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扎纸店》 第001章 可我,不认命 过了村头的桃木桥,我一路飞奔回家,然而家门口已经挂起了白帆。 爷爷的棺材赫然摆在大堂中,我,还是回来晚了…… 扑通,我腿一软,跪在爷爷的牌位前,汗水和眼泪就洗刷我的脸颊,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剩下的,只有自责。 如果我能早点赶回来,是否就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了。 “乾坤,给爷爷磕头。”沙哑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是二叔。 我擦了擦眼泪,赶紧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二叔,是,是我克死爷爷的……”我有些哽咽的张口。 二叔拉我起来,示意我跪在一旁,替爷爷守灵,还拿了孝服麻衣,替我穿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别多想,老爷子是寿终正寝,和你没关系” “可是,爷爷的卜卦最灵验,卦上说,爷爷能活到90岁……”我声音忽然提高了许多,带着质疑,不过其中更多的是自责。 二叔听见了我的话,不知该如何宽慰,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不过,就算二叔不说,我也知道,爷爷刚过六十便过世,和我脱不了干系。 我叫赵乾坤,纯阳之躯,命中带煞,六岁时克死母亲,十岁时克死父亲,凡是身边亲人,只要命没有我硬,都会时运不济,甚至丧身黄泉。 为了家人平安,我十岁便背井离乡,去了良城的福利院,独自生活,直到二十岁这年,爷爷病危,我收到通知后,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爷爷慈爱,对我百般疼爱,他曾卜卦,说自己广结善缘,可以活到90岁,到时说不定可以修个地仙当一当,我明白,这是扎纸匠最好的结局。 我怕最爱的爷爷因为我的煞气影响,不能得偿所愿,下定决心,离开家里,却没想到即使我背井离乡,还是影响了爷爷的命格,有时我在想,如果没有我这个孙子,爷爷是否可以活得更久。 “好了,老爷子都已经走了,你在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老爷子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要你回来继承咱们家的扎纸店,这次回来……还走吗?”二叔给爷爷续上了灵前的香火,转头郑重的看着我,仿佛是在期待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愣了愣,知道二叔对于扎纸店的事情一向上心,这次回来,他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事实上,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或者说,我不愿意。 小时候,只听爷爷教导,说因为我的体质,神鬼都敬畏三分,如果能继承家业,做阴间生意的时候,不会被鬼混纠缠,省了很多麻烦事。所以扎纸店生意肯定顺遂,赚了钱,多做善事,一定可以寿终正寝,修得一个好轮回,还能庇佑子孙,福泽万年。 不过,我那时候哪里懂那些,只知道爷爷希望我成为什么,我便要成为什么,所以十分刻苦认真的学习爷爷的那一身本事,卜卦,道术,扎纸手艺,一样不落。 但现在,我在大城市生活了十年光阴,远离家乡的日子,我和正常人一般无二,还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流大学,主攻建筑,将来毕业也会有个好工作,可以在良城安定。 第002章 可我,不认命 可如果回到村里,生活条件差些暂且不说,光是这村子里的流言蜚语,就能让我抬不起头。 更何况我虽然知道鬼神之说存在,可我却厌恶这些东西,因为我被困在这其中,家破人亡。 所以,逃离这些,才是我最大的梦想。 而良城,那个生活节奏快,现代化的大都市中,没有人会在意这些。 想到这里,我眼帘一耷拉,咽了咽口水,又扑通一声跪在爷爷的灵前,说道:“爷爷,二叔,后人赵乾坤不孝,我……我不想继承扎纸店。” “你说什么!”二叔本以为我跪在爷爷灵前是为了承诺以后会如何如何发扬手艺,却没想到竟然是说出了这等忤逆的话,眉头一皱,带了几分怒意的转头,手里刚要递给我的香火,被他随之捏断。 “你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叔忍不住要教训我一顿,不过眼神一瞥,见灵堂中还有些许来吊唁的外人,便忍住了口舌之快,只是狠狠的瞪着我,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低声来了句:“跟我来西屋。” 