈也舍得让你和这么多人一起住？” 顾念向来不是娇气的性子，但程东阳了解舅舅、舅妈的脾气。 对于顾念虽不娇生惯养，但也视为掌上明珠般疼爱。同意她独自出来闯荡已经很难得了，若是再要在生活上委屈自己，自然是不会允许的。 话一出口，顾念也发现有些不大妥当。 毕竟自己背着老哥偷梁换柱的事，做得有些胆大包天了。所以立即摇晃着程东阳的手臂，缓声缓调的解释道：“哥，我亲爱的东阳哥。求求你千万不要告诉我爸我妈行吗？这个事情我还没敢跟他们说。”眸光中有脉脉秋水，顾念直直望进程东阳眼里：“我不过是想要试一试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到底行不行而已，不想什么都靠着你们嘛。”说完，又把头往程东阳肩头一贴，难得撒了个娇：“不然，都被你们一个个的给宠坏了，你说是不是？” 看着顾念望着自己水盈盈的双眸，程东阳心头一软。 再怎么担心也都生不起她的气来，索性展了笑，轻轻刮了下顾念的鼻头：“小样儿，还是这么倔，这么要强？”很快又蹙了眉，假装生气的提高了声调：“你怕舅舅、舅妈知道，得罪了他们。难道就不怕我知道，得罪了我吗，嗯？” 顾念自觉理亏，干脆两眼一闭，跟程东阳吐了吐舌头。 虽是兄妹间一惯的亲昵，但这样不经意的动作，刚好被出了电梯在走廊里的秦朗远远看到。 自然脸色，便不是那么好看。 注意到远处的一道人影，程东阳眼风中遥遥瞥了秦朗一眼，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见的笑。 猜到这个见了他便立即眼藏风雪的男人就是他们话题的中心，程东阳扬了嘴角，倏地附耳问顾念：“你不去相亲，就是因为他吧？” 被表哥的话提醒，顾念才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远处的那道身影。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偏过头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 敷衍的否定，是努力掩饰的认可。低眉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程东阳勾唇一笑。 他实在是太了解顾念了。 用反问的语气极力去否认一件事，语气里越是轻描淡写，心思下越是毋庸置疑。 既然眼前的这位就是让自家妹妹心神不宁的那一位，便突然想要试探下他的定力。 【73】听说是未来妹夫的人（三更，请笑纳^^） 不动声色地挪开被顾念揽住的手臂，程东阳一把搂过顾念的肩膀，微微倾了上身，眼含柔情的对她说：“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再联络。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粗枝大叶的知不知道？”随即又直起身子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亲昵道：“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足以让有心人听见。 说完便把眸光锁在秦朗身上，脸上是含义不明的微笑。 显然是被这样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顾念怔怔地看了看表哥，又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已经走近了的秦朗。 本来还担心他会误会表哥和自己的关系，却在注意到秦朗身上的衬衫时，把心倏地沉到谷底…… 简约大方的立体裁剪，映衬肤色的星空蓝设计…… 看着身披一身月色的秦朗，顾念呼吸一滞。 因为她再熟悉不过，这件衬衫，正是她几天前亲手帮夏文婷挑的款式。 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关于二人的种种，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般抽痛。 难怪了，在《韩舍》初见后，秦朗会对夏文婷绝口不提，却在郊游回来的路上，不惜重金给她挑选礼物。 而现在，他又这么潋滟一身花色地穿着她送的衬衫，站在自己面前。 不期而遇的相见，是蚀骨灼心的讽刺。 很多憋在心里的疑问一刻明朗，而那种确定后的欺骗与酸涩，也毫无防备地一齐涌入胸口，汹涌翻腾。 生生压下心里搅动着的撕扯，顾念凉凉一笑，乖巧的对表哥说：“嗯，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平时不要太忙了。晚安。” 看出顾念脸上的勉强，程东阳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肩膀，然后微微颔首，用轻轻浅浅的声音叮嘱她道：“好，我先走了。记住我说的话。” 清冷的月色，在他身上洒下一身的清辉。 程东阳说完便转身离开，却在经过秦朗身边的时候，挑衅似的冲他斜斜扬起嘴角。 悠悠离去，留夜幕下的两个人，孤独对望。 *** 回到车里，程东阳还饶有兴味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嘴角是上扬的弧度。 他才没有那个雅兴想要去探望顾念的那群室友，只不过是刚刚晚餐时从周曦那里偷听了太多关于秦朗的事情，突然想会一会这个“听说是未来妹夫”的人罢了。 只是没想到，运气真有这么好的被他遇到，还顺水推舟地刺激了某人一把。 这种成人之美的事情，如果作为顾念如假包换的表哥都不当仁不让一下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所以心下笑成一弯月牙，程东阳驱车而去。 *** 程东阳离开后，仿佛连夜色都变得深沉了许多。 四下安静的无声无息，只能偶尔听到远处车轮缓慢碾压地面发出的响动之声。 时隔几日再次面对秦朗，顾念竟然连一句话都讲不出口。 更何况对面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跟座冰雕毫无分别，阴着张脸冷不吭声，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凉了。 顾念瞧他一眼，见他像截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索性也愣在对面扮起雕塑，动都不动一下。 这样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她突然想要任性一次。 既然秦朗选择了沉默，她便奉陪到底。 不知道这样的僵局持续了多久，久到仿佛是大话西游里，夕阳武士和紫霞仙子在城门上的对峙。 直到面无表情的秦朗，终于被内心深处的至尊宝驱使，迈开走向顾念的步子。故事，才开始有了不一样的转机。 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寒冷，顾念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刚要转开身子逃开，就被秦朗一把抓过手腕，一路带进电梯。 直至一言不发地牵着她来到2202的门前，才将将停了步子。 生怕弄疼了她，秦朗全程都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跟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却在开了房门的一刻，不等顾念来得及反应，便一把把她反扣在门板上。 任她如何挣扎，都只是禁锢在他的身前。 看着她的目色浓烈而炙热，秦朗想要的，无非只有一个答案。 “你做什么？”顾念惊愕的双眼紧紧锁住秦朗近乎疯狂的眼眸，那里的温度，让她看不清自己的倒影。 如果说，之前对他这双茶色双眸的认识是宁静如水，那么这一刻，她便是第一次看到他几近占有的克制。 “他是谁？”良久的缄默后，本以为可以很好地平息心里的激愤和不甘。但慷慨过后又重新回归的自私，却是他无法轻易逃脱的紧紧包围。 一直以来都简单的以为，对顾念，他可以从长计议。可是直到他远远看着顾念与那个人之间毫无修饰的亲昵，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宽容。 连日的劳累换来一个晚上和她共进晚餐的时光不算什么，精心布置了房间准备了她爱吃的菜也不算什么，满心欢喜地拨通她的手机却只听来一声声忙音更不算什么。但是看到她对他的满不在乎，心里却真真实实地觉得痛了。 面对他朝思暮想的顾念，要怎么忍受，另一个男人轻而易举便能眷顾她的美，触碰她的好。 心疼排山倒海的袭来，却在最渴望被释放的时候听到她凉凉的说：“他是谁，我有必要跟你交代吗？” 力的作用从来都是相互的，看着粉雕玉琢却依然难掩疲惫的秦朗，顾念的胸口也有隐隐的牵扯。 只不过，明明是想要和秦朗好好把话说开，结果话到了嘴边，却不自觉地变了味道。 她很想伸出手把心摊开来看看里面到底写些什么情绪，却无奈身前的人越凑她越近，越困她越紧。 “有必要……”秦朗低缓深沉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笃定，目光触及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心中一紧。 他不在的这些天，一定又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了吧？ 不然怎么会清瘦成这样，叫他忍不住心疼。 困住顾念不断挣扎的身体，秦朗将她不安分的双手反剪在背后。不等顾念回答，便低头吻了下去。 两片温存停在额间，是他对她独有的尊重。 【74】因为我在意思 有些事，你喜欢，累，却不会觉得辛苦。 因为知道过了今晚一切注定会与以往不同，所以和周曦在水吧门口分别之后，秦朗就一路归心似箭的返回家中。 外套都来不及换就系了围裙走进厨房，职场精英到家庭煮夫的华丽蜕变，为的不过是与顾念有关的惊喜。 抛开几日奔波的疲惫，不想让她等得太久，秦朗很快精心准备好了四菜一汤。 虽是耗时耗神，好在都是她爱吃的，便也不觉得有多么辛苦。 有条不紊地忙完一切，他才有空简单地打理过自己。换了件低调且雅致的衬衫，他缓步走到落地窗边。 心下笑出一朵花开，考虑再三地翻出手机，最终给顾念敲了条信息发过去。 为了不把惊喜说破，便也只是简单的一句日常问候。 可时间分秒的流逝，等待却仿若流沙般漫长。 透过玻璃的反光，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焦躁不安的脸。 直到第无数次将视线从时钟上移开却仍得不到她的任何回应，才最终悬着一颗浮浮沉沉的心，拨通了顾念的电话。 等待风干成了煎熬，却只换来对方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心里的期待和眼下的忐忑错乱交织，因为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出了事，秦朗连外套都顾不得穿，便抓上钥匙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 势急心慌地四处张望，却在最心急如焚的瞬间，看到他心心念想的人儿，在另一个人的怀里，缱绻温柔。 从未有过的愤怒，顷刻间爆发，如脱轨的列车，直撞他的胸口。 他多想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将她紧紧圈住，让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都找不到逃开的缺口。 可是他所渴望的，一直就不是被动的占有，而是主动的心意相惜。 所以在询问了顾念原因之后，却突然没有了听她答案的勇气。 交织的气息在咫尺间缠绵，直到顾念隔着两人单薄的衣物，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秦朗才缓缓移开身体，低下头来静静注视着她的秀颜。 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射出错落的剪影，秦朗小心翼翼地整理了眸光中的憔悴，收回他点到为止的一吻。 没有掠夺，亦无惩罚，柔软的唇瓣间，仅有她额上残存的温度。 顾念的心为之一震。 许久，都只是呆呆地楞在原地。闪烁着眸光中的慌乱，微微盍动了下嘴唇，沉默不语。 她想要说点什么，却是先听到秦朗低缓轻柔的声音，清浅温润地飘来。 “因为我在意。”温柔的声线，好似和风般在她耳畔低语。 心一瞬间减了重量，仿佛可以随风飘曳般轻灵。 这样的话让顾念无意识沦陷，顷刻间卸下所有用迟钝浇筑起来的防备和伪装。微微的，眼眶竟也有些湿润。 不想被感性冲昏了头脑，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让那些不争气的晶莹能够在滑落前，被心里的固执反噬。 平静后，顾念低低垂着头，用极轻微的语调说着话，就好像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你刚刚……” “刚刚为什么让他揉你的头发，搂着你的肩膀，刮你的鼻子？”秦朗不等顾念把话说完，便直接完整了她的语句。 既然她不想回答他是谁，便也没必要在同一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只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刺眼的一幕幕，再包容的心也没办法不去挣扎。 “我……”看着秦朗眼中的自己，顾念突然有了一丝愧疚。 本来皆大欢喜的期待成了不欢而散的寂落，她整晚心情都不是很明朗。刚好表哥又那么突然的出现，所以不期而遇秦朗的那一瞬，才会自然而然地想要配合着表哥，把他的亲昵演完。 只是不安之余，眸光中无意扫过，看到眼前的一切，她便再也无法假装自己的毫不在意。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顾念清晰地记得第一次在秦朗房间里醒来时的情景。 那时候的她，因为同学会醉到不省人事，迷迷糊糊在秦朗家过了一夜。清早起来的时候，眼前那一室的清晨，仿佛还在她心里新鲜。 可眼前大厅里昏暗朦胧的灯光，餐桌上精巧别致的布置，陈列在上面的蜡烛和花瓣，桌布上色泽艳丽的饭菜，精雕细琢，却没有一样，是她所熟悉的梦幻。 一时间，眉目间星空蓝的衬衫就显得格外耀眼。特别是此刻，正贴服地穿在他线条极好的身上。 看着眼前熟悉的陌生，顾念才温热起来的心，又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所以，夏文婷送他的衬衫这么快就穿上了吗？ 所以，为了她这么不远千里地赶回来，精心的准备了烛光晚餐吗？ 突如其来的自私打碎心中的调味瓶，排山倒海而来的五味杂陈，颠倒得让人心慌。 倾泻而出的烦躁仿佛要将她单薄的胸膛撕裂，但故事的最终，顾念也只是强忍住胸中翻腾着的情绪，直直望进秦朗的眼里，语气中是让人心寒的满不在乎：“怎么，都什么年代了，搂搂抱抱不是很正常吗？你管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得了，凭什么管……” 来不及出口的话，被秦朗的吻悉数封住。霸道而又轻柔的抚摸，让她没能再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唇覆在顾念的唇上，温热，轻柔，如羽毛般轻轻拂过。仿佛瞬间的知觉都集中在肌肤碰触之处，顾念身体僵硬，心跳如雷。唇瓣上温软的触感让她忘记了思考，就连呼吸也跟着唇齿间轻柔的摩挲，变得急促。 那种感觉，太过鲜明，稍不留意，便会令人沉沦。 秦朗不自觉的闭了眼，享受着她缱绻的馥郁，直到口中尝出腥咸的味道，他才吃疼地皱了一下眉。 “你做什么？”理性战胜感性，顾念一把推开秦朗，空洞的双眼里有淡淡的忧伤。 她不明白，明明是为了那个人，她又何必要去承受不属于她的温存？ 双臂下意识加了力道，顾念拼命想挣开他的束缚。可越是想要逃脱，越是被他锁紧。 强弱悬殊的博弈，她注定是惨败的一方。 看着顾念的眸光里有苦涩，秦朗微微舔了一下嘴唇，顺着顾念的意思，把话圆了回去：“这都什么年代了，卿卿我我不是很正常吗。我不过是关心你一下而已。干嘛这么紧张？”直直望进顾念惊慌失措的眼中，意识到自己突然加重的语气，复又微微抬了眉，柔和了声线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刚刚那个人是谁了么？” 他本以为她不回答，自己也可以大度地相信她而不去计较，但看到她眼中的冷然，他还是在乎了。 【75】原来真的就只是一个路人罢了 嘴唇上的温热还未散去，心里的失落却又卷土重来。 看着秦朗的目光如炬，顾念几乎吼着道：“不能！” 决绝地回了话，她猛然把头扭到一边，脸上虽是一片淡然，可眼里的光线却渐渐暗了下去。 他当自己是谁，如此的想要霸占一切，甚至是她的隐私。 明明做的所有都是因为那个人，却还在跟她在这里纠缠不清。 这种暧昧不明的藕断丝连，是她不能接受的怜悯施舍。 所以虽是定定盯着眼前的人，却迫不及待地收起所有的温暖。 “为什么？”那么狠厉的眼光看着他，为什么，那么凶狠的语气和他说话。 不再禁锢顾念挣扎中的双手，秦朗用近乎恳求的语气问。 她的眼里，有他看不懂的冷漠无情，甚至让他不敢奢望在那里寻到半点儿自己的影子。 那是他从未认知过的一种色彩，像破了一个大洞似的茫然灰暗。 他不明白今天的一切都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不对，仅仅短短几天而已，却让他看到另一个不认识的顾念。 他知道她的小倔强，更清楚她的不迁就。可是眼下明明受伤的人是自己，她又何来的挣扎？ “是不是在生气我这几天没跟你联络，所以……才故意气我的？”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秦朗探究着目光望向她，语气里尽是丢盔弃甲的小心翼翼。 哪怕她脸上有一丝一毫他能够捕捉得到的熟悉，便也会觉得心安。 呵，顾念冷笑一声。是啊，秦朗再一次地提醒了自己，他言而无信的事实。 脆弱的神经再一次被残忍地触碰，顾念强撑着心神抬起头，假装淡然的把视线悉数落在秦朗身上。 看着他的目色坚毅，出口的话却句句带刺：“别以为你自己很重要好么？我做什么，跟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 心痛得仿佛被人掏空般无法支撑，话音一落便一把推开恍惚走神的秦朗，逃难一般地跑出了房间。徒留他一个人呆立在原地，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荒凉。 没关系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所以自己对她来说，真的没关系吗？ 秦朗不明白顾念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突如其来的反常，是他始料未及的意外。 看着一屋子的精巧，心中却早已一片狼藉。 倚着墙板缓缓跌坐在地上，他心里的泪光和灯光一样模糊。 明明是宽敞的两居室，却在顾念离开后狭小得让人窒息。 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秦朗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唇角才缓缓勾起一抹苦笑，用手背擦去唇边不断渗出的鲜红，仰头望向窗外。 *** 回到房间，室友们都不在。 因为明天就是周末，索性各自都有了安排。 扶住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顾念自嘲，这样的落荒而逃，还真是结束一周辛苦工作的独特方式呢。 把自己反锁在室内的黑暗里，顾念抱膝蜷缩在床边。伸手触及微微肿起的嘴唇，她仿佛还能听到自己一下一下猛烈的心跳。 把头埋在环抱住的手臂里，身上似乎还残留着秦朗衣襟上古龙香水的清冽香气。 可越是如此清晰可感的残酷温柔，越让她觉得脑海中的混乱回旋加深。 借着窗外的夜色，她看到月光洒落在眼前的清辉。下意识启动了手机，却先想到了秦朗发来的那条短信。 那时候，她跟表哥程东阳正在车上因为秦朗的话题而闹得不太愉快。 本来就是一触即发的气氛，却偏偏在沉默是金的时刻，突然收到他的信息：说他回来了，问她在哪里。 所以失落，无非是来不及沮丧的灰心。 仅仅晚了几个小时的问候，却像凉了的茶一样失了味道。 瞬间的落差让她忘记了惊喜，只剩把一切都看得通透后的难以释怀。 他本可以用任何一种方式让她回到他的身边，却最终选择了后知后觉的一句问候。 不自觉想到她和秦朗的种种，便也自然牵拉出关于夏文婷的一切。 所以那天在《韩舍》的门口遇到夏文婷，便根本不算是偶然。 她连秦朗外公的生日和什么时候出差回来都如数家珍般了如指掌，也就只有自己单纯得以为他们不熟罢了。 呵，她当初还兴致勃勃地在秦朗跟前帮夏文婷牵过红线呢，现在想想，也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所以秦朗不辞辛苦的回来，自始至终都只为了一个夏文婷罢了。 而她呢，无外乎仗着自己和秦朗是邻居，恍若未觉的自欺欺人而已。 一时间心乱如麻，呼吸也像被人掐断般难以为继。 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路人罢了。 既然如此，干嘛还要把她牵扯进去呢。 是以秦朗再怎么执着地给她拨着电话，都依然是置之不理。 看着一室的黑暗，她心里好像也有了一个黑洞。不断地收缩，旋转，一点点将她的坚强吞噬。 安静无人的房间里，顾念第一次哭出了声音。 *** 顾念走后，面对一桌子的烛光晚餐，秦朗突然觉得好笑。 所以，他这几天的夙兴夜寐，到底为谁辛苦为谁忙？ 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自嘲的味道，使本来就狭小的空间也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刚刚因为着急就只穿了件衬衫便出门，现在心都碎了，却反而感觉不到冷了。 不想动也不想起来，好在手边就有手机可用。 然而当他连续打了22通电话，对方都只是响一声就挂的时候，秦朗知道，即便他有这个勇气再去顾念的门口等她，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因为就算他再怎么扣门，也不会有人来回应。 他本以为顾念的心思简单得犹如水晶般一看就透，但这一刻才知道，其实她也复杂得如同万花筒里错综复杂的图案，明明看似有章可循，却叫人无计可施。 可是他知道她的心也痛，所以嘴角弯出微笑的弧度，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餐桌边。 既然她拒绝，便给她时间思考。 把燃了一半的蜡烛吹灭扔进了纸篓里，秦朗重新摸出手机，给尔东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76】好一个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 很快电话被接起，尔东正打了一半的x-box都来不及关，就听话筒里秦朗略显疲惫的声音，沙哑的传来。 “忙吗？过来我这边一趟吧。”虽是低低的说，话里却不留给对方任何选择的余地。 尔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手调小了游戏的背景音乐后，皱了皱眉。 秦朗不是应该正和顾念在一起的吗，这良辰美景的时刻，怎么突然找上他了。 但毕竟自己也没那么笨，一想就知道出了状况，所以无视了刨根问底的八卦精神，爽快的回复他道：“成，等着啊！” 把手机往肩头一夹，尔东一边回着电话，一边穿戴整齐地准备出门。之所以这么积极地赴汤蹈火，完全是因为他实在是心疼他们家的大老板和自己的钱途。 毕竟，就算不是看在兄弟的情分上，整个擎天集团还有几千张嘴等着靠他吃饭呢不是。 所以，对于老板的心理建设问题，他作为特别助理加损友，怎么能不特别地关心一下呢。 然而听到电话里滋滋啦啦的声响，秦朗却俊眉一挑，苦中作乐的问他道：“你在干嘛，这么吵？” 尔东顿时服他，隔着听筒把嘴巴张成o型。 这什么耳朵，都关到最小声了也能听见？ 还不是晚上替他去跟资方应酬累的，正打游戏缓解压力呢嘛。 可毕竟作为一名五好员工，话不能说的这么直白。所以一个箭步窜到遥控器边上，尔东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哦，我看电视啊，都下班了，不会还要让我工作吧？秦大大不要啊，你不能这么不人道啊~” 秦朗轻笑，这么明显的古墓丽影配乐还扯谎说自己在看电视，尔东这脑子也够可以的。但还是敛了唇边的笑意，有板有眼地调侃他：“电视看多了影响智力，脸也会变方的。所以，差不多就得了。” 想着自己也不打算再出房门，收线前又淡淡的交代了尔东一句：“哦，记得来之前买点啤酒带上。”便挂了电话。 和秦朗结束通话后尔东才反应过来，人家秦大大初中开始就给游戏写外挂的，对各种手游、端游、网游，简直跟他家亲戚一样熟。自己刚刚这不是不小心打了脸了嘛？别说，这后反劲儿之后还真的挺疼。 可是，看电视脸会变方是什么鬼，以形补形吗？ 不过，边琢磨边摸了摸自己的脸，秦大大竟然要喝啤酒？百年不遇，千载难逢啊，心理肯定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吧。 想到这一层，也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在玄关处换好鞋子，拿了手机钥匙钱包后，准备直奔秦大大家里杀过去一探究竟。 来的路上，尔东先乖乖地按照主子吩咐，去了趟楼下的超市买啤酒。 结果死活他都想不到，竟然又跟别人冤家路窄了。 虽然，这个冤家，他很喜欢。 *** 和顾念分别之后，周曦回到家才发现，家里的鸡蛋吃完了。好在时间还早，下楼买盒鸡蛋回来，刚好可以边看《极限挑战》，边煮碗面来解解馋。 心思游移至此，索性拎了件大衣出了门。 站在超市的冰柜前吹着冷气，好不容易挑了一盒“溜达鸡”产的有机蛋，结果刚一转身准备去结款，就跟身后的人撞上。 啪叽一声，好好的一盒鸡蛋，直接碎成了蛋花花汤。 都说两个个体相撞的时候，弄好了还能碰出点儿浪漫的火花。然而眼下这一理论应用在周曦身上，直接就碰出了一团熊熊烈火。 本来顾念跟那个叫项卓言的小鲜肉在f-one赛道上玩命的气还没处撒，这又被人给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虽然自己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弱不禁风的体格儿，但人家一盒鸡蛋从孕育到出生再到包装上架，前前后后折腾这么一通容易吗。 想到这一层，索性竖了眉毛扭过身子，准备和撞她的人好好理论一番。结果抬起头来却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那天美术课后差点把她给撞残了的王尔东。 好一个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啊。 周曦瞬间化身霹雳娇娃，双手掐腰道：“你到底长没长眼睛啊，撞一次不够还要撞？非要把我撞进医院你才满意是吗？” 只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不假，周小姐这一副盛怒的模样看在尔东眼里，却成了极富御姐气质的一幅画面。 水蓝色的风衣搭配白色的小脚裤，黑色的短皮靴上一双修长纤细的美腿，正以维多利亚模特般的步姿站立。清新的面容下，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而那双芊芊玉手优雅的抵在腰间，更显出她的婀娜多姿，媚态盈盈。 每次见面都给他不同的视觉体验，这简直，是百变女王啊。 心下不由得跳快了几拍，尔东缓缓理了下额前的碎发，故作镇定的笑笑：“对不起，据我所知，正常人后脑勺是不会长眼睛的。而以我目前的身体结构和肢体发育状况来看，刚好处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大概是平时和秦朗待得久了，尔东下意识出口的话，都自然而然会带一些噎人的味道。然而他自己却恍若未觉地笑眯眯一张脸看着周曦，以为这样的冷幽默可以缓解二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尴尬气氛。 周曦本来就在气头上，结果这个叫尔东的家伙还接二连三地在她面前使绊子，心里的无名火越烧越旺，一不留神就蹭蹭蹭地涨了三丈。 好在她才思敏捷，眼尖地瞟了一眼尔东手里正拎着的东西，索性往前俯下身子，就地表演了一个失足少女不幸滑倒的桥段，顺势扯掉了尔东手里的一打啤酒。 短短几分钟时间，一家小小的超市里，满目混乱，一地破碎。 尔东看了看地上的碎玻璃渣，又看了看被自己一把环住的周曦，故意带丝戏谑的问：“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平衡感？” 周曦必然也不是吃素的，从尔东的怀里挣脱出来后抖了抖身上的衣角，从鼻孔里哼出了动静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呢，恰巧有正常人的平衡感，但是正常人踩到湿滑的地面好像也会摔倒的吧？” 说完，便转身回到冰柜里又拿了一盒鸡蛋出来。看都没看尔东一眼，就潇洒地往收银台走去。 看着她不服输的背影，尔东唇边扬起舒缓的弧度。到酒水区又拎了一箱啤酒后，也迈开步子去了收银台。 所以最后的最后，二人各自花了双倍的价格，买了一份鸡蛋和一打啤酒。 只不过周曦付钱的时候，尔东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身边，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抢在她前面刷了卡。 然后，也潇洒地留给她一道背影，悠悠地离开了。 【77】这个事儿，我不能同意 枫蓝国际的2202门口，尔东被眼前的情景搞得很是诧异。 昏暗的光线，淡淡的芳香，铺满花瓣的餐桌，和色香味俱全的红酒牛排？ 不要吓宝宝，这么浪漫的氛围，明显的烛光晚餐的节奏啊。那么，如此这般倾心的时刻，他拎着一打啤酒过来，会不会画风不太搭配？ 脚踩在门口进退维谷，正犹豫着要不要掉头开溜，就听餐桌旁的秦朗低低的声音说：“过来坐下。” 这这这，不合适吧？ 看着烛光的映衬下，秀色可餐的秦朗，尔东心下一个咯噔。 秦大大不是一下飞机就推了一个应酬回家了吗？原来忙活一下午就是为了搞这个烛光晚餐来着？可是，这共进晚餐的对象不应该是顾念的吗？为什么饭菜连动都没动一下却是把他给叫过来了？ 而且，秦大大这一脸月朦胧鸟朦胧的表情看着他是几个意思？ 一边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寻找着顾念的身影，一边在心里惴惴不安。 该不会…… 这顿饭本来就是要跟他吃的吧？ 所以，下了飞机秦大大才先把自己给支开去替他应酬，然后悄悄地回来准备了晚餐？ 不是吧，秦大大尺度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难怪这些年对他都是偶尔耍耍老板脾气，实则外冷内热、关怀备至，原来是…… 心里一不小心就勾勒出一幅断袖的图画，尔东默默吞了口口水，十分不符合他高大伟岸的形象，讪讪地开口道：“那个，就咱俩？” 秦朗斜睨他一眼，悠悠的回答：“嗯，咱俩还不够吗？”看尔东一直在门口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很快又催他一句：“愣着干嘛，快点儿进来啊！” 叮，这么着急吗？ 尔东一脸惊恐，搞这么突然，他完全没准备啊。 一边试探性地往餐桌边艰难地挪着步子，一边在脑海中浮现出周曦的容颜。 哎，还真是关键时刻才发现，自己心里最在意的人，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里，尔东免不了一咬牙，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我说哥们儿，这个事儿，我不能同意。” “哦？”秦朗的两笔剑眉斜斜地挑起，清冷的眸光滑到尔东的身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打着节拍，他淡淡的反问：“什么不同意？” 当然是不同意你走错路啊。 可是眼看在秦大大面前气场不足，尔东只好采取迂回战术，不由自主地把眼珠往旁边转开一寸，吞吞吐吐的说：“就是……那个……顾小姐不在场，我坚决不同意跟你吃这顿饭！” 呵，秦朗冷笑一声。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用顾念来压他，还真是不知道尔东的脑子，是张来干嘛用的。 如果顾念在的话，哪里还用得着他尔东登场呢？ 所以嫌弃地瞟了他一眼，秦朗深沉了语气道：“她刚走。”见尔东还是一脸迟疑地盯着自己看，秦朗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对他说：“你兄弟被人甩了，不陪我喝几杯吗？” 听了秦朗的话，尔东脸上的表情着实绚丽缤纷了一番。杵在大门口把五官十分微妙地拧巴了半天，才如释重负的说：“能、能，简直太能了！” 说完便一身轻松地把身后的大门一带，迈开长腿，一溜烟的坐到了秦朗的正对面。 额角不自觉渗出了一滴冷汗，搞了半天，是他自己在原地乌龙了。 想到刚刚他还为秦朗的邀请自作多情了一番，尔东十分嫌弃自己地摇了摇头，顺手开了一瓶啤酒举到秦朗面前，略带诧异地问：“你都表白了，顾小姐怎么还走了？” 为什么走了？ 呵，秦朗在心里自嘲。如果他能知道顾念为什么走了，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了吧。 然而说来也怪可笑，不论是看到谁和顾念在一起，秦朗从来都清楚，他的底线，自始至终就只有顾念一个人。 也只有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动，一喜一哀，才能真正地牵动起他的情绪与心魂。 所以从头到尾，能够真正刺痛他的人，无非就只有一个顾念罢了。 见自己问了一句话之后秦朗便一言不发地玩深沉，尔东突然开始担心他无心的话戳到了某人的痛处。 结果眼含愧疚地等了老半天，才终于见秦朗抬了抬眉，浅浅淡淡的说：“可能是打开方式不对吧。” 呃，所以秦大大还玩起了冷笑话的梗？ 眼风中瞥见尔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秦朗复又解释道：“就是我表过白了，但是，好像和预期效果差得远了些。” 说完，接过尔东手里的酒瓶，一口灌了下去。 苦涩冰凉的感觉瞬间游走于肺腑，秦朗生生把心疼收进了心底。 擦了擦嘴角，秦朗将视线尽数落向尔东身上，却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问：“你说，女人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这，被秦大大一句话给问住，尔东一时想不出答案来，索性切了块儿小牛排塞到嘴里，打算用食物来压压惊。 结果刚把心神放在问题上，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出最近接二连三和周曦结梁子的情景，心下不由得一顿。 如果说脑子里面褶子的多寡，能够说明一个人心思的复杂程度，那么尔东觉得，女人脑子里的褶子，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的。 回忆着初次在曼丽山庄的酒宴上，远远瞥见周曦的那一瞬清新，尔东也不自觉轻笑了一声。 仰头举起酒杯，他仿佛自嘲般感叹了句：“不是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吗，这应该算得上，是世界几大未解之谜之一了吧？” 说完，自顾自咂了咂嘴，尔东又自我安慰似的接着说，“不过，可能这也是她们的魅力所在吧。” 听了尔东的话，秦朗潋滟的眸色中闪过一丝赞同。 意味深长地轻轻点了点头后，两个人竟是颇有默契的碰了一下杯。 然后，伴着一室的花香，把烛光晚餐给吃完了。 *** 周曦拎着一盒鸡蛋回到家，边吃面边就在想，这个王尔东也太嚣张了，撞碎了她的鸡蛋不说，还在她面前大摇大摆地装大爷，连付款的事情也要跟她抢。 如果不是隔着秦朗“室友”，顾念“邻居”的这层关系，她肯定是不能轻饶了他，誓死和他来一个鱼死网破。 越想越觉得心中愤愤不平，周曦盯着《极限挑战》看了大半天，也没记住里面到底在演些什么内容。 索性就着这股憋气劲儿，一不小心把面吃到撑得慌。 吃完饭在屋子里面一圈一圈的瞎转悠，直到她突然记起周日美术课的作业还没画呢，就赶紧给顾念拨了一通电话。 【78】成长，是美丽的疼痛 顾念在房间里不知道静静地呆坐了多久，久到连室友纷纷从外面回来了还见她屋子里面黑着灯。 直到周曦的电话铃声把她拉回心神，才快速眨了几下眼睛，把眸光定格在脚边的手机上。 滑开屏幕，她听到那个让她无比安心的声音。 “念念，周日那个作业到底怎么搞啊？我手都肿了也想不出来要画什么来表达‘成长’这个主题，怎么破啊……”电话的另一端，周曦拉长了声调在那里卖萌。 因为秦朗的事儿，她至今也没找到适当的时机，把美术作业这个难题给落实了。 虽说顾念已经跟她明确表过态以后都不去陪她上课了，但周曦还指望着靠ethan老师的颜值疗白鹿的情伤呢，所以眼下说什么也要好好地发挥一下顾小姐的艺术功底才够本儿。 听了周曦的话，顾念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边缓缓晕开微笑的弧度。 成长，无非就是不断地在痛苦中寻找突破的快乐，希望的出口。只不过那种蜕变后的快乐，却是痛苦时无法领会的甘甜罢了。 人总是会理所当然地拒绝一切不愉快的感受，谁都不愿意站在悬崖边上等风来。 可老鹰若不是努力把自己推离舒适的边缘，又怎么会看到蓝天的广阔与无穷呢。 喷泉是压力的花朵，而成长，却是美丽的疼痛。 这一刻，她突然想要感谢周曦打来的这一通电话，把她带回现实，也带回，她一直执着的那个，关于成长的梦。 心下仿佛卸掉了几倍的沉重，顾念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周围已然新鲜了的空气。 想到黑夜过后又能看到黎明的曙光，她突然觉得轻松。 所以隔着听筒，顾念微微一笑，清润了声音后，情绪在线地开起了周曦的玩笑：“曦曦，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想问题一直都用的是手啊？难怪你总是想不通呢~” 知道顾念是在调侃她手都肿了还没画出像样的作品来这一点，周曦把嘴一瘪，不开心的嘟囔道：“画画当然用手啦，不然呢，你用脑子给我画一个看看？” 听到周曦的愤愤不平，顾念在电话这边轻轻一笑。 她也真的是服了周曦的好胜心，一点苦头都吃不得，连讲电话都要占尽上风。 所以敛了溜到嘴边的笑意，忍俊不禁的回答她说：“嗯，我倒不光是用脑子，其实还要用心的。” 见周曦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的好一阵沉默，顾念便也收了跟她斗嘴的心思，就事论事的和她商量道：“要不这样吧，你明天早上来找我一趟，我给你交一份作业的初稿……”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曦大喇喇的声音打断，只听电话那头的人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提议说：“真的吗，太好啦，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吧？！” 顾念一脸黑线，隔着听筒都能想象到周曦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模样。 所以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成了替别人写作业的枪手。 为了不助长某人坐享其成的气焰，顾念故意压低了声音严肃的拒绝她说：“不行，我只能帮你到初稿了，剩下的细节你自己去脑补。行了，不说了，我要做正经事去了，回聊。” 知道顾念是要帮她画作业，周曦也就识趣地没再纠缠。 挂了电话，便心满意足地拿着ipad回被窝里继续看《我是歌手》去了。 毕竟，她心里清楚得很，顾念这丫头从来都比自己靠谱。 作业的事情交给她，哪怕是初稿，也比自己的成品要强。 *** 周曦的这一通催债的电话刚撂下，手机里又传来一阵响声，拿过眼前一看，竟是项卓言的短信。 “明天下午我来接你，一起去《和平之子》福利院探访吧。” 视线从屏幕上一寸寸滑过，顾念心头倏地一松。 这算不算是瞌睡遇到枕，久旱逢甘霖呢？ 有多久没去福利院看望院长妈妈和孩子们了，被不必要的烦心事一搅和，差点就忘了还有《冬日送暖》爱心之行这一暖心的安排了。 所以嘴边挂起甜甜的微笑，顾念轻巧的回道：“一言为定，不见不散哦。” 发完信息，顾念轻轻揉了揉坐得发麻了的双腿，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墙边开了灯。 回到书桌前坐下，她把抽屉里一直珍藏着的彩铅和画纸拿出来平整的铺在桌面上。然后闭起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人生从来都不会只有收获，在所难免要经历些伤痛与跌倒。 她这一整夜，到底是在软弱些什么呢？ 即便是海啸过后，也只不过是一场潮起潮落。更何况自己那一点点波动的心情。 无奈的笑笑，顾念把不开心的思绪从脑海中赶走，凝了凝神，把注意力集中在画笔之上。 毕竟眼下还有一位周大小姐在等着借鉴她的灵感，所以放下自己的不快，开始极富责任感地帮周曦同学构思着美术作业的事。 差不多十二点的样子，看着纸上粗见雏形的作品，顾念才将将地放松下来，伸了一个懒腰。 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后，她站起身来走出卧室大门，打算洗个漱后回来睡觉。 结果刚一拉开房门，就见到厨房里正在为周六的健身餐做准备的jenny。 jenny见了顾念，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很快调整了表情，热情的跟她打了声招呼：“念，原来你在家？最近还好吗，好久都不见你了？” 看到jenny圆润深邃的大眼睛也笑出一弯月牙的娴静模样，顾念突然觉得很安心。把最近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都化作一个会心的微笑，她走到厨房边上轻快的对jenny说：“我很好的，就是有些忙。” 想到之前吃火锅那晚，jenny他们还因为自己在卧室里说话声音太豪放，而开她的玩笑来着，就自嘲般的问jenny：“最近，我很安静的吧？” 被顾念这么一问，jenny不知为何竟是极夸张地把眉毛皱成八字，耸了耸肩后把手一摊，声情并茂的感叹说：“你简直太安静了，搞得我们都以为你出事，担心死了。”说完，还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代表大丁和小圆表达着对她的关怀。 顾念笑笑，有一份动容流过心底。 有人关心是多么美好的知足，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就如同加倍被祝福过一样过得一帆风顺，日子从来都充满欢声笑语，也一路平步青云的走过，从没受过什么苦头。 家里有开明平等的父母，身边有疼爱有加的亲人，学校里有知心知意的朋友，公司里有亲和友好的同事，就连她的这群临时搭伙住在一起的室友们，也对她真心实意。她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的命竟然可以这么的好。 一定是上帝对她比较疼爱吧，顾念在心里默默的思想，所以生命里总是有很多不经意的小事，值得你去用心体会与珍惜。 想着明天又是一个周六，jenny总是很贴心地无偿给她预留早餐。所以望着jenny的眸光里充满了感恩，顾念释怀的说：“jenny，三明治和沙拉给我也捎一份吧，明天早上我也想吃！” 说完，便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往浴室走去。 【79】甩了你家秦大大，跟我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曦看到顾念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一夜没见，她的那个软萌妹子就有了浓浓的疲惫和一丝掩藏不住的憔悴感。 顾念本身就瘦她是知道的，但是因为遗传了顾爸爸的南方基因，所以从小就生得清秀水灵。虽是北方长大的姑娘，骨子里却透着江南钟灵毓秀的灵气劲儿。 可是眼前的人，明显就是蒸腾作用过量之后，严重脱水了的既视感。 所以周曦吓得赶紧一把拉过顾念在沙发上坐下，收集了一整脸的惭愧心疼之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念念，你也对我太好了，只不过就是一幅美术作业的初稿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看把你给熬的，看着我都肉疼……” 说完就立即扑过去给了顾念一个爱的抱抱，挤压得她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艰难地脱离了周曦的怀抱，顾念揉了揉她惺忪的睡眼，以手掩唇打了一个哈欠后，十分懵懂地望着周曦：“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对你好倒是真的，不过，我状态有那么差吗？” 不敢置信地把眉头微微蹙起，顾念莫名其妙地捏了捏自己的脸。斜睨了周曦一眼之后，起身回到卧室，然后，拿了一个绿色的文件夹出来。 在周曦身边找了块儿舒服的地方坐下，顾念把手里的东西往她面前一横，用眼神悠悠指了指，语气俏皮的说：“拿去吧，不用谢！不过……”她把头歪起看向周曦，饶有兴致的问：“大姐你也太拼了，这才七点钟，大周六的，你这么积极对其他睡懒觉的人公平嘛？” 公平？ 眼前赶紧把美术作业的事情搞定，然后高枕无忧地在ethan老师的课上饱饱眼福比什么都要紧，谁还管公不公平啊。 要不怎么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呢。她就要做全班表现最出色的那一只。 所以面皮发紧地干笑两声，周曦心情急迫地接过顾念手里的画夹，贫嘴道：“我不是想你了嘛，早点过来关心你呀！”说着又跟没骨头似的往顾念肩上死死一靠，一脸娇羞地说：“你看我对你这么好，甩了你家秦大大，跟我算了？” 本以为那天把顾念交给表哥以后，以秦朗那温柔一刀的气势，两个人就算没成，至少也应该和解了。谁知，她话音未落，就从顾念的肩头上硬邦邦地滑了下来。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就眼巴巴地看着顾小姐起身往洗手间走了。 所以，秦大大如此强大的男神气场，在傻念念这个耿直girl的面前，也当场华丽丽地寂灭了？ 看来，夏文婷这粒沙子的威力还真是不容小觑，连顾念这么大一双杏子眼都没能容得下。莫不是，在她把顾念交与程东阳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新的故事？ 一边这样想着，就一边见顾念梳洗打扮完从浴室出来。 一个不留神，眼前就是一明晃晃的一道光芒。 果然还是人家底子好啊，从离开到回归，前后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然而气色，却明显提升了十个档次。如此的天生丽质，也真是叫她这枚n市土生土长的女汉子望尘莫及。 所以，不等顾念从她眼前飘走，周曦就嗖地一声从沙发上蹿起来，跳着来到了顾念的身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哀求道：“念念，你跟我们秦大大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误会啊，怎么你一谈到他，就浑身充满了杀气？” 虽然这种危急时刻还在顾念面前提秦朗，摆明了是往枪口上死磕。但是周曦作为一名心地纯正的新时代女性，还是发自内心地觉得，顾念不跟秦朗在一起，两个人简直可惜了。 “没误会，是你误会我跟他之间的关系了。”凉凉的抛下一句话之后，顾念把视线落向沙发上的画夹，眉眼都没抬一下，便语气犀利地说：“我看你好像并不是很担心美术课的事情，不然我还是把画收回去吧？” 一看顾念开始放大招了，周曦当场就没了底气，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怎么滚怎么走：“别别别，那个可是我的救命本钱，顾奶奶你饶了我吧。以后你跟他的事，你不说，我不问还不成吗？” 见友情牌是打不成了，周曦交叉起手指做发誓状。 眼珠滴溜一转，很快又想到一个妙计。所以摇晃着顾念唯一有点肉肉的手臂，轻快地开口道：“要不咱俩先吃个饭然后我请你去看场电影吧？难得有个周六你这么空闲，咱俩好久都没过‘二人世界’啦……” 周曦知道顾念爱看电影，之前一个宿舍住的时候，每场大片的首映她都没落下过。所以一旦惹到了顾念，赔礼道歉送别的不好使，请一顿饭，看一场电影，保准相逢一笑抿恩愁。 结果还没等她的如意算盘打完，就听顾念无情地拒绝她说：“我下午有事了，改天吧。” 等等，秦大大都下线了，顾念大周六的还能有什么事啊？ 实在是想不出来顾念这个工作狂，除了工作外还能在周末干出什么事来，周曦一脸茫然的问：“你要加班啊？” “不是，要去一趟福利院。”顾念浅浅淡淡的说。 “跟那个小鲜肉？”周曦小心翼翼瞄她一眼。心里却为秦大大生生捏了一把汗。 项卓言那个小鲜肉她是见过的，人长得多标致暂且放在一边不提，就那一身金光闪闪的配置，外加刀山火海任我行的痞气，周曦就妥妥地觉得，他有一种“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怪少光环。 正在心里打着鼓，就听顾念淡然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她，缓缓地开口：“那天晚上你来f-one赛道接我的时候，他就是为了福利院的事情来的。我也好久没去看过院长妈妈和孩子们了，想去看看。美术作业你拿回去再好好改改，增加一些细节。有什么问题随时和我沟通。饭和电影今天就免了，只是，暂时我都不想再谈论有关秦朗的任何话题了。” 看顾念这么不留余地的一口气把话说到满，周曦也只能识趣地拿上美术作业离开了。 毕竟旁观者看得再清，有些问题还是要当局者自己解决的不是吗。 *** 枫蓝国际的楼下，周曦的车缓缓驶离。 百叶窗后的秦朗看着她的车渐渐走远，心里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人。 他昨晚把尔东喝到了断片，可自己却怎么想醉也醉不了。 索性伴着尔东的鼾声独自清醒了一夜，才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 马上又要开始忙一个新项目，眼下能分出来跟顾念相处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 也许这就是老天的意思，想给他们一个看清自己内心的机会吧？ 【80】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周曦离开后，顾念抬头扫了眼墙上的壁钟。 眼看折腾了大半天还不到八点，索性走到冰箱旁边，翻出了jenny昨晚专门为她特质的爱心三明治和沙拉。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准备享用早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睹物思人的缘故，这么普通的两样食物搁在眼前，竟也能让她不自觉地想到秦朗。 回忆新鲜得仿佛是刚刚收笔的水彩，所有往事一时间袭来，历历在目，馥郁缱绻。 握着餐具的手迟迟没有落在食物上，却是如同过电影一般，最先想起了两个人在一起时度过的美好时光。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公交车上，秦朗冒冒失失送她暖手的那杯慢时光拿铁。每天中午，他都风雨无阻给她送来的各种美味的外卖。第一个惊喜又意外，和他一起去慢时光吃霸王餐的周六。下班以后，被他声东击西堵在门口，勒索着去吃的晚间甜点。芝加哥出差的清晨，她大言不惭一连吃了两份他亲手做的手抓饼。没赶上飞机的周末，两个人参加婚礼前吃的那顿不怎么好吃的三明治。 还有每个不经意的瞬间，不知道多少次收到秦朗贴心为她准备的早餐。 心思游移至此，心下便也不自觉地生出了疑问。 也不知道那个阴险，腹黑，又霸道的家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想到那么多通电话，她都一时赌气地没有接。 还真的是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他了。 毕竟那个阴晴不定的小气鬼，最在意别人不接电话。所以再见面，他们之间应该就只剩下沉默和尴尬了吧。 任思绪就这样自由的飘散着，顾念的眼里，竟也不自觉地蓄满了泪水。 好在这时候室友的房门推拉开了动静，她才悄悄用手背擦去眼中来不及夺眶而出的晶莹，假装没事地，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早餐。 一连几周都难得见到顾念的人，大丁和小圆本来是打算一起出去吃个早餐再到市中心逛逛的。结果看到沙发边上坐着的那道纤弱的身影，互相对视了一眼，便直接凑了过去。 “念念，最近工作很忙哦？都很少见你了？”眸光锁住顾念愈发清瘦的小脸儿，小圆连八卦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蹙起眉头关切的问。 大丁本来还想问问秦朗的事，但一看她明察秋毫的老婆都没主动提这茬儿，便很明事理地换了个顾念最感兴趣的话题：“是啊，工作这么辛苦，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哥，我们今天回来的时候给你捎！” 知道大丁和小圆是故意忍着没问她有关秦朗的话题，顾念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缓缓扯了扯嘴角，才抬起头来冲两个人笑笑。 脸上虽是难掩的疲惫，但还是透着一股清新和阳光的气息。 “嗯，我最近的确是有点忙。交了好运，被公司升职做了客户经理。所以猎头顾问的工作也要抓，客户关系还要拓展和维护，很多新的东西要学，也就没剩下什么个人时间了。”说着，顾念把手搭在两个人的肩膀上，释然着表情劝道：“你们还是好好去浪漫吧，不用顾着我了！” 虽然升职这话是真的，但顾念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之前的“忙”，多半都是因为被秦朗拉出去发扬吃货本质导致的，“忙”也不能算是真的忙。 所以微笑着起了身，顾念一路推着二人的后背出门，“恭送”他们踏上了去往“二人世界”的征程。 吃过早饭，顾念又去附近买了一些营养品，应季的水果和小孩子爱喝的奶制品回到家。 忙活了一上午，简单到厨房里捣腾了一顿西红柿鸡蛋面后，终于迎来了项卓言的电话，叫她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下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去福利院的缘故，顾念在楼下看到倚在车身上等她的项卓言时，竟然没有感觉到他的任何张扬。 休闲宽松的运动套装，理得清爽干净的短发，整个人如同一道阳光般照进她的心里，带着活力和亮光。 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生命力，唯独额前那撮奶奶灰，依然很有个性地躺在原处。 浅浅笑着冲他点了一下头，顾念拎着刚刚买好的大包小包，往车边走去。 结果还没迈出几步，就见项卓言一个箭步冲过来，俯身夺过她手里的包裹送到后备箱之后，又绕回副驾驶绅士地为她拉开了车门。 顾念看着他笑笑，脸上的表情却下意识地一顿。 仿佛眼前就有他的影子，顾念又一次不自觉地想到了秦朗。 不由自主地仰起头朝2202的窗边望了一眼，顾念手扶在车门上的身形，迟迟未动。 直到项卓言清亮悦耳的声音划过耳际，她才回过心神对他浅浅一笑。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有心事啊？”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见身边的顾念一脸的心神不宁，项卓言状似无意的问：“是不是又想去f-one来一圈？” 知道项卓言是在开她胆子小的玩笑，顾念心下一笑。顺着他的思路把话锋一转，刚好可以假托一个好的借口。 “没什么，就是好久没回去福利院了，心里感觉比较激动吧。”把视线移向窗外，顾念面不改色地口不对心。 “哦？”项卓言瞥开视线看她一眼，又继续观察着路况道，“你以前去过《和平之子》福利院？”他有点意外的问。 “嗯，以前在那里做过义工。每个周末有空了都会去的。”想到那里可爱单纯的孩子们，顾念忍不住嘴角挂笑。好像回忆到了什么，她偏过头来望向项卓言：“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参加那次辣翅挑战活动？”话里一顿，她又好笑着感叹：“怎么会叫无敌这么有创意的名字？” “所以……”项卓言似乎是对那次的状况猜到了十之八九，所以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嗯，是我那个同事圆子趁我不在时报的名，随手在名单上写了‘无敌’两个字。当时我站在台下，听主持人喊‘无敌’的时候还在想，是哪个家长这么不走心，居然给孩子起了这么个随性的名字。结果，下一秒我的手就被圆子给拽了起来。” 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想到当时一脸茫然的模样，顾念非常替自己无辜地摇了摇头。 见顾念脸上终于露出了清甜的笑容，项卓言微微挑了挑眉：“难怪了……” 他印象中的顾念，可不是这种随性妄为的风格。 虽然对她了解不多，但她总是给人一种很会拿捏分寸的感觉。 【81】我不是作为家属要有知情权嘛 “什么难怪了？”感觉到项卓言话中带话，顾念探究着目光望向他。两弯秀眉微微蹙起，别有一种惹人怜爱的灵动。 “没什么。”以手掩唇轻轻咳了咳，项卓言不动声色地转换话题问：“对了，你那次去机场是做什么？” 被项卓言的问话带回到两周前，顾念眸光一滞。 那时在机场和秦朗一起等安检，本来她要做的事全都被秦朗给抢了去就不是很爽，结果出差全能变成二级残废的气还没咽下，就一不小心睡到了人家肩头上。 想到这里，脸上便不自觉飘红。话也说得吞吞吐吐起来：“我当时……是去出差……” 下意识低头绞着手指，顾念细声细气的说。 “哦。”注意到顾念神情里的微妙变化，项卓言心中莫名的有种怅然。索性没再问下去，继续专心开车了。 很快，车子就驶到了福利院所在的n市郊外。 停好车子拿上包裹，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项卓言听到顾念漫不经心的问：“其他的获奖人呢，怎么没见他们来？” 才最终打破了二人之间长达半个小时的沉默。 被顾念问住，项卓言唇角微微勾起。看着顾念的眼神星光闪烁，他心知肚明地扯了一个谎：“哦，他们跟你不是同一批的。你这一批的就你这个时间有空，其余的都有安排了。” 照他这么说，每一批的获奖人，还都要他亲自来送一次咯？汽油免费的呀？ 揣测着项卓言话里的可信度，顾念把头微微偏过一寸。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望进项卓言的眸子里，她悠悠地问：“你确定？” 虽是半开玩笑的语气，但还是看得项卓言心中一怔。 下意识地移开视线，项卓言灵机一动，用手中的包裹转移话题道：“你这拎的都是些什么呀这么重？怎么不等我到了带你一起去买？” “哦，都是些给院长妈妈和孩子们的东西，一些补品和食物。我家楼下就有超市，干嘛要麻烦你？”顾念把话说的一脸自在轻松，一副这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的神色，却不见一旁的人脸上，早已浅浅淡淡地挂起了笑容。 停车场在福利院的门外，走两步就是福利院的大门。很快二人就到了教学楼前，远远便见到院长妈妈在门口迎接。 见到来的人竟然是顾念，惊讶的神色稍纵即逝，她脸上立即舒展开一道道慈祥的笑纹：“念念，你怎么来了？” 早在活动方联系她的电话里就知道了活动负责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但直到刚刚都不清楚这次一起来的捐款人是谁。所以视线在项卓言身上打量了一圈之后，院长妈妈立即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哦，这次公益筹款的获奖人是你？” 其实顾念也觉得这整件事情都巧得让人难以置信。 本来她还想着要不要来之前给院长妈妈打通电话，说明一下的。但考虑着给她和孩子们一个惊喜，也不错，便最终作罢了。 所以，当院长妈妈看到她的时候，脸上自然是喜出望外的开心。 因为孩子们还在上下午的课，院长妈妈便带着他们两个人在院里简单地参观了一圈。 边走边把福利院的情况介绍了一遍后，就邀请他们去办公室里坐坐。 其实话说是参观，也只不过是考虑到项卓言初次到访的身份。而顾念虽是熟人，则刚好可以在教室门外看看孩子们的近况，也算是一举两得。 院长室里两个人刚一坐稳，院长妈妈就十分热情地去给他们沏茶。 顾念深知院长妈妈的待客风格，便也省去了跟她客气的环节。 就好比证明一个人烧菜的手艺好，要吃得杯盘见底才作数。所以在院长妈妈的跟前，也要安安逸逸地享受她的招待，才能算是宾主尽欢。不然，要是连招待客人的活都被客人抢了的话，院长妈妈会觉得自己的心意送不出去的。 所以，直等她把一切都忙完了在椅子上坐下，顾念才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 看到项卓言手边又是大包小包的，院长妈妈眉头微微皱起。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的眼里写满了知足和疼惜。 握住顾念白皙柔软的手，院长妈妈眼含笑意的看着她，话语里却是浓浓的语重心长：“我都听说了，这次你参加的活动本来也有奖金的，结果你却没要，都一并捐给了福利院。念念，你平时每个月都在固定的支持我们，还来义务服务。这些已经很让我们知足和感到了。”微微叹了一口气，院长妈妈疼惜的笑笑：“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懂得对自己好一点呢？” 看着几周没见又清瘦了一圈的顾念，院长妈妈心疼的拍着她的手背。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显得她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知道一定是项卓言泄了密，所以微微用眼神瞪了他一眼之后，顾念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院长妈妈讲了许多，长长短短，多数都是对她的关心。 期间也有几句和项卓言的言语，但多半是感谢这次公益活动的话。 下午的时光悠闲而舒逸，特别是在郊外绿树环绕的午后。孩子们都下课后，顾念又像往常一样被小家伙们一圈圈的围住。又是抱又是亲了好半天，才算结束这次福利院的行程。 送顾念他们离开的时候，院长妈妈很不舍得。好在孩子们的注意力有零食在转移，所以气氛也没有那么不可控制。 站在福利院的大门口，院长妈妈礼貌地冲项卓言笑笑，便拉着顾念走到一边。 想到那个最近刚刚回国了的孩子，便忍不住问顾念：“念念，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情吗？我认识一个老师，他偶尔也会来这里帮忙。人很好，文质彬彬，和你也很相配。不过你这次来得突然，他刚好不在。等下次有机会了，介绍你们认识吧。” 知道院长妈妈是把她当亲女儿在疼，顾念反手覆住院长妈妈的手背。不忍直接拒绝她，所以微笑着委婉道：“谢谢院长妈妈的好意，既然是院里的老师，肯定会有机会见到的。不过我最近比之前还要忙，所以，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你们了。” 听出顾念话里对她的保留，院长妈妈就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重新回到项卓言身边后，便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了。 望着后视镜里和蔼可亲的身影，才刚一上车，项卓言便半开玩笑似的忍不住小声嘟囔：“这院长妈妈的茶艺的确不错，但是说话也太气人了吧？” 见顾念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项卓言便愤愤不平的说：“把我活生生一个大男人当空气么？当着我的面给你介绍男朋友？” 顾念被项卓言的话惹得发笑，轻轻扯起一朵笑容后，开起他的玩笑：“你一个小孩子，着什么急？” 谁知项卓言倒是很配合，压下心里的不满，竟是带丝调笑的说：“我不是作为家属需要有知情权嘛~” 看顾念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盯着自己，项卓言一挑眉，把胳膊往车窗上一撘，反问道：“那你着急了？” 对于项卓言的问题，顾念没急着回答，却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而脸上，却是淡淡的笑。 【82】他怎么一直在看你？ 被院长妈妈这么一刺激，不知道为什么，项卓言送顾念回去的一路上，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呃，彰显男性魅力，邀请顾念吃饭。 所以交通岗前等红绿灯的时候，他一边状似无意地搜索着手机网页，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顾念：“已经五点多了，没什么事的话，等下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当下在心中把项卓言的话掂量了一番，顾念眉头微微一蹙。 她的日子，自从没有了那个人的参与，也的确算是“乐得清闲”了。 想着即便是回到公寓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可做。而她的那群室友们呢，也都各自成双成对的，不缺她这一只孤独的电灯泡。 于情于理都是她最惨，便也点点头应下了。 结果绿灯刚亮，就伴随着油门的轰鸣声，听到项卓言悠悠的提议说：“刚好n市有家餐厅还不错，名字也很好听，就去那吧？” “哪一家？”顾念无心追问。 “慢时光。”项卓言轻巧作答。 慢时光…… 她心下一紧。 这n市大大小小的餐厅不计其数，为什么偏偏就选了这间？ 她没……惹到谁吧？ 心底不自觉生出一种抗拒感，顾念脸上有了迟疑的神色。 可最终念在对方邀请在先，上来就唱反调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况且拒绝又没什么像样的理由的份儿上，也只好硬着头皮默默地接受了。 很快车子便开到了慢时光所在的巷子口。 门外找车位的时候，顾念下意识地往里面望了望。 虽然知道秦朗根本不可能是慢时光家的外送小哥，但心里面还是会不自觉地在意。 不由自主地把视线都锁在低低的落地窗里，她心里面想知道的，无非是此时此刻，那个人是不是也在里面罢了。 所以等项卓言锁好车喊她名字的时候，脚下的步子还有一丝丝的迟疑。 直到站在门口确定了店里面并没有任何她熟悉的身影，才放宽了心跟着服务生走到唯一一张空位前坐下。 然而，不偏不倚，又是上一次她和秦朗坐过的位置。 搞得顾念不得不严重怀疑，这张桌子是不是刻了她的名字。怎么不论是她自己来，还是跟秦朗来，甚至这一次误打误撞和弟弟一起来，都无一例外地被安排在了这个靠窗的空位呢。 按着一向的习惯背对着大门就坐，等服务员发菜单的时候顾念就在座位上走神，直到视线里突然多出一本手绘的菜单她才抬起头，却刚好触及项卓言清澈的眸光。 他薄唇微微勾起，轻缓的开口：“这家的菜果然很有创意，你看看，想吃哪个？” 接过项卓言递过来的菜单捧在手里，顾念淡淡地将嘴角向上扬了扬，菜单都没翻开就直接看向服务生温和的说：“小姐，麻烦一份火腿土豆泥海鲜芝士焗饭，一份柳橙汁。谢谢。” 说完，便将菜单递还到服务生手上。收回视线转过头，却刚好撞上项卓言略微诧异的眼神。 “这家店你之前来过？”项卓言感觉他现在这么问，无疑是在跟顾念确认一遍答案罢了。 所以很快便见顾念眼含笑意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来过，这是第三次了。” 难怪他刚刚提议去慢时光的时候，顾念的表情会那么的平静淡然。 原来，她是常客啊。 “那有什么推荐吗？”脸上一副完全信任对方的表情，项卓言也干脆把双手一合，将菜单递还到服务生手里。 对上项卓言写满期待的双眸，顾念浅浅一笑。将视线移向一旁认真想了想后，才态度诚恳的说：“嗯，我觉得加勒比风情炒饭就很好。量大却精致，口味咸香微甜，而且食材又丰富。应该，很适合你。” 像模像样地推荐完，又微微挑了眉的问：“你没什么忌口的吧？” 看到顾念脸上极为耐心仔细的神色，项卓言突然想到刚刚在福利院里院长妈妈和顾念的对话。 有些本来就存在的品格，就像是自然而然间便会带出来的祝福。不是后天努力塑造而来的行为，却是生命最真实的流露。 而顾念带给别人的祝福，便是她的爱和光。不论是对待身边的人，还是对待像他一样的“陌生”人，从来如此。 面对这样的女子，他倏然地暖心。 因为被人在意和关怀，是他太久都没有过的感受。 在他的那个家里怎么都得不到的东西，却在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身上被满足。突然间自己就好像一块儿缺了水的海绵，一旦回到大海，就怎么都不想再离开。 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两个人仿佛是无话不谈的老朋友。 因为顾念从见了面起就把项卓言当作小辈来看待，所以跟他聊起天来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的顾虑。 吃饭的时候，多数的时间都是顾念在说，项卓言在听。 只不过看着对面的人一脸明媚的模样，脸上也不自觉地挂满了微微的笑意。 那种感觉仿佛是把她眼里的阳光都记在心里，自己也会变得温暖起来似的。 所以人们常说，唯有美食与爱不能辜负嘛。 一顿慢时光下来，顾念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本来还有的心结和顾虑，也好似在唇齿的满足里得到了充分地排解和释放。 本以为周六就会这样美好而平静地度过，直到结账的时候，她突然听到项卓言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问：“身后的人你认识吗，他怎么从坐下来就一直在看你？” 话音刚落，顾念便觉得如芒在背。所以顺着项卓言的视线缓缓转过头，她瞬间呼吸一滞。 要不要这么巧？！秦大大怎么也在？！ 对上身后人面无表情的扑克脸，顾念心下一个咯噔。 早知道她刚刚就不应该顾及那么多项卓言的感受。 去哪儿不好非要来慢时光，不是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还真的是大意失荆州啊，就算秦朗不是送餐小哥，他也可能是这里的老板不是吗？ 想到身后不知道何时突然出现，并且正独自霸占着一张四人桌的秦大大，顾念就感到浑身的不自在。 回忆里某人打翻醋坛子，毫无根据乱吃飞醋的种种恶劣行径，仿佛谷阿莫说电影一般快速闪过，顾念立即扭过头，人为地掐断了和秦朗间的目光交汇。 平复了心中的焦躁后，她小声地对项卓言说：“不认识，我们走吧。” 本以为秦朗和她在冷战，以他沉着隐忍的个性不会主动地挑起事端。却不成想刚经过秦朗的身边，顾念就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一阵寒冷。还来不及回头，就明显地感觉到身后的人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并以不疾不徐的步速，一路跟着他们出了慢时光的大门。 【83】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顾念心下一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帮慢时光的服务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顾客次次逃单都不拦着，生意还要不要做了啊。 想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顾念一出了慢时光的大门就赶紧扯了扯项卓言的袖子，一脸平静的说：“不早了弟弟，麻烦你赶紧送我回去吧？” 项卓言在今晚第n次听到顾念叫他“弟弟”后，嘴角本能的抽了抽。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看顾念叫得这么开心，而且自己也根本无力阻止，便也只好认栽地无视了。 所以淡淡地嗯了声，项卓言很够意思地掏出车钥匙对着马路对面的车子“嘀嘀”了一下。 本以为他们步子迈得大一点，走得速度快一点，就能逃过秦朗的魔爪。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秦朗双腿的长度和追人的能力。 二人步子才刚迈到步道砖上，顾念就听秦朗凉凉的声音贴着她的背后炸开：“你跟我走。” 步子下意识一顿。顾念跟只服管的小猫一样，低下了头。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就见一道身影快速地划过身边，站到了她的背后。 察觉到顾念脸上犹豫的神色，项卓言用整个身子挡在了秦朗的面前。 微微偏了偏头，他水波不兴地看向秦朗道：“你是谁啊，人家又不认识你，干嘛要你送？” “哦？”秦朗无视了面前的人，步子又往前跨了一尺：“你不认识我？” 感受到身后莫名碰撞的两道强大气场，顾念双眼一闭。 她是见过秦朗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的，但项卓言只是一个公益活动的负责人，再怎么不厚道，也不能无故把人家给牵扯进来。 想着秦朗那一脸的阴云密布，现下的情绪肯定也好不到哪去。所以深吸一口气，顾念缓缓地转过身。 走到项卓言的身边，顾念冷冷地瞪了秦朗一眼，却是言语温柔地对项卓言说着话：“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走就好了。” “你不是说不认识他么？”项卓言眉峰一挑，直直看向顾念。清澈的眸光里，有淡淡的疑虑。 “我和他，是邻居。”不想给项卓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也没必要做过多地解释，顾念没把视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却是朝着秦朗的方向跨出一步。 没有多余的阻拦，项卓言立时放了手。 因为在他的眼中，顾念从来都是一个行动大过语言的人。 既然她选择站在了他的旁边，便也清楚地表明了她的立场。 所以再多的纠缠，也只能是无畏的徒留。 只是看着两个人渐渐离去的背影，项卓言久久都只是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 再次坐进熟悉的车子里，行驶在来而复往的公路上。 一样的风景一样的人，只是因着心境的不同，两个人一路都沉默不语，缄默无声。 直到车子缓缓行至公寓楼下，秦朗才缓缓开口。只是他克制的语气，矛盾得让人迷惘：“ql，你挖得怎么样了？” 顾念倏地一愣。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她聊ql？ 还真的是，低估了秦朗思维的跳跃能力。 可转而顾念便清浅地笑了，他给她的让步，她怎么能不懂。 对于两个同样碍不下面子的人，没什么比ql，更能牵出二人之间的话题。 “很久没联系过了，暂时算是搁置了吧。”顾念努力地收起多余的情绪，淡然着语气回答。 毕竟在这个变了味道的夜晚，她还能奢望什么一如从前呢。 “为什么不继续挖了？”秦朗望着夜色的眸光一顿，“你忘了我们之间打的赌了？” 忘，怎么能忘？ 挖不到ql就可以两清，挖到了就做秦朗的女朋友？ 嗬，兜兜转转这么久了，似乎做出任何一种选择，都会让人进退两难呢。 顾念唇边露出浅浅的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便也把头转向一边，望着夜色出神，却怎么也不想说出更多伤人的话。 沉默仿佛滴在清水里的墨汁般在空气中氤氲开来，使本来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令人难受。 逼仄地气氛让顾念连最细微的动作都减少到极限，紧绷的神经更让人感到坐立不安。 直到身边的寒意刺破夜空而来，她才舒缓了呼吸，平静地开口：“很晚了，我上楼了。” 说完，便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结果手还没触到门锁，便听到咔地一声清脆，失去了开门的机会。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秦朗低沉沙哑的声音划过耳际。熟悉，却也陌生。 听着这样的话，顾念心下一紧。 缓缓收回搭在车门上的手，她视线毫无聚焦地移向秦朗：“说什么？” 看着顾念麻木的神色，秦朗的唇边，淡淡扯出一抹笑意：“你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打了她那么多通电话都不接，像个过客一样不负责任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在他像一只机器人一样，一连十几个小时把自己丢进工作中来清醒自己后，却在众里寻他千百度的时刻，在慢时光见到她和别人有说有笑。 这么刻意地选择只对他逃避，却那么轻松地向所有人敞开心扉。 明显到无法忽视的冷漠，真的对他，没什么可说的吗？ 望着秦朗的眸光越来越模糊，顾念强撑着心神摇了摇头。 这样一个不眠不休的周六，从早到晚对她来说，其实一点也不比秦朗轻松。 眼看寒意一阵阵袭来，顾念微微皱着眉头醒了醒神。不想和秦朗再多耗一秒，也没有力气多耗一秒，她勉强地堆出一朵笑容来。 她能说什么呢，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还要让他随意地占尽自己的便宜，却不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互相伤害的事谁都不想做，但有些伤口就是这么不轻易地被刻在了心里。 如果从一开始秦朗就不选择对她隐瞒，也许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的锱铢必较了。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冷，顾念觉得身子越来越软。想要再次请求回家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却是先听到身边的人淡淡地说：“你走吧，早点休息，晚安。” 解开了车门的锁，秦朗轻轻叹出一口气。 眸光还未来得及落在顾念渐渐融进夜色的背影里，便面若冰雪地驱车离去了。 【84】第一次感受到宽容与爱的力量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想到秦朗刚刚反复问她的两句话，顾念把头微微抬起，举目向着窗外，浅浅地笑了。 “陈欧，你说我还能爱吗？” 窗外的夜色如洗，心却一瞬间模糊到了八年前。 伴随交通事故而来的生死两隔，如同无期徒刑的宣判书，带走了顾念对陈欧的期待，也囚禁了她对爱情的幻想。 手术室阴森冷暗的走廊里，陈欧的父母并没有任何把悲剧转嫁到她身上的责怪，却只有把她当作亲人一样心疼的目光。 这样在生死面前的理解和包容，让顾念第一次感受到宽容与爱的力量。 本该是哭作一团的时刻，可那时候的她却好像是被人切断了泪腺一般，倔强地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只好把所有的酸涩都堵在胸口，直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走到她的身前。 把手里的一束玫瑰花递给她，女生浅浅的开口。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嘴角却坚强地扯着笑：“你就是顾念吧，我叫陈沫。这束花，是我哥本来要送你的。还有这本日记，应该，也是他要留给你的。” 声音里带着哽咽着的颤抖，陈沫的嘴边是微微拉起的弧度。顾念无法揣测陈沫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却始终听她不带任何个人色彩地说着话。 “你是他一直喜欢的女生，应该也是……他最后喜欢的女生了。” 柔弱纤细的身体里，是一夜长大的成熟。 面对这样的女孩子，顾念肺腑中的翻腾仿佛她的五脏六腑都离开了原位。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只是抱着陈沫，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多少人面对生离死别都会崩溃到失去理智，但是陈欧的家人没有。 她本以为会被他们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顿，甚至做好了接受各种难听嘲讽的准备。 然而陈欧的家人面对死亡，从始至终都只有默默的惋惜，理智的接受，却没有一句仇恨，和多余的埋怨。 理解的包容，沉默的释然，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却让顾念感到深不见底的自责和愧疚。 直到眼里盈满了泪水，回忆才跟着嘴角的苦涩一起渐渐模糊。 “这么多年了，陈欧，你觉得我还可以再去爱吗？” 对着朦胧的夜色低语，顾念脸上是浅浅淡淡的笑。 虽然缘分没有让他们走到一起，但是从陈欧和他家人的身上，顾念学会了如何用爱和亮光去面对生活。 只是再一次的站在十字路口，面对秦朗到底是该退该进，她却突然不知道该要怎么去做出选择了。 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顾念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黑夜再长，也有黎明破晓的时刻。 所以起身关了房里的灯，她把回忆一同带进了黑夜里，小心翼翼地埋没。 *** 清早起来的时候，顾念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 本以为是昨天出门穿得少感了风寒，可从床上半坐起来掀开窗帘时她才意识到，之所以整个人都这么的不在状态，极有可能是她昨天没有晒够太阳的缘故。 所以厚着脸皮又吃了一顿jenny的健身餐后，她穿上厚厚的大衣，拿上包包和电脑出了门。 没设定任何特定的目的地，她突然就想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城际旅行。 带着放松的心情乘上快铁，车子就好像是一只开往未知大陆的小船。一路走走停停，最终把顾念带到了井子街的快铁站。 十点钟的阳光暖照在身上舒服得不温不火，透过云层洒下来的阳光却仿佛是一件金色的大衣，把整座城市都细心的包裹。 迎着人流沿街而行，不知不觉步子就停在了《印象书屋》的门前。本来说好了要对这里敬而远之，可此刻却着了魔似的想要推开书屋的大门。 走到靠窗的位置拉开椅子坐好，顾念把上次匆忙放回去的笔记本重新抽出来平整地铺在桌面上。 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叶懒散地洒下来，虽不耀眼，但落在奶白色的扉页上，却显得明亮而斑驳。 点了一杯玫瑰花茶，顾念安安静静地坐着，笔在本上面沙沙作响，任温暖将她一层层包围。 *** 周曦怎么都没想到，聪明如她也有犯傻的这一天。 而这次犯傻的地点，还偏偏选在了自己暗暗仰慕的ethan邱逸晨老师的美术课堂上。 所以当ethan老师正经着一张俊美如画的脸问每个同学对于自己作业的诠释时，周曦只能自叹，她也真是傻到了没边，竟然从顾念家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作业，却忘了问画作本身的含义了。 所以发挥着资深策划的职业素养，对着ethan老师雌雄难辨的妖孽脸自认天衣无缝地胡编乱造了半天，却未成想她的脑洞大开却只换来ethan状似无意的一句：“顾念呢，她今天怎么没来？” 呃，老师你是有特异功能么。手里抓着她的亲笔画都能感受到顾念的气息？ 不得不服ethan老师明察秋毫的眼力，周曦更没胆子坦白顾念亲口跟她说以后都不来陪她上课的事情了。为了避免惹怒了她的疗伤神器，周曦只好悠悠地扯了个谎说：“那个，她今天身体不舒服，生病了。所以没有来……” 看到逸晨盯着画纸的墨色双眸终于掀起望向她，周曦心下一个哆嗦。 该不会，她撒谎也被逸晨给识破了吧？ 正担心，就听邱逸晨平静着目色对她说：“以后，作业都要自己画，记住了？”便收走了她手里顾念画的那幅作业，负手离开走回了讲台。 看着邱逸晨一脸的冷峻，周曦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当初给顾念注册课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可是毫无理智地留了手机电话和个人邮箱的。 所以一下课，周曦就赶紧惊魂甫定地给顾念拨了一通电话过去汇报情况。 【85】只是他一直默默地做着她的影子 “念念，我跟你说啊。你这回跟ethan的梁子可是结大发了。他上课时看着你的那幅画，听我出神入化的解释完，竟然直接就看出来是出自你的手笔，还很不满意地问我你怎么缺席了。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ethan是盯上你了……” 听着周曦这样突如其来的汇报，顾念头顶上冒出大大的一个惊叹号。 所以，她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得罪了邱逸晨ethan老师？ 这算不算是只要打开方式不对，不论以什么姿势呆着都会躺枪？ 莫名其妙的挂了电话，顾念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她抬手叫过店员小妹点了一份儿芒果慕斯。 惬意的午后阳光照在脸上暖烘烘的，仿佛叫人也慢下了节奏，只想静静地把时光仔细品尝。 难怪了那家巷子口的咖啡店会取名叫慢时光呢，这一刻也好像突然领悟了其中的深意似的。 就这样岁月静好的不知道靠着窗边坐了多久，直到眼睛觉得累了顾念才终于收了笔，缓缓合上桌子上的笔记本准备离开。 谁知起身的时候倏地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从美术教室出来，邱逸晨的第一反应就是去一趟《印象书屋》。 作为自己设计的作品，虽然没有夸张到像对待孩子一样有别样的情感，但作为合伙人时常去光顾一下，也不失为一种敬业和责任。 然而令邱逸晨没想到的是，车子靠在书屋对面停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留意店里面进进出出形形色色的客人，却是先注意到了落地窗边他再熟悉不过的那张不染纤尘的脸。 所以，这个本人连课都不来上，却替周曦交了一张不错的美术作业的丫头，居然一个人偷偷跑来了他的书店里打发时间？ 这算不算是公然藐视了他的课堂后，却又被他瓮中捉鳖，守株待兔了呢？ 想到这一层，邱逸晨的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了淡淡的笑意。 推开车门锁好车子，他索性走进《印象书屋》对面的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二楼同样靠窗的位置上，邱逸晨的眸光不由自主地锁住街对面的那道身影。 她微微低着头，专心地在纸上写着字，忽略了耳边丝丝滑落的碎发，投入得仿佛连时间在她身边都是静止的。 看着这么一幅阳春白雪的画面，邱逸晨心里也仿佛照进了一束阳光。 所以书屋开业的那一天，他从书架上抽出来的那个本子，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自从那晚在落地窗边翻开那只水蓝色的笔记本开始，邱逸晨的心里便隐隐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知不觉便开始在意起《写给未来的自己》板块里的留言，他渐渐注意到一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几条的id――不能说的秘密。 就好像是周杰伦的那首歌，写那些文字的人，也让邱逸晨感到一种淡淡的不可挽回，像飞蛾扑火般不断地提醒他想起书店里那本只有一句话的日记。 静静地隔着一条街对她遥遥相望，邱逸晨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时光。 对于顾念的记忆开始于他第一次去芝加哥交流的时候。 走在铺满落叶的校园里，刚好也是一季五彩缤纷的秋天。 那时候遇到她，只是去校园卡中心办理一张访问学者交流证。本也是作为一个过客的身份到访，却无意间注意到办公台上唯一一张小巧精致的亚洲面孔。 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电脑中的学员信息，顾念很快就完成了一整排等待队伍的办理请求。 轮到他的时候身后还有很长的队，也很有可能自己并没有给顾念留下过多的印象，所以只是见她对自己微微地笑了笑，便在人群里互相错过了。 直到等车的时候再次在公交站遇见，才发现其实她这个人，也并没有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时那么的仔细认真。 捡起顾念无意中掉落在地上的学生卡，邱逸晨缓缓踱步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 感受到身上稍纵即逝的陌生气息，顾念眉头微微蹙着转过身，却在目光触及邱逸晨举到她眼前的学生卡时，把眼角眉梢都蕴满了笑。 从那以后的漫长岁月里，顾念便成了邱逸晨视线里逃不开的风景。只是他一直默默地做着她的影子，却从没当着她的面让她知道过自己罢了。 而现在，又不期而遇的见到她，就连自己也开始怀疑事情到底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了。 直到，他远远地看着顾念起身，又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才行动快过思想地冲下楼梯跑到对面的书屋。 他到的时候，顾念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圈围观的顾客。 店员小妹见到邱逸晨满头大汗的一脸慌张，立即意会了似的冲他点了点头。 疏散了围观的人群，邱逸晨一把抱起顾念，经过过道间让出的一小段空地往车子边跑去。 一路飞驰来到医院，看着病房里脸色苍白如雪的人，他的心第一次有了针刺的痛感。 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心，邱逸晨静静地坐在床边凝视着她的脸。 栗色的长发如锦缎丝帛般随意地环在耳侧，俏挺的鼻梁边两眸潋滟的杏眼，微微相合。 如果今天没有碰巧路过《印象书屋》，他真的不敢想象顾念最后会怎么样。 可若不是顾念刚刚忽然地晕倒，邱逸晨也不会知道自己居然会不自觉地想要对她关心。 只不过刚刚目光无意扫过桌面的时候，上面摆着的那本日记簿，好像真的就是水蓝色的。 所以那个“遇见了一个怪人”的姑娘，真的就是时常在网页里《写给未来的自己》的人？ 若是如此，那么她最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吧，不然怎么会轻而易举地从她的文字里，读出欲言又止的淡淡忧伤。 既然习惯了做她的影子，自然就不会想被顾念发现。 所以看着一滴一滴落下的输液，邱逸晨摸出手机，犹豫了下，最终拨通了程东阳的电话。 【86】小心我跟你要清白损失费 从医院离开回到书屋，邱逸晨第一件做的事便是走到顾念刚刚坐过的桌子旁边。 为了不影响店里面其他客人的阅读体验，导购小妹在人群散去后就第一时间把顾念来不及收回的本子放好了。 眼下见到邱逸晨终于赶了回来，就立即迎过去把手里的日记本递给他。 水蓝色的硬皮本子一入眼，邱逸晨心中便不自觉下沉。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猜得没错，顾念果然是那个在《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里留言的人，也是“不能说的秘密”这个id的使用者。 一时间所有的文字片段都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在邱逸晨的眼前一帧一帧地清晰上演。 只不过故事里的主角至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让顾念魂牵梦绕的所谓“怪人”，却从来没有其他人一点半点的影子。 眸色倏地一暗，邱逸晨把思绪又拉回到手中的日记上面。目光触及她工整轻巧的字迹，心也一瞬瞬地摇曳。 所以从美国出差回来之后，顾念一定是经历了什么吧？ 不然她的文字怎么会像她的心情一样时起时落，忽明忽暗，也叫看她故事的人不自觉随着牵一发而动全身呢。 摩挲着手里顾念替周曦画的那幅作业，邱逸晨似乎也对顾念的构思有了更深的理解。 所以努力地做一棵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大树，便是她一直以来对成长最好的诠释吧。 心思飘移至此，邱逸晨起身把笔记本重新放回到书架上。 迈开长腿走到街对面的车子里，他最终带着顾念的那幅画，缓缓地朝家的方向驶去。 *** 给顾念汇报完了美术课的情况后，周曦突然馋猫附身的想去圆一下烤红薯的梦。 毕竟上次在校门口被尔东那个自大狂一搅和，她一整个礼拜都没心情吃淀粉类相关的食物。 所以一边把手机放进包包里，一边浑身轻松地往街对面走，却不成想远远就看见了那辆差点把她撞上西天的黑色小跑。莹亮乌黑，不偏不倚地刚好停靠在视线所及的马路旁边。 上周五在超市里被打翻鸡蛋的气还没消，这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校门口让她给遇上。死盯着那个化成了灰她也认得出来的《就是要气死你》（941740）的车牌号，周曦恨不得冲过去把车上的四个车轮都给它卸下来打包带走。 义愤填膺地大步走向路边，本想对车子解恨的来一顿拳打脚踢，却不料身边的路人一个个不知道着了什么道，全都莫名其妙地朝她的方向侧目张望，搞得她只好故作淡然地借用反光镜一般的车玻璃，搔首弄姿地假装照照脸。 龇牙咧嘴地冲着车玻璃把心里的火气发泄了大半天，虽然有失形象了些，但着实让心情明亮了不止一点半点儿。 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周曦见气消了便也打算转身走人。谁知刚要掉头撤退，就见车窗缓缓地滑了下来。 …… 好不容易摊上个没事做的周日，尔东把古墓丽影通关以后就下意识把车子开到了上次遇见周曦和顾念她们的美术班门口。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会遇见周曦，却不成想老天这么够意思得又给了他一次玩邂逅的机会。 一直坐在车里面干等着，眼看人都要走光了也不见周曦出现，尔东在放弃的关头突然鬼使神差地跑到街对面买了两个烤红薯。 重新回到车里坐好，刚关上车门就瞥见周曦精神焕发地从校门口走出来。 一路聘聘婷婷的翩然而至，还没等他来得及摇下车窗打声招呼，就先见周曦俯下身子冲他做了半天的鬼脸。 虽然搞不清楚周大小姐今天葫芦里到底是买的什么药，但眼看在车子里忍笑都快要忍出内伤了，尔东干脆摇下车窗礼貌地跟周曦问了声好：“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注我，这么久不见，竟然连我的车子都能认出来？” 做梦都想不到车子里有人，伴随着缓缓下拉的车窗，周曦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僵了一僵。 看着尔东的眼里写满尴尬，她扭曲的五官还来不及归位，就又听他十分欠揍地补充道：“看来我们还挺有缘的嘛。” “少做梦了吧你。还我关注你？我看八成是你跟踪我吧？”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周曦毫不客气地跟尔东还嘴。说了一句还不够解气，她很快又攒了一大堆的话等着对尔东轮番轰炸：“你要是再敢缠着我，小心我跟你要清白损失费！” 被周曦的话惹得微微一笑，尔东好整以暇地缓缓搭腔：“可我怎么觉得是你先对我念念不忘的呢？不然，你干嘛一上来就对着我眉飞色舞的？” 嘴角僵硬的抽了抽，周曦瞬间便猜到了尔东是指她刚刚对着车玻璃作怪态的事。 然而不知者不罪，周曦唇角很快幻化出一朵笑容，眯着眼看向尔东，毫不客气的抬扛道：“就你这种特殊体质的人，我看还是好好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了吧。不然祸国殃民的，多不利于社会稳定团结？” “哦？”被周曦的话题挑起了兴趣，尔东斜了眉毛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后，十分配合的问：“什么特殊体质？” “嗬，”周曦双手抱臂，挑衅似的撇嘴一笑。看着尔东的目光充满戏谑，她一字一顿的回答：“招灾体质！” “喔，难怪了。”把周曦的话简单过滤一番，尔东悠闲地把头探出车窗，定定的望着她。 直到把对方看得一脸不自在后，才如愿以偿的听到她问：“难怪什么？” “难怪总是会遇到你啊。”尔东偏头一笑，闲闲地看着周曦气鼓鼓的小脸儿。 毕竟想要跟他斗嘴，还是有必要事先搞清楚他师父是谁的。 被尔东的话气得半死，周曦恨不得把他从车窗里拖出来胖揍一顿。所以搞了半天，她倒成了尔东招的灾了不成？ 想到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周曦当下就准备转身走人。结果步子还没迈开，就见尔东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两只烤红薯递到她的手边。 “你上次不是想吃这个？”偏头望着眼前的人，尔东眼里蕴满了笑。没了刚刚的盛气凌人，眼下还颇有几分彬彬有礼的味道。 对于某人突如其来的高素质懂礼貌十分的不适应，周曦愣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伸手去接。 毕竟是她想吃了两个礼拜的东西，就算再大的仇恨都可以减半，更何况细究一下她和尔东之间也没什么血海深仇。 所以态度良好地谢过之后，两个人便各自驱车离开了。 只不过看着周曦多云转晴的瓜子脸，尔东嘴角是渐渐舒展开的明媚微笑。 【87】英雄救美，英雄不是我 潜意识的沦陷仿佛是飞速旋转的漩涡，让顾念束手无策地在模糊的世界里层层跌落。 身体在明明暗暗的空间里不知道浮浮沉沉挣扎了多久，等顾念最终睁开眼睛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心里面的人，却是先看到了程东阳越来越清晰的脸。 视线下意识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雪白的墙壁，雪白的窗帘，就连被单也是无一例外的雪白。 想着如果自己不是在白皇后的寝宫里的话，那就只能是在医院了，顾念心下叹出一片凄凉。 为了适应眼前亮得刺眼的光线，顾念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眼风中瞥见手臂上缓缓流入身体里凉凉的输液，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 见到顾念终于醒了，程东阳微微欺了上身凑过去。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他眼波温柔的望着她。 直飞入鬓的眉峰因为担心而矛盾的拧起，可出口的话却充满了叮咛的关心。看着顾念面无血色的小脸，程东阳语气嗔怪的说：“才刚跟我保证过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么快就食言了？” 知道表哥指的是前几天在楼下叮嘱过她的话，顾念立即心虚得像只无辜的小奶猫一样软起眸光看向他。眼里水盈盈的光芒也好像认错一般的微微闪着，轻柔娇弱得叫人狠不下心说出责怪她的话。 直到确定了表哥没在发火，顾念才软了语气小心翼翼地问：“我怎么在这？” 看着顾念琥珀色的眼眸里潋滟无尘的粼粼秋水，程东阳认输地笑笑，从床柜的水壶里倒了杯清水递到顾念嘴边，温柔地责备她道：“你在发高烧你自己不知道吗？而且刚刚还在外面晕倒了。医生说你本身血糖含量就低，又过度疲劳导致免疫力低下。刚刚要是再晚一点被发现，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听出来表哥后半句话明显是在开她的玩笑，顾念只把眼睛弯成一道细长的月牙。乖巧地把杯子里的水喝到干净，才撒娇似的抿了抿嘴唇：“我这不是来帮衬帮衬医院的生意嘛。不然大家都像我这般壮得很，医院不都要倒闭了？” 实在是拿顾念的歪理邪说没办法，程东阳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把顾念喝好了的水杯收回桌面放好后，才又故意严厉了语气问她：“我以为他会把你照顾得不错，怎么直接把自己的责任推到医院身上了？” 顾念的眸色倏地一沉，心里更是像被人揪住一般扯得生疼。 她当然知道表哥口中的那个他，无非是在指秦朗罢了。 可是自从那日和表哥见面以后，她和秦朗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比麻花还要拧巴，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推卸责任的话。 所以眼下突然听到表哥提起秦朗，顾念自然是尴尬得讲不出半句话来。 看出顾念眼神中的犹豫，程东阳索性没再问下去。 只是想到大周日的正和朋友在外面打着高尔夫，却突然接到邱逸晨的电话说自家妹妹正躺在医院里，心里便是说不出的滋味儿。 这样的消息就好比晴天霹雳，程东阳一度惊异得甚至在电话里都忘了要去问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抛下一切地赶到医院，直到在病床边见到一直守着顾念的邱逸晨，才安了心地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一笔带过了顾念在书屋昏倒的事情后，邱逸晨抓起外套就准备离开。本来程东阳还想让他这个大恩人留下来一起等顾念苏醒，却只是听他话锋一转地交代自己一定不要让顾念知道，送她来医院的人是他。 也正是拜邱逸晨的慷慨无私所赐，才有了现在这个“英雄救美，英雄不是我”的时刻。 其实从《格调》的周年庆开始，程东阳就觉得邱逸晨对他的这个妹妹很特别。 那是一种以他男人的直觉便能明显感觉到的独特关注。所以即便是自己好言劝说邱逸晨别打顾念的主意，却还是莫名的觉得逸晨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心。 只是从相熟开始就好似对任何东西都兴趣淡淡的邱逸晨，怎么会毫无征兆地就对她的这个死心眼儿的妹妹不一样了呢。 正呆滞着双眼望着顾念对邱逸晨的话出神，就见一只修长纤细的手不停在他眼前挥动。缓缓收回心神才发现，搞了半天自己问了一句话之后，整个人的思路就都被他的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好哥们儿给带偏了。 “哥，刚刚，是你送我过来的吗？” 被顾念的疑问拉回思绪，程东阳眸光一动。虽然撒谎有损他光明磊落的兄长形象，但为信守对邱逸晨的承诺，还是微笑着对顾念说：“是啊，接到电话说你晕倒了我就立即赶了过去。” 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一顿，顾念审视的眸色探究着望向程东阳：“是谁，联系的你？” 她明明记得之前还在《印象书屋》，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虚弱到医院里当起白雪公主了。 而且，她当时身边也没什么熟人，程东阳怎么会成了第一时间陪在她身边的人呢…… “哦，应该是某个发现你晕倒的人给我打的电话。”话里一顿，程东阳又哈哈干笑了两声。为了不动声色的把谎给圆回去，他又故意坏笑着随意调侃道：“现在的好心人情商真是越来越高了啊，竟然这么清楚该联系谁才是最有用的。” 话虽说得有理有据，可顾念的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 毕竟要从她的手机里找紧急联系人，再怎么找也轮不到程东阳的身上。 除非…… 脑海中一闪而过一张清俊如画的脸，和他身上淡淡的熟悉之感。顾念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了几下，试图努力回忆出更多关于她如何来到这里的片段。 可越是回忆，画面越是模糊，最终也只好放弃了对于好心人是谁的猜测。 她连美术课都没去，又怎么可能是ethan老师呢。 自顾自地摇摇头，她把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想都挤出脑海。 然后望着面前的人，把心里的疑问都化成一抹会心的微笑。 【88】什么意思，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大丁和小圆怎么都想不到，这么快家里就迎来了新一枚男神。 清爽干练的身姿，冷利坚毅的眸光，帅气绅士的气场，怎么看怎么都是职场精英成功人士的标准设定。 所以等程东阳跟着顾念一起进到枫蓝国际的公寓大门时，便毫无悬念地接收到了夫妻俩出奇一致奉送给他的粉红心心眼。 看到她两个虐狗室友堵在门口颇为夸张的欢迎仪式，顾念面皮发紧地回头看了程东阳一眼。古灵精怪地冲他使了使眼色后，才咧起嘴角朝气蓬勃地对他说：“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一对儿模范夫妻好室友，大丁和小圆！” 冷不防被高调介绍给了神秘精英男，夫妻俩反应了大半天才回过神来，热情地跟程东阳进入既打招呼又握手的寒暄模式。 倒是程东阳始终一副礼貌得当的姿态，温文尔雅又不失气度地和二人恰到好处地彰显着他为人兄长的风范。 不温不火的点到为止，一时间四个人的气氛多少有些紧张而客套。 直到大丁和小圆最终了解到面前的人其实只是顾念的表哥之后，才互相对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似的跑到厨房里准备起茶点来。 毕竟，自从秦朗到家里来吃过一顿火锅之后，二人就已经先入为主地把秦大大当作了上门女婿、自己人，所以刚刚在门口见到程东阳突然出现在顾念身后的时候，自然免不了情真意切地替秦朗提心吊胆了一把。 眼下终于放心了身边这位青年才俊不是秦朗的情敌之后，大丁和小圆才又立即恢复了以往热情好客、敏感八卦的状态，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厚着脸皮从衣食住行、饮食起居、工作生活、个人情感等各种方面，对程东阳进行了深入浅出的了解。 而程东阳在有问必答的同时，则只是把注意力全都聚焦在顾念的身上。 对她的生活环境进行了一番细致入微的调查之后，还态度真诚地向大丁和小圆几年来对自家妹妹的照顾表示了深深的感谢。搞得夫妻俩瞬间也有了一种，想要天赐一个“贴心护短小表哥”的冲动。 和室友们打过招呼之后，顾念便被表哥一路推着肩膀押回到了卧室。 按照医嘱亲自确定了顾念乖乖趟回床上进入休养生息状态后，程东阳才走到大门口细声细语地和大丁小圆他们叮嘱，多多帮忙在顾念恢复身体的这段时间里好好照顾她。 见到表哥这么关心顾念，大丁和小圆自然是频频点头表示认可。然而程东阳临走前还是往顾念房门口望了一眼，才最终放下心离开。 出了电梯走在枫蓝国际的公寓楼下，程东阳刚掏出车钥匙准备回家，便远远望见一个不算太熟的话题中人。 脚下步子一顿，他抬眼笑了笑，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迈开长腿悠悠地迎了过去。 又是一整天都没有和顾念联络，昨晚从枫蓝国际离开的时候，秦朗就先回了一趟n市近郊的老宅。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他的机会，对爱情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刚好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回归亲情。陪外公聊聊天，陪管家谈谈心，和他们一起侍弄侍弄花草，也不失为一种传递爱的方式。 只不过他心里期待的画面，一直都是有一天陪他回来的人是顾念，而不是自己那颗无助搁浅的心。 离开外公的住所，秦朗又回了一趟公司。把手里一些紧急文件都处理完之后，才整理好心情开车回到公寓。 本来和顾念断了联络的这些天也不期待再遇到什么熟悉的面孔，却在转弯的十字路口，不期而遇自己和顾念闹别扭那晚，送她回家的男人。 脑海中不听话地涌现出那晚一幕幕扎心的画面，秦朗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变冷。低垂了双眸不打算和眼前的人有什么正面交锋的机会，却在敬而远之的时刻，见那个人挑衅似的朝自己越走越近。 步子迈到秦朗的身侧，程东阳在几乎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突然面色不善地凉凉开口道：“我一直以为她在你身边是应该要被好好保护的，可是现在，怎么好像见到她受伤了。” 眸光一闪，秦朗把脸转开一寸。近了半个身位凑近程东阳，他开门见山地反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虽然不知道秦朗这个人有什么好，但自家妹妹喜欢他，程东阳还是看得出来的。 今天在医院的时候就觉得二人关系不太对劲，就算自己感情线再迟钝，也猜得出两个人是在闹别扭。 他和顾念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程东阳并不在乎，可作为顾念选择的人，如果连化解矛盾的能力都不具备，他也没办法放心把妹妹交给他。 所以即便是话说得有些重，但就当作是一个考验，又有何妨呢。 “你见过她了，她怎么样？”听出程东阳话里的敌意不是针对自己，秦朗想都没想就直接把重心转向顾念。虽没立即换来他期待的答案，却是见程东阳突然对他勾唇一笑。 看来顾念看上的这小子脑子还算清醒，满意地笑笑，程东阳直言不讳的提点他道：“她现在在寝室，不过早些时候在外面昏倒了。” 见秦朗平静的神色里突然染了一丝惊诧，程东阳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我知道你有这个智慧把它处理好。小丫头倔得很，偶尔不讲理就多担待着点儿。更何况她向来都是善解人意的类型，除非有人故意惹了她不开心。”劝勉的话说了大半，程东阳突然转眸看向秦朗的眼睛，没了之前的语重心长，却是多了一丝叮咛告诫：“不过你要是敢欺负他，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惊讶的目色里划过一丝安慰，秦朗直直对上程东阳坚定的眼神：“放心，我答应你。” 既然眼前的人能以如此通透的姿态和自己说话，则必定不是他应该担心和在意的关系。 潋滟流转的双眸抬起，秦朗终于开门见山的问：“你是顾念的……” “表哥。”话音一落便抿唇一笑，程东阳擦过秦朗身边，迈步往车边走去。 【89】说不清道不白的一笔黑历史（发糖啦） 程东阳离开以后，秦朗都只是在原地呆呆的站着，迟迟未动。 虽然刚刚的对话多多少少惊心动魄了些，但委实让他此刻的心情明朗开阔了不少。 所以功过相抵，也算是另一种跌宕起伏了。 只不过，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很尴尬的念头…… 原来他出差回来的那个晚上，送顾念回来的人只不过是她的表哥而已啊。 也真是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吃得哪门子的飞醋，竟然没来由得生了那么久的闷气。 唔，现在回过头来一看才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是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毕竟像他这么理智的人，在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居然还拉上尔东这种酒品极差的人一起喝了那么多的啤酒，实在是太不明智了。 然而最不明智的，莫过于把尔东给喝断片了之后，自己竟然还傻乎乎地失眠了一整个晚上。 现在想想，简直是他秦朗阳光灿烂的人生中，说不清道不白的一笔黑历史。 不过，脑海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很后悔的念头…… 当时自己一气之下把顾念拖回房间，壁咚加强吻…… 呃，该不会他的傻念念就是因为自己小心眼儿催生之下的霸道温柔而生气呢吧？ 想到这一层，秦朗的头顶突然亮起了一盏机智如我的小灯泡。 把之前身上背着的炸药包全部用一个精神抖擞甩得一干二净之后，秦朗一路心情大好地直奔2102的大门走去。 然而满心期待地来到顾念房门口的时候，他第一眼见到的人并不是顾念，却是在程东阳离开之后，依然在门口对“表哥情结”意犹未尽的大丁和小圆。 见到秦大大终于华丽现身，两个人瞬间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亲切感。 本来大周六的见顾念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地一个人在沙发上窝着，他们俩就已经很担心了，这次又见顾念更上一层楼地直接昏倒进了医院里，大丁和小圆更是两眼一抹黑地只能干着急。 虽然搞不清楚之前还春心萌动着的一对璧人在过去短短几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时此刻见到男主角现身，大丁和小圆的内心还是很荡漾的。 所以门开了之后，秦朗便是看见两个人颇为夸张地用盼星星盼月亮的神情仰脸望着他。 虽然二人对秦朗的思慕心切，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层顾虑，最终还是由大丁率先攀过秦朗的肩膀，把他请进了屋里。 刚看秦朗在玄关处换好了鞋子，大丁便小声的问：“秦朗，好些日子没见你了，最近还好吧？” 虽然对于小情侣之间的话题不好打听得太过直接，但作为顾念在2102寝室唯一的老大哥，大丁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旁敲侧击一下的。 面对顾念室友对于他们感情状况的关心，秦朗宛然一笑，不置可否的一阵沉默后，他迫不及待地往顾念房门的方向望了望。 察觉到秦朗脸上的担心，小圆迈了一步凑到他身边。冲大丁递了一个“你退下让我来”的眼神后，善解人意地说：“那个什么秦朗啊，我先进去帮你看看念念吧，估计这会儿应该是睡着了。” 看秦朗冲她的提议赞许地点了一下头，小圆立即蹑手蹑脚地走向了顾念的房间。打开房门探了一眼之后，又绕了回来冲秦朗比了个ok的手势。 原来在程东阳走了之后，顾念的确眼皮发紧地睡了过去。所以等秦朗轻手轻脚地在她床边坐下时，她也只是微微地抖了抖长长的睫毛，便又继续全然未觉地回去见周公了。 看着顾念清瘦苍白的小脸儿，秦朗如画的眉头倏地微微皱起，心疼地用指腹摸了摸她吹弹可破的脸颊，又轻轻地替她拨开了额前的碎发。 看来他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某人又偷懒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郊游那次就听周曦说顾念是个工作狂，现在来看还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冤枉她。 想着之前自己一再因为空穴来风的醋意而对顾念态度不好，秦朗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小气，不懂包容了。 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之前和顾念一起在芝加哥参加的那场婚礼，秦朗的嘴边缓缓勾起了暖心的笑意。 是啊，爱从来就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恒久的忍耐和恩慈。不张狂，不自夸，不轻易发怒，更要对彼此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有盼望和忍耐。 而他虽然从头至尾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顾念的关心，却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站在她的立场上替她想一想。 想到之前顾念对他说的，“想要找一个如自己一般的人，彼此建造，共同成长”，现在更是痛悔自己的幼稚和不体谅。 既然顾念还没有准备好重新接受自己，那么便给她时间去面对。 微微笑了笑，秦朗欺身在顾念的额上落下浅浅一吻，不做任何的言语，便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顾念的房间。 *** 意识游离的梦境里，顾念仿佛在一片樱花烂漫的花园里再次遇到了秦朗。 和煦的暖风夹带着阳光的温度，融融地映照在两个人的脸上，清甜的芬芳也仿若吹送着醉人的零落，飘散在二人的身旁。 放下了一切的猜疑和顾虑，两个人如同久别的恋人一般在花树下紧紧相拥。 望不到尽头的花海里，顾念看到了永不止息的流年。 低眉望向怀里的人，秦朗温柔地为顾念轻轻摘去额前的花瓣，茶色的瞳仁里有亘古不化的缠绵，一时间让她望不够那双迷离的桃花眼。 直到听见花开的一瞬，秦朗倏地低下头在她额间落下清浅的一吻，顾念才分不清是梦是真地从梦里离开，缓缓地睁开了眼。 望着室内熟悉的一切，她突然有一种不愿意醒来的错觉。 可目光触及枕边的角柜时，却清晰地看见一只水蓝色的保温杯，和上面群鸿戏海的字迹。 缓缓地坐直上身靠在床边上，顾念小心翼翼地拿过杯子上的便利贴凑在眼前端详。 暖黄色的纸片上面，虽然没有任何的署名，但她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是秦朗的笔迹。 看着“喝点粥，你会喜欢”这一行字下面，工工整整地画着一个打分用的表格，顾念不觉间眼角眉梢都蕴满了笑意。 毕竟用后脑勺想都知道，喜欢把事情想量化处理，一直是秦朗那个逻辑缜密的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想到上次从芝加哥回来她着凉发烧也是秦朗在身边默默地照顾自己，顾念索性把粥捧在手里细细地品尝。 温暖香糯的感觉入口，顾念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紧紧关着的房门。 被自己心里的想法逗得抿了抿唇，她嘴边不自觉地笑出两弯梨涡。 【90】偏偏喜欢秦朗这根难啃的硬骨头 果然吃货都是用食物解决问题的。 一顿充满浓浓爱意的小米粥下肚，顾念瞬间觉得精气神满格。 什么血糖低血压低免疫力差，说白了都是没吃饱惹的祸。 一身轻松地掀开被角从床上一跃而起，顾念一路踏着小花步来到客厅准备活动活动筋骨。 结果刚一探出头就发现大丁和小圆正坐在沙发上你侬我侬的看着家庭影院，那画面缠绵得别提多么的人神共愤。 刚一睡醒就给她发糖，作为千年剩女一枚，好么，这碗狗粮，顾念吃了。 赶紧用手遮住脸，顾念指间只露出两只眼睛的缝隙。一边偷瞄着二人的小动作，一边理直气壮地对他们澄清道：“我打酱油的，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看到顾念一觉醒来后便整个人满血复活，瞬间林黛玉变身元气少女，活蹦乱跳地好像刚刚躺在床上，小脸煞白的那位跟她不是同一个人似的，大丁和小圆就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充满调笑的语气搭腔她道：“念念，梦里见到谁了，这么容光焕发的？” 被小圆的话一提醒，顾念脚下的步子突然十分生硬地一顿。 直接无视了室友们的玩笑话，顾念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皱皱眉。把遮住眼睛的那只手从脸上撤下来，她状似无意地问：“今天下午，有谁在我房里放了一碗粥么？” 看着顾念手里被她晃悠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保温杯，小圆突然记起秦大大临走之前特意交代过她的话。 不论顾念问还是不问，都最好不要让她知道自己下午来看过她。 所以，写满了一脸的“我最靠谱”后，小圆憨笑着对顾念说：“还能有谁，当然是你贴心的室友我啦。” 小心地偷瞄了一眼顾念脸上不甚在意的表情，怕她怀疑，小圆又接着泰然自若的解释道：“你看你虚成那样，一进门就昏睡过去了。我进你房间看你都不知道，基本上睡得和猪没什么分别。一想就知道你懒得找东西吃，我自然是要多操点儿心的。” 抿唇看了大丁一眼，小圆继续面不改色地瞎忽悠：“不然……你饿死了，最后还是我们倒霉。” 大言不惭地把秦朗的功劳全数抢了去，小圆心满意足地冲顾念仰起脸来邀功。 然而千算万算却没猜到，秦大大居然还在保温杯上面贴了一张可量化的纸条。 所以下一秒，她就被顾念给截胡了。 “所以，你很想知道我现在的难受等级？”把秦朗写的便签纸取下来在小圆的眼前晃了晃，顾念眼含笑意的看向她问。 “哦，我做事一向走数字化路线你没发现么？亏我们还朝夕相处了两年多呢……连这你都不知道，太伤我心了。”轻咳一声，小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自小就不是撒谎的性子，虽然是为了秦大大和傻念念的幸福偶尔破个例，但良心上还是觉得挺不安的。 “唔……好吧，谢谢你。”见小圆演得那么辛苦，顾念索**情支持了她一把。 只不过，虽然嘴上是敷衍地应了一声，但顾念心里还是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 毕竟她跟小圆和大丁做室友这么久了，要说别的事情她不够了解，至少两个人从来没有用便利贴的习惯她还是知道的。 如果刚刚小圆稍微聪明一点，顺水推舟地把送粥的人安在jenny的头上，她还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可信度。 可现在整件事被小圆欲盖弥彰了之后，顾念更加地确定，背后的活雷锋就是秦大大本人了。 安慰性地拍了拍小圆和大丁的肩膀，顾念心里莫名觉得喜滋滋的。 心情大好地捧着保温杯去了厨房，顾念从里到外把杯子的各种边边角角都细心地清洗了一遍。 把保温杯放在架子上沥水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种想上楼去敲一敲2202房门的冲动。 毕竟，虽然这些天她和秦朗一直大大小小的有一些误会，但不论谁是谁非，再大的矛盾只要能把话说开，也就不再是问题了。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便也不自觉地荡开了恬静的笑容。 因为有着不确定的期待，所以站在电梯里，顾念整个人都觉得既雀跃又忐忑的。 很快，在超重与失重之间，电梯便停在了22楼的走廊尽头。 只是心里的话还来不及说，就在电梯间门口，被眼前的画面迷了眼睛。 *** 秦朗前脚刚从外公的老宅离开，夏文婷的红色轿车就急急停在了老宅门口。 本来是听外公说秦朗下午会回家看望他老人家，所以才突然想去碰碰运气，假装来个偶遇什么的。 毕竟上次在枫蓝国际楼下，绝情绝义地被秦朗不辞而别后，她心里就一直觉得不舒服。 谁知道她人才刚到老宅就被管家告知，秦朗已经离开了。 而且，只比她到的时候早了五分钟。 还真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本来这一个周末就过得十分地憋闷，结果满心期待地出门一趟，还扑了个空。 堂堂的企业老总，整天连个低声下气的小丫鬟都不如，自从喜欢上了秦朗之后，夏文婷就觉得她从来只有看秦朗后脑勺的份儿。 次次都只能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凉屁股，有时候甚至想贴还贴不成。 这么的令人不爽，搞得夏文婷愈发地觉得自己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放着大把大把的青年才俊看不见，偏偏喜欢秦朗这根难啃的硬骨头。 好在老天也算是对她网开一面，虽然没见到秦朗的人，却是从管家那里得知秦朗临走时外套忘了拿。 所以即便是老管家一再地坚持他自己抽空去擎天送一趟就好，夏文婷还是笑脸盈盈地揽了这份儿美差。 毕竟，就算秦朗拒绝了她，那个叫顾念的不也还没和他在一起呢不是吗。 想到这一层，夏文婷一从外公那里离开，就直接把车子开到了枫蓝国际的楼下。 毕竟，她可等不到周一的时候再去擎天找秦朗了。 【91】还没上场就已经输了 离开顾念的寝室回到房间，秦朗坐在沙发边上习惯性地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虽然两个人近来很少说话，但是秦朗知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只要他一通一通电话的打，一条一条信息地发，总有一次小概率事件的发生是属于他的。 就比如说眼下，虽然他清楚的知道顾念就算看到他的信息也很可能不会回复，甚至压根儿就选择直接无视，但这一次他居然意外地收到了一条短消息阅读报告的提醒。 心倏地一阵轻松，嘴角也不自觉拉开好看的弧度。 秦朗知道，顾念终于对他的态度有了松动。 所以说，呃，他的那碗粥还算是没白熬，更或者说，是那张纸小条儿没白写。(≧▽≦) 想到这儿，他突然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之情，一股脑儿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自顾自在房间里冲着空气兴奋地做了一个yes的手势后，偷偷的在脸上挂满了得意的微笑。 结果脚下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又收到新的一条短信提醒。 发信人虽然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内容却是他不用解锁就知道的。 只不过，秦朗并没有那个闲心出去跟那个人见面罢了。 重新回到沙发上坐好，秦朗努力琢磨着下一条发给顾念的信息到底要怎么开场比较好。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灵动地跳跃，同一条信息改了删删了改，却怎么都觉得不够满意。 好不容易编辑了一条看上去马马虎虎可以接受的，然而发送键还没来得及按，就又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只是眼下的内容，却是让他下意识心中一顿。 *** 握着秦朗的外套，夏文婷在22楼的走廊里，悠悠踱着步。 她今天去秦朗外公的老宅，除了希冀着和秦朗见上一面之外，无外乎就是借着“帮外公办生日宴之名，行扶正她在秦家女主人地位之实”罢了。 毕竟在业界但凡知道秦朗和夏文婷名号的人，都会多多少少听说过两个人之间的cp传闻。所以很多同行闲来无事的时候，也都会各自多几句嘴，当娱乐新闻一样等着看“秦夏之好”的大戏。 说起秦夏两家的渊源，则要追溯到双方父母的年代。因为是大学同学的关系，所以向来两家也算是交好。 有了这样一层不远不近的关系，秦朗外公的生日，夏文婷自然早就认定成了自家外公的事情一样看待。 而作为听说是女朋友的身份，这样宾主尽欢的场合，于情于理都不能少了她的参与。 更何况像秦氏家宴这种“非正式”的社交宴会，说白了就是变相给那些暗流涌动的商政界名流们，提供一次各得其所的机会罢了。 如果能够全权参与负责这次八十大寿的筹办和招待，势必有利于她顺理成章的在宾客面前坐实女主人的地位。 所以把这次的宴会办妥，不论于人还是于己，都是件利益双收的事情。 眼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夏文婷却高兴不起来。 毕竟她等的那阵风并不是给她助力的东南风，反而是给她打脸的西北风。 千年不化，万年不腐，时不时还会放放冷空气，简直冻死个人。 想到这一层，夏文婷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 在她还没见过秦朗的时候，就一直听说他这根硬骨头不高冷不面瘫，却能够用他特有的知书达理让人觉得不好啃。 所以见到他的第一眼，夏文婷便是被秦朗得当的谈吐，从容的气度所吸引。 只是她靠秦朗越近，秦朗就推她越远。 久而久之，竟是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是喜欢他这个人，还是讨厌认输的感觉了。 眼下毫不真实地站在22楼的走廊里，夏文婷突然想要谢谢顾念。 要不是她的坦诚相待，自己怎么可能有机会知道秦朗的藏身之处呢。 所以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如果不是因为秦朗的关系，也许自己还会跟顾念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毕竟和她几次接触下来，夏文婷还是得这个妹子挺不错的。 只是自己需要在意的一直是眼下，还顾不了高山流水那么渺远。 站在22楼的走廊里，夏文婷考虑再三，最终还是给秦朗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反正打电话他也不接，倒是信息在这个时候更有吸引力了。 很快，便见到2202门口的秦朗，一脸探寻的目光，越过自己往走廊的空旷中望过去。 “如果不是看到顾念两个字，你还真不打算出来见我了是么？”唇角勾着笑，夏文婷心理素质极好地直视着秦朗的眼睛。 “如果你有事找我直说就好，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对于用顾念做饵引他出来的做法，秦朗并不是很买账。 毕竟，如果一个人需要借用另一个人的名字来提高自己的重要性，那只能说明，这个人还没上场就已经输了。 听出顾念就是秦朗不能随便乱动的干戈，夏文婷淡淡一笑。 哪怕他对自己疏淡了些，但她只是来刷一份存在感，又有什么错呢。 所以把手里的外套往他面前一摊，夏文婷颇有涵养地笑笑：“你以为我找你是为了什么事，还不是你自己丢三落四地把外套落在外公那里了。” 既然主动进攻会适得其反，倒不如以退为进来得自然。 把手里的外套往秦朗怀里一塞，夏文婷只是灿笑着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冲秦朗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没有多余的纠缠，只有相视而笑的默契。 这样的画面不早不晚，刚好落在电梯口的顾念眼里。 不远不近的关怀，却生生把顾念一颗充满期待的心打入谷底 秦朗接过外套后便关门回了房间，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走廊尽头那个他心心念想，却突然失魂落魄了的身影。 反倒是此刻的夏文婷，远远便看到了杵在电梯间的人。 快了步子跑到顾念身边，她状似随意地打了声招呼道：“好巧啊顾念，还真是总能叫我遇上你呢。” 这样的不期而遇，仿佛是天赐的机缘。特别是此刻看到顾念脸上掩藏不住的一缕彷徨，夏文婷心中更是有种尝到了胜利滋味的甘甜。 没有了在秦朗面前的卑躬屈膝，和顾念一起搭乘电梯下楼的整个过程中，夏文婷都像一位居高临下的女王。不言不语，却透着浓厚的气场。 狭小的空间一阵寂静，直到电梯停在了一楼大厅，夏文婷才听顾念面无表情地问：“好巧啊，来找秦朗吗？” 唇边荡漾起一抹明艳的微意，夏文婷直直锁上顾念失了光彩的眼眸：“嗯，来给他送衣服。外套落在家里了。” 【92】家务事果然是不能管啊 “哦，是吗。”望着夏文婷的眸心里刻满了失落，顾念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自己沉在谷底的心情。 因为不想让人轻易地看出她的恍然无措，顾念的目光毫无聚焦，尽数被她散落在空中。 虽然心里没有半点儿喜悦的情绪，但此刻却也清晰地听见自己一顿一挫的有力心跳。 直到耳边夏文婷的声音再次袅袅的飘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被电梯带着来到了一楼的大厅。 盈盈的美眸凝视着顾念的双眼，夏文婷明知故问地缓缓说道：“顾小姐是要出门么，我车就在门外，可以送你一程？” 被夏文婷的话拉回心神，顾念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慌乱，微笑着表情回复她说：“哦，不用了，谢谢你。我就是下来散散步，在家呆了一天了，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口不对心的谎话，因为没有人会拆穿，所以被说得理直气壮。 最后的最后，顾念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辞别了夏文婷回到的寝室。但却清晰的听见，在自己一路飘飘忽忽的意识里，脑海中一直回响着夏文婷的那句话。 “秦朗的外套落在家里了，我来给他送一下。” 所以，是她又多余了么。 无奈地笑了笑，顾念暗暗自嘲。 看来，家务事果然是不能管啊。 本来还以为这些日子，是自己对秦朗的言语过于重了些，所以才想要跟他把话说开，赔礼道歉一下的。 现在看来，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所以他们之间这么久的暧昧不明，只不过是秦朗避重就轻后的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任而已。 亏了她还兴致勃勃地因为一碗粥，一张字条跑到楼上去主动找他。现在就连看着沥水架上面水蓝色的杯子，都觉得是一种明晃晃的讽刺。 意兴阑珊地回到寝室，顾念才刚在床边有气无力地坐下来，就收到秦朗的信息。 犹豫的手指被她握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是没骨气地点了进去。 如水般清澈灵动的显示屏上，是秦朗异常关切的话。 “念，之前对你不够温柔是我不好，如果你需要时间冷静，我可以给你。只是请一定记得，不论你什么时候有需要，转身，我就会在。好好休息，晚安。” 心里拧成一团麻花，顾念脸上是若有似无的笑。 只是仗着她喜欢他，就可以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随意撩妹却不用承诺了是吗。 脑子好像不受控制般的开始胡思乱想，顾念连自己都恨自己的把往事在心中一幕幕地又重演了一遍。 看着窗外清冷宁静的月光，她突然开始怀念小时候的真心与单纯。 就这样静静地不知坐了多久，顾念终于想要出门透透气。 熄了灯，她缓缓往门口走去。 *** 人会对很多事情觉得莫名其妙，但久而久之，却因为在乎，演变成一种逆来顺受。 烛光晚餐加表白的计划泡汤之后，秦朗发现不论他再怎么去靠近，顾念都只是对他敬而远之。 虽然心里很讨厌这种突然之间的形同陌路，但从没和顾念表白过真心的人是自己，又如何能怪她一直用迟钝来回应他的好意呢。 更何况，那个本该被浪漫升华的夜晚，是他的一时粗鲁吓跑了她，伤害了她。所以即便顾念对他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甚至连见了面都不再打招呼，也都是自己应该要勇于承担的后果。 只不过，秦朗不懂。 明明刚刚他才收到了一条阅读报告，为什么再去联络顾念，却依然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杳无音讯。 在房间里心不在焉地转了一圈后，秦朗下意识的走到落地窗边望了眼楼下的街景。 华灯初上的夜幕下世事如常，辉煌依旧，却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捕捉到了那个让他日夜思慕的身影。 想都没想地跑下楼，顾念果然就在小区正中的花园里安安静静地坐着。 一束长发从脸侧滑落，整个人无声无息的仿佛是睡着了。 秦朗蹑步走过去，靠近时顾念正埋着头，头顶的灯光柔柔地洒下来，在她微微露出的脸颊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影。 无声地坐下，秦朗贪婪地凝视着顾念难得靠近的模样，静若晚秋，令他目不转睛。 顾念的确是睡着了，本来也只是想眯着眼想一会儿事情，却没想到聚集了一天的疲惫在她看到夏文婷的瞬间如山洪般爆发，让她蜷着身体一动也不想动。 直到身边清冽的香气将她唤醒，公园里那些被她自动隔绝掉的嘈杂声才一同回旋在耳边，让顾念不得不从梦境里走出来。 微微睁眼抬起头，周围的一切如旧，只是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太久没见到的那张脸。 不言不动地坐在顾念的身边，秦朗优美的脸部线条，被身后透过来的灯光镀上一条薄薄的金线。皮肤细致而又柔滑，一寸寸仿佛描摹出的精美，看的顾念不由得愣了神。 直到一双大手在她眼前微微晃了晃，她才猛然醒悟。匆忙地移开视线，沉沉的低了头。 “睡醒了？”看顾念难得在户外也能睡得这么香，便也就没打扰她，从来到这儿开始，秦朗就一直安静地在一旁陪着她。 发蒙的大脑瞬间涌回了所有意识，顾念不经意想起了刚刚在走廊里看到的画面，深藏在心底的那些小别扭也开始肆意作祟。所以她撇过头努了努嘴，不太开心地问道：“你来干嘛？” 语气别扭的太过明显，让秦朗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勾了勾唇角，他答非所问：“怎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休息，却是跑到这里来睡觉了？” 这样的问话让顾念心下一怔，下意识想起了刚刚夏文婷的话，想起了秦朗身上夏文婷送的衬衫，也想起了心中起起伏伏的那些失落…… 她原本明亮的眼睛便不自觉的暗了暗。 “管我干嘛，你把自己管好就得了。”话里有明显的逞强，话音一落顾念就垂下头，不再看他。 【93】差点就忘了他有多么摇摆花心了 知道顾念的那种小倔强总是自然得怎么也隐藏不了，秦朗不自觉弯了弯嘴角，却什么都没说。 想到她此刻话里的刻薄，全是他在始作俑者，秦朗的心底隐隐流过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所以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道：“周五那天是我不对，本来说回来前会提前通知你，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最后才让你知道……” 一直以为顾念是因为他那晚强硬的态度在生气，所以秦朗自动略去了和周曦、程东阳分别见过面的部分，把话说得直奔主题：“那晚我迟迟联系不到你，却见到你和他在楼下有说有笑。所以那天，对你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我狭隘了，希望你……可以不要在意……” 秦朗缓缓的说，顾念静静的听，然而眼神中飘忽的神色却严重的显示了她的不专心。 这种事……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告诉她做什么，哼╭(╯^╰)╮ 可是心里一想到晚上吃的那顿清粥和秦朗贴心的小纸条，脸上还是不自觉地映出两朵梨涡浅笑。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有说有笑之间气氛也渐渐缓和了许多，却不巧这个时候秦朗的手机突然响了。 见到又是陌生的号码打来的，秦朗下意思把手机锁了屏，假装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暖着眸光看向顾念。 注意到秦朗手里细微的动作和脸上突然腾起的一丝不自然，顾念心下一紧。 差点就忘了他这个人有多么的摇摆花心了，所以顾念突然冷厉了眼神，从椅子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朗，她无波无澜地开口：“我不打扰你了，先上楼了。” 哎，长得好就是有优势。和秦朗这样并排坐在长椅上久了，居然都快忘了自己最初来这里的原因了。 知道秦朗匆忙中挂断的电话肯定又是夏文婷打来的，顾念心里的小不悦忽又汹涌地袭来。 自顾揣测完秦朗的心思和小动作，顾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园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朦胧的夜色下，秦朗一个人默默地看着顾念渐渐融进夜色中的身影，心下微凉。 仰头望向头顶被云层遮盖的月光，他任夜幕吞噬着心里的话。 *** 擎天大厦的25层，秦朗把自己包裹在半透明磨砂玻璃打造的私人空间里。 通透的设计，是他用来提醒自己忙而不乱的方式。而现在，却活像一只玻璃牢房将他紧紧困住，找不到出口，也望不到尽头。 昨晚之后，他和顾念之间的关系就好像帝都的天，不知不觉间就又蒙上了一层砂砾。 在楼梯间里偶然遇到她，顾念会残忍地选择掉头就走。 如果二人之间有可观的距离，顾念一定会远远的就绕路离开。 若是恰巧他坐的电梯刚好经过顾念的楼层，她则会立即换乘别的班次避开他。 要是他干脆直接等在路口堵她，她就会像对待陌生人一样低着头直接从他身侧经过，连一个视线交汇的机会都不给。 秦朗已经快要忘了是第多少次，他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冷漠，却清楚地记得顾念眼中留给他的陌生，是一刀刀将他凌迟的清冷。再多的擦肩而过和相顾无言他都可以接受，但最令他难以释怀的，却是顾念不仅仅是在被动的回避他，更在主动的无视他。 面对顾念的疏远，秦朗一开始还会觉得心有疑问，迷惑不解。但慢慢的，竟觉得是他自己做错，在做无谓的纠缠罢了。 不清楚这种天壤之别的变化到底是因为自己的忙碌，还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对她强势霸道的态度。 一向果断干脆的秦朗，在顾念面前，也毫无例外地变得双商尽失。 日程表上的行程被不同颜色的色块划分得满满登登，可是眼下却突然没有了之前那种一鼓作气完成，或是不顾一切取消的勇气。 直到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在他的书桌上，秦朗才顺着那束金黄把视线定格在桌角的那本书上面。 《你在天堂里遇到的五个人》是四年前顾念送他的书。 只不过这个片段，对他来说历久弥新，日夜珍藏；可是对她来说，却连回忆都不是吧？ 虽是如此，嘴角却挂起浅淡的弧度。 点开笔记本电脑的显示屏，搜索到顾念的领英主页，秦朗把鼠标移动到“关注”的那一行，轻轻点了下去。 *** 力的作用从来都是相互的，如果你出拳，对方也一定不会好受。 从秦朗身边逃开的这些天，顾念的心里也莫名的纠结。就好像是被猫抓过的线球，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逃避，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在意。 明明她顾念就不是秦朗的谁，两个人之间，更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关系。可她就是没办法直视他的目光，更无法和他出现在同一个时空里。 否则，就会像离开水的鱼，折了翼的鸟，没有根的树，虽然活着，痛却清晰。 所以，她才选择无视，让心灵能被慰藉，所以，她才选择回避，让自己能有时间喘息。 好在她还有做不完的工作，能够顺理成章地去忙，夜以继日的逃。 虽然这样的自己，让她很瞧不起。 没有秦大大的这些日子里，顾念仿佛又回归到了刚入职的那段时间。 每日早出晚归，绝对的五好员工，完全的先锋典型。搞得圆子都觉得稀奇，最近他们的员工之星念念女神又是在憋什么大招。 然而生活的美好就在于，每一天都是新鲜的。 这一天顾念才刚一踏进公司的大门，就见到门口三五成群的同事们一个个笑容满面地跟她点头问好。 一路迎接着大家复杂的目光回到工作间坐下，顾念才刚把腿收进桌子底下，就发现桌面上各种包装精美的小礼盒跟圣诞老人的礼物一样堆成了小山。 不光如此，甚至还有人专门送了小盆栽、小卡片、小零食之类的。搞得顾念这大冷天的来到工作岗位上，竟然也有了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94】原来是被大神翻牌子了呀 面对同事们比春天还温暖的热情，顾念原地足足愣了三秒钟。 但心乱型不能乱，很快她便拿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气度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一面礼貌地向身边的同事们颔首微笑，一面放下包包坐好。结果顾念的电脑都还没来得及开机，就见大家迫不及待地把椅子纷纷滑向她，里三层外三层，颇为夸张地把顾念的工位围得水泄不通。 一时间搞不清楚眼前这副“有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的阵仗，顾念原地未动地把眼珠转了一圈。视线里将身旁的同事逐个扫视了一遍后，她才弱弱的开口问：“那个，今天公司里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 “大事？”听了顾念的问话，同事甲端着杯咖啡，在她的桌角边坐下。小抿了口咖啡后，故弄玄虚的说：“念念你知道吗，你的领英上面今天可是多了一个好友请求？” 眼见同事甲的唾沫都快飞到自己脸上了，顾念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撤了撤。 然而，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处境堪忧。 眼见四周围得都是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完全不考虑任何类似“安全距离”这样的个人偏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贴得紧紧的，顾念也只好原地吞了口口水，默默地用看热闹的眼神望着大家。 只不过……她忽然不是很懂。 不就是多了一个关注而已嘛，这很特别吗？ 她从把领英的职位描述改成猎头顾问开始，每天都有n多的候选人加她关注，时间久了，简直比家常便饭还稀疏平常了。这么普通个事情，为什么大家一个个的眼睛里都闪着幽幽的光？ 而且这整整的几排人一层层围绕下来，不得不说，都可以组成一片绿光森林了。 眼见身边无数双眼睛眉飞色舞地注视着自己却都一言不发的，顾念干脆从容不迫地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来放在桌面上。 毕竟，虽然大家八卦心切，可她还要努力工作呢。不然，她一直想买的那条橄榄叶项链，谁帮她埋单，哈哈。 顾念心里正腹诽，就听同事乙甚是促狭的凑近她道：“念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这个人多少人巴不得求关注都求不来呢！结果人家竟然主动倒贴你！现在你基本上是等于捡了张无限通关的金卡，想干嘛干嘛了，怎么还这么一脸镇定，与世无争的？” 看顾念对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同事乙非常的恨铁不成钢。边说边冲周围的同事们做出挤眉弄眼状，试图增加她话语的神秘感和影响力。 同事乙的话的确引起了周围人很大的共鸣，却搞得顾念一脸疑惑地斜了斜眉毛。 她暗暗在心里掂量，是谁有这么大的群众影响力啊，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无所不能的大人物吧？ 这个事儿到底有那么夸张吗？而且，大家平时都挺低调克己的，今天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夸大其词口若悬河的？ 画风差这么多，真的好么？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在“领英的范围内，同事的圈子中”引起这么大轰动的人，不外乎就是他了吧？ 心里正怀疑着，就听一脸憨相的同事丙很有正义感的替她解围道：“你们一个个的也是够了啊。这么大的消息，咱们念念女神自己不早就知道了，还用得着我们在这瞎显摆吗？” 同事丙说完还一改平时沉稳老实的憨厚样，特地冲顾念使了个眼色，看得她也是一阵阵的激灵。 不过他虽然反常了些，但这话说的也对。按理来说，顾念是这个事件的直接“受益人”，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好事不是她先知道，而是同事们在她面前抛悬念呢。 想到这一层，顾念索性抬起头来准备和大家一起探讨几句。结果刚要张嘴说点什么，就听同事丙目光真诚且热切的追问她：“念念，这个事儿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呃，顾念的嘴保持着“啊”的口型直至僵硬，最终左右环顾了下大家期待的目光后，颇坦诚的如实交代道：“其实这个事儿，我还真不知道。” 顿时，人群中各种唏嘘感叹之声一浪高过一浪。对于顾念如此谦虚低调的回答，大家各持己见，面面相觑。 看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念念有词，顾念赶紧机智地插话道：“好啦好啦，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托大家的洪福，我现在也算是知道了这件大事了。所以接下来……”看了大家一眼，顾念缓缓站起身，偏头朝工作间的方向一挥手道：“大家都回去工作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面对一下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怎么样？” 半开玩笑半劝勉的和众人有商有量，顾念眼含笑意地目送同事们离开。 毕竟，猎头的工作也是讲究“朝不保夕，分秒必争”的。 很快，大家便善解人意地各自离开去忙了，留顾念一个人在工位上努力地假装气定神闲。 等人都走光了，顾念才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刚刚被众人剥削了不少的空气，压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点开了自己领英的网页。 结果，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就牢牢地定在了屏幕上。 眼前，一只萌版的小狮子头像正在向她发来好友请求，而头像下面那两个无比耀眼的大字，正是ql。 难怪呢，一大早上的，同事们连工作都不做，这么热情似火地跑来围观她。 原来，原来是被大神翻牌子了呀。 做猎头或者招聘这一行的人都知道，ql的领英主页里除了有头像之外，几乎一片空白。他个人的关注列表里面，除了有几个高v的同行之外，就没有大神级别以下的人物了。 可眼下，如此一位缥缈虚无的大神，却向她这个小小的猎头抛出了橄榄枝。可不就是手持免死金牌闯天下的节奏了吗？ 只不过，兴奋之余，自己怎么一点想要给他留言的兴致都没有了呢。 咬了咬唇，顾念起身飘飘忽忽地往茶水间走去。 【95】真是便宜这个走后门的小子了 自从ql在领英上关注了顾念之后，她便踏踏实实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镁光灯下的生活”。 每天不论什么时候打开邮箱，都是成百上千封来自候选人，同行，甚至其他猎头公司来挖墙脚的邮件。 每次打完一通工作电话，都会同时进线一通以上三种人的cold-call。 每天一出猎豹国际大门，保准有她不认识的人先认出她来。然后借口问路或者找人，跟她搭讪，最后约她吃饭。 所以几天下来，顾念深深地同情了ql大神一把。 毕竟这些来找她的人，全都清一色走得曲线救国路线。表面上是在对她青睐有加，实际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的目的无外乎是想通过她来寻找接近ql的突破口罢了。 然而，顾念认为，这帮人下手的方向完全是大错特错了。 毕竟除了“加关注”这层关系之外，她至今和ql都没有什么交集。甚至连领英里她挖空心思、别出心裁码出来的几封站内信某人都没有回复过。 如此这般，他们之间哪里称得上是“好友”，恐怕连“认识”都不算吧。 只不过，这样突如其来的关注除了让顾念有种做明星般的受宠若惊之外，也使她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行动受限不说，还搞得她很有挫败感。毕竟被ql这样一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到底有多大了。 先不提每天都有联系不完的候选人这茬，就连最近新发展的几个客户都是奔着ql的光环跟她签的单。这样的区别对待，根本就是让她不能站在公平、公正且公开的立场上跟客户谈合作嘛。 一时间，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好似莫名地被加了分量，非要用几倍于平时的精力才能够强撑着度过似的。 简直是，心好累啊有木有？！ 一连持续了几天这样的日子，压得顾念简直是喘不过气来。 头大之余不得不共鸣一下，难怪ql不喜欢太多人关注呢，虽然她顶多称得上是个媒介，却也真实地体会到了他心里的苦啊有没有。 新的人和事如调色盘一般周而复始地光顾着她的画纸，好在顾念这个人向来看问题都比较积极正面，所以即便每天都过得跟打游击战没什么太大区别，也能苦中作乐地看到问题阳光的一面。 毕竟，能够结识到不同的新面孔，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调剂了嘛。 直到这一天，她终于在公司门口迎来了一张相熟的笑脸。 *** 自从和秦朗共进烛光晚餐之后，尔东这些天都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呃，把他喝断片了的难忘夜晚。 只不过，他留恋的不只是那夜朦胧的月色，还有夜幕下邂逅了的人。 这日正午，替秦朗和各部门负责人开完例会后，尔东揉着有些发酸的肩膀停在了秦朗的办公室门前。 说来也巧，大约也是那夜之后，秦朗便开始忙了。 因为要赶在年初发布一个新的产品，又要分精力到腾云数据的并购上面，所以这些天秦大老板又回归到了把办公室当家住的状态。 只不过，从前他忙还说得过去，现在都“美人在怀”了还忙得这么专注，反倒是显得有些反常了。 偏头从秦朗虚掩着的办公室大门往里探了眼，尔东知道他又是在专心地赶制着新的demo而自己也贡献不上什么脑力，便转身嘱咐秘书cindy帮着准备好午餐挑个适当的时间送进去。 而他，则刚好可以趁“老板加班”的空档出去放放风。 不然以前秦朗中午去找顾念的时候，都是他在公司顶着，别提有多悲惨了。 不知不觉来到猎豹国际门口，虽然别的忙帮不上，能够见到顾念一面也算是替秦大老板解决相思之苦尽了一份心力。 虽然没有提前跟顾念打招呼，甚至连她的电话都不清楚。但随性如尔东，还是本着碰运气的心态，悠闲地站在了猎豹国际的门外。 而此时此刻的他，其实并不孤单。 眼下和尔东一样等在门外的，还有其余几个人，三三两两聚成一堆，分别等在猎豹国际门前。 见大家都安安静静地蓄势以待，尔东也颇有礼貌地冲众人点了下头。然后便一言不发，非常自觉的加入了队伍当中，进入坐等模式。 所以午休时间等顾念走至公司大门的时候，便是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一眼认出了尔东同学亲切的小白脸。 “顾小姐！”眼见目标人物出现在视野里，尔东当仁不让地发挥着他声音嘹亮的特质，朝顾念喊了一声。 本来除了声音好听清亮一点，并没什么不妥，却搞得一旁的几人纷纷面面相觑之后，齐刷刷地将目光锁在了尔东身上，出奇团结地对他这种“聒噪”且“不正当”的竞争行为，表示出不满。 大门的另一端，顾念才刚一露头，便见尔东隔着玻璃拉门十分热情地冲她招手。 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刻的尔东仿佛自带一万点救星光环，在顾念眼前耀眼夺目。 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面乐开了花，顾念不动声色地瞥了面前几个陌生人一眼，便赶紧微笑着朝尔东的方向迎了上去，她眼里溢满了喜悦之色，道：“尔东，你怎么来了？” 虽然和尔东仅限于“秦朗的室友”这层关系，但眼下恐怕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碰面里，让顾念感到最放松，最欣喜，甚至最期待的一次了。 要不是尔东这根救命稻草及时出现，她恐怕又要麻烦那帮可怜的同事们帮忙外带午饭了。 只是悲催了周围这群傻等了一上午的ql粉们，见后来者居上的臭小子居然和顾念认识，化敌为友后纷纷沮丧着苦瓜脸扫兴地离开。 一群同命相连的人边走边议论，时不时还有人感怀几句：“真是便宜这小子了，竟然公然走后门！” 顾念边目送着大门外的ql粉离开，边在心中得意。 直等门口的人都散尽了，才眉目释然地邀请尔东搭乘了下一班电梯下楼。 【96】这一家三口说起话来会是什么画风 避开了围追堵截的ql粉，顾念和尔东一路乘电梯来到商厦一层。 走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顾念忽然扭头看向尔东，开门见山的问：“你今天找我是来做什么的？” 听到顾念的话，尔东微微一笑。 以他多年跟在秦朗身边学来的推理能力，早在乘电梯下来的空档就已经猜到了顾念现下的处境。 能让知名猎头顾问顾念小姐在短时间内一下子这么抢手的，除了她的个人能力以外，无外乎就是他们家那个腹黑大老板了。 之前秦朗在华声科技技术总监面前，一句悄悄话就帮顾念谈成了一单客户的事他还记得。而这次猎豹国际门口会有这么多的ql粉，必然也是秦朗在背地里给顾小姐的挖人事业捧个场，顺便让顾念对ql这个人有更深入的认识。 一面润物细无声地彰显着男友力，一面让女朋友主动去了解自己。 尔东不得不承认，他们家的秦大神又在隔空调皮了。 为了帮好兄弟在漫漫追妻路上越走越远，尔东一面在心中暗赞着秦朗的花式撩妹技能，一面坐享其成的说：“我当然，是来英雄救美的咯。” 说着，又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了顾念一眼道：“不然以你现在的影响力，恐怕连猎豹国际的大门都出不了吧？” 被尔东的话戳中痛点，顾念暗暗在心里表示认同。 可不就是每天日子都过得跟ql的经纪人似的么。 看着尔东阳光明媚的一张脸，顾念突然觉得和他十分地投缘。 有什么说什么，心直口快，偶尔开开玩笑什么的都还很会挑时机。 她就纳了闷了，同样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秦朗怎么就不能像尔东同学这么可爱呢。 等等，说好的暂时不提那个人呢，怎么又无端的把焦点扯到秦朗身上去了？ 无奈地摇摇头，顾念强行拉回了心神。展了唇边的笑意，她眼神里带丝调笑地看向尔东道：“哦，是么？那为了答谢你，赏个脸一起去吃个饭吧？” “没问题啊！”对于这样的天赐馅饼，尔东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毕竟今天是他有求于人，所以想都没想就拍着胸脯仗义道：“你请客，我买单！” 二人有说有笑，言语间步子便迈到了《韩舍》门口。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顾念心中倏地感到有些闷堵。 这个地方，他和秦朗来过一次，自己又来过一次。可每次从这里离开，都会魔咒般的碰上夏文婷。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跟她开的玩笑，即便顾念此刻心里再不情愿，还是在短暂地犹豫过后，冲门口的迎宾小姐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同样的座位，不同的人，直到翻看菜谱的时候顾念才意识到，也许，她只是单纯地怀念牛骨汤清淡却难忘的味道罢了。 菜上齐了以后，尔东见顾念一直一言不发地品着牛骨汤，沉默得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就突然想到了那晚和秦朗烛光晚餐的事。 本来秦大大是要跟顾念表白的，可是最后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把自己找去陪他喝酒。所以犹豫了一下，尔东还是试探性的问：“顾小姐，你和秦朗他……最近还好吧？” 就知道尔东大中午的来找她必然动机不纯，这才刚开始动筷子，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搞来搞去，还是为了秦朗的事情来的。 所以顾念下意识回避话题道：“你不是说来英雄救美的么，提他干嘛？” 看到顾念眼里突然蒙上的一层寒意，尔东当即打了个激灵。 这两口子还真是气味相投，连甩眼刀子的套路都是惊人的相似。 想到自己此次来找顾念的目的也不在秦朗，再多说恐怕就本末倒置了，尔东索性把话题转了回来：“噢噢噢，我不是先开个话题，暖暖场嘛。” 见顾念眼里的色彩终于柔上了几分，尔东吞吞吐吐的继续道：“我就是想问一下哈。那个，你的那个朋友周曦，她一直都是那么火爆的吗？” 被尔东的声音拉回心神，顾念下意识回想到二人不那么愉快的相遇。为了减少尔东对周曦的误解，忙解释说，“当然不是。周曦吧，最多算是真性情，其实人很温柔的。” 听了顾念的话，尔东眼底闪过一丝放松，想到周日才刚在校门口见过周曦，尔东又打听道：“那你们上次那个美术课，这周还上吗？” 脑海中一闪而过周曦见到ethan老师时那副花痴到没边的模样，顾念浅浅一笑：“当然，周曦每周都会去的。” 心底忽然腾升起一丝喜悦，尔东不自觉地凝了笑道：“那周曦是做什么的？”见顾念突然抬头看他一眼，又立即打了个哈哈：“喔喔，不是说一般人都会选择和自己性格比较符合的职业嘛。我看她这么真性情，还喜欢美术，就有点……好奇、好奇。” 挑着眉斜睨了尔东一眼，顾念悠悠的说：“她呢，在一家叫做《创艺设计》的公司里做策划。” “那她……” “等等，”喝汤的手一顿，顾念目光审视的在尔东身上打量了一圈，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单刀直入的问：“你对我们家周曦也太感兴趣了一点吧？” 话音刚落就见尔东握着水杯的手一抖，他迅速调整了下脸上的表情才镇定道：“啊哈哈哈，哪能呢？对她感兴趣，不被她给咔嚓就烧高香了！” 一边挠头，一边掩饰着内心的波澜，尔东忍不住在心里冷汗直流。 这么轻易就被看出来了，他这话问得有这么明显吗？ 把尔东脸上细微的慌乱尽收眼底，顾念悠悠的喝了口汤之后，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唔，那可能是我想多了。不过吧，虽然周曦现在是单身，但你也知道，那么出挑的一个人，难免抢手。”话说了一半，她突然抬眉望向尔东水波荡漾的眼里眯笑道：“所以你们勉勉强强做个朋友也挺好的。毕竟谁也不亏欠谁，轻松。” 呃，看着抛出了一颗雷之后就若无其事地回去品汤的顾念，尔东默默地同情了自己一把。 公司里有个秦大大就已经够他受的了，现在眼前的未来大嫂噎起人来竟是更胜一筹。 想想以后家里再添一个小奶娃，真不知道这一家三口说起话来是什么画风。 【97】她喜欢，热爱小动物的男人 听了顾念的话，尔东在座位上把脸憋得青一阵白一阵，老半天终于缓出了血色后，才话中带话的问：“那周曦她，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啊？就是，那种可以激发出她最真实一面的那种？”能让她温柔似水的那种…… 尔东边说边卖力地在顾念眼前比比划划的，严重寄希望于他并不丰富的肢体语言，可以勾起顾念对周曦个人喜好的些许回忆。 然而掂量着尔东话里的虚虚实实，顾念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两类生物，小动物，和男人。 只不过，毕竟周曦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大龄剩女。再怎么不够朋友，也不能在一个样貌出众，品行良好的大男人面前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所以，斟酌了一番措辞后，顾念笑眯眯的对尔东道：“她喜欢，热爱小动物的男人。” “喔……”听了顾念的回答，智商一向在线的尔东自顾自若有所思了一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突然蒙擦擦地问：“那是哪一种小动物呢？” 顾念囧…… 她明明说的是男人好么大哥？ 尔东是怎么活生生地从这句“主谓宾定状补”如此完整的话里，脑洞大开地捕捉到小动物身上去的？ 然而想到尔东的语文极有可能是生物老师教的这一层，顾念也只好原地沉默半晌，才十分无奈的黑线着对尔东道：“黄金寻回猎犬……” 虽然两个人经常不在一个频道上，但有了尔东这个呆萌的活宝在，午饭也吃得欢脱了许多。 吃完饭，尔东信守诺言地结了账，又一路把顾念护送回了猎豹国际的玻璃大门前。直到顾念的身影隐匿在人群中，他才迈着无比轻松的步子往停车场走去。 如果说，这世界上最轻的气体是氢气，那么此刻他的心便比氢气还轻。 如果说，世界上最绚丽的色调是彩虹，那么他的世界就比彩虹还多彩。 毕竟尔东觉得，这一趟猎豹国际来得很是实际。眼下摆在他面前的目标，简直比秦朗给他安排的任务还明确。 想到这一层，尔东一上车，便满面春风地朝宠物领养中心飞驰而去。 *** 有些回忆，就好像蒙了尘的花瓣，雨过天晴，便依然艳丽如新。 回到工位，顾念无意将眸光停在桌角胖嘟嘟、毛绒绒的若歌诗上。 思绪不自觉飘回到第一次和秦朗在日料店说起ql的那个中午，不由自主的，顾念的嘴角竟是淡淡晕开一层笑意。 如果不是那个忙到没饭吃的午后遇到秦朗，他们之间也许就不会因为ql而有了那个荒诞的赌局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一时气盛，可能就不会感情用事地一口答应他，而牵扯出日后的这些纠缠不清了吧？ 人总是想要力求完美，但很多时候做出的决定却总是莽撞得经不起推敲。 想到那时候的自己，竟然会为了逞口舌之快而心宽到和人打赌，顾念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手唤醒面前的显示器，顾念把鼠标移动到那个一直后台着的页面上。 也许这么久以来，对于这个赌局的唯一收获，便是与ql之间看似更进一步的关系吧。 毕竟借着这几天和ql真爱粉的接触，顾念也从行业内了解到了更多关于ql的传闻。 人称编程奇才的他，早在初中时期就开始参加国际编程大赛，经常以一人单挑一个队，在ceoi、acm界无人不晓其大名。 而对于他的这种成绩，外界对其传闻无外乎两种。一是天赋异禀，二是承蒙授业恩师图灵奖得主爱德华·费根鲍姆的悉心指导。 所以就着这一思路，顾念这几日都在忙着一件事——挑灯夜战了数日终于连夜整理出了一份费根鲍姆教授的学生名单。 虽说在网上寻找ql的资料有若大海捞针，但在近十年的学员名单里锁定几十来个亚洲面孔还是难不倒她的。 只不过，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这其中，竟然还有秦朗的名字。 不觉间把这些时日关于秦朗的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顾念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不敢妄作的推断。 很多东西可以后天去培养和塑造，但很多固化在人的骨子里的品质却不光是凭熏陶就能轻易得来的。 初见时的淡然，相处中的成熟，谈吐中的清雅，行动中的果决。 任何一种气质，都是秦朗特有的记号，是她不曾了解的未知。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吧。 想到这些天把对自己盲目吃醋生的气都无缘无故地撒到了秦朗身上，顾念突然感到有些对不住他。 毕竟秦朗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她是因为看到夏文婷跟他的拉拉扯扯而黯然神伤呢。 更何况，从一开始秦朗就对她关怀有加，只不过是自己一直把他的好意当做是恶作剧罢了。 眼看从那天在小区的花园里闹得不太愉快后，又是一连几日没和秦朗联络，顾念突然有些自责的想，也许真的是她那晚的话说得太重了吧。 不然这些天，他们之间都在互相别扭着什么呢。 看着自己桌子上堆积成山的候选人简历和各种工作文档，顾念的脸上不觉间竟是漾着丝丝笑意。 以前总觉得努力工作是一件积极向上的事情，可现在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人有时候选择在某一件事上面耗费精力，并不光是为了把事情做好，也是为了不让自己花太多心思去想另一件不该想的事而已。 目光触及显示屏上ql大神的个人主页，顾念心下倏地一阵悸动。 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ql既然能够主动关注她，至少说明之前的几封站内信也没白发。 凝视着ql已经是互相关注状态的卡通狮子王头像，顾念在心里慢慢勾勒着想要对他说的话。 毕竟克服双方的距离感和陌生感，短时间内和候选人建立深层信任关系，一直是做猎头这行的必备技能。只是莫名地，再次面对熟悉的对话框，曾经那种无畏的勇气却少了很多。 【98】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过日子 擎天大厦25层的办公室里，秦朗的眸光正胶着在屏幕上一行行整洁的文字上。 领英的小窗里，是一封来自顾念的站内信。 “ql先生您好， 感谢您的关注。这周您方便的时候，希望可以与您见个面。 顾念。” 修长的手指搭在鼠标上迟迟未动，秦朗的唇边却挂起一抹微笑的弧度。 本来不想这么快就让她知道的，但是他们之间最好的时间，就是你还迷惘，我已释怀。 深邃的眸光里映出顾念的笑脸，秦朗轻轻敲着键盘。才刚按了发送键，就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我说你小子可以啊，自己关在小黑屋潜心搞科研，魅力却远程都能波及到顾念身上去了！” 才刚安静一会儿的办公室里，尔东一声嘹亮的感赞就搅动起周围沉默的空气。径直朝休息区的沙发走过去，尔东翘着二郎腿目光促狭地看向秦朗。 浅淡的眸光缓缓的抬起，秦朗的眉心里有不言而喻的疑问：“你见过她了？” “嗯。”一边用手指在长腿上打着拍子，一边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某人。虽然尔东很是揪心秦朗脸上明显浮着的疲惫，但还是带点调侃的说：“不过你的顾女神好像对你并不是太感冒啊，完全一副……不太想提起你的样子。” 十分稀奇擎天出了名的黄金单身汉秦朗也有不招人待见的这一天，虽然心里巴不得两个人赶紧在一起，尔东嘴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耍着贱。 “哦？”不再好奇尔东去找顾念的缘由，秦朗清冽的眸光潋滟地掀起。淡淡望向尔东的方向，他镇定自若的道：“你不知道，一个东西再好，若是分分秒秒的挂在嘴上，反倒不能显出它的魅力和珍贵了么？” 这……尔东一头的黑线。 也真是服了秦大大，就没见他有过一次自信不这么爆棚的时候。 本来找秦朗也只是想确保他老人家即便在百忙之中也能抽空把午餐给吃了，结果眼下看着他桌面上纹丝未动的餐盒，尔东不由得把眉头深深锁了锁。 起身走到秦朗身边，他点了点餐盒的盖子道：“你把办公室当成家来住我没意见，不过你把自己当铁人用，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随手拿走了秦朗桌子上的餐盒，尔东转过身就往大门走去。步子迈到门口的时候他倏地一顿，脸未偏过一寸，却是语重心长的对秦朗说：“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过日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不是一个人在过日子，他当然知道尔东指的是什么。 盯着大门口的眸光微微一动，秦朗的唇边勾起浅淡的弧度。缓缓起了身，他迈开步子朝尔东走过去：“好，我跟你下楼去吃饭就是了。” 还是顾念的名字最好用啊。 轻轻勾了唇，尔东在门口迟迟未动。虽然一言不发，却在听到秦朗的提议时，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轻松。 *** 给ql发完了站内信之后，顾念就去了一趟会议室。 因为接近年底了，所以手头刚好有几个候选人的offer状况需要她和客户公司的招聘经理进行跟进。 眼看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顾念索性一并了解了其他几个进程中候选人的面试情况。而这其中，就包括最难缠的那位“九头蛇”。 只不过这一次，“九头蛇”倒是一改平日的风格，开始每天一通电话外加n条信息的问候顾念的日常，还会时不时地邀请她一起吃个饭之类的。 虽然顾念在领英上一睹过“九头蛇”大人的俊颜，但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就约饭的行为，她依然表示接受无能。 打完电话随便瞥了眼时间，一个不留神就过了两个半小时。 口干舌燥地把步子迈到茶水间，顾念正要泡杯花茶，就听到几个同事在议论擎天集团要和讯科技术合作的事情。 对于这两个公司，顾念当然都是不陌生的。 毕竟除却她敏感的行业嗅觉不提，光是听圆子天天在她耳边跟她念叨――擎天集团年轻有为，杀伐果断，极品妖孽的继承人，也该对这个公司的状况略知一二了。 更何况，他们猎豹国际的大客户讯科和擎天方面的技术合作，最近也闹得沸沸扬扬的。就算再不八卦，顾念也开始对这个擎天家的大少爷越来越感兴趣了。 毕竟，外界都说他们擎天做了两代的房地产，却在棒子交到第三代手里的时候突然开始往科技公司转型。这么有视野和远见的策略，她怎么能不表示一下认可呢。 所以离开茶水间，顾念就打算好好地搜一搜有关擎天集团这个隐而未宣继承人的蛛丝马迹。 结果新的网页还没打开，就先看到领英站内信的窗口有了新消息提醒。 握着水杯的手下意识一顿，杯里的花茶险些就洒在了键盘上。好在顾念从小抓握能力就很强，眼疾手快地给扶住了，不然键盘一烧，免不了又是一大笔设备开销。 喝了一大口花茶将将稳了稳心神后，顾念才讪讪地摸过鼠标点开了ql大神的站内信。结果气还没顺过来，刚喝进去的一口花茶就直接喷在了屏幕上。 21寸的液晶显示屏上，ql萌版的狮子王头像下写着这样一行字。 “你好， 既然你一直推荐慢时光，不如周五下午两点，慢时光不见不散吧。 ql” 盯着屏幕的眸光一滞，顾念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毕竟心中曾幻想过千万种ql的模样，甚至在脑海中想象过见到他会是什么场景。可真等这一刻要来临的时候，却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这么久以来她都在坚持不懈地联络着ql，却在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收到了他的回复。下意识点开了《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顾念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着心事。 屏幕的另一端，邱逸晨目光触及id为“不能说的秘密”的每日说，眸心不由得一亮。 “不是因为看到希望而努力，而是因为努力才会看到希望。终于要尝到天赐馅饼的滋味了，心里是说不出的奇妙。” 嘴角晕开淡淡的弧度，邱逸晨将视线扫向书桌上已经被他装裱起来的那幅画。 所以说，她的心情，又开始变好了吧。 【99】因为他，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 等待的奇妙就在于，对于没有指望的人，它是一生最初的苍老，而对于心怀期待的人，却是最长情的告白。 夕阳的余晖为整座城市披上了一层橘色的外衣，《创艺设计》的大厦楼下，尔东躲在不易被人察觉的餐车隔壁，将视线一瞬不瞬地锁定在同一个人来人往的方向。 时间在耳边如风般吹过，心情在等待里起起伏伏，终于在跳过了56个面相平平的大众脸之后，尔东满心欢喜地看到门口的人袅袅娜娜而来。 视线里的人倾国倾城，一件亮黄色的小西装搭配着深蓝色的哈伦西裤，周曦整个人都显得简约时尚又不失婉约。 咦，她肯定是很喜欢亮色的吧？ 不然怎么会每次见她都穿着黄色系的衣服，而且，就连狗狗都是偏爱着黄金猎犬？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逻辑，尔东一面在心里毫无依据的随意yy，一面捧着手里新鲜出炉的茶具，状似无意地朝与周曦脚步垂直的方向靠近。 脸上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却精准地计算着两人间的步伐。然后，在最不经意的结点，使两条直线完美的相交。 随着身体间躲闪不及的碰撞，瓷器的破碎声和周曦的尖叫声一起交织在空气当中，弥漫出复杂的凌乱美。 眼见自己撞了人，周曦忙蹲下身子帮忙捡起地上的礼品盒。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抬了头才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她冤家路窄的死对头，王尔东。 生生压下心中的种种不满，周曦有些尴尬地弱问道：“那个，对不起啊。我刚刚走路时候看了眼手机开小差了。你这盒子里装得是什么啊？” 虽然强烈地感觉到老天一定是在跟她开玩笑，但眼看走路不长眼睛的是她理亏在先，周曦还是以大局为重地一改平时破马张飞、火爆随性的风格，柔情似水了一把。 毕竟，她刚刚拿起盒子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里面一片稀里哗啦的破碎。 结果很快就见到尔东一副心碎了无痕的模样淡然道：“哦，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不过……” 虽然尔东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脸上依然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毕竟走路开小差什么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然，他这一个下午在忙活什么呢？ 见尔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周曦忙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掐指一算就知道这次麻烦惹大了，她关切的问：“只不过什么？” 眸色一闪，尔东突然颇夸张的苦口婆心道：“只不过你走路的时候还是要专心一点的。你这次是撞到了我，万一你要是撞到了别的什么，可能就，有危险了……” 见尔东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关心她，周曦脸上突然有点小小的挂不住。指了指尔东手里随便一晃还在稀里哗啦作响的盒子，她又问了一遍：“你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呀？” “哦，”尔东这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低低的回答她：“是老板让我置办的一副高级茶具，等下要拿去送客户的。” 送客户的高级茶具？！ 这、这、这，周曦仿佛看到一张张红色的毛爷爷在自己眼前越飘越远。 毕竟，她也是在场面上摸爬滚打过的，送客户用的高级茶具，必须必是工艺精湛，着色考究，花纹精美，最重要的，是价格也很漂亮啊有木有。 所以，她刚刚那么开小差得一撞，一不小心就撞走了不知道几个月的薪水啊。 见周曦脸上突然有了犹豫的神色，尔东赶忙见缝插针：“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再赶紧去买一套就好了。” 说着便一副着急要离开的架势，却看得周曦一阵肉疼。 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周曦软声软气的说：“你等一下，这个撞坏了我也有责任。要不，我帮你出一份钱好了。” 唔，背对着周曦的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坏笑，尔东缓缓转过身。换上一脸正经的神色，他善解人意的说：“诶，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你跟着受牵连呢。况且，上次我不小心差点撞到你，你不也大人有大量的没和我碰瓷不是吗？” 听尔东提起当初见面的情景，周曦不自觉把脸红了一红。 毕竟，就她当时那副露胳膊挽袖子随时准备大打出手的架势还叫“不计较”，尔东也真是抬举她了。 所以心里十分亏欠的笑了笑，周曦说什么也要跟着尔东一起去一趟茶具店。 只不过选好茶具结账的时候，看到计算器后面自带n个零的价格，周曦瞬间就不淡定了。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应该小鸟依人一把，不逞强了。 正纠结，就听老板慈眉善目的说：“小伙子不是刚买了一套，怎么又过来了？” 知道这事和自己铁定脱不了干系，周曦默默地站在尔东身后不敢吭气，正在角落里独自下着雷阵雨，就听尔东很慷慨很有担当的解释说：“哈哈，你这个茶具这么好，我们boss看过之后当即又要了一套打算送礼。估计我这种情况你肯定都见惯不怪了，老板你就别谦虚了。” 尔东说得仗义坦荡，周曦却在一旁听得一阵自责。 望着尔东的背影，周曦突然便有了种被保护的感觉。 毕竟她之前还在为超市那晚尔东打碎她鸡蛋的事情耿耿于怀，可尔东却只字未提她刚刚摔坏茶具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谅解和保护，周曦心里突然愧疚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一出了精品茶具店的大门，便破天荒地柔声细语道：“今天谢谢你啊，之前，是我错怪你了。” 毕竟人们常说，越是在重大事件或者紧急状况面前，一个人处理问题的方法和应变方式，越能反应出这个人的品格和态度。 回想刚刚在店里尔东那么为她着想地做着隐瞒，周曦突然有点害羞的微微低了头。 毕竟那么贵重的东西，尔东一直都坚持着没让自己掏钱，这样的慷慨无私，深深让周曦觉得，她之前简直太不大度，太不仗义了。 特别是此刻看到尔东正对她微笑着的脸，更是让她刮目相看得甚至有点感动。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了。 主动走到尔东身边，周曦突然拍着他的胳膊豪气的说：“尔东，以后你有什么事只要我周曦能做到的，尽管说。肯定帮忙！” 不动声色地将唇角浅淡的勾起，尔东甚是感动地点了点头。因为他，一直等的就是这句话。 毕竟，昨天跟顾念分别之前尔东才得知，周曦最怕欠人情了。 【100】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 把周曦说的“报恩”的事情在心里细细掂量了一番，尔东一边客气地说着没关系，一边为难地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状，搞得周曦脸皮颇薄的在一旁看着，十分心虚地又问了句：“那个，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微微敛了溜到唇边的笑意，尔东眸光略略一扫。见周曦清纯的脸上难掩着的担心，又立即把视线移向别处。犹豫了半晌，才难为情的说：“嗯，经你这么一问，好像还真的有件事要帮忙。但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了？” 眼看尔东面露难色，吞吞吐吐，整个人越来越欲说还休，周曦就当仁不让的仗义道：“说来听听，只要我能做到的，就肯定帮忙。” 果然不明就里的曦宝宝最可爱了，很满意周曦在他诱导下所表现出的反应，尔东故意拿捏了一副征求意见的语气问：“就是……你喜不喜欢小动物啊？比如，那些猫猫狗狗之类的？” 听了尔东的话，周曦下意识眼前一亮，行动快过思想，她忙不迭的点头道：“当然啦！我最喜欢猫猫狗狗了！” “唔……”压制住心里笑出一盘向日葵的冲动，尔东一本正经的瞎编乱造：“我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寄养在我家一只金毛，但是我老板最近家务事缠身，很多工作都交给我来做了。中午我还可以抽空回去看看，但晚上多少要加班。所以，很少有时间照顾它。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照顾下？我可以把家里钥匙给你，然后你下班了去帮我喂喂它什么的？” “喔喔，这个嘛……”周曦故作犹豫地背过身，只留一道销魂的背影给尔东。 毕竟养小动物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从听到“小动物”三个字开始就已经星星眼了，更不用说要托管的对象是“金毛”。 所以还没等尔东正式进入征求她意见的环节，心里便早已毫无抵抗力的点起了头。 况且放下打碎茶具的事情不提，单是想到顾念之前跟她说过尔东是秦朗室友的这档事，周曦就觉得这是个验证秦大老板痴心绝对的绝妙机会。 毕竟，只要尔东家钥匙一到手，一看不就知道他和秦朗到底是不是室友了嘛。 所以，为了不显得她太过主动，周曦背对着尔东重新调整过脸上的表情后，才平静地扭过头答应他说：“可以啊，反正我最近刚忙完了一个大项目，正在休整阶段还算比较闲。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先过去看看狗狗培养培养感情吧？” 本以为周曦背过身思考了那么久是要拒绝他，却不成想她这么肯定就答应了。大喜过望之后，尔东赶忙张罗道：“嗯，我现在就有空，不过要先把茶具的事情处理了。所以看你什么时间比较方便吧？” “哦，那你先去忙，我们就一会儿你家楼下见吧。” 听到周曦这么敞亮地应下了他的请求，尔东心里倏地一阵踏实。 毕竟，他这一下午请假偷溜出来，等得就是现在尘埃落定的一刻。 虽然损失了一打毛爷爷，而且挖坑撩妹也有点不太光彩，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是？ 只不过，百密一疏，狼虽是套着了，自己也一起踩进了陷阱里。 *** 项卓言怎么都想不到，堂堂夏丰投资的夏总居然会主动找他去办公室里谈话。 而且事情的缘由，还是为了之前他破罐子破摔随便“策划”出来的《冬日送暖》活动。 所以坐在实木老板桌对面的项卓言，此刻并没有主动沟通的欲望，反而沉默得像一尊雕塑，安静得没有丝毫的存在感。 手指虽然一直在交叠着的长腿上轻轻敲着节奏，眸光里却毫无聚焦的随意放空。单单是看着项卓言这副闲散慵懒的模样，坐在对面的夏文婷就觉得火冒三丈。 “你这次《冬日送暖》的策划案虽然做得天马行空了一些，但反响还算不错。听翟亿说，后续的接洽你都已经直接负责了？” 即便心中再不满意，脸上却总能拿捏出最恰当的表情。 这是时间在夏文婷身上雕琢出的特质，也是生活赋予她独有的能力。 更何况，项卓言这么多年来一直玩世不恭，难得对生意上的事情感兴趣。她的脸色再怎么做，也不能摆得太难看了不是么。 只不过，每每想到获奖名单中居然有顾念的名字，夏文婷的心里就多多少少地觉得不太舒服。 她一直努力争取却得不到的东西，却被一个不知什么来历的女人轻易得手。更何况前几天在枫蓝国际的楼下，秦朗那么决绝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却因为话题中提起顾念才对自己有所顾及。 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即便她的情绪再麻木也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即便是秦朗什么都不说，夏文婷也知道，他无微不至所做的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那个顾念。 而现在呢，就连项卓言也要和那个叫顾念的扯上关系。夏文婷心里的天平，就越来越没办法保持平衡了。 谁知心思还正飘在别处，就忽然听项卓言凉凉的说：“总之不用夏总您操心。” 缓缓收回视线，项卓言将目光尽数落在夏文婷身上。漫不经心的注视忽远忽近，眉目间的淡漠却清晰而疏离。 “好。”淡淡掀起明媚的眼眸，夏文婷将视线与项卓言在空中交汇。 难得项卓言这么义无反顾地去接手一个项目，即便他言语里再不客气，也算是让人欣慰了。 缓缓拉回盯着项卓言的目光，夏文婷好似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果决的话锋里突然一转，她偏过头低缓着声线问道：“下个月初，陪我一起去参加一个生日宴吧？” 嗬，又是生日宴？ 项卓言突然觉得好笑。 这么多年了，夏文婷依然是换汤不换药。把他当作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看不顺眼，却只有谈及跟那个人有关的话题，才会对他和颜悦色。 所以，他是连个外人的十分之一都不及么？ 【101】终于舍得叫我姐姐了？ 不自觉眸光一冷，项卓言似笑非笑的问道：“到底是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非要去参加这种活动？” 心下一凉，夏文婷美睫微微闪了闪，是啊，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没有吧？ 可即便是如此又有何妨，感情里本来就只有你情我愿，没有公不公平。 所以隐了胸中的牵扯，夏文婷定定望向项卓言的眼里，唇边浅浅化出一朵微笑来：“跟他有没有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的生日宴上会有很多商界政界的重要人物。”话里一顿，她愈加的语重心长：“这对你今后在商界的立足和发展，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嗬！”闻言冷笑一声，项卓言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夏文婷跟前。好看的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他低垂着眸光看向她：“别说的好像多为我考虑一样，你还不是奔着人家外孙去的？”薄唇微动，项卓言一字一顿道：“可是我好像听说，那个人对你可没有像你对他那么上心吧？” 清冽的眸光缓缓地掀起，项卓言不紧不慢地讲着话，虽然低缓轻送，语气里却透着撕心裂肺的味道：“你要是真的关心我，还不如把用在他身上的精力和时间，多放点儿在我身上！” 出口的每个字都像离手的利剑一般不留情面地撞击着夏文婷的心口，却在说话的同时，将垂在身侧的拳头越攥越紧。 都这么久了，项卓言已经记不清像这样的互相伤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 在夏文婷身边被她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他早就分辨不明，她哪一次的微笑是真心，哪一句的关怀是诚意。 眼中的酸涩一瞬间模糊了视线，但面对眼前的人，夏文婷还是强忍着心绪隐去了眼里的那层水雾。 狠厉了语气，她似笑非笑的道：“等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能为我分担一些公司上的事情，也许，我们就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好好相处了也说不定。” 早就忘了他们之间的亲密从何时开始变成了灼人的伤疤，却清晰地记得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本来中午还想一起吃个饭的，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 对于夏文婷的嘲讽笑而不语，项卓言只淡淡的问道：“今天找我还有别的事么？” 眸光里微微闪了闪，夏文婷犹豫了片刻，却只是看向他说：“没有。” “好。”望着夏文婷的眸色里一片淡然，项卓言起身朝门口走去。 *** 估计是借着ql的势力，最近拿下的单子也越来越多，眼看周末在即，顾念免不得有种胜利在望的感觉。 更何况，明天就要和ql见面，所以即便短暂的两日悠闲过后又会迎来新一周的繁忙，她也觉得动力满格。 然而昏天暗地的忙完一整个上午，刚在座位上伸了一个懒腰打算去吃午饭，就接到一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一直都有不接陌生来电的习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盯着屏幕犹豫了很久，顾念最终还是把心一横地按了接听键。 结果对面的人一出声，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请问是顾念，顾小姐吗？”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一声声鼻音浓重的男中音，顾念把眉头微微蹙起。快速检索了下她熟悉的语音库，判定查无此人后，她疑惑的问：“我就是。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这里是n城公安部交警局，你弟弟违规驾驶被拘留，希望你可以过来一趟。” 等等，她什么时候有过弟弟？ 莹亮如水的眼珠微微一转，顾念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桀骜不驯的脸。 难道是……项卓言？！ 抓紧话筒，她忽然有了一丝笃定的问：“是不是……叫项卓言？请问他还好吗？都需要我带什么过去？我马上来！” 来来回回又简单言语了几句，顾念抓上外套就打车往n市交警局赶了过去，中途先按项卓言交代的去见了一个中年阿姨，就急急赶到了交警大队。 跟着负责的交警在局里绕来绕去，最终在交通队警务室见到项卓言的时候，人家竟然十分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等她。 亏了她一路还提心吊胆的紧赶慢赶，小祖宗还真有几分大爷折腾小丫鬟的味道。 “不是不承认你是我弟弟么？现在终于舍得叫我姐姐了？”把驾照交给交警后，顾念也对项卓言无证超速行驶的事情放了心。一看到某人老神在在的模样，就忍不住吐槽起他来。 对于顾念的话但笑不语，项卓言悠悠起身朝她靠近，脸上虽是一派风平浪静，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动容。 毕竟，如果换做是夏文婷，他还不知道要独自呆在这里多久。所以走至顾念身边时勾唇一笑，项卓言声音里带了调笑道：“不舍得，我最多承认你是我妹妹。” 被项卓言一句话绕腾了半天，从警局离开顾念才搞清楚，原来项卓言小朋友从来就没把驾照带在身上过。 要不是今天他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在市区路段就开始开赛车，恐怕自己还在助长着他违规驾驶的嚣张气焰。 只不过，她刚刚去警局的时候，为什么完全没感觉到交警想要为难他。而且有说有笑的，反倒一副跟项卓言很熟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项卓言刚刚待在警务室里，只是借警局的场地晒晒车子罢了。 然而眼下需要她操心的，好像并不是交警和小鲜肉之间的裙带关系。 坐在副驾驶等项卓言把车开出警局的时候顾念就在想，眼看明天就周五要见ql大神了，再不济也要盛装打扮一下吧。 结果正思忖就撞见项卓言自顾自开了一罐饮料似的东西，一口灌完之后，一脸从容地问她道：“会开车么？” 看了眼项卓言手里攥着的易拉罐，顾念恨不得胖揍他一顿。 亏她还火急火燎的跑去跟那个阿姨拿驾照，搞了半天项卓言不过是要找她做代驾？！ 就算再不喜欢被她当弟弟看待，费这么大劲儿来坑人真的好么？！ 所以真诚地摇了摇头，顾念难为情的说：“不会。” 毕竟说到驾照顾念也是有的，只不过自从陈欧八年前出了车祸以后，她这么多年就一直没怎么碰过车了。 是以“会也等于不会”，顾念干脆摸出手机给周曦打了一通电话。 【102】他们不在一起，我们先累死了 正如周曦所料，眼前的高级住宅区并不是枫蓝国际，而是n城的一处叫景秀蓝湾的住宅。 虽然从距离上来看和顾念家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反倒是离她住得蛮近。 入眼的是一座独栋的别墅，不用爬楼梯还有面积可观的小花园，所以单从外观上判断就知道，身边妥妥滴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既然尔东压根儿就没有舍近求远的住在s市，那也只能说明，秦朗就是那位“屈尊”跑到枫蓝国际陪顾念体验生活的皇太子了。 如此看来，秦某人不光是真心，还很心机啊。 边想边跟在尔东身后准备进门，门刚一开便见到一只毛绒绒的金毛蹲在门口。 一面吐着粉粉的舌头努力哈哈着汪星语，一面不忘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拼命卖萌。 看见如此机灵可爱的小东西，周曦当场就感到一阵身心舒畅。一个母爱泛滥，就弯下身子摸了摸汪星人的头顶。舒服得小家伙前仰后合地把头在她怀里蹭来蹭去，伸着舌头笑眯眯一张狗脸，十分的讨人喜欢。 看出金毛是对了周曦的胃口，尔东便打算在狗仔面前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所以清了清喉咙后，对周曦解释说：“她叫布丁，是只小母狗，现在半岁大，基本的指令都会了，个性很温顺，也会定点上厕所，还……” 说了半天却发现完全融入不到人狗互动的画风中，尔东只好悄悄摸出门口的一个毛绒玩具朝远处狠狠的抛了出去。 狗仔见到有玩具，瞬间本能护体的追了出去。狗仔一跑，也才将将打破了尔东站在角落里被周曦无视的尴尬状态。 见周曦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尔东忙挠头道：“哈哈，你看，我就说吧，布丁捡球的指令掌握得多好！” 然后趁她还没完全从状态里出来，又抓住时机把各种布丁要用的东西一笔带过地介绍了一遍。然后，立即看了眼时间道：“哎呀，一转眼都这个点儿了。你看你帮我这个大哥忙，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虽然尔东的话题转换得有些突然，但周曦想着反正很多事情想要从他那里了解，索性爽快的答应了。 湘菜馆里二人刚一座稳，菜还没来得及点周曦就开门见山地问尔东：“你老板其实是秦朗吧？” 尔东吓一跳，本来就大的眼睛这下睁得更圆了。结果还没等他回答，周曦便好笑着说：“你不用那么惊讶，有关秦朗的身份其实我都已经知道了。所以我猜，你也不是秦朗的室友吧？” 这……尔东心下一个咯噔。 刚刚光顾着撩妹了，完全忘了按照剧本来说他理应住在枫蓝国际的事情了。 本来还想随便找个借口蒙混过关，却突然记起周曦也是去过曼丽山庄的，心下不由得一沉。 难道周曦就是那次酒会上知道的秦朗？ 那顾念岂不是也知道了秦朗的真实身份？ 可如果真是这样，秦朗怎么还要求他对顾念守口如瓶呢？ 所以周曦到底是知道了多少？而顾念，又是否真的知情？ 想到这一层，尔东忽然故作平静的挑了眸看向她，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就是秦朗的室友啊。你开什么玩笑？” “那秦朗住在枫蓝国际，你怎么住景秀蓝湾？”猜到了尔东是在试探她，周曦也不打算再绕什么弯子，干脆开诚布公的道：“放心吧，我可是顾念的好朋友，而你又是秦朗的人。如此说来我们也算是战友情谊，当然跟你是一伙的了。” 话虽如此，尔东还是不信，把视线移到别处，他小声嘟囔：“秦朗跟我一样都是工薪阶层，哪里有什么身份可言？” 周曦笑笑，看着玻璃杯中不断滑落的晶莹，她缓缓说道：“其实很早以前我第一次见到秦朗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眼熟，直到几周前东城曼丽山庄的酒会才最终确定了他的身份。前几天我去枫蓝国际找顾念，刚好遇到一个姓夏的女总来找秦朗，机缘巧合之下，秦朗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了，还让我在顾念面前保密关于他的事情。” 挑眉看了尔东一眼，周曦问：“你现在，相信了吗？” 尔东听她这么一说心才终于落了地，找到组织一般跟周曦碰了一下杯，才释怀的承认：“好吧，其实我是秦朗的助理。”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眸光一闪：“等等，你刚刚说在楼下遇到夏总，那天是不是周五？” “对啊，怎么了？”不清楚尔东话里所谓何事，周曦闻言轻快的嗯了一声。 “哎呀，”听了周曦的话忙后知后觉地一拍大腿，尔东苦苦叹道：“难怪那天秦朗找我吃烛光晚餐呢，看来是顾念误会了夏文婷和秦朗之间的关系了。” 直接跳过有关“误会”的话题，周曦异常不敢置信地瞪眼反问：“秦朗？！还准备了烛光晚餐？！” “是啊，满满一屋子的鲜花，桌上做的红酒小羊排，牛油果沙拉，提拉米苏蛋糕，别提有多浪漫了，虽然只是一顿饭而已，吃得我也是一阵阵的肉麻。” 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那天和周曦在超市的一幕，尔东嘴角突然微微挂笑：“其实，也就是在超市不小心撞碎你鸡蛋的那个晚上……” 听了尔东的话，周曦也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难怪那天她看到秦朗手里画风清奇的拎着两袋食材呢，原来都是烛光晚餐的前身啊。 只不过，“秦朗那一晚怎么没和顾念解释清楚？” “嗨，”尔东忽然颇感慨：“就他那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个性，肯定又是为了顾念都闷在心里了呗。其实秦朗那天还有个很重要的应酬的，结果临时推了让我去顶着，人家却一下飞机就赶回去打算给顾念一个惊喜。谁知道，像你说的夏文婷半路杀了出来，弄得他们不欢而散。” 话里一顿，尔东突然凝了眸光看她：“你是不知道，秦朗一直人称谈判桌上的杀手，但自从遇到顾念以后，却成了现实版的这个杀手不太冷。前段时间，每天中午乐此不疲地往顾念公司跑，天天坐在电梯外面等她吃完饭陪她饭后百步走。结果自己还饿着肚子就赶回公司开会，忙完了才抽空在办公室里简单吃点东西。” 说了一半，尔东突然长出一口气：“哎，而且秦大大还一根筋地在顾念面前什么都不说，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觉得念念对秦朗也挺关心的，只不过她不是那种会把精力放太多在感情里的人罢了。”听了尔东的话，周曦突然有点同情他，好多的内情，既不能告诉顾念又不能告诉秦朗，这俩个主角不在一起，他们这些旁人夹在中间都要被玩坏了。 想到这一层，免不了感叹：“我看呐，到最后他俩不在一起，咱俩先累死了。” 【103】虐狗倒不至于，我专门撒狗粮：） 尔东一看，连如此天机不可泄露，没事不能瞎说的话秦朗都跟周曦交代过了，那只能说明，周曦已经是自己人了。 所以为了对周曦的发言表示认可，映着餐厅里昏黄的灯光，两个人空前默契地频频碰杯，向彼此被夹在“年轻（念秦）夫妇”中间的窘状深表同情。 冰释前嫌之后很快菜就被上齐，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仿佛因为秦朗和顾念的缘故，有了历史性的转折。 结果面对一桌子的湘式大餐，周曦刚准备动筷子，就接到了顾念的电话。 得知这次又是和那个不省心的小鲜肉有关，而且两个人还胆大包天地跑到了交警局，周曦恨不得一个幻影移形瞬到顾念身边，好好地收拾她一顿。 然而生气归生气，毕竟碍于尔东在场，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端倪传到秦朗耳朵里，周曦也只好压下心中的万马奔腾，面色平静的对顾念说：“哦，好，我在吃饭呢，等下就过去哈。” 尔东忙活了一下午早就饿了，眼看可以开饭了又被一通电话打了差。 所以盯着一桌子的好饭好菜等周曦，一瞥到她撩下手机，立即在心中笑成一朵小花问道：“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么，我可以陪你一起？” 这……周曦心下一个咯噔。 她都这么水波不兴了尔东也能问一嘴，也只好随口扯个谎道：“喔，你帮不了，家里那点儿事儿。谢谢哈。” 看尔东的眸光里同时流转着探究与失落的一寸寸暗了下去，周曦终于算是缓了一口气。火速把晚餐吃到饱，便辞别了王大助理，踏上了人生第一次去往交警局的征程。 警局门外一眼认出项卓言的车后，周曦气哄哄的就凑了过去。拍开车窗见到二人，想都没想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顾念你长本事了是么？他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不再顾及项卓言的知情权，周曦盯了他一眼便把眸光滑向顾念道：“你不是没法坐那么快的车的嘛，又跟这个小子瞎闹？还闹到警局了？！” 转脸看向一旁神色慵懒的项卓言，周曦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偏头挑眸望向他，声音里都是盛怒的说：“还有你，丢脸能不能自己丢，别把顾念也带上？！” 见周曦这次是真的怒了，顾念赶紧下了车，一把拽住她的胳膊，难为情地冲她使了使眼色。 结果示意周曦别乱讲的话还没出口，就见一旁的项卓言蹙着眉望向自己，语气急切的问周曦：“她为什么没法坐快车？” “哼。”话音未落就听周曦从鼻子里哼笑一声，缓缓将视线从顾念身上移开，抬眉看着项卓言：“她连坐过山车都会脸色青白，呕吐不止，甚至昏迷，你说为什么？” 心里仿佛被人狠狠揪住般，倏地一紧。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上次在f-one赛道边顾念脸上的犹豫和隐忍，项卓言心下一软。 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逞强陪他去疯呢。 一时间，心里的温暖和内疚奔涌翻腾，项卓言黯黯低了头，缄默不语。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周曦冷冽的责问：“无证驾驶也就够了，你小子竟然还敢在警局门口喝酒？想玩酒驾再进去一次啊？！” 虽然很看不惯项卓言的任性妄为，但看在顾念的面子上，周曦还是暗暗在心下把路上的时间差细细算了算，怒不可遏的瞥了项卓言一眼，她突然缓和了语气讷讷的问道：“你，自己能不能开车？” 听着周曦的斥责，项卓言反而感到安心的勾唇一笑。缓缓抬起清澈的眼眸，冲周曦点了一下头：“谢谢你过来，麻烦你送顾念回去吧，我自己可以。”话里一顿，他眸色微微动了动，沉沉吐出一句抱歉来：“今天，是我不好。” 说完，望向顾念，眼含歉意的点了下头，就目送她和周曦离开了。 回到车上，顾念心里还在想着刚刚等周曦来的时候，项卓言跟她说起的那个故事。 那时候的车里并不安静，却能清晰的听到项卓言捏紧手里易拉罐的声音。 窗外的微风阵阵送暖，他脸上的笑却在夕阳下显得撕心裂肺。 也是那个时候顾念才知道，其实项卓言并不是像她一开始认为的那样，是个孤儿。可他的生活，却比孤儿，还要孤单。 虽然从头到尾的故事里，项卓言都只字未提自己的名字。 但顾念知道，故事里那个从温馨到破裂的四口之家里，因为意外失去了父母，和家人相依为命却被疏远，甚至被他唯一至亲毁掉成长回忆的小男孩儿，就是项卓言。 一次次的想要靠近，却一次次的被推开。 他越是努力想和家人一起共度难关，越是被那个曾让他无比温暖的地方逼得节节退败。 每次的离开，每次的等待，他仿佛可以听到风吹过心底空洞的声音。 直到最后，也只能换回亲人一句，家人使她变得懦弱的话。 所以此后，他的那个家，就只是一个符号一般的存在。 在温暖中摇曳，在孤单里徘徊。 心绪游移至此，顾念也只能为自己感到庆幸。 因为她的那个家，从开始到现在，都是永恒的疼爱。 头靠在车窗边想得出神，直到周曦的声音在耳边炸响，顾念才缓缓拉回了心神。 抿了抿唇，周曦将眸光有意别开的问：“我说，你对项卓言那个小子会不会太善良了？上次你陪他玩命，这次又陪他玩心跳，敢情你还真当他是你亲弟弟啊？” 知道周曦又在操着亲妈的心担心她，顾念莞尔一笑，唇边映着两个浅浅的酒窝，调皮的道：“你不是也把我当妹妹护着么？” 这么直白的将心比心周曦自然是心领神会的，被顾念一句话噎到没了下文，周曦也只好把心思都放在了开车上。 很快把顾念送回家，周曦抬手看了眼时间就很着急的样子要离开。 毕竟和尔东分别之前还答应了晚上回去照看布丁的，所以没多逗留，就打算跟顾念说拜拜了。 难得看周曦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顾念便挑眉好奇一问：“赶时间啊，不上去坐坐了？” 回头瞟了顾念一眼，周曦火急火燎的摇了摇头说：“哎，今天不行，我还有事。” 知道周曦及时行乐的个性，下班了还有事，就定然不是周大小姐的风格。 所以鬼使神差间顾念又多了句嘴：“赶着回去虐狗啊，这么急？” 听了顾念的调侃周曦心下一笑：“虐狗倒不至于……”眉心轻轻抬起，她话里一顿：“我专门撒狗粮。”她悠悠的说。 【104】念念女神今天格外的光芒四射啊 等等，撒狗粮？！ 眼看顾念已经挑了眉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周曦忙尴尬着神情解释道：“这个嘛，真的是说来话长了。今天下班的时候我光顾着看手机，一不小心就撞了那个，王尔东……并且悲催地把他要送给客户的一套高级茶具给撞坏了。” 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现在还不能挑明秦大大就是尔东上司的这层关系，所以周曦忽然闪烁其词道：“呃，然后因为他老板太凶，还……家务事缠身，所以害得他赶紧又自掏腰包买了套新的。所以作为肇事者，我要替他养狗作为补偿。” 等等，撞坏茶具……养狗？！ 瞬间反应过来是尔东正在实行的追求计划，顾念一面在心里暗自偷笑，一面对尔东超强的行动力表示佩服佩服。 考虑到尔东为了追妹子也算是下了血本，顾念索性换上了若无其事的表情，挑了眸看向周曦随口追问道：“是什么品种的狗啊？” “哦。”脑海中浮现出布丁把心都萌化了的模样，周曦不由得轻快了语气道：“还好是只皮相和性格都很好的金毛，不然我才不帮忙呢。” “唔……”考虑到不能耽误了周曦发狗粮的进度，顾念干脆地点点头把周曦给请走了。 只是脑海里突然回响起尔东的话，免不了为他的老板感到可怜。 毕竟，车子留给尔东随便开不说，还被他扣了一顶凶神恶煞的黑帽子，哎，实在是苦了他了。 所以顾念一面摇着头，一面好笑着往楼上走去。 同一时间擎天大厦的25层里，秦朗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刚准备拿起外套回枫蓝国际，就无缘无故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想着明天还要见他的小糊涂神呢，说什么也不能感冒了，他不由得把身上的大衣又紧了紧。 *** 回到卧室换好家居服躺倒在床上，顾念忽然有种久违了的轻松感。 虽然今天只是周四，却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了种已经进入周末了的状态。 眸光自然地落在头顶乳白色的天花板上，顾念唇边不自觉漾开一抹笑意。 盯着吸顶灯在墙面上晕染开的一片暖黄，思绪也百转千回地飘回到了出差芝加哥前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的自己被秦朗用计堵在家门口，威逼利诱之下一起去了n城的甜品店coffee-beans。一连吃了两份甜品后，晕晕乎乎的搭了尔东的顺风车回家，本以为可以安安心心的大睡一晚迎来新的一天，就先摊上没良心的墙头草室友们一边倒的和秦朗成为一丘之貉。偏心眼儿的助长秦朗到处宣扬自己是他女朋友的嚣张气焰不说，还胳膊肘往外拐的各种把自己向外推。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顿备受煎熬的火锅，结果刚一回到自己的小天地里，就接到秦大大一本正经耍流氓的电话，公然隔着话筒调戏她不提，还大言不惭的叫她挖到ql就做他的女朋友。 时光无声的荏苒，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竟也走出了这么远。 转眼间明天就是和ql见面的日子了，所有的回忆却清晰得仿佛昨天。 脑海中不自觉回放过两个人围绕着ql展开赌局的一幕幕，顾念不由自主的想起秦朗对她生活不请自来的介入。 想到那些年华静好时无拘无束的嬉笑怒骂，心中竟也是柔软得一塌糊涂。 可能是这些天埋头工作太过疲惫，平躺在床上想着想着，顾念的意识便也随着记忆一起模糊，不知不觉就去梦里见了周公。 所以她并没有那个幸运注意到，枫蓝国际路灯笼罩下的秦朗，因为仰头望见她卧室里挑着的那一抹温暖，唇边微微笑着的弧度。 …… 第二天一大早，顾念刚一到公司就迎上了圆子谄媚狡黠的眸光。 一路往办公桌前走，一路也被越来越多的同事围观。很快，她的工位上就又聚集了一小群人。 “哇哇哇，大家有没有发现，念念女神今天格外的光芒四射啊？”一边制造着舆论压力一边用手肘拐了顾念一下，圆子眉飞色舞的冲她挑了挑眉：“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话音一落，其余的几个同事也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纷纷议论，异口同声的起哄顾念难得打扮得这么隆重，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来着。 虽然顾念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淡定一姐，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在人堆中间听着大家的八卦，脸上也不自觉微微飘了红。 好在老板今天很会挑时间的在工作间里色厉内荏的晃了一圈，才结束了办公室里的闲聊状态，也拯救了顾念一颗飘飘摇摇的粉红心。 其实讲真，顾念今天也没穿得多么艳压群芳。 不过就是一改平时干练简约的穿搭风格，特地在卡其色修身风衣里，罩了件温婉可人的墨绿色百褶长套裙罢了。 只不过她气质里天然带些古典的韵味，所以眼下虽是看似随性的搭配，也显出了几分慵懒飘逸的味道。 心情忐忑的把时间熬过中午，一吃完午饭顾念就早早出发来到约定的地点。 午后的慢时光里人不多也不少，零零散散的摆些桌椅，等顾念到的时候，却也腾出了不少的空位。 只是虽然没有陈明过任何有关座位的偏好，顾念一踏进店门时，还是被服务生引导至那个每次必坐的靠窗位置。 点了杯拿铁坐好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 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大街，一向对于面见候选人手到擒来的顾念，此刻也有了种难以言说的局促不安。 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杯子，一边把视线漫不经心地投向窗外，心情一直随着时光的流逝而飘忽不定，直到眸光中远远映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念的心倏地一紧。 太久的视若无睹让顾念一时乱了阵脚，双手猝不及防的一抖，便传来一阵杯盘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些天曾幻想过千万种再次见到他的可能，却并不期待在这个时刻和他不期而遇。 想到之前在慢时光和项卓言遇到秦朗时的一幕，顾念下意识避开视线看向别处，却在下一秒被人挡住了眼前的光线。 【105】姜太公手里的那条傻鱼（文末有福利） 缓缓抬了眸，眼前是一张无比精致的脸，像一束阳光般照进心里，让顾念无处可躲。 而那眸光里的清澈，如月色般宁静而温柔，亦如火山般热切和执着，看得顾念一瞬间竟是忘了呼吸。 就在顾念承受他灼热目光快要窒息的一刻，凝视着顾念娇小的脸庞，秦朗忽的轻轻掀起薄唇，低低开口探道：“这么巧？” 慌乱的杏眸微微闪了闪，顾念用脸上的平静掩饰着早已无意识加快了的呼吸。 刻意的回避换来突如其来的邂逅，顾念努力用冷漠堆砌起来的防备，却被话中的闪烁出卖了她的紧张：“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气氛安静的叫人如坐针毡。 眼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却不见等的人来，顾念有些坐立不安的打量着手机上的时间。 小姑娘今天是花了心思的。 视线细细描摹过顾念今天清新优雅、温婉脱俗的穿着，突然有了想逗一逗她的想法，秦朗忽的勾唇一笑：“约会。” 明显是被“约会”两个字刺激到，顾念头脑中下意识闪过夏文婷明艳动人的身影，眸光不自觉暗暗淡了下来，她眼里的失落一闪即逝：“哦，那不打扰你了，你请便吧。” 话语的纠结是内心的慌乱，看出顾念脸上细微附着着的黯淡，秦朗直接伸手拉开她对面的椅子矮身坐下。 悠然扬手唤过服务生，秦朗随便点了杯咖啡后，便开始不疾不徐的望着面前红了脸的小丫头。 “你干嘛坐这里？” 明亮的眸子里映出无辜的惊讶，看着顾念眼中自己的倒影，秦朗唇角忽然跟她作对般缓缓的扬起：“这里写谁名字了么，我为什么不能坐？” 知道某人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耍无赖了，顾念瞥了眼隔壁刚刚空出来的一张餐桌，眯眼笑道：“喏，那边有张新的，你过去坐，这张桌子，我预定了！” 虽然明知慢时光从不接受预定，但当务之急，也只好出此下策，信口雌黄。 本来顾念还说得理直气壮，但下一秒瞥到秦大大双手抱臂闲闲得意的掀眸看过来，也只好蹙着眉头抬起下巴叹了口气道：“得，你不用动，我去隔壁总行了吧？” 说着就拿好背包准备起身，却一个力道被秦朗死死按住了手腕：“你还没回答我，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呢？” 顾念眼角无声的抽了抽，秦朗果然还是直奔主题了。 忽地挑眸看了秦朗一眼，顾念淡淡的说：“约会。” “哦？”微微波动的眸光如同上好的和田玉，纯净得没有一丝瑕疵，秦朗忽然唇角勾笑地看向顾念：“既然都是来约会，不如我们凑一对好了？” 这这这，搞不懂几天没见秦朗是抽了什么疯，明明他们现在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键时期，竟然公然跟她玩贫嘴。 既然秦朗都这么无所顾忌了，那她也不是吃素来的。 顾念索性郑重了神色，抽回被秦朗死死按住的手，稳稳仰坐回座位上道：“我今天来这里是有正经事做的，马上要见一个重要的候选人，你爱上哪约会上哪约会去，别在这里耽误我。” “见谁啊，比我还重要么？”话里带着明显的调笑，秦朗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被他压得愈加细长，两笔卧蚕里涌动着的不明情绪，看得顾念心头一紧。 说是抑或不是，给他找不痛快，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正犹豫着眸光迟迟没有回应，就见眼前的人从上衣兜里气定神闲的摸出手机来专心的敲着字：“你确定，你要我走？” 凝了目色看向秦朗手里的动作，顾念的眉头微微拧了拧。心里不成形的猜想再次清晰得让她不敢妄作揣测，她最终抬眸看了眼墙上的壁钟。 和ql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而店里前前后后进出的身影里，却没有任何一个陌生人能够让她作出肯定的判断。 看着视线里自顾悠闲着的人，顾念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又希望自己什么都没明白。 正在一旁默不作声，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 眼尾淡淡略过，却是见到领英站内短消息的提示赫然显示在眼前。 嘴边噙着一抹笑意，秦朗不动声色的停了手里的动作，抬眸望了眼墙上的壁钟。目光重新落回到顾念身上时，他好整以暇的说：“不看一下么，都这个时间了你等的人还没来，也许，是你那个重要的候选人发给你信息也不一定呢？” 知道点开手机的下一秒钟，很多事情可能就会变得不一样了，顾念忽然想干脆放手赌一把，所以开门见山的问：“为什么不说你是ql？” 没料想顾念会问得这么一针见血，秦朗微微笑了笑：“你连站内信都没看，怎么能说我就是ql呢？” “不用看都知道，是你刚刚发来的吧？我和ql约的时间到了，他没来你却来了。你要等的人没来却只坐在我这里不走。这，还不够明显么？” “嗯”声过后，秦朗微微把头一低，长长的睫毛遮住他明亮的眼眸，让顾念看不清他眼里的光彩，却是突然听到他声音里蕴了笑意道：“你猜的不错。” 本来顾念也只是大胆一猜，可真当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她却突然没了接受事实的勇气。 所以这么久以来，ql就一直形影不离的活跃在她的身边，骗她是外卖小哥，看了她的inmail不回，还大言不惭的和她用ql打赌？ 一时间胸中万马奔腾，说不好是恨是悔，顾念只觉得自己可气又可笑。 曾经怀疑过那么多次秦朗的真实身份，却又一次次的选择相信他的伪装。 如果说秦朗是姜太公，那么她只能是那条咬碎了后牙槽也要往肚子里咽的傻鱼了。 把有关秦朗的一切在心里细细掂量了一番，顾念免不了把手越攥越紧。一面深呼吸着平衡心里的烦躁，一面怒不可遏地咬着嘴唇看向秦朗。 【106】只是你一个人的，私人专属 握着咖啡杯的手微微颤抖，顾念深呼吸着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秦某人，她偏过头来眯了眼道：“你个骗子，你明明是ql，为什么还要跟我说你是外卖小哥？！” “哦？”眼含笑意的注视着顾念，秦朗突然勾唇一笑，好像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秦朗突然理直气壮的矢口否认：“我可从来没亲口承认过自己是送外卖的。” 望着顾念的眸心里微光浮动，秦朗的声音好听得朗若流水，呼吸又凑近了一分，他缓缓在她耳边低语：“就算是，也只是你一个人的，私人专属。” 皱了皱受宠若惊的眉毛，顾念快速将前几次和秦朗的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想到之前每每谈及有关秦朗职业的问题，他都打得一手好太极，顾念瞬间就有种囧大发了的感觉。 哎，好一个扮猪吃虎，借刀杀人，坑人一条龙啊。 原来臭小子从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说话从来滴水不漏的说一半留一半，放足了浮想联翩的空间。 搞了半天，是她自个儿站在原地挖坑跳，活生生把自己给埋了。 被秦朗一脸的悠然自得气得牙痒痒，顾念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然撇嘴问道：“那尔东根本就不是你室友吧？” “是啊。”秦朗饶有兴味的偏头探向顾念秋水无尘的眼里，话里一顿，他十分找抽的一脸慵懒道：“大学时期的。” 这这这，讲话能不能一气呵成点儿，不要这么大喘气的好么。 压下胸中的一口闷气，顾念扶额讷讷道：“那尔东那车……”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想到秦朗曾经说过‘尔东把车停在楼下，是为了随时接老板上下班’的话，顾念蓦然刷亮双眼，不敢置信的反问秦朗：“……是你的？” 眸光中触及顾念眼里即将溢出来的期待，秦朗轻轻一笑。颇认真的摇了摇头，他千载难逢的有问必答道：“那车的确是尔东的。只不过……” 嘴边的弧度渐渐加深，秦朗很快一本正经的自谦说：“我的，可比他的那辆要低调多了。” 对于某人的自恋表示无语，顾念干脆无比从容的拿起桌上的咖啡淡淡抿了一小口。 毕竟遇上嘴严如秦朗，这么一条条的追问下去不但没什么特别大的收获，反倒极有可能把自己给坑了。 想到这一层，顾念索性在心下叹出一口气，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她开启既来之则安之模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想跟我交代一下的么？” 没急着作出任何回答，秦朗只是微微笑了笑。 旋即高挺的站起身，动作连贯自然地拢了顾念柔弱无骨的手，款款牵她走出了慢时光的大门。 面对秦大大这种光天化日撩妹的行为，顾念心中陡然留下一抹辛酸泪。 看着店里面一脸淡定自若的服务生，她十分无语的蹙了蹙眉。 好么，秦大大你是逃单逃上瘾了么，又来？！ 无力吐槽这种毫不负责任的逃单精神，顾念全程被秦大大牵着塞进他泊在路边的车子里。 无论顾念问什么都闭口不答，秦朗一路把车子开到n市中心的一座大厦底下。直到但笑不语地牵着她从车库的专用电梯直通到大厦25层的露台，才最终松开舍不得放的手。 绕过别有洞天的小花园后，二人曲径通幽的走进里层的办公室。 置身在半透明水晶宫一样的房间里，顾念不由得把秀挺的眉心微微蹙起。视线在秦朗身上短暂停留后，她忽然缓声问道：“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要……干嘛？” 秦朗脸上忽然一笑，小丫头一脸慌张的是在动什么小心思。收敛了唇边的笑意，秦朗一本正经的望着面前的灵秀身影。 “不是问我还有什么没跟你讲的么？”步子迈到紧贴着顾念的身位，秦朗忽然低了眉凝视着她：“这里，就是我的办公室了。” 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耳边，顾念错愕的美睫不由得微微颤动。 来不及沉溺于秦朗暧昧的撩拨，却是一瞬间想到了之前圆子坑她吃辣翅前说过的话。 把所有事情串在一起想过，“擎天集团隐而未宣、低调无比的继承人”几个字，便倏然浮现在了脑海里。 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没问出一个答案，却先望见一双深邃迷离的茶色眼眸。 注视着鼻息间愈来愈清晰的面孔，顾念下意识把步子往后退了退。 本以为她的示弱可以拉开两人间的亲密距离，却是山穷水尽的直接顶在了身后结实的办公桌上。 撑住桌角的手慌忙中一滑，顾念无意摸到了桌子上静静躺卧着的那本书。 躲闪不及秦朗愈发灼热的目光，她索性扭过头把视线全数落在书面上。 快速打量了一圈，顾念忽然好奇的问：“the-five-people-you-meet-in-heaven（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 被书名吸引，顾念背过身子刚准备动手去翻，身后就突然多出来一双修长的大手，环抱过她，紧紧覆在了书面上。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谜底揭晓自然也要循序渐进。 还不想让顾念知道太多关于他过去的事，秦朗干脆整个上身都倾了过去。本是要护住那本书，却是顺势紧紧围住了面前的人。 面对如此不良的姿势，顾念本还想问一问这本她蛮喜欢的米奇·阿尔博姆的书，怎么也对了秦公子的胃口。结果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撞上了秦朗热切凝视的注目。 转身触及秦朗近在咫尺的眸光，顾念撑在桌角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眸光不自觉落在脚尖，心也怦怦跳得没有了节操。 恍惚之余舌头开始打结，本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迫在眉睫的一触即发，却在最千钧一发的时刻，鬼使神差的想到了ql的事。 思及之前一连追发了那么多条的站内信秦朗都只字未回，甚至还装傻充愣的和她讨论着ql的喜好，心里的愤慨就如滔滔之江水奔涌而来。 理智下线了局促，胸中一时间充满了被人看笑话了的欺骗感。 所以深吸一口气，顾念化惊慌为怒火的定定瞥向秦朗：“我给你发了那么多封站内信，你看到了为什么一条都不回？！” 脑海中快速闪过某人每次匠心独运的站短内容，秦朗故意把眉头微微一皱。 忍俊不禁的眯了眼，他转而语气悠闲的挑眸看向顾念：“因为……我喜欢读你写给我的文字，还想看看你后面想对我说什么。” 附耳贴近顾念渐渐烧红的脸颊，他忽的一笑：“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107】一言不合就撩妹（P.S.我没有人间蒸发） 被秦朗的话拉回曾经傻里傻气给ql推荐《慢时光》家海鲜焗饭的岁月，顾念的嘴角突然尴尬的抽了抽。 毕竟那时候的她一心以为ql是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的自恋狂，哪里知道他本尊就一直阴魂不散的出没在她的身边啊。 所以看着秦朗好整以暇的一张小白脸，顾念默默在原地画圈圈：不带这么接人伤疤的，油腔滑调你了不起啊，哼╭(╯^╰)╮ 不开心地把眉头微微皱起，吐槽秦朗的话还没说出口，却先听到秦朗神秘莫测的说：“所以你都发出去那么多封了，眼下我难得回给你的这一条，真的没兴趣看一下么？” 被秦朗闲适的神色激将得心痒难耐，顾念直忍到嘴唇都被她咬得泛白了，才最终服软的点开了领英站内信。 毕竟立即去看就显得自己失了风骨了，说什么也要稳住气场才行。 谁知下一秒，她整个人就不好了。 “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也很美？” 连哄妹子的时间都拿捏得这么精准，敢情秦大大还很是居安思危，未雨绸缪，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啊，啊啊啊！！！ 低头别开秦朗魅惑的双眸，顾念重新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想到刚刚在慢时光里的窘况，转而看向秦朗讪讪的问：“那慢时光，跟你有什么关系？” “唔。”小姑娘是害羞了。眸光微微一动，秦朗不疾不徐的又凑她近了一分，眸光中的温度好像要将她熔化了一般，他温和而语道：“按照所有权来讲，我是那里的老板，按照历史溯源来说，我妈是那里的创始人。你说，是什么关系？” 难怪了，每次逃单服务生拦都不拦一下的，原来是太岁自己家的土啊。 好吧，算她倒霉。 脑海中突然闪过在公交上偶遇秦朗那一幕，顾念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如果慢时光本身就是秦朗家的，那么她的一举一动岂不是早都被他看到了？ 突然有种被人盯上了的不自在感，但为了避免打脸的情况发生，顾念还是旁敲侧击的问：“你是什么时候搬来枫蓝国际的？” “遇见你之后的第二天。”知道顾念是想问他做邻居的事是否也是早就预谋好的，秦朗从容不迫的胡诌道：“不过枫蓝国际也算是擎天旗下的精品公寓，所以严格来讲，我应该不能算搬进去吧？” 正在心里腹诽着秦大大隐藏太深，演技太好，保密一流，就感受到耳边轻拂而过的一缕慵懒：“不过你眼光倒是很不错，慢时光的确是家很有品位的餐厅。只不过……” 倏地低头凑近顾念柔美的脸颊，秦朗霍然将两臂撑在她身侧。眼角眉梢蕴满了含义不明的笑意，清冷的声音里也带着别样的诱惑：“某人好像说ql是变态来着？” 面对秦公子步步紧逼的靠近，顾念瞬间从脸颊羞涩到耳垂。 眸里惊得小鹿乱撞，她惶然失措的别开了秦朗细细描摹而来的目光。 潜意识飘回到第一次和秦朗提起ql的那个中午，嘴边不自觉挂上了乖巧的笑容。 毕竟不知者不罪，她那时也只是说句实话而已，又有什么错呢o(╯□╰)o 更何况从现在的情况回过头来看，说ql是变态，简直都是便宜他了。 只不过，眼风中隐晦的瞥见秦朗愈发迷离的眸光，她的心跳还是很不正经的加速了。 莹亮如水的双眸中流转着从未有过的不安，顾念的脸上也不自觉的烫了起来。 不知道此刻胸中的波澜是她积蓄太久的克制，还是决堤之后的澎湃，顾念将心里的紧张尽数凝在波光闪动的杏眸里。 带着抹不掉的无措，她忽然慌不成句的转移话题道：“那个，你真的是，擎天的……继承人？”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外便传来一阵清晰的电子解锁声音。 触到秦朗忽而一笑的眸光，顾念不自在地朝门口望去，却不成想下一刻开了门，竟是见到尔东瞪圆了双眼立在外面。 短暂的沉默后，尔东响亮的声音突然在办公室里炸开：“我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尔东立即识趣的用文件挡住了双眼。虽然视线仍旧不听使唤的胶着在面前缠绵悱恻的两个人身上，却是一边澄清着他有严重的眼盲，一边颇狗腿的退出了房间。 本来也就是按照秦大大的吩咐来送份文件过来，却没想到开了门竟然是撞上了这么绚烂缤纷的一幕。 就连作为旁观者的他楞眼一看都觉得心花怒放，这秦大大一言不合就撩妹的段数，玩得也是蛮溜的嘛。 向来秦朗的办公室就只有尔东可以随意出入，只是没想到时间可以赶得这样刚刚好。 看着面前低低垂着头都难掩双颊上淡淡一抹飘红的顾念，秦朗忽然轻轻抬了眉望进她窘迫的眼里。 眉宇间的柔情仿若初春的暖风般轻柔的安抚，送达眼底的笑意里，更是有从未有过的释然：“本来不想这么快让你知道的，但是某人好像一直在躲着我。所以……现在，你相信了么？” 忽然温和的追问好似初夏的晨光，通透的照进顾念心里，也点亮了她回忆里最柔软的角落。 想到尔东那么活生生的大一坨出现在擎天大厦，还管秦朗叫着老板，顾念也只能默默在心下叹出一口气。 毕竟这样的亲眼所见都不相信的话，就真的有点儿公然藐视“事实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的味道了。 只是，她要怎么样才能去欣然接受，那样一个偶然在公交车上相遇的落魄男子，居然一夜之间成了她的邻居。一个一直被自己调侃成外送小哥的精明鬼，居然是，ql和擎天继承人这样完美的矛盾统一体？ 心中恍然升起一丝不真实感来，顾念盯着秦朗好看的眼睛看了很久，才最终打破沉默细声细语的说：“相信。只是……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话音未落就被带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恍惚间再次被舒朗的声音轻柔的掳掠：“现在这样，觉得真实了么？” 视线所及只有熟悉的胸膛，鼻尖回荡的清冽香气更是轻而易举的陶醉了那颗飘忽不定的心。 被秦朗紧紧禁锢在怀里，顾念不能动也不能说，却真实的感受到两人间彼此贴近的心跳。 戛然而止的时间里，只有身边融融的温度，不断传递出最真实的安全感。 真不真实，相不相信，就算下一秒便跌进另一个虚空的深渊，只要此刻能有彼此，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108】距离脱单的日子，指日可待了啊 最后的最后，顾念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说服了秦朗，让她独自离开擎天大厦的了。 但直到站在大厦楼下坚硬的水泥路面上，她脑海中还回荡着秦朗舒朗好听的声音。 还有，他身上带有温度的独特香气。 步子从来没有过的轻盈，心情也从未有过的晴朗。 耳边的晚风阵阵吹送街市上的繁华，顾念的心里却一直反复着秦朗刚刚对她说过的话…… “念念，你好好想一想，当初怎么就那么巧跟你上了同一辆公交，那么巧会坐在你的隔壁，那么巧会送了你一杯拿铁，那么巧会和你做了邻居，那么巧会成为你的杨白劳，那么巧会每天中午在公司门口等你，那么巧会跟你用ql打赌………” 怎么会那么巧，却又，什么都不说？ 那么巧，你却全都不记得…… 也许，只有某个在梦里不愿意醒过来的固执鬼，才一直不愿意知道答案吧。 *** 顾念离开后，很快秦朗又内线把尔东喊了进来。 探头探脑的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尔东先颇夸张的站在房间里四下打量了一圈。确定了自己不会再次友情客串电灯泡这一“肥差”之后，才神清气爽一身轻松地窝进了休息区的沙发里。 刚一坐下，就翘起二郎腿抱怨道：“秦朗我说你也太不地道了吧？自己在办公室里喝蜜，叫哥们儿我在外面帮你跑腿儿？你也不怕糖吃多了得糖尿病？！” 一想到白天秦朗安排自己去跟讯科接洽技术合作的事宜，尔东就感觉到他又成功地当了一次龙套。 毕竟秦大大给他的最高指标是，在不暴露ql就是秦朗的前提下，雨露均沾地保证猎豹国际能够毫无悬念的成为接洽ql的第一vendor（供应商）。 以这风风雨雨七八年和秦朗出生入死的经验来看，秦大大摆明了美其名曰向外界保密擎天和ql的同根同源，说白了就是悄无声息地把好处都塞到他妹子的腰包包里。 所以到头来便宜都被顾念秦朗这对儿“年轻夫妇”给占尽了，他充其量就算是一个跑腿小弟外加铁齿铜牙王晓岚而已。 好不容易辛苦了一整天，才办妥了讯科那头难缠的一单，结果风尘仆仆地刚一进门，就活生生的被现场虐狗。 尔东表示，宝宝心理苦啊，阴影面积已经大到正无穷了有没有。 然而，在资产阶级吸血鬼面前装可怜是没有用的，因为下一秒秦大大一出声，就宣告了尔东的暴乱失败。 “你有女朋友？”舒朗的声音里有暗暗的笑意，视线浅浅从尔东身上滑过，秦朗眼含笑意的说。 “没有啊。”这不明摆着呢嘛，每天都是形单影只茕茕孑立，要是有的话，早就换他发狗粮了好伐？ “既然没有还不好好工作？”话里稍稍一顿，秦朗起身走到尔东对面坐下，“过年回家的时候，总得有一样能够交代给叔叔阿姨的东西，不是吗？” 这这这，秦大大你这个熊孩子，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知道秦朗指的是他没有女朋友就得多赚钱，总要有一样东西拿得出手来堵住家人的刀子嘴，尔东瞬间觉得人生赢家这一美好愿景，离自己又渺远了一些。 不过……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周曦的身影，唇边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浅浅的笑意：“她生日的事情，你都想好怎么弄了？” 两周前秦朗就叫他去预定了东城临海的一家法式餐厅，然而至今为止却没有任何新的任务安排。 知道顾念的生日就在周末，尔东作为出了名的包打听，免不了要问上一嘴。 “帮我去联络这几个人，确保他们知道这次活动的时间地点是什么。”清冽的眸光淡淡的掀起，秦朗不慌不忙的在桌面上摊开一张纸，笔峰洋溢地泼墨于他的江山社稷图。 看到名单上周曦的名字，尔东眼前蓦然刷亮：“顾念要怎么才会被说服去东城呢？”眸光从纸上移开，他明知故问道：“要不要找周曦做个托什么的？” 意味深长的眸光里有淡淡的惊诧，秦朗开门见山的问：“周曦，你认识？” 据他所知尔东至今为止都没可能见过顾念的这位闺蜜，他又怎么能这么自然地就讲出她的名字。 “哦，呵呵。”面皮发紧的挠了挠头，尔东忙不迭打个哈哈：“东城酒会那次，见到过她。然后你出差那次，路上遇见过顾小姐陪她去上美术课，再然后，就是烛光晚餐那次，买啤酒的时候，撞见过她……” 本来只是想含糊其辞地蒙混过关，但是一触及有关周曦的记忆，就不愿意错过任何关于她的细节。 一不小心，就又把顾念给卖了。 “美术课？”秦朗在心里暗暗捕捉到这样一个他所陌生的词汇。 看来尔东参与过的几个重要时刻里，都没落下过周曦。所以某人距离脱单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了。 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秦朗忽的偏头望向尔东道：“不如就按你说的，让周曦把顾念带过去吧。”清澈的眸光微微一闪，秦朗嘴角意味深长的扬起：“今天下午给你放个假，把名单上的人都安排妥当，随便你在不在公司都可以。” 三寸半的空间里，两抹笑意渐渐加深。 安排完周末的事情，办公室里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负手而立在通透的落地窗边，秦朗脸上是缓缓绽开的笑意。 波折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跟她倾心吐意了。 贪恋着身上顾念残留的气息，秦朗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 有了顾念的点拨，这段时间以照顾布丁为由，尔东也有了很多光明正大刷存在感的机会。 而这其中他最满意的，便是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周曦的电话。 毕竟，见得到面是最好，见不到面还可以随时听到她的声音。有了布丁这个粘合剂，一切都显得十分有爱，且自然而然。 既然秦大大机敏过人得如此善解人意，他作为大大手下的得力干将，执行能力自然是要刷到满分的。 【109】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吧？ 一出了秦朗的办公室，尔东就立即眉开眼笑地给周曦打了一通电话，简单的说了下今晚他可以早下班，布丁就不用周曦来伺候了的事情。 然而，作为一个灵活机动，八面玲珑的特别助理，他必然是以顾念为由，获得了新一次和周曦共进晚餐的机会。 所以等周曦一下了班进到《川鲁人家》大门的时候，便是远远见到了餐桌边上的尔东，喜笑颜开着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在座位上闲闲地冲她招手问着好。 绅士地为周曦拉开座椅，尔东还没落座就先开门见山的对周曦说：“明天带顾念去东城吧，秦大大要给她一个惊喜，这个忙非你来帮不可。” 被“秦大大”和“惊喜”这样的词汇组合触发了某根敏感的神经，周曦下意识的联想到上次烛光晚餐之夜的事情。 所以单手撑住下巴，她蹙了眉一脸怀疑的看向尔东问：“你确定这次是惊喜，不是惊吓吧？” 秒懂周曦话中有话的玄妙之意，尔东轻轻扯起一侧的唇角，挑了挑眸冲她道：“所以说，成败在此一举，好坏都要看你了。”把事先调整好的手机屏幕往周曦眼前一横，尔东十分成竹在胸地点了点桌角，掀眸看向周曦：“只要你能在周日晚上把顾念带到这个地方，并且期间不让她起疑，估计就成了80%了。” 瞬间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担子并不轻省，周曦一脸懵地凑近视线瞧了瞧尔东，探寻着双眸望了望手机屏幕，当场就被秒杀到了。 看着眼前美到没朋友的图片，听着耳边某人滔滔不绝的讲解，周曦顿时就不想再说话了。 毕竟，人比人气死人。 如果她能有这样一个肯为自己花心思的男朋友，必须不用挖坑，自己就自带铲子地往里跳了。 只不过，以她“外在注重颜值，内在注重气质”的择偶标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遇到那个驾着七彩祥云的翩翩男神呢。 想到这一层，也只好百感交集地凝视着尔东，任重道远地冲他点了点头。 *** 梦里梦外分不清的现实里，顾念早早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晚的那个拥抱之后，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时间仿佛一瞬间变得厚重，每一分每一秒也有了特别的意义。 如果不是jenny一大早就跑出去健身，顾念还不敢相信今天已经是周末了。 长久以来都因为夜以继日的忙碌没空好好吃一顿早饭，顾念今天心情难得好的去厨房里煮了一碗燕麦粥给自己喝。 暖暖的阳光一缕缕洒落在脸上，顾念慵懒得像只小猫，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粥，拉了把椅子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嘴边是不自觉绽放的恬静笑容，想到某个只和自己隔了一层地板的人，顾念不由得悄悄抬头往楼上望了望。 街上都还没有什么人，他应该也还没有起来吧？ 被自己轻盈跳动的小心思恼得咬了咬唇，顾念突然不好意思的把脸羞得通红。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楼上的秦大大，也正心情一片明朗地站在阳台上，远远眺望着晨光里初晴了的天空。 昨晚睡前便收到尔东的消息，说他交代的任务已经华丽完成。所以此时此刻的他，怎么能不对36小时以后要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呢。 这样心照不宣的惬意在咫尺相爱的空间里弥漫发酵，直到周曦的一通电话把顾念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眼前的真实。 盯着备注为“死丫头”的手机屏幕会心一笑，顾念放下手里举到一半的调羹，转手按了接听键。 难得觉主周小姐这么早就来问候自己，本还想调侃她一番，却不想下一秒就听周曦颇为严肃的问：“念念，咱俩是不是过命的交情？” 一大早上就莫名来这么犀利的一句，顾念咀嚼着话里的意思，略带迷茫的问：“这个事儿，还有问的必要么？”秀眉一挑，她语气里忽然带丝调笑道：“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 捂着话筒在背地里笑得差点抽了筋，周曦觉得为了当红娘她也是拼了。所以清了清喉咙，继续一本正经的“坑”着闺蜜道：“婚誓都要时不时一下呢，我们这种过命的交情更是不能落下了。所以……”话锋一转，周曦突然语气明快的提议：“我们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吧？” “可是……”想到昨晚室友才跟她说了周日要一起吃晚饭什么的，顾念突然有了犹豫：“我周日晚上还要和室友们吃饭呢。” 再清楚不过这帮墙头草室友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周曦颇慷慨的保证道：“放心吧，我们周日晚上赶回来不就好了？我上次去东城开会，那里有个临海的酒庄超美的。而且，东城本身也是沿海璀璨的明珠一颗，离我们这里又近，不去都对不起城际快铁啊！” 知道顾念向来对自己生日这个事情不敏感，明摆着周日就是她的26岁大寿，竟然一点正常的反应都没有。也难怪了白鹿追求她那么久，一直都无疾而终呢。 只不过，说起白鹿，听尔东昨晚的意思，好像也在那份名单上啊。 秦大大就是秦大大，连已经成为过去式的情敌这种安全隐患也敢邀请，只能说明人家信心够大，没在怕的。 想到这一层，周曦更是充满期待的剥夺了顾念犹豫的权利：“好吧，检验友谊的时刻到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我下午来你家接你，回聊！” 说完，就吧唧一声挂了电话，搞得顾念也只能笑着摇了摇头，迈开步子往寝室走去。 结果刚翻出行李箱，就又进线一通电话。 “明天一起吃个午饭吧？”电话的另一端，项卓言悠悠的靠在露台的躺椅上，手里摩挲着一串紫晶手链把玩。 “明天我要和你周曦姐姐出去，下次吧？”听到项卓言轻松愉快的声音，顾念也不由得为他感到释怀。 毕竟上次知道他的身世后，一直都有种很心疼他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从天而来的温暖，让她忍不住也想要分给他一点。 【110】所以，我们也算是扯平了（小幸运奉送） “那，今天呢？”倏地从椅子上坐起来，项卓言可不想错过这次顺理成章送礼的机会。 “今天下午就要出发，所以……”话还没讲完就被项卓言接了过去，好像不愿意漏掉任何分秒必争的机会，顾念只听他语气里充满焦急的赖皮道：“那就现在出来吧？就一顿饭而已，花不了你多少时间。” 想着自己要收拾的行李本身也不多，而且午饭总归要找地方落实。顾念索性没再拒绝项卓言的好意，只是轻快的在电话里道了声“好”。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时间，太阳还没升到正午的时候，顾念就准时来到一家叫《nice-meeting-you》的创意西餐店。 走进去的一刻，项卓言已经西装革履的端坐在餐桌边等她，所以顾念也加快了脚步，远远便冲他点了点手指。 看着眼前出尘若仙的顾念，项卓言嘴角不觉间已经拉开了微笑的弧度。所以眼前的人渐渐走近时，他眼中还微微闪着波光，难得的优雅绅士。 从一进门起就觉得今天的项卓言很不同，直到在他对面坐下来顾念才意识到，他竟然真的把那撮倔强的奶奶灰，给染回了黑色。 所以顾不上关心一会儿吃什么的问题，却是先眯起眼来开起玩笑的调侃他道：“哈，你终于肯改邪归正了？” 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项卓言很配合顾念的点点头，一边把手里的菜单递给她，一边正经了神色的道：“嗯，不是之前说好的，你陪我赛一圈f-one，我就染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嗯，孺子可教也……”摸了摸对面某人乌黑亮丽的短发，顾念很满意的倚老卖老：“那看在你这么从善如流的份儿上，今天这顿饭就包在姐姐我身上了！” 十分不爽某人摸小狗一样的对待他出门前才刚刚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项卓言黑线着把手里的首饰盒递到顾念跟前，低低出了动静：“喏，送你的。” 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画满问号的大眼睛，顾念好奇的盯他一眼：“为什么？” 不知道该说她贵人多忘事好，还是心大如盆好，项卓言无奈的笑了笑，明知故问道：“今天几号？” 暗自在座位上掰了掰手指，顾念不太确定的说：“12月6号吧？” 毕竟，她除了要记住候选人的面试安排以外，平时对数字都是不太敏感的。 服透了顾某人对自己的粗心大意，项卓言倒是很有耐心的继续追问她：“那明天是什么日子？” 瞬间打通了脑回路地捂住惊讶的嘴巴，顾念突然恍然大悟的说：“日军偷袭珍珠港事件75周年纪念日？” 打岔我只服顾小姐有没有？ 一口老血喷溅而出，项卓言一面平复着心里的内伤，一面不敢置信地冲顾念眯起眼。 毕竟思维能跳跃得这么有文化，除了顾念也是没谁了。 结果还没等他疗完伤，就听顾念很有良心的说：“逗你玩的啦，做人那么认真就没意思了嘛！” 她当然知道明天是自己的生日，只不过她这么腼腆又内敛的人，怎么好意思主动承认呢。 所以偶尔开开玩笑什么的，也不能算她调皮咯？ 重新整理了脸上“大病初愈”的表情，项卓言突然凝视着顾念深沉了语气叹息道：“本来想明天约你一起吃饭的，但是你有事，就只好提前给你过生日了。” 自从在《冬日送暖》那次公益活动上拿到顾念的个人资料起，项卓言就不自觉开始关注这个日子。 现在终于等来了这个时刻，却有了种难以明说的感觉。 微笑着接受了项卓言的礼物，一顿午饭也吃得充满了轻松和温暖的气息。 结账完顾念例行去了趟洗手间，却在一身轻松的往门外走时，听到了一个稍有些调侃的刺耳声音：“项卓言那小子这次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竟然把自己那么有个性的一撮少年白给染黑了，而且最近约他飙车都不来了，说要重新做人什么的……有病吧？” 听了男生的抱怨，另一个人语气里也满是调笑的感叹：“该不会是交女朋友被管制了吧？” “很有可能，我刚刚还看到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吃饭。好像就是上次《风波渡》那个……” 说话的几个人越走越远，门外的声音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立在门口的顾念回想着她刚刚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脸上免不了泛起一丝疑问。 所以其实在机场那次相遇之前，项卓言就已经见到过自己了？ 难怪那天他比比划划了好半天，像是要说点什么，却又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口。 只不过…… 想到刚刚那几个人的对话，顾念心里不由得一阵冷汗。 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个的思想都这么不纯洁呢，看到个女的就是女朋友，遇上个男的就是男朋友的。 如果大家都能这么容易就被安排上另一半，还大张旗鼓地搞什么《非诚勿扰》啊？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但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顾念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瞥了对面的人一眼。 看着他现在突然文质彬彬了许多的样子，顾念指了指项卓言额前的碎发，忍不住的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那头发本身就是白色的？” 本以为会听到项卓言抱怨她多管闲事的话，结果等了半晌却只见项卓言微笑着一张清俊的脸说：“你不也没跟我说过自己害怕坐赛车的事么？” 清澈的眸光一寸寸落在顾念的身上，项卓言语气里不带给对方任何负担的说：“所以，我们也算是扯平了。” 没多问一句顾念是怎么知道他故意为了她的话把头发染黑的事情，项卓言只是一味地顺着她的意思把对话补全。 一直以为项卓言会是个难缠的“问题少年”，结果到头来，他却是最让人省心的一个。 很感动项卓言连这种小事都记得的细腻，顾念更加觉得他是个需要有家人关怀的大男孩儿。 直到离开餐厅回到家里，心里还缓缓地流淌过别样的温暖。 所以人和人之间的关怀，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简单，却又叫人真实地感觉到踏实吧。 *** 回到家里刚好“三只墙头草”都在，顾念索性跟他们解释了下周曦突然提议一起去旅行的事，并保证她会尽量在晚餐前赶回来。 本以为室友们会觉得自己临时改变日程计划而感到失落，没想到一个个竟是十分配合她的张罗着，叫顾念好好和周曦去放松放松。 对于室友们的善解人意很是动容，顾念索性在手机里设了n个提醒自己要提前回到s市，不能放室友鸽子的闹钟提醒。 毕竟，每年的生日都有室友陪着过，今年也不能例外不是吗。 【111】看吧，我就说了你还是在乎他的 n市到东城海滨的城际列车上，周曦打量着脸上云开雾散的顾念，突然八卦细胞活跃的问：“念念，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了？盯着云山雾罩的小树林也能嘴角45度上扬，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忽的倾了上身凑过顾念耳边，周曦继而瞪圆了眼睛卖萌道：“看在我们过命交情的份儿上，说来分享分享呗？” 莫名其妙的盯了周曦一眼，顾念努力忍住脸上的火烧云，状似无意的小声嘟囔敷衍她：“没有啊，都说走就走的旅行了还不能高兴高兴啊？” “哦？”不怀好意的瞧了顾念一眼，周曦突然霸道的捏起顾念的下巴调戏她道：“那你还不答应‘扔了秦大大，跟我走起’的请求？” 一记眼神杀随着周曦的问话狠狠飞来，顾念拍开脸上周曦的那双鸡爪子，严肃的说道：“再提他小心我开窗户把你先扔出去！” 提秦朗则色变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顾念心里早就已经甜出了花花。 只是下意识的害了羞~(^_^)~除了用矢口否认来掩饰内心的小甜蜜之外，她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呢。 “嗨，”看出顾念脸上明显的一抹娇羞，周曦假装不明就里的激将她道：“让你扔秦大大谁叫你扔我了……”故意撇了嘴坐到一边，周曦双手抱臂不高兴的道：“你就死扛着吧？看你家秦大大什么时候被别人给抢了，你就知道追悔莫及了。” 话音一落就见到某人瞬间向她投来的一抹穿透力极强的复杂视线，周曦果断若无其事地揣着明白装糊涂道：“看吧，我就说了你还是在乎他的。” 很满意顾念对她“循循善诱”的给力反应，周曦苦口婆心的劝导她：“其实吧，我早就知道秦朗是谁了，但是出于对你的保护一直没有跟你坦白……”眼看顾念恶狠狠地瞥她一眼，周曦立即怂了：“而且我也知道那个叫夏文婷的女总，其实是她一直缠着秦朗，但是你家那棵死木头对她可是根本不来电的。” 被周曦的话带回到前几次撞上夏文婷和秦朗一起的画面，顾念忽然一瞬的安静，沉默得让人无措。 看着顾念的样子一时心软，周曦连忙打圆场的解释说：“就是，有一次我还亲眼见到秦大大面如玄铁的无视她呢，特别冷血……” 小心翼翼地又探了探顾念眼里的神色，看出顾念和秦朗之间就是因为夏文婷这根超级大鱼刺给扎得犯了顾忌，周曦干脆全盘托出，一鼓作气：“不是说爱情的火花说燃就燃吗，虽然装傻充愣是恋爱的必备技能，但你这对秦大大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也太可怕了吧。虽然夏文婷是无处不在了些，但你也不能因噎废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啊？！” 一连串爆了这么多料，还要假装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周曦不得不再次感叹，跟在年轻夫妇的身边，演技简直受到空前的锻炼，嗖嗖嗖地直线上升。 只不过有些事，就好像是被子底下压着的那颗小小的豌豆，虽然微不可感，但还是会让人隐隐的觉得难受。 “可是……我们……”一想到秦朗和她之间至今也没有个定论，顾念还是会突然的失了该有的自信。 “可是什么啊可是！”悄悄地瞄了顾念一眼，周曦心知肚明这次她肩上的任务关键得有多么浪漫，所以立刻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道：“既然我们已经坐上了去往东城的列车，就痛痛快快地去玩它一把。没听说过旅行就是一场自我蜕变吗？旅行的意义往往不是因为沿途的风景，而是一路上所遇见的人事物为內心带来的启发与转变，正是这种冲击感，才让我们得以不断的挖掘生活的真谛。懂吗？” 慷慨激昂的一番讲说后，周曦又意味深长地冲顾念点了点头：“所以啊，兴许这趟东城之旅一结束，你很多想不开的问题就都想清楚了呢也说不定？” 倚在车窗上看着对面周曦为了开导自己手舞足蹈的样子，顾念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她到底又有什么好，可以有这么多好朋友好室友好家人在身边一直关心着她呢。 所以，一定要加油、要坚强、要做回那个小太阳一样正能量的自己才行啊。 *** 一个城市的风貌，往往能够反映这个城市的文化和被时间洗礼后的底蕴。 时间赋予东城的印记，便是她坚韧的柔情，优雅的力量。 蜿蜒数里的海岸线仿佛一只巨大的刻刀，每一笔的精雕细琢都是带着欢乐与疼痛的成长。 碧蓝的海水不断冲刷着岩石和沙滩，起起落落的海浪也好像顽皮的孩子一般，在大海的游乐场里自由徜徉。 远离开大都市的喧嚣，东城的人仿佛都是精致而又惬意的。 每个经过身边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知足的笑容。就好像弄懂了生活，才是他们不断努力的目标。 常听人说，旅行是唯一让你花了钱，却变得更富有的事物。 真切感受到一个地方的文化，认识来自世界各地形形色色的人，和他们交流，听他们的故事，甚至从陌生人分享的经历和趣事里学习成长的自我蜕变，往往会让我们因为学会了谦卑与平和，而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 旅行让我们为这个世界着迷、对人生充满热情。让我们因为世界的美而感到默然，也因为这些妙趣横生的经历，让我们变得谦卑，成为说故事的人。 因为只有走过后，人才能明白：自己在这世界所占据的，其实仅是极其微小的空间。 所以每每出外旅行，顾念必然不会去住豪华而又舒适的酒店，却独爱融入当地街头巷尾的青年旅馆。 因为这里，才是那个和诗与远方走得最近的心灵驿站。 下午和周曦下了列车，两个人就直接奔赴到提前预定好的东城青旅。 简单的熟悉了周边的环境，就早早的休息为翌日的行程养精蓄锐。 可此时蜷缩在一团棉被中的顾念，却不由得想起远方同一片月光下的那个人。 【112】观众有必要给她的演技打个满分 周日的行程，因为有了周曦这个资深策划顾问，而变得张弛有度。 按照昨晚睡前规定好的原则，今天顾念就只需要跟着周小姐无牵无挂的四处去疯。 所以作为摄影爱好者的顾念，一路上的职责，也明晰到了只有“拍好美景和美人”这两项具体且又赏心悦目的任务上面。 在周曦这个旅游达人的带领下，两个人在东城的海滨晒了太阳浴，走访了渔人码头，吃了不贵但很有味道的龙虾大餐，还去翻石头捡了两小筐的螃蟹和象牙蚌。 一日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登登，却因为心始终被放飞在路上，而一点都不觉得累。 直到顾念事先定好的系列闹钟准时响起，她才打算收了玩儿心，和周曦提议该打道回府的事情。 只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周小曦费尽心思折腾了这一整天，当然也不会像之前跟顾念保证过的那样，准时送她回去见室友啦。 所以不动声色地望了眼远处的海滨栈桥，周曦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含义叵测的微笑。 “哎呀念念，我突然想上厕所，我看前面那家饭店应该有地方，我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哦！你就……”指了指眼前的海滨木椅，周曦抱歉地偏头望向顾念道：“坐在这边等我一下？” 悄悄地看了眼手表，见和尔东约好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周曦立即演技在线的借口她有内急，打算随时找机会开溜。 所以把顾念领到一处木质座椅边上安顿好之后，就赶紧火烧屁股似的匆匆离开了。 毕竟，从和尔东吃完那顿高级机密的晚餐回到家以后，她就开始挑灯夜战的，设计了今天一整天密集而又轻松的行程。 既保证两个人能有条不紊地把东城各种有特色的景点都深度体验一遍，又能不动声色地把行程结束在秦大大即将要现身的法式餐厅旁边。 作为一个非艺术科班出身的业余演员，周曦觉得，观众有必要给她的演技打个满分。 周曦走后，顾念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在滨海长椅上坐着等她。 望着周曦身影渐渐消失的方向，她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还真的是天鹅肉吃不到，摸摸毛也是好的。 这个地方她虽然不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 毕竟作为一枚合格的吃货，在昨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梦醒时分，她还专门查过东城几家闻名遐迩的餐厅来着。 而这附近有一只名叫le-papillon（蝴蝶）的法式餐厅，正是眼下周曦98%有可能投奔的那一家。 几年内一直在东城美食网上名列榜首，价格更是毫不逊色于排名的高。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和周曦路过了的，只是出于她们是两只“单身穷狗”的考虑，还是走了经济适用路线，选择去吃了渔人码头的一家小馆子。 东城和s市都属于温和湿润的亚热带海洋性气候，即便到了冬天也依然繁花似锦，并没有冷得像北方那么严肃认真。 但毕竟地球的公转自转，还是对昼夜长短起着不可忽视的决定性作用。所以即便才下午6点多，天也很守规矩地渐渐开始黑了起来。 坐在海边的长椅上，顾念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咸咸的打在脸蛋上。 望着远处的大海和夕阳，等待仿佛也成了件极其惬意的事情。 然而，当时间磨平心里的安宁，顾念还是焦急地站起身，往le-papillon的方向望了过去。 从周曦说去找厕所起，已经整整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就算全餐厅的人都心照不宣地一起抢厕所，队再长也该排好了。 出于对“周曦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的考虑，顾念立即摸出手机给她打了通电话过去。 然而很快，手机震动着的响声便从自己的相机包里传了出来。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趁她拍照的功夫，连手机这么轻的东西也要往她包里塞？ 眼看通过现代通讯工具联络上周小姐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顾念干脆用最原始的方式，打算依赖她踏破铁鞋的双脚，去好好寻她一番。 一步步往le-papillon的方向迈着步子，心也一点点开始变得焦虑。 虽然从认识周曦开始，她就是那种健康得让人羡慕的类型。但最害怕看到身边的人出什么意外了，顾念还是免不了把她本来不那么脆弱的小心脏，揪成了混乱忐忑的一整团。 两步并作三步地赶到餐厅门口，天色也黑到足以唤醒路边街灯的程度。 谁知步子才刚一迈到通往le-papillon所在的海滨栈道，栈桥上本还亮着的路灯，就一瞬间全数熄灭了。 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状况，顾念刚打算开启手机里的备用照明，栈桥两侧的扶手上，便倏地亮起一颗颗相对应排列着的星光灯。 随着她的脚步一点一点往前，身侧的灯也成双成对的亮起。 若隐若现，一路引着她朝远处的露台走过去。 突如其来的电路问题，让顾念来不及想这家高档饭店今天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却是先帮她注意到了，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几道身影。 一座能够容纳十几张桌子的海滨露台上，精心布置了紫、粉、白三色的鲜花和气球，而最正中的一张餐桌上，竟是坐满了她所熟悉的每一位朋友和亲人。 视线所及的不远处，一架梦幻的白色钢琴在头顶朦胧的灯光下显得纯净亦耀眼，而白色钢琴后那张柔和完美的侧脸，更是让顾念心思凝固到说不出话来…… 下意识地挪动着脚下的步子，舒缓动听的琴声也悠扬地传入耳廓。 随着顾念的渐渐走近，一声声轻灵跳动着的音符，也仿若雨滴般一下下敲打着她早已柔软得一塌糊涂的心。 步子一点点的靠近，眼前的一张张脸也慢慢开始清晰： 表哥，大丁，小圆，jenny，尔东，甚至还有好久没联系过的白鹿…… 次第出现在了顾念越来越模糊的视线当中。 【113】这是要，搞事情啊？！ 看到那个本来说自己内急而跑掉的死丫头正远远的冲她做着鬼脸，顾念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难怪不睡到自然醒就浑身不舒服的周曦，大周六早上会突发奇想地提议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原来是她事先就设计好的。 难怪昨天和室友们说到临时去旅行的事情，三个人会那么异口同声的说“没关系”，甚至还有几分要赶自己走的架势，原来是在和某人“同流合污”。 难怪表哥直到周日的凌晨还没有任何动静，不打电话也不发祝福的短信，害得她还小小的失落了好一阵子，原来也出卖了她跟这帮坏人成了一伙的。 难怪秦朗从她离开擎天之后就一直一言不发，原来，大家如此串通一气的玩人间蒸发，不过是要在惊喜之余为她庆生罢了。 看着眼前梦幻又缥缈的一切，顾念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不真实感。 所以这帮“不靠谱”的家伙们，破天荒地空前团结一致，原来只是要、要联合起来搞事情啊？！ 实在是，“没良心”到让人感动有没有？！ 心中正这样矛盾着，耳边就传来秦朗清朗舒逸的声音，袅袅入耳，低沉婉转如大提琴一般，在泛着碎波纹的海中月色下，格外的让人心动。 努力眨着蓄满泪水的双眼不让那倔强的晶莹滑落，顾念的心却早已不由自主地随着歌声一寸寸柔软。 月华如洗，打在秦朗的身上，是一层华丽的光辉。 而时空静止的这一刻，所有的扣人心弦，却仿佛都只为她一人而歌： you''re-just-too-good-to-be-true，你美好得不真实， i-can''t-take-my-eyes-off-you.让我无法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 you''d-be-like-heaven-to-touch，就像人们向往的天堂， i-wanna-hold-you-so-much.我想拥抱着你。 at-longst-love-has-arrived，爱情终于来临， and-i-thank-god-i''m-alive.我感谢上帝让我活着。 you''re-just-too-good-to-be-true，你美好的好不真实， can''t-take-my-eyes-off-you.我无法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 pardon-the-way-that-i-stare，请原谅我注视你的方式， there''s-nothing-else-topare.实在是无人比拟。 the-sight-of-you-leaves-me-weak，你使我软弱无力， there-are-no-words-left-to-speak.使我缄默无言。 but-if-you-feel-like-i-feel，如果你了解我的感受， please-let-me-know-that-is-real.请让我知道那是真的。 you''re-just-too-good-to-be-true，你美好的如此不真实， i-can''t-take-my-eyes-off-you.我无法将视线从你身上移开。 i-love-you-baby，我爱你，宝贝。 and-if-it''s-quite-all-right，如果可以， i-need-you-baby，我需要你， to-warm-the-lonely-nights.来温暖这寂寞的夜。 i-love-you-baby，我爱你，宝贝。 trust-in-me-when-i-say.请相信我，当我说： oh-pretty-baby，don''t-bring-me-down-i-pray.噢，漂亮宝贝，我祈求你别让我失望。 oh-pretty-baby，now-that-i''ve-found-you-stay.噢，漂亮宝贝，我找到了你请留下来。 and-let-me-love-you，baby.让我爱你，宝贝， letmeloveyou……让我爱你…… 热切如火的凝视仿佛是刺穿冰峰的温暖，即便是漆黑如墨的夜晚，也被他双眸的温度照得人心陶醉。 一首秦氏舒缓风的《can''t-take-my-eyes-off-you?我无法不注视你》里，没有王若琳的慵懒，没有muse的迷幻，更没有frankie-valli的抒缓，却拥有着秦朗独一无二的，只对顾念一个人的深情。 一直以为自己遇见的是个腹黑毒舌的高冷帝，却没想到后知后觉地擦亮双眼后，如影随形的竟然还是个知书达理的温暖男。 就好像黑色的琴键在白色的钢琴里和谐的动听，这一刻顾念才懂得欣赏秦朗不一样的真情。 看着白色钢琴后，时而低头浅唱，时而抬眸注视的秦朗，顾念一时间竟然有了种…… 真实地活在了童话世界之中的错觉。 而她故事中的王子，早已不再是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阴险狡诈鬼，却是枚温文尔雅的优质气质男。 努力收敛了眸中不听话的粉红泡泡，顾念真不知道自己想当初眼睛是怎么长得，竟然就那样活生生的无视了这张可以维护世界和平的精致男神脸。 而且，这个一身星空蓝小西装的男人，还正眉目如画，风度翩翩地向自己走过来。 望着秦朗眼中慌乱的自己，顾念心里倏然一阵甜蜜的眩晕。 直到她在这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的梦幻里，真实地感受到五股温热的触感轻柔的划过手心，才被身侧的人缓缓牵着，走回到了露台中心的那张桌子边。 【114】女朋友，难道不是朋友吗？（端午节快乐） 看着餐桌上难得同时聚在一起的每一个，顾念心里的感动，踏实得让她感到知足。 而那种发自内心的动容，也彷如魔法橡皮擦一般，一层一层去掉了她心里，本就不该有的坚固堡垒。 坐在秦朗的身边，顾念第一次自然到心里充满了甜蜜。就好像是封闭了太久的味觉，在忽然被打通之后，丰盈得随时都要溢出来一般的甘甜。 更不用说布置了鲜花与蜡烛的桌面上，色泽鲜艳，精雕细刻的一道道米其林特餐。 精致可口的法式风情晚宴之后，顾念又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下，收到了送餐员不知何时推来的一份特别献礼。 一只设计独特的生日蛋糕上，匠心独运的小小世界里，有着关于她和秦朗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看着蛋糕上为自己量身定做的领英站短窗口，慢时光拿铁咖啡，火腿土豆泥海鲜芝士焗饭，初次相遇的公交车等带有二人独特记忆的精巧造型，顾念的心里，是难以言说的排山倒海。 回忆如同磅礴浩瀚的星空，让人心驰神往的同时也让人迷失其中，面对秦朗的细腻用心，顾念心里的翻腾，是让她情动的无话可说。 自然流露而出的在意，就连在场的众人也不得不承认，走精致路线，赚有钱人的钱的le-papillon餐厅里，秦朗为顾念过了永生难忘的一个26岁生日。 这一刻，顾念突然觉得周曦说的很对，爱情的火花的确是说燃就燃。 只不过，它需要我们遇到那个，给我们勇气去点火的人罢了。 眼风中下意识瞥到身边始终神色温柔的秦朗，顾念突然一瞬的觉得：也许她的爱情，便近在眼前了。 一瞬倾心的靠近中，顾念乖巧地闭起了双眼，收起了苍白的感谢，只是笑意盈盈地在众人的祝福下安心地许了生日愿望。 为了让爱情的芥菜种早日生根发芽、破土新生，一吹完蜡烛大家便都识趣地纷纷借口有事情准备离开，善解人意地打算给新晋的“年轻夫妇”留下更多的时间独处。 当以大丁、小圆和jenny为首的中国好室友组合，首当其冲地以周一赶早班车为由先行撤退后，周曦也开始在一旁蠢蠢欲动地拿捏着跑路的火候。 眼看顾念一脸无辜地目送着三只墙头草们离开，周曦立即偏过脸趁热打铁地说：“念念，那个，我突然记起我还有个策划案没写完，周末光顾着玩了，都忘了周一要交，我也先走了哈。” 冲桌对面的秦朗暗暗地使了使眼色，周曦头也不回地就打算抓起包包离席。 谁知身子还没站稳，就见一旁的尔东也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见缝插针道：“那个，朗哥、顾小姐……我和周曦顺路，要不我送送她吧？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自己回去，也不大安全……” 眯缝着眼睛瞧着面前的两个人，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但顾念哪好意思做打鸳鸯的那只大棒啊。 看在尔东正处在疯狂追求周曦的特殊时期，也只好忍痛割爱的放两只还在转型期的比翼鸟离开了。 一直在席间沉默不语的白鹿，虽然心里面早就打定主意放弃了对顾念的追求，但亲眼见证了秦朗为顾念这么走心的准备了一场生日宴后，也觉得没什么继续留在这里找虐的理由。 所以很快，满满的一桌人，就只剩下表哥程东阳，还稳如泰山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悠哉悠哉地品着杯中的红葡萄酒。 直到颇有耐心地等视线里一个个盟友都走光了，才目光狡黠地盯了眼身边的秦朗，慵懒地清了清嗓子，把他喊到了一边。 露台临海的角落里，两个男人看似交浅言深地窃窃私语了几句后，程东阳才优雅着笑容重新回到顾念身边。 再次送上他充满宠溺的一句生日快乐，便温柔地笑着离席了。 等人都走光了，整个le-papillon的海景露台上就只剩下了秦朗和顾念两个人。 月光的清辉洒下薄薄的一层光雾，浅浅笼罩在两个人波光闪动的眼里，更柔和了二人间逐渐贴近的呼吸。 短暂的沉默在安静的空间里蔓延开来。 不知道该不该说话才好，顾念一时间心神不宁的，紧张到在原地不停地摆弄着手里的桌布一角。 直到低着头都能感受到身旁那一抹绵绵深情的目光，她才缓缓地开口，毫无逻辑地小声嘟囔了句：“那个……” 看着眼前慌张红润的小脸，秦朗忽的幸福满溢。 只是不言不语安静地看着她微笑，然后偏过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只做工精巧的小盒子。 自顾自地打开来，秦朗眼波温柔得让人如沐春风，直到欺身渐渐地凑近顾念的颈边，才柔声细语的对她垂眸耳语道：“低头……” 被秦朗温热的呼吸弄得耳侧痒痒的，顾念下意识抬了抬肩膀打了一个激灵。顺势把脖子一缩，她不明就里的问：“做什么？” 眼角眉梢都蕴满了笑意，秦朗宠溺的盯她一眼：“不是还没送你生日礼物？” 充满磁性的沙哑声线里透着浓浓的缠绵，缓缓吹送至伊人的耳廓，温柔低沉，醉达心底。 不等顾念来得及反应，秦朗就已经把步子绕至她身后，娴熟地从礼品盒里捻出一线金黄，轻轻地撩起她披在背后的一缕秀发。 瞬间的明亮在眼前一晃而过，自然的熟悉却让顾念心里一诧。 玫瑰金的橄榄叶造型，她想买很久的那一条割肉的项链？ 可是，她明明记得和周曦白鹿一起郊游那次，秦朗是拖着她帮忙买给夏文婷的啊…… 怎么会…… “给我？”话语里一惊，顾念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头反问：“不是你说要送给，朋友的吗？” 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一闪而过。 捕捉到顾念脸上的一抹不安，催开冰雪的笑意在秦朗的脸上缓缓荡漾：“女朋友，难道不是朋友吗？” 话里有魔幻的吸引，顾念倏地一愣。 嗯？！什么意思？！女朋友？！谁女朋友？！ 【115】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话音未落，一股温凉的触感就划过肌肤。 惊慌失措地转过头，顾念错愕地凝视着面前那双璀璨如星的茶色双眸。 “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缱绻深情的一句问话里，凝结的是仿若带来四季的一抹温柔。 太多太大的信息量一时间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忽然间加快了的心跳，更叫她忘了该要如何回答。 一夜之间所经历的浪漫和甜蜜，也许是顾念这辈子都未曾有过的感受。 所以眼神毫无聚焦地盯着餐桌上盈盈闪动的烛光，顾念的心里早已经找不到了理智的出口。 良久，望着承受不及的那汪柔情，顾念才终于在慌乱中缓缓掀起抬眸的勇气，讪讪地对秦朗开口道：“这样……会不会太快了？我们……才认识了一个多月……” 食指弱弱地在秦朗眼前晃动出一个数字“一”来，不知所措地盯着秦朗蛊惑一般宠溺的眸光，顾念把说话的声音压得越来越小。 慌不成句的回答，让她温顺得像极了一只犯了错的小奶猫。一问完话，就承认错误一般的，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头顶昏黄柔暖的光线里，默不吭声了。 然而猝不及防的期待里，慌乱的呼吸还来不及调整，便又听到始作俑者的某人“毫不怜香惜玉”的声音，低低的从头顶炸开来：“不会，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 琥珀色的杏眸中，淡淡流转出不断放大的吃惊。 霍地抬起头，顾念不可思议的眼里，满是楚楚波动的微光：“啊？很久？什么时候……？” 不敢置信地凝视着秦朗，仿佛四目相对的时空里，便只是隔了一道看透。 然而，奈何自己对视的功力有限，本是想要“惩罚”下别人的，反倒是把自己的耳根先盯得烧了起来。 看着顾念眼里盈盈浮动着的点点星光，秦朗突然玩味的一笑。 即便是她平时再善于包裹自己的情感，小傻瓜害起羞来，还是透着掩藏不住的真实。 所以兴致颇好地挑了眸，秦朗很是恶趣味的揶揄顾念道：“哦？你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这样问，不会觉得很伤人吗？” 呃，这这这…… 面对秦朗不怀好意的调侃，顾念选择沉默。 毕竟，论及“以退为进，反守为攻”什么的，秦大大最在行了。 看着秦某人此刻正悠悠噙在唇边的一抹坏笑，顾念突然就很想对灯抱怨一句：如果她知道答案，还多嘴问什么嘛…… 这不纯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吃饱了撑得没事做么，哼╭(╯^╰)╮ 可是说到底，除了慢时光那次以外，她根本对秦朗就没有其他更早期的印象了嘛？ 难道说，她得了间歇性失忆症？ 端着一张“宝宝不懂”的脸正在脑海中快速的检索着有关秦朗的记忆碎片，就忽然听到耳边的人温声开口：“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 潺潺流淌的声音如清泉般流过心底，蛊惑般动听的话语里是叫人心悸的深情。 字字清晰，句句坚定。 被秦朗毫不放松的靠近逼得胸中翻江倒海，顾念下意识把头微微往后仰了仰。 不近不远的空间里，面对秦朗的靠近，顾念只想要重新获得一块，多得足够她用来喘息的空气。 然而，想到八年前失去陈欧的那个秋天，想到夏文婷的无处不在，虽是猝不及防，顾念的眸色里还是倏地一沉。 她的答案是什么？也许是她也不能确定的执着吧？ 所以，始料未及的心思里，顾念只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字。 “我……” 不是有意的迟疑，更不是想要拒绝。但残存的理智告诉她： 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轻而易举便做出承诺的勇气。 还需要时间考虑的话还没机会讲出口，顾念眼神中的犹豫就已经被秦朗尽数捕捉。 尊重小姑娘的微妙心思，秦朗心疼的把食指封在顾念莹润的唇瓣上。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顾盼生辉，他忽地舒朗一笑：“别急，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没有任何的逼仄，更没有任何的压迫。 感激秦朗心照不宣的理解，顾念紧绷的唇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舒逸的解脱。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 盈亮如水的眼里是楚楚流转着的情思，顾念无尘的星眸锁住秦朗的眸心，望着这个给他无限保护与安慰的男人，她在心里这样对他说。 *** 离开le-papillon的露台，二人难得心思平静地漫步在泛满月华的海边。 细碎的步子错落地踏在路灯下的剪影上，三寸半的距离里，言语在这一刻突然多余得苍白。 就这样和月光一样宁静的走着，顾念任心里的温暖放肆的流淌。 直到回忆里模糊的回放过二人关于ql的那个赌局，顾念才身形一顿，连带着秦朗也缓缓停了脚下的步子。 盯着眼前眉目含情的男人看了许久，虽然早已心醉失神，顾念还是为之前秦朗“一步一坑，拿ql骗她跟他打赌”的事情而感到“耿耿于怀”。 毕竟好端端的一个励志赌局，最后竟是被秦大大坑蒙拐骗的套路成了“以身相许”的筹码，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还真是多多少少有些步步为营了。 若不是他在外送了慢时光之后软磨硬泡地哄骗她去吃日料，若不是仗着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他推心置腹地吐槽ql，若不是他隐藏身份跟在自己身边默默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若不是自己心地善良没有跟他撕破脸…… 哪里可能有他彼时的可乘之机嘛？ 所以，想到某人过去的“斑斑劣迹、无耻行径”，顾念忽地挑眸看向他不平的质问：“对了，你既然明明知道我们打赌的结果，干嘛还要跟我拿挖ql的事情去做注，你……” “是不是故意的”这一句还没机会问出口，就先撞上了秦朗认真注视的一湾眸光。 凝视着顾念柔美的样子但笑不语，恍惚间秦朗的眸心已经渐渐变得深邃而灼热。 【116】你才是我最大的安全隐患吧？ “因为……” 温暖的眸光望穿秋水，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秦朗突然低缓的开口： “如果爱情是一场赌局，那么爱你，则分秒必争。” 轻轻地俯了上身，顾念只听到耳边柔声细语的话，仿佛无所畏惧的海浪一般，一层一层地直撞她的心口。 缱绻缠绵的温柔里是时间抹不走的深情，感受到来自发顶的一记摸头杀，顾念顿时没了刚刚的那股锐气。 忽然的沉静里，她全身倏地一麻。 轻盈柔软得仿若无骨，顾念整个人愣在原地不言也不动。 眸里慌乱地别开秦朗炙热探寻而来的视线，顾念不得不打心底里感叹： 想当初一定是自己听力不在线，或者感官不够灵敏吧？ 不然说情话什么的，谁能赢得过情意绵绵的秦大大呢？ 手足无措地楞在原地，顾念橡根半截戳在沙地里的木头一样手脚被困。 低眉望进顾念波光闪动的眸里，秦朗似笑非笑的眼里缓缓染上一层暖意。 很是满意她羞中带怯的反应，趁小傻瓜还在原处发愣的瞬间，秦朗忽然唇角勾笑地轻轻拢过她的右手，不动声色牵起顾念朝海边走过去。 轻灵皎洁的月色下，沙滩上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正如莫奈的画作般完美得不像话。 意识恍惚得仿佛自己已经不存在，也许此时此刻，就只有岸上等夜的人，才能够明白他们彼此心里的缠绵。 不远不近，不疾不徐，不矜不盈。 *** 从le-papillon的梦幻里离开，周曦一路揉着街上的车水马龙，惬意地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毕竟跟着秦大大混，伙食保准差不了。 所以眼下周曦整个人都带着小小的满足感，心情舒畅地迈着步子。 本是打算早走早利索的坐一小段公交车，然后再到列车站赶最早一班城际快铁回家好好睡一觉。 结果步子还没跨到站台就先等来了一辆黑色的跑车，不偏不倚，刚刚好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身边。 “你来干嘛？”看着缓缓下移的车窗里慢慢清晰的一张谄媚脸，周曦突然就很想找张任意门瞬移离开。 脸上露出闲闲的一抹微笑，尔东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扶住方向盘，探出头来懒懒的应道：“没听过颜值和安全指数成反比吗，我怕你一个大姑娘家在外面瞎晃悠出意外嘛。专程赶来送你回家啊，还不够明显吗？” “嗬！意外？”声音里有明显的挑衅，听了尔东如此牵强的陈词，周曦不疾不徐地白了他一眼。 一想到尔东家就在她家五条街开外的距离不到，周曦免不了浅浅勾唇冲他轻蔑的一笑：“我看，遇见你，才是我最大的意外吧？” 虽然因为照顾金毛猎犬布丁的缘故，二人的关系已经比刚开始“一点就着”的状态有了长足的改善。 但从相识到误解再到熟悉，周曦和尔东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总是矛盾得十分玄妙。 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道貌岸然到可以和平相处的瞬间，更多的时候，还都是处于两看两生厌的微妙状态。 若即若离，一触即发，很有几分“一山容不下二虎”的剑拔弩张之感。 特别是像眼下这种――周曦看不惯尔东的无处不在，尔东却偏要像片黏死人不偿命的狗皮膏药一样，死死地缠着她的时候。 所以听了周曦的话，尔东慵懒地把眉一挑，一脸欠揍模样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道：“唔～我还巴不得成为你的那个意外呢。”眉头忽然贱兮兮一挑，尔东悠然道：“这样你跟着我，反倒是更加安全了！” “喝喝……”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嘲热讽，周曦不服气地把眉毛一拧：“你可拉倒吧！” 对于尔东的谬论嗤之以鼻，周曦干脆把双手在他面前一摊：“我看你才是我最大的安全隐患吧？” 本也只是心直口快惯了，索性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没顾及那么多。 结果一听到尔东嘴里冒出的下一句话，周曦整个人都不好了。 毕竟论脸皮厚度什么的，谁能比得赢王尔东大人呢？ 有了这样一层认知飘进脑海中，周曦也只好微笑着表情，用行动表示着心里服他。 听了周曦对自己“是她安全隐患”的这句中肯的评价，尔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意味深长地把眼睛眯成狭长的一条缝，尔东洋洋得意地仰着脸，大言不惭地冲着周曦耍赖皮道：“曦曦，你能这么想，我实在是太欣慰了。” 毕竟他都能对周曦的“人身”安全造成直接的威胁了，怎么说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侧面认可不是吗？ 所以此时此刻，生无可恋的周曦就是见到了尔东贱兮兮的一张脸上，嬉皮笑脸的怪样子。 不远处，看到眼前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同样走在回城路上的白鹿脸上，正不自觉地勾起一弯好看的弧度。 常听人说，世界上每一个女孩出生，都会有一个男孩在等她长大，而站在转角等爱情的我们，又怎么会轻易地知道，在下一个路口会和谁相遇呢。 一千四百多个日日夜夜，秦朗终于等到了他和顾念的相遇。 暮然回首的瞬间，尔东也遇上了那个叫他移不开视线的周曦。 而此刻身披一身清辉的白鹿，却在几米外的驻足里，独自把心徘徊成了喜悦而又孤单的形状。 那些他在时间里所错过的，他在回忆里所追逐的。 也许所有抓不住的，留不下的，就只有一直陪在身边的，才是最好的。 *** 离开东城的海滨，已经是夜风微凉的夜幕时分。 如果回s市不坐快铁，开车其实也就只有2个小时不到的车程。 只不过对于相恋的人来说，不能相守的时间，往往是最难熬的距离。 所以此刻夜幕下的东城滨海大道上，一辆路虎揽胜便是极力将车速磨到了相较于它动力来讲很不和谐的车速范围内。 用近乎蜗牛的姿态，缓缓地滑行在通往s市的主干公路上。 【117】突然不玩浪漫，改耍无赖了（儿童节快乐） 八点钟的东城，华灯初上。 灯光点缀下的海滨，更有几分古典与奢华的韵味。 然而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顾念的心里却充满了不安。 毕竟，此刻的秦大大…… 突然不玩浪漫，改耍赖皮了有没有？！ 明明两个小时不到的车程，分分钟开出了四个小时的既视感。 所以当两个人在东城绵延不绝的海滨大道上一圈又一圈，共同经过了第七道红绿灯后，顾念很是无奈地转脸看向秦某人，目色幽怨的问他道：“我们回s市难道不应该直接上高速的吗？一直这么在市区里绕圈儿，到底要绕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 挑逗的气息，瞬间在不算宽敞的车厢内弥散开来。 悠悠地抬起明亮的双眸望了顾念一眼，秦朗忽然玩味的一笑，手指轻轻点了点方向盘，他一本正经的胡扯道：“多欣赏一下夜景，难道不好么？” 呃，面对秦大大再一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耍赖皮行为，顾念想说，这么明显的借口，竟是叫人满意的无言以对有没有？！ 毕竟，想多在路上跟她待一会儿就直说嘛，还玩起暗语了。作为高考语文147分的选手，这么明显的引伸义难道还听不粗来么？ 知道秦大大又在故意跟她玩龟速，顾念索性也跟他摆起了深沉。 毕竟，虽然一直都是自动控制系的优等生，但她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就突然来个挂科。一个把持不住，不小心把玩火自焚的秦大大给扑倒了之类的也说不定。 有了这样一层认知，顾念免不了自顾自在座位上，把盈润的菱唇笑出一弯色眯眯的弧度。 都说最好的相知，便是不知不觉间染上了对方的习惯。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自然也会更加读得懂对方的一颦一笑。 倏然微妙的空气里，心细如尘的秦大大必然是敏锐地将顾念面颊上悄悄爬上来的那一朵红晕尽数捕捉。 所以才会在心下浮出一种想要逗逗她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了微微勾起的唇边。 脸上挂笑，秦朗心里陡然升起一丝愉悦。 微眯起眼来十分真诚地打了一个哈欠后，他忽然状似无意地以手掩唇看向顾念，直到把她看得不得不把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后，才慵懒地开口：“绕了这么久，突然有点困了，怎么办？” 就说了秦大大是出了名的“给点儿阳光就灿烂”型，这东城的九曲十八弯还没绕出去，就已经开始迎风招展、花枝乱颤了。 想到上次秦大大也是用同样的方法来撩拨她，顾念突然就有点小别扭地把嘴唇翘出q弹的弧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调戏他道：“简单啊，把手伸出来。” 一副认真脸地盯着秦朗乖乖的把这一步做好了之后，顾念又像模像样地忍俊不禁道：“放在大腿上。” 本来被顾念要求伸出手来的时候，秦朗还在心中窃喜这次可能会牵手成功。结果等到终于弄明白了手指的着力点之后，他瞬间又有了些小失落。 毕竟很快，他便在小小的情绪起伏里，看到顾小姐悠悠的挑了眉，像表扬小学生一样表扬他说：“对，真乖，做的不错。” 见秦朗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的一僵，顾念又假装毫不知情地眯起眼睛笑笑，颇优雅地看着秦朗，耐心地点拨道：“然后你自己掐自己一下，应该就醒了。” 眼风中瞥见顾念一脸沾沾自喜的轻松神情，秦大大只觉得自己尴了个大尬有没有？！ 深深服了顾小姐刚刚参悟出的整人手段，秦朗即刻化悲伤为力量，全神贯注地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开车上面。 毕竟，论捉弄人什么的，他才是始祖好么？ 更何况，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让他的那个小傻瓜，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呢？ 嘴角挂起舒逸的笑容，秦朗把浮动着的心思都小心地藏在了朦胧的夜色里。 直到不早不晚刚好撞上了最近的一个交通岗，才状似随意地将右手滑落在档位上。 难得在身边有顾念的情况下，将双眼一瞬不瞬地锁向前方。秦朗气定神闲地望着红绿灯，却因为被车身挡住了光线，叫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突然安静的空间里是一分一秒流逝的沉默，直到交通灯再一次红绿相交，秦朗的唇边，才悠然地漾起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意。 深谙“不会撩的男朋友都不是合格的男朋友”这个道理，凡事都卓尔不群的秦大大自然不甘人后。 所以下一秒钟，一直在原地专心绞着手指来打发时间的顾念，就在神游象外的边缘，光荣地获得了一次与电流亲密接触的机会。 牢牢地把顾念柔若无骨的小手扣在掌心，秦朗眼里是若有似无的宠溺微笑。 感受着手背上轻轻覆着的温度，顾念的心头倏地一紧。 细腻炙热的体温在肌肤间微小的碰撞，紧握不放的温暖让顾念仿佛失重般飘然而起。 虽然心里依稀尚存着一丢丢真实的小甜蜜，但毕竟还没正式答应做他女朋友的请求呢，一上来就像现在这样没有“底线”的玩着暧昧，顾念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神魂颠倒中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还没来得及触及他一往情深的眸光，耳边却早已是他袅袅入心的清润声线。 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有点点星光，望着秦朗眼中的自己，顾念突然有了种被宠爱的幸福。 “你看，我们一牵手，连绿灯都亮了。” 没留给彼此多说一句话的时间，秦朗下一秒便嘴角挂笑地轻点油门驶出了停车线。 眸光里忽明忽暗地映着秦朗好看的侧脸，顾念的心中早已如蜂房下滴的蜜一般，说不出的清润与甘甜。 丝丝柔情，点点醉心。 所以这样的甜美，就是一个寿星理所应当享受的福利了吧？ 心思游移至此，忽然便想到了表哥临走之前，把秦朗叫到角落里说悄悄话的一幕。 毕竟在顾念的潜意识里一直想不太通：两个怎么看都只能演出无间道戏码的男人，什么时候熟识到了可以窃窃私语的程度了？ 【118】你早晚都是我们家的人 有了这样一层认知，顾念下意识就免不了多了句嘴。 端着一张好奇宝宝已上线的脸，顾念盈盈的双眸突然锁住秦朗道：“刚刚在餐厅，程东阳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被顾念愿闻其详的语气勾出了恶作剧的瘾，秦朗稳了稳方向盘后，便低低嗯声，缓缓掀起了薄唇调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一听这句有点儿耳熟的台词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但毕竟跟周曦混久了之后，类似八卦细胞过度活跃这样的毛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根除的。 所以本着“宝宝心里承受能力强着呢”的心态，顾念一脸从容的看向秦朗，理直气壮地说：“当然，不然问你干嘛？” 看出来小傻瓜这次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秦朗索性给他的暴击指数打了个八折。 偏了头探了探顾念的神色，他一脸郑重的道：“哦，你哥说他家妹妹这里有点问题，让我自求多福。” 眼看秦朗一边说还一边表情丰富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收了赌气他的心，顾念索性不再多言。 毕竟即便是被秦朗深度加工过的叮嘱，顾念也听得出来是表哥对自己的关心。 更何况秦大大只是在调皮而已，又有什么好跟他这种有事没事就变相卖萌的人计较的呢？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自己对秦朗的宽宏大量之下…… 此刻东城深夜无人的角落里，程东阳正蹲在地上默默地画着圈圈…… *** 离开le-papillon之后，程东阳又顺路去走访了一家工艺品店。 挑了件还算可心的定制牛皮笔记本后，才算舒了心里的那口气，重新坐回到车子上。 从上衣兜里摸出一张护贝过的手绘卡片，程东阳不由得把眉头微微锁紧。 临出发去东城之前，邱逸晨才来找过自己。 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就只是递给了他这一张小巧精致的卡片。 关于自己的话只字未提，却叫他不点名不道姓地代为送给顾念。 程东阳并不是很清楚，他的这个硬木头一样的好哥们儿，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死心眼儿的好妹妹这么上心了。 但他清楚的知道，没机会得到雨露滋润的春草，往往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而卡在顾念与秦朗之间，邱逸晨，便无异于那方春草。 只不过他的不同寻常，自己并未察觉罢了。 所以刚刚在le-papillon里见证秦朗对顾念所做的一切时，他这个夹在朋友与亲人之间的男人，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做。 只是有些事，局外人看得再清，不也就只有干着急的份儿吗？ 很多的懂得，不也一样是真实痛过之后才有的领悟么。 思绪万千至此，程东阳也只能无奈一笑，驱车渐渐驶进了茫茫夜幕当中。 *** 对于表哥到底和秦朗悄悄话了些什么，顾念已经在漫长的车程中失去了继续探究的兴趣。 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她反倒是有点担心明天能不能准时上班的问题了。 所以小心翼翼地盯了身旁温润人如玉的秦公子一眼，她皱了皱鼻子问：“那个，咱车速能不能快一点？” 听出来小傻瓜又在抱怨自己想要多跟她腻在一起的心思实在是太过明显了，秦朗索性勾了勾唇，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 “知不知道其实你早晚都是我们家的人，所以你答不答应做我女朋友都没所谓的？” 被秦朗的奇葩说绕得云里雾里，顾念把秀气的眉头一蹙，不解的凝着眸光看向他。 把话里前后的逻辑串了一串，她干脆简洁明快的吐槽道：“说人话！” 不得不为傻念念重新回归女王范儿的态度点赞，秦朗满意地挑了挑眉。 忍住溜到唇边的笑意后，他乖乖又说了另一句晦涩难懂的话：“因为我们其实，都是同一个姓氏的。” 如果连一个姓顾一个姓秦这么八杆子打不着的都能算是同一个姓氏，那么北京故宫八成都得是他们老秦家的。 有了这样一层分析，“顾念早晚都是秦家人”的这句话，现在想来，反倒是有了几分硬道理了。 把这样的认知在头脑中细细过了一番，顾念刚打算听一听秦某人的歪理他要怎么圆，就又领略了秦大大从来和她不在同一个频道上的神逻辑。 