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HP)》 1、2.此身不复存 不公平……不想就这么死了……不能死……还有墨家…… 竺梓松喘着粗气从黑暗中挣脱出来,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空荡而豪华的大房间,帷幕四垂的大床,松软到不可置信地步的被子,以及身上丝滑触感的睡衣。 目瞪口呆的竺梓松使劲闭上眼睛。 这是不被允许的!身为墨家子弟,从小就被灌输尚朴的理念,食只求果腹,衣只求附体,而眼前如此奢华的景象——如果这些幻象反映了自己心底的渴求,身为墨家继任钜子,竺梓松完全够资格把自己直接逐出师门! 小心翼翼地再次睁开眼睛,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丝毫改变,壁炉里的火焰熊熊地燃烧着,夹杂着银色花团的墨绿色地毯铺满了整个房间,一排长蜡烛昏暗地散发着光芒,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场景。 童话?当这个念头阻挡不住地从脑海里跳出,竺梓松自嘲地笑了。二十七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还固执地相信世间有是非善恶有亲情爱情,甚至觉得所有的故事都会有和童话一样美好的结局。 同归于尽的结局,果然够美好呢,美好得让他欲哭无泪! 爬下床,动作时身体有些不协调,竺梓松没在意,只当是重伤初愈后的虚弱,一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思索着会是什么人救了自己。手边没有可以防身的武器,慢慢移动着,只凭着本能警惕地倾听一切声音。然后令他迷惑的是,房间里安静得只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踩得他脚软的厚实地毯吸掉了本就放轻的脚步声,就连壁炉也没有哔哔剥剥的声音——柴火燃烧也可以这么安静吗? “早安,我伟大的主人。您的睡衣和尊贵的您真是相称呀!” 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谄媚声音把竺梓松吓了一大跳,一闪身离开原先位置,然后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又高又瘦,有着深凹的红色眼睛、细缝鼻孔、苍白皮肤、平板脸庞的丑陋男人,安静站在那里,没什么动作,却是随时都能够作出反击的模样,正警惕地望着自己。【不是容易对付的角色。】竺梓松一面打量一面在心里评价,【而且长得真够个性。】 “啊,我英俊而伟大的主人啊!您严肃而认真的表情……”同样的谄媚,同样的方向,但对面的男人没有任何嘴部动作,却和自己一样皱起了眉。 “你好。”竺梓松清了清嗓子开口询问,然后就被吓了老大一跳——因为对面的男人做了与他一模一样的动作,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可能吧……】荒谬的感觉自心底升起,竺梓松后退了一步——那人同时也退了一步。倒抽口气,竺梓松将视线放宽到旁边,果然发现面前的是一块巨大的落地镜。扯扯自己的脸皮,上面没有粘着可疑的东西,同时无比郁闷地发现对面的男人也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势把他的脸皮揪起来一块。 【天啊!】竺梓松盯着镜中人忍不住哀嚎出声。不是他自夸,原来的相貌就算说不上数一数二的出众,却也能算得上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尽管从不以为相貌有多重要,也没有因此而觉得自傲,但不可否认那副皮囊为自己在花丛中流连增了不少的本钱,何况那是自己看了二十七年的脸! 可如今,熟悉的脸不见了也就算了,竟然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受了剧烈刺激的竺梓松强作镇定,咬着嘴唇晃回床边,开始沉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盛年的钜子司马祀被敌人暗算后重伤难愈,病榻上不顾众人反对,指定十七弟子竺梓松为下任巨子。墨家为保证学派的延续和钜子的绝对地位,对于继任者的挑选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定:所有弟子一视同仁,现任钜子在满五十岁之时自行挑出若干品性出色的弟子,考察期间不得让任何墨者知晓人选——包括考察弟子本人,三年之后十年之内的任意时间都可指定为下任钜子。然,指定前需得对其他墨者说明选用的理由,所有成员进行辩论甚至反驳,但最终决定权掌握在钜子手中,只要钜子作下决定,任何墨者都不能再对继任者进行否认和攻击。 江湖记载:墨家一百七十三代钜子司马祀平息巨鲸、黄鲨两帮争纷后遭不明人士突袭,重伤不治,时年五十一岁。 举行了简单的仪式,含泪将老师的骨灰撒向大山后,竺梓松转身看到的是一支出鞘的墨剑。眼泪还挂在脸颊上,翩翩公子毫无形象地张着嘴愣在原地。 举剑的手是严峰的——他的二十一师弟,在初初看到浑身是血的钜子时大惊失色、听到钜子难以幸存后抱着他的十七师兄大哭的严峰。 严峰的手在抖,剑也在抖,而竺梓松的心在抖。 不动声色环视四周,站在面前的是三个平日与自己较为亲近的师弟,后面是大师兄为首的其他人,正眼神凛冽地盯着自己。竺梓松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竺师兄,我看错了你。”严峰低沉的声音响起,微微带了些颤音。 “你们想干什么?”竺梓松面色冷然,并不理会严峰莫名其妙的质问。 “你说呢?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会钻营权术,说一套做一套,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当钜子!”严峰一咬牙,手中长剑当胸刺来。 “我钻营权术?”竺梓松因要主持火化仪式,随身墨剑早已卸下,只能闪身避开剑锋,“我怎么钻营了!”他从没想过要钜子这个位子,更没想过自己会被老师列入考察对象,平时与严峰他们讨论起下任钜子的人选也都是直接把自己排除在外的,于是现在就成了“说一套做一套”? “到现在你还装什么!老师,老师一定是病糊涂了才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严峰一击不中,又回身攻来。 “你敢说老师病糊涂了?”竺梓松这下当真火大了,说自己钻营就算了,老师才刚刚火化,这家伙就口出不敬之词,简直,简直岂有此理! “还和他多说什么?你们愿意把墨家千年的传承交给一个处心积虑的恶心胚吗?”谭一霆在严峰身后大喝。 竺梓松的视线掠过去,当即明白了这背后都是谁在推波助澜。歪着头打量那人,这个一副大义凛然模样只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略微露了些狡诈而讽刺笑容的人,真是那个会在他犯错后却舍不得处罚而向老师顶罪,在事后又挥着棒子追着他打的大师兄? 2、3.相煎何太急 但事实上,在宣布指定之前,病重的司马祀就已经找竺梓松长谈了一次。 当竺梓松惊讶地询问司马祀为何不选择众望所归的大师兄时,钜子有气无力地解释:“一霆实力强没错,但为人……过于心计。他的确适合做领头人,但并不适合我们墨家。我相信他能够带领墨家名扬天下,可墨家并不需要这些。我们墨家,为的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声名之流,只会拖累墨家千百年的宗旨。而且只怕你大师兄将来会做的……咳咳……” “可,可,还有那么多师兄,轮也轮不到我啊,我,我表现得一点都不好啊!”竺梓松一面替老师顺气,一面结结巴巴地试图推脱。 “呵,梓松,你们二十四人中,无论学艺武艺你从来都排在中游,每次考校都只刚刚过关,你真的不能表现得更好吗?难道你以为我当真老眼昏花,会注意不到你的任务完成率是这么多人里唯一的百分之百吗?” “那个……是因为老师你布置给我的任务都比较简单……”竺梓松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多年故意懒懒散散地过活原来一直被老师看在眼里,这下是汗颜又羞愧。 “是……吗?”司马祀气息不定,眉目间满是疲惫。 “有些比较简单,有些还是挺困难的。”竺梓松不敢不说实话,“老师布置的任务都是必须该完成的,所以我不敢推诿。” “呵呵,这也是我会选择你的原因啊。”司马祀深邃的眼神里闪过赞赏,“不慕虚名,不理闲言,一直都知道应当做什么。墨家需要的,不是发扬光大,而是维持这样的路子。” “可是老师,我……您不知道,我其实……”竺梓松完全不觉得自己可以服众,就冲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取向,只怕就无法胜任钜子之位。 “呵,你师兄弟姐妹都知道的事,你以为能瞒得过我?但你从没让那些影响自己,我也就没来管你。喜欢什么人,为师不会干涉,但希望你别再像以前那么……滥,做了钜子,就要注意影响,你要好自为之。” “是,我记住了,请老师放心!”竺梓松认真应下。 “好,我放心……我知你生性淡泊,又不愿与同门交恶,可你们几个还是你最合我心意本该再多培养一段时间的,你现在终究还太年轻,行事虽算稳重,历练却是不够,太仓促了……你们师兄弟可能没这么容易接受,一霆他……可能还会为难于你……你要做好准备。”司马祀越说越不放心,几乎又要昏厥过去。 “不会的,大师兄一向最听您的话,怎么会为难我呢。”竺梓松替谭一霆辩解。 【亏我还替他辩解呢……】竺梓松空手入白刃,扣住严峰的手腕,轻轻一敲,便墨剑夺到自己手中,撇着嘴看了眼谭一霆。 “师兄,你回头吧!”严峰被夺了武器放倒在地,兀自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想把“迷途“的师兄劝回正路。 “我没……”竺梓松欲待辩解,却被谭一霆打断:“竺梓松你巧言令色还有理了?大伙儿一起上,把这个墨家耻辱收拾了!”说着便带头冲了上去。 对大师兄的能力一清二楚的竺梓松不敢大意,何况旁边的二十个同门也都拔出了墨剑,慢慢朝自己靠近。一个不小心,小命就得交待在这了。竺梓松对于二十二个对手的围攻毫无信心,还想着先用语言让他们冷静下来:“我没有做任何不该做的事,难道你们真相信我是那样的人?” “没做不该做的事?没有对老师撅起你的屁 股?”离他最近的苏坦在一旁轻声说。 “你放什么狗屁!”完全没留意到先前谭一霆给苏坦使的眼色,以及他那不轻不重只够自己一个人听到的音量,只听到言辞辱及师尊,竺梓松立刻便勃然大怒,刚抢到手的墨剑毫不留情地朝苏坦刺去。 苏坦的功夫一向不怎么样,敢说出这样的话一来是谭一霆事先授意,二来平时也经常明里暗里讽刺竺梓松,没见他有过多少反应,这次反应这么强烈实在出乎他的预料。 “竺梓松你真想动手?”谭一霆挺剑而出,直刺竺梓松执剑的手。 本只打算教训一下苏坦的竺梓松被剑锋逼着向右撤了一步,却不想手中长剑直接从苏坦颈上划过,被热乎乎的鲜血喷洒了一头一脸。这一剑并非故意,因而力量也不足,却刚好割过了喉咙处,苏坦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嗬嗬地无法说话,只怨毒地盯着打在一起的两人。 “竺梓松你丧心病狂!”站在一旁还打算观望的其他人这下也红了眼,纷纷上前助阵。谭一霆见目的已经达到,抽身不再攻击,只指挥者其余人组成墨家剑阵。 “我现在是钜子,你们想犯上吗!”竺梓松气极,却无意再行解释,这种情行下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了,何况谭一霆绝不会容许自己多说什么。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墨家剑阵人越多力量越大,二十几人齐上的阵容……还从没什么人有这个荣幸见识过,只怕今日没得善了了。 “你的钜子之位怎么得来的自己清楚,大伙儿齐上,清理墨家门户!”谭一霆一声令下,所有人展开围攻,没有人留意到苏坦被趁乱灭口。 【我该感谢他们仍遵守墨家规矩,只用墨剑来处置叛徒么?】竺梓松自嘲一句,随即收摄心神,下手毒辣专攻要害,只要能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无所不用其极,一人对阵二十人,拖得愈久,愈没有活路。 然而一向有“惩恶锄奸,死不旋踵”祖训的墨者,除了谭一霆悄悄地保留体力,其余人即使被伤到常人根本爬不起来的地步,也会挣扎着再次进攻。 竺梓松身上大小伤无数,心中越来越冰凉,不仅是出于自己无法幸存的认知,更是缘自余光瞥到那么多不得不下杀手才能摆脱的同门尸体时心底泛起的绝望。有声音告诉自己该停手了,再这么下去墨家会一个不剩而断了传承,但手中长剑已如惯性般挡住下一把冲上来的剑,然后捅入那人的身体。 随着一个一个的身影倒下,白色布衫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多,师兄弟的,还有他自己的。竺梓松已经无法站立,左手用剑撑住身体不倒下,右臂早不知飞哪去了,也不觉得伤口有多痛,杀气腾腾地瞪着同样好不到哪去的谭一霆。 “你一直在隐藏实力?我竟然不是在瞎编,你处心积虑……蒙骗了所有人……”在利剑终于插入谭一霆胸膛时,竺梓松死水一般的眼睛对上对方惊惧而愤怒的视线,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颤抖的嘴唇勉强看得出嘴型:“我没有。” 3、4.奇异新世界 最后的记忆是仰天长笑,好像还有潺潺的水声,然后是彻骨的冰凉。 【死光了……】竺梓松用手支着额头,茫然地睁着眼睛,【死光了,没有人剩下了,现在怎么办?】 【我现在也死了?还换了具身体?】出了半天神竺梓松把注意力放到完好无损的右手上,动动手指,确实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只是少了常年习武留下的那些厚茧,也不如原先有力,白皙到近乎病态的颜色,还看得到一跳一跳颤动的青蓝色血管。 随手脱了身上的睡衣,又跑到那面会发声的智能镜子跟前——这镜子还真高级,竟能分辨出影像还作出评论——竺梓松克制住拆开看看的冲动,忽略那源源不断的恭维,反正是英文,屏蔽起来很是方便。 仔细观察着自己的新身体——这身体,实在没法让他满意,要肌肉没肌肉,要力量没力量,这么高个子真是白长了,尤其这张脸……到底什么样的爹妈能生出这样长相的娃啊…… 脚边忽然出现凉凉的感觉,竺梓松低头望去,一条比大腿还粗的蛇游到脚边团团盘起,冲竺梓松吐着血红的蛇信,还娇滴滴地叫唤着:“voldy~~”,声调还带两个拐弯的。 这一声叫唤直接让本想蹿回床上去的竺梓松忽略了危险性,只顾着安抚自己竖起一大片的寒毛,暗自嘀咕:“想吓死人啊!这么大条的蛇也会撒娇?” “voldy怎么会被我吓到呢~~voldy你今天有没有空陪我玩啊~~”大蛇冰凉的鳞甲轻蹭着竺梓松的腿,扬着头就要往他身上攀。 “干啥干啥,边儿去,老子现在没心情。”竺梓松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才害怕起来,得罪这么大一条蛇?会不会被吞掉啊? “哦~~那我自己去玩了~~”大蛇没有像竺梓松想的那样露出毒牙,只用尾巴梢轻扫了下他的手就游出门去。 冰凉的触感让竺梓松愣了一下,随后醒悟过来,刚才他和蛇说了话? “主人,早餐准备好了。”门外有人敲门,说的也是英语。 竺梓松暗自嘀咕着这个到处透着洋味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扯了床边放着的奇怪款式的衣服,随便披了便走过去打开门,一个乌黑卷发的女子正弯腰低头向他致敬。 “请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听到“主人”这个称谓,竺梓松立刻收回了询问的念头,同时满意地发现自己的声音低沉又不失威严,十五岁前在山里的学习内容包括各种通用语言,因此英语交流对竺梓松来说并不构成问题。 那女子好像吃了一惊,眼中闪烁着喜悦,微微抬了抬头又迅速低下,说了声是便后退着等在门边。 【这么说我现在是被当作“主人”而不是被救回来的陌生人?】竺梓松冲女人点点头,关上门才偷偷撇了撇嘴,他没有任何那个“主人”的信息,也不知道这些人什么身份,凡是还是小心点好。将身上披着的有点像古代袍子的衣服仔细穿好,确认不会闹什么笑话,才开门出去。 沉默的早餐在提心吊胆中过去,那女人毕恭毕敬地询问今天有没有需要布置下去的安排,尽管心里七上八下的,竺梓松面不改色地回答:“今天什么都不安排,不要来打扰我。”然后转身回房,丝毫不知道身后女子痴迷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很久很久。 竺梓松盘腿席地坐下,以墨家修炼心法开始打坐,丹田里空荡荡的感觉实在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烦躁不安下勉强集中了精神,体会着气息在体内微弱又极其不顺畅地流动,流转到脑部时,只觉得有个巨大的阻碍堵在一角,怎么都打不通。 【难道是脑肿瘤?】叹口气,竺梓松开始担心自己一次没死成,莫名其妙得来的第二条命是不是又要丢了。人总是不想死的,就算命是白捡的也一样,竺梓松不甘心地运起精神力往那块阴影探去。 “给我滚开——”蓦的一声轰响,炸得竺梓松赶紧捂住耳朵却没有一点用,才发觉这声音似乎是在脑内而非耳畔。 “肮脏的混蛋,你怎么敢碰我!”吼声有加大的趋势,竺梓松只觉莫名其妙,肿瘤成仙了?还会说话的?一面还礼貌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谁?你怎么不先说你该死的是谁又为什么在这里?啊?占了别人的身体还好意思反客为主?”愤怒的声音已经趋于咆哮。 “你是这身体原先的主人?”明知道没用,竺梓松还是忍不住地堵住耳朵。 “哼!” “伏……地魔?” 竺梓松有一种感觉,那团黑影在试图挣扎,迟疑着问,“汤姆·里德尔?”心里还奇怪着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他的名字,而且是两个。 那声音倒抽了口气,紧接着是让竺梓松恨不得把手指塞进耳朵孔然后把脑子挖出来的尖叫:“跟你说了不准碰我——还有不要叫这个名字!” “为什么不让碰?”竺梓松头痛地抱着脑袋,心里却舒了口气,不管这事儿多么不可思议,总归好过脑袋长肿瘤,“啊,你好像变小了点?怎么回事?是因为我的触碰吗?”好奇心起,竺梓松不听警告使着劲往那边探查。 “你这个卑鄙的家伙,无耻!把身体还给我——”依然是尖叫,但声音轻了很多,“你你,你在吸收我!” “吸收?什么意思?”竺梓松停下,却没得到答复,“喂,汤姆?” “喂,里德尔?” “喂喂,好吧,伏地魔,可以理我了吧?” “该死的混蛋……”终于传来了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咒骂,然后是无止息的静默。 感觉到那块阴影以可见的速度缩小,最后凝成一个微粒。竺梓松歉意地吐吐舌头,抢了人家的身体,还把人家搞没了——呃,大概是这样吧——这是不是算得上蓄意谋杀了?不是没杀过人,但墨者只杀该杀之人,就算是受人之托接下的案子也都是调查仔细才能行动。虽然现在大概……不必再守那个规矩了,但殃及无辜总不是好的做法。 伏地魔再无回音,竺梓松只好试探着再次陷入冥想,看看能不能得到新的信息。 很好,很强大!巫师,魔法,一堆莫明其妙的咒语,而且这身体原先的主人竟是这世界的两大巨头之一,有着一个让全英国巫师都不敢提到的名字,率领一群忠心不二的追随者在魔法界为所欲为,甚至有着永生的能力。 海量的信息将脑子冲击得有些疼痛,竺梓松顾不上这份不适,只诧异于身体原主人的残忍暴虐,以及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冒险精神。 把自己好端端的完整灵魂生生撕出几块碎片,放到容器里保护起来以实现不死,竺梓松寒毛直竖,这方法实在匪夷所思,而且看上去挺痛的……更何况,这个主魂似乎就是在最后一次想把灵魂分裂到蛇宠纳吉尼身上时出现了意外,才导致了自己的灵魂进了这具身体,然后还被自己吞噬。 主魂被吞了,那还算是永生吗?竺梓松勾起嘴角,嘲笑着“在永生之路上走得比谁都远”的黑魔王,心里舒坦了许多,这个伏地魔杀人无数,自己好歹也算为英国魔法界除了一大恶。折磨、残杀不具魔法能力的普通人——他们管这样的人叫“麻瓜”是吧;以各种不人道的手段——天知道这个说法是多么含蓄——逼迫立场不同的人加入自己的队伍,不屈服就死。饶是竺梓松在前辈子见多了各式各样卑鄙虚伪的政客及掌门人,也没听说过有这样光明正大无耻的上位者。 弄明白了现在的状况,竺梓松开始盘算自己的未来。这个所谓的黑魔王想要获得的“开创世纪般伟大的成就”,明显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而那一堆忠心不二却手段过人的手下,只怕也无法善与,万一被发现了真实身份,还不知会整出些什么事来。那么,只能将这个身份扮演到底了? 4、5.食死徒集会 坐在豪华的高背椅中打量众多手下,竺梓松想着自己的心事,只觉十分无奈。他并不喜欢现在这个奇怪的世界,但又不想逃走过躲躲藏藏的生活,初来乍到太过明显的变化又容易引起异动,尤其如今的“手下”都是这么实力强横的家伙,而自己虽然有着伏地魔的所有记忆,但对魔法终究是初窥门径,一些咒语都得练上好些次才能施展,更别提纯熟了。现在就只能小心翼翼地扮演残酷而强大的黑魔王,既不能太对属下和颜悦色,也不能依着伏地魔的习惯乱惩罚人,免得被发现实力上的差距。万一引起什么怀疑,这小命来得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舍不得轻易丢掉的。 “主人,傲罗办公室的罗金斯已经向我们投诚,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傲罗听命于主人,再加上其他部门,邓布利多在魔法部的势力基本被我们压制住了。”卢修斯·马尔福半弯着腰恭敬报告,铂金发色晃得竺梓松有些恍惚。 “嗯,做得不错,以后继续。”虽然很不舒服,竺梓松还是努力地让自己按照伏地魔的惯常语气说话,“让我想想,该用什么来奖励你呢?” “能追随主人就是我的荣幸!”马尔福微微露了些惊喜,诚惶诚恐地退开。 【靠奖励和惩罚作为驱动,热衷手下的奉承拍马,这伏地魔还真是……我们墨家可从来不这样!】竺梓松悄悄地从鼻子里哼了声以示鄙夷,但随即又想到:就是“我们墨家”,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竟搞到无人传承的下场。 【或许还是应该束手待毙的吧……至少有人能活着,至少墨家能延续,即使不是以老师预料的方式。而现在,千年传承沦落到灭门的地步,还是由自己一手毁灭的……或许该找个时间去重整一番,自己这千古罪人是没那资格再任钜子了,但起码得让墨家后继有人……不过还真是没有脸面回去啊……】“唉——” “请原谅我,我的主人!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求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很快完成任务!”奥古斯特·卢克伍德浑身颤抖地趴在地上请求饶恕,连头也不敢抬。 竺梓松这才发现自己的叹息不经意间出了声,吓坏了这个没能按要求完成任务的食死徒。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烛光幽暗不明而炉火烤得暖烘烘的,竟然面对着一干人精也能走神,不由暗骂自己死过一次就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一把冷汗而故作高深地把玩着手里的魔杖——要他说,这玩意儿实在不顺手,又细又轻,一点都不如刀剑枪械来得稳重踏实,简直就像个小打小闹的玩具,要不是威力还真有点骇人,指不定哪天他就给扔了。 “奥古斯特,我,非常失望。”竺梓松拉长了音轻柔而阴森地说——伏地魔最喜欢这腔调,认为这样最能让他的手下惧怕自己,然后面目狰狞地顿了顿——这表情他练了很久才有伏地魔的意味,“宽限三天,再让我失望的话……自己清楚。” 卢克伍德很配合地抖了两抖,整个身子匍匐在地上,惶恐答道:“多谢主人!” 竺梓松装模作样地冷哼一声,环顾着其他人,仔细观察是否有人发觉了不同。但所有人都低头垂眼,完全看不出有何异样,只除了一脸亢奋的贝拉特里克斯——就是之前在庄园里见到过的那女人,她正以一种混杂着崇拜、爱慕、痴迷等种种情绪的热切眼神盯着自己——竺梓松几乎要忍不住打起寒战,然后选择性地视而不见。 这个已经对伏地魔“效忠”到了床上的有夫之妇实在让他头疼,伏地魔从不与人亲近,他只消稍微注意与属下碰面时的言行举止即可,但如果有人贴身服侍,任何一个无意的细节都有可能露出破绽,更何况还是个随时想要爬上自己床的女人。 【幸好伏地魔作风还可以,没有到处拈花惹草的习惯,不然我可就麻烦了。】庆幸着只需要躲避一个女人,竺梓松心不在焉地让其他人接着汇报,一面继续胡天胡地地瞎想,【也幸好他喜欢的不是男人,不然要是有哪个英俊的西方小伙闹着要往我床上爬,我可忍不了,嘿嘿。】 见黑魔王心情好到竟只是警告了未及时完成任务的仆人而没有历来的钻心剜骨,大部分食死徒都悄悄松了口气,尽管犯错的是卢克伍德,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那份完成得有多完美,而一旦黑魔王心情不好开始吹毛求疵,那就谁都逃不脱惩罚了。 竺梓松不明显地勾了勾嘴角,一句话甚至一个表情就能把这么一大堆人吓唬到两股战战,伏地魔这日子过得还真是有滋有味。 一个高挑瘦削但不显得虚弱的男人从最靠近的圆圈中走出,开始报告改良狼□□剂的研究进度。竺梓松垂着眼帘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狼□□剂是个好东西,能让狼人在月圆时不会失控——当然伏地魔的计划里没有一项是为狼人造福。【不过如今既然轮到自己接管了……】视线移到伏地魔的魔药师身上,竺梓松摸着下巴出神,这剂药如果改良成功,就算不会真的拿来行恶,却也一样能控制绝大部分的狼人,这样就算食死徒发现了真相,也得忌上自己几分。 食死徒在行动及例会时穿的的都是黑袍,但大多人选择的都是或多或少有些纹饰的袍子,尤其大贵族马尔福,就算是黑色他也能表现出极端的华丽,只有眼前的这个斯内普,一身最简单的纯黑,简直就像……奔丧的……竺梓松饶有兴致地观察眼前正叽里呱啦冒着一堆听上去就怪恶心的药材名字的男人,反正他报告的内容不像其他人的需要留神听,何况他实在不愿意从脑海里翻出那些名字对应的实物。 【眼睛挺漂亮,就是太冷了点,不过很有味道。】透过狰狞面具露出的是一双深沉到能把人吸进去的黑色眼睛,以及脸颊旁露出的几缕浓黑色头发,竺梓松不露声色地观察着。其他食死徒汇报时一般都是三句便要掺上一句马屁,再不然就是极度狂热的眼神直盯着自己,每次都让他寒毛直立还不能开口制止,谁让原先的伏地魔最爱听这些奉承话——只消看他卧室里的镜子就知道了,不过它在第二次意图把这具让他一百万分不满意的身体吹上天时就被连甩了三个封舌锁喉。 【话说回来,魔法还真是好用。】竺梓松偷笑,继续盯着这个冷静沉着侃侃而谈的手下不露痕迹地神游。黑头发黑眼睛呢,虽然知道面具后面的相貌是完全的西方风格,却还是勾得心头痒痒,反正过去伏地魔与这个叫做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手下完全不相熟,尽管欣赏,但仅限于他的魔药能力,前阵子还因为他分不清立场替一个泥巴种——麻瓜出身的巫师,竺梓松觉得这些巫师用词还真恶毒,前世作为彻头彻尾的“麻瓜”的他果然不喜欢这里——求情而被直接冷处理,要不是后来态度还算不错,伏地魔一定早甩了几个钻心剜骨过去了。 【如果偶尔加深些沟通,在这到处都是洋鬼子的世界里或许能聊以慰藉?】伏地魔不喜亲近人的习惯虽然能让竺梓松更轻松地应对,但几天下来只能和一条蛇说上几句话的日子还真是要把他逼疯了,而且那甚至无法帮助他英式口音的提高! 摆着严峻姿态的脸在遐想到过几天可以偷个空去找找伦敦的唐人街后舒缓了几分,然后发现对面的那双黑眼睛闪亮了一下。【有意思,对我的看法这么重视么?】竺梓松的好奇心浓重起来,在集会结束后便把斯内普留了下来。 “关于上次的事,你想清楚了么?”该有的架子还是得摆,竺梓松不能直接将上一次伏地魔的怒火当做没有发生,懒散地坐在高椅上,冷冰冰地对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斯内普问。 “回主人,上次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您忠诚的属下恳请您的宽宏。”在竺梓松命令下摘了面具的斯内普低头弯腰,神色恭谨严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想通了?”竺梓松对自己看到的很满意,嘴上依旧严厉地逼问。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一个乖巧的解闷对象,又不是真心交朋友,不需要太聪明,却一定要足够听话,胆小又自私的就更好了——他可对那场斯内普为了替那个叫莉莉·波特的女人求情而干脆利落打算把她的儿子推出来的谈话十分印象深刻——越自私的人其实越容易对付,只消把他想要的东西摆在他跟前,不愁不上钩,而斯内普,一个混血,选择追随伏地魔的原因,无非就是力量与荣耀。 “是,那次是我昏了头,竟然为了一个泥巴种……”斯内普皱着眉撇了撇嘴,一脸的嫌恶和懊悔,“恳请您原谅我一时的冲动,我保证永远不会再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你能明白就最好,我并不想失去你这么优秀的魔药师。”尽管心里对斯内普的评价定位在趋炎附势四个字上,竺梓松还是顺势下坡,放缓了脸色,作出勉强算你合格的表情,然后挑着一些并不太亲近的问题客套起来。 然而,尽管面上恭谨无比有问必答,但明显就是拒人千里的态度还是让竺梓松不太舒坦,本以为这男人在自己“宽容”地原谅了他过去的冒犯之后至少会表现得更热情一些,但显然自己看走眼了,这家伙虽然知道该讨好自己,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做!郁闷地匆匆结束了一问一答多一个字都没有的聊天方式,竺梓松捂着想打哈欠的嘴埋怨自己:【找一截黑发黑眼的木头聊天?你还真有情调!】 5、6.梦魇压身 没有目标的日子闷得人发慌。 上一世被当做全部人生意义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竺梓松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又想干什么,仿佛活着就是为了吃饭、睡觉,偶尔和人或者和蛇说说话,再不行就是自言自语。奇迹般获得的第二次生命对他而言并不见得是多么大的恩赐,白捡到宝的惊喜有之,但更多的则是自己在告诉自己:这是你的新人生,所以你该振作起来,要积极生活,该开心的时候,就该笑! 为了改善心情,某人从伏地魔堆积了一整个抽屉的零花里抓了一把,改头换面之后溜进巫师界的银行古灵阁兑换成麻瓜钱币,然后去了一直勾得他心痒痒的唐人街。 看到久违但实际上也不过七天未见的黄皮肤黑眼睛并吃到热辣辣的家常炒菜后,竺梓松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然而回到庄园后嘴角的僵硬程度让他清楚明白自己这一整天笑得有多勉强。满大街的人物景色以及时不时钻进耳里的乡音无一不在提醒着,最想念最重视的那些东西,已经被自己亲手毁得干干净净。 竺梓松再没去过唐人街。 转而每天窝在房间里练习伏地魔记忆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咒语,基本上都能成功施放出来,但竺梓松不明白为什么无论怎么把弄怎么比划,威力就是要比伏地魔的小上一大半,甚至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这让他很是挫败,比不上一个那么丑的男人——虽然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伏地魔原本的皮相有多好——简直、简直让他恨不得把这根还不如手指粗的所谓魔杖塞给那条叫纳吉妮的臭蛇磨牙。 伏地魔专门给他的宠物蛇开了小门,方便它到处溜达,却给竺梓松惹了不小的气。每每在空房间里打打拳练体力顺便消磨时光,完全没有根基的身体完全跟不上脑子里的节奏,常常左脚绊右脚地站不住脚,这就已经够气人了,结果还动不动就有蛇突然钻进来喊着“voldy你在玩什么呀?我陪你一起玩好不?”要不是顾忌着臭蛇的腰围实在吓人,指不定哪天就拿来做了蛇羹! 因为有了魔法,身体底子又差,竺梓松除了每日必行的活动筋骨外也就放松了前世需要花上大量时间的武术练习,转而开始练习配制伏地魔记忆里能让睡眠无梦的药水,毕竟如果每晚噩梦缠身,无论他多么坚定地决定要享受新生活,都是徒劳的。 只是,这种除了艾草浸液、水仙根粉末这类看上去比较像药剂的材料之外还要添加好、诸如圣甲虫的眼睛、火蜥蜴的唾液的恶心玩意儿?竺梓松看着眼前颜色完全偏离了魔药书上图案的药剂,吞了口口水,毅然把它倒了个干净。 二十二张脸,鄙夷、嫌恶、愤怒、憎恨,还有二十二把反射着刺眼阳光的墨家剑,然后是浓重到让人欲呕的血腥味,以及天地一色的红。 竺梓松尖叫着坐起来,好一会儿才擦掉一头的冷汗环顾四周薄被团成一团丢在一旁,怀里是皱巴巴的枕头,银绿色的床帏因为纳吉妮的闯入而轻轻飘着。 “voldy你怎么了?”巨大的蛇头在脑门上晃啊晃,唬得竺梓松瞠着眼睛半天没喘过气。他一直觉得纳吉妮的存在很让人不安,灯泡样的橙黄色大眼总是凶巴巴的,还有条嘶嘶作响的分叉蛇信,行踪又够神出鬼没,私底下把伏地魔的喜好骂了无数遍,更是深刻怀念自家的咔咔——猫啊!多么正常的宠物选择! 但此刻噩梦初醒,能够听到说话声,已是极大地安慰,竺梓松嘟囔一声“我没事”,然后直接拉过冰凉的蛇身,冷得打了个激灵,却还是牢牢抱着不放。蹭在脸上的鳞片又硬又凉,却是实实在在的,不像床头那个用水杯变成的黑猫,固然相似,却始终不是真实的。 纳吉妮喜欢对着伏地魔撒娇,却也分得清情况,见主人状态不对,只轻轻巧巧整个游上床,不松不紧地将竺梓松缠了个全身,嘶嘶道:“voldy你别再做那个实验了好么?你最近变得很奇怪,也不陪我玩了~~” “对不起。”竺梓松很惊异于自己被一条巨蟒缠绕着竟不觉得惊恐,伸手摸了摸纳吉妮的鳞片,叹口气道歉,然后又幽幽地补了一句“纳吉妮你要是暖的就好了。” “voldy你欺负蛇!”纳吉妮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缠人的力道加大了许多,却始终控制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竺梓松勾了勾嘴角,拍拍大蛇头:“纳吉妮最乖了,明天给你吃嫩嫩的小羊羔!” 纳吉妮没再纠缠自己是冷是暖的问题,美滋滋地想着明天的午餐,竺梓松坐在大床上抱着他的新宠物,不知足地想着以前的宠物,他知道,他是想念能够贴在身上的热烘烘的温度了。只是身边来来去去的温度那么多种,唯有咔咔从来没变过。 咔咔实在太聪明了,有时出任务,就把它丢在神农大山里几个月,留守的师兄弟会喂些,它自己也到处逮耗子吃,总会油光发亮地胖上一圈等着自己重新出现。而现在他才离开几天,它会不会还那么候着不可能再出现的主人,又或者在几个月之后,开开心心地把自己忘个干净? 【要不,回去看看?把咔咔接来,也算有个伴?】心底有个声音这么说,但一想到回去就不自觉地惧怕起来。一面后悔着早该回国一趟,至少也该收拾好残局,让他们早早入殓安息,即使是自己一失手毁掉了墨家,也不该逃避责任,怎么着都不能让墨家就此消亡,一面却又畏惧着将会看到的景象:那些尸首,是依旧躺在干涸的血泊里就地腐烂,抑或已被秃鹫啄食野兽拖走连个残骸也不剩? 竺梓松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多想,反复找着不去面对的借口,比如其实自己已经死了,比如那些尸首现在肯定已经不在了,比如墨家的事可以慢慢来,只是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是退缩,到如今更是完全没了回头面对的勇气,只想着先让自己缓缓,等什么时候不那么想把自己直接干掉了,再回头收拾残局。 只是夜复一夜紧缠不放的梦魇,让这个想法像个十足的笑话。 6、7.无梦药水 “西弗勒斯,你留一下。” “是,主人。” 食死徒集会后竺梓松又一次将魔药大师斯内普留了下来,却不是为了思乡之情再次发作想唠唠嗑,而是在连续几日的尝试之后发现自己实在不是玩魔药的那块料,熬个看上去挺简单的无梦药水都搞不定,而夜复夜的噩梦实在把前世什么苦都吃过的竺梓松折腾得苦不堪言,几近崩溃。 “西弗勒斯,我需要你帮一个忙。”等其他食死徒依次离开后竺梓松缓缓开口,配制这种毫无攻击作用的魔药极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他受够了永远在冷汗、辩解和哭泣中惊醒的夜晚,这种日子还不如死掉呢,“我需要一些无梦药水作试验,你先给我配七日份的量。” “是,主人。”斯内普的回答干净利落,眼神毫不闪烁,更没有对黑魔王命令的任何质疑,白白枉费他精心准备了一番“试验构想”,谁想这位手下相当的善解人意,连探讨的意图也没有,竺梓松忽然觉得自己该对伏地魔孤僻乖戾的性格表示感恩,如果是个与属下过从甚密的魔头,自己铁定早就露馅了。 【祝你好运!】竺梓松遥遥向镜中的自己举杯致意,然后将完全符合科书上标准颜色的药水倒进喉咙,直直倒进柔软的大床里。 一夜到天明。 神清气爽醒来的竺梓松头一回觉得重新活一次还是不错的。 逃开了噩梦困扰,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竺梓松下决心要让老天赏赐的新生活有点意义,然后想到了让情绪不再沉迷在悲伤和懊悔里的最好办法——美食,以及男人。所谓“食色,性也”,可这是千百年传下来的古训! 因分裂灵魂而毁掉的脸无法用变形术恢复,麻瓜的化妆手法不够掩饰实在惨不忍睹的五官,竺梓松又不想喝复方汤剂来变成另一个人行事,便只在面部之外施了忽略咒,让看到的人不由自主忽略他的长相。 用了点魔法小手段打听到伦敦同志酒吧的位置,因为还是白天,吧里没几个客人,环视一圈没有对上眼的,竺梓松便自顾自叫了扎啤酒坐在靠窗位置,这里环境不错,音乐轻柔,窗帘高高束起,太阳透过玻璃照进来,亮堂堂的很是温暖。 惬意喝上一大口冰凉的啤酒,竺梓松惬意地观察着窗外经过的各色人等,匆忙赶路的,悠闲遛着狗的,还有些正流里流气地搭讪着走过的姑娘。 【这才是生活啊!】竺梓松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样的生活气息才让他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真的还活着,能喝酒能泡吧,不是在做梦,不是在空想,而也是真的……还能有快活的权利。 天色渐暗,吧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竺梓松寻了个看着顺眼的,结果对方在发现怎么都无法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示好者的脸上之后便礼貌拒绝了送来的酒,又有几个想来搭讪的家伙在看到自己脸后明显迷惑了一会儿,然后便换了目标绕道而行。 【该死的忽略咒!该死的伏地魔!】没有人愿意选择一个看不清五官的床伴,而如果露了真实面目,他敢保证三米之内立刻就会没人。竺梓松恨恨站起身,今晚是不会有甜点了,索性在附近的超市买了点适合做中国菜的食材,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用幻影移形回到庄园——这种移动方式他是极不喜欢的,从狭长的橡皮管道里硬挤出来的感觉,加上第一次练习时丢掉的右手小指上的一截指甲,要不是这是保命之本,他还真不愿意逼着自己一直胆战心惊地练到纯熟——接着摸进厨房。 伏地魔一向厌恶“低劣”的生物,为了生活上的便利,在庄园建起来之后还是从家族渊源深厚的属下手里拿了三个家养小精灵过来,又下达了不准出现在他跟前的死命令,还杀过好几个不小心露了面的。 正在为晚餐忙活的家养小精灵见到“主人”竟然亲自出现在厨房里,全部停下来对着他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该抄起菜刀把无意间违抗了命令的自己结果掉还是该先听听主人将给出的命令。而竺梓松则因为第一次真正见到这种……不能算人的生物而暗自惊叹,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请问主人有何吩咐?”终于有个年纪比较大又还算聪明的小精灵反应过来,深深地弯腰鞠躬,长鼻子几乎触到了地面,然后另两只也跟着反应过来,低下头鞠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咳——今晚不用给我准备晚餐了,我自己弄。”竺梓松干咳一声,板着脸冷冰冰命令,本以为这群惟命是从的小东西会懂事地立刻让位,谁想三个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惊恐地瞪着竺梓松,其中一个竟还抽噎起来,网球大的绿眼睛蓄满了眼泪,唬得他直发愣。 “主人竟然要自己做菜!我们是坏精灵!我们的食物让主人不满意了!”一个带头嚎起来,另两个四顾寻找着什么,然后一个狠狠冲向墙壁,一个操起锅里的大勺往自己脑袋上敲,还有一个干脆把手往火炉里塞。 “停下!都给我停下不许动!”竺梓松目瞪口呆之余,总算还存了分理智大喊出声,脑筋骨碌碌地转,开始分派任务,“你,去把这些菜洗了。你,会煮米饭么?去找点大米来。你……你就去给我倒杯水。” 接到了命令的小精灵显然高兴了许多,匆匆地赶去干活,同时还不忘保持安静,这让竺梓松十分满意,连奴役他人的愧疚感也消散了不少,但三个小家伙飞速完成了命令之后泪汪汪的注视还是怪毛骨悚然的。 “你们会做中国菜吗?不会的话就先看着我做几次,以后就练着做,不过只能是只有我在庄园用餐的情况下。”竺梓松切着鸡丁随口问,这些小家伙视工作为荣,以自由闲逛为耻,他也不好随意改变它们的生活方式,却不想又引起了一阵鸡飞狗跳:“我们竟然让主人教我们做菜!我们是笨精灵!我们是坏精灵!” 【我不介意自己做家务,】握着菜刀的手微微发抖,【所以,能不能砍了它们啊!】 7、8.目标出现 盯着排列整齐的七个空瓶,竺梓松叹了口气。无梦药水效果极佳,但使用过多会让人体产生药物依赖,又会有抗药性,他也想少喝一些,可一旦停下抑或是减少了量,比如昨天,心想着得试试看没有药水是不是也可以,结果那噩梦就像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热情,整个夜晚都是他捅在他们身上的剑刃。 【还是去找那个死人脸的斯内普吧。】竺梓松抿抿嘴,白天还打算着再撑一天,或许习惯了就好了,结果夜越深就越胆怯,那种挣扎不脱的憋闷感让他完全不敢合上眼。终于还是妥协在对酣睡的向往里,幻影移形至斯内普居住的蜘蛛尾巷,也顾不上思考会不会引起他对这种长期的定量消耗产生怀疑——不过就算怀疑了,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吧! 竺梓松找到巷尾那间脏兮兮的屋子,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理会,【大晚上的也不在家?难不成这家伙私生活很如意?】想象了一下斯内普和女人调笑的模样,竺梓松浑身一抖,觉得世界应该不会那么惊悚。 虽然是六月,夜里的微风还是有些凉意,竺梓松缩着头搓搓手,也顾不上是否会搅了自己属下的好事,直接发动黑魔标记来召唤,快点把药水做出来大家都开心。 啪—— 西弗勒斯·斯内普感受到黑魔王的召唤,无比郁闷地看了看正熬制到紧急关头的魔药,叹口气幻影移形到达黑魔王的身边,单膝跪下行礼的同时习惯性地打量周围的环境,结果发现竟是在自家门口,而召唤者本人正扶着自己家的大门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起来,希望我没打扰到你。”竺梓松拉起保持跪礼的斯内普,指指门,“可以进去吗?” “当然。”斯内普在惊讶之余也没露出太多表情,尽管脑子还没绕过黑魔王为何要到这里才召唤的弯,还是乖乖打开门把竺梓松迎了进去。 “你刚才在哪?我没搅了你的……好事吧?”竺梓松好奇地进入这个头号手下的家,一面四下打量阴暗的起居室,一面打趣着。 “属下刚才一直在地窖里熬制魔药。”斯内普诚惶诚恐回答,“怠慢了主人……” “不相干。”竺梓松挥挥手坐下,“在地窖所以没听到敲门声?怎么没给门施过传音咒吗?有客人上门怎么办?可不是人人都像我有这个啊。”说着便笑笑看向斯内普的左手臂。 “这是属下的荣耀。”斯内普右手抚上左臂的黑魔标记,恭恭敬敬回答,“属下明天就施上传音咒。” “行了,私下里不必这么拘谨。”竺梓松指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然后发现男人虽然听话地坐下,但只有小半个屁股放在座位上,上半身绷得笔直,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防备,竺梓松便没了先客套一阵的打算,开门见山道,“你再去做点无梦药水,我赶着要,最近实验需求量很大。” “是,主人。我现在就去熬制,完成了给您送过去可以吗?”斯内普毕恭毕敬。 “我在这等就行了,你去吧。”竺梓松笑笑,径自取过一本斯内普放在几上的书翻起来,反正他回去也没什么事可干,还不如在外面耗点时间掉。 “是。主人请自便。”斯内普正要退下,想了想问,“主人要喝些什么吗?” “随便好了,有什么喝什么。”竺梓松随口回答,“白开水也行。” “咖啡可以吗?”斯内普没胆子真拿被白水来招待喜怒无定的顶头上司,见对方点头才进了厨房,没一会儿便提着壶咖啡出来,浓郁香醇的味道在起居室里散开,闻着很是不错。 “你去忙吧。”目送斯内普恭谨地后退至地窖门口才转身进去,竺梓松好整以暇地抿了口咖啡,却被入口的感觉刺激得差点吐出来。苦着脸勉强咽下,竺梓松苦大仇深地盯了眼已经没了人影的地窖门口,【也太苦了点吧……他真的不是因为被我打搅了好事才蓄意报复?】 地窖里,西弗勒斯·斯内普手执银刀飞快地切割着魔药材料,心思却转到了外面的黑魔王身上。今天的黑魔王太不寻常了,一贯都是把食死徒召到身边来布置任务,今天竟会亲自到属下的居所,甚至还因为没人应门而站在外面吹冷风?虽说黑魔王的性情难以捉摸,笼络人时可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但也不会随和到这地步吧? 更遑论黑魔王要拿来做研究的无梦药水只是最寻常的药剂,倒不是怀疑黑魔王的试验的成功可能,毕竟他是魔法界最伟大的黑巫师,各个方面都有令人仰慕崇拜的造诣成就,但他情愿花费两小时等在别人家里也不愿自己熬制药剂?这理由他可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了。 仔细回想了一遍,无论起居室卧室还是书房,应该都没有会触怒黑魔王的东西,斯内普平定下心神,将半勺圣甲虫的眼睛倒进坩埚,开始碾磨水仙根,同时连计时器也不用地每隔两分四十秒就顺时针搅拌一圈半。每一步都卡着最标准的时间,两小时后,标准颜色的药水顺利起锅装罐,斯内普简单收拾了桌子,捧着魔药盒便离开地窖。 猜测了许多种黑魔王打发时间的方式,斯内普完全没想到回到起居室时看到的场景竟会是他抱着双臂蜷缩在沙发一角,抿嘴皱眉的已然睡着,没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倒像个遭人遗弃的小孩。 “主人?魔药已经完成了,主人?”斯内普将魔药盒放在几上,迟疑了一下,靠近了些轻声叫唤,黑魔王皱了皱眉,扭动了一下又没了动静,他也不好再唤,只坐在一旁静静看书。 竺梓松在翻了几页完全不能当消遣的魔药书后大感无趣,索性倚在沙发上发呆,前一夜没睡好,想喝了咖啡提神却找不到斯内普家的方糖,最后坐着坐着便打起了瞌睡。斯内普唤他时隐约是听到了一些声音的,努力了一下没能睁开眼,那声音又低沉柔滑,倒像是哄他入眠的,也就迷迷糊糊地继续躺着了。 夜越来越深,斯内普看几页书便瞅眼沙发,缩在那里的人越蜷越小,像个猫般地抱着他自己,还动来动去的,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冷了?】斯内普皱皱眉,犹豫了一会儿,忍下不理智的冲动,只朝他施了个无声的保暖咒。 竺梓松并未睡死,恍惚间身边似有魔法波动直冲自己而来,顾不上分辨,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跳落,窜到房间一角,防备地盯着波动来源,手已经伸进口袋握住了匕首。 “主人?”斯内普僵硬地维持着施咒时的姿势,吃惊地往黑魔王站立的方向望去,这反应也太快、动作也太敏捷了吧?惊诧的表情一闪而过,转而变得尴尬万分,“只是个……保暖咒,我看主人您似乎有点……冷。” “哦……”竺梓松面上放松了神情,右手仍旧插在口袋里,走回沙发边悄悄用左手探了探,果然温度比周围高不少,这才真正松了神经。 只是对面斯内普脸色已经难看起来,显然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动作,竺梓松面上一红,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过这样被直接抓包还是怪丢人的。 干咳一声,竺梓松大力拍拍斯内普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行了,我就是太敏感了,没其他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斯内普完全忘了掩饰情绪,圆睁着一双黑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肩上的手,然后沿着手臂看到对方脸上,直到对上以往都不敢直接接触的红色眼眸才强自回神,赶紧唯唯诺诺道:“属下不敢。” 从尴尬又带点憋屈的表情瞬间转变为不知所措的模样,竺梓松忽然发觉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还挺可爱的,或许……反正以现在的相貌是铁定钓不到男人了,倒不如试试已经熟悉了这张脸的? “我说了,不谈公事时不必拘束。”竺梓松再次搭上男人的肩,斯内普身上还带着方才熬制魔药残留下的药草气味,淡淡的很是好闻,心中越发痒痒,故意靠得更近些,还压低了声音轻道,“不带我参观下你家么?” “属下这里简陋,没什么可以参观的,主人想看什么呢?”斯内普茫然抬起头,“主人不是急着要用药水吗?” 话一出口斯内普便知犯了黑魔王的忌讳,他最讨厌别人露了揣摩他心思的痕迹,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对他“指手画脚”,不过这次显然黑魔王心情正好,竟没有追究他的不当言辞,只呼了声“啊对,药水!”,倒像是才醒过神来。 “那就以后再参观吧。”暗悔方才吩咐时没给自己留下余地,而为了保持自己并非满口胡话的形象,竺梓松也只好放弃如此大好“登堂入室”的机会,无奈捏捏斯内普的肩膀——还蛮结实的嘛——道别,窃笑着拿过放在几上的药剂盒,“今天辛苦了!” “为主人效劳是属下的荣幸。”斯内普一贯不喜与人身体接触,但也没有直接挣脱的胆子,只不失时机地弯腰鞠躬,顺势让那手脱离了自己肩膀,目送黑魔王笑吟吟地幻影移形离开后,兀自在原地站了许久。 8、9.诱哄成功 按着伏地魔的记忆,斯内普似乎纯得很,从来不肯参加食死徒内部一些较为……开放的集会,竺梓松不想吓着这雏儿,也就慢慢来,时不时地把他召来探讨探讨黑魔法,又或者去他家蹭吃蹭喝。只是都半个多月了,斯内普还是永远都一副敬而远之的恭顺模样。 【连个手都没摸上!】肝火过盛的竺梓松怒了,原本他也讲求个你情我愿,谈不拢的就算了,不会死缠着不放。但一来身边就斯内普还算顺眼,接触了这么些日子,原先对他不怎样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二来他的那些手下里长得不错的都有妻室,尤其那个马尔福,真的是暴殄天物啊!三者这石头似乎也不是毫无所觉,虽然每次自己往他身上凑的时候,他都不太自然地往边上闪,却又默不作声好吃好喝地供着他,连丝毫反感的表现都没有。若即若离的态度只让人越发心痒难耐,满脑子都是“快点给我尝尝”的呐喊。 【一定是在害羞!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我一定好好疼爱你!】竺梓松把最后一瓶无梦药水倒进喉咙,决定要改变策略,否则只怕等到头发花白也上不了垒。 ===== “西弗勒斯,你留一下。”又一次食死徒例会过后,竺梓松直截了当留住斯内普,“我有事要和你说。” “是。”斯内普顿住脚步,安静看着其他食死徒带了点嫉妒的眼神地依次离开,心里已经闹翻了天。他不是一窍不通的笨蛋,也大致猜得到黑魔王这些天发情一样往他身上粘是什么意思,却怎么都无法相信。按他所知,黑魔王不热衷力量外的任何事物,偶尔会弄几个漂亮女人来侍寝,又或者干脆召贝拉特里克斯,从没听说过他对同性也有兴趣。何况黑魔王要人侍寝不就是一句话的事么?哪可能连着半个多月都这么诡异行事却又没什么实际命令。 【或许是因为上次那事,所以还在试探我?】这么一想,也就微微镇定了些,虽然黑魔王的怀疑不是小事,但至少这样自己还知道该如何应对。 “跟我来,”食死徒一走光,竺梓松就懒得再保持盛气凌人的表情,笑眯眯地领着斯内普来到自己房间,指了指台子上的一大堆药材,事先他还特意确认过没少任何一种,免得斯内普又借口回家去做,“又要麻烦你了,就在这熬吧。” “是。”斯内普二话不说,检查了材料就动手,偷偷用余光瞥了眼站在身侧的黑魔王,他果然一脸诡异的笑容盯着自己,心里一下又毛了起来,他到底什么地方引起了这位的兴趣啊! ===== “今天是不是太累了?都第三次了……”竺梓松从斯内普身后探头看了看坩埚,里面翻滚的药剂正呈现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简直与斯内普此刻的脸色不相上下,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玩得太过了,【其实我也没干什么啊,不过占点小便宜而已嘛……】 【累?要不是你在旁边转来转去,一下把手放我腰上一下朝耳朵里吹气,我能失手把半瓶苍蝇翅膀全倒进去吗?!】在憋足了气的情况下斯内普实在没法答话,只咬牙切齿地清空了坩埚,强忍着没把白眼翻向黑魔王,再一次拿过材料切起来,脑中却越来越空,黑魔王这架势似乎是不会罢休的了,他该感谢桌上这些足以熬制十遍的材料还能拖延片刻吗? “西弗勒斯,你知道这些天我在想什么吗?”竺梓松从后面贴着斯内普,不轻不重地啄了口薄薄的耳垂。 斯内普手一抖,未稀释的耗子肝脏研磨液整瓶掉进了坩埚里,轰一声液体四溅,还炸出一团棕色蘑菇云。 竺梓松眼疾手快,保持搂着斯内普的姿势就将他从坩埚旁抱离,遥遥用魔杖熄了坩埚的火,然后理所当然地不再放开,“行了,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斯内普浑身僵硬,炸掉坩埚的事实在印上额角的温热触感面前已经完全不算回事,直愣愣地瞠着眼睛不敢抬头验证那究竟是什么。 “别这么紧张嘛!”竺梓松搂着脚步虚浮的斯内普坐下,“半个多月了,你应该知道……” “不,我不知道。”斯内普尖着嗓子打断竺梓松,话音刚落又觉不妥,然而满脑子都是“来了,终于来了”,哪还有一丝空隙能用来思考其他。 “不要这样嘛,”竺梓松轻笑着好言安慰,这斯内普紧张起来还真可爱,比往日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太多了,“我不会粗鲁的,试一次,包管叫你舒服到天堂,终生难忘,嗯?” 斯内普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全部的注意力都随着后背上的手游走,闷不吭声的反应让竺梓松眉开眼笑,只当已经说动了这块木头而今晚就能品尝等待已久的甜点了,继续用又轻又柔的语调诱哄:“来,我们先去洗澡好吗?” “是,主人。”斯内普欲挣扎,却在对上那双红眸的瞬间停了动作,黑魔王用征求的语气和人说话,若是自己真拿着当回事以为还有商量的余地,那便是不识抬举了。事到如今,他除了服从还有第二条活路吗? “真乖!”竺梓松顿住脚步,将斯内普转向自己,黑色眼睛在对上的下一刻便又害羞地移开,简直诱人极了。扶起男人没有胡茬的下巴,轻轻凑过去,斯内普的唇柔软而冰凉,虽然开始闭得很紧,但在自己伸舌头进去时毫不抵抗地乖乖张开,还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过了一分钟两分钟或者是一个世纪,斯内普手忙脚乱地推开竺梓松,大口地咳嗽起来,方才为了忍住作呕的感觉一直憋着不曾呼吸,又有太多的津液在嘴里容纳不了,结果便结结实实地被呛到了。 竺梓松面色古怪地拍着斯内普的背替他顺气,这小子连接吻都不会,敢情自己是捡到宝了?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斯内普边咳边道歉,恐慌着是不是引起了黑魔王的震怒,他的脸色可不是很好看。 “不用道歉,不用担心。”竺梓松笑嘻嘻地用拇指指腹替斯内普擦净嘴角,又解了剩下的三粒扣子,“我教你怎么接吻,教你怎么来享受这世上最快活的事,好吗?” 长长的睫毛颤抖着,斯内普默不作声,闭着眼任由黑魔王的手伸进自己的内衫之中,滚烫的触感在身上四处游走,激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冷了么?” 斯内普的皮肤滑得出乎意料,竺梓松不舍地暂停手上的活计,对即将看到的风景越发期待。斯内普被携着带进了浴室,脚下被脱下的衣服绊了一下,骨碌碌一声响,什么东西似乎被踢着滚开,在场的两人一人心慌一人迷乱,自然注意不到。 “主人,让我自己洗吧?”斯内普进了温暖的水池中,感觉湿透的里衣正被解开,终于忍不住抓着敞开的领口央求。 “……好。”竺梓松看斯内普实在窘迫,虽然心中遗憾,但也没再坚持,反正迟早能看到,自己又早在这计划执行之前便打理干净了,当下只坏笑着道,“我在床上等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斯内普勉强拉起两颊的肌肉展露了个微笑,待黑魔王一走就把自己浸进了池水之中。逃走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这庄园里只有大厅允许幻影移形,就算逃了出去,明天也一定躲不过黑魔王的惩罚,更何况……更何况! 明知不该让黑魔王久等,这水池却像最后一个安全的所在,斯内普完全鼓不起离开的勇气,直到一刻钟后敲门声响起,还伴着黑魔王敲响丧钟的声音:“西弗勒斯,还没好吗?我进来啦!” 竺梓松说进便进,敲门只是起码的礼貌,他更希望的是直接闯进去,看看是不是有他想象中的美好风光,结果池子里连个水泡也没有,完全没有洗澡的感觉,不由皱了眉头。 “主,主人……”斯内普慌了,却见黑魔王光着膀子轻轻巧巧滑进池子,游到自己身边柔声道,“你在害怕吗?” “不……只是有点……紧张。”斯内普垂着眼安静靠在搂过来的手臂里,由着黑魔王打开泡泡水龙头,然后就着泡泡轻轻擦洗自己的身体。与皮肤相触的气泡破裂时的感觉十分美妙,美妙到黑魔王的触碰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是怕就好。我保证很小心,不会伤到你的,好吗?”竺梓松温柔地替斯内普搓着背,见他轻轻点头才继续道,“开始可能会有一点疼,但很快就会舒服的,你越放松就越轻松。不要担心,都交给我,好吗?” 斯内普继续点头。不可否认,黑魔王的温言软语确实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安抚作用,至少自己大概有些相信这不会是场凌虐了。不过只要黑魔王愿意和颜悦色,再血腥的事也能被他说得美妙无比,何况这种只是毁人尊严的不堪之事。 “好孩子!”手沿着脊椎一直向下,划过尾椎的时候斯内普的肌肉又绷了起来,竺梓松轻笑一声,手指在xx门口打了个圈便收住了,“在水里泡久了不好,咱们出去了好吗?” 斯内普长吸口气,以听不到的音量轻轻嗯了一声。 9、10.煮熟的鸭子 竺梓松嘻嘻一笑,把斯内普拉上池边,不加掩饰地打量男人白得过分的身体,线条很好,没有赘肉,可以说得上赏心悦目,只是手臂和背脊上隐隐约约有不少疤痕。 “怎么搞的?”竺梓松皱眉,抓过斯内普掩着私密处的手查看起来,这些疤有轻有重,无一例外全部泛了白,应该都是多年前伤的。 “呃,”斯内普立马换右手捂住密处,支吾着回答,“大多是……我父亲打的。” “什么!”竺梓松不敢置信地拿过另一只手,这上面的伤似乎更多也更严重,斯内普赶紧夹紧腿,不过成效不大,草丛里的小东西粉粉地耷着,看得竺梓松几乎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我小时候,他经常喝醉。”斯内普难堪地侧过身子,想逃脱有如实质的火热视线,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一张脸涨得通红。 竺梓松沉默了一会儿,冷冰冰发问:“我记得你父亲死了很多年了?” “……是的。”斯内普不知黑魔王的怒火自何而来,蓦然发觉他竟已对自己和颜悦色了半个多月,连发怒的模样都显得有些陌生了。 “他还有够走运的。”竺梓松阴阳怪气道,看斯内普不安的模样,明白自己大概吓到他了,赶紧放缓脸色,亲了亲男人的额角,“现在,我们来做点高兴的事,嗯?” (以下至章末,原先内容因和谐被替换,敬请谅解) 被放到床上时斯内普不自觉地开始发抖,很快他就要成为为了保命而被男人睡的……男人——他这样还能叫男人么?或许他还可以把层次再提高些,比如……斯莱特林一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风格? 只是下定的决心在身体的感觉面前动摇得仿佛置身狂风中的小草,终于在黑魔王退出手指更进一步的动作中崩溃,竟是疯狂的挣扎起来。 竺梓松自问这种程度的温柔已是到了极致,这男人的挣扎实在没头没脑,何况到了这份上,是个男人都不愿意停下来,结果这家伙又是求饶又是道歉,“不要不要”的叫得他兴致全无,下巴上甚至着了胡乱挥舞的一巴掌。 火气蹭蹭蹭地冒出来,扯过被子往身上一罩,恶声恶气道:“洗干净了就滚回去,他妈的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家伙还真会挑时间,自己享受到了就一句不要推个干净,这看走眼的冤大头自己做得还真到位! 斯内普软着腿冲进浴室,直接跳进水里,心脏就像打鼓一样轰轰作响,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方才几乎发生的事留下的印证。整个人躲进水里,窒息下才逐渐找回理智。黑魔王显然气得不轻,就算肯留自己一条小命,只怕也再难保住食死徒中的核心位置了。不由暗怪自己,决心也下了,还到了那一步,竟又会突然失控,其实那时痛得也不是特别厉害,自己却还是崩溃了。 只是方才那步田地下黑魔王竟肯放过自己,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斯内普无暇多想,只拼命清洗,一面回想有无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好像挣扎时手还打到了什么地方,不过既然黑魔王没追究,大概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不敢想象出了浴室门后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惩罚,就算不惩罚只怕也会很难堪,又琢磨着是不是还有弥补的办法,斯内普一直折腾到保温咒下的水终于变凉才爬出池子,轻轻打开浴室的门。 10、11.吃干抹净 假设了许多,比如一开门就会对上黑魔王冰冷的红眼睛,或者钻心剜骨之类的惩罚咒语,但斯内普明显忽略了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多长时间。 盯着床上的人发了好一阵呆,平复了心神才小心翼翼走过去把散落地面的衣服捡起来穿好,又远远地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他从没想过黑魔王睡着时会是这样的场景:平板的脸皱成一团,攥紧被子的手冒着青筋,还不停地拱来拱去,倒像正忍受着强烈的痛苦。联系到近期大量需求而且理由听上去有些牵强的无梦药水,或许能够解释这现象? 【无梦药水用多了会有强烈的依赖作用,按着现在的消耗速度,大概不出两年,就会对药水彻底免疫,而到那时,他大概也离不开药水了。】斯内普沉默地看了床上黑魔王一眼,走到角落的台子旁,这一回无人干扰,不多不少两小时之后,标准色泽的药水便完成了。 斯内普将工作台收拾干净,把药水轻轻放在床头,又看看才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开始呢喃呓语的黑魔王。薄被已经被他踢得乱七八糟,只余一个角落盖住小腹,婆娑树影在□□身体上来回摇曳,画面宁谧得叫人几乎想象不出往日里他冷酷的模样。 ======= 竺梓松郁闷又憋屈地替自己服务了之后瞪着眼躺在床上,本想等斯内普洗好了骂两声才让走的,结果那小子一进去就赖在里面不肯出来,左等右等……就等睡着了。 刚发泄过的身体要睡着很容易,却依然睡不平稳,自把斯内普成功法办的春梦开始,转着转着便看到了昔日男友。 “你太假了,什么匡扶正义什么惩恶除奸,你当是演戏还是说书?少装了行不行?”对方的脸模糊不清,竺梓松却知是谁,想开口辩驳却发不了声。 “你敢说你没装?”那人不歇气,“满口仁义道德,又不是圣人,整日整日地端着,你就不嫌累?戏院里的人还有台下的时候呢!”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当初说中意我古道热肠的又是谁!】梦里张不了嘴,竺梓松暗自不平,却模糊知道这只是梦,而杨逸对他的指责也过去好多年了,连愤怒都是淡淡的。只是那人影渐渐消散,迷雾中恍惚又出现几个身影,声音已然不同:“没错,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却是内心龌龊,装模作样十几年只为窃取钜子之位,对吧?” 【又开始了!快醒过来,醒过来就不用听了!】竺梓松每条神经都开始叫嚣,想捂住耳朵不听,那声音又直钻入脑,避无可避。 “你处心积虑,从小就藏得那么深,你不择手段,用屁股来讨好老师,你丧心病狂,被人揭穿了就杀光同门。现在高兴了?我们死光了,墨家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以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快点醒了!】竺梓松恨不得立刻拿榔头敲醒自己,手却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拔剑而出,抖都不抖地挥向白雾中的那几个人。 “小松啊,事到如今还不回头?”是老师的声音,竺梓松挣扎起来,想把手上的剑弄下来,可无论怎么使劲,那剑依旧平稳无比,飞快凌厉却又一招一式清晰无比地攻向虚影。 “你想让墨家断了千年传承想看为师在地下死不瞑目吗!”耳边怒喝更甚,手中利剑却停不下,一个个虚影在剑下化作粉末,竺梓松急得大叫,终于冷汗淋漓地成功醒转。 ======= 斯内普看黑魔王动静越来越大,忙不迭地想先离开再说,才刚触到门把,就听身后一声大喊,吓得当即回转身,以为自己没按“洗干净就滚回去”的命令做让他发火了。 竺梓松半坐起来,紧盯着门口黑漆漆的男人,一时有些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也认不得那人是谁,喘平了气才回过神想起这是让自己失手失面子的人,却也没精力再计较,径自躺倒回床上,随手抹了满头的冷汗,哑着嗓子道:“还没走啊。” “我,我正要离开,主人。”斯内普惴惴,杵在门边没有靠近半步,眼神飘向床头的药水,想让黑魔王留意到自己违背命令的原因以免责罚。 “现在几点了?”竺梓松丝毫没注意斯内普的暗示,感觉眼睛有些肿涩,不好意思地揉揉,然后扭头望向窗外暗淡的天色。 “4点20分。”斯内普小心翼翼挥舞魔杖,空气中显示出绿色的数字,还老老实实复述一遍,随后才试探,“主人,没其他吩咐的话,我……” “斯内普你过来。”竺梓松将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开口,他实在不想一个人呆着了。 斯内普低着头慢慢走近,才挨到床边就被一把拉倒在床上。身子一颤,没做声也没动弹,只安静等候下一步的命令或是惩罚。 竺梓松搂着斯内普,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带着鼻音含混道:“陪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斯内普浑身僵硬地任由黑魔王抱着,有轻轻的疑似为抽泣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又有两粒冰凉的东西从脖子滑到胸口,疑似为某种他一贯认为弱者才会有而且永远与黑魔王扯不上半点关系的东西。 过了许久,身边人的呼吸渐渐趋近平缓,但揪着他衣服的手依旧毫不松劲,整个身体都埋进了他的怀里。细想起来这场景还挺惊悚的,但斯内普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已然放松了身体,虽然还是不敢动弹。 竺梓松醒来的时候很开心,昨晚又做了噩梦是没错,不过后来好像就一直睡得很踏实,没有服了无梦药水之后那种虚飘飘的感觉,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好觉。而且旁边的枕头十分暖和,虽然有几处硬邦邦的有些硌人,但缩在里面还是很舒服!又蹭了一会儿才睁开眼,懒腰才伸到一半就停在半空,因为他终于发现他以为的枕头是什么了。 斯内普睡得很安静,眉头微皱,胸口的衣服皱巴巴的,出自何人之手不言而喻。 竺梓松讪讪替斯内普理平衣服,昨晚对他而言太耻辱了,竟连个雏儿都没能拿下,实在倒足了面子。这家伙倒好,一晚上都不走,还跑自己床上来? 【看在你让我睡了会儿好觉的份上,昨晚的事就算了!】竺梓松轻轻拍拍男人的脸,撇撇嘴耸耸肩,又觉自己着实好笑。要不然能怎样呢,还真强了他不成么! 斯内普才迷糊了没一会儿,面上被一拍便醒了,黑色眼睛还有些迷蒙,不过看到黑魔王扁平恐怖的脸便立时清醒得胜过被浇了盆凉水。 竺梓松皱了皱眉,这小子掩饰得倒是不错,没什么明显的瑟缩动作,但身体下意识的僵硬是没法瞒过贴得那么近的自己,不由心生唏嘘:昨晚大概真吓到他了,不过最委屈的明明是自己好不好!谁能知道半个多月闷不吭声代表的是不乐意,嗯嗯点头又代表了“我反对”?他倒干净,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丢下自己一个人解决,天理呢! 闷闷不乐看着斯内普垂下眼睑一脸愧对的模样,叹口气,男子汉大丈夫,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昨晚的火留到今天再发也不是那么回事,竺梓松伸手抚平斯内普有些凌乱的黑头发,尽可能温和道:“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斯内普一惊,黑魔王生气时通常越平静就越严重,尤其喜欢温言温语中将人置于死地,像“不用担心”“很快就没事了”之类的,都是他在送人上路前最爱说的话,他见过不少次了。 “主人,昨晚我一时惊慌,是我不识抬举,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斯内普白着脸跪好,但因为是在床上,竺梓松只当他坐正了些,还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你不用勉强自己,我不强求的。”然后扭头去找自己的衣服。 待得转头回来,斯内普竟已解开了一小半扣子,黑袍领子打开,里面白色内衫将露未露,端的很是诱惑,尤其那细长手指还在胸口的扣子上努力,哆哆嗦嗦地对不住扣眼,倒是更有一番风味。 “你当真愿意了?”竺梓松被勾得心动,却又怕再昨晚重现,尽管看到斯内普点了头还是不放心追问,“不会再反悔了?” 斯内普又赶紧摇头,顺道还要再表忠心,不防手上的活已被人接了过去,而且速度成倍提升,没一会儿身上就没了衣服。 “我警告你,这回可由不得你后悔了啊!”竺梓松其实还是有些惴惴,他觉察得出对方兴致并不太高,但一想自己一没有威逼利诱二没有欺瞒拐骗,斯内普现在算自己送上来的,他在这方面又不是善男信女,有的吃自然要张嘴,当下便提枪上马,把昨夜做了和没做的尽数来了一遍。 ======= “舒服吗?”竺梓松吃干抹净很是舒坦,把斯内普抱进怀里,理理濡湿的头发,又啾啾潮红的脸,实在身心愉悦。 斯内普乖巧倚在怀里,闭着眼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某人还不满意,非逼着直听到“舒服”两字才罢休。乐呵呵地在斯内普身后放好枕头,跳下床捡回丢在浴室门口的衣服,掏了掏左右口袋,都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不由眉头大皱,他记得确实把消炎药放进口袋了啊! “我出去下,很快回来,你乖乖的。”完全忘了自己是巫师可以使用飞来咒召唤东西的竺梓松飞快穿好衣服,跑回床边在男人额上亲了一口,替他掖好被子,然后又冲进大厅幻影移形去了麻瓜界,那背影几乎配得上活蹦乱跳四个字。 直到感觉黑魔王离开了这座房子,斯内普才睁开眼,手哆哆嗦嗦地揭开被子察看。红色印记东一片西一片散布得令人作呕,这就是他了,在男人身下被那么干也能达到高潮,可以说黑魔王这是挖掘出了他的本性吗? 斯内普猛地扯回被子,厌恶合上眼不愿再看,嘴角挂着讽刺的线条,平息了心情才掀被而出。身上除了后面还有些一抽一抽的钝痛,其它倒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酸软,只要扶着橱柜和墙壁,走动还不算艰难。 竺梓松掂着药膏和在礼品店匆忙挑选的纯银袖扣喜滋滋回到卧房时看到的,就是不久之前还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的男人穿好了衣服裤子,正低头扶墙慢慢朝自己走,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往门口走。 “你这是要去哪儿吗?”声音不能说凶狠,但也算不上温和,竺梓松觉得自己真是搞不懂这男人,都说了很快就会回来,有什么事不能等自己回来再说么,还是为了表现他在欢好一场还能到处乱逛,从而证明自己不够勇猛?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忍着身后不适埋头挪动的斯内普吓了一大跳,本就酸得不行的腿一软,啪嗒坐到了地上,之前饱受□□的密处撞在坚硬地板上,痛得他倒吸口气,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竺梓松赶紧把斯内普扶到床边,体贴地先给垫了个薄薄的垫子,脸色也勉强恢复得差不多了,揉着男人的腰细声问:“你有急事要赶着去办?还是饿了?渴了?” 斯内普摇摇头,白着脸解释:“我以为,……那事之后,主人不喜欢有人留在房间。” 竺梓松愣了愣反应才过来,伏地魔小时候很受欺负和排挤,他又下得了狠手报复,晚上睡觉时就被整得越发厉害,大概是这缘故,长大后一向不容他人在枕边安睡,欢好后就把人赶走,连贝拉特里克斯也不例外。也亏得他权势逼人,这种相貌这种态度竟还有人愿意爬上床来,竺梓松好生感慨,不过连斯内普这么个第一次和他睡的人都知道这些……这魔王做得还真是没隐私! “你怎么一样,那些人哪能和你比!”竺梓松搂过男人亲亲,不得不说斯内普的滋味很不错,身体与他相当契合,几乎可以说得上琴瑟和谐,何况现阶段自己也不想再东找一个西找一个了,自然好话一箩筐的奉上,“以后别瞎跑了知道吗?后面还疼不疼?我刚才是买药膏去了,我们先洗个澡然后上药,好吗?”小礼物倒是再不敢拿出来,怕实在和伏地魔风格迥异,平白好心惹怀疑。 “主人,我自己……”斯内普看到黑魔王的脸色就收了声,忍着自己一个大男人被打横抱起的屈辱以及在这方面比女人还出色的论断,一天之内第三次被解开了衣衫。 11、12.重回旧地 “我有一些事情,要离开两个星期去解决。我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百分百完成的任务,听清楚了吗?”竺梓松坐在高背椅上,一脸漠然地命令。 这次离开倒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只是某次街头闲逛时遇见一只黑色大猫,尾巴末梢的一圈白毛像极了他的咔咔。跟着那只猫转了一圈又一圈,结果猫主人以为要对她的宝贝猫做什么而将巫师界中几乎只手翻天的人物狠狠训斥了一顿。灰头土脸的竺梓松终于决定要回国一趟,虽然心里也知道其实咔咔只是个契机。这一去,基本就不会再回来了,在英国耽搁得已经太久,墨家穿过层层叠叠的乱世千辛万苦传承到现在,决不能就这样断在自己手上。 他在这里没什么留恋,伏地魔的事业对他而言毫无意义,对所谓的“血统清洗”更是厌恶无比,但为了避免引起食死徒怀疑,平时也就只按着原先的计划,按部就班但略有拖延地交给他们去做。食死徒就更不必提了,个个干干净净匍匐在脚边忠肝义胆的模样,私底下却以折磨麻瓜为乐。他见识过那些场面,也被那些脸上的疯狂震撼,在他看来令人作呕的扭曲人体和刺耳尖叫对他们却是享受。但他们现在是自己手下,又总是满脸崇敬地看自己,若要背后给上一刀,自己还真做不出来,还是眼不见为净,离开了之后由着他们自己玩吧。 就是和斯内普告别时有点小伤感,但又不能表现出一去不回的意图,只简单说了几句类似于魔药不要玩过头的嘱咐,又道了声“我会想你的”便让他离开,自己开始回房收拾行李。这男人他还挺喜欢的,虽然总一副别别扭扭的姿态,但人还是很不错的,不那么喜欢折磨人,又够安分,总是安静听话,不像贝拉特里克斯,稍给些好脸色就蹬鼻子上眼的,害得他都不敢对她和颜悦色。而且斯内普身上的味道让他不喝药水也能睡上好觉,要说就这么断了真有些舍不得,不过……到时再说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要带的,伏地魔的衣物在麻瓜界根本穿不了,竺梓松只拿了些钱,然后瞪着缠在腿边的大蛇无奈。 “voldyvoldy~~我也要去~~”十几米长的大蛇在房间里翻滚着撒娇,而竺梓松也是见怪不怪。纳吉尼算是伏地魔唯一的朋友了,即使在多次分裂灵魂而变得更加性格乖戾残酷暴烈之后,也一直对这条蛇很好,甚至从没向她发过火——不过纳吉尼也从来不顶撞他就是了。 “这次的事比较麻烦,带着你不方便。我可能会去得比较久,你乖乖留在这儿,家养小精灵会给你准备吃的。”竺梓松像以前对待咔咔一样地摸了摸她的头,鳞片冰冷滑腻的触感现在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过去从没想过蛇也能养来当宠物,但对于蛇语者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宠物,开始的几天也亏了纳吉尼一直陪着他,他不是没良心的人,却没法把她的voldy还给她,只能经常在出门时带回些小玩意儿——当然,只是相对于它的体型而言,而且通常都是吃的。 不想惊动各方势力,竺梓松选了最耗时也最熟悉的麻瓜方式,证件都是用混淆咒给轻易办下的,轻而易举就进了机场。一路飞机火车大巴地颠簸回来,竺梓松也不觉辛苦,到了神农山脚抬头望时,脚却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步子。 沿着旧路攀爬,熟门熟路地避开所有机关警报和误导人的标记,经过自己住的小屋只顿了顿身形,就继续向前来到墨家总堂,在门口杵了半晌,才推门而入。 一切还是离开前的样子,院里的花草长势依旧,房里的桌椅也没什么灰,只是安安静静的,只有自己放到最轻的脚步声。 竺梓松记得以前这里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孩提时候就不用说了,同龄人不少,整日除了读书练功便是打闹玩耍,就算后来下山历练了,也会有老师和年长的师兄留在这里教导还不到年纪的小师弟们,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冷清。 要不是自己…… 待轻手轻脚摸进祠堂时,竺梓松的双眼早已模糊得看不清东西,冲着总钜和历代钜子的排位直直跪下,低着头闷不吭声地直到第二天天明。 “你是谁?” 竺梓松昏昏沉沉地跪了一宿,丝毫没留意到门开门阖的细小声音,猛然间被阴测测地喝了一声,条件反射地飞快转头,僵硬了一整晚的脖子发出诡异的一声“喀”。 “啊——”竺梓松惨呼,手扶着后颈想立刻站起来看来人是谁,腿却麻得不像自己的,一下没站稳就倒在了一边。 “你是谁?”那人又问了一遍,背着阳光竺梓松看不大清,似乎是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声音沙哑,有些耳熟。 眨眨干涩的眼睛,竺梓松慢慢爬起来,眯着眼不做声。眼前这个男人他绝对认识,就是记不起到底是谁,视线转到来人怀里的、尾巴末梢一圈白毛的、大黑猫。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男人又开始问话,两次都没有得到答复,声音大了一些,却依旧恹恹的,没多少力气。 “咔咔——”竺梓松轻声呼唤。 刷一下黑猫的耳朵就竖了起来,抬起头盯着竺梓松瞧,黄色的瞳孔瞪大了很是唬人。 “你到底是谁?怎么到的这里?为什么认识这只猫?说!快说!”男人神色大变,顿着拐杖浑身颤抖,竺梓松终于想到,这张脸,如果扩上一大圈…… “三……三师兄!是你,你没死!太好了你还活着!”竺梓松大喜过望,拖着酸麻的腿就扑将上去,抱着男人大叫,也不顾咔咔是不是被压到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被凶悍的黑猫在脸上划了狠狠五道细长血痕。 “嗷,臭咔咔!”竺梓松捂着脸瞪了眼竖着毛在脚边蹦跳咆哮的黑猫,重又看向三师兄肖长枫,才慢慢从忽然间看见幸存者以及说不定还有更多幸存者的喜悦中醒过来。竺梓松终于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他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 肖长枫左手抽搐着,盯着眼前这张普通无比却始终无法看清的脸,听着陌生的声音以奇异的方式唤着自己和那人的宠物,联系到一路上的关卡都没有发出警报,眼前的这人,究竟是谁? “三师……,还有其他人,活着吗?”竺梓松没勇气再称呼师兄,战战兢兢发问,生怕得到的回应只有摇头。 “除了我,就只有启敖了。”肖长枫没再追问竺梓松的身份,苦笑着回答,“要不是启敖,我这么重的伤,也早就去见大师兄他们了。大概那个人,看在小敖还是孩子的份上,只是打晕了他,没下杀手。” 竺梓松顾不上“那个人”这样没名没姓的称呼,只忙着庆幸,两个人活着,就已经够他惊喜了。启敖师弟吗?是老师收的关门弟子呢,是了,今年才十四还没出山,与十年前就外出闯荡的自己并没有很多交集,基本只有考校时才会碰面打声招呼。他也知道其实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打昏了头血蒙了眼,只要是冲上来的就一律出杀招,至于被打晕的,自然也不会再去补上两剑。但无论如何都要谢天谢地,至少还给墨家剩了两个! 竺梓松将目光投向灵位群,这算是多亏了墨家先辈保佑吗?一时间也不知应该哭还是笑,旅途堆积下的疲惫和一昼夜不曾进食导致的饥饿忽然间汹涌而至,软软瘫坐回蒲团上,只知傻乎乎地看着肖长枫,话也不再说一句。 肖长枫看了看这个奇怪的男人,也不多说话,只自顾自上香叩拜,转过头时被一张很丑的脸吓了一跳,不由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脑子哪个坏掉了——方才的脸明明不是这么难看的,但究竟是什么样,偏生又讲不出来。 “一点障眼法,现在的才是真实面目。”竺梓松干巴巴地解释,又小心翼翼问,“可以让我……上柱香吗?” 肖长枫的手顿了顿,终于还是把香递了过来,沉默地看着面貌虽然诡异但还看得出是不是东方人的男人以最标准的墨家大礼朝列代钜子牌位叩拜。连咔咔也安静下来,绕着竺梓松嗅来嗅去。 “你是不是该解释下?”肖长枫上下打量着竺梓松,眼神说不上凌厉,却很复杂。墨家的规矩虽然说不上机密,但一般都不会向外人透露,何况一个外国人。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或许也不是不可能? “我……这个……”竺梓松支支吾吾地张不了嘴,他不想骗他的师兄,尽管他师兄的手脚都是自己伤的,他师兄的师兄弟也是自己杀光的,偏偏却连撒个谎都不敢,竺梓松觉得自己十分好笑,定定心神,捡了个理论上不算谎话的:“我的名字是……伏地魔,以前和严峰关系不错,见过这只猫几次。” 这话全不是假的,名字不假,和严峰的关系不假,而他自己养的猫,能没见过么。 肖长枫没计较严峰那神经大条的小子怎么看都不像会连叩拜规矩都一板一眼教给别人的,何况山里的机关决不许外传,小峰不会有那么大胆子,但这人说是就是吧,墨家都没人了,还怕他不安好心么。 沉默地对视了一会儿,竺梓松受不了那眼神里的空洞,弯下腰想抱起咔咔,手上又被划出几道白痕,倒是没有见血。才这么几天不见,他倒真忘了这死猫对陌生人有多凶悍了,不过小家伙总算没让他失望,没甚力道地啃了两口便松了嘴,安静地由着他抱起来,叫得很是亲昵,不愧是他的咔咔。 肖长枫总觉得这男人与咔咔的互动有些不对头,却也无心追究,轻咳一声道:“我要去后山,你要一起吗?” 12、13.丧家之犬 后山是一片规模不小的树林,内中种类无数,高低粗细各不相同,唯一一致的是每一棵上都刻有一个名字,干枯已死的也不例外。那是墨家历代门人的墓碑,墨者心中最神圣的所在。 竺梓松看着肖长枫连连点头,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他哪想得到师兄竟会允许自己前往祭拜。 “走吧。”肖长枫带头出门,拄着拐杖一瘸一瘸得很是辛苦。 “师……,你的腿,伤得严重吗?”竺梓松小心翼翼问,他完全记不起当初下手的轻重,这时也只能希望还有完全康复的机会。 “坏了筋脉,好不了了。”肖长枫笑笑,失落地看看脚又看看手,“手也是,拿不住东西。” 竺梓松难受得不得了,恨不得揪下自己的胳膊腿脚给他师兄安上,手摸到塞在腰间的魔杖,灵感一现,赶紧掏出来晃悠着回想治疗咒语,结果……半天没想到一个合适的。 【该死的伏地魔,竟然只知道止血咒和愈合咒!】竺梓松愤愤,那魔头从来只伤人不救人,好不容易想到个能作些补偿的机会又没了,要不赶明儿再回英国去研究研究? 肖长枫好奇地看着男人掏出一根古怪的短棍,比划了半天又脸色阴晴不定地收了回去,接着又讪讪对着自己笑。他总觉得那傻笑里有种说不出的违和,还有熟悉。 咔咔跟在两人身后,抬首挺胸地晃着尾巴走。 ======= 后山不远,转眼功夫就到了。 竺梓松呆愣愣地望着新栽的二十多株小树苗,立刻红了眼眶。 肖长枫觉得他的样子实在不对头,状似随口问:“你还记得他们每一个的样子吗?” “当然。”竺梓松脱口而出,随即醒悟,看了眼淡淡望着他的肖长枫,知道谎已经破了。七师兄早年受伤残疾,一直留在山里不曾出去过,而与严峰关系再好的外人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竺梓松别开眼不敢再看,等着质询逼问甚至直接驱赶,不想只得一声幽幽叹息。抬起头,肖长枫没再看他,自顾自看着一棵棵树,淡淡开口:“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呢。” 这话没错,竺梓松也认,但听在耳里仍是如同雷霆重击,没血色的脸刹那白得像张纸。 “全是。”肖长枫还是没看他,指了指面前的树苗,神色平静得不像活人,“真不明白怎么会搞成这样。” 竺梓松盯着刻了谭一霆三字的小松树不放,他当然知道怎么会搞成这样,要不是这个人,自己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来,可……要不是自己受不住激,后来又收不住手,墨家怎么也不会弄到现在这般境地。杀了他们的,确实自己啊。 “他不是……应该不是有意的。”竺梓松低声开口,他倒不是想替自己开脱,已经这样了,任何忏悔都显得苍白无力,但是,他真的真的没想过要弄成这样。 “他当然不是!”肖长枫嘟囔了一声,肯定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对方似乎没听见,只神情迷茫地看着疏疏朗朗的树苗,一株株看得很仔细,还不时伸手摸摸。 肖长枫明白眼前这人来历不明,对墨家的熟悉程度高得需要警惕,但这一个多月来除了个整日阴沉着脸的小师弟就没见过其他人,这时有了个说话对象,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在听又是不是早就知道,絮絮叨叨地开始介绍树苗背后的人物。 竺梓松排行十七,眼睁睁地看着刻有十六师姐名字的树苗旁边紧挨的便是十八师弟的,连肖长枫也是微微停顿了片刻便跳过自己,虽知这是天经地义,还是忍不住眼睛发涩。后山是墨者的归宿,竺梓松和其他师兄弟一样,早早便想好了以后要选什么树种,只是如今,他已经没了待在这儿的资格了。 一直走到排行二十二的严峰跟前,竺梓松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刹不住地滚下来。严峰和他都是被捡进山的孤儿,比他小不了几岁,出山前整日厮混,后来知道了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向也不曾避开,依旧和自己勾肩搭背。要是有谁半开玩笑地讥讽自己,他总会替自己出头,连本带息地泼回去,也因此和好几人闹僵了关系。 小家伙就是太耿直了,也不知大师兄背后说了什么,让他第一个跳出来指责自己。那傻小子,自己什么时候骗过他了,他怎么就不信自己呢!如果当时有个人肯站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一句话,或许就够他冷静下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后悔莫及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无论是处事最公平的师兄,还是关系最铁的师弟,一个都没有。 【做人这么失败,冲动又没分寸,也不知老师当初看中我什么!】竺梓松很想嘲笑自己,却发觉嘴角重得根本勾不起来,只好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水。 肖长枫看着立定在严峰跟前不肯再挪动半分的男人,心中竟不由想到,小严峰一向直肠直肚,喜怒都摆在脸上,生前最亲近的就是那个人,如果有和其他什么人好到这地步,自己真会毫不知情? 一直等到男人平静下来又拿那种奇怪的眼神望向自己,肖长枫才继续往前走,前面还有两株苗子,二十三师弟,还有更远处,那个人的。 【不是说二十四师弟启敖没事么,为什么还有一株新栽的?】竺梓松红肿着双眼正要转头问肖长枫,视线不经意掠过树干上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刻痕,蓦然瞪大了眼,立刻扑上前,拿手指轻划着,就算再多凌乱的划痕也掩不住那三个字——竺梓松。 竺梓松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肖长枫正一脸复杂地盯着那株树苗,他不敢探究那眼神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也不敢想象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张了张嘴,没发出一丝声音,墨者这个身份,或许并不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固守? ======= “你是什么人?”陷入安静的两人背后传来一声清叱。 竺梓松扭过头,看到一身素色的陆启敖走过来,十四岁的脸庞上满是不符合年龄的警惕和防备,心里的惊喜没一会儿就被少年的狠狠一瞪冲淡了许多。 “肖师兄,你带陌生人来这里做什么?”陆启敖板着脸皱着眉,毫不友善地打量着竺梓松,眼神扫过两人正在看的枯黄树苗,黑色瞳孔立时阴霾骤起,大步跨到两人身前,一把将树苗拽出地面,恶狠狠摔在地上道,“这只臭虫怎么配待在这里,师兄你还要把它种回去多少次!” 【难怪这苗子就跟快死了似的。】竺梓松自动忽略了“臭虫”这样的替代词,面无表情地看着陆启敖又在上面踩了两脚,心脏疼得像被牢牢捏住挣扎不脱,面上却像在看完全不相干的事物。 肖长枫叹口气,默默捡起树苗,掸掉了尘土,看也不看陆启敖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只淡淡道:“回来了就去吃饭吧。”转头又对竺梓松道:“你也一起来吧。” 竺梓松看了眼肖长枫手里病恹恹的树苗,又看看满脸不耐烦的陆启敖,犹豫了一下,还是巴巴地跟着走。 “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来这里的?”陆启敖一面走一面开始盘问竺梓松,眼神凌厉得像要吃人。 竺梓松微微不悦,受这样的待遇他无话可说,但现在这脸对陆启敖来说完全陌生,这小师弟对着陌生人竟连起码的礼貌和尊重都没有,墨家可从来不会教导弟子行事倨傲至此! 陆启敖见竺梓松皱着眉对自己毫不理睬,心头火起,刷地拔剑出鞘:“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认识竺梓松那臭虫?” 【这场景很眼熟啊,简直和那时一模一样。】竺梓松愣愣地看着直指鼻尖的墨剑,完全没有闪避的意识,只发着呆想些不相干的事。 “启敖你干什么!”肖长枫看不过去,拿拐杖拨开剑,一面还替竺梓松解释,“这位伏地魔先生,是你严峰师兄的朋友,不得无礼!” “严师兄的朋友?”陆启敖略收剑势,微侧着头观察竺梓松的神色,觉得此人眼神闪烁不敢正视自己,一定有蹊跷,当下也不还剑入鞘,只压低了剑尖继续问,“真的假的?我怎么觉得不像啊。师兄你没看见他看那破树的眼神,还有那只养不熟的死肥猫,要不是认识他,怎么会这么跟着?” 肖长枫旋起眉,看了看不远不近跟着的咔咔,这正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这只猫自竺梓松死后一直由自己养着,虽然抱着摸着都不会反抗,但除了吃饭时间从来不会主动出现,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跟着走了。 竺梓松心头一热,他本以为咔咔只是随便跟着玩,但听陆启敖这话,似乎其中竟有自己的缘故?他就知道,咔咔最聪明了,这次怎么着都得想个法子把它带走,不然由着小师弟死肥猫死肥猫的叫,自己听着都要心疼死了! “喂,你没什么要说的吗?”陆启敖见对方彻底无视自己手里的剑,只盯着那只死肥猫感动,脸色越发不好看,舞了个剑花便把剑刃往竺梓松脖子上架,“伏地魔?你到底什么身份?” 竺梓松条件反射地就要还手,硬生生顿住,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多错多,侧着头望向没有出手意思的肖长枫,直接开口:“肖……前辈,我认识竺梓松,现在他死了,这株树苗和这只猫能不能让我带走?” 陆启敖本来只是逼问身份没想真动手,不料听到这么一句,不等肖长枫出声便当胸一剑刺将过来,嘴里还恶狠狠,“你果然是那个王八蛋的朋友?竟然还有脸来这里要这些!” 竺梓松堪堪避过,一时意兴阑珊,完全不愿再说话,扭身抓向肖长枫手里的树苗,想要抢过东西直接落跑,反正既然墨家还有人在,就用不着自己这么个罪人来强撑着延续香火。 肖长枫怎么都没想到这人的反应会如此出人意料,瞪圆了眼睛本能地把树苗抓紧了不让抢,另一手捏了拳挥向来人的脸。 竺梓松没躲闪,咬咬牙硬挨了这一拳。肖长枫的拳头没什么力道,骨头却很硬,磕得嘴角生疼。但他浑不当回事,片刻不顿用擒拿手夺过了树苗,避开陆启敖接连而上的剑招,朝远远尾随的咔咔跑去。 黑猫警惕地后退,却也没有撒腿便跑,只警惕地盯着竺梓松的动作。 “咔咔,要不要跟我走?我现在在英国,我保证让你顿顿吃鱼不拿鱼汤拌米饭,好不好?”竺梓松一面躲闪着一面把陆启敖挡在身后以免咔咔被误伤,同时拼命利诱自己的宝贝猫。 咔咔竖着毛冲竺梓松呼噜,它很不满,它觉得自己这是被米饭威胁了,但更不满的是陆启敖。 竺梓松的功夫不是在墨家一贯展现的那样吊车尾,不然也无法一气杀尽那么多人才死,才十四岁的陆启敖自然不是对手,拿着剑在他身后追逐跳脚的样子倒更像被戏弄的那个。 竺梓松不是不把小师弟破绽百出却玩命一样的攻击放在心上,也不是没留意到肖长枫一直站在旁边虎视眈眈,但他不想回头,他只能装着什么都没看到,把注意力全集中到咔咔身上,偏偏这臭猫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难道它不知道自己真的很想它么! 肖长枫听着男人孩子气地讨好咔咔,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亮光,能知道这只挑剔胖猫喜好的,能知道如何避开所有警报安静上山的,能知道墨家出了这档子事的,这半天下来所有奇怪之处串在一起,唯一的答案一跃而出,肖长枫高喊一声:“竺梓松!” 被唤了名字的男人僵在原地。 陆启敖亦是一愣,手上动作快过脑子,待得反应过来,墨剑已插进了男人的背脊,鲜血直淋淋地顺着剑往下淌,沾了少年人满手。 虽然习武多年,但陆启敖到目前为止都只是与师兄弟过招切磋,不是没有见血的时候,更何况那场屠杀后的残局就是他一手收拾的,只是从没亲手杀过人,脑子一时间有些发闷,直到随手抽回墨剑后竺梓松闷哼着转回身来,猩红眼睛对上自己时才清醒过来。 “你是竺梓松?”从一刹那的慌乱中回过神,陆启敖扭曲着脸,手中带血长剑毫无滞留地再次捅向男人心口,灭门的仇恨摆在那里,他无数次梦到竺梓松那厮并没死,让他能亲手为诸位师兄师姐报仇。如今这场景已然分不清是梦是醒,但他做梦也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竺梓松本能闪躲,已经重伤的身体支持不了太大的动作,心脏要害堪堪避开,左肺又被捅了个对穿,血沫从口里涌出,眼前一阵阵发黑,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终究还是要死在自己人手上啊。】竺梓松疼得蜷起身子,瞥到肖长枫拄着拐杖匆匆过来,好像还叫着让陆启敖停手。 陆启敖已经红了眼,哪还肯理会,正要再行下手泄愤,握剑的右手一痛,竟是那只该死的黑猫挠的,五条爪痕已经见血。再看行凶者,张牙舞爪地半立在受伤男人的胸口上,左前爪还挂了小块的皮肉。 “不关猫的事!”竺梓松睁开眼,勉力把咔咔拎着扔开,不过力气不够,黑猫仅一蹿就又跳了回来,也不管自己的体重压得竺梓松又喷了口血沫。 竺梓松带血的脸颊被毛尾巴扫来扫去,暖暖的进到心里,让身上的疼痛都少了几分,当下也不再试图让咔咔闪开,只挣扎着往后爬,血铺了满满一地。 “启敖你住手!”肖长枫赶了上来,拿拐杖挡住再次抽出又要往下戳的剑,俯下身想挪开黑猫检查男人的伤势,结果同样被挠了一爪,看得陆启敖气愤地又捅下一剑。 肖长枫拦之不及,回头怒视一眼,陆启敖不以为意,捏着剑柄狠狠扭了一圈。 充分领略了什么叫做刀绞之痛,竺梓松面如土色,用尽余力将陆启敖踢开,一把捞过咔咔,拚了命般地喊:“幻影移形!” 不是觉得这程度的伤还能活命,他只是不想死在这里,第二次。 13、14.大难不死 不得不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短距离的幻影移形也常有巫师出事,这样跨洲的长距离移动更是危险无比,濒死的竺梓松啪一下摔在草地上时竟还是完整的。 太阳穴轰轰作响,竺梓松头晕眼花地抚慰了因为挤压、窒息和眩晕而炸了毛的咔咔,后者毫不领情,狠狠挠了竺梓松一爪便跳开跑了,不过只留下几道白印子而没见血。 听着咔咔细微到不能再轻的脚步声离开,竺梓松静静躺在原地,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开始打战,入口的空气怎么都不够,每一次都带出些血沫,身上的伤口也好像因为幻影移形又被扯开,只是已经痛到极致,他也没觉得更痛多少。 伦敦的夜幕看不到星星,竺梓松闭上眼打算等死,反正这样的伤势他也撑不了太久,只是——这儿实在太臭了!他竺梓松虽然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可也不能死在这么臭的地方吧! 等死的心境完全被破坏,竺梓松拉着脸睁开眼,发现夜幕里的景色依稀有些眼熟,而臭烘烘的味道正来源于身旁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河那边有一排矮房,似乎是……蜘蛛尾巷斯内普的家? 竺梓松眨眨眼,他果然又忘了巫师这个身份,只要还没断气,再严重的非魔法伤口都算不了什么。 能不死自然还是不死的好,竺梓松好像又有了些力气,勉强撑起身,无力扯了几次衣服都没扯掉,干脆隔了衣服施了几个止血咒和快速愈合咒,不过好像没起什么效果,竺梓松也懒得理会,只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往斯内普家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里有人能让他活下去。 结果是擂了半天也没人开门。 【妈的真没劲,闹了半天竟然还是活不成!】竺梓松已是乏极,倚着门板软软滑下,擦了擦鼻下嘴边的血沫,心中很是不甘,死前连张熟脸都见不到,斯内普你下半辈子都和魔药去过算了! ======= 斯内普不满地从床上爬起来,前阵子熬制稳定剂时意外发现一种控制魔力的配方,这几天日夜不休地反复试验,好不容易有了大进展,这才上床睡着没一会儿,就听见自家大门被敲个不停。 【凌晨两点!】斯内普愤怒睁开眼,要不是那时黑魔王要求,自己才不会安上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传音魔法,它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唯一的服务对象就是黑魔王,每次响起就准没好事! 【除非是黑魔王本人,否则一律送个恶咒!】斯内普寒着一张脸,将门打开条缝察看,幅度小气势却甚是逼人。 【没人?】斯内普皱起眉,曾经倒是有附近的小鬼来恶作剧过,结果被自己抓住,还没开口训呢,就直接大哭起来,大概是被自己吸血鬼般的模样吓的,后来就再没有不长眼的小鬼来捣乱了,更何况现在是半夜! 斯内普警惕地向四周望望,蜘蛛尾巷没有路灯,昏黄的月光下什么都看不清,但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将门又打开了些,这才觉得力道不对,低头一看,门上竟然靠着个浑身血迹的家伙。 斯内普夹紧了眉,扫了眼黑漆漆的小巷,还是施了个漂浮咒把人移到屋内沙发上,顺手将门外和整条街上的血液清理一新,然后才回头观察受伤的男人。 谨慎地用魔杖挑开脏乱的头发,斯内普大吃一惊,这张惨白灰败的脸正是他连日来的噩梦来源。 “主人?”斯内普稳住心神,轻轻晃了晃眼皮微抖的男人,小声唤着,“主人?” 竺梓松努力把黏在一起的眼皮挣开,却对不准焦点,只无力动了动手指,朝着人影方向道:“斯,斯内普啊,你给我处理一下。”咳了口血,便又陷入昏迷。 “主人?”斯内普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上颈侧,终于摸到微弱跳动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地轻轻舒了口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斯内普稳下心神对自己说,黑魔王出现在这里的方式太奇怪,他可不能做出什么蠢事来。当下不再迟疑,直接四分五裂了那没一处不染血的衣服。布片飞开时带下了不少伤处的皮肉,竺梓松虽然昏昏沉沉的,仍能觉到疼,皱着眉低低□□了一声,眼皮动了动,还是没睁开。 斯内普没顾得上黑魔王的反应,那原本白净的身体如今实在太触目惊心。好几处鲜红色的皮肉翻出在外,周边还愈合了一点点,却让创口越发显得扭曲,腹部的那个大创口更是乱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这个好像……是肠子……】斯内普看着都忍不住替他疼了,眉心皱得能夹死苍蝇,黑魔王这是打哪儿给自己弄回来这么多没有丝毫魔法痕迹的伤啊!拿了件袍子给黑魔王披上,又用斗篷遮了他脸,这才小心抱起来踏进壁炉,飞路到了圣芒戈医院。这种程度的伤,他可没本事处理! 壁炉里一旋转,肠子像要被甩脱出去一样,竺梓松被生生痛醒,睁眼看到是斯内普,心里一松,张了张嘴立刻便又睡将过去,要不是脸和唇都已经白得像麻瓜纸张,斯内普几乎要怀疑黑魔王到底是真昏假昏了。 看了看指示牌,斯内普黑着脸进入器物事故科,这里治疗的是坩埚爆炸、魔杖走火之类在他眼里低级无比的问题,而他现在带着来接受治疗的却是一向翻手云覆手雨从不出错的黑魔王!不自觉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半张着嘴,呼吸声越来越沉重,皱成一团的脸没有一丝以往的戾气,完全无害到让人……,斯内普本就拧在一块的眉又皱了半分,紧了紧手臂,大踏步走进诊疗室。 值班的治疗师检查了头脸被结结实实罩在斗篷里的伤者,一刻不停地施了不下一打的治疗咒,到伤员呼吸渐渐平稳才扭头训斥斯内普:“他怎么伤成这样我管不了,但至少你该有点常识吧?这么重的伤,怎么能带着幻影移形!他的伤口是对穿的啊,脏器竟然一个都没被挤出体外,失血到这程度还能活着你就该感谢梅林的恩赐了!” 【他是幻影移形过来的?有魔力幻影移形为什么不先止了血愈合了伤口再来?】斯内普没理会治疗师的质问,皱眉不已,黑魔王怎么可能是这样不知轻重的人,就算是想借机试探自己的忠心,也不至于这么冒险吧! 治疗师只是随口骂骂,也不把挨骂者的面无表情放在心上,让斯内普给这个“见不得人”的伤员灌了几剂补血的、促进内脏生长的魔药,又给了几罐调理的,叮嘱了使用方法和养伤期间的注意事项便挥手让斯内普带人离开,反正这伤虽然看着吓人,但只要能撑到脏器修复完成,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当然他不知道那魔药被魔药大师打开一闻就随手搁在一边——这种质量的魔药他闭着眼睛就能做出来,哪能给堂堂黑魔王服用。 14、15.半月假期 【不是说三天就全好了么!】斯内普阴沉着脸给死活赖在自己家里的黑魔王擦身子,只要想到这几日被支使着做些连家养小精灵都不用干的活儿,就忍不住想掐死眼前这个一脸享受的人。 不过斯内普胆子再大也只是想想而已,黑魔王在受伤之后对自己的态度亲昵了百倍,大概是自己的表现让他彻底放心了吧,所以借口伤势未愈行动不便让他端茶送水煮饭喂食连洗澡擦背都要自己来? 斯内普这么想着,面上依旧阴沉着没有其他表情,手上力道也保持不变,不过某人还是不满意:“西弗勒斯,我伤已经好了,要泡澡,不要干擦。” “是,主人。”斯内普呼吸一窒,放下毛巾,把“伤已经好了”但还是张着手臂要求自己帮忙的黑魔王抱起,极力保持着平衡进了浴室。他不想往那方面想,但某人的眼神摆明了不是单纯的洗澡。 “来,下来和我一块儿洗。”舒服得眯起眼睛的竺梓松果然说出了斯内普意料中的话,“乖,难道还要我这伤员来帮你脱衣服?” 【伤员?伤员能有你这样的眼神?!】斯内普做了下心理建设,乖乖脱了衣服走到竺梓松身边替他擦背。 “那天我有没有吓到你?”竺梓松搂过滑溜溜的身子,亲了亲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苍白的脸颊——呃,得除去那些恩爱的时刻。 “还好。”斯内普轻倚在男人怀里淡淡回答,他大概知道黑魔王想听什么,却怎么也不愿表达出来。 竺梓松的脸僵了下,看看怀中人闭着眼睛的乖巧样,也只能把被噎住的气顺了咽下去,心中无奈,这小子一向就不肯说中听的话,自己完全拿他没辙。有时候还忍不住担心,斯内普会不会是因为黑魔王这牌子太大不好拒绝才和自己在一起的,不过这心思是万万不能表露的,斯内普脸皮薄,自尊心又强,一露铁定得吹。 但只要仔细想想,这斯内普脾气那么不好,几乎从来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还真没见过哪个人拍马屁能拍得这么有水准、这么……不像拍马屁的,这担心就显得十分可笑。何况除了表情单一和不肯说甜言蜜语之外,他基本还是非常听话的,比如—— “主人,您的身体还……嗯……”斯内普小幅度地扭动着,想躲开水下作怪的手。 “全好了。”竺梓松笑嘻嘻打断,轻咬着斯内普的喉结,身下有节奏地蹭着,“你感觉一下,这几天我都快饿死了。” 斯内普被烫得瑟缩了一下,却也不再有其他抵抗,别开眼由着对方为所欲为,最后当然是浑身酸软地被“伤员”抱出浴室。 ======= 【真是的,早知道当初就说一个月了!】当初没存着回来的打算,只对食死徒说离开两星期,但现在回来了,又在斯内普前露了面,自然不能再躲着不干事了。竺梓松无趣地把又想往餐桌上跳的咔咔捞进怀里打屁 股,这小东西自从到了英国第一天就被斯内普无意中关在门外一整晚便与他结了仇,动不动就欺负斯内普,每回他做了饭小家伙就要捣乱一番,让斯内普给它洗澡时就乱窜乱跳的像只疯猫,怎么打都不改——当然他怎么也不可能下手真打,每次训着训着就玩闹起来了。 斯内普将食物一一漂浮到院里的桌上,这黑魔王花样百出,非说院子里空气好要到外面吃,还说自己总是窝在地窖鼓捣魔药不好,动不动就拉着自己在院中无所事事地晒太阳,完完全全的浪费时间! 竺梓松看斯内普出来,放开咔咔起身帮忙摆放碗碟,那猫一下又蹿上了桌,对着斯内普张牙舞爪。 “咔咔别闹!”竺梓松无奈,抢在打翻碗碟前拎过黑猫,拍了下脑袋丢到地上。咔咔朝竺梓松龇了龇牙,竖着尾巴跑开了。 “这小家伙记仇,你别计较。”竺梓松看斯内普神色不大自然,也不想表现得一只“意外捡回来的猫”比他更重要,凑过去在脸上啄了口,“不理它,咱们吃饭!” 竺梓松爱喝热汤,唆使着斯内普学了好几种,换着花样做给他喝。说实话,斯内普手艺真不咋样,做出来的味道总有些不对味,但又说不上不好,不过竺梓松已经很满意了,有人肯天天给自己做饭,再不知足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到吃饱喝足,竺梓松放下餐具,摸摸肚子道:“西弗勒斯,我要回去了。” 斯内普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立刻恢复到古井无波,只点点头不说话。 “出来这么久,不露面不行了啊。”竺梓松叹口气,他是真不想管食死徒那些事,不是觉得斗不过凤凰社,而是实在没兴趣,他的理想已经埋葬在大洋彼岸,现在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消灭麻瓜?他傻了才真干这样的事! 看着院子角落里咔咔竖着毛一惊一乍地和阳光下摇动的树影玩耍,忍不住羡慕,做人其实还不如当猫好,至少没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 斯内普看着阳光下一副神游天外模样的黑魔王,血红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嘴角还勾着不小的弧度。本来看着就会害怕的一张脸,这么多天看下来也不觉得有多狰狞了,就算早上醒来对上,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也不像初时那般心悸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 竺梓松看到盯着自己发呆的斯内普,有些小小的得意,看,他果然舍不得自己了呢!揽过肩,亲了亲已经擦干净但还带了些食物香味的嘴角,摸摸柔顺的黑头发,柔声道:“我只是搬回去住而已,还会经常过来的,要不然,你住我那去?” “主人,我想这不太合适。”斯内普忍着嘴角湿漉漉的感觉,避开笑意盈盈的眼睛,起身收拾残羹。 竺梓松站起来帮忙,斯内普自是见怪不怪,除了第一次被吓一大跳,后来也就习惯了,反正黑魔王在自己身边时的怪异也不是一次两次,谁知道他到底想玩什么又想玩多久。 “确实。”竺梓松也就是说说,有食死徒那么多雪亮的眼睛盯着,还多得是些性格狂暴的家伙,他既不想把“伏地魔”忽然转弯的性取向暴露在人前,更不愿意让斯内普成了众人靶子,“不过我会经常过来串门的,你要继续给我做饭,欢迎么?” “当然。”斯内普点头,悄悄看了眼竺梓松,黑色瞳孔中依旧一片深邃。 15、16.猫蛇之争 竺梓松可怜巴巴地带着咔咔和几天没沾土而越发干枯的小树苗告别了斯内普回到伏地魔庄园,纳吉尼兴冲冲地迎上来,自动自发绕上了膝盖,吐着猩红色的长信子撒娇:“voldy~~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啊~~” 本打算一去不复返虽然最终没得逞但还是压根没想起这条蛇宠物的竺梓松小小地愧疚了一下,不过幸好过来时忽然间想到平时晚上太无聊,在麻瓜街上逛了圈扛了个电视机回来,勉强……也能算礼物? “纳吉妮乖乖待在这里,待会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啊!”竺梓松放下咔咔、树苗和一堆食物,扛着大箱子进了卧室,这玩意儿可不能让食死徒看见。听呤哐啷一阵忙乱,终于把从麻瓜地界拉过来的电线在隐秘位置安好,接上电视机的插头,打开,对好天线调好频道,才兴冲冲去找纳吉妮。 这厢,咔咔正瞪着方才缠着自家主人不放的大蛇,什么东西嘛,长那么大那么奇怪,竟然还好意思缠着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主人。主人出事后自己在山上跑了很久才找到主人,他却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怎么叫都不醒。还有那些可恶的大鸟,就那么一圈一圈地在天上绕着圈飞,赶也赶不走。自己当时站在主人身上嘶叫了整整两天,不让它们碰一下。不过最后还是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到了主人的熟人的怀里,主人也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了。 好不容易现在主人回来了,虽然变了个样子,可它就是知道,那就是他,就是最亲近最疼它的主人。而现在,一条连根毛都没有的光溜溜的蛇竟然想跟自己抢主人?门都没有!咔咔竖起全身乌油发亮引以为豪的毛拼命地朝着纳吉尼咆哮,哼,它得给这家伙好好立个下马威。 纳吉尼有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voldy说带了礼物,就是眼前这只小猫?个头是小了点,肯定填不饱肚子,但好像蛮好玩的呢!纳吉尼拿尾巴戳戳咔咔,相对于一般猫而言个头已是极大的黑猫极不情愿地翻了个身。 【怎么力气这么大的!】咔咔欲哭无泪。 “纳吉尼你在做什么呀!”竺梓松一开门就看见宝贝猫像煎饼一样被翻来翻去,而始作俑者纳吉尼正头顶一下尾甩一下地玩得不亦乐乎。 咔咔一见主人出来,立时呜呜求救。竺梓松心疼地一把捞过爱猫,虽然他也喜欢欺负咔咔,但并不代表乐于看到它被其他人玩——当然蛇也一样。 纳吉尼不以为意,兴高采烈地道谢:“voldy~~这个玩具太可爱了,比以前的好玩多了~~谢谢voldy~~” “纳吉尼,这是咔咔,你的新朋友,不是玩具!以后不准欺负她知不知道?”竺梓松安抚着一回到主人怀里就又胆大包天开始挑衅的宝贝猫,无奈解释,“你的礼物在这边,跟我来。” “好啊好啊,还有其他礼物?”纳吉尼连连点头,朋友的意思她明白,就是不能吃掉的礼物嘛,她当然也不会欺负这只小猫的,陪它玩还来不及呢,刚才不就是么,看小东西玩得多开心呀!游到竺梓松身边,人立起来,绿幽幽的大眼睛盯着刚刚又在张牙舞爪的小朋友,真有趣啊~~ 咔咔呜了一声,转身使劲往竺梓松怀里钻,还偷着狠狠挠了两下,主人从哪儿找了这么可怕的东西来! 竺梓松哭笑不得,又对纳吉尼嘱咐了几句不准恃强凌弱,才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家伙来到卧室。 纳吉尼看着方块盒子里会自己动还会发出声音的漂亮小人大吃一惊,绕着电视机游走,想方设法地想用舌头舔到它们。 “真是乡巴佬!”咔咔窝在竺梓松的怀里探出脑袋,用后腿扒拉扒拉耳朵,鄙夷地看着激动得几乎打结的大蛇,重重喵了一声。它不喜欢那个黑衣服包起来的男人,也不喜欢这条仗着力气大就随便欺负猫的臭蛇,他们都是来和自己抢主人的,都不是好人,也不是好蛇! 于是之后的日子堪称鸡飞狗跳。 纳吉尼虽然两星期没见voldy,但这在以前也经常发生,平时也不怎么留在伏地魔房里睡,问题出在竺梓松搬回来的那台电视机。 自她发现里面能看到很好看的故事后,没日没夜地守在竺梓松的卧室里不肯走。竺梓松倒无所谓,刚来的那阵子也是纳吉尼陪着他,除了斯内普过来的时候,他都由着纳吉尼在他房里乱窜。 咔咔却不乐意自己的地盘被占,那个黑衣服男人就算了,好歹是主人的同类,但一条大丑蛇?哼,主人的床尾当然只有自己能睡! 纳吉尼虽不是好脾气的主,但咔咔是voldy吩咐过不能动的,而且小东西虽然烦蛇,却实在没什么威胁,吵得凶了一尾巴甩出去便是了。 竺梓松心疼咔咔,不自觉地就偏帮着它,几次试探后小家伙又确定了大丑蛇不敢真的欺负自己,只会在主人背后拿闪亮亮的大獠牙吓唬它,每每便挑着竺梓松在场时凶得厉害。 纳吉尼不干了,voldy竟然把一只猫的地位排在自己前面,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交情! 于是竺梓松正式开始焦头烂额,哄完这个哄那个,还得努力做到两不相帮,偏偏两个家伙都是得寸进尺的主,竺梓松简直苦不堪言。 但是三天过后,猫蛇联盟成立了。 ======= 竺梓松知道除非自己召唤,否则斯内普绝不可能主动出现,但又不想让这薄脸皮的家伙觉得自己没了他便不行,一直熬过三天才发动黑魔标记。然后……正端正盘在电视机前看到关键处的大蛇就被赶出了卧室。 纳吉尼愤怒了! 本来嘛,这个叫西弗勒斯的雄人长相完全比不上从前的那些雌人,凭什么让voldy这么重视!以前和voldy交尾的那些,哪个看到自己不乖乖伺候着的,凭什么要自己给他挪地方!就算是咔咔那只坏猫,也没能让自己看不成电视! “我要看电视我要看电视!”纳吉尼在门外打滚撒泼,前阵子只能吃哑巴亏而现在有了强大外援的咔咔也开始厉声嘶叫,直闹得欲求不满的某人猩红着眼睛出来恶声警告才作罢休。 当然第二天一早,身心愉悦的竺梓松便又去扛了台电视机回来放进纳吉尼的游戏室,他可不希望让打算长久发展的对象被自己的两个宠物同时讨厌。尤其纳吉尼不像咔咔,是能吞人入腹的大危险,虽然自己说的话她都乖乖会听,对其他人却是毫不客气,甚至曾经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直接将伏地魔要睡的女人咬死,就因为那女人看见她时发出的尖叫太过刺耳,而她正巧心情不好。 伏地魔当然不会为了这个责骂他的爱宠,竺梓松却不得不当心。纳吉尼早就被伏地魔宠坏了,谁知道会不会一冲动就把自己的三令五申抛诸脑后了,万一真出个什么事,自己打哪再去寻个斯内普来! 16、17.安身立命 日子一天一天过,竺梓松把刻了自己名字的小苗载到伏地魔庄园一角,闲暇时对着发发呆,心里倒也不那么难过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再念着想着也没有用,原先的竺梓松死了一次,若不是魔法,复生的竺梓松又会再死一次。既然没有人愿意自己活着,那就当竺梓松早就死彻底好了,反正墨家子弟没死绝,对老师的愧疚就不像原先那么浓重到能把人淹死,延续香火那么重的担子,也不必再硬撑着去扛了。 【从今往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竺梓松轻轻描摹着树干上的划痕,这棵树代表的,是父母给的名字和墨者的身份,如今就埋进心底,再也不必想起来了。以后,就安安心心地留在英国魔法界,先把眼下这场战争打赢了,然后再给食死徒好好立规矩,恢复和平应该也不是太难的事。到时候就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实现诸如环游世界这样的儿时梦想,或许斯内普也会愿意一起。 竺梓松本就是没甚理想抱负的人,想要的不过安安稳稳的生活,虽然曾因为历时三年终告失败的感情而一度心灰意冷过,但碰上斯内普这样一心一意跟了自己的,心里不动是不可能的。如果斯内普愿意就这么跟着他,他保证会对他好一辈子。 想到一辈子,竺梓松忽然觉得动力十足起来。 ======= “奥古斯特,魔法部里新安插的那个诺特稳了没有?”坐在壁炉前的阴影里,靠着高高的椅背,竺梓松漫不经心地看着长桌旁坐着的食死徒,细长的手指不经意地把弄着魔杖,伏地魔吓唬人的姿态他已经学了个十足,看着食死徒战战兢兢就怕讲错话的模样,说实话,还真蛮有意思的。 “回主人,通过我的牵引和帮助,诺特已经接近了奇兽管理司司长,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机会控制住他。”奥古斯特·卢克伍德挺起胸膛,恭谨而略显自豪地回答。 “很好,你让他稳着点来,别让人觉察了。”竺梓松朝卢克伍德略微勾了勾嘴角以示赞许,然后立刻转头问芬里尔·格雷伯克,“狼人那边如何了?他们对狼□□剂有什么想法?” “回主人,那些没血性的狼人基本都愿意为了这剂药加入到我们这边,不过因为药剂还没改良成功,他们现在还比较摇摆。”格雷伯克是狼人的首领,一向热衷于将人类咬成同类的事业,对伏地魔更是狂热追随,“不过主人请放心,有我在,没有哪个狼人敢站到邓布利多那边去!” “嗯。”竺梓松点点头,然后看向三天不见便……邋遢了许多的情人,声音一如对其他食死徒般地冷漠,“西弗勒斯,你有进展么?” “对不起,主人,暂时没有进展。”斯内普低着头回答,心中暗自不忿。要不是那两周里白天都被缠着浪费时间,晚上又……做那等事,自己会需要在三天里不合眼地赶离开前分配的魔药任务?而狼□□剂里能替代那几种稀缺材料的配方,甚至不是有时间就能琢磨出来的! “加快进度。”竺梓松故意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训斥,心里琢磨着待会得好好安抚一下,可不能吓着他。 “是,主人。”斯内普悄悄看了眼威慑力十足的黑魔王,立刻又低下头去,面上依旧毫无表情,看得竺梓松恨不得直接抱过来安慰一番。 “伊戈尔,德国那边情况如何?”只是再心疼也得忍着,食死徒内部争斗不小,竺梓松可不想给斯内普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主人,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已经联系到不少过去效忠盖勒特·格林德沃的黑巫师,经试探,相当一部分人有追随主人的意向,这是名单。” 伊戈尔·卡卡洛夫面带喜色地双手捧上一张羊皮纸,待竺梓松一挥魔杖召到自己手上后接着道,“另外,德姆斯特朗今年有几个新毕业的学生资质还不错,如果能为主人服务将是他们巨大的荣幸!” “好,我会亲自去看看的。你把这些人的背景全部调查清楚交给我,同时继续拉拢德国方面的人。”竺梓松浏览着手里的羊皮纸头也不抬,也不理卡卡洛夫听了自己的话而受宠若惊地连连答应,“安东宁,上次布置的任务情况如何?” “回主人,任务很成功,我方大获全胜,凤凰社死了三个,伤三个。”安东宁·多洛霍夫唯唯诺诺地回答。 “为什么不说说我们的食死徒?”竺梓松阴测测地笑了一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回……主人,食死徒死了一个,损失比凤凰社少……少多了。”多洛霍夫几乎从座位里滑到地板上,磕磕绊绊回答。 “哼。”竺梓松冷哼一声,食死徒的报喜不报忧他已经习惯了,人命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伤员更是不值一提,他也无可奈何,“还不算太差。能为黑魔王牺牲是他的荣幸,他有没有家属,你去安抚一下。另外,西弗勒斯你多熬几罐伤药拿去给受伤的,算作奖励好了。” “有没有其他要汇报的?”待斯内普乖乖应下,竺梓松望向其他食死徒,“没有的话就到这里,西弗勒斯你留一下,我们得好好讨论一下这次上交魔药的分量问题,嗯哼?” 似笑非笑的表情把包括斯内普在内的食死徒都吓坏了,竺梓松挥挥手,在其他人都离开并且很有眼力地把门带上后立刻换了张脸,把战战兢兢跟着站起的斯内普拉到自己怀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他小心翼翼道:“主人,这三天我已经尽力抓紧时间了,您……再多给我两天可以吗?” “别傻了!”竺梓松感觉怀里的男人身子一僵,大概也猜得到这家伙想到哪去了,赶紧解释道,“刚才那些是说给他们听的,我能不知道你的时间都花到哪儿去了么!这三天你都在赶魔药?有没有好好睡觉?黑眼圈都出来了!” 斯内普眨眨眼,那模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看得竺梓松心头痒痒,拉了他便往卧室走,一面还道:“以后要是太忙,或者有其他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说,不要一声不吭地自己拼知道吗,还有啊……”竺梓松强忍着吞回下一句——玩魔药的,个人卫生一定不能忘啊! 【那两个礼拜里自己多少次明示暗示没时间,有用吗?只会说不要急、慢慢来、有时间,却永远不会提出减轻任务或者延长时限!】斯内普抿着嘴不说话,明知道黑魔王不过随口说说,却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动。 “在想什么?不会还在怪我吧?”竺梓松捏捏斯内普尖尖的下巴,“如果你比较喜欢受重用的感觉,那我下次就多说些好听的?” “还是不必了,”斯内普将头转向竺梓松,甫一对上红色眼眸便低下视线,“我只想替主人好好办事,对争宠这种愚蠢的事没什么兴趣。” 竺梓松很满意斯内普关于“愚蠢”的看法与自己完全一致,自然要奖励一下,当下手便不老实起来,搂搂抱抱地就闪进了浴室。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中了这男人的什么魔药,不然怎么这么油乎乎的头发他也亲得下去,还觉得十分自然十分可爱呢! 17、18.醋意滔天 不少人喜欢来根事后烟,竺梓松没那习惯,只喜欢说会儿话,但斯内普每回一做完就睡得天昏地暗,他也就只能搂着出会儿神。 “主人?” “嗯?”竺梓松有些惊讶,因为斯内普难得的还清醒着,正大睁了眼看向自己,漆黑湿润的眼睛几乎要把自己吸进去,好半天才回过神,轻轻在眼皮上啄了一口,问:“怎么了?” “主人,可以求您一件事吗?”斯内普忽然发觉那双不敢轻易对上的红色竖瞳里有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竺梓松把淡粉色的耳廓含进嘴里,用唇包着牙齿轻轻啃咬,激得怀里的人狠狠抖了抖,心里有些惊喜,先不管语气问题,这可是斯内普在交往了一个多月后第一次向自己提要求,是不是意味着小家伙已经真的把自己当“自己人”了呢? “主人,捉哈利·波特的时候,您是不是可以放过……其他两个人?”斯内普闪过一丝犹豫,搭在身边的手忽然像多出来的一样放在哪里都不对劲,尤其在他发现以往自己装睡时都是直接搁在黑魔王胸膛上之后,脸上温度烫到几乎让他忘了正在说什么。 “啊?”竺梓松眯起眼睛,脑中闪过斯内普上一次向伏地魔求情时的情景。斯内普声称虽然伊万斯愚蠢地选择了一条没有出路的道路,但也算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希望伏地魔能饶她一命,结果被甩了个钻心剜骨,竺梓松和他第一次交流时还说得好好的,也就没当回事,没想到原来这人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主人,我只是想,那个预言里只提到了男孩,没有必要多添麻烦,而且您现在似乎也不是十分讨厌麻瓜了……”斯内普把注意力从手上移开,鼓着勇气与黑魔王对视,后面一句“何况是你自己说的,有事可以直接说”在黑魔王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下再不敢说出口。 “这不是麻瓜的问题,我记得你上回说的还只是莉莉·伊万斯,怎么,这回连詹姆斯·波特也成了你朋友,是不是再过几天就得连那个小鬼也放过了?”竺梓松没甚好气,倒不全是因为斯内普惦念旧情,而是他明显没说实话。 “我怎么会请求放过可能会影响您的小鬼!”斯内普感受到黑魔王的不悦,明显慌张起来,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躺在我的床上向我撒谎来保护你的旧情人?连她丈夫也想救,看不出来还真痴情啊!】竺梓松盯着斯内普,心中越发不高兴,眸色渐渐从鲜红转为猩红,猛地把被子全扯到自己身上,不轻不重地踹了斯内普白白的屁股一脚,不掩怒气吼道:“给我滚出去!” “是,主人。”斯内普脸色煞白,夹着腿看了眼盯着床上只露出后脑勺的黑魔王,捡起扔在地上的衣服便开门离开,腹中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他看黑魔王如今玩温情玩得越来越起劲,本以为对自己提的要求会有那么一点点答应的可能,谁想会立刻就翻了脸,怎么说自己都陪他睡过那么多次觉了,答应一件能怎样,又不是让他放过波特家的小崽子!斯内普浑然不觉这种想法通常又叫“恃宠而骄”,此刻只慌乱于黑魔王的震怒,莉莉只怕是被自己推到更危险的位置了。 【还真走了?】竺梓松听到关门声回过头,皱着眉朝没了人影的门口瞪了半晌,好像那里有隐了身的人一样,忍了半天没忍住,还是爬下床开门。不管斯内普怎么惹自己生气,把人踹下床总是不对的,何况他也没真让自己戴了绿帽子,嗯,大概没吧,马尔福追踪了这么久都没抓住的詹姆斯·波特应该不会那么没用。 “西弗勒斯?”竺梓松走出卧室,发现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斯内普早已不知所踪。这下子火药罐是真的给点燃了,竺梓松狠狠踢了下墙角,抖落了三层墙灰才爬回床上,这死男人,自己还欠了他不成,道歉?做梦! 他不是太介意斯内普有这般那般的过去,都二十出头了,谁能没个看上眼的人物,他想替喜欢过的人说几句好话也是常理,就算他要自己放过波特家的小鬼也没有任何问题,“预言”这么玄乎的东西他就一向不放在眼里,先前只是因为伏地魔早下过命令,他也不好推翻,就顺其自然地任凭食死徒去忙活。 可就算明白斯内普的求情不过分,就算他知道是自己反应太过激,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斯内普就能这样头也不回地跑掉甚至不解释一句他和莉莉·伊万斯已经没关系了?凭什么自己就总得哄着让他高兴?谈个恋爱而已,弄得这么累这么折腾,自己又不是有病! ======= 只是已经渐渐习惯了有人在身边,忽然间又恢复到原样,总觉得寂寞了很多。几次想到斯内普那么傲的人肯为自己洗手做饭就软下心来,几乎要跑去找他和好,但一想他那边始终丝毫没有动静,竺梓松便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也不管没了斯内普自己又开始睡不好觉,赌了气就是不肯先低头,甚至召来马尔福恶狠狠地督促追踪波特一家。 根据波特的“朋友”小矮星彼得的汇报,波特和隆巴顿家都已经知道被定作目标了,这不稀奇,斯内普偷听到预言时被当场抓包,邓布利多自然会重视。麻烦的是他们正在考虑使用赤胆忠心咒,这咒语若是真成了,追踪起来就麻烦多了,除非保密人透露,不然就算把鼻子贴在他们家的窗户上也看不见那房子。 竺梓松没打算杀小波特,更不能碰波特夫人,不然他和斯内普就彻底成仇家了,却还是想看看能把自己的人迷得七荤八素的女人到底有何魅力,竟然做了妻子和母亲之后仍能让斯内普在欢好一场之后给自己吹枕边风! 整一个礼拜竺梓松都没搭理斯内普——当然人家也没出现让他搭理,要么窝在庄园里练习魔法,要么跑去麻瓜界四处溜达。散心散了好几天,心情却没舒畅半点,反而越发烦躁,看什么都不顺眼,看什么都没意思,加上昨儿个夜里又不知梦见了什么,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却独独记得难受,心里被挖空了般的难受。 没人能说说话,竺梓松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却也只能硬扛。这一日又在伦敦游荡了一整天,然后拎了两大瓶威士忌回了庄园。咔咔不知蹿哪玩去了,纳吉尼守着她那台谁都不让碰一下的宝贝电视机,轻叹一声,吩咐家养小精灵做了几个下酒菜便一个人踱到院里。 天上是细如银钩的月亮,在淡淡的雾气里显得有些朦胧,星光在虫儿起伏的鸣叫声里一闪一烁,很安静,也很寂寥。 酒量并不好但一直自认为很不错的某人一杯接一杯,很快便喝高了,嘟嘟囔囔地开始碎碎念起来,恍惚中好像有人在召唤自己,也没管是谁,稀里糊涂地忙不迭回应让那人过来。这会儿来的哪怕是头猪,只要会哼哼,他也高兴! 18、19.大醉一场 来的自然不会是猪。 贝拉特里克斯依着手臂上黑魔标记的指示显形到黑魔王身边时,惊异地发现一向威严的黑魔王正绕着一棵病恹恹的矮树苗打转,嘴里冒着一个个听不懂的音节,听着像是咒语,但结合跌撞不稳的脚步,更像在……抽疯,再走近些,发现那人脸上竟然是一片湿漉,难道这就是黑魔王忽然不让她服侍左右的原因? “主,主人?”贝拉特里克斯战战兢兢地靠近,虽然能和她最敬爱的主人多一刻相处也是好的,但看到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大约不会是件好事,尽管她偶尔能爬上主人的床,却从不会因此而少受一个钻心剜骨,她可以悄悄溜走装作没来过么? “啊,你!那个谁!过来,过来一块喝酒!”竺梓松醉了一大半,眼睛还依然尖得厉害,看到人来,便停嘴不再念叨墨家的往事,转而左脚绊右脚地往人影冲去,直看得贝拉特里克斯心惊肉跳,忙不迭扶住难得一见笑容而且——还挂着泪的黑魔王。 “喝!”竺梓松揪着人拉到桌前,把一个空酒杯硬塞在来人手里,还嘟囔个不停,“还是你好,来陪我喝酒,那个混帐斯内普,我不理他他就不理我?什么德行!老子欠他的么?哼,不就是给我做了几顿饭,有什么了不起的,好稀罕么!” 贝拉特里克斯激动地捧着酒杯,梅林啊,她崇拜爱慕的主人正浑身酒气地对着自己叽叽咕咕,虽然那张自己暗中描摹过百遍的脸正展现着从没见过的、或者能够叫做……亲切的表情,虽然卷着舌头吐出的话无论如何分辨也听不明白,但看黑魔王的动作,应该是想让自己也喝? “主人?我没有酒……”贝拉特里克斯巴巴地看着男人手里不停直接往嘴里倒的酒,又瞅瞅桌上空了的另一只瓶子,能陪黑魔王共饮然后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她是求之不得,可酒瓶被霸着她还怎么陪着喝呢!而且为什么那些听不懂的话里似乎包含了斯内普的名字?难道说黑魔王一下高兴一下懊恼的表情,是因了那个死人脸的缘故?怎么可能! 竺梓松也不知是真醉假醉,竟然依言给添了酒,喜得贝拉特里克斯立刻忘了所有疑惑,没骨头似的往黑魔王身上倚去。 竺梓松大乐,搂着怀里的人含糊着问:“怎么样,还是我好吧?那女人有什么好,又不是你的,老想着干什么,还不如好好地跟着我,对吧!” “主人?您说什么?”醉酒的人要比一般人显重许多,贝拉特里克斯架着全力压在她身上的黑魔王,还得分神辨认听到的中文,结果自然是不懂,只好自说自话道,“主人您醉了,我扶您回房好吗?” “回?好,回!回哪里?我想回家,可是没了……”竺梓松自动打住,恍惚认出眼前的这个并不是想见的那个,还说着叽里咕噜的鸟语,烦躁心起,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闭了眼不肯看路,由着被拉进卧室坐到床上。 “主人,您都很久没碰我了!”贝拉特里克斯从没见过这么温顺的黑魔王,说话时胆子也大了些,攀着肩偷偷往男人嘴角吻去,那是她一直想碰却不能碰的地方。 竺梓松很配合,叼住柔软的唇吮了两下,觉得口感不大对头,睁眼瞧瞧发现不是斯内普,搂着的手倒是没放开,只是别开头往床上倒,连带着把女人压平了,喃喃:“别闹,快睡!醒了他就回来了!” 贝拉特里克斯兴奋地抿着唇,感受着刚刚的温度触感以及覆盖全身的体温,只是右手被压得死死的,左手的姿势也不顺得很,又不敢大力挣脱,正想着怎样能不惊醒他又伺候着宽衣解带,却听耳畔已传来均匀低沉的呼吸声,还伴着浓重的酒气。 女人停下动作,微微偏了偏头,把脸颊贴在男人耳侧,静静偎在从没享受过的怀里。今天黑魔王的表现让她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欢喜,这种一直求不到的亲密,出乎意料地比云雨之事更让人觉得温暖。只是她也知道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便阖眼静静数着两个人的心跳,打定主意一晚不睡,要把这一幕牢牢记住。 ======= 日上三竿,竺梓松揉着宿醉后裂开般疼痛的脑袋醒来,看到被自己压在身下熟睡的女人,愈发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至少衣衫还是完整的……】竺梓松抽着嘴角看向熟睡中露出微微笑容的贝拉特里克斯,他记得开始时是一个人喝闷酒,后来好像来了个人,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有没说些不该说的话,比如自己不是黑魔王之类能招来大麻烦的。他也不是无条件善良的人,虽然厌恶摄神取念之类的魔法,但也是在不威胁自己的前提下。尽管对着的是一个对自己毫不设防的女人,狠狠心还是扒开眼皮一探究竟。 所幸,骨子里还是中国人的竺梓松撒的完全是中国式的酒疯,女人记忆里自己颠来倒去讲的几句都是中文,而且对前世今生的事守口如瓶,自己想来也是稀奇。 【不坏,至少可以少用一个“一忘皆空”。】竺梓松替贝拉特里克斯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这女人其实相貌不错,他只是不喜欢她的疯狂和凶暴,如今甜甜睡着的模样倒能让人产生不少好感,只是她心中爱恋的那人早不知灰飞烟灭到哪儿去了,而自己,是绝不可能给她任何承诺的。 “现在还早,再睡会儿吧。”贝拉特里克斯睡得不沉,摄神取念尽管施得小心,还是让女人有了些微的动静。竺梓松有些愧疚,哄小孩儿似地拍了拍,见女人咂咂嘴又睡实过去,拉过被子盖好,又在她颊上轻印了个吻,才悄悄开门离开。 打了几套拳,出了身热汗,头痛也减轻了不少,竺梓松反省着前夜的放纵,墨家法令虽不如初始于战国时那般严苛,但依旧不允许弟子纵欲。竺梓松前世只醉过一次,就是三年的感情告一段落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再为了谁犯下值二十记鞭笞的错误的。可是如今,不会有人再朝自己屁股上甩鞭子,墨家的那些规矩,守或不守,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斯内普……】竺梓松沉默,他一直认为,这男人于他而言,也不过一个比较中意的床伴而已。对感情不再有多少期待的他只是希望夜里能有一袭温暖陪在身旁,至于来源是谁,那并不重要。纵然欣赏斯内普才华出众,喜欢他性格淡然从不无谓纠缠,纵然已经把他归纳在未来的计划之中,竺梓松也从不曾想过,这男人竟会让自己真的陷进去,并且让自己转变了一贯来合则来不合则去的观念,只想把他牢牢抓进手里,谁都不让。 竺梓松明白,以斯内普的性子不可能会找自己说软话,此刻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自然也不会硬拖着冷战连一步都不肯退。那家伙虽然从来都冷着脸,但对自己的好却是真的没话说。 日头渐高,竺梓松回房唤醒贝拉特里克斯,恩威并施地叮嘱了一通不得透露前夜之事,同时极力忽略她脸上一脸春风的笑容,淡淡说了句:“梳洗了就到大厅集合。”然后去厨房吩咐家养小精灵去采购些中餐食材留着给他亲自动手,这才发动\魔标记召唤食死徒。 那家伙,一周没见了,也不知有没有想过自己。 19、20.冰释前嫌 斯内普这几天心情很复杂,自从那次黑魔王发火后便再没找过自己,本来是好事,没人再逼自己做那些家养小精灵都不必干的活,也没人管着不让熬夜研究魔药,更不会被硬拉着做某种事导致第二天腰酸背痛精神不济。 但明明先前一直希望黑魔王能把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可如今成真了,晚上一个人睡觉时竟觉得有些冷,好像……好像旁边就该有个人,而早上醒来时,也应该是有个湿热的吻加诸额头的。 斯内普为心底藏的不安而感到不安,不过想来也只是因为担心莉莉,但那不安却在看到黑魔王笑得风轻云淡地走进大厅时汹涌得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大脑封闭术。 