我的胳膊不算瘦弱,却还是被掐的生疼,被二叔抓着离开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爷爷灵前刚刚续上的香火,断了。 我知道,爷爷的魂魄还没走,他听见我的话,不高兴了。 西屋是爷爷生前住的房间,桌子上,还有爷爷生前没有扎完的纸人,来到这里,我的心,更疼了,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在提醒我,爷爷已经去世的残酷事实。 “你刚才说什么?你不想继承扎纸店?” “赵乾坤,你是不是以为,你在大城市呆了几年,就不是桥西村的人了?是不是以为上了大学,就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了?你别忘了,你是赵家人,生下来就注定是扎纸匠,这就是你的命,也是咱们赵家祖祖辈辈的命!由不得你选!”二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指着我的鼻子,一顿臭骂,言语间丝毫情面都没留。 我咬着牙,看着二叔,不说话,绷着一股劲儿。 我心里不服,我知道自己纯阳之躯,命中带煞是注定的改不了,可我以后要走的路,可以自己选,做个扎纸匠,这一切不过是爷爷和二叔的希望,并不代表,我一定要听从。 这样的想法,多少有些自私,确实辜负了爷爷的栽培和家里的希望,但,我不愿意把我的一辈子搭在这个村里的破纸扎铺子里,赵家十三代人的一生都为了这个铺子耗尽心血,难道还不够吗? “我问你话呢,你听见了吗!”二叔的声音越来越大,指着我,见我不说话,就知道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于是说话间带着强迫我的意思,服软说话。 不过,我命硬,性子也硬,既然决定了一件事,不管别人怎么说,哪怕我自己头破血流,我也要往前走,就算二叔反对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心,于是,我咬着牙,蹦出了几个字:“可我,不认命。” 眼底,是少有的决绝。 第003章 故人 “你!”二叔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指着我的手指不住颤抖,久久说不出话。 而我,就这样硬邦邦的站在原地,看着二叔,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屋子里的气氛针锋相对,顿时到了极点。 “哥,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先喝点。”西屋的门被推开,随之是一声清脆温柔的提醒钻入了我的耳朵。 转身一瞧,一女孩披麻戴孝,明眸皓齿,容颜姣好。 手中端着一碗鸡汤,里面两个大鸡腿看上去鲜嫩无比。 女孩把鸡汤塞入我的怀中,朱唇轻启:“哥,你大老远赶回来,还没吃饭吧,你先垫吧点,在和二叔商量事情。” 我接过鸡汤,看着眼前的女孩,估摸着她和我年岁差不多,口口声声叫我哥,可是在家里我是独子,这是哪里跑出来的漂亮妹妹? “二叔,你也别生气,爷爷的丧事还没过,咱们一家人闹了笑话不好。”女孩走了两步,来到二叔面前,把二叔拉着坐下。 二叔见到女孩,怒气消了大半,又看看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唉,你看看芷兰,虽不是咱们家亲生血脉,却比你还有孝心,比你还知道顾全大局!” 芷兰?哦,我想起来了,芷兰是我六岁那年和爷爷一起去村口的河边打鱼捡来的女孩。 那年我六岁,她五岁。 她一个人徘徊在桥西村的桃木桥边,哭哭啼啼的说,她家里人不要她了。 爷爷一眼看出至阴之体,易招邪祟,应该是家里人受不住她招来的鬼怪,将她丢弃了,不过至阴之体和我的纯阳之躯,相得益彰,两个人在一起,阴阳调和,便可和常人无异。 由此,我们家正式收养了这个女孩,起名赵芷兰。 我们两个一起长大,相处过程中,邪祟没有因为她的体质再来纠缠,我也可以和阴灵对话,共事,否则之前只要我在扎纸铺子里,鬼魂都不敢来买东西,店铺入夜基本上都没有死人生意。 可是扎纸铺子,靠的就是那些鬼魂入夜光临,否则只靠着白天那几笔生意,顶多是糊口。 所以说,我六岁之前,家里清贫得很。 而芷兰来了之后,一入夜,路上魂灵都敢来买东西了,且他们出手向来大方,扎纸铺子生意也便红火了,这一切都是我们两个命格相适应的功劳。 “芷兰?几年没见,你变化这么大了,我都没认出来。”我坐在桌子上,吃了几口鸡腿肉,恢复了些力气,才开始和芷兰寒暄。 记得小时候,我们形影不离,十分要好,如同亲生兄妹,只是后来我发现,阴阳可以调和,可是我命中带煞的事实不能更改,尤其是十岁时父亲惨遭车祸,我意识到,为了她,爷爷,还有二叔的平安,我必须离开。 十年没有回来过一次。 如今我二十岁,她也十九岁了,都是最好的年华。 芷兰瞧了我一眼,眸子中带着几分思念,她想说的话,似乎很多,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已经十年了,不过,回来就好。”说完,她转身离开,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 第004章 寻仇? 