所以关于顾念到底是怎么铁定成为秦家人的话题还没了结，就又听秦大大一脸淡然的提议说：“陪我一起出席外公的生日宴吧，刚好下个月初？” 微微挑眸将视线落在顾念身上，秦朗忽的冲她舒然一笑。 没有任何预兆的，竟是说出这么一句似曾相识的话来：“时间也刚好，正好赶在年前。” 顾念就不是很懂了，所以，她还不是他女朋友呢，就要开始参加家庭聚会了？ 而且赶不赶在年前又是什么鬼，她这么光明磊落的人，又不觊觎压岁钱什么的…… 然而事实证明，她又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眸光中注意到自顾在心里盘算着什么的小姑娘，还不等顾念问出更多的细节，秦大大就义正辞严的说：“哦，不是你说的，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嘛？你不用有压力，其实你看我这么随和，就知道我外公有多可爱了。” 话中一顿，秦朗又继续煞有其事地补充：“所以你也不必太紧张，那天就只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就好了。” 被秦大大这样自圆其说的善解人意过之后，顾念才突然意识到，为什么秦朗会担心她有压力的问题。 毕竟现在身边坐着的这位，可不再是什么慢时光的外卖小哥，而是地产界叱咤风云的秦大老板。 那么他如假包换的外公，保不齐就是唯一健在的秦家老太爷了。 所以说到生日宴什么的，怎么可能像咱们介种普通小老百姓家那样，随便包个场子找几个亲戚朋友就过了那么简单呢。 想到这一层，顾念不由得感叹，心大真是好啊。 心理承受能力就是比一般人要强。 【119】把这首歌听完再走吧？ 虽然对于自己是怎么板上钉钉成为秦家人的定论，秦大大并未给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可是，“有其父母必有其子女，看到秦朗就知道外公有多可爱了”是几个意思？ 顾念想说，秦大大你这样厚颜无耻地夸奖自己是小萌新，真的好么？ 无奈地在心下为秦朗的厚脸皮无声地叹出一口气，顾念安安静静的冲他点了点头以示默许。 只是想到在秦朗门外撞上夏文婷的那次，也不紧不慢地谈到了外公生日的话题。顾念的心里，便免不了有了种隐隐摩擦着的颗粒感。 看顾念难得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的请求，秦朗下意识把眼微微一眯。 探究的目光在她身上蜻蜓点水般一带而过，却在惊鸿一瞥她淡淡蹙起的眉头时，不由得有了一丝担心的情绪。 虽然不清楚顾念会因为什么而有所顾虑，但难得见她把不悦的神色写在脸上，便免不得把心思一凝。 然而揪心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倾泻，就先听到一旁的顾念没心没肺的问：“诶？你刚刚说我们俩是同一个姓氏，是怎么个说法？” 瞬间被一团厚重的黑线紧紧包裹住的秦朗，久久只能在驾驶座上将眼角无奈地抽了抽。 亏了他还替顾念担心来着，结果某只小东西居然时隔这么久，还在纠结姓氏异同的问题。 想到脑回路长如顾念，秦朗也只好风轻云淡的回复她道：“哦，百家姓。” 呃，好吧，听着这样不负责任的答案，顾念想说： 东拼西凑、颠倒黑白什么的，我还是只服秦大大。 所以把眉一挑，顾念若有所思道：“所以全世界的人都是你家亲戚咯？” 摇身一变，傻念念会怼人了有没有？！ 本来还枯燥的车程，在二人有说有笑间也变得没那么乏味。 一开始还担心十一点前都回不了家，结果十点钟不到的样子，秦大大也准时地把车子停在了枫蓝国际的车库里面。 想到终于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温暖被窝里大睡一场，顾念真真恨不得当年学会凌波微步的那个不是段誉而是自己。 所以归心似箭之下，车一停稳她就开门要走。结果手刚贴到门锁上，就感受到身后如芒在背。 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刚好撞上秦大大忽明忽暗的眸光，一寸不落，尽数落在她的身上。 被突如其来的缱绻深情绕得不明所以，顾念刚想开口问问她能不能先溜之大吉。 结果嘴还没张开，就先听到秦朗凉凉的说：“把这首歌听完再走吧。” 被如此斩钉截铁不容拒绝的话一带，顾念整个人的心思才重新回归到现实里。 it''ste-in-the-evening.(夜色渐浓) she''s-wondering-what-clothes-to-wear.(她还在为如何装扮犹豫不决) she-puts-on-her-make-up，(选好衣服穿上，薄施粉黛) and-brushes-her-long-blond-hair.(并盘好了那一头漂亮的金发) and-then-she-asks-me:“do-i-look-all-right?“(然后她问我，“这样打扮得合适吗？”) and-i-say:“yes，you-look-wonderful-tonight.“(我答到：“是的，你今晚看起来很迷人”) we-go-to-a-party，(我们去参加一个晚会) and-everyone-turns-to-see.(惹得众人频频侧目) this-beautifuldy(这位美丽的淑女) is-walking-around-with-me.(与我结伴款款而行) and-then-she-asks-ll-right?“(这时她问我：“你感觉还好吧?“) and-i-say:“yes，i-feel-wonderful-tonight.“(我回答：“是的，我今晚感觉很不错“) i-feel-wonderful-because-i-see-the-love-light-in-your-eyes.(我感觉不错是因为我看到在你眼中燃烧着的爱意) and-the-wonder-of-it-all(而且我还在想) is-that-you-just-don''t-realize(你可能并不知道) how-much-i-love-you....(我到底有多爱你) it''s-time-to-go-home-now.(该回家的时候) and-i''ve-got-aching-head.我觉到有点头痛) so-i-give-her-the-car-keys，(因此我给她车钥匙) and-she-helps-me-to-bed.(她送我回家并扶我上床) and-then-i-tell-her，(我告诉她) as-i-turn-off-the-light(当我把灯关掉的时候) i-said:“my-darling，you-were-wonderful-tonight“(我说:“亲爱的，你今晚很迷人) “oh-my-darling，you-were-wonderful-tonight.“(哦，我亲爱的，你今晚真的很迷人) 突然入耳的一首《wonderful-tonight》，在ericpton魔鬼般极具诱惑声线的演绎下，使夜色都显得更加迷人。 也不知道秦大大都是在哪里突然搞来了这么多应景的情歌，但歌中那一天晚上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的一段平凡的故事，却因着曲调柔缓的旋律，动人醉心的配乐，让顾念轻而易举地读出了秦朗眼中淡淡的怜惜，浓浓的爱意，和他们之间款款的深情。 这样的歌词，仿佛是只对她一个人说的话，在宁静的夜里，格外的撩人心弦。 正沉浸在舒缓的曲子里，耳边的配乐却越来越轻。 渐渐消失的音乐中，是秦朗越来越清晰的话： “你知道吗，你今天晚上很美。即便是不施粉黛，依然也夺走了我所有的目光。 我不需要假装头疼让你带我回家，也不需要带你去任何的舞会上引人侧目。 但我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想要你伴我款款而行。 想让你知道，你的笑容可以驱散云雾。 想让你知道，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你，也会让我觉得一切都值得。 想让你知道，yes，i-do-love-you。” 温柔低沉的声音里，弥漫着淡淡的沙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歌者的嗓音特别的蛊惑，听着秦朗的话，此刻的顾念竟然觉得深深入迷。 缄默得忍住越来越模糊的视线，却把嘴角画起幸福的弧度。 一时间，回忆的画面仿佛是不得不呼吸的空气，将车里的小人儿紧紧包围。 【120】论整景什么的，我还是只服秦大大。 回忆仿佛是定格在眼前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帧一帧流转而过。 一时间关于二人甜蜜的种种，都如同新鲜的水彩一样艳丽夺目： 两个人漫步在芝加哥大学绿木成荫的匝道上，纷纷飘落的彩叶； 不准吃零食，却在一堆绿色食品里发现的一盒冰激凌； 在宾馆以为秦朗出事而冒失冲进他房间，却刚好撞上的结实胸膛； 芝加哥john-hancock大厦signature-room里一起欣赏的城市夜景； 在university-church里，一同参加的一场异国婚礼和幸运领略到的《爱的真谛》； 心有灵犀，在回城的机场免税店里不约而同，购买了相同的礼物； 去n市近郊小木屋度假时，因为吃醋白鹿而躺枪被割伤的可怜指头； 不在一个频道里，却一同欣赏过的同一片晚霞和星空； le-papillon的梦幻里，注满深情与缠绵的钢琴小夜曲； 东城的海滨小路上，百转千回的雕刻时光…… 而眼下，余光中瞥见秦朗车上挂着的那款和自己配做一对的钥匙扣，顾念的心也仿佛遇见了大海另一边徐徐升起的一道曙光般，被温暖照亮。 所以说，要论整景什么的，我还是只服秦大大。 最深的信任里，顾念此刻只坚定： 即便是有再多不相关的人和事，但爱从来都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没有那么多的嫉妒嫌恶，也没有那么多的虚荣浮夸； 却只有永不止息的凡事包容，相信，盼望，和忍耐。1 秦朗的爱，虽然没有耶稣的深刻。但对于这样一个为了她而不断成为更好自己的男人，顾念没法不去好好珍惜。 一路被秦朗送回2102的门口，顾念还在想着关于外公生日宴的事情。 其实说老实话，即便自己心再大，对于即将归属自己名下的私有财产，还是会去介意其他人的觊觎。 所以刚刚在回东城的路上，她才会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在他们之间，提起那个始终存在的人。 这样的心思仿佛水中的浮萍，起落飘摇直到秦朗和着英式摇滚的乐声，对她说出i-do-love-you的一刻。 面对那样真诚的眼神，那样认真的语气，顾念知道，她的担心都成了多余。 回到房间翻出被自己锁在柜子里那本陈沫转交给她的日记，顾念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她需要对八年前的感情打一个结。 陈欧的离开，让她失去了“爱”，却也从陈欧家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更加伟大深沉的情感。 任何一种经历都是免费的功课，它让人学会成长，让人变得成熟。 教会人待人接物得体的老练，也引导人看问题用智慧的角度。 八年的时光里，顾念努力向身边的人传递这种爱，却也学会了对自己的“爱”麻木冷漠。 对于八年前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顾念想说声谢谢，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天堂的入口。 而现在，看着窗外寂静无人的夜色，她终于明白，其实丰盛的活着，就是对关心你的人最好的安慰。 所以甩开头脑中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心绪，顾念果断打算用最阳光的自己来迎接新的一天。 离开房间洗漱钻进被里，本是想要在睡前再查看一下手机邮箱，却是赶巧不赶晚地先留意到了屏幕上最新的一条短消息。 “谢谢你，给我陪你共度岁月的机会。26岁生日快乐。” 蓝白相间的背景下，他的话仿佛微风般轻抚人心。 最好的陪伴就是懂得。 看着上一条在芝加哥临返程那一夜和秦朗往来的信息，顾念不觉间嘴角挂笑。 所以点开《写给未来的自己》网页，顾念把之前写过的一段文字又重新附上了新的解释： “真正的爱，是不会因情况的改变而改变、永不止息的爱。 真正的爱，是不嫉忌别人的成就、恩赐、天才和所有的爱。 真正的爱，是喜爱别人甚于喜欢自己：不好批评，指责，怀疑，怪怨，却只保持谦卑的爱。 …… 爱里不存在着粗野：它不粗鲁或伤害别人，始终有礼貌。 爱里没有自私和愤怒：它时常献上爱心和慷慨，不轻易受激怒，容得下更多的包容。 爱里喜欢传扬真理：为着双方的益处，不惧怕对他的同伴承认自己的弱点。 爱把人家不顺眼的地方收藏起来，不去公开揭露，让人无情地检视。 爱不容易放弃：它恒常容忍，时常接纳各样不同的遭遇，信任别人美好、积极的一面。 爱不会被胡闹哄骗：时常保持不变的信心，总留余地给人。 爱不是盲目的乐观，它不断向前，展望未来。 …… 爱不是默然无奈的忍耐，而是主动的积极的刚毅。 犹如兵士在战火弥漫之中，不灰心，不屈挠，却刚勇。 爱不会沉溺昏曚。 在任何困境中，仍作大丈夫，持守不移。 爱不会随意低头。 在重压下，于感情，精神和身体上忍受不了，而退缩。 真正的爱总是想到好的动机，而不是猜疑。” 对着朦胧的夜色低语，顾念脸上是浅浅淡淡的笑。 屏幕的另一端，邱逸晨望着《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里新一条留言，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受。 已经连续两个周日没有见到顾念来他的美术班了，却是隔着一道城市的距离与她有关。 所以她今年一定是过了一个不错的生日吧？ 比那一年要好，比往年都要好。 *** 一个周末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时间，但对于泡在蜜罐里的小女人顾念来说，却好像是过了一个长假那么长。 发生了太多太美好的事，做过了太久太漫长的梦。 突然之间的回归正轨，反而让人有种无所适从的小不习惯。 因为事先和秦朗约法三章过，在她用心思考他们情侣关系的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都只能保持和谐的邻居友谊。 所以原本一大早秦大大是要亲自充当专属司机送顾念上班的，到头来还是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121】服服帖帖敬顾念是条真汉子 大神甘愿做车夫却遭女友无情拒绝？！ 没走错片场吧？！念念竟然公然直怼秦大大？！ 对此，齐刷刷躲在顾念身后，眼巴巴看着秦大大帅气脸庞上那一抹委屈小表情的室友们，纷纷表示了同情和不满： “就等着看你们‘周一见’的好戏呢，结果半点桃色新闻都没有。作为相濡以沫了两年多的室友都没享受到半点儿领便当的福利，看来这还真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指望着，''凭借近水楼台这一层关系就能更好地走后门''这一说了啊。” 然而，为秦大大和自己打抱不平的话虽是这样理直气壮地说着。 一想到他们并不是顾念的亲妈亲爸，也操不起那份不卖白菜专卖白粉儿的心。 三只墙头草室友们，也只能默默地在原地匍匐跪拜，服服帖帖地敬顾念是条真汉子。 所以故事的结尾，便是某只一身轻松的顾小喵，神清气爽地来到了快铁站。迎着旭日东升下的一抹朝霞，喜滋滋地奔向了去往n市猎豹国际的城际快铁。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虽然在家门口刚逃过秦大大乘胜追击的一劫，满怀热情地来到公司，这一份逃不掉的温柔债，还是叫顾念给摊上了。 毕竟论整景儿什么的，还是温柔专一的秦大大最在行了…… 所以不出所料的，顾念的马丁靴刚一踏进猎豹国际的大玻璃门，同事们就都不知道从哪儿蹿出来一般，蜂拥而至。 整齐的在门口排列成左右两队，十分讨喜地纷纷眉开眼笑的表示着对顾念的热烈欢迎和祝贺。 完全搞不清楚眼前这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阵仗，到底是在搞什么事情。蒙圈之下，顾念理智地将目光滑向门口看起来还算神色如常的圆子。 结果以“貌”取人什么的最靠不住了，圆子下一秒就用行动证明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阵仗。 越过了人山人海，原本还在前台云淡风轻，仪态万方的圆子，瞬间就跳跃着轻盈的脚步，一步一生莲地移动到了顾念的身边。 慢条斯理地挽起顾念的手臂，圆子不疾不徐地拿捏出一副黛玉妹妹的姿态，遥遥朝老板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 顺着圆子食指的角度，顾念仿佛看到了厚重的门板后，老板小浣熊一样慈眉善目的无公害脸。 所以一边迈着沉重的脚步，一边压抑住内心壮士断腕的情感。顾念深深地感觉到，一定又是秦大大在隔空调皮了…… 就说了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掌握一些心有灵犀这方面的技巧。 眼下听着老板喜笑颜开的话，顾念深深地觉得，秦大大必须已经仗着自己是双间谍的尊贵身份，开始公然对她的挖人工作徇私舞弊了…… 所以凝视着老板开开合合的嘴唇，顾念心里却是泪流成河。 “小顾哇，你知道我一向器重你。你也的确是再次用实力证明了你的出色。讯科那边一早就来消息了，说ql愿意和它们技术高层接洽。而且点名提到了我们猎豹国际的优秀职员''外面不强求，里面不妥协''的卓越挖人技巧。” 说到激动之处，老板还不顾小浣熊憨态可掬的形象，霍地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握了握顾念的手：“所以这次的年终，你拿三倍。外加佣金最高档分成！” 呃，顾念想说：宝宝心里苦啊。 虽然她并不反对账户里的存款数呈指数级增长，但是，自从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悄无声息地对整件事推波助澜，心里面还是有点点高兴不起来。 所以，当她礼貌地感谢过老板对她的认可，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刚刚疏散完了那群在门外苦练顺风耳同的事们的圆子，便是很不理解地凑了过去。 “怎么了念念？挖到ql还兴奋得这么沉重？你也太低调了吧？” 语气里有“天上掉钱了你还不捡”般的不解，圆子十分关切地一路陪同顾念往工位走去。 若有所思地瞥了圆子一眼，顾念答非所问的说：“可能……我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吧？” 讯科是什么样的公司她当然是知道的，做深度学习并行计算技术的领军企业，而这样的技术对于擎天房地产业的数据化和智能化转型都将是一个里程碑式的推动。 更不用说两家公司合作开发，会给智能家居领域带来什么样的与突破了。 所以其实一开始擎天就有计划要和讯科方面接洽，而她，只不过是误入罗网却终究坐享其成的一个“幸运儿”罢了。 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又是秦朗在幕后不动声色的帮她，可是这种不劳而获的成功，却并不是她想要的。 从小到大都只甘心实至名归的结果，所以面对秦朗光环下老板和同事们对她的赞美与祝贺，她才没办法不感到名不副实呢。 回到工位上把显示器调亮，顾念心里是一种莫名占据的晦暗。 好在手机适时响起，才拉回顾念倔强的心神。 找了最近的一间会议室坐下，看着屏幕上“花花姐”的字眼，顾念心情有些复杂地按了接听键。 毕竟，一直有件事情还没能让老妈如愿呢…… 也不知道这大周一的找她会有什么样的最高指示。 果然，就算是充话费送的，潜移默化久了也会感染一些母女间独有的相互了解。 关于“相亲”这个概念还没来得及输入脑海，就听顾妈妈在电话那头义正词严地问：“大宝，你看你都26了吧？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一岁啦。妈妈没有催你的意思。但是上次跟你提到的那个n市左爷爷家的外孙？你好不好跟人家见个面？” 顾妈妈不愧是和顾爸爸二十几年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和风细雨的语气，都能句句切中要点。 然而，如果说是之前，顾念还可能有缓和的余地。 可是现在有了温暖如斯的秦大大，她怎么可能不斩钉截铁地拒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不科学的旧风俗呢？ 【122】作为准男票，给女朋友送份儿外卖什么的 不温不火地和人讲道理什么的，最让人招架不住了。 顾念当场便在心下觉得，与其和老妈玩拉锯战，不如强化一下她誓死不从的决心。 所以郑重地清了清喉咙，顾念语气坚定的说：“嗯，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女儿又不是没人要到恨嫁的那种，何必走这个过场呢？” 顾念本来也就是客观地表达一下自己坚决不相亲的立场，却不成想心细如尘的顾妈妈瞬间就捕捉到了顾念话里的弦外之音。 不是恨嫁，也不是没人要？ 这同义句转换一下，不就是说……她家大宝不但有人要，而且很可能压根儿就不愁嫁了呗？ 头顶亮起一盏“我就是如此机智”的梦幻星光灯，顾妈妈不动声色地对顾念绕起弯子道：“哦，那也好。毕竟我和你爸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是开明的风格，再怎么也不能到了老了，反而把守不住招牌。” 想到左右n市的那个小伙子守着那么大一个集团，一时半会儿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顾妈妈索性对女儿口中这个潜在的未来女婿充满了好奇。 话锋里一转，她干脆把话题直接弹回到‘不带个男人就不准回家过年’的梗上面：“行了多余的话妈妈也不说了，你赶紧忙工作去吧，正好妈妈和爸爸还有点儿事儿要忙，那过年还是老规矩哈！拜了。” 没等顾念来得及回复，耳边已经是电话里笃笃笃的忙音。 有点无奈地轻轻叹出一口气，顾念想说： 顾氏夫妇又手牵手，心连心，好吃好喝好快活去了。 所以搞了半天，全家上下，就属她最不招待见是么？ 对她这般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知道她上班要忙工作，还不分时间场合地点的给她打电话？这不明摆着不重视她么？ 如此对待祖国的花朵，顾家的希望，顾念任性的表示： 本宝宝有小情绪了。哼╭(╯^╰)╮ 有了这样一层心理认知，顾念突然间觉得，还是她那群不知道内情跟着瞎起哄的同事们比较可爱啊。 毕竟，还不知道秦大大就是ql，就是擎天的继承人的前提下就已经这么欢乐开怀了。 还真不清楚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这群人会作何反应呢。 *** 擎天大厦25层的露天花园里，秦朗正沐浴在阳光下专心地敲着键盘。 直到他的万年忠心跟班小哥王尔东高大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才最终合上屏幕，微微地舒展了一下略微泛酸的肩膀。 “年后和腾云数据的合同基本就敲定了。到时候还是你主外我主内，还是你想我也跟着一起？” 知道秦朗是凡事都力求精益求精，但又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个性。所以类似眼前这样的关键时刻，他都会先过来征求一下秦大老板的个人意见。 毕竟每次公司有什么重大的决策或者举措，只要秦朗还有额外的精力，都不会摆老板的架子，随便推卸责任或死派任务给手底下的人去做。 更多的时候，他都愿意和员工们一起赶进度，做任务。甚至还和偶尔在电梯间或走廊里遇见的小职员打招呼，谈个心什么的。 虽然像他这种位子的高管并没那个必要和众人一同分摊辛苦，分享快乐。但作为集团之主，秦朗却愿意与大家一起风雨同舟，同赴一轭。 所以在擎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秦朗，已经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行业符号，却是一个深入人心的踏实同伴。 久而久之，擎天上下共同在意的价值观和竞争力，便是亦师亦友，互相信任的凝聚力。 忽而安静的空间里，秦朗最终温和地回应道：“你和我一起吧。” 毕竟尔东的话不仅仅给秦朗送出了一个敏感的时间点，也让他再一次注意到了一个在意很久了的问题。 随着擎天业务覆盖范围的越来越广，手上的工作也越来越多。 虽说手下有亲征的一整个核心技术开发团队在支持他的项目，身边还一直有尔东这么一个不劳人操心的得力干将。但毕竟想要日新月异，很多东西不亲力亲为，还是难以获得可观的效果的。 只不过，一个人能够自由支配和使用的时间，却从来都是有限的。 就算他再神通广大，也不会有具备三头六臂的可能。 所以想到城市另一端那个端正辛勤工作着的迷糊小姑娘，秦朗的心里，免不了生出了一份自私的情绪。 他太想要每分每秒都和她待在一起了，哪怕只是安静的知晓，她此刻就在离自己不远不近的空间里，便也会觉得安心。 所以签合同什么的，还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吧。 毕竟，如果他不在的时候，还有个尔东可以做他的金牌替身不是吗。 那么这样一来，工作加陪女朋友两不误什么的，就纷纷钟毫无压力轻松搞定了。 想到这一层，秦朗免不了把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送走了尔东，便眼里蕴满了愉悦的神色，欣喜地给《慢时光》拨了一通电话。 毕竟，虽然小丫头不想在公司里掀起太大的风波，已经严令禁止他中午去找她吃饭的请求了。但作为男朋友的预选者，给准女朋友叫份儿外卖什么的，又有什么错呢？ *** 所以说，论到玩浪漫和情怀什么的，还是秦大大六六六啊。 新一周的中午，顾念刚忙完一上午的工作打算和同事一起下楼吃饭的时候，就在公司大门口被外卖小哥给拦截住了。 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老板发给他的照片，一边现场比对着顾念娇小精致的瓜子脸，外卖小哥十分敬业的轻声叫住她，彬彬有礼地冲顾念行了一个点头礼：“顾小姐您好，这是您的外卖。” 看着顾念脸上愈见加深的疑惑，小哥把微笑的弧度画得更大了些。 毕竟老板在临出门前可是给他布置了任务的，说是一定要到猎豹国际门口候着，亲手把午餐交到顾念手上。 所以类似把包裹随手交给前台这种不走心的行为，像他这么有职业操守的外卖小哥，是坚决不会去做的。 【123】多一分怕他心思荡漾了 看着眼前一身标准外卖制服的小哥，顾念把眉头微微一皱。 将其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又认真瞧了瞧他手里的动作。 没有多余的揣测，顾念瞬间就机智的觉得，这里头肯定是有猫腻啊。 结果还没等她抽出手去接过快递，就先听到一旁的圆子眉飞色舞地喊了句：“欸，你不是那个张哲吗？” 移开视线看了看圆子又看了看小哥，顾念表示，莫名其妙的有点囧啊。 所以搞了半天，这俩人居然还认识？！ 拧了拧受惊的眉毛刚打算象征性地开口问上一问，便听圆子主动凑过她耳边解释说：“念念，他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起来的那个，《慢时光》家的快递小哥，张哲。” 眼前仿佛闪过一道销魂的电光。 顾念瞬间就想起来，从芝加哥出差回来被圆子坑去吃辣翅的那个中午，圆子的确跟她提起过《慢时光》家有一位制服诱惑的外送小哥来着。 所以到头来，因为透露了顾念在芝加哥的行踪而占了秦大大这么多便宜的圆子，原来一直都是在跟这个小哥在接头？ 难怪呢，圆子会占便宜占得那么兴高采烈。 人家小哥长得很俊秀啊有没有？ 然而，虽然说小哥穿了件做工极其讲究的制服，但是论及气质和颜值，顾念依然良心里觉得，还是照秦大大差了太多。 毕竟，正如圆子所言，《慢时光》家的外送小哥可不是她家秦大大那款的。 现今一见，顾念对此句评价还真是相当的服气。 只不过…… 一不小心把秦大大变成自己家的了是什么鬼？ 一言不合就据为己有这么任性么？ 仿佛嗅到了害羞的味道，顾念瞬间就把脸一红。 讪讪地低头跟小哥回了一个点头礼之后，便赶忙伸手接住了来自秦大大的爱心便当。 不好意思地目送再一次被她临时放鸽子的圆子坐电梯下楼去吃饭后，顾念才心里甜滋滋地提着外卖回到了工位上。 拆开外卖包装一看，简直当场吃了一惊！ 所以秦大大是得有多了解她，送的竟然是她心心念想的法式红烩牛尾汤！！！ 昨晚做梦的时候还在跟周公探讨说，这个周末一定要去《慢时光》家吃这道菜呢。 结果今天才一周初始就已经如愿以偿了，简直beyond-expectation到受宠若惊啊有没有。 想到这一层，顾念觉得，必须要给秦大大特别设计的计分卡上面悄悄地加一分。 要问我为什么不多加几分，因为顾小喵认为，多一分怕他心思荡漾了。 所以一次一分，集满为止，不偏不倚，刚好达标。 这边正心满意足地吃着肉，那头的手机就入屏了一封短消息。擦了擦手拿过眼前一看，发信人正是饲养员秦小朗同学。 “中午去找你太招摇，晚上总可以赏脸一起吃个饭吧？下班以后楼下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deal？” 心下笑出一朵花开，顾念觉得再这样下去都没心思工作了。 所以她客观公正地觉得，如此这般喝了糖水一样的心情，就应该是传说中坠入爱河的感觉了吧？ 简短地回复了一个“好”字，顾念继续一脸幸福地回归到啃牛尾的状态。 很快消灭掉一碗肉香四溢，醇香润滑的牛尾汤后，顾念觉得这个周一简直开场得十分完美。 所以收拾好了餐桌上的午餐盒之后，她打算去楼下好好散个步。告别长赘肉的可能性，来一场认认真真的饭后百步走。 结果步子刚拐出公司大门，就在迎面的方向撞上了白鹿。 礼貌地彼此颔首过后，没等有机会擦肩而过白鹿就先开口叫住了顾念：“一起去楼下走走吧？” 轻缓的话语里只留应有的尊重，拿捏得当的距离让人不忍心拒绝。 从四个人一起郊游那次回来之后顾念都没怎么见到过白鹿了，除去周末的这场生日宴，这恐怕还算是几周以来的第一面。 既然都说了是回归朋友的位置，也就没什么缓和的余地。 如果连这样的要求都拒绝，就有点显得生分做作了。因此本着人和人最单纯的信任，顾念还是随着白鹿一同搭了下一班电梯下了楼。 大厦背后的街心公园里，白鹿步伐稳健地走在顾念身侧。 他这次来其实是和猎豹国际修改合作协议的，却没想到会这么巧地在大门口就遇到顾念。 他当时能够接手猎豹国际的案子说到底也算是自己的一个私心。 要不是因为猎豹国际的老板是事务所里另一个合伙人的朋友，他还没可能有这层关系去接替这一块的工作。 只是事与愿违，当初来这里的理由现在已经变成他离开的动力。 所以理所应当的，他要把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工作交还给该归属的人。 而现在，像老朋友一般和顾念并肩走在午后的阳光里，看着她脸上愉悦着的轻松，白鹿第一次觉得，他输的是那么的开心。 从同学会上遇到秦朗开始，白鹿的心里便总是会有一种缺失。 这种感觉不是别人给的，却是像顾念在枫蓝国际楼下对他说的那样，是一种年华里不完整的喜欢。 然而至始至终让他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却并不是顾念，而是秦朗。 在猎豹国际潜伏着等时机的这一段时间，是秦朗教会他什么才叫主动争取。 在顾念出差芝加哥的日子，是秦朗表明他什么才叫关心。 在郊外小木屋的两天一夜，是秦朗告诉他什么才叫喜欢。 在东城海滨的月色中，是秦朗传达他什么才叫呵护。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配得的竞争对手，他输的心服口服；面对顾念脸上自然而然流露的知足，他更是败得心甘情愿。 “顾念，”把步子微微一顿，白鹿脸上突然写满了释然。好像这一刻终于明白了飞鸟与鱼的道理，把唇笑成微笑的弧度：“秦朗是个值得你托付的男人，我祝福你们。” 他知道，今天来本就是来告别的。所以有些话不论早晚，他总归是要说。 只是另顾念没想到的是，曾经那么难以劝说之下的白鹿，此刻眼中的决意竟是那么的清晰。 从竞争对手的口中得到认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秦朗做到了。 所以不需要白鹿再做多一分的解释，顾念也愿意全心去相信他所说的话。 就像白鹿说的那样，秦朗是一个值得她托付的男人…… 所以她才不会一上来就给他打满分呢，不然多一分他就骄傲了。 “谢谢你。”伸出白皙的右手，顾念眼含笑意的对白鹿说。 因为他的存在，顾念才更加懂得，什么才是她想要的爱。 【124】今天，有没有想我？ 该来的事情早晚都会来。 比如说手上突然多起来的任务，公司越来越多的例会，以及，顾念莫名成为全公司成功案例主讲人的美衔。 其实顾念想说，通过她来找猎豹国际做猎聘业务的客户之所以会那么的多，真的不光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说到底，这块军功章里还有她那个隐形人好邻居秦大大的卓越贡献呢。 要不是奔着ql代言人的这块招牌，恐怕她一个小猎头也就只能翻腾起身边方圆百里内的一小丢丢云雨。 然而，作为一群比她还不明就里，全程被蒙在鼓里的猎豹国际普通小职员们，却并没有她这一层后知后觉的认知。 所以，当顾念莫名其妙被老板喊到讲台上给全体同事分享她的成功“挖人经”时，顾念全程都是保持着富有亲和力的微笑，淡定从容地丝毫没有提到一丁点儿有关秦大大的光荣事迹。 毕竟，能说会道什么的，一直是职业猎头的必备技能。 所以自圆其说的胡诌八扯，换一个角度去看待，就成了一种不言而喻的语言艺术。 挖人当然要有敏锐的行业嗅觉，精准的立场分析，细致的行业洞察力，以及快速建立人际关系的渠道。 而在这其中，顾念始终坚定不移的认为，最为基本和关键的，就是要拥有一颗能够打动人的真心。 设身处地的站在候选人的立场上去分析他的优势与劣势，为候选人结合自身特点与行业吻合度打造一条私人订制的职业发展之路，才是最终在大浪淘沙的猎聘市场竞争中，成为致胜弄潮者的关键。 虽然，这些法宝在秦大大身上好像一样也没用到，但顾念依然觉得，用来分享给她的那些求知若渴的同事们，已经完全够用了。 一场分享会下来，顾念感觉自己的脑细胞死伤了至少大半。 毕竟演讲她不怯场，表演她不慌张，却唯独不喜欢说谎。 所以对于刚刚那场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经验交流会，她全程都在跟自己头脑中的两个小人儿，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烧脑烧得连自己的手心都直冒冷汗，是以一熬到了下班的时间，顾念就迫不及待地冲出了猎豹国际的大门。 顾不上腹中的饥肠辘辘，顾念只乖乖地坐在一楼的休息区等待着秦大大带她去吃好吃的。 毕竟俗话说的好，人生在世，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 吃货嘛，都是用食物解决问题的。 想到一会儿可能用来犒劳给舌头的那顿未知大餐，就连望着玻璃窗外的街景，顾念心里都觉得无限明朗。 所以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这种隔着窗户浮想联翩到嘴角挂笑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秦大大的车子就稳稳地停在了附近的街边。 看到视线里笑得一脸知足的小傻瓜，秦朗觉得，一天的辛苦在此刻便都烟消云散了。 所以下一秒钟，顾念的手机里就传来了一阵悦耳的铃声。 不用接就知道是秦大大准时驾到，顾念转手便轻快地提上背包，步伐轻盈地朝远处夕阳下薄薄泛着微光的车子跑过去。 刚走到车子边上，倚在车门边俊挺的男人就眼带笑意地为她拉开了车门。 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顾念下一刻就已经坐在了温暖舒适的车子里。 因为秦大大事先就体贴地开好了座椅加热，所以整个车厢内此刻都弥漫着一种暖融融的气氛。 是以还没开始正式进入吃饭的环节，顾念就已经不争气的感觉到了一丝困意。 只不过不想被还处在考核期的某人取笑，顾念只好全程都努力保持着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撑着辛苦了一整天的眼皮装清醒。 心里怀揣着一份矛盾的窃喜，顾念像只慵懒却调皮的小猫一般四处转动着灵动的双眸。 就好像一直微小的保持着某种肢体运动，人也会跟着一起神清气爽似的。 然而好动地盯了一整圈，唯独视若无睹的，却只有秦朗绝美的侧脸。 毕竟泡在蜜罐里的女人，最好不过是保持手洁心清，不然……一不小心把秦大大推倒了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可能是察觉到了这细微里的大同小异，所以下一秒顾念便是听到秦朗悠悠的声音缓缓的入耳：“今天，有没有想我？” 细腻的声线仿佛蛊惑般飘入心坎儿，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撩得不行，顾念只一瞬就把脸一路红到耳根。 今日不同以往，如果说不想那都是假的。 毕竟撒谎不是她所擅长的，所以顾念索性偷了一个懒，用秦大大曾经在芝加哥调侃过她的话，肉麻了他一下：“我想你今天，一定很忙……” 心有灵犀的默契，在一辆车的距离里发酵。 心领神会了顾念话中的深意，秦朗只把眼角眉梢都蕴满了催开冰雪的笑意。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遇见对的人”的那种小幸运，所以此刻的秦朗，才会觉得自己无比的幸福。 心中的知足如三月的春风，在阳光的沐浴下，温柔晴暖。 苍白的言语在这一瞬，也似乎显得多余般软弱无力。 一路无话的两个人，却比任何时刻都满心欢喜地把车子开到了n市中心的一条美食街。 七点钟的阳光温暖柔和，透过树叶的缝隙零零碎碎的洒落。 等顾念收拾好了蜜桃般的心情准备下车时，身旁的人已经绕至车的另一侧，为她绅士地拉开了车门。 蜻蜓点水般的微微一笑，秦朗又赶在顾念进门前跟领位员交代了座位需求。 结果另二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世界这么大，我却遇到你”这句话，如果用错了地方，也可以这么的可怕。 年轻夫妇所在的《只一味》日式呷哺火锅店里，秦朗和顾念才刚被安排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餐厅的门口，就陆续走进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本来四道视线交叉碰撞的瞬间，门口的两个人已经下意识准备闪人的，结果在顾念的一声令下，其余的三个人都只能各怀心思的缄默无言了。 【125】惨无人道地被遛狗式秀恩爱了 “曦曦，尔东？” 视线在饭店门口短暂的停留，望着眼前的两个人顾念先是一愣，但很快安慰了两笔受惊的眉毛，眼神里带丝戏谑地冲门口的两人微微一笑：“过来一起坐啊？” 要说这躺枪当电灯泡什么的，尔东和周曦本来是拒绝的。 但一想到连“年轻夫妇”1本尊都没意见，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转身假装没听到地溜之大吉，就难免显得有些刻意了。 毕竟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说着玩的，所以周曦他们两个人还是灰溜溜地迈着调皮的小碎步，朝“年轻夫妇”的方向凑了过去。 然而，当四个人真的被服务生调换到了同一张桌子之后，在座唯二的两只单身狗们一致地表示，他们深深需要心疼自己两个月。 毕竟，这哪里是在和领导and闺蜜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吃顿火锅而已，简直就是，惨无人道地被遛狗式秀恩爱了嘛…… 对于在场的座位次序，服务生是这样安排的：秦朗和尔东两位男宾坐在外排，顾念和周曦两位女士坐在内侧。而两对cp则是我的眼中只有你，各自面对面相视而坐。 结果尔东屁股还没坐稳，就先接收到秦大大迎面飞来的一记“你们可要机灵一点儿”的凌厉眼神。 忽明忽暗却暗藏杀机，尔东瞬间就表示他懂。给了对方一个“我看明白了”的眼神之后，跟秦大大自信地挑了挑眉。 毕竟，虽然知道自己注定会被虐狗，但大大们高兴就好。 而此刻秦朗的心里，却是难得地幽幽抱怨起了尔东： 臭小子在哪儿撩妹不好，偏偏要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瞎晃悠。要不是他家小念念发话了，他才不肯同意跟这两个万年电灯泡坐一桌呢。 只不过秦大大不知道的是，此刻顾念的心里，却乐出了一朵娇嫩欲滴的小花花。 既可以撮合尔东和周曦，又可以有说有笑一起吃火锅。 不然就只有她跟秦大大两个人共度一个晚上，她可保不齐会搞出什么套路以外的事情来。 对此，尔东表示深有体会。 毕竟他只不过是难得约了周曦出来吃顿晚餐，顺便借机会催生一下他们爱情的小火苗。 结果前餐还没开始呢，就点儿背只能赖自己地和秦大大惺惺相惜地挑了同一家餐厅。 所以，他此刻的心里，简直比苦瓜还苦哇。 平凡无奇的一张四人餐桌上，几个人各怀心思地坐在一起。 唯独身旁的周曦一脸阴云密布，始终保持一言不发的沉默状态。毕竟，她只不过是被尔东约饭，来答谢一下他照顾布丁的辛劳而已。 谁知道这种小概率事件之下也能遇上秦氏夫妇，简直是哭成震动模式啊有没有。 是以吃饭就说吃饭好了嘛，她可是万万不想惹上什么花边新闻的呢。 因此，大家可以随意感受一下：这几米见方的空间里，萦绕在四个人身边的意识力会有多么的强。 看四个人都安稳入座后，服务员便识趣地过来发菜单。 因为就坐的格局决定了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需要共同分享一个鸳鸯锅，所以毋庸置疑地按照成双成对的原则，“年轻夫妇”占一锅，“东西夫妇”2占一锅。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现实更是骇人的残忍。 当周曦和尔东对于“汤底到底选哪两位才好”这个问题还处在意见极端分歧的时候，隔壁的“年轻夫妇”却早就已经超级从容地点好了青菜、肉类和汤底。 对于这样明显的时间差，在坐的两个人就真真的难过到不想说话了。 毕竟，人比人气死人有没有？同样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组合模式，她和尔东的和谐度却是差强人意到令人发指。 如果事先知道会有这么扎心的默契大考验，“东西夫妇”一定会用生命来抗拒这场鸿门宴的。 而此刻面对四个人之间隐隐约约的磁场变化，却只有秦朗心下满意到泛满知足。 眸里染上万代一时的温情，秦朗柔柔地望向对面的人。 毕竟，跟顾念出来吃饭，只要不是太有害身体健康的食材，秦大大当然都是依着小丫头的意思点的。 而顾念呢，知道秦大大不能吃太辣，所以必然是贴心地为秦大大点了滋补骨汤火锅底，给自己则是选择了连秦大大也能尝上几口的微辣档豚骨汤。 望着身边默契到没朋友的一幕，尔东和周曦一致地觉得，为了对方的喜好而舍己，这才是明晃晃的真爱啊。 所以默默地对视一眼，两个人不走心地随便选了几样东西之后，就没再说话了。 毕竟周曦觉得，丢脸什么的丢在心里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 然而，话多如尔东，哪里有安安静静地享受做一个美男子的时刻。所以菜还没上的时候，就端着一张“快夸我一下”表情的脸，冲顾念吹捧秦朗道：“顾小姐，你快收留一下秦老板吧。要不是你出现，他估计能住在办公室里。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不下班我们这帮做员工的都不好意思走。” 目光顺着尔东的吐槽滑向对面的秦朗，顾念意味深长地把眼微微一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又把视线滑了回去：“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不下班，搞得你都没时间约周曦了？” 顾小喵你净说大实话有没有？！ 虽然很想当场就霍地站起来握一握顾念善解人意的小手，但毕竟秦大大和周曦都在呢，尔东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小激动，默默地在座位上点了点头。 结果还没等对面的秦大大有什么不悦的反应，一旁的周曦却先把脸一绿：“王尔东你再嗯一个，信不信我把你抽到连布丁都不认识？” 心中有剧本，哪里都是舞台。 端着一张“就是那个意思，你自己体会吧”的表情，尔东对于周曦的色厉内荏只是调皮地报以嘿然一乐。 这样的任性不走寻常路并未对调节周曦的脸色起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却是把旁边看热闹的秦朗和顾念逗得相视一笑。 所以说配对儿需谨慎啊，遇到像尔东一样顽劣的队友，周曦你就自求多福吧。 是以化悲痛为食欲，两份鸳鸯锅一开，周曦就一声不吭，全神贯注地吃火锅去了。 【126】发狗粮点到为止就好，何必这么认真呢？ 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之下，周曦觉得，一定是自己新一周的打开方式不对。 不然同样是周一，为什么念念发糖发得那么开心，她却吃土吃得都快要吐了。 原地默默忍住一抹心酸泪，结果周曦细细观察了一圈才发现，其实论吃土什么的，简直都算轻的。 毕竟吃糖吃多了，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一顿饭缠缠绵绵地吃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熬完了沉默是金的关键时期，服务生一给炉子停了火，周曦就盼望着能够赶紧结账赶紧分道扬镳。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能少当一分钟电灯泡是一分钟。 结果买完单几人行至门口的时候，周曦再见还没来得及说，就先撑死她也想不到的，听到了全程都无比沉稳绅士的秦大大，语气严肃认真地对顾念说：“这家饭店以后都不来了。” 因为将将走在年轻夫妇身后的缘故，周曦和尔东对于秦大大刚刚对顾念说了些什么听得还算是一清二楚。 然而，当二人得知这家已经算是n市最好评的一家《只一味》火锅，居然都不能让个性随和的秦大大满意时，还是敬业地在边上愣上了一愣。 所以，略带蒙圈地把眉头相视一皱，二人正打算洗耳恭听一下秦大大的下回分解，就听到顾念十分不解地追问道：“为什么啊，我觉得这家的火锅很好吃啊？” 静静欣赏着“秦朗顾念配一脸”的画面，“东西夫妇”也如顾念一样充满期待地眨着泛满精光的双眼，耐心地等待着下文。 结果秦大大尊口一开，三个人就集体在门口自行冻住了。 因为，严肃不满的眼里突然写满了浓浓的宠溺，众人只听到秦大大一脸认真却略带撒娇似地对顾念吐槽：“因为这家店的桌子太宽了，叫我和你离得太远，我不喜欢。” 呃……这个理由厉害了。 很傲娇但是很喜欢有没有？！ 虽然对于秦大大一本正经撒狗粮的行为表示愤慨，但尔东想说，这简直就是卖萌界的一股清流啊。 本来也只是想静静地看着秦大大如何给自己放的狠话找台阶下，却没想到人家的理由竟然是充分得如此合理。 如果不是碍于自己和秦大大是多年好基友的身份，如果反应太强烈了不仅敏感而且略显尴尬。他和周曦也好想像顾念一样，当场把脸红成煮熟的虾子给人看了好伐？ 瞬间受到秦大大一万点暴击伤害，以尔东为代表的“东西夫妇”想说： 发狗粮什么的点到为止就好了嘛，何必这么认真呢？ 但毕竟自己除了被发狗粮和领便当之外，还要等收秦大大每个月定期发放的薪水。所以对于秦大大无止境虐狗的暴行，尔东顶多敢怒不敢言，化不满为动力的，冲周曦飞出了好多颗粉红色的小星星。 然而，对于尔东的挤眉弄眼，不来电如周曦却只不由分说地理解为：“尔东你眼睛进沙子了啊，一直眨啊眨的看着怪别扭的？” 好么同志们，周曦这脑子，反射弧长得也是没谁了。 僵硬地抽搐着受伤的眼角，尔东想说：曦曦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眼睛里有沙子了，我这明明是在对你暗送秋波呢好么？ 虽然心里早已经哭出了一条黄浦江，但是面子上依然做出一副波澜不惊。 努力地冲周曦扯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脸，尔东面皮发紧地转换话题道：“没有啊，我只不过是觉得，我们该给人家小两口腾地方了。” 边说边把嘴巴忧郁的瘪起，话音一落尔东就不自在地把视线从门口移开了。 看看尔东又看看面前的秦氏夫妇，周曦突然后知后觉地用手一拍脑门。 难怪刚刚尔东面部表情会那么丰富呢，原来他们两个人一直在秦朗和顾念背后窃窃私语的。如此不分场合不分地点的抢戏，委实有点喧宾夺主了。 有了这样一层认知，周曦立即不好意思地眯眼笑笑。 点头哈腰跟“年轻夫妇”匆匆地说了声再见之后，便难得跟尔东和谐一把得赶紧拉上他往人潮当中钻了进去。 这边周曦尔东一走，秦朗就瞬间感觉到连筋骨都舒坦了不少。 毕竟“孩子们”都走了就可以好好的享受二人世界了，秦朗整个人都愉悦到眼角眉梢蕴满了笑意。 仿佛连周围躁动的空气都是安静的，秦朗深深地觉得，自己还真是没办法在身边容下除了顾念之外的第二个人。 特别是尔东和周曦这一对儿，一凑到一块儿就必然互怼的欢喜冤家。 简直是两个人加起来智商都不满三岁有没有？ 所以对于秦大大这样一个拥有着正常双商的成年人来说，这种事怎么能安然忍受呢？ 然而顾念想说，恋爱中的秦大大，你确定自己是一个成年人，并且拥有正常的双商吗？ …… 七点多的晚霞懒散地泼洒在天边，染透了整片云海的橙红粉紫，更是美好到沁人心脾。 站在《只一味》的门口不进也不退，却叫人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站着，也是一份让人安心的岁月静好。 年华里的分分秒秒转眼而过，却是在最不经意的瞬间，顾念听到身边的人柔声细语的对她说：“去街里走走吧？” 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顾念没回答一个字，却是行动快过言语地轻轻点了点头。 夕阳下的喧闹里，不耀眼却出众的两道身影不近不远地走在人潮中。安静和谐得仿佛是清天之上的两朵白云，只不过是浅浅的一抹，却叫人念念不忘。 《只一味》所在的是一条长长的步行街。 步行街两侧成排分散着各种小商铺和餐馆，再外一层则坐落着精品公寓楼、公共图书馆、市游泳馆和街心公园等各样齐备的基础设施。 所以虽然嘴上说是去街里走走，其实说白了秦大大就是想和顾念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随便逛逛。 毕竟压马路什么的，可是他从芝加哥开始，就一直没能如愿以偿的一项饭后必选运动。 既然小姑娘都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他，怎么能不心下微笑着时时护她在身边呢。 细碎缠绵的步子起起落落地踩在地上，穿梭在密集的人流中，顾念始终被秦朗牢牢护在身侧，专门为她圈出的一小片空间里。 就这样彼此靠近地漫步在街上，直到二人不知不觉间来到公园区的一片草地上，秦朗才有意识地停了脚步。 难得扔下顾念自顾自找了张长椅坐下，秦朗长手长脚都悠然自若地倚靠在椅子上面。 似笑非笑的眼里波光流转，看着面前的人更是脉脉深情。 眼带笑意地冲顾念偏了偏头，秦朗忽而温声细语地招呼顾念过去。 【127】夕阳很美，却不及你的百分之一 几步之遥的距离里，是盈盈相望的心照不宣。 本以为四目相对的瞬间会交织出不一样的火花，却只见秦朗状似无意地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声音里染了轻松道：“来，小傻瓜，过来坐。” 虽然刚刚一路上两个人都安静得仿若一幅水墨丹青，始终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但因为心里面浅浅淡淡的有所期待，所以至始至终也不会觉得比肩而行的安静里，有多么的烦闷无聊亦或心思忐忑。 反倒是像现在这样突然隔着一段距离不近不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顾念却倏地把心微微一动。 望着凝凝晚霞之下，有若薄暮晨光般美好的人，顾念不由自主地，朝秦朗大手所落的空位缓步走过去。 淡淡覆着在秦朗有若刀刻侧脸上的霞光，仿佛是一层橘色的外衣，眸光细细描摹之处，所到尽是精美。 浅淡浓烈的橙红粉紫一寸寸潇洒泼抹，夕阳之下的陌上公子，更是叫人失了言语，只能注目。 迤迤然移步到长椅的另一侧，顾念才刚一坐稳，就听秦朗潺潺若流水一般悦耳的声音，从身边低缓清润地传来。 清雅低沉得彷如蛊惑，话里没有多余的词汇，却只在悠然流转的时空里，浅浅道了四个字：“夕阳很美。” 淡淡的“嗯”了一声，时间仿佛是一张静止的油画。望着眼前的美景，顾念在心下叹出一片惊奇。 然而目光还来不及收回，就又听到秦朗温柔缱绻的声音里，含了笑意地对她说：“夕阳虽美，但还不及你的十分之一。” 心底仿佛有一泓甘泉潋滟而过。 好像是听到了极美的赞美诗，顾念只把唇边挂起浅淡的两湾梨涡。 羞中带怯地微微抿了抿唇，顾念顶着一张红若苹果的脸，下意识低头对秦朗自谦道：“那个……你这个分母，是不是，也有点太小了吧？” 本以为这么说就能够缓解心中陡然升起的一丝尴尬，结果数学是硬伤什么的最伤人了，下一秒顾念便听到秦大大一本正经地赞同她道：“嗯，的确。我也觉得分母太小了。” 听到始作俑者的秦大大也这么肯定的认为，顾念免不了在胸中窃喜。 本还在高兴着自己分数部分的知识掌握得还算不错，就听秦朗话里一顿，紧接着又悠悠地补充说：“应该是，不及你的百分之一。” 端着一张正儿八经的脸，却偏偏喜欢说不怎么正经的俏皮话。 顾念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样表里不一的暖男什么的，最讨厌了。 防不胜防地被秦大大肉麻一脸，顾念表示，默默地就想往某人怀里钻是怎么回事？ 要不是仰仗着一直以来都在自控系做高材生打下的底子，顾念深深地觉得，她铁定会拜倒在秦大大若即若离、矛盾统一的迷人微笑中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秦朗怎么会像之前那样，再次选择“直白入骨”的方式来称赞顾念长得美的事情呢。 毕竟，曾经郊游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的他们也是对望着相同的晚霞，说着相类似的对话。 只不过心大如顾念，当时却只注意到了那天的晚霞，却完全忽略了他深情款款地表白。 连直截了当地对她说“你好好看啊”这种话，都能被某人脑洞大开地解构成在招呼她认真看晚霞。 秦朗认定，对付顾念这种脑回路长得比较特殊的小傻瓜，讲情话什么的，还是有必要捡一些晦涩难懂的来。 特别是像现在，眸光里锁住顾念脸颊上淡淡泛起的两片粉红，秦朗更加确定了这种“套路之外”的心意，只能非顾念莫属。 虽然遇到顾念之后很多以前讲不来的情话，自然而然就会溜到嘴边。 但毕竟物极必反这话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心知肚明他家顾小喵脸皮最薄了，所以不苟言笑地撩完妹之后，秦朗觉得，张弛有度的节奏感什么的，还是有必要提前掌握好的。 是以话锋一转，秦朗眼波温柔地将视线移向顾念问：“和我待在一起，会觉得不轻松吗？” 虽然清楚地知道，顾念向来都不是什么心思脆弱的个性。但作为注定要和自己这种一天掰成一百瓣儿来用的人相守一生的姑娘，秦朗还是免不了会心疼她会过得太辛苦。 听出来对方是在替自己担心，怕她和他这种日理万机的人在一起觉得有压力，不自在。 所以心动之余，顾念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自己到底习不习惯，开不开心；却是刚刚在《只一味》里，尔东调侃秦朗时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如果不是因为顾念的出现，秦朗现在可能还继续着“把办公室当家住”的日子…… 一想到之前每个晚上下班回到家，秦朗都会像空气一般如影随形的随叫随到，顾念便不由得把心倏地收紧。 曾经还一味地觉得他这个人无处不在得叫人心烦，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和她一起度过的傍晚时分，可能都是秦朗夜以继日夙兴夜寐换来的非你莫属。 心思游移至此，便也没有那么多的瞻前顾后。 唇角挂起会心微笑着的弧度，顾念偏了偏头，盈盈如水地望向秦朗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里道：“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 话里透着让人轻松的愉悦，顾念只娓娓动听的开她的玩笑，好像旁边的人就是初见时的模样，脸上一副认真的拍开他肩膀道：“而且，你送外卖都这么忙了，哪来那么多时间可以挥霍呢？” 轮廓如画的脸上泛起干净的笑容，听出顾小喵话里的意思是在关心他，秦朗不由得抿唇一笑：“如果花再多的时间，不是放在你的身上，对我来说，其实都等于是白白浪费掉了。” 澄澈的茶色眼眸潋滟地掀起，秦朗清淡低沉的声线里，带了笑意缓缓的飘来：“这样与你无关的事情，我还花那么多心思去做，之于你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知道秦大大的话里，很可能有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水份。但人难免都会喜欢听些溢美之词，所以今天这样的话，对顾念倒是格外的受用。 染了两片柔情的视线触及顾念脸上悄悄爬上的绯红，努力忍住逗一逗小姑娘的心思，秦朗一脸认真的说：“你就这么相信我？说什么都信？” 感受到忽然靠近的一股温热，顾念下意识皱了皱眉。 微微抿住的菱唇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身边的人浅浅淡淡的对她轻声低语：“傻瓜，我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当然是因为我时间管理能力强啦。” 怕小姑娘脸红到没处躲，秦朗索性开了个玩笑。 隐去娓娓动人的情话，只故意给她找了个台阶下。 【128】臣妾说的，可真的都是大实话啊 什么嘛，甜言蜜语说得好好的，偏要泼盆冷水来浇个透心凉。 所以秦小朗同学，你确定你真的适合讲冷笑话吗？ 对于秦大大突如其来的幽默感并未买账，顾念的脑海里，至始至终却只在意着同一份心思：“以后我们别在外面吃晚饭了吧，你们公司肯定有晚餐的吧？我也可以回家和室友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朗打断，俊挺的眉峰微微蹙起，秦朗不假思索的问：“为什么？” 看着秦朗脸上明显泛起的一抹不悦，聪明如顾念自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担心秦朗太忙，想让他下了班就可以好好休息。 所以杏眸微微一动，顾念煞有介事的胡诌道：“嗯，不健康啊！你没听说外面餐馆里的菜，都是放了很多油反复炒的嘛？” 视线略带嫌弃地瞥了秦朗一眼，顾念苦口婆心的调侃他道：“你那么惜命，我看啊，这种拿时间在浪费生命的事情还是不要继续做了吧？” 听出顾念支支吾吾的谎话里一戳就破的借口，秦朗只不动声色地定定道了声好。 他当然知道从相识起就没自己做过一顿饭的顾念，能够拒绝去餐馆解决晚饭这么诱人的邀请，只不过是贴心地想多给自己腾出些时间放在工作上罢了。 毕竟，不用分精力陪她，夜里也不用偷偷加班那么辛苦。 所以面对这样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秦朗怎么能不每天爱她多一分呢。 *** 离开街心公园，秦朗一路把顾念送回枫蓝国际。 没有过多的缠绵和逗留，倒是很痛快地放她回去跟三只墙头草室友们团聚了。 虽然在门口守株待兔等着看秦朗的墙头草们，一个个都跟小朋友收到圣诞礼物了一样兴奋。 但顾小喵之前说得的确是不错，不做多余的缠绵，便是要干脆的离开。 所以在2102门口和顾念say过bye了之后，秦朗转身便乘电梯下楼把车子开回了老宅。 这个周末就是外公的生日，就算筹备方面的工作都交给管家去负责，他作为外孙，也要时常回家看看的。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车子开进老宅的门口，视线里没看到熟悉的面孔，却是先入眼了一辆红色的轿车。 *** 秦朗前脚一走，三个室友就齐刷刷地把顾念堵在了门口。 所以背对着客厅在门口和秦朗说完晚安之后，顾念刚一转过身，便是见到了三双幽幽放着绿光的大眼睛。 毕竟，自从在东城的le-papillon给顾念过完生日起，三个人就没听到一点儿半点儿有关“年轻夫妇”的风吹草动。 两个人一个比柳下惠还坐怀不乱，一个比江姐嘴还严。 所以摊上这么一对儿急死人不偿命的情侣档，三只墙头草室友们觉得，实乃命苦只能赖自己也。 是以难得看到“年轻夫妇”同时出现在家门口一次，别提内心的八卦细胞有多活跃了。 把顾念堵在门口审问一番都只能算是轻的，没一把将门口的秦大大也一同捞进来问话都算是手下留情了。 所以随手扯了张椅子坐下，小圆完全不顾及女主人该有的温柔体贴形象，把腿随意一撘，便开门见山的八卦道：“念念，你赶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到底和我们秦大神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呃，顾念想说，选室友需谨慎啊有没有？ 一口一个秦大神叫得比她还亲切是几个意思？ 而且怎么能自己找了椅子坐下，却对风尘仆仆刚从一天的辛苦中归来的室友不管不顾的呢？ 是问，这么有难同享，有福不同当，真的好么？ 心绪游移至此，顾念也只好无奈地抽了抽尴尬的眼角，便没再说话了。 毕竟，要问他和秦大大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也只不过是将将一起吃了顿晚饭而已嘛。 是以意味深长的偏了头，顾念若无其事的答道：“应该算是，化敌为友了吧。” 听到如此模糊且不负责任的回答，大丁十分疑惑的挑了挑眉：“所以你们到底啾咪了没，牵小手手了没，爱的抱抱了没？” 啾咪，牵小手手，爱的抱抱…… 呃，顾念想说，大丁啊大丁，你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张口闭口就学秦大大卖萌，这样真的好么？ 本以为只有她自己受不了大丁突如其来的反萌差，结果视线里随便滑了一圈，顾念发现，连一旁的小圆和jenny也开始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卖什么不好，偏偏要卖萌的男人。 根本听不下去大丁小萌新一样的问话，顾念干脆绕过他往沙发边走过去。 谁知当今社会谁掌握了话题，就掌握了半边天。 这边顾念刚步态潇洒地离开，身后就屁颠屁颠地尾随了三只狗尾草。 瞬间就有了种大佬后面跟了一群小弟的画风，顾念刚放了外套和背包在沙发上坐下，身边的地毯上，就整齐划一地坐满了三个拥有着狗腿表情包的人。 “放心，你期待的那些个东西，我们暂时还都没有过。” 实在不忍心触及大丁泛满水光的大眼睛，顾念思前想后，还是斩钉截铁地折了他蠢萌蠢萌的疑虑。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丁才刚黯然销魂地闭了嘴，他的better-half（佳偶）小圆就见缝插针的问：“不能吧？这都这么长时间了，生米也该煮成熟饭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细节瞒着我们？” 话音未落就使了眼色看向身边其余两个人，得到一致默许的认可后，小圆十分宽慰地抛给顾念一颗定心丸：“没事，都是自己人，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顾念很想把秦大大叫回来陪她一起受审有没有？ 面对这么一群刨根问底的室友，她想说，臣妾说的可真的都是大实话啊。 所以默默在心下叹出一口气，顾念继续乖巧的如实招来：“我们连大米和炉火都没有，根本煮不出来饭。而且，也就是像你们之前在东城看到的那样，过完生日，我们就回来了。” 边说边留意着室友们脸上细微变化着的表情，虽然不想把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行踪都掰开瓣儿来显给室友们看，但眸光中扫过jenny歪着个脑袋愿闻其详的神情时，顾念还是忍不住透露了一些内情： “要说你们不知道的关键性细节嘛……恐怕就是在你们那晚没良心地抛下我一个人离开le-papillon之后，秦朗跟我表白了吧。” 表白这么重要的环节，好奇宝宝们最有兴趣了。 瞬间心花怒放到后悔不已，三个人齐刷刷地在心里怨念： 为什么当晚没有坚定不移的留下来，不畏流言地做一枚合格的电灯泡。 【129】秦朗你这个倒霉孩子，看把你准老婆给害的 关于 “秦氏夫妇”发展史的话题，正火热进行到兴头上就被人中途掐断。听众们纷纷表示，吊人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 所以笑出三支乱颤花枝的招展状，jenny率先代表了大家一致的心声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0】想要迈入秦氏的大门，好像也并非一件易事 “小朗，夏小姐她今天突然过来，说是来问问看，老太爷生日宴的筹备工作，所以……”从小看着秦朗长大，就算他今日已经长成一个气宇轩昂的小伙子，在吴叔的心里，还依然是二十多年前那个乳臭未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1】在背后，我们都偷偷地叫你老板娘 虽说底盘不够稳的人是自己，要把尔东整个人扑倒在地的人也是自己。 但周曦恐怕是从小就一路咋咋呼呼的惯了，即便没理，也要在气势里辩上三分。 所以眸光闪烁地滑向尔东，周曦不太自在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2】念念，过来坐 因为之前已经和秦朗说定了，这些天晚餐都不在外面 “破费”了。所以下班之后顾念简单在公司茶水间里垫了一点儿水果和茶点之后，就归心似箭地往快铁站奔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不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3】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 人最幸福的，不是你拥有一切。而是你可以很从容地，去安排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而这种幸福对于秦朗而言，便是可以把手头的工作顺延给尔东，然后早早的回到家，为顾念准备一顿她所心水的晚餐。 ...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4】一不小心就做了打鸳鸯的那只大棒 就在顾念承受不及秦朗愈发灼热视线的瞬间，压死骆驼那最后一根稻草，还是被门口的响声给认领了。 当门口钥匙插入门锁细细碎碎的声音止住后，二人的视线里，便是突然多出了一张吹弹可破到逆天的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5】在慢慢追妻路上，助他一臂之力 有一种人就像秦大大，从来都给人一种踏实稳重的视觉冲击，却一直毫无违和感地默默做着挖坑给别人跳的事。 所以说，一物降一物。像秦大大这种牙尖嘴利，专门喜欢绕弯弯欺负老实人的熊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6】我已经当真了，你要对我和全家负责 轻轻一笑，邱逸晨有点无奈地盯了乔诗语一眼。不长个儿？嗬，好像某人高中之后，身高就没变过了吧？ 找借口也不会找个令人信服的，邱逸晨也真真服了乔诗语感人的智商。 所以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7】你卖的萌，我都买了 两笔秀眉耸立出壮士断腕的气势，顾念使出衙门外面击鼓喊冤的手劲儿，抡圆了胳膊就开始砸门。 结果才敲了一下就成功把秦大大引出来，搞得顾念全程只用了百分之一的力道不到。 简直一点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8】我们两个人里，有一个来负责后勤就好了 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粘稠状物体，秦朗想说，念念，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卖萌吧。 做饭什么的，还真不适合你。 毕竟，虽然单独挑出来的每一样蔬菜和肉类他都认识，但是被他的念念放在一锅白粥里之后，颜色就有点儿鲜艳得瘆人了。 所以提着受惊的眉头浅浅瞥了顾念一眼，秦朗神色认真的道：“念念，我觉得，以后厨房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负责吧。毕竟你挖人太辛苦了，烧脑过度。我们两个人里，有一个来负责后勤就好了。” 明明是体贴人的好话，为什么听到耳朵里就有了几分被人嫌弃了的味道呢？ 知道秦朗是在隐晦地吐槽她辛辛苦苦忙活了大半个钟头的杰作不够精致，顾念垂头丧气地把脸一沉道：“哦，那我不是怕把你累坏了嘛。” 无辜地咬了一下嘴唇，瞟了眼锅里的蔬菜粥，顾念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试图再做最后一番挣扎。 所以用调羹搅了搅锅中的米糊，顾念故意做出一副朝气蓬勃的模样，兴奋地提议道：“你看，我这里面加了很多新鲜的蔬菜呢，芹菜丁，青椒丁，青江菜丁，喔喔，还有肉丁和胡萝卜丁，营养多丰富啊。而且，虽然这锅东西看起来已经面目全非了，但其实论口味，那绝对是一顶一的好！” 煞有其事地冲秦朗满眼真诚地点着头，顾念刷地拿过小勺子舀了一口送到秦朗嘴边：“不信，你尝尝？” 虽然对于粥的口味没多大的自信，但对于顾念亲自递到眼前的好意，秦朗却无法不领情。 毕竟，等着这样温情缠绵的时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顾念现在给他喂的是毒药，自己也要面带微笑地喝下去啊。 更何况清晨试毒这件事，哪有浅尝辄止的道理？ 是以双目含情地锁住顾念清透干净的眉眼，秦朗想都没想就把勺子含到了嘴里。 结果“心中有爱，现实里就没有恐惧”这话一点都不假。 正如顾念所言，这锅米糊卖相虽然是差了一点，但是口味却丝毫不逊色。 醇香厚重，甚至可以说，有些独特的鲜美之感。 所以说，外貌协会之类的机构，都是靠不住的。 对人如此，对粥更甚。 心满意足地看着秦朗乖乖地吃完了早饭，顾念因为对他多少心有愧疚，又主动提出去把碗筷给洗了的要求。 虽然秦朗舍不得顾念肤若白雪的手指，去沾染任何划过肌肤的清水。但是看顾念坚定的眼里那么的义不容辞，也就没多做坚持。 一顿别具风味的早饭结束，家里的挂钟刚好指向10点钟。 不早不晚街上的商店刚好都开了门，所以注视着眸光中终于得了闲的顾念，秦朗嘴角挂笑的提议：“走吧，去买东西？” 顾念本身出门就简单，不用擦脂抹粉，也从不大包小裹。 早上来找秦朗的时候就只着了一身休闲装，眼下秦朗提议出门，自然也没下楼取东西的必要。 轻装简行得惯了，随手拿了手机和房门钥匙，顾念就爽快地冲秦朗挑了挑眉，一脸轻松的附和道：“走吧，我都弄好了。” 看着身披一室清新的顾念，秦朗忽然便觉得一阵安心。 自然得如此简单从容、不加修饰，这大抵，就是家人间才有的感觉了吧？ 被这样充盈了知足的心思牵动着，一路上秦朗都在眼里写满了阳光般的明媚。 沉浸在对于未来美好的憧憬当中，秦朗全程都寡言少语得像是个路人。 直到载着顾念来到n市的大悦城购物中心，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没说过半句话的失礼。 所以下车为顾念绅士地拉开车门之后，秦朗眼含歉意的对顾念解释道：“念念，对不起，刚刚在路上我一直在想事情。太投入了，就没怎么跟你说话。你，不介意吧？” 难得讨得个耳根清静，顾念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那个闲心去介意。 是以一脸闲适地凝着眸光，顾念只淡淡的回首冲秦朗莞尔一笑：“怎么会，我在路上也好忙的好么？” 毕竟要花心思去想给秦家老太爷买什么礼物才好，这么烧脑的事情，她最不在行了。 然而对于顾念的不甚在意，秦朗倒不是很受用她话中的淡然。 两笔剑眉不动声色地微微蹙起，秦朗有点气馁地在心里惋叹： 呃，所以小丫头的意思是，他在或不在，根本对她不造成任何影响咯？ 正为这样毫不受顾念待见的状态而感到隐隐约约的一丝烦恼，身边的行人，就无意识朝他们的方向冲撞而来。 对于这样突然的身位变化，还处于自我意识游离状态里的顾念，自然还没空倒开心思留意身旁的动静。 所以下一秒就天旋地转地被秦朗带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顾念惊愕的眸光中，缀满了措手不及的慌乱。 感受到鼻息间相互碰撞的两股呼吸，顾念身上倏而一僵。 这这这…… 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她，秦大大这也太不把吃瓜群众们放在眼里了吧。 只是，脸上的红晕还来不及退却，耳畔清越的声音就缠缠绵绵地飘来。 看着怀里惊得花容失色的顾念，秦朗心里的温度也一寸寸上升：“虽然我想事情的时候比较专注，不善言辞，但是身体的反应，还是够快的。” 完全没理解秦朗话里所谓的“身体的反应”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顾念只觉得面皮发紧的嘿然一笑。 毕竟秦朗就那么严丝合缝地和她衣襟贴着衣襟地搂在一起，街上人山人海这么多人呢，看到了影响多不好。 所以努力从身前的禁锢中挣脱出来，顾念赶忙转移话题地假装若无其事的问秦朗道：“那个，外公的生日礼物，不急着买了吗？” 看到顾念话音一落便垂了眸不再看他，秦朗自知某人这是又不好意思了。 是以多余的话并未掺杂，只悠悠迈步带顾念在商场的箱包服饰区漫无目的地压着马路。 顾念因为严格执行了花花姐对她“女孩子衣服在精不在多”的教导，所以对于逛街这种事情，自然是没一般女生那么在行的。 所以一圈又一圈跟秦大大在商场里绕来绕去，看着店里面琳琅满目的货品，反而是更加理解了老妈的那句劝导。 毕竟，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么些衣服要是都买回去，家里哪还有地方睡人了。 然而，当天生方向感良好的顾念，在秦大大的英明带领下，终于成功地在店里面绕晕圈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此言差矣。 步子在一间精品女装店门前停下，秦朗忽然眉目轻缓地转向顾念。 挑了一抹微笑在唇边，秦朗语气里染尽了温柔的道：“挑件喜欢的套裙，晚上宴会上穿。” 【139】一言不合就犯艮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顾念抬眼在店里面略略扫了一圈。 观察了个大概之后才发现，这里的衣服，简直仙儿上了天好么。 可是论套裙小礼服什么的，她衣柜里多得去了。今天是专程来给外公买礼物的，又不是来打扮自己。 所以很不能苟同秦朗的提议，顾念柳眉一挑，把秦朗的话又给婉拒了回去。 “我们还是先给外公买礼物吧，这种衣服我柜子里多得是。” 然而论彬彬有礼地和人讲道理什么的，秦朗最擅长了。 所以狭长的桃花眼微微一眯，秦朗低头凑近顾念的眉眼道：“可是，你又没有邀请我参观过你的衣柜，我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没什么？所以不用那么麻烦，既然都来了，就选一条明天直接穿过去参加宴会吧？” 见秦大大稳如泰山般在店门口岿然不动，一副“如果不进去意思意思，假装试几套衣服，就好像不打算走人”的架势。 顾念也只好在心下，叹出一口憋闷的无奈之气。 服了他一言不合就犯艮的耍赖神功，顾念也只好“好女不和男斗”的让他一步，顺服地朝店里的裙装区走过去。 毕竟人家外公今天过生日，这一家人都跟着沾光。 自己作为一个受邀参加宴会的客人，当然主人开心就好。 所以本着“象征性表示一下”的原则，顾念随手抓了几件价格还算合理的连衣裙，就和导购员一起进了试衣间。 结果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的时候才发现，还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虽然自己已经算是大半个衣架子了从不挑衣服。 但这家女装店里的衣服，简直随便一套罩在身上，她都不想再脱下来了。 快速地穿好了一件欧根纱的乳白色修身连衣裙，顾念难得踩着一双高跟鱼嘴鞋走出试衣间。 一步一停地小心挪着步子，才刚一露头，就见到了面前倚靠在卡其色皮沙发上，翘着长腿凝目而视的男人。 雍容冷峻的脸上泛起让人难以揣摩的神色，望着没有化妆却甜美得诱人的顾念，秦朗目色微微一沉：“这件不好，去换掉。” 本来穿惯了裤装的顾念，突然穿这么优雅的连衣裙就不是太习惯，难得这家的衣服裁剪精美入微，才给她找回了点儿心里平衡。 结果一席白裙把镜子里的自己都美哭了秦大大竟然还不满意。顾念前一秒还羞中带怯的脸上，颜色瞬间红得更深了几分。 毕竟，虽然秦朗说话的声音缓沉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人知道他明显的不满。 不就是换一条裙子嘛，又少不了她几斤肉，换就换，谁怕谁。 所以提着及膝的裙摆，顾念又迈着调皮的小碎步，原路返回了试衣间。 直到视线里不再有顾念翩若惊鸿的身姿，秦朗唇边才缓缓上扬了一丝微笑的弧度。 他怎么会说，刚刚的那件白色欧根纱掐腰一字肩连衣裙，虽然设计感十足，简单又大方，但穿在顾念的身上，像极了婚纱的梦幻。 这样的温婉动人，全都被宴会上那群路人甲乙丙的宾客们看尽了，秦朗必然是不允许的。 所以即便是惹得小姑娘不开心了，秦朗也铁了心要扮一次黑脸。 很快，视线中的人又着了件水蓝色的真丝过膝百褶连衣裙出现。 神色里微微一动，秦朗掀起潋滟的茶色双眸，微眯了摇头：“再去换。”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素雅清淡款，实在是不能理解秦朗的穿衣品味，顾念直接问他道：“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穿？” 有钱人家的孩子，臭讲究就是多。 她都换了两套了还不满意，早说了从家里随便挑一件套上，根本都不用买的。结果现在试来试去，根本比穿现成的还要麻烦。 听出来顾念话里小小的不满，秦朗神色里只染了微微的惬意。 都这么明显地在为难她了脾气还这么好，看来自己选老婆的眼光也是蛮准的。 所以长身玉立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秦朗悠悠走至顾念身边。 桃花眼里染了两片秋水，颇有些促狭的道：“你穿什么都那么好看，也自然会知道，我想要你穿成什么样子。” 再一次被耳边温热喷洒而来的气息撩动了心弦，顾念脸上一路从脸颊红到了耳根。 下意识动了动肩膀，便落荒而逃般的，头也不回地重新回去换衣服了。 只是她刚刚说的话明明都是在吐槽秦朗的，为什么自己在试衣间里却生生打了一个喷嚏。 想着可能她的霉运又开始启动了，顾念也只好乖乖地把导购员送进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都试了个遍。 直到接下来三番五次被秦朗否定后，顾念最终穿了一件八分袖掐腰复古碎花套裙站在了秦朗面前。 看着眸光中优雅端庄的顾念，秦朗的脸上才最终露出一份满意的神色：“就这件吧，你先去把自己穿着舒服的衣服换回来。这件等下送去干洗了，明天再穿。” 折腾了一上午，顾念都感到有些饿了，秦朗才最终满意。 无奈地摇了摇头，顾念只想吐槽一句，这辈子她都不跟秦大大一起逛商场了好么。 然而看着顾念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秦朗只在她离开视野所及范围内了之后，迈开长腿往收银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所以，等大功告成的顾念从试衣间里换好了休闲装，重新回到女装店的时候，便是见到了秦朗身后，整齐摆放了一排的购物袋。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不满意吗，怎么买这么多？ 看着顾念脸上求解释的表情，秦朗煞有其事地挑眉一笑：“我觉得每一件都不够好。” “不够好你还买？！”这肉得多疼？！ 不是很懂秦大大突然抽风般的逻辑，顾念只把目光都聚焦在眼前的购物袋上。 然而，在心里暗暗数着购物袋的数量还没数全，就听一旁的人好整以暇地对她说：“所以只有全都买回去，给你慢慢穿了。” 话音里一顿，秦朗忽然拢了她的左手，神情倜傥地牵她走出店门。 眸光里潋滟流转，款款情深的眼里倒映出顾念的影子：“至少总有一件，穿在你身上是美的。” 这这这，感受到自己可怜的爪子上一寸寸传来的温度。 顾念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倒不是突然被牵手了不好意思什么的，只不过，那些衣服就这样扔在店里就出来了吗？ 视线一直依依不舍地胶着在身后的沙发上，结果顾念刚要开口问上一问，就听秦朗的声音低缓地传来： “衣服已经让他们洗好后送到你那里了，所以我们现在先解决午餐的问题，就去给外公买礼物吧？” 【140】小哥，你这手是几个意思？ 有道是，呆到深处自然萌。 眼下被秦大大一个擒拿手抓住了柔若无骨的左手，面对秦朗眼里暗暗浮动着的光影，顾念只噤若寒蝉似的立在原地，一声也不吭。 毕竟…… 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件衣服，虽然不是她自愿的，甚至有些被逼无奈的成份。 但是秦大大一次性给她搞了这么老些，自己在枫蓝国际的衣柜那么的袖珍，哪里装得下啊。 所以心思缠身的眉头微微蹙起，顾念也顾不上爪子到底在哪儿的问题了，只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午餐和挑礼物的事情上面。 只不过此刻心里正被眼前这双真诚眨动的水灵双眼攻城略地的秦朗，却没有那份细腻的心思，去管顾念家衣柜到底有多大的问题。 紧紧握着的双手一直不肯放松，好像下一秒顾念就会像一条灵活的小鱼一般逃走。 一路牵着顾念来到大悦城里一家叫《千叶》的牛排店，秦朗才将将放了她一条游向自由的生路。 看着店里面精致优雅的装潢，感受着鼻息间扑面而来的饭香。 仿佛置身于吃货的天堂，顾念内心忽然充满了别样的感动。 幸福来得太突然，饥饿感爆棚之下她突然间觉得，早上说的“可以吃下一整座餐厅”的话，其实对于现下的情景，也是非常适用的。 所以一边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吞着口水，一边细细打量着手中的菜单，顾念毫不犹豫地，就点了一份肋眼牛排（rib’s-eye-steak）。 取自牛肋脊部位第6根到第12根肋骨附近的“骨边肉”，往往以多汁、肉嫩著称。 特别是有许多脂肪夹杂的那种红白相间，像大理石一样称为marbled-steak（五花牛肉）的，简直是顾念一直青睐的肉中盛品。 虽然比不上腰脊肉那样嫩，但骨边肉向来好吃，也更有味道。 油油嫩嫩的肉丝中夹带着q而有劲的油筋，比沙朗耐嚼，比菲力够味，而且油花十分丰郁，入口即滑的感觉，常常让顾念的味蕾满足到爱不释口。 是以论及吃牛排什么的，虽然顾念骨子里一直生得秀美清纯，但从品味上讲，却是十足的重口。 对于像顾念这个年纪，并且处于事业上升期的女生来讲，一般在饮食上面，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控制，以保持凹凸有致的身材。 特别是她这种26岁了还孤身一人的案例，在异性面前，更是会斯文有礼地讲究些吃相，来吸引更多男士的关注。 然而，秦大大面前的这位大龄女青年，却完全是枚任性不走寻常路的例外。 眼看顾念毫不介意自己体重计上数字的上限值一样，豪放地点了一堆的主餐和前菜。 为了表达对她“毫不刻意做作，独有真实自我”的充分认可，秦朗也妇唱夫随地跟了一份肋眼牛排。 谁知菜单刚一上交给点餐员，顾念就眯缝了杏眼幽幽地看着他问：“干嘛这么没创意和我点一样的？” 神色认真地望进顾念灿若星辰的眼里，秦朗不解，难道他吃什么顾小姐也有严格要求。 是以微微偏头探究着顾念审视一般的眸光，秦朗愿闻其详地问她道：“我也吃肋眼牛排，难道不可以吗？” “当然！”煞有介事地轻叹一声，顾念义正辞严地说：“要是点不一样，我们还可以share，吃饭就要讲究一个至情至性，要丰富多彩一点儿才够味道嘛。” 看秦朗脸上明显写着一副“我敬你是枚合格的吃货”的神情，顾念直接无视地冲他甩了甩手。 毕竟她和周曦出来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个玩法，但跟秦朗论远论近都不是很熟。所以说起蹭饭的策略什么的，还是免谈为妙。 故此菱唇俏皮地一翘，顾念皱了皱鼻子安慰他道：“没事，你放手去选吧别有顾虑。我知道你是个有选择困难症的人。” 被顾念这句无心之谈搞得绷起了十二分的神经，秦朗眸里微不可见地闪过一丝诧异。 毕竟他有双数恐惧症的事情，除了家人和尔东，还没有第三个派别知晓。 那么对于这个只能默默烂在心里的秘密，顾念这个对他一直没什么良心的丫头，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眸光闪烁地在原地按兵不动地等待顾念的下文，结果对方一开口，秦朗就恍然松了一大口气。 望着秦朗越来越清澈的眸光自顾陶醉，顾念只悠悠地偏过头道：“被我说中了吧？你看你挑个礼服都那么费劲儿，多亏了这些裙子价格还算合理，要是再贵一点儿，像你刚刚那样一下子全包了，岂不是亏死了？” 这…… 对于顾念的这句话，女装精品店的导购员想说： 顾小姐，其实我们店里的那些裙子，已经是全购物中心里最贵的了。 如果您还是觉得便宜了，我们也只能嘤嘤嘤了。 然而，面对顾念话赶话后的虚惊一场，秦朗倒是很窃喜，自己能够幸运之神护体地逃过一劫。 不然，叫顾念这个外表呆萌，内心腹黑的丫头知道了内情的话，免不了日后对他成年累月，昼夜不停的调侃。 有了这样一层深刻的认识，秦朗索性敛去了溜到嘴边的笑意，忍俊不禁的对她点了点头，颇为夸张地赞同道：“是是是，你长得这么美，你说什么都对。” 等等，眯眼看着秦朗脸上讨好的表情，顾念想说，秦大大你今天没事吧？ 平时挺深沉冷峻个人，今天怎么又莫名开启口腹蜜剑模式了？ 被这样违和感浓烈的画风折磨着一直到吃完牛排，直到顾念自由摆动在身侧的小手又被某人下意识牵了去，顾念才最终痛定思痛地弄明白： 原来秦大大今天嘴会这么甜，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毕竟，眼下不管她的手曳动到哪里，都能毫秒内被秦朗牢牢的牵住。 如果不是秦朗身上装了雷达的话，那么暗中给她手心里塞了吸铁石到底是几个意思？ 对于秦朗这种穷追不舍撩妹子的行为表示不耻，顾念忍不住腹诽： 一本正经的耍流氓真不是这么玩的呀。~~/(tot)/~~ 所以敷衍地笑成震动模式，顾念默默地打量了下秦朗死抓着不放的大手，又盯了眼他本人，才忽而声音迤逦的道：“小哥，你这手是几个意思？” 悠然的眸光中纯净得没有半点的瑕疵，眼神里微微惬意地垂了眸。 望着身边嘴唇浅浅撇起的顾念，秦朗声音里带了笑意道： “你没看刚刚《千叶》店里明确写着，‘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吗？” 话音一顿，秦朗唇边不疾不徐地扬起一丝苏笑：“所以，我得把你抓牢了。” 【141】我喜欢的，他也都会喜欢 无奈自己牛排吃得再多，在秦朗面前，也依然是处于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劣势地位。 左右也没可能施展孙子兵法了，顾念只好依了他，乖乖地走在秦朗身边。 毕竟今天她能这么心甘情愿的上贼船，背后的目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尽心尽力做好。 如果出来晃悠一天还不能给外公买份可心儿的大礼的话，顾念觉得，就真的有点儿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味道了。 然而，想到外公的生日礼物，顾念心里却不由自主地，一闪而过了夏文婷这个名字。 毕竟，当初得知外公这个月生日的事情，最早还是从她那里有意无意听来的。 虽然现在回想起当时傻到没边儿的自己，还在苦口婆心地为她跟秦朗牵红线就觉得悔不当初。 但时间的奇妙便在于，虽然生活已经不住的往前，却依然能够留下清晰的印记。 心里忽而一瞬地抽痛，顾念下意识便把手往外一收，完全没期待地，竟是直接逃脱了秦朗封印过的五指山。 感受到身边的人隐隐约约的不对，秦朗担心的眸里写满了认真。 低低的颔首向顾念眼里探了一眼，秦朗脚下步子一顿，连带着顾念也跟着慢了下来。 翩然转过身面向顾念，他忽而温和了声线开口问道：“怎么了念念，困了还是累了？” 不是困了也不是累了，却是真真切切的心疼了。 面对两个人间突然一瞬的静止，顾念只低垂了头来掩饰眸心里的不安。 即便是下定了决心，不在两个人之间那份静待花开的感情里留有防备。但是有些感觉，就好比一碗熬到极致的清汤里，忽而飘进的一根青丝。 虽然挑出来之后汤还是一样的晶莹鲜美，但那曾经留下过的瑕疵感，却依然微小的清晰。 之前总觉得自己不是那种会对他人太过在意的性格。 直到夏文婷三个字如流星般划过脑海的瞬间顾念才发现，她跟秦朗这些不言而喻的暧昧之间，始终还有她这么一道不远不近的距离。 既然秦朗在她面前从来都对夏文婷这个人闭口不谈，顾念也懒得主动去惹这份麻烦。 所以对于秦朗充满了关怀的问候，顾念只淡然一笑的回复他道：“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果送外公一套茶具，他是否会喜欢。” 听到顾念话里明显的避重就轻，虽然担心多过释怀，秦朗脸上还是淡淡泛起了一丝笑意。 毕竟他们秦家的这个老爷子，要说旁的东西他不爱，但论到品茶，却是比得过最细水长流的年日。 是以顾念打算送外公一套精品茶具之类的，自然是正对了他的胃口。 只不过锁上顾念盈亮若水的双眸，秦朗却心情颇好滴玩了把故弄玄虚道：“不如你买一套送给他试试？” 眸光流转的眼里尽是伊人嫣然的秀美，嘴角清浅地挂起一丝笑意，秦朗温润如水地说：“我外公跟我的口味差不多，一般我喜欢的，他也都会喜欢。” 感受到空气里灼灼而来的一道视线，顾念不由得微微一怔。 虽然听得出秦朗话里有话的意思，却还是没骨气地把脸一红。 既然秦朗的话都隐晦得如此直接了，顾念也索性到商厦导航区查了眼地图。 确定了茶具店所在的方位就在《千叶》牛排店同一层的尽头后，便脚步轻盈地跃步往另一端的《陶作坊》茶具精品店走去。 《陶作坊》是一家古色古香的小店铺。 曲径通幽的地里位置，更为《陶作坊》披上了一层古韵流长的味道。 还未进门就遥遥地闻到了一阵清淡的茶香，等脚步迈进店里的时候，注意力早就已经集中在了陈列在各个展柜当中，做工精妙细腻，巧夺天工的茶具上面。 目光一行行描摹过眼前大大小小、各式各态的小玩意儿。 顾念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能够与时光对话的小天地中。 看着店里分别布置有「陶朴、瓷清，岩醇」三种字样的茶具，顾念免不了皱起好奇的眉头，挑眸探向老板，指了指面前的三款茶具问道：“老板，想请教一下，这三种茶具有什么不同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解答，像顾念这样小白却又好学的顾客这种问题，但《陶作坊》的这位慈眉善目的老板，却依旧拿捏着恰到好处的礼仪和风度，仔细地为顾念讲解她的疑惑。 好像匠人一般精雕细琢下培养出来的耐心，老板眼含笑意地回答她说： “茶依发酵程度，可大分为以下三种： 「不发酵或轻发酵茶」-绿茶、龙井、包种茶；「部分发酵或半发酵茶」-乌龙茶等；「重发酵或全发酵茶」-传统铁观音、滇红、重焙火茶、普洱茶等。” 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个一尺见方的研磨台，老板分别指着上面各色各样的茶叶继续温声解释道： “而这三种茶，则需要分别用低、中、高的水温冲泡才能泡出其特色。也就是分别要选用传热快、中、慢的茶具才能泡出好的茶汤。” 目光和善地仿佛雕刻时光，老板见顾念听得津津有味，又分别指着三种不同的茶具道：“这就是「以器引茶，合器生好茶」的概念。” 听完了老板细致详尽的讲解，顾念似懂非懂地点头致谢后，便顺势把眸光滑向了一旁一声未吭的秦朗。 眼里带了丝期待的明亮，顾念转而轻柔地探问道：“那外公喜欢喝的，是哪一种火候的茶呢？” 对症下药的道理，对于顾念这个深谙挖人之道的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只是外公的喜好她作为一个外人，就算是有读心术护体，也不及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外孙清楚。 是以虚心求问什么的，顾念还是态度十分真诚的。 眉目干脆地凝落在顾念脸上，秦朗低缓清冽地开口回道：“普洱吧。” 果然有故事的老人家，就是独爱这种有生命厚重感的茶品。 听了秦朗的建议，顾念把眉眼笑出一弯新月的弧度，视线在货架上仔细扫了一圈，才温声请求老板道：“老板，那麻烦您给包装一套「岩醇」的这款茶具吧。” 指了指眼前的一套十一组件的老岩泥太湖石茶具，顾念对老板会心一笑。 展台上的这一组茶具，棕褐色圆润光亮的杯体，经高温淬火，色泽呈现窑变的拙趣。 浑厚质朴，不仅隐约现出匠师们手捏的印记，也正微微地散发出通透的生命力。 原始朴拙而又亲和的外表下，有着千变万化的质感。 看着顾念如此用心地为外公挑选生日礼物，秦朗的心里仿若滴蜜般甘甜。 【142】因为被注定，所以会不同 秦朗安静若水的眼里正凝目映着顾念的身影，就听一旁的老板充满了欣慰的声音道： “小姑娘很有眼光，这套茶具采用的是太湖石互透之溶洞设计，巧妙的将长期被水侵蚀的湖石形象，融入于茶具的设计中。 材质中富含矿石即石英土坯，经高温氧化还原烧制后，具有类似麦饭石结构活性炭质，能够使水质滑顺，品饮口感格外的甘醇甜美。 而且老岩泥呈现颗粒状的胎质，散热慢，聚温性比陶与瓷更胜一筹。 特别的适合比如：滇红、传统铁观音、老茶、普洱茶等重发酵或全发酵茶。” 话里一顿，老板忽而眼含笑意地看向两人，好像是在对待自己孩子一样的慈祥，语气里充满了和缓温柔地说： “老人家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喜欢的。” 听了老板的话，顾念内心愉悦地一笑。 总算是办了件可心的事儿，她下意识把目光滑向秦朗。 一臂之遥的距离里，一双灿若星河的茶色双眸，此刻正荡漾出醉人的光彩。 对眼前娴静犹如花照水的顾念相视一笑，秦朗肯定地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因为是顾念坚持要送给外公的礼物，自然付款的环节秦朗就没机会插手。 提着包装精美的礼盒跨出《陶作坊》的大门，顾念的心里是宛若一朵花开的喜悦。 两个人一左一右并排在商场的连廊里漫步，直到站在街心的一座喷水池跟前，才不约而同地停了脚下的步子。 视线在顾念身上款款地落下，秦朗低眉望了眼她脸上舒畅清雅的神色，好似也被这喜悦感染了一般，声音里蕴了笑意的道：“这边坐一会儿吧，逛了一天了，蛮累的。” 回眸与秦朗缱绻而来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顾念浅笑着冲他点了一下头。 找了张空闲的沙发椅坐下，视线里一直凝望着眼前不断有水汩汩下落的许愿池喷泉。 “你看到了什么？”触及一旁顾念专注的目光，秦朗饶有兴味的问顾念。 平静若水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眉目如画的脸上，却挂着一抹浅浅淡淡的微笑。 “看到了一种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生命力。” 其实如果秦朗不问她，顾念的注意力也会被这一汪池水所吸引。 虽然生活在北方的顾念一直是一个旱鸭子，但是对于这种清透纯净得没有半点瑕疵的存在，她的心里，始终是存有敬畏的。 所以注视着眼前的粼粼荡漾，顾念语调低缓的问：“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说话的时候，顾念的眸光一直没有离开过眼前流水的更迭。 被秦朗的问题引起了兴致，她也索性还他一个有始有终的完全。 细微的沉默，在一注水花的时间里盛开。 直到耳边再次传来流水敲击池面清灵而悦动的响声，秦朗才在潺潺流逝的声音里含了笑意的开口：“我看到，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上微小的存在。每一刻，都像这池子里的每一滴水，经历一切的辗转，最终汇聚到大海，也走回生命的交汇当中。” 耳边还回响着秦朗清润舒朗的话语，顾念的心里却是倏然一瞬想到了jenny曾经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他要像一棵树栽在溪水旁，按时候结果子，叶子也不枯干。凡他所做的尽都顺利。” 话音未落，秦朗潋滟的眸光就含了波光而来，写满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动容，更带着一份澄明通透的感怀。 无意中回首撞上秦朗眼里的明明暗暗，顾念心中忽地一滞。 想到也许是自己的话说得太过隐晦，便脸上挂笑地耐心解释给一旁的人听： “因为jenny曾经对我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份爱，它从天上而来，却活在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上。 这种爱，是宽容，是原谅，是舍己，是牺牲，是理解，是喜乐，是盼望，是信任，是在乎他人，大过在乎自己。 这种爱，它可以改变我们的生命，让我们因为爱，而放下自己，放下自负，舍弃自私，背弃欺骗。 更是因为这种爱，我们每一个人都可以相互了解，交流，并且彼此连结。 就好像是一颗葡萄树，每一根枝子，都彼此相连，从树的主体里面不断地汲取营养。 而这种爱，就好像是一汪溪水，只有把葡萄树栽在溪水边，它庞大的根系才能够源源不断的，从溪水中获得生命力，开花结果，枝叶常新。” 唇边挂起两湾清浅甜美的梨涡，顾念挑眸望向秦朗，眼里好像缀满了星光，顾念眼含笑意的道： “所以，听到你刚刚的那句话，我就是想到了这个。 其实我们每个人能够遇见，相识，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活水涌流一般的爱，这份永不止息的爱。 因为它，我们的生命彼此连结，因为它，我们的生命时刻被更新，因为它，我们的人生得到翻转。 就好像是眼前的这汪许愿池，水流不断在压力之下，汩汩流淌，循环往复。 从水泉里流淌出来的水花，在池子里走一遭，再回流到大海，回到生命最初的源头。 被海水的丰富与丰盛所更新，净化，然后再重新承受水泵的压力，最终喷射而出，形成一道醉人的风景。” 迤逦的话好似清淡的茶香，弥漫在波光粼粼的许愿池边。 说话的时候，顾念脸上认真得仿佛对生命充满了敬意，眸光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却没注意到一旁的秦朗，眼里早已溢满了她的一言一动。 “其实这个过程就好像是我们的人生，犹如浴火的凤凰，经过了燃烧，才有了新的生命与心跳。” 说完了最后一句话，顾念紧盯着池水的双眼才得空转回到秦朗的身上，撞上他饱含深情的注视，不由得偏过头别开了眼前的目光。 每一种经历，都无私地在帮助我们增加生命的厚度。 面对这样安静若水却又充满了阳光的顾念，秦朗怎么能不心动。 听着那样字字珠玑的话语，从顾念的口中如落雨般倾吐而出。 秦朗心下，竟是想到了二人在芝加哥，一起参加的那场婚礼。 也许很多的相遇，就是爱中的邂逅，因为被注定，所以会不同。 四年前如此，四年后亦然。 【143】我又不是镜子，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干吗？ 有些东西，只要一眼，就能够在人的心里，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就比如大悦城里的这座许愿水池，虽然每天都周而复始的涓涓始流，却足以引人为它瞩目驻足。 从大悦城一体式连廊设计的大楼里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姹紫嫣红地挂起了晚霞。 本来秦朗还想再和顾念一起，买二赠一的吃一顿晚餐的。 但顾念说晚上还有点儿别的事，所以就算两个人是两小无猜的邻居关系，也是需要留给彼此一丢丢私人空间的。 是以因着给外公挑选生日礼物的关系，两个人绑在同一片蓝天下大半个白天也就够了。 至于晚餐什么的，还是免了各自归位吧。 然而，在“发生意见分歧到底听谁的”这件事情上，秦朗向来都是讲究一个理由的充分合理的。 更何况之于秦朗而言，顾念就是她既充分又合理的理由。 所以被小姐姐无情抛弃了的秦大大，也只好乖顺地做回一只小透明，目不转睛地一路把顾念送回了枫蓝国际。 只不过，虽然一切都按部就班地照着顾念的心思进行着。 我们的迷糊女神顾小姐，还是在双脚踏进2102大门的一刻，彻底完整了她外冷内热的人设。 眼看自己的门钥匙都拧完一整圈儿的角度了秦大大还不肯走人，顾念只好努力压抑着周身的尴尬，眯笑着一张秀若桃花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转过身来，面向身旁的秦朗嘿然一笑。 看着对方也正一瞬不瞬地紧盯着自己，顾念索性拿捏出一副以理服人的态度，讪讪地问秦朗道：“我又不是镜子，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干嘛？” 毕竟，人们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不光是习惯会互相传染，连长相这种遗传学占优势的生理特征也会不幸中枪。 故此，秦朗在顾念身上寻找相似度这件事情，如此看来，多多少少也说得通了。 只不过，作为一枚外在注重颜值，内在注重气质的大龄女青年。顾念一直都觉得，她跟秦朗的长相，虽然都不错，但绝对不是一个路子里混得出的。 是以，被秦大大紧紧盯出了一身冷汗之后，顾念终于鼓起勇气破冰似的问了一嘴：“说话呀？” 然而，一脸严肃的讲笑话什么的，一直都是秦朗除了做生意之外，最为擅长的事情。 所以眸光里微微一动，秦朗嘴边缓缓画出一道浅浅的笑弧道：“唔，因为我记忆力不好，想要把你的样子记下来，当然，就需要看得仔细一点。” 这这这…… 相顾无言，只想记住你的脸？ 顾念想说，她又不是聂小倩，玩生死离别这么大，真的好么？ 虽然站在安全距离以外的顾念，面对秦大大的攻势，从物理程度上来看，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对于这种忠犬男友才讲得出口的话，秦大大也肯对她说，顾念还是自废免疫防护系统的，把脸微微红上了一红。 毕竟，顾念以为：叫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秦朗，说一点儿稍稍能够入耳的话，实在是比让某挝人民，实现登陆月球还难。 要不是最近因为外公生日宴的事情心情好，还真不知道此根木头，到底要等到什么道尽途穷的时候，才能够脑袋开窍的说点儿悦耳动听的话。 只是，一直红着一张虾子脸站在走廊里给人看见了毕竟有失体统。 所以，顾念轻轻地撩开额前因为赶路而滑落的发丝掖到耳朵后，才默默吞了口口水，语气里一片云淡风轻的道：“那你记住了吗？我这张脸看多了可是要收费的！” 被顾念突然坐地起价的招数惹得眼角挂笑，秦朗只低低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临走前手不是很老实地在顾念发顶晃了一圈，所以等秦朗人离开后，顾念独自一人顶着一只鸡窝立在走廊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地把嘴角僵硬地抽搐了几下。 毕竟，浑身上下各种显而易见的部位里，她最在意的就是头发了。 偏偏秦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十分皮痒地喜欢挑战她的底线。 三番五次触她的逆鳞不说，撩完了还不给人顺毛。 好在死小子明智，跑得快；自己又不是那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粗暴个性。 不然依顾念看，像刚刚那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她肯定会揪住秦大大的衣领，好好的款待他一番的。 然而，心里虽是这么歇斯底里地想着，推开房门的一刹那，顾念对于秦朗做好事讲效率的作风，还是十分地服气的。 “念念，你这是要去意大利……还是刚回来？”看着顾念终于在大门口露脸了，对着客厅里一整排包装纸袋双眼放光的小圆连忙狗腿的问：“这么老些的衣服，你穿得完吗？” 被小圆劈头盖脸而来的谄媚笑容惊得浑身一抖，顾念这才注意到眼前十几袋的小洋装。 所以说大悦城里这家精品店就是给力啊，才一个下午的时间，东西都板板正正地给打包送过来了。 难怪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只要资本家一出场，时间都不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然而，顾念刚准备悄无声息地把衣服一件一件地运回她那个隐藏在角落里的袖珍衣柜里，瘦弱骨感的胳膊肘子就被小圆一把给扯住了。 “不要这么小气嘛，给姐拆开欣赏一下呗？”毕竟是在店里做事情的人，小圆虽然不卖衣服，但对时尚还是略有研究的。 下午快递员把包裹送过来的时候她就留意过了，这些衣服都是高定秀场级别的小洋装。 以她在零售业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基本功底，小圆敢拍胸脯的肯定，如果顾念不是挖人挖到人品爆了的话，那一定就是秦大大在背后发大招了。 所以论好奇宝宝的最高等级排名，谁能比得过小圆呢？ “哦这些啊，都是商场里清仓大甩货的。不然我傻啊，烧钱生火做饭吃么？” 跟圆子住了两年，旁的不了解，但对于圆子嘴巴有多需要一个把门儿的，她却是清楚的。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于这批裙装到底是怎么个来历，自然没必要和她交代那么详尽。 只是慧眼识珠如圆子，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展现眼力的好机会。 所以随便用手指挑起一片价签问：“打完折之后1800英镑？” 等等，圆子刚刚说啥？ 英镑？不是人民币吗？ 本来下午从试衣间出来，看到身材硬挺的秦朗身后那一排风姿难掩的购物袋时，顾念是想要拒绝的。 但男人嘛，在社会上立足，总归要给足他们面子和尊严的。 是以秦大大一定要包场子这件事，顾念也只能举四肢赞成。 【144】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人有时候总是会迫于形势，而做出一些违心的选择。 就比如说，顾念莫名其妙之下，一不小心就收受了个“贿赂”之类的。 不然，以她对秦大大“睚眦必报”个性的了解，如果这些大礼她不欣然接受的话，指不定日后要怎么秋后算账，往死里“折腾”她呢。 所以，从息事宁人的角度考虑，顾念还是在关键时刻，遏制住了自己“想要帮秦朗省钱”的这个善良的念头，让他大大方方的阔绰了一回。 然而，虽然对于数学一向都不是自己的强项这件事儿，顾念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和思想觉悟。但千算万算，她哪里会知道，这次自己居然连眼神儿也下降了。 如果早知道这衣服的价格标签上是按英镑为计算单位的，想当初哪怕是和秦朗争个鱼死网破，她也不能助长他大手大脚，把人民币不当钱花的铺张浪费行为啊！ 所以面对眼下圆子一语道破梦中人的情况，顾念表示，她真的很想一个人躲进袖珍衣橱里面，好好的静一静。 毕竟，在她以后漫长的着装生涯里，随便套上哪一件洋装，都会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啊。 故此，在长达十秒的原地沉默之后，顾念心不在焉的对圆子说：“嗯，其实这批都是高仿的a货，没你想得那么夸张。” 说完，就灵魂出窍般，全程飘回到了卧室里。 看着顾念在十几袋衣服的映衬下，突然弱小了许多的背影，圆子想说，就算是a货，只要能有顾念这本事淘回来，她也愿意脑袋削个尖儿的往上扑啊。 但人各有命，富贵在天。 她生来就跟顾念不是一个段位上的，所以在认栽方面，圆子还是十分服气的。 回到房间飘落到松软的床上，顾念仰躺在上面突然就想到，周曦跟她约了下午要一起聊个天的事情。 所以收拾起自己r疼的心情，顾念摸出手机给周曦拨了通电话。 *** 送完顾念回到房间，秦朗慵懒地仰头卧坐在客厅里棕铜色的皮质沙发上。 虽然伊人此时并不温软在侧，但鼻息间的馥郁缱绻，却足留十指上她淡淡的清香。 唇边挂起浅淡的弧度，秦朗闭目养神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长身玉立地走到书桌前。 接通了面前挂立在桌面的视频电话，最终给远在加州的家人们拨了过去。 很快，宽大清晰的荧幕上，跳跃出妹妹秦依柔古灵精怪的小脸儿。 半眯着的大眼睛里微微画弧，清丽甜美的脸庞上则洒满了阳光下的明媚： “哥，我们本来以为可以赶回去给外公过生日的。但是学校那天有考试，我问了校方能不能单独给我一个笔试的机会，让我先请假回来。但请示后的结果，好像并不是很乐观。” 毕竟是寒假前全校的统考，虽然作为私立学校的斯坦福大学，已经力求做到教学工作方面的人性化了。 但对于非重大不可控的客观情况，开特例什么的，还是需要讲究一份有章可循的。 既然都是同一个学校出来的校友，秦朗心里自然是明白妹妹的苦衷。 更何况老爸在硅谷那边，也有公事缠身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 故此对于外公生日的c办和流程把控，秦朗自然是要多花点心思，来弥补亲情上可能留下的不足的。 所以刚刚在大悦城的门口，即便顾念不提议早点回来休息，他可能也不会多做挽留。 只不过是习惯了她在身边，所以只要静静地相守，都会觉得满足。 看着视频里妹妹一脸自责的模样，秦朗免不了心头一软。 外公如果不是安土重迁得放不下n市的这一片土地，也许他们全家现在也都生活在一起了。 但好在外公的坚持，自己的决然，才有了和顾念之间这一次邂逅过的重逢。 所以脸上微微泛起笑意，秦朗把安慰的话都放在了心里：“没关系，有哥哥代表你们，难道还不放心吗？考完试了有假期的时候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本来是一颗定心丸，结果听了秦朗的话，秦依柔却是颇失落的把眉头一皱。 眼看两笔柳眉都要拧巴出特效了，却在最关键的角度里忽地舒展开来。 “哥，我们给外公做了一个祝福视频，发给你邮箱了，到时候一定要帮我保密，当做惊喜送给外公哦！” 就知道小东西一心九窍，鬼点子最多。 冲着屏幕郑重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秦朗目光柔和的享受着与家人隔海相望的温暖时光。 华灯初上的夜幕下，人来人往。 而在秦朗最深处的潜意识里，却始终惦记着楼下同一个垂直坐标线上的人。 *** 枫蓝国际2102的寝室里，顾念正托着手机听周曦在电话里侃侃而谈。 聊了大半天都是在讲论尔东家的布丁有多么多么的机灵通人性，但与此同时，也免不了大力吐槽尔东有多么多么的乖张和讨厌。 虽然每句话都爱憎分明到惹人沉思，但顾念总觉得，这样闲不住嘴的周曦，仿佛和以往任何一种的口无遮拦，都大有不同。 滔滔不绝的讲了半个多小时，直到耳边的听筒都被周曦讲得发热了以后，顾念才终于见她良心发现般转换了话题。 结果还没来得及高兴，周曦一个急转弯，就把谈话的重点落在了秦朗外公的生日宴上面。 “念念，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参加秦大大外公的生日宴啊？”贱兮兮的声音里，充满了调笑般的y阳怪气。 不用看都知道此刻周曦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的眉开眼笑，顾念刚打算嗯声就又听她促狭的问道：“那个场面可是会极其盛大的吧，你穿什么都想好了吗？” 要说对于这次的宴会，旁的顾念可能还真有一点点因为不确定而带来的不安心。 但是要说宴会当晚穿什么的问题，简直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毫无后顾之忧的妥当。 毕竟，她的衣柜里，还静静地躺着一打的小洋装呢。 所以，面对周曦的疑问，顾念只若无其事的打了个哈哈道：“嗯，放心，肯定是不用周小姐您来亲自c心的啦。” 只不过，宴会的事情她又没说，周曦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尔东和周曦之间已经密切到毫无秘密了？ 有了这样一层粉红色的认知，顾念免不了小小的问了一嘴：“你这消息怎么这么灵，天下发生的大事小情好像都已经被你收入腰包了哦？” 心里顿时一阵要做谍者般的窃喜，周曦怎么会说，是她家秦大大怕顾念在宴会上无聊，才特意安排了自己去做暗中陪护的呢。 所以义不容辞的隐瞒了实情之后，周曦只光明正大的撒了个谎道：“哦，我老爸也认识秦朗的外公啊，所以我去凑凑热闹，蹭蹭热度什么的。不好么？” 【145】嗯，外公也急着见你呢 二十来年从未有过的一次心细如尘，顾念只用在了思考“闺蜜如何能变得更加幸福”的事情上面。 对于周曦的话并未深究，顾念只觉得，很可能是秦朗看在尔东的面子上，才把周曦也列在了宾客名单表里面。 心里正这样为秦朗凡事都考虑得详细周全而感到由衷的折服与认可，耳边的风和日丽中，就又炸开了周曦略带不解的感叹。 “不过你说，为什么这周日的美术课也停了呢？难道说，逸晨老师也要来参加生日宴吗？” 被周曦色眯眯的问话提醒，顾念这才好记性的想起来： 曾经的某个周日早上，自己还陪周曦这个“以治疗情伤为由，行撩汉之实”的色女一起去试听过一节美术课呢。 只不过，那个叫邱逸晨的老师…… 虽然口口声声说没见过自己，却总隐隐的让顾念感到，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不知道是曾经回眸的某个画面，还是在吴侬软语的梦里，亦或是人群中的一次擦肩。 哪怕他一言不发，缄默无言，也仿佛有一种宁静的力量，牢牢地抓住自己。 见电话的另一头一直安静得没有丝毫存在感，周曦赶紧对着话筒一口气连着“喂喂喂”了几声。 直到听到对方轻轻缓缓的叹息声，周曦才安了心自己家的信号是好的。 毕竟，这才新换的网。如果用户体验这么差的话，她也只好手下不留情地来一次登门拜访了。 所以很快，顾念便是听到了周曦如释重负般的说： “吓死宝宝了，我家这才刚换的通讯网络，要是掉线了的话，我周一就直接杀过去他们公司投诉了！” 被周曦风风火火，说风就是雨的六月天性格惹得好笑。顾念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对于周日美术课停课的事情并不了解。 只不过细想一下，以秦家在n市的份量，能把邱逸晨这样的人邀请过去，其实于情于理，也都不足为奇。 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哦不，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因此，对于周曦刚刚的猜想，顾念只觉得，好像也不无道理。 只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一直没那个好奇心去深究，所以也就当做耳旁风，一听一过也就忘了。 “那明天一起过去吧？”见顾念今天好像有心事一般的话特别的少，周曦最受不了气压太低了，就赶紧找话题又活跃了一下气氛。 如果说在之前，两个人跟超市促销品一样整天绑定在一起，除了容易引起误会以外，顾念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好。 但现在毕竟周曦身边还有个尔东在蠢蠢欲动，虎视眈眈，等待时机，随时准备跃跃欲试呢。 故此，一起出行去秦家老宅这一提议，必然是不太明智的选择。 思及此，顾念便只好牺牲一下自己，试图为周曦和尔东多制造点儿浪漫的机会说：“你忘了我家楼上还有个三头六臂的秦大仙儿了？您觉得，以他无所不用其极的个性，会同意我跟你一起过去吗？” 秒懂顾念言外之意的推辞，周曦立即狗腿地表示“秦朗顾念配一脸”的事她绝对不会瞎掺和。 所以坚定地摇了摇头，周曦赶忙撇清关系，划定立场的保证道：“必须不同意，就算他同意，我也坚决不同意！” 毕竟打鸳鸯的大棒这种东西，她和尔东之间有一个人来代劳就好了，没必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所以在二人友好的磋商下，最终决定：今晚先各自养精蓄锐，一觉醒来之后，等到明天的宴会上，再继续阳光姐妹淘。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挂了电话之后，顾念对于明天的生日宴，心里还是隐隐的感到了一种复杂而微妙的不安。 *** 秦老爷子的生日宴，定在了周日下午六点种。 所以次日，当顾念按照秦朗的指示，一席星空蓝复古碎花小洋装出现在枫蓝国际楼下的时候，天边，早已经淡淡泛起了一道道如虹的霞光。 毕竟是隆冬时节，即便是处在南方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sn两市的冬天也不会像海南的天气那样温和宜人。 所以穿着裙装来到楼下的时候，虽然顾念已经披了一件大衣在外面了，还是会觉得身上有一股一股的凉意袭来。 好在秦朗的车子就停在楼下，所以也冻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回归温暖。 只不过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顾念的秦朗，远远看到寒风中翩若惊鸿的身影，却是不由得把直挺俊俏的眉毛微微一蹙。 眸心里写着两抹担忧，在顾念还没走到车身的时候，秦朗就先起身下了车。 从身边的椅子上拿了一件外搭，秦朗三步并作两步。走至顾念身后，才动作轻柔但迅敏地帮顾念披在了肩上。 下意识抓住身上的皮草，顾念清晰的感觉到，毛绒绒光滑的触感上，还带着车子里烘烤过的温度。 这样微小的细节让顾念心内悠悠一动，情绪里的动容，就都凝成了脸颊上两朵淡得发粉的红云。 “不是叫你等我的信息再下来的么？”眉峰一挑，秦朗松了一口气的开玩笑道：“这么急着见到我？” 本来还在心里感激着秦朗雪中送炭的好行为，结果段子一出，顾念瞬间就没了你侬我侬的那种小心思。 紧了紧肩上舒服柔软的皮草，顾念直奔车门走过去。 不想矫情也不想周旋，顾念冷漠无情的打击秦朗道：“你想多了，我根本不急着见你，我啊，急着上车去见外公呢！” 宠溺的眼里尽是微微流转着的知足。 对于见家人比见自己都要上心，这不是在意他，又是什么？ 所以嘴边低低一笑，秦朗又迈开长腿先顾念一步替她拉好了车门：“嗯，外公也急着见你呢。” 曾经多少次在电话里，在见面时，在玩笑间，对外公有意无意的提起过顾念。 虽然模糊，却很肯定。 但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久，今天，竟然就成了那个期待成为现实的日子。 手里来回摩挲着等下要送给外公的礼物，顾念有些心神不宁地盯着窗外。 虽然刚刚嘴上借口用“着急见外公来”搪塞秦朗，但其实顾念心里面很清楚，对于几小时后的会面，现在的自己到底有多紧张。 毕竟，面对跨级的长辈，顾念一直缺乏实战经验。 特别是外公还位高权重的做了擎天的董事长多年。 如此一位有生命厚度和阅历的老人家，哪是自己这种黄毛小丫头片子应付得来的？ 早就听说了大户人家的讲究特别的多，规矩礼俗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少。 再加上外公可能有的那双阅人无数的慧眼，顾念觉得，自己这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行程，说白了就是给人家审视的随机抽样样本而已。 只不过…… 她好像记得秦朗曾在某个特别尴尬的时刻，对她开过一个玩笑来着。 他说：外公人和他一样很好相处。而且没架子，没脾气，和蔼可亲，还很善解人意…… 又说：两个人的口味一致，秦朗喜欢的，外公也都会喜欢。 那么……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不靠谱的念头，顾念不由得在心里窃窃一笑。 毕竟，既然秦朗都那么喜欢她了，那么外公，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吧？ 【146】岁月是退不尽的落日余晖 车子开到秦家老宅门外的时候，宅子早已经换了另外的一副模样。 私家车道两边远远就亮起了一盏一盏的引路灯，仿若天上的星辰一般，成双成对的隐没在道路的尽头。 绿植环绕的车道一端，原本温馨清逸的古宅，此刻正灯火通明得似乎有了几分低调的奢华。 随着车子一路缓缓的驶入，眼前的景物也一点一点逐渐变得清晰。 本来路上四处看过来，顾念的心情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 直到眼里映出老宅正前方草地上的灯光喷泉背后，站在大门口的两位迎宾员时，心里那种期待与忐忑交织的碰撞感，才再一次的闪烁明朗。 不是害怕这样的场面，更不是心里缺少准备。 而是当人们真正在乎一件事情的时候，也就有了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弱点。 眼前顾念的弱点，就是等一下在宴会上的表现。 不是为了攀附权贵，更不是为了阿谀奉承，只是想要好好的做着自己，却也能够让身边的人喜欢。 所以，到底要拿捏出怎样的恰到好处，才能够讨得外公他老人家的欢心，就成了眼下顾念在大脑中精密思考着的一大难题。 被这样的心思牵动着，顾念脸上的神色，自然也不会显得太过轻松释然。 隐隐的有些说不清的沉重，好看的眉头也跟着一道忐忑的皱起。 眼风中轻轻一瞥顾念微微攥紧了衣角的双手，就猜得出她的不安。 所以停好车子偏过头，秦朗便一脸从容的笑着望向顾念安慰说：“别怕，有我在呢。” 别墅前的灯光从车窗的一侧照进来，映出此刻秦朗脸上清晰的轮廓和他忧虑的神情。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张线条坚毅得甚至有些刚毅的脸，顾念却只看到了担心之余的缕缕温存。 “嗯，我知道。” 淡淡的回应，是她能给的最好肯定。 唇角轻轻的扬起，顾念只对着月色露出一个恬静清雅的微笑。 “所以你等一下就和我，和周曦，还有尔东在一块儿就好了，嗯？”探寻着目光望进顾念慌张的眼里，秦朗低低的声音，仿如这如练的月华一般清润人心。 “好，都听你的。”从未有过的平静，在秦朗一句温柔的叮咛中缓缓流淌。 一瞬间的后知后觉，仿佛是顾念此刻最大的安心。 所以，周曦这一次能来参加生日宴，其实根本不只是为了尔东，却是秦朗，唯独为她而有的呵护。 步子细碎的落在草地上，顾念手里提着的礼盒在下车的瞬间就被秦朗顺手拿了过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位侍者温文有礼地冲来人颔首而笑，秦朗只轻轻点头回应了一下，便继续迈开步子带顾念往人群当中走过去。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虽然顾念他们来的并不算晚，但宴会厅中的密集里，很容易便能见到三五成群围着的一圈人。 而在这一群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宾客当中，并不难寻见一个虽然沧桑衰老，却难掩挺拔潇洒的身影。 一身深棕色合体裁剪的西装，打理得干净利落的短发，谈笑风生，运筹帷幄，一言一动都拿捏着不远不近的礼节和气度。 不必多做解释，眼前的便是今天生日宴的主角，秦家的老太爷，左权。 缓步走进这群人当中，随着二人脚步的靠近，围绕在老者周围的人也次第地向外退开一段距离。 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外公跟前，秦朗眼角眉梢都挂满了温暖的笑容。 把手里顾念精心挑选的茶具递送到外公面前，秦朗的目光在外公身上扫了一圈，却最终落在顾念身上微微笑了道：“外公，生日快乐！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顾念。还有，她特意为您选的礼物。” 本来一路走至人群中间顾念都有一点小担心的，毕竟自己选的礼物不在自己手里握着，虽说秦朗是想要帮她，但依然觉得心里不踏实。 然而，当她听到秦朗在外公面前饱含真情又点到为止的开场白时，顾念的整颗心，才算是安稳地落回到了胸腔里。 岁月是退不尽的落日余晖。 没有任何的溢美之词，却真诚坦白得让人动情。 所以当外公视线里多了顾念清雅脱俗的身影时，整张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就都笑出了别样的光彩。 眼里一寸寸染上慈祥的笑容，外公温和低缓的眸光凝向顾念道：“谢谢你的礼物，你能来，外公就已经很开心了。” 毕竟是他盼了太久的会面，外公哪怕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也是笑开了花团锦簇。 因为被摆在了心底，所以才不需要浮于表面的言语。 听到秦朗无数次在自己面前提起顾念，却一直都没有向自己透露她的名字。 光凭这一个细节外公就知道，自己的外孙对这个姑娘，到底是有多么的认真。 被外公的平易近人照得心里面暖暖的，面对这样一位谦和低调的老人，仿佛心里真的就如秦朗所说的，只有尊敬，却没有半点儿的畏惧。 大方有礼地和秦朗相视一笑，顾念微微颔首冲外公点了一下头。 头顶水晶吊灯投下的柔光熠熠多彩地流转在顾念星空蓝的小洋装上，清新淡雅，却也典雅端庄。 “外公您好，我叫顾念，祝您生日快乐。” 微微地抬起右手，顾念稍稍把头偏开一寸对外公甜甜的笑了笑。 弯弯如月的眼里尽是星星点点的光辉，叫站在一旁的秦朗，也不由得微微一醉。 “顾念？你姓顾？”一句温声细语轻抚过外公的耳廓，悦耳动听，也唤醒人某些清楚的记忆。 本来见顾念进门的时候，就觉得她的气质隐隐约约的有些熟悉，现在听到她的名字，更是对内心的猜测有了几分的确定。 “嗯，姓顾。顾炎武的顾。我的父亲和爷爷都是浙江江苏一带生人，算是历史渊源流长的老姓氏了呢。” 见外公好像对自己的名字很感兴趣，顾念索性就多讲了一点。 刚好被地里位置的话题无意中提醒，顾念下意识便想到了秦朗手里提着的茶具。 “对了外公，听秦朗说，您平时喜欢品茶。我平时也不是很会挑礼物，但觉得这款太湖石老岩泥的茶具很适合你。这个材质透水性好，冲泡普洱茶这种全发酵的茶叶，口味应该不错。希望您能喜欢。” 秦老爷子本身就是江浙一带土生土长的军人，对太湖的春景更是时常怀念。 看着顾念脸上恬静娴熟的微笑，外公只觉得温暖都流进了心坎儿里。 而且听刚刚顾念的口吻，这套茶具还是两个人一起同心选购的。 看了太多面子上的过场戏，难得外孙和小姑娘都这么的用心，从深里讲，外公还真的是感到格外的暖心。 【147】大小姐，你可算是来了 “嗯，喜欢。外公最喜欢喝普洱茶，也最喜欢太湖的景致。念儿的这套茶具，还真的是送进我的心坎儿里了。” 弯弯的眉目里尽都是内心的知足，目光从秦朗身上滑过，外公最终笑了对顾念说： “我姓左，你想要和小朗一样喊我外公是最好。如果你觉得别扭，喊我左爷爷也可以。” 左爷爷？ 最深处的潜意识里，顾念一瞬间的感觉，这个称呼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碍于老人家正和蔼着眉眼望向自己，顾念也没太多在意这些细节，就只是会心地对秦朗一笑，又转过头来看着外公道：“我就跟秦朗一起叫您外公好了，叫左爷爷感觉怪生分的。” 不自觉话里便充满了俏皮，视线里打量着一席温婉裙装的顾念，外公左权只觉得这姑娘和小朗站在一起，绝对的一副才子佳人的俏模样。 所以微微笑了笑，便打算把大好的时光，都交还给两个年轻人去品尝的交代道：“礼物外公就收下了，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念儿你跟着小朗先一起找个喜欢的位置坐下。等下人一多起来，外公也不一定有时间跟你们聊天，没空招待你了。” 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慈祥和善的微笑，看着外公写满岁月的脸上浓浓不化的一缕温情，顾念一时间觉得，秦朗曾对她说的话一点都不错。 一个人的原生家庭，往往会影响他的子女能够成长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只是短短一面的相熟，却能够真实地从外公身上捕捉到那份，几代人都熏陶不出来的涵养和气度。 说话间也就只有几分钟的功夫，会场就已经渐渐热闹得有些躁动。 微微颔首一笑，顾念他们本是转身打算离开，却是在人群里忽而听得一句婉转亮耳的问候：“外公，我来晚了，这个送给你，生日快乐！” 闻声转过头，不远不近的距离里，夏文婷一张莹若秋水的脸，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心下不由自主的一顿，差点儿就忘了今天宴会的另一位“主角”是谁。 看着分花拂柳一路聘婷而至的女人，顾念只是冲外公的方向微微一笑。 不喧宾夺主，也不委曲求全，拿捏着恰到好处的亲疏优雅，问过再见之后，便把身后的热闹，全都留给被夏文婷搅动起来的浮躁空气了。 余光里留意着顾念和秦朗一高一低融进人群中的身影，夏文婷烟视媚行的仪态里，突然多了一丝不甘。 然而清楚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在乎眼前，所以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夏文婷很快又和外公、以及他身边的几位长者交浅言深的攀谈起来。 离开空气稀薄的人流密集区，秦朗一路安排顾念在角落里僻静却又显眼的位置坐下。 转身吩咐侍者了几句话，就回眸笑着看向顾念好似抱歉的道：“我等下要花精力在宴会上，可能就没法一直和你坐在这里了。但是周曦和尔东很快就会赶过来陪你，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话说了一半突然微微一顿，秦朗眼里的温度一层层加深了对顾念道：“而且，好好等着我，待会儿可能需要找你来帮我一个忙。” 视线在顾念身上的小洋装上停留了一圈，秦朗眸光里的亮光稍纵即逝。敛了脸上的笑意，他忽而低低的叮嘱顾念道：“有什么事情就打给我，或者找尔东来帮你解决。别乱跑，等宴会结束了我送你回家。” 眼看着秦朗前一秒还严肃认真的脸上，此刻已经荡漾着一丝邪恶的微笑。 顾念果断在心里叹了句，休想套路我，就口是心非地冲秦朗眯笑了点了点头。 一脸的乖巧懂事，顾念善解人意的催促道：“嗯，你快去忙吧，我跟周曦他们在一起你放心好了。” 难得一次这么乖顺的答应他的要求，秦朗盯了眼人群里的动静，便别过顾念匆匆离开了。 衣香鬓影的会众里，秦朗玉立的身影显得格外耀眼。 然而再大的风浪在一枚吃货面前都不及一盘做工精妙的饭团，所以秦朗前脚刚一走，顾念就开始观察会场内食物的分布状态。 餐区的食品台上最中间摆放着羊排、牛尾汤、海鲜等主餐。 次一层放置着寿司，生鱼片等冷食。再两边布置了沙拉区和饮品台，而餐区隔壁单独布置的一张桌子上，则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甜品拼盘。 望穿秋水的眼里写满了对生日宴开场礼的期待，此刻的顾念，简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坐得都更端正笔直。 所以说，如果要让初来乍到的顾念找出一个秦大大家最吸引她的地方，除了为人和善亲切的外公之外，恐怕就是这里堪比米其林级别的饮食水准了。 宴会中大家觥筹交错，餐桌上顾念心急如焚。 直到视线里影影绰绰地晃进来一席鹅黄的身影，顾念才咽了咽没到喉咙的口水，抬头冲周曦打了声招呼道：“大小姐，你可算是来了。” 周曦这个鬼东西，除了脾气暴之外唯一的缺点就是爱迟到。 上次东城曼丽山庄的地产峰会赶了个尾巴混了个脸熟，这次外公的生日宴竟然也没心没肺的差点儿错过开场白。 然而，当顾念看到周曦身后西装革履，一身清爽的尔东时，先前还想要吐槽周曦的话，就全都被她连同口水一起给吞了下去。 “那个，路上有点儿事儿耽搁了，所以迟到了些，不好意思啊顾小姐。” 还没等周曦开口解释，尔东就先为他们的姗姗来迟打起了圆场。 看着这两人之间明显越来越和的气场，顾念默默就在心里掐指算了一圈。 莫不是几周下来，因为照顾狗子的缘故，两个人已经可以联手撒狗粮了？ 有了这样一层粉红色的认知飘进了脑海中，顾念脸上的表情免不了就春光灿烂了一些。 是以挑着眉峰望向周曦，顾念明知故问的打趣她道：“哦？出门前药又忘带了啊？” 对于连顾念都和尔东一起沆瀣一气的事情表示无语，周曦直接忽略了这俩人般地往桌边一坐。 懒得费口舌跟顾念解释尔东这只猪有多么的惹人憋屈，周曦只是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宴会里已经到场的宾客当中。 “看见ethan邱逸晨了吗？” 【148】一定是她脑抽放错BGM了…… 本来周曦是要自己开车来参加宴会的，结果走到楼下的时候却遇上了尔东倚着车身在等她。 连哄带骗，软磨硬泡地把她最终给拽上了车，来的路上周曦就出于好奇的问了嘴“邱逸晨到底在不在宾客名单里”的话。 本也只是在车上太过无聊，周曦想用八卦的方式来调节一下现场气氛。 结果尔东一个大转弯加急刹车，差一点儿没把她一个惯性给整坨甩出去。 所以当机立断就要跳车走人的周曦，生生废了尔东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把这位小姑奶奶重新给劝回到车里。 结果眼下周曦绕了一大圈，又把话题给扯回到了邱逸晨的身上，一旁的尔东才刚刚舒展开的脸，瞬间又拧巴到了一起。 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尔东如此抠门儿地跟她对着干，周曦索性在路上先服了个软。 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周曦干脆寄希望于早点赶来会场，亲自一观究竟。 只是面对周曦的提问，顾念使劲儿在脑袋里面转了个圈儿才想起来问：“秦朗外公的生日，邱逸晨来做什么？” 对哦，秦朗外公的生日，邱逸晨来做什么？ 他不就是一个画画了得，长相比画画更了得的美术老师，外加得了一堆建筑设计大奖，工作比奖项更出色的留洋小海龟嘛…… 难道说，这俩人也是圈子中的老熟客，早就认识了？ 被顾念一句话问到断了逻辑，周曦直接把目光定定凝向了尔东。 虽然，两个人因为路上的矛盾正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这一眼望过去，看得周曦很是不情愿。 但是，为了她的逸晨小王子，能屈能伸什么的，根本就算不上牺牲好伐？ 故此，朝顾念递送了一个“我上了，你随不”的眼神后，周曦便继续死盯着席间唯一一个需要她抬头仰视的男人——王尔东。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表情是内心的传达。 是以面对四道灼灼的视线，尔东在原地没做坏事也把心一虚。 眸光不由自主地闪了闪，在老板和老板娘之间做了一番权衡后，尔东最终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有些僵硬道： “那个……就是吧，邱逸晨的父亲邱一峰，是咱家老爷子的忘年交。本来今天寿宴是他本人要来的，但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身体抱恙，不方便出行。就让儿子邱逸晨代替他过来参加了。” 话说了一半，语气里突然一顿。 尔东望着面前的两位美女干瞪了半天的眼睛，最终也只是喉结干涩地上下浮动了一下，却一个字也没再讲出来。 毕竟，邱逸晨能来还有乔诗语的原因。 但是乔诗语又是谁，和秦朗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再说下去的话，恐怕，局势就有点复杂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顾念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性格，但自己在捋顺人际关系方面，一直都是属于害群之马的行列。 所以触及顾念和周曦二人深深探寻而来的视线时，心地善良如尔东，也只好不做坏事也心虚地，生生把眸光移向了别处。 看尔东本来一句话还说得好好的，突然就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顾念和周曦也只是彼此对望了一眼之后，就继续乖乖等着会后开饭了。 毕竟，贵圈人多口杂，说多了都是泪。 只是此刻得知了内情的周曦，一改方才阴云密布的风暴脸，瞬间就晴空万里了起来。 毕竟不管怎么说，脑回路再长也听得出来邱逸晨今晚铁定会来的事实了。 更何况顾念这种平日里对八卦漠不关心的人，都能这么不动声色地帮她套了一回话。 作为逸晨小王子迷妹的周曦，还有什么可继续追问尔东的呢？ 所以，阴转晴的脸上淡淡浮起一抹心花怒放的微笑，周曦和顾念一样，也瞬间进入了等餐状态。 只不过，当周曦眸光中无意间瞥见人群里端着红酒杯，在宾客面前惺惺作态，一副女主人姿态的夏文婷时，心里免不了替顾念捏了一把汗。 流言蜚语面前，从来缺的就不是新闻。 一时间觉得这一个八十大寿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周曦反倒是对等一下的酒宴，充满了别样的好奇跟期待。 只是有言有语的几个人里，注意力都有着各自的重心。 所以并没人留意到宴会厅的大门口，此刻正三三两两走进来的几个人。 随着侍者的脚步入座，邱逸晨视线里无意间一瞥，就注意到了角落处的餐桌边，装束端庄得体的顾念。 等宾客都差不多到场了之后，生日宴也随着管家吴叔的开幕致辞而启动。 作为长孙的秦朗，自然是要代表外公在宾客面前说上几句致谢的话。 全场的灯光一暗一明间，便迎来了宾客一同为老太爷祝寿切蛋糕的环节。 老爷子是军人出身，虽然做事讲究条理和分寸，却从不过分注重繁文缛节。 至于那么些个走过场的客套，自然在他这里是要被省略的。 所以寿宴的目的说白了就是老友相聚，宾主尽欢。 简单的开场白过后，会场便进入自由用餐与交流的时间。 只不过，老人家是这么个心思，宾客们却不都是同一个想法。 毕竟来的都是n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酒后宴席之类的嘛，说白了就是另一种社交形态下的应酬。 所以很快，秦朗和老爷子就分别被一层一层的人包围。 老爷子人过古稀、了无牵挂，有人找他蹭热度，自然是他乐得开怀的事。 只是秦朗虽然脸上始终拿捏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早已经寻索在事先安顿好的顾念身上。 一个心慕伊人，分身乏术；一个大快朵颐，乐得其所。 会场中一挨过切蛋糕的环节，顾念就拉上周曦，眉开眼笑地往她事先考察好的餐区奔过去。 毕竟那么多肉肉等着她呢，光摆在眼前委实太可惜了。 所以论及为杜绝铺张浪费出一份力什么的，可是顾念和周曦这对儿吃货姐妹花最在行不过的了。 只是这边顾念正站在餐区前选择困难症晚期地决定着——到底是吃红酒小羊排还是红焖大龙虾好，耳边倏然而至的声音里，便充满了周曦疑惑的叹问。 捏起一只红酒杯凑近鼻尖闻了闻，周曦努力吸了吸跟布丁一起训练过的狗鼻子纳闷道：“诶？今天这酒水是怎么搞得？都是零酒精度这么健康吗？” 虽然宾客们多少都是开了车来的，但偶尔喝点酒水也是正常的习俗。 特别是周曦这种大剌剌的个性，没事就喜欢学人家小资开两瓶红酒搞搞仪式感什么的。 眼下好不容易又遇上一个免费喝酒的机会，作为捡漏王的周曦怎么可能轻易错过。 只是这边心头的疑问还没搞清楚，耳边尔东的回答就已经清晰的飘来：“哦，因为顾小姐不能喝酒，所以秦朗特别叮嘱过筹划人员把酒水都换过了。” 恍惚间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不由自主地缓缓流出了小小一丢丢的感动。 听着尔东心直口快毫无掩饰的话，顾念手里托得好好的餐盘差点儿一个闪失给扣在地上。 毕竟，尔东口中的这位，还是曾经那个整天捉弄她，等着看她笑话的秦大仙儿么？ 如此心细如尘，体贴备至…… 如果秦朗真的没偷偷地跑去过韩国的话，她只能说，之前一定是自己脑抽放错bgm1了…… 【149】一起玩个游戏怎么样？ 惊喜来得太快好像龙卷风，这一刻顾念突然便觉得： 人群中那个峻挺潇洒的身影，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帅气啊。 “哎呦喂，秦朗这也太忠犬攻了吧？” 话里突然充满了促狭的一顿，周曦悠悠眯着眼揶揄顾念道：“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全场的酒鬼，秦大大这堂堂一团之长，这么做，不太明智吧？” 自顾自给自己加戏般的咂咂嘴，周曦随手挑了一盘小羊排凑过顾念耳边感慨万千道：“还真是自古英雄为红颜啊？” 顾念作为周曦口中的红颜，手里端着一盘龙虾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一旁的尔东听了周曦的话，硬生生把夹着沙拉的手一顿，一头雾水地转头问周曦道：“一团之长是怎么回事？” 一团之长说白了自然就是团长，擎天集团的掌门人啊…… 服了尔东这逻辑跳跃性差得也是没谁了，周曦只想为他前半生的联想力深深地鞠上一躬。 所以无奈地送上一记白眼，周曦懒懒的解释说：“擎天集团，团长，掌门人，明白了？” 有道是，这辈子走过最长的路，就是自己没有尽头的脑回路。 瞬间get了周曦和顾念二人间的冷幽默，尔东又随便拿了几只甜品后，便紧随着两个绰号说的巨溜的姑娘，一同回到了座位边上。 估计是为了方便大家边吃边聊，所以晚宴的菜品样式，都是选择的细嚼慢咽型。 故此一张角落里的“风水宝桌”上零零落落的只坐了三个人，用餐的时候，周曦的眸光免不了就悄无声息地，在全场范围内卖力的搜寻着逸晨小王子的身影。 直到视线里突然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秦大大挡住，周曦才被迫回归到了专心进食的状态。 “念念，来，陪我一起过去走走。” 身姿笔挺地玉立在餐桌旁，秦朗刚刚好挡住了背后投射过来的光线。 逆光的剪影衬得他整个人都光彩熠熠，丰神俊朗的脸上，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更是显得他魅惑至极。 “呃，陪你去哪儿走走？”嘴里包着食物吃得正欢，突然头顶的光就被人遮了去，顾念多多少少还有点儿相顾不及。 去哪儿走？还能去哪儿走？ 被顾念不假思索的问题惹得发笑，唇边挂起淡淡一丝温暖，秦朗柔和了眸光凝向顾念，声音里也揉了轻缓的道：“当然是会场里。” “哦。”不舍地离开吃到一半的龙虾，顾念还是顾全大局地从椅子上起了身。 毕竟，被安排在这张不易被人察觉的宝地还是拖了秦大大的福。 再怎么贪吃好喝，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事儿。 更何况之前两个人也说好了，等下秦朗会过来找她帮个忙。 虽然并不清楚神通广大的秦公子，还有什么样的大事小情，是需要她这种市井小民拔刀相助的。 但毕竟一日邻居，终身邻居。 即便秦朗打得一手友情牌，但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什么的，在顾念这个重友轻色的女汉子身上，却也是十分的受用。 只不过，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朗口口声声说要找她帮忙，说到底竟然是要她陪他“喝酒”？ 步子一前一后的迈到侍者身边，秦朗从托盘里挑了杯肉粉色的玫瑰酒递给顾念，突然眸里染了狡黠的道：“一起玩个游戏怎么样？” 没太看懂秦公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顾念略有点茫然的在原地挑了挑眉。 微微眯了眼凝向秦朗，她目光探寻的问：“什么游戏？” 见顾念对他的提议还算是有些兴致，秦朗便也成竹在胸的勾唇一笑：“等下你就陪在我身边，跟我一起跟五十个人打过招呼，我们就回家，好吗？” hat？五十个人？ 视线里下意识在会场中略略扫了一圈。 全场加起来好像也就几十个人吧，要她跟五十个打招呼，那岂不是，全场都走遍了？ 瞬间感觉有一种浓浓的套路感，顾念心下边思忖着，莫不是秦公子打算用这种方式，把自己介绍给在场的嘉宾？ 可是，这…… 心思里的顾虑还没考虑完整，就听秦朗声音里带丝调笑的对她说：“放心，我不是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扩大你的知名度。” 嗯？！不是么？！瞬间感到气愤有些尴尬，顾念黑线着自问秦大大到底要找她做什么。 结果心里正迷糊着，就听耳边朗若清风的声音飘来：“因为你已经很有知名度了，不需要再做多余的宣传了。” 呃，好吧，眼前的这些个人，她好像还一个都不认识呢好吧…… 既然秦朗都这么说了，再拒绝扭捏就显得矫情做作了。 是以既来之则安之，顾念根本也没在怕的。 接过酒杯就微微颔首朝秦朗行了一礼，颇有几分欧洲皇室成员间点致敬的味道，顾念随即偏了偏头挑眸望向秦朗道：“走吧，你说的五十个人，我可是一个不漏都会查着的哦。” 眼里蕴了笑意柔柔的锁住顾念的眸心，秦朗只伸了手臂半环在身侧冲顾念回了一礼：“走吧，顾小姐。” 有钱人家的家宴，必然是烧钱又烧脑的买卖。 一路和秦朗保持着亲密适度的距离走在人群中，顾念只有样学样地跟了小半圈下来，就快把n市各大公司，政府，高校的领导认了一遍。 虽然全程秦朗都只字未提自己的身份，但对面的宾客只要眸光从秦朗身上移过来，再滑向顾念的时候，必然是带一层复杂的殷勤。 这其中，也不乏说两句，顾小姐真是清雅脱俗，天生丽质，和秦总简直是天作之合，男才女貌之类的人物。 所以几趟走下来，零酒精度的酒水没在顾念身上起到什么作用，倒是这些马屁精的溢美之词，搞得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很快，顾念就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的举起白旗投降，跟秦朗请了一个短假。 毕竟，虽然每次和人打招呼时都只是轻轻抿上一小口，但等喝了四五杯酒水之后，顾念还是内急的抖起颤巍巍的小手，向秦大大请示中场休息，放她去上个厕所回来再战剩下的二十五回合。 目光里淡淡瞥了眼顾念脸上没喝酒却明显泛起的微红，秦朗只努力敛住溜到唇边的笑意，便什么都没说的冲顾念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秦大大居然心地如此善良的放过她，顾念赶紧脚底抹油地窜走，不消几秒钟就隐没在了人群当中。 结果这边刚伴着秦朗写满宠溺的微笑离开热闹的会场，那边在洗手间就遇到了她这几周来最不希望遇见的人。 【150】好巧，又见面了 “顾小姐，这么巧，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从洗手台出来一抬眼，顾念便是见到了夏文婷盈盈若水的笑脸。 看着她一副来者不善的面容，顾念想说，明明刚刚在外公跟前就已经打过照面了，这哪里是巧遇那么臭屁的理由。 然而，毕竟敌不动我不动，兵不厌诈的道理顾念还是懂的。 所以先按兵不动地陪着夏文婷虚与委蛇一番，静静等着看她到底要露出几只尾巴再说下一步的计策，顾念觉得还是有几分必要的。 “嗯，好巧，又见面了。”沉静轻缓的语气里拿捏着分寸得体的礼貌，顾念只淡淡冲夏文婷浅浅一笑，就拿上随身物品准备出洗手间回会场去了。 毕竟，外头的人山人海里，还有一个望穿秋水的秦大大在等着她呢。 而且她和夏文婷顶多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交情，两个人还没熟到见了面就要聊一番天下的地步。 所以，点到为止又不必伤了和气。 有时候谦和有礼的退让，往往比毫无目的的进攻，更有智慧。 “等等。”眼看着顾念毫无反应地从身边擦过，夏文婷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瞬的不安。 刚刚自己被晒在一旁看秦朗顾念两个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画面已经够扎心的了。 现在顾念好不容易让她给碰上，怎么可能轻易就让她回归秦朗为她搭起来的安乐巢呢。 “顾小姐觉得这次的宴会如何啊？”虽然当初自己打算参与宴会筹办的计划，都被秦朗和尔东两盏不省油的等给阻碍得两手空空，但哪怕是飞蛾扑火地往枪口上撞，夏文婷也自信她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更何况，刚才在外公面前，秦朗完全一副漠视自己的态度。 既然一切的熟视无睹都是拜眼前的顾念所赐，她作为礼尚往来的名门商媛，怎么能不好好的代外公招待招待顾念呢。 思及此，夏文婷免不了媚眼如丝地淡淡一笑。 脚下的步子一顿，顾念微微朝身后侧了侧头。 明亮的眼里染了一层戒备，语气里却清润柔和的带了笑意道：“不错，各方面都筹办得很周全细致。” 听出来秦朗似乎并没有和顾念交代太多有关宴会的细节，夏文婷妆容明艳的脸上，忽而便泛起了一丝得意。 步子逼近了几步走到顾念的身旁，夏文婷忽然妩媚一笑，不疾不徐的感叹道：“哦，那我就放心了，当时筹划宴会的时候，就是希望大家能够宾主尽欢。既然顾小姐这么有品位的人都觉得不错，那就说明我这些天的忙碌也没白费呢。” 话中突然明显的一顿，夏文婷好像一副自己说错话了的表情明知故问道：“哦，对了，这事儿估计秦朗还没和你说过，所以，顾小姐恐怕还不知道呢吧？哎，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他还就是这种闷油瓶的个性。” 蝶翅般的睫毛微微闪动了几下，听得出夏文婷语气里的挑衅，顾念只是仪态端庄地微微笑了笑。 “嗯，难怪啊，这次宴会细节都处理得这么得当，原来都是夏小姐的功劳。你说的没错，秦朗的确没和我交代过。而且，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觉得他也没必要什么都和我交代。” 缓缓地在唇边画出两湾梨涡，顾念又颇有涵养的笑了笑道：“再说，秦朗他是什么个性，我觉得，夏小姐只要比我清楚就够了。” 别人想让你看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凭自己的能力，你到底能够看到什么。 不想再和夏文婷继续周旋，顾念索性做了一次话题的终结者。 然而，对于顾念的冷静从容，夏文婷反而感到更加不甘心的试探她道：“是吗？那我还真的希望顾小姐能够好好的摆正自己在秦朗身边的位置，不要越界了呢。” 见顾念一直沉着平静的脸上终于细微地浮着起一丝黯然，夏文婷仿佛找到了结界的破口般感到一阵嗜血的雀跃。 “我想，你也许不知道吧，秦朗和我可是商圈里公认的一对儿最佳事业拍档。东城曼丽山庄的会所，华声科技的并购，还有n市大大小小数家公司和地皮，都是我们一起拿下来的项目。秦朗这个人啊，就是喜欢外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内心可是细腻柔软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顾念脸上的神色，夏文婷突然就有了种胜利前的喜悦之感：“哦，对了，我看到他刚刚带你和会场的宾客们打招呼，还帮你挡酒来着吧？就跟你说他这个人表里不一，外冷内热，其实呢，骨子里对女孩子可是细心着呢。” 每句话都立场明显得让人感到逼仄。 虽然知道夏文婷的话真真假假，只能斟酌过滤后才有可听的价值。 但即便她口中而出的都是谎话，这么刺耳的事实摆在眼前，也会让人觉得心里隐隐的发闷。 眼里的恍忽一闪而过，虽然脸上一直在努力保持着平静，顾念的心里，却早已经在夏文婷狂轰乱炸的字句之间，山崩地裂般波澜起伏。 想到秦朗出差回来的那个晚上，在枫蓝国际楼下撞见两个人的拉拉扯扯。 回忆起被秦朗带到楼上无理逼问时，无意中留意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自己亲手帮夏文婷挑选的衬衫。 有些埋藏在心底的小自私和小狭隘，就算已经被自己深深封印，却还是细细碎碎地侵蚀了头脑中的理智，攻城略地的侵占了顾念心里独为秦朗保留的信任。 “对了，顾小姐可能平时不怎么关注媒体上的报道吧？其实我也很讨厌这些拿钱办事，却偏偏喜欢互相抓新闻，乱炒作的媒体。不过，好在他们对于我和秦朗之间关系的描绘，还算是对得起实情。但是，你也知道，像秦朗这种优秀的男人，对他虎视眈眈的眼睛可是不少呢。不知道顾小姐，你是站在哪一边的呢？” 嗬，如果连这么直接的炫耀都听不出来的话，顾念也不用在人际圈里混了。 只是如果连对真相最基本的辨别能力都没有，她也宁可这些时日和秦朗的相处都是一场美丽的梦幻。 所以浅浅的勾唇一笑，顾念干脆整个人都转过身定定望向夏文婷道：“我到底站在哪一边，恐怕夏小姐应该比我还更清楚吧？” 话里一顿，顾念在离开前最后送给夏文婷一句话：“既然夏小姐在商圈呆了这么久，有句话叫谣言止于智者，你应该听过的吧？所以，祝你今晚玩得开心，秦朗还等着我回去和他一起招待宾客呢，我们就回聊了？” 说完，顾念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151】他真的早就见过她了？ 曾经以为温顺可人的小白兔，其实一直都是一只铿锵带刺的玫瑰花。 刚才站在顾念身后，眼风中无意瞥见她手腕上那一道紫水晶的手环，夏文婷就隐隐觉得扎心。 曾经翟亿跟她说过的一句话，也忽而在脑海中变得清晰： 少爷这次回来，好像还给你带了礼物，一条紫水晶的手链…… 看着顾念渐行渐远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夏文婷不甘心的在背后将双手攥紧。 直到身边陆续有人经过，她才平息了胸中的起伏，重新整理了脸上的笑容，隐没在了会场的热闹之中。 *** 人的坚强，往往都是软弱过后的坚持不懈。 如果一个人能够一直心静若水地笑对人生中的挑战和跌倒，并不代表他就一定生来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而是因为他在受过了伤之后，依然有从疼痛中重新刚强起来的觉悟。 面对夏文婷句句带刺的话，顾念不是不懂得心疼，却是因着信念里对秦朗的信任，最终选择了对自己的残忍。 离开盥洗室缓缓走回人群的喧嚣里，有那么浅浅的一瞬间，顾念甚至都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秦朗这个人。 但等她无意识地把步子迈到秦朗跟前的时候，看着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还是勉强地将唇瓣拉开了微笑的弧度，蜻蜓点水般点到为止，冲着眼前愈来愈近的秦朗，客气疏离的一笑。 “怎么去了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站在这里，面对一屋子的宾客，连大家都觉得很不和谐？” 染了笑意的声音里轻缓温柔，听着这样略带调笑的话语从秦朗的口中说出，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顾念竟然觉得夏文婷刚刚说的没错： 他的个性，的确她比她要更加的清楚。 秦朗从来都对陌生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却对亲近的人，有着如沐春风般的关怀。 “哦，洗手间里排队的人比较多。” 一直不是撒谎的材料，找个借口什么的连自己都觉得心虚。 见随口编出的谎话并不能叫人信服，顾念也只好打趣一般的调节气氛道：“也不知道你这饭菜里加了什么毒药，大家都吃得纷纷堵在厕所门口，多亏我自控能力强，不然你指不定要上哪里找我去呢！” 本来还有点担心，顾念在这样你来我往的场合里会感到不适应。 所以才提出来，一起问候了所有的宾客，就送她回家的请求。 虽然一直想要不宣自明的，让顾念在众人中获得一些循序渐进的热度。 但见顾念现在的状态好像并没有先前那样的拘谨，秦朗一直提着的心，也算是稍稍有了着落。 只不过，看着顾念脸上客套疏淡的笑容，秦朗不由自主的，便觉得心上一紧。 好在很快身边又有了适时出来“搅局”的宾客，所以心里的不安也没能持续多久，就被人成功打断。 眼见一双璧人又重新立在了一起，马上便有一位中年男子上前和二人交谈了几句。 “这位就是顾小姐吧？早听闻秦朗一直在等一个姑娘，今日一见，还真是眉目清新，大方脱俗。难怪了这小子一直不学好得非要打光棍儿，原来一直在背后留了一手呢。你可不知道，皇上不急太监急，可是把我们这群叔叔伯伯给急坏咯！”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大叔，虽然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体态上却依然保持着笔挺的精神。 充满关爱的眼里盈满了笑意，萌大叔话说了一半就拍了拍秦朗的手臂，故意压低了声音，颇为感慨的说道：“而且把我们这群长辈家里的女娃们都拒绝了一圈，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呐！” 虽然意图里说的是悄悄话，但萌大叔显然是想要让一旁的顾念，也能跟着秦朗一起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极力压制的声音里才掩藏不住地灌满了嘹亮，不大不小，却刚刚好把波及范围控制在了三个人所在的精确区域里。 所以说啊，人堆里踏出来的老戏骨们，演戏必须一直演的是全套啊。 论及拿捏谈吐、举止分寸什么的，必然都得是一等一的高手。 三言两语把两个年轻人各自表扬了一番不说，大叔既不越权亦不逾矩，只动了动嘴皮子，却也做足了粘合剂的戏份。 萌大叔走后，顾念和秦朗之间的气氛，突然就有了些尴尬。 时隔良久两个人之间都没有产生任何语言摩擦的机会。 秦朗因为怕顾念面子矮而不好意思，顾念则因为萌大叔说秦朗一直在等一个人的话，而陷入了沉思。 如果对大叔话里的所指猜得没错的话，秦朗等的那个人，不出意外就应该是说自己了。 难怪他会说和自己认识很久了，难道说，他真的早就见过她了？ 一时间对“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有了一面之缘”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兴趣，顾念眸光里不自觉瞥向秦朗，刚想要问个究竟，就又有宾客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面对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热情，秦朗想说： 同志们，刷存在感也要看时机的好嘛？ 明明这主角间正产生着美妙的化学反应，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没眼力见地出来瞎搅和呢？ 然而，毕竟早招呼完五十个人就能早回家。 面对这些个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顾念却欣然表示： 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你们别一个个的来了，干脆排好了队一起上吧！ 会场中顾念和秦朗一直面容舒然地和宾客有言有语，宴席上邱逸晨的视线里，却一直不曾离开过顾念的一颦一笑。 其实刚刚顾念从秦朗身边离开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便想要凑过去跟她打声招呼。 但碍于乔诗语一直和自己找话题谈心的缘故，也只好一直不动声色地留在座位上，静静的看着他们的方向缄默不语。 可能是自己定定凝视着远处的眸光太过强烈，所以才不言自明地吸引了对面人的注意。 所以，邱逸晨正望着会场出神，身边乔诗语俏皮活泼的问话，便缓缓入耳拉回了他留落在远方的心神。 【152】就只是因为他遇见她晚了（二合一章） “逸晨哥也觉得他们两个很配是吗？” 盈亮若星的眸光里写满了笑意，乔诗语视线里朝远处的会场中心略略滑了一圈，就又重新一寸不落地落回到邱逸晨身上。 “他们……”是什么关系？ 话问了一半突然便没了继续的勇气，好在对面的乔诗语古灵精怪的眼里，早就看出了邱逸晨忐忑不安的心思。 毕竟，美术课上他们和顾念还有过一面之缘。 邱逸晨此刻会奇怪顾念和宴会主办方的秦朗站在一起，当然也是意料之中的好奇。 是以思绪始终停留在这一层单纯透明的意识里，乔诗语只看着逸晨弯弯眯眼笑了道：“嗯，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那个美术班陪周曦一起来上课的叫顾念的姑娘，居然是‘秦公子’等了四年的人！秦朗真是口风越来越严，害得我现在才最终对上号！” 对于秦朗的这段过往，乔诗语简直不能比别人清楚的更多。 所以注意着邱逸晨脸上愿闻其详的神色，乔诗语继续娓娓道来的解释说： “四年前在白城老家见过顾念一面之后，秦朗差一点儿就把人家姑娘给错过了。好在最近又好运气地让他给重新遇上，失而复得的缘分，别提秦朗花了多少的心思去追人家了。大言不惭地跑去跟顾念假装偶遇不说，还借口没带公交卡一直穷追不舍到顾念公寓楼下。第二天就让尔东帮着给找人搬到人家隔壁当了邻居……” 一边说着一边替秦朗觉得好笑，乔诗语目色中瞥见眼前一脸平静的邱逸晨，不禁开起玩笑道：“你说你们男人遇到了喜欢的女生，是不是都会这么疯狂啊？” 话说了一半突然便觉得气氛不对。 眼看对面的邱逸晨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黯然的表情，乔诗语赶紧话锋一转的打了个圆场：“嗨，我都是说着玩的！这种追妻狂魔的事儿，也就只有秦朗那个表里不一的奇葩能干出来。像逸晨哥你这样的翩翩君子，当然不是他那种违和感十足的风格啦……嘿嘿，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没说。” 没做坏事却心虚了一脸，乔诗语下意识的便以为：邱逸晨脸上的不悦，全是来自她的口无遮拦。 毕竟自己是来以酒宴之名，行撩汉之实的。 如果只是因为说错了话就满盘皆输，乔诗语认为，这样的闪失，必然会是她清丽人生里的一大败笔。 所以皱着两朵表示认错的眉毛，乔诗语只乖顺的在邱逸晨面前把头低到了正无穷里。 然而，听过乔诗语的一番无心之言后，邱逸晨的心里，却是第一次有了种莫名的失落。 四年前的相遇，四年后的重逢。 难道就只是因为他遇见她晚了，便只能退回好朋友的位置了吗？ 这句话，邱逸晨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到自己的身上。 但是眼下看着人群中耀眼夺目的两道身影，虽和自己无关，却真真切切地，把心揉成了一团混乱的形状。 对于乔诗语的玩笑话，邱逸晨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接茬。 眸光里清冽的抬起，邱逸晨就只是淡淡地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浅浅拉开嘴角的弧度，静静地看了乔诗语一眼。 如果乔诗语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里，顾念用《不能说的秘密》这个id号码写下的那些心里话，便全都毫无疑问是关于他的。 在邱逸晨最刻深的记忆里，他还清晰地记得《印象书屋》中，顾念草草落在纸上的几个字——我遇见了一个怪人。 莫名其妙成为她的邻居，忽然之间变得无处不在，无微不至到陪她一起去芝加哥出差，又一同在飞机延误后参加了一场异国的婚礼。 最跃动的心思里有“他”的缘故，最失落的情绪中有“他”的参与…… 顾念几次夜里更新在《写给未来的自己》专栏中的心情，都无一例外地和这个她心里的“怪人”有关。 冥冥中的注定，是时间里早就安排好的彼此。 如果乔诗语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两个人根本也没必要区分——最初到底是谁先遇到了谁。 低眸把心里排山倒海而来的心绪，都一并倾泻进了杯中的浓咖啡里。 逸晨一瞬间的躁动、烦乱和不安中，竟然真实的有了种之于顾念的难以割舍。 本来就只是他默默关注过两年的陌生人而已，邱逸晨和顾念之间甚至生疏得连个正面交谈的机会，都细微到了只有在校车站初见的那一回。 但是缘分的奇妙，就在于时间里的寻觅。 你本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往往会在最意想不到的瞬间触动你的心。 所以直到看着秦朗和顾念琴瑟和鸣的那张画面，邱逸晨才知道，其实他的个人字典里，一直都有一个词汇叫“在意”。 见自己说了一句话之后，邱逸晨便又回归到了一言不发的状态，看着这样沉默的邱逸晨，乔诗语突然就有了点心慌的自责。 所以一脸担心地皱了眉，乔诗语小心翼翼的探问邱逸晨道： “对不起逸晨哥，说你是柔和内敛型，都是我开玩笑的啦。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注意就是了。你看今天左爷爷生日，你就别深沉着张脸了。既然出来玩就好好的放松放松嘛，我们再去那边餐区拿点儿水果、甜品啊什么的，你看怎么样？” 眸心里望着乔诗语的方向微微一动，邱逸晨也自觉刚刚的反应有些过了激。 所以唇边浅浅掀起一丝笑意，邱逸晨率先起了身应允道：“好，那就听你的，去餐区看看吧。” 虽然脸上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邱逸晨此刻的心情却忐忑出了云翻海腾的效果。 毕竟这样在人群中走动一遭，免不了又要和秦朗顾念他们打上个照面。 如果是像之前那样没有任何揣测之下的相遇，恐怕四个人也不至于有什么尴尬的顾虑。 但是心知肚明乔诗语和秦朗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邱逸晨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主动绕开人群低调行事，乔诗语也保不齐会专程去找秦朗凑个热闹。 一边怀着这样的心思往餐台边徐徐踱着步，视线里倩丽的身影便突然转了身，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 同一边的会场里，顾念刚送走了萌大叔，便又一连陪着秦朗喝了几杯。 毕竟“消化排泄自动一体化系统”太发达，一直是顾念的强项兼痛处。 所以还没见秦大大这边有什么不良的反应，顾念就又内疚着张脸，讪讪地张罗要跑一趟卫生间。 被顾念一脸大写的真诚惹得发笑，秦朗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便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了人群。 谁知一个人长身玉立在人群里也照样妥妥滴吸引眼球。 很快，就又有一些年轻的职场精英跑来向他讨教生意经，分秒之间便在秦朗身边围上了小小的一圈人。 锁住顾念的视线还来不及收回，就已经被身边的拥挤所切断。 顾念前脚才刚刚离开，远处的邱逸晨便也停了脚下的步子。 想到刚刚还答应了乔诗语陪她一起去餐区选水果吃的事情，邱逸晨免不了心里暗暗一动，回眸浅浅一笑的道：“诗语，我去一趟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你先挑，我等下再来找你。” 转过身对一旁的乔诗语解释了几句，邱逸晨便也随着顾念的脚步离开了热闹的会场。 确定了宅子里来来往往就只有一条必经之路后，邱逸晨索性找了张沙发靠坐在上面等她。 再一次从洗手间里出来，顾念觉得整个人脸上都热得发烫。 虽然饮品都是不含酒精的软饮，但不知道是不是宴会厅里人太多的缘故，隐隐的恍惚中，顾念竟也感觉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微醉感。 然而，想到等一下还要完成的任务，顾念还是顾全大局地出了房间。 毕竟，刚刚和秦朗一起跟宾客们闲聊的时候，她还真的有用心数点过。 加上上半场那二十五个宾客，这一趟随声附和下来，也将将有四十五个人了。 想到再聊五块钱的就能舒舒服服回家休息，诚信如顾念，免不了便有了些一鼓作气的决心。 所以用凉水拍了拍脸来让自己保持清醒，顾念很快就又振奋了精神准备迎接会场里最后的挑战。 然而，当她步子迈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听到走廊里有几个女人的声音，不远不近的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诶，你们说，这老爷子的外孙还真是艳福不浅啊。看到刚刚跟她一起陪酒的女人了吗，听说是他刚发展的新目标。” 女人的声音刚一落下，紧接着又有人接过话茬道：“是吗，不是说他背景挺清白的不传绯闻吗？哪里又来的新的目标这一说？” 刚刚的女人听到这么局外人的疑问，当下就奸笑了两声，轻蔑的叹了口气，语气里又带了份洞悉全局的得意道：“就是夏丰投资的夏文婷呗，圈子里不是一直传他们俩是cp嘛。还有乔家那个二小姐乔诗语，小丫头古灵精怪活泼得都能捏出水，竟然还是秦公子的青梅竹马。只是这次带来的这个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你看秦总全程无微不至地在身边关怀着，估计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哎，你说这三个人各有千秋，各有特色，还真不知道秦公子哪来的艳福，一箭三雕全都请到宴会上来了。” 几个女人在外面聊得热火朝天，顾念在门口却听得心乱如麻。 所以还是自己把秦朗想得简单了，不光有夏文婷这个难缠的角色，就连之前在ethan老师美术课上认识的那位做珠宝设计的姑娘，也和秦朗有着一层天然亲密的关系。 谣言不管是不是别人嚼舌的话柄，此时的顾念都没有继续听下去的闲情。 所以即便冒着被人说闲话打脸的风险，顾念也不打算再在宴会厅里多呆一秒钟的时间。 重新调整了呼吸走出卫生间，经过几位嚼舌女身边的时候，顾念的目光始终都一寸不曾偏离的目视着前方。 脸上一派淡然地从她们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全程都仿佛她们话里的人与她无关般云淡风轻。 然而，虽然脸上表现得再镇静从容，心里却仿佛针刺般微小的疼痛。 就好像再粗枝大叶的身体也能感受到床垫下一颗珠子微小的存在感。 一离开几个人身旁顾念就低了头行色匆匆地打算离开，却在走廊尽头要转入会场的拐角处，遇见了早就等在那里的邱逸晨。 抬眸的瞬息里身前的人就已经步步靠近，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才在餐桌上被周曦提起的人，这么快就叫她撞见了真人版。 虽然心知肚明邱逸晨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因着刚刚被几句闲言碎语搅乱的心思，顾念还是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邱逸晨道：“巧了，你怎么也在这？” 【153】这丫头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凝眸里锁住顾念不知道因着什么缘故而微微泛红了的脸，邱逸晨浅薄的唇瓣忽而轻轻地掀起。 仿若轻吟浅唱般好听潺缓的声音里是友达以上的情绪，邱逸晨状似随意的话语，却一字一句如同雨丝般落入了顾念的耳里： “你有没有听过six-degrees-of-separation，六度分隔理论？这世界上的人和人之间总有交集，我认识你，你认识他，他认识她，一圈下来，只要六个人里就能找到一个你我的共同交集。” 嗬，six-degrees-of-separation？ 听到这句耳朵都要磨得起茧了的专业术语从邱逸晨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口中说出，顾念不由自主地，便在原处把心下笑出了一弯调皮的弧度。 要是和旁的人说起六度分隔理论可能还好，和顾念这个专门学管理，搞人际关系出身的人讨论如此“人性化”的概念，她自然是清晰明朗到如数家珍的程度的。 是以眼里凝出一抹微笑的温度，顾念只淡淡冲邱逸晨肯定的点了点头。 六度分隔(six-degrees-of-separation)理论，又称为“小世界现象”（small-orld-phenomenon）。 作为1967年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stanley·m做过的一次连锁信实验后发现的实验结果，其意图不过是旨在描绘一个连结人与社区人际关系的网络。 所以这一现象也可以通俗地被阐述为： 你和任何一个陌生人之间所间隔的人不会超过六个。 换言之也就是说，最多通过六个人你就能够认识任何一个陌生的人。 所以，面对邱逸晨难得一次大开金口，却找了个这么没有创意的开场白，顾念果断送上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之后，便匆匆扫了眼四周，对他颇为神秘的说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先走了哈。” 然而，脚边的步子才刚一抬起来，顾念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毕竟，在这偌大的会场里，真正认得她的人其实并不多。 转念想到也就只有周曦，尔东，和秦朗他们仨，能对她比对自己更感兴趣些…… 顾念索性万念俱灰的摇了摇头，表示服了自己混乱的逻辑对邱逸晨摊了摊手道：“算了，你就当没见到我，刚刚我什么都没说过。拜拜。” 看着邱逸晨如画的眉宇间突然便有了一丝彷徨的神色，顾念只大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转身向会堂外离开了。 鼻息间还残留着顾念身上稍纵即逝的淡淡清香，邱逸晨只是笑笑，便也转身往大厅的方向走了回去。 看着顾念没喝酒却有些跌跌撞撞走出宴会大厅的身影，不知道是为顾念还是为自己，邱逸晨此刻的心里，反而感到了一丝难以名状的轻松。 只是这一副赏心悦目的一幅画面，本是春华秋实，却不早不晚落入了夏文婷的眼里。 远远地望着走廊的方向，夏文婷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飘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一路钻过人群逃出宴会厅，顾念终于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心里是说不出来的舒心。 然而，也是被室外的冷风一吹顾念才醒了神。 双手胡乱往手臂上一抓才发现，毛绒绒的披肩还挂在椅背上没有拿出来。 手指一直摩挲着宽大的手机屏幕犹豫着要不要打给周曦，但只要一想到好不容易才从室内逼仄的空间里逃出来，心里便突然没有了再折返回去的勇气。 虽然一声不响就不告而别的确有失风骨，但不赶早不赶晚，谁叫刚刚那么巧叫她听了辣么多关于秦朗的流言蜚语。 就算顾念她再怎么心大如盆，此刻也没办法淡然地恢复平静。 毕竟，不管是和夏文婷亦或是跟乔诗语。 依照在场宾客的意思，好像人家才是真正的一草一木一世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完美设定嘛。 是以她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不明迷糊女，哪里应付得来这种三女侍一夫的人员配置。 所以说论“秦、夏、乔、顾一家亲”什么的，顾念觉得，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拒不参与好了。 只是…… 这边顾念才刚下定决心打算给周曦汇报一下她在外头呼吸新鲜空气的状况，就先接到了来自周小姐默契度百分之一百二的来电。 想都没想就按了接听键，很快便听到电话那头周曦压低了声音的说： “我说念念啊，你这刚刚还跟秦大大站在人群中光彩熠熠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你人了呢？” 周曦本来从秦朗突然横刀夺爱的把顾念从餐桌上领走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注意留心着会场中心的微妙变化。 好不容易让她皇天不负有心人地扫描到了邱逸晨小王子的靓丽背影，结果一个不留神，顾念这傻孩子又不见了。 眼看秦大大一个人站在人群里明显有些焦虑不安，周曦就赶紧识时务地给顾念打了一通电话汇报现场情况。 本以为这消化系统满分的丫头是偷偷跑去上厕所了，结果听到顾念的回话周曦才发现，事情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哦，里面太热，我出来透透气。”话里明显透着浓重的心虚，明明是想找机会落跑未遂，却美其名曰的出来放风。 听出来顾念醉翁之意明显不在酒了之后，周曦直接用手捂住话筒，避开了尔东探寻的目光，小声地问顾念说：“别整那些没用的，你是不是遇上啥眼中钉肉中刺儿了，不然就以你那个忍者神龟的精神，我堵你肯定不会没事瞎往外跑的！” 不得不佩服周曦对自己的了解，顾念也没必要再掖着藏着心里的想法不跟她坦白。 感激涕零地拼命在心里对周曦点着头，顾念突然便感觉如释重负般的感慨了句：“嗯，遇见了夏文婷，还听到有一些人的议论。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闷，所以逃出来透透气。” 就知道以顾念心大的个性，不遇上烦心事儿了绝对不会搞矫情的段子，是以周曦善解人意的盯了眼椅背上的皮草披肩，继续悄声悄气的问顾念道：“要不要我出去陪陪你，外面怪冷的，我把披肩给你送过去吧？” 感动到两行清泪上青天啊有没有？！ 动容于周曦实在是自己此生不可多得的红颜知己，顾念只默默在心里为她点了一百多个赞。 然而舔伤疤的事情毕竟有别人参与不太方便，顾念还是心怀感激地婉拒了周曦道：“不了曦曦，我也不想再进去了。可能等下搭个顺风车就先走了，披肩你帮我还给秦朗，如果他问起你，就说，我不舒服先走了。” 想到跟秦朗说好的集齐五十个人就召唤回家的特权，顾念只觉得这一次的自己，又要食言了。 所以话中苦涩的一顿，顾念还是要求周曦帮她个忙道：“还有，替我跟秦朗道个歉，就说没能陪他完成任务，很对不起。” 从来没见顾念对一个同性如此这般的在意过，更没见顾念对一个异性如此那般的担心过。 只是因为夏文婷的几句挑拨离间话，就叫顾念这一根筋的傻丫头如此黯然神伤。 又因为事先答应了秦朗的事情，却突然要爽约而感到心怀愧疚。 作为熟悉了顾念大学四年的好朋友，周曦觉得，这丫头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154】你不怕他一盆冷水浇你个透心凉啊？ 遇到对手却落荒而逃，有时候并不是因为畏惧，却是为了最真实的动心。 如果在以前让周曦想到一个能叫顾念这么示弱的人，她就算是敲碎了脑袋也只能落得一个徒劳。 但是现在自从顾念遇上了她家秦大大，周曦才算发自内心的知道，什么才是人生里最好的相逢。 只不过，结束了一通让她心情跟着起起伏伏的电话后，尔东一脸审视的神情，却足足让周曦脸上的表情生生僵了十几秒钟。 毕竟论帮派尔东始终还是秦大大的人。 所以面皮发紧地干笑两声，周曦也只能原地冲尔东皮笑肉不笑地敷衍道：“瞅什么瞅，没见过美女啊！赶紧吃饭，发什么呆！” 呃，坐着也能中枪有没有？！ 全程一直在默默啃饭的尔东觉得，宝宝简直委屈到静止啊好不好。 结果尔东刚准备端出一副宝宝心里苦的表情，身边就突然逼近了一道强大森冷的迷之气场。 下意识转过头对上秦朗凉凉的目光，尔东只觉得他要需要努力地向周曦证明： 自己在秦朗的面前，其实也是个不会临场犯怂的实力派。 所以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原本就非常笔直的脊梁，尔东从容不迫地盯着秦朗道：“兄弟啥事儿，说吧！” 忽然森冷了的眸光从尔东身上滑向周曦，秦朗直接无视了尔东的问候，突然便冷峻地开口问道：“顾念呢？” 果不其然顾念才刚交代完，秦大大就快马加鞭地朝她杀了过来。 两眸点了两团怒火的看向秦朗，周曦一把扯起椅背上的披肩，便两眼冒火地往秦朗手里一塞道：“哦，她说她不舒服先走了，叫我把这个还给你。” 起身间忽然便想到刚刚顾念说起有关夏文婷的话，本来还要替闺蜜向秦朗赔礼道歉的周曦，突然就燃起了胸中正义的小火苗，愤愤然为顾念打抱不平道： “还有，秦总你要追妹子的话，最好先解散了你那一堆后宫，不然日后惹火烧身什么的，可别怪我当初没好言提醒过你。” 瞬间就闻到了一股硝烟的味道，尔东本来还在座位上静静的看着好戏，突然就感觉气氛里有了些一点就着的趋势。 是以嗖地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尔东一把夺过周曦手里的披肩在二人之间打太极道：“啊？顾小姐走了？刚刚我还看她在这附近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话里突然染了丝冷嘲热讽的意味，周曦挑了眸冷厉的看向尔东道：“我觉得你们才搞错了吧，有这么多闲杂人等的大祸害们在场不早点儿跟顾念解释清楚。非要等她背地里听到别人的小话，才伤心难过的最后一个知道。你们自己做的这么过分，到底想让顾念她怎么继续待在这个屋子里嘛！” 心里简直给这俩男人跪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周曦的小暴脾气一来，劈头盖脸就是冲尔东一顿臭骂。 毕竟，这顿大餐还要算在秦大大头上的。 所以，找出气筒什么的，还是要看准发泄对象才能有的放矢。 因此，嘴上一出完气周曦就整坨蔫了下去。一屁股坐回到座位上，也懒得管秦朗脸上是什么神情，便继续悠哉悠哉地吃起她的羊排小餐了。 大概从周曦的几句指责里弄明白了顾念不告而别的前因后果，秦朗只冷冷朝空气中放空了一眼，便抓上尔东手里的披肩往人群里走去。 火速和外公打过招呼随意说明了下情况，就神色匆匆地往别墅外走去。 看着顾念走后秦朗明显局促不安的反应，夏文婷坐在会场另一端的餐桌上，不由自主的，便将手里透明的液体一饮而尽。 *** “逸晨哥？” 宴会厅通往休息区的走廊里，乔诗语见邱逸晨说去一趟洗手间这么久都迟迟不归，一瞬间的心神不宁便叫她有点儿急了的放下手中的餐盘。 顾不上脚下的恨天高，在大理石地面上根本走不快的有限，乔诗语撩开长级脚踝的裙摆，便干脆利落地往走廊的甬道里走去。 好在没多远就看见邱逸晨越来越明晰的身影，乔诗语赶忙调整了脸上凝重的神色，扯起一抹甜丝丝的笑容迎了过去：“我以为你掉进去了呢，还在想要不要找秦朗去救你！” 本来一晚上为了能更多的和邱逸晨独处，乔诗语就没怎么和秦朗说上话。 最多在进场的时候找老爷子聊了几句，送了贺礼过后，其余的时间，就都沉浸在和逸晨的所谓“二人世界”里。 谁知道她的这个逸晨哥哥一直都不是一只温顺的绵羊，一个不留心就会脱了缰地四处游荡。 所以管不住他的心更管不住他的脚，乔诗语整场宴会都过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好在她心理素质一直都够好，遇到事情从来也不至于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乱窜。 所以老天爷也蛮贴心地让她在来来往往的路线上，最终遇上了她心里的白马王子。 突然便有了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乔诗语情不自禁便迎上去牵住了邱逸晨的手臂。 “哦，遇到了个熟人，打了声招呼。” 清浅缓沉的声音里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说完邱逸晨就嘴角挂笑地继续往会场中心走过去，徒留乔诗语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突然便空空如也了的双手发呆。 熟人？逸晨哥在这里还有哪个熟人？ 潇洒的逸晨王子倒是一身轻松地说完就走，却是搞得身后的乔诗语一头雾水地站在走廊里自顾自地揣测了半天。 到底是哪个熟人，叫逸晨哥给遇上了呢？ 看来自己对邱逸晨的交际圈子，还是不够了解啊。 脚步轻盈地跳跃在邱逸晨的身后，乔诗语活像一个小精灵般在逸晨身边蹦蹦哒哒。 结果刚走回人群里，就遇上和外公请示离开后的秦朗。 看着行色匆匆的秦朗，乔诗语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所以会心一笑地瞥了邱逸晨一眼，乔诗语声音迤逦的叫住秦朗道：“秦朗，看这里！” 闻声蓦然间转过身，秦朗一抬眼就是见到了乔诗语活波可爱的笑脸。 虽然赶着去追顾念没心思在会场多做逗留，但还没等他有机会拒绝，胳膊就被快步跑向自己的乔诗语给紧紧攀住。 “秦朗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急，都不跟我打声招呼的吗？这么重色轻友，真是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好妹妹啊！” 看着乔诗语毫无顾忌地蹭着他的手臂撒娇的俏皮模样，秦朗当场就一团黑线地咧嘴笑了笑。 下意识将视线在会场周围扫了一圈，结果刚一回头就见到了邱逸晨脚下生莲地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目光狡黠地盯了乔诗语一眼，秦朗突然忙里偷闲地促狭问道：“他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逸晨哥哥啊？看样子也就那么回事，脸上表情那么冷，你不怕他一盆冷水浇你个透心凉啊？” 前一秒还灵动若水的眸子瞬间射出刀锋般冷厉的目光，手指在秦朗胳膊上生生拧了一圈之后，乔诗语才压低了声音解气地对秦朗介绍道：“这位是邱逸晨，还记得吗？我以前美术老师的儿子。” 话说了一半又小声冲秦朗挑了眉补充，挤眉弄眼地好似在警告他别乱讲一般，乔诗语只幽幽嗫喏着说：“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哪有你想象的那些个花花肠子……” 【155】上车，带你去兜兜风吧？ 被乔诗语眼里认真的神色逗笑，秦朗差点都快忘了她还有一位沉默寡言的美术助教了。 礼貌地伸出手来和邱逸晨大方地握了握手，思绪就又随着眼前的这张眉目如画的脸，飘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秋天。 乔诗语初中的时候起，家里就请了一位美术老师给她做私人辅导。 当时乔诗语对自己的授业恩师，并没有什么特别多的评价。 倒是每次秦朗问起她美术课学得怎么样时，都会听她滔滔不绝的，跟秦朗谈论美术老师家的儿子。 那时候秦朗只觉得小丫头情窦初开，有了暗恋的对象而已。 所以情人眼里出西施，把这位冷面助教言不符实地吹上了天，形容他有多么多么细心，沉稳，和周到之类的，也成了有情可原的人之常情。 结果有一次秦朗跟外公一起去拜访乔诗语的美术老师邱一峰时，刚巧跟这位传说中的完美少年有了一面之缘。 当时的秦朗重心并不在留意身边的男同胞身上，所以除了觉得邱逸晨这个人话不多之外，就只是匆匆一面，便也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了这丫头竟然还和邱逸晨保持着比跟自己都亲密的关系…… 如果连这都还不算喜欢人家的话，那又应该叫什么？ 心里正这样想着，耳边就响起乔诗语的问话。 好像看透了秦朗的心思一般，乔诗语又圆又亮的眼里俏皮的眨了眨。 话里带了丝深不可测的微笑，乔诗语开门见山的问秦朗道：“原来顾念就是你一直等的那个姑娘啊？” 一边问话一边用手肘戳着秦朗，乔诗语表情丰富的脸上，全是等着看戏的恬淡神色。 把乔诗语的话在心里稍稍掂量了一番，秦朗顿时就感觉奇了怪了。 毕竟，乔诗语和顾念，一直都只能算作是，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关系。 那么，整天贴在邱逸晨身边的小丫头，又是怎么知道有关于顾念的消息的呢。 挑了眸光看进乔诗语眸光闪闪的眼里，秦朗话里忽而带了犹豫，不解的问她道：“你们认识？” “嗨，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直接点儿说，顾念也算是我的恩人吧。” 话说了半截突然被打住，眸光里见到邱逸晨正不远不近地站在他们身边，乔诗语深知不能透露买礼物砍价的事情，便索性转移了话题反问道： “顾念她人呢，叫过来一起聊一聊啊？” 秦朗本来就是专程出来寻顾念的，若不是被乔诗语半路杀出来给打了差，恐怕这会儿已经把人都给追上了。 是以眉目热切地望了眼大门口的动静，秦朗下意识就把身子往外又探了探。 只是…… 再会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却是听到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邱逸晨，突然淡淡的对他开了口：“你要找的那个人，早就已经走了。” 同时投向邱逸晨的四道目光里，溢满了措手不及的诧异。 顾不上揣测邱逸晨和顾念之间到底有着怎样一层微妙的关系，秦朗就只是和身后的二人说了句“失赔了”，便朝大门外奔了出去。 毕竟，按邱逸晨说的，顾念已经离开一阵子了。 秦家老宅虽然不至于偏僻到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那种程度，但除非有私家车，一般的公共运输车辆是不会往这边开的。 担心的情绪一瞬之间翻江倒海而来，秦朗下意识摸出手机就给顾念拨了通电话过去。 然而一通接一通，一连给她打了好多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而且宅子外面一片寂静，丝毫不见半点熟悉的身影。 一种不能言说的无力感，仿佛翱翔在夜幕之下的飞鹰，撕扯着无边的天幕，滚滚的向秦朗袭来。 想到刚刚周曦指责他的话，想到顾念这段时间以来的小别扭。 一瞬间的清晰里，秦朗仿佛顷刻间便明白了，为什么顾念会对自己的追求，一再无声的做着逃避。 也许误解本身就是没有沟通过的关怀。 不知道顾念此时究竟身处何方，也不清楚她此刻到底安不安全。 头脑中唯一剩下的执念便是要立即见到她，所以揪着一颗慌乱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秦朗两步并作三步便迅敏地上了车。 本想着先开着车子一路往周边寻索一番，结果步子刚迈进车里，手机就先过他的思绪响了起来。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动着的“顾念”两个字，秦朗想都没想就按了接听键。 难熬的沉默里是一片灼心的寂静。 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出声回应，直到脑子急到要爆裂的瞬间，才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缓缓的传入耳廓对他说： “你就是秦朗吧？顾念在我这里，快去找家庭医生，然后告诉我地址，我送她过去！” *** 从热闹的宴会现场走到人流稀少的喷水池边，凝目看向月华下一层清凉的池水，顾念突然就想到了昨天和秦朗一起给外公挑礼物的时候，在许愿池边说过的话。 人和人的相遇，都是因为爱的连接。 所以，如果没有爱的供养，我们便像是被园丁修剪下来的葡萄枝子。 被人丢在外面枯干，拾起来扔进火里烧了，由生入死，却终究得不到一次相逢的机会。 可是有些遇见，却好像是生长在同一棵树上的枝干。本来已经同根同源地紧紧相接在一起，却因为一些旁枝末节而变得无法获得原有的养分。 所以为了树木更好的生长，园丁便会将这些阻碍养分传输的枝条减去，把整棵树修理得干干净净，使树木结果子更多，。 一直以来，顾念都以为自己可以做一棵栽在溪水旁按时侯结果子的树。 而此刻面对这一汪波光粼粼的泉水，顾念突然便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应该属于哪一番命运。 是那根一直长在葡萄树上的枝干，还是被人丢进火堆中的枝条…… 眼神里正目光范散的投在水雾光影之中，身边就突然多了一辆车子。 绕着喷水池将将行驶了一圈，却最终缓缓的停在了顾念的面前。 眸光锁住一身月华的顾念，车窗里的人嘴角挂笑地向外望了望。 所以顾念还在走神的心思里，很快便听到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道：“发什么呆呢？上车，带你去兜兜风吧？” 【156】小姐姐今天突然换画风了？ 闻声下意识抬起头，项卓言闲闲的笑脸，便一点点的在顾念眼前清晰。 最不期待的时刻，却有着最令人意外的惊喜。 面对如此这般愉悦人心的相逢，顾念想说：这算不算瞌睡遇到枕，虐了就发糖？ 正苦恼于如何逃离这个越来越让人感到窒息的会场，项卓言就驾着他的汗血宝马，救星般的翩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看着目光中一寸寸绚烂起来的笑容，顾念突然便觉得： 如果项卓言不是在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什么叫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话，那么眼下的这一幕，就只能是他又调皮的跟自己心有灵犀了。 只不过…… 这大周末晚上的悠闲时间，项卓言不好好在家里舒服着，偏偏闲情逸致的跑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毕竟对于秦朗家老宅所处的地理位置，刚刚随秦朗车子过来的路上，顾念已经仔细的研究过一遍了。 既不是偏僻到鸡不拉屎、鸟不生蛋、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那种荒凉；也没有便利到钱多、事少、离家近的那份热闹。 所以……眼下这个时间，宴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 项卓言若不是专门跑过来赶场子参加生日宴的话，那就只能说明，这孩子今天又脑抽开始想一出是一出地探索新地图了。 有了这样一层理智且客观的认知飘进脑海里，顾念索性摆出一脸审视的神色冲项卓言挑了挑眉。 意味深长地探向项卓言澄澈干净的眸子里，顾念言语十分审慎地探了探他的口风道：“诶，弟弟，你怎么在这？来参加生日宴啊还是来解锁新地图啊？” 眸心里闪动着“小子你最好别在姐姐面前编瞎话”的光芒，话音一落，顾念便继续安静地等待着心里预期的那份回应。 然而面对顾念一脸认真却充满了揶揄的神情，项卓言却只是保持沉默地冲她淡然的一笑。 毕竟，此时此刻他能够出现在这里，说白了就是想给老姐一个面子，过来捧个人场罢了。 但既然顾念都已经这么开门见山的问了，突然之间的，便也就对这种“权钱交易”的宴会没先前那么有兴趣了。 毕竟眼下这种商权名流云集的场合里，从来就是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没什么所谓。 更何况偏偏在这个不期而遇的巧合里，老天爷又好心的让他遇见了顾念。 是以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与甘之若饴的忘年交之间，他必然会选择能为他带来更多幸福感指数的后者——因着顾念的缘故，对自己冷漠无情的姐姐，“忘恩负义”一把。 所以眼里染了两片云淡风轻，项卓言只一脸若无其事的回答顾念道：“我来练练车，您觉得行吗？” 行，当然行。 毕竟，细细打量了一番项卓言身上那套比平日里还要休闲的穿着之后，顾念也不太相信这孩子是专程来参加宴会的。 所以说，年轻人想要通过勤能补拙的方式来增加自身技术纯度什么的，根本就是无可非议，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不然，以项卓言当前这一套吊儿郎当的行头进场…… 面对一屋子西装革履，盛装打扮过的大哥、大姐、大叔、大婶们…… 小伙子一脸桀骜不驯的精气神儿，摆明了就是来搞事情、砸场子的…… 故此，在这样一种不和谐的构想之下，顾念深深的觉得：还是有必要相信一下“项卓言其实真的只是大老远跑来这里练车”的这一说法的。 将信将疑地往车边凑过去，左右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顾念突然就想跟着项卓言任性一次。 结果刚一动身项卓言就从里面替她打开了车门，顾念刚准备对项卓言如此有眼力价的行为表示赞许，就收到了来自秦大大的夺命连环call。 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一顿，顾念心下旋即就是一凉。 还没预备好用什么心情去应付秦某人随时都可能修炼到满级的狮吼功，顾念下意识便把手机调成了黑名单模式紧紧地攥在了手里，毅然决然地跳进了项卓言的车里。 一通接一通的来电仿佛是开启了扫射模式的机关枪，每一下都狠狠的命中目标，无情的惊扰着顾念心里的烦乱。 心里一股无名火加小委屈的靠在椅背上，不清楚头脑中那种暗暗难过的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顾念只知道此刻，她只想要逃离开一切有关于秦朗的时空。 所以想都没想就对项卓言说了句：“走吧，f-one，陪你去练车。”顾念便系紧了安全带，把自己隐藏在了寂静的夜空里。 只是一旁的项卓言听到顾念的话，却是生生握住方向盘原地一愣。 等等，他没听错吧？ 练车？f-one？ 小姐姐今天突然换画风了还是怎样？ 平时“谈赛车即色变”的顾念，竟然在他这个飙车亡命徒跟前，主动提出要去陪他练车的建议？ 对于顾念如此反常的行为，项卓言挑着受到惊吓的眉毛，只想要弱弱的叹一句： 只不过是几周没见顾念而已，怎么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 虽然不是很放心顾念在如此狮子大开口的前提之下，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但眸光中触及顾念脸上那一抹突然便深邃了的黯然，项卓言免不得也跟着她一起把心一寸寸的揪了起来。 回忆仿佛是插上了翅膀的死士，一点点在夜幕下啃食着项卓言心中残存的美好。 想到刚刚在生日宴的别墅外遇见顾念时，她居然只单薄的穿着一件连衣裙意兴阑珊地徘徊在夜色里…… 而且偌大的一座宅子里门庭若市般热闹，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门口发呆。 如果顾念也是像他一样，是专程来参加宴会的话…… 把头脑中这些细碎的时光片段稍稍的掂量了一番，项卓言心下很快便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猜想。 没再过问更多有关会场中的细节，一直都习惯于做一个行走于黑夜里的人，项卓言索性依了顾念的意思，把车子一口气开到了n市的f-one赛道边。 【157】哪有那么容易就认怂的（感谢安落暖的舵主） 漆黑的夜空下沉默得寂静无声，环形的赛道上却始终保持着灯火通明。 强烈的反差感之下，是两颗不安跳动着的心。 虽然赛道各方面的基础设施都属于国际竞赛的级别，但即便赛场是如此洋气的配置，只要是没有赛事的时候，也同样会接地气的向车手对外开放。 特别是对于项卓言这种竞赛级别的选手，偶尔开个小跑来晃上几圈，则更是如同进自家后花园一样的来去自如。 路上怕顾念感觉冷，项卓言一直把暖风开得足足的。 但是为了赶路，项卓言始终也没搞出什么特殊的动静。 所以眼下把车子在赛道边一泊好，项卓言立即便将身上穿暖了的外套脱下来，轻轻地披在了顾念的身上。 “别拿下来，我反正开车肾上腺素会极速上升，总之热得很，穿太多反而会影响我发挥。” 学完雷锋就犯怂，项卓言眸光闪烁地交代完准备工作，便迅速移开视线把注意力都投向了窗外的路况上面。 感受着身上突然传来的一阵温暖，听到耳边项卓言的话，顾念下意识便在心中一怔。 毕竟，等下她跟着溜一圈，肾上腺素也会上升的好嘛？ 还故意装深沉的说自己怕热，糊弄鬼呢？ 眼看项卓言这傻孩子今天暖心得有点儿太过“别扭”，她一个做姐姐的，便也没再做什么欲拒还迎的无用功。 所以大大方方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顾念只道了声谢，也就静静侯在车里不做声了。 感动于项卓言这傻孩子心眼儿始终不坏，顾念索性开始调整呼吸，准备兑现她的承诺。 既然已经冲动地夸下了海口要陪人家孩子练车，那么到了关键的时刻，便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也说死了不能怂。 只是…… 望着夜色下灯火通明的车道。 落满灰尘的心里，却是无意识的想到了，刚刚在洗手间里，听到别人议论秦朗的话。 心里一瞬间的隐隐作痛，复杂着心思系好了安全带，顾念最终也只是倔强着眸光坚定地望向项卓言。 清冷宁静的月色下，两个人颇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沉淀了所有激越的情绪，项卓言只尽职尽责地带顾念来了一场速度与激情的较量。 空无一人的赛道上，车胎高速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丝丝拉拉的搅动着宁静的夜色。 本来晚上被秦大大叫去陪宾客聊天的时候，顾念就没吃多少东西，而且刚刚贸贸然在别墅外散心，又穿得太过单薄而吹了冷风。 是以还没等心中对于车速的恐惧爬上眉梢，顾念脸上的颜色，就已经因为身体里排山倒海而来的不适，被杀得片片雪白。 太专注的时候，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分神。 所以等项卓言一圈开下来才有空看见顾念苍白的小脸儿时，他整个人就忽然手足无措般的慌乱到了无助的程度。 快速松开了自己和顾念的安全带，看着身旁喘着粗气，面无血色的顾念，项卓言一瞬间便是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本以为什么都不问，就只做一个安静的聆听者就好。 却不成想现在顾念整个人的状态，简直要比前两次坐他车之后的反应还要更差。 收了开玩笑的心，项卓言担心到两笔剑眉都皱出了面目狰狞的效果：“喂，妹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下意识用手探了探顾念布满汗珠的额头，项卓言当场就感觉手下的皮肤上一阵不寻常的灼热。 “你是不是发烧了？哪里不舒服吗？” 本来因为车速一直很快的缘故，顾念也没觉得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不适。 始终以为整个人无力到发抖，胸闷到心慌的状态，不过是她对于速度恐惧而产生的心理作用而已。 直等项卓言的大手搭在她额上的那一刻顾念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渴望那种安静人心的冰凉。 不想让项卓言替自己担心，顾念只清浅的笑了笑。 柔和的语调里透着虚弱，眼神的暖光中却映出从容： “我当然没事，你别听你周曦姐瞎说八道，我胆子可是肥得很，哪有那么容易就认怂的……” 本来还想开个玩笑来缓解一下突然紧张了的气氛，结果胸口中的闷堵却一直不争气地持续蔓延至了喉咙。 无声的痛苦仿佛要将人凌迟一般细密的袭来。 见车子终于平稳地停在了路边，身上的安全带一松，顾念就顺势推开车门下了车。 和车速一起同步运转的时候，并没觉得头有那么晕眩，这边刚从车厢里钻出来，顾念脚下就失去平衡的一软。 完全控制不了身体的重心，顾念只知道她双眼一黑之前，真实地感觉到，有一双手把自己牢牢地托住。 渐渐模糊的意识里，耳边项卓言的呼喊声越来越破碎焦急。 如同提线木偶般没了控制自身行动的能力，顾念只觉得呼吸也像被人掐断了一般的难以维系。 直到模糊的意识里，听到项卓言说要送她去医院的话，顾念才强撑着心神，调整了呼吸，艰难地对他拒绝道：“不要去医院……打给秦朗。” 最深处的潜意识里，顾念还记得上次表哥程东阳送她去医院时的情景。 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满目苍白的一望无际，自从八年前陈欧的离开之后，顾念都没办法再对医院这种地方产生平和的好感。 只不过，眼下的意识飘忽里，顾念却仿佛是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那感觉就好像是上一次在《印象书屋》里晕倒时一样的情景，只是当时那个一把从地上将她抱起来的人，却越是回忆越不清晰。 望着手臂里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顾念，项卓言想也没想就翻出顾念的手机，准备找一找她口中这位“秦朗”的电话。 结果开了机才发现屏幕上的十几通未接来电，项卓言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了什么似的，握住拨通后的手机，把心情复杂到讲不出一句话来。 时间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调皮的魔术师，直到隽永绵长的沉默过后，耳边秦朗焦急沙哑的呼唤声再次在脑海中清晰，项卓言才拉回了不断放空的心神，缓缓凝了眸光望向怀里的人。 出卖一个人内心的，往往都是潜意识里隐藏着的那些习惯。 一个被设了黑名单的号码，却是顾念紧急关头第一个想到的人。 如果这都不能说明两个人的关系的话，项卓言也不用再继续在顾念的身上寻找家的感觉了。 所以压下心底那一抹奇怪的感觉，项卓言语气里紧急而坚定的道：“你就是秦朗吧？顾念在我这里，快找家庭医生，然后告诉我地址，我立即送顾念过去！” 收了线便立即启动车子重新隐没在月色里，清冷的月光下，淡淡的沉默了一颗不知所措的心。 【158】他这一番坎坷追的妻路啊 无暇顾及电话那头的人到底是谁，更不用揣摩顾念现在的情况。 跟项卓言在电话里简明的交代了之后，就赶紧联络了自己的私人医生，陆北天。 快速答应了一声“好”之后，秦朗迅速在脑海中定位了一个地址。脚下的油门一轰，就把对顾念的担心，全都融化在了愈加浓稠的夜幕当中。 所以二十分钟飙车回到n市的私人住处和医生陆北天会合时，项卓言的车子也刚好划入了二人的视线范围里。 看着眼前并不陌生的一张脸，秦朗直接压下了心中的疑问，一把从项卓言怀里接过顾念抱到楼上，和私人医生陆北天用眼神互点了一个头之后，便完全信任他的离开了房间。 看顾念已经安全抵达了才有些放心地靠在门外的走廊里，眸光中不自觉瞟向项卓言脸上难掩担心的神色，秦朗按耐住心里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声音里缓沉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问：“请问你是……?” 上次和顾念“刀兵相见”的时候，在《慢时光》里，就是遇见这个人和顾念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而现在，好好的生日宴上顾念不辞而别不说，还再一次和这个不明身份的男子走在一起。 之前还欢欢乐乐的一个人，只一眼顾及不到，却已经虚弱得面无血色。 对于这样的再次相遇，即便心中再能包容，秦朗也没办法不去介怀。 所以平静若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翻江倒海的心里，却早就已经草木皆兵。 送顾念来的路上，项卓言一直都没抽出时间去想： 这个给顾念打了十几通电话都只是被她不断拉黑，却在顾念最脆弱的关头，叫她第一时间想到的男人到底是谁。 直等到见了面项卓言才搞清楚，原来眼前的这位大少爷，竟然是之前在《慢时光》咖啡厅门外，冷着一张扑克脸强硬着态度，送顾念回家的男人。 之前不知道他的名字，倒还对他没什么敌意。 现在清楚的了解到他就是那个令自家姐姐神魂颠倒的擎天集团掌门人—秦朗。 项卓言原本还不甚在意的神情里，也难免染上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几年前爸妈还都还健在的时候，就在秦氏的家宴上见过他。 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一副少年人的模样，所以前后几年变化这么大，也不怪秦朗直到现在了，还没认出自己来。 一直对秦家的这位大少爷没什么特别不好，亦或特别美好的印象。 所以这么多年匆匆流过，谁也没在谁心里留下太深刻的印象，自然一时半会儿的，也都并未对彼此有什么出人意料之外的介怀。 直到弄明白了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和顾念还有着一层千丝万缕的联系，一直茫茫天涯任我行的项卓言，才后知后觉般发现，其实从头到尾，只不过是他自己太大意罢了。 其实他和秦朗，两个人早就是比陌生人还要更深一层的情份。 只是因为顾念的关系，才又重新回归到了相遇的起点上面。 要不然，上一次在《慢时光》见面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秦朗隐隐约约的有些眼熟，却从来都没怀疑过他的真实身份。 是以避开了自己到底是谁的话题不谈，项卓言却是先反问了秦朗一句：“你，到底喜欢她吗？” 没有任何的言语，却比任何词句都更能表明秦朗坚定的立场。 看着对方认真着神色点了点头，项卓言便也安了心的道：“喜欢就别让她因为你，而受到不必要的委屈和伤害。” 他不了解顾念，却知道她有多么容易满足。 只要一点点的真诚，就能点亮她的整个世界。 所以缓缓闭了眼，项卓言话里忽而凝了一抹复杂的情绪，徐徐的转向秦朗道：“我是谁不重要，但对顾念，我唤她一声妹妹。所以，你要是敢欺负她，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既然顾念对秦朗的心思已经模糊得如此明确，项卓言自觉他也没什么继续呆在这里的必要。 撂下一句劝告的话，便淡然着表情对秦朗礼貌的笑笑，没再多说一句叮嘱，项卓言就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私宅的走廊里，望着项卓言越来越渺远的背影，秦朗的唇边，是淡淡晕开的一抹笑意。 心中大概对项卓言的身份猜到了一二，秦朗的心里也有了几分对自己的庆幸。 前边才刚撞上一个程东阳，这里又遇见一个“无名氏”。 听着身披一身清辉的男人管顾念叫妹妹…… 嗬，秦朗想说，顾念的哥哥还真是多呢！ 所以…… 他这一番坎坷追的妻路，想要走得顺当一些，还真的是要花足了心思啊！ *** 秦朗从生日宴会场离开后不久，左权老爷子的寿宴也就差不多接近了尾声。 其实宴会开始差不多大半场的时候，老爷子就不动声色地把会场转交给了外孙和“准孙媳妇”去打理。 自己倒是乐得清闲，一身轻松地率先上楼悠闲自在去了。 所以等宾客们吃得聊得都差不多了大家才发现： 一场声势浩大的生日宴下来，场内却是连一个关键性的主角都没有。 所以说，人有的时候就是太过于投入在表面，却忘了留心关注深层次的细节。 老爷子作为风风雨雨了大半辈子的人，早就摸清楚了平平淡淡才是真的道理。 所以这次兴师动众搞出一个八十大寿来，除了满足孩子们的孝心，说白了，也就是给面见准孙媳妇搭建一个顺水推舟的台阶。 不然，以他这一把不中用的老骨头，若再不努力放出个大招来，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瞧见一眼半眼顾念那小丫头俏丽的模样呢。 所以回到卧房把秦朗临走前塞到他手里的移动硬盘接在电脑上，老爷子倍儿悠闲地欣赏起宝贝外孙女和女婿不远万里给他送上的生日祝福视频。 老了老了，人慢慢也就通透了。 很多时候也不图子女都围在自己身边，却只要清楚孩子们心里还有他这个孩子气的老骨头，也就心满意足了。 眼眶湿润地看完了孩子们送给他的祝福视频，老爷子瞧准了时差之后，便给美国那边的女婿拨了一通电话。 【159】这眼看着一桩喜事就要成了 美国加州帕罗奥托的别墅里，秦承天打从公司里回来，就一直在家里守着宴会那边的动静。 所以这头老爷子的电话铃声一响，就立刻抬手接了线：“爸，生日快乐！” 虽然秦承天自己也同样是为人父母，但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在言语和善的左老爷子面前，始终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妥妥地也做了把好孩子。 然而，因为小女儿秦依柔的学校有期末考，自己也有个重要商会走不开。 故此对于这次给老爷子庆生他们父女俩却双双缺席的事情，秦承天便是对儿子秦朗寄予了厚望： “今天的生日没能陪你过，但小朗应该做的还让您老满意吧？”。 “好好好，满意的很。你和柔柔的视频我也刚看完，你们平时那么忙还惦记着老头子我，也是有心了！” 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左老爷子乐得合不拢嘴，秦承天刚想打听一下宴会里面的新鲜事，就听老爷子自顾津津乐道的说： “对了，小朗这次带女朋友回来了！姑娘还和小朗一起给我挑了套太湖石的老岩泥茶具，花了不少心思呢！这丫头大方稳重，俊俏甜美，和我们小朗一起往人堆儿里一站，别提有多般配了。而且小丫头说话也很温柔，可心儿的我啊，喜欢坏了！” 想着刚刚宴会里叫顾念的那个小丫头讨人喜欢的模样，左老爷子捧着电话在心里面早就已经乐开了花。 话里一顿又浅浅吸了口气，老爷子忽然一瞬间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话筒自言自语般的说：“对了，小丫头备不住还真是老顾头家的外孙女儿。我得赶紧去打个电话问一问，这眼看着一桩喜事就要成了，我可不跟你闲聊了！” 好么，他这堂堂一代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前一秒还是老爷子的宝贝女婿，下一秒就悲哀到了尘埃里。 眼看在未来孙媳妇面前地位不保，秦承天倒也被老爷子喜气洋洋的话，搅得自己也跟着热闹了起来。 知道老爷子口中说的“一桩喜事”到底指的是什么意思，秦承天没多言语，便也在电话这头哈哈哈的跟着一起大笑了几声。 毕竟，他们家的老爷子前段时间感怀光阴荏苒，人生如梭的时候，一个怅然若失，就开启了和当年一起抗美援朝的老战友们联络感情的模式。 谁知生活的精彩，总是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瞬间发生。 除了发现好多当年住在上下铺的哥们儿都已经驾鹤西去了之外，还意外的发现了曾经对床的兄弟顾海生家的外孙女也在n市工作。 不仅知根知底，并且待字闺中。 所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两位老人家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孩子们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先自己聊得high了起来。 有道是：不聊则已，一聊惊人。 是以全天下除了双方的父母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外，趁两位年轻的当事人还被蒙在鼓里的时候，几里开外的电波中，两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家，就已经暗箱操作起了一桩“千里姻缘一线牵”的喜事。 所以说啊，朋友之间，不在乎朝朝暮暮，只在乎细水长流。 这边左老爷子刚笑眯眯地撂下女婿的电话，又心情大好地给白城的老战友顾海生拨了一通长途。 *** 楼上的老寿星在书房里忙得不亦乐乎，楼下的宾客们在会场中聊得其乐融融。 当初想要的宾主尽欢的效果，现在在同一栋老宅子里，基本上也得到完美的实现。 唯独此刻被热闹晾在一边的夏文婷，见该留在宴会上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便也觉得自己没有继续逗留在这里的必要，有些按耐不住地起了身，避开了人群往宅子外走去。 秦朗从宴会离开没多久，夏文婷便也一路驱车回到家。 经过车库的时候特地往里面扫了一眼，柳叶般秀气的眉头便不由得微微皱起。 宴会上等不到他的人，回到家见不到他的车。 虽然知道找的人此刻在家的可能性极小，但夏文婷还是下意识的往楼上看了一眼，问门口的陈妈道：“少爷呢？” 门口脱了鞋，陈妈便已经帮夏文婷把外套挂起。 见大小姐一回来就是关心二少爷的下落，陈妈立即扯了朵笑容，恭恭敬敬地回答她道：“少爷早些时候就出去了，说是去赴酒宴了。” “什么时候的事？”冷厉的语调里充满着盛气凌人的逼仄，夏文婷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被陈妈迎到沙发边坐好。 见小姐才一到家脸上就明显泛起了一丝不悦的神色，陈妈很快便端过刚刚热好的清茶，递到了夏文婷身边的角几上放好道：“一个多小时以前。” 起身抬手间，陈妈已经站在了夏文婷的对面。 知道小姐又要因为少爷的事情闹得不愉快，陈妈索性闭了嘴，能少说一句是一句。 “好，我知道了。” 言简意赅的平淡，却又让人明显听出她的不满。 看着陈妈脸上稍纵即逝的愁容，夏文婷忽然便觉得心头一紧。 话音突然一收，夏文婷不忍心的皱了皱眉，担心自己的话太重伤了陈妈的心，夏文婷立即又软了几分语调的叮嘱陈妈道：“陈妈你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不必继续候着了。” 毕竟惹她生气的人又不是陈妈，自己也没那么狠心地迁怒于别人。 听到夏文婷突然温柔了的语气，陈妈不由得愣了一下。 然而清楚地知道夏文婷的意思，是不想有别人在场。所以识趣地顺了小姐的意思，微笑着冲夏文婷点了一下头，陈妈便回她的房间休息去了。 夏文婷口中的这位陈妈——陈红如，是在夏家服侍了大半辈子的老佣人。 从小看夏文婷牙牙学语，一点点长大，慢慢对她的脾气个性，甚至比对自己家的孩子，了解得都还要多。 一直都是大家的掌上明珠，心中至宝。夏文婷虽是娇生惯养了些，倒也始终是独立自强的性子。 被富养惯了，大小姐脾气自然不会小。 但即便是个性刁钻蛮横，对待她这样的老仆人，夏文婷从来也都是像对待自家亲人一般的礼貌亲切。 没那么多的大小姐脾气，却足有骨子里不肯低头的骄傲。 本以为这一辈子，就会一直这么平平顺顺，被家人好生呵护在手心里，一路宠下去过了。 却没想到几年前老爷夫人突然出了意外，偌大的一个宅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孤儿寡母的四口人。 这其中，就包括她这个端茶倒水的老妈子，高中刚毕业的二少爷，和夏家自幼收留的养子翟亿。 【160】岁月给了你苦难，便也少了你柔情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作为长女的夏文婷，免不了就成了撑起整个破碎家庭的那根顶梁柱。 一时间所有不分轻重的担子，全都排山倒海地压到了夏文婷的身上。 伴随着成长而来的，除了夏文婷完全颠覆之后的“新生活”，还有她始料未及下的辛酸与困苦。 新的困境，新的挑战，摸爬滚打，跌跌撞撞。 好在布满灰尘的光阴里，身边一直有个哥哥一般的翟亿，这么些年任劳任怨地为她支撑了不少，所以一路同甘共苦，风雨相随，互相扶持中，也算是顶着压力陪夏文婷走了过来。 不然一个小丫头，面对那么大一摊子的家业，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独自熬过去。 岁月给了你苦难，便也少了你柔情。 这些年看着大小姐和小少爷越来越深的积怨与矛盾，她这个做佣人的，也跟着一起操了不少的心。 所以每次看到两姐弟因为长年累月的误解而闹得不欢而散，陈妈都会在角落里默默地抹眼泪。 疼惜两个可怜的孩子，也感怀命途多舛的人生。 只是，每个人的道路都要自己去走，旁人再多的帮助，也只能是好心的关怀。 所以对于夏文婷的事，陈妈从来都只保留妈妈一般的疼惜，却从不逾越家长该有的责任。 脚边陈妈的身影一离开，夏文婷就整个人仰躺在了沙发的柔软里。 虽说这次的生日宴，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不单纯的私心。 但能够借着这次名流云集的机会，让自己的弟弟在其中露个脸，即便是披着华丽外衣的利诱，也是她的一番好心。 只不过…… 虽然当初和弟弟说起生日宴这档子事的时候，两个人就闹得不是很愉快。 但对于弟弟会迟到甚至在交际场合敷衍她的行为，夏文婷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谁知现在宴会都结束了也不见他的人到场，夏文婷的心里，也真的是操不起那份亲妈的心。 更何况…… 刚刚在宴会上秦朗对自己竟是那样的忽视与回避。 显而易见的疏淡和冷漠，仿佛是一根肉刺，在夏文婷的心里生根发芽，日渐长成。 本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因为讨厌认输的感觉，所以才对秦朗这根难啃的硬骨头死心塌地到不肯放手。 可现在还没开战便已节节败退，夏文婷的心里，更是没办法甘心地轻易释怀。 心里的烦乱仿佛是一只随时便会冲撞出牢笼的困兽。 夏文婷正颓然无力地倒在沙发上静候弟弟的归来，门口就传来一阵钥匙开锁的细碎动静。 眸光里一直不冷不热地锁住大门口的方向，夏文婷艰难地收起身上的疲倦，重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所以当项卓言从秦朗的私宅处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时，便是看见了沙发上的夏文婷，已经端坐着身姿，好整以暇地倚在靠背上安安静静的等他。 “晚上的生日宴为什么没去？” 眼见项卓言的视线冷冷地和她相遇后，立即就躲闪开来。夏文婷突然就有些气闷，所以忽的狠厉了语气逼问他道：“你这么晚才回来，又跑哪儿撒野去了？” 眸光凉凉的盯了夏文婷一眼，项卓言一边懒散地换着鞋，一边语气淡然的回道：“哦，让你失望了。晚上临时有事，也没好去哪儿撒野。” 十分气不过项卓言总是对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夏文婷神色恨恨地看过去，声音里不自觉就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什么事那么重要，要你非去不可？甚至重要到连这次的生日宴都不肯来，都可以随便的放弃？你知不知道晚上的宴会里有多少有头有脸的人物？” 话说了一半忽然从喉咙里哼出了一声冷笑，夏文婷充满讥笑的眼里却倏地多了一抹失落： “你不喜欢正式的商业宴会，好，我不逼你去。可是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生日宴这么好的契机，你却又不好好把握！” 眼见自己一连说了这么多，项卓言都难得安静到不带一丝一毫的反驳。 突然便觉得今天的弟弟和以往很不相同，夏文婷只压抑着胸中的怒火。 努力地平复了越来越急躁的语气之后，才颇为疲惫的感叹道：“你说你什么时候能够懂事一点，不要让我替你操心呢？” “操心？” 本来在一旁耐着性子听夏文婷冷嘲热讽的项卓言，早就已经对她成年累月的指责麻木到了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始终都保持着一种淡漠无声，甚至冷峻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却在听到她再一次用真心伪装下的“利用、权力和金钱”跟他谈操心，项卓言就真的是沉不住气的反问她道： “去生日宴上见秦朗也是对我的操心？一心想着怎么和擎天集团攀上关系也是对我的操心？” 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夏文婷的身前逼近。 项卓言突然间就杀红了的眼里，充斥了多年来对她虚情假意的不满。 到底是人情蒙蔽了双眼，还是利益迷乱了人心。 他的那个快乐幸福了十几年的家，早就在父母双双离世的那一刻起，便只剩下了权力与欲望蚕食下的空壳。 脚下的步子一分不停的靠近，却在几乎要贴到夏文婷眉眼的时刻突然停住。 掉转了方向往一旁的旋转楼梯走过去，萧瑟的背影下是项卓言抛在空中的话： “仿佛你的心里自始至终关心的，也就一个与你毫无任何瓜葛的秦家罢了。反正一直都只有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我的，从来就都不重要，不是么？” 握着木质扶梯的双手在指缝间骤然收紧，直到指甲陷入肉里掐得微微泛了白，项卓言才重新抬起脚步往楼上走去。 目光毫无聚焦地散落在半空当中，却是在离开之前突然嘴角挂笑的对夏文婷说：“累了，睡了。晚安。” 面对空无一人的大厅，夏文婷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心烦意乱。 一时间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年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夏文婷只是凝着眸光对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便再也看不清了头顶的灯光。 【161】我来的时候就在想，今天还能不能遇到你了 生日宴上看到秦朗毫不犹豫地追着顾念出去，她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和项卓言冷言冷语后的心灰意冷。 所以在沙发上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夏文婷才重新穿上外套离开了客厅，背影黯然地朝车库的方向走去。 大门口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幕里，越来越深的夜色下，却是桌子上早就凉了的热茶。 从别墅离开重新回到车里，夏文婷混乱的头脑中，始终就只有一个明亮又模糊的名字。 《忘了》，不只是因为一个人，还有n市暮海边的轻酒吧里，舒缓低迷的摇滚乐。 下意识启动车子往暮海的方向驶去，划过夜幕的霓虹闪烁里，却只有夏文婷眼前如梦如幻的泡影。 在宅子里等项卓言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再安静的城市里，也始终会有一个角落，在四下无人的寂静里，暗流涌动般灯红酒绿。 灯火辉煌的暮海大街上此刻已是热闹一片，但走在这样喧嚣里的夏文婷，却极不和谐地只听见自己心跳的茫然。 步子不知不觉中迈到《忘了》门口，想到今天宴会中秦朗疏淡漠然的态度，想到刚刚在家中项卓言对自己的误解，想到水台边顾念手上那条明晃晃的手环…… 夏文婷还是魂不守舍的把身子往吧台上一靠，拒绝了小哥招待她的好意，直接一杯接一杯往胃里灌着辛辣的烈酒。 穿肠而过的灼烧感里是隐隐约约的疼痛，逐渐狂躁的呼吸下，眼前的景物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如果时间能一直这样糊涂朦胧的流逝，夏文婷宁愿自己从来都不曾在这残酷的现实中醒过来。 听着耳边越来越渺远的摇滚乐，夏文婷只觉得自己孤儿一般的无助。 一饮而尽的早已不再是微微苦涩里的晶莹，却是内心发酵过的孤单。 人声鼎沸的酒吧里，只剩下没人理解的酸楚。 直到，越来越陌生的空间里，忽然融进了一丝熟悉甜淡的味道。 舞池里节奏感十足的音乐，才重新倒灌入夏文婷心不在焉的耳朵。 扭头迎上眼前叫人如沐春风的眸光，夏文婷温婉的笑里，忽然便染了静美的喃喃自语道：“我来的时候就在想，今天还能不能遇到你了。” 眸光锁住眼前这张五官精致的脸，夏文婷忽的轻笑一声，既而似醉非醉的含糊不清道：“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给遇到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的呢！” 和身边的人自言自语般念叨了几句过后，夏文婷又旁若无人般回归到了独自买醉的状态。 一边摩挲着手中的酒杯，一边把下巴搁在吧台上。 迷迷糊糊地把头顶在玻璃杯上面，透过里面冒着气泡的小小世界，夏文婷忽而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喃喃自语的话里充满了对自己无声的嘲笑，夏文婷只像个小孩子一般嘟着嘴小声抱怨道：“你以为我愿意每天在商场上应酬吗？如果不是爸妈出了意外，我可能还是一个泡在蜜罐里有人疼爱的大小姐……”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感叹，仿佛面前的人就是她一直回不去的从前，夏文婷只把话说了一半便忽然如鲠在喉般欲言又止。 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的悲伤里轻轻的滑落，夏文婷忽然慵懒地直起上身，对着空中轻轻叹了口气：“姐姐也想陪你天马行空，陪你毫无顾忌地去闹去疯。但是……姐姐没有三头六臂，不是战士更不是超人啊……” 多年来的隐忍和酸楚一齐涌上心头。 层层逼仄的感觉仿佛是无法逃脱的密室，将无尽的苦涩闷堵滚卷着黑暗，向夏文婷残忍地袭来。 如果爸妈没有突然的离开，如果她不是一个把成败看得太重的人，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也许，一切就都会不一样了。 不用和那些比自己大一轮甚至几十岁的人逢场作戏，更不用每天精于算计，戴着阿谀奉承，尔虞我诈的面具。 如果生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到不用参与到任何一种立场中的女孩，她也想自己年轻的人生里开满清淡绚丽的茉莉花，去年华正好的岁月里单纯放纵的爱一场。 可是，因为不可推卸的责任，便永远失去了说不的权利。 摆在她面前的道路，从来就都不是和善的选择题。 没有从长计议的说法，却只有不进则退的道理。 岁月给了她磨难，便也少了她柔情。 金钱与利益的博弈里，便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却只有对她无孔不入的劲敌。 慢慢的一颗原本对未来还种满了无限憧憬的心，也渐渐变得冷漠刚硬。 对于夏文婷来说，她的家，她的亲人，早就在几年前的那次空运里，随着时间一起埋入了海底。 所以对于项卓言，夏文婷始终缺少一个被疼爱的解释。 敌对冷漠，剑拔弩张，泪只有流到了心里才不再是苦的，所以没有理解的互相伤害，便成了姐弟之间最和谐的相处方式。 将酒精和心疼交织出撕心裂肺的绚丽，夏文婷恍恍惚惚中，早就已经忘记身边还一直坐着一个人。 哭也哭过了，痛也痛够了。 甩开头脑中越来越深的疼痛准备离开《忘了》吧，却在起身的瞬间脚下一软，直接眼前一黑地跌进了身旁人的怀里。 结实温暖的触感，是她梦里相思的熟悉。 跌跌撞撞被人搀扶着走出酒吧，夏文婷恍然间就想到了晚宴上秦朗和顾念站在一起的画面。 锥心的疼痛再一次排山倒海的袭来，不甘心自己总是被摆在无足轻重的位置上，夏文婷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只做着最为无声的抱怨：“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你说出来我改不就好了？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只对我视而不见，我这么用心，你怎么就不能正面的看我一眼？” 看着神志不清了还在喃喃自语的夏文婷，白鹿突然便有了一瞬间的怜悯疼惜。 眸光一片不落地锁在她梨花带雨的脸上，仿佛是自言自语一般，白鹿突然便嘴角挂笑地叹了口气道：“这些话，说出来，可能就不会像憋在心里时那么难受了吧？” 【162】丢失了的岁月，便是留不住的年华似水 模糊深埋的记忆里，白鹿依稀的记得，上一次自己撞见夏文婷的原因。 当时的他因为顾念拒绝自己的缘故，一连三天没日没夜的把自己卷进一场棘手的官司里。 极度的忙碌仿佛是缓解悲伤最好的镇痛剂。 身在其中的时候觉得释放，脱手之后反倒觉得痛苦。 所以在那个突然便无处可去的夜里，白鹿才最终拖着疲惫的身子，漫无目的地跑到《忘了》吧买醉。 当时的自己到底有多颓废彷徨，白鹿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但那时无意中在店门口遇到夏文婷的时候，白鹿却清楚得记得，她也是现在这个烂醉如泥的状态。 虽然整个人已经脆弱得像只一碰就碎的蛋壳，却始终倔强的自顾叹问，为什么心里的人始终对她那么冷淡，那么无情。 望着眼前的夏文婷，白鹿不由得便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想到她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正是自己曾经走过的路，小心收好的心思里，便是有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同情。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夏文婷口中的秦朗，就是那个每天来猎豹国际探望顾念，并狠狠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的男人。 而现在，见夏文婷再一次因为爱而不得，而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白鹿的心里，突然就很想好好的安慰她。 就只是因为他的心里没有你，所以即便你再优秀，他的心里，也都不会留有半分你的一席之地。 后知后觉领悟了这个道理的白鹿，也是在很长的一段兀自痛苦之后，才最终认定了： 其实顾念和秦朗，根本就是天生要锁在同一块石头上的一双人。 所以即便其他人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换得个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有些注定了没有自己戏份的剧情，其实最好的角色，就是做个过客一般闲适安静。 当你认真的想去做一件事的时候，所有的人自然都会给你让路。 对于秦朗和顾念之间的认真，白鹿早就已经领会了。 所以默默的选择离开，便是他能给他们最好的祝福。 只是…… 眼下看着和自己有着同样经历的夏文婷，心里的那种绞痛又丝丝缕缕的翻腾而来。 所以如练如洗的月色下，白鹿才会在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的为她感到一种无可挽回的心痛。 …… 早在上一次知道夏文婷的名字后，白鹿就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耳熟，而默默地对她开始关注。 所以送夏文婷离开后，白鹿并没有直接把车子开回到n市的住处，却是舍近求远的绕路去了趟办公室，用公司内网搜索了和“夏文婷”三个字有关的内部资料。 结果很快便如白鹿所料，屏幕上显示了很多早就被封锁处理过的，关于“夏文婷”的报道。 像一个旁观者一样读完了她的故事之后，白鹿的心里也对她有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夏文婷的父母都是做投资出身的商人，当年因跟人合作开发地产项目时出了些差错，被无辜牵扯进了一个涉嫌非法投资的官司里。 正处于事业上升期的为人父母，说什么也不能在黄金年华里吃了牢狱之灾。 两个人好不容易动用各方关系洗脱了干系，却还是在暑假去探望留学国外的小儿子项卓言时，因为飞机失事而双双离世。 夏父所持股的夏丰投资，一开始是仰仗着岳父项宇豪雄厚的人脉关系，才一点点开始做得如鱼得水。 而作为入赘项家的上门女婿，在大婚之前，项夏两家的父辈们就定了规矩，日后二人生下的第一个男孩，不论长幼尊卑，都要随用项家的姓氏。 因为两个人是异姓姐弟的关系，夏氏的悲剧里，又直接涉及到“财产争夺”这一敏感话题。 所以夏文婷父母出事的那一年，一向喜欢搬弄是非，捏造事实的媒体，就好好地利用这一新闻，毫无良知可言地抄起了一轮吸金的热门话题。 挤走胞弟，独占夏丰资产…… 同根同源，此时相煎何急…… 一时间所有名不副实的报道，便是毫无同理心的，向这对儿无依无靠的夏氏兄妹铺天盖地袭来。 风雨飘摇的一份家业，一时间受到各方股东势力的威胁。 即将土崩瓦解的夏丰投资，也犹如满目疮痍的风中陋室，随时都可能面临毁灭的危机。 作为家中的长女，夏文婷没有过多的时间去软弱，生生隐去眼角的泪往心里咽，为了不叫父母的心血流于他人之手，便只能在短时间内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般强大。 新的体制还正跌跌撞撞，羽翼未丰；旧的势力却早已君临城下，节节催逼。 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悲痛哀哭，夏文婷几乎是披着冷血的外衣，整顿了家族企业里的各方老旧关系。 大换血般的调整了高层人员间的股权配置，也毫不留情地换掉了一批结党营私的新老员工。 用了五年的时间，在夏丰投资当时的总经理翟亿的帮助下，夏文婷最终夺回了夏丰的所有权。 只是对于自己当时还在国外留学，对家中腥风血雨一无所知的弟弟，夏文婷却是狠辣地选择了冷漠的方式来处理。 既然亲人不能起到帮助她前进的作用，那么就会成为拖累她的包袱。 媒体上的不实报道，对于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而言，已经是一块令人窒息的无形巨石了。 那时候的她，更是根本没有任何多余的心力，去维持夏氏疮痍之下，他们复杂多变的姐弟关系。 故此，项卓言一次次的问候探访，就只换来夏文婷一次次的无情回避。 曾经亲密无间的姐弟之情，几个月间就被现实摧残得荡然无存。 对于夏文婷而言，不能做到极致的作品，她宁可放弃甚至毁坏。 所以对于家庭，对于亲情，甚至对于自己唯一的弟弟…… 她都只是在那段特殊的时期里，自私地站在了残忍的这一边。 直到近几年夏丰投资的羽翼渐渐丰满，运营日趋稳定，而项卓言也学成归国，成绩卓卓。 夏文婷才想着要重新对项卓言尽一尽做姐姐的责任，把他再次接回了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家里。 然而，丢失了的岁月，便是留不住的年华似水。 等到她再想伸手去抓的时候，却只触到手中不断流走的沙砾。 【163】你说她为什么要出现在宴会上？ 酒吧一条街是临水而立，一到了夜里，岸边的长椅周围，就会渐渐地开始泛起微凉的雾气。 宁静的月光下，白鹿将夏文婷搀扶到暮海旁的石桌旁。 感怀于夏文婷这样坎坷的身世，托住怀里沉醉微醺的人，白鹿也只能在心下为她默默的叹出了一口气。 眼看夏文婷在酒精的作用下，烂醉如泥到人事不省。 拖着她去哪里都不是办法，白鹿也只好先陪他在水边安静的坐一会儿。打算等人稍稍清醒一点，再计划怎么送她回家的事情。 结果白鹿这边刚一放稳了夏文婷到椅子上坐好，手臂还来不及收回，就被醉意朦胧的夏文婷紧紧扯住。 柔若无骨的缠绵，瞬间从夏文婷微微灼热的指尖绽开。 缓缓攀住白鹿冰凉的手臂艰难地站起身，夏文婷跌跌撞撞的刚要往前迈步，细尖的鞋跟就插进了石板路的缝隙里。 脚下一个趔趄随着重心失衡，直接整个人用力一带，就又地重新倚回到了白鹿坚实宽厚的肩膀上。 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夏文婷已经徐徐而至地绕到了白鹿的身边。 丝毫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夏文婷滚烫的脸颊擦过白鹿的脖颈。 仿佛是要将他的每一寸气息都记在心里一般的，在他身上落下一道道细密温柔的吻：“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你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欢我呢？” 话音一落温热的唇瓣就贴住白鹿冰凉的双唇，始料未及中的温香软玉抱满怀，白鹿下意识便是用力撑开了夏文婷的双手，把她和自己之间隔开了一道冷漠的距离。 面对夏文婷一瞬变得狂暴汹涌的热情，眼下白鹿能回应她的，就只能是理智沉着的冷静。 虽然此刻夏文婷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是白鹿却清醒得很，自己不能做什么。 可能是白鹿的拒绝太过明显，夏文婷心里被秦朗种下的那颗肉刺，又深深的在她皮肉之间嗜血般搅动。 不愿意放开任何贴近他的机会，白鹿越是远离，夏文婷越是靠近。 若即若离的空间里，夏文婷的脸上，早已不知不觉布满了温热的泪水。 仿佛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破碎在如练的月华之下。 尝到嘴边的苦涩，白鹿不由得心头一软。 再多的抗拒，也不能挽回她一分半刻的清醒。 既然她都醉着，那独留他清醒着，又有什么用呢？ 于心不忍地看着夏文婷眼中滑落的晶莹，想着她那份很冒险的梦。 白鹿不再犹豫抗拒，却是温柔且心疼的回应了上去。 *** 会场的主角都纷纷离开之后，宴会上就只剩下——尔东和周曦，邱逸晨和乔诗语两队人马，还各自霸占着一方餐桌，慢条斯理地享受着夜幕下的宁静。 因为周曦是跟了尔东的车过来聚会的，所以毫无疑问，她也要陪着尔东把后续的收尾工作做好了，才能如愿以偿的离开。 眼看秦朗和顾念都不在，守着尔东也守不出什么花样来，周曦索性边吃边留意着会场里的动静。 虽然眸光泛散，却也微微走心。 会场的另一边，在大概猜出了秦朗和顾念间的关系之后，邱逸晨在接下来的晚宴时间里，情绪都多少有些莫名的低沉。 大同中的小异，最是容易叫人捕捉。 所以视线在越来越冷清的会场里一寸寸滑过，虽是花了一些功夫，却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的，让周曦那颗不怎么灵敏的小雷达，成功地锁定了“梦中人”的位置。 望眼欲穿的眼里，瞬间就充满了五颜六色的小星星。 结果等目光再往邱逸晨对面的背影上移开一寸后，周曦眼里的光彩，又一片片的暗了下来。 毕竟此刻正坐在她安静若水的花美男——逸晨小王子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不正是《遇见》珠宝设计店里的那位金卡女郎乔诗语吗？ 对于那次和乔诗语的偶然相遇，周曦仍旧记忆犹新。 若不是顾念热血沸腾地非要替人家小姑娘打抱不平，自己也没那么好运地认识一个金卡美少女。 只不过，秦朗外公的生日宴，这俩人怎么还凑在一块了？ 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周曦免不了把目光投向了一旁闷头狂吃的尔东身上。 十分嫌弃地瞥了尔东一眼，周曦只清了清喉咙般的轻咳一声。 毕竟，人家都是为爱痴狂。 然而…… 咱们周小姐眼前的这位老哥们儿可倒好，兴的却是“为爱狂吃”这一口。 虽然至今为止周曦和尔东之间，都有点儿玄妙到“一点就着”的态势。 但毕竟女汉纸能屈能伸，低头服个软套个话什么的，也又少不了几斤肉。 是以为了长远利益着想，周曦怎么可能不舔脸一试呢？ 想到这一层，虽然周曦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考虑到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周曦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尔东座位边上挪了挪屁股。 视线胶着在八点钟的方向，周曦眼睛里全是邱逸晨和乔诗语的问尔东道： “东哥，您能给俺科普科普不？那个乔诗语，她为什么也会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 本来尔东还在为周曦对邱逸晨过于关注的事情，化悲痛为食欲地卖力体罚着盘子里的食物。 结果一听到周曦这句软糯糯的“东哥”，尔东瞬间觉得每一根毛孔都变得清爽了。 唰地抛开手中的刀叉，尔东两笔帅气的眉毛差点兴奋地飞上天。 然而下一秒把周曦的话在心里默默的掂量了一番才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一层新的疑问便悄然在尔东的头脑中缓缓的升起。 毕竟，这个容纳了各行各业精英的会场里，作为《创艺》设计市场策划员的周曦，是怎么做到逮着谁都认识的？ 刚刚是在问邱逸晨，现在又关心起了乔诗语。 一个个都离她坐得有八竿子远，结果一个不落的都被她问候了一圈，却唯独对他这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东哥哥”表示出一副的爱答不理的情怀。 所以尔东本来还眉开眼笑的脸上，瞬间就拉深了两个色度，移开视线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尔东很是不开心地闷闷一哼道： “乔诗语是邱逸晨的小女朋友，邱逸晨能来，当然都是因为她了，所以你说她为什么要出现在宴会上？” 【164】再说没意思，我就撂挑子走人不干了 等等，她没听错吧？ 乔诗语是邱逸晨的小女朋友？ 这么大个事儿，她八卦嗅觉如此灵敏，怎么从来就半点儿的风声都没听到过？ 而且，美术课那次一起吃饭的时候，邱逸晨明显对乔诗语不冷不热的，还没有对顾念关心。 就算她脑回路再长也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尔东说乔诗语和邱逸晨是一对儿，他怎么不说熊猫和猫是一家的呢？ 是以把秀若柳叶的眉毛一挑，周曦眼带怀疑的凝视着尔东问：“你确定？” 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不爽邱逸晨，瞎编乱造出来的人际关系？ 再次被周曦理直气壮的一反问，尔东也觉得自己的不实言论有些站不住脚。 毕竟，虽然“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的话是这么说。 但是这一理论搁在邱逸晨和乔诗语的身上，却是完完全全颠倒过来的状态。 乔诗语作为《室远建筑设计公司》的二小姐，心仪自己当年的美术助教邱逸晨已经好些年了。 只不过人家小伙子一直很有个性，向来不会因为攀权富贵而随便自己的情感世界。 所以这么多些年来，乔诗语也只能是“单恋一枝花，吊死一根草”的状态。 本来还打算编个瞎话糊弄一下周曦，手动帮她打消觊觎邱逸晨的念头。 然而一想到自己故意捏造出来的，有关二人是情侣关系的言论，除了乔诗语听到会很开心外，很可能会在周曦的粉拳之下吃不了兜着走。 再次被小天使射中了诚实爱心箭的尔东，也只好坦白从宽的对周曦道：“哎，其实他们呢，是养成期的情侣关系。妾有意而朗无情的那种。” 然而，眼见话音一落，周曦脸上的神情就明显的绚烂了几分。 尔东真真就觉着后悔，他刚刚不应该心眼儿这么实在得，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往外说。 但是既然被天使之箭给射中，这药力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自发散尽的。 所以看周曦脸上笑得那么开心，尔东又软塌塌的补充道： “乔诗语呢，其实是《室远建筑设计公司》的二小姐，这家公司和我们擎天集团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好些个项目都是一起合作设计投建的。所以，乔诗语能来老爷子的生日宴，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话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顿，眼见不能触及乔诗语和秦朗有娃娃亲这一事实，尔东索性喝了口果汁润了润肺之后，继续慢慢悠悠的解释道：“就你们《创意》设计的总经理乔远，就是乔诗语的亲哥，乔家的大儿子。” 其实之前听尔东撇清了邱逸晨和乔诗语之间的关系时，周曦就已经眼前一亮了。 这下听尔东提起乔诗语的亲哥哥，竟是自家公司的大老板，周曦本来就圆的眼珠子，差点没吓得直接飞出去。 难怪乔诗语这么年轻就出手这么大方，还在《遇见》珠宝里面做主设计师这一肥差。 搞了半天，人家路子这么殷实。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人比人，愁死人吗？ 然而，作为从小到大一直被老爸老妈富养过来的周曦，也是大小市面都见过一些的人。 所以不仇富不仇贵，周曦只觉得自己认识了一个这么有来头的玲珑俊秀小公举，她平凡无奇的人生里，仿佛又默默地多了五彩缤纷的一笔。 是以，对于这次有吃有喝有猛料的生日宴，周曦还是很心水的决定给个五星好评。 只是没了那道倩丽身影的宴会中，邱逸晨的心思却没有周曦那样的明亮。 *** n市秦朗的私宅里，项卓言离开之后不久，医生陆北天就从卧室里推门而出。 一边往外迈着步子，一边扶了扶架在鼻梁上那副斯文至极的眼镜。 目光滑向秦朗时，陆北天嘴角刚刚好噙着一抹含义不明的微笑道： “这女孩儿就是你期待已久的猎物？” 一句轻松的玩笑话，瞬间便缓和了原本还凝重不已的室内空气。 陆北天虽然一直是秦朗私人医生一般的存在，但私底下和秦朗的个人关系，其实也没和尔东差了多少层的亲密。 两个人都是有事儿喜欢往心里搁的性子，但陆北天和秦朗不同的，便是他还有一份尔东那样的闲散淡然。 不会把自己压得太死，也不会把自己放得太松。 一张一弛之间，总能找出最好的着力点过渡。 所以王八能跟绿豆对上眼儿，榴莲也能跟山竹凑成对儿。 他和秦朗之间的关系，就刚刚好浓如蜜炼，淡如清水。 亲疏远近的分寸里，总能拿捏出最适当的距离。 “她情况还好吗？” 无视了陆北天调侃自己的话，秦朗此刻更关心的，当然是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个人。 之前顾念就在他没关注到的时候昏倒过一次，眼看这一回自己也没能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可控制的缺席里，是秦朗从未有过的痛悔。 毫秒间的失而复得里，秦朗一瞬间的认定： 从此以后的生活里，顾念的身边，都要有他的寸步不离。 见秦朗对方才这个妹子如此的上心，而且连他调侃的话都直接选择避而不答。 认识秦朗这么多年都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走心过，陆北天突然就有了几分想要逗一逗好基友的心思。 “嗯，已经挂了水了。她有些发烧，而且低血糖的情况比较严重。估计是压力比较大，而且本身体质就弱。但说白了多休息多注意饮食，很快也就没事了。只不过……” 看陆北天话说的好好的突然就不出声了，神色凝重到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一般，秦朗的心突然就感到揪痛般的一紧。 陆北天虽然不是木头疙瘩的个性，但是也不会像尔东那样口无遮拦。 知道他不会随便拿生命去开玩笑，秦朗见他口风里一紧，就下意识想到了顾念的身体上面。 结果秦朗刚要问他到底情况如何，就见陆北天憋不住笑得弯了上身。 一边摇头一边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北天低低一笑的道： “看把你给吓的，我就是想知道，这丫头对你这么重要，你要是再敢说你对人家没意思，我就撂挑子走人，不给你治了！” 【165】他能做什么啊，还悠着点儿？ 对于一向就事论事，不苟言笑的陆北天，突然就自带萌点，好的不学偏偏学起尔东没正经了这件事，秦朗感到十分的服气。 毕竟，自己女人还在他手里呢。 所以化干戈为玉帛，以和为贵什么的，秦大大还是玩得起的。 故此面对陆北天的调侃，秦朗只是在灯光昏暗的走廊里，把眼角僵硬地抽搐了两下。 多余的话只字未提，便眸光坚定的望向陆北天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顾念她没事？” 好吧，紧盯着一脸认真的秦某人，陆北天表示： 跟秦朗这种一根筋且没有幽默感的人，根本就没办法寄希望于——把开玩笑的话题摆在桌面上谈，这种皆大欢喜的事儿。 特别是这个玩笑要还是关于他女人的，那么根本就等于自己往枪口上撞，直接免谈。 吃了自找没趣的亏之后，陆北天看着一脸正色的秦朗，也只好放弃了跟他绕弯子的心。 自顾自调整出一副医生该有的严肃劲儿，陆北天一五一十的对秦朗保证道：“嗯，没事了。烧一退，勤给她吃点儿东西就没事了。” 所以说，吃货身上遇到的问题，最终还是要通过吃来解决的。 对于“低血糖体质的顾念，忽然就晕倒”这件事足足虚惊了两场之后，秦朗更加下定了决心： 他要从点滴做起，深层地帮顾念调理身体，谨小慎微，全面改善她的饮食。 是以在顾念还在梦里迷迷糊糊的时候，秦大大就已经在心里默默地为她构思出了一份——有助于提高顾念饮食起居、良性循环的伟大作息蓝图。 难得见到秦朗像现在这样严肃认真的对待一个姑娘家，不用多做解释陆北天就知道，顾念在秦朗的心里，到底占据什么样的份量。 更何况…… 连自己的私人高能秘密基地秦朗都能允许顾念随便出入，自己这个做朋友的，也只能多赚票子少说话，默默替两位去攒份子钱了。 “既然软玉在怀，我也就不打扰了。她有什么不适的情况就随时call我……”但瞥了眼秦朗眼里认真的神色，陆北天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多余，所以又立即改口道：“算了，我看有你在她身边，也根本不需要我出场。那我就先撤了，你自己悠着点！” 话音一落，陆北天就捏了捏秦朗的肩膀潇洒的离开了。 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处把脸一不小心就憋得通红。 回味着陆北天临走前脸上贱兮兮那一抹神色，秦朗楞在原地，不由自主的便在心里骂了一句： 好么，也亏陆北天想得出来。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他能干什么啊，还悠着点儿…… 无奈地摇了摇头甩开头脑中不着边际的遐想，陆北天一离开秦朗就迈开长腿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宽大的实木床上，顾念略显苍白的脸衬得她整个人都愈发的瘦小。 目光一寸一寸地投在顾念清瘦的脸上，秦朗不由自主地，便想抬起手来在她柔韧如帛的发丝上，轻轻的划一圈。 顾念睡着的时候像个婴儿一般安静，均匀的呼吸仿佛是她的脉搏，每一下都迸发出饱满的生命力。 可能是她骨子里就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所以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不老实地把睫毛微微的扇起。 仿佛是下一秒就要翩然起飞的灵蝶，每一下都带着不妥协的力量。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在安静中流逝，仿佛是感受到了身边灼灼的视线，很快，顾念就从模糊的梦境中醒来。 见到顾念终于从游离的意识中转醒，秦朗立便微笑了眸光欺身凑了过去。 “醒了？” 温柔若水的话里透着轻缓的愉悦，见到顾念因为适应不了室内的光线而微微扭开头的样子，秦朗又好整以暇的调侃她问：“晚上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微微眨动了几下眼睛最终看清了眼前这张比例极好的脸，顾念下意识环顾了下四周的情况后，便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空间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所以自动过滤了秦朗那句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话，顾念只忽闪着明亮如水的大眼睛疑惑的问他道：“我在哪儿？” 复古的室内装饰，考究的墙面造型，手臂上一滴一滴注入到自己血管中的冰凉，以及头上稳稳附着着的一层冰袋。 不是外公的老宅，更不是枫蓝国际的2202。 除非医院都接受私人定制服务了，不然这里绝对不是她所熟悉的陌生。 头脑中正迅速的搜寻着任何一种可能的答案，秦朗清润舒朗的声音便缓缓流过耳廓：“这是我家。” 所以说这小子不光住在枫蓝国际，原来除了老宅之外的广阔天地里，还有这么一处隐匿的据点儿呢？ 正欲问问秦朗有多久没带人回来这里过夜了，就出乎意料之外地听到秦朗不问自答的说：“夏文婷因为是我爸妈朋友家的女儿，几年前家里出了意外，所以作为故交，我们家自然要对她善待些。可她也许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所以很容易走极端。如果她对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若不是在宴会上周曦快人快语的点醒他，秦朗恐怕到现在也不清楚之前那么长的一段岁月里，顾念到底因为什么会跟他貌合神离了那么久。 所以即便是眼下顾念不愿意主动问出口，秦朗也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和事，在他们一点一滴建立起的信任中，造成丝毫阻碍的可能性。 诧异于秦朗突然之间的坦白，却也感动于他从未改变的慷慨。 虽然心里面细微的雀跃感已经汇聚成了大海，但脸皮突然薄得说不出感激的好话，顾念也只好讪讪地移开了秦朗描摹而至的视线，嘴里含糊不清地小声嘟囔着说： “干嘛解释这些，我又没那么小气……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好么……” 毕竟身体上血糖的含量不达标，大脑的反应也跟不上以往那么快的节奏。 几乎是忘了秦朗这家伙耳朵仅次于花花姐般的好用，下一秒顾念便是听到秦朗带了点感慨的抱怨道：“我倒是希望你小气些。” 【166】全都交给你来负责，我也是满放心的 喂，妖妖灵吗，这里有个男人在一本正经的耍流氓，快把他带走！ 因为手上还有输液的缘故，顾念几乎在床上只能处于原地被困的状态。 眼见秦朗一张线条流畅的脸朝自己越凑越近，顾念不由自主地，便把头微微扭着，别开了某人带着温度而来的视线。 爱是克制，喜欢却是疯狂。 知道秦朗并不会对她怎么样，但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顾念还是默默地吞了口口水，转移话题的问秦朗道： “对了，出差回来那天不是说好要给我发信息的吗，最后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没有？当然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谁都想不到细心的安排下，会有其他的人突然跑出来搅局。 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秦朗直接开宗明义的说：“当然是为了给某个小傻瓜准备惊喜了。” 惊喜？ 被这样的词汇吸引了注意力，像颗粽子一样被包在被子里的顾念，忽然便充满了好奇的反问他：“什么惊喜？” 回忆里不自觉飘进了有关那一晚痛并快乐着的记忆，秦朗不由得脸上挂笑的道：“就是你那天晚上，在我房间里看到的那些……” 那天晚上，顾念和表哥程东阳从餐厅一起回到公寓。 远远就撞见秦朗一脸黑沉地从远处走来，没说几句话就一路钳住她的手腕把她强行带到了楼上。 原本素净整洁的两居室里，那晚突然就焕然一新的铺满了花瓣。 芬芳中藏不住餐桌上的烛光点点，视野所及的范围内，还有一桌丰盛的海陆大餐。 所以，那天晚上她看到的，其实是秦朗给自己准备的惊喜…… 脸上一瞬间就有点儿温暖得发烫，已经完全分不清是因为发烧还是心动，顾念只觉得自己又默默的，在秦朗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尴了个大尬。 搞了半天又是自己错怪他了，难怪之前无意中听尔东和周曦提起那晚的乌龙事件时，会隐隐的感到有些信息不对称。 虽然心里稍稍对秦朗感到有些愧疚，但过去已成惘然，便也没再纠结一句抱歉的心思。 示弱的眼里盈满了无辜，顾念干脆躲闪着眸光，讪讪地问道：“所以你出差回来的那天晚上，还做了烛光晚餐。” 话里突然心虚的一顿，顾念悠悠嗫喏道：“那……最后晚餐呢？” 被床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用来呼吸的“病号念”惹得发笑，秦朗只淡淡的扬起嘴角，眸光温和的看着她。 想到那天晚上和尔东两个大男人一起，把酒当歌空对月的把一桌子好菜好饭一扫而光，秦朗免不得低低一笑的坦白道：“哦，和尔东一块儿消灭掉了。” 呃，秦朗和尔东，对着一室的花香和烛火，慢条斯理地解决掉了一桌子的烛光晚餐…… 越想越觉得后脊梁隐隐发凉，顾念边点头边感叹，还真是画风清奇得充满了浓浓的违和感啊。 只不过…… 意识里忽然思及那晚秦朗身上星空蓝的合体衬衫，顾念还是有些小小介怀的轻声探问道：“那你，身上那件衬衫是……” “衬衫你喜欢？”不知道顾念为什么对他的那件上衣格外的关注，但眼见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缓和，秦朗索性打断她的话，开了一个不算玩笑的玩笑。 只是这玩笑没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反倒是把顾念的两笔秀眉折腾出了表情包的效果。 微微皱起的眉头好像砧板上刚刚捏好的面团，顾念有点儿黑线的小声嘟囔道：“喜欢是喜欢……但是……那天上午夏文婷来找我帮她挑了一件，同款的衬衫送给你……” 话说了一半突然不知道下面要怎么圆。 顾念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秦朗他身上的那件，到底是不是那天夏文婷在枫蓝国际送他的那条，就听耳边秦朗的声音里，染了笑意的回答她道：“看来我们两个人的审美观，还真的是惊人的相似啊。我身上的那件，一直都是我自己的私人珍藏。要不是那晚为了等你，可能轻易还不会拿出来穿。” 一瞬间便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到太平洋里去了，顾念刚移开落在秦朗身上的视线，就又听他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调侃她道：“嗯，这样看来，以后我的衣柜，全都交给你来负责，我也是满放心的。” 突如其来的暧昧，在芳香馥郁的空间里缱绻绽放。 不好意思地把心里的话都深深埋在心底，面对秦朗越来越主动的电眼攻势，顾念只想赶紧满血复活，赶紧找机会走溜之大吉。 然而追到手的天鹅，就没有再放走的道理。 深邃的眸里突然锁住顾念越来越红的脸颊，秦朗唇边浅浅勾笑，凝了眸光开门见山的问顾念道：“既然你已经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了，那可不可以让我也来问你一个？” 心思单纯的以为秦朗是在帮她找台阶下，被妙语连珠的秦大大搞得头晕目眩的大念念，直接理智下线的点头以示默许：“好啊，你问吧。” 本以为她都是病号了，秦朗好说歹说也要照顾一下她的心里感受。 结果听到耳边秦大大悠悠飘来的一句问话，她当场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亮的茶色双眸中缀满秋水般盈盈流淌着的深情，定定的望进顾念纤尘不染的眼中，秦朗眼含笑意的低低问她道：“你看我们都这么配了，什么时候才能答应和我在一起呢？” 呃，当场受到一万点电击挑逗啊有没有？！ 眨眼楞在秦大大毫无预兆的花式撩妹中，顾念恨不得身上的棉被赶紧把她整坨严密包裹，自带隔离功能的，别再让她看到秦大大那抹迷人的小眼神儿才好。 所以说交友须谨慎啊同志们。 特别是面对巧舌如簧，心思比弹簧还跳跃的秦某人，顾念觉得： 大家有必要擦亮十二分的眼睛，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所以，当顾念在二人间长达一分钟的沉默里，安安静静的最终等到秦大大这样一句肺腑之言后。 两眼蒙圈的顾念，也只好自认栽坑的，微微眯眼笑了笑。 【167】在清白和归宿面前，他选择了后者 清了清喉咙似的轻轻一咳，眸光流转地望向身前的人，顾念突然就感到十分心虚地打了个哈哈道： “哎呀，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体很虚弱，脑子也不太灵光。” 一边演技在线的做出一副弱不禁风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秦朗一眼。 顾念神情自若地皱了皱眉，感叹着道：“这还正晕着呢，所以为了负责起见，对于你的问题，我觉得我还需要等清醒一点以后，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 目光中映出顾念脸上的羞怯，秦朗只觉得自己离她的距离又进了一步。 毫无压迫感地柔声应了声“好，我可以等”之后，秦朗便起身撤掉顾念额上的冰袋，开了卧室的大门，朝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直到秦朗俊挺的身影消失在卧室门口，顾念还依稀地感到心里暖暖的。 所以这次外公的生日宴除了水喝得多了点儿，饭吃得少了点儿，人见得频了点儿，好像，还是挺有收获的。 开解的误会就好像是消散后的谜团。 因为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秦朗和顾念两个人之间重新梳理开的心结，也仿佛是手中细细摩挲着的海沙…… 填补了过去错过的时间，也抚平了彼此心底里的亏欠。 虽然，宴会中听到了些令人不快的风言风语，但事实往往都是被试炼后的精金。 即便蒙了尘，也依然难挡它纯净的本质。 只不过，脑海中回想起刚刚秦朗对她说起有关夏文婷的话，心里最柔软的良善，还是会为她隐隐地感到心疼。 每一个人能够成为现在的样子，都会同时带着岁月和经历中摩擦出来的火花和伤痕。 夏文婷之所以总是带着一副女王般的孤傲与自负，便是因为她突然的人生转折里，一瞬间失衡了的宠爱与安全感。 谁也不是心如玄铁的金刚勇士，更何况夏文婷才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就要承担家人的离世，事业的挑战，和媒体的攻击。 虽然自己也曾被她的刻薄和计算扰得伤心失落，但没有哪棵树会拒绝结果子的可能。 所以对于夏文婷，顾念也只觉得，是时间对她开过了太多严肃的玩笑。 因此，等秦朗再次推门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便是见到脸色越来越红润的顾念，眼里释然甜美的微笑。 *** 夜幕下的暮海之滨，夏文婷的笑在支离破碎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撕心裂肺。 糊里糊涂地吻过了白鹿之后，便不负责任地醉倒过去。 搞得莫名就被人“占了便宜”的白鹿，承受着怀里突然加重的分量，傻呆呆地站在海边吹着冷风，足足便怔愣了有三秒。 见身边经过的行人和观众越来越多，白鹿也只好把醉若烂泥的夏文婷打横抱在怀里。 一路朝远处的车子走过去，白鹿心下没有别的念头，却只想好好地问候一下暮海的城市规划局。 毕竟…… 停车场建的离酒吧这么远，对于他这种怀中连搂带抱地，夹带着一个美少妇的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虽然白鹿斯文的外表下一直隐藏着一颗常驻在健身房里的身体，但身负重物一口气小跑到停车场的时候，还是搞得他莫名其妙就气喘吁吁的。 好不容易把胳膊腿儿散乱得跟提线木偶一样扭打成一团的夏文婷放进副驾驶，白鹿才刚启动了车子，就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上一次送夏文婷回去的时候，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睡得这么死。 一路载着她回去一路还在替他指着路，所以白鹿几乎也没放什么多余的心思，就把车子安全地开到了夏文婷家的门口。 可是今天自己出来的时候走得急，手机落在公司充电了不说，就连导航也被同事临时给借走了。 眼下单凭他惊人的记忆力也就只记得顾念和自己的家，所以看着身旁倚靠在车窗边睡得不省人事的夏文婷，也只好在没人捧场的情况下，独自叹了一口气。 然而，俗话说得好，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 既然眼下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地方，可以用来安顿这位身价上榜的女老总，白鹿也只好咬着牙，一路把车子往自己家的方向开了回去。 毕竟，对于自己的专业来说…… 除了累心，烧脑，赚钱多以外，白鹿一直觉得没有什么特别显眼儿的优点。 不过万一夏文婷醒来，非要告他对她强制非礼的话。 仗着自己大大小小打过无数场官司的经验，白鹿左右也是有办法应对的。 故此考虑到了这一层，在清白和归宿面前，他才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 一路迎着月华，举止倜傥地把车子开回了家。 暮海的酒吧一条街本来离白鹿的住处就不远，所以不用借助任何的导航工具，白鹿也能在十五分钟内妥妥滴把车子停进车库里。 若是在素常，白鹿大可以一身轻松地，乘坐车库内的电梯直通公寓大门。 然而眼下怀里还要时刻揣着一位不省人事的小娘子，是以从停车场到电梯口之间，一段不长也不短的可观距离里，腼腆如白鹿，还是成功地吸引了不少群众的目光。 一路目不斜视地把夏文婷半抱着抬进电梯，白鹿才刚刚感谢了天地——路上幸好没有人跟他们同行。走廊门外就特别不配合地，突然闪进来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见到来人正是跳完广场舞回来的邻居王大叔和刘大妈，以及一些楼上楼下的上班族小年轻，白鹿当场就有种不良的预感。 纷纷钟觉得他二十多年来苦苦守护的清誉，即将要在今晚葬送于停车场的电梯间里。 白鹿一惯波澜不惊的脸上，此刻也悲伤到了有些扭曲。 结果刚准备默默对灯祈祷一下，今晚大家眼睛最好都是盲的，就听到隔壁刘大妈声音里充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兴奋道：“哟，小白，这是带女朋友回家住哇？” 脸上僵硬地看了眼身边眉开眼笑的胖大婶，白鹿想说： 呃，刘大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女朋友怎么能随便带回家住呢？ 而且就算要带，也不会带他怀里这样的啊…… 【168】怎么，我上厕所你也有兴趣参观吗？ “哇，没看出来鹿哥你还挺威武的啊！之前我们一直纳闷你到底是不是单身呢，整了半天，你一直玩的是‘金屋藏娇’这一手！” 一旁的眼镜技术宅，听了胖大婶捕风捉影的这么一说，突然也来了些莺莺燕燕的思路. 好不容易找准了吐槽白大律师的机会，就毫不心慈手软，好好地调侃了一番平时一身正气的鹿哥一回。 “诶，你们这群人，怎么能没有证据就瞎说话呢。咱们小白同志哪是那种作风不正派的人呐，兴许是这其中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隐情呢！” 见身边一胖一瘦，一老一小两位同志硬生生把白鹿给怼到无话可说。 电梯间里唯一一位身材匀称的萌大叔，实在是看不下去地为白鹿解了一个围。 然而，萌大叔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其他人想得就更多了。 一个个点着头若有所思地“哦，噢，啊”了半天，还在面面相觑了之后，一个劲儿的在周围窃窃私语。 面对如此混乱失控的场面，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白鹿，只想默默地感慨一句： 咱们就不能把这份儿挤破了头也要八卦的心放在心里吗？ 他还没做什么呢，就已经被大家给添油加醋成了这样。 若要是他真的做了什么，是不是得被传说到，个人隐私什么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正所谓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看来，也就只有在舆论和八卦面前，行动才是真正的矮子啊。 所以，本着“在以讹传讹的面前，事实往往会越描越黑”的真理。 面对大家的众说纷纭，白鹿也只好机智地选择了闭嘴。 白鹿他们所在的《听风邀月》小区楼，是n市里为数不多的洋房式公寓区。 亏了他们小区里住户并不多，而且楼盘类型决定了每栋楼楼层也不是很高。 所以没多久邻居们便都各自抵达了目的地，也没需要白鹿过多的去做什么解释，耳根也就自然而然地清净了。 只不过，望着卧室床上舒舒服服躺着的那个话题中人，白鹿免不了心思微动地摇了摇头。 毕竟，他这是单身公寓。 温暖舒适弹性又好的大床，让给了室内唯一的女性同胞夏文婷，自己就只有可怜兮兮，去客厅睡沙发的奴才命了。 所以悄无声息地关了夏文婷房间里的灯，白鹿便轻手轻脚地去客厅整理他的“卧房”了。 二十分钟后，做事井然有序，有条不紊的白鹿，终于大功告成地躺在了自己精心布置过的床位上。 看着头顶越来越朦胧的吊灯，心里突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毕竟，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带女生回家，白鹿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带了个夏文婷回来。 所以彻夜难眠地在沙发上折腾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白鹿率先听到的并不是闹钟的提醒，却是卧房里杀猪般传来的一声夏文婷的尖叫。 难得在太阳晒到窗帘上的时候，稍稍来了倦意眯了一会儿。 结果还没睡踏实呢，就被夏文婷一嗓子给嚎醒了。 亏了白鹿生来就是一个好脾气的暖男胚，就连睡眠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也没有什么起床气。 所以对于夏文婷这种火爆生猛的叫醒模式，白鹿也只是善解人意的理解为： 毕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虽然素常看起来不苟言笑，狠厉成熟的夏文婷，其实也是要有接地气的一面嘛。 裹着被子顶着一坨凌乱的鸡窝头冲出房间，夏文婷见到还在沙发上揉眼睛的白鹿时，恨不得把本来就很有神的丹凤眼睁得有脸盆大。 一边吱吱呜呜的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边比比划划地观察着白鹿所在的客厅。 直到白鹿整个人从沙发上慵懒地坐起身，夏文婷才最终找回了语言功能地问： “这、这、这，这是哪儿？” 本来昨天夜里第一次睡沙发，白鹿就没太休息好。 眼下还没睡舒服，就被夏文婷一声尖叫给强制吵醒。 看着夏文婷一身返璞归真的奇特造型，白鹿只懒散随意的回答她道：“还能在哪？我家啊……” 瞬间就有了一种被人吃干抹净的憋屈感，夏文婷沉得发晕的头脑里，使劲儿地回想着昨天从生日宴离开后的情景： 回到家里和项卓言闹得不欢而散，出了门跑去暮海的酒吧喝到断片…… 所以昨天恍惚里坐到她身边的人根本就不是秦朗…… 那么在海边温柔的回应着她的吻，并且一路搂着她来到床上的人…… 就是白鹿咯？ 虽然夏文婷平日里的骄纵都展现在她颐指气使的气场下，但论及骨子里的绵绵柔肠，她还是一个懂得分寸的纤纤女子。 所以面对白鹿充满敷衍和随意的回话，夏文婷十分郁郁地跟他服了个软道： “那个，我这个人做事还是很讲究原则的。昨晚我如果对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绝对会负责到底的。但、但是，我也希望你回答我问话的时候，能够拿出百分百的严肃认真。” 等等，说好的服软呢？ 对于夏文婷突然之间的就事论事，感到了一丝受害者的无奈，白鹿只悠悠起身在原地伸了一个懒腰，便从沙发上玉立的起身。 一想到昨晚要不是因为自己突然就脑抽的想听《忘了》吧里的轻摇滚，才会命犯水逆的遇见了这位姑奶奶呢，白鹿也只好无视了夏文婷的“无理取闹”，径直往洗手间走了过去。 眼见自己的老板架子在白鹿面前得到了严重的藐视，夏文婷干脆把身上的被单往地上一撇，也气冲冲地跟了白鹿过去，打算找他问个究竟。 结果步子才刚追到大门口，面前的人就突然转过身，夏文婷脚下一个缓冲不及，差一点就又牢牢亲上人家性感的锁骨。 感受到身后不大不小的动静，白鹿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时候，便不疾不徐地转过身。 眸光不甚在意地落在身前的夏文婷身上，语气里突然便带了丝玩味地问她道：“怎么，我上厕所你也有兴趣参观啊？” [.] 【169】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无赖”地对待过，夏文婷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对于男性这种生物，还有待进一步深入的了解。 眼看白鹿是屋主，于情于理都比自己理直气壮。 默默地在心下叹了口气，夏文婷也只好服气地把步子一寸寸退了回去。 慢吞吞走回沙发上，夏文婷跟个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地落座。 听着不远处洗手间里传来的一阵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夏文婷忽然之间，就有一种又气又恼的挫败感。 所以这个叫白鹿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在猎豹国际的大厦里碰见过他，在暮海的《忘了》吧里遇见过他…… 虽然每次都是自己最狼狈到没脸见人的时候才遇见他，但是对于这样一个突然闯进她世界里的陌生人，夏文婷却真真实实地，想要感谢他每次都是在自己最无助，最需要陪伴的时刻，默然无声的在对她拔刀相助。 心思这样漫无边际地游离着，甚至连有人靠近都不曾察觉。 直到视线里映出白鹿穿戴整齐后的清爽模样，夏文婷才恍然醒悟般地从沙发上霍地站了起来。 “我八点一刻需要赶到事务所，如果你还需要我送你回家的话，最好现在就赶紧去做好准备。” 边说话边眸光清淡地看了眼手表，对于新一周刚开始就遇上了一个麻烦虫并不赶到慌乱，倒是对于等下要处理的案子，白鹿的心里，稍许有了些不想被打扰的烦恼。 从来都是担任着安排别人做事的角色，突然间就被白鹿命令了去拾掇自己。 虽然角色转换得有些生硬，但考虑到自己毕竟羊入虎穴不占优势，夏文婷也只好灰突突地转身，乖乖的进了洗手间。 即便心里不太满意白鹿一副对她毫不在意的目中无人，但半个小时后，夏文婷也妥帖地穿戴整齐，听话地上了白鹿的轿车。 车子一路平稳地驶出地下车库，随着室内的光线越来越亮，夏文婷心里也渐渐生出一丝疑问。 刚刚便听白鹿说到“事务所”和“审案子”这样的字眼，如果不是侦探估计就是律师…… 所以盯了眼白鹿不苟言笑的气场，夏文婷打破沉默的问：“你是律师？” “嗯。”淡淡的回答里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白鹿瞄了眼挡风玻璃左下角空空如也的位置，不禁转过脸来无奈的问夏文婷道：“地址？” 被白鹿惜字如金，不易相处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夏文婷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非要让白鹿送她回家的原因。 结果刚准备下车自己打的走人，就听白鹿悠悠的说道： “你想自己回去的话，其实并不是一个最优化的选择。从你昨晚那么轻易就醉倒在别人怀里的行为判断，你可能并不具备安全把自己送回家的能力。” 话中一顿又将视线一寸不落的投在夏文婷微微诧异的眼里，脸上轻轻浅浅的挂了笑，白鹿继续风轻云淡的解释说： “而且，从昨晚到现在你都和我在一起，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既然我们俩都是怕麻烦的人，还是给彼此节省点儿时间，别再瞎折腾了吧。” 清冽的眸光淡淡的掀起，尾音里微微的上扬，白鹿突然好整以暇的反问夏文婷道：“这样，对谁都好，不是吗？” 搭在门锁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对于白鹿的话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夏文婷只怅然的坐回到座位上，又把安全带系紧了些。 将自己莫名弱下来的气场在心里好好地压抑了一番，夏文婷才再次找回了威严地干脆道：“好，走吧，我给你导航。” 活了二十几年从没遇上过一个，心平气和就能把她噎到无话可说的人。 对于白鹿的步步为营，夏文婷也只好服气地认栽。 只不过，她和白鹿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怕麻烦的个性，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所以当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夏文婷索性琢磨起白鹿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怕麻烦这一点的事情。 “你为什么说我和你一样，是一个怕麻烦别人的人？” 眸光中一撇白鹿一脸淡定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没那个必要为了是否对他负责任的事情而感到忧心。 然而高岭之花再冷也有禁不住风吹的时候，所以眼下眉目里一派不把夏文婷放在眼里的白鹿，倒像是吃准了她心思和软肋一般的，悠悠闲闲的在那里自顾自打着方向盘。 眼看一路上白鹿都保持着不愿意与她沟通半句话的状态，夏文婷突然便为刚刚自己的草率后了悔。 也不知道想当初自己到底是哪根筋错了位，居然想都没想就直接上了白鹿的车。 堂堂的一个投资集团负责人，就算不是所向披靡也称得上是无往不胜了。 然而风风光光了大半个职业生涯的夏文婷，今天却生生栽在了一个小律师的手里。 眼看憋在车里上不上下不下，身边又坐了坨白豆腐一般，绵软温柔却又一声不吭的白鹿大律师。 一想到她等下还要一路人肉导航地帮白鹿注意路况，夏文婷此刻简直连推门跳车的心，都赖得有了。 毕竟像白鹿说的那样，他们俩都是怕麻烦的人。 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别人，得不偿失还很遭罪，何必呢？ 倒是一旁的白鹿，听了夏文婷莫名冒出来的一句话，不由自主的眸光微微一动。 握住方向盘的手又加大力道稳了稳方位，白鹿只浅浅回眸瞥了夏文婷一眼，便镇定自若地对她娓娓道来： “在《忘了》吧里，酒保按规程给你斟酒的时候，你下意识就拒绝了他的好意，抽起酒杯一饮而尽。害怕孤单又不喜欢与人太过亲近，不是怕和人有过甚的交流是什么？” “我第一次送你回家，虽然你醉着的时候对我死皮赖脸的笑笑嘻嘻，然而一旦后面清醒过来就立即跟我撇清关系，翻脸不认人。意识低迷和清醒状态下人格严重分裂，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又不喜欢和人建立信任的关系，不是怕和人走得太近，又是什么？” 【170】突然之间，想让他也欠自己一个人情 “早上我好好地躺在自己的沙发上，离了你足足有八丈远的在闭目养神。你没搞清楚状况就胡乱尖叫一通，然而，一出了卧室门见到我在你的安全距离范围之外，又立即扬言要对我负责。不跟陌生人建立任何牵扯私人感情的个人关系，不是怕跟人有人情往来，又是什么？” 白鹿的话，仿佛是一柄利器，挑开血肉模糊的伤疤，游走于暗藏在皮肉深处的心尖。 被他尖锐犀利的分析滚卷得心神不宁，夏文婷嘴唇只是无力的翁动了几下，却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很快，白鹿轻缓若水的声音，又潺潺地流入耳廓： “所以综上所述，你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又不喜欢落单，想要用外表的热闹隐藏内心的慌张，却又不愿意与他人之间建立相互信任的亲密关系，如果这还不能说明你怕麻烦别人的话，那你说，这是什么？” 越来越燥热的空气里，白鹿的话仿佛是明照人心的真理之镜。 日光之下从来就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所以对于白鹿字斟句酌的揭露，夏文婷只觉得她隐藏在高傲外表下的一颗心，早就已经都被白鹿残忍的剥开，一层一层的细细察看。 从小到大被家人朋友捧在手心，众星捧月般得到所有人的赞许。 二十多年来都处在养尊处优到令人羡慕的温室里，一直高高在上，却还从没有人这么不把她放在心里，又这么真心的对她说过这番话。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却有恃无恐。 这一刻夏文婷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二十多年来的人生里，所缺少的，其实自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一个坦诚相待的真相罢了。 所以，面对白鹿毫不留情的披肝沥胆，夏文婷只将倔强的眼里都泛满了温暖的水花。 眸光没向阳光里偏过一寸，却集满了一室阳光的微笑了道： “嗯，你说的没错。但是有一点你并没有揣测得那么准的……便是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不好接近，不愿意跟陌生人建立牵扯私人感情的……个人关系。” 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夏文婷吸了吸鼻子笑着说：“不如等以后有空了，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补偿我昨晚占了你的那个便宜？” 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挂着笑，不想让人看到她突然泛红的鼻头和泪眼婆娑的眼角，夏文婷索性把头直直地扭向窗外，把脸埋进阳光里。 虽然她一夜宿醉，但也不至于记忆全失。 既然清楚昨晚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根本就不会是秦朗。 夏文婷不由自主的，便凝思于昨天在海边，那一个缠绵的吻。 虽然自己不是第一次亲别人，但却是第一次亲错人。 算不清究竟是谁占了谁的便宜，所以夏文婷索性糊涂了一次，把福利都大方的发到了白鹿身上。 被夏文婷一句“占便宜”的话，把心思带回了昨晚抗她上楼的画面里。 一想到各位邻居外加挂友们狂轰滥炸的调侃，白鹿就深深地觉得，自己学雷锋也能当一回背锅侠，普天下也是没谁了。 所以没再犹豫礼尚往来这回事儿，到底是否具备不可或缺的合理性。 白鹿索性嘴角提笑的点了点头，直接且干脆的答应夏文婷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忽然之间如同朋友般亲近的气氛，让夏文婷觉得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温暖。 所以眼中的晶莹渐渐被风风干了之后，夏文婷突然轻快了语气的问：“那你的名片，能赏一张吗？不然到时候怎么联系你？” 余光里瞥见还在言语中，便早已被夏文婷递送到自己跟前的卡片，白鹿也淡淡一笑地，朝她身前的储物柜指了指。 一时间觉得夏文婷这个刁钻傲慢的女老总，被顺了毛之后也没有印象中那么的盛气凌人，居高临下。 白鹿也卸掉了因着顾念而对她起的介怀，平易近人了语气的望向她道：“就在这，自己拿。” 顺着白鹿的手指，夏文婷顺从的拉开身前精致小巧的储物柜。 入眼的全是白鹿整洁有序摆放着的各种文件和档案，只有最角落的一个工艺精巧的铁盒子里，落满了一张张设计大方，色调稳重的个人名片。 信手拿了张白鹿的放在手袋里，夏文婷也顺便叠了片自己的摞了进去。 很快，在夏文婷颇具专业素养的指路下，白鹿也平平安安地，把车子驶入了夏文婷郊区住处的私家车道里。 从没抱怨过任何一段旅程的短暂，这一次夏文婷倒是有点不期望，这么快就能回到家。 拿上外套和包包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夏文婷还是在下车前特意叮嘱了白鹿先不要走。 直到接受到白鹿冲她肯定点着头的信号后，夏文婷才推开车门往宅子的方向走过去。 进了感应车库的大门，便匆匆地到车库里寻寻觅觅了一整圈。 平素里自己的东西都是徐姨在代她整理，所以眼下还是花了夏文婷一阵子，才又心满意足地重新走向白鹿的跟前。 夏文婷离开之后，白鹿便时不时在车里看一眼时间。 眼看和客户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但此刻却奇妙的，突然没有了之前那种心神不宁。 所以很快，白鹿的视线里便是见到夏文婷手里提着一个导航仪，笑脸盈盈的重新站在了他的车子面前。 刚才在路上就发现白鹿这个心细如尘的人，对什么都分析得头头是道有条不紊，却偏偏对自己粗心到连手机和导航都没带。 所以不动声色地拿了家里多余的一款导航仪出来，夏文婷突然之间的，就也想让同样不愿意麻烦别人的白鹿，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地欠自己一个人情。 接过夏文婷专门找来塞进他手里的导航仪，白鹿也没多推辞就谢过她的好意驱车离开了。 只是从清晨便一直停在门口的一辆悍马车里，翟亿远远地看见夏文婷从一辆他所陌生的车上下来又折返回去，心里突然便有了种隐隐不悦的感觉。[.] 【171】突然就又觉着，肚子有点儿寂寞了 等了太久的人，他得不到的，便也没办法忍受别人对她的觊觎。 一点点松开了握紧拳头的双手，见夏文婷从远处陌生的车子里走下来，翟亿也重新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准备开了车门朝夏文婷的方向靠近。 “夏总，你回来了。” 见夏文婷眼含笑意地朝家门口走过来，翟亿立即在唇边拉开了一抹微笑的弧度，便也眉目惬意地迎了过去。 再多的不服气在夏文婷的面前，都终将化作一句充满了关怀的问候。 从小就一起长大，彼此陪伴的关系里，对于翟亿来说，他之于夏文婷始终做不来的，就是狠心。 所以眼中带笑地凝目看向夏文婷，翟亿只是把突然间翻腾而来的不安，全都深深地埋藏在了装满心事的心底。 “嗯，找我有事？里面进去说？” 语气轻快的应了翟亿一句，夏文婷抬手自然地拍了一下翟亿的肩膀，便率先开了大门往客厅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暖的缘故，翟亿看到夏文婷脸上的神色，都要比以往更明快一些。 努力忍住想要知道刚刚送夏文婷回来的人到底是谁的心思，翟亿还是以大局为重的，先同夏文婷一前一后地进了宅子里。 偌大的客厅中除了替夏文婷担心了一晚上的徐姨，就见不到其余一点半点的人气。 知道项总此刻一定又躲在楼上的房间里，刻意去错开和夏文婷当面接触的机会。翟亿只是眸光淡淡地冲徐姨礼貌地问了声好，便行至夏文婷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夏总，腾云数据方面的竞标书我已经做好了。对方初步的合作意向也已经明确。公司方面和擎天签署合同的日期定在了年后，所以，我们这边的计划，我觉得已经可以按部就班的实行了。” 上一次翟亿找夏文婷，探讨有关“插手擎天方面单方与腾云数据技术合作”的事宜时，夏文婷的心里，隐隐的还有一些犹豫。 毕竟那时候的秦朗，还是她心心念想的一道风景。 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就只有一直无微不至地呵护在身边，她才觉得能够安心。 然而这次外公的生日宴上，秦朗和顾念双双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哪怕不能和秦朗并肩作战，也要让他认识到自己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对于眼下翟亿的提议，夏文婷清楚地知道，她丝毫不再需要有任何手软的理由。 眸光坚定地望向翟亿，前一秒还柔和淡然的视线里，下一刻便沾满了冷厉。 涂得鲜红的唇瓣，仿佛是嗜血的花蕾。 夏文婷只是不远不近地凑向翟亿，对他赞许地点了头道：“就按你说的去安排，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第一次见夏文婷对于涉及到秦朗的利害关系，会如此毫不犹豫地就应允了他的请求。 一瞬间的雀跃中，翟亿却恍惚得仿佛有了种不真实的错觉。 只不过，私宅里从来就不是谈太多公事的地方。 所以旋即翟亿便带了笑在语气里，状似无意地低低向夏文婷探了句：“夏总，你等下去公司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听出来翟亿话里的意思，夏文婷只不甚在意地抿唇笑了笑道：“不用了，你先去忙，我等一下在家里还有点事。公司那边，晚一些再过去。” 清楚翟亿不变的好意，无非就是想知道她没开自己的车子回来，刚刚送她的那个人又是谁罢了。 反正也没必要把白鹿拎出来到处去溜，夏文婷也不会好心到让翟亿有机可乘。 所以等翟亿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了之后，夏文婷才重新摸出手里那张白鹿的名片，脚步轻盈地上了楼。 *** 昨晚秦朗给顾念又换过一次冰袋之后，顾念身体上不舒服的症状，就差不多开始好转了。 然而吃货的光荣使命就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的情况下，时刻保持着饥肠辘辘的状态。 所以这边病才刚见好转，顾念突然就又觉着肚子有点儿寂寞了。 无辜的小眼神儿里写满了“你就尽管用食物来惩罚我吧”的楚楚可怜，秦朗刚替她拔掉手上的针头，做了止血处理，便见顾念眸光闪烁地瞧了眼墙上的挂钟。 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脸上突然就有点儿尴尬地嘟囔了句：“那个，你能早点送我回家吗？” 辛辛苦苦长了二十几年都没对一个男人这么温柔过，差点儿就把自己给感动了，话音一落顾念就微微笑着原地卖了一个萌。 毕竟，眼下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有余。 一来是继续留在这个地理位置不太明确的地方并不明智，二来是早点回家还能有更大的机率赶上jenny为迎接周一而做的健身大餐。 明摆着越早离开，就越有利于身体健康的全面恢复。 是以多一秒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都无福消受，大病初愈的大念念同学，此刻一心一意的心思里，就只想着如何才能回归枫蓝国际的事情。 “你才刚退了烧，还需要进一步观察身体状况才行。” 说着抬眸看了眼时间，秦朗又不疾不徐的道：“现在还太早，你先好好休息，到时候我自然会送你回去。” 完全没意会顾念分分钟拧出水的小眼神儿到底是几个意思，秦大大一本正经的脸上，全都是操心操肺的瞻前顾后。 然而再不吃东西她前胸就要贴后背了，所以一咬牙地从床上霍地坐起来，顾念皱着眉头十分不好意思的解释说：“那个，我根本不需要再休息了。要么就送我回家，要么就带我去吃夜宵。不然下一分钟，我就不是病故，而是饿死的啦╭(╯^╰)╮！” 被顾念这副中气十足的形容震慑得当场抖了三抖，秦大大忽然便憋不住笑地，把唇边舒展开宠溺的弧度。 二话没说地从旁边椅子上拿了顾念的皮草外套给她披在了肩上，秦朗双手不老实地在顾念头上瞎晃悠了一圈之后，才眼含笑意的温柔道：“你是猪吗，这么能吃？” 【172】那你再叫一个我听听？ 呃，一言不合就来记摸头杀…… 不给好处还出口伤人……？！ 而且，秦朗你个熊孩子，说她是猪是几个意思？ 有猪像她这么蕙质兰心的吗？ 再说了，就算她是，也得是一头美美哒粉萌猪好伐，哼╭(╯^╰)╮ 十分不满秦朗再一次未经允许，就拨弄乱了她最宝贝的头发。 顾念恶狠狠的目光里突然便写满了“我要吃肉”的凶光，刷地走到秦朗身边，冲他恨恨的说道：“你，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走！” 果然，在美食的面前，人心都是反复无常的。 前一秒还瘫软在床上的520小说网宝宝，下一秒就成了眼里冒火的饥饿小公举。 默默在心里把顾念惊人的消化能力佩服了一百遍，秦朗也只好一边摇头一边出了卧室，脚步悠悠的，带着顾念往楼下的车库边走去。 然而，高科技什么的最炫酷了。 原本还黑着灯的走廊，在秦朗开门的一瞬间，就一盏盏的亮起了暖光灯。 随着他们脚步的一寸寸逼近，自动调节亮度的壁灯也一对对燃起。 先进的热感照明系统，装置在复古文艺的房间里。 突然便有了一种现代与古典划时代对话的感觉。 顾念本来还饿到发慌的心，在一路变幻莫测的灯光效果下，也渐渐得到了别样的满足。 仿佛是置身于阿凡达的梦幻森林，放眼望去尽都是退却浮华的精彩。 语音控制的门窗系统，冷暖调节的温控系统，全自动的室内清洁系统…… 各种智能化的设计，足足让顾念感受了一次，科技改变生活的美好。 把梦想和情怀收纳于一座房子，再打造成自己所喜欢的样子。 一路从古朴典雅的卧室，边走边留心观察着秦朗这个高能秘密基地一般的住所。 顾念的心里，突然便是有了这样一种诗与远方的感受。 所以，暂时把犒劳肚子的事情搁置在了一边，顾念眼里忽然写满了好奇的问：“你平时，还住在这儿吗？” 被顾念充满期待的声音吸引，秦朗走向车子的脚步倏然一顿。 不疾不徐的转了身，秦朗嘴角挂笑的凝眸向顾念道：“你觉得，你在枫蓝国际，我会独自住在这里吗？” 呃，秦大大咱好好说话不好吗？ 怎么总是这么调皮，不正面回答别人的问题呢…… 她当然知道他现在天天住在枫蓝国际了，但她摆明着不是这个意思的好嘛…… 所以无奈地在心下叹了一口气，顾念只好直截了当的问： “那你这房子平时空着多可惜啊？虽然……你们擎天集团根本也不愁没地方住的问题，但是，也不能这么浪费资源吧？” 毕竟，早说他有这么豪华智能的一个家，想当初还发愁什么花花姐来了没地方安顿的事情啊。 只不过，一提到花花姐，突然便意识到了马上就要回家过年的事。 看着身边面容温润的秦朗，顾念心里倏地便有了一分忧心。 怎么都没想到，时间竟然会过得这么快。 两个月前还在跟秦朗吐槽着ql有多变态多难挖，现在就轮到她去考虑，过年的七天假期到底要怎么打发的问题了。 而且…… 她家里那两位闲不住的淘气包，还伙同另外一个更闲不住的老顽童，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起给她说了门亲事…… 有了这样一层痛苦的认知飘进脑海，顾念免不了就把柳眉微微一锁。 意识到自己现在这么舒服得走在秦朗的大宅子里，很有可能就是所谓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念眼里倏地便染上了两点忧思，神情讷讷地在原地把眸心一滞。 “怎么，这么舍不得我这房子，不如早一点搬进来住，成为它的另一位主人？” 眼见顾念莫名便一脸苦大仇深地面对着他叹了口气，秦朗忽然便不是很明白小丫头的心思，眸光干脆地开起了她的玩笑来。 然而，会错意什么的最乌龙了。 是以一脸尴尬的顾念，只好面皮发紧地冲秦朗干笑了两声。 语气里充沛着饱满的心虚，十分没有底气的道：“呵呵，哪能呢，我可舍得了。主要是我这肚子它实在是不争气，一想到等下要吃好吃的就兴奋，所以正在我怀里无声的抗议呢……” 谎话说得连自己都觉得挂不住脸，话音未落，顾念就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望向了别处。 结果正发愁此处无声胜有声的状态要怎么结束，就听肚子非常懂事的闷鸣了一声。 提着揶揄的眉毛，秦朗表情闲适的盯了顾念一眼。 唇角突然玩味的勾起，秦朗只明知故问的问顾念道：“刚刚那个声音，是什么？” 呃……这…… 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顾念十分气结的就想吐槽一句：大哥你这装傻充愣玩得挺溜的嘛…… 只是毕竟在异性面前要保持良好的淑女形象，所以最终顾念也只是羞中带怯的笑着回道：“这个啊，就是传说中肚子饿了的声音……” 十分不满意秦朗脸上突然就活泼起来的那一抹促狭，顾念刚准备抬脚走人，就又听到秦朗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你确定，是饿了么？” 愈加狭长的桃花眼里，顾念脸上滚滚的阴云，被秦朗一句话拉得越来越沉。 正在心里腹诽着：“大米饭没煮熟欠闷，小孩子不睡觉欠抽”这句至理名言，一定说的就是秦某人。 就又听得她那个善解人意的肚皮，打雷似的咕噜了一声。 眼见还是身上的肉肉最了解自己心，淡淡瞥了眼秦朗脸上闲闲一笑的表情，顾念干脆黑线着回他道：“确定。” “哦……”意味深长的感叹里，秦朗只是不动声色地保持着沉默。 直到顾念以为不会再有下一个分句的时候，却倏然听秦朗好整以暇的说：“那你再让它叫一个我听听？” 这…… 她的肚子又不是只要随便按个按钮，就能无限度重复指定行命令的机器人。 耐着性子回答他问题也就算了，还有脸让肚子再叫一个？ 秦大大你一言不合就落井下石，怼人的话说得如此大义凌然，委实有点儿气人了啊。 故此对于秦朗这种闲着没事瞎撩闲的行为，顾念想说： 人家作为一个肚皮，也是有尊严的，连着叫那么多次，也是会累的好伐╭(╯^╰)╮ 【173】你一笑，他们就融化了。 一个人要是调皮起来，绝对是有成千上万种方法让人崩溃的。 不得不承认身边认识的人里，就属秦大大最淘气，顾念索性用瞪视他的方式，表达着内心的不满。 然而，十分明白事理的秦大大，总是在搞事情和找台阶之间拿捏着一手好分寸。 所以很快，他就不再一本正经的开玩笑，改成一本正经的耍流氓了。 是以，前一秒还在怒目瞪视着秦朗的顾念，下一秒就未经允许的被秦某人抓住了小爪子。 一声招呼都没打，便被满面春风的秦大大，一路翩翩然地带到了停在大门口的suv里。 毕竟，玩笑适当开开就可以了。 他的那个小迷糊，可是有低血糖的毛病呢。 若不是因为这边的宅子自从搬去了枫蓝国际之后，就没怎么回来过。 除了请人按时打扫外，房间里的冰箱简直比脸还干净。 否则对于厨艺比车技更惊人的秦大大来说，必然是不会舍近求远地，选择到市中心觅食给顾念暖胃的。 然而，眼下这些体贴暖心的小动作，对于我们已经饿掉了半管儿血的顾念来说，却是绝对体会不到的甜蜜。 毕竟，为了努力保存体力，防止再次晕倒，顾念从一上车起，就一直努力的做着一枚安安静静的美女子。 所以直到秦大大一路飞车，把顾念带到大悦城b栋的《绿禾》旋转寿司吃夜宵的时候，她才将将缓过了心神，重新把黯淡无光的眼里，装满了如狼似虎的光芒。 看着传送台上躺卧着的一道道比碟子还精致的寿司，顾念简直连感谢的话都不想说了，便直接眨动着泛满精光的星星眼，伸出灵活的爪子，往秀色可餐的食物上摸了过去。 毕竟，千言万语也抵不过一口美味足料的饭团。 是以，秦大大，秦小小什么的，在五光十色的美食面前，必然都是妥妥滴沦为黑白灰三种色阶范畴的。 眼看在顾念眼里，自己永远都没有食物重要。 一旁的秦朗也在紧盯着顾念连吃了三小碟寿司之后，终于忍不住的感叹了一句道：“念念，不准再吃了。” 语气虽然轻缓低润，却透着令人不能拒绝的坚定。 正吃在兴头上，却忽然被秦大大叫停。 泛着水光的眼珠突然霍亮地瞪起，顾念十分冤枉地望着秦朗，眼神里写满无辜的问：“为什么啊？”她吃个饭又哪里惹到他了啊？ “因为……”清澈的眸光宠溺的看过去，秦朗话音未落，两片染了秋水的眼里，便多了几分矛盾着的温柔调侃顾念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某些方面做得太出色了，毕竟也不是太好。” 人红是非多，猪壮早挨刀…… 把秦朗毫无逻辑的话细细在脑海中掂量了一番，顾念突然就觉着有些不太对劲儿。 毕竟，自己还只是小透明一枚，根本一点儿都不出名。 那么秦朗的言外之意，就摆明了是在说她是猪咯？ 一个礼拜之内，就连续两次被秦朗黑成是猪…… 瞬间就没有了奋战在觅食第一线的兴致，顾念索性放下了碗筷，意兴阑珊地盯着传送带上的小碟子，老老实实的在原地默不作声。 