集会平平稳稳地进行,竺梓松验收了之前交托的任务,看到斯内普交上来的加倍分量的魔药时怔了怔,只当是男人向自己低头示好的表现,心中高兴非常,但碍着食死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含了淡淡嘉许地点了点头。 斯内普一味眼观鼻鼻观心地低头听,直到会议中途又有人进场才又抬起眼,看到的是一脸喜色的贝拉特里克斯晃晃咧咧地从某个入口走进来走到黑魔王身后。如果前些天在伏地魔庄园出入还算频繁的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方向通往的是黑魔王的卧室,而那个疯女人脸上的得意,明显就和以往得到黑魔王某种类型的“赏赐”后一模一样。 【原来是找到了新宠,怪不得……】斯内普眼神一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抓紧了自己的长袍。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会产生“黑魔王不该喜欢这种蠢女人”的念头,要知道贝拉特里克斯是跟了他最久的女人,自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新宠,而且是已经被厌倦的。说起来真可笑,一个玩具而已,凭什么自己就敢以为他会为了一个玩了两个月的男人改变想法呢,黑魔王的枕边风是那么好吹的么,没被赏赐几个钻心剜骨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竺梓松自集会开始就一直用余光偷偷注意着斯内普,后者一贯的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他自然没当回事,贝拉特里克斯进来时又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向笑得仿佛得了个天大便宜的女人,而没留意到斯内普那刻瞬间紧绷的身体。 布置完新任务,竺梓松忍不住吩咐食死徒们收敛行径,那种随意□□麻瓜的娱乐实在让他觉得恶心,当然不能直说,只借口说战争外的娱乐节目能减就减,形势越发紧张的情况下保存精力更为重要。 食死徒却一向最热衷这种折磨人的快乐,当下便有人分辩说这类节目只会鼓舞士气,但被竺梓松冷眼一扫,立刻便个个成了锯嘴葫芦,而唯一可能敢在黑魔王心情偏好时提出一点点不同意见的贝拉特里克斯依旧沉浸在昨夜带来的兴奋中,对这个命令没有任何想法。 竺梓松知道自己这步很危险,极有可能引来聪明人的怀疑,一不留神自己就成了食死徒和凤凰社的双重靶子。可如果身处高位却不做点改变,他也就不光是白活了上辈子了。同时他还计划着在战争结束后另外组建一支队伍,食死徒里不是没有理智的,但有些实在太疯狂,若是胜利了只会愈加丧失人性,他需要一支真正中立的力量守在暗处,就像以前的墨家一样,防止任何一方坐大失控。 只是这事急不来,人选也得慢慢挑,竺梓松沉默了一会儿,连同众多食死徒也心神不宁地陪着安静,不过伏地魔以前也有动不动就突然不说话的习惯,倒也没人觉得不对。 “西弗勒斯,你留一下,其他人散了。”竺梓松收回心思,看不出表情地开口,那些事可以留着慢慢琢磨,当务之急是得把这男人哄回来。 贝拉特里克斯铁青了脸,想起昨夜黑魔王酒醉后念叨的那个名字,恶狠狠瞪了瞪斯内普,又望望看都不看她一眼的黑魔王,不甘心地磨磨蹭蹭离开,只暗自诅咒黑魔王这是想找他算账。 斯内普心中惴惴,不知面临的将会是什么,却莫名地感觉一颗心放回了肚子——至少,他没有继续不理自己,只要能留在他身边,以后总也会有转机的。 竺梓松一直盯着低头不语的斯内普,忽然又觉得对着这人很难说出想好的那些话,心中叹息,等食死徒全部离开庄园才站起开口道:“你过来。” 斯内普自然依言,安静站到竺梓松身边一尺处,依旧低眉顺目一声不吭。 到了近处竺梓松才看到男人脸上两个隐隐的黑眼圈,也不知是忙着熬制魔药耽搁了睡觉,还是因为记挂着自己夜不成寐?心中窃喜,面上却不敢表露,更不敢提把他踢下床的事。小东西脸皮薄得紧,床上要他说声舒服就难上青天,这紧要当头可不能把他气跑了。 慢慢把男人搂过来,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也不像还气着,才算放下心来,装着委屈的模样道:“这几天没了你我一直睡不好……” “对不起,主人。”斯内普只当要被算账,几乎就要跪下,却鬼使神差地因了身边暖暖的温度而没有动作。 “对不起?那,我要补偿,你先给我熬些魔药吧。”竺梓松打蛇随上棍,他倒不是真想要这药水,毕竟斯内普在身边的时候,自己是几乎没有失眠或是噩梦问题的,但是一来盘算着需要时间整出桌大餐来表示一下,二来,某个一贯自认为游走花丛经验丰富的家伙毫无道理地,紧张了。 “无梦药水用多了会让人体产生依赖,主人您还是少用一些吧。”斯内普脱口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一时间惊恐非常,要知道控制自己是他最为自得的一项,怎可能不经大脑地胡乱说话,但自己一直清醒,完全没有被施了魔咒的感觉,黑魔王这是又研究出什么新魔咒……还是自己真出了问题? “我知道了,不会多喝的。”竺梓松略感奇怪,自己当然知道多喝不好,但以前也不见他反对,怎么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句。不过难得一见的关心自然不能驳斥,竺梓松笑着摸摸男人苍白的脸颊,“我去弄点吃的,你在这等我,要不,就看会电视吧。” 竺梓松手脚不算太慢,但存了讨好的心思便分外仔细,到五六盘精致小菜上桌时已过了将近两小时,回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正全神贯注搅拌着魔药的男人。 【啧啧,背影都这么好看。】竺梓松停住脚步,倚在门口看着斯内普有条不紊地收尾装罐,然后把盛满了淡橘色液体的玻璃瓶举高检查,侧脸的线条柔和非常,微微的笑容也不像平时那般僵硬,直看得他呼吸都顿了一顿。 斯内普满意地把标准色泽的魔药放到桌子上,转身便看到堵在门口的黑魔王正神色怪异地打量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男人走过来拉起自己的手,淡笑着边走边道:“洗个手,吃饭了。” 竺梓松拉着斯内普一路净手坐下拿起筷子开吃——斯内普已经练习到差不多不会再夹掉饭菜,想起初始时黑得跟墨汁一样的脸就让他觉得分外窝心,斯内普真是为他忍了很多,今后一定要全心待他才讲得过去! 只是满肚子的话在面无表情跟前就很难找到出口,竺梓松只好一筷又一筷地给斯内普夹菜,陪着笑开口:“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呢?” “我把上星期没完成的份额都补上,狼□□剂里龙胆汁的替代物也有了点头绪。”斯内普看黑魔王的神色不像不悦,便如同他之前说的那样省去了打头的“回主人”。 “嗯。”竺梓松发觉从早上开始的酝酿也没见有什么用,干脆清清嗓子直奔主题,“上次莉莉·伊万斯的事……” 听到这名字,斯内普几乎咬到舌头,飞快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推开椅子站起跪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唬得竺梓松都忘了把他拉起来。 “恳请主人相信,我绝不会为了些不相干的人做不利主人的事,上次求情是因为属下愚昧,以为预言里并未提到她就不会碍到主人的事,这几天我已经反省了,只要是主人认为没必要饶恕的,属下一定不遗余力!” 斯内普伏在竺梓松脚边,低头要去亲吻那鞋,竺梓松这才回过神,猛一缩脚,把男人扶起来搂在怀里。这动作其实食死徒常做,就连第一次和斯内普谈话时这男人也是这般恭敬,可这一瞬间的心疼却像电击一般,骤然便憎恨起伏地魔定下的规矩来。 “乖,”竺梓松轻抚男人的黑发,两臂铁链般锁住斯内普,好像这样就能让心底的愤恨少上一些,一面咬着耳朵道,“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这样了。” “我不会了,主人。”斯内普只当黑魔王还在说莉莉一事,身边的温度暖得让人心生恐惧,声音还依旧镇定,“伊万斯与我只是小时候关系还不错,自进了霍格沃兹就开始慢慢疏远,后来她选了她的路我选了我的,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旧情’可念,我绝不会傻到认不清立场去帮助敌人。” “真的不会?”竺梓松随口笑应,他并不担心这个,斯内普怎么说都是食死徒,做事又有分寸,就算事到临头悄悄放那女人一条生路,也不过人之常情,最重要的是现在与他最亲近的可是自己! “主人可以对我用摄神取念,就会知道我从来都不曾欺瞒主人。”斯内普转头看向竺梓松,黑色眼睛一眨不眨,眸色深邃得让竺梓松愣了好一会儿。 半晌回过神,竺梓松轻轻亲上眼前这双他一直看不分明却万分喜欢的眼睛,声音带了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酸涩:“你应该知道,从你跟了我之后,我就再没对你用过了。” 多谢主人的信任,事实上,我更希望能为您出力。”斯内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吭声,不过也无法太专注于对话。他一直不习惯眼球被隔着眼皮触碰的感觉,就算闭紧了眼,睫毛也依旧颤动得十分厉害,看得竺梓松心跳也跟着颤动起来。 “你想怎么出力啊?”舔够了眼皮,竺梓松开始转战耳朵,一口把细小的耳垂含进嘴里用牙细细啃啮,满意地听到怀中人发出一声克制不住的惊喘,他的这个宝贝也就这种时候最为乖巧了。 斯内普微微往男人怀里躲了躲,企图掩盖略微开始发烫的脸,一面继续道:“我想您大概不会放心让我参与抓捕,但我可以在您面前亲自动手,来证明我的忠诚。” “好,都依你。”竺梓松已经色心大起,哪还理会得什么抓捕,自然有什么应什么,寻到那双想了好多天的唇重重吻上去,脑子里还想着,【忠诚,多好听,小家伙懂事了还真讨人喜欢!】 20、21.失败的承诺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战争情势一片大好。先前布置好的棋子一枚枚发挥作用,魔法部内部几乎完全渗透,凤凰社的人马尽数被排挤到冷僻部门,就连傲罗办公室也掌控了一半势力。竺梓松再讨厌伏地魔,也只能佩服这人的智谋确实不同寻常,可惜后期大概是分裂了灵魂的关系,性情越来越偏激,最后还把自己给弄死了。 竺梓松耸耸肩,精神分裂并不是他需要在意的,他已经发出通告,只要混血及麻瓜出生的巫师向黑魔王备案同时宣誓不加入凤凰社,食死徒一方就不会无故攻击他们的家庭;而若是有非纯血巫师或是“败坏血统”的纯血胆敢加入凤凰社或是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以间接对抗黑魔王,就要做好面对食死徒疯狂报复的准备。 尽管大多数人并不相信通告的上半部分,如竺梓松预料的,没人敢在食死徒一方留下姓名和住址。但后半部分的威胁却是谁都不敢忽视的,除了一些凤凰社的中坚份子,大部分之前担心因为血统不纯而遭到清洗的巫师不再为了活命加入战争,而是纷纷抽身,保持中立和观望之态,再不敢为凤凰社提供帮助。 一时间无论是财力还是人力,凤凰社都实力大减,其首领邓布利多头痛不已。明显和缓了许多的策略逐渐赢得战争的导向权,竺梓松自然沾沾自得,只是食死徒内部却并不轻松。 大部分人都认为战争的目的是清洗血统,为赢得战争而放过污染血统的巫师是本末倒置,一群人咋咋呼呼弄得竺梓松好不心烦,不过几记钻心剜骨下去也就服帖了。聪明人倒不是没有,连篇累牍地把诸如睿智伟大的各类褒义形容词往他身上架,但兜兜转转地又提出战争结束后还得来个大清洗。 竺梓松为安人心只能应下,却也由此注意到一个名字:卢修斯·马尔福。这白狐狸不简单,明着不提任何意见一副惟命是从的模样,但从接到的报告来看,这段时间与其他几大贵族的联系频繁了许多,并且恰恰正是提出“大清洗”的那几个。 竺梓松不甚在意,这些食死徒并不知道伏地魔在他们身边埋了多少暗线——有些暗线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身是黑魔王的信息来源。而最重要的,他只是想达到一个能够宣布战争胜利的局面然后便隐到暗处,马尔福一家虽然权势逼人,却也不见得能掌控其余几大贵族,如果那年纪轻轻野心却不小的白狐狸当真有什么心思的话,他倒是十分不介意挑拨挑拨让他们来个内部火并,盯住一人可要方便多了。 就是不知道斯内普怎么想,他记得伏地魔记忆里刚加入食死徒时这少年眼中充满的对力量和地位的热切与渴望,但现在却只有沉静和坚定,应该是这几年长大了不少,就是不知当初的理想有没有变,是愿意跟着自己隐在暗处呢还是在外头风光。 不过不管哪个,都随他喜欢。 ======= 如今斯内普吃睡都在伏地魔庄园,并且越来越习惯。他也提出过回蜘蛛尾巷住,虽然没受什么惩罚,但黑魔王那脸色……诡异得难以形容,加上黑魔王并没不让他出门采购魔药原料,心情好时还会教他些威力惊人的黑魔法,庄园里的藏书又多到让他根本不想出门,除了食死徒集会前后需要掩人耳目外,斯内普发现他也不是非常排斥这种生活——除了某个喜欢把他弄到腰酸腿软还什么都要管的黑魔王! 比如—— “西弗勒斯,该吃饭了!你再不出来……”竺梓松扒在门口喊,说实话他更期待斯内普不要出来。 斯内普咬咬牙,飞快施了个降温咒,虽然强制暂停的魔药就算事后补救得法也会减些效果,但好歹也是一整个早上的努力,总好过被清理个一干二净吧! “还没好啊?”这厢竺梓松已经走了进来,窃笑着跃跃欲动,魔杖都探出了一半,终于在对上猛然转过身的男人铁青的脸色后讪讪塞了回去,没办法,谁让他就是喜欢看斯内普气到不行又强忍下去的表情呢。 “走吧走吧。”竺梓松也不敢闹得太过,虽然把斯内普哄开心的过程也很有趣,但现在已经到点,还是先按时吃饭比较好。 斯内普跟着走,低眼看看自己被男人握在手里的手,麻木地什么都没想。在最初几次想到自己头都痛起来也猜不透黑魔王到底在想什么之后,他便学乖了不去想太多,反正现在,他也只剩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下午喝蘑菇汤好不好?”竺梓松一面吃一面讨好地要求福利。这些日子就像已经约定了一般,午餐都由家养小精灵准备,晚餐则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中餐。斯内普始终学不会炒菜,只能做最简单的汤食,反正只要把各种食材调料按分量放进水里煮,就算味道无法十分好,但竺梓松也不是挑剔的主,何况他也只是喜欢有人和自己一起做饭的感觉。 “好。”斯内普咽下嘴里的食物应道,然后继续闷不吭声地吃饭。 竺梓松巴巴地看了看男人面前的餐盘,觉得西餐就是不如中餐好,连盘子都是各顾各的,想给夹个菜都不行,真不恩爱。回头得让家养小精灵改进一下! 斯内普低头切羊排,在有如实质的视线下始终保持面无表情,只是耳朵梢逐渐热起来,止都止不住。 “西弗勒斯你耳朵红啦!”竺梓松故意叫起来,刚蹭到斯内普身边要伸手去摸,就见咔咔喵呜喵呜地叫着蹿过斯内普跳上自己膝盖,只好放开脸也已经开始红起来的男人,抓着猫耳朵下的毛笑着朝随后游进来的大蛇道,“纳吉尼你又欺负咔咔?” “我哪里欺负她了~~我是在陪她玩哪~~”纳吉尼看也不看斯内普,径自从他身上取路盘到竺梓松身上,黄色大眼睛瞪着张牙舞爪的黑猫,“她又告我状是不是?” 竺梓松拍拍纳吉尼的头:“乖,让咔咔吃完饭再陪你玩!”这条臭蛇也不知怎么想出来的,许是看咔咔贪吃,就喜欢趁它吃饭时作弄,屡教不改改了再犯,不过咔咔倒一点都没瘦,大概也是乐在其中。 斯内普僵直着身体,巨蛇的尾巴还架在他肩上,黑魔王口中嘶嘶的蛇语一如透过衣服也能感觉到的冰凉鳞片般令人心生畏惧,阴寒得直刺入骨。 “怎么了?”竺梓松很快便发现了身边男人突如其来的僵硬,放下咔咔又拍拍纳吉尼的脑袋让它离开,摸摸斯内普苍白的脸,皱眉问,“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斯内普继续切羊排,却不往嘴里放。鼻间还残留着蛇的腥臭味,又忽然回想起几个月前那蛇生吞活人和前几日吞掉小羊羔的景象,看着眼前的食物,连带着胃也开始抽痛起来,哪还有半分食欲。 “吃不下就别吃了。”竺梓松若有所思地看看纳吉尼离开的方向,他怎么就忘了斯内普也不过一个二十岁的毛小伙,哪怕自己这样会说蛇语的,也是适应了很久才不再被这么大条的蛇吓到,何况斯内普只能听到嘶嘶声,不害怕才怪。 只是这小子一向倔强从来不肯说,而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忽略他的感受了? “西弗勒斯,我……有话问你。”竺梓松敲敲桌子,饭菜消失后又出现两杯红茶,拉过斯内普长年冰凉的手,琢磨着怎么发问才不会给对方压力,没留意到男人越发空洞的黑眸,还讪讪着补充,“你照直说就行了。” “我不会对主人有任何隐瞒。”斯内普的回答平淡无波。 “嗯……”竺梓松发现自己开始紧张起来,竟然还生出种荒谬的感觉,斯内普应该不至于……给出让自己失望的答案吧?“你对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斯内普愣了愣,犹豫了下才开口:“我不是很明白,您指的是哪方面?” “就是说,现在的生活,你喜欢吗?如果——”竺梓松老脸一红,别开眼去抓桌上的红茶,“如果让你这样一直过下去,过一辈子,你……愿意吗?” 斯内普睁圆了眼说不出话,黑魔王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随便说说的,别在意别在意,这些事以后再说好了。”竺梓松看斯内普的反应像是从没考虑过这问题,要说没有一丁点失望绝对是骗人,却又不想表现出来,连连挥着手想把方才的话挥散了,连带着也不敢再问以后是想跟着自己隐在背后还是人前辉煌,人家对“以后”还啥都没想过,就自己丢人地想那么远! 【丢人丢人!】竺梓松一面唾弃自己,一面用飞来咒召来第一次欢好后就买来结果到没好意思送出去的银质袖扣——今天也不知怎的就忽然想起来了,掂在手心巴巴地对斯内普道:“看看,喜欢吗?” “嗯,”斯内普小心地伸了根指头碰碰,想了想觉得应该多说几句,抬眼道,“很精致。” “喜欢就好,我帮你带上!”竺梓松颇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笑吟吟拉过斯内普黑漆漆的袖子,喋喋不休地企图遮掩有些发烫的面颊,“买了很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看着挺适合你的,要是喜欢就不要拿下来了。” “嗯。”斯内普低头把弄着从没在自己身上出现过的饰品,轻轻应了声,良久才抬起头,冲竺梓松笑了一笑。 【“嗯”啊……】竺梓松窃喜,这家伙应该就是脸皮薄,只要自己再加把劲,早晚有一天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吧……【“一辈子”呢,想想就开心。】 21、22.下午茶 九月到来,霍格沃兹开学,斯内普正式入住霍格沃兹地窖成为魔药教师,竺梓松也开始像个老妈子般喋喋不休起来,从饮食睡眠个人卫生到要经常回来睡然后再无限循环,直到斯内普终于耐不住开口,一句“主人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就把某张停不下来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竺梓松讪讪,他知道自己过头了,可就是忍不住。霍格沃兹可是邓布利多的地盘,虽然斯内普是以间谍身份过去的,但那头老狐狸铁定只是半信半疑的利用,他实在有些担心斯内普的安全。但偏又不能这么跟他说,要不然就显得好像自己信不过他的能力似的,只能借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表达一二,不过,那家伙似乎一点都不领情啊! 一直到第二个周末到来,斯内普才抽出空用壁炉回到蜘蛛尾巷,黑魔王说如今不方便让自己去伏地魔庄园,让自己有空就回那座冰凉阴暗的房子,说是——会在那里等? 【怎么……可能。】斯内普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新上任的魔药课确实让他忙得焦头烂额,那群脑子被巨怪踩过的小鬼也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却远不至于连用壁炉回家睡觉的时间都腾不出来,何况当初和邓布利多谈时已经说明了需要不定期离开霍格沃兹向黑魔王汇报,所以自己撑了一个半礼拜不回去的理由……一点都不充分。 可是,那人又未曾召唤自己,自己当然不需要赶着回去,更不需要像现在这样,收拾完像被一群鹰头马身有翼兽肆虐过的魔药教室,清点准备好下周需要的魔药材料,然后在午夜一点还睡不着地跑回蜘蛛尾巷看看! 走出壁炉后看到的房子依旧阴暗如昔,斯内普也不知心中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有心直接转身回霍格沃兹,想了想还是木着脸摸黑上楼,进了卧室便往床走,打算天明了再去找黑魔王汇报情况,却就着淡淡的月光愣在当场。 “你可舍得回来了?”竺梓松揉揉眼睛,斯内普从上楼到开关门就没放轻声音,他自然给惊醒了。这男人,一走就走了个干净,十来天都没个消息,每次都这样,自己要是不主动,他就不可能出现,陪着自己倒像任务似的。不过……肯回来就好,不然他还真要以为他在霍格沃兹看上什么小屁孩不要自己了呢。 “主人您怎么……”斯内普杵在床边很有些迷茫,他知道这时他该是吃惊的,但是好像方才出壁炉的时候,他想象的,也就是这样的场景。 “干嘛呢,还不快去洗漱!”竺梓松拿腿踹踹傻乎乎站在床边的男人,一面翻过身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这都几点了!” 斯内普进了洗手间才醒悟过来,自己的个人卫生又被管了!一时忿忿起来,不就不刷牙么,你不凑上来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真是没事闲的! 潦潦草草洗漱一通,斯内普爬上床,方才黑魔王好像有点生气,他便自觉地靠边躺下——其实就算他不生气自己也是这样的——不想一双热烘烘的手伸过来把自己揽过去,然后又是张湿漉漉的嘴凑上来,亲一口才道:“又跑那么远干嘛,快睡快睡,这两天你肯定没准时睡觉,这都一点了已经!” “这两天有点忙。”斯内普轻声解释,在听到一声更轻的“嗯”之后,便在早已习惯的怀抱里微微调整了姿势,很快便沉沉睡去。他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么多天没见了,今晚黑魔王一定会拉着他做那些事,没想到竟肯让他好好睡觉。 这念头只浮出水面没一会儿,斯内普便在莫名其妙的安心下以远胜过前几日的速度陷入梦乡。至于第二天是怎么被折腾醒的,这是后话。 后来斯内普便在周末外多加一天周三回趟蜘蛛尾巷,连带着晚餐也不在霍格沃兹吃了,只随了黑魔王的意与他“享受”二人世界。说实话,相比于霍格沃兹大厅里那个受人瞩目又听得到小鬼叽叽喳喳喧闹不休的位置,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样。 竺梓松则是白天处理食死徒的事宜,隔两天便买了食材去蜘蛛尾巷候着,小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不知不觉便到了十月底。 ======= “主人,我,我成了波特一家的守密人,地址,地址在这里,主人无论什么时候想要去抓哈利·波特都可以!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笨蛋,在最后一刻说服了波特让我当保密人,还给我安排好躲藏的地点,现在他一定已经躲起来,谁都不知道主人已经得到了波特家的地址,邓布利多也一样!”小矮星彼得满脸兴奋地跪着,旁边站的是他的引荐人马尔福,如果没有他的带领,小矮星可还不够资格跪在伏地魔跟前。 竺梓松看得清楚,马尔福脸上是淡淡的得意,但扫过身边矮个子男人的眼角透出的却是鄙夷和不屑,这让他对这白狐狸好感骤升。对着出卖朋友的家伙淡淡地夸了两句便让他离开,转而对马尔福道:“卢修斯,和我一起去欣赏预言里小男孩拥有的黑魔王所不知道的力量如何?” “能见证荒谬预言的破碎是属下的殊荣!”马尔福恭谨应下,“属下想,或许主人能允许让更多的食死徒亲眼目睹主人的伟大?” “哦?也好。我会召集其他人,今晚八点在庄园集合。”竺梓松阴测测笑起来,他本来的打算是随便带个人过去,到时作个见证,以示黑魔王并非对波特一家毫无办法就罢了。反正伊万斯碰不得,小波特他又没杀的欲望,还不如故作宽容全部放过算了。 只是被马尔福一提醒,就想起来斯内普说过要让他动手来证明忠诚,那样的话是不是把他们留给他比较好?如果到时斯内普又忍不住要求情,自己当着食死徒的面许了他,以后食死徒就会知道他的地位,连带着波特家也会感激他,最好那个伊万斯现在才发现斯内普的好,让她眼红去! 而且就算斯内普真愿意动手,自己也可以随时“宽宏大量”地改变主意,然后……竺梓松心底窃笑,也许晚上就能再试试那几个他一直不太愿意的姿势了!【嘿嘿,我怎么就考虑得这么周到呢!】 这天恰好是周六,竺梓松本来便是接了马尔福的召唤从蜘蛛尾巷出来的,通知了其他几个核心食死徒后便忙不迭地回了正在熬魔药的斯内普身边。想着晚上能得到的福利,便忍不住心痒痒起来,好容易挨到斯内普把魔药装罐,也不等工作台清理干净,蹭啊蹭地便把人蹭上了床。 等到一切平息,斯内普软绵绵地趴在竺梓松怀里,努力平息急速的喘息和心跳。今天的黑魔王给他的感觉有些不对,以往他从没这么急色过,总是好整以暇地把他弄到忍不住唤出声来才……那什么,这次却不帮自己准备好就冲了进来,虽然快感半点没少,但开始时确实是疼痛的。 “抱歉,急躁了点,弄疼了吗?”竺梓松轻一下重一下地吻着斯内普的脸,一面小心地揉着方才□□过的地方。 “还,还好。”大白天的斯内普没法装睡,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他觉得身后那手指弄得他又麻又痒,还老有往里钻的意思,吊得他不上不下的很是难受。 “乖,别乱动。”竺梓松鼻息粗起来,按住斯内普不让他挑火,他可不想做到让人下不了床,虽然止疼和恢复的魔药都多的是,但他一向认为是药三分毒,能避则避为妙。 斯内普自然明白对方骤然加粗的呼吸是什么意思,当下不敢再动,支支吾吾转移话题:“您今天心情不好?”斯内普猜测一定是方才见食死徒时惹了什么火给撒到自己身上来了,却也不方便直接问。 “没啊。”竺梓松有些莫名其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他说波特家的事,当下抱着斯内普进了浴室,边搓洗按摩边说,“我拿到了波特家的地址,吃过晚饭跟我一起去看看?” “是。”斯内普觉得自己腿一软几乎要滑倒,当然事实上他正倚在某人的怀里分毫未动,“波特家之前不是宣扬着要用赤胆忠心咒吗?主人真是什么都难不倒。” “是他们自己蠢,连谁是朋友都分不清楚。”竺梓松鄙夷地哼了一声,随即讨好地对斯内普笑笑,“今晚就轮到你大出风头了,记得要好好把握啊!” “主人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不会让您失望的。”斯内普微微勾了勾嘴角,复又低下头去,脸正好贴着对方的胸膛,嗵嗵的心跳声听得分外清晰。 “真聪明!”竺梓松奖赏地在斯内普耳际啄了一口,又克制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家伙把男人折腾干净,才抱着出了浴池,然后屁颠屁颠地跟他讨论起这几天新完善的黑魔法来。 斯内普听得很认真,竺梓松看着也觉得高兴。伏地魔没什么好,但黑魔法领域的种种奇思妙想确实值得敬佩,更是让斯内普开心的法宝,于是他便三天两头琢磨着伏地魔没在人前使过或是还没成型的咒语,就等着看斯内普难得露出的亮晶晶的崇拜眼神。 不过今天好像他不在状态,练习了几次也没多大进展,想到刚被自己狠狠折腾了一番,很有些愧疚地问:“累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斯内普依言放下魔杖,拎了拎空了的茶缸,转头问竺梓松:“主人,您要喝点什么吗?” “水就行,”竺梓松想了想,又嬉皮笑脸要求,“啊,我还是要咖啡吧,不要太苦的!”蜘蛛尾巷就这点好,没有家养小精灵,什么都得自己来,虽然只是指挥咖啡壶自己煮,但也算是被斯内普服务,那感觉,实在是非常之棒!当然前提是,斯内普喝极苦咖啡的喜好不能危及自己才行。他就想不通,苦咖啡是挺有滋味没错,但苦到那份上,斯内普也太极端了点吧? 听到孩子气般的补充,斯内普微微抿了抿嘴,上挑的唇线让一贯冰冷的脸柔和了许多,点点头离开房间,为黑魔王准备下午茶去了。 22、23.高锥克山谷 通知的是八点,竺梓松让斯内普先一步回伏地魔庄园,自己又隔了一会儿才施施然幻影移形到大厅,这时人已经到齐了。 由于竺梓松通知的都是深受重用的食死徒,而他又不曾在人前对斯内普表现得比较友好,这时看到刚才还在一块恩恩爱爱吃饭的男人排在队末,还被贝拉特里克斯时不时地言语挑衅,就忍不住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宣告所有权,看谁还敢给他脸色看。 当下沉着脸简简单单交代了几句,又给众人看了小矮星彼得写下的地址,竺梓松引着八名戴了狰狞面具的食死徒幻影移形到高锥克山谷谷口,很快便找到了波特家。 屋内灯火通明,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走来走去。 竺梓松勾了勾嘴角,回头随便点了个人让他上前踢门,同时有意无意走到斯内普身边立住,不过后者正盯着波特的家门,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真扫兴……】 “去,把人活着带出来。”竺梓松见多洛霍夫已经施了开锁咒踹开门进去,冲剩下的几个食死徒勾勾手指吩咐,一面拉住正要跟着进去的斯内普,“你在这就行了。” “是,主人。”斯内普的回答分外小声,还带了点轻易觉察不出的颤抖。 “怎么啦?”竺梓松看男人不肯抬头看自己的模样觉着有点怪,要知道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斯内普早就不像最初那么容易不自在了,不过随即便想通,想必斯内普又在担心伊万斯了。可明明自己都表示了不会为难她了,怎么还这样?自己就这么让人信不过? “别担心,待会儿……”竺梓松心里有些不高兴,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悄声安抚着,却察觉到不远处有些悉悉索索的不对头,暴喝一声,“什么人在那里?” 几乎是同时,小克劳奇从波特家里冲出来,口中喊着:“主人,房间里没有人,还施了反幻影移形咒!”其他人也跟着跑出来,平时嚣张冷峻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慌乱。 竺梓松心中一沉,巫师战斗时的移动不仅依靠身体跑动,更靠了不断短距离的幻影移形,现在这附近都给施了反幻影移形咒,几乎就等于给围击者竖下跑不开的靶子,凤凰社如果够聪明,只需要慢慢缩小包围圈不停施咒,食死徒完全看不到任何活路。 就像印证他的想法一样,远处一声唿哨,四面八方蓦地射来各种耀眼的光芒。饶是他身手灵活,也是勉强避过,转头一看,食死徒中已有两人被缴了械,一人倒在地上,八人已去其三。 “快分散开,往谷口退,别恋战!”竺梓松一面大喊,一面皱眉瞥了眼狼狈不堪东张西望的马尔福,借着耀眼乱飞的光芒悄悄缴了他的械。知道今天出行目的的只有他一人,连提供地址的小矮星彼得都是被遣开的,一时间无法分辨到底是他向凤凰社泄的密,还是整个赤胆忠心咒就是邓布利多的阴谋,但不过不管怎样,背后放着这么一个威胁太不安全,就算对不住也没办法了。 拨开呼啸而至的咒语,竺梓松吆喝着让食死徒躲开,轰一声炸了波特家的房子,指挥散落的碎石漫天遍地往咒语飞来的方向砸去,虽然伤不了那些人,却让咒语的密集度降了不少。食死徒压力骤减,加速往谷口退去。 “还不走!”竺梓松冲依旧站在原地抵挡咒语的斯内普怒喊,虽然心里是有些高兴的,却也暗恼斯内普不分时机,都这时候了,能走脱一个是一个,要是邓布利多出来了,他还真没把握能保他周全。 “汤姆,别费心了,你们一个都走不了的。” 邓布利多从谷口走过来,顺便把跑在先头的几个食死徒禁锢了丢到一边,直看得竺梓松牙痒痒,老头的实力摆在那里,食死徒确实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甚至连伏地魔自己,也是一向避开与邓布利多直面交锋的。 化出一面大盾,把攻击到斯内普和马尔福跟前的咒语挡住——要不是俩人站得比较近,他可不会费工夫去照顾不知什么时候又弄了根魔杖的白狐狸,不过他刚才瞥到马尔福狠狠放倒了个远处的对手,看样子不会是内奸。 凤凰社众团团围了上来,情况越发不妙,或许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平日里总不太得劲的魔杖今天出奇的好使,魔力也比以往更流畅,化出的蓝色盾牌流光溢彩,悬浮在斯内普他们身前挡住了大部分攻击,手上的攻击咒语也一个接一个地毫不见滞涩。 扯过贝拉特里克斯护在身后,竺梓松防卫着慢慢靠近盾牌处,轻声吩咐:“你们三个,待会儿快点跑,盾牌会跟着,我来拖住他们。”至于已经被放倒的那些人,也只能容后再考虑了。 “主人,我要和你一起战斗!”贝拉特里克斯喘着气嚷嚷。 “贝拉听话!”竺梓松一声怒喝,余光却是放在斯内普身上,看到他跟在马尔福和贝拉身后开始跑起来,才叹口气,全力朝邓布利多带领的凤凰社众发动攻击。只是才放了几个索命咒,竺梓松就脸色大变,方才还汹涌不息的魔力以控制不住的速度开始流失,施放的咒语由耀眼变得便暗淡无光,没过一会儿,他就再甩不出一个完整的光芒来。 【这是怎么回事!】竺梓松慌了,却听身后已经跑开一段距离的贝拉特里克斯尖叫起来,身体本能地往一边躲避,匆匆一瞥看到原先所在的位置有一道红色咒语掠过。 竺梓松没想太多,本来就身在包围圈中,哪个方向来的咒语都不奇怪,但还是自然而然地往那边扫视了一眼,却当即愣在原处。 贝拉特里克斯面部扭曲,魔杖躺在脚边,维持着伸手的姿势不动。远一些的马尔福半扭过身子,神情讶异地望向这边,瞪大的眼睛显不出半分贵族气质,只不过片刻分神的功夫,便让人缴了魔杖又施了禁锢咒。 而让这两人如此气愤吃惊的原因,或者说是让竺梓松忘记了身后的敌人做不出反应的原因,正安安静静站着,面无表情地轻声念道: “除你武器——” 【是红光呢。】竺梓松平静想着,手里的魔杖啪一声清脆落地,同时落地的,还有他瞬间冰凉的心。 23、24.波特夫人 失了魔杖的黑魔王便失了让人畏惧的能力,邓布利多停下攻击,带着人从不远处走过来,凤凰社众自觉地围堵在他身前,眼神就像看着某种神奇生物,这可是没有还手能力的黑魔王啊,能不稀罕么,错过了这次可就再也见不着了。 “汤姆啊,我不是说过了,你走不掉的。”邓布利多像没看到黑魔王盯着斯内普的眼神像要吃人,径自微微笑着开口。 竺梓松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和慌乱中醒过神来,视线依旧粘在斯内普身上,却也记得分神朝邓布利多哼了一声,只是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了。斯内普是这个世界他最亲近的人,或者说唯一亲近的人,他的出卖和背弃就像当头一棒,敲得他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邓布利多没用召唤咒,俯身捡起竺梓松掉落在地的魔杖,笑呵呵地对身边胆子大了些却依旧高举魔杖的属下们道:“我们可以放松一点,汤姆现在不仅没有魔杖,恐怕……连魔力也没剩多少了呢。” 除了他,还有谁干得成?竺梓松不用转头也可以想象出身后那些哗然的家伙不可思议的眼神,连皮带骨都抽痛起来。从发现是陷阱到魔杖落地,虽然时间不长,却也足够他想上许多,可笑自己傻到了家,就算怀疑有内奸时也是直接把斯内普从人选里剔除,可如今这一幕,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这时他到底该做出什么表情来? 别人自然也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邓布利多笑容越发和蔼,冲斯内普点点头开口:“西弗勒斯,这都是你的功劳,还是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吧。” 【敢情他还是主脑!】竺梓松脑子一抽,几乎就要控制不住抬脚踹过去,死死咬着牙紧盯着斯内普苍白的脸,残存的几分理智逼着他不能冲动。他不是怕死,却不愿死在这种场合,何况还有不远处的那几个食死徒。他们都是被自己的愚蠢拖进来的,尤其是马尔福,如果自己没有先缴了他的魔杖,兴许已经逃出去了也说不定。 “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斯内普紧抿着唇,视线对准虚空处,不看邓布利多也不看黑魔王。 “你下的药?”竺梓松瞥了一眼笑得怎么看怎么讨厌的白胡子老头,又转向斯内普,嗓音带了些沙哑,“那杯咖啡?顺便报信?” 斯内普点点头不说话,视线转向地面,依旧不看竺梓松。 “什么魔药?”竺梓松挑挑眉,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柔和,脑子里则飞快过着随身物品。似乎除了被斯内普缴了又被邓布利多捡走的魔杖外,就只剩前几日在街上闲逛时看到的一把小匕首了,可怜那漂亮玩意儿甚至连做水果刀都嫌钝! “是我新配出来的。需要多次摄入积累和诱发剂,有效时间二十四小时。”斯内普抬头看了眼黑魔王,以极快的语速回答。这药能让巫师体内的魔力流动加速并在在短时间内达到无法使用的程度,是他研究狼□□剂时的偶然发现,因为药物起效要求出乎意料的高,本来也没觉得有用,却因为黑魔王滞留蜘蛛尾巷并让他提供食物而有了用武之地。他知道不需要也不应该补充第二句,这只会让对面那人越发痛恨自己而已,偏偏就是停不了嘴。 “多次摄入?是那些味道奇怪的汤?”完全没理会摆明告诉自己逃脱无路的“二十四小时”,竺梓松自顾自冷笑,周遭的温度又低了几分,“能杀人的魔药不要太多,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那些魔药味道都很明显,会被察觉。”斯内普脸色一白,心中被那一句“味道奇怪”咯噔了一下,移开视线沉声解释。基础药剂和诱发剂只要分开就无色无味,他不可能喝得出来,更何况如果尝出了古怪,又怎么会一直喝,一直说好喝…… “会察觉吗?我还以为你拿什么来我都会喝呢。”竺梓松脸上笑容越来越大,声音越来越轻。他无话可说。原来早在那时斯内普就已经盘算着今天,自己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由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句话说得又轻又低,唯一听清的人脸色向惨白转变,只能竭力控制着不让手抖动起来。 “鼻涕精,他在说什么?”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忽然插口,他实在对这两人接连变幻的脸色好奇万分,虽然斯内普是他讨厌的人,不过这时既然已经确定了他是校长的人,也就没了那么多敌意。 “我在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斯内普还没答话,竺梓松就脸一板,狠狠瞪着这个应该是詹姆斯·波特的男人。其实不管是谁,只要能让现在的他转移注意力就好,再这么和斯内普说下去,不是终于忍不住出手杀人,就是活活把自己憋死。 即使曾经三次对上黑魔头并且成功逃脱,波特在充满杀意的冰冷目光下还是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但在看到黑魔头的视线离开了他四处扫射时立刻防备地跳到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跟前。那是他的妻子,还抱着他们的宝贝儿子——如果不是看埋伏成功,她也不敢把小哈利抱过来。 竺梓松本来还没注意站在后面的女人,这一下却是看个一清二楚,当下愈发阴沉地挑着眉瞥了斯内普一眼。 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男人忽然开口:“原来波特你的胆子大到连一个等同于麻瓜的人都会害怕了么?”斯内普从听到那句话起就觉得手中魔杖重逾千斤,心中发慌,不敢深想,索性把怒气全发在了波特身上。都是这个混蛋,学生时期针对自己不说,抢走莉莉不说,还偏要生下个七月末的儿子,害得莉莉被追捕,也害得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每次看着那人喝下加了料的汤,都是场煎熬啊…… 【才看了她一眼,就这样来不及地要转移话题?】竺梓松越想越想笑,借着几根施着荧光闪烁的魔杖开始打量女人,黑夜里也看得清的火红色波浪长发,还有闪着坚定光芒的翠绿色眼睛,很漂亮,随口发问,“莉莉·伊万斯?” “现在是莉莉·波特。”女人很是胆大,或许是因为斯内普方才对自己丈夫的讥讽,紧了紧抱着儿子的手臂,又走近了一些才不卑不亢地扬着头回答。 “呵呵,我几乎忘了呢,波特夫人。”竺梓松强调着夫人两字,假笑着瞟了眼斯内普。【平日里我待你如何,你就为了个眼里分毫没你的女人这样来对付我?我竺梓松也算有眼无珠,竟连个卖肉的都分辨不出!】 24、25.匕首对魔杖 斯内普听到低沉的笑声,诧异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黑魔王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 “有什么好笑的,你已经魔力全无,死到临头还管别人闲事!”斯内普恼怒地脱口而出,魔杖又举高了半分。这双红色眸子里好像藏了很多东西,不是这几个月间看到时会让人心慌的那种,却更让他害怕。心里头就像插了根尖针,他不喜欢这种眼神,不喜欢这双已经笑吟吟了很久的红色眼睛这样阴鸷地盯着自己。 竺梓松撇了撇嘴角,将表情调整到最大限度的讥讽,用食指慢慢拨开已经戳到跟前的魔杖,一点一点凑到斯内普耳边,轻声道:“亲爱的西弗勒斯,你还有一样功课没做足呢,你以为没了魔力,我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么?” 话音未落,竺梓松揪住斯内普的领口,大力把人甩向邓布利多,一面将手探进空间袋寻摸着握住匕首,紧随在斯内普身后朝白胡子老头冲过去。 邓布利多没想到黑魔王会突起发难,却也不甚紧张,毕竟没了魔力,黑魔王挣扎得再起劲也不过是无用功,在己方十几根魔杖跟前压根讨不了好去,当下用咒语接下被推过来的还在愣怔的斯内普,指挥着男人平稳落地,待想对后面的黑魔王出手,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方才与斯内普对话的那一阵,凤凰社成员就已经被引得够近,竺梓松借着斯内普挡住邓布利多的视线,全力直奔那几个施着荧光闪烁的,连削带抹地拿匕首划破持杖者的脖子,惨叫声中光芒一点一点相继灭掉,很快便只剩下一弯惨淡的月亮,稍远处的人家早在打斗开始纷纷就熄灭了灯光,就怕一不留神会殃及池鱼。这时倒是便宜了竺梓松,不然他可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竺梓松先前就观察好了那些人的位置,影影绰绰的人影随着他的左右飞窜一个个倒下,他估计得没错,魔杖和枪支差不多,被敌人闯进队伍就会怕误伤自己人而不敢乱放,加上这里被他们自己施了反幻影移形咒,只能靠两条腿躲避非魔法攻击,这是不是可以叫作茧自缚呢? 竺梓松冷笑一声,尤其这群巫师一向依赖魔法,运动能力完全不行,只要近身时避开魔杖的攻击方向,对他而言就是没有还手之力的普通人。只是伏地魔的身子也是弱得够呛,虽然几个月来竺梓松都在习武,但因为有了魔力的倚仗,不经意就松懈了许多,比起上辈子自然而然逊了不止一个档次。 竺梓松鼓着劲飞蹿,对手倒下的越多,作为目标的自己就越显眼,跑动躲闪也需要越发快速。邓布利多已经喊着下了命令,一律用后期影响最小的禁锢咒,这样就算凤凰社员被自己人击中,也能立刻被恢复。 身后的魔咒如影随形,竺梓松转身往已经成了废墟的波特家飞奔,那里横七竖八的大小石头会是最好的掩护,只是此刻的奔逃不仅速度要快,路线也得出其不意让人寻不到规律,每个动作都挑战着人体反应的极限。强行提起的力量无法坚持太久,浑身肌肉因为紧绷而开始刺痛,终于奔到一堵半塌的墙边,竺梓松终于能够休息片刻。 暗骂自己无用,竺梓松极力平复急促的呼吸和剧烈的心跳,匆忙放松着手脚肌肉,心中恼恨,要放上辈子,这种强度的热身再来十倍都是小意思,现在……平时他怎么就光把时间扔魔法和斯内普上了! 墙外边的声音由□□转为咒骂,竺梓松侧耳数了数,竟然只比原先少了三四个,还包括了一声不吭的斯内普。他倒不认为这混蛋已经被自己杀了,虽然刚才的场面乱哄哄,他也注意到了那男人被邓布利多接住放开后就站在一边,有没有朝自己动手他不知道,但却是一直没有靠近人群。 颈动脉只消被割开一半,血压就会直接让伤口被喷射出的血液顶开,那口子是按都按不住,五分钟内绝对导致大脑缺氧死个干净。竺梓松原本信心满满,以他的经验和身手,方才冲对手脖子下的那些刀没有任何偏差,结果听到的是如此中气十足的咒骂? 疑惑而又小心地探了个头出去,正好看到莉莉·波特在给最后一个伤者施咒语,当即便咬牙切齿地想扇自己一个巴掌,竟然忘了魔法不仅能用来伤人,更能救人! 【那就卸了魔杖再割脖子!】竺梓松磨了磨牙,心知一招难使两次,那群人现在有了防备,只怕自己再难讨得好去,不过除了硬拼然后窃机逃走,也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何况这片废墟虽然能藏住自己身形,却也多了能威胁安全的石头,他还不想被砸个稀巴烂。 之前倒下的人都站了起来,不过似乎他们带的补血剂不够,有几个摇摇晃晃站得十分勉强,脸色在学不乖的荧光闪烁下显得灰败无比,还有一个直接瘫在地上发抖,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吓傻了。一群人骂骂咧咧地修整了一番,纷纷在身上施了盔甲护身,另外一个相似的,就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施了个清理一新。 竺梓松并没有嘲笑的意思。血像喷泉一样喷出身体,那么浓重的血腥味和粘稠的触感任谁都受不了,前世第一次碰上后自己躲在一边呕了许久,还连做了好几晚的噩梦。 不再想些有的没的,身体一缓过劲,竺梓松就把周围不大不小的石头全捡了起来装进暗袋,施了魔法的袋子就是好,装多少也不见鼓不见沉。拣了两块小石在手,深深吸了口气,活动活动手腕,瞄着那几根放光的魔杖打去,一出手就蹿离原地。 暗器不是他的擅长,墨家教过这个,但也只是不会脱靶的程度而已,竺梓松也没打算用石头砸死人,却能掩盖自己的踪迹。盔甲护身虽然能抵住正面攻击,却围不了四面,对他而言并没什么抵挡力。黑暗中只听见哎哟哎哟的叫唤,很快又变成惊呼声和第二波的惨叫。打斗范围内立时恢复到一片黑暗,只不过这一次,凤凰社便少了好几根能点亮的魔杖。 【一帮笨蛋。】竺梓松有些小得意,当年武术可是他的专修,一手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更是能在光天化日下从大多数人手上夺走枪支,更别提对着这些只能照亮身前几米距离的魔杖了。 【还有一小半……】竺梓松数了数一束魔杖,随便挑了一根插在腰间,其他的全部折断丢在地上。他知道这招阴狠了点,但这才是一了百了的办法。刚才那些人就已经用完了补血剂,如今又被放了次血,就算伤口能在魔咒下愈合,站起来也一定腿软无比。他们救几次,他就砍几次,看他们的血能有多少! 邓布利多瞧出形势不对,赶紧把早些从被打倒的食死徒手里拿走的魔杖分给众人,口中喊着:“所有人,聚过来,围成一个圈,相互之间不要靠得太近!”一面挥着魔杖,把废墟中间的一块大石头变作木柴,然后又是烈火熊熊又是漂浮咒,转眼就把一大块区域照了个通明。 【妈的!】竺梓松赶紧从火光下跑开,趁着人还没聚起,邓布利多又忙着继续点火照明,蹿至人群里发起另一波乱袭。这次撑得时间更短,还被一道咒语擦过了腰,虽然不是被击中,却也有一半身子略微的僵硬了,成果也不怎样,只抢到五根魔杖弄倒三人,以及—— “哈利!”配合着人群中一个尖厉的女声,竺梓松喘着气满头黑线,他只是动作做得太顺溜,和对付其他人一样地在那女人手臂上一扭一拍,就把她怀里的东西顺了过来,而这东西,不仅是活的热的,品种还是人。 他真的只是想抢魔杖来着…… 25、26.你不懂爱 小哈利白白嫩嫩的,睁大了眼看着竺梓松,不哭也不闹,乖巧的样子十分可爱。竺梓松本来就喜欢小孩,浑身的戾气顿时散了三分。只是这娃娃实在不能就这么抱着,不仅占用了左手增加了重量,凭自己的骄傲也不可能拿这么个喝奶的娃娃当盾牌,咒语打来时还得替他挡着,活脱脱一个大麻烦。 【还是扔出去算了,那些家伙应该接得住。】竺梓松心好,不想随手放地上,怕黑灯瞎火下小鬼会被凤凰社的那帮人踩死。捏了捏圆嘟嘟的小脸,这个“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的奶娃娃也不知会有什么本事,难道是怂恿母亲的爱慕者背叛原先所属的阵营? 【还真是滑稽……】自嘲笑笑,肌肉经过几次三番的紧张与放松已经到了极限,又疼又酸无法再绷紧的感觉明白告诉他已经撑不了多久,只是深呼吸着平息体内躁动的气息时蓦然发觉,随着体力的枯竭和刚才近到咫尺的一记咒语,竟有那么一两丝的魔力,顺着混乱的内息在身体里悄悄流转起来。 惊喜地引导着内息,竺梓松正试图将凌乱万分的魔力一点点凝聚起来,就看见挡在身前的两块大石忽地飞离原地。伴随轰然落地的声响,身边三尺内已经被清理了一干二净,外围蓝莹莹的盔甲护身一个接一个地并在一起,一丝缝隙也不留。 竺梓松见势,慢悠悠站直了身子,一手背在身后握紧了匕首,一手托着圆睁着小眼东张西望的小哈利。 莉莉·波特一看见黑魔王怀里的儿子,眼眶立刻便红了。竺梓松心下不忍,虽然现在这小东西是拖延时间的最好选择,但终究小孩子是无辜的。正犹疑着要不要先将小娃娃还给他的母亲,詹姆斯·波特已经跳着脚脱口而出:“喂,快把哈利还给我!” “哦?”竺梓松挑着眉扯出一抹假笑,“请问波特先生,现在你是凭着什么,来要求我把这小子还给你呢?” “凭什么?凭他是我儿子!拿个小孩作要挟,你还真是够厚颜无耻的!”相比于竺梓松的好整以暇,波特已经气得直挥魔杖,却又怕伤了儿子不敢发射咒语,愤恨之下连连用手扶眼镜,却也没有主意。 “厚颜无耻又怎样?”竺梓松心中不快,却依旧笑得一脸挑衅。反正都已经被说无耻了,如果不无耻回来,岂不是太吃亏了?已经满是鲜血的右手握着匕首轻轻拍了拍小波特白嫩的小脸,眼睛却是盯着凤凰社众人,口中笑问,“怕不怕啊?” 未干的血液腥味浓重,哈利小脸一皱小嘴一扁,呜哇一声便哭开了。 对面波特夫妇只当宝贝儿子被伤了,男的继续跳脚,口不择言地开骂,女的眼眶越发泛红,眼泪已经摇摇欲坠。这厢竺梓松也是连连皱眉,他又没做什么,这小家伙偏生对准了他的耳朵嚎,整得跟扩音器似的,实在可怕。 “詹姆。”邓布利多冲波特摇摇头,再骂下去只怕黑魔王火起,用不着魔杖和匕首,只需轻轻一掐,他的这个儿子就成短命鬼了,“汤姆,孩子是无辜的,不如把他还给他的母亲,其他人都不插手,我们俩单独来公平决斗一场吧。” 【决斗?还公平?】暗自调动内息的竺梓松差点破功,凤凰社这帮人的思想真奇特,把人药得用不了魔法,然后还叫着要来场公平决斗?心下腹诽,面上依旧如常,略微摇晃着小波特让他嚎得小点声,淡淡笑答:“还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孩子我也喜欢的紧,不如你再找个比决斗更好听点的理由?” “爱,是人最宝贵的情感。”邓布利多摸摸胡子,“伏地魔,很久以前我就说过,你不懂爱,你这样的——” “我不懂爱?”竺梓松几乎忘了拖延时间的计划,瞳孔剧缩声调拔高,视线刷一下转向正站在邓布利多身边的斯内普,直直地瞪着他,一面重复道,“我不懂爱?” “是的,你不懂爱,所以才会走到今天。” 邓布利多严肃了面孔,拍了拍斯内普的肩膀,“你永远不会明白,爱的力量有多么伟大。” “我永远也不会明白,爱的力量有多么伟大?”竺梓松注视着斯内普喃喃重复,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体内气息忽然加速运转,带出的魔力越发凌乱,隐隐有冲击心脏的感觉。竺梓松全没理会,直盯到斯内普不由自主移开视线,才扬起讽刺的笑容:“爱这种狗屁玩意儿我干什么要懂,老子不稀罕!” 斯内普低头不语,倒是邓布利多愣了一下,黑魔王的表情怪异得很,笑得倒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小哈利的哭声本已渐渐止住,却在愈夹愈紧的怀抱里再次不舒服地哭了起来,耳畔再次遭受轰炸,这才拉回竺梓松的神志。 气息翻滚地越发厉害,魔力也散乱不堪地四处冲撞,几乎连喘息都困难起来。竺梓松知道不能再拖,也懒得再压制有暴动倾向的魔力,用小娃娃挡住半边身子,直接扑向詹姆斯·波特。 一来方才已经被放了一次血,二来自家儿子挂在人家胸前,波特一时慌乱,眼睁睁就看着黑魔王往跟前冲过来。而包围圈外的其他人本就有不少仅仅是勉强站着,发的咒语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上都降了几分,竺梓松三两下便被避了开去。 与奔冲的方向不同,竺梓松手心暗扣先前装进空间袋的小石子,趁所有人都往自己发咒语时全力往附近光芒最为暗淡的铁甲咒上砸去。不出所料,蓝色光芒波动了几下,盔甲形状便消散无踪。 露了一个缺口的包围圈哪里还围得住拼了命的恶狼。竺梓松劈飞缺口处堵着的男人,尽管秉持杀人时不能浪费一丝力气,神经却在鲜血与疲惫的双重刺激下已经控制不住力道,一刀下去就只剩下半个脑袋挂在脖子上。 惨叫只发了半声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那一幕吓得够呛,也不知是因为失血还是惊吓,连邓布利多也睁大了眼忘记攻击。虽然只是不到十几秒的呆滞,却也够某个红眼恶魔砍瓜切菜般地放倒好几人了。 竺梓松将手上小人丢进那个看了就讨厌的女人怀里,狠狠推搡了一记,翻了个白眼便径自跑开。他只觉身上魔力激荡,四肢百骸都被冲击得疼痛无比,却也令偶尔几道打中自己的魔咒失了大半效果,一时间哭笑不得,也不知是不是该感谢斯内普,只能勉力振作起精神,拚了挨上几记咒语也要把人砍倒了再说。 恍如那个不愿回想却一直萦绕梦中的午后重现,满目的鲜血,刺骨的疼痛,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竺梓松已经什么都听不到,完全凭着本能躲闪进攻着战斗。 流血漂橹。 战斗圈外半坐着的莉莉·波特抱着孩子一脸愕然,她的魔杖早被神秘人夺走——木棍从手中被抽走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一定就这么死在这里了,和其他人一样,被割开了脖子,也许还会掉半个脑袋变得和差点没头的尼克一样。没等想那么多,就发觉儿子竟然重新回了自己的怀里,虽然一瞥之下那张丑陋又满是鲜血的脸上是对自己的明显厌恶,虽然之后的用力一推让自己跌倒在地,但终是没要了哈利的性命。 波特夫人失魂落魄地检查了整整三遍,宝贝儿子都嚎哭得十分带劲,终于放下心来,呆呆地坐在地上看不远处的杀戮表演。 除了最开始几个缴械咒就一直站着没动的斯内普扫了一眼被那人靠近过却毫发无伤退开的女人,视线就又自动自发地黏上了场地中那个无人能挡的身影。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不知道不用魔法的战斗可以如此血腥如此惨烈却又如此的……曼妙。悬浮在地面上的火光映照着那人,烈焰上方扭曲的气流衬得那人如梦似幻,偶尔对过来的红眸也带了几分迷蒙。 【他是要……不行了吧?】跑动的姿势已经越来越僵硬,被咒语擦过或是击中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邓布利多也看出了端倪,用的咒语威力一个甚于一个,除了不可饶恕咒还不曾用上,几乎尽是挑着对魔力影响大的攻击。凤凰社的人差不多都倒地了,空荡荡的场地上,那人完全就是邓布利多的靶子,被击倒只是时间问题。 抓了他以后,这帮自诩正义的凤凰社应该不会用索命咒吧?杀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们不会愿意亲自干的,等着那人的也许是无期限的阿兹卡班之旅,又或者干脆些,来个摄魂怪的亲吻,然后便是失去灵魂,不死不活,万劫不复……那些结果斯内普不是没有设想过,却没想到事到临头竟会让他这般无措。 【还不如死了……】斯内普颤颤巍巍地举起魔杖,【以那人的骄傲,还不如死了……】 26、27.你给的答案 邓布利多并没有受伤,之前的打斗中他一直以密集的魔法攻击构筑成防护——伏地魔最靠近时也只削断了他几根胡子。只是竺梓松无机可趁的同时,他也一直找不到机会将伏地魔彻底击倒。虽然说这帮喷着血让他没法看着不管的属下着实帮了不少倒忙,但邓布利多也拿捏不准,如果没有他们牵扯伏地魔,自己是不是还能支撑到现在。 一身天蓝色的长袍和白胡子早已被自己人的鲜血染红,邓布利多铁青着脸,吩咐了几个还能够站直的属下慢慢跟着不要走远,眼角扫向呆立一旁的新任魔药教授。伏地魔没了魔力是事实,但他看得分明,方才有几道咒语结结实实地击中了那人,却没有什么大反应,是斯内普的所为吗?还有这身从不知晓的本事,难道也是他故意不报告的? 见斯内普正朝那人举着魔杖,邓布利多放了一半的心,大喝一声:“斯内普,忘了你说过的话么?还不动手!” 斯内普浑身一颤,手便不自觉地按着最初的设想挥动起来,一声“阿瓦达索命”喃喃出口,心中慌乱得竟似第一次杀人。 被邓布利多的咒语成打成打的砸着,虽然少有堪堪擦到或是击中的,空间中密集波动的魔法力量还是引得体内魔力暴动起来。竺梓松捂着胸口大喘口气,早先塞在腰间的魔杖蓦地入手,暗指被施了禁锢咒昏迷咒石化咒丢作一团的食死徒。没等引导着魔力往魔杖上冲,就模糊听到邓布利多叫唤着斯内普的名字。 耳中早是如雷鸣般轰轰作响,竺梓松分了些神过去,听不清那人念的是什么咒语,但那熟悉的手势和其后飞来的绿色光芒他还是看得清的。 竺梓松本能地想要闪开,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再跳起时一阵抽搐,一时间竟是站立不起,而忍耐了许久的疼痛才驱使起来的魔力连一个盔甲护身都使不出,终于还是眼睁睁看着那道略有些暗淡的绿光到了胸前。 他觉得自己很滑稽,自己挣扎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活命么?可为什么砍了那些人好几次,愣是忽略了他没碰一下?是因为他一直站在旁边没动就觉得他……不会落井下石?连邓布利多都没用上死咒啊,西弗勒斯·斯内普,你就这么恨我? 绿色光芒无声触到胸口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被驱往杖尖的魔力尽数回涌,像千万根针在皮肉之内反复蹿动。竺梓松闭上眼,他明明记得死在索命咒之下的人面上顶多只有惊恐,怎么轮到自己就这么疼了? 哇一声喷出口鲜血,竺梓松这才发现自己竟还活着,虽然身上疼得越发厉害,但确确实实还活着。 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竺梓松狂笑着站起来,顺手把魔杖插回腰间,理也不理正满头大汗救大脑缺氧助晕厥手下的邓布利多,三两步跨到瞪着眼呆滞的斯内普跟前,一把薅住男人的后颈,滴血的匕首牢牢顶住咽喉,毫不锋利的刃口深深勒进皮肉,一道红丝慢慢出现。 “再来啊?还没死呢!再来啊!”竺梓松知道自己的双腿还在不停抖着,也知道对面黑色瞳孔里的自己面目扭曲而且狰狞,更知道没夺下的魔杖真的随时都可以朝自己再来十个百个的死咒,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要搞到这地步,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主人……”斯内普还没有从索命咒杀不死人的震惊中缓过来——他也说不好看到那人竟又站起来时自己究竟是什么情绪更多些,捏着的魔杖正抵在那人胸口,却是连半分攻击的想法也产生不了,只怔怔看着眼前装满了愤怒与憎恨的眼眸慢慢变得冰冷,一层水汽涌上来蒙住了他一向不敢直视的红色瞳孔,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然后慢慢地满出来,坠落。 他这是……哭了?他……被自己弄哭了? 他见过黑魔王的两次眼泪,一次是噩梦初醒,一次是受伤昏迷,清醒面对自己的时候,是从来没有流露过半点脆弱情绪的。自己这样一个玩物的背叛,真的会让他这么伤心吗? “主人?斯内普先生的主人,我当得起吗?”竺梓松还想再讽刺几句,猛地扫开男人慢慢往自己脸上探过来的手,厉声喝道,“别碰我!” 斯内普立刻烫着了一般缩回手,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就是想叫他不要哭,不要有这么悲伤绝望的表情。这张脸看了那么久,已经熟悉到不会再觉得惊惧或是丑陋,每次都是各种各样的笑,怎么能有这种表情,怎么能……被自己逼到有这种表情呢? “叫你别碰我!”竺梓松放开左手,一把抓住斯内普再次抬起的手臂,视线扫到袖子上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 ——要是喜欢,就不要拿下来了…… 摸了摸眼角,把顺着脸颊滑下的痒痒的东西一把拂掉。竺梓松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狠狠扯下两只袖子上缀这的某种意义上自己送给这男人的第一件礼物,摊在掌心里瞅了瞅,才眯着眼盯向斯内普,咬牙切齿道:“你也配?” 斯内普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下意识就想把这对他确实还算满意的小东西抢回来。他也不知自己怎会如此大胆,可是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没想明白就已经伸手去够,却被那人轻松避了开去。 “你他妈的,配吗!”竺梓松收紧了拳头,一字一顿重复。自己的一颗真心虽然不值钱,也不是拿来给人这么作践的。右手匕首又往皮肉里卡深了半分,只见斯内普一双黑眸湿漉漉茫茫然地看着自己,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慢慢放了开去。一条命而已,就算再稀罕,他竺梓松也不是丢不起。两世为人,你们都要我死,那么这次,就让你如愿好了。 攥着袖扣的左手松了松,竺梓松任由两粒银光闪闪的小东西掉在地上,抬手理了理斯内普被自己揪乱的领口,定定看着那双曾让他迷醉万分的黑眼睛好一会儿,才轻轻嗤了一声,冷笑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了?很好。非常好。 看了斯内普最后一眼,竺梓松毫不迟疑地转身,趁不远处的邓布利多仍弯着腰折腾那几个凤凰社的,一面提防着身后的斯内普,一面飞快奔向那几个食死徒,同时把空间袋里那些抢来的魔杖准备在手,忽的连甩了好几个咒立停与快快复苏过去。其实他也没多少把握,只是被索命咒击中的刹那魔力便开始暴走,疼痛之外,汹涌而无法宣泄的感觉让他莫名觉着,这回能成。 竺梓松想的不错,几道光咒凌厉地呼啸至那几人身上,竟是比往日更闪耀了几分,只是无力继续。凤凰社的人已经死了不少,事先布下的反幻影移形咒也消失了绝大多数,这几个受制的食死徒又都是久经战场的,恢复了行动能力又拿到了塞过来的魔杖,听得主子一声“走”,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邓布利多已经被众多愈合了伤口却眼看着还是不行了的属下弄得头疼又心慌,听得这边动静,抬头一看便大惊失色着攻击过来。竺梓松替食死徒挡了片刻,知道这点时间已经够他们幻影移形而自己也是,转身又往马尔福与贝拉特里克斯的那一角奔去。 眼前越来越黑,耳畔的轰鸣声也有如雷声,竺梓松拿手背堵住嘴里往外直涌的铁锈味,勉力睁着眼瞄准那两个直挺挺僵站得有够远的家伙发咒。 【贝拉那女人,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竺梓松被脚底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最后看到的,就是被马尔福硬拖着往外跑还拼命甩着手挣扎的女人,还有从那男人方向飞来的,一道蓝幽幽的咒语。 ======= “什么答案?没有!不是!”尽管没明白对方在说什么,斯内普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声音却小得可怜。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已经完全懵住了,唯唯知道自己让他难过了,而自己心里,是不愿意他难过的。 眼见着那人往跪坐在地上的莉莉直奔而去,斯内普愣愣地出了会神,看到邓布利多的咒语再次集成张密网往那人背后扑去,才恍若梦醒地赶紧发了个盔甲护身过去。只是晚了太久,咒语才刚刚发出,就见跌跌撞撞奔跑的那人一脚踩上不知谁的尸体,身形一个不稳,终于跌倒在地。 “主人——”眼见着那人挣扎了一下却爬不起来,然后便被邓布利多的咒语正正击中,斯内普只觉胸口一阵撕裂,声音都堵在喉咙里,憋得他根本喘不过气。 空气像是忽然停滞了片刻,然后蓦地炸出一片刺眼白光,高锥克山谷整个晃了三晃。 连还在纠缠的贝拉特里克斯和马尔福在内的众人纷纷不由自主一面稳住身形一面护住头脸,隔着手掌和眼皮都能感觉到那白色光芒的耀眼程度。除了风暴中心随即化作万千粉尘的黑魔王,没人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漫天的尘埃过了许久才落回地面,邓布利多一直对准着风暴中心的魔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慢慢放下,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连先前横七竖八倒着的废石与尸体也不见了踪影。 斯内普控制住发软的腿脚,飞奔至方才那人的所在,却见附近的整片土地都龟裂成块,正中央更是多了个大坑。那人不在,莉莉也不在,狼籍中勉强看得出几张小片的红色和黑色的布块,还有零星散落地上的模糊血肉,还有一个眨了半天眼终于呜哇开来的小波特。 “怎,怎么回事?”斯内普的脸又青又白地来回变换,绝望转向跟着过来的邓布利多,逼问般地嘶吼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人——”已经被拖着跑出一段的贝拉特里克斯一声尖叫,甩着胳膊就要往回冲,被马尔福死死拉住,趁着邓布利多观察黑魔王情况时拖着一起幻影移形逃走。 邓布利多下到不深的坑里,俯身抱起哭闹不休的哈利·波特,细长手指轻轻抚过孩子的额头,一道闪电型的伤口赫然立于额间。 “真的……死了?”斯内普呆呆地看着邓布利多生疏地哄着波特的儿子走出坑外,又面色沉重地示意凤凰社仅存的三人把其他人的尸首搬运回去。如同一个局外人,没有人上来说一句话,很快便只留斯内普一人站在原地,还有邓布利多弄出来的几堆火堆。稍远处的邻居也都是大门紧闭,没人胆敢出来看看情况,唯恐被牵涉在内。 咽了口唾沫,斯内普拖着沉重的腿慢慢下到坑里,轻轻跪坐在那几块带着血迹的布片前,手抖抖索索地拾起那几块黑的。他知道红色的应该是莉莉的,她还是一贯的喜欢这颜色,今晚也只有她一人穿了红衣服。而这些黑色的、粘糊糊沾着血的、破碎不堪粘满尘土的,到底是不是他的! 斯内普终于还是没把那几块黑的收起来,如果不是那人而是凤凰社那帮混蛋尸体上的,他拿在手里都嫌恶心。 【他的东西……】斯内普慢慢转过头,脖颈发出}人的咯咯声,跌跌撞撞爬出大坑奔回先前自己站立的地方,好一顿摸索,才找回那人情愿扔掉也不肯交还自己的东西,捧在手心看了半天,两串滚烫的液体滴落在上头。 “西弗勒斯,你怎么还在这里?”背后突然冒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斯内普一个激灵,飞快把手里东西塞进口袋,才板着脸转过身。 “回去吧,我想和你谈谈。”邓布利多满脸疲惫,神色复杂地看了斯内普一会儿,才丢了句话幻影移形离开。 斯内普摸了摸口袋,神情茫然地跟着离开。又过了好一会儿,燃尽的木料哔剥几声,高锥克山谷终于陷入一片黑暗与宁静。 27、28.伏地魔庄园 整个英国都沉浸在聚会、庆祝和对“大难不死的男孩”的欢呼声中,卢修斯·马尔福逢场作戏过后,在自家密室里大发雷霆。 黑魔王消失之后他花费了大量精力金钱,靠着以前在魔法部以及众多贵族家庭中拉拢的人脉,声称是受了夺魂咒才听命于黑魔王,同时放下马尔福家的骄傲摆出懊悔不迭的姿态到处捐钱,这才摆脱了魔法部的控诉。 而贝拉特里克斯那个蠢女人,黑魔王拼了命才换来她和自己逃脱的机会,她却始终不肯相信主人已经消失的事实。自己是看在纳西莎的份上才好言好语规劝,结果一转身,还是拉着她丈夫跑去抓了两个傲罗逼问黑魔王的下落,把隆巴顿夫妇折磨到发疯住进了圣芒戈,自己也被关进了阿兹卡班。凭着马尔福的权势也没法保住,又捐了一大笔钱,才换回个一年探望一次的“特权”。 没了黑魔王领头,食死徒就像一盘散沙,光卡卡洛夫一人就招供出一大串名单,残废了的穆迪一抓一个准,填满了将近一半的阿兹卡班。而那个男人——竟然由邓布利多出面,证明了他在黑魔王垮台之前就已经投向了凤凰社! 【黑魔王让你去当间谍,你当得还真是好啊!】马尔福一把砸烂了茶几上的器具。他以为斯内普是他的朋友,没想到事到临头连通个气都没有,若不是黑魔王拼了性命给在场食死徒都解了咒,被当场捕获的自己是否还能逃脱魔法部审判可就够悬了。 最让人光火的是,从追捕波特一家开始,他就一直怀疑内部有人在向他们通风报信,毕竟三番四次的围堵都被一对带着小娃娃的夫妻逃脱,怎么都不是那么让人信服的。虽然和斯内普在霍格沃兹的相处只有一年,但他也略微知道他与莉莉·伊万斯之间的情况,也一直暗中怀疑告密者的身份——也许就是这个自己当作朋友的家伙。 他也有意无意地提醒过黑魔王,队伍之中可能会有二心者,却始终没有点明自己的怀疑——黑魔王的手段会让叛徒后悔来到这世上,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没有证据的怀疑就引起黑魔王对斯内普的疑心。 况且近期来黑魔王的状态不大对头,布置任务时明显失去了从前雷厉风行的态度,计划依然睿智,但再优秀的计划若是拖上成倍的时间来执行,也会无法取得应有的效果。甚至开始很少在众食死徒面前展现自己的魔力,偶尔的几次也让他细心地发现,使用黑魔法时带了点些微的生疏与别扭,而不是以前那样举重若轻。 实力不够的黑魔王是不配马尔福追随的,自己在暗地里也作了不少打算,以防食死徒逐渐式微。只是再多的计划也没盘算着背叛黑魔王,结果竟是这个人,彻彻底底地出卖了自己这一方! 他还记得发现是陷阱后黑魔王的维护,也记得他看到斯内普伸出的魔杖时的表情,被禁锢住的自己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的低声交谈,角度却好得能让他看见所有的动静。 黑魔王的杀戮,优雅从容得如同丛林中舞动的精灵,阻挡者无一不倒,喷泉般的鲜血和邓布利多的火堆都沦为他的背景。只是那人拥有这般凶悍的打法,甚至中了索命咒依然没事,却在完全掌控了斯内普的性命时,依然放过了这个叛徒! 他不明白,黑魔王怎么可能会对背叛者手下留情? 然而回想到最近每次集会黑魔王都会把斯内普留下,还有贝拉特里克斯咒骂斯内普时无意吐露的“黑魔王喝醉时也念着那个杂碎的名字”,再结合战斗时两人莫名其妙的互动,难道说—— 马尔福对着自己猜测的结论瞠目结舌。 黑魔王对人动了情?这可能吗?就算真动了情,难道那女人不该是第一个下手的目标吗?那时又怎会轻易放过?但最近的黑魔王确实很不一样了,每回集会都是心情不错的样子,钻心剜骨用得也少了,决战时更是枉顾以往“弱者就要做好在战斗中牺牲的准备,需要别人救助的就不配做我的手下”的说法,在那等关键的时刻甚至吸引了凤凰社的集中火力,只为让自己和贝拉能及时逃走! 【这样的黑魔王,这样的主人。唉,如果不死就好了……】马尔福紧锁着眉,摸了摸桌上一本毫不起眼的黑皮笔记本,又放回书架隔层中。这是黑魔王让他好好保管的,兴许会有用上的一天,决不能让那帮混账傲罗搜了去。 ======= “你在这里做什么?!”看清院子角落一株小苗跟前站着的男人的一瞬间,马尔福就拔出魔杖直指对方。 斯内普的身形僵了僵,转过身,脸上已经调整了表情,只默默地看着铂金发色的昔日好友。 “斯内普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是你够资格呆的地方!”马尔福很想冷静说话,毕竟带着一个刚从食死徒嫌犯中脱出的身份,与面前这个有邓不利多撑腰的“战斗英雄”如此说话极为不妥,理智也清楚地告诉自己,斯内普没有为邓不利多指证任何一个食死徒包括自己,这也算变相地帮了一个大忙。可只要想到就是这个人,彻彻底底地欺骗了所有人,又一手酿造了黑魔王的死亡,心中一蓬蓬的怒火就无法压抑。 斯内普还是没有答话,半晌后才低声开口:“我找两样东西,马上就离开。” “魔法部已经把这个庄园翻了个底朝天,你还想从这里拿走什么战利品来纪念一下?”马尔福怒极反笑,左手把玩着蛇杖,眼睛紧盯着斯内普不放。 斯内普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回身弯下腰去,马尔福探头看了看,那株树苗的底下卧着一只黑猫,正警惕地打量着自己。 “咔咔——”斯内普轻声招呼,探手想把猫抓进怀里。 “这猫……?”马尔福皱眉看着,这只猫有些眼熟,似乎就是某次集会时他在庄园外头看到的那只,当时还觉得奇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一身油光发亮皮毛的野猫,现在想来,难道是黑魔王养的?可猫和蛇……差别也太大了点吧。 “它是主人的宠物。”斯内普没回头,只自顾自抓猫。那猫却不是好惹的,一双手才伸过去,它就顺着双臂跳上他的肩,扬起利爪直接挠上了脸。斯内普也不躲闪,熟门熟路地拎住猫的脖子把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轻松的样子能让人以为那五道血痕是画上去的。 “怎么,现在摆出一副连猫都能随便欺负的姿态,给谁看啊?”马尔福不痛不痒地讥讽,魔杖却是塞回了蛇杖之中,闲闲地站在一边看热闹。 斯内普沉默,抱着怀中不断挣扎的猫的手却是毫不放松,过了一会儿才转身道:“你来这里……?” “你可别误会什么,我不过是来看看,给我‘施了夺魂咒’的黑魔王的旧宅里有没有魔法部追查的东西。”马尔福遥遥指了指才几天功夫就显得无比荒废的房子,然后换上一副谦恭的模样,“还要请斯内普教授千万不要对邓布利多校长说些不符合事实的话呢。” “卢修斯你……别这样好吗。”斯内普很无力,摸了摸咔咔的头——顺便又被啃了一记,想了想才下定决心般开口,“卢修斯,你知道的,那时候如果不是他,也许你现在就是在阿兹卡班里了。” “你想说什么?”马尔福的表情一瞬间扭曲了,这个叛徒,竟然还想威胁他? “所以,是他救了你,”斯内普不为所动,木着脸继续述说,“所以,你能帮他照顾这只猫吗?” “什么?”马尔福完全没反应过来。 “他很宠这只猫的,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它是他的宠物,你养它不会有风险的。”斯内普只当对方不愿意,“我不是不想自己养,只是……它很讨厌我……” “为什么?”马尔福很不明白,这个叛徒为什么要摆出这种姿态,黑魔王已经垮台,死忠食死徒大多都进了阿兹卡班,逃脱的那些——包括自己在内——哪个不是忙着与黑魔王脱离关系,这家伙就算想要惺惺作态,也太不是时候了! “黑魔王说它刚来的时候被我关在门外一整晚所以记仇了,”斯内普以为问的是咔咔为什么不喜自己,“后来就一直很讨厌我,现在没有他拦着,就更加厉害了。” “你和主人,真的是……?”马尔福有些犹豫,还是抵不过好奇心,在他看来,斯内普能力是有的,相貌却远不够入黑魔王的法眼,尤其看今天这样子,脸色蜡黄头发油腻,黑色长袍虽然看不出脏不脏,但那皱起的程度一看就知道许久没有换下甚至连个清理一新都不曾用过,黑魔王怎么可能喜欢这么邋遢的人呢,何况似乎还到了完全被冲昏头脑的地步!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把怀里的黑猫往前送了送:“他知道你和那几个家族在暗中联系,但他还是拼了性命地救你,你,你就……” “他知道?”马尔福震惊了,根本没理会因为不舒服而再次开始抓人的猫。 “有一次对我说起过。”斯内普点点头,把猫又递过去一些,神色有一些骄傲,又有些黯然,“黑魔王是无所不知的,只除了……” “哼!”马尔福回过神,翻腾出双皮手套戴上,然后才接过那只嚣张无比的猫,他可不想和斯内普一样,被抓得一塌糊涂——看他手上那样,就知道已经连着被抓了好些天了。不过这猫倒也奇怪,在斯内普手上跟受刑似的拼命挣扎,到了自己手上倒是乖巧无比,扭动了两下就呼噜着窝着不动了。 “谢谢。”斯内普留恋地看看咔咔,虽然他也不喜欢这猫,但它是主人的宝贝。如果不是这几天每天过来它都根本不碰自己喂的东西,又担心强抱回去也会留不住,他是真的很想代他照顾的。 “用不着谢我,以你我的关系,一点小忙总是要帮的。”如今的时机太过敏感,马尔福可不敢承认自己是因为黑魔王的关系才肯收养这么一只不吉利的黑猫,虽然不情愿以他与斯内普的“友谊”为借口,但还是阴阳怪气地选了这么个让他日后不能威胁自己的理由。 斯内普明白对方的意思,点点头,看马尔福抱着猫又朝自己狠狠哼了一声才扭头而去,叹了口气,转身开始掘那株小苗。 他留下的东西,自己总是要守着的,哪怕并不明白其中的意味。斯内普细长的手指抚过树干上一杠一杠的刻痕,这是他受了重伤都不肯撒手的东西,在院子里晒太阳时也总会盯着这株苗子瞧,一定很重要。若是留在这里,指不定哪天被魔法部一把火烧了,自然得挪回蜘蛛尾巷栽着,等他回来了看到,大概是会高兴的吧。 可是,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事发到现在不过半个月,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一个人冷冰冰空荡荡茫茫然的日子,真的很难捱啊…… 28、29.斯内普番外(1) 和莉莉是在上学前就成了朋友,那一声声糯糯的“西弗勒斯”就像浇了蜜一样的萦绕心间,只是曾经以为会一直到永远的温暖却在步入霍格沃兹后渐行渐远。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莉莉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开始直呼自己“斯内普”,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对自己展露明媚笑颜,什么时候开始,她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和其他人一样,藏着掩不住的鄙夷和厌恶。 自欺欺人地假装着什么都不曾改变,最后一层薄膜却被自己一声恼羞成怒脱口而出的“泥巴种”彻底戳破,怎样道歉都没有用。不是没有过恼怒,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义又值得了几个钱,莉莉却只看得到“邪恶的黑魔法”,就连继续做朋友都不愿意。 我自然不可能就此放弃对黑魔法的追索,踌躇满志地加入到那位的队伍中,得到那个一度深以为豪的标记,每次听到那人对自己的肯定都会觉得骄傲。制作出让世间最伟大的巫师都称赞的魔药呢,有几人能有这样的荣耀! 那时候,是多么热切地渴望为那个高高在上的王者付出努力,只为有一天能够站到他的身边,傲视整个世界。于是在猪头酒吧里听到一个落魄女人的预言,顾不上真假,立刻便回报给黑魔王,只为多得到一句肯定,却没想到会赔上已经越走越远的唯一温暖。 黑魔王锁定了莉莉以及隆巴顿家的新生儿子为目标,这让我大惊失色。投入食死徒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向主人求情,只想求得莉莉一命。黑魔王一直对自己宠信有加,那一次却沉了脸,然后是钻心剜骨。 心随着咒语带来的疼痛沉到最低,她的丈夫和儿子我并不关心,但莉莉的性子我明白,她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丧命。于是背弃了理想和信仰,投向邓不利多,只为给莉莉留下一线生机。 黑魔王冷淡了自己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将自己纳入核心,也许是出于考验的目的,黑魔王的态度十分奇特。小心谨慎了很久,就怕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就会从此生不如死,却没想到那人的念头竟是转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忠心不二,也是为了能继续活下去,我只能闭上眼接受。很恶心,被男人压在身下那般玩弄,更耻辱的是,身体的反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明明是疼的,却照样射了出来。 他显然对我的身体很满意,完事后还抱着又亲又摸。心中的难受远胜过身上的,但那时我以为忍受那么一次就够了,却没想到黑魔王竟像是盯上了自己,隔三差五地就把我召去当女人用。 大概是做得多了,就算不想承认,身体也是越来越适应,越来越……有快感,连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那人怀里的时候,也不会再像开始那么不安和反感了。其实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不是那么暴戾的。 就在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疲于应对的时候,他带着一身的伤来到蜘蛛尾巷,然后一住半月。我承认自己是个很没勇气的人,在那人伤重昏迷时也不敢出手,害怕那是又一次的试探。黑魔王热衷于窥探人心,我冒不起这个险。 可其实,看见他浑身鲜血倒在门口的那一刻,并没想到那是个除掉他的绝佳时机。完全没有。 他来之前的几天,研究狼□□剂时发现了一种配方,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魔力,可惜使用限制太多,没什么实际用途。正巧那人让我给他做饭,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犯这个险。 心中是不安的,毕竟他是我的主人,是我毕生追求的境界,尤其他还开始教些高深的黑魔法给自己,平时的态度也温和得离谱,如果不是已经变了阵营,如果不是总被迫着做那事,自己一定会死心塌地追随到底吧。 很考验大脑封闭术,但我想我过关了,因为他一直没有用摄神取念。 后来他回了庄园,竟隐隐地有些舍不得,我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我不甘心下药的机会就这样断了,但心底有个声音在说,可能……不是这样的。 我马上把那声音丢进了风里。 离开之后那人依旧时不时地把我找过去,也依旧让我给他做饭,自己也经常下厨做中国的食物,挺好吃,但还是比不上家养小精灵做的,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热衷厨房里的事。 虽然有继续下药的机会,我却有些松动了。以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如果开口,也许……会有答应的可能吧…… 不过终究是我太过天真,黑魔王的决定从不更改,凭什么以为靠身体来取悦就能有讨价还价的筹码?明明该知道他不可能因此松口,但那话出口之时,是真的以为他会迁就自己的。 他终于难得正常地让我滚了,虽然那个地方还一抽一抽地不太舒服,我也只能爬下床,没被赏个钻心剜骨就该感谢他的仁慈。 我认清了现实,莉莉的处境被我弄得越发艰难,黑魔王在接下去的例会时重申要加快抓捕,我又害了莉莉一次。 所幸,黑魔王只冷淡了一周就又把我召了去,表了一番忠心之后,他倒也没怎么为难我,只是在床上多折腾了几回。累极了将睡未睡之际,忽然觉得很安心,这几天的心神不宁终于可以结束了。 至于心神不宁的原因,我没有深想,我不敢。因为我觉得如果深想下去,事情会朝着极其诡异得方向发展,那种后果,大概是我控制不了的。 这种感觉在他说出拿到了波特家地址时达到了顶峰。准备良久的诱发剂终于能派上用场,但是滴进那杯为他准备的咖啡时,竟然连手也抖了起来。我没有犹豫,却停止不了发慌,看着他笑眯眯喝下的时候,连大脑封闭术都不够用了。 再后来,我就发现大脑封闭术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在他那种直刺入骨的眼光里,我觉得自己完全无所遁形。他一定恨极了我,才会用那么让人心悸的眼神看我。胸口酸疼得要命,又好像缺了一大块,脑子已经转不起来,漫天漫地只有一个念头:没有了,以前那个会对我那么好的人再也没有了。 说来也讽刺,终于认清自己离不开那人,却是在他消失的时候。和他一起生活也好几个月了,基本都是两三天便见一次,每每都觉得那人很麻烦很讨厌,魔药时间个人卫生什么都要管,说话旅桓稣危恰裁葱枨笥滞炅嘶共蝗梦矣媚e淠6┫砩系挠呛退崽鄹校蛑本褪且嗫啥裼卸嗫啥瘛 可直到被他用无比仇恨的眼神盯着,才发现自己多想回到从前。亲也好抱也好,哪怕被做死在床上也没关系,就是不要……被那样地看着。 可惜太晚了。他不见了。我觉得自己真是个灾星,小时候就是因为我在父亲面前失控了魔力才害得妈妈总被又打又骂,现在害死了自小的朋友还不止够,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也被我弄死了。我很迷茫,我看不到接下去该怎么走,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很想下地狱去陪他。 可邓布利多说他还会回来,虽然他的本意是让我帮他保护哈利·波特。保护谁都无所谓,重点是他说他不是真的死了!我用手遮住表情,却掩不住浑身的颤抖,如果他能活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只要他活着! 稍稍用了点小手段,让邓布利多认为我掩不住的崩溃是因为莉莉。莉莉死了,我确实难过,可我害死的不仅是她。那人和莉莉不一样,莉莉是凤凰社成员,莉莉对自己早形同陌路,莉莉是波特的,而他是我的主人,信任我教导我,和我那么亲密,他……本来是我的。 我不明白那时候我怎么会那么蠢。邓布利多给了我好几天假期,我去了他的庄园。在蜘蛛尾巷的时候,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孤零零躺在冷冰冰的床上,不会再有人在这里越俎代庖地呼喝折腾,不会再有人在这里厚颜无耻地用各种手段占自己便宜,那个让我第一次觉得这里是家的人,是真的不在了,我还怎么待得下去! 摸摸脖子上他割出的伤口,我记得当时觉得很疼,被抵住喉骨压迫到无法呼吸的那种疼痛,回家后却发现其实并不深,那匕首似乎很不锋利。用那样一把小东西就要了那么多人命呢,我的主人真是厉害。 可为什么要留下我呢,我情愿他杀了我,如果当时死在他手上,现在也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伤口实在太浅,不治疗也留不下多少印子,我熬了一剂腐蚀魔药,一层一层往伤口上抹的时候,很疼,心里却很畅快。主人,我还想等到你回来,所以现在还不能死,所以让我慢慢地帮你报仇,好不好? 29、第二卷:十一年后 邓布利多坐在校长室里,细长的手指规律地敲击着面前的一封信沉思,在他面前坐了很久的斯内普猛地起身,不耐烦地皱着眉:“邓布利多,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忙得很,没功夫坐在这里看你发呆!” 邓布利多摸摸胡子,叹着气道:“西弗勒斯,陪老人家说说话度过一个闲适的午后就这么让你为难吗?”一面还拿亮晶晶的蓝色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魔药教授。 “到底什么事?”斯内普额头爆起青筋,咬牙切齿般瞪着校长,这老头找自己来自然不会是为了聊聊天,只是每次都喜欢绕个大圈,简直无聊透顶。 “你看看这封信。”邓布利多把桌上的羊皮纸递给斯内普,脸上终于严肃了一些。 “哦?终于有人的头脑聪明得认识到不需要霍格沃兹的教学也能活下去了吗?”斯内普扫了眼信上的内容,是一个叫斯科特·埃弗隆的学生,百年难得一见的拒绝了霍格沃兹的入学通知。 邓布利多又拿出一份单子,递给魔药教授,说:“再看下他的生日。” 斯内普不屑地从鼻子哼了口气,瞥了眼邓布利多指着的地方,正要开口讽刺,却忽然间像被打了一大棒子,脸色苍白地再说不出话来。 “又是个巧合!”斯内普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十一年了,邓布利多动不动就因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怀疑是那人回来了,结果每次都是失望透顶,他已经越来越不敢产生希望了,“黑魔王已经不死不活,只能靠附身在奇洛那种人的身上行动,还被伟大的救世主波特圣人打败,而你现在竟然开始怀疑他会转而选择一个麻瓜出生的十一岁孩子?我可以理解为你的头脑在去年被奇洛的大蒜熏傻了吗?” 斯内普习惯性地用愤怒掩饰着真实情绪,其实自己才是傻了,就因为他以前不怎么喜欢大蒜,就因为奇洛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太过软弱,竟然完全没发现他在我身边待了将近一年,甚至竭尽全力地阻挠他的复活!自己除了坏事,大概真的一无是处了吧。 邓布利多摆摆手,回答道:“好了,西弗勒斯,我也觉得这次只是巧合,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不是吗?出生于伏地魔消失的当天,又和他一样成长于孤儿院,还不愿意来霍格沃兹上学——对魔法界不感兴趣的孩子实在不多,除非他早已精通所有的魔法。” “行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斯内普握紧了拳头,虽然邓布利多的怀疑让他一次次的失望,但去年自己没有信,结果却真的是他,就算这回这个在黑魔王消失当天出生的孩子与奇洛的存在完全矛盾,他也是不可能不尝试的。 “和我一起去见见这个孩子吧,看看能不能说服他改变决定。” “我?你觉得我这样的教授,不会更加坚定他原先的决定?”斯内普假笑,邓布利多每次让他去查和那人相关的事宜都会有这般那般正当的理由,真不愧是当年那个凤凰社的正义领袖呢。 “哦我亲爱的西弗勒斯,别这样,我需要你来协助我判断,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发?”虽然是征求的语气,但斯内普知道对面那个已经站起身的老头根本不会把自己的意见当回事。 ======= 沃尔孤儿院。 院长夫人将两位衣着古怪的客人迎进会客室,这两位客人说想了解一下斯科特·埃弗隆,那个安静孤僻到能让人忽略存在的男孩。虽然对于如此一位长须过膝却穿着嫩蓝色还有嫩黄月牙点缀袍子的年长者以及另一位年轻却浑身漆黑还一脸阴沉的男子十分好奇,莫丝夫人还是在向两位略微介绍了埃弗隆之后将男孩带来,并应要求让两位与男孩在会客室单独谈谈。 “两位先生,请问有何贵干?”斯科特·埃弗隆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来客,径自往椅子上一坐,方才他在楼上窗台就已经见到他们,此刻自是平静无比。 邓布利多轻咳一声:“埃弗隆先生,我是霍格沃兹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位是斯莱特林学院院长兼魔药学教授斯内普教授,今天来是想谈谈你的入学问题,我想你已经收到过这封信了是吗?”接着掏出一封霍格沃兹入学通知书递过去。 “是的,先生”男孩淡淡回答,却没有伸手接信,视线无谓地扫过窗外枝桠上蹦跳的小鸟,“并且我回信拒绝了。” “我想你是了解关于魔法的事情的,那么,”邓布利多忽略男孩的不合作,温和询问,“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不愿意去霍格沃兹吗?” “只是不想去。”男孩的回答依旧不轻不重,连眼神都懒得分过来片刻。 邓布利多眨眨眼,正思索对着这个冷漠的孩子该如何一套说辞,原先只为查看嫌疑的心情也在之前听院长夫人对这孩子的介绍后变了,他和五十年前的汤姆截然不同,虽然性子孤僻了一些,但从做的那些事来看,确实是个好孩子。当然他并不担心院长夫人会骗自己,略微的摄神取念足够保证这点。 这边斯内普已经阴着脸开口:“你的名字从你出生起就写在了霍格沃兹的名单上,你是个巫师,就该去巫师学校上学,难道你想就这么跟着一群麻瓜生活?” “麻瓜?”男孩似乎困惑了一下,视线从窗外转回斯内普身上,深褐色的瞳孔里看不出一丁点情绪,好一会儿才又转过头:“我想,这似乎不关阁下的事吧。” “麻瓜是我们对于没有魔力的称呼。”邓布利多见斯内普被男孩近乎无礼的回答呛了一口,赶在他发作之前连忙打断,他还真不想斯内普把人吓坏了,“埃弗隆先生,作为一个未成年巫师,系统的魔法教学是必要的。霍格沃兹会教导你如何控制魔力,而当你毕业之后,就能够凭借所学到的知识在魔法世界立足,就算那时候你依然希望回到麻瓜世界来,那些魔法也能给你带来许多方便不是吗。” “在霍格沃兹,你会交到许多朋友,你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无法理解你的能力,甚至会觉得恐惧,这里不是你的世界。”邓布利多观察到小男孩眨了下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笑呵呵地趁势补充,“但在霍格沃兹,你可以和小巫师们一起学习魔法,探索无尽的神秘领域,呵呵,兴许有一天还会找到你的女孩也说不定啊。” “我的女孩?”男孩抬起头,视线再次有意无意地掠过一旁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的魔药教授,朝邓布利多浅浅笑了笑,“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我想我可以去看看。” 【这叫不是很感兴趣?】只是随口玩笑的邓布利多噎了一噎,他根本没觉得这会是男孩同意的理由,这个院长夫人口中的自闭儿童还真是……率真。一旁的斯内普已经看不下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扭头站到了窗边。 “真是太好了,那么,这封信你收下,”见男孩乖乖接过羊皮信封,邓布利多才真正松了口气,“明天九点我另外派人来领你去采购学习用品好吗?” “另外派人?”埃弗隆微微皱了皱眉,他并不希望与人过密相处,哪怕只是领着去趟对角巷。 邓布利多很高兴,觉察出男孩语气里略微的异常,还以为这个“自闭”的孩子对于陌生人有畏惧,马上体贴地询问:“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你比较希望斯内普教授或者我来带你去?”虽然自去年哈利入学以来,马尔福在董事会里折腾得越来越厉害,但也没忙到他连半天都抽不出的地步,何况邓布利多深觉自己为魔法界引入了一个除了某一方面太过坦白总体品性还不错的小苗子,因此格外热情。 “我可没有那么空。”一边的斯内普板着脸出声反对,一个十一岁就这么色的小鬼,绝对和那人扯不上半点关系,他可不想再浪费丁点时间。 埃弗隆撇了撇嘴,只看着邓布利多道:“校长把怎么去告诉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邓布利多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伸手摸摸男孩的头——被男孩一仰头避开:“没有魔杖你进不去的,明天早上九点我来接你好吗?” “好的,那么就麻烦校长了。”埃弗隆点点头不吭气了,其实好几年前他就能够稳定地幻影移形,何况对角巷的入口只要有魔力相触就可以,魔杖并不是必须,而他的无杖魔法现在已经不错了。 望着楼下两人转进一个小胡同,男孩才收回视线。接到霍格沃兹的来信时他几乎是立刻便回信拒绝,猫头鹰变成黑点消失在天际时才忽然觉得,自己这样逃避倒像是怕了那人。如今这人更是直接挑衅上门,到了这份上还要退缩的话,就不是他竺梓松了。何况,他也是真的想知道那些旧人的情况,尤其那个最后关头还满脸惊惶想要往回冲的贝拉,已经成了这些年来心头的唯一温暖。 今天这两人的到来是出乎埃弗隆意料的,但从头到尾他都表现得异常平静。十一年不短,他以为那些事早已烂在了心底,创口却在看到那个黑漆漆的身影的瞬间脓汁四迸。 是,他投向凤凰社时自己仍未出场,他背弃的是真正的伏地魔;是,如果不是自己主动,他和他根本不会发展到那种关系;是,他为那女人求情时自己没有当场答应才会造成误会;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句喜欢,由始至终都是自己自以为是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可是,再多不去报复的理由,他又怎么可能不恨! 30、31.世道变了 那场魔力暴动造成的爆炸,让竺梓松的意识停留在身体粉碎的那瞬,两个月里一直昏昏醒醒的,身上只有一个感觉:疼。而且这种疼痛不似来源于肉体,倒像是灵魂被火炙烤着的煎熬。好在渴了饿了都会有东西送到嘴边,虽觉不出什么味道,但温饱还不成问题,他也就顺其自然地继续闭着眼睛——其实他也努力过,但连睁开的力气也没有。 间或清醒一些,常能听到耳边有隐约哭声,要么就是连连的叹息,竺梓松不觉得有谁会为自己掉眼泪,那声音又十分模糊,分不清是那人被捂了口鼻还是自己在做梦,他也懒得去分辨。 后来神志渐渐清晰起来,竺梓松才确认了自己真的还活着,但身体却变成了个两个月大的早产儿,而且健康情况不容乐观,那些遮遮掩掩的抽泣和叹息是这身体的父亲母亲对一直陷于昏迷的儿子忍不住的担忧。 竺梓松很是动容,他对父母这词的唯一记忆就是把他拉扯到六岁便病逝了的母亲,父亲死得更早,依稀记得母亲提过,好像是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因为年少,几乎什么印象都没有,但如今躯壳里的是枚成年的灵魂,竺梓松这才体验了一把被父母疼爱关怀的感觉。 哪怕昏睡的时间依旧多过清醒,小婴孩的身体也算渐渐好转起来,年轻夫妻开开心心地给儿子办了出院手续打算带回家照顾,结果—— 【还是逃不了当孤儿的命么?】一个襁褓悬浮着飘飘荡荡地落地,里面的小婴孩呆滞地盯着不远处扭曲的车身。几辆车撞在一块儿时他竟自发地从车窗飘了出来,只可惜反应过来后再怎么努力也没法把车里的其他人弄出来,连自己也飘不起来了,只能躺在地上眼睁睁地等着赶来的救援人员把浑身是血的两人从冒着黑烟的汽车里挖出来。 警方没找到这对夫妻的亲戚,也没人愿意领养一个极不健康活下去都成问题的婴儿,顺理成章,小斯科特被送到了孤儿院。八十年代的伦敦不像二三十年代,竺梓松进的这间孤儿院还算不错,虽然也是要干些活,但院长夫妇和蔼可亲,既不克扣口粮,对每个孩子也都挺好,竺梓松的孤儿生活并不像记忆里伏地魔经历过的那般凄惨。 只是孩子太多,院长夫妇不可能面面俱到,孩子里喜欢欺负人的不少,竺梓松看不过眼给出了几次头,便成了重点针对对象。但他不像伏地魔那么争锋相对有仇必报,只觉得一个大男人要和这些小萝卜头计较些午餐谁多抢了一块肉的问题实在丢脸,冷处理下慢慢地也没人再来搭理这个讨不了好又不会去告状的家伙,只是欺负人时都避着他。 他以前挺喜欢小孩,但现在即使只是和他们躺在一张大床铺上,也会放松不了神经。小时还好,因着嗜睡,声音大些才会让他惊醒,长大一些后身子没那么弱了,但睡眠也浅了许多,细细的呼吸声都会让他紧张,好像有谁会趁他睡着害他似的。 也曾厚着脸皮向院长夫人要求一人独睡在活动室,结果反而被担心自己自闭的夫人安排着无时无刻不和那群小屁孩相处着,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便夜夜布下重重咒语躺下,并且反复麻痹自己说旁边什么人也没有才行。 好歹长到了近十一岁,身子勉强调理得不再动不动就生病,前世的功夫也练得还算不错,可惜毕竟年岁尚轻,力道什么的都不甚满意。而因着手头没有魔杖,无杖魔法也练得纯熟无比,竺梓松自然不担心去了魔法界会不会被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向院长夫妇解释说自己接受了一所寄宿制学校的入学邀请,未来七年只会在假期回孤儿院,莫斯夫人欣慰地流着眼泪拥抱埃弗隆,这让小斯科特尴尬地不知把手放在哪里好。他已经太久没和人有身体接触,好像最近的还是三年前发烧发得人事不知那次,莫斯夫人还说自己闭着眼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就是死揪着她的衣服不放。 这种丢人的事竺梓松自然是拒绝承认的,但不可否认,莫斯夫妇给自己的一直不仅限于温饱,比如尽管邓布利多说学校对他这样的学生会有补助不必担心学费,院长还是给了自己二十英镑,说是“带些零花,免得被人欺负”。 【这次不会再给人欺负我的机会了。】竺梓松笑笑,把薄薄的纸币揣进兜里,看着邓布利多一身星星袍的从上次消失的那条小巷子里转出来,肃了肃脸便迎上去。好歹人家是校长,竟然抽空陪个新生买东西,虽然还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他都得全神应付才行。 “斯科特,我们走吧?”白胡子老头笑眯眯的,伸手想牵过男孩,结果被不动声色地躲开,老头也不以为意,继续笑呵呵地领着路。 破釜酒吧一如过去般喧闹,只是如今他不再需要遮遮掩掩的以免引起恐慌。随着邓布利多示范般地用魔杖敲开通往对角巷的砖墙的那一瞬,埃弗隆的眼神暗了暗,避了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终于还是回转到这里,也不知这次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热闹的对角巷在砖墙后面一点点展开,邓布利多看着身边小男孩波澜不惊的脸,无力地悄声叹了口气。当年那拼命装作冷淡的小里德尔在听说了魔法世界的存在之后,眼中也满是闪耀的兴奋和渴望,而眼前这个男孩却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不在意,仿佛一切都无法入他的眼入他的心。 【这么冷的孩子,还真是没见过啊。】邓布利多的笑容下藏着担忧,面上依旧什么也没表露,低头征询埃弗隆的意见:“我们先去买校袍吧?” 埃弗隆点点头:“校长先生,这里有没有二手的校袍?清单上似乎有许多书要买,我担心……”各门功课都只要求一本教科书,除了黑魔法防御术——整整七本,而且听上去更像是一套小说,也不知这个以前从没听说过的吉德罗·洛哈特到底是何方神圣。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邓布利多嘴角抽了抽,那个花瓶……接受他的申请时确实没想到会带来这么个金钱问题,可谁让这门课的教师实在不好找呢。 埃弗隆抿抿嘴,不着痕迹地避开又往自己头上摸来的手,这老头怎么这样,以前去接小伏地魔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喜欢往人脑门上摸的啊。 买了两套二手校袍,以及诸如坩埚、羊皮纸、羽毛笔、天平等文具,邓布利多将杂物缩小了放进坩埚里拿着,问:“接下来是课本,我们去二手书市好吗?” 埃弗隆依然点头,他很不适应邓布利多这一步一问的行为,安安静静带路不就好了,干嘛非想让他作出表示。按他的意思,像孤儿院里那样,谁都不要来搭理他才好。 经过丽痕书店时,埃弗隆注意到门口聚集了一大群人,正疑惑着以前来对角巷从没见这书店如此热闹过,但转眼就明白了,玻璃窗上贴着一条横幅:吉德洛·洛哈特将于今天亲笔签名销售自传——《神奇的我》,旁边的大海报上那照片更是闪得人眼睛疼。 书店门口排着队的大多是中年妇女,而且一个个都神色激动几乎就快喘不过气的模样,埃弗隆不确定地又看了看海报,长得是还不错,但至于造成拥堵么?哪有……呸呸! 已经对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不抱信心的埃弗隆眼尖发现队伍那侧有抹熟悉的铂金色一闪而过,立时顿住了脚步,却想起邓布利多就在身边,只得重又迈出步子。卢修斯·马尔福啊,那时可是被自己当做了奸细缴了魔杖的,想来还真是对不住他,也不知现在过得如何。 邓布利多一直在观察男孩,见他难得的对签名售书有点兴趣,立刻提议去看热闹。 埃弗隆心中无语,但也随着邓布利多的话,向人群走去,就算只是看看那张熟脸也不错了。话说回来,这男人可比海报上那位出色多了,可惜是个有老婆的,不然当初自己大概也不会看上……那个人。 只是还没等走近,昔日永远都一副贵族派头的属下就已经和一个红头发的谢顶男人扭打在一起,还是贴身的那种! 埃弗隆惊呆地看着肿着右眼的马尔福和一看就知道是个韦斯莱的男人被半巨人海格轻松分开,却也没抽出蛇杖里的魔杖打算再来一场,只略微整理了一下狼狈遮住眼睛的长发,而后恶狠狠地把手里的书丢进旁边一个同样红头发的女孩手上的坩埚里,扬着下巴拉长了音说道:“拿好了小姑娘,这可是你父亲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了。” 埃弗隆目瞪口呆。眼见着马尔福拉着个和他一样精致的小男孩在经过时缓了缓脚步,似是在思考为什么邓布利多会在这里,随后打量了一下老头旁边的自己,毫不掩饰地哼了一声便扬长而去。 好吧,他现在不是黑魔王了,他一点也不介意马尔福对着自己鼻孔朝天,但有没有人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马尔福,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市井无赖一样地与人拳脚相向!?他们家一向最讲究的华丽风度呢!?这世道,真的变了? 31、32.对角巷之行 看到男孩眼中略带掩饰的诧异和震惊,邓布利多尴尬笑笑:“魔法世界不全是这样的,今天这两位本来就有矛盾,最近又发生了一些事,激化了才会打起来,你不要害怕。”没办法,亚瑟那家伙又折腾了几次突击检查,马尔福早憋了一肚子气,不过想必先动手的也不会是他,斯莱特林的讥讽永远都是点燃格兰芬多的最好火药。 “校长,您怎么来了?这位是新生吗?”莫莉气呼呼地骂完韦斯莱先生,才发现白胡子校长竟也在场。 “是啊,我带这孩子来采购学习用品。”邓布利多笑呵呵地介绍了所有人,男孩冷淡但不失礼貌地一一点头,凝神看去,那个先前与马尔福大打一场的略微谢顶的男人原来也是熟人。十一年前亚瑟·韦斯莱也参加了那一战,没想到还是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一员,到如今身边还跟了一堆红头发小萝卜头。 说到孩子,竺梓松又扭头看了看马尔福消失的方向,算算时间,那个精致的小家伙应该是当初那个叫做德拉科的小肉团吧?和年轻时候的卢修斯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用下巴看人的习惯也学了个十足,还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也有孩子了……不过看昨天那人的样子,就知道他女人也不是个会照料人的,哼。 【呸呸呸,又想远了。】竺梓松回过神,邓布利多已经介绍到了与韦斯莱一家一起的哈利·波特,他要比自己这身子大一岁,但身高和自己差不了多少,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和印象中那个白白胖胖的婴儿完全对不上号。 【伊万斯都不让他吃饱么?就算死了男人也不至于不养儿子吧?】竺梓松暗自腹诽,当年自己魔力爆炸时离的最近的就是这俩人,既然那么小一小娃都活着,那女人自然也没事了,也算遂了那人的意吧。 心下一酸,勉强对哈利·波特点个头示意,便抬头对邓布利多说:“校长先生,我们该去买书了吧。” 二手书市里没有洛哈特的小说集,邓布利多想了想,推荐了一本过去的教材《黑暗的力量——自我保护指引》,含糊解释:“黑魔法防御术,你可以参考这一本,至于书单上的那些,你可以在上学时向同学院的高年级同学借阅,比如刚才见过的哈利·波特,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一定会帮助你的。” 竺梓松乖巧地点点头,心下却暗诽着谁乐意和一个父母都是格兰芬多的家伙一个学院。待挑齐了书,又跟着邓布利多往魔杖店走去,心中盘算着,伏地魔那根凤凰尾羽作芯的紫杉木魔杖在那一战中被邓布利多拿走,后来分给凤凰社员后又被自己抢回来,再后来又不知扔给了哪个食死徒用,他也懒得去找回来,反正用着本来就不趁手,何况重生后练的都是无杖魔法,以前打算着有自保能力就够了,但如今既然回来了,自然得另寻个趁手的家伙。 破败的奥利凡德魔杖店和五十年前看不出任何分别,剥落的金字勉强才能辨认出招牌,尘封的橱窗里,褪色的紫色软垫上孤零零摆着的那根魔杖好像也和伏地魔那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 奥利凡德那双大而发青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刚进门的男孩,竺梓松条件反射般地防备起来,邓布利多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坐在一边等着。 “邓布利多校长,好久没见了。”奥利凡德打了个招呼,声音轻柔得叫人毛骨悚然,然后又把视线钉回了竺梓松身上,那视线几乎穿透了他的灵魂,“看不透的小客人……习惯用哪只手呢?” “右手。”竺梓松忍住沿着脊柱泛起的发毛,警戒地盯着小老头,若不是知道伏地魔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他指不定就得把敬老这项美德踩到脚底了。 折腾了老半天才找到了属于他的魔杖,甫一入手,竺梓松便觉整个人都舒畅轻松了不少,就像找到了许久不见的老友,手一轻挥,屋子里便出现了许多灿烂耀眼的烟花,还伴着一声嘹亮的龙吟。 “胡杨木,中国火龙心弦,十二又四分之三英寸,奇妙的组合,不死的……” 竺梓松赶在奥利凡德神棍职业病又开始发作前打断:“请问,这支魔杖多少钱?” “七加隆。非常奇……”被打断发挥而深深不满的奥利凡德还没来得及接上之前的话,却见男孩飞快把头扭向邓布利多,丢下一句“麻烦校长付钱”便跑了个没影,只留下霍格沃兹校长与他大眼瞪小眼。 胡杨和中国火龙意味着什么他一听就明白,懒得再听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那时候一个没打算信的预言就把自己折腾成了那样,现在对这类话题他一向是避之不及,而如果邓布利多想知道详细情况,自己拦得了这次也拦不了下次,还不如由着他去和那老头嘀咕。 站在店门口等邓布利多的竺梓松抚摸着他的新魔杖,嘴角忍不住扬起来,他感觉得到魔杖在自己手中微微颤动,似乎同样散发着契合的喜悦。 没有小客人可以忽悠,奥利凡德也没了说话的兴致,所幸又进来了个新生,转头便把霍格沃兹校长丢在了一边。 邓布利多走出阴暗小店,看到的就是那个据说很少笑的少年正扬着也比方才的烟花更灿烂的笑容,眼中闪烁的光芒与野心完全挂不上边,听到“不死”时产生的隐隐担忧也在此刻不翼而飞,眼前这孩子与伏地魔有着天差地别,不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东西都买齐了,时间还早,想再逛逛吗?”邓布利多死心不改地又往男孩头上摸,一脸欣慰的表情。 “不必了,我没什么想买的,校长也应该很忙吧。”竺梓松猛地摇头避开,悻悻收起笑容,虽然这老头的年纪比自己几辈子加起来都多上几倍,也不代表他乐意被人用这种慈爱的眼神看着,心下也是忿忿:这老头莫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才这么故意玩我? “那好,我送你回去。”始终没得逞的邓布利多一脸失望,无奈地看了看边上明显不乐意的男孩,这个斯科特,还真是一点孩子气也没。 只是忽然间,这没一点孩子气的男孩顿住脚步再不肯动弹,邓布利多顺着视线看去,是咿啦猫头鹰店。喧闹的宠物店里扑棱着各□□头鹰,猫咪蟾蜍和老鼠则被关在各自笼里,少有几只能自由走动的。 吸引男孩的是最高柜子上趴着的那只懒洋洋的黑猫,除了四只脚掌和尾巴梢上一圈白色,浑身找不出一丝杂色。黑猫与黑犬一样,在魔法界都有些不详的意味,也不知这孩子什么眼光,尽喜欢些古怪的东西。 竺梓松却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这只猫除了小点瘦点白毛多点,其余简直与曾经的咔咔一模一样。咔咔是他的宝贝,可惜婴幼时期自己根本没有外出能力,过了几年再去看时,伏地魔庄园破败的程度完全不像只荒置了短短几年,咔咔和纳吉妮都已经不知所踪,连院里那株从中国带回来的“纪念品”也只剩一个大坑。 咔咔够机灵,纳吉妮够凶悍,只要不是落在凤凰社手里,应该都不会有什么事,而若是被抓了,自然也没什么希望可以抱了,因此竺梓松也只是叹口气,没有太多焦虑。只是他想不出有谁会对那株树感兴趣,或许有那么一个知情的,但他不愿去深想那人的意图,也不愿去验证那树的所在。 似乎是察觉到火辣辣的视线紧盯着自己,黑猫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大哈欠,抬起头四处张望。 【要死了,连动作都这么像!】竺梓松顾不上理会身边的邓布利多,中邪般往宠物店走。 黑猫舔舔爪子,随意扫了眼紧盯着他不放的男孩,好整以暇地开始用舌头梳理乌黑的毛。 店员看见目不转睛的小客人,便走过来热心招呼:“你喜欢那只猫?它可乖了,一岁半,只需要三加隆十五西可。” 竺梓松皱了皱眉,这个价不算贵,但他浑身上下就只有院长给的二十磅,换成魔法货币也就四加隆,如果在只宠物上花掉一大半,对院长有些说不过去啊。 店员看出男孩的犹豫,扭头看看那只颜色不受欢迎而一直没卖出去的黑猫,再次开口:“这个价对猫而言已经很便宜了,最多只能把十五个西可抹掉。” 毕竟只是与咔咔相像而非真的咔咔,竺梓松还是决定算了,却见邓布利多掏出三枚金币递给店员,然后微笑着对埃弗隆说:“算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黑猫倒也聪明,看着众人的动作,随后从柜子顶刷地跳下,在杂乱的猫头鹰笼子上挨个踩了一遍,最后停在男孩跟前的笼子上,歪了歪头,温顺地喵了一声。 哪还顾得上是不是欠了邓布利多人情,竺梓松动作极轻地把黑猫抱进怀里,摸摸温热的小脑袋,实在忍不住,又亲了一下,才抬头问店员:“它有名字吗?” “没有,”看到男孩喜欢,店员也很高兴,这吃货终于给卖出去了,老板回来会一定夸奖,“我们这的宠物都是等着它们的主人命名的。” “叫你咔咔二世好吗?”竺梓松拿指尖触了触淡粉色的小鼻头,那猫也不躲闪,伸出粉色小舌舔了舔男孩的手指,微刺的感觉勾得他心痒痒的,好似咔咔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32、33.列车上的相遇 回到孤儿院后日子依然如常,不多久开学的日子便到来了。 九月一日,竺梓松带着施了缩小咒的行李和咔咔二世来到国王十字车站,前一晚脑子里塞满了某个他拼命挤也挤不掉的影子,导致第二天早上差点起迟,又被伦敦拥挤的交通耽搁了许久,终于在他开始后悔为了避免引起怀疑而不用幻影移形时冲进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这时距离开车时间正好还有十分钟。 猩红色的火车已经鸣起了笛,竺梓松急急忙忙拨开一群送行的家长冲上车,连开了十几个车厢,都满满的没有一个空位。竺梓松撇撇嘴继续往车头找去,越发觉得去霍格沃兹这个决定下得错误无比。 终于打开一个车厢,里面只有两个大块头男生和一个铂金发色的男生,正是那日卢修斯身边的男孩。 “打扰一下,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竺梓松问得很礼貌,他挺想和马尔福一家搭上关系,然后问问他们福家现在怎样了,尤其在目睹卢修斯当街打架的那一幕之后。 德拉科·马尔福正懒散坐在座位上与他的朋友聊天,看到个穿着一身麻瓜衣服的男孩想要进来,拒绝的话还未出口,便看到那新生手里明显施了缩小咒的行李。若有所思地再次打量一番,才用手指了指身边的空位,微扬着下巴道:“这里还有一个位子。” 竺梓松随意坐下,招呼了咔咔二世蹲在脚下,对面两个吭哧吭哧吃着点心的大块头看着很有喜感,而且颇有些眼熟啊。 “他们是克拉布和高尔,我是德拉克·马尔福。你是新生?”德拉科皱了皱眉,显是对两个伙伴的举动很感丢人。 “斯科特·埃弗隆,很高兴见到你。”竺梓松勾了勾嘴角,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这话说的还真不错,小德拉科把卢修斯学了个十成十,这两个小胖子也和他们各自的父亲没甚两样。 “埃弗隆?”德拉科挑挑眉,他从没在魔法界听过这个姓氏,眼前这人或许是混血?“你一直住在麻瓜那里?你的父母,和我们是一类人吗?” “是的,我在麻瓜的孤儿院里长大。”竺梓松也挑挑眉,敢情现在的自己是不配和他们一家交往了?“至于我的父母,我并不清楚,不过我猜他们都不是,要不然也不会死于车祸了。” “这样……”德拉科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憎恶,又不好直接把刚被自己同意了坐下的人赶出去,神情懊恼地往车壁边挪了半分,便紧紧闭着嘴不再说话,那架势甚至想把自己的鼻子也给封起来,免得吸进了被泥巴种污染过的空气。 竺梓松笑笑没再接话,既然他们家对麻瓜的反感到了这地步,那他也不必再想着与他们家攀上什么交情了,反正到了那边总会有其他人的消息的。 不过他和德拉科都不开口了,却有其他人出头。高尔舔了舔嘴角的蛋糕沫子,对着竺梓松挥挥手:“这里不欢迎血统低下的巫师,你可以滚出去了。” 竺梓松看了看旁边既不附和也不反对一脸冷漠的德拉科,心中暗叹一声便要起身离开,这趟车可要坐上大半天,他并不希望看着别人的脸色吃饭。 “麻瓜出生又怎么了!”就在这时,车厢门刷地被打开,一个有着毛蓬蓬棕发的女孩对着斯莱特林的那三人怒目而视,随后转向竺梓松温和开口,“你是那天和邓布利多校长一起的那个埃弗隆吧,还记得我吗?去我们车厢,那里还有空位,别和这些血统论者待一块!” 对角巷匆匆见过一面,竺梓松压根没留意她的名字,只好朝强势的女孩笑笑,回头看了眼德拉科,而后者正神色不善地瞪着女孩,慢吞吞地说:“赫敏·格兰杰,格兰芬多的万事通,又一个泥……” “那我走了,再见,德拉科。”竺梓松滴汗,赶紧在某些侮辱性的词汇出口之前打断,这小子大概和这个格兰杰有什么疙瘩,毕竟对着自己他还没有直接骂“泥巴种”,但让他这么粗鲁地对女孩说话总是不对的。 “混蛋,我没有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德拉科眼睛睁得溜圆,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他的名字可不是让这等肮脏的人喊的。 “呵呵,学校见了,德拉科。”那微微涨红的小脸让竺梓松一瞬间就觉得心情愉悦起来,挥挥手,和格兰杰一起出了车厢,咔咔二世也晃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跟了出去。 马尔福捏着拳头很快恢复了平静,若有所思地盯着重又关上的车门,那猫……和家里那只很像啊。 ======= “我就在这车厢,你先坐吧,我还要去找人。”格兰杰匆匆将人领到车厢,交代了声就离开了,嘴里还嘟哝着,“哈利和罗恩到底去哪了,难道真不在车上吗?” 竺梓松点点头,朝对面一个红头发的女孩打了声招呼就坐下了,闭上眼准备养神,前一晚真是没睡多久。 “你是那天那个斯科特·埃弗隆吧?”女孩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竺梓松诧异地抬起头,这才认出是韦斯莱一家的小女儿,对角巷中见过一面。他还记得当时这女孩被卢修斯说得一脸通红,还不停地偷偷看哈利·波特。 “我是金妮·韦斯莱,对角巷时和你见过的,也是一年级新生。” 金妮很兴奋,竺梓松微笑着道了声“很高兴见到你”,再度闭上眼,又听女孩开口:“你记得哈利·波特吗?那天也在的。他和我哥哥罗恩今天好像都没有上车呢。” “是么,可能什么事耽搁了吧。”竺梓松随口搭腔,他对哈利·波特的事情毫无兴趣,何况邓布利多当时也给他买了本现代魔法史,足够他了解到救世主在父母都被杀死之后成功打败“不能提名字的人”——也就是自己——的神奇事迹。他倒不在意自己竟是死在那个奶娃娃手上的“真相”,他只是觉得有些无奈,特里劳妮那个预言竟然就这么成真了,而那个并不想杀掉的女人,兜兜转转还是死在了自己手上。一命赔一命,自己甚至不该再觉得那人还欠着自己了?多么讽刺! 金妮丝毫没有察觉对方的木然,只自顾自说起缠着自家哥哥听来救世主的故事,从哈利·波特的孤儿身份到寄人篱下的童年生涯,再说到暑假里在他们家的生活,以及不见他上车的担忧。 【书上倒真没写这些。】竺梓松心里撇撇嘴,魔法界的英雄就这么个待遇?还真是……别树一帜。而眼前这个脸红红还一脸憧憬的小女孩,应该才十一岁吧?这么小就动了春心了? “他们来过吗?”离开了好一会儿的格兰杰拉开车门,见里面依旧只有两个人,脸色不怎么好看。 “没有,还没有找到他们吗?”金妮也是满脸忧色,“如果他们没赶上火车,会不会就不能上学了?” “应该不会吧……”赫敏眉头深锁,语气并不是很肯定。 “他们有猫头鹰么?给霍格沃兹老师写信解释一下就没什么关系了吧。”竺梓松忍不住插嘴,霍格沃兹难道是那种一点不能通融的地方?这俩小孩儿也太紧张了点吧。 两个女孩对望一眼,都是松了口气,然后便叽叽喳喳聊开了。金妮瞥了眼兴致缺缺的埃弗隆,故作自然地开口:“对了,赫敏,你给斯科特讲讲哈……哈利一年级时的冒险吧,他对魔法界一点都不了解呢。” “哦?你自己讲好了呀,暑假的时候你缠着罗恩说了多少遍啊!”赫敏笑嘻嘻地打趣,金妮的脸立刻冒了个通红,分辨道:“罗恩总要夸大事实,哪有你讲的可信啊,说吧说吧,我也想再听一次。” 【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吧!】竺梓松心中叹息,又不好对俩小姑娘甩脸色,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但不得不承认,忍受聒噪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知道了伏地魔的魂片已经开始行动。 对于魂器,他知道的不太多——事实上伏地魔自己也不过根据一些鲜见资料做的尝试,但他明白就算伏地魔的一小片再虚弱,他也有巨大的影响力,要不然也不会有人为他忍受整整一年的大蒜味——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 【大蒜啊!多么可怕!】某个对大蒜味极度反感的家伙听着赫敏对奇洛的描述打了个寒战,万分庆幸自己没碰上那家伙。 “不过到现在我还是不大能接受那时是斯内普教授救了哈利呢。”赫敏摊摊手,脸上是混合着怀疑和无奈的表情,“我们一直都认为魁地奇比赛时是他在给哈利的扫帚念恶咒,没想到……” 竺梓松愣了愣,随即扭开头,心中冷笑不已,耳朵却竖得越发笔直。 “邓布利多校长说是因为哈利的爸爸在上学时救过斯内普教授一命,所以他才帮着保护哈利的,是吗?”金妮好奇地问。 “是啊,校长还说他们年轻时有过很多矛盾,所以斯内普教授对哈利的态度才会一直不好。”赫敏一脸正直,却是四处望望才放轻了声音道,“我觉得斯内普教授太会记仇了,哈利的爸爸都死了那么久了,他还要在他儿子身上出气。” 【波特救过他所以保护他儿子?开什么玩笑,他是那种有良心的人么!】竺梓松面无表情盯着窗外飞快后退的风景,只觉得疲惫无比。他花了十年才封存起来的东西,在短短一个月里就重新浮出水面,反反复复刺扎着心脏,每一记都是锥心的痛。而未来的七年,只会更加难熬。 他到底是抽了什么疯,才会愚蠢地选择回来? 33、34.格兰芬多? 天渐渐黑了,火车慢慢减速,竺梓松与赫敏金妮先后换了校袍,随着人流下了车。 大个子海格提着盏风灯,大声招呼着:“一年级新生,都到这边来!” 赫敏拍拍竺梓松的肩膀,小声道:“分院时候不用紧张,很简单的。回头见,希望你能分进格兰芬多哦!” 竺梓松噎了一口,格兰芬多?伏地魔对格兰芬多几十年根深蒂固的偏见带给他的影响不提,曾经立场敌对还生死相搏不说,今天一路上这群热情又不懂看人眼色的小家伙也足够让他望而却步了。相处七年?除了噩梦还会是什么?何况自己怎么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竺梓松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分进格兰芬多。 小船滑过水平如镜的湖面,看着巍峨古堡慢慢出现在眼前,竺梓松心中竟是一阵澎湃。伏地魔记忆里的画面远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得壮观,这个在伏地魔巅峰时期也没被动过的地方果然非同凡响。 海格领着众多新生来到古堡巨大的橡木正门前,用力敲了三下。大门应声而开,梳着高高发髻的麦格教授将一群战战兢兢的新生领进一个小房间,简短地介绍了学校的基本情况,便又匆匆离开。 “我听弗雷德和乔治说分院的时候会很折腾人呢,老师会用各种方法来测验学生的能力……”金妮的小脸皱成一团,拉着竺梓松的袖子忧心忡忡,全然忘了下车时赫敏的安慰。 竺梓松无奈看着被抓得皱巴巴的袖口,虽然是二手的没错,但买来时也是被熨烫得整整齐齐的啊,这破孩子的手劲怎么这么大! “啊——”竺梓松被身旁一声突然的尖叫吓了老大一跳,回头才看到二十多个乳白色的幽灵穿墙而入,擦肩而过时冰冷的气息让人觉得像是浑身浇了凉水,他甚至听到了牙齿磕在一起的声音。 终于再次出现的麦格教授挽救了他的二手校袍,竺梓松跟着队伍走进大厅。成千上万支蜡烛飘荡在半空,加上屋顶上遥远而深邃的魔法星空,倒真是有不小的震撼力。 视线随着顶棚上一道拖着长尾巴的流星划向教师席,邓布利多满脸微笑地坐在正中央,旁边空着,应该是正拿着分院帽的麦格教授的位子,再隔了几个,又有一个位子空着,大概是那人的,因为整张桌子上都没有他的影子。 没见到那人,竺梓松也不清楚扫过心间的那种感觉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就算竭力阻止,也忍不住暗自琢磨那人干嘛去,只是麦格教授很快便打断了他的出神。埃弗隆是e打头,很快便被叫了上去,脑子里还轰轰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勇敢,正义,才华和天分也不错,还忠诚,很难办的孩子哪——哦?再让我看看,唔……为了正义不顾一切?咦?还可以为在乎的人牺牲所有?真是个热情的孩子,啊……别不承认啊!好了好了,我是用魔法布料做的,没那么容易被你撕烂!行了行了,这么冲动,那就——格兰芬多!”破破烂烂的分院帽架在男孩头上,中气十足地把胆敢威胁自己的家伙分进了老伙计的学院。 邓布利多与格兰芬多众人一起鼓掌,拍手的力度明显比对其他学生的要重许多,如果这孩子真与黑魔王有关,那是怎么都不可能进格兰芬多的,这下他对这孩子彻底没了担心。 竺梓松的心情可没那么好,铁青着脸走到格兰芬多的桌子边坐下。分进没脑子的狮院虽然让他惊讶又失望,但那情绪已经被愤怒完全掩盖住。那顶破帽子说什么?在乎的人?放屁!他才没有在乎的人,也不会为了什么人牺牲所有,更没有在听见这个不知所谓的词的那一瞬间就想到某个混蛋! 赫敏对于埃弗隆果然到了自己学院十分开心,也不管学弟面上有多难看,招呼了他坐到自己身边,又给他介绍边上那几位笑得无比热烈的学长学姐。陆陆续续的又有几人坐到了格兰芬多的长桌上,不一会儿,金妮也坐到了两人身边。 “哈利和罗恩还是没有来,啊,你看,斯内普教授来了,看,又把麦格教授叫走了。”分院结束后,赫敏心不在焉地边吃边朝教师席张望,语气里有藏不住的担忧,“说不定是哈利他们的事呢,要是斯内普教授来处理的话,恐怕要遭了……” 竺梓松下意识地一抬头,油腻腻的黑发在烛光下一闪,正正撞进他的眼里。猛地收回眼,却见金妮缩缩脖子吐吐舌头道,“那个就是斯内普教授?他笑得好可怕啊……” 【可怕?】竺梓松有点儿不高兴,那时候百般卖弄才讨得到一个的笑容竟被人用可怕来形容?自己的眼光也不至于差到这地步吧?扭头又看了那人一眼,结果着实被那蜡黄脸上勾起的嘴角噎了一噎。他还真没见过那人这样的表情,哪怕是那天死在他眼前的时候,也没见他露出这种阴谋得逞的得意。也不知是那时候的他掩藏得太好,还是自己真瞎了狗眼视而不见。 麦格跟着斯内普离开了,不多会儿邓布利多也离了席,剩下的几个只除了与伏地魔同学的半巨人海格和对角巷里远远扫过一眼的洛哈特,其他的竺梓松都不认得,毕竟过了五十年,伏地魔当年的老师几乎都退休了。 赫敏注意到竺梓松的视线,一个个地给他介绍,虽然铝说悖庑∧葑拥男娜肥挡淮恚描魉刹桓屑さ挂擦烨椋潮闾岢隽私栌煤谀xu烙踅滩牡那肭蟆:彰艄灰宀蝗荽堑卮鹩Γ缓笥盅勖昂煨牡囟19沤淌o下冻霰曜及丝虐籽佬θ莸穆骞亓鞠 竺梓松好笑,也观察起四张长桌上的学生来,虽然他现在没有找男人的兴趣,但也不妨碍饱饱眼福。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才先后回来,前者照旧是一副和蔼笑容,后者却是满脸的愤怒和不甘。竺梓松只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赫敏和金妮则叽叽咕咕地又开始了讨论。尤其是不知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因为开飞车来学校即将被开除,让这俩人分外担忧。 最初的饥饿过后,格兰芬多们的吃相好看了许多,交谈也多了起来。拜一个叫科林·克里维的大嗓门小子所赐,几乎整个格兰芬多都知道了斯科特·埃弗隆是个父母双亡成长于孤儿院的麻瓜出身巫师,甚至旁边拉文克劳的桌上也有几人投来了同情的视线。 竺梓松很无奈,他不过是吃到七分饱便停了刀叉,拣了块蓝莓蛋糕细嚼慢咽打发时间时拿诸如“死了”“车祸”“孤儿院”这样简单的词回答旁边人的问题,哪想到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这群家伙,还真是让人头大。 终于等到甜点也被撤下,邓布利多站起来,说了些诸如不能去禁林的注意事项,然后化出一道歌词,指挥着全校师生唱起了校歌。竺梓松满头冷汗,这场景在伏地魔记忆里看到是挺逗的,但轮到自己碰上了……还真是只能扶额。 歌词骇人旋律诡异的校歌终于结束,邓布利多宣布级长带着新生各回各院。竺梓松随着人流闷闷不乐地来到格兰芬多休息厅,正要找自己的寝室,却听门口一阵欢呼,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到了。 一伙兴高采烈的新生站在人群外围,探头探脑地对“大难不死的男孩”好奇得要命,老生则把两个满身狼狈的男生当英雄一样围在中间,起着哄追问详细情况。 新任级长的珀西·韦斯莱很想挤过人群对这两个闹事的家伙数落一番,无奈堵在身前的新生实在太兴奋,根本理都不理他。 竺梓松对这些人完全没兴趣,从人群边上挤向宿舍,找到了自己的寝室,又给咔咔二世洗了澡添了食,收拾一番后那几个室友也回到了寝室。 【格兰芬多的人都这么能蹦q的么?】竺梓松安静躺在拉下了帷幕的床上,听着外面几个小孩儿激动万分地发表着对救世主的想法以及对新生活的向往,忽然想起以前的自己,好像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这么叽叽喳喳静不下来的呢,为此还没少挨老师的板子。长大懂事以后倒是能收拾好自己的性子不瞎闯祸了,但也没有像如今这般不爱与人交往,或者干脆说是不敢与人相交。 果然还是墨家和斯内普这连着的两棒子把自己给直接砸闷了呢,竺梓松又发了会儿呆,在床铺四周施了静音咒和防御咒便合上了眼,这浑浑噩噩的日子,什么时候会到尽头呢? 34、35.开学第一天 天还没全亮,竺梓松便爬了起来,轻手轻脚洗漱完就溜出了寝室。伏地魔对霍格沃兹整整探索了七年,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密室,比如八楼的有求必应室,简直是最适合他练功的地方了。 跟到处乱晃的楼梯奋斗了好一会儿,竺梓松终于找到那张呆子巴拿巴训练侏儒跳芭蕾舞的挂毡,来回走了三次,集中精神想着一个可以进行身体锻炼的大房间,再睁眼时墙上便出现了一道雕花大门。 开门进入,一侧是个宽阔的习武场,一侧则尽是方才脑海中的健身器材。纵是早已习惯了魔法,竺梓松还是忍不住惊叹一声。他太满意了!当初一念之差决定进霍格沃兹时可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福利,这十一年来他一直窝在孤儿院,又懒得出去寻找赚钱机会,便只能偷偷摸摸地练些最基础的功夫,刀啊剑的根本没摸着一下。 一直练到天大亮,竺梓松才再一次与楼梯战斗着回了寝室,洗完澡时室友们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便一起去了大厅。 霍格沃兹的早餐很丰盛,竺梓松挑了一堆高营养的尽数塞进腹中,他已经许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想来在孤儿院的日子他还真是太克扣自己了,除了偶尔在街上打劫几个流氓换点零钱,根本没想着改善生活。如今不吃白不吃,自然也不会客气。 一旁的科林看得直吸气,这个斯科特看着人比自己还要瘦小,竟然能吃下这么多东西! ======= 第一堂课是魔咒学,弗立维教授带了点妖精血统,个子矮得只能站在书本上讲课,实力却是不凡。这节课学的是荧光闪烁,最基础的入门咒语,点了名之后,弗立维仔仔细细地讲解了发音与手势,便让学生自行练习。 让魔杖发光很简单,但新生一般还不怎么会控制魔力,那光芒便是时断时续无法稳定。竺梓松看了看周围一闪一闪的光芒,略一琢磨,也掏出魔杖比划起来。 这么些年他一直练的是无杖魔法,如今这根胡杨魔杖用着虽是称心,放出的咒语却总是威力过盛。竺梓松当初吃饱了魔力流失的苦,便想着如果每一道咒语都只用最少的魔力,省着点儿用,是不是能够增加点战斗力。要知道魔力打斗和武力打斗也差不了多少,若是水平不相上下,哪边体力能更持久,哪边便能多几分胜算。何况万一哪天又被下了什么药,也能用最少的魔力留住性命。 竺梓松轻挥魔杖,嘴巴不出声地动了动,努力将输入魔杖的魔力减到最小,结果—— “太出色了,这位……埃弗隆同学!第一位成功放出持续的光芒,格兰芬多加十分!”立在一叠书本上的弗立维教授发出一声尖叫,这又是个有天赋的学生,简直能和二年级的格兰杰相媲美了。 竺梓松也没想到减弱魔力输入会比增强难上这么多,看了看魔杖尖耀眼而稳定的光芒,无奈地掐断魔力输出。 “来,再试一次,试着让持续的时间更长!”弗立维只当是新生的控制力不足,满脸笑容地鼓励。竺梓松余光一扫,只见所有学生都把目光对准了他,旁边的科林和金妮更是一脸崇拜,心下好笑,却也只能依言施为。 咒语是念了,手势也做了,但要让魔咒不成功也是极其容易的事。竺梓松极其无奈地看了眼殷殷期待着的教授,以示自己方才只是不小心成功了一次而现在却找不到正确的方法。 弗立维好生失望,再次细细解说了一遍魔力运转的窍门,便给其他学生纠错去了。 竺梓松闷不吭声继续琢磨自己的,出手时则是小心了许多。前世在墨家他就不爱表现得出众,毕竟他从六岁起便进了神农大山,师兄弟虽然和睦,但因着比武胜个一招半式惹来的冷脸也不是没见过。后来学了乖,什么都保持吊住尾巴,不会被老师责骂便罢。如今装平庸也不过是手到擒来,只是当初是不愿与师兄们处得尴尬,现在却是懒得惹麻烦。 魔咒学之后紧接的是魔法史,幽灵宾斯教授以完全没有起伏的声调讲述着与五十年前伏地魔听到的一模一样的内容,竺梓松听了一会,又看了会书,便自顾自开始吐纳冥想。这还是十一年前那场大战给他的启发,这些年更是苦练不已,终于能够让魔力随着内息流转而在体内流动,使得两者互相促进,魔力也能更为精粹。最为重要的是,它不怕被打扰,甚至睁着眼睛也没关系,这也是他在孤儿院学习时打发时光的一大办法。 ======= 吃过午饭,竺梓松在黑湖边散了圈步,在个还算僻静的所在找了丛矮小的灌木躺下,咔咔二世趴在他胸口,拿它的主人当垫子,晒着太阳打着盹,好不自在地发着胡噜胡噜的声音。竺梓松闭着眼养神,手底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这只懒猫。 咔咔二世长得和咔咔十分相像,性格却天差地别。咔咔不喜与人亲近,除了捡它回来的自己,其他想碰它的或多或少都挨过几下,每回都得按着脑袋训上好几次“这个人不准咬”才肯改,而且还得看它是不是觉得那人顺眼,比如斯内普咔咔那时候可是每天被自己训,照样不愿亲近他,它还真是比自己聪明多了! 咔咔二世么,谁都可以来摸摸抱抱,要是还给它丁点吃的,尾巴能竖得像要割下来送人才好,孤儿院里的一个月他可没少见识这家伙的缠人劲。【唉,同样是猫,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忽然开始喧闹。竺梓松睁开眼,原来是科林那多事的小子要给救世主拍照,结果引来了德拉科·马尔福,几人大吵了起来。 “我嫉妒他?”贵族小少爷听了科林说的不知什么话,气得声音都变尖了,“我嫉妒他什么啊?嫉妒他在额头上多一条难看的疤?我倒不觉得把脑袋瓜劈开来就能让自己看起来更特别些,当然,别人是不是这样想我就不知道了。” 高尔和克拉布在一旁吱吱直笑,躺在不远处的竺梓松也忍不住微笑,小马尔福的说话果然有技术,骂人都不带个脏字,不过风度上总归略逊了他父亲一筹。 格兰芬多三人组气得要死,正要反击时却见洛哈特踏着舞步一般地走过来。吵架事件的结束非常戏剧化,洛哈特拉着科林给他自己和黄金男孩连照了好几张合影,波特在一众斯莱特林的嘲笑和起哄下脸红得都能煎鸡蛋了——当然是气的而不是羞的。 这时上课铃响了,洛哈特拉扯着波特去往教室,救世主扭来扭去地想避开架在自己肩膀上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可惜后者如魔鬼网一般,就是不让手下的男孩逃脱。眼看上课时间快到了,竺梓松窃笑着朝一号温室走去,心里忍不住猜测这个洛哈特说不定也是个玻璃。 下午的草药学是伏地魔学生时期最看不起的课,学得好但没有任何兴趣,毕业之后虽有接触却也不多。竺梓松却是好奇得一塌糊涂,可惜现在接触的都是最温和的植物,这让万分期待见识些攻击类植物的竺梓松颇有些失望。 结束了草药学,一群小巫师也不管衣服上尽是泥土,急匆匆地掸了掸便赶往变形术教室,大家都对那位严肃的麦格教授心存畏惧,尤其那还是格兰芬多的院长。 霍格沃兹的楼梯虽然折腾人,竺梓松却算熟门熟路,当他慢悠悠走到教室时,人才到了没几个。讲台上蹲着一只奇怪的条纹猫,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竺梓松以对猫咪的研究和养大咔咔的八年经历来看,一只猫在清醒状态下是不大可能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如此长久的,而唯一活动的褐色眼睛正时刻扫视着三三两两进入教室的学生,他还真没见过一只猫能给人严厉的感觉。 很快他便明白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了。上课铃才一响,这只两眼周围有圈黑纹的猫一个扑跃,就变成了紧抿着嘴的麦格教授。 【原来是个阿尼玛格斯。】竺梓松有些尴尬,不知道方才毫无顾忌的审视目光会不会让这位女士觉得被冒犯了,不过她也让自己多了个想法,变成动物,应该会蛮好玩的,如果是自己的话,会变成个什么家伙呢? 麦格教授对一群惊呼不已的学生早已见怪不怪,又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手——把讲台变成了一只猪,紧接着是一番极具威胁性的开场白,不少学生瞪着那张又变回原样的桌子暗自咂舌,却是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了。 记了一大堆笔记,麦格发给每人一根火柴,让他们试着把它变成针。竺梓松控制着一点点改变火柴的形状和质地,又在周围人东张西望地看过来之前变回原状,如此几次反复,竟很快便摸索到了将魔力抽丝剥茧细细使出的诀窍。 ======= 开学第一天在繁忙中度过,不当学生很多年的竺梓松从图书馆里扛了一打书回来,晚间坐在公共休息室里吭哧吭哧地与一张张的羊皮纸奋斗。从小在墨家学的都是最实用的东西,完全不习惯这种长篇大论的作业形式,也懒得理写得好不好,只管一段一段地往上抄,还一心多用地开始担心,明天的魔药课,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35、36.魔药课 第二天,竺梓松照旧起早在霍格沃兹里逛了一大圈,然后又进有求必应室练了会儿把式,接着便是洛哈特的黑魔法防御术。 前一晚他向赫敏借书时听说这堂课完全就是一出闹剧——当然这话是罗恩·韦斯莱说的,还挨了赫敏好大一下。不过大概上一节课暴动的康沃尔郡小精灵让风度翩翩的最迷人微笑奖获得者受了不小的打击,今日这堂课就没再折腾,只是让学生做了张测验卷——其中内容包括洛哈特最喜爱的颜色、洛哈特心中最理想的生日礼物、洛哈特获得过的奖项等等等等。 竺梓松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羊皮纸,又看看附近几个下笔如有神的女同学和抓耳挠腮一脸愤愤的男同学,也不知这时是该叹气还是好笑,邓布利多就是这么挑教授的?这还不如干脆让伏地魔教呢!哗啦哗啦地随便填了一些,又听说书一样地听洛哈特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地朗读书上的精彩片段,好容易才挨过了一个半小时。 接下去没有课,竺梓松溜达着去了图书馆,那时邓布利多给他买过一本近代魔法史,但里面对当年的大战只是草草提过,还是什么都没讲清楚的那种,笔墨几乎全放在了大难不死的男孩身上,当时在场的食死徒却是毫不提及,他也只能来图书馆倒腾一番。 连翻了好几本,都是一色的只有救世主的光辉事迹。竺梓松无奈,转而找来了那段时期的全部《预言家日报》,趁平斯夫人不注意,悄悄用了个文字搜索咒,登时抽出来一大叠。 进了阿兹卡班的不少,不过都是事后被抓的,其中包括贝拉。不过被无罪释放的也有不少,比如马尔福比如卡卡洛夫,前者是因为“被夺魂咒控制”而无罪释放,后者则是因为供出了不少名单而将功赎罪,连着“出卖朋友”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也有极长的篇幅。说是此人才刚露卧底身份便遭主子垮台,逃走时被昔日的朋友小矮星彼得堵在麻瓜街道,为逃生而杀了彼得以及十二个无辜的麻瓜,最后被赶来的傲罗抓住并被判无期徒刑,其中种种描述看得竺梓松几乎要怀疑当初是不是真的不小心忘了有这么个卧底手下了。 唯独那人,可以说是一手导致黑魔王覆灭的战斗英雄,竺梓松翻了半天竟只得一句:邓布利多证明此人在神秘人倒台前便改换阵营,威森加摩审判时当庭释放。他有些不明白,斯内普可是大功臣啊,死掉的彼得都被颁了枚勋章,以他这样的贡献,邓布利多竟只给了他这么一句而没渲染出什么伟大的光辉形象来?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不知道死于小娃娃之手和被凤凰社卧底欺骗两者之间哪个更丢人,竺梓松只知道,没看到任何一条哪怕只是暗指当初耽于男色而被摧毁至粉末不剩的信息,他已经很满意了。 ======= 下午是和斯莱特林一起的连堂魔药课,竺梓松将心事尽数沉进心底,和其他小狮子们一起走进阴森森的地窖。教室四周的架子上放满了漂着各种动物尸体或器官的玻璃瓶,引得众多早就从学长学姐那儿风闻魔药教授之可怕的新生战战兢兢地飞速坐下,女孩子们更是视线都不敢乱扫一下。 竺梓松找了个角落坐下,脸上一片平静。因为同是麻瓜血统而对他特别亲近的科林难得闭着嘴安静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阴暗的地下室果然能起冷冻作用。 过了一会,斯内普风一样地刮进教室,黑袍在身后极具气势地翻滚,末了斜倚在讲台旁,以略高于耳语的声音一个个点名,刀子般的视线扫得每个被点到的学生都如坐针毡,一群人心中不约而同想的都是一件事:学长们骗人,这个斯内普教授,比他们说得可怕多了…… 大多学生尽管畏惧斯内普的威严,点名时却还是不敢躲开那凌厉视线的,唯独点到埃弗时隆,竟连头都不抬地只举了下手?斯内普有些光火,他当然记得这个害得自己又白抱了次希望的家伙,心底狠狠记了一笔:【果然是个没礼貌的格兰芬多蠢货,七年的时间,你就给我慢慢等着吧!】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学习魔药配置这门精密的科学和严格的工艺。”点罢名,斯内普又继续低沉开口,整个地窖鸦雀无声,“这里没有傻乎乎的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 “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斯内普的声音阴森起来,一面以凌厉的视线扫过整个教室,仿佛满屋子坐的都是他所指的笨蛋。 竺梓松忍不住动了动,他很不适应。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嗓音,用的语调却是闻所未闻,虽然几个月的时间不算长,好歹也算耳鬓厮磨过的,这人何曾用形容魔药时的神态对待过自己一次?也只有你竺梓松了,白痴一样地送上去,还以为这人不奉承不拍马便是真心把自己当伴的。那时候的自己,还能更蠢点么?! “埃弗隆,舟形乌头和狼形乌头有什么区别?”斯内普对课堂的掌控力丝毫不弱于麦格,自然发现了走神的家伙,哪还能不抓住机会修理这个格兰芬多。 竺梓松瞪大了眼,老子不来找你晦气就不错了,你还敢先来惹老子? 斯内普看到埃弗隆呆滞的表情十分快意,拿出去年折腾波特的势头步步紧逼:“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有预习这回事吗?” “没有区别,它们是同一种植物。”竺梓松火了,口气十分不客气。 得到标准答案的斯内普有些诧异,看着男孩不甘不愿的模样心中更是不满,紧接着又问:“如果我要你拿一颗粪石给我,你会上哪去找?” “羊的胃里。”竺梓松忍着气告诉自己不能发作,一面还得努力搜索记忆,到底是牛还是羊?好像有个印象,这东西虽然都是胃里产的,却和牛黄不同,那就应该不是牛了吧…… 没想到埃弗隆竟真的预习了,没能扣成分数的斯内普脸色阴沉:“如果我把水仙球根的粉末倒入苦艾汁中,会产生什么效果?” 【妈的,还没完没了了?】竺梓松一向分不清那些稀奇古怪的一长串英文字符,根本连记都记不住,买了书后倒是翻了几页,然而二手的魔药书上魔药味道分外浓烈,竺梓松自然有多远甩多远,这时候再怎么努力回想伏地魔学过的,仓促间也是难办。 “怎么,不知道了?看来你也并非无所不知嘛。”斯内普见埃弗隆皱着眉对自己怒目而视了半天也没挤出点什么东西来,终于满意了,转开视线详细解释了乌头、毛粪石和生死水三者之后,才懒洋洋地发话让男孩坐下,随后还不忘勾着嘴角轻声补充:“格兰芬多扣两分,为埃弗隆先生在第一堂课就走了神。” 竺梓松气得脸都变了形,不是在乎格兰芬多的那几个宝石,更不是因为身边人投来的同情眼神,他就是不爽,凭什么自己要被这么针对,凭什么自己被他弄死了都没想着报仇结果还得被他这般刁难,凭什么自己都火冒三丈了,残存的半分理智竟还他妈的压抑着说要忍! 36、37.斯内普的敌意 之后是操作时间,整间教室都乱得一塌糊涂,虽然只是最简单的疥疮药水,但绝大多数新生都从没接触过魔药,或者跟竺梓松一样,压根不记得预习这回事。这下不是找岔了药材就是放错了剂量,再不然就是处理药材的方式不对,加上斯内普黑袍滚滚地在教室里大步来去还不定时地喷射毒液,还不让交头接耳商量,心中更是慌乱,胆小的简直连手都发起抖来。 竺梓松也不好过,怎么说自己也有伏地魔的记忆,又跟着斯内普做过好几次魔药——虽然基本每回最后都会做到床上去——基本要求还是了解的。眼下明明蛇牙磨得粉碎,干荨麻也切成了要求的长短,各种材料都是完全遵照规定,放入坩埚的时间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搅拌的圈数和次数也没有算错,怎么颜色就差这么多呢? 十一年前也是这样,明明感觉和斯内普做的没啥啥别,但动不动就会颜色不对头,连那魔药大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果然自己就是和魔药犯冲么?想当初,若不是信不过自己熬出来的无梦药水,他也不至于去找了斯内普来帮忙,而如果不曾招惹他的话,自己也不会…… 斯内普来回走动着几乎骂遍了包括斯莱特林在内的所有人,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埃弗隆。切割手法相当熟练,时间控制也还不错,对旁边克里维的指挥也对头,以新生而言确实算不错了,只除了搅拌时手腕过于僵硬而用力过猛。 不过这问题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是制作某些高级药剂,自然是平白浪费材料,但如果只是这类简单的药剂,顶多导致色泽偏差,连效果都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就好像那时候的黑魔王,也不知是故意借着由头接触自己还是真的太久没碰魔药而生疏了,动作总是别扭得很,做出的无梦药水颜色经常过深,虽然药效不会差太多,但自己存了这般那般的心思,自是不会指出。 斯内普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埃弗隆身上移开,右手习惯性地抚上左臂的标记,他已经等了太久,什么时候那人才会再次出现?去年的疏忽让自己生生错失了重回他麾下的机会,这回也不知又要等上多久,更不知到了那一天,他还肯不肯给自己一个弥补的机会?也许会直接收到一个阿瓦达,但更可能是在无穷尽的折磨之后,不过怎样都好,现在能够确认的是他还活着,尽管虚弱,但确确实实还活着,那么,就够了。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能找到恢复的办法,他可是最伟大的黑巫师! 学生们一个个忙着鼓捣坩埚里越来越不对劲的药剂,就算偶尔抬头看黑板时扫到了黑漆漆的老师,也是赶紧躲开视线,哪里知道他们的魔药教授正严重走神中。 所幸,这一届的新生中没有隆巴顿那样的魔药白痴,也没有发生去年那种自己盯着波特纠错而疏忽地让坩埚杀手毁了近半个教室的事故。慢慢收回神思的魔药教授再次对着所有学生展开毒液喷射,视线不知不觉又落回了埃弗隆的身上,这家伙的药剂如他所料地偏了色,他也不打算指正。他从没有栽培魔药师的兴趣,如果这家伙有天赋,自然能够自己发现问题所在,如果摸索不出来,也不过证明只是个愚蠢的格兰芬多而已。 【你看看,还有这么幼稚的动作!】看着结束了魔药制作的男孩抽出搅拌棒,意犹未尽地在坩埚上方轻甩两下,像是要甩下棒上的药水,斯内普的脸色越发苍白。完全不是有魔药常识的人会干的、曾被自己暗地里鄙夷过无数次的、幼稚到可笑的多余动作,竟是和那人半点不差。 【巧合……】斯内普的心脏砰砰重跳了两声之后重归平静,他知道自己只是和过去的十一年一样,角角落落里寻找着与他相关的事物,哪怕只是能扯上一点联系,就忍不住多看两眼。他甚至并不抱着希冀,只是习惯性地寻找那人的影子,然后在各种相似或是不同中甜蜜而痛苦地回忆当初的一点一滴。 看着比要求的灰色浅了不止一点的药水,竺梓松摇摇头,却见一起合作的科林东张西望一番后兴高采烈地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原来自己这组的药水在一堆已经分不清是液体还是粘稠物颜色更是五彩缤纷的成果中竟是不错的了。 竺梓松高兴了一些,让科林舀了药水装罐,又看着他将小瓶交给斯内普打分,换回了毫不掩饰的不屑眼神、从鼻子里发出的一声轻哼、以及一个不高不低的分数。他发现自己很有把那男人油腻腻的脑袋塞进还剩着一些疥疮药水的坩埚里的冲动。 ======= 竺梓松当然没有做,他现在只希望离那个男人越远越好。斯内普救过自己一次,然后又要了自己的命,自己睡了他那么多次,当初投入的感情就当是付嫖资好了,来来去去也能算扯个平。他已经不想报仇了,也不觉得自己该为莉莉·伊万斯的死负责,但他厌恶看到那人眼中的冰冷与嘲弄,每一次都像在提醒自己愚蠢的轻信和倾心。 他认为现在和斯内普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谁也不搭理谁,那样的话也许自己心里的坑很快就能平,也许可以不再为看到这个男人而情绪波动几难克制。只可惜天不随人愿,魔药教授更是不肯让他如愿。 斯内普的脾气本就不好,难得碰上一个态度比波特还恶劣的学生,更是起了兴致。何况之后的魔药课中,这个男孩表现出了越来越多与那人相似的手法,包括失败后的一蹙眉一撅嘴,都有几分那人的味道,甚至被自己讥讽扣分时露出的眼神,明明是不同的,去总会毫无道理地让他回想起那时候的目光。 于是魔药教授开始变本加厉,哪怕埃弗隆的魔药水平虽称不上出色但始终要比一般学生强上一些,他也能找出各式各样的理由来一展口才。最过分的是,每每埃弗隆都咬着牙扭开头用“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理由让自己平静下来了,他便再来一发毒液,非要……多看看那种眼神不可。 斯科特·埃弗隆渐渐成为与活下来的男孩相媲美的毒液喷射目标,上课时已经没有人敢再坐到他身边,以免被无辜波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竺梓松没想到会因此而收到救世主和他的朋友们的示好。 他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时并没有一直死板着脸,别人来和他说话,他还是会笑一笑,然后用最短的话解决,可虽然温和,拒人千里的态度却也明显。几次自讨没趣下来,大家也就不怎么乐意搭理他了。 但这些人却不包括科林、赫敏和救世主。科林是因为相同的麻瓜血统,赫敏么,对这个上了霍格沃兹特快便由她照拂过的学弟有着非比寻常的护崽心理,而波特则是因着斯内普对他们共同的敌意。 一次,在公共休息室里写作业时,韦斯莱双胞胎自来熟地凑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讨教激怒斯内普的诀窍,一直对埃弗隆很是好奇的波特便趁机凑过来,询问他是哪里惹了斯内普才会享受和自己一样的待遇,惹得竺梓松抿着嘴不知该作何表示,最后还是赫敏过来解了围。 一来二去,竺梓松与他们也慢慢地熟络了起来,不过当然,只是相较于其他人而言。 37、38.鼻涕虫事件 周末大清早,科林撞上结束了锻炼回寝室洗澡的竺梓松,硬拖着他前往魁地奇球场看格兰芬多训练——如果他没有在刚到休息室时就疯狂地冲向救世主索要签名的话,竺梓松也许会相信他是真的对魁地奇有兴趣而非仅仅想拍下黄金男孩的飞行照片。 不理对方难看的脸色,科林紧随着波特喋喋不休地询问比赛规则,竺梓松恨不能把这家伙还不忘死死拉住自己的手剁了然后郑重申明“我不认识这个人”,妈的,男人的手是可以随便拉的么,要不是这小子长得不咋地自己又对小毛孩儿真没兴趣,信不信老子回头就把你扒了! 波特进了更衣室,科林才停止了蜜蜂采花或者用苍蝇叮蛋来形容才更合适的行为,扯着竺梓松直嚷嚷要去占个好位置。竺梓松扭着头看了眼空荡荡的看台,只是训练而已,还是大清早的,哪个位置不是由着挑的。 过了很久,披着猩红色战袍的格兰芬多才打着呵欠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来是队长伍德在更衣室里唧唧歪歪了许久的战术问题,直到一伙人全受不了了才出来,这时罗恩和赫敏也啃着早餐上了看台,来给他们的朋友打气。 竺梓松看了眼拼命按着快门的科林,不着痕迹地往另一边移了移。罗恩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赫敏也是微微一笑,同情地看着不远处拼命挠着头发来掩饰尴尬的好友。 “早上好,赫敏。”竺梓松直接屏蔽了科林“哈利!看这里看这里!”的尖叫向赫敏打招呼,这女孩对他是真好,照顾起人的势头强悍无比,却也让他觉得温暖,因此也成了霍格沃兹中唯一一个能让他主动开口打招呼的学生。 “早上好,斯科特……”赫敏嫣然一笑,视线却移向了远处,眉头也皱了起来,原来是斯莱特林的球员出现在场边,而眼下分明是格兰芬多的训练时间。 罗恩和赫敏立刻站起身,跟着格兰芬多球员们朝对方走去。竺梓松还没来得及告诉自己别多管闲事,身体比脑袋反应快地已经凑上前看热闹了,待站到了赫敏身边,才暗恨自己不争气,果然分院帽没把自己分错地方! 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员们,尤其是被簇拥在中间的德拉科·马尔福,正得意洋洋地炫耀着手中崭新的光轮2001,而格兰芬多脸上一片菜色,尤其是拿着“横扫”系列的双胞胎,脸上缤纷多彩,紧握着扫把的手上指节都白了。 “至少格兰芬多没有需要花钱进球队的人!”赫敏不服气地反驳,让格兰芬多众人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漂亮!】竺梓松几乎要鼓掌了,虽然并不清楚德拉科的魁地奇水平,但他本就看不惯仗着钱仗着势欺负人的,尤其这群家伙依仗的还有斯内普批的条子。 马尔福脸上得意的表情消失了,恶毒地盯了眼扬着小脸满脸义愤的格兰杰,又转眼看了看她旁边一脸忍笑的埃弗隆,白兮兮的脸上因为愤怒而出现两朵小小的红潮,喝骂:“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份,两个泥巴种!” 竺梓松沉了脸,他不在意“泥巴种”的本身含义,但这个词在巫师界极冒犯极难听极让人反感的意味,小马尔福不可能不明白。对着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卢修斯这儿子未免太失风度!不过回头想想,贵族家的教育就是如此,对麻瓜血统不留余地地打压才是他们的风格,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只会在嘴上讥讽几句,实力却是不够,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不同于竺梓松压抑的不满,格兰芬多对愤怒的表现形式往往更为直观。在追球手安吉利娜“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的尖叫声中,双胞胎直接朝马尔福扑去——结果自然被人高马大的斯莱特林队长拦住。罗恩倒还记得他是个巫师,掏出根魔杖愤愤然开始念咒。 竺梓松暗吸了口气,一根魔杖如果到了需要用胶带来缠上好几圈的地步,真的还能用吗? 果不其然,砰地一声巨响,一簇黄绿色的光芒从魔杖另一端急射而出,被正正打中肚子的施咒人猛地向后飞出,重重跌坐在草地上。 “罗恩你没事吧!”赫敏叫起来,跑过去想扶起好友。罗恩张大嘴巴想继续警告马尔福,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记干呕,紧接着,一条肥大的鼻涕虫从他嘴里钻了出来,掉落在大腿上。 呕——竺梓松立刻捂了嘴别开眼。刀光剑影他见得多了,断尸残肢也不是没见过,可这么恶心的场景还真没见识过。 女孩天生的爱干净让赫敏瑟缩着无法下手去碰罗恩,一时间急得不知所措。斯莱特林的队员已经笑得东倒西歪靠扫帚支撑才能站住,德拉科更是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甚至连头发都乱了——竺梓松知道,这对马尔福家的成员来说是何等程度的失态。 竺梓松憋着笑,正想先给罗恩来个咒立停,就见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急匆匆扑过去,对越来越多滑溜溜的鼻涕虫完全视若无睹地扶起罗恩,又狠狠瞪了德拉科一眼,便和赫敏商量着朝不远处猎场守卫海格的小屋走去。 【救世主的友谊果然不同凡响!】竺梓松感慨着,如果不是紧抿着嘴一幅英勇就义的表情,他还真以为哈利对这场面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呢。 科林的不识时务是众所周知的,这时竟硬挤上来想要拍下罗恩和他的鼻涕虫,也不知是不是又想“让他的麻瓜父亲看魔法界的神奇”。竺梓松皱着眉伸手将他的镜头挡住,这孩子真是没有分寸,要是让罗恩看到自己出丑的照片,只怕对他的厌恶得飞速超过德拉科了。 懒得去思考这跌跌撞撞走远的三人为什么不去校医院而选择一个连魔杖都被折断了的半巨人,竺梓松不露痕迹地打量着德拉科·马尔福。他已经恢复了冷漠高傲的作派,铂金色的头发也重又一丝不苟,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望向三人背影的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深深厌恶和点点寒意。 竺梓松能理解他对波特的痛恨,“伏地魔”垮台对食死徒的打击是巨大的,就算马尔福家能凭着各种手段逃脱追究,元气总归是大伤了。但他同样清楚,巫师贵族尽管对血统非常重视,但除了企图染指纯血的麻瓜或是麻瓜出身的巫师,基本只是抱着鄙夷和不屑的态度,或许有厌恶,但绝不是憎恨。哪怕在“娱乐活动”中对麻瓜和混血百般凌|辱百般折磨,也只是与欺负比自己低级的动物一样,单纯为了好玩和消遣。 那时候的卢修斯就是这样的,可他的儿子,难道是经历了什么,否则又怎会对赫敏和自己有这等眼神? 38、39.直面交锋 “显然,埃弗隆先生认为盯着坩埚发呆就能把——啧啧,橘色变回标准的淡红色,或许埃弗隆先生的理解能力超越了一般人,连最简单的颜色都分辨不清,不知埃弗隆先生还有什么是分得清的——”斯内普勾起嘴角拉长了音,埃弗隆的魔药水准在一点点提高,要抓他的辫子已经不那么容易,如今偶尔一次的过错自然不能放过。 【我他妈还有什么是分得清的?】竺梓松脑子里的那根筋终于绷断,如今的每一句恶毒评语都是对当初的最好讽刺,分不清颜色分不清喜恶分不清真相,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你一个从那时起就没有半字异议的家伙,凭什么现在又来指手画脚的,非要证明当初的一切,完完全全都是假的! 手里的搅拌棒发出咔咔的碎裂声,竺梓松啪一下把棒子拍在桌上,视线不再回避地直视着笑得阴森的魔药教授:“斯内普教授,我不知道最初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得罪了你,也不知道这样刁难我有什么乐趣,但是什么事都有个限度,你玩了这么久也玩够了吧?我这颜色是不对,可那又怎么样?我不想当魔药师,对魔药也没有半分兴趣,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放着这么多更离谱的魔药不管偏要来针对我。 竺梓松指了指周围那些冒着刺鼻气味的坩埚继续道:“你别跟我说你这是在教学,要不是二年级的格兰杰小姐告诉我我的搅拌手法有问题,我甚至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你敢告诉我以你的水平看不出来?可你为什么从来不纠正?你——” 蓦地刹住了嘴,竺梓松忽然惊觉,这个“不纠正”的问题可以追溯到更远。十一年前他就经常缠着斯内普他一起熬制魔药,那时候自己已经对他没了防心,连和伏地魔的差距也不再费心遮掩,那时候的他,对着自己问的“你看看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弄不好”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想必主人只是一时失手,不必在意。” “属下也不曾发现哪里不对,至于为什么会是这个颜色,属下也说不准。” “这些事让属下来做就好了,何必劳烦主人动手。” 多么体贴的安慰,多么明显的推诿,可笑自己竟到现在才看个清楚。他一直认为斯内普从没讨好过自己,说的做的都比其他食死徒冷淡三分,所以看上他并且认为他对自己也有真心完全是自己脑子抽了筋。可原来他的冷淡也是有前提的,被自己干扰了熬制魔药时可以不假辞色怒目相向,提及可能让自己不再倚靠他的东西时却低眉顺目,好一副乖巧模样。 斯内普正惊讶于前一刻还愤怒异常的学生像被什么堵了嘴似的忽然收口,紧接着望过来的眼神却让他心神一震,心跳更是错漏了好几拍。他对这个学生百般刁难只因能够从他身上找到那人的一丝影子,哪怕他愤恨的眼神也只是会让他联想起那人,而非认为他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主人。但没想到这男孩的眼神,竟与当年那人完完全全重叠了起来,就好像他又站到了自己跟前。 【不对,如果是他,就不可能一样,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叛徒了,哪里还会有惊愕的情绪。】斯内普稳住心神,又看了男孩一眼,故作平静地安慰自己,其实两者也是不一样的。那双红色眼睛他至今记得清楚,恍然大悟中带着不敢置信,不敢置信里又藏了令他午夜梦回心痛到几近窒息的祈求,他知道那是他希望自己能够否认,告诉他自己并没有背叛。 然后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呢?一个阿瓦达索命!纵然没有生效,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周围的学生一个个瞪大了眼为埃弗隆的胆量表示惊叹,又对难得没有咆哮的魔药教授表示纳闷。 “斯内普教授,是我冒犯了。”还是竺梓松先回过神来,收敛了所有情绪,冷冰冰地扫了眼眼神空洞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声音低沉得不像个孩子,手上飞快将药水装罐摆在桌上,清理了坩埚收拾了书包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略微顿了顿脚步,似乎轻叹了口气,终是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斯内普依旧有些愣怔,好半天才恶狠狠对一片嗡嗡声的学生骂道:“你们都在干什么?魔药全都完成了?韦斯莱,我要你做的是肿胀药水,而不是泥巴糊!格兰芬多扣三分!威尔伯,我不指望你盯着门口的眼睛能够发现你的坩埚马上就要烧穿了,格兰芬多扣三分!劳伦斯,你以为你现在在搅咖啡吗?斯莱……今晚八点过来关禁闭!” 好一顿兵荒马乱过后,所有人都收摄了心神开始挽救坩埚里的残留物,私底下的悄悄话么,还是留到魔药教授没法再正大光明扣分的课余时间再说吧,格兰芬多的宝石可是又少了四十颗以上呢。 ======= 霍格沃兹沸腾了。 敢于与魔药教授正面交锋并且将其堵得无言以对只能找其他学生扣分出气的一年级新生——斯科特·埃弗隆的大名瞬间传遍了四个学院。不说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连斯莱特林的学生见到他之后也是以景仰崇敬的目光行注目礼,哪怕把脖子扭到也得目送他走出视线之外。 格兰芬多休息室里更是炸开了锅,韦斯莱双胞胎甚至想要给他们的英雄开个庆功宴,每每走在道上就有认识或不认识的学长学姐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虽然间接因为他的缘故格兰芬多的分数掉到了四个学院的最末,但那敢于反抗霍格沃兹最恐怖存在的丰功伟绩摆在那里,哪怕是级长珀西也没有来责怪他。 倒是赫敏,在双胞胎又一次表演格兰芬多英雄反抗斯莱特林蛇王的经典剧幕时忍不住开口:“虽然斯内普教授很不公平,但他是我们的老师啊,你们怎么能这么不尊敬他!” “又来了,老师圣人论!”罗恩撇撇嘴,继续兴致勃勃地给双胞胎鼓掌,“你尊敬他他会少扣格兰芬多一分吗?那只老蝙蝠可就护着自己学院呢,你看这几天,除了斯莱特林,三个学院的分数都快见底了!不过斯莱特林被关禁闭的也不少,你没瞧见结束以后他们憔悴得那样儿,嘿嘿!” 面对事实,赫敏无话可说,只能转头半是安慰半是劝导地对一系列事件的最初起源如今正闷不吭声坐在角落默默看书的埃弗隆道:“斯科特,我知道被教授针对很难受,可下次你还是忍一忍吧,斯内普教授生气的后果实在太严重了,再来几次的话格兰芬多的宝石真要被扣完了。而且就算不为学院想也要为自己考虑啊,得罪了教授没有好处的……”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回寝室了。”竺梓松在书本上做了个记号,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便走,生生把赫敏到了嘴边的一堆道理堵了回去。 “哎——”赫敏没想到会被这个一向礼貌的学弟如此生硬打断,但对方从喧闹休息室里穿过的单薄身影竟让她觉得这孩子分外孤单,一时也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我看这几天他好像一直都不太开心,可能是害怕斯,斯内普教授会,会……”捧着只蟾蜍喂食的纳威像想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物,白着脸讷讷地小声开口,“所以你就别再说他了。” ======= 下一堂魔药课不紧不慢地到来,魔药教授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没有继续为难埃弗隆,甚至连话也没有再对他说过一句,除了偶尔会木着脸扫过一眼,几乎把他当作了隐形人。与此同时,接下去的连着好几个星期里,格兰芬多的学生——尤其是救世主哈利·波特——遭受毒液洗礼的次数成倍增长。 39、41.发疯的游走球 格兰芬多队长伍德准备了许久,不顾风雨地每个周末都拖着队员疯狂训练,终于等到了与斯莱特林的对抗赛。 竺梓松如今也不那么游离在格兰芬多之外了,虽然仍然不爱与人说话,但也开始偶尔主动参加些集体活动,何况魁地奇这玩意儿,还真挺刺激的,这时便高高坐在看台的最后一排,吹着冷风发着呆地等比赛开始。他喜欢高处,俯视地面和远方的感觉总能让人忘却许多事情,整座霍格沃兹最高的天文塔就是他定期的消遣场所之一。 十四道身影在巨大的魁地奇场上飞来飞去,时不时就有一道猩红或是银绿的影子从跟前一闪而过,竺梓松看得相当起劲。自从真正碰了飞天扫帚,他便迷上了飞行,那种又孤独又自由的感觉简直让他迷恋。 【可惜校用的扫帚都太破了……】竺梓松开始盘算起怎么去弄点钱来好给自己买把玩玩,好像卢修斯送给斯莱特林队的那些就是新出的型号,确实飞得不错,也不知道要多少钱。正琢磨着如今还是个矮豆丁的自己有什么赚钱方式,眼睛却慢慢盯住了四处乱飚的格兰芬多找球手——那只紧追着哈利不放的游走球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游走球的任务就是把尽可能多的球员撞下扫帚,什么时候会紧盯一人了?双胞胎击球手也发觉了不对,分出一人护在哈利身边,可那发疯的游走球就跟认准了救世主似的,另一个也不得不丢下另一只游走球过来帮忙。 在格兰芬多形同少了两名击球手的情况下,当然也不排除最新型扫帚的优势,斯莱特林很快就六十分领先,还有不断拉大差距的趋势。伍德赶紧叫了个暂停,召集队员说了几句,才又开始比赛——期间找球手依然被个疯球追得满天飞。 竺梓松皱起眉,本以为叫暂停是为了处理那疯球,没想到伍德竟是不管不顾,重新开赛后连双胞胎都不再围着哈利打转,救世主的情形愈发糟糕。虽然说魁地奇比赛本身就代表了危险,因此丧命的人也为数不少,可如今毕竟只是场学院较量,至于这么拼命么?更何况那游走球明显有问题,球场上——特指救世主身边——的东西被动手脚也不是第一次了,那裁判和看台上的教授都是干什么吃的? 竺梓松犹豫了一下,还是垂下眼,虽然挺讨厌哈利三天两头地拉着自己说那人怎么怎么的不公正——这世上谁都能骂他,独独这小子不行——但为人处事基本还是不错的,看着也还算顺眼,但这么多人在这,既然他们都没动作,自己也不需要多管闲事。 没等再次抬起头来,就听略低些的看台处传来一阵惊呼,原来是救世主的手臂被狠狠砸了一记。竺梓松没看到过程,但从那球继续紧盯着救世主出击的势头和哈利软绵绵挂在一边的右臂就能知道,那娃儿的小胳膊绝对伤得不轻。 紧接着,就见伟大的活下来的男孩飞快降低了高度,勾住扫帚的腿一松,便从扫帚上滚落到草地上,未伤的左手颤颤巍巍地高高举起,其中赫然便是不断挣扎的金色飞贼!而那撒野的游走球还不死心地径直从高空往下砸,只是被双胞胎沉着脸拼命制服了往箱子里压。 邓布利多已经赶了过来,旁边的斯内普也拿出魔杖对准被锁住但依旧疯狂挣扎不休的游走球比划检查着什么,竺梓松双手抱胸,站在看台最高处遥遥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径自回了城堡。有这个人在,确实不需要别人自讨没趣地去管救世主的闲事。 然而竺梓松所不知道的是,在他扭头离开的同一刻,格兰芬多的英雄找球手在众多教授和学生的眼皮子底下,原本只是断掉的右手手骨——这在巫师界可以说是非常轻的伤,庞弗雷夫人一秒内就能接好——被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硬生生抽了干净。 竺梓松知道这消息还是因为临睡前科林兴高采烈地朝他炫耀抓拍下的珍贵照片,到了晚间听到他的动静——他一向觉浅,床铺边又只施了防御咒未施隔音咒,几乎一有动静就会醒转——睁眼便瞧见科林蹑手蹑脚地拿了串葡萄悄悄溜出寝室,大概是去偷着探望救世主的。心中不免好笑,至于过了许久都没回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暗地里揣摩着,这个科林,难道是对哈利产生了什么非分之想所以赖在那里不肯回来了? 事情自然不是他想得那样。到了第二天早晨他锻炼完毕回到寝室时,就听到了科林被石化的消息。整个学校都因为这次被石化的不再只是猫而变得气氛沉重,一时间人人惶恐不安,新生们都三五成群地紧紧簇拥在一起活动,生怕单独行动就会受到袭击,早先渐渐沉寂下去的谣言和怀疑也再次被提起。 竺梓松抽空去了趟医疗翼,躺着的科林就像块石头一样浑身硬梆梆,两手还伸在身前维持着捧着照相机的姿势,这难得的不聒噪让他心里有些不大好受。倘若自己能早些料理了那条蛇怪,他也不会遭这种罪。但再一想,这一件两件的明明全是邓布利多他们的事,他才犯不着操心!何况虽然密室里那个大家伙不知何故只是让人石化而非直接死亡,可石化了就是没了战斗力,他依旧是没本事对付。 金妮和科林关系不错,这一下显然被吓坏了,坐在科林床边心烦意乱地拧着手指,不过竺梓松认为,令她惶恐不安的最主要原因也许是双胞胎兄长的“安慰”——轮番披着毛皮从雕像后跳出来,也不知那两个活宝怎么想的! 或许是因为石化事件的再次发生,格兰芬多三人组开始鬼鬼祟祟的集体活动,并且把埃弗隆排出在外。竺梓松不以为意,但在一次询问哭泣的桃金娘情况时发现他们就躲在这间盥洗室熬制魔药,至于是什么魔药,结合那三人平时闲谈透出的信息,大概是想混入斯莱特林与验证“继承人”的身份。 竺梓松冷汗了一把,但也好奇他们的成果,便时不时地套几句话。罗恩那大嘴巴果然不严,把他们在魔药课上的捣乱一五一十——或者说添油加醋地说了个仔细,尤其马尔福坩埚被鞭炮炸翻导致鼻子被未完成的肿胀药水浇得跟小西瓜似的那一段,更是翻来覆去说得极其开心。虽然罗恩大笑之余残留的一点理智让他没完整说出他们的计划——也就是赫敏趁乱溜进斯内普的私人储藏室偷药材熬魔药,不过竺梓松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要不是有什么目的,这帮人胆子再大也不敢主动去惹斯内普。 40、43.钻心剜骨 斯内普扫了下魔杖,一个无声咒便让蛇消失在一阵黑烟中,随后眼睛微眯,神情诡异地盯着哈利,像在探究些什么,目光一直紧盯着被罗恩和赫敏拖出礼堂的救世主不放,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三人的背影一消失,人群就一下子爆发了。 “哈利·波特是个蛇佬腔!” “他一定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是他打开了密室!” “还记得科林·克里维吗?他想在哈利·波特手臂摔断的时候拍照,肯定是因此受报复了!” “他一岁时就打败了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是因为他是比那人更邪恶的黑巫师!” “他指挥那条蛇袭击贾斯汀是为了什么?就因为他前两天没给他好脸色吗?好过分啊!” 竺梓松的惊异很快就变成了冷漠,听到哈利说蛇语时自己不是没产生“他就是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怀疑,但这并不是证据,且不提自己听个清楚的那句“离开他”,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得出来,咒语是斯内普教的,蛇是马尔福放出来的,激怒是洛哈特做的,如果所谓的继承人会选择在这时候说句没人听得懂的蛇语出来“吓唬”学生,斯莱特林地下有知估计也得气得跳出来了。 这么明显的事,这群人却……竺梓松实在忍不住想起当年被墨家众人攻讦的状况——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明明什么证据都没有什么道理都不占,自己却什么罪名都有了。那个谁谁谁更过分,竟然还暗指他向老师……卖屁1股。骂他就算了,凭什么把他们自己的授业恩师拉扯进来! 念及往事,竺梓松一张小脸冰得}人,扭头便要离开,却被旁边一个女生拉住:“斯科特,你怎么啦?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被那蛇吓到了?不用怕的,已经被斯内普教授弄没了!” “秋?”原来是一次在图书馆认识的华裔学生秋·张,因为碰巧听到她说起唐人街的事,顺口问了句她是哪儿人,虽然小姑娘出生在英国从没去过中国,但还能说几句简单的中文,对英籍华裔的情况也算了解,后来两人也就时不时地会聊上几句。 “我没事。”脸色缓了一些,竺梓松冲女生勉强笑笑,虽然还是不想待在这里,但被架上了“被蛇吓到”的滑稽理由,他是打死也不会再走的了。 ======= 如果要问女巫周刊连续五次最迷人微笑奖的获得者洛哈特最无法忍受的事情是什么,那答案一定就是——人群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 眨眨眼便把会蛇语的救世主抛在脑后,洛哈特对于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而非瞩目自己的状况很不满意,于是大声招呼了学生重新开始组队练习,一面走来走去地提些莫名其妙让人听都听不懂的建议。 学生们心不在焉地练习着缴械咒,西莫一记红色咒语架势十足地打在纳威身上,后者低头看看手里依然紧握的魔杖,神色间一片茫然。 竺梓松看得好笑,又看了会咒语满天飞的壮观景象,决定还是回寝室逗咔咔二世更好玩些,戏嘛,看久了也会无味。 “埃弗隆先生对自己的魔咒水平这么有信心而不屑于和同学一起练习吗?”低沉的声音蓦的在脑后响起,竺梓松立刻僵直了身子。 斯内普注意埃弗隆已经有一阵了,这男孩从他看见起便站在角落,也不与人对练,只不动声色地看着,如今更是走到了大厅门口,准备离开了?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密室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随时都会出没,竟然还不抓住机会多学几个防身的咒语,果然就是个自以为是胆大妄为的格兰芬多! 竺梓松沉下脸慢慢转过身,还没想明白早就不再理会他的斯内普为何这会儿又把矛头瞄准了过来,就见斯内普拔出魔杖直指自己,脑袋嗡一下就炸了。 什么理智都没了,一切凭着本能——或许说十一年前那次之后心中反反复复的马后炮演习更合适——左脚立定,右脚猛一用力,身体立即向后旋开,左臂魔杖袋里的家伙迅速滑到手心,然后就像无数次跟自己说“应该”的那样,毫不犹豫地,毫不留情地,狠狠默念:“钻心剜骨!” “掏出魔杖,准——啊……”斯内普“准备防御”还没说完,口中一声惨呼,竟是扑到了地上。 理智被惨呼声拉了回来,竺梓松保持着施咒的姿势,愣愣看着曾经最熟悉的人两手着地半趴在跟前,薄唇紧抿,勉力抬头望着自己,黝黑的眸子里满是惊诧和恼怒,反射般地立刻停了咒语。 “你……”竺梓松依旧有些愣怔,一万次假想过自己当初就该直接用钻心咒来惩罚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家伙而不是那样简简单单放过,可从没想过时至如今,竟还是会有点……舍不得。不敢去看周围几个学生讶异的目光,脑子里莫名其妙想着幸好自己如今用惯了无声咒而斯内普又喜欢压低了声音说话刚刚才没引起太多注意,奔过去拖了斯内普就往外跑。 生受了一记钻心咒的魔药教授被连拖带拽地拉出礼堂,心口还轰轰作疼,却也顾不上那许多,也想着要找个地方好好质问一番。 冲入一条还算隐蔽的走廊,竺梓松看着对面的斯内普发怔,嘴里一句“你怎么样”绕来绕去始终没出口。还是斯内普先忍不住,强压下身上残留的疼痛,一把揪住男孩的领口,面容十分狰狞:“解释!” 他倒不是故意凶的,埃弗隆那次冲他爆发之后,他背着邓布利多又去了次孤儿院,给院长夫妇和好几个孩子都用了摄神取念,始终没发现埃弗隆与当年那人有丝毫相像的迹象,这才彻底断了念头,没想到这次竟会在这个孩子手上尝到十几年都不曾经历的滋味。 竺梓松头微微后仰,视线的落点不自主避开了对方的眼睛,紧抿着嘴,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来个一忘皆空算了,但看在斯内普眼里便是一副抵死不从的模样,攥住领口的手又紧了几分:“说!” 竺梓松猛一巴掌拍开当初怎么把玩都不会厌的手,淡淡的魔药味传入鼻中,不由又是一阵恍惚。定了定神,摆出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刚刚那个咒语是我还在麻瓜界的时候有位老师教我的,叫做蜇人咒,老师说要是有人用魔杖指着我,就得用这个咒语反击过去。斯内普教授,有什么不对吗?” “蜇人咒?你的谎言连三岁孩子都骗不了。”手上火辣辣的一片,斯内普微微动容,瞥了眼被拍开的右手,只那么一下,竟已有些红肿。嘴上虽然不信,心里确实信了几分,钻心剜骨本就是从蜇人咒演变过来的,如果托着这名目,倒也说得过去,难道这就是当初他不愿来霍格沃兹学习的原因了?“你的老师,叫什么名字?” “老师没告诉过我。”竺梓松面不改色地扯谎,子虚乌有的人物本就最不怕人验证了,接着又补充一句,“就算我知道,斯内普教授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斯内普大怒,脑子里飞快分析着当初摆脱了魔法部指控的那些食死徒,有哪几个会有这份闲心教导一个孤儿院里的麻种小巫师,有哪几个会没眼光到挑上一个格兰芬多,又有没有可能是那人的计划之一——要知道这个埃弗隆和波特的关系可算得上不错,不知会不会是主人的安排。 “快说实话,别逼我用你不会喜欢的手段。”眼前这少年,如果真是主人的人,那就是自己万万得罪不起的了,不过埃弗隆看自己本就够不顺眼的——说不定就是因为知道以前自己做过的事才会如此,但事到临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那人的消息,他是怎么都要知道的。紧盯住男孩的眼睛,袍底下魔杖早已对准,心中开始默念咒语:“摄神取——” 竺梓松一下变了脸色,刷一下从原地蹦开,抬脚就往斯内普掩藏在长袍下的左手狠狠踹去,细长的魔杖飞出老远才啪一声落地。 “永远,别拿,魔杖,指着我!”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如同从喉咙中硬挤出来,竺梓松压下冲上去把这双充满了防备的眼睛打到再也睁不开的欲1望,恶狠狠瞪了斯内普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斯内普右手抓着左臂僵在原地,眼看着埃弗隆气势汹汹地奔向楼梯消失,猛一下掀开袖子查看,被踹出来的红肿很明显,正好印在黑魔标记之上,他无法分清,刚才那一下让他握不住魔杖的疼痛,究竟是源于几乎被踢裂的骨头,还是一年前变深过一次后来再度沉寂的标记。 41、44.惊现日记本 竺梓松几乎想痛打自己一顿,竟然只是因为斯内普拿魔杖对准自己,就丧失了理智进行攻击,竟然用的还是钻心剜骨!虽然编了个故事勉强应付了过去,可谁知道斯内普会不会信,他背后的那人又会不会信。不过虽然觉得麻烦,竺梓松也没什么担忧,他一个光脚的,还会怕穿鞋的么。 然而奇怪的是,邓不利多没有找他谈话也没有任何异常,斯内普似乎并没有向他报告那天的事,连当时那几个在场的赫奇帕奇学生也没传出任何流言——竺梓松所不知道的是,一顿禁闭就足够让他们明白魔药教授的威胁了,哪还敢泄露他的糗事,他们又不是格兰芬多。 竺梓松等了几天也没等来什么事,便鸵鸟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反正如今风头正盛的可是救世主。 无论哈里·波特走到哪里,那里就有指指点点和悄声细语,待他的视线一投过去,又全像没事人一样,再一转头,讨论立刻就再热烈几分。竺梓松听到过好几次,每一次都说得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的,让人不信不行。 而一切怀疑和指责在贾斯汀和格兰芬多的鬼魂差点没头的尼克同时出事之后达到了顶点,企图逃窜的波特在现场被皮皮鬼发现,整座霍格沃兹几乎没人相信曾经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是无辜的。然而被麦格教授带往校长室的波特很快便囫囵个地回到格兰芬多塔楼,正面指责的人倒也不多。 接二连三的石化事件让霍格沃兹里一片恐慌,最让人惊恐的是,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力量,连已经死去的人也不能幸免?一时间诸如大蒜头、独角兽尾毛的辟邪物品风靡霍格沃兹,几乎每个人都在课余神神叨叨地念着据说“祖传”的辟邪咒。 竺梓松用冰雪变出一副叠了三层镜片的玻璃眼镜,引开了盥洗室里的桃金娘,偷偷溜进密室查看。底下有蛇怪进出的明显痕迹,但他用了伏地魔当年命令蛇怪的手段召唤时,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也不知那大家伙是出去觅食了还是另择了营地,几次不遇,也只得作罢。 圣诞节到来时,基本所有人都买了车票回家,除了几个家中有事不便的,没人愿意留在有个怪兽神出鬼没的学校里。 没了人声,竺梓松更感自在,整座城堡都是静悄悄的,无论哪里都没有窃窃私语没有呼喝打闹,赫敏他们三人忙着在桃金娘那儿鼓捣魔药,双胞胎忙着去斯莱特林地窖探险,级长珀西忙着对他们围追堵截,偌大一个休息厅通常就只有他一个享受着暖暖的壁炉,寝室更是只剩了自己一人,实在是爽。 ======= “赫敏呢?这几天怎么一直没见她?”闲着无聊,竺梓松应了一起打魁地奇的邀请,骑着向霍奇夫人借来的扫帚,一面把同样是借来的鬼飞球大力投进球框。似乎自圣诞夜的晚宴后便不见人影,他还想问问她喜不喜欢自己送的那朵向日葵木雕呢,那可是他琢磨了许久才将机关和魔咒组合在一起让花盘能够随着日光转动的呢。 两把扫帚不约而同刹了车,哈利同罗恩对望一眼,挠挠头有些尴尬:“她,出了点小问题,如果你想见她……我们得先问问……” 竺梓松耸耸肩:“不打紧,我只是随便问问。” 救世主嘿嘿笑着转移话题,竺梓松也没当回事。但当晚,两人就把赫敏口中“一定是想和我讨论学习上的问题”的埃弗隆给带到了医疗翼。 看到“赫敏”的时候,饶是一向觉得自己镇定国人的竺梓松也忍不住张大了嘴,视线定格在遮住了大半边脸但还是露出了两只毛茸茸耳朵的“赫敏”身上再挪不开,这才明白这位好心的学姐为了追查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身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对自己学习的关心又达到了怎样一个高度。 为表诚意,竺梓松死忍住笑意,还找了好几个有深度的问题请教,得到堪比书本的解答后又被拉着详细解释并演示了一番圣诞礼物上的原理和咒语,这才被放离医疗翼。 心下感慨着这个好学的小女巫将来一定会有不凡的成就,竺梓松与哈利罗恩一道往格兰芬多塔楼走,途中听到费尔奇骂骂咧咧的走来走去,原来是二楼那间废弃的盥洗室又发了水灾。桃金娘又哭又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极富正义心——或者说好奇心的救世主非要过去调查清楚,竺梓松也好不到哪去,屁颠屁颠地也跟着去了。 导致桃金娘哭喊声比以往都要响亮和凄厉的原因,是一本被丢弃的黑皮日记。救世主经过罗恩的劝阻还是毅然决然地把它捡了起来,封皮上已经褪色的日期表明它是五十年前的,扉页上还有一个模糊的署名:汤姆·里德尔。 竺梓松大吃一惊,顾不上罗恩叽里咕噜地讲述吐鼻涕虫时被费尔奇关禁闭,擦了这个五十年前获得过特殊贡献奖的名字不下一小时,自顾自思索着,伏地魔明明把这玩意儿交给了卢修斯·马尔福保管,那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把它弄进霍格沃兹女盥洗室的——马桶里? “这本日记不简单,又是出现在这里,你们最好交给校长检查一下。”竺梓松很严肃,无奈哈利和罗恩谁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到后来哈利甚至犹犹豫豫发问:“斯科特,我觉得你好像对这本日记很有兴趣?是不是其实你自己想要?那我,那我……” “给你好了”还没舍得说出口,竺梓松已然沉了脸色,你们家的东西我就这么稀罕么,要不是看在赫敏的份上,要不是不想苛待了伊万斯的儿子授人口实,我还懒得提醒了!波特家的全这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是自己的东西还要死扒拉着不放,老娘这样儿子也这样,反正一个两个都不是好货! 竺梓松心里碎碎念着越想越火大,勉强压抑着没发作出来,只摔了袖子往门口走,嘴上还不忘冷冷道:“我只是奉劝一声,出了什么事你们自己担。” “好啦好啦,我会把这东西给校长的!”哈利被学弟忽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不情愿,还是委委屈屈地妥协了。 扬长而去的竺梓松耳尖没落下这一句,也就心安理得地溜去厨房偷酒喝,以安抚被挑起的某种情绪。厨房还是他不久前才找到的,仗着以前用过几只家养小精灵的经验,竺梓松立刻与霍格沃兹的小精灵混了个纯熟,时不时便去蹭点吃食,不过仅向教师提供的酒还是得靠偷的,不过好在这些小家伙对存货数量似乎没什么概念,一来二去竺梓松便越发大胆,几乎把厨房当作私家储藏室,只除了没有光明正大地教它们做中国菜或者自己做。邓布利多一定从某人那里知晓了他的习惯和喜好,而他目前还不想惹麻烦。 42、45.飞翔的快感 或许是魂器日记本到了邓布利多手上无法再兴风作浪,接下来的日子平平静静,没再发生一起石化事件。曼德拉草也一天比一天成熟,斯普劳特教授说它们变得喜怒无常和沉默寡言了,这说明它们正在迅速脱离童年。 对救世主的质疑渐渐淡去,除了赫奇帕奇的厄尼依然坚信在决斗俱乐部里“不小心露出了狐狸尾巴”的波特就是罪魁祸首,几乎已经听不到对于密室、继承人的讨论声了。哈利很开心,唯一遗憾的是自盥洗室那次争执后,斯科特就不再与他们几个亲近,自己主动示好解释了那天说的话别无他意也没用,除了和赫敏还偶有交流,几乎都不与他和罗恩说话了。斯科特是在全校都怀疑他是斯莱特林继承人时第三个相信他的人,他的不理会让哈利觉得很难过。 竺梓松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在那次争执后忽然发觉自己最近与救世主走得太近了些,好歹他老爹是自己砍死的,他老娘虽不是自己直接下手,却也逃不了责任。如果哪天身份被揭穿,此刻做的一切都会被列入不安好心。什么话都是由人说的,他懒得辩解,但不代表他喜欢被人误会。 又一次婉言谢绝了邀请他一起去飞两圈的哈利,假装自己没有看到那张一副可怜巴巴模样的小脸,竺梓松忽然有些心烦。他不知道自己来霍格沃兹到底是为了什么,课堂上的东西全是他知道的,课堂外的人全是他不想理会的,虽然这里的魔法气息更浓厚让他的魔力更有进展,虽然这里的食物予取予求不用花钱,可这些是自己想要的吗?自己真心想要的,又到底是什么呢? 拎了瓶威士忌,竺梓松晃晃悠悠上了天文塔顶。管它呢,今朝有酒今朝醉,上了塔顶就没有蛇怪,没有救世主,更没有斯内普。 天边的浮云慢慢飘过,脚下的黑湖波光粼粼,让人有飞扑过去的欲望。竺梓松哼哼唧唧地吟了两首小诗,从空间袋里掏出个小小的滑翔翼模型。这是他还在伦敦时看到的玩意儿,前阵子鼓捣了好些天才按比例仿制成功,现在只需要一个放大咒,就可以不用扫帚地飞翔了。 倒转酒瓶,舔干净最后几滴酒——他当然知道这种姿态很难看,可反正也没人看不是么——把瓶子往空间袋里一塞,就势从栏杆上一翻而下,顺手召了放大后与电视里几近一模一样的滑翔翼,下坠的同时还不慌不忙把手往长袍上擦了擦才握住撑杆,方才沾了点酒,有些滑呢。 高处的风分外猛烈,从耳边呼啸而过时听着像尖锐的轰鸣声,竺梓松眯起眼,调整了方向打算滑向往黑湖那边,却见旁边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擦身而过。下意识地一捞,没捞着,再定睛一看,下一刻便吓得脸都发了白。 那个飞快下坠的东西分明是个人,而朝下的脑袋上的那张脸,分明就是斯内普那个混蛋。 竺梓松慌忙腾出左手去腰间摸魔杖,手忙脚乱地差点连另一只手都撒开了支撑杆,这才想起自己把魔杖套在了臂上,只需轻轻一个动作便能到手。 斯内普越落越快,离地面也越来越近,竺梓松慌得根本不及去看他有什么动作或是表情,飞快挥着魔杖施出几个捆缚咒,几道绳索从杖尖飞射而出,将斯内普牢牢捆住。后者下降的刹那停止,突如其来的重力让竺梓松的魔杖差点脱手,连控制着滑翔翼的右手也是一软,所幸他臂力过人,牢牢抓住木棍不放,左手魔力源源输出,不断缩短捆住斯内普的绳索,最后猛一提,单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直到男人的脑袋贴住胸口,竺梓松才觉得心脏跳回了原处,用牙咬住魔杖,左手紧扣住男人,慢慢控制着滑翔翼落地。 斯内普苍白的脸已经一分血色也无,落地后双腿难以察觉得微微发抖。他只是因为波特的蛇语和埃弗隆的钻心咒而有些心烦,还又被邓布利多使唤了一通,出来时看到埃弗隆在对面天文塔顶贼头贼脑的不知在干些什么,鬼使神差地过来看看。人才刚到,就看到那个小混蛋竟然掉了下去,本想跑到栏杆旁把人弄回来,这本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一个漂浮咒就够了,他连魔杖都已经准备好了。 可谁料地上放着的一个不知什么的玩意儿忽然变大,狠狠绊了他一跤,手腕磕在地上,魔杖一个没握紧就摔掉了,自己也跟着那变大了的东西掉了下去。等召来了魔杖在手,还没来得及给自己施咒就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了!不是不怕的,却在下一刻被那个小混蛋抱进怀里,那身子的热度,风声中依然清晰的心跳声,还有那勒死人的力度,让他瞬间陷入迷茫。 竺梓松可不知道人家掉下来都是他害的,落了地就把人一把推开,自顾自把魔杖塞回原处,才恶狠狠地白了斯内普一眼,语气十分恶劣:“你是白痴么!” 斯内普醒过神,脸色由白转黑,气势汹汹地咆哮:“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格兰芬多式的英勇无畏?爱出风头,自以为是,没有大脑,鲁莽愚蠢,还敢对教授不敬?” “不敬又怎么了?自以为是?没有大脑?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东西从上面掉下来还要靠人救!”竺梓松的火气也旺得很,尤其恼怒心中到现在还有的后怕。 “要不是你弄的这个东西我会掉下来?你,”斯内普闻到一股子酒味,越发怒火中烧,“你竟然还喝酒了!格兰芬多扣——” 竺梓松蓦地伸手掐住斯内普的喉咙——虽然因着身高差距而有些不伦不类——脸色狰狞:“喝酒怎么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要扣分是么?你扣啊,扣啊!” 斯内普立刻住了嘴,不是因为要害被制,而是这一幕太过熟悉。那个时候,他也是这样制住自己,不断低吼着让自己动手,眼眸中尽是狂乱,现在这个男孩……怎么会这么像? 竺梓松自然看到了斯内普眼中的震惊,使劲咬了咬舌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掩饰般地替斯内普掸了掸领口,声音因为态度扭转得太厉害而有些生硬:“斯内普教授你看,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摔不死也得半残吧?凑巧也好胡闹也好,怎么说我也让斯莱特林的院长少受些皮肉苦吧,怎么样,格兰芬多是不是应该被奖励几分,为了我的……多管闲事?” “以后少来烦我。”斯内普还是没说话,竺梓松也没想着他会真肯加分,嗤笑了一声便往城堡走,心里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平时总盯着自己不放,现在这眼神又奇怪得让人心里发慌。 “格兰芬多加十分,因为……多管闲事。”斯内普默然半晌,声音低沉得恍若自语,他发现最近自己看这男孩背影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他的背影,也与当初那人转身而去的身形渐渐重合起来,让他分不清今昔。左手慢慢摸上脖颈,隔着衣领也能描绘出当年那道伤疤的形状,如果刚才他戴着地窖里珍藏的那两枚袖扣就好了,或许他就会像那时候一样,硬抢过去丢掉,然后自己就能确认,他真的就是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人了。 可如果真的是他,又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多破绽,又怎么可能……还会救自己呢。 43、46.密室之谜揭开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很浪漫的日子。 无数耀眼的粉红色鲜花,纷纷扬扬的五彩心形纸屑,以及十二个脸色阴沉堪比魔药学教授、插着金色的翅膀背着竖琴的凶恶小矮人,洛哈特让情人节变成了一场彻底的闹剧——并收到了四十六封情书,其中似乎还包括赫敏的。 弗立维教授因为餐桌上被洛哈特介绍说“精通爱情魔法”而连续好几天没抬起头来,竺梓松则思索着当年的自己是不是给灌了“斯内普教授十分擅长调制的迷情剂”,整个学校的气氛越来越轻松,几乎没人再提起密室和怪兽。 然而没过多久,格兰芬多对阵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开场前五分钟,麦格教授匆匆赶到宣布中止比赛,因为双重攻击再次发生,这次被石化的是赫敏以及拉文克劳的级长。 麦格教授给格兰芬多学生们宣读禁令时神情凝重,连“学校很可能要关闭了”的话都透露了出来,斯莱特林还传出消息说邓不利多即将被董事会联名赶出霍格沃兹,一时间人心惶惶,甚至有几个一年级的女生抽泣起来嚷着要立刻回家。 竺梓松有些发懵,等麦格教授走了后堵住哈利和罗恩:“日记本呢?” 哈利的脸色也不好,他刚去了医疗翼看赫敏,如同石像的好友让他难过而且愤怒:“我还想问你呢,是不是你拿走的?” 竺梓松气结:“你在说什么?我记得那时候你答应了会交给邓布利多的!” 哈利的脸微微一红,旁边罗恩站出来疑惑地问:“昨天把我们寝室翻了个底朝天还偷走了日记本的,真的不是你?” “被偷走了?”竺梓松拔高了声音。 “不是你么?对不起,我们还以为……你知道的,从那时候起你就不一样了……”罗恩心虚地嗫喏起来。 “为什么你会忽然来问日记本的事?你又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觉得日记本和密室有关?”哈利打断罗恩几乎听不清的嘟哝,他还是觉得斯科特最近的表现很奇怪很可疑,事关赫敏,他不能不弄个清楚。 “我不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不关心也不好奇。”竺梓松面色冰冷,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他得再去密室看看,这段时间太过安稳,确实疏忽了。 “嘿,斯科特,我不是那意思!”哈利在身后喊,当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 因为好几次出事都是在桃金娘所在的盥洗室附近,麦格教授让费尔奇着重巡逻这一块儿,并且日夜都有教授四处巡查。竺梓松不知道密室附近是否施了警戒咒,而开启密室的动静实在太大,他可不想无端引火烧身,私底下用飞来咒召唤那本日记也没有用——伏地魔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破解——只能在学校里四处溜达着,哈利曾提起他在走廊便听到过那嘶嘶声,或许他也能撞上。虽然那双致命的眼睛他还是忌惮着,但让他遇上总比那些孩子强些吧。 这天结束了魔药课,竺梓松隐隐听到些异常声响,声音太小无法确认是否蛇语,便悄悄脱离了教授护送去温室上草药课的队伍,而是径自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踪而去。 兴许是他真有格兰芬多的天分,竺梓松发现自己竟有些兴奋起来,臂上的魔杖也蠢蠢欲动着,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下一刻却被身后的声音惊住了脚步,眨眼便跟丢了那嘶嘶蛇语。 “我假设格兰芬多的院长告诉过你们,出行必须有教授陪同,不得单独行动?尤其是,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埃弗隆先生现在应该在去草药课的路上?”斯内普很愤怒,自己带着一队学生去了温室,结果扭头就发现这小子不见了人影,虽然怀疑他就是那人,可万一不是呢,万一遇上密室里的怪兽呢,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竺梓松斟酌了一下,慢慢转过身,难得的没有对斯内普摆脸色:“斯内普教授,我想有些事你可能需要知道,关于密室。” “关于密室?”斯内普神情一肃,“你知道些什么?” “之前我听格兰杰小姐提起一些,二楼那间废弃的盥洗室十分可疑。”竺梓松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让他知道那怪兽就是蛇怪比较好,万一他要去干什么,也不会死得莫名其妙,“不断死掉的公鸡,案发现场奔逃的蜘蛛,能听到别人听不到声音的波特,致人死地的凝视……格兰杰小姐石化时拿的镜子或许能解释他们只是石化而非死亡,不知斯内普教授怎么看?” “蛇怪?”斯内普的瞳孔缩了缩,转眼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我会和其他教授讨论,而作为学生的你不需要参与其中。” “当然。”竺梓松轻轻应道,原本十分热烈的冒险热情已经因为这个男人而被浇灭了,蛇怪而已,虽然没见识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哼。 “你刚才说,波特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你是暗指他听到的是蛇语,他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吗?”斯内普转身要走,又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无意地抬了抬手,把袖子从披风中显露出来。 “不,教授多心了,我什么都没说。”竺梓松坦然看着斯内普,目光冷漠,与往常并无半点差别。 斯内普忍住直接把袖子伸到男孩鼻子底下的冲动,低沉道:“跟上,我送你去上课。” 没等竺梓松拒绝,就听见麦格教授放大的声音在整个城堡里响起:“所有学生马上回到宿舍,所有老师在教员室集合,请立即行动!” 看着眼前皱紧了眉的男孩,斯内普心中一片失望。如果埃弗隆就是自己找的那人,那么整座霍格沃兹不会有其他人够资格称得上“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但这次出事他离开自己视线就那么短短一两分钟,再次开启了密室又指挥蛇怪伤了人的可能性并不高,果然自己又找错了人吗? 【如果是这样……】斯内普伸手轻轻摘下才带上几天的袖扣,那人说过自己不配的,若不是为了确认身份,他也不敢拿出来佩戴,现在还是收起来吧。 “立刻回宿舍,不要多管闲事。”斯内普不再迟疑,大步往教员休息室赶去,竺梓松望着他的背影轻叹口气,斯内普果然起了疑,竟然聪明到用那对锃亮的袖扣作为试探,幸好他忍住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那根本不是纯银的便宜玩意儿怎么能那么晃眼睛。 44、47.故人相逢 竺梓松乖乖回了寝室,并放弃了第二天早晨的练功,然后再早餐时得到一个消息:哈利与罗恩冲进密室解决了怪兽,每人为格兰芬多赢得了两百分,外加两座特殊贡献奖。而按罗恩本人透露出来的“并无夸大”的消息来看,似乎在教授安排完学生、定好行动计划并付诸实践之前,他们就已经闯入密室挑衅蛇怪了。 【果然是大难不死的男孩么,连千年蛇怪的毒都有凤凰来帮他解。】竺梓松叹口气,虽然不曾希望哈利出事,但十六岁的伏地魔也太没用了点吧,有条蛇怪给他操纵,竟然还败在一个连基本的护身魔咒都不会的十二岁少年手下,真是比那时候的自己还丢人! 事情的结束非常完满,曼德拉草终于成熟,斯内普教授熬成了药剂,庞弗雷夫人分发下去,所有受到攻击的学生、鬼魂以及诺丽斯夫人都解除了石化状态,邓布利多回到了学校,没有所谓的“斯莱特林继承人”被揭发,也没有任何人受到惩罚,完满得似乎学期中被石化的一只猫一只鬼魂四个学生以及最后被带入密室的女孩都是错觉。 自那天从天文塔下接住斯内普之后,竺梓松便再没去过那附近,这一日也是一样,晃悠着打算去八楼的有求必应室练功。再过阵子就要放假回孤儿院,他也不想再像原先那样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了,过去的十一年虽然懒散,却也把英国尤其是伦敦的情况摸了个八九不离十,或许也该做回老本行了,反正前世他就没有一个正经身份,在这儿大概也做不了什么正经营生。 这时,铂金发色,蛇头手杖,另一条走廊上的背影让思索着该从哪里下手比较好的竺梓松停下了脚步,仔细一看,还真是熟人呐。 竺梓松悄悄靠近,然后站在廊柱的阴影里静静观察。哈利正把一个脏兮兮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塞进卢修斯手里,后者厌恶地将包在外面的东西丢开,看清手里的东西之后,满脸的愤怒和不甘。话说回来,这位昔日的手下好像变了很多,以前一般只是冷漠高傲,很少会露出有失贵族风范的表情。 “哈利·波特,很快,你就会和你的父母一样没有好下场,他们都是爱惹麻烦的蠢猪。”卢修斯咬牙眯眼地轻声诅咒,又看了眼不远处校长室门口的守卫石像,轻哼了一声才转身,“多比,走!” 但他身边的家养小精灵并没有跟上,而是捧着手里脏兮兮的东西睁大了眼睛激动万分:“主人给了多比一只袜子……袜子……多比自由了——” 卢修斯几乎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瞪向哈利,而后者狡黠一笑,轻轻拉了下裤脚,露出一只没穿袜子的脚。 “你让我失去了我的仆人,波特!难道让人叛变是你们家的传统吗?杂碎!纯血巫师的耻辱!”气得满脸通红的男人刷一下拔出蛇杖里的魔杖直指哈利的鼻子,大声开始念咒。 “不许,伤害,哈利,波特!”那只叫多比的小精灵挡在哈利跟前,手指微微一动,卢修斯竟忽的向后飞出,力道大得惊人。 竺梓松正站在这边,眼见着卢修斯就要摔在地上,顾不上去想他方才的话里是不是有给自己出头的意思,不假思索地几步窜过去,脚步一拧,轻松把力道卸开,扶着昔日的手下安稳站住。 卢修斯略带诧异地看了眼轻而易举就接下自己的男孩,又狠狠瞪了眼救世主和他身边得意洋洋的、几分钟之前还是自己仆人的多比,低声咒骂了一声,然后向男孩点头道谢:“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小先生。” 竺梓松微微一笑:“不必客气,卢修斯,马尔福。” 卢修斯对男孩能认出自己的身份并不意外,但明明挺礼貌的一个孩子,打起招呼来怎么会比一般人都要失礼呢。但鉴于贵族的礼仪,他还是撇开疑惑,抬手示意离开原地后微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不知我是否有幸知晓你的姓名?” “斯科特·埃弗隆。”竺梓松见卢修斯面不改色却也不说话,猜到他正在思考有哪些纯血是这个姓氏的,果然和他儿子一模一样呢,当下也懒得避讳,直截了当开口,“麻瓜出身。” “你不是在开玩笑?”卢修斯噎了一下,目光由含蓄的审视转为赤.裸裸的怀疑,见男孩笑眯眯地答了一句“当然不是”,立刻收了微笑,抬高脑袋扬起下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原来是个泥巴种,失陪。” 竺梓松愕然,有些呆愣地看着男人一甩铂金色的长发就要转身离开,凭他对马尔福的了解,难道不应该是为自己被麻瓜巫师相助而觉得懊恼、偏偏又舍不掉贵族礼仪而不得不礼貌地加快结束对话、同时在这几句话内套出对方是否存在对自己有利之处的么,又怎么会这么粗鲁地断然中止谈话? “卢,马尔福先生,请稍等。”竺梓松叫住一副躲避垃圾模样的马尔福,他还想问问其他食死徒的情况呢,哪能这么就放他走。 “还有什么事?”卢修斯不耐烦地停住脚步,脸上嫌恶的表情连掩饰都不屑,右手的手杖不断敲击着左手手掌,似乎一个应对不好就会抽出魔杖来。 “呃,有一些事我想和您探讨一下,”竺梓松还在犹豫着措辞,看到男人的表情连忙补充,“比如——藏在手杖里的魔杖是否会影响效用。” 左手握住了蛇形杖头,卢修斯的动作静止了片刻,当然不是因为少年能够敏锐地提出这个问题,而是因为这句话他曾经听过一次——从那位大人口中。当下微眯起眼睛,带着威胁低声询问:“你明白你在说什么吗?” “当然,所以我希望能和您进行一些更深层次的交流,私底下。”竺梓松刻意扫了眼男人的左臂。就算当年背着自己有些小动作,就算现在似乎变了很多,但他还是相信,以马尔福家的立场,是绝对不会和邓布利多这样的麻瓜维护者站到一块的。 卢修斯目光闪烁,沉吟一会才开口:“什么时候?” 竺梓松略一思索:“放假第二天上午九点,我会到马尔福庄园拜访,方便吗?” 卢修斯挑了挑眉,也不问他是否能找到马尔福庄园的所在,只点点头:“恭候大驾。”然后翩然离开,一派洛哈特穿得再华丽也无法比拟的贵族风范,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日记本。他回来了?在他亲口吩咐自己好好保管的日记本被毁的第二天就找上了自己?这下可怎么办! 45、48.拜访马尔福 因为密室怪兽被消灭,学期决定取消考试来安抚一学期来饱受惊吓的学生,于是剩下来的那段日子是极其快乐的日子,只除了小小几点: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取消了,教授洛哈特也不知所踪,许多女生都有些不满情绪;德拉科·马尔福也阴郁着脸不再趾高气扬,有传言说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恐吓学校董事会成员来驱逐邓布利多而被开除出董事会;另一方面,金妮·韦斯莱又恢复了活泼开朗的性格,被带到密室的经历似乎没对她造成太多坏的影响。 坐在回伦敦的火车上,竺梓松犹豫许久才决定还是回孤儿院看看,他不知道这么久没见,院长夫妇还会不会乐意收留自己,虽然他们对自己是很好,当初说的也是暑假会回来住,可毕竟近一年没见了,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好歹到了大门口,一个他记得叫马克的小鬼正在里边玩泥巴,抬头看见他回来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往房里蹿,一面还大喊着:“斯科特回来了,夫人,斯科特回来了!” 竺梓松呆滞了一会儿,拿不准这种表现是什么意思,就见一群孩子涌了出来,隔着铁门盯着自己,那架势像足了动物园旅行。紧接着院长夫人也出来了,打开门把自己迎了进去,脸上的笑容让竺梓松平白松了口气。 最没想到的是曾经那群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小家伙分外热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外人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他这一年的生活。透露魔法界的事情对他们没好处,竺梓松绞尽脑汁胡编乱造了一通,才把一伙热情过头的小家伙应付过去。 理论上放了假竺梓松是需要继续给院里干活的,不过他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由那学校帮忙找了份小工,院长夫人也就由着他去了,孤儿院的孩子,能有个学校上门就算极有前途了,这么点事自己当然支持。 夜里,睡在呼吸声呼噜声此起彼伏的房间里,竺梓松盘算着明天和卢修斯谈判之后自己可以去哪几条黑街上小小地打劫一番,黑吃黑这种事,做起来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 卢修斯·马尔福最近有些焦虑,他不知道那个叫斯科特·埃弗隆的学生到底是什么身份,问了德拉科,得到了不少信息:一年级,格兰芬多,在课上表现都不错,除了魔药教授其他老师都很欣赏他,身为泥巴种也喜欢和泥巴种混在一起,和波特曾经好过一阵后来好像吵架了……事无巨细到让他分不清那男孩究竟是什么立场。 最担忧的就是被毁的日记本,前阵子韦斯莱那个穷鬼怂恿魔法部搜查危险物品,害得他翻箱倒柜倒卖了不少收藏品——当然那只是做出来的样子,虽然庄园密室不可能被他们搜得到,但若是不卖个几件掉,那帮志在必得的蠢材非得把庄园翻得一塌糊涂不可。 整理的时候翻出那本黑魔王以前交给他保管的日记本,他自然不敢也不舍像其他东西一样丢掉或是卖掉,那上面浓厚的黑魔法气息让自己好奇心起,后来竟意外发现它能够与人交流,更令人惊奇的是,它竟是黑魔王十六岁时的记忆。毕竟只是十六岁,少年黑魔王其实还不太成熟,虽然对自己的拉拢和怂恿已经看出后来的影子,卢修斯还是不怎么看好他。不过他要求自己将日记交给任何没有大脑、易受蛊惑的巫师来实现复活——当然这是他在试图不着痕迹地蛊惑卢修斯未果后做的决定。 少年黑魔王当然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卢修斯,但卢修斯依旧毫不犹豫地锁定了红头发穷鬼韦斯莱一家为目标,他家那个满脸雀斑的小女儿一副蠢样,瞧她看波特的样子就知道抵挡不了英俊的少年黑魔头。而从霍格沃兹发生的那些事来看,他的选择非常正确,只可惜最后因为波特家的小崽子功亏一篑! 虽然后期的黑魔王理智了许多,按斯内普的说法,甚至对自己在背后的小动作都采取宽容的态度,可他真没把握回归后的黑魔王会不会因为日记本的事迁怒于他,毕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黑魔王对食死徒而言也是噩梦般的存在。 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视,卢修斯放下了身为马尔福家主的一贯作派,面上镇定无比实则心神不宁地亲自等在庄园门口,脑中还猜测着那个叫埃弗隆的男孩又会不会和自己猜想的那个人一起出现,就听极轻的啪一声,一个人影显现在他跟前。 卢修斯大吃一惊,幻影移形不仅对魔力控制要求很高,更要求使用者心智成熟,未成年巫师往往不够坚定,又或者胆子不够大,很容易发生事故,这也是魔法部规定到了六年级才能开始学习幻影移形的原因。眼前这个男孩才一年级,架势却是早就熟之又熟了,难道该说不愧是那人□□出来的吗? “埃弗隆先生,请跟我来。”卢修斯面不改色,风度翩翩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领着竺梓松进入庄园。 竺梓松沉默着思考一会的说辞,并没注意到自己理所当然般领先男人小半步的举动,更没注意卢修斯若有所思地保持着落后的距离。 “埃弗隆先生刚结束了一年的学习,对魔法界还习惯么?”两人坐定,卢修斯动手倒了两杯红茶,开始客套。 “还行。”竺梓松最头痛的就是这种试探,绕来绕去什么时候把自己绕进去了都不知道,斟酌了一下索性开门见山,“我今天来,主要是我家主人吩咐我查询一些……故人的情况。” “你说的主人是……”卢修斯神经立刻紧绷,身子从椅背上抬起少许,努力压抑紧张的情绪。 “啊,我还以为我们那天就已经达成共识了呢。”竺梓松不经心地应着,右手中指轻轻拂过自己的左臂,又随意点了点,这样的暗示如果他还要小心翼翼回避的话,哪怕自己只是想打听消息,也算找错人了。 卢修斯没有让他失望,相反反应还十分激烈,蹭地站起来,两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紧盯着竺梓松,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真是代表他来的?他回来了?主人现在在哪儿?” “主人目前并没有复出的计划,”咳咳,管自己叫主人还真奇怪,“他只是离开了太久,打算先了解一下食死徒现在的情况。” “没有复出的计划?”卢修斯愣了愣,想起去年霍格沃兹里抢夺魔法石失败的主人,大概是目前还无法付出吧,这一想,神情平静了不少,理智也回来了,“我自然是相信埃弗隆先生不会以伟大的主人为借口的,只是保险起见,是不是还应该提供点更能让人信服的证据?” “那么,某本他曾经亲手交给你并且严令好好看护的日记本,这个分量够不够?”竺梓松好笑地看着卢修斯的脸刹那间刷白,没等他开口解释就接着道,“马尔福先生不必向我解释,主人暂时不想追究这件事。” “那就好……”曾被下过封口令不得透露日记本的事,卢修斯不再怀疑男孩的身份,听到主人不追究忍不住大松了口气,又开始追问,“主人现在在哪里?” “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食死徒的情况。”竺梓松答得很断然,要不是书上报上信息极少,他也不会借这次机会来打探——事实上他挂心的只有贝拉一人,其他的只是好奇而已。 卢修斯眯起了眼,不满的情绪表现得十分明显:“埃弗隆先生,虽然目前主人找了你做代表,但这并不代表他只有你一个属下。我对主人的忠诚不容任何人怀疑,我要知道主人现在的情况!” 竺梓松有些愣怔,是不是他产生错觉了,他怎么从这男人的话里听到了一丝……关心?虽然伏地魔的倒台确实让马尔福一家的地位下降了许多,可他现在的态度,好像并不全是对利益的关心,竟然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真心在里面。 “埃弗隆先生?”卢修斯越来越不满了,打断竺梓松的沉思,“不管主人现在有没有复出的打算,马尔福家能够提供给主人的支持都是你一个一年级新生无法比拟的,我不相信主人会在调查食死徒情况的同时拒绝马尔福家的支持!” “好吧。”竺梓松垂下眼,抿了口红茶,嗯,味道还不错,“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全告诉你。” 46、49.摊牌和坦白 “我猜,以你的精明程度,应该有觉察到黑魔王后期的不同吧?”竺梓松思索了一下,打算从头说起。 “如果你指的是主人后期的仁慈以及……略微有些失常的魔力,我想我确实觉察到了。”卢修斯字斟句酌如履薄冰,黑魔王是知道自己那些动作的,此刻隐瞒也没有用,不如好好找个理由,只是不知道黑魔王会不会因为这个诚实的评价而发火。 “魔力失常?原来你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啊,难怪!”竺梓松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对待麻瓜的态度才让这家伙起了异心,没想到自己能力不足才是根本原因。 “那么,主人的变化,是什么原因呢?”卢修斯觉得男孩的语气十分奇怪,明明才十一岁,说起话来老气横秋不算,仿佛当年的事情他都亲眼目睹一般。 “唔,别急,我说了全告诉你呢。”竺梓松轻笑起来,有些秘密藏了太久不吐不快,他已经憋了太久,就算会惹麻烦,他也不在乎。死过两回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好奇,这辈子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终结,结束之后,等着他的又会是什么。“他会变,是因为他已经不是黑魔王了。” 卢修斯平静地等待下文,若不看捏着手杖的右手已经青筋暴起,竺梓松真会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当下也不再拐弯抹角,将上辈子的事捡关键的说了一通,然后嘬着红茶欣赏马尔福家主变幻莫测的脸色。 “既然他并不是黑魔王,那现在打听食死徒又是为了什么?”整间大厅只有竺梓松喝茶的细小声音,卢修斯沉默半晌,将方才听到的东西好一番消化,才压抑着情绪慢慢开口。 “并不为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下,”竺梓松顿了顿,目光有些迷茫,“虽然不见得能给那些人带些改善,但是……” “他希望做些改变?什么改变?”卢修斯连声音都变了,“按你的意思,他不是很高兴终于摆脱了黑魔王这个身份带来的困扰吗?他想改变什么?他愿意让食死徒恢复昔日的荣耀吗?” “伏地魔的事情,是他没处理好,才会让你们死的死抓的抓,不过……”竺梓松说着说着就真内疚起来了,但后面那句尽管没说出来,他还是记得住的:你们这帮人也是真的丧心病狂,救出来要是管不住就全是祸害。 “事实上,主人——黑魔王他,在你说的那位出现之前,就已经有点……”卢修斯没胆当着陌生人的面非议伏地魔,但私底下也不是没和纳西莎抱怨过,黑魔王已经疯狂到失去理智,完全没了自己刚追随时的优雅气度和令人无法抵御的吸引力。那时候的荣耀背后掩藏了多少钻心剜骨,只有食死徒自己知道,魔法部里的退路也是从那时候便开始寻找的。 “不必理会那些,我来就是问问,马尔福先生是不是愿意提供一些信息。”前一日在孤儿院给孩子们讲故事讲得口干舌燥,今天又说了这许多,竺梓松觉得自己这十二年讲过的话加起来都没这两天多,一时恹恹地不想再说,终于奔向主题,“不用担心,不是要你做什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也许我可以帮得上忙,”卢修斯食指轻轻敲击桌面,“先说说你们的打算。” “其实也没什么打算,不过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先去阿兹卡班见见贝拉。”竺梓松轻叹口气,临死前贝拉拼命挣扎想要扑回来的那一幕是他一直忘不了的。没有人肯在他孤军奋战时与他并肩,没有人肯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给予一点点支持,这是他的心结,可贝拉做到了,虽然为的其实是伏地魔,但他可以麻痹自己说那就是为了他。 “贝拉是我夫人的姐姐,我们有每年一次的探望权,也许这是个机会。” “我家主人现在没权没势,牵扯进来可对马尔福家没什么好处啊。”竺梓松好笑地看着卢修斯傲然抬起光亮亮的下巴尖,这是实话,他可以向他坦白,但同时也确实没有和这么个看不透心思的家伙合作的打算。玩弄心机自己从来不在行,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吞得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卢修斯挑了挑眉,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希望你回答一个问题,十二年前参与那场大战的,是不是你,的主人?” “我不是说过了么,”竺梓松皱眉,他明明说得清清楚楚,难道马尔福家的族长连这点理解力都没有?“五月初开始,伏地魔就已经被取代了。” “非常好。”卢修斯勾勾嘴角,手中的蛇头杖轻轻在左手掌一拍,看着男孩疑惑的神情轻笑道,“那么,不知道埃弗隆先生是否知道,你的——主人——曾经养过一只猫……” 竺梓松端着红茶杯的手一颤,似乎完全没听出那特别突出的“主人”一词,直愣愣地紧盯着卢修斯。 “黑魔王消失之后,我从庄园里捡到一只很肥的黑猫,就顺便把它带回了家。”见男孩捏住杯柄的手越攥越紧,让人忍不住怀疑会不会直接给捏断了,卢修斯的嘴角逐渐勾起,不急不慢地继续,“唉,好多年了呢,虽然我一直在用魔药调理它的身体,可惜终究已经到了年纪,所以……” “所以什么?她死了?”砰地把杯子放回桌上,男孩哑着嗓子两手撑桌站了起来,双目泛赤,整一副你敢说是我就掐死你的架势。 “所以最近几年精神一直不怎么好呢……”卢修斯勾起嘴角,露出略带得意的笑容,好整以暇等着对方接下去的反应。 竺梓松瞠着眼睛好半晌,也不知是高兴咔咔还活着的消息好,还是抱怨这混蛋男人的说话大喘气好,缓了缓气才想起来装模作样:“那只猫,可以交给我,我会把她带给主人的。” 卢修斯笑眯眯地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男孩一点点泄了气,直至最后无可奈何地一摊手:“好了好了,亲爱的卢修斯,你还想让我承认什么?” “呵,自然是希望您承认,您就是我尊贵的主人,是我万能的神——”卢修斯以咏叹调吟唱般轻声说着,一面从座位上站起,跪下,亲吻竺梓松垂在地上的袍角,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清晰和坚定。 “你想清楚了?”竺梓松嘴角抽搐,对于卢修斯如此——热烈到令人寒毛直竖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后才把脚边的男人拉起来,“我现在可是正儿巴经的‘泥巴种’,还是个格兰芬多,实力大概也还不及黑魔王,甚至没有他那些雄心壮志,你确定要牵扯进来?” “马尔福永远都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卢修斯微微一笑,或许格兰芬多也不是什么都不好,至少眼前这位在自己性命攸关之际都不忘相护一把的,绝对要比丧失理智几乎以折磨手下为乐的黑魔王更适合追随。 竺梓松十分怀疑这男人的眼光,但也不会为此而说自己的坏话,耸耸肩道:“那就随你,还有你别叫我主人了,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喜欢,何况现在。” “那我该怎么称呼?” “叫我斯科特好了。”竺梓松笑笑,但看到男人坚持的目光,竟鬼使神差地把从没想过再拿出来用的名字交代了出来,“好吧,竺梓松,竺是姓,你可以叫我梓松。” 47、50.重逢咔咔 卢修斯详详细细介绍完其他食死徒各自的情况,除了自己这样花钱求来太平的,还有卖了不少人的卡卡洛夫,惨烈的也不在少数,比如莱斯特兰奇夫妇和小巴蒂·克劳奇因为不相信黑魔王丧生,去捉了隆巴顿夫妇折磨至疯自己也被抓去了阿兹卡班,而后者被他极有希望成为魔法部长的老爹断绝了父子关系不到一年就死在了狱中。 “目前还有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吗?”卢修斯见竺梓松面色十分不好看,转而询问他的情况。 “没了,你当我傻么,到处去说我就是伏地魔。”竺梓松极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虽然刚刚他就是犯了回傻,把老底都交代给眼前这白毛狐狸了。 “那,当你还是黑魔王的时候,有其他人知道你是……外来的吗?”卢修斯继续追问,他其实是想知道斯内普知道多少,毕竟那很有可能意味着邓布利多知道多少,当然,对于当年这两人的事情,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的。 “没有,谁都不知道。”竺梓松明白卢修斯的暗示,脸色变得十分古怪。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反省过,如果当初把这事告诉了那人而不是选择藏着掖着,兴许他们也不会走到那一步。不过世事难料,谁知道那白眼狼知道了以后会不会因为没了顾忌而直接把自己干掉呢,反正,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也就是想要自己死而已。 “那个叛徒,你有什么打算?”卢修斯看着竺梓松一下黯然又一下愤愤的表情小心翼翼开口,“其实那时候……”虽然那时候在伏地魔庄园一别就再没来往,但作为霍格沃兹十二校董之一的他对魔药教授近乎自虐的生活方式依然有所耳闻。过去的斯内普虽然热爱魔药,却也没到无止无休不见天日的地步,某次在翻倒巷偶遇,那阴恻低沉的样子简直太挑战马尔福的眼球了,而最让人觉得难以接受的,是他看见自己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分明是慌乱! “不要跟我提那个人。”竺梓松压下心中的烦躁感,冷冰冰喝了一声,又觉得态度不该这么恶劣,摸摸鼻子道,“我自己会处理,你别插手。咔咔呢?我想去看看她。” “是,请跟我来。”那一瞬间的压迫感让卢修斯心惊胆战,差点就按以前的习惯低头回答了。掩饰好那一刻的失态和惊诧,又泛起一阵自豪,马尔福看人从来不会走眼! ======= 离开马尔福庄园的时候,抱着咔咔的竺梓松正巧遇上从自己房里出来的德拉科。马尔福小少爷神情一滞,张口结舌地望向自己的父亲,希望得到一个泥巴种为何会出现在自家的解释。 “德拉科学长啊,下一学年还请多多关照哦!”找回宝贝宠物猫的竺梓松心情十分之好,眉开眼笑地打了个招呼,然后与卢修斯交换了个眼色,将咔咔小心翼翼拢在怀里,然后从壁炉去了对角巷。 事关重大,卢修斯自然不会向儿子挑明一切,只说埃弗隆是合作人派来的代表,叮嘱在学校里不准对他不敬,有需要的话还要在暗地里给予支持和帮助。这让马尔福小少爷一头雾水,既不明白仇恨麻瓜的父亲为何会选择一个用泥巴种作为代表的合作人,更不明白那家伙抱着的猫怎么和自家养了十多年的凯蒂那么像,只除了颜色是截然相反的黑色,好像和去年埃弗隆在火车上带着的那只也十分相像。 【他特别喜欢这个样子的黑猫,有事没事就要抱着跑?真是奇怪的品味!】马尔福小少爷撇撇嘴,然后四处寻找到了喂食时间的宠物,不获,怒:【我家的凯蒂哪里去了!】 这厢,被解了变色咒而恢复一身黑毛的“凯蒂”正呼噜呼噜地缩在许久未见的主人怀里,虽然懒觉被打扰了,不过这家伙总算找来了!哼哼,竟然让她等了这么久,幸好她聪明,知道他一定和上次消失一样会回来,要不然自己肯定跑别处玩去了!而且还又换了张脸害她差点没认出来,不过看在痒痒挠得还不错的份上,就原谅你啦! 卢修斯说最近两年咔咔的状况一直不好,吃的越来越少,基本靠灌魔药才勉强撑着。竺梓松不敢带着幻影移形,怕她经不起空间骤然撕裂带来的伤害,便小心翼翼飞路到对角巷,然后从破釜酒吧走回孤儿院。咔咔瘦了许多,皮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油光发亮,眼珠也带了浑浊不再透彻,看得他心疼不已。 一路上竺梓松都近乎虔诚地抱着咔咔。刚才在马尔福庄园里自己慢慢靠近时,按卢修斯的说法是“除了吃饭从来不搭理人”的她却忽然睁开了眼睛,轻轻朝自己喵了一声,看得卢修斯都啧啧称奇。三世为人,这只猫竟然都没有忘记自己,我竺梓松何其幸矣! “咔咔,咔咔,我的咔咔——”回到孤儿院后竺梓松兴奋又伤感地围着咔咔打转,每一声呼唤都会得到一声轻轻地回应。竺梓松心中满是柔情,轻轻亲吻咔咔的脑袋,小心抚摸着不再光滑的皮毛,咔咔享受地呼噜着,伸出前掌触了触男孩的脸,轻轻地,一下又一下。虽然当竺梓松唤了近百声“咔咔”后,脸上迎来了啪的一爪——自然没有出血,甚至连道白印子也不曾留下。 溜达回来的咔咔二世不满了,扬着爪子直咆哮,想把这只忽然冒出来的没精神的老猫赶下主人的床,却被主人揪住尾巴赶出门外,嗷嗷叫也不管用。 ======= 假期中,竺梓松一直与卢修斯用双面镜保持着联系,自然对魔法界最近发生的事都知悉一二,比如红毛穷鬼韦斯莱一家抽中了几个加隆全家去了埃及旅游,比如小天狼星·布莱克突破了从来没人能逃脱的阿兹卡班不知所踪。 竺梓松记得小矮星彼得的记忆,那时候他、波特、布莱克为了能陪伴一个狼人同学全而学了阿尼玛格斯,布莱克的化兽他记不清了,但想必这就是他能躲过摄魂怪的围困和搜捕的原因了。要知道摄魂怪是瞎子,通过感情来辨人,只要有人的情绪在,除非把大脑封闭术运行到极致,否则躲得再好也没有用。而动物的感情是混乱的,就算摆在他们跟前也只会被当做会动的石头而已。 【阿尼玛格斯啊……】竺梓松觉得这或许是个极佳的入手点,虽然目前他并不考虑把贝拉救出来,不过如果以后计划有变这也不失为一大途径,而且变成动物——好像还挺好玩的呢!不过这些都不是紧要的,目前他最该做的,就是赶紧挣钱,等有了钱,阿兹卡班还算什么,直接拿□□大炮轰了,看它能结实到什么程度。 摸摸下巴,竺梓松觉得现在在黑街上的小打小闹入账实在太慢,虽然足够他的生活费和作为一个“十二岁男孩”能够给孤儿院的补助,但只怕应付不了什么突发事件,那么或许,是时候来点大的了? 48、51.斯内普番外(2) 我总记得那双血红双眸里落下的液体,总记得那一步一顿决绝离开的背影,总记得那片最终吞噬了他的刺眼光芒,总记得,是我亲手毁掉了那个我最爱的人。 哪怕睡前清空所有的思绪,还是会频频在午夜心悸惊醒,然后在睡不暖的床上瞪着天花板想着他的模样。我一直想一直想,想起了许多那些明明十分明显但当时都被我故意视而不见的画面。 他变了很多,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但自从要了我,就没对我用过钻心剜骨,一次也没有,哪怕我因为被打扰了魔药制作而冲他甩脸色,哪怕我在床上不肯按他说的摆出那些恼人的姿势,他也没有惩罚过我——呃,虽然有那么几次,会可恶地打我……的屁.股。 哪怕这些当初只觉得耻辱的事,现在想来,其实也都是我渴望已久的温暖。从来没有人会在被我冷面相对的时候还嬉皮笑脸地粘上来,从来没有人会在欺负我的同时眼神却带着宠溺还勾着嘴角。 那个无时无刻不想占我便宜的家伙——我忍不住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如果他现在还在就好了。那样他就会因为我一直待在霍格沃兹不回家而发牢骚,或者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说瞧瞧你那样不刷牙洗脸不准睡觉,又或者在我魔药研究过头时跑过来威胁说你去不去吃饭去不去吃饭然后直接清空了坩埚抱住我的腿把我扛进餐厅。 他一点都不像我理解中的黑魔王,又或者我本来就不曾了解过他。在床上他喜欢逗弄我,逼我说些臊人的话比方“舒服”比方“还要”比方“给我”,但却从不要求我说爱他。当然他自己也不说,却会在我做完装睡的时候唤我的名字吻我的额头还轻声叹息。我知道他想和我说话,但我从来不理他。我不知道我闭着眼的时候,他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是了,他的表情一向丰富,当然只限于在我跟前,给食死徒开会的时候多数还是板着脸的吓人样。只是那时候我觉得那么可怕的五官还要挤眉弄眼的,简直比以前凶恶发火时更让人不敢正视。有时候我会猜想,如果当时我能多看他几眼,兴许就能看出他眼中的感情,而不是直到他消失了才明白他对我的好。 他不会死,他只是消失。哪怕我等了十年都没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我也坚信他不是死了。连死咒都没能夺走他的命,一场爆炸算什么,哪怕这场爆炸把坚实的土地都炸出了一个大坑,哪怕爆炸过后他的身体连粉尘我都找不到,他也一定不会死的。 我等着他回来报仇,可我最怕的是,当初匕首抵住我的咽喉时他选择放过我,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他会不会已经不打算报仇,不打算来找我了?不,不会的。他是黑魔王,他有整个世界要去征服,就算在其他地方重振雄风,迟早有一天也会回到英国,击败邓布利多。那么我只要等在这里,总有一天,会再见到他的。 我把他丢掉的袖扣藏起来,每天晚上拿出来看看,放假在家时,就坐在那株越长越高的树底发发呆,摸摸树干上那个从唐人街问来的念作“竺梓松”的三个字,我还攒钱买了个冥想盆,夜深人静时就把以前的记忆抽出来看看,看以前的自己是何等愚蠢,何等的不懂珍惜。 当初的我甚至不曾注意到,他提出过要和我过上一辈子时的畏缩和期待,以及看到我茫然的应对后掩不住的失望还有讨好般的转移话题。他的那种小心翼翼,在记忆里看到时让我心酸不已,而那时候的我竟是始终认为,自己只是黑魔王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玩物。 他喜欢拉着我的手,我却觉得难堪,总是过不了一会儿就借机摆脱。现在好了,我只能在自己的记忆里伸出手,轻轻放在虚假的影像上,假装还能够触摸到他的体温。 为什么要失去了才知道珍贵,为什么要在他消失之后才知道眷恋,为何会那么蠢笨那么后知后觉,对他近在咫尺的真心视而不见,对自己早已怦然心动的心意置之不理,还顽固地自认为爱的是莉莉。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女人,为了孩童时期的一个执念,就放弃掉唯一一个把我放进眼里心上的人,唯一一个给了我家的温暖感觉的男人。 我就这么懊悔了十年,希冀了十年。第十一年,邓布利多通知我注意一个人,新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奎里纳斯·奇洛。我知道老头这是在试探我,他对我并不信任。我不在乎,只要站在邓布利多身边,当他回来的时候,我总会看到的。那么花一点点小心思,偶尔给老头压榨一下,甚至于保护他的黄金男孩,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当听到禁林里的独角兽遭到屠杀的消息时,不是没怀疑过,会不会是那人冒着被诅咒终生的危险来饮用能延续生命的鲜血。被诅咒的生命,那是多么不理智的选择!我逼奇洛说出主人的下落,逼他带我去见主人,但几次试探后便停住了怀疑的脚步。 主人最讨厌说话不清的人——虽然结巴有可能是装的,但他对大蒜的痛恨简直到了令人发笑的地步,还说是小时候和朋友打赌输了,一口气吃了半公斤蒜头,嘴巴里的味道三天没下去,从此再不敢碰一下——看,其实我对他也不是完全不了解的呢,他不吃大蒜洋葱,喜欢吃鱼喝汤,口味偏辣但很少让我吃,说是会上火,对……那里不好…… 我不信他会挑选这样一个浑身都是大蒜味的属下,就像我不信那时他对蒜泥煎牛的厌恶和解释会是骗我的一样。 结果我又错了。 他是故意选择自己最厌恶的东西来避免被我怀疑吗?甚至情愿附在那个浑身恶臭的男人身上,也不肯向我露出丝毫破绽?主人啊,如果我知道奇洛抢夺魔法石是你的命令,我绝对不止睁只眼闭只眼,绝对直接把那石头抢来奉上。 可惜,哪怕一个你可以信任我的理由,我都找不出来。 在他眼里,我早就不是他阵营里的人了吧。我还记得,刚发现有埋伏的时候,他第一个动作就是拦在我身前,而到了战斗快结束时,他拼命一样护着的就不是我了。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背叛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是不是他那么焦急表情的原因,那么奋力相救的人里,也会算我一份呢? 有时候也会有怨恨吧,怨他什么都不说,恨他那么相信我,更恨他最后竟然放过了我,让我日日夜夜承受着背叛的惩罚,最恨他……好像是真的爱我。 如果他不曾爱我,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依旧当他让人噤若寒蝉的黑魔王,不用被人甩冷脸,不会尝到被背叛的滋味,更不可能陷入半死不活倚靠他人的境地。 我这样卑劣的人,本就没有被爱的资格。可如果连他都不曾爱过我,我不敢想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49、第三卷:阿兹卡班篇 卢修斯一直与竺梓松保持着双面镜联系,还时不时地派猫头鹰送来各类点心,风味齐全,品种多样,说是孤儿院伙食太差怕他会长不高,弄得竺梓松哭笑不得,本想着万一有心人注意,立马就会发现不妥,但看到孤儿院的小孩们发现点心时一双双泛绿的眼睛,也就顺水推舟地接了,卢修斯自己都不担心,他又有什么好避讳的。 那男人虽然对自己表示效忠,可当初不也一样对伏地魔宣誓过,他表现出来的热情可高得不正常,谁知道他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一个马尔福又怎么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竺梓松微笑看着一群小家伙眉开眼笑地抢夺糕点,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微笑,虽然很感激他替自己照顾咔咔十一年,可是十一年前他就学乖了,没有人,没有任何人是他能信的。 咔咔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竺梓松本想按当初伏地魔改造纳吉尼身体的方式给她输些魔力,但毕竟已经十六七岁,不像当初纳吉尼是在幼年就接受了改造,试了几次看咔咔很抗拒的样子,也便不敢再瞎折腾,只好眼睁睁看着她整日虚弱无比地趴着,然后拿世事不可强求来安慰自己。 一个月后,寿终正寝的一天终于到来。竺梓松一觉醒来没看到他躺在床脚而翻遍了整个孤儿院,找到时已经只剩一具团成一团窝在屋檐角落的僵硬躯壳,空自留下瓶瓶罐罐他从卢修斯手里要来的还没喂完的调理魔药。 竺梓松闷不吭声地抱着已经僵硬的咔咔一直走一直走,在几乎要走出伦敦的地方找到一个还算漂亮安静的小山坡,砍了株木质坚硬的树,手下匕首不停,很快就刻出个精致的小棺材。依依不舍地将小小的尸体安置进去,竺梓松默然半晌,终于还是合上棺盖挖了个坑埋下。 唯一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朋友没了,最后一个能让他毫无保留付出的生命没了,与前世的最后一丝牵连也没了。竺梓松已经不再是竺梓松,不是墨家的十七弟子,不是好打抱不平替天行道的热血青年,不是信奉要以爱己之心爱人的渴爱男人。他已经记不清原来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但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寂寞孤独,满目怅然,万念俱灰。 咔咔并不是他撑过这十一年的精神支柱,但她的离去却让他的世界几近崩塌。他记得自己曾经也是有理想有追求的,现在却疲累得只想随咔咔而去,似乎只剩下那一条路才是解脱,其他一切都是毫无意义。 卢修斯知道咔咔的时限已经差不多了,连续三天没能用双面镜找到竺梓松,也就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再一次呼唤无果,便幻影移形来到孤儿院,避开脏兮兮的麻瓜,好容易才找到躺在屋顶上的男孩。 “啊,是你啊!”一个鱼跃跳起来的竺梓松讪讪收回魔杖,扯着笑解释,“还以为谁呢,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 卢修斯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只愣愣看着男孩有些红肿的眼眶,德拉科可是自四岁起就没掉过眼泪了,眼前这男孩好歹也是做过黑魔王的人,就算知道他受过不少委屈,也没想到竟会露出这种表情。一时忍不住,手指就戳了上去,用哄德拉科都没这么轻柔过的声音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哭?” “哭?我才没有!”竺梓松立刻扭过头,开什么玩笑,他只是胡思乱想得有些心酸,哪里会哭这么丢人这么没气概!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对了,明明是之前瞪着天上的云彩瞪疼的!正想向白毛狐狸郑重申明这一理由,却出奇不意地被一阵温暖环住。 卢修斯看着一脸委屈和不服的男孩心中好笑,又忍不住心疼,径自用宽大的斗篷将男孩包裹住,蹲下身在他耳边轻轻说:“梓松,别难过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虽然是炎热的八月,被抱住的竺梓松并不觉得难受,也不知道是男人身上的袍子料子太好,还是一颗冰凉的心正需要这样的温度。 竺梓松磨蹭了好半晌才放开,他已经太久没和人有这样的接触了,靠着男人散发淡淡古龙香水味的身体,竟然有些贪恋起来。可惜这样是不对的,这个男人太危险,如果不想死无葬身之地他就不能把信任投放在他身上,现在的他只怕再承受不起一次背叛,为了自己的安全,就不能太过靠近,可是…… 对于卢修斯自言自语般的问题,竺梓松始终沉默着。他觉得自己就像行走在悬崖边缘,明知有危险,明明很害怕,却依旧固执地一步一步靠近,小心翼翼试探,等待着粉身碎骨那一刻的判决。 ======= 日子继续过,竺梓松在卢修斯三天两头的安抚下总算摆脱了咔咔离世带来的打击,说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好死不如赖活,那时候都能选择活着,如今自然也不至于为了咔咔就去寻死觅活的,虽然情绪依旧有些低落,但心理状况还是很正常的。竺梓松对自己点点头:【嗯,我还是正常的。】 照着以前搜集的资料来到英国数一数二的黑帮马斯特堂会。这个帮派势力遍及整个不列颠,“工作”范围涵盖枪械走私、绑架、贩毒、暗杀等,组织严密管理严格,领导人头脑冷静而非莽汉,最重要的是平时很少殃及无辜,实在是赚点外快又不想担责任的好去处。 在用了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魔法作陪衬下,竺梓松接连展露了肉搏、枪械的能力,然后把还在发烫的枪管插回腰间,笑嘻嘻伸手把跌倒在地的马斯特当家人拉起来道:“怎么样?能听一听我的要求了么?” “请说吧。”亚当斯揉揉被摔疼的屁股,看看对方腰间本属于自己的枪,又望望一屋子东倒西歪晃晃悠悠爬起来似乎都没受重伤的精英属下,苦笑着点头。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却在总堂忽然出现,还扬言要放倒所有人,结果——他真的做到了,整整三遍!要不是看他完全没下杀手,子弹也都是一致地从他们脖子边擦过,他真要以为马斯特要毁在今天了。 “亚当斯老大,”竺梓松笑眯眯把正中央的椅子放端正,然后半扶半拉地把亚当斯塞进椅子,“我只是来找份兼职。” “你也看到我的身手了,如果你们有什么自己杀不了的人要暗杀明杀的,就来找我,价格保证公道,怎么样?”亚当斯嘴角抽搐说不出话来,竺梓松自觉地接下去,“啊对了,我还有一个小条件,好人我不杀,所以,你想杀什么人就给我份资料,我查证了以后再做决定。大当家的想法呢?” “你……就是想来当杀手,赚钱?”亚当斯看着连连点头满目无辜的男孩好生无语,“马斯特不过是个小帮派,如果没有那么多杀人任务怎么办?” “小帮派?大当家这是在怀疑我的诚意么?啊对了,我都忘记给大当家准备了份礼物呢!”竺梓松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手一翻,也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丢在桌上,“怎么样?够诚意了吧?” “希尔!是奥德赛的老大希尔!”正对着那个球的一个家伙叫了起来,脸上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哟,认出来了啊。”竺梓松终于撤去了让一群人发慌的笑容,神情严肃而狠厉,“这个希尔,两周前的贫民区失火是他下的令,三天前又……做了很肮脏的事,正巧我听说他与大当家有过那么点纠葛,就借了他的头给大家看一看。”紧接着话锋一转,“这样,亚当斯老大,还担心该杀的人多还是少吗?” 亚当斯有些发懵,他和希尔是小有恩怨,但那还是发家之前的事了,连帮里的心腹也不见得知道,希尔那混球更不可能有胆子宣扬,这个男孩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他这是随口猜测的,还是真的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如果是后者,那这男孩背后的势力实在太可怕了! “放心,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内务,只要别让我看到太过分的事情。”竺梓松指指那帮瞪着他的马斯特成员,示意亚当斯让他们退出去,然后给了男人一个自己根据双面镜的原理做的呼叫器。霍格沃兹用不了电话,只要他定期给这呼叫器充入魔力,没有魔力的普通人也能使用。两人约定,有了棘手的任务便用这个呼叫,最晚第二天半夜竺梓松便能出现,如果目标确实该死,七日之内保证让他消失。当然,定下七天并不是因为他真需要那么久,而是——二年级课业繁忙,埃弗隆同学得按课表行事。 50、53.新学期 九月一日,竺梓松再一次来到国王十字车站,依然带着缩小的行李箱和咔咔二世。他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帮亚当斯杀了不少对头,攒的钱拿来租了幢小公寓,上下三层——自己只住中间那层,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上下两层闲置并且布置着机关,也是保命的一点小手段——他完全可以不去那没什么意思的霍格沃兹了,但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兜兜转转还是收拾了行李上了火车。 一上车咔咔二世就不知跑到哪去了,竺梓松也懒得理会。咔咔回来了之后他对二世就不那么上心了,他可以好吃好喝地供着它,却无法像对咔咔一样疼爱,尤其咔咔死了之后,看到它心里就怪怪的,始终无法恢复到咔咔未出现时的那种亲近。 到得比较早,空车厢随处都是,随便找了一个坐下,也不管后来进来的几个格兰芬多学生,竺梓松自顾自望着窗外开始思考。卢修斯那男人越来越古怪了,几乎每天都要用双面镜问候不说,还隔三差五地往孤儿院跑,要么就是把自己接去马尔福庄园去吃饭,也不怕被人发现。如果是以前,说不定他还会认为是自己魅力过人,引得马尔福家主抵挡不住。 竺梓松当然没自大到那份上,一个才刚换完牙的小鬼,可能让成熟理智的男人动心么?卢修斯又不是什么变态。不过话说回来,虽说卢修斯是已婚男性又是合作伙伴,不列于自己猎食范围,但怎么说对着这么一个漂亮的男人却没有食指大动的感觉,竺梓松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了。 【难道是我老了?还是……不行了?】埃弗隆先生不由有些恐慌,浑然忘了刚说过自己才换了牙。 火车行进到一半忽然减慢了速度,颠簸了一下便停了下来,灯也一盏盏尽数熄灭。许多学生都把头探到走廊,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竺梓松没动弹,不同于其他学生只觉得寒冷,他已经感到一股寒意从皮肤渗入,穿过胸口直达心脏,像是整个人都被浸进冰水中,心头泛起的绝望悲伤几乎难以自控,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傍晚。 结痂的细长手指飘悠悠地打开门,被斗篷遮住的脸探入车厢,巡视一番后几乎就往竺梓松这边凑了过来。竺梓松捏着拳头强迫自己恢复理智,放出魔压强逼摄魂怪退开,也不管旁边那几个不知被摄魂怪还是那一瞬的魔压吓坏的小鬼,自顾自凝神静坐,额上的冷汗才消退了些。 摄魂怪这种生物,负面情绪越多就越容易受影响,竺梓松看看旁边只是受了些惊吓的学生,暗自反省自己的自大,总想着像伏地魔一样有强大魔力就不会怕摄魂怪,却不想自己根本没法像他那样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不好好练练大脑封闭术,到时候去阿兹卡班探访贝拉只怕根本撑不到见面,看来开学之后得加强练习,还有守护神咒这类当初伏地魔不屑研究的白魔法,也是自己需要的,他不像伏地魔那么能忍受黑暗的力量。 列车很快再次启动,没多久就到了站,不像一年级时坐的是跨过黑湖的小舟,这回坐的是夜骐拉的车。 竺梓松并没亲眼见过这种只有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的生物,上了车便紧盯着夜骐观察,车前的两匹抖动着长长的黑色鬃毛,白色的眼睛发着微光,皮革似的巨大翅膀收在身体两侧,瘦骨嶙峋又不失风采。 长得很奇怪,但也能用漂亮来形容。竺梓松在心里打下评语,同坐一辆车的科林惴惴地看着埃弗隆同学目露着迷地望着虚空处,只觉得毛骨悚然,便拿救世主哈利·波特被摄魂怪吓晕过去的传闻引开他的注意力。 竺梓松半晌无语,大概是自己大开杀戒那次给留下的阴影吧,尤其死的人还包括那孩子的父母,虽然同情哈利,但也生不出多少自责来。他们想杀自己,他就活该给人出卖给人屠宰么,凤凰社那帮家伙又不是墨家的师兄弟,就算杀光了也不可惜! 马车辘辘地到了城堡大门,学生们三三两两鱼贯而入,竺梓松收敛了杀气不紧不慢地走着,边上德拉科兴致勃勃地追问哈利晕倒的事,气得救世主和罗恩差点拔出魔杖来,幸好这时麦格教授过来叫走了哈利和赫敏,才没有爆发开学第一场决斗。走开前德拉科不经意地朝竺梓松看了看,但很快便移开了探究的视线。 【挺聪明一孩子,怎么对上哈利就那么幼稚了。】竺梓松暗自好笑,能在这个和卢修斯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人身上看到男人绝对不会出现的神情,还真是有趣。 哈利被叫走应该是因为火车上晕倒的事情,赫敏么……竺梓松猜不出,也就作了罢,等两人回来的时候,分院仪式已经结束,邓不利多正严肃地解释了摄魂怪驻守霍格沃兹时学生的注意事项,随后介绍了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师——莱姆斯·卢平。 竺梓松眯起了眼,就是假期里卢修斯发了无数次牢骚的狼人卢平?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应该还是凤凰社成员吧,虽然当年因为这狼人身份颇受排挤,但凤凰社死了那么多人,剩下那么几个,邓布利多自然只能倚重他了。虽然身份尴尬了些,但至少是个有实力的巫师,总好过去年的绣花枕头洛哈特。 ======= 第二天上午是变形课,大多数学生都把上一学期学会的咒语忘了精光,气得麦格教授扣了好些分,竺梓松尽可能慢地把甲壳虫变成纽扣,依旧毫无争议地第一个完成了任务,麦格教授给他加了十分之后嘴也不再抿得那般紧了。 之后是神奇动物保护课,一群手忙脚乱压制住胡乱咬人的《妖怪们的妖怪书》的学生中,竺梓松幽幽掏出早先被昏迷咒击昏的书本,换来不少钦佩的目光。 “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打开书本吗?”新上任的大个子海格好生失望,“只要捋捋书脊就可以了,瞧,像这样!” 所有人均是一脸黑线。 这堂课的教学内容是鹰头马身有翼兽,对于二年级学生来说明显太过危险,但显然半巨人对于危险的定义与常人不同,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学校里养八眼蜘蛛弄到被开除的地步。竺梓松对鹰头马身有翼兽没多大兴趣,站在角落没有鞠躬也没有骑上去飞一圈,海格也不勉强,或者说他对如何上课根本毫无主意。 好在学生们都战战兢兢地不敢动作,才没有发生当天下午三年级学生德拉科·马尔福挑衅鹰头马身有翼兽而被伤了手臂的惨案——当然,那小子整一个月出入公众场合便缠上绷带一回公共休息室就拆了的举动只是后话,表过不提。 下午是魔药课,斯内普照例对格兰芬多百般刁难,照例对竺梓松不理不睬,没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而原本对开学第一天就有魔药课觉得倒霉的学生纷纷开始庆幸,只因为这一天三年级的黑魔法防御课发生了一件事,导致其后一个礼拜内的魔药课万分惨烈。 新上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卢平不知打哪弄了只博格特来作为教学用具,坩埚杀手隆巴顿依着内心最恐惧的事物变了个魔药教授出来也就罢了,竟让人家一好端端的严肃教授穿上了自家奶奶的衣服,插了羽毛笔的帽子,围了狐狸皮毛的围巾,还拿了个红色的手袋。然后拜教室里的多嘴画像所赐,魔药教授的滑稽形象还没到下课便传遍了整个霍格沃兹。 此后的一礼拜,魔药教授身边三米不近生人,那脸色跟吃下放了三天的馊饭似的,格兰芬多的宝石几乎见底。而之后整个学期内纳威·隆巴顿更是闻斯内普丧胆,手下坩埚不知炸了多少,入住医疗翼不知几何。当然,这同样是后话。 第二天轮到二年级上黑魔法防御课,竺梓松看着衣着破旧的卢平教授一阵冷笑。纳威为人忠厚老实,又视斯内普形同吃人怪兽,借他十个胆子也绝不敢把鬼主意打到魔药教授的身上,甚至于格兰芬多的学生也不敢这么侮辱斯内普,摆明了是受了某个教授的怂恿,才会做出这种不计后果的事情。 【那家伙心高气傲,这种羞辱……】竺梓松眯起了眼,【更何况一个被允许教导学生的狼人,总该有什么安全措施吧,如果是狼□□剂的话——还得靠斯内普吧?狼人身份无所谓,凤凰社成员也无所谓,我的人也是你能随便欺侮的?简直不知死活!】 竺梓松忽又颓唐低头:斯内普早就不是“我的人”了,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替他生气,还有以前罗恩他们直呼他为“油腻腻的老蝙蝠”,他又有什么可以不满的呢?那小子没了自己的管教,也不知一礼拜能不能洗次澡,可那又关自己什么事呢,自己实在是——太多管闲事了啊! 旧衣柜蠢蠢欲动,学生们都听说了前一天的事,纷纷跃跃欲试,卢平详细介绍了博格特的特性和应对方法,然后打开了衣柜。 不可否认,一群毛头娃娃白着脸面对诸如毛蜘蛛、眼镜蛇甚至还有麻瓜世界恐怖片里的形象,然后又兴高采烈地看着它们变成古里古怪的滑稽模样,竺梓松觉得看戏还是蛮有趣的。 只是轮到自己时就不那么好玩了。 原本还在好奇博格特到了自己跟前会变成什么,死过两回,这世上应该也没什么能让自己害怕的了。但显然博格特远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竺梓松看着眼前握着魔杖的斯内普不由脸色发青,暗自苦恼。好奇心果然不能太盛啊,就算他的大脑封闭术还不够水平,要迷惑一个博格特也是足足有余的,偏偏胆大妄为地想看看自己最怕的是什么,结果整出来这么一玩意儿!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怕他!】竺梓松满脑子抓狂,仅余的一点理智尽数拿来压制即将脱口而出的恶咒,【嗯,这是个博格特,不是真的斯内普。嗯,这是在上课,不能乱用违禁咒语。】 周围一片哄笑,只当又出了位隆巴顿式的人物,连卢平也是微微笑着观看,不知是不是等着看会不会出现昨天的场景。竺梓松没空理会,脑子里乱哄哄的,哪还能去设想滑稽的画面,心不在焉地使了个“滑稽滑稽”,理所当然地没起到该有的作用,只让博格特摇摆了一下,却化出了一片树林。 哄笑声变成了一片嘀咕,大概是不明白树林有什么可怕的。竺梓松却看得清楚,就算头脑发懵看不清楚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那片小树林里,每一棵树干上都刻着一个名字,每一个名字的主人都曾经是自己最亲的人,也都在自己的手底下流尽了鲜血。 如果说之前斯内普的形象出现时竺梓松还能理智地认识到那只是博格特,现在大脑中就是真正的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卢平看着埃弗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树林没有动作,脸色如死灰般苍白,也不再强逼他使用咒语,只是拉开了他让后面的学生面对博格特。 竺梓松极乖巧地站在卢平身边,就那么看着,看着树林变化成一具木乃伊,转眼被抽掉的布条带着转了无数个圈,又变成一只叼着兔子的老鹰,转眼变得光秃秃没一根毛,很滑稽,周围的哄笑也很大声,但都不曾有一星半点进到脑子里。 卢平皱眉。之前看见博格特化出的斯内普,还以为又是畏惧魔药教授的学生,但之后一片莫名的树林出现后,男孩眼里的痛楚分明远超过他这年纪该有的,茫然若失的神色竟像是历尽了悲欢离合的沧桑,怎样的际遇才会产生这样深切的伤悲,这样的孩子,真会惧怕一名教师? 51、54.霍格莫德 由于已经有了隆巴顿的先例,而且也没有太多的戏剧效果,竺梓松变出来的魔药教授在学生间的轰动就没再那么强烈,只是与对纳威的百般针对相反,斯内普没有揪着埃弗隆不放,甚至依旧不多说一句话,只是眼光总带着探究和疑惑,并且会时不时地出神。 竺梓松心下忐忑,可别被看出了什么才好,不是怕应付不了知道真相的邓不利多,他只是不想招惹斯内普。他不愿去思考那家伙究竟在怀疑什么,也不愿去琢磨该如何打消他的怀疑,反正只要一想到斯内普油腻腻的黑发还有阴沉沉的表情,心里就一阵烦躁,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挠啊挠的,抓不住也揪不出。 咔咔二世整日跑得不见影,饿了脏了才回来找竺梓松,有时甚至连着几天都不出现,也不知鬼混到哪去了。竺梓松倒也不担心,见它和赫敏的克鲁克山还有洛丽丝夫人都玩得挺好,想来在霍格沃兹里也吃不了什么亏,不过这几个家伙时不时地找罗恩的耗子斑斑的茬,惹来罗恩十分的不满,经常能在公共休息室里听到他和赫敏的争执。赫敏偏袒自己宠物的程度几乎比得上斯内普偏袒斯莱特林,竺梓松虽然偶尔会约束咔咔二世,私底下却一样不以为然。猫捉耗子本是天性,更何况罗恩那只耗子又肥又丑又脏,这样的东西拿来当宠物……他实在不敢苟同。 ====== 霍格莫德村的参观周末刚好是万圣节,竺梓松与卢修斯约定了在三把扫帚见面,这天学校里少个把人是发现不了的。虽然并没到允许参观的年级,但去年一年的夜游也不是白干的,再加上伏地魔的记忆,知道的出校密道早就不止一两条了。 这日早餐过后,罗恩和赫敏许诺了很多很多的糖果,才告别了恋恋不舍一脸被抛弃的救世主出发去往霍格莫德村,竺梓松好笑地看着哈利萧索的背影消失在格兰芬多塔楼,孩子终究是孩子,别人去玩耍而自己去不成就会这般难过。 去图书馆走了个过场,竺梓松掩了相貌悄悄沿着密道来到霍格莫德,径自寻到三把扫帚酒吧里卢修斯事先包下的房间。 寒暄了一番,卢修斯掏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里面装的是他关于阿兹卡班的记忆。虽然并没有劫狱的打算,但阿兹卡班毕竟不是简单的,按着有备无患的想法,他需要知道的不止贝拉牢房所在的位置,更想了解整座监狱的建筑结构,这种东西光凭说是没有用的,他得亲眼看看才行。 “我听德拉科说,黑魔法防御课,你是不是……”正事讲完,卢修斯吞吞吐吐起来,“你是不是该处理一下和斯内普的关系了!”这话咬在嘴里没敢说出来,相处这么久,他对竺梓松也差不多了解了,斯内普是他的死穴,提都不能提。可他不是格兰芬多么,面对问题怎么能这么逃避,心里最怕的竟然是斯内普!虽然说斯莱特林对于他人的隐私一向尊重和回避,可竺梓松是他已经认作朋友的人,再让他心里留着这么颗毒瘤可不是好事,更何况堂堂黑魔王,怎么能惧怕一个叛徒! 竺梓松立刻变了脸色——当然这也与卢修斯点的酒极好有关,这厮在霍格沃兹还得遮着掩着地喝,到了这里自然没了顾忌,一口一口地这时已经大半杯下去了。酒壮胆色,往日绝对不会说的也敢开口了:“从开始到现在,你一直套我话、套我话,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我被斯内普骗到灰飞烟灭然后视他为洪水猛兽现在连博格特都能看穿我怕透了他拿魔杖指着我?还是我懦弱到连一个想亲手弄死我的男人都舍不得下手?知道这些又怎样呢?满足你的好奇心了么?” 卢修斯一惊,以往竺梓松都只是转着弯地绕过话题,没想到这次的反应会这么大:“我不是好奇,只是……” “只是什么?那些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你为什么总要逼我想些不愿想的事呢。”竺梓松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憋了太久,压根不听卢修斯解释的意图,只继续道,“我不管你这么帮我是什么目的,也不管你对我这么好是虚情还是假意,你想怎么样我都随你,只是有些事情,你不要管得太宽了!” “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我的?”卢修斯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本来就不光是好奇,一直想诱竺梓松说出当初的事,只是因为像他这样让伤口烂在心里就永远好不了,倒不如狠狠再扎上一刀,把伤口揭开,流干净脓血,痛虽痛了些,但处理干净了才有可能真正痊愈。若不是真心拿他当朋友,他犯得着这么挖空心思地让他开口么,谁料他不领情不说,还觉得自己不安好心,马尔福是让人这么侮辱的么! 竺梓松又吞了一口酒,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茶几上的一个污点,声音冷到了极点,却也听得出些颤抖:“是又怎么样,你后悔了?来得及,你随时可以退出,我可从没逼过你。又或者你想要什么?只管直说好了,你帮了我的忙,我自然会让你达成目的。” 卢修斯哗一下站起来,面无表情直视着竺梓松,而后者依旧盯着污点不放,仿佛能瞧出朵花来,姿势却是僵直着一动不动,只是脖子上的青筋越绷越明显。 “如果给你造成了误会我很抱歉,暂时我还没有想到有什么需要你做的,想到了会通知你。”卢修斯凝着脸,一甩长袍愤然开门离开。 竺梓松撇着嘴坐在沙发上,捏紧了酒杯依旧沉默,玻璃杯在手里发出吱吱声,很快就碎成一片片。【质量真他妈的差!】把插在手心的碎片一块块□□丢到桌上,左手手指抚弄着流出的鲜血,描绘出各种奇怪的形状。直到整只手掌都被鲜血染红了看不出图形,才蜷起身子,缩在沙发上,抱紧了自己。 “竺梓松,你自找的,你活该。”他对自己说,敲敲桌子,将新出现的酒一饮而尽,“竺梓松,你有毛病。” 卢修斯气势汹汹冲下楼,虽然明白竺梓松是因为斯内普而变得极度不信任他人,但也不代表就该忍受自己一番关心被强行扭曲成利用,这是对他□□裸的羞辱!马尔福会利用一切资源没错,马尔福对所有人都存有算计也没错,但对竺梓松,他确实没打什么主意。会对他好,只是因为当初他舍身相救让他感动——感动而非感激。 以马尔福的家势,即使被当场捕获也能逃脱罪责,顶多再多绕些弯多投些钱。斯莱特林从来都只顾自己或是被列为自己人范畴的,竺梓松——或者说当时的黑魔王,分明知道自己已经有了异心,却依旧在性命攸关的时刻不顾一切地解救自己和贝拉。从出生到现在三十多年,他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为其他人做到这份上也从没人能用性命护着他,这才会将竺梓松列入自己的保护范围,可谁想,哼! 走到柜台结账,老板娘恭谨地给出帐单,卢修斯瞥了一眼,随手取出两个加隆就要走,却被老板娘的一声惊呼打断:“马尔福先生,您的包间里还在消费,您看,比刚才多了一杯火焰威士忌,啊,又一杯……” 【该死的,他拿酒当水喝么!】卢修斯瞪大了眼看着账单上显示的威士忌数量一杯一杯往上跳,底下还有一个杯子损坏的赔偿价,不由怒火中烧,出口依然冷静:“等他离开了把帐单寄给我。” 大步走到门口,却又蓦地停住了脚步,轻轻摸了摸蛇头手杖,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回头往楼梯处走。打开包间的门,竺梓松正把一大杯液体往嘴里倒,那连吞咽都省了的架势看得卢修斯直皱眉:“你这是想把自己灌醉吗?” 对于卢修斯的问话,竺梓松毫无反应,他已经醉了七八分。虽然前世酒量不错,但十二岁的身体没碰过太多酒精,顶多在霍格沃兹厨房偷了一些,而之前和卢修斯说话时便喝了不少,紧接着又急急的几杯下肚,即使头脑还存了些清醒,还是借着酒疯,对卢修斯理也不理,只凭着本能继续往肚里灌酒。 “你够了吧!”卢修斯一把夺过酒杯,同时触碰到他冰冷而鲜红的手掌,瞳孔猛地缩了缩,原先他还以为这家伙是在包间里摔东西,没想到竟是将被子生生捏碎了。抿着嘴拉过男孩小小的手,仔细地用清泉如水洗干净伤口,然后才施上愈合咒,又看了看桌上带血的玻璃碎片,心头火起:“你到底想干什么?” 竺梓松抬起头,眼神朦胧地看了眼卢修斯,抿抿嘴:“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想害我,一个个都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我就算猜不出来也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干什么,发火了?被我说出心里话,恼羞成怒了?” 卢修斯默然无语,只看着竺梓松闭着眼继续喃喃自语:“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都要这样对我。我对你不好么,我对你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又没打算杀她,我没打算杀的……” 一张皱起的小脸上尽是委屈,鼻子眼眶也泛了红,卢修斯满腔的不平不忿慢慢就转成了心疼,哪怕他一向心硬如铁,也禁不住这个一向把什么都看得云淡风轻的人这么示弱,摸摸男孩松松软软的头发,轻声说道:“斯内普对不住你,但你也不能因为一个斯内普就把别人都看成和他一样啊,你这样,不公平。” “对不起,我错了……”竺梓松皱起的五官松散了些,眼睛依旧细细地眯着,说起来这一世开始他对身体接触很是抗拒,但现在只觉得舒服和安心,道歉的话脱口而出。虽然醉了七八分,脑子里还是清醒的,自然知道对卢修斯说的话有多伤人,出口时便后悔了,只是拉不下脸立刻道歉,这时被气跑又回来的男人一安抚,立刻便低了头。 卢修斯哑然看着男孩像只小猫一样在自己手底下蹭啊蹭,那只叫咔咔的黑猫也喜欢这样,难道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吗?不过挺可爱的就是了,长大了的德拉科可少有露出这么招人疼的表情的。把缩成一团唯独脖子伸得老长来够自己手掌的男孩抱进怀里,低声说道:“马尔福从不向人解释,所以我只说一遍。我没有想害你,也没有什么目的,我只是想拿你当朋友,你如果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男孩紧紧闭着眼睛,蜷进男人的怀里,喃喃:“我……没有不信。” 【也没有全信是吧?】卢修斯叹了口气,却也知道他肯这么说就不错了,轻轻拍着背让他呼呼睡去,自己去外头转了一圈,又招了家养小精灵将书桌上的东西带过来,径自在包间里处理起文件来,直到下午四点竺梓松该回霍格沃兹了,才把人叫醒。 “那个,卢修斯,我之前是瞎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喝醉了,我……我就是个没脑子的格兰芬多,都是胡说八道的,你可别当真啊。”清醒了的竺梓松很是尴尬,本来今天就是碰个头拿阿兹卡班资料的,结果竟莫名其妙撒了酒疯,那些话一定把这男人得罪得不轻。 “真喝醉了?”卢修斯一笑,喝醉了之前接话还能那么顺畅?也不揭穿,只淡淡道,“那还记不记得我说的话?” 竺梓松低头看地,嘟着嘴纠结了半天才不甘不愿回答:“记得。”卢修斯说他只说一遍,万一自己否认了他就不承认了怎么办,还是认下来算了,反正听了那话心里暖暖的,由不得他不信。 卢修斯拍拍男孩的肩膀:“记得就好,我不指望你立刻相信,只希望你别把自己绕得太死。” “嗯。”竺梓松继续低头,闷闷地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卢修斯失笑,把桌上的一个小口袋递给竺梓松:“喏,给你的。” 竺梓松打开一看,满口袋的糖果,顿时满脸黑线,抽着嘴角问:“你拿我当小孩子哄么?” 卢修斯噎了一下,他确实是想着,德拉科最喜欢吃糖果,所以纳西莎每周都会给他寄去不少……眼前这个实际上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家伙,难道真是把他当儿子来养了? 竺梓松没看见卢修斯古怪的表情,只低头挑拣着糖果:“那,谢了,我就当生日礼物了。不过以后可别了,我又不是真小孩!” “啊,原来你今天生日……”卢修斯若有所思道,竺梓松抬头看见那双发光的眼睛,几个月的相处让他立刻明白情况不妙——这家伙的某种癖好又发作了,后退两步连声道:“你已经送过礼物了!不用再送什么了!” “这怎么能算呢!”卢修斯最看不惯的就是竺梓松吃用都不计较质量的样子,早就变着法地给他弄了不少好东西,偏生这家伙还老不肯收,说在霍格沃兹要低调,不过自己总能找到让他妥协的说法就是了,似笑非笑地保证,“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有分寸?鬼才信你!】竺梓松翻个白眼,这家伙要是能信,自己寝室里那一堆高档到穿不出去的衣物该怎么解释! 52、55.小天狼星•布莱克 万圣节的晚宴十分丰盛,经过白天的一通发泄,竺梓松心情大好,对救世主自开学来锲而不舍的示好也有了回应,喜得哈利赶紧把最新发现的消息告诉他:下午他在卢平的办公室喝茶时,看见斯内普拿了一个散发着怪味的大酒杯给卢平还逼着他喝下去! 罗恩惊呼:“他疯了!竟然喝斯内普给的东西!” 竺梓松撇撇嘴,大概就是当年斯内普苦苦改良的狼□□剂吧,他从来不怀疑那家伙的魔药水平,也不知当年迟迟没成功是真的还是在拖延时间,反正如今是便宜了这个狼人。而对于哈利和罗恩关于魔药教授企图下毒谋害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怀疑,竺梓松简直无语,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极致,大概也就如此了吧。 赫敏倒还有足够的理智:“如果他真想毒死卢平,是不会在哈利面前做的!” 竺梓松感慨,果然格兰芬多里有脑子就只有那么一个么?光看自己今天做的事,也是一副脑子被门板夹过的表现! 晚宴结束后,竺梓松拍着鼓鼓的肚皮随人流往格兰芬多塔楼走,结果被门洞处聚集的一大群人堵在了外头,原来竟是画像里的胖夫人不见了。空白的画布上还被狠狠割开几道,一看就知道是利器所为。 皮皮鬼尖声笑着叫出了西里斯·布莱克的大名,恐慌迅速蔓延开来,直到邓布利多带着教授们匆匆赶来,吩咐了院长们把学生带回大厅,变出足够的睡袋后,又让教授前往各个地点巡逻,人群这才安稳了些许。 害怕的情绪一下去,关于布莱克如何进入学校的讨论就热烈起来了,竺梓松也闭着眼睛琢磨。他知道布莱克不是食死徒,也知道出卖波特一家的不是他,乖乖进了阿兹卡班大概是因为彼得已经被他杀了报仇,而他则该为提出更换保密人导致波特被出卖而赎罪,可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才又忽然越狱还跑到霍格沃兹来行凶呢?难道真是和摄魂怪呆一块太久了神志不清了? 不过不管他打着什么主意,也与他竺梓松没什么关系,不过要是他命不好撞在自己手里,他也不介意送上几个攻击咒语,不提他找彼得报仇时炸死的十多条无辜人命,人家年轻的时候不也爱这么玩的么——竺梓松绝对不会承认这“投其所好”的想法是因为想起了彼得记忆里斯内普经常被这几人围攻欺侮。 周围全是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断断续续的轻声讨论,定时巡查的教授们虽然都小心地不发出声音,但竺梓松何等耳力,一有人走进大厅就会本能般地竖了耳朵,搅得他愣是一整夜都没睡着,睁着眼睛将天花板上的星星数了一遍又一遍。 远远听到邓不利多和斯内普轻声讨论着,斯内普压低了声音极力怀疑着布莱克在城堡里有内应,含沙射影地指控着莱姆斯·卢平,邓布利多则坚持相信霍格沃兹内没有一个人会帮助布莱克。两人边走边说经过的时候,竺梓松微微睁开一点眼睛,正好看到斯内普一脸愤恨地从头顶上方走过,那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怨毒,看得他一阵心惊,不知他想起自己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 竺梓松闭上眼,心下酸涩。这人对自己是恨还是痛恨,还有分别么,他又为何对他如此放不下,不就是真心被人丢在地上踩了几脚么,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始终无法释怀,还借着酒疯把气撒到卢修斯头上,简直连自己都忍不住要唾弃自己:真他妈不是个男人! 一夜无话,城堡里连根布莱克的毛也没有搜到,邓布利多才让学生回了寝室。竺梓松瞪着枕边一个包装精美的包裹扶额,卢修斯那家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打开一看,是件隐形斗篷,虽不如某次睡不着出去闲逛时看到哈利用的那件——隐身衣质量再好,也掩不了竺梓松耳中算得上“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无人时的自言自语——但也是市面上难见的优质品。当然,那种穿上后看得出色彩扭曲并且过不了多久就会失效的几西可一件的便宜货绝对不可能是马尔福家主能看得上眼的货色。 这次的东西竺梓松很喜欢,往日里他要么是很小心地掩藏行迹,要么就是凭借强悍的魔力克服霍格沃兹的限制直接使用幻身咒,不过他是极不喜欢对自己用咒语的,所以这隐形斗篷十分合他的意。 也许是经过了彻底搜索都不见布莱克的影子,邓不利多也放松了对学生的保护,只是竺梓松眼尖地发现,只要是大难不死的男孩经过的地方,总能看到各位教授的影子轮着出现,其中当然也包括魔药教授。 斯莱特林以他们的找球手马尔福手伤未愈为理由,避开了暴风雨期间的比赛,格兰芬多上下一片愤怒,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对上同样怨言一片的赫奇帕奇。 竺梓松禁不住科林的潞秃彰舻娜八担簿投プ欧缬昵巴劭幢热2还绱笥昙保诳刺ㄉ贤耆荒芸吹揭桓龈瞿:娜擞昂粜ザ砩系难丈贾荒苊闱勘姹穑描魉珊芸炀筒荒头沉恕s肷肀吣切┢疵艉燃佑偷难煌描魉墒贾彰话炎约旱弊鞲窭挤叶嘁辉保暇鼓昙驼饷葱┝耍幕够崤阏庑┬9媸裁凑笥兀绕渌愿窭挤叶嗟挠∠笫翟诓惶茫坪趿钭约罕康氖焙蚨蓟岢渡细窭挤叶唷 竺梓松看了看用整个身体抱住相机不让它被雨打湿的科林,看他神色激动地盯着赛场,也懒得打招呼,直接退往看台高处,打算绕过人群回城堡。经过最高一排座位时,瞥到有团东西高高坐着,定睛一看,竟是条黑色大狗。 【还真是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竺梓松勾起嘴角,捏了捏拳头,邪笑着往那边靠拢。 那狗似乎十分警惕,或许是做了动物,对未知危险有直觉感应,冲四周打量了一番,又看了眼天上飞着的球员,夹了尾巴便打算开溜。竺梓松自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一面活动着筋骨朝禁林方向追踪而去。 大狗东钻西窜跑得飞快,竺梓松正想查出他躲在什么地方,便沉下气息,不远不近地一直跟到了禁林边缘那株一年前差点要了救世主小命的打人柳。 打人柳嚣张地扬起枝条到处乱抽,竺梓松躲在阴影里全神警备,却见忽然间所有的枝条都定住不动了,先前还在灵活躲避枝条的黑狗四处望望,滋溜钻进了树底的一个洞。 竺梓松赶紧跟到洞前,上下左右地看了看,又摸摸树皮琢磨着布莱克方才的动作,试探地在一个结疤上按了按,那打人柳就像被人挠了痒一般抖了抖,还落下几片树叶。竺梓松看得有趣,又多戳了几下才跟着钻进那个黑漆漆的大洞。 布莱克显然没想到会有人跟着他进了洞,只躲在角落埋头啃着什么,竺梓松小心地不让老旧的地板发出吱吱声,同时掏出藏在空间袋里的隐形斗篷穿上,慢慢靠近到黑狗跟前,琢磨着该怎么捉弄他才好玩。 但这念头却在看到黑狗正在吃的东西时硬生生被打压下去——一只死老鼠,正被黑狗叼在嘴里,大口吞咽着。 竺梓松掏出的魔杖支在斗篷里,半天没冒出个火花。虽然明白如果到了绝境,那就什么都是能吃的,但是老鼠……还是这么脏兮兮的,吃了真的没问题么?前世在墨家也训练过野外求生,吃的都是采摘的野果和猎到的野味,就算情况不允许生火,也是放血剥皮去内脏,哪有像这样直接吃的啊! 何况布莱克虽然是逃犯,但谁都不知道他是阿尼玛格斯,藏身地还就在这么大一个森林边上,至于搞成这样么?也不知是他没有找食物的本事,还是变成了狗也会有狗的胃口?竺梓松打了个寒战,如今他已经找到自己的兽化形态——灰狼,难道也会像狼一样去抓各种猎物来生吃?他看的那些变形资料可没有提这些! 看着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听见风吹草动就跳起来观察周围的黑狗,竺梓松深深觉得如果自己再要欺负他就太不厚道了。抿抿嘴收回魔杖,正打算悄悄离开,却见咔咔二世和赫敏的克鲁克山沿着台阶蹦了上来。 两只猫亲昵地往布莱克身上蹭,竺梓松眼角一抽,决定以后再也不要在咔咔二世洗澡之前碰它了! 咔咔二世似乎闻到了主人的味道,朝布莱克晃了晃尾巴就犹犹豫豫地向竺梓松所在的方向靠近。竺梓松虽然高兴这小家伙还是跟自己最亲,但可不是现在这时候,躲在斗篷下轻轻巧巧绕过跟过来的咔咔二世,转身便溜出了地道,既然已经知道了布莱克的据点——满地都是过期报纸和小动物的骨骼,可想而知他在这儿已经待了不少时间——这就够了。 离开打人柳的攻击范围,竺梓松扯下斗篷,皱着鼻子嗅了嗅。刚才那房间又闷又臭,还有吞食死老鼠带来的心理冲击,竺梓松索性也不用隔雨咒,直接让越下越大的雨水冲着。