结果这边顾念才刚准备就此罢吃，用行动表示一下内心的愤慨。 就见秦朗从餐台上主动端了一盘芝士三文鱼焗卷，动作轻缓地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仿佛十分懂得揣摩顾念的心思，秦朗宁静若水的脸上浅浅带着笑，好看的眉眼也正一瞬不瞬的看向自己：“尝尝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清润低缓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只淡淡略过耳际，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服从。 顺着秦朗的视线垂眸扫了眼面前的寿司焗卷，顾念不得不承认，就只是遥远的看着，便足以让人口水直流。 颗粒饱满的米饭搭配肉质鲜嫩多汁的三文鱼，寿司表面足料的附着了一层晶莹透亮鱼子芝士酱，而米饭上紧紧服贴着的两片橘红深粉的刺身，更是碰撞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食欲。 这款芝士三文鱼烤寿司卷，一直是店里面最受欢迎的一类热寿司。 为了保证口感的鲜美，店家还贴心的在每一位享受此寿司的食客面前，配备了一只迷你高温喷枪。 留意到身旁秦朗忽然间变得炙热起来的目光，顾念突然便不是很懂，他此刻似笑非笑的神色，到底有几层含意。 毕竟，刚刚还在开玩笑调侃着顾念是猪，下一秒便眼含笑意地主动把寿司端到了顾念跟前。 不但没有丝毫阻止她进食的意图，那双眸光热切的眼里，反倒是做足了一副“真诚邀您前来品尝”的姿态。 明明刚刚才在指责了她吃得太多，现在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主动给她送饭上门。 不是很懂为什么突然在这种绝食抗议的关键性时刻，秦大大突然就开始用美食色诱她。 顾念只好皱着两笔疑惑的小眉毛，心下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在问：“这个……好像要把上面的三文鱼和芝士烤融化掉了，才好吃的吧？” 暖暖厚重的芝士，夹着温热鲜美的三文鱼，q弹浓郁的鱼子酱，混合颗粒饱满的香米饭。 一口咬下去，芝士在口腔里迸发，三文鱼在舌尖上跳跃，嫩滑可口，鲜美香甜。 光是想一想就直流口水，更不要说等下一整块儿都塞到嘴里那一瞬间的满足。 然而意识正插着轻盈的小翅膀跟着饭香满天飞，耳边就悠悠的传来秦朗啪啪打脸的话。 眸光中锁住顾念脸上陶醉的表情，秦朗忽然掀起薄唇淡淡的笑了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呃？不用喷枪烤融，难道还要当生鱼片吃不成？ 心里正替秦大大的话感到费解，就又听他不疾不徐的说：“你对着它们笑一下，它们自己就会融化了。” 宁静若水的目色中是微微惬意的神色，话音一落秦朗便凝眸望向顾念。 蕴了星光的眼里，不参一丝杂质。 脉脉秋水的深情，是他独为顾念而有的温柔。 【174】然后，过来让我亲一下 被秦大大一句话撩得瞬间就来了食欲，一顿宵夜被毫无吃相可言的饥饿少女，花了三十分钟就迅速解决。 按照惯例，吃完了饭秦朗又带着顾念沿着步行街上拼花的石板路，往广场中心的许愿池喷泉边一路散着步走过去。 吃饱喝足又能饭后百步走，忽然之间就觉得今夜的星光都比平日里更加的璀璨，步子停在喷泉边的时候，顾念突然便兴致极好地给秦朗讲了一个“故事”。 脚步轻起轻落，随风而动，仿佛在许愿池边，映着柔和的灯光，步步生莲。 抬眸清澈的望进秦朗的眼里，想到刚刚昏睡时脑海中那个奇特的梦，顾念唇边忽而挂笑的对秦朗愉悦着语气道： “你平时，有没有做过什么特别奇怪的梦啊？” 视线紧紧盯着眼前泛满波光的水面，顾念充满轻松的话语，仿佛是点亮唇边两朵梨涡的那只神笔。 凝眸锁住光影下精灵般轻盈的身影，秦朗不由得偏过头，眸里染了柔情的深深注目。 一边努力放空着思维回想，一边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秦朗只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对顾念颇为诚恳的回道：“没有。” 等的就是秦朗这句自带台阶光环的话，顾念灵动的眼里，忽然便似染上了一抹阳光，浅笑嫣然的道：“这样啊，那我来给你讲一个吧？” 看到灯光映衬下，顾念轻巧恬静的笑容，整颗心也仿佛被融化般，秦朗只是眼含笑意的对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相视一笑的默契，在心思飘扬的瞬间里氤氲。 微微回首将眸光重新投向泛着碎光的水面，顾念声音里好似跳动的雨滴般清脆道：“就是呢，我刚刚在昏迷的时候，其实做了一个梦。梦到天地一片漆黑混沌，空旷寂静的空间里只有茫茫一片尘埃。渐渐地，这些尘土逐渐翻卷，滚动，越来越大，滚卷成大小不一的尘球，最终缓缓上升。” 讲话的时候视线一直安静的投入许愿池中，感受到身边同样平稳的呼吸，顾念继续平和着心思道： “然后，刚刚的那一片尘埃，慢慢变成一片尘土，地面与天空交界的空间里，也开始渐渐的有了光。原本积满尘土的地上生满了长有巨大茎叶的植物，植物的最上端托着一颗颗透明的圆球。” 眼里仿佛缀满了星光，从秦朗的角度看过去，映着泛满月华的水面，顾念的脸上，也有了一层淡淡的星辉。 一时的年华静好里，就只是凝着眸光把眼里装满她的影子也是幸福，所以唇边挂起浅淡温暖的弧度，秦朗就只是安静地做一个称职的聆听者。 “然后，这些透明的圆球在视线里越来越近，最后如蚕茧般破裂，里面包裹的竟然是一个个的生命。” 似乎是说到了兴头上，顾念忽然就目含星光地把双手反搭在身后的围栏上，半仰在喷水池边对秦朗会心的一笑： “你知道吗，这个故事，其实和以前jenny跟我讲过的，《圣经》中‘创世纪’的故事很像。jenny说，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他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 “上帝又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上帝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造男造女。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 话说了大半顾念话音突然一滞，见一旁的人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却始终沉默得仿佛不存在。 严重怀疑秦大大此刻又自动开启了“发呆到静止”模式，顾念突然就没有了继续滔滔不绝的兴致，直接凑近他身前，挑着眸光望进他眼里问道：“然后……你在听我说吗？” 绵绵深情的眼里，泛满了月华一样宁静的眸光。 望着眼前充满疑虑的小脸，秦朗忽然便莞尔一笑的，冲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见秦大大刚刚果然是进入了自己的二次元世界里不能自拔，顾念便也放了心准备继续完成她的“晚间茶话会”。 结果年纪大了记性必然就不好，被秦大大走神的事情一搅和，顾念转个身就忘了刚刚的故事，接下来该怎么往下走了。 歪着脑袋默默在原地倚着喷水池外的栏杆努力的回想，顾念自顾自在嘴里“然后，然后”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刚刚的话茬到底接到了哪里。 然而，作为强迫症晚期患者的杰出代表，遇到这种故事讲得好好的却突然在半路卡了壳的情况，被冠有“忍者神龟”美誉的顾念必然是忍不了的。 是以把一腔的憋闷都回首落在了秦大大的身上，顾念一边和他大眼瞪着小眼，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的努力回忆道：“然后，诶，然后什么来着……” 大致盯了秦朗一阵儿，顾念便微微偏着头，把注意力都投注在了光影交织闪动的水面上。 越想越走心，也就恍然未觉身边站着的人，正一点一点地向自己靠近。 直到秦朗原本还柔情若水的两抹眸光突然间变得热切，顾念才后知后觉地突然转了身。 恍惚间，眼前忽然靠近的注视，就好似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炙热得让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得变得粗浊。 微微波动着的眸光里，秦朗被眼前忽然便钻进了牛角尖儿里的小姑娘惹得发笑。 看着顾念眼里即将满溢而出的惊慌错愕，秦朗不由自主的，便想要和她靠得更近。 突然欺身贴近顾念落满月光的脸庞，秦朗清润的声线仿若初夏的郎朗清风般，一丝一缕地吹进顾念的心里。 温柔缱绻的话如同蛊惑，一瞬安静的时空里，顾念只听到秦朗催开冰雪的声音对她说： “然后，过来让我亲一下。” 【175】这是他想做了太久的事 轻柔，温暖，不带任何的掠夺和占有，秦朗深情的一吻，只浅浅的落在了顾念温凉的额前。 索吻的人，眉目宁静的享受着鼻尖的芬芳。 被吻的人，却愣在水池边瞪大了双眼惊得忘了呼吸。 所以说，一言不合就亲亲，搞了半天，说的一直都是秦大大这种人啊。 秦朗绅士柔情的一吻才刚刚难以割舍的离开了顾念的额间，顾念便得了时机一把推开了贴在她身前的男人。 结果脚下惊慌失措的步子才将将退了两步，就又一个措手不及的被秦朗紧随其后地扣在了臂弯。 力道一紧地把顾念拉回怀中，秦朗热切的眼里，忽然魔幻到仿佛可以抚平内心一切的褶皱。 没留给顾念任何喘息的时间，第二道甜蜜的惩罚，只一秒便又浅浅地落在了顾念微微红透的脸颊上面。 这是他想做了太久的事，只是因为知道她不许，所以完全的迁就里，始终是他对她独有的尊重。 直到刚刚看着月色下眼里缀满了星光，开心得像一个孩子一样单纯的顾念。 秦朗才终于抛下了隐忍，解绑了他控制了太久的心思，放纵了自己一回。 她就是上帝为他预备的那个人，从四年前第一眼遇上，秦朗的心里就有了这种直觉。 他也是她最终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从顾念融化他心扉的那一刻开始，秦朗就有了这种笃定。 顾念不断的回绝中，是秦朗不想放手的温柔。 所以一松开了顾念的人，秦朗便是听到她慌不成句的话里，吞吞吐吐的责问他道：“你，你，这是做什么？” 盯着秦朗的眼里写满了微微闪动着的惊慌，视线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面前的人，顾念只想弱弱的吐槽一句： 你爷爷的秦朗，亲一次不够，还跟她玩起买一送一了是几个意思？ 抿了抿依然留有浅浅芳泽的嘴唇，秦朗脸上忽而清浅的一笑。 蛊惑般的声音里低沉沙哑，他最终好整以暇的说：“哦，我帮你加深一下印象。” 不远不近地压低了身体，秦朗微微向前倾着上身垂眸凝视着顾念，琥珀色的桃花眼里微微惬意的蕴了笑，长身玉立于月华之下，他只是温润如玉般但笑不语。 趁其不备强吻一口还不够，臭小子竟然还豪情万丈的来了个周末大放送？ 十分不耻于秦朗大言不惭占她便宜的行为，顾念索性也踮起脚尖，对准了秦朗的侧脸，毫不示弱的吻了回去。 清甜的碰撞仿佛蜻蜓点水般浅尝辄止，移开了肌肤间咫尺贴近的温柔，顾念下意识便眸光闪烁的对秦朗不甘道：“既然如此，我这个人也不太喜欢欠什么人情。刚刚那一下，算是跟你两清了。” 话音一落便掉头离开了喷水池，顾念翩然融进人群中的身影下，徒留秦朗一个人轻轻摩挲着脸上那一片微红，把眼角眉梢都蕴满了甜蜜的笑意。 毕竟，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人么么哒了，某人瞬间就兴奋到要开屏了有没有？！ 眼里一寸寸装满了甜蜜的形状，倒映着顾念践行渐远的身影，秦朗也长腿一动的，随着顾念的脚步款款而去。 所以下一秒，闷头赶路的大念念同学眼前，便是倏然之间映出了秦朗清润人心的笑脸。 拉住顾念落荒而逃的心虚，看着小丫头眼里几乎满溢而出的错愕，秦朗只将好看的眉眼微微眯了眯的道：“回家的方向，在这边。” 呃，好吧，连逃跑都逃不利索…… 论点子背什么的，这也是没谁了。 是以乖乖服了自己的方向感，顾念只好从了秦大大，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身后，有气无力地迈着亦步亦趋的小碎步。 毕竟，区区一个小商场里也能走错方向，要是再不跟着秦大大紧一点儿，她还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到家呢。 …… 有了刚刚那些个情节设定之外的小桥段，一路上顾念也都复杂着心情，把视线全数投向窗外的风景里。 然而车开了大半也没弄清楚自己到底都看到了什么景致，顾念索性仰头重新躺回到舒软的座椅上，尽职尽责地扮起了无声的雕像。 毕竟，不管怎么说冲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还没答应做秦朗的女朋友呢，一张本来就不怎么大的脸，就快要给他吻遍了。 一想到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们之间可能有的种种，顾念免不了就觉着脸蛋儿发烧地，自顾自在心里面窃窃偷笑。 只不过，说到刚刚那三个吻…… 下意识被脑海中不断跳出来的片段扰得烧红了耳根。 余光中留意到顾念脸上微妙跳动着的神情，秦朗以手掩唇地微微一笑，忽然便想要好好的逗一逗，始终倚在座位上敬业发着呆的小傻瓜。 所以不疾不徐地稳了稳方向盘，秦朗低低的声音忽而划破车内的安静而来的问：“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不如说来给我听听吧？” 脸上刷地就是一红，被秦朗的话拉回了心神，顾念并未想要直接回应秦朗的问题，却是一瞬间想到了另一个积压在她心底的顾虑。 她和秦朗的世界里，始终都还有一段随风逝去的记忆。 如果一份感情开始的时候都不能带给对方全部的透明，那么此后漫长的陪伴里，便也终将得不到内心最初的那份安宁。 所以缓缓凝眸望向秦朗，顾念神色复杂的眼里，忽然便闪过了一份从未有过的释然道：“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握住方向盘的手倏然一滞，心里仿佛是猜到了什么，秦朗修长的手指忽的微微一动，却只是神色认真的对她点了点头。 顾念从来都没用过这般郑重其事的语气对他说过话，知道顾念心思里的恳切，秦朗自然是心领神会地选择对她服从。 看到秦朗眸光里坚毅的澄澈，仿佛是要对曾经的自己做出一个完整的交代，顾念回忆流转的眼里，一瞬便是落尽盈盈秋水般的灵动。 感动于秦朗从来都对自己知无不言的坦诚，对于陈欧那段无疾而终的过往，顾念自然也不想继续让它，成为阻隔在两个人中间的那道梁木。 【176】这种问题，你怎么可以来问我呢？ 所以染了夜色的声音里是淡淡的微凉，顾念沉静平稳的语调，却仿佛是在讲着另外一个别处听来的故事： “其实我在八年前，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只是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什么是爱，所以还没机会开始，那段单纯的恋慕就在一张死亡通知书里，凄美的凋零了。” “我喜欢的那个男生曾经是我的前排，我们因为一些误会而成为对头，却又因着一些了解逐渐变成了倾慕。然而，那个年纪里的情种，可能从来都不曾开出过绚烂的夏花。” “所以，等我们熬完了抽筋脱骨的高考时期，最终决定在一起的那个夏天，他却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失去了更多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 浅浅淡淡的字句，是缓缓流淌着心事。 顾念细声细语的话里，始终透着一种超乎于冷静之上的平和。 缓若流水的声音，却始终都从容客观到不带一丝忧伤和惋惜。 释然，往往是对于失去最好的原谅。 听着这样一段令人心碎的往事，从顾念不带任何多余情绪的口中轻柔低缓的说出。 一直在一旁安静地做着一位聆听者的秦朗，此刻心里面点滴充盈着的感动，却早就胜过任何一种喜悦，能够带给自己的满足。 人最可贵的精神，从来都不只限于于勇往直前。 匆匆而过的生活里，也更需要一份敢于放过自己的平淡从容。 愈发安静的公路上，是两颗心渐渐贴近了的距离。 月光如练的夜色下，顾念理智冷静的话，也犹如吹散后的蒲公英般，一片一片的飘落在安静的车厢里： “所以，我可能是一个很胆小的人。只是因为一段心痛的往事，就关闭了我所有情感的阀门。八年里都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我行我素的独自享受生活，优哉游哉的对所有人装傻。直到，最近遇到了你，曾经这种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平衡，才被毫无预兆的打乱了。” 平缓的话里突然明显的一顿，顾念脸上不经意的，竟是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眸光继续毫无偏离地目视着前方，低低笑了笑，顾念突然自嘲一般自顾自的说道： “本来我还以为你只是看我不顺眼，才每天故意来找我的茬，在我的同事、朋友、同学、闺蜜面前死命的刷着存在感。但是慢慢的我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早就已经随着时间的打磨和流逝，而变得不清不楚，甚至发展到了，我所无法控制的地步……” “你无时无刻的出现，总是带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吓与惊喜；你偶尔气得我发狂，却总能在我最临界崩溃的边缘，重新逗得我发笑……” “曾经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表里不一的缠人鬼，现在换个角度来观察却发现，你心里其实一直住着一个温暖男。你包容，隐忍，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对我很坦诚，对我很用心，似乎是我能期待的所有特质的结合体。” 唇边的笑意仿佛渐暖的朝霞，越来越耀眼明艳的光芒里，是顾念轻快柔和的话。 做得了她的守护者，必然也做得了她的倾听人。 全程沉默无声的秦朗，下一刻便是听到顾念写满小心翼翼的语气对他说： “可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因为我失去过，所以我害怕开始。所以……” 若水的杏眸悄然间抬起，探向秦朗的眸光里，却盈盈泛满雾气。 转头触及顾念微微泛红的眼框，秦朗的心也忽然跌落般倏地一软。 安安静静等着顾念的未完待续，秦朗的脸上，始终是淡淡漾开的缱绻笑意。 “所以，这一次对于感情的事，我还是想准备好了，再认真。那么，曾经一直都有意回避着你的好意，也希望你能够不要介意。” 话音一落顾念便慌忙地收回了视线，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的空空荡荡 ——不是漏了一个大洞，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动容于顾念今晚对他所有的敞开心扉，秦朗没急着回应顾念的话，却只是平稳地把车子一路开回了枫蓝国际的楼下。 忽而安静的空间里，一种渐渐发酵的默契，在咫尺的细腻中，开出一朵朵洁白的曼陀罗。 直到温柔凝视的眼里倒映出顾念一瞬恬静柔美的脸庞，秦朗才迎着窗外淡淡洒落的皎白月光，带了笑意的问顾念：“那念念，你爱我吗？” 呃，等等，怎么突然画风就有点儿不太对？ 前一秒还正儿八经的聊着有关“此情可待成追忆”的严肃话题，这一秒就被秦大大堪比大跃进的一句老不着调，给搞得跳了戏。 所以一团黑线的转过头，顾念十分嫌弃秦朗的说：“这种问题，你怎么可以来问我呢？” 毕竟，就算她再不济，好歹也是个女孩纸。 脸皮再厚，也犯不上自己主动去证明吧…… 然而以破坏气氛著称的秦大大怎么可能放过任何一次撩妹的机会，所以很快顾念就听到秦朗充满调笑的声音里说： “哦，是吗？那不如你来问我好了？” 潋滟的桃花眼里两片眸光似笑非笑，嘴角忽然间浅浅的勾起，秦朗语气里更加促狭的望向顾念道：“对于你问的问题，我可是向来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所以，你不是最怕欠人情的么？” 服了秦大大一本正经耍无赖的本事，顾念索性省去了跟他絮絮叨叨的环节，干脆十分配合他的问：“唔，那你爱我吗？” 毕竟，顾爸爸曾经对她说过，男人外表上显得再成熟稳重，心里也始终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所以无视了等下可能需要回家洗耳朵的风险，顾念痛定思痛的觉得： 对于专门玩赖的人，你跟他讲道理，是完全没有用的。 特别是像秦大大这种，专门用讲道理的方式跟你耍无赖的选手，碰上了，就只能认怂。 所以一句话不经大脑的出口之后，顾念突然就觉得周身的气氛不太对。 某人原本还充满了戏谑的目光，分分钟就刻满了热切的深邃。 【177】一定是她眼睛被戳瞎到直接加了滤镜 爱，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说出口的词汇。 顾念能突然就这么大尺度的问秦朗，本来也只是配合着秦大少爷开个玩笑罢了。 然而话一出口顾念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渴望，听到秦朗口中那份未知的答案。 所以毫不负责任的抛出了一句反问之后，顾念倒是格外走心的开启了侧耳倾听模式。 原本还写满不屑的神色里突然染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垂眸将心事小心的隐藏，顾念只压低了视线，在原处静默无声。 安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一张略带期待的小脸，秦朗只微微勾了勾唇，却没有立即给出顾念任何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绵绵的眸光深邃而炙热，仿若是在替他诉说顾念便是那个，他追寻了太久的藏世珍宝。 所以毫无预兆的下一秒里，顾念便是见到面前那一张线条流畅的脸，忽然认真了神色的向她凑近。 “念念……”灿然若星的眸光清冽地抬起，如月光般宁静的注视中，顾念只清晰地听到他声线里低缓深沉的说：“我爱你。” 想说了太久的话，在最深的期待里爆发。 岁月无声的盈盈年华里，陪伴始终的，一直是记忆最初的那份纯粹。 听着这样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话，顾念忽然之间，便忘了要怎么去思考。 斗转星移，岁月变迁。 头晕目眩地望着鼻息间满目星光的秦大大，顾念忽然就想发自肺腑的对秦朗感叹一句： 这这这……hat-are-you-弄啥嘞？ 毕竟，说好的再给她时间考虑考虑呢？ 这连五分钟都不到就打回原形了…… 秦朗你这shi孩纸，一言不合就表白，活脱脱的不把咱大念念说过的话放在眼里，真的好么？ 突然便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被秦朗给气加速了，眸光里淡淡扫过某人脸上比教科书还认真的表情，顾念突然就很想这样呆呆地杵在原地，默默捂脸石化三分钟…… 毕竟，油盐不进，冥顽不灵。 论不苟言笑的情况下谁更气人什么的，妥妥的全天下就属秦朗最淘气。 看着秦朗脸上那一抹忽然就闲闲得意起来的微笑，顾念不得不对秦朗那一本正经开玩笑的功底，表示深深的服气。 只不过…… 愣着神儿紧盯着面前这一双写满真诚的星眸，虽然早已惊得眸里小鹿乱撞，顾念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默默地笑出了一坨一坨的小花花。 毕竟，钱多事儿少离家近，有料有才又有颜。 眼前的男人不仅仅是擎天集团的小老板儿，还是得到了厨艺界三朵金花般的狗尾草室友们，官方一致认可过的秦煮夫。 如此一个贴心、忠犬又专一的旷世奇宝贝活生生的摆在自己跟前，也不知道这么些个日月自己到底是怎么搞得，居然一直都熟视无睹到不为所动…… 忽然就替十项全能的秦朗感到十分的委屈，顾念只能在心里面暗暗的咬牙呐喊道： 之前一定是她眼睛被戳瞎到直接加了滤镜，不然，对于秦大大这么五好四美三热爱的杰出青年，她怎么可能会麻木到全然看不出来的程度呢？ 有了这样一层客观且理智的认知飘进脑海里，顾念免不了就顶着一张我很淡定的脸，在心里面偷偷的笑出了一整季的春夏秋冬。 旁若无人般相由心生，不知不觉间脸上就甜滋滋的泛了红。 闭月羞花之貌自己粗心大意到毫无察觉，倒是惹得身旁的秦某人忽然就一脸愉悦的满足。 毕竟我们的秦大大始终都是十分懂得掌握分寸，拿捏火候的人。 所以这边一看到自己只说了简单的几个字，就已经把顾念撩得脸上飘了红。 作为见好就收的杰出代表，秦大大必然是机智地选择对撩妹的事情适时打住，于心不忍地抿唇一笑，便没再让顾念继续往深里害羞下去了。 所以话锋悠悠一转，秦朗突然便想到了之前和顾念一起在《韩舍》吃午饭那次，顾念跟他提起过，要借公寓给花花姐他们过年用的事。 语气里微微惬意，秦朗忽而状似无意的挑眸探向顾念问：“哦，对了。叔叔阿姨他们，什么时候来过年？我房子随时都可以给你们腾出来。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接他们吧？” 顾念和外公的生日都接续在腊月，一前一后的过完之后，刚好没剩几天就又该过年了。 所以对于秦朗会突然问她这样的话，顾念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只不过，秦朗这问题一出，顾念的心下倒是当场一个咯噔。 毕竟，想当初和秦朗提出借房子住的时候，两个人还处于相爱相杀的矛盾统一状态。 随口一说的约定，权当是跟秦朗不走心下开过的玩笑。 怎么也料想不到事情竟然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突然之间发展得这么快。 一个微微不受控制，顾念就没有了先前那种，随时可以跟秦朗坦白她需要回家过年的勇气…… 莫名其妙就有了一丢丢的小伤感，不清楚到底是因为舍不得那群狗尾草室友，还是放不下秦朗这个调皮捣蛋的怪邻居。 总之一想到这个周末就要回白城的事情，顾念心里就不由自主感到一阵阵的不好受。 不自觉就把眸光一寸寸暗了下来，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在顾念的脸上稍纵即逝。 视线里淡淡一瞥顾念静雅的面容上突然就加深了的踌躇，不明就里便也徒增忧心。 自顾自以为是他刚刚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惹了顾念忧愁的心思。 秦朗下意识便将眉头微微一蹙，忽然温和的语气里关心的问顾念道：“怎么了？在担心我没能力接待他们？” 染了调笑的语调里是掩藏不住的关切，留意到顾念只是立在原地静静地站着，眸光微微闪烁却不言也不动，一瞬便担心起了小丫头让人猜不透的心思，秦朗又暖着语气追问般探道：“那是，他们不来了吗？” 不是秦朗接待不了，倒真的是顾爸爸顾妈妈他们不来了。 所以徐徐地点了点头，顾念脸上倏地便有了一丝勉强。 【178】防火防盗防师兄，不及蓝颜小表哥 快速眨动的双眼，仿佛是在平缓着内心忽然叠起的波澜，扯起一朵微笑缓缓凝眸看向秦朗，顾念只无精打采的低声道：“那个，他们不来了。过年，我回去。” 回去？回白城？ 潜意识的反应下，秦朗脑海中首先映出的两个字，便是白城。 那是他记忆中太熟悉，又太陌生的地方。 那是他母亲出生成长的故地，是四年前他初遇顾念的地方，也将是一周后，顾念离开自己所去往的远方。 因为年假一过完，就要和尔东一起去腾云数据那边签合同。 所以眼下这个看起来阖家欢乐的新年，对于秦朗而言，其实基本上是要在办公室里度过的。 抽不开身的思念，自然在距离面前就显得苍白无力。 本还打算这些日子多努力完成一些任务量，好等到顾爸爸、顾妈妈来视察的期间，可以期待自己能像往常一样，抽时间和顾念一起，带两位长辈在n市里到处逛一逛。 结果突然便听顾念说计划有变，虽然向来自己心理承受能力都还蛮强，但在这样的事实面前，秦朗还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一丝，不情愿的措手不及。 “那段时间公司里刚好有事，我可能，就没办法陪你一起回去了……”秦朗写满疼惜的目光中，映着顾念微微泛红的脸颊。 有些不自然地垂了头，秦朗只用额前随风飘扬的丝丝碎发，隐藏了心中隐隐浮动着的失落。 和顾念的关系才刚刚开始升温，就要面临远距离的情感考验。 虽然秦朗并不担心他们会因为距离的遥远而变得平淡，然而，最深的渴慕里，却始终不想忍受一分一秒她不在身边的煎熬。 知道秦朗手里的工作一直都很繁忙，就连现在陪着自己在楼下漫步的悠闲时光，也都极有可能是他提前透支了晚上的休息时间，专门为自己省下来的。 所以嘴角拉开一抹会心的微笑，顾念只俏皮地偏起头，定定探向秦朗一瞬变得不自然的眸里，对他善解人意的轻快道： “没关系啊，反正假期就七天，我很快就可以回来了。你平时公司里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刚刚好可以趁过年的这段时间，边工作边生活，好好的劳逸结合一下。” 明亮的双眸忽然蕴了笑的抬起，顾念只漾开两湾梨涡在脸上安慰道：“而且距离产生美，刚好你不用天天见到我，不是很好吗？” 语气中虽然努力揉进了轻松，但顾念眼里稍纵即逝的失落，还是全数被秦朗捕捉。 还没分开就已经有些不舍地牵过顾念的小手，因为担心在户外走动太久顾念会体寒，秦朗一边轻轻向她掌心里呵着气，一边在指腹间温柔地摩挲着顾念的手背道：“嗯，好，那你回去的时候，我送你吧？” 微微上扬的问句里，让人轻而易举便听得出秦朗无尽的期待。 本来顾念还想大方得对他笑着说一句一言为定的，但脑海中的备忘录突然一闪而过表哥程东阳的名字，顾念还是忽而低低笑着，冲秦朗抱歉的摇了摇头：“不了，过几天，我和表哥一起回去。” 虽然潜意识里突然微妙地有些不情愿，但毕竟，她的家里，还有一对儿如胶似漆的顾氏夫妇，眼冒金光地等着她带男人回去呢。 所以，拉上表哥做垫背侠什么的，简直是最适合不过的选择了。 不然，二十几年的兄妹情，早晚都有需要还的那一天。~o(n_n)o~ 只不过，被顾念的话所提醒，秦朗也把思绪定格在了程东阳的身上。 虽然作为同性，秦朗并不觉得程东阳对自己有什么好感；但作为顾念的表哥，秦朗却真实地感觉到，程东阳对顾念的宠爱。 那份自然而然流露而出的，无微不至的细腻与担当，甚至丝毫不比他这个如假包换的准男朋友少。 所以提到程东阳要跟顾念一起回家过年这件事儿，不知道因为什么，秦朗竟然觉得心里面怪怪的。 耳边突然回响起在东城le-papillon餐厅的露台边，程东阳把他叫到角落里叮嘱他的话，一时间就觉得这家伙对自己妹妹也是太关心了一点儿。 秦朗的心里，突然就泛起了一丝莫名的醋意。 不是小气，更不是占有。 只不过是突然的慌张到没了安全感，秦朗只暗自在心下叹了一口气。 呃，毕竟常言道得好，防火防盗防师兄，不及蓝颜小表哥。 眼看全天下所有同性异性的醋，自己都要不明原因地，想要默默的喝上一口。 秦朗忽然就想说，难道他这一世的英名，就要这样在顾念的身上倾倒，光荣地沦为一枚爱岗敬业，尽职尽责的醋缸了吗？ 瞬间蒙圈到不要不要的，秦朗赶紧自顾自在原地使劲儿地摇了摇头。 本以为他这一个忘我的自净行为，能够缓解下内心越来越狭窄的心眼儿。 结果一个全神贯注，秦朗就踏踏实实地忘了，身边还站了一个不明状况的大念念。 看着秦大大在她提出要和表哥一起回去过年之后，瞬间就把那只高贵的头颅摇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顾念突然就不是很懂秦朗拒绝她的点在哪里，是以悠悠地挑了眉，顾念忽然一脸茫然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有什么不妥？程东阳这个护妹狂魔本身就很不妥！ 恨不得自己能再有一个双胞胎的分身，对于顾念的反问，秦朗也只能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陪了个笑道：“没有不妥，我就是觉得耳边刚刚好像有蚊子飞过去了。” 呃，这个…… 秦大大你家蚊子是特工级别吗，大冬天都冻死狗了，蚊子竟然还坚强地存活在你脑袋周围。 果然大神的世界，我们普通人不能懂，顾念索性干笑了两声，直接提议道：“那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都还要上班。外面怪冷的，不如，我们上楼早点休息吧？” 皓洁的月色下，一高一低两道身影相视一笑后，便一同往枫蓝国际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浓浓的黑夜里，原本还若即若离的两颗心，此刻终于画出了最贴心的距离。 【179】原来自己默默的又被套路了…… 可能是临近过年大家心情都不错的缘故，最近公司里的气氛，都要比平时喜庆了不少。 平日里常年驻扎在办公室的老板，现在有事没事就会过来工作间里溜达一圈。 不但一点儿领导架子都没有，还时常满面春风的和同事们闲聊几句： 调侃调侃大家的近况，顺便关心一下有关过年安排的话题。 笑面虎突然间就变成了温顺猫。 实打实的转变之下，没跳跃到让人接受不了，反倒是把同事们搞得一个个干劲儿十足。 莫名奇妙办公室里的氛围就变得热火朝天，就连新建立的几家客户合作关系，也都一反往常紧张到白热化的状态，始终保持着客观稳定的双边关系。 眼见大家的工作劲头简直堪比高考冲刺前的高昂程度，顾念这边的工作状态，也丝毫不敢有一点儿半点儿的怠慢放松。 然而，即便是再多的努力，也抵不过一计“一事顺事事顺”的护妻光环。 顾念前几周才刚被老板涨了年终奖，眼下又因为沾了“挖到”ql的光，苦尽甘来地下起了offer雨。 之前手头积压了大半年的十几个候选人，最近突然一改往常难缠的个性，偷偷学乖了不说，一个个还时常暖心地给顾念打电话，发邮件什么的，纷纷表示出对顾念认真负责工作态度的由衷感谢与高度认可。 画风妥妥滴就有了种苦尽甘来的feel，一时间，人与自然，自然与社会，突然就实现了团结统一，繁荣稳定。 再加上秦大大每天中午，专程托张哲送来的爱心花式小便当。 瞬间生活质量就嗖嗖嗖地上升了一百二十来个台阶，就连顾念这个内心向往和平与宁静的自由主义者，都发自肺腑的觉得： 要是时时有这样温馨融洽的安心日子过，她简直恨不得，这样的年假永远都不要结束才好。 只不过…… 心里一想到再吃五顿《慢时光》的午饭就要收拾行李离开n市了，顾念的眼里，还是免不了晕染了一丢丢难以言说的失落。 毕竟…… 省时省事还省钱，好吃好喝又健康。 要是一下子离开了《慢时光》家的黑暗料理，回到白城。顾念还真是不得不承认，内心突然就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太适应。 所以盯着候选人的简历表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顾念只觉得时间不要过得那么飞快才好。 心不在焉地把眸光从电脑上移向别处，眸光定格在桌面的时候，顾念突然就有点儿怅然。 好在这时候手机又适时的响起打破了她绵绵的忧思，一直盯着桌角上的若歌诗走神的顾念，才缓缓地把注意力又重新拉回到了手机屏幕上面。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院长妈妈”几个字，顾念当下便起身找了个临近的小会议室接了线。 还没等她拉开椅子坐好，就先听到院长妈妈暖融融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 “念念，最近好还吗？我在想，眼看就要过年了，你可能也要回白城，再见面估计就是年后了。我这里刚好做了些腊肉和腊肠，你拿回去给家里人一起吃吧？” 院长妈妈虽然是在n市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外来客，但其实和顾爸爸一样，都是从天府之国里走出来的灵秀人。 知道顾念家里人每年都有回味家乡菜的习惯，所以每每到了年底，院长妈妈都会专程腌制一些腊肉腊肠之类的，叫顾念带回去给家里人一起吃。 毕竟，千金难买心头好。 专柜里售卖的商品再精致再高档，也抵不过浓浓真挚的一份家乡情。 所以，对于一家人把酒言欢，其乐融融的时刻。 院长妈妈始终认为，餐桌上的年夜饭，无论如何，都还是自己亲手做出来得，更加香醇对味儿。 是以能为顾念做点儿家乡菜送回去，也算是院长妈妈“以食之名，一解乡愁”的一份心意了。 只是这样朴实单纯的一份心思，却是让电话这头的大念念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毕竟，刚刚顾念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八九分，这肯定会是院长妈妈天降馅饼的好事。 所以当眼下真真切切的听到院长妈妈又一次贴心地给自己准备了年货，顾念不由自主地，就把唇边挂起了两湾微笑的弧度。 院长妈妈一直都给人一种温暖和善的感觉，对待顾念更是像对待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有加。 平时要照顾那么多福利院里缺乏关爱的小朋友已经够忙的了，还专门为了她的事情花心思。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下一暖，隔着话筒将眼中蕴满了动容的光芒，顾念只轻快了语气的愉悦道：“好，我也正打算回去白城之前去看看你们呢，那这个周末，我就过去一趟吧？” 以前顾念去福利院做义工，只是因为陈欧家人的爱让她内心感到富足，然而等到真的和那里的孩子们相处久了，却有一种内心被净化得越来越丰盛的感觉。 习惯成了自然，慢慢的每每周末空闲，顾念也都会和孩子们约定好了似的的，按时去福利院探访。 久而久之，岁末年初回福利院的看望，便不仅仅是一种内化成为生活方式的自然，也成了顾念在白城心灵栖息的归宿。 所以，忽而明朗的心情里，顾念便是听到院长妈妈语气愉悦的说：“嗯，好，到时候我就和孩子们一起等着你。” 话说了一半突然声音里一滞，院长妈妈前一刻还暖融融的尾音里，倏然颇为夸张的挑起。 原本还充满了温情的记忆画面，突然间就在院长妈妈眉开眼笑的声线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 还没弄清楚眼下的到底是什么情况，顾念就听到院长妈妈语调里十分兴奋地说：“哦，对了念念，之前跟你提起过的那个老师还记得吗？难得这次他也会在。你们要是时间赶上了，就打个招呼吧？” 呃，好吧……原来自己默默的又被套路了…… 面对院长妈妈这句神补刀，顾念想说，宝宝委屈到变形啊有没有？！ 考虑得再周全，也终是落得个百密一疏。 算天算地也想不到，院长妈妈这么清明个人，居然也会跟着大家一起学坏了。 【180】瞬间就少了一次，溜男友的机会 眼看院长妈妈玩起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的，简直比秦大大还要溜溜溜。 说好的去福利院取年货，瞬间就有了种相亲大会的味道…… 被套路到肠子都悔青了的顾念，面对院长妈妈一脸云淡风轻的淡然自若，不得不在心中默默的感叹： 论坑害祖国的花朵什么的，还是做园丁出身的院长妈妈最在行了。 毕竟，都已经被院长妈妈先抑后扬地忽悠到拍胸脯答应的事情，现在说什么也不好临时找理由拒绝。 所以面皮发紧地把嘴角尴尬地抽了抽，顾念嘿然一笑地对着听筒敷衍道：“哦，好的，那到时候看看再说吧……” 毕竟，她还想着这次去福利院见院长妈妈和孩子们的时候，把秦大大一起带过去呢。 结果现在被院长妈妈防不胜防地这么一搞，瞬间就少了一次遛男朋友的机会…… 就算心眼儿再大，顾念也不会傻到让秦大大有变醋缸的机会。 是以清秀的两笔俊眉微微一皱，顾念一边摇头一边收了线，就又重新往工位上走了过去。 *** n市中心的《法度》律师事务所里，白鹿的目光始终一寸不落的，胶着在一只小巧精致的珍珠耳钉上面。 这是他昨晚下班回家时在自己的卧室床脚边捡到的，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夏文婷在昨天的慌忙中遗落在他家里的东西。 只是莫名其妙就把它随身带到了公司，现在于手中反复把玩端详的时候，白鹿却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还给她了。 白鹿和夏文婷，说白了顶多就只算是“认识”的关系。 从开始到现在一共就见过三次面，结果每一次的碰面，仿佛都不是那么的令人“愉快”。 初见夏文婷时，是在猎豹国际大厦外。 那时候第一次和秦朗有了正面交锋，却因为被秦朗拦在电梯间门口，没办法下楼去追顾念而感动郁结难消。 直到迫于秦朗的气场最终不得不放弃，一路魂不守舍地寻下来，没见到自己要找的人，却是在大厦外的马路上，遇见了不比当时的他状态清醒多少的夏文婷。 若不是误打误撞地被他拉回怀里，恐怕那姑娘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第二次遇上夏文婷是在暮海的《忘了》吧。 本来白鹿也只是因为夜以继日的疲惫，想去那里放松一下听听歌，却没想到他都要走了，还要替夏文婷那个糊涂鬼玩一次英雄救美。 在小混混面前仗义假扮了一次她的男朋友不说，还要拖着醉醺醺醉醺醺的夏文婷回她远在郊区的豪宅。 自己都觉得这雷锋当得有点儿走心了，白鹿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再三的去帮夏文婷。 如果生来就是两条平行线，那么就算再怎么用心，也不会有相交的机会。 本以为从此以后都不会和夏文婷有什么交集了，但n市圈住一个四方，也就只有一座城市那么大。 所以这第三次的相遇，便是不早不晚，偏偏在白鹿恋上暮海的日落与歌声时，重逢在了黄昏之后的不期而遇里。 只不过，让白鹿料想不及的是，虽然他和夏文婷只匆匆狼狈的见了三次，却出人意料到一次比一次更惊心动魄。 莫名成了人家背锅侠一般的男朋友不说，现在连初吻都十分草率得没有了，却连对方的一个电话号码都没捞到。 作为堂堂一代乖乖男的杰出代表，虽然白鹿从小到大都女人缘不断，但一直没什么实战经验可言的他，还是十分诚恳的觉得： 自己在搭讪妹纸的技巧方面，委实有些拉低了男同胞们的平均撩妹水准。 是以反复把玩着手里的这只耳环，白鹿突然就有了一丝不着边际的犹豫。 矛盾运转的头脑中，关于要不要直接杀到夏丰投资的大门口，跟夏文婷来一次“不请自来”的偶遇的想法，便成了填满白鹿思绪的主题。 太多心思都花在了考虑问题上面，自然平时最擅长的观察能力，就损耗到了迟钝静止的状态。 所以当《法度》事务所另一位合伙人——杜宪淳经过白鹿身边的时候，便是大大方方地站定在了白鹿眼前，闲闲笑着调侃白鹿一脸的思春状道：“哟，白大律师，这是在想哪家的姑娘呢？表情比审案子都认真？” 杜宪淳和白鹿是读法硕时候认识的同学，很多课上面两个人都是一路辩论过来的竞争对手，到了后来，反而是强强联合得一路过关斩将，代表学校赢了很多次的模拟法庭。 相貌堂堂，举止倜傥，杜宪淳和白鹿二人不光是榜上有名的法律系高材生，还又一起挑灯夜战地通过了能把人脱层皮的司法考试。 所以等杜宪淳有了自己开律所这个想法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人选，就是自己这位吃苦耐劳，风雨共济过的好基友，白鹿。 认识他两年，又一起共事了近三年。 杜宪淳对白鹿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唯独对他不近女色这一点表示十分地佩服。 毕竟，现在的社会这么浮躁又这么复杂。 好姑娘不多见，好小伙也不常有。 可即便是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杜宪淳打从认识白鹿的那一天起，就没见他对哪个女生动过别样的心思。 好不容易一次庆功宴上把白鹿喝高了才套出话儿来，知道了有关他单相思过a大校花顾念的事情。 但很快就知道两个人没戏，杜宪淳也就没再拿这段伤心的往事开过他的玩笑。 只不过…… 眼见顾念的事情都翻篇了，白鹿还端详着一枚女式耳钉专注的做着若有所思状。 忽然就觉得这里头必定有猫腻，观察力同样机敏过人的杜宪淳免不得想说： 白鹿这么个心细如发的男子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了，这要是再不能说明，他们《法度》事务所出了名的白大才子心怀情种了。 那也只能是他杜宪淳作为男人的职业生涯，就此可以提前告终了。 所以话音一落就在一旁抽了把椅子静待佳音，杜宪淳此刻脸上的表情，简直比一审判决听结果的时候都专心。 【181】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被杜宪淳一句没事找抽的话拉回了心神，白鹿徐徐地掀起清淡的眸光往杜宪淳身上一扫，便是似笑非笑的对他摇了摇头道：“没有哪家的姑娘，我不跟你贫了，有点事，先走了。” 杜宪淳虽然是事务所里雷厉风行，睿智干练的劳模代表，但在打听八卦方面，也毫不逊色于那些无处不在的街头狗仔。 是以，早逃离是非之地，就早享受一分耳根清净。 白鹿想都没想就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一个行动快过思想，便把自己逼上了不得不去夏丰投资找夏文婷的“绝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宪淳的目光太过狡黠的缘故，白鹿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拍了拍杜宪淳的肩膀，便头也没回地出了《法度》律师事务所的大门。 直到一路心不在焉的坐进了车里白鹿才发现，自己手里还一直紧紧地攥着那只抛光精巧的珍珠耳钉。 而视线里无意中一瞥，将眸光定格在窗角的那只夏文婷专门找给他的导航仪上面时，却是不由自主地，在脸上挂满了阳光般的笑容。 所以摆在白鹿眼前的路，仿佛内心深处早就已经为他选择好了航向。 唇角挂笑地放开手刹，没再考虑什么有的没的，白鹿只缓缓地将车子驶离了地库。 *** 夏丰投资的总裁办公室里，日头才刚照进了正午时分，有些事，就注定要变得不一样了。 夏文婷身披干练的才刚开完了总监会回到工作室，就意外的收到来自前台的消息说，门外有一位客人在等着她，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说。 夏丰投资的规模虽然不及擎天集团的全备气派，但作为一家投资公司的负责人，夏文婷的日程，也是一整天排得满满登登的。 除非有特殊的情况，像这种突然来自前台的会面请求，夏文婷也是特别交代过手下，不允许越过助理翟亿，直接传达到她这一层级的。 所以此时听前台说到是关于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夏文婷免不了就皱了皱不知所措的眉，点了回复之后，便不明所以地穿好大衣下了楼。 一路在心里画满了各式各样可能的疑问，结果等夏文婷在会客区看见白鹿那张五官端正到精致至极的脸时，却还是踏踏实实地，在走廊里愣了几秒。 明亮的眼眸蓦然刷亮，呆呆的把视线锁向白鹿，夏文婷只讷讷的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有什么重要的事？” 虽然夏文婷和白鹿有过几面之缘，并且也糊里糊涂之下，牵扯出了一些纠缠不清的关系。 可是，白鹿明明保证过不会让她对他负责的，那么这大中午的就说有重要的事情找她，还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专程跑来她的公司…… 像他们这样非亲非故的关系，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桃花债，到底又是所谓何事呢？ 而且，虽然自己偷偷地在白鹿的抽屉里留过一张名片。 但重要的是，白鹿根本都不可能有心会留意到她的那点儿小动作。 更何况她好像连自己的联系方式都没给过白鹿，他又是，怎么知道她在夏丰的呢？ 越想越觉得奇怪，夏文婷脑海中正高速地运转计算着，白鹿的脚步就已经不知不觉中款款而来地逼近她身前。 淡然从容的脸上忽而挂起一丝清浅的微笑，白鹿将上衣口袋里的耳钉摸出来送到夏文婷的跟前，眸光柔若春风般道：“你没发现，你丢了东西在什么地方吗？” 被白鹿一说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连上面只戴着一只耳钉都没发现，夏文婷也真的是服了自己这些天为了项卓言的事情，到底是有多么的魂不守舍。 所以眸光闪烁地微微一动，夏文婷明知故问的说：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 倏然低头把视线移向别处，下意识就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见白鹿说了一句话之后，就只是凝着眸光站在原处不言也不动，夏文婷一想到之前醉酒时的那些个放肆的吻，脸上突然就觉着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她虽然看起来暴躁狂野了些，但内里上讲，一直都还是一枚娇羞妩媚的软妹纸。 所以收回视线在白鹿身上淡淡地滑了一圈，夏文婷干脆主动的提议白鹿道：“不如，我们去外面找个地方说吧？” 虽然心知肚明这样做会被白鹿误会她的意图，但毕竟夏丰投资人多口杂，她夏文婷又不是什么隐于深闺的女子。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舆论的苦头她早就吃够了，夏文婷可不想再因为毫不相干的人，扯上什么空穴来风的事端。 故此在耳根清净面前，她宁可始作俑者。 只是二人的前脚刚走，背后的大厦门口，就遥遥地冷了一道身姿。 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人，翟亿在夏丰大厦的玻璃门后，把眸光一寸寸凝成了凌乱的形状。 *** 自从知道过几天顾念要和表哥一起回家过年的事情之后，顾念便发自肺腑的觉得： 秦朗这几天，都表现得十分反常。 高冷毒舌帝瞬间华丽转型为贴心忠犬男不说，还日行千里般的，在卖萌护妻的漫漫长路上，乐此不疲地越走越远。 一改往日里沉稳冷静的男神状态，秦朗忽然就非常接地气的调节成了，一天二十四小时给顾念发送问候信息的10086模式。 仿佛是打定了主意一般，秦大大不管手头的工作有多忙，都要在心大如盆的大念念眼前，狠狠地刷一刷存在感。 毕竟，两个人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彼此都是始终如一的忙。 所以不能时时腻在一起的情况下，秦大大都是用信息轰炸的方式，表达着对顾念的关心与想念。 而且，为了能够更加全面且立体的传达出他丰富的个人感情，秦朗还专门制作了，为念念私人订制版的真人表情包和语音问候信。 所以，每天捧着电话给候选人跟进面试状态的顾念同学，经常便会在通话中的时候，听到耳机里传来一阵阵微小的短信提示音。 【182】活脱脱变身暖心卖萌小娇夫一枚 每每放下电话点开对话框，眼前就跳跃着秦宝贝各种粉萌粉萌的小私信。 突然间就感觉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不止一个两个维度。 这样的小幸福一直持续到了周五的中午，活脱脱变身暖心卖萌小娇夫一枚的秦大大，持续保持着独占顾念通话记录置顶榜的记录，才将将被他人所取代。 这一日，顾念才刚口干舌燥地结束了一通面试电话，准备去茶水间续个水。默默被顾念聊到热的手机，就又在桌面上颇有毅力地震动起来。 本着这一通极有可能是秦大大的温馨午间问候的考虑，顾念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到一边，心思愉悦的走回去打算把电话接起。 结果，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秦朗的号码，却是项卓言的一通来电，顾念十分不解地接了线，便是听到项卓言矛盾着慵懒与轻快的声音里问道：“顾小姐，忙吗？赏脸一起吃顿午饭吧？” 自从外公的生日宴之后，顾念就没和项卓言有过什么联络了。 毕竟那天是项卓言把自己送到秦朗跟前的，所以于情于理，顾念都欠他一句感谢。 所以脸上淡淡一笑的说了声好，顾念第一次交代圆子帮忙冷藏保存了秦朗送来的爱心午餐。 十二点一刻的时候，便是离开了工位，准时出现在了，和项卓言电话里事先约好的南北风味馆——《印巷小馆》的门外。 然而，不期而遇的邂逅，总是充满意料之外的惊喜。 另项卓言和顾念都没有想到的是，只不过是吃个便饭而已，居然在这个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餐馆里，遇见了彼此都始料未及的两张面孔。 《印巷小馆》的大门口，顾念才刚一露头，就见到对街的停车位边，项卓言正好泊完车子对她灿笑着招了招手。 两个人相视一笑的在门口问了好之后，便一路被领餐员带到窗边的一张空位落座。 然而，措手不及的回眸转身间，视野所及的位置上，二人便是意外的见到了，不知从何时起，早已经有说有笑着的白鹿和夏文婷。 视线在空中相遇的瞬间，隔在四个人之间的，唯有突然转凉的空气。 虽然只是在报纸上见过项卓言几眼，但作为律师的白鹿，还是一眼认出了站在顾念身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见到顾念竟然和项卓言走在一起，白鹿在短暂的愣神儿之后，还是理智大过惊讶地率先起身朝两个人的方向欠了欠身子。 而此刻正背对着二人的夏文婷，虽未亲见，却也从白鹿的急切中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 目光触及白鹿突然起身的动作后，夏文婷才不明所以地转过身。 然而视线里映出她再熟悉不过的两张脸时，夏文婷还是冷冷的扯起一朵微笑，缓缓地走到了白鹿的身边。 只是，心里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却是听到一旁的白鹿声音里清润迤逦的说： “顾念，好巧啊，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说话间白鹿已经离开餐位，款款走到二人的身前。因为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项卓言，白鹿下意识便伸出手来，跟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你好，我是白鹿。” 莫名微妙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渐渐发酵。 再怎么说白鹿也是送夏文婷回过家的人，虽然当时项卓言只是在二楼的窗帘后，无意中看到过他抱着夏文婷，跟着徐姨的指引把她抬到了楼上。 但眼下再次见到这个人和夏文婷坐在一起，项卓言也并不陌生的，唇角浅浅翘起了道：“你好，我叫项卓言。” 虽然并不知道白鹿和顾念是同学的关系，但从直觉上讲，项卓言对白鹿其实并不讨厌。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都淡淡的散发着一种沉静正义的力量，所以即便是和夏文婷处在一种纠缠不清的关系里，项卓言依然觉得： 这个叫白鹿的人，其实要比他想象中来的更加单纯。 只是，现在突然听到白鹿叫顾念叫得这么自然，项卓言的心里，还是不免多了几分疑问。 所以视线在白鹿身上略略的滑了一圈，项卓言最终把眸光转向了顾念问：“你和白鹿，认识？” “嗯，白大律师嘛，谁能不认识呢。”目光无意识地被白鹿身后的夏文婷所吸引，不清楚白鹿又是什么时候和她牵扯到了一起。 一时之间，对于项卓言的疑问，顾念突然就没办法不带任何个人感情色彩的去回应。 毕竟，她曾经被夏文婷冷言冷语的算计了那么久，现在终于从秦朗那里获得了一份坦白，却又在白鹿的面前，收获了一个疑问。 如果白鹿早就认识夏文婷了，那是不是说，她的这位心思纯净的老同学，现在也默默地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呢。 突然觉得之前那些令人不悦的牵绊，不自觉的，跟着蒙上了一层不再单纯的迷雾。 所以模糊着眸光望向白鹿，顾念脸上的神色不由得一寸寸变冷。 没再多说一句话，就只是淡淡地移开了视线，垂了头，顾念便不想再去触及眼前的这一双人。 “顾小姐，这么巧，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一直在背后听着几个人的对话，大概对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猜测了一二之后，夏文婷忽然便是有了一丝不甘地，移步到了白鹿的身边。 和自己横眉冷对的弟弟，可以如此谈吐轻松地站在顾念的旁边；和自己刚刚热络起来的白鹿，竟然也因为顾念的出现，不顾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 顾不上询问白鹿和顾念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夏文婷直接凝眸锁向项卓言，目光清冷的问：“项总今天还真是很清闲啊，公司里一天不见你的人，却在大中午的，有这个闲情逸致专程跑出来吃饭？” 思绪一瞬间被夏文婷的话带回了《冬日送暖》的那次公益活动里，既然夏文婷会提起项卓言的工作动向，便是说明两个人至少是上下级一类的关系。 有了这样一层认知飘进脑海里，顾念免不了就看向一旁的项卓言，语气里带丝探寻的问：“你们，认识？” 【183】只因为接错了客，就默默躺枪 嘴边凉凉的挂起一丝微笑，却是暖着眸光落向顾念。 语气里十分坚定的冷冷回绝，项卓言只是言不由衷地，对顾念撇清关系道：“不认识。” 话音一落，便一把抓起顾念的手腕带着她出了《印巷小馆》的店门。 徒留下身后的两个人，站在餐厅里面举步不前。 ***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只因为接错了客，就默默躺枪的餐厅。 那么n市里的《印巷小馆》，就必须是这其中，稳稳站住了阵脚的那一座。 从《印巷小馆》里一脸严肃地拉着顾念上了车，项卓言缓了半天，才最终转过头问顾念，等一下想去哪里吃午饭的问题。 同样也被刚刚的相遇弄得心神不宁的顾念，此刻面对项卓言突然抛出的问题，自然也是完全没过脑子，就随口回答了说她要去大悦城的心思。 在这个突然之间就变了味道的中午，仿佛就只有大悦城这个安乐窝，好像只是听听名字，就是个让人感到愉快的地方。 所以记忆深处的平安里，项卓言便是随了顾念一刻执着的心意，脸上挂笑的，把车子缓缓驶离了人来人往的街道。 虽然可能两个人完全不同到陌生，但人和人之间的感觉，还是可以心对心的相通。 顾念和项卓言都离开了之后，突然一瞬变得空旷了的餐厅里，白鹿和夏文婷两个人下意识的，便是谁都没有动。 直到短暂的沉默被身旁经过的服务生打断，白鹿才在愣了一会儿神之后，先了夏文婷一步，率先坐回了座位上。 郊游那次把秦朗的人和名字对上号了之后，就大概猜到了夏文婷对于顾念可能怀有的态度。 所以对于刚刚在看到顾念时，自己下意识就起身走到了她身边的行为，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是有一些唐突了。 毕竟，因为恋慕着秦朗的这层关系，夏文婷对于顾念，始终是有敌意在的。 而自己刚刚下意识便流露出的关切，无疑会成为夏文婷细密心思下的一分不安。 更何况他毫不顾及夏文婷感受的，就无意中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不用问都知道夏文婷的心里，此刻一定是在暗自揣摩着他和顾念之间微妙的关系了。 结果，这样的认知还来不及更深入地扎根在脑海里，耳边就淡淡地传来了夏文婷含义莫测的话：“白大律师还真是交友广泛呢，就连猎豹国际的这位顾念小姐，你也认识？” 其实刚刚见到另白鹿突然长身玉立而动的对象竟然是顾念的时候，夏文婷便是有了一刻猝不及防的吃惊的。 但一想到第一次和白鹿相遇时，正是自己去猎豹国际找顾念的那次。 所以白鹿能跟顾念扯上关系，似乎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不过，白鹿刚刚舍此逐彼的态度，还是明显到让自己心里隐隐的感到不舒服。 是以就算是明知故问，夏文婷也突然咽不下胸中的这口闷气，不再考虑得不得体，她一念之间的，便只想毫无顾忌的无理取闹一次。 然而温润如玉始终是白鹿这个人的处世哲学，虽然连自己都感到话里的刻薄，夏文婷依然听到白鹿客气有礼的平和道： “嗯，之前猎豹国际的案子，我有亲自负责过。所以和顾念有一些工作上的往来，自然对她是不陌生的。” 点到为止的话里，是白鹿对顾念唯一能做的保护。 不想让夏文婷继续误解有关顾念与秦朗的事情，白鹿索性略过了“铁打的大学同学”和“曾经的暗恋对象”这一话题，只客观的评价了自己和顾念之间的工作关系。 越少的瓜葛，就等于越少的牵绊。 没必要和夏文婷无话不谈，所以白鹿只做到谦谦有礼。 只不过，得到了对自身猜想及时认可的夏文婷，却没放更多的心思在白鹿的言外之意上面。 毕竟，刚刚项卓言在顾念面前，还亲口否认了他们之间的姐弟关系来着。 如果对于这样扎心的言语都不为所动的话，自己的心就真的有些不近人情的坚硬了。 *** 离开《印巷小馆》，随意在大悦城里找了一家餐厅之后，顾念和项卓言两个人，便是把这顿久别重逢的午餐，纷纷吃得心不在焉的。 不亲不爱地喝着奶茶，见项卓言一直在对面沉默到一言不发，顾念索性也扮起了深沉小姐。 对于四个人之间忽而便混乱了的人际关系不是很清楚，也没兴趣多做深究。 但顾念心里可以肯定的，便是项卓言和夏文婷之间，肯定不单单只是相识而已。 不然，对于项卓言的行踪，夏文婷不会比自己更清楚；对于项卓言的态度，夏文婷也不会比自己更在意。 所以，在冗长的沉默过后，顾念还是试探着眸光，状似随意的问项卓言道：“夏文婷，是你的上司？” 上司抑或是姐姐，如果不承认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是自己的家人，一瞬间凝结的心绪里，项卓言突然便落寞地觉得：就按照顾念的意思，说她是自己的上司，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他的家，早在他高中毕业的那一年，就随着风雨飘摇的夏丰，一起破碎进了大海。 不打算有任何继续深入探讨这一话题的机会，对于顾念的疑问，项卓言只是默不吭声地点了点头。 然而，脑海中想到刚刚那个叫白鹿的男人，项卓言还是免不了挑眸看向顾念问道：“对了，刚刚那个白鹿，是谁？” 听出项卓言避重就轻的意思，是不想再谈论有关夏文婷的话题，思绪重新回落到白鹿身上，顾念只缓若流水般的解释说： “白鹿，是我的本科同学。后来我去猎豹国际工作的时候，他也和我一起共事过……” 话中一顿的将视线移向别处，自动略过了有关白鹿对自己曾经有过一段思慕的过往，顾念只还了他一片客观的天空。 “白鹿是我们班里面很安静的一个男生，主修的管理，硕士时转了法律，一直都很努力，也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扎稳打，现在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在n市做得很不错。这就是白鹿这个人，对他我只知道这么多。” [.] 【184】她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眸光淡淡的听着顾念的话，项卓言的脸上始终挂着不掺杂一丝烦乱的表情。 然而，想到刚刚在《印巷小馆》里，夏文婷直指顾念而去的针锋相对，项卓言免不了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的行为，而替顾念感到淡淡的担心。 毕竟，自己是因为生日宴那晚的事情，和夏文婷更深一层地激化了多年来的积怨。 可如果顾念和秦朗真的是他想象中的情侣关系，那么对于夏文婷来说，刚刚自己的态度，便是摆明了把顾念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一时间觉得，还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项卓言怎么都想不到： 他这次约顾念出来不过是想确定一下，在他走了之后的那晚，顾念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恢复得怎么样了。 谁知折中地选了一家距离公司和顾念都很近的餐厅，竟然还把她无端卷入了他们姐弟二人之间混乱冷战的漩涡之中。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乌龙出来的错，望着对面一无所知的顾念，项卓言只觉得自己，又欠了一份对她的保护。 *** 和顾念在大悦城吃过午餐，项卓言又顺路把顾念送回了猎豹国际。 上午没去公司上班，说白了也都是因为这几天夏文婷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 就好像多年之前的那个秋天，无论自己多么渴望回到家中与她并肩作战，都只能换回夏文婷冷面无情的一盆盆冷水。 人心都是肉长的，但在夏文婷的眼里，却只有石头做的心，才能够帮助自己走得更远。 久而久之，两姐弟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淡漠。就好像街上撞见的陌生人，都要畏惧一番的那种冷漠，无时无刻的，都让人感觉心寒。 不知道夏文婷动用了什么铁腕，自从家里出事了以后，项卓言便被限制了自由出入国境的自由， 虽然在五年之后，项卓言顺利完成了在英国的学业，又重新获得了回归生活了二十几年家中的权利。 可是有些东西就好像是时光荏苒之下泛黄了的照片，虽然存在，却早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一路从猎豹国际回到夏丰投资，项卓言才刚推开经理室的大门，就见到夏文婷坐在他的面前。 老板椅上的女人眉目狠厉，如果不是因为户口本上清楚的写着二人的血缘关系，就连公司里大多数的员工，都没办法相信二人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难姐难弟”。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今天中午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清淡的眸光徐徐地掀起，夏文婷面无表情的脸上，不悦的神色让人扑捉得轻而易举。 平静着心思踱步到一旁的沙发上坐好，既然夏文婷想要聊一聊中午的事情，项卓言干脆决心奉陪她到底。 所以唇角勾笑地淡淡弯起，项卓言只言语慵懒清越的道：“和朋友一起吃个饭，这个解释，您满意吗？” 对于夏文婷的节节逼问，项卓言从来都只是用安静来代替隐忍。 虽然内心里还因着念及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个美好的回忆，忍不住想要对夏文婷关心。 但在一次次被夏文婷狠狠拒绝了之后，他也渐渐的学会了该如何保持不受伤的距离。 只不过，血终是浓于清水。 就好像人最初的记忆里播种的是什么，收获的就是什么。 所以即便是面对再多来自夏文婷的伤害，项卓言还是在心下为她独留出一份细腻的柔软。 不然，项卓言不会在f-one赛程结束后，特意赶早一班飞机回来，奢侈到想要和夏文婷一起庆祝他23岁的生日。 不会在夏文婷因为醉酒而不省人事的时候，偷偷去厨房泡了醒酒茶，亲自送到她的床边。 更不会明明心里对夏文婷冷漠薄凉的态度感到心伤，脸上却始终如一的带着微笑。 在夏文婷对自己五年的隔绝里，项卓言已经学会了把关心都隐藏在冷漠的背后。 可是慢慢的两个人，却遥远到连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都成了肖想。 对于项卓言用“朋友”这个词来形容顾念，夏文婷分明的感到很不能接受。 所以缓缓从座椅上起了身，夏文婷盛气凌人的走到项卓言面前，冷厉的诘问他道： “朋友？为了朋友，你这个无心家事的大少爷会专门跑去负责《冬日送暖》的公益活动？为了朋友，你会亲自送顾念到《和平之子》福利院探访？为了朋友，你会把自来白的头发给特意染黑？” 会把，原本送给我的手链，一起慷慨得送给了她…… 不知道哪里来得这么大的火气，只要一想到项卓言作为自己的亲生弟弟，对顾念却要比对自己还要关心。 心里的不甘和愤懑，就如同忽然爆裂喷涌的火山般，没办法得到安息。 然而听了夏文婷的反问，项卓言却只是淡淡的勾唇一笑。 长腿一动地玉立而起，项卓言突然好整以暇地偏过头望向夏文婷道：“是哦，你说的不错，她的确不太像一个普通的朋友。” 平静澄澈的眼里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瑕疵，项卓言只站在原地定定的看进夏文婷的眼里，心里面始终想到的，却是有关于顾念的种种： 因为和夏文婷吵架，找朋友跑去《风波渡》吃饭，听到顾念唱《小幸运》的那个周末； 赛程结束，满心欢喜地赶飞机回来，偶然撞见等飞机的顾念的瞬间； 《冬日送暖》辣翅比赛的活动现场，顾念带给自己那份不服输的爱心； f-one赛道上，为了疏导他内心的愁苦，而逞强陪他打赌之后后，顾念煞白的小脸； 因为无照超速被警察“拘留”，顾念什么都不顾地第一时间赶来对他的援助； 《慢时光》里，和顾念一起畅所欲言而享受到的，如同家人一般的温暖； 一时间，所有的温情画面如同填满内心空洞的甘甜，如水般徜徉而过。 所有这些从夏文婷身上得不到的关心，都不得不让项卓言凉凉的抛下一句，永远都入不了夏文婷耳里的话： “对，她的确不单单是朋友。却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185】其实，我一直是你的小粉丝 所有夏文婷缺席的场合里，都是顾念在代替她，作为一个姐姐的角色在参与。 如果这样用心对待身边的人，都不能换回项卓言的保护，那么项卓言觉得，他也没必要为了夏文婷的疏淡，而感到如此的在意。 项卓言的话，令夏文婷倏然感到心头一紧。 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夏文婷只觉得自己恍惚到连声音都听不太清。 作为项卓言的血亲都得不到他的理解和包容，但是顾念一个外人，却能够在项卓言心里被摆在那么重要的位置。 心里从未有过的钻心之痛，仿若决了堤的河道，在汹涌的洪水中，轰然蔓延。 纤细的指尖紧紧地嵌进白皙的皮肉里，夏文婷只冷笑着反问项卓言道：“是么？比我都重要的亲人吗？” 低低的一笑在三寸半的空间里绽开，不想纠缠于互相伤害的深坑之中，项卓言索性冷厉了语气回答夏文婷道： “那就要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有多少个我需要你的时刻，你是真正陪在我身边的了。” 话音一落就抬步往大门口走去，脚步停在出口时项卓言突然眉目清淡的转了身。 微笑着看进夏文婷面无表情的眼里，项卓言只从容淡然的道： “还有，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去跟顾念抢男朋友了。这个事，徒劳。” 说完，便拉开办公室的大门离开了房间。 忽然安静的空间里，只留夏文婷一个人，在良久的沉默后，魂不守舍地靠回到椅背上面。 *** 顾念离开大悦城之后，刚回到工位上，就收到ck（一种公司员工内部沟通的软件）消息说，“九头蛇”可能要接offer了。 对于这个把全n市及周边都面过一遍的超级面霸，顾念想说，九大爷你终于舍得安顿下来了呀。 然而才刚刚准备给九头蛇轰一通确认电话过去，顾念才发现calendar日程表里，有一个原先就被安排好了的面试。 因为近期借着ql的东风，猎豹国际的业务范围也越扩越大。 不论客户关系，还是成功案例都长势喜人。 所以依据新一年的发展计划，笑面虎老板发出重要指示： 打算再招募一批新人，来接替顾念手上一直负责的那块猎聘工作。 虽然无形中是给顾念增加了工作量，但老板本意无外乎是想给顾念增加几个得力的小帮手，以便她能够腾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开发新的客户资源。 与此同时，有了更多新鲜血液的注入，培养这批优秀的新人，也能够为新发展的客户公司，做好人才储备库的建设与完善。 所以，作为猎豹国际种子选手的顾念，必然就成了这项内部招聘计划的负责人。 因此这些天除了要开发新的候选人资源外，顾念还要赶在过年之前，给公司招到三个左右的管理培训生。 人怕出名猪怕壮，权高位重事儿就多。 要不是日程表及时跳了一个弹窗出来，早就忙到脚打后脑勺的顾念，恐怕真就忘了还有面试官的活需要她去认领。 所以简单调整了下自己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状态，顾念便精神饱满地起身，马不停蹄地往会议室走去。 下午要面谈的候选人，是a大政府管理学院，人力资源管理专业毕业的一个大四学生。 不光学习成绩好，而且校内外实践活动，社区活动经验都很丰富。 每个暑假几乎都有一段知名公司的相关实习经历，最主要的，还参与过模拟联合国，以及领导力建设等这样有分量的培训。 一目十行的了解完了这个叫温静心的女孩子的过往后，对于等一下要面谈的话题，顾念差不多在脑海中已经勾勒得十有八九。 所以等圆子一路带着身后的萌妹纸进入会议室的时候，顾念便是从容端庄地颔首对她微微一笑，整个严肃而认真的面试过程，就在轻松温暖的氛围下拉开了帷幕。 和温静心小妹妹对话的过程中，顾念的视线也一刻没闲着的把她好好的观察了一番。 小姑娘生得甜美清秀，脸上淡淡画着日常的妆容，气质里更是透着一种柠檬茶一般的清新脱俗。 而且这妹纸还是顾念的本科学妹，所以于情于理，顾念都有展现她亲和力的道理。 毕竟人家孩子才刚要找一份具有挑战性的猎头工作，可不能用国企里一贯奉行的面瘫脸，给孩子留下什么抹不去的心理阴影。 所以温静心淡定自若的做完自我介绍后，顾念就开门见山的问她：“你为什么要做猎头的工作，你未来三到五年内的职业目标和规划是什么，你理解中的猎头是做什么的？” 明亮圆润的眼珠微微一动，听了顾念的问题，温静心短暂地在头脑中把思路梳理了一番。 清浅甜美的微微一笑过后，顾念便听到温静心态度真诚的回答道： “我喜欢猎头的工作，是因为它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最全面的行业动向，用最有效的沟通方式，建立互相信任的人际关系。” “而且，当我们用各种别人获取不了的途径去帮助客户公司与候选人建立起一座双向沟通的桥梁时，作为一个猎头可以获得的，便不仅仅是越来越广阔的人脉资源，却是一种参与了社会价值创造的满足感，一种责任感升华之后的意义。” “而我未来三到五年之内的目标，就是用一颗尊敬的心，帮助公司和候选人建立真诚的资源共享的关系。努力做好一个行业的先锋者，不断在工作中学习和充实自己。” 迤逦动听的声音里，温静心的回答从容得不带一丝紧张。 听着小姑娘缓缓走心的言语，顾念也动容得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然而心里正感慨得微微起劲儿，就听得小姑娘的陈述戛然而止。 画风突如其来的一变，对面叫温静心的小姑娘就把又圆又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很多颗闪闪跳动着的小爱心。 毫无预兆的时机里，顾念突然便是听到她言语激动的说： “顾念学姐，其实我一直是你的小粉丝……” 【186】 男神收割机是什么鬼…… 前一秒还严肃认真的脸上，突然就泛起了两朵微微的粉红，温静心一个垂眸杀，瞬间在座位上羞中带怯的道： “其实我哥和你是同校的同学，那时候有一回过年，当着全家人的面，他非跟我们介绍说学校里有个能歌善舞，美丽可人的小姐姐。不仅学习好，还是各种校园活动的台柱子。” “我当时刚上高中，心高气傲，对于我哥的溢美之词却还不能够做到完全的相信。结果，有一次去你们学校参加了一个迎新生的联欢会，看到你在台上淡然优雅的表演，听到你纯净透亮的歌声，留意到台下那一众为你欢呼喝彩的观众，当场，我就信了。” “当时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这么有台风，这么有人气就好了。所以我就开始四处打听关于你的事情，想要更多的获得有关你的信息。” “本来也只是出于一种好奇的心理，可后来我才发现，你居然还是政府管理学院的高材生。所以，我当下就立定心志，也要报考你的学校，学跟你一样的专业。” “现在，我终于毕业了，听说你在猎豹国际做猎头，前一段时间还挖到了大神ql……我感觉再不来做你的小助手，你可能就被别的公司挖走了，所以，我就斗胆申请了这个职位……并且，盼望着也能像学姐一样，有幸成为一枚‘男神收割机’……” 一口气倾吐完憋在心里四年多的心声，温静心才算将将脱开癫狂，回归了平稳娴静的常态。 重新安安静静地坐回椅子上，就好像刚刚眼冒桃心的人并不是她。 然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粉，一向遇事沉着冷静的顾念，还是妥妥在原位上足足愣了三秒钟。 毕竟，现场的场面突然就有点儿活泛到不可控。 顿时就吓得顾念有点儿方，凝眸望向眼前一看就是吃可爱长大的小妹妹，顾念想说： 说好的招聘接班人呢，怎么一不小心就混进来一个死忠粉。 而且男神收割机又是什么鬼，小妹妹你这么说，秦大大他知道么？ 所以拿捏出一副客观公正，就事论事的态度，顾念只是礼貌地冲小姑娘表示认可的笑了笑。 语气里不带一丝特别偏袒的情绪，顾念只举止优雅的谢道： “谢谢你哈，你的这个就业意向和职业规划都说得很不错，唯独这个就业动机嘛，还有待我来进一步考察考察。” 毕竟，虽然中午因为遇见夏文婷的事情，把心情搅和得不那么愉快。 但眼下突然就杀出来一个温静心小妹妹，顾念表示，还真的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可是顾念做事向来都讲究一个公平公正公开，所以即便温静心直白地表达了对自己的崇敬之情，顾念还是决定要泰然处之，冷静处理。 *** 被温静心小妹妹搞得心情莫名就有些飘逸，离开会议室之后，顾念几乎是一路笑着回到了工位上。 毕竟，最后要送温静心走，让她回家等消息的时候，小丫头还一直坚持不懈的在跟她卖萌装可爱来着。 虽然这些个路数不太和我们我行我素的大念念的胃口，但看在小丫头某些个神色和秦朗略微有些相似的份儿上，顾念还是在心里默默的把天平往她身上倾了倾。 结果一路送温静心走到门口，刚准备掉头走人回去给九头蛇打offer确认电话。 前台的圆子就悠悠地叫住顾念，甩甩头给顾念递了个眼色道：“念念，门外有人找！” 这……这又是谁家的大妹砸…… 看着前台圆子脸上惆怅的小眼神儿，顾念想说，今天是跳戏了吗，这一天到晚还真够她忙活的。 不明所以地寻着圆子警惕的眸光把步子迈到猎豹国际的门外，结果看到椅子上坐着的人是白鹿的时候，顾念还是妥妥地在原地把身子僵了几秒。 脑海中各式各样不愉快的回忆飞速闪过，想到中午在《印巷小馆》里撞见他和夏文婷有说有笑的画面，心里那种被人蒙在鼓里戏耍的感觉，便又不听话地卷土重来。 “顾念，有空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平素心理素质一向过硬的顾念，在再次面对白鹿的时候，还是没法做到波澜不惊。 本来是想绷着张脸保持沉默的，但身体里善解人意的信号源，还是在她最措手不及的时刻，稳扎稳打地钻了一个空子。 所以眸光清冽地抬起，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人，顾念只不带任何情绪的道：“有，下楼去说吧。” 顾念带白鹿去的地方，还是上一次白鹿找她谈心时去过的那个公园。 细碎的步子在夕阳下的步道砖上踩出一道道错落的剪影，凛凛然走在白鹿身边，顾念只听他慢声细语的话，仿若丝绸般拂面而过： “夏文婷的事，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是几个月前你出差前那天中午，秦朗在猎豹国际找你那次，才遇到的她。只不过那时候我并不认识她，只是因为随着你和秦朗的脚步下了电梯以后却找不到你的人，所以才在大厦楼下遇到了她。” “后来，有一次去酒吧的时候，她差一点被人欺负，我才知道她叫夏文婷。并且知道她有一个喜欢却得不到的人，叫秦朗。” “再之后，和你跟周曦，秦朗一起去近郊过周末的时候，在你的介绍下才知道秦朗就是每天来猎豹国际找你，并且对外宣称是你男友的人。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夏文婷喜欢的人，也是他。并且知道，夏文婷很可能本身就认识你。” “而今天，我会跟夏文婷一起出现在《印巷小馆》，是因为我去找她还一样东西。我之所以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一些关于她的事情。并且作为朋友，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必要的误解，也不希望，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害了你。” 白鹿浅淡低缓的声线清风扶柳般擦过耳际，平静若水的话里，却不带一丝一毫的偏离。 【187】爱里没有谁对谁错 只隔了一只拳头的距离，顾念和白鹿两个人并肩在公园里踱着步。 退却了车水马龙的浮躁繁华下，顾念的心里只声声入耳了白鹿倾吐而出的字句。 “夏文婷虽然是夏丰投资的女总，但与此同时也是项卓言的姐姐。夏丰投资本来是夏文婷的父亲夏峰借助他岳父的人脉关系网打下的江山。但是几年前因为夏文婷父母不幸遭遇飞机事故，所以公司就转接到了夏文婷的手上。” “当时的事故是在夏文婷父母乘飞机去看望儿子项卓言的路上发生的，又因为夏峰是入赘项家的女婿，所以夏文婷和弟弟项卓言至今都保持着异姓姐弟的关系。豪门里的是非本来就比普通人复杂，所以因着异姓姐弟的缘故，两个人也免不了在变故后，受到捕风捉影的舆论压力。” “因为事故发生的突然，股东们又想趁火打劫，再加上媒体上关于夏文婷侵吞家产的不实报道，夏文婷面对重重压力，就暂时对项卓言采取了回避政策。多年如一日，慢慢的，两个人的关系就逐渐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把一个悲惨的经历像一个故事一样讲给人听，虽然客观公正，却也牵动人心。 所以一旁的顾念听得微微走心，不由自主的，脸上遍不着痕迹的掠过一丝心疼。 可能是因为黄昏的逼近，白鹿和缓平静的语气里突然一顿。 讲不出更多不带个人感情色彩的话，却是听到了一旁的顾念小声的说：“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虽然心里早就对于夏文婷不为人知的身世而感到隐隐的揪心，但面对这样一个令人痛心的事实，顾念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来应答。 所以沉默的背后，她宁可选择一个不攻自破的借口。虽然口不对心，但却掩藏不住对姐弟俩的牵挂。 “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更了解夏文婷的为人。她现在之所以是这种趾高气昂的样子，其实背后支撑着她的，却是一个让人心酸的故事。” “而今天和你一起出现在餐厅里的项卓言呢，因为对你的维护和亲近，势必会影响到夏文婷对你的判断。所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始终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不希望你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但与此同时，也想和你解释，夏文婷今天跟我问起你的时候，为了确保她尽量少的获取关于你的信息，我只交代了我们曾经共事过的经历，却没有提及其他关于你的信息。” 听着白鹿不带任何偏颇的话，潺潺流水般的倾吐。 顾念一时间便觉得，心里的情绪比万花筒中的图案还要复杂。 不论在年华面前有多少的孰是孰非，但是在爱的里面，从来就没有谁对谁错。 直到今天听了这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顾念才真正懂了项卓言曾经讲给自己的那番话。 懂了故事里那个失去家人关爱的小男孩儿，也懂了他心里面突然空了的那一块。 *** 一天之内就起起落落听到了这么多的重磅消息，面对白鹿的坦白，顾念只发自肺腑的想要说一句： 老铁，扎心了啊有没有！ 毕竟谈论有关夏氏姐弟的话题，都够两个人绕着猎豹国际大厦走五圈了。 结果午饭都消化了，心里的信息量还没沉淀。 虽然白鹿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她好，可是为什么句句话听起来，都是在感怀夏文婷的遭遇呢？ 所以说，眼下的这一个周五，其实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过得很不相同。 越想就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握紧时刻准备为自己的机智而鼓掌的双手，顾念把白鹿此次反常的行为在心里默默地掂量了一番，突然就开窍般觉得： 白大律师都忙成汪星人了，还能抽出空来专门找她化解与夏文婷之间的矛盾。 如果不是父爱泛滥的话，那么此中必然是有猫腻啊。 毕竟，再多的遮掩都藏不住一颗忽然柔软了的心。 如此迫切地想要替夏文婷证明一切，对于生下来就长了一颗慢热心的白鹿来说，委实非比寻常。 虽然心下早已默默的洞察了全局，但毕竟白鹿这孩子脸皮薄。 一想到人各有命，姻缘由天。 顾念也只是腼腆地冲他一笑，便乖巧地答应了白鹿有关“放夏文婷一马，留心夏文婷动静”的提议。 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白鹿总算是进一步帮助夏文婷，在顾念面前丰富了她的人设。 本身也就对她没什么特别仇恨的心思。 眼下知道了她的过往，就更加为她和项卓言的误解而感到不值。 然而，作为旁观者的无奈，可能永远都只能是无能为力的处于爱莫能助的立场。 所以一送走了白鹿，顾念就一边摇着头，一边上楼准备继续工作了。 和白鹿的谈话过后，时间已经临近下班的时分。 鼓起勇气终于拨通了九头蛇的电话，没想到内部消息果然一点儿不假。 折腾了大半年之后，这个难缠的候选人，终于不再摇摆，决定接受独一家公司的offer了。 一想到连九头蛇都被自己给拿下了，顾念突然就对周日回家的事情充满了信心。 不然，以她工作狂加强迫症晚期的性子，如果手头有积压滞留的项目没处理好，这个即将到来的新年，她是绝对没心思过好的。 毕竟，猎头这一行的工作，虽然听起来很高级很亮丽，但每一分钟过下来，都仿佛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般虐心。 所以等到秦朗的车子停在猎豹国际对面，终于等到了顾念的时候，秦大大就是看到了一个，半条命都快燃尽了的人，如幽魂般气若游丝地飘到了他的跟前。 体贴地接过顾念手里的肩包，秦朗眼神疼惜地望向她。 语气里仿佛揉进了三月的春水，秦朗只和声细语的问：“晚上想吃什么，尽管说。就算出了n市，小的也都奉陪你到底。” 明亮的杏眸忽地一转，本来半管血槽都空了的顾念，一听到有关吃吃喝喝的话题，瞬间就有了种蓄势待发的神情。 【188】爷今天想吃羊蝎子，走起吧？ 水灵的大眼睛微微一眯，坏笑着凑近秦朗身边，顾念突然就流里流气的贫嘴道：“唔，爷我今天想吃羊蝎子了，走起吧？” 四目相对的会心一笑，很快顾念就坐上了秦大大专门为她温好了座椅的良驹内。 可能是脸上的疲惫太过明显，顾念才刚系好了安全带，就听一旁的秦朗温柔道：“这个时间有点堵，开过去至少还有半个小时。反正你在车上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座位放下，休息一会儿，等到了的时候，我提前叫你？” 说话的时候秦朗的视线始终没偏离过眼前的路况，但只是静静的看着秦朗线条流畅的侧脸，顾念都为他刚刚细心呵护的话，而感到深深的打动。 听话的放了座椅仰躺在上面休息，本来就盈盈一握的腰身，侧卧在上面就更显得纤弱不堪。 望着顾念突然便消瘦羸弱了的身体，秦朗的眼里，不自觉便写满了心疼的神色。 怕她睡着后会感觉冷，把空调的温度又稍稍调高了之后，秦朗也只把内心的疼惜，都点滴融化进了越来越深的夜色里。 很快按照导航的提示，二人来到了n市南边的羊蝎子火锅。 不忍心打扰难得睡得香沉的顾念休息，秦朗只是微微欺了上身，想凑过去将那张他很快就要看不到了的脸，好好的看一看。 结果身子才刚一凑近，顾念就翻了个身渐渐转醒。 可能是因为车子里的响动声太过明显，眼看着面前一张毫厘咫尺的脸愈靠愈近，顾念前一刻还睡眼惺忪的眸子，瞬间就睁得有包子大。 怎么都料想不到顾念会突然间睁眼，秦朗一个躲闪不及，干脆整个人都重心不稳地压了下去。 眼观鼻，鼻观心，忽然贴近缠绕在一起的两股呼吸，瞬间便让车里的两个人，都不知所措地红了脸。 呼吸不经意便随着心跳渐渐加快，一时间谁都忘了要移开视线，只是任时间流逝的踟蹰里，静静凝眸对望着彼此。 忽然安静的时空里，仿佛一朵花开都变得清晰可感。 就这样四目相对的不知道彼此凝视了多久，直到顾念承受秦朗愈发灼热的视线到极限的时候，她才一瞬间回过神儿来，轻轻地别开了头。 错开的视线里有秦朗无处安放的缠绵，突然就舍不得起身，秦朗又静静地呆了许久。 直到渐渐暧昧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肚子抗议的响声，秦朗才忽而一笑地瞧了顾念一眼，小心翼翼地直起了上身。 略带尴尬地在车子里纷纷整理好自己，秦朗和顾念最终被安排在饭店里正中间的位置上坐好。 虽然不是顾念一向心仪的靠窗宝地，但一想到等一下就可以吃到香辣入味的羊蝎子，顾念还是忍不住地，直往肚子里默默吞着口水。 “明天一起陪你打包行李吧，然后去周边逛一逛？” 等餐的间隙眸光中柔柔映出顾念的秀颜，想着后天顾念就要回白城的事情，秦朗突然声音里带点儿惋惜的征求着顾念的意见。 “明天……我要和周曦，去办点儿事情……打包可以，但没时间逛了……” 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快。 眼看这周无声无息便在忙碌中度过了，顾念还没顾得上想周六去福利院的事情怎么解释，秦大大就先挑起了话茬。 然而，说什么都不能在院长妈妈还别有安排的情况下，让秦朗知道自己要去福利院的事情。 所以忽然之间就有点儿心虚，顾念话音一落，就不自在地把眸光移向了别处。 没过多揣测小姑娘躲闪之下的心思，秦朗只单纯的以为顾念是因为要分开的缘故，所以才不愿意提起有关回白城的话题。 既然顾念不想谈，他便也不多问。 脑海中想到刚刚在车座上，顾念那道弱不禁风的背影，秦朗免不得把俊挺的眉头微微一蹙，声音里带丝疼惜的提议道： “念念，你每天审核，面试那么多的候选人，会不会太累了？不如，我写个程序，叫它自动帮你筛简历，然后语音初面候选人？” 等等，人机互动这么冷冰冰的战书也敢宣…… 忽然就觉着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人工智能技术的肆意挑战，顾念只蹙着两笔惊讶到起飞的眉毛，不是很能苟同秦朗的观点道：“为什么？” 蕴满温度的眼里似笑非笑，凝着眸光锁住顾念洗尽铅华的容颜，秦朗忽而清润的说道： “这样，你就可以多一点时间来陪我了，不是么？” 秦朗的调皮，总在顾念最深的羞涩中浅尝辄止。 眼见自己的一句话让对面的小丫头微微红了脸，秦朗的视线只在她忽然慌乱的脸上淡淡略过，便眼含笑意的转换话题道： “不然，你这个自己弄多没效率，我写个智能窗口帮你筛选面试，可以帮你节省不少的时间。” 潋滟的眼里，星辉熠熠，逐渐升温的暧昧中，是秦朗独有的温柔。 脑海中想到秦大大刚刚充满娇羞的话里，明晃晃提到有关“多点时间陪他”的话题，眸光闪烁却也移不开恍惚的视线，顾念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一阵触电般的麻痹感。 毕竟，虽然人工智能，已然帮助人类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但用科技给自己谋福利，就多少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所以暗自安慰了自己抖成震动模式的小心脏，顾念果断拒绝他道： “你怎么不干脆帮我把饭一起吃了，让我连味道都不用尝？” 愤愤不平的话音里忽的一顿，顾念旋即浅笑嫣然，挑了眸紧盯秦朗道：“ai虽然厉害，但很多地方却也少了人情味儿的不是吗？” 薄唇无辜地翘起，听着顾念的“小抱怨”微微把眉一挑，秦朗忽而便偏了头，声音里促狭的调侃顾念道： “唔，这样啊。” 清冽的眸光淡淡地掀起，秦朗的嘴角忽而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沉静若水的眼里没有半点儿瑕疵，秦朗只好整以暇地对顾念道：“其实，你想知道饭是什么味道，也很简单……” 【189】它太喜欢你了，我帮你管管它 好看的眼里，尽数落满“就属我最调皮”的小表情。 秦朗一边把线条流畅的下半张脸朝顾念送过去，一边挑着眉指了指自己脸颊的位置。 充满调笑的话里突然明显的一顿，秦朗只悠然勾唇的打趣顾念道：“想知道晚餐是什么味道，你只要亲我一口，不就好了？” 瞬间就被秦大大的话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顾念暗暗在心里回想着刚刚在车里少儿不宜的画面，努力安慰了自己飞出天际的眉毛，才低声嗫喏道：“那，你还是给我写一个后台程序吧……” 毕竟，眼下秦大大已经有一点儿恶魔上身的趋势了。 要是再跟他贫下去，指不定又给他整出来什么五彩缤纷的事情来。 所以，为了自己不断升温的脸蛋儿着想，顾念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好好地顺服一下秦大人的用心良苦。 哪怕是自己的职业稳定性受到严重的威胁，顾念也打算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支持秦大大的技术介入。 好在，脾气好的人，命一般都不会差。 眼下正发愁接下来如何去接秦朗蓄势待发的大招，送餐小哥就端着热腾腾的火锅翩翩而来，开始陆续上菜了。 满眼星光地忍住流到嘴边的口水，看着火红滚烫的羊肉汤，顾念眉目里的神情都瞬间变得迷离了许多。 一想到五分钟锅开以后就能酸爽的开吃，根本顾不上还在对面闭目养神的秦朗，大念念直接就进入了饕餮模式。 结果一口香米饭，一口羊排骨吃得正开心，只夹个菜的功夫，对面的秦大大，就忽然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感受着灼灼而来的一道视线，顾念咽了一半的食物还来不及考虑何去何从，秦大大浅淡柔和的一抹笑意就先潋滟地飘来。 正四下转着眼珠思考秦大大葫芦里这会儿又卖起了什么大补药，就见他忽而抬起的右手朝自己身边的位置一点点靠近。 眼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和火锅汤腾起的袅袅热气一起，变得越来越暧昧，顾念忽而心尖儿一痒的慌不成句道： “那，那个，你干嘛？” 眸光不自觉地随着秦朗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动，好像下一秒就要攻破她的精心竖起的防线。 秋水无尘的杏眸中一瞬便写满了慌乱，直到秦朗温暖的大手最终定格在她温婉的唇边。 “哦，它太喜欢你了，我帮你管管它。” 这…… 手指轻柔地拂过顾念的唇瓣，秦朗下一秒便敛了脸上的笑，古井无波地吃起了火锅。 看着转瞬就一脸淡然从容的秦朗，我们的大念念忽然就很想说： 秦大大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好么…… 眼看着秦朗帮她取下黏在唇边的米饭之后，就不动声色地进入了若无其事模式。 不得不服某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行为，顾念只能在心下默默为自己的下半生，低低叹了一口气。 毕竟，秦大大你想撩就直说嘛，还非要把人家无辜的米饭也拉下水。 作为一个拥有着超高智商的人类，这么做，你的良心真的不会感到痛吗？ 然而，拥有做焦点的命，就必须操着当名人的心。 虽然被秦朗脸上的风轻云淡气得不轻，顾念下意识还是先瞥了四周一眼。 直到确定了目光所及范围内并没有太多食客的注意力被他们所吸引后，顾念才微微抿了抿唇，将将放下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 毕竟，今天也不知道该说他们点子正还是点子背好。 反正当不当正不正的，刚好被安排在了全餐厅最中心的位置。 是以我们脸皮比纸还薄的大念念，对于秦大大这一会儿一小撩，得空就大撩的节奏，果断就在冒着热气的火锅汤面前，把脸也烧得热火朝天的。 好在…… 羊蝎子火锅作为我国北方拥有着300多年历史的中华美食，一直都有着良好的群众基础。 所以，在肉香四溢，营养美味的羊蝎子面前，即便是秦朗和顾念两个人拥有着超越平均水平的超高颜值，吃货们也必然会选择把注意力都投给前者。 有惊无险地从秦朗手里逃过了一劫，顾念下意识又用手摸了摸嘴角黏过米饭的位置，便无视了秦大大热切而深沉的眸光，继续淡然自若地吃起火锅来。 毕竟，民以食为天。 在美食面前，爱都是可以辜负的嘛…… *** 因为周日那天顾念要和表哥程东阳一起，赶回白城吃年夜饭。 所以去《和平之子》福利院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和院长妈妈安排在了周六下午。 本来顾念就属于那种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性格，所以昨晚吃火锅的时候，秦大大提议今天陪她一起打包行李，她也没想出来什么特别合理的理由可以拒绝他，索性无声默许了。 毕竟…… 秦大大最近莫名就娇夫上身了，张弛有度的节奏感要是掌握不好，随时都可能打翻秦某人越填越满的醋坛子。 所以，家务事做最多的男人最帅。 面对秦朗突然就贤惠在劳动第一线的行为，为了自己的人生幸福着想，顾念也不好多做阻挠。 多余的废话一句也没说，顾念只乖顺地端了一个小板凳呆在一旁，便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了。 不然，一不小心就接受到秦大大一记写满怨念的小眼神儿什么的，我们心地一向善良的大念念，可是真真受不了的。 只不过……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虽然顾念就只是回白城小小的呆一周，行李往多了带也就只有空空的一小包。 但一个小时就能完成的工作量，还是生生被悲伤到静止的秦大大折腾出了三个小时的效果。 眼看明天就见不到他的小傻瓜了，能拖一分是一分，秦朗恨不得把顾念整个房间都给她收拾一遍。 然而，各怀心思什么的说出来最伤人了。 这边秦朗的心里正一发不可收拾到悲伤逆流成河，那边在一旁默默关注着时间的大念念就被他这份超出竞赛级别的磨洋工水平，惊艳到了无话可说。 然而，眼看着去福利院的时间就到了还不见秦朗有要走的意思。 虽然不想表现得好像是她在卸磨杀驴，顾念本该幸福满格的脸上，还是深深委屈到了变形。 【190】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的男二号…… 眼看秦朗要是再不离开，自己就来不及动身去福利院了。 哪怕是被误会成一打包完行李就赶人家走的资本家，顾念也不得不狠下心来扮一次黑脸。 结果一边在心里揣摩着抽身的计策，一边保持着脸上的平静。 前一秒还在担心秦朗会心血来潮到送她到福利院才罢休，下一刻就谢天谢地的，听到秦大大十分善解人意的笑了笑说： “念，行李都帮你打包好了，先帮你搁在墙角吧？既然你跟周曦已经约好了要见面，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顺便我也去忙点公司的事情。” 脸上淡淡的噙起一丝笑意，秦朗缓缓抬眸凝向顾念略带疑问的眼里。 没再多说任何解释的话，却只悠悠挑眸一笑道：“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早上和表哥见面前我送你，再联络。” 幸福来得太快，好像龙卷风。 瞬间就感动到热泪盈眶，大念念只能默默在心中感叹：大兄弟，你终于着了道了啊。 毕竟，若不是亲耳所闻，顾念都不敢相信秦大大竟然会主动提出撤兵的计划。 所以，毫不犹豫地对秦朗的提议点头表示赞许，顾念几乎是一路赔笑着，把秦朗带有推背感地，请出了自家的大门。 而且，为了斩断秦朗继续逗留下去的情思，顾念干脆本着”做戏做全套，帮人帮到底“的原则，眉开眼笑地在门口给秦大大卖了个萌。 是以，水灵的眼中瞬间缀满了星光，顾念只望着一只脚已经被她推送出大门的秦朗和声叮咛道： “嗯，好的，今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一下再忙吧，记得吃饭哦。” 节操底线碎了一地，一送走了秦朗，顾念就赶忙穿戴整齐，叫了辆优步，奔下楼了。 毕竟，自己都被刚刚肉麻的话所感动，大念念觉得，为了脱身她也是拼了。 *** 悻悻然回到2202的卧室，秦朗忽然就有点儿怅然若失。 虽然没有深层次挖掘过，自己在恋爱中的“粘人指数”到底有多高。 但今天顾念脸上敷衍的痕迹太过明显，即便是抛开要过年的话题不谈，秦朗也觉得： 他突然就有了种，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的男二号的既视感。 毕竟，他家的那个大念念，似乎从来对他都只有必要的礼貌，没有主动的喜欢。 再怎么说他在外人眼里，也算是具备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结果到了顾念跟前，就活生生只剩下给跪的份儿了。 不过，千金难买我愿意。 谁叫他自己心甘情愿，对大念念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 所以即便有着不为人知的反差萌，秦大大对于这些来自顾念的独立，也都一直屁颠屁颠的乐此不疲，并且立志做一枚温暖贴心的老婆奴。 只是，年后就是腾云数据收购的议程，所以年前的这几天时间，自然而然就变得至关重要。 眼看他们都要一周不能见面了，顾念还这么“无情”地赶他走。 一想到未来他不受待见的家庭地位，秦朗也只能默默在原地心疼自己一分钟。 毕竟，有这么个自强不息，独立自主的悍妻当老婆…… 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他极有可能就会成为那个每天在背后发放高萌预警的小娇夫。 故此念及夫妻双双把家还什么的，秦大大还是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美好的憧憬。 只不过，负手而立地站到了窗边，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突然间寂寥了的倒影，秦朗突然便想给尔东拨一通电话。 毕竟，下午顾念不在，自己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安排。 脑海中第一时间蹦出来的人就是他那个活宝一般的好兄弟，秦朗瞬间就觉得，这通电话若是不打都有点儿对不住自己。 所以脸上挂笑的摸出手机，秦朗下一秒便是对着尔东的号码按了主叫。 然而从来都是机不离手，分秒必接的尔东，这回却是连响了三次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直到秦朗以为等不到尔东，准备要挂电话的时候，才最终听到了对方气喘吁吁的声音。 环境里略带嘈杂的另一端，尔东找了个稍稍背过人群的地方接了线。 因为身边有人不方便，所以声音几乎是被压到辨识度的临界： “喂，朗哥，找我什么事儿？” 听着电话里面杂乱的环境音，再配上尔东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忽然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秦朗只淡淡的蹙了眉，语气里带丝揣测的低低一问：“在哪儿呢？来我家一趟。” “啊？！现在吗？！”下意识望了眼不远处的方向，尔东话音里明显迟疑的一顿。 好像是艰难的犹豫了很久，尔东才最终拒绝秦朗的说： “哥，是急事儿吗？急事儿我立马过去。不然……要是能缓缓，咱改天吧？我今天有事了……” 难得有个“可以自由支配”的下午，秦朗本来是准备把尔东找来身边，两个人一边聊聊工作，一边享受一下生活的。 结果这个万年老宅男，今天竟然破天荒的不在家。 瞬间就感到自己悲情的人设又立体了很多，秦朗只能在原地，把眼角僵硬地抽了抽：“嗯，不急。那改天吧……”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过是因为没了大念念在身边，而突然觉得不习惯。 故此为了尔东的身心健康着想，秦朗也只好舍己为人，心地善良地没再多强求。 天气晴好，惠风和畅。 本以为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就要这样在悄无声息中度过。 却怎么都想不到，老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和自己开玩笑。 一边想着要用什么措辞去调侃尔东，一边把视线投向窗外。 目光中突然多出顾念的身影时，秦朗还是不由自主的，在心下隐隐约约泛起了一丝不安。 虽然自己不是事无巨细的性子，但顾念和他说过的话，秦朗却从来都一字不差的记得。 临走前念念明明跟他说过，周曦会过来接她的。 所以哪怕是他自己狭隘了，秦朗也忽然间搞不太懂，念念怎么会独自上了一辆出租车…… 鬼使神差地把思绪随着驶离楼下的车子一点点飘走，直到耳里尔东的呼唤渐渐变得清晰，秦朗才最终拉回了一瞬恍惚的心神。 【191】一寸寸把心揉成了，心烦意乱的形状 清澈的眸光愈发的泛散，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以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之后，秦朗才心不在焉的问尔东：“你气喘吁吁的，是在干嘛呢？” 听到秦朗终于还是开了口，尔东心下瞬间就是一个咯噔。 毕竟，说什么也不想秦大大误会自己重色轻友的本性，但既然人家都这么关心他的问出了口，尔东便也只能心怀愧疚的诚实了一把。 是以盯了一眼远处正用脚尖在地面上画着圈圈的那个人，尔东声音里突然便蕴了笑意的回答秦朗道：“哦，我，那个，我在公园里和周曦一起遛狗呢。” 话音一落就是一阵心虚，但本着对秦朗的高度信任和了解，尔东也只能一五一十的做出回答。 毕竟要是普通的遛狗，连尔东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当作拒绝秦朗的正当理由。 但若是遛狗的方式从粗放型改成了花样型，就算秦大大心再狠，尔东也笃定的觉得，秦朗舍不得不放他走。 更何况，作为同窗了四年的好哥们儿，秦大大一直对尔东的个人问题颇为关心。 所以拿花式遛狗做借口来推辞秦大大周末还要剥削他的请求，尔东觉得，实在是合情合理到连自己都感到十分踏实。 只不过，听了尔东提起和周曦一起遛狗的话，秦朗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没有刚刚那么的闲适自然。 恍惚间仿佛有了种被欺骗了的不真实感，秦朗只在电话的另一端，用安静代替了心中的凌乱。 毕竟…… 如果这会儿周曦正和他这个狗皮膏药好兄弟在一起的话，那他家的大念念，此刻又是跑去跟谁会面了呢？ 虽然知道顾念不会故意编谎话来搪塞自己，但看着玻璃窗上那道令他越来越陌生的倒影，秦朗还是把心，一寸寸地，揉成了心烦意乱的形状。 *** 顾念离开枫蓝国际来到《和平之子》福利院的时候，街上的车子已经越来越多了。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忙着到处置办年货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来来往往的都是归心似箭的旅人。 总之一路往福利院走来的擦肩而过里，顾念的身边，都透着浓浓的一股年味儿。 只不过，好端端的一个下午，却不能如愿以偿地带着秦朗一起来。 虽然是必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策，但还是让顾念的心里，隐隐烦乱得好像是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所以，谢过司机大叔下了车，往福利院里踱步的路上，顾念心里夹杂着的感觉便不只有期待，还有稍纵即逝的失落。 好在很快福利院红砖青瓦的房子就在眼前露了头，眉眼间淡淡一笑地凝了凝神，顾念便也加快了脚步迎了上去。 不像旁的学校，每周都有公休。 福利院里反倒是到了周末，才要比平日里更加热闹。 毕竟越到了周末才越经常有人来探访。 所以别人都放假了的时间里，这里的孩子们反而比别的时段更感觉幸福一些。 跟着上天入地的出租车一起穿梭在偌大的n市里。 顾念到的时候，将将是下午一点多。 不早不晚却刚好错开了孩子们的午休时间。 所以等顾念来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小朋友们列队整齐地回到教室去上课。 孩子们的教室和院长室所在的区域，刚好是同一个拐角处垂直在两条连廊里的相交线。 所以眼看距离下课时间差不多，在院长妈妈的办公室里稍稍坐了一会儿，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后，顾念便悄悄地跑到孩子们的休息室里，静静地守着，等他们下课。 很快，顾念等的那个班就传来了课间休息的下课铃。 仿佛是从一上课开始就盼望着课间休，铃声还没落尽，小朋友们便笑脸盈盈地从教室里蜂拥而出，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跑到操场上去自由活动。 目光所及的范围里，完全一副欢天喜地的景象。 唯有人群散去后的走廊里，一个瘦弱安静的身影，手里始终攥着一个小本子，悄声悄气地朝顾念所在的休息室走来。 情理之中的相遇，是意料之外的重逢。 直到小女孩儿安安静静迈着细碎的步子，抬眸看到休息室里坐着的人正是经常来福利院看她的漂亮大姐姐时，前一秒还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才立马腾起了两朵甜美的笑云。 难掩雀跃地往顾念的方向奔过去，小女孩儿脚下的步子都没走稳，整个身子就已经一头倾到了顾念的怀里。 敞开的小手仿佛张开的翅膀，小女孩儿还没逼近眼前，顾念便人未到声先到的听她喊了一声：“姐姐，多多可想你了！” 视线里忽地映出多多笑眯眯着一张小圆脸朝自己跑过来的娇小身影，顾念心下倏地一片柔软，也赶紧矮下身子蹲了下来。 一把接住多多搂紧环到怀里，一个措手不及，顾念就被小丫头搞得又抱又亲地稀罕了好半天。 “姐姐，小朋友们都可想你了！你怎么又是两周才来，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开心得两个小豁牙都露了出来，小家伙恨不得把油腻腻的小手就这么一直挂在顾念的脖子上，永远都不要放下来。 话说了一半又把手里的画集举到顾念眼前，忽然害羞地低了头，多多才用娇甜甜的声音，献宝一般奶声奶气的说：“姐姐，这是我最近画的画，给你看！” 多多，是顾念两年前刚到n市工作时，每个周六都会来探望一次的小女孩儿。 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跑跳都要比别的小朋友更加注意。 所以不能和其他小朋友们一起欢快的跑来跑去，多多总是会比同龄人显得要安静很多。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多多三岁的时候，她周而复始的生活轨迹里，才有了和顾念的美好交集。 一向沉默寡言的多多，自从这个温暖爱笑的大姐姐来到《和平之子》做义工了之后，就多了一个能陪她一起坐在操场边聊天的好朋友。 不仅愿意花时间给她讲故事，多多还在顾念的鼓励下，一点点发掘了自己喜欢画画的独特天赋。 【192】我没事，放心吧 被多多一句温柔责备的话惹得心都快要融化了。 捏了捏多多不知道做了什么而弄得油腻腻的小手，顾念只眉目柔和的温声说道： “姐姐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姐姐只不过是最近太忙了，所以没办法像之前一样，周周都来看你们而已。” 一边说着，一边疼惜的揉了揉多多顺滑的发顶。 顺手接过多多递过来的画册在眼前细细打量，看到小丫头最近越练越纯熟的笔力，顾念清澈的眼里，也因着替多多感到骄傲而一寸寸染上了笑意。 仿佛绘画便是上帝在多多心灵里开启的另一扇窗，通过这样一个安静的出口，多多也看到了更多的希望和阳光。 所以不能与小朋友到处疯的时间里，多多便是把精力都花在了作画上面。 慢慢的被她的天赋所感染，越来越多的小朋友，也开始主动和多多接触。 更多的去了解她，也更愿意耐心的陪着她一起玩耍。 老天从来都是公平而又慈爱的。 安静中带来的陪伴，更使多多整个人都渐渐变得开朗了许多。 不仅一点点敞开心扉地和其他小朋友们打成了一片，最近多多还被班上的同学们全票选作了美术课的课代表。 看着原本安静封闭的多多，越来越愿意敞开自己。 作为一个除了陪伴，什么都给不了多多的大姐姐，别提顾念的心里，为多多的变化而感到多么的开心。 只不过…… 无尘的眸光细细描摹过画册中的绚烂，顾念的脑海中却是一瞬闪过了秦朗清润温柔的笑脸。 嘴角不自觉的挂起一抹恬淡的微笑，矮身探进多多明亮的眼里，顾念只眼含疼爱的对多多说：“多多的作品画得真好！等下一次姐姐再带一个大哥哥来看你，弥补姐姐这么久才来一次的缺失，好不好？” 被顾念话中“一位大哥哥”的字眼所吸引，多多瞬间就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偏头陷入了沉思。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的在休息室里快速的扫了一眼，多多突然便明眸流转的眼珠一转，凑到顾念耳边一脸神秘的悄声说道：“姐姐，我被选成美术课代表了，我们美术课也是一个大哥哥教的。我差点就忘了，还要帮他准备教具呢！” 看着多多脸上灵动认真的神色，顾念只觉得心都要被她萌化了。 实在为遗弃了多多的父母而感到可惜，顾念只微微笑着揉了揉多多水嫩嫩的小脸：“多多真棒，你要拿什么教具，姐姐帮你吧？” 清楚的知道所谓的课代表要帮老师拿教具，说白了都是一种对小孩子的变相鼓励和认可。 但略微观察了下这间休息室里的格局，顾念也只好默默地服了这个新来的美术老师。 毕竟，随便一个物品摆放的角落，都是多多身高够不到的海拔。 居然忍心叫小朋友做这么危险的事，这老师也真真是心宽到没谁了。 谁知，心里的愤懑还没平息，就见多多伸出小手，冲顾念指了指摞在书架最顶层那一卷画纸和彩铅。 瞬间就不想再去评论这位美术老师有多粗心，顾念倒是很想去找院长妈妈好好谈一谈。 毕竟，美术教具放得这么老高，连她一个一米六六净身高的成年人，踮起脚来也只能将将够到一丢。 这样的高度竟然要一个五岁的小孩子去拿，这要不是赶鸭子上架开玩笑的话，还能是啥。 是以心下无可奈何的叹出了一口气，顾念只是顺手将画册放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就挽起了袖子准备替多多拿教具。 画纸一卷，染料却是散乱的几盒。 所以顾念垫着脚往下送染料的时候，多多就站在顾念身边，随时等着把上面的教具给运到另一边的桌面上。 本来也没几样东西，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要大功告成了。 谁知收口的时刻一旁的多多却在来来回回帮顾念的忙时，不小心刮倒了书架旁摞着的一列杂物。 眼看着头顶上的重物就要直直砸在多多的身上，一心想着怎么都不能再让体弱多病的多多受伤，所以用整个身体挡在多多背后，顾念下意识便俯下身子把多多护在了怀里。 本以为这么一堆东西砸下来，自己肩上免不了要被撞出点儿淤青。 结果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都停了也不见有痛感，顾念倒是隐隐约约的觉着，鼻息间飘来了一股熟悉的淡香。 惊魂甫定地一点点睁开闭得死紧的眼睛，眸光里微微一扫才发现身后的杂物全都零散地坠在了水泥地上。 一切来得太突然都没时间反应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短暂的愣神儿过后顾念才反应过来，她身后还活生生的站了一个人。 略微尴尬地吞了口口水，顾念突然就想到：这么一坨重物要是砸在那人身上，肯定得挺疼的吧。 结果，搂着多多讷讷的转过身，看着身后人脸上微微吃疼的表情，顾念就真真傻掉了，足足在原地抱着多多愣了有三秒钟。 “那，那个，你……怎么在这？你，没事吧？” 心中的意外尽数被话中的慌乱所出卖。 顾念脚下的步子还来不及迈，怀里的多多倒是先一步挣脱了她的保护，一头扑到了邱逸晨的怀里。 仿佛眼前的人比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都重要，多多急得连小眉毛都紧紧扭打在了一起。 一边用小手扯着他的衣角，一边关心的问：“逸晨哥哥，你疼吗？” 看见多多对邱逸晨自然流露出的关心，顾念也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如果说多多对邱逸晨都没有自己对他陌生，那只能说明，眼前的人便是多多口中的那位美术老师大哥哥了。 可是，邱逸晨若是《和平之子》新聘请的美术老师的话，那么院长妈妈口中的那位不错的年轻小伙子，指的不就是邱逸晨咯？ 一时间便觉着脸吓得有点儿方，顾念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将将安慰了自己翻滚如雷的心跳。 后知后觉地走近逸晨身边，刚要询问下他的伤势，却先听对方说：“我没事，放心吧。” 【193】该不会是摆明了在找她的茬吧？ 见到顾念一点点移步向自己靠近，方才还蹙着一双英挺俊眉的邱逸晨，立即便展颜挂起了淡淡的微笑。 然而，看着逸晨眉宇间的纠结，一点点被微笑所代替。 虽然后知后觉，顾念却清楚的知道： 即便邱逸晨嘴上说着没事，但书架边摞着的那些杂物放得那么高。 不管重不重，忽然之间的砸下来，肯定都会很疼的。 而且，若不是逸晨及时出现，用身体替她们挡了一下。 恐怕，现在受伤的人，应该就是她自己了。 思及此免不了神情关切的蹙起眉，顾念正打算带逸晨去医务室查看一下伤情，就见身前的人一脸平静地拿过桌上的教具，捧成一袋送到了多多的手上： “多多，这些先拿去教室里分给其他的小朋友好不好？哥哥等下就过去，你先帮哥哥个忙。” 宠溺的眼神里尽都是如水般的温柔，知道邱逸晨只是想借机会支开多多而已。 顾念只是在原地翁动了几下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乖巧地冲逸晨点了点头，多多又朝顾念望了一眼。 似乎拥有着她那个年纪里难得的懂事，多多只是接过邱逸晨手里的东西，便听话地离开了。 忽然空荡的休息室里，四下都安静得不像话。 直到多多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邱逸晨才一点点走进顾念的身边，浅笑不语。 凝着顾念的眸光始终如窗外的月光般宁静，虽是不言不动，却也让顾念突然想起了一个画面。 平静若水的一张脸上，唯有那抹柔情的目光最是令人难忘。 思绪一瞬间便回到了《格调》家装周年庆的化妆舞会上。 在顾念模糊的记忆里，邀请自己跳舞的那位假面男子，也拥有着和邱逸晨一样宁静的目光。 只是…… 刚刚逸晨凑近时，身上那股淡淡的花草茶香…… 周年庆的舞会上闻到过，陪周曦一起上的美术课上闻到过，印象书屋的昏迷中闻到过…… 而现在，又在忽然靠近了的邱逸晨身上闻到过…… 一时间，所有的记忆碎片，都如同被巧手一片片拼接起来的拼图。 凝眸望着身前的人，顾念忽然便后知后觉的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虽然对于邱逸晨这个人的记忆，已经遥远到模糊不清。 但对于刚刚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却始终像是顾念的一个不曾苏醒的梦，久久萦绕在她愈发倔强的潜意识里。 只是，等待的答案一直得不到回应，突然安静的空间里，邱逸晨倏然惬意的一张脸，却是一点点的逼近：“你觉得呢？” 眉目如画的脸上，是醉人心魂的笑容，紧贴耳畔的舒朗声线里，更有搅动心弦的迷离。 一瞬间的恍惚中，那股熟悉的淡香突然变得越来越模糊。 被忽然的贴近逼得无路可退，顾念头脑里一个差点儿被自己忽略了的念头，反倒是一层层浮现得越来越清晰。 毕竟说到底，她还得罪过眼前的这位谦谦公子…… 所以如此明显的挑衅，该不会是邱逸晨摆明了在找她的茬吧？ 再怎么说之前陪周曦去蹭美术课的时候，她还因为开小差被逸晨留下来点名批评过。 结果公然藐视课堂的事情还没了结，紧接着又无故旷课到一连好几周都没去。 本以为邱老师班上学生那么多，以他那种大忙人的身份，根本就不会在意像她这种跑去旁听的小透明。 直到上次周曦专程打电话汇报说邱逸晨点名问起了她，顾念才深恶痛绝的认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一不小心就触了邱逸晨的逆鳞。 可是，如果邱逸晨就是多多他们的任课老师…… 那么，院长妈妈一直跟她念叨的那位杰出青年，不就是眼前的这位逸晨小王子了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是遇到了恶魔化的ethan老师了，突然就十分赞同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观点，顾念只面皮发紧地冲邱逸晨干笑了两声道：“呃，那个，我就是随口一问，呵呵，你当我没说好了。” 没做坏事都把心虚了一地，话音一落顾念就速速移开了视线，脸上佯装镇定的摆出一副云淡风轻。 结果演技还没得到充分发挥，邱逸晨就对她解除了封印。 身前的压迫感瞬间就消失殆尽，怕顾念觉得不自在，邱逸晨只主动转移话题的问：“你也觉得，多多很有绘画的天赋是么？” 眸光里淡淡扫了眼顾念身边，平躺在桌面上多多的个人画集。 邱逸晨话音一落就迈开步子往书桌边走去，不动声色地帮顾念松了一口气。 感激于邱逸晨没有继续把她往绝路里逼，眼看对方撤开身子放过自己一马，顾念即刻便身姿轻盈地往旁边嗖的一躲。 神色自若地指了指多多画册中的作品，顾念倏然凝了眸光，认真了语气的道： “嗯，我觉得多多这个孩子的内心世界很丰富，她画出来的东西，也都很有哲理跟寓意。” “比如这张画里面，多多画了一只插了翅膀的小男孩。乍一看小男孩儿展翅翱翔在碧蓝的天空中，一脸惬意。可再多留心一点便不难发现，其实小男孩儿的脚下被一根绳子紧紧的牵制住，和风筝如出一辙，根本就飞不远。” 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手中的一张画，顾念眉目专心的脸上，仿佛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认真。 画中的人就好像是现实生活中的自己，不得不佩服多多的想象力，顾念只偏头看向邱逸晨笑了道： “其实人们不也正像这画里的小男孩儿一样吗？虽然向往自由，却总是被各种看不到的力量所缠累。所以，我们想要真正的翱翔在碧海蓝天之上，便是要勇于剪断捆绑着我们的那根细绳。不然，就只能像这个画里的小男孩，虽然心向着天空，双脚却被困在了大地。” 话音一落又眼含笑意地看向另一幅，仿佛是可以走到多多澄澈丰富的内心，顾念眼里只浅浅染满了温暖，便继续心无旁骛地，将画中的寓意解释给邱逸晨听。 【194】下一次，记得回来上课 “再比如这一幅，寒冷的冬天里四下天寒地冻，可小姑娘身边因为围满了黄灿灿的向日葵，所以笑得一脸满足。” “所以说，虽然外界的环境总会不尽如人意，但只要心里面有阳光眼里面有明媚，即便是身处寒冷，也能够照亮身边的人，带给他们温暖。” 纤细的食指细细描摹过画册中最后的几幅作品，欣慰于多多的构想，也感动于多多的启迪。 看着画纸上线条越来越流畅细腻的画作，顾念的眼里，也忍不住蕴满了幸福的笑意。 自顾流连于多多的作品中，顾念仿佛是置身于艺术的洋海。 动作轻柔地捻起另一页画纸，顾念眼带笑意的看向邱逸晨说： “你再来看这一张，多多画了一个乌云密布的大海，但乌云之上却隐隐升起一轮圆咚咚的太阳。云破日出的景象，就仿佛是一种对雨后初晴的美好期待。所以多多的这一幅画，似乎是在向我们传达着一种坚持就会有希望的讯息。” 清淡的眸光愉悦地抬起，顾念边说边望了邱逸晨一眼。 仿佛多多便是自家的妹妹，顾念的眼里，是说不出的欣慰： “再比如，这张画里，葡萄园的栽培者只顾着堤防那些偷吃成熟果实的大狐狸，却忽略了，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狐狸们的破坏力，其实远远要大于这些老家伙。” 视线始终跟随着顾念的讲解而动，听着她声音里潺潺若水的解说，邱逸晨也更加确定了，关于顾念的一份画语。 所以嘴角挂笑地探进顾念澄澈若水的眸中，邱逸晨忽然打断了顾念的问：“这话怎么讲？” 会心一笑地露出浅浅两湾梨涡，顾念眸光灵动地流转道：“因为它们体型小，又可爱，往往能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时候，把还未长成的葡萄枝都咬坏了……所以……” 后续的话早已在邱逸晨的耳边渐渐模糊，但情意绵绵的眸心里，却始终倒映着顾念写满了认真与平和的脸。 看着她眉目温婉的解读着有关多多的每一幅画，一瞬间的笃定中，邱逸晨的唇边也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微笑的弧度。 一个人的行为可以被模仿，但思维却难以复制。 不用问就猜得出，上一次周曦交给他的那幅有关成长的画作，一定就是出自顾念之手。 一边听着顾念和声细语的话，一边在嘴边绽开了一朵睡莲。 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他心里所期待的模样。 邱逸晨的心绪一丝一缕的随着顾念迤逦的声音飘散。 直到她差不多解读完多多的几幅作品，心满意足地合上画本，才眉目带笑的同她对视了一眼。 转开眸光看向身旁一言不发的邱逸晨，突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的缄默无言。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邱逸晨开口，却在顾念以为没有下文了的时候听到他说： “人的成长也和树木一样，所以上一次周曦的作业，是你替她做的吧？” 话音未落便毫无征兆地转身朝门口走去，却在步子迈到门边的时候脚下倏然一顿。 微微惬意的脸上是清浅荡漾着的一抹微笑，衬着逆光的剪影，顾念只听到邱逸晨声音低缓的说：“下一次，记得回来上课。” 偌大的休息室在逸晨离开之后，忽然便空旷得，只剩下了顾念一个人的心跳声。 虽然鼻息间那股淡香早就随着逸晨渐行渐远的脚步飘散而去，但顾念的耳里，却始终余音袅袅，回荡着逸晨刚刚对她说的话。 毕竟，在她一番感人肺腑，细致入微的画语解读之后，居然只换来一句老师教导学生好好学习的话。 突然就很想送上一句“喝喝”，我们的大念念十分郁结地黑线道： 逸晨老师你有木有搞错，人家那个只不过是客串一把书童，陪周曦小公举读读书而已…… 要她回去继续上美术课，呃，老师你咋不上天呢？ 然而，既然逸晨撂下一句狠话之后，就潇洒地离开了休息室去给小朋友们上课去了，顾念也就没跟他继续多做纠缠。 风一般地离开眼下这个是非之地，便也快马加鞭地赶去了办公室里找院长妈妈求安慰去了。 毕竟，综合刚刚在混乱之中获得的信息。 邱逸晨极有可能就是院长妈妈钦点的那个美术老师…… 自己新一任的相亲对象…… 只不过心里一直忐忑地想着秦大大那张写满怨念的醋缸脸，顾念在去往办公室的路上，还是免不了浑身发凉的一阵阵抖着激灵。 是以，脚下的步子轻盈稳健地刚一迈进校长室的大门，顾念就凝了朵笑云走到院长妈妈身边。 双手亲昵地环过院长妈妈地肩膀，顾念一边帮她活动着筋骨一边温声细语的道： “院长妈妈，我刚刚已经去看过孩子们了。这些时间我工作忙没能每周六都过来帮忙，真的是辛苦你啦。” 话里一顿，又瞧了眼院长妈妈始终挂满了慈祥的笑脸。 知道不能开门见山的问有关邱逸晨的事情，以免打草惊蛇。 顾念索性绕了个弯弯，玩起了声东击西的道：“对了院长妈妈，孩子们最近课上都还听话吧？” 要说这《和平之子》的小朋友们旁的比不过身体健全的孩子，但在守规矩明事理方面，可是要比同龄人出众百倍。 所以对于顾念的问话也没往深里去想，院长妈妈只漾开舒展的一弯微笑，言由心生的对顾念欣慰道：“孩子们一直都很听话，而且也从来不闹人。” 眼角的笑纹仿佛是对美好回忆最好的诠释，院长妈妈心疼地拍了拍顾念搭在她肩上的手，又笑了笑道：“像我们福利院里的孩子们啊，虽然多多少少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家人遗弃。但可能就像俗话说的那样，上帝给你关上一道门，必定会为你开启一扇窗。好多孩子长大之后，都做得比那些幸福人家的孩子还要成功……” 眸光闪闪的眼里仿佛是想到了谁，院长妈妈话说了一半，便一把牵过顾念的小手包在了手心里。 【195】时光里的错过，便是年华中的不挽留 给顾念找了把椅子示意她也到自己对面坐好，眼角眉梢都蕴满了微微的笑意，院长妈妈倏然间语重心长的说： “对了，新来的那个美术老师不知道你见到了没？他以前也像你一样，经常来这里帮我带小孩子做游戏，给他们上课。后来，也是因为出国了，所以几年都没回来过。最近呢，他又因为家里有事回国了，所以从上个月开始，他就又来院长妈妈这里义务帮忙了。” 听着院长妈妈语气平和的，仿佛是在给顾念讲述一个她熟悉了太久的故事。 猜测也好，事实也罢。 似乎每次院长妈妈提起他的时候，都好像是在讲说自己的孩子一般，在婆娑的眼里泛满了家人般疼惜的光芒。 突然便对邱逸晨这个人，有了种说不清楚的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顾念的心里，总是隐隐的觉得，邱逸晨和这家福利院，似乎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时间便不忍心决意的回绝院长妈妈的好意。 但没结果的牵连，顾念也不希望继续无望的蔓延。 所以反握住院长妈妈布满皱纹的手背，顾念只乖巧的笑了笑，便语气轻快的对她说道： “嗯，院长妈妈说的那个美术老师，就是邱逸晨吧？我们其实是认识的，刚刚还见到他了呢。” 微笑的眼里一瞬间挂满了熠熠的光辉，仿佛是突然想到了谁，顾念微微抿唇笑了笑。 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被风吹落耳边的几缕发丝，顾念难得欲语还休，倏然低头有些害羞的说道：“对了，我其实一直有个人想介绍给院长妈妈认识呢。但今天……他刚好有事不能来……所以，等下次来看你们的时候，我再把他也一起带上吧！” 虽然一辈子无儿无女，早年还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 但即便是每天都只和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打着交道，对于顾念话里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含义，院长妈妈也自是心知肚明的。 知道顾念摆明了是在表达，她对邱逸晨只是朋友的情分。 虽是百感交集，但能够了解到顾念心里面早已经住着另一个人，院长妈妈也同样为她的选择，而感到发自心底的开心。 眼含笑意的起了身，院长妈妈只面容和善地领着顾念来到院长室背后的小花园里。 动作娴熟地把晒好的腊肉和腊肠，从晾晒绳上面一并摘了下来，院长妈妈又用一尺见方的油纸将它们包好，有条不紊地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牛皮纸袋里。 拿了满满一袋子的年货捧在手里，两个人又回到办公室里闲聊了两句，宾主尽欢的时候，院长妈妈便赶在天黑前，送顾念回去了。 一路迎着顾念有说有笑地出了福利院的大门，临别前又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顾念的手，院长妈妈才眉目带笑的强调顾念道：“念念，替我跟你爸爸妈妈代声好。也记得下次把你那位朋友一块儿带过来，给院长妈妈好好认识认识。” 说话的时候，院长妈妈的脸上始终挂着笑。 和煦的霞光暖暖的从身后照过来，映在院长妈妈笑容温和的脸上，更给人一种不想离开的温暖。 挥别了院长妈妈便转身往马路边走去。 结果手里提着沉甸甸的一包吃的，顾念才刚准备拦一辆出租车离开，眼前就突然停下了一辆白色的suv。 落下车窗后，毫无意外的，顾念便是见到了邱逸晨线条流畅的脸，清俊雅致地冲她微微笑了笑，邱逸晨一瞬悠然的道：“回家？我送你？” 没急着回话也没立刻拒绝。 微微在心里掂量了一番现下的处境，顾念才最终做出了搭一段顺风车的判断。 毕竟，《和平之子》福利院地处于n市的远郊区。 四下里若是没有出租车，想要靠坐公交的方式回去，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更何况，刚刚一心想着早点儿回家，就能早点儿联络表哥有关明天回白城的行程。 所以出来得委实有点儿捉急了，一个粗心大意，就把提前叫优步的事情，给实实诚诚地抛在了脑后。 好在，花有枯荣之期，水有无尽之流。 虽然知道邱逸晨心里，指不定怎么因为她没去上课的事情正恨她呢。 但毕竟秦朗外公生日宴里遇到的时候，某人一脸平静的，表现得也还算正常。 而且她跟邱逸晨八竿子也打不着一撇，以后那个美术课去不去上都还两说，根本也没什么把柄怕被他抓住不放的。 所以大丈夫胸怀高远，不至于在意眼前的苟且。 遇上邱某人很会看火候得跑来江湖救急的情况，顾念还是没多扭捏，便直接拉开了车门，一头钻进了车里。 *** 离开《和平之子》福利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开始变得黑沉了。 反正也摸不准邱逸晨波澜不惊的脸上到底写些什么心思，顾念索性全程都保持着无声的警惕，生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又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只不过…… 细细在心里一想就又觉得实在是无妨。 毕竟，量邱逸晨的美术老师当得再威风，也不至于把她一个大活人给拐走生吃了。 所以跟防狼似的这么一路提防着邱逸晨，便委实显得有点儿多余了。 更何况…… 刚刚在休息室里，邱逸晨还舍命救了自己和多多一回。 突然就觉着自己的脑洞大得有点儿太不靠谱，顾念不得不对着窗外不断退后的夜景，尽兴的吐槽了自己一番。 车子平缓地前行在宽阔笔直的公路上，感受着一旁顾念神色宁静里的心事，邱逸晨却只是把嘴边的笑意，淡淡的隐没在了逐渐深沉后的夜色里。 这已经不是他回国后第一次来福利院了。 也不知道明着暗着听院长妈妈跟他提及了多少次有关顾念的事情，却只有这一次，才算是他和她之间真正的相逢。 只不过…… 时光里的错过，便是年华里的不挽留。 所以即便享受着眼下短暂的陪伴，院长妈妈那份单纯美好的心愿，邱逸晨也没办法再为她努力的去实现了。 【196】真的是谦虚得有点儿扎心了 一路安安静静的开着车，就好像是邱逸晨这个人始终如一的存在： 在顾念的世界里悄无声息的走过，却不能轰轰烈烈的胶着。 直到如练的月华下，邱逸晨突然听到顾念清灵澄澈的声音对他说：“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一下《印象书屋》，我临时到那里有点事情。” 刚刚在车上一言不发的时候，顾念就在想有关明天回白城的事情。 难得秦大大今天下午忙公事没空“招惹”她，而且早晚都要找老哥聊一聊详细的日程安排。 反正要和程东阳讲的话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顾念索性在静默无言的车程中，发了条信息约程东阳出来。 安静悠闲又适合谈事情，没有第二个地方比《印象书屋》更加的适合。 所以略微一想就锁定了这里，只是当逸晨听到顾念的话后，却是不动声色地把眸光淡淡一凝。 多余的话并没多说，便也只是按照顾念的意思，把她安安全全的，送到了《印象书屋》的门外。 门口简单的别过之后，邱逸晨就转身去了对面的咖啡厅。 直到视线里确定了顾念和程东阳已经顺利的碰了面，邱逸晨才抬手叫来了服务生，眼含笑意的点了一杯不加奶和糖的美式。 《印象书屋》靠窗的位置上，程东阳按照妹妹的指示，早早就等在了桌边。 原木花纹的方桌上，一杯柠檬果蜜，一杯柳橙汁。 眼神里瞥见顾念一到，程东阳就远远地冲她招了招手。 看着小丫头一身香槟色的呢大衣从严寒里走进来，却丝毫不带一分凉意。 瞬间便了然了一定是有人专程护送她过来，所以眸光中染了微微惬意的神色，程东阳只把面前的柠檬果蜜往顾念跟前推了推道：“又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幸运，得了美差把你给送过来的呀？” 明知故问的口吻太过明显，就连顾念都怀疑程东阳其实是看到了邱逸晨的。 只不过对于程东阳在国外那几年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满不在乎的抿了口柠檬果蜜，顾念只开玩笑似的故弄玄虚道：“唔，说了你能认识吗？反正不是你知道的人。” “哦？”微微眯着的丹凤眼忽而清冽的抬起，眸光中刻满狡黠的在顾念身上打量了一圈，程东阳才好整以暇的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怀疑你老哥我的人脉，还是没勇气和我赌一局？” 知道老哥又要拿打赌的方式跟她抬杠，顾念索性奉陪到底的无所谓道：“赌就赌，邱逸晨，你认识？” 澄澈的眸光淡淡的流转，听到邱逸晨三个字从顾念口中讲出来的时候，程东阳还是踏踏实实的目色一滞。 要说旁的人程东阳不认识也就算了。 但是对于邱逸晨要是再说不认识，就真的是谦虚得有点儿扎心了。 毕竟是程东阳本科和硕士都读在一起的老铁，外加几年来一直睡在他对床的兄弟。 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前几次和邱逸晨提起顾念时他的态度，程东阳才刚刚刷亮的眸光，就又蓦然之间的暗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却明显的感觉到，邱逸晨不想让自己在顾念面前说起太多关于他的话题。 即便是输了自己也要保全兄弟，所以面对顾念的微微得意，程东阳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今天算是便宜你了，明天想怎么着，你定！” 看老哥这意思是缴械投降了，顾念索性把那一包从院长妈妈处拿来的腊肉和腊肠，都尽数摆到了程东阳的面前。 “我们不是要一路开回去嘛，那这个你今天就先拿回去放车载冰箱里。” 目色中倏然染了微微邪魅的眸光，顾念只带了促狭的对程东阳交代道： “然后呢，把你车里加满足够的油，腾出一个20寸小行李箱的位置，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家楼下接我。车载充电线，u型枕，湿纸巾等等这些我会准备。你呢，除了饮用水以外，请在冰箱里放好椰丝菠萝包，希腊酸奶，水果，火腿等干粮。反正晚上家里也有大餐吃，所以中途的午餐，我觉得我们就在车上解决了吧。” 挑眸探进程东阳认真听讲的眼里，前一刻还挂满严肃的脸上，下一秒就笑得阵阵清甜。 微微偏头盯了眼程东阳淡淡蹙起的眉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顾念突然便和声细语的乖巧道：“然后呢，就是这次行程的重中之重了。” 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刚在车上写好的备忘清单蓝牙同步给了程东阳。 全程都跟做项目演示一样的把回程的计划安排得行云流水，顾念稍稍花了几分钟把路上的事宜都交代清楚后，便话锋一转认真道：“等晚上到了我家的时候呢，就由你负责把那一大包的特产送给我爸我妈。以我对我老妈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了解，预计她肯定会针对我带男人回去的点展开持续的轰炸。” 把手比作一个八字搁在下巴上反复地滑了几圈，微微眯缝着的眼里也突然带起了意味深长的光彩。 秋水无尘的杏眸悠悠锁向愿闻其详的程东阳，顾念只语调轻快的嘱咐表哥道：“所以呢……你就只管放飞自我的去打亲情牌，其他多余的细节都别解释，全程保持随声附和的老油条状态，只管嘴上抹蜜的给他们拜年就行了。” 虽然白城离n市并不算远，六个小时稳稳的开，天黑之前也能安全的抵达了。 怎么都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长途，都能被顾念给安排得如此妥当。 看着一脸淡定自若的顾念，程东阳心里也不得不服气她的周全。 毕竟，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恨不得都被她考虑在内不说，居然连怎么用他来搪塞舅舅舅妈的方法都想好了。 能说会道长得还美，机敏聪慧又能轻松持家。 瞬间就理解了自古以来广大男性朋友们亘古不变的择偶标准。 难怪自家妹妹，会把秦朗迷得神魂颠倒的。 这样多功能的限量单品，要是给他，他也要哇。 【197】他们之间，也开始有了“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对于顾念周密的回程计划，程东阳用坚定的眸光，代替举双手来表示赞成。 毕竟舅舅舅妈什么都好，幽默，开明又讲道理。 唯独是对自家女儿迟迟不交男朋友的事情，和其他所有的爹娘一样，喜欢把心往碎里操。 所以过个年都叫人不能安生，自己默默地就沦落成了背锅侠。 只不过，事实往往都是被假象蒙蔽后的珍珠。 他的这个宝贝妹妹，哪里用得着老一辈去操心终身大事的问题。 早就不声不响，妥妥滴拿下了好几员大将。 毫不知情的收归在了自己的麾下不说，还顺理成章的做着不可替代的非卖品。 有了这样一层心思飘到脑海里，程东阳便不得想到擎天集团的继承人——秦小朗同学。 毕竟，自家妹妹聪慧懂事，大方有礼。 从小锦衣玉食，见多识广到什么都不缺；唯独不适合再找一个同样优秀到令人觉得不够踏实的伴侣。 所以打从第一眼见到秦朗起，程东阳便是先入为主的觉得秦朗高贵得有些超格了。 故此，即便那小子人品，气质，能力都不错。 但在程东阳的心里，却是怎么看都觉得没有他的好兄弟邱逸晨靠谱。 毕竟，跌宕起伏的波澜壮阔，不如细水长流的日出日落。 邱逸晨虽然出身没有秦朗优渥，地位没有秦朗显赫，但始终是款款深情，温润如玉的性格。 一路靠着自己的努力取得了今天的成绩，为人澄澈宁静得脱去浮华，却也绝对是个居家过日子的良伴。 只是…… 对于感情的事，即便自己操再多的心，最终选择权也都掌握在顾念自己的手里。 所以一边品着茶一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面对顾念的细致安排，程东阳也只能面带微笑的努力去配合。 就着《印象书屋》里昏黄温暖的灯光，兄妹俩又闲聊了一些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话题，程东阳便起身送顾念回家了。 走到对街的时候故意把眸光往咖啡厅的二楼望过去，趁顾念毫无察觉的瞬间，程东阳只是对着邱逸晨所在的方向淡淡的笑了笑，便矮身进了驾驶室。 *** 把顾念送回枫蓝国际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夜里九点多了。 和顾念在公寓门口简单道了声晚安，程东阳就掉头离开往车子边走去。 却直等到确定了顾念安全上了电梯，才重新启动引擎，向越来越深的夜色中驶去。 共享着同一片星空，也等待着同一片月色。 所以枫蓝国际的二十二层里，当秦朗忙碌了一个下午，揉着眉心下意识走到窗边看向楼下的时候，便是见到了顾念从程东阳的车里出来，轻盈着脚步走进了公寓大楼。 中午顾念离开之后，秦朗就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前一段时间积压下来的设计文稿上面。 难得不期而遇了伊人匆匆而过眼中一刻清晰了的倒影，虽然心里面还自私的想要霸占她睡前那一点点的时间，好好的与她共诉相思。 但考虑到顾念极有可能需要为明天回白城的事情做最后的准备，而且眼下的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妥协之后的体贴下，秦朗也只是理性战胜感性的，拿出手机给顾念发了一条信息。 2102的寝室里，顾念才刚脱了外套走到床边坐好，包里的手机就微微的震动了一下。 一整个下午，秦朗和她之间都破天荒得没有任何联络。 下意识便想到了心里面的那个人，所以小猪花纹的居家服还来不及换，顾念就先拿过手机横在面前看了一眼。 布满美食图片的屏幕保护上，“秦朗”两个字不早不晚的刚好出现在她眼前。 不由自主便心怀期待，顾念会心一笑的按了解锁，随后入眼的，便是这样一行文字： “今天很累吧，早点休息，明天见：）” 恬静的脸上，是浅淡甜美的微笑。 随手回复了一个“好，你也是”之后，顾念便倦意阑珊的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洗漱完穿着舒适的居家服仰躺在松软的单人床上，下意识放空自己盯着天花板发呆。 想到秦朗刚刚那条信息，顾念还真的很赞同某人的说法。 毕竟，今天这从早到晚满满登登的日程，披星戴月的还真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只是此时坐在客厅里孤枕难眠的秦朗，对着月色，却在心下隐隐的感到了一丝灼灼的不安。 顾念从来都不曾对他说过谎，更没有妄语骗过他。 可是不论有心亦或无意，早上还是让他知道了顾念并没有和周曦在一起的事实。 所以，今天顾念说的去找周曦，其实只是借口悄悄的去找程东阳了吗？ 第一次觉得，他们之间也开始有了“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不知道是要高兴还是失落，秦朗只觉得他的那个傻念念，也开始隐藏起自己的小世界了呢。 *** 倒计的时间里，从来都是分秒不止的流逝。 所以本该叫人感到无比愉悦的周日清晨，对于秦朗来说，却倏然间变得十分难熬。 面对即将分开的恋人，此刻无论换做是谁，内心都会比翻倒的调味瓶还要五味杂陈。 所以脚步越是往前，越是叫人心慌。 不由自主的，秦朗就把失眠过后的清醒，统统赶在黎明起航前，缕缕带到了顾念的身边。 等待着程东阳到来的每一秒钟，都仿佛是宣判秦朗与顾念分离的沙漏。 一大早就在顾念的允许下，来到她的公寓里陪她。 因为其余三个室友也都和顾念一样不是本地人的缘故，秦朗到的时候，jenny已经提前一天回了芝加哥。 虽然没有jenny走得那么急，但恩爱小夫妻大丁和小圆他们，在秦朗刚进门的时候，也差不多等到了楼下的优步车。 是以匆匆一面的新年问候之后，便也纷纷提着行李箱离开了公寓的大门。 去年是全寝室走得最早的一个，所以顾念幸运到对离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热闹了一整年的寝室里，转瞬间就只安静得剩下了秦朗和顾念两个人。 突然就有了种本科放假时，寝室里同学陆续离校的那种凄凉感。 顾念不由自主的，就感觉到心里面怪怪的。 【198】也许到时候，我就更不舍得放手让你走了…… 最后离开的人，往往都要比先行的那一个，承受更多的痛苦。 这是她太过懂得的道理，所以四年前出国的时候，顾念才会用尽了浑身的解数，来阻止家人的陪同，并一路送她到白城国际机场的请求。 所以眼下面对空无一人的寝室，忽然便有了种与四年前似曾相识的感受。 那种不愿意轻易说再见的心情，便再一次排山倒海的袭来。 如同洪水猛兽般的攻城略地，一寸一寸的，不断蚕食着顾念渐渐坚固起来的决心。 更何况…… 眼下她要面对的分离，还是和秦朗间好不容易才明晰了的难舍难分。 莫名就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浪费，所以寂静无声的客厅里面，两个人才会忽然间沉默得不像话。 以前总会觉得，沉默是这世界上最难熬的时光。 然而后知后觉了才发现，只要能和对的人在一起，就只是安静的陪伴，也可以流淌出一种别样的幸福。 面对面的站着谁都不愿开口讲出第一句话。 直到越来越暧昧的空间里，顾念忽然听到那低缓清润的声音潺潺入耳： “其实，七天很快就过去了。有事就联络我，没事也可以打给我。回去记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好好和叔叔阿姨过年，好好陪他们……好好，想我，知道吗？” 良久的缄默之后，秦朗还是始作俑者地打破了沉默。 虽然不是凄惨到不能见面的程度，但曾经灰暗过的四年里，是顾念手留余香的给了他坚持下来的勇气，并送给他一个未完待续的梦。 所以一想到接下来的时间里，不论顾念在做什么，都遥远得让他鞭长莫及。 哪怕眼下只是短短一周的相隔，也仿佛沉重到让人难以面对。 心里面那种想要把顾念牢牢圈在身边的冲动，便也开始变得愈来愈明显。 “好，那你也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休息，别太累了好么。” 浅笑着眸光落在秦朗英气的眉宇间，顾念无尘的杏眸里荧光点点，却突然讲不出一句轻快的话。 微微笑着的目色中，透着掩藏不住的失落。 曾经一见面就觉得心烦的人，现在面对短暂的相隔，却也突然有了种真实的舍不得。 很快，新一次的沉默便在安静的空气里悄无声息的氤氲开来。 直到时钟的滴答声都变得清晰可感，顾念才在心不在焉的走神中，被秦朗带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宽大有力的臂膀紧紧锁住顾念的腰身，每一寸的收紧都仿佛是在代替他表达着内心的不舍。 熟悉的淡香一瞬间涌入鼻息。 感受着胸前层层传递而来的温度，顾念第一次没有抵抗的，只是服帖地把头埋在了秦朗的胸口。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在忽然静止的温暖中流过，直到桌上的手机传来一阵阵蜂鸣般的震动，秦朗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顾念盈盈一握的腰肢。 不用猜就知道是表哥程东阳的来电，所以简单地回了声“好，这就来”之后，顾念便回眸冲秦朗淡淡的笑了笑，示意他们可以动身离开了。 顺手提过顾念的一小箱行李，又悄悄拿了身边的一个小包裹，帮顾念一并送到了楼下。 忽然就沉重到无话可说，秦朗只觉得：若不是四年前那一次擦肩而过，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的害怕与她分别。 等电梯的时候眸光依然不舍地胶着在顾念的身上，却直到走进了电梯间，秦朗才温柔如水的低低笑了道： “现在才发现，由表哥来接你其实是很明智的选择。不然，一路送你到火车站，看着你的车厢离我越来越远，也许到时候再看着你离开，我就更不舍得放手让你走了……” 叶子的离开，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脑海中突然便回忆起之前在n市候机大厅里，秦朗送她去芝加哥出差时的情景。 顾念恬静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挂起了如春风般和煦的一抹笑意。 那时候，秦朗眼里流转着的眸光，也是如今天这般纯净的模样。 浅淡中透着难以言说的忧郁，却清晰的映出那个不知所措的自己。 所以，在这份越来越浓的倾慕里，至始至终未变的人，一直都是秦朗。 而那个从头至尾一直在改变的，却只有现在这个后知后觉的自己罢了。 颔首微笑着回应了秦朗的话，电梯门一开，顾念便紧随其后的，跟着秦朗一齐走到了程东阳的车边。 眸光里淡淡一扫公寓楼的方向，就在意料之内中见到了顾念身旁的秦朗。 反正在背黑锅面前小别胜新婚的事情永远与他无缘，程东阳倒是十分悠闲的，神色倜傥着和秦朗打了声招呼：“放心，念念和我在一起，可是比跟任何一个人在一起，都是要更加安全的。” 充满戏谑的语气里点点晕染着微妙的调侃，近前一个身位接过秦朗手中的行李箱后，程东阳便眸光惬意地自顾离开，率先往后备箱的方向走了过去。 脸上始终似笑非笑地染着闲适，程东阳放置好了行李又我行我素地回到了车里。 十分满意程东阳识趣的行为，眼风中瞥见他一走，秦朗便眼带温柔地把视线尽数回落在顾念的身上。 享受着彼此贴近的片刻宁静，仿佛连专注的凝视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微微一笑的回眸转身间并没有半句的流连。 潋滟灵动的眸光中，却是看到了秦朗如阳光般明媚而来的笑脸。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像今天这样的分别，但和表哥一起踏上离开n市的旅程时，心里却是头一回真实的觉得难受了。 眸里淡淡的投向窗外的街景，整个人都微微怅然到不说话。 “这次是真的确定了，要和他在一起？” 沿着枫蓝国际前的环道顺滑地转了一个弯之后，程东阳突然便眼含笑意的探了一句。 低缓的声音里仿佛是揉进了字斟句酌的小心。 程东阳并不期待顾念会立即作出任何正面的回答，却是倏然对她可能有的微妙态度，产生了不一样的好奇。 【199】感觉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虽然不是玻璃心的性格，但对于感情的事，顾念却始终视为宝贵，怀有一份独特的敬畏。 因为爱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自从八年前陈欧意外身亡之后，顾念便义无反顾地，封闭了自己的心。 不听，不看，不想； 不闻，不问，不说。 忽然灰暗了的那段日子里，顾念的心事不能和太多人去分享。 所以从始至终的沉寂里，便只对从小最亲的程东阳一个人提起过。 从不随便结束，便也不会轻易开始。 对于八年前那次意外之后发生的事情，顾念身边的朋友没人知晓，反而是作为表哥的程东阳最清楚不过。 只是，眼下这碗足料的狗粮撒得太过突然…… 莫名便见秦朗和顾念二人不声不响地处于了一种出双入对的状态…… 瞬间就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一个亿。 恍惚过后的清醒里，程东阳便只想要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顾念巴巴地问上一问。 毕竟，上次在东城le-papillon餐厅聚会结束后，为了确保顾念不会再次受到不必要的伤害，程东阳早已经擅作主张的，和秦朗提起过顾念曾经的那段伤心过往。 说是对顾念的保护也好，对秦朗的考验也罢。 程东阳只觉得明人不说暗话，特别是对于秦朗这种凡事看得通透的人而言，反而是把话讲得越直接，也就越叫人省心。 本以为两个人有着不同又类似的成长背景，并不会这么快就发展得如胶似漆。 然而刚刚留意到二人间微妙暧昧的互动时，一向对于男女之事“不太敏感”的程东阳，也妥妥滴多了一份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思。 考虑到顾念向来注重保护个人隐私的个性，程东阳心知肚明他这一次的操心，很可能又是同往常一样的无功而返。 结果，下一秒竟是意料之外的见到顾念但笑不语的盯了自己一眼。 不用猜都知道顾念此刻难得娇滴滴起来的小心思。 收敛起内心那一抹破碎到无力的辛酸泪，程东阳只能为自己的好兄弟邱逸晨惋惜地叹出了一口气。 毕竟，沉默，在很多的时候，往往比任何一种语言，都更能代表一个人的立场。 微笑的眼里始终星光熠熠，笑而不语的心思下，却迟迟不去回应他的问题…… 早就料到他这个难安顿的好妹妹，十有八九是心有所属了。 所以不再执着于追问顾念更多的甜蜜心事，程东阳索性给足了她思念蔓延的空间，自顾自眸色一暗的垂眸默语。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表妹兄弟都是疼。 虽然邱逸晨一直是自己稀罕的妹夫候选人，但摸着良心说到底，秦朗年轻有为的也不差啥。 所以，一边眉目惬意地摸着方向盘，一边为顾念的新鲜事而感到微微的窃喜。 本以为这一路都要气氛这般微妙陶醉的沉默回去了，却是在他最意想不到的瞬间，忽而听到身边的人，低缓轻柔的开了口： “哥，我觉得……我可以和陈欧说再见了。” 眸光里倏然清冽的抬起，顾念只牢牢锁住程东阳那张，她熟悉了太久的侧脸。 和缓轻柔的声音里仿佛自嘲，顾念忽而低低笑着问：“用八年的时间来重新找回爱的勇气，哥，你说，我算不算是一个胆小鬼？” 盈盈若水的眼里微微流转着澄澈的眸光，看着顾念眼中欣慰的自己，程东阳只看透完事般淡淡笑了笑。 微微偏头向顾念扫了一眼，程东阳突然认真了神色道： “你能走出来，至少说明你还有救。” 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慵懒的打着节奏，勾人的丹凤眼却是忽而一笑：“要是像老哥这种，都奔三的人了还在打着光棍儿，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连胆小鬼都不如？” 听出来程东阳是借着贬低自己来安慰她，顾念虽是心意感动，脸上却只是浅浅挂笑。 一瞬摇曳而起的轻松，仿佛是和程东阳开的玩笑。 充满调侃的气氛里，顾念释然过后的倔强，点到为止： “非也，你跟我可不一样。你那是高标准，严要求。连主动送上门的你都看不上，就跟胆子大小完全扯不上关系了。” 话音未落便闲闲的冲程东阳的方向挑了挑眉，才在放飞着骨子里那个调皮捣蛋的自己，顾念大衣兜里的手机就微微震动了一下。 不用猜就知道是秦朗，突然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来信的内容，顾念手速极快地摸出手机，还未解锁屏幕，就如她所愿的，先看到了秦朗带着生命力般跳动在她眼前的信息： “念念，后备箱里有惊喜。等到你们中途休息的时候，记得跟你表哥要：-）” 看着“惊喜”这样的字眼，金光闪闪的划过眼前。 瞬间就有了种心情被点亮了的舒适感，看着秦大大的信息，顾念恨不得当场就让程东阳给她表演一个侧位停车。 毕竟，秦朗一向嘴严，打死他也不会说。 从早上开始行李箱就由秦朗到表哥的，无缝对接到从没落在她手里超过三秒钟。 两个大男人之间配合默契得她反而显得有些多余了。 是以对于后备箱里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惊喜之类的，必然就成了顾念分分钟想要揭开的谜底。 *** 人一旦有了期待，整个个体的精气神儿，就会突然变得不同。 自从喜获秦大大的信息提示说——后备箱有东西给她之后，顾念就时刻想着赶紧下车一探究竟，瞧瞧秦朗给她预备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所以眼睛里恨不得装了服务区的搜索引擎，每一个路边经过的信息牌顾念都要眼冒精光的扫上一眼。 折腾了一阵子下来，人还没累，倒是眼睛先累了。 好在，老天始终待顾念不薄。 车才开上高速没多久，就让眼尖的她给盼来了一个服务区。 所以当即立断的在程东阳面前把大手一挥，顾念斩钉截铁地提议表哥道： “哥，我们开回去还要好几个小时呢，怪累的。不如，前面出服务区去休息一下吧？” 【200】嫁出去的女儿，果然就是泼出去的水啊 二十多年来难得见大妹砸这么心疼自己，虽然画风隐隐的有点儿不太对，但程东阳依然怀着一颗单纯的初心，把自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心下带笑地听了老妹妹的话，旁的心思都没往多里去扩散，程东阳便颇有大哥风范地，把车子由最近的一个出站口，驶离了通往白城的高速公路。 本以为等下便可以享受到旅途中的轻松一刻。 然而，等车子一停稳程东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这嫁出去的女儿，果然就是泼出去的水啊。 有了男朋友的妹妹，在胳膊肘往外拐的程度上面，不但不逊色于小媳妇，甚至在某些方面，还不甘示弱得更胜一筹。 眼看车子一靠边停好，顾念就忘了他这个老司机哥哥。 心花怒放地直奔后备箱而去不说，还华丽丽地无视了程东阳的存在，一脸知足地捧着一包零食，目不斜视地回到了副驾驶座上。 当场就机智地看出来，顾念葫芦里卖的都是坑亲哥的药。 程东阳瞬间就默默地在心里，把远在n市的秦小朗同学问候了一百来遍。 毕竟，等顾念兴致勃勃地提着一大袋儿零食重新回到副驾驶室的时候，连正眼看他一眼都没有。 一边翻腾着他那个倒霉催的未来妹夫给准备的爱心零食大礼包，一边心不在焉地指挥着他可以继续上路了。 全程连半句关心他这个任劳任怨默默拉车的小表哥的话都没有，程东阳瞬间就内心失衡地觉得： 自从有了秦朗，自己在顾念心里仅次于顾爸爸的地位，就变得十分岌岌可危了。 哪怕没有悲哀到尘埃里，也不受待见到一落千丈。 所以说同志们啊，在爱的人身边安插一个关系要好的眼线，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情。 内心突然悲凉得不要不要的，程东阳痛定思痛后，倏然便非常理智的认为： 如果想当初顾念早一点认识邱逸晨； 如果过去自己再好好的努一把力，将他们俩撮合在一块儿； 如果曾经没那么体贴顾念内心地，引狼入室到为秦朗助力…… 也许，他今天的处境，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的悲惨了。 毕竟，作为自己的一大心腹，邱逸晨也是四年同窗基础之上，知根知底的交情。 成熟，稳重，明白事理。 待人接物总是拿捏着与生俱来的修养和气度。 从来没做过对不起朋友的事不说，润物无声得为人，还总会让人觉着很舒服。 对于邱逸晨，程东阳从来都想不出什么缺点来。 最不济用重色轻友摆自己一道，从亲疏远近的角度来讲，也肯定比秦朗这个狭路相逢的陌生人，更和自己一条心。 所以，等车子重新开上公路小一会儿之后，程东阳便状似无意的问顾念：“诶，没发现啊，秦朗这小子挺有心啊。竟然给你塞了一包零食在行李里，心思挺多的呀？” 本来还期待着如此意味深长的话，能够在顾念微微荡漾着的春心里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谁知，吃货在食物面前，从来心地都比平时更加善良。 所以，在得来不易的零食面前，程东阳的那些个阴阳怪气到了顾念的耳里，便只听出了关心的味道。 自动过滤了“心思多”的部分，表哥针针见血的吐槽，就成了对秦朗“做事用心”的变相认可。 毕竟，这要是在平时，秦大大都恨不得像管女儿一样，严格的在控制着她的“垃圾食品”摄入量。 而眼下不但一改素常铁面无私的状态，还不动声色地，就给她准备了一大包她最爱的零食大礼包。 不管怎么说都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顾念瞬间就暗暗感叹： 要是秦朗能天天如此，她恨不得每隔一段时间就离开n城一次。 不为别的朝思暮想，只为给他留足了献殷勤的大好机会。 所以，面对老哥一语道破秦朗细腻心思的玄妙，顾念突然就有点儿羞中带怯的低了头道：“嗯，对。他这个人呢，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喜欢偶尔搞一些小浪漫，小温情什么的……” 呃，这……╮(╯▽╰)╭ 瞬间就悲伤到静止，委屈到变形有没有？ 早该知道——于恋爱中的顾念跟前抹黑秦朗，基本上就等于在汽油桶里玩火自焚。 念及在小情侣的面前，留给单身狗们的悲伤永远都是那么大。 瞬间就悔得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下来，程东阳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挖坑把自己给埋了的典型代表。 心思沉静得仿佛是随着泰坦尼克号一起沉入了茫茫海底的名字。 默默在心里把悲伤逆流成河之后，程东阳便识相地继续乖乖开车，不再试图跟顾念提起任何有关秦朗的话题了。 毕竟，人家小两口现在可是紧紧拧成了一股绳的两条线。 而他呢，早在被顾念拉来当搪塞相亲挡箭牌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悲催的地位了。 所以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 自从有了这样一层深刻的认知飘进脑海，程东阳便彻底放飞了自我，时刻准备丰富他“专门给顾念做相亲背锅侠”的人设。 心无旁骛地开着车，程东阳几乎是一路伴随着顾念啃食小零嘴儿的节奏，把车子踩着点儿开到了白城。 虽然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对于自驾爱好者的程东阳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一想到未来妹夫的大礼包里，压根儿就没有他一口半口的份儿…… 好脾气不过程东阳，也恨不得再把车子给连夜开回去，好好的到秦朗府上，狠敲他秦大少一顿。 好在，心里的火烧得再旺，去往白城的路就那么长。 没多久就见到顾家的别院露了头。 还没正式进入顾宅的正门，就见到了站在楼前草坪上，忙着修理花花草草的管家田叔和家佣陈妈。 突然就有了种风尘仆仆后终于回家了的温暖，目光触及他们脸上温暖慈爱的笑容，即便几人之间什么话都没有说，程东阳也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仿佛路上沉默奔波过的那些个钟头都变得无比值得，目色中染尽温暖的冲顾念浅浅一笑，程东阳便把方向盘一滑，朝家门口的方向驶去。 【201】小哥，该你上场了 顾宅，是坐落在白城半山风景区的一个大宅。 门前通往山下的私家车道，还是当年顾念的爷爷顾海生亲自修的。 所以每次回家时，心里都会有一种特别自豪的感觉。 顾念总觉得爷爷不去做建筑设计而搞古玩收藏，委实有些屈才了。 端庄大气的宅邸门前，一直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坪。 一开始是因为顾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仰躺在上面，读书，写字，看星星。 后来顾爸爸带顾妈妈来家里面见父母，修剪得整齐干净的草地，就成了当晚四个人的聚餐场地。 承载了无数个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夜晚，几年后顾念出生，这里又改换为顾念童年时期的游乐场。 直到顾念上大学离开后的这七八年，草坪的正中心位置，才在田叔和陈妈的打理下，逐渐形成了一个中心对称的小花圃。 矗立在中心花圃间的白色大理石石雕喷泉别致典雅，上面还错落镶嵌着两层汉白玉雕成的橄榄叶托盘水洒。 虽然宅子隐没在白城半山的白山绿水之间，但花石掩映中浮现，也别有一番清韵。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即便岁月过去，但是年华犹在。 风风雨雨几十年，一座老宅，也成了几代人共同的回忆。 随着眼前景致的不断更迭，程东阳他们的车子也逐渐驶入了车库。 从小到大来过这里无数次，其实对于程东阳来说，到顾宅里走一圈，几乎和回自己家没什么分别。 熟门熟路地泊好车子拿上行李，等顾念和程东阳一起走到宅子门前时，田叔和陈妈早已经放下了手中做了一半的园艺，站在大门口准备迎接两位小主子回家。 一年多没见到田叔和陈妈，等脚步一靠近了，顾念就敞开手臂奔了过去。 作为顾妈妈进门之前，就在院子里照料顾海生一家人的老佣人们。 田叔和陈妈一路看着顾念他们长大，所以，之于程东阳和顾念来说，都是如同亲人一般的存在。 亲切自然得像个小孩子一样，顾念满眼开心地，各给田叔和陈妈了一个爱的抱抱。 而对于多少脱去了儿时的“青涩稚嫩”，作为顾宅常客的程东阳来说，则只是沉静稳重地陪在顾念身边，始终目含温暖的看着眼前的热闹。 冲二老各自点头打过招呼之后，程东阳便按照原计划的方案，拎着年货款款的走在顾念的身后。 时刻准备听候顾女侠的差遣，给舅舅、舅妈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 所以从一进门开始，程东阳便保持着异于素常的沉默。 突然之间便见程少爷换了风格，连在顾氏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田叔和陈妈，都感到有点儿不知所措。 虽然是顾家的老佣人，但太内里的话，也并不是他们日常的谈资。 所以并不知情老爷夫人还调皮到窜通顾老爷子一起，玩起了逼孩子相亲这一招。 当程东阳突然出现在宅子里的时候，二老也只当是程少爷得空过来拜个早年，便也就没往深里去考虑。 结果，等眼巴巴看着两位小主拒绝了他们去开门的好意，自顾自按了门铃后，田叔和陈妈才算将将弄明白眼前的两个小鬼头，到底是在秘密地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 顾爸爸和顾妈妈知道今天女儿会带男人回来，所以从一大早开始，就在宅子里“调整”心情。 因为不想家里太过大动干戈，吓坏了初次到访的小伙子。 所以对于背地里跟顾老爷子一起给顾念说了门亲事的事儿，两个人还一直对外保持着一致的神秘。 更何况，夫妇俩都是内在注重调皮，外在假装正经的个性。 故此论道预备饭菜什么的了，即便是家里会有“贵客”来访，顾氏夫妇也只是一派风轻云淡地跟陈妈交代： 今晚家里有客人，记得多预备一份口粮而已。 是以严格压抑住内心的雀跃，以免让别人看出来他们脸上的欣喜。 一听到门铃声清脆悦耳的传来，顾妈妈就率先穿戴整齐地移步到了门口。 和身后的顾爸爸神秘的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举止端庄地扭开了门把手。 结果，前一秒还拿捏到十分得当的优雅，下一秒就全盘崩塌。 看着嬉皮笑脸的顾念身后那张更加找抽的笑脸，顾妈妈恨不得当场就把门给重重的关上。 毫不留情地愤然扭头离去，顾妈妈连最基本的迎客礼都不想有。 毕竟，她明明在电话里头好生叮嘱过顾念，过年不带个男人就不准回来…… 结果顾念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主意正。 让她带个男人，谁让她什么男人都往回带了呀。 说话稍稍不严谨就被女儿钻了空子，顾妈妈不得不承认： 在玩文字游戏的造诣上，顾爸爸的优秀基因，的确是慷慨无私，毫无保留地遗传到了顾念身上。 而眼下，背对着大门口两个不省心的熊孩子，气得眉毛差点儿没飞上天。 一想到早上和顾爸爸那些个忙碌和预备，顾妈妈就十分想要默默心疼自己一分钟。 毕竟，程东阳和顾念两个人，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一言不和就尬相声，分分钟哪里有梦想，哪里就有舞台”的性子。 养活一个调皮捣蛋的顾念，就已经够顾妈妈头大的了…… 现在还要再加上程东阳这个机敏过人的大侄子……-_-# 瞬间就觉得心累到无法呼吸，顾妈妈只能楚楚可怜的，对着顾爸爸翻了一个洋气的白眼。 眼看家族里最淘气的两个人精都到齐了，顾妈妈也不得不心思郁结地替顾爸爸一起感叹一下： 这个新年，倒霉孩子们都到齐了。 旁的心思不用有，光是兄妹俩一唱一和的嘴上功夫，就有得他们老两口折腾了。 然而，早就预料到带着程东阳进家门的这一刻，自己必定会受到老妈犹如对待北周外戚一样，爷爷不亲奶奶不爱的礼遇。 一见到老妈恨不得直接把她跟程东阳关在门外，顾念立即便冲程东阳使了个“小哥，该你上场了”的眼神儿。 相视一笑的挑了挑眉，顾念顺势将程东阳往前大力的推了一把。 【202】说到底，她也算是一枚无辜的受害者 当下便领受了顾念眼神里的深意，程东阳只对她心领神会的眨了一下眼睛，就十分配合顾念的，把即将要投奔顾爸爸怀抱而去的顾妈妈，从背后深情一拥，给拦了下来。 宽大的手臂仿佛是一双巨大的翅膀，从背后紧紧环住顾妈妈，也拦住了她继续向前的脚步。 眼疾手快地把手里的腊肉腊肠统统往舅妈面前一晃，趁顾妈妈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程东阳又紧接着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转体。 蓦然之间出现在舅妈的跟前，程东阳倏而眼带骄阳的笑道：“舅妈，这是给您和舅舅带的特产，新年快乐！” 程东阳的妈妈是顾家最小的妹妹，和顾爸爸兄妹俩从小关系就比家里别的弟兄姐妹要亲。 自然而然的，程东阳和顾念的关系，打小就比其他同龄的亲戚要好。 特别是小的时候程东阳到顾念家来玩的时候，顾妈妈把两只领出去，还时常有邻居会误解说顾妈妈好福气，一次性生了对儿龙凤胎。 是以程东阳和顾爸顾妈一直处得和亲生父母没什么区别，程东阳才在顾爸爸顾妈妈跟前，没大没小到十分的自然。 只不过…… 虽然是自己的侄子在替顾念打着亲情牌，看到顾妈妈被从背后抱住的那一刻，向来疼老婆的顾爸爸，还是不由自主地把两笔英挺的剑眉，微微皱出了不悦的效果。 眼神里一扫而过舅舅脸上明显拧巴了的神情，程东阳心知肚明苦肉计初见成效，便也见好就收地，把顾妈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顾爸爸。 眉目得意地回过头冲顾念挑了挑眉，程东阳反而是比顾念还自然地自顾自把外套往门口的衣架上一搭。 家主一般的姿态在门口换了鞋，便大大方方的踩着一双大小合适的毛线鞋往客厅里走了过去。 见室内本来还略有尴尬的气氛，在表哥的巧妙调节下忽然就恢复了正常。 料想爸妈也不至于无聊到，拿“程东阳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的话题说事儿。 顾念索性跟随着表哥的步伐，也踩着调皮的小碎步朝沙发的方向凑了过去。 一年多没回家了，亲情怎么说也是要浓过短时间内还不着边际的女婿情。 一个猛子就扎进了顾爸爸温暖的怀抱，顾念又是贴脸儿，又是亲亲的，活像一只小浣熊般在顾爸爸怀里折腾了好半天。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前世情人，父母的贴心小棉袄。 现今来看，这话用在顾念的身上，可是一点儿都不为过。 从小就对顾爸爸有着山一般深厚的爱慕与崇敬，顾念总觉得爸爸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慈爱，公义，勇敢，睿智； 创新，进取，懂谋略，有担当…… 任何一种特质，都是她渴望在自己另一半身上所能看到的品格。 所以这些年来，在应付顾妈妈调侃她不找男朋友的话题时，顾念总是会戏说： 怪只能怪顾爸爸给她树立的择偶标准太高，顾妈妈又将她生得太顾家。 所以才不幸拜父母所赐成了大龄剩女，说到底，她也算是一枚无辜的受害者。 楼下的几个人正沉浸在跌宕起伏的亲情大戏里不能自拔，二楼的楼梯口倏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众人闻声抬眸望过去，视线所及的范围里，刚好便是见到了年过八旬，身子骨却依然硬朗的顾爷爷，身姿俊挺地徐徐走下来。 毕竟是经历过沧桑，笑看过世事的人。 能够多一个孙子陪他过年，对于顾爷爷来说，自然是格外开心的事。 所以对于刚刚发生在小辈之间的插曲，顾爷爷始终保持着一种极为平和自若的中立态度。 错开了大门口的热闹之后，顾老爷子才气定神闲地缓缓下了楼。 看到爷爷终于在眼前露了面，前一刻还在顾爸爸怀里瞎折腾的顾念，立马便松开了顾爸爸的禁制，身轻如燕地跳了出来。 脚步轻盈地凑到爷爷跟前，踮起脚尖就是吧嗒亲了一口。 突如其来便被人强吻，即使是神色淡然的顾爷爷，脸上也被小孙女搞得瞬间腾起了两朵笑云。 眼见宅子里的人都聚齐活了，陈妈便笑脸盈盈地开始着手准备起年夜饭。 很快一年才圆满一次的餐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南北菜肴。 在顾爸爸每年例行的简单开场祝词之后，一家人便其乐融融地开始享受起新年大餐。 东坡肘子，腌腊肉，青竹报春，松鼠鱼，花开富贵，比翼飞...... 每一道菜都融入了精湛的刀工和厨艺，简单的一顿家宴，也照常吃出了国宴的味道。 有了食物的介入，饭桌上的气氛也渐渐融洽了不少。 虽然从顾念他们进门起，顾妈妈表现出来的，就都是对顾念和程东阳的不待见。 但毕竟是为人父母，所以掏心窝子讲，顾爸爸和顾妈妈，当然还是打心底里盼着宝贝女儿早点回来的。 更何况，即便两个鬼精灵上有计策下有对策的串通一气来欺哄他们。 左权老爷子也早在生日会一结束，就给老战友顾海生打了一通追踪电话。 远程同步了两家孩子的最新进程不说，还顺便给顾氏的几口人喂了一颗超大的定心丸。 眼下心知肚明了顾念和秦朗两个不省心的熊孩子，早就已经在私底下走在了一块儿。 所以高兴还来不及，让陈妈准备晚餐的时候，顾爸爸和顾妈妈也就没再过分的难为自己的女儿。 只不过…… 本来还期待着过年的时候，顾念能长点儿心，言听计从地领一个秦朗回来。 却不成想这孩子一天比一天欠抽，竟然大言不惭地把他们家的“老腊肉程东阳”给带回了家。 一边给顾爸爸心不在焉地盛着鱼头汤，一边瞥了眼对面奸计得逞的两个人。 顾妈妈忽然便轻咳了一声，故意明丽了语气的调侃顾念道： “宝贝儿，我记得上次电话里头你不是跟妈妈保证了不愁嫁的嘛，那到底是哪家的小伙子这么有福气被你给看中了，跟爸爸妈妈还有爷爷说说呗？” 【203】根本就是倩女幽魂里的姥姥转世！！！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顾妈妈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顾念喜欢打太极的性子。 虽然秦朗和顾念的事情，单凭目测，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程度。 但不灵活运用一下激将法，顾妈妈就总会觉得心里不够踏实。 所以话锋一转的低低一笑，顾妈妈立即又眼带笑意的补充了道：“要是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呢，妈妈就不管你了。不然，我这后面，可是有人等着给你介绍认识呢啊！” 这…… 瞬间就被团团黑线紧紧包围。 对于顾妈妈要叫她做的事，顾念只摸着良心的觉得…… 根本就是倩女幽魂里的姥姥转世啊同志们！！！ 这么着急得想要自己往家里带男人，对于花花姐这种卖女儿的行为，顾念越来越赞同，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句话总结得很有智慧。 然而，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反正已经铁了心不接受老妈老爸窜通爷爷一起“惨无人性”的相亲之举，宁死不从的顾念，干脆理直气壮的在饭桌上犯起艮来。 所以一边悠悠地啃着院长妈妈送来的咸腊肉，一边神色倜傥地品着小花茶。 对于花花姐的节节催逼，顾念只一脸泰然自若的冲着顾妈妈慵懒道： “哎呦我的娘诶，就你女儿这么个好吃懒做，心大如盆的人。咱就别满城风雨的去祸害人家小伙子了吧？再说了，我这么安分，根本就没有谁看上谁了的说法好不啦？” 话说了一半忽然眸光一转地灵机一动，视线从花花姐身上滑向了程东阳，顾念脸上忽而腾起一丝微笑的道：“不信……你问我表哥！” 无尘的杏眸清淡地掀起，挑眸盯了眼程东阳之后，顾念干脆就两手一摊，打算把接下来的戏份，都慷慨无私地转交给她如假包换的大兄弟了。 眼看着自家女儿都开启了自黑模式来抗拒被相亲的事情了。 一向心细如发的顾妈妈，也早已在心下对顾念的心思，略微猜出了一二。 默默就觉着顾念这再三拒绝相亲的行为，无外乎就是对新恋情的高度认可。 所以下一秒便是听到永远和顾念拧成一股绳的程东阳，极其配合顾念的，在自己对面一本正经地打圆场道： “嗯嗯嗯，对，舅妈，你就放心吧。念念和我是什么关系啊！我们俩在n市走得那么近，怎么会有漏网之鱼呢？而且就凭我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态，念念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不都逃不过你大侄子我的法眼，不是吗？” 真真假假的话里突然明显的一顿，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程东阳倏地牵起嘴角含义莫测的一笑。 邪魅的丹凤眼无比懒散地抬起，程东阳眼里突然刻满了调笑的促狭道：“虽然她祸害小伙子这点我目前还无从考证，但我敢肯定，哪家的宝贝儿子要是被我们家念念给盯上了，指定会，过得比一般人都‘幸福’。” 兄妹俩一唱一和的场面，顾妈妈平时见得太多了。 下意识便对程东阳迎合顾念的话表示无感，顾妈妈只古井无波地小口吃着菜。 倒是听程东阳说起有关“幸福”的话题时，一直持观望态度的顾爸爸，突然就颇有深意地瞧了顾妈妈一眼。 空中相遇的两道视线，在微小的相知下，瞬间就碰撞出了不一样的花火。 随着程东阳一句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话，饭桌上的气氛，也渐渐变得微妙起来。 被顾爸爸莫名盯到红了脸颊，顾妈妈就此便打住了对顾念对调侃； 而刚好得了中场休息的空，兄妹俩也开始格外专心地，展开互抢美食的幼稚游戏来。 本只是年味儿十足的一顿晚餐，默默就被吃出了龙腾虎跃的效果。 美酒佳肴的餐桌上，也不知不觉中变得别样热闹。 各怀心思的晚宴上，分分钟就和谐地划分出了三大阵营。 唯独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顾老爷子，此刻还能置身事外的，在老老少少都放飞自我的欢脱中，从头至尾享受着来自家人们的陪伴。 …... 人一旦上了年纪之后，睡得自然就会早一些。 打从顾念升高中之后，顾宅里就没有了专门熬夜看春晚的习惯。 所以互道了新年快乐，一吃完了陈妈包的鲅鱼扇贝馅饺子之后，顾爷爷便心满意足于相聚一堂的时光，脸上挂笑地上了楼。 偌大的一间客厅里，瞬间就只剩下了顾念和程东阳兄妹俩，以及丝毫不把孩子们放在眼里的顾氏夫妇。 打从用餐起就沉浸于二人世界中不能自拔，所以眼见老爷子一走，顾氏夫妇便也难得高抬贵手地放过两个小辈，先行回楼上歇息去了。 虽然没看春晚，但晚餐结束的时候，光是窗外的夜色，都已经照得屋子里一地月白。 当初光想着把表哥拉回来当垫背，眼下突然就进入了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死循环里，顾念一时间，竟是感到有点儿不太自在。 毕竟，人长大了之后，多少都有点儿面子矮。 所以看陈妈和田叔差不多帮程东阳整理好了客房之后，顾念便也准备去楼上的阁楼里看星星了之了。 顾家这座矗立在白城半山腰的老房子，还是想当年顾爷爷和左权一起修的。 当时两个人部队转业到地方。 顾海生因为自幼就喜好搞搞收藏和字画，自然而然的，就带着妻儿留在了当时著有文化名城之称的白城。 而左权退伍后，本是准备回老家重操旧业，做做烧土盖房子的活计。 然而时来运转，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南部沿海的n市最终落脚，打下了一片天。 本来两家人还是亲近到要攀亲家的关系。 后来因为距离上越来越远，两家的子女也走动得越来越少。 渐渐的，孩子们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生疏。 谁知兜兜转转大半辈子绕下来，到了孙子辈，两家人反倒是重新走到了一起。 所以晚餐的时候，顾老爷子虽然从头至尾都寡言少语。可内心深处的满足里，却无时无刻，不在为顾念和秦朗的事情，而感到甜自肺腑的高兴。 【204】你这是想妹夫了吧？ 顾家的老宅一共有三层。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是格局不同的卧室。 而别有洞天的三楼，则是顾爷爷和顾爸爸的书房，以及顾念的秘密观星室。 说到这个观星室，其实是顾念五岁的那年，顾爸爸专门找人修的。 那时候，女儿刚好上幼儿园。 有一天午休前为了哄小朋友睡觉，老师机缘巧合给他们放了部有关银河的资料片。 结果从那之后，顾念突然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对宇宙中各种星体及其运行感了兴趣。 所以向来疼孩子的顾爸爸，便也毫不犹豫地，请人给女儿收集了一整室的璀璨星空。 后来，随着顾念一点点的长大，这个拥有着巨大玻璃窗的观星房，也开始有了越来越多的用途。 白天的时候，是被顾念养了很多花花草草的阳光房； 空闲的日子，是顾念用来专心创作的绘画室； 等到了年假节日的时候，便成为了顾念朋友聚会的多媒体影音间。 一座空间感十足的小阁楼，随着时光的荏苒，也渐渐被赋予了越来越多的记忆。 而眼下热闹过后的除夕夜里，却成了顾念放飞思念的安乐窝。 舒服地躺进半圆形的蛋壳椅上，顾念双手捧着手机，一不留心便走了神儿。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幕幕和秦朗有关的画面，突然就不知道这样的一个新年祝福，要怎么说，才会显得既特别又恰当。 把头靠在座椅的藤条上，顾念只是安安静静的望着醉人的星空发着呆。 宽大的屏幕始终轻轻的搭在下巴上，顾念圆润而明亮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沉浸于毫无聚焦的放空之中。 直到…… 头顶上突然传来了一股敲击带来的痛感，顾念才缓缓走出越陷越深的心绪，不明所以地抬起头。 手指轻轻揉了揉被程东阳重重弹了一个脑瓜崩的发顶，顾念刚眸中带火的打算调侃他一番，就听到程东阳染了清雅的声音，好整以暇的对她叹道：“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连老哥来了都没察觉？” 勾魂的丹凤眼里好似染了笑意地轻轻一瞥，一扫而过顾念手中的踟蹰，程东阳微微上翘的嘴角忽而玩味地挑起：“你在干嘛呢？” 忽然靠近的气息直逼顾念的耳畔，程东阳继而明知故问的揶揄顾念道：“忙着给秦朗发信息啊？” 被程东阳的妙语连珠轰炸至哑然，顾念根本没机会插嘴，又见到表哥在她旁边的书桌上一脸悠然地坐了下来。 话说了一半忽然闲闲的一笑，程东阳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继续加大剂量地调侃着顾念道：“唔，我知道了，你这是想妹夫了吧？” 虽然没什么好害羞的，却还是被程东阳的话惹得红了脸。 毕竟，表哥说的话一句不错。 若不是突然间的两地分隔，顾念还不知道，对秦朗她也有相思。 所以，倏地垂眸避开程东阳写满了狡黠的视线，顾念只没底气的小声嗫喏道：“哪有，我只不过说在构思……新年祝福而已……” 半山的观星室里，夜色格外宁静。 被程东阳的一句话轻轻搅动了心弦，顾念只将忽然复杂了的心思，一寸寸融进了愈渐清白的月色里。 *** 一夜美梦，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顾念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睡在了阁楼中的观星室里。 昨晚在程东阳的嬉皮笑脸之下，本想要给秦大大酝酿一条祝福信息的氛围，也全都被他给搅合得连渣渣都不剩。 也不清楚这小子到底是要帮她还是要害她，反正每次只要听他提起秦朗相关的话题，保准都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好事。 昨晚一直毫无节操地赖在顾念的小密室里，程东阳故意聊东聊西的死活不肯离开。直到最后顾念连眼皮都睁不开了，才一脸坏笑地放了她一马。 所以在错过了秦朗三通电话之后，顾念最终也只是在妥协后的下半夜里，简简单单的给他发了一句“新年快乐”，便不省人事的睡了过去。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顾念怎么都想不到，策划周密地逃过了花花姐的圈套之后，竟然还能疏忽大意到中了程东阳的招。 一直都觉得自己精力充沛的特质，是遗传于老爸的优质基因。 然而表哥连着开了六个多小时的长途，都比她一路昏睡回来的还要精神。 现今一看，顾念还不得不服，他们家族里鸡血基因最强大的，始终还属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顾爷爷。 被透过窗帘直照在脸上的阳光烤得睡意全无，顾念随意扫了眼时钟才发现，半个上午都快被她给睡过去了。 要不是他们家在一日三餐的规矩上，一直都保持着宽大的随意。 这个时间还没出现在餐厅里，顾念客观的举四肢认为，她必然是要挨做事严格的花花姐一顿狠k的。 只不过，眼下最令她关心的，却不是吃早饭的问题。 突然记起昨晚和表哥聊天的时候，还有意无意的错过了好几通秦朗的电话。 所以心下当场就是一个咯噔，顾念瞬间就觉得，某人可能早就已经抓狂到要吼人了。 毕竟，在不接电话的事情上，顾念也是有过几次前科的。 一想到秦大大堂堂一个集团掌门人，公事缠身都缠不过来呢，却偏偏有这份闲工夫监督她的饮食起居。 原本心中还七个不平八个不愤的顾念，也只好感激涕零的表示领情。 然而，等顾念第一时间抓起手机查看通话记录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除了昨晚那三通十点左右打来的电话以外，一直到今天上午，秦朗都保持着出奇安静的状态。 没有新的未接来电，更没有回复她短信。 突然就不是很懂秦大大今天玩的是什么套路，顾念只微微蹙了眉，便不走心地打算，先下楼去和家里人问个早安。 毕竟，以她对秦朗知之甚少的了解。 只要确定了顾念是安全的，秦大大定然就不会在任何对方已经休息了的时间段里，去多做打搅。 所以心里稍稍得了安慰，顾念便睡眼惺忪地爬下床。 然而换好衣服走下楼的时候，却是刚好撞见程东阳已经吃好了早点准备离开。 【205】突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庶出…… “哥，要走了吗？” 下意识加快了脚步，顾念一路扶着楼梯扶手来到了一楼客厅。 步子自然而然地跟着程东阳一起往大门口走过去，从来都是见了面就烦，见不到又觉得不舍。 所以面对老哥“刚一卸任背锅侠，就毫不犹豫准备离开”的善意举动，顾念必然是要比平日里，更要关心他几分的。 “嗯，我还要回去陪你姑姑姑父呢。” 语气里充满调笑地对上顾念水蒙蒙的双眼，程东阳缓缓偏过头好整以暇的道：“毕竟我又不是回娘家，这都大年初一了还赖在这里，于情于理都不太好吧？” 似笑非笑的丹凤眼里突然就染上了一层坏笑，前一秒还微微伤感的气氛，下一刻就被程东阳自带调频功能的玩笑话弄得不上不下。 所以，头顶黑线着白了程东阳一眼，顾念只面露无奈的嫌弃他说：“嗯，那你的确是不能继续在这里耗着了。毕竟路途遥远，来日方长。和姑姑姑父问声好，我们这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出入不太方便，您慢走，我就不送了啊。” 眼神里微微惬意地挑了挑眉，程东阳好看的唇边忽而掀起一抹笑意。 就知道表哥笑里藏刀的表情之下，肯定隐藏了一颗思绪复杂的心。 所以下一秒便是见程东阳缓缓倾了上身，凑到顾念耳边轻声的说道：“我走了，你可要好好地享受假期，不要调皮哦。” 欠揍的脸上神色飞扬，低眸婉转而动，顾念只听到耳边的某人，闲闲的声音里带了笑意的叮嘱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自求多福啊。”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把话说了一半儿就不负责任离开的行为。 定定的望着程东阳消失在大门口的背影，顾念倏地就很想把他拖回来胖揍一顿。 什么叫做...... 他不在的时候，让她自求多福啊？ 瞬间就感觉程东阳话里有话得充满了猫腻，顾念心下陡然就腾升起两弯问号。 所以说，她早上赖床的那么丁点儿的时间里，程东阳这倒霉孩子又跟老爸老妈说什么了？ 还是说，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老爸老妈又携同爷爷一起，默默的筹划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阴谋…… 突然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庶出，忐忑得很是没有安全感。 一想到刚刚程东阳眼里一闪而过的那道不明光芒，顾念最薄弱的恐惧里，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希望程东阳不要这么早就抛下她，去独自面对这充满了未知的七天年假。 所以，面皮发紧地转过身，顾念勉强打起精神，无力地牵唇一笑。 心事重重的眼里倏然刻上三道笑里藏针的身影，面对身后早饭都吃得差不多了的三个人，顾念一步一步往餐桌边移动的脚步，突然就变得异常艰难。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的顾念，活蹦乱跳的呆在家里，简直堪比小燕子一样来去自由，无忧无虑。 向来没受过逼婚之苦，也不能体会相亲之痛。 直到今年日子过了快要大半，却不知道哪来的东南西北风，把老妈给吹偏了路数。 突然一改平日里没工夫搭理她的风格，花花姐瞬间就来了当亲妈的热情。 每天恨不得拿小本本，把身边认识的朋友家里——适龄单身男青年名单都统计一遍不说，还好的不学，偏偏跟着潮流，学起人家父母给孩子张罗相亲的活计。 瞬间在家里小公举的地位，分分钟就沦落成了丫鬟。 就连吃个早饭也变得提心吊胆，顾念突然就觉得，还是在n市里乖乖的待在秦大大身边最幸福。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曾经天天都想着如何逃离开秦朗的手掌心，如今却对他手心里的温暖，格外的想念。 突然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结果心里正山花烂漫地想着情郎，耳边就传来了顾妈妈不咸不淡的声音：“念念，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这么晚才起，是不是……偷偷的联系哪个小伙子去了？” 这这这，这还是亲妈吗？ 听着这明显是白雪公主后妈嘴里才能说出来，专门用以挤兑自己女儿的话。 顾念只觉着两眼一抹黑，后脊梁一阵阵发凉。 结果，身上的鸡皮疙瘩还没腾出空来生长，就又听顾妈妈落井下石的道： “对了宝贝儿，反正今天放假也没什么事，等下陪爸爸妈妈去给你刘叔他们拜年吧？刘叔家的儿子，这放假也刚从外省回来，那小伙子呀……” 再多的话顾念已然听不下去，恨不得面前的饭碗是台能够让她瞬间移形的传送机。 之前还一直都不太懂，老哥为什么会在临走前叫她自求多福。 现在等到自己终于在席间落座了之后，顾念才真正的明白，表哥的话说得是多么的富有深意。 倏然间就无精打采到心不在焉，耳边老妈的话越飘越远，心里面对秦朗的思念，却越来越清晰。 只不过，视线里一瞥顾念魂不守舍的模样，顾妈妈倒是十分满意地笑了。 *** 擎天大厦的二十五层里，清晨的第一缕朝阳，才刚刚透过薄纱的玻璃窗，照进办公室的每一寸角落。 从顾念离开之后，秦朗就一直呆在办公室中埋头忙碌。 毫无例外地再次回归了曾经那种“夜不归宿”的状态，秦朗几乎是把办公室当家住一般，深居简出的睡了不知道多少个夜晚。 如果秦朗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没有再次遇到顾念。 一切从简的性子里，秦朗连三餐都解决得很简单。 这些年要不是尔东既当爹又当妈地，一直叮嘱着秘书按时给秦朗送餐。 过去这四年打光棍儿的时光里，秦朗恐怕都是怕麻烦到喝水果蔬菜汁度日。 而眼下，能够这么夜以继日地投身工作，除了因着寄托思念，还为了一份想要给顾念准备的惊喜。 所以即便是熬夜到眼底乌青，只要一想到能够和顾念之间的距离不断靠近，秦朗也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比值得的。 毕竟，早一点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能更放心的去白城找她。 对于感情刚一升温就要面对两地分离这种事，小傲娇如秦大大，必须是分分钟秒杀，绝对不能忍的。 【206】不顶一下，良心都会离家出走的 其实，昨晚在给顾念接连打了三通电话，却未得到任何回应的时候，秦朗真的就如顾念心中所猜想的那样，恨不得连夜赶到白城，给顾念身上安一个gps定位，时刻知道她的安危。 好在后续又收到了顾念的祝福短信，知道之前的沉默都是有情可原的，秦朗才将将安了心。 忍住了心里面越来越浓烈的悸动，没有多写一条回复的短信给顾念。 因为知道她平安无事，也便没有过多打扰她的心思。 遥远的距离里，思念的无助，仿佛成了比任何时刻都更加清晰的不可控。 所以心下那种想要尽快见到顾念的想法，就变得越来越急迫。 不由自主地挪动长腿走到落地窗边，最深的想念里，秦朗只是垂眸任窗外的朝阳，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洒上一层金粉。 下意识摸出手机打算给远在白城的顾小喵拨一通电话，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打算听听顾念声音的翌日清晨，先收到了一通来自美国加州的电话。 毕竟，虽然家族里一直都没有准时拜年的这一硬性规定，但秦朗也从未期待过在这样一个西半球已经时至深夜的时刻里，突然收到来自父亲的来电。 心下一瞬间便觉得此番通话定会非比寻常，所以眸心里微光闪动，犹豫了片刻，秦朗才最终接了线。 很快，越过了电波里的千山万水，话筒另一端秦承天的声音，就透着清润的飘来：“小朗，新年的假期也在忙公司的事情，没给自己放假吗？” 直奔要点地切入话题，对于自己是否在公司的判断，秦承天的口吻，倒是十分确定到决无怀疑。 所以对于秦爸爸的问话，并没有听出本该有的关心，不由自主的，秦朗倒是心下一个咯噔。 再清楚不过老爸喜欢打着关心儿子的旗号，宣传一些男大当婚的言论。╮(╯▽╰)╭ 所以下意识就拉起了心中的警戒线，秦朗只是嘿然一笑的谨慎回道：“嗯，年后要和腾云数据签署并购合同，所以过年的这几天，对擎天，和对我而言，就都格外的关键。” 既不强势也不退步，拿捏得当的事实面前，秦朗只想就事论事。 “喔......”声音里缓缓一顿，电话另一边的秦承天只是眸中带笑地弯了弯眼角。 知道儿子是在用公事来搪塞自己，秦承天干脆开门见山的问：“工作固然重要，但能交给老爸和尔东处理的，你就尽管学会放手，也别把自己绷得那么紧了。” 听着秦承天好似劝勉的话，秦朗始终没有应声。 只是觉得事情并没有一句关心的那么单纯，秦朗只是凝着心神洗耳恭听。 很快，秦朗便是听到秦爸爸话里微微一顿，忽而一瞬的沉默过后，声音里又蕴了笑意的道：“什么时候，小朗也能给外公寻个孙媳妇，给老爸觅个儿媳妇，给妹妹找个好嫂子，我倒是觉得，不比你现在做的事情次要。” 一句劝降的话，把全家都给搬了出来。 不得不佩服老爸真的是个难得的人才。 突然就觉着不顶一下，良心都会离家出走的。 秦朗也只能默默在心里，送给老爸一百个赞。 然而，对于全家老少最为关心的儿媳妇问题...... 虽然之前因着不确定性太强，而有着一些顾虑。 所以迟迟都处于口风严谨的状态，没和家里人提及。 但今时不同往日，和顾念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早说为妙”的地步。 谁知，才刚想好了措辞，准备和老爸侧面摊牌一下——其实自己的终身大事已经在循序渐进的稳步发展中，不用劳他老人家如此的挂心。 耳边父亲大人语重心长的话，就缓缓地飘进了差点儿就长茧了的耳廓：“对了，前几天跟你外公的一个老战友的儿子通过电话，他家的女儿就不错，知书达理，还很大方贤淑。最重要是现在没有婚嫁，感情史空白。不如等你什么时间有空，安排你们见个面吧？” 等等，他没听错吧？ 擎天集团的董事长，权及四方的经理人。 突然就不研究股市和商讯，转行搞起相亲了？ 恍惚之间竟觉得自己听力掉了线，不太感相信这种话竟然会从威严如山的老爸口中说出。 哪怕是冒着中圈套的危险，秦朗也想再次确定一遍的问：“爸，你是说，要我相亲？” 可能是两个大男人之间谈论这种字眼的确有些尴尬，听到秦朗开门见山的反问，秦承天也觉得脸上有些绷不住。 所以眼角僵硬地抽搐了两下，秦承天才压低了声音犹豫道：“啊，对，差不多吧。” 呃，之前总以为老爸一个大男人，不会像顾妈妈那样，大包大揽地做起帮儿女拉相亲的活。 结果时代在变，人也没闲着。 这才多久的功夫，自己的终身大事，就把老爸活生生的给逼下了海。 突然就觉着有点儿对不起他，所以于心不忍之下，秦朗只坦白了胸臆的道：“爸，我看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声音里一顿地清了清喉咙，为了不显得自己撒的谎太过明显，秦朗把话说得十分一气呵成：“你看你也知道我平时那么忙，有时候甚至忙到连家都顾不上回。让我去和人家女孩子见面，又不能给她想要的关怀。是我也不想要一个没空陪我的男朋友啊，所以，我看还是不要招惹人家姑娘了吧？” 虽然秦朗的话说得句句在理，但是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秦承天还是对秦朗的观点保持冷然，不能苟同。 所以，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秦承天故意话带神秘的道：“哎，其实人家女儿很优秀的，家境好又独立，而且也在n市工作，看一眼又不会少你一块肉。在不在一起又不是见一面就说得算的事，你又何必这么快就拒绝呢？再说......” “爸！”秦承天话说了一半，就被秦朗中途打断，根本就不想和相亲的事情扯上一点儿半点儿的关系，所以哪怕是驳了老爸的面子，秦朗也不想有丝毫对不住顾念的地方。 【207】深深地嗅到了一丝圈套的气息 “我和谁在一起，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您和外公操心了。” 话音一落便是听到话筒里一阵良久的沉默。 突然就有点儿担心自己话说得太重伤了老爸的心，秦朗刚想要软声解释，就听耳边猝不及防的传来了一阵洒脱快意的大笑声。 “哈哈哈，看来，你计划内的这个姑娘，在你心里面的分量还是蛮重的嘛？这么快就为了她，对老爸的话，油盐不进了，所以这一次，我们是不是就等着听你的好消息便是了？” 瞬间就有了种......老爸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蒙圈感。 对于秦承天突然就改了对话基调的事情，秦朗深深地嗅到了一丝圈套的气息。 所以，以静制动的默不作声，下一秒便是听老爸主动交代的道：“真的不想见见我说的那位姑娘？” 呃，常规里只见过吐槽坑爹的，今天却是第一次遇上了如此往死里坑儿子的。 如果这次通话拨的是可视的那一款，秦朗真真恨不得让老爸看一下，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拒绝相亲的表情。 结果，不同意的话还没讲出口，秦爸爸的下一句话，就峰回路转般引起了秦朗的兴趣：“如果我说，这个姑娘你也认识呢？也不想见一见吗？” 充满调笑的话里是秦承天的成竹在胸。 早已经吃定了秦朗对顾念的一见倾心，所以从打这一通越洋电话开始，秦承天就做好了和秦朗绕弯子的准备。 本以为秦朗一向沉得住气，对于他挖的陷阱并不会这么快就中招。 结果在真心面前，智商果然都会主动让位。 才三两个回合的功夫，秦朗的护妻本质，就在秦爸爸面前暴露无遗了。 所以本着“血浓于水，点到为止”的原则，秦承天也适时收敛了他老不正经的玩儿心。 这边秦爸爸坑儿子坑得不亦乐乎，那头秦大大被绕得一脸迷糊。 好在沉默的间隙里，秦朗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了顾念的名字。 是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对于老爸的话，秦朗也只是低调地选择，按兵不动。 所以很快，便是听到秦爸爸声音朗丽的畅快道：“算了，不折磨你了。其实这姑娘就是顾念。听你外公说，你已经在追了？还带到了外公的生日宴上面？” 早在左权老爷子生日宴给秦承天打电话通气之后，秦爸爸就一直想联络秦朗来着。 但考虑到两个人才刚有了点儿眉目，还不想自己的询问显得太过草率。 所以一忍再忍地等到了过年，秦承天一个做父亲的，也终于忍不住操了把亲妈的心。 从左权老爷子那里要来了顾宅的电话不说，还主动张罗起了攀亲家的事情，给顾爸爸去了一通电话。 所以皆大欢喜到双方父母都很满意，折腾了一大圈下来，也就剩下了两个孩子还一直处于被蒙在鼓里的状态。 忽然就觉着有点儿暗箱操作得出神入化了，秦承天不由自主地就是一阵窃喜。 然而，听着秦爸爸信息量明显有着断层感的话，秦朗则探寻着语气的问了句：“顾念......你怎么会认识？” 在秦朗模糊的记忆里，对于白城的印象，无外乎就是母亲的出生地，以及四年前初遇顾念的地方。 再无半点关于那里的默片，秦朗只觉得秦爸爸的话里，还有很多他想要听到的故事。 所以很快，电话那头便是传来秦爸爸夹杂着沧桑和缓沉的语气回忆道： “顾念，就是你白城顾伯伯家的女儿，其实说到底，我们秦家和顾家，从你外公那一辈开始，就是认识的。外公和顾念的爷爷是老战友，两个人都是江浙一带生人，也都同去了白城当兵。两家人一直关系要好，而且顾伯伯和你妈妈，还差点儿就定了娃娃亲呢。” “后来，部队转业，顾家留在了白城做生意，外公就带着你妈妈和外婆到n市做地产。” 声音里突然揉进了温暖的笑意，秦承天又仿若感激般的说：“哎，多亏你外公后来转业到了南部沿海，而顾伯伯一家随着顾爷爷一起留在了白城。不然，我也遇不上你妈妈，更没有你出场的戏份儿了。” 话说到这里还微微有点感伤，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秦承天突然颇感慨的道：“其实，你和顾念两个小时候也是见过的，只是那时候都一两岁而已，所以脑容量太小，记忆太模糊，估计你们都不记得了。” 呃...... 本来对于与顾念小时候的邂逅史还听得津津有味，结果“脑容量小”这样恶毒的词汇一出，秦朗瞬间整个人就都不好了。 见过在他人面前自谦，称家里儿子为犬子的，也见过虚荣心作祟，在其他父母面前口是心非对自己家儿的表扬为谬赞的。 唯独是在秦爸爸面前，秦朗深刻地领教到了，什么叫做大实话不能随便说。 只不过，一想到对于顾念和自己的事情，家里人比他都要清楚，秦朗还是以大局为重地，感到了隐隐的一丝不安。 毕竟，老爸是从外公那里听来得有关顾念的事情。 所以说到底，全家上下就只有他一个人，对于“自己和顾念的感情被算计”一事毫不知情。 瞬间就感到自己也极有可能和顾念一样......不是家里亲生的...... 一想到被外公和老爸父子联合耍得团团转，突然就体会了那种被家里人“出卖”了的感觉，秦朗脸上，突然就僵硬得很想同情顾念一下。 然而，话虽如此，但思及家族中和顾念祖上三代开外的交情。 秦朗还是不由自主地，把脸上笑得阳光灿烂，却在电话里古井无波的低声吐槽道：“爸，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八卦......” 难得听儿子语气这么温软地和自己开玩笑，秦承天也是青春过的人，自然是明白秦朗的心意。 所以避开了八不八卦的话题不谈，秦承天只是舒朗地笑了道：“嗯，果然是虎父无犬子，能看上顾念那丫头，这眼光随我，不错不错。” 【208】 二十年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污过 话中一顿的若有所思，几乎是要开始为秦朗做起打算。 有了当事人亲口承认这颗定心丸，秦承天只觉得这个大年夜没白熬。 “那你既然都和人家小姑娘在一起了，也就别总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了。” 自顾自地嗯了一声，秦承天又语重心长的道：“能交给尔东做的工作就尽量放权。从小到大你做什么我们都很省心，唯独担心的就是你这闷油瓶子的个性也随了我，不懂浪漫，把人家姑娘给惹生气了，那可就麻烦了......” 说得好像是青春再现一般，秦承天话中突然染尽了遗憾的低低一叹。 千载难逢的听得硬汉老爸谈上一回独家密报的爱情观，结果一向喜欢怼人的秦大大，却没有丝毫手下留情的好人心。 所以，正在大洋彼岸心向明月独惆怅的秦承天，下一秒便是听到儿子语气里充满了若无其事的跟他唱起了反调道： “放心吧，你的基因我都是择优遗传的。所以追女生搞浪漫的事情，就不用劳烦父亲大人您来操心了。” 慵懒轻佻的声音仿佛是划分泾渭的那道界限，秦承天还没来得及吐槽一下秦朗日渐深厚的嘴上功夫，就只剩下听儿子补刀的份。 好整以暇的声音里充满了调笑，秦朗只是实事求是的告别老爸道：“爸，时间也不早了，你和柔柔也该休息了，新年快乐，我们年后见哦。” 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只听到话筒中笃笃的忙音，握住电话的秦承天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想着小朗像极了他母亲那份精明伶俐的俏皮劲儿，秦承天也只好收了手机，一面笑着，一面摇头重新回到了卧室。 毕竟，即便秦朗再避重就轻，秦承天也知道，秦家的儿媳妇人选已经妥妥滴有着落了。 再多说什么反而显得阑尾，莫不如静观其变，坐等喜讯来得舒服。 然而，父子俩的一番对话，无论如何也算是皆大欢喜。 倒是好端端在家看着春晚的尔东，躺着也能中枪地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 在小表哥程东阳贱兮兮的于临走前放下一句，要顾念自求多福的狠话之后，顾念就一直心神不宁的思考着，到底是什么样天大的事情，需要叫她妥善自保。 然而，等顾念在家呆了一个晚上之后，才终于痛悔无比的弄明白： 其实表哥对她说的那句话，实乃句句剁肉，针针见血也。 毕竟，一大早上饭还没顾得上吃，老妈就提出来，要让自己陪同去见某个——八百多年都不曾联系过的阿姨家的儿子...... 那凌厉的眼神仿佛是寒冬料峭里的一道冰雪，分分钟一副“你若是不从，我就给你好看”的既视感。 逼得顾念也不得不深深地觉得，自己在这条去而不返的相亲路上，莫名奇妙的便越走越远。 更何况，昨晚睡到半夜起来嘘嘘之际，隔着墙板还依稀听见了某种少儿不宜的声音。 二十年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污过，顾念几乎是全程崩溃到静止，用枕头死死捂住了头埋在被窝里，才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夜。 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内心深处最纯净的角落里，对于昨天晚上那段悲惨的“遭遇”，顾念还是隐隐的不能抹去。 恨不得把《印象书屋》里那面隔音超好的墙搬回家里，对于顾爷爷想当年埋下的建筑纰漏，顾念不得不吐槽一下，实在是既不利民也不利己。 一不小心，便使得老爸老妈在自己心目中光辉了二十来年的形象，瞬间崩塌得只剩下了一个地基。 被蒙上了一层特殊抛光过的有色眼镜，顾念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太敢直视爸妈的眼睛。 所以，不敢花太多心思在昨天晚上的事情上。 对于顾妈妈拿腔拿调的问她，关于去刘阿姨家拜年的提议，就成了顾念在席间，唯一用心专注过的问题。 思前想后的拿捏了一番利害关系，既然打死她也不愿意跳进相亲的深坑，顾念索性顶住亲情压力的回绝道： “那个，妈妈，我下午约了高中同学一起吃饭了。刘姨那边的事情你昨晚跟我先知会一声好了，我这一不小心都安排出去了的事情，也不好当天改了。要不你那边的事情，我们再约？” 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中同学这么倒霉，大过年的就要替大念念义务背锅。 反正一听女儿心虚到打结的语气就知道此间必定暗藏有猫腻，顾妈妈只是悠悠地嗯了一声，便没再强求了。 毕竟，顾念对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唯独不会的，就是睁眼撒谎。 所以心知肚明了顾念不愿意和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顾妈妈反而是更加放心了，女儿和秦朗之间情比金坚的感情。 更何况，昨天晚上吃过晚饭早早上楼之后，还接到了秦爸爸秦承天的来电。 半个多小时都耗在聊着有关两个孩子之间的粉红新闻上面。 眼下对于顾念拒之千里的小心翼翼，则更是满意到心知肚明。 没再过多的要求顾念，顾妈妈只是自顾给顾爸爸和顾爷爷面前的茶杯里各自添了热水。 仿佛从昨天起就一直给顾念设置圈套的人并不是她，才半盏茶的功夫，顾妈妈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专心吃饭了。 大年初一的第一顿早餐，就吃得如此雷区重重。 瞬间就感觉自己十分侥幸的逃过了一劫，一看老妈注意力又重新回归到了家里唯二的两个男人身上，一直被花花姐折腾到得胆战心惊的大念念，便也速速喝起米糊，打算等一下假装和高中同学聚会，撒腿走人了。 吃完了早点，陈妈和田叔收拾完了碗筷，便又按照惯例去陪顾老爷子到花园里散步了。 顾念实在是不想半路被老妈截胡，所以见爷爷他们一走，就赶紧脚底抹油地上了楼。 一溜烟离开了是非之地，大念念顿感浑身上下都是说不出来的轻松。 突然就很想心疼自己一秒钟，顾念眼下更是思念起了，有关于n市和他的一切。 【209】宝宝，我口渴，怎么办？ 思绪里不由自主的便是想到了远方的秦朗，突然发现自从昨晚发过短信之后，还一直都没联络过人家。 瞬间便在心里矛盾的交织出了期待与不安，顾念赶紧恍然大悟的掏出手机，拿在眼前查看了一下情况。 然而，事实的重拳再一次叫人缄默，顾念只觉得胸中被滚卷得万里海腾。 好久都没有过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了。 死盯着比湖面还平静的手机，顾念只觉得心底有一种忧虑着的期待感正在加速膨胀。 自从离开了n市以后，就跟秦朗如同进入了平行空间一样断了联系。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她去芝加哥出差的时候。 不由自主就猜测秦大大会不会正赶来白城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但理智里告诉自己不可能之后，不安的心里，突然又蒙上了一层担心。 想都没想就捞起手机给秦朗拨了一通电话，没工夫去考虑什么谁认真谁就输了的说法，顾念只希望尽快听到他一切安好的声音。 然而，一连拨了十来通都没有回应，顾念的心也一瞬间坠入冰湖般沉入谷底。 仿佛突然间就明白了秦朗当时的心情。 所以那时候因为手机没放在身边，而一直没有接他电话的自己，竟是如此的，叫远在异地的秦朗担心。 爱莫能助的时空相隔里，一句呼喊都变成了隐没在距离里的无声叹息。 下意识便是想到了那个很可能会比较了解秦朗的状况的人，安抚了越来越不平的情绪，顾念立即又追拨了一通电话给尔东。 很快便是在等待的焦虑中听到了对方大大咧咧的声音。 仿佛是一种莫大的安慰，顾念只情绪缓和的问：“尔东，你知道，秦朗在哪里吗？” 若不是秦大大早就有安排，尔东突然被大念念这么问，恐怕还真容易说漏了嘴。 所以声音里缓沉的嗯了一声，尔东煞有介事的说：“喔喔，他去国外见个客户，昨晚临时订的机票走的，估计这会儿在飞机上。怎么了，顾小姐你找他有事？” 得知了秦朗只不过是去出个差而已，顾念一直悬着的心才算将将归了位。 瞬间就感觉到自己也有点儿紧张秦朗过了头。 所以，即便一向大嘴巴的尔东还没说什么打趣她的话，就已经自顾自在话筒的这一端涨红了脸。 既然秦朗没事，便已是最大的心安。 所以声音里立即染了点点笑意，顾念只轻快的敷衍了道：“哦，呵呵，没什么事......我这不是给大家挨个拜年呢嘛。东东，新年快乐哦！” 用拜年的烂理由当找情郎的借口，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然而突然连称呼都从一开始客气到有点儿见外的“尔东”，全面升级成了小萌小萌的“东东”。 不得不服秦大大这润物无声的撩妹功底，尔东也只能在心里暗暗的顶礼佩服。 所以低低一笑的轻咳一声，尔东只对着已经安静得没有丝毫存在感的顾念道了声：“好，嫂子新年快乐！”便挂了电话。 放心了秦大大只不过是开启了飞行模式不方便接电话之后，顾念就天下太平得折腾起了下午出门“会同学”的事。 本以为不在爸妈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日子就能稍稍好过一些，结果简单穿戴整齐了想要去楼下小花园里走走的时候，顾念又被活活的虐到了。 说起来，在顾念越来越模糊的记忆里，顾爸爸一直都是伟岸如山的大男人形象。 虽说不是一言不合就撒娇的妻奴体质，却也在雄心勃勃，运筹帷幄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颗十分顾家的心。 而顾妈妈呢，虽不是倾国倾城，花容月貌，却也知书达理，独立自强。 然而等到顾念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重新下楼的时候，辣眼睛的一幕就发生了。 正所谓，花式虐狗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出于隐没行踪的考虑，顾念的步子才刚蹑手蹑脚地迈到楼梯上面，就猝不及防的听到来自楼下客厅里如下的一段对话。 “宝宝，我口渴，怎么办？” 娇甜柔美的声音里含糖量严重超标，虽然扑面而来的全是麻到发酥的信号，低缓清和的疑问里，却透着浓浓一股夺人的气息。 不用猜就知道此乃花花姐本尊也，顾念瞬间就被她嗲里嗲气的问话给定在了原地。 一想到平时难得一睹老妈如此娇羞之形容，顾念也来了看戏的心，打算瞧瞧下面的顾爸爸会如何回应。 结果，微微挪动的步子还没站稳，恍然而过的时间里，就听到对方无比愉悦的道：“宝贝儿，哥哥给你削个苹果，怎么样？” 呃，这这这…… 瞬间就觉得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她很可能是遇到了一个假的顾爸爸。 恩爱都秀到这种份儿上了，简直是整个人设都立了有没有？！ 所以微微探头想要看看两个人“宝贝儿来，宝宝去”的对话之下，到底隐藏了一副怎样刺眼的画面。 步子才刚一抬起来，就又听到花花姐羞中带怯的撒娇道：“不要嘛哥哥，苹果吃多了咬肌会变大的，人家想要喝蜂蜜柠檬水。” 呃，所以她长这么大不仅仅有一个假的顾爸爸，还极有可能摊上了一个假的顾妈妈。 当场就被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一碗狗粮撒得太过突然，顾念差一点儿没直接冲下楼帮顾妈妈泡一杯蜂蜜柠檬水。 然而，才刚被感性冲昏了头脑地打算走下楼，就又听顾妈妈旁若无人般的说：“哎呀宝宝，家里的柠檬好像吃完了，那喝不到柠檬水了怎么办？” 一边说着还一边秋水脉脉的望着顾爸爸，瞬间就老婆奴上身，顾爸爸立即拍了拍顾妈妈的小手道：“你等着，哥哥这就去给你买去！” 顺着楼梯扶手盘旋缠绕的方向，顾念刚好望到了楼下沙发上横打一个“大”字的顾妈妈。 而他身边一米开外的位置上，顾爸爸的大手正无比温柔地揉着顾妈妈的手背。 后面的对话已然听不进去，顾念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210】明摆着是狗粮吃太多，引起的消化不良嘛（发糖在即^^） 呃，孩子一不在家你们就这样子胡来。 面对花式虐狗的顾爸爸和顾妈妈，我们的大念念想说： 爸爸妈妈，你们再这么打击我，我就不长个了…… 完全忘记了小时候是怎么在这种“眉来眼去，黯然销魂”的摧残下一步一坑地长大的。 心下叹息着摇了摇头，顾念只痛定思痛的觉得，她应该好好地同情一下顾爷爷。 毕竟，顾奶奶在顾念上小学的时候，就不幸生病离世了。 他一个中年失妻的老光棍儿（在顾家，男人60岁之前都算“小伙子”(⊙o⊙)…），这么些年都要和家里这两个害人精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不说别的实在话，光是想想天天被辣到心疼的眼睛，也真是难为他了。 所以，趁爸妈还在眉目传情的时候，顾念早已悄无声息地被打击到了楼下。 身心受虐到几乎无视了自己的存在，却在这个即将要当电灯泡的时刻，突然想明白了一个事情： 难怪，爷爷一直都有独来独往，饭后百步走的习惯呢。 之前还觉得他hin懂养生，作息hin健康。 现今一看，这明摆着是狗粮吃太多，引起的消化不良嘛。 有了这样一层明确的认知飘进了脑海，顾念倒是更加放飞自我地凑到了爸妈的身边。 十分不耻他们“虐待老年人”的行为，顾念直接满脸嫌弃的打趣爸妈道：“你们这样旁若无人的大肆虐狗，有考虑过我和爷爷的感受吗？” 本也只是打算用幽默的抗议和爸妈开句玩笑，顺便缓和一下她即将要出门跑路的尴尬气氛。 结果一直恨不得原地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听到顾念的这句走心评价，瞬间就齐刷刷地，把视线尽数锁死在了顾念的身上。 顿时被爸妈眼藏风雪的眸光看得很不自然，顾念当场就在心下使劲儿的抖了三抖。 还没等把“见同学要迟到了”的借口搬出来，顾念就先听到顾妈妈理直气壮的先发制人道：“哎，念念啊，你看看你现在的一脸怨妇相，老妈老爸还真是替你感到心疼。” 悠悠地从沙发上葛优瘫的状态玉立而起，眸光淡然地瞧了顾念一眼，顾妈妈又微微惬意的道：“既然还没有交男朋友，刚好爷爷老战友家的外孙人不错，我看，一会儿就帮你做主约一下吧？” 下意识便被花花姐的话刺激到摸了一下自己圆润的脸蛋儿。 十分不能苟同顾妈妈污蔑自己“怨妇相”的说法，顾念立即反驳道：“哎呀妈妈，都说了我不去，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我相亲？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做主，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明天就回n市了。” 一分钟都不想待在家里360度无死角受虐，顾念恨不得天天都约好同学准时出门。 瞬间凝固的空气里塞满了尴尬，正发愁如何英俊潇洒地推门而去，顾念的手机便适时的响起。 看到手机屏幕上不断闪动着的那串电话号码，顾念的唇边，忽然难掩雀跃地腾起了一丝微笑。 *** 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心里会比现在更期待接到他的来电。 随便跟身后的爸妈抛下了句，“我同学给我来电话了，你们继续在家里腻味吧，我先撤了！”便推门而出。 脚步才刚踩在门前柔软的草坪上面，顾念就迫不及待地按了接听键。 “念念，新年快乐，我昨晚临时坐飞机去开会，这会儿才刚打开手机，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脸上，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熟悉声音，顾念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蓄满了泪水。 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失联，顾念还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的在乎他。 真的便是提心吊胆到以为秦朗出了什么意外。 若不是上午得到了尔东的安慰，恐怕她现在也没办法活蹦乱跳的，继续出现在草地上面。 所以微微抽泣地点了点头，顾念什么都没说，却也让电话另一端的秦朗感到了隐隐的不同。 虽然轻微但却足以引人察觉，知道顾念一定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抹泪，秦朗只用染了调笑的语气道：“小傻瓜，这么担心我？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会重要到惹你哭鼻子的程度。” 突然就被秦朗充满戏谑的语气逗笑，眼角的泪痕还没干，顾念就不服气的喃喃道：“谁说你不知道，之前在芝加哥那天晚上......” 话说了一半就被自己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脑海中一闪而过那晚冲进秦朗房间时，他只裹了一条毛巾的画面，前一刻还梨花带雨的脸上，也微微泛起了丝丝桃红。 心照不宣地想起那一晚顾念因为惊吓过度，而突然扑进他怀里的缕缕温度。 嘴边不觉间已是挂起一抹浅笑，秦朗只低低的回道：“唔，原来你这么色，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画面，比如，我迷人的身材......” 突然间沙哑低沉的声线仿佛是拂过耳际的清风，被秦朗一句话撩得耳根都热了起来，顾念真恨不得现在就飞过他身边，去好好地痛扁他一顿。 说到底都是秦大大惹他白白担心，在以暴力获取心理平衡这件事上，顾念自觉在理。 然而辩驳的话还来不及说，却是听到一直都如蛔虫般了解她心思的秦朗，话中染了笑意的道：“念念，不能陪你过年，但是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如果时间方便的话，你等下来《书海》拿吧？” 倏然间满了疑惑地凝了凝眸，不是因为有惊喜，却是因为秦朗的话。 深知《书海》是白城知名的书店，但秦朗可能都没来过这里。 既然明显得毫无交集，秦朗又怎么会把惊喜放在那里呢？ 所以，瞬间便不是很懂秦朗的安排，顾念只疑惑着表情缓了声探道：“崇山路的《书海》？这个地方你也知道？” 心下不由自主的便是一笑，还不想这么快就回答小姑娘的问题，秦朗索性跟她绕起了圈子道：“嗯，《书海》这么有名，网上一查就查到了。而且，给你准备的惊喜如果不放在白城最有名的地方，那怎么还能叫做惊喜呢？” 【211】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这里 将信将疑地接受了秦朗的解释，顾念只觉得秦朗的话说得很是蹊跷。 毕竟纵观秦大大的“惊喜史”，不论他阵仗搞得多大，实际的“服务效果”都不怎么积极可观。 所以脸上勉强地嗯了一声，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2】因为，你比较特别 微微一笑的暖着眸光望进顾念眼里，秦朗又继续旁若无人的只对她一个人软语：“当时看到那个头像是你，还约我去慢时光，我便开了车赶过去，刚好隔着马路见到你坐在落地窗边，认真的看着电脑。” “...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3】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一次放开她的双手 算上在《书海》里回首过去的那段时间，顾念他们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差不多五点了。 本来白城纬度上就靠北，所以夜里天黑得早，才上路一会儿顾念就感觉到饿了。 毕竟在家的时候光吃爸妈发的狗粮了，就算再怎么新鲜也不是人类的食物，所以午饭都没怎么吃，顾念就从家里面逃了出来。 眼下，秦朗就这么不真实的坐在自己的身边。 明明记得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却偏偏跑到了这里。 顾念的心里，就陡然升起了一种愧疚的饥饿感。 所以，揉了歉意在眸光里，顾念像只小猫一样乖顺的扭了头望向秦大大道：“那个，你手头不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忙的吗？突然跑到这里，不太好吧？” 眸光微动地心下一笑，缓缓上翘的唇角边，有绵绵的深情。 回首望进顾念刻满自己的眼中，秦朗只语气轻快的道：“我的工作效率，你还在怀疑吗？” 一猜就知道秦朗会用这话来搪塞她，结果顾念刚欲吐槽一下，就听得耳边温柔的声音轻轻划过：“不是说了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我一定要来......” 蕴满了笑意的眸光淡淡扫过，把顾念也许会饿的可能性记在心里，秦朗忽而温声说道：“带你去吃晚餐吧？” 突然就觉着秦大大一定是偷学了读心术。 不然她脑子里想些什么，秦朗怎么会比自己还要清楚。 是以会心一笑的对他点了点头，顾念突然鼓着腮对秦朗小声的嘟囔道：“这么好......那，我们能去猫咪巷小吃一条街吗？” 难得见顾念这么小鸟依人的跟他卖萌，秦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握紧，便不由自主的勾唇一笑。 知道顾念会用如此温婉的语调和他商量，必定是要去吃一些他不允许吃的东西。 本来还想用“零食不健康”来拒绝顾念的，但是看她眸中难掩的那道期许，秦朗还是眼中带笑的冲她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自己眼花了，就一定是秦大大今天吃错了药。 小吃摊这种接地气的食物秦大大都能如此痛快的批准，下意识便是移开写满迷茫的视线往窗外望了眼。 确定了太阳没有从东边落下去以后，顾念才弱弱的问：“那个，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看着顾念写满吃惊的神色，秦朗只是低低一笑。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看到了顾念脸上，柔柔可爱到十分的惹人怜惜的表情，才舍不得拒绝她去吃路边摊的要求的呢。 所以抑制住心里的波动，秦朗眼角眉梢都蕴满了笑意，口是心非了对顾念的怜爱，只一派云淡风轻的道：“过年这种事，也不是天天都有的节日，一年也就一回，就算你吃了，剩下的365天，也够你慢慢消化掉了。” 呃，好吧。 同意就同意，秦大大你说话敢不敢好听一点...... 虽说一路上被秦大大噎死人不偿命的话堵到心塞，但终究是可以吃到心心念想了一年多的绝味美食，结果也算是好的。 加之谈话间秦大大刚好不动声色的把车子开到了猫咪巷。 所以就此打住了好人一生平安的话题，顾念只把注意力，都专注于如何“吃饱吃好”的问题上面。 *** 猫咪巷是白城里的老街巷。 因为早年街头巷尾里经常有爱猫人士居住，后来整条街也就随了风土民情，改了名子叫猫咪巷。 光阴似箭，一晃这条古巷也已经时光荏苒了几百年。 随处可见古老的青石板路和四合院儿一样的老宅院。 最主干的一条中心街道上，因为聚集了一系列的商铺，则日渐形成了远近闻名的一条小吃街。 不仅有布局精巧的市井小铺，也有风格百变的个性商店，更有时尚洋气的精品菜馆。 汇聚南北风味，引领古今风潮，对于顾念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资深吃货来说，如此走心的一个美食一条街，必须是她饕餮朵颐的不二选择。 布丁，双皮奶，泡芙，烧仙草...... 烤串，烤翅，烤鱿鱼，馄饨，点心，蛋挞，麻辣香锅...... 天下美食，应有尽有。 光是想想都觉得口水直流，所以一跟秦朗下了车以后，顾念就完全没了组织和纪律地“迷失”在了猫咪巷子口。 一个人脚底抹油的到处东张西望，水灵灵的大眼睛，也因为映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而显得格外的流光熠熠。 像一条灵活徜徉在食海当中的人鱼一样穿梭自如，美滋滋到随时可以上天的顾念，倒是累坏了身后一直担心把她弄丢了的秦大大，一路目光炯炯的，始终没离开过顾念的身上。 最是受不了小姑娘不在自己身边时的那种孤单无力，秦朗几乎是想要把顾念圈在怀里，才能感到一丝丝的安心。 然而脚步一直不停的跟着顾念寸步不离，奈何巷子里人潮涌动，一转眼的功夫，却还是把顾念给跟丢了。 恍惚间视野所及的范围内，都见不到了顾念的身影。 一刹那的不安里，除了不断加快的心跳，秦朗仿佛听不到了任何声音。 白城虽然不大，却也足以让他好找。 更何况，人山人海的猫咪巷子里，时下的天色也渐渐黑沉到让人心慌。 心中一瞬间便掏空了一块儿似的慌张到烦躁，秦朗几乎是将视线扫过了每一个他所能顾及的角落，却也没能触及半点儿熟悉的身影。 最怕的便是与心爱的人走散。 四年前就不小心丢了顾念，四年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一次放开她的双手。 一时间感性大于理性到几乎忘了还可以拨打顾念的手机，结果秦朗才刚把电话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就见人群中不知何时，窜出了一张荣光满面的脸。 梨涡浅笑的出现在了自己跟前，顾念手里攥着两根烤串，笑得整张脸都显得格外的清甜。 毫不知情的把一只手大大方方地举到了秦朗的跟前。 看着秦某人一脸阴沉的闷闷不了，顾念只偏了头微微一笑的道：“有东西吃还摆什么扑克脸？这个烤串街里面最有名了，每次都要排好长时间的队才能买到，今天算你运气好，姐姐请你，拿去吃吧，不用谢我！” 【214】我知道，我总会等到你 水润的唇边有恬淡的笑意，凝望着路灯下失而复得般的女子，秦朗只字未言，却是下意识将顾念一把揽进了怀里。 宁静的月色下，只有猫咪巷的店铺里，还正人头攒动。 热闹的街市里，却只有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5】什么才叫做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花花姐生日快乐^^） 点到为止的触碰，仿佛是他最深情的安抚。 从来没有一刻的贴近，曾带来过眼前的满足。 就连紧闭着的双眼，也贪恋于呼吸缠绵里的两片温柔。 忽然就仿若浑身上下都被点了穴道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6】现在你知道，我一点儿都不嫌弃臭豆腐的味道了吧？ 想要爱一个人不难，但对方刚好也正爱着自己，却不那么容易。 一瞬回放过所有和秦朗在一起的暖心画面，顾念明朗清澈的眸里，也渐渐地开始视物不清。 不由自主便感到一股温暖划过心底，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7】那岳父大人能允许吗？ 运动？这大晚上的，他的傻念念，又是想要做什么样的运动？ 随眼一瞥就看出来顾念眼中的心虚。 知道大念念肯定是在心里暗中策划着什么事情。 突然就很想陪她把整部戏都做个全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8】吻我一下，再走 温热的气息，突然间肆虐的袭来。 感受着脖颈间隐隐的撩拨，顾念只听到秦朗低沉的声音里，掺了沙哑的探问：“但是念念，我只不过是送你到门口而已，又不陪你上楼，而且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是在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9】差点儿没当场把脸绿成无敌浩克给他看 不远不近的距离里，顾念终于借着昏黄的路灯，认出了迎面而来的两个人，正是她天天在家虐狗的那一对儿父母。 下意识就背过身打算掉头离开，但一想到人家都逼到跟前了跑都跑不了太远。 大念念索性破罐子破摔，一脸面色如常的徐徐转过身。 正所谓，人要是点子背，简直连交个男朋友都能遇到爸妈。 强撑起一朵沉鱼落雁的笑容，冲眼前越走越近的顾氏夫妇挥了挥手。 顾念千头万绪的小脑袋里，此刻想的都是：秦朗你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抢风头。 结果，天不遂人愿什么的最揪心了。 还没等顾念担心完秦朗和自己越来越差的默契度，就听到身后一米开外的距离里，传来了一阵车门从里面被人推开来的清脆声响。 不用猜就知道又是秦朗这个熊孩子在捣乱，顾念本以为会先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却是听到身后的人舒朗清润的道： “叔叔，阿姨您好，我是秦朗，顾念的男朋友。” 蓦然回首的尴尬中，顾念不出所料的，便是看到了她正“心心念想”的那个男人。 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哪一个人像他这般喜欢和自己唱反调。 实在是气到肺都快炸了，顾念真真恨不得，当场就把秦朗团成纸团，扔进垃圾桶里面。 然而，若是一个人今晚点子都背，她必定不会在五分钟之内就好命到转运。 所以顾念正站在原地，绷着一张僵硬到抽搐的脸，刚准备跟爸妈解释一下眼前的突发状况，就听向来话少的顾爸爸，眼中带笑的对顾妈妈得意的说道： “你看，宝贝儿，我跟你说什么了？我就知道我们念念跟我一样叫人省心，对于自己的事情心里面肯定是有数。这不才出去一下午就把人家小伙子给领回来了嘛，瞧瞧平时把你那小心脏给操的......” 呃，这这这......(⊙﹏⊙)b 听到老爸当着秦朗的面儿喊顾妈妈“宝贝儿”，顾念的脸差点儿没当场绿成无敌浩克给顾爸爸看。 毕竟在家的时候，毫无忌惮的折磨她和顾爷爷，看在血浓于水的份儿上，也就暂且算了。 怎料这都出来见客了，还不忘把恩爱秀到路灯之下。 一不小心就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顾念一个脚下不稳，差点儿就被自己给绊倒。 对于老爸在孩子面前瞎腻味的行为，顾念在心里感到十分的不齿。 倒是始终立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秦朗，脸上一直悠然自若的很是滋润。 非常认同顾爸爸如此亲昵称呼顾妈妈的做法，秦朗忽然毫不避讳的看向顾念问：“诶，念念，不如我以后就跟叔叔一样，也这么叫你吧？” 等等，谁来跟她解释一下...... 秦大大不是第一次见父母吗？ 表现得如此淡定自如是为什么？ 而且看到未来岳父岳母，不是应该紧张到连舌头都打结的程度吗...... 秦大大“一口一个叔叔，两口一个阿姨”叫得这么溜，又是什么鬼？ 瞬间就不是很懂爸妈和秦朗之间出奇和谐的画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恍惚之间竟是觉得...... 眼前的三个人，互相之间眉来眼去的，其实根本就是认识的。 结果顾念的猜想还来不及实化，就听一旁的顾妈妈声音里揉了笑意的建议道：“那既然来了，咱就别在外头傻站着了。我们家就在山上面不远，要不一起坐小朗的车过去吧？” 等等，花花姐叫他......小朗？！ 嘴巴瞬间便张得能吞下一个包子，顾念当场就黑线着瞪圆了双眼。 就算秦朗刚刚有自报过姓名不假，但这不是才刚见了一面而已，怎么就要往家领了？ 而且小朗小朗的，叫得比她还亲切自然是几个意思？ 瞬间便对顾妈妈如此热情好客的行为，表示十分的不解。 眼看身边好像一个同她一伙的人都没有，顾念突然就郁闷到想说：花花姐，我们女人的矜持和节操，都被你搞到哪里去了...... 然而，心思正混乱到缠成了一只纠结的线团，顾念就感到胳膊被人生硬的拉了去。 秦朗的话音一落，就不明所以的，被爸妈架着胳膊塞回到了秦朗的车子里。 三个人不仅自来熟的瞬间打成了一片，一路上气氛还活跃得有说有笑。 活生生的无视了顾念满眼惊恐的蒙圈感不说，几人间无比和谐的状态，就连顾念都觉得，仿佛他们才是如假包换的一家人。 突然就不是很懂，这二老一小的葫芦里面面，到底都在卖一些什么坑人的猛药。 直到顾念莫名其妙地和爸妈一起坐着秦朗的车，在顾妈妈的人肉导航之下，顺利开到了顾宅的门前。 顾念才最终搞清楚，自己是有多么的，需要心疼自己一分钟。 *** 内心无比郁郁的和刚刚结盟的三个人，同坐了一路的车。 从来都没有一次这么被人忽略过，顾念全程都保持着极其失落的蒙圈感。 然而，脚步才刚跟随大部队靠近顾宅的大草坪，就见田叔和陈妈已经在家门口笑容满面的列队迎接。 突然就嗅到了浓浓的一丝套路感，顾念只觉得等一下的事情，并不会如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毕竟，若不是爸妈早就和田叔他们打过招呼了，鬼才会在这个凉风习习的夜晚站在门外傻等。 更何况从橡树湾到顾宅开车也就不到三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内爸妈都能和家里报备一声。 若不是早就趁她出门的时候，有所预谋。 顾念才不相信，他们一行人等刚从外头风尘仆仆的进到客厅，就能见到向来早睡的顾爷爷，笑容慈祥的端坐在沙发上，神色舒爽的欢迎着大伙儿。 只不过，秦大大就算再有名，也不至于突然红到白城来。 越想越觉得，整件事都有点儿说不太通。 顾念才刚懵懵然的走向沙发打算缓缓，屁股还没坐稳，就见一旁的顾爷爷，面色和蔼的对着身侧的秦大大，而不是自己，愉悦的说道：“小朗啊，怎么亲自过来白城找念念了，也不来家里坐坐？这要是让你外公知道了，可是会挑我的理哦？” excuse-me？ 爷爷和秦大大的外公...... 竟然认识？[.] 【220】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脑海中一闪而过生日宴上那个面容和善，让自己叫他左爷爷的老人家...... 以及芝加哥奥黑尔机场外，老妈跟自己说起的那个左爷爷家的外孙...... 瞬间就觉得自己尴了个大尬。 顾念差点儿就把脑袋低得悲哀到了尘埃里。 毕竟，刚刚她大胆的猜想并没有错。 为了拒绝相亲的事情，她一个人苦苦忙活了这么久。 结果家里的这群人，果真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 难怪刚刚在车上，全程都没有半个人，真正在乎过她的感受。 原来搞了半天，一直都是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突然就有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一想到最近被眼前的这几个人，合伙儿溜得团团转的灰暗的日夜。 顾念内心最无辜的角落里，突然就觉得气血逆流，心思郁结，寡不敌众到十分想哭。 毕竟，家里人坑她也就算了。 就连秦大大这个新晋的男朋友，也和他们这帮“坏人”串通一气来演戏。 从头到尾就没有半个人真正关心过她的感受。 简直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当场就打算揭穿一下在座众人的虚伪本质，顾念真想好好的扛起正义的这面大旗，在他们面前摇上一摇。 然而，势不均力不敌的一只小手，才刚刚举起来准备做一个抗议的动作。 秦大大就拎了一袋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礼品，送到了顾爷爷的跟前。 这这这…… 用童叟无欺的善良外表迷惑了爸妈还不够，秦大大这又准备用礼品来贿赂她公正不阿的爷爷？ 脑子瞬间就被秦某人气得嗡嗡作响，顾念心里面正草木皆兵的盯着秦公子随时可能取代自己在顾家地位的讨好姿态，就听到秦朗无比温和的对顾爷爷说：“爷爷真的是说笑了，我外公怎么可能会怪你呢？没打招呼就冒然过来这边，应该是我考虑的不周。这个是外公托我送给您的一点儿补品，还请爷爷笑纳。” 话音一落就十分有礼地冲顾爷爷鞠了一躬，顾念刚打算在心里吐槽一下某人的惺惺作态的虚伪本质，就见秦大大忽然转身的冲自己挑眉一笑。 目色悠然的才刚挑衅似的眨了一下眼睛，秦朗迷人的唇角又微微的翘起。 回正了上身挺然而立，秦朗刚抬起身，又颇有涵养的对身后的顾爸爸和顾妈妈笑了道：“伯父伯母，我平时也不怎么会挑礼物，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这两件保暖内衣，送你们吧？” 等等，礼物都准备齐活了，还好意思说考虑不周？ 瞬间就觉得秦大大要是不上天都对不起国家航天局。 看着爸妈脸上倏然腾起的满意笑容，顾念简直连撞豆腐的心都有了。 一脸郁郁地收回举到了一半的右手，顾念一脸恨意盎然地瞥了秦朗一眼。 一想到此人如此心机叵测，竟然要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后悔都来不及，大念念突然便觉得，刚刚在《书海》里秦朗说的那些有关四年前两人相识的话，也极有可能都是秦大大一手捏造出来的。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 秦大大最擅长的就是挖坑让人主动跳了。 所以脸上勉强撑起一抹微笑，顾念也只好静观其变，打算暗中观察一下几个人接下来，到底要干什么。 送礼和寒暄的环节结束之后，大家就纷纷在沙发上落座。 大念念屁屁刚一坐稳就见秦朗走到她身边冲她淡淡一笑。 一股凉风嗖地从脊背窜起，顾念只觉得今天晚上自己危在旦夕。 “小朗啊，听你外公说，你和念念早就认识了？” 第一个开口打破平静的，自然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顾爷爷。 老人家脸上始终拿捏着一份从容和蔼的微笑，哪怕不言不动，也不由自主的，便叫人感到说不出的温暖。 眼见大家坐下之后，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尴尬，趁陈妈的茶点还没备齐的功夫，顾爷爷就先发了话。 毕竟，刚刚都准备睡下了，却突然接到了顾爸爸的短信。 简简单单交代了句孙女要带未来女婿回家，让他起来一起看看便吊人胃口的没了下文。 是以说什么也没有了安心入睡的心思，顾爷爷当场便是穿戴整齐的下了楼。 吩咐了陈妈和田叔在最短的时间内，确保家里能够整洁到可以待客，自己也像模像样的坐在沙发上，酝酿着迎接孩子们归来的准备。 “嗯，其实，我和念念，四年前就见过了。但是她好像对我没什么印象。也是直到几个月前，我们因为工作上的往来，才重新有了交集。” 话说了一半，突然将眸光定格在了顾念的身上。 眼角眉梢忽而蕴满了宠溺的柔光，秦朗继而转头看向顾爸爸和顾妈妈他们道：“真的是谢谢叔叔，阿姨，还有爷爷这些年对顾念的照顾，能够再次遇见她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幸运的事情。所以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呵护她，疼爱她的。” 呃，保护，呵护，疼爱？ 挑着眸光十分谨慎的观察着秦大大居心叵测的目光，说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一样，顾念突然就觉着他认真的表情背后，一定隐藏着一颗充满了坏水儿的心…… 然而，对秦朗的审判还未成立，就看到某人的大手突然往她手背上一撘。 十分自然的把顾念肤白胜雪的右手牵进掌心，秦朗话音一落，便将万代一时的深情，都凝进望向顾念的眼里：“你说好吗，念念？” 看到孩子们幸福甜蜜，在座的长辈自然是高兴涌自心底。 不用秦朗多说什么，就已经对他自然而然，流露于行为里的点点深情，而感到欣慰。 更何况小伙子不仅能力出众，而且人品又好。 别说把顾念交给他去照顾了，就是当场拍板把女儿嫁给他，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都十分的愿意。 所以听着秦朗饱含深情的一句承诺，在坐的顾爸爸，顾妈妈，顾爷爷，甚至连在一旁负责打扫的田叔和陈妈，都对秦朗这孩子，感觉到十分的满意。 [.] 【221】我倒是希望，你能够对我关心一些 没有任何一份新年礼物，能够抵得过秦朗亲自跑来白城更加的让人欣喜。 虽然除了大念念以外的全家，都在替秦朗和顾念在一起的事情而感到开心。 一直在旁边头顶一片乌云，始终处于低气压带里的大念念，却默默在心里面画着圈圈。 毕竟…… 既然大家互相都是认识的，那么这帮人还在她眼前假装客套的说了这么老多，是何必呢？ 听着秦朗套路深深的开场白，看着爸妈随时准备尬戏的演技，仿佛能做的只剩无奈的摇头，对于她现在所在处境，顾念只想鄙视他们的吐槽一句： 咱们做人就不能脱掉虚伪，坦诚相待么？ 每天都活在套路里，大家难道不累么…… 只不过，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前在芝加哥机场里，秦大大因为听到顾妈妈叫她相亲的事，而跟她耍大少爷脾气的画面。 当场掉头就走不说，还害得她在宾馆里担心了那么久。 对于某人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顾念就真真的想要好好的跟他理论一番。 毕竟，偌大的一个顾宅里面，在座的除了秦朗，都是顾念的家里人。 然而从始至终都让她有种自己才是外人的失落感。 所以一想到以后漫长的情侣生涯中，都要独自面对眼前这位城府极深的秦大大，顾念只想以眉头皱成八字的模式，来好好的安慰自己一番。 谁知，眉毛还没拧巴到位，就先听到顾爸爸开口问秦朗道：“小朗你这次来白城打算待几天啊？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在叔叔这里多住几天好了？” 不是吧？一般不都是老爸才最在意女儿是否幸福的吗？ 听着如此温暖和善的话语从顾爸爸口中说出，顾念只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毕竟，电视里演的不都是做妈妈的对女婿一百个顺眼，而当爸爸的却永远都想尽了各种刁钻的方法来虐待，哦不对，考察姑爷的么？ 突然间就感觉自己可能是摊上了一个假的顾爸爸。 听着老爸一个大男人，作为一家之主，竟然对秦朗提出如此不矜持的请求。 顾念也真的是打心底里服了，秦朗这强出宇宙的笼络人心功底。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自从有了秦大大，顾念觉得自己的日子，简直苦不堪言到爷爷不亲，奶奶不爱。 毕竟在卖女儿的方面，连一向疼爱自己的顾爸爸，也沦落到了和顾妈妈同流合污的地步。 难怪最近一直怀疑自己可能是家里充电话费送的。 突然就十分想念程东阳这个小表哥，顾念现在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她和程东阳二十六年来的兄妹情上。 毕竟，程东阳对秦朗一直不冷不热的，甚至心怀戒备。 兴许就可以跟自己一条心，所以找他吐个槽什么的，简直让人痛快。 结果正这样想着，就听一旁的秦大大声音里蕴了笑意的回了话。 仿佛是能感应到她的心思一般，顾念十分惊讶的听秦朗委婉道：“谢谢叔叔阿姨，还有爷爷的好意。我这次来，也呆不了几天就要回n市的。年后还有一单生意要做，而且，我和念念才刚刚在一起，也不太好总打扰你们。其实，来之前我在白城已经订了宾馆了的。所以这几天就住在宾馆好了，还请大家放心。” 终于算是有良心的说了一句能够入耳的话。 一听到秦朗婉拒了住在顾宅里的好意，顾念立即便来了精神的兴奋道：“啊，对对对，秦朗平时超级忙的，爸爸妈妈我们就不要打搅他的正当工作了。唔，估计他晚上还要开什么视频会议呢，所以，我看我们还是让他早一点回去吧？” 一听就知道女儿是想要赶秦朗走，但并不打算接顾念的话茬，所以稍稍盯了顾爸爸一眼之后，顾妈妈立即媚笑着转移了话题道：“念念，瞧你这孩子，平时都是叫我们给你惯坏了。交了小朗这么优秀的男朋友还跟爸爸妈妈保密，要不是今晚我们出门散步，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 暖融融的眸光忽而揉了笑意的扫向秦朗，难以掩藏心中对他的喜欢，顾妈妈又柔声的望向秦朗道：“人家小朗忙不忙当然心里比你有数。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就把你给紧张成这样。才在一起多久，就忍不住担心人家了？看来，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平时都白疼你了......” 呃，瞎话儿不是这么说的呀花花姐。 她什么时候担心过秦朗了，哪个时候因为秦朗紧张过了？ 而且，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她好吧？花花姐你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的颠倒是非呢？ 一听就知道花花姐这是在故意胡诌八扯的搞事情，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顾念只觉得自己呆在了一个假的顾宅里。 好端端的一个夜晚，自从秦朗到来之后，就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刑场。 秦朗若不是爸妈失散多年的亲儿子，顾念都想把脑袋拧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然而，辩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身旁的秦大大却不知道安了什么心，十分善解人意的帮她解围道：“哈哈，阿姨说笑了。我还当真希望念念能够像对待你们一样，对我多关心一些呢。” 话中一顿的低了头，秦朗的眼里有隐隐的忧伤，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秦朗只语气低沉的说：“认识她的这几个月以来，她都经常和我说起爷爷，叔叔，阿姨对她的宠爱跟呵护，也常常提起有多么想念你们。估计是我们平时住得比较近，念念对我，可没有像对你们的那份朝思暮想呢！” 呃，秦大大，咱们能不把话说得这么满吗？ 你这到底是在打圆场，还是求关注？ 说好的帮大念念解围，分分钟就成了向爸妈控诉顾念对他不够关心。 不动声色就让人嗅到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听着秦朗充满了心酸的话，在座的大家，就更加同情秦朗悲惨的处境了。 哎，一定是她的打开方式不对。 不然为什么秦朗会和家里人相处得如此和谐？ 不是说第一次见家长都会紧张到舌头打结吗？ 秦大大怎么会分分钟掌控自如到碾压一切呢…… [.] 【222】他们能找到彼此，真好 面对一屋子的陌生人，却能够毫不怯场到谈笑自如。 如果不是在商场上混迹多年，打下了坚实的演说功底…… 那只能怀疑秦大大之前，可能身经百战到已经游刃有余了。 突然就对某人见父母的良好表现，莫名感到十分的没有安全感。 好在秦大大脑子还算清楚，没有同意老爸邀请他住在家里的请求，才机智的暂缓了顾念心中惴惴的不安。 不然，有秦大大这一号祸国殃民的人物，在身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指不定自己在家里多没地位呢，顾念突然便觉得： 眼前这些对她的排挤，其实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苟且。 有了这样一层靠谱的认知飘进脑海，偶尔被秦大大虐一虐什么的，好像也变得没之前那么不爽了。 毕竟，只要秦大大不在家里面晃悠，自己耳根就能多得一份清净。 所以把眼光放得长远来讲，把秦大大哄开心了，其实对自己，也没什么特别不利的坏处。 然而，正这样在心里面窃喜的赔笑着，顾念便听到好久都没吭声的爷爷，一脸疑惑的转向秦朗道：“诶？小朗，你刚刚说你和我们念念住的近是什么意思？而且，你们之前就认识了？小朗这么出众，念念怎么可能对你没印象？” 注意力都孤注一掷在了“顾念对秦朗缺少关心”的话题之上。 一向嗅觉灵敏的顾妈妈，也忽略了“两个孩子住得近”这一劲爆的话题。 所以顺着顾爷爷的疑问，把充满探寻的眸光，尽数落在了秦朗与顾念的身上。端着一张愿闻其详的脸，顾妈妈只听见秦朗话中带笑的回答顾爷爷道： “嗯，我四年前曾来过白城一次。当时在《书海》书店里见过念念一回。可能当时太匆忙了，所以念念对我，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吧。” 话音里突然失落的一顿，明显到有些突兀的一阵沉默后，秦朗忽然眸光带笑的凝向顾念缓了声音道：“本以为我和她就会这样错过了。谁知几个月前，念念帮公司做的一个单子，刚好和我有关，所以，我又好运气的和她遇到了。” 仿佛曾经的一切都历历在目，突然自顾自低低一笑，秦朗又眉目柔和的收回了视线。 若有所思的将注意力在几个人的距离里放空。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幸福的回忆般嘴角挂笑，秦朗话里突然捎带了感激的说：“因为实在不想再次错过她，所以遇到念念的那一刻，我就不顾一切的去追了她的公交车。假装没带公交卡去和她搭讪，一站站紧跟着，直到确定了念念住在哪里之后，就想都没想的搬了过去。” “虽然用这种烂方法去接近她，在别人看来可能有些过激了。但能够重新离她如此贴近，心里便觉得，是说不出的满足。” 想到之前顾念同学会上，不小心帮顾念误接的那通电话。 忽而一笑的对顾妈妈颔首一礼，秦朗声音里突然染了歉意的道：“所以，有一次同学会我送念念回家，她无意在我车上睡着了。那时候不小心接的一通电话，我想应该就是阿姨打来的吧？” 不由自主的相视一笑，顾爸爸瞬间便心领神会了顾妈妈眼神中的深意。 原来那个时候两个孩子就已经有了交集。 那么一路走来的这些日月，也足以说明秦朗对顾念的真心。 一把狗粮撒得太过突然，但却叫顾家的男女老（除了少）都感觉格外舒心。 毕竟秦朗这小伙子不仅相貌堂堂，而且追顾念的心更是实打实的真。 所以听到了秦大大的浪漫追妻史，以顾爷爷为首的顾家军们，也都纷纷向秦朗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只不过，即便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也会有完全不同的心思。 全家人都对秦朗的回溯听得津津有味，此刻空气暧昧的顾宅里，却唯有顾念一个人突然乱了心神。 思绪一瞬被秦朗的话，带回到了第一个在他房间里醒过来的清晨。 眨眼而过的匆匆年华里，仿佛只剩下两个人相处过的点滴过往，还清晰得伸手便能触及。 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同学会上酒精过敏而粗心大意的“醉倒”在了秦朗高超平稳的车技当中。 毫不知情的被某人“留宿”了一夜。 一觉醒来便头昏脑涨的听见了秦朗的敲门声。 一周的初始新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因着秦大大糊里糊涂接的一通电话，而顶着被花花姐误会的黑锅，一头雾水的来到了公司。 根本就是传说中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顾念怎么都想不到，只因为这个四年才参加一次的同学聚会，才一发不可收拾的，摊上了秦大大这个国家顶级的缠人精。 到处扬言顾念是他女朋友不说，还迅速在她的朋友圈、家人圈里面，树立了自己正牌男友的稳固地位。 现在更是做梦一般的，同秦朗一起手牵手坐在沙发上，面对家人们的审问。 难得被秦朗一遍遍表白的话撩得七荤八素。 一直默默坐在秦大大身旁的大念念，竟也放下了心中那些不平于秦朗的愤然与不满，脸上一红的微微低下了头。 没再参与到几个人其乐融融的对话中，顾念只将思绪都流转到了，手上一直被秦朗握住的那抹温暖。 耳边家人们的谈笑早已模糊得入不了心，顾念最深处的潜意识里，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给她的缘分。 心不在焉的陪着家人天南海北的聊着天，夜里十点多的时候，秦大大首次到顾念家做客的事情，才最终圆满的结束。 按照顾妈妈的吩咐，顾念一路将秦朗送出门口。 月朗星稀的草坪上面，喷泉的水花映着月华泛满了碎光。 在二楼看着草地上一高一低的两道身影，顾妈妈也往顾爸爸的怀里一靠，心满意足的感叹了道：“他们能遇到彼此，真好。” 看着顾妈妈脸上写满幸福的笑容，顾爸爸只是将披在顾妈妈肩上的外衣又紧了紧。 是啊，就像顾妈妈说的那样，他们能找到彼此，真好。[.] 【223】你说，我敢不敢？ 秦朗刚刚的话不论是真是假，听得进顾念的耳里，却也成了最深情的告白。 所以两个人肩并肩从顾宅里出来走在院子前的草地上，心照不宣中，秦朗便倏然听到身旁的人清浅低柔的对他说：“谢谢你。” 皓白的月色潋滟一身清辉，秦朗不由自主的脚步一停，挑眸探向顾念：“谢我什么？” 温柔凝视的看进顾念眼中的倒影，忍不住将视线始终一寸不落的，定格在顾念秋水无尘的眼里。 波光闪动间，秦朗忽然听到顾念温柔若水的，好似呢喃般低语道：“谢谢你，专程不辞辛苦的从n市赶来带给我的这个惊喜；谢谢你，虽然不情愿却依然带着我去猫咪巷，陪我吃东西；还有，谢谢你，刚刚没有答应我爸要你住在我家的事情……” 清冽的晚风夹带青草的缕缕芬芳，宁静的月色映照眸中楚楚的伊人。 没有一刻的对视，能够比现在更让秦朗感到心动。 曾经日思夜想了那么久的身影，现在就这么真实的玉立在自己的面前。 突然就想好好的拥她入怀，永远都不要放开那一抹钻进心尖儿的芬芳。 然而不言不动的对视里，模糊了耳边顾念的话，铭记之后的靠近，秦朗却只莞尔一笑的打趣她道：“唔？不答应岳父大人的请求也要谢我？你是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吗？” 话音一落就感觉胸前扎实的收获了一记粉拳。 吃疼的蹙了蹙眉，才刚想反握住她的手，秦朗便听身边的小人儿不服气的哼道：“你敢？” 眼里突然一笑的点了点头，秦朗倾身低眸便是浅浅一吻。 忽然靠近的身位里，两股呼吸错落的交叠，突然定格了的时空中，视野所及的，却只剩怦然心动的瞬间。 是谁先撩动了谁的心弦，谁先填满了谁的心？ 似笑非笑的眼中缀满熠熠星光，温柔的望进顾念写满自己的双眼，秦朗缓缓直起了上身，倏然牵唇一笑。 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的眸光突然惬意的抬起，秦朗揉了点点笑意的偏过棱角清丽的侧脸，问顾念道：“你说，我敢不敢？” 一瞬炙热的目光搅动不断加速的心跳，不由自主的，便是急迫了彼此的呼吸。 不敢对视面前这双好似星辰的眼睛，下意识移开了眸中闪烁的视线。 忽然脚步一顿的望向秦朗，顾念只倾诉一腔的慌乱于眼前的星辉道：“你敢，你什么都敢，你最敢……” 越来越小的声音，仿佛是破碎在风中的时光。 话音一落就不太自在的低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风平浪静时骄傲得像只老虎，心潮澎湃时却胆小得像只奶猫。 一遇到秦大大认真，就丢盔卸甲到犯怂。 实在是瞧不起自己的软柿子本质，顾念只好服了自己的转移话题问秦朗：“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n市？” 看出来小丫头越来越红润的脸蛋儿，明显不是在寒风中冻出来的。 微不可见的低低一笑，秦朗又一脸正色的问顾念：“你想我什么时候回去？” 最不欣赏，就是秦大大总喜欢把别人的问话，又给原封不动的反问回去。 但成大事者不纠结。 一想到脱离花花姐他们的魔爪全都在此一举，顾念这一次倒是没有害羞。 扬起脸来一瞬不瞬的把目光尽数投进了秦朗似笑非笑的眼里。 目色刷亮的浅浅一笑，顾念突然神色认真的说道：“我想你不用那么迁就我，以工作为主……”话中突然羞中带怯的一顿，“其实，如果你想，我也可以跟你一起提前回去的。” 本来也只是想变相打探一下秦大大的口风，找个突破口引导他提前开溜。 结果毫无预兆的迎来秦朗的一记摸头杀。 顾念才刚平稳下来的心绪，就又全数被秦公子搅乱了。 动作轻缓的揉了揉顾念的发顶，秦朗突然温柔的笑了：“你好不容易才回来陪叔叔阿姨一次，我们就多待几天再走吧？”宠溺的眸光里不掺一丝保留，目光灼灼的望进顾念眼里：”我工作的事情在哪里做都是一样的，但你的家人却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陪伴。所以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只要安心的待在白城就好了。” 话说了一半突然艰涩的一顿，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好半天，顾念才又听到秦朗开口：“而且，年后我就要出差，也没办法每天见到你啦。所以，只要在你身边就好，回不回白城，都无所谓的。” 本还打算通过劝说秦大大回白城的事情，来求得一份于家中自在的清静。 然而突然入耳了秦朗认真诚恳的话，却也只是对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没再多说一句话，顾念却早已经动容到揪心。 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平安。 没有一种幸福能够代替简单的陪伴。 所以不论是对家人，还是对秦朗，此刻突然抓住的，便只剩心安。 仿佛一直顾虑的干涉都成了最深沉的疼爱，不知不觉脚步便已经行至秦朗的车边。 一路上顾念都安静得仿若月华，却在打算开口说再见的时候，最先听到秦朗潺潺若水的声线，清润舒朗的染了夜风而来：“念念，外面太冷，你不用再送了。不然，我可能还要一路把你送回去才能安心。所以白天再联络，晚安。” 本以为如此不真实的一天，在秦朗说出晚安的这一刻，就真的接近了尾声。 结果才犹豫着点了头，手腕就划过一股温暖，旋即被秦朗带着上了车。 疑惑着偏头望向带了一身寒气进入驾驶室的秦朗，还没等顾念开口问他去哪，就听秦朗眼含笑意的柔声说：“别担心，你不用陪我回宾馆。只是外面太冷，我不忍心让你送完了我，却一个人走回去罢了。” 心中一瞬腾起的温暖，如同照亮黑夜的红日。 话音一落就见秦朗转动了方向盘，把车子重新开回到了顾宅的大门前。 贴心的欺身帮顾念解开了安全带，又抬手穿过副驾驶帮顾念打开了车门。 直到眸心里的身影安安全全的站在了家门前，秦朗才笑着对顾念不舍的道了声：“晚安。” [.] 【224】不知到底是看上了顾念十全十美的哪一点 盈盈若水的眼里，不觉间便已挂满了笑意。 缓着眸光对秦朗点了点头，顾念只乖顺的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 只要是你说过的话，便都会义无反顾的铭记。 直至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再也看不清秦朗的车影，顾念才最终转过身，朝顾宅的方向走回去。 四年的期许换来今朝的相偕。 洒满星辉的湖光山色里，却只有身后的许愿池喷泉中，还泛满两个人幸福的倒影。 *** 临近门前，顾念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都十点半了才摊上个晚安的可能。 不得不感叹一下，今天这一天，可真是够长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提心吊胆的推开大门。 惴惴不安的心下还担心着会被家人审问，却惊喜的发现，室内早已经安静得空无一人。 若不是胸腔中不断累积的温暖，让顾念真实的感觉到了甜蜜。 看着眼前恍如隔世的宁静，顾念很可能会相信： 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其实都不是真的。 下意识在自己脸蛋儿上大力拧了一把，皱着眉头感觉到疼了，才确定了眼睛没有说谎。 莫名雀跃的迈着调皮的小碎步上了楼。 好在和秦朗分别过后，爸妈他们也都难得体贴的各自回了房。 否则又要被抓住问东问西，一个用力过猛，好好的一句晚安，恐怕也成了美梦下的泡影。 蹑手蹑脚的走到二楼，顾念也算是为漫长的一天长出了一口气。 本以为安全抵达卧室，就可以安安心心的洗洗睡了。 结果刚一推开房门走到床边趴下，手机就铃声大作的响起。 猜不到是何方神圣，大晚上的还这么有毅力的给她打着电话。 好奇的拿了手机横在眼前一看，顾念就差一点儿没栽到床底下去。 宽大的手机屏幕上，“周曦”两个字正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欢脱地熠熠闪烁着。 并不是顾念重色轻友亦或过河拆桥。 只不过她和周曦小姐之间，打从大学时代起，就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所以犹豫了再三才顶着破产的压力接了线，竖起耳朵等待着对方发飙，顾念却难得听周曦撒着娇道：“念念，你过年都不想我吗？竟然还要我主动打给你……我有小情绪了啊。” 说起来，顾念和周曦能够成为闺蜜，也是一个非常奇幻的过程。 想当初不知道宿管部门到底看上了顾念十全十美的哪一点。 大胆摒弃了以往本地生熟悉风土民情的标准不说，还非得要大老远打白城来的顾念挑起了寝室长的大梁。 而我们刚刚成年的周曦，作为年轻气盛，风华正茂，腰杆儿倍儿硬的本地生代表，空怀一颗卓尔不群的求胜心，必然是对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分配制度不能忍的。 哪怕做不了学生会主席，寝室长的差事也不能少了她。 当场就对顾念的头衔提出了异议，周曦愣是按照习俗，把寝室里妹纸的年纪，按照从长及幼的顺序，认认真真的排列了一遍。 结果搞了半天，家最远的外地生顾念竟然还是全寝排行里的老幺。 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只有抽风才能产生的恶气。 周曦竟然向当时对她爱答不理的顾念提出了要公平竞争寝室长的位置的挑战。 目中无奈的盯了当时为了显得成熟而弄得一身妖气的周曦一眼，正沉浸于不能出国找程东阳的“悲哀”中不能自拔，对于周曦这种幼稚的挑衅行为，顾念自然是选择无视的。 然而既然对方提出要竞争，顾念也不能没礼貌的拒绝。 所以大一的第一个学期，二人就在德智体美劳各个方面，展开了激烈残酷的角逐。 当然，一个好胜心强，一个云淡风轻。 学期结束的时候，样样不精，技不如人的周曦。 自然是瞬间从死对头，变成了小跟班儿。 不得不服大念念从容不迫的坦然气度，周曦只觉得这个朋友不得不交。 只不过，青涩时光里的误解，虽然早已随着时间飘散成为过眼云烟。 但鉴于顾念是寝室的老幺。 所以逢年过节都必须给周曦打电话拜年，否则年后就要义务承包周曦一周的饮食的事情，还被跋扈惯了的周小姐，无耻的延续至今。 当时也只是觉得周曦太孩子气，顾念才哄哄她，同意了这个无赖的条款。 没想到周曦却得寸进尺得十分技巧，仗着顾念在乎她，便把耍赖的功底发挥到了极致。 前年就因为顾念忘了打给她，便死缠烂打的非要粘在顾念身边求蹭饭。 服了周曦感天动地的毅力，顾念也只好对她负责到底。 结果很多事情习惯了，便都会成为自然。 被顾念惯久了，周曦反而对这个把戏在行得精益求精。 所以这么些年都偏爱顾念这个闺蜜，现在想想，也礼尚往来得不无道理。 一想到这段黑历史，心里必然就有点儿忐忑。 所以听了周曦反常的一阵撒娇，在这个时间点接到了周小姐的电话，顾念便长叹一声的说：“哎，你不知道这个年，我过得是多么的惊心动魄。简直为了要我往家领男人而被全家人集体抛弃，曦曦姐你就饶了我，让我安心的放个假吧。” 过去做同学的时候，好言好语的哄骗过多少次，都不曾听顾念像今晚这么心甘情愿的，叫自己一声姐姐。 一听就知道顾小妞今晚心事重重。 眼里贱贱一笑的闪过一道金光，刷地从床上坐起来扯过电话线，周曦突然便打趣顾念的说：“你不是有个现成的秦大大吗？怕啥，往家领啊！” 刚想吐槽一下，就是因为秦大大她才落得现在的这幅天地。 然而一想到周曦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而且折腾一天自己也困了，一聊不一定又拖到后半夜几点、。 所以有关——秦大大专程来找过她，不仅是那个家里面指定的相亲对象，而且两个人还糊里糊涂成了情侣——的事情暂且放在了一边不谈。 思及家里人胳膊肘往外拐的无情之举，顾念索性打了个擦边球的道：“哎，算了，把他带回来更麻烦，我都能想象到我妈把他当亲儿子之后，我的痛苦境地，所以还是让我默默被虐好了。” [.] 【225】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是思春了 被、被虐？ 没听错吧？和大念念认识的这些年，只听她讲过家里人对她有多好，多疼她。 被虐的事情至今也只有秦大大敢做，所以听顾念提起被家人虐待，周曦突然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阴阳怪气的问道：“什么被虐？” 一猜周曦这个包打听，就得对于她的回答刨根问底。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吐槽一下都觉得对不起话筒。 所以整个人都仰躺在床上，顾念举目望着天花板郁郁道：“就是，我之前都没发现，原来我爸我妈是那么的恩爱！整天‘小宝贝儿，小宝宝’的叫来叫去，仿佛我和爷爷都不存在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就虐狗发糖……吃个水果，花花姐也要撒个娇让我老爸给她递过去。更可怕的是，我那高大伟岸的老爹，竟然屁颠屁颠的秒变宠妻狂魔，两个人酥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实在是不知道我的前二十六年，是怎么饱受摧残生存下来的。” 从来没有一刻听到别人的吐槽，周曦的心里，会比自己在吐槽别人还要舒爽。 面对大念念这种被爸妈虐狗的情况，周曦只觉得不要太开心。 现在某念终于尝到了被虐的滋味，周曦的心里简直是说不出来的平衡。 毕竟，她这一路闺蜜当下来，别的好处没有，可没少被领秦大大和大念念牌的虐狗糖。╮(╯﹏╰)╭ 然而，如果在朋友有难的时候，还想着落井下石，就显得闺蜜当得不够专业了。 所以适时收住了幸灾乐祸的心，对于顾念的“悲惨遭遇”，周曦只意味深长的正经道：“念念，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突然觉得被虐，很可能是因为心境不同了，所以对于虐狗的敏感度，也提高了呢？” 一边分析一边捂住了听筒窃喜了半天，简直觉得自己是个纸上谈兵的天才，周曦继续侃侃而谈的道：“过去你没谈恋爱，心思都扑在了工作上面。瞪大了眼睛也看不见几个男人，哪里能体会得到别人的暧昧？” 看顾念在对面突然安静得，只剩下了呼吸声还富有韵律的对她的观点表示着赞同。 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周曦突然意味深长的啧啧叹道：“而现在呢，你有了秦大大啊，女人一旦坠入了爱河，情感自然就细腻了很多。所以，对于咱爸咱妈秀恩爱的事情，你感到接受不了……我觉得，你很有可能是思春了。” 话音一落就听顾念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然而很快对方又没了动静，搞得周曦真想立即发个视频过去，看看对方脸上的表情。 毕竟，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说漏了嘴。 大念念首次大方承认了对秦大大的感情。 作为八卦社社长，周曦必然是兴奋到头顶开花的。 只是一不小心就被周曦的系列分析绕腾进去的顾念，虽然恨不得立即挂了电话，但又真心的觉得，周曦说的很有道理。 所以在突然承认了自己思春的事实之后，顾念努力的压抑了胸中的波澜。 平静淡然的否认了句“才没有”之后，生怕周曦就此深度挖掘下去，顾念赶紧转移了话题的问：“对了，你过年怎么样，之前不是说有亲戚要来吗？现在家里肯定很热闹的吧？” 若是顾念不提，周曦差点儿就忘了今晚打电话的目的。 一想到这些天自己也过得好不到哪儿去，心下一凉，便忍不住感叹道：“哎，要不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咱俩这过命的交情，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假。其实我这边的日子，也过得累死姐了。老家那边来了一火车的亲戚不说，我妈竟然还大言不惭的以锻炼我为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起了富太太。搞得我一天跟个女主人一样，楼上楼下忙得团团转。姐姐真心想早点儿把假休完，早点回去上班啊！” 说到上班的话题，突然就想到了整天在她公司门口瞎晃的王尔东。 一想到尔东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大念念身边无处不在的秦朗。 所以慷慨无私的放下了自己的苦衷不诉，周曦忽然就心血来潮的反问顾念：“咦？过年你家小朗朗没特别的关怀你一下吗？没去看你？” “没有啊。”还没等周曦问完，顾念就抢着否认。 多亏了此刻只是跟周曦通个电话，不用见面。 不然向来都说不得慌的大念念，对于睁眼说瞎话这种事，肯定是三秒钟必露馅儿，草稿都没必要打。 谁知，本以为假装镇定的回完话，就可以逃过一劫。 结果周曦这孩子的逻辑跳跃起来，也毫不逊色于秦大大。 才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顾念就又听周曦贱兮兮的问：“那他不来，我去找你吧？反正在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两个来点儿二人世界，然后再一起回n市，简直完美！” 小心脏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对于周曦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顾念已经领教了六年多。 所以生无可恋的深吸了一口气，顾念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姑奶奶她只是随口说着玩的。 结果老天果真对她不错。 不得不同情一下这个新年，周曦被老家亲戚折腾出来的精神压力。 下一秒就听周曦情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的转换了话题，顾念只复杂着心绪听周曦语重心长道：“可是，秦大大这么疼你。按理来说，两个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他早就应该按耐不住了呀？”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般“噢”了一声，嗓门子瞬间提高了八度，周曦突然情绪激动的叮嘱顾念道：“对了念念，你们俩现在可是两地分居呢，这个时期最危险了，你可得注意，千万别让人给趁虚而入了啊！！！” 话音一顿的陷入沉思，想到那次秦朗外公生日宴上，顾念被夏文婷“气得”离开现场的情景。 突然就觉着气不打一处来到胸中冒火，周曦刷地一拍桌角，从床上跳了起来。[.] 【226】你脑袋里面进胡萝卜了吗？ “你看你家秦大大，有颜，有钱，还有心。不用猜都知道对他虎视眈眈的人有多少。比如那个夏文婷就挺可气的，永远一副她是宇宙中心的样子在秦朗跟前晃悠……” 一想到在东城曼丽山庄，以及枫蓝国际楼下撞见夏文婷那两次的情景，周曦就十分的替顾念窝火。 再加上最近一次在秦朗家给外公过生日时候，发生的不愉快。 整个人都燃了起来，周曦颇为愤愤的问顾念：“对了，生日宴的事情我还没顾得上问你呢。到底那天是怎么回事啊？这个事儿你是怎么想的？我跟你说啊，你可长点儿心吧！千万，万万，亿万不能让秦大大这棵精心培育出来的有机白菜，被夏文婷那个傲娇的黑心猪给拱了啊！！！” 从思春，到有机白菜，再到傲娇黑心猪…… 服了周小姐丰富的语料库，顾念只淡淡一笑的说：“其实曦曦，我觉得夏文婷也蛮可怜的。” 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前白鹿和秦朗分别对她说过的，有关夏文婷身世的话。 不自觉心里就是一阵沉重，揪心的情绪稍纵即逝，顾念目色突然一暗的道：“还记得那个喜欢飙车的项卓言吗？他和夏文婷，其实是姐弟。但因为一些家里面的误解，两个人闹得很不愉快。没有父母和家人，整个夏氏现在都是夏文婷在撑着。她才同我们一边大的年纪，我觉得她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所以她那么嚣张跋扈，骄傲自大，其实，都是在保护自己罢了……” 本来应该生夏文婷的气的，却怎么也对她恨不起来。 可能天生就没长那种把对手踩在脚底下的心。 对于夏文婷这样一个存在，顾念只觉得，她应该有更好的结局。 然而虽然顾念是这么想，但一向敢爱敢恨的周曦，却不这么无私的以为。 就算夏文婷身世再可怜，也不能以此为理由，堂而皇之的介入他人的感情。 是以对于顾念素来好说话的态度不能苟同，周曦只恨铁不成钢的嗔怪顾念道：“念念你脑袋里面进胡萝卜了吗？她可是你的情敌啊！情敌你懂不懂？你竟然还帮她说话，疯了吧？像她这种人就应该被扼杀在摇篮里，萌芽期都不能有！也就是你吧，对谁都狠不下心。多亏了你遇到的是这辈子都吃定你了的秦大大，这要是遇到……” 脑海中一闪而过尔东的名字，周曦下意识便惊出一身冷汗。 赶紧摇摇头清除了头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周曦突然便没了刚刚的气势，软踏踏道：“你这要是遇到那种，摇摆不定的男人……看你，以后后悔了，找谁哭去……” 是啊，多亏她幸运的遇到了秦朗。 好像两个人本身就是一体的。 所以生命最初带来的致命吸引，才天衣无缝到无懈可击。 似乎从来都不曾担心秦朗或者自己，会做出越线的事情。 对于周曦的嗔怪，顾念也只是轻轻一笑：“嗯，也许吧。我脑子里，的确是进了胡萝卜。” 不由自主便是回忆起之前在《韩舍》第一次遇到夏文婷的情景。 听着周曦对自己充满关切的控诉，顾念不禁浅浅笑了道：“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当着秦朗的面，把夏文婷介绍给他做女友呢，现在想想，也真是够荒唐的。” 完全沉浸于刚刚一不小心，就让尔东入侵了自己脑海的事情里不能自拔。 对于顾念接下来说的话早就无心听讲，周曦只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几句，便没再说话。 一轮明月下，两个人的心思都心照不宣的，飘向了各自的归宿。 所以没再寒暄更多，就结束了今晚的通话。 洗漱回来重新钻进温暖轻柔的羽绒被里。 顾念下意识点开了《印象书屋》的主页，便眼角带笑的敲下了这样一句话： “注定的相遇，是不曾分开过的相依。原来，回眸转身间，你也在这里。” n市近郊的别墅里，邱逸晨正认真于给大幅油彩上色的画笔，倏然一顿。 眸光一滞的凝视着屏幕上最新更新的那句话，突然停了笔。 眸心一暗的望向窗外，对着宁静的月色，缓缓叹了一口气。 *** 一夜美梦，顾念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突然间就多了一只，野生的男朋友。 就和多数被惊喜求婚过的女性朋友找回理智后都不太敢相信，自己已经要嫁做人妇的这一事实一样。 对于在猫咪巷从街头吃到巷尾，就脑袋一热答应做秦大大女朋友的事情，顾念也有种不真实的穿越感。 所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了半天才搞清楚，吃货原来也是有弱点的。 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身，顾念就很是飘忽的下了楼。 毕竟，以她管中窥豹的观察，爸妈外加爷爷，分分钟都想把她给打包卖给秦大大。 之前还没在一起就已经脑袋削个尖儿的在撮合，现在名正言顺的成了男女朋友，估计下一步的发展，不用自己操心，家里人都帮她想好了。 所以越来越觉得，被爸妈撞见她与秦朗的事情很不明智。 突然就失去了人身自由，顾念恨不得秦大大从来都没来过白城。 然而，走下楼的过程中脑海中始终回荡着，昨晚秦朗当着家人说过的那些话。 顾念的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挂起了会心的一抹微笑。 很想珍惜的现在，和不想错过的将来。 虽然秦朗对于四年前的事情，只提及了一个《书海》里的片段。 但最深的直觉里，顾念始终觉得，对于他们之间的过去，还有很多故事，需要秦朗讲给自己听。 忽然便对未来充满了新奇的期待。 所以轻快了脚步下了楼，顾念便是满眼笑意的，加入了早餐的大军。 自顾自落座准备好好享受下吃早点的时光，结果看准了一只水晶饺，筷子才刚抬起来，一旁顾妈妈的声音，就划破平静的飘来：“大宝儿，昨晚和小朗相处的怎么样？我看你早上容光焕发的，那孩子对你不错吧？” [.] 【227】不虚心打听一下都没法愉快的聊天 等等，她容光焕不焕发，干秦大大什么事？ 瞬间就觉着花花姐有些话中带话。 原地把此间的逻辑努力一串，顾念整个人便都不太好了。 毕竟…… 昨晚送秦朗走的时候，顾爸顾妈就一脸坏笑的十分可疑。 结果等她十五分钟不到送走了秦朗回到客厅的时候，他们却早都上了楼。 两个人根本就无从知晓，顾念是几点打外面回来的。 自然而然对昨天夜里可能绚烂多彩出来的故事，就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揣度。 然而思绪里一想到前一晚，隔着一道墙都能顺风耳来的那些动静。 突然就觉着老妈刚刚的话，说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污。 顾念只大口吞掉了送到嘴边的水晶饺，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的敷衍道：“嗯，好，好。但是秦朗对我再好，也比不上老爸对老妈的好啊！” 做猎头这些年来，别的优势顾念没发现有多实用。 倒是与人沟通方面，稳扎稳打的，掌握了不少救命的技巧。 就比如说针对诸如以上这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尖锐问题。 除了套用万金油经典句式打太极之外，其实采用充满了褒扬色彩的反问，把话题重新反推回提问人相关的事件上。 顾念就十分笃定的觉得，十拿九稳到几乎不会出错。 所以下一秒便是得到了顾爸爸的全面认可，正细嚼慢咽着小笼包的大念念，便听到了老爸充满欣慰的语气称赞她道：“嗯，你看，还得是咱们念念了解爸爸。” 一边说着，一边目光柔柔地，盯了眼身旁也正望着他的顾妈妈。 下意识便是辣眼睛的一身激灵，顾念才喝进去的一口皮蛋瘦肉粥，差一点儿没给喷了出来。 毕竟，仿佛是中了周曦说的那种甜蜜魔咒。 自从和秦大大在一起之后，对于爸妈之间的暧昧互动，大念念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关注。 就好像是安了雷达一般不可避免，越是劲爆的画面，反而越是能被她微妙的捕捉。 所以对于刚刚爸妈间明显到，连高度近视都无法忽略的眉来眼去表示服气。 赶紧不动声色地抽了张纸巾，掩了掩唇。 清理好事故现场之后，大念念才转移话题的问顾爷爷道：“爷爷，你和秦朗的外公，很早就认识了呀？那一晃几十年肯定有挺多有趣的见闻吧？正好吃早餐也没什么事儿，您就给我讲讲呗？” 因为心思都放在了秦朗死死握住自己的那只爪子上面，所以对于昨晚客厅中的对话，顾念自然而然的，就没怎么走心去聆听。 大概留意到了顾爷爷和秦朗的外公，是一起抗美援朝过的老战友这层关系。 再之后的具体细节，顾念就完全处于了放空的神游状态。 所以不虚心打听一下，都没法愉快的聊天。 即便是一顿早饭的时间，都可能要搭在回忆往事上面。 以大局为重，顾念也愿闻其详的，竖起了认真听讲的小耳朵。 毕竟，对于爷爷辈儿这俩人之间的过命兄弟史，顾念其实并没有听起来的那么感兴趣。 说白了都是寄希望于找个不那么明显的话题，切入一下秦朗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相亲对象就是自己的这个事情。 所以打着曲线救国的旗号，大念念也只是想学人家玩一把迂回战术罢了。 作为几十年的老革命，顾爷爷从来都不会浪费当众发言的好机会。 从老家邻村儿的交情，讲到一同参军入伍，又过渡到各种重大战役…… 不仅一讲就是半个多钟头，而且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毕竟心无旁骛的顾爷爷，听到孙女对自己年轻时候的奋斗史感兴趣，自然是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到收不住口。 只是可怜了常年听着老爷子奋斗史度日的顾爸顾妈，耳朵都要被茧子堵死了，还要舍命陪公主。 是以乐得其所，因祸得福。 捡了个大便宜的大念念，刚好可以趁此时机逃过顾妈妈的追问，好好的享受一下陈妈料理的广式早茶。 一边啃着豉汁排骨，一边吃着蟹粉烧麦，不一会儿的功夫，嘴里就满满登登的塞满了食物。 说到早茶，就不得不提陈妈的北漂经历。 虽然在北方做事，但骨子里却是地道的广东人。 所以时不时就会烧一点粤菜和茶点什么的，不仅改善饮食还营养健康。 特别是清淡可口，品类多样的广式茶点，在陈妈料理的南北风味里，则最是讨得顾念的喜爱。 “对了爷爷，那你和左爷爷，是什么时候说起我的事情的呀？” 心情颇好的听着顾爷爷给自己讲故事，约摸着差不多讲到了重点的时候，顾念就很会拿捏时机的插嘴一问。 话说出了惯性，自然就不容易把控节奏。 被顾念的话一激就顺口吐了个真言。 根本也没琢磨小鬼头的言外之意，顾爷爷只十分诚实的道：“哦，就是你出差芝加哥之前的那几天吧。那个左爷爷啊，小时候还抱过你嘞，当时谁抱你都哇哇的哭，怪就怪左爷爷一抱你就笑。所以对你很有印象，年前的时候，就特意打电话问起了你的情况。” “唔，是吗？”嘴上虽然还像那么回事的应和着，思绪却早已随着顾爷爷的回答，飘回到了记忆中的远方。 脑海中一闪而过彼时在芝加哥机场外，和顾妈妈的通话。 明明记得当时顾妈妈跟她强调——对方小伙子随时听从家人安排，只等着顾念同意，就可以组织他们见面...... 所以当时像截木头一样杵在自己跟前，一脸铁青得跟包公一样的秦大大，其实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咯？ 既然都知道了，还仗势欺人地拿她不知道的事情来“霸凌”她。 瞬间就气得有些心火烧，顾爷爷接下来表扬自己的话都没听全，顾念就在心里吊打了秦大大一百遍。 毕竟，这小子早就知道他们彼此互为相亲对象的事情，还佯装毫不知情的对她冷暴力。 突然就有种被戏耍了的憋闷感。 连陈妈做的茶点都没那么好吃了，顾念只想赶紧找秦朗好好理论一番。 【228】躲不掉的，才不会被遗忘 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里外不是人的夹在顾妈妈和秦大大之间。 为了秦朗而抵死不从花花姐要她去相亲的事情，又因为相亲，而遭到秦大大的冷脸。 两边都不想伤害，就只能折腾自己。(*￣︿￣) 然而搞了半天，自己这么辛苦，不过是满足一下某人捉弄她的心理罢了。 到底是倒了哪辈子的血霉，才摊上了秦大大这个坏银？ 被爸妈坑，被爷爷坑，被表哥坑，甚至还要被自己的男友坑...... 瞬间就觉得自己可能来到了一个假的和谐社会。 顾念一脸黑线的吃完了早饭，就打算拎起忧伤的自己，打道回房了。 结果，屁股才刚一抬起来，就如芒在背的，接收到一旁花花姐的一个冷厉的眼神。 当场就觉着大事不妙，所以下一秒便听顾妈妈笑里藏刀的说：“念念，反正小朗这几天也住在白城，没什么事的话，你多邀请邀请人家到家里坐坐。刚确立关系的时候啊，感情很是需要维护和加强。你从小心就大，不懂得这些。所以妈妈劝你平时多关心关心人家，多问候问候人家。要是小朗没空，你过去他那边，陪陪他也好。” 温柔若水的声线，仿佛是顾念从未体验过的温情。 听着顾妈妈言辞恳切的，劝自己去找秦大大的话。 心下突然湿哒哒的一片，对于花花姐这种“卖女求荣”的行为，大念念只想问： 这这这，她还是顾妈妈亲生的女儿吧？ 做女人毕竟要矜持委婉一点，这个道理顾妈妈应该比她还清楚的吧？ 叫她主动问候秦大大，还叫她过去秦朗那边陪他…… 说直白点儿……不就是过去宾馆里……陪他吗？ 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鼓动自己往秦朗身上倒贴。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硬妹纸，顾念只想问，这，呃，真的好吗？ 突然就觉着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若是秦朗一天不回n市，她在顾妈妈眼皮子底下，就别想有轻省日子过。 所以当下就果断的决定，找秦大大商量一下回n市的计策。 脸上突然便扯了朵笑容冲顾妈妈卖了一个乖，顾念立即阳光灿烂地顺服顾妈妈的意思道：“好啊，娘娘！小的谨遵娘娘教诲，我这就上楼去联系您的小朗去。待我看一看他老人家对这几天有什么安排。等小的问妥了再来跟您禀报。在下如此设想，您意下如何啊？” 被顾念突然反转的甄嬛风，搅和的有点儿不知所措。 虽然听着感觉怪怪的，但难得顾念这么顺从她的意思，顾妈妈便也没做太多的怀疑。 点了点头算作默许的目送顾念离开。 虽然潜意识中总觉得这件事，隐隐的有点儿不太对劲儿，但一想到只要孩子们开心，她也就知足了。 所以缓缓地收回了揣度的视线，顾妈妈又继续和顾爷爷他们一起喝茶了。 两个大男人心大如盆的，对母女俩的对话没起什么疑心。 倒是顾妈妈蒙头蒙脑的反应，乐坏了迈着调皮小碎步蹦蹦哒哒上楼的顾念。 毕竟，秦大大作为擎天集团的负责人，一天到晚，至少有一百样事情等着他去做。 迟迟因为陪着自己而耽搁在白城，并不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办法。 既然花花姐这么希望她跟秦朗有些实质性的进展。 那么提前和秦朗回n市，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旺夫”的表现呢？ 更何况，在老妈的眼皮底下还不如回n市来的自由。 再怎么说也是天高皇帝远，花花姐也操不起那份儿孟姜女的心。 而且和秦大大回n市还能给爸妈造成他们要双宿双飞的假象…… 心情瞬间兴奋到了极点，顾念步子才刚一跨进了卧室，就一头栽进了被里。 突然就觉着自己不去当编剧简直可惜了。 顾念当下便摸出了手机，给秦大大打了一通电话。 *** 在白城这个叫自己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休息了一夜之后。 晨雾微凉的时刻，秦朗便一身肃穆的，出现在了白城远郊的一处墓园里。 这是他此次来白城后做的第二件事。 也是四年来，每隔三百六十五个日夜，都会光顾白城一次的原因。 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份家的慰藉，也期待着，一种和顾念的重逢。 却只有今年的这一次，秦朗的心里，不再完全填满了痛。 玉山息园的宁静安息里，秦朗一身素黑的半跪在一座墓碑前。 四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这里看一看。 却在凉风醒神的这一刻，有了不一样的心情。 许多被搁在心底的回忆，都如同被白雪覆盖过的地面，待到春暖花开的季节，便会与万物一起复苏。 四年前的这个时候，秦朗也是像今天这样跪在这里。 从没想过学业最忙的那段时间，减少了和家里人的联络，却最终换来了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 摩挲着墓碑上凹凸起伏的墓志铭，秦朗真希望时光永远停在那年的秋天，不要走。 “妈，我是小朗，我来看你了。我知道你并没有离开我们，就只是睡了。所以我现在和你说话，你也是听得到的，对吗？” 那一年的今天，天上也像现在这样，灰蒙蒙的飘着大雪。 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沉睡。 简单素净的墓碑上面，是一张和秦朗眉眼像极了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眉目静雅，柔和安详。 然而那洗尽铅华的微笑，却像一束绚烂于夜幕下的烟花，永远留在了四年前的那一天。 就好像人的心，也被这天气压得低垂下来。 无声无息的渲染，却一瞬阴沉得犹如倾覆。 动作轻缓地在墓碑前放下一朵白玫瑰，秦朗眼带笑意的对着照片里的人说着话。 仿佛自己的对面，便是妈妈温柔和蔼的笑脸。 只是时间的巨轮上从没偏袒过谁，躲不掉的，才不会被遗忘。 四年来如一日，秦朗从未觉得，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对着墓碑说话，时光安好，有什么行不通的地方。 【229】那时候的孩子气，是这辈子多么明智的选择 阿甘的妈妈曾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个吃到的是什么味道。 但是秦朗曾听妈妈说，生活就像一颗包装华丽的怪味儿糖。 在薄薄的一层糖衣之下，你可能会觉得它有些苦，偶尔也会觉得它有些酸。 但当你已经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却仍旧执着的把这颗不怎么好吃的糖含在嘴里。 你之所以不想放弃，只是因为：在经历了这一切的酸甜苦辣之后，你依然拥有一颗对未来充满盼望的心。 所以眸光流转的凝视着那张被护贝过的照片，想到心里面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小丫头，就好像是和妈妈的又一场母子谈心，秦朗突然低低一笑的说： “妈妈，还记得我四年前和你提起的那个女孩子吗？我最近终于把她给找到了。原来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还要可爱……而且，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顾念。” 微凉的晨风吹动额前的碎发，遮住秦朗目色深沉的双眼，也吹送记忆里的思念。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最爱吃你做的菜了。出国的那几年，因为你和爸爸要留在国内处理公司的事情，所以我们不得不两地分离。那时候我因为怕吃不到你做的菜，临行前故意缠着你，非要让你帮我做了一份私房菜谱带到国外去。” “你当时受不了我的胡搅蛮缠，所以总是会揪着我的耳朵说，都上了高中的男孩子了，不应该像小的时候一样对你撒娇，不然叫别人看见了，会显得我幼稚，孩子气。可现在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回过头来才发现，我那时候的孩子气，是这辈子多么明智的选择。” 代替不了的年华，替代不了的人。 忽而一笑的心思里，隐藏着隐隐复杂的情绪。 想着曾经拥有过却也失去过的时光，秦朗的唇边，始终写着一抹微笑的弧度：“后来，我用你留给我的菜谱开了一家叫《慢时光》的休闲咖啡厅。虽然我向来都不是个慷慨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我，突然便好想让这个城市里形形色色忙碌着的人，也能够停下脚步，来尝一尝妈妈的味道。” 错过了的时光，便是多少个忙碌都换不回的遗憾。 “因为，那对我来说，就是幸福的味道，家的味道……只是，家还在，但是你，却不在了。” 艰涩的声线倏然一刻的停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记忆，虽然眼前早已模糊一片，但秦朗干净的脸上，笑容却始终清晰。 好像妈妈此刻就在他身旁安静的聆听，即便没有回应，也有种莫名的安心。 所以牵唇一笑的微微仰起头，秦朗眨动着双眼隐去眼中的晶莹，声音里突然轻快了几分道： “对了，现在公司全权由我来打理了，这样爸爸就能专心在美国陪柔柔一起读书，外公也能安心在家里休养。这些年大家一直也都过得很好，所以现在家里面由我来替你照顾了，妈妈你也可以放心了。” 在秦朗前二十年的记忆里，秦家上下的饮食起居，除了吴叔以外，便都是秦妈妈在操持。 虽然秦妈妈不是那种，为了家庭与子女，会轻易放弃自己理想的人。 但既打理着自己的心理咨询室，又把全家老小都照顾的周全。 完全宛若女超人一样的存在。 秦朗怎么都想不到，这样全能的妈妈，有一天也会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 “妈妈你知道吗？柔柔现在和我是校友了，小丫头一晃也是大姑娘了，现在也在斯坦福读了本科。不过她说，她遗传了妈妈喜欢观察和分析人心理行为多一些。所以和妈妈一样，也立志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现在正利用假期努力进修呢，所以暂时和老爸呆在加州，要过一段时间再回来过年。” 忽然低低一笑的仿佛调侃，虽然柔柔是自己如假包换的妹妹，玩笑开得太开也有失气度。 但有些话从来都只对妈妈才讲得出口，所以话中缓缓一顿，秦朗凝了凝神又道：“不过，我倒是觉得，是她没有搞计算机的脑袋，所以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心理学。才不像妈妈你这么目标明确，认准了一个方向，就坚定的走到底……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对吧？” 轻笑了一声，又自顾自摇了摇头。 思绪不由自主的又飘回了白城。 一瞬想到某个最近在秦家备受关注的小迷糊，秦朗好看的脸上，又浮起了一丝笑意：“突然想起来，念念也特别喜欢吃妈妈发明的那道海鲜焗饭呢！这家伙虽然看起来瘦瘦的，但胃口却好得惊人。每次和她出去吃饭，都恨不得连我的那一份也要一起吃掉。别看她外表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一旦遇到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也会狼吞虎咽到毫无淑女形象可言。” 脑海中的画面仿若清风拂过，浅尝辄止却更撩动人心：“虽然经常搞得我回到家还要背地里补一顿晚餐，但我知道，妈妈要是见到了她，也一定会和我一样很喜欢她的。” 母子俩很少有机会提及“秦朗未来要找一个什么样女朋友”这样的话题。 所以模糊的记忆里，秦朗唯一记得秦妈妈屈指可数的叮嘱。 便是那句——不关乎外貌与背景，却只看重一颗爱人如己的心。 最低谷的情绪里，和顾念如同裂缝中的阳光般相遇。 所以四年前遇到顾念的那一个下午，她自然流露而出的关怀与温暖，便是秦朗记忆深处一直寻找的那份温存。 不自觉便回想起昨晚在顾念家里的时光。 那么的其乐融融，又那么的自在轻松。 之所以在顾念的家人面前，会表现的那么自如镇定。 并不是因为他久经商场，更不是因为他身经百战。 不过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便会温暖得，仿佛又找回了家的感觉罢了。 彼此关爱，相互理解。 不自觉的，自己也想在那里呆得久一点，说的多一些。 看着他们说笑，仿佛自己也能感到开心。 所以很多被渴望的期许，便不经意的流露。 那么的完整，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230】我想快一点见到你嘛 冬日的朝阳，在八点钟的清晨，最终爬上了云梢。 照亮了园区里安静的每一个角落，也如一层金色的外衣，轻轻披盖在了大山的起伏里。 一切的安排仿佛有人细心的带领，凝着碑文的眼里微微一笑，秦朗缓缓掀眸的道： “前段时间外公过了八十大寿，念念很花心思的送了外公一套太湖石的茶具。因为投其所好，所以外公特别的喜欢。而且，最近听老爸说，念念竟然还是外公的老战友——顾爷爷家的孙女。妈妈是不是也还记得顾爷爷一家人，曾经和他们很要好呢？” “昨天我去找念念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顾伯父和顾伯母。虽然没事先计划过，但也算是有些准备。被他们很热情的请到了家里面作客，也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家长了。” “他们人都很好，很亲切。就像家人一样，不由自主便让人感到温暖。” “我知道，一定是妈妈把念念带到了我的身边，现在她终于答应同我在一起了，所以等适合的时间，我再带她过来看你。好吗？” 关于秦妈妈最后那段时日里发生的事情，家里人怕他觉着过意不去，所以并没有对秦朗提及很多。 然而偶尔说起过去时，便大多是有关秦妈妈弥留之际，为秦朗将来和平安所做的祷告。 所以即便是不能在这个世上再和妈妈见面，但只要每每借着祷告把心事分享，对于秦朗来说，都仿佛是和妈妈在同一个时空里，温暖的相遇。 温声细语的又和秦妈妈天南海北的聊了很多，直到身上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光亮，秦朗才眼含笑意的告别了妈妈，最终直起上身离开了玉山息园。 朝阳下的身影渐行渐远，薄雾笼罩下的宁静中，身后的墓志铭却依然清晰得如同从未离去过的家人，对她相依相伴。 树影斑驳的阳光里，模糊了秦朗的影子，也淡然了鸟语花香，唯有石碑上起伏的文字，被缓缓攀爬的温暖照亮： “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从此以后，有公义的冠冕为我存留，就是按着公义审判的主到了那日要赐给我的；不但赐给我，也赐给凡爱慕他显现的人。”——提摩太后书4:8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开始转暖的缘故，秦朗只觉得今年的白城，并没有往年那么的冷。 出了园区，在车上集满一米阳光。 修长的手指虽然始终未动的搭在档位上，想着刚刚和妈妈的对话，秦朗的嘴角，却是不由自主微微的上扬。 那么多来去匆匆的的年华，在忽然沉静了之后，都成了跨越永恒的对话。 隽永的回忆里，时间不住的凋零。 焕然新生中，却唯有眼前的人还如越冬而来的木棉花，安静的活着，低调的生长。 迎春而来，盎然绽放。 抬眸无意中瞥见窗角那一抹新绿，仿佛是破土而出的倔强，心思不自觉的，便是想到了此刻白城某处的那个人。 本来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想着等从这里离开，便去市区找她。 然而刚准备拨转方向盘，手机就忽然响了。 虽然知道顾念从来都没有赖床的坏习惯，却也不至于主动的这么赶早。 本想拜访秦妈妈结束后再去问问顾念醒了没有，却发现手机屏幕上刚好显示的就是顾念的电话。 所以低低一笑的目色愉悦，一边启动了车子，一边挂起了蓝牙耳机。 