十一月的英国已经十分寒冷,不过这对竺梓松来说是不算回事的,他还觉得这些年他过得太好了——并不是他偷懒想免了当初在墨家经历过的各种磨砺,而是或许因为早产的缘故,这具身体的抵抗力一直不怎么样。有一次竺梓松练功练狠了又淋了雨着了凉,结果差点没给烧死,他就再不敢乱折腾了,现如今又长了好几岁,他倒也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还那么身娇肉贵的。 天已经黑透了,湿冷的空气包裹着泥土的味道,竺梓松深深吸了口气,任由雨滴疯狂地打在脸庞上,又沿着领口滑进衣服里,凉得他狠狠打了个冷战,却又像把浑身的疲惫都给赶走了。伸了个懒腰,竺梓松沿着小径慢腾腾往城堡走,却见魁地奇球场那边发出一片白光,紧接着是一大片的黑影被白光追赶着似地往自己这方向飞来,随之而来的是比雨水更透心的凉意,一时间,本就浑身湿透的竺梓松如置冰窖。 53、56.又一次试探 不下百只的摄魂怪在白光的追赶下往禁林方向飞来,竺梓松目光一敛,凝神静气清空头脑,一只银色大猫便从挥舞的魔杖尖端跳了出来,东走西窜,张牙舞爪,嚣张地将蜂拥而至的摄魂怪隔在竺梓松外围。后面的白光紧追不舍,落在后头的摄魂怪又被消灭了不少,其他的不敢再逗留,留恋地看看落单的食物才又呼啸而去。 竺梓松压根没理会那些腐坏的存在,只一个劲地盯着和咔咔一个形状的守护神在身边蹦来跳去,乐得他嘴都合不拢,泪都止不住。这咒语他不是没练过,但出来的咔咔都是乖乖撒娇的,这等护主模样……也就是十几年前它在墨家小师弟手下护着自己的时候见过了。 忽然有树枝被踩断的声音传来,竺梓松赶紧收回守护神,又抹了抹脸,确认了看不出情绪,才晃悠晃悠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城堡走去。 “什么人在那里?”黑暗中亮起一丝光,配着低沉的声音,斯内普拨开草丛,举着魔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竺梓松面前,看见对方两人都是一愣。 还是竺梓松先出了声:“你好,教授。” 斯内普也从探究中回过神:“埃弗隆先生?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这么靠近禁林的地方?” “啊,我散步,走着走着就到这里了。”竺梓松瞠着眼睛扯谎,还非常乖巧地补上一句,“我立刻就回城堡。” 斯内普轻轻应了一声,听不清究竟是“嗯”还是“哼”,看了看浑身湿透的男孩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头顶上方虚空处施了个阻隔咒,又慢慢念了个快干咒和保暖咒,每个字母都念得缓慢而清晰,仿佛是专门为了让男孩听清楚。 或许是斯内普出现时就是拿着魔杖而给了他心里准备,又或许是刻意放慢的速度让人放松,竺梓松这才止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没有又一次下意识地躲开。 “埃弗隆先生最好不要乱跑,摄魂怪可不会……”斯内普忽然想到,自己方才就是看见了白光才会来这边察看,大概是守护神咒的效果,那么显然摄魂怪并不能够对这男孩产生威胁,何况倘若他真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自然更不会惧怕这些摄魂怪,便讪讪住了口。又见男孩身上的袍子倒是干了,只是脏兮兮的,略显凌乱的棕发软趴趴地贴在头上,透着股可怜兮兮的感觉,一时没忍住,伸出手想将粘着的树叶泥巴拣掉,伸到一半就看竺梓松警惕地盯着自己的手,才又缩了回去。 竺梓松听着斯内普淡淡的语气里,模糊带了点关心,就像很久以前有次他对自己说不要多喝无梦药水,说了以后似乎又觉得懊恼,然后就停在那里接不上下一句。心中一恸,嘴角勉强勾了勾,过去的事多想无益,全当黄粱一梦,梦既已醒,那些事情再记着也没什么意思。 “我知道了,谢谢教授。”竺梓松朝斯内普点点头,不再看他,转身向城堡走去。 “主人!”斯内普一直盯着男孩的眼睛,没错过他眼中的那一丝怀念和落寞,心中一动,猛地拉住男孩的肩膀,又觉得不妥,立刻烫了手般地松开,脚步快而凌乱地绕到男孩面前,压低了身子问:“主人,是你对不对?”声音颤抖,眼神闪烁,却有掩不住的期盼。 竺梓松心跳一顿,他以为上学期期末这家伙就打消了怀疑,没想到现在竟干脆直接问出口了!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确认自己的身份然后向邓不利多报告?可他就不想想如果自己真是他怀疑的人,他还能活着见到老头子?还是说他就捏准了自己不会拿他怎么样? “教授你在说什么?什么主人?我听不懂呢。”这么一想,竺梓松心头的火就旺起来了,控制着情绪装傻。斯内普大概也没什么证据,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被他骗惨了的蠢货的,竺梓松眼神晦暗,捏了捏握在背后的魔杖,【所以你给我小心点说话,最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主人,您……”对着眼前这个“一脸迷茫”到一看就知道是装假的男孩,斯内普已经不知到该如何接口了。他知道没有确切的证据,哪怕告诉自己之前的种种都只是巧合,他还是每每都觉得这个男孩就是自己找的那个人,现在更是不由自主拦住了追问,可等他一否认,自己就又不知该如何问下去了,稳了稳心神继续道:“那么,埃弗隆先生,能够请你解释一下博格特的事情吗?” 【果然是该死的博格特惹的麻烦!】竺梓松心底翻了个白眼,拉长了腔调回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我这人胆子小,看不得别人拿魔杖指着我,去年被教授惊吓了,到现在还没恢复呢,教授请不要见怪。” “你,你……”斯内普没想到男孩会找出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理由,讥讽本能般地到了嘴边又硬生生掐住,也不管万一这男孩不是他的话自己该有多丢人了,放低了姿态恳求,“主人您别这样……” 竺梓松气血上涌,这个称呼十几年前你便不想叫了,现在又扒出来算怎么回事?当笑话么?心下不悦,就连假装无辜都不愿意了,直接闪身绕过斯内普,丢下一句:“我不明白教授为什么要向我打听什么主人,或许您去找邓不利多校长更合适。”【他不是你头儿吗?有本事叫他自己来找我,别整天地跟在我后面揪毛病,烦死了!】 斯内普迟疑了一下,他这话什么意思?是单纯的认为教授归校长管,还是讽刺当年的背叛?就这么一顿,竺梓松已经走了不少路出去,斯内普紧赶两步又蓦地停下。就算追上去再拦住去路,他又该说什么呢?试探也不止一两次了,除了眼底能看出点端倪来,嘴里一直都是咬死不放的。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他是真的畏缩了。 ======= 竺梓松气嘟嘟地回了格兰芬多塔楼,这才知道原来魁地奇比赛中摄魂怪违背约定飞进赛场,惊吓了一众学生,尤其是哈利,直接从扫帚上摔下几十米的高空,幸亏有邓不利多在场,才救下他的小命。之后老头大发雷霆,直接扫飞了一大半的摄魂怪。 【那么大片的白光?】竺梓松有些咂舌,他一直在练的是怎么用最少的魔力放出最大的威力,却从没试过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一时也分不清老头与自己的上下,只是这一定也不是邓布利多的极限,不愧是和伏地魔做对头的。 哈利在医疗翼躺到了周末结束,回到公共休息室时依旧一幅无精打采苦大仇深的样子,竺梓松从赫敏口中知道不光是因为输给了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更是因为他的扫帚光轮两千在狂风中被卷到打人柳那儿给砸了个稀巴烂。不过竺梓松瞧着倒不是伤心这么简单,那小鬼分明是在担心什么,说不定还真是信了占卜课上特里劳妮“他会死”的预言呢。 【不过特里劳妮也不完全算个女骗子……】竺梓松对她可记得一清二楚,要不是当初她向邓不利多求职时所作的那个预言被斯内普偷听到又报告给了伏地魔,他也不至于混成今天这样。“拥有征服黑魔头力量的人,出生在一个曾三次击败黑魔头的家庭,生于第七个月月末,黑魔头亲自标记他为劲敌……”,虽说是阴差阳错,哈利的脑门上却确确实实留了那么条疤,或许预言世家的名声也并不完全是吹出来的? 墨家主张非命、天志、明鬼,否定天命又承认鬼神,这在许多人看来都是矛盾,却是墨家传承千年但依旧坚守的理念。鬼神之说,墨家一向视作人类未知的存在,既不否认也不盲目崇拜,而非命,更是直白的认为命无天定、事在人为。当初的他就是对那所谓的预言不屑一顾,而现在一面刷刷写着变形术论文一面听着哈利和罗恩编造他们的死亡方式,心头却浮起了一丝迷茫,或许世上真有命运一说?不然自己怎么就几次三番的招上那些事,谁都想来踩两脚呢? 叹口气,一把捞过刚溜回来的咔咔二世,嗅嗅没什么异味,还带了点淡淡的植物清香,大概没和那条脏狗野混而是去禁林里溜达了,竺梓松这才放心地把它放进怀里搂着,他实在是被那天脏兮兮的场景打击到了。 咔咔二世呼噜了两声,便美美地躺在主人怀里享受,刚在其他人那里吃了顿好的回来,现在又有主人的抚摸,它觉得自己实在太幸福了! 过了一会,克鲁克山也跑了过来,咔咔二世呼地抬起头,凭着多次的经验,竺梓松果断地按住咔咔二世不让它动弹。这个刚刚还打着盹的家伙,也不见刚才有多兴奋,克鲁克山一往斑斑那儿扑它就跟着闹腾了,整一个凑热闹的主! 罗恩也是有经验的,见黄猫扑过来,立刻抓过从书包里爬出来的老鼠斑斑护在胸口,向克鲁克山大喊:“你这只蠢猫,向咔咔二世学学!”竺梓松汗颜,这小祖宗要不是自己压着,一准也扑你身上来了! 赫敏很不屑地扬着下巴对罗恩说:“你见过哪只猫不捉耗子的么?克鲁克山也就是玩玩,又没有真吃你的斑斑!” 罗恩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赫敏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反驳的话,竺梓松抱着咔咔二世在一旁看热闹看得十分有趣。 54、57.名字惹的祸 月圆过去,卢平又回到了课堂上,斯内普布置的那篇关于狼人的论文也被作了废。竺梓松郁闷地把如何应对狼人并且抓住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将其杀死写得详详细细的论文揉成一团,这算什么,人家帮你代了课,转头就取消了人家布置的作业?还是说只因为不想让学生发现自己的狼人身份,就能特意避开这本来就属于教学内容的部分了?邓布利多对于教授的选择还真有一套! 【哼,一狼一狗都是欠修理!】之后的日子里竺梓松的时间都花在练习阿尼玛格斯上了,这是个危险的咒语,尤其是在没有人扶持的情况下,但好在这些年他对魔力的控制已经几近精准,两个星期后便有一头小灰狼兴奋地在有求必应室里乱蹦了。 照了照镜子,竺梓松对自己的动物形态还算满意的,很匀称的一匹小狼,四肢强健有力,皮毛光滑柔顺,眉角还有一对假眼,瞪一瞪便很有凶狠的感觉。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毛色,明明头发是棕色的,变成兽型竟成了灰色,等他长大以后岂不是就要成了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竺梓松,哦不,小灰狼打了个哆嗦,他想到哪儿去了! 熟悉了四条腿的走路方式,竺梓松也不愿回寝室了,兴致勃勃地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当被子,直接睡在了有求必应室。之后更是夜夜跑到禁林里溜达,原先没有机会去的马人聚集地如今对他而言都像是不设防的,某次运气好甚至见到了独角兽,尽管那厮趾高气扬的,理都没理这头其貌不扬的小灰狼。 竺梓松觉得化身为动物确实不错,虽然依旧保留着人类的思考能力,但情绪会简单许多,哪怕感觉上会有些不踏实,却也能自在许多,好像身上能轻上几斤,那些不愿记得的事情也不会再总绕在心间。 某次夜游还遇上了布莱克那只大狗,小灰狼在看到越发瘦骨嶙峋臭气熏天的黑狗的下一刻就连着倒退了好几步——他不是巫师么?就不能给自己施个清洁咒么?哪怕魔杖丢了,那么大一个黑湖就放在那里,跳下去再狗刨出来不就得了?以他现在这样的满身臭味,只怕连一样脏兮兮的老鼠也能觉察到那味道而逃之夭夭吧! 或许是变成动物后思维来得更加直接和简单,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竺梓松对自己这头小灰狼十分自豪十分有表现欲,便在吸引了黑狗的主意力后当着他的面三两步蹿上一棵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住了没来得及逃走的松鼠,然后跃回地面,挑衅地看了眼布莱克,扫扫尾巴扬长而去。 于是之后的几次夜游,竺梓松就经常能在禁林里看到有只黑狗拼命地往树上爬,然后爪子抠在树皮上滋溜溜地往下滑,再接着树上的松鼠或者小鸟就被惊动然后或匆匆或从容地逃走,徒留大黑狗在原地呜呜直叫唤。 变成小狼的竺梓松浑然没有欺负人的内疚心理,只躲在一边揪着草狂笑,这布莱克还以为自己也能上树么?狗和狼都属犬科,可不像猫啊豹的,自己能轻而易举上树凭的是往日锻炼出来的身体所具备的弹跳力和爆发力,这只既没常识又没自知之明的蠢狗竟也想学? ======= 圣诞节前的霍格莫德参观周末,竺梓松这次没有趁机溜出学校,而是爬上天文塔,打算刻几个小木人作圣诞礼物——这次多了个卢修斯,这家伙可麻烦得紧,万一不合意还不得被他念叨死!没用变形术,拿了匕首比比划划,几下之后一个拿着蛇形手杖鼻孔朝天的形状便呼之欲出,细细雕磨着,一面还思索着末了再加些什么样的咒语才能让它显得越发华丽。 咔咔二世忽然喵喵叫着直奔而来,竺梓松微微一笑,由着黑猫蹿进自己怀里撒娇,小家伙这两天又不知溜哪里玩去了,连晚上都没有回格兰芬多塔楼。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鱼干,又挠挠黑猫的小耳朵,竺梓松宠溺笑道:“你个小东西,又死哪玩去了?真是的,整天都不见影,是不是遇上漂亮小母猫了?咔咔以前再皮也及不上你这二世祖的一半!” 说着又低头嗅了嗅,还好,不臭,还带了点上次闻到过的淡淡清香。竺梓松眉头一皱,这味道很熟悉,似乎在上次闻到之前自己就已经很熟了,这厢正思索着,就听走廊上发出轻微的一声,猛一回头,石柱后露着一角黑袍。 “谁在那里?出来,我都看见你了。”竺梓松心头一跳,随即安慰自己这学校里所有学生穿的都是黑袍子,不是只有第一个跳上心头的那个名字才喜欢这种黑不溜丢颜色的。不过还是收起小木人,故作懒散状开口发问,虽然刚才注意力全在手上了,但这不是没察觉到这人出现在身后的借口。 柱后的人影动了动,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 竺梓松立刻一个头两个大,这家伙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他凭什么认定自己和他的“主人”有关?他是不是觉得这么纠缠着很有意思?还是认为自己一直退让着就真拿他没办法了!强忍着回想了一遍方才的作为,只是做小人而已,并没什么出格的动作,而且自言自语时也是习惯性地用了中文。一颗心才放下来,又被斯内普紧接着一句话惊得蹦了起来。 “这只猫是你养的,它叫咔咔jr.,你还养过一只叫咔咔的。”斯内普看着惊愕的男孩,低沉的声音中透着紧张,一连串的问话飞快地冒出,只是怎么听语气都是肯定的。 “呃——”竺梓松给这猫起名的时候不是没想到过,但一来知情人没几个,二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估计知道的人也不会再记得了,没想到如今却被斯内普逮了个正着。本来么,自己说的是中文,斯内普听得懂的大概也就只是那音似的名字而已,无奈为了让这猫不要为了自己的名字混乱,一向都用kaka jr.称呼,要是直接用二世,斯内普也不会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曾经养过一只狗,叫咔咔,所以这猫就顺便叫了这名字,我不知道原来教授对一只宠物的名字也有兴趣?”竺梓松顶着懊悔,硬起头皮瞎扯,其实他也知道这种话斯内普绝对不会信,可那又怎么样,自己就是不承认,哼! 斯内普握紧的拳头里指甲已深深刺入掌心,眼眶有些涩涩的,只盯着竺梓松脚边的地面,嘶声道:“别再骗我了,到底怎样,您才肯承认?” “我为什么要承认?你要我承认什么?我甚至不知道教授你在说什么!”竺梓松一脸的抗拒,就像只竖起浑身硬刺的刺猬。 斯内普没再接话,视线从地面移到男孩防备的眼神,胸口像被一阵穿堂风吹过,凉飕飕空荡荡。是啊,他为什么要对自己承认,又需要承认什么呢?背叛他的是自己,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哪里还有资格对他说话,哪里还有资格……期冀些什么呢? 明明从一开始他就摆明了对自己的厌恶,自己却毫无自觉地总是干扰他的生活,如今又紧逼不舍地要求他承认身份?为什么自己总要做令他不高兴的事?以前是这样,现在也这样。像这样的自己,真是连自己都要讨厌呢。闭了闭眼,压下酸涩的感觉,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了。” 竺梓松皱眉看着忽然间就闭了嘴转身离开的男人,萧瑟的背影引得心中一闷,张张嘴,但终究没说出什么。咔咔二世却蹭地从怀里跳了出去,跟在斯内普的袍角边喵喵直叫,一幅想要他抱的样子。 斯内普顿住脚步,低头看看脚边蹭着撒娇的猫,又回头看了眼男孩。 竺梓松则瞪大了眼,难怪猫的身上会有那种熟悉的味道!能不熟悉么,十二年前天天伴着入眠的味道!这咔咔二世,竟然和他这么要好?难道说前几天吃饭时间都不见影子就是跑去了斯内普那里?以前的咔咔可是最不喜欢他了,现在这只臭猫竟然会这么缠着他? “咔咔二世,你给我过来!”竺梓松恨恨地招呼黑猫,又用了中文低声责骂。 咔咔二世扭头看看自家主人,后者正一脸凶相地皱眉相对,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招惹不得,便甩甩尾巴继续绕着这段时间好吃好喝供着它还总是抱着它挠痒的男人打转,希望能回到那个有香味的温暖怀抱。 竺梓松见自家的猫压根不理会自己的同时还一个劲朝那混蛋展示亲近,心头怒火蓬勃燃起,冲过去一把拎起咔咔二世的脖子,一面絮絮骂着:“养不熟的白眼狼,一点都不像咔咔,你真是白叫这名字了!你想跟着他就跟吧,以后别来找我!”然后理也不理身后的斯内普,一把将不断挣扎着咪唔叫唤的咔咔二世丢到他身上,气冲冲地夺路就走。 “主人!”斯内普叫了一声,不出意料地没有得到任何回音,就那么满眼痛苦地看着男孩留下个背影头也不回地离开。中文是么,你以为我还和十二年前一样,对你偶尔的梦呓和喃喃自语完全不在意完全听不懂吗?十二年,早就足够我把唐人街的中餐馆吃上一遍又一遍,也足够我从“你好”学起到大致能听懂餐馆老板夫妇飞快的对话,可那又如何呢? 无论这些年多难过,无论多想弥补犯下的错,也改变不了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是自己一手葬送了他的辉煌,一手让他陷入需要依靠他人身体才能活动的境地,是自己亲手把两人推到如今这步田地,又还想奢求什么呢?能再见到他就已经是梅林的恩赐,他似乎真的不该再要求更多了。 当晚,咔咔二世不断趁学生进入格兰分多塔楼时蹿进休息室,又不断被竺梓松抓住丢出,猫咪委屈地在门洞外又叫又挠。它不明白从不对自己发火的主人怎么突然间就生气了,是因为自己亲近那个人吗?可是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总是给自己好吃的东西,还会和主人一样很舒服地抚摸自己,连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和主人一个样子,好像在透过自己怀念什么——虽然自己一直都不喜欢这种眼神就是了。 而且自己感觉得出来,他对主人并没有恶意,有好几次都看到他远远地看着主人,脸上的表情是比对着自己的时候更加柔和,为什么主人会那么不喜欢他呢?下午对他的样子更是好凶好凶,最后还把自己扔到他身上! 扔!主人是用扔的!哼,要不是这个黑黑的人把自己送到塔楼这边来,自己才不要这么快原谅主人呢!不过如果想把自己还给主人的话,亲手不是更有用吗?为什么要躲在柱子后面偷看自己被主人一次又一次地丢出来啊!我好可怜啊…… 竺梓松的气还没消,任凭咔咔二世在门洞外叫唤着,只是也始终没有回寝室。一直到该睡觉了,小祖宗还在外头不折不挠地挠门,竺梓松在休息室内听不到声音,但也知道丢出去的时候小东西咪唔的声音和挣扎的力气都小了不少。心里有些不舍,赫敏又以十分不满的表情瞪了他许久,他才不得不走过去主动打开门,瞪了自家宠物一眼,而后者毫不反省地直扑上来,身上还带着魔药的味道。 “你不是喜欢他吗?你去跟他住啊!还来找我做什么?”竺梓松扒拉下刷拉拉熟练攀上肩膀的宠物,捏着它的脸教训,“你给我记好了,以后要是再去找那个混蛋,我就不要你了!哼!”然后拎着猫脖子回了寝室,打算好好洗洗它身上的那种以前能令他平静睡着而如今大概只会起反作用的味道。 当晚,在霍格莫德偷听到布莱克与父亲的往事的哈利·波特心事重重难以入眠,打开活点地图消遣长夜时赫然发现,某个名字固定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外,一整晚都没有消失。这使得他开始怀疑这份地图的准确性,要不是慑于这个名字隶属于的教授一向毫不留情的毒液,他还真想去门洞外验证一下,到底是地图出了错还是那位教授想抓格兰芬多夜游学生想疯了。 55、58.圣诞假期 根据卢修斯提供的记忆, 竺梓松仔细研究了阿兹卡班的情况。这个碉堡看上去并不十分坚固,魔法部仗着大海中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数不尽的防御咒语, 除了部长极其偶尔地会前往巡视,其它时间全由摄魂怪一手守卫。摄魂怪这类本就不该存在的黑暗生物虽然让人头疼, 但竺梓松已经把阿尼玛格斯练了个纯熟,进入阿兹卡班可谓如入无人之境。 他曾经试验过,魔法界的防御咒语只有部分能对物理攻击产生抵御效果,而只要持久轰击,再强的防御咒也会被轰散,阿兹卡班的墙——竺梓松撇撇嘴,估计多来几发炮弹就散了, 而如果他根据卢修斯的记忆计算出来的结论, 让他毁了整座阿兹卡班也不算难事。当然他并没这个打算。 圣诞假期姗姗来迟,竺梓松交了离校的表格坐上火车,但并没有回孤儿院。卢修斯·马尔福这爱显摆的男人怎么都不肯让他一个人过圣诞,竺梓松又是禁不起磨的, 便点了头。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 他还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在站台上看见来接儿子的卢修斯时,两人只是交换个视线便错身而过。然后卢修斯带着德拉科用壁炉回庄园,竺梓松则在麻瓜世界逛了一圈才幻影移形过去。 德拉科看到由父亲亲自引进门的学弟大吃一惊,不就是个合作人的代表么,一个外人,怎么能在圣诞这么特殊的日子待在自己家里?父亲到底在想什么! 卢修斯看着儿子的表情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只淡淡吩咐了句:“以后我会告诉你原因,但不是现在。还有,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用好你的大脑封闭术。” 竺梓松知道贵族家对继任者一般都会从小进行严格的训练,却也没想到才十三岁的孩子就已经学了大脑封闭术,虽不知程度如何,还是难免对这个在学校张牙舞爪一副纨绔作派的小子刮目相看。 德拉科乖乖点头应下,只是看向埃弗隆学弟的眼神越发奇怪,以在学校时从没用过的礼貌态度问了好,末了又忍不住问了句:“埃弗隆先生,请问你上次抱走的那只猫……” “啊,”竺梓松一个恍惚,随即又笑笑道,“她在天上看着我们哪!” 德拉科一脸黑线,难过和不舍尽数成了差点出口的嘲笑,只是没等腹诽这个十二岁的小子果然幼稚就被他老爸赶回了自己的书房,留下不需要再在小孩子面前装样的竺梓松唉声叹气起来。 这回离校他没带咔咔二世,而是拜托了留校的赫敏照顾,一来带来带去不方便,二来么,这些天看见它就会想到斯内普,心里烦得一塌糊涂还完全控制不了,索性撇开它来个眼不见为净。 再一声叹气之后,一旁的卢修斯忍不住了:“有什么烦心事么?” “没什么啦,”竺梓松扫到男人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如果真不打算告诉他的话就不会在他跟前长吁短叹的,嘟着嘴老实交代,“呃——斯内普大概发现了我的身份。” 卢修斯有那么一忽忽儿的愣神,不是因为这名字已经陌生了,而是极少能从竺梓松的口里听到,每回自己言语中有意无意带到斯内普的信息时总会被各种稀奇古怪的话题带开,今天还是除了醉酒那次头一回把这名字说出口。 “他怎么发现的?”卢修斯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没必要,用根头发丝思考就知道准是竺梓松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这家伙控制情绪的能力完全不值得信任。 “谁知道,哼!”竺梓松从鼻子里喷了口气,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反正我觉得他已经确定了,但是很奇怪,他似乎没有向邓不利多报告。” “不报告也是正常的,其实他这些年一直过得不好,虽然我断了和他的联系,但也知道霍格沃兹魔药教授有多么苛待自己,而且十二年前我和他在伏地魔庄园见过一面,我看他是真的很难过。”卢修斯终于有机会把一直想说却总被堵回嘴里的话说了出来。倒不是想替斯内普说好话,只是这是事实,而且他实在看厌了竺梓松为了个男人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当然难过了,他费了那么大劲最后还是没能救下那女人,能不难过吗。”竺梓松撇着嘴一脸复杂,“现在不向邓不利多报告,大概是因为没有证据,又或者,他想亲自替波特夫人报仇?哼,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哼,谁稀罕知道他在想什么!” 卢修斯看着明显陷入自言自语的男孩无言以对,还以为他肯主动提起他就是一个大进步了,没想到还是扯上就会失常,这心结想要打开,只怕实在是难,不过还是劝着:“我不认为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或许你应该和他直接谈一次。” 竺梓松眼睛一瞪,一脸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大幅度地挥着手道:“你在开玩笑吗?我和他有什么好谈的!”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像西弗勒斯那样的男人,既不英俊,脾气也不好,当初你怎么会喜欢上的?”卢修斯好奇中透着点不满,虽然自己对同性不感兴趣也很庆幸当初这家伙没有选择对自己下手,可谁要说自己的魅力不如那从不注意外表的家伙,马尔福家主是要和他拼命的! “谁说我喜欢他的,”竺梓松抿抿嘴,“我不过玩玩罢了,什么时候当过真了?” 卢修斯觉得自己顺滑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见过自欺欺人的没见过这么自欺欺人的!你若是玩玩,上次能借酒消愁到胡言乱语?你若是从没当过真,又为何总会这样长吁短叹个不停? 对着卢修斯明显不信的眼神,竺梓松讪讪一笑不再接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的谎言,还真没指望这人精能信:“不说了不说了,他爱怎样便怎样吧,想起来就心烦。” 卢修斯对这家伙的乌龟属性已经无话可说了,转了话题商定完圣诞假期末尾时去探望贝拉,便由着竺梓松鼓捣自己的事情去了。 德拉科对这位被邀请到自己家里过圣诞的学弟很是好奇,竺梓松正闲着无聊,两人便搭上了话。小马尔福对埃弗隆学弟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十分“关心”,末了还不忘追问:“斯科特,你真是……麻瓜出身的吗?” 竺梓松哑然失笑,这小子都肯叫自己教名了却还对这个念念不忘:“这问题你去年火车上就问过了,答案不会变的。” 比去年那副吃了恶心东西的表情好些,今年的德拉科小心掩饰着脸上的讶异和难以接受,问:“那父亲为什么会和你合作?父亲从来都对非纯血……不屑一顾的。”不屑一顾还是委婉到极点的说法! “他和我合作是因为我认识他的一个朋友,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是谁哦。”竺梓松笑,“你可以说说你父亲为什么会这么厌恶麻瓜吗?据我所知,他以前并没到这种程度的。” 德拉科立刻横眉竖眼地说开了:“父亲说泥……麻瓜出身的巫师和混血的不仅血统不纯正,玷污了巫师的名头,更是用心邪恶,没一个好东西。父亲说,黑魔王的消失就是因为一个该死的泥巴种作的怪!”说到气愤处,再顾不上避讳泥巴种这称呼了。 竺梓松哑然,他就说卢修斯的纯血情结没这么严重的,敢情是自己这活生生的例子才让他把儿子也教成了这样。不免又有些好笑,虽说自己弄成那样是因了斯内普为保护伊万斯而叛变,但终究还是自己有眼无珠在先仗势欺人在后,可看着这张和卢修斯极为相似的小脸替“黑魔王”忿忿不平,心中还是涌起一阵温暖。 56、59.冈特的戒指 探访贝拉的日子还早, 第二天竺梓松给卢修斯打了个招呼,然后去了小汉格顿——伏地魔父母的家乡、也是伏地魔杀死父亲嫁祸舅舅的地方。一年级时他在有求必应室翻找过, 五十年前伏地魔把拉文克劳的冠冕做成了魂器藏到这里,过了五十年, 里面的杂物多了许多,竺梓松费了好几日的功夫才确定那冠冕已经不在这里了。 竺梓松由此猜测,也许是那个奇洛发现了它,身为斯莱特林的他不像金妮·韦斯莱那么没脑子,伏地魔的魂片得不到吸取生命力的机会,就以言辞诱惑他为自己服务。据说奇洛学生时期确实意气风发——也许就是因为得了魂器的好处,后来外出历练了几年后回到霍格沃兹任教时就变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起来, 大概是那期间伏地魔才终于说服了让他附身。 伏地魔魂器实在是多, 除了当初就没有成功的纳吉尼、已经被蛇怪的毒牙刺穿的日记本,和失了踪估计魂片已经逃出的拉文克劳冠冕,另外还有埋在小汉格顿冈特老宅的戒指、交给莱斯特兰奇夫妇保管的赫奇帕奇金杯、隐藏在海边山洞机关里的斯莱特林挂坠盒。伏地魔制作魂器是为了维持主魂不灭,本就无法兴风作浪, 但他的主魂曾被自己压制, 后来又闹出那么一场,只怕都已有了自主意识。 不过这些魂器都藏得隐秘,竺梓松并不十分担心——事实上,之前他一直觉得日子太无聊,还想着再出来个伏地魔也不错——只是现在自己和卢修斯关系好了,如果让伏地魔当真复活,对他们一家可没好处, 还是得尽早掐灭苗头。 在小汉格顿的酒吧里坐了会,竺梓松很快便打听到不少情况,冈特老宅已经荒废了许久,而附近的里德尔庄园更是成了有着诸多传说的鬼宅。其中最靠谱的一项说法是:里德尔庄园的三位主人同时以未知原因暴毙宅内,之后搬来的两户人家都觉得阴森而离开,后来便没人再胆敢入住。唯独剩下个叫弗兰克的老园丁,在被怀疑谋杀主人却因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之后,又回到了里德尔庄园工作——据称他也不知道谁在付他工钱,但反正有钱拿,他也就尽心尽力地继续为这座已经不知道谁是主人的庄园服务了。 竺梓松觉得伏地魔不是会记得付人工钱的人,大概是直接改了园丁的记忆吧,这才符合他的风格。要知道五十年前还是个学生的汤姆·里德尔拿了他舅舅莫芬·冈特的魔杖,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和祖父母,而除他以外的最后一个斯莱特林传人就这么被送进阿兹卡班度过了余生,心狠手辣的程度不愧于后来“黑魔头”的名号。 竺梓松避开众人,悄悄潜入冈特老宅。斯莱特林到了这一代已经落魄至极,伏地魔的外公马沃罗·冈特带着他的儿子女儿只住了这么一座小小的房子,如今更是人去楼空,徒留钉在门板上随风摇晃的一条干蛇。竺梓松翻了个白眼,这蛇不会就这么挂了五十年吧? 拿钢丝撬开门,竺梓松闪入霉味重得能让人窒息的房间,打亮了手电,找到记忆里的那块地板,掏出准备好的工具开始挖掘。虽然早在还没入学时他就想办法弄掉了那监控未成年人使用魔法情况的踪丝,因而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的规定他而言形同虚设,不过在这里还是不要留下魔法痕迹会比较好。 不一会儿就摸到了一个盒子,上面有着明显的黑魔法痕迹,竺梓松不由庆幸,冈特一家在小汉格顿人缘不佳,没人愿意靠近这破烂的屋子,要不然普通麻瓜靠近了这附着有强烈诅咒的戒指,说不定早就受了蛊惑让他复活了。 打开盒子,竺梓松立时便感到一股灵魂波动,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亲切感,右手拿着从斯莱特林密室里带出来的蛇怪毒牙竟然开始迟疑。当初带出蛇牙是因为听了救世主勇斗蛇怪的故事,里德尔的日记本上有着数不尽的保护咒,既然蛇牙能够刺穿日记,大概也就能够毁掉魂器。 只是这时竺梓松已经开始不想毁掉魂器了,甚至还有种想法,这玩意儿是极其珍贵,需要收藏和保护的?耳边还有个声音似乎在告诉自己,戴上戒指,就能让那些不该死去的人们回来,就能让一切都重新来过,就会有那么一个机会,好让他挽回被自己杀得没剩几个的师门,还有被自己毁得一塌糊涂的人生。 竺梓松拿着戒指看了一会儿,懵懵懂懂地便要往指上套去,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明明自己是为了毁掉它而来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猛然间醒过神,一甩手把戒指丢出老远,神志这才重新是自己的了。 恨恨咒骂了两声,明知道伏地魔给戒指下了什么样的诅咒,也知道上面有蛊惑人心的魔法,竺梓松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禁不起诱惑,做了心理准备竟还是差点着了道,真不知该骂自己不够谨慎还是怪伏地魔的能力太过强悍! 只见被丢在地上滴溜溜滚了一圈的戒指上方渐渐浮出一个人影,红眼黑发,细缝鼻孔,怎么看都是当初镜中看到的面孔。那张十多年不见的丑脸没给竺梓松带来半点亲切感,那微微发着红光的眼睛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压力巨大。 竺梓松凝神提防,虽然这伏地魔只是虚像并非实体,施放不了魔咒,但同样的,自己对他放魔咒和物理攻击也是毫无用处,另外还得小心他在精神方面的蛊惑,伏地魔在这方面的水平一向出人预料。 竺梓松拿余光瞄了瞄虚像脚边的戒指,他知道解决这个虚像的唯一办法就是毁了这枚戒指,而伏地魔终于发现自己严厉的审视似乎对眼前这少年起不到半点威慑作用,便收起了高傲的神色,以温和的声音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呢?” 竺梓松知道在魔法界姓名是有魔力的,自然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反问道:“你是谁?又为什么在这里?” 伏地魔微微笑着,竺梓松看着那笑容不寒而栗,他照过镜子,也知道这张脸笑起来有多怪异,只是如今面对面见识了活生生的,那效果,还真不是一般的惊悚!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的男孩心想:看在这“笑脸”的份上,斯内普是不是确实情有可原?也真难为他对着这样的脸熬了几个月之久,哪怕没有那女人,他的理由也够充分了! 伏地魔看着脸色呆滞而诡异的男孩,只当是被自己的出现吓到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心中对这个魔力充沛却又傻乎乎的男孩十分满意,表情愈加温和:“你不要害怕,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实现你所有的梦想,来,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竺梓松心中好笑,这场景怎么这么像孤儿院时院长夫人讲过的童话呢,不过他可没耐心看伏地魔继续掰下去,小小地前进了一步,在对方大变的脸色中轻轻巧巧地捡起戒指,笑嘻嘻答:“你也不要害怕,因为害怕也没用,我不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呢。”说话间便亮出早先就隔着手套握在手里的蛇怪毒牙,不理会伏地魔大声呼喝着让他住手,更不理会心头莫名其妙的挣扎,瞅准了戒指上镶嵌的宝石,深吸口气便直捅下去。 只听叮的一声,那戒指从中断裂开来,原本银蓝的指环瞬间变得灰黑,伏地魔的身影在尖叫咆哮和扭曲中渐渐淡了下去。 一直到耳边的轰鸣声安静下去,竺梓松才松了口气,直接坐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虽然那一下不费多少力气,但要抵抗那戒指的蛊惑简直就像大战一场,短短几分钟下来,整个人就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该死的伏地魔!】竺梓松满腹牢骚,将毁掉的戒指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上面的魔法波动已经尽数消失,想了想,擦干净又把它丢回了地板下面。除了私生活不够检点,竺梓松在墨家一向是公认的没什么坏习惯,比如永远记得善后,比如从不收集战利品。虽然在魔法界不需要担心指纹什么的问题,他还是小心地将之前触碰过的地方全都擦了一遍,然后又均匀地撒上和周围一个厚度的灰尘,同时恶作剧地想着,如果伏地魔其他的魂片复活了来这里看到被毁掉的同类,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57、60.三人会面 卢修斯对着猫头鹰送来的信函皱眉不已, 十多年不曾联络的斯内普忽然说要来庄园拜访,是因为竺梓松说的身份暴露问题吗?他不去找邓布利多, 又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呢? 约定的时间一到,斯内普便出现在了庄园门口, 看着华丽的庄园一如往昔,当年的好友却已是多年不曾说过话,不由心下黯然。卢修斯比他高六级,在学校时并没太多交集,但自己四年级开始接触食死徒起两人渐渐开始了通信,到后来更是关系匪浅,来这里通常都是用飞路网, 如今却生疏到只敢从大门进入, 而门口更是连一个迎接客人的家养小精灵都没有! 斯内普倒不是由此不满,卢修斯还能答应见他就已经不错了,但心中难免有些伤感,只是此刻有求于人, 容不得再想这些, 硬起头皮一个人惴惴地往大厅走。 卢修斯此刻正坐在大厅壁炉前,品着红茶等候许久未见的“同僚”——一个是霍格沃兹校董,一个是魔药课教授,就算忽略以前并肩作战的那些年,勉强也能算同僚吧?只是到了约定的时间,壁炉依旧安安静静的,卢修斯皱起眉, 斯内普一向守时,从不会早一分也不会晚半刻,难道过了这么多年,连这好习惯也变了吗? 正疑惑着,就见一个黑色人影快速走进大厅,正是自己在壁炉前等候的客人。卢修斯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也为两人如今的关系感到尴尬,淡淡一句带过了失礼的原因:“你来啦,坐,我还以为你会从壁炉过来。” 斯内普冲卢修斯一笑,那笑容僵硬得直}人。两人就着天气扯了一通,卢修斯见斯内普客套着不像以前那样开门见山,终于忍不住直接询问:“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我是……想来向你要回你带走的那只猫……”斯内普对求人办事很没办法,抿抿嘴径直开口。 “那只猫?你要它做什么?”卢修斯挑眉,这家伙不会是想把猫要回去来讨竺梓松的欢心吧? 斯内普迟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两年前的事吧?他当时附身在奇洛身上,后来奇洛死了,现在他又……总之他出现了,所以我想把他的猫还给他。” “现在他怎样?”卢修斯总觉得斯内普的说法不大对头,难道他以为斯科特是被附身的?一时间瞪大了眼忍住笑,却让表情显得越发扭曲。 “他,现在的情况和奇洛那时候又有不同,似乎更有力量了,但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情况。”斯内普理解错了表情的含义,坐在椅子上不安地扭了扭身子,那孩子的力量他无法估量,但绝对要比附在奇洛身上的时候强,可手臂上的黑魔标记甚至还不如那时候明显,他要怎样能让卢修斯相信自己的判断呢。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对那个人不利?现在的你是在试图保护他?”卢修斯反问,虽然从斯内普现在及以前的表现看,他不认为这人对邓不利多忠心耿耿,但这改变不了他背叛的事实,言语中的讽刺他连掩饰都不屑! “他并不希望有人发现他的身份,”斯内普面无表情,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模样,“我只是想弥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卢修斯定定看了斯内普几秒,叹道:“你当初做出那样的选择,就应该料到今天这种后果,斯莱特林向来谋定而后动,你怎么就……认准了会后悔的事做呢。” 斯内普默然,他怎么能向卢修斯解释那时候被压在身下只觉得耻辱才蒙蔽了双眼,直到失去才意识到他对自己的好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对莉莉改变了心意?他可不觉得承欢于男人是什么光彩的事,尤其当初完全算得上是出卖肉体,十三年前他努力瞒过众人,十三年后也是难以启齿的。 卢修斯看着斯内普的表情,心下有些高兴,果然竺梓松那傻小子不是一厢情愿的念念不忘么,便接着试探:“你是想把猫还给他来换得原谅?” “他怎么可能因为一只猫就原谅我做的事,”斯内普苦涩一笑,“我只是想让他高兴一些罢了,哪里敢乞求他的原谅。那只猫在吗?我可以先看看它吗?” 卢修斯并不和他分辩“可不可能原谅”的问题,两手一摊道出“实情”:“那只猫不久前就死了。” 斯内普连呼吸都滞了一下,面色发白地站起身:“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虽然说确实没抱着用只猫就让他原谅的打算,可如今骤闻咔咔死讯,却是彻彻底底断了他藏在心底的些许希冀,最后一个让他正视自己一眼的机会,也没有了吧。 卢修斯见斯内普摇摇晃晃就要走,终于止住趁机多打击几下的念头,劝道:“想让他原谅的话,还是和他好好谈谈吧,也许他只是放不下面子,还是记着你的呢。” “你觉得有可能?”斯内普没有回头,声音低沉,“他恨我入骨,现在是看都不肯看我一眼了,我还是……不要去烦他比较好……反正,也回不去从前了。” “你还喜欢他吧?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卢修斯很纳闷也很郁闷,斯莱特林一向都强调利己,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别扭,还拼命把喜欢的人往外推呢!“他那么心软的人,说不定你多说几次,他就让步了。” “心软?你,你怎么会认为他心软?”斯内普蓦地转身,瞪着卢修斯,他是心软,可十三年前的黑魔王不可能让食死徒产生这种感觉,难道说——“他来找过你了?” 卢修斯郁卒了,他是希望当个和事佬让两人能尽快解开心结没错,也故意露了个口风好让斯内普能主动一点,可这家伙怎么一脸震惊胜于惊喜甚至还颇有点捉奸在床的感觉?明明是自己冒着被责怪的风险为了他们长久考虑——虽然也有那么一点点看好戏的心思就是了——一个不好弄巧成拙,遭了那小器的竺梓松记恨就不好了。 “这事说来话长……”卢修斯慢吞吞地想着哪些是能说的,虽然斯内普现在应该没安坏心,但他也不会将竺梓松的情况尽数告诉他。 “那就从头开始说。”斯内普大步逼近卢修斯,心中又酸又慌,对着自己怎么都不肯承认身份的那人竟然早已和卢修斯接上头了,还,还让他察觉到“心软”了?他们,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从头说起?”卢修斯要是知道对面脸色难看的男人心底想的是什么,估计会直接将他扫地出门,可惜他不知道,所以这时还寻思着要先探个底,看看斯内普对竺梓松了解多少,“从头说起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 话未说完,就听门口一声清斥:“卢修斯,我不记得曾经允许你向别人透露我的事情!”正是从小汉格顿毁掉魂器疲惫归来的竺梓松。 声音清脆,但其中包含的怒意万分明显,气势也是凌厉无比。两人不约而同握住了左臂,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灼烧。 卢修斯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竺梓松瞧都没瞧斯内普一眼,只死死盯住了自己,眼中的惊怒和受伤他看得分明,知道这家伙一定又想到不该想的方向去了,叹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主人……”斯内普轻轻唤了一声,见男孩只顾目光灼灼地看着卢修斯,却对自己扫也不扫上一眼,心头难过更甚,强自勾起嘴角解释道,“是我逼他的,请您不要怪他。我知道您不想看见我,我,我先走了。” “西弗勒斯!”卢修斯见竺梓松毫无反应连忙大声喝止斯内普,心中又气急又好笑,难得这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碰了面,怎么肯让他们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地离开。 竺梓松大力哼了一声,斯内普顿了顿脚步,低着头从他身边夺门而出。他不知道自己继续留下来会听到什么话,会不会印证心中那一点极力否认的猜测。他又忍不住想,他是知道卢修斯也有过异心的,虽然和他的程度不一样,主人也不能挑上这么一个人啊。并不是说卢修斯不好,可是,可是他怎么可以只原谅他不原谅自己呢! 卢修斯被竺梓松眼睛一瞪,叹口气止住了要去拦斯内普的脚步,眼睁睁看着他一脸惨白还带了点委屈地快步走到门外然后幻影移形离开,回头再看看梗着脖子不回头但又微微侧着脸用眼角扫着门口的男孩,又叹口气道:“他来找我是想要回咔咔,他想哄你开心。” 他发现认识了竺梓松以后,自己叹气的次数越来越高了,这样可不好,会老得快的,纳西莎说他额头上都有抬头纹了! 58、61.探访阿兹卡班 卢修斯叹口气道:“他来找我是想要回咔咔, 他想哄你开心。” 竺梓松闻言一愣,找了椅子坐下, 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的话却是与斯内普完全无关:“卢修斯, 我是相信你才会告诉你以前的事情,你不要觉得,你不要……” “我没有,也没打算告诉他全部。”卢修斯打断了竺梓松,“他对你没有不好的意图,所以我才想问问他对你了解多少,然后再作打算。” “再作打算?什么打算?再说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意图?他告诉你的?他的话要是能信……哼哼!”竺梓松强忍着把后面那句“母猪都能上树”咽了回去, 这话要是说出来自己就太像怨妇了。 “我是看他已经反省了,你又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就真的不能原谅吗?”卢修斯老好人般地和解,他觉得自己真不适合这个角色。 竺梓松无言。当年的事他回想过很多遍, 斯内普在自己到来之前便已经倒戈, 自己却毫无保留地相信了他,识人不明,此为一错。想当然地拿出以前同志圈内的勾搭方式,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份,强人所难,此为二错。对于斯内普的请求不予理会,另作打算却一直没有说明, 逼人太甚,此为三错。所以其实该反省的人是他。 可无论怎么反省,无论怎么告诉自己斯内普并不清楚自己与伏地魔不同,无论怎么告诉自己他背叛的是伏地魔而非自己,无论怎么提醒自己当初他的索命咒失了效并不一定是因为自己体内魔力混乱也可能是因为他没存杀心。可是,心中的愤懑和委屈却是依旧难平。 毕竟被下了药的不是伏地魔,毕竟灰飞烟灭的是自己,毕竟曾经抱着他遥想和他在一起的未来的,也是自己。人总是这样,对越在乎的人,就会不自觉地提出越高的要求。当初卢修斯也做过不利于自己的事,哪怕是刚才以为他要出卖自己,心里顶多觉得愤怒,却不会……恨。 “你可以去告诉他,以前的事都是过去,不用担心我会报复。”竺梓松阖上眼,闭口不谈原不原谅,说得出做不到,其实比小心眼更丢人。 “他不是在担心你的报复好不好!”卢修斯气结,这人简直就是躲在自己造的牛角尖里不肯钻出来,“你看不出他现在很痛苦很懊悔而且心里明显还有你的存在吗?” 竺梓松倏地睁开眼,方才斯内普的表情他是瞥到了的,还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好像当真有很深的感情似的。【切,谁信啊!】胸口一痛,神色依旧不变:“你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而且……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你觉得我和他还可能么?就算心里有不甘,就算心里还难受,可那又怎么样,勉强在一起?你觉得我和他能把日子过好么?还不如就这么算了的好。” “你说他痛苦,又关我什么事呢,当初是他自己决定这么做的,难道不该承担后果么。你要是看不过眼,就去告诉他,以前的那些,不过是一场闹剧,你骗我我骗你罢了,他有什么难过的必要呢。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告诉他,不要计较那么多了,计较来计较去,只会让自己不开心,还不如全部忘了。忘掉,就不会那么难过了……”竺梓松的声音越来越轻,倒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卢修斯轻叹一声,情之为物,本就不可捉摸,像他们这样错过了,又哪是自己说几句话就能挽回的。要怪也只能怪斯内普醒悟得太晚,生生错失了这么好的人。 竺梓松跟着叹了口气,回过神问:“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刚才看你抓住了手臂,怎么回事?” “刚才你进门的时候黑魔标记刺痛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和你有关。” 卢修斯捋起袖子,黑魔标记一如往常狰狞,骷髅口中吐出的毒蛇安静附在手臂上,暗青色的痕迹略为有些红肿。 竺梓松默然回想着当时的情绪,他刚到大厅就听见卢修斯在斯内普的追问下答应说出自己的事,一时只想着这家伙竟也是个知面不知心的背叛者,只想着自己果然是没有人可以信的。兴许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那种惊怒交加的感觉再找不回来,也始终没法让卢修斯的标记再产生刺痛的感觉,两人努力了一阵,未果,也就放弃了。 忽略这一天出现的“不速之客”,竺梓松觉得这个圣诞假期过得很愉快,平日里与德拉科探讨探讨学习上的问题,享受着小马尔福偶尔露出来又拼命克制住的崇拜眼光,偶尔还一起骑扫帚飞上两圈,怎一个惬意了得。 很快贝拉特里克斯的探访日就到了,竺梓松喝下放了纳西莎头发的复方汤剂,与卢修斯一同来到魔法部,然后使用部里提供的门钥匙,一阵扣着肚脐的天旋地转后,才到达大海中的阿兹卡班。 摄魂怪是不靠相貌认人的,复方汤剂只是为了骗过魔法部官员的眼睛,到了阿兹卡班就不必再遮掩表情和动作,卢修斯看着一离开巫师视线就显得不自在的竺梓松,笑得十分诡异,虽然看到个男人变成自己妻子的样子他也很不舒服,可这家伙视线乱扫偏就不敢低头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笑了! 摄魂怪按规矩拿走了两人的魔杖,引领着来到贝拉特里克斯的牢房前,打开牢门便悠悠飘走,竺梓松浑身的不自在立刻被牢门后头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赶了个精光。这个形销骨立衣衫褴褛,眼神呆滞蹲坐在牢房角落的女人,真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嚣张无比的贝拉特里克斯? “西西!”摄魂怪的离开让附近的阴冷稍稍褪了些,贝拉抬起头,看见自家妹妹正立于眼前,暗沉的眼中蓦地闪过一道亮光,扑将上来,“西西你来啦?告诉我,他回来了吗?” 竺梓松伸手接住轻得不成样子的女人的飞扑,同时望向卢修斯,用眼神询问她说的是谁。 卢修斯的笑容也沉了下来:“每年来,她的第一句话都是问黑魔王回来了没有。” 重量没多少,但力道还是十足,贝拉使劲摇着纳西莎模样的竺梓松等待一个答案,却见妹妹不看她也不回答,以为答案又和十余年来的一样,失望地放开了来人缩回墙角继续蹲坐着,时不时地抽搐一下,嘴里还颠三倒四地喃喃着:“黑魔王不会消失,他一定会回来的!” 竺梓松心下恻然,虽然从没把自己当黑魔王看过,但不可否认,将近半年的替代生活还是让他产生了那么点代入感的,如今看到贝拉沦落到这地步了还念念不忘着“自己”,触动不可谓不大,只是这是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看着她,心底的那个想法蓬勃而生。 牢门外有巡逻的摄魂怪经过,还探头进来看了看,竺梓松与卢修斯只觉灵魂深处泛起一阵阴寒,但都是尚能抵御,而缩在墙角的贝拉却突然痉挛着尖叫起来,整个人缩成一团,头更是埋进了两臂之间,口中尖声叫着:“不会的!他没死!他不会死的!” 竺梓松忍不住了,冲上前抱住她,贝拉立刻揪住他的衣袍,闭着眼睛痛苦地把脸埋在“纳西莎”胸口,瘫软的身体不停抽搐,直到摄魂怪离远了才略微恢复正常。 一直到贝拉的呼吸稳了下来,竺梓松才稍稍放开,决心也坚定了:“贝拉不要怕,你听着,我会把你救出去,很快,我保证!” “救我出去?真的么?”贝拉激动地抬起头,随即又低了头虚弱一笑,“西西,你哪来的本事啊,可别做傻事!” 竺梓松见她不信,赌咒般道:“我有办法,一定能把你带出去的,不过今天不行,会给卢修斯惹麻烦,你再等一段时间好不好?” 贝拉愣了愣,眼中冒起狂喜,揪着“妹妹”的领口,大声问:“是黑魔王回来了对不对?他来找我了对不对?” 竺梓松不知道这家伙的联想能力怎能如此精准,含糊带过了话题,安抚地拍了拍贝拉的肩:“你别想太多,安静等着就行了。”即使贝拉的越狱意味着他人的危险,竺梓松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就算到时候她不肯听自己的话不再为恶,大不了再把她关起来,反正怎么着都比阿兹卡班强! 59、62.罗恩挨打 “西弗勒斯,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不大对劲,”邓不利多嚼着粘糊糊的焦糖, 口齿不清地问坐在跟前的魔药教授,“可以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斯内普维持着一脸不耐烦的表情, 目光空洞地回瞪笑得和蔼可亲的校长:“我不认为我有什么不对劲的。” “咳,亲爱的西弗勒斯,你不应该拒绝一位老人对你的关心。昨天的晚宴很丰盛吧?” “是。”斯内普言简意赅,更没疑惑这老头说话时的跳跃——他早就习惯了,“不要那样叫我。” “也许我该去夸奖一下学校的家养小精灵,”白胡子校长不理会魔药教授的抗议,又拈起一块柠檬雪糕放入嘴里, 咂咂, 道:“但是我注意到你昨天吃得很少,有心事?” 斯内普喷了口鼻息:“有和他父亲一样愚蠢自大目中无人的圣人波特在同一张桌子上,你觉得我会有好胃口?”虽然其实那小子的存在根本不是原因,却不失为一个极佳的借口。 邓不利多叹了口气:“你这是对他有偏见, 哈利虽然很像詹姆斯, 但很多教授都夸他谦虚,又懂礼貌,也很像他的母亲。” 斯内普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抿抿嘴:“不包括我。” 邓不利多收起玩笑的神色,看着斯内普:“你答应过我,会替莉莉保护她的儿子。” 斯内普神色一顿:“我会记得我说过的话,但我从未保证停止对波特们的憎恨!”说罢便猛地站起身, 打开门离开。他连永远追随他的誓言都背弃了,还会在乎答应过他的敌人的事情?笑话! “西弗勒斯,我很抱歉。”砰的一声门合上之后,邓不利多轻轻抚摸着福克斯的脑袋,满是皱纹的脸上难得一见地流露出歉疚和无奈,“你本该遗忘这些向前走的。” ======= 圣诞假期之后,竺梓松回到霍格沃兹,赫敏因为怀疑哈利收到的不明来源的圣诞礼物是出自于逃犯小天狼星·布莱克之手汇报给了麦格教授,而后者以检查为由收走了被罗恩奉为神物的火□□,尽管哈利努力克制不让自己生赫敏的气,两人的关系依旧达到了最低点。 竺梓松安慰了满脸委屈却始终坚持自己没有做错的学姐,漫不经心地想着新学期开始后斯内普的表现。卢修斯应该已经向他转达了自己的话,因为他再也没找过自己,连咔咔二世身上也没了那熟悉的味道。 【这样很好,形同陌路,互不干扰,非常之好。】竺梓松抚平心中一点点的酸涩和失落,告诉自己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不要为已经失去的难过,心里的不舒坦只要稍稍克服一下就会消失了,不需要太当回事。 竺梓松知道哈利在跟着卢平学习守护神咒——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根本不知道他在大厅里和另两人说的悄悄话不用魔法都能被人听个一清二楚——这一次倒似有了点进展。 “那个博格特变成摄魂怪时,我好像听到了伏地魔杀死我父母时的声音。我妈妈在尖叫着‘走开!别过来,别碰哈利!’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很轻声地在说‘滚开,女人’,我听不大清,太模糊了,不过我猜那可能是伏地魔……”哈利神色复杂,悲伤又愤怒。 竺梓松暗自点头,可以说哈利一点都没猜错。当时自己又只顾着给远处的卢修斯和贝拉解咒,跌倒以后才发现绊倒自己的正是抱着娃娃的伊万斯。他讨厌这个女人,但是哪怕在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刻,他也没想过要因为那男人对自己做的事而去伤害她,所以尽管口腔里是满嘴的血,嗓子里干涩无比,他还是挤了那么一句出来,也没觉得恐慌中的女人能听到,没想到却给小波特听了个正着。 不过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好意吧。竺梓松自嘲笑笑,那个人大概会觉得自己一定是临死还不忘拖个人下水,简直恶劣之至呢。 麦格教授将检查了确认没有恶咒附着的火□□还给了救世主,哈利总算和赫敏恢复了正常关系,但格兰分多三人组才重新在一起热闹没几天,又因为罗恩的耗子斑斑被赫敏的克鲁克山吃掉——罗恩坚信如此,赫敏则坚持要罗恩仔细找找所有男生的床底。在哈利暗示他也认为凶手是克鲁克山后,赫敏彻底爆发了。 “我就知道你会站在罗恩那边的!”女孩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尖叫道,“先是火□□,现在是斑斑,反正都是我的错!行了吧?”说罢便一甩书包去了图书馆。 竺梓松摸摸咔咔二世,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脆弱,兴许所有的心情都能埋在心底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然后只消那么一点点的火星,就能让好友反目兄弟成仇,烧得什么也不剩下。就像当初,他们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劝告有之不满有之取笑有之,但终究没有太多表示,自己一度认为这是他遇上了这世上最好的师兄弟,却没想到到了最后,这些会以那种方式全部翻出来,刺刀一样地捅进人心。 那么这几个小孩,闹不了几天脾气就会和好,可是每一次的矛盾又会不会悄悄累积在心里?也许就那么埋着直到永远,也许会出现某条导火线,然后引发爆炸。若是那一天真的出现,他们会后悔今天不够忍让、不够重视、不够珍惜吗?至少自己,每当念及从前,便会想到:若是当初不……若是当初没有……若是当初早点……若是……,每每想到最后,便只剩苦笑,只剩迷茫,也许自己是不配拥有感情的,也许自己,天生注定了就是要孤寂一生的。 ======= 格兰分多毫无悬念地赢了对阵拉文克劳的魁地奇,其间发生了个小插曲,德拉科带着他的两个跟班以及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队长扮作摄魂怪出现在比赛场地,结果惊吓不成,反被救世主一个成了型的完美守护神困得无比狼狈。 相比于格兰分多出尽风头又看到了斯莱特林笑话的兴奋,蛇院因为有学生出了这种丑而十分光火,但马尔福家是权势数一数二的贵族,他们招惹不起,只能转而对格兰分多众人怒目而视,换来后者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嗤笑。 满脸愤怒和尴尬的男孩与竺梓松错身而过时,趁没人注意偷偷张了张嘴,从口型看应该是:不要告诉我爸爸。 竺梓松点头,淡然移开视线,然后转头堵着嘴闷笑不已,气得铂金小贵族一脸僵硬地飞快走开,那身形虽然依旧抬头挺胸,却怎么看怎么狼狈。 当晚格兰分多休息室里一直狂欢到深夜,哈利再次向赫敏示好时,罗恩刻意放大了声音嚷嚷着如果斑斑没有被吃掉的话这时会如何如何。哈利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也在竺梓松站起来慢慢走到罗恩·韦斯莱身前立定然后一拳把他打飞之前,赫敏已经抱起书哭着跑回了女生寝室。 “嘿!你想干什么!”罗恩摇摇晃晃地从墙角爬起来,对敢于冒犯学长威严的埃弗隆怒目而视,先前刹那间连呼吸和心跳都听得见的安静终于被打破,小声的议论也嗡嗡起来,但这两人周围的气氛依旧极其诡异。 竺梓松冷眼撇了撇,头也不回就离开休息室。拳头出去他就后悔了,不是觉得这家伙不该揍,但赫敏哭不哭关自己什么事,她不过是对自己好一些,却始终只是他们的朋友。她会向罗恩和哈利毫不掩饰地发火,会直接动手敲打他们的脑袋眼睛里还满是笑意,会在闹翻之后依旧关心着他们。 那种被包容被承认的感觉,他一度以为是自己拥有的,可惜……大概就是因为羡慕吧,在看到韦斯莱这么不当回事时,才会忍不住愤怒了。最可笑的是,他根本拿不准,等赫敏知道自己打了罗恩,是不是会在心中暗自怪罪。 罗恩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涨得满脸通红,鼻尖的雀斑越发分明,气鼓鼓地望向哈利,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让赫敏休息一下,透口气不行吗?” “不!”罗恩揉着脸上的红肿很坦白地回答,“除非她真心实意为斑斑表示抱歉,可她从不承认那是她的错。还有那个埃弗隆,简直莫名其妙!” 哈利叹了口气,金妮则狠狠白了罗恩一眼,最后还是双胞胎嚷嚷着解了围。弗雷德揉揉罗恩的脑袋,道:“好了罗恩,斑斑已经很老了,你当初不是一直不想要它的么!”乔治在一旁搭腔:“你自己说的,它不是吃就是睡,一点用都没有!” 罗恩嘟着嘴,可怜巴巴地望向哈利:“它曾经为了我们咬过高尔一口,记得吗?一年级的火车上。” 哈利抿抿嘴,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他忽然发觉斯科特在霍格沃兹好像一个好朋友都没有,虽然并不像以前的自己那样人人疏离,但想来,也一定是寂寞的吧。 60、63.替谁出气 很久以前开始,竺梓松就一直睡不□□稳,哪怕施了防护咒隔音咒,只要身边稍稍有些动静,他还是会有感应一般地醒来,甚至比施下的触发咒还灵验。 这一天也是如此,睡到半夜忽然醒来,睁着眼没多久,周围就有人开始咋咋呼呼四处跑动起来。挥手撤了隔音咒,问了才知道是因为罗恩坚持说看见小天狼星·布莱克拿着刀子站在他面前。闹哄哄的场面一直持续到麦格教授出现,向胖大婶的代替者卡得格爵士询问了情况,才确认由于隆巴顿一张写满了整个星期的口令的羊皮纸,让这个臭名昭著的逃犯大摇大摆进了格兰芬多休息室。 竺梓松有些疑惑,布莱克并非食死徒,还是哈利的教父,为什么几次三番想要闯入格兰分多塔楼?为了看哈利?那也不需要拿着刀子啊,更何况哈利和他的父亲长相极为相似,布莱克会找错到红头发的罗恩床上?虽然长时间的阿兹卡班生活会让人变得疯狂甚至神智不清,但从之前禁林相遇的几次来看,布莱克还是相当机警的,又怎么会犯下这种错误? 一直折腾到凌晨,麦格教授疲惫回到休息室,告诉学生们布莱克已经逃走了,而此后城堡又再一次加强了巡逻,却再找不到布莱克的踪迹。 这些都不是竺梓松关注的方向。跟卢修斯接触了之后他就不好意思继续以前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喝凉水的生活了,给黑帮马斯特解决了一堆长期积压的遗留事务之后,又让头目亚当斯另给他找了不少活,三天两头夜里溜出霍格沃兹去干私活,没多久就攒下了不少。喝了复方汤剂去古灵阁兑成魔法货币,然后又去翻倒巷租下了角落处一个狭小的店面,计划作为以后的发展基地。 伏地魔阅书无数,发明的黑魔法更是不计其数,竺梓松最佩服的就是那些迷惑人心的,虽然极其邪恶,却有着不可否认的威力。比如那枚戒指上的诅咒,会让人看见心底的欲望并且蛊惑着让人主动套上戒指。竺梓松试验了几次,又整合出一个咒语,能让处于仇恨状态的人看见他想杀死的人——只是看见而已,并不像伏地魔的诅咒会让人失去理智。 【或者等到救了贝拉特里克斯出来,能让她替自己经营巫师界的暗杀业务?】除开感情上的事,竺梓松算是个说干就干的人,这厢盘算完劫狱前后的安排,便翻腾起从唐人街上淘来的黄历来了。 ======= 从密道回霍格沃兹时险些撞上匆匆赶来的斯内普,幸好还没撤去幻身咒,要不然免不了又是一场尴尬。竺梓松轻轻巧巧绕过忽然顿住了脚步似乎在搜索什么的魔药教授,一面想着他跑到这么个偏僻的角落来做什么,难道也是冲着那条密道去的? 心念转间,便回头看了看密道口的那面独眼女巫画像,正好看见救世主喘着粗气钻了出来,才关上入口就与斯内普面对面撞个正着。 【原来是找救世主啊——】心里的那个啊字拖了老长,竺梓松冷笑一声,他早就知道斯内普嘴巴恶毒却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哈利,可那也是从旁人嘴里听说的——甚至说时都是明显带着怀疑和猜忌的,如今亲眼目睹他永远都是死人一般的脸上为了心上人的儿子露出这么气急败坏的表情,心头那一点酸溜溜的感觉说不清究竟是什么,脑中却又出现马尔福庄园里那双雾气蒙蒙的黑色眼睛。 亏他那一刻还为他看自己的眼神动了容,还把卢修斯“他心里还有你”当了真,末了还不忘自作多情地让他转告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忘记就不会再难过”,这不是打自己的耳光么!一定被当作笑话看了吧,被那男人那么彻头彻尾地骗过一次,竟然还会产生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自己这么一个强占了他身体又害死深爱女人的家伙,竟然还会觉得或许他对自己也有那么点仇恨以外的感情的? 竺梓松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撞见了斯内普才会在休息室待了许久,一直等到看见哈利满脸沮丧地回来才略微开心了点。救世主身边是罗恩以及眼眶红红的赫敏,显然三人已经和好了,女孩望着竺梓松的眼神有些赧然,罗恩则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摸摸鼻子倒是没说什么。竺梓松只作不见。 后来才知道原来哈利溜去了霍格莫德,还穿着隐形衣向德拉科丢了几团烂泥,结果一不留神被看到了脑袋,闹到斯内普那里险些被揭穿,心惊胆战之余还被卢平不咸不淡地责怪了几句,说他的父母牺牲性命不是为了让他们的儿子拿着魔法小把戏去和杀人犯赌博的。哈利被说得哑口无言,然后赫敏又传回了消息——海格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巴克比克被判了死刑,再次上诉成功机会渺茫,使得救世主越发消沉。 竺梓松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德拉科非要把第二天就没事了的手伤夸张到那么严重,而卢修斯又为什么明知道儿子的把戏还是向魔法部的神奇生物管理司施压,坚持要处死海格的宠物。或许,他只是想看邓不利多的忠实信徒难过?又或者,马尔福家的就是不能容忍吃一点点亏? 不过这是他们家的事,他不会因为小小的同情心或是所谓的正义感就去干涉,甚至连说上两句都不愿意。他有把握只要自己开口,卢修斯再不情愿也会放海格一马,但倘若自己当真开了这个口,一得一失间只怕就完全不着调了。 ======= 临近期末,格兰芬多赢得了阔别多年的魁地奇奖杯,公共休息室里整整兴奋了一个星期,紧接着考试的临近让学生们不得不收敛了心思,逼着自己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学业之上,甚至连从来以恶作剧为己任的双胞胎也忙于准备o.w.l.测试,休息室里的学生再不必担心吃到会让人变成金丝雀之类的点心。 除了被特里劳妮刺激到摔门而出并且退课的预言学,赫敏选了全部的课程,因此忙得焦头烂额脾气暴躁,只要有人打扰到她看书就会发作,即使是不怕死的罗恩也不敢在她附近高声说话。竺梓松觉得奇怪,后来才从卢修斯口中听说了最近才发明出来的时间转换器,只可惜魔法部对此管制极严,不然他也可以去弄个来玩玩——当然卢修斯的口气还挺严肃,说这类涉及时间魔法的东西最好不要瞎尝试,巫师在这方面的研究还太浅,出了问题上哪哭都不知道——竺梓松深刻觉得自己被这家伙当德拉科来管教了。 一片时间不够的抱怨声中,考试姗姗来迟。竺梓松并没太过保留实力,理论考在行的人很多,只消在实践考试时稍稍表现得笨拙一些,有赫敏·格兰杰这么个万能学生摆在那儿,他也不会太醒目。 不过因为某些缘由,他对魔药从来兴趣缺缺,几乎到了恨不能避而远之的地步,背背配方虽不在话下,实际操作简直和一年级时没有丝毫进步,考试时制作出的增强剂颜色虽然对了,但漂浮着的絮状物十分明显,以斯内普的严格程度大概只能拿到个a,不过竺梓松自然是不在乎的。 黑魔法防御术的考试很精彩,以关卡的形式将红帽子、欣克庞克和博格特等神奇生物组合在一起,考验学生的应对能力。卢平的教学方式不错,大多学生都掌握得很好,离开考试场所时都很是自信。当然也不乏例外,比如赫敏尖叫着冲出考试场地时满脸苍白,指着房内喘息地连话都说不上,末了才来了一句让其他学生乐疯的话:“麦格教授说我考试全都不及格!” 卢平一直温和地笑着看学生们的表现然后打分,但是第二天给二年级考试时他便再也笑不出了。 年轻的埃弗隆同学打了鸡血般一路轻松闯关,到了最后博格特面前,幻化出的不再是斯内普或是莫名其妙的树林,却是头张牙舞爪气势汹汹的狼人。只见男孩面色淡然魔杖一挥,轻念咒语,那狼人便收起了爪牙,摇身一变化作个身着破旧衣衫、笑容温和的——卢平,偏生还留了条大尾巴在身后甩啊甩。 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脸色大变,看着男孩挑衅的眼神却作声不得,勉强稳住了心神才道:“很有创意,满分!” 竺梓松看着卢平心惊胆战又不能发作甚至连质问都不敢的表情顿时心情舒畅,好像是替谁狠狠出了口气,当然他绝对拒绝深入思考那个自己想替他撑腰的家伙到底是谁。 61、64.尖叫棚屋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竺梓松长吁一口气,暑假终于到了,之前找亚当斯借用的快艇已经联系到位,翻倒巷的店面也整修完备,救出贝拉的行动可以提上议程了。 攀上天文塔顶,在脑中又细细过了一遍整套计划,竺梓松敛了心绪,俯视着夕阳下的城堡。霍格沃兹在金色的光辉下更显肃穆,让人心中的敬畏油然而生,想来伏地魔在学生时把霍格沃兹当作唯一归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每年开学好像回家,放假才是折磨。 【那么我的归属呢?】竺梓松迎风而立,微风从耳边拂过,轻柔得好像情人间的耳语,【连伏地魔都有当成家的地方,而天下之大,我的归属又在哪里?】 却听底下传来一阵嘈杂,竺梓松低头看去,海格的小屋附近似乎有什么人在争执,手一翻,从空间袋里用无声无杖的飞来咒取出望远镜——空间袋里还塞了指南针、越野刀以及各种枪械,包括□□、□□、狙击□□,简直就是个小型的武器仓库。男人么,对这类东西总是忍不住喜欢的,原先国内政府虽然默许江湖帮派的存在,但对枪械依旧管得十分严格,竺梓松也只接触过少数几种普通的。如今接触到英国黑帮才大长见识,攒的钱除了买房租铺就全花在了这上头。 远远看过去,竟是那只布莱克化身的黑狗将罗恩拖进了打人柳下的树洞,而哈利和赫敏被打人柳抽打了几下后,由克鲁克山按住了打人柳的结疤,两人跟着进了树洞,然后克鲁克山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咔咔二世倒是不在。 【莫非布莱克得了狂犬病,不然干嘛总这么欺负罗恩?】深刻觉得自己对宠物管教不力的竺梓松脑中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好奇心起,看看周围没有人,便扯了个滑翔翼又施了幻身咒向打人柳方向飞去——以前他都不会想到要隐形的,都怪那个蠢得会跟着跌下来的家伙! 这里的机关早被竺梓松摸了个遍,当下沿着地道悄声进入尖叫棚屋,熟门熟路地很快就赶上了哈利和赫敏。两人一踏入房间便冲到了受伤的罗恩身边,他则静静站在一边审视整个房间,包括被两个小鬼堂而皇之忽视掉的站在门后的脏男人,然后寻了把看上去勉强还算结实的椅子,轻轻扫干净坐上,开始看好戏——从始到终这一大三小没有把眼神分到这边来片刻。 布莱克衣衫越发褴褛,头发一直垂到了眼睛,相貌已是辨认不清,蜡质的皮肤紧紧包在骨头上,看上去倒像具骷髅。他翻了翻嘴唇,露出一口黄牙,刷一下便用罗恩的魔杖缴了哈利和赫敏的械。 “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解救你们的朋友,你的父亲也会为我做同样的事。”布莱克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许久都没有说过话的样子,“你很勇敢,我很高兴,这样事情也能容易些。” 哈利被这该死的“叛徒”还敢提到他父亲而气得颤抖,竟直愣愣地朝男人走去。罗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挡在哈利跟前,声音虚弱但坚决:“如果你想杀死哈利,首先得先杀了我们!” 竺梓松一向不太喜欢罗恩,做事说话都不经大脑,伤了人还不自知,这时却也有些动容。当然不是因为这种类似于送死的行为有多英勇,又或者所谓的友情让他有多感动,而是他竺梓松也曾有过被人护在身后的时候。他五岁便被老师收入墨门,刚下山历练时也多是由师兄们护着的,他们会拦在他的身前,浅笑着对敌手道:“想欺负我们十七师弟?可没那么容易啊!” 以前想起这些事都会觉得暖透心肺,现在却是伴着阵阵的针扎之痛。不会再有任何人,会以那种保护的姿态站在他身前了,甚至于,当初视若手足的那些人,哪怕还活着,也不敢再将他们的后背对着自己了吧。 缓过神来,就看见赫敏也和罗恩一样站到了哈利的身前。这便是格兰分多的友谊吗?赔上了性命也要站在一起?是少年人的冲动还是当真死生不弃?如果多给些时间又是否会犹豫呢?哪怕经历了生死考验,又真不会败在一言一语之间,然后挥剑相向?不提自己,当年的小矮星彼得不是照样在受了几记钻心剜骨后几句挑拨就投向了伏地魔的阵地,随后更是埋伏在好友身边,直到将他们推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对了,小矮星彼得?阿尼玛格斯?老鼠?罗恩的斑斑?】竺梓松忽然有些明白了。 “躺下吧,你会使你的腿伤更严重,”布莱克舔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今晚只会有一场谋杀。” “你们放手!他杀了我的父母!”哈利听了更是光火,用尽全力摆脱了赫敏和罗恩的拦阻,一步一步地朝布莱克走去,连魔杖也没有,赤手空拳也不见有丝毫胆怯。 布莱克听到哈利的嚷嚷,眼中溢满了痛苦和后悔,只怔怔看着和詹姆斯·波特几乎一样脸庞的男孩步步逼近,直到哈利使劲拽住他握着魔杖的手,另一只手打在头上,两人一起倒下。 竺梓松看戏看得很开心,布莱克在哈利打上他脑袋的时候已经下意识地开始念咒,却在念了一半时硬生生停住,但哈利逼得太紧,在混乱的挣扎中他又掐住小家伙的喉咙,然后又醒过神放开,结果就被抢走了魔杖,然后赫敏和罗恩也拿回了他们的。 布莱克还在墙脚趴着,方才哈利的挣扎以及彪悍的姑娘在一旁踹的好几脚让他痛得有些脱力,哈利用魔杖直指布莱克的胸口。 “你要杀我吗,哈利?”布莱克低声问,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你杀了我的父母!”哈利的声音颤抖,但握着魔杖的手很平稳,清秀的小脸上闪过一抹狰狞,“你背叛了他们!” 克鲁克山扑地跳上布莱克的胸口,刚好停在心脏位置,任由身后狼狈不堪的男人不断推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哈利。 似曾相识的场景,竺梓松立刻想起了当初的咔咔,一股热血上涌,几乎就要立时出手护下克鲁克山,却听通道那边传来脚步声,这才收回了已经□□的魔杖。门被狠狠撞开,进来的是脸上毫无血色的卢平,手里紧捏着魔杖,扫了眼房间里的所有人,毫不犹豫地用除你武器缴了哈利三人的械,然后望向躺倒在地的布莱克,以及蹲坐在他胸口的克鲁克山。 “他在哪儿,小天狼星?”卢平慢慢开口,语调奇怪,声音也在颤抖。 布莱克抬手指向罗恩,罗恩一脸呆滞,哈利和赫敏还没理解怎么回事,卢平扫了眼罗恩用手紧抓着的老鼠,憋住了气缓缓问:“你们……换了人,没有告诉我?” 见对方慢慢点了下头,卢平长呼一口气,放下魔杖一把将布莱克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相比于竺梓松的了然,哈利和罗恩的迷茫,赫敏则是愤怒了,质问连发炮弹似的向被揭穿狼人身份的卢平发去。 卢平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主动将三支魔杖还给学生,试图让他们能够冷静下来听自己讲述当年的故事。布莱克在一旁不耐烦地走来走去,几次插嘴要先解决小矮星彼得,都被卢平以“哈利应该知道真相”给挡了回去。 房间的门忽然被大力打开,却没有半个人影。竺梓松凝神观察,并不见魔法波动,也没有人的气息,估摸着大概是风给吹的,几人都没当回事。 卢平和布莱克将话题越扯越远,竟还扯上了当初与斯内普的恩怨。听着这两人以玩笑的口吻讲述着将未成年的同学引至变了身的狼人跟前的“趣事”,竺梓松一张脸黑得跟□□脸差不了多少。当初还觉得布莱克虽然讨厌但更可怜,背负了出卖好友的罪名,还在最恐怖的监狱里呆了整整十二年,但现在听到斯内普差点因为他觉得“好玩”而丧命,若不是有波特的出现,能想到的最好结局就是成为一个狼人! 竺梓松的同情立刻消失殆尽,只剩下无边的愤怒。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伏地魔没从斯内普的记忆里看到过这些,小矮星彼得似乎也不知道这件事。听到事情的终结竟是布莱克被扣了一百分,还有几次擦奖杯之类的禁闭,斯内普却被邓不利多“好言相劝”不要泄露此事,两人笑嘻嘻还甚是怀念的模样气得竺梓松几乎想扑过去揍人。 竺梓松还记得,一年级与哈利关系还不错时,某次救世主为反对赫敏说的“斯内普不是坏人,他还救过你”时曾复述过的邓不利多的话——当他询问为何斯内普会保护终结时得到的解释:“我相信,他这一年之所以想方设法地保护你,是因为他觉得这样就能使他和你父亲扯平,谁也不欠谁,然后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重温对你父亲的仇恨。” 【邓不利多!】竺梓松开始磨牙,当伏地魔死掉的时候对这老头倒真没多少着恼,后来的几次接触也添了不少好感,尤其咔咔二世还是他送的礼物。但如今他却是出离愤怒了。这老头凭什么?斯内普就活该受欺负吗?差点丧了命被封口,救了波特的儿子结果还被说成是想偿还人情以便继续仇恨救命恩人?他就算是恶人,也只是对自己恶而已,他哪点对不起你们凤凰社的那帮人了?!你就是认准了他哪怕知道了也懒得出口反驳么? “这就是斯内普不喜欢你的原因?”哈利显然已经相信了卢平和布莱克,开始追问当年的一些细节,格兰芬多的好奇在此刻一览无遗,“他以为你也参与了那次玩笑?” “非常精确。”一个冷酷的声音从卢平身后传来,斯内普脱下隐身衣,魔杖直指卢平。 62、65.尖叫棚屋(下) 竺梓松看见说不清是旧情人还是仇敌的男人忽然就出现在身旁,两人甚至隔得不到一米,惊得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不过他的表现还算好的,赫敏尖叫了起来,布莱克和哈利则像受了电击般跳起来,罗恩也想做同一动作,但脚上的伤让他只跳到一半就跌回原处哀号起来。 “我在打人柳旁边发现了这个,波特,你做得很好,我很感谢。”虽然说着感谢,表情却怎么看都是讥讽,斯内普拿余光略微瞥了记身边那条椅子,他觉得刚才这个方向有点动静,不过如今正是拿下布莱克的时候,他也没心思管这些了。魔杖小心翼翼指着卢平,又将隐形斗篷丢给哈利,看到后者一脸吃到大粪的表情,斯内普愈发高兴了。 竺梓松重新坐稳,面无表情听着斯内普咄咄逼人地将卢平质问得脸色又青又白,然后更是直接一个束缚咒捆了他的手脚,又堵住嘴放倒在地上,干净利落至极,完全与之前布莱克与哈利的打斗不是一个层次。 布莱克怒吼着扑向斯内普,后者一个闪身就轻而易举躲开,然后将魔杖尖指在了他的眉心。 “给我一个理由,让我可以马上做了你。”斯内普紧抿着嘴,笑容是竺梓松从没见过的诡谲和邪恶,一字一顿说道。眼前这个无耻的背叛者,和自己一样卑劣,虽然自己是主犯,但若是他没有泄露波特的地址,那人也不会…… 斯内普眼神越发凌厉,手中魔杖已经开始刺啦刺啦地发出火星,赫敏则在一边畏畏缩缩地劝说:“教授,听一听他们刚才说的事也没什么关系吧?如果搞错的话……” “安静!你这个蠢丫头,不要对于你不明白的事情开口!”斯内普魔杖冒的已经不是火星而是一连串的火花了,但依旧平稳地指向布莱克,开始威胁要把他送给摄魂怪——那对布莱克来说绝对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哈利小狮子不怕死地冲上前把门关上,对斯内普直嚷嚷:“你这个悲哀的家伙!只因为他们开过你的玩笑,你就不愿意听……” “闭嘴,不准这样对我说话!”斯内普愤怒地尖叫起来,“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只是刻薄的言论还没说完,哈利就举起了魔杖高声喊道:“除你武器!” 竺梓松早在哈利怒斥斯内普时就移开了视线,导致自己被背叛的源头正为了那么可笑的理由在呵斥那个背叛者,而那完全有实力让喝骂者付出代价的人却只用最浅薄无力的语言攻击回去,全无当初对自己下药施咒的狠厉决绝,一时间又是惘然又是悲戚,只好克制着不把注意力分向那边转而观察起被罗恩紧紧攥在手里的缺了个脚趾的耗子,免得忍不住送给活下来的男孩一个恶咒让他这名头再成不了真。 【还真是丑,幸好我的阿尼玛格斯不是老鼠。】竺梓松努力忽略着耳边的争吵,却见罗恩举起魔杖开始念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施咒对象竟是斯内普,完全没来得及思考,直接丢了个无声咒拨开那道红光,随后才发现哈利和赫敏手中又各有一道咒语直冲斯内普而去。 斯内普口里对波特喝骂着,注意力则是紧盯着布莱克和卢平,完全没想到这三个小崽子会对自己出手,待到发现不对赶紧挥舞魔杖施放盔甲护身已是来不及,才念到一半就被两道咒语击中,两脚离地重重向后摔在墙上,紧接着便软软滑倒在地。 竺梓松心别地一跳,好容易才强忍下跳过去查看的冲动,但斯内普脖子上渐渐淌下的一缕鲜血立刻绷断了他的神经。 【你们会为此后悔的!】竺梓松愤怒地施了个狂风大作,让房间里积压了十几年的灰尘飞舞得让人睁不开眼,连破旧家具也刮得四处乱撞。哈利等人招架不住,纷纷捂了口鼻眼睛往不会被撞到的角落躲。 没有人理会半倚在墙角的魔药教授,虽然如了竺梓松的意,但他却越发不高兴了,眯着眼闪身躲过乱飞的杂物,冲过去将斯内普打横抱起,转瞬就由地道奔离了“环境恶劣”的尖叫棚屋,顺道在门口施了个短时间的锁门咒,好让屋内那些人好好享受一阵自己的招待。感觉着手里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明显不够的重量,心里的怒火越烧越盛,紧了紧因触碰到熟悉的温度而显得有些怪异的手臂,哼了一声:【这事不算完!】 出了地道,竺梓松就近找了个隐蔽的所在放下斯内普检查伤势,所幸撞得并不严重,后脑只是略微有些肿起,出血则是因为摔倒时后脖上被块碎木片扎到了,虽然扎得不浅,也不过一个止血咒就能处理好的。 竺梓松松了口气,稳住心神处理好伤口,一面唾骂着自己多管闲事,一面又下不了决心就这么离开,看着昏迷中依然紧锁眉头的男人,手指已不自觉地抚了上去。斯内普以前就爱皱眉,睡着时也不放松,不过那时候眉心可没像现在这么抚都抚不平,伊万斯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至于还这么放不开么。蜡黄的皮肤,比之十二年前缺少日照而略显苍白的肤色,明显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颜色,脸庞的线条虽是他万分熟悉的,而今却已布满了沧桑。十二年的光阴,在这男人身上留下了比别人多太多的印记。 【不是说薄唇之人薄情么,难道在西方不适用?】竺梓松细细打量着,斯内普苍白的嘴唇算是极薄,正以自己熟悉的方式紧紧抿着。这男人虽然对自己无情,但对那女人还真是情根深种啊,为了她强迫自己去保护死对头的儿子,结果对方还毫不领情,甚至被攻击到头破血流的地步,真值得么? 浑然忘了自己也为了一个人这么闷闷不乐十几年的竺梓松安静坐在斯内普身边,忍不住伸了手细细描摹起来。入学近两年,每次碰面都会刻意移开视线,他还真没仔细观察过这男人,唯恐对上他的眼睛。如今他闭着眼,没有生人勿近的汹汹气势,没有空洞无物的凌厉眼神,只是什么都不知道地躺在跟前,自己才有勇气这么专注地看着,才有勇气一笔一画勾勒他的眉眼,才有勇气再一次抚摩他的黑发。 斯内普早在后脑勺撞上墙时就昏了过去,对尖叫棚屋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对如今在他脸上东碰西摸的手自然也是毫不知情。 【呃,这家伙的卫生习惯啊……】竺梓松看着满手的油好生无奈,当初三令五申才让他逐渐养成了清理自己的习惯,这么多年没人督促着,不恢复原状才怪呢。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连英俊也算不上,还能数出无数的缺点,可自己偏偏就中意了。 偏生喜欢上的代价如此惨重,本想着这次重生非要报仇不可,可等到恢复了行动能力,心中的恨意却早被时间消磨殆尽,只留下满满的难过,还有胸口消之不去的酸痛。不是早就想通不再想他了吗?不是已经决定只把他当作路人再不相干了吗?为什么看着他还是会想把他摇醒,质问当初自己对他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为了别的人那么骗他,他就真的丝毫没有动过心,动过情? 当然,这种话,他是断断问不出口的,甚至连想一想都觉得丢人。可是,他竺梓松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别人的答案才能舒心一些的境地了呢?愈发觉得自己悲哀,竺梓松闭上眼抬起头,满月的光辉柔柔照在脸上,打死不肯承认心底残留的那一点念想,他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被信任的人背叛才会有的不甘心,并不是所谓的爱。【又或者,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他不过一个床伴,一个比较中意的床伴而已,谈什么爱不爱的,简直幼稚之至!】 只是尽管彻底否决了当年的心情,竺梓松也没有起身,只是席地坐在斯内普身边发呆。直到打人柳方向传来说话声,他才回过神,把斯内普挪到灌木丛后头,又施了个温暖咒,才起身悄悄跟着那些人。方才在尖叫棚屋里他听得清楚,斯内普说了卢平没有喝狼□□剂,但显然这群格兰芬多没有一个记得,包括因为得知往事真相而激动不已的狼人本人。 小矮星彼得的左右手分别与罗恩和卢平铐在一起,身材臃肿头顶半秃,若不是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求饶及胆怯的意味与当初如出一辙,竺梓松都不敢确认那便是昔日瘦小的仆人。 竺梓松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忽然听赫敏惊呼一声:“斯内普教授!斯内普教授还在那里!”几人的身形明显一僵,以布莱克为首的其他人嘿嘿笑着更显欣喜,还有“就是该让他受受教训”的只言片语飘来,卢平倒是开始自责起来,不过怎么听怎么有幸灾乐祸的感觉,气得竺梓松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饱以老拳。 回头看了眼那丛遮掩了男人身形的灌木,竺梓松神情复杂,明明他是凤凰社的大功臣不是么,人缘竟然差成这步田地,简直和当年被围而攻之的自己可以相提并论了,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混的! 63、66.月圆之夜 天上一朵黑云飘开,泄出皎洁的月光,竺梓松转回视线,他知道正戏就快要上场了,有个狼人在场,完全不需要他去出头,这伙人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到够呛。 卢平恍然大悟般停住脚步,四肢开始抽搐发抖,布莱克注意到好友的状况,总算还存了点理智,急急忙忙试图将几个孩子赶开。 【狼人的威胁,让你也尝尝吧。】脑子里全是斯内普置于狼牙下的危险场景,竺梓松也顾不上心底对哈利三个的隐隐愧疚,只狠狠盯着狼狈拦着卢平的布莱克,【如果你的教子被好友变作狼人,不知道你会觉得有多好玩呢?】 这年头已经有了斯内普改良成功的狼□□剂,就算格兰分多出现了三个小狼人,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当年邓布利多依旧允许了卢平的入学可是在什么防备都没的情况下的呢。虽然……还是有些不忍,可这样以眼还眼的报复方式,难道不够巧妙么?竺梓松舔舔牙齿,恶毒地想着,第二天天亮卢平恢复人身看到自己伤到的人时,不知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混乱在卢平完全变身后就开始了,粗壮的狼人轻松几下便挣脱了手铐,与化为黑狗的布莱克纠缠在一起。彼得顺势抢过卢平扔下的魔杖击倒了罗恩,然后在哈利将其缴械的同时就变成了老鼠,悉悉簌簌逃了个飞快。 狼人一脚踹飞了瘦哈哈的大狗,转头流着口水观察三个幼雏,似乎在估量哪个会更美味。竺梓松在幻身咒的掩护下远远站着,手握成了拳,真的就这么看着他们成为狼人?他知道事后他一定会后悔,但身体却服从着灵魂深处的命令:不要去理会,只要在他们被咬死之前出手就足够了,不然……就再没人会帮他出气了…… 竺梓松心中还天人交战着,却见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奔将过来,站到三个颤抖得说不出话来的小巫师跟前立定。 斯内普同样在颤抖,少时的记忆在这一刻尽数浮现:地道尽头的狼人,探到脸前的腥臭狼吻,锋利的爪子甚至已经划破了肩头的衣衫和皮肉,最后关头才被早该死上无数次的波特拖出地洞。而眼下,即使他身为成年巫师,就算魔杖在手也不见得能轻易打败具有极强抗魔法性皮肤的狼人,更别提在草丛中醒来后四处都找不到自己的魔杖——事实上他对那对狼和狗能记得把自己拖出地道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该死的波特!该死的布莱克!该死的卢平!】斯内普的腿已经发软,却依旧直挺挺地杵在三个孩子身前,脑子里除了咒骂便只剩一片空白,连召唤魔杖都不记得了。 看着斯内普脸色发白却坚定不移地挡在狼人跟前,竺梓松已经不知该作何反应了。那女人的儿子就这般珍贵,几次三番羞辱于他还要拼了命地去保护?那么傲的一个人,真就这么愿意为一个心里完全没有他的女人,在她死了十二年后,依旧付出到这个地步? 虽然气结之下恨不得直接调头离开任由这个明明是斯莱特林表现得却如格兰芬多一般莽撞的家伙被咬死算了,却始终没办法真的转身。竺梓松极不情愿地撅着嘴,从空间袋里翻腾了一阵,片刻之后,还是收了回去。麻瓜枪械是他的秘密武器,越晚被发现越好,如果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师被发现死在禁林,致命伤还是麻瓜武器,必定会引起魔法界的瞩目,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微一琢磨,便凝聚魔力,化作阿尼玛格斯形态朝众人奔去——当然,他想救的是那三个小鬼,可不是某个把自己命不当命的家伙。 动物形态下即使被狼人咬伤,也不会中狼毒,何况他也有这个把握能躲开狼人的毒吻。竺小狼嗷嗷叫唤着跑上前,卢平果然被同类的呼声给吸引了注意力,转过脑袋疑惑地打量突然出现的小灰狼。 之前被摔到一边的布莱克也终于爬回了这边,看见曾在禁林碰上过的还算友好的小狼不由十分激动,冲着他大声咆哮,还脑袋前肢尾巴一起上阵地比划着,估计是想让小狼帮他一起把卢平引开以保护几个孩子。 竺梓松忍不住以狼的形态翻了个白眼,自己若真是狼,能看得懂他比划的意思?不当成挑衅就不错了!看,卢平显然就被他激怒了,丢开新出现的小狼,又往黑狗扑去。 布莱克再一次被丢下山坡时,竺梓松已经窜到了斯内普跟前,大尾巴朝还僵在原地的魔药教授身上狠狠甩了一下,希望能打醒这个平时也没见多把学生放在心上的教授,既然想护着他们就别再傻愣着,快点把三个小崽子带回城堡才好。 斯内普立时清醒过来,不由为自己的慌乱而汗颜,疑惑地瞥了眼似乎颇通人性的小狼,却也顾不上太多,径自拉着三个学生往城堡退去。 狼人与普通狼不同,普通的狼攻击只为了猎食或是自卫,除非十分饥饿的情况下,遇上人一般都是避而远之,而狼人的血液里充满了的攻击欲,以及把身边所有人类都变作同类的渴望。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卢平在此刻也无法抵制本能的诱惑,见已经到了嘴边的美食开始往城堡退去,立刻拨开试图将他引去禁林的小狼,就要往鲜美的小猎物们扑去。 竺梓松见卢平不再理会自己这个“同类”而只往斯内普身上扑,也发了急,斜刺里冲上,一爪子拍开狼人往狼狈退开的男人肩头上招呼的前肢。 狼人不仅有极强的抗魔性,更有骇人的恢复能力,竺梓松锋利的狼爪竟只在前肢上划开了几道浅浅的小口子,才渗出几滴血珠子便止住了。 伤害不大,但狼人不可阻止地暴怒了,丢下一大三小的目标,转而向小灰狼狠狠咬去。竺梓松先前为了拦住朝斯内普的那一抓而靠得太近,虽然早已熟悉了动物的跑动方式,却总归不如人身运用自如,一个躲避不及,竟被獠牙猛扎在后腿上。 小狼嗷地痛呼一声,用后腿蹬开了狼人的纠缠往禁林方向逃窜,一面还不忘回头龇牙咧嘴地嚎叫挑衅。现在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体型小,经络又与人体不同,以至内力完全用不上,而他又不愿意用嘴去咬看上去就脏兮兮的狼人,连牙齿这么有力的武器都成了摆设,光靠锻炼出来的肌肉力量,面对皮糙肉厚的狼人他还真没多少把握。如今又被咬了一大口,行动间自是慢了不少,为今之计也就只有把卢平引入禁林,到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变回人身然后用魔法解决。 竺小狼一瘸一拐地挑着路线蹿进禁林,狼人紧随其后,几次都差点抓上他的背。布莱克已经不知跑到哪去了,好像是和救世主一起去抓那又变成耗子的彼得。竺梓松忍着腿上的疼痛,只匆匆扫了一眼,也顾不上对强带着另两个小崽子往城堡奔去的斯内普完全忽略自己这个事实产生些类似于失落的感情,只忙着逃命去了。狼人的肉体力量果然强悍,那一口深得几乎见了骨。竺梓松一面逃窜一面心中恨恨,自己总不能咬回去吧?瞧他口水乱流的模样,那还不得脏死! 终于将狼人引到看不见那些人的禁林深处,竺小狼猛一发力窜上一株大树,变身,然后一个用足了全力的禁锢咒,将狼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腿弯处的伤口痛得厉害,虽说这也不能怪罪完全失了理智的卢平,但他正是让自己亲眼目睹斯内普舍命保护救世主这种郁闷桥段的元凶之一。新仇旧恨交集之下,一些不是太过危险的魔法|轮番上阵,反正狼人有强悍的康复能力,而且醒后不会有记忆,吃些苦头也没甚大不了的,却能让他一吐心中憋闷。 直到彻底出了气,竺梓松目送解开了禁锢咒而被欺负到没了脾气哀鸣着一瘸一拐溜走的狼人离开,才回到城堡。腿上的伤口已经清洗并止了血,那疼痛依旧直往骨子里钻,狼人的咬伤不比一般动物,虽然他知道阿尼玛格斯形态下不会有事,彼得的记忆里有无数布莱克和波特的光辉记录,但心里还是怪怪的——被只畜牲咬,还真丢人,而且狼人——感觉上就和疯狗差不多,该不会还有类似于疯狗病什么问题吧…… 也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想得太多,竺梓松在床上翻来滚去睡不踏实,变成疯狗四处咬人的梦做了一个又一个,终于捱到天亮摸出双面镜:“卢修斯,动物被狼人咬了会有什么后果?” 镜面中的人还没睡醒,迷糊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狼人?卢平?咔咔二世被他咬了?” 竺梓松撇撇嘴:“没,是我被咬了,不过是阿尼玛格斯形态时候被咬的,不会变狼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其它问题……” 卢修斯这下清醒了,一声惊呼:“什么?你被咬了!”身边还传来纳西莎被惊醒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么?斯科特被什么咬了?” 竺梓松这才惊觉自己只为心中的不安就惊扰了不止一个人的清梦,挠挠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是我自己在瞎想,你别担心。抱歉了,你们继续睡吧,替我向纳西莎道个歉。”这厢不好意思地切断了联系,转头就为冰凉的床铺悲哀起来了,孤单单的日子里,就格外羡慕有伴的人。 斯内普获得了由魔法部部长福吉亲自颁发的梅林二级奖章,理由是从布莱克手下保护了三名未成年巫师并且将其顺利捕获,而斯内普声称布莱克给三人施了迷惑心神的魔咒,但部长显然对于波特“与狼人及杀人犯结交”、“曾经非法访问霍格莫德”等罪名毫不重视,在他眼里,救世主就是救世主,做什么出格的事都是情有可原的。 清醒后的哈利反复强调布莱克的无辜,遭到斯内普的强烈鄙视之后,赫敏说了句话让他的怒火烧到了三层楼那么高——格兰杰小姐十分认真、十分自找死路地说:“斯内普教授,你没有听到真相是因为你被打晕了……” 在邓不利多明显表现出对哈利等人说辞的信任之后,斯内普依旧不死心地强调:“如果你还记得,小天狼星·布莱克在十六岁时就展现了他的谋杀欲望,你没有忘记他企图杀死我吧?你不会相信布莱克的说辞吧?” 邓不利多只说自己不曾忘记,却依旧对布莱克的故事不予置辞。 斯内普气得嘴唇发抖,却也只得在邓不利多的要求下离开,布莱克的故事他并不是不信,但只要一想到那蠢货白痴般自作聪明地变更保密人,结果不仅让莉莉惨遭横死,还害得那人也……,哪怕现在还是活着,他也已经对自己只剩仇恨别无其它了,心中便恨不得立刻把他送去给摄魂怪亲吻,一百遍都不够! 然而,即使这一点点的喜悦都无法成真,斯内普随福吉一同去看守布莱克的地方,打算在他被吻之前最后嘲笑讥讽一次,结果看到的却是空无一人的房间。斯内普咆哮着冲回医疗翼,逼问波特做了什么让布莱克不知所踪,福吉被他毫无依据的指责震惊了,以斯内普是得了什么失心疯之类的,甚至开始疑惑之前的梅林奖章是不是发错了人。 颁出的奖项自然没有被收回,而霍格沃兹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开始整理行装了。原因是以斯莱特林为起始,全校的学生都知道了卢平是个狼人,并且还在满月当晚四处乱跑。消息传出的源头是马尔福先生给他儿子的来信中“无意”间提到了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身份,而小马尔福则“无意”中惊呼出声,而斯莱特林学生向他们的院长求证时,某教授更是“无意”泄漏了他某位亲爱的同事前一晚的去向。 赶在家长们的猫头鹰飞来之前,卢平便灰溜溜地乘坐马车离开,卢修斯得意洋洋地在双面镜那边问:“德拉科的表现如何?还有不少家长会向邓不利多提出质问,你放心,哼,不会让他好过的!” 竺梓松原先还以为是斯内普气不过才泄露了卢平的身份,这时才张口结舌:“原来是你搞的鬼……”心下却着实感动,不过是被咬了一口,就有人来替自己出气,这感觉还真不错。 期末考试的成绩在学期最后一天公布,竺梓松出乎意料地得了全部的o,就连魔药也不例外。虽说自己现在的魔药水平确实有所提升,可考试时完成的药水哪怕换了其他老师也不会给o,斯内普放水放得也太明显了吧,还是他顾虑昔日的顶头上司成绩不理想会觉得失了颜面而找他算帐? 摇摇头把斯内普晃出脑外,假期里还有魁地奇世界杯,卢修斯已经准备好了票,翻倒巷里的店面也已经整理完备,还有提上日程的阿兹卡班劫狱之行,竺梓松对于这个暑假抱着十分的期待。 64、67.洋鬼子番外 “喏,你看,这糖人好看吧!” “呐,这粽子好吃吧,五芳斋可是招牌哦!” “这是灌汤包,要用吸的,小心烫!” “哎哎你别这样,这臭豆腐吃起来可香了……” 竺梓松一把拉住满脸菜色几乎就要捂住鼻子逃跑的斯内普,笑嘻嘻地掰开他的嘴,硬把臭豆腐塞进去,问:“如何?” 斯内普囫囵咽下,半晌才咂咂嘴,又点点头。 “老外就是不一样,你看你看,那两个洋鬼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哇,手牵手这么暧昧!”不远处传来略高于耳语的声音,正正被两个当事人听了个正着。 竺梓松面色微变,回中国这么多次,背后被人叫洋鬼子也不只是几次了,却始终没办法适应,他可是再正统不过的炎黄子孙,变成洋鬼子又不是他乐意的!斯内普也听到了身后的议论,在竺梓松的调|教下早能听懂最基本的中文对话了,虽然说的内容让他有些脸红,可身边人的反应更让他担心——明明每回都是他自己硬拉着不放的! 手一僵便要放开,果然又被紧紧捏住,竺梓松痞痞地笑着,故意揽上他的腰,凑近耳朵吐着热气道:“怎么?你想让他们知道你听得懂?” 轻热的气息吹得耳朵痒痒的,多年调养下早已不再蜡黄的脸色刷地泛起一层薄红,斯内普扭了扭温热手掌下的腰,却抿着嘴不再避开,只转移话题:“‘洋鬼子’是什么意思?”虽然大概猜到了,但总要让这家伙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万一又像上次那样一口咬下来……斯内普的脸又红了几分。 竺梓松知道这么多年始终没能让斯内普的脸皮变厚,能不躲开就已经很不错了,便嘻嘻笑着不再当街秀恩爱,虽然话题不是自己喜欢的,也就只指了指自己和他往下接:“像我们这样的,就叫洋鬼子。” “哦。”意料之中的答案,斯内普点点头,垂眼看看两只握在一起的手,觉得自己还是挺喜欢这个词的。 ======= 多年前伏地魔覆灭,凤凰社也就此沉寂,他手头的暗杀组织在卢修斯等人的帮忙下运转得井然有序,不过规模被竺梓松控制得很紧,除偶尔接些暗杀任务同时暗地里制衡魔法部外,并没有太多事务,基本和原先墨家的行事风格差不多。渐渐地竺梓松也懒了,放手交给信任的属下打理,便带着斯内普四处周游,尤其是在广袤的中国大地,毕竟这里是他始终都放不下的地方。 竺梓松回了趟神农山总堂,发现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也不知肖长枫和陆启敖这么多年都去干什么了,竟然没有复兴墨家!原以为他们会重建墨家,自己才会在愧疚下顺理成章地逃避了这许多年,没想到如今见到的会是这么个场景,如果墨家就此绝了传承,本就没脸去见老师的自己真是连死都没脸死了! 当年老师那一代也曾受过敌人重创,最后却是凭了三人之力重振墨家,虽然如今被自己毁得只剩两个了,可好歹还有两个活着啊,怎么能放任墨家就此没落!那两人……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竺梓松心下不安,但也没地方寻觅消息,只得自己肩负起重振大任。墨家传承一向在精不在多,他大师兄就是在人员急缺时被收进的墨家,竺梓松实在不敢随便收人,更不敢把英国的势力引入东方,只能领着自家男人慢悠悠地四处搜罗人才——好在巫师的寿命要比普通人长上一倍,这事又是急也急不来的,两人倒是把国内的名山大川游历了个遍。 一直窝在地下室与魔药为伍的斯内普可从没机会领略如此风情,更何况中国幅员辽阔,各地风俗迥异,虽然不能频繁触碰到最爱的魔药,倒也一样玩得乐不思蜀,何况只要是和竺梓松在一块儿,就算一辈子不能碰魔药,他也没什么不满的。 “你在想什么?”与竺梓松并肩躺在洁白的沙滩上,斯内普看着神游天外表情悲伤的爱人,捏了捏搭在一块的手。这应该算他唯一讨厌中国的地方,这里的人伤过他的爱人。 “没什么,”竺梓松回过神,微笑道,“喜欢这儿么?” 斯内普勾了勾嘴角,点点头,脸色不自觉地就有些灰暗。 “就是墨家的那些杂事,有些心烦,”竺梓松凑过去轻轻吻了下他的脸颊,对着自己时,斯内普已经不会再时刻运转大脑封闭术,有什么情绪几乎全写在脸上,简直可爱之至,这样也好,免得自己粗心大意让他不开心了也不自知,当下便解释:“也不是多大点事,没什么好说的,不是故意瞒着你。” 斯内普心事被揭穿,正待分辩自己不是以为他想瞒自己而是希望能替他分享烦恼,话到了嘴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随后便看见对方眼中满得溢出的温柔,还有那一句轻柔但郑重的“我会改的。” 虽然“会改”这么多年也没真改掉,斯内普还是欢喜的,他知道当年的变故让这个曾经聒噪无比的人变得不爱多说话,有什么事都会自然而然地藏在心里。除了自责和心疼他没有别的情绪,他相信他说会改时的认真,只是习惯真的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去逼他呢!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浅浅但发自内心的笑容,往边上男人靠了靠,闭着眼把头靠到对方肩上,温热的气息让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手中握得更是用力,这便是他爱的男人,被他伤得那么深,却依然选择接受他包容他——他的男人呢! “走了,下水玩会儿。”手被轻轻一扯,斯内普睁眼看去,年轻男人精壮的赤|裸上身在日照下折射着光芒,蓦地想到昨晚的战况,面上不由一红,忍不住别开眼。 “啧,怎么脸红了?想到什么坏事情了?”竺梓松恶劣地凑近脸,口里还不断啧啧,热气喷到斯内普脸上,后者连耳朵根都红了,只别开头:“没想什么,只是有点热,下水吧。” 竺梓松弯眼一笑不再追问,起了身招招手,自己先转身往海里走去。斯内普正要跟着起身,忽然瞟见竺梓松腿弯之处有个暗淡但狰狞的伤疤,形状像是动物的咬伤,连忙拉住了问:“这是怎么回事?” 竺梓松扭着腰低头看斯内普手指的地方,仔细想了想才耸耸肩:“哦,很早以前,被狼人咬的。”看爱人神色立变,赶忙信誓旦旦地补充:“很早以前的事了,阿尼玛格斯形态下被咬的,我没有变狼人!” 斯内普当然清楚每天每晚都厮守一块的爱人有没有可能是狼人,不过闻言还是怔了怔:“原来你还是阿尼玛格斯……” 竺梓松吓了一跳,自家宝贝是极不喜欢自己有事瞒着他的——不过这家伙从来不说,只会私下里偷偷黯然让他心疼,虽然因为自己最近表现不错已经很少会这样了,但可不能放松警惕啊。当下赶紧申辩道:“我没告诉过你吗?那是我忘了!就是学生时候觉着好玩才学的,后来过了兴头就搁下了,不是……”真不是故意瞒着你…… “我知道。”斯内普没让竺梓松继续说下去,他不喜欢看对方害怕自己误会的样子,正好有他更关心的话题,顺势转移道,“学生时候……狼人……卢平……你的阿尼玛格斯形态是什么?” “嘿嘿,大灰狼哦!”竺梓松兴奋地挑眉,作张牙舞爪状,心里的想法开始往某些不良方向漂移,“专吃小羊羔的大灰狼哦!怕不怕?啊,这么好玩的事情我怎么就给忘了呢!” 斯内普对男人的耍宝无可奈何,只拉下他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手,怀疑问道:“难倒是二年级时被卢平咬的?有头小狼救了我——是你?” “是啊……”竺梓松想起那段往事还是忍不住泛起醋意,“你还记得啊,咳,那时不是还和你闹着别扭嘛,就没露面。”——当然不露面了,谁要看你拼命保护旧情人儿子的场面了! “那时候啊……”斯内普蹲下身轻轻抚摩着那个已是极浅的牙印,粗糙的触感仿佛抓挠着心肝,长长的黑发垂下,遮住了眼波的流动。这个男人,哪怕决裂时都会护着自己,还一直都不想让自己知道,他对自己有多好,“我的主人……” “嘿嘿,怎么现在也这么叫,”竺梓松将斯内普拉起来,一脸促狭,“我不是说过只喜欢在床上听你这么叫的么。” “你!”斯内普一窘,这个男人!每次自己想起从前那些事露出些许自厌情绪时就以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方式转移话题,弄得他几乎连反省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年了,他身上竟然还有自己没看到过的地方? “那是因为每回我一脱光你就别开眼,害得我还以为我的身子入不了你的眼啊!”竺梓松又凑过来咬耳朵。 热气立刻蹿过整张脸漫过了耳朵梢,他根本没说出口,这家伙怎么一猜就中! 竺梓松吃吃笑起来,哪里需要说出口,看他自顾自想心事脸还能慢慢红起来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自家的这个宝贝啊,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斯内普瞪视着涎着脸的爱人却是完全的无可奈何。当年心底下不是没有怨恨过,当然不是怨他不肯原谅自己——自己做过的事本就是不可饶恕的——而是他明明在意着,却怎么都不肯承认,让他忍不住产生希望又只能被他挡在远处,想起那时的心情,还是会觉得悲凉绝望却只能强自忍受觉得害怕。 可哪怕是远远把自己推开的同时,他还是悄悄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直到现在也不曾提起一句。曾经带给他的伤害是那么深刻,甚至在终于接纳自己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先是不愿与他同寝,后来也依旧总是睡不好。躺在他身边,感觉着他无法放松却又努力安稳躺着不吵到自己,自己几乎心痛若死,甚至想到过放弃——如果在一起会让他这么难捱,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强留着他呢? 然而鼓舞着自己撑下来的,还是他。哪怕他会时时用余光看着自己发呆,待自己稍有动作就惊得跳将起来,哪怕会对自己给他沏的茶水给他做的菜色下意识地迟疑,哪怕会在自己不小心将魔杖朝向了他时飞一般跳开,可那之后呢?他会好言好语安抚自己,会若无其事地把自己递过去的东西灌毒一样灌下去,会抱着自己搂着自己,等自己“睡熟”了,才起身去外间坐一会儿再回来继续睡。 是自己把他逼成了这样,斯内普知道他心里是有怨的,但和好后他硬是一句也没提起过,甚至不准自己提起。他的好,简直让他…… 斯内普仰头看着温温笑着的男人,心中又酸又甜。那些终究已经过去了,现在他已是真正的重新接纳了自己,不会再因为一个小小的触碰就变得僵硬,不会再在自己魔药熬过头时欲言又止却还是随自己去,不会再不敢说些可能惹自己尴尬的话题——能回到以前那种随意自在的状态,实在太好了,用他的话来说,都是一家人了,怎么能像对外人那样的客套和一本正经呢。 【一家人呢!】斯内普勾起嘴角,伸长了手攀着竺梓松的肩由着他把自己拉起来,随即顺势把下巴架了上去。两颗心叠在一起,嗵嗵的心跳声分外清晰,紧贴在一起的皮肤在阳光直射下渐渐燥热起来,斯内普不安地动了动,还是死死抱着不肯放开,他就是喜欢两人靠得这么近的感觉。 竺梓松心里好笑,安抚性地拍了拍自家宝贝的背,又在他耳侧啄了两下,轻叹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别想那么多。”见斯内普点头,不怀好意地又蹭了蹭,笑起来问:“还下不下水?不然……”——不然,我们就回宾馆灭火吧! “下水!”斯内普斩钉截铁打断拖长了音还没说完的话,前一晚还没折腾够么,害得他今天差点起不了床,现在竟然又想要了!虽说刚才的紧密拥抱几乎让身子起了反应,可这大白天的,也不看看旁边那些个眼睛盯着这边的人,哼哼,就是没个正形! 两人手勾着手步入温暖的海水,两人手上的戒指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反光。身后不远处传来两个晒太阳的中国男人的轻声说话—— “哥,如果我们能像他们那样就好了……” “呵呵,像他们怎样?这样?还是这样?” “我是说像他们那么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唔……”先说话的那个男人已经被堵住了嘴,心里对国外法律的羡慕也被压了下去。 斯内普挪开眼,凑过头悄声问竺梓松:“他们也是‘洋鬼子’么?” 65、68.又一个逃犯 因为有大量摄魂怪存在的关系,这一片施了反幻影移形咒和麻瓜驱逐咒的海域异常阴森,竺梓松驾着从马斯特帮借来的快艇,放慢了速度登陆阿兹卡班监狱所在的岛屿,然后化成动物形态,叼着准备好的一袋炸药从栅栏间隙溜了进去。 摄魂怪无法感应动物,自然对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灰狼视而不见。竺梓松轻轻松松便摸到了贝拉所在的房间,看到疯疯癫癫地嘟囔着“他回来了,他要来救我了”的女人,顿住脚步甩了甩大尾巴,咬咬牙还是先去查探阿兹卡班的格局。 上一次是以马尔福夫人的身份前来,无法做多余的动作,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当然得好好研究下这座监狱的构造以及其他食死徒的牢房位置。虽然只打算救贝拉一人,连她的丈夫罗道夫斯也撇在一边——竺梓松知道这对夫妻的感情并不十分好,用“同事”来形容可能还更恰当些——但资料多些又不会有坏处的。 所有囚徒都眼神涣散地缩在角落,要不然就是歇斯底里地大声咆哮着,就算看到了门口经过的小狼也没有任何反应。竺梓松大大咧咧逛了一圈,挑了几个点丢下响声巨大但爆破力不强的炸药,才拖着长长的引线回到贝拉附近,又趁没有摄魂怪巡逻经过也没人看他的时候变回人形,手指一勾点燃引线,然后又用钢丝夹撬开牢门上的锁——这些锁上都加持着反开锁咒,但对麻瓜手段毫无抵抗力——当然,一般巫师家里同时都施有麻瓜驱逐咒,而韦斯莱那种热衷麻瓜事物的巫师实在少之又少。 贝拉特里克斯茫茫然地看着一个陌生男孩忽然出现在自己牢房门口,鼓捣了两下便打开了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马上就会得到自由。 “贝拉特里克斯,我来救你出去,如果你答应在离开这里之后完全听从我的吩咐。”竺梓松压低了声音问,心下还惴惴着,贝拉在这呆了十几年,应该会不顾一切就答应下来吧,不然他是灰溜溜地回去呢还是亮出伏地魔的身份? 贝拉自然不会让他的担忧成为现实,一听能离开阿兹卡班哪还听得到后面那句话,眼睛放光地大声追问:“你是来救我的?你是主人派来的?” 竺梓松赶紧让她噤声,含糊答道:“差不多,以后再慢慢解释,现在先出去再说。” 贝拉连连点头,压低了依旧发颤的声音,道:“好好好,我都听你的,你快点把我带出去!” 看了看表,引线差不多烧到了头,很快远处就传来一声接一声的爆炸,伴随着囚徒们被惊吓或是兴奋的呼叫声,竺梓松将计算好份量的炸药在墙上固定好,炸开个大洞,拉着贝拉直奔海边的快艇。 摄魂怪先前分了一大部分去查看爆炸声源,又有一部分守住入口,对于这次的爆炸声只派了两个过来察看。竺梓松不当回事,但看着贝拉又开始发抖还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的样子,还是抽空拔出魔杖,控制着魔力避免让守护神成形,用一团银色雾气困住那两只穷追不舍的摄魂怪,然后将贝拉拉上快艇,开到最大马力飞速离开。 快艇性能极好,一小会就能看到陆地了,竺梓松撤了快艇上施的变色咒,一上岸就交还给守在岸边的人,吩咐他们立刻离开这里,然后才找了个角落带着贝拉幻影移形到翻倒巷的小店。 贝拉被关了十多年,身体极虚,又奔又逃地这么闹腾了一场,面色已是苍白,却依旧兴奋地拉着竺梓松一刻不停:“主人在哪?我要见他!” “他现在有别的事要处理,让你出来以后全权听我的安排。”竺梓松无奈抚额,这一路上她已经问了不下二十遍,一模一样的回答她就听不厌吗!“你先在这儿安心住着,等杀手店开张了就帮点忙。暂时不要和任何人联络,等先躲过魔法部这一阵的追捕再说。” 贝拉撅着嘴点头,尽管心下对黑魔王派其他人管着自己有些不满,可摄魂怪更让她心有余悸,心头还有些小小的得意,主人果然看重自己,谁都不救却只救了自己。 竺梓松看贝拉神色疲乏,便长话短说,拿出收购来的复方汤剂和准备好的头发,仔细吩咐不要忘了定时喝药水,又交给她一支旧魔杖以作自保,便让她先去休息,准备到第二天再给她讲讲店面的计划和她的任务,盘算着等过几天向她要回当初伏地魔让她保管的赫奇帕奇金杯子——却不想就这么短短一晚,便出了诸多变故。 ======= 第二天,竺梓松一起床便打算去翻倒巷,结果发现卢修斯给他的双面镜发着烫,接通的第一句话便让他大惊失色:“那些复方汤剂你没给贝拉吗?她去了蜘蛛尾巷和斯内普大打出手,现在傲罗和摄魂怪都往那边去了。” 竺梓松连皮带肉都紧了几分,按下心头的焦躁感,只把注意力完全移向另一边,还故作轻松道:“她没事吧?看样子我昨天说了那么多,这女人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啊!” “贝拉没事,在摄魂怪到之前就逃走了,倒是斯内普……”卢修斯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开口,又似乎是故意等着看竺梓松的表情。 “斯内普他……怎么样?”竺梓松憋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 “应该没什么大碍,顶多开始时受了几个钻心剜骨吧,他的实力和贝拉不相上下。”卢修斯得了逞很满意,不再卖关子,让竺梓松自己去看当天的预言家日报。 “哦……”竺梓松还在想“几个”钻心剜骨得有多痛,失神了片刻才勉强笑了笑,“看来得好好管管贝拉了,那些炸药可是我花了钱买的,可不能给白白浪费了。” 预言家的头版便是贝拉的越狱,并且揭露贝拉在逃走的前几个月就一直狂笑着叫喊“他回来了!”不过幸好没多少人相信,毕竟这女人在牢里已经叫了十二年的“他不会消失”。官方认为是逃犯布莱克提供的协助,因为两者同是食死徒,还是表姐弟,这种推断确实不算瞎扯——可惜事实上它就是。 幻影移形到杀手店,贝拉已经回来了,正趴在柜台上愤愤念着斯内普的名字,连有人进来都没有看到。 竺梓松脸色很不好看:“贝拉特里克斯,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昨晚的去向。” “主人只是说让我听你的安排,没说让我向你汇报自己的行踪吧?一个小毛头还装模作样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有本事你向主人告状,哼,我是主人最忠心的仆人,他只会相信我!”贝拉不屑地瞪了眼身高还不到她肩膀的男孩,神色转为愤慨,“再说了,你这是在维护斯内普那个叛徒吗?你能力不弱,竟然还一直容忍那个肮脏的叛徒活着?你对主人到底有几分忠心?” 这女人!竺梓松气得牙痒痒,和这么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该怎么计较?说道理她听得进去吗?能不能直接下手揍? “啊——”竺梓松还瞪着眼思考怎么给贝拉一个教训让她乖乖听话,却听贝拉一声惊叫,猛地捋开左手袖子,惊喜地摸上微微有些红肿的黑魔标记,“他,他他……” 竺梓松心念一动,当初斯内普和卢修斯也这么来过一次,难道是因为自己有惩罚的念头?继续维持着愤怒并想着“要惩罚贝拉”,眼见着贝拉用右手紧紧攥着疼痛的地方,痛苦中表情却始终是狂喜。 竺梓松很快就停止了念头,贝拉也随后放开了手臂,几乎就要哈哈大笑起来。 竺梓松却不理她,只看着女人手臂上微微发红的标记发呆,良久才微笑起来问:“赫奇帕奇杯子你放在哪里?” 贝拉心情很好,也忘了伏地魔当年谁都不准透露的命令,想都没想地就脱口而出:“在古灵阁的金库里。” 竺梓松点点头,放在古灵阁里还算安全,应该不致被人得到,不过还是找个时机把杯子取出来毁掉得好,还有藏在海边山洞里的斯莱特林挂坠盒,去年他去看过一次,还好好地放在药水里面,但伏地魔下的咒语必须要求那些药水喝干了才能拿到东西。他还试着从外头抓了只流浪狗灌下,可惜无论狗喝下多少,药水都不见少,他也就把这个魂器搁置一边了,反正伏地魔不会打自己魂器的主意,而他以外的人,就算处心积虑到了这里,也不见得能突破湖里潜着的无数阴尸。 “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了你就去把杯子取出来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那是主人赏赐给我的!”贝拉终于反应过来了,瞪大了眼睛十分不悦,“主人吩咐过谁都不能给,你不要以为……” “贝拉,”竺梓松暗叹一口气,他真是不愿再次摊上那个身份的,可惜不这样就绝对压不住这女人,万一不听话又去找斯内普麻烦,还真是不大妙,干脆不再遮掩,再次发动黑魔标记,直白开口,“你还不明白我是谁吗?” “主人!”贝拉激动得浑身颤抖,深陷眼眶的两只眼睛自离开阿兹卡班后第一次大放神采,几乎语无伦次地跪下来揪着竺梓松的袍角不放,声音已带了些哽咽“主人,我不知道是您,您,您亲自来救我,真是——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 66、69.蜘蛛尾巷 竺梓松有一刹那的愣神,他从不知道自己——或者说假装是伏地魔的自己——会有一天因为没死而让人高兴成这样。他的出现,卢修斯想必是乐于见到的,但这样强烈的情绪宣泄在那男人身上绝对不会出现,更别提那些恨不得早点弄死自己的人了。摇摇头将一瞬间的涩然甩开,伸手将贝拉拉起来:“那么,赫奇帕奇的杯子,还有问题么?” “没有没有!”贝拉连忙回答,一双眼紧盯着竺梓松不放,热切应道,“我今天就去取!” 竺梓松好笑:“等风头过了再去吧,还有不要忘了喝复方汤剂,也别再像今天这么莽撞了。” 贝拉听见黑魔王关心自己喜不自胜,又自荐道:“主人,让我去把斯内普那叛徒抓来请您处置吧!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了他一顿,那家伙就是缺修理!”只要想到自己在阿兹卡班这么多年,那叛徒却是在美滋滋地过日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竺梓松心中一凛,这女人对斯内普的执念还真不浅,自己莫不是平白给他带来了一个大威胁?虽然说那男人已经不关自己的事了,但如果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置身危险之中,他还是想避免的。可总不能把贝拉送回阿兹卡班吧,心念转下只简单道:“关于斯内普我另有安排,你不许再去找他麻烦,免得坏了我的事。这是命令,明白了吗?” “是,主人。”贝拉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下来。 竺梓松又仔细交待了杀手店的工作,贝拉需要做的不多,只是打发掉误闯进入的巫师和向客人介绍规矩——其实安排贝拉只是为了让她安稳点,竺梓松最早设想的是无人接待的店面,那样无论是保密度还是自由度都能再上一个层次——至于谈价格和签契约,竺梓松则是一手揽过了,他得先去审核了目标情况,杀人更是不能让贝拉插手——要是放她出去动手,谁知道会不会又像以前那样,以折磨无辜者为乐! ======= 杀手店的招牌上施加了一系列的迷惑咒,心中存有强烈仇恨和杀念的人才看得到——竺梓松觉得很满意,他自己看不到任何图像——又在角落写明了服务内容。这么新奇的店面在巫师街是头一遭出现,而翻倒巷出入的巫师又不乏内心黑暗者,一时之间倒有不少人上门探问,虽然绝大多数都只是观望状态。 贝拉很听话,喝了复方汤剂好言招呼着,但两三个之后便完全失了耐性,气势汹汹地把条款直接丢给他们看,自己则窝在角落发呆,一如身处阿兹卡班之时。不过如此有性格的招待方式反而让原先觉得是场骗局的顾客放下心来,几天之后便有了第一笔生意。 摄魂怪在霍格沃兹守卫期间不听命令闯入魁地奇比赛,弄得福吉大失面子,这次越狱事件便只派了傲罗搜索,收到贝拉出现在蜘蛛尾巷的情报时才派了摄魂怪抓捕。所幸如此,才没有和布莱克越狱时一样摄魂怪四处出没,要不然就算有复方汤剂,贝拉也会在摄魂怪出现在附近时受不了那种浸入灵魂的寒冷而暴露。 纳西莎是贝拉特里克斯的亲妹妹,所以马尔福家被魔法部监控了起来。不过卢修斯位高权重,又与福吉交好,也就只是象征性地做做样子,过不了几天便撤了监控。 不过竺梓松还是顺势断了去马尔福庄园的习惯,自去年恍然顿悟纳西莎是卢修斯枕边人的那个早上起,他便慢慢减少了去庄园的次数。不是先前真对卢修斯有什么心思,而是忽然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他是有妻有儿的人,自己和一般男人不一样,纳西莎应该也知道,所以还是避讳些的好。 【如果自己是正常的,也不会两辈子都弄到这地步吧,亲人没了,连个朋友也不敢去亲近了。】路过同志酒吧时一个没忍住,就溜达了进去,不时有冲着小男孩粉嫩皮相的男人前来搭讪,相貌出色的倒也不少,更有几个正是以前的自己喜欢的类型,可竺梓松瞥了几眼,始终提不起任何兴趣,只自顾自想着心事,喝了几杯就黯然离开。 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也不知自己究竟想去什么地方,计划中的事都按部就班地顺利进行着,又似乎没有一件是自己真正想做的,只想着应该这么做应该那么做,完成了以后却既无喜悦也无满足,好像当初决定做这些事的不是自己一样。 茫茫然游走在人群之间,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寂寥,竺梓松忽然有些怕起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才会到尽头,如果一直这么一个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过活,是不是就叫做那个什么词——了无生趣? 竺梓松被空气中散发的臭味慢慢唤醒,四周一打量,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蜘蛛尾巷来了。污黑的河水比十多年前更脏了许多,岸上的垂柳在烈日下了无生气,竺梓松找了块树底的石头蹲坐下,静静看着对面那处无比熟悉的地方。 紧闭的房门上还留着两道咒语划过的痕迹,竺梓松视力好,看得出那痕迹十分新,应该就是昨晚贝拉破门而入时留下的。不过一道咒语的事,也不知斯内普为什么没有修复。 【不会是受伤太重了吧?】这么一想,竺梓松就有些坐不住了,犹犹豫豫地就想站起来去看看,那门却咿呀一声打开,一身黑袍的斯内普如同一向以来那么面无表情地出了门,也不知去干些什么。 竺梓松看他的行动不像有伤,好歹也算放了点心——虽然他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目送着男人快速走远,一时间手比脑快地就蹿过去三两下撬开门,溜进曾经熟悉无比的房子。 入目的一如十数年前那般阴暗,竺梓松听凭自己的心意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走过。当年这里可是他私下的主要活动场所,每每出了伏地魔庄园便是往这里跑,简直像条循着肉骨头的狗,如今想来实在可笑得厉害。 一桌一椅都没有变过位置,竺梓松又纳闷又难过,连二楼的米黄色窗帘也是自己当初反复强调卧房不可以和地下室一样阴暗才给换上的,那人怎么不换掉呢?这些自己留下的东西,他看在眼里就不会觉得……厌恶吗?又或者,人家根本就对这些视而不见吧,本来就是个只看得到魔药和伊万斯的人啊…… 竺梓松自嘲一笑,心中刹那间划过的期盼是什么?真是太神经质了,明明没把卢修斯那番话当真的,却总会不经意地在脑子里一飘而过,压都压不住,实在蠢透了! 楼下传来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竺梓松心神一震,东张西望一番,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鬼使神差地做贼般钻进了斯内普的家。【大概是前两天贝拉来闹过一场,才会想到来看看她会不会落下会被追踪的线索。】竺梓松拼命安慰着自己,才不是怀旧或是担心那种丢人的原因! 楼梯方向传来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近,还忙着给自己找借口的竺梓松终于慌了,他绝对不能被这里的主人逮个现行——不然不管怎么解释,脸面都是丢到太平洋那边去了。脑子里的念头飞来飞去,脚步声已到了卧房门外,竺梓松浑然忘了自己还是个巫师,直接从窗口翻了下去,那下面是花圃,没多少花,杂草倒是不少,加上自己有功夫在身,一个懒驴打滚卸掉冲击力,顾不上揉揉差点扭到的脚踝,连奔带逃跑出花园,不敢回头观察有没有被发现,更没有看到角落那一株高大茁壮的冷杉树。 斯内普踏入卧室,米黄色的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摆了几摆,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嘴角,将刚买回来的生活用品放入盥洗室一一摆好。虽然并不习惯收拾自己,但每次假期都会买上这么一大包,不为别的,只为维持与当初一样的摆设。那人不会再要自己了,他能存留的,也就这么一点点的念想了吧。 贝拉特里克斯越狱的消息刚传出来时,自己还猜测着是不是他做的,还想着他会不会继续把其他食死徒也弄出来,那样的话自己又是不是能帮上一点忙,结果当晚那女人就来大闹了一场。她骂自己是可耻的背叛者——一点没错,那些种种不堪的言语自己根本无从反驳也无意反驳,只冷着脸说自己的事轮不到她管。 然后她狂笑起来说是黑魔王派她来清理叛徒的,若不是那一愣怔,自己也不会失了警惕让她有机可趁——好吧,其实是自己把这疯女人的话当了真才刻意不躲开,只是心里难过着他就算有那么多处理自己的机会都不肯亲自动手,结果派了这么个疯女人过来,当真连再见自己一面都不肯。若不是后来从女人颠三倒四的自言自语中探出她并不知道黑魔王现在的情况,她来也不是奉了黑魔王的命令,只怕自己会一动不动等着她的索命咒而不会奋起反击吧。 他和卢修斯交好,如今又救出了贝拉特里克斯,在自己面前却连身份都不肯承认,只有最彻底的漠视。连个受惩罚的资格都求不到,是该感谢他的仁慈,还是佩服他如此精准地掐中了自己的死穴?斯内普望着院子里当年他死活不撒手的小苗子轻叹口气,反正自己是永远失去那个人了。 竺梓松奔出老远才想起自己是个巫师,竟舍了幻影移形不用而逃得惶惶如丧家之犬,面上不由又青又红,只恨不能挖个坑把这叫竺梓松的丢人家伙埋起来,窝囊、没种、蠢货、拿得起放不下,种种恶评轮番往自己身上砸了半天才渐渐冷静下来。 这么一闹腾,竺梓松再没了闲逛的心思,去杀手店转悠了一圈,见贝拉老老实实窝着没乱跑才回了麻瓜住所。之后的日子也是一样,住所和翻倒巷轮番跑,有订下的生意就去实地调查,证实确实该死,也就小小地出手一番,拿来做了小店的开张买卖。 贝拉虽然总念叨着该让她做点实事,但还是乖乖的没再惹出什么麻烦,除了一刻不停飘着热切到让人汗毛倒竖的眼神。竺梓松哆嗦了几天也就习惯了,日子依然空闲,只是再没去过酒吧,也再没去过蜘蛛尾巷。 67、70.魁地奇世界杯 卢修斯对竺梓松自暑假以来的疏远并非毫无所觉,却不好说什么,毕竟对方并非一个真正的十三岁少年,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他自然不会违背贵族的宗旨去过问他人的事,尽管私底下有那么几分不满。 直到魁地奇世界杯,随身带了个精巧面具的竺梓松才又一次来到马尔福庄园,他还不打算公开以泥巴种身份与马尔福家交好,免得带来无谓的猜疑。鉴于德拉科不会幻影移形,而竺梓松则因为没到法定年龄不适合在众人面前展露,便与马尔福一家三口一起搭上让那三人同时作出嫌恶表情的破酒杯——事实上它只是朴素了些——到达事先预定下的营地。 家养小精灵已经提前把帐篷搭好,富丽堂皇的如同宫殿,入口甚至拴了两只白孔雀。竺梓松看着那两只趾高气扬踱来踱去的长尾巴鸟,心头一阵哆嗦,回头看看一样高昂着的两颗铂金色脑袋,忍不住嘀咕:原来卢修斯你们家全是属鸟的…… 帐篷内部比外面看上去的还要华丽百倍,竺梓松与卢修斯坐在二楼的窗边喝着茶闲谈,不经意看到窗外红头发的韦斯莱一家拖儿带女地走过,还带着哈利和赫敏。卢修斯先是满脸的鄙视,但看到一伙人咋咋呼呼地对门口的孔雀指手画脚还哈哈大笑之后,一张俊脸都气得扭曲了,害得使劲憋着笑的竺梓松几乎捧不住杯子。 德拉科带着克拉布和高尔出去闲逛了,自从圣诞假期与斯科特学弟交好之后,他对于这两个只会唯唯诺诺的跟班越发不满了,虽然听话,却让人产生不了丝毫的谈话乐趣——他就纳闷之前的那些年自己是怎么忍过来的!斯科特就不同了,虽然年纪比他海小,却会包容地陪他玩耍学习,有时自己做错事也是温和地指出来,不是父亲那种严肃也不是母亲那种迁就,像个邻家兄长似的,总之他很喜欢和他相处时的感觉。 可惜这个假期斯科特却没有再来马尔福庄园——父亲说有邀请过他但他太忙了,不过自己写的信他一封不落都回了——好不容易等到魁地奇比赛,却又窝在楼上和父亲说话,害得他只能带着这两个只知道吃的大家伙出去。真是无聊透顶! 德拉科狠狠踢着泥土,转头看见救世主和他的跟班捧着一大堆的纪念品走过,冷笑一声便上前挑衅:“纯血家族的叛徒也有闲钱买这么多东西吗?你就不怕明天就没饭吃?” 格兰芬多的小狮子最受不得激,罗恩怒吼一声就拔拳相向,要不是未成年人不得在校外使用魔法,他非得给马尔福丢个鼻涕虫咒让他尝尝二年级时自己吃过的苦不可。 德拉科躲避得很灵巧,小娃娃把圣诞期间埃弗隆教给他的躲避步伐练了个纯熟,然后一脚踹飞了已经拔出魔杖但不敢施咒的救世主,干净利落得让帐篷里的竺梓松和卢修斯都满意点起头来。 “我可记得圣人波特已经收过一张魔法部的警告了,怎么,还想再收一张?”德拉科笑嘻嘻地看着一骨碌爬起来握着魔杖怒目相对的对头,虽说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就算踪丝被触动了,魔法部也不会那么空闲来追查真相,不过吓唬吓唬这两个家伙正好,反正斯科特教给他的本事厉害着,不用魔杖也能把他们俩打倒。 “马尔福家的小少爷难道不知道,” “无论什么样的规定,都是有空子可钻的。” 韦斯莱家的双胞胎不知打哪儿蹦了出来,一左一右石化了在一旁拍手叫好的高尔和克拉布,没等德拉科抽出魔杖,就有一道塔朗泰拉舞击到铂金小少爷身上。德拉科措手不及,双腿立刻不由控制地跳起了踢踏舞,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帐篷里卢修斯略带骄傲的笑容瞬间沉了下来,纳西莎和自己就是太宠他了,才会到今天还这么没用,还这么丢人地输在那群巫师叛徒手上。 “他只是个孩子!”虽然对方是偷袭又人多,但德拉科既然上去挑衅了,防备心还真是不够,不过刚才笑得很得意很自豪的就是你这老爹好不好!竺梓松按下气愤不已的男人,眯着眼盯着那群哄笑不已还又加了其它恶作剧咒语的格兰芬多,轻悄悄取出面具带上,幻影移形到满头大汗却没办法停下疯狂舞步表情十分扭曲的男孩身边立定。 “咒立停。”面具后面的男孩冷冷念道,然后转头看向因为自己的忽然出现而诧异非常的哈利及韦斯莱一家,故意压低了声音道,“非常好,这么多人打一个,很英雄啊?” 德拉科为自己的出丑十分愤怒,失去理智地想挣脱斯科特的钳制冲上去找回场子,但被男孩强行拉住。 “站在一边看着就好。”竺梓松揉了揉已经凌乱的铂金色头发耳语般说道,面具后面的嘴边是一抹冷到极致的微笑。刚才在帐篷二楼看着还不觉得,现在一到这儿,就见四五个比自己高了不少的男孩涌上来围着两人,那架势简直和当年在墨家被围攻时一模一样,心里头多年未解的结一下就被刺激狠了,也不再敛藏怒气,狂傲地对着众人招招手:“这么几个人,要不要再去找几个帮手来?” 永远都是火爆脾气的罗恩立刻便冲了上来,嘴里还嚷嚷着“不敢见人的家伙”,蒙面男孩却把魔杖收了回去,一个旋身就让他绊了个狗吃.屎。还没几个来回,一帮人就全被赤手空拳的对手放倒在地——抬头望去时,那男孩手上已经有一大把魔杖了。 “看清楚了吗?”竺梓松把魔杖丢回给一脸郁卒拍拍袍子爬起来的弗雷德,转头温和地问依旧一脸忿忿的德拉科,“要不要我放慢速度再来一遍?” 德拉科的怒气淡了点,回过神来满脸崇拜地连连点头,可惜这时格兰芬多的移动图书馆已经冲了过来:“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啊,未成年人是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哈利,把你的魔杖收回去,不要为了这种人给自己找麻烦!” 赫敏的面子竺梓松还是给的,虽然此刻这位好学姐正对他怒目而视,轻笑一声便拉着德拉科回了马尔福家的帐篷,完全不知道先前这一幕完全落在远处一个白胡子老巫师眼中。 “你知道那个戴面具的孩子是谁家的吗?他似乎和马尔福一家走得很近。” 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问身边的魔法部长福吉。既然戴了面具,就说明不愿以真实身份示人,他也不会自找没趣地上前询问姓名,只是那不用魔咒强抢魔杖的手段,实在是太像那个人了啊。 “不知道,反正只要不是莱斯特兰奇,管他是谁。”福吉耸耸肩,“对了,你认为她的越狱该怎么解释?当天阿兹卡班内到处是爆炸,和小天狼星·布莱克那时完全不同。” 邓不利多知道就算男孩真是自己猜测的那个身份,他也不可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做什么,叹口气顺着福吉的话题:“康奈利,我告诉过你小天狼星证实了不是食死徒,但你始终不信。” “你没有证据!”福吉强硬地回答,粗脖子泛了红,“而且他们是姐弟,不然你怎么解释其他食死徒都还好好地在阿兹卡班呆着!” 【只怕也呆不久了啊。】邓不利多懒得再搭理听不进话的魔法部长,心里忧心忡忡。虽然从一开始他就相信伏地魔没有死,但现在他有一种预感,短暂的和平或许很快就要结束了。 ======= 傍晚开赛时竺梓松随着卢修斯往贵宾包间走,沿途不断有相识之人向他卢修斯打招呼,其中不乏当年落网的食死徒。竺梓松对着昔日手下的好奇视线十分无奈,总不能发动黑魔标记让他们收敛些吧! 卢修斯风度翩翩地应付完所有的问候,施施然走进头等包厢,结果第一眼就看到红头发一家,怔了怔,不怀好意地上前问道:“亲爱的亚瑟,你卖了什么才得到这包厢的票?你家的房子似乎值不了这么多钱啊……” 几个孩子立刻绷紧了神经,只是碍于之前打的那场完败的架才没敢动手,而作为成年人的亚瑟则是碍于魔法部长在场,不好像当初在洛哈特售书会会上那样拳脚相向,只得强忍住怒火,一张脸涨得和头发颜色有的一拼。 卢修斯嗤笑一声,又把视线移到赫敏身上,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毕竟“泥巴种”这词现在还包括了竺梓松。轻蔑地朝亚瑟点了点下巴,就继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留下赫敏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因为以为马尔福先生会讥讽自己刻意不甘示弱地一直反盯回去才会注意到,刚刚这男人是偷偷看了眼下午大出风头的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孩才重新闭了嘴的。而那个男孩的背影,实在很是眼熟。 比赛在卢多·巴格曼的主持下开始了,先是保加利亚的吉祥物媚娃出场,惊起一阵骚动,哈利的一条腿挂到了包厢的墙上,罗恩已经做出一副跳水的动作,双胞胎则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以竺梓松的角度看不见究竟有没有口水。 成人的表现大多过得去,竺梓松看得清楚,卢修斯只恍惚了一下,而德拉科算是除自己外唯一表现良好的男孩了,当然不能忽略卢修斯大概能把他儿子的胳膊掐青的力度。而当爱尔兰的吉祥物小矮妖撒下漫天的金币时,德拉克不需要父亲的提醒就与大马尔福非常一致地向争抢金币的格兰芬多们投去不屑的眼光。 比赛很激烈,连对魁地奇没多大兴趣的竺梓松都看得十分投入,斯莱特林的现任找球手德拉克激动得连头发都乱了两缕,散场之后依然紧拉住竺梓松讨论方才的战况。鉴于韦斯莱一家及救世主满脸油彩还高歌着爱尔兰国歌的场面,卢修斯很宽容地没有对儿子强调贵族礼仪。 68、71.重见黑魔标记 很显然,帐篷并不是越高级就越好的。马尔福家这个华丽的帐篷附带有隔音咒,结果半夜里外头骚乱起来时谁都不知道。 所幸竺梓松对危险有种本能的感应,蓦地清醒过来时就发现窗外到处都是火光,以及慌乱逃窜的巫师。竺梓松赶紧爬起来,又叫醒卢修斯,让他护着纳西莎和德拉科去安全的地方,自己则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四人匆匆忙忙才出帐篷,就遇上一伙带着兜帽和面具的人,以及被倒吊在高空摇摇晃晃的几个人影,定睛一看,却是营地的管理员和他的家人。 卢修斯眯了眯眼,立刻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屑地撇了撇嘴,却也放松了神经。而那一伙遮掩着容貌浑身酒味的家伙们一看见卢修斯和他身边的面具男孩,立刻兴奋地冲上前想要拉他们一起加入。 竺梓松很不满,黑魔王自有他的认人方法,尽管戴了面具,他还是立刻分辨出领头的正是食死徒沃尔顿·麦克尼尔,他们这种拿无辜麻瓜取乐的方式一如过去那样让他生气,只是那时候的自己怕引起怀疑而怯懦地没有多做阻拦,如今总可以给他们一个教训了吧! “你不来一起庆祝吗?”麦克尼尔打着酒嗝大声嚷嚷,“贝拉特里克斯被救了!黑魔王回归了!我们的时代就要重新到来了!”身后一群食死徒哄叫起来,将四个麻瓜翻滚得越发厉害,同时还不断嬉笑着朝周围的帐篷发射火焰咒。 “当年黑魔王说我们应该保存体力不能频繁举行娱乐节目,我们都快十三年没聚会了,体力充沛得不得了,现在也是时候给主人来个欢迎典礼了!”后面一个看不清的人大声笑着叫道。 “对!迎接主人归来!”后面那几个带着面具爆发出一阵欢呼,让竺梓松面具背后阴沉的表情有了一瞬间的错愕,修理一顿的想法噗嗤一声便灭了干净,胸口闷闷地憋着慌,只能沉默地用咒立停将漂浮着的几个麻瓜放下。 食死徒愤怒了,好几个扑上来就要抓这个本来看着很像小食死徒的男孩,却被卢修斯一一拦住。 “卢修斯,这孩子究竟什么身份?”领头的麦克尼尔大着舌头问,他和马尔福家一向交好,虽然有些光火,却还是停了手。 卢修斯与竺梓松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远处天空上骤然升起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骨,荧荧发着碧绿的光,嘴里还吞吐着一条蛇。 “黑魔标记!!”一众食死徒酒醒了大半,又紧张又激动地四处张望起来,“谁放出来的?” 没有答案。 头骨越升越高,恍若漆黑天空中的一个星座,食死徒有些慌张了,嘴上叫着欢迎主人回来不代表他们不害怕黑魔王雷霆般的处罚方式,尤其这些人当年用来洗脱罪名的手段可都是见不得人的,而现在他们谁都没感应到手上标记有召唤的迹象——黑魔王是要抛弃他们了吗? “你稳着他们,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嘈杂声越来越大,竺梓松皱起了眉,十分担心又是贝拉闯的祸,低声对卢修斯嘱咐了一句,然后给自己加了个幻身咒,紧接着往标记出现的方向幻影移形。 啪地一声,竺梓松稳稳立定,很快就看见一伙成年巫师正团团围住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人,一个个拿着魔杖蓄势待发,但或多或少都带了点疑惑的神情,毕竟要相信三个未成年巫师能施放“尸骨再现”还是不太切合实际的。而当巴蒂·克劳奇家的家养小精灵拿着原属于哈利·波特的魔杖被发现并检测出正是施咒魔杖后,这位国际魔法交流司司长气得脸都青了,直接赏给了他的仆人一件衣服。 竺梓松在四周探查了下,没发现其他线索,又静静看了会就离开了。这些巫师都认为是贝拉特里克斯变出的黑魔标记,但贝拉手上有自己给她的旧魔杖不需要偷别人的用,更何况以她张扬的性格也想不到嫁祸救世主。 等第二天去了翻倒巷,看到贝拉捧着报纸兴奋又遗憾地懊恼着那天她不在现场,竺梓松就打消了最后一点疑虑。这女人,从来都狂热到不知收敛,却也由此对她更添好感。爱就爱,恨就恨,活得直白透明,不像那个谁,什么都是做假的。 ======= 开学前的一星期竺梓松又住进了马尔福庄园,因为德拉科反复强调他曾经答应过教他如何应敌,他也就收起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专心给他当陪练,反正纳西莎始终没有什么防备的表现,他也就先不庸人自扰了。 卢修斯已经透露了这学期霍格沃兹将要举办三强争霸赛的消息,德拉科一面极力怂恿实力远胜于己的学弟报名参加——父亲暗示只要斯科特同意,他可以去部里争取一下,以改变这一届专门补上的成年才能报名的限制——一面还抱着十分的热情想象自己成为勇士夺得冠军的场景,弄得竺梓松好生无语。 想到新学期,德拉科是怎么都不愿意再扮演与斯科特形同陌路的学长角色了,只能和高尔克拉布两个没脑袋的傻大个共处的场景光想想就可怕。而这几日几乎把德拉科宠上天的竺梓松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霍格沃兹里他唯一忌惮的邓不利多大概早从斯内普那里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便答应了不再故作陌生。卢修斯似乎想说什么,但摇摇头终究没说出口。 开学晚宴十分丰盛,疯眼汉穆迪在天花板的闪电中进入大厅,一瘸一拐地走上教师席,魔眼滴溜溜地乱转。 竺梓松心下一阵别扭,他记得当年那场打斗自己是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活命尽往下三滥的地方下手,依稀记得这个人的眼睛和腿脚就是被自己废掉的。虽说是你死我活的场面,可如今对上了,还是有点尴尬,只好移开视线心中默念,【不过我只是让他残废,没让他毁容,这种和黑魔王一样能吓哭小孩的相貌真的不关我的事……】 邓布利多在学生热烈的喧哗声中宣布了三强争霸赛将在霍格沃兹举行,并反复强调了比赛的危险性,要求学生仔细思量自己的实力和决心,因为一旦被火焰杯选中,就再无退缩的余地。同时规定只有已满十七周岁,或是未满十七周岁但自认为有足够能力并且得到监护人同意书的学生才能够报名,换来众多基本了解父母会作何决定的学生们一片嘘声。 罗恩沮丧地抱怨母亲一定不会同意他参赛,而哈利则苦恼地思考着德斯礼给他签名的可能性,抓了半天头才想到小天狼星如今也是他的监护人了。赫敏在一边反复向他们强调这项死过人的赛事有多危险,得到的只有两个满脑子幻想自己勇夺火焰杯景象的青春期男孩默不作声的抗议。 【有人爱来管你们,竟然还不稀罕!】竺梓松眼红地撇撇嘴,继续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赫敏警惕地转过头瞪着眼道:“斯科特你也别冒险!” 竺梓松愣怔地眨眨眼,自从上学期期末尖叫棚屋事件之后,他就没再和他们主动说过任何一句话——除了世界杯时带着面具那会儿——不仅是因为他们向斯内普出手而产生的愤恨,更是源于卢平变身后自己一念之差选择袖手旁观的内疚,因此见面顶多点个头就走,次数多了赫敏也察觉了那份疏离,没想到竟还会这样对自己说话。 “唔,我的监护人是孤儿院院长夫人,不知道她会不会给我签。”竺梓松不想骗赫敏,但早应下了德拉科参加比赛来给霍格沃兹争光,这时也不好答应不冒险。 “哼,男生!”赫敏气呼呼地不再说话,对这些争强好胜的男生又气又无奈。 ======= 饱餐一顿,整夜好眠。 第二天第一节便是占卜课,竺梓松因为特里劳妮曾经作出的预言而对此十分感兴趣,而且伏地魔当年并没有选这门玄乎的课程,因此上一学年在赫敏的一再反对之下仍是打了勾。可惜甫一上课,他就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了:又苦又涩的茶,暖烘烘还不通风的房间,盯着茶叶直让人犯困,最重要的是,特里劳妮表现得完全像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海格的神奇生物保护课一如既往地出人意表:新培育出的炸尾螺,尾巴还会冒火星,模样恶心得不得了,而且连海格自己都不知该喂什么。竺梓松长叹一口气,这么不华丽的生物,德拉科又要埋怨个不停了——好吧,其实无论海格拿出什么,这孩子都会借题发挥就是了。 午餐时间,德拉科又在大厅门口就拦住了哈利他们,手上拿着有关于罗恩父亲报道的预言家日报,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讽刺罗恩母亲的身材。哈利自然忍无可忍,针锋相对地批判纳西莎的傲慢。 德拉科气急,顾不上哈利已经转身背对自己,抽出魔杖就放了个火烤热辣辣,反正又不是决斗,管它算不算偷袭。 只听砰一声巨响,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丝毫未损,而马尔福却从原地消失,剩下一只白貂呆在原地。 围观的学生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后爆发一阵大笑。竺梓松到得比较晚,并没看到这一幕,只看到一群人堵在大厅门口,还断断续续低声讨论着“马尔福”“白貂”什么的,估摸着又是那小鬼闯什么祸了,皱了皱眉就拨开人群往中间挤。 一只小小的漂亮白貂人立在当中,东张西望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一看到竺梓松出现,就呜咽着朝男孩飞扑过去。 “这怎么成!”穆迪咆哮一声,魔杖再度指向白貂——它飞起十尺,啪一声又摔回地面,随着魔杖的指挥反复弹起落下,口中还一字一顿地骂着,“背后袭击?卑鄙,懦夫,不准再这么做!” “怎么回事?”竺梓松有种不妙的感觉,赶紧扯过一人问道。 “穆迪教授在教训德拉科·马尔福呢,够带劲!”校袍上绣了金红色的狮子图案,是个格兰芬多。 竺梓松瞪大了眼,飞快冲向前一把捞过小白貂搂在怀里,心中怒火烧得老高:“教授可以这样惩罚学生吗?”小白貂吱吱叫着,拼命地往他怀里深处钻,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越发心疼起来,这可是他当儿子宠的宝贝,竟然让人这么欺负了! 疯眼汉那只正常的眼睛一瞪,问:“我这是在教学!你叫什么名字?” “教你妈的学!”竺梓松脱口就骂,还没决定该怎么整治这家伙,就见麦格教授快不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拉文克劳的的学生,大概是他们向麦格报的信。 麦格教授板着脸毫不留情地训了穆迪一顿,转向竺梓松:“埃弗隆先生,请把马尔福先生交给我,我把他变回来。” 竺梓松环顾周围,多是些等着看好戏的格兰芬多,紧了紧怀里又开始挣扎的白貂,向麦格点了个头:“谢谢教授,我们可以自己搞定。”如果让小德拉科在这么多人面前变回人形,不知道会不会难堪得哭出来。 抱着小白貂来到天文台,给他顺了顺毛,才解了变形咒。小贵族没有理会凌乱的头发,只红着眼睛沉默地瞪视远方,竺梓松也不知这时该说些什么,只能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着。 “斯科特,我想提高实力,你帮我。”德拉科咬着嘴唇狠狠道,不同以往随兴所至的玩笑话,这一次他非常认真。 69、72.恩怨两清? 下午是黑魔法防御课,穆迪演示了三大不可饶恕咒,把一众小巫师吓得不轻。竺梓松倒是没多大感觉,每一种自己都用过不少次,只是穆迪那只魔眼总滴溜溜地转向自己,像在审视和估量些什么,弄得竺梓松很是不自在。如果说原先还对他存了点愧疚,在经过白貂变形一事之后对他已再毫无任何好感,只是德拉科没说要帮他报复,自己不好主动插手,而且他也没明着找自己的麻烦,竺梓松也就先放任着了——反正他和邓布利多是老朋友,暗中盘算着什么他猜也猜不出,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只管接招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竺梓松就收到了邓不利多的便条,让他中午休息时间去趟校长室。 “滋滋蜂蜜糖。”变形课后,竺梓松来到校长室前,检查了空间袋里的装备,然后叫出便条上写着的口令梗着脖子走了进去。虽然对邓布利多很是忌惮,不过他竺梓松也不是吓大的。 邓不利多递上一盘曲奇饼,和蔼地笑道:“斯科特,吃饼干吗?” 且不提邓布利多诡异的品味,竺梓松又哪里敢在对头的地盘上吃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毫不犹豫地拒绝之后,坐上邓不利多变出来的椅子,沉稳开口道:“校长找我?” “啊,就是请你来聊聊天而已,”邓不利多从盘子里捡了块曲奇放进嘴里,“喜欢去年圣诞的蟑螂堆吗?” 竺梓松看着邓不利多满脸享受地嚼着曲奇,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面容稍稍松了些:“味道不错,谢谢校长。” “喜欢就好!现在能欣赏这类点心的人可不多了啊!”品味得到认可,邓不利多笑得眼睛都藏进了皱纹里,“你送我的礼物,那个木制的人偶,我也很喜欢呢,是你自己做的吗?上面没有魔法波动,似乎不是变形术?” “嗯,确实不是变形术,雕刻是我的课外爱好。”竺梓松微笑,他送给赫敏和卢修斯的都是下了心思花了大功夫的,唯独这老头每年都给自己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鉴于心里那一点别扭的小想法,竺梓松可不愿意认真为他准备礼物,就随便划拉两刀刻个人偶交代过去了。他并不怕邓布利多从中猜到什么,反正有那个叛徒在,自己瞒得过么。 “斯科特的技术很好啊,其他教授都嫉妒着呢,说像得厉害。”邓不利多依旧笑得和蔼,心下判断着——雕刻厉害,那就是说玩刀子也很厉害——接着转了另一个话题,“不过你的变形术也很厉害啊,听麦格教授说你拒绝了她的帮助,自己解决了马尔福先生的小问题?” 【正题来了。】竺梓松知道昨天的事邓布利多不可能不知道,维持着微笑坦然回答:“不错,我想穆迪教授的‘教学’方式似乎有待商榷,这样过分的手段,不知校长会不会给穆迪教授一些教训,让他知道作为教授,哪些事是不该做的呢?” “咳,穆迪教授做的确实有些过头了,我一定会告诫他的。”邓不利多的笑容不变,轻描淡写地好像穆迪不过是开了个善意的小玩笑,“把变形为动物的人类变回原形需要很精准的咒语,埃弗隆先生才刚三年级就能做到,很是难得啊!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学的吗,也好让其他同学知道更好的学习方法。” “我看的书比较多。”竺梓松面无表情。 “呵呵,斯科特你真谦虚。”邓不利多笑眯眯,也不追究话里的真实度——只有□□区才有这方面的书,你这孩子撒谎撒得太不够水平了。“马尔福先生和格兰芬多的关系可不太融洽,竟然和斯科特你交上了朋友,我很好奇啊。” “这次是穆迪教授太过分我才会出头。”竺梓松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吗,我记得魁地奇世界杯时你们还一块看了比赛的呢。” 当时竺梓松是不想透露身份,但现在已经被小德拉科缠得改了主意,也就无所谓地承认下来:“是的,马尔福先生热情又好客,知道我和德拉科关系还不错,就邀请我去看比赛了。怎么,校长对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友谊这么质疑吗?” 马尔福那头狐狸热情又好客?邓不利多和蔼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又迅速修补好,笑嘻嘻否认着说自己只是有些好奇,要知道马尔福家族一向和“血统不如他们纯粹”的巫师对不上眼。 竺梓松不指望邓布利多能相信马尔福与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巫师交好,但他实在厌烦了这种一绕三个弯的试探,只要一想到斯内普已经什么都说了,这老头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心下就一阵不耐烦:“我猜我的事校长应该已经调查得很清楚了,再这么试探的话,似乎没有什么必要了吧?” 邓不利多待要分辩,又被竺梓松截住话头:“其实校长大可以放宽心,我对这里的学生没什么企图,以前的事也没有继续的打算,当然如果您不放心还想找我麻烦的话,我随时奉陪,不需要讲这么多有的没的。现在我要去上下午的课了,校长再见。” 没理会邓不利多错愕的表情,正对着老头一直退到门口,才转身大步离开——他可没胆子在刚承认自己身份的下一刻就拿后背对着敌人。 ======= 【说不了两句就烦了,果然我还是不够水平啊!】竺梓松走在去地窖的路上稍稍冷静了些,猜测是一回事,确认又是一回事,这下邓布利多非采取行动不可了。【真是麻烦啊……】 很快就到了魔药教室,竺梓松按照黑板上的指示一板一眼地制作着缩身药水,看也没看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不断在身边走来走去的斯内普一眼,至于鼻间时有时无的药草香味——哼,这可是魔药教室,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点都不觉得那一缕特别好闻! 脑子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竺梓松和以前一样低眉顺目地装罐上交,不防斯内普低沉在他耳边轻声道:“埃弗隆先生,下课后请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虽说用了敬语,但坐在前桌不小心听到的学生们没有一个觉得那会是好事:让最可怕的斯内普教授说“请”,那意味着等待他的会是多么悲惨的死法啊。 竺梓松皱了皱眉,他自然不是怕,却从那语气里听出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恭敬,一时间拿不准斯内普到底在打什么算盘,难道自己从校长室走到教室这么点功夫两人就已经串通好了?很有点一个两个都当他好欺负的感觉,却又不想在这么多学生面前落他的面子,点点头应下:“是,教授。” 所有格兰芬多带着同情、斯莱特林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离开教室之后,斯内普看了竺梓松一眼,低声道:“请跟我来。” 竺梓松一时没忍住,冷哼了一声,刻意大摇大摆地跟进办公室去,他倒想看看这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斯内普变出一把椅子,又施了个锁门咒和防窃听咒才道:“请坐。”指的却是椅子对面的沙发。 竺梓松一声不吭看着斯内普的动作,直到他发话才又哼了一声,也不坐下,只站着凉凉道:“我很忙的,斯内普教授有何贵干还请长话短说。” 斯内普眸色暗了暗,他不坐自己更是不敢坐,站在一边低声道:“主人,魁地奇世界杯时,您在召集手下吗?”他不知道其他食死徒如何,只知道自己手臂上的黑魔标记没有丝毫动静,心里猜测或许他已经彻底抛弃了自己,却还是不想放弃重回他身边的努力。 竺梓松眼睛一眯,斯内普啊斯内普,那老头问学校里的事,你负责问外头的事?你需要替邓不利多卖命到这份上么?面无表情地回视正紧张看着自己的男人,平淡无波开口:“似乎教授很关注我的事啊,可以告诉我原因吗?比如邓不利多分了你几块糖?” 斯内普呼吸一滞,连忙开口解释:“不是这样的,主人,我是想……” “你怎么想与我无关,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过问不该问的事,不要以为这里是邓不利多的地盘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竺梓松冷冷打断,“还有什么事要问吗?给你个建议,先想清楚性命重要还是情报重要再开口。”说着便转身欲走。 斯莱特林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半掩一半,斯内普怕对方没耐心已经算直入正题了,没想到对方竟一句都不想听,不由大急,冲上前堵住门口,矮着身子连声道:“主人,请再等一下,听我说完好吗?就一会儿!” 竺梓松哪见过如此示弱的斯内普,以前只有自己讨好闷不吭声的他的份,现在却为了探听消息做这等姿态,心中又是愤怒又是冰凉,强压下想要把人推开逃走的冲动,抬起头对上斯内普黑色的眼睛大声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说过我当不起这称呼,您这位凤凰社的精英这么叫不觉得别扭?我听着都替您觉得委屈哪!” 斯内普见男孩动怒,赶紧在他面前跪下,听着直刺入骨的讥讽,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也不敢分辩,只急急说着想说的:“邓不利多已经觉察到您的不寻常了,他让我时刻注意您,主……呃,请您千万要小心。我可以埋伏在他身边,有什么消息我可以马上通知您,我也可以给他传假情报,真的,请您相信我。您什么都不用告诉我,只要我不知道您的计划,您就不用担心我向邓布利多泄密了,这样可以吗,主人?” 竺梓松立刻闪身躲开斯内普跪叩的方向,神色复杂地看着趴在地上抬头盯着他满脸恳求之色的男人。听他的意思,他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哪怕在当初那么彻底的背叛与出卖之后,他还能把“请相信我”这句话说得如此顺溜,他究竟是觉得自己好骗到这个程度,还是拿捏定了自己狠不下心对他做什么? 见男孩盯着自己的眼中满是不信任,斯内普也知道是自己奢求了,事关情报的准确性,绝不是一个不受信任的人能担任的工作,可是,他真的,不会再骗他了啊!斯内普想拉住男孩的袍角再为自己说几句,探了探手却还是缩了回去,小声补充:“总之请主人小心一点,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竺梓松默然不语,卢修斯的话本就如附骨之锥挥之不去,这下更是拼了命地往脑子里钻,垂在身侧的手也悄悄紧握了起来。这个男人究竟存着怎么样的心思?是想再次博取自己的信任重回食死徒之中为邓不利多套取情报,还是真像卢修斯说的的那样——他后悔了?这……可能吗?莉莉·伊万斯没死之前他就那么恨不得自己去死了,更遑论后来那场大战,那女人可是死在自己手上的——虽然从头到尾自己都避免着要她的命。 揣摩人心的活,实在太过复杂,竺梓松知道自己一向是个很好骗的人。当年老师去世,到出殡前共有三天,可自己愣是对师兄弟的谋划毫无所觉,事到临头——或者说事后——才反应过来。后来斯内普的事也是这样,就那么整天开开心心地被枕边人一直算计到覆灭。 罢了。 他已经懒得去探究这男人现在是真情还是假意了,他不想去证明那是假的,也不会去相信那是真的,反正事到如今,这些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因为无论真假,他都不希望这个人继续干扰自己的生活。 下定了决心一般,竺梓松伸手把斯内普拉了起来,一触手就发现那胳膊细得厉害,蓦地想起把人从尖叫棚屋里抱出来时就觉得他很轻,当时没想太多,现在却烫手般让心脏别别跳得厉害。或许这些年,他真的一直不好过?可是,他的“不好过”里,又会有几分是因为自己呢? “我知道了。”竺梓松叹口气,哪怕他真是后悔了觉得愧对自己了,那又能代表什么呢?他效忠的本就不是自己,那五个月也是源于自己对他的纠缠和半强迫,骗心骗情之类的,都是自己自找的,他完全没有做错的地方,又有什么可愧疚的呢?更何况其实现在自己已经不想追究了,更没有重启食死徒的打算,斯内普的态度和立场根本无关紧要。 “眼下我没有什么打算,你就安心做邓不利多的人吧。”看到斯内普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竺梓松心头一软,却也不打算改变主意,只假装自己已经全信了他的话,“既然,你没和邓不利多说我的事,那也算帮了我一个忙,以前的事就此一笔勾销,你不必再记着,我以前也让卢修斯转告过你,不会来报复你的。以后……就好好替他办事,别再有二心,也别再来烦我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这样下不了手的。这句话竺梓松没说出来,轻叹一声,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打开门离开。 “主人……”斯内普看着轻轻阖上的门,整间办公室安安静静的,好像从没人出现过,好像片刻前胳膊上由那人手上传来的温度也是假的。 连送上门的利用都不愿意了么,还说让自己好好替邓布利多办事?竟然被放弃得如此彻底,斯内普抱着胳膊苦笑,那极淡的一点温度已经逝去,和他爱的人一样,怎么留都留不住。 70、73.跨学院的友谊 竺梓松很快就把德拉科的训练时间表定了出来,这孩子一见满满的内容吃惊不小,不过没有任何推托之辞,只仔细看着,然后认真询问其中的一些细节。 竺梓松很满意,摸着铂金色的小脑袋一一解释,末了道:“这张表是按我前些年的锻炼方式总结出来的,有些内容对巫师而言并非必要,而且会很辛苦,如果你只是想锻炼魔力的话,我可以再改改。” 德拉科想了想,问:“你觉得那些都是有用的,对吧?”见对方点头,便毫不犹豫道:“那我就学。” 这下竺梓松更满意了,之后几天就带着德拉科每天早起,先绕偌大的黑湖慢慢跑上一圈,然后去有求必应室锻炼身体力量,中间夹杂着教些魔力控制的方法。尽管已经考虑到男孩是初次接触体能锻炼而把运动量缩减了不少,依旧把德拉科累得够呛。不过小贵族始终咬着牙坚持,扎马步扎到腿直发抖也不曾开口要求缩短时间,看得竺梓松十分欣慰。 而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在无意中发现每日清晨都会有两个孩子绕着黑湖跑步后,也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当然,这是后话,至于当事人看到那一幕的心情,我们不予置评。 ======= 竺梓松时不时地在周末溜出霍格沃兹,去翻倒巷陪贝拉聊天,有时也带着喝了复方汤剂的她四处走走,免得她一个人缩在店铺里觉得寂寞。卢修斯提供了大量的复方汤剂,但那味道实在有待商榷,而且每一小时就得喝一次,不注意的话很容易超时露馅,竺梓松就把前世的化妆手段教给了贝拉,让她自己去鼓捣。贝拉每天无所事事,竟将这技术练了个炉火纯青。 魔法部对贝拉的追捕已经松懈了许多,大概是小天狼星的长期逃亡让他们对于追捕贝拉也失去了信心,竺梓松琢磨着差不多也是销毁赫奇帕奇金杯的时候了。 喝下加了一个三大五粗男人的头发的复方汤剂,竺梓松陪伴带着面具的贝拉进入古灵阁。只有莱斯特兰奇家的人才能进入他们家的金库,贝拉就只能冒险一试,而且万一让魔法部得知了贝拉的隐藏方式,只怕会给将来添麻烦,索性妖精从来不管巫师间的纷争。 大厅里也有巫师注意到遮遮掩掩的女人,但即使真发现了是越狱犯贝拉特里克斯,身为普通巫师也是不敢大肆声张的,谁活得不耐烦了才有胆量直接惹上这杀人如麻的黑魔王死忠分子,顶多偷偷向魔法部报告罢了。 不能在贝拉面前销毁赫奇帕奇金杯,竺梓松将金杯收入空间袋,打算回头找个隐蔽地方再处理这个魂器。贝拉对于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赏赐物十分不舍,拉着他问东问西的,竺梓松好生无奈,如今的自己不再像黑魔王那样行事,更是连凶狠都懒得假装,对她的友善让这女人越来越放肆,逐渐不再像原先那般崇拜畏惧,甚至都敢拖着他提出各种撒娇一般的要求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竺梓松暗自摇头,但看到排骨样的女人逐渐丰腴起来,眼中的神采也一天胜过一天,心下还是很高兴的。 两人速战速决离开古灵阁时才有两个就在附近的傲罗匆匆前来,竺梓松还没来得及拉着人幻影移形呢,贝拉就兴冲冲地将人轻松击倒——不得不说这十几年没有战乱,傲罗的素质降低了不少,竺梓松记得当年的傲罗可没这么好对付。 逃出阿兹卡班之后贝拉唯一的一次运动是报复胜过乐趣,这阵子被禁得慌,好容易碰上以前的消遣,哪是几个钻心剜骨就能解闷的。要不是竺梓松死拉着闪人,指不定得“玩”到摄魂怪都来了。 “我会安排一些你逃往国外的痕迹,以后你就不准再以真面目出现,也不准再和人动手,听到没?”拿到金杯竺梓松心情很好,下着命令的同时嘴角还带着笑——因此,点着头答应的贝拉能当真才怪。 ======= 毁掉马沃罗的戒指时就已经有些裂开的蛇牙在戳破金杯后彻底报废,与魂片好一番较量而精疲力尽的竺梓松把失去了金色光泽的破杯子连同蛇牙碎片一起丢进有求必应的杂物间,正仰面躺在沙发上休息,来练习的德拉科开门进入。 “斯科特你也在啊!”小贵族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不同于对其他人的那种假笑,而是从深入到眼底的笑意,看得竺梓松心旷神怡。 “嗯,我今天有点累,你先自己练吧。”竺梓松继续闭着眼养神,这么些天的相处他已经熟悉了德拉科的气息,不会再无法放松自己。 德拉科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发白,吓了一大跳,连忙追问。 魔力的大量损耗让竺梓松提不起劲,懒懒散散地随口道:“没事,饿的,睡一觉就好。” “饿的?睡一觉就好?”德拉科两眼一瞪,变声期的嗓音拉得又粗又高,“你哄小孩呢?我去给你拿吃的!”说罢便出门直奔厨房,只留下感慨自己被个毛孩子鄙视的竺梓松在身后翻着白眼。 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最近对故友儿子很是关注的魔药教授看见小马尔福抱了一大堆食物从厨房出来然后直奔地窖的反方向,心下奇怪,鬼使神差地悄悄跟上察看。只见男孩一直爬上八楼,在走廊里来回打转了三次,然后墙壁上凭空出现一扇大门,等德拉科进去了就又消失不见。 斯内普在霍格沃兹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有个这样的房间,但又想以那人的能力,对这学校的了解自然胜过自己百倍,有心想也学着来回打转试试,看他们俩在里面做什么,又怕随便闯进他的地方平白惹人生气,那人已经厌烦了自己的出现,自己还是别去打搅他的好。 思绪纷杂,彻底忘了要送去医疗翼的魔药,斯内普站在转角的发着呆,一如过去这些年时不时陷入的愣怔一样。 一直到宵禁前半小时,两个孩子才从墙上变出的门里走出。这几天学习的内容是自由搏击,德拉科每天都被一顿好揍,而且为了训练耐痛能力,竺梓松只教了揉捏按摩的法子,不让他用任何魔药和魔咒止痛——当然为了小贵族的面子,竺梓松从不打脸——每次训练结束后德拉科几乎都站立不稳。 竺梓松虽然状态不佳,但把德拉科练到体力不支还是轻而易举,两人勾肩搭背地到了地窖,男孩笑嘻嘻地朝满脸疲惫钻进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德拉科挥手告别,随后一脸轻松地吹着口哨往格兰芬多塔楼走。斯内普忍了又忍,还是悄悄跟了上去,心情复杂得无以复加。 以前他也是这样,会陪自己一直走到蜘蛛尾巷的门口才离开,也会那样笑意盈盈地挥手告别,甚至索要一个告别吻。难道现在享受这些的轮到小马尔福了?他的年纪都够做他孙子了,他竟是喜欢上他了吗? 心里极力否认着可能性,可瞧着方才小马尔福步履不稳的样子……斯内普捏紧了拳头,他不想往那方面想的,可小马尔福长得那么可爱,完全不是以前的自己能比的,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看他现在笑得那么由衷,不再是整日淡漠疏离的表情,也不是对着自己时的防备和猜疑,自己也该为他高兴才对。 【高兴,怎么高兴得起来……】努力松开几乎刺破掌心的手指,斯内普心中满是酸涩,再也看不到他那样对自己笑,可是自己连嫉妒的资格也没有了。 ======= 竺梓松与马尔福与日俱增的友谊让哈利等人大吃一惊,罗恩不计前嫌却又气呼呼地找他理论,在被反驳得哑口无言之后只能“叛徒”“笨蛋”地直乱骂,总认为是斯莱特林的毒蛇迷惑了小学弟,还变本加厉地去找马尔福的麻烦。 德拉科在竺梓松的□□下沉稳了不少,但不轻易挑衅不代表不反击,刻苦的训练有了发挥的余地,每每都能及时躲开攻击然后将红头发和救世主一块击飞,用的都是些最普通的小咒语,但几乎一发不漏地全能击中目标,这让他兴奋不已——竺梓松至今都没有教他高深的咒语,原先还有些小小的不满,但现在明白其中的好处了,反复的实战练习让他掌握得比以往扎实百倍,而且发咒角度刁钻,让人躲不胜躲。 只是再沉稳也终究是个孩子,每每胜利离开时那下巴就扬得比天高,然后还要找竺梓松好好得意上一场,那得瑟的模样真是……咳,竺梓松每次都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惹来小贵族恼羞成怒的拳头,然后在不久后继续到他跟前来显摆。 赫敏倒是很平静,只在一次闲聊中“无意”问起是不是和马尔福一家看了魁地奇世界杯,竺梓松心想反正已经被邓不利多诓出了不少东西,这次也懒得否认。罗恩在旁边听到一人放倒自己、哈利和双胞胎兄弟四人的面具少年竟是埃弗隆,张大了嘴又想嘟囔“叛徒”之类的,想到那天自己出的丑,终于还是没胆说什么。 竺梓松对赫敏不介怀的态度很高兴,但如果她能不在任何偶然、非偶然遇见的时候都拿出她的呕吐标记来怂恿自己加入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的话,他想他会更高兴的。 71、74.四名勇士 在竺梓松生日的前一天,另两个魔法学校的代表队来到了霍格沃兹。布斯巴顿的校长马克西姆夫人是个块头比海格还要大的女人,而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卡卡洛夫虽然热情地与邓不利多拥抱寒暄,眼中却冰冷没有丝毫笑意,竺梓松仔细观察,发现这个曾经出卖了不少食死徒以摆脱牢狱之灾的手下似乎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魁地奇世界杯时出现的黑魔标记让他吃不下饭了。 世界杯中保加利亚的找球手维克多·克鲁姆是德姆斯特朗的代表之一,才一露面就引起了轰动,许多学生都计划着晚宴一结束就冲上去要签名,同时从卡卡洛夫的态度来看,克鲁姆应该是德姆斯特朗学生中最有希望成为勇士的选手。 而几个布斯巴顿的选手解开头巾后引起的喧闹更胜于魁地奇明星的出现,其中一个明显带有媚娃血统的女孩更是吸引了大半男生的目光,罗恩目光呆滞地紧盯着不放,换来赫敏不屑的喷气声。 晚宴结束后邓不利多拿出火焰杯,宣布了报名方式:已满十七周岁的学生可将自己的名字和学校写在羊皮纸上丢入杯中,未成年学生则要同时附上监护人的同意书——伪造签名是没有用的,火焰杯自有它的分辨方式,又反复强调了比赛的严肃性和危险性,“把名字投入杯中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打算全心全意为之拼搏。” 离开时哈利倒是很有礼貌地给德姆斯特朗的校长让了路,结果被卡卡洛夫用毛骨悚然的视线地盯了半天,直到疯眼汉穆迪出面才解了围。穆迪表现出了十万分的厌恶和憎恨,他一向都痛恨食死徒,尤其是逃脱了刑罚的,所以竺梓松并不觉得奇怪。 过了几天就是万圣节,除了马尔福一家华丽的礼物之外,竺梓松惊讶地发现邓不利多竟然依旧给自己寄了包糖果。在他已经摊牌的现在,这算是明晃晃的示好了,可惜竺梓松犹豫了半天,寄出了感谢信却终于还是没有吃。 弗雷德和乔治很快就缠着他们的父母签了同意书,但罗恩始终因为“年纪太小”而被拒绝,哈利也因为小天狼星难得一次的理智没有得到同意书。不过格兰芬多从来就不会被困难打倒,两人在双胞胎的极力怂恿下自己模仿着笔迹签了名,被赫敏一顿怒斥之后还是在格兰芬多的哄叫声中投入了火焰杯。 羊皮纸丢进燃烧的杯中,杯子很平静地继续吞吐着火焰,就如同那些正规的纸片一样,两人正兴奋地以为作弊成功了,就见火苗忽的猛窜,将两份燃烧了小半的羊皮纸托到空中,站在一边的哈利和罗恩两人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摔出老远,随即脸上就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白胡子。 爆笑声中竺梓松也忍俊不禁,德拉科难得没有对救世主丢人的一幕发表讥讽和嘲笑,只顾着不着痕迹地推搡着竺梓松,直到他将羊皮纸和同意书成功丢进了火焰杯才真正松了口气,然后得意洋洋地欣赏其他学生艳羡的眼光——开明的监护人在哪里都会被羡慕,只有他心中清楚父亲根本懒得对一个麻瓜解释,直接用了个混淆咒就让那个院长夫人签了名——至于他自己,他可有足够的自知之明,有斯科特在,怎么也轮不到他当勇士的。 万圣节晚宴很丰盛,但所有人都是心不在焉地飞速解决完食物然后等着餐后的节目。穆迪的魔眼不停地在竺梓松与哈利身上转来转去,搞得他大失胃口。偶尔与邓布利多对上视线,还能看到他狡黠地向自己眨眨眼,也不知那老头到底在想什么。 煎熬一般的晚宴终于结束,邓不利多熄灭了所有的蜡烛,整个大厅只剩火焰杯发出蓝白色的火光。那火焰蓦地变成红色,随后喷出一张纸片。没有任何悬念的,德姆斯特朗的代表是维克多·克鲁姆,一时间掌声雷动,罗恩拍手拍得尤为用力。布斯巴顿的代表是芙蓉·德拉库尔,就是那个引得这几日霍格沃兹男生连走路都开始挺起胸膛的女生。 火焰杯再次火花四射,邓不利多扯过喷出的第三张羊皮纸片,叫道:“代表霍格沃兹的是,斯科特·埃弗隆!” 竺梓松毫不惊奇,现在这具身体出生时虽然健康状况不佳,但所带的魔力却极其充沛,加上后天刻意的锻炼和培养,几个未成年和刚成年的小巫师是绝对无法相提并论的,不过这结果引起的喧闹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格兰芬多全部跳了起来,又尖叫又跺脚,不停地有人大笑着来拍打他的肩膀,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也用力的鼓着掌,就连一向与格兰芬多不和的斯莱特林也在小马尔福威胁的目光下不甘愿地拍了几下手。 “好极了!斯科特,你也过去吧。”邓不利多的表情很高兴,看不出任何不妥,“现在我们已经选出了三名勇士……” 就在前脚踏出大厅的瞬间,竺梓松瞥到火焰杯又一次变了颜色,疑惑地停下了脚步。顺着他的视线,邓不利多也瞪大了眼睛,止住发言接过喷出的第四张羊皮纸,良久才清清嗓子,读道:“哈利·波特!” 竺梓松顿住了脚步,不像几分钟前自己被选出的那样,这次没有掌声,只有上百只蜜蜂一起扑扇翅膀的声音,嗡嗡嗡地让人头疼。而救世主满脸诧异,嘟囔着什么,看口型似乎是“怎么可能”。 邓不利多神色凝重,但还是把哈利叫出了人群,让他前往隔壁房间,视线对上还没离开的竺梓松,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哈利在成百上千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下走到竺梓松身边,依旧满脸茫然。 竺梓松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吧。”哈利毫无反抗,跟着学弟进了隔壁的房间。 克鲁姆和德拉库尔看到两个差不多矮小的男孩走进来,不约而同皱了皱眉。随后卢多·巴格曼也进了房间,向他们解释了方才的情况,紧接着又出现了一大群的人物,包括三个学校的校长,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院长,以及老巴蒂·克劳奇。 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向邓不利多质问为何霍格沃兹能够产生两名勇士,斯内普则坚称这一定是波特玩的鬼把戏,眼中光芒闪烁,视线紧盯着救世主额上的伤疤,只是偶尔还会飘到竺梓松身上。 穆迪在卡卡洛夫退赛的威胁中闯入,发表了一通有人想杀死波特的论断,在众人的争吵中,克劳奇和巴格曼最终还是决定让两名霍格沃兹学生同时参赛。马克西姆夫人和卡卡洛夫怒极,携着各自的得意门生愤然离开,邓不利多也让竺梓松和哈利回格兰芬多塔楼,两人一起结伴离开。 大厅空荡荡的,快烧完蜡烛的南瓜灯发出明暗不同的光,显得十分阴森。 “我没能把名字投进去,”哈利突兀开口,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我是指,我尝试过,但失败了,你看到的。” “我知道,”竺梓松淡淡笑着,“让火焰杯选择四名勇士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或许穆迪说的没错,你要小心些。” “你相信我?”哈利蓦地停住脚步,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竺梓松勾了勾嘴角,这孩子似乎完全没理会穆迪的论断,而是纠结于别人相不相信他。不过这种情绪他自然是最清楚的,当年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肯对他说句我相信你,他竺梓松怎么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谢谢你。”哈利低着头,又想起了二年级自己被发现是个蛇佬腔时,除了赫敏和罗恩就只有这个学弟对他的态度始终如一,虽然后来因为日记本闹翻了,但事实证明他一点都没做错。 回到格兰芬多塔楼,迎接他们的是嘈杂后突然出现的寂静,显然学生们对于这两个同时出现的勇士有些不知所措。末了还是双胞胎解了尴尬,一个抓过一个男孩: “格兰芬多的勇士——” “还是两个——” “让其他学院傻眼吧——” 双胞胎虽然事后知道了那个面具少年就是埃弗隆,但没有对此说什么,该开的玩笑照样开,该搞的恶作剧也照样搞——不过很少能在竺梓松身上得逞就是了。竺梓松没等双胞胎继续发挥就拍开了不知是弗雷德还是乔治的手,礼貌地微笑:“时间不早,我该去睡觉了,晚安。”便大力挤开围在身边哄闹的学生回了宿舍。 而救世主没那么大的力气,欲哭无泪地被围困在人群中直到深夜…… 72、75.被惹怒的小贵族 第二天一切都变了样,因为冷漠而在学校里从来都没多少人搭理的竺梓松受到了热切的瞩目,科林更是搬出了收起许久的相机贴身追踪。格兰芬多长桌上不停有人递来面包、香肠、牛奶,叮嘱小埃弗隆同学应该多吃些才能长得高,才能为校争光,弄得从这年暑假就已经开始疯狂拔高而骨头都有些微微发痛的竺梓松好生无语。 哈利同样受到了关心和瞩目,不过更多的是指指点点,尤其是斯莱特林,每每便光明正大地对他嗤之以鼻。就算是格兰芬多,热情里也藏了些别扭,还总时不时地追问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罗恩更是坚信他背着自己使了什么手段所以愤怒地直接无视他,只有赫敏相信他的话。当然,还有根本不相信救世主会有误导火焰杯能力的竺梓松。 不好意思向女孩子开口,救世主无比消沉地对着学弟抱怨他最好的朋友如何不相信他的教父并没给他寄同意书、如何认为自己隐瞒了事实、自己如何不受人相信。 正要去有求必应室训练德拉科却被缠得头大如斗的竺梓松终于忍无可忍,爆发道:“波特先生,如果你有幸注意到的话,我们并没有那么熟,并且我是你的竞争对手而不是心理顾问!” “你说你相信我,”哈利瞪大了眼,透过镜片绿莹莹的眼睛无比委屈,“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你想太多了。”竺梓松扬了扬眉,他忽然想起来伊万斯那女人的眼睛好像也是绿色的,这让他有些不舒服,不知道当初那女人是不是也是这样向斯内普求情的,“朋友这种东西,我是从来没有的。” “什么?那……”哈利看见已经走近却因为男孩的话而站在一边没有靠近的铂金小贵族,灵机一动,“那马尔福呢?你们最近走得挺近的,他也不是你的朋友吗?” 竺梓松愣了愣:“马尔福……”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总是孤军奋战的,所以刚才才会脱口而出,但现在想到卢修斯这些年对自己的照顾,还有德拉科对着自己满脸崇拜依赖的模样,这话就再出不了口。 “哼!”德拉科看出竺梓松的迟疑,大步从两人身边走过,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因愤怒而起的红色,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抬着下巴不屑地道,“救世主在想什么呢?一个泥巴种怎么可能会是马尔福的朋友!” “闭嘴,马尔福!”竺梓松还在错愕之中,就听哈利怒吼出声,眼见着小贵族委屈不已又强作高傲地走开,勉强还听得清嘴里在嘟囔着:“我要去告诉爸爸!” 竺梓松这才猛然惊醒,立刻抛开挡在身前的救世主,一把拉住气鼓鼓的小贵族,谄笑着道:“德拉科我们说几句悄悄话。” “不要!”德拉科虽然跟着练了几天功夫,但哪里挣得开亲自教导他的竺梓松,虽然还扬着下巴努力维持着不屑的表情,但百般挣扎无用依旧被拖进了有求必应室时已经近乎暴走了。灰蓝色的眼睛里泛起不甘和泪光,嘴里还怒气冲冲地叫着:“我又不是你的朋友,拉我来这里干什么?” 经过某人好一番痛心疾首的自我反省外加亲自下厨做一桌丰盛中国菜的许诺,小贵族这才破涕为笑——当然某人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红过眼睛的——并且答应不向父亲报告某位同学“没有大脑、毫无理智、垃圾到堪比鼻涕虫”的论断。 【贵族的面子啊,就是用来让别人受罪的……】在厨房里众多家养小精灵包围下的竺梓松一面翻炒着金针牛柳一面感慨,这小的还算好哄了,万一让老的那个知道自己说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只怕真会让自己“没有朋友”的说法就此坐实吧。 【得罪不起哟!】某人摇头晃脑,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拉不下去。 因为邓不利多的嘱咐而拥有了注意三年级学生埃弗隆权利的魔药教授把学校厨房里发生的“学生强抢家养小精灵做菜权利事件”了解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发现了那些菜的最终去向后,其以前所未有的阴沉程度吓坏了那一日不幸排有魔药课的所有小巫师。 孩子的怒火来得快去得也快,美餐一顿之后德拉科就只剩下对同时成为勇士的波特的不满了,嘟嘟囔囔地说着要弄个什么玩意儿出来整整救世主。而几天后便有一个写着“支持斯科特·埃弗隆——霍格沃兹真正的勇士”并且按一下就会变成“波特臭大粪”的徽章全校流传,竺梓松无语地看着在自己跟前笑得毫无贵族气质的德拉科,这么粗俗的辱骂……咳,他真该和卢修斯好好讨论下关于他儿子的风度问题。 救世主很憋屈。最好的朋友恶言相向,全校只有两个同学相信他——其中一个还拒绝谈话,小天狼星没有回信,连猫头鹰海德薇都因为自己不敢用她来给小天狼星寄信而不肯理睬他,于是终于在德拉科的嘲讽中爆发了。 竺梓松笑嘻嘻地靠着廊柱观战,一面还在心里记录着小贵族哪些动作还需要纠正。两人的咒语忽然撞到一起,折射后分别击中了高尔和赫敏,结果高尔的脸上顿时冒出了一片红色斑点,而赫敏的门牙开始暴长。 “为什么这么吵。”竺梓松迈出一步想替赫敏恢复,却听到某个极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一缩头又躲回了廊柱后面。 走廊里,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吩咐克拉布将高尔送去校医院,却对赫敏已经长到下巴的牙齿视而不见,还火上添油地讽刺:“我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同呀。”气得哈利和罗恩同时开始向他吼叫。 魔药教授挑了挑眉,正要为格兰芬多对教授无礼而大加扣分,不想角落里窜出个熟悉无比的身影,直追捂着嘴跑掉的格兰杰而去。斯内普脸色一白,顾不上理会救世主和红头发究竟在吼些什么,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更加阴沉的声调开口:“格兰芬多扣五十分,波特和韦斯莱关禁闭一周,自己去找费尔奇。” 连扣分的理由都懒得找,斯内普沉着脸转身就走,心里又是吃味又是警戒:以后可不能再对格兰杰口出恶言了,免得又惹那个维护谁都不会维护自己的人不高兴。 =======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淡地过着,不过这个说法仅限于竺梓松。除了他的所有人都随着第一场比赛的临近而精神亢奋,哈利依旧为罗恩的疏远而愤怒,德拉科则为预言家日报上用了大篇幅描述波特、两行用错误拼写介绍的德拉库尔和克鲁姆的名字、却压根没有提埃弗隆而叫嚣着要让父亲出面教训教训丽塔·斯基特。 经上次“友好协商”而开始刻意让小贵族改掉“我要告诉我爸爸”的口头禅而万分努力的竺梓松抚额长叹。 比赛开始前的最后一个周日刚好是霍格莫德参观日,竺梓松便又溜到了翻倒巷和贝拉碰头。杀手店的生意不算好,照旧让贝拉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两人一块外出四处游荡。 巫师界的消遣项目实在是少,竺梓松带上因为生意不多日显无聊而发着牢骚的贝拉去了电影院,某个几乎以死相抗来拒绝以和平方式进入麻瓜集聚地的女人为最后的悲剧结局哭得稀里哗啦。 【女人真可怕!】搂着梨花带雨的贝拉细声细气地安慰,竺梓松好生后悔自己怎么就挑了这么个片子,无奈地带依旧沉迷在悲伤情绪中的贝拉吃了顿法国大餐后才回到翻倒巷。一路上这女人借着眼睛发红的楚楚可怜——刚从电影里学的——紧挽上男孩的手,怎么都不肯放。某个一向对女人没办法的家伙一直试图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脑中警铃大作,这些天的相处竟让他忘了贝拉和黑魔王曾经的关系,这可不太妙啊。 就这么手挽手地回到翻倒巷,就见一个两人都熟悉的背影直直立在杀手店跟前。竺梓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店门口那块花费了不少心思的广告牌——只有真心想杀人的人才看得到他想杀死的对象,而自己看过去那里就只有一片空白,因为内心并没有想杀死的人。 那么,这个人看到的又会是谁呢?在他已经亲手毁掉了仇人之后,在他心爱女人死去这么多年之后,甚至在自己已经放弃了报仇的念头之后,他恨之入骨的那个人,会是……我吗? 73、76.牢不可破的誓言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来人蓦地转过身子,结果看到本该在霍格莫德村的男生和一个陌生女人手挽着手一副亲热状,直接就呆愣在原地。知道自己和那人已不可能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他与其他人在一起就完全不同了,那一刻大脑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随后连带着心脏一起消失不见。 贝拉一见那张蜡黄的脸,立刻便收起委屈的小女人样,哇哇地叫起来,飞快掏出魔杖丢了个钻心剜骨过去。等到看着空白广告牌发呆的竺梓松回过神来,没有任何躲避动作的斯内普已经生生受了好几个钻心剜骨,半坐在地的同时还用两手强撑住地面不让自己趴下,面部因疼痛而扭曲无比,却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心脏猛一抽搐,回过神的竺梓松大惊失色,立刻甩了个咒立停过去,随即拦到他身前,怒吼道:“贝拉特里克斯!见鬼的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贝拉眨眨眼,露齿笑道:“主人您不是说不让我去找他的麻烦嘛,这次是他自己送上门的,不是我找他!” 竺梓松好歹冷静了一些,剧烈的心跳却还没有平复,顺了口气恶狠狠道:“我说过这个男人我还有用,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么!回头再处理你,现在给我滚进去!”左手一指店面,用凶狠的视线把一脸惊恐及委屈的贝拉逼进了房间。 回过头,斯内普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身体微微发抖。黑魔王的钻心剜骨通常只是略施惩戒,除非是盛怒之时,一般不会把自己的手下往死里整。可贝拉从来都是全心折磨敌人,更何况刚才还是几个钻心剜骨的叠加,那是食死徒折磨麻瓜时都不常用的,毕竟如果一不留神把人弄死了,乐趣会少上许多。 “你,还好吧?”竺梓松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嗓子,探头轻声问。上一次贝拉找斯内普麻烦时也是钻心咒,但他只是听卢修斯轻描淡写带过,这一次却是亲眼目睹,男人颤抖的身躯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发紧。 斯内普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弯下腰的男孩,脑子里兜兜转转的只有“这女人是贝拉特里克斯”一个念头。他知道贝拉特里克斯曾经是他的女人,可是后来不是只有自己了吗?怎么现在又……又要那个疯女人了呢?右手不自觉按在胸口上,那里空荡荡的,却比钻心剜骨还要难受。 “喂——”竺梓松看到斯内普的表情,有些慌了神,伸手把人扶了起来,待他站直了便缩回双手,却见男人一阵摇晃又似要摔倒,连忙再次扶住,索性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你怎么样?” “我没事,谢谢主人。”斯内普看到自己搭在男孩肩上的手臂,挣扎着想要靠自己站稳。 “先进去休息一下。”竺梓松不由分说但动作轻柔地把斯内普扶进杀手店的内室,贝拉还气呼呼地坐在外间,看到他扶着人进来更是又急又怒。 竺梓松没工夫理会她,只严厉吩咐:“倒点热可可来,不许玩花样!”钻心咒作为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没有什么法子能立刻解决承受之后的疼痛,只有少数几种舒缓剂,能让高度紧绷的肌肉和神经略微放松来减轻后遗症,不过他手头上并没有这些魔药,只能拿可可来顶替。 【热可可?烫死了最好!】端上杯子时贝拉的表情几乎是写明了这几个字,怨毒的眼神看得竺梓松心下忐忑,虽然觉得贝拉不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什么,又怕万一这女人胆子真肥得过头,便自己先喝了一口,见贝拉的表情没什么异样才放到斯内普手里,随后就挥手让女人离开。 斯内普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男孩的动作,听话地喝了口滚烫的可可,依旧只是沉默。 竺梓松同样不没话。方才看见斯内普被贝拉折磨的一瞬间竟紧张得呼吸心跳一起停止,如果还有一点点头脑的话,就该先缴了贝拉的械才对,可自己就那么冲动,什么也来不及想地就挡在他跟前。难道说自己对他,真的还存有那种一直以来告诉自己早已破灭的感情?这怎么可能……又或者说,这怎么可以! 可惜连他自己都无法否认,斥责贝拉的时候心中不仅仅是愤怒,更多的是庆幸和后怕。贝拉一向偏爱钻心咒,如果当时她用的是索命咒,那么现在坐在眼前的人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想到这里,竺梓松不由抬起头看向男人,却直直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看不清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探索里面的情绪,一对上便立刻移开了目光,转而看向别处,但那灼灼的视线依旧定格在自己脸上,惹得身上一阵燥热。 斯内普见男孩好整以暇地不说话——其实他只是因为某个一向不肯正视的念头终于拦不住地浮出水面而乱成了一锅粥,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等喝完了可可就会被赶出门外,整理了一下心情轻声开口道:“主……埃弗隆先生刚才说我对您还有用,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眼神里满是希望。 竺梓松闻言一愣,这才发现方才情急之下对贝拉重申了的借口已经被这男人听了个一清二楚,如今也无从反驳。难不成否认说其实那是谎言,不让贝拉挑衅的真实原因是自己不希望他被出事?可笑!这是连自己都不愿接受的理由,何况就算心里真的还余情未了,他也不希望被眼前这个背叛了自己的人看穿。定定神,索性将话题坐实:“嗯,有用,不过暂时没你的事,以后我会再找你。” “是,主人!”斯内普眼睛亮了,那神采看得竺梓松一阵恍惚,连称谓问题都不记得纠正了。 而斯内普听到男孩这么轻轻地嗯了一声,虽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却也足够令他喜出望外。 “很高兴?”竺梓松压下心头的异样,撇撇嘴嘲讽,“我不是说过我们已经恩怨两清了,你不必再以为自己还欠我什么。况且我现在不过是利用你,这样也高兴?”他觉得很滑稽,当年自己全心待他,换来的却是那么个结局,如今他不想要他了,他却因为自己答应用他而高兴得面露喜色——这对斯内普这面瘫而言是多么外露的表现! “能对主人有用就是我的荣幸,”斯内普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开口,“主人宽容,上次说没有把您的事告诉邓不利多就算抵消了以前犯的错。但是,前年天文塔上主人救过我一次,我又欠了主人一条命,所以……我们……并不是……两清的。”声音越来越低,却也愈发坚定。 【清了还不好?】竺梓松惊异地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斯内普继续小声补充:“我不敢期待主人像以前对我……那么好,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回到您身边为您效劳,做什么都行,什么都不做也行,只要……” “对你好?”竺梓松处于变声期的沙哑嗓音忽然拔高,尖利到刺耳的声音惊醒了自己,才平静下来挑眉假笑道,“我对你很好吗?不过是个床上的玩具,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斯内普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白着脸嘴唇发抖声音轻飘:“怎么会,明明……” “明明什么?”竺梓松打断男人的嗫喏,放在桌下的手却紧紧抓着大腿,面上的笑容维持不变,“对于玩物,我历来都是这个态度,难不成斯内普教授竟以为我会有邓不利多口中那种所谓伟大的爱吗?再或者斯内普教授竟是爱上了我?呵呵,真是荣幸啊。不过说起来你还真应该庆幸当时的决定,那时候我可是已经盘算着要换个新玩具了。还有,‘做什么都行’?你的意思是想回来继续陪我上床?呵,真不好意思,虽然你的身体很合我意,不过玩腻了,就没这个兴致了。” 竺梓松嘻嘻笑着,一刻不停地说着最残忍的话。斯内普呆滞看着自己的表情让他觉得分外痛快,一句句话像锋利的刀子刺穿了自己,痛得让他想要放声大笑。你脸上的,那是绝望吗?那你可知道,我心中的绝望,断不会比你少上半分。亲口把当年几乎当做重生全部意义所在的感情彻底否决,这样的痛楚这样的难堪,斯内普你又能明白几分? 先放弃的人,凭什么让自己这么念念不忘,凭什么在多年之后忽然说要回来,凭什么用几句话就让自己的心重起波澜!更何况他根本不曾爱过自己,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女人,无时无刻不在欺瞒着自己暗害着自己。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把我推开的一个人,有什么资格认为我爱过你!假如说现在的你对我还有那么点情意,好,那我就挑着最伤人的话来说,哪怕不知道谁会痛得更厉害,反正怕也好,恨也好,怎样都好过让他以为自己曾经真心喜欢他。 因为热可可带来的最后一点热意也消失了,十几年间支持着走下来的唯一动力被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虚假,斯内普表情呆滞地站起身,摇摇晃晃往门口走去,丝毫不记得告别这种起码的礼仪,嘴里还无意识地喃喃:“不可能,你骗我,那个时候,明明……刚刚还那么紧张,怎么可能……玩具……不信的……” “站住!”竺梓松冷冷喝道,即使是一点点的可能性,他也不愿意让那人产生自己仍然在意的想法。只要一想到自己竟如此软弱地被围困在情网里,或许还流露在这个人面前,他就觉得胃疼,“你以为刚才我在紧张你么?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倒在门口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另外,我说过你可以走了么?” 斯内普木然立在远处,空洞的眼神直直望着他,好一会儿才弯腰低头道:“主人请吩咐。” “这家店,还有贝拉躲在这里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所以……”忽然想起自己纠缠着他的时候,两人似乎很少有视线对视,那种不正常的“恋爱”状态,自己的脑子究竟是哪里被敲伤了才会认为他也一样喜欢着自己的呢?竺梓松咬牙,胸口闷得几乎无法呼吸。 斯内普已经白如纸张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低头道:“主人请放心,我发誓不会泄露今天看到的——如果您想处理掉我,我也没有怨言。”说着竟勾起了嘴角,只是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他一直等着他的主人来惩罚他报复他甚至杀了他,可没想到最后被处决的原因竟是那个疯女人! “呵,”竺梓松轻笑,笑意没有丝毫进到眼睛,“怎么能这么随便就毁掉一个魔药大师呢,邓不利多会伤心的。所以很简单的,你只要立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就可以了。” “是,主人。”斯内普低声应道,忽略心里一抽一抽的闷痛。 “叫我埃弗隆。”竺梓松冷淡回答,随后唤入贝拉。后者一进门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脸色晦暗的男人,听男孩说完后更是得意洋洋地拔出魔杖与斯内普的对上。 火苗从竺梓松的魔杖里射出,像红热的金属丝一样缠绕上两人的手腕时,斯内普忍不住颤了一颤。他不会相信自己,这是能预料得到的,可他用这种方式逼迫自己,为的竟是贝拉特里克斯!如果不是留着自己还有用处,他是不是还是懒得理睬自己,直接让那女人把自己玩弄到死也不会看上一眼? 当火绳在苍白的手腕上隐没了最后一丝痕迹,斯内普站起身,弯腰问:“埃弗隆先生,还有别的吩咐吗?”钻心咒带来的疼痛已经消退,他却依旧控制不住地发着抖,这十几年来他从没觉得身上暖过,而今天,是最冷的一天。 “没别的事了,”竺梓松笑得淡然,“贝拉,送客。” 74、77.第一项任务 “主人,虽然您要留着他,可至少也该给他一些教训嘛!”贝拉连推带搡地把斯内普丢出门外,回过头一脸谄媚地看着竺梓松。 “没我的命令,不准动他。”竺梓松心情很不好,连假笑也挂不起来了,把玩着还没收起的魔杖,“贝拉特里克斯,我觉得最近对你太好了点,某人似乎有些……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恃宠而骄?” 贝拉窒了窒,立刻跪下:“主人,我知道错了!” “很好,”竺梓松阴沉着脸,“今天就算了,以后再让我知道你不听话……”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刚才对斯内普说得极狠,可若是他真被贝拉伤了,只怕自己还是要忍不住发火的,哪怕贝拉是为自己好。 贝拉惶恐地允诺再不会违抗任何命令,心下却还在窃喜:瞧,斯内普必须要用上咒语才能让主人放心,而对自己就只是几句警告,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至于为什么自己总会习惯性地去和斯内普比较这些,却是从未深入想过。 竺梓松赶在霍格莫德参观时间结束前回到学校,食不知味地解决了晚餐。今天遇上的事让他身心俱疲,只让德拉科自己练习,便早早回到宿舍躺下,却一直烦躁地翻来覆去,直到天蒙蒙亮才昏然入睡。 第二天哈利拉着他来到没人的角落,悄声道:“第一项任务是龙。” “什么?”竺梓松很是诧异,那一日警告波特别再缠着自己之后,救世主就很知趣地没和自己说过一句话,如今竟这么大方地跑来通报比赛内容? “第一项任务是龙!我昨天晚上碰巧看到的……” “我听清了,”竺梓松好笑地看着救世主因为撒谎而开始习惯性地把头发弄得更乱,这动作真是像极了彼得记忆里的老波特,“不过我们好像是竞争对手吧?” “可是其他两个选手都知道了……我觉得你要是不知道的话,不公平。”救世主红着脸嘟囔。 竺梓松笑道:“谢了,我欠你一次!”心地善良的小鬼,其实自己欠他的可不止这么些。 哈利还想说什么,结果被突然出现的穆迪带走,竺梓松微笑看着男孩战战兢兢地走远,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疯眼汉穆迪,每次靠近都会有种熟悉的奇怪感觉,仿佛他身上有某些自己留下的东西。或许是因为自己给他带来了永远无法消除的肉体伤害?竺梓松懒得费心思考,只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自己。 【龙么?】竺梓松一面轻松把德拉科掀翻在地,一面想着空间袋里都有些什么道具,【用什么来对付呢?比赛用具不能杀掉吧?那么麻醉剂?催泪瓦斯?真想用啊,都好久没玩了……算了,还是用魔法比较好,免得再刺激邓不利多一次。】 德拉科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又愁眉苦脸地顺了顺头发,然后再次糅身扑上。 ======= 第二天下午,比赛正式开始,吃过午饭竺梓松和哈利就被麦格教授带走,赫敏颤抖地和两人告别,显然是已经听说了比赛的内容。而带着他们离开的麦格教授同样很是紧张,通往操场的短短路上不断地叮嘱:要保持冷静、场面失控会有成年巫师应对、要自信、要…… 进入赛场外的帐篷,其他两名选手已经到了,克鲁姆比平时更加傲慢,外八字的步伐却显得分外僵硬,而德拉库尔白着小脸,果然都已经知道了比赛的“小道具”。 巴格曼解说了比赛内容:从龙身边拿到一枚金蛋——而非竺梓松原先以为的要和龙搏斗,某人很没自觉地吹了声口哨,枉他昨天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来思考用什么咒语对付龙最容易。德拉库尔抽到2号威尔士绿龙,克鲁姆的是3号中国火球——这让竺梓松有些眼红,哈利的是4号匈牙利树蜂,而自己的是1号,一条蓝灰色的瑞典短鼻龙。 哨音响起,竺梓松一脸轻松地走出帐篷进入赛场,喷着鼻息的短鼻龙蹲坐着看护她的蛋。 “金蛋飞来。”竺梓松尝试念道,如预料中的没有反应,大概被施了反飞来咒,那么…… “昏昏倒地。”竺梓松咧嘴一笑,魔杖直指短鼻龙大张的嘴,防御力极强的龙皮大概能抵过近十个巫师同时释放的昏迷咒,但柔嫩的口腔内壁怎么也经不起自己的全力一击。竺梓松向左轻跳几步,轻松避开堪堪欲坠的短鼻龙,然后上前从一堆灰白色的蛋里挑出了金蛋,向着观众高高举起。 竺梓松听着震耳欲聋的掌声,得意洋洋地施了个礼,这场面可真够大,以前的自己一直信奉低调行事,偶尔虚荣一次,滋味还不错!某人的嘴角咧到了耳后根,忽听掌声变成了惊呼声,同时一股热浪从身后袭来,身体下意识地往前打了几个滚。等站稳了才发现长袍一角已经烧着了,原来被昏迷咒击的半昏半醒的短鼻龙见自己的蛋被人类偷走,竟清醒了许多,疯狂地朝小偷喷火。 “叫你得瑟!”竺梓松暗骂自己一句,手一挥就熄灭了身上的火苗。短鼻龙逼得太紧,满眼的火焰里又瞄不准嘴巴在哪,竺梓松只好往龙的身体不断释放昏迷咒,同时迅速往后退,反正拿到了金蛋,任务已经完成。 只听一声巨响,短鼻龙轰然倒地,竺梓松愣了愣,不是都说龙有多么抗魔,原来其实这么不经打的么……而全场亦是愕然,一个未成年巫师竟凭只身之力击倒了一头发怒中的母龙?如果说方才是击中口腔这样的取巧手段,现在可是直接击在龙身上的,何况一个人发出的昏迷咒是有先后的,与同时攻击的完全没有可比性,当下除了一些低年级的麻瓜学生对龙的威力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场面十分漂亮外,高年级学生及参观的嘉宾无一不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巴格曼清亮的嗓音也响了起来:“干得太漂亮了!现在,评委请亮分!” 马克西姆夫人亮了9分,克劳奇9分,巴格曼7分,邓不利多9分,卡卡洛夫竟只给了5分,竺梓松眯了眼,这个偏心的家伙,要是让他知道他现在欺压的是谁……嘿嘿! 因为没有受伤,竺梓松谢绝了麦格教授让他去找庞弗雷夫人看看的建议,直接走上看台坐到德拉科身边欣赏其余勇士的表现。小贵族拉着竺梓松的手不肯放,神情极是兴奋和钦佩,又杂了点愧疚:“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这么危险,我不该要你参赛的……”虽然刚才斯科特躲避得似乎很轻松,可打的那个滚还是让头发都乱了——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啊! 竺梓松笑着揉乱了他梳得整整齐齐的一头铂金色发:“放心,死不了,再说如果不是我自己无聊,你以为你能说得动我?”其实他自己也有打算,现在已经在邓布利多面前揭了身份,他就没必要再隐藏实力了,不然藏头缩尾的,老头又要以为自己想做什么了。虽然不怕他,但竺梓松怕麻烦啊。顺便向贵宾席上的另一抹铂金色挥了挥手,那男人面色如常,极小幅度地摇了两下蛇头杖,然后扬着下巴给了自己一个矜持的笑容。 笑着收回视线,不经意瞥过教师席上一个人影,隔得很远却看得分明,那双黑色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心脏突地一跳,竺梓松立刻掉头“专心”观看比赛:德拉库尔用了变形术吸引威尔士龙的注意力,狼狈不堪地取得了金蛋——你到现在还看我干什么——克鲁姆直接用眼疾咒逼得中国火球狂性大发,踩碎了一大半的蛋——我不是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么——哈利召来了他的扫帚,将匈牙利树蜂引开后取得了金蛋——该死的你把头给我转回去!最后魔药教授到底有没有把视线挪开他不知道,因为某人一听完比分就匆忙离场了,其速度可以用那个词来形容——落荒而逃。 最后德拉库尔得了35分,克鲁姆37分,埃弗隆39分,哈利得了40分。看到竺梓松时赫敏有点尴尬,虽然和哈利的关系更好些,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年纪最小的埃弗隆应对得最轻松,用时也最短,更是毫发无伤——只除了烧掉一角的长袍,而总分竟是哈利最高。 好吧,毕竟哈利的表演最惊险,最刺激,所以更符合前魁地奇选手巴格曼的口味,才给了他满分么?但是想想给了哈利4分给了斯科特5分给了德拉库尔5分但给了克鲁姆10分的卡卡洛夫,赫敏很想说这些裁判完全不够水准而且毫无道德感! 竺梓松倒是浑不在意,现在他又不缺钱,那一千加隆的奖金对他而言顶多算个零花,本来就是闲着无聊玩玩的,倒是那龙确实勾起了他的兴趣,哪天要是不用魔杖来打上一场就真过瘾了!德拉科小贵族就看不了那么开了,气得不轻又无计可施,只好变本加厉地到处显摆那个“波特臭大粪”的徽章,可惜其他学生因为哈利出色的表现而不再大肆起哄,这让小鬼愈发气闷,只能借丽塔·斯基特的文章不停找救世主的茬,不过因为与意识到比赛危险性的罗恩和好了,哈利完全没觉得困扰。 第一关拿到的金蛋里藏着第二关的线索,竺梓松打开后只听得到震痛耳膜的尖叫。托伏地魔的福,竺梓松知道魔法界里人鱼的声音在陆地上形同尖叫,只有在水底下才会是美妙动听的吟唱。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竺梓松带着金蛋泡入黑湖,顺利听到了下一项任务的内容:一小时的时限里从人鱼手中找回自己遗失的珍宝,并且一小时之后,一切都会消失。 【珍宝?活物算么?】竺梓松抱着金蛋游回岸边,思索着到时要被偷走的东西会是什么,现在的自己,根本对身外之物没什么牵挂,猜来猜去,也只有咔咔二世一个选择,【到时候还是把它看得牢些吧,猫咪可是怕水的。】 75、78.圣诞舞会 竺梓松第二天便告诉哈利如何去研究金蛋藏有的线索,救世主红了脸,连声道:“我告诉你龙的事不是为了让你告诉我这些的!” “我知道。”竺梓松很客气地笑,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就能还掉一个最不愿意欠的人情,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变形课后麦格教授宣布了三强争霸赛的传统项目——圣诞舞会,并将竺梓松留下来交代了勇士的开舞任务。由于先前救世主茫然无措还试图以“不会跳舞”来推脱,麦格教授特意问了竺梓松会不会跳舞,有着黑魔王记忆却没有实践过的某人想了想回答:“我可以找人教我。”换来一向严厉的麦格教授欣赏的微笑,她确实很喜欢这个功课出色又谦虚安静的学生。 一下课,竺梓松便去图书馆找到了赫敏:“赫敏,你愿意做我圣诞舞会的舞伴吗?你知道的,学校里和我关系好点的女生就你一个,而且勇士要开舞,不跳不行。”耸耸肩,脸上带了些不好意思,邀请女孩参加舞会还真是三生头一遭,如果被拒绝了,也不知道该再去找谁帮忙了。 “我?可……你要开舞,不是应该找个更漂亮些的吗?”赫敏难得一见地露出小女儿的羞意,轻声道。 “呵呵,我觉得赫敏很漂亮啊,你就帮我这个忙吧!”竺梓松紧张地笑着,他并不是虚言安慰,他确实觉得赫敏挺漂亮,虽然不确定会不会和其他男人的眼光有所不同,但赫敏对自己很好,这便已经太够了。 女生都爱听这样的夸奖,万事通格兰杰小姐自然也不例外,何况男孩的语调十分真诚,便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太感激了!”竺梓松大松口气,笑吟吟地行了个贵族礼告辞,然后去找德拉科练习舞步,如果开舞的时候踩到女伴的脚,那丢人可丢大了。 相比于一切顺利的学弟,直到圣诞前最后一星期仍未找到舞伴的救世主就心焦万分了,以英勇就义的姿态向秋·张发出邀约,然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同样是孤家寡人的罗恩身边。而罗恩竟神不守舍地向布斯巴顿的勇士芙蓉·德拉库尔发出了邀请,换来后者看蛞蝓一样的表情,还有一众女生毫不掩饰的嘲笑。 两人正自怨自艾着呢,赫敏抱着一堆书从图书馆回来,罗恩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地对她说道:“嗨,赫敏,你是个女孩儿!不如和我们中的一个参加舞会吧?” “谢谢你终于注意到了这点!”赫敏瞪大了眼,满脸被看轻的愤怒,“不过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我已经答应了别人!”说罢一甩蓬松的长发气冲冲回了宿舍。 “撒谎。”罗恩肯定地下判断。 “她没有,而且据我所知邀请她的不止一人。”金妮立刻毫不留情地反驳,“但我不会告诉你们是谁,这是她的事。”随后同样扬长而去。 面面相觑的哈利和罗恩最后成功邀请佩蒂尔两姐妹做了舞伴,至少没让三强争霸赛出现开舞勇士找不到舞伴的场面。 ======= 圣诞夜很快到来,竺梓松穿着卢修斯和纳西莎为他挑选的礼服,料子和样式都是极好的,虽然称不上华丽——这还是他用“你们的儿子在我手上”威胁换来的——但配着他的相貌和身材却依旧是极抢眼的,这时风度翩翩地候在女生宿舍楼梯下,顿时引来不少注目的视线。 赫敏扬着一抹羞涩的微笑从楼梯走下,将手轻轻放入等候许久的男孩手中。花了三个小时来装扮自己的女孩漂亮了数倍不止,昔日毛躁的头发柔顺地盘在脑后,一身水蓝色的礼服亮丽得让人耳目一新,连上次被斯内普讥讽过的门牙似乎也缩小了许多。 竺梓松挽着赫敏的手从容踏入布置华丽的大厅,这对精致的少年少女立刻便引起了不少人的惊呼。男孩面带微笑,向鼓掌的同学一一点头示意,不经意间看到克鲁姆正阴沉地盯着自己。克鲁姆给人的感觉是冷漠而非傲慢,比分落后时也不见他有忌恨的表现,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他……也邀请过我,然后我告诉他我已经答应了别人。”赫敏也看到克鲁姆的表情了,红着脸轻声告诉身边的男伴。 “幸好我下手够快!”竺梓松脱口而出,满脸的庆幸让赫敏的脸越发红了,衬得小姑娘越发漂亮。 被佩蒂尔紧紧挽住的罗恩目瞪口呆地盯着女孩不放,更远处的教师席上也有双木然的视线注视着这边。可惜开舞的勇士专心与舞伴咬着耳朵悄言轻笑,惹来不少艳羡嫉妒或是带着其它意味的眼光而毫不自知。 几曲过后竺梓松就推脱说自己跳得太紧张连脚都快抽筋了,征得赫敏同意便放了手,自己坐到一边笑眯眯地喝酒看着。克鲁姆很快就放下自己的舞伴来找了赫敏,女孩还有些不好意思,竺梓松自是微笑放人,德姆斯特朗勇士一贯阴沉的脸色也略略好看了些。 一对对表情甜蜜的男女在眼前晃来晃去,孤家寡人的只觉分外刺眼,从没人注意的角落里起身离开,慢腾腾晃悠到最爱来的天文塔上,竺梓松抱膝坐看远方,脸上固定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漆黑的天空里闪烁着几颗微弱的星光,还有底层大厅那儿传来的模糊喧闹声,衬得自己越发孤寂。 其实像自己这样的人,本就该只有冷冷清清的命运吧。竺梓松忽然觉得这也是该的。想来,他一直都是自私的,他希望能有一个人与他相伴相偎,开开心心地一起生活到终老,尤其是来到英国之后,人生地不熟的时候摊到一个斯内普,便使尽手段地想把人绑在身边,却不记得问问那人愿不愿意。这样的方式,又怎么能期待别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又怎么能期待所谓的白头偕老呢? 如今为了让人不来骚扰自己,又说出那么伤人的话,以斯内普那样的骄傲,被自己说成个床上的玩具,肯定快气死了吧。自己还真是变态呢,专挑着痛脚踩,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呵。”竺梓松抱住了自己,酒意渐渐下了头,他觉得有点冷。他已经没有再找个伴的打算了,以往羡慕的想要的连想都不敢想了,甚至想着往后的那几十年都一个人过算了。可是……还是会觉得寂寞啊。 与此同时,卡卡洛夫也离开了大厅,找到舞会开始没几分钟就不见了人影的霍格沃兹魔药教授,两人在花园里小声而严肃地交谈着:“这几个月来,已经越来越清晰了,我很担心……”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斯内普冷淡回答,那是他变强的标志,每每看着手臂上颜色越来越深的黑魔标记,心中只有喜悦。 “西弗勒斯,你不能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卡卡洛夫的声音焦虑又沙哑,“你可不比我,我虽然出卖了几个食死徒,可你……他若是回来,第一个收拾的肯定是你!” “那么你逃吧。我还会留在霍格沃兹的。”斯内普诡异地勾了勾嘴角,那人若是要收拾自己,老早就动手了,今天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讲话么。更何况,那人的实力早已恢复大半,看他斗那条瑞士短鼻龙就知道了,虽然当时把自己吓了个够呛,但事实上他轻而易举地就让那头庞然巨物倒地了不是么。 那人说自己不过是个快玩厌的玩具,那一刻几乎就觉得万念俱灰了,可离开以后仔细想想,他说得再狠,这么多年反反复复验证的过去,那五个月里他的眼神他的话语,还有发觉自己叛变时他的眼泪,又怎会是几句话就推翻得了的?就算他现在对自己无意甚至厌烦自己的纠缠了,却依旧依然在危险时救下自己,依然在受贝拉折磨时柔声问候,依然在自己浑身发抖时递上一杯热可可。 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相信,黑魔王对待玩具一定会是毫不留情的态度,但他同样相信,凭他对自己的态度,绝不是玩具那么简单。这就够了,即使再回不到从前,即使他的笑容都不会再对着自己,即使以后自己都要竭力避免出现在他跟前,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还能偶尔见到他的背影,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帮上点小忙,一个人的时候想一想以前有过的情谊,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斯内普又勾了勾嘴角,卡卡洛夫和偷听的救世主看在眼里只觉分外可怖。 彻夜未归的竺梓松并不知晓格兰芬多休息室里某位红头发因为自己抢先邀请到了赫敏而大发脾气,虽然开口比他早的同样还包括克鲁姆、隆巴顿以及一个拉文克劳的的五年级学生。 继《父母双亡而独自存活下来的男孩破碎不堪的心灵》之后,丽塔·斯基特继续以其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报道了《霍格沃兹两名勇士与赫敏·格兰杰的感情纠葛》,又揭露了海格的半巨人血统,将霍格沃兹神奇生物保护课的教授逼得请假躲避——当然,除了与他交好的格兰芬多三人组觉得愤慨,其他人无不庆幸可以摆脱已经长到六英尺长的炸尾螺。 76、79.谁是谁的珍宝 第二项比赛的日子姗姗来迟,斯内普早就在救世主与格兰杰讨论时“无意中”听到了第二关的内容,还特意准备了腮囊草,并且在比赛前一天非常满意地看到刻意放在魔药教室药材储放柜的药草消失无踪。腮囊草这么罕见的东西,连七年级的课本里也不曾提到过,就算是格兰芬多的万事通小姐也不可能知道,能想到用它并从这里拿走的一定是那人。 比赛当天一大早,罗恩和赫敏就被麦格教授叫走,直到比赛开始都没来替哈利鼓劲,令救世主同学十分郁闷。 而某位教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询问埃弗隆同学的情况,不尽不实地瞎说了一通后,由于心情甚好而没抵住热情推荐,喝了一口看上去据说是蜂蜜公爵新出口味的黄油啤酒,心底暗骂一句“老狐狸的东西果然不能碰”便人事不知了。 ======= “我们从勇士身边偷走了一样东西,现在他们需要从水中将他们遗失的珍宝带回,限时一小时。” 四名勇士站成一排,只待巴格曼的哨音响起。竺梓松皱着眉,昨晚还睡在床脚的咔咔二世今早起就不见踪影,也不知是自己跑出去还是被抓去的,如果是后者,那自己的防备心还真需要提高了。 哨音响了,竺梓松跳进水里才打开隐藏的水肺,又套上脚蹼。腮囊草本是更好的选择,能让人在水下呼吸,同时让手脚蹼化,远胜于利用脚蹼这样的外物。可惜季节不对,他踏遍了对角巷翻倒巷的魔药店草药店都没能找到,反而是霍格沃兹的魔药教室里摆着一棵——这种稀有、罕见、明显不该放在学生用的药材柜里的东西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竺梓松懒得去深究,他当然不会承认心底有那么一点点的触动,可不愿再与斯内普有任何瓜葛的心思让他决然放弃了这个选择,而是去搞了套麻瓜水肺,施了隐藏咒背在背上,免得落下滥用麻瓜物品的口实,虽然他觉得魔法界应该没人认得这玩意儿。其实他更想搞个小型潜艇的,不过怕麻瓜的东西给魔法界带来太大冲击,想想还是省了。 克鲁姆用了个不完全的变形咒,将头部变成了鲨鱼,身子却还是人,那模样实在很——竺梓松知道这样想很不厚道,但那真的有点滑稽。德拉库尔则用了个泡头咒,很聪明的选择,但是只能靠自身力量来游泳,也不知这女娃儿成不成。一直到竺梓松游开了哈利都没跳下水,不知还待在台上干什么,可别说他虽然知道了任务的内容却没想出解决的办法?竺梓松微微寒了一下,但这不关他的事,便自顾自地往人鱼歌声传来的方向游去。 竺梓松常来黑湖游泳,但从没像今天潜得这么深过,沿途的风景倒真是远胜于浅水,只是时不时来骚扰一下就逃走的格林迪洛让人头痛,竺梓松在抓了两次没抓住后发了火,再有水怪出现时就变出一群小匕首四处乱射,吓得其他格林迪洛只敢远远地探头探脑再不敢近前。 很快就游到了人鱼聚集地,竺梓松呆滞地看着被绑起来直立漂浮着的三个小巫师和一个大巫师,难道金蛋里说会被偷走的“珍宝”不是东西么?怎么会是……人?最重要的是,怎么会是……他! 呼吸器吐出的泡泡越来越大,竺梓松有些不知所措,他拿不定主意了,把人弄回去?那就等于承认斯内普在自己心里的分量了,他不甘心。可要袖手不管,又有点……放不下心。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人影飞快游过来,竺梓松回头一看,原来是哈利。看到他耳下开的口子以及手脚上浑然天成的蹼状物,竺梓松怒从心起,那分明就是服了腮囊草的效果,自己果然又自作多情了,明明都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心底却不受控地希望他还会关心自己,这算什么? 竺梓松瞥了眼因为看见斯内普而露出见到水鬼般的惊悚表情的哈利,又不由大臊,眼珠子乱转着瞥到斯内普身边的赫敏,眼睛一亮,魔杖一挥就切断了她身上绑着的绳索,再不看水里泡着愈显苍白的男人一眼,冲正与罗恩身上绳索奋斗的哈利挥了挥手,捞过女孩就往来时的方向游回去。 周围的人鱼仍然神色淡定地慢腾腾游走着,它们只负责守卫人质,并保证每名勇士只救一人,根本没想到竟会有人丢下自己的珍宝不管还强抢别人的带走。 游了一小会儿,竺梓松就与急匆匆游过来的半鲨半人克鲁姆撞上了,某人心下一虚,侧身遮住赫敏的脸孔然后飞一样地溜走,暗地里还使劲琢磨着:罗恩是哈利的,赫敏是克鲁姆的,那么那个银发女孩是德拉库尔的宝贝,现在克鲁姆来了她还没来,带走的肯定不会是斯内普,那岂不是等德拉库尔到了就只剩…… 【也不知道她看到的时候会作何感想。】浸在冰冷水里的竺梓松觉得脸烫到不行,自己到底是来参赛还是捣乱的? 后面的哈利解开了罗恩的绳子,还没来得及想其他人质怎么办,扭头就见水波下魔药教授似乎转了转头,也不敢仔细看了,吓得立刻带着罗恩匆匆离开,反正有学校老师守着,肯定不会有问题。 待得克鲁姆游到目的地时只剩一名黑漆漆的成年巫师和一个不认识的八九岁小女娃,虽然很漂亮很可爱,但——不认识的人也会是自己的珍宝?克鲁姆只觉莫名其妙,但看看表,一个小时的期限已经差不多快到了,只好迷茫地救下小女娃游回出发地,心下还琢磨着这孩子到底是谁,鲨鱼脸上都看得出纳闷的表情。 竺梓松拖着赫敏很快就回到了岸边,头露出水面的片刻,赫敏便醒了过来,对上竺梓松关切的视线不由讶然:“咦?怎么是你?” “什么?”竺梓松将女孩托上岸,接过边上人递来的毛巾,心不在焉地给赫敏披上,一面安慰自己不必担心,反正有四个勇士,总会有人把他拉上来的。 “邓布利多教授说我是维克多,咳,就是克鲁姆的……珍宝,怎么现在……”赫敏红了脸,不解地问。 “啊,这个啊,呵呵,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你头发上有只甲虫。”竺梓松揪出赫敏发丝上的虫子丢掉来掩饰着自己的尴尬,一面视线乱飘,结果吃惊地看到赫敏身后德拉库尔正满脸紧张地探身看着湖面。方才上岸时听观众说自己是第一个回来的,那么这位布斯巴顿的勇士,竟是中途退场了?! 竺梓松立刻站起身,克制着速度赶到正往自己这方向走的邓布利多身边,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已见其他裁判拿复杂的眼光审视自己,白胡子老头更是笑得胡子乱颤,问:“埃弗隆先生,你确定格兰杰小姐是你的珍宝?” 竺梓松立刻黑了脸,细心点的话还能看到那耳朵尖微微带了些红,呛声道:“我正要问校长,这个所谓的珍宝是怎么选出来的?” “呵呵,火焰杯能显出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邓布利多摸摸胡子,笑得怡然自得,“不过埃弗隆先生真的打算就这样丢下自己的珍宝不管了么?” 竺梓松看了看架在岸边的大时钟,一个小时的期限刚刚过了,远处哈利也已经带着罗恩爬上了岸,心下发慌:“过了一小时会怎样?” “呵呵,时间上当然不会像线索里说的那么严格,每个人质都喝下了能维持水下呼吸一个半小时的昏睡剂,”邓布利多笑嘻嘻道,“他们是比赛开始前就下水的,到现在……也快差不多了……” “时间到了到底会怎样?没有会把人送上来的措施吗?”竺梓松被邓布利多笑得越来越慌,“那可是你的雇员,你就不怕以后没人教学生吗!” “因为这个项目不算难,我们预计所有选手都能完成,而且自从做下参加比赛的决定起,勇士们就该负起责任来。”邓布利多指指大钟,“至于魔药教授么,自然是会有的,只是……有些可惜啊,西弗勒斯真是非常优秀的魔药教授……”说着摇了摇头,一幅惋惜不已的样子。 “你!”竺梓松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冒险,斯内普刚向自己表示了效忠的想法,如果不是邓布利多示意的,难保这老头不会想借机除掉他,尤其水底下的斯内普还昏着,也不知有没有魔杖在手,如果呼吸剂没用了…… 竺梓松不敢再想下去了,眼见着时钟上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再顾不得心底的那点不甘,扬起魔杖大喝道:“德拉科·马尔福的扫帚飞来!” 破空声嗖嗖而至,竺梓松抓过扫帚跳上,夹紧了腿直奔黑湖中央,没听到身后克劳奇很不赞同地说:“邓布利多,就算勇士没有成功,等时间到了人鱼也会把人质送回岸上,你这样骗他是干什么?”邓布利多但笑不语,月牙形的眼镜下精光闪烁。那孩子承认身份已是意料之外,没想到火焰杯吐出名字的时候还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竺梓松可没工夫想这么多,极力催动着扫帚,一面估计当时游的距离,俯冲到湖面后给扫帚施了个悬浮咒,焦急下也没戴上方才上岸后就收起来的水肺,大吸一口气便翻身跳进水里。 距离估计得很准确,竺梓松张望了一下就看到斯内普正孤零零地漂在身后,偏长的头发随着水波一动一动的,两眼紧闭着,看得竺梓松很是心惊。铆足劲游到他身边飞快察看了一下,发现还没有呛水的迹象,竺梓松松了口气,缓了缓从开始就没慢下过的心跳,用切割咒切断了绳索,将男人负在肩上,赶在人鱼们辨认出这个“从天而降”的勇士在之前就已经救走一个人质之前就往湖面浮去。 哗地冲出水面,竺梓松一面踢着水不让两人沉下去,一面转过身看斯内普,方才在水下看不真切,现在才看了个仔细,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薄薄的嘴唇已经隐隐泛了青色,不由大急,正要往他人中掐去,就见斯内普缓缓睁开了眼睛。 竺梓松彻底放了心,强忍住想抱抱男人的冲动,空空的脑袋也终于有了思考的余地。等一下怎么办?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思就这么被剖开在太阳底下?按刚才赫敏的说法,他是知道自己会成为“人质”的,哼,这下可不太妙,上回自己说的话岂不是尽数打了自己嘴巴?不由恼怒地瞪了刚刚清醒但还没明白为何自己会置身水中的男人一眼,这男人简直太阴魂不散了! 斯内普被男孩瞪得吓了老大一跳,蓦地想起失去意识前是喝了邓布利多递上的饮料,那味道似乎是强力昏迷剂,再往前是从救世主那里听到的比赛内容——珍宝,这么说的话,他的珍宝竟然是自己? 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斯内普心头一甜,顾不上自己还由人背着泡在水里,大力抱紧了怀里的男孩,他终于得承认他的感情了,这样的话,是不是自己真的能和他重新在一起了? 77、80.喜欢又如何 竺梓松本就憋了股气,还要踢水负担两个人的重量,又被这么大力一挤,不小心就呛了一口,猛然咳嗽起来。 斯内普手忙脚乱地给他拍背,嘴角不受控地扬得老高,几乎就要抱着人亲上去。 竺梓松目色一沉,甩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就笃定了我真会救你而不是让你烂在湖底?还是笃定了邓布利多舍不得你这个手下?这种事也敢干?还是说……”这就是你和邓布利多一起安排的? 斯内普连忙答:“我原先不知道的,邓布利多骗我喝了昏迷剂,也没有说过我是您的……珍宝……”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飞红,眼中的喜悦不可错辨。 竺梓松心一软,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若不是自己,他也不会被冷水泡了这么久,面上却依旧过不去,哼了一声别开眼,招过扫帚伸手握住,冷声问道:“会游泳吗?” 斯内普愣愣回答:“不会。”从小父亲就厌恶自己,母亲也没精力照顾,他的童年几乎可以说是放养的,他又不爱运动,哪会想到要去学游泳。 “真没用。”竺梓松鄙视地噘噘嘴,好吧,其实就算斯内普善水,他也不会让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地一路游回岸边。翻身攀上扫帚,另一只手却始终没放开,用力一拉,将男人也扯上了扫帚。 斯内普猝不及防,手臂被拉得生疼,但坐到男孩温热身子的背后,只觉胸腑间满当当的,好似每一个空隙都塞满了蜜糖,连自己刚被嫌弃了也当没听见。 “抓稳了。”竺梓松地声音冰冷,却还是等斯内普调整姿势坐稳了才放开一直啦着他的手,又见风吹过后男人打了个寒战,给湿漉漉的两人施了个快干咒才催动扫帚。 “嗯。”斯内普满脸喜色,犹豫了一下,双手小心翼翼搭上男孩的腰,虽然知道男孩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有什么能比发现心上人对自己也抱着同样感情更让人开心的呢,心里头痒痒的,只想着能多与他亲近一分也是好的。 竺梓松立时僵硬了身子,怒喝:“让你抓扫帚呢!手乱放在哪里?” 斯内普瑟缩了一下,或许是刚才冲出水面时男孩的模样有些狼狈而失了往日的威严,又或许是确认了对方的心意此刻心中尽是甜蜜几乎忘了对方的身份,闻言也舍不得放手,大着胆子靠上前,胸口贴着男孩的背,低下头轻轻把脸颊贴到对方头侧,发出声满足的叹息:“主人……” 竺梓松被身后的温度激得抖了一下,正要发火,就听斯内普来了这么一句。熟悉的气息在耳边吹拂得麻麻痒痒的,竺梓松心中一恸,十几年前对你那么好的时候,怎的就不见你感动半分?现下俩人走到这个地步了又来摆出这种姿态,若不是当年那不知到底是福是祸的运气没让自己死成,现在你就要去地下摆给我看了! 心下想着应该反唇相讥回去,却被久违的温度围着再开不了口,只能狠狠压下眼眶里酸涩的感觉,也不转头,只把身子往前挪了挪,躲开身后人的气息,默默无言地驾着扫帚飞往岸边。 斯内普看不到男孩的表情,但觉察到他躲避的动作,心下一酸,不敢再放肆靠近,却还是舍不得收回扶在对方腰上的手,深深吸了口有他存在的空气,心头满满的万千言语不知该如何倾吐,只憋出了一句:“主人……别再赶我了,好吗?” “闭嘴。”竺梓松直视前方,虽然已经雾蒙蒙地看不清楚了,双手微微发着抖——因为太过用力,扫帚不安地扭动了几下——用尽全力把那句“是你先不要我的”吞回腹中,只淡淡道,“不要这样,西弗勒斯,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湖面上的风很大,吹得本就不大的声音有些缥缈,从露出水面开始便一直收不起笑容的斯内普僵住了,时隔多年,他再次叫了自己的教名,为的却是说明两人再无可能? “可是主人,您还是……喜欢我的吧?”斯内普试探问道,爱这个字眼,若是被他说出口,只会是种亵渎。 “火焰杯也是会出错的,别忘了波特。”竺梓松说得平静,心中已经盘算着等回去了要把它偷出来四分五裂粉身碎骨然后烧成灰丢进黑湖! “既然您喜欢,为什么还……不可能呢?我发誓不会再犯错了。”斯内普自动把那一句忽略不计,不过心情还是没好上半分,过去犯下的错,那样彻底的背叛,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原谅的吧。黑魔王对叛徒一向心狠手辣,如今他还能对自己如此,已是因了天大的情分,自己竟还想奢望更多么?上回已经决定不再出现在他跟前了,怎么出现一点点的希望,就又忍不住了呢? “犯不犯错是另一回事,”竺梓松眨眨眼,挤掉遮住视线的水汽,眼角的水迹在清冷的微风下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声音平板无波,“这世上,不是喜欢就要在一起的,你不要以为我中意你就非和你在一起不可。” “可……”斯内普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竺梓松打断:“这没有什么可是的,就好像你喜欢莉莉·伊万斯,可人家却只愿和波特在一起。”更好像我喜欢你,你却只想要我的命。 “这不一样,莉莉又不喜欢我……”斯内普讷讷,他觉得这个例子很不恰当。当年是自己一头热,而现在,不是可以用那个极肉麻的词——两情相悦吗? 【是,她不喜欢你,可你喜欢她,喜欢到不惜一切对吗?】竺梓松微微转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笑了笑,笑容空洞恍惚,“一样的,其实是一样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感情这东西是不能强求的,喜欢……通常都只是一个人的事,你完全不必有负担,何况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你因为愧疚想要补偿,也只会让我觉得讽刺难堪而已,你提一次我就难堪一次,所以麻烦你不要再提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我不是……”斯内普目瞪口呆,待要分辩,再次被男孩喝断:“好了,到岸了,不要再说了。”德拉科的扫帚虽比不上哈利的火弩箭,却也是数一数二的性能,载上两个人也能飞得又快又稳,竺梓松一来心神不宁,二来怕飞快了会将身后人甩脱出去,已是尽可能地放慢了速度,可惜再慢也是要到岸的。 竺梓松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上了岸,就不必再听这些让自己心慌的话,却也有些隐隐的不舍,这样靠近的机会,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吧,着陆的那一刻,就是一切终结的一刻,身后只有做梦时才会出现的温度,就真的只能重回梦中了。 斯内普被赶下了扫帚,踩上地面却依旧使劲握着扫帚不放,好像若是今天放开了,希望就彻底没有了。上次谈话后他想了很多,每次和他对话都是他在说,自己根本插不上话,这样根本不会有挽回的可能,如果给他个机会好好说,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结果?虽然他并没什么信心,就怕会像以前一样,耍尽手段哄了莉莉出来听自己解释,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可这次,他还是想试试…… 斯内普恳求地看向男孩低声道:“不是您说的那样的,我希望有一个解释的机会。” 周围是一堆面露异色的观众,正眼巴巴望着这边等着看热闹,德拉科也跑了上来,还带着合不上的下巴。竺梓松叹了口气,默念一句“力松劲泄”,劈手从斯内普骤然无力的手底夺过扫帚,看到对方蓦然绝望的眼神和灰败的脸色,心一软,低声道:“现在人太多,等有空了我再找你,好吧?” “是,主人!”斯内普眼露喜悦,低下了头也掩不住勾起的嘴角。 竺梓松不由又叹了口气,这可是霍格沃兹人见人怕的魔药教授啊,你一贯的气势哪儿去了?要是被学生看到你现在低眉顺眼的样子,以后还有丝毫威信可言么? “谢了,回头请你吃饭。”将扫帚丢还给德拉科,竺梓松大步往外走去,再没看斯内普一眼,至于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天知道他竺梓松最怕人露出这种软绵绵又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底的怀疑不自觉地就淡了许多。 耳边是逐渐多起来的嗡嗡声,竺梓松听得清楚,全是在讨论“为什么埃弗隆最重要的珍宝会是老蝙蝠”,他听得清楚,低年级学生只感慨着埃弗隆胆子真大,高年级那块里头已经有龌龊方面的悄悄声了。 竺梓松铁青了脸,自己刚才只想着承认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会丢人,却忘了别人关注的可不是你喜不喜欢,而是你变不变态。自己是无所谓,被鄙夷的视线注目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完全可以做到视而不见,只是斯内普……成为一个男学生的珍宝,他大概会很难堪吧——现在大家还没回过神,等回头凑一块讨论了,难听的说法肯定会更多。 【早知道就把他变成猫啊狗啊的带出来了!】竺梓松脸色越来越不虞,为打发无聊参加一项根本与自己实力脱节的比赛,选择救赫敏最后却还是跑去拉了斯内普出水,明明有其它办法却不记得用,自己这是怎么了?昏头昏脑的做什么都是错,挑来挑去最后拣的永远都是最蠢的选择,究竟是自己有毛病了还是这老天就是看自己不顺眼? 78、81.黑魔王往事 “那个,斯科特……”德拉科陪着竺梓松走向赛场出口,想克制终又忍不住地问,“你怎么救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斯内普教授?” “以后再说吧,我先回去了。”竺梓松没有一点谈话的欲望,说了这句便闭上嘴再不发一言,只自顾自大步往城堡走。学生们见令人畏惧的魔药教授没跟着过来,便大了胆子上前围住勇士,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你和斯内普什么关系”。 竺梓松木然扫视一圈,眼中的冰冷令一伙人再不敢多说什么,讪讪地自发让出一条路。以往他只是淡漠,而今迸出的杀气又岂是几个小巫师能抵挡的。 忽听赫敏叫了一句:“斯科特,还没宣布比分呢!” “等回去再告诉我吧。”竺梓松勉强控制着面部肌肉挤出一个笑容。 “哦,好的——”赫敏也没功夫再说什么,她忙着应付急切解释自己并不认识德拉库尔妹妹的克鲁姆,而抱着妹妹痛哭流涕的布斯巴顿勇士一个劲地想要向德姆斯特朗勇士献吻,换来后者一面抗拒一面更激烈地向赫敏解释。旁边的罗恩朝克鲁姆挥舞着拳头,只是不知理由该是他对赫敏的拉扯还是对芙蓉的推搡。哈利则忙着按住刚从水里拯救出来的好友,他的身板一看就不如保加利亚职业找球手来得壮实,要真惹怒了人扛上一拳可吃不消。 最后裁判组“宽容”地自承失误,说没有预料到会有救错人质的情况出现而并未事先告诉勇士各自的珍宝是什么,决定以救回人质的速度来评判四位勇士的表现,最后判分如下:德拉库尔很好地使用了泡头咒,但中途受到格林迪洛的攻击而没完成比赛,最终得25分,哈利第二个完成任务,略有超时,得到43分,克鲁姆稍慢一些,40分,唯一在时限内“完成”的埃弗隆得到48分,但因“救出最后一名人质时超时太久”及“有故意造成比赛混乱之嫌”另外扣去十分。 其中卡卡洛夫出力不少,单是一句“霍格沃兹对于三强争霸赛太不严肃,先是两名勇士,再是扰乱比赛,我很怀疑是不是阿不思你在搞鬼。”就让其他裁判觉得只扣十分还是太少。 两关下来,哈利遥遥领先,克鲁姆和埃弗隆并列第二,德拉库尔排名最末。哈利对于学弟的落后很不好意思,竺梓松得知比分后倒是一笑置之,他现在对于比赛已经毫无兴趣,只恨不得当时根本未曾报名参加这项“侵犯个人隐私”的赛事,不过这话明说暗示都不行,不然多疑的小贵族又要给自己好脸色看了。 而面对双面镜另一边卢修斯似笑非笑一副了然的表情,他除了咬牙切齿别无他法。 ======= 当年连最亲密的师兄弟这么说都能忍下来,何况如今只是一群毫不相干的人物,竺梓松自然是无所谓,只是厌烦了周遭或好奇或鄙薄的视线和种种恶毒龌龊的悄声细语,除了上下课时穿梭于各个教室之间,根本看不到人影。 或许是因为斯内普在学校里几乎就是恶人的代名词,暗地里大家忍不住竭尽全力地以最大的恶意猜测着他与埃弗隆之间的关系,竺梓松木着脸没反应,可有人忍不了。在一天之中第七次听到“埃弗隆是被斯内普教授豢养的娈童!”后,德拉科一言不发掏出魔杖放倒了廊柱后头三个正躲着窃声私语的学生,然后扯过站在一边低笑起来的竺梓松冲进附近一间空教室,开始自不量力的逼供。 “呵呵,你想知道什么,问吧。”竺梓松轻松接住小贵族直击门面的拳头。 “为什么不反驳?他们说得那么难听,你还笑得出来?”德拉科咬牙,从比赛结束开始直到现在,整整三天,竺梓松一直都没有说一句否认的,自己发火他就笑,好像那些流言的主角之一并不是他。 “有什么好反驳的,他们怎么想与我有关吗?”竺梓松随意跳上一张课桌坐着,两条腿晃啊晃,浅笑着问小贵族。 “这……”斯莱特林自然是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德拉科愣了一下,心里舒服了一点点,“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和斯内普教授的关系吗?为什么他会成为你的珍宝?” “啊,”竺梓松还是笑着,“为什么呢,呵呵,其实他们猜得也不算太离谱,珍宝?自然是因为我心里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你真喜欢斯内普?”德拉科被惊得连教授都忘记称呼了。 “呵呵,觉得变态么?”竺梓松轻笑,“和我在一块,会觉得恶心吧?”别看这三天他装得云淡风轻的,其实心里也很窝火,孩子通常都不如成人懂得掩饰,那些直白的眼神其实更让人难受,而他觉得最过分的是,为什么说得最多的是自己是斯内普的禁脔,却没有一个人说斯内普是自己的! “那倒不是,喜欢男人的我也不是没听说过,你不知道,贵族里……其实很乱,所以如果有幸能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重要的。”德拉科心里一惊,大致有些猜到这几天他为什么这么怪异了,面上却小心地不曾表现出来,只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悄悄转变话题,“只是为什么会是斯内普教授呢?除了学识渊博他还有什么好的?真的,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些,入学前我父亲就对我说不要和斯内普教授有交集,说他做人有问题,摇摆不定忘恩负义,虽然我是很敬佩他的学识,但现在看来,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人,你说,他有没有欺负你?!” 小贵族越说越激愤,俨然忘了原始的初衷,竺梓松失笑,没想到自己竟然需要从这小鬼身上来得到安慰。不过更没想到的是,卢修斯虽然没对儿子说起当年的事,却会私下里给出这样的警告,这男人记仇的本事还真是不下于自己啊! 心里升起些暖意,竺梓松摸摸德拉科的头:“瞎说什么呢,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了?这是我的问题,不关他的事……你还小,不懂的。” 德拉科不服地瞪大眼,随后若有所思地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布下几个隔音咒,扭过头严肃问:“斯科特,你到底多大了?” “算起来,和你父亲差不多吧。”竺梓松耸耸肩回答,德拉科不是傻孩子,这么多天接触下来只是心照不宣的不提,能忍到今天已经很不错了。 “难怪,”德拉科的眼睛变亮了,“那,你也见过黑魔王么?” “什么?”竺梓松不明白话题怎么跳到黑魔王身上了,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黑魔王!”德拉科兴奋地挥舞着双手,“父亲对我说过最后一战的情况,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在被奸人暗算无法使用魔力的情况下以一人之力解决了十几名凤凰社成员,同时还在邓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将被围困的七名食死徒全部送走,可惜他自己……虽然他的做法不太斯莱特林,竟然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但我还是崇拜他,他是个英雄!” “呵呵,”竺梓松捂嘴低笑,这样的形容,听上去还真挺伟大的呢,“你若是知道他是怎么被‘奸人暗算’的就不会这么崇拜他了。” “当年的事你果然也知道?父亲说到这一段时总会发火。你和我说说吧,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德拉科小眼开始冒火花。 “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好了。”竺梓松躺倒在桌子上,“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你所谓的最伟大的黑魔王看上了凤凰社的间谍,然后被下了药,最后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给弄死了,就是这样。” “你胡说!”德拉科尖叫起来,也不管对面的是自己仅次于父母外最喜欢的人,一张小脸上满是愤怒,“不准你污蔑黑魔王!” “哈,我诬蔑他做什么,”竺梓松冷笑,“事实就是如此,他不过是个可笑又可怜的家伙。” “你!”德拉科瞪着眼抿着嘴,好半天才怒气冲冲问,“那个间谍呢?她死了没?就算黑魔王没机会杀我父亲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死了没?”竺梓松放声大笑,‘她’不仅没死,还被人当宝一样护着,甚至刚刚还被那人逞英雄般地救回来——虽然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自己果然还和当年一样热衷于自以为是呢,想到这里,他无力继续这个话题了,“这么好奇的话就去问你父亲吧,就说我答应了告诉你的,希望到时你不要太失望才好。” “哦,那我就去写信——真的可以么?”德拉科疑惑地看了眼笑得极假的男孩,他总觉得黑魔王还有那个间谍都和他有点关系,不然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你不要紧吧?我觉得你这几天……都怪怪的。还有啊,我还是劝你不要喜欢斯内普教授了,父亲说他不好他就一定不好!” 【你父亲有说人好的时候么?】竺梓松笑着将德拉科推出门外:“走吧,写信去吧,你会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和不想知道的,到时可别怪我毁了你心目中的偶像。”反正多活的这两世也是捡来的,小家伙以后如果不肯再亲近自己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嗯,真没什么大不了。 79、82.报复大行动 一出门,又是一堆奇异的视线,竺梓松吸了口气,一脸平静地往格兰芬多塔楼走。长年的锻炼让他耳力过人,如今反倒成了个麻烦,这些孩子都空闲得没事做要偷偷跟着自己看热闹么? “人鱼。”竺梓松报出口令,瞥了眼一见自己出现便尴尬止住与其他画像人物讨论的胖夫人,跨过门洞进入休息室,毫不理会被自己冰冷视线吓了一大跳的画像。 赫敏看到冷着脸出现的男孩,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杂志往身后藏了藏,但在犹豫片刻后还是递给了竺梓松:“我觉得你该看看。” 《女巫周刊》?竺梓松看了看封面,一连串的大标题触目惊心:《霍格沃兹的隐秘畸恋》、《谁是谁的珍宝》、《格兰芬多的勇士与神秘人的旧仆》、《玩转三名勇士感情的小女巫》…… 随便翻了两页,竺梓松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发铁青,学生们说归说,都是听过就算的,没想到现在还有文字版的了?或许是因为对未成年人留了点口德,文中对自己诋毁不是很多,只是个被居心叵测的前食死徒逼迫或是迷惑的学生,甚至营造出一种弱不禁风的模样来。 对斯内普就恶毒了许多,不仅提到了前食死徒的身份,又有理有据地举出不少这些年在霍格沃兹的刻薄表现,更把各种为何要迷惑学生的猜测理由硬安在他头上,比如纯粹是为了试验新药刻意接近学生,比如其实是想把这个学生直接做成魔药,当然也有某种特殊癖好才会引诱男学生。当然最后一种才是重中之重,不带脏字的言语无不直指斯内普的邪恶猥琐污秽肮脏以及对学生采取了不知何种丧尽天良的勾引手段。 竺梓松面无表情地飞快扫视完,记住其中出现的指证斯内普的学生名字,以及这几篇文章的作者丽塔·斯基特,然后望向“以恶劣手段同时玩弄哈利、克鲁姆及埃弗隆三人感情”的女孩:“赫敏,如果这个斯基特落在你手上,你想怎么处理?” 赫敏由愕然恢复到愤怒:“我要让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再也碰不了羽毛笔!” “这样啊,我知道了。”竺梓松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手指一勾就转身离开,女巫周刊上瞬间腾起一道明亮的火焰,转眼只剩下一团灰烬,留下被这一手震惊到的格兰芬多三人组。 如果只是被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竺梓松可以不当回事,反正没哪个没眼色的会让斯内普听到这些,只是没想到如今却以这种形式上了大销量的杂志。无论现在的关系是敌对还是如何,喜欢过的人竟被扭曲得如此不堪,竺梓松气得几乎浑身发抖。 虽然很少与人交谈,但出于习惯竺梓松一向把周围人的名字记得一清二楚,那些被提到名字的学生全是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斯莱特林不会对他们的院长说三道四,而拉文克劳的学生懂得韬光养晦,至少聪明到知道避免留下名字。 竺梓松微一琢磨,写了封警告信,复制成四份贴在四个学院的通告栏上,大意是要求所有曾经恶意揣摩过两位当事人关系的学生作出道歉,无论是书面或是口头的,只要有诚意,无论交给谁都行。但如果不照做,就得小心受到疯狂的报复。 这警告信一出,顿时引发校内的轩然大`波,虽然埃弗隆同学只身就击昏了一条暴怒中的龙,但怎么样都不如历来恐怖如噩梦的魔药教授,尤其是公告上写的“疯狂的报复”,实在太过可怕,一时间曾经为一时之快肆意畅言的学生出入结伴、如临大敌,阵势堪比两年前密室蛇怪肆虐之时。 可惜大家都做贼心虚,除了几个胆小的和心中着实内疚的,大多乱嚼过舌头的学生都没有任何表示,更是互相安慰着这只是吓唬人的,更不觉得自己私下里说的话会被人知道。而一些狂妄的,比如一个高年级的格兰芬多,还口出狂言说这样是欲盖弥彰,封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尤其在几天之后依然没有人受到报复,大家也就放下了心,谈论渐渐又没了边际,除了那几个“哈,果然如此”的声音。 发出警告信的某人也不在意,只随手翻了翻收到的少数几封信,写得都还不错,无论言辞诚恳或是隐晦,都表示了对于胡乱猜测及传播的歉意。竺梓松浅浅笑着,细眯起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剩下的那些,就等处理了那个记者再解决好了,反正机会已经给了,年纪小绝不是让他放弃底线的理由。 竺梓松白天上课,夜间频繁出入预言家日报报社,从各类人物口中、脑中探得斯基特的信息,粗到出生年月家居何处,细到脸上涂的化妆品是哪个牌子平时最喜欢何种消遣以及胡掰乱造过多少假新闻。虽然这些信息并非必要,但多了解一些总归是好的,比如前辈子他曾杀死过一个防备严密但有只蹲第一个坑习惯的家伙,在厕所里。 幻影移形到斯基特依旧灯火通明的居所,施了个隐身咒,竺梓松从开着的窗户翻进房间,这位名记者似乎还在昼夜不分地努力工作着。站在毫无察觉的女人身后,竺梓松嗤笑一声,缴械咒、禁锢咒、索舌咒一个个地丢向完成了新作而吻了吻羽毛笔笑得极其开心的女人。 用摄神取念仔细察看了斯基特的记忆,竺梓松这才明白她是如何进入霍格沃兹并且取得如此多“确凿”的证据。能变成甲虫的阿尼玛格斯?所以当时出了水从赫敏头发上抓出来的那只虫子就是她? “有人说不想再让你有机会碰到羽毛笔呢,所以……变成小翅膀的那部分是手还是哪里呢?”竺梓松挥手变出一只摄神取念中看到的甲虫,放大了摆在面如土色的女人面前,“甲虫的话,没了这部分也死不掉吧?”轻轻拎起两页翅膀,也不用魔杖,直接用手刷一下撕了下来。 “啧啧,原来这才是手吗?”一直没停下摄神取念的竺梓松说着便又揪下一条前腿,“那翅膀是什么变的?要不我把你变成甲虫试试,然后再变回来,看看少掉的是哪个部位?” 在自己家中而没有化妆的斯基特脸色立刻变得比涂了十层粉还要白,可以不用魔杖摄神取念的巫师绝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心里不敢再想着逃脱的方法,瞪大了眼睛紧盯着不停抽搐的甲虫。竺梓松很满意,这一招还是从疯眼汉穆迪的课上学来的呢,放大百倍下,甲虫的痛苦更加明显,效果也更出色。 “我想或许你需要一个开口辩白的机会?”竺梓松冷笑着看女人拼命点头,“放心,会有机会的,不过我想你应该先构思下如何替你污蔑过的人恢复名誉,无论什么故事,让我和斯内普摆脱现在这种状况,我立刻就要。”说罢便交给女人一叠白纸和一支笔,自己则开始搜查斯基特的工作室。 “还真有你的啊。”竺梓松翻看着工作台上还未完成的文稿,他这几天忙着准备收拾这女人,没留意到学校中的其他情况。德拉科大概已经从卢修斯那里得知了当年的情况,竟在魔药课上当众冷言冷语,说的话虽含蓄但很不好听,将斯内普讥得面色青白又发作不得,凭白让流言又添了一条“与埃弗隆交好的学生对斯内普口出恶言,内中原因耐人寻味”。 斯基特也聪明,知道马尔福家族不好惹,不像前几次那样指名道姓,虽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谁。不过这次因为牵扯了校内口碑不怎么好的德拉科,也可能是因为被贴出的警告信威胁而心生不满,学生的证言恶毒了许多,但再没一个人敢留下名字——不过对于已经看过斯基特完整记忆的竺梓松而言,这点毫无影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竺梓松环视一周,手指一勾,邪笑着让一叠叠的资料缩小自动飞进空间袋,这么多不知道什么人的八卦素材,即使九分是假,但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或许有一天会派上用场呢,他可是搞这个营生的呢。 脸色苍白的斯基特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羽毛笔然后低头继续写。她写得很快,然后抖着手递给男孩,竺梓松扫了一眼,这次的斯内普俨然是个学识过人魅力非凡的教授,而孤儿院出身的埃弗隆更是将斯内普当作了父亲和偶像来崇拜,崇敬之情真挚得绝不容人置喙,作者本人对于之前受人误导而发表的胡言乱语表示痛心疾首的反省,字里行间充斥了深厚的感情简直能令人潸然泪下——竺梓松好笑地瞥了女人一眼,发现她抖得更厉害了:“写得不错,不过不用把我抬得那么高。改改,寄去发表。” 见斯基特发着抖听话地依言而行,改了之后乖乖地拿给自己过目又召了猫头鹰寄出,竺梓松还是挺满意的,变出一个带了两个透气孔的玻璃瓶晃了晃,女人很有觉悟地自己变成甲虫乖乖飞了进去。 “很识时务么,那就过一阵就放你出来。”盖上盖子,竺梓松轻笑着回了霍格沃兹,接下来,就是那群不思悔改的小鬼了。第一个拿来开刀的,自然是那个大义凛然直斥警告信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的格兰芬多。 竺梓松也没做什么,只不过给自己施了个幻身咒,直接在走廊上用蛮力卸下了他的两条胳膊,然后在被嚎叫声召来的教授赶到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叫得可真够惨的!】被吓了一跳的竺梓松小小内疚了一下,随后又是不屑,不就是脱臼么,至于喊成这个样子么,想当年他才这家伙一半年纪的时候,训练中什么伤没受过! 麦格教授被吓得不轻,警告信在休息室里贴出后她和另两位院长就找过邓布利多——鉴于讨论话题的特殊性,没有人胆敢邀请斯莱特林院长共同出席——校长只摸着胡子微笑:“我认为这封信很正常,上面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们还是不要干预,先看看情况吧。” 而眼下公然发生的袭击事件不知是否就是所谓的“疯狂报复”,麦格教授皱着眉让学生把伤员送去校医院,急急忙忙地往校长室走去,只是短短一段路花了许久才走完,因为沿途不断有新的惨叫声发出。麦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开始还会过去查看,后来发现伤员都是被扭断了一条或两条胳膊,而且赶到得再快也抓不住凶手,即使从空气的扭曲中能看到那个施了幻身咒的人影也没办法用魔咒阻住他的离开,便不再跑来跑去,而是直奔校长室。 竺梓松觉得自己下手很有分寸,只是卸掉关节而已,庞弗雷夫人用不了一分钟就能治好,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魔法就是有这点好处,如果放在上辈子,如果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形成习惯性脱臼。 只是,他都用了“报复”这么严厉的词了,会这么不痛不痒的一次就结束么?竺梓松解除了幻身咒,施施然前往大厅吃午餐。 除斯莱特林之外的三张餐桌上少了不少人,大概都还在医疗翼排着队,斯莱特林倒是一个不少,虽然他们也常有窃窃私语,却是把所有恶名都堆放在自己的头上,对他们的院长没有丝毫不敬之辞。对不下于三十名学生出了手的竺梓松认为他们说得一点没错,确实是自己“单方面存了肮脏龌龊的心思,与斯内普教授毫不相干”,便好脾气地一个都没碰。 当然这时碰巧听到一个高年级拉文克劳悄声说的话而让他顿觉心情舒畅了许多也是很关键的原因——“怎么不说是埃弗隆钦慕斯内普教授的才华呢?何况他们怎么样又碍不了其他人的事,何必要这样说别人。”虽然钦慕什么的就是扯淡,可后一句是正理,就算我喜欢一块石头,又关你们鸟事! 教师席正中空了四个位子,邓布利多和三个学院的院长都不在,只有斯莱特林的院长还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午餐,眼神还时不时往格兰芬多餐桌上瞟过,竺梓松只作不见。 午餐快结束时邓布利多和三个院长才回到大厅,院长们脸色都不怎么好,而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眼睛从镜片后望向竺梓松,竟很是——温和?他还——笑了一下?竺梓松十分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那老头明显知道是自己做的,却给出了这种反应?真是个猜不透的人,竺梓松撇撇嘴,很快便放弃了这项他一向不擅长的活动。 到第二天中午为止,收到的道歉信数量剧增,包括看到丽塔新发表文章的、被折了手臂的和被惨叫场面惊吓到的,连没在竺梓松名单里的也有。封封言辞恳切悔意真挚,但还有少数几个之前大放厥词的学生,或者是放不下面子或者是被威胁手段给激发了脾气,扬言“格兰芬多的正义决不会被暴力恐吓”。 竺梓松没什么表示,只笑着把一叠道歉信捆好丢到魔药教授办公室门口,需要发愁的不该是他,反正会受伤的也不是他。只是再没一个人胆敢上前与他说话,虽然他本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情况,却在看到连赫敏和德拉科也拿惊疑不定的眼神偷偷观察自己时,还是觉得有点失望。他原以为,至少这两人,会不一样一些,至少这两人,是有可能站在他这边的…… 到了晚间,心情不佳的竺梓松又一次折断了那几个顽固派的手臂,只是这次没有任何报复后的愉悦感,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他这样折腾着,斯内普会领情吗?还是会觉得,这根本就是场哗众取宠的闹剧?心烦意乱地走到有求必应室前,来回转了三遍,却一直站到出现的镂金大门再次消失都没踏入。他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吓坏德拉科的好,更何况,里面十有八九是空的,虽然现在正是德拉科练功的时间。 转身去了医疗翼,庞弗雷刚医治完那几个学生,咆哮着诅咒那个行凶的家伙,之后还嘟嘟囔囔地自言自语着“让你们道歉就道歉呗,你们本来就错了”“这样诽谤学校教授,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以及“你们用的药可都是西弗勒斯提供的,下次让他把味道弄得再差一点”,隔着门竺梓松只听了个大概,微笑着幻身懒散地靠在门口等着。 “你们说那究竟是谁?老师都抓不住,我才不信埃弗隆真有这实力,我敢肯定是斯内普做的,校长怎么能让这么邪恶的食死徒待在学校里!”“埃弗隆可是把龙都给打昏了的,你看他平时要死不活的鬼模样,还整天和斯莱特林的马尔福混在一起,我说一定是这个小食死徒做的。”“他们俩还真是般配,一样的令人恶心!”那几个学生一脸恨意地走出医疗翼门口,还讨论着伤了他们的究竟是谁。 等三人尽数走出医疗翼,竺梓松在幻身咒下邪邪一笑,打了个响指,三人不约而同转头望来,然后在下一刻再次体会到了十分钟之前就经历过的痛楚。 庞弗雷夫人听到门口的惨叫,急匆匆赶出来,只看见一块勉强看得出是人形的空气向她挥了挥手又消失不见,还留下一句话:“真不好意思,因为一些私事给夫人你添麻烦了。还有你们三个,道歉也来不及了,接下来就慢慢等着吧。” 80、83.月老出现 玩闹般地过了整整两天,邓布利多终于忍不住了。 “埃弗隆先生,和我来趟办公室好吗?”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在大厅堵住竺梓松,寄了好几封信都被拒收——他该说不愧是他猜想的那个人么,要知道在英国拒绝收信可是极其失礼的举动,大概也只有他这么离经叛道的人才做得出来了——前一日更是没堵住人,今天只能在远远看到男孩出现便出声喊住他。 其实只是很讨厌在哪里都能被猫头鹰骚扰的竺梓松看到老头笑容背后的不容置疑,耸耸肩,跟着走进了以“比比多味豆”为口令的校长办公室。 “校长,请注意时间。”竺梓松被老头的目光打量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 “汤姆,我真没想到你会变这么多。”邓布利多微笑着摇摇头,“不过,这样比以前好多了。”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竺梓松本来就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所以也不愿往“又是斯内普出卖了自己”的方向想,“你还真沉得住气,到现在才来找我,就不怕我对你的狮子们做出些什么不可弥补的举动?” “我一直看着呢,从你入学到现在。如今做的这些虽然有些过头,却也不过是些善意的小玩笑罢了。”邓布利多递上一杯饮料,“橘子口味的汽水,你现在还算未成年,我就不请你喝酒了。米勒娃他们早就要求我和你谈谈,但我一直放任你,是因为我在赌。”邓布利多手指交叉成塔状摆在胸前,面容严肃。 “赌?拿学生当赌注?”竺梓松对于这点十分不理解,这赌得也太大了吧? “不错,我想看看你生气时会做到什么程度,这赌注其实我输不起,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现在的你实力强大,但似乎已经毫无野心,连待人处世都宽容了不少,不论是对哈利还是其他人,我都感觉不到你的恶意。” 见男孩满脸嘲讽地哼了一声,邓布利多细长的手指抚过满是皱纹的眼角:“汤姆,现在这样很好吧,会爱人,会把情绪展现在人前,会用不过激的手段惩罚让你生气的人,你现在变得……更像一个‘人’了,我真的很高兴看到你这样。” “我现在是斯科特·埃弗隆。”竺梓松看着老头唱戏一般地擦掉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心中无奈,他知道邓布利多主观性很强,只要是他认为值得原谅的人,无论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只是小玩笑,但如果认定了对方邪恶,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提防打压,就像当年偏袒格兰芬多打压伏地魔一样,而现在他包庇的对象,似乎换成了自己? “我比谁都清楚并且比谁都高兴,你现在是斯科特,那么,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让你产生这些变化的吗?”见男孩又陷入沉默,邓布利多只好继续问,“十三年前,你对麻瓜的政策忽然间有了很大变化,是从那时起的吗?你那时提出的想法我其实并不反对,但一来我更怀疑那是你暂时的怀柔策略,二来战争已经打响,不是能说停就停的,只能硬拼到底。现在想来,那时你就已经不同了吧?” “嗯,差不多吧。”竺梓松含糊着,“我现在对那些没兴趣了,所以你不必再对我处处提防,当然,你爱信不信,我管不了。” “你是在怪我以前总针对你吗?” “那倒没有,以伏……我学生时期的表现,你怎么针对都不算错,只能夸你有识人之明。”竺梓松平静说着自己的看法,他是很不喜欢伏地魔的,遭遇悲惨与不公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每个人都仇视社会?但老头吃惊的表情还是让他笑了起来,“怎么?听到我说这话很奇怪?” “汤,啊,斯科特,看到你这样我太欣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反省,当年若是对你好些,说不定你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也不会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不干你的事,”竺梓松打断老人的话,“我了解伏……我自己的想法,你对我再好也改变不了我当时称霸巫师界的野心,你完全不必因此而自责。” “可你终究还是变了不是吗?如果我那时努力了,也许你会变得更早,”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男孩,“我一直认为你不懂爱,不懂人类该有的情感,是我错了,我应该向你道歉。” “你没弄错,我还是不懂的,”竺梓松笑了笑,眼神有些迷茫,“那些东西,我从来就没懂过。”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是因为西弗勒斯吧?我原本一直不明白以你的性格,当年最后怎会放过他,直到火焰杯抛出他的名字时才想通,没想到你和他竟是那层关系。现在想来,我替他洗清罪名时,他极力要求不公布他做的贡献,当时我以为他是怕其他食死徒寻仇,其实是另有原因吧。” “说到那个见鬼的火焰杯,”竺梓松脾气上来了,直接忽略后面一句直吼吼,“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听赫敏说你事先就告诉他们时间到了人鱼会把他们送上来,你当时又是怎么跟我说的?啊?弄得我真以为他会翘掉,要不才不会丢人现眼地再跑一趟!” “那时我也没说什么呀,”邓布利多笑得眼睛都不见了,“我不是说魔药教授自然会有的,哪里错了?” “你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竺梓松几乎要咬烂了牙齿,恨不得把橘子汽水摔到那张老脸上。 “呵呵,你很爱西弗勒斯吧?”看到男孩瞬间变黑的脸,邓布利多得逞般地笑起来,“很明显不是么,那些说了你坏话的学生都没事,只有诬蔑西弗勒斯的才受了伤,你在意他甚至超过自己?” “胡说八道,我爱谁都不会爱他!”竺梓松撇撇嘴拒不承认,有时候在嘴硬方面,不是只有死鸭子才行的。 “当年的事,其实是我逼他的,希望你可以不要再介怀了。”邓布利多开始替自己的魔药教授开脱,虽然斯内普是主动来找他请求把詹姆斯一家藏起来的,但确实是自己逼着他才答应替他做间谍的,“我记得他来通知我准备埋伏的时候,情绪已经很不对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太紧张了呢。我想,他那时已经对你有很深的感情了,只是还没看透自己的心。还有那时候你中了他的索命咒,我知道你那时候魔力混乱,有些咒语甚至起不了作用,但你想过没有,也许那一下你没死,只是因为他根本不希望你死。” “我不是来听这些的!”提到那一晚的事,竺梓松还是有些受不了,没死又怎么样,他做的那些,哪一件不是冲着置自己于死地去的。 “我只是希望你能转个弯,不要再纠结在过去里。斯科特,人生短暂,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很难,错过了,兴许就再也找不到了。”所以不要轻易放弃,不要轻易仇恨,不要像他和盖勒特一样,越走越远。 竺梓松挑了挑眉,敢情这位老校长也是有故事的人呀,改天可以让丽塔·斯基特去调查一下。 “对了,今天找你来,还是那件事。我想那些学生已经受了足够的惩罚,你看他们今天都不敢出宿舍门了,是不是可以就这么算了?”邓布利多看到男孩兴味地打量着自己,背脊一阵泛凉,赶紧转移话题。 “本来也没多大事,只是在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我还是不得不继续进行我的活动。”竺梓松耸耸肩,笑得怡然自得,“校长如果担心他们的话大可以对他们进行劝导,或者让他们足不出户也可以。” “那你总得接受他们的道歉吧,”邓布利多叹口气,“据我所知,他们三个已经都给你寄了道歉信,但你拒收……” “让他们当面向斯内普道歉,”竺梓松一想到那几个家伙就上火,“否则免谈。” “好吧……他会很高兴你这么为他着想的。”邓布利多笑起来,赶在男孩恼羞成怒之前再次移开话题,“除此之外,我还想问问关于你的复活。你应该知道吧,在你来霍格沃兹前一年,有另一个伏地魔出现过,他和你完全不同,你可以解释下吗?”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竺梓松皱了皱眉,魂器已经只剩一个,没有交待的必要,便随意答道,“但是不会再出这种情况了。” 邓布利多定定看了男孩一会,才微笑着道:“好,我相信你。” 竺梓松笑起来:“邓布利多,我知道你对许多人说过类似的话,没想到竟有一天会对我这魔王说起。” “在我眼里,你已经不是魔王,而只是个迷途知返的孩子。”邓布利多温和地看着男孩道,“另外,我真心建议你和西弗勒斯好好谈谈,毕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没什么解不开的。” “邓布利多,我以为你的职责是校长!”竺梓松叹口气,“而且你不是需要他来保护哈利吗,怎么净把他往我这边推。” “若你有杀哈利的打算我就不敢这么做了,我不会拿那孩子来赌莉莉和你在他心中哪个更重要,”邓布利多显得有些疲惫,“西弗勒斯背负了太多,如果你不会与巫师界为敌的话,我也希望他能快乐一些,不要留下和……遗憾。” “就算你赌了,也一定会赢。”竺梓松笑了,“我有这自知之明,莉莉·伊万斯,我是怎么都比不过的,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会对哈利不利。” “你还是在担心我会对西弗勒斯出手吗?”邓布利多了然地扶扶眼镜,“放心吧,你不做什么,我也不会做什么。” “好,记住你说的。”竺梓松懒得再分辩这是事实而非担心,站起身告别,“我该去上课了。” “去吧,和你聊得很开心,以后有空多来陪陪我这老人家。”门被关上后,白胡子老人拿出一个空白的相框轻轻摩挲着,【盖勒特,你最近怎样呢?过得还好吗?】 81、84.又一个红娘 斯内普事先给昔日老友寄了封信,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再一次踏上了马尔福庄园。 “卢修斯,我只剩这一个机会了,我需要你给些意见,你一定要帮我。”斯内普心烦意乱地搅动着咖啡,苍白的脸上泛着微红,轻声快速地说道,眼中透着无声的恳求。 “哦?请问这个‘我一定要帮’的忙,对马尔福家族有好处吗?”卢修斯看着男人窘迫的表情,立时联想到前几天让竺梓松面红耳赤的那件事,果然那家伙并不是一厢情愿的可怜虫,心里有些高兴,却还是故意扬着下巴高傲问道。 “似乎,不会有……”斯内普脸色暗了一些,“是一些私事,感情方面的,我没经验,也没有其他朋友,所以只能来请教你,我……不可以再搞砸了。” 卢修斯哑了一下,这么低姿态的话不该出自这男人口中,却还是忍不住刺他几句:“这么说,其实我非常荣幸地被归纳于斯内普教授的朋友一类?呵,我还以为早在十三年前,我们就已经断绝关系了。” “卢修斯,当年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是我害了你们。”斯内普定定看着故友,“我知道我没资格向你提出请求,可是……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无论我怎么说怎么做,他都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本来以为他心里早已没我的位置,所以只想远远看着他,但现在好不容易发现原来他还在意,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和我谈一次,可我……你知道的,向人解释是我最不在行的,而且在他面前我总是说错话做错事,总要惹他生气,卢修斯,你帮帮我,我真的害怕再搞砸一次。” “好吧,我帮你。”卢修斯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灰蓝色眼睛里的冰冷止住了大喜过望的斯内普,“不过你要搞清楚,我想帮的是他,不是你。在我眼里,你根本配不上他。想一想当初他是怎么待你,你又对他做了什么;你当初怎么待他,眼下他又怎么待你,我就觉得任何一个人都比你适合他!” 斯内普被不假辞色的男人直斥得面色又青又白,紧抿着唇不说话。 “任何一个男人女人,都要好过你,可他……如果他不是死心塌地地一直不肯放下,我怎么都不会帮你,他值得更好的。”卢修斯瞥了眼浑身僵硬的男人,“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被人这样爱着,还能狠心做出这种事,现在还有脸跑来后悔。连自己到底要什么都不知道,你还算是斯莱特林吗?” “他值得更好的……”斯内普重复着卢修斯的话,心中开始挣扎,或许,自己连努力都是错的?可是,还是不想放开啊,只要想到多年来苦苦怀念的温暖将会伴着他人入眠,胸中就一阵翻腾。这样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硬霸着一个被自己伤害至深的人的心,还为他依然在意自己而雀跃,是不是太过分了?或许,真应该离开他的视线,让他慢慢地忘记,这样他才会开心起来吧? “别乱想了,你以为不是你的话他真会开心么。”卢修斯完全猜得到面无表情目光空洞的男人心底的念头,“这么多年,要是能忘他早忘了。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让他这样念念不忘。这次我会帮你,运气好的话,他还是有可能会接受你的,不过,如果你再敢伤他,我绝不会放过你,到时可别怪我不顾念旧情。” “卢修斯,谢谢你。”斯内普勾了勾嘴角,由衷地道谢,只换来铂金贵族不屑的一声鼻息以及一句:“我是为了他,不是你!现在,说说你的情况,有哪些话是要对他说的,先罗列好,还有,先把前面几次不成功的沟通具体说下,他现在始终解不开心结,能不能复合就看你表现了。” 要不是竺梓松那家伙提到眼前这男人就一副死人样实在难看,他还想再看一阵子热闹的。只是斯内普这家伙,都和他同在霍格沃兹这么久了,正面接触也有过好几次了,还能搞得这么僵不说,连摆明了能示好的机会都没把握,怎么有人能蠢到这个地步! “你竟然没跟他说过那棵树的事!” “你竟然不亲自把腮囊草交给他最后还让波特偷走了!” “你竟然在他拿莉莉·波特举例的时候说这样的话!” “你竟然还不明白他在吃那女人的醋!” “你竟然从来没有对他表白过心意!” “西弗勒斯·斯内普……我该佩服你吗?”