很快，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无比贴近的传来。 带着浓浓一层鼻音，秦朗听到耳机另一端的人说：“在哪里？出来见个面吧？” 知道往常顾念这样猴急，一定又是还没全醒就冒出了不靠谱的鬼点子。 所以牵唇一笑的注意着路况，秦朗笑达眼底的问：“好，现在在哪儿？找个暖和的地方等着我别动，我过去接你吧。” “你在外面吗？”虽然秦朗的声音纯净的没有丝毫杂音，但直觉告诉顾念，他现在人一定不在宾馆。 所以很快就如她所料的听到秦朗低低嗯了一声。 白城虽然不大，但任何一个地方距离顾宅也都不算很近。 所以听到秦朗说自己不在宾馆，顾念下意识便问：“我在家呢，你在哪？离得远吗？” 略去了此刻身在何处的问题不答，秦朗只浅浅一笑。 柔情的眼里晨光熹微，淡淡嗯了声，秦朗只清润的道：“不远，比n市近多了。” 仿佛从他们相识起，某人就没正面回答过自己的问题。 不用猜就知道秦大大不会乖乖的回答她的提问。 但还是狠不下心，不去担心他跑来跑去会辛苦。 所以虽然心里很气，但嘴上还是关切的拒绝道：“那你不用过来了，我们等下直接在约定的地点见面好了！” 一想到之前秦朗为了把时间都留给自己，而偷偷在夜里加班加点。 不自觉就有些心疼他昨晚回去后也没怎么好好休息，所以担心他身体吃不消，顾念便找借口推辞了秦朗来接她的请求。 然而话一出口电话中就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不吭声就等于不同意。 顾念没辙，也只好故意撒娇的说：“嗯，真的，我想快一点见到你嘛，所以，你直接过去，我也直接过去。直接在那边见面吧？省时间！” 虽然圈套的气息迫切的有些明显，但依然满意于小丫头对他依赖的语调。 所以绷不住的浅浅一笑，秦朗还是答应了顾念的提议。 男人果然都爱听女人偶尔撒个娇。 想不到秦大大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立即就小雀跃的快要飞起来，眼见自己的奸计即将得逞，顾念简单交代说，等下会把见面的地址发给秦朗，就轻快的挂了电话。 收了线之后，秦朗便把车子停靠在路边，等着查看顾念的信息。 结果没等来顾念的那一条，却是先收到了一则来自夏文婷的短信。 眉心不由得一皱，信上写着这样一行字： “秦朗，新年快乐。听外公说，你不在n市，回来以后，见一面吧？” 【231】你说他们做的事，是指这个吗？ 生平第一次对异性说出这么羞中带嗲的话，顾念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一根不落的立了起来。 虽然被自己肉麻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顾遭罪，但是心里面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美滋滋甜蜜的很。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恋爱费洛蒙吧？ 清浅温柔，婉转深刻。 不由自主深陷，却又让人感到亲切雀跃。 好在顾宅里顾妈妈小倩姥姥的气场够强，才适时拉回了顾念飘忽出天际的心神。 火速抓了件外套的逃出宅子，顾念便一身轻松的踏上了会见秦朗之旅。 两个人相约见面的地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很高兴遇见你》。 这是在白城里，顾念最喜欢的一家咖啡厅之一。 也只有在这里，承载了她很多美好的期许。 很高兴遇见你，遇见那个不更世事的自己。 很高兴遇见你，遇见那个照亮过我夜空的你。 仿佛是一个只听名字就觉得惬意的存在。 在店里梦幻清雅的装潢下，小酌一杯拿铁，等待一段未知。 好像时光都变得更加丰盛，岁月都显得明丽动人。 眷恋一抹浅笑，回眸一室芬芳。 醇香浓郁，亦更倾心醉人。 从顾宅出来的时候，顾念叫了辆优步，就直奔咖啡厅过来了。 难得路上车不多，人也不多。 所以到了店里面需要等人，便成了十分自然的事。 挑了她最爱的座位，安安静静的靠在窗边，看街上的风景。 不急着要秦朗即刻出现在自己跟前，顾念索性将视线全数漫无目的的投注在街巷间的匆匆里。 街边的店铺，和经过橱窗边的行人。 毫不期待会在短时间内撞上任何熟悉的身影，所以当视线无意中触及款款而来的那道端庄笔挺时，还是赏心悦目的会心一笑。 “那么早就出门了，是去做什么了呀？” 带了一丝隆冬的寒气在顾念的对面落座，才刚一凑近顾念的身边，就听她轻缓悦耳的声音飘然若雪的拂过。 仿若魔力般可以抚平内心的褶皱，微微偏头望进顾念好奇的眼里，看着眼前出尘若仙的女子，秦朗只觉得心中有从未有过的舒心。 “因为感应到你可能会找我，所以早点出来做准备。” 对于顾念的疑问并没有作出正面回答。 不想透露太多关于刚刚去做什么了的信息，优雅的勾起唇角，秦朗只柔和了声线的问：“你呢，这么早叫我出来，是想我了吗？” 怎么也没料到秦大大会突然这么问。 心下一顿的眸光微动，顾念不言不动，也一瞬忘了要如何去回应。 其实说不想他都是假的。 但说到底顾念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个话题上面。 所以看秦朗又跟她玩起了新一轮的“我撩你一下，你敢不敢答应”的游戏，顾念索性直截了当的问他：“对了，你是不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需不需要提前回n市去啊？” 本来随口问问秦朗的行踪，也不过是想缓解下她主动提出回n市这一请求的尴尬。 结果和秦朗耍心机从来就没成功过，所以无意中迎上他认真凝视的眸光，反而倒是先看得顾念有些不知所措。 “我在哪里工作，都是一样的。” 纯净的眸光仿佛是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干净得仿佛可以包容一切，也包括顾念一时陶醉的心。 出神的迷失在彼此的对望中安静如水，还没等心思着陆就又听对面的人仿若大提琴般的声音，清润舒朗的说：“因为只要有你在，就已经足够了。” 差一点儿就着了秦朗的道不能自拔，好在服务生很会挑时间的过来英勇搅局。 眼看顾念所在的这一桌人齐了，而且对面的男人又俊朗非凡的十分帅气。 赶忙便例行公事的凑过去发个菜单，却怎么也没成想，眼前这位温润如玉的俏公子，竟然也会凉凉的对她送出充满杀气的一记目光。 识趣的接了订单便悻悻然的离开，看着服务生小姐舍己为人的黯然背影，顾念只打心底里想对她道一声感谢。 毕竟秦大大帅得不仅有型还很艺术。 服务生被他美色所吸引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只不过，从来也没见秦大大像刚刚那么明显的对人家凶巴巴。 所以瞬间恢复了心大如盆的状态，顾念霎时拧着眉毛冲秦朗着急道：“秦大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说在哪儿工作都一样呢？作为集团之首，你这么说话，就太不负责任了啊！”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秦朗的脸色。 看对方依然目色如常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之后，顾念又义正言辞的感慨道：“你看，n市是一个多么适合你专心工作的地方啊，那里有你温暖的家，有你熟悉的办公室，有你喜爱的员工们，所以，只有在那里工作效率才会提高的，对吧？” 话音一落就撞上了秦朗充满探寻的目光，好像是要将她从里到外都看个透，顾念莫名就有种，心思被人看穿的飘忽感。 所以闪烁着眸光，低头对秦朗支支吾吾了半天，如同便秘一样，顾念突然声如蚊蝇的喃喃道：“呃，所以，你看看，你肯定是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的，还是需要提前回去的，是不是吧？” 话说的越来越没底气，头也被压得越拉越低。 结果稍一抬头便发现，秦朗只是眸光淡淡的定定盯着她。 眼里一副审视的样子，明显到她不心虚都不行。 没辙了某人不怒自威的气场，顾念只好对秦朗从实招来：“哎，真没劲儿，你就不能假装配合我一次？” 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实在是担忧未来自己在秦大大面前的悲惨处境，顾念无精打采的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小声嘟囔道：“我实在是不想在爸妈眼皮子底下被虐狗了嘛......” “唔？”被“虐狗”这样敏感的话题所吸引，突然提起了兴趣的秦大大，故意当着其他顾客的面一点点向顾念靠近。 因为知道她上次在羊蝎子火锅店里的时候，被人这样当众亲近会感到害羞。 所以故意旁若无人的贴近了顾念的耳边，秦朗忽然嗓音低沉的问：“你说他们做的事，是像这样吗？” 【232】即便会万劫不复，也躲不过贪心所下的毒 眸光中淡淡一瞥小丫头倏然烧红的耳根，眸心里忽然愉悦的亮起，秦朗却只微不可见的牵唇一笑。 炙热的撩拨点到为止。 一点点离开了顾念的身侧，却在擦过她吹弹可破的脸颊时，柔声细语的问她说：“那不如我们就虐回去，让他们也吃一吃糖，怎么样？” 心尖儿上好像被人轻轻吹了一下，突然痒痒的，却很舒服。 听着秦朗轻抚过耳畔的缠绵细语，不由自主的便只想安心的沉沦。 如果不是因着今天来这里倒贴秦大大，还有重要的任务待办，看着眼前秋水脉脉深似海的男子，顾念还真想就这样相顾无言的与他对望下去。 然而，自动控制系进修的这些年，作为高材生的大念念，也不是一路划水趟过来的。 是以理智大过感性的凝了心神，顾念只无奈的仰天哀怨道：“哎呀，真是服了你了，我只是觉得，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在爸妈跟前，总会莫名的有些不自在……所以，我在想，若是能早点回去n市的话，你既能好好工作，我也能安心休假。一举两得，其实也挺好的……” 声音里毫无底气的变小。 没做坏事也心虚，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突如其来的羞怯，顾念话音一落，就迅速移开了视线，不打算再看面前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睛。 低垂了眼眸，胸中慌乱地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 顾念自顾自探开视线望向窗外发呆，也刚好打算趁此间隙，给温度越来越高的自己，好好的降一降温。 不期待秦朗会和她心意的做出任何叫她惊喜的应答，倒是莫名开始享受这种未完待续的晨间时光。 毫无期待的将心事都隐藏在匆匆而过的人群中，却在最没抱幻想的时刻，忽然听到秦朗低缓舒润的声音，在耳边认真的对她低语着说：“好，都听你的。既然你想，那我们便回去。” 忽然在空中相遇的视线里光彩熠熠，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两道温存的视线中，是秦朗对顾念独有的宠溺。 *** n市近郊的一处别墅里，夏文婷早早就没了睡意。 仰躺在露台的沙发椅上，对着难得灿蓝的天空发呆，反复摆弄着眼前的手机等待回信，心里面却一直想着那个，对她冷漠淡然的人。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年的时候，自己会突然心潮澎湃的跑到外公家去拜年。 也许是为了讨好，也许是因着习惯。 但当外公特意避开有关秦朗的话题不谈，对她客气的让人觉得不甘时。 那种明显的疏淡感，还是让夏文婷隐隐的感到了无法忽视的心寒。 不清楚为什么一次次的付出，却一次次的受阻。 直到今天早上终于从翟亿处被告知，秦朗之所以不在n市，不过是前几日突然动身去了白城。心里面那种不平衡的酸楚感，才最终掀翻了她封存已久的调味瓶，排山倒海的袭来。 对于白城，夏文婷并不熟悉，却也毫不陌生。 只不过是借着之前项卓言接手的《冬日送暖》辣翅活动，才知道了白城就是顾念故乡所在的城市。 然而，从没想到过秦朗对顾念竟然会这么的认真。 所以不由自主的，那颗骄傲得不懂得什么才是低头的女王心，还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痛了。 被秦朗的才华所吸引，为秦朗的无视而不服。 在之前那么多的擦肩而过里，也不过是拗不过自己一颗胜负欲极强的心罢了。 说她不甘心也好，说她太自负也罢。 虽然对于秦朗死抓着不放，一开始也只是单纯的不想输。 可当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现在，心里面所充盈着的，却是真真实实的嫉妒。 再怎么说，她夏文婷也算得上是有权，有财，有手腕。 无论外貌条件还是物质基础，样样挑出来，都出众到没有任何需要她自卑的。 然而，即便自己再好，一个普普通通的顾念，也能够让秦朗对她动心，项卓言对她专情。 突然间便没办法平衡心里面积压不疏的拥堵。 对于那些顾念轻而易举便能拥有，自己煞费苦心却求之不得的…… 即便再狼狈，这一刻也突然疯狂的，想要一样样的亲手夺回。 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洞。 对于这个道理，夏文婷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可是即便会万劫不复，也躲不过贪心所下的毒。 所以缓缓闭上被阳光灼得生疼的双眼，夏文婷对着仿佛要将她倾覆的高天，只无奈而又深沉的，叹出了一口气。 *** 自从亲耳听到秦大大赞同她提早回n市的要求之后，顾念整个人食欲都增加了不少。 抬手豪迈地叫来了点餐小妹，在刚刚已经点好的订单（泰式椰香菠萝饭，奶香蘑菇通心粉，焦糖巧克力烤布蕾，培根金针菇烤笋卷……）基础之上，顾念又兴趣盎然地加了一份蜜汁小鱿鱼，和一份萨拉米双拼土豆泥底披萨饼。 看点的餐差不多能把午餐也一起解决了之后，才满意地撤回了菜单。 眼神里对上秦朗微微的一笑，顾念便心情甚好的喝起了即将见底的百香果蜜桃茶。 说起顾念喜欢来《很高兴遇见你》的原因，除了寄希望于“偶遇帅哥”之外，无外乎是这里上菜的速度，同比其他餐厅都要快上个一两倍。 所以很快就见服务生端着热气腾腾的烤披萨和小鱿鱼，重新出现在二人的跟前。 简直等不及服务生慢条斯理地从托盘上往下搬食物，一见到吃的上桌，顾念就双眼放光的开始默默吞起了口水。 眸光里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念，仿佛连她“凶猛”的吃相都可爱到了心里。 一想到等下又可以欣赏到某人五分钟之内把杯盘解决个精光的绝活，秦朗就不自觉目色惬意得眸中带笑。 可能是目不转睛的这道注视太过耀眼，连闷头啃饭的顾念都察觉到了不对。 缓缓抬头对上秦朗凝视自己的那双桃花眼，下意识就觉着有诈，顾念突然吞了口唾沫的问：“怎么了？菜不和你胃口啊？” 【233】摸起来壮壮的，看起来瘦瘦的 不晓得何处得来的灵感，突然就觉着秦朗这一脸严肃的，极有可能会说什么让她脸红的话。 越是盯着某人似笑非笑的眸光，就越发觉着什么地方隐隐的不对。 所以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话音一落，顾念就自顾自补充了句：“难道是，因为我秀色可餐，所以你，一看见我就饱了？” 话一出口就收获了隔壁桌人对她投来的一记奇怪的眼光。 拧巴到随时飞出天际的眉毛，仿佛是代替那人对顾念表示出深深的不耻。 面对这样不友善的态度，顾念也只好一脸无视的，回报对方以一张冷脸。 毕竟，只不过吃个饭而已，何必这么当真呢。 更何况她本身姿色也不差，搞那么惊讶的表情看着她，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然而，话虽这么说，脸上还是略微感觉有点挂不住。 心里正郁郁着秦大大今天这又是犯的什么艮，竟然在这种尴尬的时候，跟她玩起了此处无声胜有声。 就听某人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如此一触即发的情况下，声音里蕴了笑意的淡淡出声道：“喔，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你一顿吃这么多，不会消化不良吗？” 这这这，简直就是越解释越乱，比被人白眼还尴尬啊有没有……囧rz 再怎么绷不住，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一个女孩纸吃得多…… 十分“不欣赏”秦大大这种——没事儿闲得竟说大实话的行为。 顾念眼角抽搐着盯了秦朗一眼之后，便一脸黑线地又挖了一大勺的土豆泥披萨放进了嘴里。 一边嫌弃的将视线投向远处的菠萝饭，一边眸光淡淡的将视线重新滑落回秦朗身上。 拿着勺子的手微微抬起冲着秦朗的方向指了指，顾念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不会啊，我正在长身体呢，不瞒你说，我觉得我最近，好像又长个儿了……” 本来也只是想说个冷笑话，来调节一下周围突然凝固起来的气氛。 结果正心不在焉地在嘴里吧唧着土豆泥披萨，就听秦朗十分欠揍的说：“长个儿？不会吧？你都二十六了，我看长个肉垫儿还差不多……” 呃，顾念心卒：“……” 曾经日子过得还十分无忧无虑的时候，顾念就听周曦跟她提起过，江湖中一直有种被人赶尽杀绝的祸害，叫做“神补刀”。 然而，那时候的她因为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脚步根本就不涉险江湖。 所以截止到刚刚，都未曾真正领略到，周曦话中的个中深意。 直到秦大大这个人间妖孽，终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她说出了如此天地不容的话。 顾念才在这个后知后觉才是真的时刻，恍然大悟了——为什么江湖中的大家，会如此不约而同的，不愿给“神补刀”留下一个活口。 毕竟…… 刚刚当着她的面说她能吃也就算了，现在又来挖苦她长得胖……╮(╯▽╰)╭ 哎…… 说她长得胖，就当“肉乎乎的很可爱”来理解也就算了，居然小看她，说她过了二十六就长不高了，又是什么鬼？！ 瞬间便在高度和宽度上，受到了来自秦大大的双重打击。 连对土豆泥披萨饼都味同嚼蜡般失去了兴趣。 恨不得把秦大大跟他面前的菠萝饭一起端走。 这秦朗的一席口吐真言，简直就是，其罪当诛嘛…… 所以十分不耻秦大大这种——摸起来壮壮的，看起来瘦瘦的人——在她眼前坐着说话不腰疼。 当场便是搜刮了秦朗面前的椰香菠萝饭，大念念一脸不悦的瞪视着他道：“没有肉垫儿的人没有前途！你这个菠萝饭我没收了，不准吃！” 在外面得罪别的妹纸也就算了，秦小朗同学居然胆儿肥了，还敢得罪到大念念这个吃货届的翘楚头上来了。 正所谓女人凶狠起来，委实敌得过一只母老虎。 而吃货发起威来，也妥妥顶得过十头公牛。 所以二话不说就进入了饿虎扑食的模式，她顾小喵倒是想要让秦朗见识一下，小胖纸平时虽然可以萌，但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所以很快，顾念就在秦大大的注视下，解决掉了一份又一份的饭食。 正如秦朗早上和秦妈妈所料，和“肚能撑船”的大念念一起用膳，自己铁定，是需要后补一顿午饭的。 然而从昨晚到今天，两个人无论是说笑还是调侃，都默契的表明了两个人之间不断拉近的距离。 所以柔和的眸光中写满了宠溺，对于顾念的小情绪，秦朗只眼带笑意的照单全收后，便紧随其后的走出了店门。 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已是差不多上午十点钟的样子。 所以从《很高兴遇见你》出来便真的接近晌午，正思忖着等下去哪儿，顾念的手机，便适时的响起。 横过眼前一看，正是来自花花姐的电话。 一猜就知道是老妈来查岗，反正也刚好与秦朗一起，没在避讳的，顾念索性当着秦大大的面儿，接起了手机。 “念念，见到了小朗了吗？要是没吃饭呢，等下就带他一起到家里来吧？正好你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八宝饭，和参鸡汤，叫上小朗一起到家里坐坐，你爸也想和小朗好好谈一谈。” 本来听顾妈妈说到一起吃饭的事情时，顾念并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然而当顾妈妈话锋一转，提到顾爸爸要找秦朗谈话时，身旁的秦大大始终云淡风轻得没什么波澜，倒是把甘当传话员的顾念，给紧张得不要不要的。 毕竟，作为白城出了名的文学艺术工作者，顾爸爸的谈话功底也不是盖的。 小时候动辄就要被顾爸爸叫过去，上个把小时的思想教育课。 是以二十几年下来，一听到“我们谈一谈”这样的字眼儿，顾念就会下意识感觉浑身发麻。 所以分分钟觉着顾妈妈口中的所谓“吃午饭”是一场鸿门宴。 目光中写满担心的偷瞄了秦朗一眼，顾念才对着电话小声嘟囔道：“哦，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 【234】有种想要把他扑倒的洪荒之力 早知道还要回家走一趟鸿门宴，想当初她就不应该狮子大开口地一口气吞那么多干货儿进肚子。 一路上被秦朗平稳顺滑的车技，搞得差点儿就配合着午后的阳光懒懒的睡过去。 醒了神才发现，车子都悠悠开进顾宅的大门了，箭在弦上，貌似也没什么好回旋的余地了。 本来老妈不打电话的情况下，顾念也打算早点和秦朗见完面，就早点回家的。 毕竟如意算盘里打的始终是一出——和秦朗夫唱妇随回n城的旺夫戏。 怎料顾爸爸竟然悄无声息的便从半路杀了出来。 非要和秦朗好生的谈一谈理想，聊一聊人生不说，还专门让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花花姐，给她打了这通催命的电话。 不是要把她给提前打包卖掉，就是嘱托秦朗好生爱惜自己。 虽然对老爸即将要说的话，已经在心下猜出了十有八九。 但等顾念真的和秦朗一起坐在顾宅的客厅时，还是忧心忡忡的，替秦朗实打实地捏了一把冷汗。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她身边坐着的，可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秦大大啊。 分分钟看着他秒杀一切的侧脸，便有种想要把他扑倒的洪荒之力。 一想到等下她的小朗朗，就要独自面对顾爸爸的严酷审讯。 突然就好想拥有一种隐形人的超能力。 顾念莫名就很想一直陪在秦朗的身边，和他一起仔细听听，顾爸爸等下到底要对他说些什么。 可是，心里想的虽是如此，但这种女神秒变小媳妇的画风，到底是什么鬼…… 而且，说好的回家吃参鸡汤和八宝饭，怎么餐桌比脸还干净…… 隐隐的就觉着有些不大对…… 正尴尬着气氛思忖着，这种贱兮兮的，时刻想要和秦朗腻在一起的找虐心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听隔壁的顾妈妈，声音迤逦的叫了她一声“大宝儿”。 脊背一凉地扭过头，还没等顾念反应过来，就被招呼过去一起到厨房里摘菜去了。 那头顾妈妈刚把顾念支开，这边顾爸爸就磨枪上阵。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朗的一举一动，顾爸爸时刻打算摸准时机给他大上一课。 八百年都没见顾妈妈进过厨房了，顾念一边往厨房的方向踱着步子，一边便觉着事有蹊跷。 毕竟，要她跟花花姐两个人下厨做饭，还不如直接找诺贝尔把厨房给炸了呢。 更何况，打从回来起，就没见着田叔和陈妈的人。 突然就机智的感觉老妈心血来潮的要去摘菜，必然是她不可抗拒的巨大圈套。 是以，恋恋不舍的把视线一眨不眨的定格在身后的秦朗身上。 顾念一边被老妈拉扯着牵进了厨房，一边就心神不宁的满脑袋里想的全是秦大大。 毕竟，眼下整个宅子里，就属他一个人最会做饭了。 不是被顾爸爸旷日持久的谈话谈到懵，就是被她和顾妈妈感人的厨艺给饿到死。 寄希望于能够心电感应出老爸等下要对秦朗说的话，顾念整个摘菜的过程都眉头紧锁，双目紧闭，狰狞着表情，十分的心不在焉。 摘个菜便搞得这般愁容，难得见女儿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看着顾念这一脸像极了吃到死苍蝇的神色，对面的顾妈妈不得不十分郁结的问了句：“大宝儿，你哪儿难受？” 哪儿也不难受，就是控制不了老夫突然爆棚的少女心。 所以看着顾妈妈脸上也跟着一起拧巴起来的表情，心怀歉意地对花花姐嘿然一乐，顾念只嬉皮笑脸的说：“噢，可能是早上吃多了，所以有点儿消化不良……” 设备齐全的厨房里，两个不怎么会做菜的女人，对着一包又一包的食材，大眼儿瞪小眼儿的面面相觑。 白城的另一端，顾爷爷早就已经在田叔和陈妈的陪同下，赶早约了老朋友，惬意的窜门儿打牌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没了女人的热闹，瞬间就只剩下顾爸爸和秦朗两个人。 眼看气氛越来越沉重，顾爸爸索性打破尴尬的提议道：“走吧小朗，正好趁着他们母女俩儿做饭，跟叔叔去院子里走走？” 等的就是顾爸爸开口的这一刻，所以颔首一笑的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礼让了顾爸爸一下，秦朗便步履倜傥的跟在他身后，往草地的方向走去。 虽然顾爸爸嘴上说是去院子里走一走，然而出门后，却是自顾自拐到车库里拿了割草机出来。 一路推车带秦朗走到顾宅前面的草坪上，在整片草皮最靠边的位置，顾爸爸才最终停下脚步说道：“小朗平时会修理草地吗？” 曾经在秦家，草地等一切的花花草草，一直都是做事细心又闲不下来的外公在打理。 高中之前和父母住在一起，偶尔在双休日不用忙着做功课的时候，秦朗也和爷爷一起修理过花园。 但是自从秦爸爸带着柔柔定居国外之后，老宅里的园艺，就由吴叔找人代劳了。 所以眸光坦诚的笑了笑，秦朗实话实说的道：“嗯，偶尔做过一些。” 知道顾爸爸能够专门带他到此处，一定是话出有因。 话音一落便耐心跟在顾爸爸身旁，等着他对自己的一番劝勉。 神情中写满了认真，秦朗安静得像一个虚心求教的好学生。 听了秦朗的回答，顾爸爸严肃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浅笑。 并不急着和上门女婿交流更多的话题，顾爸爸自顾自拉动了割草机上的电钮，便安心忙碌于院子里，修理起草坪。 割草机发出的轰鸣声，仿佛是顾爸爸用来平息自己心绪的方式。 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半点儿的干预。 男人之间的沟通虽然要比女人粗糙，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深刻。 理解一位做父亲的人，既疼爱女儿，又希望她过得幸福的心。 没有打扰更不勉强。 秦朗只安安静静地静候，稳重的陪在顾爸爸身旁。 直到，割草机的轰隆声戛然而止，秦朗才听到顾爸爸，仿佛自言自语般对他说： “这割草啊，想要修得平整，就要一排接着一排，密密的走过。每一道草痕都要行的正，走得直，不能有偏差，也不能跳过哪一排。不然，若是再想回头补过，就没法修得如先前那样的平整了。” 【235】一种闪动着喜悦的安心 责任与使命，从来都是并行在人生中的两条大道。 就好像人生的道路，每一步都要一步一个脚印去行，不能有太大的偏差，更不能有过度的跳跃。 听着顾爸爸语重心长的话，秦朗只觉得他领略到的，不仅有前辈的劝勉，更有为父的心肠。 所以谦卑的做一名聆听者，秦朗始终拿出最饱满的认真，对待顾爸爸的教导。 “我猜，小朗家里的花园，也早就交给专门的人在打理了吧？这人生啊，就好比除草，虽然很多事可以交由他人来代劳，但有些个事情呢，还是要自己来做的。” 虽然话听起来像极了是在提问，但顾爸爸却未留余地的，并不期盼得到任何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 将手中的割草机暂时停运了放在脚前，顾爸爸一手搁在机器的扶手上面，一面转过身定睛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隐隐若笑的眼里始终蕴藏着一份清明的智慧，定格在秦朗身上的眸光淡淡一笑，顾爸爸继续舒朗清润的说： “一个男人事业再成功，没有家人，没有妻儿，也不叫真正的成功。人哪怕把脚下的路走得再顺、再远，不能花足够的时间去陪伴家人，关心家人，也是人生中的一大失败。” 眉目里同时夹杂着欣慰与疼惜，看着阳光下年华正好的秦朗，顾爸的爸心里，突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自己也是从秦朗的年纪，一路摸爬滚打走过来的。 曾经还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男人拼的是野心，是气魄，是成就，是大业。 忙忙碌碌几十载，却只有在生活里柴米油盐地走过了二十几年，才真正的体会到了，什么才是朴实无华的幸福与知足。 那时候的自己，也如现在的秦朗一样意气风发。 在顾念的外公将顾妈妈亲手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也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只要好好的珍惜身边的这个女人，好好的经营他们的家，他这个做丈夫的，就做得足够好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永远都要比一句承诺来得更加复杂。 直等到自己也为人父母，看着顾念一天一天长大。 顾爸爸才真正的明白，退去外面的那些浮华不讲，能够真正花时间付代价，好好的享受与爱的人度过的时光，才是这一切的身不由己之后，最为重要，也最为值得的执著。 而秦朗呢，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 名望地位，财富权力，什么都不缺得仿佛人生赢家般，早早就拥有了同龄人望尘莫及的一切。 虽然不是不劳而获，但在未来的日子里，这个年轻人，又将很快拥有得比现在更多。 仿佛秦朗就是自己年少时，那个雄心勃勃的影子，所以有些出于本心的话，虽然艰涩，但是作为父亲，作为长者，他便不得不说。 “我的女儿顾念，虽然出身优渥，却没有傲慢任性的脾气。从小唯一的毛病就是主意很正，自己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常常犟起来连我和她妈妈都劝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受得住她这副倔强劲儿。” “顾念从小就要强，所以对于她的学业和工作，我和她妈妈从来都不用太去操心。人们常说，父母都是看自己的子女，比别人家的优秀。但我和她的妈妈并没有觉得，顾念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我们对她没有特别多的要求与厚望，就只是想像其他的父母一样，把不过度，但最适合的爱，全都毫无保留的交给她。” 话音里突然有些缓沉的一叹，顾爸爸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望着秦朗的神色，却愈来愈认真。 “顾念没领过哪个男孩子回过家里面，也没听她妈妈说起她曾和哪个小伙子来往。虽然她爷爷和你外公是老战友的交情，但是我毕竟与你和你的家人们都不熟识，所以说到底，也都是看在顾念和她妈妈的面子上，才接受的你。” 空气中，一瞬严肃得如同是草木皆兵的战场。 一触即发的气氛，也仿佛随时便会落雨的天空般让人感到逼仄。 莫名便有了种说不出的严峻，早就做好了和顾爸爸促膝长谈的准备，却在最为叫人紧绷的时刻，听到顾爸爸语重心长的问：“所以我们的女儿，顾念，你真的能像我们一样，毫无保留的爱她吗？” 清晰舒朗的声音里，透着难以言说的深沉。 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只有最为充沛的真情。 无法忽视一位父亲对于子女纯粹真诚的爱。 柔和的眼中理解的一笑，秦朗只坚定地冲顾爸爸点了点头，便接过他手中的割草机，一排挨着一排，接续了顾爸爸手中未完成的工作。 原本听顾妈妈提起秦朗的家庭环境和成长经历时，出于父亲保护家人的本能，打心底里面讲，顾爸爸并不是很能接受，这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小伙子。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头脑发热的时候。 然而那些出于外表的吸引，发自表面的看中，往往都是在短暂的激情里，最经不过时间考验的疯狂。 不是谨小慎微，只是冷静为先。 之所以没有表现得像其他父亲一样，把“敌意”那么直接的写在脸上。 除了他一向为人沉稳之外，不过是因为不难看出自己的老婆，甚至向来“挑剔”的女儿，都对秦朗很是满意罢了。 是以，虽不是和事佬的性格，却也不想打草惊蛇。 本也只是想要和颜悦色的，在暗中对秦朗进行一番观察。 却没想到，小伙子不仅为人谦和有礼，而且对待顾念，更是不亚于他的耐心。 慢慢的，在一种来自于“老男人”对晚一辈的认知之下，秦朗的得体与担当，也让顾爸爸渐渐放下了心里面的那道坎儿。 凝视着毅然决然走进阳光下的俊挺身影，顾爸爸的眼里，也不觉间流转着放心而又欣慰的光芒。 知道秦朗就是那个能够担当起他肩上分量的人，生平第一次的，对自己女儿的将来，顾爸爸感觉到了，一种闪动着喜悦的安心。 【236】必须是找秦大大抱大腿啊！ 下午两点钟的顾家宅院里，已经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日头的灼热了。 因为顾爷爷选用了特殊的黑麦草，所以宅院里的草坪一年四季都是常绿的。 即便是隆冬的季节也有青草可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老爷子的“创举”，也算是成就了今天下午，秦朗与顾爸爸之间的对话了。 有了一番交心的畅谈之后，顾爸爸和秦朗也仿佛有了一层升华过后的父子情。 都担心着对方顶着大太阳作业太过辛苦，索性互相穿换着使用割草机，此一轮彼一轮，竟也配搭得十分和谐。 在院子里有说有笑的，聊着一些男人们喜欢聊的话题。 两个人合理分工，似乎也没过多久的功夫，就把院子里，面积不小的一块草坪给修剪好了。 然而，户外的割草割得很是开心，室内的做饭却进行的不那么愉快。 虽然顾妈妈烧菜的手艺，都是结了婚之后现跟着陈妈学的。 但是一嫁进了顾家的门，厨房就已经有了田叔和陈妈在掌管。 后勤的底子本就打得不是很牢固，再加上顾爸爸天生疼老婆。 这二十几年下来，顾妈妈本来就有待加强的厨艺，更是呈指数级下滑了不少。 而顾念呢，虽然比顾妈妈强不到哪儿去，但出国的那几年，为了发扬——中国留学生省吃俭用，勤工俭学的优良传统，也是大刀阔斧地磨练过一段时间的厨艺。 不仅虚心和室友们学，还专门跑去学校里报了为期八周的烹饪班。 结果自己做饭省下来的那几个钱，全都拿去交了学费了。 学到手的一直都是八国联军最为擅长的那些欧美菜系…… 不是面就是饼的，委实不太适合在我大中华区的厨房里大张旗鼓地进行展示。 更何况，陈妈临走前买回来的那些个食材，顾念略略一看，都不是怎么的眼熟。 让她现场找个菜谱来发挥，都有点儿抬举她了。 一摘完了菜，顾念便和顾妈妈一起，盼着顾爸爸他们，能早一点儿割完草回来。 毕竟，顾爸爸为了表达他对顾妈妈坚贞不渝的爱，偶尔赶上个周末不忙的时候，也是在厨房里简单露过两手的人。 而秦大大厨艺精湛则更不用说。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遗传谁了，生得这般有悟性。 简直就是人工智能界的厨艺精英。 随便给他几个不搭边儿的食材，都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 所以论到肚子饿了怎么破的问题，必须是找秦大大抱大腿啊！ 书到用时方恨少，不会做饭真头疼。 差不多把能切的能剁的肉和菜们，都折腾了一个遍。 几乎是要放弃厨房，准备到院子里寻觅家里唯二的两个男丁时，顾念就赶早不如赶巧的，见到门口的双开大木门，唰地一声被从外头推开了。 迎着背后暖暖照射进来的灿灿阳光，面前的两个男人，一左一右面带笑意的款款而来。 仿佛是从天而降的末世男神般光彩夺目，顾念刚准备奔过去感受一下从天而来的仙气，就见顾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包抄“了她，领先她一步，几乎是用扑的姿态，跌进了顾爸爸的怀里。 “老公啊，你们割草割得开心吗？我和念念已经把食材弄得差不多了，你看小朗难得留下来吃个便饭，要不你给孩子们露一手？” 这这这，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还能包装得这么漂亮，转手卖给顾爸爸。 当场就被老妈堪比志玲姐姐的娃娃音吓出了一身的小芝麻，顾念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后，便将眸光一寸不落地移到了秦大大的身上。 丝毫未察觉，其实她此刻盯着秦朗的眼神，也水汪汪得仿佛可以拧出水来。 顾念刚要抬步往秦大大跟前凑近，就听顾爸爸温润如水的，对怀里的顾妈妈宠溺的道：“哟，我老婆还会准备食材了呢，那种活儿多伤手啊，你现在身体也不好，应该多让念念帮你干点儿！” 呃，这，老爸你会不会偏心得太过明显了一点点？ 对于顾爸爸完全没把她当亲生女儿般使唤的行为十分不爽，顾念刚要投奔秦大大以求个心理安慰，就又听顾爸爸声音里揉了温度的道：“老婆，你辛苦了。带孩子们好好到客厅里歇着吧，我这就去给你们露两手，耐心等着哈！” 简直是这点儿柔情的戏全被顾氏夫妇给抢了。 老了老了还整得这么肉麻，难怪顾爷爷一大早就带着田叔和陈妈出门了呢。 要是让她天天泡在糖罐子里，她也吃不消啊。 所以一头黑线地走到秦朗身边，就算是节操扫地，也要为他们“年轻夫妇”新建立起来的阵营扳回一局。 顾念刚打算撒个娇，就反手被秦大大一把搂在了怀里。 略微蒙圈地抬头对上秦朗柔情似水的注视，还不等顾念开口，就听秦朗清润柔和的说：“念念，你和叔叔阿姨一起到客厅休息吧？做饭的事情，还是我来好了。” 眼里瞬间便是闪过一丝无比晶莹的放松。 等的就是秦朗的这句话，听到秦朗提出如此善解人意的请求，顾念恨不得当场就凑上去亲他一大口！ 然而，碍于爸妈在场，自己也没那个豹子胆儿…… 忍住雀跃的少女心，顾念只眉开眼笑的对秦朗欲拒还迎道：“哎呀，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去做饭呢，要不……” “要不念念，你就陪小朗一起去熟悉一下厨房里的情况吧！” 呃，这…… 顾念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顾妈妈半路截了胡。 一听就知道顾妈妈又是因着心疼自家老公，硬是不把秦朗当亲“儿子”看。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丝小小的不爽，但说到底顾妈妈的这种安排，其实才是最妥当的。 所以眯笑着眼睛对爸妈点了点头，顾念顺手牵住秦大大，便心里美滋滋地领着他往厨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的客厅中，望着秦朗与顾念的背影相视而笑。 相互依偎着立在门口，对于两个孩子越来越亲密的关系，顾爸爸和顾妈妈的心里，也有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237】瞬间就觉着自己的重要性，下滑的不是一点半点儿 要说顾念这个人有什么弱点呢？ 还真如顾爸爸所说的那样，若是认准了什么，就会执着到义无反顾。 异常倔强地深陷其中，就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自从在阳光下沉迷了秦朗清俊的外表，一个色迷心窍，顾念便拉上秦大大走进了厨房。 毫无节操可言地拉着人家柔嫩的大手，一路晃晃悠悠到了吧台，直到脚尖磕到椅子感到疼了，顾念才将将找回心神地松开了手。 心思太过投入了，都没注意到身后的厨房门悄无声息地，就被秦大大给顺手关上了。 瞬间整个宽敞空旷的厨房里，除了食材就只剩下了她跟秦朗。 望着某人愈加靠近的一张俊脸，顾念不由自主地，便在原地默默吞了口口水。 双手下意识撑住岛台的台面，脚跟也无路可退地逼近了桌脚。 瞪圆了眼睛，凝视着面前这双刻满柔情的桃花眼，眼见秦朗仿若刀刻的脸庞越凑越近，一个耐不住，顾念就感觉呼吸愈加急促到气血沸腾。 视线里一瞬不瞬地描摹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好像下一秒连心跳都不在属于自己，却在两个人发丝碰触发丝的瞬间，感受到身前的温度越飘越远。 呃，等等，她连眼睛都不好意思地闭上了，怎么嘴唇上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秦朗这目色迷离的不是要吻她，难不成还是要……吃她不成？ 微微睁开闭得死紧的眼睛，小心瞄了周围一眼，结果四下一切如常，完全是她多虑了。 正在好奇，秦朗刚刚动作暧昧得，都快贴在她身上了，到底是要搞什么鬼。 视野所及的范围内，虚惊一场的顾念，便是见到一筐刚被洗好的青菜，仿佛有了生命般，活蹦乱跳地进入了秦大大温暖的怀抱。 哎，搞了半天，秦大大这含情脉脉的，不过是看中了她身后的一盆青菜…… 瞬间就觉着自己的重要性，下滑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顾念只觉得刚刚为秦朗沸腾起来的那些热血，简直比六月飞雪的窦娥还冤。 ╮(╯▽╰)╭ 然而，正在原地保持着等待被临幸的姿势愤然不平，就听秦朗清润的声音里，染尽了慵懒的飘进她的耳廓道：“怎么了念念，我们草坪都割完了，你们一顿饭还没做出来。都这么不给力了，还不赶紧来帮我打下手？” 视线在顾念身上短暂的停留，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秦朗忽然眸光潋滟地掀眸一笑，明媚若水的眼里眸光流转，秦朗低缓的声音里，倏然含了笑意的问：“你这副婀娜多姿的模样，是在勾引我吗？” 声音这种东西，果然是越听越无法自拔，尤其是混上了相貌姣好的面容，则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厨房里一直打着顾妈妈亲手挑选的暖橘色灯光，不知道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这一刻，总之薄暮氤氲，照的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 秦朗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就长身玉立地靠在门边，背后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一遮，在地上投下了一道黑影。 虽然没有任何的修饰，却足以让人为之沉迷。 所以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言也不动，紧盯着秦朗认真忙碌的身影，顾念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出差芝加哥的那次，秦朗特地赶早给她做煎饼果子的时分。 终于算是懂了，为什么有人会说：幸福不在乎他是否会带你去坐游艇，吃法餐，却在乎清晨醒来的时候，你爱的那个人，是不是肯为你跑几条街，去准备一份你最爱吃的爱心早餐。 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不是最会讲甜言蜜语哄她开心的，却是最懂得用实际行动让她感觉幸福的。 无论是清早起来送她去机场，还是不辞辛苦给她找浪漫。 每一分钟都在用真心和诚意在陪她度过，不由自主的，顾念就觉得心里踏踏实实的，填满了温暖。 望着秦朗的眼里，莹光点点的微微一笑，没急着回答秦朗的问题，却是倏然踮起了脚尖，凑近他俊朗俏丽的脸颊，浅浅的一吻。 没有想过要勾引他，却是被他深深的吸引。 猝不及防地接收到小姑娘的两片温柔，秦朗牵唇一笑地闭上双眼，便一把搂过身前的人，将两抹等待已久的温存，停在了她香甜的唇间。 甜蜜的触碰，由浅入深，轻柔的摩挲，也变得越来越汹涌。 心跳一瞬间轰鸣如雷般翻滚，呼吸也仿佛要被人掐断般难以维系。 努力挣扎着身体，想要挣脱开秦朗缠绵的桎梏。 奈何身前的人一动不动，她挣得越凶，他箍得越紧。 感受着唇齿间汹涌而来的探寻，顾念紧闭着嘴唇也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呜声。 直到被秦朗吻得天旋地转，不再逃避他温柔的索求，顾念攥紧了衣角的双手才渐渐松开，缓缓回抱着他的背，敞开心扉的回应了过去。 仿佛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并没有丝毫的浪费，虽然只是一个长过世纪的吻，却也让人觉得无比的陶醉。 随着身上灼热的烘烤，一路被秦朗逼退得最终贴在了冰箱上面。 身后的冰凉碰撞身前的炙热，一种说不出的悸动，霎时间在顾念的心内，矛盾的升腾。 本还想着就这样一路沉迷下去，不管也不顾的，直到花开荼蘼。 然而最为恍然的瞬间里，却是听到耳边秦朗轻轻淡淡的声音，倏然温柔的在心尖儿上响起：“念念，我终于懂了，看来你不仅仅是在勾引我，还是在对我投怀送抱呢……” 话音一落又浅浅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呼吸贴近的同时，又闻见了他身上清冽的香气，瞬间便被好闻的默默红了脸，本来顾念还打算推开面前的这坨肉，好好的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给自己超标的体热降降温。 结果不由分说地被秦大大强压在门板上，动弹不得，眸光带笑地将顾念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感受着秦朗暖热的呼吸重新喷洒在她瓷白若雪的脖颈周围时，顾念才终于一动不动的老实了。 【238】所谓的“惩罚”，都是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要不是始作俑者的秦朗最终对她放了手，顾念也不知道接下来两个人会发生什么。 然而瞬间清醒了头脑地眸中慌乱，顾念迅速整理了一番自己，在她与秦朗之间至少隔开了两米的安全距离之后，才愤愤然的指着秦朗说：“你，你，你……” “你什么你，这可是你先开始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朗一脸若无其事的抢了先。 呃，这，贼喊捉贼，强词夺理，颠倒是非，说的应该就是秦大大了吧？ 若不是秦朗两个多月前，先假装身无分文的上了她的公交，每天对她死缠烂打地昭告全天下，他是顾念的男朋友…… 若不是秦朗动用美色和美食，创造出各种引人误解的假象，对她进行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若不是秦朗刚刚站在灯光下，俊美非凡到无懈可击…… 她大念念定力这么强，怎么可能着了他的道？ 不过话说回来，说好的结婚之前，不可以太过亲密的呢？ jenny对她的圣洁熏陶，以及她和秦大大之间的君子协定，就这样在激情的面前，被华丽丽的无视了？ 无法接受——人心在现实面前，瞎得一无是处。 神情中十分愤懑地娇哼一声，想到二人之前在芝加哥出差时的约定，顾念索性理直气壮的道：“不是说好了，不能太亲密的嘛，刚刚，太不好了。以后……” “以后先破坏规定的人，没资格说不好。今天你对我投怀送抱的事情，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暂且先原谅你了。若是同样的事情下次再犯，我可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这么仁慈的惩罚了你喔。” 话说了一半，就被秦大大似笑非笑着，给有凭有据地怼了回去。 从来就没见过像他这样一本正经假好人的，顾念摸着自己略微红肿的嘴唇，也只好蜷缩在一旁，闷不吭声了。 毕竟，以她这些年看电影和小说的经验，这种眉眼间充满了邪魅的所谓“惩罚”，一般都不是什么有益于儿童身心健康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整栋房子里，估计就厨房的隔音效果做得最好。 所以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支援，对于秦大大再一次仗着他力气大，就能够仗势欺人的耍无赖行为，顾念也只能，哎，和气生财，忍气吞声，无声无息，暂且咬咬牙忍了。 毕竟，等下夫唱妇随回n市的戏，还等着和秦朗一起演呢。 刚刚老爸老妈在他俩面前，毫无顾忌地就上演了一段柔情蜜意的桥段。 她实在是瞎了双眼到不忍直视。 所以早一天回n市，就早一天养养眼睛。 为了她日后能够用这双慧眼挖到更多的行业精英着想，还是把跟秦大大据理力争，撕破脸皮讨公道的事儿，先往脑后放一放吧。 然而，心里正这么条理清晰的想着，秦朗轻轻淡淡的声音，就在耳边舒朗的响起：“念念，你去帮我把小茴香，八角，桂皮，香叶，孜然，五香粉，胡椒粉找来，然后……” 嘴上的红肿还未全消，秦大大就毫无恻隐之心地给她布置了新的任务。 “然后”下面的话都不打算听完，顾念就双手一摊的道：“我八百年都不进厨房一次，你说的那些个东西，我也跟你一样不知道在哪儿……”摇摇指了指秦朗手边的一个抽屉，“也许都被陈妈放在那个抽屉里了，你拉开看看有没有，做饭的事情，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那你就好好的陪在我身边，安静的等着我好了。”浅浅一笑的望了顾念一眼，秦朗就转身往橱柜的方向走过去。 本来也没对顾念的厨艺抱太大希望，眼下听她亲口承认，秦朗更是目标明确的，把担子都加在了自己的身上。 拉开抽屉确认了厨房已有的几样调味品之后，简单搭配了一下桌子上现有的食材，秦朗便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厨艺展示的环节。 依照秦朗的指示，顾念继续着刚才的状态，慵懒地蜷缩在吧台椅上，安安静静的盯着某人忙碌的背影。 仿佛时光也一瞬回到了芝加哥周六的那个早上，只是兜兜转转一大圈，现在才发觉，能够这样浅笑安然的望着他，真好。 本来一样样准备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厨房里这些食材有什么特别。 然而被匠心独运的秦大大多面手地一搭配，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厨房里就醉人心脾的飘来了一阵阵的菜香。 也不知道秦朗是如何做到的，一个人同时做了白饭，农家小炒肉，麻婆豆腐，鱼香肉丝，东坡肉，素烩汤这几样家常菜。 简直怀疑自己盯着秦朗看了半天是不是中途梦游了一圈，和秦大大才在厨房里独处了一个多小时，汇聚南北风味的四菜一汤，就在秦朗的妙手之下被齐齐端上了桌。 以前知道秦朗做西餐厉害，偶尔也给她做过一些特色小吃。 没想到今天还能吃到秦大大做的家常菜，顾念简直觉得，人生不要太幸福哦。 这边顾念早已经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态，一口白饭，一口川菜的，吃得不亦乐乎。 那头始终一言未发的顾氏夫妇，更是说什么也想不到，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秦朗，竟然还有如此烟火气的一面。 本也只是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欢喜。 结果下午经历了割草环节之后，顾爸爸对秦朗的看法，也有了不一样的改观。 秦朗比同龄人经历得人与事多一些，自然也比其他人更为沉稳。 眼下又吃到了未来女婿做的南北风味，越来越对女儿的选择感觉到满意，顾爸爸一边吃菜，一边就在心里默默为秦朗点赞。 虽然席间大家都有些累了，并没有聊得太多。 然而等饭菜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顾念突然瞄了眼爸妈一脸知足的表情之后，便戳了戳秦朗，示意他赶紧和爸妈提一下，提早回城的事情。 和顾爸顾妈在一起的时候，秦朗总会莫名有种回到家里的感觉。 所以讲真心里并不希望这么早就离开这种温暖，所以接收到了顾念的眼神之后，秦朗便面露难色的简单说了下，公司有些急事，恐怕要改变计划，早点回去的事情。 【229】电影学院没招你，简直是他们的损失啊！ 对于秦朗话语里明显的迟疑，顾念并未多想。 权当他是在配合着自己，做出一副为难的形容。 所以一把挽过秦朗的胳膊搂在怀里，顾念十分自然地把头往他身上一贴，乖顺道：”嗯嗯，亲爱的，这么辛苦啊，要不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 冷不丁被顾念靠了肩膀，向来处乱不惊的秦大大，也心悸到身子微微一晃。 直到慢了半拍儿，最终反应过来顾念不过是在跟他演戏，才整理了脸上有些惊异的神色，有些情绪不那么高涨地对顾念劝道：“嗯，你难得回来一次，多在家陪陪叔叔阿姨吧……我们工作都在n市，在一块儿的机会还有的是呢。” 秦朗一字一顿的，把话说得十分艰涩。 因为正是心中所思所想，是以情绪到了，神色自然就有些遗憾。 一方面是因为享受和顾爸爸顾妈妈呆在一起的自在时光，一方面是失落于顾念对他的服帖都是为了逢场作戏。 然而这样子真情流露下的欲言又止，看进顾爸爸顾妈妈的眼里，却成了真真切切的心疼。 小伙子不仅肯吃苦，还相当的识大体。 能够为顾念考虑，还时刻惦记着他们的这个家。 把两个孩子之间和谐融洽的关系看在眼里，顾妈妈十分疼惜的对秦朗说：“小朗啊，叔叔阿姨看到你们两个过得开心，就知足了。你要是公司有事情要忙，就别顾及着我们，抓紧回去吧！” 写满疼爱的眼中渗透着点点动容，转开视线望向一旁的顾念，顾妈妈又眼带笑意的道：“念念，小朗要是提前回去，你也跟着一起吧！正好回程路上可以做个伴儿。不然，要是年后你自己回去，爸爸妈妈还真的不放心！” 没想到老爸老妈这么快就入坑了，大念念此刻心情简直无比的好。 要的就是这种主动被人劝着离开的效果，对于秦朗刚刚走心的演绎，顾念心中十分窃喜的重重点头。 然而，做戏毕竟要做全套。 生生压下了心中的愉悦，对于顾妈妈的提议，顾念只面色如常的淡淡嗯了声。 脸上一副十分不舍的模样，顾念眸光闪烁着冲顾妈妈点了点头。 半推半就的模样显得相当的不舍，就连明知道她在演戏的秦朗看了，都有那么几秒钟差一点儿就信了。 紧着回n市的话题，一家人又闲聊了几句，最终两个人回城的日期，定在了大年初五的那一天。 初四刚好还能在家收拾收拾行李，陪陪家人。 顾念只觉得这样的安排，可心儿到灰常的得她的意。 收拾完了碗筷，顾念便将秦朗送到了大门口。 顺手合上了身后的木门，顾念半倚着门版问他：“谢谢啦，今天又是做园艺，又是烧菜，辛苦了。不过说，今天老爸到底和你聊了什么啊？” 夕阳的余晖懒散地洒在她的脸上，给那张浅笑嫣然的小脸儿，浅浅镀上了一层金黄。 “没什么，说了一些你的臭毛病罢了。”勾唇一笑的望着她，秦朗的眼里有点点柔情。 想到刚刚在饭桌上顾念声情并茂的演技，秦朗声音里突然染了调笑的道：“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出色，电影学院没招你，简直是他们的损失啊！” 有了之前问秦朗，老哥到底在le-pallion生辰会结束后对他说了什么的经验，这一次顾念也没抱太大希望，秦大大的狐狸嘴里，能够痛快地吐出象牙来。 只不过突如其来受到了秦大大的赞赏，倒是让顾念眸光一动的没了声音。 毕竟，这要是在以前，顾念保准拍着胸脯，毫不脸红的附和着秦朗，夸他有眼光。 可是眼下怎么听秦朗的话，怎么觉得是在挖苦她，所以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顾念只心虚的干笑道：“呵呵，可不是嘛，我小时候一直有当演员的梦想呢……” 橘红色的天边，晚霞朵朵，顾宅门前的草地上，晶莹跳动着点点霞光。 暖融融的晚风吹拂秦朗额前的碎发，视线定格在顾念低垂的脸上，眸光中的人，浅笑安然。 *** 今天的这出龙凤呈祥的大戏演过了之后，爸妈似乎对于她和秦朗之间的“闲话”都少了许多。 突然就觉着人身自由又有了着落，顾念很是安心的，重新投入到了和家人相处的欢乐时光里。 仿佛是因着马上要离开家了，顾念突然就觉着和家人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连拿秦朗当话题调侃她的顾妈妈都随和了很多，搞得顾念不得不深深的觉着，下一代的终身大事问题，果然是一直困扰着空巢老人们的忧心难题。 一旦问题得到了解决，暴动的群众们就异常的稳定。 恨不得连行李都要帮顾念提前收拾妥，对于突然体验到的这种关心，顾念不得不深深的觉得，有种来之不易的受宠若惊。 因为和秦朗约定回n市的日子定在了初五，剩下这几天不多不少的时日，便和秦朗说好了，各自打包下行李，就不再外出了。 期间因着顾妈妈和爷爷他们都有提议，所以秦朗也来吃过一两顿便饭。 可算是尝到了陈妈做的参鸡汤和八宝饭。 全家上下对秦朗都比对自己好。 秦朗能和家里人相处得这么融洽，虽然稍稍有些小不平衡，但家和万事兴，顾念倒也算是放了心。 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真的要和白城说再见了。 仿佛几天前和表哥一起回来还是昨天一样，一眨眼发生了这么多戏剧性的事情，顾念躺在星空室的蛋壳椅上，都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好像她生命里每一个重要的时刻，都少不了秦朗的参与。 去芝加哥出差的时候，秦朗惊喜地赶来；回白城过年的时候，秦朗意外的出现。 抬头望着头顶的星空，顾念不由自主的，便是想到了之前和周曦他们，一起到野外郊游的那个晚上。 那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举目望天，心无旁骛的只想找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星座。 结果星星还没看清，却是先看到了秦大大不请自来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张脸。 从未期待，却又印象深刻。 就好像是他这个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刻，带给人不一样的心情。 【230】念念，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有些美好，总会在不经意间发生。 就好像面团会发酵成各式各样的糕点，爱情也可以幻化出成千上万种形状。 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什么样的人一起，被锁在南山塔的同心锁上，但是有泪有笑的一路走出这么远才发现，无论她什么时候回头，秦朗都会眉眼温柔的等在那里。 也许，这世上最永恒的幸福就是平凡，人生最长久的拥有就是珍惜。 和秦朗之间有过那么多擦肩而过的瞬间，却也因着他努力带给她的温暖，最终贴近了彼此牵挂的两颗心。 *** 回白城的那天，顾妈妈和全家都站在大门外，列队恭候秦朗的到来。 短时间内就已经和顾家的长辈们之间，相处出了一种其乐融融的家人之感，真要说到分别的这一天，秦朗心里也蛮舍不得的。 回白城的时候，顾念只宽宽松松的装了一箱的行李，等这次离开了，却硬是被顾妈妈他们给扩成了两箱。 带了很多顾念常穿的春夏单衣不说，因着顾念从小体质就偏寒，还装了很多给她调理身子的营养品。 能在过年这几天收获一段子女间的姻缘，对于顾家上下来讲，都是一件无比欢心的事情。 所以离别的时刻也没搞得太过伤感，简单的告别之后，秦朗和顾念他们，就踏上了去往n市的归途。 “在看什么呢？”车子启动，行了有一段路后，秦朗随眼一瞥，便见顾念一直望着窗外发呆。 不确定她心里到底是因着什么而变得异常沉默，猜测是小姑娘想家了，所以就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问。 “没什么。”回答的声音里浅浅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然而盯着后视镜的眸光里却微微若水般盈盈闪动。 他们的车子都快驶出山路了，顾爷爷还独自一人立在门口眺望。 仿佛只要视野里还望得见顾念他们的车影就不舍得离开，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孤影，顾念倏然感到心头一酸。 也许这就是老人家的执念。不论子女长到多大，离家多远，只要自己还有力气想念，便永远都会为他们感到挂心。 不知道下一次再见爷爷的时候，他还是不是现在这般硬朗。 突然就觉着成长的背后总是隐藏着孤单。 所以就算离巢再远，只因着家在北方，大雁也一定要飞回家乡看一看。 即便路途遥远，离家的游子，也要时常探望远方的家人。 感觉到顾念愈来愈深沉的缄默，秦朗也越来越觉得坐卧不安。 然而就在他即将耐不住沉默，打算开口问一问她的时候，却是先听到了顾念淡若扶风的声音，淡若流水般潺潺悦耳的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相亲的对象，其实就是我的？” 干净清透的声音仿佛是这世上最美妙的音符，一句本该充满疑问的话被她轻轻缓缓的说出，好似惊起了涟漪，却又听不出她任何或悲或喜的起伏。 明显到毋庸置疑的言不由衷，是顾念掩藏她心思的最后防线。 知道顾念话里的意思并不在此，但从未想过对她隐瞒，秦朗只郑重了神色的回答她：“来白城找你的那一天，本来当时正在工作，接到了家里人的电话，说起了相亲的事情，才最终知道，其实那人一直是你。” “所以，你才毅然决然的来到了白城，找到了我？” 话中虽是带着反问，但听起来却像是一句平淡无奇的肯定。 原来秦朗并没有像她之前想的那样，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看来这件事情上又是自己狭隘了。 所以眼里微微一笑的暖着眸光望向秦朗，顾念声音里带了笑意的问：“那你四年前来白城，是做什么？” 既然秦朗对她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关于两个人四年前就见过面的故事，顾念不由自主的，便也想知道的更多。 好看的双眼仿佛是缀满了星辰般明亮照人，看得秦朗心下一阵陶醉炫目，眼下微微一笑的牵动嘴唇，秦朗忽然掀眸探向顾念道：“念念，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本来已经远离了白城的车子，在秦朗话音落下的同时，已经平缓的掉转了方向。 各怀心思的驶向高速，天色也渐渐开始转暖，一路上两个人话也都不多。 半个多小时之后，怀着一种复杂的期待，顾念最终和秦朗出现在了玉山息园的一座墓碑前。 没有带鲜花，却是把之前和妈妈约定中谈及的那位姑娘，带到了身边。 看着秦朗目色温柔的浅浅一笑，如沐春风般令人痴醉，凝视着碑文边那张像极了秦朗的照片，顾念仿似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睡在这里的人，是我的母亲。四年前因为癌症离开了，所以四年前见到你的那个雨天，刚好是我从国外赶回来参加完妈妈葬礼日子。” “妈妈，一直是个安土重迁的人，就好像种子在哪里生根，就要在哪里生长。白城是妈妈出生的地方，所以，她离开的时候，也选择回到这里。” “妈妈身体一直都很好，也一直都把家里人照顾得很健康。如果说全家人里若是有人会第一个离开，从来没有一种可能，这样的事情会最先临到她的身上。” “可是，人生里就是有很多事情都是说不清楚的。在我学业最重的那个阶段，妈妈就突然病倒了。癌症迅速扩散，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因为怕影响了我的学业，所以直到她离开，我都没能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后来，事情过了很久，我才听家里人说。其实妈妈最后的那半年时间里，每天都在做化疗，和药疗。后来爸爸因为照顾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二十几斤，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那么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爸爸说，妈妈临走的那段时间，每天状态稍稍好转的时候，都会握着他的手一起在为我祷告。祷告我能平安，祷告我能喜乐，祷告我无论在将来遇到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充满盼望。” 缓沉的言语，仿佛是和秦妈妈之间安逸祥和的对话。 好像是认识了一个新的秦朗，看着这样平静的他，顾念只觉得自己的心思，都不受控制的跟着一起隐隐的感觉痛了。 【231】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叫我更喜欢了 “当然，我相信妈妈也一定为我的婚姻祷告过。希望我能够找到一位智慧，贤德的姑娘。所以我都和妈妈说好了，等我再一次遇到你，一定会把你带到她的身边。” 秦朗清清浅浅的诉说里，不带任何波动起伏的情绪。 听着一个令人心碎的故事，被他这般平静若水的倾诉，突然就有些心疼的，想要握一握秦朗的手。 原来他们初遇的那一天，竟是承载了秦朗如此多破碎的记忆。 他当时一定难过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吧？ 也一定因为错失了和母亲最后相处的机会，而觉得撕心裂肺般痛悔的吧？ 因为太痛了所以没了生机勃勃的模样，因为太痛了所以只剩下眉宇间不化的悲伤…… 不然那么一张令人难忘的脸，怎么会憔悴到，没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丝毫的痕迹……没在她的眼里落下一道忧伤…… 十点钟的阳光慵懒而明媚，淡淡温暖的洒在两个人的脸上，也一寸一寸的照亮了彼此的心。 始终不言不动的站在秦朗的背后，注视着他跪在墓碑前的身影。 原先那么高大伟岸的一个人，也一瞬变得脆弱。 时空安静的这一刻里，顾念只想静静的加增，那层自己传递给他的温暖。 一直以来，都是秦朗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的在给予她保护。 而眼下突然便浓稠了伤感的这一刻，自己能够为他做的，却只有陪伴这么多。 所以不由自主的便提步走到秦朗的边上，顾念平静了心绪缓缓在他身侧矮身跪了下来。 动作轻柔的按住秦朗冰凉的大手握在手里，忽然转脸对身边的人浅浅一笑。 好像眼前那张永远笑着的照片，便是记忆中的模样，拉过秦朗的手覆上自己的温度，顾念婉转低柔的说： “阿姨，谢谢你，把秦朗带到我的身边。现在，他终于把我给找到了，所以我们这么不容易才能够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的和他相处，好好的代你关心他的。” 盈盈一笑的眼里，水光点点，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心痛，仿佛能够感受秦朗这四年来所承受的辛苦一般，顾念忽而一笑的轻声说： “嗯，还有，虽然我不任性不蛮横，但也不够温柔。不过……我尽量不去欺负他，所以阿姨，请您放心吧！” 被顾念笑中带泪的俏皮惹得脸上挂笑，没有任何一句安慰能够抵得过爱人对自己的理解，暖着眸光锁住眼前的这道温柔，秦朗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心安。 曾经在多少个日夜默默向妈妈诉说，没能陪在她最后的那段日子，他的心里到底有过多少的失落。 那种遗憾中滋生而出的思念，就像是永远没机会完成的乐章，直到顾念跪在墓碑前，喊出阿姨的那一刻，秦朗知道，他的思念，终于有了完整的寄托。 很多的安慰不是华丽的说辞，却是真实的陪伴。 阳光下，玉山上的积雪一片片消融，凝着顾念静若繁花的脸庞，秦朗心下一片柔软。 *** 离开玉山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两个人在路上随便找了间速食店，解决了午餐问题，才刚重新回到车上，顾念就听秦朗没来由的低声问她：“为什么不说，其实，你是顾家的女儿？” 从秦爸爸跟他讲起顾家渊源的那一刻起，秦朗就觉得他不得不爱这个叫顾念的女孩儿。 明明在白城有着顾氏这样一个稳固的靠山，却偏偏心甘情愿的脱去华丽的保护，把日子过得质朴而平凡。 明明有条件去慵懒挥霍，却独爱深居简出，脚踏实地的忙碌。 从不浪费一分钱在赶潮流上，却宁可把努力工作赚来的每一份收入，都捐献给福利院里更需要帮助的人。 乐此不疲的出入于充满了烟火气的合租公寓，清淡素雅的脸上从不多一分多于天然的修饰。 每天早出晚归享受着城市里的拥堵和落寞，所以就只是低眸浅笑着，也能够轻而易举的，让人的心弦搅动。 为什么有锦衣玉食不要，却偏偏喜欢粗茶淡饭的生活。 其实这样的话秦朗早就想问了，只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懂得用心生活，时刻细心感受，甘愿真心付出，又努力暖心回报。 轻轻淡淡却又馥郁芬芳，如此一个静若初雪的女子，单纯，真实，如一颗璞玉般的存在，那么美好，叫他怎么能够不去好好的疼爱？ 所以眸光中温柔的凝视着这个——从不放弃去努力独立，奋不顾身在拥抱梦想的她，很多到了嘴边的话，却突然没办法问得那样直接了。 忽然就好想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同她静享一段倾城时光。 即便是相顾无言的等待，也成了他此刻最大的满足。 仿佛连无言的守候都是一种感恩，不曾期盼任何一种可能的回答，却是在良久的沉默中，突然听到她灵动悦耳的声音说： “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人总要努力的活着，生命才不会显得太单薄，不是吗？” 虽然秦朗把话问得十分的隐晦，但顾念细细一想便也猜得出他言语背后的隐藏。 别人能给的保护再坚固，也不及自己长出羽翼丰满的一双翅膀。 所以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心里面的想法，顾念脸上虽然若无其事的挂着笑，但那轻快跳跃的字句里，却透着一股难以掩藏的坚韧与果决。 被温暖冲刷过的心底融融地舒缓，听着小姑娘轻松敞开的回答，秦朗只觉得，她是他在这世上，能够拥有的最好的幸福。 所以看着她脸上淡淡挂笑的神色，品着她言语间不服输的倔强，倏然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送上轻轻的一吻。 脉脉含情的眼里始终带着笑，秦朗专心开车的神情里，忽然柔化出一抹微笑的弧度。 “念念，”扭头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顾念听到秦朗叫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对她说：“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叫我更喜欢了。” 【232】你看，一吻你，连红灯都变绿了 这样的自己，让他更着迷……？！ 呃，这话说的，会不会有点儿太露骨了…… 然而，还来不及对耳边的话做出反应，眼前便刚好赶上了一个红灯。 顾念正打算趁着沉默的间隙，对于秦朗的话回应点儿什么，他温软微甜的唇瓣，便伴随着猝不及防的一个急刹车，毫无预兆的轻轻落下。 “你……呜呜……” 细密绵柔的一吻，清浅地封住了顾念的唇，更轻柔地搅乱了她的心。 倔强的抗议，在密不透风的缠绵间倏然显得软弱无力，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呜声，顾念不断挣扎着的双手，也渐渐顺从的垂向了身侧…… 伴随着停留在两片柔软间的温暖，清晰的意识也开始渐渐变得迷离，眸中慌乱地瞪大双眼，秦朗才刚一松开她，顾念便急忙推开秦朗娇嗔道：“你这是干嘛？” 扬起的唇边噙着一抹幽深的笑意，澄澈的眸光却从未有过丝毫的偏离。 温和的视线始终定格在顾念慌乱的眉间，掀眸悠然的望了窗外一眼，秦朗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的说：“你看，一吻你，连红灯都变绿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里有浅浅的笑意，低沉婉转得仿佛蛊惑，只需一瞬，便叫人心尖儿上柔软得一塌糊涂。 一不小心便将脸从面颊一路红到了耳根，突然就沉默得不像话，本还打算就这样沉溺在他好听的声音里，却是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刻，顾念倏然眸心带笑的低声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既然秦朗已经大方得和她分享了一个秘密，顾念也决定不加隐藏的还他一份坦诚。 所以，说好了要回n市的车子再一次的掉转了方向，按着顾念的指引，两个人最终在一个绿树参天的中央公园里把车子停了下来。 位于白城东北方向的中央公园，是顾念从小到大经常和家人，朋友光顾的地方。 当初城建选址的时候，因地制宜的环着一条走向近乎椭圆的市内湖而建，所以园区占地面积非常的大，故此这里便有了“城市之肺”的美称。 湖的中心是一个足够容纳五十个人的湖心岛，小岛的正中心，则修建了一个大型的温室花园。 环着湖的草地边，高耸入云的红杉树挺拔的临立在湖边。 湖面上飘散着很多像极了桃心的浮萍，而湖的对岸与小岛之间，则星星点点来往着许多去往温室花园的小木船。 乘着小木船到湖心岛上的温室花园参观一番，现今已成为白城公园的一大特色。 因为这一观赏方式十分的惬意温馨，所以久而久之，也成了许多情侣在约会时最喜欢的一种浪漫。 其实这座孕育了上千种花草的温室花园，早在顾念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只是当时的顾念并不明白，河岸上双双对对乘着小木船到对岸去的人们，脸上笑容和煦的到底是在开心着什么。 然而等她真正搞清楚的时候，却选择带秦朗走上了另一条，人群并不那么密集的大路。 那是一片蓊蓊郁郁的红杉林，林子中间是一大片广阔翠绿的草坪，草坪的尽头，就是公园里湖面开始延展的起头。 草地因着水量充沛，所以色泽饱满，阳光经常调皮地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微风吹动树影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而在这个清风和煦的午后，则点点跳跃在了顾念仰头望天的脸上。 率先仰坐在树荫下的一片阴凉，顾念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便挑着眸光看向秦朗，示意他也到她身边坐好。 看着树影下脸上洒满阳光顾念，不由自主心中便是一阵清甜，所以一边矮身坐下，一边暖着眸光望向她，视线里一瞬不瞬地定格在顾念的身上，秦朗声音里忽然低缓的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脸上恬淡的一笑，顾念只是把双手慵懒地枕在脑后，并未急着回答秦朗的疑问，却是语调轻快的，仿佛是在讲述着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 “你知道，我们头顶的这棵树，和养在湖心岛温室花园里的那些，有什么不同吗？” 微微一笑的冲顾念挑了挑眸，秦朗并未言语，却只是并排仰躺在了顾念的身旁。 心照不宣的默契，是聆听代替回答。 所以很快，便听到顾念灵动悦耳的声音说： “这里，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和爷爷奶奶他们一起来。那时候，我总是会缠着他们问，要怎么样才能快一点长大，变得像爷爷奶奶们一样厉害。可爷爷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拍着我的小脑瓜，和蔼的脸上扬起一道道笑纹，问我说，念念，你知不知道，一棵树要怎么样，才能长得高高壮壮的吗？” 微笑的眼里眸光嫣然的流转，仿佛是想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顾念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清澈的笑意： “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树是怎么长大的。可是我看过奶奶种的花草，只要每天浇水就总是长得很茂盛，所以我便理所当然的以为，树要长得高大，只要浇水施肥就可以了。” “本以为事情就是像我想象得那么简单，然而当我拍着胸脯把答案说给爷爷听的时候，爷爷却郑重着神色对我说，没有一棵大树是树苗种下去，就马上变成了大树的。一定是岁月刻画着年轮，年轮洗刷着时光，经过了风吹雨淋，树木才能够一圈一圈的向外生长。” 话讲到这里的时候，顾念的声音里突然明显的一顿。 眼含笑意的看向秦朗，想着刚刚在车上，他问起的那个，有关“为什么不说自己是顾家的女儿“的问题，笑容干净的脸上倏然霞光般明丽，顾念低低一笑的说： “大树的成长需要经年累月的磨练，其实人也一样。人也需要给自己时间。让自己不断的得到积累和廷伸，才能够不断增加生命的厚度和阅历。就好像是我们头上的这棵树，也一定是无数次的经风霜，历雨雪，才最终成就了它今天这幅模样。” 阳光下的人，浅笑嫣然，仿佛是这世上最真实的美好，让秦朗不舍得移开视线。 【233】做一棵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树 不由自主便将视线一寸不落的，定格在了顾念如梦如画的眉眼间，望着身边宛若仙子的姑娘，秦朗心下倏然一片清明的柔软。 “树有千百万条根，粗根、细根、微根，深入地底，忙碌而不停的吸收营养，成长自己。绝对没有一棵大树没有根还会屹立不倒，所以人也一样，一定要不断学习，不断充实自己，自己扎好根，事业才能基业常青。” 抬头指了指头顶的红杉树，顾念暖着眸光浅浅一笑，声音里动听得仿若三月的春水，毫无修饰，却迤逦灵动地缕缕萦绕在秦朗的心尖儿： “没有一棵大树只向旁边生长，长胖而不长高；大树必须为自己争取更多的阳光，才有希望长得更高。所以没有一棵树会选择黑暗，躲避阳光。也只有不断的向上生长，才会拥有更大的空间。” 动听的言语轻柔的收敛，顾念摇摇指了指湖心岛的方向。明亮干净的眼里，一寸寸染了柔和的笑意，侧过身向着秦朗微微偏了偏头，望着秦朗的眸心流光闪动，出口的话也倏然多了一份坚毅：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明明可以靠家里，却还选择过自己……那是因为，我只想要做一棵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树，却不想做，被养在温室花园里，需要人精心浇灌，供人观赏的花草。” 清浅浮动着的言语，如同雨滴织成的帘幕般细密清透。 不卑不亢，却又饱含真情。 仿佛是一位叙述者般平和，顾念始终那么的安静，但她话中矛盾着激情，却点滴浸润着秦朗的心。 就好像是她这个人总是能够用最简单的亲和力，带给秦朗富有张力和热烈的生命感。 做一棵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树。 从不享受不劳而获的照料，却只满足循序渐进的征途。 经历苦难，更感激质朴。 宁可曝露于风吹雨淋之下，做一棵参天耸立的红杉树；也不愿接受有限制的成长，做一株满足于安逸的曼陀罗。 放弃安稳，努力去探寻生活中的一万种可能。 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那次郊游，周曦在餐桌上谈起有关顾念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放弃保研机会的那些话，眸心里一寸寸刻上了顾念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秦朗突然便好想紧紧的抱住她。 也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是救了国，还是救了民，竟然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够遇到顾念这样特别的女子。 突然便好想努力帮顾念实现一切她在意着的梦想，有些隐隐在头脑中浮动着的意念，也不由自主的，在秦朗的心中一点点变得明晰。 因为白城回n市还有六个多小时车程的缘故，两个人也没在中央公园里继续逗留太久。 感觉身上差不多被太阳烤得暖暖的，便双双起身重新回到了车上。 最后启程离开中心公园的时候，天色也渐渐开始暗了。 本以为秦朗轻车熟路车技又好，交给他识图也根本用不着自己去记路。 结果前面的五个小时都在走走停停的和谐中度过了，临近了n市的城界线以后，窗外不断后退的夜景，反而叫顾念感觉到越来越不熟悉了。 “你这开得对吗？怎么这些地方我都没印象？” 在n市一晃生活了两年多，虽然不长不短，但也足够让顾念的方向感与记忆力修炼到俱佳。 所以不论是坐动车还是长途大巴，两年来走进走出的，对于n市里里外外的各种路线，顾念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印象。 本着完全信任秦朗的原则，顾念一路上都拿出一副自驾游的心态和秦大大在赶路。 然而眼看着视野里的景物越来越陌生，而车头也并没有往枫蓝国际去的意思。 愈发的感觉事情有些隐隐的不大对，所以趁着问题发现得早，顾念赶紧就在秦大大跟前发表了一下群众意见。 然而，毕竟老司机在乘客面前，总会掌握最权威的主动权和发言权。 所以恍然大悟了事情不妙的大念念正翻弄着手机地图找定位，就听秦朗悠然一笑的对她肯定道：“这是回家的路，你觉着哪里不对了？” 呃，这，秦大大你虽然人帅，多金，脾气好，各方面优点加起来，也妥妥滴有种独特的男性魅力。 然而她再路痴也看得出来，这越走越暗的林荫路，上山下海的，并不是去往枫蓝国际的康庄大路好么。 分分钟就觉着秦朗可能要把她拐到什么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兔子不吃草的荒郊野外，给生吞活剥了…… 心里面正十分幽怨的感慨着，不应该轻信秦大大在爸妈面前甜蜜的谎言，眼前的小路，就交替变换出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修建得平整的灌木丛，幽深婉转的私家车道，如同星轨一样点点闪亮着的引路灯，还有精致古朴的别墅楼…… 嗯？等等？！ 差一点儿就陶醉在，这一花一草一世界的美好夜色下，顾念才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秦大大套路了啊！ 说好的回n市后第一件事就是送她回家，怎么晃晃悠悠的，竟是一路把车子开到了外公家楼下？ 怎料，正打算撸起袖管好好跟秦大大理论一番，就见某人在大门口停好了车子，一脸春风悠然，好整以暇的道：“念念，到家了，下来和外公拜个晚年吧？” 呃，这…… 无奈的扫了眼面前气势恢宏的秦家老宅，顾念想说，这明明是你家，不是我家好么？/(ㄒoㄒ)/~~ 简直连直接跑过去撞墙的心都有了。 毕竟，他们披星戴月，折腾了一整天，才从白城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要是早知道秦大大会抠门儿到，连个打招呼都不打就直奔外公这里…… 她事先拾掇拾掇自己，穿得郑重一点再来，该有多好哇！ 所以目中瞬间腾起了两团怒火，恨不得把秦朗脸上那一副闲闲得意的表情都给燃了，生无可恋的叹出一口气，顾念十分郁结的抗议道：“大哥，说好的送我回家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而且，来外公这里你怎么不早说，搞得我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 【244】突然就觉着，自己可能误进了狼窝…… 边说边自顾打量了自己一番，顾念秀气的眉头都快拧出水来了，相当发愁等下去见外公的事情，顾念突然便很没底气的软声“哀求”身旁的秦大大道： “那个……我现在邋遢得都能发芽儿了……你让我怎么进去嘛……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吧？” 虽然十分不满秦大大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但是秦家老宅这人迹罕至的处境，上次生日宴的时候，顾念也是领教过的。 没有私家车，连出租都懒得过来，连和秦朗理论的心情都没有了，顾念只期盼着自己的袅袅柔情，能够换来秦大大一丢丢可观的恻隐之心。 把顾念难为情的小模样都看在了眼里，秦朗不自觉的便是暖眸一笑。 虽然没打招呼就直奔外公这里，也是他下午躺在顾念身边，在公园草地上晒太阳的时候，临时接到的上级指示。 然而看着顾念为了能够在外公的面前，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而着急到发愁，莫名就感觉到了一阵被在意的舒心，所以牵唇一笑地拉过顾念的手握在掌心，秦朗边向大门口挪步，边眼带笑意的道： “我的家，难道不就是你的家吗？而且不论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都很美。外公和我眼光一样，我觉得美的，他也都会觉得美，所以，你根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突然就觉着这句话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耳熟…… 一想到一个月以前，在外公的生日宴上，秦朗也是像现在这样一把牵过她的手，眉目温存的安慰自己。 虽然知道他的话都是说来宽慰人心的，但不由自主的，心里面还是被秦大大给甜到了。 “好……”乖顺地走在秦朗的身后，仿佛他的话就是这世上最好的良药，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随性”的穿搭，会在外公面前被扣了分，顾念只将等下的会面，当作一场和家人的重聚，便面色从容地朝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门口按了门铃，几乎是手指落下的瞬间，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很快，透过秦朗宽大的肩膀，顾念便是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吴叔和陈妈。 似乎两个人已经等候了多时，一见到秦朗和身后的顾念，便立即热情地迎着两个人在门口换好鞋子，挂好外套，朝客厅的方向走去。 和顾宅单层设计的客厅不同，秦家的老宅是挑空天井的格局。 几乎是两个人在沙发落座的同时，一直在二楼观察着室外动静的左爷爷，也悠悠迈步的从楼上一路扶着扶梯，笑容和蔼地朝秦朗和顾念的方向走了下来。 见到左爷爷笑容柔和的正朝他们的方向走近，才刚接过陈妈送来的热茶，顾念立即撂下茶杯搁在茶几上放好。 刷地起身冲左爷爷微微一笑，顾念颔首礼貌的向左爷爷问了声好：“外公晚上好，抱歉来迟了，新年快乐！” 虽然话语里始终拿捏着得当的从容与大气，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要说见到了秦朗家里唯一的家长还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毕竟，两个人现在已经是交往中的情侣关系，自然而然的，左爷爷也就成了现场唯一拥有着，两个人感情状况评判权的关键家庭成员。 虽说之前在生日宴上，左爷爷一直笑容慈爱地，对顾念表达出长辈对晚辈的关心和喜欢，也因着和顾爷爷是老战友的这层关系，对顾念表现出格外的照顾。 然而说到底，顾念也没和老人家有过太多深层次的交流。 更何况，作为女生，顾念又不会同秦朗那样，天然带着招人稀罕的潜质，即便不言不动，只凭靠“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句千古名句，也能收获“岳父岳母”十足的欢心。 所以全程紧绷着一百二十分备战的神经，仿佛左爷爷脸上每一个能被捕捉到的微表情，都成了顾念今晚视线聚焦的主要地点，凝眸望向老人家的一颦一笑，顾念也不由自主的把脸上笑出一份独有的清甜。 估计是胶着在左爷爷身上的目光太过强烈，连站在身侧的秦朗都觉得隐隐的有些不适应。 毕竟…… 外公再有魅力，按理来说，也不应该敌得过，他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美男子，更吸引人的眼球。 所以脸上十分郁郁地掀起一丝不悦，一听顾念跟外公完了好，秦朗就一把搂过顾念的香肩，锁进怀中。 眼含笑意地望向外公，又很快的把视线回落在顾念身上宠溺道：“外公，新年快乐，这个新年问候虽然迟了，但是以后的每个新年，都由我和念念来一起陪您过，好吗？” 瞬间就觉着秦大大握住自己肩膀的手劲儿，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若不是要报复她平时偶尔给他使的那些小绊子，就一定是承受不了她密切注视着外公的细腻视线…… 千算万算都想不到，秦大大竟然连自己外公的醋也要吃。 十分嫌弃的盯了秦朗一眼，刚想吐槽一下，他这招恩爱秀得有些过了，就听对面的左爷爷大喜过望的道：“啊哈哈，好好好，你们一路赶回来应该也累了吧？先过来陪外公简单吃些茶点儿聊聊天，也正好坐一会儿歇歇脚……”微笑的眸光忽地扫向顾念，“今天时间也晚了，念念等下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吃了早饭，再让小朗送你回去可好？” 呃，这这这，顾念想说不好，然而，这屋子里真的有人能同意吗？~~~~╮(╯▽╰)╭哎~~~~ 突然就觉着自己可能误进了狼窝。 一想到毕竟她那双“小粗腿儿”再怎么撒欢的跑，也逃不过秦大大那只坚实有力的魔爪…… 想说不都没底气，顾念也只好脸上发紧的冲外公眯眼笑着点了点头。 毕竟，这爷孙俩儿在“得寸进尺”方面，简直一个比一个腻害…… 若不赶紧学乖点儿把他们哄开心了，估计明天早上吃了早饭也走不了。 所以本着对自己身心健康负责的角度着想，顾念干脆主动牵起秦朗跟着外公往餐桌边蹭了过去。 【245】往好听点儿说叫闲聊，往直接里说就是阴谋 其实对于外孙过年的第二天，就心思萌动跑到白城的事情，左权老爷子并不是毫不知情的。 再怎么说，和顾爷爷几十年的过命交情，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更何况，家里面还有越洋女婿秦承天，这一大重要的远程眼线。 几乎是秦朗去往白城的同一天，就从顾海生及秦爸爸那边，大概对秦朗此次行程的目的，有了相应的了解。 只不过之前就已经打过好几次电话，密切跟进过秦朗的感情状况了。 这次若依然对秦朗的行踪巴巴的问个不停，就显得他这个做外公的有些沉不住气了。 所以即便是心里再期待，也只能一连几天都在家里默默的等着臭小子的新鲜事儿。 本以为很快就能收到来自白城的好消息，谁知道秦朗这个熊孩子，也不知道是打算给他制造惊喜还是惊吓，竟然伙同顾海生一起，把消息封锁得比中情局还严。 这么多年都“找不准”重点，该扑的不扑，一心只知道扑工作。 皇上不急，倒是急死了宫中所有的太监。 要不是下午秦爸爸顾家，专门打了通电话来日常问候他，对于秦朗此次行程的“战果”，左老爷子恐怕至今还望眼欲穿，捞不到半点儿动静呢。 眼看外孙的嘴比密封罩还严，想要跟秦朗愉快的沟通，真真是一点儿也指不上了。 然而敌人封锁消息，我军也能找到破口。 老爷子索性转移了目标，脸上缓缓柔化出一道微笑，满眼温柔的望向顾念道： “念念，你爷爷他们都还好吧？” 走到餐桌边拉了把椅子坐下，顾念他们也先后到一旁的餐位落了脚。 说到底就只是寒暄几句，为满足自己晚年之后才兴起的八卦欲做个铺垫。 所以话题一抛出就没了听答案的心思，左爷爷只一面笑着，一面自顾自地喝起小茶来。 “嗯，好的呢，爷爷还跟我讲了好多，以前你们做战友时候的往事呢！” 不管小时候秦朗外公抱她时，自己到底哭没哭过，左爷爷一个八十好几的人摆在眼前，好歹也是一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突然就有点儿紧张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以顾念多年“陪人聊天”的经验来看，冷场的时候，多夸赞别人几句保准不会出错。 所以一聊完了前尘旧事，就眸心带笑的瞥了秦朗一眼，眼尖的触及左爷爷手中的茶具，顾念声音里忽然透着轻快的问：“外公，这套茶具您用着还可心吗？” 家里面的茶具不同规格与款式的有很多种，但自从生日宴上收到了顾念的这套太湖石组件，老爷子就一直爱不释手的很喜欢。 人活到了他这般年纪，整个人也就通透了。 见的世面多了，反而最怀念人与人之间，顶单纯的那份儿走心。 顾念送的这套茶具，虽然不是做工最精巧，价格最昂贵的，但是肯花心思，为他寻得一份铭记于心的乡愁，却是这么多年来，都未曾有过的。 所以很快就见左爷爷开怀大笑着频频点头。 本以为接下来的话题，就可以轻轻松松的，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了。 然而左爷爷话锋陡然一转，顾念便听他声音里充满了探寻的问： “念念啊，小朗这次去白城找你，没给你们家填什么麻烦吧？说来也是巧了，之前和你外公闲聊的时候，说起了你们两个的事情，却没想到，绕了一大圈，你们竟然早就认识了。” 看着左爷爷脸上缓缓舒展开的一道道笑纹，顾念也真的是只剩下赔笑的份儿了。 毕竟，背着她和秦朗的面儿，老爷子和顾爷爷之间的电话，早就已经不知道打过多少通了。 往好听了说叫闲聊，往直接点儿说——明明就是两位老人家，于革命感情催生下，精心策划的阴谋嘛。 然而，毕竟屁股还坐在人家的椅子上，于情于理都不占优势，所以即便是心里再不服气，顾念也只是大方得体的，冲左爷爷微微一笑。 就着秦朗去白城的话题，老爷子又兴致颇好的，和顾念聊了许多有关秦朗小时候的“趣事”。 从夜里一边梦游，一边在床上画地图，到被邻居误以为是小姑娘，夸秦朗长得清秀可爱…… 和外公聊天的时候，秦朗始终在一旁安静的坐着。 看外公他们聊得差不多了，便立即染了笑意在唇边温声问道：“外公，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我叫陈妈帮忙整理下房间，今天就先早点歇息吧？” 指腹一直温柔的摩挲着顾念的手背，眸中带笑，为了满足外公的好奇心，秦朗几乎是忍耐了一晚上，和顾念亲近的时间。 早知道外公一开口就刹不住节奏，他就不那么听话的，到n市第一站就把顾念往家领了。 所以趁着自己还清醒的时候，秦朗赶紧就礼貌的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得了外孙的令，左老爷子也大概猜到了秦朗的意思。 展眉一笑地起了身，和两个年轻人互道了声晚安，老爷子就先行转身上楼休息去了。 偌大的客厅里面，瞬间又只剩下了秦朗和顾念两个人。 大概是感应到了小少爷的召唤，所以左老爷子一离开，陈妈便缓缓的跺步进了客厅。 毕恭毕敬地走到秦朗身边站好，才微微笑着，眉目温暖的问：“顾小姐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要我现在带她过去吗？” 低眸对陈妈感激地嗯了一声，秦朗便用眼神示意顾念可以跟着陈妈上楼休息去了。 没有跟着顾念一起上去，秦朗自然是留下来再安顿一下两个人的行李。 毕竟吴叔年纪也大了，照顾外公一个人就够了，总不能让他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家，替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卖苦力。 然而越早完工就能越早去和顾念会合，见顾念一走，秦朗也俐落地转身离开。 一路跟着陈妈的脚步上楼，顾念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秦家老宅客厅以外的部分。 早就对这座古宅的格局好奇了，所以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妈背后，顾念瞧东瞧西的，倒是一分钟也没闲着。 【246】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救了国，还是救了民了…… 之前就听家里人说过，左爷爷是做地产开发起家的。 但并不知道，老人家连室内设计，也能做得这么精巧细腻。 瞬间就对等下要入住的房间充满了好奇，顾念几乎是怀着一种欣赏艺术作品的心态，把步子从走廊的一侧开始，不断地向楼层深处展开了充满敬畏的探索。 从复古考究的木质旋梯上了二楼，第一个入眼的便是连墙壁都别有洞天的连廊。 凹陷的墙体，用石膏线做出了不同造型的设计，走廊顶端的嵌入式吸顶灯，则采用了欧洲教堂穹顶壁画的艺术风格。 虽然只是局部的点缀，也映衬得整层楼都十分的恢弘而大气。 从小就对欧式的建筑风格有着独特的热爱，眼下却能够足不出户，便在左爷爷的巧手之下，领略一番欧式风格的基本精髓。 对于这样有吃有住又有看的拜年方式，顾念只觉着不虚此行到十分的满意。 全程都在用心描摹着老宅里的每一处精巧。 根本就顾不上去在意这一路欣赏过来，总共经过了多少个房间。 直到陈妈的脚步在一间实木雕花大门的面前停下，顾念才渐渐收敛了她写满惊叹号的迷妹心，仰头讶然的瞪圆了眼睛。 抬眼注视着眼前的木门，突然就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正打算跟陈妈核实一下，这扇门后面的小天地到底是不是她今晚的住所，就见陈妈缓缓在大门口停了步之后，笑脸盈盈地回身对她说：“顾小姐，到了。” 紧跟着陈妈的脚步，两个人最终走到了二楼走廊的尽头。 扭动把手推开房门，陈妈探手按下了墙壁上的开关，室内光线瞬间刷亮的同时，舒适大方的卧室也顿时展现在了眼前。 虽然说顾念在白城的房间，已经够精致美观了，但怎么也想不到，秦朗家随随便便一个客房，也能做到如此的别具一格。 从来对美好的事物，顾念都抱有着一视同仁的态度。 不由自主便被室内宽敞大气的格局，震撼到了无话可说。然而面对眼前的精巧，顾念却始终保持着“哇”的口型半个字也没有说。 即便是情绪再激动，但鉴于陈妈在场，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轻佻。 所以不动声色地缓缓合上微微张开的嘴唇，用点头的方式掩盖住了内心的波澜，顾念不禁在心里称赞道，这格局，这设计，这装潢，还真是漂亮啊…… 留意到身旁顾念惊异到无话的神情，不用问也猜得到顾念此刻的心思。 所以一边对着卧室的方向摊了摊手，一边迎着顾念往室内走，大致带顾念了解了一下房间的格局后，陈妈脸上笑意盈盈的解释道： “这间卧室啊，是老爷和夫人在少爷出生前一起设计的。无论是格局还是景观，这一间都是整栋房子里最好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少爷在住，小姐因为喜欢他这个房间的设计，在少爷搬出去的那段时间，始终想要偷偷的和少爷换一换，都没被允许过。但少爷刚刚却特地嘱咐我，好好帮你把他这一间给整理出来……” 暖着眸光对顾念点了一下头，陈妈脸上缓缓腾起一抹欣慰，好像是素来的心愿得到了满足，顾念只见陈妈一脸愉悦的道：“少爷对您，还真的是有心了呢。” 听着陈妈平静缓和的讲述，顾念不由得便是愣了一下。 原来，这间充满了贵气的房间，竟然是秦大大的啊？ 难怪看着和普通的客房，不是一个路数呢。 不过，一个房间而已，竟然连自己妹妹想住一下都不乐意…… 从来也没见秦大大抠门儿到这种地步，难不成，这屋子里还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正站在门口浮想联翩，就见陈妈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杯热牛奶，提着温过的玻璃瓶送到了顾念眼前，陈妈又笑眯眯的对她道： “少爷叮嘱，顾小姐换了床可能会不习惯，所以让顾小姐您睡前喝一杯热牛奶，说可能对您的睡眠会有帮助。” 这卧室还没参观完，就又乱入了一杯牛奶。 视线正应接不暇地落在陈妈手里的玻璃瓶上，就又听她声音里极其温柔的道：“顾小姐，您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嗯嗯，没有了，谢谢。”对这种皇室般的待遇感到受宠若惊，顾念连忙冲陈妈眯笑着双眼摇了摇头。 见顾念这边也差不多该洗漱休息了，陈妈便徐徐笑着准备离开。 临走前还笑容温暖地跟顾念交代，有事情就随时开座机找她。 简直被伺候的，比在自己家都周到。 难怪左爷爷会强烈要求，让她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吃了早饭再走呢。 谁被这么无微不至的照料一番，都会觉着连骨头都酥了呀。 若还是不能勤往外公这边儿跑一跑，就委实有些白眼儿狼的味道了。 没想到秦家这从老到小的，都这么擅长笼络人心。 考虑到来而无往这种没良心的事儿，自己妥妥滴是做不来的。 所以对于外公这么努力的，在营造良好的第一印象这件事，顾念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大大地对外公他老人家好。 *** 终于等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情况，那边陈妈一走，顾念便寻宝一般，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察看。 正如陈妈所言，秦朗的这间屋子是一个很宽敞的套间。 书房衣帽间一应俱全，外面还有一个能够看到老宅花园全景的大阳台。 阳台上随意地摆放着一组乳白色的沙发，温软舒适，简直光是看上去，就让人很想上前躺一躺的样子。 不得不同情一下，秦朗那个一直想住进来，却从未如愿的妹妹。 要是她的卧室也能像秦朗这间这么豪华舒适，根本也犯不上找秦朗换呀。 然而，真等到顾念把瘫软的自己，整坨扔在沙发上抬眼望着眼前的一切时，本该觉着暴爽暴舒坦的心里，却忽然有了丝烦恼的感觉。 毕竟，这秦朗家阳台上的沙发都比她卧室舒服什么的……还真是让人感到绝望啊…… 也不知道秦朗上辈子是救了国，还是救了民了。 正打算起身回房间冲个热水澡稀释一下自己的“仇富欲”，顾念大衣兜里的手机，就嗡嗡的响了。 【247】男人胸中有天下，秦大大你怎么能这么记仇呢…… 这个点儿能打电话给她的人，不用猜都知道，除了周曦就是老妈了。 果然打眼一看是花花姐的来电显示，终于来了个自动送上门儿的吐槽对象，顾念想都没想，手指就在屏幕上一划，把耳朵贴了上去。 “念念，你们到了没有啊？这都十点多了，也不知道跟妈妈报个平安，担心的我和你爸都没敢睡觉！” 唔，这人果然还是不能忘本啊~ 在左爷爷这里享受得待遇太好，差点儿就忘记跟皇额娘请安了。 而且，忘本也就算了，竟然连爸妈和谐的夫妻生活，都受到了她的不良影响…… 简直就是大逆不道，顾念正欲跟老妈讲述一下，秦朗一个大男人的卧室，有多么的别致精巧，就灵光一闪地意识到： 她大半夜的不在枫蓝国际，却跑到男朋友家的事情，肿么能随便和花花姐乱讲呢？ 花花姐是谁啊，花花姐可是全顾家出了名的大喇叭啊……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状况，老妈还不得立即从被窝里蹿起来，头戴一条红领巾地给自己支招，灌输她如何将秦大大扑倒的妙计啊…… 光是想想就从脑瓜顶麻到了尾椎骨，果断整理了头脑中搅和成一团的思路，顾念立即扯了个谎道：“喔喔，妈妈，到了到了，刚刚吃完饭，一个没控制住吃撑了，就又收拾了下行李锻炼了一下身体。所以，一忙投入了就忘了时间，没给你打电话，不好意思哈……” “哦……”隐隐的总觉得今晚顾念怪怪的，本来就还有几天才上班，顾念这么懒，这大晚上的，闲着没事儿不好好谈情说爱，瞎收拾什么行李…… 是以，锐智的双眼悠悠一转，顾妈妈索性直奔主题的问：“小朗呢，不是说你俩是邻居吗？他回家了？” 就说了花花姐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才两句话的功夫，就没藏住，露相了。 话里这么明显地在旁敲侧击秦朗到底有没有跟她在一起，若是说了实话估计老妈都不能信，顾念干脆睁眼胡诌道：“哦，小朗啊……小朗公司还有事情，我们吃完晚饭他就上楼工作去了。” 撤下手机看了眼时间，为了增加事件的可信度，顾念又煞有其事的感慨道：“而且，这都十点半多了，人家开了一天的车，不也得休息休息嘛……” 一边思考着计策应付花花姐的拷问，一边不由自主的将眸光落在手中那瓶暖暖的牛奶上面。 突然就觉着一切都梦幻到那么的不真实，又叫人心里甜蜜得扑通扑通的。 某人连声晚安都没跟她说，却早已默默地叫身边的人为她做了这么多…… 还真的很想知道，老妈口中的“小朗”此刻正在做些什么，谁知，脸上正笑意盈盈的注视着手中的玻璃瓶傻笑，一回身，就真的见到秦朗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深蓝色的居家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隐隐露出细长的脖颈和胸前的锁骨。 头顶卧室的光线暖暖地洒落，被他高大的身子遮挡，瞬间便在地面形成了一道，性感且迷人的剪影。 差点儿就手一滑把牛奶瓶摔在了地上，视线紧紧胶着在眼前的身影上，顾念不由自主的，就吞了口口水。 注意力全都色迷心窍地跑到了秦大大的身上，耳边，顾妈妈见她一直没动静，卖力呼唤着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估计是自己的视线太过灼热，很快，眼前长身玉立的秦大大，俊美的容颜上便倏然淡淡一笑。 仿佛是这夜最宁静的月华，一瞬便荡漾出无数道醉人的光彩，顾念不觉间，便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毕竟，懒洋洋的型男诱惑什么的，最撩人了。 特别是现在这种月色如洗，人如华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惹人犯罪啊。 差点儿就忘了电话里头，还有一位正在通话中的花花姐，顾念正凝望着秦朗入神，就听耳边一道尖锐的呐喊，在脑壳里惊雷般炸响：“顾念你个小兔崽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因为老爸的确是属兔子的，所以这么多年，花花姐一气急就喊她小兔崽子，顾念也没多大意见。 倒是多亏了顾妈妈的一声河东狮吼，顾念才将将被拉回了心神。 意识到自己刚刚死盯着秦朗看，的确是有些失态了，顾念忙用手捂住电话小声认错道：“喔喔，妈妈，刚刚有只蚊子，一直在我眼前晃……我这血甜，一直招蚊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所以，我为了身体健康着想，刚刚，刚刚打蚊子去了！” 噗，说他是蚊子，这想象力也真的是没谁了。 不由自主便被顾念的谎话逗笑，秦大大差一点儿就没绷住笑出了声。 然而，一听顾念这么不擅长说谎的人，都开始在电话里对花花姐信口雌黄地编瞎话了。 一猜就是不想叫花花姐知道，她此刻正在男友家的状况。 作为全世界心术最正的男人，秦朗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便轻易的放过顾念呢。 所以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秦朗故意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捣蛋道：“念念，你叫我啊？” 脸上瞬间就热到冒烟有没有？！ 不带这么害人的啊，她不就是急中生智把他说成蚊子了嘛，男人胸中有天下，秦大大你怎么能这么记仇呢…… 明显就是不满意她贴切的形容，在变本加厉地打击报复她！！！ 可是事情发生得太快，连用手捂住听筒都来不及，顾念便不出所料地，听花花姐语气里搀满了狡黠的问：“念念，谁在和你说话啊？” 这这这，本来顾念还想说是室友大丁的。 但可是，可但是，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她在n市生活的太艰辛，顾念还一直都没和花花姐坦白，她是和别人合租的事情呢…… 既不能说她在秦朗家，又不能公开大丁的存在…… 早知道她一进n市的地界儿，就跟花花姐报个平安好了。 本以为离开了白城，耳根子就能清净一些，没成想，花花姐的触角还真的是无处不在啊…… 囧rz…… 【248】这是我房间，我怎么进来，还要跟你打招呼？ 还真的是，人一旦说了第一个谎，就要陆续说很多个谎来圆。 突然就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赶脚，顾念只能郁郁的装模作样道：“哦，那个是，隔壁邻居来借手电筒的，他家同时开了高压锅和微波炉，跳闸了！” 说完了这个连自己听着都觉着扎心的谎话，顾念下意识就双眼一闭，默默等死。 然而顾妈妈在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阵之后，竟然十分出乎顾念意料地“哦”了一声。 仿佛她那个不走心的瞎话，狗屎运般起了作用，顾念只听花花姐清清淡淡的声音，很随性的交代了句：“那你到家了妈妈就放心了，多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哦……” 好像是在犹豫溜到嘴边的话到底该不该说，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顾妈妈才语重心长的开口补充：“还有啊，虽然你和小朗已经在一起了，有些方面还是要注意点儿。小朗这孩子我们都很喜欢，人也靠谱，但你毕竟是女孩子，要懂得保护好自己，有些事，还是等到结婚之后，再做吧……” 一交代完了这些关键性的注意事项，顾妈妈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准备和顾爸爸休息去了。 倒是弄得随时等待谎言被揭穿的大念念，一脸蒙圈的，眨着她水灵灵亮晶晶的大眼睛，在阳台上愣了神。 然而，电话的另一端，顾妈妈才刚一挂电话，就眉飞色舞的对顾爸爸说：“老公，我感觉，咱们家念念今晚肯定有问题！” 顾爸爸本来还在被窝里等待着被顾妈妈翻牌子呢，一听老婆这么说，立即做出感兴趣状，侧了侧身子：“为什么？” “你看啊，都这个点儿了，她居然说自己在收拾行李……骗鬼呢？谁信啊！而且，大冬天的，她说她在打蚊子……哪来的蚊子，成精了么……更离谱的是，刚刚电话里有个男人的声音跟她说话，我问是谁，她居然说是邻居同时使用高压锅和微波炉，跳闸了，跟她借手电筒……谁十点多了，还同时使用这俩重型厨房设备啊，猪么……” 把顾妈妈的话细细在心里掂量了一番，顾爸爸嘴边瞬间便幻化出一朵邪魅的微笑。 起身揽过半坐在床头边的顾妈妈掼进被子里，才轻轻在顾妈妈耳边吹气道：“年轻人的事儿，他们自己有数，你就别操心了，你看这都快十一点了，夫人，不如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话音一落，顾爸爸就顺手熄了灯，卧室里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明月，还不知疲倦的如练如华。 *** 对于刚刚顾妈妈的话，顾爸爸虽然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话题中涉及的主要对象，却在憋了好久之后，纷纷有话要说…… 鬼：十点多还在收拾行李，我不信…… 精：大冬天还有蚊子？开玩笑呢？反正我们这儿的妖精里，不存在蚊子精…… 猪：这个点儿我都睡了，不吃饭…… *** 听着听筒里面有节律的嘟嘟声，顾念老半天都没缓过神儿来。 毕竟，刚刚花花姐强调的……需要保护好自己，结婚之后才能做的事，呃，说到底不就是指……(?_?)…… 虽然脸上腾的一下便羞得通红，但是刚刚花花姐竟然一反常态，词真意切地叮嘱她，要守住自己的身子，而不是劝她想方设法的把秦大大扑倒…… 瞬间就确定了之前一直怀疑自己是爸妈充话费送的，纯属是她多虑了。 感动得不要不要的，顾念隔着电话，几乎是眼泛泪光的，对顾妈妈的叮咛，点了很多下的头。 心思都放在了和顾妈妈的母女交心上面，差点儿就忽略了，身边还有秦大大这一号血气方刚的重要人物。 所以等顾念从浮想联翩的愣神中，被一股沐浴乳的淡香拉回神儿来的时候，眼前早就已经多了一张，无比宽阔温暖的胸膛。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对上秦大大耐人寻味的视线，顾念一不留心就有了种被他电到的感觉。 毕竟，老妈刚刚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下意识喉咙里就上下浮动了一下，盯着秦朗的眸光闪烁，顾念刚打算绕开他往卧室的方向走，手腕就被某人一把抓住了。 “你去哪儿？” 微微严厉的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能够同时把这两种矛盾的情感，融合到如此和谐的地步，普天之下，除了秦朗也是没谁了。 听着秦朗这充满魔幻的声音，耳朵都快撑不住了。 对于秦大大毫不放松的牵制完全没辙。 胳膊拧不过大腿之下，顾念也只好默默在心中腹诽： 哎，她这无权无势的还能去哪儿啊，当然是找个空气不那么稀薄的地方，压压惊啊。 然而，缓缓地转过僵硬的身体，对上秦朗探寻而来目光，顾念却只是嘿然一笑的敷衍道：“呃，那个，我去洗漱啊……” 真不知道秦大大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明明记得刚刚陈妈走的时候已经锁门了呀，怎么打个电话的功夫，屋子里就多出来一个人。 所以乖顺地把步子重新退回到秦朗的跟前站好，也顾不上管秦大大到底放不放手的事儿，顾念眸光一闪的眨了眨眼睛，反而是更关心起卧室安全性的问题道：“你，刚刚，是怎么进来的？” 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摇摇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顾念很快又回正了身体，定定地盯着秦朗等待回复。 然而，一脸认真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却只换来了秦大大一句十分不正经的回答。 简直是浪费她的感情，顾念打心底里冒黑线地听秦朗说： “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进来，还要跟你打招呼？” 悠然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慵懒，话音一落便将视线尽数落在了顾念的身上。 锁住她闪闪亮亮，仿佛缀了天边星辰的杏眸，秦朗心头一软，不由自主的，便欺身凑近了顾念的脸颊道：“念念，你刚刚，好像说我是蚊子？” 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温热呼吸，顾念瞬间就被秦朗魅惑的男性气息所俘获。 不经意便把心跳乱了节奏，还不等她解释，就被某人力道一紧的打横抱起，一阵头晕目眩，放倒在了床上。 【249】这简直就是一种，对她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啊 呃，这这这…… 瞪大了双眼讶然地观察着，她和秦大大此刻极其少儿不宜的姿势…… 下意识就被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闪得吞了口口水。 说好的秦朗这孩子很靠谱呢？ 怎么一言不合就把人给放倒了…… 不得不服老妈果然是过来人，满满的都是经验之谈。 一想到老妈刚刚给她打得那一记预防针，对应于当下的情况还真真是及时，顾念也越来越笃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至理名言了。 四肢被秦朗锁住动弹不得，顾念只能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灯光下魅惑至极的这张俊脸上面。 然而秦朗这熊孩子，好好的睡衣不穿，非要穿这种一哈腰，就能露出迷人心窍的锁骨和胸肌的。 眸光不由自主便是定格在了眼前若隐若现的春光上面，顾念被撩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快沸腾得冒泡了。 就算她定力再强，也扛不住这肉香四溢的诱惑…… 心里面默念着“秦朗你个死混蛋”，顾念干脆两眼一闭，脖子一横的在心里猜想道： 该不会…… 今晚她就要像花花姐担心的那样，被秦大大给咔嚓了吧？ 啊啊啊，不要啊~~~ 一想到这里，就心在滴血，眼在流泪，毕竟…… 身下的这张床这么松软，她还没有好好地感受过呢…… 而且，她刚刚光顾着和老妈聊电话了，连澡都没来得及洗。 折腾了一天才从白城回到n市，浑身上下臭臭的，简直连自己都嫌弃自己…… 若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床单上滚出他们的痕迹，作为全n市最豪华的卧室，她身下的那张大床，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脑洞在荷尔蒙的刺激下越来越大，顾念正这样不着边际的，在心里面yy得不亦乐乎，就听耳边秦朗充满了诱惑的声音，透着一丝沙哑的飘来：“念念，听说你的血很甜？” 等等，什么意思？ 她血甜不甜干秦朗什么事…… 难不成，秦大大这是要变身吸血鬼的节奏？ 所以重新振作了精神蓦然的刷亮双眼，顾念诧异的盯着秦大大，十分不解的道：“那个，从小到大我都特别招蚊子，所以，大家都说我血甜……不，不行吗？” 听了顾小喵毫无科学依据的解释，秦朗嘴角缓缓柔化出一抹笑意，握住顾念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道，秦朗倏然牵唇一笑的道：“行，当然行了。只不过，你还说我是跟你借手电筒的，隔壁邻居？” 这这这，那时候情况危急，她说什么都有情可原的好么，怎么能够如此较真儿得和她追究呢，还真是小气…… 然而，心里虽是这么抱怨着，凝眸注视着秦朗愈靠愈近的脸时，顾念还是十分没出息的，软下声音道：“那个，秦大大我错了……我当时脑子不太清楚，都是随口瞎说的……” “唔，是么？”双臂始终撑在顾念身侧，在两个人之间隔开大概一个身位的距离，秦朗眸光忽然一沉，偏头一笑的问：“那现在，你的脑子清楚了吗？” 跟个标本一样被秦朗定格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顾念瞬间就跟个听话的乖学生一样，对秦朗的问话频频点头：“嗯嗯，清楚，十分的清楚！” 本以为，她如此顺应着秦朗的意思，秦大大就会因着感念她的乖巧，而放她一马。 结果，刚刚还可以抬头仰视的一张脸，瞬间就在顾念话音末了的同时，贴近到与她鼻息相关的程度。 因为刚刚洗过澡，秦朗身上淡淡的清香还隐隐未散，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男性气息，一缕缕的钻进顾念的鼻子里。 看着眼前妖魅至极的男人却什么也不能做，顾念深深的觉得，这简直就是一种，对她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啊。 所以，就这样眼观鼻，鼻观心的静静对视了很久，顾念身上的血液都够循环好几百个来回了，秦朗才缓缓偏过头，凑在顾念的耳边，轻轻吐气道：“念念，你现在看清了吗？我到底是谁？” 低沉清润的声音，犹如大提琴的尾音般余音绕梁。 轻柔的探问，仿佛连落在耳边的呼吸也是轻轻的。 瞬间就觉着心尖儿上头痒痒的。 听着秦朗清清淡淡的声音在耳朵里响起，声线，那样的低沉且富有磁性，顾念不由自主的，便开始沉迷。 “你是……” 眼前的面孔愈来愈清晰，凝视着秦朗渐渐炙热的双眸，顾念的脑子却越来越不清楚。 然而刚要开口回答，秦朗的食指就贴在了顾念柔嫩的唇瓣上。眉目惬意的微微一笑，仿佛是幻觉一般，顾念突然听到秦朗说：“想清楚了再开口，不然，你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嗯？” 听着秦大大酥软轻缓的话，一种极其邪恶的意念，瞬间便在顾念的脑海中蔓延绽放。 上一次在自家厨房里，秦朗“惩罚”她的那个细密缠绵的吻，顾念还十分清晰的记得…… 瞬间就怂出了一张陶醉痴迷的笑脸，顾念像只小奶猫似的把脸一红道：“那个……你是，我的，男朋友呀……” 话音一落，温柔且霸道的一吻，便带着温存，轻缓地落在了顾念的唇上。 闭着双眼，享受着和顾念的倾城时光，秦朗的唇边，是淡淡泛起的一丝满足微笑。 搞不清楚秦朗这样温柔的探寻，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挑逗她。 眼中写满了吃惊，在被温暖一瞬包围的时刻，顾念下意识便是眉心一皱。 蝶翅般卷翘的睫毛微微眨动，望着眼前这张线条流畅的脸，顾念只觉着心头一暖，没再挣扎，却只是彻底放弃了逃脱的机会。 感受着秦朗的吻，从她的额头，到脸颊，再到嘴唇，从一开始的碰触，到轻啄，再到嘶磨，顾念不由自主的，便浑身热得难受到身子一颤。 被秦朗吻得七荤八素，顾念的眼神中，也不受控制的染上了一丝情潮。 脑子越来越涨到无法思考，视线里也随心而动的越来越迷离，然而意识越飘越远的时候，却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250】这不是惩罚，是奖励 和秦大大缠缠绵绵正进行到澎湃的部分，顾妈妈语重心长的劝慰，就若即若离的回荡在耳边。 热得发昏的头脑，瞬间就清醒了大半。 也不知道刚刚自己到底是哪根儿弦搭错了位，在自动控制系修炼的这些年，差一点儿就因为一次意外挂科的可能性，而功亏一篑了。 不得不感叹一下冲动是魔鬼这句话的合理性，顾念只觉得，重新找回理智的感觉，真好。 毕竟，就算老妈不说，她也不会对秦大大抱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借她一百二十个胆儿也不敢和某人交颈而卧。 更何况，虽然刚刚秦大大深情缱绻地和她缠绵了大半天，但人家的那双修长而有力的大手，可是一直hin老实hin听话的搁在身侧，没乱摸呀。 瞬间就觉着自己有点儿想得捉急了，秦大大还什么都没做呢，就不好意思的把脸一红。 浅吟了一声算是引起了秦朗的注意。 稍稍平复了一下极速跳动着的内心，看到秦大大也十分配合她的掀离了嘴唇，顾念才吞吞吐吐的假意反问他道：“你，你，你刚刚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你是我的男朋友''，这话，我说的有错吗？你为什么，还……” 还偷偷的亲她…… 话问了一半，自己又默默的吞了一半。 秦朗是她男朋友，这话说得根本没毛病还不讲信用的惩罚她。 简直就是仗着这里是他家，就无法无天的任意妄为。 顾念刚准备瞪个眼，拿出点儿气势来表达一下她的不满，就听到耳边秦朗声线里极温柔的，轻哄着她似的说：“嗯，你说的没错，所以，这不是惩罚，是奖励。” 轻轻吹送的呼吸，暖暖的喷洒在耳边，让人心里不由自主便觉着痒痒的。 果然是拥有土地最多的人，最有发言权。 反正这里是他家，秦朗想怎么说，就怎么算。 瞬间就没了据理力争的底气，对于秦朗刚刚对她的“奖励”，顾念也只好选择，默默把眉眼压低。 然而，一想到自己的人权堪忧，顾念还是破罐子破摔地往床上一摊，四肢极其放松的盯着秦朗，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问：“那么，少爷，小女子要洗漱休息了，您请回吧？” 柔软香甜的一吻把他撩得够呛，然而小姑娘才刚把他惹火了，却又不负责任的把脸一扭，收手不干了。 虽然出于对顾念的绝对尊重，他也不会在结婚之前，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但是看着她既害羞又倔强的小模样，心里欢喜，秦朗还是决定，要好好的打趣她一番，才肯乖乖的离开。 眉头一蹙的眼中一疼，轻轻叹了口气，秦朗听话的从顾念身上直起了上身。 然而并没有离开却是绕到了床头的另一侧，十分自然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秦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上之后，才神情倜傥的悠然道：“念念，你不是说还没洗漱吗？去吧，我等着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 难不成，秦大大今晚还要住在这里？ 心里这样想着，顾念霍地一下，也从床上蹿了起来。 眸中慌乱地拧着眉毛，顾念指向秦朗的食指抖啊抖，哆嗦了半天，才气不打一处来的拒绝说：“都这么晚了，你还不赶紧回房间，你再这样，我可就叫人了啊！” 一脸从容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杂志翻看，对于顾念的抗议，秦朗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然而半天都不见顾念挪地方，就只是双手抱臂地护在胸前，怕顾念不能理解他的深意，秦朗还是善解人意的跟她解释道： “这是我的房间，你还要我去哪儿？而且像你说的，都这么晚了，我也有些乏了。所以，你还不赶紧洗漱，赶紧回来躺下？” 悠悠地掀眸望向顾念，秦朗好看的唇边，忽然牵起一抹微笑，叫人如沐春风般冲顾念眨了眨眼睛，秦朗继而好整以暇的道：“而且，这是我家，你说你要叫人，是想要叫谁来围观呢？” 简直是服了秦大大这亦真亦假的阵势，顾念还真是拿他的赖皮神功没办法。 本还想说，打个电话呼叫陈妈过来主持一下公道。 然而的确如秦朗所言，整栋楼里面都是他的人…… 这都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寡不敌众了，也真不清楚她自找没趣地啪啪打脸，到底图个什么劲儿。 要的就是小姑娘原地发愁的效果。 看着顾念在眼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慌慌张张的模样，秦朗的心里，莫名就觉着甜甜的。 虽然不至于无聊到，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 但是满意于顾念羞中带怯的矜持，收敛了溜到唇边的笑意，秦朗还是明知故问的道：“还不去？念念，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呢？” 眸中带火又毫无底气的盯了秦朗一眼，说什么也不能和秦朗躺在一张床上，顾念干脆一咬牙的摊牌道：“你别想了，赶紧回吧，我说什么也不可能和你睡在一起的！” 被顾念的话惹得脸上挂笑，秦朗本还打算舒舒服服地在床上多待一会儿，也不得不起身，凑近了顾念的跟前。 认真了眸色地将眼里一寸寸染了顾念涨红了脸的神情，欺身撩开她额前略微凌乱的碎发掖在耳后，秦朗忽然一笑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话都说到这种份儿上了，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 说什么也想不到，秦朗竟然是这种外表纯洁，内心污黑的人…… 严重怀疑秦大大这样紧逼她不放，是故意的。 但不给他解释清楚一点儿，估计今晚也别想睡个安稳觉。 所以脸上憋得有苹果辣么红，顾念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声若蚊蝇的喃喃道：“就是，之前在芝加哥不是说过了嘛，结婚之前，不可以太过亲密的……” 话音一落就不自在地逃开了秦朗的视线，然而，人要是属打气筒的，气起人来，绝对是源源不断，没有限度。 是以，正尴尬着心思在一旁默默无言，一股热气就挑逗一般拂过耳畔：“唔，原来念念你早在芝加哥的时候，就对我有那种想法了呀？” 【251】这么容易就害羞，以后的日子还真是乐趣无穷呢 促狭的声音忽而一顿，秦朗倏然俯下身来，在顾念的脸颊上，落下清浅的一吻。 还没等顾念反应过来，就见秦朗转身朝卧室的墙板处走了过去。 步子在一扇隐藏的房门跟前停下，秦朗忽然一笑的转过身。 望着顾念的眸光里流转着一抹深邃的神色，清清淡淡的声音里，却好似“埋怨”般的感慨道： “本来，还想等你洗漱完了，当面和你说一声晚安，再一起进入梦乡的。然而，也不知道某人好奇的小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上一次在厨房里，你主动吻我，作为男人，反正不吃亏，也就算了。没想到今天，念念你竟然，还对我产生了那样子的想法……” 瞪大了水灵灵的双眼，在这个没有包大人的年代，顾念只想对灯发誓，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她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对秦朗除了肖想，其余的什么都没做呀…… 然而，大念念的内心戏还没唱完。 戏份颇足地摇了摇头，临推门离开前，秦朗却又一脸无辜的叹了口气道：“哎，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的心思啊……是我不好，念念，你赶紧洗漱，赶紧回来躺下吧，我这就回去睡了，晚安。” 话音一落，便潇洒地推门离去。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月光在他身后洒下一片冷冷的清辉，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顾念慌乱的心里，却一片一片拼凑成了纠结的形状。 正所谓百密一疏，大意失荆州啊…… 一步一顿地，朝着秦朗穿墙而过的门板走了过去，落寞地摸着面前的大门，顾念脸上都是心碎的表情。 毕竟，外貌协会什么的最不靠谱了。 刚刚就觉着这面墙隐隐的有些不大对劲儿，然而，光顾着欣赏秦朗卧室的精妙布局了，顾念一个心大，就没留意“隐藏门”这一重要的细节。 还真不愧是搞建筑的，房屋的设计都能做得如此贴合无痕。 十分服气自己坑在了设计师的手里，顾念痛定思痛地揉了揉她刀割般的小心脏之后，便十分理智的决定，还是拖着她虚惊一场的身子骨，先去浴室里洗漱一番再说吧。 毕竟，不是有个词语叫做洗尽铅华嘛。 虽然说，她一直都是汉子的性格，也不可能寄希望于一次性就洗出一副淡雅如菊的气质来，但能够稍稍理顺一下，被秦朗撩拨到燥热的心绪，从客观来看，也是极好的。 然而，心再怎么大，也没办法忽略，秦朗随时可能偷偷溜进她卧室的事实。 所以火速地冲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在重新回到卧室之前，顾念还有些后怕的，悄悄在浴室门口先小开了一道门缝，偷偷观察了一下。 确定了房间里没有秦大大之后，才踩着轻快的小碎步，心情愉快地蹦到了床边。 不得不感慨一下，在秦朗家借个宿，简直比上战场还紧张。 结果刚滚进被子里一翻了个身子，就收到了秦公子的短信，复杂着心思拿过手机在眼前一看，顾念差点儿就没把墙撞开，踏过去暴打他一顿。 因为……亮闪闪的手机屏幕上，是这样一行字： “念念，下次洗澡的时候，还是不要唱……我爱洗澡皮肤好好那首歌了，貌似，不太适合你的整体风格o(╯□╰)o，你这么沉静优雅，还是唱《小幸运》更贴切一些。” 好吧，她要唱什么，难道还碍着他的事儿了不成？ 下意识就堆满了一脸的生无可恋，看着这样找抽的信息，顾念也真真的心思郁结。 然而，转念一想又觉着细思极恐。毕竟，她刚刚在浴室里到底唱了什么……秦大大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趁她刚刚洗澡的那会儿功夫，秦大大又偷偷跑进她房间了？ 一想到她极有可能一丝不挂，便被秦大大给撞上的画面，就感到头大。/(///w///)/ 难怪臭小子一直不同意别人进他的房间呢，有间任意门这么霸道又炫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随意和别人分享？ 是以，服了某人来去自如的作风，顾念十分郁郁的敲着键盘道：“秦朗你个混蛋，竟然偷听本小姐洗澡！” 就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无名火，顾念将手中用以谴责秦朗的短信，删了又改，改了又写。 结果，发送键还来不及按，手机里就又滴滴滴的入线了一条信息。 也不知道秦朗是不是真的懂她心里在想什么，看着屏幕上亮眼的几行字，顾念倏然间便动容得不忍心吐槽了。 “对了念念，刚刚和你聊了太久，牛奶都凉了，我又帮你热了一杯放在了桌子上，趁热喝吧！” 哎，都是拜秦大大所赐，她才变得现在这样，犹犹豫豫的…… 严重怀疑自己这情绪一天到晚起起伏伏的飘忽不定，是更年期提前到来了，与其醒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还不如闭眼睡觉来的实际。 本还打算探索一下秦朗卧室里不为人知的角落，眼下困意袭来，顾念也只好翻身躺下，等着明早再做打算了。 离开了顾念的房间，秦朗仰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都是刚刚顾念脸红耳热的画面。 这么容易就害羞，以后的日子还真是乐趣无穷呢。 不由自主，心下便笑出一朵花开的温度。 心思游移至此，秦朗便也熄了灯，和顾念共享着一轮明月，安然而眠了。 *** 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顾念觉着浑身上下的骨头，都仿佛被人细致地揉捏过一遍似的，特别的舒服。 随手把棉被往腿底下一卷，顾念不由自主便被大床松软且富有弹性的设置，感动得感叹了一声。 “啊，床啊，你怎么能这么舒服~” 然而，差一点儿就忽略了一墙之隔的邻居正是秦朗，话音一落，顾念便一个激灵，愣是被自己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鲤鱼打挺地坐起身，眼看时间才六点多，早得很，便暗暗决定，要把她昨天没做过的事情，趁着隔壁的某人还没来活捉她之前，迅速且轻盈地完成。 【252】突然便想了解更多，关于他过去的时光和足迹 昨晚发生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加上从白城回来后迟迟未消的疲惫，几乎没费多大劲儿，顾念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安睡，清晨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一直都想知道秦朗的卧室里，到底都藏着一些什么样的玄妙。 所以早上一睁眼，顾念就心痒痒的，想要到处看一看。 虽然说随意乱翻别人的东西，有些不太光彩。 但毕竟现在自己也算是秦朗如假包换的女朋友了，所以偶尔偷窥一下男友衣柜什么的，应该也不为过吧？ 心里这样想着，脚步不自觉就挪动到了衣帽间的旁边。 即便自己并不是衣服、包包满天飞的那种人，但因着作为女生而独有的——欣赏美好事物的天性，顾念还是对秦朗衣橱里的穿搭单品，莫名感到很感兴趣。 所以大脑支配行动，行动快过思想，不由自主的，某人的小爪子，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摸到了柜门上面。 本以为隔在她面前的木门，就只是防尘用的隔绝装置，结果等她握着凹嵌进拉门上的门扣，划开木门的时候，眼前瞬间放射而出的光芒，却如同圣光照耀般，预示着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是一个男人的衣帽间。 看着房间里一排排井然有序摆放着的——各种款式和色系，用于不同场合下穿搭的——西装，领带，领结，衬衫，皮鞋，和各种配饰…… 瞬间就觉得自己仿佛正置身于——《史密斯夫妇》、《金牌特工》等一类特工电影中的秘密基地。 只在衣帽间里略略扫了一圈，顾念就默默地退出了秦大大的衣帽间。 毕竟，某人连不同款式的袖扣，都比自己在枫蓝国际租住公寓里衣服的花样还多什么的……说出来实在是太扎心了…… 突然就有点儿同情夏文婷。 难怪她上次送秦朗衬衫，被无情的拒绝了呢。 如果她是秦朗，衬衫这么老多，转手卖掉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接受新的“馈赠”呢？ 所以不由自主，心下便是一阵偷笑。 也不知道内心那种极为愉悦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什么。 总之一想到——就算秦朗拥有得再多，整个人也都是自己的——就格外的舒心。 莫名就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重新拉好衣帽间的拉门转过身，微微一打眼儿，视线便落在了眼前的复古大木床上。 秦朗的卧室，属于简约大气的欧式风格。 卧室衣帽间一体化的格局，不仅合理的利用了空间，更是将卧室这个栖身之地，集休闲与实用的功能，一站式的发挥到了极致。 阳光下，宽阔松软的深棕色实木国王床（king-sized bed），优雅而华贵。 床体的周围，则采用同色系的木板，搭配了许多造型简约大方的私人订制组合柜，嵌入在了床头四周的空间里。 本身就气派的卧室空间，又巧妙地融合了书房的氛围，刚中带柔，相得益彰。 不仅瞬间增加了卧室的文化底蕴，而且也厚重了卧室布景的层次感。 给人一种匠心独运的感觉。 实木打造的书架台面儿上，还错综复杂地摆放了很多的小摆件。 虽然听陈妈的意思，秦朗并不经常回来。 但书架上的东西，却一尘不染得仿佛每天都有精心打理过。 目光明亮而细致的，一寸寸描摹过书架上的各种摆置。 由秦朗从小到大在不同场合下参与过的比赛奖状，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证书；到acm/icpc等编程大赛的获奖证书，游泳比赛的奖杯；再到他亲手设计的智能机器人，以及专利证书…… 毫无疑问这些摆在复古组合柜上的陈列品，便成了顾念接下来注意力主要集中的地方。 仿佛随着视线的游走，也为顾念开启了一份，更多了解秦朗的旅程。 然而注意力聚焦在书桌顶端，摆放着的全家福上面时…… 看着照片里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顾念不由自主的，却是感觉心口一疼。 一张全幅的老这照片上，总共有六个人。 除了外公和秦朗之外，单从年龄和外貌来判断，顾念也很容易便能辨别出，其余几个陌生的面孔，依次应该为——秦朗的外婆，父亲，母亲，以及那个，一直想要和秦朗“换房间未遂”的妹妹。 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相框，六个人的脸上都纷纷挂着清甜的笑容。 只是光阴如箭，岁月不停。 有些记忆流过，却只能成为藏在心底的温暖。 照片右下角不太显眼的位置，似乎专门用圆珠笔标注了拍摄日期。 不难看出那时候的秦朗，应该还处于青少年的时期。 虽然五官还是像现在这样，同时矛盾着清秀与冷峻。 但那眉眼之间的柔和与青涩，却真实的显露了他无忧无虑的年纪。 目光一寸寸的下移，顾念探寻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外婆和秦妈妈的身上。 眼中一痛的凝眸望着这两个，对于秦家而言，极为重要的女人。 不由自主的便是想到了那日，在白城的玉山息园里，秦朗脸上隐隐牵扯而出的悲恸。 随着永远凝固在这个世界上的微笑一起，仿佛她们的离开，也在家人们的心中，刻下了思念的烙印。 突然便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外公和秦朗，都会那么的让人感到亲近。 因为在爱中留下的伤痕，只能够用爱才能够治愈。 所以才会对身边的人格外的用心和珍惜，努力去付出，也只是求得一个，愿君平安罢了。 心思跟着这一张合影而动，顾念突然便想了解更多，关于秦朗过去的时光和足迹。 唇角一动地俯下身子，食指在书架上一寸寸划过。 寻找着所有记忆的可能，顾念的眸光，最终在一个看起来很不起眼儿，但却又无法让人忽视的抽屉前停了下来。 抽屉的拉环上，因为时常被人触摸，而隐隐的有些破损老旧的痕迹。 若不是刚好借着身后照射过来的阳光，都不易叫人察觉。 小心翼翼地拉开拉环，果真如顾念所料的，一本本保存完好的相册，便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253】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做坏事不被人抓现行！ 随手抱了几本相册在怀里，顾念本来还打算到床上去翻阅的。 但是刚刚起来的时候，一个手快，就已经把被子叠好了。 不由自主便对自己深厚的铺床功底，感到由衷的自豪。 十分认可自己地点了点头，顾念只好脚步不停地，抱着一摞相册，往阳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差点儿就忘了阳台上还有一套，比床还舒服的组合沙发了。 拉开落地窗之后，顾念就先放好相册在桌面，走到阳台的栏杆处，仰天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考虑到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好的心情也势必关乎一整天。 略略的琢磨了一番等下就坐的方位，顾念最终决定，背对着卧室的方向，面朝着楼下的花园坐好。 手里总共拿了三本相册，由秦朗出生到长大，几乎是记录了他和家人生活中，所有点滴的快乐时光。 一边翻看，一边想起昨晚外公给她讲述的，有关秦朗的“趣事”。 一幕幕有关秦朗开心亦或忧伤的过往，便仿佛过电影一般，鲜活的跳跃在了顾念的眼前。 手指所触之处，仿佛都是带着时光的异彩。 好像是要将她错过的年华都一一补回来，看着影集里，每一个自己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心里也莫名美妙的，流淌过了一股不一样的悸动。 一页一页的翻看，一张一张的描摹，直到视线定格在一张秦朗穿着开裆裤的照片时，顾念才不由自主地轻轻一笑。 怎么都想不到，如今决胜千里，运筹帷幄的秦大大，竟然还有如此往事不堪回首的一幕。 所以昨晚外公跟他提到的那个——秦大大在床上画地图的糗事，就是指的这个了吧？ 心里这样窃笑着，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笑意。 一边细细察看着那张豁牙佬的照片，一边咯咯咯的自顾发笑。 突然就有了种幸灾乐祸的快感。 一个极其邪恶的念头，便在脑海中渐渐萌生。 坏坏一笑地把那张囧囧的相片，从相册里抽了出来，顾念十分满意自己机智的决定，打算日后一旦碰到秦朗欺负她的时候，就把照片拿出来和秦大大“抗衡”。 一边这样做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叨叨咕咕。 什么“秦朗你个臭东西，看你以后还怎么捉弄我！”，“hia～hia～hia，你有钱有颜了不起啊，我有你见不得人的丑照，你怕不怕啊！”，“没想到吧，之前你完虐我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亲自灭了你的后路，吼吼，现在这一天也离得不远啦！”云云…… 结果刚说到兴头上，就感觉头顶有一大片阴影笼罩过来，身后也凉飕飕的，突然感到如芒在背。 瞬间就利用女人的第六感，揣摩出了一丝暴风雨的味道。 结果还没等她转过身，就听秦朗冰冰凉凉的声音，透着寒意袭来：“念念，我人都是你的了，还不够吗？现在还要偷走我的照片，原来你这么爱我啊？” 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当场就心虚地吞了口唾沫，从小到大就没有一次做坏事不被人抓现行。 十分抑郁地扭过头，秦大大果真正不怒自威的盯着她。 虽然脸上一直暗暗的笑着，但总感觉那似笑非笑的眼里闪着阴森的光。 瞬间就尴尬得额角挂上了一颗巨大的汗珠，慌不择路地将那张她刚刚准备收入腰包的照片交了公，顾念脸上十分绷不住的眯眼笑了笑：“喔，呵呵呵，你小时候还真可爱呀……这么可爱的照片，我不拿出来好好看看，都觉着不过瘾呢……” 说出这样的假话，连自己都觉着违心。 然而一服了软儿才觉着事态不对。 大概，也许，可能，好像某人又擅闯她的卧室了…… 所以斜起眉毛，挑眸盯了秦大大一眼，顾念霎时来了底气，变被动为主动的道：“话说，你怎么又未经允许，跑到我房间里来了？你这也，也有点儿太无法无天了吧？” 多亏了她没有裸睡加踢被子的习惯，不然一大早上光溜溜的被秦朗撞见，那还得了？ 然而话一出口，却是见秦大大比她还硬气的勾唇一笑。 仿佛怎么说都是他更有理，顾念只听某人声线里揉着一抹不悦的道：“手机都不带在身上也就算了，你连耳朵也没带在身上么？把东西都放回原位以后就下来吃饭吧，外公已经在了，等会儿楼下见。” 说完便掉头走出了房间，看着某人萧然离去的背影，顾念突然就感到……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蒙圈。 明明擅闯民宅的人是他好吧？ 怎么还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架势，批斗起她来了？ 瞬间就觉着自己比窦娥还委屈。 十分的怀疑，秦大大有着比自己还严重的起床气。 顾念刚打算追过去和他理论一番，眼尾就扫到了那只，被自己扔在羽绒被上，可怜巴巴的手机。 唔？难道说，秦大大刚刚又给她打电话了？ 并且，她又悲催的没接到？ 突然之间就有种被刁民逆袭了的恍惚感。 顾念一个后知后觉，就朝床边走了过去。 结果，全世界最准的预判就属女人的直觉了。 一切刚刚好好便如她所料，宽大的手机屏幕上，果然排列有序的堆着不下十条的——短信和未接来电。 难怪刚刚秦朗会一脸愠色地默然离去呢…… 搞了半天自己又把秦大大给得罪了…… 似乎全世界最小气的男人就是秦朗了，一想到自己又有了一个崭新的把柄落在了秦朗的手上，就心思郁结。 然而刚转过身把视线落在床边的暗门上，顾念又觉着平反无门。 毕竟，秦大大刚刚好像还说她没带耳朵来着吧？ 所以说，人家那也是打过了招呼才进来的咯？ 看个照片也能心无旁骛到连敲门都没察觉，论看相册谁更认真投入之类的，普天之下，估计除了大念念，也是没谁了。 一想到秦大大最不能忍的事情，便是他找不到她的人了…… 光是想想就觉着浑身发冷，等下也只能寄希望于和颜悦色的外公，来保自己的“平安”了。 【254】 你这白眼儿狼，当真要开始打击报复我了么？ 人一旦有了把柄，也就有了弱点；有了弱点，就没了强有力的筹码，来护卫自己的底线。 所以华丽丽被秦大大逆袭的大念念，此刻把自己收拾妥当了，也只能乖乖地按照秦朗的吩咐，全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下楼吃早餐。 来到秦宅以后，被无微不至的照顾，顾念已经够感动的了。 然而人要是周到起来，也是朝着没有最好只有更好的方向发展的。 所以令顾念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刚洗漱好打开房门的时候，陈妈居然已经在外面，笑容满面的等着她了。 始终温柔得体地候在门前，陈妈一看见顾念开门，就立刻迎了上来，笑意盈盈地打招呼道：“顾小姐，早上好。” 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傻站在门口等待了多久，所以看陈妈这么客气，顾念连忙回以问候道：“恩恩，陈妈早上好。” “昨晚睡得还好吗？”陈妈一边引导着顾念往楼下餐厅的方向走，一边状似随意的问道。 虽然只是一句缓和气氛的话，但是总有种没做坏事也心虚的错觉，顾念还是觉得陈妈的语气，听起来怪怪的。 毕竟，以陈妈这种雷打不动的“守门”功底，昨晚上秦朗出入她卧室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 如果陈妈什么都知道了，还问她睡得好不好…… 越看陈妈脸上那一抹含义莫测的微笑，就越觉着复杂。 难道说……她满面笑意的，其实是笑里藏针来着？ 所以眯起眼睛，心虚的一笑，顾念定定地看向陈妈，嘴里敷衍的道：“嗯嗯，挺好的，陈妈收拾的床铺，睡起来就是舒服！” 虽然只是对于陈妈的疑问实话实说，但莫名就觉着自己的思想有些犯污…… 赶紧甩了甩头打了个激灵，顾念本想醒醒脑子，却是看得身旁的陈妈，一脸关心状的问：“怎么了顾小姐，你身上哪里不舒服么？” 呃，一定是秦朗在她昨晚睡着的时候，对她的大脑做了什么…… 不然为什么连问她身上哪里不舒服，这么平常的关怀，都叫她生生听出了一丝香艳的味道呢…… 是以，脸上绷不住地嘿然一笑，顾念立即打了个哈哈道：“喔喔，没有啦，我这是睡得好，精神抖擞的表现！” 才怪呢……(t﹏t) 一路随着陈妈的步子往楼下走，两个人有说有笑，来到大厅的时候，果然外公和秦朗，都已经落座了。 爷孙俩本来还你一句我一句，十分和谐的聊着些什么，结果见到顾念出现的时候，立即就对视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早上一见到秦朗起，老爷子就开始旁敲侧击着两个人的感情进展。 毕竟是家中的长辈，上上下下要操心的事情就比别人略微多一些。 特别是这种调节气氛，拉动关系，关心下一代的事情，怎么能少得了他权倾一方的左老爷子。 是以眼风里一瞥见顾念，嘴角就缓缓的扬起，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老爷子泰然大气地对顾念颔首一笑：“念念，来，过来到外公这儿坐！” 本来计划里就打算抱外公的大腿来着，眼下见到外公亲和力max的举动，顾念则更是妥妥滴合了心意。 所以眼角眉梢瞬间便染尽了清甜的笑意，顾念踩着调皮的小碎步，就一脸愉悦地，直奔外公的身边走了过去。 结果，步子刚一迈到餐桌边，就见秦大大不温不火的掀眸瞥了她一眼。 虽然一句话也没说，却生生看得顾念脚下一顿。 呃，这…… 淡淡的眸光，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但一想到早上的事情就觉着莫名的理亏。 顾念不由自主的，就喉咙上下一动。 心中默念着“外公护体，外公救命”，顾念小心翼翼地，踱步走至左爷爷的身边坐下。 本以为不和秦大大有视线上的交流，就会是安全的。 谁知刚舀了一口蔬菜粥送到嘴边，就听秦朗清清淡淡的声音传入耳里：“外公，我们等下吃过早饭就先回市里了，你平时多叫吴叔和陈妈带你出去走动走动，有什么事情就联络我……”声音里一顿地挑眸看向顾念：“我和念念，一有空也会常回来看看你的。” 不是吧？这么急着回n市去，莫不是想避开外公的眼线，要开始惩治她了吧？ 下意识就幽深了眸光，可怜巴巴地看向秦朗。 本还打算寄希望于向秦大大眉目传情，来息事宁人。 然而，看着某人脸上不以为然的表情，顾念想说： 秦朗啊秦朗，枉我对你恭恭敬敬，礼遇有加…… 你这白眼儿狼，当真要开始打击报复我了么？ 不就是没接你电话，没回你信息，外加，呃，敲门我没听见嘛…… 可是，这种计划外的失误，说什么也不能都怪我啊？！ 毕竟，谁叫你卧室那么老大，阳台离隐藏门那么老远。 她就算有花花姐真传的顺风耳，也望尘莫及，听不见呀！ 本还想求援于外公，让他多留自己几日。 结果血浓于水这话，真真一点儿都不假。 秦朗话音才刚落，就听一旁的左爷爷，声音里蕴了笑意的畅快道：“啊哈哈，小朗，这么快就在外公这里待不住了？好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爷子也不耽搁你们了，吃了饭就早点回去歇息吧，早点着手准备年后上班的事宜也好！” 本以为待在外公身边会更安全一些，结果外公竟然和秦朗一伙儿，劝他们早点回去。 不是都说老人家最常盼望的，便是晚辈能够多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么？ 为什么秦朗的外公，竟会如此“识大体”的不按套路出牌…… 听着秦家这俩大男人，在她跟前一唱一和的，聊着“坑她的计划”。 早饭都吃得十分的心不在焉，顾念真真是后悔，为什么没多在白城的家里待几天。 毕竟，这爷孙俩一唱一和地，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 眼下若是再坚持待在外公这里，倒是显得她不够矜持了。 所以顾念也只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默默在一旁欲哭无泪地，继续心塞的吃早餐了事了。 【255】顾念，你素不素傻？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秦大大。 顾念总觉得，只要有秦朗在的地方，自己的女王气质，瞬间就要被降级为侍寝丫头。 不但身份低微，而且还十分悲催的，是只负责暖床，连自家公子的面都不能见，就得灰溜溜离开的那一种。 也不晓得心里忽上忽下的忐忑感，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一想到还有两天才开工上班，而且室友们也要初七才能陆续回来，顾念就万念俱灰的觉着，她这早餐结束和秦朗回市区的行程，有些凶多吉少。 人心里搁着事儿，必然吃的就比日常多。 不然那些因为失恋而变成260磅mini的人，是怎么来的。（260磅的mini原型：为《瘦身男女》中，郑秀文饰演的，因为失恋而爆肥的女主） 所以一顿早餐，把顾念撑得连个饱嗝都不敢打。 倒不是因为秦大大能吃人，或者是乱发淫威什么的。 只是某人即便一言不发，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凝着眸光看向她，也能够让人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他眼神里的不悦。 所以论到触及某人逆鳞什么的这种事，既然之前没少干，也清楚的知道后果…… 顾念索性保持着乖顺状态，打算以柔克刚，以静制动，先把自己平平安安的送回寝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 几乎全程保持着温婉有礼的仪态，步步陪笑，一直到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走人，顾念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老宅门前简单辞别了外公，两个人便踏上了去往n市的旅程。 不用猜都知道顾念早餐肯定是吃多了。 光是看着小丫头在车上精力不集中，昏昏欲睡的状态，就可以判断某人用不了三分钟就能去见周公。 所以本来还打算直接开车回枫蓝国际的，秦朗干脆调转了车头，唇角勾笑地心生一计。 虽然吃饱就困的传统，顾念一直都很有良心的沿袭着。 然而即便注意力再范散，也能够准确的判断出，秦大大临时改换了路线。 突然便觉得此事必有蹊跷，所以迷糊着视线锁住秦朗越来越梦幻的侧脸，顾念整个人都蒙擦擦的问：“那个，你这路线对吗？为什么突然换了一个路口？” 话一出口就觉着隐隐的有些耳熟。 当时从白城回来，进入到n市地界的时候，秦大大不也是像现在这样，突然就改换了路线，跑到外公家来了吗？ 难不成秦朗这是要趁她瞌睡缠身，想要故伎重演？ 还是说，秦大大要把她给拐卖到某个人迹罕至的茅草房里，慢慢的惩罚她？ 越来就越觉着秦朗这一突然的举动，十分的居心叵测。 然而正努力驱赶着自己的瞌睡神经，打算和秦大大殊死一搏，就听身边的人，平静若水的嗓音，状似无意的说：“念念，既然你早餐吃多了，不如我来教你游泳吧？” 嗯？原来不是要拐她灭口…… 可是，她又不想运动，教她游泳干嘛？ 这种饭后大脑短路的事情，睡一觉消除困意最为实际了。 所以不是很理解秦朗的逻辑，顾念开门见山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学游泳，还有，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现在？现在去陪你买游泳衣……”至于为什么要学游泳嘛，秦朗当然不会坦白的告诉顾念。所以唇边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意，秦朗煞有介事的道：“你忘了上次郊游，周曦掉进水里的事情了？” 上次从芝加哥出差回来，周曦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孩子，委实闲得有些难受，便脑洞奇大的组织了一次近郊四人游。 结果起头的一天一夜都进行的很顺利，偏偏玩到最后一天要回家的时候，周曦这个小月老，竟然自己绷不住，掉进了冰湖里。 当时和她待在一块的顾念，看到闺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落水，本能驱使之下，必然是要跳下去救人的。 然而刚想来个英雄救美，就被白鹿和秦朗先后拦住。 等到恢复了理智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是旱鸭子一只，完全不会游泳。 所以说，学游泳什么的，被秦大大这样一解释，也算是说得通了。 只不过…… 要她和秦朗一起去买游泳衣……又是什么鬼？？ 毕竟…… 上一次外公生日宴之前，被秦大大拉去买小礼服的画面，顾念还记忆犹新。 现在她枫蓝国际的衣橱里，还堆满了穿不完的连衣裙…… 更何况，她又不会无聊到跑去问秦朗——你妈和我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这种问题……来确认自己的重要性。 更不用说，这个问题，本身就因为秦妈妈的缘故，无法客观的成立…… 所以说到一起去购物——买全身上下都没几块儿布的泳装这件事情。 顾念的心里，必须是拒绝的。 是以理智战胜感性的摇了摇头，顾念索性理直气壮的道：“不学！就算我和周曦一起掉水里，我也不用你救……我干嘛还要学游泳，不去！” 本以为她态度和立场都这么坚决了，秦朗总该识趣的送她回家了吧？ 结果秦朗却借力打力，悠闲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所以……你才更需要学游泳啊。” 见过有毅力的，但没见过像秦大大这般坚持不懈的。 简直服了某人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儿，顾念干脆直奔主题的问：“为什么啊？” 结果话音一落，便见秦朗莞尔一笑地偏过头，望着顾念的眸光中微光闪动，低缓的声音里好似流水的道：“嗯，你俩同时掉水里，你不用我救，我去救周曦总可以吧？所以，你更需要学会游泳了，这样，你自救，我才能够更安心的去救人呢。” 嗯？对哦，如果她不会游泳，怎么还能说，和周曦一同掉进水里，不需要秦朗救呢…… 这这这……果然是吃多了脑子就不好使。 突然就想敲自己一个脑瓜崩，大喊一句： 顾念，你素不素傻？ 对于这种，自己主动挖坑，让别人把自己推进去的事情。 顾念没有别的出路，只能选择崩溃…… 然而，对于此刻顾念脸上，瞬时五彩缤纷的表情，秦朗却只是以手掩唇，眸心带笑。 【256】真不明白这种护犊子心理，到底从哪儿来的……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车的四个轮子到底往哪个方向跑，全都掌握在秦大大的手里。 所以秦大大要顾念去买泳衣，她也不敢不从。 一路用哀怨的神情，随着秦大大的车子，在大悦城的c座停了车。 本还打算垂死挣扎一下，死抱着安全带和车把不放手的。 但怎么说秦朗那一身肌肉也不是白练的，稍稍动了几下手指，顾念的爪子，就被一寸寸地，从安全带上掰了开来。 为了防止顾某喵趁着上厕所的功夫落跑，秦大大全程都与顾念处于十指紧扣的状态。 俊男靓女，走路带风。 虽然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这样天作之合的画面，看在过路人的眼里，却也是极为养眼的。 不管是秦大大的贵气，还是大念念的仙气，总之路上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的注意力。 步子终于迈到泳衣专柜的时候，顾念反而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 然而，当从来都没有涉足过游泳界的大念念，看到泳装店里面，寸布寸金的比基尼云云时，还是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 毕竟…… 这浑身上下除了那些重要部位，几乎全部都露在外面给人看了。 完全不实用，还要好几张的毛爷爷。 真不明白，类似化妆品和游泳衣这种，成本极低，价格却极高的消费品，是怎么可以合理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是以，斜睨了眼身边的各式造型的三点式，大念念不得不深深的感叹一下，在追求美的这件事情上，人们果真是不需要理智的啊。 毕竟，之前就经常听说，某某女明星的比基尼照，如何如何。 现今一看，都能把身上97%的部位，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大家看了，当然自身的底子，也是不会太差的。 所以一面打量着这些……料子一件比一件少的衣服，顾念一面便在心里面谴责道：就是因为有像秦大大这种好色的男人存在，才会大大助长了这种服装行业的兴旺发达呀。 然而，心里面正这样腹诽着，就见身边弱柳扶风地走过来一个人。 来人皓齿微露，如昙花初开般，让人一下子觉得光芒大盛，艳不可挡。 还未开口，却是先朝他们的方向，浅浅绽放了一个笑容。 心中瞬时便浮现了一个不太正面的想法，然而顾念刚打算开口讲话的时候，就听对方微笑着说：“小姐，您想要选泳衣吗？” 女子话说了一半，眸色倏然往秦朗的身上一滑，瞬间就不好意思地低眸一笑，眼前的妹子接着柔柔的说：“刚刚就看到你们二人，远远从长廊里走过来，没想到，还真的是来选泳装的……” 嗯？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话听起来，隐隐便有一种……她很期待他们进来，并且，关注他们很久了的味道呢？ 下意识便也跟着店员小姐的视线一起，挑眸往秦大大处瞥了一眼。 突然就明白过来了，这店员小妹脸上羞中带怯的神情，到底是几个意思。 瞬间就觉着自己被人冷落了。 一想到妹子看秦朗的眼神，简直比看自己都热情，顾念就十分郁郁的在心里面幽幽嗫喏道： 哎，秦朗这货还真是，到哪儿都有市场。 买个泳衣也能惹到桃花…… 下次再逛街什么的，就算她找周曦，也不能叫他了，哼╭(╯^╰)╮ 莫名心中就有种不平衡的感觉在作祟，然而顾念刚打算搭句话儿，就听某人很不给面子的抢先道： “嗯，我女朋友需要挑一款泳衣，你来帮她选一下吧，谢谢。” 不等顾念回答，秦朗就先温声细语的开口。 简直就是，和店员小姐琴瑟和鸣到，不把她一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顿时就感觉胸中有一团的烈火在燃烧。 打量了疑似正在“眉目传情“的两个人一番，顾念突然便往秦朗和店员中间一站，笑眯眯的对店员小姐道：“嗯嗯，是我，我要买泳衣，呵呵，麻烦你了。” 真是不懂自己这种护犊子的心理，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秦大大不过是想要彰显一下，他做男友的魅力而已，为什么看着他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的，心里面会觉着这么的不爽呢。 本以为自己的心理活动都隐藏的很深，然而，向来喜怒形于色的顾念，心里想些什么，自然都写在了脸上。 所以，把顾念的小情绪都尽收眼底。 虽然不由自主便被她的小动作逗笑，秦朗还是装作不以为然的牵起唇角，微不可见的低眸一笑。 眼里的笑意稍纵即逝，很快便敛去神色里的宠溺，把战场转交给姑娘们，自己退居二线，找了张沙发，准备坐等了。 被顾念明显的搅局行为弄得十分尴尬，忽然就错失了与帅哥搭讪的机会，店员小姐的脸上，瞬间就有点儿挂不住的干笑了一下。 一路带着顾念在店里面绕来绕去，觉着她这种中等偏上的身材，实在是让人好生羡慕。 虽然不是很丰满，但绝对是什么款式套在身上，都完全没毛病的状态。 莫名就有种难以平衡的嫉妒心，店员小姐绕了大半个卖场，最后还是挑了一件，一般人很难驾驭的，淡蓝色贝壳边分身泳衣递到了顾念跟前。 因为这类的泳衣，虽然设计上加入了海浪的动感，使整体的上身效果都富有变化和层次感。 但是贝壳边如果驾驭不好，就很容易使人显得土气。 即便是顾念身材再纤细修长，店员小姐也很想看一看，这样一款挑气质的泳装，穿在她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然而，店员才刚将这款淡蓝色的贝壳边泳装拿起来，连最基本的款式介绍都没来得及脱口，就听到顾念和秦朗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当场便被两个人，强大且和谐的气场震慑住，店员小姐手一哆嗦，就把泳衣又乖乖的挂了回去。 只不过，顾念出于保全自己的角度考虑，说不行她倒是还能够理解。 但作为男朋友的秦朗，只需要冷眼看着就好，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257】男神在迷妹心中的魅力，就是没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怀着这样一个疑问，店员小姐突然就没了主意。 直接把眸光望进顾念明媚若水的眼里，没了刚刚那种要陷人于不义的情结，店员小姐倒是十分平和的解释道： “刚刚给您推荐的那一款泳装呢，是今年我们店里主推的气质款。美女您的皮肤白皙，身材高挑，我觉得这款其实特别适合您这种清纯，自然的风格。但您要是觉得不喜欢，我也可以再帮您推荐别的。所以请问，这位小姐，您想要选择什么样的款式呢？” 眸色不自觉往秦朗的方向瞥了一眼，然而刚刚情绪比自己还激动的秦大大，此刻早就已经若无其事地，回归了看杂志的状态。 捅了篓子就跑……说的估计就是秦大大这种人了。 不过刚好某人注意力不在她身上，顾念索性避开了罪魁祸首的监视，勾唇一笑的对店员小姐低声说道：“就是……有没有那种……把全身都包住的款式？” 看店员小姐眉毛都惊讶得飞出了天际，顾念又进一步解释道：“就是，布料越多越好，款式越保守越好的那一种！” 呃，看着顾念双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店员小姐想说： 美女你这是在逗我吗？那么多料子，你们还来我们比基尼店干嘛？去买潜水服好不好……(￣ー￣) 然而对于店员小姐脸上诧异的神色，大念念想说： 要她穿比基尼，开玩笑！ 她从一岁起，就没露过那么多肉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么多人，要她97%都露在外面给路人看，疯了么，怎么可能？ 虽然两个妹纸面面相觑的各怀心思，然而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里，倒是有一件事情，是十分心意相通的： 和店员妹子一样，对于秦大大刚刚的反应，顾念也同样不太理解。 毕竟，刚刚那件贝壳边的泳衣，虽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保守，但也算是设计感与遮盖度极佳的了。 她也就只是跨不过心里面那道坎儿，下意识喊了一句拒绝。 可是秦大大带她买泳衣，不就是为了看她露肉的吗？ 为什么会在这个……事情眼看要成功了的节骨眼儿上，突然就不同意了呢？ 搞不太懂某人脑子里奇奇怪怪的，都装了些什么，然而眸光随意一扫，却是发现： 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有一批看起来十分不招人待见的打折泳衣。 不用猜就知道，这些被团成团撇在一边的衣服，肯定是被潮流所淘汰的“夕阳款”。 眼里顿时就擦亮了光芒，简直是天助我也，趁秦大大不注意，顾念就自顾自溜了过去。 大概挑了几款尺码适中的，顾念就在店员小姐的引领下去了卖场背后的试衣间。 然而顾念前脚刚一走，秦朗就勾勾手指，把店员小姐叫到了身侧。 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店员小姐刚欺身凑过去，就听秦朗低沉清润的声音说道：“刚刚那件贝壳边的泳衣，麻烦帮我找一件适合我女朋友的尺码，帮我包起来。还有，等一下她决定要买的，也都一起帮我包起来。谢谢了。” 瞬间就被秦大大舒朗低缓的声音所俘获，店员小姐几乎是一路目送着秦大大玉立而起，走至店门口，摸出手机，疑似打了一通电话。 毕竟，偷偷给女朋友买泳衣，打点一切什么的，最男人了。 霎时间被秦朗挺拔俊俏的背影，迷得不要不要的。 几乎是一路飘回了工位上，店员小姐十分给力的，便趁大念念试衣服的空隙，把那件浅蓝色贝壳边的泳衣，给叠了起来。 而此时泳装店的另一端，对外面发生的事毫不知情的顾念，则正十分认真的，对手中几件不太招人待见的衣服，做出十分民主的选择。 毕竟泳衣是相对贴身的衣物，顾念也不可能真的穿出来给大家欣赏。 所以所谓的试穿，也无外乎进去试衣间的镜子前比比样子，试试款式和大小。 所以大概弄了几下，顾念便也有了决定。 挑了一个各方面还看得过去的，顾念就打算交给店员小姐帮忙给包起来了事了。 然而，视线里下意识往沙发区一瞥，不由自主就被重新坐回沙发上，全神贯注看报纸的某人吸引了目光。 似乎每一次和秦大大买衣服，某人的注意力都不太集中。 顾念也真是不理解，既然这么不走心，还主动张罗买衣服做什么嘛。 是以莫名便有些不爽的往收银台走去，结果刚从试衣间里一露头，店员小姐就极为热情的迎了过来。 眼中仿佛盛满了即将盛放的热情，好像顾念是一块儿鲜嫩多汁的红烧肉，差一点儿没扑上去问：“美女！你选好了？哎，其实你这种不挑衣服的身材和样貌，说实话，我觉得哪一件你穿上肯定都很好看呢！” 男神在迷妹心中的魅力，就是没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仿佛刚刚“冷落”自己的那人并不是她，一看见顾念店员就面露喜色。 恨不得上前挽住顾念的胳膊，店员小姐几乎是一副姐妹淘的状态，全程把顾念护送到了前台。 按照秦大大吩咐的，只要是顾念看中的款式，就果断利落的打包。 偷偷把顾念新挑选出来的泳装，不动声色地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购物袋里。 笑意盈盈的，店员小妹又态度极温和的，带着顾念选了一副百搭的泳镜之后，就用秦朗先前留在柜台的信用卡，帮顾念结了账。 脸上始终拿捏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顾念便在店员小姐如春天般温暖的服务下离开了收银台。 整个购物过程都极其顺利，直到提着精巧的购物袋走至秦朗身边的时候，顾念还有点儿没弄明白，她进去试衣服那一段时间，卖场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等她脚步轻盈地走到秦朗面前，触及到他摄人心魂的温柔视线时，好像一切的疑问，便都有了答案。 虽然这次顾念说什么也不会再逃了，但一出了店门，秦朗还是一副矛盾着严肃和宠溺的神色，眼中写满春风地牵着顾念。 毕竟接下来的一天，他还安排了特别的节目等着顾念呢。 所以装神秘，搞落差感什么的，便成了他眼下最紧要的事情。 【258】如假包换的，男女共处一室，凶多吉少 一开始秦大大在车上提议要去游泳的时候，顾念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结果稀里糊涂就借着一股困意，被某人忽悠到了泳装店，直到重新被某人擒住双手，截获上车的时候，顾念才意识到，这个戏水的环节，她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不过说到游泳，顾念一直以为秦大大会带她去什么市游泳馆，或者某个私人健身房之类的。 结果等车子在n市里绕啊绕，最终停在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别墅门前时，顾念才真真的意识到，什么叫做： 如假包换的，男女共处一室，凶多吉少。 眼前如一座度假私宅般存在的小洋楼，不是旁的，正是外公生日宴当晚，顾念急性肠胃炎，外加酒精中毒那次，意外入住的那个，秦大大充满了先进设施的“秘密基地”。 当时昏迷刚刚转醒，又饿又急着赶回枫蓝国际的家里。 心思完全不像现在这么的自在悠闲，所以对于这里最大的印象，除了梦幻和高级之外，就没有别的更客观的评价了。 可是，即便当时只是对这个住处窥豹一斑，但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个秦朗独自居住的宅子里，还隐藏着一个室内的游泳池。 莫名就觉着秦大大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生活趣味可言的人，小日子过得，竟也是满满的仪式感。 量秦朗堂堂一个公司继承人，也不会把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样，顾念索性跟在秦朗身后，大大方方的下了车。 走过即便没人常住，也照样修剪得整齐的绿化带，再经过一个采光极好的玻璃落地窗走廊，顾念便在秦大大的带领下，来到了宽敞复古的跃层客厅。 虽然秦朗一路上话都极少，顾念也不好判断，这人脸上今天忽明忽暗，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都说好了是来学游泳的嘛，所以步子迈到客厅的时候，秦朗忽然脚下一顿的转过身，对顾念微微一笑的说：“念念，准备好了的话，就去换衣服吧，等下我们就到客厅出去的游泳池那里集合。” 指了指左手边的一个房间，秦朗的视线又往顾念手里的购物袋上一滑，唇角忽然便浮现了一抹惑人的微笑，转身离开前，又对顾念眸光流转的嘱咐道：“你的更衣室在这一间，还有，泳衣穿袋子里面，浅蓝色的那一件。” 一时对秦朗的话表示接受无能，但好在中文听力还是及格的，顾念下意识便拿起购物袋儿，在眼前翻了翻。 完全不知道袋子底下那件贝壳边儿的浅蓝色泳装，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上的。 一脸懵圈的表情扫向秦朗，顾念明明记得，当时导购员把这件“新款”推荐给她的时候，秦大大比自己反应还过激的，说了“不行”来着啊…… 可是，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这件被光荣了的气质款，就无声无息的，跑到她的购物袋儿里来了？ 十分想不通这变戏法儿一样的情节，是怎么发生的…… 虽然觉着此中必有猫腻，但顾念还是理智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在脑海里稍稍掂量了一番。 即便觉着不太可能，但一个客观来讲最为合理的想法，还是浮现在了顾念的心中。 难怪店员小姐前后对她的态度，会反差得如此强烈到犹如冰火两重天。 搞了半天，秦大大又在其中暗箱操作来着。 可是，他明明不喜欢这件衣服的，怎么还偷偷帮她买回来了？ 然而顾念刚想追过去仔细问上一问，就发现某人已经十分机智的离开了话题现场。 鉴于秦朗话音一落，就自顾关门进了房间换衣服去了。 顾念也只好一个人呆在客厅，默默地摆弄着手中的几块布料打发时间。 直到秦朗在室内换好了泳裤，披了件及膝的居家服重新出来，顾念才找到机会，站起身来打算好好的拷问他一番。 所以微眯了眼睛挑眸看向秦朗，顾念十分替他矛盾的，将视线在他身上滑了一圈。 故意把手里摆弄了半天的泳衣在秦朗跟前晃了晃，顾念才阴阳怪气的问：“唔，某人这口不对心的举动，很是让人怀疑啊。不是你喊得最欢，不喜欢这件的吗？怎么趁我不在的时候，竟然和店员串通好，把它给收了？” 被顾念一脸审视的神色逗笑，秦朗忽然便移步走至顾念的身前。 强大的男性气息，瞬间就笼罩在了顾念的周围。 毫无遮挡的被秦朗的男色弄昏了头脑，先前的那些愤懑，都化成了无言的注目。 盯着秦朗那一双明亮魅惑的双眼一时语塞，在顾念几乎是要沉迷的时候，突然便听到某人欺身在她耳边吹着气说： “那样暴露的衣服，我怎么可能，让你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穿呢？” 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顾念捏着泳衣的手，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直直的探进顾念的眼里，噙了一抹笑意在唇边，秦朗柔声细语的道：“当然是要在只有我和你的场合，才能允许你穿得这么明艳动人了。所以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换好了，到泳池边来找我？” 一瞬便被秦朗低沉舒朗的声音所俘虏，莫名奇妙的便是想要服从。 借着一股色迷心窍的朦胧感，顾念真的就乖乖地拿上手里的袋子，去室内换上了刚刚买的那件泳衣。 上下装分开搭配的系带儿款型，完美的拉长了顾念整体的曲线美感。 虽然不是那种超过90%都露在外面的款式，但浅蓝色的晕染，的确显得顾念整个人的气色，都更加的清透清新。 贝壳边的设计，不但没有像店员小姐预想的那样让人显得土气，反而在顾念白皙的肤色下，穿出了一种洋气俏皮的味道。 虽然对自己五岁之后，就没挑战过泳装的上装效果还算满意，但毕竟十多年都没在异性面前这么暴露过，顾念还是不好意思地，扯了一个大毛巾披在了身上。 按照秦大大的指示，顾念在穿好了这件他亲手挑选的泳衣之后，便怀着一种兴奋又不安的心情，走到了泳池边找他。 【259】在某人的循循善诱下，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色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便是浮现了之前在芝加哥，无意中偷窥到某人的腹肌。 考虑到今天在水里看到的，可是秦大大居家服之下的全部身材，顾念一边向约定的地点跺着步，一边就觉着脸上火辣辣的。 一路小心翼翼地把步子蹭到泳池边坐下，视线里的秦朗，已经在水池里舒畅的游了好几个来回了。 一见到顾念出现在视野里，便快如蛟龙般，出现在了顾念的眼前。 本来顾念也只是打算坐在泳池边，静静的欣赏一下某人卓越的风姿而已。 结果眼神跟着秦朗一路爬上了岸，目光无意识触及他不断有水珠滑落的精壮身躯时，还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双眼。 毕竟，这健硕的胸肌和宽厚的肩膀，如此美好的肉体，就算她不想看，也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死死盯着秦大大从水中缓缓腾起，浮出水面的上半身目不转睛。 顾念不得不承认，在秦朗的循循善诱之下，自己也真的是越来越色了……哎…… “念念，来，下来吧。” 强劲有力的双臂半扶在泳池边，秦朗水亮清澈的眸子里，装得都是顾念的影子。 从郊游的那次就想教顾念游泳了，结果总是有事耽搁，一拖再拖，都过了小半年了，才有了现在这么个，东拼西凑出来的机会。 “不要，我不会游泳，看到水就会晕……我就在这里默默的看着你游，就好了，嗯。” 虽然所谓的……看到水就会头晕这话，说的一点儿都不假。 但作为一枚旱鸭子，顾念拒绝秦朗的话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心虚。 死死扯着的毛巾，仿佛是她挡在胸前，护命用的铠甲。 眼看着秦朗有一种，欲从泳池中走出来的趋势，顾念下意识就从躺椅上蹿起来，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注意到顾念对自己有所防备，秦朗索性泡在水里，没打算再逼她。 明亮的眸里染尽了怜爱的光彩，暖暖的望进顾念那双纯净如水的眼睛，秦朗只浅浅对她牵唇一笑。 说好的饭后学游泳，瞬间就有了一层心理疏导的味道。 若不是小时候和爸妈去海边玩，疏忽之下被海浪卷跑，呛到过海水，留下了心理阴影。 顾念一直觉得，以她惊人的学习能力，这二十年的时间，很可能早就把她锻炼成游泳健将了。 然而，幼小的心理阴影，总是会成为影响人一生的牵绊。 所以顾念努力的想了想，还是没有勇气的推辞道：“呃……你先给我点儿时间缓一缓，我需要适应一下你家的这个水环境。” 虽然水里面身姿矫健的那只并不是美人鱼，但清俊贵气，也足足的有着不可忽视的男性魅力。 所以怕秦大大不接受她再三推辞的借口，顾念还特意凑近了几步，故作轻松的眯笑道：“那个，你先游，我再进一步观摩学习一下再说！” 秦朗有些拿她没辙，干脆摆出一副不管她的样子，自顾自地游开。 既然小姑娘还没做好准备，就给她时间冷静。 反正家里面的每一道门都上了锁，不游泳也可以做别的。 秦朗倒也不担心顾念会趁自己在水里的时间，一个人悄悄的跑了。 水里的人兀自盘算，岸上的顾念，亦有她的心思。 看话音一落，秦朗便还算配合的钻进了水里。 也算是稍稍松了口气，顾念也重新退回到椅子上，开始静静的欣赏某人在水中灵活的身姿了。 眼睛装了雷达般跟着秦朗游走，看他在水中劈波斩浪，俯仰自如，俊挺精壮的身躯时隐时现，不由自主的，顾念脸上就有点发烫。 一边检讨着自己不断强烈的色心，一边继续明目张胆地目不转睛。 来都来了，却穿着泳衣在岸上看着。 莫名就觉着自己这样胆小，有些浪费体验私人泳池的机会。 所以看了一会，顾念也有点跃跃欲试起来。 心里不由自主便感觉痒痒的，所以犹豫再三之下，顾念还是脱了身上的大毛巾，最终走到泳池边坐下，把脚伸进了池水里。 顿时一阵清凉的感觉就从脚尖上微小的传来。 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舒服起来，加之秦大大家这池水还是加过温的，与其说是在游泳，倒不如说是在泡花式温泉。 先前在海里呛水的经历，也好像被水池的温暖冲淡了些，顾念只觉得能够再一次和水亲密接触，顺顺滑滑的感觉真好。 只不过，自顾自坐在游泳池边玩水玩得不亦乐乎，大念念一个投入过度，就没注意到秦大大的行踪。 等到她发现的时候，秦朗已经不动声色地游到了她的身边，突如其来地从她脚边冒了出来，霍地一下站起身，差点儿没把顾念惊得直接掉进水里。 “你怎么过来也不打声招呼，吓死我了！” 拍着自己受宠若惊的小心脏，顾念惊魂甫定到都忘了，自己正穿着今年新款的泳装。 直到察觉某人认真的视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微笑，顾念才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却失去了爬上岸找毛巾遮羞的机会。 “啊——！” 猝不及防被秦大大一把抓到水下，顾念脚下一个不稳，就如她所担心的那样，失去重心在泳池里连着喝了好几口“温泉”水。 反应过来这池水里，还被秦大大来来回回，“污染”过好几次，顾念刚准备爬上岸去漱漱口，就被某人紧紧搂住，吻了上去。 嘴唇被死死封住发不出声音，先前十分嫌弃的“洗澡水”，也被口中的缠绵渐渐冲淡。 因为身上都湿漉漉的，所以对方传递过来的温度，便显得格外真切可感。 不由自主就觉得身上软塌塌的没了力气，索性放弃了在水池中扑腾这种无谓的挣扎，顾念干脆顺从着秦朗的指引，贪婪的从他身上汲取着温暖。 然而，正一点点放松自己，享受着舌尖上细密的触碰，耳边秦朗低缓沙哑的声音，就带着呼吸传来： “念念，不是说你一到水里就会觉得晕吗？可是……我看你的平衡能力还是不错的。而且，这件泳装你穿着真的很美，所以，我们可以开始，教你游泳了吗？” 【260】爱里，没有惧怕 啊啊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说她平衡能力好，哪里好了？明明就…… 明明就被秦大大吻得天旋地转，七荤八素的…… 这要是还算平衡能力好，那你叫人家天平怎么活？！ 被秦朗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开场白惹得心浮气躁，真的是生气自己的定力不足，能够在同样的挑逗之下接二连三的上当，顾念也真是觉得自己无药可救了。 只不过，说到她的泳衣……倒是想起来一个事情…… 一把推开了和自己贴得死紧的秦朗，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泳衣这种东西，顾念顿时就觉着身上不是一分二分的烫。 毕竟，隔着二人单薄的衣物，顾念完全可以感受到，从彼此身上传来的体温和心跳。 更何况，秦大大的上半身完全就是光着的，而自己身上也有大部分的肉肉，刚刚都和他赤露敞开的贴合在了一起。 瞬间就觉着脸上烫的恍惚，恨不得叫秦朗把泳池里的加热器给关掉，这种温度还泡在池水里，顾念只觉得自己，跟火锅中等待被煮的食材，没什么两样。 所以，说到学游泳什么的，倒是成了她当下用来降温的不二选择。 “那个，好，我们开始学游泳吧！” 眸光闪烁着避开了秦朗的视线，并不打算搞清楚对方脸上，灿烂着的是哪一种神情。 顾念只想火速学会游泳，然后来回在泳池中畅游二十圈。 然而，豪言壮语刚一出口就意识到，二十多年来打下的晕水基础，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去除的。 一离开了秦朗的牵制还真有点儿眩晕，顾念才刚划开两步，身子又是一歪，差点儿就栽进了水里。 好在……人间自有真情在，关键时刻，眼看顾念的着鼻尖儿就要贴到水面上了，大念念整个人还是被秦大大一把捞起。 随着四下溅起的水花，顾念又是毫无平衡感地被秦朗抱住。 在秦朗的怀里动弹不得，顾念讶然的瞪起双眼回身望向秦朗时，却是听到某人悠哉悠哉的说：“唔，我算是见识到了，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晕水呀？” 简直恨不得挣脱开秦朗的束缚，转过身来暴打他一顿有木有？！ 全世界就没见过第二个人，比秦大大更喜欢跟自己唱反调了，结果顾念刚欲反抗，就见秦朗美若刀刻的脸，忽然朝自己凑近了几分道：“念念，你还记得我在白城时，和你说过的话吗？我说过，我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所以，可以相信我一次吗？” 面前的这双眼睛，有她无法忽视的认真。 知道秦朗指的是——即便在水里，有他在便不用怕。 心下倏然间一阵柔软，之前那些小不服气，也跟被风吹散的云雾一样，荡然无存。 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是秦朗在白城的猫咪巷里，对她深情款款承诺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秦朗眼里的光芒也同今日一样，宁静幽深得仿佛天上的月光。 当然愿意相信他，无论多久都可以。 所以倏然低眸把烧红的脸颊，隐没在秦朗的视线中，没了那份抵抗中的倔强，秦朗只听到顾念温声细语的道：“嗯，我相信你。” 顾念说出相信的那一刻，秦朗也同时松开了紧握住顾念的双手，虚抱住她作为保护，确定了某人不会再次重心失衡摔倒之后，秦朗忽然低低一笑的说：“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很怕水的。” “怎么可能？”好像秦朗正在讲述一个天大的谎言，顾念不可置信的小声嘟囔道：“你在海边长大，而且，你刚刚明明像条鱼一样，在水里游来游去的，那么的自如……” 接收到顾念疑惑的眼神，秦朗意料之中的低眸一笑，凝向顾念的眼里写满了温度，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下顾念的鼻头，又继续道： “不错，我的确因为在海边长大，所以有更多接触水的机会。然而小的时候，我也在海边和家人嬉戏的时候，喝了很多的水。所以当我妈妈叫我去学游泳的时候，我的心里面，也有很多的不情愿与胆怯。” 凝视着顾念的眼里有柔软的光彩，仿佛记忆里又回到了那个稚嫩的自己，秦朗坚定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微笑的表情：“可是，面对一直坐在水池边发愣，不肯放松自己，去尝试游泳的我，妈妈的一句话，却让我记忆很深刻。” 有些人，也许已经离我们远去，但他们曾带给我们的温暖，却在记忆中一直新鲜。 对于秦朗的妈妈，可以说是顾念未曾谋面过的陌生。 但每每从秦朗口中听到那些有关秦妈妈对他说过的话，有过的教导，却总是让人觉得，如同环绕在身边一样的，交织着熟悉的亲切与温暖。 所以望进秦朗微微泛红的眼里，顾念听到他说：“妈妈说，在爱中，便没有惧怕。如果我把水想象成我最爱的家人，最喜欢的朋友，最在乎的事情，那么因为简单的爱和信任，这世上一切的恐惧，都可以被消除。” “因为爱，人们会去尝试自己不敢做的事，会去冒险，会去保护。如果一个你在意的人正遭遇危难，即便你正处于内心恐慌的情况，也一定会克服心里的阻碍，去为了爱一个人，而放下自己。” “那时候的我，并不懂什么是妈妈说的那种爱。但我知道，如果我最爱的爸爸妈妈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一定会为了他们而变得勇敢。” “更何况，那时候的妈妈，就那样温暖的笑着，站在水中张开双手，随时等待迎接我。因为我相信我的妈妈爱我，我也爱我的妈妈，所以因为一份生命最初的信任与爱，我还是壮着胆子，跳进了妈妈的怀里。” “后来，我才渐渐的发现，其实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值得令人畏惧的事情。如果心里面有爱，就没有难以达成的事情，所以妈妈对我说的那句话，我现在都记得。” 暖着眸光探进顾念的眼中，秦朗脸上是清浅柔和的笑意。 仿佛是在将一份从妈妈那里得到的温暖，细腻的传递，轻柔地扶住顾念的身体，秦朗微微低头的说：“我爱你，念念，别怕。” 【261】选择离开他，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我爱你，似乎是这个世界上，多数痴男怨女，都没法抗拒的一句情话。 然而，对于我们小众非主流的大念念来说，除了觉得小心脏砰砰砰跳的飞快之外，还为秦朗大无畏的“牺牲精神”，而感到深深的动容。 毕竟，为了帮助她克服怕水的心理障碍，秦大大都用上甜言蜜语这一招了。 还破天荒的将“我爱你”这一千古名句给搬了出来，也真的是叫人感到，这学生教得十分的走心。 所以为了对秦大大的细心耕耘，表示由衷的感谢和认可，顾念也像他故事里讲的那样，打算在戏水的这件事上，完完全全的信任他一次。 有了这样一层共识，很快两个人就彼此配搭得十分协调。 看着秦朗做一次，顾念也在他的守护下尝试一回。 很快，从闭气训练开始，帮助顾念克服她惧水的心理。 一点点培养出顾念对水的亲和力之后，再深层次的去加入一些肢体上的动作。 在懂得换气的前提下，让顾念在水里保持着漂浮的状态，和一开始一进到水里就晕的时候相比，就显得没那么费力了。 顾念虽然不是神童的配置，但一直也都是四肢协调，一点即通的类型。 一旦克服了溺水恐惧症这一关，后面从基本的蛙泳开始的动作尝试，也变得渐入佳境。 没用上半个小时的功夫，便已经可以在秦朗的随身保护下，分几个小的阶段性进程，把长达五十米的泳道顺利完成了。 有了最基本的信心建立，顾念似乎对水的感情，也从最原始的恐惧，转变成后天培养出来的新鲜感。 偶尔在水里面，还会自己开发几个新的划水动作，根本就不用秦朗操心，就已经渐渐喜欢上了这项，既清爽又健身的水上运动。 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在突破自我的方面，有了长足的进展。 本来还小心翼翼，时刻护在顾念身侧的秦朗，也一点点敢于放松对她的注意了。 因为要陪着顾念，确保她不会在遇到突发状况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而感到慌张，在水里的时候，秦朗几乎是全程用仰泳的方式，一路俯仰在顾念的身下，逆着前进的方向，随顾念往终点站行进的。 虽然没办法自由地在水中穿梭，但能够和心爱的女人一起，在水中面对着面，共享一段“我的眼里只有你”的时光，某种意义上来讲，也算是一份特别的体验了。 始终如同一颗卫星般守护在顾念身侧，直到某个刚刚尝到游泳乐趣的小丫头，主动提出来要独自游一段，秦朗才最终变换了潜水的姿势，改成和顾念并行的状态前行。 本以为这一圈游下来，就可以进行大会下一项，好好的“招待”顾念一番。 结果顾小喵才刚一离开秦朗的视线，就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挂了彩。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仅不怕虎，简直是对一切的新鲜事物，都充满了无畏的好奇。 仿佛先前一遇到池水就东倒西歪，完全不受地心引力控制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在秦朗的悉心教导之下，终于体验到了玩水的乐趣，简直不能更羡慕，在水里自由自在的小鱼们了，顾念恨不得自己的脸上，能够立时长出一对腮来。 很快便不能满足于，被人守护的自由。 大致感觉自己掌握了游泳的基本要领，顾念便和秦朗商量，想让秦朗离自己隔开一段距离，试一试，靠自己的力量，到底能够游出多远。 虽然答应了顾念的请求，但仍旧放心不下。 不至于贴在身边对顾念形影不离，但也没有撒手不管到放任自流。 始终和顾念保持着一米多的安全距离，秦朗就一直跟在顾念的身后，确保她出现状况的时候，自己仍旧可以及时赶到。 没有了秦朗的监督和保护，顾念把刚刚学到的有关换气，划水，踢腿的技巧，都在心里面默默的过了一遍。 大致确保心中有数，四肢也都做好了舒展筋骨的准备，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着呼吸，朝泳池的对岸游了过去。 全程一呼一吸一抬头，各方面的操作都进行的很完美，只是万万没想到，自身的优势全部都发挥到了极致，临到岸边的时候，泳镜却十分不给力的进了水。 从来都没想过，在水里不能视物，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忽然就像一只无头的苍蝇般失了平衡，顾念下意识双眼紧闭，四围瞬间便陷入了一片漆黑。 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划水才能上岸，更不知道怎么才能冒出水面呼救，霎时间便慌了神，顾念心一乱，就连着喝了好几口泳池里的，洗澡水。 然而，哪怕是惊慌失措，但顾念仍然记得失去方向感的前一刻，眼前不远处应该就是上岸的台阶。 即便再害怕，也知道秦朗就在不远处，正赶过来救自己，所以情急之下用力一蹬，本以为可以踩到地面，却明显感到右脚的拇指，传来一阵明显的痛感。 其实整个事情的发生，前后也不到几秒钟，但因为在水里闭着眼，充满了未知的情况下，一秒钟也变成了无尽的永恒。 好在还记得秦朗对她说过，在爱里没有惧怕，所以即便慌了神，顾念也都在尽量保持着，内心深处的冷静。 好在很快在水里挣扎着的双手，就被秦朗一把牵住，等到秦朗的手托住她的那一刻，顾念还真的就想那样揽住他的脖颈，永远都不要放开手。 拖着顾念的腰身将她举出水面，重新回到陆地上的那一刻，顾念才发现，自己选择离开秦朗，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帮顾念脱下了进水的泳镜，秦朗又迅速扯过一条巨大的毛巾，仔细地帮顾念擦拭身上的池水。 脸上始终凝重着神色，关心的查看着顾念的状况。 一边轻轻拍着怀里的人，一边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直到目光触及顾念已经开始渗出汩汩鲜血的脚趾时，秦朗脸上的神情，倏然间便染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疼惜和自责。 【262】不如我们来猜丁壳吧？ 虽然没有长颈鹿那种回血慢的体质，但脚上受了伤，也的确花了顾念一些时间，才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若不是秦朗脸上扭曲在一起的表情，时刻在提醒着她，自己伤得到底有多重。 恐怕顾念也只是单纯的觉得感恩，能够重新回到秦朗身边的感觉，有多好。 一把将顾念打横抱起抬到躺椅上放好，秦朗心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才即刻转身蹙着眉头自顾去了客厅。 因为自小就有晕血的毛病，所以顾念始终也没敢低头查看自己的伤情。 侧身靠在椅子上，顾念把头浅浅倚在柔软的靠背上，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仿佛可以细微地听见秦朗翻箱倒柜的声响，很快，就见某人提着一个急救箱，重新回到了她的面前。 白色的医用药箱打开来，顾念随眼一瞥便看到，里面本该平整摆放着的急救用品，早就已经被秦朗翻腾的凌乱不堪。 虽然不能把注意力放在脚上，却可以专注地凝视他为自己担心的模样。 那么好看干净的一张脸，仿佛从来都不曾为了什么，而染上多余的一丝表情。 可是此刻凝望着顾念的伤口，却全然不顾形象地，任由冰凉的水珠，一缕一缕地从他额前滑落。 俊秀的眉眼因为焦虑而极为扭曲的皱起，澄澈的眸里也揉着满满的疼惜，虽然整个人都严肃得有些吓人，可是这么真实在意着她的秦朗，就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却也叫人不自觉的感到暖心。 “念念，忍一下，疼了就掐我。” 随着秦朗低缓温柔的叮嘱，一股浓重的酒精气味儿顷刻扑鼻而来。 下意识就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耸了耸鼻子。意识到秦朗这话，是预示着将要给她的伤口做酒精消毒之后，顾念立即就拔高了声调，斩钉截铁的拒绝他道：“等等，能不能不擦酒精！” 虽然顾念平时对很多东西都很大条。 但从小最怕去医院打针了，所以但凡和疼痛，鲜血，酒精挂钩的事物与环境，便都会轻而易举地，刺激到顾念敏感的神经。 仿佛是在用整个身体抗拒着秦朗的靠近，顾念的整个人，都快要和背后的椅子融为一体了。 扭着头不想直视秦朗的眼睛，然而很快，某人清润的声线就擦过耳际的传来： “放心吧，就只疼一下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不然你的伤口会感染，到时候就麻烦了。” 说话的时候，秦朗眼里始终蕴着笑，对于顾念晕血的事情，他早在郊游时，顾念扭着头替他包扎割伤的手指时，就已经听周曦说过了。 只是对于擦酒精也成了某人禁忌的这回事，秦朗倒是如同知道冥王星表面的“爱心地形”一样，是第一次知晓。 正欲拿消毒的工具出来做准备，就见某人十分无耻地闪着她的大眼睛问：“那个，不如我们来猜丁壳吧？三局两胜，你赢了就擦，不然就……算了……” 盯着顾念忽闪忽闪的双眼，秦朗真的很想凑上去，好好的数一数她睫毛的个数。 每次遇到不想做的事情，都要拿猜丁壳做缓兵之计。 然而打死她也不会爽快地同意，秦朗借酒精之手，来变相“惩罚”自己。 就算血流干了，也要再做一下垂死的挣扎。 眯眼一笑地仰起脸来和秦朗示好，顾念的眼里却完全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低头的光芒。 服了某人越来越溜的耍赖功夫，秦朗也只好点点头的奉陪到底。 估计老天都想帮帮秦朗的忙，根本也没放多少心思在博弈的上面，第一轮出拳，秦朗就以“剪刀”轻而易举地赢了顾念的“布”。 举在半空的手尴尬地停了停，顾念有那么几秒钟的定格，便把她的五指山抬到了秦朗的面前，无耻地晃了晃。 虽然眼里始终流转着的都是心虚的光彩，然而为了不擦酒精也是拼了，秦朗只听她大言不惭的道：“啊哈哈，你看，你输了吧？我这是五，你那是二，五大于二，所以这个酒精不能擦！” 对于赌局如此牵强的解释，估计也就只有顾念这种脑洞奇大的人，能够想得出来。 是以将某人赖的帐统统照单全收，一言未发，秦朗只潋滟着眸光冲她浅浅一笑。 举起的手似乎在代替秦朗提醒着顾念，打赌的事情上不要高兴的太早，三局两胜的那一个才是赢。 结果第二轮的结果一出，顾念本来还挺惬意的脸上，明显就僵硬地抽搐了几下。 握住的拳头被秦朗的大手包住，如假包换的“石头”输给了“布”，顾念这一轮输得简直连九星连线都救不了她。 然而人一旦走上了赖皮的道路，就很难回头。 不甘心两局都被秦朗赢了去，顾念干脆完全无视比赛结果的抵赖道：“唔，我这石头是十，你的布是五，十大于五，你又输了，得了，赶紧帮我把伤口缠起来吧，酒精就免了。” 话虽是说得理直气壮，眼里却装满了显而易见的心虚。 知道自己的叫嚣在秦朗的沉静面前，无异于特洛伊的木马，最终也只能是自找苦吃。 所以话一出口就没了底气，头垂了有九十度，顾念也没再发出任何抗议的言语。 轻轻一笑地揉了揉顾念放在身侧的双手，秦朗眸光柔和地探进顾念明亮的眸中。 直到目光触及某人比小奶猫还楚楚可怜的表情，完全得到来自顾念的认可之后，秦朗才重新用镊子夹住酒精棉，仔细地在顾念渗着鲜血的伤口上擦拭。 本来顾念也就只是紧紧地咬住嘴唇，以为忍一忍，整个包扎过程也就结束了。 结果因为伤口太深，创伤面积又太大，连指甲都被磨损了大半，秦朗弄到一半的时候，顾念还是忍不住，后反劲儿似的被疼到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怎么都想不到，游个泳也能把自己伤成这样，不得不服自己的招灾体质，顾念“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为了减少顾念的痛感，秦朗整个过程都进行的极快。 几乎是包扎好了伤口的一瞬间，便心疼顾念地向她的唇上吻了过去。 【263】你太吵了，会影响到邻居的 轻轻的一啄，刚好封住她喊疼的双唇，然而秦朗刚一松口，就见顾念瞪着双眼抗议道：“你在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当然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抚慰一下她受伤的心灵咯。 所以顾念刚一开口，秦朗便又浅笑着眸光，深情地吻了上去。 这样蜻蜓点水般，停留在顾念唇瓣上的吻，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 只要她一开口说话，某人就一定会眼眸低垂地吻上去。 一下一下，每一次都难逃他万代一时的深情，直到顾念终于摸出规律，学乖了，不再开口讲话。 秦朗清清润润的声音，才带着呼吸的温暖，在耳边轻轻吹来：“念念，你太吵了，会影响到邻居的。所以，我只能封住你的嘴，才能避免被人按门铃的麻烦了。” 这个，开什么玩笑？ “秦大大你这里明明是独栋别墅好伐，哪里来的影响邻居一说？” “胡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邻居。” 话音刚落，嘴上又是被人轻轻一啄，直到顾念生生用手背抵在两个人之间，才最终制止了某人借“维护社区和谐”之由，行“霸吻”之实的恶劣行径。 毕竟，想亲她就直说好了，还搞这么多的烂借口…… 不得不唾弃一下秦朗说谎的功力，顾念的眼角眉梢，不由自主地，便挂上了害羞的笑意。 只不过，眸光里淡淡扫过脚边的急救箱，刚刚没仔细看，眼下却是瞧了个一清二楚。 盒子的里面不仅仅有包扎伤口用的绷带，紫药水，酒精棉等等消炎用品，竟然还有，女生常用的药品和物件。 怎么都想不通秦朗一个大男人，家里准备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脑海中才刚冒出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身边的医药箱就“吧嗒”一声，被秦朗无情地扣上了。 好吧，看来她炯炯有神的凝视，也同时被秦朗注意到了…… 怎么想都觉着自己刚刚想多了，顾念才刚打算站起身去清理一下自己，就听秦朗语气里波澜不惊的说：“上次你晕倒后，叫陈妈准备了一些女士用品。虽然你根本也不可能住在这里，但我只是希望，你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有用。” 希望她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有用…… 清淡的语气不掀一丝波澜，没有任何的僭越，却轻而易举地，搅动着顾念的心弦。 心里一瞬就感动得有些复杂，才在想着这些东西到底是为谁准备的，秦朗就说出了令她宽慰的话。 总是表面上一副心如止水，冷峻无情的样子，可心里却总是默默在做着，对她关心的事情。 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只汇成眸光中的一颗微笑，低垂眼眸对秦朗浅浅一笑，顾念便打算起身，好好地冲个热水澡之后，回枫蓝国际去了。 一路搀扶着顾念去到浴室门口，秦朗也迅速在对面的房间冲了一个凉。 早早就穿戴整齐，去到厨房里查看情况。 上午陪顾念买泳衣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吩咐尔东替他准备食材了。 之前出差回来欠了顾念一顿烛光晚餐，难得还有两天才假期结束，秦朗当然不会轻易的错过，这次与顾念单独相处的机会。 因为早先已经吩咐过尔东，帮他多准备一些半成品的食材，以加快晚餐的制作进度。 趁顾念洗浴的空隙，秦朗便大致把新鲜的蔬菜和肉类，简单做了些前期的处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为了能在最临界的时刻，为顾念揭晓惊喜，秦朗雷厉风行连餐厅都差不多布置好了，眼下就只剩确定顾念沐浴更衣的时间。 然而令秦朗怎么都想不到的是，顾念不仅各方面都带给他层出不穷的惊喜，就连洗个澡的速度，也跟个男人差不了多少的时间。 刚准备去浴室外查看顾念的情况，某人就已经肩上搭着毛巾，脸上粉扑扑地迎面朝他走来。 对于秦朗即将为她准备的惊喜毫不知情，顾念一面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面状似随意的询问：“咦，你这么快就洗好了呀？” 本也只是一句无心之谈，但因为心里藏着事情，一听到顾念这么问，反而弄得秦朗有些遮掩的说：“哦，刚洗好，所以来看看你，脚受了伤，需不需要我帮忙什么……” 有些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秦朗又将眸光往顾念身上淡淡一扫，生怕顾念看出什么破绽，立即转移话题道：“你也很快啊，我以为你要洗个一小时两小时呢……” 对于女生到底要在浴室里呆多久的事情，秦朗并没有发言权，然而本着对妈妈和妹妹的了解，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女生所谓的沐浴，也都至少要个把小时的。 然而，大念念从被他搀扶着进去，到撞见她出来，前后也就不到十五分钟……更何况，某人的脚还不太方便…… 愈发地好奇起了某人的身体构造，所以对于出水芙蓉般天然去雕饰的顾念，秦朗不由自主地，就多瞄了几眼。 冷不防被人死盯着看了半天，本来还挺惬意的顾念，突然就觉着，三魂都被某人盯得少了七魄。 下意识就凝了眸光朝秦朗反盯了回去，警惕的眉毛差一点儿就拧出了蜡笔小新的效果，步子往前一迈，顾念开门见山的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啊？” 被顾念一问，秦朗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又恢复了素常平静若水的状态，抬眸迎上顾念的视线，秦朗语气颇为平淡的说：“哦，没东西，只是一看到你，我就……不自觉在想……晚上，到底吃什么，的问题。” 嗯……(^-^)吃什么…… 嗯？(￣ー￣)吃什么！！！ 等等，什么叫一看到她，就在想，晚上“吃”什么的问题…… 不管晚上吃什么，只要不是她就行。 瞬间就觉着继续待在秦朗家，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立即便把头上毛巾扯下来往肩上一搭，顾念突然十分激动的道：“噢，对对对，走吧！我们赶紧出去吃饭，然后赶紧回枫蓝国际吧！这游泳游得我，哎，简直快饿死了！” 【264】简直是一懵再懵，不能更懵 也不知道顾念哪里来的热情，水灵清透的大眼睛里，霎时间就放射出无数道闪亮亮的金光。 仿佛与饿狼扑食之前的状态不相上下，直接就跑过来抓起秦朗的手臂，全程以推土机的动力，把秦朗一路推到了别墅的门口。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低估了顾念的自洁能力，才闹得眼前这般下场。 不然烛光晚餐早就已经准备得八九不离十了，秦朗也只能忍痛割爱的，打算先把顾念哄开心了，再进一步研究玩浪漫的事情，什么时候实行比较好。 无奈地盯了厨房一眼，秦朗也只好依了顾念的意思，带她出去觅食了。 从秦朗的秘密基地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雾蒙蒙的开始黑了。 仿佛有丝逃离是非之地的解脱感，顾念连晚上到底吃什么的问题都没怎么仔细想，就急着赶紧吃完，赶紧回枫蓝国际了事了。 一路上都速战速决，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然而直到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枫蓝国际的家中，顾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其实秦朗是基督徒啊，既然如此，那她还在担心什么呢。 难怪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呢。 突然就觉着和秦朗在一起之后，智商都下降为负了。 之前自己心太大，都没注意，秦朗饭前会安静的独自默祷，这一重要的举动。 后来在白城了解到秦妈妈的事情后，才算是一点点明白了，其实秦朗也是一名基督徒。 那么，她之前和秦朗在芝加哥出差时，随口谈论起jenny跟她分享的基督徒的婚姻观，以及各种婚前不可以同居，不能有亲密关系等等的话题…… 岂不是等于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唔，惨了。(￣ー￣) 突然就有了种在孔子面前谈论语的窘迫感，头都用被子严严地捂住了，顾念还是觉得自己简直是，大大的丢人。 十分恨不得室友们赶紧回来，填补一下四下寂静里，她不断扩大的尴尬处境。 然而正蒙在被子里，发出呜呜不清的悔悟之言，顾念就听到屋子里一瞬发出了一种，细小的电流声响。 就算心里装了再多的事情，顾念的耳朵始终也是好用的。 下意识就从被子里把头往外探了探，结果刚刚还亮亮堂堂的卧室，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就伸手不见五指了。(@i_i@) 简直是一懵再懵，不能更懵。 大晚上的全寝室就她一个人还停电，这爱迪生爷爷也太不待见她了。 指望不了别人，只能寄希望于自己。 立即便打算在心里默念一百遍“爱里没有惧怕”，顾念才刚要效仿一下盲人摸象，去摸一摸眼下唯一带有电筒功能的手机。 漆黑无光的寝室里，就远远亮起一束灯光，照亮了她眼前的路。 这么及时入线的电话，不是10086就是秦大大。 想都没想就朝着光源的方向跳下床，一划开屏幕，听筒里果然便传来了秦朗担心的声音：“念念，停电了，别怕，我这就过来找你！” 从不觉得声音也可以有安慰人心的功效，仿佛真的在秦朗的话语中找到了勇气，原本一向不喜欢黑暗的顾念，也十分坚定地对着电话那头“嗯”了一声。 知道秦朗向来一诺千金，也从不怀疑他寻找自己的能力。 两个人全程都保持着通话的状态，才几分钟的功夫，几米开外的大门口，就传来了秦朗的敲门声。 开门见到秦朗的那一刻，顾念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平安。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次停电是专门为秦朗准备的，所以才刚被秦朗一把揽入怀里，就听身边的人，极为温柔的声音说：“念念，停电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公寓楼才能恢复电力供应。大家都没回来，你一个人在寝室，我不放心。反正我的别墅还空着，照顾你也方便，先和我回去待一会儿吧？” 因为有了对秦朗基督徒新身份的认识，顾念霎时对秦朗的印象分，便提高了一两百个百分点都不止。 对于和秦朗共处一室的情况，都少了之前那种卿卿我我的担心。 没再拒绝秦朗的提议，顾念只乖顺地冲秦朗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重新回房间拿了一些简单的行李之后，顾念便随秦朗一起，返回了两个小时之前，才刚刚离开的私人别墅。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和初次到访这里时的情景差不多，月朗星稀的夜晚，反而显得格外的陶醉人心。 房间里四处可见热感应的智能灯光，很多的家电设备，也都专门搭载了语音控制系统。 一路跟随秦朗的脚步，再一次来到宽敞明亮的客厅，从来都没有这么晚了，还单独和秦朗一起共处一室过。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然而刚被秦朗安顿在沙发上坐下，就听他温润如水般的探问道：“念念，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等我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吗，简直太可以了！ 正好有些发愁，这夜深人静，两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时光，要如何度过。 秦大大就小天使一般，如此善解人意的说有工作要忙。 简直不要太会挑选，破除尴尬魔咒的时机。 所以望着秦朗一脸歉意的表情，顾念连忙笑眯眯的慷慨道：“嗯嗯，没关系啊，我自己待在这里蛮好的。你有事情就赶快去忙，千万别管我。本来我也是来你这里借亮光的，怎么能耽误了你的正经事呢！” 难得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又能达成如此和谐的共识。 看顾念这般的好说话，秦朗此刻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 毕竟，他所谓的有事要忙，无外乎是捡了停电的漏，去厨房悄悄继续一下，刚刚未完待续的烛光晚餐。 所以刚背对着顾念转过身，嘴角就拉起了微微上扬的弧度，垂眸低低的一笑，便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而顾念呢，在秦朗走后，简直如同被家长放养的儿童般轻松自在。 一会儿躺在沙发上看看手机，一会儿趴在地毯上玩玩游戏，最后实在没事做了，就又打开电视，十分不把自己当客人地，看起综艺节目来。 【265】还记得，我说会补给你一次烛光晚餐吗？ 若不是秦朗家的电视，比枫蓝国际里的气派，顾念简直都快忘了，这栋楼里的某一个角落，还有一位正在辛勤耕耘着的秦大大。 然而正不亦乐乎地看着《王牌对王牌》，演到朱茵和薛之谦还原《大话西游》经典桥段那一幕的时候，客厅里的灯，却突然一下子黑了。 下意识便“啊”的尖叫了一声。本还以为是自己的磁场不对，导致秦朗这里，也跟着枫蓝国际一起停电了。 然而当顾念注意到电视机还奋力地演着《月光宝盒》那一段的时候，才发现整件事情都另有蹊跷。 下意识扭头四处观察起室内的动静，下一刻视野里便出现了秦朗的身影。 手里擎着一束玫瑰，身姿玉立于走廊的中央，见到顾念的视线与自己相会的那一刻，眸心里的人，便倏然牵唇一笑地，向她行了一个挽手礼。 虽然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但也不由自主的，被室内的气氛带动得暖眸一笑。 起身跟着秦朗的指引走至他的身旁，接过秦朗怀中那一捧玫瑰花，顾念便一路随着身侧相对开启的壁灯，来到了大门虚掩着的餐厅门口。 本还打算伸手推门看一看，里面藏了些什么新奇的玩意，结果刚向前倾了倾身子，手就被秦朗温柔地牵住。 回首茫然地扫眸望向秦朗，暖黄的灯光下，眼前的目光，宛如月华般纯美。 “念念，闭上眼睛。” 清缓低沉的声音仿佛是安宁心神的良药，听话地闭了双眼，顾念便任由秦朗牵着，缓缓地向餐桌边靠近。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嗅觉却变得异常灵敏。 失去视觉的短暂时间里，萦绕在鼻息间的，不仅有红酒的清香，羊排的鲜美，还有蔬菜的清淡，以及花草的芬芳……甚至，还有一味她不太确定的香甜…… 才刚一踏进餐厅的正门，顾念就差不多辨别出了，眼前正有一顿丰盛的海陆空大餐，在等着她宠幸。 被秦朗一路安全地引向餐桌边落座，虽然眼前并没有覆着纱布或眼罩，顾念却依然乖顺地闭着双眼，一面静静享受着食物的香气，一面安心等待谜底揭开那一刻的到来。 不言不动，也没有丝毫的焦虑。 直到耳边传来细碎的噼啪声，鼻尖也嗅到了一丝烛火的味道，顾念才最终确定了，迎接她的，很可能是一次承诺里补给她的烛光晚餐。 “念念，可以睁开眼睛了。” 很快，秦朗温柔的声音便如期而至般在耳边轻启，话音一落，顾念也缓缓睁开双眼。 眨动了几下，渐渐适应了屋内柔和的光线。 正如她心里料想的那样，眼前缤纷错落，梦幻交织着的，正是隐于烛光与花瓣铺陈之下，秦朗为她精心准备的浪漫晚餐。 想到之前秦朗借口有公事要忙暂且离开，原来说到底，也不过是在为她布置惊喜。 还没等她开口询问，就见秦朗心照不宣的对她微微一笑。 意料之中，顾念便是听秦朗潺潺若水的声音说道：“还记得我说过，会补给你一次烛光晚餐的吗？其实之前出差回来那晚，就打算在家里和你一起吃一顿晚饭来着。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才有机会和你一起共进晚餐。希望这个时候加餐一顿，你还有胃口吃得下去。” 眼前温暖柔和的眼里，干净得不掺一丝杂质，一寸寸将秦朗的笑容点滴揉进眸中，此刻顾念的心下，早已是说不出的动容。 毕竟……又是羊排又是沙拉的，实在是深得顾念的心意。 不管怎么说，她晚上光急着脱离某人的魔爪，一心想着抓紧赶回枫蓝国际来着。 不用细想都知道，这个时间顾念也该饿了。 连晚餐都只是在外面草草吃了一口，就火急火燎地跑掉了。 看到秦朗这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都不打算和秦朗继续你侬我侬了，顾念就双目放光，食欲大开地打算开启，用行动证明秦大大精湛厨艺的吃货模式。 不管是不是烛光晚餐这么浪漫的配置，单单是某人这么对她的胃口，顾念的眼里，就水光灿灿地冲秦朗点了点头。 看出来顾念这如狼似虎的状态，必定是饿得不轻，所以即便事情没有按照他预先设想的情节去发展，也觉得心窝暖暖的，有种微微的满足。 全程都以温和柔情的目光注视着顾念，就算事先想要说的话一句未讲，秦朗的心中也有种说不出的欣喜。 有一搭没一搭随便聊几句，就算是席间顾念能给秦朗最大的“慷慨”。 直等到某人最终一脸知足地捧着肚子，唇角沾满油花的惬意一叹，秦朗便再清楚不过，他在顾念心里的重要性，又一次在美食的面前，妥妥的所剩无几。 吃完饭就已经差不多十点钟了，在顾念的强烈要求下，杯盘都被她以答谢秦朗做菜为由，全部拿去清洗了。 打扫完餐桌，两个人也都感觉到有些倦了。 先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东倒西歪地坐回沙发上。 突然便觉着眼睛都有一些睁不开的时候，顾念却听到秦朗话语轻柔的说：“念念，晚上就住在这里吧？我这里房间也蛮多的，等下帮你打扫一下，你就去睡吧？” 听得出秦朗声音里的真诚，也更能体会出他话里的疲惫。 再怎么说今天一天也都算是漫长的了，更何况秦朗还不辞辛苦地，为她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虽然不清楚枫蓝国际那边来电了没有，但一下子便叫顾念松口答应秦朗的请求，也的确有些令她为难。 所以微垂了眸光想了又想，总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共处一室，有些不妥，顾念还是以正事为由，婉拒了道： “不了，我还是回去住吧。以往枫蓝国际停电都是很快就能恢复的。你都忙了一下午了，就别再麻烦收拾房间了，等你休息一下，我们就回去吧？刚好明天准备一下材料，后天就开始上班了。” 本以为把话说得如此详略得当，情词迫切，秦大大这么聪慧的人，定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深意。 结果挑眸悠然将视线往顾念身上一扫，不远不近的距离里，顾念却是见秦朗忽而向她潋滟一笑。 【266】难道是遇到了什么瓶颈？！ “我不放心你。我答应过叔叔阿姨还有爷爷，要好好的代他们照顾你。你的脚受伤了，而且室友也都不在。如果不在这里住，难道，你想要我去枫蓝国际，陪你呆在一个房间里陪护？” 声音里一顿的低低一笑，秦朗明亮的眸里也敛尽了一世的繁华，清俊的脸上倏然腾起一抹明媚，分不清是故意是真心，顾念只听他低低缓缓的说：“念念，其实我怎么样都好，倒是看你更习惯怎么样了。” 本来是商量的口吻，却被秦朗说出一副不容人拒绝的味道。 明知道顾念不可能让秦朗去枫蓝国际和他睡在一张床上，顾念必然会选择呆在这里，和秦朗分享同一个屋檐。 所以很快便见顾念难为情地沉默了半天，气氛一时尴尬了好一会儿，才听她小脸一红地幽幽嗫喏道：“呃，那个，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你家里人知道了，会，会觉得我……太，太轻浮的。” 虽然秦朗话里明确的表明了，两个人只是各睡各的，但从来都不喜欢做让自己内心煎熬的事情，更何况，谁知道秦朗的爸爸和妹妹，日后会怎么想呢。 与其叫人拿住了话柄，倒不如当机立断来得干脆。 所以红着脸犹豫了半天，顾念还是两眼一闭心一横的说：“虽然我们不会怎么样，但是最近发展得太快了，我还不知道，你爸爸和妹妹会怎么想呢……” 始终凝着眸光，眼中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把她的为难与羞涩都刻在心头，秦朗的脸上，徐徐腾起一抹笑意：“念念，你是在担心，我家里人，对我们的事情怎么看吗？” 勾唇一笑地低垂了眼眸，秦朗目色一沉地望进顾念水润的眼里，头顶的吊灯在他脸上投下一层温和的光影，抬手温柔地替顾念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秦朗一颦一笑之间，都倾尽了对顾念的柔情。 “其实，我早就已经说过了，在这一点上，你完全不必担心的。” 话音未落便已凑近了顾念的耳边，感受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秦朗只想静静地与她陶醉： “就和我的外公一样，其实我的爸爸和妹妹，也都与我的偏好，出奇的一致。所以，我喜欢的，他们也都会喜欢。更何况，我早就已经，爱上了你的全部。” 好听的话语，轻如片片花雨，每一寸飘散，都带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耳根被秦朗撩拨的阵阵发烫，心也不自觉加快了节律，都快记不清，两个人最初坐在这里的目的了，恍惚的注视着秦朗清俊贵雅的轮廓，安静的沉沦中，却是见秦朗纤细的手指，在不知从何而来的手机屏幕上，游龙般轻轻拨动。 一时未觉秦朗的意图，顾念便只是将渐渐飘忽的注意力，重新收敛在了秦朗的手上。 本以为他只是在回复一些工作上的信息，便没太在意。 直等到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与美国的通话界面时，顾念才如被惊雷劈中一般，霍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 话才说了一个起头，就见对面的人以食指抵唇，对她优雅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清贵之气。 左右都逃不开等待着自己的尴尬，对于秦朗的举动顾念并未打草惊蛇，索性保持着静止的状态，打算等会儿视情况而定。 “小朗啊，已经回n市了吗？过年的这几天在白城还好吧？知道你在那边，爸爸怕打扰你，所以最近也一直没有联络你。” 随着听筒中线路接通的悦耳旋律，顾念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听着一个浑厚响亮的男中音，从电话里面清亮地传出，不用猜都知道此人正是秦朗口中那个——如他品味出奇一致的秦爸爸。 莫名就有了一丝紧张感，顾念不由自主的，便在原地默然吞了口口水。 本以为秦朗刚刚一直在摆弄手机，只是对通话设置了功放模式，然而看他一直举着手机，才觉着隐隐的不对。 弄了半天，某人这还玩的是视频通话嘞。(￣ー￣) 如果双方都互为可视状态，那么她的一举一动，稍不留神，岂不是都要尽收秦父大人的眼底了？ 这秦朗和家里人视个频，人家父子俩乐得轻松，倒是把她这个“不速之客”，弄得提心吊胆，差点儿给折腾个半死。 越想就越觉着头大，也不知道秦朗脸上似笑非笑，正惬意着的神色，到底是几个意思。 摸不准秦朗的手机摄像头，到底是自拍模式还是取景状态，顾念只觉着她此刻傻呆呆地站在沙发边上，实在是有点儿……坐以待毙了。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与其原地等死，不如脚底抹油。 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脚趾，顾念才刚打算悄声悄气地撤离客厅，步子才抬起迈开一寸，手腕就被某人给抓住了。 “嗯，爸爸，我昨天回来的，先去外公那里看了一眼，今天早上才回的家。” 说话的时候，秦朗的目光，始终保持着目不斜视的状态。 好像是能够揣摩出顾念的小心思一般，秦朗脸上淡然自若的神色，似乎是在变相替他表明，自己可是在用生命，吸引着摄像头的注意的。 手臂被秦朗牵住，顾念一时半会儿也不敢乱动，捏着呼吸才刚在心下叹了一口气，就又听到电话那头，秦爸爸颇为爽朗的笑着说： “啊哈哈哈，怎么样？在白城，你顾伯伯他们待你还好吗？这次回来n市，念念也跟着你一起了吗？爸爸最近忙着做项目，还没腾出空跟你外公联络，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赶紧跟老爸汇报一下！” 额角瞬间就留下了一颗巨大的汗珠，听着秦爸爸如此直白的问话，顾念只觉着全世界都很团结，就属她自己跟自己是一伙的。 明摆着话中就是一副——秦朗的所作所为都是秦爸爸怂恿的架势。 难怪秦朗会那么自信的，说不用担心他家里人的态度呢，这秦爸爸简直恨不得飞回儿子身边，替他当面操心，顾念还没郁闷完，就又听秦爸爸说：“嗯？怎么了，你这一筹莫展的，难道是遇到什么瓶颈了？” 【267】今晚可以留下来，让我守着你吗？ 秦朗一筹莫展？不会吧……(￣ー￣) 下意识就因着秦爸爸的话，朝秦朗脸上望了一眼。 难怪秦爸爸会突然对他如此的担心，某人这不正演技在线地，奋力拧着俊眉，神色十分郁结难抒地一言不发呢嘛。 哎，还说她演技好，在秦朗的面前，自己明显就是甘拜下风，输的心服口服嘛。 然而心里面还没鄙视完秦朗的假冒为善，就又听秦爸爸十分忧虑的叹了一口气。 仿佛是有一长串教科书式的经验之谈要发，秦爸爸倏然苦口婆心的感叹道： “哎，你可别随了我，只知道一门心思的瞎忙！什么男儿胸怀天下，志在四方的，这些宏图大志，你还是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以老爸这几十年来总结出的经验，其实先成家再立业也完全没毛病，而且追女孩子得学会适当浪漫，时间别总花在工作上，你多花些心思在念念身上。” “欸？”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嘶了一声，伴随着两声大笑，秦爸爸又继续说道：“不是之前给你寄了一个遥控风筝吗？你抓紧找时间带念念到海边去的时候，带她放风筝呀！那小风一吹，你们在岸边跑跑跳跳，夕阳西下的，多有情调！” 如果秦朗手里的屏幕是对着顾念的，估计她都可以看见秦爸爸脸上，眉开眼笑的表情。 还真的是和花花姐有种师出同门的感觉，对于秦爸爸传授给秦朗的浪漫小贴士，顾念只想默默的吐槽一下： 叔叔啊，你儿子已经花了够多的心思在我身上了…… 再这样下去，公司都快被他给搞垮了。 你还让他放风筝，亏你想的出来呀…… 一面在秦朗身边自顾自摇着头，一面在心里面无声的感叹。 即便内心再波涛汹涌，顾念脸上也只有淡淡的一抹无奈。 毕竟，秦大大不光是对她的家里人，采取了以和为贵的怀柔政策，就连自己的血亲老爸，也毫无偏袒地并未放过。 始终保持着进可攻退可守，说话只说一半，随时都能扳倒对方一局的微笑状态，必要的时候，甚至连苦肉计都可以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演上几轮…… 论被人蒙在鼓里什么的，秦大大才是始作俑者的高手。 见自己说了一大堆，电话另一端的秦朗却始终一言不发。 完全摸不准秦朗这臭小子到底是什么状况，秦爸爸对着屏幕倏然便觉着无计可施，干着急了半天，最后直接把宝贝女儿都给着急过来了。 很快，屏幕上便不再是秦爸爸愁眉不展的慈父脸，一眨眼的功夫，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哥，你也太不给力了吧？以你的姿色，早就应该把大嫂拿下了呀，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个正经的动静？” 屏幕上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水亮有神，巴掌大的小脸笑意盈盈，小巧的五官，更显出了秦家人面相好的特征。 “唔，对了哥，你有没有带念念姐去看你冲浪啊？我们学院最近才进行了一次，《新时代女性择偶标准》的心理调查。 调查结果非常客观的显示：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有个性的男生。 所以我认为，以念念姐的家庭背景和她天生丽质的天仙样貌，你的财富值和外形，应该已经不足以吸引她了。 所以，你得赶紧让她见识一下你独特的人格魅力，不然，我还等着抱漂亮的小侄女儿呢，你可给我努力一点，争点儿气呀！” 听着如此六六六的话，从自己未来“小姑子”的口中说出，顾念忽然便觉着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由自主便在秦朗的身边，把小脸儿绚烂得一阵白一阵红的。 毕竟他们还没怎么样，秦爸爸和秦妹妹就已经替秦朗这么操心了，如果真要是有了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两个人还不得直接打飞的杀过来？ 越想就越觉着，处于适婚年龄的子女，其家属们都着实的可怕。 然而就在她即将被这秦氏三人组，折磨的害羞而卒时，一旁安静了有大半场的秦大大，却突然破天荒地开了口。 轻轻一笑的扬了扬嘴角，秦朗的眼角眉梢一瞬都蕴满了笑意。 似乎是他心中隐藏了太久的话，所以一等到了适合的时机，就都毫无保留的倾吐而出： “嗯，我和念念都很好，顾伯伯，顾伯母还有顾爷爷，也都待我如同家人般亲切。过年的时候，在白城里过的很开心，很幸福。而且念念现在，也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所以，我这边你们不必挂念太多，只要照顾好自己，也叫我放心就好了。” 莹亮澄澈的眸子仿佛是泛满月华的湖水，棱角分明的脸上，也一笔一画镌刻出炫目的神色。 话说了一半，秦朗忽然侧头瞥了顾念一眼，宠溺的眸光稍纵即逝，在被察觉之前，秦朗复又回转至屏幕前道： “你们的建议，我会酌情采纳的。念念过年的时候，便想要我代她向你们问好了，所以，你们刚刚对她的关心，我也会一并向她带到的。” 说这话的时候，秦朗脸上始终挂着微微的笑意。 虽然手中一直不放顾念不断挣扎着的小手，但教养使然，秦朗与家人的对话里，却丝毫没有半点要曝露顾念，叫她难堪的意思。 隔着一道屏幕，大洋两端的秦家人，又简单的聊了几句。 眼看秦朗这边的时间也该休息了，便互道了平安，挂了电话。 即便是心里再想让一直挂心着自己的家人看一看，顾念正和他在一处的模样，但考虑到此举可能对顾念所带来不必要的顾虑和影响，全程都对顾念给予全备的保护，秦朗始终也没有让家人知道，顾念此刻的存在。 “现在你相信，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家里人对你的态度了吗？” 把手机放在一边的茶几上，秦朗完全牵过顾念的双手，让她面对面的朝向自己。 宠溺的眼中写满宁静温和的光芒，仿佛她就是他能拥有的一切，轻轻将顾念揽入怀中，秦朗在顾念耳边轻轻的说： “所以，今晚可以留下来，让我守着你吗？” 【268】每一个放下自己的背后，都有一份体贴她的心。 说到孤单寡女共处一室，却又什么都不会发生这件事，大念念是这样处理的。 在和秦爸爸的越洋视频通话过后，秦朗轻柔地牵住顾念的手，不仅用官方的态度证实了秦家人对顾念的喜欢，还温柔的轻探，叫顾念同意，自己守护在她身边的请求。 既然秦朗将事情都做到如此通透的份儿上了，若再执意拒绝，就显得是她扭捏作态了，所以坚定着眸光对秦朗点了点头，顾念便主动提出，帮秦朗一起收拾房间的请求。 两个人同心合意地共赴一轭，总是好过一个人势单力薄地单打独斗。 对于顾念的提议，秦朗自然是暖着笑意欣然接受。 所以抱着从主卧里运过来的被褥，枕头，来到客卧，因为顾念的脚不方便，秦朗自然就承包了多半的任务量。 看秦大大从早到晚一直都在忙，半点儿也没闲着，顾念索性趁秦朗铺床的空隙跑到了厨房，准备帮秦朗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之前在外公那里，就是秦朗替他温了牛奶，吩咐陈妈送来帮她缓解疲劳的。 所以在冰箱里翻腾了半天，顾念也打算帮秦大大热上一杯，以助他安眠之需。 秦朗家里的冰箱是法式双开门智能冰箱，不仅美观，里面的存储空间更是十分的宽敞。 本以为秦朗平时不常住在这里，冰箱里不一定会备着很多的食材，结果拉开大门的时候顾念才发现，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厨神的库存。 蔬菜，水果，酸奶，牛奶，果汁，甚至还有黄油，奶酪等等，所有的物品都摆放的十分规整，委实叫顾念对自己平日里十分随性的做派，而感到深深的汗颜。 视线在冰箱架子上一排排扫过，顾念目光触及第二排右侧的有机牛奶包装盒时，却是无意间发现了一张浅黄色的便签。 便签是随意贴在牛奶包装盒上的，看样子，原先所处的位置并不在此。 突然感了兴趣，顾念信手拈起便签放到眼前。 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便签上，大气苍劲的字体，竟然还写着这样一行字： “按你的吩咐，食材都给你准备好了，绝对的绿色，纯天然，无污染，适合你的精贵胃，和嫂子挑食的标准！尔东。” 原来她刚刚狼吞虎咽吃下去的那顿晚饭，竟然是秦朗事先着手为她预备的。 从尔东的语气就能轻易地判断出，秦朗对于食材新鲜程度的标准和要求都极高。 可是一整天她跟秦朗两个人都呆在一起，而且，他们昨天才刚从白城回来…… 晚上回到枫蓝国际后的那一点点时间，根本也不够秦朗做出烛光晚餐的决定…… 难道说，是秦朗拖着她去买泳装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手里还捏着带有一丝凉气的纸条，顾念的心里，却倏然浮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温暖。 不再去计较，为了她，秦朗到底默默做了多少的事情。 机械化地倒了牛奶在玻璃杯中温好，顾念如同柳絮般踩着绵软的步子，几乎一路恍惚着心神回到了秦朗的身边。 站在门口凝视着眼前忙碌的身影，顾念的心里，是说不出的心安。 从不觉得一个人的背影，会有多么的让人着迷，但似乎从秦朗突然闯进她世界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就总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在为她付出着呵护。 忙碌于为她准备早餐的背影，忙碌于为她打开车门的背影，忙碌于为她办理航班手续的背影，忙碌于为她端水喝药的背影，忙碌于为她整理房间的背影…… 每一次放下自己的背后，都有一份体贴她的心。 看着这样让人感到踏实温暖的秦朗，顾念突然便好想走上去，把头贴在他背上抱一抱。 “谢谢。” 在门口轻轻放下手中的玻璃杯，顾念在秦朗直起上身前，悄声走过去从背后揽住了他的腰。 双手在他身前交叠，顾念只把头缓缓贴在他背上，低缓轻柔地说。 她想要对秦朗说得太多，但真的贴近他的那一刻，再多的话，却都只停在了一句感谢之后。 也许是她的举动太过匆忙草率，感受到胸前的身子明显的一僵，片刻过后，揽住秦朗的一双手，才徐徐被秦朗的大手覆住。 细密的温暖，在手背上细腻的传开。 感受着秦朗带给她的温度与包容，时空的宁静里，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过了好久，直到心跳都变得清晰了，还都舍不得放手。 仿佛身后的拥抱是他渴望了太久的依赖，反复摩挲着指腹下的柔软，缓缓偏过头，秦朗眼眸微垂的探进顾念的眼中，声音里带着一抹笑意的道：“念念，谢谢你愿意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本来从未期待，上天会垂青于他，让他再次和顾念相遇。 也从未奢望过，顾念会接受他，与他心意相通。 可是上帝安排的缘分就是如此奇妙，甚至让人感到不真实的美好。 只愿用余生来感恩初遇里的一份纯粹，一路走来，苦涩酸甜都不曾少，却最是珍惜，眼前一切的芬芳与静好。 缓缓松开了环住秦朗的双手，顾念静如初雪，也美如桃花。 浅浅一笑地带着秦朗走到门口的角桌旁边，顾念用眼神指了指桌上的玻璃杯道：“喝点牛奶，有助于睡眠。” 宠溺的拂了拂顾念的发顶，秦朗眼里是化不开的温度。 才刚要伸手去拾起桌上的杯子，就又见顾念偏了头道：“现在就喝吧，我看着你喝。” 从不知道小丫头还有这么强的控制欲，竟也学起他来，玩起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梗。 二话没说便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地把牛奶都灌进喉咙，莫名就很想要服从她的指示，秦朗一面照做，眼神却始终没离开过顾念。 听话的把一杯热牛奶都灌下了肚，秦朗像个小孩子一般，仰脸笑着，似乎是在向顾念讨要着奖励。 看着某个唇边挂满一圈“白胡子”的大男孩儿心里发笑，再清楚不过秦朗那一脸得意的模样是什么意思，顾念眼中带笑的摇了摇头，却还是踮起脚尖，在秦朗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269】总要好好的折腾一番，晚上才睡得香 缓缓回正了身子，顾念咬唇一笑。 忽然就有些难为情的低了头，虽然她并没计划要这样做，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对秦大大又搂又亲了一番。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莫名暧昧，说好的热好牛奶就让某人走的，事情也不知不觉，变得越来越脱离原定的轨道了。 闪烁着眸光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突然眼风中便是扫到了一旁的手机，顾念立即抓过来，在秦朗面前晃了晃道： “嗯，不错，你表现得不错。今天你也累坏了，我也需要养伤了！你看，我今晚就不把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了，你有事随时可以找我，我有事就立即打电话给你，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再装傻充愣也听得出，顾念是在赶自己走了。 本来秦朗也打算，帮她铺好了床铺便离开的，但小姑娘先从背后抱住他，刚刚又那么主动的吻了她。 挑起了他的火就不负责，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她呢。 古人云：总要好好的折腾一番，晚上才睡得香。（古人：我没云过这句啊……） 所以按住顾念的手，一寸寸压到身侧，秦朗悠闲地把手搭在门框边懒散地靠着，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表情，牵唇一笑的探向顾念道： “卸磨杀驴啊？我才刚给你铺了床就赶我走？这新被子恐怕你睡着不习惯，不如我帮你暖暖床，再走也不迟啊？” 呃，这个，怎么都没料到秦朗的脸皮竟然可以这么厚，顾念也真的是有些招架不住的，当场便在原地愣成了一截木头。 话音一落秦朗便自顾自朝床边走去，和在外公家那晚如出一辙地钻进去躺好，完全不客气地把自己包成一颗粽子，秦朗只露了一个脑袋盯着顾念道：“要不要进来，这被子好舒服啊！” 要不是看在左爷爷，秦爸爸和妹妹的份儿上，顾念还真想拍一段视频发给媒体，好好地利用一下——“公司高层的斑斑劣迹，会严重影响股票价格”的这个把柄。 简直是欺人太甚到令人发指，但一想到秦朗是基督徒，量他再“胡搅蛮缠“，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纸老虎。 顾念索性迈着从容的步子，大大方方的朝床边走了过去。 掀开了被子，在秦朗的旁边躺了下来。 脸上一副云淡风轻，顾念还故意侧过身子向着秦朗的方向，枕着手背对他微微笑了笑。 怎么也想不到顾念今天竟然一反常态，吃硬不吃软了…… 秦朗当场便有了一种，要被人轻薄了的感觉。 虽然心里早就已经巨浪滔天云海啸了，但秦朗的脸上，却始终一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之态。 在被子里静观其变，一动不动。 谁知林欲静而风不止，秦朗这头正僵硬着身体，不敢轻举妄动，身边的美人就带着倾身的芳泽，朝他滚滚而来。 “亲爱的，你说的没错呢，这被子果然舒服，而且还有你在里面暖床，一点都不感觉冷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朝秦朗跟前靠近，看着跟个标本一样定在床上的某人，顾念忽而一笑地凑近了他的耳边道：“要不？我们就这样睡好了，你也不用回去了，怪麻烦的。” 温热的呼吸，带着顾念的体温，一字一句的喷洒在秦朗的耳边。 突然就有了种，被人调戏了的错觉，秦朗万万没想到，他的傻念念，竟然也学会了欲擒故纵这一招。 说什么也不能让顾念有机可乘，这等魅惑的功法，若是被她发扬光大了，日后可还得了。 如此妩媚动人的身姿和声调，就只能是在他的眼前内部消化。 所以霍地一下从床上直起身子，秦朗喉咙一动的道：“嗯，不错，你这牛奶温得不错，我突然想去一下厕所，被窝已经差不多暖好了，那念念你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事叫我哈。” 聪明反被聪明误，连秦朗都觉着自己有些怂大发了。 但再不收手，最后遭罪的也只能是他了。 想想都替自己感到深深的同情，秦朗一手撑住床板，刚从顾念的身边撤开一段距离，床上的人儿，也紧跟着他爬了起来。 “这就走了？”一手扯住秦朗的衣角，顾念颇有几分不依不饶。 既然秦朗喜欢玩暧昧，她就舍了小命儿奉陪到底。 力道一大的把秦朗往床边一拽，顾念又凑近了他几分的道：“你不会说我……卸磨杀驴，不讲情义吧？” 纤细的手指一寸一寸的爬向秦朗的衣襟，定定盯着某人的小爪子心中打鼓，秦朗只觉着，自己之前一定认识了一个假的顾念。 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大大不得不承认，大念念这一招以暴制暴玩得着实漂亮。 唇角勾笑地回身望了望小姑娘眼里柔美的神情，虽然被调戏了，却被她撩得十分舒畅。 既然小姑娘好的是撩汉这一手，秦朗便也在撩妹上面不能含糊。 一把捏起顾念的下巴垂眸吻了上去，直到觉得对方身子渐渐软了，秦朗才松开她道：“嗯，不会，你最有情有义了。晚安。” 说完，秦朗就头也不回的朝大门口走去，在顾念看不到的角度里，秦朗的唇边，是渐渐上扬的弧度。 摸着微红的嘴唇，凝着眸光一直望着大门的方向，早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胜了这深情，谁负了这月光，回身躺倒在床上，顾念的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的时候，融融的暖阳已经透过薄纱的窗帘，洒满了顾念的眉梢。 实在是微微惬意得叫人舒心，真想就这样一直任性地赖床下去，躲在被子里不打算出来面对室内的寒气，顾念干脆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差一点就忘了自己正睡在秦朗家的床上，对于这种同住不同房的打开方式，顾念突然觉得很是喜欢。 恨不得这个短暂又充实的假期，永远都不要结束。 一想到今后面对秦大大，又多了一项可以逗他玩儿的调戏大法。 顾念就觉着，这个2017年，她过得是格外的开心。 【270】什么时候回来，我都快长蘑菇了 简单的吃了早餐，秦朗便和顾念整装待发，准备回枫蓝国际的住处了。 其实昨晚被顾念反调戏过后，秦朗回到房间就一直睡不着。 闲来无事就了解了一下，枫蓝国际的电力维修状况。 谁知早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的半个小时，整栋公寓楼就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的电力供应。 说出来都觉着自己没面子，他堂堂一个秦家的大少爷，要财有财，要颜有颜，唯独对女孩子方面十分的保守。 这么些年都没正经交过女朋友，好不容易有个被父母定了娃娃亲的乔诗语，结果两个人却生生把一段娘胎里带出来的好因缘，发展成了团结友爱的兄妹情。 后来，因着秦妈妈的缘故，一家人也都有了根正苗红的信仰熏陶。 秦朗自然而然在科学与哲学的博弈背后，理性的选择追随赋予生命更多意义和目的的，上帝即是爱与生命的道路。 对于一个有信仰的人来说，寻找到另一个与自己三观相符的人，便尤为重要。 因为一同的追求，两个人的关系，也会变得越来越亲近契合。 所以对于自己的择偶观，则始终是从一而终的圣洁，排他，此生不换。 故而，当顾念第一次在芝加哥与他谈论起，jenny口述的基督徒婚姻观的时候，面对失而复得的顾念，秦朗心中充盈着的，则更多的是温柔谦和的感恩与宠爱。 还记得第一次在白城遇到她的时候，顾念便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患难里，赠予了他一本《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赠送他那本书，但书中的内容，却恰好在他最灰暗的日子里，照亮过他的心。 此后无数次相处的瞬间，顾念又总能借着各样的环境，与他分享jenny和她聊过的有关信仰的话题。 从没有一个人能像顾念这样深入的走进他的灵魂和内心，面对这样一个温柔谦卑的女子，秦朗怎么可能不去怜爱。 仿佛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在母亲离世之后，秦朗便没有过，如现在这般缓缓温暖的幸福了。 一路上都眸中带笑的陪在顾念身旁，好像哪里有她，哪里便是晴天。 对于生活能给他的厚爱，秦朗已经不敢奢求的再多。 和顾念在枫蓝国际处落脚，因为自己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公司处理，和顾念约好晚上等他一起吃饭之后，秦朗又驱车向公司驶离。 七天的长假一转眼就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天，秦朗走后，顾念也重整旗鼓，在家准备起了明天开工的材料。 从没觉得一个三居室会有多么的大，只等到秦朗走后，才真正觉得没有室友的家里，是多么的空旷冷清。 因为明天开工就要替年前招聘的温静心小学妹进行入职培训，刚好还有一天的悠闲，顾念便打算着手准备一下，公司概览和员工守则等相关入职培训的材料。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上午十点，反正秦朗走后也清静得无事可做，顾念索性埋头于电脑前，一直勤奋刻苦到中午十二点多。 伸了一个懒腰算是缓解工作的疲惫，直到双手离开了键盘，顾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隐隐的有些饿了。 揉着肚皮一路往餐厅走去，顾念拉开冰箱门之后才神伤的发现……家里的吃货都不在，又如何指望，眼前的空空如也，能媲美秦大大家的库存呢。 年前就被大丁，小圆和jenny他们疯狂大扫货，把冰箱吃得比脸还干净了。 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叫份外卖，顾念的手机就及时雨一般，先传来了一阵让人心情愉悦的动静。 “念念，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在家里都快长蘑菇了……” 电话的另一端，周曦原本活力四射的声音，已然苍老了不止八个度。 要不是来电显示上还赫然写着“死丫头”三个字，顾念还真要怀疑一下，某人的手机是不是被人盗号了。 “我已经回来了，赶紧来接驾吧！” 考虑到周曦都这么可怜了，顾念便也没跟她多绕弯子。 午餐都指着周曦带她去解决呢。 顾念眼下正遭着反射弧长的罪，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和周曦兜圈子。 “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给我来个电话！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看来我需要替秦大大，好好的管教管教你了！” 说“管教”这样的字眼时，顾念明显感受到对方话里咬牙切齿的意味。 说什么也不能透露，她早就和秦大大一起回来了的消息，顾念立即嘿然一笑，态度颇好的说： “嗯，你不觉得这样更有惊喜吗？而且我们多么心有灵犀啊，我才刚准备找你出来吃饭，你这电话就先我一步打过来了。所以我就在家等你，然后我们就近去吃烤鱼吧？” 人饿到一定份儿上，不仅脑子不够用的级别会提高，连无耻的程度也会上升。 枫蓝国际下了楼，往南走两条街就是小吃街。 然而某个懒癌晚期的重症患者，却口口声声叫嚣着，要一个离她四十分钟车程的“憔悴妹”，风尘仆仆地驱车来楼下接她，陪她去吃饭。 “好吧，那你等着，我要当面和你好好的聊一聊！” 估计是过年这些天，周曦被家里那帮亲戚折腾的不轻。 连这等不合理的请求都欣然接受了，顾念也只能躺在沙发上，乐到得意忘形。 很快挂了电话，顾念也从葛优瘫的状态里爬起来，简单的打理了一下自己，便整装待发地等着和周曦去吃大餐。 其实临走前，秦朗也有征求过顾念的意见，要帮她外送午餐的。 然而当时某人一心只想着，她还没到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 更何况秦大大都那么忙了，爱心便当什么的，自然是不能要的。 只不过，学人家善解人意一把，也学出了不是。 顾念才刚和周曦在烤鱼店里坐下，外套还没脱下来，就听周曦挑着眉毛问： “欸？念念！你回来了，秦大大怎么没找你一起吃饭，二十四小时把你随身绑定啊？” 【271】于最细微的平淡中，体味幸福 惯性果然不是好东西，这秦大大粘人的形象，一旦深入了人心，就没办法在群众心中，轻而易举地得到改观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种时候，自找苦吃的承认，她和秦朗已经在一起了的事情。 为了能够顺利地把菜先点上，顾念只神色自若的道： “哦，人家秦大大也是有独立人格的嘛，怎么能天天和我在一块儿呢！” “不是吧？你们现在还玩起个人空间的概念了？七天都没见，他也不想你？我怎么觉着你这话说的，比假话还假呢？” 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十分不能苟同顾念的观点，周曦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菜单，一边在心中暗暗嘀咕： 秦大大是谁啊，秦大大可是全宇宙最全能的，兼具霸道与暖男于一身的，忠犬男啊。 要是让他离开顾念一分钟，都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怎么可能七天没见，顾念都回来了，还如此大方到，把与顾念共进午餐的时光，拱手让人呢？ 如果不是大念念在掩藏着什么真相，就一定是两个人已经见过了。 所以眸光一动的咂了咂嘴，周曦颇为狡黠地眯眼看向顾念，阴阳怪气的问： “其实，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吧？该不会，秦朗已经去白城找过你了吧？” 心里不由自主就咯噔一下。 周曦都已经问得这么直接了，想必自己继续对秦朗闭口不谈，恐怕就有些适得其反了。 与其立即作出反应，还不如事后表态来得巧妙。 不动声色地抬手招来了服务生，顾念点了一个麻辣烤鱼之后，又一脸从容地，顺便加了几位配菜。 直到看周曦的注意力，已经被她转移的差不多了，顾念脸上才微微一笑，语气平静的答道： “嗯，他是我邻居，我回来，他当然就知道啊。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所以，这会儿人家在公司忙着做正经事，你周大小姐，这是还想要他怎么样？” 秋水无尘的眼里，眸光点点，没有丝毫的闪烁与退缩，顾念的坚定，倒是让周曦有了几分不安。 顾念这一招顺水推舟实在是漂亮，看似把周曦的疑惑都解答了，实则把问题的矛头，又都打回到了周曦的身上。 一时间也觉着自己心操得太宽，周曦刚犹豫要说点儿什么，就听顾念转移话题的道： “你不是要跟我吐槽，过年的事情吗？看来，你这个年假，休得很是充实嘛。” 一提到过年，周曦全身的毛孔，就都跟着感到不舒服。 老家七八号的亲戚，突然心血来潮的杀过来过年，说什么来n市玩，结果个个都呆在家里养肥膘。 周曦身为晚辈，自然要替父母尽一尽地主之谊。 然而从老到小没一个省油的灯，闲置的一栋房子都不够他们住的，周曦这些天，可真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忙到脚打后脑勺的充实。 “哎……”所以惋叹了一口气，周曦十分心疼自己的道：“我真是巴不得假期早点儿结束啊！” 从陪老人家下棋，到陪三姑六姨逛街，到陪小侄女儿看动画片，再到领着所有人在n市各大名胜古迹踩点儿。 整个人从导游，到女仆，到生活百事通。 从来都没觉着自己这么全能过，话匣子一开，周曦的苦水就根本停不下来。 “哇，你简直不知道，我变身小丫鬟帮他们做了那么多，他们不道谢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联合起来叨叨我，说我再不找男朋友，就是大龄剩女了！” 话说了一半，又是一叹：“我才多大啊，二十七就剩女了，这青春大好时光，不都要在三十岁之前慢慢享受嘛，我二十七就是剩女，那别人还活不活了？” 一想到被人冠名为“剩女”就觉着来气，突然就有点儿理解了，之前顾念天天被花花姐“逼婚”的苦衷。 一把握住顾念正享受着美味的小手，周曦眸光点点的同情她道： “哎，之前也真是苦了你了。作为你的好闺蜜，我也没能完全体会你的感受，对你照顾不周，还望见谅哈！” 眼底浮现了一抹无奈的色彩，周曦喝了一口冰梅汁又感同身受的叹道： “现在，我可算是知道被家人逼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了，日后我们俩互相照应着点儿，说我是剩女，哎，想想我就郁闷……” 一连发了半个多小时的“牢骚”，顾念把烤鱼都吃得差不多了。 虽然周曦一直在说，因为这群人自己有多辛苦多劳累，但听着她的吐槽，顾念却深深地感觉到，她与家人之间的距离，正因为她的努力，而不断的缩小。 人这一生最幸福的，也许便是家人常在，友谊长存。 懂得感恩，乐于付出。 趁大家都还在身边的时候，便要努力地活着，奋力地珍惜。 不会有子欲孝而亲不在，更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的只是于最细微的平淡中，体味幸福。 不留遗憾，也没有惋惜。 看顾念听她吐槽的时候，脸上始终惬意着神色，暖笑朵朵。 十分不理解自己都这么痛苦了，顾念怎么还笑得出来，一想到年前最后一次美术课上，因为顾念的作业，被邱逸晨老师批评的事情，周曦就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道： “对了念念，你还记得我们的美男小王子邱逸晨老师吧？上次我交了你画的那张作业，他下课后，专门把我留下点名批评了一顿。而且，还说要我告诉你，下次记得去上课呢！” 话讲了一半突然头脑中灵光一闪，把秦朗外公生日宴上的情景串在了一起，周曦突然八卦细胞活跃的道： “欸，奇怪了，你说逸晨老师和秦大大他们，该不会本身就是认识的吧？美术课刚好在那周放假了，接着年前又连着放了一次。动不动就放假，也不知道这人还要不要赚钱了。” 才被周曦说叫她去上美术课的事情吓了一跳，还不等顾念消化，就又听周曦前言不搭后语的来了这么一句。 差一点儿就被鱼刺卡住，顾念赶紧干咳了几声，才好奇的道：“咳咳，为什么？” 【272】到底是缘浅情深，亦或缘深情浅 “至于吗，我就只提了一句秦朗，看把你着急的，赶紧喝口水缓缓，压压惊。” 斜起眼睛瞥了顾念一眼，周曦自顾自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一说到秦朗，某人就心虚成这样，吃个烤鱼也能把自己给呛了，这顾念对秦大大，也真是够走心的啊。 所以把水杯往顾念跟前一送，就着邱逸晨和秦朗相识的话题，周曦继续对她解释道：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外公的生日宴那天，邱逸晨还真的去了，而且还有上次美术课上遇到的那个乔诗语。要不是你那天被夏文婷气到，走的早，也许你还有机会和他们见一面。” 看到对面人眼底明显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周曦话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我虽然坐的离会场比较远，但是却看到他们三个有说有笑的，聊了半天。所以我觉着，秦大大和逸晨老师，可能本身就是认识的。” 自动省略了尔东和她说到过，乔诗语和秦朗有娃娃亲，以及乔诗语对邱逸晨妾有意而朗无情的部分。 周曦突然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无异于将顾念推入了另一个漩涡。 毕竟乔诗语对邱逸晨再周到，邱某人的心思，却不一定会落在她的身上。 这几次邱逸晨透过自己对顾念的关注，周曦都记在了心上。 然而始终对顾念有着一份特殊的执着，碍于秦朗的存在，邱逸晨的用心，也未必能得到他该有的归宿。 早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缘浅情深，亦或缘深情浅。 在感情的面前，有些人虽然相遇，终也只是过眼云烟思靓影，有缘无份痛心头。 虽然秦朗，邱逸晨，乔诗语之间，众说纷纭的三角关系，委实扑朔迷离了些。 可是谁叫他们大户人家，本身就权倾天下，交友广泛。 所以人际关系稍稍复杂一点，应该也是没所谓的吧？ 即便心里想得再通透，但顾及言多必失，话音一落，周曦便也识趣地回归了闷头吃鱼的状态。 好像刚刚头头是道的人并不是她，整个席间突然就陷入了寂静，除了身边食客的交谈声，就只有烤鱼的铁锅，还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周曦那一番虽然说得无心，却在顾念的心中掀起了淡淡的一丝涟漪。 在这之前，对于顾念来说，邱逸晨可能就只是一个，神秘而又遥远的存在。 可是既然他和秦朗也是认识的，甚至还有一层私交，那么事情，好像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在这整个的关系网中，还牵扯了一位乔诗语。 从初次相见就不难看出，乔诗语对邱逸晨的点滴心意，不仅仅是兄妹之情那么简单。 所以到底秦朗和乔诗语，乔诗语和邱逸晨，这三个人之间，是怎么样一种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心思游移至此，顾念也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正所谓一入豪门深似海。 眼看因为几个世家的牵扯，自己的食欲都有所下降了，顾念索性理智的摇了摇头，把谈话的重心又引回到周曦被催婚的事情上，转移话题道： “哦，对了。其实你家里人担心的，也并非没有道理吧？你身边那么多职场精英，钻石靓男环绕，可是偏偏你对他们不感兴趣，又有什么办法……” 顾念能这么讲，说白了都是想要替尔东这傻小子谋划谋划。 小伙子长相与能力都很出众，唯独被首因效应影响，一直在周曦那里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再怎么说尔东在秦朗的身边，也默默出了不少的力。 所以成人之美什么的，她不做，还能指望谁呢。 然而顾念的岔一打，周曦倒是不服气了道： “等等，我身边哪里有钻石男了？秦大大被你收了，逸晨还有个迷妹追着，再不然就是我们公司老板乔远……”边说边认真的想了想，“但他那种阳光大男孩儿型的，我还不稀罕……” 怎么都没想到，被周曦列入备选名单里的，竟然还榜上有名了秦大大。 愈发地为尔东感到惋惜，顾念直截了当的扭头看向周曦探道：“那个尔东，我看你们最近走得蛮近的，怎么不考虑一下他？” “他？！别逗了，我看见他就烦，简直跟个冤魂一样，郁结不散。到哪里都能撞上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搁我身上装雷达了。” 话音刚落，就已经一副神烦的表情，仿佛吃了一只死耗子，周曦不由自主就打了一个激灵。 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尔东到底哪里不好，但一讲起他，就莫名有种仇深似海的味道。 似乎是有一种无法解释的魔咒，总之一提到那个无处不在的臭小子，周曦就觉着整个人都变得十分心浮气躁。 只是，像周曦这种对某个人出奇看不顺眼的状态，以某个新晋小cp的亲身经历来看，往往都是一段刻骨铭心恋情的开始。 毕竟，室友小圆儿当初不就是这么开导她的嘛。 只不过当时的自己，正被漫天宣称是她男朋友的秦大大搞得焦头烂额，自然对小圆儿这一番发自肺腑的逆耳忠言听不进去。 眼下周曦的状况，简直就是当初自己的再版。 一看她眼里那副怒不可遏的神色，就觉得好笑，顾念忍了半天，才一本正经的劝她道： “诶，你这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吧？尔东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人既仗义又风趣，我倒是觉得，他跟你蛮适合的！” 真不知道顾念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自从和秦大大混在一起之后，竟然都开始公然替尔东说话了。 出奇的想要知道，这两个大男人到底给了顾念什么好处。 所以对于顾念不遗余力在自己面前称赞尔东一事，周曦翻双白眼儿表示不服： “少来，全世界的男人都被猪拱了，我也不会考虑他的。要不是看布丁跟了他太可怜，我才懒得理他呢！” 布丁跟着尔东可怜，是尔东养了布丁才可怜吧？ 要不是为了追妹子，尔东那么讨厌约束的一个人，怎么会好端端地养一只汪在家里。 十分同情尔东费力不讨好的现状，顾念低低一笑的问： “尔东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这么不待见人家？” 【273】一个向家人交待的机会，想不想要？ 哪里得罪她了？简直哪里都得罪她了！ 把从相遇起到现在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默默地过了一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周曦煞有介事的说： “我真是怀疑，我和他是对对碰的命，但凡遇上他，不是他撞了我，就肯定是我撞了他。” “第一次在美术班门外，他开车撞我的事情，你也是有目共睹的。然后就是你和秦大大闹矛盾那天，我从你那回家，下楼买个鸡蛋的功夫，也能和他撞上。” “再之后，我第二次去上美术课，下了课就发现他的车停在路边，一边往那边走，就莫名发现街上的行人都在看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就对着车窗假装照镜子。” 仿佛那天的情景还浮现在眼前，一想到当时车窗摇下来，尔东得意洋洋的模样，周曦就觉着心里发堵。 相当卖力地挑了一大块儿鱼肉塞到嘴里，周曦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说道： “结果呢，这臭小子的玻璃上都贴了反光膜的，我在那搔首弄姿全都被他看去了，却不知道他车里有人。简直把脸都丢到太平洋里去了，每次遇到他，我就异常倒霉……” 一说到倒霉，便又触及了周曦的伤心事。 要不是那次不小心撞碎了尔东怀里的茶具，她也不会继续和他纠缠在一起了。 想想就觉着心里十分的委屈，周曦不由自主就一声叹息道： “说起倒霉，有一晚下班，我低头玩手机没注意路。结果刚好尔东去帮秦朗买茶具送客户，就又和他撞在了一起。从此以后就踏上了照看布丁这条还债的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离他远一点？” 和尔东的交集还有许多——顾念生日结束，被尔东全程开车追踪；秦朗外公的生日宴上，又被尔东生拉硬拽地拼了车。 说不出尔东有什么特别的不好，却总觉着他让人恨得牙痒痒。 一面看着锅里的烤鱼冒热气，一面控诉着尔东的斑斑恶事。 说着说着竟是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似乎这个人除了聒噪一点，夸张一点，说话做事气人一点…… 其余的方面，还真如顾念所说，全都是优点呢。 都能把和尔东相处的点点滴滴，回忆得这么清晰。 不是在乎，又是什么？ 对于某人向尔东的声声控诉，顾念只保持着从容微笑的态度。 懒得去揭穿周曦的当局者迷，只是一直没能消化，周曦说，自己和秦朗闹矛盾那天，她在超市撞碎尔东手里提着的一箱啤酒的那句话…… 所以说，那天秦朗和尔东一起吃的烛光晚餐，是就着一箱啤酒完成的？ 心中倏然腾起一丝对秦朗的心疼。 竟然因为那样低级的误会，搞得她跟秦朗两个人各自伤情了那么久。 果然爱里的人脑回路都特别的长。 和周曦聊着聊着，顾念的心思就已经不由自主地，跑到了秦大大身上。 也不知道n市里的某个人，此刻在公司忙得怎么样了。 从来都是他对自己嘘寒问暖，关心着她的饮食起居。 突然便很想知道此刻的秦朗过得好不好。 一个心不在焉，顾念就忽略了周曦的存在，把手机拿过了面前摆弄。 手指在秦朗的对话框上轻轻拂了拂，嘴角也不自觉挂上两湾梨涡浅笑。 想着某人和自己相处的点滴过往，顾念的心底，不自觉就柔软得一塌糊涂。 心神凝在秦朗身上没有离开，一条询问对方吃午餐没有的简短信息，也被她删删改改重复了好多次。 最后搞得连周曦都看不下去了，干脆把筷子在烤鱼架子上磕了磕，压着声音佯装不满道：“诶诶诶，某人，干什么呢？思春也有个限度奥，我这还在呢！” 被周曦叽里哇啦制造出的动静闹醒，顾念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脸一红。 的确是走神儿走得太不技巧了些，顾念只好面皮发紧地笑笑：“哪有啊，我这不是在构思呢嘛……” 已然遮盖事实到语无伦次，顾念索性低头默不作声。 一时间两个人都各怀心思的专心吃鱼，谁也没在揭短的问题上为难彼此。 所以一解决了午餐问题之后，顾念就又蹭了一段周曦的顺风车，回家了。 *** 秦朗今天去公司，无外乎是为接下来收购腾云数据的事情做最终的准备。 心里始终想着早点儿忙完，就能早点儿回去陪顾念，揉着微微发酸的眉心，秦朗阔步走到落地窗边。 就像我们每一个人，每座城市，也都有属于它自己的故事。 身在其中，却永远都看不清。 所以像现在这样透过阳光和云雾，站在至高点上俯瞰一座城，便是秦朗在忙碌过后的无数个黑夜与白天，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 而现在，因为知道这座城里有他在乎的人，所以只要用心去凝望，就会觉得安心。 再多的忙碌，也成了充满盼望的归宿。 望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负手而立，秦朗的脸上，也清晰可见一抹笑容的温存。 “进来吧。” 思绪在尔东的敲门声中实化，秦朗脸上的笑意却依然还在。 缓缓转过身面对大门的方向，尔东已经推门而入，阔步走至他的身前：“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啊？” 开门见山就是打听起昨天烛光晚餐后的战果，再怎么说临时要他去准备食材的活，也不能白干了。 关心兄弟个人生活什么的，还是要提上重要日程的。 不答也不否，对于尔东的疑问，秦朗只是浅浅一笑。 他怎么会说霸气撩妹，反被华丽逆袭…… 所以战果嘛，自然是没有的。(￣ー￣) 然而输人不输阵。缓缓抬起清冷的眸子，对于尔东的好奇，秦朗只悠悠的道： “嗯，昨晚，我们都很开心。” 本着对秦朗多年的了解，尔东也不会把这句话往歪了理解。 秦朗这么回答，至多是指——两个人吃得都很开心。orz…… 结果刚准备问一下，他们的关系有没有突破性进展，就听秦朗话锋一转的问：“给你一个向家人交代的机会，想不想要？” 【274】兄弟有肉吃，哥们儿也必然有汤可喝 好吧，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秦朗脑子比谁转得都快。 又在关键时刻封他的口，尔东除了默默受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不过说到和家里人做交待嘛…… 尔东下意识便是想到了交女朋友的问题。 突然就对秦朗接下来要说的话感了兴趣。 蓦然刷亮双眸，颇有几分竖起耳朵变大白兔的架势，尔东只想好好听一听，秦朗能给他支出个什么妙招。 毕竟，每一次秦朗大言不惭压榨他的时候，都会拿这件事情做筹码。 没有女朋友就要多赚钱来堵住家里人的嘴，所以很快就听秦朗声音里清清淡淡的对他说道： “下周六，叫周曦约念念一起出去逛街，吃饭，谈心，做什么都好。然后，让周曦带她去看晚上六点那一场的电影nd 爱乐之城》。你提前在影城预定好vip的座位，在同一时间和我一起去影院找他们。剩下的时间，就留给你和周曦自由发挥了。” 听着这样如同布局般精巧的计划，尔东似乎一瞬明白了什么。 下周六如果没算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情人节了吧？ 秦朗不提，他也正打算搞点儿什么事情出来，惊喜周曦一下。 所以说，秦大大现在要他去找周曦拖住顾念…… 这言下之意，无外乎就是要和他们组队，来一次double date了。 （double date：两对男女同时参与的四人约会） 正所谓兄弟有肉吃，哥们儿也必然有汤可喝。 从来都没见秦朗对他这么“仁慈”过。 委实服气秦爷的安排，尔东频频点头地退出办公室之后，便默默准备起措辞，打算等下去“忽悠”周家小曦去了。 尔东离开后，办公室里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然而下一秒，秦朗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等他把屏幕横在眼前的时候，好看的侧脸上，却是不自觉腾起了一抹亮色。 “温馨提示，工作再累也要记得吃饭哦。如果不知道吃什么，嗯，那你照照镜子也好。” 对于顾念抛给自己的字谜很是受用，秦朗坚毅有神的眼里，不觉间已经染上了一层温暖的笑意。 照个镜子也能解决温饱问题，无非说的就是“秀色可餐”了。 没想到他的傻念念，如今也和他玩起幽默感来了。 下意识便想到昨晚在床上，顾念对他步步为营的挑逗…… 看来之前说她容易害羞，恐怕都是低估她了。 搞不好日后他们的关系里，就都是顾念占尽上风。 无奈地摇了摇头，秦朗也只能眸中带笑的，轻叹了一口气。 *** 周曦怎么都没想到，在春假的最后几个小时，还逃不开尔东的贴身魔咒。 才刚把顾念送回枫蓝国际就进线了一通电话，看到“大魔王”三个字的时候，周曦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根儿弦松了，竟然压住了无名火，莫名按了接听键。 知道周曦的个性干脆，没有实际的硬梗，都不会轻易和他混在一处。 假借了“有大料要爆之名”把周曦约了出来。 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跟尔东见面，步子迈到水吧门口的时候，周曦开门见山的道： “说吧，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讲，非要当面聊，我还赶着回家休息呢，你最好别跟我兜圈子！” 对自己反常行为的费解，都转嫁到了尔东身上，一进店见到眉目惬意的某人，周曦就浑身不爽地走了过去。 毫不客气地，给了尔东一个下马威。 周曦刚打算拉开椅子坐下，就听尔东闲闲一笑的说： “我想你了。可以吗？” 整个人都被尔东老不正经的话，里三层外三层的雷焦。 周曦转身刚要离开，就被尔东一把拉了回来。 “这话在电话里面讲，显着多没诚意啊，所以我当面和你说，怎么，你不开心啊？” 本来说的就是真话，但周曦从来都觉得他在拿真心开玩笑。 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尔东就纳了闷了，他和周曦什么时候，才能像现在的秦朗和顾念一样，愉快地回到同一个频道上。 “说正事……” 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尔东抓在她手腕上那只大爪子，丝毫没有人家那种触电一般的感觉，周曦两只凤眼里都写满了浓浓的嫌弃。 盯了尔东一眼之后，周曦还是到他隔壁的座位，落了座。 知道尔东再无聊，也不至于大过年的把她约出来找气受，所以努力克制了烧得正旺的心头火，周曦还是识大体的问： “你约我出来，不是说有大料要爆吗？” 怕尔东再和她扯远了，周曦又嘱咐了一句：“你要是还想我继续帮你照顾布丁，就别绕弯子。” “嗯。”其实说爆料什么的，都是幌子，想见一见周曦，倒是真的。 毕竟过年之后就没机会“打扰”人家，好不容易“组织”给了一次机会，尔东简直跟捡到宝贝了一样，不好好利用一下，都觉着对不起秦朗。 “下周六，你能不能帮忙约顾念出去一天，然后不动声色的，把她带到六点场的星辰影院……” “为什么？”明亮的眸子悠悠一转，周曦自己就帮自己把问题想清楚了：“为了秦朗？” 微笑代替了回答，尔东只眸中带笑地品了一口茶。 最喜欢周曦这种直，率里透着闪闪发亮小聪明的女生了。 然而惬意不过三秒，很快就听周曦声音里透着疑问道：“那为什么，秦朗不亲自跟我说，偏偏找你……” 话说了一半眼神故意看向别处，仿佛是怕和尔东对视那一刹的尴尬，视线随意在店里一扫，周曦若无其事的说：“也不怕我不帮忙。” “你不会的。”悠然一笑地伸手扳过周曦的脸，尔东好整以暇的凝着目色，望进周曦惊慌失措的眼里。 看着她被捏得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尔东神色倜傥的道：“你怎么忍心拒绝我。” 脸被捏得跟个柿子一样，周曦也懒得去和尔东计较，倒是对他如此肯定的态度感了兴趣，所以一边拍着死死捧住她脸的那双大手，周曦一边吐字不清的问：“为什么啊？” “因为……”偏起头对周曦扬了扬嘴角，尔东目色惬意的道：“你喜欢我。” 【275】就知道你这么男人，不会说话不算话的 保持着脸上变形的状态，足足有十几秒钟。 眼里星星点点布满了认真思考的神色，周曦只觉得尔东最近真的是越来越放肆了。 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大言不惭地说本姑娘喜欢他？！ 心里这样费解着，周曦嘴上便也没闲着的反驳尔东道：“你醒醒吧，大白天的做梦，不怕晒着脸啊？” 年前才谎称布丁生病，大晚上的把她折腾到了他家。结果进了门才发现，布丁活蹦乱跳的，简直比平常都精神。 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的，痛诉尔东跟她谎报军情。 结果人家却和大爷一样，一脸神色淡然的说： 布丁是因为看不到周曦，心理上出了问题，这种潜在的病症，在行为上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心里有病，更应该得到重视，不然以后恶化了，就不好解决了…… 明明是想折腾人，却偏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眼下某人又死皮赖脸地，非说自己喜欢他。 见过自恋的，还没见过像尔东这么自恋的。 这么直接的把“喜不喜欢”的责任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谁先认真谁就输了这口黑锅，周曦可不打算背。(￣ー￣) 不过退一万步讲，要她当个障眼法约顾念出去这个事情，秦朗还真的是找对人了。 毕竟在没有秦大大的那些年，但凡是春节之外的年假节日，几乎都是周曦和顾念绑定度过的。 除了光棍节以外，两个人就没过过任何与浪漫沾上边的节日。 所以脑海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情人节的概念。 就算这次奉秦大大之命约顾念出去，顾念也不会对周曦的意图有所怀疑。 不得不服秦朗缜密的考量，周曦更加觉着，尔东刚刚的话，说的忒没有逻辑了。 然而心里正这样想着，就见身边的某人，十分找抽的悠然一笑，好似挑衅般的挑了挑眉，尔东有神的双眸，直直地看向周曦道： “欲盖弥彰这个成语听过没有？你现在的行为呢，就是它最好的诠释。” 一边从座位上起了身，一边叫过服务生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回头冲一脸蒙圈的周曦淡淡一笑，尔东旋即神色悠然的道： “其实喜欢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再好好消化消化。下周六的事情，我就当你答应我了。既然你还要赶着早点回家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话音一落，就蓦然转身的离开了咖啡店。 未曾顾及周曦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尔东俊挺的背影，却已潇潇然地消失在了门口。 不太懂某人今天这种叫人摸不清楚路数的做法，到底是几个意思。 周曦简直怀疑，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烤鱼吃太多出现的幻觉。 时空静默，身边早已不见了尔东的身影。 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只留下满脸疑惑的周曦，和她身旁眸中带笑，态度看上去极温和的服务生。 下意识和服务生对视了一眼。 看对方始终笑眯眯的，也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 礼貌地回应了对方一个温婉优雅的微笑，周曦索性把目标转移到服务生身上问： “刚刚那个人，临走前和你说什么了？” “哦……”倾了身子往周曦面前凑了凑，服务生笑脸盈盈的道：“那位先生说，你点的东西，都由他买单。” 街角静谧的咖啡店里，渐渐清晰了周曦错愕的眸光。 缓缓行驶的轿车里面，却寸寸柔和了尔东唇边的弧度。 他要送给周曦的那一份大礼，怎么可能一次性都说足呢。 凝眸望向眼前笔直的公路，对于即将到来的周六，尔东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期待。 *** 和周曦在烤鱼店分别之后，顾念又返回枫蓝国际，打算“悠闲”最后一个下午。 毕竟晚上室友们就差不多会陆续回来。 所以像现在这样不被“打扰”的假期，也就只剩下和秦朗共度晚餐的片刻宁静了。 和远在白城的家人简单汇报了一下这几天的近况，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顾念就想着给秦朗发条信息，问问他晚饭打算在哪里落实的情况。 毕竟分别前秦朗特地嘱咐过，要她等他的。 所以手头的事情差不多做完的时候，顾念便安了心绪，准备静候一下秦大大，以及他们丰盛的晚餐。 虽然理解他的忙碌，懂得他的辛苦。 但当顾念最终看着短消息上面，秦朗抱歉着语气，遗憾的说：还有工作要处理，可能会很晚才回来，叫顾念饿了，就先自己解决晚餐时…… 心里莫名其妙的，还是免不了蒙上了一层失落。 毕竟…… 根据以往的经验，秦朗能那样叮嘱她，晚上肯定就会有大餐吃的嘛。 有大餐等着她，刚刚吃烤鱼的时候，必然就没用尽全力嘛。 午饭有所收敛，以顾念那种超人的消化系统，这都快五点了，必然就已经饿了嘛…… 千金难买早知道。 败家秦朗若是早说他晚上不能回来，她刚刚就多吃一点好了。 当机立断便是穿戴整齐，打算寻觅一下去哪儿解决温饱。 然而正在心里面咒骂着，某人放她鸽子也不打提前量的行为，客厅外面，就叮玲玲的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怎么都想不到，这大年初六的，还有谁这么有心来按他们家的门铃。 结果步子迈到大门口，从门镜里望见秦朗那张目色沉静的脸时，顾念还是在原地好生愣了一愣。 靠着门板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是说了回不来吗，难道秦大大还有个双胞胎兄弟？ 最好不过，秦大大刚刚说要她自己解决晚餐的话，都是跟她开玩笑的。 都不敢把眼下的情况往偏里多想，顾念就撞着胆子扭开了门锁。 “念念，你的晚餐到了。” 把手里的纸袋往顾念眼前一送，秦朗波光浮动的眸光，有催开冰雪的神色。 就知道秦朗这么男人，不会轻易说话不算话的。 心里交织着惊喜与感动，眼中搅动着盈盈水光。 绕过了秦大大，顾念却是向着秦朗手中的纸袋儿，泪光点点地迎了过去。 【276】突然便很想知道此刻的她，过得好不好 不是吧？ 他就只是在短信里和顾念开了一个玩笑而已，这重要性就抵不过一顿晚餐了…… 十分郁闷于顾念对他的无视，亏了他还想给某人一个惊喜来着。 看着顾念双眼放光地扑向他手里的外卖，秦朗索性把手一抬，把晚餐举在半空中顾念够不到的位置，悠然带笑的轻叹： “哎，念念，你就这么欢迎我？” 知道顾念近来最爱吃大悦城《绿禾》家的芝士三文鱼烤寿司卷，和豚骨拉面了。 所以下午收到顾念信息，叮嘱他好好吃午饭的时候，秦朗就早早计划好，离开公司后，便去帮小馋猫打包一份回家当晚餐。 本以为骗她说晚上回不去，会让生活显得更有仪式感一些。 怎料抵不过相思的苦，用快过平时双倍的速度完成了手头的工作。 才刚顶着惊喜的帽子出现在顾念眼前，他心心念想的人，就把注意力毫无保留的，全数投在了美食，而非他这个所谓的“秀色”身上。 垂眸看着某个脸上气鼓鼓，一跳一跳努力伸手够食物的小馋猫发笑，仿佛几个小时的劳累也一瞬烟消云散。 只要看着她幸福，便也懒得去计较，到底他和晚餐谁更重要的问题。 秦朗才刚打算放下手中的纸袋，就听顾念愤愤然道： “你刚刚说谎骗我，导致我肾上腺素都上升了，差点儿就有生命危险，你还好意思要我欢迎你？” 嘴上虽是抵死发狠，但心里早就乐得铁树开花。 最受不鸟秦大大这种一本正经搞惊喜，一脸严肃搞浪漫的人了。 简直不要太对她的胃口，顾念早就已经在背对着秦朗的角落里，咯咯咯笑个不停啦。 十分服气顾小喵的歪理，秦朗也只得自来熟地迈步往客厅中心走过去。 一面摇头，一面无奈地笑笑。 他怎么也想不到，堂堂擎天集团的负责人，竟然从遇上顾念的那一天起，就摆脱不了，外送小哥的悲惨命运。 还真的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管是哪两根葱，总有看对眼儿的时候。 全天下就属顾念最不把自己当单位看，但她一视同仁的个性，却偏偏最讨秦朗的喜欢。 不带任何权力和金钱的羁绊，顾念能带给他的，永远都是除却浮华的洁净光彩。 所以有条不紊地把纸袋中的食物，一样样端在桌面上摆好，秦朗眸光中淡淡略过，某个口水都快流下来的贪吃鬼，也同时搬了把椅子，在餐桌边蓄势待发了。 “你不是说会工作到晚一点的吗？为什么这么早就跑回来？” 其实看到纸袋儿里一直被秦朗藏着的，竟然是她最爱吃的烤三文鱼寿司和豚骨拉面时，顾念先前还小小不满的心里，早就涌动起翻江倒海的波涛了。 毕竟，秦大大都这么忙了，还专门跑去大悦城打包日料给她。 一个人掰成了三头六臂的孙悟空在用，倒是让她这个在寝室悠闲了一下午的人，觉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而且，你还跑去买了吃的，之前说要做的工作，都做好了吗？” 听出顾念的话里，明显带着对他的担心，秦朗只是缓缓牵唇一笑，便静若繁花没再多言。 澄澈的眼里尽都是顾念忧虑的神色，突然便觉着一切的付出都异常值得，秦朗只平静若水的温声回道：“嗯，因为我想你了，所以要抓紧忙完，抓紧回来看看才安心。” 虽然心下早已一片蜜桃般的滋味，但顾念脸上，却依然努力保持着难得的波澜不惊。 毕竟自从知道了秦大大的弱点之后，在某人色厉内荏的利诱之下，顾念的底气都瞬间足了很多。 所以很快便见某人不出她所料地，凑了脸过来。 目光触及他一脸赖皮，指着自己脸颊索吻的模样。 顾念干脆闲闲瞥他一眼，便顺势凑近了某人，在紧贴着他鼻尖的距离，对秦朗送上魅惑的一笑。 本来也只是想小小的尝点儿甜头，结果顾念却大方到，把整瓶的蜂蜜都给了他。 一时半刻都对顾念的反守为攻没反应过劲儿来，秦朗刚打算欣然接受顾念的靠近，微微崛起的嘴唇，就被一大块儿寿司给封住了。 “嗯，你这个回答我给满分，所以接下来，我们可以开餐了。” 微微笑着的眼里眸光点点，勾唇拍了拍秦朗紧绷的面颊，顾念话音一落，就悠然地低头用餐了。 *** 自从项卓言上次和顾念一起，在餐厅里遇到夏文婷和白鹿，姐弟二人的关系，就紧张局促到有些微妙。 特别是早就没了家人的美满，所以每到过年的那几天，放假的七天对于姐弟二人来说，反倒是填满了无尽寂寥的漠然。 简单和夏文婷，翟亿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项卓言便把七天的假期，都满满挥霍于海岛上的行程。 仿佛只有到了孤立无援的海岛，才会觉得自己渺小。 安静于一段只有自己和陌生人的时空里，项卓言只觉着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平安。 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选择一个地方旅行，慢慢走过的地方多了，便也不觉着做一个过客有什么不好。 行囊里永远带着一张地图，一部导航，一架相机，背包里都是他的私人收藏，开着车随处兜兜风，没有任何特别的目的地。 只随着内心四处走走停停，好像也成了一份，叫人难得醒神的清新。 沿着海岸线沉浸于海天相接的碧蓝，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徐徐海风，脑海中却是不自觉想起了和顾念一起开车兜风的夜晚。 明明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却为了不扫他的兴而坚持到底。 也会在他最需要人关怀的时刻，第一时间赶来对他支援。 真正的家人对他毫不在意，却只有顾念一个曾和他萍水相逢的“路人”，能够轻而易举地温暖他的心。 不论她的世界和他还有没有相交的可能，都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站在公路边，靠在车身上记录着眼前一幅幅美丽的风景。 突然便好想知道此刻的顾念过得好不好。 眼看明天就要回去了，项卓言不由自主的，便是摸出手机给顾念发了一条信息。 【277】为什么对她不同？ n市近郊的别墅里，程东阳风尘仆仆的从白城赶回来，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却是想着见一见，他那个比铁树还能死磕的老朋友，邱逸晨。 打上一次匆匆在顾念生日宴之前见过逸晨一面，一晃两个人又有好一阵子未见了。 之前擅作主张“私吞”了逸晨送给顾念的礼物，眼看着年都过完了，程东阳心里的愧疚感，却依然没有完全消磨。 为了赔罪，当时还特地在东城找了家精品店，买了一个颇合逸晨胃口的牛皮笔记本，打算送给他。 然而眼下并未急着把东西送出去，程东阳倒是对逸晨画室里一幅幅正处于着色期的系列油彩，感了兴趣。 似乎逸晨也并未打算防着谁，从半敞着的大门外面，程东阳就能隐约瞧见里面绚烂着的光彩。 即便是每幅作品都拥有着不同的构图和布景，但是以七年同窗，师出同门的积淀，程东阳还是不得不注意，这些作品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共同点。 所以将视线从那一道他似曾相识的身影上移开，程东阳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邱逸晨道： “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了，你对乔家的二女儿，乔诗语，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慵懒地往沙发上一靠，程东阳抿了口杯中的威士忌，脸上一派闲适安然，十分的享受他做客人的待遇。 “我只把她当妹妹，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透吗？” 始终站在餐厅的岛台前，专心调试着酒杯里的gin fizz金菲士。 整个过程，逸晨都如同一位心神超然的艺术家，平静得让人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若不是他还慷慨的对程东阳还口，被人误认作还原度百分百的蜡像，恐怕都有人会相信。 以琴酒为基酒，搭配柠檬汁和糖浆。在雪克杯中大力摇匀后，倒入装满冰块的杯子里，注入苏打水，最后用柠檬皮提香并装饰杯口。 作为一款非常考验调酒师shake水平的鸡尾酒，gin fizz很注重调酒师对酸甜的平衡把握。 闻上去会有一股柠檬的清香，喝起来却是淡淡的酸甜，因为摇荡的火候和时长都要恰到好处，所以gin fizz往往口感丝滑细腻，非常可口。 实在是不能更适合邱逸晨这种——讲究精益求精，愿意把手中任何一份差事，都当作艺术品的个性。 等不及听他的熬人解答，程东阳直接开门见山的挑明： “还是因为那个原则么？” 不会和有背景人家的女儿交往的原则？程东阳暗暗在心里想。 曾经听说过，邱逸晨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死心塌地的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但是迫于家境的压力，两个人走到最后，也不得不忍痛分开。 对于这个故事的细节，那时候无心世事的程东阳，并未对邱逸晨过问太多。 只知道从此以后，他便更加介怀于，和有家世的女孩子来往。 然而即便对乔诗语保持着礼貌而疏淡的距离，但是对于顾念，却没理由格外的在意。 心里面再清楚不过邱逸晨是认死理的性格，打定主意的事情，和顾念一样，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可是不论在《格调》的年会上，还是在顾念的病床前，邱逸晨对顾念的关注和保护，都已经模糊了他所应该恪守的原则。 定定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邱逸晨，想到他向来的言行如一，眼下这份明显到不加掩饰的区别对待，程东阳突然便有些看不懂了。 轻轻擦拭了玻璃杯上溢出来的酒水，邱逸晨最终拾起酒杯，抬步朝程东阳的方向走过去。 眼见逸晨终于完成了手里的杰作，掀起他古井无波的双眸。 没办法轻易忽视顾念在邱逸晨心里的存在感，程东阳还是放下了心中的顾忌，神色认真的追问道： “那为什么对顾念不同？为什么三番五次，叫我在她面前，帮你隐藏你的存在？” 握住酒杯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顿，邱逸晨素来平静的脸上，也淡淡掀起了一抹浮动着的黯然。 也许有些事，明明知道不应该，却早已无法控制地发生了。 低垂的眼眸隐隐藏住心中的纠缠，邱逸晨浓密的睫毛，错落在灯光下，拉开默然的剪影。 为什么对顾念那么在意，又为什么不敢承认。 想起他心里不愿意对人提起的过去，逸晨最终艰涩地开了口： “在我出国留学之前，喜欢过一个女孩儿。我们是在一家音像店认识的。那时候，她留着齐肩的长发，有着微微的自来卷，棕栗色的头发上，总有一种淡淡的杏仁儿味儿，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久月。” “那一天，我们不约而同选中了店里面唯一一张五月天的唱片《爱情万岁》，莫名的默契，开始互相谦让。只是到最后让给谁去买，我们都觉得不够公平。所以为了听最爱的那一首《温柔》，便开始相约一起到公园里听随身听。” “渐渐地，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是同一个学校不同院系的学生。因着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相同和不同，在那样一个单纯付出的年纪，我们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彼此。” “直到后来，我要出国深造的那一年，她鼓起勇气向家人提出要和我一起走的请求。本来还对我们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父母，突然一改往日的平和，反对的态度变得异常强硬。久月被家人囚禁，而我也被她的父母无情的羞辱。” “因为她家里的反对，我们不得不分开，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从一出生就注定了，只是我们都太单纯，不懂得向这个世界妥协。” “因为看不起父亲是一个画家，是所谓朝不保夕的艺人，所以那一年飞往美国的航班上，便永远都不会出现久月的身影。” “拖着突然沉重了的行囊，我开始了一个人的留美生涯。本以为我们不联络，久了，也就对彼此淡了。直到后来无意听说，我离开没过多久，久月就突发心脏病离开了。忽然一瞬的仿若隔世，直到我站在她的墓碑前才发现，即便时间把感情冲淡了，但心还是会痛。” 【278】她有太多，属于自己的印记 始终沉着神色，听逸晨完整他这么多年来，埋藏在心底的故事。 好像一瞬明白了好多，他未曾参与的过去，程东阳突然安静得，讲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话来。 难怪刚刚开始和他做室友的那些年，逸晨都是独来独往的，沉静得有些叫人不敢靠近。 难怪他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能一点点靠近逸晨，走近他的世界。 难怪在学校里，明明靠着一副混血气质的外表，颇受女孩子的欢迎，却偏偏对异性敬而远之。 难怪每每在大考结束，畅快的喝醉了之后，和逸晨聊起他的感情史，他都会异常的沉默。 也许，把等待结痂的感情埋葬在画里，便是他疗伤的最佳方式。 只是目光不自觉又投向了远处的画室，凝着里面写满时光的作品，虽然并不清楚邱逸晨如此花心思，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有一点令程东阳十分确定的，便是刚刚画室的那些油彩中，画里面的那个人，即便相似，却并不是久月。 “用四年多的时间，我以为我差不多把久月忘了。本来一个人，能停留在另一个人记忆里的时间，也没那么长。直到我去芝加哥访问的那一年，遇到了顾念。” 似乎自己的疑问，在邱逸晨半痴半笑的话中，犹如云层中的裂缝，摸着亮光，便能找到应有的答案。 所以下意识抬眸望向眼前那一抹宁静，程东阳的耳边，便是邱逸晨浅浅淡淡的声音： “我到了那里的第一天，就在校园卡中心遇见了她。那时候她正在有条不紊地，办理一长队的新老学生和学者的校园证件手续。作为眼前唯一的亚洲面孔，我没办法不对她注意。” 好像是想起了那时候的画面，邱逸晨眉目如画的脸上，也浅浅浮起了一抹阳光的温存。 轻轻摇晃着酒杯中的浅黄，邱逸晨的眼里，有别人看不懂的温柔。 “她也是一头齐肩的短发，微微卷着搭在身侧。秀气的脸上，虽然稚嫩，却不带一丝的慌张。” 听到这样的话，程东阳仿佛有些懂了，为何逸晨会对顾念，格外的留意。 本以为只是因为和久月之间相似的外表，但很快，却是听逸晨声音里蕴着笑意的道： “我本以为，对顾念的关注，是因为她身上明显带有久月的影子。可是后来，在那一年多对她的观察中我才发现，她有太多，属于自己的印记。” 眉目里拉开一弯微笑的弧度：“对比工作时的仔细，她在生活中反而更粗心；虽然对自己苛刻，但是对他人却很包容；仿佛外表看起来安安静静，但是日子却叫她过得，充满了丰富与未知。” “本以为我从芝加哥离开之后，就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了。直到，那次在你的年会上，再次在无人注视的灰暗角落里，瞥见难掩光芒的她。” 邱逸晨宁静沉缓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程东阳渐渐浮动的心里，有关过去的画面，却愈加的清晰。 难怪从芝加哥交流回来后，邱逸晨整个人都阳光了许多。 仿佛是换了一副他人的心肠，即便在万物沉寂的冬天，也拥有了四季的颜色。 把事先准备好要送给逸晨的本子递到他跟前，杯里的威士忌都已经见底了，程东阳才微微一笑的眸色一沉。 感受着肩上忽然加重的力道和温度，邱逸晨眉心稍稍一蹙，疑惑未达心底，却听程东阳不带任何情绪的说： “但你知道，我的妹妹，也是有背景人家的女儿吧？” 默不作声地让程东阳的话在心底沉淀，邱逸晨怎么会不懂自己的一厢情愿。 更何况命运的捉弄，让他先过任何人之前，便已在《写给未来的自己》里，了解到顾念的内心。 可明知道自己在她心中，不会有任何的位置，面对程东阳善意的劝阻，邱逸晨只关心的问：“那个手绘卡片，你帮我交给顾念了吗？” 没得到程东阳丝毫正面的回答，却只听他反问：“你会忘了她吗？” 再了解不过自己心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邱逸晨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程东阳并没有把他的心意，转交给她。 ***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栽在顾念的手上。 保持着原地愣神儿的姿态僵了好久，秦朗才面皮发紧地苦涩一笑。 仿佛那双纤纤玉手的温暖，还浅浅存留在脸上，秦朗倏然痛定思痛的觉得…… 人真的是不能过早的，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他人的面前。 否则就会像他一样，接二连三的被人挑战底线。 可是谁叫那个人是他心尖儿上的至宝，所以目光落在此刻专心用餐的顾念身上，秦朗也只能带着一抹笑意，缓缓拉开藏在眸心里的宠溺。 因为地处北回归线附近，隆冬的凄寒，似乎并未给n城带来太多的影响。 吃完了饭，两个人又按照老规矩，一起到楼下散步。 看着路灯下错落拉长的身影，秦朗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他们之前在芝加哥的情景。 那时候的他们，也是吃完深盘披萨后，一面消化着食物，一面在繁华的密歇根大道上散着步。 不像n市的温和，芝加哥的夜风打在脸上，会隐隐的感觉到疼。 然而裹着厚厚的大衣和顾念并肩走在路上，秦朗的心里，却因为某人在餐厅里罗列的男友考核标准，一直暗暗在心里偷笑。 婚前不可以太亲密，不能单独约会到太晚，不能夜不归宿，不能住在一起…… 十分怀疑自己到底能够做到其中的多少，但难得顾念能和他想到一起，秦朗还是为她“真实的挑剔”，感到欣慰不已。 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有遇见幸福的幸运。 但就像尔东之前对顾念吹嘘的那样，秦朗始终坚信，上帝留给他的缘分，一直都在某个未知的角落，安静地等待着自己。 夜风搅动鼻息间的寒冷，也带来丝丝入心的芬芳。 就只是在月华如练的宁静里，和顾念漫无目的的走着，也觉得知足。 安静无声的陪伴里，一个旅人的心中，也有了渴望停泊的希冀。 【279】远水也解得了近火 步子一直踏着月光而行，直到温暖的眸里，映入顾念单薄的身影。 见她有些发冷地缩了缩脖子，秦朗下意识便停下了脚步。 脱下外套披在顾念身上，某人还没未得及反应的瞬间，便已用身上的温暖，驱散了她渐渐浓重的寒冷和倦意。 冷不防被秦朗圈入一个温暖而踏实的怀抱，外套上好闻的清冽香气，顷刻之间，便飘满了顾念恍然的心头。 映着月色，秦朗的眼里有万代一时的温柔。 然而，两股交织的气息，才微微靠拢了不到五秒钟。 一侧的路灯下，两道灼灼的视线，就刺破月色，滚滚而来。 耳边，车轮磨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就好似被人掐断一般，十分刻意的戛然而止。 五米开外的对视里，两道影影绰绰的身影，却在眼前越来越清晰。 蓦然安静的当下，四个人像是被人关了静音的画面似的，一动不动。 一瞬间的冷场里，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完美演绎着，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这一不变真理。 好在，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出现之前，还是有人识大体的开了口： “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我们和平的路过，路过，你们继续，继续！” 长到尴尬的寂静后，大丁粗粗拉拉的声音，才重新划破了四个人之间的沉默。 面面相觑的环顾里，霎时弥漫起复杂的情绪。 大丁的话音一落，夫妻二人便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憨笑着冲“年轻夫妇”摆了摆手，就又目不斜视的，重新拖上笨重的行李箱，嘎嘎悠悠地快步往公寓的方向行进了。 *** 其实放开了讲，被室友们撞见和秦大大压马路什么的，本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但谁叫顾念摊上的这俩室友，是名声在外的浮想联翩派。 所以惬意的散步环节就此打住，与秦朗对视了一眼，“年轻夫妇”也紧随着大丁和小圆儿远去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也不知道室友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拖着那么沉的两箱行李，也能一溜烟儿就不见了踪影。 出了电梯行至2102门口的时候，顾念突然就有点儿舍不得秦朗走了。 毕竟…… 上一次从东城 papillon过完生日回来，她就是寡不敌众的，遭遇了同样的情况。 一进门就被三个室友团团围住，还没反应过来个所以然，就被以小圆儿为首的悍妇派，牢牢按在沙发上，施之以严刑拷问了。 所以，写满了春水的眼里波光浮动，轻轻扯住了秦朗的袖口，顾念小鸟依人的道：“那个，陪我一起进去吧？” 难得被傲娇念如此温柔的对待一回，秦朗眉心不由得微微一动，把顾念的意思在心里稍稍揣摩了一番，秦朗忽而眸光一笑的偏过头看她： “要我陪你进去？” 微微一笑地拂乱了顾念的发顶，秦朗魅惑的声音，从身侧轻飘飘的传来：“那我可就不打算走了。不过，据我所知，你的床，睡我们两个人，可能就有点儿挤了吧？” 呃，(￣ー￣) 就知道秦朗那么聪明，一眼便能识破她的苦肉计。 即便被室友们吊着打，也好过被秦大大耍无赖。 心中大骂一句：“滚你丫的——秦朗!” 没了眼下的那些顾忌，顾念斜睨了秦朗一眼之后，便气壮山河地“送”某人走了。 *** 小心翼翼地扭动门锁，顾念几乎是提着卖肾的胆子，慢悠悠推开了寝室的大门。 结果半眯着的眼睛都完全睁开了，无漆麻黑的寝室里，也看不到半个人。 怎么也想不通，大丁和小圆儿这么一会儿功夫，能脚底抹油的跑去哪儿。 然而不是睡了，就是又出门了。 家里没人管她，就不必被审问。 高兴还来不及，顾念才刚提起小脚儿准备一路摸回寝室，客厅里的灯，就啪嗒一声，被按开了。 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以适应室内霎时刺眼的光线。 等看见沙发上两尊雕像一样，远远杵在那里的室友，顾念的三魂，都被吓走了七魄。 玩什么不好，偏偏要在大晚上的玩儿心跳。 难怪刚刚在外面，夫妻俩表现得那么温和反常。 原来善解人意的背后，都是在家里等着她，蓄势待发呢。 深知今晚自己是逃不掉了，顾念索性笑眯眯的，冲二人遥遥打了声招呼。 “呵呵，你们回来了呀。赶了一天的路怪累的，这么晚了，快早点休息吧哈！” 话一说完，顾念就打算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转身，潇洒地往卧室里走。 结果步子刚迈到一半就被小圆儿一声喝住。 这次小圆儿同学倒是学温柔了，没有对她动粗。 