卢修斯的长发已经乱了,毫无贵族风度地挥着记下许多文字的羊皮纸,无语地看着同样黑着脸的旧友,“你这么……迟钝的人,他到底怎么看上的?” “我,我有表白过啊……”斯内普替自己辩解着,只是听上去毫无底气,“我对他说过,有用得上我的只管吩咐,也请求过让我回到他身边,这样……不算吗?” “你!”卢修斯气急败坏地拍打着桌子,吓得咖啡杯一扭一扭地躲了开去,“你这是在弥补吗?你觉得他需要吗?你不知道他想到的只不过是全心全意的爱吗? “如果你爱他,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难道不知道你伤得他有多重?他是个格兰芬多,偏生还被打击了那么多次,他其实早对人失望透了,你觉得这种隔靴搔痒的话他听得进去吗?要让他接受你,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你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的,让他相信你没他不行,没他就活不下去。他心软了,你就有希望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说不出口?等等,别告诉我你根本就连爱都从没对他说过?不可想象!你骗他的时候竟也没用过这三个字?梅林!你什么都没说过就让他死心塌地了这么多年?你怎么做到的?我现在觉得我反倒该向你学点经验了!” 卢修斯几乎就要破口大骂,不顾形象地大喝了一口红茶,终于怒极反笑。爱上这样的一个人,这段感情在那人心中,有没有一丁点温暖留下来?是不是连一个虚假的、能骗骗自己的幌子都不曾存在过?那个人,又是怎样才将一个冷淡至此的人、一段无望至此的情,藏在心中这许多年? “这话……”斯内普自然明白卢修斯在冷嘲热讽,却还兀自犹豫不已,他自小就不会表达情感,甚至对母亲都没有说过“我爱你”,对他……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会说不出口了。”卢修斯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冷漠高傲的贵族模样,爱这个字眼,固然不能滥用,比如他和纳西莎之间根本不需要说这个字,行动就足以表明一切。但竺梓松不同,冰封过的心如果没有足够的温暖,如果还是碰上一个吝于启齿的人,该怎么解冻?“我开始怀疑,帮助你或许并不是正确的选择。和你在一起,太委屈他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只再说一句,梓松他嘴硬心软还敏感得很,你如果放低姿态死缠烂打或许还能成功,如果总是这样一副还债的态度,他死都不会接受你的。” “还债?”斯内普觉得自己捉住了什么,却又不甚明了,“我本来就欠了他的……”还债又有什么不对呢? “你该离开了。”卢修斯耐心终于告罄,他一直觉得这个学弟是聪明人,对人情世故虽然不愿理会但也是通透的,没想到在感情方面完全是个白痴。竺梓松渴望温暖渴望爱,他不在乎别人亏欠了什么,他只想要身边人真心的对待,如果是为了报恩或是还债的心理,他是绝对敬谢不敏的,他不需要这些。说穿了,他就是个能容许别人欠他但不希望自己欠别人、保护欲过剩善良感十足、彻头彻尾的格兰芬多蠢货! 卢修斯摇摇头,虽然斯内普大概对竺梓松是有真心的,可就算两人复合成功,竺梓松也会很辛苦,谁知道到时是开心多点还是硬撑多点,所以还是提点几句就随他们去吧。而且如果两人真和好了,看斯内普如今的表现,怕是再不会瞒着他任何事,如果乖乖把自己今天说的“死缠烂打”交待出去,咳咳,估计得被迁怒了…… 82、85.他回来了? 知道卢修斯不会再帮忙,斯内普只好认准了那个“死缠烂打”——“要死要活”他还真做不出来,毕竟已经过了这么久没有他的日子,忽然间说没他就活不下去了,任谁都不会信的,何况自己是绝对不愿意再欺骗他了,哪怕是为了留住他——回学校便一面避着总是找自己的卡卡洛夫,一面想法设法寻找不见人影的埃弗隆。只是当时他说“有空会来找”,并没说自己可以主动打扰,他也就只好一个劲地找机会往他跟前凑,等着他发话。 当然某人连眼角都不扫他一下,直把斯内普郁闷得够呛,只能借魔药课的机会恶狠狠地拿吐真剂威胁了救世主一顿。先前他只愤恨为那人准备的东西没用上却被波特捡了便宜,被卢修斯一顿数落才意识到这还会令那人误解,这时更是恨不得把这可恶的小巨怪扔进坩埚里熬成疥疮药水! 课到中途,卡卡洛夫闯进课堂,还厚颜地待在教室里一直等到下课——斯内普视而不见继续呵斥学生的同时心中郁闷,他要是也能这样去堵埃弗隆就好了,下课后比他父亲更惹人厌的救世主还磨磨蹭蹭地偷听他与卡卡洛夫的谈话,气得他立刻决定这学期绝不会让那小崽子拿到比及格更高的分数。 竺梓松很不厚道地早把被关在玻璃瓶里的丽塔·斯基特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赫敏被无数封信淹没最后还被信中附带的未稀释的泡泡茎浓液弄伤了手,才想起来始作俑者还在自己的空间袋里,赶紧把人放出来,让她又写了一篇挽救赫敏声誉的文章。 因为长期黑暗而几近歇斯底里的名记者拿出看家本领把赫敏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然后可怜巴巴地求饶,并发誓再不会随意诬蔑他人,所以……千万不要再让她吃树叶了。竺梓松其实早消了气,又真怕自己忘性太大,万一把人——或者甲虫活活饿死就不好了,也就在一番威胁后把女人放归生天。 那三个学生被邓布利多找去谈了一次之后就蔫耷耷地去找斯内普道了歉,少了一大乐趣的竺梓松只能把精力尽数花在躲避某位听了道歉后越发频繁在他跟前出现的教授上——虽然斯内普并不敢强迫他说话,可被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他真怕自己又会产生某些错觉。 “斯科……埃弗隆先生!”德拉科拉住走廊上匆匆经过的“学弟”,“你这几天很忙吗?都不来有求必应室指点我了……” 竺梓松诧异地看向一脸紧张和期待的男孩,为他的对自己的称呼而奇怪,猛然想起那天自己因为不愿解释而让他写信去问卢修斯,这么说的话或许他这些天惊疑的视线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不是出于对那些暴力行径的厌恶? “哦,是啊,最近比较忙,不过已经忙完了,今晚我会过去的。”竺梓松笑笑答道,心底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击得一片柔软,他就知道!卢修斯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事就和其他人一样看待自己,他就和他父亲一样,是自己的朋友,是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 德拉科对得到的回答很高兴,又满是崇拜地看了眼笑意盈盈的男孩才离开。 “埃弗隆先生!”竺梓松还在乐呵着,一听到身后的声音,笑意立刻迅速凝固在脸上,用手抹了抹脸把表情调整好,然后才慢慢转过身。 斯内普环顾四周,用目光将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小巫师们纷纷逼退,才恭谨地低声问:“埃弗隆先生,先前您说可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知您有什么时间方便吗?”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开口的话绝对会憋疯,因为他的主人虽然答应了听他解释,其实似乎根本不愿意和他见面。 竺梓松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这年头流行谈话节目吗?先是邓布利多,昨晚去魁地奇球场听第三场比赛的介绍时又被克鲁姆硬拉着答应今天要详谈一次,晚上和德拉科肯定也得谈一场,现在又来一个,难道他们不觉得谈话其实是项很耗费心神的活动吗! 可这是自己原先便答应下的,他可做不来食言而肥的事,尤其是对面这人的眼神,深得几乎要把人吸进去,想要拒绝却怎么也张不了嘴。想了想,霍格沃兹中人多口杂,尤其是现在流言才刚刚偃旗息鼓,又不愿暴露有求必应室,便道:“周末吧,周六我要出去一趟,下午三点在三把扫帚包厢,行吗?” “行的!”斯内普黑亮的眼睛定定看着男孩,似乎闪烁着光芒,“我一定准时到,谢谢您!” 【这一次,总能说个清楚了。】竺梓松别开眼,不去看他眼中满满的诚意,轻轻嗯了一声就绕过男人离开,斯内普的纠缠让他有些无奈,怎么看都是个冷情的人,怎么现在这么执着了? 下课后竺梓松来到湖边,看到克鲁姆正踢着小石子走来走去,便上前打了个招呼。 “嗨,你好。”克鲁姆颇有些紧张,还四处张望,似乎在怕人偷听。 “找我想谈什么?”竺梓松对他的紧张很无语,湖边是个谈话的好地方,一目了然,空旷得藏不了人,比暗漆漆的小树林好多了。 “我想知道,”克鲁姆灼灼地盯着比他矮上一个头的男孩,“你和赫米恩是什么关系?” “赫米恩?”竺梓松愣了一下,才了然地笑起来,“赫敏是吧?你想太多了,我和她没什么关系,事实上,我们或许连朋友也算不上。你不要信斯基特的那些报道,那些不会再出现了。” “那么上一关比赛,你为什么要抢着救她?她明明是我的珍宝!”克鲁姆满脸的不相信,连发炮珠地质问,“还有舞会时,我一听到消息就立刻去邀请她,结果她说已经答应了你,这样也叫没什么关系?” “啊那个……”竺梓松尴尬地瞪大了眼,他竟然把这两件事给忽视了,难怪这家伙醋味酸得一塌糊涂,“你也听裁判说了,我是‘故意扰乱比赛’,完全和赫敏无关。至于舞会,真的很抱歉抢了你的舞伴,我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所以才找了赫敏帮忙,她是个善良的姑娘。” “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确认下你们的关系,”克鲁姆的脸色好看了些,古铜色的脸上还泛出了些红色,“我昨天还问了哈利·波特,你知道的,报上把赫米恩写得很难听……结果后来被你们的魔法部官员袭击了……英国还真是乱七八糟……” “袭击?怎么回事?”竺梓松立刻竖起耳朵,卢修斯说魔法部近期不大太平,伯莎·乔金斯失踪了大半年,最近克劳奇也开始闭门不出,大事小事都通过猫头鹰,现在竟又发生了袭击案件。 “也没什么,那男人看上去已经疯了,说什么神秘人更强大了的鬼话。”克鲁姆的重点显然只在赫敏,挥挥手就打算告别离开。 竺梓松目色一沉,事关黑魔王他就不可能不调查个明白,魔杖在袍底轻轻一挥,心底默念“摄神取念”。克鲁姆恍惚了一下,不自觉地就把昨天被打晕前的事回想了一遍。 【竟然是老克劳奇,还提到了小巴蒂和乔金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竺梓松皱眉琢磨着,停下刺探,道:“那人真是疯了,我们该走了。” “唔……嗯,好的,那再见了。”克鲁姆毫不怀疑。 【事情还真多,最后一个魂器还好端端地在山洞里,可卢修斯手上越来越清晰的标记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在变强的关系?还是说哈利脑子里的那个在变强?再不然当初分裂到纳吉尼身上的那个其实是成功的而我没检查出来?】与克鲁姆分开后竺梓松往厨房走去,脑子里还思索着种种可能性,只觉得任何一种猜测都不切实际,不过那山洞还是该尽快再去一次了。 做了几道小菜,竺梓松悠哉游哉地进了有求必应室,德拉科那小子果然一见就两眼放光,只碍着“学弟”的身份仍旧乖乖地坐在原处,连叉子都握得很是拘谨。 竺梓松一面吃着,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卢修斯都告诉了他些什么,德拉科一五一十地说了。卢修斯并没直说他的身份,更没有提到另一个灵魂的事,但已经得知那名间谍就是斯内普的德拉科怎么可能还猜不到这个让魔药教授成为自己珍宝的男孩究竟是什么人,回想起自己与他一年多的相处,心中不知该是惊喜骄傲还是惶恐。 竺梓松觉察到小贵族的情绪,不由笑了起来,口中安慰道:“你不要紧张,这一年我们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嘛。” 德拉科的眼中开始透出兴奋的光芒:“您是说,以后还能教导我?” “你说呢?两天没来,来,让我看看你练得怎样了。” ======= 周末以超出预料的速度飞快到来,竺梓松大清早便从密道离开霍格沃兹,先是去麻瓜监狱偷了个早先确认好的死刑犯,然后带着他幻影移形到伏地魔藏了魂器的山洞洞口,通过重重机关后抓着那人喝下石盆中的液体,看着死刑犯痛苦挣扎的模样竺梓松不寒而栗,伏地魔折腾人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或者自己也不赖。 液体很快就见了底,竺梓松直接给了把不断试图把头探到湖里喝水的男人个阿瓦达,掏出石盆底部的挂坠盒,甫一触手便大惊失色,挂坠盒安然躺在自己手中,却不是伏地魔的那个魂器!打开挂坠盒,里头夹着张已经泛黄的纸条,正是换走真品的人干的,还留了r·a·b的名字。 心念转间,竺梓松立刻便想起了当年安置这个魂器时伏地魔用的是布莱克家的家养小精灵,而唯一知晓这件事的雷古勒斯在之后不久便失了踪,伏地魔对这个懦弱的布莱克家次子丝毫不重视,因此自己也没留意,难道说竟是这个看上去十分软弱的人偷换了魂器?那么这些天的状况,真是伏地魔复出的象征? 竺梓松将挂坠盒照原样放回石盆中,液体立刻涌出来重新填满了石盆,乘上小船离开山洞,将男人的尸体带回监狱原先的牢房放好,作出猝死的假相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伏地魔要回来了?】竺梓松有些心神不宁,他不怕伏地魔,但很畏惧他的回归会带来的后果。且不说现在已经混得很熟的贝拉,更重要的是,他比谁都清楚马尔福家族只看重利益,那么……自己又要一个人了吗?而最重要的,卢修斯会像当年的斯内普那样,悄无声息地,就把自己卖个彻底吗? 竺梓松越想越惶恐,索性去了翻倒巷,他想着,如果大家都要走,那就一个一个来吧,也好给他个过渡期。 看到许久不见的主人出现,贝拉特里克斯抱着预言家日报和女巫周刊愤愤然向他求证:“主人,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 “什么?哦,那都是斯基特胡说的。”竺梓松本就头痛,敷衍着回答,心里想着该怎样把这女人渐渐推远,免得到时候一次性打击太大。 “主人,请恕我直言,为什么我对您这么忠心,还比不上斯内普那个叛徒在您心中的分量?”贝拉愤恨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就算主人与斯内普的关系是胡诌的,可他从湖里捞起来的确实是那个男人,这让她无法接受,“为什么您最重要的人会是那个杂种!” “贝拉,”竺梓松皱起了眉,“不准这样骂人。” “主人!他是个混血,就是个杂种!”贝拉愤怒了,她的主人又为了那个男人对自己皱眉了,“想想他都做了什么,您不该对他这么宽容,有用的人又不是只有他一个,我愿意为主人做任何事!主人,除掉那个杂种叛徒吧!” “好了贝拉,我知道你很忠诚,”竺梓松揉揉太阳穴,“血统真这么重要吗?要知道,伏地魔的父亲也是个麻瓜,你要连我也一块儿骂作杂种吗?” “什,什么?”女人被震惊了,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说这话的是主人本人,她非要宰了胆敢污蔑黑魔王的人不可! “这是事实。”竺梓松用魔杖在空气中划出lord voldemort的字样,然后指挥字母调换,变成了tom marvolo riddle,“这是我的本名,你应该知道,魔法界里没有里德尔这个姓氏。” “不可能……”虽然嫁入莱斯特兰奇家,但布莱克家族“永远纯粹”的信条始终还存于心中,贝拉有点接受不了斯莱特林的末裔是个混血这么强烈的打击,摇摇晃晃地喃喃自语。 “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了,随时都可以。”竺梓松冲女人点了点头,“记住我的话。” 贝拉眼见着男孩一脸平静地走出店门,张大了嘴不知道该怎么挽留,她觉得今天主人不大对头,不仅告诉了她这么一个大秘密,连说话的语气都很奇怪,倒像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83、86.谁比谁固执 离开翻倒巷后,竺梓松看时间还早,便去了趟马斯特帮会,请亚当斯帮忙留意一条长达十数米、盘子粗细大蛇的消息,虽然帮会头子对于世界上竟会存在这么大的蛇保持怀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竺梓松在魔法界已经找了不少次,但一直没消息,纳吉尼是条聪明的蛇,大概也不会在麻瓜世界到处乱跑,所以他也没抱多少希望。 三点差一分,因为答应了别人而不得不出场的某人以乌龟状极不情愿地爬进了三把扫帚酒吧,斯内普已在包厢内恭候多时了。 竺梓松一进门便看见黑袍男人低头站在房中,悄悄吸了口气,平稳了心神,才勾起嘴角十分客套地打招呼:“等很久了?怎么不坐啊。” “我……站着就好。”斯内普手紧捏着长袍,对终于出现的男孩露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 “坐。”竺梓松指指椅子,自己在另一边坐下,最讨厌的就是斯内普这副恭谨的模样,偏偏重生之后他比起前更爱对自己摆这套,“今天我们一次性把话说开吧。” “是,主……埃弗隆先生。”斯内普轻轻坐下,抿着唇不说话,并不是忘了早先想好的说辞,而是到了关键时刻又开始犹疑,连当年做双面间谍时都不曾畏首畏尾过,如今却几乎不敢深想,万一又说错了话,是不是就真的再无前路了。 竺梓松看看低头不语的男人,叹口气,以前就这样,每次都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说,如果自己不开口,就绝对是冷场。只是如果不想说话又何必来找自己呢,难道就想这么呆坐这么?拿过菜单,随手点了两杯火焰威士忌,推了一杯给斯内普,自己也浅浅啜了一口。 斯内普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杯子,里面是他最喜欢的酒,虽然他没有说过,但每次饮酒的场合都只会要这一种,他连这个,也还记得? 这厢竺梓松开了口:“你没有要说的吗?那我说了。” 斯内普本就挺直的身子立刻又直了几分,正待说“主人请说”,却猛然想起若是由着男孩开口,只怕又会和前几次一样,堵得自己什么都忘了,硬生生吞下到了嘴边的话,尝试着开口:“主人,我有,有话想说。” 竺梓松扫了他一眼,神色复杂莫辨:“那就说。” 斯内普掏出几张照片,两手递给竺梓松:“主人,当年我怕这棵树没人照料,就给移到了蜘蛛尾巷,如果您想拿回的话我随时可以把它带来。” 竺梓松一时没反应过来,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才认出其中一张特写的树干上模糊还看得出几条刻痕,正是“竺梓松”三个字。刻意遗忘多年的场景仿佛重演在眼前,不自觉便抓紧了照片,半晌才回过神,道:“呵,原来是在你那,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记着也没意思,这树……我不要了,随你处置吧。”本想说要烧要砍都随便,却终究说不出口,那是他曾万分为荣的身份,也是把他投入绝望地狱的过去,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该忘就全忘罢了。 斯内普听到这暗示般的话,又见男孩颇有深意地看向自己,生怕又得到个“过去已经过去了”的答复,不由白了脸急急开口:“主人,我还有其他事要解释,您先别作决定好吗。第二项比赛的时候,我并没有和邓布利多串通来让您为难,他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给我下了昏迷药。还有腮囊草,那本是为您准备的,我以为您看到了会拿走,没想到被波特那混小子偷走了,还有,还有莉莉,我已经不喜欢她了,自您离开后我就发觉其实,其实我——” “我希望能和你心平气和地对话,不要说谎。”竺梓松一直安静听着不置一辞,这时却突然出声打断,至于是因为他说的“已经不喜欢”听上去太假,还是为了刻意打断接下去可能出现的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斯内普顿时从椅子上跳起,几乎又要跪下,却被男孩一声“坐下”阻住了身势,连声分辩道:“主人,我没说谎,我没骗您!直到您消失我才明白自己的心,我不想和您分开,我想——” “你想什么那都是你的事,我毫不关心。”竺梓松面无表情地轻轻摩挲着相片,“顺便告诫你一下,你现在不过是愧疚罢了,不要因为一时的愧疚就把自己卖了。我说过你完全不必有心理负担,以前的事我不计较,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帮我摆脱了那具丑陋的身体呢。”说着讽刺地勾起了嘴角,用一场痛彻心扉的背叛换来一张不那么特立独行的脸,这笔买卖,自己做得还真是划算。 “不是这样的,”斯内普斩钉截铁回答,声音是从没有过的坚定,“主人,如果不是因为爱您,我想我连愧疚都不会有。”斯莱特林的人从来都最自私,只会护着自己在意的人,至于其他的,他管他们去死。 “哈!”竺梓松挑着眉毛笑起来,他一直以为他对自己是有愧的,没想到这都是假想,“你爱我?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主人……”斯内普有些委屈,不过他知道这不能怨他的主人,“您可以对我用摄神取念,或者把我所有的记忆都提取出来检查,或许这些无法证明我对您的……爱,但至少可以知道这几年我真的再没有欺骗过您。” “你有没有骗我不重要,你也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没有道理说规定了谁天经地义不能骗谁。我上当,那是因为我够蠢——况且过去怎样都好,毕竟已经过去了。”竺梓松发觉维持笑容其实是件挺简单的事,虽然面部有些僵硬,恨不得拿手去揉一揉,“同样的道理,我不关心你以前对我是什么感情,那些不重要,因为不会对未来有任何影响。” “未来……”斯内普捏紧了杯子,在经过了十三年近乎无望的等待之后,在终于看到希望出现了之后,还有什么能比听到未来不会有任何改变更来得可怕?“主人,我不敢期待您立刻就改变态度,但是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待在您身边,慢慢证明我的真心?” “西弗勒斯,你这样很让我为难啊,”竺梓松敲击着桌面,心里很不爽,你当你是什么?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当初是你先不要我的,凭什么你后悔了我就得让你回来?但这话不能说,说了就成怨妇了,他竺梓松这点脸还是要的,“你想在我身边,以什么身份呢?” 斯内普张口结舌,想说像以前那样,做他的爱人,却怎么也不敢说出口。被他爱着,就意味着被他宠溺,现在的自己哪有这资格奢望那些? 竺梓松本就没打算得到答案,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低笑,自言自语般说了下去:“属下?我已经不需要了。情人?你真的觉得走到了这步,我们还能和好如初吗?呵,我差点忘了,我们从来就没有过所谓的‘当初’啊!” 斯内普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男孩自顾自说着:“就算像你说的,你现在,呵,‘爱’我,但请你想象一下,假设我们重新在一起,你觉得我们之间,除了猜忌,还会有别的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回到我身边,我会不断质疑你的动机怀疑你的感情,哪怕干你的时候都会想着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觉得这样的日子,你能忍多久?” “别告诉我你无所谓,那只能更快拆穿你的谎言。”竺梓松伸手抚上了男人的脸,“我知道你忍耐力出众,可爱情不是相互勉强,再深的感情,也会在一日日的猜疑中磨损至尽,终有一天,不是我累了就是你倦了,然后争着吵着想要分开。你说,迟早会分开的两个人,还有这必要,为在一起而努力吗?” “主人,真的不可以……让我再努力一下吗?我发誓,不会再做任何可能危害到您的事,您真的可以……放心我的。我也不会倦,我会一直努力到您打消怀疑,行吗?”斯内普反复提醒自己卢修斯的告诫——死缠烂打,心却已经沉到了最低,这次的谈话和以前都不一样,以前他只会否认对自己的感情,又或者是直截了当地说两人不可能。那时他以为他说不可能是因为他不肯原谅,那些刻薄无情的话也是为了逼自己后退,却没想到其实他想得更多更远。他不怕要付出任何代价,可他不愿意让他的主人受委屈,或许真像卢修斯说的——和自己在一起,太委屈他了?是不是果然,他连这份坚持都是错的? “你不要这么固执行吗。”男人逐渐畏缩的目光让竺梓松知道自己的话终于有了点效果,心里分不清究竟是满意还是难过,只是嘴上依旧再接再厉,“我是为你好,你当初就是被逼的——我没想到你在不喜欢的情况下也会和我……,总之弄成现在这样我有很大责任,你肯不记恨我害死莉莉我已经很感激了。总之你是个正常男人,以后会遇上一个比莉莉更合适的好女人,然后结婚生子,你看,是不是很美好?所以你真的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勉强在一起,只会让我们两个都不开心。” 斯内普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终于变得空洞无物,低下头轻声道:“我明白了,主人。我不会再……”缠着你。 他不在乎自己怎么样,但他无法容忍他的主人因为他而不开心,他很想念他的主人朝他笑的样子,但如果继续缠下去只会让他没有笑容,那他情愿放弃。只可惜呵,活了三十多年头一次卑微到这地步,果然还是没有用。 “你能明白就最好了。”竺梓松长嘘口气,很有以前拒绝床伴“进一步发展”时的的感觉,虽然现在是难受而不是尴尬。刻意忽略胸口的抽痛,别过头不去看他空白的表情,又忍不住劝慰,“情情爱爱什么的,又不能拿来当饭吃,看开点,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斯内普没有再搭腔,他连一个“嗯”字都应不出来,沉默站起,行了个礼便离开了房间,步履间颇有些轻飘。 竺梓松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半晌才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门口没好气道:“进来吧,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84、87.第二个间谍 “你还真狠得下心。”铂金贵族施施然打开门走进来,他没有对竺梓松的做法有任何意见,斯内普再痴情,也不能改变他曾经背叛的事实,也就是竺梓松这老好人,换了自己,这家伙绝对没命留着,“什么时候发现我在外面的?” “他开门出去的时候。”竺梓松白了他一眼,“你行啊,看不出来你还有听墙脚的兴趣,听到多少?” “不多,我才到了没多久。”卢修斯收起嬉笑的嘴脸,“找我什么事?早上你的脸色不太好看。” 竺梓松也不计较到底被听了多少,沉吟一会儿才问:“卢修斯,如果他回来,你有什么打算?” “黑魔王?”卢修斯立刻明白男孩在说谁,拉高左臂上的衣物,狰狞的标记已经十分清晰,骷髅口中吐出的蛇虽仍无法游动,却已逼真得仿佛要跃出皮肤,“这么说,这真是因为他?” “嗯,应该是的。你知道魂器吧?其它的都被我毁了,但有一个不见了,我猜就是那个找到复活的方法了。” “魂……魂器?是那个……极其黑暗的魂器?他制作了魂器?还不止一个?”卢修斯大惊失色,他在马尔福家族的收藏里看到过这个东西,但分裂灵魂实在太过邪恶,正常巫师连想都不敢想。没想到当年黑魔王所谓的“在征服死亡的路上走得比谁都远”竟是用了这种方法,过了老大一会才恢复镇定,“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起过?” “斯莱特林挂坠盒、拉文克劳冠冕、赫奇帕奇金杯,还有他祖上传下的戒指,啊,还有当初他给了你后来被哈利毁掉的那本日记,都被他做成了魂器,我大概也是因为他想把灵魂分裂到纳吉尼身上没有成功才跑到他身体里的。冠冕应该是被奇洛拿去了,除了挂坠盒不在原来地方,其他的我都已经解决了。”竺梓松有些尴尬,目光闪烁地掰着手指数魂器的数目,“我没告诉你是因为,因为我担心,担心你会……” “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吗?”卢修斯叹口气,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这也是难免的,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和竺梓松相处成现在这模式,“那他回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当初你追随他的理想,不就是纯净血统么。我对血统什么的完全不在意,又不确定掐掉他复活的希望会不会是你乐意看到的,我只是……不想和你闹翻。”竺梓松挠挠头,这么妥协的话说出来,他觉得有些丢人,“至于我么,等他知道我的存在,一定会想除之而后快,尤其我还毁了他这么多重生的希望。而且就算我不想掺和在他和邓布利多之间,可他复活的话一定又会把这世界搅得乱七八糟,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我没办法坐视不理的。” “你就一滥好人,”卢修斯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那些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连杀手店的业务都要检查过目标该不该杀才动手,真不愧是格兰芬多所谓的正义么?” “咳咳,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竺梓松刚啜了一小口酒,被这句话呛得咳嗽了起来,恼怒地瞪了铂金贵族一眼,“人命珍贵,哪能说杀就杀,实力强的人更应该用上天所赐的力量来为苍生谋利而非恃强凌弱为所欲为。这信条你或许不会接受,我却是从小便被这样教育的,深入骨髓,此生都会奉行不二。我们墨家始祖,行的便是‘摩顶放踵以利天下’,虽然像我这样的小角色谈不上利天下,但总归也是要朝这方向努力的。” “你们墨家?”卢修斯与竺梓松相交数年,这家伙对着自己人向来口风不紧,没套几次就知道了他前世的身份,也大略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的死亡,看到男孩依旧稚嫩的脸上露出神往而自豪的表情,忍不住怪声怪气讥讽道,“‘你们墨家’二十多人杀你一个,也是为了利天下?” 竺梓松瞬间黑了脸:“墨家的信条没有错!是我德行不够服众,你不要出言不逊。” “随便你吧,”卢修斯明白男孩平时从不摆脸色,一旦提到墨家却总强硬得要命,半句坏话都不让说,连腹诽都不能让他看出来——所以自己才会刻意隔三岔五地讽刺个几句,也好让他不要忘了当年被怎么对待,免得哪天一时兴起又跑回中国自己去找罪受,“那你打算自己和黑魔王斗还是联合邓布利多?” “就算他是孤身一人,只怕也不那么容易对付,何况他大概会召集没进阿兹卡班的食死徒。”竺梓松皱眉,他有黑魔王的全套记忆,自然了解这人的心机和实力到了怎样一个地步,“如果我和邓布利多合作,你……会怎么做?” “我是绝对不会替邓布利多卖命的。”卢修斯看着男孩的表情由小心试探转为努力掩藏着失望,不由心情大好,挑起一边眉毛道,“不过如果是替你,倒可以考虑看看。” 竺梓松嘿嘿笑起来,努力把上翘的嘴角往下拉,艰难地严肃道:“但是如果你站我这边,伏地魔不会放过你的,光凭你手上的黑魔标记,他就可以折腾死你。” “不让他知道就行了,我也可以当个间谍。”卢修斯满不在乎地说道,却立时发现多说了个字,男孩的笑容已经变得勉强挂在脸上,一言不发地低头把玩手里的照片。 轻咳一声,卢修斯转移话题:“你手里是什么东西?从刚才进来就见你在玩了。” 竺梓松将没有焦点的视线投向手中,才发觉来回把弄的竟是方才斯内普交给他的照片,那树枝因为自己掐得太紧而不断朝手指方向用枝桠抽打着,看起来还挺搞笑,“刚才斯内普给我的,我以前从中国带回来的一株树苗,现在都这么大了。” 卢修斯接过照片看了看,道:“看上去很普通啊,对你很重要么?斯内普当年可是一面挨着咔咔的挠一面给刨出来的。” “都是以前的事了。”竺梓松对卢修斯的最后一句不予置评,却开始在脑子里回想当年咔咔百般欺负斯内普而后者只能忍气吞声的模样,嘴角不由轻微地勾了起来,“当初只是为了留个纪念,这么多年还以为早不在了,没想到……哼,也不知他拿去干什么。”心头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暖意再次被冰冷的感觉赶跑。 “很明显他也是为了留个纪念啊,你总是想太多。” “想太多吗?”竺梓松又摸摸照片,里面的树叶迎着风轻轻摆动,“前两天邓布利多来找过我,劝我不要放弃。现在他又摆出这种姿态……说实话,他表现得越卑微,我就越怀疑他……另有图谋。” 卢修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竺梓松这家伙其实是天生的格兰芬多,轻信得要命,可连续被背叛的经历已经让他变得比斯莱特林更为多疑——应该说斯莱特林只是会对人有所保留,哪像他,似乎看谁都像是想要害他。哪怕是对自己,虽说看得出来他已经把自己视为自己人了,可心里同样在害怕自己会骗他。 是的,是害怕,而不只是怀疑。这或许就是自己人与非自己人的区别了吧,就像对斯内普也一样,这人的心明显早就相信了他的说辞,偏偏还要固执地告诉他自己那是假的是不可信的信了以后是会出大问题的。将心深藏在自己建的壁垒之中,这样下去他的心结还有被解开的机会吗? 摸摸眉心,这两年自己竟是老了么,怎么总是觉得无力,尤其是面对眼前这家伙的时候。“我理解你,可也相信西弗勒斯他没有在骗你。你自己回想一下,他当年骗你的时候,和现在表现的一样么?”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觉得西弗勒斯这人其实没什么演技,虽说十三年前我甚至没察觉你们有那层关系,可我觉得那不是因为他掩饰得有多好。他要骗人,不过是凭着那张死人脸加上大脑封闭术,我不信那时候他的眼里会有对你的感情。” 言下之意,就是你走眼走得太彻底了。 近乎直白的鄙视让竺梓松很郁闷,可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好在卢修斯也不是故意看他笑话,只接着道:“你看他现在的眼神,像是作假么?” “你是说……他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竺梓松迟疑着开口,说完又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吞回去。 “这话你该问的是他而不是我吧?”卢修斯好笑地看着男孩一脸想得到答案却畏缩不前的表情,他倒真有点同情斯内普了,一次错次次错,现在做什么对方都不信了,哪怕表现得比那时对那个泥巴种更讨好都没用了。 “可是,不论事实如何,他的答案也只会是那一个,我问了也猜不透真假,有什么意义。”竺梓松没说出后半句话:万一他说的是真的,自己这样问,会不会太伤人?然后又摇摇头,伤人的话,自己对他说的还少了么。 “你要是不相信又想得到真实答案,可以用吐真剂或者摄神取念啊,我看他不会拒绝的。”那男人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也不会找上自己,只是如果竺梓松再这么拒绝下去,是个人都会有心死的那天,只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后悔今天拒绝得太强硬就好。 “摄神取念会有用吗?他的大脑封闭术可是连当年的伏地魔都能蒙骗过去的,还有吐真剂,这玩意儿效用是强,却也不是万能的,只要心志够坚定,完全可以拿来当茶喝,尤其像他这样整天接触魔药的,多少都有点抗药性了吧。”竺梓松撇撇嘴,猛地想到方才斯内普提出的要求,赶紧补充,“对了,他和你不是朋友吗,记得去提点他一下,就说就算他把记忆提取出来我也不会有兴趣看的。” 要抵住摄神取念可是很吃力地,你的魔力会维持不到他撑不住的时候?”卢修斯的嘴角诡异地抽动了一下,“你是没兴趣看,还是担心记忆大量离体会导致身体急速衰竭?” “卢修斯!”竺梓松咬牙切齿,“少说一句你会死么!” “你就是嘴硬心软,”卢修斯笑笑,“西弗勒斯真够没用的,我都明着告诉他要死缠烂打了,结果还是被你说到放弃。” “妈的!”竺梓松额头青筋跳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难怪我觉得他今天是有备而来!你很空吗?管这么多闲事!” “这怎么能算闲事呢!”卢修斯笑吟吟道,“德拉科现在可整天把你挂在嘴上,又是黑魔王又是斯科特的,你还是早点把西弗勒斯找回去,免得我成日担心儿子被勾了魂马尔福要后继无人了。” “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么。”竺梓松翻个白眼,心里却颇有些高兴,卢修斯以前说话一直很小心,似乎是怕自己会不小心误会,现在可好,连这样的荤话都出来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也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85、88.第三项比赛 竺梓松有些头痛,前几天自己才信誓旦旦地对邓布利多说不会再有奇洛那种事出现,结果现在又出了魂器失踪这档子事,这耳光甩得还真够响的。 可惜他能查出来的,只有雷古勒斯·布莱克的名字在十四年前忽然在布莱克家的挂毯上标记上了死亡日期,尸体却没有找回来。他也想过会不会连尸体带挂坠都在山洞里那个满是阴尸的湖里,后来又去了一次,把阴尸全烧了个干净也没找到挂坠盒。而从亚当斯口中得知托他关注着的里德尔故宅发生了一起死因不明的凶杀案,当即前往察看时却只看到一间留下些许魔法痕迹的空屋子。竺梓松已经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哈利对罗恩赫敏小声说着些什么,竺梓松耳尖地听到讨论的是他在邓布利多的冥想盆里看到的景象:卢多·巴格曼曾被指控为伏地魔传递消息,最后证实毫不知情而无罪释放,此外,斯内普曾经是个食死徒,但由邓布利多作证在战争结束前就已经倒向了正义这边,而且——邓布利多相信他。 心下一阵烦躁,竺梓松收起还差一点就完成的作业,打算回寝室避开这谈话时,却听罗恩开口问:“即使知道了斯内普是个食死徒,他也相信他?” “是的,”哈利显然也无法理解,干巴巴答,“要我说,卢多·巴格曼的表现看上去可信的多,他是个挺好的人,一定是被迷惑的,可你看斯内普,那么邪恶!” 竺梓松停住脚步,转身走到三人身边幽幽开口:“或许你们会乐意知道,卢多·巴格曼确实不是食死徒,伏地魔倒台前他还处于考核期,只等从魔法部偷出足够的消息就能荣获黑魔王亲手赐予的标记了。” 三人猛地扭过头,只见语出惊人的男孩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阴森森地补充了句“看人不要只看表面”就往宿舍方向走去。 罗恩咽了口口水,嘟哝道:“他说了那个名字!” 赫敏拿厚厚的书本狠狠拍了下红头发脑袋,不理会后者“嗷”的一声大叫,对两人道:“这不是主要问题,重点是他怎么知道的?好像他亲眼所见一样!” 哈利挠挠头:“会不会是马尔福告诉他的?” 赫敏眼睛一亮:“如果马尔福知道这么多的话,那他肯定也知道斯内普教授的情况了?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口里得知斯内普当年做了什么而让邓布利多教授这么信任他——就像两年前那样。” “赫敏!你在怂恿我们违反校规?你真的是赫敏?”罗恩惊恐地叫起来,随后又被一记猛砸消了音。 哈利的脸色很不好看:“腮囊草的事斯内普找了我整整一个月的茬,要是他的仓库里再丢东西我一定会被他毒死的!” 【看人不能看表面?】赫敏支着头沉思,目光闪烁,却没有再说什么,她觉得斯科特在暗示什么,可他帮斯内普教授也是正常的,要知道——他可是他的珍宝啊…… ======= 邓布利多又找竺梓松谈了一次,涉及到许多具体问题,竺梓松说了伏地魔极有可能回归的猜想,但只以含糊之辞略过了魂器的问题。倒不是想替伏地魔隐瞒,而毕竟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多一人知情,伏地魔就多一分找自己麻烦的可能性。 邓布利多对这消息倒是并不怎么惊讶,只是对于男孩的真实身份表示好奇,竺梓松不愿向这只老狐狸透露太多自己的情况,谁知道他会不会沿着线索找到中国去,一时却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干脆一句“不能说”打发了过去。 白胡子老头蔚蓝色的眼睛透过镜片看了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相信就算”的男孩很久,忽又笑道:“我说过我相信你的。” “随你。”竺梓松压下心头泛起的怪异感,他还真是不习惯被别人说相信,“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等等!”邓布利多看着男孩走到门口,忽又开口,“西弗勒斯知道这些事吗?” 竺梓松面色一变,许久以来刻意忽略的问题被摆在眼前:如果伏地魔归来,他会如何?握住门把手的手紧了一紧,头也不回道:“他没有向你报告么?” “他甚至没有告诉我黑魔标记变深的事。”邓布利多微笑地看着男孩的背影僵硬了一下,继续道,“他的心已经不在莉莉那儿了,你说如果伏地魔归来,他会不会重新投靠他?如果他不知道他爱的并非黑魔王,会不会……” 邓布利多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男孩已经转过身怒视着他:“如果他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我也无话可说,就算他重新追随黑魔王也是因为你这头领做得不够好,而不是什么所谓爱不爱的问题,你不要扯到我身上来!” 老头耸耸肩,细长的手指拈起一粒糖果放进嘴里,自言自语道:“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不要赖到我一个老人家的头上嘛。” 摔门而出的竺梓松皱眉琢磨了半天,终于决定还是等伏地魔真的复出再说,反正卢修斯会在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到时再警告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也不迟,当然如果能争取杜绝伏地魔复活的可能性就更好了。 ======= 第三项比赛终于姗姗来迟,大概是觉得埃弗隆吓唬人虽然可怕,却也没真采取什么太过凶残的手段,被放出来的斯基特又开始抓着救世主的小辫不放,将一伙人气得够呛。但她很识时务地没再发表任何与埃弗隆和斯内普有关的新闻,竺梓松便在看到德拉科躲在树荫底下抓着一只很是眼熟的甲虫说话后很宽容地继续欣赏风景。 比赛前几天麦格教授特意找到竺梓松,问他要不要邀请他孤儿院的监护人或是其他朋友前来参观,学校可以为了他们身份的特殊性给予几个能让麻瓜看见并进入霍格沃兹的临时工具。竺梓松当即被吓了一跳,连连拒绝,他可不敢保证院长夫人在看见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或是莫名其妙的魔法后会不会吓晕过去,更何况实在没必要让无辜的人牵扯进魔法界的纷乱之中。 “这样的话,比赛当天的聚会你就是一个人了,波特先生有韦斯莱一家做伴,你确定不邀请其他人吗?”麦格教授对天赋过人又谦逊有礼的埃弗隆很有好感,虽然前阵子的折臂事件让她心有余悸,但想到男孩的孤儿身份,嘴唇也抿得不像平时那么紧了。 “不必了,谢谢教授。”竺梓松礼貌地对自家院长笑笑,本想说可以请卢修斯来,但在不知伏地魔何时会复活的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校内和德拉科关系好是一回事,公开与马尔福一家交好在意义上就完全不同了。 于是到了比赛当天,会客室内克鲁姆与德拉库尔各自占了一个角落与父母交谈着,竺梓松只象征性地露了个面便溜出房间。在一群红头发包围下一直笑得很开心的哈利望向男孩的背影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当然,其实某人对于自己的孤儿身份毫无感想,他只是觉得这样温馨的家庭场面没自己的事罢了。 到了晚上比赛正式开始,巴格曼将四名勇士带往已经面目全非的魁地奇球场,其间还热情询问哈利的状况,结果只换回后者努力隐藏惶恐和怀疑的表情。竺梓松为自己透露的内幕情报小小内疚了一下,毕竟没听卢修斯说巴格曼在那次审判之后还做过什么坏事——至于是良心发现还是形势所迫就不得而知了。 前两场比赛之后,哈利以83分遥遥领先,竺梓松和克鲁姆以77分并列第二,德拉库尔以60分居于末席。巴格曼介绍了比赛规则之后,四人便按着得分情况先后进入又高又密的树篱围成的迷宫。 一进入迷宫,便再听不到外围观众的喧哗声,竺梓松施了个指路咒便往迷宫深处走去。一路不停地有怪物跳出来阻碍前进,都被他轻松解决,其中最难缠的要算海格培育出的仅剩一只的炸尾螺,这只能喷火的怪物凭着坚硬的壳甲反射了几乎所有魔法,竺梓松狼狈不堪地躲过私下乱射的咒语,瞅了好一会儿才抓住机会用昏迷咒击中露出的无壳甲腹部。 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女生的尖叫,竺梓松顿了顿,继续往前行进,一千加隆,差不多是他一笔生意的价钱了,有总比没有好,他最近在研究如何在枪械上施加加速和攻击魔咒,已经毁了不少存货了,这次又看上新出的那款狙击枪很久,马斯特帮会已经许久没有暗杀活计,他也不好意思再频繁借用公物。 继续往前闯时遇上了克鲁姆,竺梓松刚微笑着朝他点点头,就见一道红光朝自己飞射过来。脱口骂了句该死,没看出来这家伙这么计较输赢,当下敏捷地避开咒语,同时几道昏迷咒往对方射去。 克鲁姆以同样敏捷的速度避开,不言不语地开始四下发射死咒,眼神凶狠,状若疯癫。竺梓松皱皱眉,大喝一声:“克鲁姆?” 克鲁姆身体一震,竺梓松立刻抓住时机,一道咒立停和一道禁锢咒连续地击在克鲁姆胸口,眼看着克鲁姆的眼神逐渐清明,竺梓松了然地点点头,却听树篱的另一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咦”。 86、89.门钥匙奖杯 【果然有人作怪!】竺梓松手握魔杖,一声不响又极其快速地绕过树篱往方才出声处察看,却早已空无一人。克鲁姆的表现明显是中了级别不低的夺魂咒,不是他看不起人,这绝不是德拉库尔和波特能施得出来的。而如此高超的夺魂咒并不需要施咒人守在附近,但这家伙却冒着风险离事发地点如此之近,是另有计划还是有恃无恐? 那一声不可能是听错,自己的反应已经算极快了,竟还是找不到他的踪迹,竺梓松心中警铃大作,活动了一下因为将魔杖握得太紧而有些僵硬的右手手腕,才回到克鲁姆身旁。他已经恢复了神志,在禁锢咒下对着竺梓松怒目而视,大声喝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真卑鄙!” 竺梓松友好地笑了下,也不解释,只往天空发射了一串红色求救信号,好声好气道:“救助人员很快会来,记得待会让他们检查一下你中了什么咒语。”说着便要离开,正好撞见哈利从拐角处蹿了过来。 “嗨,斯科特,你在干什么?”哈利垂下魔杖挠挠头,他是听到了克鲁姆的那声“卑鄙”的,但他不大相信这个学弟会耍什么手段。 “不要放下魔杖!”竺梓松喝道,吓得哈利立刻举起魔杖,紧握下还发出了不小的火花。 “他中了恶咒,这里有勇士之外的人出没。”竺梓松简单解释,“你待会无论看到谁都要保持警惕,熟人也不例外,明白吗?” 哈利抿着嘴点点头,问:“那你呢?还不走吗?” “你先去吧。”竺梓松往通道处摆摆头,看着救世主的身影没入黑暗之中,树篱外头也传来了海格巨大的脚步声,这才悄悄跟上了哈利。如果说克鲁姆受到的夺魂咒命令是袭击其他三名勇士以便他自己取胜,那一定就是卡卡洛夫干的好事,只要克鲁姆被带走便不会再有事端,但以防万一,自己还是看着小波特些比较好,免得活下来的男孩死在这一场玩笑般的比赛里。 一路跟着哈利,沿途竟然只有几个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阻碍,竺梓松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自己一路闯关遇上了不少麻烦的动物和咒语陷阱,哈利选择道路的顺利程度不可能用运气来解释,会是什么人如此费尽心机想要他获得胜利? 忽听身边的树篱传来古怪的声音,竺梓松凝神防御,竟见三三两两冲出不少动物,其中包括一只方才穿越人工沼泽时出现过的专抓行人脚脖子的沼泽挖子,一只歌声能让人失去理智的恶婆鸟,三只被踩了才会反抗的莫特拉鼠,一个喜欢藏在人影里让人产生无聊、绝望情绪的大头毛怪,以及一堆忽然开始燃烧的火灰蛇卵。 “妈的,简直欺人太甚!”竺梓松咬牙切齿地用沉默咒封住站在自己头上撒野的恶婆鸟,重重将其击飞出去,冻住开始蔓延起来的火势,然后一脚踢飞伏在地上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大头毛怪,使劲甩掉缠在另一只脚上的沼泽挖子和莫特拉鼠,一时间惨叫连连,加上翅膀的扑棱声,前面的哈利已经开始往后张望了。 被击飞和踢飞的神奇动物们一个个奋不顾身地扑了回来,队伍中还要加上一只巨大的八眼蜘蛛,竺梓松手忙脚乱地在漫天飞舞的艳丽羽毛中辨认巨蛛的腹部,却见几道暗红色的光芒夹杂在羽毛中向自己射来,一个不留神还真发觉不了。 竺梓松目色一沉,不动声色地故作狼狈,跳动间逐渐往咒语飞来处移去,防御八眼蜘蛛的咒语也故意四下乱射,激得恶婆鸟的羽毛飞得更乱,同时逼得那人无法从旁离开只能后退。直到将范围缩小到足够一击必中,正要来上最后一个咒语,就见哈利气喘吁吁地冲到跟前,将角度堵得死死的,那个人影也不反击,飞一样地消失在树篱的阴影中。 “斯科特你没事吧?”哈利气喘吁吁地问,用障碍咒将乱飞的羽毛隔在外围,看看学弟男孩插了两根羽毛的头发强忍住笑,又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么多怪物围攻你!” “我没事……”竺梓松眼睁睁地看着人影消失,小波特也是好心,他也不好骂他坏了自己的事,叹口气无力道,“大概他们觉得欺负我很好玩,就都凑过来了。” 哈利听出了学弟语中的敷衍,讪讪笑道:“那我们走吧?” 再次分道扬镳之后,竺梓松气鼓鼓地往迷宫中心冲。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把他气得不轻,他那么希望哈利赢,自己就偏不让他如愿。穿出最后一条小路,三强杯正在不远处的基座上闪闪发光。 竺梓松满意地轻笑一声,保持着警惕大步往终点走去,堪堪触到奖杯时只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条件反射般地转身,然后将魔杖对准来人。看到那头鸟窝一样的乱发的下一刻,竺梓松忽然想到,用花样百出的方法来促使哈利获得第一的那位仁兄是救世主狂热拥戴者的可能性并不高,那么或者,让哈利拿到这个冠军可以揪出背后的阴谋? “斯科特,你已经到了啊……”哈利看到奖杯的惊喜在发现目标旁边的学弟时立刻转为浓浓的失望。 这厢竺梓松努力思考着将奖杯让给哈利的方法,虽然那一千加隆背后代表的□□很是诱人,但这里的阴谋让他更为好奇,格兰芬多的好奇可是天性。 “哈利,你看,第一场比赛是你告诉了我火龙的事,刚才又救了我。”竺梓松搜肠刮肚地找到两个理由,虽然那个救字听上去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所以,这冠军其实应该是你的。” “啊?”哈利收起魔杖靠近过来,脸上是明显的恋恋不舍,语气倒是挺坚定,“你别开玩笑了,是你先到的啊。” “那么,我们一起?”竺梓松试探问道,他知道哈利的自尊心很强,这样相让他一定不会接受,“要不是你刚才帮忙,我可能还没办法走到这里呢。” “这样……”哈利还在犹豫,眼角的余光不时往散发着光芒奖杯瞟去,其实刚才他好像也没帮什么忙吧? “过来吧,我们一起拿,这样还是霍格沃兹赢。”竺梓松笑笑,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孩子还真可爱。 哈利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站到了奖杯的另一边。 “一,二,三。”竺梓松笑吟吟地按哈利吩咐的数数,触到奖杯把手的那一刻,只觉一股力量猛地揪住肚脐下方,手粘在奖杯上挣脱不开,双腿脱离地面,过了一会儿才又重重坠回地面。 ======= 【幸好没让这家伙一个人碰。】竺梓松一面谨慎地观察四周,一面扶起落地时没站稳的哈利,心里有些懊恼。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怎么习惯按巫师的思路去思考,要不是一念之差,小波特说不定就让自己给害了。 哈利茫然问道:“这奖杯是门钥匙?我们从迷宫出来了?这是哪儿?还是霍格沃兹吗?” “拿好魔杖,快。”竺梓松没理会他一连串的问题,只低声叮嘱,奖杯是门钥匙可以理解,它可以将第一个接触到它的,也就是获胜者带到公众面前,但是,传送到这么个黑漆漆的地方就很不对劲了——尤其这鬼地方看上去还该死的眼熟。 哈利依言拔出魔杖,开口念了一半照明咒,却被竺梓松按住,即使已经身在陷阱之中,暴露身形也不是聪明人会做的。 一个怀里抱着不知是婴孩还是衣服的带兜帽的矮个子朝两人走来,哈利疑惑地放低了高举着的魔杖,竺梓松缩在衣袖里的魔杖却依旧捏得紧紧的,那个逐渐接近的黑影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好像他们本就是一体的,这个认知让竺梓松警铃大作,一个冷战后便明白了将要面对的是谁。 哈利忽然扭曲地跪到了地上,连魔杖掉落也顾不上捡,竺梓松不敢让视线离开眼前的人,只拿脚尖触了触双手捂着额头的哈利,轻声问:“哈利?怎么回事?” 就在他开口的刹那,一个高而阴冷的声音叫道:“干掉碍事的!” 竺梓松下意识地就要闪避并反击,但意识到“碍事”两字的含义后灵光一闪,硬生生止住动作,悄悄给脸上施了个变色咒,又布下一个不明显的防御咒,在一声“阿瓦达索命”的尖叫中悄悄调转身体的方向,让那道绿光擦过胸口击中防御咒并且消失,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哈利听到身边有重物摔倒在地的声音,心中一惊,几乎不敢抬头察看,只觉得额上的伤疤痛到让他想直接用手把额头撕开。直到疼痛渐渐减轻,才逼着自己慢慢睁开刺痛的眼睛。 身边果然是他害怕看到的场景:男孩四肢张开地躺倒在草地上,脸色青灰,表情惊恐,双目大睁,空洞地望着天空。哈利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学弟的鼻息,得不到任何能让他宽心的信息。 “斯科特……”哈利茫然地呼唤着学弟的名字,却在下一刻被人拉着站起来,朝一尊大理石墓碑拖去,两人都没看到平躺在草地上的“死者”忽然眨了眨眼睛——憋气是小事,但是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很容易干涩的呀,竺梓松心里对拖走哈利的小矮星彼得有了那么点点的好感。 【原来是小汉格顿,难怪这么眼熟,伏地魔跑这儿来干什么?】等着看好戏的竺梓松见没人注意自己,微微调整了个更舒适的姿势,【小矮星彼得还真是个笨蛋,我看上去就这么好欺负吗?不过可怜了小哈利,可别被我吓坏了。】 87、90.魔王归来 借着调整好的角度,竺梓松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除了彼得放在一边的那东西,周围没有其他魔法波动,便趁着彼得与哈利纠缠之际打了个滚侧过身来,把地上的一块石头变做死尸的模样,又给自己施了个隐身咒,站到阴暗角落打量那一堆东西。 似乎是感觉到探究的视线,那东西竟微微颤动了起来,竺梓松很想上前仔细看看伏地魔究竟变成什么玩意儿了,但又好奇他究竟想干什么,便在心里说了声抱歉,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端看着虫尾巴施魔法用粗绳捆住哈利,后者拼命地挣扎,无意中还给了他父亲的背叛者好几个耳光,气得矮个子巫师磨牙不止。 却听那团东西发出又尖又利的怒喝声:“彼得,快点!”随着这声气息不稳的呼喊,竺梓松看到一条巨蛇从草间游出,绕着那团东西转了一圈,又探着蛇信爬到自己脚边徘徊了一会儿才频频回头地离开,不是纳吉尼又是哪位! 虫尾巴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忙不迭跑向旁边一个大釜,点燃了锅底的火焰。竺梓松的目光追随着丢下一句“voldy~~你快点啊”就又不知溜去了哪里的纳吉尼,这爱撒娇的小姑娘又粗了不少,而且也越来越漂亮了,银白色的鳞片在暗淡的星光下熠熠生辉,只是那说话爱拐弯的腔调倒是一点都没变。“小姑娘”是纳吉尼最爱的自称,某次竺梓松脱口而出“都五十多了你还算小姑娘?”气得她连续三天抢光他的食物,他吃啥她抢啥,反正再多的量她也能一口吞了,害得他只能跑到外面吃,之后便再不敢拿这个问题与她纠缠了。 怀念地收回视线,以前这小姑娘整日缠的可是自己,可惜以后都不会是了。竺梓松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虽然自己一度挺怕这小姑娘的,但后来的相处十分愉快,回魔法界后他也试着找过她,可惜始终没有音讯,他该说果然伏地魔才是她的正牌主人么。 彼得处理好大釜旁的事物,走过来捧起那团东西,竺梓松看得清楚,他别到一边的脸上明显写着对于怀中东西的畏惧和掩不住的厌恶。彼得一面走一面打开包裹在伏地魔身上的衣物,哈利呜咽了一声,伤疤痛得更厉害了。 同样被惊吓到的竺梓松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没有头发、长满了鳞片、裸露的背部呈现出一种诡异黑红色、有着蛇一般面孔的人类婴孩形状的东西,心里唯一升起的念头竟然是:伏地魔王果然“无所不能”!十几年前的脸已经够难看了,他竟然真能弄得更加恶心一百倍! 大釜里的液体沸腾起来,整锅水的表面都覆盖了火花,看上去像布满了钻石。竺梓松正想着伏地魔是不是想把哈利给煮了,就见虫尾巴将那团人形物丢进大釜里,飞溅出带着火星的水花。 在目瞪口呆中,虫尾巴开始念咒:“父亲的骨,无意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竺梓松皱眉看着哈利脚下的墓碑裂开,飞出一股灰尘轻轻落到大釜之中,钻石般的水面裂开了,变成鲜亮的深蓝色。 【这个咒语……】竺梓松听到虫尾巴的第二句咒语“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时才从疯狂运转的脑中回想起来,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黑魔法,能让灵魂找回肉身,而第三道咒语所需要的,应该是仇敌的血——但哈利能算伏地魔的仇敌吗?抢了伏地魔身体的是自己,杀死哈利父母的也是自己,怎么算他们都算不上仇敌呀! 竺梓松有些好笑,但还是立刻朝虫尾巴射出一道石化咒,后者大概是做了多年老鼠的关系,虽然断了一只手,却凭着动物般的本能以不合常理的速度躲过,还顺势将刚从哈利手臂上划下的鲜血滴进大釜里。 竺梓松一惊,心里懊恼着果然管不住好奇心是一件蠢到极致的事情,连施了几个清泉如水,想要浇灭大釜底下的火焰,但四周有光芒闪烁了一下,正是早先被施下防御咒的迹象,竺梓松紧接着魔杖连挥,好不容易破开了那几道防御,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大釜上方有一道又高又瘦的人影升起,比头盖骨还苍白的脸,血红色的眼睛,蛇一样扁平的鼻子,正是伏地魔本人。 浸泡在滚烫的魔药里接受骨肉重生的过程比从完整的身体上刨去骨肉更为痛苦,伏地魔并不知道有人差点毁了他的大计,但先前从这个角度感受到的注目还是很可疑。伏地魔眯着眼朝竺梓松原先所在的方位看了看,发现那具尸体上确实没了任何生命的迹象才又转身观察哈利。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又移开视线,转而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来。 成为魂片多年,甚至说恢复了自主意识多年,如今一朝重获身体,细长的手指握上克劳奇从那场所谓的战斗中带走而之后一直小心保管的紫杉木魔杖,由杖身传入肺腑的熟悉而久违的冰凉触感让他喜悦得简直要忽略救世主了。 沙沙声响起,纳吉尼游了回来,在伏地魔身边绕了两圈,尾巴紧紧缠住他的右腿,欣喜地嘶嘶道:“太好了~~voldy你终于恢复了~~我好想念你的样子啊~~” 【纳吉尼等了很久吧……】握在手里的魔杖抖了一下,竺梓松发现从开始就把自己定位在伏地魔对头的立场有点动摇了,其实这些都不关自己的事不是么,而且因为他的灵魂与伏地魔的部分灵魂融合过,在和他离得这么近的现在,竟然有种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亲近感,这是与面对魂器时完全不同的感受。 可是如果伏地魔不死,那卢修斯的处境会很艰难,而且……那个叛徒……竺梓松发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动摇的余地。 这厢的伏地魔可不会知道有个对他虎视眈眈的家伙为了忽然又想到某个人而对自己咬牙切齿,只专心审视着虫尾巴左臂上的黑魔标记,然后露出个懒散而满意的表情,紧接着,那又长又细的食指就紧紧按在了标记之上。 哈利压抑在喉间的呼痛声再度响起,伏地魔毫不理会,放开虫尾巴后自顾自走到躺在地上的“尸体”旁,用赤裸的还沾着草根石屑的脚拨弄着男孩的脸,还啧啧地表示着新奇和鄙夷。 哈利气疯了,他知道伏地魔的目标是自己,斯科特是被他给连累了的,哪里能受得了小学弟死了还被这样羞辱,可惜整个人被彼得绑在墓碑上,只能忍着疼痛大声喊着“不准碰他”。 竺梓松也气得够呛,但还有足够的理智克制住不为了块石头出手,他只是奇怪那个匆忙施下的变形咒并不出色,伏地魔就没觉得脚感不对吗? 伴着呼呼的风声,一道道黑影从天而降,带着兜帽和面具的食死徒先后落在不远处,一个接一个地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好像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竺梓松仔细分辨,卢修斯也在其中,但没有斯内普,不由放下了心。邓布利多提出的问题他不是没放在心上,可让他巴巴地跑去特意说一声“你应该没弄错我和黑魔王的区别吧?”似乎又太蠢了点,何况邓布利多又怎么可能不对他的得力干将说些什么呢。 一名食死徒飞奔而来,扑在伏地魔的脚边,激动地亲吻着黑袍的褶边,竺梓松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被自己刻意忽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贝拉。 “贝拉特里克斯,”伏地魔懒散地呼唤着手下的名字,冷声质问,“可否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我曾经以为最忠诚的仆人,在脱离了牢狱之后都不曾找寻过我?” “咦?主人,不就是您将我救出来的吗?我们不是一直……?”贝拉仰起头不解地问,“不过现在主人找回身体实在太好了,孩子的身体……”狂热的表情竟现出几分扭捏。 竺梓松抽着嘴角抚额不已,自告诉贝拉自己“黑魔王”的身份后就一直饱受她某些方面的暗示,到后来甚至会胆大包天地动手动脚,只是每次都被他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如今她见了真正的老情人,大概可以如愿了吧,只盼她不要把被自己培养出来的胆子随便用在伏地魔身上就好了。 原本该长眉毛的部位皱了起来,伏地魔沉声开口:“贝拉,回头我再和你好好探讨,现在我们还有其它事情需要解决。”随即在用钻心剜骨惩罚了三个食死徒之后,伏地魔才以宽容的姿态原谅了十多年都不曾为寻找他而努力的手下们,还赏给了虫尾巴一只散发着银光的手。 卢修斯诚恳、关切地询问他尊敬的主人现在的状况,让众多食死徒也让竺梓松了解了不少信息。这个魂片没有承认他缺少最后一段时间的记忆,但竺梓松相信他已经从那个“埋伏在霍格沃兹的最忠心的仆人”的脑子里了解了大致情况,而且以伏地魔的心机和智商一定能完美地不会让食死徒产生怀疑。至于那个藏在霍格沃兹里的食死徒,大概也就是在迷宫中袭击自己的家伙,竟瞒过了自己和邓布利多整整一学年,实在是不可小觑。 竺梓松一面庆幸自己之前从没有在食死徒面前暴露太多,一面又担心贝拉的忠诚会让伏地魔立刻猜到自己的所在,而且第二项比赛时斯内普成为自己珍宝的事是众所皆知的,那么斯内普岂不是在叛变之外,又多了一项可能被伏地魔视作目标的原因?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扛住黑魔标记的折磨。 【如果早些处理贝拉就好了!况且除了贝拉和卢修斯,其他人在那一场中都被早早击昏了,对斯内普的背叛并不清楚。】竺梓松其实一点都不打算为难贝拉,可牵扯上了那个男人,他总要失去理智那么一刻两刻的。思来想去也没找到更好的办法,除掉贝拉他一定不会去做,一忘皆空这样的咒语也不可能蒙蔽伏地魔,一时间只觉憋闷无比,空自练了这么久的魔咒,还是这不行那不行处处都受束缚,现在又碍着这么多食死徒在场,一个不留神哈利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出手。 88、91.“牺牲”的勇士 这厢伏地魔让小矮星彼得解开了哈利身上的束缚,用钻心咒逼着个十四岁的毛孩子与他决斗。竺梓松狠狠地鄙夷了一把,欺负一个年纪够当自己孙子的孩子,伏地魔还真够要脸的。 悄悄用盔甲护身替哈利挡下一记,经过这几年的刻意锻炼,竺梓松对施放咒语的魔力控制已经近乎精准,咒语在伏地魔钻心咒的耀眼红光下几乎发现不了,食死徒们甚至纷纷讶异救世主竟能发出能抵过黑魔王攻击的防御咒。 只有伏地魔猛地转身,喝道:“谁在那里!”众多食死徒一愣,纷纷拔出魔杖朝竺梓松隐身处小心走去。竺梓松三步两步跳离原处,跑到哈利身边,轻声道:“哈利,待会找机会去碰那个门钥匙,它会带你离开。”刚传过来的瞬间他就悄悄做了个小动作,把那奖杯设成了回程的门钥匙。 哈利一愣,不敢置信地往一旁看去,却见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影,再看看远处地上,穿着格兰芬多金红色衣服的尸体还静静躺着,眼眶不由又红了起来。 伏地魔虽然支使着食死徒检查那片黑暗所在,视线却没离开过哈利,看见哈利四处张望的表现,立刻朝男孩身边的位置射去几道原形立现咒。 竺梓松轻巧避过,暗叹孩子就是孩子,一下就暴露了自己的所在,好在他的反应还算快,没再张头晃脑,转而往门钥匙跑去。 “想逃?”伏地魔看出哈利的意图,一道绿色光芒飞射过来。竺梓松立刻又甩了个铁甲咒,顺便还朝伏地魔连发了几个禁锢咒,伏地魔愤怒地咆哮着,怒喝着食死徒别管闲事赶紧把埋伏着的人揪出来,自己则忙着抓捕波特。 可谁想哈利发出的红色缴械咒与他的妖冶绿光正正撞在一起,随即一道金黄色的光柱将两支魔杖连结在一起,一时间光芒大盛,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没有人觉得黑魔王会不敌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但贝拉才从阿兹卡班出来没多久,这一片光芒让她立时想起了当年伏地魔消失的那一幕,愣了一下后立刻神情紧张地尖叫着要朝这两人冲去。 食死徒也跟着开始蠢蠢欲动,却碍着伏地魔刚才禁止插手的命令,没有一个敢动弹,卢修斯也紧拉住状若疯狂的贝拉,他当然猜到在这里搞破坏的会是谁了。 粘连在两支魔杖之间的光柱颤颤巍巍却始终保持不断,中间有明亮的大光珠滑来滑去,竟然最后被哈利逼到了伏地魔的杖尖。一阵刺耳的声音响起,好像有人在痛苦地尖叫,一只冒烟的手从伏地魔的魔杖顶端飘出,紧接着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接着飘出的是竺梓松作为黑魔王在十三年前杀掉的人,不多,一只手都凑不齐,接着很快就出现了死在真正伏地魔手下的灵魂。伏地魔难掩惊慌地看着众多亡魂,竺梓松知道他怕的东西不多,死亡名列榜首,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着急地追求永生。 趁机溜到哈利旁边,再次低声嘱咐:“待会这东西断了就马上去抓奖杯,知道吗?” 哈利对着虚空处点点头,竺梓松又往伏地魔身边溜,狞笑着打算趁这么多冤魂围绕在他身边时施展偷袭,不过说起来伏地魔也挺冤的,那其中还有好几个并不是他杀的呢——当然后来冒出来的亡魂太多了,他相信伏地魔早就记不清自己杀过多少人了。 几点暗芒朝着用愤怒来掩饰惶恐的伏地魔飞去,只见贝拉猛地挣脱卢修斯的钳制,扑出来挡掉那几道被竺梓松控制着魔力而几乎看不见的光芒,又朝咒语飞来的方向一面施放咒语一面怒喝:“是谁?出来!” “贝拉你在发什么疯?别打扰主人!”卢修斯赶紧重新抓住贝拉,他热切期盼着竺梓松可以在今天就把黑魔王解决了,不然他相信自己的头发肯定要白掉不少——铂金色和白色绝对是不一样的! “你才发疯!”贝拉最恨别人说她是疯子,这下立刻就忘了原先的发现,咬牙切齿地和卢修斯争论起来,只听得竺梓松暗自摇头,十多年的阿兹卡班生涯真不是没后遗症的。 这时哈利已经断开了联结,正以连竺梓松都自愧不如的速度跑向奖杯。竺梓松悄无声息地挡下伏地魔和食死徒对他的追击,却看到黄金男孩跑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还努力地试图搬动地上的“尸体”。西方的少年成长很快,竺梓松又毫不放松身体锻炼,这两年个头更是蹭蹭蹭地往上窜,从小营养不良的救世主根本搬不动那具立起来比他还要高的学弟的“尸体”——尤其是它还是由石头变的。 【笨蛋!】竺梓松心下暗骂,自己都跟他说过话了,他还要跟具假尸体纠缠不清?头痛之余还是有些感动,虽然这家伙三番四次帮倒忙,却也是一片真心,正想着拿个不太重的咒语把这臭小子击飞到奖杯旁,哈利已经挥舞魔杖将奖杯召到了手中,立时消失在众人跟前。 【好吧,还算有点小聪明。】竺梓松拒绝承认自己方才遗忘了还有飞来咒这么好用的咒语,转而继续向伏地魔抽冷子攻击。 “那里有个隐身的人,你们给我抓住他!”伏地魔愤怒地咆哮,救世主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溜了,只能将气撒在这个三番四次捣乱的不明人物上,要不是总有乱七八糟的咒语飞过来,波特小崽子怎么可能逃得掉! 哈利已经回去了,竺梓松也就放开了手脚,不慌不忙地击倒两个食死徒之后幻影移形至人群外围,一道比一道凌厉的咒语朝伏地魔逼去,角度刁钻,气得伏地魔一面咒骂一面抵挡又往每个咒语飞来的方向施放原形立现。 倒下的食死徒越来越多,竺梓松怕黑暗中一不留神就会伤了看不清面目的卢修斯,便只用了最小儿科的石化咒。虽然要解开他全力施为的石化咒需要普通食死徒好几个咒立停才行,留下战斗力始终都是极具风险的事。伏地魔倒是完全够魔力一笔解开。不过他根本不去理会那些倒下的手下,只发疯般地朝不断移动的模糊目标发射咒语,从开始的现形咒上升到钻心咒,又变成现在的索命咒。 不少咒语擦着身体飞过,男孩瘦削的身形在魔法波动下渐渐显露了出来,而竺梓松与伏地魔的僵持局面一直继续着,明亮的绿色咒语与黯淡但威力同样巨大的咒语四处飞射,击在墓碑和树木上,又或是撞到一起,爆炸般的巨响中照亮了整个墓地。 气势凌人的进攻和滴水不漏的防御让还站着的食死徒迷了眼,他们都是崇尚力量的人,这样的打斗一辈子能看到几次,于是一个个都放慢了施放咒语的速度,到后来只顾睁大了眼观看这场惊心动魄的决斗,直到右臂的黑魔标记又开始疼痛,以及听到伏地魔的大喝“你们都在偷懒吗?给我抓住他!”才又恢复了动作,解开了彼此的石化咒,慢慢围了上来。 竺梓松不介意持久战,这十几年他从不曾松懈,魔法与功夫几乎一日都没有落下过,所以哪怕对攻击类魔法的掌握比不上伏地魔,也完全有信心防御到他支撑不下去的那一刻。但现在又得腾出手来应付唯恐被伏地魔责罚而形同拼命的食死徒,一时间竟有些左支右绌了。 这里不像当年被施了反幻影移形咒,他的跑动能力不会再有当年的效果,竺梓松意识到想在今夜拿下伏地魔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干脆趁着面容还未完全显现,找了个空位便幻影移形逃离现场,空留伏地魔还在原处泄愤般地拿钻心剜骨扫射食死徒。连续两次的挫折让刚刚复活的他大失颜面,尽管直面黑魔王怒火的食死徒没有一个胆敢露出失望或是嘲笑的表情。 ======= 这厢,哈利抓住了飞来的门钥匙,带着埃弗隆的“尸体”瞬移回到霍格沃兹的魁地奇球场边,甫一着地,就伏在冰凉僵硬的“尸体”上痛哭起来。 人群喧哗着围上来,斯内普冲在最前方,看到“尸体”青灰色的脸,脸色立刻变成了惨白。不同于倒吸口气的麦格教授和尖叫一声就晕倒过去的弗立维教授,斯内普紧紧抓住了左臂,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绝望悲怆。如果这时有人没去看救世主和那具尸体而是注意他,一定会发现霍格沃兹的魔药教授竟然失态到浑身颤抖。 邓布利多在哈利身边蹲下,简单检查了一下,便努力将救世主紧紧抓住“尸体”的手掰开,轻声安慰:“哈利,没事了,斯科特也没事。” 哈利听着耳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只哭喊着道:“他回来了!伏地魔回来了!他杀了斯科特!” 人群不约而同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刚凑上前来的福吉惊得倒蹦了三尺远。挤上前检查尸体的斯内普也轻轻吁出一口气,稳住身形退到一边,将大脑封闭术运转至极致,以免自己露出狂喜之色。左臂上的灼热感一直没有消失甚至在不断加强,他怎么可能会真的死掉,这尸体也是用变形咒变成的,他的主人一点事都没有,是自己太过一惊一乍了。斯内普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心头却早已一片火热,他的主人,真正归来了! 邓布利多将哈利抱在怀里,继续安慰道:“哈利,松手吧,这个不是斯科特。” “不是斯科特?”哈利慢慢止住了哭泣,轻声重复,“不是斯科特?” “是的,来,你先放开手。”邓布利多在一片女生的尖叫和哭泣声中拔出魔杖,轻轻念动咒语。他不知道埃弗隆在搞什么鬼,虽然这是个能让公众相信伏地魔归来的好机会,但这具“尸体”的破绽太大,围观者中擅长变形术的大有人在,还是由他先来戳破的好。 “尸体”在咒语中飞快缩小,颜色也逐渐变深,最后成为一块小小的、十分普通的石块。 救世主两颊上还挂满了眼泪,双目通红地怔怔看着着整个过程,看看石头,又看看慈祥微笑着的校长,看看石头,再看看同样目瞪口呆杵在一旁的所有围观者,张张嘴,愣是说不出半句话来,这么说,刚才他听到的,不是斯科特的鬼魂在告诉他怎么逃生? 89、92.间谍?死忠? 霍格沃兹里,邓布利多本想将哈利直接带回校长室询问,无奈场地上的学生和校外观众已经开始集体发出嘘声,骚乱越来越大,只好吩咐哈利留在原地,自己先去进行安抚工作,未曾留意疯眼汉穆迪一瘸一拐地带走了依然满脸茫然的哈利,只有斯内普发觉并立刻悄悄跟上。 站在被牢牢锁上的办公室外,斯内普一字不漏地听着关于黑魔王复活的情报,穆迪问的问题恰好都是他想知道的,包括黑魔王怎样找回肉身,怎样对待回归的食死徒,又怎样“杀”了埃弗隆——哈利语无伦次的叙述让斯内普想当然地认为这是黑魔王刻意安排的一场戏。虽然有些担心邓布利多在众人面前打破变形咒是否毁了他的安排,但转念一想,黑魔王不可能连这些都预料不到,也就放宽了心。 在救世主说到黑魔王在霍格沃兹内部安排了食死徒而穆迪坦然承认后,斯内普了然了为何这个伪装成穆迪的家伙语气越来越兴奋,只是心中对于黑魔王宁可费尽心机安排人手潜入学校也不采用自己这枚早已深入霍格沃兹内部的棋子有些酸涩,但一想到再过一会儿,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主人身边,便抛开了那些情绪,只剩下激动。 在左臂上黑魔标记灼热起来的一瞬间,他就打算立刻离开赛场找地方幻影移形,可在那之前卡卡洛夫就白着脸匆匆逃离,邓布利多在看到男人仓惶跑开的背影后意味深长又不易察觉地看了自己一眼,斯内普当即改变了主意。黑魔王曾对他说,要他“安心留在邓布利多身边”,也说过对他“另有安排”、“有用的时候会来找你”,而如今,他只要再在霍格沃兹待上短短一段时间,就可以不撕开身份地回去,继续为黑魔王提供情报。 门内的假穆迪已经陷入狂热状态,对救世主连喝带骂的,几乎立刻就要动上手了。斯内普皱皱眉,其实有好几次自己都几乎要向黑魔王提出把波特抓住交给他以表忠诚,但想到那小子终究是莉莉的儿子,是幼年好友唯一的后代,加上与救世主同个学院的黑魔王似乎始终都没有要他小命的表示,便也顺水推舟地藏起了这念头。 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对自己的试探,所以在假穆迪叫嚣着要为黑魔王杀掉他最想干掉的敌人时,斯内普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决定视而不见,就算对不起莉莉,他再也不想让他的主人失望了。只是这时邓布利多与麦格教授飞一样地赶来,心中暗叹一声时机已过,指指门口,比划了个手势,与他们一起破门而入。 邓布利多将假穆迪制服,吩咐斯内普去取了吐真剂,才了解这个“早在多年前就死在阿兹卡班”的核心食死徒小巴蒂·克劳奇是如何逃脱、如何逃出亲生父亲的囚禁、如何被黑魔王和虫尾巴找到、又如何混入霍格沃兹安排下一切,只听得众人心惊不已。 麦格教授和哈利听得颤抖不已,前者是因为后怕,哈利则是浑身疼痛得厉害。邓布利多暗自庆幸着这一年事务繁忙没有多找这“老朋友”叙旧,就连怀疑埃弗隆身份时也只是叮嘱几句让他多注意而已。斯内普则懊悔着黑魔王的一大干将折损于此而自己竟无以为助,丝毫不介怀克劳奇射向自己的眼光有多怨毒多仇恨。 支开了斯内普和麦格教授,邓布利多将哈利带进办公室,配合着摄神取念仔细询问了一番,当然,哈利对自己的记忆正在被人探查这事实毫无所觉。说到斯科特在中了索命咒倒下时,邓布利多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却示意开口追问的哈利继续述说。而说到斯科特的声音告诉他要抓住奖杯回霍格沃兹时,哈利终于忍不住了:“教授,斯科特真的没死吗?为什么我能听到他的说话却看不到他人呢?真的不是他的鬼魂在帮我吗?” “斯科特的实力很强。”邓布利多疲惫而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他说过相信那孩子,但直到从哈利的记忆看到一些连哈利本人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他才真正对那个神秘莫测的男孩所处的立场放下心来,“哈利,一年级的时候我告诉过你我不用隐形衣也能隐形,我想斯科特也可以。他这么做有他的理由,你不要怪他让你白伤心了。伏地魔复活了,接下来的生活,你要有心理准备。” 哈利并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只满脸茫然地唯唯点头。伏地魔是杀他父母的仇人,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以害怕。 ======= 福吉以人身安全没有保障为由,带着摄魂怪前往视察被关押的小巴蒂·克劳奇,摄魂怪不知是见到了本该在监狱中的人犯太过激动还是本就缘自福吉的授意,一见被捆在椅子上的小巴蒂就热情地扑过去给了个摄魂怪之吻,负责监管小巴蒂的麦格教授措手不及,气得连发髻都松散了。 由于救世主哈利·波特在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项任务中通过门钥匙带回来一具石头变的尸体,还嚎啕大哭说是那个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干的,因此不仅魔法部部长不相信救世主的说辞,整个霍格沃兹也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哈利大概是受了什么迷惑才误以为同场竞技的对手死于非命,另一派则认为黄金男孩是为了博得众人注意而耍了这么个恶劣的把戏,暗地里不知对他的同院学弟做了什么。总而言之,几乎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就连反复表示相信哈利的韦斯莱一家在福吉一句“一个连带回的是尸体还是石头都分不清的孩子的话,可信吗?”面前也只能哑口无言。 邓布利多甚至提出要提取哈利的记忆给福吉看以作证明,但魔法部部长只固执地坚持救世主和邓布利多都疯了,哪怕斯内普在邓布利多的眼角暗示下不情不愿地出示浓得发黑的黑魔标记并揭穿了卡卡洛夫逃跑的原因,福吉也只是以看疯子的表情使劲摇着头,末了把一大袋金加隆丢到哈利的病床前,言简意赅道:“根据火焰杯上的显示,你和埃弗隆同学是同时触碰到奖杯的。本来该有个颁奖仪式的,但现在搜索了整个迷宫也没有他的踪迹,这奖金先交给你,回头分给那个不知去哪里玩了的孩子吧。”说完瞪了邓布利多一眼,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西弗勒斯,你……”邓布利多目送福吉离开,才望向魔药教授欲言又止。 “我知道该怎么做。”斯内普面无表情答道,心下却十分满意,这老头终于开这个口了,他马上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他的主人了。 “不知去哪里玩了”的竺梓松幻影移形离开小汉格顿的墓地后直接来到翻倒巷的杀手店,当初因为担心贝拉口无遮拦而让她立下魔法契约,不得以任何形式向任何人透露杀手店的存在和客户信息,但现在伏地魔回归了,贝拉不干了,竺梓松也没多少心思放在这伤透了,索性让杀手店暂时关门大吉算了。 将店内为数不多的资料尽数焚毁,检查一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又在门口挂上通常只有在他和贝拉外出散心时才会挂上的暂停营业的牌子。竺梓松自嘲般笑了笑,明知道伏地魔一旦复活贝拉和他就是敌人,但还是忍不住靠近那热情的女人,就为了那么一点点温暖。 【真可惜啊,这一天来得这么快。】竺梓松最后看了眼精心设计才立起的小店,轻轻转身离开。 随着哈利和门钥匙一起回到学校的还有那具瞒得了得意忘形中的伏地魔却经不起任何检查的“尸体”,竺梓松不想回学校对众人花费唇舌解释,又不能在如此敏感时刻用双面镜呼唤卢修斯,索性去了麻瓜界的住宅睡了一晚,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才被卢修斯的呼唤叫起。 铂金贵族脸色很不好看,虽然依旧是一丝不苟的高傲模样,却透着种狼狈的味道。竺梓松揉揉眼睛,立时清醒过来,问道:“他为难你了?” “还好。”卢修斯笑笑,“不过是单独招去轮番的摄神取念和钻心咒,我的大脑封闭术还过得去,所以比其他人好过多了。” 竺梓松了解这男人不过是为了面子在硬撑,眸色一沉,没再多说什么,只道:“知道他现在住哪里吗?” “问了,然后是钻心剜骨。”卢修斯苦笑着摇摇头,“他比以前更谨慎也更疯狂了。” 竺梓松咬咬牙:“你先去休息,以后行事小心,也别问太多,不要引起他的怀疑。双面镜要藏妥当,等方便了再联系,我们不急在这一时。” “好。”卢修斯也不推托,一整晚折腾下来早已身心俱疲,本来就是硬撑着给竺梓松通报消息顺便看他有无大碍的。 “等等,那个,斯内普后来没去吧?”竺梓松赶在双面镜被掐断前又问了一句。 “没有。”卢修斯浅笑一声,“他也不是个不要命的笨蛋,怎么还会回去呢,你不必担心。” “我才不担心!”竺梓松面上一红,“你好好休息,多加小心!” 切断联系,简单收拾了一下,竺梓松幻影移形至对角巷,从公共壁炉里探头到邓布利多办公室,见没人便飞路了过去。凤凰福克斯正懒洋洋地蹲在架子上打盹,见有人出现才张开眼睛,一看是认识的孩子,便又把头塞回翅膀底下。 【夜不归宿的老头……】卧室门大开着,竺梓松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邓布利多,撇撇嘴写了张字条,拿手指戳戳凤凰屁股,道:“嘿,快去把你主子叫来。” 还想继续打盹但受不了屁股上持续不断的骚扰的福克斯朝男孩小小喷了口火,才不情不愿地叼过纸条从窗口飞了出去。 90、93.阴差阳错 邓布利多很快就让福克斯捎了张“稍候即到,左边第一个抽屉有糖果”的字条回来,自己仍忙着安排各种事宜,虽然在竺梓松的警告下凤凰社早已重启,但伏地魔的复活仍是让他差点焦头烂额,尤其在凤凰社成员也忍不住对哈利的说辞抱有质疑的情况下。 竺梓松当然不愿意碰怪口味老头的糖,变出来一把舒适的高背椅,一面思索着如今的形势,一面将停到自己肩膀上的凤凰抱过来逗弄,还习惯性地摆出和逗弄咔咔二世时一模一样的架势。 因为一时不慎找错了落脚点福克斯欲哭无泪,喷了几次火都被男孩轻松化解,只好使劲地挣扎,明明前几次碰面的时候自己凑上去铁定要被他挥手赶掉,可如今——哪有人逗鸟时会不停地把鸟翻过身来挠肚子的!身为高贵无比的凤凰,这要是让人看见了……虽然的确不算难受,而且这家伙身上的味道也很不错…… 一晚没睡的邓布利多回到办公室时看到的就是一人一鸟如此“和谐”相处的一幕,疲惫的神经大受刺激。凤凰喜欢亲近善良的人,所以他在发现福克斯非常乐意靠近埃弗隆后也很高兴,但绝不代表他会乐于看到自家宠物鸟肚皮朝天地躺在别人怀里! 竺梓松听到动静扭过头,见老校长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手指抽搐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扑将上来,丝毫没意识到人家的宠物还在被自己欺负的某人摇摇头抛开自认为不可能的想法——校长在嫉妒——径直开口:“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伏地魔回来了。” “不错。”邓布利多凝重答道,开口仔细询问小汉格顿墓地后来发生的事,忽略了自家宠物的求救视线,明明凤凰是可以瞬移的,装什么装,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它玩得很开心! 竺梓松只觉脑中微微一下刺痛,昨夜与伏地魔酣战的情形浮现在眼前,心神一慑,全力将刺探挡在外边,大怒道:“邓布利多,我不介意你不相信我,但如果你想继续合作的话就得明白,有些行为我是不会接受的!”福克斯被惊得扑楞楞飞起,停上肩头,狠狠啄他的左耳,男孩不耐烦地晃了下脑袋,也不在意厚脸皮的凤凰有没被赶跑,只恶狠狠地瞪着老头。 邓布利多一时间很是尴尬,他不是不信任,而是出于想将一切信息都掌握在手里的习惯,尤其伏地魔复生实在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差错,摸摸胡子轻咳两声才宽慰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对你摄神取念了,行吧?” 竺梓松冷冷盯了老头半晌,复又坐下,他有这自知之明,对付伏地魔不是光靠打架就够的,他没有这两人那么深的心计,黑魔王若是布下什么局,自己铁定得入瓮。而和伏地魔的斗争他只能赢不能输,所以只要邓布利多不再踩过界,他还是愿意忍的。 邓布利多将昨日哈利回到霍格沃兹后的事及凤凰社的安排大致讲了下,末了问:“那个人,可以信任吗?” “谁?”竺梓松一愣。 “你的那个间谍。”邓布利多言简意赅,又意味深长地笑着看向竺梓松。 “我可以拿性命担保!”竺梓松勾勾嘴角,如果最后证明连卢修斯也要背弃自己,那么这条小命留着也没多大意思了,只是这老头消息倒灵通,竟知道卢修斯会帮着自己站到伏地魔的对面。 “很好。”邓布利多松了口气,莉莉这个理由已经站不住脚了,斯内普是个斯莱特林,不会为了所谓的正义就立足于险地,但如果眼前这男孩站在自己这边,他相信斯内普不会再做对他有害的选择,“那么他在那边的安全有保证吗?毕竟他当年的行为也算是对伏地魔的背叛。” “这个不劳你操心,他足够聪明,而且我怎么都会护他周全的,只要你别把主意打到他身上。”竺梓松挑挑眉,邓布利多的眼线放得还真够宽的,竟然连卢修斯当年暗地里联络贵族的举动都知道,看来得让卢修斯清理一下身边的人了。“倒是哈利,我怀疑他的脑子里有伏地魔的灵魂碎片,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伏地魔生气时他会头痛,也没法解释蛇佬腔的问题。至于该怎么解决,我没什么头绪,你帮着想想吧。” 不理会老校长蓝色眼睛里露出的震惊和错愕,竺梓松继续道:“另外伏地魔应该已经知道我没死的事,暂时我就不回学校了,免得惹麻烦,所以要请你安排个名目,再不济开除也行。食死徒那边有情况我会通知你,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来找我,这是地址,不过先说好了,别把我当成打杂的,我没那么空。”离开前,竺梓松递上一张看完就燃烧的纸条,将肩上的凤凰赶到一边,还嘟囔着“抱起来一点都不舒服”,气得福克斯张口又是一大团火。 竺梓松离开没多久,一脸惨白的斯内普也来到校长室,说他暂时已经让伏地魔相信他的忏悔,虽然可能短期内依旧无法打入内部,但伏地魔人手不够,所以有些任务仍会交给他。 邓布利多认真听完报告,难得地没有推荐些对方根本不会接受的点心,看着微微有些颤抖却仍坐得笔挺的男人,道:“西弗勒斯,今时不同往日,伏地魔已经越来越疯狂,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斯内普淡淡应道,心下却对老头对黑魔王的诋毁很是不满,不过那人找回身体以后,确实是不太一样了,虽然终于将自己重新纳入旗下,眼神却回复到很久以前的那种冷漠。 “另外,要尽快重新打入食死徒的核心圈,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邓布利多特别强调了辜负两字,听上去反而更像是反话。 “放心。”斯内普怪腔怪调地应了一声,他当然不会辜负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允许,即使那并不意味着信任,即使再回不到从前,即使他看上去是真的放下那段过去了。 霍格沃兹校长看着魔药教授气势不减地离开,留意到他站起时打着颤而几乎站立不稳的双腿,再次叹口气,给福克斯喂了几条鱼骨,然后将这一日的繁杂记忆抽出,放进冥想盆里仔细观看了一遍,摸着胡子开始思索哈利脑子里的碎片该怎么办,他可不希望为了彻底杀死伏地魔就牺牲掉这么个正直可爱的孩子。 ======= 相比于忙着安排凤凰社诸项事务以及琢磨魂片问题的邓布利多,脑袋上顶着大麻烦还不自知的哈利本人则烦恼着如何让学校里的同学相信伏地魔已经归来。鉴于二年级发生的密室事件,以及三强争霸赛的报名问题,哈利已经习惯了到处都是窃窃私语和猜忌视线的状况,但不包括—— “哈利·波特!你奖金也拿到了,名声也有了,可以把埃弗隆交出来了吧?”午餐时分,一个高年级的格兰芬多直接冲着餐桌另一头的哈利喊道,声音大得连斯莱特林餐桌上的德拉科也差点喷出口里的南瓜汁。 【果然是没脑子的格兰芬多,就凭一个疤头,能藏得起一个连龙都能打倒的前任魔王?】好不容易维持住风度的小贵族一脸嘲讽,浑不记得是谁一直睁着眼诅咒黄金男孩,直到第二天清晨某位失踪人士潜入自己宿舍才放下了心,毕竟救世主口口声声喊着杀了斯科特的,可是真正的黑魔王。要不是竺梓松离开邓布利多办公室后用蛇佬腔溜进他的宿舍解释了一番,指不定习了一年武的小贵族第二天就要对救世主出手了——以斯科特的身手,如果出了什么事,也一定是因为疤头拖了后腿! 预言家日报上只提了哈利·波特赢得了比赛,对霍格沃兹另一个勇士的失踪只字不提,更没有片言只语提到救世主口中的伏地魔复活。不过让哈利稍稍有些安慰的是,得罪了赫敏而再次被关进小瓶子的丽塔·斯基特无法再兴风作浪,至少报纸上不会出现《失踪勇士生死不明——救世之星为独占冠军不择手段》的类似标题,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就算斯基特自由着,也是不敢拿埃弗隆乱做文章的。 “如果埃弗隆回来,替我向他道个歉,迷宫里错怪了他。他实力很强,希望他会没事。”倒是克鲁姆对哈利的话深信不疑,还特意要赫敏向埃弗隆转告他的歉意,他在离开迷宫后就被庞弗雷夫人检验出中过夺魂咒,而芙蓉·德拉库尔也指明是他攻击了她。 放假前一天的晚宴上,邓布利多公布了伏地魔归来的信息,还正式确认勇士之一斯科特·埃弗隆在被传送至伏地魔身边后不幸失踪,极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学校正在加大力度寻找,还要求学生在即将到来的假期里万事小心,唬得众学生一愣一愣的,到处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教师席上缺了卡卡洛夫,其余个个神情凝重,连一向爱装神弄鬼的特里劳尼也难得的一脸肃穆。德拉科在前几日便从埃弗隆那了解了事情经过,不由对邓布利多“加大力度寻找”的说辞狠狠鄙视了一通,只是父亲传来消息叮嘱他一切低调万事小心,这时便只翻了几个白眼就作罢了。 斯内普的脸色依旧发着白,阴鸷地盯着救世主看了好一会,才又移开视线。黑魔王对待他的态度完全在预料之中,却仍是止不住的心痛。虽然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但如果这个臭小鬼从不曾存在的话,也许他们到现在还会好好地在一起,而不是现在这样,明明被容许靠近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迷茫着,好似离他却越来越远了。 91、94.“重新开始” 几日之前,得到邓布利多许可的斯内普立刻幻影移形到黑魔王身边。这时伏地魔正在与麦克尼尔“探讨”他过去这些年的表现,看到斯内普的出现,只挑了挑眼睛上方的那块皮,一个钻心剜骨甩过去,才冷冰冰地喝令让他在一旁候着。 直到麦克尼尔满脸冷汗地将这十几年的经过尽数交待,再不敢隐瞒分毫,伏地魔才满意地拿魔杖指指一直安静跪在角落忍受折磨的斯内普道:“这个人,你没看见,知道吗?”麦克尼尔连连应声,才被放出门外。 “那么,”钻心剜骨和后来补上的闭耳塞听被解开,伏地魔低沉而微哑的嗓音在斯内普头顶响起,“我们的魔药大师终于舍得回来了?” 斯内普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主人,我只是想,只要再多等上几个小时,让邓布利多开口派遣我过来,我就可以继续留在霍格沃兹为您做密探,这才没有立刻回到您的身边。” “哦?”伏地魔拖长了尾音,“这么说来,你确实忠诚于我?还是你觉得,伟大的黑魔王能被你如此轻易地蒙骗过关?” 斯内普伏在地上,语气坚定:“我对主人一片赤诚,过去犯的错,听凭主人惩罚!” “抬起头来,”伏地魔声音轻柔,却透着阴冷,“让我们看看喜欢和人纠缠不清的魔药大师对我是怎样一种赤诚。”从贝拉那里已经知道了有斯科特·埃弗隆这么个实力过人、能发动黑魔标记、拿走交给贝拉的魂器、将斯内普视作珍宝、还以伏地魔自居的少年存在,他倒是对斯内普和那少年的关系以及那少年的真实身份很是好奇。 摄神取念毫不留情地刺入跪在地上的男人大脑中,未遭遇任何抵抗的状况让伏地魔很满意。一幅幅画面飞快地掠过,包括一个男孩蜷缩在角落里拿着魔杖射苍蝇,一个鹰钩鼻男人对一个脸色蜡黄的女人拳打脚踢,一个被倒吊起来露出内裤的斯莱特林学生愤怒地朝一个红发女生喊着什么,一个双眼放光向自己行礼的黑发年轻人,一个满脸仓皇跪在邓布利多跟前的人影,以及——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赤裸身体,其中一具,赫然便是自己。 “呵……”看到这里,伏地魔暂停了一下,将跪在眼前的男人重新审视了一番,喉间轻笑,“有意思,很有意思。”主魂的趣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奇特,竟会对这么个不出彩的男人产生了兴趣? 斯内普听到黑魔王的轻笑声抖了一抖,他不确定黑魔王看到这些是否会震怒,但他绝不会再有丝毫保留,无论是少年时的记忆,还是这些曾经和他的过往,只要他想看,自己便全部奉上,哪怕只觉得难堪和羞耻。 伏地魔又打量了用和贝拉一模一样眼神看着自己的男人几眼,心里冷笑一声,继续探查他的大脑。之后看到的一切完全解释了贝拉对当年黑魔王覆灭经过的语焉不详和一知半解,伏地魔眯起了眼:下药,埋伏?主魂怎么能够轻信愚蠢到如此地步?那真的是自己么! 当下心情大坏,加大摄神取念的力度,飞快扫视了斯内普的所有记忆,才长出一口气,盯着因为记忆被快速大量阅读而捂着嘴不停作呕的男人,嘴角不屑地勾起。那个出生在万圣节的埃弗隆,看来就是主魂了——这么懦弱没用的家伙,还容忍了背叛自己的人,简直就是伏地魔这名字的耻辱!还有胆敢勾搭其他贵族的马尔福似乎也和这男孩来往密切,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斯内普努力压下头晕目眩下的恶心感觉,抬头看向黑魔王,他爱的人此刻正无比冷漠地注视着他,好似一条蛇的阴冷目光,竟让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心头升起一阵恐慌:他的主人,似乎再不是会在发现有埋伏时拦在自己身前的那个,也不是会接住下坠的自己然后破口大骂的那个了,他的主人,就像他一度恳求的那样,真的只把自己视作曾经背叛过的仆人了。 明明是自己希望的,可这浑身的疼痛和透骨的冰冷,无一不在告知,这次是真的失去那个爱着自己的人了。 伏地魔满身杀气,那个侮辱了自己名字的主魂,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偏偏当初分裂灵魂时为了防止魂片复活会自相残杀,专门附加了限制魂片向彼此出手的制约,但也只是尝试,他并不确定如果强行攻击会有怎样的后果。而那个叫埃弗隆的男孩是主魂,自己要向他出手的话只怕会更严重。 但这主魂知道太多秘密,不除不行。尤其竟取走了当年交给贝拉保管的赫奇帕奇金杯,还阻止自己获得身体,无论他是不希望有人与他分庭抗礼,还是根本想要毁掉魂器,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是敌非友。不过从斯内普的记忆看,主魂似乎已经对这男人不感兴趣了,不然一定早巧取豪夺地将这人纳为私有物,哪会像现在这样如避蛇蝎。而眼前的男人……似乎还沉迷在邓布利多口中的某种感情里不可自拔啊…… 确定了这点的伏地魔眯着眼微笑起来,用魔杖示意斯内普站起来,和颜悦色道:“西弗勒斯,你这次做得不错,我确实需要你继续埋伏在邓布利多身边。”看到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伏地魔满意地继续,“这次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身体,灵魂脱离那具男孩身体时出了点小意外,”——斯内普紧张地张口要问,但被伏地魔一凸眼就瞪了回去——“现在魔力和记忆都有些紊乱,但是你别想我轻易放过十四年前你干的好事!” “我明白的,我听凭主人处置。”斯内普急急回应,“您的灵魂……”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伏地魔冷冰冰截断斯内普,“还有,波特带回霍格沃兹的那个小玩意儿任谁都破得了,救世主现在……呵呵……那个身份,我会派人继续扮演,以后说不定你也会碰上,到时就不必理会他了。你要做的就是盯住邓布利多,把他所有的举动直接汇报给我,明白了吗?” “是,主人!”斯内普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任务,高兴得连声音都开始发抖,伏地魔看在眼里又是一声冷笑,“另外,我不允许你和任何食死徒接触,我还不信任你,最亲爱的魔药大师,你能谅解吗?” “当然,我的主人。”斯内普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伏地魔从没见过情绪如此外露的斯内普,一时有些哑然,转瞬又阴沉了脸,“很好,不过为了让你牢记教训,有些惩罚还是必要的,你又是不是同意呢?” “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斯内普低下头,偷偷勾起了嘴角。除了那人一年级时因为自己拿魔杖指向他而换来一个短暂的钻心咒,此后他再没碰过自己一下。不是说自己有多乐意被折磨,但相比于不理不睬的隔绝和冷言冷语的推拒,他更情愿接受钻心剜骨,甚至是阿瓦达索命,至少他愿意惩罚自己,愿意给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 “很好,到墙角去。”伏地魔邪邪一笑,连续三道钻心剜骨施在男人身上,“然后保持安静。”说罢便召进还没“探讨”的克拉布继续斯内普到来前的活动,当然不忘给他亲爱的间谍加上一个闭耳塞听并变出一张帷幕阻住其他人的视线,他的食死徒们暂时还不需要知道彼此的任务,不过倒是可以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黑魔王的惩罚手段绝不会像没用的主魂那般没力道。 在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中将剩下三名食死徒的情况了解了一清二楚后,伏地魔才撤掉了帷幕。满头大汗的斯内普蜷缩在地上,牙齿咬得格格响,紧握的拳头已经流出血来,大概是指甲刺破了掌心,但还真是没发出一点呻吟。 觉得被主魂丢尽的威严暂时得到了维护,伏地魔宽厚地解开了咒语,满意地告诫早已目光迷离面无人色的斯内普应对邓布利多时要聪明点,顺便补充了一句好好休息,然后有趣地发现男人几乎已经暗淡无光的眼神因这一句话又亮了起来。 伏地魔当然不会关心体力透支的男人该如何回到霍格沃兹,复活之后有许多事需要他处理,比如贝拉特里克斯脑子里那个刺探不透的藏匿地点,比如被关押在阿兹卡班的众多心腹。现在留下的这些食死徒都是些聪明有余忠心不足的,不把阿兹卡班里没疯的那几个弄出来,他能用的人实在太少。 还有剩下的那几个魂器。自己当初存身的斯莱特林挂坠是被叛徒雷古勒斯·布莱克偷换出来的,他那个命大的家养小精灵没办法毁掉被重重保护的魂器,又固执得不得了,竟几次三番抵住了自己的蛊惑,直到小矮星彼得通过老鼠的消息把挂坠盒偷出来,他才能找到机会复活。 十六岁那年的第一个魂器日记本毁在了以“鲁莽”为借口的马尔福手上——当然,他一定会让那混蛋付出代价,赫奇帕奇金杯到了主魂手上,拉文克劳冠冕在霍格沃兹,马沃罗的戒指就在冈特老宅,其中还有一个已经和那个叫奇洛的结巴一起被毁掉了,他的永生之路可算被人破坏得一塌糊涂了!只是不知在自己之后主魂还有没有分裂更多,另外计划中要拿纳吉尼作活魂器的试验大概是被放弃了,因为她身上并没有魂片的气息。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去检查戒指,再找机会闯进霍格沃兹拿回冠冕了。 到时候没了后顾之忧,就是他伏地魔王重临魔法界的时候了!伏地魔放声大笑起来,尖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了许久。 92、95.斯内普番外(3) 十年,他消失在我眼前整整过了十年,我才得到第一个关于他的确切消息:他依附在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奇洛身上熏了整整一年的大蒜味,而我竟然还三番四次威逼恐吓来阻挠他夺取魔法石,最后更是被自己保护下的波特毁到灰飞烟灭。 昏迷的“救世主”醒来说出这一切后的那个暑假,我连研究魔药都无法集中精神,只能日复日夜复夜地熬制同一种魔药——无梦药水,甚至好几次炸掉了坩埚。我总是克制不住地去想,那人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度过与我相处的这一年。餐桌上离他最近的,是我;对奇洛围追堵截恶言相向的,是我;使劲保护他的目标再一次导致他覆灭的,还是我。 夜深人静结束了魔药的熬制时我总是忍不住去猜测,他现在对我抱着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呢?要是还像那时候那么重视我,一定又会是那种伤心透顶的表情,而如果他打算彻底抛弃那段过去,那就是恨我入骨。呵,我希望他只是恨我,这样才不会露出让人心疼到抽搐的表情。可是只要一想到他已经永远地结束了对我的爱,心脏就重得直沉进地底去。 太卑劣了。一个曾经做下无可挽回错事的渣滓,竟然不顾那人的情绪,还奢望继续拥有自己亲手毁掉的一切,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没过多久,邓布利多又来找了我,说有个出生在黑魔王覆灭那日的麻瓜男孩拒绝入学,要我帮他辨别观察。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的童年和这个男孩一样,是在孤儿院度过的,并且再次意识到,我对他的一切毫无所知。 迫切地祈祷那个男孩真与黑魔王有关,却更怕面对上时会大失所望。而事实也是如此。 孤儿院院长向邓布利多和我介绍那个叫埃弗隆的孩子时,满满的都是对那孩子善良心性的赞扬,这样连邓布利多都欣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是黑魔王。那孩子看向我的视线十分平静,完全就是院长夫人说的那样,对陌生人异常淡漠的态度。失望之下我几乎要口出恶言,而他竟真敢冷冷反驳,让我对他的印象更坏了一层,自以为是,傲慢无礼,一定是个格兰芬多! 但邓布利多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个埃弗隆,甚至亲自带他去对角巷采购,到开学后他还真分入了蠢狮子学院,让邓布利多高兴得像个白痴。 再次注意到这小鬼是在发现他有与那人完全一样的制药习惯后,越来越觉得他与那人的相像,拿魔杖指着他时收到的钻心剜骨,被踢到手臂连带着一起疼痛的黑魔标记,博格特幻化出的手拿魔杖的我的模样。在一次又一次的怀疑、犹豫、排除、再次怀疑过后,终于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他用中文对那只总跑到地窖来缠着我要吃食的黑猫说话,还管它叫“咔咔二世”。 能够确定他的身份,我万分欣喜,以为终于可以亲口对他说抱歉。可面对我的追问,他却始终不肯承认。我情愿他惩罚我一万遍,哪怕杀了我也好,可他永远只有淡淡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直到我找卢修斯询问咔咔的消息,想着或许能让他高兴,才发现他与卢修斯早有联络,意外看到自己时,脸上只有冰冷和不虞,以及厌恶。 我退缩了,既然他不愿再看见我,那就这样吧,如今最不想做的事,就是惹他不高兴。他对我想必也早已没了当初的感情,那就不要打扰了吧,这样也好,我就安安静静地守在远处,不出声不动作,不让自己污了他的视线,然后……或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回过头看看我,也许还会想到我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用处。 呵,果然还是没办法死心。 接下去的那个暑假毫无波澜,如同这么多年以来的毫无二致,住在蜘蛛尾巷,把屋子收拾得和他在时一模一样,每天看书制药,给那株冷杉松土抓虫,偶尔去麻瓜界的中餐馆买些饭菜,然后自豪地对自己说:这些都不如他做的好吃。时不时发发呆,回想以前的那些日子,幻想着或许下一刻他就会忽然推门进来,大叫着“西弗勒斯我饿了”。 当然,和过去那么多年一样,他始终没有出现。 我知道他不会出现,可还是一天天地等着幻觉成真的一天。而他确实已经回归的消息这让等待变得比过去的十一年更要煎熬无数倍,我觉得我快要疯了。 如果说这一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越狱而出的贝拉特里克斯找上门来与我大打一场,我不介意她用在我身上的那些折磨人的咒语,我难过的是,她声称是黑魔王冒着巨大危险才把她救出生天,那么多被关押的食死徒,他只救了她一个。这不是疯女人编出来的,这是事实,而她与他的关系,一向是食死徒里公开的秘密,只是心中满满的酸涩怎么都抹不去。 魁地奇世界杯时,黑魔标记重现人间,我以为是他在召集手下,无比懊悔没有去看那场比赛,哪怕其实对那愚蠢的运动毫无兴趣。但是手上的黑魔标记却只是变深了一些,毫无召唤的动静——或许他召集之时,就已经把我排除在外,或许以后形同路人,连为他效力的机会都不再有了? 想去找他,却又不敢,何况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住在那个孤儿院里,想找也无从找起。终于撑到开学,以为在他的计划里,至少能够补上自己的一个位置,却被断然拒绝。他说过往的一切早就一笔勾销,他说那些事你不必再记着我们已经恩怨两清,他说以后你要专心替邓布利多办事。他离开时的眼神那般坚决,就好像在说最后一个再见然后再也不见。 他对谁都很好,德拉科就不提了,每天早上都一起跑步,还与他勾肩搭背,甚至给他做以前只有自己有福享受的中国菜。就连韦斯莱那个笨小鬼的冒犯,他也可以毫不计较。他对那些人的态度虽然冷淡,但无论谁找他帮忙,他却总是不会拒绝的。对格兰杰更是百般维护,连句奚落的话也会惹他不满。 他表现得越来越不一样,从前他在食死徒跟前只有冷硬,唯独对我一人表现温柔,如今却对谁都是如此,甚至允许贝拉特里克斯在外边也可以挽着他的手,唯独除了我。 他说的每句话都像刀子一样剜在心尖,甚至逼我发下牢不可破的誓言来保护贝拉特里克斯。呵,需要么?只要他一句话,让我杀了自己都可以,何必这么麻烦!可我知道,他不信我,他不可能再信我。就算我当着他的面对自己用阿瓦达,他也会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诡计。 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我反复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他和我的过去,不是我的假想。但他的意思我明白,过去如何已不重要,现在的他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好感,连解释都懒得听,唯一希望的,就是我不要再去烦他,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再不出现在他跟前。 很难过,但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惟有接受的份。看他拉着格兰杰翩翩起舞,看两人窃窃私语时他的唇离她的耳朵那般近,看他风度翩翩地与她言笑晏晏,将她逗得满脸通红。我能做的,只有逃开。我不想看,也看不下去。那些亲昵的举动,原本都是属于我一人的,我不明白,如今会满心嫉妒的我当初怎么会舍得不要! 希望来得太过突然。邓布利多连声招呼也没打,就直接用强效昏迷剂药翻了我,发觉味道不对时已为时太晚。醒来时,我正泡在水里,还架在他的背上。幸福的感觉恍如做梦,我几乎难以置信,不是格兰杰,不是德拉科,不是贝拉特里克斯,不是任何其他人,而是我。我在他心中,竟占着最重要的位置! 我问他是不是还喜欢我,他终于没再反驳,就在我想当然地、满心喜悦地以为从此可以回到他身边,尽全力去爱他弥补他的时候,他却依旧冷冷把我推开,决绝地说不是喜欢就要在一起的。 我们再不可能?我知道自己不懂感情,但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当初只是他单方面的看上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为何如今彼此相爱,反而却再不可能了?时过境迁我是知道的,只是,怎么都觉得难以接受。可不接受,又能怎样呢? 所幸,他还给我留了个解释的机会。我拉下面子特意去找了卢修斯帮忙,想知道怎样能更容易打动他。卢修斯说了很多,我拼命地记住,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一句——和你在一起,太委屈他了。 懊悔,深入骨髓的懊悔,远胜于脱口而出那句泥巴种的当初。我也知道做过那些事的自己根本没有和他在一起的资格,当年莉莉只因为一句“泥巴种”就彻底断了来往,我又凭什么要求被自己伤得那么彻底的他重新接纳自己呢?可一向引以为豪的克制力却失了踪影,我自私地不停祈求,能有那么一个机会,陪着他守着他,哪怕只做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或是玩物。 可他说我对他只是愧疚,说我们即使在一起也不可能开心,说我们即使和好也无法避免分开。他说得头头是道言之凿凿,我知道我该听他的话,但我一点都不想听一点都不想信。 但我只能接受,因为他说,我让他为难了。 93、96.暗潮汹涌 伏地魔看着冈特旧宅地板下藏着的毫无魂片气息还裂了道缝的戒指几乎气炸,原先以为主魂只是不想出现新的分`身与他争权,没想到竟真会下手毁了永生的工具,他究竟是疯了还是傻了!而他还在霍格沃兹待了整整三年,想必有求必应室里的拉文克劳冠冕也早凶多吉少,连检查都可以省了。伏地魔气不打一处来,却无从发泄:那主魂没有回霍格沃兹,也没有在任何场所露面,就好像被施了消隐无踪,一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另一件要紧事,就是哈利·波特的问题,虽然学期末那次不友好的见面让他确定了这男孩不过是个虚名在外的奶娃娃,尤其斯内普的记忆还告诉他这娃娃回到霍格沃兹后竟没用到哇哇大哭,但特里劳妮的那个预言始终是他心头之刺——“他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只要想到主魂是消失在只留下一道小疤的波特面前,他便时刻担心着自己是否会走上老路,要知道主魂虽然没用,可那场打斗摆明了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竺梓松从卢修斯口中得知伏地魔开始关注魔法部神秘事物司,立刻便猜测他的目标大概是预言球,不禁有些替哈利的小命担忧。若是让伏地魔知道预言的另一部分内容是“两人之中只能有一个活着”,只怕哈利今后的生活就只剩数不胜数的阴谋和暗杀了。 告诉了邓布利多这条消息,同时又叮嘱卢修斯如果接到了夺取预言球的任务那就不要留手,毕竟两年前日记本被毁一事已经惹得伏地魔大发雷霆,虽然接受了卢修斯解释说是那本日记自己的要求,但黑魔王从来都只看结果不问原因,一顿钻心剜骨是少不了的,若是再来一场失败的任务,还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呢。 很显然,在竺梓松的心里,会抱着他的“尸体”哭的救世主固然分量不轻,但绝不会超过卢修斯。 暑假以来看似平静,没有一起非正常死亡案,知情人却了解平静水面下实际暗潮汹涌。凤凰社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应战,食死徒则疯狂地往魔法部里渗透,十几年的松懈让黑魔王在魔法部里的势力弱了许多。竺梓松则苦于找不到伏地魔的藏身之所,想直接上门单挑都没机会。那家伙的谨慎程度远胜从前,不仅没有回已经破败的伏地魔庄园,还给所有住所都施了保密咒,让食死徒无法说出那个地址也无法带人前往。 魔法部和预言家日报对伏地魔的复活只字不提,福吉严令禁止魔法部官员与邓布利多以任何形式接触,预言家日报还大张旗鼓地宣扬邓布利多的险恶用心以及黄金男孩“千方百计吸引人们注意”的愚蠢行径,只是其中难得的没有丽塔·斯基特的名字出现。竺梓松微一琢磨,想起放假前赫敏手上不时把玩的玻璃瓶,不由好笑。给那聪明的女孩写了封信,报声平安,顺便暗示可以让斯基特发挥作用,又提点了几家不受魔法部控制的报社。 竺梓松知道赫敏整个假期都和韦斯莱一家住在格里莫广场12号——布莱克家的祖宅,小天狼星提供给凤凰社的据点,用的也是保密咒。邓布利多给他看过这个地址,竺梓松对老头刻意表现的信任只是笑笑,虽然听他说咔咔二世也被赫敏带到了那里照顾,但他不想与凤凰社有太深的牵连,自己又要三天两头外出查探伏地魔的踪迹,不适合饲养宠物,所以也就干脆把咔咔二世丢在了格里莫广场,反正那里人挺多,它大概能玩得很开心。 赫敏看到来信高兴坏了,却又不敢违背邓布利多要他们发的誓言:不准在写信时向哈利透露任何信息,包括埃弗隆没事这样她觉得非常应该让哈利知道的消息——不过卢平倒是指出这消息若是让食死徒截获会出大问题,所以她只能照办。 几乎每一封哈利的来信都提到了对学弟的担忧,她和罗恩的回信里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说些“相信他不会有事”这样的空话,为此赫敏觉得十分愧疚,直到哈利因为施咒抵御袭击小惠金区的摄魂怪而被魔法部传令受审然后被接到了布莱克祖宅。 竺梓松得知摄魂怪跑去麻瓜世界闹腾后立刻联系了卢修斯,铂金贵族对伏地魔是否有与摄魂怪接触也不甚了了,只说十几年前伏地魔派去与摄魂怪商谈的也不是他,或许因此才毫不知情。竺梓松心中警铃大作,与卢修斯反复探讨也没发现什么地方露了破绽,只能归结于伏地魔的小心谨慎,但直觉却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事实亦是如此。伏地魔从斯内普那里知道马尔福与主魂来往密切,却对自己封闭了这些记忆。虽然十几年前他私下联络贵族的举动被解释为“只是希望能让主人改变容忍混血和泥巴种的决定”,连带着暗指当年的伏地魔远不如现在的有智慧、有魄力、有手段,捧得伏地魔十分高兴。但根据斯内普后来传来的消息看,凤凰社已经知道自己将主意打到了神秘事务司的预言球上,究竟是有人泄密还是邓布利多脑子太好使无法确定,但这卢修斯的可疑之处绝不可忽略。若是放在以前,马尔福家主的位子早换人接手了,如今还留着他纯粹是因为目前人手不足,只要不让他接触关键任务,打打杂还是挺好使的,况且若失去马尔福家族的权势襄助,以后的活动只会事倍功半。 【马尔福家族,多悠久的传承啊,消失的一天只怕也快到了。】暂居在莱斯特兰奇家的伏地魔拥着贝拉特里克斯冷笑一声,短期内的各项行动安排都已经做出,只等着时机成熟便可付诸实际,近一个月的忙碌生活终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他也有闲心给他最忠心的仆人一点奖励了。 贝拉迷醉地承受着她的主人一下紧接一下的撞击,这一天她等了太久,无论是在他消失之前,还是那个骗子埃弗隆出现之后,她一直渴望着这样零距离的身体接触。只是激情过后,她挚爱的主人满足地抚摩着她已经恢复了大半光泽的黑色长发,却在下一刻不容拒绝地将她赶出房间,还挑着眉道:“怎么?连规矩都忘了?” 将衣物匆忙套上手上还提着鞋子的女人站在自家卧室门外满脸茫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还不如她高的男孩,会在她离开阿兹卡班后经常性的从噩梦中尖叫惊醒时轻拥着她说不要害怕,会一笔一笔教她怎样用麻瓜的奇怪粉末把脸画成另一个样子,会带着她走街串巷地找好吃的餐馆,还会落寞却温柔地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了,随时都可以,我不会拦你。 【他真的是个骗子吗?他想从我这骗走什么?】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贝拉眨了眨眼,把莫名其妙出现的思绪丢在脑后,不管他想骗什么,那都是个彻头彻尾想利用她对主人的感情的家伙,以后要见一次打一次。她爱她的主人,不容置疑——不过如果主人也肯那样地抱抱自己,该有多好啊。 门内的伏地魔回想着方才贝拉受伤的眼神,不由嗤笑了一下,这女人还是和十多年前一样,总想些不该奢望的东西,幼稚。给自己施了个清理一新,把粘腻的汗水弄干净,忽然想到还有一个同样奢望着自己的家伙,或许哪天可以尝试一下新口味?从不缺乏探索精神的伏地魔入睡前闪过这么个念头。 ======= 整整一个暑假,蜗居在蜘蛛尾巷的斯内普除了偶尔去凤凰社总部作个汇报,哪里都没有去,生怕主人找上门时他不在家。不过伏地魔一直忙得很,仅有的几次碰面也是直接用黑魔标记召唤,蜘蛛尾巷一次都没等到过他的出现。 这段时间他的主人依旧没给他多少好脸色,始终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他也无法可想,只能尽心尽力地做事。只是有时听着他的吩咐,偶尔会觉得黑魔王与以往不一样了——更像是很久以前的那种狠厉,但也归结于他说的“要恢复到从前那种无比光耀的地位”,虽然更喜欢那个会提议说离开纷争的他,不过只要是他要的,他就帮。 暑假结束前夕,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再次刺痛起来,斯内普立刻放下手头的魔药,换上食死徒的面具和斗篷,幻影移形至伏地魔身边。 不同于往日的单独召集,这一次食死徒到得很全,形成半环状地低头站在伏地魔外围,而他的主人正对着一个头朝下吊在高空慢慢旋转的男人冷笑不已。按原先的位置站好,斯内普悄悄抬眼观察,男人的脸转到自己跟前时才赫然发现,竟是逃亡的卡卡洛夫。 卡卡洛夫神志不清地轻声□□着,在伏地魔又一道钻心剜骨射来时才扭动着惨叫起来,脚脖子上仿佛拴了一根看不见却又万分牢固的绳索,无论如何挣扎依旧将他稳定地挂在空中。 食死徒很快就全部到齐,伏地魔停下咒语,开始自复活后第二次全体会议,会议主题只有一个——叛徒,会议内容只有一项——折磨。整整两个小时,所有食死徒看着伏地魔以欣赏的姿态将卡卡洛夫翻来覆去地钻心剜骨,男人从开始时不停哭喊着“主人我错了”“主人饶了我吧”,到最后连喘气声也几乎听不见,只剩咒语击中身体时反射般的抽搐,面具后的脸色都不大好看,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以各种手段逃脱了魔法部的追究,只是不像卡卡洛夫出卖了那么多人,大概唯一还记得拍手叫好的就是贝拉特里克斯了。 “纳吉尼,你的晚餐。”伏地魔在蛇语后又特意为食死徒翻译了一下,告诫道,“这就是叛徒的下场,不要有侥幸心理,伟大的伏地魔王不会容许任何形式的背叛。” 斯内普看着大蛇张开巨嘴,从脚到头一点一点地把昔日的战友吞入腹中,只觉万分恶心,他的主人,现在果然已经全变回去了吗? 94、97.疑窦骤起 凤凰社再次集会,斯内普简单介绍了黑魔王目前的举动,这些都是被允许透露的——当然他也察觉到了,黑魔王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依旧不信任他,他被允许知道的情报,似乎根本没有不能透露的。 “就这些?”小天狼星把玩着羽毛笔满脸不在乎地开口,“你‘冒着生命危险出生入死’拿到的就是这么几条简单到不动大脑都能猜出来的东西?” “黑魔王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警惕。”斯内普干巴巴回应,难得地没有反唇讥讽。他早就察觉那人对自己的防备,前一日修理卡卡洛夫时视线还有意无意扫过自己,虽然打寒颤的不止他一人,还是觉得整颗心都被泡进了凉水里。他的态度——不提十几年前,在霍格沃兹的那几年都不曾这样冰冷,就算那时满是愤恨的眼神里,也不像现在的,只让他觉得陌生和战栗。难道他的记忆,到现在还是凌乱的吗?又或者其实,是因为找回了身体,所以性情才会大变? “切,真是没用的家伙。”小天狼星甩了甩头不屑道,浑然不觉刚刚戳准了对方的痛处。 “我当然比不上日夜不分坐镇凤凰社总部的阁下有用,”斯内普喷了口鼻息,“顺便问一下,楼上的大扫除可还顺利?要不要再派几个人手消灭狐媚子?这项工程可够浩大的!” “鼻涕精,你什么意思!”小天狼星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抽出魔杖直指斯内普,后者在同一时间抽出魔杖应对。 “好了好了,小天狼星,西弗勒斯,先说正事!”邓布利多用手虚压了压,这场景自凤凰社重新召集以来就如同家常便饭,早已见怪不怪,然后以每个人都能刚好听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 从学生时期就开始的两个死对头以无比的默契恶狠狠对瞪半晌,冷哼一声才又不情不愿地坐下。 其他社员分别汇报工作之后,邓布利多布置了新的任务便宣布散会,开始向在座的成员们推荐新出口味的蛋糕。卢平等人碍着老人家校长的名头只好接受,只有斯内普厌恶地撇了撇嘴,在第一时间拔腿便走。 “喵——”大步走到楼梯口时一个黑影扑了上来,斯内普条件反射般地拔出魔杖,却发现长袍上挂了一只很是眼熟的黑猫,还一个劲地往上攀。 【咔咔二世?】斯内普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不动声色地收起魔杖将猫抱起,挠了挠它的下巴,在咔咔二世舒服的呼噜声中走向呆站在楼梯角落的赫敏,后者依旧沉浸在对“凶起来连邓布利多都要退避三舍的魔药教授竟然会用那么专业的姿势抚摸一只猫”的震惊中不可自拔。 “格兰杰,我记得你的猫并不是这个颜色的?”斯内普逼近赫敏,低沉问道。 “呃,这是斯科特的猫,他委托我……”赫敏结结巴巴开口,魔药教授的气势太过可怕。 “斯科特失踪以后这只猫没人养,我们就把它带回来了。”哈利忽然从旁边冒出来,打断赫敏的话,“在学校的时候他就经常委托我们照看它。” “波特,不要试图骗我……”斯内普紧盯着救世主的眼睛,哈利忽然回想起来到这里后赫敏给他看的斯科特寄来的信件,连字母都十分清晰,不过转瞬即逝,眼前已经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鼻涕精,你要对哈利做什么?!”小天狼星咆哮着推开斯内普,然后把他的宝贝教子藏在身后。 斯内普勾勾嘴角,形成一个邪恶的弧度,阴森道:“我对他做什么?不妨以你那个比狗脑子还小的器官揣摩一下?” “你这个邪恶的斯莱特林!”小天狼星又要拔魔杖,斯内普也毫不示弱,而后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卢平非常熟练地把俩人拦下,劝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莱姆斯你别拦着我,我非教训这个鼻涕精不可……”还没替不知受了什么委屈的教子出气的小天狼星还在后面挥舞着拳头,斯内普已经乓一声甩门而出,他要的信息已经得到了,多留无益。在波特脑子里看到的片断里“埃弗隆”为赫敏照料咔咔二世而表示感谢,内容或许可以出自他人编造,但那字迹,和他前几年在学校的作业没有丝毫差别,虽然只看了短短一瞬,可他绝不会认错。 黑魔王的字他没见过,想要对比也无从着手,这封信,究竟是黑魔王亲手所写,抑或……是那个假扮埃弗隆的人连笔迹都模仿得一模一样?这些,又说明了什么?斯内普眉心的沟壑又深了好几层。 格里莫广场内,赫敏悄声问哈利:“你为什么不告诉斯内普教授实情?” “你相信他真的是好人?”救世主一脸怀疑,“如果让他知道了斯科特没事,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记得吗,斯科特的珍宝是斯内普教授,没有人会想害在意自己的人的!”赫敏分辩着,“何况我看他对斯科特也……比较奇怪,不像不关心的样子。那个时候看他们坐在一把扫帚上飞过来,总觉得挺……怎么说呢,反正不别扭。” “不别扭吗?你在开玩笑吧!我觉得别扭到恐怖了!”罗恩插了嘴,“而且如果邓布利多真的信任那油蝙蝠,他早该知道斯科特的消息了。” “那倒是……”赫敏也没了话,心里小小地为罗恩难得能说到点子上拍了下手,“不过说到油蝙蝠,你们不觉得他这个暑假以来都没那么……油了吗?” ======= 九月一日开学当夜,阿兹卡班发生大规模越狱,包括莱斯特兰奇兄弟、安东宁·多洛霍夫、奥古斯特·卢克伍德等人在内的九名重犯逃脱,无一不是当年黑魔王的狂热追随者。福吉接受采访时表示此次越狱与两年前小天狼星·布莱克和一年前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的越狱潜逃不无关联,猜测这两人是他们的领袖,但依旧只字不提神秘人。 竺梓松早先便和邓布利多说好了,四年级的学业太繁忙,他又需要大量的外出时间,干脆依旧挂着失踪的名头没有去上学,继续住在麻瓜界的房子里,咔咔二世则被赫敏留在了格里莫广场与小天狼星做伴。 叼着面包打开报纸时才知道发生了越狱这么回事,而之前卢修斯根本没有提过有这个计划。 【卢修斯……】竺梓松不安地敲击着桌子,努力把某些连自己都排斥的念头丢在脑后,【一定是伏地魔事先没有透露风声,如果他知道,不可能不通知我的,嗯,不可能。】心想着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让伏地魔对卢修斯保持信任,脑子里却总不自觉地飘过“万一卢修斯觉得还是跟着伏地魔混比较有意思”的念头,一个上午都骂着自己疑神疑鬼,直到双面镜亮了起来。 “摄魂怪已经倒向了伏地魔,只是遵照伏地魔的命令依然驻守在阿兹卡班,只等时机成熟就会发动叛乱。”镜面那边的铂金贵族满脸严肃,“报纸上只是写了食死徒越狱,没有提到这些。另外,昨晚他把我们召唤过去才布置行动内容,除了负责这个的贝拉和小矮星彼得,其他食死徒事先一概不知。他以前再谨慎也不至于这样的。” 竺梓松偷偷松了口气,犹豫着提议让卢修斯先躲躲,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低沉开口道:“卡卡洛夫死了。” 竺梓松立刻明白了,默然无语中听卢修斯继续说道:“黑魔王两天前在奥地利抓住他的,应该是小矮星彼得的老鼠朋友帮的忙。钻心剜骨了两个小时,然后就……喂蛇了。” 竺梓松抿紧了嘴,想起以前纳吉尼的伙食就是俘虏或是任务失败者,自己到了以后才换成她更喜欢的兔子羔羊和其他动物,那小姑娘肯定得抱怨了。 卢修斯笑笑:“要是只提防老鼠的话也不是太难,只是带着纳西莎和德拉科我绝对躲不了太久。而且黑魔王现在还是缺人手,继续留在他身边或许还能打消他的怀疑,若是逃走,等于直接宣告了背叛,等于……” 卢修斯没有再说下去,两人心知肚明后面是什么,伏地魔最恨叛徒,放着一堆的事情不做也要把逃到国外的罪人抓回来惩罚,如果卢修斯在这时消失,只怕会比继续潜伏着更加危险。他们已经骑虎难下。 95、98.真相半白 “他不信任我,很不信任。”卢修斯很凝重,他以前可是核心食死徒里的核心,但现在黑魔王轻飘飘的眼色总是让他不寒而栗,他一定已经知道了什么。 竺梓松想了想,觉得问题可能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虽然贝拉出狱后自己直觉性地没让她看见过自己和卢修斯一起,但当初前往阿兹卡班探望时“纳西莎”露了口风,伏地魔说不定会因此推断卢修斯和自己有关联,便让卢修斯找机会把自己“卖”给伏地魔,反正他正愁没有正面对抗的机会,就算他不亲自来,干掉几个爪牙也是好的。 “好。”卢修斯估计了一下竺梓松的实力,又补充道,“我当年联络贵族的事瞒不过他,所以自谋生路是必须的,和你没有直接关系。” 竺梓松笑笑应下,卢修斯完全说中了他的心事,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选择的立场,他需要担的风险根本不会这么大,更不会牵连到纳西莎和德拉科,而自己信誓旦旦地对邓布利多说一定会护他周全,如今却是一筹莫展,空有一身的功夫和魔力,外加一大袋的枪械,偏生连那丑八怪的据点都找不到——有保密咒在,他即使把鼻子压扁在伏地魔住所的窗外,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忽又想起一个名字,老鼠的问题可轻可重,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那个人……对于没有出现的食死徒,伏地魔不可能不追究,而贝拉也知道他背叛甚至直面攻击“伏地魔”的事的,她不可能不说出来,又怎会到现在也没有动手去抓捕?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去关注那人的消息,但是不是还住在蜘蛛尾巷他还是知道的,至于怎么知道的……他绝不是因为担心伏地魔会找那人的麻烦才时不时去那附近溜达一下! “你说他跑到奥地利也要把卡卡洛夫抓回来,又怎么会……不动斯内普?”竺梓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拉下脸问了。 卢修斯愣了愣,也皱起了眉:“我原先以为他忙着其他事没功夫追究叛徒的问题,但现在看……会不会他觉得西弗勒斯背叛的是你而不是他,所以无所谓?”虽然提了个假设,表情却是百分百的不相信,过了一会儿又道,“卡卡洛夫死的时候,是当着全部人的面的,其中有个人,感觉很像西弗勒斯……” 竺梓松握着双面镜的手抖了一下,不敢置信道:“他回去干什么?找死么!” 卢修斯有些为难:“你知道我和他这么多年没有来往了,当时所有人都带着变动过的面具和斗篷,我也不敢盯着他瞧,所以也不是很确定,只是一种感觉。” 竺梓松急了:“他,他不会还想替邓布利多当卧底吧?伏地魔可不是我这么好对付的,他骗得过去?” “或许正因为他自己回去了,黑魔王才没有找他麻烦,”卢修斯沉吟着,“至于做间谍,也不是不可能,邓布利多那老狐狸,谁要是上了他的贼船,没那么容易脱身,况且……还有一个救世主。” 竺梓松沉默,斯内普对哈利的保护他是看在眼里的,三强争霸赛时的腮囊草就算了,据他事后说是替自己准备的,事实究竟如何没人知道,而入学之前就听说他给魁地奇比赛时中了恶咒的哈利念反咒,还有卢平狼化时自己时亲眼所见,即使没了魔杖也要挡在莉莉儿子的身前。如果这是他的选择,又能够说服伏地魔相信,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我知道了,我会去验证的。”竺梓松叹口气,然后向卢修斯道别,再次老妈子似的提醒他注意安全,接着开始头痛。他一直避免着与凤凰社有太深的牵连,当年杀了那么多人,邓布利多可以不计较,其他人不会那么容易,还是不相往来比较方便,就算以后身份揭穿了他们要报仇也不会有什么废话。但这一下只怕没这么简单了,西弗勒斯……虽说这男人是死是活与自己完全无关,尤其还是为了别的女人去送死,可……要眼看着他出什么事,自己好像真的做不到。 【该死的邓布利多,竟然一次都没有对我提到斯内普还在为他做间谍?他安的什么——】竺梓松猛地砸了下脑袋,想起当初邓布利多就提过间谍的问题,而自己想到的是卢修斯……【两个月才反应过来,你他妈的反射弧能不能再长点?!】 ======= 再一次与邓布利多碰面时,竺梓松非常随意地问了一句:“斯内普最近表现如何?” “终于肯问起他了?我还以为你把他丢给我就不管了呢。”白胡子老头诡异地笑着答道,没看出男孩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下,“虽然传回来的消息大多无关紧要,但也有几件很关键,我想伏地魔确实已经开始信任他了。” 竺梓松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发了慌,一个卢修斯被困在伏地魔身边还不够,现在又加上了斯内普。不是不相信这两人的自保能力,但伏地魔折腾人的手段实在太恶劣,他就不信斯内普回伏地魔身边时没被钻心剜骨过,他也不信伏地魔会不猜忌他。告诉他重要的信息,说不定就是为了试探他,如果他毫无保留地透露给邓布利多,他就死定了。还有还有,什么叫做“丢给他”?难不成斯内普是自己交给他保管的么?可笑!要是他能管着那家伙,会让他再去冒那么大风险做间谍?要不是为了那个已经死掉的女人,一个斯莱特林会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哼! “那孩子,受的折磨可真不少。”邓布利多摇摇头,想起第一次从伏地魔那边回来的时候,斯内普那除了咬破的唇上有点红外毫无人色的脸,还有硬挺着却不自觉打着颤的脚步,看了实在让人心疼啊,偏生那孩子还倔强得厉害,只怕都不会让斯科特知道他吃的苦。 竺梓松心里一颤,“活该”“自找”“关我什么事”之类的话终究没有出口,只闷不吭声点点头,示意他知道那男人保护哈利的决心了。 “希望你能体谅他,他付出的太多了。”邓布利多叹口气,他知道斯科特一直没解开对斯内普的心结,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自己能帮上些忙。 “我知道了。”这边竺梓松已经完全想歪了,简单说了几句就匆匆告别离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当年邓布利多说的那句“你永远不会明白,爱的力量有多么伟大”,他承认,为死者拼命保护生者的行为确实值得崇敬,可前提是那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在为别人献殷勤!斯内普这样奋不顾身,又置前些天还纠缠着自己说爱说复合的行为于何地呢? 回到家呆坐了一会儿,竺梓松决定不再去想关于那男人的任何事,赶紧把伏地魔解决掉才是正事。只可惜就算他有心速战速决,伏地魔的性格却是基本只作幕后安排,具体任务都是交给属下去做,只除了他觉得非他不可的事情。这样看来唯一能撞上他的机会或许就是在神秘事务司——预言球只能被与预言相关的人物拿到,他派去再多食死徒也没用——于是竺梓松便暂停下追踪食死徒以寻找伏地魔据点的活计,转而昼伏夜出,埋伏在神秘事务司。 ======= 经过两个月的假期,霍格沃兹的学生们大多渐渐淡忘了三强争霸赛时发生的事,加上预言家日报一直诋毁着邓布利多和救世主波特,几家登出了丽塔·斯基特报道的杂志社受到魔法部干涉后也不再刊登,只剩下几乎没人相信也没人看的《唱唱反调》还不屈不挠地发表着三强争霸赛和弯角鼾兽的真相,不过自从开学日食死徒越狱之后,《唱唱反调》开始越来越走俏,霍格沃兹内部也有人开始怀疑据称杀死十二个麻瓜和一名巫师的小天狼星·布莱克是否真的是个无辜的歌星。 霍格沃兹新上任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及高级调查官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状若疯癫地不断出台新的教育令,课上既不教授实用的魔咒也不允许学生提任何意见,还四处找老师的麻烦,搞得学校内部怨声沸腾,除了管理员费尔奇没一个有好脸色。斯莱特林的学生倒没受什么刁难,因为不少家长都是魔法部官员。德拉科对她说了几句暗地里能笑掉自己大牙的恭维话,加上卢修斯的名头摆在那里,一时间就成了最受乌姆里奇宠爱的学生,在学校里耀武扬威,尤其揪着救世主不放,动不动就名正言顺地找碴,大是过瘾。 他老爹就没那么轻松了。伏地魔复活后越发喜怒无常,卢修斯费尽心机也只探听到有食死徒被派去与巨人、狼人、妖精接触,但除了惩罚卡卡洛夫的那次,伏地魔现在一直都是单独召见食死徒,没进行过任何集会,更严禁食死徒私下接触,具体谁被安排了哪些任务始终没能摸出来。唯一能确定的格雷伯克又早已是狼人首领,而且游走于巫师界边缘地带,无处可寻。 预言球倒是一直没什么动静,邓布利多将多数人手都派了出去,想要赶在伏地魔之前与那些非人类种族接触,巡逻神秘事务司的任务只由几个在魔法部工作脱不开身的凤凰社员担任。竺梓松很不放心,但也无计可施,自己只有一人,不可能日夜不分地守着,只是如果伏地魔当真出现,这些单枪匹马的家伙根本只有送死一途。更何况其中极有可能就有黑魔头的耳目,——邓布利多坚称他的人里不会有问题,可竺梓松下意识地怀疑,在神秘事务司埋伏时也保持避开巡逻的社员。 杀手的谨慎通常都不是没有道理的,竺梓松盯梢的某一天,巡逻的斯多吉·波德摩就试图去触摸那个写着伏地魔和哈利名字的预言球,然后因为与预言无关而被烫了一下。等了太久的竺梓松很高兴地看着他给什么人发出信息,还以为能看到伏地魔出现,结果冲进来一个警卫,直接将他抓走,事后还被判阿兹卡班监禁六个月——因为竺梓松告诉了邓布利多他所看到的,老头也就省下了当初便准备好的借口。这男人拒绝对“非法入侵魔法部并企图实施抢劫”的控告作出任何抗辩,竺梓松猜测他大概是中了夺魂咒,才会这么笨地什么都担下来。 之后就一直很安静,伏地魔没有再出动人手,蹲坐在角落的竺梓松打了个哈欠,正要再次进入冥想状态——不得不说魔法部里魔法气息雄厚,虽比不上霍格沃兹更能帮助修炼,但绝对要比他在麻瓜伦敦的住处好多了——就听一阵细细簌簌声从门口传来,却没有半个人影。他还眯着眼扫视,当晚巡逻的亚瑟·韦斯莱也听到了动静,亮着魔杖往声音处走去。 【怎么还学不乖,非要给人立靶子不可?】竺梓松摇摇头,当年那场战斗韦斯莱也在场,怎么就没半点长进呢。 眼前一花,红头发男人已经惊叫着倒在了地上,袭击者是一条大腿粗细的巨蛇,见猎物还挣扎着想用魔杖防御,又扑上去补了几口。 “纳吉尼住手!”竺梓松观察了一下,发现没有其他人,便跳将出来,挡下大蛇对韦斯莱的再一次攻击。那蛇听到声音顿了顿,扭过头,橙黄的大眼颜色有些暗沉,盯着男孩吐吐蛇信没有动。 96、99.蛇与蛇眼 竺梓松试探着唤道:“纳吉尼,是我啊,voldy!” “你是voldy?骗蛇!voldy明明在我……啊不是。”纳吉尼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不过你竟然也会说我们的语言,真奇怪。” “那个voldy是假的,不信你想想,他回来以后是不是变了很多?有没给你看好看的电视?没有吧!我们以前多开心啊,现在不一样了吧?”竺梓松摆出诱拐小孩的模样。 “那倒是……”纳吉尼摇晃着脑袋开始思考,“真挺不一样了,而且对我也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么可爱……” “这就对啦,他还要你吃人吧?你可是更喜欢兔子和小羊的,对吧?怎么样,跟着我,餐餐都有好吃的!”见纳吉尼激动地抬起身子频频点着脑袋,竺梓松笑得满脸开花,凑近了摸摸她冰凉的大脑袋,还想再多说几句,却见纳吉尼黄色的大眼开始发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纳吉尼猛地缠了上来,咆哮着亮出毒牙:“就你这样的,配当主魂吗?你还是快点去死别再侮辱我的名字了!” 竺梓松一惊,他对自己的判断有十足的信心,才会从暗处出来跟纳吉尼说话,没想到伏地魔竟会忽然从她身上冒出来,看来魂片果然不简单,找回身体以后竟然还能附身。可惜这时可不是表达钦佩的时候,方才因为小姑娘分明有些被说动了,竺梓松才会靠那么近,这时手中的魔杖一下就被粗壮的大尾巴扫飞了出去,整个人被团团缠住,还在不停地收紧,连呼吸都受到了压迫。 伏地魔原本对这个主魂有些忌讳,实力上他只强不弱,更不知道正面对抗会不会有什么未知的效果,但今天这骗小孩的行为实在惹怒他了,而且附身在纳吉尼身上正是个大好的机会,便越发使劲地缠住男孩,大嘴张开,毒牙就快触到了脖子。 “等一下啊voldy,他好像也是voldy啊~~我不能伤……”纳吉尼的声音突然出现很快又再次消失,变成伏地魔的怒声大吼,“纳吉尼,你别被他迷惑了,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我,现在!”然后大蛇刚松了一些的身体立刻又是一紧,更胜过先前的力道。 竺梓松抓住方才一松一紧的机会飞快抽出手来,大吸口气,一手努力架住在纳吉尼反抗下缓慢靠近的大脑袋,一手瞄着七寸部位死命捶下去。 “嘶~~~”纳吉尼虽然早年被伏地魔灌了不少魔力而成了魔法生物,鳞甲上也有了一定的抗魔性,但本质好歹还是蛇,竺梓松手劲又打,这一下下去疼得顿时软瘫在地上,嘶嘶地叫着痛,即使在伏地魔控制下也无法再动弹半分。 一团黑影自蛇身上浮起,渐渐实化的手中捏着一支魔杖,直指竺梓松,愤怒嘶声道:“就算你是主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以为我会怕你!” 竺梓松盯着伏地魔,通常嘴上说自己不怕的人其实都是怕得最厉害的,不由勾起了嘴角,这就是他这么久都没来找自己麻烦的原因吧。余光扫过落在远处的魔杖,身形将动未动之际,门口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 伏地魔又瞪了“主魂”一眼,拽过直条条躺着的纳吉尼幻影移形离开,他的准备还不够充分,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机。而纳吉尼还哼哼唧唧地留下依稀可辨的□□:“好疼~~voldy你为什么打我~~” 竺梓松拾起魔杖,闪到角落,打算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一个男人跑过来,压低了声音喊着:“这里!快过来,亚瑟在这里!” “还真出事了!梅林啊,这么多血!”一个女人捂住嘴惊呼,“快去圣芒戈!” 男人匆匆施了几个止血咒,成效却不大,把韦斯莱漂浮起来对那女人说:“我先送他去圣芒戈,你再找找邓布利多说的那个少年。” 竺梓松藏在暗处没动,看着女人匆匆找过一遍后又跑了出去,心中疑惑,韦斯莱刚才没有任何机会报信,邓布利多又是怎么知道这里出了事?而“少年”,说的是我么?他和邓布利多可是说好了的,不在凤凰社成员面前暴露自己,又怎么会向人提起呢? 一直等到下一个值班人员来了,竺梓松才离开魔法部,随后潜入霍格沃兹,本想在连福克斯也不在的校长室里等候邓布利多回来,就见麦格教授匆匆赶到。见男孩面露异色却依旧对自己不失恭谨地打招呼,麦格教授严厉而疲惫的脸上露了些笑容,道:“是画像通知我说你来了,邓布利多交代过,你一出现,就让你去凤凰社总部和波特先生谈谈,他很快会过去。他说你知道那个地点。” 竺梓松有些诧异,韦斯莱先生被伏地魔的蛇攻击虽然严重,但也不至于这样小题大作,难道还发生了其他事?点点头应下,正要道别,却听麦格教授有些不满地补充:“我不知道邓布利多交给你什么任务,但你终究还是个未成年巫师,更应该在学校学习而不是管这些成年人的事!你自己千万要小心!” 竺梓松失笑:“我知道了,谢谢教授。我会尽快回学校的,现在先告辞了。” 麦格教授点点头,扶了扶眼镜,满脸忧愁地目送这个表现优秀却又时不时闹出点大动静的得意门生离开。 ======= 站在格里莫广场12号门外,竺梓松深吸口气摁响了门铃。邓布利多知道自己不愿来这里的原因,却依旧约在这里,甚至是让麦格教授转告而非画像,生怕自己会不搭理画像——前几次进校长室时竺梓松一直表示对画像的反感,全都赶跑了才肯谈。 门被哗地打开的时候,竺梓松立刻皱了眉,里面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还有一个男人大声叫嚷着:“不是说过不要摁门铃吗!” “呃,你是……?”一个留着黑色及肩长发的男人看到门外的陌生男孩,愣了一下才疑惑地问。 “你好,是邓布利多校长叫我来的。”竺梓松言简意赅,小天狼星看上去比两年前健康了许多,态度也不错,但他还是本能地不喜欢这男人,或许是当年的臭味让他太过印象深刻? “哦,那请进。”小天狼星将男孩让入屋内,随后冲到一幅画像跟前,使劲拉上帷幕,一面还咆哮着:“闭嘴,你这个可怕的老巫婆,闭嘴!” 竺梓松这才发现先前的尖叫声便是那副画像发出的,暗叹布莱克家族就是不一样,欢迎仪式都如此奇特。 小天狼星将竺梓松带往大厅,顺便问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邓布利多教授没有提过你。” “斯科特·埃弗隆。”竺梓松淡淡答道,“哈利在吗?我想和他谈谈。” “那个失踪的勇士?”小天狼星一脸狐疑,“你找哈利,有什么事吗?” 竺梓松还没答,便看见大厅里几个人跑了过来,当先的便是哈利,面露惊喜之色:“斯科特你怎么来了?”后面跟着的韦斯莱兄妹几个的苦瓜脸勉强中也算带了些高兴的样子。 竺梓松笑笑:“邓布利多校长让我来的。韦斯莱先生怎么样了?” 弗雷德拍拍学弟的肩膀,道:“妈妈传来消息说爸爸还活着……” 乔治搭上了竺梓松的另一边:“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救了我们的爸爸。” “我没帮上什么,”竺梓松蓦地刹了嘴,“你们怎么知道的?” 双胞胎异口同声道:“哈利通灵看到的!” 竺梓松愣了愣,望向救世主,后者将他前一夜睡梦中看到的简单重复了一遍:韦斯莱先生被一条大蛇袭击,然后被斯科特跳出来拦住。 竺梓松皱起了眉,立刻想到伏地魔的魂片问题,严肃对哈利道:“我要问你几句话,有没有不会被……打扰的地方?”视线扫过一脸求知欲的双胞胎,连罗恩和金妮也是满脸好奇。 “哦,那就到凤凰社的会议室吧。”哈利也看了眼恨不能贴上来的韦斯莱兄妹,连小天狼星也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口中还道:“哈利,我是你教父!” 竺梓松朝男人礼貌笑笑,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气得小天狼星几乎噎到。 “好了,”竺梓松挥手在门口布下隔音咒才正色问道,“哈利,你是怎样看到那景象的?我是说,你当时所处的角度,是旁观者还是,透过蛇眼?” 97、100.主魂的归属 哈利本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听男孩张口就是自己挂在心尖的不安,立刻收了心思正欲回答,话到嘴边却又指指门口道:“这个是不能让人知道的吗?那么那个……”接着指指门口。 竺梓松回过头,见门缝里进来一条肉色的细绳,一扭一扭地往角落钻去,不由问:“那是什么?” 哈利尴尬地挠挠头:“弗雷德和乔治发明的伸缩耳,可以用来偷听。” 那条正在蠕动的肉色绳子已然越过了隔音咒的位置,闻言顿了顿,立刻被人拽住般地飞快往回缩,竺梓松也不理会,转头看向惴惴不安的哈利:“我建议你先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对他们说,不过如果你希望你教父在场……” 哈利想了想道:“我已经对他说过……角度的问题了,我也想让他听听。”竺梓松点点头打开门,叫过正与韦斯莱兄妹一起奔出没多远而满脸尴尬的小天狼星,才一挥魔杖,木板像拉链一样将门缝牢牢堵住,又补上几个防窃听咒,只看得因为受到教子重视而十分得意的小天狼星连连抿嘴。 哈利在竺梓松示意下开始描述梦中所见:“我是通过那条蛇的眼睛看到的,那梦里,好象……好像我就是袭击韦斯莱先生的那条蛇。后来你出现,对我说了什么,不过我听不到,而且画面也断断续续的,我只觉得愤怒、非常愤怒,想要扑上去……咬死你。后来在邓布利多办公室,在接触到门钥匙之前,我看到邓布利多的眼睛,伤疤痛起来,我又想咬他。” 小天狼星坚决道:“哈利,我说过了,你只是需要睡眠!” 竺梓松扫了男人一眼,看向哈利:“我想邓布利多叫我来,也许就是要我向你解释这件事……” 哈利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对邓布利多事事瞒着自己的不满,但对解释的强烈期盼让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很怀疑,在你的脑子里,有伏地魔的灵魂碎片,甚至,是他的主魂。”竺梓松认真地盯着哈利镜片后翠绿色的眼睛,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有着同样眼睛的女人,胸口一闷,神色却是不动,“当年,‘伏地魔’爆体而死时你母亲就在近旁,我想她大概是用了一种我不知道的方法保护了你,让你安然无事,只留下了——这一道疤。” 竺梓松探身过去,拨开哈利凌乱的刘海,指尖轻划过闪电形的标记,神情掠过一丝苦涩,却又立时消失,快得在场的另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身上拥有的又何止他母亲一人的保护呢。“你会蛇语,想必就是那场爆炸中,他的灵魂,进了这里。”伏地魔的灵魂是强力胶么,怎么沾谁粘谁!——不过话说回来,最初好像是自己粘到伏地魔身上的…… 哈利一幅不知该轻松还是厌恶的表情:“我身上有伏地魔的碎片,而不是他附身在我身上袭击了韦斯莱先生?” “当时伏地魔正附身在那条蛇身上,所以这不是你做的,你只是看到了那些画面而已。”竺梓松好笑地看着长舒口气的哈利,“伏地魔制作了不少魂器,现在复活的那个,只是其中之一,你作为主魂附着的身体,能产生联系并不奇怪,不过你可以放心,这块主魂和魂片不同,应该已经没什么能力了。而且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只要你意志力够坚定,它绝对对你没影响。”当年被自己戳几下就没了声息的东西,能顶什么用! “哦……”哈利闻言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只是觉得脑袋里竟有块伏地魔,总有种恶心的感觉。倒是出身于黑魔法世家的小天狼星又一声惊呼:“魂器是什么?听着就很邪恶的感觉,他还弄了‘不少’?” “当年伏地魔为了达到永生的目的,把自己的灵魂撕成了好几份,就算身体消失,只要魂器不全部被消灭,总有一天他能卷土重来。但是,他曾经在魂器上下过禁制,所以魂片无法与主魂对抗。”竺梓松嘴边有了些笑意,“至于强行对抗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我想这点,他在复活时你就已经见证过了。” “啊?你是说当时出现的那道金色光柱?”哈利睁大了眼睛,“可我以为那是魔杖的关系,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他的杖芯是同一只凤凰的尾羽。” “嗯,福克斯的,邓布利多说起过。”竺梓松忽然觉得那老头碎碎念时对自己透露的消息还真不少,或许他是真的——怎么说来着——信任自己?撇撇嘴继续说道,“不过两根魔杖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其他的兄弟魔杖可没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过。” “邓布利多什么都对你说,”哈利的脸色有些暗沉,“对我却瞒得那么紧。” 竺梓松笑笑:“你还小,或许邓布利多不想你卷入太多。” “明明你比我更我小好不好!”哈利瞪了眼一幅好似长辈关怀晚辈神态的学弟,不满道,“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伏地魔复活那天,你装死吓我是吧!害得我……”面上大红,“哭得那么伤心”却是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的。 竺梓松心头一阵温暖,当时救世主的狼狈模样他可是听德拉科添油加醋描述过的,不由露出个真心的微笑:“虽然希望不会发生,但如果以后你落在伏地魔手上,记得不要和食死徒硬拼,直接对上伏地魔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哈利点点头,小天狼星却不满了:“伏地魔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你这是在质疑我做教父的能力吗?!” “抱歉,是我僭越了。”竺梓松的笑容滞了滞,恢复到原先淡漠疏离的表情,睨了眼满脸不爽甚至挑衅的小天狼星,继续对哈利说,“思维相通可大可小,你能看到伏地魔的事情,也许伏地魔也能看到你这边的。退一步说,即使他看不到,也能让你看到一些虚假的东西,来引诱你上当,在这方面,他绝对是能手。” 哈利有些愣怔,仔细想了想才道:“那,我该怎么办?” 竺梓松沉吟了一下开口:“大脑封闭术或许是个好选择,你可以找个精通的人来教你,就算没有用,也没什么坏处。”说罢两人同时看向小天狼星,后者正尴尬地傻笑着以极低的音量道:“这个,我不会……” 竺梓松笑笑,眼底却隐了几分鄙夷,不会大脑封闭术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个完全有能力越狱却将教子丢在外边十几年不管不顾的家伙,事到临头连这么点小忙也帮不上的家伙,竟也有底气吼着不能质疑他做教父的能力? “你可以问问邓布利多的建议。”竺梓松站了起来,结束了此次谈话,“我听说我的猫也在这里,我可以看看它么?” “当然!”哈利连忙跟着站起来,四个多月不见,斯科特又拔高了许多,不仅已经赶上了自己,还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小天狼星则暗自嘀咕着:“啊,咔咔二世是他的猫,这下糟了。” 消掉堵住门缝的木板,打开门出去,却见韦斯莱夫人已经回来,正与几个孩子逐个拥抱。听到开门声,胖墩墩的女人冲了过来,一把搂住哈利,低声道:“亚瑟脱离危险了。要不是你,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可能再过几个小时都不会被发现!” 哈利的脸又红了,结结巴巴分辩:“不是我,全靠了斯科特才对!”说着还指了指身后的少年。 韦斯莱夫人放开哈利,打量了一下竺梓松,又扑过来抱住:“你就是斯科特吗?太感谢你了,哈利说当时是你跳出来拦住了那条蛇!” 这下连竺梓松也脸红了,若是他真存了救人的心思,韦斯莱也不至于伤得那般重,只是这话当然绝对不能说。 放开暗自挣扎的男孩,韦斯莱夫人又好生打量了一会,问:“你没有受伤吧?那么大一条蛇,你怎么对付的?” 竺梓松简单歪曲了时间,只说自己刚跳出来便有凤凰社成员到达,伏地魔就带着蛇跑了,众人一幅“正该如此”的表情。韦斯莱夫人又向小天狼星表示了感激,为他能通宵照看她的孩子们。小天狼星很真诚地表示希望韦斯莱先生住院期间他们能住在他家,邀请的人员竟包括了埃弗隆。 “非常抱歉,我最近还有点事,无法住在这里。”竺梓松诧异地看了眼小天狼星,开口婉拒。不知什么时候走开的哈利噌噌噌从楼梯上跑下来,怀里抱着只黑猫。看到主人出现的咔咔二世还窝在哈利怀里就折腾着要站起来,四条短腿轮番地往哈利的手臂上踩。竺梓松笑嘻嘻地接过自家宠物,狠狠地亲了小脑袋一下才朝小天狼星表示对它长久以来照顾的感激。 “你要带它走了么?”小天狼星眼中有明显的不舍,“至少留下来过完圣诞再走吧。” 竺梓松立刻明白了这男人邀请自己的真正目的,不由好笑,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还没来得及说不打算把咔咔二世带走,大门就被打开,邓布利多当先走入,身后跟着个满脸阴沉的黑袍男人。 98、101.大脑封闭术 斯内普自大半夜被邓布利多叫起来心情本就不好,然后得知韦斯莱被黑魔王的蛇咬伤没死,还是被波特发现的,如今更是理由都没有的被叫到这座蠢狗的房子——每周一次的会议已经让他对这地方厌恶透顶,竟还要莫名其妙多加一次? 轻轻关上门——他是真的很想大力甩上,但鉴于刚开始的几次经验,这种愉快行为之后的尖叫折磨的不止是布莱克那条蠢狗,他也只好作罢——同时习惯性扫视房间里的人,竟看到那个自己暗地里找了许久而不得的少年,不由大吃一惊。只是习惯了不露声色,除了一瞬间骤然收缩的瞳孔,面上没有任何不该有的表情。只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别鲁莽地像个格兰芬多,他一定是主人安排的替身。 竺梓松先看到的是邓布利多,勾起一个笑容正要打招呼,却看到他身后的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笑容立时僵硬在脸上。 眨眨眼,将面部肌肉调整到最合适的表情,竺梓松朝两人点点头,一言不发走到边上坐下,全心逗弄起一个劲往自己肩膀上跳的咔咔二世。 邓布利多和众人打着招呼,仔细询问亚瑟·韦斯莱的情况。斯内普的视线则随着少年游移。方才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再熟悉不过,一如过去的这几年,深沉莫名,永远都掩饰着什么,飘到自己身上时一触即走却总能让他魂不守舍。如果说“打入敌人内部”这样的理由可以解释黑魔王“找人假扮”的说法,但如果一个“假扮者”不仅能模仿笔迹,更连这份眼神都能表演得如此相像的话,他情愿把药材室里那桶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鼻涕虫全吃下去! 那么现在这样算什么呢?如果这孩子是自己等了多年的人,那么三天两头把自己招过去钻心剜骨的那个,又是谁呢?难道其实是他亲自潜进了凤凰社?又或者……斯内普根本不敢想下去。 邓布利多叫过竺梓松进了会议室,斯内普也被要求同行。少年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地随着老头走,斯内普在他身后亦是低头无言,大厅里韦斯莱一家和两个教父子静静目送他们关门,过了好一会儿乔治开口打破了沉默:“有没有人觉得……很诡异?” “就像母鸡带着两只犯了错的小鸡?”弗雷德接上。 哈利打翻了手里的牛奶,小天狼星抱着肚子开始颤抖,罗恩大张着嘴,反反复复念叨着“斯内普”“小鸡”,金妮还算镇定,很理智地分析:“我确实从没见过斯内普低着头的样子。” 韦斯莱夫人深呼吸了好几次,教训道:“是斯内普教授!你们不可以对自己的老师没礼貌!”如果她的声音里没有带上几分颤音的话,或许会有那么点说服力。 进了会议室,三人依次落座——斯内普挑了个能看到埃弗隆表情的次座,换来少年一道随意扫过的视线,心又突突地开始跳。 “斯科特,你应该和哈利谈过昨晚的问题了吧?”邓布利多连开场白都省了,“你怎么看?” 竺梓松又看了斯内普一眼,邓布利多可真是把他当心腹看啊,什么都不瞒着他。不过想想也对,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在替老头子做事了。当下不再迟疑,将自己与哈利的谈话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又补充了自己当时与伏地魔的沟通内容,末了建议:“无论哈利能从伏地魔那里看到什么,或是伏地魔能从哈利这看到什么,这种联系都太过危险,最好快点让他学会大脑封闭术。” 邓布利多点点头,蓝色眼睛露出些笑意:“这也是我特意找你们来的原因之一,我想你会是个好老师,或者西弗勒斯,你觉得呢?” 竺梓松黑了脸,明明是问两个人的问题,这老头干吗只看着自己一人说?好像自己有资格替那谁谁谁做主一样!还有那谁谁谁,明明是问你的问题,盯着我干吗?我脸上写着答案么! 斯内普黑袍下的手指自叙述起便紧紧拧在一起,少年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被误认为主魂、能够与那人争夺纳吉尼的立场,更别提咔咔二世在他怀中那般欢快自在的模样,只是——为何连邓布利多都早已知道的事情,自己却始终毫不知情?而且看这两人的表现,似乎自己早该知道了才对。可我……我怎么会知道黑魔王其实不止一个?我该从哪里得知你假死是为了脱离另一个黑魔王的视线?从他在魁地奇球场失踪之后,他们连一次都没有碰到过,我又怎么能分辨出你不是他,他不是你! 甚至于,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是打算站在那个黑魔王的对立面的。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却指望我给你们卖命?你们就不怕我卖掉的不是自己的命?要知道,要知道过去的这段时间里,他可就差把那个黑魔王当梅林一样地供起来了,生怕把凤凰社哪一条秘密忘了告诉他!现在却告诉他,他其实弄错了人?梅林知道他现在花了多少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咆哮出来! 各想各的心事,两人都没有立刻回答,竺梓松终于开口:“我的大脑封闭术远不如他,也没那么空。”这话虽然不假,他的大脑封闭术确实不怎么样,但教导入门还是没有问题的,可惜他怕麻烦,尤其必须配合用上摄神取念这种窥探隐私的咒语,他和哈利的关系还没好到那地步。 “除了你们俩,我没有其它人选了。”邓布利多摸摸胡子,看向斯内普,“西弗勒斯你看呢?” “我来教。”斯内普的视线依旧没有移开少年,过了好一会儿才答,自己若是不接受,老狐狸一定又会缠上他,既然他不愿意,那便自己来做吧。 竺梓松的眼神暗了暗,没说什么,他对哈利的保护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没什么好介怀的。 “那就这么定了,西弗勒斯,哈利就交给你了。”邓布利多笑得一脸纯良,他想安排给哈利的老师本就是他,霍格沃兹里乌姆里奇盯得正紧,斯科特不适合暴露在魔法部跟前,况且他的大脑封闭术确实不如斯内普,但如果没有斯科特,凭斯内普对哈利的厌恶程度,这固执的家伙一定不会答应。 “那么斯科特,按你的说法,伏地魔没办法对哈利做什么?”安下心的邓布利多继续问。 “我想是的。只是如果让他知道哈利脑子里的才是主魂而不敢动他,他一定会让食死徒动手,哈利反而更不安全。我有一个……想法,”竺梓松顿了顿,看了眼斯内普,飞速说下去,“不透露主魂真相,留个空隙让伏地魔找上哈利,按他的性格,我有八成的把握他会选择亲自动手,一旦他们对上,哈利九成不会有事,如果那时哈利……作诱饵缠住他,会是一个除掉他的大好时机。只是这样算起来,把握只有七成。” 说到后面,竺梓松的表情已经十分难看,这种拿孩子当诱饵的建议,光是说出口就觉得难堪,虽然许久之前这想法就出现过,只是当时立刻就被否决,然而今天看到斯内普答应要教哈利大脑封闭术,忽然就鬼使神差地非常想说出口——或许,他就是想看看这男人露出愤怒的表情? 只是说完便后悔了,即使哈利面对伏地魔可以有恃无恐,即使自己可以贴身保护让胜算更大,依旧改变不了将无辜孩子卷入成人战争的事实——哈利与伏地魔,甚至没有“杀父害母”的那份仇。 三人一阵沉默,竺梓松抬头看看邓布利多,老头将手指叠成塔状放在胸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再看看斯内普,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目光空洞,却总有种悲哀的感觉,视线相交的一刹那,连呼吸都滞了一滞。 【你在怪我将哈利置于险地吗?】竺梓松自嘲笑笑,再度开口:“好吧好吧,我只是随便说说,别听我胡扯。” “不。”邓布利多锐利的目光射向少年,“这个方法我也想过,只是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在哈利落到伏地魔手上时及时发现然后赶到,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哈利在霍格沃兹是安全的,但不排除伏地魔又以什么方式将他掳走。” “所以咯,这法子太冒险,行不通,你们当我没说过就好了。”竺梓松已经被斯内普的视线盯到发毛,故作无事地摊摊手,“还有什么问题吗?没事我回去了。” “斯科特,请答应我,”邓布利多在竺梓松离开座位前严肃开口,“继续守在神秘事务司,每个晚上。” 竺梓松疑惑地看了眼老头,应下之后开门离开。斯内普也站起向邓布利多告辞,紧追着少年出去。 ======= “嘿,斯科特,在这吃饭吧,说说我们你最近在干什么,我也有许多学校的事想和你说呢!”哈利拉过竺梓松,热情地邀请,罗恩和双胞胎也很是期盼地看着他。见少年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刚从会议室走出的斯内普,几人凑到他耳边补上一句,“放心,斯内普从来都是开完会就走,不会在这吃的。” 竺梓松琢磨了一下,反正回去也得自己做饭,蹭上一顿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他们都说了某人不会留在这里,便笑笑答应了下来。 急匆匆跟出来的斯内普看到少年与其他人说着话,便站到一边候着,无论他是不是乐意看到自己,有些事还是必须要确认的,比如他的真实立场。 这时刚从厨房走出来的韦斯莱夫人见斯内普难得没有飞一般离开,好客开口:“西弗勒斯,吃了再走吧,我做了肉丸子呢。” 斯内普的视线对上刚应承下来闻言又偷偷望向他的少年,也不转头,十分自然地回答:“好的,那就麻烦你了。”浑然不顾第一次得到肯定答复的韦斯莱夫人保持着僵硬姿势无法动弹,以及哈利一伙人目瞪口呆、惊恐万分、不敢置信等各式各样的表情,只定定看着让他留下的唯一理由幅度极小地勾了勾嘴角,虽然又极快地恢复了原样。 斯内普忽然觉得,蠢狗的家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99、102.R·A·B 听见斯内普的回答,竺梓松眉心一拧,却又不好立时改变先前的决定,只默默盯着桌上的一只杯子看,其他人则非常一致地保持着扭头的姿势,十秒钟之后,小天狼星跳起来,魔杖直指着斯内普:“你是谁?平时我都叫你什么?” 又是非常整齐地扭头动作,大家都知道小天狼星平时管斯内普叫的可不好听,连竺梓松也诧异看向小天狼星,后者神情严肃,竟不是开玩笑的模样。 斯内普怒极反笑,当年的战争时食死徒经常用复方汤剂假冒他人又或者用夺魂咒控制他人,这方法是确认身份的一大对策,布莱克怀疑自己是否假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种问题,难道他以为自己会回答吗?更何况还是在那人的面前! “布莱克你的脑子被狗吃了么?还是说光是躲在这屋子里就能让你产生被害妄想症?”斯内普倒是没掏魔杖,只眯起了眼睛,耳语般低沉道,悄悄看向一旁没看着这边但眉头越皱越紧的竺梓松——他是不喜欢有人在他眼前闹的,在霍格沃兹就看出来了。 “鼻涕精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小天狼星气得顾不上再追究他是不是真的斯内普,反正能这样说话的大体上也不会有别人了。 韦斯莱夫人抚额叹气:“你们俩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就快吃饭了!”双胞胎吹起了口哨,一副快点打起来才好的表情。 “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你也敢来‘教训’我?”斯内普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太扭曲,因为他正看着呢。 “我就教训你怎么样,鼻涕精你连魔杖都不敢拿了吗?”小天狼星见一直以来都和他针锋相对的宿敌竟只用语言攻击,虽有些奇怪,但得意的情绪已占了大头,只一个劲地继续挑衅。 斯内普的手已经握在了魔杖之上,但只犹豫了那么片刻,就已经失了先机,一道明黄色的光芒直冲而来。魔杖才堪堪抽出,再念咒语已是来不及,正绝望地想到要在那人面前出丑了,就见一道暗红光芒后来居上,在明黄色咒语触到自己之前将其击飞,同时他的死对头也大叫一声,魔杖被高高抛起,身体也撞出老远。 “小天狼星!”哈利赶紧跑过去查看,中途还特地回头对斯内普怒目而视,只是后者在眼尖地发现某少年偷偷收起魔杖的举动之后,哪里还肯理会救世主的眼神是愤怒还是其他。 竺梓松狠狠瞪了睁大了眼睛明显窃喜到连封闭大脑也忘了的男人一眼,这家伙以为他在干什么?被人拿魔杖指着还犹犹豫豫的,是嫌死得不够快么!虽然布莱克只是用了塔郎泰拉舞,但这不是放弃警惕的好理由! 被无声咒击开老远的小天狼星撞飞了立在墙边的巨怪腿,轰然倒地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门厅里两道布满虫眼的天鹅绒帷幔突然被掀开,里面一个戴着黑帽子的老太太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于是被吵醒的其他肖像也开始大喊起来。 韦斯莱夫人赶紧朝所有肖像发射昏迷咒,小天狼星骂骂咧咧地挣扎着爬起来,在老太太“败家子!家族的耻辱!我生下的孽子!”的尖利叫声中抓住帷幕使劲拉上,然后转头看向那群孩子,脸色又青又白。 竺梓松知道小天狼星在琢磨是谁偷袭了他,也不点破,只问哈利:“那幅画像是谁?” “是小天狼星的母亲。”哈利轻声回答,后面还有一个牛蛙般沙哑的声音接上去:“这间屋子真正的主人!” 饶是竺梓松这般镇定的也被阴恻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是一个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继续压低了声音嘟嘟囔囔:“女主人发誓不认的儿子竟然把泥巴种、狼人、骗子和小偷都弄进了家门,可怜的女主人,被忘恩负义的下流坯伤透了心,如果知道卑鄙小人住进了她的家,会怎么说呢!败类,渣滓,肮脏的杂种……” “你给我闭嘴!”小天狼星气势汹汹地推开家养小精灵,“这老巫婆没有心!她完全靠怨恨维持生命!” 孩子堆里那个不知是谁的偷袭者已经让他十分光火——估计肯定是那个埃弗隆,他的珍宝还是这个油腻腻的鼻涕精呢,这丑陋的东西竟又冒出来教训自己? “他骂的老巫婆是他的母亲?”竺梓松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他知道小天狼星和布莱克家一直格格不入,却没想到有人能这么骂自己的母亲,这在几辈子都是孤儿的他看来是极端难以理解也难以原谅的。 哈利张张嘴没说什么,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可是很想念自己的妈妈的。小天狼星却火了:“说的就是她!布莱克家族没一个正常的,全都是怪胎!整天标榜着所谓的高贵、纯血,却跪在伏地魔屁股后头给他卖命,不觉得耻辱吗?” 斯内普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却也难得的没反驳,对他的跪拜源于崇敬,只是久了以后自然也会心生不满,不过那人……他爱的那人,却是不喜欢自己对他来这一套的。差别这么大的两种性格,自己竟一直都看不分明,还对着个假货低声下气百般讨好,总拿着那种性格去对比他对自己的好,真正蠢得比眼前这只蠢狗还离谱! 竺梓松倒没往这方面想,只极其讽刺地看着小天狼星:“耻辱?你知道你弟弟做过些什么吗?” 被踢到角落的小精灵竖起了耳朵,小天狼星微微一愣:“雷古勒斯?他不是莫名其妙死在外面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么,他做过什么?” 竺梓松从空间袋里翻出一片小小的羊皮纸,上面写道: 致黑魔王 在你读到这之前我早就死了。 但我要让你知道,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 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尽快销毁它。 我甘冒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对手时 能被杀死。 r.a.b 这是他在岩洞里那个假魂器上发现的,字迹有些凌乱,力道却很足,每个笔画的转折仿佛都在证明着主人的决心。 小天狼星越读越轻,拿着羊皮纸发了半晌呆才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竺梓松。 小精灵冲向立在炉边的拨火棍,尖声哭叫着往自己脑袋上敲打:“雷古勒斯少爷的挂坠盒丢了,克利切犯了错误,克利切没能执行少爷的命令!” 竺梓松留意到家养小精灵的名字,追问道:“你叫克利切?你不是喝了那药水么?怎么会没死?” 克利切听而不闻,只顾拼命惩罚自己,小天狼星不耐烦道:“克利切停下,快回答他的问题!” 克利切的身体顿住,竺梓松与其他人一起听着他磕磕绊绊还时不时抽噎的讲述,从黑魔王向雷古勒斯“借用”家养小精灵又逼着他喝干能造成极度干渴的烧心魔药,到他听从雷古勒斯“回家”的吩咐而逃过一死;从眼睁睁看着雷古勒斯喝下药水然后被阴尸拖到水下,到偷换回来的挂坠盒如何诱惑他不成最终却不知所踪。 一伙人看看眼泪都流到嘴里了的克利切,又看看不知所措的小天狼星,谁都没有说话,斯内普已经悄悄移到了竺梓松的身边,着迷地看着带些佩服及伤感神色的少年。 “你还觉得你弟弟是耻辱吗?那个时候他才十八岁。”过了许久,竺梓松才轻声开口,伸出两根手指夹着抽出小天狼星手上拿着的羊皮纸,递给克利切,“我想克利切比你更有资格拿着这个。” 克利切接过看了看,发出一声又吃惊又痛苦的号叫,却小心地不让眼泪沾上羊皮纸。小天狼星面无表情地冲上了楼,听声音像是进了某个房间。 “准备一下就可以吃饭了,弗雷德乔治罗恩金妮,过来帮忙!”韦斯莱夫人略显尴尬,匆匆走向厨房,又轻声对哈利说,“你上楼去看看他吧?我会给他留吃的。” 剩下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竺梓松清咳一声,坐上沙发开始喝茶发呆,斯内普干立在原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坐啊。”终于看不下去的竺梓松淡淡开口,“怎么,又有话想说?” “是的,主人。”斯内普低声答,小心翼翼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我有一些……疑惑,希望您能……” “我可不敢当你的主人。”男人的眼睛明显暗淡了一些,竺梓松撇了撇嘴别开眼,“叫我埃弗隆,斯科特也行。行了,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别一幅我会吃人的模样,我们现在可是同盟了。”说着就又开始怪腔怪调。 “斯科特……” 黑色眸子骤然发光,然后抿着嘴似乎哀求一样地看着自己,竺梓松心底忽然柔软了一块,就像卢修斯说的那样,这个男人,好像和以前自己一厢情愿时确实不同了,说过的那些话……也是真的让他心跳加速了。他以为他可以当作没听到,以为可以坚定不移执行当初的决定,以为冰封的十几年都那么过了而自己的心早已坚硬如铁,但不可否认,听过那些话,心越来越痒越来越动摇,就好像咔咔二世的胡子在胸腑之间一直拨弄着。 这男人说,他已不再喜欢莉莉,说爱的人是自己,说想待在自己身边。明明一个字都不想信,沉寂多年的希望却如星星之火,一旦有了蔓延的趋势,竟是掐都掐灭不掉。某些念头在脑中如杂草一样疯长,拔掉又长出,反反复复。 如果勇敢一点点,努力一下下,或许……也不是不行? 一直不敢走上的那条路,或许……也有可能不会再是死胡同? 100、103.言无不尽 “斯科特,请您原谅我的试探,但……您会说中文是吗?”斯内普一字一顿道,眼中闪过一丝迫切,说的却是疙疙瘩瘩怪腔怪调的中文。 竺梓松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斯内普有些急了,顾不上用的是说不顺溜的语言:“你,你不能懂?” 竺梓松合上了嘴,眼神有些闪烁,半晌才道:“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中文?”多年未用的语言,说起来有些干涩,却又自然得好似流水。 “我后来雪洗,您笑死以后,我香到您以前常经……”斯内普见果然没再弄错人,心里好似放下块大石,高兴之极越说越快也越说越凌乱。 “行行行,我知道你会中文了,用英语用英语!”竺梓松满头冷汗,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自己再不济也不至于“笑死”啊!但如此一来,紧绷的气氛也莫名消散了许多,至少他再维持不住刻意竖起的敌意了。 “主人!”斯内普见少年眉头深锁满脸嫌弃表情好似吞了个臭蛋,赶紧把自己接触中文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你是说,你在弄死我之后因为内疚而翻出我当时的自言自语,然后去学了汉语?”竺梓松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 “我很抱歉。”斯内普低着头,当年一手造成了他的消失,这是再后悔也无法改变的事实,“也很想……和您稍近一些。”哪怕只是自己的假想。 竺梓松觉得这话题不宜深入,抿了抿嘴转开:“你今天就是想告诉我你学了中文?” “不是。”斯内普有些不安,背脊挺得笔直,“我是想确定您的身份,还有想知道您的立场。您……是真的站在邓布利多这边吗?” 竺梓松盯着男人没有说话,神色渐渐不虞起来,吓得斯内普赶快补充:“无论您站哪边我都希望能跟随您!之前我一直不知道您和邓布利多在合作,我甚至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斯内普看见少年挑起一边眉毛露出询问的表情,心知坦白后少年被激怒的可能性绝对在百分之九十以上,沉默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向黑魔王泄露了不少凤凰社的信息,包括成员、安排,除了这个地址无法说出,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了。”说罢以等待判决的眼神看向少年。 “竟然是你!”竺梓松早觉得凤凰社里有问题,没想到竟会是这个人,却也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为了那女人投靠邓布利多了么,怎么会这么颠来倒去的,就算他没当过间谍,也知道摇摆不定是最要人命的,“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其实是忠于伏地魔的?那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帮邓布利多么?就不怕我揭穿你?” “无论主人决定怎样做,我都没有任何异议。”斯内普笑得很勉强——当然这不排除一向极少做出这种表情的原因,“反正黑……伏……地魔那里我也得不到任何不允许透露的消息,我是……完全无用的。”男人提到那个名字时明显的瑟缩了一下,终于还是完整地说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竺梓松双眉都拧到了一起,“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又投向伏地魔的?你这样两面不讨好,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么!” “我以为……”斯内普挣扎了许久才喃喃开口,却被竺梓松一挥手打断:“回头再说。”斯内普差点以为对方又不肯听他说话了,才变了脸色就发现原来是餐桌准备完毕,弗雷德过来叫人吃饭了。 弗雷德见斯科特正貌似很亲热地与老蝙蝠说着话——那距离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师生,脸上的笑容不由有点扭曲,嘿嘿笑笑又跑回了餐厅。 竺梓松站起身,凑到男人耳边低声警告了一句:“这事先别声张,别乱多嘴。”便当先走了过去。 斯内普摸摸耳朵跟上去,温热气息带来的麻痒感觉让他恍惚觉得回到了十五年前,心中荡起一片涟漪,但很快就恢复到一片冰凉——等到说出“认错人”那回事之后,还有什么能留下呢? 哈利已经下了楼,轻声说小天狼星正在他弟弟的房间里看相片,然后与韦斯莱兄妹几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抢占完长桌一边的所有位子,生怕一个不走运毒液四射的魔药教授就会坐到自己的身边。只是座位有限,见埃弗隆悠悠走来也只是眨巴眨巴眼表示同情,没有一个肯挪动屁股半分。 韦斯莱夫人瞪了红头发们一眼,尴尬朝斯内普笑笑道:“请随便坐。” 斯内普点点头,替竺梓松拉开椅子等他入座后才在下首坐下,少年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对面的一排小鬼却是连眼珠子都掉了出来,相互间使劲交换着震惊的眼神,韦斯莱夫人也是动作僵硬地坐下,众人在一片安静得过分的氛围下开始午餐。 没多久双胞胎就耐不住了,一连串的问句接连而上:“斯科特,你这两个月失踪到哪去了?为什么会在爸爸‘值班’时出现?那时你们在哪里?做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r·a·b的事的?” “乔治,安静!”韦斯莱夫人训斥道,“这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事!” “我们成年了!”双胞胎不约而同叫了起来,被斯内普冷冷一瞥顿时消音,只眼巴巴地瞅着竺梓松。 “我一直住在麻瓜界,至于怎么知道这些事以及昨天在哪里,要是透露了我可就没饭吃了。”竺梓松从肉丸子上抬起头,耸耸肩道,又朝韦斯莱夫人笑着点点头,“夫人您的手艺真不赖!” 韦斯莱夫人十分高兴少年既夸奖了自己又配合着不透露信息,双胞胎难得的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没听到答案的哈利气鼓鼓地戳着眼前的肉丸,罗恩和金妮窃笑着,又被对面男人的表情吓了老大一跳。 竺梓松看到眼前几人突然扭曲的表情,不由顺着视线望去,斯内普正侧着头,微微勾起的嘴角带了些温柔的笑意,深邃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见自己望过去,嘴角的弧度又拉大了几分,眼中似乎带了些企盼,却又似藏了些绝望。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觉得他很有味道,我也没有想去亲亲他的眼睛!】竺梓松把跳到嗓子口的心咽回去,狠狠扭过头,力道大得几乎能听到脖子发出喀的一声。回到餐盘上继续奋斗,刀叉切上丸子时的表情很有些狰狞,只是角落里某个已经被动摇了的念头越长越欢,看,其实他们也可以这么和平的一起吃饭,看,其实努力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看,其实自己是真的摆脱不了这个男人。 气氛太过诡异,又有一向恐怖的魔药教授坐镇,午餐结束得很是仓促,尤其在哈利问了斯科特邓布利多决定让谁来教他大脑封闭术而得到一个吓死人的答案并惊呼出声于是成功换来魔药教授的怒目而视后,再没人敢多说一句,只是连韦斯莱夫人看向哈利的眼神中都带了些同情和悲悯。 礼貌地向韦斯莱夫人致谢后,竺梓松不舍地摸摸打着盹的咔咔二世,然后交给哈利:“这猫我没功夫照顾,跟着我它也会寂寞,可以继续麻烦小天狼星吗?” “太好了,他会很高兴的!”哈利愉快地接过,上楼抚慰幸运地没有失去猫朋友的教父了。 “我多说一句,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转告他,凡事要多从别人的角度想想,他当年的选择不见得错了,但又给其他人添过多少麻烦多少伤害。还有,别忘了他是个布莱克,最后一个!”竺梓松在他身后补充,雷古勒斯还未成年就加入食死徒的原因,没有人比伏地魔更清楚,他也真是钦佩这么一个敢于又甘于默默无闻牺牲自己的年轻人。 与斯内普对视一眼示了个意,向韦斯莱一家道别,然后在克利切把鼻子碰上地面的鞠躬下双双走出格里莫广场12号。当整幢屋子消失在眼前后,竺梓松目视前方,并不看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找个地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好吗?” “嗯,好。”斯内普很恭谨,暗自在心里做着被责难的准备。 “去……我家?”竺梓松犹豫了一下问道,“其他地方可能不怎么保险。”他可不想让这么严重的事被泄露出去,万一出个篓子,斯内普的麻烦可就大了。 超出预料太多的答案,让斯内普惊喜地连连点头,轻轻搭上少年伸出的胳膊,被带进旋转的感觉中。 ======= “我先问一下,你现在是打算背叛伏地魔吗?”竺梓松一面沏茶一面问,很好心地没有加上“再一次”三个字。 “是的,”斯内普听到这名字依旧有些不自在,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左臂,看向少年的眼神却十分诚恳,“您站在哪里,我就不会站到另一边。” “邓布利多没有告诉过你我在和他合作?”茶香四溢,竺梓松深吸了口气貌似随意地问道,平复下有些恍惚的心神,没有追问刚才男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仿佛那是个不可触及的问题。 “从没有明确说过,”斯内普有些咬牙切齿,“当初他说‘不要辜负他对你的信任’,我没想到他指的是您,后来也是每次报告完就走,似乎他一直以为我是知道您的情况的。我一直在私底下找您,可我找不到,孤儿院没有,翻倒巷也没有,我以为,我以为……” 见斯内普涨红了脸说不下去,竺梓松将男人面前的茶杯注满,又捧起自己的闻着,替他接下去道:“以为我死了?” “不是,”斯内普的脸色由红转白,喉结上下滚动许久才干涩道,“我以为复活的伏地魔,是你。”语气中无可避免地藏了些怨怒,如果不是对面这个人一直避而不见,他至于犯下这么滑稽可笑的错误么! 刚把茶杯凑到嘴边的竺梓松手一抖,顾不上被烫的嘴唇,失声道:“你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以为是您找回了身体所以才会让波特带回一块石头,我以为召唤我的那个就是您,所以给他看了全部的记忆来证明我的忠诚,全部!”斯莱特林最懂趋利避害,只是“不能骗他”仿佛已成为被刻入骨髓的本能,斯内普惨白着脸,用被巨怪追赶着的速度继续说下去,几近歇斯底里,“我把他当成了您,向他磕头跪拜宣誓十二分的忠心,还自以为是地幻想您终于愿意理睬我了!” 一时间,屋内安静得只剩下男人困兽般的喘息声。 101、104.破镜重圆 “你说,你把他当成了我?”一直到举在胸前的茶水热气散尽,竺梓松才慢慢开口,声音里甚至没有愤怒,平静得好似一潭死水,“我和他,你分不出来?” “他从我的记忆里看到了许多事,所以说的话都能对上号,还说因为找回身体魔力和记忆都有些紊乱,还经常误导我,说找了人假扮您,让我看见您也不必理会。”斯内普平板回答,眼中是一片死寂,要不是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违和,他也不会在私底下违背命令去寻找少年,更不会在第一眼看到少年时就相信这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所以我以为您……他性情大变是因为找回身体的缘故,差别太大我也有过怀疑,想找到您验证又找不到,他还禁止食死徒私下接触,我也不敢去找卢修斯,我想你们关系那么好,我要是找他他一定会告诉你,然后你就会生气,然后……”然后“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又会泡了汤。 “一直到今天看见您,我才认出来。我不是想找借口,只是……我从没想过,他不是你。”斯内普将视线移到少年脸上,无论是主魂也好魂片也好,反正他只认这一个人。只可惜,这个人却是连一点点信息都不肯透露,不然自己也不会……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卢修斯在为我探听情报?也没有告诉过伏地魔?”竺梓松心里一紧,他自然听出了话里的怨怼,也知道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够妥当,把椅子往他身边挪了挪,压下把这个眼神不大对劲了的男人揽进怀里安慰的冲动,依旧不肯出口承认错处。 “没有。我不知道。原来卢修斯也知道你和他是不同的?”斯内普低下头,下垂的黑发遮住眼睛,只露出一个浅浅勾起的讽刺笑容,若不是竺梓松耳力过人根本听不清他在喃喃什么,“卢修斯知道,邓布利多也知道,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谁都不告诉我,一句话的事情,却谁都不肯告诉我……” “喂,你别这样,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见男人一向挺直的身形此刻竟显得有些伛偻,竺梓松有些慌了,凑过去拍拍斯内普的肩膀。 “我知道我很笨,笨到等你消失才明白自己的心,笨到那么多线索却耗了两年才确认你的身份,笨到明明你不想继续了还拼命缠着你。心里那么爱你,却不知道怎样去爱,只会伤害你,给你添麻烦,惹你不高兴。我想为你做些事,好不容易没有再被拒绝了,却原来是因为连人都弄错了。怎么做都是错,做什么都是错,我,我……”果然十四年前这个叫做斯内普的笨蛋就不该活下来! “好了好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好,是我不说清楚,你别这样!”竺梓松抓过斯内普紧紧攥起的拳头掰开,摸摸男人掌心里几近泛红的指甲印,骨节分明的手指根根冰凉,握在手里平白惹人心疼。前几次谈话也见他不大好受的样子,却从没像今天这般有浓浓的自厌自弃,好似整个人都没了希望,颓唐得让他光看着就觉得难过。只是听到“那么爱你”时,心尖儿还是狠狠颤了一下,不知是难过多一点,还是高兴多一点。 斯内普低着头不再说话,竺梓松犹豫了一下,把两张椅子并到一起,左手慢慢搂过斯内普,男人的热度让他有些恍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反反复复轻声道:“你别这样。” 斯内普有些僵硬,但还是慢慢把头靠上少年肩膀,闭上眼睛疲惫道:“主人,我做错了这么多事,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弥补的?”这样久违的温暖根本不是他能够拥有的,当年为了那一抹阳光的温暖,放弃了近在咫尺的他,如今为了留住他,又做了多少可笑难堪的事? 竺梓松环上斯内普的腰,将男人拉得更靠近些,右手抚上他眉间的深壑,叹气道,“你总是想太多,我说过多少次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怪你了,你不要总想着弥补或是什么。”明明上一刻还在埋怨别人不告诉他真相,这一刻就又全成了他自己的责任了,这男人,让他说什么好! 他一叹气就没好事。斯内普的睫毛抖了起来,紧抿着嘴不说话,生怕一睁眼一开口,身边的温度又会消失。 竺梓松的手从眉间滑到眼睛,指肚在男人蜡黄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耳语道:“至于这次,是我没考虑周详,我太自以为是。我要是早些对你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是我的错,你别又扯到自己头上好吗。” 斯内普睁开眼,望进少年深褐色的瞳仁深处:“您总是这么仁慈,可我情愿您惩罚我。” “西弗勒斯,”竺梓松微微松开怀抱,看到男人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想抓住自己中途又硬生生止住,安抚性地在他额角轻轻印下一吻才慢慢开口,“你可不可以不要总想着让我惩罚你?可能我对你的感情,你……到现在也不是很清楚,我也不清楚你对我……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但你这样,不怪我以前对你的强迫,还说要弥补我,我不喜欢,真的很不喜欢。” 竺梓松笑得有些苦涩,避开斯内普的视线,低头拉过他的手把玩起手指来,当年他就最喜欢这双艺术家般的手,现在做起来也是自然而然毫不滞涩:“你这样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在你眼里,你的感情是感情,我的就不是了。总是让我惩罚你惩罚你,我也要舍得才行啊。每次都弄得好像我该派你去做各种各样的事结束了之后再活剐了你才好,如果你始终都抱着这样愧疚的心理,我怎么都不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你这样,只让我觉得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对我抱着什么感情而是为了补偿为了赎罪。这样的你,我情愿不要!你真的……没办法明白吗?” “主人……”斯内普没想到少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卢修斯也说起过如果抱着还债的心思,他是不会接受自己的,但当时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来确实如此。倘若换了自己,有人因为愧对自己而纠缠不休,自己大概会觉得是羞辱吧。而自己……只想着要好好爱他、补偿他、听凭他的发落,却没想过凭他对自己的情意,这样反而令他更觉难受。“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这样想,以后……”以后他不会再提补偿再提惩罚,只用全部的感情和力气来好好爱他,这样,是不是就能在一起,就能重新拥有那些想念到骨子里的温柔了?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就行了。”竺梓松放开纠缠在一起的手指,同时抽回环着男人的手臂,声音很是冷淡。也罢,是自己要的太多了,竟真的想要再试一次了。可惜说了这许多,男人却还是这幅德性,一口一个主人一口一个对不起,还真是有够讽刺的。或许他希望的两个人可以平等相处的一天,是永远等不到了,“我要的,可不是个会怕我的伴儿。” 斯内普猛地拉住抿抿嘴站起身打算送客的少年,双唇凑上前,有些干裂的唇瓣贴上少年的,舌头毫无章法地四处乱舔,手还紧紧攥着衣袖不放。 竺梓松僵硬了身体,犹豫着要不要把男人推开问清楚,就见放大到眼前而显得有些吓人的一双黑眸里藏了掩不住的慌乱和恳求,终于低叹一声,张开嘴纳入把四周都舔得湿漉漉的舌头,引导着将主动权移到了自己手里。 口腔里有淡淡的药草味道,鼻间满满的都是斯内普的味道,竺梓松只觉自己整颗心都化作了一汪泉水,好像十几年的间隔尽数消失不见,一切都回到了最初。他现在在这里,认真而陶醉地同自己接吻,那么,让那些什么愧疚还是平等的问题见鬼去吧,还有什么能比此刻更重要呢? 双手想把男人抱得更紧些,却发现袖子被男人攥住了压根动不了,竺梓松好笑地放开有些微肿的唇,又轻轻啄了下,道:“还不放开?” 安下心后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斯内普顿时又紧张起来,再次凑上去贴住少年的嘴,声音因为被堵住而略显含糊:“不,不放!”好不容易才走到这步,他可不愿给对方反悔的机会! 【好像以前没这么可爱吧。】竺梓松呵呵笑起来,这么一吻之后,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好似终于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叼住又伸进自己嘴里的舌头,把手挣脱出来,将两人拉近到毫无缝隙,展开一记掠夺式的深吻。 在俩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之后,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竺梓松也有些尴尬了,收回正覆在男人臀上大力揉捏的手,暗自庆幸长袍没有什么能探进手的空隙,嘿嘿干笑两声转开斯内普的注意力:“没想到你也会这么热情。” 脸色本就泛了红的斯内普这下两只耳朵全红了,眼睛不敢看向调侃的竺梓松,搂在少年腰上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收回,半晌才嘟囔一句:“看,我不怕你的。”他只会怕他不开心怕他不满意怕他不要自己,但对于他本身,自己是一点都不怕的,似乎多年前就这样了。 竺梓松失笑,原来强吻是为了证明这个吗?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可爱呢!扭了扭身子想像以前那样把斯内普放到自己腿上坐着,结果郁闷地发现完全不对头了,现在的男人要比他高上大半个头,那个动作短期内是绝对无法付诸实际的了。嗅着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竺梓松的双臂紧紧箍住斯内普。男人也一样安静,手上力道一样不轻,俩人就那么互相拥抱着。 “那,我们就算和好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竺梓松微微松开怀抱,脸上是这些年都不曾出现过的灿烂笑容,又大大地在斯内普脸上香了一口,“那么请允许我来个迟了十五年的自我介绍,鄙人竺梓松,以前是中国人。你可以叫我梓松、松或者斯科特都行,主人什么的,就不要再叫了,好吗?” “嗯。”斯内普心里说我会永远把你视为我唯一的主人,但聪明地没有说出口,而且他刚明白原来竺梓松并不是黑魔王的一部分,总觉得太过离奇。 “那,以前的事都不再提,我们现在重新开始,好吗?” “嗯。”斯内普继续应道,不过以前的教训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那……以后要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你要告诉我,不要……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嗯!”斯内普知道“不要”后面是什么,也知道少年不说出口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点破,只乖乖应下,穷尽这一生,他都不会再背着他玩任何把戏。 “真乖!”竺梓松又大啃了一口,眼神却有些迷离,轻声道,“你要记得今天说的,不要忘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想……” “不会的,我不会忘,也不会想离开。”斯内普打断少年的话,神色坚定,那些“注定要分离”的话他实在不想听第二次,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还离得开这个人。 竺梓松定定看着男人的眼睛,深邃但并不空洞,满满的感情好像要溢出来。他知道他没有再对自己封闭大脑,他知道他做到了十几年前说的“没有任何隐瞒”,他知道他真的不会再离开了。慢慢微笑起来,竺梓松捏捏男人红色还未褪尽的耳朵,轻声道:“好。” “西弗勒斯,我发誓!”又相互依偎了好一会儿,竺梓松咬牙切齿,“我一定要长到比你高!” 102、105.双面间谍 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又好像那些话都已不再重要,俩人就那么手指勾手指地安静对坐着。时钟嗒嗒走过去,冲顶的喜悦慢慢沉淀,理智逐渐回归,竺梓松开始觉得有些尴尬,对于作下的决定开始有了那么几分不确定。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不是早就决定保持距离的吗?怎么就这么冲动了……和好以后……又怎么办?不会有问题吗……】茫然看看窗外,反悔的念头反复在脑中盘旋,不过他也知道,以往每次自己占上风,都不过是因为他没给对方太多说话的机会,而对方又太过重视自己的说辞,这回斯内普几近崩溃根本不理会他,于是扛不住的就是自己了。唉,他还就是拿这个男人没辙。 斯内普没有察觉少年的异样,只盯着两人的手微微勾着嘴角,竺梓松转回头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淡淡的笑容,连带着一向冷峻的脸部线条也柔和了许多,心中的挣扎终于还是作罢,暗自叹息一声,都已经说出口了,还能怎么样,难不成立刻翻脸么,总要……努力看看吧。不然这男人,该有多失望。 “那个——”竺梓松灌了口已经凉掉的茶水,寻找话题,“伏地魔现在知道了多少事情?你仔细和我说说,我也好让邓布利多有个准备。” “是。”斯内普把自己告诉伏地魔的、自己知道伏地魔知道的详详细细地介绍一番,包括前往巨人集聚地的海格、狼人群落的卢平、妖精森林的比尔·韦斯莱,包括派去跟踪监视食死徒的海丝佳·琼斯、德达洛·迪歌、爱米琳·万斯等人,以及黑魔王最新布置给他的任务——查出食死徒中邓布利多的眼线。 竺梓松皱起了眉,这个眼线九成是指卢修斯没错,有斯内普给他传消息,伏地魔不可能意识不到食死徒中有眼线,连卢修斯也早有所觉,而昨晚这么一闹,伏地魔定然知道自己站在了邓布利多这边,那么—— “他知不知道卢修斯和我的关系?”竺梓松十分严肃,当初和卢修斯说好了,让他把“占用黑魔王名号而骗取他忠心”的自己卖给伏地魔,但如果让黑魔头知道他们的真实交情,又牵扯上凤凰社的话,可是大大不妙了。 “你们的关系……”斯内普咽了口口水,把某种不该有的念头排出脑外,卢修斯有妻有子还帮过自己,不可能和他是那种关系,“他或许知道的,我去马尔福庄园的时候见过你们一起,然后……摄神取念时可能被看到过……”他是真记不清了,因为那时候的境况实在太糟糕。 “你看见我们在一块的好像就这么一次吧,那倒还好……”竺梓松沉默了,先前听斯内普说让伏地魔看了所有的记忆他还没怎么当回事,记忆这么私密的东西,一个大脑封闭术大师光凭本能就不可能任由他人翻阅,但如今连这么个简单的见面都被翻出来,斯内普到底给那个丑八怪看了多少? 斯内普知道卢修斯被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又见少年脸色不虞地盯着自己,惴惴开口:“他看得很快,后来也没仔细问我和卢修斯的谈话内容,如果……” “如果卢修斯处理得够好,然后再转移掉卧底的嫌疑,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竺梓松顺势接下,倒是松了口气,“回头我去找个食死徒,来几个夺魂咒,让他引开伏地魔注意力。” “夺魂咒……伏……地魔是这方面的能手,只怕很容易会被识破……”斯内普犹豫开口,他不是不相信竺梓松的水平,只是黑魔王一向热衷夺魂咒,想用这一招诓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好,不用夺魂咒那就嫁祸好了,回头我仔细琢磨琢磨。”竺梓松自然知道伏地魔的能力,庆幸着卢修斯大概已经与自己撇清了关系而斯内普又没有透露太多,而且现在自己与邓布利多合作已经曝光,消息透露的问题可以扯到自己身上,毕竟自己这个“主魂”有着与伏地魔一致的思考方式也不奇怪。只是还有一件事让他很是闹心,不问清楚心里不舒坦,“你说,你让伏地魔看了记忆……看了多少?” 斯内普脸白了,低声道:“很多……全部……” 竺梓松沉默片刻,吸吸鼻子清咳一声道:“那以前和我一起的,比如……比如那什么,都被看了?”声音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 斯内普点点头没说话,眼睛不敢看向竺梓松,左手还在少年手里,僵硬,又有些颤抖。这么快,就要被抛开了么? 竺梓松没注意到这些,空着的手摸摸额头,又挠挠头发,最后拳头杵着下巴盯住虚空处不出声,他怕自己张了嘴就忍不住要骂娘。 “我……”斯内普慢慢抽出手,“对不起……” “好了!”竺梓松任由手指从掌心滑过,烦躁地低吼了一声,现在这感觉,就好像不光上个床被人拍,床伴还把带子送上门给其他人欣赏!这他妈的、他妈的算什么事儿啊!更甚的是这带子连他自己都没看过!但见斯内普那一惊一乍的样,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一口气下不去上不来的,憋闷得他直想翻白眼。 斯内普两手紧紧交握,手背上青筋毕露,低头不语。 “好了。”好一会儿竺梓松才放软了语气,“说了以前的事不提的,是我太小气了。被伏地魔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还是他自己的身体呢……只是你的……亏了……你怎么连这些都……唉,就算你以为是我,也总要藏点隐私吧!”几近混乱的自言自语后,竺梓松终于埋怨出了口。 “我不想再对你有任何隐瞒,而且有次卢修斯来转告我,你说就算我取出记忆你也不会看,我问他有没有办法能让你相信我。他说其实你……不是不信,只是打不开心里的疙瘩。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对我摄神取念了,大概就是愿意原谅我了,让我千万不要做任何抵抗。一抵抗,我就再没希望了……” 竺梓松心中有些酸涩,这男人怎么能卑微到这个地步,说实话有时自己也想把斯内普的脑仁翻出来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惧怕于那个结果。他想得很清楚,无论答案是哪个,自己都不会有难过以外的心情,倒不如直接省了那种伤神又伤身的活。而现在,都已经正式和好了,他自然更也不会做这种事,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要靠这种手段才能维持信任,那也没多大意思了。 慢慢搂过斯内普,轻轻蹭着他的脸,柔声道:“我不会对你用摄神取念,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我不是不原谅你,也不是不想知道你的想法。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以后你能慢慢地自己告诉我,好吗?” 斯内普自然不会有异议,心中却是懊悔,眼前这人在多年前就不曾对自己用过摄神取念,自己却总拿黑魔王的标准去看他,如果对他和他的感情多些信心,如果在那一刻就分辨出他们的不同,也不会发生这样让他生气又让自己难堪的事。对他这么温柔这么维护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像黑魔王那样,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反反复复地折磨自己呢! “晚饭在我这吃吧?”又坐了一会儿,竺梓松站起来打算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足够的食材,没有就得去买一些了,却见斯内普忽然抓住左手臂望向自己,表情很是紧张,连忙问:“怎么了?他召唤你?你要去?” 斯内普脸色不大好看,只道:“他现在还算信任我。”如果他不去,只怕就会像卡卡洛夫那样死定了。 竺梓松愣愣点头:“那你千万小心,随机应变,别让他发觉破绽。”尽管万分不愿意让斯内普去面对伏地魔,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他若是不去,不仅少了枚比卢修斯知道更多的眼线,自身恐怕也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你可以顺着他以前说的,今天才发现我这个他找来的假扮者竟然潜在邓布利多身边,然后把泄露消息的怀疑推到我身上。” 斯内普有些吃惊:“这样可以替卢修斯转移怀疑,也比较可信,可是……” “别担心,我恨不得他亲自找上门来。细节方面你自己看着办,总之要记得和我保持距离。”竺梓松挥挥魔杖消掉斯内普唇上方才热吻留下的红肿痕迹,又不满地凑过去轻啄一记,“快去吧,晚了不好。要保护好自己!” 斯内普点点头,朝少年露出个请放心的笑容,眼中恢复了空洞,匆匆幻影移形离开。 竺梓松站立在原处,望着男人消失的地方发了会呆,心知他还会出现,又觉方才的一切都不真实得好似梦一场,而现在,是不是梦要醒了? 摇摇头失笑,把桌上的两只茶杯洗净收好,洗了个澡随便吃点了东西便上床休息,从昨晚到现在,从魔法部到霍格沃兹又到布莱克家,他一直没合过眼,尤其刚和斯内普亲热一场,整个人都热乎了许多,是十几年都不曾有的舒坦,他想晚上一定能睡个好觉。 只是躺上了床,心却静不下来,一会儿摸摸亲过他的嘴唇,一会儿担心他在伏地魔那能不能过关,一会儿又想起过往那些事,迷迷糊糊翻来覆去,直到天色泛黑才猛地跳起。匆匆炒些冷饭吃了,便去往神秘事物司监视。以伏地魔的性格一般不会第二次采取同样的方法,但邓布利多那么严肃地要求了,总有他的道理。只是监视时心中很有些不安,从他睡下到醒来怎么着也有好几个钟头,斯内普一直没有回来。 103、106.欺骗与反欺骗 “你来得很慢。”伏地魔看到斯内普出现后冷冷道。 “主人,我刚才正在邓布利多那里,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斯内普跪在蛇脸男人脚边。 “有什么收获吗?”伏地魔倒不会因此而责罚他,只是昨晚被主魂搅黄了好事,心情十分不快,脸上也带了几分怒意。 “回主人,您曾经提过您找了人假扮埃弗隆那个身份,那人……可靠吗?”斯内普一幅想说而不敢说的模样。 “你发现了什么?”伏地魔反问。 “那个人今天出现在邓布利多身边,好像还深得他的信任。”斯内普顿了顿,“主人,是您安排他去的吗?” “抬头。”伏地魔没有回答,魔杖一挥,直接从他的仆人脑中提取关于那个少年的信息——斯内普随邓布利多进入凤凰社总部,那少年惊疑不定的表情既似以往避开斯内普时的表现,又似把柄被人抓住的感觉。 伏地魔立刻明白了斯内普的“怀疑”根源,微笑道:“邓布利多怎么介绍他的?” “邓布利多说那人曾经是我们这边的,对您的作风习惯都很了解,因而帮了凤凰社很多忙。”斯内普恭谨回答,“我不知道他是您安排埋伏在邓布利多那儿的,还是……看他的表现还有邓布利多对他的器重,属下觉得有些……” “可疑是吗?”伏地魔阴恻恻笑起来,原来邓布利多作出的那些举措都是因为有这个毫无原则毫无立场毫无任何斯莱特林继承人自知之明的主魂在帮忙!这家伙就没有任何身为黑魔王的自觉吗?竟然与一个热衷于保护麻瓜的老疯子同流合污,他还能再堕落些吗!“他有没有和你说些什么?” “没有。”斯内普有些迷惑,“他看到我出现好像很惊讶,和邓布利多简单说了几句就走了,而且您曾经吩咐我看见他不必理会,我就没有与他接近。” “嗯,你做得很好。”伏地魔勾了勾嘴角,眼中暗闪着不屑和嘲笑,这男人太愚蠢了,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只因为那滑稽的“爱”?不过这样也更方便,可笑那主魂定然没想到他的人会这样被自己利用,话说回来,有这么好的资源不利用,连贝拉这么个被他救出来的棋子都放弃了,却投向邓布利多去帮助一群没大脑的格兰分多,这主魂实在没剩多大威胁! “这个假冒的埃弗隆,当初我为了让他扮演得不露痕迹,特意告诉了他不少我的习惯,没想到他竟敢背叛我。”伏地魔意有所指地盯着斯内普,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十分满意地看到男人露出一个几乎察觉不到的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又是厌恶和不满。 “你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人只有一种下场,而唯一一个例外的人现在就站在我面前。那么请这位获得我宝贵信任的手下告诉我,你在邓布利多身边那么久,就丝毫没发觉这人的存在?”伏地魔恩威并施,说到后面很有些咬牙切齿,自己一直在避免与主魂对峙,却没想到他竟早就与自己针锋相对了,而这个间谍,虽然传回不少有用的信息,却放过了最关键的一件! “邓布利多一直瞒着所有凤凰社成员,今天说是暴露在您面前了才向我们引见的。”斯内普一脸忏悔而惶恐。 “哼,这么久以来,你传回的消息都没什么大用,和巨人、狼人、妖精联络的名单是有,却没有具体时间,只能让食死徒一个个去追踪,你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人力给我添了多少麻烦吗?”伏地魔眯起眼睛,声音阴阴绵绵的好似毒蛇吐信,“还是你觉得,我对你的宽容已经到了能让你毫无建树还逍遥自在混日子的地步?” “属下不敢!属下一直在打探消息,只是那帮自诩为正义的家伙认为我们还没动手他们便没有理由先下手,所以所有的动作都只是在准备阶段。”斯内普紧张地抬起头,轻声替自己解释。 “借口!”伏地魔当然明白事实如此,只是在主魂那受的气着实不轻,尤其纳吉尼回来之后一个劲地念叨着要吃洗干净的兔子和小羊,还说什么自己给她吃的人都是穿着衣服的,不够卫生味道古怪而且难消化!一定是那该死的主魂让她养成这样莫名其妙的挑剔习惯! “属下失职,请主人责罚!”斯内普表现得与前几次被伏地魔质问时一模一样,心中却是不屑又愤懑,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他当作那个人的,自己还真是瞎了眼! “知道就好。”伏地魔冷哼一声,魔杖一挥便是一个钻心剜骨,盯着匍匐在地的斯内普,开始琢磨将除掉主魂的计划提上进程。再这样下去的话只怕那家伙会给自己找来更多的麻烦,但自己还是不要对他出手的好,而且纳吉尼怕是会被他策反,那就只能靠食死徒了,而从主魂面对这男人时的软弱表现看,或许这男人就是他的弱点? 伏地魔仔细思考着计划的可行性,那个人毕竟就是自己,万不可低估,陷阱必须完美到毫无破绽才行,否则就会生生浪费斯内普这枚有用的棋子。他不可能把这个手下推到凤凰社那边,若是出现纰漏……不提会就此失去凤凰社的消息来源,光是他能提供的优质魔药,就足够让他舍不得任由他的魔药师走上死路。 “今天就到这里,你给我好好调查那假货的情况,不要让他察觉了。”伏地魔解开咒语,冷冰冰道,“还有那些药剂,加快熬制速度,数量加倍。” “是,主人。属下告退。”斯内普恭谨应下,压制住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的疼痛,退出房外。 贝拉特里克斯正在她家的客厅里四处晃悠,见斯内普退出黑魔王所在的房间,讥笑着凑上去道:“怎么样?主人又惩罚你了?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竟然能得到主人宽宏大量的原谅,要我说你这人根本就不可信,几个钻心剜骨怎么够,应该直接喂纳吉尼才对!” “我是不是可信主人自有判断,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斯内普薄薄的嘴唇扭曲成一个讽刺的微笑,贝拉特里克斯找他麻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连词都没换过,而他的回应也是如出一辙。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如今说这话时心中底气十足,再不像以前那样只能干巴巴地口头反驳。 “我知道他相信你,但主人也有可能是……”贝拉特里克斯迟疑着,不敢说出口,这几个月来黑魔王的惩罚足够让她彻底改掉被那个叫埃弗隆的少年惯出的毛病,哪还敢随便置喙他的判断是否正确。 “弄错了?你认为他弄错了?你认为我骗过了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世界上最有成就的摄神取念高手?”斯内普挑眉问道,他知道黑魔王就在附近,说不定正专心偷听着这次谈话。 贝拉特里克斯被斯内普的质问逼得无话可说,这时听会客室里传来伏地魔的声音:“贝拉,进来。” “是,主人!”女人大声应道,示威般地看了眼斯内普,“或许他有那么一丁点儿相信你,但他说过我是最忠诚最可靠的!”说罢一溜烟地跑进了会客室。 “最忠诚最可靠?”斯内普以不算太低的声音自言自语,沉默了一会儿,又“郁闷”地轻哼了一声然后离开,一如女人以往拿这句话来刺激他时的表现,心中却只有讽刺和可笑。【以为我还会嫉妒吗?贝拉特里克斯,对你那么好的人你不珍惜,跑到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身后当跟班,愚蠢程度真是不亚于我——不过我自然是不会提点你的!】 没有再一次被女人挑衅得逞的斯内普唇角的线条很有些愉悦,拖着微微发抖的身子幻影移形回到蜘蛛尾巷,想着要立刻向竺梓松通报,却发现当时自己是搭着少年,离开时又是直接从那房间幻影移形,也就是说他现在根本找不到那间屋子! 骂了声笨蛋,斯内普只能用壁炉飞路到霍格沃兹自己的办公室,翻出一瓶神经舒缓剂灌下——这些药剂早在黑魔头回归后就熬制出来了,却因为自己觉得不该用这些来逃避被他惩罚后的痛苦而一次都没有使用过。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愚蠢,他爱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了!哪怕是背叛行径被揭穿后他都不肯对自己下狠手,连翻倒巷相遇的那次,不过受了两个钻心剜骨而已他就那么紧张地拦在自己身前…… 【笨蛋!脑袋是纯摆设的家伙!】斯内普一面骂着自己,一面无力地爬上床休息,在药剂作用下沉沉入睡,脸上的笑容若隐若现,【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说过他要舍不得的……等恢复一些就去找……要快点……】 104、107.缠在心底的疙瘩 竺梓松简单检查了神秘事物司后便窝在一直以来的监视点冥想,今晚负责巡逻的是金斯莱·沙克尔,几个月下来这些人的脚步声他已是十分熟悉,闭着眼睛也能分辨来人是谁,但是现在这慢慢靠近的脚步—— 竺梓松从冥想中抽回神志,吐纳了几次收功,睁开眼关注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那人应该是施了比较高超的幻身咒,身体与周围的颜色融合得很好,只有在行走时才出现一些不正常的光影。 竺梓松静静看着那虚影走过一排排架子,却不是找预言球的样子,倒像是在找什么大件物体。疑惑地看着那人走来走去,自己则缩在架子上没动,只要那人不是伏地魔,目标又不是那个预言球,管他是想把其它东西都偷走或者打烂。 那人小心地避开了巡逻过来的金斯莱,绕来绕去转了半天也不离开,竺梓松只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还有人逛街逛到这来了?却见那人站定,四处张望了一下,向自己敲了敲魔杖,显出黑色身形来。 “你在这干吗?”竺梓松呆愣了许久,看斯内普又小心地转悠了一圈打算离开时才反应过来,跳下架子压低了声音问。 斯内普猛地转过身,眼中惊喜一闪而过,老老实实回答:“我在找你。” “什么事吗?”这么紧急要找到这里来?竺梓松很是疑惑。 “没……”斯内普老脸一红,只是黑暗中看不出来,“我不知道怎样能找到你……” 竺梓松瞪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想到原因,只能怪当时自己匆匆忙忙的没考虑到那么多,却也好笑:“那你就待在蜘蛛尾巷好了呀,我会去找你的啊,跑这来干什么!” “那我回去了……”斯内普没说他就是怕他不会来找自己,但得到这么个肯定的答案也就够了。 “等等。”竺梓松报了串地址,犹豫了下,掏出把钥匙递给他,上面已经施了能打开自家大门的咒语,正是方才缩在架子上鼓捣出来犹疑着以后要不要交给斯内普的,“以后有事就自己进去等我,别到处乱跑,这是你来的地方么!”一般情况下倒没什么大不了的,魔法部的防御对他们这样的能力来说完全是摆设,只是万一被伏地魔那边的人撞见就糟了。 “嗯,我知道了。”斯内普勾了勾嘴角便欲离开,却被少年逮住偷了个吻,蜻蜓点水般的一下,然后是一句“路上小心。” 简简单单一句话,斯内普只觉自己要烧起来了,以前他也总是那么说,自己却暗自鄙夷了许久,身为巫师只要幻影移形过关了,或者直接用壁炉,哪还有什么“路上”需要小心。现在终于再次听到,一时间懊悔痛恨和爱意纷纷涌上心头,却想着白天时少年说过以前的事不要再提,胸口酸得发慌,点点头就要转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揪住竺梓松的袖子,唯唯诺诺开口,“还有……” “什么?” “这个……”因为周围是一片漆黑,斯内普怕竺梓松看不到,将自己的袖子探到少年鼻子跟前,“这个……我可以继续戴吗?” 是当年那对银灿灿的袖扣呢,上回看到只作不见,这回的心情可是大不相同了。竺梓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神色既是怀念又是迷茫,笑了笑:“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你怎么还捡回来了呢!” “你送我的。”斯内普也勾起了嘴角,他送的,所以他会珍藏一辈子,回想起当初疯狂寻找被他扔掉的袖扣时那种心情,现在的幸福让他不由恍惚起来。 “喜欢就好,你戴着很好看。”竺梓松也想起了当年送出礼物时的忐忑,心中泛起暖意,“以后给你买更好的。” 【以后……】斯内普觉得这个词怎么能这么美妙,心中为自己的得寸进尺不满意,但还是不受控地点下了头,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看得竺梓松一愣一愣的。 ======= 第二天回到家竺梓松依习惯补眠,直到下午醒来斯内普也没有出现。【立刻就去找他会不会显得急了点?——好像昨晚他是有要紧事。——有要紧事他早说了,还能等到现在?——总归我得先知道伏地魔有没有被骗过去——说过要去找他的——到底去不去……】竺梓松摸摸脑袋长叹一声,幻影移形到蜘蛛尾巷。 斯内普正在地下室里熬制伏地魔交给他的魔药任务,现在他就要求加快速度和加大数量,是战争已经一触即发,还是自己被打上了弃子的标记?有些不安,却也只是压在心底,专心熬制魔药,在这方面他可不敢弄虚作假。 大门从十四年前就施了能让敲门声传遍整间屋子的传音魔法,但是一个魔药大师,在散发着清香的魔药面前还听得到其它声音吗?等到完成装罐之后斯内普才恍然想起,方才好像有过那么点敲门声,赶紧到客厅转了一圈,又打开门看看,自然干干净净的啥人也没有。 斯内普有些紧张,十几年了这门也没被敲响过几次,邓布利多一般是直接拿那只火鸡传信,而现在的伏地魔也只会用黑魔标记召唤,唯一能在这时间来的也就那人了。而自己就这样把他晾在了门外?其实以他的实力是完全可以破门而入的,但十几年前就被晾过一次,那时他还有黑魔标记来召唤自己,现在…… 吃了闭门羹的竺梓松倒没想那么多,敲了几下没人应便离开了,心中有些失望又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仿佛没人开门正好给了他一个逃走的理由。不是不想见斯内普,却总觉得见了面也是怪怪的,他可以很轻松地和从前一样做些亲昵的动作说些关心的话语,但心底总还是缠了些什么——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去霍格沃兹溜了一圈,德拉科听从卢修斯的吩咐没有回家过圣诞,竺梓松十分欣慰地在有求必应室找到了这还算勤快的小孩。和德拉科过了几招检查进度,又教了他几个新招和新魔咒,还嘱咐他要格外加强大脑封闭术的练习以防万一,拍拍手便打算离开。 德拉科许久没见竺梓松,有着一肚子的话要说,哪能容他就这么开溜,当下把这几个月霍格沃兹的情况从头介绍起,除掉一些邓布利多略微提过的,便是救世主哈利他们组建的da小组。 德拉科掏出一个金加隆递给竺梓松看,不屑道:“听说是格兰杰那个泥……移动图书馆的主意,我从一个赫奇帕奇那偷到的,上面能显示每次集会的时间,主意倒不算烂,就是对于学员的选择太蠢。要不是他们集会的地点就是这个我不希望那只粉红□□知道的地方,我一早就向乌姆里奇报告了。还害得我只能避开他们集会的时间,哼!” 竺梓松把玩着金币,不由佩服赫敏的脑子,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能制作出几乎可与凤凰社通讯工具媲美的玩意儿来,虽然少了些保密性,也实在足够出色了!“我在想……你这样一个人练总归少了些实战经验,我也不可能经常来和你对练,不如……” “你建议我加入这个愚蠢的da?邓布利多军?”德拉科立刻黑了脸,“要和那些没大脑的蠢狮子打交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你看你对黑魔法也比较了解,也能教教他们,顺便拿他们当练习对象嘛,这样对大家都好啊。”竺梓松心想着让他们都学些防身咒语也不错,尤其是哈利,随时都可能陷入危险。而德拉科现在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如果能互相帮助还真是不错的,不过—— “我!说!不!”果然德拉科脾气上来了,就算要练他也绝不会选择和这几个格兰芬多对练,“你不要拿哄小孩的语气说话,我没有去揭发他们已经很仁慈了,何况以他们的水平,就算我不去揭发,过不了多久也会被乌姆里奇发现的!”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竺梓松拿小孩最没办法,连忙妥协,倒是德拉科又发了通牢骚,也就是乌姆里奇有多恶心而他还得对她奉承拍马,不过对于“特别行动调查组”带给他的权力还是十分满意,尤其用来找救世主他们的茬时,特别方便,特别能出气。 竺梓松好笑地拍拍男孩的头——当然被铂金小贵族以“别弄乱我的头发”为由不满地拨了开去,叮嘱了多事之秋别太出风头,道别后便回了家。前一天事情太多,没抽出时间来练功,一天没动便浑身痒痒得很。 只是到了家也练不成,因为有个黑漆漆的家伙正笔挺地坐在自家椅子上,乍一看还以为黑社会上门要债来了。 斯内普原本低头思索着什么,听到开门声立刻站起来,看得竺梓松眉头暗皱,不过也没说什么,只随意招呼:“来了啊,喝点什么?只有苹果汁和牛奶,哪个?” “苹果汁吧……”斯内普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两个选项,迟疑了一下才选了个相对而言比较容易接受的。 “昨天和伏地魔说得怎么样?他信了吗?”竺梓松在厨房里鼓捣晚饭,一面大声问客厅里的斯内普,却听回应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嗯,他没有怀疑。我可以帮忙吗?” “没怀疑就好。我自己来就行了。”竺梓松不喜欢用魔法控制刀,刷刷刷地切好土豆丝下锅,“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教哈利大脑封闭术?” “开学吧。”斯内普听到救世主的名字便没多少好脸色,只是竺梓松忙着翻炒没看见,“不过以波特那种冲动自大的性格多半学不好。” “你也别老是欺负他,虽然他姓波特,但总归也是……也是个好孩子,你就用心教他吧,他要尽快学会才好。”他本想说哈利也是莉莉的儿子,终于还是忍了回去。 “好孩子?”斯内普难以置信般地重复,没有反驳,干巴巴道,“尽快的话,那我假期就开始给他上课。” 竺梓松回头看看没来得及收起厌恶表情的斯内普,笑了笑,即使不愿意,你也会用心保护她的孩子吧?不过既然都已经在一起了,再吃些干醋只会显得太小气。三两下把土豆丝起锅,开始翻炒宫保鸡丁,“哎你别老杵这啊,客厅看电视去。”竺梓松挥手赶人,“要么,把那鱼剖了,咱们做鱼汤喝,好么?” 斯内普听话地飘浮起水池里的鱼,一个阿瓦达索命让那滑溜溜的东西不再挣扎,切割咒和清洁咒轮番上阵,然后是下锅放水加佐料,干净利落得让竺梓松目瞪口呆。 ======= 晚餐是很简单的三菜一汤,然后竺梓松便明白了缠在自己心底的到底是什么,因为那碗鱼汤,他一口都没碰。 105、108.大脑封闭术 竺梓松一面吃一面有搭没搭地问伏地魔的情况,前一日只顾交流以前的事,后来斯内普又离开得匆忙,几乎没说多少食死徒方面的事。 等到吃饱放下筷子,竺梓松才发现自己面前的勺子还没打湿,愣了半天才又看看还低头吃饭的斯内普,松了口气,男人应该是没有觉察到,赶快舀了几勺到斯内普碗里,讨好般笑道:“喝汤喝汤。” 斯内普抬头看向少年,竺梓松不知自己是心虚还是事实如此,总觉得男人眼中仿佛有些悲哀,连忙又舀了几勺到自己碗里,还咂咂嘴道:“你做得真不错啊。” 斯内普看着少年欲盖弥彰的表现扯扯嘴角,想配合着笑一笑都难,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明明都是些自己怀念许久的菜色,吃到嘴里却干巴巴的没有味道。虽然他总说以前的事不再提,但他心里呢?他的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介怀!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和自己在一起时只会有猜忌,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竺梓松本就为一整晚的蹲点而吃到十分饱,这下为了掩饰潜意识下对斯内普做的东西的排斥,忙不迭喝了满满两碗汤,撑到肚子受不了才停下。某人后悔着太没轻重,一慌张竟然就把自己灌到这地步,哼哼唧唧地还不忘装腔作势:“今天心情好,你看我都吃撑了。啊我走不动了。” 斯内普又好笑又心疼,把伸长手臂仰着头卖乖的少年拉起来架到沙发边,服侍大爷般地让他坐好,又打开电视把遥控器塞他手里,做得顺手又自然,除了心境不同,几乎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然后道:“我去收拾。” 竺梓松两眼直勾勾盯着电视里的大波美女,心思却不在那上面,连看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只嗯嗯点头,余光瞥着斯内普将餐桌上的盘子一个个悬浮到水槽,心里虚虚的。毕竟是自己说要不提以前重新开始,现在放不开那些芥蒂的又是自己,这样算置斯内普于何地?既然决定信了,却又摆出这种姿态,显得何等的矫情,如果斯内普发觉了,该会有多难过。 等斯内普收拾好厨房出来,竺梓松连忙往边上挪挪,拍拍身边的位子让他坐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凑上去靠着,心中暗想:给我点时间,什么都会好的。 斯内普轻轻倚在少年身上,这人就是这样,宁可自己难受,也不愿自己受委屈。如今既然没赶自己走,那以后……再不碰食物就是了,免得他又为难他自己。斯内普闭上眼,紧了紧搂在少年腰上的手。 “哎不行你别抱。”竺梓松一下急了,飞快扒拉开斯内普的手叫道,“我肚子都要爆了!” 斯内普的脸瞬间就没了血色,然后听到后面接上这么一句,登时哭笑不得,小心翼翼地改覆上少年的手,见他揉着肚子没再表示反对才算放宽了心,只是脸色还是古怪得可以。 【丢人丢到家了!】竺梓松十分尴尬:“你想笑就笑吧,憋坏了我可不赔。” 斯内普忍了半天,很想说不必这么勉强自己,但既然少年想要避开那话题,自己也不好开口,大着胆子凑过去亲了下少年的脸。这样主动的事一旦开过头就不难做第二次,何况他大概也不会讨厌这样的行为,不过自己的脸还是立刻就红了。 竺梓松看着亲完就视线乱射不敢看自己的斯内普顿觉心头柔软,那时候他可从没这么主动过,也亏得自己竟始终以“害羞”这样的理由来解释,现在他这连耳朵梢都红了却还抓着自己手不放的可爱模样才叫做害羞呢! 【这个样子,总不可能是不乐意的吧?】竺梓松很是喜滋滋,却依旧有些不确定。按他原先的逻辑,俩人好上了自然就该办事了,尤其他这都多少年没碰过男人了啊——虽然这十几年里绝大半时间是没有这种生理需求的,而这几年清晨醒来时竖起的小帐篷也是以“未成年”为由直接冲凉水解决的。梅林知道他现在不是不想吃甜点,只是觉得俩人虽然和好了,但真要到那地步还是有些奇怪,好像一旦过线就等于戳破了泡沫,什么假象都会消失不见。 终于还是抱着亲了两口便作罢,反正也到了去神秘事物司蹲点的时间,现在他可是昼夜颠倒,过不上正常生活也是没办法,竺梓松这样替自己解释。 ======= 和好后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大不同,日子还是照样地过,晚上蹲点早上睡觉,只是原先午饭后的练功时间多了个人。不再有当初怕被怀疑身份的担心,竺梓松教了斯内普一套养生拳法,明明正值三十五六的壮年,也不知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瘦得跟条排骨似的,抱着都觉得心疼。 斯内普对于这么慢腾腾耍来耍去的拳法很莫名其妙,情愿回地下室去制作魔药,但这是他教给自己的,又能和他多处一段时间,自然乖乖依着他的话做,至于完全没看到竺梓松口中声称的效果,他才不在乎。只是少年与他虽然亲厚,却终究与从前不大一样,亲亲摸摸自然无比,某种深层次的身体接触却始终不曾发生。他也不知自己该担心失望还是松口气,只能把脾气发到目无尊长狂妄自大只会惹是生非的波特身上。 救世主同学觉得自己很可怜。圣诞假期他终于不再需要留校并住进了教父小天狼星的家里,又有赫敏和韦斯莱一家作伴,虽然斯科特说他脑门上有个烂掉的黑魔王碎片,但他同时也说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也算因此救了韦斯莱先生一命,他并没有太多的不满。本来以为这可以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圣诞节,偏偏那个油腻腻的老蝙蝠突然出现,说要从假期就开始教导他大脑封闭术——好吧,其实赫敏说得没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老蝙蝠就没有再那么油腻了,但他的恶劣程度完全有增无减! 鉴于小天狼星和斯科特都强调过大脑封闭术的重要,哈利也下了决心好好学习,但斯内普从一开始就变着法地挑刺,从他自身攻击到他的父亲,各种恶毒的话不带重样地连篇而至,刺激得他根本无法做到要求的清空大脑,更何况隐私被不断侵犯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让人着恼。在斯内普面前丢开感情?还不如丢掉一条腿更容易些! “骄傲的、感情用事的傻瓜,不会控制自己的感情,让自己那么容易受刺激,软弱的人在他的魔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斯内普咆哮着,方才在波特脑中看到埃弗隆躺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瞪着他,虽然知道那不是真的,却也惊得心跳加快,只能用加倍的愤怒来掩饰。 “我不软弱!”哈利怒火中烧,他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扑上去揍斯内普了。 “那就证明它!控制你自己!”斯内普训斥着,这个一天到晚给别人添麻烦的小鬼简直不可理喻,只会叫嚷大喊,一点实质的努力也做不出来。“准备!摄神取念!”然后他看到了通向神秘事物司的走廊。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心中很有些焦躁,那是竺梓松每天夜里都要去监视的地点。他知道他本就是在等着黑魔头,但还是担心如果真遇上了,他又有几成的把握。虽然见识过那场战役中不用魔杖就干掉那么多人的场面,可现在的对手是黑魔王啊!自学生时期便萌生的崇拜几乎根深蒂固,即使立场变了,心底还是惧怕的。 哈利一心想知道伏地魔想从神秘事物司得到什么,还不知死活地追问斯内普,被毒液从头到脚喷洒一番后只得到个“每天晚上睡觉前排除一切感情”的命令,以及七天后还要再次见到这可恶男人的消息。 赶走波特后斯内普小心用魔杖将冥想盆里的记忆挑起放回脑中,这些都是他不能或是不愿给那臭小鬼看到的。等到收好冥想盆转过身,斯内普看到布莱克那条蠢狗正倚在门边瞪着他龇牙咧嘴喝问:“你有没有借机整哈利?” 斯内普哼了一声理都没理,他还得赶着回家熬制魔药,这几日的下午都和竺梓松待在一起,占用了不少时间,只能用睡眠时间补上。 “你什么态度!”小天狼星怒了,“哈利刚才出去的脸色很不好,你怎么欺负他了?我要找你算账!” “多么动人啊,”斯内普冷笑着,“但我想你一定发现波特很像他父亲吧?” “那当然。”小天狼星很是得意。 “那你就该知道他骄傲自大,批评对他来说就像耳旁风。”斯内普毫不留情地讽刺。 小天狼星一脚把半阖的门踢开,大步朝斯内普走去,一面抽出魔杖:“鼻涕精,你教哈利大脑封闭术之前把什么样不可见人的记忆藏了起来?向伏地魔匍匐下跪?亲吻他的鞋子?还是拿着大把大把的纸擦鼻涕?” 斯内普亮出魔杖,脸色铁青地瞪着小天狼星,计算着他的脸与杖尖的距离,一面道:“我有我的工作,不像某些人,窝在老妈家里六个月不敢出去。” 等到韦斯莱夫人和其他人听到动静冲上来,房间里的摆设已经乱七八糟,两人还在互相攻击,脸上都带着极度的轻蔑和愤恨,但看到涌上来的一群人,总算恢复了理智。斯内普冷哼一声,把魔杖插回口袋,向韦斯莱夫人点了点头,大步下楼,到门口又回过头:“下周二晚上六点,波特。” 106、109.谢恩宴 第二次的大脑封闭术课依旧在咆哮、反驳、讽刺以及最后的一场打斗中结束,斯内普气势汹汹地离开格里莫广场,一星期了,波特那个小崽子根本没有任何进展,还口口声声说有用心练习,也亏他说得出口,果然遗传了他父亲的撒谎连篇高视阔步自以为高人一等。 不过斯内普再怎么怨念丛生,在竺梓松面前还是不敢表现出来的。这一礼拜来的生活几乎不似真实,可以时时看到他、与他说话与他接近,而且刻意营造的平等氛围也让他渐渐习惯了与他平起平坐,只是有些情况依旧拿捏不准,对于他之前做出的决定自是不敢有任何质疑和抱怨。 圣诞假期快要结束时,亚瑟·韦斯莱在凤凰社例行集会时向邓布利多提出要宴请斯科特·埃弗隆以谢救命之恩,但那男孩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在哪儿所以要麻烦校长出面——斯内普在一旁一声不吭地收拾文件,他总不能说自己每天下午都和你的救命恩人一块吃饭调情但我就是不愿意替你传话吧。 “好吧,我会转告他的。”邓布利多乐呵呵地应下,又偷偷瞅了斯内普两眼,盯到他面上发红抬起眼恶狠狠瞪向自己才嘿嘿笑着摸摸鼻子罢休。 竺梓松本想拒绝,却禁不住白胡子老头的隆饫贤纷苡腥萌宋薹芫谋臼隆k婧螅幌蛉戎杂诮窭挤侄嗳鞘巧堑谋局史11拥搅芾炀≈碌睦闲3づす罚技p牒谧帕趁蜃抛焖踉谝槐叩乃鼓谄胀小 “西弗勒斯你就赏个脸嘛,只要答应了我马上就走,不会继续打扰你们的。”邓布利多极其和蔼地笑着,这可怨不得他,自己又不是没敲门,主人开门后他也没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只不过稍稍提了个问题——为什么俩人的嘴唇都那么肿——罢了,他有做错什么吗? 斯内普从头到尾直挺挺坐在一角不说话,脸上又青又红,他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尴尬得不得了。竺梓松却是习惯了,想当年私生活糜烂之极时,酒吧洗手间里办事被之前上过床的男人抓包都曾有过,他在这方面的脸皮早厚得过城墙。 扯扯嘴角,竺梓松站到斯内普身旁,替他挡住邓布利多满是笑意的视线,不满道:“得了,你个老没正经的不要得寸进尺,我和他的关系现在还不适合暴露,你别到处嚷嚷。后天晚餐是吧,我会到的,一个人,现在您老请回吧。”挥挥手,几乎是赶人的架势。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得尊敬长辈。”邓布利多装模作样叹口气,又补上一句,“可以携伴,真的!”摇摇头开门离开后,弯起的嘴角才慢慢放下,眼中隐隐藏着落寞,看到他们这么相爱,忽然间就很想见见被关进自己建的牢狱里的那家伙。埃弗隆和斯内普历经生死都能重新走到一起,自己和那人虽都还活着,却是近一百年都没再见过一面,真的是要……至死不见吗? 邓布利多离开后,竺梓松有些紧张地观察着斯内普,他摸不准男人会作何反应,也不敢再凑上去亲热,干咳一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水喝,然后想起邓老头好心来传信,他却连杯水都没给喝就下逐客令把人轰了出去,还真是汗颜。 斯内普看着少年若无其事地走来走去,正眼也不瞧自己一下,心中惴惴的,又不知这时该说什么,只好老老实实坐在原处默不作声,视线跟着他移来移去。 竺梓松被盯得发毛,以为斯内普心有不满,只不知他不满的是被邓布利多弄得尴尬还是自己说的话,试探着道:“被人看到我们这样,你很介意?” “不会。”斯内普摇摇头,他不是会在意他人眼光的人,虽然起初是有些尴尬没错,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眼前人不会厌恶就行了。 “那……你介意我说不能暴露关系?”竺梓松有点兴奋了,压着嘴角不上翘,小心翼翼问。 “不会,我知道风险太大。”斯内普只继续摇头,现在确实不是暴露的时机,一个不小心让伏地魔知道了,保不住间谍位子事小,就怕伏地魔用自己来要挟竺梓松。况且如今不比从前,现在,他是真想好好活下去的。 竺梓松听到这么直白的回答也没话可说,只是嘴角避无可避地垂了下来,拍拍斯内普的头笑笑没再说话。他在想,即使等到所谓的“时机成熟”,斯内普会不会还是不愿意公开俩人的关系,毕竟就算英国要比国内开放许多,但巫师界固步自封,而且人口远少于麻瓜,对于会影响后代数量的行为还不是那么宽容的,也不知斯内普愿不愿意面对不同寻常的视线——他相信只要自己开口,斯内普一定不会反对,可他并不愿勉强他。 当年自己在国内其实还算还好,师兄弟大都还是给他留了面子,背后有嘲笑但当面顶多是以玩笑态度说两句,平时接触的人虽多却甚少有相熟的,玩的更全是圈里人,没人会来招惹自己。但圈里朋友被当街指着鼻子鄙夷或是爹娘找上酒吧大哭大闹的场景他也不是没见识过,自己作过那么多年的心理建设了完全无所谓,却不知斯内普受不受得了,况且他本来还是个直的。 “我们……继续练功吧。”斯内普看少年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知他在郁闷什么,回想自己说的话也没有错,只得惴惴开口。竺梓松如今话少了很多,再不像以前那样天南地北地胡扯,这些天俩人经常聊着聊着便陷入无话可说的尴尬境地,他又不擅与人打交道,平日里从来都是两句话交待清楚直接走人,哪有这般长时间待在一起还需要不着痕迹地讨好的。 “嗯。”竺梓松点点头。走一步算一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况且以现在的形势,两人是不是能走到最后,他还真没有多少信心。 ======= 两天后,竺梓松依约来到格里莫广场,韦斯莱一家很是热情,尤其亚瑟·韦斯莱从祝酒辞一路说到了麻瓜电器,被莫丽敲了好几下脑袋。小天狼星也陪在一边,很不好意思地感谢竺梓松告知雷古勒斯的事,又隐晦地表达了对于少年把那张纸条交给克利切而非自己的不满——虽然可以命令克利切把那纸条交出来,但那好歹是竺梓松做主给了它的,尤其那个狡猾的家养小精灵每每赶在他开口之前便尖叫着“那是善良的埃弗隆先生亲手交给克利切的,埃弗隆先生说克利切才有资格得到小少爷的遗物”,他脸皮再厚也不好下手硬抢。 竺梓松偷偷吐舌头,当初自己也是被小天狼星辱没自己家庭的话给刺激到了,他自己想要一个家而不得,这人却这么不稀罕,这才一时义愤,把人家弟弟最后的遗物送了其他人,还真是乱掺和! 特真诚地表示了歉意之后,一顿饭吃得和和美美,就算韦斯莱先生一个劲地问他生活在麻瓜世界里习不习惯、家里是不是有掉话掉视掉冰箱以及赫敏追问他的课程进度也没破坏掉气氛,直到竺梓松开口询问哈利的大脑封闭术学习进度。 救世主很无奈地抱怨魔药教授压根没认真教他,竺梓松立刻竖起了耳朵,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本以为斯内普既然答应了教哈利自然会好好教,却低估了他对詹姆斯·波特以及哈利对他的厌恶程度,皱皱眉开口:“这样的话,我回头和邓布利多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换个人来教你。”【再不行就自己顶上好了。】竺梓松主意打得定定的,只是没想到教个大脑封闭术都让西弗勒斯被人说长道短的,难免有些气闷。 “最好赶紧把斯内普换掉,”小天狼星大大咧咧开口,在众人面前他倒是没再叫唤鼻涕精,不然竺梓松可没把握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事,“那家伙明显是在借机整哈利!” “摄神取念也算是黑魔法,我们这边会的人不多吧?而且明天就开学了,其他人不方便出入霍格沃兹啊。”一边的韦斯莱先生开口,要他说还是由着斯内普教比较好,再说怎么着他也是好心,都不计前嫌来教死对头的儿子了,还不兴让人家说两句么。 小天狼星撅了撅嘴,低声嘀咕着“黑魔法”“黑巫师”什么的,别人听不清,竺梓松可听得一清二楚,眉心越旋越紧,终于忍不住放下刀叉道:“西……斯内普教哈利又没半分工资拿,既然你们这么不愿意,我会转告让他停课,犯不着这么在背后说人坏话吧。” 赫敏早习惯了斯科特有意无意地替斯内普说话,闻言悄悄露出个微笑,却还是担心哈利,插嘴问:“那哈利的大脑封闭术怎么办?还有其他人来教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竺梓松扫了眼那对教父子,勾了勾嘴角,甜甜笑着——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双胞胎都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这笑容太邪恶太令人毛骨悚然了——然后又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反正西弗勒斯教得又不好,所以我建议……随便换个人就好了。” 这一下不仅几个小鬼纷纷倒抽冷气,连年长的三个也怪异地看着他,倒不是“随便换个人”的建议难以接受,而是——他叫得也太自然了吧!而且他叫的对象,可是连最热情的韦斯莱夫妇都亲近不起来的人啊。 “你和斯斯斯内普很熟?”虽然邓布利多、卢平以及其他一些凤凰社员偶尔也会叫斯内普的教名,但不代表听到一个少年这么称呼他们就不会觉得惊悚,小天狼星结结巴巴地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就目前而言,我和斯斯斯内普教授关系还算可以,”竺梓松凉凉回答,他这算表明立场了,希望这群格兰芬多稍微长点脑子,不要再在自己面前诋毁斯内普,“所以请不要担心,我一定会转告他你们的愿望,相信他能体谅你们的苦衷,而且反正这也不是他的义务不是么。” 【而且我忽然发觉我并没有那么空了,就算撤掉西弗勒斯也一样。】竺梓松恢复了礼貌的笑容,决定把迁怒贯彻始终。 107、110.我信你的 晚宴第二天便是开学日,斯内普要回学校作准备工作,练功时竺梓松瞪着空空的房间很有些寂寞,虽然平时斯内普也是闷闷的不怎么说话,现在缺了他却骤然冷清了不少。好在之前他顺着赫敏的加隆思路小小改进了下,让金币可以双向变形,以便商定和确认见面时间,还有几个数字暗号代表见面地点,又不像双面镜那么大体积,带在身上再合适不过,谁让他不想用凤凰社的联络方式呢。 竺梓松摸摸金币,约了开学第二天上午魔药办公室见。霍格沃兹就斯内普一个魔药教授,四个学院一到七年级,一星期里没课的时间少之又少,【邓布利多这校长怎么当的,完全就是压榨劳动力嘛,除了上课还让他干这干那的!】某人很是愤愤不平。 斯内普倒是习惯了,十几年都这么过的自然不会突然有异议,只是见面时间还真是少了许多。斯莱特林院长觉得自己很冷静,工作就是工作,不能因为个人感情给耽误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整个下午在学校看谁都不顺眼,连对着麦格等当年教过自己的老师也只觉十分碍眼,更别提笑得一脸皱纹的校长,看到就想用魔药把他的胡子泡成和他衣服一样闪亮的紫色! 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说话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口袋里的金加隆开始发烫,斯内普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察看,然后在加隆上变出一个代表同意的1,心中有些窃喜:才一天没见,他就找来了。 在那之后依旧面无表情的魔药教授照样把人吓得不轻,因为他很主动地朝经过的弗立维教授打了声招呼。 第二天竺梓松通过蜘蛛尾巷的壁炉到了魔药办公室,飞路网被监视着,从其它壁炉只会添麻烦。斯内普正捧着本书候在办公室,见少年从壁炉里出来,赶快上前帮着拍灰,他知道他不爱用清理一新之类的咒语,尤其是对自己用咒。 “有没有想我?”竺梓松凑上去亲了下,老没正经地调笑。 “……嗯。”斯内普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脸上温度刷刷刷上去了。 竺梓松看得高兴,搂着又啃了一大口才开始说正事:“前天我在格里莫广场吃饭,听哈利说你不太乐意教他大脑封闭术?” “不太,乐意?”斯内普扯扯嘴角,长得和他父亲那么相像,连性格几乎都如出一辙,他恨不得直接把那小子踢飞到阿尔巴尼亚森林去,不太乐意?这说法简直太含蓄了!而且那小子,竟然敢到他跟前告黑状?! “嗯?你没有不乐意?”竺梓松故意问,看斯内普嫌恶的表情也猜得到在想什么,虽然哈利是莉莉的儿子,但更本质的是他还姓着波特不是么。死人的醋他也不打算再吃,不过偶尔不触及地调侃一下……大概也是可以的吧。那女人的醋不好吃啊,吃一次便赔了一条命,如今虽然死了,他却是越发不敢冒犯,活人又怎么可能争得过死者呢——竺梓松却不知自己在斯内普眼里根本就是个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梅林恩赐。 “对着那个自大的波特怎么可能乐意,愚蠢还自以为是,典型的……波特。”斯内普差点脱口而出“格兰芬多”,想到竺梓松的学院归属又硬生生改口,“可是不乐意有什么办法,他和伏地魔的联系那么危险。” 竺梓松对于自己把小天狼星引起的愤怒转嫁到哈利身上小小地愧疚了一下,但谁让他们是教父子呢,父债子偿可是天理!撇撇嘴开口:“那让他们换人吧,咱们犯不着替他们卖力还不讨好。” 斯内普听到“咱们”勾起了嘴角,心中暖暖的,想了一下却道:“那谁去教他?凤凰社的大多对黑魔法有偏见,能有几个教得了!” “那又关我们什么事,伏地魔已经知道我是这边的,而你在凤凰社只要不表现得异常,就算哈利看见什么情况被伏地魔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竺梓松说得也不是十分确定,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凤凰社虽然对几个孩子一直瞒得很紧,但那可是俗称救世主的麻烦精啊,在霍格沃兹四年,他哪年没闹腾过! 见斯内普抿着嘴思考,竺梓松的不忿也慢慢沉淀了下来,或许——他又弄错了?可能在斯内普眼中,哈利母亲是可以抵过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而他自己,总自以为是地替斯内普作决定,末了还喜欢凑上去邀功,可人家大概根本不会领这份情吧。也许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明白,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吧……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竺梓松低头翻着方才斯内普在看的魔药书,掩饰心中再一次的动摇。 “伏地魔能感知波特这边的事情,看到邓布利多时会有想要攻击的欲望,现在你被他列进了名单里,我担心……”斯内普没发觉对方的异常,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你放心,一个小鬼能拿我怎么样。”竺梓松眨眨眼,顿觉原来地下室也可以阳光灿烂,“不过我倒是疏忽了这点,那伏地魔岂不是能知道你在教哈利大脑封闭术?” “嗯,他套过我的话,还要求我放慢教学进度,最好让波特的脑子更容易受侵扰。”斯内普省略了一些,当初他也没想到这点,差点被伏地魔觉察到不对,虽然最后成功过关,不过钻心剜骨还是免不了的,谁让他“认为波特根本不可能学会这么高深的东西而没有及时汇报”呢。 “那他是想从哈利这里得到些什么呢?”竺梓松皱眉琢磨,“哈利什么都不知道,以伏地魔的习惯,他也不会选择一条希望这么小的途径……” “他会不会是想让波特看到他想让他看到的东西?”斯内普分析,“他更喜欢抓住破绽来利用别人,尤其是在本人不自觉的情况下。” 竺梓松仔细思索,半晌才嘟起嘴道:“你干嘛那么了解他,我嫉妒了!” 斯内普哑然。 索了个吻,竺梓松沿着斯内普的思路分析下去:“他没把预言球拿到手大概是不会罢休的,虽然我一直没明白他干嘛对这种玩意儿这么执着。现在有我守在那里,他会不会打算不由自己出面而是借哈利的手?” “说不定还会派上食死徒,他不敢面对你,只让人要缠住你他就可以放手对付波特。”斯内普接上,“他依旧相信预言,非要亲自杀死波特不可。” 两人对视一眼,竺梓松犹豫开口:“这会是个好机会,如果我们能掌握哈利的动向……” “就可以来个反围剿。”斯内普倒是信心满满地唇线上翘,没有一丝犹疑。 “可这样……哈利会很危险,就算伏地魔动不了他,随便一个食死徒就能置他于死地。”竺梓松眯起了眼睛,不放过斯内普脸上丝毫表情。 “只要我们到得够及时,再给他准备一个门钥匙,应该就可以了吧。不过他不是救世主么,整日在学校里兴风作浪,有什么危险是他会怕的!”斯内普又轻又快地说着,并没什么担忧模样。 竺梓松抿抿唇,盯着斯内普黑色的眼睛:“你真的不担心?” “担心什么?”斯内普不明所以,“就算行动时黑魔王不通知我,也极有可能让卢修斯参与,我们应该会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准备。” “我是指……哈利。”竺梓松挣扎着还是开了口,如果不先弄清楚,万一那小子出什么事,还不知眼前的人会不会……再做什么事。 斯内普愕然看着少年,眼神从不可思议慢慢变为浓浓的悲哀:“你……还是不相信我?” 竺梓松转开视线,身体僵硬地坐着,讷讷解释:“我没有不信你啊,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嘛。” 斯内普伸出手慢慢环住竺梓松,见他没有反对才收紧胳膊,低声道:“我以前是喜欢过莉……波特夫人,也因此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见少年抿着嘴开始挣扎,赶紧搂紧了不放,紧张的心情略有放松,他知道若是竺梓松真心想摆脱,自己是绝对抱不住的,“但是现在我只喜欢你一个,莉莉·波特完全已经是个过去,从我了解自己心意开始,我就再没想着她了。哈利·波特对我而言,不过是个老同学的儿子,我可以给他一些小小的帮助,但如果会影响到我们,让我杀了他也可以的。这样,你能信我了吗?” 斯内普身上已经泛了杀气,竺梓松一惊,连忙安抚:“信了信了,你别乱来,我没想要哈利的性命,邓布利多可宝贝着那孩子,咱们别乱踩地雷。”以他做杀手这么多年的经验,一个人或许能够将杀机隐藏得很好,但若无杀意,即使戏演得再好,也是绝不可能产生杀气的。 “地雷?那是什么东西?”斯内普闷声问,方才那一刻他是真起了杀心,要是知道他其实一直这么误会着,自己早该除掉波特才对。 “一种会爆炸的麻瓜武器。”竺梓松呵呵低笑着解释,反抱住斯内普直到他杀气散尽才放松,拉开距离正色道,“你别再动这个心思了。我已经欠了哈利一对父母,我不是什么好人,不可能由他报仇,但也不能因为这么些小事就让他没了活路。总归我都是信你的,好吗?” “这不是小事,而且……”斯内普含糊不清地反驳,热情回应嘴里搅动的舌,早忘了要说什么。 109、112.老魔杖 两人商量了一下对策,决定由竺梓松象征性地向邓布利多抗议大脑封闭术的教授问题,只要他坚决拒绝任务转移到自己身上,白胡子老头铁定不会同意斯内普不干——不过竺梓松倒是因此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对斯内普和老波特当年的恩怨虽有了解,却一定是及不上校长的,邓布利多就这么确定斯内普能教好哈利?还是说,他果然在打着什么主意? “伏地魔会用什么来把波特引到神秘事物司?如果是预言球的话,似乎吸引力小了一些,波特虽然自大,但还不至于会因此离开霍格沃兹。”斯内普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竺梓松抱着斯内普一同陷入沉默,两人都在想对救世主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而且是能让伏地魔有机可趁的。 “小天狼星!前阵子小天狼星对克利切——就是他家的那个小精灵——说过什么‘滚出去’的话,然后克利切就顺势去找了纳西莎,透露了很多不算凤凰社机密的事情。卢修斯把他说的话都告诉我了——也告诉了伏地魔,我想他大概了解了哈利有多重视小天狼星,还有格兰芬多鲁莽而愚蠢的英雄主义……” “格兰芬多鲁莽而愚蠢的英雄主义?”斯内普只消想到少年一直在为被他救出来却投向伏地魔的贝拉特里克斯懊恼就明白这句话有多么的正确。 “你敢笑我?”竺梓松也知道自己时常会犯这毛病,啊呜一口咬上斯内普的鼻子,触到时便变成细细啮咬,直到男人脸上泛了潮红才罢休,“我是有点英雄情结,但也不会做威胁自己安全的事嘛。” “你不会吗?”斯内普偷偷撇嘴,“那时候你明明可以自己走掉的,要不是救那些食死徒,也不会……” 竺梓松愣了一下,才想起那时的情况,默然无语。他本就是不喜拖累别人的性子,就算当时满心悲愤,只想着就算死,也要先把那些被牵连进来的食死徒弄出去,之后,也就随便了。那时候的伤心失望,现在想来依旧令人心悸。 斯内普只觉自己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这么对他说话。【这算不算恃宠而骄呢?】心里这么想着,嘴下却还在继续,而且他觉得,他是不会因此怪罪自己的:“手上有哈利·波特这么好的筹码也丢掉,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八百年前的旧账还翻出来算!”竺梓松哭笑不得,“可人活在世上不能只为了自己啊,有些事做不得有些事又必须做,我不是说那时做的对还是错,但总归,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嘛。” “格兰芬多式的正义!我要杀你你也不动手,那也是良心么……”斯内普嘟囔了一声,把头埋进竺梓松肩颈,他不敢想象,如果当初那个索命咒真生了效,现在的他还能不能存在。他只想他好好的,其他人——哪怕他自己——的死活他才不管,不过他想做的事,自己怎么都不会拦着就是了。 “西弗勒斯,说我自私也好自大也好,我这人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一天为了其他什么人什么事去冒险甚至……,你不要来怪我。”竺梓松没听清楚后面那句,只轻叹口气,有些事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平白争吵。墨家流传至今,虽已不再强调如何勇于赴死,但“惩恶锄奸,死不旋踵”的古训却还是深植于心,而斯内普的性子……一定是对这种观点不屑一顾的,如果忍不了这点,到时又像那谁一样拿这理由来要求分手还说自己“不够重视这份感情”,他就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埋着头的斯内普自然看不到竺梓松嘴角那抹嘲讽又苦涩的笑容,但声音里的期待还是听得出的,只道:“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好。”竺梓松有些感动,却也知道空口白话最是容易,经年累月过后兴许什么都会成空,他实在是对自己、对这段感情没有多大信心。可是……总要努力吧…… 黄昏的光芒透过施了魔法的窗户照进地窖,洒在静静相依的两人身上,少年搂着斯内普,半晌咂咂嘴,“西弗勒斯,我想吃甜点了。” 斯内普伸出手就要打响指,竺梓松一把抓住:“你干吗?” “叫家养小精灵啊,”斯内普愣了愣,“你想吃哪种?” 竺梓松抿着嘴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搂着斯内普大笑起来,连着亲了几大口才道:“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这下斯内普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尴尬得手不知往哪放才好,竺梓松笑够了才道:“今天吃够先不吃了,我待会还得去魔法部,你也……累坏了……” 把斯内普逗到脸红,竺梓松才收拾了餐盘拿到办公室召来小精灵收走——要是直接在卧室召唤,他家宝贝现在才披了件衬衣,岂不是要被看光了,就算家养小精灵不算人那也不行!又把之前斯内普在看的魔药书拿进卧室,递给他道:“要是不困就看会书,我先出去下,马上回来。” 斯内普听到竺梓松从壁炉离开,本想起来批改前一天交上来的假期作业,结果才离开床就发觉腿软得不行,身后的刺痛也让他迈不开步子,只得把羊皮纸和笔墨召到床前批改。虽然身上不爽利,但即使是完全还及不上四年级水平的六年级作业也没能让他的好心情减少一分——不过这同样不影响他笔下一个个p、d和t恶狠狠地出现。 没多久竺梓松便从大门回来,见斯内普倚在床头改作业,嘟囔了一声当老师真辛苦就凑上去,晃了晃手里的东西道:“虽然没出血,还是涂点消炎药比较好。太久没做了,里面可能会有伤到。”竺梓松毫不客气地爬上床,“这麻瓜药品效果是比不上你做的那些,不过一时之间只能买到这个,先将就一下吧,回头你可要记得多储备一些!”竺梓松对于这类用品有奇异的坚持,他不信任魔药,除非是斯内普自己做的,平时宁愿选择相比而言几乎看不见效果的麻瓜用品。斯内普自然随他。 “不用了吧……”见竺梓松上了床就要掀被子,斯内普一滞,慌忙摆手,“我自己来!” “乖乖的,害什么羞啊,你身上还有我没看过没摸过的地方吗?”竺梓松理所当然地将斯内普翻过来,挤了药膏就往后面探,一面还说着,“我刚刚顺便去找了哈利,给了他一枚加隆,说让他有事联系我,不要让其他人知道,那小子应该不会想太多。” “救世主身边格兰杰还算有点脑子,她会不会惹麻烦?”后面有些红肿,异物探入下很不舒服,斯内普努力忽略那种感觉,把精神集中在对话上,同时致力于不让脸变得太红。 “赫敏么……”竺梓松皱皱眉,一面小心地慢慢旋转探入斯内普体内的手指,把药膏均匀抹开,“我觉得这些问题交给伏地魔就好了,我们只要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动作,并且在那段时期保证凤凰社员能随时召集就行了。” “那没问题,我只要在那段时间提醒邓布利多说伏地魔即将有行动就行了。”斯内普忍着没哼出声,勉强保持气息稳定地回答。 “嗯,别让邓布利多看出来了。”竺梓松抽出手指,又忍不住地在臀上捏了两把,惊得斯内普差点跳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我们加隆联系,别睡太晚!”竺梓松亲了亲斯内普才嘟着嘴离开,心中牢骚越来越满:伏地魔你赶快跳出来蹦q吧,好让我不用这么昼夜颠倒地过日子了……我不想去神秘事务司啊……我要吃甜点啊! ======= “你说我的魔杖杖芯与哈利·波特的是同一只凤凰的尾羽?”莱斯特兰奇庄园内,坐在主位上的伏地魔眯着眼摩挲紫杉木魔杖,向软瘫在地的老头问道,“孪生杖芯会产生什么情况?” 奥利凡德瑟缩着道:“孪生杖芯会无法正常攻击彼此,会在强行攻击时产生一定程度的偏移或是威力降低,没有一个固定模式,您说的情况十分罕见,或许与杖芯来源自身的情况有关……” “含糊其辞!”伏地魔一扬魔杖,“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要不要我来帮你仔细想想?” 奥利凡德痉挛着尖叫起来,伏地魔顾忌着这老头年纪太大,万一经不起折腾太早挂掉他会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很快便停下咒语问:“有没有想起些别的?” “我,我都说,请不要惩罚我……”奥利凡德痛苦地抓着胸口,喘息着拼命解释,生怕说得慢了又会受到钻心咒的折磨,“凤凰好和平,不喜争斗,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您的魔杖和波特的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好和平?”伏地魔不满地打量了一下手里的魔杖,“我当初买这根魔杖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魔杖选择巫师,凤凰有着强大的力量,尽管不喜争斗,但强大的魔杖选择强大的巫师是不会变的。”奥利凡德努力揣测伏地魔会喜欢怎样的说法。 伏地魔果然满意了许多:“那么,如何克服这两根魔杖的联系?” “您只要使用其他人的魔杖就不会有影响了!”奥利凡德十分肯定。 “其他人的魔杖?”伏地魔嫌恶地看了眼旁边负责抓来奥利凡德的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你不是说强大的魔杖才会选择强大的巫师么?难道还会有比我手上这根更好的?” 奥利凡德冷汗淋漓不知该如何接口,立刻便又收到了一个钻心剜骨。 “有,有的,请您饶恕我……”惩罚停下之后,奥利凡德伏在地面呜咽着求饶,硕大的眼睛充血而突出,“有一把传说中的魔杖,它无比强大,是世上无可匹敌的魔杖,能为它的主人带来奇迹。它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过,暂时丢失或隐藏起来,却总会重新出现。” “老魔杖?它真的存在?”旁边的罗道夫斯忍不住插嘴,这是他从小听到的故事,却从没想过竟会是真的。 “当然!有一些书面记录,很隐晦,我和其他魔杖制作人专门研究过。”依然浑身疼痛的奥利凡德对有人质疑自己的专业很是愤慨。 “它在哪里?”伏地魔红色眼睛放出狂热的光芒,暂且压下因为听都没听说过这玩意儿而产生的郁卒感。 “许多年前,德国魔杖制作人格里戈维奇曾透露他正在研究和复制老魔杖的特性,我不是很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奥利凡德对于如此将另一个人拖入困境有些愧疚,但偷偷看了眼伏地魔可怕的脸,咽口口水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出。 “把这老家伙关进地牢。”伏地魔直接对罗道夫斯吩咐,“去德国,抓格里戈维奇。” 110、113.格林德沃 “罗道夫斯被派去了德国,”卢修斯在双面镜那边说,“贝拉无意中透露他是去找老魔杖的。” “老魔杖?”竺梓松不明所以,“那是什么玩意儿?” “传说中能为主人带来奇迹和强大力量的接骨木魔杖,只要打败它的持有人就能成为新一任主人而只为自己效忠,它的忠诚靠谋杀来转移。”卢修斯简单解释了一下,他知道竺梓松对魔法界的儿童故事根本不了解,“不过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童话,没想到竟会确有其事。” “这么邪恶!”竺梓松咂舌,“那它的现任主人是谁?伏地魔找到他了吗?” “魔杖制作人格里戈维奇,找到了,不过好像遇到些麻烦,百年前就被偷走了还是什么,贝拉没有说清楚。” “如果有消息再通知我吧,问贝拉的时候小心别让他们发现意图。”竺梓松明白卢修斯从贝拉口里套话冒了多大风险,“我去问问邓布利多,百年前的事或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嗯,贝拉提到过一个金发少年,如果那人拿到了老魔杖,说不定会有一番作为,你问问这方面的人物。”卢修斯满脸嫌恶,但老头的年纪摆在那里,有些事他不服也不行,“黑魔王似乎有些信任我了,说等时机到了就把夺取预言球的任务交由我负责,还和颜悦色的。” “这是好事嘛!”竺梓松嘿嘿干笑,到现在他也没对卢修斯说是因为斯内普把以前泄露机密的怀疑引到了自己身上,如今向伏地魔汇报时又不提凤凰社不该知晓的消息,黑魔王自然以为手下们都还是忠诚的,而他与斯内普和好的事,也不曾提过只字片语。并非想故意隐瞒什么,却总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可是铁板钉钉地说过和斯内普再不可能的,“不出意料的话,伏地魔夺取预言球时就是除掉他的大好时机,如果成功,你有把握逃脱魔法部的追责吗?” “只要到时候我不被现场抓住,就不会有什么事,不过那时我必须尽全力夺取预言球,不然万一黑魔王不死……” “你只管做,就算让他拿到预言也没关系,只是坚定杀救世主的决心而已,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行了行了,”卢修斯含着笑意鄙夷,“你说过多少次了,纳西莎都没你这么拢∥沂歉鏊估程亓郑换嵛┎幌喔傻娜酥米约河谙盏氐摹! “好吧好吧。”掐断联系后竺梓松摸摸鼻子,自己真有这么老妈子吗? ======= “你听过老魔杖的故事吗?”竺梓松问正拼命向他推荐甜食的邓布利多。 老头抓着一把吱吱叫唤的糖果顿住了动作,若无其事地掏掏耳朵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老魔杖,就是传说中那根能为它的主人带来神奇力量的魔杖,你应该听说过的吧。”竺梓松以为老校长年纪太大,忘了幼时听过的童话,便耐心给他解释,卢修斯可说魔法界没几个人没听过这些童话。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邓布利多漫不经心地用细长手指挑选着糖果。 “伏地魔去德国找那根魔杖了。”竺梓松观察着邓布利多的表情,这老头掩饰得很好,但最开始的那个僵硬不可能是错觉,“老魔杖似乎很传神,让他拿到对我们无益,你有什么看法?” “看法?哦,我没什么看法,他拿不到的。”邓布利多捻起一枚放入嘴里,酸得直皱眉,含糊不清地回答。 “你确定的是他拿不到呢还是老魔杖根本不存在?”竺梓松好奇心更盛,老头一向热衷故弄玄虚,但这次明显是心虚,“我得到消息说伏地魔已经找到了格里戈维奇,但是百年前魔杖就已经被偷走了……” 邓布利多头也不抬,自得其乐地品味着糖果,竺梓松慢慢道:“偷魔杖的是个金发少年,”邓布利多的表情滞了一下,依旧没搭话,竺梓松沉声继续:“邓布利多,百年前,你也是这个年纪吧,莫非……” “我没偷过东西,”邓布利多轻声打断,“我的头发以前也不是金色的。” “但你知道是谁偷的对不对?”竺梓松直接逼问。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才答:“是,我知道。只是那魔杖已经不在他手上了,你不用担心伏地魔会得到,其他的事你……没必要再问了。” 见邓布利多一下苍老了许多的模样,竺梓松不忍再追问,但心中好奇愈发不可收拾,仔细琢磨着:邓布利多能如此肯定老魔杖不在那小偷手上,除非它就在他自己手上,那么多年前他又是杀了谁到多年后仍不愿提及?能让邓布利多出手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小角色……竺梓松仔细回顾自己所知的邓布利多生平,蓦地惊呼出声:“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的视线终于对上竺梓松的,透过半月形眼镜,湛蓝色的眼睛里藏满了内容,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放下手里的糖果,邓布利多轻叹一声道:“没错,偷走魔杖的少年,就是他。” “也就是说老魔杖效忠对象的转移不一定要靠谋杀?”竺梓松想起格林德沃被邓布利多击败后并没有死,而是被关在纽蒙迦德这个他一手建立的监狱。 “没错。”邓布利多表现出想要快些结束这对话的态度,“老魔杖现在就在我手上,除非伏地魔打败我,否则他就拿不到,你可以彻底放心了吧?” “格林德沃现在还关着吗?”竺梓松并不知晓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的恩怨,但直觉告诉他俩人关系匪浅,而且并不纯粹是对手的关系,“以伏地魔的能耐,他一定能查出格林德沃,到时他有自保能力吗?” 邓布利多猛地站起身,抓着桌子盯着竺梓松良久,才干涩开口:“不,你只是随口说的,你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凌厉的视线盯得竺梓松有些心悸,但对于一个格兰芬多,勇气和好奇心都是不可或缺的,而竺梓松恰好是个十分合格的狮子。他从没见过邓布利多如此狼狈的模样,心下告诉自己对此觉得有意思十分不道德,还是忍不住:“你们的关系?” “我们……并没有什么关系。”邓布利多坐回位子上,口气很是软弱,仿佛想要这么说服自己。 “他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如果一直被关在监狱,状况想必不会太好,能不能抵得过伏地魔,你要想清楚。”竺梓松不再追问,只淡淡提醒邓布利多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有时候以退为进往往更有效。 邓布利多看着竺梓松,轻声开口:“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在伏地魔之前,把盖……格林德沃带走。” “你干吗不自己去?” “我和他有些旧时的恩怨,我……不敢去。” “不敢去?”竺梓松愕然,更多的是为校长的坦白,“难道说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还是那场大战你不是光明正大获胜的?” 邓布利多笑起来,笑容中藏有说不出的落寞:“我自身倒是没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本来或许不分上下的,只是最后关头他刻意相让,你说这又算不算光明正大?” 竺梓松愣了愣,不知邓布利多的落寞是缘自并非凭一己之力获胜还是其他,安慰道:“他手里有老魔杖,你能和他不分上下可见还是你稍胜一筹的。” “他从没拥有过老魔杖的效忠,因为他是用偷窃得到它的,并没有击败持有人。他的崛起,凭的是实力。”邓布利多轻声解释,眼中露出祈求的光芒,“我听说后来的几年他一直表现出了自责,或许你愿意相信他已经悔改了……” “可为什么要找我?”竺梓松还是不理解,如果只是不愿与格林德沃面对面,这老头有无数种方法避开直面相对。 “这件事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而你……和我在某件事上算是有共通点吧。”邓布利多笑笑,“我想或许你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我。” “什么事?”竺梓松疑惑,虽然他和邓布利多还算谈得来——只要他不绕圈子惹自己火大,但要说共通点……还是有些勉强。 “在选择伴侣方面。”邓布利多轻声道,“我想,这一点上我没有隐瞒你的必要。” “西弗勒斯是我的!你个老不羞竟敢……呃……”竺梓松跳起来怒喝,随后便转过弯来,老校长指的当然不是自家宝贝,而是那个被他打败关进牢狱数十年的黑魔王。 丢人丢大发了……竺梓松讪讪坐下:“我失礼了……好吧,我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对上食死徒,都要放卢修斯·马尔福一马,不能让他被抓;而伏地魔倒台后,我要你替他摆脱嫌疑,不能有任何意外!” 111、114.劫狱专业户 竺梓松准备好装备,调查清楚纽蒙迦德及格林德沃所在牢房的情况,同斯内普告别后便只身去往德国。 施了幻身咒的竺梓松沿着高墙攀爬,之前已经来踩过点,这里的防卫比阿兹卡班要松散得多,尤其格林德沃的牢房,估计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有出乱子,除了一日两餐送来食物,没有任何警卫会经过那里。 很快就到了最高塔楼的最高一扇窗户,黑色岩石上的窗户只打开了一条最小的缝,不够一个人进入。竺梓松向里面扫了一眼,与前几日一模一样,从窗户只能看到一个裹在毯子里的人形轮廓。第一次见到时他还吓了一大跳,若不是隔个许久毯子才有一下微弱的起伏,他几乎以为邓布利多的老情人连死了都没人收尸。 竺梓松用金刚石划开厚厚的玻璃,小心地钻进牢房,轻轻落地站稳。 薄毯下的骨架慢慢翻过身来,露出一张骷髅般的老脸,皱纹深得就像刻刀勾过,头发也是稀稀疏疏的没剩下多少。他坐起身,深陷的眼睛紧盯着竺梓松,半晌才咧嘴笑起来。 【太可怕了!】竺梓松也打量着老人,目光落到那没有牙齿的嘴上,【他看上去可比邓布利多老太多,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养……】 “那么,你来了。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的,但是你来这趟毫无意义。”老人声音干涩沙哑,一听就是多年未曾开过口。 “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竺梓松勾起嘴角,难道说格林德沃已经等了邓布利多几十年?看来邓老头也不是白记挂了这么多年嘛。 老人轻蔑笑道:“杀了我吧,伏地魔,我欢迎死亡!但是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你弄错了,我不是来杀你的。”竺梓松才明白格林德沃把自己当成了来抢夺老魔杖的伏地魔。 “杀了我吧,你赢不了,你不可能赢!”老男人坦然要求,虚弱、苍老,却依旧有睥睨天下的气势,“那根魔杖绝不会、也永远不会是你的。” “那么……那根魔杖现在在哪里?”竺梓松好整以暇地坐下,如果自己真是伏地魔,这老人完全是在自找死路,他甚至没有为活下去作任何努力,他的目的……会是自己想的那个吗? “我不会告诉你的,”格林德沃再一次平静开口,“杀了我。” “你不肯说,是为了保全那个人?”竺梓松笑起来,如果这两个人都还这么在意对方,他也不妨做些助人为乐的事嘛,那个平时脸皮厚得火烧不透的邓布利多竟然要求营救时不透露谁是主使,他原先还以为俩人有什么死结,按现在的情况看来——可以理解为那老头在害羞吗? 老魔王阴沉看着面前翘起二郎腿嬉皮笑脸的少年不回答,眼中却是起了杀意。 “行了行了,其实我不是伏地魔,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好吧?”竺梓松不敢再逗,激得他狂性大发和自己斗起来事小,万一年纪太大受不起这刺激一命呜呼就闹大了,他可不敢还给邓布利多一个死掉的情人,“先和我离开,回头再向你解释行吗?” 格林德沃防备地看着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少年,打定主意绝对不走。 竺梓松掏出之前便做好的非法门钥匙,招呼格林德沃过来一起抓住,却见老人几乎已经退到墙边,口里还说着:“你抓我是没用的,不会有人因为我而妥协,我选择一死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利用我去威胁其他人。” “我对你、还有你口里的‘其他人’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受人所托来把你带走,那人知道伏地魔会找上你,所以让我来帮忙。”