然而伴着飘过耳畔的话徐徐地转过身，刚抬起头，就撞上了室友们森冷冷的目光。 “念念，年前你不交代也就算了。这都亲眼撞见了，还不跟我们汇报一下？”吊起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往年你不都是最后一个回寝室的吗？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和秦大大走在一起了？” 呃，简直不要太心虚，顾念才刚抬起来在半空中的蹄子，就啪叽一声给撂下了。 小圆儿的问话还没想好如何作答，就见一旁大丁憨厚着一张脸，神色真诚的问： “对呀，快跟哥说说，你这啥时候回来的？” 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自顾“嘶”了一声，大丁把眉毛一皱，又滑了滑下巴的问： “该不会，你早就跑来和秦朗过二人世界了吧？那念念你就有点儿太不厚道了，不是说好了，俺们四个之间没有秘密的么？” 看着大丁那张童叟无欺到泛满油光的脸，顾念只觉得无限感慨地蹙了蹙眉。 一看这孩子过年回家就没少吃，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问出来的话还这么的不长进。 十分无语地瞄了二人一眼，顾念幽幽地叹了口气。 不给个甜枣，今夜就注定无眠。 正发愁此刻谁能来个江湖救急，手机就嗡嗡一震。 看着来自“弟弟”项卓言的信息，顾念脸上不由得一笑。 “明天中午见一面吧，到时候我去公司等你！” 还真是远水也解得了近火，眼前蓦然刷亮，顾念笑意盈盈地冲室友们晃了晃手机道： “唔，我电里有话，先失陪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聊！” 【280】立志做一枚内外兼修的男神收割机 在项卓言的远程助攻下，顾念算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结果该来的逃也逃不掉。 第二天一早，顾念刚洗漱好穿戴整齐，从卧室里推开门打算去上班的时候，就又撞见了她包打听的室友们。 而且，不仅目光还是像昨晚一样的森冷，连阵容上也豪华升级成了三个。 简直不知道jenny这死丫头，是哪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神出鬼没地钻回寝室的。 眸光往jenny身上淡淡滑了一圈，还不等她上前去关怀一下，就听jenny先发制人的问：“念，你和秦朗到哪个阶段了？” 呃，大丁和小圆儿刨根问底的来“关心”她也就罢了，jenny作为一个素来以“不过度关注他人隐私”著称的洋妞，竟然也对她的感情状况如此在意。 简直不能更“感动”于室友们对自己的“垂爱”，为了不耽误大家早上赶班车的时间，顾念索性开诚布公的道： “嗯，过年的时候秦朗到白城找过我了。他外公和我爷爷是战友，而且我们不仅家里认识，四年前还见过。所以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下，我们的确在一起了。” 长话短说的把和秦朗的现状都分享给了室友，话音刚落，便实实在在地收获了六道闪着盈盈金光的渴望。 不由自主的，就觉着脊背上涔涔一凉。 作为全寝室最不情愿回城的主，顾念历来都是最后一个拖着行李死回来的那一只。 然而今年却一改以往格外“恋家”的心理，比远在美国的jenny回的都早。 瞬间就觉着，她一个人有点儿handle不了三个人对她虎视眈眈的局面。 深知对话再往下发展，可能就要被逼问，回来这么早，都和秦大大干嘛了的问题了。 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顾念索性绷不住的嘿然一笑。 才刚要请示去上班，就听到门外有门铃响起。 自告奋勇地开了门，眼前的人正是光芒万丈的秦大大。 灵机一动就撒腿跑回房间，拿了包包和电脑准备开溜。 在秦朗一个微笑杀解决了所有室友们的疑问过后，顾念便立马见机行事地拉上秦朗的大手，和室友们堆笑着说拜拜了。 望着顾念轻飘飘消失在房门口的背影，大丁和小圆儿不禁相视一笑。 这俩细水长流的熊孩子，终于是在一起了。 不然秦大大虽然气场强大，却禁欲范儿十足。 为他们的终身大事，人生幸福，他们这群吃瓜室友们，可真是操碎了心。 *** 猎豹国际的会议室里，顾念正端着笔记本，给温静心小妹妹进行入职培训。 颇有耐心地为她讲解有关寻访，筛简历以及电话初步沟通候选人的具体流程。 从现有各大猎聘网站的优势和使用方法入手，顾念带着温静心对比了好几份不同岗位的职位描述和候选人履历。 按照客户公司的招聘需求，把最基本的甄别技巧带着温静心实战演练了一番。 差不多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前期培训，才算是告一段落。 其实年前最忙的那段时间，承蒙老板厚爱，顾念一共面试了三个应届毕业生。 打心里讲，每一个候选人给她当助手都不错，但是她又没有明星那么大的排场，名媛那种架子。 本身多加一个人与她分担，工作效率就会比以往有明显提升了。 所以从为公司节省人力成本的角度考虑，优中则优，最后顾念也只留了同校毕业的小学妹，温静心一个人。 全程都拿出一副“大佬说话，要专心记笔记”的架势，从美女学姐一开口起，温静心就十分乖顺地认真听讲。 不但虚心对顾念的培训内容作出记录，还很善于思考的，问了许多——如何与候选人，呃，特别是与，看起来很高冷的候选人搭讪的问题。 难得温静心才刚刚毕业，就这么稳扎稳打，对工作这么有心。 简直是从心底里喜欢这个聪慧可爱的小学妹。 全程深入浅出，引人入胜，顾念相当细致的，为温静心分享了许多，她过去几年工作中，积累的宝贵经验。 因为十一点半还有一个候选人要谈，顾念就提前离开了会议室。 结果培训都结束了，温静心还呆在会议室里，认认真真研究着顾念授权她使用的领英账户。 完全一副学霸开挂的架势，根本停不下来，看着她那么用心，搞得顾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早知道这孩子这么好学，早上就不口干舌燥的，一口气讲这么老多了。 一面往工位走去，还一面回忆着小学妹仔细的模样。 看来以后自己肩上的担子，很快就有人帮忙分担了呀。 想到这一层，心里悠悠就飘起一丝欣慰。 然而，虽然看起来好似在潜心钻研，此刻会议室里的温静心小盆友，心里面想的，却并不像她外表那么简单。 毕竟，除了挖人，赚钱，扩展人脉以外，温静心之所以来猎豹国际当猎头的目的，说白了不外乎就是像顾念一样，做一枚内外兼修的男神收割机。 虽然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好姑娘志在化妆。 可若是能够在给顾念做助理寻访员的期间，也能够像顾念女神一样，遇上如ql一般的大神…… 想想就觉着前路充满曙光，别提心里有多痒痒了，蹭着顾念交给她的领英付费账号，温静心恨不得把所有只能vip才能看到的青年才俊的主页，都细细地研究一遍。 精力集中的时候新陈代谢必然也快。 差不多十二点的时候，温静心终于头发昏眼发胀，感觉肩膀酸痛，有些倦了。 本还打算午餐时候和顾念继续取取经呢，结果出门一抬眼就发现，顾念居然还在忙候选人的事情。 没什么事的晃悠到了大门口，才刚在心里想着她的男神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就被门口的人敛去了视线。 目光澄澈，身姿高挑，浓眉大眼却气质清俊。 完全是一副桀骜不驯的小少爷设定，口水都快在心里面流成河了。 看着来人潇洒地跨过大门走到前台站定，温静心也一个随心而动，把步子迈到了男生隔壁。 【281】总有一次捡漏的机会 几米开外的前台处，那人就端正地站在圆子对面。 长身玉立，英气逼人，一身休闲风衣笔挺有型，举手投足淡然随性，虽是勾唇展颜莞尔一笑，却颇有几分潇洒出尘的味道。 不由得便在心里啧啧赞叹，温静心眼里瞬间就冒出许多粉红泡泡。 啊，男神，帅哥，有钱人啊！ 把项卓言的一颦一笑，一言一动，都流进心坎。 眼睛都看到直了，温静心才徐徐把视线由上及下的，在男子身上打量了一圈。 人已经是她中意的小仙草款不说，竟然连行头也是从头到脚的名家订制。 直到她一瞬不瞬的注视，终于换来了男神对她的垂怜。 满心期待的扬起脸，温静心刚好迎上男神明亮的双眸，朝她的方向上看了一眼。 明显感觉到身侧的光线被人挡住，项卓言视线淡淡偏开一寸，道：“你，有事吗？” 不仅人长得顺眼，连声音也这么好听。 没事也要说有事，被项卓言一问，温静心下意识就对他频频点头地傻笑道：“嗯嗯，有，有!” 莫名觉着身边的人有些怪异，项卓言只收回视线低低一笑。 忽略了身旁人点头如捣蒜的动作，回正了上身面向前台，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圆子身上，项卓言言归正传的道： “你好，我找顾念，麻烦您帮忙联系一下，多谢。” 清润的声音混着淳厚的悠扬，如雨后泥土的清新，一下一下的直撞温静心的心。 随着他音符一般轻灵的话，温静心也抓住了一条重要信息。 原来眼前的小仙草还和顾念认识？ 简直不要太开心，温静心立马欺身上前，跟小哥套了个近乎：“啊，你好，念念姐还在忙呢，你要找她我去帮你叫就好了，不用麻烦圆子姐了！” 冲项卓言和圆子眯眼一笑，话音一落温静心就和打鸡血了似的跑开，一眨眼的功夫，就左拐右绕地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里，只留下身后兵荒马乱下的一片狼籍。 被温静心夸张的举动弄得有点儿茫然，项卓言索性看了圆子一眼。 视线还留在温静心消失的方向，项卓言语气淡淡的问：“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场子始终被温静心霸着，圆子在前台一直默默看着她对项卓言春心荡漾的戏。 再清楚不过，刚刚小姑娘毫无遮掩的迷妹举动，有何深刻的内涵。 终于有个机会可以开口说话，圆子浅浅一笑的对项卓言介绍道：“哦，她呀，叫温静心，是刚来的实习生，正在做顾念的助理。所以她出马，估计很快你就能见到顾念了。” 不过，怎么看怎么觉着眼前的人眼熟。 回忆了老半天，圆子才张大了嘴，一脸吃惊的道：“你，你不是那个……” 那个辣翅比赛上面的……鲜肉男吗？ 然而话还没说全，就见项卓言对自己微微颔首一笑。 点头冲圆子说了声“谢谢”，便自顾自走到一旁的会客区，找了张沙发开始翻报纸了。 眸光点点地落在手里的新闻上，项卓言的眼前，似乎还隐隐浮动着温静心的影子。 不由自主便是垂眸一笑。 难怪这个叫温静心的丫头对顾念的情况这么了解，原来，她还是顾念的个人助理呢。 *** 离开了前台，温静心一路都踩着调皮的小碎步，愉快地开启了搜寻顾念的模式。 一转眼的功夫女神就不在原处讲电话了，都答应了小哥的事情可不能办不妥，温静心正着急呢，就见顾念从一侧的会议室里出来。 “念念姐，可算找到你了，门口正有人找你呢！” 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的跑了上去，还没等顾念来得及反应，就一把拉上她往前台走去。 处理完九头蛇长达半个钟头的电话，顾念头脑实在发昏，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刚清醒一点儿，又被温静心这火急火燎的举动，给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边被牵着往大门走，就边理着思路，始终都只能见到温静心的后脑勺，顾念随口问道：“等等，谁找我？” 说话的时候，步子已经迈到可以看到前台的位置，视线下意识四处看了一圈，目光触及项卓言慵懒一笑的俊脸时，顾念的疑问，也得到了应有的回答。 昨晚收到项卓言信息的时候，光顾着借口逃离室友们对她的逼问了。 上午踏踏实实地忙了几小时，连时间都顾不上看，要不是温静心来找她，还真就忘了和项卓言有约的事情了。 有些抱歉地看向温静心，顾念话里轻柔的道：“静心，我中午有事，午餐让圆子姐带你去吃吧，下午回来我们再继续弄寻访的事情，你中午也好好休息一下。” 说话的期间，项卓言已经把步子迈到了顾念的身边。 看到又一枚身分不明的男神，默默地站到了顾念的身边，温静心的心里，突然就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前一秒还在垂涎的帅哥，这么快就与自己无缘了。 但一想到跟着顾念混，总有一次捡漏的机会，温静心还是复杂着羡慕和敬仰，对顾念点了点头：“嗯嗯，好的！念念姐放心吧，一会儿见，你们也用餐愉快！” 话虽是冲着顾念说的，眼尾的余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项卓言，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慌乱稍纵即逝，很快又盈盈带笑的，冲二人摆了摆手。 和项卓言对视一眼便走出大门进了电梯间，目送顾念和项卓言离开，温静心心里忽然有点儿空落落的问圆子：“姐，那个男生是谁呀？” 淡淡地冲温静心耸了耸肩，圆子表示对此她也不解。 反正接二连三，在前台出现过找顾念的人，她都懒得去管了。 从秦朗，到白鹿，到尔东，再到刚刚的小鲜肉…… 除了最前面的两个人，她是亲眼见证过交战场面的，再往后的，她就没心思过问了。 毕竟，自从拖秦朗和顾念的福，认识了《慢时光》的张哲以后，她的世界，就已经容不下其他的男人了。 所以同样抱歉地看了温静心一眼，圆子楚楚动人的说：“妹妹啊，姐姐中午也有约了，午餐下到大厦一层就有，你这么瘦，放开了心，多吃一点儿吧哈！” 【282】矛盾而冲突的小孩儿 处在食物链的最底端，自然就只有喝西北风的份儿。 话音一落，就看到我们优雅妩媚的前台姐姐，笑颜如花的朝门口处奔了过去。 目光触及公司大门外负手而立的张哲小哥时，温静心彻底就懂了。 这个公司还真的是有前途啊。 虽然男女比例严重失衡，但公司里的妹子们，却各个都在圈子外有了着落。 所以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总有一天也会事业爱情双丰收，华丽地解决掉自己的个人问题。 抱着这样一个美好的愿景，温静心也信心十足的，向着圆子给她介绍的餐厅走去。 *** 和顾念在公司附近的一家拉面馆《和味》落座，项卓言脸上始终是浅浅的笑。 自从年前偶然撞见夏文婷与白鹿那次，项卓言和顾念二人，就没有联络过了。 一趟海岛的旅行，虽然遥远，倒是让他的心思开阔了许多。 很多愉快的，不愉快的，都随着海风飘散，渐渐模糊。 唯独面前的一抹温暖，却在惊涛骇浪过后，愈加清晰。 时隔几个月没见，也不知道顾念最近过得好不好。 看着眼前的人，突然便静默得讲不出一句话来，安静的注视中，却是先听到她清清浅浅的问： “怎么样弟弟，最近还好吗？” 一面向杯中倒着热茶，一面注视着杯口氤氲而起的热气，见项卓言一直都很沉默，等餐的时候，顾念便状似随意的开口道： “虽然你没给姐姐拜年，不过这顿饭，还是我请啦。”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某个人还是喜欢倚老卖老。 花了点儿时间适应了被叫“弟弟”的尴尬，项卓言莞尔一笑的道：“嗯，还好……才刚刚从巴厘岛回来，有样东西要送你，所以，就约你出来了。” 从大衣口袋中摸出一只精致的水蓝色首饰盒，项卓言微笑着把礼盒推到了顾念的面前。 澄澈的眼里如繁星般璀璨，唇边挂起一抹微笑的弧度，项卓言用眼神示意顾念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有些迟疑地将视线落在小盒子上，顾念足足愣了几秒才伸手去拿。 纤细的手指轻轻抬起精致的盒盖，纯白色天鹅绒衬布上面，两颗海豚造型的耳钉，正如闪动着生命般，灿烂在眼前。 “送我？”不明所以地凝着眸光看向对面的人，顾念波光浮动的眼里，有浪花般的光彩。 宛如巴厘岛泛着碎光的海面，项卓言听到她迤逦动听的声音问：“可是……我没有耳洞啊？” 轻轻一笑地抬了抬眉，项卓言偏头将视线在顾念身上淡淡拂过，落满肯定的眸光定格在顾念好看的脸旁，他答非所问的说：“不拿出来试一下，怎么知道适不适合呢？” 莫名被项卓言的话引起了兴趣，顾念倒是对盒子里的小海豚多注意了几分。 既然臭小子能把话说得如此确定，以他向来信守诺言的个性，定然有他的道理。 动作轻缓地一手按住天鹅绒衬布，一手小心翼翼地，将小海豚耳钉从盒子里取了出来。 看着指尖光泽亮丽，造型精巧的耳钉，顾念不禁会心一笑。 捏在顾念指尖的，是一颗坚果大小的925银镶钻耳钉。 整体以《海豚之恋》为设计理念，以“至真至纯”为锻造工艺，海豚的主体以银质为主，怀中和眼睛，则分别镶嵌着一颗克拉钻石和1.5分的水钻。 质地光洁细腻，通透纯净。 腾空而起的海豚怀抱一颗璀璨的明珠，犹如海面上的精灵，轻巧灵动，优雅中透着张扬，精巧中蕴藏别致，中心切割考究的钻石，透着窗外照射而来的阳光，晶莹透亮，好似夜空中最亮的星，此刻正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虽然只是简洁大方的款式，却格外适合顾念自然清新的气质。 特别是耳钉背面的针式设计，被巧妙地改造成了舒适的耳夹。 难怪项卓言刚刚会如此自信的要她试戴，原来耳钉早就被他拿去特殊处理过了。 然而，握住手中的耳环，顾念的眼底，却倏然闪过一丝诧异。 平日里她少有露出侧耳的习惯，项卓言又是如何知道她没有耳洞的呢？ “哦，旅行的时候，觉得这一款简洁大气，很适合你。我平时很少见你把耳朵露出来，也不见你怎么打扮自己，猜想，你应该也是不带配饰的……所以耳夹是最保险的，就……擅作主张帮你改了。” 人有些的举动，往往都是内心最直白的袒露。 仿佛可以猜到顾念的心事一般，眸光中一撞见顾念的讶然，项卓言便自顾自解释起来。 努力掩饰平静的声音里有淡淡的闪躲，他怎么会说，是之前几次与顾念在滨海大道散步的时候，有心无心瞥见的呢。 低垂的眸里，藏着不想轻易吐露的真心，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在意，如昙花一现般一闪而过。 话音一落，项卓言便低头品茶，没再言语。 好在，这时候服务生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过来，礼貌的打断了二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对话。 许多浮动着的情绪，和藏在心底的往事一起，随巴厘岛的海浪，一同潜入了海底。 一面思忖着项卓言的话，一面用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豚骨汤。 就好像翻开了油花，便一定会出落汤汁最纯净的透白，咀嚼着项卓言口中的话，顾念却是缓缓的拉开唇边会心的温暖。 做事天马行空，乖张无理，好似在用放浪筑起的伪装来包裹自己的心，却总是不觉间对顾念敞开自己的柔软。 虽然外表上看起来任意妄为，不守规矩，但从内里来讲，项卓言始终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在得知了顾念有晕车速的顾虑之后，便化挂心为行动的，避免再一次让顾念和自己，沾染任何有关赛车的操作。 不仅如此，还在一个个看似玩笑的调侃中，依照顾念的“劝导”，把本来奶白色的自然发，染成了纯黑色；在顾念的提议下，用打理公司代替速度与激情的放纵。 就像每一个小孩子，都有矛盾而冲突的一面，也许，项卓言就是其中，最善于“悔改”的那一个。 【283】所有的误解，都是时间留下的谜题 连顾念心里的疑问，只要看一眼，就猜得出。 项卓言对待朋友亦是如此认真，对待家人，又何尝不是呢？ 心最痛的角落，同样最柔软。 虽然每次提起自己的家，胸中都有一种隐隐的撕裂感，但是那个曾经带给过项卓言太多爱和温暖的地方，却从始至终，是他一直向往不及的归宿。 从来都有着一种亲人般的细腻，滑着眸光看向项卓言，顾念突然牵唇一笑的问：“过年，过得还好吗？” 再清楚不过顾念简单的话语背后，真正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淡淡地移开波光流转的双眸，项卓言对她的回答，却唯有缄默不语的无力。 自从上次和项卓言一起，在公司附近的《印象小馆》撞见夏文婷和白鹿，关于项、夏二人之间的关系，顾念就有了不同与以往的猜测。 项卓言对夏文婷那样过激又明显的否认，无外乎是心中不愿提及的牵绊。 本以为一切都将会在迷惘中就此打住，却不曾想，风平浪静之后，白鹿会主动来公司找她。 真相的对立面往往都是扎人的钉子，然而在项卓言的身上，这样的真相，却被放大到了令人难以忽视的地步。 虽然在知道了项卓言是夏文婷的胞弟之后，顾念也同样感到过震惊。 但即便这些年，项卓言和夏文婷之间有过再多的误会，两个人也终究是血浓于水。 所以即便会触及到他的伤疤，甚至于他伤口上撒盐，一直都看得出，项卓言对这段关系的重视，顾念希望看到的，却始终是他伤口结痂，痊愈的那一天。 “过年的时候，你说你去巴厘岛了，那么，夏文婷，她还好吗，你们，还好吗？” 没想到自己的沉默，会换来顾念如此直接的询问；更没想到，对于自己的情敌，顾念也会抛开私情，全然关心。 目色倏然静寞的腾起，项卓言定定的望着顾念道：“好端端的提她干嘛？” 其实从项卓言酒驾进局子的那一次，顾念就触动于项卓言讲给她的那个大过悲伤的故事，忧忧难以释怀。 虽然一次次徘徊在孤单与无助的边缘，但故事里的小男孩儿，即便闪着泪光，也要重归心中最深的渴望。 那时候还不清楚，将小男孩儿一次次推开的人，便是夏文婷。 直到从白鹿的口中，得知他们姐弟夹在舆论与牺牲背后的辛酸。 顾念那颗一直为项卓言悬着的心，才最终回归平静般，尘埃落定。 始终相信所有的误解，都是时间留下的谜题。 在真正除去自私的爱里，顾念从不担心，家人与在乎之间，会有解不开的心结。 所以暖着眸光，望进项卓言倏然暗淡无光的眼里，顾念的脸上盈盈挂笑，无尘的眼中却写满了认真与坚定的道：“她是你的姐姐，当然要提她。” 一字一句的话语，好似一柄冰封的火刃，刺穿了项卓言的防备，却也温暖了他的心。 是啊，如果顾念不说，也许他还不愿去想起，那个无视了他整个青春的姐姐。 只是关于顾念如何知道他和夏文婷姐弟关系的话还未问出口，一瞬恍惚的耳畔，却忽然清晰了顾念平静温和的话： “既然，你之前给我讲过一个小男孩儿的故事，不如我今天，也还你一个不一样的故事吧。” 双手支撑在桌面上，顾念坐正了上身，对项卓言微微一笑。 似乎并不打算争得他的允许，勾勒着心里面的故事，顾念眉目温暖的道：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儿，家境富裕，衣食无忧，父亲是商人，母亲是自由插画师，从出生起就生活在一个温馨的三口之家，纵使父母工作繁忙，但始终其乐融融，多少年来，一家人都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然而，小男孩儿七岁的那年，父亲却突然病重离世了。母亲作为直接的资产受益人，虽然难掩丧夫之痛，但是为了抚养儿子长大，却不得不在悲伤过后，迅速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当中。” “无形的压力如同怒吼的狮子，突然的转变，更让她喘不过气来。草木皆兵的艰难之下，所有的人事物，都成了她必须要跨过的沟壑。越来越多的时间和精力要投入到工作当中，一时间打乱了原有的生活节奏，母亲能留给小男孩儿的陪伴，自然就变得越来越少。” “缺失了父亲的爱，小男孩儿在那样一个单纯天真的年纪里，无法理解母亲突然对自己的疏淡，却只想要，能够和唯一的家人常在一起。” “熬过了叫人脱层皮的艰难时期，母亲的事业也迎来了越来越稳定的增长。只是能够分给母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随着小男孩儿一点点的长大，母子之间的矛盾，也如乏于整理的灰尘一般，越积越深。” “少了沟通，母子间的气氛变得愈加剑拔弩张，渐渐疏远。后来，小男孩儿终于在无数个叛逆和破碎的日夜过后，成长为了一名十八岁的少年，为了脱离开眼下变了质的亲情，少年在高中毕业之后，就远走他乡——读书，工作，结婚，生子，却再也不愿回到曾经给过他温暖的那个家。” 岁月留下的误解，就如同通向深渊的沟壑，一直向下，就是万劫不复，努力向上，便是云破日出。 有些生命里起初的爱，不是消失，却如蒙尘的旧物，被时光一层层掩埋。 顾念静静的诉说，不带任何个人情绪上的渲染，亦如被岁月沉淀过后的时光，丰富，却依然安静的流逝。 晌午的阳光，灼烤得不慌不忙，一寸寸暖照在眼前的餐桌上，也渐渐融化着项卓言的心。 “其实，少年离开的那些年，母子二人之间，也都有想过，要恢复起初那种亲密温暖的关系，但谁都没能找到最恰当的方式，踏出改变自己的第一步。直到……故事的最后，儿子在异国他乡，收到母亲病危的通知书，和一份律师提前拟好的遗嘱。” 【284】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 如果将永恒比作无限延展的直线，那么在岁月的长河中，我们每个人的一生，就都好似一条有限的线段。 所以在这一条线段上，还能用时间解决的问题，就不算是问题。 然而一但生命在时间里结束，线段在永恒里定格，那些想再圆的故事，却只能有一个不变的结局了。 “电话一端热泪盈眶的儿子，连夜赶了航班返回故乡，可是等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母亲已经带着遗憾，悄然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一封染着泪痕的纸上，是儿子来不及说的原谅，而纸张的另一端，却是母亲连闭眼之前，也未曾如愿的团圆。”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项卓言明亮的眸中，早已蓄满了泪光。 顾念以一个故事，完整了项卓言的另一个故事。 一直都知道项卓言是个聪明的人，所以很多的话，顾念清楚，她并不需要对他讲得太过直接。 “知道，故事和生活的不同吗？” 话里倏然一顿，顾念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并未期待项卓言能给自己任何一种，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淡淡流转的眸光中，项卓言只听到顾念，声音里饱含着温和与坚定的说： “生活，还有无限种延续的可能，但是故事，却只有一个不变的结尾。我相信你一向聪慧过人，不必我再解释，也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对于你和她的故事，我相信，一定还会有更精彩的结局。” 在家人的面前，没有用爱，温暖不了的心，唯有错失了的机会背后，一道道无尽的痛悔。 忽然安静了的餐桌上，相对而坐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样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久到连时间都变得不再重要，久到连茶都开始失去温度，久到连心跳都变得沉重有力。 直到顾念的手机，在桌上发出翁的一声蜂鸣，两个人的注意力，才被重新拉回到话题之外。 眨动了几下发涩的双眼，项卓言忽而低眸的一笑。 也许他一直都是顾念故事里的那个小男孩儿，但是顾念说的很对——这个故事的结局，始终应由他来掌控。 对于姐姐夏文婷，也许项卓言能有的态度，便是放下执拗，不再用互相伤害，去磨灭对彼此的关怀。 虽然并不知道这样的转变，什么时候，才能在二人的关系中有所起色。 倒是顾念对于他们姐弟二人的了解，让项卓言有了意料之外的惊诧。 心里的话还没来得及讲出口，就见对面的人脸上暖暖一笑。 扬起的唇边挂着两湾清浅的梨涡，映着窗外阳光洒落的金黄，一双无尘的杏眸，也仿佛有了不一样的颜色： “也许，对于你和夏文婷之间的事情，我不应该插手这么多。但是我知道你很在乎她的感受，也很在乎你们之间的亲情。不然，你也不会因为过去的那些误解，那样折腾自己了。” 话音倏然一顿，顾念不自觉的低了头。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八年前一直亏欠的那个人，和他温暖的家。 原本平静的心中，也一阵难挨的酸楚。 “也许我成长的环境，一直都太过安逸，太过温柔，没有经历过你们这样的丧亲之痛，更没有像你与她之间，那样深厚的误解。” “可是我知道，在生命的脆弱面前，失去，有多么的叫人心痛；更感受过，极大的痛苦之中，原谅，有多么的甘甜。也是在那样的大悲大喜之下，我才明白了，包容与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我们能够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 “所以，趁着你们还有大把的时光去挽回，我只希望，你的人生，能像你向往的那样，别留下任何的遗憾。” 凉了手中的茶，却暖了冰封的心。 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顾念言语中的深意。 不把话说破，反倒比任何一种直接，都更能够点醒项卓言的心。 模糊了眼前的画面，清晰了耳边的话。 其实，他与家人错过了的那些温暖，一直都有，可以挽回的转机。 只不过，在项卓言与夏文婷之间渐渐拉开的距离里，始终需要那一个，甘愿踏出第一步，去做出改变的人罢了。 任何一种快乐或痛苦，都需要一个美好的打结。 顾念的出现，似乎就是这样的一个结点。 将项卓言心里的伤痕，都变成了一个可以收敛悲伤的拉链。 将倔强与记忆一起尘封，带着阳光行到路的终点，再回首时，路依然在，但是心上，却早已毫无疼痛。 *** 收下了项卓言的一片心意，二人在《和味》的门口分别之后，顾念便带着两只小海豚耳钉，步履匆匆的，回到了猎豹国际。 午休之前就是接到了“九头蛇”的电话，才搞得顾念差一点儿忘记和项卓言的约定。 结果在《和味》用餐的时候，顾念就又毫不意外的，收到了一条来自“九头蛇”的信息。 大讲人生道理的时候，必然是不可分心。 所以出了店门，顾念才鼓起勇气查看了下手机屏幕上，“九头蛇”约她出去吃饭的信息。 实在是有些无语，某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顾念只幽幽把眉一蹙，便暂且将其搁置在一旁，忙正经事去了。 毕竟，从年前开始，这个被顾念赐名为“九头蛇”的小哥儿，就开始时不时的，“联络”她一下。 一开始还打着谈offer的旗号，和大念念谈点儿换工作的事情。 后来恐怕是看出了，猎豹国际很想做成他这一单的诚意，索性有恃无恐地抛开了公事的外衣，干脆直奔主题的聊闲了。 三天两头就发几条类似“美女，吃午饭了吗？”，“美女，今天过得开心吗？”这一类的暧昧短信。 仗着顾念不能不理，他是客户公司青睐有加的种子候选人，就愈加的变本加厉。 真真恨不得秦大大那种魅惑众生的主，能去把他给收了。 面对这一号仗势欺人的主，大念念真是更加觉着，秦朗的品行，是犹如松竹梅兰般清贵端正了。 【285】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虽然“九头蛇”抽风，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顾念才刚集中精力处理了一会儿文件，就感到身边悄声悄气地，凑过来了一个人。 抬头见到是小学妹温静心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差点儿就以为这孩子又要问她有关挖人技巧的问题。 刚要劝她先到工作间审一审简历，就听小学妹羞羞答答的问： “念念姐，那个，今天中午来找你的那个人，是……谁呀？” 嗯……刚刚那个人嘛……^-^ 嗯？刚刚那个人？！(·Д·)ノ 万万没想到学霸大妹砸也会问她这种问题，虽是情有可原，但顾念还是有些诧异的愣了一下。 一来二人并没有到达，如同圆子般密切的同事关系；二来顾念的个人隐私，理应不是温静心应该过问的范畴；三来温静心才来报到第一天，还轮不上公司内八卦圈的座次…… 不过难得小学妹能关心一点儿，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顾念倒是很替她感到欣慰的，冲她兴然挑眉一笑。 滑出椅子转动到与温静心面对面的角度，顾念十分诚恳的看向她回道：“哦，他是我弟弟。” 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话说了一半顾念又偏起头对温静心眯眼笑了笑：“怎么了吗？” “喔喔喔，没什么，我也是看他长得和念念姐你有些神似，就有点儿好奇，随便问问。” 心虚到不敢直视顾念的眼睛，温静心用微笑躲开了顾念的怀疑。 前一刻还低低耷拉着的小脸儿上，瞬间就容光焕发到有点儿熠熠夺目。 大眼睛悠悠一转，温静心嘴边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抹亮眼的微笑。 差点儿就以为和男神有缘无份了，却未成想，那人竟然还是顾念的弟弟。 难怪一直都觉着，小哥儿长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唔，搞了半天都是她多想给误会了。 项卓言丰神俊朗，清爽阳光，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和顾念清雅淡然的气质，蛮搭调的。 男俊女靓，这一家子的基因，也真真够强大的。 不过既然小哥儿是顾念的弟弟…… 那岂不是说，只要抱紧了顾念的大腿，在以后漫长的岁月中，总有机会和男神进一步发展？ 忽然就感到前途大大的一片光明，道路也无限笔直的宽阔。 谁知才刚打算探听一下小哥儿的情感状况，就听背后有人十分轻佻的叹笑一声。 心中的兴奋，还没来得及实化成雀跃的言语，温静心的背上，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语气里满是莫大的怀疑，温静心只听到身后的人浅浅淡淡的说：“就听你念念姐胡说八道吧！还弟弟，那人可是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闻言下意识回过头。 眼前的尤物，正是前台的圆子姐。 满面春风的端着一张盈盈如花的笑脸，一看就是中午和张哲出去约会，刚刚回来。 身上还带着室外薄薄的凉意呢，这会儿又不知道哪阵风把她吹了过来，正优雅俏丽地站在顾念的跟前。 染了桃色的唇瓣上微微提笑，轻轻往桌角上依了上身，圆子话中有话的问： “说吧，那小鲜肉到底是谁呀？之前在辣翅比赛上面，就觉着他和你的关系不一般，没想到现在竟然直接找到公司来了。上次我问你他是谁，你可是当面否认说你们不认识的，这又说人家是你弟弟，你就别骗我们了吧？” 被圆子的大实话提醒，顾念才突然记起，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不过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圆子这阅人无数的工作性质，竟然还记得项卓言的那一张脸。 经过了这个事儿，顾念算是彻底醒悟了一个道理——还真的是不能把嘴巴大又记性好的人，时刻带在身边。 不然，有些个青葱岁月里的糗事，连自己都忘了，却还有人帮你记着。 特别是此刻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等着听你给出合理解释，却偏偏冷场的时候，面对所有人灼灼的目光，就真的是有点儿，挂不住脸的尴尬了…… 眸光流转着瞟了圆子一眼，顾念又不动声色地，又将视线重新落回到了温静心的身上。 看着二人一个比一个更加渴望的目光，突然就感到有些绷不住的扯了扯嘴角，一时语塞到无话可说，顾念索性急中生智的胡诌道： “嗯……我弟弟吧，他其实不是我妈亲生的，是属于那种，远房亲戚家的小孩儿。平时特别的调皮捣蛋没正经，我们见到了面都恨不得绕着走。所以那天我俩突然遇见纯属是个意外，你问我的时候，我就顺便跟你开了个玩笑嘛，呵呵呵……” 三个多月前顾念喜获“员工之星”的那一次，圆子确实请她到公司附近的商场吃过一回午饭。 一是顾念刚从芝加哥出差回来，两人好久没见，叙叙旧；二是借着吃饭的机会，顺道替顾念小小庆祝一下工作上的新成就。 结果用完餐回公司前，圆子在长椅上等顾念排队去洗手间。 一个精力不集中，就被一楼的《冬日送暖》公益辣翅比赛，给吸引了注意力。 在未征得顾念同意的情况下，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替顾念这个南北混血的川妹子，私自报上了大名。 结果毫无悬念之下，顾念还真的众望所归的拿了大奖。 登记个人信息的时候，圆子她们就遇到了今天来前台找顾念的小哥，项卓言。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秘密，所有的谎话便都会变得不攻自破。 然而如此明显的瞎话，说出来鬼都要犹豫犹豫才会相信，倒是听得温静心心里面美滋滋的。 为了防止自己要说的话，再一次被圆子给抢了先，拿出跑八百米的精神下了决心，温静心忽然把心一横的毫不犹豫道：“那念念姐，你弟弟有女朋友了不？” 话音一落就收获了同时来自顾念与圆子的惊异目光，意识到自己的话讲得有些明显了，温静心赶紧憨笑了一声，不自在地摸了摸头： “哦，我是觉得，念念姐这么受欢迎，她家里的人，肯定也一样的优秀，我刚好有个可靠谱的朋友在找男朋友，要是你弟弟还空着，我还想帮他介绍一下呢……” 【286】也许得与失一直都是平衡的吧 与年前的约定一致，两个人即便在一起了，秦朗也被大念念残忍的剥夺了，做她专职外送小哥的权利。 虽是从秦朗的角度考虑，顾念为了不打扰他繁忙的工作，才对他如此的狠心。 可越是不见越是想念。 新年过后第一个工作日的中午，秦朗还是不自觉地，出现在了顾念的公司楼下。 就如同第一次被顾念误会作外卖小哥的那一个午后，秦朗并没有在午休前，跑去前台的位置等她，却是想要给顾念一个惊喜。 始终坐在一楼大厅，正对着电梯间的等位椅上面。 没有任何预兆的，秦朗只静静期待一次与她的相遇。 自顾在座位上想好了成千上万种开场白的方式，电梯门拉开的那一刻，秦朗满怀期待的眼里，却是映着顾念与项卓言的影子。 不由自主便暗了眸光，用低垂的碎发，掩去人群中自己错愕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和他开的玩笑，看着顾念和项卓言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前有说有笑的熟悉里，秦朗却突然没了走上前的勇气。 也许太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人自然而然就有了顾虑。 不会像之前，和白鹿在猎豹国际门口对峙时那样一触即发，更不会像过去和顾念冷战时，误会程东阳那般不顾一切。 因着相信，所以迟疑。 秦朗只不过是还没准备好，在他需要顾念的时候，她却看不到自己罢了。 不是生气，更没有烦躁，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电梯门拉开那一刻，项卓言与顾念相视而笑的画面。 之前有关他和顾念的一幕幕，也犹如尘封的往事，一层层在记忆里清晰。 这个在顾念与自己冷战期间，在《慢时光》里偶遇的男人；这个在外公生日宴后，顾念突然出走，却安安全全把她又送回到了他身边的男人；这个在顾念因为酒精中毒，昏迷不醒期间，在昏暗的走廊尽头，问他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顾念的男人；这个明明年纪很轻，却偏偏称自己是顾念“哥哥”的男人…… 总会在秦朗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出现在顾念的身边，他的视线里。 自私也好，小气也罢，对于所有和顾念之间还存在着的距离，秦朗突然想要任性一次，用他的方法，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把自己的一切都让她知晓，也盼着她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也都知道。 *** 猎豹国际的办公室里，温静心一句明显胡说八道的话，一时惹得顾念与圆子，无比的沉默。 毕竟，给她很靠谱的朋友，介绍男朋友什么的……这话怎么听，怎么都让人觉着别扭。 虽然圆子亲自见证过，秦大大这个绯闻男友从追求，到待定的过程。 至今顾念是不是单身，她还没得到官方认证呢，温静心却直接越过顾念，关心起了顾念“弟弟”，项卓言的情感状况。 太明显的目标指向，不过是不言而喻的心有所属。 是以面对眸中慌乱，还强撑着微笑的小学妹，顾念她们想说，妹纸，你确定你说的那个人，不是你自己吗？ 好在气氛再尴尬，也有大念念来缓解，盯着脸都红到脖子根儿的温静心微微一笑，顾念语气平和的提议道： “嗯，这方面一直是他的个人隐私，我们还没正式探讨过，不过你有空可以把那位朋友，叫过来公司一起吃个饭什么，我们一起聊一聊，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话都说到家了，温静心也不好意思再往下编了。 知道顾念这么说也算给足自己面子了，温静心立即嘿然一笑地领命：“嗯嗯，好，我回头问问她。对了念念姐，下午我还是继续用你的领英账号，看简历是吗？” 小姑娘如此聪明，圆子和顾念只眸中带笑的对视了一眼，冲温静心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许，圆子一离开，顾念也继续忙她自己的去了。 一时间，短暂热闹过的工作间里，潮起潮落一番，终又恢复了平静。 倒是此刻，某个正在角落里默默打着喷嚏的人，对于顾念评价他调皮，捣蛋，没正经的话，却真心的想问： 大念念你这样胡编乱造，诋毁他人光辉形象，真的好吗？ *** 项卓言和顾念从《和味》离开之前，有些话就一直想问了。 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的在意，对于秦朗到底是谁，项卓言一直想从顾念的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所以沉默了大半个午餐，步子迈到大门口的时候，项卓言还是叫住了顾念：“你，和秦朗，在一起了吗？” 午后的阳光，拥抱淡淡的慵懒，在项卓言沉默的脸上，落满温柔。 他太知道顾念这个不会撒谎的人，所以才太了解她澄明若水的心思。 自从上次在外公的生日宴上，顾念不明原因的落荒而逃，却又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那么坚定的叫自己，把她送到了秦朗的身旁。 有些事即使她不说，项卓言也知道。 只不过分不清到底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在这个无限旋转的死循环里，项卓言只希望是顾念，亲手为他画上一个句号。 “嗯。”淡淡的嗯了声，却远比任何一种丰富，都更掷地有声。 也许对圆子，对周曦，甚至对室友，顾念还有所保留。 但是她和秦朗在一起，就是真的在一起了，在任何的异性面前，这个问题，她都会毫不犹豫的肯定点头。 “嗯，好，我知道了。”唇边徐徐挂上一丝笑意，项卓言用低垂的视线，掩藏那抹连自己都突然读不懂了的情绪。 一瞬攥紧的双手，被项卓言细心地藏在了身后，心中的起起伏伏被生生压抑了许久，项卓言才最终敞着笑脸说：“祝福你，你们。” 本来只是一句祝福的话，却叫人不自觉心里一疼。 临转身前又看他努力释然的笑了笑，凉风习习，项卓言的话，却仿佛拥有着融化四季的温度： “我姐如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你们造成了不必要的误解与麻烦，我代她，向你们说一句抱歉。” 也许得和失，一直都是平衡的吧。 看着阳光中带着笑的身影，顾念脸上也浅浅的浮上了一层温暖。 【287】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直都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的存在。 懂得用倾听代替陪伴，知道用阳光赶走阴霾。 在顾念的身边，项卓言始终是矛盾着张扬与内敛的那一个。 然而对于秦朗，顾念那一句无比坚定的认可，却犹如法官手中宣判公义的法槌，敲醒了他应该选择的立场，也终结了他所有不再现实的期盼。 也许，站在夏文婷的立场上，向秦朗与顾念致歉，就是项卓言在与夏文婷的这段千疮百孔的姐弟情分里，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 而站在朋友的位置上，向秦朗与顾念的注定，送上一句由衷的祝福，便是他能够给顾念最后的真心。 所以从《和味》离开之后，顾念心上便像飘了羽毛般，释然轻松。 为了项卓言，更为了夏文婷。 在所有错过的，误解的，维持的，破裂的关系里，人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别忘了自己。 只是，一路踏光而行，施然离去，顾念始终向着温暖踱步，却未曾留意，她的背后，那一道止步于光阴里的背影。 *** 即便是像《权力的游戏》里，小指头那样工于心计的人物，也有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悲催时刻。 像今天这般在圆子和顾念面前，为了项卓言小哥儿而头脑发热的冲动一回，虽然有损她优雅文静的淑女形象，但二十几年来都没发觉自己的花痴本质，今天终于是彻头彻尾的认清了自己一回。 从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角度考虑，温静心觉着，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 更何况，在她的误打误撞之下，还得知了项小哥儿单身的这一重要信息。 心情莫名就无限的美好，在顾念那儿白捡了一个台阶之后，温静心就乖乖地去她的小工作间，用领英账号刷简历去了。 虽然猎头这一行始终看重员工的冲劲儿和努力，追求分秒必争的工作态度，讲究快、准、稳的工作效率。 但即便如此，温静心今天也是第一天来熟悉业务，一上来就布置太复杂的工作内容，说实在的，对她的成长，其实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处。 所以给温静心找了一个web程序开发工程师的初级职位，又给了她几份过去三个月内，成功拿了大公司offer的候选人资料。 顾念还是打算坚持她一贯奉行的“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原则，让温静心一步一个脚印儿地，成为自己得力的小助手。 俗话说，师父如果靠谱的话，徒弟一般都不会太差。 更何况我们的静心妹妹还是一枚动若脱兔，静若处子的铁打学霸。 过了中午那股对项卓言的狂热劲儿之后，转身就能回归到心无旁骛的工作状态。 简直不要令学渣们太羡慕，一边对照着上午的培训笔记查看重点，一边比对职位描述研究着手里的候选人背景。 根本不用人监督，一转眼的功夫，我们的学神同学，就已经进入了深度学习的开挂状态。 从职位要求和目标公司设定入手，温静心回忆着顾念教给她的方法，开始挖掘与分析目标人选的活动轨迹。 按照顾念分享的成功案例，温静心分别设计了几种不同的，与候选人接触的通道。 全程都旁若无人到令人感动，结果正专心撰写着候选人沟通邮件和面试问题答疑的时候，眼前的领英邮箱里，就闪过了一条新消息提醒。 在顾念的默许下，温静心是可以查阅顾念账号里的邮件和公告，以做学习研究之用的。 更何况作为顾念的助理，代顾念查收一下邮件什么的，更是合情合理的分内之职。 然而当埋头于茫茫简历海洋中的温静心，抬头一瞥屏幕上的狮子王头像，以及它下面ql两个简洁的大字时。 虽然努力压制过了，但一个情绪激动，还是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啊啊啊，人生中第一次见证，来自ql的新鲜站内信啊有没有？！ 此种感觉在吃货届，就好比是一道，你一直想吃却吃不起的米其林料理，有一天正茫然晚饭吃什么呢，米其林大厨就亲自携食材到你跟前，给你烹饪一样。 简直是她职业生涯中的一大要闻。 恨不得立即把自己当成鸽子，飞到顾念面前禀报，温静心刷地一下抱起电脑，一路小跑的窜到了顾念的身后。 然而当她看着人家比自己宽大不知道多少倍的显示器上，也正定格在相同的消息提醒页面时，温静心真真觉着自己不但情绪过于激动，而且委实多此一举了。 “有什么事吗？” 感受到身后明显有一阵风吹过，顾念一边捏着眉心，一边回过头。 看着小学妹手里抱着电脑，气都还没喘匀，就在她眼前一脸尴尬状。 差不多猜到了温静心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犹如吃了死苍蝇一样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指在鼠标上随意地滚了滚，顾念只淡淡然的同情了一下自己说：“你也觉着，他说的太夸张了是吧？哎……” 与其说是在问温静心，倒不如说顾念是在自言自语。 温静心还一个字都没说呢，顾念就意会到她欲言又止的，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的“他说的太夸张”，无外乎就是指，ql给顾念写的推荐信中的用语。 都能用上“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能力出众，才华比能力更出众”这样的形容词了，也难怪顾念此刻，需要揉着太阳穴跟她对话了。 脸上大写的服，对于隔着一道屏幕，用领英站内信里的暗语对弈的ql和大念念，温静心表示自己妥妥滴不懂。 然而此刻擎天大厦二十五层的办公室里，某个刚刚编辑了一条推荐信给顾念的男人，倒是十分惬意地仰着上身，靠在舒服的皮质老板椅上面，唇角挂笑。 毕竟，大念念工作能力这么出色，怎么能浪费在陌生人的公司里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所以略施小计，让顾念红到发紫，甚至烫手什么的，秦朗觉着，他这样帮老婆，没毛病。 【288】用这种方式追你，你不介意吧？ 都说女人嫉妒起来很可怕，然而男人喝起醋来，也不简单。 虽然相信顾念不会和那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有什么，但中午玩偶遇被打脸，还是觉着心里面幽幽的有些发堵。 一个恶魔上身，秦朗就坏坏一笑地给大念念涨了点儿粉儿。 ——动用他并不怎么有优势的文字功底，言辞真挚的给顾念奉上了一封，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来自ql的推荐信。 其实从现实角度来讲，秦朗做的事情，利远大于弊。 毕竟借着ql的推荐，顾念的知名度，迅速就掀起了不止一个小高潮。 只不过人气旺也没什么，但是人气爆棚就不太好了。 直到第n次中午吃饭都成了问题，只能看圆子的面子，收收张哲小哥的速递。 顾念最终在吃土的同时，重新思考了一番秦朗的居心。 犹犹记得，第一次秦大大以ql的身份，在领英里加她关注时，顾念被一群ql粉，外加同行不厌其烦地骚扰的情景。 然而当时秦大大用那样极端的方式，不过是想在二人旷日持久的“冷战”中，引起顾念对他的注意，逼她和自己见一面而已。 可现在两个人简直好的跟同一个人似的，实在没必要搞这些虚的东西。 而且昨天下班之后一起吃晚饭，顾念问及秦大大突然给自己写推荐信的原因，他也只是面色如常的说，看顾念挖人太辛苦，想帮她分担分担，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拉拉人气。 所以并不是很能理解，这一回秦大大一本正经的，又是在悄悄地搞什么鬼。 直到她的生活状态，又拜秦大大所赐，莫名回归至公司门口被堵到全是找她搭讪的人，根本没办法出去长时间露脸的时候…… 顾念也不得不发自内心的感慨一下，自己当初是多么的英明，居然留了温静心这一手。 然而，新周的最后一个正午，顾念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正等着温静心给她打包最近突然疯狂迷恋上的日式豚骨拉面时…… 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嗡嗡进线了一通，来自九爷“九头蛇”的电话。 简单的沟通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九头蛇”见顾念依然对他见一面的要求不为所动，就突然话锋一转的说要跳槽。 具体的情况非要等见了顾念的面才能详述，所以找了几个同事一起打掩护，连香喷喷的豚骨拉面都顾不上吃，顾念就火急火燎地，到指定地点和“九头蛇”碰面去了。 虽然以这样的方式逃过ql粉的耳目，有些铤而走险的意味。 但借着“九爷”给的机会，能再一次到公司外头自由的放风，对顾念这个“屋里憋屈型”来说，还是蛮值当的。 因为“九爷”的靓照，之前同事们就小范围的讨论过，所以即便没见过本人，顾念也不觉得，在人脸识别上，会有什么大碍。 直到餐厅里惊鸿一瞥，某个迎着阳光，含蓄微笑的男人…… 才第一次认识到，什么叫做——长得好的人，一般都不太上相。 虽然“九头蛇”并没有潘安那种样貌，但已经远远超过，他们这个行业从业人员们的平均颜值。 突然就觉着，身边没有其他同事一起看这场热闹，有些资源浪费了。 颔首一笑地冲坐在窗边的人摆了摆手，顾念很快就出现在了“九头蛇”的跟前。 拉了把椅子在“九头蛇”对面落座，简单问了声“你好”之后，就准备听他详说第n次跳槽的缘由了。 “九头蛇”本名陈然，是一名高级产品经理。因为他所在的云服务项目组，正是客户公司所看重的，所以公司上下都对他这个人才格外重视。 废了个牛劲，才把陈然介绍到客户公司就职，三个月不到，就又说要跳槽。 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一年多的心血白费了，所以哪怕这次会面是个圈套，顾念也毅然决然地，打算跳了。 看顾念在自己的激将法之下，终于肯现身见他一面，在电话里听顾念说“好”的时候，陈然就已经绽放了一朵邪恶的微笑。 顾念一落座就开门见山的聊起了工作，一边等餐的时候，陈然就温声细语的说： “我在现在的公司做的蛮开心的，他们公有云平台的发展潜力，依我来看，也算是目前几家同行里最大的。其实，今天约你出来，我是想要说点儿别的事情。” 呃，大哥，你跳槽跳的勤也就算了，现在连声东击西这招都玩上了。 就觉着在这个风口浪尖儿上找她出来，绝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顾念才刚要开口问问，是什么工作之余的事，就又听陈然慢条斯理的说： “嗯，我觉得，你和候选人沟通的方式，我很喜欢。从来都是站在候选人的立场上，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从职位技能匹配度，人员文化契合度，到薪资设计的把控，并没有那种，把候选人当作一笔订单在做的压迫感，反而给人一种，你很尊重别人的感觉。” 突如其来的受到来自猎豹国际最难搞的候选人，“九头蛇”的称赞，虽然不知他居心何在，却还是让人心情莫名大好。 下意识有些受宠若惊地理了理头发，顾念刚要客气几句，就见对面人眼皮温柔地烤着她道：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跳槽吗？因为我特别喜欢和你聊天的感觉，还有你帮我协调各种面试程序时的耐心。我之所以这么难缠，就是为了多听一听你的声音，所以，用这种方式追求你，你不介意吧？” 嗯？等等……前一秒不还在表扬她工作态度好吗，为毛一个神转折，就拐到表白上面去了……(￣ー￣) 见过白鹿那种婉约的，也见过秦朗那种豪放的，像“九头蛇”这种出其不意，把转折搞得如此生硬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所以哪怕是陈然立马就以跳槽相逼，也要干脆地拒绝。 送上从容得体又不失风度的一记微笑，顾念实事求是的说：“那个，谢谢哈，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本也只是说句实话，却遭到听众的公然挑衅。 听了顾念的回答，陈然好整以暇地喝了口茶，什么都没说，却只露出了更加神秘的微笑。 【289】原来在你心里，我有这么重口味呢？ 奇葩年年有，今年何其多。 说句大实话，也有人误会她。 到底是招谁惹谁了，顾念比壳子翻不过来的乌龟还郁闷，难道她脸上写着“我在胡诌”这四个大字吗？ 仿佛是在故意用借口搪塞他一般，听到顾念说她有男朋友的话，陈然只悠然地看了顾念一眼，便不疾不徐的道： “我懂，你们这种一心只扑在事业上的优秀女孩子，最喜欢用这句话，挡桃花了。” 一手撑在桌面，一手放在下巴上面滑了滑：“但是我这朵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挡掉的，从我这一年多和你的接触，相信你也应该看出来了。” 哎，谎话说多了，真心话倒是没人信了。 到底是社会的悲哀，还是人的无奈。 说出来怕吓死他，顾念索性没把男朋友就是ql的事情，和陈然坦白。 白给的事实，好心讲了却没人领情，渐渐加深了唇边的笑意，顾念的眼里，刻满从容的道：“我们公司最讲究的，就是对顾客，对候选人诚信了。我是真的有男朋友了，这种事儿，我闲着没事骗你干嘛呢？” 怎么也想不到，陈然这一年多来，动辄就谈崩几个客户公司，搞黄她几个即将收官的offer…… 前前后后折腾出这么多的幺蛾子，说到底都是为了制造机会来接近她。 还真的是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恨不得秦大大此刻就坐在她的身边，面对陈然这种长了九个脑袋的多疑份子，顾念觉着，必须要用事实说话，才能和他和平的解决问题。 “你说不说实话，和公司诚不诚信，又没有必然联系，这俩情况完全是相互独立事件，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不是故意躲着我的？” 完全进入了自己的逻辑里不能自拔，顾念只觉着她此刻说什么，陈然也只能是雷打不动的油盐不进。 桌上的菜都要凉了也顾不上吃。 早知道陈然是这种固执己见的主，她刚刚就应该放弃守时的好习惯，先吞几口拉面再出来迎战好了。 估计是顾念盯着食物放光的双眼太过灼人，陈然被晒在一边实在尴尬，就把筷子递到顾念跟前，冲她微微一笑的打趣道： “我看你对食物的热情都比对我高，要是你真有男朋友的话，岂不是天天和干粮争风吃醋？” 就算再饿也不能接陈然抛过来的橄榄枝，然而被陈然的话点醒，大念念倒是下意识就想到了她可怜的秦大大。 还真是如陈然所料，某人一见她吃的爽就很郁闷，难怪每次顾念喊饿的时候，秦朗眼里都同时矛盾着悲伤与欢愉。 也不知道这个陷她于困境的幕后黑手，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十分不走心地冲陈然咧嘴一笑，礼貌地无视了陈然递过来的餐具，顾念重新在桌上开了双筷子道：“嗯，可不是嘛，每顿饭吃的都跟喝醋一样！” 顾念还在说话的时候，陈然就见她身后站了一个人。冲陈然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双手抱臂的站着，等顾念把话说完。 所以顾念一抬头，就见到双眼发直，犹如被人点了穴道一样静止的陈然，不言不动的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脸上也欲言又止的，如同便秘。 这话题才刚刚开始有些起色，陈然就这么回应她。 看着眼前神色举止都十分怪异的某人，顾念不得不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地在心下叹了一口气道： 哎，不是吧…… 她就只是说了句真话，就事论事的开个玩笑而已。 这陈然一个大男人，何必如此损她面子，一次比一次夸张地，用行动表示出对她的不信任呢。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就由不得她了。 淡淡地瞥了眼面前的人，顾念刚打算夹一口菜尝尝，就听背后一个声音，阴风一般，凉凉的飘了过来：“唔，吃饭都跟喝醋一样？念念，我还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我有这么重口味呢？” 闻言顾念夹菜的手倏地一松，手中的筷子，就和菜一起，吧嗒一声落回到了盘子里。 哪怕是加了特效也认得出来，身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噎人精，正是她们家的那只秦大大。 眼角十分心虚地抽了抽，顾念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步履轻盈地走到秦朗身侧，把脸笑得和吃了鱼的小猫一样，一把圈住了秦朗的胳膊，把头往秦朗肩上一靠的道： “看，我说的没错吧，我们公司最注重的，就是诚信了！” 说着，又微眯着双眼，把视线往秦朗身上一滑，小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是我刚刚提起的，我年轻有为的男朋友……怎么样，这回，你肯相信了吧？” 如果要说顾念的男朋友是别人，陈然不认识也就算了，眼前这位居然是一起参加过技术研讨会，有幸见过一面的擎天集团负责人…… 把他脸上画朵花，陈然也认得出来。 更不用说，眼前的顾念，一改往常雷厉风行的姿态，正小鸟依人地埋在秦朗的肩头了。 看着她脸上装都装不出来的幸福知足，陈然也只能保持着从看到秦朗那一刻起的蒙圈脸，看看秦朗，又瞧瞧顾念，最终，也只能眯眼笑笑，却什么都没说。 毕竟，一个做房地产的，对技术与产品的把控，甚至比他这个专业搞技术出身的产品经理还要好。 简直怀疑自己这么多年的经验，都和一日三餐一起打水漂了。 一时间，气氛就尴尬到让陈然觉着自己有些多余。 刚打算招呼秦朗一起坐下吃点东西，就听秦朗声音里染了笑意的道：“陈然你好，本来还打算加入你们，一起聊一聊的，但是临时有点儿事情，我就把念念先带走了，改天再聊。” 话音一落就揽住顾念走出了餐厅，渐行渐远的身后，是陈然一张愈发惊讶的脸。 毕竟，他只和秦朗有过一面之缘，秦朗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简直受宠若惊到要飞起来，陈然抓起茶杯灌了好多口水，才最终压了压惊。 多亏没继续纠缠下去，不然就得罪大人物了。 说什么也没想到，顾念的男朋友居然是秦朗，陈然恨不得他刚刚在餐桌上，什么话也没说。 【290】他说，你很优秀 从来没觉着秦大大的出现，能像今天这般，自带救星光环。 一路被秦朗牵着走出了餐厅，呼吸到了室外带丝冰凉的新鲜空气，顾念才腾出空来问一问秦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兴奋之余也顾不上想那些细节，还不等从秦朗口中听到回答，顾念又自顾拍着胸脯，颇感慨的说：“多亏你来了，真是谢天谢地！不然那个叫陈然的，能气死我，还真不知道这顿午饭，什么时候能吃完。” 被顾念一系列存在感极强的举动惹得发笑，秦朗突然停了脚下的步子，翩然转过头望向眼里的风景。 一秒钟不把她看牢了，就有人趁虚而入。 他还没出城呢，这帮人就这么明目张胆。 好在他的大念念一直都是稳重自持的主，所以看着顾念的眼底微微含笑，秦朗清润悦耳的声音，很快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距离里，低缓的传开： “因为，我在你身上安了雷达的，不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得到你。” 低低一笑的眼里有细碎的阳光，仿佛是对她独有的宠溺，秦朗款款深情的凝视，自是看得顾念心上一时无措。 一猜她这种有情调的问题，秦朗这种爱绕圈子的人，就会这么充满内涵的回答。 眸中慌乱的牵了牵唇角，无力顾及秦朗一瞬不瞬的注视，顾念只徐徐移开了视线，便也没再搭话。 毕竟这种叫人面红耳赤的对白，惨败收场的永远是自己。 倒是刚刚从餐厅出来之前，清晰地听到秦朗对服务生说，自己和陈然那一桌的单，由他来买。 可是，顾念都对桌子上的饭菜，滴水未沾，粒米未进，秦朗连碰都没碰，就更是和那一盘盘的美味，扯不上关系了。 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交情，却还要替别人买单。 不是很懂秦大大这条，无端摆阔气的逻辑。 快了一步挡在秦朗跟前，顾念索性满眼疑惑的问：“对了，你刚刚干嘛要替陈然买单啊？你们，认识吗？” 对于顾念的疑问不置可否，秦朗一面带顾念往车子边走过去，一面不甚在意的答：“陈然这人我的确见过一面，虽然不能算认识，倒是他刚刚说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是赞同。” 落在顾念身上的视线里，藏着点点的笑意，仿佛是阳光慵懒的午后，隐隐泛着碎光的湖面，波光闪动，竟是看得顾念一时有些恍惚的醉意。 陈然刚刚说了什么，顾念早就记不太清了，一面跟在秦朗的身后，一面踩着他的影子，并不觉着陈某人的话，有哪一句是值得被秦大大认可的，想来想去也猜不到，顾念索性开门见山的问：“哪一句话啊？” 话一出口就感到身前的人忽然顿住，舒朗的声音里有淡淡的笑意，没期待的静默里，顾念听到秦朗的回答： “他说，你很优秀。” 一时缠绕成团的疑问，还来不及放空心思去理清，耳边秦朗的话，就叫顾念打消了这个念头。 轻柔的的话，仿佛魔幻般俘虏了她的耳朵，一瞬轻飘飘的心情，也好像被雨水滋润过的花田一样，清润而舒逸。 就只是因为那个人说了句称赞顾念的话，秦大大就要帮他买单。 一个男人对待一个女人，居然可以慷慨得如此霸道…… 就这样让陈然白白吃了一顿大餐，顾念想说，这样真的好吗……(￣ー￣) 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大念念突然感到一阵肉疼。 不过这句话不是陈然最开始的时候，就跟她说了的吗？ 所以，秦大大到底是藏在背后，对他们之间的对话，偷听了多久？ 忽然就觉着有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顾念刚打算抓住秦朗问一问，就一个冷不防，被某人压在车门上，吻住了嘴唇。 细密的柔软，如同羽毛般轻盈地拂过顾念的心尖儿，忽然沉醉得浑身绵软，秦朗温柔的问候，还来不及深入，就已经轻而易举的安慰了顾念想要追问的心思。 忽略了正在大街上被人围观的窘迫，顾念脑海中渐渐清晰的，只有秦朗的名字。 意识在突如其来的缠绵里越来越模糊，血液在越来越快的心跳下沸腾，越贴越近的呼吸逐渐粗拙，忽然敏感了的耳边，却是徐徐响起了秦朗蛊惑般的声音： “念念，我饿了，走，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缓缓移开压住顾念的上身，秦朗绅士地为顾念拉开车门，好看的眼中，星海般波光闪动，眉目惬意地对她笑了笑，秦朗便暖着眼底的眸光，走到车子的另一侧，坐进了驾驶室里。 笔直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suv，平缓地驶过。 午后的街道边，巨大的香樟树下，早已树影斑驳。 下个礼拜就要短暂的离开n市，和尔东一起去东城出差了。 秦朗怎么会说，他刚刚不过是突然想要来看一看他的馋猫过得好不好，所以才在没有事先打招呼的情况下，把车子开到了猎豹国际的大厦楼下呢。 本也只是想着到了公司门口，再给顾念发个信息，约她出来见一面。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大厦一层靠窗的位置，蹙着眉头，心不在焉的顾念，和她对面略有几分眼熟的男人。 耐着性子走到店里，不动声色地找了顾念背后的一张桌子坐好。 一直唇角挂笑，安安静静地听着小姑娘深得他心的拒绝着陈然，暗自得意。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了解自己在顾念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直到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公然藐视他的存在，秦朗才以大局为重的压了压火气，面色平静地出现在了顾念的身后。 毕竟，就算他胸怀再宽广，也实在是忍不了这个叫陈然的家伙。 不但打他女人的主意，还出口抹黑他，说他，呃，吃干粮的醋……… 所以论到在路人甲面前，彰显顾念的男友魅力什么的。 秦朗已经拿白鹿，程东阳，项卓言云云的，先后练过那么多次手了，对付陈然这等初次见面的小兵，秦朗身经百战的，怎么会失手呢。 【291】美人要紧，江山更重要 多亏秦朗有良心提议出去吃，不然就这样杯盘未动的，被他从与陈然的饭桌上拎走，顾念以为，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中午被秦某人半路拐去开了小炤之后，晚上大念念又被秦大大领着，吃了一顿西班牙海鲜烩饭。 只不过是两个中午没有和秦朗共进午餐而已，就被他发自心底的当猪来养。 要是早知道见一回“九头蛇”，伙食水准能够如此这般火速的飙升…… 恨不得天天都把自己给提前预定出去，顾念这左一顿火锅，右一顿海鲜的，别提和秦大大一起吃香喝辣，有多开心了。 只不过，顾念一整晚都听着西班牙小曲儿，伴着烛光雅韵，把烩饭吃得喷香；对面的秦某人却一脸愁容，双眉紧锁，看得人心里十分郁郁。 实在是不能忍，自己高昂的就餐情绪，受到某人忧郁气质的肆意影响。 为了表示出对晚餐投资方的充分尊重，顾念还是满脸关切的，温声问候了秦朗一下：“怎么了小哥儿，和我一起吃饭，这么不开心呢？” 相当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餐具，顾念脸上的神色，一时间比秦朗还要痛苦。 不让她吃饭，简直就跟割她的肉一样。 看着假模假样，对他问候得十分敷衍的顾念，已然对自己的地位有了自知之明，秦朗发自内心的想问： 念念，你这真的是问候吗，这明摆着的是问责好嘛……o(╯□╰)o 然而，为了周六能够给顾念一个真正意义上，浪漫又温馨的惊喜。 对于顾念一笔带过的关心，秦朗依然摆出满脸的苦楚，打算把戏做足了给她看。 眼神里一寸寸染上微凉的月光，秦朗深沉的声线里，也似揉着无尽的酸涩。 似乎一秒钟的分隔都是永恒，秦朗缓沉的话中，一时尽是惋惜之情： “念念，下周我要和尔东去东城几天，所以这个周末，我可能还是要加班。今晚，可能是这段时间最后一次，我还能陪着你一起吃晚餐了。所以，我只是想静静地，记住你的样子。” 灵秀的眉头隐隐一蹙，顾念脸上的神情，明显一滞。 虽然嘴里咀嚼的动作还没停，但因为秦朗忽然染了悲凉的话，顾念还是觉着，心中一悸。 都周末了还要加班……而且下周还要出差？ 那岂不是说，她又有好多天的时间，要孤苦伶仃，一个人闲逛了？ 哎，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秦大大还时时刻刻，在心里面记挂着她。 简直不要太开心。 终于不用看着秦大大的脸色度日了。 自由来得太突然，大念念瞬间便热泪盈眶的，在眼中荡出了许多只小花花。 只不过，人是自由了，但心里面那种，海啸过后，一片狼藉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海鲜吃了太多，身体里自然起了反应？ 这样想着便也这样信了。 探手捧了捧秦朗的脸，顾念嫣然而笑地安慰他说： “没关系啊，我身上不是被你装了雷达了吗？其实呢，你身上也有我悄悄装上的雷达。你加班和出差不就是几天的时间嘛，现在时光如水嗖嗖嗖的，一眨眼就过了，几顿饭的事儿，你担心什么？” 朝秦朗脸蛋子上使劲的捏了两下，又抬手拍了拍秦朗的脸，似乎是在诉说着一个无比重要的事实，顾念的眼里，是山一样的坚毅：“正所谓，美人要紧，江山更重要，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呃，脸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像面团一样揉来捏去，虽然有失秦朗刚毅清俊的君子风度，但被顾念如此自然的亲昵了，却也忍不住心头上的甜蜜。 没想到他的大念念不仅善解人意，而且又颇具幽默感。 本来要离开这么久，秦朗也是有些担忧的。 结果被某人以餐次为计量单位换算了归期之后，心中莫名其妙的，倒也宽慰了不少。 秦朗心里打着顾念的主意，顾念当然也没闲着。 安慰秦朗的话能够说得那么溜，自然是为了在秦朗的缺席之下，安心的“撒野”。 然而想起ql在她的主页上一条简短的推荐信，就能在猎豹国际以及同行周边引起轩然大波。 十分的好奇像秦朗这样的公众人物，是如何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安稳度日的，想起之前圆子说过，擎天的继承人一向低调的话，顾念便状似随意的问： “对了，你好歹也算是一个名人，却很少见到有关你的新闻或者八卦在媒体上报道。同时做为ql和擎天负责人，每天要面对的人和压力，一定很大吧？所以，你才隐藏了你的身份？” 双手反扣在顾念的手上，秦朗一直试图把按在他脸上的那两只小爪子给抓下来。 结果刚掰了掰顾念的手指，就听到她这么问，一面牵下顾念的手反握在掌心，一面轻轻扬了扬嘴角，缓缓的抬起眸光，秦朗目光皎洁的说：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若想要变得更好，更有能力去给自己关心的人提供保护，就会像喷泉一样，承受压力，也获得动力。” “我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就带有太多的光环和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我要面对与承受的，自然是与这些优势所匹配的负荷。” “不想被媒体报道，是我对没有光环笼罩生活的期望。我只是想在与别人相处的时候，让大家尽量把我当作ql来看，当作秦朗本人，而不是拥有着雄厚家族背景与标签的，擎天负责人来看。” “ql就是我以nobody（无名）的身份，闯出来的icon（具有代表性的形象），如果被媒体拿擎天的背景去炒作，也许我今天所能取得的进步，获得的成就，就会成为家族噱头之下的衍生品。” 清冽的眸光潋滟的掀起，轻轻地吻了摩挲于指腹间的手，月光宁静，人面桃花，耳边渐渐模糊的音乐声中，顾念依稀听到秦朗温暖了整个四季的话： “媒体对我所能做的，我已经有了准备，但是现在有了你，我更无法允许你因为和我在一起，而被牵扯进去。” “封锁媒体的不实报道，便是我能给你的保护，所以……” “我这样做，你能理解吗？” 【292】他也没少吃这方面的苦 以前觉得秦朗不错，大抵是因为他沉稳内敛，心思细腻，人品不错。 而现在会觉得秦朗不错，却是觉得他年轻有为，志存高远，人格也不错。 身体力行，有关顾念的事，无论做什么都亲力亲为。 能说会道，只要是顾念问的话，不论讲什么，都能绕回到她的身上。 他能给她的保护，不仅仅是一片不被打扰的蓝天，更是从第一面重逢起，就多而又多的自由。 而顾念能回应他的温柔，便只有倾泻一地的月光，以及月光映照下，水纹般柔软细腻的心思，和她比任何时刻都更加确定，对秦朗此生不换的情意了罢。 *** 知道周六秦大大不在，顾念索性偷了个懒，打算睡到自然醒，然后再慢慢悠悠以抽签来决定，早饭到底吃什么的问题。 结果生物钟比闹钟都准，不到八点钟就提前醒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实在觉着躺下比醒着都难受，顾念干脆放弃了睡回笼觉的美好愿景，一股脑儿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打算涂涂彩铅秘密花园什么的，用充满艺术气息的方式，来迎接一下新一天的开始。 搬了把椅子在书桌前坐好，拉开抽屉的一瞬间，顾念的脑海中，便闪过了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 年底的时候，她那个倒霉催的小闺蜜周曦，好像还要她帮忙画过一幅，有关“成长”这一主题的作业来着。 当时顾念就是如现在这般，在时隔一年多没动过笔之后，重新坐在了这张奶白色的小画桌前，借着和秦大大“冷战”期间思考出来的人生感悟，连夜灵感爆棚地给周曦画了一棵“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大树来着。 虽然当晚有些用力过猛，第二天一早，顾念就光荣地获得了一对儿，着色均匀的黑眼圈。 但若是说到这棵大树嘛，就不得不提一下，年前最后一次去《和平之子》福利院看望院长妈妈和孩子们时，顾念和多多在储物室里遇见邱逸晨的情形了。 当时作为美术课代表的多多，因为身高太低，够不到放在书架上的教具，所以作为储物室里唯一的成年人，顾念便代为领了这份举手之劳。 不料一个不留心，书架上的杂物便无意间被多多给刮倒。 无比迅捷地出现在了顾念和多多的身边，邱逸晨堪比超人般，英勇地挡下了从天而降的一摞重物，用整个身体护住了怀里差一点儿被砸出脑震荡的多多和顾念，明明就被砸得脸上表情都拧巴了，却依然语气冷峻的说着没事。 结果，帅不过三秒。 英雄救完美之后，紧接着就无情地揭了顾念的短儿。 以送美术教具为由支开了多多，邱逸晨在临离开储物间之前，还不忘念叨顾念一句。 虽然承认她替周曦画的那幅作业不错，但顾念本人也不能一直无视课堂，公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旷课。 话音一落，邱逸晨就留下一道潇洒的背影，转身走了。 徒留顾念一人，对着教室门口，踟蹰不前。 毕竟，这位逸晨小哥哥，不仅能够准确地判断出，那幅作业是出自顾念之手，而且还能完整无误的解读出，作品想要表达的——成长便如同一棵树，要不断“向下扎根，向上生长”的画语。 如此精准的判断力，和敏锐的观察力，实在是令人感到，心折首肯的佩服佩服。 不过话说回来，明天不就是美术班年后第一次开课的日子了吗？ 上一次在《和平之子》福利院中，邱逸晨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顾念还十分深刻的记得——柔情似水的眼里，矛盾压抑着熊熊烈火般，对顾念持续旷课，而严重不满的凶光…… 搭在抽屉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了回来，一想到周曦之前也特别跟她强调过，邱逸晨曾“勒令”周曦带自己回去上课的事儿…… 眼下不去一趟都有点儿对不住周曦了，顾念正在心中盘算着应对之策，放在桌上的手机，就跟她作对一般的铃声大作。 随眼一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顾念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种巧合的概率，会比她接到周曦电话的次数还高。 当看到那个就算自己从未识过字，也认得出来的备注名称时，顾念刚刚被阳光烤热的心，还是倏地一凉。 “念念，我一会儿去你家找你吧？” 本以为周大小姐舍弃大周六早上赖床的时间给她打电话，是为了提醒她去上美术课的重要性。 结果听到某人打鸡血一般振奋的声音，顾念自顾自便打消了这一念头。 虽然还透着浓浓的鼻音，此时的周曦，已然难掩心中的兴奋之情。 仿佛是街里面即将要有大人物出没一般。 听着那犹如窜天猴儿般喜庆的语气，顾念也不得不关心周曦一下的问：“为什么啊，今天有什么大事么？” “有啊！”煞有介事的一拍桌子，周曦悠然的道：“和我出去不就是大事吗？” 当场就拉出三条黑线在额头上，想摊给周曦看，然而苦于她们聊的不是可视电话，顾念也只好用静音模式，表达了一下她内心对周曦的“嫌弃”。(￣ー￣) 明显感觉到听筒里长过掉线一般的沉默，用后脑勺想都知道自己又被顾念鄙视了，周曦立马提高了音调，打算为自己增加一层存在感： “念念，你自己说，是不是打从年前秦朗外公的生日宴之后，我们就没一起鬼混过了！你这有异性没人性，有秦朗无闺蜜的，胳膊肘往外拐得，也太明显了吧？” “哎……”颇为失落的轻轻一叹，连话筒都听出来周曦在演戏了：“难怪清代小说家李百川能总结出‘重色轻友’这么写实的成语呢，看来，他也没少吃这方面的苦啊！” 服了周曦这出琼瑶大戏竟能演得如此走心，连清朝的历史人物都能被她挖出来，看来为了约她出去，这丫头也没少做准备。 反正秦大大周末要加班，周曦打电话来也不是催她去上美术课的。 不答应她的邀约都对不起今天是周六，淡淡地嗯了一声，顾念便惜字如金的，应下了与周曦出去闲逛的请求。 【293】又一对儿被人误虐的可怜单身狗…… 周曦来找顾念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透过薄薄的云层，阳光刚好懒懒的打在脸上，暖融融的，好像时刻都要钻到人的心里面去似的，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在街上走着，也会叫人觉着舒服。 像n城这种处在低纬度的南方城市，二月份的时候，其实已经过了最冷的那段时间。 本身冬天就没有很长，加上很多街边的树木，也都是四季常绿的乔木科。 天气稍稍好一点儿的上午，在室外活动活动，舒展一下筋骨，仿佛是沐浴在阳光下，那种透着晨光的心情，也和正在享受光合作用的香樟树们，差不了多少。 “你们家秦大大，也真是舍得把你给放出来？” 市中心的1913纯真咖啡厅里，刚找了张空位坐下，周曦就明知故问了顾念一句。 一来是好奇，顾念和秦朗经过了一个春节，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二来是作为一个诚实守信的人，周曦既然答应尔东帮忙“坑”顾念，就要坑得自然且彻底。 所以做戏做全套什么的，一直是周曦追求的卓越标准。 “你也知道，他又不是真的外卖小哥，这个周末还在加班呢，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明明是我大度好吧？” 似乎从认识秦朗的那一天起，顾念就犹如一个“被捉弄的对象”一般，心提在嗓子眼儿存在。 向来为了息事宁人，都是躲着秦大大走。 即便是两个人误会解除，心向彼此之后，顾念也会习惯性的，渴望一个人无拘无束的自由。 是以惯性使然，昨晚刚知道秦朗周末不在的时候，顾念还是蛮开心的。 拿秦朗当话题，和周曦开了一个言不由衷的玩笑。 只不过调侃过后，一切归零，突然之间的，心里却没了应该有的那份轻松。 “你大度？”听出顾念话里明显有些失落的语气，周曦索性借力打力的敲她一棍。 目露怀疑地瞥了顾念一眼，周曦用手指在顾念脸上，悠悠画了个圈圈道：那你这脸上勉勉强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这么舍不得他，怎么还不赶快在一起，把他牢牢抓住了？今天秦大大去加班了，要不是我心地善良收留了你，你这个周末，该不会也要宅在家里挖人吧？” 没有得到顾念的亲口承认，周曦也不好揣测两个人到底是什么状态，顺着顾念的话，又把玩笑开到了顾念的身上。 激将法什么的，她可是最在行了。 只是周曦随口玩笑几句，顾念倒是听得很是走心。 秦朗已不在，周曦亦不来。 也许这个突然平静了的周末，正如周曦所说的那样，顾念会随便找个咖啡厅，和以往一样，继续挖人，饿了就点个餐，累了就看部电影。 世界上“最吵”的两个人，若是同时不在她身边，想一想，还真的是有些不适应呢。 并不知道周曦话里有话的，还对她留了一手。 把这些有的没的，放在心里面搅上一搅。 想着想着，顾念的脸上，竟是不自觉的笑了笑。 “二位美女，想要点点儿什么？” 适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服务生笑脸盈盈的，看上去十分亲切。 进店之后就见周曦和顾念，一直关系甚密的攀谈，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服务生便拿了两份菜单，分别递到了二人手中：“这个是我们店的菜单，这份是今天的活动特餐，二位可以看一下。” 接过菜单随眼一扫，周曦画得极清秀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蹙：“你们这个特餐是情人节专供……”说着抬眸看了顾念一眼，示意服务生这款菜品不适合她们，周曦语气十分无奈的说：“我俩这种单身狗，也能吃？” 差点儿就想歪了闹出笑话。 多亏周曦讲话很有分寸，服务生才恍然大悟地保住了饭碗。 礼貌地冲周曦颔首一笑，服务生很快调整了脸上的表情。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从容不迫地从身后抽出一张粉红色的海报，服务生微倾了上身向周曦指了指道： “小姐，我们店一向体贴顾客的心理，力求全方位满足顾客的需求。为了保证节日期间，不同消费群体都能享受到同等的就餐待遇，这款''闺蜜特餐''，我觉得非常适合你们！” 也是服了点餐小哥儿懂得变通的个性，周曦和顾念对视了一眼之后，便僵硬着表情，按照小哥儿的推荐，各点了一份特别套餐。 被咖啡厅煞费苦心搞出来的幺蛾子提醒，顾念才发现今天是情人节。 在她模糊不清的印象中，情人节无非是一个，玫瑰花和巧克力满天飞的日子。 似乎这一天除了情侣们开心，就属花店和巧克力店的老板最高兴了。 之前从未有机会涉足过这个节日，所以即便是满街的浪漫情怀，顾念也没觉得和平常有什么不同，照常过她的舒坦日子。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都情人节了，秦大大竟然还有脸加班！ 难怪昨天和她请示的时候，某人跟做贼了一样，满脸的心虚。 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里的不甘还没来得及压下去，耳边的对话，又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点餐小哥儿前脚才刚走，距离二人不远不近的餐位上，估计就又出现了一个眼神儿不太好的服务生，跟客人推荐了情侣套餐。 虽然对方回绝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坚决，周曦和顾念刚有机会分心的时候，便是听到了这样一句简洁而不简单的话： “谢谢，我们单点就好了。” 唔，看来又是一对儿可怜的单身狗，被人活生生的误虐了。 而且类型还是远超她和顾念之上的男男配置。 因为咖啡厅里都是带靠背的大沙发椅，所以不仰起头，都不能指望在余光中看到对方的脸。 正洗耳恭听，等着服务生从背后抽出一张“基友套餐”向二人推荐，那一桌上的另一位客人，就耐不住性子，先发了话。 “逸晨哥，我觉得这个情人节套餐蛮好的……” 话里犹豫着抬头瞥了逸晨一眼，小心翼翼地拾起心里面的期待，乔诗语又软声嗫喏道：“我觉得，那个煎烤松茸牛排佐黑椒汁，只有这个套餐才有，我想吃……” 【294】这可是她看上眼的红烧肉 一副本人已窥破天机的表情和顾念对视了一眼，周曦下意识抬了抬屁股，假装在店里面搜寻服务员的样子，往声源处瞄了一眼。 结果真如她所料，坐在隔壁一张桌子开外的，正是邱逸晨和乔诗语。 可是这大情人节的，她约着顾念往外跑，是心系成全“年轻夫妇”浪漫之夜的任务，但这邱逸晨和乔诗语，大过节的跑到这里来，孤男寡女的，是想要做什么？ 专注花痴二十年，根本就无法平复内心暗暗不爽的小火苗。 邱逸晨可是她周曦看上眼的红烧肉，怎么能一口一句逸晨哥的，被乔诗语这个小丫头喊个没完呢。 所以竖起耳朵当天线用，周曦直接忽略了正对面还坐了一位秦夫人。 誓要把乔诗语和邱逸晨的对话悉数灌进耳朵里，直到一阵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渐渐模糊了远处两个人的交谈。 “你脖子伸这么长，不怕抻着啊？” “我这正听得起劲儿呢！”收回视线难为情地盯了顾念一眼，周曦面露赧色的道：“你就不好奇，他俩怎么凑在一块儿了？” 之前在秦朗外公生日宴上，周曦就怀疑过两个人的关系。 但是得到尔东的官方说法是，女追男隔座山，乔诗语根本没戏。 那么这情人节这么敏感的日子，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了一块儿…… 想不纳闷儿都不行，周曦倒是很想听听这个事儿，顾念怎么看。 结果顾大小姐明显对这个事情不是很上心，一面喝着柠檬茶，一面翻着服务生临走前特地留下的一份菜单。 完全一派置身事外的态度，语气里满是白开水一般清清淡淡的说： “我好奇这个做什么？你难道没看出来，从第一次在美术用品店遇见乔诗语之后，又在美术课上见到她，能对ethan的事情那么上心，明摆着她就是喜欢你的ethan老师嘛。” 顾念能这么说，除了旁观者清之外，还是打心底里觉得，尔东更适合周曦一些。 更何况，上次在生日宴的会场听几个女宾客在嚼舌头，还有人说乔诗语是秦朗的青梅竹马，夏文婷是秦朗的商业cp呢。 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连秦大大本人都没跟她证实过。 没和她坦白，就说明一定不是什么会叫她不愉快的事情。 秦朗最不会做的一件事，就是对顾念有所隐瞒了。 如果乔诗语和他有什么，他一定会提前对自己说明。 所以以她这段时间以来对秦朗的了解，乔诗语只可能是单恋着邱逸晨的状态，再其他的，就不是顾念需要操心的了。 “喜欢怎么了，喜欢也不妨碍我继续花痴ethan老师啊！而且，乔诗语的开山工作，好像进展的也不怎么顺利嘛，所以我觉得，我也不是完全没戏的。” 知道邱逸晨对乔诗语没那个调风弄月的意思，周曦的大话，自然说得漂亮一些。 只是刚刚隐约听到，邱逸晨他们在聊着什么，有关秦朗公司之类的话题…… 也不清楚秦大大到底和顾念，沟通过多少关于邱逸晨和乔诗语的事，就此打住了继续聊这俩“外人”的心思，周曦索性回归到了，陪顾念一起专心等餐的状态。 *** 邱逸晨之所以会在情人节这么敏感的日子和乔诗语出双入对。 说白了，也都是因为顾念，和那个被她在意的秦朗。 为了能在情人节这一天，把邱逸晨这尊雕像，有理有据的从家里面给请出来。 绞尽脑汁地想着各种不参杂儿女私情的理由，乔诗语最终决定，以向邱逸晨介绍工作机会为由，和邱逸晨“只聊工作，不聊人生”的好好谈一谈。 而乔诗语能够这么幸运的成功入垒，还是要归功于她歪打正着地顺了逸晨的心思，为邱逸晨介绍了一份秦朗公司的工作机会。 虽然知道顾念已经心有所属，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想为了她，而了解秦朗更多。 所以当乔诗语在电话中提及，擎天有一份艺术设计总监的职位空缺很适合他时，虽然知道乔诗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邱逸晨还是毅然决然地答应了她，见面详谈的请求。 “逸晨哥，秦朗公司最近在做n市南部近郊的一个项目，急招一位懂景观和室内设计的建筑师，我觉得蛮适合你的，不如你考虑一下，觉得可以，我就去和秦朗说说去。” 从小和秦朗一起长大，虽然秦朗长她几岁，但乔诗语对秦朗，却鲜有称呼兄长的习惯。 倒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里，第一次遇见了邱逸晨就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打从知道他大过自己一个代沟的岁数之后，便天天跟在逸晨的背后，张口闭口的喊人家哥哥。 就好像走路先迈哪个脚，习惯成了自然，不用特别的注意，也能一致一样。 有些事情做得久了，自然而然就不好改变，如同深入骨髓的习惯一般，乔诗语始终都喜欢唤逸晨一句哥哥。 “园林景观设计和室内设计，的确都是我所擅长的。只是我现在帮我父亲做美术班的代课，一时也割舍不下，所以你说的那个机会，我也会再做考虑的。” “可是……”一直在邱伯伯那里做代课老师，就没机会经常见到他了呀。 如果在秦朗的公司帮忙，以她在擎天出入自由的优势，还能借着探望秦朗为由，多去看邱逸晨几眼。 所以虽是顾及自己的私心，乔诗语还是就事论事的道：“嗯，你帮邱伯伯，我不会拦着你。可是你一直帮他，你自己的一身才华，不都空空被埋没了嘛？不如，美术班那边一结课，逸晨哥就到擎天去做事吧？这样邱伯伯也放心，不用担心你回来，反而阻碍了你的发展，你觉得呢？” 即便乔诗语不这样提议，邱逸晨在结束了代课一事之后，也有在n市发展的打算。 只是从没想过会因为顾念，重新和秦朗扯上关系。 只不过，程东阳一直为他空着的首席建筑设计师他都没去，秦朗的空缺，他若是主动请缨，岂不是很不够朋友？ 心里这样想着，便也不由得低低一笑。 【295】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虽然风度使然，邱逸晨最终满足了乔诗语的愿望，同意她点了一份带有松茸牛排的情人节套餐。 但是对于乔诗语其他方面的好意，邱逸晨却只谦和有度，一直保持着恰当的礼貌与距离。 脸上始终平淡着表情，只有在想到那个人的时候，才清浅的一笑。 唇边的弧度还未消散，乔诗语便听到邱逸晨染了阳光的声音里问： “秦朗的公司要招人，什么时候还轮到要麻烦你这个大小姐帮他操办的地步了？不是有人事部在管么，你就对他这么上心？” 知道乔诗语的故意，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 但是宁可把话题重新打回到秦朗的身上，也不想给乔诗语实现不了的期待。 话音一落，就把视线都投注在手里反复摩挲着的咖啡杯上，目光如水一般平静，邱逸晨虽是不言不动，却也是一道风景。 “他……” 自己如此关注秦朗公司的动态，当然都是为了邱逸晨的缘故，生怕邱逸晨误会了秦朗和自己的关系，乔诗语只好在邱逸晨的面前，搬出了一条重要的事实： “秦朗最近估计都在忙着陪女朋友，哪有心思管这个，我和他是拜把子兄妹，对于他的事情，我多留心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嘛。” 用秦朗忙碌的感情生活，把身上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乔诗语的话虽然解脱了自己，倒是让邱逸晨突然没办法轻松。 对于秦朗与顾念两个人的近况，邱逸晨从未有勇气正面去关注。 他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的角色，如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永远安静的聆听着，所有有关顾念欢快与忧伤的心思。 本以为只要不过问，自己便也就不会在意。 可真等到有关顾念和秦朗的话题，从程东阳和乔诗语的口中，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 邱逸晨原本静如止水的心，也开始激起了一层层涟漪。 时间里种下的玩笑，也总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他们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相遇，却在两年过后，邱逸晨才在后知后觉里懂得了珍惜。 真的就只是因为他遇见她晚了，所以便没有机会了吗？ 对于乔诗语的话心中一疼，邱逸晨眼底浅浅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一句叩问自己的话，邱逸晨半问半答的道： “秦朗那样的身份，却愿意为了她，每天形影不离的陪伴，他们在一起了，应该会幸福的吧。” 秦朗虽是穷得只剩钱了，但顾念也是有来头人家的女儿。 乔诗语只当邱逸晨指的是之前在生日宴上，八卦给他的那些秦朗疯狂的追求史，未曾深思邱逸晨话里的意思，乔诗语眼里带笑地说： “嗯，是啊，从没见秦朗对哪个女生这么认真过，这回应该是真爱了错不了。不过，我听说顾念的家庭背景也挺殷实的，所以，男才女貌，天造地设，我觉得他们这种强强联合的组合挺好的，肯定会幸福的呢。” 其实从顾念在《写给未来的自己》更新的留言中，邱逸晨便能看出秦朗对她的用心。 甘愿为顾念放下身段，形影相随的搬进陌生的公寓，又在顾念出差芝加哥的时候，无微不至的陪伴与关怀。 能够让顾念为他，酸甜苦辣，样样尝尽，却也为了顾念，不顾一切，白首不离。 像他们这样唯愿彼此，心意相通，也许真的如乔诗语所说，会幸福的吧？ 忽如一瞬的沉默，在一张桌子的距离里铺开。 对于乔诗语的肯定，怅然地点了点头，邱逸晨的心里，突然多了一层浓过寒冷的纠缠。 *** 话语所能带来的威力，总是会超过人们所思所想。 同样被乔诗语的话搞得不太轻松的，除了眼前的邱逸晨以外，还有某个正在n市里东奔西走，却突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的人。 为了讨好邱逸晨，乔诗语竟是毫无顾忌地出了卖自己。 这简直就是……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朋友们。 对于乔诗语这种“损人利己”的行为，秦朗表示： 他的确是在忙着陪女朋友没错，但是工作上的事情，他也没耽搁过好吧……(￣ー￣) 擎天缺一名新的艺术设计总监，来负责南区的新项目，情况虽然属实，却是乔诗语这小丫头撒娇卖萌，跟自己打听出来给邱逸晨听的。 为啥他连做个人情，也要被人活生生的扭曲一番。(·Д·)ノ 不过念在乔诗语一片痴心为情郎的份上，秦朗也只好默默地找了张纸巾，淡淡然擦了擦鼻子了事。 心思都放在了邱逸晨的身上，乔诗语并未觉得逸晨会关心秦朗与顾念的事情，有什么不对。 倒是生怕自己过于莽撞说错了话，始终谨言慎行地小心翼翼，菜齐了之后，两个人便自动进入了缄默无言的用餐模式。 邱逸晨向来话少，关于这点，乔诗语自是心知肚明。 可是有些话莫名其妙就飘进了脑子里。 席间一阵良久的沉默过后，乔诗语还是鼓起勇气轻声的问： “逸晨哥，你和顾念之前认识吗？怎么总觉得你和她，好像是见过的？” 第一次在美术课堂外，邱逸晨代自己答谢顾念和周曦一起吃饭时，乔诗语就觉得邱逸晨对顾念格外的细心。 虽然顾念的神情看上去也好似与邱逸晨相识，但是连邱逸晨自己都否认了，乔诗语便也选择，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了。 只不过，今天明明约邱逸晨出来，是要借工作之由，行过节之实的。 可是话题绕来绕去，却又绕回到了秦朗和顾念的身上，这在邱逸晨向来对人对事漠然冷淡的字典里，可是不该存在于他的关注。 “不认识。” 一字一顿的三个字，是他对她的期待，也是他对她的放手。 如果真的不曾相识，也许就不会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了吧。 然而话音未落，身边就走过来两道熟悉的身影，乔诗语的疑问还未得到解答，就失去了询问的机会。 “邱老师，乔小姐，好巧呀！” 一道悦耳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抬头瞥见眼前的两个人，乔诗语不由得微微一怔。 【296】吓得宝宝连瓜子都掉了…… 乔诗语二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周曦便拉着顾念，打二人的桌边经过。 虽然顾念一再提议，吃过饭就绕过邱逸晨他们，从别处离开餐厅。 但周曦的红烧肉就摆在眼前，岂有不翻腾一下的道理。 所以趁顾念还在整理卡包，无暇顾及她的时候，周曦就先自顾往邱逸晨他们的方向，渐渐靠了过去。 顾念结完账抬起头遥遥一望，赫然发现周曦步子都要迈到人家跟前了，拉都拉不回来，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结果才刚凑近了周曦，就直接被她反手拉住，一路来到了邱逸晨和乔诗语的面前，毫无准备地，就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自觉她们这样“打扰”邱逸晨和乔诗语，有些不合适了，周曦话音一落，顾念便颔首一笑地垂了眸。 点到为止地问了声“你好”，算是和二人打过了招呼，步子下意识往周曦身后移了移，努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突出了周曦这个重点之后，顾念就安安静静地待在周曦背后，没再吱声了。 看到周曦身后的人微微低着头，一脸歉意的样子，虽是微不可见，邱逸晨却不由得心下一笑。 一直是个情绪起伏很小的人，但是在看见顾念的那一刻，邱逸晨平静的眼底，却明显的掀起了一抹亮色。 从没担心过自己和乔诗语在一处，会叫顾念她们有什么误解。 邱逸晨倒是先细心的注意到了，在今天这个特别到有些浪漫的日子，顾念没有和秦朗在一块儿，倒是形影不离的，走在了周曦的身旁。 “周曦，顾念，好巧啊，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对于周曦的问候，邱逸晨还没搭话，乔诗语倒是先站了起来。 走出了坐席行至二人身前，乔诗语对二人偏头一笑地打了声招呼。 “嗯，我们坐在里边一点的位置，吃完饭出来刚好见到你们也在，就来看看你们。” 指了指远处靠窗的位置，又瞥了顾念一眼，周曦脸上也是微微一笑，却最终把视线定格在了邱逸晨的身上：“没想到，连邱老师和诗语这么有艺术品位的人都来这里吃，说明，我们的选择还挺正确的哦？” 在全场其余两个人完全置身事外的情况下，周曦和乔诗语二人倒是如同双方发言人一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很有节奏感。 然而大家都聊了这么久了，邱逸晨这大哥，竟然还跟个雕像一样，不言也不动。 估计四个人里，就属顾念和邱逸晨最坐得住了。 虽然郁闷，但大佬们向来都是，只用眼神就可以沟通的设定，所以对于像幅画一样安静坐立在桌边的男人，周曦依然觉着，他沉默得很有气质，很有风格，很有态度。 “哦，我和逸晨哥聊些工作上的事情，这家店之前我们有来过，环境和菜式都不错，所以今天就来这儿了。” 虽然乔诗语约邱逸晨的目的并不在公事，但似乎是怕邱逸晨不想别人误会他们的关系，所以乔诗语还是把话挑明了摆在大家的面前。 “嗯，我们也是有时间没见了，才想着今天出来聚一聚。”说着又眺了邱逸晨一眼，“那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已经吃好了，就先撤了，回见哈！” 本还期望着能和邱逸晨聊上几句，但是人家却沉默得很有型。 虽然不达目的不罢休，一直是周曦的做事风格，但见顾念全程都保持着安静，周曦才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刚刚光顾着在邱逸晨面前刷存在感了，都忘了她们还有美术课这一茬。 估摸着顾念始终没开口，就是怕邱逸晨和她强调回去上课的事情。 谁知后知后觉地把肠子悔得铁青，周曦预料到事态不对，刚拉上顾念准备离开，就见眼前一道高挑俊俏的身影，徐徐的站了起来。 “既然今天这么巧遇见了，那我就多嘴提醒你们一句吧，明天是什么日子应该都知道吧，那你们二位今天先好好玩，我们明天课上见了。” emmm，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吓得宝宝连手里的瓜子都掉了啊。 周曦和顾念对视了一眼。 瞬间冷下来的气氛里，两个人眉来眼去的，仿佛是在说： ——这话我没法接啊…… ——我也是…… ——那，尬聊吧？ ——好！ 就没见过像邱逸晨这种，把人良心摸得透透的美术老师了。 难怪从话题的起初，顾念就保持着静音模式默不吭声呢。 在邱逸晨这种揭短王的面前，还真的是，能少惹，就不惹。 所以，憨笑着冲邱逸晨点头哈腰地敷衍了几句，周曦打了个哈哈，就拉上顾念跑了。 出了门还一直跟个火箭筒一样，步子不停地往前冲，周曦简直不敢面对，背后某人时刻要把她大卸八块的烈烈凶光啊。 短暂的热闹过后，餐厅里又恢复了平静。 倒是二人走后，重新回到餐位上的邱逸晨，冷峻的眼底，渐渐腾起了一抹温暖。 *** 从1913纯真咖啡厅逃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距离与秦大大事先约定的六点钟，还有近五个小时，简直没有任何一件事在打消时间上，能强得过逛街，刚好电影院就在大悦城里面，周曦索性提议，叫顾念陪她一起再去逛逛街。 大悦城a座的精品服装区里，周曦在导购图上努力找了个衣服品类很齐全，款式很时尚，设计很带感，价格却不怎么公道的店之后，便笑兮兮的拽着顾念进去了。 其实周曦说是要逛街，意图也不过是暗中联系一下尔东，看看他和秦大大的计划，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所以只有这种只能看不能买，买也买不起的烧钱店，才最符合周曦趁某人一套又一套试衣服的时候，开小差之用。 结果，大念念因为年前和秦朗一起买了太多类似的小洋装，眼下对于这些五彩缤纷的服装，反而连试一下的兴趣都没有了。 和周曦一样，顾念此时的心思，也都扑在了男人身上。 也不知道今天秦朗加班加得怎么样了，安静得如此反常，一定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都快两点了也没见秦朗联络过她，顾念反而是更加的担心，他有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了。 【297】简直连八颗门牙都不够咧嘴乐一回的 眉宇间的拉扯仿佛有什么化不开的忧愁一般，顾念的秀眉一直微微蹙着，似乎有心事烦神，连正眼都不舍得看店里的衣服一眼。 眼见顾念对自己的提议完全不为所动，周曦索性放飞了自我，在店里好好地挑了一圈之后，便抱了一摞子的衣服在怀里，和导购员小妹进了试衣间。 既然顾念不行动，她去试衣间也是一样的。 总之两个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就有机会从尔东那里获得情报。 给傻小子发信息一直不回，也只能逼得周曦往没有顾念的地方跑。 见到周曦霸气外露地，竟然要试穿这么多的衣服，别提导购小妹心里有多欢畅了，屁颠屁颠地跟在周曦身后，脸上喜滋滋的，简直连八颗门牙都不够她咧嘴乐一回的。 一到了小房间，周曦就把那一摞子衣服往试衣间沙发上一撇，赶紧摸出手机给尔东去了一通电话，捏着嗓子小声的问： “祖宗，你们到底在忙什么啊，我给你发信息也不回，是要闹哪样？“ 听到周曦声若蚊蝇的责问，跟在秦大大身边挑礼物的尔东，忍不住咯咯一笑。 周大小姐什么时候跟他用这么温柔的声调说过话了？ 必然是小丫头吃瘪又不敢发火。 难得被他撞见一回还不会遭到反噬，尔东索性没事找抽的问：“你在哪呢？连大气都不敢出？” 恨不得钻进电话里把尔东揪出来胖揍一顿，周曦也真是服了尔东小人得志的语气，对着空气幽幽翻了一个白眼儿。 她当然是在没有自主权的小黑屋里苦不堪言了，竟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问她在哪儿。 然而即便再想爆发，也要压低了声音说话。 暗暗饮了堵在胸中的闷气，周曦没好气地对尔东道：“试衣间啊，大哥……祖奶奶她不肯试衣服，我还要联络你，当然得和她保持距离了啊……” 差点儿把自己憋出内伤，周曦一边小声说着，一边暗暗留心着门外的动静。 生怕自己嗓门儿太大，引起了顾念的怀疑，就连吐槽都只能用低于平时几倍的力道，周曦此刻的心里，简直比孩子不是自己的秦始皇他爹还不爽： “也不知道我今天点子怎么这么背，顾大小姐现在连逛街都没兴趣了。这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呢，你让我背负着坑闺蜜的心虚感，到底要怎么熬呀？” 说着环顾了一眼高墙一般的四周，周曦心里更是憋闷：“你说你们搞个惊喜，把我给折腾成什么样了？而且，竟然还好意思问我在哪，我看你们还是敢紧想想，事成之后怎么补偿我的精神损失吧？” 对于周曦的抱怨，尔东自是心知肚明。 顾念对试衣服没兴趣，当然是秦大大给惯出来的。 也不知道周曦平时挺清楚个脑袋，今天到底被哪家的门给挤出了毛病。 为了安慰她受伤的小心灵，尔东索性自作主张的笑了笑道： “嗯，委屈你了，我们这边最快也要五点半结束，所以你就尽情的，在试衣间里试穿吧。” 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眼底的色彩也越来越柔和。 仿佛周曦又气又恼的那张脸就在尔东的眼前，声音里揉进说不出的温柔，尔东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轻声细语的道：“喜欢哪件就买下来，回头都算在我的账上。” 差点儿就得意忘形地喊出了声，周曦立即用手捂住了嘴巴，止住了内心的喜悦。 虽然乐得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也只能低调处理。 周曦只好用极矛盾的蚊子声，对尔东的提议，很有张力的大加赞许道：“好！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太好了！虽然我这里设法拖住顾念，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有突破才有进步嘛……我办事，你们放心，那你们慢慢弄，这边就交给我吧！” 听到周曦的声音一瞬又振奋了不少，远在城市另一端的尔东，心里也仿佛跟着她一起减轻了重量。 只要周曦开心，他便什么都好。 只是此刻心中小小窃喜着的周曦，自是没办法体会到尔东的那种，“你若开心，我便喜悦”的心情的。 *** 知道尔东大方，但没想过他竟然会如此的大方。 挂了电话之后，周曦便投身于镜子前，尽情地欣赏起了美美的自己。 简直不要太开心，周曦现在的心情，基本上和试衣间外，坐等开张的导购员小妹，也差不了多少了。 周曦在试衣间里穿穿脱脱地瞎忙活，顾念在外面坐着等她，当然也没闲着。 一条问候的简讯早就编辑好了，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发。 担心自己的信息，会无意中打断秦朗的工作。 心下莫名生出了许多从未有过的踟蹰，还在做着最后心里斗争的时候，放在屏幕上的手指，就如同顽皮的孩子一般，行动快过思想，不听话地按了发送键。 很快，城市的另一端，正在专心为顾念挑选礼物的秦朗，就感觉到怀中的手机震了一下。 摸出来看到是顾念问候他的信息，秦朗平静的脸上，不由自主地，便荡开了一抹微笑的弧度。 其实挑礼物的事情，本可以安排尔东去做的。 但因为是要送给顾念的，所以即便日程排得再紧，秦朗也会把其余事情的优先次序靠后，抽时间亲自为顾念挑选。 他没过过情人节，却想把一切最好的回忆都留给顾念。 所以只要知道此刻的某人也正想着他，哪怕自己再累，也都不再觉得辛苦了。 *** 周曦从试衣间出来之后，便一身轻松地走到了前台。 很潇洒地跟导购员说了声：“麻烦帮把我试过的那些衣服都打包了，这个是地址，麻烦帮我送到家里。” 便悠悠迈着步子，朝顾念的身边走去。 没想到周曦出手竟然会如此阔绰，导购员简直受宠若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开始还担心周曦进去那么久，该不会只是摆摆架子，试穿了款式拍下货号，回头就去淘宝的那种人吧…… 结果现在被事实啪啪打脸，狠狠扎心，连导购员都摸着自己良心地觉着，刚刚那么论断别人，是她狭隘了。 【298】羊毛薅得再多，也没有绵羊本尊富裕 颤颤巍巍地接过周曦递给她的小纸条，大买主一离开，导购员小妹就立马心生敬畏地，按照周曦的指示，去帮她操办售后的事情了。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给自己买了这么老多衣服，心里却毫无肉疼之感。 第一次体验了把什么叫做——花钱如流水，心情如上天的爽感。 周曦也真的是越来越理解，那些整天烧钱的人，为什么会肆无忌惮，烧得那么开心了。 虽然周曦不穷，但也没达到无故败家的地步。 要不是因为尔东他们，实打实的欠了自己一份人情。 以周曦素来两不相欠的个性，才不会像眼下这般，欣然地同意帮尔东散财呢。 帮别人讨好顾念，自己却得到一堆丰厚的好处。 仿佛一瞬间理解了圆子那种，天赐馅饼的好心情，周曦面子上虽是用“劳动所得”安慰着自己，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悠悠窃喜。 结果，步子才刚迈到顾大小姐跟前，就听她一脸狡黠的问： “曦曦，你最近发财了呀？出手这么大方，一口气买这么老多，也不怕穿不完被虫子咬了？” 身形不由自主便是一顿，周曦莫名其妙就觉着一阵心虚。 周曦能这么大方，当然都是拜顾念和她家秦大大所赐。 所以面皮发紧地咧了咧嘴，周曦脸上忽而一笑的避重就轻道：“嗯，发了点小财。你要不要，我送你几件？” 羊毛出在羊身上，周曦当然知道尔东所谓的帮她买单，多半也是花的秦大大的钱。 互惠互利才能走得更远，所以对于独吞好处的事情，周曦还一直都做不太来。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慢慢穿吧。” 淡淡然的语调里，没有一丝一毫觊觎的意味，话出了口顾念就从沙发上起身，完全一副整装待发的架势，见周曦的衣服都买好了，顾念便随时准备撤身走人。 大方到连自己都被感动了，顾念竟依然对她的好意，不为所动。 实在是无欲无求到有些叫人看不懂了，周曦倒是十分好奇顾念今天的戏路，不解的问：“虽然咱妈教导过，衣服在精不在多，可你这对美好事物一点儿兴趣都不感，未免也太不女人了吧？” 贵精不贵多，这话的确是出自花花姐的经典语录不错，但从顾念家里的实际情况来看，也真的是容不下周曦更多的馈赠了。 所以脸上浅浅挂笑的对周曦摇了摇头，顾念颇为真诚的惋惜道：“嗯，我倒是很想帮你收留几件儿，但是我家的衣柜，实在是有点儿塞不下了。” 不是很懂顾念这只从来不买包包，和名牌的乖宝宝，是如何在谨遵花花姐教诲的前提下，把自己的衣柜搞得那么膨胀的。 蒙擦擦抹了抹一头的雾水，周曦不明就里的问：“你也发财啦，衣柜哪来那么多衣服？” 结果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周曦紧接着便听顾念平静若水的如实奉告她道： “哦，财倒是没有发，主要是之前外公生日宴，秦大大带我买过一回衣服，然后……”做了个耸肩的动作：“到现在还没穿过来呢，要是你有喜欢的，我倒是可以送你几件。” 呃，这…… 大实话说出来都这么有杀伤力……她也真的是多余问那么一嘴了。 听着顾念陈述事实一般，语气里毫无炫耀的话，周曦只觉得自己巴掌大的脸上，大写了一个“囧”字。 即便羊毛薅得再多，也没有人家绵羊本尊富裕。 根本就是人比人气死人。 痛定思痛明白过来了这个道理之后，周曦索性默默跟在顾念身后没再说话，打算谋划一下新的计策，劝顾念陪她看电影了。 *** 从大悦城的服装区出来，周曦又死皮赖脸地倡议顾念去顶楼陪她玩儿电动。 说什么本科最后一次玩灌篮游戏的时候，她状态不好没和顾念分出胜负，大学不能多余五年，旧债不能拖欠超过五年，今天不能再继续对顾念手软了，考验友谊的时刻就在这一搏，所以说什么今天也要一决高低…… 虽然周曦翻旧账的本事，有点儿差强人意得叫人无语了些。 但毕竟还不知道周曦到底是不是因为赌气邱逸晨和乔诗语的事情，才一口气烧了那么多的钱。为了周曦的心理健康着想，顾念还是替周曦感到肉疼地答应了。 结果玩完了电动，又被拉到隔壁区域捏了一个陶艺。 直到时间差不多五点半了，周曦才攀着顾念的肩膀贱兮兮的说：“念念，你看现在才五点多，不如我们再去看一场电影吧？听说最近上映了一部nd 爱乐之城》，是类似《如果·爱》那种的歌舞剧，豆瓣什么的评分都很高，还是艾玛·斯通演的，我超爱她。怎么样？” 为了增加圈套的真实性，周曦这几天可是做了不少的功课。 恨不得跟顾念把艾玛·斯通的个人成长史都爆料一遍，生怕顾念不着她的道，周曦声情并茂地，就给电影做了不少的口头宣传。 看着周曦对她奋力且投入的拉拢，顾念倒是十分心疼周曦地蹙着眉心，点了点头。 毕竟，心里有创伤的人最大。 周曦这好色的主，一直喜欢的都是欧美男明星，好端端的，却突然开始转粉艾玛·斯通了。 自从见过了邱逸晨他们，就开始用败家和烧脑的方式来排解自己。 一看这孩子就是午餐的时候，受了邱逸晨不小的刺激。 不管周曦对邱逸晨的花痴是不是真的，顾念都坚定的相信，对周曦好一点儿，这事儿总归是没毛病的。 所以没多想地对她点了头，大悦城a栋连廊横穿到c，顾念便和周曦一起，来到了c栋顶层的嘉禾影城。 嘉禾影城作为n市观影效果最佳的影院，本身就不分年假节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人来熙攘，更不用提今天是情人节了，电影院里的人甚至比大街上的都多。 从大门到前台，简直和电影票不要钱一样的人山人海。 看着那恨不得排到门外的长龙，拥有着轻微密集恐惧症的顾念，不禁在心中默默打了一个怵。 【299】我回家补补脑子不行啊？ 顾念这一生，除了不吃葱姜蒜，怕疼，晕血之外，最不稀罕的，就是排队了。 之前和秦大大去《慢时光》的那次，就差一点儿因为队太长而打道回府，这次的嘉禾影城，则更是双双对对的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到水泄不通。 人不但多而且出奇的密集。 光是看着就感觉眼晕，顾念刚打算和周曦态度良好的爽个约，就见周曦笑眯眯的，比她态度还好地对她说： “念念，看在你这么够意思陪我看电影的份儿上，你就在这里悠悠闲闲地坐着，我去买票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望了一眼，扶着顾念的肩膀，把她安置在了旁边的一张沙发椅上，拍了拍顾念的手，周曦话里十分贴心的道： “估计今天人这么多，我得排上一阵子了，你别着急，要是无聊的话，就玩玩手机什么的，有事儿我们就电话联系哈。” 虽然排队人多，但好在顾客都站在队里，休息区的空位，倒是腾出了不少。 着急去和尔东他们接头，一到了电影院，周曦就准备以购票为由，提前开溜。 所以对顾念送上一抹小仙女般的微笑之后，没等顾念有机会回答，周曦就转身钻进了人潮当中。 看着周曦倏然消失在眼前的背影，顾念一瞬间有点儿懵圈，有点儿怅然，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感动。 没想到，这孩子为了邱逸晨的事情都这么郁闷了，竟然还能爱人如己到如此仗义。 既然周曦这么想看电影，顾念这个做朋友的也不能扫了她的兴。 别无选择之下，顾念也只好同样仗义地，按照周曦的指示，坐在沙发上努力放空了。 *** 东闪西绕地躲开了顾念的视线，一离开了人群，周曦就摸出手机给尔东拨了一通电话。 从前光明磊落的，很少干今天这种“坑人”的事儿。 总是做贼心虚似的害怕被人揭穿。 眼看她的double agent任务就要大功告成了，周曦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释然与轻松。 “在哪呢你们，念念我可是已经给你们带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要怎么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没有我的戏份，我可就随时准备回家了哈。” 就知道这种卧底的任务交给周曦准没错，打从周曦带着顾念一进电影院的大门起，尔东他们就在影院绝佳的位置，遥遥的望见了她们的一举一动。 所以接到周曦的电话时，尔东不自觉便在唇角勾起了一朵上扬的弧度，冲远处东张西望的周曦摆了摆手之后，尔东声音里透着笑意的道：“曦曦抬头，往右看，我正在冲你挥手。” 闻言下意识扭头往右边看了一眼，十米开外的一块儿休息区，尔东正笑脸盈盈地对她挥动着手臂。 终于找到了组织，心中一瞬间竟有种亲切感。 寻着尔东的身影一路踱步走过去，结果步子迈到了尔东身边的时候，却忽然不见了秦朗的人影。 “秦朗呢？他没来吗？我刚刚还好像是……看到他了呀？” 步子刚凑近尔东，周曦就开始四处眺望。 “秦朗他刚刚是在的吧？我不是幻觉吧？”视线在周围环视了一圈，也没发现秦朗半点儿踪影，周曦索性调转目标，凝了眸光看向身前极度沉默的尔东，关切的问：“跟你说话呢，快点儿回答我呀！” 虽然他们之间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外加十多米的距离，但周曦刚刚明明就看到尔东身边一席深蓝色大衣的，正是此次计划的幕后推手——秦朗。 该不会是她对顾念说谎说得精神高度紧张，出现幻觉了吧？ 想到这一层，周曦脸上不免挂起了几丝忧虑的神色。 始终都是自己和周曦在联络，然而每一次周曦见到他，都对他不闻不问的。 恨不得把不相干的人都问候齐全了，也没半句关心他的话。 虽然心里很不平衡，尔东还是语气淡淡的答道：“你是不是傻？顾念都来了，秦朗他当然是去找媳妇去了啊。你什么时候见过，有顾念的时候，秦朗和她分开过？” 呃，这……周曦囧。 不就是问尔东一句话嘛，看把他给不耐烦的。 下午才为尔东知恩图报，帮她填满衣柜的大方的举动，而对他惹人讨厌的印象，稍稍改观了些。 这才四个小时的功夫，半天都不到，某人傲娇的小尾巴，就又嘚嘚瑟瑟的翘起来了。 所以恶狠狠地盯了尔东一眼，周曦凉凉的道：“嗯，我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怎么这么久了，还和你混在一起。” 话一说完周曦就转身准备离开，结果才刚扭过头，手腕就被尔东一把抓住：“你去哪儿？” 头都舍不得回，周曦用力扯了扯胳膊，有些不耐烦：“人都给你们送到了，我回家补补脑子不行啊？” 反正接下来都是秦朗和顾念的浪漫时光，有尔东一个高倍电灯泡就够了，也不缺她一个小桔灯。 谁知下一秒就被尔东大力一拉，差点儿扑进了他的怀里，惊魂甫定地抬起头，周曦刚好撞上尔东闲闲一笑的眸光： “不行，今天晚上你的作用还大着呢，而且暂时都用不到脑子，所以你不用着急补了。” 呃，这这这，某人你不要发射眼神杀好不好…… 最是受不了尔东迷离的大眼睛，醉人心魂的凝望着她了。 心上不自觉就是一软，一个粗心大意，周曦就被催眠了似的，色眯眯地冲尔东微笑着点了点头。 *** 自从周曦离开以后，时间就变得空洞难熬。 搞不好今天还真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了。 一想到白天在1913咖啡厅里，邱逸晨冷冰冰叫她们“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必须来上课”的话，心情就莫名的有些沉重。 出来过个周六也能和邱逸晨这个揭短王遇上，她们这点子，也是背得没谁了。 毕竟，美术课上周曦是去犯花痴，她一个做招聘的，也不需要有多深厚的绘画功底。 去了纯属浪费资源，不去又显得她耍大牌。 实在是对于邱逸晨不依不饶，非得抬爱她这个后进生的执着，感到难以理解。 心中正这样费解着，投在地面毫无聚焦的视线里，便突然出现了一双熟悉的牛津靴。 【300】离你太远了，我不习惯 目光一寸寸上移，顾念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长过四季的注视中，倒影在顾念眼里的人，正是那个一脸歉意，说自己不会在周末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 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又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想。 眸光流转着望向秦朗澄澈若水的眼中，顾念徐徐起身，仰起脸来，一字一句的问：“你，不是说周末要加班的吗？可是……” 可是你怎么会出现在电影院，怎么会知道我在这，怎么会站在我身边…… 怎么会…… 太多的疑问梗在两眸注目之间，染了柔情的恍惚里，顾念突然没了问出口的勇气。 其实秦朗能够出现在眼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所有的疑问都变得没了存在的意义，很快，顾念就见秦朗仿佛揉了阳光般温暖的眼里，低眸一笑的说：“嗯，离你太远了，我不习惯。” 清润舒朗的回答，仿佛六月的晚风，轻柔丝滑地吹过顾念的耳边，也缓缓流淌过顾念的心底。 十个字，道尽了秦朗对顾念，所有滚卷沸腾着的在乎与思念。 已然让接下来的疑问都变得黯然失色，盯着眼前温柔沉静的男人，顾念却忽然心绪复杂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言不动的，就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生怕秦朗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幻影，顾念好担心下一秒，秦朗就会如烟般无力的消散。 直到冰凉的双手，一瞬覆上了秦朗的温度。 看着面前眸光闪动，楚楚动人的顾念，秦朗不由得低低一笑。 牵住顾念的双手，微微向面前一带，把顾念拉近了自己的身前，秦朗附耳说道： “怎么了，和我一起看电影，你这么不开心吗？” 倏然间心头便是一动，轻飘飘的，叫人忍不住脸上挂笑。 低低垂了眼眸隐去眼底的羞怯，顾念只将两朵玫瑰花一般的脸颊，浅浅映出了两片粉润的红云。 再熟悉不过，秦朗和她说周末要加班的那一晚，自己也对他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没想到秦朗这个小气鬼，不仅记仇记得很走心，而且活学活用得还很到位呢。 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用顾念曾说过的句式来挤兑她。 只不过，秦大大刚刚是不是说，要同她一起看电影来着？ 光顾着沉醉于眼前的男色，差一点儿就忘了，还有个周曦在远处“排队”这一茬…… 既然秦朗都能这么准确地定位到她的位置，估计周曦此刻也并没有汗流浃背地，站在人群里出卖廉价劳动力了吧？ 才这样想着，就见周曦和尔东一前一后，远远打人群中走来。 不等顾念开口，周曦就一溜烟儿窜到顾念跟前，挽过她的手臂，大笑着道：“啊哈哈，念念，你说巧不巧？我去那边买票的时候，刚好就撞见了秦朗和尔东了！” 欲盖弥彰的辩解，无外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空洞。 秦朗既然在“加班”，又怎么可能闲着没事儿，叫周曦在电影院里偶遇他和尔东…… 话说得过了，就连被骗的人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破绽，戳穿谎言的不真实。 用脚趾盖儿想，也听得出来周曦在瞎编了。 顾念索性眼珠悠悠一转，一副“编，你接着编”的神情，打算耐着性子，听周曦把话一口气说完。 然而，服就服在人一旦入了戏，用强力抽风筒都吸不回来。 把手里的电影票在顾念眼前抖了抖，周曦没心没肺地继续胡诌道：“哎，人家还有vip呢，直接我也跟着沾光，把咱俩的票给升了个级！” 说着，周曦又朝秦大大瞥了一眼，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顾念的手臂，一脸坏笑的冲她使了使眼色： “没想到秦大大这么坐不住，我们才一转眼的功夫，他就跑到你跟前来了啊！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一起吧？” 为了让秦朗和尔东的出现尽量显得自然，周曦做戏做全套，一口气把话说尽了，才腾出空来，观察了一下大家的神情。 结果毫不意外的发现，竟然连尔东这只猪都一脸尴尬地不打算看她。 自知自己话讲得有点儿多了，周曦索性嘿然一笑地闭了嘴。 然而，从容着眸光在几个人身上淡淡地打量了一圈，谁也不偏袒，顾念却是对周曦和秦朗他们，各打五十大板。 眸中带笑地望了秦朗他们一眼，顾念煞有介事的点头：“嗯，加班都加到电影院来了，你们还真是够辛苦的……” 说着，视线又笑眯眯地滑向了周曦：“曦曦，这一天让你跟着我跑来跑去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安然无恙地带到电影院来，你啊，更是辛苦了。” 话音一落又瞟了秦朗一眼，顾念的唇角，是微微扬起的一抹清浅笑意： “既然如此，大家都这么辛苦，那就一起去看一场电影，放松一下吧。” 说完，顾念便径自拿了周曦手里的vip电影票，搅动着一缕缕空气，朝检票口走去，嫣然一笑，在三个人的怔愣中，留下一道倩丽的背影。 馨香浮动，安然无声，眼神里只是水波不兴地扫了一圈，大念念便把所有人的短都揭了一遍。 自知自己又用力过猛的出了糗，跟只犯了错的小猫一样灰头土脸的走在顾念背后，周曦全程怏怏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十分幽怨地眺了一眼同样是设计欺瞒大念念的秦朗，周曦忍不住暗暗为自己喊冤。 全世界最倒霉的同伙估计就是她了吧？ 作为整件事的主谋，秦朗倒是一派悠然自在，嘴角挂笑的在顾念身侧，把脚下的步子迈得十分坦然。 果然家庭内部矛盾，不太适合她这个外人参与。 无精打采地瞥了尔东一眼，周曦就和被人踢瘪了的皮球一样，安安静静地跟在众人后面，拖着忽然沉重了的自己，悻悻然朝影厅的方向走去。 *** vip影厅里，光线柔和，座位舒适，掐指一算，这还是第一次和秦朗一起看电影。 带着戳穿谎言的成就感，顾念连等片花的时间，心里都暗爽到乐哈哈。 似乎一切的外部条件，都在倾情将这两个小时的时光，用心镌刻成二人完美的回忆。 唯独顾念和秦朗所在的座次区域，让顾念小小的感到了一丝不安。 【301】世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 顾念他们所处的影厅，虽然全部都是vip座位，但除了普通宽大的沙发椅之外，还有她和秦朗这种，恨不得融为一体的vip情侣座…(￣ー￣) 和前面一众单人vip座位之间，隔了一条宽宽的行人通道。 瞬间就显得他们这些情侣座，有些vip中p了。 只能远远的看到周曦和尔东他们黑黢黢的后脑勺，突然待遇就不一样了，顾念反而感到有些不太适应地暗暗在心中做起了打算。 不自觉把身子往座位的一侧悄悄移了移，顾念不动声色的，便和秦朗之间，隔开了半个身位的距离。 毕竟，好端端的都是vip票，却非要和周曦他们分开一个银河系那么远的距离…… 之前明明可怜巴巴和她说要加班，兜了这么大个圈子，却只是秦朗伙同周曦他们一起，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 一脸风轻云淡的，不论问他什么，秦大大都只会用灼人的目光，跟她装无辜。 怎么都觉着今晚还有什么别的“惊喜”等着她。 某人的演技越来越好，对于等下电影的剧情，顾念反而没有先前那么期待了。 电影院里光线这么暗，他们的座位之间，又毫无阻隔，挨得这么近…… 随眼一瞥，周围的几张情侣座上，大家都相互依偎着，笑容十分甜蜜。 动作亲密得仿佛随时都要合而为一。 越想就越觉着不对劲，顾念不由自主的，便在原地默默吞了口口水。 毕竟……秦大大这处心积虑的，该不会是，等下要趁乱吃她豆腐吧？?_? 周曦不在，她简直比砧板上的鱼肉还容易宰割……分分钟觉着小命不保，然而除了暗暗祈祷，她好像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好在，很快就到了电影开场的时间，放映厅里灯一暗，顾念也只好全神贯注的，把心思都放在了大屏幕上面。 来之前就听周曦说过，这部电影是部歌舞剧。 大概讲述了一个一心想做明星，却郁郁不得志的女主，和空有一身音乐才华，却始终没什么名气的男主，由摩擦，到互相吸引，再到彼此鼓励，一同追梦，却要在各自有所成就之后，于理想与感情中，作出艰难抉择的故事。 套用一句影迷的高度评价，这部影片给人的感觉基本上就是，虽然看得人泪流不止，但内心却犹如篝火般温暖。 然而当大念念一开场就看到荧幕上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车子，堵在公路上狂按喇叭的时候…… 完全看不出这个评分8点几的片子到底有什么看点，向来都偏爱动作和科幻类影片的顾念还正皱着眉头暗自揣摩的时候，画面就忽然一暗，切换到了一群陌生人跑出车子，莫名其妙，满公路唱唱跳跳的戏份。 一直以一种欣赏无能的状态，稀里糊涂地看了十多分钟。 就在顾念差点儿以为，这部片子根本就没有男女主角之间的对手戏时，试镜屡遭失败的女主米娅，就在一场派对中，邂逅了才华横溢的男主塞巴斯汀。 都说爱情的火花，总是会在不经意间，被以某种无以言说的方式点燃。 当米娅和塞巴斯汀，在生活的种种交织之下，逐渐从误解到相知，再到彼此欣赏…… 色彩梦幻的夜色下，忽然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了你和我。 那一刻二人之间细微的碰撞与吸引，便如绚烂的花海，一夜之间，芳香遍野。 不仅擅于用长镜头去捕捉唯美的场景画面，我们年轻的85后鬼才导演达米恩·查泽雷，更擅长用消音的方式，完美地诠释人物之间的心理变化。 正暗暗折服于，导演这一贴切的场景表现手法，顾念就隐约感觉到，身边的秦朗，正在黑暗中，慢慢地向她靠过来。 呼吸粗重地打在她的耳边，秦朗身上清新的气味，一瞬间，便全方位地渗入到了顾念的毛孔里。 屏幕里演的什么，早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地留意不到，身体不自觉的绷紧，一滴热汗，瞬间便从顾念的后背，悄悄地淌了下来。 呃，不是吧……秦大大这就要进行大会下一项了？ 身子倏然一僵，顾念下意识便往座位边缘又移了移。 结果胳膊还没靠到沙发扶手上，秦朗的手就已经抓住了她的。 热热的温度从他手掌上一寸寸传来，下意识就想缩回手，顾念的心，突然怦怦跳的厉害。 一时间，全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了秦朗的呼吸声和滚烫的体温，不觉间便已被秦朗逼到卡座沙发的边角，顾念无路可退到双目紧闭。 一触即发的气氛中，仿佛他们二人之间，有一人轻举妄动一下，便会点燃热烈的花火。 然而看到秦朗眼睛依然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屏幕，顾念也不好说什么。 却在这最为动情的瞬间，突然感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气息：“念念，你也觉得，有人把电影院的背景音乐关掉了，是吗？” 因为遇见了你，所以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了你和我，因为爱上了你，所以我的眼里便再也看不到别的颜色。 米娅与塞巴斯汀相爱的瞬间，全世界就只剩下了彼此。 秦朗遇上了顾念之后，她的每一个呼气，每一个吸气，只要一丁点儿举动，便也都会让他沉迷深陷。 微微笑着的眼里，有星星点点的亮光，映着屏幕里的色彩，更加斑斓得让人着迷。 轻轻地抬起顾念的下巴，未争得她的同意，秦朗便深深地吻了上去。轻柔缠绵，辗转啄吸，力道越来越大，攻势也愈来愈强。 细密的碰触热化身体的熔点，微小的问候粗重了彼此的呼吸。 感觉到顾念的身体软软的不再反抗，贪恋着她的芳香，秦朗只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压抑中疯狂。 直到听她不由自主的轻吟了一声，秦朗脑里便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声音。 用力堵住了她的嘴巴，秦朗吻得更加深情。 仿佛是要将她的气息和浅吟，一并收进自己的身体里，安静的时空中，一瞬便美好得只剩彼此。 【302】她不喜欢玫瑰花（教师节快乐） 从嘉禾影城出来的时候，周曦和尔东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个人的组合，自然而然就分流成了二对二的模式。 经过这一次看电影的体验，顾念终于明白了，为什么vip情侣票会卖得那么贵了。 不仅座位舒适，而且大家互不干扰的，还能和谐统一地，达成高度一致的共识。 也不怪普通vip和情侣vip之间，会有一条宽过走廊的间隔。 毕竟距离产生美。 既然吃不到葡萄，还是连葡萄的念想也没有，会比较好。 所以走订制路线，赚有钱人的钱，在某些特殊需要面前，就显得尤为受用。 八点多的时候，肩并肩走在大悦城三座大楼围成的步行街上，夜风打在脸上凉凉的，可在顾念和秦朗的心里，热，却一直都没有退去。 白天和周曦一起走了那么多的路，街巷里浓厚的节日气氛，都依然没能搅动起顾念的心。 此刻只是安安静静，陪伴彼此在街上走着，就连听着脚下清脆的踏步声，一下一下的此起彼伏，却也叫人觉得知足且心安。 天色暗了之后，街里的灯光就显得格外耀眼。 长长的两排路灯，从街头燃到巷尾。 照亮脚下的路，也照亮心里的人。 走到街心广场的时候，秦朗便忽然牵过顾念的手，牵她走到喷水池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映着街心广场璀璨的灯光，喷水池中的水花仿佛烟花般，每一次跳跃，都掀起一层绚烂。 不知道什么时候，秦朗已经走到了顾念的跟前，望着她安静了很久，直到月色里有了彼此的影子，顾念才听到秦朗轻声细语的说： “念念，情人节快乐。” 一直静静地看着水花出神，顾念并没想过会突然听到这样一句话。 似乎是对顾念的一种提醒，再一次意识到今天是情人节，才刚刚回神望向秦朗，顾念的眼前，就多出了一只浅粉色的iwatch。 牵过顾念的手放在身前，不等顾念来得及反应，秦朗便已经拿了手表为她戴上。 之前抓过无数次她的手腕，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完美的尺寸，经典的款式，顾念还满脸疑惑的时候，秦朗已经带着笑意的看着她：“喜欢吗？” “这是……” “你的礼物。” 礼物？ 好看的唇边挂起淡淡一抹笑容，秦朗温柔的视线，却最终落在了眼前的流光溢彩上。 微微笑着的眼里有点点温柔，揽过身边的顾念，轻轻地扶过她的头，秦朗用眼神示意她，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可是，我并没有准备礼物送你啊……”缓缓抬起眸光，顾念的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细细算下来，这已经是秦朗送给自己的第四件礼物了。 似乎在他们的相处当中，秦朗一直是最细心的那一个。 倏然感到一阵抱歉，放弃了执拗的挣扎，顾念只是把头乖顺地往秦朗的肩上靠了靠：“对不起，我不太关注这种节，也不知道今天会遇上你，所以……” “没关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唇角掀起淡淡一抹弧度，秦朗用染了月色的笑意，堵住了顾念口中的抱歉。 把下巴轻柔地靠在顾念发顶低低一笑，仿佛是秦朗变的一个魔术，很快，顾念的手里，就又多出了一只黑色的腕表。 “帮我戴上吧？” 视线从手中移开看向身边的秦朗，顾念的心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动和幸福。 好想就这样沉溺于他的宠溺不必醒来，浅浅一笑地从了秦朗的意思，顾念也认真的低下头，小心地帮秦朗把腕表戴好。 “为什么是iwatch？” 从足浴盆，钥匙扣，到橄榄叶项链，再到现在的手表。 突然觉得秦朗送礼物的品味一向很特别，靠在秦朗怀里看着两个人腕间极相配的情侣手表，顾念眸光点笑的随口一问。 送她iwatch，不过是希望顾念能够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自己的一切也能随时让她知晓。 然而话到了嘴边，却突然一笑地改了说辞，所以心里装满了期待，顾念却听到秦朗不留情面的打趣她说： “某人这样没有时间观念，连情人节都忘了，日子过得如此糊涂，当然要送iwatch了。” 怎么都没想到，会获得这么一种戳人痛处的回答，虽然被秦朗弄得哭笑不得，顾念反而觉得秦朗刚刚的理由，说得有几分道理。 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顾念也十分服气的垂眸一笑。 然而刚想对秦朗说点儿什么，身边就走过来一个人，娇小瘦弱，却刚好挡住了面前的灯光。 “先生，要买束花吗？” 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装满玫瑰花的竹篮，脸上笑意盈盈的十分讨喜，看出来妹子明显是奔着秦朗去的，顾念索性拿出看热闹的心思，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本以为以秦朗这种温柔随和的个性，就算是友情赞助，也会对小妹妹慷慨解囊，大方地掏个腰包。 结果秦大大却只是微笑着对小姑娘摇了摇头，温柔的眼里写满了歉意，出口的话语却极为平和的道：“对不起小妹妹，我身边这位姐姐，我的女朋友大人，她不太喜欢玫瑰花。” 听到秦朗这么说，不光是小女孩，就连一旁的顾念，都感到有些震惊。 一时间气氛就变得莫名尴尬，看到小妹妹眼中正交织着愤慨和吃惊地盯着自己，顾念忙绷不住的呵呵一笑，帮秦朗圆了个场道：“那个，对，是我，花粉过敏，哈哈哈，不好意思哈。” 虽然顾念不喜欢鲜花是真的，但关于花粉过敏的部分，却是为了秦朗，而扯出来搪塞小妹妹的借口。 就算觉得失落，但连女主角都这么说，小姑娘也只好悻悻然的提着花篮走了。 倒是对秦朗刚刚的话感到好奇，看着小姑娘黯然远去的背影，顾念忍不住问：“为什么不像别人一样，送我玫瑰，而是手表呢？” 猜到顾念会这么问，秦朗唇边淡淡牵起一丝微笑，并不打算正面回应她，秦朗伸出手来，刮了一下顾念小巧秀挺的鼻头：“刚刚不是说了，你不喜欢。” 【303】原来你这么爱咬人 “胡说八道。”她从没和秦朗聊过这方面的话题，秦朗又怎么会知道。 像只敏捷的小猫一样从他怀里跳出来，顾念微眯起眼睛打趣他道：“唔，是你忘了吧？” 眼中倒影着顾念一脸认真的模样，秦朗不由得低眸一笑。 忽然空了的怀抱，让秦朗很不适应，重新牵过顾念的双手，不动声色地把她圈进怀里，把头搁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秦朗话语温柔的说： “你说过，花要有生命才最美，摘下来虽然也很漂亮，但最终会凋谢枯萎的，不是吗？” 半靠在秦朗怀中的身形未动，顾念如晨星般明亮的眸光，却微微流转。 秦朗的知悉一切，再一次刷新了顾念的惊喜纪录，微微偏过头想要看清他的脸，回眸转身的瞬间，一阵淡香，却毫无预兆地钻进了她的心田：“为什么？” 为什么，会对她了解得这么多。 倾了上身凑近怀里软软的身子，秦朗低头在顾念贴近的小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唇瓣上的温暖，碰触脸颊上的微凉，眼里一寸寸染上了宠溺的味道，视线定格在顾念柔美的侧脸，秦朗耐心地说： “因为……你曾经说过，即便圣诞树上挂了再多的装饰，从它被砍下来的那一刻起，便也失去了与大地的连接。它的外表被装饰得再华丽，生命，却早已经走向了死亡，所以宁可贪心的要一整片花园，你也不会奢侈到，只要一束玫瑰的美。所以我不会送你玫瑰，这个理由可以吗？” 夜风调皮的吹落耳边的发丝，芳香如同丝绸般，一缕一缕，温柔地拂在顾念的脸上。 仿佛身边经过的行人，可以带走耳边的喧嚣。 世界安静得只有彼此，听到秦朗的话，顾念不由得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的……？” 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的小动作，秦朗把脸又贴在顾念的脸颊上，温柔地蹭了蹭。 对于她，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忍不住又吻了吻顾念的面颊，秦朗嘶磨着顾念的耳朵说：“只要用心，就能知道。” 停在脸上的温存还未退却，耳边暖暖的气息，又叫顾念不由得脸上一红。 犹如另一个自己，把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突然觉得这样的情话，在今晚格外的受用，才低了头藏起唇边的笑意，一瞬倾心的时空里，就听到秦朗清润如大提琴尾音般的声音说道：“念念，想不想去做一点儿，你最喜欢的事情？” 已经把一个晚上的时间，都拿来陪着她，顾念实在不奢望，秦朗继续用他独有的温存，把自己宠坏。 她此刻最喜欢的事情，不过是安静地和秦朗待在一起，担心会影响到他的工作，顾念抬起头来关心的问：“你平时工作这么忙，晚上不是应该有应酬，或者忙公事什么的吗？这样任意的挥霍时间，真的，没关系么？” 有应酬和公事不假，但家庭也同样重要，心里高兴不及她的关怀，秦朗暖着眸光莞尔一笑：“商场又不是战场，还是有人性的……”说着，偏头望进顾念澄澈若水的杏眸：“而且，情人节直接关乎生活质量，对工作效率提升也有好处。” 仿佛话中还隐藏着另一层不言而喻的意思，顾念刚想出声说点儿什么，又听秦朗一本正经的补充道：“况且，不是还有尔东呢嘛。” 呃，心里不能苟同秦朗这种欺压员工的资本家行为，对于秦朗把自己的快乐，建立于别人痛苦之上这件事，顾念想说，秦大大你有考虑过尔东和周曦的感受吗？ 被秦朗打在耳边的气息撩拨得心痒难耐，顾念在秦朗的怀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下道：“你这么欺负尔东，真的好么？” 唔，在他的面前，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护着尔东。 小姑娘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坚决不能助长大念念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秦朗抱住顾念的双臂，不自觉又收得更紧了些。 “嗯，反正他也没有女朋友，多工作一下反而对他有帮助。” 低低的语气里有暗暗的凉意，似乎是打算证实一下，他关心员工疾苦的善心，秦朗波澜不惊的为自己洗白道：“而且，他也不是白干活，加班费比正常工资还高。” 唔，知道某个醋精又开始作法了，顾念每动一下，秦朗的力道就加重一圈。 抱着她的手臂收得那么紧，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不再做什么无谓的反抗，顾念索性柔若无骨般依偎在他怀里。 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老实了，秦朗满意地虚抱住她。 然而才惬意了不到一分钟，某个脑子不停转的小傻瓜，又满口疑问的道： “可是，尔东天天加班，哪还有时间追女孩子啊，你这样欺负尔东，他怎么可能找到女朋友嘛？” 服了顾念的毅力，秦朗不由得轻笑一声：“那就要看个人能力了，我不还是跟女朋友在过节了？” 虽然很开心顾念乖顺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但明明是他们之间的对话，话题却反复围绕着尔东在转。 人都不在跟前，还能得到顾念如此多的关注。 实在怀疑顾念是故意和他在作对的，心中莫名腾起一丝顽强的不悦，话音一落，秦朗便低头吻住了顾念柔软的嘴唇。 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闷鸣，顾念下意识便扭动身子，在秦朗怀里不自在地挣扎起来。 本来坐在街心广场的台阶上，被人又搂又抱又亲的，就已经感觉很害羞了。 却不成想，秦朗这醋坛子竟然连尔东的醋也要吃，一个得寸进尺，直接公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深吻她。 之前在电影院里，秦朗情动之时也是顾念笨拙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秦朗才最终依依不舍地与她分开。 见眼下秦朗逐渐加深了亲吻的力道，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情急之下便也大力地咬了一下秦朗的嘴唇，直到他动作一顿，吃疼的放开了对顾念的钳制，平静回归，才结束了某人惩罚性的一吻。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咬人呢。” 越来越看不够她生气的表情，把顾念脸上的幽怨照单全收，秦朗微微抿唇一笑：“现在，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了吗？” 【304】你肯定是喜欢我的，对吧？ 似笑非笑的眼里，是顾念面露愠色的小脸，没想到顾念竟然是属兔子的，一言不合就上牙。 一个晚上的时间，两个人对彼此的认识，就从实践中大幅度加深。 如果再反抗，指不定秦朗又会做出什么让人难堪的事情。 虽然并不清楚，秦朗即将要带她去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但为了广场上众多配对失败的吃瓜群众着想，顾念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由秦朗牵着离开了。 n市的大悦城商圈，由南北两翼休闲购物中心和三座写字楼组成，商圈内每一处格局都有着不同的布景，除了购物中心，长达百米的天幕如一条巨龙般凌空而起，同时还配有优雅豪华的喷泉阶梯广场，和半封闭型的步行街，设施齐全，景致多变。 得到顾念的默许，秦朗便从台阶上起身，拉着顾念往步行街的尽头走去。 脸上始终浅浅挂着笑，秦朗最终将步子停在了大悦城绚丽宏伟的天幕底下。 作为大悦城商业街的一大特色，这条长达250米，宽至30米的天幕，一直以世界顶级的声光技术，为来到这里的人们，呈现着富于梦幻色彩和时尚品位的日夜景观。 站在宽大的天幕下，街上的行人都一瞬间变得格外渺小。 几乎是脚步落定的同时，头顶上长达百米的巨大天幕上也忽然一暗。 仿佛是璀璨的星空，被云雾遮盖了光彩，一瞬平淡了的夜色，让人不由自主地张望。 然而就在人们以为天幕再也亮不起来的时候，头顶的巨幅星空，却忽如腾空盛放的烟花般，迸发出了不一样的绚烂。 音乐重新响起的时候，天幕上放映的，是一小段影片。 以沙画的形式，在短短的几分钟，演绎出一对恋人从初见，到重逢，由陌生，到熟悉，从相识，到相恋的全过程。 宽大的天幕，斑斓的世界，时光映照在人们的脸上，也落在他们充满好奇的眼里。 音乐很美，画面很美，故事也很美。 也许所有人都将天幕上所呈现出的光影，当作一个热闹在看。 但因为与自己有关，对于这个热闹，顾念，却看得格外入心。 夜风凉凉吹过，打在顾念泛着月光的脸上，也带走了街上的喧嚣。 影片结束的时候，天幕底下的人，零零落落，逐渐变得稀少。 越来越安静的街道上，心中的画面，却还在单曲循环。 再清楚不过，沙画里的那个故事，刚好幸运的属于自己。 微笑的眼里早已不自觉地蓄满了盈盈的水光，生怕一眨眼睛，泪水就会不听话的夺眶而出，紧紧咬着微微颤抖的嘴唇，顾念像个倔强的孩子，别开了头，不敢直视秦朗的眼睛。 “念念，我很幸运，可以像电影里面的男主角一样，遇见你。但是，对于你，我绝不会像他那样，傻傻的错过，而只想牢牢的抓紧。” 洁白的月光下，夜色如华，听着秦朗的话，回忆着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再固执地承担更多的坚强，顾念忽而清浅一笑，一头扑进了秦朗的怀里。 *** 看完电影，被秦朗使了一个“慢走不送”的眼色后，尔东就推着周曦离开了。 选择了反灯泡的路线，尔东和周曦最终来到了大悦城主干路隔壁的一条步行街。 因为事先陪秦朗一起，去过步行街天幕附近，尔东对于秦朗接下来的行踪，和即将要给顾念准备的惊喜，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地了解。 迎着月光，唇角勾笑地把街上的浪漫尽收眼底。 看到路边有卖鲜花的小贩，突然多了逗一逗周曦的心思，尔东故意往卖花人的身边凑了凑。 很快，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就笑意盈盈地走上前来。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时间，孤男寡女双双对对的走在一起。 仿佛脸上的笑容便足够说明一切，看着尔东和周曦这一双璧人，月光下拉得修长的身影，小姑娘难免欣喜地问尔东一句：“哥哥，要不要买花送女朋友？” 要的就是这种被人热情关注的效果，尔东似笑非笑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 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往卖花人身前靠了靠，大致查看了一下花筒里鲜花的状况，尔东对小姑娘好整以暇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妹妹，你可能是误会了，哥哥和姐姐不是那种关系。” 趁小姑娘还在原地诧异的时候，尔东已经迈着悠然的步子同周曦离开。 眸光里淡淡一瞥周曦脸上的神色，尔东不由得低低一笑。 虽然稍纵即逝，却难掩眉宇间忽然盛放的不开心。 明明对于情人节礼物很在意，却不能在脸上表现得太过明显，莫名被尔东的假动作搞得心浮气躁，周曦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不爽些什么。 “你肯定是喜欢我的，对吧？” 有些悻悻然地继续走在步行街里，周曦正梳理着心中扰人的躁动，尔东状似随意的话，便在耳边炸响。 眼神里豁然刷亮，不可思议地瞪视着尔东，周曦就想好好地问一问——大哥，你哪来的自信。 然而，注意到他正盯着自己，闲闲笑着莫名的潇洒，不由得脸上就是一阵烧热，周曦又不自觉的低了头：“开什么玩笑……” 声音小的连蚊子都听不到，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羞怯感，周曦恨不得头顶可以有只开关，拉一下就能暗了月光。 一瞬间便觉得所有的关注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周曦的心，一下便乱得好像被猫抓过的线团。 然而心中的迷宫还来不及找到出口，尔东笑兮兮的话，却又在耳边倒灌：“不喜欢？不喜欢你干嘛觉得我讨厌，不喜欢，你干嘛还帮我照顾布丁，不喜欢，为什么我每次找你帮忙，你都会帮……” “而且……”一边说着，步子也已经不觉间迈到了周曦跟前：“这么期待收到情人节礼物，还假装不在意，没有鲜花又突然感觉那么失落，这根本就是在意我嘛，所以你其实，就是喜欢我的。” 【305】这个不是我的，你弄错了吧 “我……” 被尔东渐渐靠近的气息逼得步步后退，周曦忽然忐忑得慌不成句。 仿佛心里一直别扭着的情绪，也如被人疏通过的河道般，终于理清了准确的方向。 始终对尔东刚硬着的心渐渐变得柔软，站在原处不言也不动，周曦闪躲着的视线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只，玫瑰金色的鎏金胸针。 水晶雕花的玫瑰花瓣上，服帖的镶嵌着一层暗金色的点缀，低调，精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精巧，就好像是早春第一滴晨露，微微泛着薄光，叫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她其实就是喜欢他的，却一直觉得他讨厌。 原来一直端着架子在气她，都是尔东在故弄玄虚，如此强大的落差感，周曦还真的是差一点儿，就上了尔东的当了，被他这样出其不意的一激，反倒是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上一次在东城曼丽山庄的酒会上，我曾看到你穿过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外面，还随意地配了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色披肩。” 仿佛身旁温声细语的是另一个人，放下对尔东的敌意后，周曦眼前的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缓缓掀起的眸光中，刻满周曦神色恍然的影子，微微一笑地牵过周曦的手，尔东把胸针轻轻地搁在周曦泛着月光的手心上： “其实，在我心里面，那天，你已经很漂亮了。” 将周曦纤细莹白的手指扣回掌心合住，尔东神色温柔地说：“但我觉得，如果你用这颗胸针，一定会更好看。” 心中仿佛有花，朵朵盛放，一瞬涌动的光彩中，是尔东微微笑着的脸。 不知道是这夜色乱了人心，还是人情迷了人眼。 握住手心里凉凉的一枚胸针，周曦的手背上，是尔东轻轻覆盖在她身上的温度。 *** 正所谓，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对于美术班的事情，自从顾念在1913纯真咖啡厅，遇见邱逸晨的那一刻起，便宣告了她必须要整理好心情，在情人节的梦幻之夜后，陪周大小姐一起去美术班报到的事实。 虽然不情愿，但时间也不会偏心得为谁多做停留。 只是在最终来临的这个周日清晨，和顾念一样不情愿的，还有某个被人搅局他周日计划的男人。 周一就要和尔东一起出差了，周日的这一天，秦朗只希望，能够贪心地和顾念呆在一起。 结果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半路居然会杀出个美术课在中间拦路。 为此，大念念不仅婉拒了秦朗亲自接送的殷勤，还极为诚实地坦白，美术课的代课老师，是他圈子里的熟人，邱逸晨。 本以为情侣间没有秘密，搬出两个人是认识的这层关系，就能减少彼此的陌生感，让秦朗更加的放心。 结果不提还好，提了秦朗反而多了一层顾虑。 所以昨晚临别前，听顾念与他说起，今天上午要去邱某人的课堂熏陶艺术气息时，秦朗一张线条流畅的脸，突然就看起来不那么流畅了。 毕竟，对于顾念陪周曦去上课的事，秦朗还是绕了个大弯子，打从尔东那里知道的。 起初并不知悉代课老师是谁，所以秦朗只是微微好奇，便也没把事情往深里去想，结果现在又听顾念说什么，是因为周曦郊游那次被白鹿拒绝，才开始用邱逸晨养眼，移情别恋云云…… 说邱逸晨长得好也就算了，还要把销声匿迹的白鹿也给带上(￣ー￣) 这样的理由简直不要太假。 先前就觉着大念念“有小秘密瞒着他”，心里暗暗的起疙瘩；结果这美术班的老师，居然还是乔诗语的单恋对象，邱逸晨？！ 不管是不是男人偶尔灵验的直觉，秦朗都觉得，这些事情前后串起来，有种隐隐的不对…… 所以醋意发作，脸一瞬黑成锅底什么的，似乎也成了他这种酸性体质，情理之中会做的事。 好在，周日的早上，秦朗一贯是去教会敬拜度过的，自己也有满满的日程安排，所以当顾念和他提议，下了美术课之后再同他一起吃午餐的时候，虽然心里憋闷，秦朗也只是眸中带笑，神色安然的答应了。 只是，上午聚会期间，心中总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她。 想起顾念在外公生日宴上落跑那次，邱逸晨和自己说过的话，心里面那种隐隐跳动着的不安，便如同拍打在岸边的浪花一般，循环往复，此起彼伏，来来去去，叫人没办法平静。 *** 也许是因为昨晚尔东的欲擒故纵，也许是对几个月来尔东的针锋相对恍然开窍，一改往日的热忱，周曦这一整堂美术课对逸晨小王子的花痴，都没能拿出一个迷妹该有的敬业态度。 上课的时候，不仅一直神游巷外似的低头问候着自己的脚尖，比上课还用心的，周曦还一直在痴痴地对着手机发呆。 简直心不在焉到不被点名批评，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连顾念这种专心开小差的孩子都看出来，周曦对邱逸晨的关注度明显不足。 终于熬到了下课，顾念刚打算问候一下身旁心事重重的走神儿大户，收拾东西往教室门口走的时候，一张画纸，就从身前的学员怀里掉了出来。 下意识蹲下身子拾起掉落在自己脚前的画纸，顾念刚准备把东西交给面前渐渐走远的女同学，便在无意中瞧清了，画纸上的素描，正是她们迷倒万千少女的邱逸晨老师。 没想到这帮人打着提高专业素养的幌子，一个个不好好听讲，比她还不专心。 心里这样想着，便也不由自主的扬了扬嘴角。 快了几步上前叫住了那个偷画邱逸晨的女同学，考虑到那人的小心思被人发现会感觉不自在，顾念索性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微微对她笑了笑，说： “同学你好，你的东西好像掉了。” 心里正小鹿乱撞地期待着和邱逸晨老师的偶遇，身后顾念突如其来的声音，就十分煞风景的给她来了个中场“搅局”。 生怕自己偷画老师的事情当场败露了，女同学干脆假装不知情地转过身，推卸责任的装了个无辜。 “哦，这个不是我的，你弄错了吧。” 【306】你在画我？ 几乎是顾念的手拍在掉画同学身上的同时，邱逸晨也有意往她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眼风中瞥见邱逸晨越来越近的身影，女同学不自觉心下一惊。 转念想到前几回课堂上，邱逸晨老师对顾念的“特殊照顾”，女同学索性心一横地转向顾念，打量着她啧啧叹道：“哦，这画上的人是邱逸晨老师吧？这位同学，你这上课又不好好听讲了吧？而且，还画老师？” 呃，这……一个头有两个大。 莫名就有种人赃俱获的即视感。 顾念手里攥着的画纸，也仿佛成了她肖想老师的唯一罪证。 额角不由得滴下了一颗巨大的汗珠，想要辩解都显得多余了，顾念只淡淡送出一个感叹。 “你……”哎，还真是什么谎都敢撒啊……╮(╯▽╰)╭ 话说了一半又生生吞了回去。 先前还在费解这女生怎么平白无故就睁眼胡诌，下一秒看到身侧款款走过来的邱逸晨时，顾念便已清清楚楚地猜到了缘由。 在喜欢的人面前，形象再差，也要努力维持。 也不怪那女学员突然变脸，抵死赖帐了，画中人都走到身边了，女同学当然要替自己竭力洗白了。 只不过，她们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把事情转嫁到她的身上。 头脑中正高速运转，猜测着对方这样做的理由，耳边清清凉凉的话，就从头顶淡淡地飘来： “你在画我？”伸手抽走了顾念捏在指尖上的画纸拿到眼前看了看，邱逸晨嘴角画弧的轻轻一笑：“嗯，这画功，还有待进一步加强。” 低低的探问，虽是向着顾念去的，话里的矛头，却句句指向身旁的女生。 顾念的画风和笔力如何，早在周曦借顾念的手来交课后作业的时候，邱逸晨就已经心中有数了。 更何况，她今天全程都没怎么碰过笔，当然也不会花心思去专门画他。 太知道眼前的一桩悬念，到底情归何处，不想叫任何一方难堪，邱逸晨把话说得点到为止，其中的意思，便留给了各自去体会。 自己做错了事，即便再怎么找借口，水落石出之后，面子上也自然会挂不住。 邱逸晨话音一落，女同学便怯生生地红着脸离开了。 瞬间事发现场就剩下了邱逸晨和顾念面对面。 知道邱逸晨的话是冲着女同学去的，感激地冲邱逸晨点了一下头，顾念便也拉上周曦走了。 有些愤愤然地跟着那个女生出了教室的大门，走到走廊里的时候，顾念便快了几步叫住她。 “同学，好不容易画的，这画，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虽然有情可原，但还是微微气愤。把手中的画物归原主地往她手里一塞，顾念淡定从容的问道：“只是，我和你素不相识，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呢？” 逃开了邱逸晨的视线，女同学瞬间就软下了气场。 头低得都恨不得悲哀到尘埃里去了，看着顾念大气沉稳的笑着，女同学更加抱歉的嘀咕道：“对不起……我是看你在课堂上已经是出了名的不听讲，而且邱老师好像从来都对你网开一面……所以，我想着那样说应该也没什么事情吧，索性就借了你的名……” 愧疚地接过顾念手中的画，女同学又小声的提议道：“刚刚太不好意思了，不如，我请你吃饭赔罪吧？” 呃，这也行……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在溜号这件事情上，被人高看一眼。 虽然有些莫名的窃喜，但吃饭就免了。 对于这种一到关键时刻，就能用出卖信用的方式来换取风平浪静的人，顾念心中暗自盘算，以后还是少跟这个妹纸接触为妙吧。 只不过，连这么跌宕起伏的时刻，我们最爱热闹的周大小姐，眼神里竟然都空洞得没有半点儿兴趣。 倒是觉得周曦是她生拉硬拽，陪自己来上课的了。 直到顾念和周曦一起，在美术楼门口遇到半倚在车身上，等着她去吃午饭的秦朗时，周曦茫然的眼中，才重新染了生机的问：“等等，你们，在一起了？” 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周曦狡黠的视线从秦朗身上移开，又重新滑落到回顾念的身上。 果然浑身上下最难消灭的细胞，就属八卦细胞了。 周曦一个上午都沉默得像是另一个人，但在窥探别人隐私的方面，却还是保持着始终如一的热情。 之前一直没和周曦公开与秦朗之间的关系，就是怕她没有节制地拉着自己问东问西，疯狂挖坑。 既然眼下秦朗也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顾念刚要开口回应，却听秦朗语气悠悠的说：“嗯，你问她。” 缓缓掀起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顾念的身上，秦朗唇边清浅的笑，也如午后的阳光般，一缕缕荡漾至顾念的心里。 虽然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但看到顾念对自己轻轻地点了点头，周曦便也明白了一切。 瞬间一股蒙在鼓里给人当猴看的憋闷感，便澎湃地涌上心头，半眯着眼睛瞥向顾念，周曦一副“你等着”的表情，恶狠狠的盯着她道：“太不像话了，连我都不告诉吗？！” 昨天和顾念谈起秦朗的时候，臭丫头还对他的事情遮遮掩掩，避而不谈。 这有了男人在身边给她撑腰，状态立马就不一样了。 终于不枉费她昨天的舍已为人，一个上午都因为昨晚尔东的表白而心神不宁，看到年轻夫妇眉目传情的默契，周曦立马就和触了电门一样，每个细胞都格外的精神。 “哎，你们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消息，也不先通知我一声，亏了昨天我费尽心思的卖力表演，弄了半天，你们早就在一块儿了？” 全世界就属周曦最后一个知情，但若不瞒着她，也没办法成就昨天她和尔东的双重惊喜。 话音刚落，余光中便远远看到邱逸晨从楼里面走了出来，心下一阵纠结，周曦突然像是被人掐了静音般，忽然没了动静。 即便周曦的话半个字都没听到，邱逸晨也从各样的渠道下，知道了顾念与秦朗的关系。 所以看到秦朗站在顾念的身边，邱逸晨的脸色，还是不由得稍稍暗了几分。 【307】才不要去你手底下吃软饭呢！ 脚步始终没停，走到三个人跟前的时候，邱逸晨还是微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邱逸晨湖水般清澈的眸光，却尽数落在了秦朗的身上。 不能动摇的深情，是他攻克不下的战壕。 突然觉得秦朗能够获得一生挚爱，幸运得让人羡慕。 不能把目光分给顾念丝毫，邱逸晨只把对她的问候，都一起算在了秦朗的身上。 心里浮动着的摩擦，随着邱逸晨坚毅的目光，一层层被实化。 脸上虽然礼貌谦和的笑着，秦朗的心下，却早已经波涛汹涌。 原来，他就是这么认识顾念的。 可是为什么，邱逸晨会偏偏对他的顾念，尤为关注。 转瞬间，一种莫名紧绷，叫人窒息的逼仄感，便在四个人之间，弥漫开来。 不用细想都知道其中的原因，见形势不妙，周曦立即笑嘻嘻的张罗道：“啊哈哈，好巧啊，难得大家都认识，我也不用一一介绍了，这都中午了，不如就一起吃个午餐吧？” 知道秦大大可能会对邱逸晨暗暗存有敌意，但是以毒攻毒什么的，刚好可以让敌对的双方，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冷静彼此的立场。 要么就加深了解，要么就不欢而散。 果然周曦的话还热乎着，邱逸晨便微微一笑地抱歉道：“不好意思，可能没办法与你们一起吃饭了，中午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失陪，先走一步了。你们尽兴。” 不像以往那般把礼仪和风度摆在首先，对于邱逸晨的推辞，秦朗没有主动去挽留，反而是被动地站在原地，一言未发。 既然邱逸晨都走了，三个人也凑不成一桌。 当灯泡的事情，周曦还是决定留给尔东去做。 所以邱逸晨前脚一离开，周曦便也识趣地冲二人笑着摆摆手，借口公司有事，先闪人了。 距离美术楼不远处的车子里，邱逸晨始终暗着车灯，视线一瞬不瞬，注目望着校门口的方向。 坐在只有他一个人的角落里，邱逸晨的目光，静静锁住眼前那道，他似乎永远都触碰不到的身影上。 直到看着顾念他们三个人，分别掉头去往了不同的地方离开，邱逸晨才摇下车窗，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缓缓转开方向盘，将车子朝公路边驶去。 *** 找了美术楼附近的一家泰国菜坐下，秦朗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顾念半分。 邱逸晨的出现，让秦朗再一次意识到，他有多么渴望，在需要的时候，他们时刻都能留在彼此的身边。 虽然他给她的爱不是禁锢，却真实的想给顾念一个，他承担得起的自由。 早就想给顾念编织一片更广阔的天空，放手任她去翱翔，但知道她最在意的就是独立，所以即便有些路，不是事先奠基好的捷径，秦朗也没把握，顾念会欣然的接受。 “念念，我知道你很喜欢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但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方向发展，会更好？” 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秦朗最终语气平静的开口。 之前和顾念去郊游的那次，就听周曦无意中说过，顾念一直有一个执着了很久的心愿。 虽然当时在餐桌上周曦并未点明，但秦朗却在事后，专门向周曦做过了解。 想要在人不多，也不少，但有故事的地方，开一家暖心的小店。 也许别的秦朗做不到，但这方面，秦朗倒是有用不尽的资源。 真希望他的傻念念，能够像其他女孩子一样，理所应当的用一用自己的男朋友。 没那么多顾及，没那么多坚强，不把什么都拎得那么清，也不抵挡他人的帮忙。 只要她想做的，便都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她实现。 所以从知悉的那一天起，顾念的这份执着，便也一并成为了秦朗未完待续的心愿。 “什么方向？”把扭成一团的米粉塞进嘴里，被秦朗的话提起了兴趣，顾念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说来听听。” 虽然秦朗和她在饭桌上聊工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谈及职业方向什么的，却还是头一回。 秦朗作为集团负责人，在商场上打拼的经验，怎么也比她这个给别人打工的小菜鸟要多得多，难得秦总主动要对她的职业发展指点迷津，顾念倒是想听一听，对于她的未来，他究竟会怎么说。 “我觉得，你很有艺术天赋，而且你的沟通能力和创造能力都很强。一直做猎头，流程太过单一，并不能全面的调动和发挥你的特长。” 有条不紊地向顾念的茶杯中又添了新茶：“你有没有想过，转行做做策划或者创意设计相关的工作，也许更适合你的天赋也说不定？” “哦？”轻轻放下刀叉又擦了擦嘴：“听起来你对我的未来规划已经有了挺深入的考虑了。” 接过秦朗刚刚添满的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吹了吹：“可是市场上这么多家公司，每一家擅长的领域也都不一样。你觉得，我适合去做什么方向的策划呢？” 不希望顾念误会，却也真心觉得她更适合自己，眼里写满了真诚，秦朗一本正经的道： “其实，我们擎天集团的策划部就很不错，常年要对擎天地产项目做产品策划和创意设计，业务覆盖高级公寓，中心cbd，图书馆，博物馆等城市基础设施开发，很多项目都需要市场调研，营销推广，以及客户维护，以你现有的各项能力来看都很适合，工作内容也很有趣，不如来试一下，我们随时恭候你。” 既然不能直接给她一座城堡，但至少可以让顾念参与到一砖一瓦的设计当中。 从没想过要对她特殊的偏袒，却只想要客观地帮顾念定位一个更适合她的位子。 料想到顾念一定会对自己的提议，作出强烈的质疑和反对，很快，便见对面的人，眉头深锁的愤愤道： “喔，又叫我去捡便宜是吗？凭什么你自己可以独立开疆拓土，却让我走捷径？我才不要去你手底下吃软饭呢！” 【308】怕是用光了这一生所有的运气 当初高考报志愿的时候，若不是父母拦着，顾念也说不准去搞艺术设计了。 虽然做策划这个方向，顾念一直都很喜欢，但说什么也不能让秦朗，平白无故地给她一路开绿灯。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又不想再三地损了秦朗的好意。 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顾念也只好自圆其说地软下声调道： “而且，我在现在的公司，也做的蛮开心的嘛。有那么多靠谱的同事，那么多可靠的客户，就连老板也出了名的好……” “再说，哪有一份工作能像猎头这样，就只是通过和人聊天，就能把三百六十行的状况，了解得一清二楚。不光如此，还能结识很多人脉……所以换工作的事情，我再考虑考虑吧？” 说猎豹国际好，秦朗还可以接受，但说到结识人脉，秦朗就真的有些沉不住气了。 什么“九头蛇”陈然之类的，都跑到公司来表白了…… 一提到结识人脉秦朗就不放心，一个情绪激动，秦朗整个人就都变得酸溜溜的：“人脉你认识我一个还不够吗？” 知道秦朗向来自信，却没想到这小子今天如此自信。 结识他一个人脉就够了，怎么不说拿个笼子，把她给关起来呢？！ 愈发觉着秦大大管得有些宽了，连她的人际关系网也要插手，顾念不服气的道：“你一个人怎么能和一群人比呢？” 不领他的情也就算了，还当面贬低他的重要性(￣ー￣) 他堂堂一团之长，怎么也比猎豹国际能带给顾念的人脉广吧…… 对于顾念不把他当回事儿的行为，很是郁闷，然而怎么都生不起大念念的气来，秦朗索性磨着后牙槽为自己辩解道： “怎么不能比了，我本身就连接着很多人脉资源的好么。”怎么到了你那里，就变得完全不奏效，这么不好用了…… 来回几句话的功夫，某人心里的醋坛子，就已经敞开口在冒酸气了。 瞬间餐桌上的气氛，就变得比盘子里的酷辣咖喱还燃。 对于秦朗忽然小气的“怒态”很不买账，顾念也把脸一沉，凉凉说道：“我不同意。” 好好的一次谈话，一不小心就演变成了眼下这种局促紧绷的状态。 看大念念来了犟劲儿，秦朗也不打算继续逗她。 低低一笑，秦朗忽然垂了眸道：“我吃醋可以吗？我不喜欢那么多异性整天对你虎视眈眈，每天和一群抱团的乌鸦一样，在你这棵大树头顶央央盘旋。” 流转着的眸光中，闪烁着无以言说的光芒，第一次放下自己，把心里的底线都亮给顾念看，说不尴尬都是假的，过了良久，秦朗才缓缓掀眸，重新望向顾念道： “所以，你发展我一个人脉就够了，半个商圈都''买一送多''给你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心，有我一个，还不满意吗？” 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前一刻还绷着张黑脸的顾念，下一秒也舒展了秀颜。 没想到秦大大向来大气稳重，还有如此小男人的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幸灾乐祸的心理在作祟，欣赏着秦朗大姑娘一般羞赧的神色，顾念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跟泡了个热水澡一样舒爽满足。 不过，说到半个商圈的人脉，顾念的心下，却突然浮现了夏文婷这个名字。 不带任何有失偏颇的感情，顾念就事论事的发问： “对了，你下周就要和尔东去东城了吧？腾云数据的收购，你们有全备的计划吗？你们现在是一对一收购还是公开竞标？资金，税务和法务方面的工作都做好了吗？不会中途突然出什么差错吧？” 去东城的行程，只是前几日和顾念草草的提过一句。 没透露任何的细节，却还是被她深刻地记住。 有些小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对顾念认真的点了点头，秦朗面色沉静的说： “嗯，这段时间的精力都花在这件事情上了，目前是一对一，但一天没签合同，就都有变化的可能，潜在的风险和应对之策都做了相应的准备，所以前期的工作，应该差不多了。” 聊起腾云数据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已经恢复如常。 看顾念已经一卷一卷，卖力地对付着盘子里的pad thai（泰式炒河粉）了，心下不由得一笑，秦朗才刚打算问一问顾念，怎么忽然有兴致关心起他的工作来了，搅拌着咖喱的调羹，就倏然间一顿。 “那夏文婷，也是你半个商圈里的人脉吧？” 没想到顾念的思维，也会突然跳跃到让人摸不清路数。 泰餐吃得好好的，却把话题硬生生绕到了夏文婷的身上。 眸色不由自主便是一沉，秦朗忽然有些瞧不准顾念脸上的意思。 “干嘛，哑巴啦？” 抬眸看见秦朗像被人点了穴道般默不吭声，只觉得他太过紧张了，顾念忙若无其事的安慰他道： “不是说，你有很多项目，都是和夏文婷一起合作投资的吗？那你这次一对一并购腾云数据，夏文婷作为你商圈里的老搭档，不会不高兴么？” 自从年前和项卓言偶遇过夏文婷以后，一连数周都没见过她的人了。 也许眼不见心不烦这句话，真的说得很在理。 眼下就只是想多关心一下秦朗公司的事情，却与他人无关。明显感觉到秦朗因为她的后话而舒了一口气，顾念把圆润的大眼睛微微一眯，干脆打趣他道：“唔，你以为我在说什么，看把你给紧张的。” 先前还在担心，顾念是因为夏文婷的存在而隐隐不悦，却不成想，顾念都能用夏文婷作为话柄，来肆意调侃自己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餐厅不方便，秦朗真恨不得凑过去，好好的抱一抱他的小女人，不放手。 一直都在等一个，愿意与他同赴一轭，共同进退的女人，眸里淡淡染笑，秦朗只觉得自己太过幸运，怕是用光了这一生所有的运气。 “我不紧张，我只怕，有一分一毫做得不够仔细，会不小心叫你，有一分一秒的不开心。” 暖着眸光牵住顾念的手放到唇边，秦朗的气息轻轻吐在她手背上道： “念念等我，从东城回来。” 【309】老板的幸福，是员工的福音 把温静心筛选出来的候选人名单，大致联络过一遍，临近午时，顾念腕间的手表，刚好嗡地振动了一下。 本以为是她设置的某个日历提醒又到了时限，结果拿过手表在眼前一看，炫黑光亮的屏幕上，两颗粉红色的爱心，正一起一落，不断跳动着。 眼里不由自主便缀满了阳光般的微笑，顾念下意识端着水杯，踱步往茶水间走去。 避开了人多的地方，顾念在一旁找了张桌子坐下。 随手把杯子往桌面上一放，顾念的注意力，就都投注在了腕间的手表上面。 自从被秦大大戴在手腕那一天起，这个小物件儿就成了秦朗声讯传情的新宠。 就好像是知道她的情绪起伏一般，秦朗总是能够在她最疲惫的时候，带给她不一样的新鲜。 经常收到秦朗通过iwatch发来的小爱心和飞吻，知道秦朗此刻可能已经在去往机场的路上了，指尖再一次轻触在屏幕上，顾念心中，却不由得一沉。 过去都是她第一个离开，留下秦朗一个人，默默守着她的背影徘徊。 因为是远去的那一个，所以从来都体会不到等在原地的辛苦。 这次秦朗有要务在身，不能去送他，更不能去打扰。 只能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盼望彼此安好。 仿佛忽然之间懂了他的心，更领了他的情。 想象着秦朗的样子，祈祷他此去一切安好，正闭着双眼默默想念，桌上的手机，就一刻不停的振动起来。 “念念，我到机场了。我不在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等到我回来的时候，可是要查验，你有没有乖乖听话的哦。” 仿佛听到他的声音，也会感到安心。 耳边飘过“查验”两个字的时候，顾念不由得脸上一红。 想到秦朗有事没事，就会传送过来的那些个小爱心和飞吻，故意端出一副嗔怪的语气，顾念煞有介事的说： “唔，你作为公司的最高领导人，带头分心工作，你们员工知道了，会怎么想？” 老板的幸福，是员工们的福音。 “你是我每天清晨早早睁眼的理由，每晚准时下班的盼望，没有你，员工哪里有work-life bnce（工作生活平衡）可言。所以，他们知道了肯定会理解的，你说，他们到底会怎么想？” 最喜欢秦大大向来说话立场明确——不噎人的情况下，一般都很讨喜。 心甘情愿接受了秦朗发的糖，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等秦朗他们进安检的时候，客观实情使然，两个人才不舍的结束了通话。 收了线，顾念在座位上缓了缓，才最终起身往工作间走去，然而才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闻声转过身，小助理温静心，正笑脸盈盈地朝她走过来：“念念姐，你的杯子忘在桌上了。” 看顾念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温静心又笑眯眯道：“圆子姐她们叫我过来找你问问，午餐要一起出去吃吗？” 心思都飘到天上去了，顾念都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的心不在焉。 然而在小学妹面前，怎么也不能表现出，她是因为思夫心切才走了神儿……(￣ー￣) 所以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温静心的面前，顾念搭过她的肩膀道：“嗯，吃，难得你圆子姐今天没和张哲去开小灶，不狠狠宰她一顿，都对不起饭店了。” 话说了一半，忽然发现温静心正一副审视的表情盯着她，莫名被盯得有些心虚，顾念忙正色道：“哦，对了，你那一份候选人名单简直选得太好了，每个人背景都很不错，值得深聊。哎，这电话打得我，脑子都不转了，赶紧走吧，找你圆子姐蹭饭去！” 心里虽然早就汹涌澎湃，顾念脸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和秦大大呆得久了，演技自然而然就有所提高。 仿佛刚刚粗心大意到扔了水杯就走的人并不是她，话音一落，顾念便揽着温静心，步伐坦然地往前台的方向走去。 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顾念突如其来的若无其事，倒是叫温静心有些看不懂了。 给候选人打个电话也能打到面色红润的，难怪念念姐能半年内就获得员工之星呢。 毕竟这和候选人聊天也能聊得面红耳赤，是得投注多大的心血和感情啊！ *** 随着日落最后一抹余晖融进天边冥冥的暮色中，秦朗和尔东去往东城的班机，也顺利的抵达了东城国际机场。 透着咸咸一缕海风，东城的傍晚似乎格外的清逸动人，而有了对顾念的牵挂，秦朗接下来在东城的每一天，也都要过得格外的志在必得。 虽然是流程相对简单的一对一交易，腾云数据却是擎天方面年前就组建项目团队，重点考察过的目标。 因为是相对年轻的团队，腾云数据的市场份额和行业地位都没有完全成型，公司高层的前瞻性欠佳，带领团队做出来的产品，似乎也并不为市场所看好。 虽然是这样一个做得不够出色的企业，但能够被秦朗看中，也是看好它们小而精，定价低，潜力大的优势。 就整个工程师团队而言，更是磨合得相当成熟，几乎如齿轮般紧密结合的一个共同体。 更何况，卖方急于脱手，擎天给出的价格也相对诱人。 为了排除其他潜在买方的介入，哄抬市场价格，造成竞争危机，对于交易对价和程序的协商，双方一直也都是秘密进行的。 就好像任何一种买卖与投资的形式，都存在潜在，不可估测的风险。 只要一天没签署并购合同，一天在法律效力上，腾云数据就可以随时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 所以年一过完就立即赶过来签约，对于自己在意的目标，如豹子般敏捷，一旦出手，秦朗就不希望有任何疏漏。 从机场和尔东一路赶到酒店，秦朗和顾念报了个平安，便简单冲了个凉，打算为明天一早的最终谈判和合同签署养精蓄锐。 然而夜幕低垂，秦朗没看到的是，同一家商务酒店里，在他登记入住不久，另一个熟悉的面孔，也出现在了前台。 【310】下棋嘛，怎么能不将一军 早上起来的时候，秦朗换了一身暗纹星空蓝的西装，便和尔东一起到二楼的餐区用餐。 脑海中一直想着今天至关重要的一搏，直到一抹亮色，挡住了通透的视野，闯入眼前。 不请自来地拉开秦朗对面的椅子坐下，来人将杯中的长岛冰茶轻轻摆在桌面上：“没想到我走去哪里都能遇上秦总，看来，我们之间的缘分，还真不浅呢。” 被打断的不仅是眼前的视线，还有秦朗脑海中的思路，抬眼对上夏文婷明艳的眸光，秦朗嘴角冷冷一笑。 “看来这家酒店还真的是很吸引人，东城这么大，却也能得到夏总的垂爱，这个时间来东城，夏总怎么有闲心来吹海风。” 看不惯秦朗对她的冷淡，更看不惯秦朗对顾念的体贴。 从前那么多的项目投资，都是夏丰和擎天一起合作完成的。 而现在她却如同被主人关在门外的宠物，家就在眼前，却找不到入口。 早就拎不清是她表明了对秦朗的心意之前，还是顾念出现之后。 于公于私，夏文婷都不再和秦朗有所瓜葛。 也许是放不下的骄傲，也许是不甘心的执着，离她远去的，她统统都要夺回来。 “东城人杰地灵，有太多我留恋的东西。更何况，秦总不也在这里吗，这么好的一方土地，不来走一遭，岂不是很可惜？” 盈盈闪动着的眸光略过尔东，又缓缓抬起在秦朗身上扫了一圈，修长的手指在杯壁上轻轻弹了弹，夏文婷悠悠一笑的道： “嗯，秦总和尔东一大早都穿得这么正式，看来今天是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咯？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作为合作伙伴，都不知会一声。看来，秦总最近忙得，都快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了呢。” 哪怕不能和秦朗并肩作战，也要让他认识到夏丰投资举足轻重的地位。 所以秦朗要打的仗，也是她要争的垒。 当翟亿提出插手“腾云数据与擎天集团单方面技术合作”的事宜时，第一次没有对秦朗心软，夏文婷毫不犹豫的，便点头同意了。 “夏总来东城，也享有你自己的自由不是么？有些事情本来就有自己的界限，很多关系也都有自己的平衡。夏总这么聪明的人，我想有些事，有些话，也不用我说的这么直接了吧？” 说话的时候，秦朗有意和尔东对视了一眼，意会了似的对秦朗轻轻点了点头，眼里浮动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两个人又把视线重新落回到夏文婷的身上。 习惯了群居的大雁，根本没办法适应被孤立的生活。 擎天和夏丰因为父辈的关系，一直有一些项目与资金上的合作。 虽然于情于理，秦朗都没有这个义务，继续承担上一代留下的责任。 可顾念猜得不错，持续已久的习惯中，一旦有一方要做出改变，另一方势必会觉得不舒服。 所以在夏文婷的眼中，这种改变的发生，就自然而然的，归咎在了顾念的身上。 “那既然秦总还有正事要忙，我这个闲人，就继续留下来欣赏东城的美景了。” 缓缓起身拿了桌上的酒杯，夏文婷脸上淡开一抹笑意：“既然都遇见了，那就祝你们二位一切顺利吧，我刚好也有点儿事，我们有空再聊！” 一路分花拂柳地离开，夏文婷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冷。 反正最终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下棋嘛，不将一军怎么过瘾。 *** 腾云数据的会议室里，接待人员安排秦朗和尔东坐好后，气氛一时便安静得有些沉闷。 以腾云数据历来低姿态的风格，今天谈判方迟迟不露面的高调，就显得有点儿说不通了。 作为初创公司，业绩不佳，融资困难，都快弹尽粮绝了，还能心平气和地摆架子。 虽然收购方的时间宝贵，但被收购方的时间更是浪费不起。 目色淡然地和尔东对视了一眼，秦朗却很是享受，眼下暴风雨前的这段宁静。 不消片时，会议室的大门，便在秘书纤瘦的身板前，被缓缓地推开。 腾云数据方的马德伟姗姗来迟，却带着一整套西装都装不下的意气风华，微笑着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理所当然地坐在秘书为他拉开的老板椅上，马德伟的底气，简直看着比秦朗他们还足。 不像之前几次接洽时的那般恭敬，此刻的马德伟，倒是摆出了符合他年纪的稳重。 “马总，这是我方律师团队拟写的交易文件，如果对于收购合同上面的条款，您没有什么异议的话，还请马总签字确认，继续我们接下来的流程。” 脸上拿捏着从容大气的笑意，尔东在接到秦朗的眼神示意后，便将早先准备好的交易文件，端正地递到了秘书的手里。 知道等下很可能有一场好戏要看，尔东倒也浑身放松得一派泰然。 果然，马德伟接到秘书递送来的文件后，翻都没翻，便把双手对握，压在文件上浅浅一笑。 “我知道我们腾云数据还是一家小企业，所以当初秦总向我们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念及秦总的慧眼识珠，不论是价格还是流程，我们都随了擎天，做到符合双方利益的极简主义。” “我们很感激秦总对腾云整个团队的关注，也感激擎天方面对合作的诚意，但在商场上，人情也不能损了利益，虽然当初同意秦总进行一对一交易，但毕竟市场经济，我们一家小公司，也有相应的价值，我相信擎天这么大的一个集团，肯定也会对我们有相称的认可吧？” 只要有交易的地方，买卖双方就会寻求利益最大化。 当初还低声下气急着出手捞钱的腾云数据，过个年就摇身一变，不显山不漏水地涨了底气。 如果没有人突然在背后撑腰，以腾云数据现在的市场地位和经营状况，并不会在短时间内，夺得太多资方与买家的青睐。 马德伟显露却不显明的话，明摆着是想利用有人竞购的情况，为抬高交易价格做最后的博弈。 虽然此举有些损了人品，但资本市场嘛，没最终敲定法槌之前，谁都有变卦的权利。 所以缓缓拉开唇边的弧度，秦朗微微将身子从靠背上抬起，向前倾了倾。 【312】不是每一块儿肥肉，都是鲜香可口的（311在第四卷末） “如果我猜得不错，等下应该还有其他几个竞标公司需要和马总您面谈吧？货比三家总是好的，但擎天方面一直都相信马总的判断。您的时间宝贵，我们也不继续叨扰了。我们的班机明早离开，在这之前，随时欢迎马总公布您的决定。” 说完了话，秦朗微笑着起身，对马德伟得体的颔首一笑，便和尔东一起，走出了会议室的大门。 既然马德伟不仗义，他也没那么好说话。 抛出一个立场鲜明的疑问，秦朗便留了一室的清冷，转身离开了谈判桌。 本也只是想利用竞价的假象，激将秦朗一局。却不成想，最后的局面，竟是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不用看都知道，马德伟此刻的脸色，必定好看不到哪儿去。 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腾云数据还铁了心，非要跟擎天合作不成？ 很是好奇，秦朗哪来的自信，居然对马德伟一副吃得死准的架势。 一出了会议室，尔东就兴趣盎然地一拍秦朗肩膀，莫名有种大快人心的爽感，尔东朗朗笑着道：“漂亮啊，字字珠玑，言之凿凿，不怒自威，简直把老马堵得脸都绿了。不过……” 开心了一半，又反应过来不妙，面子都被损没了：“你确定，老马会选我们？” 视线没偏开半寸，秦朗眼中的笑意，却逐渐加深。 对于腾云数据此次的并购，秦朗并不一定有全胜的把握。 但这一场没有硝烟的仗，既然已经开战，就不会留下失败的破口。 哪怕是动用自己的资金团队去平衡马德伟的“贪心”，也不会拱手让出，其他买家趁虚而入的机会。 更何况，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此刻正端坐在休息室的沙发椅上。 “秦朗！” 有点着急地喊了一句，见秦朗视线都不分给她半寸就从她身边经过，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夏文婷，突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原来腾云数据，就是秦总要做的大事啊？” 从沙发上起身，夏文婷已然倾身往秦朗他们的方向，挪了步子迎了过去。 对于夏文婷的出现，秦朗倒是沉得住气。然而见秦朗对夏文婷视若无睹，身边的尔东，反而替他感到不平起来：“夏总，果然是你！” “不是我，是谁？”扭动着腰肢走到尔东跟前，夏文婷冷冷的哼笑，森然地打断了尔东的话：“早上不才见过？这么快就把我是谁给忘了？秦总的特助就是忙，尔东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虽说明人不说暗话，但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暗语，却比任何一种明白话都更为好用。 腾云数据突然强势的底气，显然都是夏丰投资联动其余几家小公司，给垫起来的。 就算秦朗不挑明，这个道理尔东也懂。 明显尔东的问话，就不只停留在字面意思上。但夏文婷若是想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尔东也懒得和她多做计较。 “据我了解，腾云数据虽然只是这么一家不怎么起眼儿的小公司，但创始人的心，可是贪婪得很呢。” 忽略了尔东直白的揭露，夏文婷只定定望向秦朗。 说得好像处处为秦朗考虑，夏文婷俨然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要是早一点知道秦总也对它们的团队感兴趣，我就不费事掺和这一趟浑水了。不过能和秦总看上同一个标的，说明我们夏丰的眼光，也是越来越独到了。” 翩然走到秦朗身前，夏文婷如一个旁观者般轻佻一笑道：“不如，我们夏丰和擎天一起合作，给腾云数据点儿颜色看看？” 怂恿腾云数据提高竞标价格，不至于高到让人想放弃，却又觉得没必要在它身上孤注一掷。 不惜重金来导演一场戏，也就恰好创造了她存在的机会。 不得不承认，为了搅局，夏文婷的手段的确很聪明。 微不可见的淡淡一笑，秦朗缓缓掀眸道：“嗯，不错，羊到底肥不肥，要看主人怎么喂，人到底贪不贪心，也要看他自己有什么底气。腾云数据再怎么利欲熏心，也有最基本的判断能力。倒是我想要奉劝夏总一句，不是每一块儿肥肉，都是鲜香可口的，也要看，你需不需要吃，吃不吃得消了。” 看了一眼会议室大门的方向，秦朗淡淡收回视线，清冷的眸光打在夏文婷的身上，临走之前，秦朗似笑非笑地提醒夏文婷道：“别让马总久等了，他不光贪心，还很多变呢。” 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滞，秦朗的话像柄血刃，割破夏文婷的伪装，也挑开她皮肉下的真心。 不是有备而来，秦朗不会这么胸有成竹。 可是就算她放弃腾云不要，已经抬高了的价格，也不会因为买家的强势，而轻易收回。 不相信秦朗会为了和她划清界限，就甘心让自己白白吃亏。 直到眼中渐渐远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夏文婷才重新整理了脸上的怅然，抬步向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 为了避开晚高峰的车流，顾念特地提早下了班，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便已经等在了n城国际机场候机大厅的一家咖啡厅里。 她是中午的时候收到了秦朗的消息，叫她在这个时间来机场等他的。 自从秦朗离开后，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联络她。 多余的话并未多说，秦朗就只是简简单单交代了顾念，此次航班的班次与出站口的情况。 秦朗不说，顾念便也没多过问。 知道这次的行程，对秦朗来说，一定很辛苦。 两个人都在彼此的世界里奔波忙碌，抛开一切重要与不重要的，此刻的急促，无外乎就是很想知道，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静坐在咖啡厅，任想念被现实丰满出羽翼。 点了一杯拿铁之后，视线就一直定格在回城航班抵达处的出口。 听着店里面慵懒的爵士乐，摩挲着手中温热的咖啡杯，生怕错过了每一次与他心意相通的机会，对于两颗彼此挂念着的心，仿佛等待，都成了无比幸福的形状。 【313】一个心甘情愿认输的理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心也一寸一寸贴近。 距离航班抵达还有半个多小时，不舍得把视线从门口移开，便也无心其他的琐事。 太想要让他在门一开的时刻，第一眼就看到自己。 选了店里面最显眼的位置，顾念时不时就会抬头，往大门口的方向，张望查看一番。 就连看着时钟上一刻刻跳跃的数字，也会觉得充满期待。 因为来得早，所以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视线里终于映出他披了晚霞的挺拔身影，期待的清风吹起想念的帆，视线寻索着他的足迹，顾念不由得雀跃着心思站起身来。 才刚踮起脚打算朝秦朗的方向走过去，顾念刚刚热切起来的目光，很快就又暗淡下来。 目光无意触及秦朗身旁的那道身影，顾念的心，还是不由得收紧。 多希望自己没有提前出现，更希望自己没有恰巧看到，她拉着他说话的样子。 下意识抓起椅背上的外套，顾念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脚步沉沉，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咖啡厅。 不想让他看见，甚至不想让他知道她曾来过。 不知道心里面那种期望被摔得粉碎的感觉，到底是从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不听话地偷跑出来的。 直到不小心打翻了服务员手里的杯子，咖啡溅了自己一身。 滚烫的灼烧感，一瞬刺入脆弱的皮肤。 身上感觉到痛了，顾念才有心思注意，自己到底有多狼狈。 *** 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如一匹定位精准的猎豹，秦朗竟然也会为了一个不那么诱人的猎物，牺牲一次全身而退的机会。 用高于原价10%的交易价格，换来一次，与夏丰投资之间的泾渭分明。 情理之中的冷面无情，意料之外的一刀两断。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夏文婷没办法不争取一个，让自己心甘情愿认输的理由。 “秦朗！” 在飞机上完全没有任何与他接触的机会，直等到了n城的出站口，夏文婷才最终追上了秦朗愈见加快的脚步。 “你不是最在乎事情的价值与实效的么？为什么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接受与夏丰投资的合作？” “你心里清楚，我和你抢，但我不会真的和你争。就这么急切，这么彻底，你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想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追求完美不假，但不必要的纠缠，秦朗也绝不想要。 夏文婷的话，成功打断了秦朗向前的脚步，却未曾阻隔，丝毫他向着顾念而去的心。 眸里淡淡一笑，秦朗转身凉凉对夏文婷道：“本来，因为父辈的关系，家里的托付，我们擎天在事业上与夏丰有所交集，是礼仪也是情分。” “看在父辈们的面子上，始终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他们要尽的责任，我尽过了却没有一直担待着的道理。” “原本，也只是想着，与夏丰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现在，如若夏丰还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干犯擎天的行动，恕秦某直言，擎天就真的是不想再跟夏丰有半点瓜葛。” 秦朗的话说得不错，却不仅仅是入了夏文婷的耳朵。 心里面的皮肉，被他的话一片片凌迟。 她只不过是不相信，秦朗真的会与她翻脸罢了。 因为想与他单独说说话，所以此次出行，并没有安排翟亿陪同。 只剩下一个人的机场，似乎转瞬便成了夏文婷跨不过的刀山火海。 脚下倏而变得软弱无力，夏文婷愣住的身躯，仿佛从未有过的渺小。 *** 提前支开了尔东去公司，也在回来前安排好了手头的日程。 回n城的这个下午，秦朗只想完完整整的，留给他放养在家里面的那只小野猫。 说好了会在《左岸》咖啡厅里等他的，一离开了众人的视线，秦朗就径直赶往和顾念事先约定的地点。 一边踱步往咖啡厅走过去，一面摸出手机和顾念取得联络。 当电话无论怎么打，都是无人接通状态的时候，秦朗前一刻还充满了期待的心，便隐隐蒙上了一层沙砾。 虽然航班稍有提前，但以顾念向来准时的个性，秦朗并不相信，她会偏偏选在此刻迟到。 可是站在咖啡厅里，怎么也没能找见她的人，脚步踩在咖啡厅大门口，视线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的到处搜寻，直到秦朗即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刚好无意间听到，服务生小小骚动着的对话。 “我到《左岸》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客人撞翻了咖啡。这一转身的功夫，又要重新煮制一份。真没想到都快交班了，还能遇上这么倒霉的事情。” 《左岸》咖啡的转角处，两名刚给客人送完餐的服务生，正碰了头，一起往后厨的方向走。 似乎心思都集中在刚刚的一桩烦心事上，对于站在角落里的秦朗，两个人似乎都没太在意。 “但你看她神情恍惚的，被咖啡烫到了都没什么反应。能碰上这么通情达理的顾客，已经算是你走运的了。我之前遇到的有一些客人，不但不道歉，还会反咬一口，把我们骂一通呢。” 一个声音刚刚落下，另一个很配合的响起。 再往下的对话不用多听，秦朗的心里，也大致猜出了一二。 抬起腕间的手表，秦朗处乱不惊地定位好了一个应用程序。 顾不及整理脸上的疲惫，便快了脚步走至地下二层的停车场。 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却也走运的知道了顾小猫的动向。 所以一气呵成发动车子引擎的同时，秦朗的心里，就只有一个，与她逐渐靠近的方向。 *** 犹如被人打乱的拼图般破落，零散。 明明知道最终的图案是什么，但无论怎么努力，也都拼不出想要的形状。 手机里的铃声响了一次次，又不假思索地被她按掉了一遍遍。 烦乱着的心思犹如落红般飘零一地，不想被打扰，更不想去思考。 直到头顶一直黑着的天幕又倏然间亮起。一瞬明亮的世界里，顾念才重新找到了心口上的亮光。 【314】傻孩子终于长心了 大悦城巨幅的天幕底下，顾念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台阶上吹夜风。 音符交织下的光影，在眼前开出最绚烂的昙花。 照亮了广场上的灯火，也清晰了那夜秦朗曾在天幕底下，对她说过的话。 泡在喧嚣的人群里，与热闹的街市此消彼长。 仿佛来来去去的行人，能够带走她心里头烦乱的思绪。 离开《左岸》重新站在交通灯底下的时候，顾念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这一个地方，能够带给她此刻最想要的慰藉。 “你的双手，我只想抓紧，绝不会放松。” 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一个人还能做到言出必行，那就一定是秦朗了。 他说过要牢牢抓紧她，就一定不会轻易的放手。 倏然间感觉到自己头顶冒出来的傻气，简直比圣诞老公公爬的烟囱还要高…… 如果连这一点点对他的信任都没有的话，也甭想着撑得起堂堂“秦夫人”的门面了。 突然便很想要生自己的气，顾念恍然的心下，倏然矛盾得好似静水深流。 她应该是要相信他的，却又没来由的生着闷气。 她说好了要等着他的，竟又一声不吭地掉头就走。 不是临别前，才毫不在意地提醒过秦朗，要小心夏文婷在竞争中的小动作吗？ 不是眼不见为净，自信的以为，她可以不介怀夏文婷和他之间的商务往来吗？ 怎么转个弯的功夫，就把大局抛在脑后，没风度地离开，狭隘得没了半点儿尊严？ 还真的是生什么都好，唯独闷气不能乱生(￣ー￣)。 刚刚一个理智下线，便和冲动一起，魔鬼了一把。 连秦朗都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呢，就先不负责任地全速逃开。 等顾念反应过来自己有多草率的时候，简直连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一连又是几通秦朗的电话没接，估计眼下某人已经把整个机场都翻了个底朝天了。 仿佛是被智慧老人亲自敲了脑瓜崩般，顾念赶紧从台阶上，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哀叹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之后，顾念便灵机一动，就近找了家巴黎贝甜走了进去。 忙而不乱地挑了一个尺寸合适的提拉米苏，顾念面带微笑地，叫售货小妹帮忙包了起来。 买个小甜品用来作为礼物赔罪，电话没接也刚好可以说成是信号不好…… 意识到如果现在赶回机场去，也许还能假装迟到什么的，和秦大大谎报路上塞车。 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在被爸妈批评之前，顾念已然为自己找了一堆的救命稻草。 然而，提着蛋糕默默为自己打气，顾念刚准备向机场进发，才振作起来的精神，便在回眸转身间，轰然倒塌。 “你，怎么……？”心里矛盾交织着惊喜与尴尬，脚踩在甜品店的门口，顾念心下猛然一阵慌乱。 她跑来大悦城完全是自发行为，秦大大又是怎么会跟装了雷达一样，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的…… 转个身的功夫，眼前就映入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 虽然心中万马奔腾，但是脸上依然要假装风平浪静。 不敢置信的盯着秦朗，顾念眼睛忘了眨似的一瞬不瞬。 然而心再虚也不能当场露馅，在原地愣了好半天之后，顾念才最终缓过心思，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 “唔，我刚刚看航班信息的时候，还说你这趟班次会晚点呢。我正要去机场呢，你怎么就到了？你看，为了迎接你，我还特意买了好吃的呢，你这航班，也提前太多了吧？” 为了增加谎话的可信度，顾念特意举起手里的蛋糕盒子，在秦朗眼前大摇大摆地显了显。 本以为语气没怂，气场上就赢了大半。 结果话音一落就收到秦朗似笑非笑的目光。 温暖，柔和，水亮亮，让人猜不透的流转。 视线在顾念沾满咖啡渍的袖口上敏锐地打量了一圈，虽然心下忽而一动，秦朗脸上却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但笑不语。 果然在《左岸》咖啡，把服务生搞得苦大仇深的人，就是他们家的大念念。 看某人这么卖力地在胡诌八扯，秦朗都不忍心当面揭穿她。 双手抱臂，秦朗目色悠然地站在她对面，直到视线里的身影越靠他越近，鼻翼间也都是她淡淡清甜的气息，和顾念之间只差了一个怀抱的距离，秦朗脸上才微微满意地浅浅一笑。 莫名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顾念行动快过思想，竟是主动往秦朗跟前凑了凑。 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却已经攥了一手心的汗。愈加觉得气氛怪异得叫人心慌，几乎走到秦朗眼前的时候，顾念还是忍不住的问：“干嘛……有什么好看的？” 要的就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效果，秦朗顺势拉了顾念一把，将她轻轻圈进怀里。 揉了揉她的发顶，秦朗眼角眉梢都挂满笑意，好像怎么抱着她都不够，秦朗话中带笑的道：“你就很好看。” 先前还心虚着的顾念，一听到秦大大这句酥风阵阵的话，直接就被软到了骨头里。 说她好看，她哪里好看了嘛…… 结果脸还没来得及红透，身上的怀抱，就已经骤然收紧：“我飞机是提前了，但是，也没有某个小笨蛋到的早。” 把话听到这，心里倏然便有点儿明白了秦朗的意思。 一双秋水无尘的眸子才亮晶晶的掀起，屏息间，就对上了秦朗融化冰雪的款款温柔：“夏文婷是突然出现的，如果是因为这个让你不好受了，便大可不必。” 下巴轻轻枕在顾念的发顶，秦朗又低低笑了笑，似乎不打算饶了她，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秦朗打趣她道：“所以，你是吃醋了？唔，看来，我们家的傻孩子，终于长心了嘛。” 就知道秦大大不揭发她，就肯定会开玩笑调侃她。 爱记仇的男人最小气了。 顾念才在心里面拿小拳头捶着某人打，就听到头顶暖烘烘，轻飘飘的话： “念念，还记得吗？在芝加哥的时候，你问过我爱是什么？” 【315】有你在身边才不会麻烦 “爱里没有惧怕，更没有谎言，你永远都可以相信我，我更不会叫你受伤。” 头脑中一闪而过曾经记在日记中的话，记忆也一瞬回到了芝加哥临回程的那个晚上。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 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似乎是两个人之间定情的话，听着秦朗再一次对自己说起爱的真谛，顾念心下忽而一片柔软。 早就打算原谅他了，其实更应该说，是放过自己。 明明就知道她在机场里的小任性和小脾气，却只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坦然接受。 她从没和他说过有关谁的任何，却总是能够第一时间摸清楚她心里面的别扭。 既不戳破也不叫人难堪。 能像现在这样安心的靠在他的胸口，踏实而又温暖，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感动的心下，眼里已然蓄满了泪水。 说点什么都显得多余，但又不想让秦朗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脆弱的泪腺上面。 仿佛耳边回响着的他说过的话，也成了能够拿来护命的铠甲，努力别开头去逃开秦朗温柔的注视，顾念出口的话，也倏然变得言不由衷：“既然爱里没有谎言，那你说句实话来听听。” 太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此刻正复杂着些什么心思。 目光浅浅的落在她的身上，此刻的夜色，美好到叫人一句话都不想说。 听着顾念略带哭腔的声音，秦朗心里有掩藏不去的温柔，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晶莹，秦朗潋滟的眸光中，一时刻满了疼惜：“你哭的样子，也很美。” 头才转开半寸，脸上就传来五股冰凉的触感。 风吹在泪上，脸都红了，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清楚，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成功的被秦朗逗笑，顾念也没了感动的心思。 “大骗子。” 视线里无意触及腕间的手表，顾念水盈盈的眼睛，后知后觉的蓦然间刷亮。 “唔，我知道了，你这个手表根本就不仅仅是看到它就想到你，而且是看到它就能知道对方的位置吧？” 一双明亮的眸子，紧紧的盯向秦朗。记忆里秦朗拉着她一起设置位置共享的下午，也同越来越清晰的视线一起，回溯到当初的那份阳光和煦。 “去我公司吧念念，我有更适合你的职位，我也很需要你。” 对顾念的“讨伐”充耳不闻，秦朗只想坚持心里面的执着。 忽然间转换了的话题，让大念念“很不高兴”。然而既然秦朗能够一再坚持，也必定有他的道理。 一种乖顺和执拗同时在语气里绽放，对于秦朗的提议，顾念只挑眸笑了笑的说：“那，你要给我一个不能拒绝你的理由。” 也不知道小丫头是跟谁在一起学坏了，居然和他之间，也玩起这种有理有据的谈判模式了。 轻轻牵过顾念肤白胜雪的双手贴在唇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眼里有静过月华的柔光，秦朗对顾念温和耳语般的说： “我想让你分享我的生活和工作。不想让你有一点半点儿胡思乱想的机会，一分一毫没有必要的担心。” 仿佛秦朗轻柔的言语，有抚平心里一切褶皱的魔力，心里一阵轻松，唇边也不自觉挂笑。 微微弯起的眼里有星光一般的晶莹，突然也生出了逗一逗秦朗的心思，对于某人的柔情，顾念只是弯起嘴角牵唇一笑的道：“这还不简单么，我以后少担心一些，度量大一些不就好了？” 孩子一天不管，就分分钟有学坏的可能。 还没怎样，他的大念念就已经开始打趣他了，把抵在唇边的纤手握在手心，秦朗他们的步子，也已经徐徐迈到了广场的中心。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耐人寻味的目光轻轻打在顾念的身上，秦朗的眸光，已然引起了顾念的注意。 虽然心里清楚得很，秦朗有可能想要说的话，但眼中映出他澄澈若水的眸光，顾念还是不死心的问：“那要怎么才能不麻烦？” “你知道该怎么做。” 即便猜到了秦朗会这么说，顾念的心里，却还是莫名有种小窃喜。 似乎是对他越来越了解，也越来越有把握，转过身子站到了秦朗的正对面，知道他心里的坚持，顾念只把秀眉向着秦朗轻轻一挑：“不是说了，我现在这样，很好的吗？” 现在很好，现在哪里好了……-(*﹏*)- 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摊开来拿给顾念看，不能苟同某人知足常乐的风格，秦朗轻轻捋着她的头发道： “一点都不好，我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让你知晓，想要跟你之间的距离更近，想要每天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就能知道你和我在同一栋大厦，想要早上一起上班，晚上也能够和你一起回家。” 像个爱撒娇的小孩，秦朗不悦的语气，明显到叫人不注意都不行。 就算是铁筑的心肠也被他梳到软了，对于秦朗毫无保留的话，顾念只有小声嘟囔的余地：“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就不麻烦了吗？” 最麻烦的不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是不论如何，都不能第一时间知晓她的心思。 “有你在身边，才不会麻烦。”是他的心声也是他的心意，望着顾念的眼波中有难解的深情，靠近顾念的耳边，秦朗欺了身子说：“所以，可以答应我了吗？” 愈见灼热的视线有她望不透的温暖，没办法再抗拒秦朗对她独有的温柔，顾念只缓缓垂下眼眸，对着夜色低低的嗯了声。 虽然答应了他的意思，但该有但规矩也不能坏：“公司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交接，我如果去也要一个月之后……” 转念想到某人不分时间场合地点都温柔，不想彼此的关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顾念就事论事的说：“而且，你也不可以让公司的人知道，我们两个是情侣关系……” 46 【316】小鲜肉还是萌大叔？ 他开的公司，他还没有恋爱的自由了…… 把某个认真的小丫头轻轻拉到自己身边，一面和顾念在天幕底下散步，秦朗一面眯起眼来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聪明了一辈子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 停了步子，把手轻轻搭在秦朗的额头，换上一副对他“关切”的深情，顾念故意打趣他道： “嗯，因为我们还是不要祸害无辜的职场单身狗了吧？我不想成为女同事的众矢之的，你也不想成为男同事的眼中钉吧？” 话说了半天，却见秦朗依然端着一副宝宝不懂的表情。 不解释清楚点儿，都没办法愉快的聊天。 无奈地轻叹一声，顾念郑重其事的说：“不然全公司两大方阵的员工都元气大伤，被老板虐到影响了公司效益，就不好了。” 虽然顾念的话句句说得在理，但看到她一副看国宝的表情望向自己，秦朗心里依然一阵踏实的郁闷。 他不过是说句实话而已，干嘛把他当傻狍子对待……(￣ー￣) 轻轻揭开顾念搁在自己额头上的小冰手，秦朗不动声色地把它藏在了大衣口袋里： “好，我答应你，一个月，我不会走任何内部的程序，全凭你自己的本事，那时候会有一个创意企划部的职位空缺，别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 欣慰于秦朗对自己的体谅与支持，顾念写满坚定的杏眸里，都是秦朗温润的倒影。 没有更好的方式表达对他的感激，悄悄挪了步子凑近了秦朗的身边，顾念用她的乖顺，拉近了与秦朗之间的距离。 “好，一言为定。” 从大悦城的中心喷泉广场离开的时候，街市里的人已经渐渐开始多了。 把顾念用来“赔罪”的提拉米苏，找了巴黎贝甜外面的座位吃掉，秦朗的心里，是说不出的甘甜。 关于提拉米苏的故事有很多，但秦朗最喜欢的，始终只有士兵妻子，为即将奔赴战场的丈夫，准备干粮的那一个。 带我走，不仅仅是妻子对丈夫的期待，更是妻子唯一的心愿。 带我走，带走的不仅仅是美味，还有爱与幸福。 朦胧的月色下，是两颗心愈加靠近的距离。 清晰的眸光里，是两个人愈渐深了的笑意。 *** 把车子在枫蓝国际的停车场里停好，衬着驾驶室里的灯光，顾念终于看清了秦朗的脸。 有些疲惫的面庞上，淡淡浮着了青黑色的胡茬，棱角分明的眼窝下，也微微深陷的一片乌黑，曾经打理得清爽整洁的头发，此刻正软塌塌散乱在额前，若不是他的眼波还如水般温柔，顾念一定会以为，坐在自己身边的，是另一个人。 “腾云数据的人才并购，进展的还顺利吗？” 其实对于他此次出行的结果，顾念早就想问一问了。 秦朗这么爱干净的人，定然不会把自己弄得像现在这样邋遢。 不是腾云数据方面出了问题，就一定是他为了赶回她的身边，而日夜奔波。 虽然听起来连自己都觉着有些自恋了，但是对于眼下的情形，顾念更希望是后者。 “嗯，腾云数据的整个团队，以后也会是你的同事了。虽然如你所料，过程上有一些不尽完美，但是结果依然是可掌控范围内的最佳，对于这一点，还请夫人放心。” 仿佛尘埃落定般，听到秦朗肯定的回答，顾念的心里，也莫名跟着一阵轻松。 既然腾云数据已经成功拿下，那么秦朗所谓的波折，便是如她所料，在谈判当中有人出来搅局。 难怪秦朗会说和夏文婷间的相遇都是偶然。 之所以会一脸疲惫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无非是要带给她最真实的自己罢了。 只是……秦大大前面的话听着都还顺耳，“夫人”这样的字眼，在和谐的氛围中，倒是略微显得突兀了。 知道某人的意思，是在用“秦夫人”的老梗故意调侃她，无视了他过剩的玩心之后，顾念索性笑嘻嘻的开起秦朗的玩笑来： “你这几天很忙吗？胡子都懒得刮。扎扎的感觉都可以当草拔了。” 纤细的手指拂过秦朗线条坚毅的下巴，微小的刺痛感，瞬间便布满了顾念的指尖。 划着下巴细细又打量了秦朗一番，眼里都是狡黠的阴光，顾念声音里怪声怪调的道：“嗯，你现在也算是小鲜肉秒变萌大叔了呢。” 笑弯了眼睛，秦朗悄悄朝顾念凑了过去，故意用胡茬贴在顾念的脸上蹭了蹭，秦朗微笑的声音中，低缓又带着丝丝的沙哑道：“哦？那你是更喜欢小鲜肉，还是萌大叔呢？” 被他的胡茬弄得脖颈间一阵微微的痒，下意识缩起肩膀往一旁躲了躲，对于秦朗独有的惩罚，顾念只被惹得苦苦求饶道： “唔，我错了，我小鲜肉和萌大叔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 *** 本来就没有叫翟亿来接机，眼下更不想有任何人来打扰。 秦朗离开后，整个人来人往的机场，似乎都变得无比空荡。 一个人在候机大厅的人行道上，一圈圈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的累了就在登机口外面的座椅上停下来歇歇脚。 不想回家，也不想去公司。 一败涂地的心下，不只是腾云数据，还有卑微的尊严。 第一次有了输的感觉，对于秦朗的杀伐果断，夏文婷的心里，只留了一片寸草不生。 安静的坐着，夏文婷面无表情的脸上，了无生趣。 眼中偶尔拂过几缕朦胧的忧伤，说不在意都是骗人的，就算她不是真的喜欢秦朗，被他立场明确的拒绝，夏文婷也觉得心里隐隐的揪痛。 去往远方的飞机走了一班又一班，缓缓驶离地面，心却越来越沉。 直到对着候机厅巨大的玻璃幕墙轻轻地叹了口气，夏文婷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车子边走去。 停车场里没什么人，安静得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扭了钥匙，发动了车子，夏文婷才刚打算转动方向盘离开，附耳的蓝牙耳机里，就传来了一阵电话铃声。 46 【317】会提问的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 “文婷，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去吃个晚餐？” 不在公司的时候，翟亿都不太喜欢叫夏文婷夏总。 昨天晚上就得知，这次腾云数据的案子没能顺利拿下来。 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令人失望的结果，之前出发的时候，他就不应该答应夏文婷一个人去东城的请求。 所以航班一到，翟亿就不停地打着她的电话，直到刚刚的那一通快要放弃的时候，翟亿才在破灭里看到了希望。 “我一切都好，正准备回家，晚餐就不必了，回去我让徐姨准备吧。” 淡淡的语气不掀一丝波澜，似乎对翟亿叫自己文婷这样的称呼，很不满意，声音里顿了顿，夏文婷凉凉的道： “哦对了，还是叫我夏总吧，时间久了，习惯了，你那样叫我，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耳边一阵良久的沉默，电话另一端的心也倏然一沉。 小的时候一直都可以这样唤她的，但是自从那个人出现之后，他们之间所有的习惯，就都成了不能触碰的泡影。 话里微微停顿，翟亿犹豫了片刻，时过境迁，他始终放不下的，终究也只是物是人非的那段曾经罢了。 即便她不接受，他想要关心她也都是事实。 暖着眸光笑笑，翟亿最终温和的道：“好，那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有事就联络我。好好休息，公司放心，还有我。” 翟亿的细心，夏文婷不是不知道。 然而只把他当做哥哥一样看待，夏文婷并不想和翟亿有多余亲情之外的牵扯。 仿佛离开当下就能逃避现实，揉着眉心望了眼窗外，让心安静了片时，夏文婷才淡淡一笑的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夏文婷便滑动方向盘，向着机场外开去。 沉浸在夕阳下，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白鹿这个名字。 他不是律师吗，既然能去顾念的公司做法律顾问，也一样可以来为夏丰服务。 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脸上微微上扬一抹浅淡的笑意，映着晚霞的姹紫嫣红，显得格外美丽清新。 *** 车子停在《法度》律师事务所门口的时候，夏文婷也只是碰碰运气。 反正律师这一行，都是早出晚归，偶尔没有双休日。 在或不在，似乎都成了随心而动的节奏。 不想走任何公司层面的正规程序，甚至都不想提起打电话预约。 没那么多计划和刻意，这样自在的人生，轻松得让夏文婷很是喜欢。 推开透着夕阳倒影的玻璃大门，夏文婷像个充满了好奇的访客，在事务所的前台会客厅门口，随性徘徊。 简洁大气的装潢下，《法度》两个大字不偏不倚地挂在最显眼的幕墙上。 黑白相间的冷色设计，吞吐深沉肃静的格调，似乎有种安静人心的力量，置身在这样的布景下，夏文婷不由得感到一阵真实的安宁。 “您好，请问您找谁？”看到站在会客区明丽出挑的身影，前台小姐大方得体的盈盈一笑。 闻声下意识转过头，夏文婷对前台小姐优雅地扬了扬嘴角，没了商场里的那些尔虞我诈，夏文婷美好得像一缕早春初晨的阳光。 淡雅得仿佛是另一个人，扬头探了探办公区的方向，夏文婷声音里是说不出的轻快：“嗯，您好。我找白鹿，白律师。他在吗？” 会提问的人，运气一般都不会太差。 还不等前台小姐回答，遥遥的就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自来熟一般的不问自答，对于夏文婷的话，来人仿佛长了顺风耳一般的心细如发。 “找白律师啊，他必须在啊。” 随音而至的，是杜宪淳伟岸挺拔的身影。 早早就注意到站在大门口的美人了，更何况无疑中听到她竟然是来找白鹿的。 八百年都没听过白大律师有什么绯闻了，这红颜主动送上门，杜宪淳就不得不顺水推舟一把了：“这小子估计就是在等着你，所以还一直都没走呢！” 脸上不由自主就是一红，莫名被来人的话惹得一阵害羞，下意识回避了杜宪淳的眸光，夏文婷只垂眸低低一笑。 见来人一听到白鹿的名字，就颔首低眸的很是娇羞，分明就和白鹿那小子被调侃时一个德性，杜宪淳索性颇有兴致地又往夏文婷跟前凑了凑：“您好，我叫杜宪淳，是白鹿的同事，以及，靠谱的合伙人。” 伸出手来和夏文婷大方地握手，杜宪淳目光里的探寻，连自己都没注意到有多明显，一瞬不瞬在夏文婷身上上下打量，直到耳边传来她悦耳动听的回话： “您好，我叫夏文婷。” 淡淡一笑，夏文婷大方的回了他一礼，然而两个人的手还握着，就听办公区里传出了动静。 寻着声音回首望过去，白鹿正一身凛然地朝大门口的方向走过来。 “靠谱的合伙人？我看你是最不靠谱的合伙人吧？” 嘴边噙着似笑非笑的一抹弧度，白鹿的眼里有让人看不透的光彩。 步伐翩然，似一阵清风徐来。注意到白鹿脸上的冷峻，杜宪淳不由得浑身一凉。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白大律师隆重登场了……” 小声对夏文婷耳语一句，杜宪淳便侧开身子，站在一旁不做声了。 《法度》出了名的好脾气白帅，一上来就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 小乖乖竟然也有发狠的一天，性情如此大变，白鹿这小子莫不是吃他和夏文婷的飞醋了不成？(￣ー￣) 心里这样想着，杜宪淳便也悄无声息地，拿他色眯眯的眸光，偷偷瞄着夏文婷和白鹿的方向。 不由自主就摸了摸下巴，杜宪淳溜圆的眼珠含义叵测地幽幽一转，打量着面前的一双人，杜宪淳的心里，倏然生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美感。 夏文婷这小妞虽不风尘，但长得美艳无比，白鹿虽不妖孽，却帅得叫人舒服。 两个人单拎出来，怎么看怎么也不是互相搭调的风格。 然而奇怪就奇怪在，矛盾也能产生和谐的统一体。 如此不同的两个人站到一块，却是莫名有种亲切的反差萌。46 【318】一颗八卦的心，永远都不可能活在风平浪静里。 互相对视一眼，白鹿和夏文婷竟是相视一笑。 本来夏文婷会亲自出现在《法度》门口，白鹿就够震惊的了。 结果下了班一出来，居然还撞见杜宪淳这只没毛的猪和夏文婷愉快的在一起。@(￣-￣)@ 不但没有冷场，还热火朝天的聊上了。 一种莫名尴尬的气氛，瞬间在心中腾升。 颇有一番狮子与老虎共居一个山头的架势，面对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场面，白鹿就更加震惊了…… 既然对于老伙计杜宪淳的行为不能深究，白鹿也只好面向夏文婷微微牵了牵嘴角。 破冰的话还来不及说，一旁杜宪淳又不知道哪来的灵感，突然哈哈一笑。 简直不黑他几句都觉着浑身难受，杜宪淳闲闲挑眸的看向白鹿道：“白大律师，你看你今天难得有妹子亲自送上门，也别在家里死宅了，不然大好的时光都被你活活浪费了，去好好欣赏下n市的夜景吧？” 虽然夏文婷并没有对杜宪淳表明过来意，白鹿也没在杜宪淳跟前提及有关夏文婷的任何。 但以律师的洞察力，杜宪淳依然坚决地认定，夏文婷就是上一次白鹿把玩在手中，那对耳钉的主人。 很少见白鹿这种木头桩子，也能有多过于发呆和思考之外的表情。 眼风中随意一瞥两个人之间眉来眼去的互动，机智聪明如杜宪淳，当场便果断的决定，他必须要好生地调侃白鹿一番。 感受到肩膀上忽然加重的力道，白鹿修长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蹙。 杜宪淳这臭小子，嘴上还真是越来越没有把门的了。 说他宅也就算了，还说他没有妹子找…… 搞得好像他多没市场，无人问津似的……@(￣-￣)@ 虽然头顶早就拉下了三条黑线，但白鹿还是端出一副沉静如初的神色。 毕竟想当初意气用事，头脑发热，把事务所一半的业务都交给杜宪淳的人是自己。 所以打掉了牙也只能咧嘴一笑，然而视线里无意一瞥身边定定盯向自己的夏文婷时，一种恍惚和喜悦的复杂情绪，却一瞬涌上了白鹿的心头。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由自主的想要关心她，白鹿话里的温存，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自然而然。 无视了杜宪淳明晃晃的存在，白鹿把眸光都一寸不落的落在了夏文婷的身上。 一晃而过，又是很久都没见过她了。 凝眸望向眼前难掩疲惫的夏文婷，心里还真的会有些好奇，她最近到底过得好不好。 “哦，我刚好开车路过，想着你要是在，就找你聊点公事。” 视线不自觉滑向杜宪淳的方向看了一眼，夏文婷又缓缓望向白鹿：“但如果你还有别的安排，我就先回去了，反正来日方长，要找白大律师，机会还多得是。” 一颗属于八卦的心，永远都不可能活在风平浪静里。 白鹿与夏文婷这俩个人，虽然风格迥异到仿佛是来自不同的世界，但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有多强烈，却是显而易见到，连耳朵不灵光的人，也能听出来的事儿。 所以对于眼前辣眼睛的郎情妾意，杜宪淳颇有眼力见地向后退了一大步。 似乎不打算等白鹿回答，就已经替他做好了选择，大手重重地捏了捏白鹿的肩膀，杜宪淳颇有一番老大哥的架势，对二人语重心长的道：“嗯，他没有别的事儿，有事也有我担着呢。” 话里一顿，杜宪淳又笑眯眯瞥了夏文婷一眼：“再说了，谈公事有利于公司的持久发展，你们赶快去吧，别给好事都耽搁了！” 让出了足够的空间留给面前羞羞涩涩的两个人，杜宪淳话音一落，就目色悠然地消失在了办公区的格子间里。 玩笑偶尔开开，有益身心便足以。 做电灯泡妨碍《法度》五好青年加强精神文明建设的事儿，可不是杜宪淳这个专注做蜡烛三十年，专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人，喜爱干的事情。 杜宪淳走后，夏文婷与白鹿二人之间，竟是一度陷入了沉默。 两个在各自行业内独占鳌头的精英，瞬间便不约而同地得了失语症。 似乎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打破平静的人，默不吭声，直到前台小妹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干脆不动声色地，在一旁轻轻咳了一声，两个人才回首相视一笑，然后又各自将视线移到了别的方向。 “时间差不多了，要不，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抬手朝腕间看了一眼，白鹿语气轻快地提议。 夏文婷不傻，白鹿既然给了她台阶，她当然要义无反顾的下。 更何况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打算和他好好的见上一面，所以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两个人便一同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几周没见，又怀着不一样的心思，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二人之间的氛围，难免就会感到有些尴尬。 既不能说破，又无法隐藏。 所以当两个人一同从电梯间出来，夏文婷准备要上车的时候，白鹿便先了她开车门的动作，快了夏文婷一个身位道：“不如坐我的车吧？晚高峰，这样会比较方便。” 话说得似乎合情合理，但只有白鹿自己的心里清楚，他是看出了她的疲惫，所以才突然间有了现在这个，连自己都没办法理解的主意。 抬眸对白鹿笑了笑，夏文婷突然乖顺得像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独自一个人奔波在东城一连几天，的确也有些乏了，既然他提出这样可心的安排，夏文婷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很快，两个人就在n市的《京味轩》私房菜馆里依次落座。 自从上一次在《印巷小馆》里撞见项卓言和顾念他们那次，两个人还没有正经八百地，像现在这样坐在一块儿，吃一顿不被打扰的晚餐。 说不出原因是什么，却是很享受眼下安安静静的时光。 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白鹿才听到夏文婷轻轻缓缓地开口问道：“要不要到夏丰来做法律顾问？” . 【319】你不是有我的名片吗？ 想要了解她更多，却没想过，她会刚好奉送出一个这样好的机会。 不由自主心下便是一笑，清澈的眸光淡淡地抬起，饮了一口杯中的热茶，白鹿似笑非笑的道：“你不是有我的名片么？” 没有正式的回答，却是最明确不过的默许。 心里莫名就是一阵轻松，夏文婷也举起桌上的茶杯，向着白鹿，眯眸一笑。 “好，那我们夏丰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等你觉得可以了，随时联络我。” 透过茶杯上反射出的灯光，白鹿看见夏文婷恬静的笑脸。 “让我联络你，可是我好像还没有你的电话，如果我去前台，再次被拦下来怎么办？” 不由自主便低眸一笑，卷翘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错落的剪影。 似乎用对方的话回答彼此，已经成为一种心照不宣的方式，缓缓地掀起晶莹的眸光，夏文婷眼中带笑的说：“你不是有我的名片么？” 街上明朗的灯光下，落地窗里的两个人，相视而笑，推杯换盏，街对面的车子里，翟亿灰蒙蒙的心上，却倏然间蒙上了一层薄可锥心的沙砾。 因为担心她，翟亿在给夏文婷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等在机场门外了。 然而看着她一路驱车来到《法度》，又坐上白鹿的车子来到街里…… 不知道是自己贪心，还是太过小气，此刻的翟亿，突然便觉得自己很多余。 她明明说过要让徐姨帮忙准备晚餐的，可能现在也不需要了吧？ 似乎她可以和任何人轻松自在的在一起，却永远都不曾需要过自己。 莫名觉得心上像被人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似的，翻腾绞痛。 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一个与她不对等的位置，翟亿只把忧伤的眸光，融在了皎白的月色里。 *** 因为答应了秦大大要去擎天集团的事情，在猎豹国际工作的最后这一个月，就成了对公司和顾念，都至关重要的一环。 虽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但在猎豹国际，顾念也算得上是一枚得力进取的种子选手。 所以用一个月的时间，交接现阶段手里的工作给相关同事，并重点培养小助理温静心，就成了顾念近期议程上，始终排在前三的关键任务。 本着对秦朗和自己隐私的保护，当初和老板说明情况的时候，顾念并没有交代任何具体的细节。 只是说想要尝试换一个方向，做一点儿自己喜欢，并且与现在的工作相关的事情，希望老板能够成全。 所以老板虽然一脸干肠寸断的惋惜，但知道顾念有自己的职业规划，便也只是希望她有更好的发展。 倒是和顾念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事，得知了她毫无征兆就要离开的消息后，以圆子为首，默默组成了一支，极为不淡定的包打听团队。 “念，你说，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钱多、事儿少、离家近的好机会了呀？” 一边说着，一边把视线一寸不落地，在身边的同事身上各扫了一圈：“不然有我们这么一群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你怎么还能舍得狠心离开公司呢？” 也不知道圆子是哪里生发的想象力，连她普普通通换个工作，也要被炒得个沸沸扬扬，闹腾个风生水起。 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弄得全公司上下，人尽皆知。 想当初gossip girls（美剧绯闻女孩）剧组没找她去客串一下，简直优质资源都白瞎了。@(￣-￣)@ 被圆子的话惹得脸上挂笑，顾念送到嘴边的海鲜意面，都被她情难自已地给放了下来。 “有那么好的事，我当然想都不想，就加速离开你们了呀！” 不调侃一下同事们，这顿午饭都算白出来吃了。 只不过玩笑过后，言归正传。 对于未来自己要走的路，顾念的心里，也突然多了一丝不确定。 “我只不过是想要换一个环境，圆一个小时候未完成的梦罢了。其实说真的，做不做得好，都还不一定呢。” 不想活在秦朗的关照之下，就要自己多做努力。 就算公司是秦大大开的，但是职位却是自己没涉猎过的领域。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忽然之间转换成为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状态，虽然最好的福利就是能够更加地走近秦朗的生活，但其实发自内心来想想，眼前她所需要面对的，却也是一片说不清楚的未知。 “什么领域的职位啊？居然让你这么动心。该不会和哪个帅哥有关系吧？所以我们念念女神才会这么不顾一切的往外奔？” 顾念的话音刚落，同事于洋的声音又大大咧咧地响起。 话一出口又觉得重色轻友的事情，顾念这种不食人间男色的人干不出来。 更何况，顾念身边一直有个高级咖啡厅的老板在追求她，听圆子午间八卦时候的分享，他们这圈子里也已经众所周知了。 所以抛出了个话柄之后，于洋就跑到角落里凉快去了，倒是他无心的猜想，搞得温静心一阵迷之好奇。 “咦，念念姐，你该不会是被哪个男神给挖走了吧？虽然你能获得更好的工作机会，我也为你感到很高兴……”可怜巴巴的大眼睛里映满了水光，“但是收割男神的事情，你能不能先彻底教会了我，然后再走？” 看到温静心一副看救命恩人的表情望向自己，顾念也被搞得一时哭笑不得。 她这只是大胆尝试一下新领域，就已经被这帮人给传得惊天动地了。 好在她留了个心眼儿，男神就是秦朗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和圆子他们说过。 要是真把这个重磅消息炸出去，指不定这些新闻敏感人事，会起什么意想不到的反应呢。 所以笑眯眯摸了摸温静心顺滑的发顶，顾念只一脸淡然的哈哈一笑道：“啊哈哈，我是去转行做策划的，哪里来的男神？整个部门估计都没几个男的，妹子你真心想多了。” 虽然挖到秦大大完全是个例，没有任何的参考性。但是眼看温静心的眉头都皱出麻花的效果了，顾念还是心口一软。 “不过挖人的技巧倒是可以多传授你一些，至于能不能收割到男神，就要看你自己的了。”210. 【320】不仅有彼岸，还有他温暖的笑脸 虽然闲聊的时候，同事们都是以八卦和调侃为主。但是真的等到顾念离职的那一天，包括老板在内的一众同事们，却都喜忧参半地晴转多云。 拉着顾念的手，圆子气压低得最为明显。 一面吸着鼻子，一面往顾念袖子上抹着大鼻涕，把顾念拉到没人的角落，圆子略带哭腔的说： “你个没良心的，走归走，可不能忘了回来看我们呀。你要是发达了，还不回来，我们就，就杀过去找你去！” 平时咋咋呼呼就属圆子最夸张了，结果雷声大雨点也不小，等到送顾念走的时候，圆子却也光荣地成为了哭得最凶的那一个。 本来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跳槽离个职什么的，也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大不了。 之前都没觉得分别有什么好难受的，倒是圆子一哭，顾念的鲨鱼眼泪，也快被她给吸引出来了。 轻轻地抱了抱圆子的背，顾念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努力营造出来一种喜乐的氛围，顾念故作轻松的道： “你有张哲小哥还不够，连我也不放过了？我经常来看你们，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倒是到时候你别只顾着约会，顾不上我，那我们这几年来的好几百顿饭，可就算是白吃了！” 听出顾念话里的玩笑，圆子泪中带笑：“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忘拿我寻开心。全公司上下，就属你最疼我了。没想到我还没跳槽，你却先离开了。一个月居然过得这么快，真等到要离开的时候，还怪舍不得的。” 想当初圆子做前台那段灰暗的日子，若不是顾念亲手点亮，她还不知道，其实自己这么默默无闻，也会被人注意和关心。 所以抱着顾念，就像抱住了大恩人一样不想放开，直到微微颤抖的肩上，又突然多出了一只温暖的手掌： “念念姐，你放心，你走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圆子姐的。” 临走前的这一个月里，顾念的确是把温静心当作自己的接班人一样，把几年来积累的匿名寻访，面试沟通候选人，参加行业交流会等等的挖人和人脉拓展经验，深入透彻地传授给了温静心。 其实说实在的，这次离职，令顾念感到最对不起的人，就属温静心了。 当初是为了她能够更好地扩展业务才被招进来，如今她这个做“上司”的，却先走人了。 好在小姑娘学霸出身，学东西向来手快。 短短的一个月里，进步不说是飞速，也算是百米冲刺了。 所以眼下温静心说要代她好好照顾圆子的事情，顾念也多少放了些心。 “好，如果你工作里还有什么疑问，就尽管问我。”捏了捏温静心的手背，顾念又看了看圆子：“其实平时我们也可以经常出来聚聚的。我们只不过不在一个写字楼而已，脚还是踩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呢。” 又和身边的几位同事一一辞别，顾念便捧着一箱的办公用品，乘电梯离开了猎豹国际的办公大楼。 推开大厦的玻璃门，眼前映入的就是一片新的天地。 虽然不知道前程如何，但仿佛脚下的每一步，都是靠近梦想的浮桥。 知道桥的另一端不仅有彼岸，还有秦朗温暖的笑容。 把高挑轻盈的身姿渐渐融进阳光里，顾念的心中，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憧憬。 *** 因为管培和猎头的经验，综合考虑过各种主客观因素后，顾念最终在一个月之后，在擎天获得了一次，企划总监助理的面试机会。 虽然不是想象中的位子，却也是她现有背景下，能够拥有的最佳安排。 待在总监身边，总是能够最快的学到更多的东西。 所以面试后，过了几天舒服日子，接到人事部电话通知入职的时候，顾念还是小小兴奋了一阵子的。 按照之前约定的，顾念这一次的入选，并没有秦朗的帮忙。 完全老老实实的写了一份详略得当的简历，和二十几名候选人一起，过五关斩六将，通过层层考核，才最终获得了与企划总监的终面机会。 只不过面试的那一天，企划总监人正在欧洲出差。 所以全程都是视频接入，顾念至今也没有见过，她未来顶头上司的真身。 入职培训的那一天，接待顾念的，是人力资源部负责员工发展的培训专员，刘思思。 一面打量着顾念的简历，一面皱着秀气的眉头，一脸疑惑夹杂着惋惜，刘思思最终抬起水润的大眼睛问顾念： “以你的资历和经验，其实完全适合留在我们人力资源部的。估计用不了多久，还能晋升做个主管。” 仿佛话中有什么难言之隐，声音里欲言又止之后，刘思思才惋叹着道：“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想去企划部做助理呢？不去做人力资源，真的是有些可惜了啊……” 虽然继续做招聘，一直是顾念的首选。 但有机会尝试新的领域，也是完整她人生的一种全新体验。 刘思思话里的好意，顾念当然表示理解，倒是她紧锁的双眉间，那汪浓烈的惋惜，蕴藏了太多的深意，一时让顾念有些看得不太明白了。 “嗯，招聘的确是我的强项，但是趁着年轻，我还想多了解一下业务这一块儿。而且我觉得，要想把招聘做好，为公司招到最适配各个职能部门的人才，深入到业务部门多多学习，其实对人力资源的管理，和优化配置，也会有更多的帮助。所以想要转换个角度看看，这是我一开始选择做企划的考量。” 对着刘思思优雅地笑笑，顾念把心里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分享给刘思思听。 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刘思思不由自主对顾念的选择点了点头：“嗯，你这个观点我还蛮认同的，其实现在很多人力资源从业者，都缺少对公司内部各个业务部门的了解。多走走业务，才能制定出更适合该事业部的发展战略。” 眼神里充满了欣慰，刘思思声音里染了笑意的说：“看来你很有做hrbp1的潜质嘛！” 25 【321】紧张而未知的期待 简单介绍了一下擎天集团“简单多元，以人为本，沟通至上”的企业文化和员工福利后，刘思思便带着顾念，来到了她未来即将扎根和奋斗数月的企划部。 其实在入职培训的时候，刘思思就已经为顾念介绍了企划部在擎天集团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仅要负责擎天地产在国内的各项地产项目的评估与规划，还要负责擎天科技各类产品的市场调研与投放。 几乎是作为擎天大脑与动脉一样的存在，企划部里的人员配置，却是精简得堪称惊人。 没有像其余拥有上千员工公司的庞大人事体制，擎天的企划部里，只有一个策划总监，一个策划经理，下设设计主管，推广执行主管，设计专员，推广专员，媒介专员，活动专员，文案专员，以及顾念这个总监助理，共十个人。 似乎是“简单多元，以人为本”企业文化的集中体现，短小精悍的组织机构，一直是擎天偏爱的团队风格。 除了策划总监和策划经理拥有半开放式的私人办公区以外，两名主管以及其余的五名专员，都一同坐在敞开式的格子间里。 和除了远在欧洲的总监以外的其余新同事们，依次打过了招呼，顾念便由一名设计专员带领，来到了距离总监办公室最近的一个格子间。 步子迈到总监室门口的时候，新同事突然转过身，对顾念亲切的笑了笑。 眼里有掩藏不住的温暖，新同事朝顾念伸了伸手。完全没有老员工的架子，那人笑意盈盈的说： “你好，我叫林兰，在企划部大家都习惯称呼我linda。听说你是转行过来做策划的，还要直接汇报给策划总监。我刚好是直接汇报给设计主管的设计专员，也是新来半年左右。也许和你的工作内容还有一些类似，以后你有什么问题，其实都可以来找我。” 面前的女生，看模样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齐肩的波波头，灵动而俏皮，笑起来脸上有两个甜甜的酒窝，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标准的美女。 “嗯，好的，谢谢。我叫顾念，你叫我顾念，念念，念，随便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方便就好。” 伸出手来对linda微微一笑，顾念稍稍向肩膀处偏了偏头。 “作为新手，以后可能要麻烦您的地方还有很多，所以以后的工作中，还要请你多多关照了哦。” 虽然按照招聘行业的背景来看，顾念也有四年多的工作经验了，但是对于策划与推广，倒是如linda所说的，顾念仍然是一枚十足的大龄新人。 既然到了新的领域，就要虚心接受新的规则。 很感恩第一天入职，就能遇到一个人还不错的新同事，对linda表示过感谢，顾念便不打算继续占用她的宝贵时间了。 “嗯，好的，那我就叫你念吧？”嘴边又甜甜笑了笑，linda朝工作间的方向看了看：“有需要就ck我，午餐的时候我再过来找你吧？先去忙了，我们回聊！” 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linda就回去工位忙自己的去了。 因为知道今天是顾念第一天报到，在顾念走进擎天大厦旋转门之前，行政部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双屏液晶显示器，和一切他们部门可能用得着的办公用品。 不得不感叹一下，擎天集团周到又细致的员工关怀。 微微带笑的视线，一一扫过桌角写有她名字的员工工牌，以及“欢迎加入企划family”的袖珍条幅，拿出马克笔在桌角板上面画了一个吐着舌头的小笑脸之后，顾念便拿出笔记本电脑，设置了一下公司专用的局域网络。 登录了it技术部抄送给她的内部通讯账号，顾念联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点开ck的桌面应用。 简洁大气等通讯界面才刚跳入视线，靛紫色的对话框里，便闪动着一条充满活力的新消息提醒。 第一次以公司员工的身份，收到来自秦朗的信息，看着他名字拼音旁显眼的小红点儿，顾念的心里，倏然雀跃着一阵激动的惊喜。 她真的就这样来到了他的公司，和他坐在了同一座办公大楼里。 如此的梦幻，又如此的真实。 不能公布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反而使接下来的旅程，充满了未知与期待。 直到移动鼠标，点开了秦朗发来的站内消息，看着屏幕上被高亮过的超链接，顾念才不假思索地点了进去。 “念念，你现在应该已经坐在办公桌前了吧？这是我的schedule（日程表），一直都想分享给你，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它已经等你很久了，今天终于能够成功送出来，入职顺利，happy first day，等一下餐厅见。” 对着荧幕笑了笑，顾念便收了心，打算好好了解一下，企划部的工作守则。 望了眼隔壁紧锁的总监室大门，心情一阵莫名的复杂。 盯着名牌框里“王晋”两个字看了很久，顾念才心生一计，点开了领英网的首页。 输入了“王晋”，“企划总监”，“擎天集团”等几个关键词后，映入顾念眼帘的，便是一位职场女精英的头像。 梳着干练的短发，有着强大的气场，瘦削的脸上，浅浅挂着一抹大气尊荣的微笑，仿佛是在承受着她居高临下的目光，就只是打眼略略一看，心中便不由自主升起了一丝敬意。 鼠标点开总监王晋的主页，履历表上是一行行成绩卓著的大小项目管理经历。三十几岁的年纪，事业始终处于稳步上升的趋势，不仅是各大卓著贡献奖的得主，还是cspa企划协会的重要成员。 似乎每一项工作经历，都在强有力地说明着她的优秀，然而页面拉到最下面教育经历的地方，却赫然写着数学专业。 见过学传媒，学商务，学法律，甚至学管理的去做企划，却很少见到学数学的人来搞创意。 既然以后都要做这号女强人的“小助理”，先趁她不在的时候，好好做做功课也是必要的。 似乎又是一个跨界转行的成功案例。 对于即将要开展的新工作，顾念的心下，突然充满了一种紧张而未知的期待。 1 【322】肥水都流到外人田里去了……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一直都不太理解，为什么培训专员刘思思，在谈及她华丽转型的新职位时，会露出一副，既钦佩又夹杂着惋惜的神情。 直到中午在员工食堂，和企划部的新同事们一同用餐的时候，顾念才在充满了流言蜚语的茶话会中，深刻地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 查完了未来boss王晋总监的个人资料后，顾念便在设计专员linda的引导下，来到了n市最高大上的员工食堂—擎天食府。 虽然比不上七星级酒店，倒也和拉斯维加斯的高级自助餐厅有一拼了。 要不是想当初，不公布与秦朗之间情侣关系的话，是她自己说的。 看着眼前好过任何一家市面上餐厅的伙食配置，顾念简直想直奔秦大大办公室，扯着他的领带问一问，为什么她还在猎豹国际里累死累活的时候，不让张哲直接从擎天集团打包几份外卖送过来。(tot)/~~~ 除了我国著名的八大菜系之外，擦得锃亮的玻璃展台下面，还分区陈设有：西班牙、意大利、法国、美国、德国、日本、韩国、泰国等各种国际菜品。 不但各式意大利面，牛排，烤肠，咖喱，石锅饭，海鲜，沙拉，寿司，生鱼片，茶点，应有尽有。 而且主餐之外的饮品，水果，酸奶，和甜品，更是色彩缤纷，口味齐全。 对于一个学霸来说，图书馆就是她追求卓越的最佳去处，而对于一个吃货来说，集团食堂就是她放飞自我的最终梦想。 仿佛是置身于美食的海洋不能自拔，一面环视着餐台上的各样菜品，一面盘算着等下的取餐路线。 完全把秦朗说过的，要在餐厅见一面的话，抛在了脑后，若不是linda一直坚持不懈地在身旁喊着她的名字，顾念还没注意到，自己盯着海鲜饭的眸光，是有多么的水润。 分明就是肥水都留给到外人田里了，简单的拿了两盘口味略清淡的水晶虾饺和蟹粉烧麦之后，顾念便同linda一起，到一张巨大的十人桌上，去与同事们会合。 虽然擎天集团上上下下都在努力体现着“以人为本”，“尊重平等”，“彼此相爱”的人文原则，然而午餐这么惬意的时刻，大家还是愿意按照职位等级和相熟程度，来自由、自主地选择座位次序。 除了几位部门主管中午时常有应酬，很少参与他们企划部的团队午餐以外，其余各部门员工不论男女，几乎都会按照一定的规律和职能划分，依次落座。 所以等顾念她们不舍地离开取餐区，餐位上已经坐满了人。 一面小心翼翼地端着餐盘往人群边靠近，一面观察着员工食堂人满为患的上座率，这边顾念的座椅还没拉开，那边就听一个身材有些圆润的蘑菇头妹纸说： “听说没，咱们集团最近要启动n市南区的项目了。这次的企划方案据说要走''由下而上''的路线，企划部所有部员都可以参与到方案设计当中。然后备选方案由公司其余相关部门负责人一起投票决定。看来公司高层很重视这次南区项目的规划啊！” 蘑菇头妹纸话音未落，身边的一众良民就已经开始纷纷点头应和，若有所思的脸上有激动有希冀，顾念正将眸光逐一定格在每个人的微表情上，就听不远处的蘑菇头妹纸向着她开口道： “诶？你就是企划部新来的那个美女吧？我叫张萌，mindy，行政部的。” 话说了一半，见顾念依然一副略显茫然的表情，为了加深一下自己在顾念心中的印象，张萌凤眼一转的笑眯眯道：“哦，对了，你那套顶配的办公用品，就是我负责帮你备至的哦！” 被张萌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话提醒，顾念下意识便想到了桌面上那套，明显好过其余同事的电脑配件。 就算她是新来的总监助理，行政部给标配的设备也太好了些。 明明和秦大大说好，不许对她搞特殊化的，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顾念也只是很有礼貌地对张萌致谢道： “哦，这样啊，谢谢你，我叫顾念，新来的企划总监助理，还请多多关照。” 回过神来对张萌颔首一笑，顾念便打算继续听她大谈公司的发展战略了。 说白了刚刚顾念脸上的表情并非茫然，不过是在思考张萌口中有关南区项目开发方案的话。 毕竟如此重要的事情，不仅和企划部有关，更牵动着秦朗的时间与精力。 不好好关心一下，都对不起她企划总监助理的身份。 然而心里的话还没机会问出口，张萌的感叹，却先迫不及待地划破平静而来： “我听说，你之前是做招聘的？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要，偏偏跑来当企划总监助理呢……?” 话说到一半突然眸色一暗，似乎是在心中默默掂量着这样的话该不该说。犹豫了片刻之后，张萌还是颇为感慨的缓缓叹了口气： “哎，我见你文文静静的，又看着挺投缘。实话跟你讲了吧，在晋姐手底下能熬过三个月的助理，仔细数数，都不超过三个……” 张萌口中的“晋姐”不用猜就知道，一定是那位自带女强人光环的企划总监了。 然而这边张萌语重心长的话顾念还没消化，一旁的活动策划专员李欣又开了口。 似乎一提到这位“晋姐”，餐桌上的气氛就异常的凝重。 大家都像排着队等机会一样的主动，张萌一吐槽完，李欣又开始了新一轮劝勉： “刚好晋姐不在，我们才敢多说两句。既然你已经开始上班了，我们就给你打个预防针吧。晋姐虽然工作能力很强，但是人却异常tough（严苛）……” 一边说着，视线一边不自觉向身边的广大劳苦大众们看了一眼。仿佛是在收集众人同命相连的目光，顾念只听李欣意味深长的说： “大家都说她是灭绝师太的师父。很多人在她手下都被训哭过。不仅女生如此，连男生也很少扛得住。而且她好像很不喜欢非科班出身的员工，会态度很冷，很刻薄。所以，你以后和她共事，还是自求多福吧。”. 【323】酒壮怂人胆，饭涨英雄气（国庆快乐） 李欣的好意提醒之后，同组的几位策划专员，也纷纷对“晋姐”的“暴行”吐了苦水。 她这还没见到“晋姐”，关于她的传闻，就已经多到，连集团食堂都装不下了。 虽然顾念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没底，自己莫不是遇到了，时尚女魔头一般强势的人物了吧……@(￣ー￣)@ 但酒壮怂人胆，饭涨英雄气。 对于众人发自肺腑的“好意”，顾念却只是一脸轻松的笑了笑道： “啊哈哈，谢谢大家对我的关心哈。你们说的，我都记下了。不过，不是都说严师出高徒嘛。擎天的企划部能成为这么核心的部门，而且个个都是精英人才。部门的负责人强势一点，也一定有其中的道理哦！”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这新来的助理小妹，却依然一副迷之淡定。 十分钦佩顾念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看见顾念脸上清甜的笑容，众人不禁目瞪口呆的面面相觑。 刚打算继续沉迷于集团美食的宽慰当中，好好的缓一缓吐槽企划总监而大伤的元气。 餐具还没举起来呢，就又听到顾念语气中充满了疑惑的问： “对了，你们刚刚说的南区项目，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顾念这次的转行，虽然有关秦朗，但抛开个人感情来讲，也是为了在企划界里大干一番。 怎么都没想到，才刚在擎天的地土上吃到第一顿免费的午餐，就能从同事们的饮食圈中，获得这么重要的信息。 是挑战，也是机会。 为了不显得她对于企划案的事情太感兴趣，对众人谦虚地笑了笑，顾念又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哦，是这样。我以后要给总监做助理，这种事情，也不能等到她本人回来了再请教吧？你们刚刚都把她说得那么严格了，我这个外行人也得多多补课才行。而且全公司上下，就属我们这一桌最了解状况了，我还想在晋姐手底下多活几天呢，所以大家赶紧帮我科普科普吧！” 企划部的负责人不在，对于公司最核心的信息，自然是行政部这种职能部门了解得多一些。 见众位企划部的同事们，已经开始用和顾念一样明亮的眸子望向自己了，轻轻咳了咳活了活嗓子，端出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张萌冲众人勾了勾手指，示意大家借一步说话道： “这个南区的项目，听说是前董事长那会儿就在筹备的了。貌似是和夏丰投资前负责人有关，但之前因为一些变故，暂时搁下了。直到咱们秦总上任，夏丰的夏总也把企业治理得不错。时机差不多成熟，才正式打算和政府相关部门取得土地使用权，成立专门的设计部门，进入项目规划建设阶段……” 张萌的话还在继续，顾念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了“夏丰投资”这样的字眼上面。 既然是擎天集团和夏丰投资前负责人遗留下来的旧项目，就说明此次南区的规划，一定是和夏文婷已故的父母有关系。 难怪这个项目会暂时搁置一段时间，最近才再次复苏。 似乎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张萌话语背后的意思。 顾念深深地觉得，这一次的重启，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大同中的小异，最容易被人捕捉。 无数双津津乐道的眼睛，和一张心不在焉的脸。 注意到顾念脸上的走神儿，张萌忍不住好奇的问：“诶，美女，想什么呢？不是你先关心的南区项目的事儿吗？怎么精力这么不集中呢？” 把自己在会议中听来的重要精神和民间八卦有理有据地结合了一番，张萌似乎很享受这种作为目光焦点的感觉。 虽然不是有意揭发顾念，但张萌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性子。 意识到自己心不在焉的失礼，顾念忙对张萌抱歉地笑了笑。下意识理了理耳边的几缕碎发，顾念才状似随意的说： “嗯，我刚刚在想，你说的夏丰的夏总，是夏文婷吗？” 被顾念的话转移了重点，大家的目光，又纷纷投在了顾念的身上。 夏文婷之于擎天集团，简直就是谜一样的存在。 所以还没等同组的几个同事开口，顾念就听一个看着相对眼生的人，语气凉凉的回答道： “还能有谁？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名字和秦总的一起绑在热搜榜上了，这么不遗余力蹭热度的，全天下也就只有夏文婷一个了吧。” 闻言看过去，眼前的人，一脸明暗莫测的怨气。 深不见底的眼镜片下，折射出钻石一样明亮的寒光，仿佛是要将夏文婷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去，那人略微瘦削的脸上，竟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神情。 “我说齐芳，人家夏文婷哪里得罪你了？每次一提到她，你就恨得牙痒痒。秦总是受害者都还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心平气和。这和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气成这样，秦总他知道吗？” 眼前这个眼镜厚度堪比酒瓶底子的女同学，不是别人，正是技术研发部的老员工，齐芳。 而对于她愤愤不平状态表示感慨的，则是齐芳同组的另一位女程序员，张子涵。 因为企划部是集团里，除了人力资源部和行政部之外，妹纸最多的部门。 所以作为技术研发部唯三的女同胞，每次用餐的时候，齐芳也最喜欢拉着张子涵往这几个部门钻。 “我就是看不惯她一副目中无人，骄傲自负的样子。不就是有钱又长得美嘛，秦总还有钱呢，不照样没架子？哪次在公司里遇到了，不是客客气气地和我们问好打招呼？而且也没说把自己当稀有动物保护起来，时不时也会来吃吃员工食堂呢。更何况论长相，秦总更是没得说。我就觉得，越是能人，就越应该像秦总一样谦虚，太把自己当单位了，反而是不自信的表现。” 一说到秦朗，齐芳就仿佛是变了一个人。 眼睛里绽放出来的光彩，似乎是整个世界都装不下的柔情。 不得不承认，这才是一个迷妹应该有的状态。 能够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秦大大的好评，顾念的心里，也莫名觉得美滋滋的。 【324】要想留住一个人，先要留住她的胃 被齐芳的话提醒，顾念才想起来，秦大大还在ck里说，中午要和她见一面呢。 可是员工食堂里这么多人，要见一面，目标也太明显了吧？ 就算不被眼刀子戳死，也得被大家的唏嘘声淹死。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眼睛却不自觉瞟向食堂入口的方向。 直到目光触及眼前的大家，都在用看外星人一样惊恐的眼神看向自己，顾念才心虚的收回了视线，不明就里的弱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话音一落，便是一阵格外扰人心魄的沉默。 似乎她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大家都瞪圆了眼睛，神情严肃的默不吭声。 前一秒还大谈公司动向，这一刻就沉默得无话可说。直到面前人的表情愈渐僵硬，一个轻缓低沉的声音，才从背后凉飕飕地飘来： “听说，你就是新来的企划总监助理，我代表擎天集团欢迎你。” 同志们，惊悚了有没有？！ 加了魔音也能听出来背后缓缓钻进耳朵里的，正是秦大大温润如大提琴一般的声音…… 问候得如此官方，还假装不认识，跟她玩“上司关怀下属”的这一套？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午餐时间见一面吗？ 不由自主就转过头去，打算慷慨地送他一记顾式白眼。 然而看见身后无数双羡慕嫉妒恨的眼睛时，顾念立即画风一变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更为官方地冲秦朗垂眸一笑，然后大方温婉地对他点了点头道： “嗯，秦总您好，我就是新来的企划总监助理，顾念。” 看到顾念演技依然在线，秦朗在吸引到太多注意之前，也没在顾念的跟前多做停留。 低低嗯了一声，便离开企划部的这一桌，朝专门为他预留了座位的高管区走了。 只留下顾念一个人默默望着他的背影，和她眼前，无数道复杂着各样心思的眸光。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秦朗前脚刚一走，餐桌上的众人，就都不淡定了。 虽然秦总没带走一片云彩，却徒留下一阵清风。 很多人即便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都在暗自盘算着——秦朗和这位新来的总监助理，到底有什么关系。 就连向来不愿意掺和八卦的linda，都有些按耐不住了，所以等顾念刚一坐下，linda就不动声色地凑过去，在顾念耳边小声的问：“念念，你和秦总，你们认识吗？” 哎，他们那岂止是认识，简直就是如假包换的小情侣啊。 然而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认识也要假装不认识，想到刚刚齐芳说到秦总平易近人的话，顾念立马灵机一动地嘿然一笑道： “哪认识啊，就面试的时候见过一面。别说你们秦总还真是没架子啊，对新员工都这么关怀，难怪我们齐芳会这么喜欢他呢，哈哈！” 服了秦朗总是喜欢给她出难题。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跑来专门问候她，不明摆着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要不是她脑子转得快，心理素质好，分分钟都有种编不下去了的心虚感…… 结果一说到表扬秦朗的话，齐芳就开心。 完全没有任何怀疑顾念的想法，对于某人的胡诌，齐芳只羞怯一笑的道： “嗯，我就说吧，我们秦总人品就是好。而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擎天集团不光有秦总，还有他身边的王尔东，王总，也是出了名的亲民。一个沉稳大气，一个活泼激灵……” 想到当初敲着她的桌角，莫名其妙送给她两张小提琴演奏会门票的尔东，齐芳的脸上，又一瞬绽放出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哎，公司里有这俩人，简直是我来擎天集团工作的双重福利啊！” 差点儿就忘了，想当初和秦大大一起，假冒枫蓝国际室友，把她骗得团团转的王尔东同志也在集团内任职了……(￣ー￣) 这个被周曦宝宝四处嫌弃的尔东，反而在擎天集团里，成了十分吃香的厉害角色。 对于齐芳的话只能客气地抱以喝喝的态度，顾念才刚放了一颗蟹粉烧麦在嘴里，就听行政部的张萌啧啧赞道： “哎，我们入职的时候，就没见团长这么周到的欢迎过。估计秦总也看出来你这次和晋姐的合作难度重重了，还真是苦了你了，反正大家都在一个楼层，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到行政部来找我哈。” 晋姐人还远在欧洲，名声就已经“坏”到家里了。 虽然有点儿同情这个企划部的女总监，但突然觉得这一桌的新同事，心直口快的，十分可爱。 然而对于她能受到秦团长特殊问候的原因，就算装作若无其事，也不能开诚布公。 不显山不露水地对众人奉上一记皮笑肉不笑。 冲张萌他们充满感激地点了点头，顾念便重新起身，打算回餐区，继续探索一下集团的五星级员工食堂了。 其实刚刚在饭桌上闲聊的时候，顾念还听同事们讲，员工食堂的菜品，也并不是一直都像眼下这么好的。 若是从时间上讲，也就是上个月开始，才突然变得这么丰富多样。 似乎伴随着南区项目的开展，整个集团的气象，都莫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集团里到底要搞些什么样重大的改革，但同事们纷纷表示，晋姐不在，顾念入职的这段时间，最为幸福的，就属他们这些基层员工了。 大家这么说，顾念便也这么信了。 只不过心思都花在了食物上，顾念根本也没注意到，穿过人山人海，一双写满柔情的眸子，始终都将视线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要想留住一个人，就要先留住她的胃。 为了满足顾念这个馋猫，对食物的极致需求。 用等她的这一个月时间，秦朗便默默把全世界的美食，都择优汇聚到了擎天集团的员工食堂里了。 看着她神采奕奕，一个人一桌又一桌地，极有兴致地挑选着展台里的特色菜。 好像自己的胃口也变好了许多，秦朗静若花开的心下，突然忍不住的在想： 小丫头是不是也有些后悔，没有早一点到他的身边来做事了呢？ 【325】我不是坏人，送你一程吧？ 虽然对于腾云数据的收购失利，但是作为南区项目的直接利益相关者，对于此次项目的启动，夏文婷就不得不履行与其身份相称的义务，对整件事多关心一些。 想着以翟亿给她看过他的日程来看，秦朗此时定然还在办公室里没走。 懒得去预约，便也不自觉地把车子开到了擎天集团的楼下。 然而锁好车子走进大厦门口，夏文婷脚才刚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就远远地看见了一道，令她意想不到的熟悉身影。 下意识收回脚步，夏文婷眼疾手快地退到角落里的一盆巨大植株后面。 透过宽大的棕榈树叶，夏文婷清晰地看到了顾念笑意盈盈的侧脸。 似乎是下了班和同事们一起乘电梯回家，看着顾念和身边一个同年纪的女生有说有笑，夏文婷的心里，突然之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虽然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却也能够从他们的肢体语言判断出，是在告别，或者说明天见之类的。 直等到目光触及顾念拿出工牌，在门口的打卡机上刷了一下。 一个不太可能的猜想，还是让夏文婷下意识心里一疼。 知道顾念能够在此时出现在擎天，绝非偶然拜访这么简单，但在夏文婷固执的坚持里，也不愿意相信她会到这里工作的可能性。 对她一再的逃避，却对顾念无限度的关心。 不由自主便失了神，等夏文婷回过神儿来追上去的时候，门口已经不见了顾念的身影。 视线所及范围内，夏文婷只看到和顾念一起出来的那个女生，还有她接了一通电话之后，便神色慌张的侧脸。 看她似乎很焦急，却运气十分不好地怎么也拦不到车。 突然心生一计，夏文婷踱步朝女生的方向走了过去。 轻轻拍了拍那女生的肩膀，算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即便希望渺茫，夏文婷还是语调温和的问： “这个时间很难叫到车的，你很着急要去哪里么，不如我载你一程吧？” 情急之下闻声转过头，当linda发现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夏丰投资的夏总时，眼里不由自主地，便闪过了一丝惊讶。 堵在胸口的话，仿佛是卡在瓶子里的石头，不上也不下。 盯着夏文婷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直到越来越圆的眼里，渐渐映出她柔和的笑脸，恍惚的紧张中，linda才听清了夏文婷关心十足的话： “没关系，我现在刚好有空，绝对不是坏人，你可以相信我。” 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和同事们一起听过有关她的八卦来着，现在当事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linda哪里还能把她误会成坏人。 官高一级就压死人了，更何况夏文婷是投资机构的女总。 眼下听到夏文婷这么说，linda就更不好意思了。 生怕夏文婷会误会，linda连忙难为情地对她摆了摆手说：“不是的夏总，我自己打车就好了，你那么忙，不用管我了。” 发现面前的女生竟然认识自己，夏文婷心里的主意，就更加明确了。 拉上linda的胳膊，就笑着劝她和自己走。 一面做出一种母仪天下的慈容，一面端着一副不容拒绝的气场。 遥遥冲自己的车子按了解锁，夏文婷转过头来冲身边的人说： “我真的没什么事，刚刚找你们秦总谈完话。现在正要回家呢，就送你一程吧？” 见夏文婷把话都说到这种份儿上了，linda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毕竟是刚出来工作没多久，遇到了这样的狠角色，必须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一面感激不尽，一面给夏文婷提供了她要赶过去的地址。 等车子稳稳停在了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口时，夏文婷就更没有了要离开的意思。 和顾念一样，linda也曾是从外地来n市工作的应届毕业生。 虽然在外面来看，linda也和多数二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一样，供职于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公司，拿着令人羡慕的薪水。 只不过和顾念富裕的家境不同，linda并不是家中的独生子女。 除了linda之外，家里面还有一个大她三岁的哥哥。因为家里是农村的，当年家里人为了供她上学，哥哥就主动放弃了高考的机会。 如今虽然也在n市打工，却只能做一个工地的搬砖工人。 兄妹俩在n市奋斗在各自的岗位上，无非是希望家里人能够过上好日子，重新团聚。 直到五年前，父亲因为看不起病，久病无医而离世。母亲常年做农活，身体也变得越来越差。 把母亲一个人留在乡下，兄妹俩谁都不忍心。于是便在n市的近郊租了一个房子，把母亲也接了过来，三个人一起住。 虽然条件差了些，但苦尽甘来，一家人也总算是团聚到了一起。 只不过即便是被接到了城里，但积劳成疾，身上的病根儿也算是留下了。 刚刚在公司外面，linda就是接到了哥哥的电话，说母亲突然在家里晕倒了，才匆匆忙忙搭了夏文婷的顺风车赶往医院。 然而到了医院，却被告知母亲患了中风，正在急救做手术。 心里顿时担心叠加着忧愁，和神色同样阴郁的哥哥对视了一眼，linda突然也没了办法。 她当初选择到擎天工作，也都是幸运中的幸运。 虽然所在的企划组工作很辛苦，但好在薪水算是同行里面比较高的。 可是对比医生放在她手里面的手术费，以及以后母亲身体恢复所需要的护理费和医药费，对一个刚刚参加工作六个月的职场新人来说，那样高额的费用，却是linda和哥哥没办法承受的数字。 把linda送达医院急救中心之后，夏文婷便一直如一位旁观者一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医院的走廊里。 将linda和哥哥脸上的焦虑都看在了眼里，便也多了一份助人为乐的心思。 悄悄从急救室外面离开了一会儿，又自顾去收款台办了些手续。 等到夏文婷再回来linda身边的时候，linda手中的那张账单，便已经成为了一张，没有任何意义的废纸。 【326】顾念这个人，你认识吗？（中秋快乐） 走到linda的身边坐下，夏文婷把已经付过款的收据放在了linda的手中。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等linda茫然着表情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是夏文婷格外温暖的笑脸。 “这家医院的主治医师我认识，已经交代他务必好好诊治阿姨的病了。还有，这次的医药费我已经帮你们付了，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 虽然知道夏文婷最不缺的就是钱，但linda也从来都没有想过，钱会成为，让她看不到希望的难题。 即便心里面充满了感激，却也不能够理解夏文婷对她慷慨解囊的好意。 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同时夹带了怀疑和动容，泛着水光的眸子对上夏文婷深不见底的眼神，似乎是在仰望一束她不敢直视的阳光，linda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说： “夏总，谢谢你。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和汇款信息吧，我现在还没有那么多钱，日后一定都还清。” 医药费的那些钱，对于夏文婷来说，的确不算什么。 既能帮助到有需要的人，又极有可能满足到自己的需求。 面对这样互惠互利的事情，夏文婷自然是乐意而为的： “没关系，钱用到刀刃上才有价值嘛。既然遇到你，也算是缘分了。其实我们夏丰投资，每年也会划拨专用款项对社会做慈善的。刚好你有需要，我又有这个能力帮忙。你若是这样客气，我可就不好做了啊。” 严谨的话里，始终浮动着明明暗暗的笑意。 虽然夏文婷并不在意这笔钱，但linda却没办法白领了这个人情。 自顾在心下盘算着，一定要努力赚钱，好早一点把手中的账单，连本带息地偿还清楚。 linda要答谢夏文婷的话还来不及说，一旁始终沉默无言的哥哥，却是突然先过她开了口： “夏总您好，我是linda的哥哥，今天你的帮忙，我们全家都记下了。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会全力做到。虽然您对这笔钱不介意，我们也会尽快凑齐了，给您送过去。就当是我们的一点感激，还请您不要拒绝。” 眸光中淡淡瞥了linda哥哥一眼，夏文婷脸上轻轻一笑。 刚刚光顾着看戏了，都没问一问小姑娘的名字。 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她也便顺了他们的意思。 把视线重新落到了linda的身上，夏文婷状似无意的问：“对了linda，你是擎天的员工吧，顾念这个人，你认识吗？听说她现在在擎天工作？” 虽然脸上的神色倏然一滞，但看着夏文婷充满探寻的视线，linda还是诚实的对她点了一下头。 从刚刚一系列的接触看下来，夏文婷的确不像是个坏人。 更何况，从中午的交谈中，似乎也隐隐看得出，两个人是认识的。 所以没打算对夏文婷开启警惕的大门，linda只是有问必答的说： “嗯，我和她一个组的。夏总，你认识她？” 眸中带笑地低低嗯了一声，夏文婷突然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linda。 没了高高在上的气势，却多了一种姿态很低的阴柔。 似乎是在揣摩着，linda说和顾念是同组同事的这句话，一面和linda缓着步子往医院的门口走去，夏文婷一面语气谦和的解释道： “嗯，既然你和顾念是同事，刚刚说要帮忙，现在来看，我还真有个小忙，需要你来帮呢。” 满意地对linda笑了笑，夏文婷垂着眸光安静了许久。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天赋，想着linda可能要帮自己的这个忙，夏文婷突然面色从容的，讲起了一段往事。 似乎是在说一个故事，又像是讲一段事实。 直到故事的最后，就连她自己，也都有些分不太清楚了。 “顾念家跟我们家算是认识的，而且我们也一起上了一段时间的学。但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年少不更事，和多数年轻的女孩子一样，我跟她喜欢上了同一个学长。” “因为我们个性的不同，我很主动，而她则很隐忍，最终因为各种各样的矛盾激化，导致我们之间的友谊不幸破裂。” “只是这么多年，因为很多的原因，我们谁也没能和那个学长走到一起。一段三角关系弄得我们很是伤情后，我才恍然发现，男人如衣服，姐妹才是手足。等我再想去联络她的时候，却发现，很多关系已经回不去。” “所以，想让你多帮我关注一下顾念的情况，也算是了了我自己的一桩心事。我很想关心她，但又不好亲自出面。你觉得，这个忙，你能帮我吗？” 完全把自己和顾念的关系，代入到了另一段三角关系当中。 仿佛身边的linda，也成了一个可以诉说心事的老朋友，眼神里有伤感，话语里有惋惜，夏文婷把这个故事，讲得感天动地。 因为不值得的人，而失去了最应该要珍惜的朋友。 想要挽回友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这样的谎话也能说得滴水不漏，对于linda这样的小菜鸟而言，又怎么能是夏文婷的对手。 回忆里想到中午行政部张萌提到夏丰投资时，顾念对夏文婷异于常人的敏感。 linda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萌生了一个想法。 难怪总觉得顾念这个人，身上带着一种耐人寻味的气场，原来不仅和夏丰的夏总认识，两个人还是曾经的故友。 突然觉得夏文婷也并不是像技术研发部的齐芳说的那样，高傲自负，听着夏文婷口中毫无真实性可言却感人至深的故事，linda倒是觉得，她这个人还蛮重情重义的。 *** 顾念入职的那一天，其实已经是周五了。 按照公司的规矩，新人入职尽量都会安排在周一，所以wuli顾念小姐姐“没有老板好快活”的日子只过了一天，就迎来了眼下如假包换的两日双休。 不用猜也知道，提早入职的事情，又是秦大大这个不安分子捣的鬼。 被秦朗“折腾”了一次，顾念也打定主意，好好“折腾”秦朗一回。 所以周五临下班前就已经联络好了一切，周六一大早的时候，太阳还没晒到屁股呢，秦朗的耳边，就先传来了来自顾念的手机铃声。 【327】和我在一起不就好了，去哪儿有那么重要吗？ “起来了吗？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笑意，顾念的话，温柔得让人不忍心拒绝。 难得顾念会主动需要他一次，而这个周末，忙完了并购，也相对的空闲。 完全没有留在家里，继续晒咸腊肉的必要，一听到顾念说要找他出去的话，秦朗想都没想，便唇角挂笑的答应了。 “好，去哪？” 突然对顾念的提议充满了兴趣，秦朗把头枕在手臂上，有些慵懒地倚着床板靠着。 想象着顾念脸上融化冰雪的表情，秦朗的心里也觉得寸寸温暖。 然而故弄玄虚的把戏，也不能都让秦朗给玩坏了。 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话不说完就是必要条件。 对于等下去哪的话题避而不谈，面对秦朗的疑问，顾念只答非所问的道： “和我在一起不就好了，去哪儿，有那么重要吗？” 的确有她就好，去哪儿都不重要。 顾念的这一句回答虽然硬气，但是对于此刻的某人，却很是受用。 工作在同一栋大楼，却不能无时无刻的见面。 为了给顾念提供一个更安心的工作环境，秦朗不仅要在公众场合下，努力隐藏他们之间的情侣关系，甚至连之前一起上下班回家的福利，也在顾念的坚持下，被无情地剥夺了…… 这样的日子，虽然只有周五一天，却难熬得好像，过了整整一年。 说好的离顾念更近，就有更多的机会独处，现在看来，纯属是白日做梦。 简直怀疑当初把顾念调过来的举动，是自己闲得没事，主动找罪受。 所以一挂了电话，秦朗就浑身舒坦地笑弯了嘴角。 霍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似乎连洗漱都充满了动力，十五分钟之后，秦大大就提着精神饱满的自己，准时跑到2102门口，去面见大念念去了。 按照顾念的意思，两个人一起只简单吃了顿早餐，便由顾念手动引路，开启了全程人肉导航模式。 似乎是到了周末，大家都有些闲不住。 即便今天不是早晚高峰，n市公路上的车子也不甘示弱，莫名多出了轻微堵车的效果。 在市区的大路上笔直前行，走走停停，眼看在主干路上开了足足有半个多小时，都一直原地踏步没有多大进展，顾念索性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旁认真开车的秦朗身上。 虽然不像秦大大那样，心里时刻想着等一下要去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顾念的脑海中，却一直迟疑着一个问题。 似乎秦朗逆光的剪影，坚毅潇洒，刚中带柔，倒也蛮好看，目不转睛地盯着秦朗开车的侧脸看了好半天，直到她毫无保留的注视被秦朗察觉，顾念才缓缓收回视线，目视前方地浅浅一笑。 “听说，南区的项目，最近要开始启动了？” 虽然不想同事们传小道消息的事情，给秦朗留下不好的印象。但南区项目的规划，迟早是要交给企划部负责的。 她作为企划总监助理，早一点知情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行政部门都已经开会知悉的情况，她作为女朋友，就更没有不过问的道理了。 所以再三考虑之下，还是开门见山的问了出口，听到耳边秦朗毫不意外的嗯了一声，顾念又进一步的追问：“是要和，夏丰投资一起合作开发的吗？” 虽然脸上始终拿捏着一副平静若水的沉静，但顾念会突然问及有关南区项目的事情，秦朗还是有一些小意外的。 不管是通过什么样的渠道，开发南区商圈的计划被顾念提前知晓，秦朗都有必要把这其中的疑虑，帮顾念排解清楚。 既然她能这么问，也必定知道得比他想象中要多。 直等顾念最终把与夏丰投资合作的关系问出口，秦朗心里的悬念，也至终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脑海中有关上一次小傻瓜因为在机场撞见他和夏文婷，而偷偷跑到大悦城生闷气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不想再让她有关于此事一点儿半点儿的胡思乱想，对于这次南区项目的事宜，秦朗只想给顾念一个完整的透明。 “嗯，是和夏丰投资一起。是爸爸和夏文婷过世的父母一起计划的搁置项目。最近时机成熟，打算重启。所以会有很多和夏文婷，以及夏丰投资方面的合作……” 话音稍稍停顿，秦朗如水的眸光，不自觉往顾念的身上缓缓移去。 似乎是担心他的话会惊扰了顾念脸上娴静的神色，秦朗清润的声音里，一瞬变得极为柔和：“而且可能会和她有很多会议往来，这个，你会介意吗？” 听出来秦朗话里的小心翼翼，顾念不由自主便是低眉一笑。 她到底在秦朗的面前是有多么的不大度，才会让他谨小慎微到了这样的地步@(￣ー￣)@ 缓缓掀起明亮的双眸，顾念只将耐人寻味的视线，都一瞬不瞬地锁在了秦朗微微蹙起的眉心上。 “我如果介意，岂不是说明，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 虽然心里早就对秦朗的细心，满意得笑开了花，但顾念沉静的脸上，却依然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种捉弄人之后的小得意，到底是哪里来的。 知道某个醋精又在替她做无谓的担心了，但却没想到，这次某人却极为严肃的追问她：“那你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呢？” 也是服了某人在较真儿的面前，一直都不怎么在线的智商。 不打算再开秦大大的玩笑，悠悠收回了狡黠的视线，顾念脸上只浅浅挂着一抹俏皮的微笑：“猪啊你，我当然不介意啦。” 用手拍了一下秦朗的胳膊，顾念十分豪气地冲秦朗抬了抬下巴。 探向秦朗的眸光仿佛是在说“我也很忙的好么”，看着秦朗略带惊讶的表情，顾念只打趣一般的说道： “我每天要做的事情这么多，哪有时间介意你的那些东西。” 双手张开无限宽的距离，顾念似乎是在用她整个人丰富的肢体语言，在抗议着秦朗的自恋： “不然以你秦总声名在外的热度，要我操心的绯闻那么老多，我一天到晚介意来介意去的，还要不要生活了嘛。” 【328】踏出的每一步，都在更加接近她的世界 虽然知道顾念没那么小气，却总要得到她亲口证实，秦朗才会觉得真正心安。 即便是遭到了调侃，心里也一样乐得美滋滋的，似乎堵个车也没什么好心烦的，和顾念在南区项目一事上达成共识之后，连眼前不那么亮眼的景色，好像都一瞬变得明朗了许多。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余光中看到秦大大终于放宽了心，顾念也专心导航，努力把秦朗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去往目的地的正路上。 她之所以对南区的项目这么感兴趣，说白了不过是身体里充满创意的细胞们，突然丢失了安分因子。 总觉得这次的企划案里，她也能够贡献一份力量。 一面关注着路况，一面揣摩着秦朗的问题，路口拐了个弯之后，顾念才一脸轻松的答道：“我是要做总监助理的人，这么重要的项目，不了解清楚一点儿，说得过去吗？” “哦？是吗？”一只手稳了稳方向盘，秦朗特意空出另一只手来，轻轻揉了揉顾念的发顶。 不疾不徐，唇边已经浅浅翘起一抹笑意，似乎是在替他表达着内心的怀疑，对于顾念的回答，秦朗只眸中带笑的道： “我怎么觉得，是因为你是要做秦太太的人，所以这么重要的项目，不了解清楚一点儿，才说不过去呢？” 无论是作为企划总监助理，还是作为秦朗未来的夫人，只是稍稍不留心，顾念话里的动机，就被秦朗默默“曲解”了。 微微上扬的嘴角，已然掩藏不住心里的甘甜。 然而，虽然不自觉被秦朗的话逗笑，顾念恬静安然的脸上，却依然强装着一副极为淡定的模样。 “唔，你这么有空聊天，车技这么好啊，不用专心开车的吗？”指了指高速路入口的提示牌，顾念一脸正色地挑眉冲秦朗斜了斜眼角：“一公里后上高速了，某人注意力集中一点儿！” 都快憋出内伤了，某人还这么逞强。 把顾念的小骄傲和小固执都收进心底，对于上级领导下达的重要指示，秦朗只极为买账且配合地郑重点头道：“哦，好。” 敛了不小心溜到唇边的笑意，顾念将微微得意的眸光，都藏在了窗外快速倒退着的风景里。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微笑与斗嘴，仿佛让接近尾声的冬天都有了格外缤纷的颜色。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聊着一些重要，不重要的，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当中，车子也稳稳停在了《和平之子》福利院的正门口。 红砖黑瓦的房子前，晌午的阳光刚好懒洋洋地映照在玫瑰色的墙壁上，借着薄薄一层暖黄，秦朗终于看清了墙面上那一行白色的大字，也看清了顾念脸上，溢于言表的那一抹喜悦。 “喏，我们到了，走吧！” 好看的眸子小猫一样乖乖地眯成了一条缝，对着秦朗暖洋洋的笑了笑，顾念便自顾解开了安全带，率先跳下了车子。 流转着的眸光中，渐渐清晰了眼前《和平之子福利院》七个字，秦朗目不转睛的注视中，也一点一滴记起了，那些有关于顾念的曾经。 原来顾念神秘了一个上午的惊喜，就是她一直热心帮忙的福利院。 把她的笑容装在眼里，也刻在心上，秦朗的眼底，突然拂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在一大早顾念煞有介事地和他说，要去一个地方开始，秦朗突然丰富了的想象力中，便快闪过了一万种目的地的可能性。 从没期待，绕了一个大圈，竟会被顾念带来这里。 似乎是被允许进入了顾念秘密基地一般，莫名的感到欣喜，感受着肩上暖融融落下来的阳光，秦朗的心里，也倏然变得开阔而明亮。 脚步一刻不停地跟在顾念的身后，秦朗线条流畅的脸上，已经不知不觉地挂满了笑容。 似乎踏着顾念走过的每一步，都在更加接近她的世界。 眼中突然狭隘到，只装得下一个人的秦朗，此刻必定是看不到，在停车场的空旷中，早已经有人先了他们一步，把车子停在了不远处的隔壁。 *** 早在年前的时候，顾念就想带上秦朗，来见一见院长妈妈，以及福利院里，可爱的孩子们了。 只是在那个格外尴尬的时段里，院长妈妈还乐此不疲地忙着给她介绍着男朋友，而秦朗不可开交的日程，也远比眼下要密集。 然而等两个人终于都不那么忙了，一转眼就过了有两个月。 所以等步子迈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和某人脸上一样洋溢着开心的，便不仅仅是顾念，还有从昨天接到顾念的电话起，就足足兴奋了一整个晚上的院长妈妈。 “院长妈妈，我来看你了！”微微笑着的眸光朝身后的秦朗看过去，顾念突然垂了头：“还有，我把他也带过来了！” 不用顾念多介绍，院长妈妈的视线，就已经被站在大门口的高挑身影所吸引。 眼下又见顾念难得在她面前，女人味十足的把脸一红。 能叫顾念这个dream girl，甘心情愿踏下心来懂得停靠的男孩子，一定不会简单。 只是目色慈祥地对上秦朗温暖如阳光般的笑脸，院长妈妈的心里，便已经为两个各自优秀着的年轻人，欣慰得不得了了。 “你就是秦朗吧？快来，孩子，过来到阿姨身边坐！” 眼睛几乎笑成了一条缝，好像站在眼前的，就是自己的一双儿女，看到顾念开心，院长妈妈的心里，也不由自主替她感到幸福。 “您好！”得体地向前大踏了一步，秦朗十分绅士地走近了院长妈妈的身前。 微笑的眼里闪烁着大气而沉稳的光芒，和顾念相视一笑的点了点头，秦朗便顺从地，到院长妈妈身边的位子坐了下来。 虽然来的路上，顾念也简单地和他谈及了有关福利院的事情，但是刚刚院长妈妈对他热情有加的反应，却比任何一种款待，都更让秦朗感到开心。 既然不用自我介绍，就已经在院长妈妈那里小有名气了，这样令人暖心而又满意的功劳，不归给顾念，还能给谁呢？ 【329】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安宁 “嗯，经常听念念提到你。我就常常在想，会是什么样的男孩子，能够让她安下心来过日子。” 一面笑着，一面招牌性动作地牵过秦朗的手，有着长辈该有的温柔慈祥，院长妈妈的话也说得语重心长。 “其实你们各自是做什么的都不重要，能叫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你们彼此之间有爱，才是最重要的。” 仿佛秦朗才是院长妈妈亲儿子一般的存在，自从秦大大踏入院长办公室的大门起，顾念亲女儿的地位，就直线下滑了至少五个梯度。 虽然两个人其乐融融，聊得都是一些有利于“年轻夫妇”感情发展的话题。 但很不满意自己突然之间就“不受人待见”的底层地位，在一旁静静坐着却完全插不上嘴，对于如此相聊甚欢的局面，总是能被秦朗“夺嫡”成功的大念念，此刻也只想怒刷一波存在感。 陪笑陪到脸部肌肉都快僵硬了，趁没人发现她的无聊之际，顾念便偷偷低头看了眼时间。 既然秦大大和院长妈妈正聊在兴头上，她也不好唐突地打扰。 眼看中班小朋友就要下课了，对院长妈妈和秦朗二人打了一个“我出去看看，你们继续聊”的手势，顾念便起身，自顾出了门。 嘴上虽然还在附和着院长妈妈的问话，视线却早就追着顾念的身影而去。 秦朗之所以能够安安稳稳地坐在办公室里陪院长妈妈聊天，其实说白了都是因为有顾念在场的缘故。 然而主角都不见了，他却还要被留在故事里。 直到举目望去，再也看不见她的踪迹，秦朗才徐徐拉回视线，把注意力又重新集中在了，和院长妈妈的对话上面。 *** 脚步轻快地走在教室外的连廊里，顾念的头顶，刚好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铃声。 伴随着下课铃响起，每一扇紧闭的教室门，都不约而同地从内侧被人推开。 看着蜂拥而出的孩子们，仿佛自己也成为了他们之中的一员，站在走廊里收集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顾念的心里，是突然满溢了的知足。 “念念姐姐，你终于来了，你不在的时候，我又画了好多的画呢，刚好现在下课，我带你去看看吧！” 视线还在努力地搜寻着多多的身影，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已经从身后奶声奶气的传来。 转过身发现眼前的小丫头正是多多，半俯下身子冲多多笑了笑，还不等顾念来得及说话，手就被多多一把抓住，朝储物室的方向跑开了。 多多她们走后，连廊里的小朋友们也差不多都到操场上去活动了。 方才还热闹无比的教室门口，一瞬之间就变得格外冷清，笑着的眼中渐渐融化了顾念的影子，秦朗才刚打算抬步追过去，不远不近的距离里，就款款走近了一个人。 “邱逸晨……？” 短暂的沉默后，秦朗才看清了面前的这个人。 他是结束了和院长妈妈的谈话，就立即出来找顾念的。 结果步子刚追出来，就再一次眼看着顾念从他的身边，被人拉走……(〒︿〒) 每一次都差那么一丢丢，这也是没谁了。 然而，他的大念念受欢迎也就算了，秦朗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邱逸晨。 各种各样合理的猜想，瞬间便在头脑中高速地运转，直到一个最接近真相的可能性，和邱逸晨低缓的声音一起，萦绕在了他嗡嗡作响的耳边： “嗯，你好秦朗。” 时隔几个月再次相见，似乎两个人都有一些生疏，彼此互唤了名字之后，就没人打算开口讲第二句话了。 仿佛语言功能都被当饭吞了一样，各自冷漠着的二人，一个比一个沉默。 直到双人对峙的僵局，被秦朗的问话打破，静若雕塑的两股冷空气，才在激化了的碰撞里，轰然消解：“你，一直都在这里做义工吗？” 能够在这个时间孤身一人出现在福利院，有关邱逸晨之于这里的身份，秦朗觉得，完全没必要往其他的方面猜。 只是脑海中不由自主便脑补出了之前在芝加哥，与顾念误打误撞参加婚礼的那一次，想到婚礼现场小aaron说的话，还是隐隐的心疼了一下。 “嗯，一直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淡淡地回答了秦朗，邱逸晨便微微笑了笑：“我等一下还有一门课，可能要先失陪了。” 不惊讶邱逸晨在这里长期做义工的事实，却意外于邱逸晨对自己的淡定。 不曾过问秦朗来这里的目的，也看不见他脸上一丝一毫的波澜。 对于此刻活生生站在邱逸晨身边的秦朗，邱逸晨似乎比任何人都更肯定他的来意。 “嗯，好。谢谢你在这里做的一切，还有，上一次告诉我顾念在哪儿……” 知道秦朗是因为顾念而来，更知道顾念此刻就在他所熟悉的某一个角落。 秦朗的话无疑是在表明，顾念在他身边的位置。 他不争，他也没资格争。 对于秦朗那些代顾念而感谢他的话，邱逸晨只是牵了牵嘴角，微微笑了笑：“不必客气，我只是做我觉得应该做的。” 似乎是在用行动证明着自己对福利院的熟悉，和对顾念的了解，秦朗心下的猜想，早就在邱逸晨的冷静面前，固若坚冰。 毫无迟疑的回答，比任何一种肯定，都更能代表邱逸晨的立场。 不由自主又想起了那一次在婚礼上小aaron口中那个，连顾念都不很清楚是在说谁的义工大哥哥。 目送着邱逸晨的背影消失在教室的门口，秦朗心里的情绪，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他应该要相信顾念的，却总是忍不住想，邱逸晨和顾念早已相识的可能性。 不同于项卓言的张扬，有异于程东阳的老练，邱逸晨所彰显出来的低调，反而是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安宁。 好像什么都不参与，却任何事都知道。 直到视线里又重新出现了顾念牵着多多，慢慢向教室这边靠近的身影，秦朗才舒展了脸上的表情，朝顾念她们的方向走过去。 【330】莫不是全世界的人都中了邱逸晨的毒…… “都忙完了？” 把多多送到教室门口附近，顾念便朝着秦朗的身边凑过去。 等她出现的时候，邱逸晨已经走进了教室，所以直到和秦朗一同离开，顾念也没有看到邱逸晨的身影。 “嗯，聊完了。” 微笑着拉起顾念的双手，秦朗的眼里，有阳光，更有明媚。 能够再一次抓紧她，才知道什么是真实，看着顾念逆光下甜美的侧脸，秦朗忍不住眸光带笑的说：“那我们和院长妈妈道个别，就回去吧？” 浅浅冲秦朗点了点头，顾念很是满足地往他肩上一靠。 搁置了两个月的溜男友计划，终于在这个温暖舒逸的周末午后，圆满落幕。 只是她小鸟依人地享受着喜悦的时候，却没能注意到，从教室而来，那道锁在她身上，突然不舍得离开的视线，有多孤独。 *** 把顾念送回了寝室，秦朗便给尔东打了一通电话。 在一切还只是一个猜想的情况下，秦朗并不想用他的狭隘妒忌，去扰乱了顾念本该有的平静安宁。 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明白。 不想和顾念之间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却很少做暗中调查别人的事情。 所以当尔东大周六正和布丁在家，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接到秦大大电话说要他去查一查邱逸晨的社工记录，前一刻还好死不死地赖在沙发里，尔东下一秒就从里面跳了出来。 “邱逸晨？！邱一峰老师的儿子，邱逸晨？！” 像周曦这种迷妹对邱逸晨感兴趣也就算了，眼下就连秦大大这个，尔东认为最不可能对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男性有关注的人，都要对邱逸晨巴巴地问上一问……就真的是无法理解了。 莫不是全世界的人，都中了邱逸晨的毒…… 对于团长这种默默关注别的男人的行为，尔东表示很不能理解。 “为什么啊？他哪里好了，连你也要查他？” 声音里带着老大的不情愿，对于秦朗的提议，尔东抱怨得斩钉截铁。 哪怕是气坏了别人也不能憋死自己，像尔东这种直来直去的人，一旦心里面有了不满，他必须是及时反馈的。 听出来尔东的意外，但没想到尔东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字里行间一副严重不可置信的样子，尔东的不服气，反而搞得秦大大觉得叫他去调查别人，是多么随波逐流的事情了。 “怎么，照你这么说，还有其他人叫你做过这样的事？” 意识到自己言语中的过激，尔东立马没了底气。 一面顺着布丁的毛，一面把溜圆的大眼睛灵活地一转。 思及在秦大人面前，他从来也藏不住秘密。 脑海中一闪而过某人只要一提到邱逸晨，就泛满花痴的小脸，纵使心里早已经卷起了千层浪，尔东也只能无精打采的说： “嗯，倒是没像你调查得这么深入，周曦只是对他很感兴趣而已……” 尔东也真是想不通，自己要才有才，要颜有颜，在擎天集团也算是说了上句，除了秦朗之外，就没人敢说上上句的主。(￣▽￣) 而他区区一个邱逸晨，乔诗语对他芳心暗许，周曦对他暗自垂怜，眼下就连秦大大也对他起了关注。 除了人长得白净点儿，气质显得忧郁点儿，设计上略微有名点儿之外，到底哪里比自己强了……(￣ー￣) 怎么就不见哪个人对他格外地感兴趣，挖门子盗洞，四处打听起个不停呢？ 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尔东索性愤愤然地感慨道：“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查他干什么？” 被尔东的话提醒，秦朗突然记起了有关美术课的事情。 之前外公生日那次，就听尔东提起过周曦要顾念陪她去上美术课的事。 当时也只是纳闷，顾念什么时候开始对课外辅导班感了兴趣。 直到年后的第一个周末，周曦拉着他家大念念，再一次跑去那个美术班，秦朗才最终知晓了，她们的授课老师，其实就是邱逸晨。 “周曦的美术课老师，你知道是谁吗？” 并不觉得尔东会知情，便也不期待他能有答案。 倒是拜尔东所赐，又多了一个有趣的线索，所以面对尔东对他调查邱逸晨的疑问，秦朗只答非所问的牵唇一笑道： “南区的项目就要启动了，在整体景观和建筑设计的方面，我还打算聘请一位行业资深的创意设计总监，和现有设计师和绘图员一起，来专门负责这个案子。” 尔东连周曦的美术老师是谁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却还在格外起劲儿地喝着邱逸晨的闷醋。 没打算澄明他调查邱逸晨的缘由，却也有了比之前更好的借口。 既然邱逸晨也是周曦关注的人，那么把这件事交给尔东去办，似乎也算是帮尔东理清了一些，他早就该理清了的人物关系了。 “刚刚让你调查的那个人，我觉得就是这次项目设计规划方面的不二人选。在人员接洽方面，我本来是想要交给企划总监去办的。但是这个人好像对你和周曦也蛮重要的，不如，就由你来协助王晋总监去办吧？” 已然被秦大大那句，邱逸晨对他和周曦都蛮重要的话给绕了进去，尔东突然就不是很懂，邱逸晨怎么就对他们变得如此重要了。 正在心中费解，怎么哪儿哪儿的场合都少不了这个邱小哥。就听电话的另一端，秦朗声线里染了笑意的飘过来： “哦，对了，忘了和你说，周曦她们的美术老师，就是邱逸晨。所以，把他挖到擎天来，你要加把劲儿了哦。” 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响，尔东连话筒里笃笃笃的忙音，都听不见了。 见过爱使坏的，但没见过像秦大大这么爱给下属落井下石的。 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秦老爷子生日那次，周曦总是三句话离不开邱逸晨，却对她和邱逸晨到底是怎么认识的闭口不谈。 死丫头每次美术课出来，都笑得一脸花枝乱颤呢…… 搞了半天，邱逸晨就是周曦的美术老师啊…… 亏了他还傻里傻气地在美术楼门外等她呢，原来某人看见他那么开心，都是花痴综合症的后续反应呢…… 【331】不仅仅是“刁难”她这么简单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都说企划部的总监“晋姐”，是比灭绝师太还要灭绝的人物。 之前一直觉得大家有些言过其实，所以对于这样恶魔化的评价，顾念始终不太敢相信。 直到新周开工的这个周一，终于有机会和总监面对面，顾念才算是慢慢开始见识到了，某些神秘的面纱，有多么的难揭。 顶着在晋姐手下的助理都干不长的舆论压力，顾念在总监办公室门外的工位上忐忑了一个早上，上午十一点的时候，桌面上的座机，才终于毫无生气地闪烁出了几下红光。 因为在欧洲开会，刚刚过去的那一周，连顾念这个助理都招到手了，总监王晋的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终于得到了boss的垂怜，顾念不假思索便按了接听键。 结果从头到尾，顾念都还来不及答应一声好，嘴还没长开呢，就只剩下了听忙音的份儿。 “顾念吗，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简单的交代了一句，电话那头的通讯，就被干脆地掐断了。 见过说话简洁的，但还没见过如此简洁的。 略有些恍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发现大家都在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己，顾念也只好勉强地挤出两朵笑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后，一面为自己打气，一面敲了敲总监室的大门。 “以后我电话叫你，进门前，都不用再敲门了。” 和之前的笑面虎老板风格迥然不同，面前的王晋，反而更有一种王者的气场。 跟顾念说话的时候，似乎只有门开的那一瞬间，才舍得抬眼瞥了瞥面前的人。 话音未落，复又将淡漠的视线，落回到了手中的工作上面。 就好像顾念不存在一样。 冷冷抛下了一句规定之后，王晋便自顾忙碌，没再搭理顾念了。 仿佛她这个助理，和企划部一点关系都没有，对于眼下的尬聊，顾念突然有了一种，没办法愉快共处一室的既视感。 对她正眼都不看一下也就算了，还人为地在她跟前划定出很多道距离。 好在热心的同事们，在这之前就已经给她打足了预防针。 所以明显不受总监待见什么的，也算是情理之中的意料之外了。 说起视频面试的那一天，顾念对于“晋姐”的印象，顶多是雷厉风行，不苟言笑。 然而眼下的情形，却明显是超乎她预想之外的窘迫。 毕竟才第一次见面，聊什么都显得不太合适。 流逝的时间里，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讲话。 总监不开口，她这个做助理的，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直到屋子里飘满了尴尬的气息之后，在原地被晒了足足有一分钟的顾念，才重新见到王晋向她淡淡地瞥来了，她助理生涯中的第二眼。 手指在桌面的一摞纸上面轻轻点了点，王晋终于换了个姿势，将后背稳稳地靠在了椅背上。 双手抱臂凝着眸光打量着眼前的新助理，王晋眼中的冷厉，就算是隔着一道正午的阳光，都能让人感到涔涔的寒冷。 “这个拿回去，归纳下这些材料的主要内容，明天早上交一份报告给我。” 小心翼翼地提着步子往总监的桌边凑了凑，看到材料上有关各种擎天地产项目的字样，顾念的眉心，不由得微微蹙了蹙。 本以为总监叫她进来，会多少跟她说说南区项目规划的事情。 结果满心期待地进来领命，总监不但对于新项目的事宜只字未提，还面若冰霜地甩给她一堆厚如小山的资料。 虽然现实有些骨感得过了头，但总算是有了第一份作为总监助理的任务，从乐观的角度来讲，也算是令人感到微微的欣慰了。 只是早上部门才接到集团公告，说要准备着手南区项目的规划。 所以态度极好地对总监展颜笑了笑，顾念乖顺地拾起桌面上的一摞纸，步子临踏出大门之前，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句： “对了总监，听说我们企划部有个南区的项目……” “你还没有这个资历过问这个。”掀眸看了顾念一眼，总监态度森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脸上一副“拿了东西就赶紧走”的神情，简直比实际出口的话语都更具有威慑力。 既然企划部总监最大，她一个新来的也没什么发言权。 不卑不亢地冲总监谦和地抿唇一笑，脚都踩在门口一多半了，听到背后冷冰冰的声音，顾念的步子，又僵硬地退了回来。 “哦对了，以后我们的沟通就用座机内线，没事的时候，不要来敲我的办公室大门。” “嗯，好，我记住了。” 怎么都没想到，在秦大大这号毒舌男的手底下，还能留得住王晋这等厉害角色。 嘴上虽然听话地答应了，顾念的心里，却还是有着隐隐的不甘。 听总监的意思，如果不主动联系她，她都没机会再当面和总监说话了。 捧着怀里厚厚的一叠资料，顾念讪讪地回到座位上。 也不知道总监需求这么低，她这个当助理的，到底还有什么用。 不由自主便是摇了摇头，想着同志们吐槽过“晋姐”的那些话，顾念轻笑着叹了口气。 ***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之后，顾念便开始翻看手中那一叠厚厚的资料。 虽然看似毫无章法可寻，但材料却是一本本事先装订好的。 由时间的早晚，按照不同的地理位置排序，二十几本册子略略看下来，虽然繁琐，却似乎涵盖了擎天地产，在全国各地的大小项目方案。 对于顾念是转行来做企划的背景，总监王晋不会不知道。 既然不和她说清楚任何有关报告的要求，便在短时间内，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艰巨的任务。 总是觉得总监的意图，不仅仅是要“刁难她”这么简单，一本一本资料册看下来，对于王晋的安排，顾念也渐渐开始感了兴趣。 本来被总监布置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接近中午了，人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时间又会过得特别的快。 顾念在工位上忙得正是投入，眼前便走过来一个人。 极重视自己存在感地咳嗽了两声，抬头见到面前的人正是行政部的张萌时，顾念还是有点儿意外的笑了笑。 【332】我不是人，是空气么？ “擎天养殖场喂猪时间到，美女你这么认真，是在干嘛呢？” 十分自来熟地往顾念桌角上一靠，张萌笑眯眯一张脸站在了顾念的跟前。 都不知道她这么大一个活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顾念刚放下手中的资料打算问一问，就听张萌乐哈哈的说： “哎，我是特意来慰问你一下，看看你第一天面对女魔头，状态还好吗。“ 话正说到兴头上，却见顾念仍旧是一脸淡然的表情。 不掀一丝情绪的眸里，甚至没有半点儿兴奋的光彩。有点泄气地拍了拍她桌子上的资料，张萌边用手势做了一个“走人”的动作，边详细的解释道： ”哦，对了。linda她们中午有应酬，在你和女魔头开会的时候，就都走了。临走前她们特别叮嘱我，要我好好照顾你吃午饭。结果你这精力也够集中的，连我来了都没发现？难道我不是人，是空气么？” 说到“女魔头”三个字的时候，张萌故意矮下身子，往顾念的耳边凑了凑。 虽然她不是企划部的，但忌惮着王晋的淫威，也不敢太嚣张。 毕竟都在同一个楼层做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话注意一点儿，总归是错不了的。 听出张萌话里的玩笑，顾念面带歉意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似乎和张萌相处久了，人也不自觉变得活泼起来。 最后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一摞文件，又对着张萌甜甜地笑了笑。 一面拉着张萌往餐厅的方向走着，顾念便也一面打趣她的说： “你怎么可能是空气呢，你现在简直比空气还重要！” 本着对顾念白纸一样的了解，顾念才刚到新的公司，张萌就对她关怀有加。 不仅主动和她聊天，还肩负着款待吃货的重任。 也不知道是托了总监助理这份“美差”的“福”，还是张萌和圆子是亲戚。 新旅程能够这样贴心的开始，顾念觉得，自己也是蛮幸运的了。 *** 毕竟是升级之后的员工餐厅，等顾念她们有说有笑把步子迈到员工食堂的时候，很多边边角角的位子上，也早就已经坐满了就餐的人。 和以往不同，这次女员工的上座率，明显较上周要高。 不是有帅哥出没，就是有男神登场。 多亏了同事们热烈的讨论，顾念才最终注意到……大伙用餐时的关注点，原来全都无一例外的，集中在了食堂某一处的餐位上面。 “诶，是我想多了还是幻觉？秦总和王总最近来咱们员工食堂的频率，还真是越来越高了啊。上周五才来过，这周一又来。今天的菜大家赶紧多吃点，团长和副团长都在，估计质量肯定差不了！” 毕竟大领导们都开始吃平民餐了，后厨选用的食材，也必定不会马虎。 然而和看问题向来讲究逻辑的技术研发部小伙伴们的观点不同，对于团长和副团长齐聚员工餐厅一事，人事部的美眉们，却有着符合组织行为学的独到见解。 “哎，饭菜好不好都无所谓，只要秦总和王总都在就行。不是有研究表明，多欣赏美好的事物，有利于身心健康嘛。我觉得双帅最近频繁出没员工食堂的举动，无疑是在切身地为员工的身心健康着想呢。” 虽然大伙对于秦朗他们来吃员工食堂的事情，众说纷纭，但对于食堂伙食好坏的问题，顾念却并不像大家那样的上心。 把同事们的观点听在耳里，顾念却唯独在意，在这之前，秦朗他们的温饱问题，都是如何解决的。 如果最近秦朗的出现，都是小概率事件，那么，“他们之前，都不在员工食堂吃饭吗？” “哦，王总偶尔在，秦总嘛……”看了眼秦朗那一桌所在的方向，张萌又把色眯眯的视线，重新落回到了顾念的身上：“据说平时事情太多，没空下来吃，所以都是王总找秘书打包，给亲自送过去的。” 听了张萌的内部消息，餐桌周围的气氛，一时又躁动起来。 “秦总都这么忙了，怎么还改变路数，天天下来吃了？难道最近食堂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他们的地方，所以才……？” 一个疑问还新鲜着，另一个感叹又冒了出来：“照你这么说，今天是我们运气好咯？所以，也不知道明天，还看不看得见他们了哦？” 同事们的议论还在身边继续，一旁顾念的心里，却早已经百感交集。 他都那么忙了，却还特地花时间跑来猎豹国际的门口等她。 每次都耐心满满地，迁就她为了躲着他，而“故意”的磨磨蹭蹭。 不仅专程给她送餐，还等她吃完了一起散步。 本来就是在挤时间留给自己，她却没有给他该有的珍惜。 现在回过头想想，曾经的后知后觉，有多迟钝，就有多愚蠢。 那些花在她身上的时间，便都是秦朗放下了自己，为她守候的私人专属。 似乎每一餐饭都有了不同的味道。 眸光里不自觉望向秦朗所在的方向，刚好也撞见秦朗正看向自己。 两眸绵绵的视线，隔着人山人海在空中相遇。 一片温暖，不由得闪动在顾念的眼底。 *** 没办法一起上下班的这些天，为了把和顾念分开的时光都补回来，各自回到家以后，秦朗便提出，晚上和顾念一起上自习的请求。 因为想把总监交代的第一个任务做好，所以晚自习跟秦朗一起的时候，顾念便一直在专心致志地查资料。 虽然人就坐在秦朗的对面，心却不在秦朗的身上。 面对最新款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秦朗这个得到小伙伴们广泛认可的国民醋缸，必须是举四肢表示强烈抗议的。 “那个，第一天工作，感觉如何？” 闪动着眸色看过去，心里虽然关心的并不是顾念的工作，秦朗微微雀跃的脸上，却还要装作一副极为认真的样子。 有意略过了总监很严格又很冷漠的部分，把如何回应秦朗的话在心里细细掂量了一番。 突然不想正面的回答他，顾念挑着一抹玩味的眸光看过去说： “嗯，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听到了不少关于秦总的小道消息。” 【333】那你呢，对我有幻想吗？ “哦是么？” 凝视着她俏皮的模样，秦朗心下一片柔软。 饶有兴味地偏过头来看着她，好看的嘴角，不由得翘起一抹笑意：“我自认为自己很低调的。” 越是靠近事实，就越想开他的玩笑。 暂时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顾念定定地望向秦朗。 一面用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节奏，一面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是因为你低调，所以大家才对你充满了幻想的空间嘛。” 脸上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神情，嘴里跳跃而出的话语，却充满了怪声怪调的抑扬顿挫。 本也只是工作得有些累了，想要随意调侃他几句当作消遣。 谁知话音未落，一片黑影就从头顶直直地压了过来。 唇角噙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秦朗凑过去便环过顾念，半抱在自己的腿上：“那你呢，对我有幻想吗？” 说什么也要让顾念认清一下，他和她手里的文件，到底哪一个才更重要。 唇角微勾地把头紧贴在顾念的脖颈间，秦朗压低了嗓音，在顾念的耳侧轻轻地吐气。 温暖的呼吸喷洒在脸侧，时断时续，一瞬弄得顾念后背上痒痒的。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顾念来不及闪躲。 努力地避开秦朗追寻而来的视线，意识到自己怎么也逃不开他的温柔，顾念索性迎上他的目光，声音里讷讷的道： “我对你……才不需要幻想呢。” 瓮声瓮气的回答，透着不甘示弱的抗议。 简直怀疑秦大大是为了专门捉弄她，才故意把自习地点改到了他家客厅的。 她不就是和他开个玩笑而已，至于这么虐待她嘛…… 像只被搂紧的抱枕一样，被秦朗紧紧地禁锢在怀抱中，顾念越想要挣扎，秦朗就抱她越紧。 “真的么？一点都没有？” 好听如花开的声音，仿佛蛊惑。直到顾念越来越紧绷着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已经分不清秦朗吹在耳边的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被秦朗温柔地注视着，顾念的脸上不由得泛红，直到两股缠绵交错的呼吸，在安静的空间里渐渐变得缓和，顾念才扭动着不安的身体，低声嗫喏似的说： “嗯，真的。看得见抓得着，干嘛还……费那个脑力幻想嘛……” 虽然笨拙，却总能了解他心里面的想法。 脸上满意地笑了笑，秦朗一寸寸放松了抱住顾念的双手。 知道她在写报告，但似乎从晚饭结束到刚才，顾念也有两个多小时没挪动过地方了。 猜想着，这么晚了，她也应该累了。 结果送顾念回去的话还来不及说，忽然空了的怀抱下，某个动作灵巧的小丫头，就笑眯眯地向他乖顺地提议道： “喔，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带笑的眸光中流转着顾念的影子，低眉探进她水蒙蒙的眼里，秦朗星河般璀璨的目色，忽然浅浅一笑。 “好，我送你。” 长身玉立地从椅子上起身，秦朗的步子已经迈到了顾念的面前。 虽然和顾念呆在一起，多久的时间都还觉得不够。 但早就和她约好了，十点之前一定送她回家的。所以即便再不舍，也要尊守两个人之间的承诺。 两抹柔情款款定格在顾念的脸上，秦朗最终俯下身子，有条不紊地帮她把桌面上的东西，一一细致地收拾好。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一起吃早饭吧？” 脚步虽然踩在2102的门口，牵住她的手，却牢牢抓着，还不愿意放开。 小心翼翼地迎上秦朗的注视，顾念浅浅一笑地点了点头。 直等互道了晚安，顾念笑盈盈地逃进了大门，一个人站在走廊的空旷中，秦朗才自顾垂眸的笑了笑。 若不是刚好前些天吴叔说，家里有些事让他抽空回去一趟，秦朗还不想这么容易，就放她走的。 似乎有家务事分心，把注意力暂时转离顾念，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眼带笑意地行走在夜色中，秦朗又重新走到楼下，驱车去往了老宅的方向。 *** 回到寝室以后，顾念又集中精力，为手里的报告，额外奋斗了一阵子。 总监布置给自己的任务，虽然看似抽象，却给顾念留足了自由发挥的空间。 一叠厚厚的资料，仿佛是总监想要顾念去自修的课程。 在秦大大家客厅专心致志自习的那两个小时，对于总监的用意，顾念也算是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只有老师什么都不说，才能更好的激发出学生的潜力。 虽然总监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实际上却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帮助她快速地适应和成长。 哪怕是自己想多了，顾念也觉着心里面暖暖的。 一口气把擎天集团二十几个大小项目，从头至尾看下来。 虽然过程有些枯燥，却也蕴藏着令人着迷的吸引力。 正是拜这份行业报告所赐，顾念才无师自通了擎天的发展历史，企业文化，产业布局，商业理念，以及产品与服务的价值观。 仿佛越来越理解总监的良苦用心，顾念在结合现有观察的基础上，又大胆地在报告结尾，提出了几点自己的畅想。 差不多把报告完成，才从座位上揉着酸痛的肩膀，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直到准备把资料打印成册的时候顾念才恍然间发现，寝室里早已经安静得，仿佛时间停滞了一样。 一直太投入于手头的报告，都没太注意到身边的动静。 难怪刚才在秦大大家，某人会那么的不高兴呢…… 求关注求得这么霸道，也就只有秦朗那个小气鬼才做得出来了。 弄清楚自己被“惩罚”的原因之后，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渐渐弯起。 自顾自靠着打印机傻笑了一会儿。 顾念脸上的小知足还没退去，夜色下的疲惫，却已经刻进了秦朗的心里。 *** 从外公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虽然外公一再要求，这么晚了，就在老宅里暂住一晚。 但想要新一天的开始，离顾念就是最近的。 所以婉拒了外公的好意，秦朗还是连夜把车子开回了风蓝国际。 【334】你不心疼时间，但是我心疼你 车子经过公寓楼的时候，显示屏上的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 以顾小猪的生物钟，这个时间她早该睡了。 然而目光下意识扫过她寝室的方向，渐渐浓稠的夜色下，却发现顾念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他早出晚归的惯了，却从不希望，她的生活，也间接地被他影响。 不用猜都知道，能让她心甘情愿熬夜不睡的，就只有擎天的这份新工作了。 目色不由得一沉，秦朗眼中有些无奈地对着深黑的夜色叹了一口气。 说好了要对彼此说晚安的，眼下的情况，似乎也不需要了。 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辛苦，更不想看到她辛苦。 短暂地犹豫了片刻之后，秦朗还是迈开脚步，背影潇然的上了楼。 ***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够即刻消除疲惫的良药。对于顾念来说，恐怕就是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饱饱地睡上一觉了。 身上每一个细胞都饱满得仿佛充满了电。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顾念只觉得自己好像一棵被浇透了水的绣球花，从里到外，透着不服输的生命力。 简单地洗了漱，顾念刚好接到秦大老板邀请她上楼一起用早餐的电话。 不得不感谢一下，这种楼上楼下的居住格局，能够让蹭饭的日子，过得多么方便。 拿好了等下去公司的随身物品之后，顾念便精灵一般，踩着轻快的步子上了楼。 身姿轻盈，心灵亦如此。 所以等秦朗收拾好房间，打开房门看见顾念的那一刻，和阳光一起照进秦朗心房的，便是顾念闪闪发光的笑脸。 “早！” “早。” 看到她娴静安好，秦朗也感到无比心安。 只是想到昨晚的事，就不由自主地担心她。 拉了把椅子在顾念的对面坐下，秦朗缓缓掀眸，状似无意的问：“昨晚，睡得好么？” 默默在座位上感谢过秦大厨的手艺后，顾念便自顾自吃起了早餐。 不仅美美的睡了一觉，一睁眼还有好吃的等着她。 熬夜工作的事情，早就被实心球一样抛在了脑后，把眼睛笑嘻嘻眯成了一条缝，顾念对秦朗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睡得很好啊。” 听到顾念异常轻快的回答，秦朗的眉梢，不由得抽搐了两下。 还真是，有了吃的什么都好说。(￣ー￣) 虽然顾念对他的提问，采取了全面回避的态度。 但不达目的不罢休。 神色平静地倒了一杯热可可送到顾念跟前，秦朗不动声色地问：“那，新的职位感觉还适应吗？” 嘴里虽然还卖力地咀嚼着食物，顾念的眸光，却不自觉投在了秦朗的身上。 一面找东西照着自己的黑眼圈，一面揣测着秦朗的话中话。 莫名就有种空落落的心虚感。 难不成她昨晚偷偷熬夜写报告的事情，也被他这个妖孽给看出来了？@(￣-￣)@ 心底不自觉开始咚咚打鼓，顾念亮晶晶的眼里，却是顶灿烂的一片诚实。 撒谎虽然不在行，但装无辜什么的，谁不会啊。 不想让秦朗为了她工作的事情而分心，眼下也只好借着他开的话题，随机发挥一下了：“那是当然啦，我别的能力不强，但是适应能力，绝对是超强的！” 对顾念旁的不了解，但对她心口不一时一定会露出破绽的这一点，秦朗却屡试不爽，每次都看得很清楚。 虽然不想让别人为她担心，顾念一直都在极力地为自己掩藏。 但平静之下的波澜，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看出来顾念的外强中干，都是在固执的逞强。 默默地又帮顾念夹了一片牛油果吐司，秦朗一面喝着咖啡，一面探向她道：“搬到公司附近住吧？” 敏锐的视线中，顾念小巧的耳根，已然悄悄羞得泛了红。 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顾念缓缓抬起头来望向秦朗。 先是换了工作，现在连住处也要变。 早知道给秦大大打个工这么不容易，她当初就狠心些，不答应他了。 “我现在在这里和室友们住的很开心，为什么要突然搬到公司附近啊？” 狠狠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米糊，顾念定定地盯向桌对面似笑非笑的秦朗。 还真想知道，这妖孽嘴巴里，又要念得是什么咒。 然而不服气的脸色还没做出来，就听对面的人，声音里染了阳光般的说： “其实你在猎豹国际的时候，就想劝你换一个近一点的地方住了。不仅每天要赶车，又经常会工作到很晚。时间都花在路上了不说，还搞得自己很疲惫。你不心疼时间也便罢了，但是我心疼你。” 低垂着的眸光微微一滞，不想立刻回复他，顾念完全不过脑子地咬了一口吐司。 说要她搬，还非要讲得那么肉麻。 正在心里小声的嘟囔着，一股温暖的触感，便冷不防地划过她的脸颊。 “你……”和秦朗交错的气息擦面而过，顾念恍惚的心下，忽然微微一动。 似笑非笑的眼里波动着潋滟的眸光，顾念一个句子还没讲完，就被秦某人锐利的眼神，给生生逼了回去。 “我什么我，住这么远，又不要坐我的顺风车。不想迟到的话，就赶紧吃完，赶紧出发，嗯？” 小心敛去了溜到唇边的笑意，秦朗只用他命令般的语气，强硬地转移开顾念的话题。 抿去唇角她残留的香甜，秦朗顺手叼了一片吐司切片在嘴里。 起身端走了顾念面前的空盘子，秦朗也没多说什么，便只是在顾念看不见的角落里，微微勾唇一笑：“我去收拾一下，桌面上的早餐，就都交给你了。” 明摆着就是故意说玩笑气她的，可自己依然这么无可救药地买了他的帐。 目光一寸寸描摹过他默默担当一切的身影，眼角挂笑。 风卷残云地消灭了盘子里仅剩的早餐，顾念也紧随其后地来到了厨房。 “你有没有，一只水蓝色的保温杯落在什么地方了呀？” 视线里瞥见他放在沥水架上的餐具，和冰箱上各种颜色的便利贴时，一闪而过的画面下，顾念突然想和秦朗确认一件事情。 【335】这种问题上，说不，就等于打脸 眼底闪过微不可见的笑意，秦朗依旧面色如常地认真于手里的清洁工作。 怎么都不会忘，顾念生病的那次，自己托室友小圆，给她送粥的那个特殊时期。 明明互相关心，却偏偏相视不见。 误会里生出的纠缠，的确不是三言两语就容易说得清楚的事。 似乎非要将她往“绝路”里逼，看着她眼里不自在的表情，秦朗忽然挑眉一笑。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早春的气息近了，连晨光都一起变得柔和。 太知道她说的，是哪个时候的事，秦朗索性耐着性子，打算吊足她的胃口。 “就是……三个多月之前，我们……冷战，的那一次……”眼神闪躲地缓了一缓，顾念难为情的脸上，才重新柔化出了一抹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吃个早餐也能把气氛弄得如此狼狈，顾念郑重的决定，以后再也不主动上某人的贼船了。 “嗯……”压着嗓音应了一声，秦朗俊挺的眉梢，忽然微微一蹙。 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叹了口气，秦朗语气中的迟疑，反而搞得像是顾念在无中生有一样：“我们冷战过么，我怎么不记得？” 这……@(￣-￣)@ 本来那段时间就有些不堪回首，秦朗若是想要赖账，她也没办法。 嘴唇翁动了几下，最终也只是无力地阖上。 顾念正打算就此别过，就听秦朗好整以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先答应我搬家，至于保温杯的事情，我再看看要不要帮你好好想一想。” 转过身来和顾念面对面，秦朗的眼里，是如水般的平静从容。 站在他面前的人，简单穿了件肉粉色荷叶边高腰针织衫，外面随意地搭配了一件水蓝色的修身风衣。 柔和的撞色，清新自然，大方随性的穿着，也使得她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甜美可爱。 目光一瞬不瞬都凝在顾念的身上，秦朗的眼中，有只衷情于顾念的温柔。 既然秦朗能够这么说，基本上就等于他已经被动的承认了。 所以那时候悄悄溜进她房间的人，真的便是他了吧？ 心下不由自主的柔软，陶醉的笑意，也不知不觉地爬上了眉梢。 “嗯，关于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我先走了，我可不想在老——板——眼皮底下迟到！” 看来那一天做的美梦，也极有可能是秦朗在她意识模糊时，留下的印记。 翘起的唇角，掩饰不了心里的甜蜜。 话音未落，顾念就拿上随身的包包，微微红着脸，出了秦朗家的大门。 铺满阳光的身后，是一室馨香的空气。 看着她逃跑一样的背影，秦朗脸上不自觉暖暖挂笑。 “还真是容易害羞的傻孩子呢，这么容易脸红，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惬意着眸光摇了摇头，秦朗也低低笑着，抬步走向了大门口。 *** 一路哼着小调来到办公室，顾念身上散发出来的阳光气息，似乎整座大厦都能感受得到。 因为和总监约定了，一早就要把报告交上去，所以一到了工位上，顾念就开始准备拨通内线。 似乎是过去和客户打交道久了，培养出来的悟性，顾念深知道她这个boss，有多么的奉行非诚勿扰。 拿了连夜赶制的报告，终于得到总监的准入令，顾念便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精神饱满地进了门。 然而自己辛苦付出的努力，却依然换不来总监对她稍稍关注的一眼。 站在总监的面前，顾念似乎是在用整个生命演绎着，什么叫空气。 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总监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文件上。 顾念的出现，似乎并没有给她的进度，带来什么本质性的改变。 直到装订整齐的报告呈现在眼前，王晋才徐徐停了手里的工作，声音里淡淡的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本来还想简单地谈一谈，自己对于总结中的几点看法，但目光触及总监随便扫了一眼，就扔在桌旁的报告时，顾念突然便有些无话可说。 虽然不是每一个岗位，都能受到领导的抬爱，但也期待着，能够获得平等的尊重。 脚步不受控制地在大门口滞住。 直到总监冰冷的话语，重新回荡在耳边，顾念才回过神来，一片片收起了恍然凌乱的心思。 “怎么还傻站在门口，没事做吗？” 懒懒地抬起眼眸，总监将淡漠的视线，重重砸在愣在门口的顾念身上。 凉冰冰的话里，不带一丝鲜活的感情。 直到盯得顾念有些懵了，才听她缓缓地开口回应：“嗯，我有事做。” 其实除了报告之外，总监并没有给顾念安排过什么任务。 但没安排，并不代表没事干。 在这种问题上，说不，就等于打脸。 毕竟勤能补拙，顾念以为，做事机灵点儿，总是不会错的。 “等等！”钱包中摸出一张信用卡，总监在顾念悻悻转身离开前，叫住了她。 “这样吧，我刚好想喝街对面share tea家的原味喜茶了。拿上这张卡，你帮我再去不同口味各买几杯回来。记住，我喝热的。” 见事情终于有了转机，顾念眼底闪过一丝明亮的期待。 掂量着总监刚刚说“买几杯”的字眼，应该不是自己的幻听。 上前接过信用卡的时候，顾念顺便问了句：“哦，好的总监，您要几杯？” 话一出口就做好了被训的准备，果然下一秒就听到总监不耐烦的叹了口气：“部门有几个人，就去买几杯。十以内的加减法，还要我教你？” 明明是训斥她的语调，但这样的嗔怪，传在顾念耳里，却让她觉得美滋滋的。 终于从总监嘴里听到多过两句话的任务了，顾念赶忙笑眯眯对总监摇了摇头，“嗯嗯，不用，我这就去！”说完，便打了鸡血一样退出了办公室。 看着她喜出望外的模样，王晋低笑着摇了摇头。 默默在心中感叹：“还真是一个让人没办法的丫头啊。” 顾念一走，总监便把目光移向桌角的报告上面，仔细地翻看起来。 【336】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擎天大厦二十五层的办公室里，秦朗脸上的表情，并不像窗外的天气那般明朗。 芝加哥当地福利机构的字样，零零碎碎撒在尔东送来的档案袋中，好像被人擦了强光，看得秦朗目色不由得深沉。 直到思绪被尔东的说话声打断，秦朗才缓缓抬了眸，对着窗外徐徐叹出一口气。 芝加哥麦肯利特殊教育学校，芝加哥南岸社区中心…… 这样的地点，他清楚地记得，在她的领英主页和简历上，也都同样清晰地标明过。 他不经常对别人的过往感兴趣，也不曾多注意其他人半分。 但是对于她的一点一滴，他都着了魔似的舍不得移开眼睛。就好像是上好的龙涎香，之于她的钟情者。 “企划总监刚刚来了消息说，邱逸晨对于我们创意设计总监的职务邀请，并没有给予正面回应。我觉得，也许我们应该稍稍缓一缓，并且，横向挖掘一些新的资源。如果邱逸晨不能用，至少，还有后备人才。” 看到天边冒尖的黑云，尔东知道暴风雨近了。 和天气一样，秦朗也在隐忍着什么。但只看到他半个背影，尔东似乎只有报坏消息的戏份。 “他一定会来。”淡淡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秦朗语气中肯定得不容置疑。嗅到了雨前泥土的馨香，秦朗嘴角微勾：“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耐心点，擎天可以等。” 档案袋里究竟是有关那个人的什么，本着对他人隐私非礼勿视的原则，尔东并未过问。 能够让秦朗一脸郁郁，就一定和顾念有关。 只是他刚刚坚毅出口的话，突然叫尔东有些听不懂了。 *** 一直以为，六月的天才是小孩子的脸，却未料想，三月份的初雨，也能够让自己给赶上。 按照企划部的人头数，顾念各种口味的奶茶一共买了十杯。 然而提了满满两袋子饮品出门的时候，路面上却早已经此起彼伏，溅起了豆大的水花。 站在奶茶店的门口往街对面望了一眼，隔着雨滴织出的帘幕，整个擎天大厦，忽然像是一座海市蜃楼，缥缈，而且分外朦胧。 抬头瞧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拢在头顶上的黑云，又伸手探了探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滂沱大雨。 深知以总监雷厉风行，斩钉截铁的个性，自己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看雨势稍稍小了些，顾念就一把怀抱起外卖袋中的奶茶，迈开脚步，一鼓作气地朝马路对面的大厦门口跑了过去。 出门的时候还是晴天，所以顾念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针织衫。 虽然只隔了一条马路，一转眼跑进公司的那一刻，也妥妥的淋了一身透心凉。 在盥洗室的洗手台前简单地料理了一下自己，顾念一步不停，又立即提上沉甸甸的奶茶回到企划部。 挑了一杯原味的喜茶，又套了一件外套，遮住了随身衣物湿漉漉的部分，顾念才挂着笑容，进了总监室的大门：“总监，您的原味喜茶，还是暖的，趁热喝吧。” 放下手里的报告，王晋掀开眸子看了顾念一眼。虽然头发差不多吹干了，但还是看得出她淋雨的痕迹。 这雨下的突然，却不成想顾念会这么守时。 视线在她紧紧抓住的风衣外套上滑了一圈，王晋最终也只是语气淡淡地说：“好，谢谢。其余的，你拿去分给大家吧。” 听得出总监的意思，是对她基本满意，顾念领了命，就打算转身出去照做。 看到她清瘦的背影，王晋眼中不由得一疼，还真是喜欢硬撑的性子：“下午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处理一下，换件干净的衣服，没事就不用来了吧。”矫情的话王晋也讲不出口，合上了手中的报告，她实事求是道：“还有，你的总结写得也不错。” 没期待总监会对自己关心，更不奢望得到她的肯定。 把心里的吃惊都流淌在了神采里。重重朝总监点了点头，又开心的一笑。知道总监并不想让她在眼前逗留太久。 说了句“谢谢”之后，顾念就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总监室的大门。 站在总监办公室门口轻轻呼出一口气，顾念差点儿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湿答答，一阵阵泛着凉。 提了桌面上剩下的两大袋儿奶茶，顾念脚步轻快地走到办公区中间。 见大家的注意力，也都很配合地放在了自己的身上，顾念索性会心一笑，抬高声调，对大家宣布说道：“总监请大家喝的，每人一杯奶茶，口味不同，大伙儿来拿吧！” 听说奶茶是总监请客，大家都纷纷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简直堪比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罕见系数，格子间里顿时一片议论、唏嘘、感叹之声。 “奶茶？这么好？eric你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拿了？” “总监请的奶茶？美女你不是搞笑吧？好处来得这么突然，该不会晚上要我们加班吧？” 比铁公鸡身上拔毛还有难度的事情，基本上就属总监对下属的无声关怀了。 顾念发奶茶的时候，群众们的反响，也算是风格迥异，各有不同。 有见了便宜就占，干脆利落拿上奶茶就走的；也有半信半疑，挑了半天才回到座位上去喝的。 除了以上两种最常见的反应，还有少部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故意开着玩笑问顾念：“总监突然发好心请奶茶，该不会里面下了毒的吧？” 也是服了大家的想象力，顾念虽然被逗得直发笑，却赶忙夸张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大家，别乱讲。 似乎和奶茶的口味一样，对于总监请客的事情，在同事圈中，也有了缤纷多样的回应。 但除去焦点死磕在总监铁树开花的那部分人，还是有很可观的同事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顾念的身上。 发现顾念匆忙中罩在外头的那件风衣都有些渗水了，不用猜就知道，她一定是淋了雨。 为了给总监办事，小姑娘都被浇成落汤鸡了。 先前还都围着奶茶，这会儿，大伙都转身围着顾念了。 【337】为什么不说？ “这雨下得太突然了，念念你刚刚出去没带伞吧！衣服湿成这样了都，走，赶紧脱下来去换了吧！” 放下手里的奶茶，linda第一个扶住顾念的肩膀，把她往盥洗室带。 “她家是咱们组离公司最远的，等找着衣服都冻出病了。”说着李欣把手里的干衣服往顾念面前一送，义不容辞道：“我这柜子里就有新的，不嫌弃就直接拿去套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翻腾出了一件衬衫，顾念手里瞬时被李欣塞得满满的。 忽然间得到大家的关怀，左心房一阵真实的温暖。 然而她一身的雨水，哪好意思祸害李欣的漂亮衣裳，调手默默退回了覆在她手掌上的柔软，顾念只看着大伙咧嘴笑了笑：“没关系的，我去女厕所的浴室里把自己吹干就好了。” 说完就撒开了linda的手，顾念一阵风似的跑离了众人的视野。临走之前还不忘在风中抛下一句：“你们别管我了，好好喝奶茶吧！”有礼有节，也算是够义气了。 在总监办公室的百叶窗后望向顾念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样子，王晋的脸上，是一抹越来越清晰的微笑。 聪明的女孩子有很多，但踏实努力的却很少。 似乎在顾念身上也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手中反复摆弄着邱逸晨的名片，王晋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 虽然总监异常仁慈地给顾念放了半天的假，但她又没有豆芽菜那般的脆弱，自然也用不着大中午的就往家里跑。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顾念把自己里里外外都吹了一遍，身上被烤得热烘烘的，莫名就感到很幸福。 看自己也料理得差不多了，顾念又用手压了压有些蓬松的长发，宽了宽有些僵硬的肩膀之后，便拿上手机准备离开。 刚刚出来的时侯走得太急，自己的那杯奶茶本想拿给张萌，也没顾得上。 心里正想着回去以后顺路去一下行政部，结果吹好了身上的湿衣服和头发从浴室里出来，顾念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走廊里遇到秦朗。 “你怎么，怎么在这儿？” 那样的温柔又那样的陌生，秦朗的靠近，忽然让她有点看不清自己。 抬起头来刚好撞上秦朗逼视而来的视线，仿佛是火山与冰川的碰撞，顾念将心里所有的意外，都藏在了她越睁越圆的杏眸里。 “上班时间我不在公司，还应该在哪？” 感觉到秦朗语气里突然的冷厉，顾念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骤降的温度，直逼身上的寒冷。 不由得就低了头，怕被同事们看到，顾念又小声的说：“那个，我先走了，被人看见，免不了又有闲言碎语了。” 空荡荡的走廊外面，除了秦朗，就没有第二个人。 似乎是无端的巧合，又像是难猜的意外。 顾念的脚步才将将迈开，手就被秦朗一把抓住。 “你疯了？这是在公司！你……呜呜……”有限的声音，演绎最大的怒火。顾念压低了嗓音才刚一开口，嘴巴就被秦朗的大手，牢牢遮住。 完全不理会顾念矛盾着隐忍的抗议，秦朗带着她在楼层里左绕右绕。 好像一个熟知迷宫出口的骑士，在顾念完全看不出端倪的时候，已经将她从走廊尽头一个极难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带进一个有密码的专用电梯通道。 全程多余的话一句未说，直到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了彼此，秦朗才在喉咙里火大地哼出了动静：“说话声音那么大，我看你才疯了吧？” 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对于秦朗的冰冷，顾念并未回应。 默默找了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站好之后，便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扮着空气。 早上出门之前还好好的，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莫不是又被哪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可怜鬼给得罪了？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就没见秦朗脾气这么臭过。 面对秦朗吃了枪药一样火爆的口气，顾念表示，她只想息事宁人地，做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不过，这公司一旦高级了，连员工上班偷懒的状况，都不多见了。 他们刚刚一路“手拉手”在外面瞎晃悠了那么久，竟然连一个擅离职守，出来上厕所的人都没碰到。 也真是服气集团上下爱岗敬业的职业风气。 员工们给力，老板肯定也没少引导。 看在民风如此淳朴的份儿上，被秦朗带进电梯以后，顾念索性由着秦朗“发泄”，到角落里格外沉静地闭了嘴。 半倚在电梯间的墙壁上，看着秦大大俊挺的背影，顾念不由得有点儿小雀跃。 想着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管专用电梯了吧？ 盯着屏幕上不断升高的楼层数字，心里突然别有一番滋味。 上一次来秦朗的办公室，还是被他拽着，向自己证明ql身份的时候。 同时夹杂着意外和惊喜，那种微微陶醉的感觉，她还清楚地记得。 只是时光荏苒，故地重游，转眼已经是这里的员工了，倒恍惚得令人不敢置信了。 好像是做了一个极不真实的梦，从现实里转醒，却仿似还在梦中。 直到“叮”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拉开，看到眼前完全陌生的景象，视觉上的冲击，才最终踏实了脚下的触感。 码放整齐的衬衫，西装，手表，腰带，领结，墨镜等等，如同展台里的陈列品一般，被一排排安静地摆放在相应的位置上。 仿佛是皇家特工收藏室一般的配置，顾念应接不暇地还没看完，视线就被一件忽然撞入眼帘的衬衫挡住。 “企划总监刁难你，你为什么不说？”由不得顾念有丝毫的停歇，秦朗冷冰冰的声音，已经如同冰刀子一般砸在耳里。 不带温度的质问，冲击着顾念的耳膜，也刺裂开她的心。 仿佛是要将她看穿一般紧盯着她，秦朗的冷峻，让顾念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因为……因为那些都是小事嘛。你那么忙，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没有半点的委屈，迎上秦朗的严厉，顾念只看着他，干眨了几下眼睛。 【338】心头肉 “小事？” 将手里的衬衫塞进顾念怀中，似乎是为了强调，秦朗又走近她一步：“我说过，你的事，从来就都不是小事。”清冽的声音贴着耳际传来：“而且，也从来不会给我添麻烦。” 忽然欺身擦过顾念的耳边，秦朗熟悉的气息，一瞬笼罩在顾念的鼻尖：“把这个拿去换上，我会在外面等你。”说完，就淡然转过身，往门外走去。 呃，这……@(￣-￣)@ 望着消失在黑色幕墙下的身影，顾念突然就有点儿语塞。 她还没怎么样，他却已经炸开了花。 搞了半天，秦大大发火都是因为她啊…… 与其说总监为难她，倒不如说是，对顾念的特殊关照。 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原委之后，顾念突然就觉得，有些对不住秦大大。 好端端的一张脸，愣是给她活活气变了形…… 站在秦大大有自己公寓寝室两个大的衣帽间里，顾念忽然就忍不住的眉眼一笑。 被他劈头盖脸地骂一顿，心里居然还莫名奇妙觉得很开心。 一定是自己淋雨淋得傻了。 拍着热乎乎的脸蛋儿，不由得便有些小激动。 拿着秦朗的衬衫，顾念在镜子前乐滋滋地比划了半天。努力叫自己冷静之后，才收了笑容，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她的衣服淋湿了不假，但是裤子也是要换的呀。 穿着男式的衬衫，在秦朗的办公室里晃悠几圈还行，可是她还要下楼工作去呢。 穿成这样，等一下出了门，要怎么面见大众才好…… 想到这一层，顾念免不了黑线了一下。 “那个，我的衣服都差不多都烘干了，你的衬衫就不用了吧，我等下还要回去工作，所以……”开了幕墙后面的隐藏门，顾念探了个小脑袋出来，对负手立在落地窗边的秦朗说话。 太清楚发怒的狮子都要顺着毛刷，小心地盯了秦朗一眼，顾念才干笑了几声道：“而且，你这个衣服烫得这么平整，穿在我身上，都没你那个气质了，我看，还是替你挂起来吧？然后，你来告诉我一下，怎么从你这里下楼，好么？” 要不是秦朗刚刚路过企划部恰好听到几个部员在小声议论，他估计还不知道，顾念这几天居然受了这么多“委屈”。 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却被王晋如此“冷漠”的对待。 亏了他还舍得顾念给她当助理呢。 心头肉都割了，王晋也真是对得起他的一番好意。 “企划部就不用回去了，今天下午的假，我帮你请了，等下你就好好地呆在这里睡一觉，等到了晚上，我们再一起回去。”话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让你清楚地听出他的不悦。 他允许她去当助理，受历练可以，但绝不是受“折磨”。 眼下都淋通透了，顾念还一门心思地要往企划部扑，真搞不懂，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秦朗索性半真半假地，和她开了个玩笑。 “啊？”听到秦朗说要替自己请假，顾念心跳都超出了正常范畴：“总监刚刚已经给我放过假了，你就不用再去和她说了哈！” 生怕秦大大又去给她出什么风头，顾念赶紧把内情和盘托出。 “嗯，好啊。”等的就是她的这句话，秦朗忽然玩味地勾勾嘴角：“那你就安心换好衣服，然后在这里陪着我好了。”坐等顾念上钩什么的，别提秦朗有多得意了。 眼珠飞快的一转，顾念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似乎是自己主动合理化了，继续留在秦朗办公室的理由，心都碎成了渣渣，也只好瞪视着秦朗，不再吭声。 “如果不想被我带到办公室，就开始找房子，搬到公司附近住吧？不然下次有什么突发状况，却又像今天这样无处可去。再被我拖来这里，就不要像眼下这样，不情愿了，嗯？” 不能赞同顾念因为新工作而披星戴月地辛苦自己，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从枫蓝国际搬出来，似乎也成了定局。 听着他忽然软下来的语调，心也不自觉沉沦。 倒是重新回到衣帽间，乖乖地换好衣服。按照秦朗的指示，躺在他隐藏在办公室的单人床上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却隐约地在耳畔响起。 “顾小姐你不知道，他忙起来的时候，都是睡在办公室的。多亏有了你，才把日子过得像点样子……”好像人就在身边一样，尔东的话也愈来愈清晰。 那时侯当作玩笑来听的话，现在却觉得异常的扎心。 所以她身下比沙发稍稍松软了一些的单人床，便是秦朗在无数个忙碌的夜晚之后，最终的栖身之所了吧。 似乎越来越能够体谅他的辛苦。 感受着身边秦朗存在过的气息，的确也是有些累了。 顾念眼前的一切，也开始一点点变得模糊。 *** 这次淋过大雨之后，顾念便华丽丽地感冒了。 再回到办公室里，同事们都纷纷对她嘘寒问暖，格外关心。 似乎一杯奶茶勾勒出的情谊，有时候，也远比想象中的更加温情。 总监对她越疏淡，同事们就对她越亲近。 和大伙渐渐融洽地相处下来，反而是更能体会出，总监的良苦用心了。 无论是熬夜写报告，还是冒雨买奶茶。 偶尔换位思考，心里毫无抱怨。 故意让顾念做一些与职位毫不相干的事，其实往深里去想，不过是在一点一滴地磨炼着她的心性罢了。 虽然看似是在使唤她，却也在用自己居高临下的姿态，来衬托出顾念平易近人的形象。 之所以要端出太后的姿态，操着皇上的心，只不过是不愿意放下架子，和部门里的人打成一片。 凡降卑的，必升为高。自高的，必降为卑。 似乎太明白这个道理，才会默默舍己。 脱去所有的冷厉与苛责，总监对顾念的“不好”，无非是在用她认为最直接的方式，帮助顾念迅速跟大家融入而已。 公义却慈爱，严格亦包容。 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盛气凌人，不可靠近。 总监在顾念的眼里之所以会不同，也许就是因为她那一双，偏偏喜欢从不同角度观察问题的眼睛吧。 【339】还有这种温柔一刀的设定？ “顾念，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好像是有摄像头对着她一般，顾念刚把外套脱下来在椅背上放好，桌上素黑色的座机，就盈盈地闪了红光。 昨天趁她睡着的时候，不确定通过什么途径，总之下午的病假，确定是有人跟总监请了的。 “刷”地从座椅上起身，顾念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总监的办公室，结果刚要开口解释，就见总监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淡淡说道：“听说你之前是做招聘的？” “嗯”了一声，顾念谨慎地点了点头：“是，之前做过一段时间。” “那好。”摊开指尖名片一样的便签纸，王晋十分难得地对顾念翘了翘嘴角。 一个微笑里饱含了太多深意，没给顾念反应的机会，总监继续和缓的说：“这个人，你去帮我们擎天挖过来吧。” 不知道总监还有这种温柔一刀的操作，脚像被黏住了一样，愣了好一阵，顾念才回过神来，走到总监桌前：“ethan qiu?”她迟疑说道。 总觉得名字很眼熟，却又不太敢确定。 小声的反问了一句，顾念最终把盯在名片上的目光，缓缓滑向王晋：“是什么职位？” “建筑创意总监。”将按在桌角的名片往顾念的身前推了推，王晋徐徐打量了顾念一眼，才移开视线： “擎天虽然有自己的建筑设计部门，也有施工资质。但建筑总监，一直都是外聘事务所里的。然而作为甲方，频繁往来沟通于乙方，对于我们的效率并没有什么好处。如果能有机会内化这样的人才，形成一个建筑设计闭环，当然就更好了。” 第一次站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与总监对话，顾念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伸手捏起桌面上的名片，顾念一直在心里默念着纸面上的名字。 姓qiu名ethan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而她，刚好就认识一个。 正在心中估摸着，这事儿，应该不会真这么巧吧。就见从没离开过王座的王晋，八百年不遇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周之内找一天联系他吧，不用搞得太正式，按你的风格约他面谈就好。这之前我已经代表擎天出面邀请过他一次，所以由你代表我去跟进，我认为最合适不过了。” 等等，她没听错吧？ 总监居然亲口说，派她去做代表最为合适？ 视线中撞上总监脸上“谁都不服，就服你”的微笑，顾念心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 一周才过了一半，怎么跟过了大半年似的。 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让人措手不及。 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总监，见她居然还翘起嘴角，冲自己笑着点了点头，顾念就真的想说： 站在她面前的人，还是她们企划总监，晋姐本人吧？ 见顾念脸上大写着的意外，总监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做企划在行，但挖人还是你行。关于ethan的资料，我已经发给你邮箱了。别有压力，我相信你。” 呃，不但委以重任，还给她戴高帽子有木有？！ 几乎是飘着回到了座位上，晋姐拍在顾念肩头上的信任，似乎一时半刻还缓解不了。 怀着一种惊喜和不确定的心情，点开了桌面上最新一封邮件。 看到署名ethan qiu的文档下，一行行成绩卓著的个人简介时，从头惊讶到末尾，顾念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把周曦曾和她无数次絮叨过，有关邱逸晨的种种光环，跟眼前这位ethan qiu先生的惊人成就，在心里默默地对照了一番。 一个不太靠谱，又极有可能的猜想，便在尴尬中诞生了。 这个ethan qiu，该，该不会就是，她认识的那个，ethan qiu吧？⊙﹏⊙∥ 要真的是这样，那不就直接跪了吗？ 作为邱老师“最看不顺眼”的翘课生，她怎么可能，请得动自己的仇家呢……╮(??w??)╭ 越想就越觉着，自己即将有负于，总监对她厚望满满的期望。 从跟这位ethan qiu大侠取得了联系起，顾念就一直在座位上默默祈祷，总监要她见的那个人，可千万不能是他啊。 然而，一年当中总有那么几天，人的点子是特别背的。 等顾念在《印象书屋》里，终于集忐忑与期待于一身，见到了这位mr. qiu的时候。 也只能默默地叹一句，还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 擎天集团每个周五，都是各部门高管，和秦朗的例行会议。 打从秦朗出现，尔东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 而且越来越古怪，直到把“定力强如秦大大”，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才绷不住的一笑：“我说，你今天换风格了啊？” “换什么风格？”身子站得笔直，秦朗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着尔东的话，一边平静如常地，和陆续离开会议室的高管们，纷纷颔首微笑。 目光在会议室中逡巡了一圈，审慎地留心着周围的动静，直到人都走光了，才转过头，朝尔东敏锐地瞥了一眼：“你想说什么，说。” “就是……”故作神秘地拧了拧眉毛，尔东又翘起嘴角，打量了秦朗一番：“说不太好……就是有一种，和平时不大一样的感觉。” 半抱着手臂思考了半天，看着秦朗身上明显不同于以往沉稳款式的衬衫，尔东突然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挑起食指，往秦朗身上比划了一圈，嘿然一笑，尔东贱兮兮道：“似乎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柔之感，俗称，娘炮。” 抬眼看着尔东在自己跟前上上下下，来回画着圈的手指，秦朗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心知肚明尔东是什么意思。 不想理会他的评价，秦朗只径直走到落地窗边，把会议室的遮光帘一把拉起，将视线凝向窗外：“邱逸晨那边，你去跟进了么？” “嗯，听晋姐说，已经交给顾小姐负责了……”谨慎地瞄了一眼秦朗眉眼间的神色，尔东稍有迟疑。 但以大局为重，最后还是实话实说的道：“据说，对方已经同意，今天下午见面了。” 【340】有一种懂，叫做老板的话，必须要懂 却低低地“嗯”了一声，秦朗淡淡收回了望向窗外的视线。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眸色却越发深黑：“好，我知道了。” 似乎在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尔东临出门前，秦朗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公司附近，可近期入住的单身公寓清单，帮我整理一份。价钱，不要太贵，也不要太便宜，距离，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条件，不要太好，也不要太差。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虽然有点茫然，但尔东还是摸着后脑勺点了点头。 这搜索标准，基本上就等于，找到符合条件房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然而，有一种懂，叫做老板的话，必须要懂。 所以在秦朗“赶”自己走之前，尔东还是识趣地笑眯眯道：“那秦总，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 说完，尔东便脚底抹油地离开了会议室，把大把的发呆时光，都留给了身后的秦朗。 尔东走后，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 目光缓缓地看向落地窗玻璃上，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倒影，秦朗的嘴边，是渐渐翘起的笑意。 *** 阳光慵懒的午后，顾念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书店里，倚着玻璃窗晒太阳。 一直都觉得，周五会是一周当中，最令人期待的时刻。 然而对于顾念来说，眼前的这一天，却远比想象中，要戏剧得多。 因为ethan qiu的职位是和建筑设计直接挂钩的，所以当初约他见面的时候，顾念就找了n市里，她觉得最有设计感的一家店。 虽然此前也曾无数次怀疑过，ethan qiu就是邱逸晨本人。 但是当心中的猜想，在阳光下灿烂成现实。 视线里撞见邱逸晨出现在《印象书屋》大门口的时候，顾念的心里，还是小小的吃惊了一把。 毕竟…… 上周日的美术课，虽然周曦好说歹说地邀请过她，但是千推万阻，顾念又以身体不舒服为借口，没有去。 若是能早一点预见，她也会有有求于债主的这一天，就绝对不会屡教不改地，一口气欠了这么多课。 都不给“老师”面子到这种地步了，邱逸晨要是还肯搭理她才怪呢。 是以眼风中瞥见邱逸晨愈走愈近的身影，顾念突然面皮发紧地笑了笑：“ethan老师，还真的，是你啊……呵呵呵。” 心虚地从座位上站起身，顾念忐忑地冲邱逸晨点了下头。 一种啪啪打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到邱逸晨不冷不热的声音，平静地敲着耳廓传来：“不然，你以为呢？” 掀眸看了顾念一眼，邱逸晨从容地拉了顾念对面的椅子坐下。 目光中的喜悦一闪而过，很快又微微低垂下头。 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让顾念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以为，她以为ethan qiu不是他才好呢。 然而就算再怎么以为，实话也不能瞎说。 揣度着邱逸晨来势汹汹的架势，一定不那么好惹。 态度极好地笑了笑，顾念忙乖巧的解释道：“我以为，如果这个ethan qiu就是我认识的那个ethan qiu，那就一定不会是别人，肯定是ethan老师您了。” 难得受部门重视一回，顾念从周三一直兴奋到周五。 本以为趁这次挖人的机会，自己可以大展身手，好好替总监挣点面子。 结果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彩票还没来得及买呢，就先揭晓了ethan qiu就是邱逸晨的谜底。 如果老天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她都情愿把顾字倒过来写。 可是总监不是说过，像ethan qiu这号人物很难搞的吗？ 怎么在书屋里看到了她，邱逸晨一丁点儿意外的反应都没有呢。 眼下的淡定，就好像早知道见面的对象会是她一样，也太不寻常了。 毕竟当初联系邱逸晨的时候，一直用的都是公司邮箱。而且顾念这种烂大街的名字，又不像ethan qiu的这么洋气。 如果连对方是谁都不确定，就爽快地答应了见面…… 越来越觉得邱逸晨是故意的，顾念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那ethan老师，你知道发email给你的人，就是我吗？” “不知道。”凝视着顾念的眼里笑了笑，邱逸晨好整以暇的说：“所以我才会过来，特地想要确认一下。” 呃，这…… 以一个不怎么感兴趣的职位为价码，邱逸晨居然还心甘情愿的跑来见面。 如果此顾念非彼顾念，岂不是就等于，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么？ 邱逸晨这么谨慎个人，怎么还学起秦朗，玩起随性来了。 正怀疑邱某人笑里藏刀的是在憋大招，就听他声音如流水般舒朗的问：“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身体？”反应过来邱逸晨问的是什么，顾念赶紧调整了下语调：“嗯，好多了。” 差点儿忘了上周美术课没去，和周曦撒过的病假谎了。 这种事若是说漏嘴，就不是一般二般的尴尬了。 顾念一面心虚，一面傻笑着道：“呵呵，谢谢老师关心哈。” 听到顾念的回答，邱逸晨的眼里，明显地闪过一丝放松。 就像顾念说的，他并没有想到，擎天派出联络他的人，会是顾念；更没有想到，她约他见面的地点，会在《印象书屋》。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世界上不会再有这么巧合的两件事，能够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被实现得完美而又统一。 突然想要确认一下，她最近过得好不好。 所以即便抛开擎天的那层关系不说，邱逸晨的心里，也一定是要过来看一看的。 “你一直在擎天工作？”和服务生要了杯清茶，邱逸晨状似随意的问。 他只记得，秦朗，是突然闯入她世界里的那个人，但却不知道，她和秦朗，竟然还是上下级的关系。 “哦，也不是的，我是最近，才到擎天开始做企划助理的。” 猜不透邱逸晨这么问的意图是什么，但总觉得为了公司着想，回答邱逸晨的问题，都需要谨慎为妙。 然而还没做好准备，邱逸晨的疑问，就炸药包一样接二连三地抛过来。 本来要代表擎天，跟进邱逸晨的人是她，现在反而搞得，好像是邱逸晨在面试她一样了。 【341】所以，我会去 ：对于顾念换了新工作的事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邱逸晨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那秦朗是你老板咯？” 没想到邱逸晨，会突然把焦点扯到秦朗身上，顾念闻言，下意识一愣。 心里一直都没太转换过来，秦朗就是公司高管的人设。 行动快过思想，顾念满眸真诚地摇了摇头：“不是啊……” “哦？”看到邱逸晨疑惑地皱了皱眉，顾念才回神儿反应过来，秦朗现在是团长，的确算是自己的老板。 然而刚努力地点头说“是”，就又听到邱逸晨马不停蹄地给自己挖坑：“那秦朗是你男朋友？” 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顾念立马又摇头否认：“哦，不是的。” 差点儿就被邱逸晨给绕进去，顾念赶紧喝了口冰茶，压了压惊。 不想要秦朗的光环，更不想别人误会，他们在同一家公司的原因。 即便是对于邱逸晨这样的潜在员工，也只能暂时保持一致的口吻，否定她和秦朗之间的关系。 然而，赢得过谎言，却输不掉真心。 两个简单的问句，便测出了顾念的心意。 对于这样闪烁其辞的回答，邱逸晨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对了，ethan老师。”圆润的大眼睛里，水汪汪地看着他。 问题也不能光让邱逸晨一个人问光了，见邱逸晨终于不吭声了，顾念说什么，也不能错失良机：“在去你的美术课之前，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 一直都觉得邱逸晨很眼熟，眼下面对面的坐在《印象书屋》的落地窗边，则更有一种，时光倒流的交错感。 和秦朗的真实不同，邱逸晨就好像是一个，存在于平行空间里的影子。 虽然看不见，更抓不着。 但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气息，却每一次相遇，都隐隐感觉更加清晰。 “没有。”否定的斩钉截铁，邱逸晨态度里的决然，连自己都不信。 看着顾念两排扇子一样，微微闪动着的睫毛，邱逸晨心里，倏然一阵酸涩的恍惚。 如果顾念没和秦朗在一起，他可能还会跟她坦白。 但既然顾念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邱逸晨更甘愿，所有来得及来不及发生的一切，都是永远都不可能实化的泡影。 “哦，是么？”本来会这么问，也只是想要调节一下，他们之间突然尴尬了的气氛。 但听到邱逸晨不假思索的回应，反而叫顾念没办法安心了。 毕竟…… 拒绝她的话说得这么痛快，那代表擎天邀请他接受创意设计总监的话，还怎么说？(￣ー￣) 按捺着心里的忐忑，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 把刚刚邱逸晨说没有的话，当做耳旁风，亮晶晶的眼睛，瞬间眯成两湾月牙，顾念只笑嘻嘻的道： “我虽然美术课出席率低了一点儿，但还请您大人大量，不要介意。擎天集团现在集中精力开发的南区项目，真的很需要一位真正懂设计，懂建筑的人，我看得出您就是一位，用生命在热爱手中作品的设计师，所以……” “所以，我会去。” 嗯。 嗯？ 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顾念定定地盯着邱逸晨。 她好像话还没说完呢，他就已经答应了。 对于她前后两个问题，两次回答的偏差这么大。 她真的，真的不是幻听吧？ “不用谢我。”见顾念的惊讶，已经足够按斤卖钱了，为了不让顾念为难，邱逸晨索性用秦朗做了个顺水人情：“是看在秦朗的面子上。” 从来都不知道，秦朗的面子，竟然也能这么好用。 不敢置信地望着邱逸晨，顾念吧哒吧哒地眨着大眼睛，把两个人可能的交集，在心里过了一遍，才不由自主的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早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有这么要好，总监还费什么劲儿，找她去跟进啊？ 印象里，邱逸晨的确来参加过秦朗外公的生日宴不假，但是好像从没听秦朗对她提起过，邱逸晨和他有多么熟悉。 莫不是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顾念正这样想着，就听邱逸晨十分找抽的说：“六度分离理论，你忘了吗？” 这个她要是能忘，简直都对不起教务处。 本科四年都在学它，上一次外公生日宴上，邱逸晨也和她提起过。 每次问话都被他回答得这么隐晦。 如果非要从六度分离理论出发，那大概就是……“因为乔诗语吗？” 他会注意秦朗，当然都是因为顾念。 而能够接受擎天的邀请，自然也是为了，眼前的这个人。 只是将错就错，有时候往往比事实，更能够给她提供该有的保护。 既然顾念这样认为，倒也不失为一种避免误会的方法。 无奈的笑笑，便只是点点头，默认了。 怕顾念觉得突兀，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有关擎天的话题。 内容一直在变，落在顾念身上的眸光，却始终如一。直到临走前，邱逸晨才假装无意，问顾念道：“你觉得，这家店的设计怎么样？” 这一座城市里，有那么多家书店，她却偏偏走进了这一间。 像顾念说的那样，这里也是他用生命，在热爱的作品。 所以像一个充满期待的父亲，邱逸晨也想听一听，别人对他孩子的评价。 但怕顾念误会他的意思，邱逸晨又立即作出补充，说： “据我了解，企划部和设计部，在南区项目的规划上，日后的交集，还会有很多。既然你是擎天的企划助理，我当然是希望能够听听看，你对这家店的设计，有哪些独到的见解。也算是帮我进一步加深，去擎天的决心吧。” 注意力还集中在，邱逸晨答应来擎天工作的事情上，突然间被问到，顾念神色里，一时没什么反应。 不怕他出尔反尔，也一直对《印象书屋》的设计很喜欢。 回过神来，对着邱逸晨会心一笑，顾念神色认真的说： “嗯，很别致，其实我挺喜欢这里的设计和装潢，环境营造得也很适合看书。本来看书就是为了陶冶情操，自我提升，一个惬意的阅读环境，就显得尤为重要。” 【342】也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而这家店呢，虽然处在车水马龙的中心街道路段，却有着优质的隔音设计。动静皆宜中，用中西结合的造型风格，烘托出一种强烈的感官对比。无论是阅读方式，还是与读者的互动，都更能带给顾客带来，新鲜别样的体验。” 就好像他能够读懂她的画，她也能够明白他的心。 眼里有种说不出的知足，邱逸晨的心下，是灿过四季的欣慰。 *** 要不是《印象书屋》里，还有别的客人在专心看书，邱逸晨走后，顾念简直想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吼一声：“yes！” 担心了好几天的任务，最终还是满分完成。 不用实际行动表达一下心里的雀跃，都感觉对不起这几天忐忑的心情。 好在手机铃声，很会看时间地响起。 顾念才成功地挽回了，她以假乱真多年的——伪淑女形象。 “念念，你在哪儿呢？”电话的另一端，秦朗的声音不抑不扬，却带着浓浓的倦意。 顾念才刚在替秦朗开心，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本来还想提前透露下，邱逸晨答应来擎天帮忙的好消息，让他高兴一下的。 但一想到发酵时间越久，惊喜就越有魅力。 收了美上天的心情，顾念索性将手机换了一个方向，重新贴在耳朵上：“唔，你不是在我身上装了雷达的么，怎么还问呢？” 知道顾念的意思，是指他点开手表的find my friends应用，就能够看到她的地理位置在哪。 眉眼低低地一笑，秦朗赞许她都来不及，就揉着低沉在嗓音里道：“嗯，就是因为看到你不在公司，所以才想要问一问你在干嘛。怎么样，已经可以下班了吗？” 之前一直以为，情人节那天秦朗戴在她手腕上的智能表，只不过是他用以声讯传情的工具。 后来经历了“接机风波”后，才慢慢意识到，这小东西，其实是某人用来锁定她方位的，定位装置。 想着离开公司前，总监特地叮嘱过，和ethan qiu见过面，就不必回公司了。 泡在《印象书屋》的舒适里，身上的骨头都酥了，隔着听筒点点头，顾念大眼睛眯成一弯月牙道：“嗯，如果秦总有空，我其实，随时都可以进入周末模式了呢。” “哦？”听得出顾念语气里的惬意，秦朗明知故问：“那特别助理顾小姐，你现在在哪儿呢？给我一个准确的地址，我这就赶过去陪你，一起进入周末模式，可好？” 声音里轻快地报上《印象书屋》的大名，顾念在等秦朗来接她的空档，又拨通手机，给总监打了一通电话。 虽然只是口头承诺，但她知道，邱逸晨绝对不是出尔反尔的性格。 所以事情一有了新的进展，顾念便赶紧，向总监汇报了情况。 “总监，ethan qiu这边已经同意接受职位了。” 就好像是她的心情，雨过天晴般明朗。声音里笑了笑，顾念又轻快地说： “后续的情况，交给人事部的同事负责跟进就好。邱先生说，下下周开始，他随时都可以入职。还说，公司如果有其他方面的事情，通过邮件继续联系他就好。” 总算是可以轻轻松松的过个周末。 还真要感谢邱逸晨买了秦朗的面子，连跟总监讲电话的时候，顾念都明显地感觉，有了十足的底气。 倒是听到顾念说，邱逸晨到擎天集团就职的意向基本明确时，电话另一端的总监王晋，眼底突然闪过了一丝诧异。 虽然擎天方面提供的入职条件非常诱人，但这么快就有了实质性的进展，王晋还是不敢置信的问：“你确定，他一定会来？” 之前就被秦总暗示过，叫她把邱逸晨的案子，交给顾念去负责。 王晋当时也只是从顾念猎聘的背景考虑，觉得叫她去做跟进这一块儿的业务，的确比人事部的同事们，更合适一些。 然而心里并不对邱逸晨的答复，抱有太大的希望。 却怎么都没想到…… 这么渺茫的任务，交给顾念去办。 竟然如此快的，就得到了确定的消息。 “嗯，虽然他只是口头上答应了，但是，我很确定，他会来。” 无论是主观上还是客观上，从这段时间对顾念的了解，王晋都看得出，她是那种做事求稳，精益求精的个性。 如果她不确定的事情，就一定不会用人格来担保。 可是ethan qiu这个人，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有个性。 他要是想到公司里去做事，早就可以去了。 而且想要聘用他的公司，都能绕n市好几圈那么多，根本也不用发愁，没有好项目可以做。 这么有筹码的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突然接受了擎天抛出来的橄榄枝？ 不得不对这其中的过程感到好奇，总监难得多嘴的问一句：“那他，有特别说过什么吗？” 揣摩着总监的口气，八九不离十，是对这件事的结果，抱有怀疑态度。 但要是说到邱逸晨特别强调过的话嘛…… 眼珠微微一转。 还真有那么一句。 “有的，”即便每次喊秦朗“秦总”都感到迷之别扭，但大念念还是放低自我感受，把大老板的名字，给搬了出来：“他说，他之所以会来，都是买了秦总的面子呢。” 呃？买了秦总的面子？ 修得精致的眉梢，不由得抽搐了两下，莫名就有些脸疼，但王晋仍旧不动声色地回道： “哦，好的，那我知道了。你这次做的很不错，公司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了，如果不必要来公司，你就可以直接下班回家了。” 虽然温和着语调放了顾念的假，但一直到挂掉电话，王晋都在琢磨着…… 顾念这令她泄气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说到秦总的面子嘛，她之前也是用过的。 可是邱逸晨早不买晚不买，偏偏在这个时候买…… 秦朗的面子，什么时候在ethan面前这么好用过了？ 无奈又好笑地摇了摇头，王晋不得不默默地感慨一下，看来这个顾念，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343】傲娇的太过明显（周末愉快） 吃完晚饭，秦朗和顾念一起，按照老规矩在枫蓝国际楼下的街心公园，饭后百步走。 其实打从吃晚饭的时候起，顾念就觉得秦朗看上去，与以往有些不同。 所以路上就一直眉头微锁地，盯着他上下仔细地打量。 就连秦朗和她说话的时候，心思也都聚焦在秦朗莫名独特了的气质上。 直到秦朗充满调笑的声音，悠悠在耳里响起： “念念，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盯着我看，我可不确定，接下来我会做出什么来？” 脚下的步子一顿，秦朗忽然转过身来，与顾念面对着面站着。 挡住她的身姿挺拔颀长，倒是叫本来就不算矮的顾念，突然间，显得渺小了许多。 “呃，你这个衬衫……”视线突然毫无预兆地被秦朗挡住，顾念当场愣了愣，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用手滑了滑下巴。 一双灵动的眸子，从秦朗半敞开的大衣前面，缓缓上移。 早就觉得他这身装扮很奇怪了。 直到明亮的杏眸，撞上秦朗微微低垂着的目光，顾念才尴尬地嘿然一笑，道：“呵呵，这衬衫看起来好眼熟啊。不过，和你的整体风格，好像不太搭调呢。” 顺着顾念怪异的目光，秦朗下意识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 知道她说的不搭调，无非是在说，他大衣里面的这件印花衬衫，有多么的，呃，娘炮。 然而唇角浅浅地勾起一抹笑意，秦朗只一脸平静的道：“嗯，不过我觉得很好。” 目光落在顾念神色诧异的脸上，秦朗的步子，又往她身前近了半寸。 暖融融的话拂过顾念耳际，声音也倏然变得低柔。 吹在顾念耳里的话仿佛羽毛，一瞬便恼得人心尖儿上痒痒的：“而且……最好的部分，是这上面，还有你的味道。” 呃，不是吧…… 眸光忽的一滞，顾念突然就不知道，要说点儿什么好。 倏然放大的瞳孔，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惊讶。 秦朗的衬衫，不过是淋雨那天，她曾经穿过的那一件。 也真是谁都不服，就服秦朗。 这么肉麻的话，竟然不羞不臊，张口就来@(￣-￣)@ 他脸皮厚，可她脸皮还薄着呢。 好像秦朗的声音有温度一样，当场就觉着一阵燥热。 顾念的整张脸，刷地一下子就烧红了。 “哦，对了。”不自在地绕开身前的秦朗，顾念一面在前面引路，一面试图转移话题：“我以前只知道刷脸好用，没想到刷名字也这么好使。你秦朗的面子，还真是大呢。” “哦？”步子紧紧地踩在顾念身后，秦朗边走，边淡淡的问：“我名字好用这话，要怎么说？” 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秦朗很自然地用身体把顾念护在人行道的内侧，偏过头来看了顾念一眼，复又将视线望向前方。 “我今天可是为擎天做了一件大事呢。你会不知道？”不太相信秦朗消息这么灵通，她今天到底是出来干嘛，他会毫不知情。 抬起一只脚来，歪着身子看他，顾念缀满星辰的眼里，忽闪忽闪的，明亮得就好像，会说话似的：“你是装的吧？” “嗯……”脸上一副认真的神色，秦朗故意说玩笑逗她：“你又淋雨了？” 话音一落就吃疼地皱了皱眉，下一秒就受到了来自上级组织的严肃批斗：“我说小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嬉皮笑脸的？” 一拳重重地砸在秦朗胸口，顾念用一脸嫌弃的表情盯向他。 然而对于顾念抛出的悬念，某人竟然一点感兴趣的样子都没有。 眉毛一横，秦朗不高兴的道：“嗯，如果不是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没必要，每一件事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这…… 同志们，越会撒娇的男人，杀伤力越大有没有？ 秦朗声音里的不悦，实在是傲娇得太过明显。 这突如其来，就撒得一嘴小脾气。 倒是弄得顾念没办法地摇摇头，自己把谜底全部坦白了：“今天ethan qiu答应来擎天做总建筑师了。我本以为他不会来呢，结果，他居然说，是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 顾念会突然搬出来邱逸晨的事情，除了想让秦朗开心一下，私心里，也是想弄清楚，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之前就听周曦和她提起过，看到邱逸晨和乔诗语，与秦朗在外公的生日宴上，热络交谈的情形。 而且那天自己也在洗手间外面，听到宾客们议论，乔诗语和秦朗是青梅竹马什么的。 就算她再大度，也突然很想知道，秦朗到底还有多少的小秘密，有意无意的瞒着她。 所以话音一落，就不自觉拿余光瞟了秦朗一眼。 结果一不留心，手就被秦朗牵住，全程一言不发，直到步子迈到公园的长椅边上。 “其实我也不知道，原来我的名字，有这么好用呢。”温柔地扶住顾念的肩膀坐下，秦朗垂着眸光看她。 平静的眼里不掀一丝波澜，望着顾念的目光，却越来越深邃：“乔诗语，你认识的吧？” 本来是她要听他解释的话，却没想到，反而成为他对她的问题。 “乔诗语，是我有一次陪周曦上美术课前，买画具时候碰巧遇见的。”不能说有多熟，但前前后后，也见过几次面了：“所以要说认识她，也算是吧。” 没想要在这个问题上隐瞒什么，更不觉得她的坦诚，会侵犯到乔诗语任何隐私。 正在心里好奇，秦朗问她乔诗语做什么，就见身旁的人，眼里温柔的一笑： “乔诗语的爸妈和我的父母都在n市做生意，而且我妈妈和乔诗语的妈妈关系比较好，乔诗语还没出生的时候，她们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 自顾自在顾念的身边坐下，秦朗看着她的眸光带笑： “可是我们俩个好像自小就没那个缘分，所以，硬是把好好的一段姻缘，发展成了兄妹情。倒是邱逸晨作为她高中时代的美术老师，爸爸邱一峰的助教，这么多年，都让她花了不少的心思。我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与他相识。所以要是说我的面子好用，也许算是吧。” 【344】我只在意，你是如何看待我的（某少生日快乐） 一　　宁静的月色下，晚风习习，微风拂乱顾念额前的发丝，也吹送秦朗身上，清冽的香气。 她只不过是自顾好奇，他却平静地解开了她所有的心结。 难怪外公生日，邱逸晨会来，究其原因，也许就是这一层了吧。 话里不掺杂任何个人的感情色彩，她的疑问，他永远都心细如发的知道。 秦朗平静的说，顾念安静的听。 原来秦朗就是这样认识邱逸晨的。 她并没有期待，他会给自己讲这些过去，所以才会在意外收获了这份坦诚时，心里有别样的温暖。 “你也许会听到外界传言，说我和乔诗语是青梅竹马，还有更多的人会说，我和夏文婷是商业cp。然而，不论是乔诗语还是夏文婷，我不去解释，只是因为，我觉得她们并不是影响我生活的动因。” 话说到这里，秦朗忽地转过脸来望向顾念，月光一样宁静的眸里，不知不觉便刻满了她的影子：“因为别人想要你看到的是什么，并不重要，我只在意，你心里是如何看待我的。” 是啊，他能够给她的细致入微，也许是她所有的理解，都换不来的体贴吧？ 和秦朗这样的人在一起，自愿亦或被动，都难免会听到，他人刺耳的议论。 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像逃不开的呼吸一样，理所当然的围绕在身边。 只是像她这样平凡的普通人，偶尔听到来自外界反对的声音，也都会感到不自在。 更何况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像他们这样，生活完全被放置于显微镜下的公众人物呢。 每一次的商业举措，每一回行业访谈，成功和失败，都被无限的放大。 所以才要把自己隐藏于ql的身份下，活在媒体的关注后。 平平凡凡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甚至不予理会他人不实的评价。 面对外界的压力，还能活出自己的那份执着与平静。 也许这便是，秦朗的一大魅力所在了吧。 *** 虽然没隔几条街的距离，但当大周末一早，就被尔东叫来照顾布丁的时候，周曦的心里，依然是拒绝的。 自从上次情人节，被尔东半捉弄半认真的表白后，周曦都拎不太清，她和尔东之间的对头关系，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维持。 虽然那件事之后，他们之间，就好像平静得没有其他的下文了。 但若即若离的，都是用布丁在做纽带。 即便布丁总是很会看脸色地，捧着一张狗脸对着她笑嘻嘻。 脚刚踩在尔东公寓门前的时候，周曦还是满不情愿地嘟囔说：“哥哥，周六啊，这么早，你真当我是布丁亲妈啊？” 布丁亲妈，可不就是嘛。 虽然心里早就笑开了花，但脸上还是不自觉的紧绷着。 根本无暇顾及大门口周曦的进出，淡淡嗯了一声，尔东就继续忙着弄电脑了：“还不是秦朗，把我往绝路里逼。你要是想找人算账，找他，别找我。” “秦朗？”顺手关上了刚刚就虚掩着的房门，周曦很自然地在门口换了拖鞋。 一面摸着布丁毛茸茸的头顶，一面往尔东跟前走过去：“秦朗又怎么你了？”看布丁一跳一跳的，努力把她往饭盆跟前推，周曦又熟门熟路地，到储物架上，拿了一罐牛肉罐头下来。 公寓大门都懒得关了，这得是什么棘手的任务。 好在她大度，不挑他的礼。 正打算同情尔东一下，就听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说，公司附近的单身公寓，距离不能太近，不能太远，条件不能太好，不能太差，价格不能太高，不能太低。这么好的房子，我现盖一个都来不及，秦朗是不是在玩我？” 顶着两只乌黑的熊猫眼，尔东终于舍得把目光转离屏幕。 从昨晚到现在几乎都没怎么合眼，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信息检索能力。 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好破罐子破摔。 整理了几页a4纸的房源信息，打包发给了秦朗。一按完发送键，尔东便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 “嗯，秦朗不是在玩你。” 一面给布丁比脸还干净的饭盆里，加了狗粮和清水，一面往尔东眼底明显浮着的乌青上，瞅了一眼。 也不知道狗子几天没吃饭了，饿成这样。 想着擎天集团那根本不需要解释的地段，周曦不疾不徐的说：“秦朗这不是明摆着不想让你找到嘛。哪里是在玩你，这分明就是，在往死里玩你嘛。” 想要找到符合条件的房源，简直比登天还难。 然而话一出口，好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这房子，给谁住？是不是给顾念找的？” 除了顾念，也没见秦朗这么怕麻烦的人，还能为了哪个祖宗，折腾出这么多繁琐的筛选标准来。 然而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我记得顾念不是在猎豹国际工作吗？那秦朗叫你找房子，给谁找的？” 简直尴了个大尬，尔东当场就不做声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周曦说的这一点呢。 若不是给顾念找房子，秦朗干嘛大周末的折腾他。 可是，顾念来擎天，都半个月有余了，周曦怎么还一脸茫然，一副状况外的样子。 不管顾念和周曦之间隐藏了什么，也不能离间他人之间的感情。 想明白秦朗找房子的意图后，尔东眼珠灵活的一转，道： “哦，还不是秦朗，舍不得顾念离她太远，两个人来回折腾好久，顾念才同意他，层层面试通过，最终成为企划总监助理的。这才刚换了工作，又叫人家换房子，谁知道秦大大，又在打顾念什么主意。” 说到企划总监助理这样的职位，那绝对是再合适顾念不过了。 也许别的人不明白，但周曦心里门儿清。 有关顾念的喜好，习惯，以及一直想完成的那个梦想，郊游那次，秦朗就专门找她，打听过了。 能把顾念的事情，都当作自己的事情去在意。 尔东的话，不但没有离间到顾念和周曦的关系，还叫周曦对秦朗的印象，瞬间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儿那么多。 可是，工作换掉还说得通，这眼下叫顾念找房子，又是要做什么呢？ 【345】她一个人住，他才不放心呢（新周加油） 一　　无视了顾念换工作，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的事实。 周曦突然觉得，秦朗叫顾念找房子的举动，含义叵测。 顾念现在住的地方的确远，但也不至于非搬不可。 更何况秦朗叫尔东找那房子，听起来还是个，不太容易满足条件的单人间。 以她对顾念的了解，她好像打从出生起，就没自己一个人住过。 从家里到大学宿舍，到研究生公寓，再到现在的枫蓝国际。 秦朗突然间提出这样的住房要求，该不会是想要……借机会欺负她们家大念念吧？(??_?`) 不由自主就在原地打了个激灵，周曦都被自己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想法给麻到了。 正邪两股思想，正在心里激烈地交战，手机便赶早不如赶巧的，刚好在大衣口袋里，阵阵铃声大作。 “喂，念念？” 一看顾念的名字，在屏幕上蹦得正欢，周曦想也没想，立马就按了接听键。 *** 有的时候，人要是较真儿起来，那种坚持不懈堪比愚公的精神，真的是无可限量到十分可怕。 怎么都没想到，周六的一大早，秦朗就能拿着厚厚一叠租房资料，带她去咖啡店里，一个个的过审。 密密麻麻的a4纸啊同志们，好像不花钱一样，愣是印了十多页的房源信息。?_? 而且这还不算什么，最牛的是秦朗竟然还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帮她查好了，再逐个讲解一下利弊。 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说，简直搞得跟个租房中介一样。 然而漂亮话说得再多，眼花缭乱里看一眼，也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地理位置好的房子，价格贵得没朋友。 价格便宜的，条件又差得要死。 总算遇上个条件差不多的吧，价格和地理位置，又总有一样参差不齐。 大半个钟头一晃而过，两个人看过的房子，却一间不如一间。 也真是不懂秦朗哪里来的执着劲儿，竟然一口咖啡，一张网页，翻给顾念看的不亦乐乎。 慢条斯理的，好像时间不是金钱一样，那叫一个惬意。 所以等顾念也一口咖啡，一张网页看过去之后，实在是觉得无望，就直接以手托腮，没精打采的和秦朗吐了槽道： “看了这么老多，我真心感觉，都没有现在住的枫蓝国际条件好。其实就住这儿也不错，我以后工作做顺手了，效率自然不成问题。距离远什么的，都能够在工作时间上补齐。咱不看了，就这样吧，成吗？” 似乎不打算把顾念的抗议，纳入考虑范畴，秦朗只淡淡瞥她一眼，又煞有其事地抬了抬眉： “嗯，既然路程远，都可以在工作效率上找平衡。那你上下班走专用电梯，也不用怕被同事看见了。不如先同意跟我一起上下班，然后我再同意你继续住在枫蓝国际。这样我们还能早点收工去做别的，就这样了，成吗？” 心知肚明她不乐意别人知晓他们的关系，秦朗还故意说这些没用的气她。 要她走专用电梯，怎么不说，直接到企划部里找她呢？ 她要是有那胆子铤而走险，也不浪费这个时间和秦朗在这喝咖啡了。 而且，她和室友住习惯了，孤零零一个人住外面，自己都对自己不放心。 更何况，搬出去住，不就等于，给了秦朗与她单独相处的可乘之机么。 明摆着就知道她什么立场，但秦朗的如意算盘，怎么能轻易让顾念看出来。 说什么也不能做这种玩火自焚的事，“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顾念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周曦：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周曦今天还找我有事，让我给她打个电话呢！” 拧着眉毛晃了晃脑袋，顾念又做了一个活动筋骨的动作。“在电脑前面坐了太长时间，我腰酸背痛脖子疼的，先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再和你继续看哈！” 只不过是想要场外求助，却被顾念演得真像那么回事一样。 看顾念在他面前像模像样的虚张声势，秦朗目色一暖，却最终忍俊不禁的，一言未发。 也没管秦朗答不答应，顾念一说完，就一溜烟儿地逃跑了。 专注在顾念身上的视线，染了笑，又重新落回在手里的住房信息上面。 还真是满意尔东的智商，越来越及格了。 要的就是这种铺天盖地而来的全城住房资讯。 眼花缭乱，叫顾念一个都选不出来才好呢。 不然叫她一个人住，他才不放心呢。 *** “曦曦，求助啊。秦大大走火入魔，拿了一摞子房屋租赁信息让我选。非要让我搬到离公司近的地方住。选房子选得我眼睛都花了，也没一个看上的。你有没有什么计策，能够暂时应付他的？” 正和布丁玩扔球，就听到这样的抱怨，周曦愈发的觉得，秦朗这招险棋，走得十分故意。 “哦，是在猎豹国际附近吗？”明知故问了之后，周曦一脸的爱莫能助：“哎，关键是我家离那里也不近，不然，你就和秦朗说，搬过来和我住，不就妥了？” 嗯？ 刚刚有的没的说了一大堆，无外乎是想着蹭住一事，怎么和周曦开口。 结果她都说得这么隐晦了，周曦也能听明白她的意思。 不愧是自己铁打了四年的大学室友，周曦居然这么懂她？ 只是当初工作换得急，都没顾上和周曦说一声，眼下为了蹭住的事情能够圆满解决，顾念也只能颇为难为情地讪讪一笑： “哦，不是的，我前段时间换工作，现在在秦朗公司。具体细节我以后再和你说，倒是你那房子那么大，一个人住怪可惜的，不如，我搬过去陪你吧？” 不知道顾念的小脸还有这么厚的时候，周曦只眼中带笑地摇了摇头。 不得不服秦朗对顾念的后天培养。 对于某人把蹭住意图包装得这么华丽一事，周曦只善解人意的说： “那我等着你搬过来以后，再和我说吧。也真是服了你了，当初你回n市找房子的时候，我就让你跟我一块儿住，可是你那时候，倒对我拒绝得轻巧。怎么样，这折腾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我收留了你吧？” 毕竟，省去了和顾念开玩笑的心思，周曦可还要，好好保护一下顾念的人身安全呢。 【346】没勇气当面说再见 一　　选了半天，却最终把目标选在了周曦家。 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费劲折腾了。 结束了通话，顾念又和秦大大报备了一声。 就好像他早就知道周曦家住在哪一样，秦某人瞬间就展眉一笑地点头说好。 不但对于顾念专门搬出来应付他的缓兵之计，没有质疑，居然还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说，有周曦和她一起上下班，他也算放心了不少。 二话不说就收了桌上的材料，仿佛找房子什么的都是浮云一般，准备带顾念去飞了。 倒是一想到家里面那三只墙头草的时候…… 顾念脸上的表情，却突然没那么轻松了。 *** 很多事情，想的时候是一回事，做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码事。 就算之前搬家的事想得再多，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每天生活在一起不觉得有什么，但知道要离开了，反而格外的舍不得。 毕竟朝夕相处了三年下来，同甘共苦，都住出革命感情了。 然而人和人的差别就在于，对于同一件事的看法，总是会有出人意料的不同。 这边顾念还在为分别的事情隐隐难过，那边和室友们提出要搬出去周曦家住的情况，大家的反应却是…… 出奇的平和？?_?... 不但表示理解和支持，还劝顾念对新机遇要好好把握？(?_?) 所以真的等到送顾念走的那一天，即便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室友们还依然强撑着笑脸，一如既往的…… 努—力—揭—着—顾念的短儿！！！ 看顾念一直和秦朗杵在寝室门口，依依不舍得不打算离开。 小圆憋眼泪都快憋出内伤了，最终把顾念往秦朗身上用力一推，一脸嫌弃的道： “行了，收拾完了就赶紧走吧，别磨磨唧唧的了。家里有你这个祸害粮食的大老鼠，我们都快给你吃穷了。从今往后，你放开了去吃周曦去。可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继续来坑我们了！” 话虽说的强硬，小圆却始终不敢抬头看顾念眼中的涟漪。 不想轻易在别人面前哭，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哭。 眼泪一下子就被小圆的话给逗了出来。 顾念一面吸着鼻子，一面用手掩去眼角的泪水道：“唔，老鼠就老鼠，但是见过了像我这么可爱的老鼠，以后再回来找米吃，可不能假装不认得我，知道吗？” 被小圆一推，顾念顺势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的胸膛，温暖而结实。 扶住顾念的手臂，很自然地，轻轻扣住她冰凉的小手。 看着门口的二人，突然就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扭开视线不再抬头看他们，小圆倒是厚道，直接把大丁一把推到了顾念跟前。 一直都是憨厚的个性，大丁也不懂那些细腻的心思。 眼看气氛如此低沉，索性轻叹一声。 不假思索便冲着顾念径直走了过去。 一个爱的抱抱，措手不及地上演，搞得全场最为冷静的秦朗，都是一脸愕然的懵圈。 毕竟……(￢_￢) 招呼都没打一个，居然就当着他的面，公然抱他的女朋友？ 若不是jenny及时出来救场，小圆儿也在一旁看着，大丁更是满嘴抹蜜的很会说话……秦朗还真打算一个箭步凑上去，再把顾念给一把抱回来。 “以后哥不在，可不能背着哥欺负秦朗知道不？”突然娇羞的死缠在顾念身上，大丁健壮彪悍的身板，都一瞬间显得温柔了许多。 仿佛上次吃火锅时，顾念不待见秦朗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眼看顾念都要走了，大丁还在替秦朗努力的打抱不平：“哎，别一天到晚跟个汉子似的，没心没肺。仗着秦朗稀罕你，就为所欲为。” 明摆着就是舍不得妹子，还特意要往顾念身上抹黑。 哼哼唧唧又看了小圆一眼，大丁对秦朗的仗义，倒是明确得充满了双关：“要是让我们知道，你欺负他，我们可是随时就能组团去给秦朗做主，到周曦家，集体镇压你去奥！” 虽然顾念还被大丁紧紧抱着，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jenny，已经悄然走到了顾念的身边。 从来都不知道，大丁还能对小圆之外的其他女性，抱得这么紧。 都快被大丁的牛劲儿，压迫得喘不过气来了。 一听到jenny有礼物送她，顾念赶紧就从大丁的怀里挣脱出来。 “念念，这本书送给你。我觉得这本书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不论你以后去哪里，做什么，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的，而且，我做的健身餐，随时欢迎你吃！” 看到jenny手里递给她的，是本很小巧的精装圣经，不由得看了秦朗一眼，顾念又对着jenny说了声谢谢。 虽然不想搞得太煽情，但临别前，几个人又纷纷抱了抱顾念。 假装不在意地站在大门口，谁也没亲自送顾念他们下楼。 然而走廊里一望不见了他们的身影，三个人就火速地挤在窗子边，像不放心的家长一样，踊跃地朝窗外眺望。 一个个闷不吭声，仔细搜寻着顾念的身影。 直到目送着顾念由秦朗拉着，带着两箱行李，上了路边的suv。 大家才一言不发地互相安慰了一眼，再一个个悻悻然地，各自回了房间。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初他们组队住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迟早会有分开的那一天。 jenny的培训项目结束，总要回美国和家人团聚，而大丁和小圆，也一直在努力攒钱，打算在n市郊区买套房子。 各奔东西是必然的事情，只不过是每个人的时候不同，行动也有早晚罢了。 但宁可和顾念的背影告别，也没勇气当面和她说再见。 更何况，一直都希望顾念过得好，现在她有了新的发展平台，大家也衷心为她感到高兴。 一生这么短，总有很多人舍不得分开。 一生这么长，总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 给足她空间，任她徘徊留恋。 直到顾念最后又抬头看了眼她生活了近三年的地方，徐徐拉回视线，与秦朗相视一笑。 秦朗才发动了车子，朝周曦家的方向驶去。 【347】你来真的啊？（周中愉快） 虽然时常被曦宝宝嫌弃，尔东已经习以为常了。但顾念搬新家的日子也被拒绝围观，尔东就真的是有些郁郁了。 蜷缩在沙发上，整个身体都在抗拒着周曦的区别对待，投在巨幅显示屏上的星际争霸，都打得不亲不爱的。 尔东忍不住在心里复读机一样的抗议——凭什么对秦朗就能如加州阳光般热情，对待他就如北极寒冰般冷漠。 他人见人爱的，唯独不受周曦待见，对他忽冷忽热的，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即便内心极度的不爽，心思还是不由自主飘向了十几条街开外的某个小房子里。 眼睛能占了一半空间的美男脸上，如同圣诞树一样，挂满了一串串的不开心。 正在客厅里情绪宝宝已上线地想象着周曦他们过得怎么样了，家里的房门口，就极其打岔地传出了动静。 “你，你……怎么来了？”下意识回头瞥了眼身后，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秦朗时，尔东倏然一愣。 莫名有种心声被人窃听了的不踏实感，尔东嗖地一下从沙发里站起身来。 “嗯，你这房子不错，空间够大，离公司又近。平时一个人住怪寂寞的吧？我帮你增加点儿人气，你以后住起来，也能更舒服点儿。” 呃，这…… 他自己一个人住就挺舒服的，秦大大的心，是不是操得太宽了点儿？ 虽是这样想的，但目光触及秦朗回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地推着行李箱，往楼下的房间走过去……… 突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尔东眼巴巴地凝向秦朗的背影问：“哥，你来真的啊？” 就好比尔东能开秦朗枫蓝国际的房门，尔东家的钥匙，秦朗也同样有备份。 一开始秦朗出现在大门口，尔东还以为是周曦那边安顿好了，秦朗见他没在，特地过来探望他一下。 结果这位爷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进他房间，就和回自己家一样。 而且，直奔着就往他一楼唯一一间卧室去了是什么鬼？ “哥，这间是我的。空着的那间房，在楼上……” 三步并作两步地蹿到秦朗跟前，尔东眼睛睁得更大更圆了。 已然接受了秦朗要搬进来的事实，尔东直奔寝室归属权的问题，满脸挂笑。 然而鸠占鹊巢的某人，并没有感到丝毫无视了房主的愧疚，反而跟没听见一样，慢条斯理地打量起尔东的房间来。 “嗯，我不嫌弃你卧室一股宅男味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和我算这么清？” 一脸平静地忽略了尔东越来越高的眼脸比，秦朗把行李靠在尔东的衣柜前放好，才淡淡滑着目光，看向尔东。 “做饭你也不会，游戏玩得也不够好。一楼放在你手里，利用率太低，都可惜了。周曦不是都没让你过去帮忙她们搬家吗？楼上不但清净，还可以看星星。刚好你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想一想，到底是为什么。” 呃，这明明是他的家，为什么突然觉得，秦朗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呢。 以前上学住一起的时候，秦朗就包揽了公寓里所有的家务活，把四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现在自己一个人，霸占一整栋小楼，倒是如秦朗所说，经营得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了。 “周曦她们……?”见秦朗是不打算走了，尔东索性把焦点放回曦宝身上。 总觉得秦朗房产遍布n市大街小巷，不至于心血来潮，突然跑来蹭他的地盘儿住。 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到顾念搬出来了，才觉得他家里好。 这资源剥削得甚是时候，莫不是秦朗葫芦里，还装了别的药。 愈发觉得秦朗此举动机不纯，就听面前的人，语气里若无其事的说：“嗯，她们都安顿好了。你不用担心了。” 好像一瞬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一笑，秦朗平静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波澜：“哦，对了，以后住一起，没什么特殊情况，我们可以一起carpool上下班。不但节能环保，还能在路上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我觉得还不错，你有什么意见么？” 明明是在问他意见，却丝毫听不出商量的语气。 他有什么意见？ 他简直从头至尾都是意见。 哪有这样未征求他同意，就把事情都安排出去的。 然而秦朗话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了，他也不好直接回绝他。 本来就是多他一个人不多，少他一个人不少，尔东正要开口，就听秦朗水波不兴的说： “哦，对了，我还要回外公那一趟，房间帮我找人打扫一下，希望晚上回来，直接就是可以入住的状态。谢了！” 本来还打算问问，秦大爷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然而某人把他当小弟使唤一样的架势一出，尔东也自动放弃了反驳的想法。 秦朗这家搬得堂而皇之的，完全就是有备而来。 但凡是秦朗计划好了的事情，他都有能力让别人觉得他有理。 想到此前无数次被秦朗吃得妥妥的经历，尔东也只好面带微笑地目送秦朗离开，直到嘴角僵硬了。 毕竟，布丁今天刚好被送去daycare了，养狗的事情秦朗还不知道。 不把一楼打扫得干净点，晚上都没脸和秦朗说…… *** 擎天集团的员工食堂里，今天的气氛，比以往都要躁动。 顾念是脚刚踩在食堂入口，就被同事们团团围住了的。 之前上班的时候没机会打探，这回终于到了午休时间，大家怎么能放过话题的中心呢。 简直是饭菜都替顾念提前预备好了，她一露头，大家就将其截获，径直护送到了餐桌边。 “公司原来有秦总和王总，黑白双煞，现在有秦总，王总，邱帅，三足鼎立。这三个人简直完美诠释了睿智，热情，内敛三种不同的男神人设，而且每一个颜值都不同风格的高，根本就是秀色可餐到，让人感觉食堂伙食都下降了啊。” 邱逸晨的入职欢迎仪式，是早上全集团范围内，邮件直播的。 早前就听说，擎天下设的建筑部，会有一位大牛总设计师入驻，所以有关ethan qiu的传言，在还是一个噱头的时候，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现在传言变成事实，集团内就更是激动到没得消停了。 【348】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都说人的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邱逸晨的存在，却好像一剂救心丸。 不但没有叫人失望，反而让人们对他原有的期待，都变成了一种有理有据的谦虚。 出场就自带一种安静从容的气场，不张扬不聒噪，倒是显得他那一身成绩卓著的才华，怀珠韫玉得让人向往了。 所以作为全公司，唯一有实力，把这尊男神请进来的大功臣。 顾念自然是和邱逸晨一样，自带了很多层，泛满神秘的光环。 “念念，快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把邱帅挖进来的吧？听说晋姐都没请动，你一出马，事情就成了？” 对于邱帅为什么能来擎天一事，在座的同事们，一个个都好奇得快要长草了。 不但如此，还冠以“邱帅”的美称，来表达对邱逸晨的欣赏。 于是乎，见顾念一入席，大伙就纷纷搬着椅子，凑了过来。 而这第一个开口的，必然是全组和顾念关系最好的linda。 “该不会你是……安插在我们这群普罗大众中间的，公司内线吧？还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隐藏属性，别掖着藏着了，都告诉我们得了！” linda的话一出口，张萌也来了兴趣。 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又恍然大悟地敲了敲桌子：“哦，该不会邱帅是被你的美色所吸引的吧？” 和旁的男设计师不同，邱逸晨的设计风格，是属于细腻精致款的。 也不知道大家哪里听来的规律，非说设计做得越好的男生，气质就越gay。 这次见到了邱逸晨男女通吃的真容之后，以张萌为首的众多女同事们，便窃窃私语，议论了许久。 “哎，之前一直都担心他性取向有问题呢，这么说来，我们是瞎操心了哦？” 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句，一旁的同事又挑挑眉，看了顾念一眼。 语气中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无非是打算趁午休的时间，好好套一套顾念的话。 之前就有传闻说，顾念是从猎头转行过来做策划的。 但从各个角度想，大家都对她的选择，不是很能够理解。 猎头做得好好的，干嘛想不开，非要跑到女魔头的手底下做事。 现在遥遥就能看见邱帅安静用餐的侧脸，大家才算是最终明白了。 这顾念的存在，明摆着就是为了…… 给擎天的女员工们，慷慨无私的发—福—利呀。(￣▽￣) “呵呵，哪有什么隐藏属性。我能有幸把邱设计师请进来，当然都是在总监扎实的铺垫上，侥幸得分罢了。” 看同事们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样，十分渴望从她嘴里听到些什么。 顾念就只是面带从容地笑了笑，便不动声色地，把功劳全都归到了总监的身上。 “要不是这之前总监已经和ethan打了招呼，才叫我去跟进。这么牛的人，怎么可能搭理我呢？” 她是来做白纸的，和邱逸晨本身就认识的话，自然就不能瞎说。 无限地弱化自己，最终渺小成一粒尘埃。 反正邱逸晨坐得离自己八丈远，无论她说什么，也没那个耳朵听。 一想到邱某人，有关为什么来擎天就职的原话，顾念又弯了弯圆咚咚的大眼睛，笑眯眯的强调道： “哦，当然啦，ethan能来，也是买了我们秦总很大的面子呢！” 眼里闪着“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的光芒，同事们从顾念平静如水的语调里，也并察不出什么特别的隐藏。 谦虚得过了头，往往就不可信了。 但这种事发生在顾念身上，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自然。 知道如何处卑微，也知道如何处丰富。 看顾念将功劳往公司层面一推，自己却与世无争的像个旁观者。 越来越觉得顾念这个人不简单。 同事们也只是将这份钦佩，默默的用心记下了。 …… 吃过饭，顾念正和部门的同事一起往电梯间走，就接到一通，来自猎豹国际小助理，温静心的电话。 当初工作虽然交接的急，但到了擎天之后，两个人也没断过联系。 大中午的就打电话来，一定不会是业务之内的事情。 顾念才刚避开人群，按了接听，那头温静心风铃似的声音，就轻快地飘来： “念念姐，吃完饭了吗？下个月圆子姐生日，张哲小哥想瞒着她搞个惊喜趴，托我问问你，有没有空来呢？” 圆子生在春夏之际，细细算下来，顾念呆在猎豹国际的两年，生日都给她过了三个了。 每场生日宴都没少过。 更不用说，这一次的，还有小哥张哲特别主办。 所以说什么也不能错过，顾念立刻向温静心交代道：“必须的，时间地点短信我，到时候一定到场！” 聊完了圆子的事情，就着擎天这边的情况，顾念又简单地，和温静心无指代的聊了几句。 等她挂掉电话，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才发现，餐厅外面的走廊里，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 她动作不算慢，但没想到大伙的工作热情，居然这么高。 注意力一直放在查收温静心补发她的短信上面，顾念始终都低着头。 本以为走廊里空无一人，这趟电梯就她一个乘客了。 结果背靠在电梯角落的墙板上，顾念正手速飞快地回着温静心的短信。 门眼看要关上的时候，却忽然感觉到，眼前明晃晃走进来一个人。 心思都在手机屏幕上，顾念自然没留意到，周围有什么动静。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和那人打照面的机会。 视线一寸寸上移，又不由自主地飞速移开。 真不带这么坑人的。 看到安安静静背对着她站着的人，正是大家口中，念叨了一个中午的邱帅，邱逸晨时。 顾念干愣在原地，简直连哭的心都有了。 毕竟，平时见了面，偶尔打个招呼还好。 顾念最打怵的，就是和邱逸晨两个人，单独呆在狭小的空间里了。 不是被要求美术课不能缺席，就是批评她听课不够认真。 这么多年好学生的美名，全都毁在邱逸晨的手底下了。 更何况眼下，邱逸晨也好似没见到她一样的，板板地背对着她站着，一声不吭。 不怕朋友突然的关心，却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所以犹豫了片刻，顾念还是假装无意，对邱逸晨讪讪地搭话道：“那个ethan老师……” 【349】仿佛不认识她一样无动于衷 呃，意识到这是在公司，叫他老师怪别扭的。 顾念声音里顿了顿，才继续问：“那个，你来擎天工作了，那美术课……还在上吗？” 虽然用后脑勺对着她的人是邱逸晨。 但顾念始终觉得，是她低头摆弄手机“不够礼貌”在先，邱逸晨自然也有道理，不惹这个麻烦，主动打断她的注意力。 更何况，他们这是在公司里。 不论哪一方表现得太过热络，都有一万双眼睛盯着，容易落人口实。 早就做好了风吹在大海里，被人遗忘的准备。 大不了把他当空气，也没在怕的。 以邱逸晨不苟言笑的作风，顾念根本也没期待，她的问话，会有人回答。 然而越过邱逸晨笔直挺拔的背影，正盯着数字面板上的楼层数出神。 耳边邱逸晨清清淡淡的话，却突然间清晰，打破平静的传来。 “嗯，不用了，那个美术课，本来就是代班。” 话音一落，电梯门刚好“叮”的一声开了。 没转身看顾念一眼，邱逸晨便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电梯间。 全程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声音更是清冷得听不出情绪。 淡淡抛下一句回话之后，就不负责任地自顾走了。 仿佛不认识顾念一样的无动于衷。 倒是让站在角落里措手不及的顾念，愣了好半晌，才紧随其后，也出了电梯间的大门。 邱逸晨只不过是一名，走正常程序入职的知名设计师而已，怎么经她那群不明状况的同事们一加工，却搞得好像是，被领导人视察一样，群情激动的？ 而且仗着自己有群众基础，邱逸晨就能在她面前随意装冷酷？ 这才第一天见面，气氛就冷成这个样子。开什么玩笑？! 以后南区项目若是运作起来，搞不好每天都要见上几轮呢，邱逸晨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那还得了……？！ 一面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顾念一面看着眼前化成了灰，也认得出的高挑身影，心事重重。 还真是不能和自己认识的“大人物”一起，在同一家公司任职啊。 摇了摇头，又轻叹一声。 企划部的工作区一到，顾念就飞快地走回座位上，打算继续工作了事了。 …… 因为建筑部和企划部，在集团内的业务往来最为密切，所以邱逸晨和顾念的办公室，也刚好都在同一层楼的不同区域。 本以为她回来的晚，与邱帅“共处一梯”的画面，便不会有谁看到。 结果顾念刚走到格子间坐下，肩头就被人拍了一下。 “美女，其实你和邱帅是认识的吧？所以他才欣然接受了，来擎天的邀请？中午你说的那些，骗别人可以，忽悠我就算了。我刚刚可是看到你们从同一辆电梯里，走出来的哦。不用担心，这种秘密，你告诉我一个人就行了。我嘴严，不会瞎说的！”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不论说什么，都能自带阴阳怪气音效的人，全公司里，顾念也就只认识一个。 不用猜就知道，拍她肩膀的人肯定是张萌。 所以等顾念哭笑不得地转过身，眼前，刚好是张萌眉飞色舞的笑脸。 “工作时间你跑企划部来，该不会只为了和我聊这个事儿吧？” 人多口杂，说多了都是泪。 把有关“邱帅”的部分自动过滤之后，顾念的视线，便刚好落在了，张萌手里握着的一叠资料上面。 印有擎天抬头的信纸上，隐隐约约写着字。 想着张萌也不至于为了打听邱逸晨的事，无聊到占用工作时间，专门跑到企划部一趟。 顾念刚朝她手里的文件上指了指，就听张萌有些气馁地说：“哎，我这不是先来问候你一下吗？我来当然不光是为了邱帅，必须，也要肩负着集团使命感的嘛！” 从手里的一摞材料中抽出一份，抖了抖放在顾念的桌面上，张萌眯眼一笑，故作高深道： “南区项目的设计细则，上面已经下达了。但这次上面很重视，我就把文件打印出来了。本来你们企划部的，人手一份。但看在你刚刚和邱帅近距离接触过的份儿上，我第一份儿先给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堆，张萌也只是倚在顾念的桌边，不打算走。 知道张萌那一脸探究的，还是对邱逸晨的事情不死心。 可谁叫顾念向来嘴严，心里也藏得住事儿呢。 笑眯眯冲张萌摇了摇头，顾念便无可奉告的挑挑眉，目送着张萌离开了。 张萌走后，顾念才有空拿起桌上的材料，看了一眼。 装订成册的文件里，是有关南区项目规划的说明与设计方案评比细则。 之前就听说，南区项目因为占地面积大，涉及周边配套基础设施范围广的缘故，很受政府部门的关注。 加上当初地皮是从政府手里拿的，所以在用地规划方面，政府则特别提出，将采用面向社会公开招标的形式，来完成前期土地规划，和后期项目建设。 本来是擎天集团与夏丰投资自己的事，当地政府却非要跑来，爱心泛滥的插一脚。 一来是为了确保土地可以得到最合理的利用，二来是为了保证建设环节的良性公平竞争。 所以一改以往擎天自主开发，一条龙施建的做法。 作为此次建筑设计方案的投标者之一，擎天方面，也将集体选送最佳的设计方案，参与到此次的承建投标当中。 把手里的几页文稿大致过目一遍，顾念也基本上，对方案设计要求，有了初步的了解。 企划部负责南区项目的市场定位，区域功能划归；建筑部则负责把各部门集体过审的方案，在平面图和立体图上，做视觉呈现，最终投入建设。 一个提供想法，一个负责变现。 也不怪企划部和建筑部，在办公区域上离得这么近。 把擎天的项目流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发现，其实擎天地产负责的项目，几乎都是两个部门配合落实的。 而有了这份沉甸甸的设计大纲，顾念近阶段的任务，似乎也一瞬间明朗了很多。 【350】捡个芝麻都能榨出油来 虽然之前总监说过，她没资历过问项目设计的事儿，但上级文件里白纸黑字标注着——这次方案的设计与选送，都是企划部全员参与的。 即便只是个助理，说到底也是企划部的一员不是？ 所以只要还在王晋手底下工作一天，她就还是属于企划部的人员编制。 自然对于这次的设计方案，于情于理，都是有资格出一份力的。 这么想着，便也打算这样做了。 只是脑海中一闪而过，中午邱逸晨在同事间掀起的波澜…… 思及他们日后，很可能越来越频繁的工作往来…… 顾念突然就有些发愁地蹙了蹙眉。 隔着一层美术课的瓜葛，她和邱逸晨顶多算是师与生的关系，就已经被热心群众们，关注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她和秦团长的事情，不小心被同事们嗅到了一丝风吹草动。 岂不是比邱逸晨来擎天，搞出的动静还要大？ 多亏了想当初未雨绸缪，早有准备，在秦朗还来不及拒绝的时候，就已经事先提出来，在公司里要保持距离。 不然以大伙，捡着个芝麻就能榨出油来的架势，抖出她其实是个“关系户”的内情，再一顿添油加醋，那还得了了？ 不由自主就觉着前路茫茫，合作堪忧。 更何况，看着不远处张萌色眯眯，向自己使着眼色的圆脸，顾念免不了，就是一身的冷汗。 似乎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走得像是踩在刀刃上。 直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以后都不用担心被邱逸晨拎去上美术课了，顾念才得了安慰，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抛开邱逸晨对她的冷漠不说，顾念并不知道的是： 为了说服邱逸晨放弃美术课代课的差事来擎天任职，乔诗语在背后，到底费了多少的口舌。 而始终闲置着首席设计师一职，等着邱逸晨来帮忙的程东阳，若是知道邱逸晨最终重色轻友的选择了擎天，心里阴影的面积，得有多大。 *** 回到擎天为他配备的豪华办公室后，邱逸晨一直看着钱夹里的一张照片发呆。 照片里的女人，温柔而慈祥，照片中的自己，笑得也是那么的灿烂。 他离开那里有多久了？ 恐怕久到，可以让卧莫儿帝国的沙贾汗，再为他的王妃建一座响动世界的泰姬陵。 可是，能够被埋葬的，永远都是过去，却不会是一颗，承载着记忆的初心。 直到电话铃声，很是时候的拉回他渐渐飘远的心神。 邱逸晨才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按了接听键。 “逸晨哥，在哪儿呢？我今天设计了一个很满意的小样，这会儿空吗，去找你吧？顺便帮我看看图纸，提提建议？” 电话的那一头，乔诗语银铃般清脆的声音，迤迤逦逦地传来，邱逸晨眸色暗了暗，淡淡回道：“我在工作，现在可能不方便。” “工作？”听到这样的字眼，乔诗语忍不住反问：“你开始工作了？” 声音里不敢置信地又拔高了几度：“在哪里呀？”乔诗语十分好奇道。 【351】这么快就把自己给交代出去了？ 自从回国帮邱一峰伯父的美术课代班以后，但凡邱逸晨没空，都只会说自己在忙。 邱逸晨说话，用词向来严谨，对于这一点，乔诗语是深有体会的。 有一说一，定然不会讲一些模棱两可，让人摸不清楚状况的大话。 所以像今天这样，说他在工作，而不是在忙，还是头一次。 “在擎天。” “擎天？”乔诗语激动得一喊，搞得全会所的人都在看她。 发现自己的失态后，立即不好意思的冲大家挥手笑笑，悄悄撵着脚步回办公室坐好，才压着听筒，小声的问：“秦朗的那个擎天？” “嗯。”他淡淡回应。 嗯？之前还说考虑考虑，“你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给交代出去了…… 邱伯伯那儿的忙不用帮了吗？ 还是，自己劝过他的话，终于起了作用？ 突然一阵莫名的雀跃。 乔诗语刚想说，她去擎天找他，顺便问问看，是不是因为自己当初的推荐而改变了主意。 就听邱逸晨缓缓沉沉，匆匆出了动静：“看小样可能没空，改天吧。今天第一天工作，有些忙，先挂了。” “唔唔，好，你先忙，加油喔！” 虽然被人挂了电话，乔诗语却依然难掩内心的激动。 邱逸晨第一天上班，要处理的事情肯定很多。 心里想着，只要他人还在擎天，去见他，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胡乱抓了几样绘图工具，乔诗语喜滋滋的开始勾勒图纸。 谁叫她打十通电话，邱逸晨有九通都是拒绝她的。 所以刚刚自信满满说的设计小样什么的，必须是连个雏形都还没有呢！ 眼下邱逸晨已经在擎天了，去见他就是早晚的事。 这样想着，便不自觉偷偷傻笑。 哼着小曲在座位上摇头晃脑，乔诗语的心情，简直喝了蜜一样的甜。 *** 结束通话，邱逸晨仰靠在高背椅子上静置了一会儿。 他说他忙，却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忙。 第一天来，其实连一件具体的工作都还没有呢。 之所以不想见她，只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想让她陷得太深。 乔诗语的心意是什么，他不去看，周围的人，倒是比他都看得清楚。 所以乔诗语才会聪明到，把对于邱逸晨的感情，都藏在心里——不当面说穿，也让邱逸晨没有把柄，好直接拒绝她吧。 目光不由自主抬起，邱逸晨注意到邮箱里刚刚刚才收到的一封，有关南区项目规划的email。 下意识点开，一双漆黑的眸子微微动了动。 大致了解了自己要负责的部分，邱逸晨又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手支撑着栏杆，正对着大厦的落地窗站着。 望向走廊的玻璃幕墙，心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走廊某处的方向。 以后要见面的机会，就更多了吧？ 南区的项目启动，最忙的，无疑就是企划部与建筑部。 刚刚在电梯里见了面，却假装对她视若无睹。 只不过是在事情还没开始前，不想引起大家不必要的关注罢了。 毕竟，他的存在，只是来完成一个，有关于她的心愿。 却从来都不是，破碎任何，包含着她的梦想。 【352】他也有糊涂在女人手里的时候 自从过上了霸占尔东卧室的日子，秦朗还没开过自己的车。 一来顾念独立，完全不用他接送，二来顾念不参与，他也没那么多独自出行的需求。 日子突然过得无欲无求的，秦朗都怀疑……没遇上顾念的那几年，自己是怎么从每天分身乏术的忙碌中，丧心病狂地熬过来的。 再一次理直气壮地回归老板模式，光明正大地蹭着尔东的顺风车。 在后座上怡然自得地改改文件，养养精神，全面彻底地剥削一下尔东的劳动力什么的。 作为尔东如假包换的现任老板，秦朗并没有觉得，他这样物尽其用，有什么不好。 然而，今天既不过年，也不过节。 尔东都快被秦朗训练出专职司机的奴性来了，却突然破天荒的，被放了一整晚上的假。 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重获自由，归根结底，也都是因为老板娘突发善心，终于同意和秦朗一起，去约个小会。 所以二话不说，尔东也早早离开公司。 比发工资时候，查银行账户的手速还快，见秦朗一走，便转身去找他的曦宝宝去了。 毕竟，自从秦朗这个大人物不请自来住进他家之后，他都不能打着照顾布丁的旗号，约周曦到家里来见面了呢。 再这么在家里宅下去，就算秦朗没长毛，他都快要憋出内伤了。 所以老板不在，放手去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同志们。 *** 下午正查阅着有关南区用地规划资料的时候，顾念手机刚好震动了一下，收到秦朗的信息，约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念念，晚上想吃过桥米线吗？大悦城新开了一家，网评不错。下班了直接去店里见吧，我定好位子，等你。” 自从住在周曦家之后，顾念早晚出行和饮食的问题，便几乎是和周曦一起解决的。 正发愁晚上周曦不在，她要吃什么呢，秦朗就很会挑时机的，帮她做出了选择。 翻网页的手下意识一顿，顾念笑着拿起桌上的手机，想都没想，就飞速地回复了一个“好”字。 是顾念的吩咐，也是顾念答应来擎天的条件——两个人在公司内外，一切都要以避嫌为主。 所以以公司为圆心，十公里为半径画的正圆之内，秦朗就再也没有，和顾念有过活动范围上的交集。 聪明了二十几年，也有糊涂在女人手里的时候。 早知道把顾念请在自己的公司里，日子会过得如此百无聊赖。 想当初就不私心作祟，把顾念安排在擎天总部了。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自己选的路，爬也要爬完。 大悦城的《一米阳光》米线店里，打从服务生给顾念发了菜单起，秦朗眼中的笑，就没停过。 仿佛能够再一次看到，顾念满眼精光翻看菜单的傻样，秦朗都觉得十分知足。 更何况此刻某人全神贯注，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秦朗更要好好的利用一下，平时在美食面前刷存在感的时间，好好地看一看顾念，自然可爱的样子了。 【353】他女朋友，他最了解 “那个，我想要一个清汤锅，一个微辣锅，荤菜要：贡丸，花枝丸，桂花肠，火腿肠，鱼丸，虾丸，蟹肉棒，肥牛，鹌鹑蛋；素菜我要：豆芽，干豆腐丝，金针菇，木耳，香菇，黄花菜，小油菜，嗯！” 眼睛和粘在菜单上了一样，一口气点完吃的之后，顾念又仔细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才眼神闪烁着说：“那个，对了，米线，我们要四份……” 虽然中午吃得挺饱了，但是遇上米线、火锅一类这么好吃的东西，顾念的胃，永远都能屈能伸，随时可以变身成无底洞。 更何况，和白天邱逸晨冷冰冰的态度相比，《一米阳光》金灿灿的菜单，看上去实在是太亲切了。 一个没收住，就把想吃的全点了。 直到抬起头来，看到一旁服务生略显惊讶的表情，顾念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菜单递还回服务生手上：“哦，先这样吧，我们先吃吃看，觉得缺什么，再陆续加！” 呃，看着顾念狮子大开口的架势，服务生想说： 点这么多了还要加，你们确定是两个人吃吧？ 而且小姐，您男朋友还在呢。 就算淑女形象不用顾及，但一口气点这么多，真的好么？ 然而和服务生观点不同，秦朗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毕竟每次和顾念一起出来吃饭，都不用发愁点什么菜的问题。 况且他女朋友，他最了解。 能点出来的，就绝对能吃完。 所以始终笑眯眯地坐在顾念对面，秦朗觉得，这样，真的好。 很快，两大锅香喷喷的石锅米线，就被端上了桌。 多亏了桌子够大，不然顾念刚刚点的那些配菜，还不一定装得下。 兴奋地拿起筷子，把桌上的小菜，一样一样倒进锅里。 顾念一面清盘，就一面暗爽，这种一网打尽的感觉，可真好哇。 “明天开始，一起晨跑吧？” 顾念一口米线，一口鱼丸吃得正开心，突然听到秦朗这么说，腮帮子还被塞得鼓鼓的，就费解的抬了头：“为什么啊？” 该不会是…… 她吃了太多，吃胖了吧？ 这样想着，就赶紧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儿。 还真的是细腻嫩滑，肉感十足。 眉毛不由得皱起，顾念嘴里含糊不清的问：“我胖了吗？这么明显？！” 看着面前金鱼一样鼓着腮，旁边还摞了高高一打空盘子的某人，秦朗认真的摇摇头：“没有，你一点都不胖。” 虽然心里早就笑了顾念千万遍了，眼里还是目光坚毅的忍俊不禁：“而且胖了才好，胖到没朋友，我刚好勉强收了你。” 嗯？没胖？ 听出来秦朗在拿她开玩笑，顾念就放了心。 直接忽略掉胖到没朋友这样的话题，又用筷子戳了一只鹌鹑蛋放进嘴里：“那既然没胖，我们为什么要晨练啊？” 哎，男人和女人还真是来自不同星球的。 听到顾念这样问，秦朗差点儿直接一头栽进锅里。 他话的重点，明明在于表达对顾念不离不弃的决心，可谁让他对面坐着的是一枚吃货呢。 也只好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是谁发烧晕倒，血糖低，酒精中毒，肠胃炎到不省人事的？” 往身后的座位上一靠，秦朗单手撑开在桌角上点了点：“都虚成这样了还不加强一下体育锻炼，你说为什么要晨跑？” 这个嘛…… 总以为就算自己没有虎妞儿那身板，也不至于沦落成林妹妹那体格。 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结果被秦朗不留情面地一罗列，还真的有点儿弱不禁风了。 顿时就对秦朗的质问有些无言以对。 毕竟晨练嘛，那得多早起？ 【354】受不了（新周愉快） 发烧，晕倒，血糖低，酒精中毒，肠胃炎…… 呃，被秦朗说完，顾念感觉，她就差当场昏过去给他看了。 但是一想到晨练的可行性，还是忍不住的问：“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了？” 之前从枫蓝国际搬出来，顾念就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说秦朗当初搬进来是为了她，那么既然她都已经准备走了，他要怎么办？ “尔东家。” 回答得简洁而肯定，似乎不想多做解释，秦朗又不动声色地，盛了一小碗米线推到顾念面前。 尔东家？ 搬去周曦家的那一天，顾念就问过他之后的去向。 但那时候的秦朗只是笑眯眯说他也会搬出来，还开玩笑说，他有那么多选择，不用顾念操心。 再之后忙起工作，就没顾上问了。 却不知道，秦朗会最终选择，住在了尔东家。 “那布丁，你见过了？” 很自然地顺手接过秦朗替她预备的米线，顾念一边往嘴里吸溜着圆滚滚的面条，一边睁大眼睛问他。 秦大大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能受得了布丁这毛孩子吗？ 好奇的目光将秦朗上下打量了一圈，直到把秦朗看得不自在了，才听他声音淡淡的，夹杂着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毕竟，说起这个布丁，秦朗心里就发堵。 他当天去的时候就觉得尔东家里乱糟糟的，却莫名其妙，说不出哪里乱。 结果晚上回来才发现，无论走到哪，身后都有个狗跟着。 难怪当时尔东欲言又止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现在看来，当晚从daycare被接回来的布丁，也许就是对他不请自来，入住豪宅的惩罚了吧。 只不过，尔东家顾念又没去过，有关布丁的存在，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正打算问问顾念，就见她充满好奇的大眼睛，将他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一面点头，一面拍了拍他胳膊道：“嗯，脱毛工作做得蛮仔细的嘛，我都没发现，你身上有它的毛发呢！” 被顾念看怪物一样，又仔细地审查了一遍，“你不是有轻微洁癖吗？怎么受得了狗？” 浑身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忽略了脱毛彻底的话题，秦朗神色淡淡地道：“受不了。” 毕竟上下班都坐尔东的车，身上也自然而然粘满了布丁的金毛。 平时我行我素惯了，都没及时发现。 直到公司开例会，照往常一样，一身素黑地在大屏幕前面发言。 会后听到有人议论，他和尔东身上出现了同款狗毛。秦朗才眼角抽搐着，用坐尔东车为由，暂时转移了大伙的注意力。 所以看到对布丁颇为感兴趣的顾念，秦朗倒是想要问一问：“你是怎么知道布丁的？” 她怎么知道，呵呵，她当然知道了。 当初要不是她提议，布丁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漂泊呢。 只不过，和秦朗再熟，有损自己光辉形象的事儿，也不能做。 尔东设计碰瓷周曦的梗不能讲，她帮尔东出主意追周曦的话又不能说。 但谁叫她和秦朗共同认识的人，刚好就有那么几个。 顾念倒是懂得转移话题，假装若无其事，边吃边笑了笑的说：“哦，我听周曦说的啊！” 【355】这招他怎么没想到？ 淡淡嗯声，秦朗对顾念的话一听一过，也就算了。 尔东那种邋遢鬼，自己都忙活不明白，还养狗？ 不用细想都知道，是打算用萌宠，来增加在周曦心里头的好感度。 只是和尔东认识了小十年了，却不知道他如此随性放浪个人，心思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也不知道臭小子和谁学的，这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 心里正纳闷，这招他怎么没想到呢，就听对面的顾念，毫无预兆地打了一个喷嚏。 奇了怪了，天气越来越暖了，她怎么会突然打喷嚏呢？ 顾念心里正想着，难不成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就听对面的秦朗，与她作对般落井下石的说：“看，你这身体多虚弱！晨练，没有借口，明天早上就得开始！” *** 秦朗和顾念在《一米阳光》把饭吃得欢天喜地的，尔东和周曦，八百年见不到一面，自然也不能干闲着。 大概是长年累月摸索出来的套路，在约周小姐见面的事情上，尔东从来都是先斩后奏的。 等周曦一开完会接到尔东来电的时候，人家都已经杀到《创艺》设计公司前台了。 早就摸清了周曦对他爱答不理的风格，尔东就不信，他都送上门来了，周曦还好意思扔下他就走？ 虽然不比擎天的周到，乔诗语大哥乔远负责的《创艺》设计会客室里，有茶有水的，尔东也待得蛮滋润。 正翘着长腿，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等着周曦来。 本季新款家装设计杂志刚翻开到目录，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秦朗向来说话算话，既然放了他的假，就不会再搞突袭，临时有事找他。 合计着这个时间段，和客户的应酬他也叫秘书给推得差不多了，不会有谁打扰。 结果摸出手机看到老妈的字眼时，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儿子，前两天和你爸去方伯伯家，刚好听说他们女儿方芳最近回国了！今晚他们来家里吃饭，你也回来一起吧？哦，对了，方芳下周要去你那边开个会，你有空的话，也接待她一下咯？” 就知道老妈平时不联系他，一联系，就保准跟别人家的闺女有关系。 过年的时候，多亏了秦朗有先见之明，带回去的毛爷爷够多，才成功的转移了爸妈的注意力。 可这年过完了，人也学聪明了。 老妈居然只字未提感情状况的话题，就已经打着尽地主之谊的旗号，想让他行相亲之实了。 想当初，没把周曦搬出来，简直是他拜年史上的一大失误。 说什么也不能和这个叫方芳的扯上关系，尔东正要找借口推了，就见等的人在眼前，闪亮亮的朝他走来。 “妈，最近公司有新项目启动，我忙得都快没有人样了……” 南区项目还没正式开始，公司下班时间也还没到。 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尔东已然从擎天早退，出现在了周曦跟前。 看周曦越走越近，尔东立即背过身去，对着电话里嗯嗯啊啊又敷衍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所以等周曦见到尔东转过身来面对她的时候，就是见到了一张，无比忧郁阴沉的脸。 【356】这个忙，非得你帮不可 “你来了……”没精打采地问候了周曦一声，尔东眼睛都没抬地对周曦说：“我们下次再约吧，不好意思，今天可能要放你鸽子了。” 一直都觉得尔东是那种时刻打满鸡血的人，从来也不知道，他还能有这么情绪不在线的时候。 眼看尔东转身要走，周曦不自觉往前迈了一步，眼里不由得染了关心，她切声叫住他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哦，我晚上要回家一趟。”轻叹一声，尔东才垂着眸光往周曦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拒绝过了，但是没法推，让你白跑一趟，对不起了。”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毕竟回家是好事，“你干嘛一脸乌云密布的？” “嗯。”无奈的叹了一声，尔东示意周曦边走边说。 “家里今晚有客人，等着我回去吃饭呢。但是有的饭局，并不一定有想象中那么轻松。都和他们说了我有女朋友了，但是他们非觉得我是骗他们的，不相信。你说我尔东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闲着没事，我骗他们做什么？” 唔，听到这里终于懂了。 又是一桩，万恶的皇上不急太监急案件。 这种糟心的事情，她过年的时候，也没少经历。 不过，突然开窍地反应过来，尔东刚刚好像说……“你有女朋友了？”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尔东的车边。 光在意着尔东女朋友到底是谁这样的重点了，周曦都没留心，自己已经坐进了尔东替她开好门的车厢里。 正在头脑中烦躁不安地检索，尔东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人。 就听一旁的人，一声叹息，十分无奈的说：“哎，你看吧，就是你这种反应。” 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连你也不相信，我家里人，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成功地吸引了周曦的注意力，尔东不动声色地将车子开向了公路。 车开了一段路了，周曦才反应过来不对。 “你不是要回家吗？我这又是跟你去哪儿？” 尔东明明说晚上要回家赴约的，怎么如此自然地，就带她上路了？ 突然就被尔东绕得有点儿懵，周曦刚要开口问，就听尔东说： “嗯，回家，而且你也要和我一起回家。等下见了面，你帮我和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别瞎操心了。我也好让女方家人死心，我真对那姑娘没那份心思。” 嗯？等等……说得好像那么回事似的…… 可是，“凭什么找我帮你？” 尔东刚刚不是说，他有女朋友了吗，那不带着他女朋友去，拉上她去做什么？ 帮他看狗就够操心的了，还要让她卷进家庭恩怨里。 如果不是在马路上，周曦都能开门直接跳下去。 正琢磨着贼船怎么下，就听尔东十分找打的说： “凭你喜欢我啊？不然呢，等着你老公被别人抢走啊？” 看周曦还在那里反应掉线，尔东都替她感到着急。 刚刚电话里就已经和老妈坦白了周曦的事情，所以：“这个忙，非得你帮不可。” 【357】好的一直是欲擒故纵这一口 “啊，等等！”一切发生的太快，周曦都来不及反应：“我帮你可以，但是能不见父母吗？” 被见家长的话吓一跳，思维都一瞬跳跃了许多。 似乎之前一直困扰着她的“女朋友”，都成了真空的一样。 早就代入了见家长的人设，周曦被尔东忽悠得一筹莫展。 “唔，那我打个电话给家里，你当面和他们解释一声，这样就不用见面了，可以吗？” “嗯嗯嗯！”下意识点点头，周曦跟捡了个大便宜似的，极为配合。 仿佛能和尔东单独吃顿晚饭都成了奢望，只要不用跟着尔东回去见父母，周曦就觉得天下太平，世界美好。 鬼使神差地接过了尔东手里的电话，周曦都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居然冒充尔东女朋友，冒充得不亦乐乎的。 不但不觉得尔东爸妈是那种，做得出逼婚这种事情的父母，还和二位老人家，聊得十分投缘。 挂了电话还没收住脸上的笑容。 直等尔东最终把车子停在一家烧烤店门口的时候，周曦才恍然大悟的问：“等等，你女朋友到底是谁？你怎么不找她帮忙？”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此刻尔东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得意。 一双明亮的眸子闪啊闪，别提亮晶晶的有多迷人了。 结果比他眸子还迷人的，却是尔东出口的话。 还没等她反应，尔东就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道：“刚刚不是你自己和他们说，是我女朋友的吗？我女朋友一直是你啊。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吗？” 呃……这…… 尴和尬还真是不能分开，周曦只觉得自己该去补补脑了。 所以刚刚在路上，一直都是尔东在唬弄她咯？ 从头至尾，他说的那个女朋友，就是指的自己。 莫名其妙就是一阵开心，周曦刷地一下脸就红了。 啊，太猥琐了，原来她好的一直都是欲擒故纵这一口。 可是，一想到刚刚被尔东戏耍了一路，周曦就浑身不爽：“你不是说要放我鸽子，改天再约的吗？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嗯，回家吃和在这里吃，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只能选一样。如果你刚刚没答应帮我的话，当然就要放你鸽子，不能单独用餐了。而且，我当时说的是''可能''，又不是一定。” 呃……“那你明明没有女朋友，还和家里人说有！” “嗯，每个人对同一个事情的领受程度都不一样。在我心里，女朋友一直都是你，但是你们偏偏却不相信我。说没有的始终是你们，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面跟在尔东身后，周曦一面愤愤不平的追问。 轻而易举就被尔东反驳得无言以对，直到她最终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刚刚在电话里听尔东爸妈的意思，他们家今晚的确是有客人。 但从周曦报上了她尔东女友的身份之后，叔叔阿姨就连连叮嘱着他们自己吃好就行，有事就不用特意回家了。 那……“你说的那个女方，是不是真的有？” 目色微微一动，尔东嘴角微勾：“嗯，是真的。” 想到老妈说的那个，即将来n市开会的方芳，尔东一本正经，回眸劝道：“所以才和你说，老公要守住了，不然有人抢呢！” 【358】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软磨硬泡了半天，顾念才最终同意，明天和秦朗一起晨练的事情。 吃过饭又准时把她送了回去，车子停在路边的时候，秦朗又舍不得她走了：“到家之后报个平安，我在这里看着你，等你安全到了，我再走。” 出口的话比月色还温柔，迟疑片刻，秦朗还是下车替顾念拉开了车门，看着她远远离开的身影，暖暖的笑了笑。 虽然没有尔东家那么壕，但是周曦家的小洋楼，也是安全系数顶好的。 为了不让秦朗等太久，顾念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了楼。 然而开了门才发现，十点多了周曦小主居然还没回来，就赶紧先跑回到房间，飞快地把屋子里的灯打开，一边拉开了落地窗帘，一边摸出手机。 看到顾念房里亮了灯，秦朗也刚好收到了她的来电：“那个，我安全到了，你赶紧回去吧。到了短信我，早点休息，晚安。” “好，晚安。” 话中带笑的收了线，秦朗又朝楼上她窗子的方向挥了挥手，才最终发动引擎，开车离开。 要不是因着晚饭约了顾念一起到市中心吃，秦朗闲置在集团车库里的揽胜，还不知道什么年日，才有重见光明的时候。 就好像他这个人，向来注重简约与实用。 秦朗的用车标准，也走得是朴实无华路线。 如果公司祖上三代就有的专用车位上，没清清楚楚用白漆标注了“秦朗”二字。 连很多集团高管们都不敢相信，秦朗堂堂一团之长，居然低调到，一辆路虎，就出行妥当了。 没有动辄就兰博基尼，劳斯莱斯，法拉利的跑一排，更没有每出席一个不同的场合，就换一辆限量款的豪车。 对他这个简约实用主义来说，宁可把精力花在升级技术与设备上，也没必要用钱，堆砌一张华而不实的铁皮外衣。 所以擎天的企业文化里，务实，便永远比求虚更重要。 老板做了表率，员工自然也不敢招摇。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把劲头，使在了该用劲儿的地方。 只是企业都管理得这么好了，自己的妹子，却一直搞不太定…… 一想到让顾念来擎天之后，自己每况愈下的生活状态。 除了摇头之外，秦朗也只能欲哭无泪地，找块豆腐来撞撞了。 自从顾念加入到擎天之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之又少。 而现在搬来和周曦一起住了，他们在一块的机会，更微乎其微。 初衷都是为了顾念好，却把自己搞得这么辛苦。 所以在米线店里，一直被顾念追问晨练的原因时，秦朗才会闪烁其词，搬出一堆借口，来搪塞她。 毕竟，作为一个被女朋友冷落的大男人，他怎么会说，他想要一睁眼就能和她在一起，想要，清早起来就能够看到她呢。 *** 本来尔东和周曦家，走路也就十分钟的距离。 所以顾念才洗了漱出来，就已经收到了秦朗报的平安。 看到秦朗发来的搞怪表情包，脸上不自觉的挂笑。 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打着字，顾念正悠悠地往寝室走，就忽然听客厅里有人，阴阳怪气的对她说： “有什么好事啊，笑的跟喝了蜜似的一样甜？” 洗手间里通风一开，嗡嗡嗡的，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都不知道周曦鬼鬼祟祟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正专心回着短信呢，周曦一说话，顾念差点儿没一激灵，给她来一个原地起跳。 “回来了也不吱一声，突然出现，你想吓死我啊？！” 拍着胸脯，安慰了一下差点儿跳出胸腔的小心脏，顾念短信都顾不上回，就朝客厅中走过去。 “我这不刚一回来就吱了一声嘛，瞧把你给吓得。” 见顾念花容失色的，周曦又“喔”了一声：“是不是又趁我不在的时候，和秦朗偷偷缠绵了呀？啧啧啧，也不知道当初收留你的选择，是不是对的？我看搞不好，过两天就得给你们腾地方了呢！” 周曦吓她在先，眼下又怪声怪调地闲不住。既然没个收敛，顾念也毫不嘴软：“腾地方也不用你操心，这么晚才回家，我看是先给你腾地方才是吧？”看准周曦的软肋，把玩笑又开了回去。 虽然顾念的话说得毫无指代，但周曦的脸还是滕地一下就红了。 一句话就被顾念噎得没了动静。 刚想要回房间洗漱了事，就听顾念问她道：“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懒得和周曦这个色女争辩，顾念直接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周曦又不是顾念脑子里的蛔虫，当然不清楚她到底遇上谁了。 正着急逃离现场呢，就随口回道：“项卓言？” 看到顾念对她非也非也地摇了摇头，又问：“程东阳？” 嗯？连着猜了两个都不对？ 但白鹿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她都不好意思往外搬。 被顾念神神秘秘的话题引起了兴趣，也懒得逃跑了，周曦索性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撇，去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出来，问道：“谁啊？” “你的ethan老师。” “啊？”不是吧，她才刚稀里糊涂地做了尔东的“女朋友”，ethan老师又火热上线了？ 苍天大地，她命要不要这么苦？ 永远都和男神相差那么小不丢的一步。 然而揪着一颗千锤百炼的心，周曦还是一脸花痴状的问：“在哪遇到的？他在干什么？身边有谁咩？” 鄙视地看了周曦一眼，顾念也到冰箱里拿了瓶水出来，坐到了周曦对面：“还记得之前和你说过，我那个人称——比灭绝师太还灭绝的总监，让我去谈的那个，创意设计总监吗？” 刚搬到周曦家的那晚，顾念就把为什么跑到擎天工作的前因后果，给周曦大致讲了一遍。 做的是总监助理，有关企划总监的情况，自然着墨就多一些。 只是当时聊到深夜，才聊到这个话题上。 考虑到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所以有关王晋到底让顾念挖的人是谁，对于周曦来说，至今还是个未解之谜。 “记得，咋啦？”周曦一脸懵圈的问。 【359】对他这么感兴趣？ 也是服了周曦这脑袋，话都说这么明显了，还满眼纯真，没把事情联系到一起去。 看时间又不早了，就省去了绕圈子的环节，又喝了一口水，顾念直截了当的道： “总监让我挖的那个人，就是他。你的ethan老师来擎天帮忙了，做总建筑设计师，没和谁在一起，今天就和我在电梯里待了一会儿。” “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周曦恍然大悟地摸了摸下巴：“难怪呢，前两天学校那边突然发邮件说，以后美术课都换老师了……搞了半天，这人，又被你给挖走了啊？” 然而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顾念说和ethan独处来着。 眼前明晃晃闪过顾念和ethan孤男寡女共处一梯的画面，周曦又神神叨叨着不安的问：“啊？等等，你说什么？你和他，单单单……单独在电梯里？” “废话，不在电梯里，还怎么能说我遇到他了呢？”话音一落，脑门儿上就迎来了一个脆生生的脑瓜崩，“咱别一提邱逸晨，就这么不淡定的好么？” 谁靠近她的小王子，都一副痛心疾首的不爽，简直服了周曦这火急火燎的画风，顾念还真想敲开她的心思，看看周曦到底在想什么。 然而对于顾念的说法，周曦并不认同。 哼，说她不淡定？ ethan的那些学员，才叫真的不淡定呢！ 因为当时ethan找了替课老师的邮件，发的很急，为此，很多的学员不满，还向学校提出了异议。 据说后来ethan给每个投诉的学员，全额退款了学费，才把风波摆平。 一想到邱逸晨为了去擎天，付出的惨痛代价，哼哼唧唧揉着脑门儿，周曦嘴里也不闲着的念叨：“哎呦，肉疼啊姐姐！怎么好事总是让你给摊上，ethan这次破釜沉舟的，也是拼了啊。” 并没有完全理解周曦的言外之意，顾念只挑着眸光看向周曦。 什么叫……好事都让她给摊上了？ 有邱逸晨这个冰山王子在公司，她才觉得是一大安全隐患呢。 所以又敲了周曦一下，顾念提醒她道： “尔东也不赖啊？他在擎天，可是所有女同事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花痴对象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刚按下去一个包，那头顾念又够意思地给她添了个新的。 只不过…… 一说到尔东受欢迎这样的话题，周曦突然就不说话了。 跟顾念不存在一样地陷入了沉思，周曦红扑扑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甜蜜的表情。 唔……尔东受欢迎？真的吗？ 她现在可是尔东的“女朋友”了，啊哈哈，这帮女青年再怎么肖想，也是没用了！ 可是…… 说到受欢迎……在那遥远的方伯伯家，不还真有一位“红颜”等着他呢吗？ 一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立马便晴转多云，没那么美丽了。 倒是始终在一旁旁观者清的顾念，双手在周曦眼前晃得都要酸了，也只能看她在那，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皱眉的。 *** 后来的后来，趁周曦还在沙发上阴晴圆缺的时候，周曦就拍拍她的肩膀，提前回房间了。 也许是米线吃多了的缘故，顾念虽然平静地躺在床上，却跟条咸鱼一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虽然知道很晚了，但还是不甘心。 所以某个刚准备入睡的工作狗，就在痛下决心，把手机扔在床脚的沙发上时，接到了一通，倒霉孩子打来的电话。 “哥，睡了吗？” “没……”揉揉眼睛坐起身，程东阳挣扎了一下，才跟条虫子一样爬到床尾，嫌弃地抓起手机。 这几天公司事儿多，难得有一天休息得早，这通没眼力见儿的电话，本不打算再接的。 但从模糊的视线中，清晰了屏幕上顾念两个字的时候，程东阳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关心的问：“怎么了？” “哦，我问你哦，上次你公司年会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个朋友，也去参加了？” “朋友？”顾念鲜少做大半夜打扰别人休息的事情，一开始还以为顾念出了什么事，结果却只是突然问起他有关年会的事情…… 心头瞬间踏实了大半，程东阳语气也轻松了不少：“我朋友很多的，你说的，是哪一个？” 他公司年会上，能来的，某种意义上讲，当然都算是朋友。 所以被顾念这么问，程东阳免不得绕起弯子。 “哦，就是……穿了件烟灰色西装，五官很精致的一个人。”回忆着当晚的情况，顾念只给程东阳描述了个大概。 本身也不确定那晚的人是谁，话也就自然说得隐晦了些。倒是没想到，她都讲得这么含糊了，也能得到程东阳肯定的回答。 “嗯，有，怎么了？” 因为是周年庆，那晚到场的人，便绝不会是少数。 就算程东阳不脸盲，也不至于对到场的数百位宾客过目不忘。 但论到烟灰色西装，五官很精致的人嘛…… 不偏不离，刚好就蹦进脑海一个。 “他……叫什么？” 和周曦聊天结束，顾念躺在床上滚咸鸭蛋。令人别扭的安静里，突然间就明了了下午，和邱逸晨冷在电梯间里的那种感觉。 那感觉就好像是： 之前在福利院杂物间的错愕…… 晕倒后在医院里的迷惘…… 偶遇在假面舞会上的恍惚…… 只是，一直以来，那个人都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无声无息里留下的唯一线索，便是周年庆舞会上的那句：我是程东阳的朋友。 所以，关于有些的不确定，她突然便想要一个，能够被确认的可能。 “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啊？”充满调笑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程东阳突然惋惜了一脸：“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才突然想起问他来了。那当时给你介绍的时候，还拒绝的这么快？” “哥，我没和你开玩笑。”越接近真相，人往往就越暴躁，如果真的是他……顾念再一次强调着问：“他到底叫什么？” 听出来顾念的意思，程东阳也放下了不正经的心思。 他不确定顾念是怎么知道他的，但心里清楚，邱逸晨铁定是认识顾念的。 没想到大半夜的，顾念会突然对邱逸晨感了兴趣，郑重了语气，又划开了心思：“邱逸晨，怎么了，你认识他？” 【360】得罪大舅子，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邱逸晨？果然是他！ 大脑轰的一声，随即便是仿佛静止了一样的安静。 所以舞会当晚表哥送她回家时，在路上开玩笑说，要介绍给她的那个朋友，也是他咯？ 可是…… 心中虽是疑问片片，嘴上却没停下的说：“嗯，我陪周曦一起去上美术课，授课老师，就是他。现在呢，他刚到我们公司做了建筑总监了。所以这样说来，我和他，也算是认识吧。” 轻描淡写地把和邱逸晨相识的前因后果，在电话里头和程东阳一笔带过，却不成想，话音刚落，就听程东阳在那头情不自禁的骂了句，“靠！这个死小子！” 表哥虽然爱憎分明，但一向谈吐优雅，情绪稳定。 难得一见他反应这么大，顾念忍不住心里纳闷：“哥，你怎么了？” “喔，没什么。”眼见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把实话给说拧巴了，“突然想起来他欠我好几十万块钱没还……”程东阳随口找了个由头，就把顾念的疑问给搪塞了。 只是，嘴上虽然说着没什么，心里却一直无声地画着圈圈：邱逸晨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晒着我首席设计师的职位不做，居然跑去顾念那里做总设计师？！ 不过……突然一个猛子反应过来什么：“你们一猎头公司，招做设计的，是在搞什么？”压住了半分力道的火气，程东阳还是好奇了一句。 “哦，我现在在秦朗这里做策划了，所以……” 听到这句，程东阳突然就不吱声了。 下面的话都不用顾念细说，心里就已经憋屈得，出现了绵延不绝的褶皱。 一直在这俩祖宗面前“不太受待见”也就罢了，眼下两个人居然背着他，集体跳槽？！ 一个不留神，两个人就都被秦朗给收了。 得罪大舅子也不是这么个玩法。 但好在他向来护短，想到邱逸晨舍近求远去帮他妹妹，也等于是变相帮他了，心里还稍稍平衡些。 只不过，他这死心眼儿的妹妹，都跟别人在一起了，邱逸晨还这么飞蛾扑火的，何必呢？ 而终于确定了，邱逸晨就是那晚舞会上的假面男之后，顾念却奇怪： 明明和她猜测的是同一个人，邱逸晨也肯定见过她。 为什么每每问及邱逸晨，他们是否曾经见过的话，他都要态度坚决的，和她说谎呢？ 而且，既然那个在舞会上主动邀舞的人是他，在那次活动之后，为什么再见到面，就突然对自己冷冰冰的？ 难道只是因为那天她说谎，虚报了自己的身份？ 这也……太小心眼儿了吧？ 可是，他在舞会开始前就能一眼就认出她来，就证明他早就在那之前在哪里见过她了呀？ 该不会，又是程东阳在舞会上，给他暗中指点的吧…… 想想就一身冷汗。 顾念忍不住在黑夜里叹息一句： 她哥这交的，净是一些什么莫名其妙的朋友啊？o(╯□╰)o *** 老师说过，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天边的太阳才刚冒尖儿的时候，顾念就已经先过闹钟，睡意全无地爬了起来。 打足了晨练后，还能吃口饭，洗个澡的余份儿，六点半就已经整顿好自己，搭了条毛巾在肩膀上，打算下楼先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做做拉筋松骨之类的准备工作去了。 谁知…… 步子刚迈到客厅，就已经见到周曦在沙发上，半抱着膝盖坐着。 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目不转睛，不知道有什么好事儿，嘴边还笑嘻嘻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生命力，神采飞扬，电力十足，看着简直比她还精神。 “嘛呢，好好的床不睡，跑沙发上装什么皮卡丘？” 刚才洗漱的时候还没见到客厅里有人呢，才一转眼的功夫，周曦就已经穿戴整齐地惊现在了眼前。 这丫头从昨晚开始就神出鬼没的，不太正常。 这大早上的，她又不晨练，动作比自己都快，又是玩的哪一出@(￣-￣)@ 正好奇跟个木头人似的，她说什么都没点儿反应的周曦，是不是在梦游，就见周曦倏地回神，眨眨泛酸的大眼睛，不走心回道：“噢，我在思考问题呢，你呢？这一大早上的，是……要干什么去啊？” 好么，还跟她玩上转移话题了。 不像周曦掖着藏着的，不透明，顾念则抖了抖身上的运动衫，坦诚交代：“去晨练！” “晨练？”眼中不由得色彩缤纷了一番，顾念大学四年，除了数学以外，唯一拿过a以下的，就是体育了。 所以都不用周曦问，看着她吃了一惊的表情，顾念就意会了道：“噢，秦朗说我身体太虚，要增强一下体质……” “噗”的一笑，周曦差点儿没从沙发上掉下来：“你们又不着急生包子，闲着没事儿增强什么体质？” 忽地又反应过来什么，瞪大眼睛在顾念身上飞快地扫了一圈：“该不会你们已经……那个……然后……呃，又有事儿瞒着我吧？” 三条粗重的黑线，瞬间便从额头上翻滚而下，顾念分分钟被周曦不着调的脑洞，雷得整个人里焦外嫩。 之前秦朗让尔东找房子时候，就罗列过极为严格的筛选标准。 距离，条件，价格，每一样的比重都要像天平上的砝码，调整得刚刚好。 然而寸土寸金的n市，从来就不缺财大气粗的住房客。 所以能遇上像周曦家这种，价格和其他两样标准一样高的房子。 顾念搬进来的那一刻就确定了，周曦和她之间的交情，定然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因为，虽然住周曦家不要钱，但要命啊同志们！ 一个毛巾飞过去“砸”在周曦脸上，顾念用行动，全面否认了周曦的不实猜想。 结果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还没来得及散出去，顾念刚一阵风飘到楼下，打开楼门，就先撞上了那个，悠然玉立在晨光里的人。 宽松版型的运动套装，迷之潇洒地罩在他笔挺精壮的身上，还没开始晨练呢，就已经呼吸急促，再加上刚刚周曦打趣过她的话，心里莫名就一阵躁动，耳根也不由得极速飘红。 【361】想我们什么？（周末愉快） 原地定住，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偏偏此刻，眼中秦朗的身影却越走越近。 不由得心跳加速，顾念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就听对面的人笑了笑：“下个楼就累得气喘吁吁的了，等下可有得你喘得了。” 说罢，便给了顾念一个“走吧”的眼神，抬腿，朝小区外的香樟林走去。 也是服了她俩眸春水，被秦朗一句话，便送回了上一个季节。 踩着地面上，斜斜落在身旁秦朗的影子，顾念若有所思了半天，才最终开口：“南区的项目书，前两天，我们企划部已经收到了，关于那块地的使用，我在想……” 头脑中一直在整理这几天琢磨到的点子，都没注意到秦朗的脚步，已经悄然地停了下来。 直到塞满创意的脑袋瓜，撞上一堵肉墙，顾念才鼻头一酸，听到一个低柔的声音，从头顶上，带着温度，款款落下来：“你在想什么？” 实实在在被秦朗结实的肌肉顶了下脑门，顾念想什么的心思，都被痛感折损了大半。 抬头迎上他突然认真了的目光，潋滟如洗，顾念蓦地一愣。 耳边的声音，好听得犹如天籁，搅动着阳光几许，竟听得直叫人身上一阵轻飘飘的。 “我在想……”莫名就回忆起，早上周曦调侃过她和秦朗的那句，不着急生包子，你增强个什么体质的话。 脸上倏地一红，顾念下意识地道：“我们……” “我们？”熟悉的清冽香气，瞬间将顾念包围，秦朗的脚步，向着她更近一步道，“想我们什么？”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秦朗就不依不饶的奉送了一句追问。 简直被秦朗逼得无路可退，顾念干脆大胆的迎上他跳跃着探寻的视线，目不转睛。 短暂地无言以对后，她巧妙地岔开话题道：“想我们……擎天，擎天其实可以一改以往对房地产开发的旧套路，走一条反其道而行之的，新路线！” 晕…… 回首转身，秦朗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眼角无声地抽搐了两下，服气地瞥了顾念一眼。 继续压着步子，走在顾念身侧，他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黑线，佯装淡定的道：“嗯，接着说。” 得益于之前总监让她写报告的积累，对擎天地产过去几十年来的开发风格、投资模式、运营状态以及发展策略，顾念都有了更多、更深、更全面的了解。 见秦朗对她的话感兴趣，顾念索性加快了脚步，和秦朗并排走着，她兴致勃勃的说： “嗯，我发现和很多传统地产商一样，我们擎天走的，似乎还是单一土地增值，形成价值链的老路。而且地产项目多集中于高端会所，住宅，商圈……等等，不仅辐射范围分散，而且消费群体比较单一。最重要的，是缺乏一个，生态化的整合。” 互联网时代，得用户者得天下。 房地产行业高增长、高利润、重资产的时代已经过去。 今后将进入一个按需求开发的时代。 利用“互联网+”这个概念，从传统的地产开发，向运营服务转型，走上一条轻资产化的道路。 既注重品质，又注重性价比。 并且大胆尝试，与金融、医疗、教育、大健康、创业孵化等板块的跨界融合。 多管齐下，联动发展。 给周边用户，提供更优化的配套服务，和更广泛的用户体验。 房地产企业在新常态背景下的发展潜力，就能够得到更大化的体现。 顾念话中对擎天历史发展战略的顾虑，无疑与自己在东城地产峰会上提出的观点，不谋而合。 脸上虽然淡定着没什么表情，秦朗眼里的笑意，却不自觉间，愈渐加深。 “我记得上学那会儿，我们教授讲过，所谓strategy（战略），就是一种，用与别人不同的方法，把事情做好的过程。” 看秦朗对她的发言并未打断，而是身体前倾，颇为专心的听着，顾念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快了步子跑到路边的一块干净空地，蹲下，随手捡了条树枝，朝秦朗招了招手： “你是做团长的，你最清楚，对我们擎天来说，除了房地产，有什么是我们有，而别人没有的？” 说到了状态里，顾念都没注意，一个不留神，就对秦朗喊了句行业“黑话”。 听着“团长”这样的称呼，从顾念口中自然而然地溜出，站在顾念身边的秦朗，身形微微一晃，轻轻咳了一声，才扬了尾音回道：“技术？” “嗯。”赞同秦朗对她的配合，顾念微微点了头继续：“对新科技的把控，就是我们和其他的房地产公司比，具有辨识度的不同之处。那么，如何才能把这一优势，应用在这次南区项目的设计和开发上呢？就要看我们target的目标受众群体，到底是谁了。” 说着，顾念用刚刚一直被她当教鞭在用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圆。 “反观我们擎天过去几十年，那些做得风生水起的项目，一直都是在一些高端的领域。虽然这种——给特殊消费人群，提供高档消费的战略很好，但长此以往，并不能扩展更大的消费群。毕竟根据墨菲定律的二八原则，这个世界上，资本，还是掌握在少数的20%那部分人手里。” 回首低眉间，顾念又在刚刚画好的大圆当中，嵌套了一个小圆。然后，一笔一笔，将小圆周围的部分，耐心地画上了加黑用的线段。 “那么问题来了，剩下那80%的人，对于我们擎天来说，就不重要了吗？” “既然现在智能产品并未普及，那么真正的消费群体和受益群体，都只不过是小众。要让商品和服务成高速率的发展，则要做到scale，发展规模经济。而要实现产品的规模化和经济化……” 用树枝点了点刚刚被她加黑的圆圈部分：“这剩下的80%的人群，就显得尤为重要。” 侧过脸来望向秦朗，顾念一双如水的杏眸，灵秀而清明。 身后的阳光从她发丝间洒落，薄暮晨光间，明艳而动，只是专心讲话的她，浑然未觉。 【362】让他心动得不像话 “比如google搜索引擎和amazon的电商平台，起步的时候，也都是像地产公司一样，发展单一的价值链。但因为互联网平台得天独厚的优势，让它们能够以短时间，辐射多地域用户的方式，积累自己的user base用户群。 等到用户群越来越庞大的时候，就可以在此基础上，来做跨界的产业创新，甚至分享经济。这也就是现在的亚马逊云平台，电商产品的集群订阅，以及google的pixel智能手机等等，为什么得以利用固有用户群，推动其产品和服务取得成功的原因。” 迎合上顾念的熠熠眸光，秦朗对她的解释，极为认真的倾听。 仿佛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眼前的女子，突然让他心动得不像话。 “虽然我们受项目占地限制，没办法将受众辐射全国，但如果我们能够扩大服务的群体，不再是零星的小部分高消费人群，而是能够被全体用户享受。 那么这部分大众消费者，未来能够给擎天带来的价值，就不仅仅是眼前的可知，还有长远的未知。”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顾念脚前的一块空地，就已经被她边讲边画，折腾成了一张巨大的设计图。 眼里仿佛有阳光一样，神采飞扬，顾念说得头头是道，秦朗也听得赏心悦目。 还真是安排对了岗位，就更能放飞自我。 秦朗突然觉得好奇。 顾念之前做猎头挖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现在这个样子，认真，而又迷人呢。 “要用独特的做事方法，让公司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哈佛商学院战略管理学家迈克尔·波特，就曾在他的petitive strategy竞争战略》一书中提出了三种，对企业卓有成效的竞争战略： 通过市场份额等优势，获得较高边际利润的总成本领先战略“cost leadership“(no frills)。 提供差别化服务与独特产品的差别化战略“differentiation“(creating uniquely desirable products and services)。 以及，主攻某个特殊用户群，产品线的细分市场的专一化战略“focus“(offering a specialized service in a niche market)。” 可能是在地上蹲得累了，说到这，顾念索性以手撑地，伸展长腿，准备直接坐在地面上： “我们擎天要想做的不同，就是要结合自身的特点与优势，发展一个，谁都替代不了的产业价值链。 南区项目的位置，我看过了，因为周围涉及的公共基础设施很多，是政府极重视的一块地皮。 如果能够被开发成小型体验式cbd项目，带动周边社区，学区，住宅区的发展。 并且鼓励入驻的商家，联合周围社区，学校，福利机构，做慈善和环保互动。 提供平台，促进学校和商务人士线的下沟通等等…… 我认为，不仅可以增加社会价值和环境效益，也会对擎天的企业新形象的树立，有良好的影响。” 也不知道顾念小小的脑袋里，到底什么时候琢磨出了这么多的东西。 看顾念豪放地席地而坐，秦朗就只是不动声色地脱下外套，给顾念铺在了硬邦邦的土路上。 一个眼神的交汇，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并未忍心打断顾念精彩的阐述。 放心了顾念不会着凉之后，秦朗就安安静静，在一旁凝着眸光，望着她。 “此外，在重要的楼层区域，都可以配备一些擎天设计开发的人工智能设备，比如智能语音家具系统，安全系统，甚至可以设立商品体验区，让更多来到人以平民的价格，获得vip式的高品质生活体验，帮助大众更多的了解我们的智能家居产品。” “这样，就不再是niche market（细化精分给小众消费者的市场），而是用low cost（低价）与differentiation（差异化）战略相结合的产品和服务，给我们的项目，创造竞争力了！” 专心致志地讲解着自己的设计构想，顾念并未留心顾及，秦朗定定望向她的视线背后，有着怎样的深意。 缓缓转过脸来看向秦朗，顾念眼中的光彩，忽然变得明亮：“而且，就像peter thiel在他的《zero to one》里面也有提到过，most viable product的观点，也就是用这个项目做“试点”的意思。如果这个idea能够在南区项目上成功，以后擎天其他的项目，也都可以走“转型新地产、跨界泛地产”的模式了。只不过……” 说到这里，顾念突然有些犹豫的笑了笑：“我也只是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可能从成本收益的角度考虑，这并不是一个获得快钱的途径。而且，要建成那样功能齐全，技术配套的体验中心，前期成本投入也比较多。我也并不觉得，企划部，会通过我这个设想……” 以互联网带动传统地产开发的转型、跨界，从而协助政府开展城市生态圈建设，提升地产项目的附加值。 这样的概念，他也曾在多个地产峰会上，与顾念一毛一样，大胆的向听众们提出过。 若不是从顾念刚刚的叙述中发现，启发她思路的点子库，与自己有所不同。 秦朗简直都要自恋的以为，顾念是认认真真，研究过他的构想，才提出这样与他不谋而合的观点了。 所以当顾念对自己的想法表示怀疑，甚至觉得不可行的时候，秦朗就只是偏过头看她，目色里坚定着说：“怎么会？这是个很好的想法。” 继而微笑着鼓励顾念道：“其实你可以写个企划书，给同事和总监看看。本来这次南区项目的设计与规划，就很需要企划部的新方案。都是大家公开在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想法上的限制。而且到底可不可行，不是你去怀疑就奏效，也是等方案做好，部门过审，有专业人士说了算的。” 被秦朗这样宽慰过，顾念的心里，突然间踏实了不少。 毕竟所谓的专业人士，无外乎，就是以他和邱逸晨为首，外加几个部门的主管，组成的评审团了吧。 太清楚秦朗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是有他撑腰壮胆，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而是用一个更公正的围墙，为她筑起的底气与信心。 没再无情地对自己妄自菲薄，顾念也迎着风吹过的方向，释然着深吸口气。 【363】不是，我缺乏锻炼！ 好歹他们这一大早的出来，美其名曰，是要增强体质的。 结果一不留神，时间就被她用去了大半。 看着身边耐心满满的秦朗，顾念突然就有些过意不去。 浅笑着冲秦朗点了点头，“嗯，好，我会写。”说着，顾念便打算起身，继续和秦朗晨练去了。 可能是在地上呆了太久，也可能是真的缺乏锻炼，更或者是没吃早饭饿的。 一个猛子站起身的时候，顾念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就没有重心的栽倒过去。 没有参考方位，也不知道自己是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沉，直到腰上被人用力一捞，又靠在那熟悉的胸前，顾念才倏地，有了一种踏实感。 然而，才踏实了没多久，就听一个充满促狭的声音，好整以暇的揶揄她道：“唔？这是什么意思？光天化日之下占我便宜么？” 视觉一点点恢复，眼前的景物也越来越清晰，看到秦朗那张悠然自得的脸，顾念没好气地挫他威风道：“不是，我缺乏锻炼！” *** “夏总，这次南区的项目，企划部负责前期评估调研和功能规划，建筑设计部门进行工程体现，最终汇报展示，上交竞标。” 把手里的南区项目书递到夏文婷手上，翟亿明显有些欲言又止，一双狭长有神的黑眸愈发深邃：“建筑设计的方面，擎天请到的人……是新加入集团的，邱逸晨。” 和他的设计风格一样，邱逸晨在项目的选择上精益求精，宁缺毋滥，圈子里的人，多少都是有耳闻的。 翟亿言语中的闪烁，夏文婷不会听不出。 擎天方面能请得动邱逸晨，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而像邱逸晨这种标准精分的人，能够去擎天，代表了什么，也不必多说。 “只是……”翟亿语气里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完整了夏文婷的疑虑：“邱逸晨答应来擎天，据说，是顾念，顾小姐，把他请进来的。” 顾念？ 一双娇媚的眸子忽地抬起，夏文婷神色凝了凝，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翟亿做事稳重，没有谱的话，他一向不会乱说。 他们夏丰和擎天业务往来密切，除了linda这个新苗之外，在集团里，必然不会一个成熟好用的眼线都没有。 一个小小的企划总监助理，便把邱逸晨这个行业标志，轻轻松松地请进了擎天。这样的大新闻，自然不可能不传到，某些个嗅觉格外灵敏的人耳朵里。 所以翟亿能点名道姓的提及顾念，这其中，就一定有错不了的确据。 只是，邱逸晨这样特立独行的人，怎么是顾念能够请得起的？ 见夏文婷突然沉默不语，翟亿便意会了似的笑着探道：“夏总，需要我去留意一下，那边的动静吗？” 听翟亿这么说，夏文婷眸心里的颜色忽地一动，“嗯，南区项目不仅仅是擎天独大的。”又收回视线冲翟亿微微点了点头：“所以作为资方，我们自然是要多留心一些的。” “好。” 领了夏文婷的指示，翟亿没多逗留，就退出了办公室。 高挑干练的身影逆着光线走过，微微抿着的唇边，刚好噙着一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 就和电子设备总不用会迟钝一样，人的身体要是一直不锻炼，也会变得异常的虚。 在秦朗充满活力的号召下，顾念最终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绕着周曦家楼下的花园小区，上气不接下气，将将跑了个八百米。 连上午工作的时候，还觉得肺子一抽一抽的疼呢。 闷头为了企划案的事情，默默忙活了一早上。顾念刚缓过劲儿来，打算去茶水间泡杯维c来喝。 就在狭路里，不幸地，相逢了“好事者”。 “念念？” 饮水机前，顾念正抱着胳膊，微倾着上身，等着连成线的纯净水蓄满杯口。就听一个夹杂着兴奋而又隐忍的声音，颤巍巍响自身后。 她淡淡的“嗯”了一声。 “念念！” “嗯……”她用搅拌棒，轻轻混合着杯子里的维c颗粒。 “念念？！” “嗯！”最后一点维c冲剂被水充分泡开了之后，顾念才耐着性子，悠然地转过身。 都嗯了三声了，也不说正经事。 视线里毫不意外地看见一张，无比圆润的笑脸时，顾念就知道，张萌这个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准—没—好—事。 结果刚打算开口问问，这神神叨叨一脸的，是要干什么，就被张萌霍地勾住肩膀，一把拉到了茶水间拐角处的一堵暗墙后面：“你说，那个，我问你奥，就是……嗯……” “得！”看张萌哼哼唧唧半天，语无伦次的难受了一脸，顾念干脆替她讲了道：“你先问完，我再说，慢慢捋，咱不着急……” “啊，那个，就是……”被顾念的淡定搞得心里越来越虚，张萌视线里不自在地一扭，欲言又止地咳了咳，才闪烁其词的道：“念念，你是不是和我们老板……呃，是一对啊？” “噗”的一声，刚喝进去的一口维他命，顾念没差一点儿给喷出来到张萌脸上。 不动声色地稳了稳心神后，顾念才借着自己造出来的势，一本正经，眨着一双骗死人不偿命的大眼睛道：“别逗了，我要是能和老板是一对，还在企划部做什么？” 虽然话说得理直气壮，一滴汗珠，还是悄然从背上滚落。 不得不说，萌萌你还真是明察秋毫啊。 放下水杯，顾念又顺势拍了拍张萌的肩膀，承认她就输了，顾念索性好声好气的道：“来，萌萌，跟我说说，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的？” “我，早上，好像看见你和……和老板，抱，抱在一起了……花园小区附近，是不是你？” 又有一滴汗珠，悄然从背上滑落，顾念眼角不自觉抽了抽。 哎，看来，是早上她从地上起猛了的那一幕，不幸被张萌看到了。 既然时间、地点、人物都对，眼下说不是她，反倒欲盖弥彰的，显得太假。 想着张萌整天色眯眯的，也没个安生的时候，顾念干脆借机发挥，误导张萌道： “是我，是我，早上跑步来着，不过你确定你看清楚了，抱着我的那位是谁？没走眼？” 【364】恭喜，你脸盲了 身姿笔挺，气质清俊，平凡人家里几代人都熏陶不出一个来，不是秦朗，还能有谁？ 所以张萌一咬牙，斩钉截铁的肯定道：“是啊，一般人哪有秦总那种男神气质？” 说着食指往顾念面前一戳：“你，我都看对了，他，我还能看走眼？” “哈哈！”爽朗的大笑一声，顾念手捂着肚子，好笑得都快蹲在地上了：“哎呀，我那朋友要是听到你这么高评价，保准乐死了！” “不过……”从地上嗖地一下爬起来，顾念又遗憾一脸地攀过张萌的肩膀，把话说全了道：“恭喜，你脸盲了。” 嗯？什么意思？ 被顾念一个蹲起之间，搞得恍恍惚惚的。 看顾念话说得理直气壮，张萌反而觉得，是她这边出了什么问题。 “那明明就是秦总，我怎么还脸盲了呢？” 结果话音刚落，脸上就多了一双蹂躏她的嫩手： “我那朋友虽然没那么完美，但也属于男神范畴的，这年头，男神都长出标配了，也不怪你思念秦总心切，是个男人都能看成是他！” 被顾念脑洞大开的绕腾了半天，张萌也顿时感到云里雾里的。 难不成真是她太崇拜秦朗，才出现了幻觉？ 不过，刚刚顾念说的，男神长出标配了是怎么回事？ “念念，你说男神长得都一样是几个意思？” “哦！”趁张萌还在原地发懵的时候，顾念已经拿上桌上的水杯，准备走了：“意思就是，无论秦总，王总，还是邱帅，你仔细回忆一下，他们是不是都长了一张，男神脸？” *** 端着从容自如的脚步，一回到座位上，顾念就长吁了一口气。 呼，差点儿就被张萌给识破了。好险！ 而看着顾念淡定离开的背影，在原地琢磨了好半天，张萌才皱着修得有点儿过的眉毛，悻悻然走回了行政部。 不对啊，她早上明明看见的就是秦朗么，难道说，她真的眼花了？ 正这样想着，就见眼前迎面走过来一道身影。 高挑，笔挺，帅气逼人。 “秦总好！” 说秦朗，秦朗就到。 揉了揉眼睛，又摇了摇头，和秦朗擦肩而过之后，张萌突然就确定了。 嗯，早上看到的那个，还真有可能，是她走眼了。 毕竟秦总出入都是标准的商务精英范儿，什么时候穿过那样子休闲的运动装？ 而且如果顾念是秦总的女朋友，也的确用不着变态到，去晋姐手底下找虐去。 这样想着，便也这样信了。 张萌无比愉悦地，又回到了工位上，审阅上面下达的文件。 毕竟，只要她的男神还在单身行列，她就不用撕心裂肺的张罗换老公了嘛。 *** 《状元楼》的vip包间里，今天发生了一件，比金榜题名还令人高兴的事。 早猜到张哲会借着生日宴搞事情，却没想到，人外有人，他居然比秦朗还夸张。 所以当张哲突然站在舞台中心，向圆子求婚的时候。 被特意安排坐在圆子身边的顾念，便跟自己被人求婚了似的，也没比一旁的新娘子，冷静多少。 “念念姐，你弟弟，最近还好吗？” 趁圆子还处于感动中，众人也沉浸在喜悦里，vip包间里乌泱泱兴奋作一团的时候，温静心就飞速地窜到顾念耳边，见缝插针地轻悄悄问了句。 “我弟弟……？” 恍然大悟了，温静心问的应该是项卓言，顾念赶忙干笑了两声，话中状似无意的一笔带过道：“他啊，好啊，一直都很好呢。” 不过，视线在周围打量了一圈，就察觉到了不对。 惊喜之余，顾念豁然反应过来。 好么，难怪安排她坐在圆子旁边…… 自己这是无心当托儿，却被人给蒙在了鼓里啊。 所以眸心不动声色的一收，顾念转脸对温静心和颜悦色的道：“你呢？忽悠人的功夫，也很见长嘛！” 和众人一起，欢天喜地的把晚餐吃到尾声才发现，这灯光、舞台、音响，一应俱全的，竟是张哲小哥，奔着求婚为目的，给圆子挖空心思布的景。 想当初温静心打电话联络顾念的时候，饶是压了一腔的秘密，也只是淡淡地说，打算找几个好朋友，给圆子姐一起过生日。 但仔细观察一下也不难发现，就好像今晚会发生什么，大家都提前排练过了似的，很多人完全一副演出来的配合。 对于求婚一事，根本就只有情理中的欣喜，却没有意料外的震惊。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眼前的这位，心思被人看穿后，表情瞬间就绚烂了许多的，小丫头片子！ “那个，念念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眼神里不自觉往台上的张哲那看了一眼，自知顾念话中深意，温静心脸上倏地一红，低眉顺眼，连声诺诺，妥妥，对顾念愧疚了一脸：“我也是……奉旨行事，没办法嘛，哈哈。” 毕竟，作为求婚小组的成员，今晚剧情到底何去何从，包括温静心在内的很多人，都是被事先剧透过的。 为了营造惊喜而感人的现场效果，就必须得有人对计划毫不知情。 思来想去，圆子身边，也就只有顾念，离开猎豹国际最久。 这种无法预演的吃惊感，让顾念来演绎，便再合适不过。 而温静心呢，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那个，要睁眼说瞎话的“坏人”。 “对了。”趁宴会的空挡，温静心适时转换话题道：“我昨天见到你弟弟来公司了，但只是在前台和圆子姐说了几句话，就又匆匆离开了。所以……” “所以你就奉张哲的旨，来''诓骗''我？还想从我这里打听到，有关我''弟''的事？” 看温静心白里透红的一张小脸儿羞红，被她几句话调侃得，和今晚的主角也差不了多少。 顾念忽然低低一笑，收了开她玩笑的心思，边和温静心往外走，边一脸认真的胡诌八道着说： “哦，对了，你这么问，是因为你那个朋友吧？也是，我走了，还没机会把我弟拉出来，跟你朋友见面呢。那等他什么时候空了，我再和你说。我得先走了，还有点儿工作要赶回去忙。回见了，保重哦！” 【365】该我出场了 张哲求婚成功之后，来捧场和看热闹的同事们，都知趣的纷纷离席。 顾念和温静心自然也不是那块儿，当电灯泡的优质材料，祝福过圆子之后，便也和众人一起，识相地离开了包房。 把大衣的领子竖起来贴在脸上，顾念边沿着路肩往前走，边漫不经心地等着出租车。 若不是温静心提醒，她都差点儿忘了，项卓言这家伙，自从年后那次见过，又有个把月没出现了。 南区项目启动在即，他对夏文婷手头的事再不上心，也是夏家的一份子。 正没头没尾地，在心中琢磨着一些有的没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就悄悄地停在了顾念的身边。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缓缓降下的车窗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慵懒地传来。 头顶路灯斜斜落下的光晕，刚好在那人脸上，铺上了一层细碎的温暖。 一阵晚风拂面，顾念听见他语带调笑的说：“要搭车么，我可以勉为其难，送送你！” 探出半张脸来，冲顾念悠然自得地抬了抬眉，黑暗里偏头朝她星眸带笑的人，正是消失了大半个月的项卓言。 回忆着刚才温静心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倒也不意外，他怎么就这么巧的，出现在了路边。 垂眸一笑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顾念倒是主动提议：“湖边走着，去《有间茶馆》，怎么样？” “好。”清俊的脸上淡淡浮笑，顺了顾念的意思，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就已经坐在了《有间茶馆》的吧台边上。 深蓝的天边，干净得连片云彩都没有，眼前镜子一样明亮的湖面上，一轮圆月，正如练如洗的沉在水面。 “去擎天，是因为他吧？” 听到项卓言这么问的时候，湖畔的月光，刚好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清辉。 月白色的碎光，好像一条绵延着的丝线，在他俊挺的鼻梁上，薄薄勾勒着坚毅的弧度。 只不过，平日里大男孩儿一样阳光的项卓言，此刻却没了他该有的活力。 忽然之间，沉静得不像话。 “嗯。”回答得斩钉截铁，顾念不由得低眸一笑。 去擎天是想要转行，严格意义上来讲，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他吧？ 但不由自主间出口的话，却是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坚定。 直到明显分神的心思，又被项卓言的话适时地拉回，顾念才有些为难的，微微蹙了蹙眉。 “在一个办公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全体员工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两个，也是够胆子。” 他是前几天偶然去猎豹国际的时候，听圆子说，顾念已经离职了的。 当时圆子还一脸怀疑，他作为顾念的“弟弟”，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姐姐”的去向。 大致了解了顾念的情况，项卓言就准备离开。 结果步子都迈到电梯间了，却突然见到，一路追着他出来的温静心。 默认他已经知道了顾念的何去何从。 打着圆子生日的旗号，温静心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壮着胆子邀请他，记着在今晚这个时段，也来一趟状元楼。 身为主角的圆子都没开口，他自然不好随意，为了顾念，而领了温静心的情。 但知道顾念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出现在状元楼的门口，所以从她们一现身开始，项卓言就在看得见大门的地方，颇有耐心，安安静静地守着。 “哪有的事儿？在公司里，自然是处处都要注意的。去之前，我们就已经说好了。所以在公司，我们只是同事，没有别的关系。” 想到早上险些被张萌拆穿真相的事，顾念又偏起头，下意识解释：“去那里工作，是因为我也想转行，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又不是去谈情说爱的，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 “哦？我想什么？”薄唇忽地勾起，项卓言挑眉望向顾念：“我好像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觉得有什么，才觉得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吧？我只是觉得，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要是发现你和秦朗认识，误会你走后门就不好了。” 调手撑住桌子，项卓言把脑袋靠在上面，眼睛微微一眯，故意揶揄她道：“我只是出于朋友的角度考虑，想要好心关心关心你罢了，你自己说，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好么这臭小子，话说得这么溜，开她玩笑什么的，一个来一个来的，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谁叫今天早上晨练的事情，不小心被张萌看到了。 被他这么一问，思维自然就发散到那个话题上面去了。 然而拿捏了一手点到为止的好技巧，在顾念反攻之前，项卓言忽然话锋一转，明知故问道：“嗯，对了，你去擎天做什么？” “企划总监助理。”想到夏丰集团的权重，又道：“现在在做，南区的项目规划。” “嗯，南区的项目啊……”把话说得神神秘秘，项卓言轻快一笑：“看来是该我出场的时候了呢。” 本还在为项卓言打算“插手”夏丰投资的事情，没来由的感到欣慰，但看到他脸上忽明忽暗的一抹得意时，顾念突然有些不确定的问：“什么意思？” 既然知道顾念去擎天做企划，也必然清楚，她定然会和这次的南区项目有关系。 把与秦朗有关的话题，当作一个绣球似的抛开。 自己居然也会开始欣赏，她气不过他的表情。 “能有什么意思？我家的事情，我不该多关心一下的吗？” 窗外的月光如洗，眼里的眉目如画。 也许，这样和她开着玩笑，她就不会觉得为难了吧？ 而这样，把自己摆在一个，与她平等的位置上。 自己也不会，觉得为难了吧。 *** “南区的项目，算我一个吧。” 夏文婷晚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项卓言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她。 并未期待他会这样说，夏文婷踩在大门口的步子，倏然一顿。 从英国回来也有大半年了，项卓言对夏丰投资的项目，从未像今天这样主动过。 上一次他突然有意参与公司的运营，还是百货商场的《冬日送暖》公益活动…… 只不过那次的活动，是和她有关的。 想到这，夏文婷心里的某根神经，不由得收紧。 【366】我是来找你老婆的 “既然是我们夏家的事情，我参与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仿佛能够看穿她的心思，在夏文婷还在犹豫的时候，项卓言已经给出了她，最合理的解释。 并不打算给夏文婷反应的时间。 目光扫向立在门口的身影，项卓言微笑着起身：“不早了，早点回去睡吧，先上楼了，晚安。” 说罢，便迈开脚步，往二楼的转角处走去。 依靠在家门口，夏文婷忽然有些晃神。 臭小子什么时候和她说话，连请示的环节都省了。 从头到尾，连个让她说不的机会都不给。 事已至此，便也只好凝着他渐渐远离的身影，在他看不到的背后，欣慰地点点头。 毕竟…… 人都走了，她连拒绝都来不及。 她这个弟弟，也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我们夏家的事”这样泰山压顶的话都搬得出来，除了答应他，她还能怎么做呢？╮(╯▽╰)╭哎 *** 擎天二十五层的办公室里，秦朗才刚见乔诗语推门而入，就听到她幽幽不满的“抱怨”。 “我说秦大老板，连我来找你，都要在前台汇报登记？你这为了表决心，也太拼了吧！” 斜着眼尾扫向办公桌后那个眉目冷峻的男人，俏皮地努了努嘴，乔诗语又拉长了声调的道：“可我……又不是外人，就不能……给开个亲属特权什么的吗？” 董事长来访，都要提前登记预约。 自从上一次夏文婷一路畅通无阻，直闯他的办公室而来，秦朗就为了顾念，设下了这个一视同仁的规矩。 知道秦朗这个人一向重感情。 却不知道，他竟然可以为了顾念，把公私分明，演绎到这么分毫不差的矫情。 虽然对秦朗加密“访问权限”的做法，给予充分的支持与理解。 但真当乔诗语的fast pass被组织回收，不得不在前台被迎宾员公事公办的拦下来，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等着工作人员，给秦朗内线说明情况的时候…… 作为把擎天当家一样，自由进出了十几年的乔诗语，也只能耷拉着脑袋，扶额黑线了一把。 “嗯。”视线在乔诗语闷闷不乐的眉目里落下，秦朗好整以暇，淡淡牵唇一笑：其实整个公司，也就只有找我，是需要预约的。如果你直接去建筑部找某人的话，也许，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自从邱逸晨回国以后的这段时间，乔诗语到访擎天的次数，两只手就能够数得过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邱逸晨一到擎天工作之后，就主动送上了门。 不用问都知道，乔诗语这时候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里，是打得什么主意。 话音一落，秦朗又往身后的椅背上，轻轻靠了靠：“但你若是不好意思直接找他的话，这个事儿，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仿佛是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 见了面若是不互怼一番，似乎对话都不能愉快的进行。 他们之间紧张的战局，有时候连胞妹秦依柔，都要主动回避三分。 再清楚不过，秦朗理直气壮地，是在拿什么打趣她。 自动过滤掉有关“建筑部某人”这样的重点，乔诗语瞪视了秦朗一眼后，忽然话锋一转。 “这么舍不得女朋友，非要大动干戈的把人带在身边？你这是非要把媳妇拴在裤腰带上，才安心的节奏呀？是不是连自己都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下午去《创意》设计找哥哥乔远的时候，乔诗语刚巧在公司里遇到了周曦。 两个人共同认识的人，不多不少，就擎天里面那么几个。 所以聊着聊着，话题很自然的，就跑到了顾念身上。 等了四年，一刻都不能再等。 恨不得每天一睁眼就看到她。 现在就连工作地点，也都安排在了一处。 听到周曦吐槽秦朗护妻狂魔，非要把顾念安插在身边的时候，一心想着如何为自己打掩护的乔诗语，就真真差点儿笑出声。 本来还担心着，到秦朗的地盘上找邱逸晨，明目张胆的，太不婉转了。 现在有了顾念牌挡箭牌护体，乔诗语简直不要太开心。 考虑到好歹是秦朗的公司，来办“正事”之前，还是有必要绕路和“家主”打声招呼的。 谁知调侃秦朗的奸计还未得逞，乔诗语的话头，就被秦朗牵着走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对乔诗语的嘲弄置若罔闻，秦朗干脆开门见山，直接摆明心中的疑问：“上一次在外公生日宴上，你就回答得支支吾吾。在我面前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了。有什么难言之隐，今天一并说了吧。” 早知道秦朗不会放过她，想当初就不该脸皮薄得，非要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把临时赶制的图纸在手里攥紧，乔诗语灵机一动：“哦，有次我去找逸晨哥审图纸，路过美工用品店的时候，刚好遇见你老婆和周曦，也在同家店里买东西。当时店主心术不正，坐地起价，利欲熏心，黑得想要诓我。多亏了念念超仗义的帮我杀了个良心价，就这么巧，我们就认识了。” 若有所思的沉了目色，秦朗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不疾不徐地敲着节奏。 重新排列组合了乔诗语话里的重点，秦朗茶色的眼底，浅浅浮笑。 所以说，在邱逸晨的美术课前，乔诗语是被顾念她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老婆这么给力，也不打算继续难为乔诗语。 垂眸看了眼手表，秦朗掀眸笑了道：“嗯，你讲礼貌的心意我领了，但眼下时间也差不多快下班的点儿了。该找谁找谁，你也别端着了，他在17楼，赶快去吧！” 猝不及防就被秦朗真相了一脸，乔诗语当场就干笑着抽了抽嘴角。 好歹是女孩子，她哪能坦诚交代自己的来意呢。 步子迈到大门口的时候，乔诗语忽然转过身对秦朗道： “放心，我在你跟前还有什么好端的？忘了说，我来是找你老婆的，晚上把她带走了，你没意见的吧？” 【367】宝宝什么都知道，但宝宝不说 “顾念。” 话音一落，就感觉肩上被人拍了下。 移开紧盯着屏幕的视线，扭头看向面前的人。 虽然听声音就知道是谁，顾念还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下，道：“乔小姐，你怎么……？” 相识至今，和乔诗语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掰得过来。 乔诗语能来擎天，怎么想都应该，最先去找秦朗，或是邱逸晨。 一个是她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她的暗恋对象。 想着乔诗语来探望她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顾念迎面冲她笑了笑，言语客气道：“乔小姐，我们小房间里说吧？” 时下正赶上下班的时段，办公室里的气氛，明显要比平日里轻松许多。 多亏了乔诗语来得低调，才少了被人过多关注的可能。 然而会议室里刚一坐下，乔诗语就端着一本正经的架势，神神秘秘的问顾念：“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应该知道的吧？” 顾念来擎天工作的事情，有交集的人里，除了周曦，秦朗，邱逸晨，就没有外人知道了。 秦朗和邱逸晨都不是那种好事多嘴的性格。 但周曦也没机会嘴大到和乔诗语说起这个。 并不知道周曦所在的公司，还和乔诗语家有着一层，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说到乔诗语绕了个大弯跑来她这里，而不是直接找邱逸晨或者秦朗的原因嘛…… 顾念眉眼不由得弯了弯——莫不是脸皮薄，找她做挡箭牌，来接近邱逸晨的吧？ 回忆起当初在美术课上的情形，顾念突然觉得自己思维太过发散，有些神经质了。 在这种问题上，脑子转太快，明显有损乔诗语甜美可爱的邻家妹子形象。 为了不打草惊蛇，顾念还是配合着乔诗语，故作不解的茫然道：“不知道。为什么？” “是吗？这个擎天的人可都知道呢！我和秦朗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最近听流言说，他好像移情别恋了。我就寻着消息，来看看他，顺便，也来见见你。” 她和顾念还没见过几次面。 谅秦朗再疼老婆，也不至于“傻”到，主动交代，他和乔家的“亲家”关系。 把来意用一个玩笑开了，乔诗语兴致大好地，打算欣赏一下，顾念脸上的微表情。 然而听了乔诗语的话，顾念一口老血，瞬间就飚到了脑瓜顶。 脸上虽然很配合地做出一副震惊状。 差点儿憋出内伤的心里，还是不由得替乔诗语抹了把汗： 妹妹啊，你那个败家青梅竹马的好哥哥，可是早就把你们的事情，当做晨间新闻一样，广而告之了。 忍着笑意，又撇了撇嘴。 看乔诗语入戏颇深，也不好意思当场揭穿她。 努力凝着一张“宝宝什么都知道，但宝宝不说”的脸，顾念紧抿着嘴唇，只一言不发的望着乔诗语，大摆无辜脸。 见顾念讶然，乔诗语也见好就收。 生怕得罪了25楼的某个冷面霸王。 嘿然一笑，自顾打圆场道：“啊哈哈，上当了吧？我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只是兄妹关系啦，刚刚和你开玩笑的，骗你啦。” 怕顾念把她说过的话，往多里去想，乔诗语又自来熟地挎着顾念的胳膊，偏过头，歪着身子对她笑盈盈的解释： “其实呢，你和秦朗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外公生日宴那天，我和逸晨哥都在。只不过在场人太多，估计你也没看到我们。当时看秦朗带着你在会场里和宾客们敬酒，就猜道，你大概就是他苦等的那位了。秦朗这么多年的老寒冰，终于被你给融化了。看到他那么开心，作为老铁，我也感到很欣慰。” 【368】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起邱逸晨，乔诗语突然有点害羞地低移开视线，“对了……听说，逸晨哥也加入擎天了？”把话引到正题以后，乔诗语就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了头。 明明可以直奔主题，却担心太过主动，会再一次被邱逸晨拒绝。 不想成为他的困扰和负担，乔诗语从在意他的那一天起，便执着，而又卑微的存在着。 虽然和乔诗语的接触不多，但却看得出，她便是这样一个矛盾，又惹人心疼的女子。 话是这么说，却滑着下巴，拉长目光盯了乔诗语一眼。 没来由的，顾念心中，陡然就横生了一股恶趣味。 她眉眼弯了弯，轻松道：“嗯……我看你今天来，和我，跟秦朗，都没关系吧？” 实在看不下去乔诗语一身找虐体质，自己折磨自己，见办公室里同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顾念干脆开门见山，抬手向她问道：“邱逸晨就在隔壁建筑部，也许他还没走，我直接带你过去好了？” 一面说着，便顺势压紧了怀里的手臂，带着乔诗语往走廊里去。 瞬间就被顾念的提议，刷得满脸通红。 等乔诗语反应过来，扭捏着说：“这太突然了，还是不要了吧……”的时候。 两个人刚好在走廊里，撞见了迎面从建筑部里走出来的邱逸晨。 “逸晨哥……好巧啊……”脚步倏地一停，乔诗语把头一低，对眼前的人，讪讪地蚊子式问好。 说实在的，她今天来，还真的只是想单纯来探望一下顾念，混个脸熟，顺带为日后偶遇邱逸晨，做铺垫的。 结果说什么也没想到…… 秦朗和顾念，居然一黑一白，这么同心！ 一个马失前蹄，就被他们夫妇二人，合力给推向了——肖想邱逸晨的这个风口浪尖上。 耳朵里咚咚咚的，都是跳乱了的心跳声。乔诗语软绵绵一颗心，看着几步之遥的邱逸晨，骤然之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突然就紧张得舌头打结。 问过好了之后，便全面开启鸦雀无声模式。 “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邱逸晨转身便准备乘电梯离开：“你们聊，我下班，先走了。” 仿佛陌生人一样，邱逸晨出口的话，疏离而淡漠。 一点都不打算和她们“废话”似的，俨然是一副尬聊的姿态。 反观另一旁的乔诗语。 一双秀眉，因为邱逸晨水波不兴的态度，皱得欲言又止。 眼看着邱逸晨的人都快走脱了，也没有要主动争取一下的意思。 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顾念都觉得心累。 邱逸晨这臭小子，也太不给人家小姑娘面子了吧？ 一个看不下去，就恨铁不成钢，替乔诗语向着邱逸晨的背后，急急地喊了一句：“逸晨！” 步子即刻刹住，邱逸晨平静的目色里，微微一笑。 见邱逸晨那边终于有了起色，顾念赶紧向着邱逸晨的方向，推了乔诗语一把。 向她递了一个，“姐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的眼神之后，顾念就华丽谢幕，飞快地退出了脚下的舞台。 忐忑地看了顾念一眼，乔诗语下定决心似的关下眼帘。握紧的拳头捶在裙摆两侧，上下起伏。深吸了一口气，才一跺脚，放开胆子向远处喊了句，“逸晨哥，一起去吃饭吧！” 棒！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小妞终于出息了一把！ 顾念刚打算给她比个大拇指，手动点赞，就听乔诗语“没良心”的认怂道，“一起，那个，我的意思是，我们三个一起！” 差点儿没一头栽倒在路边的花盆里。 见邱逸晨徐徐转过身，看了她一眼，顾念简直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369】气喘大了，都不好意思 和乔诗语邱逸晨一辆车，出发去饭店的路上，顾念坐在后座，盯着眼前黑黢黢的两个后脑勺，心里就是如滔滔江水般，绵延不绝的淡淡忧伤。 人家男才女貌，成双成对的去约会，她好端端路人一个，却有家不能回。 大周末晚上，还要默默背锅地当电灯泡。 要不是看在，乔诗语乖巧可爱，缺乏恋爱经验的份上。 这种损人品又不讨好的事情，她五好青年一个，才不随便做呢。 (￢_￢) 十五分钟后，三个人最终落脚于城北的《世纪食府》里。 明明就一桌麻将都凑不齐的人员配置，却偏偏占了一个能容下十余人的超豪华贵宾包房。 本来气氛就尴尬，这下更沉默了。 乔诗语心里全是邱逸晨，恨不得和邱逸晨，能腻多久就腻多久，顾念这种归心似箭的，自然和人家比不了。 可是她又不是腊肉，干晒着必然不好受。 之前在车上没人开口讲话，虽然无聊，但好歹有个极速倒退的街景可以看。 眼下三个人坐在空旷安静的包间里，稍微用点儿力，呼吸声都能清晰可闻。 仿佛气喘大了，都不好意思。 顾念这趟浑水趟的，简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啊，同志们，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还有点事儿，要不你俩先吃，以后我们有机会，再约？” 上车之前就和乔诗语谈好了，等陪着他们到饭店之后，顾念就可以随时找机会撤退，自由行动。 当时见乔诗语楚楚可怜的，也就没忍心拒绝。 眼下三个人落座之后，谁都不点餐也不开口。 莫不是有她在场，那两个人不好意思了？ 坐立不安地看了看手机，又逡巡了一圈屋子里的人。 实在是觉得气氛诡异得不行，顾念就随便找了借口，打算开溜。 结果刚拿了包包，从座椅上站起来准备走人，一旁的乔美人就笑眯眯，软声劝她道：“先别走了，念念姐，秦朗哥马上就来了。” 轰的一声，顾念脑子瞬间堵了一团浆糊。 好嘛小妹妹，还懂得临场搬救兵哩。 拖她下水还不够，连秦朗也买一送一的带上了。 也不知道是该怨念她，还是该感谢她。 真是把乔诗语楚楚可怜的眼神杀，给想简单了。 顾念正僵着身体，在原地不足不前，又听乔诗语态度颇好的，对她善解人意道：“嗯，知道你们不方便在公司里有太多的交集，所以我就帮你把他给叫出来了，怎么样，我贴心吧，嘻嘻。” 汗……如果她旁边有堵墙，顾念很可能腿一软，直接整个人靠上去。 原来刚刚在路上，乔诗语怕顾念一个人做灯泡太“孤单”，就良心发现地发了信息，跟秦朗求援说，要他也过来一起吃晚饭的事情。 难怪他们只有三个人，却非要搞一个，低调奢华有内涵的vip间呢。 看见大门口，从服务员身后，款款向她走过来的秦朗时，顾念便省了逃跑的心思，安心的冲大家笑了笑。 秦朗入席之后，四个人之间的坐次，首先有了洗牌式的改变。 原本乔诗语，邱逸晨，顾念三足鼎立的排布，依次顺延成了乔诗语，邱逸晨，秦朗，顾念的顺序。 本以为不动声色地换到顾念旁边，就能隔开她和邱逸晨之间，紧紧挨着的格局。 结果等服务员，开始上茶水的时候才发现： 顾此失彼，四个人怎么坐都有死角。 经过刚刚的一番轮转，反倒是把邱逸晨和顾念，调换成了，一抬头就能看到彼此的，面对面模式。(?﹏?) 看人都到齐了，服务生就很有分寸地进来派菜单。 等了几小时，终于能够吃上饭了。 顾念正准备点餐，手中的菜单，就被一双大手给压了下去。 “念念，点菜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 声音再柔一点都能拧出水来，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惊悚地看向秦朗，顾念想说，什么鬼？ 他们出去吃饭，从来秦朗就没碰过菜单。 正斜睨着秦朗，上下打量，就听他有条不紊，对服务生说： “我们要脆皮烧鸭，黑椒牛排，糖醋锦鲤。其余的，你问问看，他们两个想吃什么。” 领了秦朗的旨，服务生又毕恭毕敬地，转移到了邱逸晨他们身边。 被秦朗把她和邱逸晨绑定成情侣模式，别提乔诗语有多开心了，一看服务生有趋势往他们这头移动，就把菜单一阖，对着邱逸晨笑笑：“逸晨哥，你来点吧，我吃什么都可以。” “嗯。”从秦朗进门起，邱逸晨就寡言少语，不言不动。 乔诗语让他点餐，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等服务生走近了，就一脸从容，沉声道：“油焖大虾，海鲜意面，芙蓉蒸蛋，谢谢。” 邱逸晨一开口，乔诗语整个人就有点儿方。 点了半天，怎么清一色的，都是荤菜？ 邱逸晨向来口味清淡，今天晚上是怎么了，居然和秦朗一样，点的都是肉。 见重头戏都被男生们包圆，她们也就剩下些边角料的选择。 乔诗语一面费解着邱逸晨的举动，一面征求着顾念的意见，重新翻开饮品那页，看了眼，问道：“念念，你想喝什么？”视线在菜单上扫过，眸光一喜：“要不尝尝这个新出的芦荟汁怎么样，感觉很健康的样子？” 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顾念抱歉着表情，看向乔诗语。 除了芦荟，她什么都可喝，刚要拒绝，就听对面的人突然开口：“喝番石榴汁吧！” 留意到三双眼睛正同时盯向自己，邱逸晨又面色平静，淡然的说：“有些人对芦荟过敏，你们不确定的话，还是不要轻易尝试新产品了。” 见邱逸晨这么细心，乔诗语就乖顺地照做，屁颠屁颠和服务生点了两杯，少糖的番石榴汁。 秦朗和邱逸晨等下还要开车，各自点了些软饮，服务生就宣了一遍点菜机上的清单，准备去后厨下单了。 收了手里的菜单，又俯身向四个人弯腰笑了笑，询问他们是否有什么食材忌口的话才刚一出，就听在坐的两位男士，忽地异口同声道：“葱姜蒜！” 【370】幼不幼稚？ 知道邱逸晨来擎天，是“照顾”秦朗的面子，但还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居然到了这个份儿上。 连一旁的服务生听了，都当场一愣。 和乔诗语相互交换了一个“什么情况”的眼神之后，顾念才无语着补充了句：“香菜……也不吃。” 服务生退下之后，四个人之间，便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虽然觉得邱逸晨今晚有些反常，但突然提出饭局邀约的人是自己，只要邱逸晨能来，对乔诗语来说，就是皆大欢喜了。 倒是听着不吃葱姜蒜这么“矫情”的事，从邱逸晨的口中说出。 莫名其妙里，秦朗就锅底灰了一脸。 他媳妇的喜好，他最清楚。 大开荤戒，和食材忌口，秦朗都是帮顾念说的。 邱逸晨和顾念非亲非故，知道这么详细，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瞬间就腾生出一种，强烈的领土保护意识，秦朗整个人，都兀自冷冰冰的。 邱逸晨就坐在秦朗身边，两个人至今，却连一个眼神交汇都还没有。 两股暗力，不由自主就在餐桌上，默默较着劲儿。 视线始终投在桌面的装饰上，邱逸晨的心里，也忍不住对秦朗腹诽： 还以为，能够让顾念死心塌地的，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到头来，也不过是换换座位，装装绅士，没人和他抢女朋友，却偏偏臭显了一脸。 幼不幼稚！ ……… 等餐的间隙里，两个大男人，谁都说不清楚，坐在彼此身边，怎么会感觉这么不爽。 倒是一旁话语投机的顾念和乔诗语，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势，脸上大写着“我们相见恨晚”，说说笑笑，相聊甚欢的不亦乐乎。 特别是某个被乔诗语“道德绑架”来，还“我路人我光荣”的妹子，更是一脸浅笑嫣然，让人赏心悦目。 毕竟，不管是巧合，还是命好，两位“幼稚男”点的，都是她最爱吃的菜。 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嘛。 当然要用行动来真挚感谢，促成今晚饭局的乔小主了。 *** 小小的一座城里，和秦朗一样郁闷的人，此刻还有周曦。 先是接到顾念的消息说，晚饭不和她吃了，紧接着又收到尔东的电话说，要她去帮忙照顾一下布丁。 莫不是她的世界，只能围绕着这俩祖宗转了？ 话虽这么说，周曦还是十分靠谱青年的，答应了尔东的请求。 担心去太晚了，布丁孤家寡狗的会不习惯。 简单在公司附近塞了点东西，周曦就一路狂奔地赶到尔东家。 谁知备用钥匙刚掏出来，还没塞进门锁里，眼前的法式双开实木大门，就从里面被人拉开了。 “你好，你就是周小姐吧？布丁等你很久了，里面请。” 和声音一样清丽动人的，是手扶在门板上，笑脸盈盈，冲周曦大方问好的陌生女人。 步子下意识后退几步，又探头向房间里望了眼。 确定了自己没走错门之后，周曦才讪讪地向眼前身高至少170的美女，问了句：“你好，你是……？” “哦，韩雨曦，你叫我雨曦就好了。”偏头向周曦笑了笑，雨曦很自然地向她伸出手：“好像和你的名字，是同一个字呢！” 门口愣了愣，周曦也抬手回握了过去。 打过招呼，雨曦就转过身，到鞋柜里，拿了双新拖鞋，递给周曦：“外面站着怪凉的，赶快进来吧！”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看着翩然迈步向客厅里走去的雨曦，周曦突然一阵风中凌乱。 尔东不是电话里说，他要去机场接人，会回来很晚的吗？ 怎么她才火急火燎地赶到，家里面，就已经有人了呢？ 而且，这个自称雨曦的妹子，怎么对尔东家，这么了解？ 手拿把掐的熟悉程度，完全不亚于自己嘛。 莫不是…… 心绪一凝，周曦穿鞋的手，倏然间一顿。 转念想到，之前，和尔东爸妈的那通电话。 一个疯狂而又贴切的想法，突然之间，便钻进了周曦的脑海。 “那个，尔东呢？”走快了两步，周曦忙不迭追上雨曦：“听说他晚上要去机场，人接到了吗？” “哦，接到了。”停下脚步，冲周曦绽放了一个优雅的微笑，雨曦转身，看向周曦：“他要接的人，就是我。” 这…… 听雨曦这么说，周曦立马就不吭声了。 机场，接人，又对尔东小有了解…… 一个柯南护体，便一瞬想明白了一切。 眼前的这位，该不会就是……先前说要来n市开会的那位，尔东的相亲对象吧？ 这臭小子，胆子还真是肥啊！ 领别的女人回家，还敢让她上门看狗？ 如此三心二意的，把她当什么看了。 正要把火气落实到人头上，就见尔东从二楼，带着布丁，悠悠走下来。 “哟，你来啦？布丁好像有些烦躁，情绪不稳定。非要和我待在一起，才能稍稍安生些。而且至今还不肯吃晚饭，我就想着把你叫来了，看她会不会好一点。” 眼里攒了两团烈焰正无处发泄，看到布丁小天使般，从楼梯上一蹦一跳的奔下来，瞬间就被两汪舒心，把火灭了。 听到布丁连饭都没吃，周曦立即亲妈上身，着了急。 结果刚要给布丁弄点东西吃，一旁的雨曦，就突然递给她一盒鸡肉罐头过来：“在找这个吗？” “哦，谢谢，布丁最近喜欢吃牛肉味儿的罐头。” 先前还觉得这美女气质脱俗，清新丽人。 眼下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周曦立马就看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人要和她抢，连个狗罐头也要和她抢！ 语气不由自主就客气不起来。 绕开比她还高挑、美艳的这位雨曦妹子，连个眼神交流都不想有，周曦径直往尔东家的储物间走去。 拿了一盒牛肉罐头回来，周曦驾轻就熟，给布丁混了狗粮在饭盆里。 心里虽然阴霾密布，看到一旁尾巴摇成螺旋桨的布丁，就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结果刚找到点儿上位者的感觉，和布丁相处得其乐融融，就见尔东穿戴整齐的走过来，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说： “那这里就辛苦你了，我和雨曦还有点事情。先走一步。” 【371】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等等，什么叫他和雨曦有点事情，先走了？ 她也是客人好么，怎么能把她当钟点工使唤呢？！ 一听这句不负责任的话，火气蹭地一下，就往高窜了三丈。 霍地从地上站起身，周曦义愤填膺，开门见山的问：“你们去哪儿？干什么去？” 手里还捏着搅拌狗粮的大勺子，周曦完全一副怒不可遏的气势。 视线下意识在周曦肉眼可见的怒气里，短暂的停留，尔东强忍住心里想笑的冲动，一五一十地回道：“酒店，我送雨曦去酒店。” 酒店？ 把她当干粮一样晒在一边不说，居然还当着她的面，肆无忌惮地上演喜新厌旧的戏码。 这才见了几面，就要带着人家姑娘去酒店了？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同志们。 难道她周曦活生生一坨秀色可餐的，在尔东面前，都是摆设吗？ 心里极度懊恼的同时，又瞥见一旁的雨曦，已经在尔东的眼神示意下，拿了外套和随身物品，站到了尔东的身边。 男俊女靓，完全高配版情侣同框的既视感。 而且两个人搁一起，仔细瞧一瞧，甚至还有一丢丢，夫—妻—相！ 莫名气得身上直哆嗦。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周曦放狗咬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意识到大敌当前，不能乱了阵脚。 饶是面前的两个人，正欲当着她的面去外面幽会，周曦还是飞快地整理了脸上的表情，捋了捋凌乱的碎发，风情万种地凑近了尔东的身前，抚媚道： “亲爱的，那你快去快回，早点回来哦。”伸手拍了拍尔东的胸膛，“我和布丁在家里等你，路上开车小心，辛苦了呢！” 一面帮尔东整理着已经熨得很板正的衣领，一面目光柔柔地对他绵绵细语。 恶心了自己，也惊呆了布丁。 面对周曦八百年难得的一次温柔，短暂的愣神过后，尔东倒是听得神色飞扬，心里十分熨帖。 “好啊亲爱的。”顺手掼住贴近自己的腰身，尔东忽然暗力一拉，将周曦往身前一带。附耳凑在周曦的脸侧，尔东忽然垂眸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在乎我。” 还没等周曦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尔东已经眉目惬意着抬了头。 起身擦过周曦脸颊，又蜻蜓点水地吻了她一下。 清爽好闻的味道，瞬间就将周曦紧紧包裹。 周曦正在原地面红耳赤着小鹿乱撞，又听一旁的雨曦，临走前，笑盈盈的对她说： “嫂子，我先走了。我哥有你照顾，我们家里人，也就放心了呢。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晚安了，拜拜！” “嫂……嫂子？” 被雷劈了一样望着大门口的两个人，周曦简直委屈到变形。 所以她饿着肚子，气了一大圈，不爽的对象，居然是尔东的妹妹？ 不带这么整人的啊同志们。 目送着尔东和雨曦离开，周曦心卒。 脸都丢到小姑子家里去了，这乌龙玩得也是没谁了。 可是如果雨曦是妹妹，那么，那个专门来n市开会的人又在哪？ 正愣在大门口，自顾在客厅里发呆，周曦放在大衣兜里的手机，就嗡地进来一封，落款为“亲爱的”的短信。 “放心，要来开会那位的陪同工作，我已经找人代劳了。雨曦就是特意过来，替我接待她的。我先送雨曦去酒店入住，然后再回来家里找你。和布丁要乖乖听话，不许别乱跑哦。先这样，一会儿见。” 被尔东读心神探一样清了心中的顾虑，周曦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光辉了二十几年的形象，居然在占有欲面前，全面崩塌。 自从遇上尔东之后，这人生过得，也真是一步一个坎的。 别墅里突然安静了之后，周曦也没有了可以交流的对象。 空荡荡的客厅里，唯有布丁啃饭的声音，嘎嘣嘎嘣，格外响亮。 下意识将注意力转移到大快朵颐的布丁身上，周曦满眼丢人的对着她，郁闷脸道：“布丁，你说，雨曦是尔东妹妹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放下盘中餐，布丁先拿眼睛小心翼翼地瞥了周曦一眼，才一脸无辜地抬起头。 低眉顺眼地看着周曦，布丁蹲在周曦脚边一动不动。 直到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做了从犯，才突然态度良好的咧开嘴角，没心没肺的扬起脸来笑了笑。 还真的是不能和通人性的汪星人，过多交流感情。 看到布丁笑眯眯的讨好脸，周曦只觉得，自己更郁闷了。 *** 总监不在的这些天，顾念基本上都处于自由放养状态。 一开始还会觉得自己光拿钱，不做事，既有愧于集团，又对不住国家。 后来慢慢习惯了自律模式，也逐渐适应了没人使唤的节奏。 第一次发现，其实老板不push，日子也能过出一种，十分独特的美好。 特别是南区项目启动的这些天——总监越不管她，手头的空余时间就越多。 然而放羊的好日子，才开心了没几天。 这日顾念正埋头工作的时候，就突然收到总监的内线，叫她负责帮忙接待一位，来自夏丰投资方面的项目代表。 按照总监交代的，午餐前十五分钟，顾念准时赶到集团餐厅外面，等候夏丰方面派来的联系人。 结果代表没等来，倒是先看见了一帮，“小饭桌”上的老熟人。 “美女，你站在这里，是在特意欢迎我们吗？” 为首的人从头圆到脚，不用猜就知道是行政部的张萌。 linda本来是要和顾念一起来吃饭的，但顾念说她有事，就约上了张萌一起。 这会儿又看到等在门口的顾念，免不了茫然脸地开她玩笑道：“晋姐让你等的人呢，该不会是约在这里了吧？” 给了linda一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顾念抬了抬眉，表示默认。 正在心里好奇，夏丰到底派谁来了，竟然脑洞大开地约在了人多势众的餐厅门外，肩上就猝不及防被人轻轻拍了一下，随后感觉有一个人影飘过。 “别告诉我，你就是夏丰派来的南区项目代表？” 回头发现站在身后的人是项卓言时，顾念不由得欣然一笑。 【372】这个机会，我不会给你 负手站在顾念面前，项卓言微倾了上身，舒然一笑：“不然，你以为呢？” 好像顾念身边目瞪口呆的同事们都是摆设，眸光朝远处眺了一眼，项卓言极为自然地上前拉上顾念，准备直接带她下楼：“走吧，出去吃！” 视线从身后那群惊呆脸的小伙伴们身上移开，顾念才注意到，不远处，秦朗正朝餐厅的方向走过来。 唇角虽然淡淡勾着笑，目光却如鹰凖一样，阴鸷地朝他们砸过来。 当然，这种暗藏风雪的注视，在顾念察觉以先，项卓言就已经替她注意到了。 微笑着回头，把车钥匙塞到顾念手上，项卓言若无其事，用整个身体挡住了顾念飘向秦朗的视线后，才偏头向她笑着道：“妹妹，你先去车里等我一下，我随后就到。” 脸上的表情下意识一僵。 消化了妹妹这样不和谐的称呼后，顾念还是以大局为重，接过项卓言手里的车钥匙，朝走廊边缘的方向走过去。 顾及在公司里不能和秦朗有太多的互动。 经过秦朗身边时，顾念只是得体又不失风度地和他点了下头，就移开视线，乘电梯下楼了。 就只是碍于这层该死的上下级关系，项卓言就可以明目张胆，和顾念在公司里有说有笑，保护她，甚至替她解围？ 胸中莫名腾起一股不甘心，身边顾念一走，秦朗便和项卓言像事先商量好了的似的，各自迈步，朝走廊一侧的落地窗边走去。 短暂的眼神交流后，把秦朗不怒自威的杀气看在眼里，项卓言自来熟地拍了拍秦朗绷得死紧的手臂，好脾气得一脸轻松：“放心，我这是在保护你们的隐私，其实也不用太感谢我！”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项卓言转过身来，虚靠着栏杆扶手站着，正面迎上秦朗的视线懒洋洋的，语气却变得异常坚定： “还记得上次我和你在走廊里说过的话吗？顾念归我罩的。虽然我不知道你让她来擎天的目的是什么，但她现在和你在一起了，公司里人多口杂，你要是让她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顾念被项卓言送到别墅紧急抢救的那一次，秦朗就差不多猜到，项卓言便是夏文婷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弟弟。 只是这一家的兄妹俩，有一个姐姐来捣乱就够了，眼下这个弟弟也不消停。 他的女人，什么时候还需要劳烦别人来罩了。 轻轻一笑，秦朗淡淡说道：“你姐同意你来参与南区的项目，就别做太多职责以外的事。你对小念的心意我代她领了，但是，请你放心，想要担心她，这个机会，我不会给你。” 握了握项卓言的肩膀，话音一落，秦朗便迈开脚步，朝远处走去。 感受到肩头上突然加重的力道，项卓言眸光微微一动，轻轻笑了笑，也起身离开了窗子边。 *** 忽然空旷的餐厅外，寂寥了人影，却火热了张萌的心。 从秦朗一出现，她就脱离了觅食的大部队，找了个不起眼，但是视野开阔的角落里站着。 亲眼目睹了秦总和夏丰投资项目代表小哥的卓越风姿后，不由得将双手交叠压在胸口，满脸花痴状： “这男神们果然都长出标配来了。高挺潇洒，俊朗隽秀，虽然面容神情各异，但气质绝对够好。” 转念想到那天早上，在花园小区遇见顾念晨练的情景，张萌又忍不住捧着自己的肉脸，暗自感叹了一声。 “哎，人家顾念自身条件都那么好了，还自强不息，坚持要求上进，经常锻炼身体呢！” 她都这么胖了，还不好好努力。 难怪这么些年，一直都没有男朋友。 越想越郁闷，“哎，算了，人各有命，不能强求！” 郁结难抒地摇了摇头，张萌眼里的眸光更加坚毅了几分，想着她远在天边的好姻缘，最终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食堂。 *** “去哪儿？” 擎天集团楼下，项卓言一坐进车厢，就听见身旁的顾念这样问他。 “招待我，顺便挖掘一下项目灵感。”微笑着回答了顾念的疑问，项卓言顺手启动车子，缓缓驶离了擎天大厦。 集团的用餐区外，秦朗脚步贴近落地窗边站着。 看着视线里越来越远的那一个小黑点，低垂了眸光，转身，安静地融进了身边的喧嚣里。 *** 正午时分的大悦城，因着是工作日，来往的行人并不多。 新天地购物广场顶层的旋转餐厅里，优雅的古典音乐，慵懒悠扬的回荡。 巨幅的玻璃窗，好像一双透明的翅膀，轻盈而剔透，温柔环住它怀抱中的人。 微微一探，便能欣赏到外面的街景，顾念来回翻着手中的菜单，挑着眸光看向对面的人：“这就是你说的，灵感发源地？” 从一个吃货的角度出发，吃饱喝足，的确更容易激发出灵感。 但项卓言的本意，只是想先带顾念，把温饱的问题给解决了。 沉着眸光但笑不语，并未急着回顾念的话，项卓言倒是先抖了抖手里的菜单，好像听不见顾念刚刚说什么似的，语气轻快道： “来份白汁烩小牛肉怎么样？听说是这里的主厨推荐，尝一下吧？” “嗯，成，我再给你加几个菜。”看出来项卓言的意思，是不打算正面回应，顾念倒也爽快，掀开菜单扫了眼，就将点菜环节，完美收官。 她是出来办公事，可不是在高档餐厅里面消磨时间。 回忆起前几天项卓言说过，“该他出马了”的话，想来这话便是冲着夏丰项目代表这个头衔说的，切了块舒芙蕾奶酪放进嘴里，顾念言归正传地问： “南区项目，你负责哪个部分？” 夏丰投资作为资方，本身能够参与的项目环节，就不是很多。 无论是方案过审，还是整体把控，说白了都是些轻飘飘，甚至虚无缥缈的事。 项卓言说要参与，不过是想多个借口，堂而皇之，多往擎天密切几趟罢了。 日光之下，从来就没有新鲜事。 就算顾念在公司再注意和秦朗的往来，她一个女孩子各方面都很出众，人多口杂，也难免被人怀疑。 圆子求婚宴那天，随口调侃几句她在公司的处境，就听出来顾念的为难了。 更何况秦朗的业务，夏文婷一向在意。 混淆视听。 一方面是在夏文婷与顾念谋面之前，起个缓冲；另一方面是自己家的项目，没有不关注的道理。 他说的“出马”，自然是“牺牲”自己，保全大家。 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向椅背上靠了靠，项卓言悠悠一笑，直言不讳的道： “我负责的事情，不过就是你罢了。” 惊出了一身的问号，顾念下意识轻咳了一声。 松开了手里的食物，又端正了一下坐姿。 正打算问问，项卓言一本正经的，是在胡诌八扯些什么鬼，就听对面的人，一脸平静的开口： “我脸上有花吗，一直看我？” 晕。 这对话根本没办法愉快的进行了。 “没花。”淡淡一笑，顾念两湾水眸笑成月牙：“既然如此，就赶紧吃吧，等一下我还要回去上班呢。哦，对了，麻烦你也顺路负责送我回去一下吧。”她态度颇好的说。 知道顾念抑扬顿挫的话到底指什么，眸光里笑了笑，项卓言并未多言。 【373】她眉目灿烂的模样 刚刚就觉得天边的云彩格外的多，这午餐才吃了没多久，果然他们刚出电梯走至大厦外面，天就跟漏了似的，哗啦一下，倾出很多盆水。 本来是打算吃完了饭，再带上顾念一起，边散心，边去南区项目现场，实地考察，看一看情况的。 谁知这雨劈头盖脸一下，洗刷刷得，也忒不给面子。 车子就停在马路对面，两个人却被困在了大厦里，哪儿也去不了。 计划好的事情，突然被改变。项卓言的心里，难免有些烦躁。 然而目光触及安静矗立于玻璃窗前，那道足以沉醉时光的身影时，却突然之间，被感染到，没了这种不安的心情。 并没有任何急躁与慌张的神色，顾念眉目从容，身姿淡然地站在遮挡大雨的商厦门前。 和天气一样，突然改变的，还有街上行人们的脚踪。 东躲西藏，在水花飞溅的路面上，匆忙穿行。 动中取静。倒是显得眼前那道安然如画，静默无声的背影，过于平静从容了。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幕墙，顾念眼里映着窗外的景物出神。 不由得被她吸引，项卓言并步走过去。 和她比肩，向着街上站着。 不想无意打扰，破坏了眼下的静谧。项卓言缓缓低眉回首，目光里，一霎装满了她眉目灿烂的模样。 任周遭改换变迁，却只留一份清新释然。 到底是什么，总是让她安然如斯。想到过去和她一起经历的种种，项卓言突然很想走进，她的那个，不一样的世界。 “我想到了！” 话落转身，顾念如水般的眼里，是盛满星光的熠熠璀璨，“有关南区项目的方案，我觉得我有灵感了！”不等项卓言开口问，就已经用脸上跃然而起的喜悦，给了他求索的答案。 轻快地转过身，顾念面向项卓言站着：“果然是带我来找灵感的，算我没看错你！” 眼里笑着，又拍了拍项卓言的肩膀：“走吧，既然要负责就负责到底，雨停了，送我回去吧！” 怕打扰顾念的思路，项卓言一直陪她站到雨停了，才将将得了一个与她说话的机会。 结果一开口，就要他送她走了。 看来，他想要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即便不踏足，她也心满意足了吧？ *** 直到车子行驶在回擎天的路上，项卓言才有幸听到顾念有关南区项目的构想。 以用户体验为核心，联通周边社区，学校，公司，搭建能给消费者提供多元服务，和产品的线下交流平台。 是中心商务区，又不仅仅是传统的购物中心。 而刚刚那场雨给顾念的启发，便是如何让这些功能，以一个彼此连通，又互相配搭的形式，在建筑形态上，得以顺利的呈现。 “楼群之间的相互连通性？”听顾念提起这个词的时候，项卓言不自觉跟着嘴里重复了一遍。 “嗯，对。”顾念边说边转过头：“比如你想从一个苹果专卖店，去一家咖啡厅。如果本身就在一栋大厦里当然好说，但如果是不同的建筑，如果像今天这样没带伞，就不方便穿行了。像我们今天所在的大悦城这样，典型的分散式楼群设计，刚刚一下雨，我们只是想去对面取个车，都变得寸步难行。对于楼与楼之间的交互性，就没有发挥出自身的作用。” “香港中环的行人天桥，mit的各个教学楼之间都可以互通，虽然每个建筑看似独立，但其实又有联系。每个独体楼都有自身独特的功能性。这样不论外界的天气如何，对于里面的行人来说，就很方便了。你在英国的时候，应该也会遇到过这样设计的建筑群吧？” 点点头，对顾念的观点表示认同：“那你的设计是什么概念？” “我的设计，就是一个从封闭，到开放，再到封闭的过程。” 见项卓言眼里明显闪烁着，“小的不懂，请大大解释”的光芒，顾念又顿了顿，侧过半个身子，面向他解释道：“就好比你二十年前去动物园参观，是不是不同种类的动物，被圈养在动物园的不同区域，参观的人，都要用徒步的方式，一个分区，一个分区的看过去？” “而现在我们去野生动物园，就不再是动物被关起来，而是反过来，我们被保护在一个特制的观光车里，一路开过去，观看不同物种，逼真化的生活场景还原，对不对？” 见项卓言一下下点着下巴，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顾念又接着说：“那如果现在的商贸中心，不是用步行街的方式，将不同的大楼连通。人们逛商场的方式，不再是从a出来，再分别去到bcd；而是一但进入了某个区域，就完全是一片囊括所有独特功能分区，浑然一体的天地呢？” “就好像是……把最原始的地下商场，搬到地上来？”项卓言突然开窍了的接了一句。 “对，但也不完全是。地下商城的地上化，还是一个相对封闭，要靠双脚探索新地图的模式。但我说的那种，有些类似机场各个航站楼之间的穿梭，你站在一个大玻璃房里，便可以看到你要去的其他目的地。而且，这之间，可以用更有趣的方式代步。” “比如说，小火车？”灵光闪现的提了一嘴，说完项卓言自己都笑了。 “哈，还真不愧是能设计出《冬日送暖》辣翅公益活动的人啊，其实你这个观点，很值得参考。” 没急着否定他，顾念倒是很欣慰项卓言的提议，不自觉也轻轻笑了笑，顾念又言归正传的道： “封闭，就是只每个功能分区的相对封闭，开放，是指分区和分区之间的交互连通，最后，这所有的分区成一个闭环型结构自成一体，在里面的人，就可以享受一站式的商品与服务体验了。” 眸光落在她洒满阳光的脸上，项卓言唇边微微勾着笑。 也许这就是她的不同。 永远准备好拥抱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一个别人眼中看不到的世界。 所以才能于烦乱中处安然，于混杂里敛纯粹吧？ 【374】摘星星那句话什么意思？ 回到公司后，顾念就赶紧坐到电脑前，把雨中的灵感，落实到了文字上。 思路没断，手也没停。 晚上回到家，见顾念茶饭不思，目不转睛，安安静静坐在客厅里，人跟长在了电脑屏幕前一样。 悄悄在顾念背后站了一会儿，周曦才若有所思地咂咂嘴，故意开她玩笑似的说： “秦夫人，还在忙土地招标的事情呐？哎，这秦朗对你也太好了，根本就是你随便抬头往天上看一眼，就能立即跑去摘个星星给你啊！” 听到周曦的话，顾念飞快敲击着键盘的手，下意识一顿。 扭头看向周曦，眸色里抬了抬：“什么意思？”举起食指，在耳边打圈似的绕了绕：“刚刚摘星星那句话。” “什么什么意思？”周曦站在厨房里，边忙活，边抻着脖子反问：“你想要实现的梦想，他不都在不遗余力的，变相为你实现吗？” “企划部让你进，项目方案由你参与设计，南区那么大一块儿场地，都默默划给你了。心甘情愿，为你提供无限广阔的发展平台，然后一句话都不和你说，什么也不让你知道……” “哎。”最终从厨房里捧了杯柠檬果茶出来，靠在顾念的桌边，周曦的眸光里映出屏幕上《南区项目规划方案》几个字，拧着眉毛，摇了摇头：“秀恩爱的最高境界啊，偷着乐去吧你！” 她的梦想……？ 一瞬反应过来，所有那些秦朗对她的细腻，和了解。 其实，对于她的喜恶，秦朗早就从周曦那里，借着什么机会，一并了解过了吧？ 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曾和周曦说过，想要在人不多也不少的城市，开一家温馨、有故事的小店的话…… 似乎并不是在问周曦，倒是像要敲醒她自己。 看着周曦自顾自走向门口的背影，顾念下意识的问：“曦曦，你，还和秦朗说什么了？” ——她心仪了很久，却为了捐款到福利院，不舍得买的橄榄叶造型项链；不喜欢鲜花，不喜欢它们摘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枯萎的生命；不想心安理得，做被人小心呵护在风雨下的花朵，却想要成长为一棵，能够遮阴避雨的参天大树…… 还有，她虽然有着小小的固执，但其实心里，还是蛮在乎他的。 听到顾念这么开门见山的问，周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大事不妙地啊啊了两声，周曦只心虚的说：“哦，没什么。” 只顾着羡慕别人家的男朋友，都忘了，自己口无遮拦，不小心就把秦朗要自己保密的话，大方地给抖了出去。 直到顾念静默，周曦哑然。 猝不及防间，却忽然听到，顾念想要的那个答案，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放心吧，她也没有说什么，有损你形象的事情。” 闻声抬起头，周曦动作比风还快，已经放了水杯在桌角，一溜烟将步子迈到了大门口。 视线越过周曦，朝大门口望了一眼。 除了秦朗，并没有看见尔东的人。 顾念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375】七分认真，三分调侃 “你来，做什么……？”她声音很淡的问。 问这话的时候，周曦已经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的秦朗身后，悄悄溜走了。 所以周曦一晚上坐立不安的，就是在等时机，去见楼下的某人了吧。顾念心里估摸。 “尔东送你来的？”视线从空了的大门，移到秦朗身上的时候，顾念不由地问。 “嗯，还有布丁。” 松开背在身后的手，秦朗两手插兜站着，高大的身影，挡住背后的吊灯，使得顾念头顶上铺下来的光线，瞬间就暗了几分。 “周曦说你怕黑，我刚好不怕。”他眉目大言不惭地弯了弯：“所以他们让我留下来陪你，一起调节一下室内气氛。” 他们……？ 把秦朗往上一派，尔东的人都懒得出面了。 溜个狗还要搞这么大阵仗…… 周曦他们也真是够潇洒啊。 可是周曦都跑出去“约会”了，就不能在秦朗跟前，说她点儿好听的？ 目光不自觉落向拖在地面上，秦朗长长的影子，顾念有些小不情愿地撇撇嘴：“谁说我怕黑了……” 垂着脑袋，尴尬了一脸，她有些不服气的嘟囔：“我只是不喜欢屋里太暗而已……” “哦，是吗？”话音一落，眼前就重见光明。 原本遮住光线的秦朗，突然转开脚步朝大门外走，心中蓦地一急，顾念慌忙中喊了句：“欸，等等，你去哪儿？” “你不是不喜欢太暗，所以我走开点儿。”嘴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秦朗收回迈了一半的步子，垂下眼帘：“怎么，改变主意，舍不得我走了？”他故意逗她，显得肆无忌惮。 偌大的客厅里，顾念忽然就安静得不像话。 她是怕黑，但也不能捏着她的软肋不放吧。 抿着嘴唇一直没吭声，见秦朗的脚步终于停了，顾念才眼神闪躲着，飞快地找了个还算客观的借口：“……不是。周曦刚刚煮了好多的毛豆，吃不完就坏了。所以……” 看顾念低头嘴硬的样子，心情莫名一阵大好。 头顶的灯光，在室内投射出温暖的光线。 并没有多说什么，秦朗只是目色愉悦地带上了身后的门，脸上，是淡淡挂起的微笑。 …… 周曦和尔东带布丁去遛弯儿之后，秦朗则在周曦家，陪顾念写方案。 一面享受着周曦“煮多了”的毛豆，一面欣赏着顾念认真工作的样子。 一人一台电脑，各自忙着彼此的事情。 安静舒逸的客厅里，只听得到点击鼠标，和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 而顾念，则在这样的平淡里，了解了许多，有关于她，而在这之前，她却并不知道的事。 比如，去郊游的那个晚上，趁她和白鹿走在草地前说“悄悄话”的时候，周曦坦白给秦朗的，有关自己的各种喜好。 比如，秦朗出差回来，撞上夏文婷的那晚，周曦和秦朗交换过，有关顾念的孤单心事。 再比如，周曦和尔东这对冤家，是怎么拜她所赐，欢天喜地在一起的。 温暖的灯光下，时光好像是一杯冲泡刚好的清茶。 对秦朗的用心，心存感激。 有隐隐的不服，也有小小的心安。 直到临睡前，秦朗又打来电话。 听他提出，想要早上一起来，就看到她，顾念才撒娇似的，声音里绵绵的说：“那明天我早点起来，你早点叫我吧。” 心照不宣，想到曾经那些顾念赖床的过往，见秦朗久不出声，顾念又贴着听筒，强调似的问，“有人叫我吗？” 话音一落，又是一片静悄悄。 过了好久，才听电话那头忽地一笑：“有人叫，但是，有人起吗？” 七分认真，三分调侃，浓稠的夜色里，扰了两眸轻笑。 【376】不单单是老师瘾犯了那么简单 睡前，电话那头的秦朗对顾念说：“我想明天一早就见到你，行吗？” “好啊，那我明天早点起。”顾念话里愉悦的问：“……有人叫我吗？” “有，但问题是……”秦朗小小的犹豫了一下：“有人起吗？” 话虽那样说，第二天的一早，秦朗还是准时拨通了顾念的电话。 简单交代了，要带顾念一起去吃早餐。结果等顾念走到楼下的时候，秦朗已经带了热腾腾的食品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是说要一起去吃早餐的么，没想到只带张嘴出来就好了。你起得还真早！”她笑着，故意开他玩笑。 “想知道为什么吗？”他也笑了，牵着顾念，慢悠悠走到楼下公园里的野餐桌上坐好。 “为什么？”接过秦朗递过来的牛皮纸袋时，她刚好听到他说：“因为你是我每天起床的动力。” 一阵晨风吹过，夹带食物的香味，和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阳光透过开始茂盛起来的叶片洒落，温暖的镀在他的脸上，叫人看了安心不已。 *** 晨练结束赶到公司，顾念正参加一个，集团为所有和她一样，入职不满半年的新员工，特别规划的技能培训，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就执着地响了。 低头瞄了一眼屏幕，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抬头看了看讲台上的人，又望了眼身后。 顾念不由得庆幸，她当初很不积极，刚好坐在了会议室的后排，是有多么的明智。 趁讲员背对着听众的间隙，顾念便选择以存在感最低的方式，悄悄压着脚步，走了个后门。 然而当她手指再一次停在屏幕上的时候，刚刚的那通电话，已经成为顾念捏在指尖上的一条信息。 “岐山路实验小学，五楼，教师办公室，替我去见一下白老师，速办。” 虽然发信人并没有落款，顾念却清楚的知道，能够用这种口吻和姿态跟她说话的人，擎天里，非总监王晋莫属。 简单回了个好字，又回头看了会议室一眼。 大概是晋姐家的小朋友，在学校里闯祸了吧？ 未曾有半刻的停留，顾念直接坐电梯下了楼。 擎天大厦所在的地点不算偏，但顾念出门的这个时间，过了早高峰，马路上刚好没什么车。 正抱着手臂，四下寻觅着出租车的影子，一辆白色的suv，就停在了顾念的身边。 “上车。”车窗缓缓拉下来，顾念听到邱逸晨清清凉凉的声音。 出于本能，顾念刚要开口拒绝，又听到他语气淡淡，平静的补充了一句：“这个时间车少，你如果赶时间的话，我车速刚好不算慢。” 瞥了眼顾念手中抱着的手提电脑，和她来不及送回办公室的记事本，没多问一句话，邱逸晨已经探身，替她开好了车门：“上来。” 见邱逸晨语气缓沉得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低头看了他一眼，并没多做犹豫，顾念便矮身上了车，从容说道：“岐山路实验小学，谢谢。” 车门重新关上的同时，车子也缓缓驶离大厦。 对邱逸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顾念似乎并不感兴趣。 把头扭向一边之后，顾念就看着窗外的街景出神，安安静静的，没再说话。 车里的气氛，一时变得很沉默。 仿佛多动一下，都会显得聒噪，直到那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又擦过她耳边说：“去开家长会？” 邱逸晨本是打算去南区项目用地现场勘查一下的，所以和组里的员工，大致交代了一下白天的任务安排，就早早从办公室离开，直奔停车场取了车。 才开离公司，就发现顾念衣着单薄，站在路口张望，怀里还抱了一堆办公用品。 一看就知道，她是中途被人叫出来，安排了急事要办，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一些，他状似随意的问：“总监家的孩子？” 神情顿了下，顾念点头承认：“嗯。” 感觉到邱逸晨正看着她，顾念鬼使神差也回过头，四目相对之间，她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两个人之间有短暂的静默，直到她移开视线前，又听他声音低沉的说：“不知道先把东西放下，穿了外套出来再出来拦车？有这么着急？” 既然总监能在知晓她培训的时间段，给她派任务，自然就没打算给她慢条斯理，先安排自己的提前量。 饶是信息量这么少，邱逸晨也能全部猜中她任务的重点。 免不了感觉到一种被人看穿的不自在感，不打算多做解释，顾念又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窗外。 然后，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安静地停在实验小学的门口。 “谢谢。”她说。 “嗯。”他声音极淡的应了一声。 说完了谢谢，却不见邱逸晨有半点要离开的样子。 看他拔了车钥匙，很自然地随着自己的脚步，一起往教学楼的方向走，顾念突然意识到，邱逸晨眼下的行为，已经不单单是老师瘾犯了那么简单。 …… 潜意识里总觉得，邱逸晨这个人，骨子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没办法像朋友一样自在，更不能像同事一样友好。 理所当然的以为，这种感觉应用于她的身上，多半是因为她一次次的缺课，又一次次不讨喜，硬碰硬的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 太多偶然又刻意的交集，更叫她分外的摸不清，邱逸晨这个像雾像雨又像风一样的人了。 但念及乔诗语对他的喜欢，程东阳和他的友情，以及邱逸晨之于擎天的价值。 当有些的个人感情，被摆在更大的意义面前，顾念倒是觉得，反而没必要捻得那么清了。 大家都是有独立人格的成年人，她去办事，邱逸晨若是想要跟着，于情于理，她也没有非要拦着他的道理。 他不说话，她也不问。 她回头看他，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通向教学楼的小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好像陌生人一样，向着相同的方向走着。 邱逸晨话少，她也就不自作多情了。 把流程想开了之后，倒也少了之前的那种，别别扭扭的压迫感。 【377】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你好，我找白老师。” 站在班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口，顾念探手，轻而有力，敲了敲半敞开的大门。 听见身后的动静，离门口最近的一位老师回过头，冲顾念指了指房间最里的方向，友好的交代了声：“哦，那边，往里走。” 说完，又扭头向着里边喊：“白老师，人来了！” 顺着那人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顾念注意到，远处靠窗的位置，一高一低站了两个人。 似乎是被他们的交谈声吸引，始终耷拉个脑袋，站在窗台边的小男孩，忽然有些兴奋地抬起头，急急地往大门口望了一眼，却在视线与顾念短暂的交汇后，又没精打采的，把头低了下去。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虽然那眼中的色彩稍纵即逝，但小男孩那份被点亮又泯灭了的希望，还是被顾念捕捉到了。 “你好，我是白潇潇，王皓宇的班主任，您是？” “哦，白老师您好，我叫顾念，是王晋女士叫我过来的，我是她的助理。” 注意力还在小男孩儿身上的时候，原先陪王皓宇站在窗台边的白老师，已经把步子迈到了顾念身边。 听到顾念说她是王晋的助理，神色里稍稍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才移开视线，下意识看向顾念身边的邱逸晨。 “我是她的同事，送她过来的。”淡淡开口，邱逸晨又把对话引回到重点上：“白老师今天找家长来，是因为什么事？” “哦，是这样……”似乎是有意要借一步说话，白潇潇看了窗台的方向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浩宇平时都很听话，学习成绩也很好，很省心。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浩宇突然和班上同学起了争执，问他原因也不说，我才想要找家长过来，把这个事情谈一谈……” 话听到这里，顾念已经弄明白了个大概。 收回看向窗边的视线，她对着白潇潇笑了笑：“白老师，我可不可以找皓宇单独聊一聊？” 直觉告诉她，皓宇今天反常的行为，和他刚才对来人的期待，有着很大的关系。 跟白老师押了证件，又留了联系方式，很快，顾念便在白老师的指引下，带着小皓宇，到操场边的小花坛附近，有单独沟通的一点时间。 其实作为n市安全指数与升学率双高的市重点，实验小学也不是什么人来，都能随随便便领着在校学生，到小操场单独谈话的。 白萧潇是因着早上听王皓宇的妈妈，王晋女士亲自在电话里提及，会派一个叫顾念的助理过来，代她处理儿子的事情。 所以看过了顾念提供的证件之后，才最终放下心，同意了小皓宇和顾念他们走。 只是，对于学校里的事，小皓宇的妈妈，向来都不怎么关心，更不怎么操心。 一年到头，每学期惯常的几次家长会。 要么就是忙公务不来，要么就是派家里的小阿姨来。 像今天这样，叫身边的工作助理替她出面，而且一来就豪华升级为两个，这，还是头一次。 所以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重视，白老师免不了有些好奇。 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边，三道身影，相互隔了一段距离站着。 一开始皓宇和顾念他们呆在一处，对这两个陌生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不吵不闹，只是将英气的小脸儿，冷冷清清地绷着，直到顾念站在他面前，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很久，最终走到他身边，自顾自坐下来。 “见到来的人不是你妈妈，心里很不舒服是吗？” 挑眉看了身边不好接近的小男孩一眼，顾念的语气，促狭而调皮：“嗯，让我来猜一猜，其实你今天在班里闹事，是想要妈妈来学校接你是吧？” 听到顾念这样说，皓宇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松动。 扭头看了顾念一眼，又缓缓收回视线。 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小皓宇最终开口，回了顾念一句。 他说：“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声音虽然浅淡，但是却很清晰。 从见到小皓宇起，也有一段时间了。 这还是顾念第一次，听见皓宇开口说话。 皓宇今年上三年级。 虽然没人规定，三年级的小学生，一定要有什么样的特质，但从他冷峻的口吻就知道，这绝不是个喜欢任人摆布的孩子。 小皓宇平静的语气里，一点都听不出稚气的味道。 可饶是如此，也隐藏不了，某些心愿得不到满足，而小小别扭着的心思。 所以，微微笑了笑，顾念语气轻松的说：“不凭什么，我只知道，如果刚刚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人是你妈妈，你会更开心。” 和以往妈妈派来的小阿姨不同，皓宇觉得，身边的这个人，是站在一个对等的身份上，在和自己对话。 没把他当一个孩子，也没把他当作被托管的对象。 顾念讲得每一句话，都清晰而又通透的平衡着他的立场。 不由得关下眼帘，皓宇静默片刻，才说：“嗯，我妈妈不经常回家，也不经常来学校，我睡的时候她还在工作，我醒之前她已经走了。连家长会都是找人代替她来。我以为把事情闹得大一点，她也许就会管管我了。但是结果还是一样，似乎工作对她来说，比我还重要。” 听了皓宇的话，倒是换顾念沉默了。 又聊了许多，有关皓宇和他家里面的话题。 两个人聊着聊着，倒也聊出了一份，平淡而又真实的默契。 特别是说到皓宇很早就没了爸爸，和妈妈一起生活，平时妈妈工作很忙，从来不参加学校的活动时…… 顾念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总监会那么强势，那么不可接近了。 岁月给了她艰辛，自然就少了她柔情。 缺失的责任下，家的关系平衡起来难免不易。 顾念他们谈心的时候，邱逸晨就一直毫无存在感地站在他们二人的附近。 虽然不言不动得没给人任何压力，但那么安静的一个人，还是被同样沉静的皓宇，给注意到了。 “那个人是谁？你男朋友吗？”拉回望向邱逸晨的视线，小皓宇语气淡淡的问。 【378】荒地终究是荒地 没想到皓宇会突然转移话题，顾念目光下意识顿了顿。 抬头朝邱逸晨的方向瞟了一眼，又飞快地看向皓宇，打了一个“嘘”的手势，她小声的说：“没有，同事而已，别瞎说！” 说这话的时候，都快忽略了皓宇只是一个孩子。 人小鬼大，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了吧。 对于皓宇的神转折，顾念免不得一头黑线。 淡淡哦了一声，皓宇对顾念的反应，倒是兀自保持了中立：“是吗？有点不信。” 虽然和顾念聊天，心情释放了不少，但眼下最实际的问题，却依然得不到本质上的解决。 连打架滋事都没能请得动家长，皓宇就更不指望，下周学校组织的亲子冒险这样没份量的活动，会提起他亲妈的兴趣了。 正心情不佳地凝着目光，静静打量，立在不远处邱逸晨笔直的身影，耳边顾念的话，就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样吧，我帮你说服你妈妈来陪你参加亲子活动，你答应我，刚刚乱讲的，我和他之间的同事关系的话，我们内部消化解决？” 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清白，还要被捏在一个小学生的手上。 颇有诚意地向皓宇伸出小拇指，两个人都心满意足地拉了勾，顾念才叫上远处的邱逸晨一起，把皓宇给白老师送了回去。 好多年没回过学校了，这一次拜总监所赐，顾念的收获，倒还不小。 不光是对王晋，从学校回公司的路上，顾念对于邱逸晨的看法，好像也有些不大一样了。 除了沉默之外，邱逸晨这个人，好像还很乐意多管闲事。 就没见过谁，能把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品性，在一个身体里，碰撞得像他那样妥帖的。 陪她一起替总监办了这么“大”个事情，却始终缓缓沉沉的，如同旁观者一般站在一旁。 懂得什么时候该参与，什么时候要回避，一丁点儿的压力都不施加。 就连和她呆在安静的车厢里，也一言不发的。 倒是叫顾念觉得，若是从头至尾都不关心一句他的行踪，是自己不讲义气了。 “今天，谢谢你啊。” 手下意识摆弄着安全带，顾念随口一问：“你早上开车出来的时候，本来是要干什么去的？” 他们从公司出来，少说也有一个半小时了，邱逸晨要是真有什么事，估计也被她耽搁的差不多了。 心里正后知后觉地小小担心，却听邱逸晨淡淡的问：“你刚刚和那小鬼做了什么交易，还要勾手指？” “啊，刚刚啊……”哪壶不开提哪壶，顾念自动过滤了一半的重点后，面色如常道：“我答应他，帮他找总监来参加下周的亲子活动。” 接着话锋一转：“你还没回答我，你今天出来是干什么的？”说到这里，又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忽然显出几许抱歉：“不好意思，因为送我，让你耽搁了。你在路边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搭车回去，你赶紧去忙你的事情吧！” “没关系。”看了顾念一眼，又好像没在看她。似乎并不想回答顾念最后一个问题，邱逸晨只抬手看了眼时间：“中午午休的时间，总监不会也要你贡献给她吧？” “嗯？” 见顾念正盯着自己费解，邱逸晨则滑开方向盘，在交通岗前灵活地调转了一个方向。等车子又平滑地行驶在路上，才抬眼看向前面，给顾念详细说道：“作为报答，陪我先绕路办点事，然后再回公司吧。” 啊？这也行？ 心里虽是叹了一声，但邱逸晨的要求合情合理，便也只是点头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n市南区的项目现场。 来的路上，为了省下等会儿回公司的时间，在顾念的提议下，两个人就简单在路边的小吃摊，一人买了一个杂粮煎饼充饥。 等车子停在路边的时候，他们也刚刚好吃完了午餐。 不得不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景象上。 等车子一停稳，顾念就不由自主打开车门，跳下了车。 落入视线的，是很大一片的废弃农田。 营养不良的田地里，零星可见几座已经闲置了很久的砖瓦房。 房子周围个别栽着一些白杨树，远远近近，刚好与这片已经不很肥沃的农田一起，拼凑出这一份，与周边的繁华，格格不入的荒凉。 之前只是听同事们说，南区项目用地占地面积大，政府不愿意动，开发商也不喜欢买。 而这片空地上最最有趣的一点，却是它虽然大而且荒，倒像一个巨型的向日葵花蕊，因为没人愿意破土兴建，反而使得周边的设施，舒展而完备，绕着它这个花盘，一层层荡开。 若不是邱逸晨带她过来，顾念还没法直观上想象出，这一片土地，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早就没人经营的一片田，几十年如一日，在路与楼群中间荒着，直到擎天和夏丰联手，才让这块本该丰富多彩的土地，开始有了起色。 但荒地终究是荒地。 在没有人给它上色之前，便永远会像一张苍白的画，被时间遗忘。 站在废田跟前，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再有生机的地方，只要弃置了，也就会变得寸草不生。 事物如此，人亦然。 脑海中一时找不到恰当的形容词，倒是邱逸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至身边，声音里清清凉凉的问：“怎么样，对这块地，有什么想法了吗？” 似乎是站在一片荒芜面前，人的心，也不由自主间辽阔了许多。 突然低了头，轻轻一笑，顾念转过头时，目光已经看向了邱逸晨：“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成见，但是我不得不说，当初那个美术班，我只是陪周曦去旁听的。我缺席完全是个人意思，和你的技术水平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我们以后做南区项目，你能够抛下个人恩怨，与我，还有我们企划部，愉快的合作吧？” 既然来都来了，有些话也一并说了吧。 虽然她在舞会上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撒了谎，美术课也基本没怎么去，对乔诗语的事情还擅作主张，当了一次红娘…… 可好歹还有表哥程东阳的面子在。 即便她“不守规矩”了点儿，邱逸晨也不至于对她“恨之入骨”“赶尽杀绝”吧？ 半开玩笑半认真，顾念并不希望她自己的“过失”，给南区项目的“进展”，造成什么不必要的“影响”。 正好眼下，两个人都已经把话题扯到了项目上面，横竖都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倒不如尽早把话说开的好。 只是话一出口，就收获了一片沉静。 久到，连呼吸都要静止了。 【379】并非完全没有益处（谢谢大家） 望着眼前的一马平川，邱逸晨只是脊背挺直地站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好像寸草不生的空旷，也能在他的心里，烧开一片荒芜的平原。 原来这么久以来，她对自己的认知，就只是停留在，一个被老师重点打击过的，坏学生清单里？ 眼里更加幽深地看向远方。 对于自己，对于他对她的态度。 邱逸晨突然间很想给顾念一个，公正，而又全面的回答。 反复思忖着顾念的话，邱逸晨的脸上，有无奈，也有苦笑。 好像不存在于这世上一样，静默了好一会儿。 把那些想要对顾念说的，又不能对顾念说的，和关下的眼帘一起，安安静静地藏在心里。 到头来却也只是眸光中笑了笑，浅浅淡淡，不留痕迹地化成嘴里的一句：“好。” 放心了邱逸晨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影响了工作进度。顾念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把她对于南区项目的初步规划方案，和邱逸晨大致聊了一下。 听着她卸下重担般，将设计理念对自己娓娓道来。 把她的一颦一笑，都安静地刻在心里。 这一刻，邱逸晨突然觉得，他对她的隐瞒，也并非完全没有益处。 于无声处逝年华。 直到顾念也安静了，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目光望向他，邱逸晨才分离出那个就事论事的自己，客观而又冷静地对顾念说： “想法很好，对于建筑设计层面，没什么障碍，只是，对于开发商和资方，可能并不是很吸引人。但是……长远来看，是很有潜力，很新颖的方案。”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得到邱逸晨的认可，顾念的眼里，一瞬灌满了说不出的惊喜。 似乎已经能够想象，眼前的这片荒场，重新变得生机勃勃的样子。 只是，望着她安静美好的模样，邱逸晨的心里，却声声都敲得，压抑而沉重。 这样大胆的一个想法，如果换做是秦朗，也一定会同意的吧？ 还真的是不惜代价，在支持着她每一个，值得，而又长远的心愿呢。 说嫉妒也好，说灰心也罢。 想着能和这样一群人，一起做好一件事的样子，邱逸晨的眼里，竟也是薄薄的蕴着一层笑意。 逆光的背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远远停在路边。 从阴影里大致看得出，车里面三三两两，坐了几个人。 遥遥看着空地前的两道身影，为首的男人，向着身后交代了几句什么。 在邱逸晨他们离开空地之后，小轿车也缓缓驶离路边，东躲西藏，最终融进了川流不息的车流里。 *** 南区项目，在土地买卖之时，就已经被城市规划为多功能用途。 加上这块地的地里位置相对核心，占地面积广阔，而且对n市南部的发展来讲很重要，因此买卖合同的附加条款里，便很不人性化地规定，承建方面，需要投标，而不是采用擎天自有的承建单位，擎天建筑来施工。 为了保证流程的公平，政府会协调相关部门成立专门的评标委员会，对投标公司做出评审。 而这份公平，具体落实到擎天的头上，便是由企划部统一选送一个最为合适的方案，找邱逸晨在建筑设计层面落实，呈交擎天各部门主管，以及夏丰投资评审组审核、更改，形成标书，最终和n市周边具备资质的建筑单位一起，参与建筑施工竞标。 因为这次策划部的案子是全员参与，所有人都要贡献创意的team work。 总监在提出了大致规划方向和注意事项之后，下面的具体环节，就交给了手下的三名主管，带领其余部员一起，群策群力完成。 最终部门只能推选一个方案，自然所有与设计、方案策划以及执行相关的人员，都相应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顾念虽然只是总监助理，严格意义上并不属于规划人员范畴。 但在听完所有同事们的创意后，也撞着胆子，分享了自己的观点。 本以为她的想法太过宏观与理想化，仅供参考，不会被同事们认可。 却未想到，听过她的创意，几乎所有主管和专员，都表示她的想法很新颖。 还慷慨地提出，可以帮她一起落实成文案，丰富过内容之后，代表企划部去试一试。 【380】可能比较走运吧 不眠不休几日，和所有文案、设计人员一起，挑灯夜战，顾念他们才最终拿出一份，沉甸甸的设计方案。 作为一枚行业新手，没有专业的背景知识，更没受过专业的技能训练。 以一个助理的身份，做着方案设计这种稍稍越权的事情。 纵是一腔热血使然，在同事们的帮忙和协助下，尽量将流程和书写，都做到规范化下的最好，又把观点陈述的技巧，找周曦排练了一遍又一遍。 等顾念真的站在王晋桌前，找总监聊了她的设计构想，并希望总监可以采纳的那一刻。 即便表现得再从容淡定，要说她心里一点都不紧张，不忐忑，那绝对是假的。 总监办公室里，顾念安安静静在王晋面前站着。 陈述完了她的观点，就一直等着总监的评价。 虽然总监有提议，让她到一边的椅子上休息，但是因着心中的一份热忱与期待，顾念还是礼貌的拒绝了。 等待总监开口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清晰得仿佛有声音。 总监一直没抬头，她也一起跟着把心绪压着。 一面等结果的时候，顾念就一面在想，有关小皓宇学校那边的事情，要怎么和总监开口。 本以为总监迟迟不吭声，是自己的想法没戏，或者他们下面的这群人，又要推倒方案重来一遍。 没想到听完顾念的观点，王晋又仔细将顾念呈交上来的方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欣慰地点了点头，王晋才笑着说：“很好的设想。去和逸晨沟通下建筑设计上的实现后，做成展示文稿，到时候部门内部完善好，在高管会议上提一下，只要多数人同意通过，秦总和夏总也允许，就按你的这个走吧。我觉得，问题不大。” 脸上的沉静又缓了几分，似乎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对顾念露出赞许的目光，轻轻笑了笑，王晋突然感慨的说： “你真的，很像我年轻的时候。不是专业出身，却有很多独特的想法，即便遇到阻碍和别人的冷眼，也从来不在困难面前低头，越挫越勇……” 话虽戛然而止，带下的影响，却一直延续。 完全没期待的肯定和坦诚，让顾念下意识愣了愣。 但与总监相比，顾念无疑是幸福的。 所以很快，顾念便笑了，说：“谢谢总监。但，我可能比较走运吧。” 盯着顾念的目光动了动，王晋似乎很有兴趣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能够遇到了一个愿意帮助我成长的总监，还有一群，乐意和我一起成长的同事们。”眉目弯了弯，顾念大方的说。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就是需要一份互相理解的看透。 也许该感谢，顾念当初选择企划部的执着，也许该庆幸，王晋当初没有看错她的笃定。 从总监手里接过方案，按照流程，顾念便需要去建筑部门走一趟。 临走前，犹豫了一下，顾念还是转过身来对总监说：“您的儿子，皓宇，在学校品学兼优，老师们也很喜欢他。他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小孩。” 这最后的一句话，顾念虽然说得很淡，却足足温暖了王晋一个下午。 也是后来顾念才最终了解到，关于王晋，一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381】主意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之后，顾念刚打算去建筑部，就收到秦朗的信息。 看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她不由得会心一笑。 “怎么样，方案通过了吗？” 方案通过，走在走廊里，顾念心下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好消息和秦朗分享。 没想到在她按发送键之前，会先收到秦朗的问候。 所以一字字，回删了手中已经打了一半的短信，顾念又重新编辑了一条，简单回道：“嗯，通过了：）” 很快，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秦朗的回信。 “晚上在公司对面等我，一起出去吃晚饭吧？” 唇边翘起好看的弧度，顾念不自觉把手机握在手里摆弄了一下，稍稍想了想，才回复了一个：“好。”字。 答应了秦朗的晚饭邀约，就调转方向往建筑部走去。 手敲在邱逸晨办公室大门上的时候，顾念还不太敢相信，她提出的方案，居然要被落实到建筑模型上了。直到，开口和邱逸晨打招呼前，先听到屋子里的人淡淡地问：“通过了？” 简单的三个字，已经精准地揣摩出顾念的来意。 毫不扭捏地对邱逸晨笑了笑，顾念轻快地冲邱逸晨点了一下头： “嗯，刚刚和总监谈过了，她说，下一步就是请你帮忙，在设计图和建筑模型层面初步设计体现。最终的结果展示，大概在两周之后，所以，我拿了方案过来，有一些细节想和你确定一下。” 哪怕顾念一个字都不说，邱逸晨也清楚的知道，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饶是如此，依然耐着心思，和顾念一起，大致把她的设计方案，过了一遍。 顾念低着头给他讲解的时候，邱逸晨就在她目光触及不到的角度里，看着她。 等顾念抬起头来看向他时，邱逸晨已经移开视线，望向了企划案。 见邱逸晨太过安静，顾念讲着讲着，心里突然就没了底。 直到问起邱逸晨，关于方案设计的想法，才见他抬眼看她，语气平静的说：“嗯，明天一起再去一下那块规划用地吧。有一些细节，我想要和你确定一下。” 邱逸晨的办公桌很宽，是一个“l”型的转弯设计。 上面并排摆着两台显示器和一些绘图工具，而顾念则拉了一个椅子，坐在显示器的后面，就着手里面的企划书，把方案设计上的重点，一一跟邱逸晨进行说明。 并没有对顾念的问话，给出什么直接的反馈，邱逸晨就只是聚集了心神，平和地看着她。 黑沉沉的眸子里，平静无波，但那安静的眸光中，却透着一股，叫人琢磨不透的味道。 被邱逸晨看得有些不知所措，顾念下意识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儿来眨眨眼，问：“明天？” 脑海中一闪而过，答应过小皓宇的事情，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短暂的想了想，顾念才又笑着，对邱逸晨的提议，说了声好。 见两个人之间，都没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事情了，没多逗留，顾念就和邱逸晨道了声谢，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企划部的时候，顾念走回座位的一路上，就把如何帮助小皓宇实现心愿的事情，仔细在心里想了一遍。 大致观察了一下部门里的情况，又望了下总监室的方向。 几乎所有的同事，都在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而总监办公室的大门，也如往常一样，安安静静的关着。 见部门里的人差不多齐了，就坐回到座位上，在ck内部沟通界面里，单拉了一个群对话出来。 不一会儿，几乎企划部所有员工的ck对话框里，就都收到了一条，来自顾念的新消息提醒。 【382】为了庆祝 下午午休的时候，顾念又抽空和周曦通了一个电话。 把方案通过的事情，还有晚上不回去吃饭的事情，都和周曦一并简单的交代了一声。 挺充实的，就迎来了下班时间。 避开和大部分人相同的时间差。 大概从办公室的窗户看出去，已经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秦朗的车子了，顾念就拿上手机、背包，乘电梯下了楼。 擎天大厦的楼下有一座过街天桥。 天桥下面的马路边，就安安静静停着秦朗的越野车。 好像只有在看到秦朗的那一刻，前几天赶制方案的疲惫，才能够安心地得到解脱。 出于一种对秦朗的绝对信任，也来自一份对顾念的透彻了解。 当触及顾念脸上的憔悴，秦朗说出那句“在车上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之后，顾念就真的如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般，没再继续逞强，听话地闭眼睡了过去。 所以，等她再一次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一切，都迷之陌生的时候。 揉着大眼睛，里里外外，将身边仔细瞧了好一阵，才将视线转向秦朗，带着刚刚转醒的淡淡鼻音，想起来问上他一句：“我们，现在在哪？” 入眼的，是陌生的街巷。 灰黑色的砖墙，不高不矮的围起孤立车水马龙的界限。 巷子幽深僻静，完全看不到热闹的人群。 以顾念几年来，作为一个资深吃货，对n市的了解来说，她很快判断出，他们脚下经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并不属于，n市的觅食路径。 嘴里溢出浅浅的微笑，秦朗并不急着回答顾念的问题。 开门下车，从车前绕到顾念身边。 从外侧替她拉开了车门，又帮她将大衣的领口紧了紧，才边牵着她往街里面走，边语气淡然着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步子紧紧地跟在秦朗后面，顾念顺便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说好来吃晚饭，却一点儿餐馆的影子都没瞧见。 莫不是趁她睡着的时候，被秦朗拐到外城来了？ 心中正这样大胆的猜测着，眼前的街景，就忽然发生了改变。 长长的一条街，豁然间变得明亮。 和光线一起清晰起来的，是眼前沿着街道两边，相对营业的小吃摊。 烤串，烤翅，烤红薯，烧腊，卤味，海鲜大排档，章鱼烧，铁板烧，茶叶蛋，鸡蛋仔，粉丝煲，麻辣烫，奶茶，甜点，小笼包，关东煮，煎饼果子，水果串……各类小食，应有尽有。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顾念吃惊地看向秦朗：“这里是……” “小吃一条街。” “为什么？”顾念睁大的眼睛里面，盛满了诧异：“平时不是严禁打击这类“垃圾食品”的么……怎么会，带我来这里吃晚饭？” “为了庆祝。”好像等待已久般的，秦朗微笑着，声音轻且柔的回答：“庆祝你通过努力，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不言也不动，顾念乘着月色站着。 看向秦朗的目光，微微闪动。 话还未讲出口，手已经被面前的人牵着，朝着人流中走去。 【383】那味道，久久难忘 趁顾念睡着的空档，秦朗直接把晚餐地点，选在了吃货们的天堂，美食街。 不仅如此，为了让他们的约会不被打扰，秦朗还舍近求远，别出心裁的定位了距离n市四十分钟车程开外的e市小吃街。 站在美食的乐园里，顾念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开心得没心没肺。 全程放飞自我，用手里消灭掉的食物种类，标记着她在e市小吃街，攻城掠地的战果图。 身影轻盈得仿佛是月下的精灵，从一个摊位，辗转到另一个摊位。 而秦朗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笑着闹着，负责替她结账，将眼角眉梢写满知足。 不多一会儿，长长的一条巷子，就已经边走边逛，被两人走过了大半。 走得有些累了，脚步也渐渐放缓，直到经过一个卖棉花糖的摊位，脚下的步子，才最终停住。 站在摊位面前，顾念没有出声，只看了秦朗一眼，就收回视线，看向纺糖人手指间熟稔的动作。 对于顾念来说，这样老式的棉花糖机，一直和魔术师一样，拥有着变戏法儿的本事。 装在小盒子里，五颜六色的糖粉，被纺糖人如海沙般，向织糖机里倒下去。 随着纺糖师傅脚下一踏一松，纺糖机里就好像住着一个盘丝大仙，为了遇见那朵七彩祥云，卖力地往上抛着丝线。 迎着月光，那一条条糖粉织出的丝线，仿佛泛着亮光。 不一会儿的功夫，纺糖人手里那一根裹线用的细细竹签，就一层层，吃成了一个棉蓬蓬的大胖子。 饱满的一捧甜蜜拿在手里，不论年纪多大的人，仿佛都能一瞬找回童真。 有得吃又有得看，顾念当然也不能免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眼里，幸福而知足。 “好吃么？” 丝丝入味，口口清甜。 一边由秦朗牵着，放缓脚步随着人潮往前走，顾念就听到秦朗这样问她。 “嗯，好吃啊，和小时候的口味一样！”说着，把手里的棉花糖，举到秦朗跟前，顾念认真的看向他问：“你要不要尝一尝？” 听了顾念的问话，秦朗眸中一笑。绕开眼前的棉花糖，却是垂下眼帘，一点点朝顾念粘了糖丝的唇边，凑了过去。 好看的一张脸，在顾念眼前愈贴愈近，嘴唇几乎擦到顾念唇瓣上时，顾念忽然听到秦朗声音里低低的说：“好，我尝尝。” 轻柔，温软，蜻蜓点水的一吻，羽毛般轻灵地拂过。 不由得将手里的棉花糖，由身侧一点点垂了下来。 秦朗都放开她了，心里还一下一下，狠狠跳得厉害。 “那个，为什么当初要记通话次数？” 一吻完了人，秦朗就一脸平静地继续牵着顾念在街里散步。 似乎刚刚搞突袭的人不是他，听了顾念突然找话题似的疑问，秦朗只是淡淡笑了笑：“因为我听说，判定一个女人到底喜不喜欢一个男人，看她会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就知道了。” 街巷里，鼻息间还充斥着小吃街上，各种各样，食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但脚步紧紧跟在秦朗的身后，顾念却能够清清楚楚地分辨出，那道属于秦朗的独特气息。 那味道，虽清淡，却绵长，一丝一缕的飘散，如呼吸般，叫人久久难忘。 【384】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顾念以为，今晚秦朗带她来小吃街，看她吃，就已经是极限了，却没想到，秦朗会主动拉她到一家大排档门口，坐下来，和她一起吃。 “我以为，这种东西你不会碰的。”顾念说着，边看，边用手指在店里面，给秦朗指了一圈：“这个，还有这个，你会吃？”她不敢置信地把摆在银色托盘里，各式各样的海鲜，烤串，烤蔬菜，一一指给秦朗看。 “怎么了？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要吃东西。” “可是，这些东西……”顾念有些说不下去了，莫名其妙，自己先笑了：“算了，当我没说。” 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秦朗在扮演着那个管制者的形象。 午餐肉没营养，方便面不准吃。 好像活在了一个真空世界，一切都要严格地有益于健康。 所以秦朗能来吃大排档，就跟素食主义者某天心血来潮，突然跑到烧烤店里，点了十盘肉一样，是极端令人意外的事情。 但刚刚她突然笑了，却是一瞬意识到，其实机器人，也是要吃饭的，只不过和人体所需求的食物，类别不同罢了。 “你确定你是总裁吧？为什么我感觉，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假的ceo？” 打趣秦朗的时间里，顾念他们已经点好了十串香辣排骨，两只蜜汁鸡翅，十串羊肉串，两只烤青椒，两只烤蘑菇，两串骨肉相连，和一盘铁板烤鸡架。 本以为最先上桌的会是羊肉串，结果等了半天，却先给他们端上桌一盘烤鸡架。 对于顾念的疑问，秦朗没急着答话，却只是用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知道秦朗的意思，是让自己继续往下说。 动作利落地戴上一次性手套，捡了肉最弹、最厚的一块儿骨边肉，递给秦朗，又伸手在盘子里翻了翻，顾念才接着开玩笑似的说： “没有豪车，没有某层楼顶的私人停机坪，没有像娱乐大明星一样，被媒体报道，也没有天天出入高级会所，酒宴，甚至住豪宅。 饭会自己下厨烧，车会自己亲自开，电视节目都没怎么上过，而且住的还是一般的小公寓，甚至住办公室。车子就只有路虎，我连兰博基尼都没见过。” 然后举起手里皮包骨的一小块鸡架，冲秦朗晃了晃：“还坐在这里和我一起吃这个？你确……你是擎天集团的团长吧？” 虽然清楚的知道，顾念这样的问话，只不过是一句调侃，但也同样是秦朗执着于顾念的疑问，他便没办法不认真。 明明有着良好的家庭背景，却深居简出，把日子过成了柴米油盐的朴实。 明明有很多条捷径摆在眼前，但为了那种路踩在脚下的踏实感，还是每一步平顺与沟壑，都坚持要自己来走。 眼里映出顾念嘴唇和脸蛋，被烤鸡架抹得油汪汪，却全然未觉的模样，秦朗不由得笑了笑。 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385】遇到了一个假的CEO 看到顾念也如他一样，正用耐人寻味的神色盯着自己，秦朗眼中笑了笑，接着说： “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样子。 影视和文学作品可能源于生活，更高于生活。但是它们不会告诉你的是，现实生活中的总裁，大多数都是人过中年的大叔。而少将，也没有像太阳的后裔那种气质衿贵，年轻有为的欧巴。” “他们不会动不动就喝一瓶83年的红酒，抽烟的时候一定要摸出一款zippo火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儿，出入都开一辆限量款的兰博基尼，没事就捏着女朋友的下巴说，恭喜你，女人，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生气时，通红的双眼里，写满杀气。 而是，很多头顶着地中海的老干部，或者是像硅谷facebook小扎那种，一年到头也就一个灰t恤，开一个小破车，走在大街上，平凡得叫人认不出来，却比大多数人都要更努力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秦朗说话的时候，服务生又陆续上了几盘肉串和青菜。 取了一个干净的盘子，秦朗有条不紊地把竹签上的食物，小心翼翼地一块一块退下来，各种口味，满满登登地铺了一整盘，又另外拿了一个空碗，撒好调料粉，送到顾念跟前。 “人的价值体系，本来就是因着参考系不同，而不断变化的。就好像人有时候会觉得一个人长相不错，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的相貌真的好，往往也因为他独特的人格魅力。 像濮存昕，陈道明，样貌并没有大众意义上的出众，但是因为他们做人很有标准，做事很有风度，观众会觉得他们帅，觉得他们男人，就多半是因为他们的个人魅力了。 同样的，周杰伦，林俊杰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帅哥，但是因为他们的才华和个性，在乐迷们心中，他们也是完美的。 我并不觉得一个什么样身份的人，就一定要有什么，我更不认为，我真的有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我刚好幸运得出生在某一类家庭，有着一个令人羡慕的身份地位，所以才会被约定俗成地认为，需要有与之相映衬的气场罢了。” “更何况。”话音里顿了顿，秦朗笑了笑：“我并不是ceo，只是帮助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说到这，秦朗很自然地捡了一串烤排骨，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所以，我没有你说的那些东西，叫你很失望？”他挑着眉色问。 秦朗说话的时候，顾念就一直坐在对面，安安静静地听。 她会这样问，起初也只是和秦朗开句玩笑，并没有指望他会认真回答。 可真的等他开口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竟会如此喜欢，他对一件事一丝不苟，说起话来，特别认真的样子。 所以话音一落，便探身凑过去，在秦朗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缓缓移开身体，在与秦朗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之后，顾念便微眯着眼睛，奸计得逞似的，欣赏起自己的杰作。 【386】眼前，清晰了她的容颜 有些人不需要见过多少次，可一旦遇上了，就成了唯一，成了，让彼此不可替代的完整。 盯着秦朗脸上，那一道泛着油光的吻痕，弯了弯眼角。顾念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 “不失落，我怎么会失落呢。” 眼睛好像画笔一般，安静平和地描摹过他的眉目。说不出是欣赏还是心动，顾念突然没了开他玩笑的心思。 所以，她对着秦朗，嘴角轻轻牵起一道弧：“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最好的。特别，谦卑，可爱，而且……” 话音未落，面前的男人就低垂了眸光，欺身封住了她的话。 他忙碌的，也成为了她的成就。 她喜欢的，也成为了他的习惯。 顾念吻他，是因为他刚好说出，所有她欣赏他的重点。 而他吻顾念，却是因为她明白，他喜欢她所有的真实。 人声鼎沸的大排档里，耳边忽然安静得不像话。 好像点在乐章中的休止符，顾念的心上，也跟着秦朗的靠近，一起顿了一下。 心不可抑制的跳动，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染了温度的双眼，缓缓从顾念微红的唇上抬起，看向她愣住的眼里，秦朗低沉的嗓音中，透着淡淡的沙哑。 “嗯，你的这个认识很深刻，我再帮你，加深一下印象。” 流泪撒种的，必欢呼收割。 就好像是秦朗说的那样，眼前的，才是最真的生活，最平淡的幸福。 我们羡慕的人，并不比我们高贵什么，只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付出的，比我们更多，尝试的，比我们更甚罢了。 而秦朗回给顾念的那一吻，也的确如他所言，印象深刻。 深刻得，直到顾念和邱逸晨再一次来到南区项目用地现场，还反复在脑海中勾勒着，他绵绵情深，定定看着她的模样。 “在想什么？” 车子在路边停下，邱逸晨看到顾念逆着光的侧脸，三点钟的阳光不浓不淡，却刚刚好打磨出，她立体而又清秀的五官。 “没什么。” 收回心神，顾念冲邱逸晨淡淡笑了笑，切换回工作模式，她指了指远处的工地：“走吧，去前面说。” 说着，顾念低头解开安全带，打算推门下车。 看着顾念点了点头，邱逸晨目色一顿，却没有开口说话。 见顾念下车往工地的方向走过去，又呆在车里看了一会儿，邱逸晨才锁好车子，脚步紧跟了过去。 “我的设计，是希望能够在项目上，同时体现连通性和功能性。从外面看，这个区域可能只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但是从里面看，每个功能分区，彼此都是互通的，直观可见的。” 走到工地比较靠近马路的位置，看邱逸晨已经跟了上来，顾念就直奔主题的说： “比如我如果站在这个区域，抬头就能望见我想要去的另一个区域，这样，就好像是你走进迪士尼乐园，人们一旦进入了我们这个项目区域，就如同进入了一个不同，而又充满各样可能的世界。” “可是……”说着，顾念扭头看了邱逸晨一眼，眉头轻轻蹙起，虚心请教专家：“我不知道，从建筑设计的角度，要如何体现这种构想，会比较好。” 天边，云卷云舒，邱逸晨的眼前，清晰了她的容颜。 【387】巧合得太过刻意 “你的这种构想，可以理解成一个圆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当你站在圆环的任意方位，都能窥见其余所有的角度。” 说这话的时候，邱逸晨已经从顾念身后，绕到了她的旁边，抬手递给她一瓶饮料似的东西，接着她的话继续说： “直观上解释，可以想象成我们老北京的四合院，中间的天井，既是景观，同时又起到联通周边各个方向上院落的作用。” 目光迎上邱逸晨手里的东西，顾念下意识一顿，但看见邱逸晨脸上一片从容，淡然得丝毫不给人机会拒绝，迟疑了一下，顾念还是伸手接了过去：“嗯，差不多就是你说的那样。” 她慢慢地点点头，之后，又把邱逸晨说的，在脑海中细细过了一遍。 忽然开窍了似的双手拍响，她语气变得轻快而愉悦：“对，如果是圆环形结构，就会更加富于变化。圆环内侧，可以有连接不同站点的交通工具，比如小火车，或者是……” “或者是在内部的天井周围开凿人工河，提供船只等水上运输，同时，圆心处可以有园林造型区域，可以是中心公园，湖心岛，或者，亚热带植物园等等，软性的植被景观区域。”邱逸晨看向她，语气平静地补充。 不得不承认，邱逸晨总是能够准确地把握，她心里面最想要表达的意思。 对着邱逸晨笑了下，顾念静静听他设想的时候，才有空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那瓶，优鲜沛ocean spray的蔓越莓汁上： 这个牌子的果汁，她向来喜欢，但最近两年回国了，不常去超市，也就很少喝了。 可是，知道她这个偏好的人并不多，而邱逸晨也没理由，刚好喜欢这一类，偏女性化的产品。 正摆弄着手中的果汁，想着曾经的一些过往，就听耳边，邱逸晨淡淡说道：“再和我说一说，你其他方面的构想吧。” 似乎是很好的打岔，又巧合得太过刻意。 被邱逸晨的话拉回心神，顾念好笑地摇了摇头。 把注意力从邱逸晨为什么会刚刚好买了这款果汁上面收回，顾念淡淡“嗯。”了一声，道：“好。”说罢，便向着工地更深的方向，边比划，边和邱逸晨继续阐述她其他方面的构想。 就着建筑风格和设计观点，两个人又各自分享了彼此的思路。 差不多达成共识之后，顾念就提议尽早返回公司，把刚刚探讨过的想法，落实在行动上。 不想日还未落时，天却变了，才刚动身要走，头顶上就有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来，绵绵密密，挡住视线，一瞬间使得回程的道路，走得异常艰难。 “路有些滑，我在前面走，你跟紧我。” “嗯。” 本来他们出来的时候，天边只是云层有些密，却没想到转个身的功夫，雨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掉下来。 大部分杂草和裸土构成的荒地，本来就不好走，沾了雨水之后，则变得更加泥泞湿滑。 之前沟通设计思路的时候，不知不觉，两个人已经把步子迈到了工地中心的位置。 虽然整片场地都几乎是废弃的，但能够便于人行走的路，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刚刚好有那么弯弯曲曲的一条。 【388】受伤 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怎么走过去，又要怎样返回来。 能用脚踩的路面狭窄而且崎岖，邱逸晨在前面探路，顾念则跟在身后。 在安全面前，淋雨似乎已经显得无足轻重。 几次路况不好，邱逸晨都专门停下来，扭头问顾念：“要不要扶着他。” 可即便顾念穿着马丁靴在后面走得歪歪扭扭，也只是淡淡摇头，笑着对邱逸晨说：“不用了，谢谢。” 见顾念一再坚持，邱逸晨也没多说什么，索性压下步子，确保顾念安全了，才继续往前走。 雨水细密地从头顶铺下来，两个人安安静静走路，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声尖叫，从身后凄厉地传来，二人之间，始终保持良好的沉默，才毫无预兆地被打破。 “怎么了？” 等邱逸晨慌忙回过头的时候，顾念已经半跪在泥地里，用手捂着小腿处，眉微微锁着。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邱逸晨飞快地退了两步，在顾念身边蹲下，声音急促的问：“伤到哪里了？” 顾念没回答，或者说，是她疼得完全顾不上回答。 汹涌的疼痛，撕裂着忍耐的极限，等她下意识蹲坐在地上时，已经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不停地从撕裂的边缘，不可抑制地往外涌。 她一路都很小心，也都在低头注意着脚下的路况。 只是不知道忽然踩到了什么，腿上就一阵刺骨的疼。 那感觉就好像是，痛感神经被封闭之后，又一瞬间，被加倍给找了回来似的。 “你还好么？”邱逸晨声音极轻，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心：“让我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邱逸晨注意到，汩汩的鲜血，正混合着雨水，顺着顾念的指缝渗出来。 从顾念的反应已经可以判断，她被什么东西刮伤了，所以不等顾念回答，邱逸晨已经跨步凑到她身边，低下头来，严肃地看着她。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更显得那指尖的艳红，热烈而刺眼。 邱逸晨很想就直接掰开她的手，看一看她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可就在他的心，跟着眼前一直闷不吭声，瘫坐在地上的人，一点一点下沉的时候，顾念却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他。 “嗯。”她缓缓地出声，然后慢慢地点头，紧紧抿着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但脸上，却依然强撑着一副清清淡淡，隐忍着的神情，嘴里不断轻声念叨着，“我没事。” 见顾念不再拒绝，邱逸晨轻轻地拿开她捂着伤口的手，目光扫向顾念腿上的伤口时，眼中不由得一疼。 伤口已经完全被血迹模糊，看不清大小，也无法判断深浅，黑色的铅笔裤，被锐物凌厉地撕开长长的一道破口，而泛起毛边的破口下，是皮开肉绽的一条伤痕，混着雨水，模糊一片。 “嗯，还好，不严重。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好了。”邱逸晨眼睛微微眯着，眼神越发深沉。他下意识弯下身体，打算把顾念打横抱起，却在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被顾念打断。 “没关系。”知道邱逸晨的话，都是说来安慰她的，顾念强忍着剧痛，艰难地笑了笑：“我还可以走的。” 听到顾念这么说，邱逸晨悬在空中的手，倏然一顿。 但还是在顾念起身之前，上前拦住她：“等等。” 然后一言不发，动作利落地扯下衬衣一角，在顾念的小腿伤口上迅速绑成八字形，才抬起头来，冲她点了点头。 礼貌地回避了邱逸晨的好意，顾念深吸了一口气，在原地又停了停，才以手撑地，费力地站起身。 【389】界限 看着顾念一点点挣扎着起身，邱逸晨莫名感到有些压抑。 虽然几次想要伸手扶她，最终，也只是以虚护住顾念的姿势，像个影子一样，守在顾念身旁。 “好，你小心些。”最后叮咛了句，目光随着顾念执意坚持的身影移动，邱逸晨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如果换做是秦朗，也许她就可以放下自己，完全依靠他了吧？ 想到这，嘴边竟是轻轻笑了笑，但很快，那笑意，就被雨水冲淡，消失得，好像从未真正存在过。 就这样，顾念深一脚浅一脚，拖着发沉的身子，独自往车边走过去。 而邱逸晨则跟在她的身后，压着脚步，小心翼翼地观察她，护着她，却始终没有逾越，顾念对他设下的界限。 顾念脚步离开的一刹那，邱逸晨鬼使神差，低头瞥了一眼地面。 隐约看到，地上一个钩子一样的东西，映着水光和血迹，微微闪着白光。 他脚步下意识顿了顿。 像眼下这样的荒地，有什么东西落在地里，其实都算不得稀奇。 只是这只铁钩并不是生满铁秀，原本属于这里的东西，倒像是新买来，被人故意丢在地上的一样。 而且这条路，他也走过，为什么却只有顾念，会受到铁钩的干扰？ 目光快速在周围扫了一眼。 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仅仅是巧合这么简单。 直至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邱逸晨才缓缓收敛眸光，抬起头，专心注意着眼前那道步履蹒跚的身影。 想着刚刚的利器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并刚好被顾念遇上的事情，邱逸晨一路上都神色凝重，没怎么说话。 见身边的人安安静静，眉头紧紧锁着。 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刚刚拒绝邱逸晨帮忙的话，说得有些重了，走到快车门的位置，顾念忽然抱歉地笑了笑。 转头看向邱逸晨，又低头瞥了眼脚下，她声音里清清淡淡的说：“搭把手吧，我自己可能上不去。” 受伤的是右腿，所以走过来的一路，顾念几乎是踮着步子蹭过来的。 每走一步，半个身体都跟着撕裂般的疼。 虽然事发地点距离车子停靠的位置并不算远，但腿上有伤，就没办法平衡两个脚之间的力量。 本以为举目可及的距离，很快就可以熬过去，直到艰难地蹭到马路边，顾念才尴尬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浑身脱力，开始微微发抖了。 看了顾念一眼，邱逸晨对她点点头，然后用胳膊将顾念架起，轻轻托着她，协助她坐进副驾驶。 身上有伤，又淋了雨，折腾了这一路下来，顾念的脸上，已经明显透着疲惫。 探手帮顾念系好安全带，邱逸晨也不做耽延，迅速绕到驾驶室，撑手跳上了车。 把空调逐渐加热至温暖的档位，便调转方向，往最近的市中心医院开去。 眼前，雨水顺着风挡玻璃，随着雨刮器的摆动，被推到视野两边。 手握着方向盘，邱逸晨嘴巴紧紧闭成一条线。 脸上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此刻有多混乱。 【390】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凶 身边，顾念的头发上、脸上、身上都是雨水，安静地躺着，好像睡着了似的，呼吸深沉，一动不动。 虽然顾念嘴上一直说自己没事，但邱逸晨却清楚地知道，她到底有多疼。 在帮她系安全带的瞬间，邱逸晨分明地看到，她眼圈发红，脸上还挂着泪。 第一次的，看她强忍着泪水，邱逸晨觉得心里特别难受。 就好像那眼泪是硫酸一样，每落下一滴，都在他心里烧开一个窟窿。 正压抑着心中的后悔，加速将车子开到目的地，就听到身边的人，十分抱歉着说：“对不起，把你的车弄得乱七八糟的。” 说这话的时候，顾念只是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转头看向邱逸晨。 声音里低哑、虚弱，轻飘飘得几乎叫人听不清。 好在车子里隔音降噪效果不错。 邱逸晨才将将听到，顾念刚刚，是在对他说抱歉。 他眸光动了动。 “没关系，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凶。” 静默了片刻，邱逸晨语气缓和的开口。 似乎是认真的，又似乎没那么认真。 把自己的心里话借着一句玩笑说开了，邱逸晨分明地看到，顾念苍白的脸上，淡淡泛着笑意。 *** 等车子开到医院的时候，顾念已经睡着了。 大概是因为疼的缘故，在睡眠状态下，她眉头依然紧紧锁着。 看到她难得放松，把车子停好后，邱逸晨并没立刻叫醒她，却是不由得看了她一会儿。 可能本就没有睡得很沉，也可能是感觉到了邱逸晨的注视，车子才停下没多久，顾念就不安地动了动，逐渐转醒。 睁眼发现邱逸晨正看着她，又下意识转头望了眼窗外。 “我们到了？”说着，她打开车门，打算下车。 结果手才刚扶在门锁上，邱逸晨就先过她，走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在她费力起身之前，双手环起她，把她抱了出来。 然后，用腿带上车门，锁好车子，径直往急诊室的方向奔过去。 都到了这种时候，顾念也没力气做再多的挣扎。 无意识地将视线扫过不断退后的街景，和邱逸晨冷峻深沉的脸，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她安静地等待着，每一个下一秒，未知般的降临。 抱着顾念，邱逸晨的脸上，面无表情。 直到护着顾念的小腿，绕开人流把她轻轻地放在急诊室外的长椅上，才抬眼看了她一眼，说： “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然后，脚步停了停，才把视线从顾念身上移开，头也不回地跑去挂号，找大夫。 靠在椅子上，顾念觉得浑身上下都冷得难受。大概是平时就有些贫血，眼下包扎在伤口处邱逸晨的白衬衫都被血染透了，顾念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几乎再次睡过去。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事情，很多，能够让她保持清醒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腿上的伤口有多大多深，虽然邱逸晨骗她说伤得不重，但她知道，那条口子，到底叫她有多疼。 所以，那些为了宝宝能够顺利出生，而进行刨腹产的母亲们，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很伟大呢。 然后，她想到了秦朗。 想到，如果等下邱逸晨回来，一定要叮嘱他，她受伤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秦朗。 那个人最“情绪化”了，她不能叫他担心。 只是她和邱逸晨都太过专注于眼下的事情，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步子迈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有一个身影眯着眼睛朝他们的方向看了看，然后，才转身，和前台交代了几句，向着走廊的方向离开。 【391】又欠他一个人情 强撑着越来越差的精神，顾念最终等来了邱逸晨。 眼前的视物已经越来越抽象，恍恍惚惚中，她好像看到邱逸晨身边站着的那个人，带着模糊的形象，却很有几分眼熟。 费尽最后一丝力气，顾念想要叮嘱邱逸晨，千万别联络秦朗。 可最终也只是无力地张了张嘴，眼前忽然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身边静悄悄的。 邱逸晨靠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像是睡着了，闭着眼睛，十分安静。 顾念下意识动了动腿，但发现右腿完全不听使唤。 从这种肢体部分叛逆的现象她判断，刚刚在她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里，应该是被同邱逸晨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给局部麻醉，并缝了针。 然后，她在屋子里大致观察了一下，雪白的墙壁上，并没有挂上钟表一类的物件，便也不寄希望于，抬个头就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想到这，顾念收回视线，看向邱逸晨。 他的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有些皱巴巴地堆在身上，敞开的风衣外套下，是那件被用来做临时包扎的衬衫，不规则地卷着边，上面还有一条条，刮上去一样的血印子。 应该是刚刚抱着她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吧？ 她想。 只不过，她也淋雨了，可身上怎么没有湿乎乎，凉冰冰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她下意识一惊。 本来不想惊动邱逸晨的，结果对方还是在她微小的扭动下，睁开了眼。 “你醒了？”说着瞥了眼顾念瞪得有些圆的眸子：“哦，衣服是护士帮你换的。刚刚你腿上缝了几针，为了保持你伤口的干燥、洁净，她们顺便帮你把淋雨弄湿的衣服换掉了。” 淡淡地交代了一下事实，邱逸晨就从椅子上起身，到床头柜边，给顾念倒了杯水。 递到顾念跟前的时候吹了吹，才道：“医生说，你需要多喝水，多休息，今天就可以出院了，公司那边可能得请假了，腿上的伤口，需要在家静养几天才能好。” 接过水杯握在手里，顾念冲邱逸晨点了点头：“好，谢谢。” 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哦”了一声，顾念把水杯捧在手里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他说。