竺梓松看着颤颤巍巍却顽固靠在墙角的老人大觉头痛,叹口气道,“我不知道你认为我会拿你来威胁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委托我的那个,但我答应了不会透露。这样,你肯跟我离开了吗?” 对于这样近乎直白的暗示,格林德沃睁大了眼睛,迟疑了许久才道:“好,我跟你走。”他虽然衰老并且失去了魔杖,却也没有无力到连终结自己生命都无法做到的地步,又怎会怕眼前这么个毛孩子。 竺梓松长吁一口气,要把这个倔强的老头强带回去不成难事,但他终究是邓布利多的老情人,得罪不得,不然以后给老校长吹吹枕边风,自己可讨不了好去。竺梓松扶好格林德沃,离得近了才发觉老人身上的囚服虽很破旧,整个人却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异味,不由好感大增。 启动门钥匙,天旋地转后两人到了竺梓松在麻瓜界的房子,年老的格林德沃只能喘着粗气紧紧抓住少年的手臂才勉强不摔倒——虽然那腿颤抖得根本立不住,几乎是完全挂在了竺梓松身上。 【还真是要面子。】竺梓松心下感慨,把老人轻轻扶到沙发上坐下,又到厨房取来袋装牛奶,当着格林德沃的面撕开,又加热了才递给他。 格林德沃自进入这个房间起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环境,五十年的监禁生涯让他分不清这里的装饰究竟是巫师界变化太大还是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麻瓜风格。太过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不安,尤其在只有一个小窗户的牢房里呆久了,那个啪一声就放出刺眼光芒的长管子实在让人忐忑。 竺梓松觉察到老人有些不安,开口道:“我叫斯科特·埃弗隆,这里是我家,你先在这里住几天好吗?” “先住几天?”格林德沃反问,“住几天之后呢?派你来的那个人……会出现吗?” “我不知道。”竺梓松微笑起来,“事实上我根本不知该如何安排你,那人可什么都没说就把你交给了我。至于他会不会出现……或许就得看你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格林德沃立刻又绷紧了神经,警惕问道。 “放松放松!”竺梓松甜甜一笑,安抚道,“我待会儿就要去见那人,问问看他的打算,你有什么话要转告么?” 见格林德沃沉默不语,竺梓松自顾自接下去道:“比如你身体太差受不了门钥匙之苦现在只剩一口气想再见什么人最后一面之类的?” 格林德沃捧着杯子的手一颤,洒出许多牛奶,不敢置信地看向少年。竺梓松偷笑着耸耸肩:“虽然我答应过那人不透露他的身份,但这并不妨碍我向你提供帮助呀。何况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住在这里……总归不太方便嘛。” 男朋友……杯子彻底被打翻在地,格林德沃颤巍巍的枯手捡起杯子,又一扫地面,把一汪牛奶渍清理干净,如果能再见见那人……“就按你说的吧。” “好极了。”竺梓松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地面,抿了抿嘴——果然看上去苍老不代表就失去了力量,老头虽然没了魔杖,无杖魔法可施得无比纯熟呢,也不知是不是想威慑自己,“我现在就去找那人,不过我不保证能将他带来,还有——格林德沃先生,我必须提醒你,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向你透露过那人的姓名,对吗?” ======= 邓布利多的校长位置在几日之前就被乌姆里奇取代了,起因是格兰芬多黄金男孩私底下成立的黑魔法防御学习小组,他为了不让哈利被逐出暂时还算安全的霍格沃兹,只能选择自己离开。这选择对凤凰社和他自己并没有太大影响,只是学校里被乌姆里奇和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整得烟火四起好不绚烂。 再多的无奈也比不上现在,凤凰社总部里的邓布利多连连叹息。一时冲动的决定带来的后遗症是不可预料的,比如眼前这位坚持要求“自己惹的麻烦自己处理”的少年,一脸担忧地声称着盖勒特已经奄奄一息,眼中却明显闪烁着恶作剧光芒,他怎么就心血来潮地要求他来帮自己这个忙呢! “你真不去?”竺梓松见邓布利多满脸不信地看着自己,毫不让步,“他的情况真的很糟,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活蹦乱跳的。他老得已经没有人形了,而且根本没有求生意志,你跟他到底什么恩怨要闹到这地步?我看以他的能力和纽蒙迦德的防卫,他要是想离开简直轻而易举,他真的是因为以往的事迹忏悔,还是另有因由?还有,你可能会希望知道的,我出现的时候他以为我就是伏地魔,拼死也不肯告诉我老魔杖已经到了谁的手上,或许你并不需要这些,但我想他确实是在试图保护你……” “他再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自囚总还清了吧?就不能好好谈一次吗?”竺梓松的眼神已经变成控诉,邓布利多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握在一起,几乎不可察觉地微微颤抖,“人生短暂,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很难,错过了,兴许就再找不到了。这是你劝我的,原话奉还。你们的日子还能有多少?难道真要等到再没机会的时候吗?还是你也想像那谁一样,要等对方死了才知道懊悔?说实话,这种懊悔……更像是个笑话。”而他自己,听多了笑话,一不小心,就接受了…… “你要是实在不愿接手,我安排他去麻瓜养老院吧。只是他一个人孤单单的……或许其实他早习惯了。”竺梓松离开了校长办公室,说实话他很有些同情格林德沃,自己也曾经历过觉得人生无味一切都只是等死的阶段,所幸自己身边还有人,先是院长夫人的照顾,后来则是卢修斯的陪伴,不像他,困在那么一方小小的空间里,自然只有越发消沉的份。 所幸自己没有走到那一步,所幸还敢放开了再试一次。竺梓松从密道进入霍格沃兹,隐了身走在到处都是飞舞着的烟火以及大呼小叫的学生的走廊上,摸摸鼓鼓囊囊的空间袋,里面是从德国带回给斯内普的礼物,心下既酸又甜,虽然“那样的懊悔像个笑话”,但我们现在终究还有机会不是吗。 112、115.误入雷区 “我听说你对我的教学很不满意?相信我,如果不是因为某些缘故无法推脱,我不会让你走进我的地窖一步——”斯内普拉长了音,居高临下地瞪着哈利,“不过鉴于校长认为能够胜任教导伟大救世主的重责的人实在太少,尊贵的波特先生是否同意由鄙人继续不合格地担任这项任务呢?” 哈利满心说不出的郁闷,那天斯科特说的话确实让他对抽空来教自己的斯内普产生了愧疚和感激,也想着是否该表现出善意和友好,但一到了毒舌的魔药教授面前,那么一点点的感激愧疚也完全被压到了畏惧和厌恶底下。邓布利多为什么要亲笔写信给他告知暂时不会变更大脑封闭术教师呢,凤凰社就真的再没其他人会这个了吗! “既然波特先生不愿张开您那高贵的嘴来回答这个简单的是非题,我就当作你没意见了。不过我要警告你,要是再敢向轮不到你来开口的人抱怨的话……”斯内普气势逼人地挑着眉,“我会让你,非常后悔。” 斯内普嘴角的弧度实在太过邪恶,哈利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虽然他还没想明白什么叫“轮不到我开口的人”,更不明白似乎从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的斯内普为何会禁止自己向人抱怨。 “那么,”斯内普背对着哈利,像在格里莫广场12号时一样,把自己的某些思想抽出来,小心地放进冥想盆里,然后恢复了面无表情,转过身面对哈利,“你已经练习过了?” “是的。”哈利撒了个谎,不敢与斯内普对视。 “好吧,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对吗?”斯内普心平气和地说,心中暗嘲讽:【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这也叫练习过了?真和他父亲一个德行!】 斯内普办公室的门砰一声打开,德拉科·马尔福快步走了进来:“斯内普教授——哦,对不起。” “没关系,马尔福先生。”斯内普垂下魔杖,“波特在补习一些魔药学。” “我不知道这件事。”马尔福斜着眼看了看涨得满脸通红的哈利,又毕恭毕敬对斯内普道,“他们找到前几天失踪的蒙太了,他卡在五楼的一个马桶里,乌姆里奇教授需要您帮个忙。” “他怎么到那里去的?”斯内普问,不过也没期待答案,转头向哈利吩咐,“那么波特,我们明天晚上再接着上这一课。”说罢便离开了办公室。 德拉科跟在斯内普身后离开,看了眼救世主,哈利以为他会开口嘲讽自己“需要补习”的魔药学,却见他若有所思地瞥了自己一眼,又扭过头盯着斯内普的背影,神情阴鸷,竟与他平时对斯内普的恭谨模样截然不同,就连与自己针锋相对时都没见过那般狠厉的表情。 哈利暗暗心惊,却也莫名其妙,咽了口口水也打算离开,忽然映射在门框上的一块颤动光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转过头,光斑来自放在桌上的冥想盆,里面的银白色物质正在慢慢地旋转——斯内普小心翼翼不想让他知道的记忆,会是什么呢? 哈利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他不知道斯内普解救蒙太需要多久,也不知道如果被斯内普抓住偷窥会被切成几块,终于还是抵不过心底的好奇,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大吸一口气,把脑袋探进了斯内普的记忆里。 几乎是立刻,他就后悔了。他实在没想到看到的会是这样的场景——触目的是一张极其巨大的床,一个大概二十来岁的斯内普脸色苍白地立在床边,并不油腻的头发平直垂下,低眉顺目地正用发抖的手指解着自己的衣服!只是努力了半天都没解开一颗,然后哈利身前一个正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已经扑了上去。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斯内普毫不反抗地被压倒在床上,然后飞快被扒光了衣服。那男人攀上斯内普的身体四处抚摸,从嘴巴一直吻到胸口,男人专注地埋着头,以至于哈利绕着床走了一圈却始终看不到他的脸。 斯内普紧闭着眼仰面躺在床中央,双手攥着床单,紧咬着唇的样子让哈利根本不敢再投去第二眼,却因为实在无法将那个盛气凌人高傲无比的魔药教授与眼前这个联系在一起,又实在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想要确认。 男人忽然抬起头,舔舐斯内普的耳朵,后者牙关一松,轻微□□自喉间溢出。哈利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倒不是因为斯内普的声音与往日差别太大,而是那张脸—— “伏地魔!”哈利惊叫出声,又忽得捂住自己的嘴巴,顾不上思考另两个人根本听不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伏地魔和斯内普竟然是这种关系! 这厢“伏地魔”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前戏,一面安抚着斯内普一面缓缓进入。听到斯内普不断倒吸着冷气还发出带着些微哭腔的闷哼声,哈利吓得捂住耳朵团团转,早忘了该如何脱离记忆,只闭着眼睛大喊:“停下!你们快停下!” 忽然哈利觉得自己的手臂被箍住,紧得像被钳子夹住一样,睁眼扭头一瞧,一个不那么年轻的斯内普正脸色煞白地紧盯着自己,吓得一个哆嗦,情不自禁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那个。 “还没看够吗?”斯内普紧抓着哈利的胳膊,将他拖出自己的记忆,使劲地摇晃哈利,“看得过瘾吗?”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哈利感到被钳住的手开始麻木,眼镜也被摇得滑下了鼻子,眼前的斯内普太可怕了,双唇颤抖,脸色惨白,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 “没看到?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斯内普使足力气把哈利推倒在地板上,刷地抽出魔杖直指救世主,开始念一忘皆空。 哈利蒙了头,以为斯内普要杀掉自己灭口,飞一样地爬起来躲过咒语,掏出魔杖开始自卫。小子胜在灵活,而且这一学年在da学习小组里练了不少防御魔法,斯内普又气得连手都在发抖,每每都让他狼狈避开,同时离敞开的大门越来越近。 击在护身咒上的咒语折射到满是魔药材料的架子上,好些玻璃瓶纷纷掉下,还有一个正巧被击中而炸了开来,碎片滑过哈利的脸颊,割开一道小口子。哈利连摸一下也顾不上,拖着被锁腿咒擦过而行动不便的左腿连滚带爬逃出门口,却猛地撞上什么东西。 竺梓松兴冲冲走到地窖走廊时,就见脸上还流着血的救世主从斯内普的办公室里惊慌失措地蹿出来,饶是他身手敏捷也被撞得打了个趔趄,肇事者更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哈利顾不上看是什么东西拦了自己的路,惊惶地回头看向已经追出来的魔药教授手中的魔杖,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来不及念咒语,眼看着一道白光直冲自己而来,却在中途被击飞开去。只觉得自己死里逃生的救世主一溜烟便跑了个没影,哪里还敢看那个比伏地魔更可怕的斯内普。 “什么人?”斯内普阴沉着脸,魔杖立刻指向方才捣乱咒语飞来的虚空处,咬牙切齿喝问。他清楚记得竺梓松最初知道那部分记忆被伏地魔看过时脸色有多难看,现在又因为自己的疏忽让该死的波特看到这些,如果不赶快改掉他的记忆,万一被他口没遮拦地流传出去…… 杖尖指向自己的一瞬间,竺梓松立刻肌肉紧绷蹿出原地老远,拿着魔杖的右手费了老大劲才克制住反击的冲动,调整好表情才慢慢解开自己的幻身咒。 “你回来了!”斯内普高兴的表情才露了一半,猛地想到被偷看的记忆,不甘心地看了看波特逃走的方向,多耽搁一会就多一份泄露的危险。 竺梓松摸摸衣服上方才被哈利撞到时沾上的血迹,心下大疑,斯内普对学生凶是凶了点,但从来都不会动手,而且看他现在的神情,完全就是行凶没有得逞的追悔模样,莫非他还没放弃要除掉哈利的想法?就为了证明他对自己的真心?太刻意了吧? “刚才怎么回事?”竺梓松直到斯内普放下魔杖才收起自己的,压下心里的怀疑,走过去在他脸上轻吻一下,进了办公室又看到满地的狼藉,眉心不由深深锁起,如果说……他还真是不惜血本啊。 “没,没什么事。”斯内普结结巴巴地否认,救世主的问题还是他自己来解决比较好。 “那刚才哈利逃命似的干嘛?不是说好了不动他的吗?”竺梓松把沾了血的手伸给斯内普看,眼睛紧盯着男人,【你怎么对他我不管,但如果有事瞒着我……】 斯内普被少年眼中的怀疑和怒意惊得不轻,心里有些不忿,但还是立刻开始解释:“刚才我在教波特大脑封闭术,德拉科来找我说蒙太卡在了五楼一个马桶里,我让他明天再来上课就自己出去了,结果那个自命不凡厚颜无耻不知他人隐私为何物的小混蛋偷看了我放在冥想盆里的记忆!我刚才只是想改了他的记忆,不是想杀他……” 竺梓松顺着斯内普的手指看向桌上的冥想盆,又看看男人一幅“我发誓没有说谎”紧张又委屈的模样,心知方才自己的态度太过分了,拉过他用力到青筋毕露的手,凑上去亲了亲有些发白的脸颊,柔声问:“那他看到什么了?很要紧吗?” 斯内普没说话,他实在拿不准说出来竺梓松会有什么反应。 竺梓松的脸色一下就又变了,扭都扭不回来,几乎就要脱口质问“你到底想瞒着我什么”,还是给硬生生憋了回去。是个人就会有隐私,他不可能要求斯内普事无巨细都向他汇报,何况被哈利看到的大概是他不愿提及的回忆。 【但是我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一些?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竺梓松自觉反省,但胸口还是不太舒服,或者说,很不舒服。 斯内普看到少年猛然间拉下的脸,哪里还敢推托,捡着词地把自己拉回波特时正处于的记忆讲了一遍,一面还小心翼翼观察竺梓松的表情。 “他刚才被你吓得不轻,我去找他吧。”竺梓松看到斯内普身处雷区还得硬着头皮往前走的表情很愧疚,之前几天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状况,自己的情绪有时会起伏得离谱,斯内普明明没有问题的行为他也会怀疑,还总是很没用地表现到脸上,三番两次把他吓得手足无措——不过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太畏缩了点吧!刚刚还在反省自己太凶的某人又开始不满了。 “那我在这等你。”斯内普亲亲竺梓松的脸,这招对他最有用,虽然自己还不是很习惯,却每次都能让他转移注意力不再发火。 “乖了!”竺梓松果然嘿嘿笑起来,“我去去就回来,等下给你看礼物哦!” 113、116.往事重提 用金加隆通知了哈利,救世主已经缓了过来,立刻便按照上面的消息到了有求必应室。 竺梓松本来挺喜欢哈利的,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还能为自己掉眼泪,以前三番两次对斯内普表示不满他可以理解,但如今这么窥探他人隐私,尤其看的还是斯内普最不愿示人的耻辱——那些连自己都不敢提及的从前,却被情敌的儿子尽数看见,他实在有些火大了。 哈利看到竺梓松很高兴,立刻开口问:“斯科特,你对食死徒那边的事情是不是很了解?” “还好,怎么了?”竺梓松琢磨着最好能让他自愿把记忆提取出来,但如果他不肯那也只能硬来了。 “那你知道斯内普和伏地魔……的关系吗?”哈利对眼前正打着坏主意的人毫无所觉,“他……他……他一定是伏地魔派来探听消息的,你快去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吧!”有心想说出自己看到的铁证,无奈那层关系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还对谁说过吗?”竺梓松神情松了一松,看来哈利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到处乱嚷嚷,他也就不必再多跑几趟了。 “没有,我不敢乱说……刚才我看到了一些东西,然后斯内普就想杀了我。”哈利吐吐舌头,“要是罗恩和赫敏知道了,他也会杀掉他们的!” 竺梓松一阵无语,斯内普在他眼里就这么穷凶极恶?“他不会杀你的,只要你把刚才看到的东西都忘掉就行了。” “怎么可能忘得掉!”哈利激动起来,“你是没看见斯内普那样子!他,他……伏地魔……他……” “行了,不就上个床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竺梓松听到他口口声声把斯内普和伏地魔放一块,不高兴起来,“你忘不掉的话那我来帮你。” “上,上个床……”哈利噎住了,“我没说我看到了什么啊……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他和伏地魔的关系?那你还相信他是我们这边的?邓布利多知道吗?” “那时他是被逼的,十几年前他就站在你们这边了。”竺梓松言简意赅,过去的事情他不想多提,况且待会德拉科也要过来,时间并不太充裕,“你配合一点,我不想来硬的。” “你要干嘛?”哈利大退一步,震惊地看着拔出魔杖的学弟。 “选一个吧,自己回想刚才冥想盆里看到的让我抽取出来,还是直接改了你的记忆。”竺梓松轻描淡写地看着他,“要是你不肯放弃这些记忆,别说西弗勒斯要杀你,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西……西弗勒斯?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哈利开始打量退路,却发现后路被学弟堵得严严实实。 “什么关系?”竺梓松笑起来,“这么说吧,从开始到现在,斯内普就只和一个人上过床,那就是我。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可伏地魔也……”救世主没转过弯来。 “还不明白吗,那时的伏地魔就是我。斯内普是为了救一个女人才和我上的床,然后埋伏在我身边给邓布利多传递消息。” “女人?他不是喜欢男人吗?”发觉逃不掉的哈利索性开始发问,格兰芬多的好奇和无畏在这时一览无余。 “由此可见他为那女人牺牲了多少!”竺梓松十几年都没和人说起过这些往事,就算和卢修斯聊天也总撑着给自己留点面子,不肯露出怨妇般的模样,如今和斯内普一块时更是从来都避开不提免得彼此难堪。只是那些事情压在心里找不到出口,日复日年复年地堆积着,现在想着反正最后都要把哈利的记忆改掉,发牢骚的欲望根本刹不住车。 “那女人……是什么人?”哈利并不知道自己捅到了马蜂窝,只是“斯内普为了爱情而献身给男人”的说法实在让他觉得荒谬。 竺梓松狠狠盯着哈利,脸扭曲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那女人是斯内普的青梅竹马,在上学前就成了朋友,后来嫁给了斯内普最痛恨的男人,生了个儿子叫做——哈利·波特。” 哈利张大了嘴,半天才想起一个问题:“这么说我父母是你杀的?就因为你嫉妒我妈妈?”救世主开始愤怒了。 “很好笑。”竺梓松冷着脸不承认。他是嫉妒了,却从没想过要杀她,就算到最后杀了那么多人也没有对她下手,就是不想背上这个难听的名头。可惜事实如此,他就是嫉妒了,甚至到现在依然在偷偷地嫉妒着一个死人。虽然斯内普现在和他在一起,但谁知道如果莉莉·伊万斯没死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斯内普为那女人做的事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抹不平,拔不掉。“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了我就要动手了。” “还有!”哈利慌忙大喊起来,就算死他也绝对要死个明白,“那现在的伏地魔是怎么回事?你们明明是两个人啊,而且你从他手里救过我!你不是想杀我的吗?” “想杀你的是真正的伏地魔,不是我。”解释起来太麻烦,竺梓松不耐烦了,“这些事不重要,反正你立刻就会忘光。” 哈利不等对方说完就施了个除你武器,想争取些时间逃跑。竺梓松自是轻松闪过,连续丢了几个锁腿咒,轻笑道:“刚才西弗勒斯是没有防备到我会帮你,你以为现在还逃得掉吗?” “刚才是你救了我?”哈利被定在原地,直愣愣道,其实他心里始终无法相信这个脾气偶尔有点坏但大多数时候很友好的学弟就是杀死他双亲的凶手。 “没错,但那是在我知道你有偷看别人隐私这个好习惯之前。”竺梓松凉凉回答,现在自然不会等着他配合,干脆直接下手。以他的魔法水平作的改动,没几人能够查看修改前的真实记忆,除非邓布利多敢冒着让他的黄金男孩变成白痴的风险强行突破,而伏地魔——他能不能对波特施行黑魔法还是个问题呢。 竺梓松把关于那段记忆的记忆完全删除,又让哈利以为是自己在课上出言不逊得罪了斯内普从而被拒绝继续教导大脑封闭术,拍拍手把昏迷的救世主拖到有求必应室外头的走廊上丢着,回转后立刻就用加隆通知德拉科过来,那孩子之前便传了消息说要见面,也不知有什么事。 几乎是立刻,有求必应室的角落转出一个脸色阴沉的少年,正是德拉科。 “你一直在这里?”竺梓松瞪大了眼,这小子行啊,竟然连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嗯。我给你发消息时就已经在这了,波特来的时候没有露面,没想到后来你也来了。”德拉科淡淡开口,“你要把我的记忆也改了吗?” “你的大脑封闭术我还是相信的。”竺梓松不想对德拉科用这招,“那么,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当然能,我保证连爸爸也不透露!”德拉科见竺梓松信任自己,神情高兴了些,“对了,我找你来是因为刚才看到斯内普教授和波特一起在他的办公室,好像在教什么的样子,你应该注意一下。” “教大脑封闭术而已,你想叫我注意什么?”竺梓松不解。 “你知道?那你刚才还老帮他说话?”德拉科撇着嘴角,“他和害死你的凶手走那么近,还教他自保的本领,你不在乎?” “凶手……怎么能算哈利呢,他那时候才那么小。”竺梓松比划了一下,“而且我和他已经重新在一起了,哈利的事是我们一起决定的。” “重新在一起?你原谅他了?”德拉科不敢置信,“你也说了,他为波特的母亲牺牲了那么多,这样你还相信他?” “德拉科,你在说什么啊,”竺梓松愣了愣,不是那么强硬地反驳,“那是以前的事,现在都过去了。” “你能确定他以后不会再为了什么人背叛你?你能确定他现在是因为爱你而没有其他目的?”德拉科有些激动,“他的父亲是个麻瓜,血统就够卑劣的,还背叛过你!就算你依旧喜欢他,不妨随便玩一玩,但是怎么可以这么轻信呢?简直太没有斯莱特林的觉悟了!” “我本来就是格兰芬多啊……”竺梓松摸摸鼻子,避开那几个问题不答,“你该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什么血统,以后不要再用这个理由说他,我不保证不会生气。还有啊,什么叫随便玩一玩?你这家伙才几岁,毛还没长齐呢就学得这么风流了?” 【毛还没长齐?】德拉科气得几乎噎到,竺梓松揉揉他的头发轻声笑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这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管了。” “我不是孩子了!”德拉科甩掉在头上作乱的手,“他有什么好,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德拉科……”竺梓松拉长了尾音,调笑道,“你这样说的话,我会误会……你这是在吃醋?” “去你的,少自作多情了!”德拉科红了脸,“我要去告诉爸爸,你老不正经!” “啧啧,什么事都要和卢修斯说,难道说……其实你对你爸爸存了什么心思?唉,我真是嫉妒卢修斯啊!”竺梓松捧心哀叹故作失落,继续逗弄德拉科。 “我不要和你说了!”铂金小贵族粉嫩嫩的小脸涨得通红,毫无风度地大喊,“你这个流氓!” 竺梓松大笑起来,之前被救世主闹腾出来的气终于消散,某个不愿触及的话题也被悄然带过。 114、117.你又不是外人 “怎么这么久?还顺利吗?”斯内普一直听话地等在地窖里,许久才见竺梓松满头大汗地回来,还以为他遇上了什么麻烦。 “一切搞定,以后不用再给他上课了,脑子的事就由伏地魔去折腾吧。”竺梓松内疚了一下,和德拉科闹得都忘记斯内普还等着了,“刚才碰到德拉科,就和他过了几招,那小子越来越不错了。” “哦……”斯内普没多说什么,心里警告自己他和德拉科本来就要好,他不该吃味,“那要洗个澡吗?” “嗯,好。”竺梓松没察觉斯内普心里的小别扭,兴冲冲跑去浴室冲了个凉出来,然后从空间袋里掏出德国带回来的无忧宫微缩,解开缩小咒后捧给斯内普看,“礼物,喜欢吗?” 斯内普很是惊喜,毕竟他这辈子收到的礼物也就那么几样,何况这还是他最重视的人出门都不忘给他带的,当下由着竺梓松拉着他胡扯买礼物时听到的里头那些石刻雕像和中国茶亭的介绍,末了对方还涎着脸道:“你看我这千里迢迢地带礼物给你,有没有奖励啊?” “那你想要什么奖励?”斯内普笑着看向已经把嘴凑上来的少年,很配合地啄了一口。 “就这样?”竺梓松贼笑着翻身便把斯内普压到沙发上,“算起来,我们已经四天没见……七天没做了对吧?想我没想?” “想。”斯内普环住少年的腰乖乖回答,这问题他实在已经习惯了,开始几次还会脸红,但三天两头这么下来,他的脸皮也练出来了。不过竺梓松实在有些变本加厉,一天没见就要问,但是他既喜欢,自己自然由着,而且确实——就算只是一日不见,自己也会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嘿嘿,那么……你的身体……有没有想我呢?”竺梓松轻蹭着男人的腿根处,故意在他耳边吹着气问,斯内普不脸红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如他所愿,斯内普的脸腾地红了,支吾了半天才含糊道:“我不是回答过了么。” 竺梓松乐得不行,当下便心猿意马探手去解斯内普的袍子,还咬着耳朵道:“你干吗老穿这么严实的衣服,虽然很有味道很有诱惑力没错,可脱起来太麻烦了!哎这样吧,自己脱好不好?” 斯内普大窘,谁说他穿这样式的衣服是为了诱惑人了,却依旧听话地开始解领口上的扣子。竺梓松贴得极近,欣赏般地用手撑在他身旁啧啧感叹,羞得斯内普视线乱扫,再不敢看他一眼。 才解了两粒,白皙的脖颈连带着狰狞的伤疤露出来,竺梓松脑中似有什么闪过,皱着眉伸手将衣领翻来覆去地研究,对比着伤痕的位置,慢慢开口:“这伤不对啊……你的衣服都是高领的,如果溅了魔药,渗进去也是一大块,不该是这形状……你是不是没说实话?” 斯内普捂住伤疤,结结巴巴道:“我,我没说过是溅的……”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竺梓松抿唇盯着男人,虽然大概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方才救世主的事也是一样,如果不是被他撞见了,斯内普肯定什么也不会说。他也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说,甚至现在的自己已经做不到对斯内普尽数坦白了,但只要想到自己正被这男人故意欺瞒着,心里就像爬满了虫子一样不舒服。 斯内普最怕的就是竺梓松拿怀疑的眼神盯着他,虽然他曾说过相信自己,但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光是拿着魔杖就能让他肌肉紧绷,说话时多考虑一下也会让他不安。他不知道竺梓松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自己究竟有多少猜忌,但往往他的怀疑表情才露个头就会被掐灭,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他掩饰得太好还是就像表现出来的那样,真的很快能把怀疑抛到脑后。 不是不委屈,更多的却是心疼愧疚和忐忑,他怎么可能忘掉他说的“我们之间除了猜忌不会有别的,终有一天不是我累了就是你倦了”,所以每每看到一点异样表情就特别在意,总是尽全力打消他可能产生的疑虑,生怕什么时候他觉得累了无聊了就会选择放弃,所以平时说话做事都存了点小心翼翼的意思——他不知这样却更让少年不安和戒备。 “为了‘留个纪念’就把个才破了点皮的伤弄成这样?!”竺梓松又心疼又气愤,声音拔高了八个音,只是面对着一幅难过委屈模样的斯内普,哪里还怪责得出口。他记得自己当时虽然气疯了却根本没下杀手,一道小口子就被弄成这副吓人模样,斯内普这些年到底怎么对待他自己的! “你这笨蛋……”竺梓松一口气憋了良久,终于轻轻打了下斯内普的头,“以后不要这样了,难看死了。” “我可以让它消失的!”斯内普赶紧补充,“一天就够了。” “都已经这么久了还能治好?”竺梓松满脸不信,十几年的伤疤,什么魔药能这么厉害? “可以的!只要把表皮削掉再涂上白鲜,不会再留疤的。”在魔药方面斯内普是极其自信的,虽然并不愿意这个他留给自己的教训就此消失,但他说难看嘛……他私底下一直有些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不再像以前那么——说实话,他始终不明白竺梓松当初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 “神经病!”竺梓松忍无可忍,狠狠给了斯内普一个暴栗,“你当你是土豆啊还带削皮的!” 见男人抿嘴不答,竺梓松立刻提高了警惕,正色警告道:“你要敢这么干看我怎么收拾你!”斯内普这才点头应下。 竺梓松叹了口气,斯内普这家伙,看上去什么事都顺着自己,实际上固执得离谱,不肯答应的事死不点头,也不争辩,只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直到自己妥协,但只要点了头,就说明没什么问题了。竺梓松揪揪斯内普的脸皮,这男人,难道真是老天派来专门折腾自己的么! “以后我不会再伤害自己的。”斯内普知道竺梓松想听的是什么,乖乖允诺,心里还加了句:因为我绝对不会再做该让自己受教训的事了。 “这还差不多!”竺梓松又瞪了斯内普一眼,却发现根本凶不起来,瞪了半天就只剩下笑意,终于无可奈何深深地吻了上去。 吻着吻着就变了味道,竺梓松看着双眼迷蒙浑身发软的斯内普食指大动,等不及再玩情趣看他自己脱,飞快把两人的衣衫剥个干净,粗粗开拓一番便提枪上阵,地窖里很快响起了令人脸红心跳的粗重喘息和低低□□。 ======= 一番云雨过后,俩人偎在床头踽踽私语,竺梓松的手指不老实地在斯内普胸膛打圈,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有没有发现,你这个伤疤特别敏感?” 斯内普脸上红潮未退,黑眼睛横了笑得满脸奸诈的竺梓松一眼,兀自嘴硬:“哪有!” “没有吗?”竺梓松坏笑着凑过去找准地方轻吮了一口,斯内普立刻颤抖了一下,和少年牵在一起的手不由自主紧了紧。 “呐,你说有没有?”见斯内普脸上的红色又深了一层,目光闪烁着不看自己,嘴角还偷偷勾着笑,那模样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竺梓松得寸进尺,作势又要咬上去。 【怎么会有这样可恶的人!】斯内普带着笑意仰头闪躲少年嘟长的怪嘴,身子却悄悄贴得更近了一些,他想,自己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好事,梅林才把这样一个人赏赐给他。 又笑闹了一通,竺梓松把斯内普抱进浴室洗了个干净,当然顺便大吃豆腐是不可避免的,直把斯内普折腾得脸上温度又上去了好几分。 吃着家养小精灵拿来的晚餐,竺梓松开始絮絮叨叨讲去德国带回格林德沃的事,还叮咛斯内普现在开始就得好好调养,认真吃饭、不准过度工作、必须按时锻炼。没办法,邓布利多的老情人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而斯内普年纪要比自己的身体整整大了二十岁,虽然说起来也不过三十中旬,对巫师来说是相当年轻,但他现在的身体太虚,看上去气势十足,斤两却完全不够,他可不想哪一天自己索要时把人直接做昏过去——和好后的第一次其实离昏迷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斯内普先前并不知道竺梓松去德国干什么,出发前他只来交代了句“不知道几天能回来”就匆匆走了,当时还偷偷为他不肯告诉自己具体情况而郁闷了好几天,没想到竟是为了把邓布利多的旧情人救出生天——斯内普承认自己真的很惊奇,那只疯疯癫癫的老蜜蜂竟是同道中人。 竺梓松除了知道邓布利多与格林德沃关系复杂外,对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其实一无所知,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后,还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一番,神神叨叨地严肃叮咛:“你可千万别把这秘密说出去啊,不然邓布利多该没脸见人了,万一他老羞成怒,我可就没好日子过了。”不过那表情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好奇。 “那你还告诉我?”斯内普忍笑点头,悄悄地挪了挪位置,以便和竺梓松靠得更近,眼前这人怎么能这么可爱呢,让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想凑过去抱着再不放开。 “你又不是外人,说给你听有什么关系,”竺梓松毫不在乎地挥挥手,“你别让其他人知道就行了。” “嗯,我知道。”斯内普抿唇笑笑,不是外人,多好听的一句话啊,于是沙发上两人间的距离又少了一些。 “你说他们能和好吗?之前邓布利多都不肯去看他一眼呢——呀!”竺梓松猛然发觉一个问题——自己好像太不负责任了一点,对格林德沃说了去通知邓布利多,结果成功与否都不确定就跑来斯内普这边黏糊了半天还连事都办了……“万一邓布利多没去,格林德沃不会现在还一个人等在那里吧?糟了,我得回去看看,家里没什么吃的,万一把邓布利多的老情人饿死了我可负担不起。” 当下三口两口把剩下的食物解决掉,在斯内普脸上啄了一记:“我先回去看看,你慢慢吃,等空了就来找你哈。” 门一关,脸上的笑容就从斯内普脸上消失了,慢吞吞戳着盘里的牛排,“运动”过后大振的食欲随着竺梓松的离开立刻没了:五十年前的老魔王会不会饿死?关我们什么事! 115、118.两个老小孩 竺梓松回到小屋时犹豫了一下,邓布利多到底在不在呢?当初入住时自己严严实实地施了各种隔音和防护的魔咒语,里面就算闹翻天外面也听不到分毫,结果这时候倒成了妨碍自己的麻烦了。不死心地在门口趴了半天还是没听到声音,竺梓松终于敲了敲门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那花白的长胡子,竺梓松就放了心,但立刻又被屋内凝滞的气氛吓了一跳:“呵呵,邓布利多你在啊,我就是来拿点东西,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管我。” 两个老头定定地看着少年动作,直把明明是这屋子主人的竺梓松盯到寒毛直竖。 “我想向你表示感谢,埃弗隆先生。”格林德沃先发了话,“有人告诉我,是你,非常好心地一力决定将我带出纽蒙迦德,而非像你先前所说的——受人所托。” “啊?”恨不能立刻逃离的竺梓松完全不明白怎么自己也被扯进去了,而且那语气……实在太诡异了。 “没错,斯科特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我已经说过了,他担心伏地魔会为了老魔杖找你麻烦。”邓布利多赶紧接上,“我只是因为他把你的状况描述得很糟糕,才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这到底是在玩什么?】竺梓松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心里大喊,【邓布利多你就别演了!我编的那些你哪句相信了!】 格林德沃盯了眼邓布利多,又把头转向竺梓松:“听说埃弗隆先生对我的未来生活已经作了安排,不知可否详细和我说说?” 竺梓松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能把恶狠狠的视线对准了邓布利多,之前说的“送到麻瓜养老院”明明就是建立在邓布利多不愿接手格林德沃的假设下的,怎么就变成已经安排好了? “咳咳,”竺梓松清了清嗓子,他可不是被动挨打的主,“那么,我做的安排你会采纳吗?” 格林德沃看着少年的眼睛,慢慢笑起来:“你是我的恩人,自然听你的安排。” “那你呢?”竺梓松看向邓布利多,“不管我把他安排到麻瓜世界还是其他……不太好的地方,你都没意见?” “嗯,我不反对。”邓布利多哪里听不出陷阱,之前只是想借斯科特来掩饰自己的关心,谁想盖勒特抓住了就不肯给他下台的机会,现在看到他笑起来露出的几颗残余剩牙,心里猛揪了一下,也就顺着竺梓松的话给自己铺台阶下,何况少年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威胁:你要是不答应看我怎么拔光你的胡子。 得到肯定答案的竺梓松十分满意:“那就这样吧,格林德沃先生现在你的身体太虚弱了,去麻瓜界一定没法好好调养,而且你在英国谁都不认识,人生地不熟的太可怜了,不如就由邓布利多先生来照顾一阵子,等你恢复一些以后再做打算?” 格林德沃看向邓布利多,许久才道:“可是,邓布利多先生事务繁忙,还有个什么火鸡社的需要他来主持,我想他不会有这个空闲来照顾一个快死的老头子的。” 霍格沃兹校长的表情变得很扭曲,明明他刚才的意思是伏地魔复活了并且在找寻老魔杖,只是顺带提了句凤凰社,哪想到会被曲解成这个样子。他还真是很久没在别人身上吃瘪过了,这感觉实在……只能尴尬地朝竺梓松看去,又吃了狠狠一记瞪视后轻声补充:“我没打算反悔。” “那就解决了!”竺梓松一拍手,装作没看到两人的别扭模样,“你们饿了吗?我这里没东西吃,不如你们出去找家饭馆吧,下楼沿街向右走转个弯就有!记得别让他吃太多,最好是流质的,我看过他的伙食。”最后一句是凑到校长耳边轻声说的。 邓布利多的身子僵了一下,冲竺梓松点点头,刚打开门,就听见少年在身后不怀好意地叫起来:“他一百年没走动过了,你得扶着他!” 两人不约而同地白了眼多事的少年,邓布利多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于还是走过去搀住了格林德沃。而前任黑魔王不自在地扭了扭手臂,终是没有挣开。 看着靠在一起慢慢离开的两人,竺梓松忽然觉得这情景看上去很美好,而他——终于可以摆脱这两个老麻烦了! ======= 伏地魔很快查到百来年前从格里戈维奇手中偷走老魔杖的正是后来叱咤整个欧洲的格林德沃,但兴奋赶到纽蒙迦德时却发现已经人去牢空,愤怒下当场便杀掉了好几个正四处寻找格林德沃的监狱守卫,回到英国后更是把所有食死徒挨个用钻心剜骨折磨了一遍,尤其是负责这块的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 贝拉还算聪明,没有对伏地魔说出罗道夫斯曾向自己透露过那么一点点信息,不然只怕自己丈夫小命难保。虽然没多少感情,但好歹自己也姓莱斯特兰奇,况且如今她对她的主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始终没法恢复到以前那种忠心不二又狂热崇拜的模式。 “我让你给我好好盯着那个埃弗隆!”伏地魔在发现格林德沃从监狱消失后立时就想到曾经把贝拉特里克斯从阿兹卡班救出来的主魂,于是斯内普也就成了主要发泄对象之一。 “对不起,主人,”斯内普满头大汗地忍着疼痛,“他本来也不常在凤凰社出现,这件事可能是他和邓布利多私底下的活动,我完全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做的。” “完全不知道?这就是你的理由?你除了辩解还会做些什么?接下去你想说是邓布利多开始不信任你了,还是你安逸日子过得太久已经忘掉自己的身份了?”伏地魔的声音由危险的轻柔转向尖厉,话音刚落就又是一个钻心剜骨。 斯内普硬撑着回到霍格沃兹地窖,连把事先准备好的恢复魔药灌进嘴里都十分费力,昏昏沉沉地勉强走进卧室,闭着眼睛往床上一躺,才发现还有一个人。 竺梓松本来是打算继续去魔法部蹲点的,但想到离开时斯内普好像不太高兴,况且改掉救世主记忆时很不厚道地顺手下了个小小的暗示,不管任何原因去往神秘事务司时都要用金加隆通知他,这样即使他不在场,接到消息再赶过去也能来得及,便在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离开后回到了霍格沃兹。结果斯内普不在,他便在床上等睡着了。 斯内普进门时竺梓松便醒了,缩在被子里想等他过来时给他个惊喜,却发现自家宝贝满脸疲惫地扒着墙摸到床边,看也不看地拉了被子就要倒下去睡觉。 “西弗勒斯,怎么回事?”竺梓松张大怀抱轻轻接住斯内普,皱眉问道。 斯内普只觉掉进一个极其温暖的地方,不像是卧室里冷冰冰的床,又听熟悉的声音在问自己话,当即放松地几乎就要睡去,只凭着意志力勉力睁开眼睛,眼前一张蕴含怒意的脸瞬时将他惊得不轻,神志一下回来大半,磕磕绊绊回答:“我没事,刚才去黑魔王那了,他只是……有点生气。” “他竟然把你折磨成这样!”竺梓松怒气更甚,记忆里的伏地魔虽然喜欢惩罚属下,但除非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还是很少把人往死里整的,而斯内普现在的情况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的惩罚,难道他和卢修斯先前总说的“只是有些生气”都是现在这种状况吗?! “他已经查到格林德沃身上了,认定是你破坏了他的计划。我看他拿不到老魔杖,大概很快就要夺取预言球了。”斯内普神志还算清醒,知道自己该好好答话,身体却快到了极限,眼皮架不住地要往下掉,只能偷偷使劲拧着“自己”的大腿,无奈被多次钻心剜骨后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疼,拧得再用力也没有效果——至少他自己是这么以为的。 竺梓松倒吸着冷气强忍住大腿被掐的疼痛,好家伙,连指甲都用上了,明天铁定得青上一块,伸手把斯内普揽进怀里:“我知道了,你先睡一觉,咱们醒了再说。” “到时他可能不会通知我,你带上我,好吗?”先前被伏地魔惩罚时全力封闭住的大脑在回到竺梓松身边后终于可以完全放松,又被催眠一样的声音舒缓了神经,斯内普已经没有多少理智来压制想法,不自觉就开口要求。 竺梓松皱眉:“不是说好了么,你不能出面,不然万一失败了伏地魔不会放过你的。”这个问题先前不是没讨论过,斯内普也应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我想跟你一起战斗……”斯内普的眼睛已经扒不开了,嘟囔着清醒时决不会吐露的话,“我不要一个人在这等消息,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 “那好吧,”竺梓松沉默了一下,看斯内普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是铁定不愿意让伏地魔再有机会折磨他了,反正他也不像卢修斯有一家子要顾及,一个人的话,自己也是能保护得了的,“好,到时候我通知你,现在先乖乖睡觉。” “哦。”斯内普得到允许,还不忘喃喃着补充,“还有,我没事,你不要生气。”然后几乎是立刻,便在熟悉气息的包围下陷入了昏睡。 竺梓松好气又好笑,很想把怀里的家伙摇醒问问,一个能把别人的腿当做自己的来掐还毫无所觉的人到底哪里像没事,不过自然只是心疼地拂开落在脸颊上的黑发,然后轻手轻脚解开被冷汗浸湿的衣衫,用热水擦遍男人全身,还轻柔地按摩了许久,才又在他身边躺下。 或许是先前就已经睡了一觉,又或许是斯内普被折磨后的模样让他心疼,竺梓松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他绝不承认脑子里一整晚都是德拉科的声音:目的目的目的目的…… 竺梓松觉得自己很没良心,斯内普怎么对自己不是看不出来,却总会不由自主联想到以前,那时候他不也是一样安静地躺在自己怀里看不出丝毫异样么。他觉得斯内普是可信的,却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自大才会这么认为,而且总不可避免想到万一又看错了,自己岂不成了天底下头号大傻瓜。 他想参加战斗,究竟是真的想和自己站在一起呢,还是……想更贴近地保护救世主?他选在这个时候开口,究竟是因为难以自控,还是认为自己看到他这模样就会说不出拒绝的话? 【苦肉计么……】竺梓松看着斯内普微蹙着眉的睡颜,伸手轻轻抚平隆起的眉心,又亲亲他略微恢复了些血色的脸,心里有些难受,如果斯内普是真心的,如果他知道自己这样被怀疑,不知会有多心寒。 心想着反正睡不着,索性把手从斯内普头下抽出来,打算坐起来冥想一阵,不防没了熟悉温度的斯内普忽然觉得不舒服了,翻个身就把人牢牢扣在怀里,直到天亮都不曾放松片刻。当然,以竺梓松的能力,就算不用魔法,甚至不需太大力,只消捏住几个麻穴就能让对方的整条手臂都处于无力状态,但他只是……安安静静,任由斯内普抱着。 116、119.恶梦一场 天亮后卢修斯便传来消息,伏地魔定在三天后执行计划。竺梓松看看双面镜那边卢修斯一丝不苟的长发,忍不住问:“我听说昨天伏地魔大发雷霆,你没什么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铂金贵族毫不在乎地一扬下巴,反正计划是在三天后,他可是特意休息了一晚才来通知竺梓松的,就不信还能被看出昨晚的狼狈样。 【斯莱特林的家伙都这么好面子的么?】竺梓松摸摸鼻子,回头望望空荡荡的床,斯内普一早就爬起来去上课了,硬挺的身板丝毫看不出前一晚受过钻心剜骨的折磨,问他有没不舒服也是这个回答,不知道他是真没事了还是依旧像昨晚那么强撑着。 “你打哪儿听说的?”卢修斯忽然发问,被伏地魔迁怒得多了,他早就懒得告诉竺梓松他哪天心情不好了,那么能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话说回来,似乎这阵子竺梓松整个人都透着股高兴和轻松的味道。 竺梓松干笑着目光闪烁:“其实,那个,我一直没和你说,我和斯内普……” “和好了?”卢修斯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就知道,如果斯内普死缠,竺梓松一定逃不掉,何况他根本不是真的想逃,“他用什么办法才让你妥协的?” “他说要谈谈,我不小心把他带到了家里……”竺梓松黑着脸回答,【才给了他强吻的机会……】不过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愿意,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强吻到他。 卢修斯满脸促狭的表情摆明了“口是心非”这四个字,竺梓松老脸一红,赶紧分辩:“我不是故意的!”又觉得这样的话听上去完全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索性瞠着眼睛不说话了。 “夺取预言球的计划他交给我负责了,还派给我不少精英,你得让凤凰社好好准备啊。”卢修斯忍住笑接下去道,“还有,多照应着点德拉科,反正你现在住在霍格沃兹……” “好……等一下!谁说我住霍格沃兹了!”竺梓松及时明白了卢修斯的意思,愤愤然反驳,他就知道被这人知道定是要取笑一场的! “你后面的书架可不是你家那个啊。”卢修斯笑嘻嘻,“你确定你不是在霍格沃兹?” “我平时还是住家里的!”竺梓松鼓着嘴辩驳,虽然昨晚起他便打算待在这了,一来得看着斯内普免得他又被伏地魔召去折腾回来还没人照顾,二来,他也该好好解决下自己对斯内普的信任问题,要是以后在他身边也睡不踏实的话,两个人还怎么过日子。 “行动前我给你发消息。”双面镜那边传来纳西莎的声音,卢修斯打了声招呼便切断了联系,留下竺梓松郁闷思考到底还要不要留宿在这里。 终究面子只是小问题,反正斯内普不知道自己和卢修斯的对话,自己就当作什么都没说过好了。竺梓松向邓布利多转告了消息之后,心底鄙夷着自己,然后大模大样回到地窖,煞有其事地翻起斯内普的书来。 ======= 魔法部神秘事务司,先后接到卢修斯和哈利的信息,立刻加入到一众苦战的凤凰社成员中去。看到斯内普已经和伏地魔交上了手,左支右绌的十分狼狈,立刻便往那方向奔过去,周围的打斗仿佛很遥远,三两下就成功蹿到了斯内普身边。 伏地魔很强大,但和斯内普联手的感觉十分美妙,时不时替他解决周围飞来的咒语,自己的漏洞也都由对方弥补得滴水不漏。心里是喜悦的,甚至觉得周围正配着美妙的音乐,整个世界的光芒都笼罩在他们俩人身上,但总有种一切即将破灭的预感。 把伏地魔逼进角落后,讨好般地向身后的斯内普笑笑,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乌黑黑的洞口对准了自己。 【终于来了。】大脑清楚地印上一句话,四肢僵硬地无法动弹,好像被看不见的绳索困住。紧盯住斯内普,后者阴恻恻地笑起来:“你是个笨蛋,天下第一。” “放开我!”仿佛砧板上濒死的鱼开始挣扎,徒劳无功地拼命扭动,想要挣脱那些绳索,手却忽然被斯内普固定住,男人使劲摇晃着他,龇着牙笑:“你这个笨蛋,我跟着你,难道会没有目的吗?” 枪口越凑越近,凉凉的抵到脸颊上,心中恐慌越来越盛,同时还不忘纳闷:“他不是两只手都抓着我么,又怎么拿的枪?还有,不应该是魔杖么?他怎么会拿枪?” “醒醒,松,醒醒!” “嗬——”喉间发出含糊不清的呼声,竺梓松忽地睁开眼睛,视线聚焦在一手贴在自己颊边另一手使劲摇晃着自己的男人的脸上,瞳孔猛地一缩。 “你个混蛋,滚开!”竺梓松大脑还是空的,只凭本能地用力一推,直直把斯内普推下床去,张大嘴不停喘着粗气,满耳朵只有砰砰砰的心跳声。 斯内普慢慢坐起来,愕然看向少年。刚才他是侧坐在竺梓松身旁把他唤醒的,这一推并不算太用力,但却让他倒栽下床,头和背撞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很是疼痛,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竺梓松动了动喉结,慢慢认清自己待着的地方是斯内普的卧室,舔舔干燥的嘴唇,定了定神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有没有摔疼?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赶紧跳下床,还差点被被子绊了一跤,踉踉跄跄地坐到斯内普身边,紧张而愧疚地道歉。 “你做了什么梦?”斯内普轻声问,看了竺梓松一眼,又把视线转向地面,仿佛上面有个小小的斑点让他十分感兴趣。 “没,没什么,就一些乱七八糟的情节。”竺梓松心虚回答,小心翼翼搂上斯内普的肩,他不知道会不会被推开,但还是想看看斯内普有没摔伤。今天睡前他特地排除杂念清空了大脑,好不容易睡着了哪料得到竟会做出这样的梦。 “还是不行吗?”斯内普沉默半晌,抬起头看进竺梓松的眼里,“还是没办法,对我放松吗?”其实除掉做~爱后几乎失掉意识的那几晚,他一直都知道竺梓松睡眠不太好,可两个人安安静静抱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好,让他忘记了睡不着却控制着一动不动会有多难熬。直到今天被推开,他才知道竺梓松一直在克服的是什么,也终于明白为何少年如今睡相大改,每回早上醒来都是背对着他缩在一边了。 “不是,我……”竺梓松还想辩解,却看到斯内普眼中明明白白的悲伤和挫败,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浑身要比方才梦中的感觉还要冰冷,“那么,你是决定要放弃了么?” 斯内普诧异看向竺梓松,后者已经别开了眼,咬着唇道:“我早说过,你迟早要累的,你偏不听。”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眼眶悄悄泛了红,却瞪着眼死撑着不肯让里面的液体满出来。 竺梓松很憋屈,虽然“早说过”,但和好后他却从没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而且来得这么快。这阵子他一直都感觉挺好的,看到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携着手慢慢走的模样甚至立时便想到自己和斯内普的将来,还美美地想着若能这样一直到老该有多好。他明明一直在努力,虽然进展是差强了些,但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维持这段感情。 说能克服困难在一起的是他,现在先受不了的也是他,斯内普他凭什么,就这样放弃?他就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这些努力? 斯内普的视线触不到扭开头的少年的表情,他的自言自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赶紧声明:“我不是累,我只是……”不喜欢被你推开的感觉——斯内普没好意思说出口,却起誓般认真道:“我是绝不会先放手的,除非你想放弃。”只是被推了一把,他就这么难受了,当年的竺梓松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竺梓松猛地回过头,难道他自怨自艾得太早了?哎,自己这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实在是……太可笑了!眉眼一弯,早就满了却顽固停留在眼眶的液体一个没控制住,哗啦啦滚下脸颊。 斯内普看到少年竟掉了眼泪,立刻慌了神,手忙脚乱地要替他擦掉,还不停地问:“怎么了?你别哭啊,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不要哭啊!” “妈的,谁哭了!”竺梓松又扭过脸,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手忙不迭地往脸上抹,想赶紧地毁灭证据。 斯内普心都揪一块儿了,完全没明白竺梓松是在不好意思,还一个劲地把少年的头掰回来,一个劲地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噩梦吓到了?我不说了,你不要哭啊……” 【太丢人了!这家伙,就不能闭上嘴吗!】竺梓松梗着脖子不肯转头,死死闭着眼睛不睁开,嘴巴却不自觉地咧了开来。 斯内普看到这表情才放了心,冷静下来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手指轻轻擦掉两条水痕,慢慢吻上因为用力闭着而睫毛微颤的眼睛,心疼之余又有些窃喜,看,他是在为自己掉眼泪呢。 “听好,我没有哭,我只是……反正不是哭!知道没!”竺梓松反手抱住斯内普,开口威胁,鼻子因为强忍眼泪而有些发堵,说话间带了浓浓的鼻音。 “嗯,知道了,没有哭。”斯内普乖顺应下,习惯了永远都是与脸蛋不符合的成熟表情,就算不正经起来也不会让人忘掉他的年龄,但现在看到他红着鼻子的模样,身体竟升腾起欲望,很想要……抱他。 竺梓松小腹被硌着,愣了一下就嘿嘿笑起来,探手握住半抬头的东西,吸吸鼻子轻声道:“今儿咱们不能做激烈运动,得存着点体力。等明天解决了伏地魔,我再好好喂饱你,好么?” 【我方才想的可不是“被喂饱”。】斯内普红着脸没接腔,下半身却是完全硬起,也不知是被略带薄茧的手撸动的关系,还是那双还带着些微湿润的眼睛太过让他神魂颠倒。 117、120.大战在即 竺梓松堪堪接到卢修斯的消息,正和斯内普说着准备出发,德拉科跑来敲门,说救世主被发现在乌姆里奇办公室里正和什么人通过壁炉说话,女校长要求斯内普立刻过去。说罢才看到竺梓松也在,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却也没说什么,只沉默看着两人交头接耳说了什么,斯内普才随他一起出了门。 斯内普一面大步往乌姆里奇办公室走,一面问德拉科:“知道她找我什么事吗?”他可急得很,竺梓松说了等他回来一起去魔法部的,那只母□□要是敢耽搁太多时间,看他不把她变成只真□□。 “她想让波特说实话,可能是问您要吐真剂。”德拉科冷淡又不失礼貌地回答,说完便立刻紧闭上嘴,好像多说一句就会脏了他的嘴。 斯内普瞥了眼小马尔福,这孩子以前还算喜欢自己,上课时眼里总闪着崇拜,后来忽然间就只剩下鄙夷和讥讽。原因是什么他大概也清楚,虽然自己从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这却是他的心病,心中的难堪也只得往肚里咽。 “待会要是她扣着波特不放,你找个机会让他溜走。”斯内普心里不好受,却还是一脸平静地吩咐。 “为什么?”德拉科勃然大怒,连表面的敬称也不管了,“你都和斯科特在一起了还想着帮救世主?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斯内普愕然顿住脚步,半晌才开口:“我不是在帮波特,我们——也就是我和斯科特——有个计划,需要让波特暂时离开霍格沃兹……”话说到这份上,斯内普已经算是忍气吞声在解释了,要不是因为牵扯到竺梓松,他才懒得费这些口水。 德拉科冰着脸哼了一声没说话,但心里还是信了,过了一会儿才僵硬开口:“教授,我们一家是把斯科特当家人的,如果你再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爸爸决不会放过你的。” 没等斯内普接话,小贵族就扬着下巴自顾自往前走,依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斯内普抿抿嘴,虽然觉得被学生冒犯了,但心里还颇是欣慰。那人从前就透着寂寥味道,还要靠无梦药水才能摆脱噩梦,后来渐渐好些了又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在霍格沃兹的几年也不见有什么朋友。有次问起他前世的事,简单说了句做的是杀手,还故作轻松地说多年前的事没必要再提,因为以前认识的人没有一个会乐意看到他还活着,那笑容难看得让人害怕又担心。 现在看到有人这么关心他,自是替竺梓松高兴,况且小马尔福说的是“家人”,不自觉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谁让平时这两个少年站一块的模样简直就像风景照! 乌姆里奇想要的果然是吐真剂,斯内普不露声色地把母□□讥讽了一顿,还是没答应提供药剂,气得霍格沃兹现任校长头顶生烟地要把他赶出去。 冰冷的目光从一众被斯莱特林学生制住的格兰芬多身上瞥过,转到波特身上时比其他人多停留了半秒。就要掉头离开时救世主忽然大喊了起来:“他抓住大脚板了!他在藏着那个东西的地方抓住了大脚板!” “什么是大脚板?”乌姆里奇一脸急切,“什么地方藏了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斯内普?” “我不清楚。”斯内普冷冷说道,又意味深长地盯了眼焦急模样的救世主,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格兰杰,“波特,在我想让别人朝我胡乱喊叫时,我会给你一份胡话饮料,不要以为我会像某些老头一样解决你们青春期的小烦恼。”说罢便砰一声关门离去,留下乌姆里奇嘻嘻怪笑,哈利满脸气恼,赫敏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胡话,老头?斯内普教授是在暗示什么吗?胡乱说话,把责任推到邓布利多教授身上? ======= 竺梓松在斯内普离开期间向邓布利多传递了消息,当然避开了具体内容,只说有消息说伏地魔派人去了神秘事务司——老头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然后开始检查空间袋里的装备,在身上也挂上了几支枪——自那次之后每次行动他都会配上麻瓜武器,吃一堑长一智,如果当初他身边有枪支,就算用不了魔法大概也不会弄到后来那地步。 斯内普进门时正巧看到竺梓松检查弹药,一面简单说着救世主的情况,一面好奇地上前摸了摸,这擦到锃亮的玩意儿他只远远地见过几次,从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 竺梓松刚想调笑说不如给你也配上几支,忽又想起梦里的场景,心里一突,咬着舌头憋了回去,只故作随意道:“以后我教你玩。” “嗯。”斯内普应下,其实他只是看看,并不想学这些莫名其妙的麻瓜玩意儿,只要有魔杖在手,哪需要……斯内普心中咯噔一声,忽然明白了竺梓松为什么要带这些,偷偷看了他一眼,见少年神色没什么异样,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先去魔法部,你看看有没什么方法让乌姆里奇放掉哈利。”竺梓松把匕首插进腰间的皮囊,“然后再过来,好吗?”其实如果他不去,自己会更自在些,到时打斗起来也没有后顾之忧——既不用担心他被人伤了,也不用神经质的害怕背后又会给来上那么一下。但他要求同去,自己也答应了,哪能临阵反悔呢。 【都是那个该死的梦给闹的!】竺梓松恶狠狠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抛开,他相信斯内普,他一定要相信斯内普! “我已经和德拉科说了,又给格兰杰提了些暗示,他们那么聪明应该很快能找到脱身的办法。”斯内普巴巴地看着竺梓松,破天荒地表扬起学生来,并开始偷换概念,“况且卢修斯他们应该已经出发了,我们得赶快过去才好。” 【又不是去春游,干嘛非得一块走?】竺梓松心中嘟囔,其实他们该与食死徒错开时间,斯内普应该心知肚明才对,暗觉好笑,但也不揭穿,“那我们走吧。” 得逞的斯内普勾了勾嘴角,试探性地拉住了少年的手等他开路。 竺梓松大吃一惊,直愣愣看向斯内普:“我们……现在是要出门……你不怕……被看到?” 斯内普脸色微红:“你介意吗?”曾经一度他深以为耻,总把自己和禁脔、玩物这样的名词挂钩起来,但现在只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正被最出色的男人爱着。 竺梓松盯着斯内普的眼睛表情严肃:“出了这门,可就没有后悔的余地了,要知道人言可畏,你不要以为是那么轻松就能面对的。” “我知道。你介意吗?”斯内普还是同一个问题,有点紧张,当初他可是从没在食死徒面前暴露过和自己的关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介意别人的眼光,毕竟他其实是个很爱面子的人。 竺梓松慢慢咧开嘴,一直咧到耳后根,心底那些说不得的念头早连影都不见了,用力回握住斯内普的手,眉眼弯弯地凑到他脸颊大大香了一口:“那就走吧。” 到神秘事务司的时候哈利还没有到,守卫已经被食死徒放倒了,施了幻身咒的竺梓松拉着斯内普从卢修斯身边走过,手指轻轻在他背部触了三下。卢修斯微不可察地合了合眼睑,转身开始“检查”食死徒的埋伏位置。 竺梓松和斯内普手拉着手站在能看清预言球又不会暴露在食死徒面前的位置静观其变,他们要等的是伏地魔,绝不能先露了痕迹。 没多久,哈利就带着一帮小家伙风风火火地赶了来,模样很有些狼狈,一群人努力保持着安静,但在一众食死徒耳中还是足够听得一清二楚,何况还用上了照明魔咒。竺梓松的眉紧紧蹙了起来,他敢让哈利来是因为有把握伏地魔会亲自动手却又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但其他人……一个食死徒就足够解决他们全部了。 哈利和其他人低声说着话跑到第97排架子前,没看见预料中小天狼星的影子,神色有些慌张和尴尬,又在赫敏和纳威的劝阻中拿下了写着自己名字的预言球。 斯内普心中冷哼,竺梓松也是暗自摇头,对于不了解的事物如此不谨慎,他能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活到现在还真是全靠了他老妈在天上保佑。 “很好,波特,现在慢慢转过身来,把它给我。”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孩子们的右后方响起,竺梓松几乎要笑出来,卢修斯那家伙,跟几个孩子还要拿腔作势。 食死徒全部现身,十二支魔杖将哈利他们围在其中,杖尖的光亮把一众小巫师苍白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小天狼星在哪儿?”哈利不死心地问。 几个食死徒笑了起来,一个刺耳的女声得意地说:“黑魔王总是料事如神!” 竺梓松听出是贝拉的声音,手不自觉紧了紧。手心里斯内普的手指轻轻挠了挠,心里也释然了。那是贝拉自己的选择,他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一世,何况她的性子就那样,当初能被自己管着不乱来也是因为有黑魔王的身份压在那里。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贝拉如此,那六个小的也一样,没有人会一直跟在背后给他们擦屁股。 捏捏斯内普的手以示自己无事,两人继续旁观。哈利他们击倒了放置预言球的架子,幽灵般的珍珠白身影四下飘散,此起彼伏地开口说话,竺梓松凑到斯内普耳边轻声道:“我去趁乱干两个掉,你呆在这里别乱跑。” “嗯,你小心。”斯内普低声应,转过头在隐了身的竺梓松脸颊上印了个吻,位置不偏不倚得好像看得到一样。 118、121.帷幔彼岸 一群小鬼本事还挺不赖,东奔西窜地在数量是己方两倍的食死徒面前撑了许久——这个数据在食死徒露面两分钟之后就不再保持了,不过功劳自然不是那几个小家伙的。 贝拉咋咋呼呼地追着救世主跑,只因先前这小子口无遮拦地把黑魔王是混血——他喊的是杂种——给嚷了出来,这让她很不爽。不是因为这个早就从骗子埃弗隆那里知道的事情让她难以接受,而是心里忽然有点没底:这难道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埃弗隆会知道这些事?那天他告诉自己时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揭黑魔王的底,倒像是在鼓励自己离开他。那时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放在脑子里,贝拉继续疯追着救世主,浑然不顾卢修斯在背后大叫:“不要攻击波特,我们需要预言球!”波特可是用来牵绊黑魔王的棋子,不能让贝拉毛毛躁躁地给干掉了,他还想着拖延下时间等那帮凤凰社的家伙出现,救世主却迫不及待地激怒贝拉,好像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似的。 竺梓松看着贝拉的身影叹口气,她可瘦了不少,自己给她养回来的那些肉啊,怎么就都没了呢! 几个孩子分开跑出去,食死徒也跟着跑个没影,竺梓松蹿到原先的位置一阵瞎摸,斯内普果然还站在原地。 “我去盯哈利那路,你去保护另几个孩子好吗?”凑到斯内普耳边轻声问,“顾不了全部,帮下一两个也是好的,不死就成了。” “好。”斯内普也不拢淙蛔芨芯躞描魉墒翘匾獍炎约呵部羌父鲂淼拇橙肥挡惶睿詹潘挂蔚馗傻袅苏宸蚬诺路18涞呐堤兀比蛔约核镜奈恢没故且环忠裁欢摹洳桓椅タ顾幕埃故蔷醯皿描魉伤坪醢炎约旱迸艘谎仄鹄矗裁次o斩继孀约旱擦耍飧芯鹾堋辉趺囱 竺梓松沿着哈利跑去的路线跟进,斯内普则追着韦斯莱兄妹过去,开始时还分辨着拦下会造成巨大危害的咒语,到后来听不到救世主那边的动静了,又急着赶去帮竺梓松的忙,索性自己用昏迷咒放倒了那几个只会添麻烦的小鬼——韦斯莱已经和大脑搏斗在一起,那模样实在蠢得可以,他顺手就把那个恶心的大脑切成几块了——反正食死徒对小鬼的死活不感兴趣。 等斯内普赶到救世主附近时,凤凰社成员已经出现,正与食死徒大战在一块,人不多,并且很快就倒了好几个,比如唐克斯就被她自己绊倒在台阶上,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只是捡了个便宜让她彻底起不来。基本每个人都是一对二,形式几乎一边倒,但不多时,就有食死徒没有被面前的对手击中却带着惊异的神色倒了下去。 “有人躲在暗处!”有几个食死徒开始叫起来,立刻被两个方向飞来的咒语打断,一人被击昏过去,一个满身鲜血倒地不起,还有一个躲开了,往四周扫射原形立现咒。 竺梓松避开到处乱窜的咒语跑到刚才另一个发出咒语的方向,压低了声音问:“在哪儿?” “这里。”不远处斯内普转头循着声音靠近,不防被乱飞的咒语扫过,身形一晃,就现出黑漆漆的一身黑袍。 斯内普暗骂一声,顿住脚步不再往竺梓松方向行进,也不给自己补上咒语,直接转身开始攻击,免得被人发现还有另一个隐了身的。 【笨蛋!你疯了吗!】竺梓松刚准备朝斯内普补上个幻身咒,他却一下就跑开了,尽管明白他的想法,有个人露了影食死徒就不会再放原形立现咒,但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声,被食死徒发现斯内普来这里还攻击他们,这不是给他自己竖靶子么! “斯内普你果然是叛徒!”果然,安东宁·多洛霍夫大声喝骂起来,引得凤凰社和食死徒都看了过来,贝拉更是立刻丢开缠斗在一块的小天狼星气势汹汹地冲向斯内普。 被一声“叛徒”所刺激,附近的几个食死徒都慢慢逼开对手转而攻击斯内普,腾出手来的凤凰社成员只有卢平和金斯莱过来帮忙挡咒,其他人都还愣愣地没反应过来。 竺梓松见斯内普被围攻,又气又急地冲上去帮忙,顺便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幻身咒,他知道伏地魔给除了斯内普之外的人都下过一个命令:但凡见到斯科特·埃弗隆,无论何时何地,当场格杀。 除了卢修斯,食死徒都只在报纸上看过“埃弗隆只身斗龙”的神奇事迹,加上伏地魔的误导和暗示,没有人相信一个少年会拥有那么不可思议的实力,一时间争功心切,全抛下斯内普开始围攻竺梓松,连与穆迪斗在一块的卢修斯也赶过来凑热闹,跟着象征性地发射了几个咒语——其中一个还“不小心”砸飞了麦克尼尔的钻心咒。 只有贝拉特里克斯愣了愣,没看见似的只继续喝骂攻击斯内普。竺梓松心里一暖,看来贝拉还是给他留了份情面,没有按伏地魔说的做——他知道这对向来把伏地魔的话当金科玉律的贝拉来说有多难得。 竺梓松把战斗圈子往边上带,想让斯内普跳出战圈,没想到男人却起劲地粘上来,站到他背后一起对付食死徒,保持着最合适的合作距离,半分不肯远离。 有斯内普在背后,竺梓松就没办法再发挥跑动迅速的优势,不过两人不远不近地背靠背站着,把四面八方飞来的咒语尽数挡个一干二净,竟是连站姿都不用换一个,默契地简直让人心情愉悦。 外圈食死徒的神情由倨傲转为谨慎,又慢慢转为恐慌,斯内普是很厉害,但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现在却滴水不漏地替那个少年挡了大部分咒语,而少年更是不怎么进攻,只不停地把己方拖在战圈之中,不让人逃脱,像是故意把他们玩弄于掌间。 这种恐慌在发现邓布利多出现在门口时达到了极致,不知哪个食死徒呼喝了一声,所有人顾不上挡在身前的咒语,开始四散逃窜,却被竺梓松和邓布利多一前一后拉回来堆作一堆。只有被竺梓松放了一马的贝拉逃过,东奔西窜地躲避邓布利多的咒语,还不忘抽空反击两下,不过对象始终是站在埃弗隆身边的黑袍男人。 一瞥见邓布利多,卢修斯立刻触摸黑魔标记召唤伏地魔,然后装着被击中的模样演戏般施施然走到人堆旁边坐下,只要老狐狸出现自己就有召唤和失败的理由了,而且场中竺梓松和斯内普夫唱妇随配合得多好啊,他就没必要再掺和进去啦。铂金贵族偷笑,不经意看到小天狼星·布莱克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样子,从鼻孔哼了一声:【这种蠢东西竟然会是西西的堂弟?!】 竺梓松见卢修斯退开,便知伏地魔立时就会出现,赶紧把斯内普推进暗处。对上伏地魔他或许能够自保,却不见得能从暴怒的黑魔王手下护住斯内普周全——这任性的家伙还不高兴躲起来,非要自己沉下脸才肯听话。 凤凰社主心骨到场,其他成员便四散去寻找那一群不知昏倒在哪里的孩子,竺梓松赶在哈利也跑开之前拉住他,小天狼星关心教子,也留下来听少年询问:“哈利,你为什么要来这边?” 救世主对少年拖延时间的意图毫无所觉,老老实实开始述说,邓布利多平静地扫了这边一眼,没说什么,竺梓松却觉那双蓝色眼睛似乎洞察了一切,并且默许着计划的开展。 没多久伏地魔就到了这间空荡荡只竖有一个石头拱门的房间,看到被堆作一堆的手下勃然大怒,先前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的贝拉蹭蹭蹿到他身边,立刻就被伏地魔喝问:“预言球呢?” 贝拉身上小伤不少,都是逃窜时被邓布利多用其他东西砸的,刚想报告斯内普的叛变就被伏地魔厉声一喝,吓得缩了缩头,竟不由自主看向竺梓松。 伏地魔的暴怒令哈利的额头痛到连眼睛都睁不开,用手死按着伤疤喊:“你的预言球被我打烂了!没人知道它说了什么!你失败了!” 竺梓松满头冷汗,开始他还担心伏地魔看见自己在场会有所顾忌,但现在看他这么容易就被激怒,就知道自己完全多虑了。这魂片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完全就是个疯子,甚至在看到贝拉望向自己时直接丢了个钻心剜骨过去。 “主人,对不起!我尽力了,我尽力了——不要责罚我——”贝拉趴倒在伏地魔脚边,尖叫着道歉。 “安静,贝拉。”伏地魔一脚踢开女人,“我一会儿再收拾你。” “咒立停。”竺梓松怒从心起,挥杖解开贝拉身上的钻心咒,把女人从地上扶起来拉到自己身边靠着,看着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伏地魔鄙夷斥道,“疯子!”在这样关键时刻,有邓布利多和自己这个“主魂”在场,他竟还想着惩罚唯一有行动力的属下,不是疯子是什么。而邓布利多那死老头,竟然不趁着伏地魔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时赶快偷袭,还等着看什么好戏?巫师就是这么死脑筋的么!竺梓松心中暗骂。 贝拉被熟悉的气息环住,慢慢停止了颤抖,却还惊疑不定地看看身边的少年,又看看双眼血红的黑魔王,后者正咬牙切齿盯着埃弗隆,说话的对象却是自己:“贝拉特里克斯,你想站到我的对立面?” “不,不是,我没有!”贝拉回过神,想要推开竺梓松跑回伏地魔身边,却被少年一把拉住。 “你放开!”贝拉气急败坏地一面挣扎一面喊,手里拿着的魔杖却没有举起来。 “你忘了我的命令了?”伏地魔神情阴冷,“给我杀了他!” “主人?”贝拉顾不上已经放开了她的少年,求饶似的巴巴看向伏地魔,捏紧了魔杖,回头看看竺梓松,却迟迟没有动手。 竺梓松想开口,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话,他在等贝拉自己的选择。只要她肯放弃追随伏地魔,他发誓战后定会护她周全,就算进了阿兹卡班也要再救她一次! 伏地魔却早失了耐性,见贝拉竟敢不听自己的话,心中认定她已叛变,恼怒之下立时便要清理门户。 绿光飞来,贝拉凭着战斗本能就要躲开,却猛然意识到这是她心心念念的主人,不敢置信中身形一顿,要不是竺梓松及时把她拽开,那光芒就要正正击在她身上。 “妈的!邓布利多,动手啊!”竺梓松爆了粗口,他以为伏地魔至少不会直接下杀手,结果差点就让贝拉枉自送死了。 贝拉显然被伏地魔震惊了,她也没想过她的主人会这么毫不留情,被竺梓松扯着跑还满脸无辜地呢喃着:“主人,我是你最忠诚的仆人,你知道的……” “好了贝拉,你也该醒醒了,他什么时候相信过别人又真心喜欢过什么人了!”竺梓松不耐起来,一面拖着贝拉乱窜,一面吼着说话还不断用无声咒向伏地魔反击。 斯内普看竺梓松情形不容乐观,也从暗处跳出来帮忙。伏地魔怒极反笑,嘶嘶咆哮:“好啊,好啊,你们一个个都背叛我是吧?”当下也不含糊,把邓布利多的攻击挡回去后开始攻击斯内普。 纵然有邓布利多和竺梓松两人牵绊着,英国第一黑巫师的攻击力仍是不可小觑的,直把斯内普逼得左支右绌。如他所料,竺梓松立刻便把依旧神不守舍的贝拉特里克斯丢在台子上,转而为斯内普施放防御咒。 伏地魔嘴角一勾,轻轻松松一个阿瓦达就击中了胆敢背叛自己的女人——看,这女人竟然向自己举起了魔杖,还说什么最忠诚?伏地魔王决不容许任何形式的背叛! 竺梓松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贝拉的表情定格在恐惧难过又不敢置信,身体慢慢向后倒去,正巧穿过了悬挂在石头拱门上的破旧帷幔。 帷幔飘动了一会儿,就像刚吹过了阵狂风,然后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119、122.麻瓜打法 “汤姆·里德尔我干你大爷的!”竺梓松呆呆地看了空荡荡的石拱门一会儿,突然出声破口大骂,手中魔杖狂舞,各色咒语密网般往伏地魔罩去。 “背叛我的人就只有这一个下场。”伏地魔自然听不懂这样的辱骂,挡开攻击后不屑地喷了口气,“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的,尽管你给我添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哈利·波特,我今天的目的是你,过来受死吧。”后一句却是转向被小天狼星护在身后的救世主。 竺梓松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把魔杖交到左手依旧一味狂攻,右手则召出空间袋里的大大小小不少炸弹,用魔法点燃了全往伏地魔身上砸去。 伏地魔依旧不屑,他畏惧于主魂身份会给他造成的限制,却不怕他变出来的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魔杖一挥就施了个铁甲咒,正要把那些圆溜溜的黑球挡还回去,不料黑球撞上光盾的瞬间竟然全部炸开,一时间爆炸声四起,不知道是什么的滚烫东西到处飞射,饶是立刻给自己施了好几个防护咒也被伤到好几处。 “该死!这是什么东西!”伏地魔在强光下眯起眼睛咆哮着,脸上划开了好些口子,身上的长袍也破了洞,如果不是因为新得的身体不长毛发,估计头发也会被烧掉不少。从他出道到现在,虽然被邓布利多击退过好几次,但从没弄到过如此狼狈的境地! “为你准备的礼物。”竺梓松冷冷回答,他备的炸弹不是很多,也不指望靠这些就收拾掉伏地魔,但狠狠地出了口气倒是真的,虽然旁边的邓布利多、小天狼星和救世主受到的惊吓也不轻,老校长虽然反应够快,救世主的头发还是焦了一小撮,斯内普则因为早早被竺梓松踢到安全角落而毫发无伤。 “哈利,待会儿找机会用对伏地魔用咒。”邓布利多趁伏地魔全神贯注防备竺梓松时轻轻对哈利说道。竺梓松和伏地魔现在处于胶着状态,如果他加入,一定能打得过伏地魔,但如果汤姆选择逃跑,他们俩恐怕谁也拦不住,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哈利来牵制他。 “阿不思,他还是个孩子!”小天狼星压低了声音不满,试图阻止老校长让自己的教子与伏地魔直接对战,毕竟黑魔王的实力可不是唬小孩的。 “哈利,你不会害怕的,对吗?”邓布利多温和但坚定的表情让哈利不再那么紧张,毅然点点头,他对眼前的长者有着无穷的信心,由带着对自己也产生了信心。小天狼星看在眼里无话可说,又有些得意,詹姆斯的儿子本来就该这个样子。 有碍事的主魂在场,伏地魔决定先行撤退,至于那些被咒语捆绑住的没用的手下,他也不是那么在乎,反正阿兹卡班的摄魂怪已经投向己方,正好让他们吃点苦头再弄出来,谁让他们连这么个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活该受些教训。但看到连小毛孩竟也敢对着自己举起魔杖,伏地魔愤怒了:“想偷袭?就凭你?”话音未落,便收起手里的魔杖,转而掏出一根竺梓松看着很眼熟的棍子,前端射出一道炫目的绿色光芒,直奔救世主而去。 见哈利惨白着小脸却还是坚持着念动咒语,竺梓松和邓布利多都不自觉停下了攻击,等待预料中的红绿两道光芒撞击在一处会产生的变化。 只是哈利的咒语还没念完,手中魔杖就自发地喷薄出一股金光,将伏地魔的魔杖笼入其中,几乎是同时,噼啪的碎裂声传来,还有伏地魔愤怒的大叫。 “梅林啊,看那是谁!”配合着伏地魔的是一声男人的短促惊叫,并且立刻就被声音的主人用手堵在了嘴里。一群巫师由一座小精灵的塑像带领着出现在神秘事务司,为首的便是斗篷里还露出睡衣一角的魔法部部长福吉,这也是邓布利多要比其他凤凰社成员晚出现的原因。 伏地魔下意识地回了下头,引起另一片尖叫抽气还有摔倒声,竺梓松没理会,抓住伏地魔转头分神的短短一瞬,一个缴械咒又紧接着一个飞来咒,将伏地魔刚抽出一半的魔杖夺到自己手中,一把折断丢到地上。 “你怎么敢!”伏地魔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厉得刺人耳膜,立刻被好几个不同方向飞来的反幻影移形咒击中。 “我怎么不敢?”竺梓松冷笑,拨开伏地魔的无杖魔法攻击,慢腾腾走上前,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又在伏地魔失去平衡时就势一推,同时用左手手肘抵住他的咽喉,恶狠狠道,“你觉得那是我自己的魔杖所以我会舍不得折断?你以为哈利·波特为什么可以逃过你的咒语?孪生杖芯?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笨的?啊?”每说一句便往蛇脸砸上一拳,直把伏地魔揍得鼻青脸肿。 即使是年幼被欺凌的时候,孤儿院的那帮小鬼也从来不敢正面对上自己这“魔鬼的孩子”,这几十年来何曾被人这么压着打过,伏地魔气得肺都要炸了,刚想用无杖魔法把骑在自己身上的混蛋击开,却立刻就被旁边飞来的咒语打断。鉴于脖子被死死掐住,伏地魔勉强斜着眼看到斯内普拿着魔杖又冲自己补上了几个禁锢咒,然后警惕地守在一旁。 “你们这帮叛徒!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也是,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反抗无用下,伏地魔恨不得用牙咬死面前的这俩人。 “不会放过我们?我他妈还不会放过你呢!”竺梓松又是一拳砸下,旁边斯内普拿着魔杖直指过来也没对他产生丝毫影响。为免除后患索性拧断了伏地魔的双手,在他的嚎叫声中咬牙切齿骂道,“贝拉特里克斯从来都不是叛徒,她对你那么忠心,你也下得了手?我该说你丧心病狂还是蠢到无可救药?贝拉这么喜欢你,我送你去陪她好不好?” “她背叛我,本就该死!”伏地魔兀自嘴硬,却没法让身上的少年退开半步。 嗡嗡声起,那群巫师开始交头接耳:“那个不是在三强争霸赛里失踪的少年么?”“被他打的那个真是——我一定是还没睡醒!”“梅林啊——梅林啊——”“神秘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他怎么可能被……” 哈利只觉得自己的额头痛得几乎要裂开,被小天狼星护在怀里跟在校长身后。邓布利多看了看他们,又见卢修斯从食死徒堆里站起来,走到斯内普身边一起盯守着竺梓松和伏地魔,便对福吉指了指堆了一堆人的角落:“这几个在逃的食死徒就交给你发落了。” “邓布利多,你在这儿——我——我——”福吉大喘着气几乎语无伦次,眼睛不自觉地瞄向旁边那个完全麻瓜式的、单方面的打架,猛然想起邓布利多还是处于被抓捕的状态,立时便要喊带过来的傲罗抓住他。 “几个月来我一直试图告诉你真相,伏地魔回来了,他现在正被困在你的眼前,你还没办法恢复理智吗?”邓布利多用雷鸣般的声音说道,把福吉吓得几乎不敢再开口。 “德力士,威廉森,去,去把他抓起来!”福吉的声音有点软弱,手指指向压制在竺梓松身下的黑魔王。被提到名字的两人对视一眼,缓缓抽出魔杖慢慢上前,却杵在竺梓松身边没法动弹,因为看到的景象实在太过惊悚——扁平的脸上已经是满头满脸的鲜血,眼眶周围都青了,两颊高高肿起,地上还有好几枚带血的牙齿,虽然眼神依旧凶狠,但狼狈之下哪还有半分当年叱咤风云雷霆万钧的气势。 “嘿,这位先生,能不能麻烦你……让一下?我们该逮捕……他了。”其他傲罗也围了上去,有个人惴惴地对还瞪着眼睛的竺梓松说道,没办法,能把神秘人压着打的少年,实在太让人忌惮了。尤其是越靠近神秘人,那两道对抗的肆虐魔力就越有压迫感,竟让人分不清哪道更强些。 竺梓松打得正起劲,哪里肯理会,还是抱着卢娜·洛夫古德并悬浮着唐克斯回到死刑室的卢平见马尔福和斯内普两人都守在少年身旁却不“劝架”,只得放下两个姑娘,上前试图拉开,结果被少年凶神恶煞般的表情吓得倒退一步。狼人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人十分危险最好不要靠近,当然卢平本人并不知道那是自己曾在这少年手下吃过大亏的缘故。 “斯科特,”卢修斯上前拉住竺梓松,同时优雅而鄙夷地白了卢平一眼,“行了,气也该出够了吧?” 竺梓松这才愤愤不已地站起来,还骂骂咧咧地往伏地魔身上踹了两脚,斯内普不安地瞅了瞅他,他不知道贝拉特里克斯的死会让他这么失控,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间接给了伏地魔攻击贝拉的机会而被责怪。 竺梓松看了斯内普一眼,见他大概没有受伤,便转开头去看卢修斯,留意到铂金贵族手里的魔杖并不华丽,问:“他刚才拿的那根,不会是你的吧?” “为了避免孪生杖芯的限制,”卢修斯苦笑了下,“他要,难道我能不给么。” “我试试。”竺梓松顺便又踹了满脸愤怒却不再挣扎的伏地魔一脚,收拢起方才与哈利对上时炸开的魔杖碎片,念了个“修复如初”。碎片自发地拼接在一块,卢修斯轻轻拿起来,试着发了个荧光闪烁,杖尖冒出一阵闪烁的光芒——连同更大的一阵黑烟,并且发出吱吱的摩擦声。 “我很抱歉。”竺梓松耸耸肩,他也只能做到这水平了,而且魔杖碎成那样,恐怕连奥利凡德也修不好了。 “斯科特,你好像流血了。”哈利的头不再那么疼了,刚好看到竺梓松衣袖下隐隐有血迹洇出,盯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不是受伤了,谁让他衣服上到处都是伏地魔的血。 “哪儿?”站在一旁始终拿魔杖指着伏地魔警戒的斯内普一下就蹿了过来,紧张地团团检查。 “我没事。”竺梓松安抚地推开斯内普,捋起袖子查看,小臂上插了块小弹片,血虽然流了不少,却也不是多严重的伤,直接拔掉弹片,又施了清洁咒和止血咒,随意裹了裹便放下袖子,倒是斯内普还一直盯着那伤处不放。 “真没事。”竺梓松捏捏斯内普的手,本来心里是有些不快的,要不是斯内普跑出来,自己也不至于抛下贝拉,那她说不定就不会死了。不过方才把伏地魔打了一顿,恶气出了不少,人也冷静下来。毕竟拖着一个昏头昏脑不求自保的人闪躲,他不可能坚持太久,何况斯内普也是为了帮自己,眼下又这么一幅着急的可爱模样,只要想到自己有怪责的想法就觉得对不住他。 斯内普抿着嘴,视线还是盯着竺梓松的手臂,这种程度的伤确实不重,如果放在自己身上那是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但放到他身上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恨不得把伤到的那块皮肉整块挖出来安到自己身上。 “行了,我哪那么娇贵,一个小口子而已,以前手臂让人砍掉都没怎么样呢。”竺梓松没撒谎,那一世死前浑身都是伤,手被斩断时人已经快没了意识,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不过—— “谁砍你手?!”手臂上猛然收紧的力道还有压抑着怒气的低吼终于让某个迟钝的家伙意识到:好像用这个比较来安慰人是不对的…… 120、123.彻底解决 “都过去的事了,你看现在不是好好的嘛。”竺梓松讨好地朝斯内普甩甩胳膊,然后在男人严厉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大概是太久没上魔药课的关系,竟对斯内普这样的眼神没了半点免疫力,“那,回家再慢慢说好吧?”【真是的,我又不是自残,干嘛这么心虚……】某人缩着脖子忿忿不已,眼睛里却是显而易见的温暖笑意。 斯内普神色缓和了一些,抓在少年臂上的手也松了点,却还是牢牢握在手里,好像一个不抓紧,那手臂就会消失不见。 邓布利多在旁边与福吉一面倒地“讨论”霍格沃兹校长的归属问题,小天狼星听着无趣,早带了哈利到这边来凑热闹。眼见着这个为了自己那个神经错乱的堂姐而狂性大发的少年继把伏地魔打得鼻青脸肿面目全非之后,又与鼻涕精亲密地手拉手说话,小天狼星完全掉了下巴。 【看哪!鼻涕精万年冰霜的脸上竟然会有焦急?关心?这些不是正常人才有的表情么……梅林啊,斯科特在干嘛?他竟然,竟然想去亲斯内普?哦梅林!亲鼻涕精这么恶心的事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做!看吧看吧,他果然错开了脸,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看什么看!”一道射偏的暗色光芒打断了小天狼星满脑子兴奋的“我就知道”,那个刚刚被鼻涕精用袖子擦掉脸上血迹的少年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真有毛病,一个清理一新就能完成的工作干嘛那么费劲地用衣服擦?那动作还很……温柔?鼻涕精一定是脑袋撞坏了!要不然就是我的被撞坏了! “你还看!”面对一个正以直勾勾的震惊眼神看着自己和情人的竺梓松脸红了,他分辨得出,那成分里并不包含针对异于常人的性取向的歧视,虽然那或许是因为小天狼星还沉浸在惊奇之中没来得及想到这些。而正因那眼神单纯至此,某个出柜多年、早习惯了各式各样鄙夷惋惜或是避若毒物般视线的家伙彻头彻尾地恼羞成怒了。 他不是一向扯天扯地地说自己当初怎么怎么的么,怎么现在纯情得还会脸红了?卢修斯别开脸使劲忍住笑,却不小心对上了正被漂浮起来准备带走的黑魔王凶狠无比的视线,激灵灵打个寒战,就见那被打得完全不成形的脸上对着自己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心头一惊,正要出声提醒,就见绑住他的绳子猛地散开,整个人如烟雾般消失在原处。 与此同时,原先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救世主突然浑身抽搐着倒地,还发出痛苦的□□声。一直远远站着看好戏的巫师们见到神秘人忽然消失,只当他已逃脱,全都吓得大叫起来,争着抢着往门外跑,生怕一个慢了就会被盯上。 竺梓松等人立时转身去看,哈利已经倒在地上,脸上半是痛苦半是疯狂,嘴里嘶嘶喊着:“你们不想杀死我吗?来呀,来杀我呀!这样才能把主魂也一起毁掉不是么?” “你干什么!”小天狼星惊叫起来,因为埃弗隆立刻闪身拦在斯内普和马尔福的身前,魔杖直指他的宝贝教子。 “让开。”竺梓松冷冷对挡在自己面前的小天狼星开口,他是看着斯内普补了好几个禁锢咒的,所以才放心和其他人说话,却忘了伏地魔既然能附身到纳吉尼身上,自然更能附到有他自身灵魂的哈利身上,并非靠魔法而是因为他的本质是魂片。 【他妈的这么高级,这家伙还算人么!】竺梓松在心里咒骂。 “我不会让你——”小天狼星话还没完,就被身后爬起来的教子一下击飞,还伴着异常阴冷的哈利的声音:“我在说话,你敢挡我跟前?” 竺梓松几乎就要擦冷汗了,伏地魔的疯病果然不浅,这时候竟还想着计较这些。虽然他并不希望哈利丧命,但如果要选择的话,他绝对会先考虑西弗勒斯和卢修斯,无论什么代价,哪怕今天要把自己交代在这里了都不能让伏地魔逃脱。 “我要和你决斗!”“哈利”翠绿的眸子闪着红光,手中魔杖出乎意料地顺手,活了这么多年受的羞辱加起来都没有今天多,心中怒火正盛,又得知那个小毛头不是主魂,哪还想着逃跑,只憋着劲地冲那个混蛋发射咒语。 “决斗就决斗,来啊。”竺梓松冷笑一声,方才他还想着摄魂怪早已暗中叛变,如果把伏地魔交给魔法部,大概最后也不过是送进阿兹卡班来个亲吻,谁知道会不会再生变故,如今见他突起发难并没想着逃跑,简直是正合他意!不过——这疯子竟还想着决斗的礼节?他还没这闲情逸致呢。 偷着给斯内普使了个眼色,后者与卢修斯两人立刻不动声色地开始在四周布反幻影移形咒,卢平见状也拉着小天狼星退到一边,悄悄帮忙布咒。邓布利多用守护神通知了还没回来的凤凰社成员,让他们带着孩子们暂留原地,又把唐克斯、洛夫古德和其他不相干的巫师赶到外间,只留下被好几个傲罗团团围着的福吉,自己守住门口。他明白竺梓松的顾虑,知道他打定主意要当场解决,但自己却不想哈利枉自送命,捏着魔杖默不作声地紧盯着斗在一起的两人,一旦局势失控便要出手。 “哈利”对旁人毫不理会,连斯内普和马尔福这两个叛徒也不管了,只一味抢攻,却不想自己借用的只是他人的身体。救世主波特虽然遗传了他父母出众的天赋,但毕竟接触魔法才堪堪五年,魔力远远不如他自身的,偏偏意志力却不弱,还拼命地试图在意识里挣扎,害得他好几次都手抖,脚步也开始踉跄。 小天狼星看出眉目,赶紧出声呼喊:“哈利,哈利!快醒过来!” 叫唤还挺有用,“哈利”已经开始抓不住魔杖,左手挣扎着去抓右手,咒语也念不完全,一下就被竺梓松击倒在地。 “你休想——”哈利喊出声来,压制着不让自己爬起来,伏地魔见无法再夺回控制权,理智总算回归了一些,呼一声离开了附着的身体打算幻影移形离开。但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事,哈利脑中的是主魂,魂片想要控制包含主魂在内的灵魂,那下场能是什么。 感觉到凝成的实体魔力大减,伏地魔正暗自大叫不好,竺梓松就蹿过去一把拧住脖子的位置,他实在没把握伏地魔这么个近似非人类的家伙是不是能够罔顾反幻影移形咒,还是把他控制在手里比较好——要移形就得带着自己一起。 “该死的!”伏地魔心中为自己方才没有及时逃跑反跑到主魂那里凑热闹而万分后悔,喉咙又被死死掐住,拼命般地往少年身上招呼无杖魔法,无奈力不从心,那两个叛徒又把自己的咒语尽数挡了下来,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这根本不是决斗——】伏地魔心中愤恨大喊,喉骨被捏到痛极,呼吸开始不顺畅,他不再发咒语,转而抓住了竺梓松的手死命往外掰,血红色的眼睛渐渐突起,舌头也吐了出来,喉间嗬嗬作响,两脚不停地乱踹着竺梓松,身上爆发的魔压就算减了几档依旧逼得周围的巫师都喘不上气来,竺梓松也白了脸,却还是丝毫没有放松手上的劲头。 竺梓松杀过不少人,要么子弹了事,要么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用魔咒杀的也有,这么活活掐死倒从没试过。看得有点恶心,忽然又闻到一股恶臭,终于嫌恶得受不了,手腕骤起发力一扭,喀一声让伏地魔的头颅无力垂下,然后顺势往无风自动的帷幕那边丢了过去。一来算是让他去陪了贝拉,二来好歹他也做过一世枭雄,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大小便失禁地死在人前…… 人死如灯灭,还是留些尊严的好,当然最重要的,他实在不想看着自己用过一阵的身体被弄到这种狼狈的境地,虽然主谋是自己。 四寂无声,在场的没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说出些什么,连邓布利多也目瞪口呆地看着原地一滩水渍。全场只有哈利嗤嗤的喘气声,竺梓松定定看了飘动的帷幕半晌,打了个响指让身边的臭味消失掉,然后浑若无事地走到福吉面前道,一耸肩一摊手:“对不住啊部长,我一不小心把他掐死还丢进那里了,没办法让您审判了。” 福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盯着少年的手结巴开口:“没,没关系,反正他死上一百次也不为过。” “那就多谢部长了。”竺梓松一脸欣喜,倒也不是全装的,杀死的虽然是恶徒,但法律上如果要追究还是会很麻烦,他一向最烦政府部门的磨叽。回转身走到斯内普身边,手心朝上摊开,还没说出要求,就被斯内普念的“清水如泉”喜到了,亲亲宝贝还真是了解自己。洗干净手,由着斯内普心疼地——其实是他自己这么想的,斯内普依旧是面无表情,顶多皱了两下眉头——处理好被伏地魔挠出来的几道血痕,几乎又要凑上去印个吻,只是碍于周围一圈火辣辣的视线硬生生忍住,偷偷捏了把斯内普的腰,把后者捏得一抖才满意收手,然后向卢修斯看去:“伏地魔死了,你们应该都算保密人了吧?我们去找奥利凡德?” “你们先去吧,”卢修斯不抱希望地笑笑,把那支外表依旧华丽的魔杖小心收好,然后扬扬下巴,“接下来我可要去讨要一些应得的好处了,你们要留下来参观么?” “不了……你好好发挥……”竺梓松好生无语,当初还特意跟邓布利多交换条件要他护住卢修斯,果然是自己把这家伙想得太良善了,当年捐了大把的加隆,如今不趁机将魔法部打劫一把才是怪事呢!忽然又想到一事,赶紧上前悄声叮嘱,“那个,你看西弗勒斯做卧底做了这么多年贡献这么大,也给争取点好处啊……” “明白了。”卢修斯好笑地看看满脸讨好的少年,他到底想把斯内普宠成什么样?“做卧底很多年”也能说得这么顺口,敢情真是一点都不介怀了? “那我们走啦。”竺梓松嘻嘻笑着告辞,和斯内普牵着的手隐在袖子下,又朝邓布利多和福吉点点头,刚出了门就被邓布利多赶上:“斯科特,我对你的本事很好奇,什么时候咱们也来上一场吧?” “邓布利多!”斯内普立时拦在竺梓松跟前,连魔杖都准备好了。 竺梓松先是愣了一下,满心欢喜忍无可忍下使劲在斯内普脸上印了一记吻,随后定定看着邓布利多,老人微笑回视:“十几年前那场没打痛快,今天看了你和伏地魔,很有些手痒啊。” “你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吧。”竺梓松也笑笑,扫了眼老人细长手指把弄的魔杖,他想他猜到这老头在打什么主意了。 “年纪大了,又多了个人需要照料,有些担子想放下了。”邓布利多温温笑着,“我想试试你是不是能够接过去。” “那怎么办,我也有人要照料呢。”竺梓松看了看和斯内普拉着的手,心中是一片温暖,他对“打败邓布利多”这样的尊荣毫无兴趣,对老魔杖的威力也不向往,只想安安静静地和自家宝贝过日子。 “我留意到,马尔福先生的魔杖似乎遇到了很严重的麻烦,只怕奥利凡德也……”邓布利多惋惜地摇摇头,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狐狸偷鸡,“或许有了我手上这根就……你知道,魔杖对于一个巫师来说有多重要,但我想以马尔福先生的高傲,显然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的……” “邓布利多你这只老狐狸!”竺梓松咬牙切齿,拉过斯内普就走,“随时候教,但我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场!” 121、124.未来 魔法部部长亲口向公众证实神秘人已被杀死然后还掉进了死刑室里的帷幕,一众食死徒尽数归案,魔法界得以恢复真正和平;连一直鼓吹神秘人还会回来的邓布利多这次也说他已经彻底消失,魔法界一片欢腾。即使是颇有争议的卢修斯·马尔福与西弗勒斯·斯内普两个前食死徒各自获得一枚梅林二级奖章也没让巫师们产生任何质疑——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怨言除外。 依着竺梓松的本意及魔法部部长的私心,福吉和邓布利多都没有对他与伏地魔的打斗进行详细说明,但关于这场打斗的消息依旧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传播开来,那些被邓布利多临时唤来的魔法部官员个个亲眼目睹神秘人被压着打到鼻青脸肿,尽管最后情况不曾目睹,依旧一个个都兴奋地四处传播,直把当时的场面描述得愈发夸张。 尤其是丽塔·斯基特,罔顾福吉的暗示,凭着她极其罕见的想象能力和夸张能力,以“笔者曾在这位少年身边待过一阵”为证,将斯科特·埃弗隆这个天赋过人、正义勇敢、善良亲切、英俊不凡的梅林一级奖章获得者描写得简直天上有地上无,甚至暗示他是为了自己深爱的恋人而奋不顾身勇斗恶魔只为两人能够拥有美好的明天。 看到报纸的时候竺梓松刚吃完“早餐”,正拖着他“深爱的恋人”窝在被窝里不起来,看到这么篇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的报道,用被子捂着脸死活不肯松开。倒是斯内普,撇开让自己微微脸红的部分,抖了抖报纸:“丽塔·斯基特曾经在你身边待过一阵?” “那女人……”竺梓松钻在被子里闷声解释,“我曾经把她变成一只甲虫放在身边看管了几天……” “那就是她后来没有再发表那些报道的原因?”斯内普挑挑眉毛,隔了被子对着脑袋的位置说。 “唔,当时她被我吓坏了,不过我也没把她怎么样,顶多饿了几天嘛。”竺梓松依旧不肯把头探出来,“她现在到底是在讨好我还是认准了我的弱点来报复我啊……没脸见人了……” “哪有人这么报复的!”斯内普笑起来,“被你非法囚禁以后还替你说好话,我觉得你的女人缘似乎很不错啊。” 顶着一窝乱发的脑袋刷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正色道:“亲爱的,如果你想恭维我的话,请说‘我觉得你的男人缘不错’。” “好吧,你的男人缘不错。”斯内普轻笑,神色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不过似乎除了马尔福父子,我可没发觉其他男人……”反正到现在为止能让他吃味的就是那对父子,竺梓松拿到邓布利多手上魔杖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卢修斯帮他修魔杖,然后和他儿子“玩”了很久,同时还把自己丢给那个越来越有家长样子的卢修斯,又被教育了一顿要这样那样不准这个那个,令他十分怀疑小马尔福当初说的“把斯科特当家人”是不是指卢修斯在把他的松当儿子养。 “胡说八道,想当初我在酒吧一坐,来搭讪的男人那是一伙一伙的!信不信?你敢不信!”竺梓松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把把斯内普拖进被窝,蒙上被子嘴巴在黑暗里乱啄,笑闹了一通,闷得不行才掀开被子探出头喘气,摸着下巴故作猥琐状,“你说,我的女人缘真不错?” “是啊,赫敏·格兰杰,秋·张,金妮·韦斯莱,丽塔·斯基特,贝……”斯内普正在掰的手指顿住,若无其事地扯别的,“三强争霸赛波特拖着你的‘尸体’回来那时,可是有好些女生都哭了呢。” “真的吗真的吗?都有谁啊?”竺梓松嘻嘻笑着追问,贝拉的死让他难过了好几天,但现在已经想通了,她若是得以幸存,只怕也会因为伏地魔被自己杀死而和自己拚命,卢修斯也说贝拉被伏地魔击中前一刻举起的魔杖对着的方向并不是她的主人而是……,所以难过一阵也就释然了,只是斯内普还是会避开这话题。 “不记得了。”斯内普酸溜溜地拒绝回答,当时自己心胆俱裂,哪还顾得上去看那些小姑娘,只是事后无意中听到几个女生在嬉闹,取笑着以为埃弗隆死了时都有谁哭了。那些被提到名字的女生平时也不见得与他多交好,竟然都为他掉了眼泪,他还真是爱招惹人! 竺梓松嘿嘿笑起来,斯内普的表情还真是可爱,忍不住扑上去啃了一大口。现在真是比以前好太多了,会笑会皱眉还会在魔药以外的地方给自己摆脸色了,两个人在一起也像过日子了,哪像那时候,整天想着怎么让他笑一笑,甚至还偷偷猜过他到底是性格冷淡到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地步,还是因为面部神经比常人少了几根的关系,说来也奇怪,那时候竟没想过要放弃这样的男人。 “你以前很英俊?”斯内普好奇起来,虽然于他而言英不英俊毫不重要,十几年来一直把伏地魔的那张脸当作缅怀对象,他的审美观早扭曲了…… “那是自然!”竺梓松自吹自擂了十分钟,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总结,“其实以前也是有照片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我那间屋子大概早不在了,要不然可以去找回来给你看看。” “你……后来呢?”斯内普端着竺梓松的左手臂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画着,好像用力了手臂就会掉下来,尽管明知道他早换了身体——拜自己所赐,还不止一次。 “不是这只。”竺梓松笑笑,倚着斯内普的胸口,“墨家,你应该不知道吧,是战国时候传下来的一个组织,我们的老师逝世前把钜子,就是首领的位子传给了我,他们不服,觉得我用了不入流的方法。我那时年少气盛,说不了两句就动了手,大家混战一场。然后我手就没了,也不知道谁斩的,再然后,就死了。”这些事当初他也是想说的,只是那时候斯内普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憋就憋了十几年,如今说起,只剩些淡淡的惆怅,“呵呵,应该是血流光了,不然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撑一阵。” “他们有几个人?打你一个?”斯内普愤怒了,恨不得回到那时候飞去他身边帮忙。竺梓松的功夫他见识过,能让他断手丧命,他不信对手能厉害到这地步,一定是受了围攻! “二十二个,我很厉害吧。”竺梓松抿了抿嘴开玩笑,语气却很是低落。虽然过去许久,但只要想到当时没有一个人肯站到他身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如果当时我冷静点,再解释解释,说不定就不用死那么多人……” “二十二个?全死了吗?”斯内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本以为那些人既然与他的松师出同门,功夫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中国收拾了那剩下的几个好替他出气呢。 “没,还有两个,一个伤得比较重,小师弟没什么事。”竺梓松笑得安慰又酸涩,“我本来也以为死光了,幸好墨家没这么就完了。” “你回去看过?”斯内普听竺梓松的语气似乎不愿计较,开始盘算怎么把那些人的情况给套出来,然后自己找个空……哼哼! “嗯,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出去了几天,回来带了一堆伤,然后在你那住了大概……两星期这样。”竺梓松眯着眼回忆,“就是那时候回去碰上的,咔咔也是那时候带回来的。” “就是差点要了你的命的那次?”斯内普自然印象深刻,就是他离开的那几天,无意中制成了让自己后悔了十几年的那剂药,也正是之后共处的那几天,不知不觉就动了心生了情。多少次懊悔,如果那时候就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两人也不用平白错过这许多年。 “对。”竺梓松也想到了斯内普最早开始给自己熬“汤”就是那时候,笑着摸了摸斯内普的脸,总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就那一次,逃回这里后就再没回去过了,反正……他们也不想见到我。” “你是巫师啊,怎么能被两个麻瓜弄成那样!”斯内普在竺梓松光滑的胸口上比划曾经的伤处,心疼得要命,“这里,这么长;这里,肉都烂了;这里,对穿的;满身的血,把我吓得够呛,受了伤还长距离幻影移形,治疗师说你那些被戳烂的内脏一个都没丢是梅林保佑。” “你会被我吓到?呵呵,你那时不是恨不得……”微凉的指尖弄得竺梓松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痒痒起来,调笑到一半才发觉这个话题十分不好笑。 斯内普低下眼睛,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一直知道自己对不起眼前这人,却从不知道当初带给他的伤害完全不局限于自己以为的那些。他这么干净的一个人,被最重视的人伤透了心,逃到自己身边,却又被全心信任的人毫不珍惜地背叛。而且以他的性子,根本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藏在心里,还要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他满可以把受过的苦全还给背叛了他的人,却偏偏要把他自己逼到这份上,这人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竺梓松感觉到斯内普在发抖,还以为他冷了,把被子拉到斯内普胸口以上,凑过去搂着:“你看我这不是开玩笑呢么,你别放心上啊。那时候你又不知道我不是伏地魔,是我自己乱来又不说清楚,不赖你的。” 【看看看,又来了!】斯内普索性用嘴堵住了喋喋不休替自己开脱的话,吻到气息不稳才放开,耳朵梢通红地认真道:“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恨不得你死了最好,我不想找任何借口来掩饰我的愚蠢,但我知道现在我爱你。” 竺梓松刚因为前一句话而有些黯然的眼睛立刻亮了,嘴巴直咧到了后脑勺还装着自己很冷静,傻笑了半天才搭腔:“好极了,请保持。” ======= 纳吉尼被竺梓松打发到阿尔巴尼亚森林自生自灭了——她并不知道真正的voldy已经死在了这少年手上,所以她还是很乐意的,并且在某次少年去看她的时候还带了条雄蛇过来给他看;邓布利多还真的离开了霍格沃兹,把校长的位置丢给麦格教授后,听从竺梓松的建议带着没牙的格林德沃去了法国南部,整日晒着太阳喝葡萄酒,过得好不自在;卢修斯没多久就成了魔法部的二把手,并且没费多少工夫就架空了福吉,基本就是只手遮天的架势;德拉科毕业后也进了魔法部,只是暗中帮忙管理竺梓松的那家杀手店并且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斯内普在麦格的挽留和竺梓松的默许下又担任了三年的魔药学教授,并在三年后幸灾乐祸地把魔药教室交给了麦格千辛万苦才找来的接任者,在一顿毫不留情的讥讽过后送出了极其衷心的祝福:“希望在那群大脑发育不完全的小巨怪炸掉坩埚的计划面前,你能保持住现在的好脾气。” “那个,西弗……”多年以后,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在他的爱人跟前转悠了许久,扭扭捏捏开口,“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或者说是看法……” “什么?”斯内普清空了失败的魔药,竺梓松这几天很不对劲,总神神道道地发呆,有时傻笑有时锁眉,问他发生了什么却不说,刚才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了一整个钟头的圈,本想看看他能转悠多久才忍不住开口,结果熬魔药时光顾着琢磨他到底在想什么,连简单的补血剂都失败了。 “那个……不知道你有没关注……麻瓜界最近挺热闹的……”竺梓松支吾着,把手里的报纸翻来覆去地折,斯内普伸手去拿时还想往身后藏。 “发生了什么?”对于麻瓜事务,斯内普所知的就只有竺梓松告诉他的那些,接过伸一分退三分递过来的报纸,斯内普毫无头绪地翻看着问道。 “这里,呵呵,你看,麻瓜有时还挺先进的,他们,那个,提出了一个法案……”竺梓松笑得谄媚,“允许同性结成那什么,民事伴侣关系,呃,也就和结婚差一点点……你看,嘿嘿,我知道你对麻瓜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就问问……” “英国同性也可以结婚了?”斯内普十分惊讶,前几年竺梓松就以万分鄙夷万分不屑的语气谈起过荷兰颁布的法律,说什么要靠张纸来维系的感情毫无意义、法律保护得了权利守护不了人心,还大力抨击那些同性恋者结婚是因为太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好端端地非要弄出点事来才舒坦。听他言辞那么激烈,自己就只私下里想象了一下某种场景,敢情当时还错过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情绪——万分的酸溜溜? “呵呵,夺魂咒挺好用的……我就是给几个强硬的反对派来了那么两下,嘿嘿。其实嘛,结不结婚就一张纸的事,而且是麻瓜界里的,不过你看魔法界短期内也不太可能……这个……那个……”竺梓松一直对那些可以“领证”的人很是眼红,但偏偏自己曾说过完全相反的话,此刻红着脸说不出口,干脆掏出已经在口袋里藏了好几天的戒指丢给斯内普,“要不要跟我去领一张没用的纸,你看着办吧。”然后撒腿就要跑出地下室。 “等等!你现在知道用夺魂咒控制英国制定法律的那些麻瓜,当初就不知道用个夺魂咒就能更改国籍吗?”斯内普习惯性地嘶嘶作响,同时赶紧拉住已经变成西红柿的某人,虽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把戒指递给他,“还有,你不帮我戴上?” ===end=== 122、125.批改试卷引出的故事 “唔,当时她被我吓坏了,不过我也没把她怎么样,顶多饿了几天嘛。”竺梓松依旧不肯把头探出来,“她现在到底是在讨好我还是认准了我的弱点来报复我啊……没脸见人了……” “哪有人这么报复的!”斯内普笑起来,“被你非法囚禁以后还替你说好话,我觉得你的女人缘似乎很不错啊。” 顶着一窝乱发的脑袋刷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正色道:“亲爱的,如果你想恭维我的话,请说‘我觉得你的男人缘不错’。” “好吧,你的男人缘不错。”斯内普轻笑,神色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不过似乎除了马尔福父子,我可没发觉其他男人……”反正到现在为止能让他吃味的就是那对父子,竺梓松拿到邓布利多手上魔杖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卢修斯帮他修魔杖,然后和他儿子“玩”了很久,同时还把自己丢给那个越来越有家长样子的卢修斯,又被教育了一顿要这样那样不准这个那个,令他十分怀疑小马尔福当初说的“把斯科特当家人”是不是指卢修斯在把他的松当儿子养。 “胡说八道,想当初我在酒吧一坐,来搭讪的男人那是一伙一伙的!信不信?你敢不信!”竺梓松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把把斯内普拖进被窝,蒙上被子嘴巴在黑暗里乱啄,笑闹了一通,闷得不行才掀开被子探出头喘气,摸着下巴故作猥琐状,“你说,我的女人缘真不错?” “是啊,赫敏·格兰杰,秋·张,金妮·韦斯莱,丽塔·斯基特,贝……”斯内普正在掰的手指顿住,若无其事地扯别的,“三强争霸赛波特拖着你的‘尸体’回来那时,可是有好些女生都哭了呢。” “真的吗真的吗?都有谁啊?”竺梓松嘻嘻笑着追问,贝拉的死让他难过了好几天,但现在已经想通了,她若是得以幸存,只怕也会因为伏地魔被自己杀死而和自己拚命,卢修斯也说贝拉被伏地魔击中前一刻举起的魔杖对着的方向并不是她的主人而是……,所以难过一阵也就释然了,只是斯内普还是会避开这话题。 “不记得了。”斯内普酸溜溜地拒绝回答,当时自己心胆俱裂,哪还顾得上去看那些小姑娘,只是事后无意中听到几个女生在嬉闹,取笑着以为埃弗隆死了时都有谁哭了。那些被提到名字的女生平时也不见得与他多交好,竟然都为他掉了眼泪,他还真是爱招惹人! 竺梓松嘿嘿笑起来,斯内普的表情还真是可爱,忍不住扑上去啃了一大口。现在真是比以前好太多了,会笑会皱眉还会在魔药以外的地方给自己摆脸色了,两个人在一起也像过日子了,哪像那时候,整天想着怎么让他笑一笑,甚至还偷偷猜过他到底是性格冷淡到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地步,还是因为面部神经比常人少了几根的关系,说来也奇怪,那时候竟没想过要放弃这样的男人。 “你以前很英俊?”斯内普好奇起来,虽然于他而言英不英俊毫不重要,十几年来一直把伏地魔的那张脸当作缅怀对象,他的审美观早扭曲了…… “那是自然!”竺梓松自吹自擂了十分钟,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总结,“其实以前也是有照片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我那间屋子大概早不在了,要不然可以去找回来给你看看。” “你……后来呢?”斯内普端着竺梓松的左手臂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画着,好像用力了手臂就会掉下来,尽管明知道他早换了身体——拜自己所赐,还不止一次。 “不是这只。”竺梓松笑笑,倚着斯内普的胸口,“墨家,你应该不知道吧,是战国时候传下来的一个组织,我们的老师逝世前把钜子,就是首领的位子传给了我,他们不服,觉得我用了不入流的方法。我那时年少气盛,说不了两句就动了手,大家混战一场。然后我手就没了,也不知道谁斩的,再然后,就死了。”这些事当初他也是想说的,只是那时候斯内普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憋就憋了十几年,如今说起,只剩些淡淡的惆怅,“呵呵,应该是血流光了,不然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撑一阵。” “他们有几个人?打你一个?”斯内普愤怒了,恨不得回到那时候飞去他身边帮忙。竺梓松的功夫他见识过,能让他断手丧命,他不信对手能厉害到这地步,一定是受了围攻! “二十二个,我很厉害吧。”竺梓松抿了抿嘴开玩笑,语气却很是低落。虽然过去许久,但只要想到当时没有一个人肯站到他身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如果当时我冷静点,再解释解释,说不定就不用死那么多人……” “二十二个?全死了吗?”斯内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本以为那些人既然与他的松师出同门,功夫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中国收拾了那剩下的几个好替他出气呢。 “没,还有两个,一个伤得比较重,小师弟没什么事。”竺梓松笑得安慰又酸涩,“我本来也以为死光了,幸好墨家没这么就完了。” “你回去看过?”斯内普听竺梓松的语气似乎不愿计较,开始盘算怎么把那些人的情况给套出来,然后自己找个空……哼哼! “嗯,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出去了几天,回来带了一堆伤,然后在你那住了大概……两星期这样。”竺梓松眯着眼回忆,“就是那时候回去碰上的,咔咔也是那时候带回来的。” “就是差点要了你的命的那次?”斯内普自然印象深刻,就是他离开的那几天,无意中制成了让自己后悔了十几年的那剂药,也正是之后共处的那几天,不知不觉就动了心生了情。多少次懊悔,如果那时候就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两人也不用平白错过这许多年。 “对。”竺梓松也想到了斯内普最早开始给自己熬“汤”就是那时候,笑着摸了摸斯内普的脸,总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就那一次,逃回这里后就再没回去过了,反正……他们也不想见到我。” “你是巫师啊,怎么能被两个麻瓜弄成那样!”斯内普在竺梓松光滑的胸口上比划曾经的伤处,心疼得要命,“这里,这么长;这里,肉都烂了;这里,对穿的;满身的血,把我吓得够呛,受了伤还长距离幻影移形,治疗师说你那些被戳烂的内脏一个都没丢是梅林保佑。” “你会被我吓到?呵呵,你那时不是恨不得……”微凉的指尖弄得竺梓松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痒痒起来,调笑到一半才发觉这个话题十分不好笑。 斯内普低下眼睛,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一直知道自己对不起眼前这人,却从不知道当初带给他的伤害完全不局限于自己以为的那些。他这么干净的一个人,被最重视的人伤透了心,逃到自己身边,却又被全心信任的人毫不珍惜地背叛。而且以他的性子,根本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藏在心里,还要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他满可以把受过的苦全还给背叛了他的人,却偏偏要把他自己逼到这份上,这人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竺梓松感觉到斯内普在发抖,还以为他冷了,把被子拉到斯内普胸口以上,凑过去搂着:“你看我这不是开玩笑呢么,你别放心上啊。那时候你又不知道我不是伏地魔,是我自己乱来又不说清楚,不赖你的。” 【看看看,又来了!】斯内普索性用嘴堵住了喋喋不休替自己开脱的话,吻到气息不稳才放开,耳朵梢通红地认真道:“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恨不得你死了最好,我不想找任何借口来掩饰我的愚蠢,但我知道现在我爱你。” 竺梓松刚因为前一句话而有些黯然的眼睛立刻亮了,嘴巴直咧到了后脑勺还装着自己很冷静,傻笑了半天才搭腔:“好极了,请保持。” ======= 纳吉尼被竺梓松打发到阿尔巴尼亚森林自生自灭了——她并不知道真正的voldy已经死在了这少年手上,所以她还是很乐意的,并且在某次少年去看她的时候还带了条雄蛇过来给他看;邓布利多还真的离开了霍格沃兹,把校长的位置丢给麦格教授后,听从竺梓松的建议带着没牙的格林德沃去了法国南部,整日晒着太阳喝葡萄酒,过得好不自在;卢修斯没多久就成了魔法部的二把手,并且没费多少工夫就架空了福吉,基本就是只手遮天的架势;德拉科毕业后也进了魔法部,只是暗中帮忙管理竺梓松的那家杀手店并且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斯内普在麦格的挽留和竺梓松的默许下又担任了三年的魔药学教授,并在三年后幸灾乐祸地把魔药教室交给了麦格千辛万苦才找来的接任者,在一顿毫不留情的讥讽过后送出了极其衷心的祝福:“希望在那群大脑发育不完全的小巨怪炸掉坩埚的计划面前,你能保持住现在的好脾气。” “那个,西弗……”多年以后,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在他的爱人跟前转悠了许久,扭扭捏捏开口,“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或者说是看法……” “什么?”斯内普清空了失败的魔药,竺梓松这几天很不对劲,总神神道道地发呆,有时傻笑有时锁眉,问他发生了什么却不说,刚才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了一整个钟头的圈,本想看看他能转悠多久才忍不住开口,结果熬魔药时光顾着琢磨他到底在想什么,连简单的补血剂都失败了。 “那个……不知道你有没关注……麻瓜界最近挺热闹的……”竺梓松支吾着,把手里的报纸翻来覆去地折,斯内普伸手去拿时还想往身后藏。 “发生了什么?”对于麻瓜事务,斯内普所知的就只有竺梓松告诉他的那些,接过伸一分退三分递过来的报纸,斯内普毫无头绪地翻看着问道。 “这里,呵呵,你看,麻瓜有时还挺先进的,他们,那个,提出了一个法案……”竺梓松笑得谄媚,“允许同性结成那什么,民事伴侣关系,呃,也就和结婚差一点点……你看,嘿嘿,我知道你对麻瓜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就问问……” “英国同性也可以结婚了?”斯内普十分惊讶,前几年竺梓松就以万分鄙夷万分不屑的语气谈起过荷兰颁布的法律,说什么要靠张纸来维系的感情毫无意义、法律保护得了权利守护不了人心,还大力抨击那些同性恋者结婚是因为太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好端端地非要弄出点事来才舒坦。听他言辞那么激烈,自己就只私下里想象了一下某种场景,敢情当时还错过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情绪——万分的酸溜溜? “呵呵,夺魂咒挺好用的……我就是给几个强硬的反对派来了那么两下,嘿嘿。其实嘛,结不结婚就一张纸的事,而且是麻瓜界里的,不过你看魔法界短期内也不太可能……这个……那个……”竺梓松一直对那些可以“领证”的人很是眼红,但偏偏自己曾说过完全相反的话,此刻红着脸说不出口,干脆掏出已经在口袋里藏了好几天的戒指丢给斯内普,“要不要跟我去领一张没用的纸,你看着办吧。”然后撒腿就要跑出地下室。 “等等!你现在知道用夺魂咒控制英国制定法律的那些麻瓜,当初就不知道用个夺魂咒就能更改国籍吗?”斯内普习惯性地嘶嘶作响,同时赶紧拉住已经变成西红柿的某人,虽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把戒指递给他,“还有,你不帮我戴上?” 123、126.反攻号角 魔法部部长亲口向公众证实神秘人已被杀死然后还掉进了死刑室里的帷幕,一众食死徒尽数归案,魔法界得以恢复真正和平;连一直鼓吹神秘人还会回来的邓布利多这次也说他已经彻底消失,魔法界一片欢腾。即使是颇有争议的卢修斯·马尔福与西弗勒斯·斯内普两个前食死徒各自获得一枚梅林二级奖章也没让巫师们产生任何质疑——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怨言除外。 依着竺梓松的本意及魔法部部长的私心,福吉和邓布利多都没有对他与伏地魔的打斗进行详细说明,但关于这场打斗的消息依旧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传播开来,那些被邓布利多临时来的魔法部官员个个亲眼目睹神秘人被压着打到鼻青脸肿,尽管最后情况不曾目睹,依旧一个个都兴奋地四处传播,直把当时的场面描述得愈发夸张。 尤其是丽塔·斯基特,罔顾福吉的暗示,凭着她极其罕见的想象能力和夸张能力,以“笔者曾在这位少年身边待过一阵”为由,将斯科特·埃弗隆这个天赋过人、正义勇敢正义勇敢、善良亲切、英俊不凡的梅林一级奖章获得者描写得简直天上有地上无,甚至暗示他为了自己深爱的恋人而奋不顾身勇斗恶魔只为两人能够拥有美好的明天。 看到报纸的时候竺梓松刚吃完“早餐”,正拖着他“深爱的恋人”窝在被窝里不起来,看到这么篇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的报道,用被子死捂着脸不肯松开。倒是斯内普,撇开让自己微微脸红的部分,抖了抖报纸:“丽塔·斯基特曾经在你身边待过一阵?” “那女人……”竺梓松钻在被子里闷声解释,“我曾经把她变成一只甲虫放在身边看管了几天……” “那就是她后来没有再发表那些报道的原因?”斯内普挑挑眉毛,隔了被子对着脑袋的位置说。 “唔,当时她被我吓坏了,不过我也没伤她,顶多饿了几天嘛。”竺梓松依旧不肯把头探出来,“她现在到底是在讨好我还是认准了我的弱点来报复我啊……没脸见人了……” “哪有人这么报复的!”斯内普笑起来,“被你非法囚禁以后还替你说好话,我觉得你的女人缘似乎很不错啊。” 脑袋刷一下从被子里钻出来,正色道:“亲爱的,如果你想恭维我的话,请说‘我觉得你的男人缘不错’。” “好吧,你的男人缘不错。”斯内普轻笑,“不过似乎除了马尔福父子,我可没发觉其他男人……”反正到现在为止能让他吃味的就是那对父子,竺梓松拿到邓布利多手上魔杖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卢修斯给他修魔杖,然后还和他儿子玩了很久,把自己丢给那个越来越有家长样子的卢修斯,又被教育了一顿要这样要那样不准这个不准那个,令他十分怀疑小马尔福当初说的“把斯科特当家人”是不是指卢修斯在把他的松当儿子养。 “胡说八道,想当初我在酒吧一坐,来搭讪的男人那是一伙一伙的!信不信?你敢不信!”竺梓松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一把把斯内普拖进被窝,蒙上被子嘴巴在黑暗里乱啄,笑着闹了一通,闷得不行才掀开被子探出头喘气,摸着下巴故作猥琐状,“你说,我的女人缘真不错?” “是啊,赫敏·格兰杰,秋·张,丽塔·斯基特,贝……”斯内普正在掰的手指顿住,若无其事地扯别的,“三强争霸赛波特拖着你的‘尸体’回来那时,可是有好些女生都哭了呢。” “真的吗?都有谁啊?”竺梓松嘻嘻笑着追问,贝拉的问题他早想明白了,她若是得以幸存,只怕也会因为伏地魔被自己杀死而和自己拚命,卢修斯也说贝拉被伏地魔击中前一刻举起的魔杖对着的方向并不是她的主人,难过一阵也就释然了,只是斯内普还是会避开这话题。 “我不记得了。”斯内普酸溜溜地拒绝回答,当时自己心胆俱裂,哪还顾得上去看那些小姑娘,只是事后无意中听到几个女生在嬉闹,取笑着以为埃弗隆死了时都有谁哭了。那些被提到名字女生平时也不见得与他多交好,竟然都为他掉眼泪,他还真是……那什么! 竺梓松嘿嘿笑起来,斯内普的表情还真是可爱,忍不住扑上去啃了一大口。现在真是比以前好太多了,会笑会皱眉还会给自己摆脸色了,两个人在一起也像过日子了,哪像那时候,整天想着怎么让他笑一笑,甚至还偷偷猜过他到底是性格冷淡到什么都无动于衷的地步,还是因为面部神经比常人少了几根的关系。 “你以前很英俊?”斯内普好奇起来,不过于他而言英不英俊毫不重要,十几年来一直把伏地魔的那张脸当作缅怀对象,审美观早扭曲了…… “那是自然!”竺梓松自吹自擂了十分钟,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总结,“其实以前也是有照片的,不过这么多年了我那间屋子大概早不在了,要不然可以找出来给你看看。” “你……后来呢?”斯内普端着竺梓松的左手臂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画着,好像用力了手臂就会掉下来,尽管明知道他早换了身体,还不止一次。 “不是这只。”竺梓松笑笑,倚着斯内普的胸口,“墨家,你应该不知道吧,是战国时候传下来的一个组织,我们的老师逝世前把钜子,就是首领的位子传给了我,他们不服,觉得我用了不入流的方法。我那时年少气盛,说不了两句就动了手,大家混战一场。然后我手就没了,也不知道谁斩的,再然后,我就死了。”这些事当初他也是想说的,只是那时候斯内普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一憋就憋了十几年,如今说起,只剩些淡淡的惆怅。 “他们有几个人?打你一个?”斯内普愤怒地了,恨不得回到那时候飞去他身边帮忙。竺梓松的功夫他见识过,能让他断手丧命,除非是对手太厉害,要不然就一定是受了围攻。 “二十二个,我很厉害吧。”竺梓松抿了抿嘴开玩笑,语气却很是低落。虽然过去许久,但只要想到当时没有一个人肯站到他身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如果当时我再解释解释,说不定就不用死那么多人……” “二十二个全死了?”斯内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本以为那些人既然与他的松师出同门,功夫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去中国收拾了那剩下的几个好替他出气呢。 “没,还有两个,一个伤得比较重,小师弟没什么事。”竺梓松笑得安慰又酸涩,“我本来也以为死光了,幸好墨家没这么就完了。” “你回去看过?”斯内普听竺梓松的语气似乎不愿计较,开始盘算怎么把那些人的情况给套出来,然后自己找个空……哼哼! “嗯,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出去了几天,回来带了一堆伤,然后在你那住了大概……两星期这样。”竺梓松眯着眼回忆,“就是那时候回去碰上的,咔咔也是那时候带回来的。” “就是差点要了你的命的那次?”斯内普自然印象深刻,就是他离开的那几天,无意中制成了让自己后悔了十几年的那剂药,也正是之后共处的那几天,不知不觉就动了心。多少次懊悔,如果那时候就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两人也不用平白错过这许多年。 “对。”竺梓松也想到了斯内普最早开始给自己熬“汤”就是那时候,笑着摸了摸斯内普的脸,总有点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就那一次,逃回这里后就再没回去过了,反正……他们也不想见到我。” “你是巫师啊,怎么被两个麻瓜弄成那样!”斯内普在竺梓松光滑的胸口上比划曾经的伤处,心疼得要命,“这里,这里,这里,都是伤,满身的血,把我吓得够呛,受了伤还长距离幻影移形,医生都说你那些被戳烂的内脏一个都没丢是梅林保佑。” “你会被我吓到?呵呵,你那时不是恨不得……”微凉的指尖弄得竺梓松浑身上下连内带外都痒痒起来,调笑到一半才发觉这个话题十分不好笑。 “对不起……”斯内普低下眼睛,身子有些微微发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一直知道自己对不起眼前这人,却从不知道当初带给他的伤害完全不局限于自己以为的那些。他这么干净的一个人,被最重视的人伤透了心,逃到自己身边,又被真心喜欢全心信任的人毫不珍惜地背叛。而且以他的性子,根本什么都放不下,什么都藏在心里,还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他满可以把受过的苦还给背叛了他的人,却偏偏要把他自己逼到这份上,这人怎么就这么让人心疼呢! 竺梓松感觉到斯内普在发抖,还以为他冷了,把被子拉到斯内普胸口以上,凑过去搂着:“你看我这不是开玩笑呢么,你别放心上啊。那时候你又不知道我不是伏地魔,是我自己乱来又不说清楚,不赖你的。” [看看看,又来了!]斯内普索性用嘴堵住了喋喋不休替自己开脱的话,吻到气息不稳才放开,耳朵梢通红地认真道:“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恨不得你死了最好,我不想找任何借口来掩饰我的愚蠢,但我知道现在我爱你。” 竺梓松刚因为前一句话而有些黯然的眼睛立刻亮了,嘴巴直咧到了后脑勺还装着自己很冷静,傻笑了半天才搭腔:“好极了,请保持。” “那个,西弗……”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在他的爱人跟前转悠了许久,扭扭捏捏开口,“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看法……” “什么事?”斯内普清空了失败的魔药,竺梓松这几天很不对劲,总神神道道地发呆,有时傻笑有时锁眉,问他发生了什么却不说,刚才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了一整个钟头的圈,本想看看他会转悠多久才忍不住,结果熬魔药时光顾着琢磨他到底在想什么,连简单的补血剂都失败了。 “那个……不知道你有没关注……麻瓜界最近挺热闹的……”竺梓松支吾着,把手里的报纸翻来覆去地折,斯内普伸手想接过时还想往身后藏。 “发生了什么?”对于麻瓜事务,斯内普所知的就只有竺梓松告诉他的那些,接过犹犹豫豫递过来的报纸,斯内普毫无头绪地翻看着问道。 “这里,呵呵,你看,麻瓜有时候挺先进的,他们,那个,提出了一个法案……”竺梓松嘿嘿笑着,“允许同性结成那什么,民事伴侣关系,呃,也就和结婚差一点点……你看,嘿嘿,我知道你对麻瓜的事情不感兴趣,我就问问……” “英国同性也可以结婚了?”斯内普十分惊讶,前几年竺梓松就以万分鄙夷万分不屑的语气谈起过荷兰颁布的法律,说什么要靠张纸来维系的感情毫无意义法律保护得了权利守护不了人心,还大力抨击那些同性|恋者结婚是因为太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好端端地非要弄出点事来才舒坦。听他言辞那么激烈,自己就只私下里想象了一下某些场景,敢情当时错过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情绪——万分的酸溜溜? “呵呵,夺魂咒挺好用的……其实嘛,结不结婚就一张纸的事,而且是麻瓜界里的,不过你看魔法界短期内也不太可能……这个……那个……”竺梓松一直对那些可以“领证”的人很是眼红,但偏偏自己曾说过完全相反的话,此刻红着脸说不出口,干脆掏出已经在口袋里藏了好几天的戒指丢给斯内普,“要不要跟我去领一张没用的纸,你看着办吧。”然后撒腿就要跑出地下室。 “等等!”斯内普赶紧地拉住已经变成西红柿的某人,虽然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把戒指递给他,“你不帮我戴上吗?” 魔法部部长亲口向公众证实神秘人已被杀死然后还掉进了死刑室里的帷幕,一众食死徒尽数归案,魔法界得以恢复真正和平;连一直鼓吹神秘人还会回来的邓布利多这次也说他已经彻底消失,魔法界一片欢腾。即使是颇有争议的卢修斯·马尔福与西弗勒斯·斯内普两个前食死徒各自获得一枚梅林二级奖章也没让巫师们产生任何质疑——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怨言除外。 依着竺梓松的本意及魔法部部长的私心,福吉和邓布利多都没有对他与伏地魔的打斗进行详细说明,但关于这场打斗的消息依旧以极其迅猛的速度传播开来,那些被邓布利多临时来的魔法部官员个个亲眼目睹神秘人被压着打到鼻青脸肿,尽管最后情况不曾目睹,依旧一个个都兴奋地四处传播,直把当时的场面描述得愈发夸张。尤其是丽塔·斯基特,罔顾福吉的暗示,凭着她极其罕见的想象能力和夸张能力,以“笔者曾在这位少年身边待过一阵”为由,将斯科特·埃弗隆这个天赋过人、正义勇敢、善良亲切、英俊不凡的梅林一级奖章获得者描写得简直天上有地上无,甚至暗示他为了自己深爱的恋人而奋不顾身勇斗恶魔只为两人能够拥有美好的的的的明天。 看到报纸的时候竺梓松刚吃完“早餐”,正拖着他“深爱的恋人”窝在被窝里不起来,看到这么篇把自己说得天花乱坠的报道,用被子死捂着脸不肯松开。倒是斯内普,撇开让自己微微脸红的部分,抖了抖报纸:“丽塔·斯基特曾经在你身边待过一阵?” “那女人……”竺梓松钻在被子里闷声解释,“我曾经把她变成一只甲虫放在身边看管了几天……”“那就是她后来没有再发表那些报道的原因?”斯内普挑挑眉毛,隔了被子对着脑袋的位置说。 “唔,当时她被我吓坏了,不过我也没伤她,顶多饿了几天嘛。”竺梓松依旧不肯把头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