然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问：“要我联系他么，秦朗？” “不要！”几乎在邱逸晨说到秦朗名字前，就下意识否决。 发觉自己的嗓音有些高之后，顾念清了清嗓子道：“打给周曦吧，我和她是室友，方便些。” 说完，又缓缓抬起头看着邱逸晨：“可不可以帮我保密，如果你遇到秦朗，不要和他说我受伤的事？” “怕他担心？”鬼使神差中，他下意识问。 “嗯。” 明知道她的答案，但看到顾念冲他担心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是难受了一下。 邱逸晨的喉咙上下动了动，然后说：“好。你等等。”说完就起身，走到一边，给周曦打了一个电话。 邱逸晨离开后，顾念忽然意识到，手里的水，是微热的。 所以他刚刚也没休息多久，就被她给吵醒了吧。 不由得摇摇头，看来，又欠他一个人情。 【392】说吧，你要我怎么演？ 接到邱逸晨电话的时候，周曦就已经有点懵了。 等她火急火燎，风尘仆仆赶到病房，看到穿着病号服的顾念，和站在床边，衣衫不整，身上血迹斑斑的邱逸晨的时候，整个人就都不太好了。 虽然她从没指望过，有一天，能接到从邱逸晨那头打来的电话。 但她也从没想过，顾念和邱逸晨这么温和的人在一起，竟然也能伤到，需要缝针的程度。 要不是邱逸晨提前跟她说，顾念是在工地那边意外受伤。周曦还以为，两个人是刚从战场上，九死一生了一把回来呢。 等周曦到了之后，邱逸晨就去替顾念办理了出院手续。 虽然顾念曾执意用院方提供的拐杖，但邱逸晨和周曦还是意见十分一致地觉得，顾念腿上的伤口刚刚缝合，还是减少行动为妙。 和邱逸晨简单了解了一下护理事项，周曦就在邱逸晨的协助下，把顾念一路驼到车子上，连拖带提，搬运回了周曦的公寓。 终于折腾到家门口，周曦一面抹汗，一面就感叹：要不是有邱逸晨这个壮丁在，要她一个人忙活顾念，还真有些吃不消。 结果这边邱逸晨人刚一走，顾念就把她叫到了身边。 “曦曦，答应我个事儿行吗？如果这两天看到秦朗，他要是问起我的腿，能不能帮我打个掩护？” “嗯”了一声，周曦下意识看了一眼顾念的腿，想了想，眉头微微一皱：“可是，你腿伤成这样，公司那边肯定是要请假的吧？不去上班，秦朗早晚也会知道的呀。” “所以才叫你帮我，演场戏嘛……” “演戏？”话问了一半，周曦突然闭了嘴。 这还没机会问顾念，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得进了急诊的，顾念倒是先给她打了个预防针，想计策搪塞秦朗了。 自从顾念和秦朗认识以来，她就没少干演戏的活儿。 想到顾念既然能这么说，心里就应该有数。 目光又重新扫向她，周曦放弃治疗道：“说吧，你要我怎么演？” “嗯，如果他问，就说是……” 和周曦把事情交代完，顾念又赶紧给总监，和办公室的linda，分别打了一通电话。 总监虽然冷漠，却总是通人性的。 看顾念腿受伤，行动不方便，方案也初步完成，进入到图纸设计阶段。 把这几日需要顾念处理的工作，简单沟通了下，便爽快地同意，接下来的一周，顾念都可以在家工作，专心养病，不必来公司了。 放下电话，顾念低头看了下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长。 和总监聊的不少，却只用了短短两分钟。 而打给linda的那一通，则花去了顾念十几分钟的时间。 处理完眼前比较关键的几件事，顾念抬眼看了眼壁钟。 厨房里周曦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顾念也打算换个舒服点儿的坐姿，从桌子边，缓缓转移到了沙发上。 麻药过劲儿之后，伤口很守时地开始隐隐作痛。 好在周曦这姑娘做事一向麻利，很快屋子里就开始阵阵飘着饭香。 自知以她现在的腿脚，只能帮上倒忙，口头表扬过周曦之后，顾念便很有觉悟地，乖乖呆在原地，打算光荣地做一枚等饭青年了。 【393】怪不好意思的 荷兰豆炒腊肠，芙蓉蒸蛋，白灼菜心，西湖牛肉羹。 就着冰箱里仅有的几样食材，周曦居然也能在短短半小时内，多样而不失精致，折腾出四样菜。 没想到几年下来，周曦一个人住，厨艺越来越好。 而拜顾念所赐，今晚周曦的演技，则在厨艺之上，更上了一层楼。 饭吃到差不多尾声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和顾念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周曦就起身，往大门口走去。 果然，五米开外的距离里，很快就映出了秦朗焦急的面容。 明明说好了晚上时间各自安排的，秦朗还是在应酬结束之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周曦家。 “念念，哪里不舒服？” 和门口的周曦点了个头算是问好，秦朗视线直奔顾念，话说的开门见山。 他是在宴会上，碰巧听一旁的王晋说，她给顾念放了假的。 出于对顾念身份的保护，秦朗当时并没有过问太多的细节。 所以才在酒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把现场交给尔东，一离开了酒店，就火速赶过顾念身边来了。 “嗯，没什么，不小心崴了脚，没事的。” 白天的时候，秦朗就已经和她说过，晚上有应酬，会很忙的。 她太了解秦朗了。 如果她受伤的事情被他知道，他肯定会抛下一切，第一时间赶回她身边来。 她想要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帮助，却不是他的束缚。 不想自己的事情，成为他的搅扰。 对秦朗小小的撒谎，为的只是，让秦朗能够安心。 同一个圈子里的人，她都尽量打过招呼，刻意向秦朗回避，她受伤的情况。 秦朗知道她受伤，但听起来并不完全知情。 脑中一闪而过，曾给总监安排过的，今天下午的行程。 便也不奇怪，秦朗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她受伤的事情了。 “你不是晚上有事？都忙完了吗？” 对秦朗微微笑了笑，顾念视线不动声色地越过秦朗，偷偷瞄了一眼，站在他背后的周曦。 秦朗早就把自己的日程，分享给了顾念，但不喜欢那种监视别人一样的感觉，她从不专门去查看秦朗的个人日程。 即便秦朗明明白白，交出了自己的管理权，顾念却只享受，两个人面对面，分享心情时的甘甜。 只是没想到，秦朗晚上的应酬，总监当时也在。 难怪刚刚和总监通电话，听筒那边听起来会那么吵。 不过听秦朗的口吻，好像还没从总监那里，听到有关她受伤的具体细节。 想到这里，顾念也稍稍放下心。 “怎么弄这么严重？我看看！” 忽略了顾念关心他工作的问题，秦朗只在意，顾念脚伤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要请一周的假。 本来顾念还打算谎称脚扭伤，在家卧床几天，借机休养一下伤口的。 结果她预料的剧情，都不用等，眼下就要上演。 眼看秦朗径直走到身边，半蹲下身子，试图撩起她的长裤查看。 顾念赶紧用手捂住脚踝，假装不方便的害羞了一脸道： “别，周曦还在呢。”说着，抬头看了眼正朝他们走过来的周曦，又低下头，小声的说：“怪不好意思的嘛。” 【394】强抢民女？ 看顾念有些难为情，小嘴撇起，眸光闪闪的样子，秦朗忽然一阵心动。 正勾着笑意，看进顾念低头看他的眼里，就听身后的周曦，十分煞风景的嚷嚷： “哎呀，就是嘛，不过是崴了脚，行动不方便一些，看把你给着急的，我还能虐待她不成？” 一边往沙发边靠近，周曦一边作出一副“不耐烦”状，准备清场。 开玩笑似的表达着她的“不满”，周曦很配合地出现，替顾念解围：“要发糖就出去发，我这里可是严令禁止虐狗的！” 趁热打铁，有了周曦的抗议，顾念也借势，打算阻止秦朗的坚持。 结果还不等她开口，就被秦朗打横从沙发上抱起，一言不发，径直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眼前，秦朗淡淡笑着的脸，在灯光下格外眩目。 身后，周曦看着无视她，消失在卧室门口的两道身影，一脸懵圈。 呃，这…… 顾念只说了，帮她把受伤的程度，大事化小。 却没说，若是秦朗强行把人抱走，要怎么搞。 站在原地，直替顾念感到脸红地摇了摇头。 周曦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拿上手机钥匙钱包，出门了。 毕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给年轻夫妇腾地方吧。 *** “你这是想要干嘛？” 快被秦朗抱到接近卧室门口的位置，顾念环住秦朗脖子的手，忽然紧了紧。 偏着头，眯眼笑着把目光滑向他，莫名一阵燥热，鬼使神差地问：“强抢民女啊？” 听了顾念的话，秦朗始终浅浅画弧的眼睛，倏然迷离地弯起。 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嘴角微微翘了翘：“不是你说有周曦在场，不好意思？很快，就只有我们俩了。” 说着，用眼神示意顾念帮个忙：“念念，开门，给你验伤。” 一句话被秦朗染了笑意的低沉，说得魅惑至极，下意识伸出手，顾念干脆地扭开门把，顺势推了一下。 摸着墙壁，秦朗摸索着按开了卧室灯的开关。 把顾念轻轻放在床上，秦朗并未急着起身，却是撑着双臂在顾念身侧，一言不发，定定看着她。 和秦朗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透过贴在他脖颈间的手臂，顾念明显地感觉到，他不断变化着的体温。 不知是迷醉于头顶的灯光，还是心动于眼前的画面。 秦朗情不自禁间，却是欺了上身，深深吻了下去。 柔软碰触到一起的瞬间，顾念只感觉身上一麻。 没有任何的抗拒，她似乎极端渴望着，来自他身上的气息。 渐渐闭上眼睛，好像热可可遇上牛奶般，秦朗的靠近，让她只想更深的纠缠。 直到双手不自觉在秦朗身上游走，却忽然感觉怀抱中的人，缓缓抽开身体。 顾念才不知所措地睁开双眼，目光朦胧，且不解地望向秦朗。 也是在这个瞬间，看着他克制，而又动情的双眼，脸上，从未有过的灼烧起来。 然而…… “念念，你发烧了。” 从芬芳的香甜中起身，秦朗眉目严肃的说。 【395】量体温也不带这么玩的呀 她，她，她发烧了？ 被秦朗一句话搞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能有至少十秒钟，顾念都没说一句话。 先是把她床咚，又跟她来检查身体这一套。 紧紧盯着秦朗坐在她身边的严肃脸，一直跟坨泥巴一样，继续软在棉被上。 面对某人说来就来的正经，顾念想说，量体温也不带这么玩的呀！ 不过，多亏秦朗关键时刻刹住了车，不然她还不知道，自己这个临时进了剧组的活火山，要怎么折腾秦朗这张寒冰床呢。 似乎是因为刚刚的缠绵，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好在被接二连三冒出来的身体状况打岔，顾念才算是暂时逃过了，秦朗进一步检查她伤口的一劫。 借着脸上热乎乎的微醺感，赖在白色羽绒被上的顾念，今天显得格外慵懒。 迷迷糊糊好像是喝多了一样，搞得秦朗即便真的想要把她怎样，都拿她没办法。 “唔，我发烧了，那我得好好休息。” 撒娇似的做了一个“求关照”的表情，顾念顺杆爬地，把自己卷进软绵绵的棉被里。 把受伤的小腿不动声色地藏好，又是眯眼，又是皱眉，又是撅嘴，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和秦朗说话。 恨不得借着发烧这个有利点，把儿时和爸妈撒娇要糖吃的本事，都在秦朗身上用了一遍。 难得见顾念像眼前这般软萌似水，看着她可怜巴巴盯着自己的大眼睛，秦朗都想整个人压上去，好好的体贴她一番。 但顾念不舒服，他还是懂得轻重的。 听某人一哼唧，立即心疼地倾了身子凑过去。 大手捧住她滚烫的小脸，轻柔地捏了捏，有神而明亮的眼睛里好像有银河似的，对着顾念浅浅笑了笑，他温声道：“好好躺着，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看秦朗的身影在卧室门口消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顾念心里忽然轻盈地，好像要飞起来。 用被角遮住脸，又往柔软里钻了钻，脸上都甜出花来了，等着秦朗回来的时间里，顾念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要是日子总能像眼前这样，心里轻飘飘的，她恨不得每天都生个病，软在床上，大言不惭地让秦朗照顾。 可是即便再怎么想，做人也不能太贪心。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顾念正偷着乐的时候，秦朗刚好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她发个烧也能这么开心地傻乐，秦朗忍不住又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 “我不在，你这么开心？” 头顶上刷地一下，凉快了不少，被秦朗故作不悦地盯着，顾念一点儿都不心虚。 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极为自然地盖在秦朗还来不及拿开的冰手上，“吧嗒”凑过他手心亲了一口，眯眼笑了笑。 “不是，我是知道你就要回来了，才开心的。” 被顾念一句软糯糯的话，顺得心里无比熨帖，他还真有点儿希望，顾念能常常像生病时这样，小鸟依人。 小小的撒娇，小小的示弱，偶尔再出其不意地发两颗糖衣炮弹给他，别提心里有多舒畅了。 【396】给我讲个故事吧？ “脚怎么会扭伤的？还发烧了？” 看顾念脸颊粉扑扑地裹在雪白的被子里，活像一个蜜桃团子，完全生不起她的气来，秦朗整颗心，都快要被她乖巧的模样，融化了。 退而求其次地追问起，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经过，出口的话，也都跟被吹了暖风一样，棉柔柔的。 “嗯，今天和邱逸晨去工地考察，不小心扭伤的，发烧的话，大概是没带伞，淋雨了。” 顾念说着，又皱了皱清秀好看的眉头，低了头，压着手边的被子，瓮声瓮气道： “那我都这么乖的告诉你了，你能不能保证，今晚留下来好好照顾我，不发火？” 弱弱举起两根手指表示投降，顾念处理了一下具体细节，才“还原”了她受伤的经过。 机智地避开缝针的事情，装个可怜，就打算借口扭伤脚，蒙混过关。 好在她卖的萌，在秦朗跟前一直受用。 伸出手来贴在顾念耳边，秦朗心疼地理了理，因为出汗而粘在她脸庞的碎发： “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受伤，一离开我的照顾就生病。是不是要我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才能好好的？你这工伤，是要公事公办，还是想个人私了？” 轻轻笑了笑，秦朗的声音里，低柔，性感，又带丝隐隐的责备。 眉目里荡出的淡淡温度，看得顾念一时心神恍惚。 好像他的声音纯得似水，什么话经他一讲都异常好听。 沉醉于秦朗独有的温柔，顾念只乖顺地点头，眯起眼眼说：“嗯，你说了算，我怎么都好。” “好，那我们私了。”低头又在顾念额头上，落下他专属的烙印，秦朗似乎格外享受，眼下与顾念独处的时光。 好像听到顾念和邱逸晨在一起这样的话，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凝向顾念水盈盈的双眼，他知道，只要顾念的眼里能够映着他，就足够了。 …… 既然顾念说了叫他留下来，秦朗就真的如了顾念的愿，留了下来。 把周曦家大致搜寻一遍，就和顾念要了公寓的钥匙，出门买了退烧药，又回来给顾念熬了骨头汤。 喂她把汤喝完，又给她换了几次的冰袋。 把这一切忙完的时候，顾念身上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看着秦朗忙前忙后，一直不得闲的样子，担心秦朗已经在公司忙了一天，会太辛苦。 顾念就拍拍身边的床位，笑着向秦朗提议：“你到我旁边坐着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落向顾念的目光笑了笑，秦朗站在原地，对顾念点了点头。 视线移向床上雪白的被单时，秦朗神色微微顿了顿。 眸光快速在屋子里扫了一圈。 走到隔壁的椅子上，拿了张毛毯铺在顾念旁边，秦朗才最终走到顾念身侧，半靠着床头坐下来。 “给我讲个故事吧？” 看出秦朗的小动作，是怕他的外衣裤，把她雪白的被单弄脏了。 顾念心里，忽然温暖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朗的得体与体贴，总是能够让她感到踏实而深厚的安心。 突然萌生了想听一则睡前故事，这个幼稚的想法。 以一个仰视的角度，凝视着靠在身边的男人。 不由自主地，顾念把头，又往秦朗怀里凑了凑。 【397】逆生长的姑娘 “我要听麦兜的故事，纸包鸡的那一集。” 头顶的灯光，在秦朗脸上铺下细腻的碎光。 嘴边浮起淡淡的笑意，对于今天晚上这个突然玩起逆生长的姑娘，秦朗只想一次次，无条件满足她，所有合理，与不合理的请求。 说话的时候，顾念的声音里，已经透着浓浓的倦意。 知道顾念折腾了一天，也该困了。 轻轻抚着她柔韧如瀑的发丝，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肩膀。 故事才讲到一半，顾念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笑着的目光凝了凝，见怀里的人睡着了，秦朗动作轻缓地伸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 确定烧已经差不多退了，秦朗才小心翼翼挪动身体，从床上离开。 临走前，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安睡的样子，出了会儿神。 又帮顾念掖了掖被角，秦朗才轻轻关上灯，出了卧室大门。 离开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但秦朗依然觉得，短短几个小时和顾念相处的时间，还是不够。 虽然亲手关掉了她卧室的灯，还是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顾念窗子的方向。 看向窗外的眼角弯了弯，秦朗滑开方向盘，驶离公寓，融进了夜色里。 …… 第二天一早，顾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 不得不承认，六点半和秦朗晨练的闹铃都被她睡过去了，昨晚的睡眠质量，也真是格外的好。 满脸幸福地在被窝里，舒服地把身子扭了扭，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看向床边时，顾念才注意到，搁在她床头边，秦朗留下的跌打损伤药。 撕下包装袋上的便利贴，顾念莫名觉得心里暖暖的。 上一次，秦朗煮粥给她喝的便利贴，她还留着。 没想到，这么快，加上这次的，刚好凑成一对，放进小抽屉里。 虽然总给人感觉清清淡淡的，但和秦朗一起做过的每一件事，顾念都用心的记着。 第一次一起出差时的机票，第一次一起买给对方的礼物，还有第一次一起看电影的票根…… 只是可怜了这安安静静等了她一晚上的跌打损伤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派上用场呢。 *** 擎天集团总监办公室里，王晋正在审阅南区项目相关的文件。 今天日程表上的行程，是顾念请假前，就替她安排好的。 难得一天，日历里面，颜色没以往那么丰富。 王晋正试着放松一下心情，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实验小学的电话。 本就有些严肃的脸上，一瞬压得更加阴沉。 一撂下了电话，就给司机拨了一个内线。 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王晋眉目低垂地出了办公室大门。 “linda，等下如果有人找我，你先帮我接待一下。我出去一趟。” “好的，总监。” 顾念不在的这些天，助理的事务，多数由linda代劳。 简单交代了几句，王晋就乘电梯下楼，直奔实验小学附近的儿童医院。 结果车子开了一半路了，王晋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 “等等，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去医院，你这是往哪儿开呢？” 【398】打湿了一颗固执的心 在擎天，像王晋这样的部门负责人，都有权力，向公司申请，配备专门的司机。 王晋这种做企划的总监，平时接电话和看文件的次数很多，自然更需要一个，相对省心的出行环境。 虽然上下班，都习惯开自己的车子，但一般工作的时间里，还是配有专人，单独负责其出行的。 而面前的这位，疑似开错路线的司机小哥，就是跟了王晋五年多的，擎天集团优秀驾驶员，刘晓田同志。 司机小田为人忠厚老实，一向做事都很谨慎稳妥。 平时为了给王晋节省出行时间，还专门挖掘探索了n市大街小巷，很多近便、却不常见的快捷路线。 但凡是小田坐在驾驶座，王晋都是绝对放心的。 只是今天情况格外特殊。 明明医院的路在城东，小田却直直把车子开往城西。 看着车窗外越来越不熟悉的街景，王晋还是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结果向来有问必答的小田，今天并未立即对总监的疑问，做出及时的回应。 倒是一言未发，颇为沉默地，从驾驶座向后，递给了王晋一个没有密码锁的手机。 见身后的人，一直有所犹豫着，没有接过去。 小田轻轻笑了笑，才睁眼胡诌的说： “王总，路没错。” 然后抖了抖手中的东西，补充说：“还有，这是企划部给你的礼物。” 听了小田的话，王晋才在皱着的眉头，索性换了一个，比原先还要扭曲的角度。 迟疑着接过小田递过来的东西，王晋把手机搁在手里，神色颇为揣测的看了看。 见屏幕上是一个视频播放界面，就行动快过思想，下意识按了播放键。 然后，出乎她预料的，企划部所有成员的脸，次第在画面中出现。 “晋姐你好，当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一定以为，向来靠小谱田同学，不走心的开错路了吧？ 是不是很想揪住小田的衣服，狠k他一顿？ 嗯，让我来猜猜，你现在一定严肃着一张脸，紧紧皱着眉头，看着就让人讨厌吧。 对，你没听错，其实我们很“讨厌”你。 讨厌你总是板着一副严肃脸，让人处于低气压，囧囧喘不过气来。 但是，我们更爱你，因为你像园丁一样修剪我们，帮我们成长，替我们着急。 虽然过程中充满辛酸，但是结果却是结实累累。 晋姐，你一个大家长，带我们这群熊孩子太辛苦了，所以，我们全组代表公司，斗胆给你放一天的假。 后备箱里给你准备了舒适的运动服，日用品，还有足够两个人吃的干粮。 小皓宇正在等着你。 我们爱你。” 原先卷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眼前的画面，却渐渐模糊。 十分钟后，看完了视频，王晋把头搁在座位的靠枕上。 车窗外，公路上的植被，越来越茂盛。 车厢里，手中的视频，打湿了一颗固执的心。 而难得在后视镜里看到像今天这样的王总，司机小田，嘴角不由得弯起了淡淡的弧度。 【399】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原来，亲子活动的日期临近的那段时间，顾念就已经悄悄地，把主管的日程安排妥当。 很多可替代性的应酬，都挪出去给相应的同事负责，却没跟主管说。 然后又给白老师提前说好，亲子活动当天从学校给总监打一通电话，假装说皓宇生病了。 而司机小田，也同样被顾念打过招呼。 在刚刚王晋误以为开错路的时候，把一个事先顾念找全组同事录制好的视频，放给主管看。 视频里，大家都表达了对王晋，晋姐的支持。 而王晋，则几乎是强忍着眼泪在眼眶打转，才看完了企划部给她录制的视频。 “王总，加油，我们看好你！” 知道儿子就在车程的终点站等着她，王晋的脸上，淡淡挂上了笑意。 车子停在城西的植物园时，小田在下车给王晋拉开车门后，跟风了企划部的style，也替王晋鼓了一个劲儿。 王晋一下车，小皓宇就冲她奔了过去。 好像是不敢相信，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跑到妈妈身边的时候，小皓宇一头扑在她怀里说：“念念姐姐说了妈妈爱我，我就知道妈妈一定会来的。” “嗯，妈妈爱你。”不再忍着眼中的晶莹，王晋也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一直都爱。”她一遍又一遍，抱着小皓宇说。 是啊，王晋。她的名字似乎是代表了她这个人。 晋，一直往前冲，却不懂得停下来，甚至忽略了家人和朋友。 若不是顾念的介入，她可能还过着一直以来那种固执而忙碌的生活。 阳光从背后照在身上，王晋觉得整个人都被温暖包围。 看着小皓宇身后，一个个家长和他们整装待发的孩子们。 不由得会心一笑，王晋在心里对顾念说：“臭丫头，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 而顾念也是很久以后，才听总监说起，那个有关她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 …… 早年，总监和她的丈夫，其实都是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平凡人。 王晋是县城里的一名数学老师，丈夫则是一个手艺人。 只是后来丈夫到城里打工，就抛下了她和儿子，一去就是一年多，然后，再也没有音讯。 为了寻夫，更为了渐渐长大的儿子，能有更好的出路。 背井离乡地来到城市里，王晋本想从事老本行，给人家做家教，补数学。 但因为口音和穿着，并没有拉来一单半单的生意。 后来抛下背景，她做过针线活，也发过小广告，被传销组织拉去听过洗脑培训，也通过做销售，卖过一段时间的保险。 做的事情杂了，也一点点在大城市里，摸清了些路子。 最终通过自学和勤劳的个性，转行做起企划。 一路摸爬滚打，受尽了各样的委屈和冷眼，却也在一次次的被人拒绝背后，学会了忍耐与老练。 时间带给她阅历，也催逼她改变。 如果她自己不说，甚至人们都以为，她是出身富裕的孤傲儿女。 有了今天这个令人羡慕的位子，自然对于那些比她顺利太多的人，要求更严。 有意无意，给新人盖上一个，需要被磨练的戳记。 纵使她的外貌和气质改换一新，王晋的心里却总是会固执的认为： 如果没有走过弯路，成功，就永远不值得称为成功。 【400】劳苦功高的总导演 吃了早饭，周曦也去上班之后，顾念就搬了一个椅子，到阳台上晒太阳。 正开着笔记本电脑，远程安排着，总监接下来几天的日程，就莫名其妙，在和煦的阳光下，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嗯？发烧才刚好，该不会又要感冒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自顾自言语了一句。 刚打算回卧室拿件厚衣服披在身上，电脑屏幕上，就显示了一通，企划部linda的来电。 “念念，你的伤怎么样了，自己在家还好么？” “嗯，还好。怎么样，助理做的还适应吗？” linda昨天接到顾念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坏了。 在公司里她和顾念算是最合得来的，差一点儿昨晚就要到周曦家看她。 还好顾念及时阻止了。 不然撞上秦朗，就麻烦了。 “嗯，小田说，已经把晋姐安全送达。而且东西也交给晋姐了。” 然后，顾念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了一声：“小田说，他从没见过今天这样女人的晋姐。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她是前几天突然在ck里面收到顾念发送的群消息，请求企划部的各位同仁帮忙，秘密策划了今天的亲子活动惊喜的。 虽然大家平时都对王晋有着这样或那样的意见，但对于她的个人能力，大家倒是一直都很服气。 加上自从顾念加入企划部之后，在总监和他们这群部员之间，不断努力的调和。 趁总监不在，偷偷开会讨论视频礼物的流程的时候，部门里的同事们，竟然也表现了出奇的配合。 利用上下班和午休的时间，几个人便在顾念的指导下，完成了今天这个感情饱满，内容真实的视频。 本来最后的骗局是要顾念亲自上演的，现在倒是她成了最佳女推手了。 所以，总监那边一有了消息，就第一时间汇报给劳苦功高的总导演。 能够收到前方探子小田那样高度的评价，linda觉得，也算是受之无愧了。 和linda又聊了一些，她这段时间做助理，仔细品味出的，总监的个人喜好。 厚外套都顾不上拿，知道她答应小皓宇的事情，能够得以顺利实现，站在阳光底下，顾念感觉整个人都暖暖的。 聊完电话，顾念又回到卧室里，换了身暖和的衣服。 休假在家里，把总监交给她的事情，都做得差不多。 顾念在房间里走动的时候，就忽然想起昨晚，秦朗陪着她，给她讲麦兜的故事的情景。 眉目里不由自主就染上俏丽的笑意，抿起嘴唇微微笑了笑，顾念突然想到，她可以利用在家工作的便利，为时刻奋斗在第一线的秦朗，做点儿什么。 重新走回到电脑前，顾念点击鼠标，在各大美食网站搜索了一圈。 看着一张张令人流口水的美食图片，选得眼花缭乱心长草之后，忽然对着电脑屏幕笑了笑。 虽然好久没进厨房了，但天赋好歹在的。 结果刚把步子挪到厨房，拉开冰箱门，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401】高级又贴心的服务 “喂，请问是顾念，顾小姐吗？” 按下接听键，顾念听到听筒的另一端，是一个女生，温柔轻快的声音。 “嗯，我是。请问你是……” 来电没有显示号码，但她无意识间，还是接了。 记忆中检索着，并不认识声音这么好听的一号人物，正纳闷，就听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一声，有礼貌的说： “嗯，我是中心医院的医疗助理。您在我们医院的就诊记录显示，下午一点会有专人去给您换药，做伤口复查。请问这个时间您方便吗？不方便的话，这边可以帮您更改。” “哦，这样啊。”不知道在中心医院里缝个针，竟然还有此等高级又贴心的服务，想着下午在家里呆着也没什么事，顾念便点点头，笑着回答对方道：“我没什么事，可以来，那就下午一点吧，谢谢了。” “好，那这边就帮你记录一下。感谢您选择中心医院，祝您早日康复，心情愉快，再见。” 撂下电话，顾念还有些飘乎乎的。 因为一些个人心理原因，她还是挺少去医院的。 不知道十几年没去过那种地方，服务质量，都已经提升得这么快了。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想不明白，顾念后知后觉中打开手机网页，把刚刚的电话号码，在网上搜索了一下。 “没错，的确是中心医院前台的电话呀。” 自知自己小聪明得太马后炮了，顾念不由自主地摇头笑了笑。 拉开冰箱门，发现里面除了西红柿和鸡蛋，以及一盒牛奶，什么都没有。 不由得皱了皱眉。 想了想，最终把三样食材都拿了出来。 眼看就到中午了。 还是先把自己的温饱问题解决了，大餐，下午买了食材再说吧。 她这样想。 简单炒了个番茄蛋配白米饭，顾念吃好了午餐，医院那头的上门服务，也刚好到了。 习惯性先从门镜里将外头的人看了个大概。 发现那人竟然有些眼熟，顾念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房门。 “您好，顾小姐。我是你的主治医生，陆北天。” 男人在大门开启的一刻，盯着顾念的视线里笑了笑，伸手的时候，递给顾念一张名片。 似乎是想要表明身份，似乎是要消除顾念的戒心。 中心医院主治医师几个字，已经无声地帮他达成了所有的想法。 “你好，陆医生。麻烦你过来一趟了，这边请进。”说着，顾念就试图蹲下来到门口的鞋柜里，给医生拿一次性拖鞋。 “嗯，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看到顾念正欲弯腰的动作，陆北天笑了笑，及时制止了她：“我自己来吧。” “好。”看了陆北天一眼，顾念也笑了笑，往旁边站了一些，道：“不好意思，真是麻烦你了。” 然后下意识看了眼厨房，发现家里好像除了牛奶就是白开水，便问：“陆医生您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先帮你复查一下伤口吧。”陆北天礼貌地拒绝。 “哦，好的。”见陆北天已经穿好了拖鞋，重新拿起医药箱，顾念就点点头：“这里光线蛮好的，我是坐下就行了吗？” 带着陆北天到沙发的位置，她转过身问。 【402】太把自己当单位了 没看到陆北天递过来的名片前，顾念还真的有些担心。 毕竟大门外面站的是一个男的，她一个女生自己在家，总归是有所顾虑的。 好在来人谦和斯文，怎么看都不像坏人。 再加上行医执照加持，腿脚再不方便，却总归是放了心。 “嗯，可以，就这吧。” 冲顾念点点头，陆北天拉了把椅子过来，示意顾念到沙发上就坐：“麻烦您到对面坐一下。” 他冲顾念朝沙发的方向伸了伸手，一点都不表现得见外。 这让顾念有些莫名的好奇。 就好像是，她本身就应该和他是认识的一样。 不由自主又看了陆北天一眼，顾念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听医生的，把小腿抬起来。 一层一层卷开裤脚后，便准备把伤处，任由权威人士宰割。 从昨天受伤起，她这还是第一次，正面直视自己的伤口。 昨天被处置的时侯全程都在“睡着”，所以在陆北天把包扎用的医用纱布剪开的一刻，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眉头微微皱了皱。 伤口足有十厘米长，有些红肿，在刀口周围，微微往外翻开一些带着凝血的皮肉。 大概是她昨晚睡觉不老实，乱踢被子把伤口拉伸到了。 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要不是陆北天来给她上药，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腿上还可以开这么长一条口子。 “别担心，我的缝合技术很好，不会留疤的。” 余光里注意到顾念细微的动作，陆北天都没抬眼看她，就已经对顾念此刻的内心独白，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淡淡“嗯”了一声，顾念有意识扭开头不再看伤口。 因为此刻陆北天正拿着医用棉，沾了某种药水，给她的伤口，做清洁。 凉凉的药水滴在皮肤上时，带着隐隐的灼烧感，她不由得“嘶”了一声。 “昨天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听见顾念的动静，陆北天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算是转移注意力，他突然开口这样问。 疑惑地蹙了蹙眉，顾念低头看了陆北天一眼。 皱褶的眉扬了扬，视线在陆北天身上滑了一圈，却没有说话。 她并不知道陆北天的用意为何。 也不打算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心中有些不解。 今天中心医院派来的这个医生，怎么能够这么八卦。 正在心中纳罕，就看到陆北天缓缓抬起头，冲她淡淡笑了笑。 四目相对的一刻，顾念好像想到了什么。 看到顾念望向他时略微怪异的眼神，陆北天摆摆手，笑着说：“我结婚戒指都有了，放心，我不会对我的病人感兴趣的。” 有些诧异地抬了抬眉，顾念也笑了。 还没见过哪个医生像眼前的这位，这么把自己当单位的。 但想到刚刚那个问题，她解释说：“不是，那个人不是我男朋友，只是和我一起做项目的同事，我和他在工地考察时受伤，他送我到医院而已。” 然后想了想，静了片刻，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403】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听了顾念的回答，陆北天的眼中浮上微微满意的神色，垂下眼帘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回答顾念的意思，倒是接回了他刚刚自己开的话茬。 “张无忌他妈说过，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要相信。”说着，话音一顿：“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肠胃炎，在秦朗家昏迷的事情吗？给你打针的那个人，就是我。” 刚刚有些犯晕的脑袋，在陆北天冒出第二句话的时候，才重新理清了条理。 难怪这家伙自来熟到，好像和她原本就认识一样。 原来还真是早就见过她了。 可是在秦朗家那晚，她昏睡着，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更别提那晚给她打针的人到底是谁，她一个“盲人”，去哪里记得了。 但好歹听陆北天讲，他是认识秦朗的。 考虑到不能损了某人的面子，她只是淡淡点点头，对陆北天的话，嗯了一声。 很快，她又听到他说： “看在不违反从医规则的份儿上，我多管闲事一下。刚刚的话没别的意思，出于对朋友的保护，只是想确保秦朗那个傻小子，没有爱错人。唐突之处，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嘴边轻飘飘挤出一个微笑，顾念突然觉得她有些理解了，为什么中心医院的服务，会突然变得这么vip。 搞了半天，是她去缝针那天，碰巧被陆北天撞见了。 难怪刚刚从门镜里看，觉得他那么眼熟呢。 回忆中拼凑出，等在急诊室长椅上，陆北天跟在邱逸晨身后出现的场景。 不由得低低一笑，顾念挑着眸光道：“那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说我漂亮吗？” 陆北天眼里笑了笑，当作是默认。 顾念也不挑理陆北天一个有妇之夫，不能以老婆不在身边为由，偷偷承认别的女人美的含蓄。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腿上的伤口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有了陆北天闲聊的那几句，伤口处理的时候，顾念的注意力，也没空集中在疼不疼的问题上。 直到陆北天临收拾医药箱准备离开的时候，顾念才突然想到什么，嘱咐他说：“对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秦朗，别和他说我腿上缝针了。” 然后奉送了陆北天一个，“大哥，你可别给我整穿帮了”的眼神，顾念眯起眼来，讨好的笑了笑：“我只说是扭伤了而已。” “我为什么不能说？”知道顾念这么做是不想秦朗瞎操心，陆北天收拾医药箱的手一顿，但还是故意和顾念开起玩笑的问：“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服了陆北天这个自带不服管的性格，顾念只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你不能违反从医规范啊！”然后，轻快地解释了一句：“病人病史相关的隐私，可是不能随便透露的呢。” 从今天这短短十几分钟与顾念的接触，陆北天不得不承认，顾念这丫头，的确很机灵，也很有趣。 难怪秦朗会对她死心塌地的。现在来看，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对了，你的伤口，千万别再撕裂什么的。”说着眯起眼看了看她：“你体质比较弱，平时自己多注意一些。” 【404】冰箱空了 刚刚给顾念拆绷带的时候就发现，她恢复能力，要比一般人差。 加上上一次在秦朗家，给她做检查，了解到她轻微贫血，而且肠胃功能比较弱。 替好哥们儿操心一把，临走前，陆北天站在大门口，把注意事项又叮嘱了顾念一遍。 然后甩给她一个钱包，说，“对了，这个好像是你同事昨天落下的。” 昨天他刚结束了一个大手术，在医院走廊里散步当休息，就撞见顾念被一个大男人抱着，急匆匆往医院里跑。 虽然他不是那种多疑的性格，却不由自主多管了一次闲事。 特地和前台交代，要他们把顾念交给她主治。 才有了现在这个机会，近距离观察了一下整个事件。 而这个钱夹，则是他在帮顾念处理完伤口后，护士捡到，交给他的。 陆北天走后，顾念看了下他丢给她的钱夹。 医院进进出出那么多人，陆北天怎么就那么确定，这钱包一定是邱逸晨的呢？ 下意识打开钱夹，想要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结果翻开钱夹的那一刻，却在左侧的透明卡槽里，发现了一张让她熟悉，却不敢相认的照片。 透明的遮尘涂层下，是一张有些微微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清晰地映着两个人。 单从构图来看，似乎是一对母子。 大人搂着小孩，开心地站在相机前，被人记录下来这一美好的瞬间。 但再用心看一看两个人身后的背景。 一些景物突然清晰，顾念心下，不由得一顿。 这张照片中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她认识，而另一个，顾念似乎也可以确定。 年轻的女人，正是院长妈妈三十多岁的样子，而旁边笑得很灿烂的小男孩儿…… 虽然年纪只有六七岁的样子，但却能够大致看出，那是邱逸晨的样子。 所以。 邱逸晨和院长妈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忽然忆起，过往院长妈妈，每每提及邱逸晨时的语气和神色。 一个不太可能，又最切合实际的猜想，便在心中一点点形成。 然而正这样想着，被她放在餐厅里的手机，就响了。 走过去拿起来到眼前看了看，刚好是邱逸晨打来的电话。 “是我。刚好出来办点事，设计上有些想法，想和你沟通一下，你在家吗？” 顾念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视线落向手中的钱包，又看了眼时间。想了想她腿脚不方便出门，还是答应了他：“那你过来吧。” “好，我刚好在超市，有什么需要带给你的东西吗？” 顾念眉头皱起，有些意外地想了想，有些难为情，却也毫不扭捏的说：“带些食材过来吧，家里冰箱空了。” 然后，她把晚上能够用到的蔬菜和肉类，按照菜谱上标注的，跟邱逸晨说了一遍，又报了地址。“谢谢了，等你过来再给你报销。” 邱逸晨没说话，但顾念听到电话那头有轻微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邱逸晨才说，他大致能赶到的时间，让顾念不必太着急。 挂了电话，顾念就重新回到沙发上，想着有关钱夹的那个问题。 【405】一定要和他拎的这么清？ 四点多的时候，顾念家的门铃，再一次响了。 拉开房门，邱逸晨正站在大门外。 除了顾念叮嘱他帮忙捎带的食材外，邱逸晨另外一只手里，还提了很多，呃，补品。 各种胶囊，冲剂，含片，都是增强体质用的。 假装没看见似的，顾念只在拎着购物袋，放到桌面上时，淡淡瞥了一眼。 然后就着食材的事情，对邱逸晨表示了一下感谢。 “麻烦你了，怎么把钱给你？现金还是转账？”她指了指大包小包的肉和青菜，转过头，公事公办的问。 看了顾念一眼，邱逸晨并没有回答。 就一定要和他拎得这么清？ 从包里拿出一抬笔记本电脑后，他直奔主题的道：“这个是我初步设计的草稿。你看一下。” 找他帮忙是一码事，邱逸晨“慷慨”是另一码事。 虽然猜到邱逸晨的风格一贯如此，但毕竟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在钱的问题上，顾念觉得，还是有必要算清的。 “好。”见邱逸晨不做反应，她也没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 毕竟邱逸晨的钱夹还在她手上呢。 想要跟他两清，方法有的是。 索性抬腿打算往邱逸晨身边走，结果刚欲动身，就听邱逸晨打断她说：“你别动，我过去说。” 捧着手提到顾念旁边坐下，邱逸晨给她展示了3d界面下，根据顾念构想设计的造型图。 整个项目，邱逸晨都用了一种类似悉尼歌剧院一样的白色，立体，整体性造型。 但在建筑风格上，则更加流线化，富有动感而且柔和。 仿佛是置身其中，邱逸晨用动画的形式，一层一层，由外而内，为顾念展示了整个项目的各个细节。 从外观，到周边景观，到内部园林造型，再到功能区域构想。 不仅流畅得让人叹为观止，而且建筑造型上，更是与周围已有的环境，和谐得相得益彰。 虽说只是初稿，但画面渲染，却精致而富有质感。 不得不承认，他的才华与水准。 难怪邱逸晨在业界这么有名气。 一个初步设计就已经能够做到这么细腻精巧，便足以看出，他严谨细致的工作态度。 “嗯，我觉得非常好。”她不由自主地点头，然后实话实说道：“完全体现了我的构想，甚至远远超出了我的期望。” 对于顾念的肯定，邱逸晨只是眼中笑了笑。 两个人又就着一些局部细节，各自磨合了一下意见。 顾念便打算着手，把演示文稿，在邱逸晨的建筑雏形基础上，完善出来。 “你伤口怎么样了？” 设计的方面探讨得差不多，邱逸晨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关心起顾念的身体。 正在演示文稿里研究着，风格配色如何与邱逸晨的建筑风格相搭配，顾念微微笑了笑，抬头看向邱逸晨：“嗯，好多了。那天谢谢你了。淋了雨，没感冒吧？” 然后突然想到邱逸晨的钱夹还在她房间：“哦对了，你等等。”说着就起身，朝卧室的方向走过去。 【406】作罢 “这个给你，好像落在医院里了。” 再次看到顾念出现在视野范围内，她手里正捏着一个黑色的钱夹，朝他走过来。 脚下的步子有些跛，尤其是右腿，走路的时候，明显不太敢用力。 “谢谢。”邱逸晨主动往顾念跟前凑了几步，朝她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问：“怎么在你这里？” 他平时不怎么用到钱夹，直到下午到超市买东西结款的时候才发现，大衣兜的口袋里，居然是空落落的。 排除把钱夹落在家里和车里的可能性，邱逸晨猜测，大概是遗落在工地或者是医院了。 但约好了和顾念见面的时间，不想迟到更不想爽约，所以还没腾出时间去找，倒是意外地在顾念这里找到了。 “嗯，下午医院那边来人做复查，一起给带过来的。联系不上你，就给我了。” 当时顾念就好奇医院的人怎么那么确定，钱夹是送她入院的男人身上的。 后来注意力从照片的事情上转移开才发现，这钱夹里除了照片，还有一堆代表邱逸晨身份的证件和卡片。 看邱逸晨一脸从容淡然的，顾念也是服了他，永远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架势。 毕竟，驾照都没带还满大街跑，这孩子心里素质，是有多好。 “哦，谢谢了。”说着，邱逸晨伸手，打算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结果修长的手指刚要碰到钱夹的时候，顾念却一抬手，收了回去：“等等，你先告诉我，你帮我买的东西，我该给你多少钱才对呢？” 她拿着邱逸晨的钱夹，闲闲一笑，手中灵活地晃了晃，并不着急还给他。 “不用了。” 结果她不着急，邱逸晨更不着急。 看了一眼被顾念和食材，一起放在桌面上的东西，邱逸晨把笔记本收进沙发上的手提包，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设计方面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展示方面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然后钱夹也不打算拿，便径直准备出门。 顾念一头黑线。 “等等，钱夹给你。” 她果断放弃和邱逸晨抗争，缴械投降。 然后笑了笑，起身。打算到门口送送邱逸晨。 结果刚站起来，就见邱逸晨转过脸来，眉目严肃着对她说：“不用送了，我认识路。下周展示前，还需要你快点养好伤。桌上的东西给你的，记得吃。” 说完，便开了门，消失在了顾念视野内。 望着再一次紧紧关着的大门，顾念发了一会儿呆，才重新收回视线。 其实她今天是打算趁还钱夹的时候问一问，邱逸晨为什么会去《和平之子福利院》的。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真的看到他本人的时候，就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 拿过手机，翻看着刚刚偷拍下来的，邱逸晨的银行卡信息，本想随便估算个价格，直接发过去的。 但仔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又在沙发上沉淀了一会儿，看时间差不多了，顾念便起身，提着桌子上的东西 【407】想你了，所以早点回来 从顾念的公寓离开，回到车子上，邱逸晨并没有立即发动引擎离开，却是先翻开手中的钱夹，看了一眼，他和院长妈妈的合影。 刚刚顾念应该也是发现了这张照片，所以欲言又止的，是想要问他些什么吧？ 邱逸晨眼里笑了笑，手指轻轻擦了擦照片的保护膜。 回头又看了一眼他出来的方向，才缓缓拉开副驾驶座前的抽屉，把钱夹重新搁到里面，小心地放好。 发动车子离开小区的时候，邱逸晨看到迎面正开进来一辆路虎揽胜。 虽然视线并没有偏离行驶的方向，但邱逸晨认得，那是那天顾念来美术学院上课，秦朗到校门口接顾念的时候，开过的车。 他嘴唇勾了勾。 像是笑着，又叫人看不清楚。 眸色里暗了暗，垂下眼帘，调转方向盘，从路虎的左侧，把车子开了出去。 *** 邱逸晨走后，顾念便放下做了一半的演示文稿，赶时间似的，拿了桌上的两袋食材，到厨房里继续折腾。 虽然她平时不吃葱姜蒜，但为了等下做给秦朗的饭菜可口，刚刚在电话里，还是让邱逸晨把这几样调味菜给补上了。 因为等下她要做的菜，花费的时间越久，煮出来的味道越好。 生怕秦朗都下班了，自己还弄不出个像样的半成品来，顾念赶紧打开菜谱，一步步照做。 结果才刚把锅放在炉台上，门铃就响了。 下意识抬眼看了下时间，发现才五点钟，顾念心下不由的一个咯噔。 周曦自己有钥匙，定然是不会按门铃的。 而且，这丫头最近忙升职，从来也不会这么早到家。 所以说到这个时间，还能来按门铃的人…… 顾念的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是……秦朗提前回来了吧？ 有些不情愿的移动到门边，透过门镜一看，顾念整个人瞬间就有些不太好。 准备的食材一样还都没下锅呢。 这早不来晚不来，站在门口的男人，正是她们家秦大大。 看向厨房的眉眼，不由得皱了皱。 然而拉开房门的一刻，顾念却还是冲着秦朗笑了笑：“今天怎么这么早？” 连带着有些心虚的声音，顾念笑意嫣然，对秦朗温柔了一脸。 正想计策，晚餐惊喜的事情如何解决，猝不及防间，却听秦朗声音里带着笑意，回答她说： “想你了。所以就早点回来了。” 门拉开的一刻，秦朗缓缓抬起眉眼，看到顾念时，眼里忽的一笑。 倾身走向顾念身边，秦朗嘴唇轻轻勾了勾，微微搂住她，低头，在她额头上，浅浅点了一个吻：“怎么样，腿上感觉好些了么？” 看着顾念，他声音和缓的问。 “嗯，好多了。” 从秦朗搂紧他的身体前，顾念缓缓抬起头，眉目如笔，从眼前放大版秦朗挺直的脖颈，一路向上看上去。 目光描摹过他线条流畅的下巴，再顺着往上看，直到目光触及那片刚刚吻过她的嘴唇时，脸上忽然一红，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408】偷瞄 “你在做什么？”秦朗搂着顾念在门口换好了鞋，明显看到厨房里亮着灯，还摆着东西，便低声问：“你饿了？” 说着，便打算抱起顾念，往沙发上走，然后再回到厨房，给她做东点东西吃。 “没有，没饿。”掰开秦朗的大手顾念灵活地挣脱，然后面对着秦朗站着，挡住他要去往厨房的路，指了指卧室的方向，声音，温柔至极：“今天累不累，你去里面休息一下吧？我还有点事情，等下叫你。” 然后她看见秦朗望向她的眉目里，微微疑惑，又想到了什么，急忙改口说：“不，别去卧室了，你呆在客厅也可以。” 说完，就走到秦朗背后，推着他，一路往客厅的方向移动。 “在做晚餐？有惊喜？” 他一边感受着顾念慷慨奉送的推背感，一边颠着步子由顾念送往沙发边。 已然猜到了某人的小把戏，却还是格外想要不给面子的拆穿她：“怕我知道，所以故意叫我回避？” 听到秦朗这么说，顾念撑在秦朗背后的手一顿，两眉黑线重重拉下来，死撑着否认道：“谁说的，我有事，你别打扰我，赶紧到沙发上休息！” 不再和秦朗客气，她故意有些严厉的命令他。 收了继续捉弄她的心思。 秦朗假装他刚刚什么都没说。 又在顾念因为“生气”，而微微嘟起的脸蛋上，飞快地亲了一下，眼里惬意地笑了笑，才乖乖地转身，回到沙发上休息。 拿出笔记本电脑，秦朗一面听话的呆在顾念圈给他的界限里处理公务，一面看向炊烟后，面容清秀的那个人。 她的一颦一笑，都仿佛是画笔，为他的世界里，重新添上了色彩。 好像这才是最理想的生活，秦朗突然心里愉悦，感到说不出的幸福。 他是取消了晚上一个应酬，特地早点下班回来陪顾念的。 虽然顾念在公司的时候，因为楼层和保密的关系，他一天到晚，也看不到她几面。 但真等到顾念不在他视线里的那刻，却真实的感觉，整座大厦，都好像忽然空了一样。 所以这会儿哪怕是远远望着，也觉得无比安心而知足，视线里又多了她的身影，秦朗不由得眯起眼，弯了弯眼角。 重新回到厨房里，顾念完全把秦朗当空气，专心集中注意力在做晚餐上。 提前回来连声招呼都不打也就算了，还洞若观火，想要当场拆穿她。 自我安慰地告诉自己，秦朗知不知道，这顿饭她都要当作是惊喜来准备。 两个人一个在厨房，一个在客厅，各自忙碌着，倒也是一种风景。 盛了一锅清水，顾念把牛肉和大骨，一起放到锅中煮沸。 接着把葱姜蒜洗干净，捏着鼻子，切成大段到一旁备用。 洗去肉上的浮沫。再拿了一口干净的砂锅，加油，葱姜蒜爆香。 将洗好的牛骨和肋骨肉，重新放入锅中翻炒，然后依次从调料架上面放入料酒，大料，胡椒粉调味。 等到肉稍稍变色，又加入能够漫过食材的热水，盖上锅盖，大火烧到沸腾。 然后到一旁餐桌边，搬了个椅子在厨房里。 顾念一面偷瞄着眼前低头工作的秦朗，一面撑着下巴，安心地等着。 锅里，小火慢慢的炖。 【409】左心房暖暖的 撑着下巴，顾念在厨房的吧台边看向秦朗的时候，秦朗刚好抬头，也同时看向了顾念的方向。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会，有几秒钟的时间，都只是定定地望着彼此，谁也没有把目光移开。 直到顾念看着秦朗从沙发上起身，朝她的方向，慢慢地走过来。 她才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往炉台边靠了靠。 下意识想用身体护住锅里的东西，不让秦朗靠近。 回头看了眼砂锅才发觉，锅盖关得简直比大门还紧。 就算秦朗过来了，也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不由得轻笑了一下，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秦朗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了。 “什么时候好？”把下巴搁在顾念肩膀上，秦朗凑近她耳边，声音里低低的问。 腰上被人搂住，顾念不由得身上一麻。 好闻的清香，瞬间将她包围，混合着厨房里湿润的热气，顾念一瞬觉得，脸上热乎乎的。 “嗯……还有一阵子。”顾念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即把秦朗用强力胶，固定在沙发上。 此人多动，就没有一分钟，是老老实实的。 然而她刚准备转身表示抗议，秦朗就松开从背后抱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抱起，朝沙发边走过去。 “既然还有一阵子才能好，就先在这里陪我一起工作一会儿吧？” 把顾念抱到沙发上，秦朗声音温柔得让人没办法拒绝。 刚才被他忽然抱起来的时候，顾念就有点儿懵了，眼下秦朗又待她如此亲密，饶是她再柳下惠，也有些扛不住。 莫名其妙色女上身地吞了口口水，虽然心里已经雷声阵阵，但脸上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 “嗯，那你继续工作，我也做一会儿方案好了。” 眼里满意地点点头，未等顾念开口，秦朗已经帮顾念把她的笔记本电脑，也一路拿了过来。 一张沙发，两个人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坐着。 有顾念在身边陪着他，仿佛工作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秦朗连处理文件的时候，脸上都是淡淡带着笑的。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秦朗工作了一阵子，顾念几次到厨房里查看饭煮得怎么样了，秦朗都没再像之前一样，拦着她“捣乱”。 果然男人就是孩子，要求一旦被满足了，就任由你“摆布”了。 趁秦朗专心工作的空档，顾念便把精心熬制了两个多小时的浓汤，用一个大碗，盛了出来。 没想到两年没做饭，居然今天这么给力，比超常发挥的水平还稳定。 又回厨房里端了两小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出来。 等把桌面弄得差不多了，顾念才站在餐桌前拍拍手，叫秦朗过来吃晚饭。 虽然一眼都没看到顾念在做什么，但在一旁工作的时候，食物的香味儿，早就缠得他心思飘摇了。 即便顾念嘴硬，也知道是她在利用休息的时间，为自己准备晚餐。 终于等到顾念喊开饭的一刻，看到桌面上的牛骨汤时，秦朗只觉得左心房暖暖的。 【410】要我帮你放到卧室吗？ 记忆一瞬间回到第一次和顾念去《韩舍》的画面，那时候，顾念点了辣白菜石锅拌饭，而他，则点了清炖牛骨汤。 一来是自己的确不会吃辣，二来是为了平衡顾念的味觉。 眼下桌面上摆放的，正是他曾经吃过的那一种。 眼里不由得笑了笑，一祷告完，秦朗就拿起汤匙，盛了一碗牛骨汤，端到顾念跟前。 汤汁浓白，肉质鲜美，和上一次某人做的黑暗什锦粥相比，简直脱胎换骨，判若两菜。 看来为了做好这道菜，顾念也没少下功夫。 倒是看到秦朗把第一碗汤放在自己跟前，顾念也迅速装了一碗，推到了秦朗面前：“来，尝一尝，好不好喝？” 和交完卷纸等待考试结果的考生一样，生怕自己做出来的黑暗料理，不入秦大厨的口，一收回手，顾念就双手托住下巴，眼巴巴地望向秦朗。 大眼睛本来就圆，现在又充满期待地皱着。好像装了星星一样，亮闪闪的。光是看上去，秦朗就惬意得不行。 拿起汤匙，放在牛骨汤里，轻轻舀了一勺。 放进口中细细品尝，唇齿间，一瞬被清香浓郁的味道充满。 不得不说，这锅汤鲜而不腻，味道的确不错。 根本都不用演，秦朗就已经边喝汤，边冲顾念手动点赞了。 得到秦朗的肯定，顾念不由得把眉眼弯了弯。 仿佛看着他吃，心里都觉得满足。 正打算捧起米饭，和秦朗一起吃，就听他问：“方案准备得怎么样了？” 下周就要展示给各部门大佬，和夏丰投资的代表。 即便秦朗对顾念的设想再认同，对于同一个方案，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下午邱逸晨的设计图出来之后，也算是帮顾念的讲稿，整理出了更为清晰的脉络，和更有视觉冲击力的内容。 并不担心自己的方案，在擎天管理层得不到认可。 倒是有些顾虑，在夏丰投资方面，夏文婷一方，可能会有的阻力。 然而抬起头，看向秦朗明亮而有神的双眼，顾念却只是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下周展示前，应该问题不大。而且，待在家里，还省下了上下班路上的时间，所以我觉得，还蛮有信心的。” 虽然顾念表现得自信而乐观，但抬头前，眼神中短暂的迟疑，还是被秦朗系数捕捉到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问，也是考虑到，夏丰投资方面，将会给顾念带来的潜在压力。 但就像顾念说的，她觉得可以，他也对她有信心。 所以对顾念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秦朗便继续低下头，享受顾念用心为他准备的晚餐了。 吃完饭，秦朗眼神示意顾念到沙发上休息，他来承担洗碗工的任务。 顾念忙活了一下午，也的确有些倦意，再加上腿伤需要休养，就笑着，对秦朗点了点头。 结果准备起身的时候才发现，下午邱逸晨送给她的那袋补品，还搁在背后的倒台上，没机会放到房间收起来。 刚打算伸手去拿，秦朗就已经先她一步，提起袋子问：“要我帮你放到卧室吗？” 【411】都安静了 愣了一下，见秦朗并没有过问更多细节，顾念就冲他点点头：“嗯，好。” 然后淡淡瞥了一眼秦朗脸上的表情，便站在原地，没再说话。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似乎都有一些尴尬。 步子在顾念跟前停了停，秦朗才拎上袋子，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唇边淡淡笑了笑，秦朗把东西帮顾念在卧室的书桌上放好，就转身回到客厅。 他刚刚把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是看到邱逸晨了的。 虽然邱逸晨并没有抬头看他，但从他脸上不太自然的表情，秦朗也可以看出，邱逸晨是确实看到他了的。 而他手里正提着的这袋东西，也应该是他刚刚过来的时候，送给顾念的吧？ 这样想着，便更想要好好享受，属于她的每一寸香甜。 顾念才在水池边清理着餐桌上的碗筷，就感觉背上一股温暖而结实的触感。 脸上不由得浅浅笑了笑，想要转过头看向秦朗的时候，刚好听到他说：“你去沙发上休息吧，我来洗。” “没关系，你也累了一天了，我今天什么都没做，刚好运动一……” “下”字还没来得及说，口中的话就被秦朗封住。 仿佛是站在甲板上，与jack一起看尽美景的rose，这一刻只想紧贴身后的温暖，心中又是一阵甜蜜的眩晕。 只不过做了一顿还算成功的晚餐而已，秦朗这一晚上，已经吻她好多次了。 正沉醉于彼此的气息当中，完全忘记身边的一切，就听到门口有人大喊一声：“我回来了！” 然后，三个人就都安静了。 门口周曦从公司回来，按照往常一样，到家时总是会像动漫里的人一样，大声报告一句，渲染“温馨”的气氛。 习惯于女生宿舍的居住模式，忙起来就完全忽略了，秦朗这一号人物的存在。 所以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周曦便略微有点懵。 “那个，呃，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东西落在车里了，我去拿一下。”说完，周曦就脚底抹油，飞快的消失在了大门口。 而且临走前，还很够意思地，把房门给年轻夫妇带上了。 周曦走后，秦朗又在顾念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才接过顾念手里的东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把剩下的碗和盘子，都洗干净了。 见周曦回来了，便也没在顾念这里，多做停留。 只是秦朗离开之后，顾念那晚等了好久，也没见周曦回来。 *** 接下来的几天，顾念一面在家里调养伤口，一面把项目展示文稿做进一步的完善。 期间，就着一些呈现上的细节，顾念和邱逸晨一起，通过视频和电话的形式，进一步做了沟通。 同事们和总监，也都对她的身体状况，纷纷表示慰问和关心。 虽然“上年纪”了之后，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愈合能力，比以前下降了不少。 但能够最终把演示文稿做好，并且赶在deadline之前，可以正常的走路。 对于顾念来说，已经感觉很开心了。 【412】相反的意见 决策会议那天，顾念早早就带着所有需要的材料来到公司，做最后的准备。 找了个空的会议室，连续排练了很久，重新在镜子前整理了自己，才走向指定的汇报室。 然而步子迈到电梯间的时候，却碰上了那个，好久没见过的人。 “夏小姐你好。” 电梯间门前淡淡问了声好，顾念礼貌地对夏文婷颔首一笑。 虽然她尽量做到得体而不失风度，却并未换来同等的礼遇。 倒是夏文婷身边的男人，看到顾念的时候，微微笑了笑，“顾小姐您好，我叫翟亿，是夏总的助理。” 他礼貌地伸出手，眉眼弯了弯。 “翟助理你好，我是顾念。” 顾念伸出手，对着翟亿笑着，点了一下头。 她的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人。 那么，他又是怎么会如此清楚地知道，她是谁的呢？ 正这样纳闷着，电梯门就开了。 自始至终夏文婷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仿佛顾念这个人，和她说的话都是空气一样，夏文婷只直直走进电梯去，便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就好像光太强了会刺眼，人有些的反应，也是条件反射，生发得无迹可寻。 虽然早就知道顾念在秦朗的公司。 也知道顾念在企划部。这次的汇报，和她绝划不开界线。 但像今天这样碰巧遇见顾念的时候，夏文婷的心里，还是会隐隐的感到不爽。 作为南区项目，夏丰方面的相关人，项卓言本来，也是有资格参会的。 然而像今天这样，需要划定立场的时刻，夏文婷自然不希望看到，她的亲弟弟也像秦朗一样，胳膊肘往外拐，处处都维护着顾念，给她添堵。 所以早就为项卓言想好了去处。 提前把他的日程，用各种无法推诿的责任，给塞满了。 而现在，又摆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冷眼面对着顾念，不言不语。 一时间，电梯里的气氛便有些尴尬。 顾念觉得无聊，就四下里随处张望，也算是为等下的汇报，放松心情。 视线中无意扫过翟亿时，总能见到他笑着，客气地望向她。 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古怪。 好像这双笑着的眼睛，总在以另一种方式，在某种场合里，盯着她。 似乎翟亿对她越友好，心里便觉得越没底。 淡淡地对他笑了笑，顾念便赶紧移开视线，继续看楼层指示盘了。 虽然电梯里的偶遇，并不叫人愉快。 给双方公司负责人和高管讲解此次南区项目规划方案的时候，顾念倒是进行得蛮顺利的。 不但把之前认真准备的内容都cover到了，还巧妙而全面地回答了大家的提问。 心里有杆秤一样，觉得很是平安。 似乎结果如何，都已经不再那么担心。 特别是看到台下的秦朗，为她打气一样坚定的目光时，更是感到信心十足，安心而笃定。 然而，在第一轮举手表决，几乎全票通过了顾念的方案时，大同中的小异，夏文婷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413】轻飘飘的像浮萍 “我反对。这个方案的前期成本投入过大，短期无法收回资金。我们自己都运营不了，如何吸引商家入驻？而且我们是商业项目，又不是做慈善。和周边的社区，学校，搞那么多公益活动，从一个投资者的角度考虑，我并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说这话时，夏文婷的目光，在所有与会人员身上滑了一圈，却唯独没有看顾念。 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秦朗身上，一陈述完反对意见，就气势逼人地靠回椅背上，眉目森冷。 顾念到秦朗公司做事，她能忍，但当南区项目也要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夏文婷就真的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是知道顾念在企划部工作的。 却不知道这次的展示，也是由顾念来负责。 刚刚在乘电梯的时候撞见顾念，就已经很不爽了。 没想到在座的决策人，居然都和秦朗一样，对顾念的方案，大举赞同旗。 虽然不得不承认，顾念的方案做得的确不错，但对一个商人来讲，却不是一个容易看得见收效的投资。 即便是会惹人不快，也不能同意秦朗，把个人情感，扩大成纵容。 所以表决一有了结果，就立即站了出来。 哪怕不能搅动出惊涛骇浪，至少也要溅起几朵水花。 而有意思的是，人的心，有时候就轻飘飘的像浮萍。 在夏丰集团的负责人公然提出反对后，会议室里，也开始慢慢骚动起来。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每一个动作，似乎都是夏文婷扇动起的蝴蝶效应。 注意到身边的躁动，和人群中的议论，知道人群中，总有一类人善于摇摆，夏文婷狭长妩媚的眼中，愉悦地闪了闪。 然而，就在屋子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的时候，始终处于被动聆听状态的秦朗，终于开了口。 “我觉得没有问题。” 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他继续说：“公司形象和声誉，远远重要于短期成本和收益。而且，还要在其余的竞争对手压力下，获得政府方面有压倒性优势的一票。你们不觉得，这样考虑公共利益的项目规划，更合地方政府的胃口吗？” 目光缓缓抬起，秦朗声音低缓深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坚定。 既不主观袒护顾念，又不客观否认夏文婷。 孰是孰非，孰轻孰重。 这样的话一出口，似乎解释都显得多余。 被夏文婷质疑，顾念本不觉得有什么。 倒是被秦朗以顾全大局的方式保护，让她觉得心里面暖暖的。 不必多说，秦朗的观点也像一盏天平，在鱼与熊掌之间，帮在座的高层们，理清了该有的立场。 脸上的神情明显暗了暗，为了不显得太过唱反调，秦朗发言之后，夏文婷就没再说什么。 只是等所有人都离席了，才追着秦朗出了会议室。 见他一散会，脚步就丝毫不作停留。 从会议开始到会议结束，他们之间甚至连个招呼都没打过，不由得感到一丝不甘心，夏文婷快跑了两步叫住他： “秦朗，我们单独谈谈！” 【414】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等 目光落在秦朗倏然一顿的脚步上，夏文婷加快了脚步凑过去。 好像与秦朗的交集，便是呼吸，每一次，都必要得不想错过。 视线里缓缓抬起，夏文婷定定看向他：“你不觉得，你太袒护顾念了吗？” 听了夏文婷的话，秦朗缓缓侧过身子。并未急着开口，低垂的眸光中饶有兴味，似乎是想要听夏文婷把话讲完。 “你知道这么做的风险是什么吗？竞标时，价格难道不是很关键的影响因素吗？如果其他公司的项目方案性价比更高，利润回报率更大，政府也会选择更稳妥的吧？毕竟，每届市长的任期有限，大家都希望在有限的任期内，做出最大的政绩。” 想到刚刚会议上秦朗的那番话，想到最后会议的结果。 似乎是针对秦朗，又似乎是针对南区的项目，话音中顿了顿，夏文婷才继续说： “不是所有人，都有耐心等。” 听了夏文婷的话，秦朗只是眼里淡淡笑了笑。 缓缓抬起的视线落在夏文婷身上，然后，平静而不失涵养的开口： “多谢夏总的提议，我也理解你的顾虑。但是，你也看到了，这是大家共同的认可。而你，或者我，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一票否决权。” 说完，便冲夏文婷点了一下头。 转身离开前，客气说道：“先失陪了，夏总请便。” 眼前，秦朗的身影渐行渐远。 身后，夏文婷的双手在身侧收紧。 那些还来不及出口的话，在心中揉成一团纠结。 *** 不论过程如何，会议结束的那一刻，顾念心里都是解脱的。 就好像一枚硬币会有正反两面。 任何一件事的发生，也都有着它独特的对立性。 对于今天的presentation，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会收到反对的声音。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一直视她为梁木，对她除之而大快的，夏文婷。 她曾想过很多种，与夏文婷面对面时的情景，却没有期待过任何一种笃定，会像今天表决会上，秦朗对她所做的那样真实。 带着一种安心的释怀，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顾念深深呼了一口气。 虽然因为夏文婷的异议，最终表决结果还要经过领导层协商一致后得出。 但会议结束后，和顾念比较熟的几个同事，还是对她的演讲纷纷比了大拇指。 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会议室外的走廊里，顾念一一谢过大家的好意，便打算和部门其余同事一起回办公室。 结果刚欲动身，就收到前台发来的短消息，说有她的包裹，代签收。 顾念平时很少购物，也从没寄过包裹到公司的地址。 从加入擎天以来，遇到签快递的状况，基本上都是总监，或者企划部的急件。 所以看了一旁的linda一眼，顾念拍拍她肩膀，抱歉道：“linda，能不能帮我把东西拿到办公室，我要去一下前台。” 然后用剪刀手打了一个“快闪”的手势，挑着眸光补充：“急件也。” 看向顾念的眸光笑了笑，linda对她点点头。 从顾念怀里，接过她刚刚演讲时用的电脑，u盘，笔记等等一系列东西，爽快地答应道：“好啊，快去吧！企划部的台柱子！” 【415】顺风车 顾念的腿伤虽然没有完全好，但不想麻烦linda，还是亲自下了一趟楼。 顾念走后，linda便拿了顾念交给她的东西，准备回办公室。 结果顾念前脚刚离开，linda的手机就响了，看到是邻居邹阿姨打来的，忙按了接听键。 “兰兰，快回来，你妈妈她摔倒了，在二零二医院。” 邹阿姨是linda的房东，把房子出租出去的同时，也在同一栋楼里住。 除了在公司之外，平日里，大家都习惯叫linda，林兰。 虽然linda只是邹阿姨的一个房客。但linda一个人在n市生活的这几年，邹阿姨帮了不少的忙。 自然，linda的妈妈从乡下搬过来，邹阿姨也多照顾了她们一些。 “嗯，好！谢谢邹阿姨，我这就回去！” 在电话里大概知悉了妈妈在家里突然摔倒的状况，linda心急如焚，一刻都不想多等。 一挂了电话，就打算直接乘电梯下楼去医院。 奈何手里还拿着顾念刚刚留给她的东西，需要放回办公室。 正四下张望，希望能遇到同事，帮忙送回去一趟。 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linda，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闻言转过身，linda见到眼前的人，正是夏丰投资的负责人，夏文婷。 见linda神色忧虑，独自在会议室门外徘徊，夏文婷忽然笑了笑，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温和的问：“阿姨的身体怎么样了？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到你说，要去什么地方，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一时间，linda心中百感交集。 上一次母亲手术，医药费就是夏总垫付的。 眼下夏总又提出要帮忙，linda自然是不好意思再麻烦她了。 所以连忙冲夏文婷摇摇头，难为情道： “哦，没关系的，我自己打车就好了，谢谢夏总关心。” 然后就打算和夏文婷道别，先回一趟办公室。 “这么着急啊？那你赶紧去吧！电脑我帮你送回去好了。” 看了一眼linda手中的东西，夏文婷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我刚好也要去企划部有些事情，比较顺路。” 虽然不想再一次欠夏文婷的人情，但刚刚电话里邹阿姨说了，事情很着急她回去解决，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夏文婷是南区项目的投资方，本身和擎天集团的关系也不一般。 搭夏文婷去企划部办事的顺风车，总比再一次叫夏文婷亲自开车送自己的好。 而且散会也有一阵子了，周围的确没什么认识的同事。 脑子里飞快地想了想，linda最终还是对夏文婷感激的点了点头。 “那麻烦您了，企划部在十七层，左拐。到了之后，放到我桌面上就好了，上面有写名字。真是太感谢您了。” “好，没关系。快去办事吧！” 夏文婷眼中笑了笑，接过linda手中的东西后，在原地目送她乘电梯离开。 linda走后，夏文婷与一旁的翟亿对视了一眼。 然后视线望向走廊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念签完快递的时候，手机刚好收到一条linda发来的短消息。 “念，家里有急事，电脑放我桌面了，我先走了。” 看完信息，电梯刚好到了。 顾念进电梯的一刻，隔壁的电梯间里，刚好走出夏文婷和翟亿。 【416】陪伴，是最好的礼物 第二天，顾念的企划和邱逸晨的设计图纸被宣布通过，莫过于新一天最好的馈赠。 企划部的全员，包括邱逸晨在内，都为顾念感到很开心。 秦朗也在ck里，专门发了一条消息，对顾念表示祝贺。 虽然是打了官腔，但这种“旁观者迷，当局者清”的秀恩爱方式，在顾念身上，却很是受用。 方案一旦通过，下一步就是准备标书，参与承建单位竞标。 制作模型、完善标书、设计周边景观，所有的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大家各司其职，开始着手投标的准备工作。 忙起来的时候，总是恨不得一天能有七十二个小时可以拿来用。 连下班的时间也不放过。 一吃完了晚餐，两个人就直奔慢时光。 一个人一台电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各自忙碌着。 约会的地点，都直接改到了咖啡厅。 有的时候，陪伴，也能成为最好的礼物。 身边拥有彼此，做什么都觉得是一种幸福。 对着屏幕实在觉得累了，顾念就拿出之前从枫蓝国际搬出来时，jenny送给她的《圣经》翻阅。 读到创世纪，上帝造万物，又造人类管理水中的鱼，地上的植物，鸟兽，伊甸园的夏娃被蛇引诱，偷食智慧树的果子给亚当，二人因为犯罪而被赶出伊甸园那一段时，突然心中有疑问，就问秦朗。 “既然上帝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要创造人呢？” 秦朗本来还在工作，突然听到顾念这么问的时候，才抬头，注意到顾念在看圣经。 脸上不由得笑了笑，温声开口：“因为上帝就是爱本身，爱是一个动词，既有主体，就要有承受的对象。上帝因为他的爱溢出，所以就按照自己的样式，来造了我们。又为了我们，而创造了山川河流，虫鱼鸟兽等等的一切。”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顾念手指划过经文，又问：“那为什么上帝那么厉害，却只是告诫他们，园子中所有的果子都可以吃，唯独善恶树的果子不可吃？为什么不直接限制他们，却给他们犯罪的机会呢？而且，为什么上帝这么爱我们，还要惩罚亚当和夏娃，把他们赶出伊甸园呢？还有，只是偷个果子而已，哪里犯罪了？” 没想到顾念一口气可以问出这么多问题，就好像曾经，在母亲面前喋喋不休的自己。 看向顾念的目光又暖了几分，秦朗耐心地回答： “给亚当夏娃机会看管伊甸园，叮嘱，却不强制，是因为爱不是限制，而是给你做选择的权利。 上帝因为爱我们，给我们自由选择的意志，所以只是告诫，却没有强制。 爱让人自由地做出选择，但同时，也要勇敢承担代价。 可是当蛇引诱夏娃，夏娃做出违背上帝的劝诫的判断，把果子拿给丈夫吃之后，在上帝询问二人是谁该承担责任时，丈夫却把摘果子吃的责任推脱给妻子，说是妻子拿给他吃，他不知情；而妻子又把自己身上的责任洗清，供认是蛇做了始作俑者，不是她主动偷吃了果子。 而罪呢，在希腊语中，并不是杀人放火，直译成英文是miss the target，没有打中目标，未能达到标准的意思。就好比你射箭打靶子，却拖离靶心。 所以把他们赶出伊甸园，是因为爱本身，不仅仅是一味的慈爱，同时也很公正。” 虽然听了秦朗的话，顾念依然有些困惑，在座位上消化理解。 但眼里映出顾念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秦朗却感觉知足而安心。 他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大概就是这样，有一个能够走近他的人，和他一起，看日出日落，把握每一刻相伴的慢时光。 【417】哪怕只是微薄的一点点 经过一周的奋斗，和部门同事们齐心协力的努力，周末到来之前，竞标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只等周一的时候，邱逸晨和顾念一起去竞标现场，代表擎天集团做竞标展示。 竞标阐述会的那一天，秦朗因为有个重要会议要开，所以只能在早上和顾念一起吃早餐的时候，鼓励她，并预祝她这一次的阐述会，能够和邱逸晨一起合作，取得圆满成功。 顾念和邱逸晨临出发之前，虽然知道秦朗还在会议中，但顾念依然在路上，收到了来自秦朗，为她加油鼓劲儿的短信。 捏着手机坐在商务suv的后排，温暖直达心底。 顾念脸上忽然腾起的笑意，连坐在一旁的邱逸晨，都感受得到。 “等一下就要汇报阐述了，紧张吗？” 看到顾念映在车窗上的笑脸，邱逸晨突然温声的问。 这次竞标阐述会，顾念负责方案的阐述，而他，则负责设计理念的呈现。 像今天这样的场合，对他一个设计师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对顾念来说，邱逸晨知道，这还是第一次。 就当是一句调节气氛的开场白。 不想顾念一路上都太压抑，邱逸晨便随口一问。 “嗯，紧张是有一点，但是还好了。”说着，顾念转过头来看向邱逸晨，水亮的眼中弯了弯，轻快道：“其实我就只是把上周在方案表决会上的东西，再复述一遍，反正有你这个大设计师压轴，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 虽然没参加过竞标会议，但这种需要在众人面前演讲的场合，顾念从小到大，倒是没少经历。 说到和邱逸晨一起负责项目阐述，作为第一次，紧张的确是有一些。 但知道自己的表现，能够与某个人和他做的事情有关。 哪怕只是微薄的一点点。顾念的心里，也感觉充满了动力。 “其实你的方案本身就做得很好，我只是景上添花，没什么特别。等下阐述的时候，尽量做到详略得当，条理清晰。自信，自然就好，你没问题的。” 因为顾念和邱逸晨是这次项目竞标的主角，公司方面，特意派专车，接送二人去往竞标现场。 难得一次坐公司的车，不用关注路况，两个人在后座上，相聊甚欢，分神得不亦乐乎。 倒是见后面的二位“大牛”互相抬举，无比谦虚，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小田，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搭话道： “哎，是不是你们这种越厉害的人，就越低调哇？能代表咱们集团，去参加竞标，我只剩送膝盖的份儿了，要我能做出点儿啥，我都恨不得昭告天下了，你们竟然还能这么平静！” 知道小田这么和他们开玩笑，也算是另一种“谦虚”了，但权当是“调侃”，顾念和邱逸晨听得很是受用。 三个人一辆车，有说有笑，好像等下去阐述会的紧张感，都一瞬间缓解了不少。 结果车子开到岔路口的时候，三个人正说话，车身就一阵剧烈地撞击感。 【418】事故 事故的发生，只要几秒钟，但事故带来的后果，却往往让人来不及多想。 他们所在的是同向双车道小高速，因为距离竞标会议还有充足的时间，小田的车子开在慢车道，左边的快车道里，还时不时会超过几辆私家车。 小田的车子开到快路口处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子，突然如同嘶吼的野兽，从路口的方向，急速冲了过来。 不受控制地，在强大冲击力的助推下，小田他们的车子，经过几番回转，才在马路中间停了下来。 虽然已经在可判断的短暂理智里，尽量保持车身的平稳。 但等他们停下来之后，车子的里里外外，也同样是一片狼藉。 车子停稳后，车厢内除了安静，还弥漫着一股腥咸的血味儿。 撞击最严重的是车身右侧，所以小田和邱逸晨只是轻微擦伤，短暂地耳鸣和昏迷后，就逐渐转醒。 小田虽是老司机，但在他的行车生涯中，还没发生过像今天这么严重的事故。 一恢复了意识，就赶紧回头查看，邱逸晨和顾念的状况。 然后打开双闪警示灯，拨打了救护车和交通队的电话，才解开安全带，查看了一下自己。 身后，邱逸晨和顾念，都处于暂时的昏厥状态。 邱逸晨一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身边顾念的状况。 当发现顾念眉头紧皱，在座位上垂着头，身体扭曲着一动不动时，一个不好的预感，瞬间便蔓延至心头。 他们行驶在即将下高速的慢车道，突然窜出来的车子，虽然不是致命的速度，但冲击力也足够让车身扭曲变形。 顾念前段时间才受了腿伤，这次又受到这样的撞击。 立即凑过去，把顾念的身子抬起。 发现她除了额头的擦伤，身体还在不停的出血时，邱逸晨立即撞开严重损坏的车门，跳下车，到顾念的一侧，将她抱了出来。 很快，救护车赶到，在小田的协助下，他们和医护人员一起，将顾念抬了上去。 等他们来得及留意身边情况的时候，刚刚那辆黑色的肇事车辆，已经逃逸。 然而顾不得太多其他的细节。 和小田一起上救护车前，邱逸晨又返回车子里，拿上等下去竞标会的资料。 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给程东阳打了一通电话，叫他拿一套干净的西装，立即赶往医院，与他会和，才重新回到顾念的身边。 在将顾念转移到救护车上之前，顾念有短暂一段时间的清醒。 费力地想要抬手，抓住邱逸晨的手臂，在神志还算清醒的时候，她轻声叮嘱他道：“不用管我，你们先去竞标现场吧。还有，不要联系秦朗，他在开会。” 说着，眼珠在眼皮底下费力地滚了滚，话音一落，便好像用尽了最后一口力气，再次昏了过去。 恍惚中，邱逸晨眼中的神色暗了暗。 虽然顾念没让他陪同，但放心她不下，邱逸晨还是决定先和小田一起护送她，安然地到医院接受治疗后，再去解决竞标阐述会的事。 【419】当务之急 救护车上，安静与忙乱，在眼前混作一团。 虽然小田与邱逸晨都只是“轻微”的擦伤。 但毕竟身体经历了强烈的刺激，总归没办法像平安无事时那样，行动自如。 而躺在雪白的担架床上，被医护人员紧急施救，之前的缝合处还没完全愈合，又受到猛烈的撞击。 新伤又加上旧患。 顾念身上的血，瞬间渗透了白色的被单，红得像火，看得邱逸晨眼中刺痛。 “邱总，你的手臂……” 注意到邱逸晨露出的半截手臂，似乎被刮伤了似的正在流血，小田自责地皱了皱眉，叹口气道：“都是我开车时不专心，不然我们也不会出事……” 他一面念叨，一面摇头，不知道能做什么来弥补损失，小田只把头深深垂下。 “没关系。”邱逸晨很想安慰他，把受伤的手臂收回身侧，对小田笑了笑，但最终，也只是把目光，落在了顾念的身上：“这种事，谁也不想发生，不是你的错。” 他们是直行，本就享有道路优先权。 突然冲出来的黑车，违返了交通规则，责任再怎么算，也到不了小田头上。 阐述会的紧要关头，却突然发生这样的紧急状况，换做是谁，都一样的措手不及。 只是顾念再一次受伤，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好在很快，救护车就赶到了医院。 顾念被送去急救室之后，邱逸晨也在医院的处置室外，看到了程东阳。 拍了拍程东阳的肩膀，邱逸晨对程东阳点了下头：“照顾好她。” 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但也只是说了声“谢了。”便打算把顾念交给他，立即赶过去阐述会现场，递交标书：“我先去会场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本来项目规划的部分，是该由顾念来负责的。 但当务之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眼下机会与生命，都是不可舍弃的重要。 好在对于顾念的方案，他还算是了解。 确保顾念安全之后，邱逸晨就打算立即赶过去竞标现场。 结果刚欲动身，就被程东阳拦下。 “等等。这个先拿去换上。”看了一眼邱逸晨还在流血的手，程东阳目色沉了沉：“你也去包扎一下，然后再赶去做项目阐述，应该还来得及。” 说着，把邱逸晨事先让他准备的西装，往邱逸晨手里一塞，以大局为重，程东阳把目光，凝向了邱逸晨手中的档案袋：“标书不用担心，我先替你送过去！” 接到邱逸晨电话的时候，程东阳就已经对他们那头的状况，猜到了个大概。 顾念受伤，邱逸晨的担心程度，不比他少多少。 省去了追问细节的环节。 看到邱逸晨和一起赶来的司机，身上有多处擦伤，样子也没好到哪去。 心疼妹妹是一回事，关心朋友则是另外一回事。 不由邱逸晨拒绝，就已经收走了他手里的材料，看了小田一眼，程东阳冷静的说：“你也去找医生处置一下，等下邱逸晨去竞标会现场后，我妹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420】圈套 刚刚就一直好奇，和邱总在一起交谈的男士，举止有度，到底是什么来头。 当听到那个被邱总换做程东阳的人说，顾念是他妹妹的时候，小田突然就有了一种，被人信任护贝过的责任感。 邱总和程东阳是朋友，而他，却只是一个差点儿害得公司遭受巨大损失的无名司机。 光是从两个人的言谈来看，小田就很确定，邱逸晨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关系不一般。 如果顾念是程先生的妹妹，那么…… 小田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邱逸晨和顾念…… 正这样想着，就感到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感觉到肩头上适中的力道，小田抬起头。 和程东阳对视了一眼，小田只觉得自己，莫名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人际网络。 程东阳走后，小田和邱逸晨一起，到处置室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顾念已经从手术室出来，进入观察状态。 最后看了顾念一眼。 赶着去竞标现场，临出发之前，邱逸晨想了想，还是对小田交代道： “顾念这边有什么状况就联络我。还有，和王总联络一下。” 顾念还清醒的时候特别叮嘱过他，秦朗在开会，不要惊动。 上次顾念受伤时，也是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 虽然知道秦朗在她心里的重要，不由得有些失落。 但没办法不插手，邱逸晨还是退而求其次的，想到了尔东。 作为秦朗的特别助理，尔东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样的信息，该怎么样去传达。 擅自作主，打算间接把消息传到秦朗耳朵里。 就算是帮秦朗与顾念个忙，邱逸晨一和小田说完了话，就转身，赶去了阐述会现场。 然而等他换好西装赶到的时候却发现，程东阳居然还在会场门口等着他。 “总共有二十三家公司，是按照标书递交时间入场阐述的。你没来，我就先让他们往后排了，现在是第二十一个，下一个应该就是你了。” “好，谢了。”然后看了程东阳一眼，“我出来的时候，顾念情况已经稳定了，你要去看她，赶紧过去吧。谢了，我去会场了。” 冲邱逸晨点了一下头，一和邱逸晨交代完现场的情况，程东阳就离开会场，直奔医院。 带着顾念的方案和自己的设计，邱逸晨坐在大门外，尽量让自己平和地等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就被工作人员邀请到会议室内，把擎天方面对此次南区项目的规划与设计，对专业的评审团队，做出了相应的解释。 然而，在他把顾念的方案和自己的设计，呈现在评审面前时，评委会成员脸上的神情，却是他从未期待过的凝重。 疑虑，困惑，费解，甚至是怀疑。 以邱逸晨多次做项目阐述的经验来看，评审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种，是对他阐述的认可与肯定。 在座的评审们听了邱逸晨简洁而具有说服力的演讲，纷纷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突然有一种不良的预感。 邱逸晨知道，这次的车祸，还有委员会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偶然，而是圈套。 【421】无力 会议室里，尔东正和秦朗一起，与行业高层开会，调节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就持续地响起。 低头看了眼是司机小田的电话，尔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起身，抱歉地颔首离开。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太好看。 但因为今天的会议很重要，也只能故作镇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 结果，终于熬到了会议结束，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秦朗问：“发生什么事了？” 喉咙里干涩地吞了口口水，尔东眉头艰涩地拧了拧，猜都猜得到秦朗会有什么反应，犹豫了一下，才坦白道： “是司机小田的电话。说顾小姐他们出了车祸，因为顾小姐的座位，和肇事车辆相撞的方向一致，伤情比较严重，现在在中心医院，还没醒过来。竞标阐述会那边，邱逸晨先过去了，结果如何还不知道，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还没机会讲，尔东就见秦朗面无表情地往电梯间走，然后到车库发动车子，直奔中心医院急驰而去。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小田正守在顾念的床边。 病房外，两个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冲秦朗点了一下头，尔东就率先进了病房。 见到尔东从身后出现，小田赶紧从椅子上站起身。 满脸歉意地冲尔东点了一下头，汇报了一下顾念的状况，然后，两个人之间好像又说了些什么，病房里，就只剩下了秦朗和顾念两个人。 小田走后，尔东就守在病房门外，随时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而秦朗，则坐在顾念床边，目光心疼地凝望着顾念。 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换谁都会觉得措手不及。 知道秦朗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空间，而他呢，做好一个助理应尽的职分便是了。 病床上，顾念脸色苍白，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恬静的脸上，挂着几道细小的伤痕，单单是看在眼里，秦朗就觉得心口上刀割一般的疼。 伸出手来，秦朗把顾念搭在被子边的小手，温柔地握进掌心。 静静地看着她，温暖她。 这一刻，秦朗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能够为她做的，是那么的少。 手里不断摩挲着顾念的手背，秦朗最终提起顾念有些冰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一次次在心里面轻唤着顾念的名字，一遍遍后悔地自责。 如果早上，他没有去开会，而是一直陪在顾念身边，也许，她就不会这么孤单，一个人躺在这里了。 正低头这样想着，身后，就走进来一个人。 “她之前腿受伤，再加上这次的车祸，失血过多，所以暂时都没有醒过来。好在，没伤到要害，骨头什么的，也都没有折断。” 话音一顿，身后的人继续： “也许我不该说的。但是上一次她腿上是缝了针，不是简单的扭伤，她怕你担心，叫我保密，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情。” 秦朗抬起头，眼前，清晰了陆北天的面容。 【422】史无前例的宽容 阐述会一结束，邱逸晨就立即赶到了医院，但等邱逸晨到的时候，秦朗也已经到了。 病床边，一束光暖暖照在两个人的身上，邱逸晨站在病房外的脚步顿了顿，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方便吗，有些事，我们出去说。” 预料到今天这样的事故并不是偶然，邱逸晨一到，就把秦朗叫到了走廊。 医院独有的灯光下，两个人各自靠着青蓝色的墙壁站着。 说来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的单独对话，一时间，周围的空气里都活跃着一种，十分微妙的陌生。 “我觉得这次，我们的方案，是被人算计了。” 站在邱逸晨对面低着头，秦朗镇静得仿佛只是在等一句结论。 无疑在阐述会前的车祸，就是为了阻碍他们竞标成功的几率。 然而祸不单行，邱逸晨才刚讲完他给评审会阐述项目方案后，评委们反常的反应，走廊的另一侧，尔东就满目愁云地向二人走过来。 “靠，我们的方案被人黑了！”他声音里夹杂着气氛和意外的骂了一句。 邱逸晨来病房找秦朗的时候，陆北天已经离开了。 在等待顾念转危为安的期间，擎天高层果然收到评审会消息，说方案涉嫌抄袭。 然而更讽刺的是，擎天方面及其撞方案的设计，却是评委会里，青睐度最高的。 似乎一切的巧合，都变得成了必然。 听了尔东的话，秦朗抬头，和邱逸晨对视了一眼。 邱逸晨赶到阐述会现场的时候，前面的公司几乎都已经对自己的方案，做出了解说。 方案被判涉嫌抄袭，意思就是在邱逸晨演讲之前，已经有其他的公司，阐述了相同的方案。 可是顾念他们在做方案的时候，几乎是封闭式，并无可能被其他公司抄袭，也不可能主动去“借鉴”其他人的点子。 正打算就此事采取行动，秦朗就收到了一通，来自夏丰投资的电话。 “秦朗，怎么回事？南区的方案怎么会出这种问题？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我们一定要彻查到底！”电话的另一端，夏文婷的声音，困惑而急躁。 作为投资方，夏文婷有这样的反应，并不稀奇，所以秦朗也只是平静地嗯了一声，给了夏文婷一个肯定的答复，便挂了电话，和尔东，邱逸晨，分别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部署。 针对这种撞方案的情况，评委会给出的处理办法，奇葩而人性化的，刚好有两个。 一是三天即72小时内，任何一方找到证据，证明方案是原创，另一方就要主动撤掉方案，接受司法处理。 另一种解决办法，则是双方都没有办法证明的情况下，重新拿方案，与其余方案进行二次竞标。 很显然，在第一种情况成立的情况下，没人会选择第二种。 但与此同时，哪怕是涉嫌抄袭的竞标方，都能不被取消竞标资格。 评委会能史无前例地宽容到，给出再来一次的机会。 从某种意义上讲，也说明了委员会对这个双胞胎方案的看重与认可。 【424】宁可是臆断 注：先看【423】章，顺序反了 电话拨通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接。 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项卓言立即打给了周曦。 很快，电话接通，然而过了很久，那边都没有人说话。 “你好，我是项卓言，请问，你知道顾念在哪儿吗？” 他是在上一次“无证驾驶”被扣在交警大队时，从顾念那里知道了周曦的电话的。 没想到那么偶然存下的号码，居然也有用上的这一天。 见对方一直没动静，项卓言声音中顿了顿，才尽量平和着语气的问了一句。 “嗯。你找她什么事？” 刚刚尔东才在电话里特地叮嘱过她，关于方案还有顾念的事情，一定要对外保密。 本来接到项卓言的电话，周曦就有些意外。 然而听到项卓言突然一改以往的乖张，客气得让人感到陌生。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周曦的态度也缓和下来。 “今天顾念他们竞标，但方案被判涉嫌抄袭。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想找她问一问怎么回事。可是打她电话，一直没人接。所以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她在中心医院，我也正要过去，去那见吧。” 周曦很想拒绝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听到项卓言卑微而关切的语气，她突然狠不下心。 既然项卓言对竞标的事情知悉，就不属于尔东定义下的局外人。 电话里和项卓言简单商量了个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两个人便先后赶到了中心医院住院部。 周曦到了之后，尔东和她简单交代了几句顾念的状况，就留下她，先行赶回公司了。 周曦在病房里没等多久，项卓言便也随后赶到。 看顾念的情况基本稳定，周曦就和项卓言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起身到外面说话。 “本着我对顾念的了解，说什么她也不会做出抄袭的事情。要说创意，顾念简直就是点子库。说她抄袭，还不如说别人抄袭她。” 没有了往日的敌对，看了项卓言一眼，周曦突然找到了队友一样，对竞标委员会的裁决，批判得义愤填膺： “这个事要我看，肯定是有人故意的。不是看秦朗不顺眼，就是看顾念不顺眼，再要么就是邱逸晨！像这种同行间打击报复的事情太多见了，但是现在黑他们的竞争对手公司，都是匿名，到底是谁都不确定，怎么查呢？也不能一家家的去问。而且非要把人往医院里搞，也太没人性了。” 听尔东说有人黑他们设计的时候，周曦就想杀到评委会那边，替顾念他们好好理论一番。 可是人心叵测，原创的东西，贴个标签就敢说是盗版。 没有证据，转个身，天就变成地。 黄口白牙，睁着眼，黑的也能说成是白的。 只是听了周曦的话，项卓言却忽然沉默了。 良久，才平静而坚定的开口：“这个方案我也间接参与过，听顾念对我讲解过她的设计，所以我保证，绝对不会是抄袭。” 只不过…… 对秦朗和顾念，或者邱逸晨有意见的人，他倒是想到了一个。 但是他宁可是自己的臆断，也不愿意相信，会是那个人。 【423】你先过来吧 七十二小时，可以筑起一道墙，也可以摧毁一座城。 邱逸晨赶到竞标阐述会现场的时候，多数的竞标方，已经对自己公司的设计，做出了阐述。 评审员脸上诧异的表情，基本上说明方案雷同的公司，就在邱逸晨的阐述之前。 但如果邱逸晨因为车祸的耽延，根本没办法及时赶到…… 毫无疑问，混在这二十几家竞标方中的某一家公司，就会成功中标，坐收渔翁之利了。 想到这一层，秦朗与邱逸晨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七十二小时，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一离开了医院，两个人就分头行动，各自去找线索了。 *** “我在中心医院，你能不能来一趟？” 秦朗和邱逸晨走后，尔东按照秦朗之前的安排，立即给周曦播了一通电话。 听到电话那边，尔东的声音说不出的低沉，心里下意识咯噔了一下，周曦握住电话的手紧了紧，才和声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这就过去！” 虽然知道不是该他高兴的场合，但听出周曦声音里对他的担心，尔东脸上，还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隔着电话摇了摇头，看了顾念的病房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才道：“不是我，是顾念。” “顾念？！她怎么了？！” 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这一天八小时工作日还没过完，就折腾进医院里了。 问这话的时候，周曦已经离开公司，直奔车库的方向走去。 左一个尔东，右一个顾念。 两个人都是叫她操心的主。 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正烦躁，就听电话那头的尔东叹道： “这个说来话长。今天竞标会路上，顾念和邱逸晨他们出了车祸。顾念伤的比较重还在昏迷，邱逸晨赶去竞标会现场做阐述，结果我们的方案却被黑抄袭。哎，总之你先过来吧。” 说着，尔东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顿了顿，才叮嘱周曦说：“对了，你的工作圈子比较特殊，抄袭的事情，先对外保密吧。” 周曦在乔诗语大哥乔远的公司上班，说到底也算是建筑设计行业的同行。 人多口杂，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就算周曦是自己人，有些该说的话，尔东也只能一视同仁，公事公办的说了。 “嗯，放心，我知道了。” 拉开车门坐进去，周曦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儿压抑。 从不知道，尔虞我诈的世界，居然离自己这么的近。 更何况，和她最亲近的好朋友，此刻还因为这件事，躺在了医院里。 心中莫名为顾念他们感到沉闷，周曦正要发动车子，又接到了另一通电话。 *** 因为涉嫌抄袭的事情，关乎集团的名声，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除了相关的高层，对于竞标中的这场“小插曲”，甚至包括顾念他们受伤的事情，擎天方面都是内部消化处理，暂时封锁消息，对外严格保密。 项卓言作为夏丰集团的相关人，自然和夏文婷一样，第一时间对这件事知情。 然而绝不相信顾念会做出抄袭的事情，项卓言一得到了竞标方案待调查的消息，就立即打给顾念。 【425】只能赢，不能输 和项卓言简单聊过，两个人又重新返回到病房。 顾念的事不能找别人帮忙，周曦这几天便和老板请了假。 本来周曦最近都在忙晋升，忙得昏天暗地，眼下专门住在医院里陪护，照顾顾念的这几天，她也就当是托顾念的福，给自己放假了。 因为共同关心顾念的缘故，周曦和项卓言的关系，也一瞬间缓和了不少。 和医生确认过顾念并无大碍，在病房里陪周曦又待了一会儿，看差不多到了晚餐时间，项卓言就细心地替周曦叫了份外卖。 趁周曦用餐的时间，项卓言又去帮周曦她们买了一些电热水壶，水果，日用品一类的必需品。 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项卓言手里满满提了两大包的东西。 “这些天都辛苦你了，我还要回公司一趟，这边如果有什么能够帮忙的，就尽管联系我。方案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帮秦朗他们查清楚，你也好好照顾自己，先走了，保重。” 帮周曦把东西都收拾进病床边的柜子里，天快黑的时候，项卓言就离开了医院，赶回了夏丰投资。 虽然对于南区项目参与的不多，但于情于理，投标的结果，都和他们夏丰投资有关。 如果秦朗和邱逸晨，都已经投入到了调查当中。 作为事件的相关人，他自然也不能作壁上观，静观其变。 *** 渐渐深沉的夜幕下，秦朗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的靠背椅上，眉目淡然，安静无语。 从医院一离开，他就回到公司。 一方面是为了投标结果而稳定军心，另一方面，则是对整件事，进行中立的分析。 为了保证竞标流程的公平，并对竞标方提供保护，这一次的阐述会，所有参与投标的承建单位，入场顺序方面，都采用对外匿名抽取。 程东阳当时能够知道在邱逸晨赶到前，有多少公司已经做出了阐述，完全是因为他拿到的号码牌上，清楚地标注了邱逸晨的解说序列号。 然而在邱逸晨之前的公司都有哪些，入场顺序又如何，却是真相的另一端，叫人不得而知。 连场次都保密进行，更不用说被判与擎天方案雷同的公司到底是谁，这样的机密信息了。 敌在暗，我在明。 如果都不能有效定位出可能的竞争者，那么参与竞标的所有承建商，便都有窃取方案的嫌疑。 二十几家公司调查起来，涉及的目标范围必然很大。 线索太多，有时候就等于没有线索。 但这次的项目方案，是顾念的心血。 所以眼下的博弈，对于秦朗来说，便只能赢，不能输。 把对方窃取方案的原因，以及通过这种行为可能获得的好处，在脑子里大致过了一遍，秦朗刚从椅子上起身，门外，尔东就推门进来了。 厚厚的一个档案袋放在秦朗桌前，尔东抬眸： “你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说着，看了面沉如水的秦朗一眼，和他确认似的问：“这么多家公司，你真打算一家一家的查吗？” 【426】掩耳盗铃般贼喊捉贼 “嗯。” 淡淡地应了一声，秦朗修长的手指，抚过面前的档案袋，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尔东一眼，然后冲他偏了偏头：“所以我只要看这些公司的财务报表就够了。” 说着拆开档案袋大致扫了一眼，又重新看向尔东，在严肃了一个下午之后，眸光里十分难得的笑了笑：“谢了，今天你也蛮累了，差不多就回去休息吧。” 听了秦朗的解释，尔东直挺挺站在秦朗桌前愣了愣。 并不是很懂秦朗话里的意思，尔东眉头皱了皱，最终也只是带上了秦朗办公室的大门，独自退了出去。 就只是看看财务报表，就能找出其中的端倪了？ 还真是助理当久了，脑子就铺不开全局观了。 一边摇了摇头，一边乘电梯下楼。 他离开的时候，秦朗就已经进入沉思模式了。 当务之急，他还是去找周曦，到医院做陪护去吧。 *** 回到公司的几小时，秦朗顺藤摸瓜，把今天白天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 首先，从窃取方案者的角度出发。 盗用擎天集团的方案，最大的好处，就是提升中标的可能性，获得南区项目款，以及承揽重大项目的良好声誉。 然而，窃取方能够盗用擎天的方案，则证明，它至少应该知道，被盗方案的来源。 既然知道来源是擎天，方案中标后，承建商的项目款直接来源于原创者，无异于把脸举到别人手前，等着被打脸。 但如果窃取方案者的目的，只是为了造成方案抄袭的结果，使擎天，或者说，方案设计者的清誉受损，方案无法被使用，则是另外一码事，需要另当别论了。 然而，污蔑擎天，却也把自己一同拉下水。 玉石俱焚，无疑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秦朗并不认为，一个聪明的盗窃者，会把自己从未来东家处盗用的方案，用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方式，再一次反作用在未来东家的身上。 其次，从车祸造成的直接后果来分析。 如果连邱逸晨也和顾念一样，进入急救，根本无法赶到竞标现场，那么盗窃者获得的直接好处，便是提高方案中选几率，获得南区项目的承建权，进而提高声誉，在行业中崭露头角。 但如果车祸只是像今天的情况，让邱逸晨能够最终赶到现场，却耽延了入场顺序，那么方案雷同的双方被判定涉嫌抄袭，对于盗窃方案的一方来讲，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开发商都是擎天了，如果擎天同时中标建设，这样的结果对擎天而言，只不过是内部消化建筑成本，资源进一步合理优化配置罢了。 若中标的是其他公司，任何承建商作为乙方，获得的，也只不过是从擎天方面的费用款，以及成功包揽南区项目的美名。 盗窃者若是知道自己窃取的方案是从何而来，就绝不会单纯到，与原创者一同参与到，相同的竞标阐述会。 先盗窃了擎天的方案，却又冒着明知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的风险，去参加竞标。 如此的大动干戈，甚至和擎天这样的大集团作对，哪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要放手一搏。 掩耳盗铃般贼喊捉贼，并且把假好人做得有持无恐。 若不是盗窃方对对手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将要与之抗衡的是擎天集团。 则只能说明，窃取方案的公司不但做了替罪羊，这一切矛头的背后，还有一个强而有力的推手。 只不过，如果对方公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根本也没必要策划一起车祸。 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大对，思及此，秦朗也只是打开档案袋，把里面的一份份报表摊开在桌面上，眼睛微微眯了眯。 【427】道听途说 “你听说了吗？咱们这次竞标南区项目的方案，好像出了问题？” 员工餐厅里，linda刚走近取餐区，就听到一个不是很面熟的同事，和旁边同样看起来面生的一个人的对话。 “啊？什么问题？不是说这次企划部出的方案，几乎全票通过吗？”听到消息的人，被方案受阻的话茬，搞得一脸震惊。 “哎，就是这样才奇怪。” 说着，发起话题的女同事，朝身边人耳旁凑了凑。虽然是在说悄悄话的架势，但很明显，她的音量，却足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我听说，好像是咱们的方案，和其他公司雷同，涉嫌抄袭了。” “啊？抄袭？你会不会是听错了呀？这么大个事儿，可不能瞎说……” “不会的，我家亲戚，是这次评委会的。”说到这，女同事话音突然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怕消息被张扬出去，特地用手遮住半张脸，神秘道：“别和别人说噢，这可是涉及评审团公正度的机密情报啊！” “嗯，不说……我还想继续在集团混下去呢。” 两个谈话的同事拿完了餐，便渐渐远离了餐区，往远处走了。 而身后的linda站在队伍里，听到她们的议论，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竞标会结束也有一段时间了，按照集团一贯的风格，有关投标的结果，他们企划部，早该有消息放出来了。 然而，这次不但消息在集团上下全面封锁，自从竞标会那天起，顾念就没回到过企划部。 加上刚刚那两位同事的对话，linda突然觉得，有关这次南区项目的竞标，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随意挑了几个菜，linda几乎是心不在焉，全程走神儿地把午饭解决了。 实在是放心不下这几天没见到顾念的事，犹豫了一下，一吃完午饭，linda还是走向了建筑部的方向。 建筑创意总监办公室里，邱逸晨也同样拿到了所有参与竞标公司的资料。 方案能够被判为雷同，则说明对方对这次企划案的借鉴，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如果对方都能拿到最终方案，可能整体所有的设计文档，也都能一并拿到了。 特别是对方如果预见到撞方案的情况，则很可能，在文件创建日期上作假。 所以即便他向评委会提供所有的设计文档明细，也无法让擎天在证据上，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既然不能通过评委会的渠道，来裁决孰是孰非。换一个角度想，则需要找到盗窃者的破绽，让其主动退出竞标。 然而，说到盗窃者的破绽，邱逸晨眸色沉了沉。 从这次车祸的情况判断，对方的初衷，似乎并不单单是想要拖延时间那么简单。 可如果车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无法赶到现场，从而丢失竞标资格…… 即便是盗窃者成功中标，到了项目投建的阶段，也一样无法避免与擎天合作的必然。 那么，既然明知道对手是谁，却还要铤而走险。 这样矛盾的“智取”。 盗窃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正思考着这其中的原因和不合理之处，思绪就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抬头望了门外一眼，邱逸晨见到站在门口的人，正是经常和顾念在一起的企划部部员linda。 【428】你知道些什么？ “邱总你好，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忧心忡忡地看了邱逸晨一眼，linda犹豫了一下，言语中，不由得有些吞吐。 她本来也只是听到了一些谣言，却要用假设的话题，来询问邱逸晨这个当事人。 虽然明知这样做的不妥，但无法对顾念的安危与名誉坐视不理，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linda还是硬着头皮，嗫喏着开了口：“邱总，我，我有点事情，想要问问您。” “嗯，请进吧。”冲linda点了点头，邱逸晨起身，示意linda可以到会客区的沙发椅上就座。 顾念两天没出现，linda作为同事，关心一下，并不足为奇。 然而脸上欲言又止地沉默了许久，并没有往会客区凑近，linda只是定定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有些难为情的问： “邱总，你们昨天的竞标阐述会，进行得还顺利吗？顾念从昨天就没来办公室了，手机也没人接，我担心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没把话问得太过直接，linda把对话的重点，都放在了顾念的身上。 听了linda的顾虑，邱逸晨眸光中微微闪了闪。 没直接回答linda的问题，倒是话锋一转的问：“关于阐述会，你知道些什么？” 邱逸晨这样问的时候，linda刚好抬头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眉头下意识皱了皱，想了想，还是把中午的事，一五一十的和邱逸晨说了。 “是这样，我去餐厅午餐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议论，说，说我们的方案出了问题。而且，还说我们的方案，和，和其他公司撞车。” 说到这里，linda的情绪中忽然有些激动。 一想到办公室里，顾念为了方案，忙得昏天暗地地情景，linda便没法置信地愤慨道： “顾念是怎么花心思在这次方案上的我很清楚，实在没有别的更知情的人，我能去问了。所以才来找您，希望邱总您不要介意。” 竞标会的事情才刚被集团压下来，诋毁抹黑顾念形象的消息，就已经被放了出来。 没想到方案受阻的议论和情报，这么快就开始在员工范围内被散布了。 低垂下黑沉的双眸，邱逸晨自顾默了秒，喉咙上下浮动了一下，邱逸晨对linda直言道：“嗯，顾念在医院，我正要去看她，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听了邱逸晨的回答，linda在原地足足愣了有几秒钟。 反应过来邱逸晨话中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沉了沉，视线望向面前的人，她缓缓对邱逸晨点了点头。 *** n市的中心医院里，周曦和尔东，一个在椅子上，一个在病床边，横七竖八，睡得东倒西歪。 顾念从被推出手术室起，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 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场面。 总觉得顾念会在某个瞬间醒过来。 熬了一晚上之后，两个人终于还是放弃治疗，在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刻，陆续睡着了。 然而，正在怀疑莫不是自己在做白日梦。 身边的睡美人，就折腾出了动静。 【429】开始转运了 感觉到身旁的人细微的动作，周曦揉了揉迷离的睡眼，仔细向床上瞅了瞅。 发现顾念微眯着眼睛，虽然面容虚弱憔悴，却真真切切地看着自己。 一个激动，周曦就狠狠掐了尔东一把。 “啊——” 不明状况之下，尔东睡得正香，突然感觉胳膊上生疼。 “哎呀”一声刚喊完，发现周曦和顾念正看着自己，突然就一阵惊悚，不说话了。 “念念，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听到尔东喊疼，周曦此刻十分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顾念真的醒了。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顾念眼里笑了笑，声音中还带着刚刚转醒的沙哑，顾念一本正经的对周曦说道：“嗯，感觉……又渴又饿……” 顾念醒过来的一刹那，不知道为什么，周曦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经历了这一场，才发现，生命原来可以这么的脆弱。 立即从床头柜上倒了杯温水，递给顾念，重重向顾念点了一下头，周曦喜出望外的道：“好，你先喝口水，饭，这就给你买去！” 说着，回头朝椅子上睡得蓬头垢面的尔东看了一眼，收敛了刚刚对顾念的温声细语，周曦对尔东很自然地吩咐了句：“去，东东，给我们买点儿吃的回来！” 呃，这…… 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周曦那里，又变化出了新花样。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息，尔东刷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刚刚被周曦掐的那一下，还丝丝拉拉地疼呢。 不过顾念能醒，就是皆大欢喜。 原地冲二位女士打了一个军礼，尔东刚要走人，周曦又从背后叫住他。 “哦，对了，买点儿清淡的小菜，顾念刚醒，吃不了太重口味的。” “好嘞！” 笑眯眯地退出病房，尔东去买饭的路上，先给秦朗打了个电话。 顾念醒来的消息，还来不及汇报，电话刚一接通，尔东便听秦朗说：“我已经查差不多查到了，你尽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些事想要请你帮忙。” 排除了对方已知方案来源于擎天的前提下，还破罐子破摔，以卵击石的可能性。 想要让擎天难堪，同时让项目不能被采用的，所有有可能的人员范围内，便只有夏文婷了。 只不过缺少证据，就不能轻举妄动。 好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二十几份材料看下来，终于叫秦朗找到了突破点。 “太好了！我现在在医院，最快一个小时之后到！” 没想到顾念一醒过来，擎天就开始转运了。 如果秦朗真的查到陷害擎天的公司，今天还很有可能是双喜临门。 差点儿忘记和秦朗说顾念的事，临挂电话前，尔东抓紧补充：“对了，顾念醒了！你要不要来看看她？” 一直埋头在事件的调查中，废寝忘食，秦朗几乎都没怎么休息。 听到尔东说顾念醒来的消息，脸上明显松了一口气。 但七十二小时，事件没彻底解决完之前，为了顾念，秦朗不能有一丝的放松。 虽然心里愉悦得嘴角微扬，但沉下心思，却也只是对尔东说：“不必了。我在公司等你。那边忙完了，就尽快赶回来。” 【430】做好了心理准备 喝饱了水，也稍稍料理了一下自己，等尔东回来的时间里，顾念就突然想到了竞标会的事情。 “曦曦，你来照顾我，是秦朗他们安排的吧？那你这几天都没去上班吗？” “嗯，请假了。上班哪有你重要。祖宗你能醒，我工作不要了都行！” 刚刚洗漱的时候，顾念便大致了解了，从昨天的车祸之后，她竟然昏迷了一天一夜。 她醒来的时候，单从尔东和周曦的状态就能判断出，两个人一定是因为守夜，而没少轮流受苦。 只是，她都醒来这么久了，却一直不见秦朗的人。 以她对秦朗的了解。 他能够忍心抛下她，则必然是竞标会那边出了状况。 所以，绕了一个圈子之后，顾念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对了曦曦，你有没有听说，竞标会那边，结果怎么样了？” 因为顾念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为了不让她担心，方案涉嫌抄袭的事情，大家便都瞒着她。 光顾着高兴顾念没事，却忽略了，守口如瓶这出戏还要演。 正发愁怎么搪塞顾念，粉饰太平。 门外就天降救星，邱逸晨粉墨登场，华丽丽的出现了。 只不过，他不光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姑娘。 “你醒了？” 和周曦点了一下头算是问好，视线落在窗边那个人身上时，邱逸晨不由得，朝顾念的方向走过去。 “嗯，醒了。你还好吗？” 记得出车祸那天，邱逸晨好像也受了伤，只是一个林妹妹上线，就完全不知道后事如何了。 眼下邱逸晨突然出现，顾念竟有了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嗯，我没事。对了，linda也来看你了。” 说着，邱逸晨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视线从linda身上落向周曦时，顺便和周曦介绍道：“顾念同组的同事linda。” 然后看向linda：“顾念的好朋友，周曦。” 第一次被邱逸晨官方介绍给别人，周曦突然有种莫名的距离感。 然而此刻的主角并不是自己，对linda微微笑了笑，周曦就退到一边，默默等尔东的午餐了。 “念念，你怎么样？” 从邱逸晨身后走到顾念身边，看到她面色苍白，身体瘦削的样子，linda眼里，不由得红了红。 自从到了企划部，顾念就好像一直在吃苦。 刚刚在路上，已经大致听邱逸晨讲了一个大概。 虽然事情的前因后果，邱逸晨并未详细透露，但听说顾念受了伤，linda还是很忧心。 “没什么，就是身上有些疼，肚子有些饿，一切正常，不用担心我。” 然后渐渐收回脸上的笑容，顾念突然想到，刚刚并未从周曦那里，得到答案的那一个问题。 “对了，你们知道竞标的结果怎么样了吗？” 视线里映出邱逸晨和linda有些闪躲的表情，顾念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 即便所有人都瞒着她真相不说，但从每个人避而不答的反应，也能够判断，竞标，进行的并不顺利。 眼里的神色又郑重了几分，顾念语气严肃的问： “到底怎么样了？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所以故意不说。可是你们越闭口不谈，就越说明有事。我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没关系的，你们不用瞒着我。” 【431】借一步说话 “我听说，方案……方案好像，和另外一家公司撞车，被评委会判定涉嫌抄袭了……” 和周曦一样，都是心里装不下秘密的性子。 见顾念一直眨着水灵的大眼睛，对他们几个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地刨根问底。 实在没办法骗顾念，linda还是说出了，有关这次竞标方案出状况的，传言。 而论道为什么linda对顾念说的，仅仅是传言，却不是官方认正消息，这种可信度百分之百的言论，就要拜口风紧如邱逸晨，嘴严如擦了强力胶所赐了。 即便是和邱逸晨同一辆车来医院，共处的这一个小时路程里，对竞标会的事情，邱逸晨也始终对linda只字未提。 顾念昏迷不醒，无法亲自参与到事件的调查当中。 她身边和整件事，关系越密切的人，便对案件的取证，越有价值。 邱逸晨之所以能带linda来见顾念，并在来的路上和linda透露顾念受伤的事情，却不正面回应抄袭一事，便是考虑到，在公司里，linda和顾念走得最近。 “抄袭？” 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linda说过的话，顾念视线里，下意识看了邱逸晨一眼。 以她这种初入策划的资历，加上邱逸晨行业旗帜般的设计地位，要说她和邱逸晨抄袭别人，纯属有些多此一举了。 然而别人来抄袭他们，同样也不是很合乎常理。 所以直接排除我方作弊的可能性，顾念有些纳闷的解释道： “为了防止资料有外泄被盗的风险，我和邱设计师的设计文档，都是双重加密处理过的。而且我的电脑，一直随身携带，从未离手……” 说到这里，顾念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了某个瞬间。 若有所思地垂下头，顾念一面回忆，一面分析着说：“如果说到电脑不在我手上的时候，就是上周展示会结束，我下楼取快递的时候……” 可是当时，她只把电脑转交给linda了而已。 思及此，视线敏锐地扫向linda，顾念神情里不觉间凝了凝：“所以，那天我离开之后，你送电脑回办公室之前，电脑有没有经手什么人？”她问。 突然被顾念这么问，linda心下突然一惊。 她当时家里有事，只把电脑给了夏丰集团的夏总。 可是，夏总也是项目的投资人，而且据夏总说，她还是顾念的同学。 这样亲上加亲的关系，夏文婷并没道理要破坏自己的生意，有损朋友的友谊。 对于顾念的疑问，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才是。 好在尔东及时出现，才让她有时间好好思考了一下，整件事情的严重性。 “哟，大家都在呢，我们的顾小姐刚醒，还没吃饭，来来来，先把饭吃了，咱边吃边聊！” 顾念的话才刚问出口，未等linda回答，病房门口，尔东就拿着两包外卖，阔步走了进来。 看到顾念身边围了一圈的人，特别是某个另周曦魂牵梦绕，心神不宁的男人。 尔东毫不避讳地和大家打了一圈招呼，把两大包外卖，提到顾念的桌子边。 一放下东西，就径直走到周曦身边。 冲她使了一个“借一步说话”的眼色后，便很自然地牵起周曦的手，往病房门口走去。 【432】人呢？ 把周曦拉到病房外，尔东忽然一把勾住周曦的肩膀，在周曦一脸懵圈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才缓缓松开她，温和着声调道： “公司那边有事，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爱你。” 趁周曦还在原地愣神，尔东已经朝身后的人摆摆手，融进了走廊另一端，从玻璃窗斜斜照进来的阳光里。 摸了摸被尔东亲过的脸蛋儿，周曦忽然感觉心里头暖暖的。 突然想到刚刚邱逸晨走过她身边时，那种凉冰冰的距离感。 嘴角不由得轻轻翘起。 这种温暖而又亲切的感觉，才是她最想要的踏实。 原来自己折腾了一大圈，尔东才是自己的白马王子啊。 逆光的回廊中，周曦弯弯明媚的眼里，渐渐蕴满了花开般的笑意。 *** 反观另一边，周曦他们都走出大门半天了，病房里愣住的三个人，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方案撞车的事情上。 把方案展示那天的具体情况，又跟邱逸晨和linda一起回顾了一遍。 依然觉得，方案离手，只有可能是那二十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事情。 然而等着听linda给出答复的时候，linda却突然之间沉默了。 linda与夏文婷走得近，一来是因为夏总帮她解围，垫付了母亲的手术费，二来是夏文婷叫linda帮忙，多留心她的“老同学”在擎天过得怎么样。 实在想不通，夏文婷作为项目受益者，有什么理由，要对南区项目从中做梗。 但是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清楚，她是如何和夏文婷扯上关系的事情。 吞吞吐吐了半天，linda才难为情地解释道：“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正要上楼回办公室，便突然接到邻居打来的电话，说我妈不小心摔倒了，叫我赶紧去医院。” 话说了一半，linda抬头看了二人一眼，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声音不由得变小：“事情发生的急，我本想找同事帮忙把电脑送上去，结果那时候人都走差不多了，就只有……只有夏丰集团的夏总刚好说她要上楼，可以帮我送一趟……所以……” linda的话还没说完，顾念和邱逸晨便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如果是这样，事情便说得通了。 只是没证据，也不好信口雌黄。 突然想到，公司各个重要的会议室周围和走廊，一定会有安保录像系统。 思及此，顾念忙说： “录像！查展示会那天的录像！”说着，顾念看了邱逸晨和linda一眼：“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们快回去公司查看一下情况，调查案子要紧！” “好。”冲顾念点了一下头，又和linda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linda最后看了顾念一眼，两个人就相继离开了。 等周曦回到房间的时候，病房里就只剩下顾念一个人，十分悠闲地在喝着小米粥。 她只不过是心情好，在医院里散了个步而已。 一趟厕所的功夫，人就都走了？ 免不了有些纳闷，周曦走向顾念问：“人呢？这么快就走光了？” 话一出口，就迷之尴尬。 然后，她看到顾念缓缓抬头，一脸淡然地看向她：“嗯，被你们家东东和你腻歪走的。” 她轻描淡写的说。 【433】靠近事实 回到办公室，尔东刚一走进去，秦朗就把他叫到了身边。 “立即帮我找人盯着这家公司，特别是公司高层和设计相关人员的行动，是否有可疑，或者与公司外部人士的不正常往来。” 从桌面上的一摞材料里，拈出一份递给尔东，秦朗抬眼，目光坚毅而果断。 什么样的一个公司，会愿意冒险任人摆布，与此同时，又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 什么样的一个公司，能够豁出来自己的声誉，做构陷他人这种事情，又心安理得的无所畏惧。 只有人在绝望的边缘，没有退路，才会饥不择食，放手一搏。 把二十几家竞标公司的资产负债情况，境内外汇款明细，资金流转等等，统统查了一遍。 顺藤摸瓜，终于还是叫秦朗发现，其中有一家公司，债务累累，多笔款项转汇国外，明显不够资格参与竞标。 但不知道出于何种运作，这家“标准下”的企业，却被“破格录取”，出现在了竞标成员的名单里面。 接过文件看了看，材料上，是一家名叫新艺的建筑公司。 这家没什么资历和业绩的公司，的确如秦朗所言，在建筑圈里，并不是很有名气。 眸色抬起，不由得朝秦朗的方向看了一眼。 还真是多亏了秦大老板加班加点，不舍昼夜的调查，才使得原本看似毫无头绪的事情，过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就有了转机和眉目。 冲秦朗点点头表示清楚了他的安排，尔东收起资料，便打算立即按秦朗吩咐的去办。 狼狈为奸者，露出狐狸尾巴，奸计得逞的这些天，便最为关键。 越早安插眼线暗中观察，就越有利于发现蛛丝马迹。 结果尔东前脚才刚走，项卓言就出现在了秦朗办公室的门口。 “有空吗？南区项目的事，想和你聊聊。” 和尔东擦肩而过，项卓言径直走到秦朗面前。 认得出刚刚走进来的，正是夏文婷的弟弟，项卓言。 尔东刚迈出门坎的步子，又缓缓退了回来。 抬起头来和项卓言对视了一眼，秦朗笑了笑，神色里有些微不可见的意外。 始终觉得整件事的发生，和夏丰投资，都脱不开干系。 只是没想到，夏丰的人，这么快就主动找上门来了。 而且不出所料，姐姐没来，每次都是那个安生不下来的，活跃青年好弟弟。 “嗯，好，你说。” 冲项卓言点了点头，秦朗脸上，难得露出温和的笑容。 视线里突然撞进一个新鲜面孔，心情都一瞬间愉悦了不少。 一连十几个小时对着电脑和文档，也该换换脑子了。 更何况来人听语气，似乎还是个帮忙的好手。 身体微微向前，秦朗朝项卓言他们的方向倾了倾。 而项卓言接下来的话，则是再一次证明了，秦朗的判断，完全正确。 “我相信，顾念他们设计的方案，不会是抄袭的，关于事件的调查，我也想参与。而且……” 话说了一半，项卓言言语中明显犹豫了一下。 虽然他只是猜测，并没有准确的证据。 但南区项目曾是爸妈的心血。 方案的走向，对顾念，对已故的爸妈，都很关键。 有些事，内心虽然不愿意接受，但真相早晚会水落石出，他能做的，便是尽量靠近事实。 【434】比时间还漫长 一个是近乎冷漠的亲情，一个是让人温暖的友谊。 虽难取舍，但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 垂眸想了想，项卓言还是把他目前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听了项卓言后面的话，特别是听项卓言说到“新艺建筑公司”几个字的时候，秦朗眼里的神色，蓦然间刷亮。 和站在大门口的尔东，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秦朗知道，项卓言，和他姐姐，有着本质的不同。 冲秦朗点了一下头，尔东重新走回办公室的方向。 站到项卓言身侧，轻轻拍了拍项卓言的肩膀。 拉着项卓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中微微笑了笑。 然后三个人把接下来的分工和计划，又促膝长谈般，进一步明确了一下。 *** 从医院离开，一赶回办公室，邱逸晨就到保安科，把一周前集团展示会的录像，调了出来。 墨黑色的双眸，在监控录像不同角度的画面上流转。 当捕捉到夏文婷与翟亿，从linda手上接过顾念的电脑，短暂的眼神交流后，鬼鬼祟祟地走进一旁的会议室，而非电梯间时。 始终沉着的眸光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放松。 他之前已经对顾念的电脑做过指纹比对，但上面的指纹明显被处理过，异常模糊，且无法辨识。 对方能想到动顾念的文件，就一定把后路都想好了。 如果不是顾念提醒，其他人再怎么调查，也只能是从侧面入手，无法直击证据的关键。 旁敲侧击再全面，也抵不过单刀直入的精准。 把方案决策会当天的那段录像，从保安科拷贝下来，乘电梯的时候，邱逸晨便直奔秦朗办公室的方向。 *** 项卓言与尔东他们分别离开后，秦朗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从桌子前离开，走到一旁的落地窗边，朝华灯初上的n城望了望。 灰蒙蒙的天边，一抹橘红，退去锋芒，渐渐融进天海一色的地平线。 街道两旁，路灯昏黄，好像被人一颗颗点亮般，照着路上的人。 虽然一切的发生，只有两天一夜。 但与顾念分开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说，却比时间还要漫长。 一直不敢松懈，便只是找了她最有安全感的朋友，从旁照顾。 好在事情有了进展，顾念也成功转醒。 好像看着天边挂起的圆月，就能想到她的脸。 秦朗正凝向窗外出神，办公室的门口，就出现了邱逸晨的身影。 *** 回到夏丰投资，项卓言走到夏文婷所在的楼层，脚步停了停，却最终拐进了翟亿的办公室。 “亿哥，现在空吗？” 门口敲了敲门，项卓言眼中笑了笑。 看到翟亿冲他点点头，便抬步走了进去。 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翟亿已经给他开了一罐红茶。 冲翟亿点点头，算是致谢，眸色凝了凝，项卓言关心的问：“我姐，最近怎么样？” 被项卓言突然这么问，翟亿眼里的神色愣了秒。 难得一见项卓言对他姐姐的事情这么关心，所以很快，便温和着表情，对项卓言笑了笑：“她挺好的，就是工作上的事情太忙，你平时，要是能够多替她分担一些，就好了。” 情至深处，翟亿干脆和项卓言一起，并排在沙发上坐着。 就着夏文婷的话题，两个人又聊了很多。 好像翟亿的诉说，便把夏文婷这个人，都有血有肉地送到了他的眼前。 似乎他不在的这些年，翟亿才是那个家人一般的角色。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了解翟亿，体会夏文婷，一时心中千言万语，但临走前，项卓言也只是轻轻拍了拍翟亿的肩膀，对他这些年来对夏丰，对他姐的付出，表示了感谢。 【435】人心，这个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东西 擎天集团秦朗的办公室里，邱逸晨带着从保安科拷贝的录像，来到秦朗面前。 把集团展示会当天的录像，和秦朗一起看过一遍，有关取证的事情，两个人的心里，也都有了比以往，更为清楚的判断。 “夏丰投资的嫌疑基本可以被证明，只剩下揪出与其沆瀣一气的承建商了。方案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做出妥协。”视线从屏幕上移向秦朗：“承建商那边，你查到了什么？”邱逸晨望向他问。 夏丰投资的动机虽然可以被证明，但竞标公司的马脚，却还未完全显露。 有了主谋和从犯，就差二人狼狈为奸的罪证。 起身泡了杯茶递到邱逸晨跟前，秦朗向着杯中垂眸看了一眼： “这次参与竞标的公司里，我查到有一家问题很大。有了你提供的资料，我们距离水落石出，还有关键的一点，而这一点，就要看项卓言和尔东，事情办得如何了。” 如果下午项卓言没有出现，秦朗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话说得如此笃定。 当初他能查到那家公司，叫尔东去调查，结果如何，也只是预期下的未知。 然而得知了项卓言口中的意新建筑公司，便是参与此次竞标的同一个承建单位。 如同是得到了力上加力的印证。 项卓言对此次事件的用心，无疑帮了他们擎天的大忙。 “你的意思是说，承建商和夏丰投资这几天，会有所动作？可是项卓言他……” 下面的话没继续问下去，邱逸晨已经能够大概猜到其中的意思了。 无意中知道，项卓言和他姐姐夏文婷，几年前因为家中变故，而在n市轰动一时的新闻。 只是项卓言与夏文婷，好歹是血浓于水的关系。 被像现在这样，夹在事件与亲人之间，于道义于亲情，他一定很不好受吧。 “嗯，我清楚你的顾虑，但是项卓言……你大可以认为，他是和我们一边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秦朗茶色的眼里，有叫人不易察觉的神色。 几次和项卓言有所交集，都曾是因为拥护顾念的缘故。 只不过……人心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复杂的东西。 也正是如此，就算他再怎么想对夏丰投资，或者夏文婷的作为怎样，也难免会有些心疼，他这个做“弟弟”的了。 *** 从翟亿的办公室离开后，项卓言回到停在夏丰大厦路边，尔东的车子里。 比了一个ok的手势，项卓言绕过车内的设备和电线，在尔东旁边坐下来。 戴上监听耳机的一刻，心里突然有一种，不上不下，说不出的感觉。 “谢了。” 拍了拍项卓言的肩膀，尔东像个大哥哥似的，脸上的笑容，阳光而亲切。 看出来项卓言在亲人面前选择帮助秦朗，心里不很是滋味。 但除了假装公事公办地说句客套话，来活跃气氛，对于项卓言和夏文婷姐弟之间的事，尔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是方案被黑的事，如果没有项卓言帮忙，秦朗安排给他的任务，恐怕，他还没办法这么顺利的完成。 【436】年轻人，话可不要乱讲的 邱逸晨再一次被秦朗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偌大的办公室里，尔东，项卓言，秦朗齐齐地站着。 等到他一进门，便一起凑到秦朗的桌前，共同听了一段录音。 抬起头来的时候，邱逸晨注意到项卓言脸上的表情。 那种微微黯然的神色，在他眼里短暂的停留。 太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邱逸晨缓缓才移开视线，望向秦朗。 “新意建筑公司的事交给我，另一边，你来处理最为恰当了。” 方向明确得只剩下了两个。 邱逸晨和秦朗对视一眼，各自明白了彼此接下来的去向。 昨晚回去之后，邱逸晨已经对新意承建，做了深入的调查。 主动提出，与竞争对手交涉，而在提及夏文婷的时候，顾及项卓言的情面，邱逸晨还是有意，把关键词回避了。 拿了录音和录像，按照秦朗的指示，邱逸晨在晚上六点的时候，准时赶到了万豪酒店vip包。 这里今晚正举行一场小型的行业酒会。 而邱逸晨会出现在这里，则是从尔东与项卓言带回来的那段录音中，获得了有关这次酒会与会方的准确信息。 “听说，你最近做了件大事？” 倚在宴会厅门口，等里面的人陆续走光了，只剩下新意建筑的老板王凯一个人的时候，邱逸晨忽然开口，打断了王凯离去的脚步。 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王凯转过身，莫名其妙地看了邱逸晨一眼：“你什么意思？” “哦？看来王老板贵人多忘事。那我就来帮你回忆一下好了。”说着，从靠着的墙板上起身离开，邱逸晨朝王凯的方向，缓缓走了过去。 “上周的南区项目竞标会，新意建筑好像不小心用了别人的方案吧？但是你这次对抗的是哪家公司，你可能不知道吧？” 说着，邱逸晨轻快的“嗯”了一声。缓缓抬眸，目光扫向王凯，自问自答的道：“也对，毕竟都是匿名评标，所以你也不大可能知道，你诬陷了哪家公司抄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当邱逸晨是哪个来找茬的客户，一开始听邱逸晨说话的时候，王凯并没有把来人放在心上。 当听邱逸晨说到竞标阐述会的事，眼里的神色，蓦然间刷亮。 但对上邱逸晨冷意袭人的目光时，王凯的视线，还是不由得闪向了一边：“年轻人，话可不要乱讲的。” “好，那我就好好和你说说。” 邱逸晨轻笑，随即目光直直看向王凯：“夏丰投资的人在和你介绍这次计划的好处之前，难道没有和你说明，你的对手是谁吗？” 看王凯只是愣在原处，不知道该说什么反驳的好，邱逸晨点点头，继续反讽似的道：“嗯，毕竟是做建筑的，可能擎天集团你不知道，但是这次你参与诬陷的设计方案是谁出的，总该清楚吧？” 王凯一惊，嘴张了半天，才磕磕绊绊，蹦出一句话：“……口说无凭，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437】你知道该怎么做 “嗯。”步子逼近王凯跟前，邱逸晨慢条斯理，从怀中拿出录音笔，给王凯放了一段，从尔东那里拿来的录音。 录音中，不仅有关于这次酒会的谈话，谈话中，也透露了不少，有关竞标阐述会当天的细节。 适时地掐段录音，邱逸晨看向王凯笑了笑，安静的眸光如深水静流，邱逸晨对王凯好整以暇的道：“还要说我血口喷人吗？” 脊背上阵阵发凉，王凯把汗都流到了心里。 借着走廊里的灯光，王凯终于看清了邱逸晨的模样。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睁大双眼，王凯慌不成句的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听了王凯的疑问，邱逸晨低低地笑了笑，关下的眼帘，在灯光下深不可测。然而没有半分的咄咄逼人，他只是语气平和的道：“因为，你抄袭的，就是我的设计，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你浪费时间说这些？” 当邱逸晨指出他抄袭方案的事情时，王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 而当邱逸晨说出自己是方案的设计人时，王凯的额头上，便冷汗涔涔如流 他知道这次的设计图纸出自一名很有声望的设计师之手，但并没想到，邱逸晨会亲自找上门来。 看清了邱逸晨的面孔后，王凯嘴里微微张着，始终想要说点儿什么。 但还没等他发出声音，邱逸晨的话，就从身边向他砸了过来： “和别人合作之前，还是要先学会看清对方的目的的。你要知道夏丰也是这次项目的投资人，为什么找你去诬陷自己的项目，无非是找你做替罪羊罢了。 以夏丰投资在商圈的人脉与关系网，想要从这件事情里脱身，几乎易如反掌，是随时的事情。 而你抄袭我的作品，却想要一走了之。这个录音我若是暴出去，你觉得，会怎么样？” 把手里的录音笔在王凯眼前晃了晃，邱逸晨眼里笑着，望向王凯：“以我在设计界的名气设计南区项目的图纸，方案摆在大家眼前，你觉得，他们会相信，谁抄袭谁？” “你想怎么做？你想要干什么？” 虽然没有动过王凯一根手指头，光是邱逸晨的气场，就足以让王凯感到心虚。 步子又朝王凯的方向凑近了些，邱逸晨抬眸，缓缓道：“我不想干嘛，我猜，你知道该怎么做。” “主动放弃投标资格……” 王凯心里清楚得狠，自动放弃竞标权，就等于变相说明了这次是他们在作弊。 话一出口，心里就好像被生生撞了一下，闷堵难耐。 然而看到邱逸晨定定望向他的决然目光，王凯知道，他别无选择。 *** 和王凯一样，此刻心焦气燥的，还有夏文婷。 虽然方案出事当天，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秦朗，表明了对抄袭一事的态度。 但秦朗始终安静着的这几天，她的心里，也开始渐渐没了底。 然而，就在她坐立不安的时候，办公室外传来响动。 “秦总，夏总在休息，你不能进！” 在秘书阻拦无效的情况下，办公室的大门，被从外面大力推开了。 【438】动我的人，就不可以了 “秦，秦朗……” 霍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夏文婷缓声开口。 唇边极力拉起的微笑，也无法掩饰她眼中的惊慌。 知道该来的早晚都要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见到秦朗。 “夏总，休息得怎么样了？” 似笑非笑，门口秦朗冷冷的目光，直逼夏文婷而去。 见到夏文婷使的眼色，两名秘书，飞快地从办公室里退了出去。 两名秘书一走，秦朗就收回视线，朝夏文婷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你怎么来了？”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夏文婷用最低的姿态，做着最后的抵抗。 视线在秦朗身上滑了一圈，最终缓缓地垂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文婷几乎可以听到她越来越快的心跳。 “我来，是告诉你，动我可以，但动我的人，就不可以了。” 秦朗的话如同一把利刃，豁开夏文婷的胸口，直刺她的心。 她做什么都不对，而顾念却能够安然不动，被秦朗护在心尖儿上。 不服气又不甘心地抬起头，夏文婷只看到，秦朗眼中，凉凉两片冰冷。 “上次收购腾云数据的帐我没和你算，这次方案抄袭的事，我也可以放你一马。然而，你要记住，南区的项目若不是念及父辈们的情分，我们擎天，随时可以高调处理，把夏丰除名。但是我来的目的，并不是要把事情闹大。最终给你一个警告，别再以卵击石，做无用功。” 把夏文婷小动作的录像和材料都放在她桌面上，一说完了话，秦朗多一分钟都不想逗留，转身便打算离开。 看着秦朗渐渐远去的背影，夏文婷心里百感交集。 她只不过是看不顺眼顾念的方案，就这样被顺利地用在南区的土地上。 心思慌乱地叫住秦朗，那样重的话，夏文婷不能接受。 “就这么讨厌我吗？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南区那么大片土地，你也知道顾念的方案，运作起来，成本会有多高，风险会有多大。阻碍方案的竞标，我是极端了些，但为了公司，为了擎天，为了你，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吗？” 几乎咆哮着说出这些话，夏文婷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孩子，委屈而无助。 站在秦朗的身后，感到自己无比的渺小。 好像秦朗的态度，便是足以倾覆她的权柄。 夏文婷紧握着拳头站在原地，身体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微微的上下起伏。 “好。”缓缓地侧过身，秦朗抬眼，朝夏文婷的方向望了过去。 他本想把有些话就压在心里，让夏文婷自己去反省。 但见她依然毫不悔改，秦朗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莽撞和一意孤行，邱逸晨受了伤，而顾念，现在还在医院，差一点儿就有生命危险？你为公司着想我理解，为我考虑我也很感激。但你拿邱逸晨和顾念的生命开玩笑，做事如此的不计后果，就算是顾念会原谅你，我也无法原谅。” 【439】不能碰触的底线 夏文婷破坏方案的竞标，他可以试着去理解。 但是，即便他内心再宽容。 夏文婷用非正当的手段，去伤害他人，就算是看在项卓言的面子上，秦朗也无法坦然接受。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考虑，拿生命开玩笑，便是一个人不该触碰的底线。 然而听了秦朗的话，夏文婷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定定地看进秦朗眼里，夏文婷不知所措的道：“我只不过是想要拖延标书递送的时间，让方案没办法顺利过审，并不知道顾念他们进医院了这么严重。你刚刚说，顾念他们受伤，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怎么会受伤？” 最后淡淡地看了夏文婷一眼，多余的话都不打算再解释，留下他与尔东、邱逸晨他们共同收集的证据，秦朗便头也不回，走出了夏文婷的办公室。 看着秦朗决然的背影，夏文婷内心郁结万分。 她知道有关这次的诬陷，秦朗不打算和她计较。 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她不希望秦朗误会，她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翟亿！” 秦朗走后，夏文婷径直来到翟亿的办公室。 然而办公室里并没找见他的人，夏文婷坐电梯下楼的时侯，刚好在走廊里遇见了他。 “夏总？”行色匆匆地从大厅走过来，若不是夏文婷叫住他，翟亿还没注意到，对面的来人。 发现迎面走过来的夏文婷，翟亿笑了笑，眼里仿佛有温度，翟亿和声道：“夏总，你找我有事？” 低低“嗯”了一声，夏文婷沉着脸，看向翟亿：“竞标阐述会那天，是怎么回事？我叫你想办法拖住他们递交标书，你是怎么做的？” 阻挠顾念他们的方案是一回事，具体找人落实又是另一回事。 涉及灰色地带的事情，夏文婷自然不会亲自去处理。 把方向提供给翟亿之后，接下来的，就看他怎么办了。 “夏总觉得碍眼的，自然就按照吩咐帮你清理干净。这次的事情，当然也是照您吩咐的做的。怎么，夏总觉得满意吗？” 说这话的时候，二人的步子已经踱到走廊的角落。不想和翟亿废话，夏文婷开门见山的说： “我没问你这个。车祸是怎么回事？我叫你去拖延时间，又不是要你杀人放火。你说，谁给你的权力，可以不顾后果，任意妄为？而且，做这种事之前，你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个的？” 夏文婷说他什么都可以忍。 但夏文婷因为这件他们当初达成共识的事，反过来指责他。 翟亿再清楚不过，一定是秦朗和她说了什么。 刚刚新意建筑的王凯来找过他，便也知晓了擎天那头的动静。 既然秦朗那么不珍惜他在乎的人，那么他也没必要因为夏文婷，而过多地，去顾及秦朗的感受。 “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秦朗他怎么对你的，你也不是没感觉。我断他几个手臂，有什么不对？而且……” 啪！ 翟亿的话还没说完，随着响亮的一声耳光，翟亿脸上，瞬时就觉得火辣辣的。 【440】你最好看紧她 车祸的事情，翟亿的确是想要趁乱，给秦朗点颜色看看，善作主张了。 但夏文婷因为秦朗打他，却是翟亿始料未及的事情。 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翟亿定定看向夏文婷，不言也不动。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最后却成了，伤他最深的那一个。 努力控制住胸中起伏的情绪，翟亿的心里，低落了片片冰凉。 “以后我没叫你做的事，就不要做！擎天那边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后面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了吧？” 紧紧咬住牙关，翟亿一腔的愤怒，在对上夏文婷盛怒的脸时，尽数化成眼里的顺从。 眼前的一幕，不早不晚，刚好落入王凯的眼里。 低垂了眸光，渐渐将身影隐没在走廊里。 王凯的嘴角，是一抹含义不明的微笑。 他今天本来是来找翟亿的。 然而不但没能见到翟亿的人，还被门卫丧家犬一样的，从夏丰扫地出门。 这次的事情，翟亿当初主动找上他，本来是对他们保证，计划会万无一失的。 这下邱逸晨拿了证据找到他，他们公司只能撤了方案，名声扫地。 而且当初承诺给他们的好处，王凯半分也没拿到。 看到刚刚翟亿对夏文婷俯首称臣，百依百顺的样子，王凯心里暗自说，一定不会饶了夏丰的。 *** 离开夏文婷的办公室，秦朗正往大厦外走，就在门口，撞见了迎面而来的白鹿。 在夏丰投资看到秦朗，白鹿的眼里，明显闪过了一丝意外。 在公司正门口两人对视了一眼，白鹿原本迈向大厦的步子，也随着秦朗一起，离开了大楼。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丰投资附近的咖啡厅里，秦朗和白鹿，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自从顾念的生日聚会之后，两个人就没打过什么交道了。 然而像今天这样偶遇在夏文婷的势力范围内，彼此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有些沉闷。 “夏文婷，现在是我的客户。” 眼中犹豫了一下，白鹿最终向秦朗坦白了事情的经过。 听了白鹿的话，秦朗眼中淡淡地笑了笑。 多余的话并没有多说，只轻轻淡淡地叮嘱了白鹿了一句：“那你最好看紧她，她差点就惹上官司了。” 突如其来得到秦朗的劝戒，白鹿眸光微微动了动。 放下举到一半的咖啡，看向秦朗，总觉得他话中带话，白鹿直接挑明了问：“什么意思？” “嗯，她设计伪造抄袭的假象，试图阻碍我们这次南区项目的投标，同时，为了阻碍标书顺利送达现场，制造出肇事逃逸的假象，让参与此次阐述会的代表，受了伤。” 话说到这里，秦朗眼中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手表，从椅子上起身，离开前，最后对白鹿说道：“还好顾念和邱逸晨命大，逃过了一劫。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去医院了，后会有期。” 拍了拍白鹿的肩膀，秦朗离开后，他的话仿佛还回荡在白鹿耳边。 不敢置信地反复咀嚼着秦朗的话，走出咖啡厅后，白鹿心不在焉，一路把车又开回了夏丰投资楼下。 【441】盼星星盼月亮 “念念，对不起，这次方案的事情，是我马虎了。我不该轻信别人的话，我……” 趁着午休的时间，linda早早赶来医院探望顾念。 就着中午这点儿时间，linda一咬牙，把认识夏文婷的经过，原原本本，都讲给了顾念。 之前和邱逸晨一起来的那次，因为时间紧，linda也没顾上，和顾念详细解释，有关夏文婷的事儿。 因为她的疏忽，而导致投标的事情，暂时被搁置。 心里觉得很对不起顾念，linda一说完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就低着头，请求顾念的原谅。 “傻呀你，这怎么能怪你呢，夏文婷好歹帮助过你，而且，你也不知道她会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拉过linda的手摇了摇头，并没有丝毫责怪linda的意思，顾念反而对linda扬脸笑了笑。 昨天晚上的时候，她就从周曦那里得到小道消息，说方案的事情，已经被秦朗他们，联手解决了。 本来这件事情就怪不得linda，看linda一脸悲哀到尘埃里的模样，顾念赶忙宽慰她似的说： “哦，对了，阿姨医药费的事情，我来帮你先垫上，你就不用为难，这事之后，怎么和夏文婷交涉了。而且，我听尔东说，抄袭的问题已经圆满解决了。对方主动向评标委员会提出撤标，所以，你也不用自责方案被盗的事情了。” “念念……” 没想到她的失误，顾念不但没有指责，还为她的愚蠢埋单。 正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听始终在一旁晒腊肉的周曦，笑嘻嘻地说： “嗬，这你还真没什么好内疚的。毕竟夏文婷也是一人才，连老同学梗都搬出来了，你哪里是她的对手。得了，你俩先慢慢聊，我去个洗手间，回见！” linda和顾念在谈心，周曦一听一过，本不打算插嘴的。 但把顾念她们的对话听到这里，周曦实在是服气linda的警觉度。 夏文婷连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谎都说得出口，linda居然还会傻乎乎的相信。 光是在这一点上，linda就不可能是夏文婷的对手。 思及此，周曦也只好暂时离开病房，打算出去遛个弯儿了事了。 市中心医院一共有四层。 顾念病房出门往外走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专门为病人修养身心设计的“遛弯儿花园”。 其实打顾念醒了之后，小祖宗就张罗着要尽早出院了。 但是秦大大有谕旨，他来探望顾念之前，早一分钟，顾念都不准离开病房。 而作为顾念的陪护，周曦便也跟着一起，光荣地养起了白豆腐。 只不过…… 顾念平时待在病房里，吃了睡，睡了吃，好歹是身体需要，乐得其所。 她周曦身强体壮，待一天还蛮享受，等到第二天，就明显感觉和坐牢毫无分别，熬不住了。 眼下周曦不再日夜思念尔东，倒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巴不得秦朗能早一点来。 所以昨天晚上一听尔东说，方案的问题被秦朗、邱逸晨、项卓言联手解决，周曦就知道，距离秦大大出现的日子近了。 【442】对不起，我来晚了 方案的事情得到解决，秦朗就该现身医院了。 秦朗要是能来，距离她刑满释放，就指日可待了。 一个没忍住，周曦当场就蹦高儿的开心。 结果毁形象不说，还搞得顾念跟着直诧异——周曦全程对方案没任何参与的一个人，怎么比当事人知道了好消息，还乐翻天似的高兴呢。 然而，高兴归高兴。 得意忘形之后，周曦才意识到一个令她费解的问题。 以前只知道秦朗这孩子稳重，却没想到，秦朗这小子，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都第二天中午了，还不来看看他们家的大念念。 一边散步，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花园周围东张西望。 正这样想着，周曦便看到走廊另一边的阳光下，影影绰绰走过来的那个人影，正是叫她“望穿秋水”了的秦大大。 好像放烟花般，秦朗整个人的出现，都带着炫彩，在周曦眼前灿烂至极。 然而兴奋之余，周曦突然意识到，linda还在顾念病房里呢。 所以一溜烟儿绕了条近路跑回病房去，周曦一把抓住顾念的肩膀，气喘吁吁，言辞恳切的说： “念念，我突然想起来，你是不是该睡午觉了？” 然后转过头看向linda，眼里笑了笑：“linda，谢谢你过来哦，念念该休息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不是得回去工作了？我送送你吧？” 周曦离开病房后，顾念和linda正就着她不在公司这段时间，企划部的情况，相聊甚欢。 莫名被周曦诧异了一脸，顾念一脸懵懵然的看向周曦道： “曦曦你说什么呢？我不用睡午觉啊……” 估摸着秦朗随时可能赶到病房，周曦也顾不得解释那么多了。 急中生智，看了窗外一眼，眉目里笑成两弯月牙，周曦颇狗腿的道：“要的要的，今天天气多么——晴（秦）——朗，最适合睡午觉了！” 说着，回头看了linda一眼，不等顾念和linda回答，周曦就好姐妹护体地拉上linda，边往病房门口走，边乐呵呵的说：“啊linda，顾念需要修养，走，我送你下楼吧！” 话音一落，周曦便拽上linda，火急火燎地走出了病房。 然后，找了秦朗来路的相反方向，带着linda特地绕了一个远，最终把人给送走了。 *** 周曦她们走后，顾念一个人呆在病房里，心中一阵阵莫名其妙。 一切发生的太快，叫顾念根本来不及思考。 正打算出房间透透气，看看周曦在搞什么鬼。 病房大门口，便清晰了整整两天未见，秦朗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脚步在原地顿住，顾念的眼泪，差一点儿就掉下来。 两天未见，本来是有好多话要对秦朗说的。 结果真的等见到他的人，却没出息地，只说了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恨不得痛扁自己一顿，顾念正在心里懊恼，就见门口的人眼里笑了笑，一言不发，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越来越清晰的面孔，在顾念僵直的身体前靠近。 一把将顾念抱进怀里。 头顶，秦朗低低的声音，温柔地传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 【443】傻瓜 抱住顾念的手臂不断收紧，好像怀里的人稍不留神就会不见了，秦朗把脸埋在顾念的发丝间，迟迟不愿意放手。 他这些天夜以继日，甚至都没能问候顾念一句，便是希望事情能够尽快得到解决，给顾念辛辛苦苦设计的方案，一个平等且公正的结局。 终于在他能忍耐的极限里，结束了与顾念的分离。 重新抱住她的这一刻，秦朗觉得，此刻，无比富有。 “傻瓜。” 感动又心疼地把头往秦朗的怀里又埋了埋，顾念开口，声音，笑中带泪。 知道秦朗一直不出现，就是为了给她，给擎天，一个该有的答复。 小猫一样，把眼泪鼻涕，一起在秦朗的胸前，撒娇似的蹭了蹭。 抬起水水的杏眸，顾念仰起脸来，对秦朗俏皮的翘了翘嘴角：“谢谢你这些天，为了我，为了方案，而一直在做的努力。” 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秦朗用食指疼惜地刮了一下顾念的鼻头。 自从顾念和他在一起，就总是无意中让她受伤，或者受委屈。 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再一次把顾念搂紧。 闻着她头顶淡淡飘送的花草馨香，一时间，叫秦朗觉得安心至极。 而靠在秦朗的怀里，眼中写满知足。 视线无意中扫向床上卷起的被子，顾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原来，刚刚周曦极富戏剧性的让她睡午觉，只是在打暗语，预示她，秦（晴）朗驾到而已啊。 *** 从夏丰投资离开，王凯在车里，一个人放空了很久。 早知道翟亿是这样言而无信的人，他当初就不该上这条不明不白的贼船。 现在名声扫地，一无所有。 他告诉自己，从夏丰投资那里失去的，他还要加倍的讨回来。 原来，在竞标阐述会之前，翟亿突然拿着写好的标书，找到新意建筑公司的负责人王凯，并且和他说，可以给它们提供周转资金和介绍建筑外包项目的好处，让他们破罐子破摔，做抄袭案的“替罪羊”。 王凯当时想着，夏丰投资实力这么雄厚，肯定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而以他们公司当前的运营状况，不答应就要解散了，还不如放手干一票。 更何况，翟亿也说了，评标会当天，会设法拖住擎天的人，让他们的代表没办法及时递交标书，人为造成弃权的后果。 这样不但连抄袭的风险都没有，还增加了夺标的几率，何乐而不为。 结果却不成想，百密一疏，擎天他们竟然及时赶到了现场。 最终方案撞车，导致评标会陷入方案搁置调查阶段。 本来以抄袭来诋毁擎天的清誉，按照计划，也是可接受的结果之一。 然而翟亿之前承诺的好处，除了被邱逸晨包抄的那次酒会之外，就没有然后了。 如此的卸磨杀驴，翻脸不认人，翟亿的绝情绝义，叫王凯心有不甘。 垂着眸光，王凯在黑暗里沉沉叹了一口气，最后又看了夏丰大厦一眼，才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444】会不会有麻烦？ “听说，这次是你和尔东，邱逸晨，项卓言一起，各司其职，找到了事件的突破口？我还不知道，你也有这么友好的时候呢，和我们讲讲，顾念缺席的这段时间，你们是怎么通力合作，解决问题的？” 把linda送走之后，周曦很有眼力见儿地自动消失了一段时间。 等把尔东这个救兵搬回来了之后，才一起回到了顾念的病房。 当他们回去的时候，秦朗和顾念已经从拥抱模式，转换成了虐狗模式。 见秦朗直挺挺一坨，微倾了上身，凑在纸篓边，乐此不疲地给顾念削苹果。 实在觉得被虐得心累，周曦干脆找话题活跃气氛，向秦朗提出了疑问。 结果还没等秦朗回答，尔东先抢了话碴。 看了顾念一眼，尔东啧啧叹道：“哇，为了破案，秦朗可真是拼了。大禹治水也就顶多三过家门而不入，咱们秦大老板，那可是美人都不管了，二十四小时没睡觉的连轴转啊！” 听了尔东的话，顾念心疼地看了秦朗一眼。 尔东话音一落，就遭到周曦一记白眼。 秦朗虐狗也就算了，这还有亲自找虐，主动帮腔的。 “嗯，这次我们能快速找到突破口，其实邱逸晨，项卓言，尔东，都帮了不小的忙。” 并没有把重点放在自己的部分，秦朗一笔带过的说：“我不过是查到了可疑的目标公司，但项卓言和尔东，则掌握了关键性的证据。而邱逸晨，则代表我们擎天方面，直接和对方公司进行了谈判。” 说到这，秦朗忽然抬头，望向顾念问：“夏丰投资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还怎么处理，他们能做出这种事情，黄牌警告都免了，直接撤资啊！” 这次倒是周曦，早就义愤填膺，没等顾念回答，就先给出了解决办法。 然而明白秦朗的意思，是指对于夏文婷，该怎么办。 顾念只是笑了笑，低头看向秦朗，心平气和的说：“我觉得，如果要夏丰撤资，明显就是告诉大众，它们的行径，不光彩。可是这个事情，已经得到解决，就不宜再次公之于众。所以，以我的观点，内部了结就好，不要牵扯太多的人。更何况，这个项目还是夏文婷和项卓言父母的遗愿。所以，我们按照原计划，把方案上线，其实，夏文婷就应该知道好好反省了。只是……” 说到这，顾念眼中突然有了犹豫：“项卓言他，和我们合作，在夏文婷那边……会不会有麻烦？” 原来，事发当天，从医院离开回公司的时候，项卓言刚好看到翟亿，和一个很眼生的中年人——新艺建筑的老板王凯，在办公室外有说有笑。 下意识觉得不对，项卓言又暗中观察了翟亿一段时间。 发现翟亿这几天的行踪都鬼鬼祟祟的，而且听到他和那个人聊到了和圈内熟人见面，介绍生意的事情。 便立即就去擎天，找到秦朗，把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并且按照尔东的意思，假装向翟亿问起南区项目进展，以及夏文婷的事情，顺便把窃听器，放在了翟亿身上。 【445】要找夏总，可以先通过我 被顾念他们言中，计划落空后，翟亿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想了一遍，只有可能是项卓言那天，和他在办公室寒暄时，悄悄设下了布局。 然而顾及夏文婷的面子，翟亿并没有明说。 只是没想到，才处理完王凯的烂摊子，就在夏文婷那里挨了骂。 翟亿虽然火大，但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 回办公室的时候，刚好路过前台，随眼一瞥，便见到前台处正和接待员交谈的人，有几分眼熟。 发现是之前送夏文婷回家的那个人，眼神锐化出一抹疑问，翟亿朝前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 得知了这次顾念他们被陷害的事情，担心顾念安危的同时，白鹿更担心夏文婷的状况。 和秦朗碰面之后，不由自主又回到了夏丰大厦。 因为并没有事先预约，白鹿来到前台的时候，便被接待员拦下。 “您好，请问夏总在吗？” “哦，白律师，不好意思，夏总在开会，今天一下午都没有空闲。” 虽然接待员对白鹿说的是开会，但只有夏文婷自己心里面清楚，她不过是因为方案的事情，没心情打理公事，不想接待来客罢了。 知道自己没和夏文婷打招呼在先，遇到这样的情况，也实属正常。 白鹿正准备和前台说声谢谢，就听前台的接待员，客气有礼地叫住他： “白律师，你要不要给夏总留一个message？这样等夏总有空了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帮你转达一下。” 对着前台人员笑了笑，白鹿想了想，最终也只是摇摇头，对前台和声说了句：“不用了，谢谢。” 结果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低沉而严肃地传来。 仿佛对自己的突然出现并不介意，步履倜傥地走向白鹿他们的方向，翟亿对他说：“白律师，有事情要找夏总，可以先通过我。不然像今天这样白跑一趟，您的时间也很宝贵的，多不值得。” 说到这，翟亿黑沉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微笑，伸出手来向白鹿看了一眼，好像刚刚那个面无表情的人不是他，翟亿缓和着语调对白鹿说：“对了，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夏总的助理，翟亿。” 感受到翟亿不善的气场，白鹿伸出手，和翟亿对握了一下。 “你好，我是白鹿。夏总的法律顾问。” 冲翟亿点了一下头，白鹿便走向大门，朝车库的方向离开了。 而看着白鹿渐渐远去的背影，翟亿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最终离开，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 傍晚时分，夏文婷从办公室乘电梯离开。 经过前台的时候，接待员轻声叫住她：“夏总，今天白天，法度律师事务所的白律师来找过你。但当时你在开会，所以他就先回去了。虽然他并没有留言给你，但看样子，他有什么事情想和你说，所以……” 白鹿并没有给夏文婷专门留什么口信，但从他当时心事重重的神色，前台可以判断，他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的。 听了前台的转告，夏文婷阴郁的眸光里，忽地闪过点点明亮。 对着前台接待员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便走出大厦，朝车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446】追风筝的人 把车子停在《法度》律师事务所的门口，夏文婷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因为案子的事情，她心情始终不是很明朗。 而白鹿的意外到访，却好似一盏明灯，点亮了她，被雾霾笼罩捆绑的心境。 “夏小姐，您找白律师吗？他刚好有事，不然，你去他办公室等吧？” 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前台笑眯眯，一双大眼睛，秀气而亲切。 白律师很少接待女宾客，所以夏文婷上次来，前台就已经对她印象深刻。 更何况上一次，杜宪淳也出面，借着夏文婷，好一顿调侃白鹿。 想要印象不深刻都不行，关系使然，前台自然对夏文婷就客气了很多。 “好，谢谢。” 跟着前台的指引，夏文婷算是第一次有机会，见识了一下，《法度》律师事务所的真容。 事务所不大不小，却总共有两层。 除了敞开式格子间组成的一楼办公区，中心活动区的天井边，还有一架，通往二楼的扶手楼梯。 而在这别有格调的小天地里，白鹿的办公室，就设立在二楼，阳光最充足的位置上。 “夏小姐，这边您先请坐一下。茶和果汁您想要喝什么？白律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仰起脸来对夏文婷笑了笑，前台温柔的话语，好像可以抹平夏文婷心中的郁结。 看向窗外，夏文婷仔细地想了想，重新把视线落在前台身上的时候，夏文婷轻快地说：“茶吧，谢谢了。” 知悉了夏文婷的喜好，前台离开房间不久，就又端着一杯热茶回来。 并不是普通的红茶绿茶，夏文婷眼前的，是一杯芳香宜人的玫瑰果茶。 茶杯捧在手心，顿时被温暖包围。 等白鹿的时候，夏文婷便心情极好地，细细品着杯中的花果茶。 大概等了一段时间，见白鹿还没回来，夏文婷便将眸光流转，闲适地打量起白鹿的办公室。 都说一个人的工作场所，是对其品味与生活态度的最佳映射。 莫名对白鹿的办公桌感起了兴趣。 夏文婷放下茶杯，信步走到白鹿的书桌前。 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些法律相关的专业书籍，夏文婷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研究。 除了桌上的这些专业书，白鹿书桌背后还有一整排的书架。 办公室被他打理得素雅而洁净。 这样的熟悉感，突然让夏文婷回想起，上一次她郁闷地喝醉酒，无意在白鹿家，过了一夜的情景。 似乎每一次心情最down的时候，都有白鹿突然出现，像个晴天超人一般，误打误撞，帮她把心里的阴霾赶走。 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烫了起来。 夏文婷干脆在白鹿书桌前坐下，脸上莫名暖心地偷偷笑了笑。 视线更远地向桌角望过去，发现上面有一本并非法律的小说，《追风筝的人》。 难得一见白大才子一本正经，还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心情愉悦地捡过来，把书捧在手中翻阅。 夏文婷好像在欣赏着精致的字帖，把白鹿在书页上的读书笔记，从头开始，别有兴致，一页页向后阅读。 然而翻到快中间的位置，顺手摸到书页下一片照片大小的纸板。 又往后面翻看了一页，夏文婷眼中的笑，渐渐凝固。 【447】他没办法，更不愿意 “你来了？” 收回定在书页上的视线，夏文婷抬头，看到办公室门口的白鹿。 两个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 半晌，夏文婷才再一次听白鹿开口：“下午我去了你的公司一趟，前台接待说你在忙……” 说到这里，白鹿声音里明显顿了一下。 他特意叮嘱过前台，他会再来，不用特地惊动夏文婷的。 眼中犹豫了一下，白鹿还是说：“没想到你会过来。最近，还好吧？” 眨动的眸中，冷冷笑了笑，夏文婷最后看了一眼书里的老照片，才合上手中的书，看向白鹿。 本来她还对遇见白鹿而充满了期待。 但是盼望褪色成现实，残酷了她眼中的目光：“嗬，怎么，白律师这么不欢迎我？” 说着，夏文婷从办公桌前离开，定定盯向白鹿，眼里，一片清冷。 听出夏文婷话中的冷漠，白鹿眸色里不由自主地暗了暗。 走向办公室的脚步明显一顿，想了想，才最终开口：“擎天这次方案撞车的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诧异于白鹿近来鲜少露面夏丰，南区项目的事情，又和白鹿关系甚远。 免不得想到刚刚在那本书中发现的照片，夏文婷将手中捏住的照片紧了紧，眉目低垂，缄默不语。 “你就这么想要至邱逸晨和顾念于死地吗？邱逸晨受了伤，顾念现在还在医院。你知不知道，这么做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无论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这样做，到底值得吗？” 见夏文婷沉默，白鹿心忧，话便说得有些急。 想到下午在咖啡厅秦朗跟他说过的话，更想到夏丰投资里，遇上翟亿的情景。有些话，白鹿便不能不问。 “是我又怎样，不是我又怎样？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关心了？”嘴边轻蔑的一笑，夏文婷又披上了她傲慢的伪装。 南区项目的事情，她是自私了，却绝不曾想，去至任何人于死地。 她只不过是让翟亿找一些路人，干扰顾念他们的进程，拖延送标的时间，仅此而已。 只是人心难度，事与愿违。 本以为白鹿会和别人不一样——会永远持守正义，会让她感到温暖。 到头来，她对他曾有过的那些美好憧憬，也不过是水中的泡影，只是空欢喜一场。 而同样是站在与她对立的立场上，对她论断指责。 白鹿的话，却直刺骨髓。 “我再问你一次，这次的事，是不是你做的？”见夏文婷不承认也不否认，白鹿抬眸，目光坚决而凌厉。 要白鹿相信，暗箱操作，一心想要陷擎天于不义的人是夏文婷。 他没办法，更不愿意。 所以句句不松，只想要听夏文婷亲口给他的承认。 却不知道自己的话，无意之中，正中了夏文婷的死穴。 “你心里面不是都已经有定论了吗？还一次次的问我，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你相信我没做过，就不会这样反复的问。说到底你还是认定了结论的，那么我说什么，又对你的看法有什么影响呢？” 【448】无人可碰的刺猬 爱留下的伤疤，只能靠爱来解决。 白鹿句句不松，只是想亲口听夏文婷承认，因为他也不信，夏文婷会不择手段，做出这样的事。 但一想到手里捏着的照片，夏文婷的内心就没办法平静。 不想破坏彼此的心情，夏文婷干脆准备离开。结果才迈开脚步，又听白鹿认真的问她道：“南区项目的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不懂白鹿的执着，夏文婷只想要一个喘息的出口。 顺理成章的认为，白鹿所有一切对她曾有过的关心和好意，都是因为那个人。 所以才会好心地送她回家，劝她放下对秦朗的感情。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看顾念不顺眼，才故意接近她，保护顾念的吧？ “你和顾念早就认识，为什么不说？为什么那次在饭店遇见，却只假装是同事，而不坦白真相？” 把手中一直攥着的照片，甩到白鹿面前，夏文婷冷笑，笑容撕心裂肺。 饶是对秦朗有不甘，却不敌白鹿的“欺骗”。 误会了白鹿一直以来对她好，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安全隐患，加以迷惑和欺骗。 步子一寸寸迈到白鹿跟前，夏文婷仰头，冷睨着白鹿，道：“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的人是秦朗，也知道我要报复的人是顾念，所以才那么关心我，不过是想阻拦我，去妨碍他们，对吧？” “其实，你今天和我说这些，也都是为了顾念是吧？嗬，亏我还傻乎乎的自投罗网。这才是不值，不值啊。” 自嘲般地一遍遍重复着口中的话，夏文婷苦笑，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心痛难耐的，到底是怎么了。 好像一个小丑，夏文婷只想赶快离开眼下的这个空间，然而刚欲转身，就被白鹿一把拽住：“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不确定对夏文婷是怎样的感情，但听到秦朗对夏文婷的指责，白鹿会着急。 不知道对夏文婷是怎样的心情，但遇见翟亿对夏文婷的关心，白鹿会不服。 没想到下午去找夏文婷，她真的就这样出现在自己跟前。 更没想到夏文婷会有兴趣翻看他的书籍，找到那本，虽被他摆在桌角，却很久都没有顾及的旧小说。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跟夏文婷解释起，然而白鹿的隐晦，却扰了夏文婷的心。 “我不听你解释！你也不必解释！” 甩开白鹿抓着她的手臂，夏文婷迈步，径直往门口走去。 自尊心下的倔强倨傲，让夏文婷变成一个无人可碰的刺猬。 然而脚步不由自主在大门口挺住，临走前，夏文婷还是侧首问，“如果我说我没参与，不是我，你信吗？” 不等白鹿回答，话音一落，夏文婷就迈开脚步，离开了。 和刚刚问白鹿的话一样，她不是不想听解释，只是怕听到她承受不了的事实。 所以清冷的背后，她永远没机会听到，白鹿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信，只要你说，我便信。” 只是，他不希望她走错路啊。 【448】故意为之 夏丰投资里，项卓言这几天异常清闲。 方案的事情告一段落，夏文婷和翟亿也各忙各的，没人再“麻烦”他。 结果这一天刚一到办公室没多久，就接到内线，说有人找。 “项总，《法度》律师事务所的白律师想和您见一面，想请问一下，您现在方便吗？” 明亮的眸色动了动，项卓言嘴角微微上翘：“我在办公室，你叫他直接上来吧。” 说完，便从座位上起身，朝落地窗外看了出去。 夏文婷走后的几天，白鹿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相信夏文婷即便是对顾念嫉妒，也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不讲究分寸。 南区项目的事情，摆明了有人借着夏文婷的计划，有所动作。 不能再从夏文婷的方面下手调查，白鹿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项卓言。 很快，项卓言的办公室门口，响起了短促的敲门声。 扭头看向大门口的人，项卓言眼中浅浅笑了笑。 抬手示意白鹿到沙发上坐好，项卓言开门见山的问：“白律师找我，是为了我姐的事吧？” 上一次和顾念在餐厅和夏文婷遇见。 坐在夏文婷对面的人，就是法度律师事务所这位，文质彬彬的白律师。 清晰地记得，有一次夏文婷喝醉酒，也是白鹿送她回的家。 只是那时候还不认识他，而现在，他却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嗯。”点点头表示默认，白鹿也不拐弯抹角，就着项卓言的话茬，言简意赅的问：“你姐的亲信，是不是叫……？” “翟亿。” 白鹿的话还没说完，项卓言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突然很想知道，白鹿今天来找他的目的是什么，项卓言抬头，看了白鹿一眼：“你想要查什么？” 听到项卓言这样问，白鹿的眸色动了动，想到前几天夏文婷来办公室找他的事情，白鹿坦白地说： “我前几天见到过秦朗，知道了南区项目的事情。作为夏文婷的代表律师，我并不觉得她会疯狂到策划车祸，故意伤害顾念和邱逸晨。所以我问起过她有关这次抄袭事件的动机，但从她的态度与反应来看，我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以最直接的方式去伤害顾念，关联最大的怀疑对象，夏文婷必然榜上有名。 如此明显的圈套，夏文婷自然不会主动去跳。 加上夏文婷之前对策划车祸一事的态度，白鹿确定，这个人必然是最了解夏文婷的心理，又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以夏文婷为掩护，没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的人。 对顾念，秦朗，甚至邱逸晨都有意见，又和夏文婷站在一边，愿意随时为她出面卖力。 把夏文婷身边的人通通想了一遍，也就只剩下了一种不成形的猜想——那天在夏丰投资见到过，对夏文婷的事，格外敏感的翟亿。 可是他的动机是什么，以至于，非要置顾念他们于死地？ 顾念受难，除了秦朗，还对谁最有杀伤力？ 而秦朗被牵制，秦朗和顾念的对立面，谁最有可能受益？ 以上种种，夏文婷就是关键。 【449】回到最初始的轨道上 感觉到翟亿对夏文婷的关心，已然超越了一个助理该有的程度。 直觉告诉白鹿，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翟亿是七岁那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因为家中突发的变故，进而被我父母收养，一直住在我们家，直到几年前才搬了出去的。不过他的确从小和我姐就很亲密，但具体的事情，我当时在国外，也不是很清楚。” “好，谢谢。我知道了。” 了解到白鹿的顾虑，对于他的疑问，项卓言坦白提出了解释。 听了项卓言的话，白鹿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没多做逗留，便告别项卓言，离开了夏丰投资。 步子迈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白鹿身形突然一顿。 垂着眸光想了想，最终还是转过身，对项卓言叮嘱般说道：“其实你姐也很不容易。多代翟亿照顾照顾她，帮助帮助她，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多保重。” 回到车子里，白鹿视线望着夏丰投资的方向，久久都没有发动车子离开。 有了项卓言“慷慨”提供的线索，他脑子里反复在想一个问题： 二十二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夏文婷的父母主动带翟亿回家？ 而翟亿这个人，看似沉稳，实则冷峻。 白鹿总觉得，他身上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 南区项目的风波平息后，顾念的腿伤也基本痊愈。 重新回到公司的时候才发现，有关这次竞标的波折，已经众人皆知，不再是个秘密。 想到她不在企划部的日子也不短，大家听到一些风吹草动，也实属正常。 关于linda的失误，顾念不但没有扩大化，反而帮她把欠夏文婷的十万块，先自掏腰包垫付了。 而对于这一次抄袭事件的圆满解决，顾念则巧妙地化解为，擎天树大招风，名气太大。 一千双眼睛注意着集团的一举一动。 像南区项目这样重大项目的设计方案，自然就会遭到竞争对手的觊觎，成为众矢之的。 她和邱逸晨的方案会被剽窃，也许就是他们在打印方案的时候，不小心被竞争对手看到了稿子。 理由不但合情合理，也洗脱了大家对linda和夏文婷之间有“不正当往来”的怀疑。 并且趁热打铁，顾念还以此次事件为“教训与警铃”，一本正经地告诫同事们： 日后企划部和建筑部的方案，在输出处理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保密，多加小心。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同事们纷纷点头，对顾念的话，从善如流，言听计从。 这次事件之后，夏文婷虽然没有被要求撤资，但如顾念所言，也的确脸上挂不住，沉寂了一段时间。 南区项目方案重新被评审会启用，顺理成章，擎天也成为了这次工程的建筑商。 很多事情紧锣密鼓地展开，所有人的生活，似乎也回到了最初始的轨道上。 只是让顾念没想到的是，紧接着到来的这个周末，严肃认真如秦朗，居然也有童心未泯的时候。 【450】幸好它们遇到了更好的选择 周五晚上一起用晚餐的时候，秦朗就和顾念说定，周六一早，会接她去吃早餐。 本着“吃货的内心都是纯净的”原则，周五晚上顾念美美滴睡上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在与秦朗约定好的时间里，准时来到楼下。 带着一整片晨光的好心情，趁顾念不留神，秦朗便把车子，一股脑儿开往了顾念并不眼熟的方向。 “我们这是去哪儿？” 看了窗外一眼，顾念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秦朗。 据她所知，n市好吃的东西，貌似都集中在步行街里面了。 而眼下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有早饭可以吃的样子。 正东张西望着纳闷，就听秦朗好整以暇的道： “想吃好东西，还不想走远一点，吃货当得这么不敬业怎么行？” 眼里淡淡蕴着笑，秦朗转头，并未正面回答顾念的问题。 被秦朗调侃，顾念把嘴撇起，挑了挑眉，便不说话了。 毕竟有吃的就行，车又不用她开。 做一枚吃货嘛，不敬业怎么行？ 车子又开了一段路，陌生的景色，最终在一个小镇前，柳暗花明。 看出来秦朗又打着吃饭的名义，带着她到处乱跑了，顾念眼中笑了笑，偏起头来问：“那秦先生，我们早餐吃什么？” 没急着回答顾念的问题，秦朗嘴角翘了翘，轻轻牵起顾念的手，朝不远处的小广场走去。 环形的广场里，有各式各样的小铺子。 然而并没给顾念做选择的机会，秦朗直接带着她，走进了一家，名叫《冬冬小食部》的店。 店里面的陈设清新别致，有格调，且富有生活气息。 不仅环境惬意，还养了三只毛色不一，体态各异的小花猫。 被服务生安排在靠墙的一个位置坐下，顾念正定睛看向窗台上懒洋洋打盹儿的小猫，便听对面，秦朗轻缓地开口： “听说，这三只猫，都是店主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猫。当时被人遗弃，丢在垃圾桶旁边，又瘦又小，还好被冬冬小食部的店主发现，把它们抱了回来。你看它们现在又白又胖，没事跳到窗子边晒个太阳，打个瞌睡，还有很多客人，专门来探望它们。可能连它们原先的主人也不会想到，曾经被弃养的猫咪，也会有被人宠爱，幸福的一天。” 收回看向窗边的视线望向秦朗，顾念眉目里弯了弯：“嗯，就好像是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天到长大都会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所以我们太早的对一些事情下定论，有时候，并不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或者是因为猫咪自身的缺陷，亦或是主人本身的困难。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秦朗讲起这三只弃猫的故事，顾念脑海中，竟是下意识想到了邱逸晨。 记忆模糊回之前邱逸晨钱夹中，那张和院长妈妈的合影，翻看菜单的手停了停，顾念抬眸，看向秦朗： “不知道当初的主人是出于什么理由丢弃了它们，但幸好，它们遇到了更好的选择。” 【451】嗯，还不算太笨 不得不说秦朗很了解顾念，《冬冬小食部》的早餐，温暖，而让人感到满足。 一份豆奶，一份吐司，一份燕麦米糊，静谧的阳光下，把幸福都吃到了肚子里。 一用完了早餐，顾念便提议，两个人可以到附近，饭后百步走。 眼里微笑着对顾念点了点头，这样的建议，正是秦朗心里想要的。 悠闲的脚步，踩在平整洁净的路面上，眼下这个近郊的小镇，倒是安然得让人不惬意都不行。 有说有笑地边走边逛，顾念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周围景致的变化。 等她收回心的时候，两个人的步子，已经不知不觉间迈到了一家水族馆的跟前。 看着秦朗的脚步停住，顾念也跟着驻足。 侧过身子盯了秦朗一眼，顾念挑眉，指了指水族馆的牌子问：“这里？我们也要逛？” 不置可否地脸上挂笑，亲手收了顾念伸向眼前的食指，秦朗但笑不语地揽住顾念，往售票处的方向走过去。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除了给外公买礼物的那次，好像还没正儿八经地，专程约会过。 这次抄袭风波平息后，秦朗便打算带着大病初愈的顾念，到n市附近走走，散散心。 所以早就把今天的水族馆之旅提上了日程，就等着他的顾傻猫，自己上钩了。 “喔，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所以才特地跑去冬冬小食部吃早点，又假装同意我散步的点子，神不知鬼不觉，把我偷偷摸摸，拐带到了这里？” 人都跟着游客一起走进场馆了，顾念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理了理，秦朗到底在她身上，打了些什么如意算盘。 假装生气地在秦朗腰上戳了一把，顾念看向秦朗，眼中，忍俊不禁。 难怪他对冬冬小食部的事情那么了解呢。 看来为了今天的行程，某人也没少做功课呀。 “嗯，还不算太笨。” 满意地笑了笑，并没有理会顾念的讨伐，秦朗只牢牢牵住她的手，在水族馆里，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 好像一个胶囊里的海洋世界，看到和自己完全不同的美好事物，总是能够勾起人们内心，最纯真的那份向往。 随着人流放慢脚步的同时，也放下了自己。 能有这样一份静谧中的美好，于他们来讲，也不失为一种确信下的小幸福。 顾念他们所在的水族馆，展厅里按照深海区，浅海区，以及教育互动区，特别分成了三大板块。 只要有足够的脚力和旺盛的好奇心，所有来到这里的游客，便可以在一天的时间内，观赏到： 梦幻的水母，精致的海马，多彩的海葵，凶猛的鲨鱼，巨大的海龟，可爱的海懒，以及各式各样的鱼虾等等，多姿多彩的海洋生物…… 顾念他们一个个展厅参观的时候，身边很多家长，都带着小孩子，叽叽喳喳，欢乐无穷。 结果他们两个成年人，也不比小孩子们安静多少。 迷宫一样的把每个展厅都走下来，顾念深深地觉得，这种饭后百步走的方式，实在是太赞了。 【452】用心，就能感觉得到 在观看深海生物的巨大玻璃幕墙前站定，两个人举目，共同探索着眼前的水中世界。 眼前的巨大玻璃幕墙，足有三十三厘米厚，才能支撑起，供多样海底生物自在徜徉的庞大蓄水量。 而站在幕墙前观看的人们，就好像是一个个黑影，与蓝色的水幕一起，组成一张巨大的剪影画中。 水族馆的展厅里本来光线就暗，像眼前这样开阔的观赏区，便更是如此。 高达几米的海带森林，摇动曼妙的舞姿，从水底一直延展漂浮到水面上。 穿梭在各类海胆，海葵，珊瑚丛中间，魔鬼鱼，鳗鱼，三文鱼，海龟，鲨鱼，则如大海中的精灵，随处遨游。 站在顾念身边，秦朗的视线始终胶着在顾念的身上，安静不语。 即便灯光暗着，也能感觉到身旁人的注视。 把注意力从一只巨大的吞拿鱼身上移开，顾念缓缓转过头，小声的问：“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看着顾念的眼中笑了笑，向来不是一个会讲假话的人，秦朗“嗯”声，又往顾念身边凑近一步。 “我记忆力不好，想要更深的记住你的脸。虽然知道不该这么说，但是你真的好美。” 然后，话音刚落，秦朗便低垂眼眸，朝顾念唇上吻了过去。 温暖轻柔的触感，瞬间铺满在唇瓣的细腻中。 鼻息间都是秦朗身上淡淡的清香，顾念心醉，不由得脸颊泛红。 “胡说，这里这么黑，你怎么看得到的……” 一从秦朗的包围中被释放，顾念都“没脸”关注周围人的反应，只害羞得将视线漫无目的地移开，不赞同地小声嘟囔了一句。 嘴角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秦朗将顾念别扭着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一双大手将顾念背对着他的身子，轻轻转向自己，秦朗出口的话，也徐徐轻缓如风：“不用看，用心，就能感觉得到。” 掌心触在秦朗的胸口，隔着衣物，顾念甚至可以感受到，秦朗有力的心跳。 被秦朗抓住的手背，温暖满溢。逃不开秦朗炙热的视线，顾念干脆反牵住秦朗的手，反守为攻，带他离开了密集的人群。 毕竟，他们俩个人卿卿我我，与其被一众人，和一群鱼眼睁睁盯着看，还不如两个人私下解决，内部调和得好。 出了深海观赏区，剧场里刚好赶上播放，有关水族馆展出的海洋生物的介绍短片。 趁着这个机会，不仅可以打岔秦朗突如其来的热情，还可以多了解一下，这家饭后百步走胜地的小故事。 心下浅浅笑了笑，顾念挑眸，看向秦朗神秘兮兮地问：“请你看电影，去不去？” 温柔地冲顾念点点头，秦朗并未言语，眼里写满顾念一脸调皮的模样，脚步，却已经与顾念一起，朝剧场的方向走过去。 在中间靠后排的位置坐下，顾念很自觉地抬起秦朗的手臂，主动躺进了秦朗的怀里。 完全一副准备就绪的姿态，就等好戏上演了。 吸取了秦朗吃软不吃硬的教训，顾念这次倒是乖宝宝一枚，努力讨好着秦某人。 然而，难得见顾念小女人一把，秦朗则惬意地笑了笑，脸上微微得意。 【453】哪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 影片时长二十五分钟，从小剧场里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虽然人在旅途中，总是很难发觉自己饿。 但时至下午，两个人还是来到水族馆ocean view的一家海景餐厅，简单轻松，吃了一顿下午茶。 用过午餐，秦朗带顾念到餐厅外的露台边上，吹海风，看海景。 从露台边眺望台上陈设的景观望远镜，便可以看到外海上，懒懒晒着太阳的圆滚滚海豹，海懒，海狮团们。 欣赏小动物们的美好时光，顾念也顺便回忆起，刚刚影片里面，有关这家水族馆的历史和文化。 原来，这家水族馆里多数的海洋动物，都是来自附近的海域。 或搁浅于岸边，或被打鱼人搜救回来，就和秦朗之前和她说起《冬冬小食部》的三只小猫一样，都是重拾家园的暖心生物。 吹着凉凉的海风，顾念正捧着望远镜，观看岩石上，海豹们蠕动圆润地身体，相互拱来拱去，身后，就感到一双结束的手臂，从腰间将她轻轻环住。 脸偏开一寸，顾念往秦朗的方向看了过去。 眼中微微笑了笑，顾念声音里暖融融的说：“我今天是不是在做梦啊？为什么好像小时候过年一样，有这么多惊喜，这么多开心？” 从早餐的surprise，到水族馆的欢乐行，有吃有玩，又有得看。 好像从周末的起点开始，整个人就被甜蜜和温馨紧紧围绕着。 头顶暖融融的阳光，温柔地在周围洒落，生活简直不要太美好，顾念都有点儿不太敢相信，今天就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周六了。 然而，在她这句幸福的感叹之后，秦朗却突然之间沉默了。 又过了好久，顾念才听他声音里抱歉地说：“我接下来要出差几天，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分别，所以就只是想，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和你待在一起。本来是想这个周末结束之后，再和你说这件事情的……” 声音中顿了顿，秦朗脸上忽然一笑：“可是现在怎么办才好？我已经说了。会不会让你觉得，我是为了出差找借口，才故意带你出来玩儿，收买你的呢？” 虽然秦朗只是出个差而已，和过个周末一样，没几天也就回来了。 但莫名高兴了一个上午，突然知道接下来几天都不能见到面的消息，说不失落都是假的，顾念的心里，还是隐隐的有些难过。 可是。 做他的帮助，却不是对他的牵绊。 做他的支持，却不是他的阻拦。 向后仰起头，顾念整个人放心地倚靠在秦朗的身前，只是嘟嘟嘴抬了抬眉，开口时，却已是语调轻快的说道：“唔，我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收买的？” 抱住顾念的怀抱又紧了紧，秦朗知道，顾念话里的意思，言外之意就是她不会那样觉得，更不会生秦朗的气。 这样的理解，让秦朗觉得安心而踏实。 两个人又在海边手牵手漫步到日落。 一起看过了夕阳，数过了浪花。 直到感觉海边有些凉了，才在太阳完全降下海平面之前，驱车回程。 【454】“秦奶奶”的特别关怀 新意建筑公司撤掉方案之后，南区项目由擎天代表提出的设计，便得到全面启动。 除了负责总监王晋交代下来的各种助理事务，顾念也要兼顾项目投建的事情。 而在秦朗出差之前，她的好室友周曦，便很“不会”挑时机地，刚好因为外出学习，一大早飞往外市，晚上很晚才能回来。 所以这天顾念正处理邮件的时候，便收到了一封，来自“秦奶奶”的特别关怀站内信。 “我晚上有和讯科负责人的应酬，周曦回不来，就叫尔东送你回去吧？” 平时周曦在的时候，只要秦朗不约顾念，顾念上下班，便都是有专人接送的。 宝贝疙瘩般在意顾念的一举一动，不放心她天黑了一个人回家，家里又没有人照应着。 即将出差的这几天，秦朗更是为此，提早做出了安排。 然而，眉头哭笑不得地皱了皱，顾念抬手，轻敲着键盘回他道： “唔，没关系的。我又不是小学生不管干嘛去都要家长陪同。秦先生能不能对我放心一些，来一次大胆的放养？” 开过了玩笑，顾念很快言归正传。 见秦朗的对话框显示“正在输入”，便赶紧动了动手指，抢在秦朗拒绝她之前，按了发送键。 “下班以后，我刚好要找表哥问一下建材的事情，所以晚上见完面，我叫他顺路送我回去就好，不用再折腾尔东了。” 发完这句之后，顾念等了半天，也迟迟不见秦朗的对话框里有动静。 猜想大概秦朗是忙别的事情，被打岔了吧。 索性继续整理起邮件，没再管ck通讯录的事了。 结果，放下对话框，刚切换回邮件的窗口，桌面上的手机，就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 见到是“黄世仁”的来显，顾念赶紧抓起电话，到走廊里接了起来。 “喂”了半天，才听电话那头，徐徐地出了动静。 “和表哥见过面到家之后，一定记得和我报个平安。我晚上会早一点结束，然后打电话给你吧。” 声音里闷闷的混着低沉，叫人轻而易举就听得出，某人小小的不开心。 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大大也变得这么黏人了。 捧着手机偷偷笑了笑，顾念把鞋子，在走廊的台阶边，轻轻蹭了蹭：“嗯，你放心去应酬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看把你给操心的。” 本来只是一句调侃。 但此话一出，电话那头，又是好一阵的沉默。 总觉得秦朗今天怪怪的，有些反常。 从善如流地改口，顾念哄孩子般的说：“嗯嗯嗯，我举手保证，一到家就和你说，这下可以了吗？” “嗯，可以。”低低的嗯了一声，对于顾念的安排，秦朗终于松了口。 突然不太开心，当初答应顾念，不可以在公司层面公布，她“老板娘”这一身份的事情。 莫名其妙的，秦朗便很想和顾念，来一次不负责任的出尔反尔。 然而，步子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最终，秦朗也只是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455】嘴还真够严的 七点钟，印象书屋。 顾念到的时候，表哥程东阳已经在座位上等她了。 因为南区项目功能分区的综合性规划，顾念突然想到了印象书屋里，隔音效果超好的材料墙。 然而并不知道，程东阳其实对这里，比她想象中还要了解，顾念一坐下来，就直奔主题的问程东阳： “哥，你知不知道，这家店的墙，隔音效果这么好，用的是什么材料啊？” 第一次在周曦的介绍下来《印象书屋》，顾念便觉得，这家店的墙壁，隔音效果做得格外好。 仿佛是一种巧合，更像是一份注定。 它们擎天在南区的项目，正好需要这种实用效果绝佳的建材，所以今晚和程东阳的会面，才特意约在了这里。 低低“嗯”了一声，程东阳眼中笑了笑。 似乎是有意要为难顾念，他不动声色地调侃顾念道：“方案解决的事情都不和我说，有求于我的时候，倒是知道想起我来了。” 说着程东阳轻叹了一声，故意摆出一副感慨无限的样子：“哎，到底什么时候，我的地位才能重新排在舅舅舅妈之后啊？” 服了表哥总要刷一刷重要性，才能愉快地和她对话的臭毛病。 嫌弃地看了程东阳一眼，顾念挑眉：“你的地位，不是一直都排在我爸我妈之后嘛……”她语气中促狭的道。 “是一直在舅舅舅妈之后，但也不能在中间，挤下一大堆别的人吧？” 没想到顾念怼人的功底越来越深厚，但突然意识到这种计较说出口，自己都被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无奈地作罢，程东阳索性言归正传道：“这个地方的建材，你和邱逸晨那小子一直一起负责南区的方案，难道，邱逸晨没和你说过？” 眼睛微微眯了眯，不是很懂得程东阳话里的意思。顾念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反问程东阳：“这和邱逸晨有什么关系？” “他是这里的设计师，建材是他找到给我，我帮他进的货，你说有什么关系？” 把手边的冰茶拿起来抿了一口：“也亏了你问了一圈，总算是找对了人。邱逸晨这小子，嘴还真够严的！” “你的意思是……” 被表哥的话提醒，顾念突然记起，有一次程东阳好像和她说起过，有关印象书屋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她的想法实现起来，就会方便许多。 正在心里暗暗打算着，叫表哥赶紧帮忙再运进一批同等材质的建材，程东阳接下来的话，就让她高兴不起来了。 “嗯，这家店是我和邱逸晨合伙开的。我以为那小子会和你说，结果这家伙……哎……” 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程东阳也是对邱逸晨的沉默，表示无语了。 就算不打算和顾念表明心意，也不至于一点儿存在感都不刷吧。 虽然为邱逸晨不争不抢的个性干着急，但也不能做坏了事的那个人。 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程东阳抬眸，索性开了个玩笑，对顾念转移话题道：“你确定，你俩真的是在做同一个项目吧？” 听了程东阳提起两个人都是店面的经营者，顾念眸光一顿，心下忽地一沉。 如果是这样，她写在书店专栏里的心情分享，岂不是都被表哥和邱逸晨他们看光光了？ 就算是用了专门的id，顾念也觉得有种心事被暴露于阳光下，被众人“观看”的窘迫感。 所以慢吞吞地抬起头，顾念指了指《写给未来的自己》那个特别的区域，脸上没精打采，试探着语气的问：“那……那边的个专栏，也是你们两个，一起设计出来的？” 【456】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这种文艺青年才干得出来的事情，哪里用得着我，邱逸晨自己负责就行了。” 看向顾念的眸光闲闲的笑了笑，突然想到了什么，程东阳打趣顾念般的说道： “喔，你该不会平时总来这里写东西吧？邱逸晨可是那个专栏的管理员，保不齐，你写的东西，都被人家看过了，也说不定呢哦。” 原来，《印象书屋》不仅是出自邱逸晨之手，顾念写的那些有关于秦朗的“吐槽语录“，也极有可能被邱逸晨看过了。 脸上僵硬地抽搐了两下，对于程东阳搬出来的这个事实，顾念心卒，已然无力反驳。 其实看过就看过，反正账号也是匿名，没什么大不了的。 郁闷就郁闷在，这么久以来，她都毫不知情，在邱逸晨的眼皮子底下，干着并不那么秘密的隐秘事。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对着程东阳皮笑肉不笑了下，顾念恨不得今晚压根儿就没约过他。 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邱逸晨是这里的老板，那么他经常光顾书屋，也就说得通了。 事情要真的是这样，她之前在印象书屋晕倒那次，把她送进医院的人，还真的很有可能……就是邱逸晨…… 所以说从头到尾，她的猜想都没有错。 心下正这样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着，就见程东阳抱歉地冲她打了个失陪的手势。然后匆忙起身离开座位，到门外去接了一通电话。 等他接完电话再回来时，原本神情舒然的脸上，明显蒙上了一层黑沉。 为难地拍了拍顾念的肩膀，程东阳眉头紧皱的说： “念念，我们公司临时有急事，等下没办法送你了，可能你得自己搭车回家了。” 莫名其妙接到助理的急电，说之前谈好的一单客户，突然中途变卦，生意不做了。 接手《格调家装》五年多，还没遇到过这样心急的拆桥者。 都下班了也不让人消停一会儿。 程东阳还真想去会上一会，对方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到底是几个意思。 对程东阳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顾念眉目悠然，调皮地弯了弯。一脸轻松地偏了偏头，顾念对程东阳挑着眉道：“公司要紧，我没关系的，你赶紧去忙吧，我自己想办法回去就好了。” 她都奔三的人了，结果左一个秦朗，右一个程东阳，身边的这些个男人，就没一个对她放心的。 见程东阳一脸歉意，老大的内疚，顾念又冲程东阳摆了摆手，一副“有事快走”的赶人架势道：“行了，咱别磨磨蹭蹭的了，你不走，我先走了哈。” 见顾念是说真的，做了一个“到家来信儿”的动作，程东阳也没多做耽延，就匆忙地离开了《印象书屋》。 程东阳走后，顾念又在印象书屋里独自坐了一会儿。 想到秦朗，想到过去这一年中发生过的种种。 怎么都想不到，居然会和那个“突然住进她家楼上的怪人”，扯上关系。 眼中愉悦地笑了笑，不得不说，匆匆一转眼，距离她第一次来书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457】有点儿个性 本来还想再多在书屋里待一会儿，但想到秦朗还等着她回家报平安呢，顾念便开始收拾东西，打算早点回家。 从《印象书屋》离开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虽然不算什么晚高峰，但井字街属于繁华路段，来来往往的人多，车子也不太好打。 一直等在路边，又冷又浪费时间，并不是个办法。 看天还不算太晚，顾念索性改变主意，打算边往公交站的方向走，边沿路碰碰运气。 从井字街去往公交站，一般要穿过一段小路，才能有去往周曦家的公交路线。 和井字街的大路不同，一拐到侧面的小路上，身边的环境，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之前来井字街，虽然也是独自一人，但还没像今天这么晚离开过。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单纯的直觉，路上越是没有什么人，心里就越是上上下下，忐忑不安。 平时不怎么长的一条路，今天却好似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安静得好像被隔离了一样。 顾念心里正念叨着，快来点儿路人帮她壮壮胆儿吧，对面的方向，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人。 下意识以为是她的心愿达成，顾念不由得有些雀跃。 等顾念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迎面走来的人，流里流气，凶神恶煞，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好人。 有意地压住呼吸，顾念完全寄希望于——少一份眼神交流，就少一份危险系数的原则，把头低了低。 本来就容易胡思乱想，而且脑洞恰巧又大。 正在脑袋里估摸着，该不会遇上坏人了吧？ 面前的人就走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心里咯噔一下，顾念冷汗，自己还真是乌鸦嘴。 长这么大，还没遇上过眼下这种情况。 然而心里再慌，气场上也不能怂。 顾念一直都觉得，输人不输阵这句话，讲得特别有道理。 “哥，你还跟她废什么话啊，这边人多，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听到身后的声音，顾念才发现，原来她要对付的人，居然还是两个。 第一次与人斗智斗勇，就给她来了一个买一赠一。 她今天这运气，也真是有够“好”的。 只是听身后那人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要有比劫财还更深入的企图。 而且话里的意思，好像找上她，并非偶然。 瞬间就感觉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跑跑不远，打打不过，硬碰硬定然是不行了。 当务之急，也就只能将计就计，见机行事了。 “两位大哥，如果没猜错的话，是冲着我来的吧？你看你们也累了一天了，这么晚还出来办事，大冷天的，多不容易。不如这样，我们互相理解一下吧。有什么我能帮忙解决的，就尽管说。彼此行个方便，兴许以后我们互相之间，还有能用得着彼此的地方。” 轻蔑地笑了笑，顾念身后的男人，一点点将步子凑近顾念身边。 他们接任务的时候，可没想过顾念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还没见过遇上坏人还能这么冷静的，男人笑笑，稀奇的说：“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还敢跟我们谈条件。小丫头有点儿个性啊。只可惜过了今晚，你可能就说不出来这种话来了……” 【458】你不关我的事，但是她关我的事 顾念他们所在的小路虽然昏暗，但毕竟是正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有行人经过。 量那两个小混混胆子再肥，也不敢冒着被人报警的风险，“黑灯瞎火”之下，轻举妄动。 只要能拖久一点，就有更多呼救的可能。 说什么也不能被带到更偏僻的地方。 顾念正想办法拖延时间，胳膊就被凑近她的那个陌生男人，紧紧抓住。 “走吧妞儿，别倔了，跟哥哥们走吧！” 毫不客气地扯了扯手，话音一落，男人就打算把顾念往另一条更黑的小路上拽。 全程气急败坏，倒是那个站在顾念跟前，被身后的这位尊称为“哥”的人，始终对眼前的一切，作壁上观，莫不吭声。 除了第一句开场白之外，就有些走神儿地盯着顾念身后的方向，神色警觉。 完全跟眼前，“一言不合就动粗”的这位两种风格。 深藏不露，隔岸观火。 同是来“办她”人的，差别这么大，倒是让顾念有些看不懂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一个不作为的，好不怜香惜玉拿住她的这位，也不是好对付的款。 虽然没学过武术，但高中时期，顾念好歹练过几节课的跆拳道。 眼一闭，心一横，正想着，若是真动起手来，她应该也能瞎猫碰一碰死耗子吧。 顾念的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亲戚可不是随便乱认的，这位姑娘我约了，哪能和你们说走就走。” 闻声转过头，从背后的方向看过去，一点点向他们几个靠近的，正是《印象书屋》的隐形老板，邱逸晨。 始终坐在《印象书屋》对面的咖啡厅里，从顾念准备离开书屋起，邱逸晨就注意到了，书店门口那两个可疑的身影。 巧合也好，缘分也罢。 若不是他今晚刚好在这里，邱逸晨还真不敢想象，顾念身上，会发生什么。 “你是哪根葱多管闲事，我范爷做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挡路了？” 叫“范爷”的男人开口说话时，邱逸晨已经走近，低头看了眼他握住顾念的手。 并未急着回话，邱逸晨眼中低低地笑了笑。 等邱逸晨再抬起头的时候，微笑着的眸光，分明透着一丝冰冷：“嗯，你的确不关我什么事，但是她关我的事。” “呸！”向着地面啐了一口唾沫，听了邱逸晨的回答，自称范爷的男人，明显不怎么开心。 攥住顾念胳膊的手中，力道又紧了紧，森冷地看了邱逸晨一眼，他没好气地把顾念往一旁的男人那一推：“海哥，你带她先走！” 说着，从后腰上摸了把匕首出来，拉腕蓄力，完全一副准备开打的架势。 一把被推往海哥身边，顾念失去重心的同时，正好借力打力，假装没站稳，猛地撞了那人一下。 邱逸晨的出现，明显让她心安了不少。 难怪刚刚那个混子“海哥”一直不动声色，对混子“范弟”的举动，持观望态度呢。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八成就是因为，他刚刚便注意到邱逸晨那边的动静了吧。 【459】跑这么慢，体育课及格了吗？ 有了救星就有了希望。 叫顾念把吃奶的劲儿使出来什么的，好像也更游刃有余了。 海哥虽然看着算结实的，但突然被顾念一扑，也踉跄了几步，身形稍稍往后退了退。 趁顾念帮他撕开了豁口，邱逸晨眼疾手快，一脚踢掉了范爷手里的匕首。 飞快地窜到顾念身边，顺便撞招待了海哥一下。 等顾念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邱逸晨一把捞起，护在了身后。 “等下你先走，往人多的地方跑，我很快就过去找你，听明白了吗？”偏头看了顾念一眼，邱逸晨声音冷沉，不容人拒绝地交代了顾念一句。 其实顾念才从《印象书屋》离开不多久，身后就鬼鬼祟祟，多了两个人。 只是井字街上人多又热闹，穿梭在灯火通明的大路上，顾念并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异常。 直到远离了喧嚣和明亮，步子迈入通往公交站的一条小岔路，略微昏暗的小巷里，顾念才开始觉得心里面毛毛的，叫人感觉到惴惴的不踏实。 本以为今晚遇上这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以她胳膊拗不过大腿的状态，分分钟的凶多吉少了。 好在邱逸晨及时出现，才给了她一剂强效救心丸。 所以点了点头，顾念轻轻地咬住嘴唇道：“嗯，好，我明白了，你自己多小心。” 并没有讨价还价，和邱逸晨商量太多。 和邱逸晨对视了一眼，见身后两个小混混还在地上东倒西歪，顾念头也不回，转身就按邱逸晨说的，往相反的方向跑开了。 顾念心里清楚，以她现在的状况，如果像那些影视剧中的女主角，说死都要与队友生死与共，就等于做了邱逸晨的拖油瓶。 邱逸晨能这么说，就至少证明，他有解决问题，让自己脱身的能力。 只能寄希望于赶紧遇上路人，赶紧替邱逸晨搬救兵。 顾念目不斜视，一步未停。 几乎听得见风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直到马上看到主干路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才惊魂未定似的回头，看到邱逸晨微微笑着的脸。 “跑这么慢，体育课及格了吗？” 其实离开事发现场的时候，顾念就听到身后有打斗声。 但逃离危险后，才知道后怕。 完全没心思想更多的事情，顾念根本没料到，邱逸晨这么快就解决完那两个壮汉，把她给追上了。 看邱逸晨平时文质彬彬的，一点儿也没有身手了得的样子。 顾念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手就被邱逸晨一把抓住，以她平时从未尝试过的速度，沿着街道的方向，冲开人流跑去。 “他们追得紧，只能跟着我的速度跑了。” 过多的话没做解释，就连说这句的时候，邱逸晨也只是目视前方，没多看顾念一眼。 嗯了一声，顾念边跑边向身后快速地望了望。 看见紧随其后，追着他们而来的人，顾念也完全了然，邱逸晨为什么会那样说了。 他们虽然出了小路，但以跑动的状态，想要搭一辆车也并不容易。 一男一女，被两个男人追着跑，两组人之间的距离，明显变得越来越小。 随便见到一辆能容人的公交车，邱逸晨就带着顾念躲了上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叫人来不及思考。 直到嗡嗡作响的大脑，随着缓缓启动的车子，慢慢回神。 视线从车窗外追着车跑的小混混身上，落向邱逸晨时，顾念才恍然间发现，邱逸晨手臂上受了伤。 “呀，你流血了，身上还有没有伤到哪里？我们等把他们甩开之后，就赶紧去医院！” 【460】跟踪 知道顾念脸上故作镇定，但经历过刚刚的事情，心里一定慌得不行。 轻轻地摇了摇头，邱逸晨眼中微微笑了笑：“这个倒不碍事，先把后面那两位甩开再说吧！” 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顾念道：“我车子停在印象书屋对面了，若是回去，恐怕还会遇到那帮人。等下下了公交，先找辆车送你回去吧？看今晚的样子，他们是盯上你了。如果你一个人，肯定不会安全的。” 说着，话音里顿了顿，虽然知道不该这么问，但还是开了口：“对了，秦朗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今晚有应酬，本来是找了尔东送我的。但我刚好约了表哥谈点事情，结果表哥临时有事离开，本以为这个时间坐车回家都很正常，却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 “哦，这样啊。”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嗯了一声之后，邱逸晨便将视线望向窗外，没再说话。 倒是顾念因为书屋和程东阳的事情，神情里微微有些尴尬。 毕竟这么久以来，无论是在程东阳身边，做一枚安静有心的听客，还是以印象书屋为渠道，对顾念侧面关注与了解。 邱逸晨对她的事情，始终比她对他，要了解得更多。 不由自主，便有一种秘密大白于天下的窘迫感。 所以继邱逸晨选择沉默之后，顾念也进入了待机模式。 跟着公交车漫无目的，两人一路无话地又行了一段路。 在差不多几分钟之内，都没再见到海哥和范爷的身影后，最终找了一个相对好搭车的地方，谨慎地下了车。 《印象书屋》在市中心，车子不论往哪个方向开，理论上讲，都是避开人流行驶的。 没等多久，顾念他们就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本来邱逸晨是打算，直接让司机师傅把车子开回顾念家的。 但范爷手里有利器，就算邱逸晨再小心，以一对二，交手的时候，也难免会受伤。 更何况现在邱逸晨身上不但有伤，伤口还在不断地渗血。 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呢，放着恩人默默撒鲜血，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最终司机师傅还是在顾念的坚持下，掉头去了附近的诊所。 然而简单地对伤口做了包扎，没多做耽延，邱逸晨便离开处置室，到外面拦了一辆车，打算把顾念先送回去。 “不早了，先送你回去，不然太晚了，秦朗和周曦都会担心。” 对邱逸晨歉意地点了点头，顾念低头看了眼时间。 的确有九点多，时间也不早了。 之前因为邱逸晨救她受伤而感到歉疚，现在终于在她的坚持下，给伤口做了处理，人没有大事，顾念也稍稍安了心。 跟司机报了周曦家的地址，便把头靠在椅背，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然而，公交车用四个轮子，虽然成功甩开了两条腿的追兵。 但顾念和邱逸晨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辆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昏暗的小路里驶出来，紧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461】第二顺位（新年快乐） “知道今晚找你麻烦的，是什么人吗？” 被邱逸晨的话拉回心神，顾念眸色动了动，最终也只是不确定地摇了摇头。 “看他们的谈吐，好像是有备而来。可是我又没有招谁惹谁，怎么会被人盯上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顾念心里还是觉得，发生今晚的事，和南区的项目，和擎天，甚至夏丰投资，都脱不开关系。 可是，导向性最明显的，就属夏文婷嫌疑最大。 但要是真把整件事往这方面想，事情，也就被他们想简单了。 然而顾念心里面正费解，就听邱逸晨心领神会地说： “嗯，以你现在的身份，对你感兴趣的人，一定很多。再加上南区项目方案，给你带来的影响力。能够被人盯上，也就不稀奇了。” 邱逸晨会这么说，一方面因为秦朗，一方面更因为顾念本身。 能暗中对顾念动手，就说明背后一定是了解过顾念与秦朗的关系，或者知道顾念在擎天的内情，不单纯是冲着她本人去的。 所以才会想要一箭双雕，一举多得。 要么除掉顾念，要么重伤秦朗。 更何况，刚刚还听顾念说，程东阳是临时有事的情况下，才突然改变计划离开的。 可是，以顾念现在的处境，可以被怀疑的对象，并不完全唯一。 这其中总有那么几点，是邱逸晨想不通的。 然而正在心中理顺着可能的关系网，顾念的话，就中止了邱逸晨的思考。 “今晚的事，可以先不要和别人说吗？我怕事情没查清楚前，打草惊蛇。也不想要大家跟着一起担心，所以想在事情弄清楚前，先隐瞒一段时间。” 听得出顾念口中的别人和大家，重点无外乎都在秦朗身上。 喉咙艰涩地上下动了动，邱逸晨沉默着点头，眼里，静若无声。 同样的话，在工地受伤和方案出事的时候，顾念也对他这么说过。 似乎在秦朗面前，所有人都自动退到了第二顺位。 一答应完了顾念，车内又重新陷入了沉静。 直到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来，邱逸晨才听顾念语气里满是歉疚的说： “对不起，又让你因为我受伤了。你和那两个人交过手，他们认得你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把你也牵扯进来。这些天，你行动上也多多小心些，还有，今天谢谢你。” 门诊离周曦家不远，所以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周曦家的小区。 临下车前，顾念想了想，还是对邱逸晨说了刚刚那番话。 看向顾念点点头，邱逸晨开口，微微带笑： “好，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路上知道了周曦今晚不在，邱逸晨本是打算送顾念上楼的。 但觉得太小题大做，顾念最终还是拒绝了。 正准备开门下车，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秦朗的电话，顾念飞快地和邱逸晨交换了一个眼神。 稍稍平静了下死里逃生的心思，缓了缓，才按了接听键。 “念念，我这里刚刚结束，你在哪儿，表哥那边的事情谈完了吗？” 【462】同一片星空下，复杂不同的心思 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出差几天，秦朗一应酬完，就到车里，边往周曦家开，边给顾念打了一通电话。 越是在生意场上你来我往，就越向往和顾念一起时的安宁美好。 本来和顾念说好，她一到家就联络他的。 但他的应酬都结束了，还不见顾念那头有动静。 所以一分钟都不想等，秦朗现在就想知道，顾念在哪儿，过得好不好。 “嗯，表哥刚送我回来了，今天有点累，到家就忘记给你发消息了。” 接到秦朗电话的一刻，顾念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更多的，却是说不出的心安。 如果不是邱逸晨今晚恰好经过书屋，顾念都不敢想象，晚上到底会发生什么。 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在听到秦朗低沉而又温和的声音时，一瞬排山倒海般袭来。 有些抱歉地回了秦朗一句。 顾念生怕被自己的情绪出卖，在言语中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嗯，那我这会儿过去看看你，可以吗？” 对于秦朗的请求，顾念很想说可以。 但考虑到明天一早秦朗还要赶飞机出差。 她真的怕自己见到他了以后，就不想再让他走了。 所以隔着听筒摇了摇头，顾念眼里笑了笑，好像秦朗就在身边，她轻声的对他说：“今晚就先这样吧，太晚了，我们还是改天吧？” 顾念的话音一落，电话那头便是一阵沉默。 许久才听到秦朗好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调整了一下听筒的位置，说：“好，那先这样，你好好休息，晚安。”便挂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笃笃笃的忙音，顾念眸光微微闪了闪，最终也只是放下手臂，收起了手机。 一方面是担心秦朗来看她，会影响他的行程，一方面邱逸晨还在车里，她也不好讲太多的话。 一挂了电话，顾念便和邱逸晨说了声“谢谢”，又问了句“晚安”，就推开车门，往楼上走了。 顾念走后，邱逸晨他们的出租车，又在原地停了停。 看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顾念的脚步，逐层亮起，又完全熄灭。 直等确定顾念安全到家，才缓缓掉头，随计程车一起离开。 无人的街巷里，一切都归于平静。 月朗星稀，晚风徐徐，四下一片安静，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回到家中，顾念一盏盏按开了家里的灯，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走向浴室。 锁好门放好热水。 刚刚的一切，她都希望，只是一场从未有过的恶梦。 然而渐渐深沉的夜色下，不仅扰了顾念的安宁，也沉重了秦朗的心。 同一片星空下，同一座城，同一个故事里，却复杂着不同的心思。 *** 因为秦朗第二天一早的飞机，晚上应酬的聚会地点，便被定在了公司附近，自然也离周曦家不远。 聚会结束，边往周曦家开，秦朗一边联络了顾念。 等电话那头响了好久，顾念才接起来的时候，秦朗的车子，也已经停在了周曦家楼下。 本以为可以在出差前再看看她，然而听到顾念说不的时候，映入秦朗眼帘的，刚好是停在周曦家楼下，那辆同时载着邱逸晨和顾念的计程车。 【463】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滋味儿 在一起之前，顾念没办法拒绝他，在一起之后，顾念不知该如何拒绝他。 像今天这样，被顾念拒绝，秦朗还是第一次。 今晚的见面，顾念却说要“改天”。 可她明明知道，第二天他就要出差了。 那么改天，又是要改到什么时候呢？ 从周曦家的楼下离开，秦朗突然觉得n城之大，他却茫然得无处可去。 下意识把车子开回枫蓝国际，又开到了公司的楼下，一夜都没回家，秦朗便只是待在了办公室里。 顾念拒绝他的当时，秦朗就在周曦家门口。 看着顾念和邱逸晨在车上和他打着电话，秦朗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滋味儿。 顾念明明人还在外面，却在电话那头，语气平和地和他说，程东阳已经送她回家了。 顾念明明人还和邱逸晨在一起，却说她累了，不想在今晚，再见到他的面。 顾念不善于欺骗，但类似这样的理由，顾念上一次跟他“说谎”的时候，也用过同样的说辞。 到底是他小肚鸡肠，还是顾念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心烦意乱间，秦朗真的很看不清自己。 脑海里许多个有关于曾经的画面，翻涌而来，一帧帧回放。 想到年前，和今天似曾相识的那种感觉。 不由自主的，秦朗便想了很多。 顾念临过年前说要去找周曦，秦朗提出送她到聚会地点，但顾念却笑着说不用麻烦，周曦会来接她。 结果秦朗忙了一天，想到顾念的行程，无意向窗外查看时，周曦并没有来，却是顾念自己拦了辆出租车，离开了枫蓝国际。 而等顾念晚上九点多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又恰巧被秦朗在枫蓝国际楼上看到，顾念从程东阳的车子上走下来。 当时秦朗只是觉得奇怪，也并未多想。 直到后来和尔东因为公事通电话的时候，才无意中知道，其实周曦那天，并没有和顾念约会。 所以，那一次顾念隐瞒他，有关于外出的事，也是和今晚一样，与邱逸晨有关的吧？ 莫名的心浮气躁，莫名的失落愤怒。 秦朗并不是在生顾念的气。 他只不过是生气自己，在什么话都还没问清楚的前提下，就胡思乱想，徒增烦恼。 心烦意乱了一夜，也失眠了一夜。 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秦朗第二天一早醒来才发现，已经早上八点多了。 秦朗的飞机订在十点半钟，从公司到机场不远，但要安检，最迟九点也要出发了。 刚准备打理一下自己，往机场赶过去，却突然收到夏文婷的来电，说有关于顾念的事，想要见他。 夏文婷这个时间出现，明显是摸清了他的日程。 本就不想和夏文婷有过多的往来，南区项目之后，秦朗更不想和夏文婷之间，有什么瓜葛。 然而不得不承认，夏文婷确实是个很会抓主要矛盾的人。 秦朗本来并不想理会她的来意，但因为是和顾念有关的事，便还是同意，在去机场之前，与夏文婷见上一面。 【464】有好东西，怎么能不分享呢 办公室里，夏文婷走进来的时候，秦朗正站在落地窗边。 没想到一早打给他的时候，秦朗不是在家里，却是在公司。 早就查过他的行程，也知道秦朗今天要出差。 只是心里突然很好奇，秦朗一夜未归，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 “喏，临行前有样好东西送你，打开，自己看吧！” 目光扫向夏文婷的时候，一个信封大小的厚纸袋，刚好出现在秦朗眼前。 并没有立即接过去的想法，秦朗眸光定了定。 大概猜到了纸袋里可能是些什么东西，秦朗神色淡淡地看向夏文婷，面无表情的道：“我等下还要赶飞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在这里拐弯抹角了。” 被秦朗呛了一句，夏文婷不悦，但面子上还是做出了一派云淡风轻。 量秦朗现在再淡定，等下也会坐不住。 夏文婷轻佻地牵了牵嘴角：“哟，秦总这么忙到底是为了谁呀？也不知道你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心里到底是不是跟你一样想的，把你当回事呢？” 煽风点火般地抛了个话柄，见秦朗沉着目光没吭声，夏文婷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得意：“我是出于对南区项目的关心，所以想要看看顾念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叫你这么上心。所以格外对她关注了些。但是没想到，你不在的时候，还意外收获了这些。” 把顾念和邱逸晨的照片递到秦朗面前，本以为秦朗会拆开看看，却不想他负手而立，不言不动，对她搬弄出来的“是非”，一副置若罔闻的状态。 秦朗不吭气，夏文婷便也摸不准他的态度。 举到空中的手停了停，夏文婷话中带笑的说： “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冒着落人口实的风险把这些照片拿给你看，也是想让你认清一下，你不顾一切喜欢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顾念什么身份，能选择和你在一起，别把她想得太单纯了。我也是好心劝劝你，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没什么事，祝你旅途愉快，我就先走了。” 南区项目刚刚开始启动的时候，夏文婷出于私心，曾安排过翟亿去暗中关注顾念他们的行踪。 本来也只是想看看，顾念到底有什么大能耐，竟然能够把秦朗迷得全心全意。 却不想方案抄袭的事情过去之后，会突然从翟亿那里，收到这么多，有关于邱逸晨和顾念的“劲爆”照片。 夏文婷向来不做亏本的生意，但也从不闭门造车。 作为同一个圈子里的人，有好东西，夏文婷怎么能不和秦朗分享呢。 更何况，那些照片光是看看都觉得“乐趣无穷”，她更是想知道，这么在意着顾念的秦朗，在看过了这些照片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等着看好戏的心才蓬勃地燃气，秦朗的话，就熄灭了夏文婷所有的盼望。 “我女朋友的事情，我想，我没必要从别人嘴里听到。所以夏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也没必要再操这份心了。” 【465】盐失了味道 没想到秦朗会如此坚定地相信顾念，对她手中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更没想到秦朗会如此坚决地，对她的一切视若无睹。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夏文婷不相信，秦朗会毫无知觉。 不死心地轻笑了一声，夏文婷重新走回秦朗面前：“好啊，我说的你不信，那你自己睁大眼睛，去亲眼看看我给你的那些东西，不就知道了么。” 把信封往秦朗桌面上用力一拍，很多关于顾念他们“勾肩搭背”的照片，便都随着惯性，像把扇子一样铺开。 目光未动，秦朗只是直直看进夏文婷眼中。 好像桌上的东西对他一点吸引力都不存在，秦朗的信心，仿佛建立在磐石上。 “哦？”步子一步步逼到夏文婷跟前，秦朗低眉笑了笑，恍然抬起的眸光中满是冰冷，视线陌生的相会，看得夏文婷心下一沉： “如果每一步都是计划来的，你不觉得，活得很没有意思么？你所谓的对顾念关注，说白了不就是在暗中监视她？我对你做的事视若无睹，是因为顾念她度量大，不跟你计较。但倘若你继续作茧自缚，就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了。” 定定盯向秦朗的目光里闪了闪，夏文婷嘴唇上下开合了几下，最后也只是看了秦朗一眼，便一句话都没说地离开了秦朗的办公室。 夏文婷走后，办公室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想着昨晚的事，和夏文婷留在他桌面上的东西。 虽然在夏文婷的面前，秦朗为顾念占足了气场。 但流言都像一把无形的刺刀，会在不经意里，叫人不知不觉，被伤得体无完肤。 桌面上，散乱地码放着一排，有关顾念和邱逸晨，在各种不同场合下的照片。 在南区项目现场，邱逸晨抱着顾念的画面；在印象书屋附近的小路上，邱逸晨牵着顾念手穿行在人群里的片段；甚至还有擎天大厦楼下，顾念上了邱逸晨车的照片。 虽然夏文婷找人暗中监视顾念，手法不光彩了些，但一张张叫人眼花缭乱的“亲密”照，却都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目光在桌上的一摞照片中淡淡掠过，秦朗最终起身走到酒柜边，垂着眸光，给自己倒了杯酒。 夏文婷能在方案风波平息后，顶着骂名主动来找他，就不会是带着和平的目的。 能搬出这些搅乱人心的证据，意图则必定是要破坏他与顾念之间的关系。 相信顾念不会做这种出格的事，也相信邱逸晨不是那种夺人所爱的伪君子。 眸色沉了沉，秦朗最终把那叠照片资料放进抽屉里，拿上外套，直奔机场而去。 *** 秦朗和尔东一起出差之后，顾念的生活重心，也一头扑在了南区项目的开工建设上。 秦朗离开n市的这些天，生活就好像盐一样失了味道。 总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似的，叫人有种说不出的乏味。 虽然尔东也同秦朗一起出城几天，但周曦并没有顾念那样深刻的缺失感。 看顾念每天跟没上发条的机器一样沉沉闷闷，周曦都跟着一起上火。 直到有一天突然接到乔诗语的电话，事情才有了新的转机。 【466】节奏跟不上，到底有多糟心 “曦，明天说走就走的旅行去不去？我在公司同事那里，看到一个去西城山景自然风景区的post。就这几天，秦朗不是出差了吗？叫上念念，我们三个一起去吧？” 因为周曦在乔诗语大哥，乔远公司工作的缘故，乔诗语闲来无事的时候，除了去顾念那里蹭邱逸晨的热度，就是到乔远的公司，约周曦吃午餐侃大山。 本来三个女生就性格各异，但差异产生美，三个人反而玩得无比合得来。 要不是乔诗语在意大利封闭式学习，顾念他们方案出问题的时候，乔诗语说什么也要打个飞机，冲回来替“年轻夫妇”以及她的逸晨哥哥，多少出点儿力。 所以这回秦朗他们出差，顾念好不容易“空窗”一次，乔诗语可要抓住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和周曦她们一起，来一次无忧无虑，无人打扰的西部姐妹行。 “好哇！正好姐姐我前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想出去走走呢！等我问问念念，你先别挂哈！” 听了乔诗语的提议，周曦“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就差一张桌子给她拍了，周曦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笑成两弯月牙地补充道： “对了，那我这假要是批不下来，你亲自去跟乔总说情去奥？” 因着和乔诗语走得近，在乔远公司里面，周曦也算是来去自由的。 下班回到家，周曦看顾念在客厅安安静静地看电脑，怕顾念无聊，她干脆也换了套睡衣，抱着手机到沙发上看电视。 秦朗和尔东出差在外的这几天，不仅出了n城，还大老远的，跑到了和首都时间，完美日夜颠倒的英国。 白天顾念上班的时候，秦朗忙完了工作刚睡下，顾念睡下的时候，秦朗那头天还没亮。 两个人想要腻歪一下，都只能靠八小时延时的语音留言。 在一起的时候，没觉得时差是个多愁人的东西，倒是分开了之后才发现，节奏跟不上，到底有多糟心。 所以，听到乔诗语的提议，周曦立马捧着手机蹭到顾念身边，用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上进女青年，贱兮兮问：“念念，乔小姐有约，西城三天两日游，说走就走的旅行，你去不去？” 听到周曦的话，顾念搭在键盘上的手，稍稍顿了顿。 最小化了编辑了一半的公司邮件，把视线从笔记本屏幕上，缓缓移向周曦问：“这个嘛，得具体看什么时候走？” 现在是周三，距离周末还有几天。 过了周五，秦朗就该回来了。 说私心也好，说小性也罢。 顾念突然想知道，她们出行的时间，会不会错过秦朗的归期。 结果，周曦一开口，顾念就不想说话了。 “明天啊！不然怎么还叫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听了周曦的回答，顾念一头黑线。 当公司是自己家开的呢，还说走就走的旅行。 人家出趟门儿，都恨不得一个月前开始计划。 这俩丫头片子可倒好。 明天的行程，今晚才想起来规划。 【467】不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西城在藏区，从n市过去，少说也有两千多公里。 飞机飞过去还要十来个小时，更不用说，机票这会儿订不订得到了。 去一次，基本上一半的时间都搭在路上了。 还真是心有多大，胆子就有多大。 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地盘，都能做一回主哇。 不过转念一想，乔诗语在《遇见》珠宝做设计，本身就是自己家开的会所，倒也是这么一回事儿。 而人家周曦周大小姐呢，仗着和乔诗语的熟人关系，在《创艺设计》里，也是恃宠而骄，把工作做得如鱼得水。 也就只有她，虽然在秦朗的公司工作，却不能把公司当家用，要看老板“脸色”。 但回过头来想一想，这一出还是想当初，她自己要求的。 所以打掉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在这个放飞自我的节骨眼儿上，还真是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怎么说？人家乔乔还在电话里等着你回复呢？” 看顾念一直不吭声，为了加快进度，周曦又催促了一句。 时值四月，n市已经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西城在藏区，景色肯定也美得不要不要的。 心早就飞到山景那头去了，周曦恨不得现在就回卧室打包，明天一早，说走就走。 “你们两位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一身轻松，倒是没什么顾虑。可我这小助理一枚，无权无势，请假不打个三天的提前量，都不好意思敲晋姐的门。出去玩儿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主要是这都大晚上的了，我突然和晋姐请假，能不能行得通，还两说的呢。” 南区项目步入正轨之后，说实在的，顾念手上的工作，并没有之前多。 自从与小皓宇的约定达成之后，王晋和企划部的关系，也变得融洽了许多。 并没怎么担心请假的事，顾念之所以这么和周曦说，却是担心秦朗出差回来，她不能第一时间见到他罢了。 “嗨，晋姐现在对你跟自己妹妹似的，三天假还不能给你休？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拍了拍顾念的肩膀，周曦板上钉钉了一脸。一副大包大揽的姿态，周曦完全不给顾念机会拒绝，已然强行剥夺了顾念的选择权，周曦大大咧咧地倡议道：“不管了，我们就当你同意了，等下收拾收拾，然后明天跟我们走就行了！” 这头一“谈妥”了顾念，周曦立即就跑到一边，和乔诗语在电话里，热火朝天地计划起了行程。 看周曦一提到出去玩儿，就浑身上下都跟着舒畅。 无奈地摇了摇头，顾念也只能笑着，重新点开了邮箱的页面。 把请假的事情，言辞恳切地和晋姐说了一下，见周曦还没有要聊完的意思，顾念便抱着电脑，先回到了卧室。 眼下首都时间九点多，秦朗那边刚好下午一点左右。 这个时候，秦朗肯定还在忙工作的事情，把可能和周曦他们去西城山景风景区的事情，和秦朗说明了一下。 还不急着打包行李，顾念放好了手机和电脑，便走去浴室，冲凉洗漱去了。 【468】醉了一颗心 秦朗出差的这些天，白天被各种集团层面的会议占尽，晚上则被应酬排得满满的。 等他回到宾馆，想要联络顾念的时候，国内都已经是凌晨了。 夙兴夜寐，加之临走前，撞见顾念与邱逸晨一起的误解。 这些天心里都烦乱不安，心情莫名其妙的复杂。 直到开会时，突然收到了顾念的信息，听她提及要和乔诗语、周曦出去玩的事情。 秦朗一直漂浮不定的心思，才在躁动中，抽离了担心。 西城山景村虽然在川西，但毕竟藏区人烟稀少，地里位置也比较偏僻。 而且高原地带，景色虽美，却保不齐会出现各种身体不适的反应。 一是担心她们三个女孩子去藏区会不安全，二是怕她们身体不适，又没人能从旁照顾。 特别是现在有时差，又跨国，更加让人感到，不能在身边的时候，相守是多么的珍贵。 虽然经历了与夏文婷的会面，难免让他有些分不清，顾念说的和周曦他们出去，到底是真的，还是顾念的“借口”。 但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大于怀疑，不管顾念如何，只要他不能在身边的时候，便都只是希望，顾念能够安好。 *** 顾念向来洗澡就快，这次也照常发挥，十五分钟之内，轻松搞定。 等顾念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周曦那边还嘻嘻哈哈，和乔诗语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好不惬意地煲着电话粥。 佩服两个妹子聊天功力的同时，不得不顺便庆幸一下，有人乐意主动计划行程真好。 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走回房间。 本以为根据前两天的情况来看，她这个时间发的信息，秦朗都要四个小时之后才能回的。 结果走到桌边，随眼一扫。 被她放在桌上，挂满各种美食图片的手机屏幕上，除了几条信息留言之外，竟然还有一通，来自秦朗的越洋未接来电。 以为是自己洗澡洗出了幻觉，眼花了。 顾念揉了揉眼睛，又往屏幕上瞧了一眼。 定睛一看才发现，若真是眼花，根本也看不出，未接来电和短消息的区别。 头发上的水都顾不上擦，一看到秦朗的回信，顾念就凑过去解锁了手机。 急切地朝消息提醒点了进去，看到秦朗的第一条留言时，整个人便暖得不行。 “山景那边早晚温差大，行李里记得带上厚衣服。 山高而且山路不好走，别光为了拍照，还要穿一双舒服的鞋子。 还有，那边海拔高，如果遇上呼吸困难，恶心，头晕的高原反应，就停下来休息，别逞强继续赶路了。 最主要是我不在身边，不论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 太少人或者偏僻的地方，就算乔诗语和周曦张罗，你们也不要去了。 如果哪里玩得意犹未尽，就用小本本记下来。等我回来之后，再带你一一玩一遍。” 看着屏幕上秦朗手打的留言，顾念眼眶酸了酸。 突然好希望，能够亲耳听到秦朗低沉如水的声音，在她耳边，对她温柔的叮咛。 淡淡的月色下，忽然醉了一颗心。 【469】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顾念只是提出旅行的可能性，秦朗就已经为她奉送了这么多的小贴士。 想象着因为电话没打通，秦朗在大洋另一边，复杂着担心与牵挂，给她留言的样子。 莫名被他酥得不行，顾念垂眸，忽地抿唇一笑。 平时在公司虽然联系不多，但下班之后，至少还是有时间碰面，可以单独相处的。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能够实时通话的机会，还被她一个热水澡给华丽错过了。 不开心地捧着手机，皱了皱眉。 肠子都要悔青了。 顾念也只好一头把自己栽倒进被里，心里甜滋滋，默默去看秦大大其余几条留言去了。 *** 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顾念翻身，不情愿地眨动了几下眼睛。 昨晚洗完澡，顾念又和以往一样，中了化骨绵掌似的，一看完了秦朗的留言，就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想起来请假的事还不知道晋姐同意与否，便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在床边的羊毛毯上摸起笔记本电脑，迷迷糊糊翻开屏幕，看了一眼收件箱。 结果，晋姐果然像周曦说的那样，把她当亲妹妹养。 这么突然的请假条，居然都能爽快地答应，并且获批得毫无附加条件。 看着邮件里，王晋语气轻快，祝她“旅途愉快”的回复，顾念也只能嘿然一笑，坦然地接受即将到来的五天假期。 只不过…… 如此一来，去西城的事，岂不就顺理成章到别无选择了吗。 想到她一个觉主上身，不仅错过了昨晚的讨论结果，而且抱着去不成的心态，她行李还没收拾呢。 不管西城去不去得成，当务之急，先把安排问清楚才是真的。 思及此，顾念就先去了对面的房间，敲了敲周曦的房门。 “曦曦，起来了没？” 经过客厅的时候，顾念随眼扫了一眼时间。 她昨天睡得早，今天起的也不晚。 早上七点多，按周曦以往的风格，这会儿应该还在睡着呢。 结果旅行的动力，果然完胜睡懒觉的习惯。 顾念话音刚落，就见拉开的房门后面，冒出周曦笑眯眯的瓜子脸。 “祖宗，你可醒了。昨晚找你的时候，你睡得昏天暗地，雷打不动。我和乔乔计划了一晚上，就等着跟你说了。咱们今天中午的飞机，等下乔乔来找我们，从这一起出发。” 说着，看了眼手机，周曦一脸淡然的说：“上午时间充裕，你赶紧收拾东西去吧！” 有点儿懵圈地眨了眨眼睛，顾念简直怀疑，周曦调错频道了。 一遇上了出去玩，反倒搞得她成了吊车尾的了。 只是没想通，周曦哪来的自信，这么肯定她请假成功了的。斜了斜眉毛，顾念好奇的问：“等等，谁跟你说，我一定请得下来假的？” 一点都不意外顾念会这么问，周曦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搭过顾念的肩膀：“哦，我昨天去你房间欣赏你睡姿的时候，刚好你们总监回了你邮件。”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周曦“唔”了一声，眼中促狭的一笑：“真想知道，你那霸道的睡姿要是被秦朗看到了，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470】窗户纸 虽然对于昨晚究竟采取了何种霸道的睡姿并无印象，但等乔诗语来找她们的时候顾念才发现……昨天在她睡得不省人事期间，周曦她们的办事效率，是有多么的高。 顾念还在打包冲锋衣和羽绒服的时候，乔诗语已经把所有旅行必备用品，都叫家里的管家，替她们三个准备全了。 各种红景天，高原安，百服宁，葡萄糖液，感冒药，风油精，创可贴，防晒服，雨雪具，防晒，干粮等等，应有尽有。 而且据说山里有的地方人少信号差，乔诗语她们，还商量着买了一套，传播距离高达十公里的无线对讲机。 乖乖按照秦朗的指示，把保暖的外套和舒适的鞋子，多准备了几套。 十点多的时候，三个人就从周曦家里出发，随乔诗语家的车子一起，往n市机场的方向，赶了过去。 山景之所以叫山景，一是因为海拔高地势高，青山翠柏，山幽鸟鸣；二是每走几步路就有一座山，群山环绕，依山成景。 就连山景机场都有四千多米的海拔，堪称世界海拔最高的民用机场。更不用说，漫步于雪域高原，登顶远眺，傲视万里，会有多么浩瀚无垠的景致了。 因为山景偏远的地理位置，和恶劣的高原气候，不少人在出行之前，都会提前两三天服用抗高原反应的药物，甚至做个体检，确保旅途的安全。 顾念她们虽然走得急，没机会仔细这些，但难得三个人时间遇到一起，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本着“不跑不跳多休息”的原则，还是在十一点的时候，准时登上了去往c城的航班。 结果飞机上刚一坐稳，周曦就闲不住地打开了话匣子。 “哇，没想到哇，和乔乔出来旅行，配置就是好。不但车接车送，还能做头等舱。以后碰到这种好事，多想着姐姐点儿。” 说着，独自霸占了一个豪华vip座位的周曦，贱兮兮瞧了顾念一眼，冲乔诗语闲闲挑了挑眉，又偏起头来，对着顾念滑了滑下巴： “嗯，至于像顾念那种名花有主的嘛，你以后适当带着出来遛一遛就行了，频率别太高了哈！” 服气地对周曦眯眼笑笑，顾念和乔诗语对视了一眼，便纷纷点点头，默契地表示，并不打算去揭穿，周曦也是“名花有主”这一残酷的事实。 然而被周曦搬出来的话题提醒，乔诗语才再一次深刻了，她此次约顾念她们出行的目的。 因为顾念和秦朗的缘故，邱逸晨到擎天做创意总监之后，乔诗语也多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有事没事借着找“年轻夫妇”为由头，往邱逸晨的办公室跑一跑。 暗恋了这么多年，邱逸晨终于在n市安定下来，乔诗语便也有意戳破这层窗户纸，打算在春天结束之前，和邱逸晨把话说开。 就好像是面前的旅程，乔诗语也不知道，等待着她的，到底是怎么样的风景。 眼里复杂着期待与不确定地笑了笑，乔诗语也只是把这个想法，像一颗珍珠一样，暂时埋在了心里。 【471】女朋友做得也太不合格了 n市直飞山景机场的航班虽然快捷，但为了能够更好的适应海拔的变化，昨天在和周曦商量路线的时候，乔诗语还是特地让管家帮她们订了三张，由n市到c市的单程机票。 四月份，山景还处于冬春交际，天气较冷，并不属于旅游旺季。 从c市开始半大巴半自驾，一路边开边玩，抵达山景自然风景区的目的地后，再一身轻松，直接由山景机场飞回n市收尾行程。 选择这样的方式出游，不仅可以叫身体随着海拔的逐渐递增，慢慢得到适应，而且可以在游客数量适中的情况下，沿途慢慢欣赏西城的高原风光，且行且看。 光是想一想，都叫人憧憬无限，更不用说这样的规划，即将要被落实。 因为计划行程的缘故，周曦和乔诗语昨天夜里，几乎也没睡过几个小时。 才离开n市没多久，两位姑娘便各自安静，纷纷进入了补觉模式。 而作为夜里唯一一个睡到天亮的冬眠选手，此刻的飞机上，顾念倒是睡不着了。 西城山景风景区，地处四川西部，被誉为“最后的香格里拉”。 在这片纯净绚丽的土地上极目远眺，天地浩瀚如一，景色叹为观止。 不仅能够一次性看到雪山、冰川、峡谷、森林，草甸与湖泊；能够看到没被世俗沾染的美妙风景；还能够欣赏到藏区独特的人文风情。 加上四季较为分明，不同季节看到的风景也不尽相同，别有趣味。 光是在飞机上翻看有关西城风景区的旅游介绍册，顾念就已经对这片美丽的地土心生向往，更不用说等下下了飞机就要踏入这片神奇的土地，亲身领略。 总算是在慢了半拍之后，理解了昨天周曦她们，为什么会兴奋成那副样子。 然而空落落的开心之余，却是踏实地想到了远方的秦朗。 望着窗外越来越远的地面，顾念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们出来的时候是周三，三天假期结束，刚好又遇上一个周末。 算上秦朗离开的那两天，自从认识以来，就算是过年，两个人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远距离的相爱过。 平时在公司，就算再忙，好歹手机也是时刻在线的。 等她们真的在山景的旅程开始后，通讯不良，和秦朗之间的沟通，就会变得更加不顺畅了。 看着身边熟睡的两个人，突然浓稠了对秦朗的思念。 飞机上没有信号，便只是把手机翻出来，在手中毫无目的地把玩。 然而摆弄了大半天才发现，相册里居然连一张两个人的合影都没有。 这才突然意识到，她这个女朋友，做得也太不合格了。 轻轻地靠回椅背，顾念脸上无奈地笑了笑。 怅然若失却也心意明确。 多亏了这次旅行的提醒，她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在乎秦朗。 *** 从n市直飞c市的三个多小时，不长也不短，但足够两只辛勤的夜猫子，为接下来的行程养精蓄锐。 一下了飞机，三个人就先坐大巴连夜赶到中转站休息。 毕竟明天一早就要开始向山景进发了，不好好休息一下怎么行。 【472】这一夜，美妙如斯 昨天下午在c市机场下飞机后，三个人就到c市著名的巷子街逛了逛。 飞机上简单吃了点零食，这会儿刚好到青黛砖瓦的仿古四合院落里走一走。 品品盖碗茶，尝尝川味小吃，再借着午后不浓不淡的阳光，于石板路上，慢慢体味巴适的c城生活。 直到临近傍晚时分，才搭乘巴士，心满意足，向西城的中转站新都桥出发。 四百多公里的路程，随着海拔不断升高，高原环境与气候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高反来袭，一天的舟车劳顿与行程后，去往新都桥的这一段路，三个人都感觉头发晕，眼发沉，迷迷糊糊，打不起精神。 从c市的巷子街离开，踏上大巴的那一刻，三个人的“高原行“，才算正式开始。 翻山越岭，在乔诗语随身携带的高原安的帮助下，几个人才将将缓解了缺氧疲劳的症状。 一抵达了新都桥的中转站，三个人就跟被打了三十大板一样，飘飘忽忽登记入住了事先订好的青年旅店。 踏入青旅房间的那一刻，话都顾不上说，周曦和乔诗语纷纷找了张床，便一头瘫倒在了上面，倒头大睡。 同样是在高反折腾下的外乡人，顾念却没有急着把自己往床上扔。 赶紧摸出手机，看看秦朗那头有没有什么动静。结果才刚拿出手机，就恰好收到一通，秦朗打来的国际长途。 “这会儿到了吗？” 下午到c市的机场之后，顾念就给秦朗报了平安。 刚刚在路上信号不佳，加上车身摇晃得厉害，顾念也没顾上查看手机里的动静。 比平时睡得都晚，却刚好平衡了时差。 没想到赶路之后，还有这种福利，怕打扰到寝室里其余两个人休息，顾念边往门外走，边回答秦朗说： “嗯，我们刚到旅店。” 说这话的时候，顾念听到手机里嗡嗡嗡又传来了几声动静。 并没急着理会，却是想要问一问，秦朗这些天过得好不好。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电话的另一端，却突然传来秦朗低沉舒朗的话。 “我想你了。” 好像最暖的轻风，吹散所有的疲惫，唇边浅浅笑了笑，顾念低声的问：“想我什么？” 过去和尔东出差，一心只有工作，并不觉得，有什么会成为心中的牵挂。 太多天不见，总觉得生活缺了点儿味道，莫名的失落。 眼里染上层层暖意，秦朗笑笑，认真的答：“想抱着你。” 淡淡地抿了抿唇，顾念没说话，却只是倚着公共休息区的墙角，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的对话，没有任何热烈的情愫，蓬勃的词汇，躁动的内容。 但就只是这样淡淡轻轻的问候与诉说，却如高天里的月光，倾泻了满山的银辉。 *** 和秦朗聊了很久，等顾念回到房间的时候，周曦和乔诗语已经成功地练就，如她一般雷打不动的安睡境界。 没机会看手机，直到结束了与秦朗的通话顾念才发现，她刚刚听到的嗡嗡声，都是手机信号不畅的一路上，秦朗不停联络她的记号。 她不过是在临上大巴前给秦朗留言，说过她可能抵达青旅的时间。 被这样的细心温暖着，这一夜，美妙如斯。 【473】你问顾念啊 选择在中转站新都桥的青年旅店休息，第二日清晨醒来的时候，简单的吃过早餐，三个人就到附近的租车点取车，准备开始自驾至西城的一天。 没急着做青旅的班车过去，却是听顾念的话，选择了饭后百步走的方式。 一路边走边看路过的风景，进行着一场，忘记时间的旅行。 静静的村庄，劳作的藏民，成群的牦牛信步公路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暖暖地照在傍河上，红草地，青杨林，安静平和，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自由漂浮的云彩好像被撕开的棉絮，舒了又卷，卷了又舒，本该光芒四射的太阳，被调皮的云层阻拦，用力挣扎着从云彩的缝隙中露出来，一时间，感觉天与地如此相近。 步行至取车地点，心情已经明朗得不行。 加上昨晚在路上对高原气候的适应，等三个人再上路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昨天的不适和疲惫。 蜿蜒曲折的山路，盘旋于青山绿水之间，蓝天白云，山水相应，人在车里，车行画中。 一路都有美景相伴，仿佛开车，都成了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和东城的美不同，没有古典与神秘的味道，西城的美，美得纯净，美得干脆。 天蓝的清澈，云白的透彻，海子在太阳的光照下波光粼粼。 虽然之前看过很多游记，但是真的置身高原之中，还是被那种无与伦比的美所惊艳。 恍惚之中，人和大自然仿佛融为一体。 在这样的美景面前，才发现自己的语言，有多么的苍白。 九个小时的车程，三个人边开边停，有说有笑，等顾念他们到达宾馆的时候，才将将晚上八点多。 明天就要进入山景风景区，早早就洗漱完躺在床上，三个人却忽然有些睡不着。 周曦虽然嘴上说着对尔东不在乎，但尔东不在的这些天，只要有空，周曦也都是守在电话旁的。 而作为整间屋子里唯一单身着的人，乔诗语在床上静静躺着，不言不动默默地想了很久，当大家都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才翻了个身，滚到床边，俯卧着看向顾念她们问：“问你们哦，你们觉得，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感觉是什么样的？” 拨弄着手机的手指一顿，周曦眼珠灵活地转了转，闲闲一笑，冲乔诗语甩了一个“你问顾念啊”的眼神。 作为三个人里，把日子过得最甜的年轻夫妇，这种问题，乔诗语问他们就对了。 压根儿都没想把自己往这个问题上沾边，收起了手机，周曦也和乔诗语一起，定定地望向顾念的方向。 吃完饭顾念本来拿了本《圣经》靠在床上翻看，结果发现两道灼灼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不禁背上一凉，缓缓把书铺在了腿背上。 恋爱的感觉，有多美好，怎么能是三言两句就说得清楚的呢。 但看两位大小姐已经目光如炬，做洗耳恭听状，索性牵唇一笑地点了点头，耍了个赖道： “这个嘛，就和今天的景色一样，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啊。” 【474】那个人最懂你，而你，也只想懂他 要不是宾馆里的枕头太硬，周曦都恨不得飞一个过去，好好地敲一敲顾念的脑袋。 挺好个姑娘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耍起嘴皮子来了。 然而正要为了乔诗语“打抱不平”一下，就见顾念忽然换了副神情，目色极为认真的说： “嗯，其实这个问题呢。还有一个非常贴切的回答。” 明亮的眸子徐徐抬起，顾念微微笑了笑，指了指手里的书，她有条不紊的说： “就好像我现在看的这本《圣经》里面提到的，上帝看亚当在伊甸园里独居不好，就在他睡着的时候，从他的身上取下一根肋骨，造了他的妻子，夏娃。 夏娃这个名字，除了代表着‘生命’，还寓意为亚当的‘骨中骨，肉中肉’。 所以亚当和夏娃虽然是一对夫妻，但两个人从本质上讲，却是一体的。 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就好比亚当和夏娃的创造，并不分你我，也不计较彼此。 好像两个人从来就是一个源头，如齿轮般咬合。 没有谁爱谁多，谁念谁少。 只会让你觉得，你身边的那个人，最懂你，而你，也只想懂他。” 听了顾念的话，屋子里忽然陷入了一阵安静。 经过青藏高原最大的古冰川遗址——苍凉、粗犷、壮观的“海子山自然保护区”都没能有顾念这番话带来的触动，乔诗语愣了愣，带着未知的期待，忽然想到了n城里的那个人。 虽然不知道邱逸晨是怎么想的，但乔诗语心里知道，她对他可以没有你我，亦不分彼此。 不论是她爱他多，还是他念她少。 就算是邱逸晨并不想懂她，但乔诗语想懂的人，却一直都是邱逸晨。 *** 不像前两天那般晴朗无云，第二天一早顾念她们起来的时候，天色便有些灰蒙蒙的。 好像在日头上遮了一层细纱布，天气也比以往清冷很多。 以为是早上的晨雾，太阳升起来就会好了。 整顿好之后，三个人便沿着公路，徒步往观光大巴处走去。 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遥看远处的雪山森林，阳光照在山顶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虽然很薄很淡，但也别有一番风情。 随着四十分钟车程的大巴抵达风景区，映入眼帘的，是湖光山色，美不胜收。 河水由金黄泛绿的草场流过，汇入林间蜿蜒崎岖的小溪。 悠闲的马儿，古朴的木屋，旁若无人在脚边采食的松鼠…… 天地相融间，雪山、森林、蓝天、白云安静地倒影在湖面。 仿佛时间都是静止的，眼前的一切，也似乎只在梦中出现过。 而说起乔诗语，当初突然想来山景游览的原因： 一是听说这里很美，向往已久，二是打算在与邱逸晨的关系上更近一步前，找周曦和顾念一起，帮忙她打打气。 从牧场，到草甸，再到马场，把山景风景区的风光饱览了一遍，却依然心绪不定。 不知是心情受天气影响，还是天气因心境不同。 本以为可以在青藏之旅后，把接下来该怎么做理清个思路。 结果越积越厚的云层下，乔诗语的心，反而越来越乱了。 【475】安静，结束得这么突然 “妈妈，这个天这么阴，是不是要下雪了？” 去往雪山的路上，乔诗语忽然听到走在她后面的小女孩儿这样说。 被那个天真稚气的声音提醒，乔诗语也抬起头，朝天边望了一眼。 早上出门的时候，太阳就不是很足，一开始还以为是天太早的缘故，没有完全放晴。 但现在瞧见头顶上卷得越来越厚的乌云，便也果断地承认误判，排除了早前那个单纯的想法。 山景的冬天比较长。 而春夏之间，往往没有明确的界限。 一般像四月天，山景就不会再下雪了。 但温度不够，也不是随便积两片云，就能抖出雨来的季节。 路已经走出了不少，也没有半路折返回去的道理。 想着离观景区也差不了几百米了，若真是下起雪，景色肯定也会很美。 正这样想着，头顶就稀稀落落，飘起了片片雪花。 作为南方长大的孩子，和周曦一样，乔诗语也没怎么看过下雪。 穿着厚厚的羽绒衣，伸手接着雪花，两个人在原地莫名兴奋了半天。 有了浪漫的雪景助攻，动力也增加了百倍。 好像走上几百步，在海拔几千米的地方，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爬到半山腰，可以暂时歇歇脚的一块空地，只想静静置身于安静的落雪当中，乔诗语忽然对身边的两个人，感激的开口： “就要回去了，没想到还能在走之前，这么幸运的看到下雪，真好。 我当时提出到西城山景的旅游计划，本也只是心血来潮，和你们随便说一句。 没想到，这么随性的决定，你们都会答应，愿意陪着我。 说真的，二十几年，我都没什么特别合得来的同龄朋友，能够认识你们两个，有你们在，真的是很开心。” 乔诗语虽然家境富裕，但从未过度奢靡，仍养得一副，邻家女孩儿的模样。 太好的物质条件，加上太清淡的气质，让她在年幼的时候，很难在同一个圈子里，交到真心的朋友。 所以借着邱逸晨和秦朗的缘故，能够认识周曦和顾念。 对于乔诗语这个单纯又有些直率的人来说，便是太难得的福气了。 “所以说啊，谁对你好，这下看清楚了吧？” 最见不得别人煽情，胳膊在乔诗语的小身板上拍了拍，周曦随口开了个玩笑。 一开始对乔诗语的印象，无外乎挂满了金卡的富家小姐。 没想到相处久了，却发现她是个清新甜美的蜜桃女孩儿。 周曦的一大特色，就是跟长得好看的妹子做朋友。 更何况乔诗语不仅人美心善，还金光闪闪的富裕。 被乔诗语这样夸得都要不好意思了，周曦紧了紧外套，赶紧捅了顾念一胳膊肘。 “嗯，因为邱逸晨的美术班，又有着秦朗和你之间的''兄妹''关系，你看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纽带，也许注定就该认识呢。托你的大胆决策，我们才有机会一起看雪啊。而且高原之旅我和曦曦可还没机会体验过，现在妥了，人生又完整了不少。” 远处的山顶白雪皑皑，身边的雪花，片片飞舞。 天地一色间，三个人安静于彼此的陪伴中。 然而谁都没想到，安静，竟也可以结束得这么突然。 【476】我们什么时候上的飞机？ 周五的擎天大厦里，邱逸晨整个人，都有些心绪不宁。 南区的项目投建稳步进行，邱逸晨最近的工作重点，就是在工地、建材商和办公室之间，三点一线，确保项目的顺利进展。 答应了乔诗语周六要一起吃饭，也听说了她约上了周曦、顾念一起，这几天跑去西城自驾游的事情。 总觉得几个女生同行川西，听起来让人放心不下。 所以顾念不在公司的这些天，邱逸晨都会有意无意，关注一下西城那边的新闻，和景区的天气状况。 西城地势高，自然天气就比n市要冷。 几天的新闻看下来，都是有关景区天气晴好的播报。 每天都会收到乔诗语发来的西城风光和问候短信，邱逸晨先前还忐忑的心，也一点点放了下来。 直到被一条新闻，尖锐地扰了耳朵。 邱逸晨才忽地放下手中绘制了一半的图纸，给乔诗语她们打了一通电话。 在长时间无人接听后，立即拿上随身物品和外套，眉头紧皱地离开了擎天大楼。 *** “曦曦，诗语，醒一醒？” 在地面上缓了缓有些疼痛的四肢，顾念试图从地面上爬起，最终也只是挪了挪僵硬的上身，朝周曦她们的身边靠了靠。 三个人本是在半山腰观雪，惬意，宁静，安逸得无以言说。 忽然地面震动，山体摇晃，头顶的雪花铺天盖地地降落。 等她们意识到可能是发生雪崩了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跟着倾泻而下的白雪一起，不受控制地失去重心。 直到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顾念首先在黑暗中醒来。 当她发现，她们所处的地点，阴冷，无光，也安静得听不到声音。 顾念知道，她们应该是在方才的颠簸当中，幸运而又不幸地，在混乱中滚下山坡，跌入了同一个隐蔽的“山洞”。 “曦曦，诗语，你们还好吗？醒一醒。” 以前看过自然灾害方面的文章和影片，但从没想过，事故可以离自己这么的近。 能够逃过劫难就已经很知足了。 当睁眼发现周曦和乔诗语还和她在一起，更是不幸中之大幸。 大面积的积雪滚落，最怕的就是人来不及反应，冰雪涌入咽和肺，引起窒息。 见周曦和乔诗语只是安静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生怕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此刻顾念只想听到一句，两个人随口应和，甚至毫无语义的回答。 “念念……” 动了动有些发晕的脑袋，第一个回应顾念的，是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周曦。 四下无光，只能凭着声音判断，正和她问话的人是谁。 明明她们待在山腰的时候还是白天，她也没睡多久，这会儿都看不到人了。 还以为她们是在飞机上，周曦微微愣了愣，但又觉着周身的触感不对，才迷迷糊糊的问顾念道：“念念，我们什么时候上的飞机？” 嘴边有些颤抖地微微扬了扬，顾念很想嘲笑周曦一句。 但听到她断片儿的回答之后，却不由自主地眼眶发酸，忽然之间的沉默了。 【477】咱们怎么出去？ 仿佛是在危难中对生命最好的回应。 周曦的不在线，真实地抚平了一颗为她悬着的心。 确定了周曦没事，顾念的担忧，也放下了大半。 动作缓慢地一点点凑到周曦她们身边，顾念下意识想要翻出背包里的手电。 然而发现包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上了，就摸了摸大衣兜，找到了已经冷成一坨冰砖的手机。 “曦曦，你不在飞机上，我们被雪埋了，现在大概是在某个山洞里。看看诗语是不是在你身边，还好不好？你的背包还在吗，把手电找出来一下。我的可能刚才滚下来的时候，被冲掉了。” 放弃了用手机照明的想法，顾念干脆把她的判断，和周曦一五一十的坦白。 没给周曦太多处理反射弧的机会，顾念直奔主题，对周曦下达了一个指令。 被顾念的话吓一跳，周曦一瞬之间也清醒了不少。 似乎是记得她们在山腰上文艺得好好的，突然看见山顶上有雪雾往下滚。 当时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景致，被她们给赶上了。 没想到几分钟的功夫，山腰上也有了动静。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我摸摸。” 没空去反应她们是怎么滚进山洞的，直接接受了被雪埋了的事实，周曦赶紧朝身旁探了探，大致找了找乔诗语的人。 离她身边不远，还真碰到个东西软软的。 一摸羽绒服丝滑柔软的材质，就知道是乔家二小姐。 撞着胆子又在乔诗语鼻子下探了探呼吸，确定了气息还是热的，周曦谢天谢地的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回顾念的话说：“还活着，在我这边。” 服了周曦死贫的嘴巴，顾念偷笑，倒也苦中作乐了一把。 基本适应了黑暗的环境，顾念小心地从地面上微屈着上身站起来。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周曦她们边上，顾念就事论事的提醒周曦道：“手电筒！” 她们出来的行李不多，但一人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的都是登山需要的必需品。 周曦和顾念在对话的时候，乔诗语也渐渐转醒。 虽然年纪最轻，但好歹是千金小姐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和摔打。 足足慢了顾念她们大半拍，才将将睁开眼睛。 发现眼前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到，一个着急，就张口“啊”了一声。 听到乔诗语终于出了动静，顾念和周曦也纷纷放了心。 全体成员都无大碍，接下来要思考的问题，就是怎么从这个洞里爬出去，寻求帮助。 乔诗语还懵着的时候，顾念她们已经找到了手电。 打开来在黑暗里照了一圈，等把注意力放在乔诗语身上的时候，乔诗语的人，已经镇定了不少。 “我们被雪埋了啊？” 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乔诗语借着周曦手电筒里的光，把她们所处的环境，大致地琢磨了一下。 毕竟是学设计的，对立体空间的感知，就是比周曦要好那么一点点。 冲乔诗语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周曦看向顾念，撇了撇嘴问：“咱们怎么出去？” 【478】冷冻标本 顾念虽然平时话不多，但身为学霸知识面广，周曦不论遇到什么大事小情，都喜欢找顾念出主意。 作为三个人里第一个醒过来的，顾念肯定对怎么从这里出去，有了大致的想法。 完全没怀疑顾念的判断能力，周曦和乔诗语对视了一眼之后，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着听顾念开口了。 “嗯，我刚刚大致确认过了，这个洞穴虽然相对隐蔽，但我们刚好处于正确的山体位置。应该在我们头顶或四周，就会有雪层比较松动的区域，很可能成为通往外界的出口。我们现在尽量放低身体的姿态，分头寻找一下，然后用手臂护住头顶，做匍匐状，挡住碎石，积雪和冰块……”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念的声音里忽然顿了顿。 再后面的话，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事已至此，也必须作出最坏的打算，犹豫了一下，顾念还是说： “今天的事情，肯定已经上了当地新闻，和旅游频道的新闻了。我相信景区和西城，很快也会出动巡山队来搜寻生还者。如果听到有人经过的声音，我们就尽量大声呼救，如果实在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出不去，我们就尽量减少活动，放慢呼吸，尽可能地节省体能。” 到西城的这几天就听当地的村民说，山景前段时间刚刚下过大雪，这几天才开始放晴。 本以为是她们运气好，不远万里地赶来，就遇上了好天气。 没想到雪后的初晴，不过是风暴来临前的平静。 幸好她们当时只是走至山腰，并且命大的跟着山顶的雪流一起，被卷入了一个地势相对凹陷的洞穴。 否则，来势凶猛的积雪，极速的掩埋，就算她们跑得再快，恐怕也只会被吞没在，山景皑皑的白雪里了。 “嗯，你是说，我们也可能就一直被埋在这里，变成冷冻标本了？” 听得出顾念话里的言外之意，没有一点儿悲壮和伤感的念头，周曦倒是觉得，有了这次的西城之旅，她的人生，也算是更加完整了。 不知道该服气自己的“运气”，还是该“高兴”可能见报的这次经历。 在救援队赶来之前，她们若是挖不到出口，很可能会被冻成冰棍儿了。 果断听从顾念的安排，开始挖坑。 倒是一旁的乔诗语，突然安静了。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张罗这次旅行，没在今天安排爬山，也许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顾念和周曦正四处寻找雪洞的出口时，乔诗语突然开口说出了心里的自责。 两个人动作一顿地相互看了一眼。 重新恢复了探索坑洞的进程，顾念笑了笑，说： “要是觉得那么对不起我们，就赶紧过来一起找出口吧？这个洞被封住了，氧气有限，话说多了会二氧化碳中毒的。我和周曦向来赏罚分明，就不跟你客气了。既然被拐来玩了一把这么刺激的，那等我们出去了，你准备好请我们吃顿大餐，可就是必须的了。” 【479】今晚咱们可能要瘦 好端端把顾念和周曦拉来西城，乔诗语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眼下又遇上二十几年从没经历过的雪崩，乔诗语更觉得内疚。 她光杆司令一枚，没什么牵挂，可顾念和周曦都名花有主，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都没办法跟秦朗和尔东交代。 知道顾念的话，都是说来安慰她的，乔诗语心领神会，也没再多说。 冲顾念她们点了点头，便加入了“土拨鼠三人组”当中。 然而一刻钟之后，仍旧徒劳无获。 三个人都有些挖不动了。 干脆背对着背，无力地靠在了一起。 洞穴被白雪覆盖，与外界隔绝，本身就没什么空气流通，几乎没有热传递。 加上太阳很可能已经下山，山里的温度就更是低得离谱。 如果还听不到搜救队的声音，就等于要在冰天雪地里，眼睁睁地等死。 身上的寒冷，加上心里的绝望。 一个个冷得发抖，谁都不想开口说话。 说不担心无法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假的。 直到只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时，乔诗语忽然开玩笑似的开了口。 “看来今晚的飞机是赶不上了，我还惦记着头等舱的晚饭呢。” 因为三个人的手机都冷得无法开机，不知道眼下的时间，乔诗语的话，便也说得毫无根据。 先前不想乔诗语自责，顾念才调侃几句，让乔诗语少说话多做事，暂时闭了嘴。 眼下温度越来越低，人体机能也会越来越停滞。 不说话反而容易叫人打瞌睡，甚至沉睡不起。 危难时刻，聊天倒是成了救命稻草，提神利器了。 轻轻笑了笑，顾念只听周曦很懂她的，回乔诗语的话茬儿道： “嗯，别惦记了，晚上吃太多容易胖，而且你吃完就坐在飞机上，也不运动，就更容易长膘了。没听说热胀冷缩嘛，今晚咱们可能要瘦。不过反正现在呆着也没什么事，你倒是可以开始想一想，等我们出去了之后，你请我们吃点什么比较好的问题。” 挖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出口，多半情况下，是外面的雪块，已经开始积压凝固了。 不能顺利冲出雪层，就只能期盼搜救队早一点出现。 意识到不能在这之前，不争气地睡过去。 即便四肢已经开始感觉麻木了，周曦还是咬紧牙关，靠着一张嘴，来帮她保持清醒。 “嗯，或者你可以想一想，从这出去之后，怎么和他表白的问题。” 雪崩之后人被埋在雪下，随着时间的延长，身体会越发的感到寒冷。 当人体内脏器官的核心温度下降到32度以下时，人的该部分器官就会停止工作。 为了保证心脏的正常运作，最先下降的，便是四肢的温度。 所以被埋在雪下，会感觉四肢麻木，甚至眼皮发沉，疲劳嗜睡。 如果外界依旧寒冷，人体其他器官也会逐渐停止工作。 直至浑身僵硬，心跳停止。 所以寒冷中每一秒钟的清醒，就显得尤为重要。 而说到保持清醒嘛，当然要炸点儿猛料啦。 【480】“也许”和“若是”的并集 周曦的一席话，不仅安静了乔诗语，也让连同她自己在内的三个人，忽然陷入了沉默。 人有时候对自己没有的羡慕，对自己缺乏的执着，而对自己真正拥有的，却往往视而不见，甚至看作是理所当然。 如果今天就是她们三个待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如果现在就是她们还能心有亏欠的最后机会…… 除了对家人，对朋友，于顾念和周曦来说，觉得最放不下的人，也许就是整天与自己“拌嘴”，却又最在乎自己的那个他了。 而乔诗语虽然连表白内心的机会还没有，甚至和邱逸晨之间，连句彼此都不能谈。 若是真的没有以后，也没有将来，恐怕也深深地后悔，曾经没有再勇敢一点，早些让邱逸晨明白，她的一片真心。 安静在时间里凝固，结成透明的冰花。 想到过去只是一味地接受秦朗的温柔，却不曾主动付出，忽然很惦念他温暖宽阔的怀抱，顾念甚至有些后悔，秦朗临出差的前一晚，也许她不该考虑那么多，进而错过了与他相拥的机会。 可人生就是无数个“也许”和“若是”组成的并集，没有人会早一步知道，每一次的选择，会带出什么样必然的结果。 周曦虽然时常对尔东一副不屑于提的态度，但生死于前，却也因为想到那个人，而遗憾着温暖。 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玩命的经历，她说什么也不会把尔东推得那么远。 可眼前的才是现实，也许，她永远都没有对他当面“认错”的机会了。 “诗语，曦曦，你们都别睡，把耳朵都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吗？” 沉默只需要几分钟，但在冰冷里，却仿佛长过了四季。 看许久都没人说话，不由得开始担心起大家的身体状况。 她们周围有空间，虽然不是完全被雪掩埋，但也扛不住一直处在低温环境里，无法活动的僵局。 每个人都差不多达到了身体极限，顾念也不知道，她们还能坚持多久。 直到许久都只能听清彼此呼吸声的雪洞外，时远时近，传来了一阵仿佛是搜救员的呼喊声。 “曦曦，你听到了吗？外面好像有动静！快醒醒。” 没什么力气去做太大的动作，顾念能支配的，似乎只剩下了一张嘴。 见周曦不回应，又把身体向后动了动，似乎是碰到了乔诗语，顾念又用同样的话，问了乔诗语一遍：“诗语，你听见了吗？外面好像有人来了，我们得活动一下，弄点动静出来！” 太低的温度让她们几乎失去意识思考，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周曦和乔诗语只是转了转眼珠，却没发出什么声音。 直到顾念费力又轻柔地把她们晃醒，才明白过来，她们可能有救了。 仿佛是睡着了，周曦和乔诗语过了很久，才迟缓地抬了抬头。 看到顾念不知道哪里来的体力，还在用背包里唯一坚硬的手电筒，敲着雪墙，试图对外界传递讯号。 周曦和乔诗语也动了动已经没什么知觉的手脚，吃力地借着麻木的双腿坐起身，打算帮忙顾念一起呼救。 【481】仿佛看见他干净温柔的笑脸 电筒壁撞击墙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似乎是代替顾念她们说着，“等等，这里还有人”，然而在厚厚的积雪面前，也显得那么渺小无力。 不知道她们尝试发出的响动，对于外面走动的人来说，到底能够造成多大的影响。 直到快要放弃的时候，才听外头的人朝里面喊：“里面的人向后退，用手护住头，我们需要在雪面上开一个洞，这就救你们出来！”三个人才又燃起了希望，放下了始终提着的心。 没有一种回应会比这句更叫人感到踏实，三个人相互搀扶着向声源相反的方向退了退，戴上羽绒衣上的帽子，又用手护住头部和脖颈。 等待在分秒中抽离，希望熬炼成信心。 终于重新呼吸到外面纯净新鲜空气的那一刻，甚至都不敢回想，刚刚所经历的一切。 “队长，她们这有三个人，我们车上只有两个位子了。车子现在都在各个区域搜救排查，现场调配还要一会儿时间，我去山下找人，你先带着她们下去吧……” 山景虽是旅游度假区，但相对偏远，交通并不是很方便。 能在事发后赶来的救援人员和车辆本就有限，加上山区地形复杂，更加增了救援的难度。 听到雪洞门口故意压低声音的对话，顾念心中早已了然。 还不等队长和队员为难出结论，就倚着洞口，对外面平静的说：“先送她们出去，我等下一辆车就好了。” 虽然已经冻得顾不上思考，但听到顾念的话，周曦忙说不肯。 “要走就一起走，反正洞都开了，我也不差这一辆车。” 说什么也不想丢下顾念，和乔诗语先走。周曦摇头，比凿墙都用力。 “曦曦，听话。” 乔诗语冷得几乎说不出话，顾念早就看在眼里。 如果是秦朗在，他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所以对着周曦笑了笑，顾念打趣她说： “我不像你们，我是北方人，比这冷的冰雪大世界里都呆过一整天，所以多等一会儿，没关系的。你带诗语先下山，我一会儿就和你们会合。他们肯定还有别的人要搜救，在我们这儿，就别多耽搁时间了。” 强撑着精神说完最后这些话，冲外面的救援队队员点了点头，顾念便靠在洞口，看着周曦和乔诗语，被救援人员抬着下了山。 临走之前，救援队长又回过头看了顾念一眼。 眼神犹豫地微微闪动，最终也只是对顾念点点头，沉沉说了句：“坚持住。” 无奈又释怀地笑了笑，便头也不回地随众人朝山下走远了。 *** 好像是考完了试，精神也会一瞬之间放松。 周曦她们一走，顾念就没了死扛到底的意念。 压抑于漆黑的夜幕下，所有的冰冷好像铺天盖地般的袭来。 先前努力筑起的坚持，也如多米诺骨牌似的，一颗颗被放倒了没了执念。 身上越来越麻木，意识也愈来愈模糊。 抬起头来，望着从未如此清晰的星空。 闭上双眼前，她仿佛看见了秦朗干净温柔的笑脸。 【482】独自一人“霸占”西城的美 从雪洞中一路被送往游客中心的应急救援处，等乔诗语她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身上的冷，已经缓解了不少。 救援中心是临时扩容，而游客中心本身空间就有限，处置台和床位，便都是按照获救者冻伤的严重程度来分配。 如今天下午的雪崩，轻者只是局部冷伤，很多严重的游客，则是全身性冻结伤。 乔诗语和周曦到达游客中心时，很多经过她们身边的人，都是被抬着送去急救的。 所以像她们这样意识尚为清楚的，一旦脱离了寒冷的环境，只要做紧急的复温处理，多围几层厚毛毯，烤烤火，便可以逐渐恢复肢体功能。 “也不知道念念姐怎么样了，我们下来都有一会儿了，可是看周围的情形，好像她还没有来……” 游客中心的冷伤处置区，乔诗语和周曦刚刚暖和过来，便紧张起顾念的状况。 在雪洞里若不是顾念一直在鼓励着她们，恐怕她们也无法一直坚持，打起十足的精神。 而刚刚救援队赶到，若不是顾念主动提出留下，她们也没办法裹着厚厚的毛毯，坐在火炉边安心的取暖。 “不行，我得去找人问问，念念她念力强，体力弱，当时要不是冻傻了，说不出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把她留下的……” 回到游客中心，不仅手机重新恢复开机状态，通讯信号，也远比山里要强很多。 两个人下意识查看了周围，却都不见顾念的影踪。 突然想到临上山前，每个人身上都还随身带着一个通讯器，周曦赶紧按开了通话按钮，对着她们事先调好的频道，一声声唤着顾念的名字。 “念念，我们安全到了，念念，你听得到吗？念念，听到请回答！” 很快，通讯器里“哔哔”了两声，然后戛然而止，表示信息传送成功。 然而等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回音。 周曦她们就只是听到，频道接通后，如风般回荡在通讯器中，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心里一下子慌成一团，两个人瞬间就坐不住了。 正东张西望游客中心进出的搜救队员的时候，就在不远处的大门口，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 一周的商务旅行结束，秦朗开完了最后一个会议，便赶紧回宾馆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回n市的行程。 尔东因为被安排去做一些后续的客户接洽，两个人暂时分开，约在下午两点在机场会和。 然而，秦朗才刚从宾馆出来，就从尔东处获得消息——顾念她们那头出事了。 “朗哥，去二号航站楼，我们到那边集合！西城那边出事了，她们几个都在那里！” “好，我知道了。” 尔东简单的一句话，就让秦朗染红了眼。 加速朝机场驶去，秦朗脸上是无比自责的表情。 昨天通话的时候顾念还好好的。 日月星辰还没颠倒过黑白，顾念怎么可以轻易地出事。 不愿相信，更不敢多想。 他要和她一起旅行一次的愿望还没实现呢，顾念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独自一个人，霸占西城的美。 【483】人可以被打倒，但精神不能被摧毁 “逸晨哥……” 看到突然出现在大门口的邱逸晨时，乔诗语张了张嘴，要说的话，却尽数失声在心里。 本来是约了邱逸晨明天一起吃晚饭的。 但因为事故的延误，便不得不错过今晚的航班。 变故发生的太快，根本叫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还没顾得上联络他，他的人，就已经在了。 没想到邱逸晨居然会主动寻了过来。 看到邱逸晨的一刻乔诗语才发现，此前的种种担心，似乎都成了多余。 简直不敢想象今天要是没从雪洞里出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一次见到邱逸晨。 泪水在视线交汇的瞬间夺眶而出，眼中模糊着邱逸晨越走越近的身影，乔诗语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关于她自己。 “逸晨哥，你快去，念念姐还在山上的雪洞里。这个通讯器你拿着，她应该听得见。她本来应该在下一趟车到这里的，但是我们等了好久了，都不见她的人……你快和搜救队的一起过去，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像重新回到亲人怀抱的孩子，乔诗语忍了一个下午的眼泪，终于在见到邱逸晨的一刻，决了堤。 语无伦次，把心里最记挂的事情，都一并说给了邱逸晨听。 反复摇晃着邱逸晨的胳膊，好像他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经历了生死，也走过了患难。 她不知道此刻，还有谁，会像邱逸晨一样，能够把顾念，平安的带回来。 “好，没事就好。你别担心了，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我，我这就去把她带回来。” 附在乔诗语手背上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安慰似地对乔诗语和声说着话，邱逸晨抬头，冲着周曦点了点头。 多余的话并未多说，便把乔诗语交给周曦，转身融进了背后的夜色里。 太清楚顾念的个性，所以来的一路，都为她提着一颗心。 没想到真如他预料的那样，在有限的机会里，顾念总是把危险留给自己。 好在他还与她有份，能够在“太迟”之前及时赶到。 只是邱逸晨不知道，在她的那个世界里，他们，还有多少的交集。 ***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幻，直到身上的通讯器里，忽然传来了周曦的声音，顾念才动了动，已经没什么知觉的身体。 “念念，我们到了，念念，你还好吗？念念，听到请回答！” 确定了周曦和乔诗语已经安全，顾念心里提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松了下来。 人可以被打倒，但精神不能被摧毁。 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一下午的时间，顾念都做着三个人当中，精力最旺盛的那一个。 只是烛火再明亮，也有烧完的一刻。 听了周曦的询问，顾念很想伸出手，按动通讯器回答周曦一声。 奈何风中蚕食殆尽最后一丝温暖，手脚都不听使唤地钝在原地。 无力地眨了眨眼睛，顾念也只能缓缓地呼吸，然后，轻轻叹出一口寒气。 【484】为父嘛，就算了 “……念，醒一醒，听得到我说话吗？” 当这句话在耳边清晰的时候，顾念缓缓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卧在颠簸的车上，正向山景的应急救援中心方向驶去。 有些疲惫地转了转眼珠，顾念才注意到身边的人。 看着邱逸晨两笔黑眉微微蹙起，神情紧张，顾念扭了扭头，轻着声音叹笑了道：“我是在做梦吗？还是……我已经挂了？” 被顾念语出惊人的话逗笑，邱逸晨先前还皱着的眉，忽地舒展。 对顾念摇了摇头，表示她说的两种情况都不对。 向顾念展了展眉，邱逸晨轻缓地开口：“你没在做梦，也没挂，你是活过来了，正在去往游客中心，和周曦、乔诗语会和的路上。” 拿着乔诗语塞给他的对讲机，邱逸晨随着搜救队上山的时候，刚好碰上快要冻成冰棍儿的顾念，被队员抬着，送上了急救车。 看到顾念的一刻，邱逸晨始终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 从队员那里得知顾念在雪洞里呆了很久，所以冻伤的情况，比较严重。 生怕顾念有什么生命危险，醒不过来。 在顾念睁眼前的每一秒，邱逸晨都替她捏着一把汗。 “谢谢你，来救我。” 确认了邱逸晨是因为西城的事专程赶来，并未深究缘由，顾念只是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听了顾念的话，邱逸晨心口一凝。 他不顾一切地赶来，不过是担心她会不会有危险。 有太多的话想要说，有太多的事想要做。 但怕叫顾念为难，也只是浅浅笑了笑，不给她添麻烦，故意开她玩笑道：“谢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你美术课人来的断断续续，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些污点，抹煞了你成为一个好学生的潜质。” 知道邱逸晨的一句玩笑里隐藏了太多东西，顾念记挂于心，却也只是还了他一句玩笑话：“你不能看我没力气反抗就占我便宜，以你和我哥同龄的年纪，顶多看在程东阳的面子上叫你一声大哥，为父嘛，就算了。” 看着顾念透着淡淡虚弱的笑意，邱逸晨明白，她将自己与程东阳说在一起，是怎样的一种客气。 说话的功夫，车子也抵达了游客中心。 和救援人员一起将顾念送入处置室，确认顾念被进行复温急救，邱逸晨才离开，回到乔诗语她们的身边。 “怎么样，念念姐她怎么样了？” 乔诗语和周曦在冷伤恢复区烤火，视野里一瞥见邱逸晨的身影，就赶紧走了过去。 “在雪洞呆的时间太长，浑身多处冻伤，需要送到专门的处置室复温，已经在处置了，你别担心，我们一起等吧。” 对邱逸晨点了点头，乔诗语低头，有些忧心地回到座椅边上。 周曦全程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为顾念，默默地揪着一颗心。 本来这次行程是她看秦朗出差，怕顾念无聊，非要撺掇顾念来的。 现在好好的一场行程，却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不仅是自责，更多的是心疼。 因为每一次不管是不是她的失误，顾念都是为她买单的那一个。 【485】属气球的 入夜。 急救中心的病房里，微微亮着灯。 很多做过复温处理的游客，或被就近送往西城周边的住处，或在从各地纷纷赶来的家人朋友陪同下，暂时离开了景区。 只有还处于观察状态下的冻伤患者，依然留在急救中心，二十四小时留院观察，随时监控身体恢复的状况。 而这其中，就包括顾念。 泛黄的灯光下，是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脸颊上因为过度寒冷而微微起了红斑，而那双水一样清澈灵动的双眼，此刻正紧紧闭着，安静得一动不动。 房间内利用屋子自身的空间，横排摆放了三排，八床位，共计二十四张病床。 临时搭建的急救中心，墙面并不是素色的纯白。 没那么严肃，也没那么放松。 这让整个房间的环境，看上去总有一丝怪怪的感觉。 顾念的病床前，邱逸晨倾着上身，靠在床边窄小的椅子上。 好像轻轻扭动一下，木板就会断裂。 但急救中心能提供的物资有限，每个人能拥有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而这有限的关怀，却恰巧被刚从英国赶回来的秦朗，塞满在了眼里。 “诶，来都来了，你这又去哪儿啊？！” 下了飞机就联络当地游客中心，了解到急救室所在的位置，秦朗几乎是一路狂奔，直奔顾念的病房跑去。 步子没有秦朗快，等尔东看见定定站在门口的秦朗突然掉头离开时，不禁有些怔愣。 然而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往病房里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却突然明白了，秦朗突如其来的别扭。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上没能合眼，一在西城下了飞机，秦朗连高反都顾不上管，就不眠不休，马不停蹄地赶来见顾念。 心里的焦虑秦朗不说，但都写在他沉静如水的脸上。 日夜兼程，却只看到邱逸晨一人守在顾念床边。 难怪秦朗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一周劳累的疲倦，再加上旅途中的不适。 即便秦朗再怎么心平气和，恐怕拥堵在内心大起大落的情绪，也不允许他一如既往地保持冷静。 “辛苦你了。” 轻轻推开房门走到邱逸晨身边，没立即去追秦朗，尔东倒是和邱逸晨先说了声感谢。 他们不在n市，若不是邱逸晨及时赶来，恐怕三个女生再仔细，经历了变故，也总有忙乱。 秦朗的个性，属气球的，让他自己发泄一下也就好了。 但作为比邱逸晨还更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的人，这句感谢，尔东便不得不说。 “你们回来了。” 听到尔东的话，邱逸晨恍然间抬起头。 从座位上起身，舒展了下有些发酸的肩膀，看了顾念一眼，才转过头轻声对尔东说： “周曦她们做完复温，还有些疲惫，已经安置在景区的宾馆休息了，她们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看尔东突然出现，邱逸晨知道，秦朗也一定来过。 他是说服了乔诗语和周曦先去休息，才能留下，在顾念身边守夜的。 既然秦朗和尔东的人都已经在了，他也就该归位，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了吧？ 【486】用了心，你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好久都没回去过的公寓里，秦朗站在花洒底下，任头顶的热水，打湿，冲洗，他一整周，来不及卸掉的疲惫。 从西城连夜飞回家的时候，n市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丢下尔东，离开山景，甚至留顾念一个人在病房。 秦朗突然不知道，一向拈得出轻重的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不留余地的选择。 雾气腾腾的浴室中，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模糊，而站在氤氲的雾气里，秦朗此刻却格外清醒。 只是，看得清眼前的一切，却看不懂自己的心思。 不自觉想到临出差前，夏文婷提醒他，对他说，亲眼去看看顾念和邱逸晨的那些话…… 脑海里不断重现山景病房门外，邱逸晨守护在顾念床边的画面。 不由自主地，秦朗眉头深深皱了皱。 他从没想过要怀疑顾念，甚至在流言蜚语面前，他也选择，坚定不移地站在顾念的同一边。 只是他的执着，一次次被现实撕扯。 不知是信任灼了人心，还是人情迷了人眼。 就连不断滚落的水滴，也带不走此刻内心的褶皱。 胸口突然翻搅得难受，秦朗忽然抬手，一拳重重砸在了浴室墙的文化石壁上。 伴随着清晰的痛感，成股的鲜血，顺着握成拳的手心，混合着热水流下来。 一滴滴溅在地面上，好似盛放的曼陀罗。 热烈的红艳，澎湃地入眼。 搅动起纯净的水花，也刺破秦朗所有不该有的焦躁与不安。 别人想要你看到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用了心，你究竟看到的是什么。 一起去芝加哥出差时，担心他有事，顾念傻乎乎闯进他房间，撞见他时的惊慌无措； 一起和周曦白鹿郊游时，因他不留神割伤手指，顾念小心翼翼，为他包扎时的紧张认真； 虽然不擅长烹饪，却花满满的诚意，趁他不在的时侯，为他专门准备的牛骨汤大餐； 不想他为了平衡工作与生活太过辛苦，明明很想腻在一起，却假装不在乎的迁就； 为了不叫他在工作中分心，即使受了伤，也大事化小，明明最怕疼，却还要在他面前努力假装出的坚强；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对他的理解和包容，体贴和细致； 都像一张张画，在瞬息间拂过秦朗的心头，平息着心里的激动。 曾在多少个时刻感恩顾念的美好，自己的福气；又在多少个瞬间感谢命运的安排，彼此的相遇。 一时间，所有有关两个人相处的点滴，都好像无声的电影，在眼前幕幕清晰。 而那曾经的过往，也如一册充满温馨的手帐本，层层摊开，鲜活地腾现在秦朗的面前。 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相，但感觉到的，却是真实。 不由得笑了笑，秦朗眼中一寸一寸，染上久违了的温暖。 他女朋友，哪有让别人照顾的道理。 关掉花洒，裹了条毛巾出来。 突然很想即刻回到顾念的身边。 秦朗实在是很气，他小肚鸡肠，没来由的醋意。 【487】你咋不上天呢？ “怎么样，她好点儿了吗？” 回到卧室穿戴整齐，秦朗一边系紧衬衣的扣子，就一边给尔东打了一通电话。 凌晨快三点把尔东拎起来，不但一点儿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还撑得一副好气场。 语气平和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见尔东应了一声之后，老半天蹦不出一句痛快话来，眸色沉了沉，秦朗干脆直接下旨道：“帮我订张机票，最早的航班，n市到山景。” 尔东到了病房之后，从秦朗的关系上讲，就自然而然，下岗了邱逸晨守夜的资格。 又硬又旧的木椅上，塞满尔东实打实的一坨肉。 挤得难受不说，还不能好好休息。 好不容易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打算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 才闭眼不到两分钟，又被秦朗的电话给吵醒了。 “啥？你回n市了？刚回去？刚回去你还折腾什么啊？！你当航空公司是我家开的啊，说订机票就订机票？！你咋不上天呢？” 听秦朗说叫他订n市直飞山景的机票，尔东一脸懵圈，当场表示，你们少爷的世界真复杂，劳资小兵一枚不想懂。 然而正琢磨这么晚了，秦朗也是作的可以，就听电话那头，某人语气“不善”地回复他道：“让你订你就订，哪来那么多废话！” 心里早就把自己骂了一百遍了，但语气里还撑得一副好气场，秦朗哪里会说，他现在心里，为了自己今晚的举动，到底有多虚。 然而秦朗能和他斗嘴，尔东心里，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听秦朗强撑着和他发号施令，抵死不认怂的语气，尔东倒是来了精神头，开起了秦朗的玩笑： “怎么，在身边的时候不知道珍惜，飞机上飞一圈，才想明白自己多舍不得？多担心顾念呀？” 刚才秦朗面无表情，从病房门口一声不吭地离开，尔东还一直担心，是秦朗看见邱逸晨守在顾念床边，发大少爷脾气呢。 现在听到秦朗纸老虎般的语气，尔东心里清楚，秦朗悄悄窝过的火，应该也消了。 结果调侃才刚刚得意忘形地打响，就听秦朗耍赖皮，强词夺理的说：“嗯，你们那么多人在呢，我瞎操什么心？这么多天在外面，我回来洗个澡，换身衣服，不行么？” 秦朗打死也不承认，尔东也拿他没办法。 难得揪住一次秦朗的把柄，怎么能轻易放过。 电话里笑了笑，尔东得寸进尺，故意打趣秦朗说，“哦，特地不远万里跑回去把身上的酸味都洗干净了，免得熏到你的小心肝儿就不好了，是吧？” 说他身上有酸味，摆明了就是戳他醋坛子的痛处。 哪壶不开提哪壶，尔东也敢怒怼秦大大了。 只是所有权关系下，无产阶级还是要乖乖认怂的。 一听秦朗的回答，尔东立马就没声了。 “唔，有时间插科打诨，没时间去订机票？我要是坐不上这趟飞机，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电话里默了会儿，尔东听到秦朗厉声说。 【488】我错了，小哥哥 第二天顾念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中午。 宽敞舒适的温馨套房，替代昏暗简陋的应急中心。 虽然不再是那晚的冰冷刺骨，但眼前的一切，却都不是她所熟悉的。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息，唯独视线所落之处的身影，温暖，淡然，让她不自觉觉得安心。 看到想念已久的面孔，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然而还不等她找到词汇开口，眼前的人，就微笑着，语气温和的问她说： “念念你醒了？感觉好一点儿了吗？” 从救援队的救护车上昏迷开始失去意识，顾念根本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到底睡了多久。 记忆中最后一眼见到的人还是邱逸晨，怎么也想不到，再睁眼时，秦朗竟会出现在身边。 从雪洞出来后，就和大家断了联络。 免不得想到了周曦她们。 顾念朝周围望了一圈，才转头看向秦朗，下意识问：“周曦她们呢？我现在……是在哪儿？” 跳过秦朗的问询，顾念睁眼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忘却彼此，对他人的关心。 听了顾念的话，秦朗眉头微微蹙了蹙。 脸上一副大写的求关注，语气中满是不开心的抗议道： “念念，你……会不会太不重视我了？我这么大个活人摆在你跟前，你不先来问问我，却是一开口，就先问起了周曦她们的情况。你一不关心自己，二不关心男朋友。这样下去，可叫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听出来秦朗是故意在逗她，但那语气中的“小埋怨”，顾念哪里会不懂。 一开始觉得秦朗强势，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到底有多黏人。 双手提住被角，把脸又往被子里面埋了埋，水盈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辜，顾念也羞答答地撒了个娇道：“唔，我错了。这么久不见，小哥哥，你最近想我了吗？” 低头看向顾念的眼中浅浅笑了笑，秦朗点头，代替他该有的回答。 好像顾念的一颦一笑，落在眼里，都成了最好的幸福。 走到水台前倒了杯水送到顾念面前。 一面将顾念从床上轻轻扶起来靠着床头坐着，秦朗一面轻声细语的说：“想了，每天都想，每分每秒都想。” 然后收起顾念用完的水杯放在床头柜边，揉了揉她的脸颊，秦朗声音低柔地回答她说： “你现在在西城商务宾馆，周曦和诗语她们你不用担心。她们都恢复得很好，已经和尔东还有邱逸晨坐飞机回去了。倒是你状况最严重，叫大家提心吊胆了大半天。” 说到这里，秦朗眼中忽地一笑。 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凑近顾念问：“念念，你是怕我夏天到了没空调吹，要把自己冻成冰棍儿，打包送给我吗？” 两个人本就好久没有见面，又差一点儿因为雪崩的事情，九死一生了一把。 暧昧的气氛中，秦朗的凑近，让顾念心头忽然一悸。 不由自主便微微红了脸，然而并没有退缩，顾念却只是一瞬不瞬，定定地看着他。 【489】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不想真的明白 等等，这里是西城商务宾馆？ 乔诗语她们已经走了？ 那……今天周几？她到底睡了多久？ 她又是怎么跑到宾馆里来的？ 一时间，连成串儿的问题，在顾念的脑海中，跳跳糖一般，活跃地出现。 盯着秦朗看了许久，顾念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眼珠越睁越大，仿佛错过了一个亿般的问： “你是说，他们大家都离开了？只有我们两个还在西城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今天星期几？” 出事的那天是周五，以她之前昏迷史上的记录来讲，最多二十四个小时，也早该醒了。 周曦她们能先于她离开，就说明工作日已经近了。 正在心算着，她该不会睡了一天一夜吧？ 就听秦朗开口，语气淡淡地对她说：“哦，不然呢？你睡了一天一夜加一个上午，今天都周日了，她们还有事，就先坐飞机回去了。” 被顾念水汪汪的大眼睛盯得差一点儿就吻下去，秦朗刚打算把思想落实在行动上，就被顾念的话泼了一盆冷水，尴尬地整个人僵在半空。 毕竟论打岔什么的，至今都只服大念念。 不过说起乔诗语一行人先离开的事情，秦朗却忽然陷入了沉默。 昨天一早赶回应急中心的时候，周曦和乔诗语已经基本恢复，纷纷赶来医院探望顾念。 一见到秦朗出现，乔诗语就目含歉意地走到秦朗身边。 并不知道前一晚秦朗来了又走的事，又看了病床上的顾念一眼，乔诗语才抱歉着开口：“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心血来潮非要喊念念她们陪我来西城玩，不然也不会出事，不会害念念冻得这么严重，害你们大家，都为了我们三个，担心地跑过来了。” 说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站在一旁的邱逸晨一眼，因为她的莽撞，害大家受苦，却没想到，邱逸晨会第一时间赶来。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又不想真的明白。 心里瞬间添了一番说不出的滋味儿，乔诗语低头，忽然间不做声。 “哎，说什么呢，出来玩都是我们商量好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乔乔你别大包大揽，非要独自承担责任。” 听不下去乔诗语的歉疚，周曦插嘴，站出来打了句圆场。 察觉到乔诗语看向邱逸晨的心思，怕秦朗误会，周曦眼神动了动。 步子迈到邱逸晨跟前，却面向乔诗语站着，眸光里扫了邱逸晨一眼，周曦忽然笑着解围道： “而且要不是你有先见之明约了逸晨一起吃饭，他消息灵通，跑来和我们会和，我们的情况，可能会更危险。这次多亏了逸晨帮忙，我们才能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下，有条不紊，信心大增地度过危难。现在事情也都过去了，你也别太自责了。我们大家都在一块儿，不就是最好的吗，说那些没用的，也不能当饭吃，差不多得了啊！” 周曦的话虽是冲着乔诗语和邱逸晨讲的，但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其中复杂的关系，调节气氛的话，就不得不由她来说。 【490】进一步发展 秦朗当时风尘仆仆地赶来医院，本是为了顾念的安危，但看到没任何理由先于他守在顾念床边的邱逸晨时，还是因为夏文婷的话，以及那日夏文婷丢给他的那些照片，默默地吃味，掉头离开了西城。 当时的危机下，任谁都有一时冲动的资格。 更不用说心急如焚的秦朗，看到那一幕，会超乎寻常的不悦。 自然而然地奇怪，邱逸晨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顾念她们的身边。 直到听了周曦解释，邱逸晨是因为与乔诗语有约才赶来的话，不管是故意还是偶然，先前还隐隐不安的心，也稍稍平衡了些。 “嗯，发生事故，并不是可控的事，诗语你别放在心上，好好照顾自己，别让叔叔阿姨太担心了。念念身体恢复有个过程，只要度过了危险期，肯定会醒过来的。” 说着，秦朗抬眸，朝邱逸晨的方向看了一眼。 牵起唇角淡淡笑了笑，才将视线从众人身上一一滑过，低声地说：“这几天我不在辛苦大家了，谢谢逸晨，专门跑来一趟了。累了一整个晚上，你们也都很疲惫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念念交给我就好，你们也别太挂心了。” 再清楚不过秦朗的客气，但本是应该，所以邱逸晨只是笑笑，淡淡地点了点头。 除了乔诗语和周曦不知情，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邱逸晨猜都猜得到。 虽然并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但有些事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紧张的气氛在病房内一触即发。 看几个人玩暗语看得心都累了。 作为一个率真宝宝，实在是憋得难受，老半天没吭声的尔东突然站出来，笑嘻嘻对大家提议说： “那既然正主回来了，我们这些打酱油的，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准备回n市吧？看顾小姐的状态，医生说还要观察一下才能醒。不如咱们就搭伙儿回去吧，这里交给秦朗就好？” 毕竟时间已是周六，因为出差和西城的事，在场的几个人都没能好好地休息。 听到尔东的提议大家纷纷点了点头。 和秦朗交换了一个眼神，尔东就张罗大家，依次离开了病房。 *** 虽然航空公司不是擎天集团开的，但毕竟业务关系网铺得广，想要弄几张舒舒服服的机票回n市什么的，除了乔诗语能够做到以外，尔东也是可以办得到的。 刚刚在病房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考虑，听周曦表扬邱逸晨，尔东免不了整个人醋酸过多。 就算周曦不说给乔诗语邱逸晨创造机会，尔东也已经把座位号和周曦的紧紧安排在了一起。 而知道东西夫妇好久没在一起了，这次航班上肯定会合体。 乔诗语更是有自知之明，早就做好了，和邱逸晨捆绑销售的心理准备。 所以，一吃完了午餐，四个人就乘车，各怀心思地赶往机场。 如愿以偿地和邱逸晨坐在一趟航班上，乔诗语一路上都在想，有关她和邱逸晨之间的关系，到底要怎么样进一步发展下才好。 【491】在一起吧？ 虽然是打算和周曦好好甜蜜一下，结果周曦这孩子心比尔东还大，看到乔诗语和邱逸晨终于被她和尔东给“促成”一排，成为同桌之后，就安心地睡了，一解她在他乡认床的失眠之苦。 本还打算在飞机上和周曦聊聊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周曦到底有没有一丢丢的想他，但看周曦靠在他肩上睡得无比踏实，尔东便也知足，嘴角微微上翘地，把头枕在了周曦发顶。 两个人从见面互怼，到关系缓和，再到表白心意。 虽然尔东对周曦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但作为对尔东有“偏见”的一方，于两个人的关系中，周曦始终都是主动防御的那一个。 能够在他的怀中，仿佛回到家了一样的安睡。 周曦对他的信任，足以证明她对他的依赖。 即便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说，尔东也知道，在周曦的心里，他变得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所以圈住周曦的手臂越收越紧，尔东眼中满意地笑了笑。 好像此刻怀中温暖着的人，便已是他的全世界，尔东心安，也同梦中人一起，相互依偎着睡去。 领情了周曦和尔东所创造的机会，坐在前一排的乔诗语倒是十分的清醒，精神高度紧张，一丁点儿都睡不着。 虽然和邱逸晨一起学设计，又与邱逸晨一起，在n市出席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场合。 但像今天这样，无间隔，肩并肩，并且长时间地坐着。 对于乔诗语来说，还是两个人认识以来的第一次。 脑海中时不时浮现，脱险后的无助里，看到邱逸晨时那种安心知足的感觉。 虽然从上了飞机起，两个人就各忙各的，没有说过话。 乔诗语还是觉得，这一次邱逸晨能出现在她身边，是她期盼了太久的关怀。 三个小时的飞机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下了飞机周曦就和尔东一起离开了，自然而然地，乔诗语便随着邱逸晨一起，成为了他唯一的乘客。 好像一杯入口清淡，回味无穷的樱花酒，虽然乔诗语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但酝酿了太久的感情，还是在沉淀之前，在乔诗语的心内激荡。 想到雪灾当晚，邱逸晨及时赶到，替她们解围时的温暖关怀； 想到守夜那晚，邱逸晨怕她们太辛苦，劝她们先去休息时的温和眼神。 心中不由得暖了暖，虽是害羞，但乔诗语还是轻声地开口，羞中带怯的道：“逸晨哥，我想我们……我……” 车子停在乔诗语家的楼下，并未急着下车，乔诗语忽然在座位上坐直了身体。 话说了一半却不好意思地涨红脸。 察觉到邱逸晨停好车子，被她的话吸引，正扭头看向她。 虽然依然不知道心里的话该如何继续说完，但不想再一次错过和邱逸晨表明心意的机会，想到在山景的雪洞里，周曦问自己有什么话想对邱逸晨说的话。 乔诗语心下一横，大胆表白道：“逸晨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492】说过的话便是用完了的好运 表白只需要几秒钟，但等待，却能熬成世间最磨人的毒药。 乔诗语喊出了她多年来的心声后，许久，都只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本就空间有限的车厢内，邱逸晨的安静，叫乔诗语更加的感觉到不自在。 心跳如雷地等待着邱逸晨的回应，乔诗语突然有些后悔，她头脑一热的情况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倒豆子似的，对邱逸晨讲出了口。 如果她只是像之前一样，隐藏着对邱逸晨的感情，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就不会像眼下这般尴尬了。 然而正在座位上咬紧牙关，打算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了事，就听邱逸晨开口，语气平静的对她说： “诗语，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对不起，你的感情，我没办法接受。” 回答得不带一丝犹豫，邱逸晨的坚定，叫乔诗语忽然有些无话可说。 这些年邱逸晨都和乔诗语保持着普通朋友的距离，对乔诗语只有礼仪上的尊重，却没有分毫逾越客套的情谊。 有些话如果不挑明，两个人也许还可以像之前一样，若即若离，风平浪静地做朋友。 但说过的话，便是用完了的好运。 乔诗语知道，从她开口的那一刻起，两个人的关系，就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为什么？” 几天前被埋在西城雪洞里的时候，乔诗语就曾认认真真地想过，如果她再一次见到邱逸晨，一定不会轻易对他放手，会不顾一切地，把他紧紧抓牢。 本以为就算他犹豫，她也会有一线希望，有和他争取的机会。 可邱逸晨的决绝，好像一道冰墙，无声地隔绝她所有的期待。 乔诗语不懂，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得到一个答案。 “诗语，你不明白。” 推开车门，话并未说完，邱逸晨就主动下了车。 好像是想要透一透气，邱逸晨踱步，往乔诗语家附近的花园方向走了过去。 感觉到身后的人紧紧跟随的脚步，邱逸晨眸中的色彩暗了暗，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 “我并不是邱一峰的亲生儿子，邱一峰其实是我的养父，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 好像有太多的话想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良久，邱逸晨才垂着眸光道：“而像你们乔家的背景和地位，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与我这样的人，过密往来的。” 听了邱逸晨的话，乔诗语不由得愣了一下。 从没想过，邱逸晨会对她坦白这样的事，沉默了一会儿，乔诗语才低声细语的说： “没关系啊，我们家是不会在乎这些身份地位家庭背景的。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关乎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和我父母，或者家里其他人又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就好了，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的。而且，他们也认识你那么久了，一直都很喜欢你的。更何况，关于邱伯父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他们也完全不可能知道的，你不必担心，嗯？” 【493】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几乎是把自己说服得泪中带笑，乔诗语一面和邱逸晨解释，一面努力微笑着征求邱逸晨的同意。 只要邱逸晨对她有感觉，家庭背景，就绝对不会成为阻碍两个人关系的因素。 最不愿意看到邱逸晨为了拒绝她，而变本加厉地贬低自己。 乔诗语心疼，比邱逸晨伤她，疼得还紧。 “诗语你知道吗？”轻轻叹出一口气，邱逸晨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白云。 “从小到大，我都觉得，爱，是很难得到的东西。我的父母生下我之后，没有养我，就把我遗弃了。而我曾经想要付出真心保护过的人，也因为我的关系，最终背离了家庭，离开了这个世界。所以对于爱，我从来都格外的小心翼翼，不能，也不敢轻易接受，别人对我的好和关怀。所以，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我没办法，也无法承受得起，你的好意。” 是真的没办法承受，还只是因为这个人是她？ 心好像被人掏了一个窟窿般的疼，听着邱逸晨的话，乔诗语难过，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从邱逸晨拒绝她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地从眼角滑落。 然而即便如此，却仍带着强颜的欢笑说，“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小气。都说了我们之间是兄妹之情，那自家妹妹对哥哥关心，也不可以吗？如果你不能接受我，那就让我继续做你的小跟班，小尾巴？让我陪着你，温暖你的心，哪怕一点点就足够了？” 卑微得低声下气，听到乔诗语带着哭腔的小埋怨，邱逸晨无奈地牵唇笑了笑，最后还是狠着心说，“谢谢，但是对不起。我会觉得心里不安和亏欠。好了，到家了，诗语你该上楼休息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冰冷，对于乔诗语这样单纯的女孩子来说，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既然乔诗语先把话说开，他便也有必要，把立场挑明，避免乔诗语对他抱有更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步子在乔诗语家大门前停下，邱逸晨转过身，与乔诗语面对面站着。 看到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却咬紧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的乔诗语，不得不承认，邱逸晨也觉得不忍心。 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邱逸晨正打算别过乔诗语，抬步离开，就忽然听到乔诗语笑着说： “爱情到最后不就是亲情吗？没关系，你当我是妹妹，其实是爱情的升华。那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了，我保证我会很乖很安静，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只需要偶尔理理我，不要躲着我就好了。” 在与邱逸晨擦身而过的瞬间，乔诗语忽然扯住邱逸晨的衣袖。 好像一撒手，身侧的人就会像泡沫，飘到远方，消失不见了。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颤抖，邱逸晨脚步定了定。 最终，也只是掰开乔诗语忽然冰凉了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可以凶她，也可以不理她。 但乔诗语最怕邱逸晨平平淡淡，把一切对她的回答，都像刚刚，讲得与她无关般，轻描淡写。 眼前，邱逸晨的身影渐行渐远。 身后，看着邱逸晨萧然的背影，乔诗语忽然哭出了声。 【494】还是和我呆在一起比较安全些 在西城宾馆又呆了一会儿，大概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后，顾念也已经感觉好得差不多，便和秦朗一起吃了顿清口的午餐，准备打包，启程回n市了。 算上在西城昏睡过去的这几天，一转眼，再回到n市的时候，已经是周日傍晚。 虽然这还是第一次和秦朗单独乘同一班飞机，严格意义上讲，也是一次值得标星纪念的经历。 但身体刚刚恢复，精神状态就不会太好。 回n市的一路上，顾念都是以闭目养神的姿态，飘着飞了大半个中国。 下飞机后，就直奔秦朗提前停在机场车库的suv。 直到车子被秦朗一路开回他n市的公寓，顾念才后知后觉，发现事情有点儿不太对。 “嗯？这是你家？你开来这里做什么？” 飞机上半梦半醒，顾念靠着秦朗昏昏沉沉，一直到下了飞机之后，还有些时光错乱的感觉。 刚一出机场，看到外面天色雾蒙蒙的，秦朗还和顾念开玩笑说，她功力实在深厚，居然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没体力和秦朗争辩，顾念一路上都走神儿严重，靠在椅背上倍儿安静。 直到借着微黄的路灯，终于认出了眼前的宅子，并不是周曦家的。 才扭头看向秦朗，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表情极为严肃认真的等答案。 结果，谁认真谁就输了。 完全不把拐卖人口的事情当回事儿。 秦朗倒是好不自在，冲顾念笑笑，理直气壮的说：“嗯，鉴于在西城你的表现，一离开我就出事故，我看，你还是和我呆在一起，比较安全些。” 说这话的时候，秦朗已经探身替顾念解开了安全带，绕到车子另一边，拉开车门，伸出手来，打算迎接顾念的大驾光临。 然而再怎么虚弱也不能有家不回，勇跳秦朗专门为她挖的大坑。 眼看明天就周一了，还有一箩筐的邮件和公务等待她去处理。 摇摇头表示不肯，指了指与来时路相反的方向，顾念果断拒绝秦朗道：“为什么？你还是把我送回周曦那里吧！我和她在一起，可比跟你在一起，要安全多了。” 明白顾念话里的意思，秦朗笑笑，对她的观点不置可否。 然而即便顾念说得在理，也只是绅士地摇了摇头。 缓缓抬起的眉目中笑了笑，秦朗开口，声音温和如风：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周曦要出差，你一个人在她家里，我可不放心。” 她不过是昏迷了一天一夜而已，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仿佛全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周曦要出差，这么大个消息，她怎么会不知道？ 说周曦不在他不放心，莫不是秦朗为了诓他，故意找出来的借口。 眼里瞬间幻化出一抹怀疑的神情，顾念审慎地皱了皱眉。 结果想要跟周曦却认一下的话还没出口，秦朗就摸出手机放在顾念眼前，好整以暇的说：“喏，不信的话，你打给周曦，自己问一问她好了。” 【495】早说了你会是这里的女主人 还真是谁掌握了核心信息，谁就比较坦然无惧。 电话都递到眼前了，要是顾念真接过去打给周曦，就明摆着她对秦朗不信任了。 可是，万一秦朗在和她玩心理战术，看她生病脑子短路，故意懵她的呢？ 就算是自己自恋了，也不能轻易放过看清事实本质的机会。 没理会秦朗内心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的碴儿，顾念还是接过手机，给周曦拨了一通确认电话。 “喂，念念，你们到了？”电话另一端，周曦一接通，就关心起顾念的情况。 听周曦的语气，好像很了解他们的行程。 眉头不由得抬了抬，顾念不解，小声的问：“你要出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和我说？” 轻轻“哦”了一声，周曦心虚，话也说得有些没底气。 她出差是真的，和秦朗说好，这几天让顾念去他那里住，也是真的。 毕竟西城之旅，她没照顾好顾念，秦大大跟她问责，她也无话可说。 和顾念相反，周曦反倒是觉得，顾念和秦朗在一起，比跟她在一起更安全。 嘿嘿了两声，周曦实话实说道：“你昏迷那天晚上，我就接到老板急件，说周一到周三要去m市出差。但你当时昏迷不醒，我又要提前回城，就没有机会和你说。” 说到这里，周曦忽然顿了顿，没了之前等待挨批的语气，忽然怪声怪气的道：“其实秦大大人很安分的，你不必担心。而且就三天而已，你也少不了啥的。” 呃，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周曦的奸笑，顾念黑线，果断掐了电话。 扭头看向秦朗，乖乖把手机上交。 默默接收了无数波秦某人得意的眼神后，只好妥协，朝眼前高科技自动化的“大实验”走去。 *** 之前都是被动来到秦朗家，像今天这样从正门开始探索，顾念还是头一次。 步子迈到入户门门口时，手忽然被秦朗拉住。 下意识转身看向秦朗，秦朗却只是牵起顾念的右手，走到大门口，低头看向她： “早说了你会是这里的女主人，所以给大门一次认识你的机会，好吗？” 和秦朗的话一起，记忆仿佛回到了外公生日宴后，意外来到秦朗家的那次经历。 当时秦朗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她仅当玩笑来听，并未多想，便也淡忘了。 时隔几个月再次听到，心里竟也是一番说不出的感觉。 微笑着对秦朗点了点头，顾念低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正被秦朗轻轻抓住的食指上面。 秦朗家的门前，有一个自动锁。 看外形和许多密码锁类似，但并没有数字键盘，却是在锁盘上方，有一个类似录入指纹用的玻璃采集片。 大概猜到秦朗的意思，是要录入她的指纹。 然而正打算把手指贴上去，随着秦朗按动锁盘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暗扭，指纹采集器上，突然发出类似红外扫描一样的光波。 “这个是……” “热感应指纹采集器。” 秦朗回答，笑容比声音还温柔。 【496】翅膀硬了 悄悄把嘴巴收成o型，顾念噢了一声，冲秦朗点了点头。 说起热感应的指纹采集器嘛，的确比那种用胶带就能轻松窃取指纹的触摸式更安全。 乖乖照着秦朗的指引，把声纹和指纹都分别录入到了电子锁里。 突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秦朗会说，住在他家，比住在周曦家更安全些。 然而直到深入秦宅了之后顾念才发现，这是坑啊，大大的坑。 而且，从前没发觉，眼下却越陷越深。 *** 顾念她们在西城受苦的这些天，其实夏文婷也不那么好过。 从秦朗办公室离开的几天，秦朗对她嫌恶的眼神，始终如影随形，在她脑海中浮现。 没想到秦朗竟然会这么袒护顾念，几天状态都不是很好。 所以周一一早，翟亿看到夏文婷的时候，才刚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就来到夏文婷的办公室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双手撑住额头在书桌前静思，翟亿的到来，让夏文婷心中的不满，又增添了几分。 始终沉着脸色，没说一句话。 看夏文婷一筹莫展，翟亿关切地问： “文婷，怎么了？看你最近好像有心事，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分担的吗？” 低垂的眼帘淡淡抬起，想到上次南区项目方案抄袭的事情，和照片被秦朗否认的事情，夏文婷轻笑，眼中锐化出一抹不屑。 夏文婷不是没想过，这样做如果顾念和秦朗坦诚相待后，矛头会直指自己。 只是她怎么都不愿相信秦顾二人会这么的同心，彼此信任，甚至把她意外地孤立。 不由得想到翟亿在她每次动摇时，对她的推波助澜，和怂恿。 想到南区竞标阐述会当天，翟亿逾越她旨意，对顾念和邱逸晨做的事情。 夏文婷哼笑，冷眼看向翟亿： “我有什么你能为我分担？我还敢有什么让你为我分担？” 仿佛翟亿的话是一记刺刀，直戳夏文婷的痛处。 不由自主把翟亿做的种种，贴上标签，兜售为她行动适得其反的诱因。 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翟亿身边，夏文婷抬眉，一寸寸看进翟亿眼里： “你说，收购腾云数据的事，如果不是你怂恿我去和秦朗竞争，他会对我介怀在心吗？ 南区项目的事，我只是让你去想办法拖延时间，谁给你的权力，去做得那么过火，竟然想要了顾念他们的命？ 而且，你是我的膀臂，你做的任何事，都是我在为你承担后果，帮你擦屁股，这个道理，你如此精明的一个人，会不明白吗？ 这么多年你办事我一向放心，认可，什么时候开始，你翅膀硬了，竟然学会用自己的方式，来陷我于不义了？” 看夏文婷状态不佳，翟亿只是想要安慰她，却未想到，他的关心，却只换来夏文婷和他大吵一架。 从小到大，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融洽，显少因为一个“外人”争吵。 然而自从秦朗出现，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默默听着夏文婷的质问，一言不发，翟亿始终垂在身侧的手，却越攥越紧。 【497】想要得到的越多，却拥有得越少 “姐，我真的快要不认识你了！” 在翟亿和夏文婷两个人之间长达永恒的沉默里，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走出了项卓言的身影。 项卓言不过是看夏文婷最近气色不好，特意跑来夏文婷所在的楼层，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要缓解两个人的误解，关心一下夏文婷罢了。 结果走到门外时，刚好听到她和翟亿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很多关于与秦朗争竞，陷顾念于不义的内容，都毫无保留地，一波波灌入项卓言的耳朵。 无法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真的是夏文婷串通翟亿一起做的。 想到之前南区竞标风波平息后，白鹿来找他，谈论有关夏文婷近况的那次碰面。 项卓言摇头，眼里写满了诧异与失落。 “姐，你还是我姐吗？你不是一直都是那个天之骄女，高高在上的吗？ 你不一直是爸妈的骄傲，我努力的目标与榜样吗？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卑微到，要用这种方式，来博取别人对你的关注和感情？ 你把顾念比下去又能怎么样？你通过这些不光彩的手段，吸引了秦朗哥的注意，又能怎样？ 早已注定了事情，即便你插手，也不会人为地改变结局。 而你这么做，不是在帮你自己。 却是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信誉和尊严，永远在秦朗哥那里，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位置，叫人越来越看不起。” 有些事项卓言愚拙，但很多东西，项卓言却比谁都看得清。 几年前的变故，让还在风华正茂年纪的他，早早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因为爱而变得卑微，甚至不像自己。 项卓言知道那种感觉。 只是夏文婷的“没有底线”，再一次扯碎了他，难以为继，对亲情最后的奢望。 爱留下的伤疤，只能靠爱去解决。 但爱是克制，却不单单仅是去近乎疯狂的想要占有。 有些东西你想要，看她幸福，比禁锢她自由，更重要。 可项卓言已经释怀，而夏文婷，却越来越固执，看不清这个道理。 眸里的色彩忽地发紧，夏文婷开口，却只茫然地喊出项卓言的名字。 “卓言……” 察觉到项卓言眼里不露痕迹的失望与悲凉，夏文婷心下一疼，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 她不过是想要得到的更多，到头来，却拥有得越来越少。 谁人对她的误解她都可以承受。 但当项卓言敲碎她里面最真实光景的一刻，夏文婷才发觉，她有多么在乎，在自己唯一家人那里的看法。 秦朗对她视若无睹，白鹿对她怀疑猜忌，就连亲弟弟也觉得她恶毒不堪。 等夏文婷想要叫住项卓言的时候，项卓言已经决然转身，消失在了办公室的大门口。 从没想过伤了自己的错事，也会进一步破坏姐弟二人之间的感情。 而始终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翟亿，在经历了夏文婷的埋怨，项卓言的反诘后，却只是目光暗了暗，于心中更深地记下了，秦朗与顾念，这一对让太多人痛苦的名字。 【499】羊入虎口 顾念说回房间之后，秦朗便一直在客厅坐着，暂时没有回书房。 自顾自坐了一阵子，又把近期的商务周刊和大小新闻都看了一遍。 看顾念打从进了那扇房门之后，就没再出来过。 等了四十多分钟，实在等不住了，秦朗便摆弄着他来回把玩了半天的手机，琢磨着给顾念发了一条信息。 五分钟后，手机里依然一片宁静。 简直怀疑家里信号不好，秦朗又给顾念打了一通电话。 结果一样是无人接听，用户正忙。 眉头微微粗了蹙，秦朗起身，朝顾念的房门处走过去…… “你你你，你干嘛？谁让你进来的，不知道敲门吗？” 双手紧紧护住胸前的浴巾，顾念一惊，说话都跟着一起打哆嗦。 她洗澡的时候，除了背景音乐，门外简直一丁点儿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忽然回忆起过年去外公家拜年，暂住在秦朗房间，他突然“闯”进来的那一次。 莫不是乱进别人房间，是秦朗的一大爱好。 眼神里审视又奇怪地上下打量了秦朗一番，顾念撇嘴，语气里虚张声势道：“你这人该不会有进别人房间的怪癖吧？这是病得治啊，突然出现，简直吓死姐姐了。” 虽然嘴上调侃着秦朗，但看他整个人纹丝不动，风平浪静，顾念心底也是虚得很。 临到秦朗家之前，周曦还在电话里阴阳怪气地打趣她说，秦朗靠谱，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即便秦朗再安分守己，这毕竟是秦大大家，她羊入虎穴，也是凶多吉少。 眼看秦朗不言不动，仅仅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忽然觉得刚刚疏通过的毛孔，都一根根竖了起来，顾念干笑，呵呵傻乐的说：“呃，那个你，要不要暂时回避一下？我这么一直站着，其实……也怪冷的。” 先前还在担心着顾念一个人在房间会不会出事，现在看她裹着条浴巾活蹦乱跳的样子，秦朗也倏然间安了心。 不过说，某人难得穿这么暴露，薄薄的浴巾下，曼妙的身段，的确妩媚动人。 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秦朗脚步一寸寸朝顾念靠近，翘起的唇角淡淡挂着笑，秦朗眼带惬意地说： “我给你发了信息打了电话，进来前也敲了门，可是你一直没反应，我才开门进来的。而且门也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如果我这就算是有怪癖，那上次在芝加哥，你闯进我房间的事情怎么说？说到底，我还打了招呼的，所以，也不能算是偷窥狂吧？” 呃，被秦朗一席长篇大论讲得莫名其妙有了一丝赞同感。 按秦朗的意思来讲，将心比心，他也算是在担心她了。 不过话说回来，秦朗这又是发信息，又是打电话的，就连敲门她都没听到是什么鬼？ 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顾念还是言归正传，打算先把秦朗请出去再说。 “嗯……偷窥狂的事我们等下再谈，我好好的你放心吧，先出去坐会儿，等会儿我们出去再聊。” 【498】你是房主你说了算 从西城回到秦朗家那晚已经不早了。 简单分配了房间，两个人就各自睡了，为新周的到来，做着缤纷的准备。 早上随秦朗的车一起上班，晚上又和秦朗同一辆车回家。 周曦不在的这些天，可是高兴坏了某人。 而顾念之前两次来秦朗家，都是吃完饭就走，或者走出去吃饭。 也唯独这一次，能够拥有亲自入住的体验，全方位探索了一下，秦大大高能秘密基地的基本配置。 一起吃完饭从外面回到公寓，感应式的落地灯，便犹如被人点亮般，由车道两侧成双成对次第亮起。 车子在进入私家车道时，就接入了地面隐形的滑入式轨道。 堪比无人驾驶的便利，一进入公寓的地界，秦朗基本上就可以撒手不管，安心撩妹了。 而坐在副驾驶的顾念，则没他那么放心。 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下意识低头看一看，秦朗到底怎么做到的，能够如此精准，把车轮和车轨无缝对接。 从车库的暗门进入公寓，经过阳光房一样通透的立体连廊，映入眼帘的，才是生活区的基本架构。 电器是接入中心声控系统的，所以开灯，烧水，打空调，放音乐，做什么都只用动一动嘴皮子。 严重不解在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设置下，秦朗是怎么做到，依然保持体型良好的。 直到听秦朗一脸平静地说，“家里弄成这样，一来是为了更合理的利用时间，提高工作效率。 二来是为了测试集团智能家居的产品，增强用户体验。 除了基础设施装配了智能芯片，健身房还是完全靠走的。” 顾念也只好服气，在心中默默表示，你是房主你说了算，宝宝只管听着，宝宝不吱声。 “我先回房间了。” 吃完饭就犯困，公司累了一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顾念就想赶紧回房间洗个澡，泡泡热水解解乏。 听顾念没精打采的语气，秦朗眼神里稍稍愣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动了动，才转头看向顾念，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按理说顾念的冻伤还没完全好，这周本来秦朗是想让她请假的。 但顾念说什么也不肯，秦朗便也由着她了。 回到房间，把手机接在桌面磁感应的充电台上，顾念便收拾了换洗衣物，到浴室放水洗澡。 从西城回来之后，还没能像眼下这般放松，放好了泡泡浴，顾念就整个人浸在水里，享受着舒缓的沐浴时光。 人都在温暖里，舒服得懒得出去，突然想放点音乐听听，顾念便充分利用了一下秦大大家的声控系统，有劳它为梦幻的spa时间增加了点情调。 在橙花精油和清新纯音乐的浸润下，顾念觉得放松，差一点儿就睡了过去。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简直连骨头都酥了。 擦干身上的水珠，简单吹了吹头发。 本以为今晚就可以这样安逸舒爽的结束了。 结果裹着浴巾当作遮挡走出浴室，看到眼前的人，顾念差点儿没一手滑，给他潇洒地走个光看看。 【500】又被忽悠了（昨天两章顺序颠倒了） 火速穿好衣服，顾念简单套了一件宽松款式的针织衫，一个随体裤，就重新出现在了卧室大门口。 被顾念无情地“赶”出来之后，秦朗便默默看书，安心等着顾念的最高指示。 注意到出现在门口的人，秦朗忽然抬起的眉眼中，温柔地笑了笑。 结果正要起身走过去顾念身边，就见顾念对他做了一个“先打住”的手势。 然后拿出手机，在屏幕上随意点了点。 等手机里开始播放出一段音乐之后，又自顾自朝卧室里走去。 看着顾念一袭小清新，在眼前晃来晃去，大概猜到了她想要干什么，但依然一副眉目惬意的样子，秦朗对顾念的行动，静观其变，作壁上观。 手撑住下巴，目光随着顾念流转，莫名觉得心里惬意。 看她放了手机在卧室里，又小心翼翼地带上门出来。 秦朗在沙发上，不疾不徐地安然欣赏。 很快，顾念便旁若无人地凑在大门外，好像秦朗不存在一样，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了半天。 然后，眉头微微蹙起，转头，微眯着眼睛看向秦朗问：“好哇，之前游泳我脚磕伤，你说会吵到邻居，然后……那样……都是骗我的？” 比比划划和秦朗重述了半天，不管对方听没听明白，顾念倒是搞得自己满脸通红。 刚刚秦朗忽然出现在她卧室里，说他进来卧室前是敲过门的，顾念就隐隐觉得不对。 毕竟她听力一直不错，门外要真是有那么大动静，“属兔子”的她，早该听到了。 秦大大家全是智能家居，安保系统，和钢铁侠的秘密基地差不多。 这墙和门，隔音效果这么好，哪来的吵到邻居？ 突然想测一测房间的隔音度。 一换好了衣服，就想出了刚刚那种方法。 然而当她发现卧室门关上以后，被她扔在床上的手机，放功放都听不到。 一瞬想到之前被秦大大忽悠着学游泳受伤的那次，秦朗为了封住她喊疼的嘴，故意强词夺理，说她会吵到邻居，所以只好吻她，叫她安静的事。 瞬间就感觉自己又被秦朗忽悠了，很不开心。 结果正要与秦朗细细理论一番，眼前的人就忽然靠近，直直朝她走了过来。 “嗯，如果不那么说，那时候的你，会老老实实让我吻你吗？” 忽然倾了上身，凑近顾念，秦朗目光低垂，眸中微微带笑。 眼前的人，一袭豆沙色的针织上衣，衬得顾念微微泛红的脸颊，蜜桃般水润。 从英国回来，又辗转西城，出差的这些天，一直都想抱抱她。 现在人就在眼前，却忽然觉得，只是静静地看着，就感到足够了。 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秦大大灼人的目光。 被秦朗整个人抵在门板上，顾念忽然沉默，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秦朗这熊子突然眼神儿都不对了，孤男寡女的，莫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吧？ 而且这墙跟吸音板似的，喊破了喉咙都没有用。 秦朗不说话，顾念干脆也乖乖地靠墙站着。 【501】该做的事 有的人沉默，越是安静，却越有味道。 随着秦朗的靠近，清爽清淡的香气，也一阵阵，朝鼻息间飘来。 被这熟悉的味道俘获，顾念忽然有些沉醉。 正这样在心里默默偷笑，觉得秦朗低眉而又认真的时候，很有魅力。 手就被秦朗一把拉住，一路牵着，朝他书房的方向走去。 “你干嘛？” 秦朗一个晚上都没怎么说话，而刚刚注视着顾念的时候，眼神里又是那样的深沉而又认真。 忽然有些摸不准，秦朗当下的举动，暧昧而干脆，到底是用意何在。 正定定地盯向秦朗的眼里，等待着他的回应，安静的沉默里，书房的墙壁上，便忽然接入了一通，来自美国旧金山湾区的视频电话。 “不干嘛，做点该做的事。” 有些事情秦朗很早之前就开始计划了。 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打岔，一直等到了最近，秦朗才觉得时间差不多，可以进一步往下进行。 看到来电显示为加州帕罗奥托的地理定位，一瞬间便犹如被海胆扎了似的，浑身上下不舒服。 想到过年那次，秦朗非拉着她手，“强迫”她旁听了一整场，他与家人之间，内容丰富，层次分明，主旨明确的视频聊天。 顾念就肝胆俱颤，想要悄溜溜走人。 毕竟……作为一名脸皮比纸还薄的妹子，没做坏事就心虚，一直是顾念这种人的一大“优点”。 上次是因为学游泳，偶然一次遇上了秦式“家庭闲聊”，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好。 但这次情况不同，万一被叔叔和妹妹，误会他们同居了，可怎么整？ 不管是不是暂时的，本质上讲，她现在的情况，也算是搬来秦朗家住了。 一个浮想联翩，顾念就大写的尴尬，准备溜之大吉。 然而同样注意到了电视墙上的动静，秦朗缓缓抬眸，嘴边却微微牵着笑。 每个周一晚上，都有和家里人通话的习惯。 没想到今晚，老爸的电话，居然和他心有灵犀似的，来得这么及时。 想要顾念分享他的余生，便也同样想要，把顾念，介绍给自己最亲的家人。 刚想要接起电话，携顾念一起say个hi，手里牵着的人，就如金蝉脱壳般，灵活地逃脱了他的“禁锢”。 并未打算阻止她，秦朗就只是看着某人落跑的身影，眼里笑了笑。 *** 吃一堑长一智。 在爪子强行被秦朗“扣住”之前，顾念就如一条鱼般逃脱，提前远离了是非中心。 本以为躲起来就天下太平，不会光荣出镜了。 然而光顾着眼前，却忽略掉了本质。 秦大大家可是钢铁侠翻版啊，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叫顾念给逃脱了呢？ 等顾念一环环跳脱，又被秦朗一次次追获。 无力改变现状的时候顾念才发现，和行家玩自己不擅长的东西，简直和在出考卷的人面前耍小聪明，如出一辙，没什么区别。 等她逃得累了，面红耳赤地接受现实的时候才发现： 作为话题中的一员，默默融入，其实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极为幸福和甜蜜的事。 【502】怎么还想着那只风筝呢？ 离开了书房，第一个蹦进顾念脑子里的念头，就是赶紧回卧室呆着。 本以为只要不和秦朗在一处，她就是安全的。 结果才刚关上卧室的门，就在房间里，听到了秦爸爸的声音。 “小朗，在干什么呐？不会又在弄程序吧？” 秦爸爸浑厚低沉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吓得顾念一个激灵，在屋子里寻索了一圈才发现，原来声源就在她卧室的墙角处。 拖了把椅子站到上面，仔细地朝墙角处瞧了瞧。 发现居然是针孔摄像机一样的隐形喇叭，顾念也是服气秦朗的细致，乖乖从椅子上下来，默默在心里记了秦大大一笔。 结果，刚打算换个地方呆呆，就听秦朗的声音，从头顶低低地传出来： “嗯，在书房，也做不了别的。” 带着小小的不情愿，虽是在与秦爸爸对话，但顾念却觉着，这话分明是对她讲的。 如果卧室里被安了喇叭，她换个房间，不就不会被打搅了。 心里这样想着，便也这样做了。 抓上手机便溜向了阳光连廊，结果不论她人走到哪里，父子两个人之间的对话，都仿佛追踪导弹一样，全程跟着她。 “哎，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还在弄程序呀？这才几点，怎么不去陪陪顾丫头？我听你外公说，现在顾丫头去咱们集团了，在王晋手下干得挺出色，还给南区项目做了一份方案，真是有本事，你还不好好陪陪人家！” 语气里都是对秦朗的恨铁不成钢，说起顾念的时候，秦爸爸倒是一万个满意，高兴得合不拢嘴。 秦朗在书房，一面和秦爸爸聊天，一面在电脑屏幕上看着实时监控系统中，顾念东躲西藏的身影。 眼里不自觉笑了笑，一面点开顾念所行路线上的音响系统，秦朗一面懂装不懂地回答秦爸爸说：“唔，怎么陪，我没经验，这方面不怎么会。” 特意放置了功放，让各个房间的音响都能被顾念听到。 秦朗故意问秦爸爸如何哄女孩子的话，把父子之间的交流，都毫无保留地直播，跟顾念去坦白。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但顾念一直以来对秦爸爸的陌生和不确定，秦朗都能明显地感觉到。 也许让她亲自感受他家人的态度，才是对她最好的定心丸。 看到顾念像小蜜蜂一样勤劳躲藏的身影，终于在走廊处停了下来，点开了阳光连廊的音响，秦朗把温暖的目光，一寸寸都落在了眼前的画面上。 “你怎么一点都不开窍呢？不是才叫人帮你把海滨的房子打扫出来吗？带着顾丫头去把风筝放了，顺便赶着五一去度个假嘛……” 躲得累了，顾念也算是摸清了秦大大的书房是中心控制室，整栋楼每个大小角落的情况，他都能够实时掌控的事实。 干脆自我放弃，靠着阳光连廊的玻璃窗一动不动，停下脚步休息。 慢慢平顺着跑乱了的呼吸，一面听着父子俩之间的对话。 结果再一次听秦爸爸提到放风筝的点子，顾念也是服气，想说，叔叔，你也是够执着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想着那只风筝呢啊？ 【503】坦白 靠着连廊落地窗边的栏杆，把父子二人的对话听到末了，莫名觉得心里面暖暖的，顾念的脸上，不由得微微浮起了笑意。 秦朗想得不错，这样身临其境的方式，的确更能让顾念感觉到，来自秦家人对她，最为真实的认可。 父子二人后面的聊天内容，几乎都是围绕着帮秦朗出主意，如何讨顾念欢心，更好地发展二人之间的关系为主展开。 没想到秦爸爸一个素未谋面的长辈，会这样地关心她，顾念忽然觉得，自己幸运得很幸福。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秦朗和秦爸爸的谈话，最终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临挂电话前，秦爸爸拐弯抹角，终于还是把对话，绕到了两个人什么时候办喜事，早点生包子的话题上。 不出所料地在耳边安静后，于走廊的尽头，看到正朝她走过来的清俊身影。 也许是因为对彼此的了解，也许是因为醉人的夜色。 这一刻，顾念忽然觉得有些脸红。 “怎么样，秘密都让你听去了，现在能够放心，我家里人对你的态度了吗？” 双手轻轻握住顾念的肩膀，秦朗动作温柔地将顾念拉到自己跟前。 微笑着的眼里有星光一样的明亮。 好像眼前的人就是能够点亮他的夜空，仅是注视，就足以叫人感觉心动。 “嗯。” 缓缓抬起眼眸望向秦朗，顾念点了点头，眼中微微带着笑。 这大概就是她能想象，他与她之间，最好的幸福。 突然觉得所有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 一路被秦朗牵着回到客厅，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被动地偷听了一场父子谈心之后，反而更觉得能够遇见彼此，到底有多珍贵。 把顾念安顿在沙发上坐好，秦朗又起身到墙角处的立柜里，拿了一个牛皮纸袋回来。 微笑着坐在顾念的旁边，秦朗把桌上的纸袋拆开，朝顾念偏了偏头。 眼神里充满了温和，秦朗缓缓看进顾念的眼里说： “临出差之前，夏文婷来找过我，给我看了这样东西。” 然后把纸袋里的照片铺在桌面上，秦朗心平气和地看向顾念，好像他才是需要对顾念坦白的那个人，目光恳切的说： “其实我一直想和你坦白，我和夏文婷见过面的事。但因为这件事里还牵扯到其他的，所以一直等到了今天，才有机会和你说。 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把这个给你看，不是因为我不相信你，相反，只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与你有关，由你自己来解决，也比较好。” 说到这里，嘴角忽然轻快地扬了扬：“而且，作为我认定了的女人，我相信，你有比我更好，解决这件事的能力。” 最好的信任不是把疑虑藏在心里不说。 恰恰相反，如果一个人真的相信你，他会把最容易引起争端的问题，坦坦白白地摆在你的面前，一寸寸摊开来给你看。 目光一张张扫过眼前的照片，顾念回眸，看了秦朗一眼。 明白秦朗在做什么在说什么，顾念眼中笑了笑，心里，温暖至极。 【504】并非诬陷那么简单 客厅的茶几上，摊开的牛皮纸袋上面，是连顾念都觉得很难获取到，极精细的画面。 一张张照片翻看过去，曾经那些点点滴滴，也带着酸甜苦辣，在眼前不断重放。 似乎是南区方案启动后，他和邱逸晨之间的任何互动，都成了拍摄的目标，被巧妙地加以利用与处理，从而营造出一种，令人感到迷惑的错觉。 直到视线落在方案抄袭风波结束后，秦朗出差，她被小混混跟踪围堵的画面，顾念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那么愿意相信了。 “嗯，这些照片里的人，的确都是我和邱逸晨。 但因为很多事都和南区项目有关，而这个拍摄照片的人，又很会捕捉角度。 所以夏文婷会给你看这个，也不难理解。 只是有些事情，我没和你坦白，是怕你有，为我不必要的担心。 但既然夏文婷能把这些照片给你，反而让我觉得，她对于很多事，其实并不知情。 既然事情已经摆在眼前，该担心的，你也担心过了。 有些事和你说开，其实也无妨了。” 替总监去实验小学解决小皓宇事件时，因为赶时间，搭乘邱逸晨车子的情景； 在南区项目实地考察，因为受伤又淋雨，被邱逸晨搀扶，送到医院的情景； 甚至还有她受伤在家休养期间，邱逸晨因为需要与她探讨南区项目的走向，到周曦公寓找她的情景； 把这些故意隐瞒过秦朗的过往，一页页在秦朗面前摊开。 当提到秦朗出差那晚，她被人跟踪的事情，顾念一直平静的语气顿了顿，才接着说： “这几张，是我和表哥谈建筑材料结束，本来是要他送我回家，结果他临时有事离开，我便只好自己搭计程车。 本来一切正常，我只需要从会面地点，走一段小路去计程车站。 结果那天夜里人特别少，我拐进一条小径的时侯，前后突然出现了两个陌生的男人。” 仿佛那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如果没有邱逸晨及时出现，顾念还真的不敢想象，她跟秦朗，还有没有今天。 一开始顾念还好奇，到底是谁做事这么没有底线，居然想要在这个时间，对她下手。 当把秦朗给她看的照片翻到末了，顾念也一瞬明白了，原来从她身上不断发生事故开始，背后的操控方，一直都和夏文婷有关。 “本以为我再也没办法完整的见到你，但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邱逸晨却刚好出现，帮我解围，还因为救我受了伤。 因为他救过我，所以即便他坚持要先送我离开，那晚我还是陪他一起去做了伤口包扎。 你给我打电话说要见面的时候，我就是刚同他从医院出来，坐同一辆车回到家。 而你看到的这些照片，就是他带着我逃开跟踪我们的人时候，被人拍下的。 而我之所以瞒着你，便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情背后另有原因，并不像是夏文婷找人拍拍照片，诬陷我这么简单。” 【505】这个人他懂你 夏文婷若是真知道这些照片背后代表着什么，就绝对不会把照片拿到秦朗面前，煽风点火，作为破坏他们关系的把柄。 南区项目上，她心不甘情不愿，动动手脚，还情有可原。 可是想要毁了顾念，还自己留证据送到秦朗跟前。 这种铤而走险的事，便不像是夏文婷一贯保全自己，泾渭分明的风格了。 不过，从照片拍摄的背景来看，那条他和邱逸晨经过的街道，刚好是之前“范爷”提出，要把顾念带过去的那一条…… 所以说…… 邱逸晨若是夏文婷计划外的出现。 当时那个拍下这些照片的人，便是事先被安排，等待时机记录顾念被羞辱的全过程。 不敢置信，更不愿相信夏文婷会找人做这种事。 所以顾念始终觉得，从南区项目开始后的种种变故，除了夏文婷之外，还有人想要秦朗和她难堪。 “念念，就觉得我这么小气，所以之前在工地受伤的事情，才瞒着我说扭伤了脚，而这次被人跟踪的事情，又假装天下太平，想要一个担着，让我最后一个知道？” 顾念说完话之后，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好久，秦朗才一副眉目严肃，声音沉闷地开口。 挑着眉探了秦朗一眼，下意识理解为某人酸性体质又发作了，顾念赶紧解释，顺带着调侃了秦朗一把。 “唔，当然咯。某人可是醋坛子，一碰就翻，你说小不小气？” 话一出口，秦朗先前只是有些严肃的脸，忽然变得愈发深沉。 突然让人摸不准状况地不做声，搞得顾念还以为他真的生气，赶紧解释道： “对了，也是事后我才从表哥那里知道，其实那天邱逸晨会出现，是因为我和表哥约谈的地点，就是他和表哥合伙经营的书店。 那晚我没答应和你见面，是因为当时心里太害怕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状态面对你，才能最镇定。我们可真的是没什么，你别乱想，你也不是容易打翻的醋坛子，我都是开玩笑的。” 打趣秦朗是一码事，但真当秦朗不说话的时候，顾念还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正怀疑是自己哪句话没说对，炸了秦朗的毛，顾念越想越想不通，干脆从沙发上站起身，绕着秦朗前前后后走了一圈。 结果，正思忖着秦朗再怎么小气也应该是和她一伙的，怎么可能生气这么不善解人意呢。 围着沙发飘来飘去的身子就一把被秦朗抓住，忽地圈进了怀里。 “我可能是只容易打翻的醋坛子，但我生气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他，我是气我自己，一直都没有能够，好好地保护好你。” 没有强求，亦不占有。 仿佛是家人一样，永远给你最需要的支持，比什么都让人觉得安心，总是能够让你全身心地信赖和依靠。 正是因为秦朗对顾念的坚信，所以才不觉得，夏文婷搬弄的是非，足以对二人之间的关系，造成裂痕性的影响。 秦朗的话忽然温热了顾念的眼眶。 因为这个人他懂你，就像你懂你自己。 【506】出去玩你不早说 如果还有什么事，是叫夏文婷料想不到的，也许便是秦朗与顾念之间，不分彼此的坦诚。 把脸埋在秦朗怀里，叫顾念感到无比安心。 而能够再一次和顾念无人打扰，共赏明月。 清辉满地。 秦朗的眼里，是难以掩藏的惬意。 “照片门”的问题说开以后，顾念和秦朗便更为明确地认识到，夏文婷及其亲信，恐怕都和此次跟踪顾念的事件，脱不开干系。 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对另一个的恨，深入骨髓。 除了更为留心，明处暗处对顾念的威胁。 竭尽全力地守护她，便是秦朗目前能做的，最为真实的上好。 …… 人忙起来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 在秦朗家借宿了没几天，周曦外出学习归来，顾念也按时归队。 家里一下子少了个极为重要的女人，秦朗自己一个人，也懒得回公寓住。 毫无疑问，又跑去了尔东那里抢占着主卧，理直气壮地不打算走。 直到伟大劳动人民的节日到来之际，才良心发现地收拾了行李，给了尔东一次，睡松软大床的机会。 周曦回来没多久，就赶上双休日调休，举国人民欢乐开怀，纷纷计划出游路线的五一小长假。 才刚从西城的雪域高原回来，对于春暖花开的假期，顾念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和想法。 正和周曦在沙发上，愉快地看着美剧，无法无天地啃着辣条，手机就嗡嗡滚起，顺带捎来一通，秦朗的新鲜来电。 “嗯，怎么了，你说。” 嘴里的辣条还嚼着正欢，顾念也没多说什么，捧着电话离开电视机远了一点，才嗯嗯啊啊，和秦朗打了声招呼。 和周曦住除了方便之外，最大的一点好处，就是两个人口味相似，吃零食刷美剧，和谐友好，从不打架。 好不容易把嘴里香出来的口水都咽了下去，秦朗刚一开口，顾念差点儿没被倒抽的凉气给呛到。 “念念，明天我们去海边度假吧？之前我爸替我们打扫好了房间，还记得吗？刚好五一，时间充裕，你今晚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来接你。” 才刚从秦朗的狼窝里回到周曦的羊圈，工作还没忙到一周，秦大大又提出去海边度假。 人生还真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吃到什么味儿。 然而秦爸爸都亲口提出来的事情，作为孝顺儿子，秦大大怎么可能不积极响应呢。 所以保持着秦朗一惯的临时搞突袭风格，顾念在假期到来的前一天，整个人都有种，想要痛斥秦朗“出去玩你不早说”的冲动。 “怎么走这么急，我还没准备好……” 虽然不至于有人计划好了行程还挑三拣四，但的确服气秦朗吃准了她日程安排的架势，顾念表示，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不就是可预测性强了一点儿，不会到处乱跑嘛，怎么能箭在弦上才通知她行程。 所以郁闷地眯了眯眼睛，顾念抗议，不满的反问：“你怎么就确定我五一没有别的计划，说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呀？” 哼！ 【507】重点保护对象 “唔，去海边又不用准备什么，你要穿要换洗的衣服，我已经亲自帮你预备好了。 这次的行程，在我家的时候，你可是亲耳听秦老爷说的。 现在才和你确认，你大可以理解为是个惊喜。 至于你这几天的行程嘛……我已经和伯父伯母，表哥，诗语，周曦……他们都确认过了。 你没联系过他们外出，所以跟我走，不是刚刚好吗？ 更何况，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我得多花时间呆在你身边，和我一起出去度假，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 听了秦朗的分析，顾念满头黑线，面皮发紧地看了周曦一眼。 一来是服气秦朗的外联能力，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把她周边的熟人都联系尽了，完全不给她拒绝他的机会。 二来家里总有个吃里扒外的臭丫头，回回被秦朗抓包都脱不了干系，一点儿都不向着她，分分钟屈从“列强”势力。 正悔得牙痒痒，打算当着电话的面，给秦朗吃袋儿辣条听听。 步子还没迈出去，就听秦朗十分欠揍地说： “唔，而且，你在人家周曦家住得这么自在，你叫人家尔东怎么办？ 咱们不能这么自私，得给他们留一点空间。 你今晚收拾收拾就早点睡吧，明天等我电话就好，轻松出行，别有压力。” 说她住别人公寓，打扰别人生活。 秦朗占着大床房不走，才叫鸠占鹊巢吧？ *** 挂了电话撇了撇嘴，顾念刚往客厅的方向走，就见周曦笑眯眯，美剧都不看了，冲她各种挤眉弄眼地讨好。 用后脑勺都猜得到，电话是秦朗打来的，也大致明白了顾念刚刚冲她飞眼刀子是几个意思。 自从遇上秦大大之后，她这个叛徒就没少做。 深知顾念不悦，并不是因为秦朗要出去玩，而是因为自己被“出卖”。 二话不说就捧了一大袋零食送到顾念跟前，结果周曦一开口，顾念连郁闷的心情都没有了。 “念念，这袋零食拿上吧，路上吃！” 秦大大能因为买不买冰激凌的事情和她猜丁壳，这袋零食还能拿上吃，周曦怎么不说，让狮子戒荤吃草呢。 然而既然周曦都慷慨奉献了，她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虽然明天路上不能吃。 但秦朗不是说让她轻松出行，别有压力嘛。 一把接过周曦手里的一袋零食，顾念冲周曦眯眼笑笑，说了声：“多谢！”，便提着纸袋直接回房间暴饮暴食去了。 *** 第二天一早，顾念起来的时候，秦朗已经带了早饭，到周曦家候着了。 见到秦朗的人才弄明白，原来他们的飞机，是上午十点半去南湾岛的。 这个地方，她从听说了无数个浪漫的故事后，就一直想去了。 只是始终没能够遇到同行的人。 所以一拖再拖，甚至在忙碌中将它淡忘。 如今知道她竟然有机会和在意的人一起去，顾念意外，但更多的是感恩。 就像秦朗昨晚在电话里说的那样，这是个惊喜，惊喜得叫人不自觉会笑。 【508】不会让你一个人 顾念从卧室出去洗漱的时候，不止见到了秦朗，还看到昨晚的话题中心——尔东，也在客厅。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秦朗那番话的作用，此刻顾念只觉得，自己总是赖在周曦家不走，的确有些多余了。 火速在洗手间里走了一遭，早餐都没怎么仔细吃，便拉上秦朗一起，告辞了尔东和周曦，朝机场进发了。 “没想到你这么开窍，昨晚才提醒你，今天就想明白了。还是说……你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旅行了？” 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顾念正漫无目的地放空，耳边就传来了秦朗略带笑意的话。 好像是他一贯的风格，不说点儿什么调侃她的话，就缺少了一点生活调剂。 眼里微微地笑了笑，顾念回答，目光却没移开半寸： “嗯，想去南湾岛很久了，所以就加速开窍了。” 去往机场的这一段路上顾念就在想，之前秦朗还故意埋怨，她和周曦、乔诗语一起去西城，都没和他一起旅行过。 没想到这么快，秦朗的心愿就实现了。 只是他从来都不单顾自己。 即便是有“小情绪”，也都为着他们两个人的事，共同着想。 更何况，秦朗向来都是行动大过语言。 嘴上偶尔调侃，但惊喜往往都隐藏在言语背后。 刚开始还会觉得秦朗讲话总是戳人痛处。 和他相处久了才发现，这便是他的魅力所在，让人觉得他调皮，又叫人因为他安心。 *** 和秦朗来机场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像眼下这般，单纯为了度假而出行，却是正经八百的头一回。 和以往不同，这次顾念倒没等着被秦朗下令，主动挽上了秦朗的手臂，一同去办理了登机手续。 拖着那一小箱所谓“秦朗专门为她准备的衣服”，往安检处走去，顾念正盘算，刚刚路上还没机会过目箱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就听耳边，秦朗舒朗若水的声音对她说： “念念，终于可以和你一起坐飞机了，真好。” 平静的声音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就是这种缓缓沉沉，却是叫人轻而易举听出他内心深处的感慨。 从秦朗的意思来看，他的满足，并不仅仅来源于南湾岛之旅，能够弥补他曾经的缺憾。 一面往安检处走，一面思忖起秦朗的话。 忽然很想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顾念抬眸，看向秦朗问：“为什么这么说？” 落向顾念的眸光笑了笑，秦朗环过顾念的肩膀，引导着她的目光，向安检口指了指。 许多的回忆，好像让人难忘的梦，在眼前翻滚搅动，历久弥新。 曾经那些过往仿佛都是昨天。 感受着掌心里真实的温暖，秦朗凑近顾念，眉目里尽是温柔： “四年前，你就是在这里，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和背包，孤孤单单地进了安检。 那时候你脸上那抹淡然与遗憾我还记得。 所以以后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了。 谢谢你能够让我再次遇见你，陪着你，无论到哪儿。” 【509】烙印般的交点 有些人，让你觉得珍贵。 有些话，让你觉得暖心。 秦朗的告白不是多浪漫，却真实地打动人心。 没想到四年前秦朗就记得她了。 轻轻地答应了一声。 顾念没多言语，就只是安心地往秦朗肩上又靠了靠。 挽着秦朗的手臂又紧了紧，这一刻，顾念只想沉浸在秦朗的温暖里。 有些人就像表盘上的指针，虽然朝着不同的轨迹绕了一圈又一圈，但始终有同一个圆心，所以无论走往哪里，总会走出烙印般的交点。 一个人喜欢你的时候，可以给你花钱，陪你疯狂，陪你玩闹，甚至陪你流浪。 但当一个人真正在乎你的时候，便不仅仅是如此。 因为他不只在乎你快不快乐，富不富足，他更肯为你花时间和付代价，在乎，和你一起成长时的每一味酸甜苦辣。 秦朗虽然不会满足，顾念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但他却会记得——顾念的喜好，顾念的心愿，顾念说过的每一句话。 曾经顾念还单纯地以为，如果有人迁就她，疼爱她，无条件答应她所有的请求，便是足够了。 然而，直到遇上秦朗后才懂得： 那个因为泡面没营养而和她拉黑脸； 那个因为冰激凌对身体不好而和她猜丁壳； 那个把“得罪她”的话都说尽了，却反倒让她心里面乐开花…… 那个不完美却最真实的秦朗，才是她最应该要追求的幸福。 所以才会看不清了眼前的道路，却是更清晰了心里的知足。 *** 南湾岛离n市并不算太远，和飞西城差不了太多，三个小时左右，顾念他们就到了。 因为机场并不临海，下飞机后，秦朗又开了一小段路。 下午三点钟左右，便在宜人的海风吹拂中，顺利抵达了，之前秦爸爸电话中提到过的那间公寓。 也是在看到了这间“公寓”之后，顾念才发现，秦大大靠谱的源头，原来都是秦爸爸啊。 其实今天一早，秦朗和顾念提及行程的时候就专门提到过，还会有一对夫妻，和他们一起，来海滨玩几天。 当时顾念的理解是：再也不用担心秦大大耍流氓了，还有人能来一起玩，分散注意力，真是好。 结果等他们人站在海景公寓门前时顾念才发现，这么大的一栋房子，叫两个人来占场子哪里够啊，至少得叫一打儿来才塞得满嘛…… 然而秦爸爸是房东，秦爸爸说了算。 选了一个和秦大大家公寓格局差不多的双人间套房，顾念也只是点点头，愉快地接受了现实。 这次的行程共计有三天。 没特别的计划，只是逛逛海滩，看看海景，吹吹海风，顺便吃吃海鲜大餐。 看时间还早，秦朗便提出，先带顾念四处逛逛，顺便等那对朋友来了，一起吃晚餐。 所以到了房间以后，两个人便各自整理起了行李，和等下要出门的衣物。 结果终于有空欣赏秦大大特选的度假服后，打开行李箱的那一刻，顾念整个人都不好了。 【510】老熟人 虽然南湾岛不冷，但也没有大夏天那么热。 翻开行李箱，泳衣，沙滩裙，各类内衣套装，外加保暖的针织衫，应有尽有。 由内而外，由表及里。 不得不佩服秦朗越来越靠谱的审美观点。 眼前的一小行李箱，里面装得满满的，刚刚好都是顾念平时最喜欢穿的款式。 不知道秦朗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女生的心思，了解得如此彻底了。 简单地打理了一番，洗了把脸。 把旅途里的疲惫，用清爽洗涤了一遍。 十五分钟不到，顾念便出门，与秦朗会和，正式开始了，为期三天的南湾岛之旅。 “念念，他们还没来，我们先就近逛逛，顺便散散步吧？这边有几家小店还不错，可以先去步行街那边走走，然后接下来的时间，我们边走边说。” 秦爸爸为顾念他们准备的二层海景楼，除了秦朗和顾念的双人间套房之外，一楼和二楼，还配备有不同格局的客卧，休息室，和多功能游戏室，总共七个房间。 楼身随着海滨独有的格调，主打了水蓝加鹅黄的地中海式设计。 用色简洁明快，更显得整栋楼精致而清新。 而楼间则随处可见，点缀着形态各异，造型独特的多肉盆栽和亚热带花卉丛。 满眼茂盛，芳香扑鼻，总是叫人忍不住想多望几眼，半敞开式的楼层走廊和露台，简直是堪称迷你花园一般的存在。 “嗯，好啊。”点点头表示同意，顾念眉目里都是喜洋洋的味道。 整栋房子临海而立，地理位置方便到，与白色的细沙滩，几乎只有一条单行道的马路之隔。 出门左转就是大海，右转就是步行街。 而正当顾念和秦朗一起，途径天蓝色的木质户外楼梯，走向公寓一层的时候，耳边便是秦朗大合她心意，极为讨喜的提议。 早就想要逛一逛南湾岛的大街小巷了。 所以说起南湾岛的小店嘛，心中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步子下意识右转，顾念走在秦朗的右边，一路往步行街的方向走去。 结果不逛则已，一逛惊人。 在步行街来来回回这一路上，顾念可是收获颇丰，没少沾秦朗的光。 “哟，秦朗来了啊，好久没见了，这漂亮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吗？” 不知道秦朗今天怎么这么nice，步行街从东到西吃了一路了，不但不管她，还专挑顾念喜欢的，一家一家的店铺来逛。 吃完了麻糍和肉脯，觉得有些口渴了，顾念便想找点水来喝喝。 本来想买杯香醇的奶茶，一路边走边尝的。 结果路过一家冰激凌店，忽然被店铺里各种组合口味的甜筒吸引。 顿时口也不干了，舌也不燥了，脚下一个没刹住闸，就扔下秦朗，自顾飘进了店铺里。 结果人才刚站在玻璃橱窗前，馋虫上身地盯着挑花了眼的甜筒口味，选择困难症地纠结到底吃哪一种比较好。 面前老板娘八卦腔十足的寒暄一出，顾念便知道，又是一个熟知秦朗背景资料，关心秦朗感情状况的老熟人啦。 【511】大龄剩男 等好朋友来会和的时候，秦朗就带着顾念，在南湾岛的小吃一条街，边等人，边随处逛逛。 因为秦朗还是单身的时候，就经常会一个人跑到南湾岛上呆上几天。 一面为了工作放松，一面亲近亲近大自然。 大多数时间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偶尔也会主动找虐，叫上有家室的朋友们一起。 哪天懒得做饭了，就到街上挨家挨户地走一走，尝一尝。 特别是每个周末，或者放假，秦朗都会在这边休闲一下。 一晃四年，每家店分摊下来，光顾得次数都不再是少数。 久而久之，当地的很多店主老板，也都和秦朗聊得不错，算是认识他了。 所以，难得像今天这般，见到秦朗除了带自己以外，还破天荒地带了一个女孩子一起来。 但凡是看到了顾念的老板，脸上都会不由自主挂起激动不已的表情。 很满意地笑着关心一句，女朋友啊？ 倒是吃了一路，被问了一路。 本以为买个甜筒应该不会被人打搅了吧。 谁知单还没点呢，就又被秦朗的知名度和感情状况，华丽丽地打了岔。 “嗯嗯，女朋友，谢谢关心哈。” 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这样回答了，但每次被别人问起有关女朋友的话题，秦朗都会笑眯眯，满眼骄傲地回答对方yes。 拜秦朗的好人缘所赐，顾念第一次发现，原来秦朗的“女朋友”这一头衔，居然这么好使。 又一次地，她什么都没点，就收到了老板亲自动手制作的“巨无霸超值恭喜套装甜筒”。 再这样下去，还没吃上晚饭呢，就先撑成球了。 免不了对秦朗的过往，产生浓厚的兴趣。 顾念看向秦朗，边啃着甜筒，边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诶？怎么大家都认识你？这条街是你家承包的？还是说……你来了太多次了，被贴上大龄剩男的标签了？” 之前几家店铺被问是不是秦朗女朋友的时候，顾念只是觉得秦朗可能来过，老板认得他也纯属正常，不足为奇。 然而当被老板问候感情状况的事情，不知不觉中转化成了连续事件。 似乎了解事情的真相已经成了必然，眼珠转了转，顾念还是决定问上一问。 “嗯，之前没事的时候，会经常来这边呆上几天。 看看大海，心情都会莫名变好。 好像一整天几个小时都泡在水里，是唯一不觉得时间被浪费的时候。 而我有时懒得煮饭，就会到这条街来吃东西。 这里的老板都很爱和客人聊天，也很热情，来的次数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认识了。” 秦朗答得很仔细，顾念却听得不那么走心。 看秦朗答得一脸平静认真，又似乎很享受，和别人汇报，自己有女朋友了的事情。 忽然萌生了一种逗一逗他的心思，顾念抿抿嘴唇上的冰激凌，拉着椅子凑近秦朗，胳膊肘拐了拐他，开玩笑的说： “唔，这些业主都好配合哦，怎么没有人说，呦，你上次带的女孩子不是她呀，又换人了呢？” 【512】我矫情，不会换了 从来不知道，秦大大仪表堂堂，才华出众，在n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华丽风光了二十几年，反倒在南湾岛这个鱼米之乡，成了父老乡亲，街坊邻居，老少朋友们，普遍关心的大龄剩男。 抓住了这一重要把柄，顾念的这趟南湾岛之行，也算是收获不小。 更何况南湾岛五米一街，十米一景。 随处可见精致的欧式建筑，洒满阳光的林荫小路，和一望无际的大海。 情趣各异的小店，加上热情好客的岛民。 有得逛，有得玩，还有喜欢的人相伴。 顾念更觉得不枉此行，假期圆满了。 “没有，要么就没有，要么就是你，女朋友从来就只有一个，我矫情，不会换了。” 明明是开玩笑的话，但秦朗的语气，却让你轻而易举地听出他的认真。 心里早已经笑出了花花，顾念脸上自然也是掩藏不住的甜美。 把甜筒吃到末了，才想起来，都没问一问无私奉献了一路的秦大大，要不要也常常冰激凌什么味儿。 结果好了伤疤忘了疼。 才刚把甜筒举到秦朗面前，某人就无视了甜筒，直直地朝她凑了过来。 冰激凌店外的客座休息区，秦朗的一吻，瞬间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顾念被秦朗吻得心跳超速，发现周围人的注视，更是满脸通红。 一瞬想起来之前在猫咪巷吃棉花糖那次，也是因为她突然的好心，落得了和今天一样的“下场”。 早知道秦大大尝东西，都是用得这么重口味的方式。 顾念一脸娇羞，发自内心地表示，下次坚决不在人多的地方示众了。 毕竟，秦大大已经不是大龄剩男了，这么香艳的画面，怎么能让外人观赏呢。 再怎么说秦大大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所以秦朗一尝完了味道，顾念便拉上他，冲开人群，往远处走去。 一路健步如飞，绕开行人游客无数，顾念最终拉着秦朗，在天蓝色的海边，停了下来。 纯白色的沙滩上，海风卷着浪花，一朵朵朝岸上拍过来，突然想起之前秦朗妹妹说过，秦朗是冲浪爱好者的事，顾念转头，好奇的问： “对了，今天有浪诶，你妹妹不是说你很在行的吗？想不想去冲？” 步子踩着阳光走，听到顾念的疑问，秦朗的唇边，微微卷了笑。 “爱好随时都能追求，但你却远比一切都重要，你都在我身边了，冲浪，自然便可以排在后面了。” 牵着手漫步在海边，阳光本来就暖融融的，听了秦朗的回答，顾念更觉得脸上烧烧的。 风筝都还没开始放，心就早已经飘上了天。 难怪秦爸爸和妹妹都一直提议，叫秦朗带着顾念到海边度假呢。 被海风一吹，秦朗出口的话，都充满了浪漫的味道。 好像浪花都变成了云彩，一朵朵飘向岸边，忽然很想走近他的生活，鬼使神差，顾念指着海里问： “我听说冲浪和滑雪、滑板不同，每道浪都不一样，需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和练习，才能分析清楚每一道不同的浪花，哪个好，哪个不好，是这样吗？” 【513】这种感觉真好 从出门开始走走停停，走得累了，两个人便一路往住处走回去。 难得顾念一个运动值为零的姑娘，会对冲浪这么有研究，眼里为不可见的笑了笑，秦朗翘了翘嘴角道： “嗯，你说的不错。不是什么浪都可以冲的。 一般周期十五秒以上，浪高六英尺，浪点在point break的浪，推动力和支撑力会比较大，比较适合冲。 而有的浪在岸边就会破掉，属于beach break，浪花太碎，就像这个，浪尾都推着很多白色浪花，这样的浪就无法拥有强大的推动力，多数的情况下，就是不适合冲的。” 把秦朗的话听得津津有味，顾念点点头，自顾自思索了一番。 好像想到了什么，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皱了皱眉，抬头看向秦朗问： “那想要冲到好浪，岂不是要等很久？一直在海水里泡着，水性要很好的吧？不然被浪卷走了怎么办，体力不够，也会有危险的吧？” 记得和秦朗学游泳的时候，顾念就感觉体力不支，游不了多久，就四肢脱力了。 海里不比游泳池，不确定性和风险都比较高。 能在浪花间驰骋，也要能在海水中沉淀。 想到秦朗那一身流畅的线条，外加傲人的毅力，再把秦朗冲浪的画面自行脑补了一圈，顾念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秦大大身材那么好了。 “是的，冲浪的体能消耗非常大，95%的时间都是在划水，所以必须要有好的水性，和对紧急状况的判别能力。 要冲到一个好浪之前，除了划水、还要不断越浪，游离岸边，然后双手撑住冲浪板，等待平滑的浪滚动至近处，一旦浪花靠近，便要看准时机抓浪，最后撑板起乘，随着海浪的助推，会一直冲到浪消失为止。 但是能够持续拖住十五秒钟以上的浪并不多，所以很多时候，冲浪者都要泡在水里等好久，才会有一个像样的浪出现。” 泡上好几个小时，才能抓住一次机会。 就好像是人生，多少次默默无闻的付出，才能换来一次成功。 听秦朗缓沉如水的回答，也一瞬明白了许多。 隐忍与坚持，的确是秦朗的一贯风格。 然而正盯着脚尖在心中这样想着，就忽然被秦朗拉了一把，随即压在怀中，眸色沉了沉，声音里低沉且温柔的说： “这种感觉真好。” 忽然被秦朗拉去抱住，虽然不能做到旁若无人，但此情此景，顾念也并未挣扎，只静静地把头贴在秦朗胸口，安然如常的问秦朗道：“什么感觉？” 抱住顾念的手臂又紧了紧，秦朗枕在顾念发顶的唇渐渐下移，在顾念额上浅浅吻了一下。 短短十几分钟内，就收到了来自秦朗的第二枚香吻。 唇边勾起好看的弧度，耳边，是秦朗温朗如水的声音说： “有你在身边的感觉。” 心里像被风吹过一样舒逸，秦朗话音刚落，又拂了拂顾念被风吹乱的头发。 两个人一高一低，沐浴在阳光下，和谐而美好。 结果秦朗还没抱够，就有一辆车从身边经过。 在他们跟前停住后，探出了一台相机，在二人面前“咔嚓”了一声。 【513】这就是你的宝贝夫人啊 摇下车窗，副驾驶的人一声悦耳，笑嘻嘻怒怼秦朗道： “秦朗你也是够了啊，现在说话做事都这么不害臊了啊？连我们已婚的都被你发糖了，光天化日之下又搂又抱又亲，当我们南湾岛人民，都是眼盲的吗？” 被猛然一脚急刹车停在他们面前的车子吓了一跳，听到快门声扭过头顾念才发现，车子里面坐着的两个人，居然还有一个，是她很面熟的。 从来人的语气，与秦朗的熟络程度判断，这位小姐姐和里面那位小哥哥，应该就是秦朗口中，那一对儿即将要一起愉快玩耍的情侣了。 被人目睹了和秦朗的亲密行为，一开始顾念心里面还觉得很尴尬。 然而探身瞧清了驾驶室里，那张正冲他们微微笑着，清俊的脸。 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害羞与窘迫。 顾念忽然挑眉一笑，冲车里的人，交换了一个，“这就是你的宝贝夫人啊”的眼色。 之前顾念的小腿因为在工地受伤，“家里蹲”养病的那几天，陆北天来替她换药时，就用自己“已婚不avable”为由，亮出婚戒“大损了”顾念的面子，坚决地对顾念表示，对她不会感兴趣。 敢情秦朗一直没点名没道姓的“朋友”，居然是陆北天夫妇。 忽然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起来。 顾念才刚想和二位“新人”问个好，就听秦朗在一旁，抢她发言权，大言不惭的说： “嗯，我抱我女朋友有什么好害臊的，是偷看并且拍照留念的人，才应该要害臊才对吧？” 一边回着陆北天他们话的时候，秦朗已经一边替顾念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四个人一同搭乘陆北天的顺风车回到家顾念才知道，原来陆北天不仅是秦朗的同学，从血缘上讲，还算是秦妈妈那方的远房亲戚。 难怪没见他几面，对秦朗的关心，却一点也不比家人少。 而陆北天的妻子方子依，则是两个人的学妹，外加叔伯辈的女儿。 所以和秦朗的关系也算是亲近的，故而说起话来，自然就没大没小，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念念啊，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出现解救了秦朗，估计他早就瘦成人干儿了，得去金字塔里找他去了！” 回到海滨的住处，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李。 差不多傍晚将将点起路灯的时候，四个人又重新出发，到临海的步行街边，找了一家西班牙餐厅用晚餐。 华灯初上，落在海面上微微泛着碎光。 等着服务生上菜的时候，子依就开起了秦朗的玩笑。 “为什么啊？” 有些好奇地看了秦朗一眼，顾念看向子依的眼中，水亮亮的笑了笑。 陆北天的人直爽干脆，他老婆方子依，人也同样大方活泼。 刚刚来餐厅的一路上，方子依已经迅速和顾念打成了一片。 现在倒是该秦朗担心，分分钟会出现顾念一边倒，三对一的局面了。 好像有了顾念在场，腰杆儿也硬了起来。 听到顾念对话题感兴趣，方子依清了清喉咙，看向秦朗促狭的笑了笑。 【514】两个现成的浪人 “嗨，都不是我们揭发他。之前秦朗根本都不好好吃饭，经常一天一杯果汁，几块水果，几片面包，就算把一日三餐都给对付了。 估计是跟你在一起以后，才能规律进食了。 不然哪还能像今天这样，这么仔细，点个菜还变着花样，这么上心的？ 之前北天就是怕他忙工作，把身体搞坏了。 现在看他精神状态都还不错，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也算是放心啦。” 叫陆北天和方子依出来，本是为了遵守对顾念婚前不可单独旅行的承诺，却不成想，反倒成了陆北天夫妇黑他的一大机会。 一顿饭下来，不管秦朗做什么，都能被“表兄表嫂”黑一顿。 秦朗脸都快成锅底了。 倒是一直在席间，默默听着几个人之间的对话，一边往嘴里送着食物，顾念一面在心里感慨不已。 哎，难怪之前秦朗总是找自己吃饭呢，原来……这孩子还有不好好吃饭的臭毛病啊。 而且那时候，虽然她的心思不全在秦朗身上，但至少也发现了，秦朗的确很少吃东西。 考虑到埃及的机票和安全性，这顿西班牙羊肉、海鲜烩饭大餐之后，顾念更加良心发现的觉得，以后得多跟秦朗吃几顿好的了。 *** 吃完晚餐，四个人一起在海边散心，借着路灯发出的柔和光线，一路漫步，在月亮升上高中前，最终回到了家。 第一天大家舟车劳顿。 吃也吃过了，聊也聊过了。 没再安排什么特别的项目，各自洗漱后，便纷纷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简单地吃过早餐，陆北天便提议，难得到海边，不如一起冲个浪。 看向顾念的视线定了定，秦朗这次出来，只想和顾念一起，并没有安排运动项的。 然而看出秦朗眼神中的为难，顾念笑了笑，替秦朗回复陆北天道： “好啊好啊，你们去冲浪，我和子依在沙滩上走走，晒晒太阳。 刚好没亲眼见过别人冲浪，家里就有俩现成的浪人，不饱饱眼福，简直可惜了。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安排，天气挺好的，等下我们就去吧？” 知道秦朗不回答陆北天是为了陪着她。 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做女朋友就更应该善解人意了。 一人一个六英尺短板，在顾念的“催促”下，秦朗最终同意，和陆北天到水里比试一局。 然而临下海之前，也不放心他的“秦夫人”。 顾念正和方子依聊得好好的。 秦朗便把冲浪板往沙滩里一插，撇下陆北天，忙活顾念去了。 “欸，你这败家孩子……” 视线望向秦朗离开的方向，陆北天摇摇头，眼里的笑意，却渐渐深了。 帮顾念她们搭好沙滩椅，又预备了果汁。 有了这个小女朋友，连他的老婆，都跟着有福可以白享。 还真是爱的力量无可限量，虽然不敢置信，但陆北天却替秦朗他们能够遇到彼此，感到深深开心。 “辛苦啦，如果觉得无聊，你们就到处走动走动，如果太热了，就去周围呆着，这附近有餐厅，有小店，可以挡太阳。” 【515】一切的等待都为了更好的值得 替顾念她们弄好了沙滩椅，遮阳伞和饮品，秦朗又“不害臊”地在顾念额头上吻了一下，才笑着离开海滩，朝陆北天那边跑了过去。 见秦朗消失了一刻钟之后，终于良心发现，知道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了。 苦尽甘来地拍了拍秦朗肩膀，陆北天眼里含着笑意道： “我说哥们儿，你这也太细腻了吧？对自己都没这么好过，替女朋天却做了这么多。殷勤献得也太透彻了，咱没恶心到自己吧？” 边开秦朗的玩笑，边抬步往海边走。 再一次亲眼目睹了秦朗对顾念的无微不至，陆北天只觉得，身后如芒在背，两道灼灼的目光正盯着他。 有了刚刚爱屋及乌的一幕，他老婆方子依回家后，肯定要以秦朗为标杆，嫌弃死他了。 然而在哪里跌倒，就要换个地方虐回来。 面对如此强大的好男人样板，陆北天痛快地决定，还是和秦朗相约大海，来一场让老婆涨脸的浪人角逐罢。 结果才铆足了劲儿，准备拖秦朗入海，就听他声音里笑着说： “嗯，乐在其中，永无满足。” *** 两个男人去海里凉快之后，顾念和方子依，则聚在一起，在岸上吹风，晒太阳。 南湾岛虽然不冷，但海水温度受洋流影响，实际水温，却并不象陆地上的温度那样理想。 水中的浪人们，一个个都穿着贴身设计的wetsuit潜水服，既防寒保暖，又身材尽显。 而从秦朗穿上这身素黑有型的冲浪衣开始，顾念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没打他身上离开过。 “眼睛看直了吧？其实我也觉得，在海滩边看看冲浪，吹吹海风，既陶冶情操，又赏心悦目，一举多得，非常好。” 把顾念忧心又期待的目光看在眼里，方子依眼中笑了笑，索性开起了顾念的玩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即便身手再灵活，但大海是变化无常的，泡在里面的人就好像是树叶，总是会叫看着他们的人担心。 一方面觉得秦朗身材比例良好，穿成那样在海里驰骋一定很帅。 一方面又担心风浪无情，秦朗他们那么多个小时泡在里面，可能会有危险。 目光始终追随着秦朗而动，虽然担心，但又想看一看，秦朗冲浪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被方子依的话分神，顾念回过头，冲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结果等她再回转目光，到海里去找秦朗的时候，遥遥地望过去，海里面一撮一撮，黑黑小小漂着的，都是像小蚂蚁一样的冲浪爱好者，却怎么也找不见他的人了。 微微蹙起的眉头里写满了担心，顾念正倾了上身，慌忙的寻找秦朗的影踪，就听方子依语气里沉了沉，满是感慨着说： “秦朗，真的是很难得的好孩子。” 眼里微微笑着看向顾念，方子依的话中，有欣慰，亦有疼惜。 虽然和秦朗年纪相仿，但随了陆北天的辈份，自然看到的比同龄人多。 始终觉得这个小叔子过得很辛苦。 直到顾念的出现，方子依才觉得： 原来一切的等待，都是为了更好的值得。 【516】如果没有遇到他 盯着远方的视线渐渐收回，听到方子依的话，顾念眸光里微微闪了闪。 有关秦朗的过去，顾念听尔东和乔诗语提到过不止一次。 但真正从亲人的角度，眼下的还是头一回领受。 不由自主地聚精会神，想要了解更多，她曾经缺席，有关秦朗的过往。 见顾念凝着目光，始终安静地不做声，方子依笑了笑，看向顾念接着说道： “秦朗初中开始就自学了编程，然后一有时间就在写程序，开发新项目，用在公司转型上，并在国内外，拿了无数的计算机编程大奖。 年少的时候用功读书，成年了之后，专心工作。 直到后来大学毕业，小姨却忽然生病去世。 本该好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好好找个女朋友的年纪，却因为照顾家里的缘故，一直用工作来填补，自己忽然失重了的生活。 之前秦朗一直一个人，忙公司，忙家里，一有空就到海边来住几天，看看海，散散心。 厨艺本是不错，但事情太多，一天到晚也顾不上好好吃顿饭。 有时候，在沙滩上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不吃不喝也不动。 不能叫秦爸爸和爷爷知道，我们做哥哥嫂子的，光是看着，都觉得很心疼他。 好在这小子学什么都快，为了缓解工作压力，小姨离开的那段时间，就自学了冲浪。 后来又把他哥找来，教会了北天。 这才两个人一起下水，心情慢慢缓解了不少。 但直等到遇到你了之后，他整个人，才算重新活了起来。” 把秦朗和顾念相处的点点滴滴，和暖心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由得为两个人感到欣慰，方子依便把这些年心里的感受，像对待家里人一样，跟顾念悉数说了。 听了方子依平静若水的讲述，顾念不由得红了眼眶。 原来秦朗喜欢冲浪，竟是在秦妈妈离开后，用来填补内心空缺的方式。 忽然想到昨天请教秦朗有关冲浪的问题时，他眼里闪烁着的那些，叫她看不懂的光芒。 有了方子依的讲述，也更能理解，他每次选择背后的深意了。 虽然生活给过我们很多伤疤，但你可以选择自甘堕落，逆来顺受，也可以选择微笑面对，重新刚强。 和顾念在一起的时候，秦朗展现出来的，永远都是他最有担当，最有办法，最为乐观的一面。 但好像每一个经历的背后，都牵动着一个不为人知，令人心疼的故事。 越来越觉得秦朗时而深沉，时而调皮的外表下，其实隐藏了一个，细腻而又温柔的灵魂。 深深地喜欢上他用成长换来，固化在内心的隐忍与谦卑。 望着海中那个早已经辨别不清的身影，顾念的眼中，写满了知足。 “是啊，我有的时候常常在想，如果没有遇到秦朗，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会努力工作，也许我会用力生活，也许我会和很多朋友在一起…… 但不管我过得多么精彩与失落，如果不是遇到他，我都不会像现在感觉这么完整。 也许我还有很多种过日子的方式，但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觉得，真的安心。” 【517】放风筝 安稳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顾念醒来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方子依和陆北天，一大早就离开了南湾岛，回n市去了。 “早～” 从卧室出来，秦朗已经等在餐厅。 顾念在他对面拉了把椅子坐下，扬手指了指桌面上摆着的两份早餐，好奇地挑着眉问：“子依他们不吃吗？怎么只有我们……两份早餐？” 说好了这几天大家一起在南湾岛组团玩耍，不疑有他，顾念顺其自然地以为，方子依他们只不过是起得晚，或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罢了。 见顾念落座，秦朗很自然地，把桌上的吐司三明治，往顾念跟前推了推。 然后自己抿了口咖啡，平静地回答顾念说： “他们有事先走了，今天一早的飞机。” “什么？他们先走了？” 昨天和方子依在海滩上聊天的时候，顾念还和她愉快地商量，今天要等男生们去冲浪的时候，偷偷跑去街里吃小吃。 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入梦，早上醒来却发现，她精心计划着的一切，居然都悄无声息地泡汤了。 眼看着鱼蛋，沙茶面，炸五香，海蛎煎纷纷插上翅膀，离她而去…… 顾念欲哭无泪地看向秦朗，自我安慰似的地问： “那，我们今天做什么呢？” 回n市的机票定在了明天，所以按日子算，他们的小长假还有一天。 南湾岛不大不小，能玩的地方也就那么多。 和观光景点相比，其实顾念更关心的，是吃什么的问题。 正迫害妄想症上身地想着，秦大大应该不会无情到，不给她吃零食吧？ 就听面前的人，语气中沉静地开口：“嗯，今天带你去海边放风筝。” 放……放风筝？ 脑海中一闪而过在秦朗家时，秦爸爸多次强调，叫秦朗带着她去海边放风筝的事情。 差点儿就把这茬给忘了。 像只小猫一样把眼睛眯起来笑了笑，顾念向着秦朗点了点头，乐呵呵了一脸地说：“好哒，乖儿子！” 听了顾念兴致勃勃地回答，秦朗脸上委实明暗交替了一番。 知道顾念是在拿秦爸爸的身份和开他玩笑。 秦朗并没急着回话儿，倒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眼里微微蕴着笑，品了一口咖啡。 见秦朗如此沉得住气，总觉得心里面毛毛的。 但本着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顾念还是美滋滋把三明治吞完，换好外衣，和秦朗步行至海边，愉快地放风筝去了。 十点多的南海湾，海水湛蓝透明，一望无边。 太阳不是太热，海风也不会太冷。 平静的海面，不时随风摇曳起点点碎波。 微风拂过，美得叫人陶醉。 …… 提着风筝，走在顾念的旁边，秦朗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好像海浪是一张张堆叠的记忆，把曾经的待办事项一条条打勾，心里是说不出的充盈。 曾经许下的心愿，都在一点点的实现。 眼里映出顾念恬静安然的容颜，与她比肩，秦朗只想把余生，都与她兑现。 【518】能够抱着你，不放手，真好 我会是她的男朋友，未婚夫，丈夫，未来孩子的爸爸。 对白鹿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才是昨天。 曾许诺的，教会她游泳，和她一起旅行，带她到海边度假，和她一起放风筝……都顺其自然，一一地完成。 时间里开出了岁月最美的花，对于生活的馈赠，秦朗始终心怀感恩。 “念念，等下你站在原地，我会牵着风筝走远一些，等我在远处给你手势说放手的时候，你就放手，好吗？” 风筝要能够起飞，一来风筝与空气流动要有一定的迎角，迎角产生的升力，要大于风筝的重量；二来还要有泄风通道或添加配重，能够 灵活地收线放线，保持风筝自身的平衡。 南湾海虽然平静，但陆地上的风力，也足够撑起一只风筝。 轻轻“嗯”了一声，顾念站在原地，按照秦朗的叮嘱，小心地持握住风筝的一角。 这么多年，看别人放过那么多次的风筝，这还是第一次，叫她亲手来放。 有趣又新奇，特别是情侣一起的时候，更有意义。 然而当微笑的眼里，看到秦朗逆着风，越跑越远的身影。 忽然想到昨天和方子依之间的对话，还有秦朗在大海中冲浪时，那种对未知真实的担心。 莫名其妙间，心中忽地翻涌起丝丝不舍与心疼。 渐渐收敛了眼中的笑意，顾念忽然好怕，秦朗就真的像眼前这般，跑远，不见，最终消失在她的面前。 “念念，松手！” 忽然的胡思乱想，听到秦朗的呼喊声，顾念才回过心神，松了手里的风筝。 和秦朗之间有十多米的距离，顾念松手的那一刻，风筝便被海风托着，一瞬升上湛蓝的天空。 举头望向越升越高的风筝，心中莫名升起一阵怅然。 移动目光落向秦朗，听到他说“念念过来”，顾念才笑了笑，一步步朝秦朗的方向走了过去。 人得到的越多，往往就越害怕失去。 一路与秦朗不断磨合地走过来，竟也开始担心，有关未来的问题。 秦朗的好和两个人的相恋，好像水晶般，美好得不真实。 生怕越来越投入的梦幻，会最终破碎成泡影。 所以步子将将迈到秦朗身边的时候，顾念便张开双手，一头扑进了秦朗的怀里。 忽然从面前被顾念抱住，看小丫头不说也不笑，秦朗忽然察觉出，她神情里淡淡的不对劲儿。 低头把脸凑近了顾念望向她，鼻子在顾念发顶蹭了蹭。 眼中一寸寸染上温暖，秦朗声音里带着笑意的问：“怎么了小傻瓜？被我放风筝的样子帅到了吗？” 忽然笑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顾念吸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抬起，哭笑不得地看向秦朗，打脸得毫不客气： “自恋也要有个限度吧？” 第一次不畏惧他人的目光，手中拥抱着秦朗踏实的温暖，心里是说不出的释然。 好像身边的人都不存在，此刻只想在秦朗怀里尽情的撒娇。 绵绵的声音里揉满温度，顾念开口，脸上是知足的微笑： “我只是觉得…… 能够抱着你，不松手，真好。” 【519】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 顾念的话仿佛是一寸寸爬上沙滩的海水，流进秦朗的心，也抚平人心上的每一道褶皱。 见怀抱中的人，如同树袋熊一样，把他当棵树来抱，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把顾念被风吹在脸上的发丝，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往耳边捋了捋。 眼中惬意地笑了笑，秦朗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温声开口： “怎么，昨天去冲浪，在岸上担心我了？” 秦朗的语气很轻缓，言语中没有半句废话，却完全看透了顾念的心思。 昨天秦朗下海了之后，顾念一看不到了他的身影，整个人就开始慌了。 毕竟…… 水里面都是耐性极好，密密麻麻，漂在冲浪板边上，等着海浪的人。 远远朝海里望过去，黑乎乎一片，根本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更何况，在海里又不像岸上。 不能边冲浪，边和岸上的人实况转播。 没有通讯工具，就不能及时的和她们报平安。 一开始不想让秦朗为了陪她舍弃自己的兴趣爱好，体谅秦朗，顾念才同意了他和陆北天下水的事情。 然而，真当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他们的人，顾念当时的心情，便是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复杂。 “嗯。” 轻轻地嗯了一声，顾念点点头，缓缓从秦朗的怀里直起身子。 看向秦朗的眼中写满了委屈，好像被海风一吹，整个人都多愁善感了。 不高兴地撇撇嘴，顾念小声的说： “怕你和风筝一样，上天就丢下我，不回来了……” 第一次的，把她对他的依赖，展现的一清二楚。 秦朗眸光顿了顿，才和声开口。 眼中笑笑地刮了一下顾念的鼻头，秦朗一面擎住风筝的线，一面看向顾念说： “傻瓜……我又不是风筝，你担心什么……” 大手一拉把顾念拉到自己身侧，秦朗偏了偏头，眼中笑着道： “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 顾念整个人正在情绪上，爱如潮水收都收不回。 这么煽情的节骨眼儿上，秦大大居然要给她讲故事？ 差点儿要哭出来的眼泪，生生给憋了回去。 一脸茫然地冲秦朗点了点头，顾念嗯声，软绵绵说：“好，你讲吧……” 看顾念没怎么反应过来地冲他点了点头，秦朗嘴边翘了翘，眼神无限温柔。 抬起脚步，理着手中风筝的线盘，一面调节着风筝线的长度，一面声音舒朗的说： “1993年，在克罗地亚一个叫vonski brod的小镇上，一只飞翔着的白鹳，从天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翅膀被猎枪子弹击穿，白鹳失去了飞翔能力，捯在血泊当中挣扎。 幸好被当地一名退休教师带回家救治，才得以活了下来，并给这只坚强的雌性白鹳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malena玛丽安娜。 由于翅膀残废，玛丽安娜无法做长途飞行。 老人在自家房顶上为她搭了一个窝，彼此陪伴，度过一年四季，一晃，就是8年。 直到2001年的一天，老人照常去房顶给玛丽安娜喂鱼，却发现，玛丽安娜身边，突然多了一位访客。” 【520】只为回到她身边 陪在玛丽安娜身边的，是一只羽翼丰满，身姿健美的雄鸟。 两只白鹳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关系越来越亲密。 雄鸟始终陪在玛丽安娜的周围，还给玛丽安娜寻觅很多美味的海鱼回来。 目睹了眼前的一切，老人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位撩妹高手一直不走，是他和玛丽安娜恋爱了。 既然“女儿”有了上门女婿，老人索性给新“姑爷”取名叫做klepetan克莱佩坦。 k不但相貌堂堂，还很有爱心。 除了每天出门捕食给玛丽安娜吃以外，其他时间都会陪在玛丽安娜身边。 你侬我侬了一段时间后，k和玛丽安娜便有了自己的小宝宝。 为了小家伙茁壮成长，k每日不辞辛苦地外出捕食以外，老人家也会给小雏鸟们添补小鱼，精心照料。 就这样，美好的日子从春天到了夏天，又从夏天到了秋天。 雏鸟们渐渐长大，也陆续离开了家。 最终留下k和m这两只鸟，互相陪伴，然而好景不长，随着秋天慢慢过去，气温开始下降。 无法抵抗北方寒冷的冬天，候鸟必须在冬天到来之前，完成向南方的迁徙。 许多白歡都成群结队地离开小镇，飞向温暖的南方过冬。 直到小镇上，只剩下了k和玛丽安娜。 不愿与爱妻分离，k在玛丽安娜身边留守到了最后一刻，还是因为无法对抗身体的本能，依依不舍地飞走了。 世事难料，谁都不知道，k还会不会再回到小镇，回到玛丽安娜的身边。 大k走后不久，寒冷的冬天就来临。 见天气越来越冷，老人便将玛丽安娜接到了房间里过冬。 为了安慰玛丽安娜孤单受伤的心，老人还细心地给她放了很多，过去一年中，她与k的录像录影，帮她找回快乐。 直到日子照常过去，大地万物复苏。 来年的春天才刚刚到来。 老人便在屋顶上发现了k，飞跃大半个地球，从南到北，横跨13000多公里，在迁徙的白鹳群中，第一个飞回了小镇，飞回到了玛丽安娜身边。 看到k归来，和玛丽安娜开心的样子，老人喜出望外，赶紧替他拿了几条鱼，为风尘仆仆的k接风洗尘。 然而面对美食，k并没有为之打动，却是将老人放到他面前的鱼，第一时间送到了玛丽安娜的面前。 原来作为候鸟，迁徙是一种动物本性。 冬去春归，体内的磁场指引着他的航向，本能的驱使，让他们在严冬到来之前，必须要飞去更为适合他们生存的地方，才得以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繁衍生息。 k虽然无法对抗自己作为候鸟的本能，但是他可以选择冬天来临时最晚离开，春天刚刚到来时，最早回来。 他能以最快的时间飞回来，需要跨过山川和大海，躲过暴风雨和天敌，越过凄厉的黑夜，顶着烈日的暴晒…… 冒着旅途中各种不确定的风险，只为赶回来，只为了那个等在北方，因为翅膀受伤，而不能同他一起迁徙的玛丽安娜。 【521】赶都赶不走，推都推不掉 “春去冬又来，重逢的小夫妻又过了一年如胶似漆的美好日子。 第二年冬天到来的时候，还是和去年一样，所有的候鸟都飞走了，k还依然陪伴在妻子玛丽安娜的身边。 直到最后一刻，落叶飘尽，他才依依不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小镇。 每一季深秋，都承载了两只白鹳最深的思念。 怀念着美好的往昔，玛丽安娜整日守候在屋顶，等着她的k回来。 因为她知道，在那个美丽的午后，k一定会不远千山万水，再一次回到她的身边。 而k用行动证明，玛丽安娜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来年早春，k又是所有候鸟中，第一个飞回到小镇的白歡。 每年都要经历整整一季的异地恋，聚少离多，每年在一起的时间，不过是几个月。 但就是这么短暂的相聚，他们却足足坚持了16年。 16年当中，每年春天刚刚来到，妻子玛丽安娜就会站在屋顶，遥望南方，等待丈夫归来。 而跨越千山万水，从2001年到2017年，k整整飞了16年，只为回到他的玛丽安娜身边。 据记录，世界上最长寿的白歡寿命为39年。 这就意味着，k选择用他生命中一半的时间，飞向他的另一半。 没有人知道，离开了白鹳群，他一个人在旅途中怕不怕？如何排解孤独？ 更没有人知道，从南非到北欧，他在哪里落脚歇息，如何躲避天敌的追捕和各种各样难以预料的危险。 人们只是知道，k从南非起飞，飞过了索马利亚半岛、西奈半岛、伊拉克沙漠，再一路飞回克罗地亚。 他就这样，用余生谱写着对玛丽安娜的承诺，在爱妻转身的瞬间，飞到她的身边。” 故事讲完的时候，秦朗只是安静地操控着手中的风筝，却没再继续说话。 不用秦朗再多说什么，顾念的眼眶，也早已经微微湿润。 多少人的感情都熬不过十六年，更不要说分隔两地，远距离相思。 这世上有太多的搅扰，太多的诱惑。 然而身处浮华，却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相守到老。 “其实，在动物界，很多的动物，像狼和白鹳，一生，便只有一个伴侣。 如果对方先离开，留下的那一个，就会选择孤独终老。 所以能在一起的每一天，便都像是在乐园里，相伴相守。 就像故事里的k。 不论前途中有多少的困难等着他，为了玛丽安娜，他都会义无反顾，勇敢向前。 我虽然不是白鹳，更不会是断了线的风筝。 但我会用我的余生，陪在你的身边，直到终老。” 说这话的时候，秦朗已经动作熟稔地收回了线盘，把风筝拉回了地面。 将漂亮的五色风筝放在顾念的手上，眼中笑了笑，秦朗温柔的说： “如果你觉得我去冲浪有危险，那以后，我们就做别的，找不让你担心的项目做锻炼。 所以，不要担心我会不见了。 我始终都是你的，赶都赶不走，推都推不掉。 知道吗？” 【522】美照 不得不服气秦朗的温柔炮弹。 一个故事，几句话。 风筝还在手里捏着，脸上就已经挂满了泪珠。 能够被人承诺相守一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先前已经被k和玛丽安娜的故事，感动得一塌糊涂。 眼下秦朗的几句承诺，更是温热了顾念的心。 *** 风筝收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越来越晴了。 看顾念脸上湿答答一片，秦朗也忽然一阵心疼。 虽然是感动的泪水，却也见不得她哭。 灵机一动地拿出手机举到顾念眼前，秦朗煞有其事，佯装兴奋的说： “念念，来，给你看张美照！” 顾念很少流眼泪，但自从和秦朗在一起之后，便总能被他的“表白”和“行动”，轻而易举地赚去泪水。 抬起水灵灵的眸子，朝秦朗举过来的手机看了过去。 本来还在好奇，秦朗手机里，什么时候有她的美照了。 结果翻了半天，都是南海湾的浪花，顾念皱眉，一脸茫然地问： “在哪里呀？” 唇边轻轻翘起笑意，知道顾念成功地掉入了他精心设计的陷阱，秦朗挑眉，也像那么回事地朝手机里看了一眼： “满屏幕的美照，怎么说没有呢？这浪多美啊，一点儿碎花都没有！” 听到秦朗的解释才发现是她自恋了，顾念眯眼，一头黑线。 搞了半天秦大爷是在拿她寻开心呢，不高兴地嘟嘟嘴，顾念小声的嘟囔道： “哼，白雀跃了，还以为是偷偷拍了我的照片呢！浪花也美，你怎么不和浪花过下半辈子去，切……” 虽然声音很轻，但架不住秦朗听力好，轻而易举，便将顾念的小“抱怨”，一字不落地收入耳朵。 顾念话音刚落，pose都没来得及摆，秦朗就冲着她“咔嚓”了一下。 然后翻过手机屏幕，举过顾念眼前，眼睛眯成一条缝，大言不惭地说： “那可不行，浪花虽美，但不及你，不信你看，你更美。”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屏幕上自己表情怪异的抓拍照，对于网络上“论找一个会拍照男友的重要性”的讨论，顾念突然觉得深有同感。 终于见顾念笑了，秦朗也放了心。 伸手捏住她鼓起的脸蛋儿，朝她撅起的嘴唇，“啪嗒”，亲了一口。 眼中笑了笑，秦朗一把将顾念揽入怀中，接过她手里紧紧攥住的风筝，边走边说： “好了，玩儿也玩儿够了，该上街吃饭去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早上还在郁闷方子依他们提前离开，她就没机会去吃小吃了。 捡便宜心理刚刚破碎，小学生心理又心花怒放般袭来。 南湾岛能吃饭的街，说白了就一条。 眼睛里都眨出星星来了。 顾念从秦朗的臂弯里挣扎出半个身子，小脑袋好奇地扭了扭：“去街里？能见到你的老朋友们的街里？” 眼中微微惬意地冲顾念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给个糖豆就心满意足的女子，忍不住低下头，用鼻尖蹭了一下顾念的脸。 清淡的香气瞬间铺满心尖儿，海风吹过，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523】忘了吧 鱼蛋，沙茶面，炸五香，海蛎煎…… 所有顾念想吃的小吃都吃了一遍不说，单单是靠着秦朗女朋友的身份，顾念他们临离开南湾岛之前，手信店的老板们，还纷纷给他们连吃带拿，免费打包了礼品，说是给两个人拿回n市去吃。 第一次听说，到一个地方旅行，还能像秦大大这样，和当地的业主们，友好地处出革命感情的。 突然觉得秦朗和哆啦a梦可能是邻居。 在回n市的飞机上，顾念靠着窗户看外面的蓝天，整个人就都笑得合不拢嘴。 搭乘早上的航班，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二人便抵达了n市近郊的机场。 脑袋里想了一路行李箱中的土特产。 秦朗才刚把车子停在周曦家楼下，顾念就兴致勃勃，蹿下车去后备箱，准备拿行李。 “这么着急赶我走？” 紧随着顾念的脚步走到车子后面，上身半倚在车子上，秦朗边皱了皱眉，边看着顾念说话。 早知道顾念有了零食就忘了男友，昨天就不心软，带她去小吃街散步了。 分分钟觉得，百密一疏说的就是他，秦朗还没得到回答，顾念的手机倒是先响了。 “喂，念念，你到了没有？暮海来一趟，我和小乔在这儿！” 头脑中一闪而过暮海的热闹景象，顾念眉心皱了皱，不由觉得周曦这扯得有点儿远了。 除了酒吧街以外，暮海其实还可以划划船，吃吃饭。 但听电话那头略显嘈杂的背景音乐，和周曦急嘈嘈的语气就知道，这么匆忙的让她过去暮海，保准不是满足吃喝玩乐这些基本需求那么简单。 放下电话冲秦朗抿了抿唇，原本蹙着的眉抬了抬，顾念指了指电话，和秦朗坦白道： “喔，是周曦和诗语，丫头们假期玩high了，叫我过去暮海陪她们。” 脸上干笑了两下，顾念拍拍秦朗的胳膊，表示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吧。 虽然秦朗的确打算送完了顾念，要回老宅外公那里一趟。 但听到顾念说，乔诗语和周曦她们在暮海，眼里的神色不由得沉了沉，但最终，秦朗也只是温声的说道： “好，我先把行李箱帮你送上去，然后再带你过去。” 冲秦朗点了点头，想着周曦那边肯定是急事，在找秦朗当司机的问题上，就没和秦朗太客气。 速速地收拾了行李箱，秦朗和顾念便朝着暮海赶过去。 按照周曦给的地址，把车子停在酒吧一条街附近时，秦朗神色里凝了凝。 然而知道乔诗语从不去酒吧，能够这么着急地约周曦和顾念在暮海见面，便一定是有不可言说的心事。 虽然担心顾念她们几个女孩子，出入暮海不安全。 但并没有多说什么，秦朗只是安静地站在《忘了》吧门口。 半晌，才转过身对顾念叮嘱道： “我等下会在外公那里，你们几个女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随时和我保持联系，别人递给你们的水不要碰，知道吗？” 【524】我有话要和你说 “嗯。” 浅浅地冲秦朗点了点头，顾念又望了秦朗一眼，便拿上随身物品，朝酒吧中走进去。 看顾念的身影越走越远，秦朗眼睛眯了眯。 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了顾念的影迹，才最终转身，把车子往老宅的方向开去。 三天的旅程结束，除了假期的悠闲之外，秦朗收获的，还有和顾念更近一步的关系。 她的关心，她的在意，她的小抱怨和小脾气。 每一样都在秦朗心里烙下顾念独特的印记，手握着方向盘，秦朗沉静如水的眼里，不由得浮上越来越深的笑意。 车子停进庭院门前，秦朗到老宅的时候，吴叔已经在门口等了。 单薄的身体，却总是看着很硬朗。 脸上若有似无地冲秦朗笑了笑，笑纹里堆满了慈祥，吴叔招呼秦朗道： “小朗回来了？外公在后院花园里等着你呢，正好桌上有壶茶，我本来替他准备的，你等下一块拿上吧！” 快了两步朝吴叔走过去，秦朗笑笑，轻轻搂了搂吴叔的手臂。 肌肉还很结实，但人却瘦了很多，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吴叔，你该多吃点儿了。”他开玩笑似的说。 经过吴叔来到客厅，换好鞋子，秦朗便按照吴叔说的，提上装着茶壶和杯子的托盘，到后院的小花园里去找外公。 南区项目启动后，这还是第一次回来拜访外公。 刚巧几周前外公就打电话来，要秦朗回老宅一趟，和顾念的旅行一结束，秦朗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外公，外面凉，你一个人侍弄花花草草，总不记得穿外套怎么行，来，过来歇一会儿，吴叔给您泡了茶，花草的事，我来替你弄。” 把身上还暖着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外公身上，秦朗接过外公手里的喷壶，先扶着外公到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倒了杯茶，才又立即折回去，帮外公把没浇完的几处花，继续浇了一遍。 知道外孙回来了，左老爷子整个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但想到等下要和秦朗说的事情，眼里的笑又深了些。 摸了摸手上无名指的位置，看着秦朗，外公唤他道： “小朗，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 “念念，这里！” 忘了吧里，顾念才刚一冒头，周曦就朝着她招了招手。 按理说酒吧里人不少，周曦的注意力，本不该这么快就聚焦在她身上的。 但等顾念朝人群中走过去才发现。 乔诗语不言不动，盯着桌上一杯又一杯的酒水，始终在发呆。 难怪周曦一下子就认出了门口的顾念。 身边的乔小姐好像木头人般毫无反应。 周曦讲也讲不听，劝也劝不好。 索性寄希望于顾念来救场。 所以顾念他们一落地n市的时候，就把她给叫了过来。 一撂下电话，眼睛就没离开过酒吧大门。 才在顾念出现的时候，好像救星驾到般，兴奋地大喊了一声。 穿过人群来到周曦她们的桌子边，目光一下子被神不守舍的乔诗语吸引，顾念看了周曦一眼，对着口型问： “诗语还好吧？” 【525】当局者迷，旁观者也迷 冲顾念无声地摇了摇头，周曦用紧皱的眉头表示，乔诗语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太好。 她是五一在家休假，正和尔东出去公园里正带布丁散步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乔诗语的电话。 本来还在质问尔东，布丁的主人一直不接她回去，到底是住在国外，不打算要布丁了？ 还是说……布丁本来就不是寄养犬的狗狗，而是尔东从宠物店里面抱来的。 正和尔东就着布丁的所有权问题，争论得天昏地暗。 就被乔诗语老半天的沉默，搞得瞬间忘了自己要和尔东说什么了。 一个飞车，让尔东把她送到了乔诗语跟前，然而一见到她的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样一般，了无生趣。 和她说什么，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周曦没辙，索性把三个人当中最会安慰人的顾念，也给叫了过来。 暮海《忘了吧》的深蓝色灯光下，乔诗语整个人呆呆坐在桌子边，看起来气色并不是很好。 平时脸上总是会挂着甜甜的一抹微笑，此刻却像是被人敛去了光彩似的，毫无生机可言。 担心地走到周曦她们身边，顾念不动声色地叫过服务生，收走了桌面上，横七竖八摆着的空酒杯。 眉头微微蹙着，把乔诗语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大致猜到了，能把乔诗语弄得这么魂不守舍的，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但和周曦一样，当局者迷，旁观者也迷。 这种节骨眼儿上，说什么话都实属鲁莽。 稍安勿躁，顾念便也只能默默作陪，见机行事了。 从西城回来的当天被邱逸晨拒绝。 乔诗语当时只是觉得，心里面过不去的难受。 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整天不吃不喝，却奇怪得，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本以为随着新周的开始和工作的忙碌，那种撕扯着伤心的感觉，便会被时间冲淡，她也能够鼓起勇气，和邱逸晨再次回到从前，两个人若即若离，井水不犯河水的熟人关系。 然而自从和邱逸晨坦白心思后，心就变得异常的敏感。 一连好几天，她不敢联系邱逸晨，邱逸晨也没有再问候过她。 忙碌的时候还能有外力干预，平衡体内的悲伤因子。 可真的等到假期来临，无事可做。 心里那种翻来覆去的痛，便又像是卷土重来的毒瘤，把她藤蔓般紧紧缠磨。 想着一个人，却不能再与他毫无芥蒂地往来。 好像掉入了一片沼泽，乔诗语越是努力向上爬，就越向无尽里陷得深。 无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能够依靠的人，是那么的有限。 心中的苦楚没办法和家里人讲。 思考再三，乔诗语便也只是拨通了周曦的电话。 本以为见到周曦，她的注意力也能够被分散，好受一些。 然而整个人处在情绪中，行为便根本不受思维的控制。 提到嘴边的话，又统统被咽了下去。 不知道整件事如何开口。 乔诗语便叫来了服务生，在周曦的面前，一杯接一杯，默默的喝酒。 【526】像对待你一样，喜欢我 都说酒是最好的忘忧水，喝了就能从一片困顿中，得到解脱。 然而二十几年都没有像今天这般叛逆过。 酒，乔诗语喝了很多。 但心里，却依然是苦的。 她常常在想，于邱逸晨的这段关系中——她一直自欺欺人，骗自己，只要她靠近，他总会回过头——到底错在了哪里。 借着酒精的麻醉，乔诗语一杯又一杯地朦胧。 直等到她看不清了自己之后，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另一些道理，另一些打败她的理由。 她本以为平静的好好待他，他会改变，但是他没有； 她本以为竭尽所能不去想，她会释怀，但是她没有； 她本以为掏心掏肺告诉他，他会懂得，但是他没有； 她本以为只要她坚持下去，他会理解，但是他没有…… 太多的她以为，造成了期待在现实中残忍的粉碎。 直到周曦把顾念叫来坐在了她的身边，乔诗语眼里的神色才动了动。 然而嘴角浅浅勾了勾，最终也只是自嘲地阖动了几下嘴唇，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乔乔，这里太暗了，跟姐走，我们回家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看乔诗语半个多钟头都没什么反应，怕小丫头出事情，周曦沉不住气，率先开启了转移注意力模式。 冲顾念使了使眼色，周曦示意顾念，她们二人合力，先把微醉的乔诗语折腾回家里再说。 回应了周曦一个眼神，两个人便都倾了身子，朝乔诗语的方向凑近。 然而正打算开始秘密地行动，把乔诗语扛回家。 始终一言不发的乔诗语，就忽然在座位上不高兴的哼出了动静。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拒绝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连哪怕一点点主动，对我好一点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了？” 好像已经迷糊不清，但好像她心里什么都清楚。 乔诗语一改以往大家闺秀的清纯得体，此刻的抱怨说出口，倒是颇有几分，俏皮“耍无赖”的味道。 配上她清丽的模样，口中的几句抱怨，反而惹得人喜欢的不行。 周曦恨不得拿手机录下来，等乔诗语酒醒之后，亲自回放给她看。 倒是顾念在一旁听了乔诗语一连串的反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陷入了沉默。 乔诗语喜欢邱逸晨，这几乎是她和周曦蹭美术课起，便没有秘密了的事情。 乔诗语什么都好，但邱逸晨对她，却只有停留在兄妹层面的关系。 似乎邱逸晨这个人不冷不热，对待身边的事物也都有那么几分距离感。 不由自主想到了，陆北天交给她的那个钱包。 鬼使神差回忆起，邱逸晨钱夹中，和院长妈妈的旧时合影。 如果这就是邱逸晨的身世，他对爱的小心与被动，便都解释得通了。 然而顾念正想着，如何安慰乔诗语的措辞，就见乔诗语忽然抬头，嘟着嘴对她说： “为什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像对待你一样，喜欢我？” 【527】友谊还是痴心 眸光中诧异地闪了闪，顾念凑近乔诗语的身形一顿，和周曦对视了一眼。 怎么都没想到，乔诗语独自沉默了这么久，终于开口时，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邱逸晨怎么想是一回事，但同样的意思，从乔诗语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码事。 女生之间，最难搞莫过于，她喜欢的人，却喜欢着她的朋友。 光是在对面看着，周曦都替顾念捏着一把汗。 然而两个人正打算说点儿什么，缓解气氛的时候，乔诗语却突然头一低，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地“睡着”了。 “呃，这……”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真有人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说完话就倒下的操作。 有点黑线了的把眼一眯，周曦挑眉，冲顾念使了一个“准备开动吧”的眼色。 能够见识到乔诗语教科书式的演绎，也算是活久见了。 虽然乔诗语的戏来得太突然了点儿。 但乔诗语醉倒，反而更方便她们把“她”打包回周曦家。 冲顾念抬抬下巴，表示可以开始抬人了。 两个女生一路把乔诗语扛到事先叫好的出租车上，又在司机大哥的帮助下，把完全昏成一滩泥的乔诗语，合力背到了楼上。 家里总共就两间房，为了缓和气氛起见，周曦暂时决定，把乔诗语安置在和她同一个房间。 差不多收拾好了乔诗语之后，周曦便给了顾念一个手势，示意她到外面说话。 “估计是从西城回来以后，乔乔表白失败了给郁闷的。 但是这丫头这么迟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出来邱逸晨对你的苗头了。 她能这么说，估计心里已经斟酌很久了。 但你和秦朗什么感情，估计她也能看得出来。 等她醒了之后，到底她对你什么看法和态度，就要看，到底是你们之间的友谊深，还是她对邱逸晨的痴心深了。” 之前秦朗出差，乔诗语找顾念她们去西城，最根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回城后，和邱逸晨坦白心意，才特意做了这一回定心旅行。 在西城的雪洞里埋着的时候，人都还好好的，回n市才几周不见，就把乔诗语给郁闷成了这样。 不用猜都知道，铁定是被邱逸晨拒绝了。 只是…… 乔诗语最后对顾念说的那句话，不管是清醒的，还是迷朦的。 能说出口就至少证明，邱逸晨对顾念的心意，已经明显到，能够被乔诗语捕捉到了。 虽然不像秦朗担心的那样，遇上什么酒吧里的危险，但乔诗语的话，却比外面任何一种可能的威胁，都更具有威力。 淡淡嗯了一声，冲周曦点了点头。 顾念忽然觉得，很多时候，有周曦在，真的很好。 “我相信诗语会想明白的。 你别担心这个了。我们先随时观察下她的状况吧。 估计她长这么大也没像今天这么不规矩过，喝那么多，等下肯定要难受了。 我今晚留在你房间，我们轮流照顾她。 你先和她哥说一声，今晚诗语有事，和我们一起住，叫他家里人别担心。 你先去洗个澡，我来看着她。等下你出来了换我，我先在这等着。” 【528】如果还能做什么 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顾念还能如此冷静地关心着乔诗语的状况。 冲顾念点了点头，周曦只痛快地嗯了一声。 顾念的人仔细，一般说了什么提议，就一定是她认真考虑后，做出的最佳判断，不用质疑，只要照做就是了。 顾念做事一向先人后己，和她谦让，还不如顺着她的意思来。 所以多余的话没说，先给乔诗语大哥乔远联系了一下，周曦便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拿上东西去洗漱了。 *** 周曦的房间是套房，洗浴室本就在房间里面。 周曦进了内室之后，便只剩下了顾念和乔诗语一起，呆在房间里。 目光不由自主落向床上的乔诗语，顾念心里，不由得一疼。 她才从温暖的南湾岛和秦朗度假归来，同样是这些天，乔诗语过得如何，从她的状态，便可想而知。 一直是邻家小妹妹一样亲切可人，没有富人家小姐的脾气，更没有不可一世的骄傲。 似乎乔诗语这个人，只有对世界美好的向往，对他人真诚的心意。 可是感情的事，如果都能那么的皆大欢喜，也许，就没有那么叫人求之不得了。 好多的话，都只能等到乔诗语人醒了以后，才好有个定论。 看时间不早，乔诗语的情况也暂时稳定，顾念便翻出手机，先给秦朗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 *** 秦家的老宅里，秦朗和外公谈完心之后，就始终在外公家没走，等着顾念和他联络。 等了没多久就收到顾念的消息，然而看到顾念在信息里和他说，已经安全到家，今晚几个女生有些事，都在周曦家里，叫他不用担心的内容，秦朗眉目里的神色，忽然沉了沉。 从未见顾念用过这样平淡无奇的语气和他说话。 没多过问顾念太多话，秦朗就只是叮嘱她，刚旅行回来，要好好的休息。 毕竟顾念从没像今天这样，把话说得如同陈述事实一般，客观得不带一丝涟漪。 大致猜到了什么缘故，秦朗心里知道，她现在一定有事要处理，空间，才是她最需要的东西。 收到秦朗的回复，顾念也安心地放下手机，陪着乔诗语，听悄悄流过的时间。 同一片夜空下，秦朗与顾念两个人心照不宣着对彼此的了解。 忽然安静了的空间里，顾念的心下，却一瞬变得有些迷惘。 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仿佛对什么都无所谓。 那样的懂得分寸，那样的平淡如水。 就像是一个叫人摸不清的谜题般的存在。 邱逸晨却也会叫乔诗语痛苦难当，叫别人轻而易举地，摸到了他本该难以琢磨的心思。 不张扬，不莽撞，邱逸晨安安静静，总是给人一种无法触碰，与世无争的感觉。 在这段友情里，顾念从没想过，她会成为叫谁痛苦的那一个。 可即便邱逸晨什么话都没说，乔诗语却已经如此的以为了。 回忆起过去和邱逸晨、乔诗语间的种种，忽然之间，她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有些失神，又有些怅然。 如果她还能为乔诗语做什么，便是无时无刻的陪伴，坦白心扉的解释，和心甘情愿的接受了吧。 【529】三小时一大闹半小时一小闹 “我弄好了，这里我看着就行了，你刚从南湾岛回来怪累的，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 平时洗个澡没有四十分钟都根本出不来的周曦，今天因为乔诗语的事情，简单的冲了个凉，就穿好衣服吹好头发，心里始终惦记着，叫顾念早点去休息。 乔诗语一个三杯倒的体质，硬撑了那么久等顾念来，现在睡下了，估计半夜也起不来了。 然而事实证明，周曦的自信，真的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被周曦的话拉回心神，顾念抬头冲她扯了扯嘴角。 正打算起身，躺在床上的人，就哼哼唧唧，弄出了声音。 “嗯……难受，你们都是坏人，不高兴……” 语无伦次地抱怨了一句，乔诗语的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宝宝有了小情绪”。 被乔诗语的梦话吸引了注意力，周曦和顾念赶紧对视了一眼。 还没等二人研究出，应对乔诗语的策略，床上的人就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闭着眼睛就开始找地方要吐。 就这样，乔诗语像个回归了童年的孩子。 一个晚上睡睡醒醒，偶尔说几句没逻辑的梦话，梦游般起夜几次，也是折腾坏了顾念和周曦。 一开始还紧张乔诗语会不舒服，又是熬解酒茶，又是给她擦身子的。 后来慢慢摸出了她“三小时一大闹，半小时一小闹”的节奏，两个人也越来越有默契，对乔诗语迟来的“酒疯”，越来越游刃有余。 整个晚上，周曦还心大的睡了几次，顾念则责任感爆棚，几乎就一直守着乔诗语，眼睛都没合一下。 快天亮的时候，终于撑不住，有些打瞌睡。 结果才在和周曦临时搭起来的地铺上小鸡啄米，就听床上的人，先拉长声般哼唧了一声，然后伸了个懒腰，紧接着尖叫了一个。 从昨晚不省人事的状态中转醒，乔诗语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醉倒前还在酒吧，这点事她还是有印象的。 迷茫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致不对，乔诗语第一反应就是：该不会喝酒误事，和哪个陌生人回家了吧？ 再一摸身上，衣服都换了，心里更是一凉。 吓得头都忘记扭一下了。 还没看到周曦和顾念，乔诗语就先“惊吓过度”的喊了一嗓子。 结果才在心中痛悔：喝酒果然误事啊，先前邱逸晨拒绝她，她好歹还有死皮赖脸，再追回来的资本。 眼下在谁的床上都不知道，还如何酒醒之后，又是一条好妹子。 正打算无视一贯的起床气，无声痛哭一番，安静的房间里，就响起了周曦十分“嫌弃她”的声音。 “大姐，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呢，你睡的倒是爽了，考虑下别人的感受好么？” 乔诗语没有大小姐脾气，作为好吃好喝长大的周曦，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熬夜，起床气她还是有的。 梦里正和各路男神沿着对手戏，乔诗语就一个尖叫，把她的美梦，啪唧一下打碎。 所以眼睛还没睁开呢，周曦就先“痛斥”了一下，乔小祖宗吵人美梦的行为。 【530】还是那个可爱的我 “嗯？你们怎么也在呀？” 听到周曦的抱怨才发现地上还有两个人，乔诗语自觉失态，自顾自撇了撇嘴。 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也算是弄明白她身在何处的状况。 从床上爬起来指了指周围，乔诗语眯眼，眸里笑眯眯的说：“我怎么跑这儿来了……” 一人三条黑线扯在头顶，顾念和周曦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乔诗语说。 她昨晚又吐又耍酒疯。 折腾了周曦她们一晚上，结果第二天醒来，乔诗语都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真是喝酒解忧，折腾坏了周曦跟顾念，她倒是没事，活蹦乱跳了。 吐完真言就“不负责任”的忘到一干二净，但看到乔诗语精神了不少，顾念她们也很开心。 怕顾念和乔诗语之间有话没说开会别扭，周曦便大大咧咧的打着哈哈说： “还好意思问？你昨天大下午的把我们叫到暮海，一声不吭让我们围观你喝酒，结果三杯倒的体质，愣是要了一打的酒，跟我们都没说上话，就自己先晕过去了。 多亏我们心地善良，不忍心把你一个人扔在酒吧，所以姐姐们废了牛劲儿，才把你弄回来。 结果可倒好，一晚上你又说梦话，又起夜，折腾完我们，睡得比谁都香。 这些你要是不记得了，那早饭必须得你来请了。” 见乔诗语状态不错，好像和昨天换了一个人似的。 上班时间也快到了，周曦就借着时机，和她开了一个玩笑。 听了周曦的控诉，乔诗语不敢置信外加难为情地张了张嘴。 最终也只是眯眼笑笑，便笑眯眯地点点头，下了床。 “好，那我们去吃早饭吧？” 虽然酒喝多了，乔诗语头脑发昏，但今天是工作日，觉得对不住顾念和周曦她们，乔诗语还是顺着周曦给搭的路，下了台阶。 自己的衣服脏了，又来不及换洗，出门之前，乔治语还借了周曦一套衣服。 三个人搭周曦的车到街里去吃早餐，正等饭的时候，乔诗语便不好意思的和顾念她们说： “对不起啊，我五一放假在家太闲了，被邱逸晨那个木头拒绝，脑子想不通，就犯糊涂了。 昨天我除了三杯倒，耍酒疯，没做什么不好的事，破坏我的良好形象吧？ 要是真有，我们就一饭泯恩仇，咱别往心里去，我还是那个可爱的我哈？” 突然听到乔诗语这么说，顾念和周曦默默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心里面提着的弦松了松，不得不佩服乔诗语这孩子“重友轻色”的良好品行。 看在乔诗语这么以大局为重的份上，周曦和顾念觉得，当初还真没白“疼她”。 欣慰地点了点头，正打算要说点什么，就忽然见乔诗语低了头，与昨天一样，沉默起来。 良久，才见她重新抬眼望向顾念，眼里淡淡释怀的笑了笑： “念，对不起，我昨天不该那样说，凭着我自己的意思，让你陷入我和邱逸晨的关系里，是我太冒失了。” 【531】安静到极致，爆发到热烈 听了乔诗语的话，不光是顾念眸色一顿，就连坐在一旁喝咖啡的周曦，都差点儿没惊得呛了水。 乔诗语刚刚在公寓里，还说什么都不记得了，敢情这丫头，是说来骗人的？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大有转机。 乔诗语都能这么直白的和顾念把话说开了，倒也证明，她是真的不想，因为一个邱逸晨，把和顾念之间的友谊，无端牵扯进来。 “对于你的感情，逸晨哥他从没说过什么，所谓的他喜欢你，其实都是我自己的臆断。 因为在他的面前缺乏安全感，我总觉得，他为我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因为你。 美术课后的午餐，去擎天的工作，甚至第一时间赶来西城救我们…… 说直觉也好，说错觉也罢。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逸晨哥推开我，是我不够好，但后来才慢慢的发现，他之所以拒绝我，却是因为你太优秀。” 说这些话的时候，乔诗语好像变了一个人——忽然之间的长大，一瞬明了的沉着。 每句话都客观得不带任何波动的情绪，干脆得让人心疼。 甚至眼里还淡淡蕴着笑。 看向顾念的眉目中揉着释怀，乔诗语笑了笑，轻声温和的说： “也许要感谢这个假期吧。 安静到极致，也爆发到热烈。 经过昨晚的事，我似乎更明白了一点。 喜欢一个人，不是要让自己变得卑微，更不是要让真正关心你的人，一同受苦。 就像你之前说的，你和秦朗哥的感情，彼此互补，彼此懂得，才是最好的。 我和逸晨哥之间并没有这种经历，所以即便他真的喜欢你，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因为你和秦朗的感情，我们有目共睹，那么深刻而平和，也是我所羡慕与向往的。 所以，我会重新开始，变得更好。 至于和逸晨哥的交集，也许，像你说的，这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上帝量身定做，专门等着我的。” 虽然从乔诗语醒来之后，顾念就一直一言不发，但乔诗语看得出，她昨天无心的话，对顾念，以及她们之间的关系，造成的隐形影响。 虽然有关昨天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但乔诗语还记得，她第一次与顾念和周曦萍水相逢时，顾念对她的热心帮助。 记得，在她和邱逸晨的关系里，顾念帮她做的鼓励和安慰。 记得，在西城雪洞中，顾念为了她和周曦，宁可委屈自己，牺牲自己，而把她们摆在自己面前的付出。 记得，她昨晚模糊的意识里，顾念始终守在床边，第一时间照顾到她的需要…… 如果这些都不能证明顾念对她的友情，那么她也不值得被顾念真心对待。 如果这些都不能让她对顾念感恩，那么她也不值得被邱逸晨喜欢。 不想被自己突然钻了牛角尖的偏见，破坏了她与顾念、周曦之间，难得一见如故的友情。 所以即便是被邱逸晨拒绝的心还难过着。 乔诗语依然感恩，能够在友情里，得到珍贵的温暖。 【532】胸有成竹 没期待乔诗语会这么坦诚，顾念的眼中，时分感动的笑了笑。 多余的话没说，只是和乔诗语相视一笑的点了点头。 乔诗语能自己想明白，还能把她们之间经历过生死的感情放在第一位。 大概这便是友谊最好的样子。 三个人有说有笑，重归喜乐地正吃着早餐，。 顾念大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摸出手机看到是linda的来电，一开始还以为是linda家里出了什么事，顾念想都没想，冲周曦和乔诗语比了一个失陪的手势，就走到僻静的窗边，按了接听键。 然而问候linda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电话另一端的linda，语气里心急如焚，着急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致听懂了对方说的状况，顾念原先才舒展的眉，又一寸寸皱了起来。 “念，你快回公司一趟。东方建材那边突然说这批材料到不了，无法跟我们合作了。” 南区项目占地面积大，但工期上面有明确的进度，每一环都紧密相连，材料的定制和运输，当然也不例外。 东方建材是邱逸晨早期合作过的供货商，很多建材刚好符合南区项目的建筑标准和风格。 在这个时间点上能够突然毁约，赔偿违约金不说，还在擎天集团面前失去信誉。 如果不是什么十分动人且有诱惑力的理由，便真的没办法叫人信服。 “好，linda你别急，我这就赶回去，我们回去再说。” “嗯，好。” 挂了电话回到餐桌，周曦和乔诗语都注意到了顾念神情中的变化。 假期刚刚结束，东方建材就曝出不合作的消息。 明摆着是预谋好的成竹在胸。 顾念抬眼看向跟前的两个人，神色抱歉的说：“对不起，我公司里突然有点事，先失陪了。” 才刚从南湾岛赶回来，又照顾了乔诗语一整夜，早餐都来不及吃完，顾念又马不停蹄地要赶回公司。 有些担心地随着顾念一起站起身，周曦一把拽住顾念的胳膊说：“念念，我们也吃好了，和你一起吧？我们送你过去？” 没过问顾念公司那边状况的具体细节，但从顾念忽然紧张了的深情判断，这件事一定棘手得叫顾念都有些乱了阵脚。 冲周曦摇了摇头，顾念拍了拍周曦搭在她身上的手。 看向周曦的视线又落向乔诗语，眼中映出两个人担心的神色，眸里微笑着说： “你和诗语昨晚都没睡好，折腾一夜，早餐吃完了再走吧。” 说着目光滑向乔诗语。 @而且诗语从来没喝过那么多，现在有一定很疼，就别跟着一起跑来跑去了。这里很方便，门口就可以拦到车，我不碍事的，你们慢慢来。” 没和周曦她们说太多的话，冲二人点了点头，顾念就离开餐厅，融进了街上的人群里。 看着顾念消失在视线中的身影，乔诗语的脸上，微微的浮了笑。 阳光从外面照进来，脸上和身上都暖暖的。 但因为顾念的体谅和尊重，乔诗语的心里，是无法言说的动容。 【533】这个人你认识吗？ 赶回公司的时候，顾念下意识看了眼邱逸晨办公室的方向。 东方建材，是邱逸晨合作过的供应商。 按理来说，材料上出了问题，其实最应该要找的人，应该是邱逸晨。 只是早上才从乔诗语的痛苦中陪她走出来。 这种时候，顾念不经意便想对那个人暂时回避。 收回看向邱逸晨办公室的视线，把步子继续迈向与其相反的方向。 人才将将走到企划部，还没看到linda，就先看到了白鹿。 “白鹿？你……怎么来了？” 不敢置信地抬眸看了白鹿一眼，自从上次方案出问题之后，顾念和白鹿的交集，可谓接近于零般，少之又少。 似乎白鹿的每一次出现，都带着目的和一件巧合般棘手的状况。 看向顾念的神色凝了凝，白鹿“嗯”了声，反问顾念：“怎么了，你没事吧？看你心事重重，好像有急事？” “嗯。”肯定的回应了一声，顾念点点头，带白鹿一起，往小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经过办公区的时候，等待已久的linda，一看到顾念他们，就主动的凑了上去。 休假回来的这一周，顾念来得不晚，但总监来得更早。 想到刚刚被叫去总监办公室的事。 也没顾上白鹿在场的事情，linda神情焦急地对顾念跟进道：“念念，你来了。东方建材的事，晋姐已经知道了。她手头还有些认识的供货商，正在联系，让我叫你过去一趟。” 冲linda表示知情地点了点头，顾念看了白鹿一眼，和linda说，晋姐的事，她立即会去处理。 linda走后，顾念也带着白鹿走到会议室。 才刚开了灯坐下，就听见始终一言不发的白鹿，关切的问她：“是建材供应商出了问题？怎么回事？” 越来越搞不懂白鹿此刻出现在擎天的目的，顾念回身，从小冰柜里拿了瓶水，递给白鹿。 “嗯，已经商定好的一家合作过的建材商，今天一早就说他们做不了我们的case。工期马上就到了，所以部门比较着急。” 听到顾念的回答，白鹿眼中的色彩，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下意识想到上次方案泄漏事件，夏丰集团插手其中的事情。 插在大衣兜里的手紧了紧，本来想要问的话，到头来，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那既然总监找你，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吧，我先走了。” 意识到他的到来似乎不是好时机，白鹿脸上的表情，忽然淡淡地笑了笑。 他不过是有些事想要和顾念确认，但显然当下的状况，只能徒增她的烦恼。 握了握顾念给他的水，白鹿打算起身离开。 正要走，就听身后的顾念叫住他问：“白鹿，你找我，什么事？” 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白鹿心中一凝，想了想，才缓缓转过身。 本是不想让整件事又因他的关系，而巧合般导向夏丰投资的一边。 但被顾念叫住的一瞬间，白鹿鬼使神差的问：“这个人，你认识吗？有没有印象哪里见过他？” 【534】我们见一面吧，有话和你说 垂眸将目光滑向白鹿手里的照片，顾念的眉头不由得皱起。 “这个人我记得是夏文婷身边的助理，好几次有夏文婷在的场合他都在场，其余的方面嘛……我就不太清楚了……” 如果白鹿没这样问，翟亿在顾念心中的认知，便只会停留在夏文婷亲信的层面。 然而突然被白鹿的话提醒，顾念总觉得翟亿这张脸，她还在哪里见到过。 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 所以只是将眉深深锁紧，摇了摇头：“嗯，我没有太深的印象了。” 白鹿之所以来擎天特地登门一趟，说白了，便是这些天一直调查翟亿的身份，稍稍查出了一些端倪。 他的怀疑还未成形，证据不足之前，便不能主动诱导顾念的思维走向。 从顾念那里并未得到有利的信息。 但捕捉到顾念神色里的细微变化，白鹿知道，真相，离水落石出不远了。 “嗯，好。我没什么事了，先走了。你，多保重。” 清楚顾念还有建材公司的事要处理，没在顾念处多做停留，白鹿一出了一楼电梯，就想到要给夏文婷打个电话。 自从上次夏文婷误会他帮顾念说话，气匆匆离开《法度》，两个人就断了联系。 从那之后，暂且放下个人感情，白鹿以大局为重，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调查方案抄袭事件的真相上。 为了给擎天一个交代，也为了还夏文婷一份清白。 然而多次的通话，都只能收到对方的拒接。 白鹿眸色沉了沉，最终靠在车座椅背上，给夏文婷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见一面吧，我有话和你说。” *** 夏丰投资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夏文婷刚开完例会回来，就感觉上衣口袋里一阵震动。 摸出手机发现是白鹿的来电，心下不由得一凝，喉咙里上下浮动了一下，便只是静静将手机握在手里，直至自然挂断。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在白鹿的书里看到顾念的毕业照，夏文婷的心，总是闷闷的，想要刻意对白鹿回避。 在擎天方面受挫已经够烦的了，在白鹿这里，依然和别处一样，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曾经轻而易举，便能够让她觉得轻松万分的人，如今却成了，叫她感觉最沉重的一个。 心中的不甘夹杂着失落，如滚雪球般，一层层累积，直到手心震到麻木，心思也不自觉走神，手中的电话变成信息，出现在眼前。 看到屏幕上白鹿说，要和她见一面，有话对她说，夏文婷抬起的目光看向落地窗外，凝了凝，才回复了白鹿一个“好”字。 *** 白鹿走后，顾念一离开会议室，就径直走向总监王晋的办公室。 自从小皓宇的亲子活动后，王晋便一改往日严苛的形象，和企划部的同事们，其乐融融打成一片。 不再对下属设限，便也包括，办公室大门常年关闭一事。 步子迈到总监办公室门前，顾念看向房间里，敲了敲手边的大门。 注意到专心看资料的王晋抬起头看向自己，顾念牵了牵嘴角，朝王晋走过去。 【535】喜欢，却注定不能在一起 “总监，你找我？” linda刚刚说总监在联系其他的供货商，看眼下的情况，王晋一直忙于办公桌前，多半的可能，便是在搜集临时替补的建材公司。 东方建材不论出于什么原因考虑，找擎天的麻烦，多半是被短暂的利益蒙蔽了双眼。 闪念间想到了之前投标会阶段，做出同样抉择的新意建筑公司。 正在心中觉得，两次事件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坐在桌前的王晋便抬起头，看向顾念说： “嗯，这个节骨眼儿上供应商不合作，细的我再去追究，眼前要解决的，就是找到替代公司。 我在圈子里合作的公司不少，但问了一圈，有我们需要的那种特殊建材，并且能够赶上工期供应的，其实并不多。” 点了点桌面，递给顾念一张纸。 “这里是我想到的几家，你可以去联系一下。” 然后指了指门外，对顾念提议： “也许邱总监会有比我更好的建议，我觉得，这件事你们一起处理，会比较好。” 接过总监桌面上的纸拿到眼前查看，听总监说起邱逸晨，顾念眼中的神色顿了顿。 但很快勾画出一抹微笑，语气和缓的对王晋说： “嗯，谢谢总监，这几个公司我这就去联络。那您先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捏着纸条走在走廊，顾念犹豫了一下，但从大局考虑，还是敲开了邱逸晨办公室的大门。 似乎是等候多时，顾念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邱逸晨就站在面前等着她。 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邱逸晨清清淡淡地开口，有条不紊地说： “东方建材和上一次的新意建筑可能是被同一伙人收买。 一样的套路，一样的冲动。 只是我没有证据，也只是一个直觉下的推断而已。 不过，即便东方建材退出，这次我们需要的材料，其实还有一家公司能够提供。 这就需要你亲自出面了。 也许我不说，你也明白我的意思。” 和顾念的考虑不谋而合，看来从中作梗的人，很有可能是夏丰方面的人。 但自从上次之后，顾念都没怎么见过夏文婷了。 似乎在公司层面，也很少有和夏丰集团的交集。 那么于常理推断，这次的动作，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话说回来。 邱逸晨给出的解决办法，仔细想过，应该就是在说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点点头和邱逸晨表示明白如何去办，顾念不由得想到了乔诗语。 虽然这些话她去说可能有失偏颇，但目色沉了沉，顾念还是说： “诗语她最近心情都很不好，也许，你最有权力安慰她。” 不用顾念把话挑明，只是如此的点到为止，邱逸晨便已经明了，顾念已经知道了自己拒绝乔诗语的事情。 没想到女生之间的沟通，总是比男人间的及时。 眼中的神色笑了笑，仿佛是对自己的概括，又像是对顾念的回答，邱逸晨默了秒，才抬眸淡淡地说： “有些人，喜欢，却注定不能在一起。 这种事，还是需要自己想清楚，别人，帮不了的。” 【536】你最近还好吗 有些人，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有些事，懂得，却不能说出口。 眸中的神色微微动了动，顾念不语，只是缓缓朝邱逸晨看了一眼。 邱逸晨的话，虽未挑明，但顾念不会不明白。 浅浅地冲邱逸晨点了点头，顾念唇边，淡淡的拉起一抹平静而淡然的微笑。 看向邱逸晨的眼中掺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也只是平淡如常的说： “好，我知道了，建材公司的事，我会去联系。你忙吧，我先走了。” 过滤了和邱逸晨聊起的话题，最终，顾念又把对话放在了工作上面。 出了邱逸晨的办公室，顾念脚步在走廊的落地窗边停了停。 想到乔诗语，想到她的懂事与委屈。 把邱逸晨刚刚对她说过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抬头朝窗外万里无云的天边望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顾念才摸出手机，给程东阳打了一通电话。 *** 和夏文婷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夏丰投资旁的休闲咖啡厅。 下午两点一刻，白鹿便早早出现在店里，独自一个人靠在窗边，视线里，一直紧紧盯着行人往来的方向。 南区项目方案一事告一段落后，白鹿就没再见过夏文婷。 几天前离开擎天时联络她，其实白鹿也没期望，夏文婷真的会同意这次的见面。 所以当他短信发了好几个小时，以为依然像往常一样收不到回复，却忽然接到夏文婷的来信时…… 心里，便是如当下一样，同时复杂着紧张与期待，眼中，始终舍不得移开，随时可能出现那道熟悉身影的视线。 “你，最近还好吗？” 好像心里上了最准的弦，没有多一分更没有少一秒，两点半的时候，夏文婷便准时地出现在了与白鹿约定的地点。 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确认了白鹿的方位后，夏文婷便径直走过去，拉了把椅子，在白鹿跟前坐下。 因为顾念的事，更因为白鹿对她的隐瞒。 收到白鹿信息的时候，夏文婷本来是打算拒绝的。 但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最终，也熬不过心里的坚持，出现在了白鹿的面前。 “嗯。”淡淡应了一声，夏文婷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地朝白鹿看了一眼。 毕竟隔着一层白鹿和顾念的关系在心里横着。 夏文婷和白鹿之间有心结，便没办法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从前一样，喜笑颜开。 听了夏文婷的话，白鹿眼里的神色渐渐深沉。 两个人各自点了杯饮品打发尴尬的气氛。 空气冷得都快结冰的时候，夏文婷突然听到白鹿问她： “东方建材的事情，你知不知情？” 虽然是南区项目的投资方，但很多事都不直接出面，对于东方建材，夏文婷便只是知道它材料供应商的身份。 眼中不解地看向白鹿，夏文婷并未多言。 然而等白鹿的下一句出口，夏文婷所有对白鹿的期待，便同他的话一起，卷在风中，摔得粉碎。 “东方建材临时毁约，这件事，同你们夏丰，到底有没有关系？” 【537】别走，你听我解释 本来白鹿约夏文婷，除了要亲耳见证夏文婷与此事无关之外，白鹿最想做的，便是和夏文婷解释，他和顾念之间的同学关系。 然而心里要为夏文婷寻一个清白的心思太过急切，沉默了许久，白鹿还是把东方建材的事情，摆在了首先。 只不过对于同一件事，人们往往会因为立场和感受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判断。 所以听了白鹿的话，夏文婷原本就毫无表情的脸上，忽然一瞬暗了下来。 “嗬，我以为你找我出来是做什么。 原来，还是为了顾念在这里质问我？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东方建材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也一样会怀疑我？ 既然不论我有没有做过，在你心里都是一样的下场。 那么我们还继续坐在这里互相干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本以为白鹿找她有话要说，是与她心里期待的一样，谈论有关顾念的过往。 没想到带着一腔的渴望而来，等待夏文婷的，却依然是白鹿对自己的不信任。 作为南区项目的参与方，东方建材在项目中的作用，夏文婷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所以眼里冷冷的笑了笑，夏文婷无奈而笑地站起身：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相不相信在你。 我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忙，那白大律师，我就不打搅你，碍你的眼了。” 丝毫不给白鹿解释的余地，夏文婷将与白鹿的见面，用公私分明，撕裂出痕迹明显的一条界限。 未说出口的关心就好像卡在瓶口的石子，不上不下，却阻塞着瓶子正常的功用。 不想再让夏文婷一味地误解下去。 所以在夏文婷离开之前，白鹿也随着她一起站起了身。 “文婷别走，你听我解释。” 一把抓住夏文婷的手腕，白鹿将她的人往身边用力一带，顺势扣住她险些跌倒的腰身。 阳光投下的温暖中，柔和刻画出两个人高低错落的身影。 无视了咖啡厅里的注目观看，瞬间贴近的两股呼吸，暧昧地在咖啡厅的落地窗前交叠。 “我相信你，我从来都相信你。 之所以这样问你，是因为我打心底里不想你和这些事扯上关系，想要一个你亲自否定或者认可的答案。 顾念是我的大学同学，我的确在过去喜欢过她不假。 但问你的话是出于我的意思，和她并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鹿话音里突然顿了顿，好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要怎么坦白。 过了半晌，才缓缓看向夏文婷说： “有些人注定和我们的生命没有交集，所以，执着，并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有些事我们深陷其中，就好像是在迷宫里，兜兜转转，总是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但其实再难的谜题，只要放下心里的固执，平静地去面对，眼前总会有一条路，带你顺利的走向出口。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值得拥有更多的可能，更精彩的人生，停下来，好好想一想，也许，还有其他的人和事，是值得我们珍惜的。” 【538】你的依靠我收了 看向夏文婷的眼中波光浮动，白鹿借着自己失败过的经历，向夏文婷做着最后的劝勉。 语意虽然隐晦，却也希望夏文婷能够看到，除了对秦朗的执着之外，她其实还有别的选择。 两股情深默默的注视，揉着温暖，全数照进夏文婷的眸子里。 揽住夏文婷的手，忽然一寸都不愿放松。 白鹿只愿用他能给的温柔，挽回夏文婷越走越远的心。 “别走，我们坐下好好谈一谈，好吗？ 我约你都是因为你，不代表任何其他人的立场。只是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微微眨动的眼睛里，夏文婷小心翼翼地隐藏着来自白鹿带给她的感动。 渴望被关怀，更渴望被信任。 夏文婷心下曾经困苦黑暗得好像迷失了出口的角落，也忽然一瞬，被白鹿的话点亮。 然而，想到白鹿对顾念曾有过的感情，想到他也曾在东方建材的问题上，对她有过的偏见。 夏文婷还是拉开唇角淡淡笑了笑，推开白鹿，头也不回地走了。 咖啡厅里，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打进来，照在飘满咖啡香的复古砖地面上，却照不进白鹿忽然空了的怀抱里。 *** 虽然找出东方建材毁约的原因很重要，但对于擎天而言，当务之急，依然是能够在工期内补上材料的缺口，让项目预设的各个环节，得以按部就班地正常运转。 把找出事情起因的重要性暂时放在一边，作为项目沟通人，顾念自然而然，把解决供货源的问题，摆在了首位。 把总监王晋提供的几家公司分析整理了一番，结合邱逸晨给出的建议，就着建材供应的问题，顾念和圈内人都沟通了一遍。 和程东阳一通电话心照不宣，一扫这几天心中的阴霾，顾念一撂下电话，就和王晋报备了事情的进展。 建材出问题的事情，能够及时得到处理，几乎是内部消化，还没机会惊动集团的领导层。 结果周五的高官会议还没开，秦朗的问候就先到了。 看到屏幕上闪动着的ck消息界面，顾念心弦一动，移动鼠标，点开了对话框。 “念念，东方建材的事不要着急，就算你完不成，解决不了的时候，还有我替你在后面托着。” 虽然作为“团长”，对于每个部门正在经历的状况，秦朗并不需要事无巨细，时时事事躬亲。 除了部门内无法靠团队协作处理的重大事件外，若无例外，公司的发展情况，都是一周一次的例会上进行阶段性通报。 但因为是顾念在意的事情，秦朗便没办法不去关注。 大概想到了困境的来源和可能的退路，不想顾念再因为南区项目的事情而头疼与忙碌。 从尔东处一得知了这个消息，就立即联络了顾念，奉上一颗定心丸。 越来越想要跨越公司的层层限制，在顾念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边。 秦朗正站在窗子前看楼下的车水马龙，桌前的屏幕上，就语音提示他，收到了顾念的回复。 “放心，你的依靠我收了，材料的事也有办法解决。” 【539】我收你，不收她还不行吗？ “今晚想去哪儿用膳？” 擎天集团过街天桥对面的马路边，顾念刚矮身进到秦朗早早暖好的车子里，便听他声音温朗的问。 像模像样地把秦朗的问话在脑海中想了想，眉眼中浅浅笑了笑，顾念偏起头看向秦朗。 近在咫尺的眼前，身边的人却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翘起的唇角动了动，顾念回答秦朗说：“嗯，想去暮海，吃酱牛肉和驴打滚儿了。” 从南区项目展开以来，顾念已经有好些个月，没能好好吃顿晚饭，逛逛n城了。 抛开乔诗语买醉的酒吧一条街不说，暮海其实，还有另外一条，非常著名的美食一条街。 除了顾念点名提出的驴打滚儿和酱牛肉外，爆肚儿，豆汁儿，火烧，肉串，年糕，双皮奶，泡芙，烤鱼……古今闻名的中华美食，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抬了抬眼眸，表示对顾念英明提议的赞同。 等看着眼里的人系好安全带之后，秦朗便发动车子，朝暮海而去。 “前段时间，和诗语在这里，聊得还好吗？” 因为很多东西都是小吃，秦朗带着顾念从街西头走到街东头，逢店便进，也就只是吃了个半饱的状态。 对于乔诗语她们的见面，秦朗其实并不打算过问太多。 但不希望顾念因为什么事烦神，却没有出口排解。 两个人沿着暮海在街上走的时候，顾念便是听到秦朗这样问。 一边挪着脚步往泡芙店走，一边和秦朗一起，吹着海风沉浸其中。 乔诗语的事翻篇以后，好久都没人再提这段往事了。 现在建材的事情也得到圆满解决，似乎谈论什么话题都能够比较轻松。 眉眼弯弯的看向秦朗，顾念把问题反推了回去。 “嗯，还好的。诗语是什么个性你也不是不知道。乖巧懂事，又很单纯。什么事不用别人劝，自己多花点时间都能想清楚，要是我是个男的啊，保准收了她了。” 一方面是实事求是地讲说着乔诗语的为人，一方面是为她的追求打抱不平。 结果话音一落就感觉身边的人忽然靠近。 等顾念扭过头的时候才发现，秦朗已经悄无声息，把她围在了身前。 “念念，你不能收了她，你要收了她，我怎么办？” 一脸认真地出现在顾念跟前，秦朗用眉眼间的严肃，深切表达着对顾念无心之言的抗议。 忽然不是很懂，她开个玩笑而已，秦大大这么严肃认真，到底是在做什么。 但发现自己正被秦朗桥咚于暮海的湖边，而且他们看似不良的姿势，也已经开始引来群众的目光。 于众目睽睽之下，顾念明显的感觉到，有一滴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来。 “额，那个……我不是开玩笑呢嘛……” 只想赶紧逃开秦朗的“禁锢”，顾念干笑了两下，便打算从秦朗的怀抱里突围出去。 奈何某人十分顽固，如果不把话说到点子上，就对人质，一视同仁地采取围困政策。 面无表情地盯着你不说，亮晶晶的眼睛里，好像还闪着闷闷不开心的诱人光芒。 简直像极了一个有小情绪的大男孩。 服气了秦朗的撒娇本事，顾念只好原地投降道：“我收，我收你，不收她还不行吗？” 【540】大红大紫 被秦朗一脸真诚的表情，弄得心中快跳如雷，顾念本来还打算继续光顾下一家小吃店的，也被他剑眉星眸，看得三魂七魄都错了位。 明明只是眸光澄澈的一双眼，无声无形之中，却带着摄人心魄的魅力。 步子下意识后退，顾念后背抵着石桥的墙壁，不由自主整个人往一旁移了移。 这样充满了情感的注视，秦朗曾在无数次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出现过。 结果一个不留神，顾念脚下就踩了一空，跟着身子一歪，往身边的石头桌椅撞了上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等秦朗伸手捞住她的时候，人已经和桌角亲上了。 “哎哟”一声，本来还情意绵绵的浪漫剧，下一秒就换片场，改拍动作片了。 捂着小腿表示宝宝很疼，才被秦朗扶到一旁的座位上休息，老半天都疼得说不出话，顾念就忽然听到秦朗问： “伤到哪里了？还能不能动？被哪个桌子撞到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它！” 既心疼又好笑地把顾念扶到一边坐好，虽是开玩笑的语气对顾念说话，秦朗的手里，已经挽起顾念的裤腿，仔细地查看伤情。 坐在凉冰冰的石椅上，目光里映满秦朗认真小心的神色，顾念心下一片温暖。 好像腿上的磕碰也没那么疼了。 瘪了瘪嘴，顾念皱着眉说：“唔，哪里都疼，估计已经磕青了，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你把这块儿桌子掀了吧。” 软弹弹的肉，生生撞在硬邦邦的石质桌椅上。不用顾念多说，秦朗也能感受到，她能有多疼。 虽然顾念是故意说笑，不想让他太担心，但心里早就心疼得拧成了麻花。 目光落满了顾念已经开始红肿的小腿和膝盖，秦朗眼中一疼，但嘴上却只是故作轻松的打趣顾念道： “嗯，大红大紫的那种吗？” 一脸委屈地冲秦朗点了点头，顾念咬紧嘴唇，眼里都是就你最懂我的光芒。 愈发后悔，当时没有抓紧顾念的手。 目光从顾念青一块紫一块儿的撞伤处抬起，秦朗一瞬不瞬看向顾念。 恨不得她的疼，他来替她承受。 然而望向顾念的眼中笑了笑，秦朗却煞有介事地说： “嗯，的确是大红大紫的，那看来，周杰伦有现在的成绩，也挺不容易的呢。” 点点头对秦朗的发言表示赞同，都过了半天了，顾念才反应过来，原来秦朗是在拿她的磕伤，讲着冷笑话。 周杰伦大红大紫，一路摸爬滚打，的确磕磕碰碰不少。 但她也不奢望着当巨星，弄得浑身是伤，何必呢。 心下不由得被秦朗逗笑，顾念抬起头，目光无意识在周围扫了一圈。 坐在桥边，几乎整条街都能被他们看在眼里。 结果朝眼前的酒吧一条抬眼一看，便发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身形不稳地扶着墙墙壁走着。 眯起眼来，定睛一看。 顾念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滑向秦朗，缓缓问道： “你看，玫瑰情人门口的那个人，是不是夏文婷？” 【541】女人的话你也信，谁说她一个人的 目光随着顾念的话看向玫瑰情人门口，出现在秦朗视野里的人，正是连路都有些走不稳的夏文婷。 一个人喝得肝肠寸断，脸上却笑得撕心裂肺。 然而，再定睛仔细一看，却不难发现，夏文婷的身后，还不远不近地跟了一个人。 “她身后……”收回视线望向顾念，在秦朗开口之前，顾念便凝着目光看向他。 之前不觉得暮海有多危险，但自从上一次在印象书屋门外被范爷和海哥盯上，看到现在夏文婷的处境，顾念不由自主就为她捏了一把汗。 不用顾念多说，秦朗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和顾念点点头，交换了一个我懂的眼神。 看顾念已经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打算往酒吧一条街的方向靠近，秦朗赶紧一个箭步扶住她，和她一起，在还没酿成大错之前，和顾念一起，往夏文婷身边走过去。 “小姐，一个人啊？这么黑这么长的路，你一个人走，多寂寞多孤单啊？不如哥哥陪你，我们找个好地方聊几句？” 秦朗的误解，项卓言的质问，白鹿的怀疑，任何一样的态度，在夏文婷的心中，都是对她最大的否定。 从亲人，到朋友，再到自己喜欢的人。 夏文婷努力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人是看得起她，站在她同一边的。 东方建材的事出了问题，本来与她无关，但她好不容易下决心开始信任的白鹿，居然也和那帮“看她不顺眼”的人一样，第一时间对她产生怀疑。 奋斗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夏文婷怎么都没想到，却是换得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作为夏丰集团的负责人，南区档案里翟亿得罪过的人，自然而然，寻报复的时候，都要打狗看主人，归到夏文婷的身上。 只是另翟亿和夏文婷都没想到的是，翟亿曾经一心想要保护夏文婷，却也是他，一手把夏文婷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听到身后人的话，夏文婷笑了笑，竟是想到，她第一次因为在东城酒会被秦朗伤了心，跑到暮海《忘了吧》喝得烂醉如泥，被人盯上，白鹿突然冒充她男朋友出现，替她解围的情形。 扬开嘴角，夏文婷眼含释然地笑了笑。 这一刻才明白，她所疯狂追求的一切不过是泡影，时过境迁之后，也只能换一个物是人非。 也许那个一次次帮她，为她考虑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了吧？ 停住脚步转过身，夏文婷竟是笑着，对跟踪她的人不客气道：“你瞎啊？” 好像是从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现，面对身后的人，夏文婷再清楚不过他的来意，却没有丝毫畏惧，鬼使神差地讲出和当初同样的话。 看眼前的人斜斜提起的嘴角笑了笑，夏文婷没那么多耐心，抬手便打算甩来人一巴掌。 结果手才刚举起来，就被人一把抓住反握在掌心，紧接着用力一带，栽在他的怀中。 “女人的话你也信，谁说她是一个人的？” 【542】我本来也没打算走 本来秦朗扶着顾念，两个人已经快要走到夏文婷身边了。 然而，看到突然出现在夏文婷身边的男人时，顾念却带着秦朗停住脚步，抓住他的手臂，抬眸，冲秦朗摇了摇头。 “我们别过去了，她命中注定的缘分，已经到了。” “嗯，好。”看向顾念的眼眸里微微笑了笑，秦朗点头，两个人一起看向玫瑰情人酒吧的方向。 …… 看到突然出现在夏文婷身边的人，跟在夏文婷身后的男人，嘴角轻蔑地笑了笑，朝地面吐了口唾沫，缓缓朝夏文婷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哼，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陌生人插手了？” 步子一点点逼近二人，男人歪了歪嘴，看向二人的目光里充满了无所谓：“既然你不走，那，你们就谁也别想走了。”男人轻笑一声，话语中充满了轻描淡写的无所谓。 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出现得突然，夏文婷至今，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喝得迷迷糊糊，夏文婷早就把自己的安危抛在了脑后，看着男人略微熟悉的背影，夏文婷自言自语般道： “刚走了一个想揩油的，这又来了一个。” 步子凑近男人旁边，抬头发现是白鹿，夏文婷眼里笑了笑，打趣他道：“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下意识把夏文婷护在身后，看到男人手里开始飞速把玩的匕首时，白鹿下意识朝身后看了一眼。 挡在夏文婷身前的身影坚毅而挺拔，轻笑一声，白鹿平静地道：“好啊，我本来也没打算走。” 虽然并不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但哪怕是陪上自己，白鹿也要保全夏文婷的安全。 因为时间还早，三个人说话的期间，街上往来的人，并没有夜深以后那么的多。 没法向行人求助，白鹿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 正打算找机会帮夏文婷找到脱身的突破口，护她先离开，三个人的面前，就忽然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 耀眼的车灯，炫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无法判断来人是敌是友，白鹿护住夏文婷的手臂，又紧了紧。 直到听见车里秦朗的声音，白鹿为夏文婷提着的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偏过头看向夏文婷的方向，白鹿开口，温声细语：“嗯，你说的对，我们有缘，你逃不掉的。” 发现车里的人是和夏文婷他们一伙的，男人眯起眼来，狠狠盯了白鹿一眼。 夏文婷一方人多势众，他单打独斗没有全胜的把握，最终也只能放弃了对二人的纠缠，识相地离开。 男人一走，秦朗和顾念就开门下车，帮白鹿一起，把夏文婷抬进了车子里。 本来酒量就不好，折腾了一晚，夏文婷不知不觉中，已经沉沉睡去。 秦朗专心开车，顾念则回头查看身后的状况。 看到白鹿把夏文婷放在怀中，紧锁着眉头，担心的神情时，眼里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又安心地看了秦朗一眼。 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吧？ 【543】你一点都不怪我吗？ 这世上的缘份有很多种。 有的冤家路窄，有的日久生情，有的过目难忘，有的魂断泪滴。 不论是哪一种，都有它得以存在，最好的表现形式。 无论是哪一类，都有它独特设计，让人流连忘返的风格。 看白鹿绕了一圈，终于有了想要真心保护的人。 更加感恩她和秦朗的遇见，顾念看向窗外的夜景，眼中微微带笑。 *** 夏文婷睁开眼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充斥着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整洁的家具，清洁的被褥，阳光透过窗帘温暖的打在脸上，唯独眼前的人，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夏文婷诧异地开口，但很快，又闭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醒了？这是温的蜂蜜水，喝一点吧？” 眼里笑了笑，等在夏文婷床边半个钟头，见她终于醒了，顾念忙把一直温在保温杯里的蜂蜜茶，端给了夏文婷。 昨天她和秦朗看白鹿被困以后，没有更好的选择，便把车子开了过去，吓退了歹徒。 和白鹿交换了一个眼神，夏文婷暂时托给了顾念照顾之后，在歹徒走远之前，秦朗和白鹿一起，以最利落的方式，合力制服了对方。 从歹徒口中得知此次行动的主使，正是新意建筑设计公司的老板王凯，心里不成形的猜想，也渐渐浮出水面。 一切的该与不该，好像都如理顺的丝线，有了更清晰的脉络。 而突然出现在夏文婷身后的那个陌生的男人，也不再是半路杀出来的路人甲，有了更直观的来意。 原来，在方案抄袭事件里做了替罪羊之后，王凯的公司宣布破产，而他本人，则对夏丰集团，一直怀恨在心。 翟亿捅出的篓子，王凯必定要加倍奉还在他在乎的人身上。 一直吩咐着身边的小弟，留意着夏文婷的一举一动，终于遇上今天这个绝佳时机，新意建筑方面，便吩咐接头人，对夏文婷下了手。 “你……” 依稀记得昨晚挺身而出的人是白鹿，夏文婷忽然有些猜不透，顾念怎么会和她一起出现在这里。 看布置，她们应该呆在某个商务宾馆一类的地方。 看出夏文婷的疑惑，顾念脸上淡淡的笑了笑。 似乎读得懂夏文婷的意思，顾念看向她道： “嗯，昨天白鹿出现的时候，其实我们也刚好在附近。 本来英雄救美的事情，我们并不打算参与的。 但朋友一场，也不能看着你们被别人欺负，所以就抢了白鹿的风头，稍稍搅和了一下。 之后，你就喝醉了，在车上睡着。 你是女生，他们两个大男人来照顾，总有些不够周全，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你房间的原因了。” 说到这，顾念眼中又笑了笑：“这个……你不介意吧？” 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事情的经过，见夏文婷基本清醒，顾念便打算起身去外面找白鹿进来。 谁知刚欲动身，手臂就被夏文婷一把抓住。 放下顾念刚刚递给她的蜜糖水，夏文婷抬头看向顾念说： “我对你们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难道，你一点都不怪我吗？” 【544】这次真的不一样了 并未急着回答夏文婷的话，顾念眼中，释怀而又轻松的笑了笑。 突然想到从前和秦朗一起在咖啡厅“晚自习”，在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故事，冲夏文婷摇了摇头，顾念轻快道： “两千多年前有一个人叫耶稣，他在犹太各地行走，讲道，劝诫人。 有一次，众人带着一个做错事，犯罪时被捉拿的妇人来，叫她站在众人当中，就对耶稣说：「夫子，这妇人是正做事时被拿住的。摩西在律法上吩咐我们把这样的妇人用石头打死。你说该把她怎么样呢？」 他们说这话，乃是想要试探耶稣，要得着告他的把柄。耶稣却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 他们还是不住地问他，耶稣就直起腰来，对他们说：「你们中间谁是没有罪的，谁就可以先拿石头打她。」于是又弯着腰，用指头在地上画字。 他们听见这话，就从老到少，一个一个地都出去了，只剩下耶稣一人，还有那妇人仍然站在当中。 耶稣就直起腰来，对她说：「妇人，那些人在哪里呢？没有人定你的罪吗？」她说：「主啊，没有。」耶稣说：「我也不定你的罪。去吧，从此不要再犯罪了！」” 一个故事说得隐晦却易懂，听明白顾念话中的意思，夏文婷忽然之间红了双眼。 这个世界上，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 谁又没有跌倒彷徨，一时糊涂的时候，而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完全而无瑕疵的，更没有将另一个人置于死地，宣判他“死刑”的权利。 “这是我和秦朗一起，读过《圣经》中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在众人用律法上的规条为难耶稣和犯罪的妇人时，耶稣却让我们看到，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所以你问我，我们会不会怪你？ 我们也和你一样，我们大家都会犯错，怪你，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呢？” 听了顾念的话，夏文婷眼神中的光彩顿了顿。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笑了笑。 抬头看向顾念，平静而又感慨着说： “我终于明白，秦朗为什么会选择你，而不是我了。” 说着释怀地对顾念点点头，“谢谢你，顾念。如果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些过往，也许，我会和你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嘴边轻快地对夏文婷笑了笑，顾念知道，这一次，夏文婷是真的不一样了。 既然夏文婷已经醒过来，门外一直担心候着的那几位，便可以请进来了。 收回视线，看向夏文婷，顾念的唇边，划开一朵微笑道： “朋友，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 谁说天天黏在一起的就是朋友了？ 就像时下流行的那句，友谊有很多种，但亲情却长久相同。项卓言，其实他一直都很关心你。 这世界什么都会过去，但亲人之间的爱不会变。 试着给彼此一点宽容吧，其实，他很需要你。” “项卓言……”轻轻地唤了一遍项卓言的名字，夏文婷低头，忽然，沉默得说不出话来。 ? 【545】会明白的 “嗯，他就在门外。还有白鹿。 也许，人这一辈子会追求很多东西，以为心里面执着的，才是能够让自己幸福快乐的。 可是，太孤注一掷，就难免会被心里的欲望蒙了眼。 忽略了一切的根本都出于爱，也就看不到，只有爱，才能让人感觉到真正的幸福。” 看着夏文婷的眼里笑了笑，顾念起身，打算去门外，把夏文婷交给她应该面对的那个人。 听着顾念的话，夏文婷眸光里的神色顿了顿。 想到一切成空，转眼如烟，到头来，物是人非，却还是那个人站在了她的身后。 脸上浅浅地掀起一丝笑意，夏文婷掀开被子，同顾念一起站了起来。 那么多的执念，才堆积出现在的一份悔悟。 忽然拉住顾念的手，夏文婷笑盈盈地说： “祝你幸福，顾念。 对于秦朗，我之前执念太深，总以为我可以和他并驾齐驱，是最配得上他的人。 可是两个人适不适合，不是外面这些东西，便说了算的。 我不会再纠缠他了，也谢谢你对我说的那些话，为我考虑的那些事。 我……的确是因为妒忌在方案上动过手脚，也拿你和邱逸晨的照片，在秦朗跟前挑拨离间。 但绝对没有过害你的意思，所以，就算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罢。 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谢谢你还给我机会，没有一棒子打死我。” 知道夏文婷说的都是真心的。 顾念伸手拍了拍夏文婷的手臂，便笑着朝大门口的方向走了。 临走前对夏文婷轻轻点了点头，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换来夏文婷满眼的安慰。 也许就如秦朗说过的，别人想让你看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闭上双眼，你的心里，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夏文婷是傲慢刻薄了些，但骨子里，却也是一个柔软，而又自卑的人。 之所以傲视一切，目中无人，不过是想要用虚张声势，来填满内心的孔洞。 走到门外，目光触及等在走廊里的三个人时，顾念笑了笑，眼里，是别样的轻松。 “她醒了。” 看着众人的方向说着话，顾念的脚步，已经不由自主地迈到了秦朗跟前。 和秦朗相视一笑，相顾中，尽是懂得与心安。 见顾念一脸释然的出现，项卓言知道，他的那个姐姐，又回来了。 轻笑着看向白鹿，项卓言轻快而又有礼地说： “鹿哥，你先进去吧……好好和我姐聊聊，她会明白的！” 与项卓言互换了一个眼神，白鹿点点头，最终将视线落向顾念： “谢谢你对文婷的宽容和照顾。” 说着，滑动目光看向秦朗：“还有秦朗，你们一定一定，要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站在夏文婷的立场上对顾念他们表示着感激，如果连这里面的意思还听不出来，秦朗就算白聪明了。 从之前在猎豹国际门前的针锋相对，到如今彼此放过，各自心安。 也许这就是上天最好的安排，对白鹿笑了笑，秦朗声音舒朗的说： “嗯，快进去吧，别让她等太久。” 【546】我受国家保护，不能被虐 眼带笑意地对白鹿点了点头，秦朗回眸，眼中装满了顾念的影子。 白鹿前脚刚走，项卓言就“受不了”眼前的两个人实力虐狗，敲了敲走廊的座椅，故意调侃秦朗他们说： “诶诶诶，行了啊，眉来眼去的也要有个限度。这里可是宾馆，做得太过了，影响不太好……” 说着，挑眉看向秦朗和顾念，项卓言十分善解人意地为他们寻了一条明路：“要不，二位去外头说吧？我珍稀动物，受国家保护的，不能被虐！” 和项卓言相视一笑，秦朗拍了拍项卓言的肩膀，十分知趣，牵起顾念就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项卓言说自己受国家保护，明摆着是在自夸为国宝。 谁知，这小子先前还主动对年轻夫妇放行，结果二人步子将将迈起，项卓言就伸手拦住秦朗的去路。 身子站得笔直，缓缓看向秦朗，勾唇一笑地对秦朗使了个眼色道：“我们，借一步说话。” 走廊的另一头，顾念等在电梯间门前，眼中望着阳光里的方向。 把顾念支开，项卓言看了夏文婷房间一眼。 眼神里笑了笑，目光落向秦朗，拍了拍他手臂道： “哥，谢谢你们，没和我姐斤斤计较。 顾念……我一直开玩笑叫她妹妹的，现在，你也随她了，我希望早日叫你一声姐夫。” 知道项卓言说的是什么，秦朗笑了笑，又回拍了项卓言的手臂： “放心，妹夫也好，姐夫也罢，我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好好照顾你姐，她过去把感情都用错了地方。其实，她心里一直很在意你这个弟弟，但外界给她太多压力，造成你们之间的太多误会……” 说着，秦朗看了顾念一眼，回眸，眼中尽是温暖柔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姐她回头了，我相信，这一次，是真的。” *** 夏文婷所在的房间里，看到白鹿出现在房门口，夏文婷眸光微微动了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说。 她这次的窘迫，并未期待有白鹿的参与。 可这个人就像是她夜空中注定的明月，不论夜幕笼罩到哪儿，都会如影随形，照亮她脚前的黑暗。 一步步走向夏文婷的床边，虽然自从上次东方建材的误会后，两个人就一直没见过面，但放心不下夏文婷这些天的状态，即便是夏文婷不许，白鹿还是心甘情愿，像个影子一样，跟在了夏文婷的身后。 “你，好点了吗？” 被人无视过，白鹿自然知道，那种被人误解，心中苦闷的感觉，是什么样子。 看夏文婷早早从公司离开，没精打采地来到暮海，白鹿便一路跟了过来。 没想到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对方还会打主意，对夏文婷下手。 如果不是秦朗他们及时出现配合，白鹿还真不敢想象，他和夏文婷会结果如何。 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掀起一丝柔和，夏文婷笑了笑，看向白鹿道： “嗯，好多了。” 然后，又很快地低下头，眼神不自觉地闪躲了道： “你来，不会还要问我的罪吧？东方建材的事情，我真的不知情……” 【547】一直都相信 “当然不是！” 听出来夏文婷语气里的小不满，只当她是在开玩笑，白鹿看向夏文婷的眸光中，写满认真。 除了不甘心的埋怨，其实夏文婷的语气里，更添了几分娇羞。 正如顾念所说，经过这么多，她自然知道，谁才是那个，值得她依靠的臂膀。 然而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夏文婷正想说些什么，就听白鹿继续解释道： “我其实一直都相信你。 从第一次在暮海的《忘了吧》相遇，我就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倔强，孤傲，却也执着得让人心疼。 虽然，那时候我们并不相识，但你一个人喝得烂醉如泥，却又在路灯下笑得撕心裂肺。 面对找你麻烦的陌生人毫不客气地训斥，但在我车上睡着的时候，却还流着眼泪，喊着秦朗的名字。 那时候，其实我并不认识秦朗。 也同样因着大学时没机会开始的爱慕，通过公司的合作关系，机缘巧合接受了顾念公司的法务工作。 当时，听你在梦中不甘心的哭诉，我还在车上笑你，为了一个不在意你的人，何必把自己折腾成那样。 直到后来和顾念、周曦一起外出，才以顾念同学的身份，认识了当时顾念的邻居，并第一次知道他叫秦朗。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自己对顾念的幻想，只不过是大学时的一厢情愿。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也更能理解，原来，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叫你为他买醉，甚至，在梦里都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 后来，似乎因为我们本就不熟悉，所以我们的生活，就没再出现太多的交集。 本以为那一次的相遇，只是两个可怜人命运的偶然交织。 直到几个月后，在暮海闲逛，又一次的，命运，让我们有了交集。 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人愚钝，不适合谈感情。 又一次的，我们的相遇，是拜秦朗所赐。 但也因着你的伤心倾吐，我才知道，原来，你背负了家族那么大的责任，和亲人间有着那么多的误解。 看似坚强的外衣下，竟是藏着一颗，如此脆弱柔软的心。 从那之后，我开始更多的想要了解你，所以，我尽可能多地搜集有关夏丰投资，有关你的信息。 因为你遗落在我家的耳钉，我有了新的机会靠近你，然而，那一次因为和项卓言与顾念的偶遇，我们的见面，也以低落的气氛告终。 本以为我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便也算走到了尽头。 直到那一天，你突然到《法度》来找我，并提出叫我做你的律师代表，我的世界，又被一寸寸照亮了。” 澄澈明亮的眸子里始终蕴着笑意，望向夏文婷的目光一瞬不瞬，白鹿没有任何一个时刻，比眼下，更珍惜和夏文婷独处的时光。 “后来，南区的项目出事，我去劝你，是不想你走错路。 而顾念的照片被你看见，我没机会和你解释，是我的过错。 但我因为东方建材的事情去找你，甚至逼问你，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怀疑，而是我希望，第一时间听到你和我确认，那样的事，和你没有一点半点的关系。” 【548】有故事的人 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夏文婷都不敢相信，白鹿竟然会这样说。 所有那些她自顾灰心的场景，原来都是她对白鹿的误解。 眼里几乎含着泪水在打转，恍然大悟过后，夏文婷心中，更是追悔莫及。 如果不是她擅自揣测白鹿的关心，也许她就不会这般痛苦，更不会把事情的因果，都归过到秦朗他们身上。 一切的劳苦愁烦，原来都是她孤注一掷种下的苦果。 一次次的犯错，又一次次得到顾念与秦朗的原谅。 也许这就是在这段才子与佳人的关系中，没可能有她位置的原因。 唇边浅浅地泛起一丝微笑，此刻的夏文婷，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该处的位置。 “为什么这么确定，为什么会说，东方建材的事情不是我？” 思维定势的形成很容易，但想要破除，却比任何一件事情都难。 南区项目进程受阻，按照先例，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自然要落在夏丰投资的头上。 然而当所有人都将苗头指向夏丰的时候，白鹿却愿意站出来相信她。 单单是这一份坚定，夏文婷便没办法不了解更多。 “嗯，从上一次方案抄袭事件，我碰巧从秦朗口中得知，你可能与导致顾念他们受伤的事情有关开始，我就暗中在了解事情的真相。 以我对你的了解，和几次交谈时你明确的态度，我知道，你对顾念心有怨恨情有可原，但无缘无故动了杀机，你绝对不会。 不想你一时情急而走错路，所以才去公司找你，想要问问你的想法。 但是那天，显然没有得到令人愉快的结果，所以从那之后，我便找到项卓言，了解到翟亿的情况，并把擎天和夏丰有关的报道与新闻，调动公司资料库，都查过一遍。 说巧合也好，说事实也罢。 其实在你身边，二十二年前被叔叔阿姨收养的翟亿，刚好是擎天前建筑设计总监，翟泽鹏的儿子。” “翟泽鹏？”不由自主地念了一遍白鹿口中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夏文婷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有关这个人的过去。 翟亿是夏文婷五岁那年，爸妈突然领回家里来的。 对于翟亿的背景，父母对兄妹俩的解释少之又少。 二十几年来同吃同住，夏文婷几乎忘了，翟亿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看向白鹿的眼里写满疑惑，有关翟泽鹏是谁的话夏文婷还来不及问出口，就听白鹿解释道： “对，翟泽鹏，二十二年前南区项目的负责人。” 脑海中一声炸响，听到南区项目四个字，夏文婷似乎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什么。 南区那块地，是夏文婷爸妈和秦朗爸妈，在年轻的时候，就打算一起合作开发的项目。 但后来因为特殊原因搁置，直到二十多年过去了，擎天集团才提出，重新启动项目的开发。 可翟亿若是翟泽鹏的儿子，又如何会被夏家收养？ 关系一层层捋顺，心也一寸寸收紧。 越锁越紧的眉间盛满了不敢置信，夏文婷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白鹿的回答，就已经刺痛了她的耳朵。 【549】欠他一条命 “其实，翟亿是借着你的手，把顾念和秦朗，以及整个擎天，都一起重创了一遍。” “翟亿？”不敢置信地看向白鹿，夏文婷知道，接下来的话，会让她过去相信的整个世界，都发生不一样的翻转。 白鹿会突然把话锋转向翟亿，则和整个事件里的误会，都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可翟泽鹏是谁，又和秦朗与顾念有什么关系？ 翟亿有什么理由会要借她的心有不甘，酿成一次次对擎天的故意伤害。 越想看得清，却越来越看不懂翟亿这个人，忽然之间，夏文婷便沉默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正当夏文婷苦苦思索，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白鹿的话，再一次点醒了她： “二十二年前，翟亿的父亲翟泽鹏，其实是擎天集团的御用设计师。 南区的土地一开始是夏丰集团主导投资的项目，所以翟泽鹏总设计师则被夏丰征调，去为夏丰做了一次设计。 但因为拆迁户的善后事宜处理欠妥，在接待夏丰投资负责人现场考察的时候，便发生了事故。 那天，翟设计师做司机接待两位投资人从工地离开，突然有拆迁户出来闹事，为了保护夏丰投资的负责人，翟总设计师出于本能救了别人，自己却抢救无效，不幸逝世…… 这事以后，因为心里愧疚，夏丰投资的负责人在事情告一段落后，便第一时间找到了翟泽鹏的家里，领养了他的遗孤翟亿。 痛失将才，擎天伤心不已。为此，擎天方面，二十几年首席设计师的职位，便都是空着的。 但是因为翟亿父亲是擎天的员工，所以当年报纸上的报道，则是擎天的设计师，在项目建设中因公逝世。 所以，对外而言，翟设计师的亡故，便一直是擎天的责任。” “空着的？你是说……” 虽然白鹿的语气只是在陈述事实一样的平静，但深知道故事里夏丰投资的负责人是谁，话才听了一半，夏文婷便已经开始浑身发抖。 二十多年前的南区项目，投资开发的负责人不是别人，正是夏文婷的父母。 所以关系捋顺下来，夏家，便欠了翟亿一条命。 “嗯，是的。直到秦朗上任，南区项目重启，擎天才雇佣了邱逸晨做总设计师。 一个人离去，项目停滞。擎天为他守了这么多年，已经算是对翟总设计师最大的缅怀。 翟亿能够用与当年一样的方式，制造对顾念与邱逸晨不利的车祸。 想必，对于二十二年前的那场事故，翟亿也只是片面了解到父亲的死和擎天有关，却不知道，他父亲救人的本心。 故而，转嫁矛盾到了秦朗和顾念的身上。 又因为你对秦朗的偏执，秦朗对你的无视，他胸中的恨意，则积怨更深。 而对顾念屡次下手，应该就是为了让秦朗也尝一尝，爱的人受苦的滋味吧？ 至于对邱逸晨的陷害，我猜想，则是因为邱逸晨毫不知情地取代了他父亲的位置与曾经的辉煌。” 【550】媒人 “为什么对夏文婷那么包容，如果不是她，你怎么会前前后后受了这么多苦，还险些重伤丧命？你一点儿……都不怪她吗？” 宾馆外的花园里，清晨的阳光穿透晨雾而来，暖暖柔和，如绫罗般披在秦朗与顾念身上。 一路牵着顾念，缓缓漫步于楼前的一片绿地花丛里，事情告一段落，难得像眼前这般轻松，和项卓言分别之后，秦朗格外珍惜和顾念独处的这一段时间。 “怪她？她可是我们之间的大媒人，我谢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她呢？” 虽然早上顾念在夏文婷房里说了些什么，秦朗并没有顺风耳可以听到，但以他这么长时间以来对顾念的了解，即便是夏文婷错，顾念也定然不会同她计较。 顾念一向单纯心善，秦朗欣赏，更是喜欢。 但就算顾念再宽宏大量，夏文婷几次三番地破坏擎天的好事，不被原谅，也有情可原了。 侧脸看向顾念，秦朗眼里丝丝带笑，看着顾念忽然翘起的嘴角，他不得不承认，真是越来越喜欢身边的这个丫头了。 “媒人？她没把我们拆散就不错了，哪里敢说她是我们之间的媒人！” 此言差矣地皱了皱眉，秦朗反问，脸上忍俊不禁。 戏精上身地诧异一叹，顾念皱眉，看向秦朗的眼里，写满了“你怎么能这么说”的讶异。 摇了摇头，顾念若有所思地说道：“哎……我一猜你就会这么说。” 缓缓低垂了眼眸，听到秦朗的话，顾念忽然陷入了沉默。 女朋友爱演，男朋友自然要尽心奉陪，立即摆出一副“此话怎讲”的神情，秦朗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顾念用手滑了滑下巴，俏皮说道： “你想啊，如果不是她三番五次到枫蓝国际找你，我怎么能知道自己喜欢你？如果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捣乱你的商务计划，我怎么会到擎天和你一起做事？如果不是她对南区项目插手，我怎么会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大本事？如果不是她被翟亿利用，我哪里知道，受个小伤，还能被你宝贝一样，悉心呵护着？” 眼里盈盈浅笑地把话一口气说了，顾念还手舞足蹈地在花坛边走着，人就一把被秦朗拉住，用力一带，圈进了怀中。 “嗯，听你这么说，我们的确是该谢谢她。念儿，你说得没错，爱留下的伤疤，只能用爱才能解决。她的出现，也算是帮我们了。 所以，我要更多更好地爱你才是。” *** 宾馆的房间里，听完了白鹿的话，夏文婷久久不言。 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那一个，到头来，却是因为她的父母，叫翟亿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 如果不是她的执迷不悟，自傲自大，就不会闹得姐弟离散，让翟亿把过错，都归咎到擎天的身上。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今天听白鹿把始末都详述了一遍，就好像亲身经历了一样。 夏文婷正在心中为自己的冲动懊悔不已，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姐，饿了吧？你最喜欢吃的小笼包和炸油条，快趁热吃了吧！” 看到门外提着早餐的项卓言，夏文婷忍了很久的眼泪，忽然之间，便决了堤。 【551】悄悄话 “哟，秦朗就是这么对你的？ 擎天这么大个楼，连个独立办公室都不给你预备，比在枫蓝国际时候还更甚，他一屋子居然也能给你塞下十个人？ 钱没给多少，活干得倒是挺多。 操心伤身的，你还搁这儿耗着干嘛呀，到哥那里去，给我做助理，整间办公室都给你随意支配，外加一天八小时与男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怎么样，心动吗？” 擎天大厦楼下的咖啡厅里，一出了企划部的大门，程东阳就“酸”起了秦朗。 夏文婷的事告一段落，擎天的南区项目也逐渐步入正轨。 东方建材虽然半路中断了对擎天的建材供应，但天无绝人之路，紧要关头，还是叫顾念他们，顺利将问题化解，度过了这一场难关。 “嗯……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决定，把这个机会留给别的姑娘了。 不然，你这一直物色不到嫂子的合适人选，姑妈那头，我都不好意思替你交代呢！” 听出来程东阳是在拿她和邱逸晨都跑来秦朗公司，不帮他的事做调侃，顾念眼里笑了笑，话锋一转，又把重点绕回了程东阳身上。 莫名吃瘪，程东阳只是一笑而过。 毕竟他这次来，美其名曰是享受顾念的答谢来的。 怎能什么赏都没领，先碰一鼻子灰呢。 “啊，这个你不用瞎操心，我可不像某些人，把女朋友请到自己公司，还不敢搞办公室恋情。 等你有了嫂子，我第一时间昭告全公司，让所有人知道她是我程东阳的人。” 心里虽然虚出了一江春水，但一张嘴也不是吃素的，程东阳自己背锅，必然也要拉上秦朗一起下水。 然而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头都不没来得及回，秦朗的人就已经出现在二人面前： “我说怎么觉得耳朵这么热，原来哥这么认可我，来我这里不说，连喝个咖啡，也惦记着我呢！” 走到顾念身后轻轻地扶助她的肩头，秦朗俯身，凑近顾念耳边低语了几句。 抬起头来的时候，顾念脸颊上微微一红。 两个人开启悄悄话模式，倒是看得程东阳一愣一愣的，轻咳了几声，识相地认识到，他一单身汪，和小情侣同席必然不妥。 为了呵护自己幼小的心灵，程东阳打断二人道：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要下班了吧？我也回去了！” 说着，就站起身，打算离开咖啡厅。 结果步子将将迈开，就听秦朗与顾念异口同声道： “哥，这次，谢谢你帮忙！” 侧着的脸上淡淡一笑，程东阳关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 之前因为寻找用于项目建设，隔音效果好的幕墙，顾念与程东阳约在《印象书屋》里见过一次面，也是因为那一次，才叫他们有机会戳穿东方建材的诡计。 所以建材供应链一断，程东阳就做了把雷锋，雪中送了个碳。 擎天顺利得到建材，作为团长夫人，顾念自然是要好好答谢功臣一番的。 只是没想到秦朗跟长了顺风耳一般，什么都听得见，被秦朗撩得老脸通红，眼下程东阳说走，她倒是举双手赞成，痛快得狠。 【552】老江湖 原来，程东阳当天被助理叫回公司之后，那个突然变卦说生意不做了的客户，一见到程东阳的面，又见风使舵，好脾气地表示一切都好说。 电话里毫不留情，人一到就网开一面。 前后态度差别如此之大，明显是要拖延时间，把程东阳从顾念身边支开。 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但从顾念口中没问出什么来，倒是后来机缘巧合，和大学好友聚会时，无意从邱逸晨那里听说，并知道了顾念在他离开印象书屋后，被歹徒围困的事情。 可是，他的妹妹他最清楚，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一枚，在n市更是浮萍草一样的寄居客，来去之间，并不曾惹上什么仇家。 要说能够调动关系把他程东阳支开，并以此为契机对顾念不利的。 整个n市的交际圈里，是谁在背后捣鬼，也不难猜了。 只不过没有证据也不能随意定罪，但毕竟程东阳在圈子里也算是老江湖了，知道当前什么对擎天最重要，所以在建材的事上，程东阳就留了一个心眼儿。 自然而然的，接到顾念电话，得知东方建材的事情后，程东阳事先布好的棋，也便有了用武之地。 *** 程东阳离开后，咖啡厅里，又只剩下了秦朗和顾念两个人。 虽然下班时间将近，但毕竟他们人还在公司范围内，相处的模式，就不应该太亲近。 可是不知道秦朗今天哪来的劲头，毫不在意被同事撞见似的，一味向她靠近。 但一想到刚刚秦朗在她耳边对她说的话，顾念还是低了头，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因为刚刚，秦朗在顾念耳边说的是：念念，别着急，很快，我就会让全公司的人知道，你是我秦朗的人的。 *** “翟亿，你有时间吗？我们聊一聊？” 从白鹿处获悉了一切的原委，夏文婷心里虽是一时难以接受，但事情沉淀之后，她也终于明白了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与其让更多人受苦，不如她去和翟亿谈一谈，看到翟亿毫无戒心地点了点头，夏文婷开门见山的说： “当年，不是因为翟叔叔做擎天的设计师而丢了性命，而是因为要保护我爸妈的安慰，才本能地救人，自己却丢了性命。 所以，你如果心中有怨恨，最应该的做的，是把气都冤有头债有主地撒在我的头上。 但是，这些年父母对你所做的这些，也都是一种赎罪了，我相信，如果爸妈还活着，他们也一定在等一个时机，亲口和你说这个事情。 只不过，他们已经走了。” 没想到夏文婷会突然说这些，翟亿目光一滞，收住倒茶的手，抬眼朝夏文婷看了一眼。 原来在夏文婷叫他关注顾念的那刻起，机缘巧合，也奠定了翟亿关注擎天的基础。 更何况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对秦朗来说，却轻如草芥。 所以当他阴差阳错了解到擎天与他生父翟泽鹏之间的关系时，心里的嫉妒便成长为仇恨，无论如何，都要让秦朗尝一尝，痛失所爱的滋味。 【553】心里话 翟亿在夏家住了二十多年，从被夏父夏母领进家门的那一刻起，就画出了翟亿对夏家的感激。 母亲早逝，父亲又因公殉职。 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会给身边人带来不幸的孩子，直到被带到夏家，遇见夏文婷的那一刻起，翟亿知道，他其实也可以保护别人。 “干嘛和我说这些？” 跟踪顾念的事他一向做得隐秘，借竞标会的风波对顾念他们下手，翟亿也尽量借刀杀人，言行十分谨慎。 一开始注意到秦朗，还只是因为无意间听到夏文婷在办公室里的几句不平。 而后来越来越不可收拾地关注擎天，则是不忍夏文婷一次次为秦朗伤心，但也阴差阳错之下，叫他查出了自己的身世。 “我都已经知道了，竞标会那次的车祸是你策划的，你给我看的那些有关邱逸晨和顾念的照片，也都是你找人跟拍的。 你甚至还找人，想趁秦朗不在的时候，毁了顾念…… 可是，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下的过错，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要不是秦朗和顾念及时出现，我现在可能，都没办法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这些话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默认了夏文婷对自己的指控，翟亿关心的不是自己在正路上越走越远，却是夏文婷刚刚说，她被秦朗顾念所救之事。 不论对秦朗有怎样的记恨，翟亿自始至终最不忍伤害的人，一直都是夏文婷。 听到她说她险些遇险，翟亿不由得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夏文婷的双臂，他语气里颇有些着急的问：“出什么事了？” 眼里微笑着冲翟亿摇了摇头，夏文婷牵了牵嘴角，定定看向翟亿的眼里。 这一双眸子，是她从小到大习惯了的温暖。 一直都是大哥哥一样围绕在她的身边，夏文婷竟也忘了，其实翟亿，也是一个需要被人关怀的人。 “没事了，都过去了。是王凯，他因为上次方案抄袭的事情，公司破产，负债累累，走投无路，便想要通过报复我，来重伤你。” 完全没有任何凌驾于他人的语调，王凯找人跟踪她的事，眼下被夏文婷讲得轻描淡写。 听了夏文婷的话翟亿目光一动，嘴里默念了一句“王凯”，翟亿先前还刻满温暖的眼里，突然露出了几许杀戮。 注意到翟亿神情里的变化，夏文婷心思一凝。 反握住翟亿搭在她手臂上的手，轻轻拍了拍，缓缓推开翟亿的双手，夏文婷自顾自朝窗边走过去： “翟亿，我知道你对我好，把我当亲妹妹看待。所以有些心里话，我想对你说，也希望你能真正听到心里面去。 过去，我也和你一样，说一不二，眼里容不下沙子。 对秦朗的无视不甘，对顾念的存在不悦。 可什么样的事我都做尽了，却也拆不散一对真心。 直到我被原谅的那一刻才发现…… 嫉妒，骄傲，输赢，我费尽心思去做的那些错事，都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有实实在在抓得住的亲情和爱，才是我们最应该要珍视和守护的东西。” 【554】无所适从 看着落地窗边的夏文婷，翟亿久久无话，好像她变了一个人，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叫翟亿觉得一阵刺眼。 “你知道吗，翟亿？秦朗和顾念，我对他们做了那么多的阻挠，那么多的陷害，可就连最后的关头，他们还在帮我，甚至原谅我的过失。 恨一个人很容易，但原谅，却从来都没那么简单。 也许，我从一开始就应该祝福他们的吧。 现在我清醒了，所以，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因为自己的执迷不悟，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文婷你……”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亲眼所见，翟亿根本没办法相信，一周未见，夏文婷的变化，竟然可以这么的大。 可即便是如此，擎天欠他一个说法，他也不会就这样轻易饶了秦朗。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夏文婷的话，便再一次的，重重敲击了他的心。 “翟亿，这些年，你为我做了很多。 小心翼翼地守护我，陪着我，只要我高兴，你便把自己放得很低，甚至可以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 如果爸妈还在，我想，你才是最有实力坐在夏丰投资负责人位置上的人。 可所有这些你对我的好，我都看作理所当然，我欠你一声谢谢，希望我现在说，还来得及。” 走到翟亿身边握住他的手臂，夏文婷缓缓看向翟亿眼里，眉眼间，都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翟亿和她一样，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认定了的事，哪怕头破血流也会执着下去。 不想看他一错再错，夏文婷低声细语地说： “翟亿，如果你还认我这个亲人，有些话，我就不得不说。 翟伯伯的事是一个意外，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惋惜。 如果非要把这个因果怪罪在谁的头上，也一定是我们夏家的责任。 所以，希望你不要再追究下去，伤害了无辜的人。” 说着，夏文婷抬起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蓄满泪水的眼眸，虽然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奢望，却还是扬脸笑着，温声对翟亿说： “翟亿，答应我，从今往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彼此照应，共同打理夏丰好么？ 我不会再随便发脾气，也不会对你的观点置之不理，让我们就像小时候一样，一直那么单纯快乐，别的都不去追究，我们和卓言一起，像从前一样，好好生活好吗？” 听着夏文婷近乎恳求的问话，翟亿目光沉了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住了二十几年的家，到头来，却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无法怨恨养父养母的养育之恩，更无法再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去爱夏文婷。 隔着一层难言的痛，去面对几乎颠覆他认知的事实。 第一次的，夹在原谅和记恨之间，翟亿觉得，心间一股难以名状的无所适从。 “文婷，我需要冷静，你照顾好自己，我……”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推开夏文婷握住他的手，翟亿眼眶微红，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 【555】叫她面红耳赤的问题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人世间有再多的悲欢离合，黑夜过后，却只是一场潮起潮落。 大半个新年在一场场惊心动魄中悄然流去，南区项目的建设，也在天气渐渐开始转凉之后，最终接近了尾声。 最后一次和夏文婷在暮海见面，从那之后很久，日子都过得忙碌而平常。 两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随着天气的转变，人也渐渐沉静下来。 项目的建设有条不紊，作为设计方，顾念也终于得一得闲。 然而，才嘴馋地收了份外卖，打算提回到工作间去吃，企划部里的沸沸扬扬，就打乱了顾念的计划。 “念念，正好你没出去，快来，秦总的专访，过来一起看吧！” 擎天食堂出了名的良心至上，所以一到了饭点儿，大家比闹钟都准时，几乎没人会在午休期间待在工作间。 要不是今天突然想吃楼下的脆皮鸭，顾念也不会自己一个人霸占整个企划部。 她走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没人呢，这取个餐的功夫，同事们就已经打好包，把饭菜拿回来吃了。 “那个……我饿得紧，就不看了吧……” 秦朗一向不喜欢接受媒体采访，所以说到这一次的专访，顾念还是有点儿印象的。 秦朗的衣橱大得都能对外出租了，前些天还特地拉着她，一起去大悦城挑西装来着。 单单是这一点，就让顾念觉得很是费解。 也不知道这次专访到底有什么特别，如此兴师动众的，秦朗还是头一次。 “哎呀，你那小男朋友又不在，你这么三从四德的，摆在我们面前都浪费了！ 秦总八百年不上一次访谈节目，这么好的机会，还不饱饱眼福？ 听说这电视台的摄像机就是照妖镜，明星上去都会被打回原形的，你就不好奇，咱们团长会被照成什么样子？” 对秦朗的脸到底会被照妖镜打压到什么程度不感兴趣，顾念倒是侥幸，张萌口中说的“小男朋友”，应该是她误会了上一次出现在食堂门前的项卓言。 如果是这样，她明目张胆地和同事们一起欣赏秦朗的美色，就不算王婆卖瓜了。 想到这一层，顾念索性提眉一笑，抖了抖手里那一大包外卖，拐了个弯道： “嗯，好奇，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挺好奇。我买了脆皮鸭，大家一起吃吧！不然专访聊得都是商务话题，怪枯燥的，边吃边看，更有味道！” 被张萌请到座位中间，全企划部瞬间改成了放映室，投影仪一放，花痴的氛围，自然而然就形成了。 和其余女同事一边流口水，一边看秦朗的状态不同，顾念是一边吃东西，一边流口水。 不得不承认，秦朗五官周正，即便是放在电视台的照妖镜下面，也依然英姿焕发。 本来大家都不知情，她边吃边看自己男朋友的专访，也还挺享受的。 结果主持人就是主持人，不论什么类型的节目，都免不了会八卦。 节目正经了大半场，临到尾声的时候，主持人还是问了一个，让所有女生脸红心跳，却让顾念面红耳赤的问题。 【556】发福利 “哇，秦总好帅，这件西装平时没见他在公司穿过呢，看来是为了专访特地准备的，花了不少心思呀！” 办公室里，除了弥漫着南北美食的香味儿，还飘着一声声对秦朗的赞美。 同事们边吃边看，每隔十几秒还必须实时弹幕一番。 企划部里其乐融融，顾念在一旁啃骨头也啃得不亦乐乎。 本以为一顿专访就要在群众的议论声和饭香中结束，直到大屏幕上，主持人结束语说了一半，忽然话锋一转地甩了一颗雷…… 顾念粉扑扑的小脸瞬间就绿了半截，刚准备借口上厕所开溜，就一把被linda拽住了。 “念念，这正要说重点呢，你着急上什么厕所啊……” 拜linda手劲儿异常所赐，顾念一时半刻也脱不了身。 想到反正大家也不知道秦朗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何必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先乱了阵脚。 顾念索性原地落座，冲linda干笑了两下。 “非常感谢秦总来我们节目做客，也感谢秦总对于n市万众瞩目的南区项目所做的宝贵分享。 我听说，秦总向来不喜欢接受媒体采访，今天难得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要代表所有媒体同仁，问您一个，大家都很好奇的问题了。” 不用猜都知道主持人一脸媚笑的是要问什么，虽然知道看的是回放，顾念还是在座位上，虚出了一身的冷汗。 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顾念屏息凝神，好像人在现场一样，紧张得直吞口水。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秦朗邀请她一起参与节目录制的时候，就不应该贪图周曦的那顿早饭，乖乖跟着去了。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要和大家一样蒙在鼓里，亲耳听秦朗的回答。 莫名觉着不是一般的囧。 不由自主地，顾念就红了一脸。 “我相信和我一样，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也一定会关心，像秦总这么成功的青年才俊，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或者说，您的择偶标准，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不知道秦总是否方便透露一下，给大家发发福利呢？” 看到秦朗毫不排斥地对自己点了点头，主持人更有底气，开口就问了一个修炼满级的八卦问题。 脸上轻轻笑了笑，屏幕前的秦朗似乎并不反感这样的提问。 有神的目光忽然落向了摄像机的方向，就好像是与电视机前的人面对着面，秦朗低头，忽然好看的笑了笑。 “我的择偶标准很简单，那个人要懂我，而我，刚好也最懂她。 我女朋友和我一样，平时不怎么喜欢看媒体的报道。 我今天来参加这个节目，除了个人对这档节目很喜欢之外，其实，还有些话，想要对我女朋友说。” 听到秦朗亲口承认有女朋友的事，不光是屏幕里的观众与主持人，企划部全体吃饭的同事们，都不约而同，激起嘘声一片。 秦朗一向不对外公开自己的私生活，把行迹藏得比海还深，一开口，居然就报给大家一剂猛料。 恨不得钻进电视里，替主持人把话问了。 听到主持人回过神，终于问到秦朗和女友的感情经历，同事们一个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静听，顾念也没了逃跑的念想，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557】好草都被小花收了 “秦总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对方如何称呼，秦总又是怎么和她相识的呢？ 而且刚刚听您说，还有话想要对电视机前的那个她说。 不知道秦总，能否给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 在秦总心目中，她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是什么地方，特别的吸引你呢？” 似乎是主持人都没预料到的状况，听到秦朗的回答，主持人不由得有些语无伦次。 专访的环节可以彩排，但心中的想法却无法复制。 眉宇间浅浅笑了笑，秦朗声音舒朗地说： “我们四年前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相识，但阴差阳错，直到四年之后，才因为工作的缘故，有机会再次邂逅。 她是很善良的女生，对人很真诚，对事很认真。 工作能力出色，言谈举止端庄。 有些小聪明，有些小机灵，有些小可爱，但更多的时候，她有点儿小迷糊。” 虽然秦朗并没有点名道姓，但太知道他说得是谁，顾念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觉越攥越紧。 平时在公司里两个人隐藏得好，专访末尾这点儿彩蛋，同事们全当头条新闻看，并没有怀疑到顾念身上。 一边哇塞，一边感叹好草都被小花收了。 直到主持人下一个问题追问而出，以张萌为代表的吃货们，才集体暴动，统统不淡定了。 “哦？因为工作的关系？ 那么她……也是擎天的员工吗？” “嗯，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她并不在擎天工作，但因为我走运，南区的项目，才在她加盟擎天之后，得以顺利开展。 其实这次的项目方案，就是她提供创意，与各部门同事一同协作的成果。 从完全没有任何行业背景，一步步学习，并为擎天做出如此优秀的方案。 我欣赏她的地方有很多，她吸引我的，更是无法尽述。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我的世界都是光明而喜悦的。 她身上有太多我缺乏又渴慕的品质。 所以，我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和她在一起，用我的余生，好好向她“讨教”。” “南区项目的策划……” “一开始不在擎天，后来才加盟的……?” 节目进行到这里，后面的内容大家都没心思看，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从其他行业转行来擎天，又亲自操刀参与南区项目的建设…… 数道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顾念身上。 如果先前还在用看热闹的心里听主持人盘问秦朗，现在大伙，就是恍然大悟了一个重磅事实。 “在企划部当过奶茶小妹，还受尽了总监的刁难。” “不仅一句怨言没有，而且还夜以继日，赶制出了南区项目方案。” 张萌和linda一唱一和，好像愣住了似的，一人叹了一句。 可顾念若真的是“团长夫人”，她也太低调，太谦和了吧？ 不动声色地坐在众人当中，还如此沉得住气地陪他们一起看自己男票的专访。 亏他们刚刚还极力挽留顾念，不让她走。 现在对号入座了顾念的身份，大家简直惶恐。 而且…… 最重要的是： 以刚刚团长的口吻，不就是在全国人民的见证下，向顾念求婚的意思吗？ 【558】高级感 为公司任劳任怨做出这么多贡献，比所有人都谦虚勤劳，到头来，低调的小蜜蜂，居然是大老板的女朋友。 秦团长难得上一次专访，公司里只要有显示器的地方，就必定是同步播放的。 看到这则消息，不光是企划部，全公司上下都一同沸腾了。 就算不认识顾念，也知道企划部在哪。 所以，在顾念还没被同事们的疑问压倒之前，企划部里，就蜂拥而入了很多从各个楼层来凑热闹的人。 “念念，你是秦总的……女朋友？” “不是吧……你这么搞，我们小心脏受不了啊……” 此起彼伏的疑问，从把顾念团团围住的同事们口中，纷纷传来。 震惊夹杂着喜悦，让企划部的部员们，瞬间有了种高级感。 冒了一连串问号，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问题的重点。 所以还没等顾念开口回答，又一个重磅问题，从围观的人群里砸了出来： “秦总跟你求婚了，你答应他了没？” 呃…… 本想好好吃一顿午餐，莫名其妙间，就被同事们的好奇心，搅得云里雾里。 光顾着找地洞钻，专访后面的内容，顾念都没仔细看。 正黑云压城城欲摧到不知如何解释才好，众人的包围中，就让出一条通道，缓缓走出了秦朗。 “念念，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因为是背对着大门口，所以直到秦朗的声音从头顶飘来，顾念才注意到身后有人。 回过头，秦朗正满脸笑意地站在她跟前。 突然被秦朗这么没语境的一问，顾念愣神，小声的问： “考虑什么……你怎么在这……?”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念还懵着的时候，一旁的同事们，早就把情况弄得明明白白。 看秦朗亲自现身，同事们心里简直是难言的激动与喜悦。 一边融进新闻中心，一边替年轻夫妇操着心。 看顾念迟迟没动静，便起哄道：“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原来，节目中秦朗想对顾念说的话，便是，我想把下半辈子都交给你，你愿意吗？ 在办公室，当众也说了同样的话。 并不意外顾念会有这种愣在原地的反应，秦朗索性，当着众人的面，又温声问了一句： “我想把下半辈子都交给你，你愿意吗？” 并没预料到秦朗会在公司里公开他们的关系，又忽然被秦朗求婚，顾念一时之间，惊讶到不知如何回答。 看顾念在人群中不知所措，秦朗自然不想她继续被吃瓜群众围困。 眉目里忽然笑了笑，秦朗一把拉起顾念，步履从容，带上她从企划部离开：“不用着急回答我，下午给你放假了，我们出去走走。” 看出来大老板是来英雄救美，大家喝彩声一片，自动就让出一条，比刚刚还宽阔的通道。 好像听到顾念说愿意一样，满心欢喜地目送他们离开。 不仅全程默契配合，还十分慷慨，赠送了数分钟的掌声。 走廊的一侧，看到屏幕里的专访，并未像其他人一样欣喜，邱逸晨只是眉目淡淡地笑了笑。 好像是一个过客，平静得不带任何涟漪，在大家纷纷涌进企划部的时候，却悄然隐没在了人群里。 【559】也未免太不矜持了 午休时间突然出现在顾念的工作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顾忌地把她拉走。 离开办公楼，秦朗特地带着顾念，来到幸福里公交站。 左拐右绕，来到两个人第一次吃饭的李先生牛肉面大王。 为顾念拉开座椅，又叫来了服务生，动作一气呵成地伸开两根手指，点了两碗牛肉面。 把这些都做完之后，便只是安静地看着顾念，眼中微微带笑。 “七夕快乐！” 本就是午休时间被秦朗抓出来，按理来说，这顿饭若是再吃，就真的是有些罪恶了。 好在午餐被专访风波一闹，同事们一惊一乍，顾念也没正经吃到什么。 眼下正对着香喷喷热腾腾的牛肉面大开吃戒，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就缓缓凝固了。 “七……七夕？” 对节假日一向不敏感，被秦朗提醒，顾念忽然记起一个画面。 低头往手腕处看了眼，瞬间就有些心虚。 情人节就忘记买礼物了，南区项目一忙，七夕又让她给残忍无视了。 亏了秦朗还好心好意，体谅她中午没吃饱的状况，专程带她来吃牛肉面。 女朋友做得简直太不合格了，顾念眼睛眯了眯，抱歉笑道： “哎呦，我错了，我实在是太迷糊健忘了，忘了今天是七夕，没准备礼物，怎么办……” 态度良好地放下碗筷，顾念皱眉，两弯杏眸里，盈盈浮动的，都是叫人醉心的温柔。 伸手轻轻捏了捏顾念的脸蛋儿，秦朗低笑。 不忍苛责这明媚的深情，秦朗眼波柔和地看向顾念道： “没关系，你记得我就够了。 南区项目最近很关键，你心思花在工作上，当然是好事。 我们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来记事就好了。 所以礼物嘛，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虽然心里被秦朗的话肉麻到十分舒畅，但脸上只是轻轻笑了笑，顾念又把注意力放在礼物的话题上。 情人节的礼物就是秦朗准备的，七夕又叫人家准备双份儿。 这秦朗慷慨无私，也忒让人感动了点儿，顾念挑眸笑了笑，调皮问道： “噢，是什么啊？” 看顾念已然比之前放松了不少，秦朗眉目淡淡弯了弯，顺势将身体往椅背上靠了靠，语气里很是有几分故弄玄虚道：“这么想知道？” 虽然顾念并没把自己和送礼这件事儿挂上钩，但有种理论叫做，越没有什么越对什么感兴趣，即便知道秦朗是在打趣她，顾念还是点点头，坦诚表示，她的确很想知道。 结果，得寸进尺，说得就是秦朗这种人。 偏起头来看进顾念眼里，秦朗眉毛抬了抬，反问她道： “哦？这样……也未免太不矜持了吧？” 以为秦朗是在说她没准备礼物，还猴急着想看他准备了什么，顾念垂眸，大眼睛滴溜溜一转。 从见到秦朗起，还没见他什么地方能够藏得下双份礼物。 缓缓抬起的眼眸中笑了笑，顾念挑了眉道： “怕什么，礼物都让你准备双份了，我已经没有什么面子可谈了。” 【560】糙日子 听了顾念的回答，秦朗嘴角弯了弯。 从大衣兜里摸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到顾念面前，缓缓掀眸，看向顾念道： “念念，打开看看。” 古铜色的木盒里，装着一块打磨光滑的琥珀石。 周身圆润，质地光滑，单单是琥珀本身，就大概有鸽子蛋大小。 略显疑惑地把视线从石头上抬起，还未等顾念开口，就听秦朗安静地说： “外婆年轻的时候，家境很好，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那时候的外公只是泥瓦小工，每天跟着家里人一起，在镇上帮富人修房子，盖房子。 一次偶然的机会，外公在外面做事的时候，恰好救了外婆一次。 从那之后，两个人便密切了往来。 但因为家境相差悬殊，外婆打算下嫁给外公的时候，便遭到家人反对，甚至以断绝关系相逼，试图阻止二人的交往。 可外婆认定了外公，若是家人不许，她便终身不嫁。 所以出嫁的时候，外婆没从家里拿一样东西，就只带了这一件首饰，当作唯一的嫁妆。 而这件首饰，就是外公和外婆初次相遇那天，外婆不慎掉落在地的琥珀石。 因为弯腰去捡石头而没能顾及迎面而来的车辆，恰巧被赶去外婆娘家做工途中的外公看见并舍命相救，也是因此，成就了一段感动时光的岁月印记。 后来，外公将琥珀石打磨抛光做成吊坠送给外婆，外婆便一直将挂坠带在身边，直到出嫁。” 有关左爷爷年轻时的故事听得正起劲儿，话说了一半，秦朗忽然就不说了。 最受不了别人话说大喘气，说一半留一半，吊足了人胃口。 是以一个没憋住，顾念便问：“然后呢？” 似乎等得就是顾念这一句，秦朗笑了笑，将琥珀石从木盒中拿出来，轻轻放在顾念手心。 一面将手覆在顾念手上，一面笑着说道： “然后，外婆就和外公生活在了一起，虽然清贫，却感到无比幸福。 虽然和外公在一起，外婆一直任劳任怨，从来没有半句怨言。 可不想苦了外婆和他一起过糙日子，外公当兵退役回来，便把泥瓦匠的生意越做越大，想要外婆过上好日子。 而且，外公还和我说，这块儿石头，外婆是指定了要送给秦家的孙媳妇的。 所以，我也是白纸一张，随你怎么画。 和我一起过糙日子，你愿意吗？” 原来，从西城回来去老宅的那一次，外公找秦朗，便是把外祖母留下来的礼物，要秦朗务必送到顾念的手上。 外婆与外公的故事虽然简短，但认真听下来，也明白了外婆的心意。 外面的环境再怎么变化，真正能让人感到心安的，却只有那个他。 一块小小的琥珀石里，打磨得都是缘分开始时的印记。 耳边不断回响着秦朗刚刚说的话，顾念握住琥珀石的手，渐渐收紧。 没有华丽的布景，更没有甜蜜的词藻。 似乎更明白秦朗带她来牛肉面馆的意思，顾念笑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561】这个是你的了，不许拿下来 没想到曾经出了店门就向左走向右走的牛肉面店，时光荏苒，再回来的时候，却承载了这么重要的时刻。 眼圈已经微微泛红了，嘴上依然调皮。 想到秦朗说礼物准备了双份儿。 一面把要流出来的眼泪眨回去，一面假装坚强，故意打趣他道： “不是说有双份儿礼物的吗？替我准备，送给你的呢？” 听出来顾念语气里的逞强，秦朗眼里微微一笑。 再抬眸的时候，缓缓牵住了顾念的手。 一寸寸拉到自己跟前，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银闪闪的东西，套在了顾念的中指上。 唇边微微提起，话里染了笑意道： “你看，大小刚刚好。这个是你的了，不许拿下来。” 秦朗的动作太快，等顾念反应过来手上套的是戒指时，神情里不自觉愣了愣。 知道求婚需要戒指，但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求婚戒指戴在手上，是这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 就好像一个东西你曾对它充满了憧憬和想象，但真有一天美梦成真的时候，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喜悦才好。 盯着中指上精致闪耀的钻戒，顾念只是笑着，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这双手我握过无数次，但真的要选礼物的时候，却还是会担心，没能好好记住有关你的每一个细节。 所以每一次牵着你手的时候，我都会闭着眼睛，认真地去体会。 现在终于把你牢牢套住。 好像是做梦一样，为了叫你没机会反悔，这个是你要送我的礼物，帮我戴上吧？” 见识过以往秦朗耍赖皮的本事，但是这一次，他的“霸道”却叫顾念心里说不出的受用。 握了握戴了戒指的手，又朝秦朗递过来的小盒子看了一眼。 得了便宜就买乖，顾念调侃着说：“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你选什么款式，万一你挑的，我不喜欢呢？” 嘴上虽是这么说，手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接过秦朗递给她的小盒子。 正小心地拿起指环，准备替秦朗戴上，就听他说： “唔……你好像捡了个大便宜，还要挑三拣四？” 听出秦朗说的是双关语，顾念轻笑，表示无力反驳。 说话的期间，两个人已经携手走出了面馆。 沿着街市，不由自主，便是把两个人之前打赌两清时一起走过的路线，又无意识走了一遍。 昨日重现，思绪万千。 两个人紧扣着十指，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将过往的酸甜苦辣一幕幕倒映在心上，牵住手中的真实，顾念忽然觉得很幸福。 “念念，你说……你这么迷糊健忘，怎么办才好？ 还能指望有谁受得了你，不如，还是我赶紧把你收了，免得，你再去祸害无辜的人了吧？” 牵住顾念，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 秦朗走在顾念身边，嘴上还闲不住地调侃。 听了秦朗的话，顾念轻轻一笑。 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是她的回答。 一边摇头，一边掉眼泪，一边笑着，顾念一头埋进了秦朗的怀里。 【562】有些意外又有些释怀 “你也看到那个专访了？” 邱逸晨n市的公寓里，程东阳歇着半盏茶，抬眸望向画板背后神色淡然的男人。 相恋是一回事，谈婚论嫁却是另外一码事。 南区项目都帮顾念和秦朗完成了，此时此刻，以及若干未知的以后…… 和邱逸晨一样，程东阳并不能想象出任何，他继续留在n市的理由。 只是心思都专注在眼下，邱逸晨并没有要与程东阳沟通的意思。 忽然有些摸不准邱逸晨心里的想法，程东阳有些坐立不安。 “嗯，看到了。” 平静地应了一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邱逸晨只把注意力，都投注在手中的纸笔之间。 程东阳是因为秦朗的专访，而特地过来确定一下邱逸晨是否ok的。 然而从一进了邱逸晨的公寓起，他整个人便都是超然的。 仿佛除了手下的笔，和纸上的墨，就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了。 直到，程东阳突然问他：“有什么打算？” 知道邱逸晨在擎天是为了一个无人能懂的理由，那么这个理由兑现了，心里的执着，便没有了着力点。 忽然的停笔，邱逸晨看向程东阳，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他声音低缓的说：“把没做完的梦做完。” 夜幕里，程东阳从沙发上缓缓起身。 走到邱逸晨跟前，看到他笔下正在上色的画时，忽然明白了一切，拍着邱逸晨的肩膀摇了摇头，又轻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 收下了秦朗的求婚戒指后，再回到企划部，顾念的工作和生活，便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先是当天被周曦八卦，然后又纷纷得到猎豹国际园子和温静心为代表的同事团问候，就连已经回到芝加哥的jenny，都亲自打来了国际问询长途。 而企划部呢，更是夸张到顾念的每个举动都照顾得细致入微，颇有几分，捡到了宝贝却无处安放，无所适从的架势。 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细致，虽然周到，但顾念却觉着，被“宠”得有些过头，反倒不适应了。 直到项目落幕，手里的事情也接近完成，八月的某个周六，忽然被秦朗带来《忆术》画廊。 仿佛是从泡久了的糖罐里钻出来透透气，顾念心里，是难得的轻松。 《忆术》画廊是n市最有名的画廊，为了能够在这里展出自己的作品，画师们不仅要有优秀的画品，更要提前半年以上预约展出时间。 从被秦朗带出门起，他们的行程，便都是神秘的。 不论顾念问什么，秦朗就只是笑笑，却什么都不说。 直到像个秘密一样被隐藏，顾念来到画廊才发现，展品的作者，竟然是她熟悉的人。 一张张画纸看过去，回忆也一幕幕鲜艳，难怪邱逸晨会对她说，其实他们早就认识，只是错过了。 看到展厅里，邱逸晨笔下，各个场景场合下的自己。 有些意外又有些释怀。 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顾念知道，这一次，邱逸晨虽然从未开始，却真的是打算放下了。 【563】留在原地，才是最好的归宿 校园卡中心，顾念为新生注册的画面，小学教室里，顾念和小朋友们一起做手工的情景，五彩缤纷的秋天里，顾念在落叶堆积的座椅旁安静等候公交车的侧脸，还有好多好多，连顾念都差一点忘了的，在她留学期间慢慢养成的习惯。 若不是邱逸晨把这些点点滴滴都融进了画作中，顾念也没机会知道，原来，她的大学生活，还曾被人用这种方式记录着。 知道她最喜欢喝哪一种牌子的果汁，知道她上课时最爱抄的那条近路，甚至把那些她还没来得及与家人分享的快乐与悲伤，都一帧一帧，细致地描摹在了画纸上。 虽然意外，却也惊讶于秦朗怎么会带她来看邱逸晨的画展，特别是这些天都没再在公司里见过邱逸晨，移开盯在油画上的目光，顾念看向秦朗问： “这个是……” “这个是诗语送我的票，说是邱逸晨终于完成的心愿，对我们很重要，所以，叫我们来看看。” 南区项目建成后，邱逸晨找过秦朗。 那天刚好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邱逸晨在秦朗面前默了片刻，最终淡淡笑了笑，说他要辞职。 “秦总，这是我的辞呈。” 没有多余的解释，邱逸晨站在那里，好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却依然能够置身事外般与世无争，直到秦朗走到他的身边，缓缓抬眸看向他： “你都想好了么？ 其实你不用打辞呈，为了顾念，你在这里这么久，是我的荣幸，谢谢你，默默地做了这么多。” 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挑明，但邱逸晨对南区项目的用心，秦朗不会不懂。 所有他无法顾及的关键，都是邱逸晨冲在最前面。 然而不僭越，不占有，即便秦朗曾对他有过误解，但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更多的，却是对邱逸晨存有的感激。 “想好了。其实，这么多年，还是呆在芝加哥的那段日子最开心。 可以专心做设计，什么都不用想。 也许，那里才是我最有幸福感的地方吧。” 说着，邱逸晨关下眼帘，浓密的睫毛一瞬遮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光彩： “秦朗，好好珍惜顾念。祝福你们。” 那个下午聊得话题虽然有些沉重，但对于秦朗和邱逸晨来说，这样面对面的对话虽是第一次，却让两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思绪在回忆里定格，秦朗迟迟没再说话。 直到顾念的声音，传入耳朵，才将他带回现实。 “诗语……？她……” “嗯，她应该，已经在去往芝加哥的航班上了。” 嘴边浅浅笑了笑，听了顾念的疑问，秦朗侧过脸来看向她。 虽然秦朗的回答很隐晦，但听出话里的含义，顾念也不由得释怀一笑。 如果说把有关顾念的过去打结封存，就是邱逸晨的心愿，那么南区项目完成，邱逸晨便没有继续留在擎天的理由。 春去秋来，即便匆匆，芝加哥才是邱逸晨梦开始的地方。 顾念在他的生命里，就好像是他迷航于汪洋时，曾点亮过他的那座灯塔。 安静了内心，也平息了风浪。 终于靠了岸才发现，其实灯塔便只能是灯塔，留在原地，才是最好的归宿。 【564】那些缺席过你的人生 不用过问更多的细节，似乎理顺出了秦朗话里的意思，顾念知道，邱逸晨的办公室这些天都关着门，原来，是他人已经离开了擎天。 乔诗语会在去往芝加哥的航班，无外乎是去“偶遇”邱逸晨的。 不过邱逸晨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证明他是真的放下了。 就算从未开始，知道邱逸晨愿意把心中的秘密公开，也算是一种放手，叫人感到无比释怀。 把一幅幅有关芝加哥那两年的岁月，和秦朗一起细细品味。 忽然会心一笑地为乔诗语和邱逸晨间的未知而暗暗打气。 但意识到身边还站着位n市出了名的“醋缸”，轻轻抿了抿唇，顾念故意逗秦朗道： “嗯，没想到，有些人还挺上相的呢。 怎么样，看过之后，你有什么感想吗？” 秦朗能和她说起画展的缘由，顾念知道，秦朗一定知道了很多，她自己都未必了解的信息。 秦朗手里的门票是乔诗语给的，那么关于这次画展，秦朗就早已明白其中“深意”。 既然如此，开他玩笑又何来生气的道理。 一瞬间玩心大开，结果等了半天秦朗都没正面回答顾念的话。 只是微微冲顾念笑了笑，那笑容轻且温柔。 不怕秦朗玩严肃，最怕他笑面虎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暴风雨般的心。 见秦朗只是但笑不语，顾念继续开玩笑活跃气氛说： “你，不生气吗？” 结果话音未落，肩膀就被秦朗握住。 整个人被秦朗转到自己面前，咫尺之间，顾念看到秦朗神情认真，目光深沉地对她点了点头： “嗯，生气。” 本还被秦朗突如起来的正经迷得微微陶醉，结果“生气”两个字一出，暧昧的氛围瞬间就消失无踪。 以为秦朗是来真的，顾念意外夹杂调侃的应了一句： “还真是小气……” 谁知才假装嘟起的脸蛋，忽然被秦朗轻啄了一下。 正不明所以，就听秦朗语调和缓地说：“我生气……自己那些年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心头忽的一软，秦朗的话，好像暖阳般照进心间。 没有一点点的不悦，秦朗忽然圈住顾念到自己怀里。 细长的眼中微微缀着笑，目光里映着一张张刻满顾念身影的画，秦朗低头，吻了一下顾念的发顶道： “但是现在，我反而想感谢逸晨。 弥补了我的缺憾。 原来，我缺席过你的人生里，我的小姑娘在国外的时候这么能干，把日子过得这样丰富多彩。” 说着，秦朗环住顾念的手臂又紧了紧，眼神里尽是温暖与柔和，把落在画作上的目光缓缓移开，垂了眸，语带笑意地说： “看着这些画，就好像是又和你一起经历了一番你在芝加哥的日子。 所以我若是生气，就是气自己没有早一点和你在一起。 好在还有逸晨帮我捡回了这些片段，念念，我真的好爱你。” 争竞很容易，但要和对手说谢谢却很难。 她所欣赏的，恰好都成了秦朗的优点。 会心地一笑，顾念乖顺的把头倚在了秦朗的肩膀上。 【565】往好里讲就是优点 去往芝加哥的航班上，邱逸晨放好行李后，便放空自己，漫无目的地将头望向了窗外。 今天是他画集展出的日子，也是他与n市告别最好的机会。 然而靠着窗边正闭目养神，身边的座椅就有人经过，随即，有人声传来问： “请问一下，先生，您这里有人吗？” 不用看脸都知道对方是谁，邱逸晨笑了笑，对着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他离开去芝加哥的事情连程东都不知道，便只能是秦朗泄了秘。 当初就不该“轻信”他的为人。 邱逸晨无奈，只是盯着乔诗语却什么都没再说。 “你好，我们认识一下，我叫乔诗语！” 伸出手来冲邱逸晨偏了偏头，乔诗语笑了笑，和从前一样的乖巧。 既然邱逸晨的心上曾经有故事，那么在一切重新开始之前，乔诗语便要做第一个出现在他世界里的人。 由于赶时间的缘故，说话的时候，乔诗语还微微喘着气。 但能够再一次和邱逸晨遇见便已经心满意足。 眼下的等待，也成了期待。 *** 从邱逸晨家离开的那日，程东阳才刚出门，就在门外发现了乔诗语。 虽然乔诗语并不认识自己，但程东阳一眼就判断出，眼前的女生就是她没错。 眼里淡淡一笑地走过去，程东阳开门见山的说：“乔诗语吧？邱逸晨这硬骨头这么对你，天下什么男人没有，你非要这么执着于他？” 若不是从那次表白后，邱逸晨就一直疏远乔诗语，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乔诗语才不会出现在邱逸晨家门口。 开了一句玩笑之后，见乔诗语果然不吱声了。 眼里随性地笑了笑，程东阳正经了几分道： “我是逸晨的朋友，这死小子什么脾气，我比他爹都清楚。” 见程东阳虽然怪异，但说起话来还有那么几分气场。 正打算接话，就又听程东阳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其实我不是坏人，我是顾念她哥。”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事实砸中，乔诗语嘴唇开合了两下，不由得愣了愣。 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听程东阳开口道： “邱逸晨一时半会儿走不出来，就是因为他与初恋玖月的感情，遭对方家人反对，玖月久病不起，最终离世的事情。 这小子天生骨子里就不喜欢被家庭出身限制。 所以呢，你是什么身份，逸晨自然会对你回避。” 程东阳说得不错，邱逸晨为了拒绝她，连自己是孤儿的事情都搬出来了，也足以见得他想要疏远她的决心。 眼里瞥见乔诗语的失落，程东阳突然话锋一转： “当然了，顾念刚好在他最痛苦的时间，点亮过他的生活。 那时候逸晨在美国学习访问，顾念也刚好与他在同一个学校。 一开始顾念只是他的创作模特，但慢慢的观察她，了解她，欣赏她，甚至习惯了顾念的存在。 虽然顾念并不知道还有人这么关注过自己。 但邱逸晨已经对顾念有些先入为主的好印象，回国之后，心里，就很难再塞下另一个人。 所以说，你和他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毕竟他这个毛病，往好里讲，就是优点，专情嘛！” 【566】乖巧可爱又透着萌 青涩懵懂却也刻骨铭心的感情夭折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邱逸晨都无法从那种悲伤的阴影里走出来。 从小就是孤儿，邱逸晨本就缺乏安全感。 一点一滴的相处，和玖月的两颗心才慢慢靠拢。 结果相爱的代价，却是付出生命。 来芝加哥深造本是两个人的约定。 到头来阴阳两隔，相恋却不能相守。 每天往来于学校与公寓两点一线之间，直到有一天因丢了校园卡，在学生中心遇见顾念，邱逸晨始终灰蒙蒙的世界，才开始染上了色彩。 也许是她眼里的阳光，也许是她脸上的从容，说不出到底是哪一点，却总会让人觉得特别，不由自主地，邱逸晨便想要了解她更多。 一直不是主动与人打交道的个性，第一次在公交站碰面之后，邱逸晨还想不出什么合理关注他人的理由。 好在那时候的一期项目主题就是《daily life》日常生活，所以从那天之后，每天到学生中心外的书店观察顾念的工作，就成了邱逸晨每天必做的待办事项。 除了远远地注意顾念，邱逸晨在书店喝咖啡的时候，也会随身带着速写本，把有关顾念的瞬间，简单用笔勾勒出来。 比她老公来得还早，等她离开，才从书店跟出去。 即便对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即便自己的行为有些让人无法理解。 可就是说不出为什么，这样以画画的名义去了解一个人，久而久之，却也开始对新一天的开始，充满了期待。 不畏寒暑，不论秋冬。 顾念在芝加哥两年，邱逸晨也画了她两年。 两年的时间里，一直以为顾念只是他画作的一部分。 结果从芝加哥回国，再一次因为程东阳的年会遇见她。 一种莫名悸动的感觉涌上心头，当初那个他以为放得下的速写对象，早已经深入心念，放不下了。 ……… “对了，逸晨最近一直在给素描上色，以我对他的了解，可能不仅仅是陶冶情操那么简单。 这段时间你对他的动静多留意着点儿。” 说到这里，程东阳眼中忽然染了一层笑意： “你这丫头挺有意思的，喜欢就千万别放弃。 你是顾念的朋友就是我程东阳的朋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随时跟我说哈。” 说不上是直觉还是乱点鸳鸯谱。 程东阳总是觉得，像邱逸晨这样的闷葫芦，就是需要一个像乔诗语一样，乖巧可爱又透着萌的姑娘。 胳膊肘往外拐了半天，程东阳也觉得是时候该收手了。 全程都没给乔诗语说话的机会，话音一落，程东阳就摆摆手走了。 和程东阳的一面之后，找邱逸晨未果，乔诗语便一直对他的动态，默默关注着。 邱逸晨回避她，但秦朗和顾念总有知情权。 得知了邱逸晨要开画展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邱逸晨肯不肯见她，乔诗语还是决定，去擎天找秦朗碰碰运气。 毕竟，邱逸晨虽然做了自己的选择，但她乔诗语，也有再做一次选择的权力，不是吗？ 【567】刚刚开始 “恭喜啊，苦尽甘来，过不了多久，是不是就要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 擎天二十五层的办公室里，乔诗语抿了一口茶，眼里笑笑地看向秦朗，不由得一叹： “真羡慕你们这种相互欣赏的关系。” 结果话说了一半，眼中的神色就暗了暗，乔诗语低头，隐去了心里的下半句话。 知道乔诗语的来意，不仅止于恭喜他的好事，秦朗笑了笑，抬眼朝乔诗语瞥了一眼。 并未急着说什么，倒是乔诗语先开了口： “下周六逸晨哥有个画展。 我已经买好票了，也许，你应该带着顾念姐一起去看看。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不愉快，但我也知道你们的感情稳固，不是别人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够动摇得了的。 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逸晨哥对顾念姐有种特殊的感情。 那是因为在他人生低谷时，刚好和顾念姐有过交集。 只是那时候，顾念姐并不知道逸晨哥的存在。 所以，这次的画展，就是逸晨哥对那段时光的最好诠释。 开这个画展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心血。 我好像并不能为他做什么，但我知道，即便他有意躲着我，这次的画展，也对你们，对他，甚至对我，都很重要。” 把程东阳那晚说过的话，都和秦朗坦白。 乔诗语这样做并不是要搅乱秦朗与顾念之间的关系，恰恰相反，正因为她和他们二人是朋友，乔诗语才希望两个人的感情里，不要遗憾留白。 为了保全自己而掩盖一个真相很容易，但为了还原一个真相而以身犯险却不轻松。 乔诗语能把自己陷于不义，却依然想要为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做点什么。 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乔诗语身边，秦朗接过她手里的两张票，抬了抬眉： “我想，下周六的画展，你也许去不了了。” 乔诗语的话没在秦朗脸上留下一丝意外，倒是听了秦朗的回答，乔诗语原地愣了愣。 “邱逸晨已经辞职了，所以你今天来也不会看到他。 但是他回芝加哥的机票，可是下周六下午的。” 说到这里秦朗忽而一笑地晃了晃手里的两张票： “画展我和念念代你去看就好。 我想，那天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先代念念祝你一切顺利咯。” 弯起的眉眼中笑了笑，秦朗收回视线望向窗外，天边，是万里无云的晴空。 *** 去往芝加哥的航班上，乔诗语自我介绍了一次后，就一直等着邱逸晨的回应。 按照秦朗提供的信息，又找程东阳帮忙搞定了座位，见到邱逸晨的一刻，便在心里谢了秦朗与程东阳八百遍。 直到在邱逸晨身边站了好久，也得不到他半句回话。 快要觉得自己傻到起飞放弃的瞬间，乔诗语终于见邱逸晨平静的脸上笑了笑。 “你好，我叫邱逸晨。” 没有复杂的言语，没有多余的情感。 这句简单的回应，就好像是一条分割线，把一切打结包装的同时，也划开了所有季节的色彩。 因为乔诗语知道，邱逸晨的过去落幕，而她和他的，才刚刚开始。 【568】你还小嘛 八月末的下午，秦朗和顾念一起漫步在南区项目的园区内。 阳光懒懒地打在脸上，微风拂面轻轻地吹。 被秦朗牵着，像个路人一样欣赏着自己的创意和成果。 人头攒动的街上，顾念为——可能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是谁，而感到莫名的新鲜与有趣。 一个是南区项目的开发商，一个是南区项目的方案策划。 秦朗和顾念正在做的事，就好像他们一贯的坚持。 即便环境再怎么变，也要不忘本心的做自己。 哪怕默默无闻，哪怕辛苦艰辛，但只要脚下的每一步路都是出于自己，内心就会如蓄满了水的大坝，无比满足。 逛了街，吃了饭，看了书，还补了一场近期新上映的高分电影。 把最爱的东西，都装进南区项目的玻璃幕墙内，再和自己爱的人一样一样完成。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口渴，便不约而同决定，去b栋的top tea买杯奶茶解渴。 结果步子快要迈到路口的时候，秦朗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一副大事不妙的表情转过身，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被他想起来了，皱了皱眉，秦朗看着顾念道： “糟了念念，我忘了今天我爸和我妹回来，我们赶紧回去吧。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到家了！” 简直没被秦朗一句话雷成包公，顾念滑了滑差点儿掉下来的下巴，朝秦朗看了一眼： “今天时间太匆忙了，我还是等叔叔和妹妹休养过来了，再登门拜访吧？” 恨不得胖揍秦朗一顿，顾念一面笑弯了眼睛，一面在心里嘤嘤嘤地画着圈圈。 还真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一老一少都到家了，哪有这么突击见家长的…… 但似乎是看出了顾念的心思，秦朗低笑，安慰顾念道： “没关系，早看出来你是临场发挥型的了，他们又不吃人，不怕的。” 结果秦朗的话才刚一说完，顾念就打了一个喷嚏。 *** 秦朗老爸和妹妹回来那天，秦朗专门找人打扫了老宅，还做了一整桌丰盛的美食。 秦朗说得不错，第一次见父母，顾念的确临场发挥得不错。 一起其乐融融地吃了饭，饭后休息的时间，秦爸爸就带着妹妹进了厨房，很满意的夸赞说： “哎，小柔，我看这家里啊，还是要有个女人，才会叫人觉得温暖啊。” 亲爸爸实事求是地感叹，却搞得一旁的妹妹很不开心。 表扬别人也就算了，还高级黑自己女儿。 轻轻咳了两声，秦依柔囧囧道：“老爸，难道你生了两个儿子么？” 被小依柔的抱怨提醒，秦爸爸忽然意识到身边就有一枚实打实的潜力股。 一脸尴尬地冲秦依柔笑了笑，秦爸爸转口解释道：“嗯，你还小嘛。” *** 吃完了晚饭，秦朗带顾念扶在二楼的露台上。 繁花落尽，只剩相互依偎的身影。 渐浓的月色下，顾念突然听到他说： “念念，还记得之前在白鹿面前，我曾说过的那句被圆子录下来的话吗？” ——我会是你的男朋友，未婚夫，丈夫，未来孩子的爸爸。 “现在还差两样了。” 对于秦朗的话，顾念并未急着回答，脸上，却是淡淡地笑了。 【569】长草 年轻夫妇的身份，随着七夕的专访，在媒体和商圈中暴露，没让顾念因为秦家准媳妇的身份闲下来，倒是因为秦朗一句“自己女朋友是南区项目的方案策划人”，而变得越来越有名望，也越来越忙。 新锐的想法和设计才华被挖掘，一时间，各大公司的地产项目，甚至相关的教育机构，都希望顾念能去帮忙指点几笔。 以往借着“自习”的名义约会的时间，都缩水成全程加班的节奏。 “媳妇”变得越来越忙，做“老公”的也帮不了什么，所以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秦朗就把婚礼日期，悄悄提上了日程。 参加一次教堂里的婚礼，曾是出差芝加哥时，秦朗许给顾念的“玩笑”；也是历经点滴变幻，兜兜转转，两个人又走回的起点。 婚期定在十一月，刚好是两个人重逢一周年。 不长不短，却足以圆满一个约定。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这座恢弘大气的校园里，似乎承载过两个人太多的回忆。 婚礼的那一天，芝加哥大学道路两旁的枫树，双双对对，缤纷得仿若油彩。 好像小心翼翼，绕着湖心岛公园，想要牵一下手的心动，就在昨天。 仔细考量过后，秦朗还是决定，把场地选在了两个人曾访问过的，jenny所属的教会里面。 从七夕求婚到婚礼举行足有四个月，但对于即将步入人生新旅程的“年轻夫妇”来说，虽然可以一切从简，但有些重点却是不能省的。 延续一贯走心的风格，婚礼的请柬均是婚礼前一个月，秦朗和顾念在两个人平时自习的咖啡厅里，一起坐下来，按照之前列出的一张清单，由顾念一封封手绘寄送的。 猎豹国际的老同事们，擎天企划部的好友们，双方的同学，朋友和亲人，毫无疑问，都受邀出席了这一次的典礼。 孙子孙女办喜事，最开心的莫过于左权老爷子和他的老战友顾爷爷。 恨不得比所有人到得都早，恨不得两个孩子早一点礼成入洞房。两位老人家也借着两家人的喜事，把几十年的友谊，升华了一遍。 婚礼按照西式风俗操办，一直到结婚的前一天，秦朗也不知道自己的新娘子，到底会打扮成什么样子。 无奈这些天两个人都不能联络，秦朗真恨不得省去婚礼接待的环节，礼毕就抱走新娘子离开。 因为和秦朗一样不喜欢受媒体太多的关注，两个人的婚讯虽然早就在圈子里炒得沸沸扬扬，但婚礼的当天，也只有寥寥几家口碑好的媒体，有这个“荣幸”，受邀出席了此次的仪式。 和一年前与顾念一同见证过的那场婚礼一样，仪式开始前，压住场子的只有新郎和伴郎。 虽然台上包括牧师与伴郎在内的几位男士，英姿俊朗，已经够吸人眼球了。 但出于对美好事物偏心眼儿的心理，在座的各位，其实更加长草礼堂大门外，新娘会是什么样子。 **** 【570】微笑着站在他的跟前 婚礼的时间定在了上午十一点。 牧师简单的致谢与开场白过后，伴随着巴哈的《jesus， joy of men''s desiring》（耶稣，世人仰望的喜悦）这首序曲，教堂的木质大门，便从外侧，由两名身材精壮干练的男士拉开。 终于圆了一次伴娘梦，周曦虽然并没有实现大学时的梦想，把自己先嫁出去，但能穿上仙气十足的伴娘服，和尔东一同站在新人身边，俊男靓女，沾沾秦朗和顾念的喜气，也是好的。 除了尔东和周曦，凑热闹这种事，自然少不了圆子和程东阳。 虽然把他蕙质兰心的妹妹嫁给谁，程东阳心里都会觉得便宜了对方傻小子。 但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脾气。 秦朗邀请他做伴郎的时候，竟然也是欣然接受，没有半点怨言。 作为顾念和秦朗的前室友兼邻居，结婚这么重要的场合，哪怕秦朗不出机票和住宿，为了给jenny做伴娘“捧场打气”，大丁和小圆也要克服高空恐惧症，横跨大洋飞过来。 而做了二十几年的表兄加同学，陆北天也再一次帅出新高度，一身烟灰色西装，和程东阳、尔东他们并排站在秦朗身侧，斯斯文文，还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 雪白的地毯上，香槟色的玫瑰花瓣，带着花草特有的芳香，被三四岁年纪大小的小花童们，天女散花得十分卖力。 小花童努力走直线，花瓣雨也听话地在地上铺着直通讲台的鲜花路。 台上的司琴敬拜团队，用钢琴，小提琴与吉他，演绎着让人心灵安宁的乐曲与赞美诗。 宾客们被孩子们的纯真逗得脸上挂笑，大门之后，则依次走出了三位伴娘。 和伴郎相对称地站在秦朗的左右两边，随着大门再一次落下，秦朗知道，他的新娘，就在门外端庄优雅地等着他。 门开的那一刻，不光是在场的宾客终于如愿以偿，欣赏到了新娘子的芳容，顾念也一样，一步步由顾爸爸牵着走向教堂台前的路上，也看到了她想看到的每一张脸。 同事linda，张萌，温静心，总监王晋，笑面虎老板一一到场，前室友大丁，小圆也欢乐齐聚，因为秦朗的送餐行动，与圆子结缘的小哥张哲，还有院长妈妈，以及和平之子福利院可爱的孩子们。 人群中，项卓言与夏文婷姐弟冰释前嫌，与白鹿一起微微笑着，和谐得宛若一家人，而更让顾念感到意外与惊喜的，却是淡出视线很久的邱逸晨，虽然还是一脸淡然地站在人群中，但他身边，分明站着的那一位娇美可爱的女子，正是一心九窍的鬼精灵乔诗语。 和所有宾客一起，这些让顾念一辈子难忘的好朋友，都在用一颗祝福的心，迎接着新娘子的到来。 知道很多名单外的面孔，都是秦朗为她准备的惊喜，强忍着这种时刻最容易不争气的泪水在眼里打转，顾念将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扬了扬嘴角，最终，还是微笑着站在了秦朗的跟前。 【571】藏不住的幸福 顾念走过众人身边的时候，好像是坠落凡间的精灵，不仅仅是秦朗，在场的每一位宾客，都看得目不转睛，脸上盈盈带笑，无不为秦朗与顾念眉目间默契的神韵与深情而心生感慨。 虽然秦朗曾在电视专访中透露过顾念的职业，但顾念本人，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媒体的视线里。 难怪擎天集团的继承人身处商圈，人脉无数，却从无绯闻，为人更是谦和低调。 看到顾念的一刻，媒体代表们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与子偕老，只因为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请问，是谁授予今天的这场婚礼？” “是双方父母。” 序曲结束，顾念也拖着长长的婚纱，刚好走到了秦朗的跟前。 回答过牧师的问题，顾爸爸满脸慈笑，缓缓将女儿搭在他手臂里的手，轻轻和秦朗的放在了一起。 小伙子聪明，有想法，但最重要的，是为人端正踏实。 把疼了二十几年的女儿交给他，顾爸爸虽然不舍，但心里，却也满了平安。 “感谢各位亲人，朋友们，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参加秦朗与顾念的婚礼，一同见证这对新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之一。 这是耶和华神所定的日子，也是这对新人在神面前，所立盟约的日子。 能够有权柄见证今天的婚礼，都是因为神先爱了我们。 所以在婚礼开始前，新人们希望，用诗歌来敬拜赞美神，把最好的感恩与颂赞，荣耀，都归给我们的阿爸天父。” 牧师的话音一落，讲台上便走出了教会的唱诗班。 与众人一起，秦朗和顾念站在讲台下的第一排。 十指相扣，相视而笑。 没有多余的话就只是安静的凝望，只此一眼，却足以明白对方的心思。 与身后的宾客一起，把最深的感恩与爱，都献给这位让他们相遇，相知，相爱，并一路帮助他们，与他们同在的主。 歌词中包含着上帝的爱，也回馈着人们对上帝的感恩。 先后献诗过《how great is our god》，《amazing grace》，《盟约》与《两个环》之后，众人便落座，准备见证秦朗与顾念的婚礼。 “感谢主，让我能有这个荣幸，见证秦朗与顾念的婚礼，并把新人选择的一段他们很喜欢的经文，在这里分享给大家。 在《圣经》的哥林多前书，十三章四到八节说：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这里面神很有智慧的教导我们爱的真谛，也告诉我们，爱人，有七要——要忍耐，要有恩慈，要喜欢真理，要包容，相信，有盼望，有永恒； 亦有八不——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动怒，不计算人的恶，并不喜欢不义……” 唱诗班下台之后，牧师再一次上台，把爱的真谛，与宾客们分享，并依据《圣经》的原则，提出对新人今后生活的劝勉。 《圣经》中的这段话，不仅是一年前，秦朗与顾念在这座教堂里，误打误撞，一同听到的美好见证，更是两个人久别重逢，缘分开始的催化剂。 听着牧师的话，心中流动出别样的感动。 仿佛曾经在台下作为宾客的画面，就在昨天。 紧紧握住彼此的手，投着二人影像的大屏幕上，宾客在台下，看到两个人眼中藏不住的幸福微笑。 【572】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好像时间一瞬回到了一年前，顾念为猎豹国际海外招聘而出差的那个夜晚，秦朗突然出现在她的房间门外。 夹杂着惊喜与意外，顾念从没想过，秦朗会真的出现在她的身边。 哪怕是现在被他用戒指缓缓套牢的时候，还会觉得，一切太美好，美好得好像是一场梦。 “我们都知道，戒指，是用贵重金属所锻造的，它代表了爱的永不朽坏，同时，戒指又是360度无死角的环形，这代表着爱的永恒，永不止息。” 在新人互换戒指之前，新人们还需要在神的面前交换彼此的誓言。 而和以往的任何承诺都不同，面对着面，两个人彼此牵住对方的手，在众人的见证下，秦朗与顾念对彼此的要求与期待，却有着更多的味道。 “感谢神，他的安排总是超乎人的所求所想。 四年前，因为母亲的离开，神让我遇见了你。 那时候以为，你只是我生命中一闪而过的风景，在我低谷的时候点亮我，却只是昙花一现，让我来不及抓住更多有你的时光。 直等四年后你再一次出现在我视线里，我知道，他把你送回来了，这一次，我想了解你更多。 感谢主，他是信实的，并用他的慈爱，一步步牵引我。 我对另一半可以有千万种标准，但唯一让我在乎的，却是她是否也愿意讨主的喜悦，明白神的心意。 当我在芝加哥，与你共进晚餐，听你谈起基督徒的婚姻观时，我更加明白，神的心意，是叫爱神的人得益处。 感谢神，因着他的恩典和爱，我今天能够靠着他站在这里，站在你的面前，有这个福气成为你的丈夫。 感谢神，感谢他爱我们，让我们能够组成家庭，以夫妻的形式，更多的去体会天父的心肠。 感谢神，你的美丽将我心夺，不仅仅是因着外表，更是因为你因认识基督而散发出来的香气。 感谢神，让我能够效仿基督，在家里做一家之主，做我们信仰的带头人，在这里宣告说，我和我的家，必定要侍奉耶和华。” 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向顾念，秦朗眼中盈盈闪动，其中饱含了太多，他无法一一言明的情绪。 记起这些时候的点滴，记起那晚在披萨饼店里说过的话，秦朗眉目里轻轻弯了弯，笑着说： “念念，还记得吗？你说，你很喜欢基督徒的婚姻观。 两个人的相爱与结合并不只是为了婚后的幸福和快乐，更是为着神的荣耀。 是啊，因为婚姻是神所赐的最美的约。 他让我们借着丈夫与妻子的关系，能够明白，我们爱，是因为神先爱了我们。 所以在这份感情里，我们不单单是叫自己喜悦，更是要真实的活出神的爱。 念念，感谢你，如此的顺服，有智慧，有德行，却愿意做我的妻子，成为我凡事上的帮助，并和我一起，走完我们在这地上余下的年月。 我没什么可夸口的，更没什么能够给你的，能够与你组成家庭，都是神的恩典。 我只是希望，在这个家里，我能够像基督一样，做我们家的带领，在一切的言行侍奉上，荣耀神，舍己，放下自己的骄傲，保养顾惜自己的妻子，对你有不自私的爱。 靠主恩典，一生爱你。” 双方都交换过誓言，如顾念一样，台下很多人，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没把自己放在典礼的重心与首位，却是虚己，把感恩和赞美都归给了上帝。 眼里闪烁着安慰与祝福，看着秦朗与顾念为彼此戴上婚戒后，难得带了一丝玩味，牧师转向秦朗，眼里弯了弯道： “now，you may kiss your bride！现在，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温柔的目光移向顾念，秦朗低头，在众人的喝彩与祝福下，对顾念献上深情的一吻。 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便更觉得无比甘甜。 移开身体，看着顾念微微泛红的脸蛋儿，秦朗笑了笑，低低地说： “还记得吗，念念？当初在回宾馆的路上，是你对我说，婚前不可以太亲密的。 在神的允许与祝福下，能够完完整整的拥有你，念念，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遇到一个如自己一般的人，彼此建造，彼此扶持，在爱里舍己却又合一，这很浪漫，而且，顾念知道，他们也做到了。 （正文完） 【573】因为我把你放在心里（1） 秦朗可能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不然当初拿尔东没有女朋友当借口让他在公司加班的时候，肯定会手下多多留情的。 所以说老天是公平的。 万年老光棍他老铁尔东，也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而且不来则以，来就变本加厉。 眼看秦朗小两口感情稳定发展也即将开枝散叶，他和周曦这边也开始加倍回报老板对自己的“器重”。 比如说，在这个非假期的工作周里，理直气壮的把家里的爱汪布丁，托付给秦大人，美其名曰，让这两个恩爱小夫妻，提前感受下养孩子的乐趣，自己却和周曦两个人，去夏威夷度假避寒去了。 布丁作为一只犬类智商排行榜上前五的汪星人，当然也很能明白主人的一番苦心。所以在主人不在的日子里，异常的调皮，让秦先生秦太太深刻的体验了一次，为汪父母的不易与辛酸。 刚被带回秦宅的第一天，布丁就因为水土不服拉肚子。 从来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的她，一个晚上就要嚎叫个两三次。如果哪个夜里自己的呼声被忽略了，就要方便在笼子里，搞得整层楼都臭气熏天，一大早还要摆出一副被逼无奈的认错脸，嫌弃地躲在笼子的角落里装可怜。 虽然布丁很多时候都耷拉着耳朵，伸着舌头卖萌，蹦蹦哒哒还会做各种指令，很讨人喜欢。但三天肠胃感冒下来，秦氏夫妇也是有点吃不消的。 一开始顾念还会体现出女性细心温柔的一面，担心秦公子日理万机太辛苦而主动承担女主人的角色，不辞辛苦地带布丁去厕所。可是被疼老婆的秦公子中途拉住安抚回床后，画风就变了。 再之后，夜里经常发生的一幕便是，两个人熟睡在温软的床上，在梦里梦着彼此好不缠绵。突然，卧室外传来一声布丁的哀嚎，秦朗就要在顾念还没察觉到之前先蹑手蹑脚的下床去带布丁解决大小问题。然后第二天一早，秦公子又要赶在布丁的惨叫把顾念吵醒之前，先去带她到楼下散步。 其实每次顾念也是听到了屋外有动静的，但是她本来睡好了就雷打不动，加上秦公子又主动挑起了遛狗的大梁，索性含糊不清地说一句颇有几分撒娇味道的“老公你辛苦了”，便心安理得地翻个身，又倒头不省人事地睡过去了。 每每看着顾念迷迷糊糊可爱嘟嘟的样子，秦朗就觉得不忍心吵醒她。所以，临出门前都会在她脸蛋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后，再轻手轻脚的去和布丁奋斗在第一线。 熬了三个日夜，好不容易布丁的肠胃好了，此汪精神又开始不正常了。 估计是身体恢复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入住了豪宅，所以每天都跟开了挂一样满屋子的上蹿下跳、四处狂奔，跟疯了也没什么区别。 要不是院子周围的栅栏高，布丁可能都会翻墙出去自己玩了。所以夫妻两人经常就满宅子的追在布丁后面跑，大冷天的都能跑出一身的汗，画面煞是热闹。 所以，总结一下布丁来了以后这几天取得的成绩，就是……成功打乱了二人简单且富有规律的婚后生活。 这一天，秦朗因为要去公司开会，所以早早就出门了。顾念婚后就接管了南区项目大小商铺的管理和其余重要地产项目的投资与设计，今天店里面也没什么特殊要处理的事情，所以暂时在家放飞自我，顺路带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性相斥，这些天都是和养父母一起生活，突然一下只有顾念在家陪她，布丁小公举从秦朗出门以后，就开始玩起了忧郁。连午饭都不好好吃了，非要顾念给她煮了牛肉块，才勉强吃了几口。 吃完午饭，布丁又懒懒的趴在地毯上，任顾念怎么逗她都没有用。最后还是布丁觉得太无聊，自己枕着抱枕睡着了。 趁布丁睡觉的时候，顾念终于得闲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秦朗，倚在沙发上喝着茶水，咂咂嘴，感叹道：“此汪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才是小天使。” 结果照片刚发出去，秦朗就打了电话过来。语气里颇有一番慈父的味道。 “她把头放在抱枕上睡觉的样子那么可爱呢。” “是啊，而且今天一天都在屋子里面散养，已经摆了各种造型了。” “她睡了以后，有没有觉得轻松了一点？” “有，轻松了好多点。” “那太好了，你吃饭了吗？” “吃了。不过布丁今天不吃饭，给她煮了牛肉块，才勉强吃了些。” “这么挑食？” “可挑了。随你，只吃好的，贵的。档次上去就下不来了呢。” “好样的。那等下我们去给她买点高质量的狗粮好了。” 半小时后，夫妻俩出现在宠物商店。秦朗速战速决间塞满一购物车的罐头，零食和玩具，准备给布丁拿回去。 回家的路上顾念就不太开心。 因为她不服气，为什么自己想吃罐头和零食的时候，秦某人从来都是一千只眼睛在监管，现在却给一只汪惯成了这样。 在车上，顾念就苦闷闷道： “你干嘛给她买那么多零食，却管我管那么严？偏心，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嘛！” 说着，不高兴地把秦朗一直牵在手里摩挲着的小手抽了出来。 秦朗不语，就只是轻笑着把那只逃离了自己魔爪的小手又重新抓了回来，扣在手心，慢慢道：“嗯，因为我把你放在心里。” 【574】专治各种不服（2） 顾念被秦某人成功肉麻到，努了努嘴算是无声抗议，便也只好美滋滋地继续让秦朗蹂躏自己的爪子。 回到家里，秦朗拎着一大袋的狗粮，准备放进厨柜里，但因为手上都拿满了东西，就让顾念帮个忙。 他微微侧过脸，柔声对身后的小女人说道：“来，布丁妈妈，帮我扶一下柜门。” 结果好不容易消了气的顾念，看到狗罐头又不淡定了，嘟了嘟嘴，窝了一肚子火的顾念不爽道：“不扶！” “不服？” “嗯，不扶，就是不扶，不给我吃零食，说什么都没用！” 见顾念把头扭向一边，故意不看他的眼睛。 一旁的秦朗就只是勾唇浅笑，漂亮的脸染上了柔情的痕迹，刹那惊艳。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调笑般低低说了句：“好”。 虽然已经结了婚又是在自己家，但是突然被秦公子索吻，顾念还是红透了整张脸。 她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专注亲吻着自己的男人。那浓密的睫毛，俊美的眉形，和完美的脸庞，不由得心中一软。 除了沉溺，其余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享受着他的温柔，直到这饱含深情的一吻结束，才咬了咬下唇，羞赧道：“你干嘛啊，布丁，布丁还是个孩子，她还小......” 谁知秦朗就只是凝视着她的双眼，柔柔道：“嗯，我专治各种不扶（服）。” 他轻轻一笑，温溺的两道眸光落在顾念绯红的脸颊上。趁她的小女人还在背后脸红，就已经转身把狗粮都放好了。 给布丁的饭碗里盛满了新买的优质罐头，秦朗牵着顾念一路回到卧室。 他长腿一勾带上了房门，将面前的人往自己胸前一带，便拥美人入怀。秦朗在顾念耳边轻轻吹着气，低声道：“几个小时不见，想我了么？” 顾念没说话，却只是微微点着头。 她感受到他的吻轻柔炙热，从顾念的额头到鼻尖，再滑落至脖颈间。 秦朗的身体紧紧贴着顾念，二人之间不留一点空隙，大手托在顾念腰间，用力往自己胸前一拉，顾念便失了重心被放在温软的床上。 两个人的呼吸，被安静的气氛，衬托得愈加粗浊。 ……… 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叶斑驳的洒下来，更给午后的室内增添了几分调皮的色彩。就在这个暧昧的时刻，就在这个心与心靠得更近的时刻，床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更加粗浊的喘气声。 二人不约而同的朝床边望去，只见布丁此刻吃饱喝足，正端坐在卧室的地摊上，水汪汪的一双狗眼，正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两个人。 顾念：“那个，布丁还小......我们，我们还是起来吧……” 秦朗：“......” 等秦朗一头黑线地把布丁请出去，重新把门锁好回到床上后，顾念还是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被子里。 秦朗温柔的看着她，用他纤长的手指梳理着顾念的秀发，轻声道：“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顾念：“什么决定？” 秦朗：“如果我们以后养狗，一定要养一个不会随便进主人卧室的。” 顾念：“……” 【575】婚后的惊喜（3） 都说婚姻是彼此的照妖镜，结了婚才是了解一个人的开始。所以顾念在跟秦朗结婚以后，也发现了秦朗很多的怪癖和特点。 【比如说，秦某人很贴心。】 顾念喜欢起夜，但每次只要顾念一起身，秦朗不管之前睡得多香甜，一定会跟着夫人一起，像只小尾巴一样，形影不离地“护送”着她去上厕所。 第一天夜里，顾念刚掀开被子，秦朗就也起来，牵着她。 顾念不解的问：“我上厕所，你干嘛跟着？” 秦某人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迷迷糊糊回答说，“夜里太黑，我怕你跌倒。” 第二天夜里，顾念刚窜出被窝，秦朗就也跟着起来，还像无骨棉被一样，紧紧围着她。 不等顾念提问，秦朗便回答说：“哦，被窝外面太冷了，我帮你取暖。” 甚至还有一次，顾念觉得既然太黑那她开灯好了，结果刚把灯打开，背后就有一双大手将她双眼捂住。 然后顾念听到身后的男人温柔的说道：“灯太亮了，你刚睡醒，眼睛还适应不了强光。” 顾念：“……” ****** 【比如说，秦某人很粘人。】 交往的时候秦朗就喜欢有事没事牵着顾念的手，握着还不够，还要一直抓在手里摩挲。 这一特点，当然也在婚后得到大力发扬。 开车的时候要牵手，散步的时候要牵手，编程的时候要牵手，吃饭的时候要牵手，看电视的时候要牵手，睡觉的时候要牵手...... 直到有一天，顾念终于忍不住了问：“你这样每天牵手，不会觉得烦么？” 秦朗转过脸来看着顾念，他如晨星般璀璨的双眸，浮起一层柔光和毋庸置疑：“你每分每秒都在呼吸，会觉得烦么？” 顾念：“……” ****** 【比如说，秦某人很爱撒娇。】 交往的时候，一直觉得秦朗会是比较忙的那个人。 结果结了婚才发现，秦朗完全实现了工作狂和煮男的完美切换。倒是顾念一直停留在女强人的身份里出不来。 这一晚，又是秦朗早早的洗漱完，穿着家居服躺在床上看书，顺便等顾念来翻牌子。 谁知秦太太过于投入，就连钻进被窝都是拿着ipad在写着策划，搞得两个人的姿势完全颠倒，秦朗成了整夜依偎在夫人怀里的男人。 要睡觉前，秦朗故作不悦道：“念念，你能不能小鸟依人一点，不要总是让我依偎着你？” 顾念笑笑：“我还有一点点弄完了就睡了好不好？” 秦朗撇撇嘴：“你这是闲的蛋疼。” 顾念挑眸：“我又没有蛋，不知道是什么疼法。” 秦朗沉默，半晌，幽幽道：“我都替你疼。” 看顾念不搭理自己，秦朗又重申道：“你一会儿睡的时候，能不能依偎在我怀里？” 顾念黑线，但是还是摆出一个微笑来：“好的。” 秦朗看出某人的敷衍，便冷冷道：“没关系，反正明天早上就见分晓了。” 结果，第二天一早，依然是秦公子满脸笑意，知足地依偎在了顾念的怀中醒来。 所以，不要太得意的顾念，在第二天睡前，还没等秦朗开口，便强调：“你先看一会儿书，我再忙一下下就好。” 秦朗：“一下下是多久？” 顾念：“五分钟。哎呀亲爱的，你给我点个人空间好不好？” 秦朗：“......你现在就开始烦我了？” 顾念黑线：“......”哪有的事情？ 秦朗委屈脸：“那你说要我给你个人空间……!” 顾念：“……” ****** 【比如，秦某人很喜欢吃椰子。】 每次去超市，秦某人都会扛一整箱的新鲜椰子回家，还在网上买了开椰子的专用工具。从此，每天把椰子汁当水喝，把椰子肉当饭吃。 终于，在秦朗不分昼夜的潜移默化下，顾念也开始踏上，吃椰子成瘾的征程。 这一天晚饭以后，顾念把椰子撬开当饭后小甜点吃。刚吃完一个，便见秦朗从书房出来，轻快的开口道：“吃个椰子吗？” 顾念摸了摸肚皮，满足的说：“刚刚吃了一个，不过，还可以再吃一个。” 秦朗赞许的点点头。走到厨房，点了点椰子的个数，不甚愉悦地转过头来，对正在沙发上休养生息的顾念说： “一箱十二个椰子，今天星期三居然还剩八个，这星期椰子都没吃完，任务不达标啊！” 顾念：“……” 又有一天，两个人先是去健身，又去公园散步，最后去买了一箱椰子回家。到了大门口，顾念觉得实在是爬不到床上了，索性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顾念略带撒娇道：“亲爱的，我太累了，走不动了，不想走了。” 秦朗看看顾念，又看看椰子，眸光闪了闪：“那好，让我们在这里把椰子吃到天荒地老吧。” 顾念黑线：“......” 还有一天，吃完晚饭，秦朗跑去兵兵乓乓搞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椰子出来。把椰子汁给顾念倒了一杯出来以后，又挖出来好大一块椰肉，送到顾念嘴边。 顾念叼过去以后发现，椰肉太大块了，一口根本吃不完，就含糊不清的呼叫秦朗：“救命啊，这个太大了，咬不掉。” 只见，听了顾念的呼唤，秦公子悠然转身，翩然而至，气定神闲地探过身子，朝顾念的嘴边咬了过去。 顾念诧异，睁大双眼道：“你干嘛？” 秦朗挑眉：“不是你说的椰肉太大了么？我无私奉献，帮你修一修边儿。” 顾念：“……” 【576】秦某人的歪理邪说【锻炼身体的动力】（4） 本来“年轻夫妇”就是闲不住，事业心又重的主。 通过喜结连理的方式强强联合之后，两个人简直跟比赛一样，一个比另一个还勤劳。 两家的父辈本就是好朋友，两个孩子在一起之后，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非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地鼓励二人生孩子。 然而，毕竟姜还是老的辣。 玩起声东击西，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的，两家的父母，还是溜溜的。 就比如说，这一天秦朗才刚心满意足地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卧室时，趁某人没醒，欣赏着顾念唯美的睡颜，手机就亮了亮，收到了一条条，来自“we are 伐木累”的群消息。 点开来，是这样一段群聊。 左爷爷：（发来一条视频） “看这小娃娃真可爱呀，三岁会背这么多古诗词！” 顾爷爷：“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后生可畏，可比我那时候强多了！” 秦爸爸：“是啊，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一个比一个聪明！” 顾妈妈：“咱们朗朗和念念基因都这么强，生出的宝宝肯定更聪明！” 秦依柔：“就是就是，而且男帅女美！” 顾爸爸：“我同意！我们乐的时候，还在后头呢！” 秦朗：“我就看看，不说话……” 虽然长辈们从不正面向小两口施压，但是像群聊里这种里应外合，默默制造舆论压力的情况，却是家常便饭。 年轻夫妇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即便并不急着生包子，但总是被老人家们给予厚望，也会感到有些吃不消。 左耳进右耳出，也抵不过父母们日夜念叨的狂轰乱炸。 慢慢地，两个人也开始拿生包子的事情，开起了玩笑。 就比如说，之前秦朗为了制造和顾念在一起的机会，故意搬出来的“锻炼身体梗”，借着备孕的说法，也重新被搬回了历史舞台。 这日，按照惯例，在顾念洗漱完毕时，秦朗已经把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端上了桌。 想到总被家人催生也不是个办法，就向顾念提议道： “念念，虽然我们不着急生宝宝，但是，我们可以先从锻炼身体开始准备。 强身健体总是好的，你觉得怎么样？” 吃着碗里热腾腾的蔬菜面，顾念本是一脸幸福，但听到锻炼身体和生孩子的字眼，立即就有些消化不良。 顾念是想要有几个可爱的宝宝，却从没考虑过，这几个小包子到底何时开始蒸的问题。 见顾念突然不作声，秦朗轻笑，挑了挑眉，忽然灵机一动，煞有其事的说：“念念，我问你，食肉动物都是怎么吃肉的？” 顾念想了想，道：“好像是……跑着去……?” 秦朗：“嗯，不错，那食草动物是怎么吃草的？” 顾念又想了想：“原地不动……” 秦朗：“所以，你想吃肉还不动，是不是就不对了？” 顾念：“嗯……” 秦朗：“那去锻炼身体吧！” 顾念：“……” 所以，某人还是很懂得对症下药，投其所好咯？ 【577】秦某人的歪理邪说（5） 【到底有没有怀孕】 以前就知道秦朗是个认真的人，今早和秦朗的一番闲聊过后顾念发现，以前的那些，根本火力太轻，不算什么。 “念念，感觉你姨妈将近了。” 清晨的厨房里，难得顾念贤惠一把，起早一次，准备帮秦朗一起做个早餐，就被秦朗一句满脸正经的话，给怼了回去。 老天一向待她不错，生理期基本上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不适症状。 除了偶尔犯困，易疲劳之外，顾念还真想不出，能有什么样的特殊症状，让秦朗用来作为判断标准。 正不解地打算问上一问，就见正在打鸡蛋的秦朗，忽然转过身凑近她，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顾念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结果正当她一脸娇羞，不好意思地干笑时，却忽然听秦朗一脸认真的说： “你看，你脸已经上有一，二，三，四……五个逗痘痘了。据我观察，以往你这个时候，脸上就会突然长痘痘，所以我估计，应该是快了吧？” 顾念一头黑线…… 本还以为，秦朗是打着姨妈的名义，想要给她意外的惊喜，结果…… 面对此情此景，顾念只想说： “服了你了大哥，没想到，你还真的认真在数啊……” 【虐狗的正当理由】 虽然布丁是尔东早前用来撩妹的狗，但自从“年轻夫妇”养过一次，时间久了，也成了两个人的“干女儿”。 不光是尔东和周曦不在的时候，会把布丁托给他们，就连尔东和周曦在家的时候，因为顾念的要求，布丁也会时常冒泡，出现在年轻夫妇的家里。 慢慢地，不论是年假节日，还是日常闲聊，因为顾念对布丁的疼爱，秦某人也没少吃醋。 所以，作为一枚合格的醋缸，人的醋秦朗会吃，汪的醋，同样也不能放过。 久而久之，不给布丁按时放狗粮，不带布丁散步什么的，就成了秦朗被布丁抢风头时，常用虐狗手段。 这日夜里，年轻夫妇二人洗漱完正一人一本书倚在床头翻看，见顾念极其投入在书海，根本不理他，秦朗忍了忍，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地凑近顾念。 瞬间，身边就是一片黑影压过来，顾念移开视线，转头看向秦朗。 “什么事？” 秦朗：“其实，我对布丁挺好的，平时稍稍【虐】她一下，都是有理由的……” 听出来秦朗说的是与布丁争宠的事，顾念笑笑，很配合地嗯了一声。 顾念：“什么理由？” 秦朗：“长得好看，就要被【虐】……” 然后，顾念就默默不做声了。 因为，秦朗已经用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她了。 【有我就够了】 某天，顾念正在家里为新的项目写设计方案，就突然收到秦朗的信息。 “念念，我今天吃了个橙子超甜的，给你带个橙子回来吧？” 顾念心下一动，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打算调戏秦朗一把，说： “嗯，橙子甜，但你更甜。”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果顾念正得意，就收到秦朗的回复。 “难怪你平时不怎么吃水果呢，吃我就够了啊！” 顾念：“………” 正黑线，又紧接着收到一条秦朗的信息： “我也是，不吃水果，有你就够了。” 顾念：“……” 【578】难道我不可爱吗（6） 如果说还有谁的主人，是像丁爸丁妈这种对孩子不上心的，细细数下来，应该就属尔东和周曦了。 一年总共就三百六十五天多，能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布丁都被“存放”在秦朗与顾念家。 所以时间长了，与野生父母的关系，简直比亲生的都好。 这一天，趁顾念还在赖床，秦朗早早起来到书房写程序，写了一会儿见顾念还睡着，就又悄悄回到床上，躺在了顾念的身边，准备再和美娇妻一起补一个回笼觉。 结果布丁这只超会求关注的寻回汪，发现整栋房间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搭理她，好不容易醒了一个秦爸爸，还跑回去睡回笼觉了…… 一个不开心，就嗒嗒嗒跑到二人卧室门口，往门上一靠，开始一声长，两声短，反反复复，哼哼唧唧。 本来秦朗是不打算管它的，但怕打扰到顾念的休息，最终也只能妥协了。 一边穿衣服起床，还一边暗暗嘀咕着：“她妈不管，她爹管。” 然后发现一直没怎么有要醒意思的顾念，忽然翻身看了他一眼，又立即改口，态度极为端正的说：“不对，她妈管她爹就行了。” 结果秦朗很不情愿地去陪布丁玩了一圈，刚回来，布丁就拿头挤在门口，想要进屋。 正准备用严肃脸吓退布丁，就听已经从床上爬起来的顾念说：“你去陪狗狗吧！” 看顾念虽然还没完全醒，但为了布丁，已然开启亲妈模式。 不高兴地叹口气，秦某人撒娇道：“我是陪你的……陪狗干嘛……” 见秦某人这是又跟布丁滞气呢，顾念就没多说。 起了床，收拾好自己，便呆在书房，和秦朗一起工作。 结果做了一会儿方案，觉得眼睛有些酸涩，顾念无意中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小布丁好像很懂人话，自己跑到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 站在窗边看布丁的顾念便笑笑，一脸喜悦地对秦朗说：“你看，布丁多可爱。” 结果见二人一直相顾无言地工作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顾念开口对他说句话，依然是因为布丁。 心里虽然不悦，但脸上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了，秦朗轻咳一声，说：“看她干嘛，我看你还不够呢。” 然后放下手中的工作，忽然挑眸一笑，神色中染尽了温柔，秦朗凑到顾念耳边低低的说：“想你了，要不要，我们回去，再躺一会儿？” 太明白秦大大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顾念立即摇头，“不行，你这样，搞得我没思路了都……” 结果再一次被顾念折了面子，秦某人假装生气的说：“哼，好吧，那我去陪狗了……！” 所以不一会儿，顾念就从看着秦朗背影的状态，成功切换到，看秦朗在院子里陪布丁跑上跑下的状态。 见秦朗一副受气包的委屈样，顾念便摇摇头，笑着，也来到了院子里。 趁秦朗背对着她，没留神一把从身后抱住他，把脸贴近他背上说： “不行，你就是我源源不断的灵感，还是得陪着我的。” 腰上忽然被人抱紧，秦朗眼里笑了笑，丢了陪布丁玩时用的木棒，返扣住顾念的手，唇角轻轻勾了勾，说：“走，布丁，回房间！” …… 第二天早上，有了昨天因“善待”布丁而得的奖励，这一日，秦朗一起床，便学乖了的带布丁进了屋。 结果顾念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看到毛绒绒一只汪，便迷迷糊糊的说：“哇，布丁，你好可爱啊！” 是以，发现自己被无视，秦朗立即一副撒娇脸说：“嗯？难道我不可爱吗？” 顾念：“………” 【579】黑暗料理掌门人（7） 这段时间，因为秦朗有个重要会议要出国几天，顾念的设计也在关键时期，没办法随行，怕顾念一个人在家不安全，秦朗就叫了周曦来陪着。 结果，都说小别胜新婚。 秦朗不在的这段时间，顾念就把对他的思念，寄托在了提升厨艺上面。 自然而然的，秦朗刚从瑞士飞回来的那一天，就少不了要尝尝，顾念充满了爱意的黑暗料理。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翌日清晨，秦朗正在房间里倒时差，顾念就一脸笑容地出现在他床边，极为愉悦地说： “亲爱的，你醒了？饿不饿，早餐都已经做好了。” 虽然还有点儿没完全醒，但听到早餐二字，秦朗愣了一下，问：“什么早餐……” 顾念轻笑，妩媚嫣然：“你猜！” 秦朗扶额，不会又是什么黑暗料理吧，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烧了一炷香，但最终也还是笑了笑，说： “汤圆？” 顾念摇头：“你再猜！” 秦朗心里咯噔一下：“饺子？” 顾念继续摇头：“你走点儿心猜嘛……” 秦朗彻底战胜了时差：“手抓饼？” 结果把能稳妥不出错的早餐品种都猜了一圈，却见顾念撇撇嘴说：“哎呀笨死了，蛋炒豇豆咸菜饭呀，这你都猜不到？” 呃，听到这么长的早餐名字，秦朗当时就黑线了。 毕竟，以他对大米的了解，就昨晚那饭硬的，都能当碎石头打人了，怎么能炒饭呢？ 可是谁叫家里大米刚好吃光了。 周曦和顾念又突发奇想，想要尝试一下印度的有机小白米呢…… 事已至此，见顾念兴高采烈地尝了一口后，脸上已经出现了难以明状的表情，秦朗也只好压住起飞的震惊，和声细语地说： “哇，念念，我很欣赏你，你做早饭也太厉害了！” 留意到顾念一脸愕然，秦朗就从背后抱住她说：“昨天吃过你这个米饭之后，我就一直想把它做成粥来着。但是我以为我已经在梦中告诉你了呢，原来，我没说啊……” 默默又吃了一会儿，见顾念还是没声音，秦朗又颇为亢奋的补充了句：“啊，这个简直太好吃了！” 终于被秦朗一惊一乍的，弄得不是很懂，顾念小声的问： “是豇豆咸菜好吃吗？” 秦朗：“不啊，你炒的都好吃！ 你想啊，别人做的饭都是蛋要包着饭，饭要粘着蛋的那种湿润的效果。 你这个多特别。 饭是饭，蛋是蛋，爽口！” 结果秦朗的赞美虽然听着怪怪的，顾念还是成功被他逗笑了，自言自语的说：“也是噢，有种泰国那种抓饭的感觉有没有？” 本也只是想说点儿好听的安慰下小女人，没想到她还当真了。 深情的眼里染满了疼惜，秦朗笑着，话里充满调笑：“我说你，你还真当真了？给你个杆子就顺杆爬呀？” 然而某人被“谬赞”之后，可听不进去别的，十分欣慰且认真地又尝了口炒饭，眼睛眯成一条缝表示：“嗯，还真的有小米的味道哦～” 秦朗：“……” *** 就这样，围着一碗噎死人不偿命的炒饭吃了一会，秦朗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看向顾念笑了笑：“宝贝，我想喝牛奶……” 顾念：“热牛奶吗？” 秦朗：“嗯。” 想到某人的黑暗料理，为了鼓励顾念不要因为一顿失败的蛋炒饭而放弃整个厨房，秦朗想了想，说：“其他牛奶要不是热牛奶，一点难度没有，我能找你吗？” 结果顾念一听果然很开心，腾地一下起身，面带笑容地朝厨房走去：“我一猜就是！” 就这样，某个受到鼓励的黑暗料理界掌门人，十分惬意地在厨房里热着牛奶，忙上忙下，直到餐桌边的秦朗听到牛奶大面积溅落在玻璃炉台上，发出的滋啦滋啦的声音。 秦朗：“亲爱的你关火了吗，奶好像扑出来了？” 发现厨房里的惨状，顾念小蚊子声回应：“我就去拿了个杯子而已……这奶也太不安生了……” 秦朗忍俊不禁，边说边走到顾念身边：“那你得远离热源，别烫到了！” 然后看到奶的形状，秦朗笑了笑：“这是你做的艺术品造型吗？” 顾念沉默了一会儿，又盯着锅被移开后，炉台上花朵状的奶渍看了许久，噗的笑出声，点点头道： “嗯，别人是打奶泡，我是扑奶的造型。” 她意味深长，对秦朗的眼光表示高度认可。 秦朗抱住顾念的怀抱又紧了紧，把下巴凑近顾念的脖子：“你别逗我，毕竟我笑点低。” 温暖的气息吹散在顾念耳边，顾念眼中挂笑，心下一片花开：“多亏了你笑点低，不然怎么能显出我的幽默呢？” 【580】你不刮胡子都比他帅（8） 这一天，两个人吃了晚饭，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念提议看《me before you》（遇见你之前/别名，我就要你好好的）这部她已经等了大半年的片子，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心里很是欣喜得意。 影片播放了小半段了之后，画面突然定格。秦朗按了暂停后，抬头看向顾念：”这个姿势，你舒服吗？“ 顾念被提醒了之后忍俊不禁：”嗯，你依偎在我怀里，我很有安全感。“ 秦朗微微蹙了眉，但也表示认同，就按了播放键继续看起电影。一直到女主给男主刮胡子那一幕出现。 顾念激动的摇晃着秦朗的袖子，兴奋不已地说：“你看，女主那眉开眼笑的表情，一定是在心里面暗暗赞叹，原来男主刮过胡子之后，这么帅啊！” 秦朗脸上表情一沉，不动声色道：“然后呢？” 并没看出来一旁的人黑着的脸有多阴沉，顾念继续兴奋着解释：“我觉得她眼力太差了，明明男主不用刮胡子就已经很帅了，这都看不出来，活该了！” 秦朗依旧冷着脸，幽幽道：“然后呢？” 说完，他坐起身来凑近顾念，下巴抵在她肩头。顾念感受到那炙热的喘息喷洒在脖颈间的迷离，不由得僵直了上身。 某只醋坛子又开盖子了。 “然后……”她努力平复着渐渐混乱的呼吸，摸了摸某人微微凸起的胡茬：“我觉得……你不用刮胡子，都比他刮过还要帅！” 听了顾念的总结，秦朗脸上，满意的绽开一朵微笑，把一个湿热温软的吻，落在顾念脸颊上。 *** 第二天吃了晚饭忙完了各自的工作，秦朗主动找了一部bourne系列（谍影重重）电影来看。 直到影片默默的播出了半小时，躺在顾念大腿上的秦朗突然意识到了姿势不太对，便重申着说：“我觉得……我们姿势好像又搞反了。” 顾念直直的靠在沙发上面：“我挺舒服的，很喜欢这种偏男士一点的姿势。你不喜欢？” 听了顾念的话，秦朗又把头躺了下来，仔细回味了一下：“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好像我也比较喜欢女性化一点的造型。那就这样吧。” 看了一会儿电影，顾念觉得影片虽然精彩，但打打杀杀的，也不那么和谐，看了一会儿，又掏出手机处理email。 秦朗看了她一眼，顾念也回看过去。正犹豫要不要跟秦某人解释下，自己就只是随手看一下邮件而已，就听秦朗舒服得说了句：“没事，你继续搞，我就是想你在身边。” 顾念轻笑，放下手机，低头抚弄秦朗额前的碎发：“原来你这么黏人啊？” 秦朗眼中弯了弯，闲闲的说：“唔，你才发现？” 他抬头凝视着面前如水的双眸，双手环在顾念脖颈间往自己面前轻轻一拉，便起身吻了上去。 轻易被他抱进怀里，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在那一瞬间包围了自己，唇上细密的触感顷刻席卷了所有的感官，顾念微微眯了眯眼，手抬起，也一点点抱住了他的腰。 【581】我们家的保护动物（9） 这一天，两个人下了班，吃了饭，散完了步，相互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念本来是靠在秦朗身边，优哉游哉地刷着朋友圈，突然一声感叹：“天哪！”，然后一边瞪圆了她水水的杏眼，一边把身子从秦朗怀里窜了出来。 “怎么了，亲爱的？”秦朗闻言，转过头来，关切的探问。 顾念不敢置信地回看他，语气更加不敢置信地答道：“哎，我又发现了一个同学生宝宝了。” 人活到一定岁数，关注的焦点就不得不随时潮流而改变。 本来没和秦朗结婚的时候，顾念都不屑于关注这些问题的。 结果虽然双方父母都算开明，久而久之还是被老人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以工作繁忙为由，暂时推脱了一段时间，但潜移默化中，顾念也不知不觉对育儿方面的信息，开启了特殊关注模式。 所以，在她近日来，第八次看到同学、朋友生宝宝的喜讯后，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了。 直到，她的感叹，换来秦朗的回答…… 秦朗轻轻牵了牵唇角，脸上淡淡一笑。 “怎么，你也想生一个？”秦朗低头，宠溺的看着怀里的人，声音里，透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 “少来，我还是个孩子。”顾念嘟着嘴，抬头剜了秦朗一眼，“到时候家里一个大人，俩孩子，你管得过来？” 说着，又把头往秦朗怀里蹭了蹭，忽的一笑，同样意味深长地说：“不过，我发现，这个好像也是奉子成婚......” 说完，顾念深深的觉得，自己最近又变得八卦了许多。 结果，一旁的秦朗眼睛一直盯着电视屏幕没吭声，过了半响，才低低说道：“唔，那看来……意外怀孕几率还是蛮高的。” 顾念：“呃，这……” 顾念黑线万丈，给某人强大的跳跃性逻辑，深深一跪。 然后，把手机扔在一旁，为了防止被大家的进度扰乱心智，干脆不看朋友圈，陪秦朗一起看电视了。 结果，又过了很久，顾念本以为二人关于孩子的话题，已经翻篇了，却听秦某人突然在一旁开口，语气里隐隐透着一股轻描淡写。 “其实，如果你要是想生，也没跟她们差很远。”秦朗转头望向怀里的小女人，笑眯眯的说道。 顾念疑惑：“什么没差很远？” 秦朗好整以暇：“孩子的年龄。” 顾念：“......” 又沉默了一阵子，秦朗悠悠的说：“等你怀孕了，就是我们家的保护动物了。” 顾念惊讶：“我现在也是保护动物呀？” 秦朗斜了她一眼道：“你就这么没出息，这辈子就打算一直靠卖萌为生了么？” 顾念不服气道：“是啊，怎么了？” 说完，顾念还愤愤然从秦朗怀里爬起来，准备跟他好好“理论”一番，不料却落得个和秦某人鼻尖对鼻尖的姿势。 见面前的男人凑近她，微抬眼帘凝视着自己。顾念顿时脸红，低头不敢吱声了。 秦朗看着顾念嘴角含笑，缓缓道：“挺好，我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