我的脑海中,存了几分疑惑,芷兰是要跟我说什么? 经过芷兰这么一打岔,刚才的气氛缓解大半,二叔脸色也恢复了许多,站起身来说道:“行了,你先吃饭吧,一会天黑了自己去给老爷子守灵,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陪老爷子说说话。” 二叔开门要出去,随后又不放心的转过头,嘱咐了一句:“还有,扎纸店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 我点点头,这次是带着诚意。 入夜。 我独自一人跪在灵堂前,为爷爷守灵。 家里从来人丁稀薄,二叔又专心修道,不肯结婚,更是没有孩子,所以现在孙子辈的,只有我尽孝灵前。 北方习俗,亲人去世,应在家里停棺三天,即搭上灵棚,将亲人的尸体放在正厅之中,尸体之前的桌子上是遗照,香火,长明灯,打狗棒,和九个饼。 应其家属应昼夜轮流守夜,看守者长明灯不灭,和牌位前的香火不断,以及拿一个火盆给逝者烧纸钱。 说道打狗棒其实是高粱面加水,和成椭圆状,插在筷子上,为的是逝者上路用他打走阴间恶鬼,而九个饼子便是哥逝者的干粮,让他不要饿着肚子上路。 屋外,蝉鸣聒噪。 屋内,我给爷爷续上了香火,将长明灯的灯芯往上挑了挑,确保他不灭,能为爷爷照路,随后,我便后退几步,跪在爷爷遗照前,一边给他烧纸,一边和爷爷说话。 “爷爷,孙子给您烧纸钱了,您多拿点上路。” “爷爷,孙子给您烧纸钱了,您快过来拿点。”我嘴里一遍遍呢喃着,喊爷爷过来拿纸钱,因为停棺的三天,逝者的魂魄不会散,仍然在熟悉的地方游走,而我天生有阴阳眼,如果爷爷出现,我便能看见他,诉说这么多年的思念。 也算是最后尽一尽孙子的孝心。 奇怪的是,爷爷,迟迟没有来。 我四下张望,还是没有爷爷的身影,只有那张遗照上,爷爷的容貌定格着。 “爷爷……不肖子孙赵乾坤不愿意继承扎纸店,是我混蛋,辜负了您的栽培,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只求您不要因为这件事就躲着我,求您出来见我一面,让我跟您说说话吧。”我响起白天的事情,心里有愧,知道爷爷是跟我生气。 疼了我二十年的爷爷走了,我怎么甘心不见他最后一面,可爷爷迟迟不肯出现,我心里着急的很,眼眶中的眼泪,啪哒啪哒的往下落。 “乾坤……”一声苍老沙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是爷爷。 这个声音我在熟悉不过了,是爷爷愿意见我了。 只是,这声音为何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虚弱,我赶紧转头,却看到爷爷的魂魄若隐若现,拼命挣扎着,要进来屋里见我,我想要伸手拉他进来,可我清晰地看到爷爷身后有几个浑身发着黑气的小鬼缠在他身上,立刻将他拉走了。 也有就这样消失了。 我站在原地,心下一惊,这才明白白天断掉的香火,是爷爷给我发送的求救信号,而刚才爷爷也不是躲着我,而是被一群小鬼拉住,不让爷爷和我见面。 而那群小鬼,身上虽然有着黑气,却毫无煞气与怨念,可见是被人操控着的。想到这,我便知道一定是仇人有人躲在暗处,在算计赵家。 做阴阳两界生意的,难免招惹仇家,爷爷生前福泽庇佑,阴邪之人没法算计,现在爷爷去世,他们便来寻仇了。 我心里思绪翻涌,表面云淡风轻,假装我根本没有阴阳眼,什么也不知道。 又转头回去,继续给爷爷烧纸。 家里的事情我暂时不了解,还是要明天问问芷兰和二叔,再做定夺。 第005章 蹊跷 正想着爷爷的事情怎么回事,身后传来芷兰的声音。 “哥,都后半夜了,你要是困就先眯一会,我替你守灵。”芷兰轻轻地来到我身边,因着她是爷爷的徒弟,没有血缘,所以只带着孝帽,腰间系着一根麻绳。 她轻柔的声音,似乎是有着魔力,让我刚才杂乱的思绪找到了一片宁静。 我摇摇头:“十年,我都没有在爷爷面前尽孝,这两天,就让我多陪陪爷爷吧。” 芷兰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烧纸钱,她身上淡淡的,有一股清香,让我有些安心。 “芷兰……爷爷去世的事,你知道多少?”我沉默了一会,还是决定越早搞清楚越好。 芷兰的手颤动了一下,转头惊讶的看着我,随即神色,又变的哀伤,眼眶中竟有几滴眼泪打转:“确实,爷爷的死,有蹊跷……我一直想要告诉你,只是我没有头绪。” “爷爷身体本来硬朗,前天他把我叫到跟前,说因果轮回,他该把一条命还给一个人,叫我看见什么都不要说,若他死了,能解决赵家的一个因果,也算无憾,只等着你回来继承扎纸店,落叶归根,经营赵家百年基业。”芷兰边说,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来。 她转头,哭得梨花带雨:“因为我纯阴之体,你走后我一直被邪祟缠身,爷爷便给我开了阴阳眼,让我躲避那些鬼怪,哥,爷爷去世后,我也总在寻找他的魂魄,可每一次我一直喊爷爷,都能看见它被一群小鬼拦着,不让爷爷见我。” “哥,你就听二叔的话把,别再走了,赵家就靠你了,你不在,我怕……” 我听着芷兰的讲述,眉头紧皱,拳头紧握。 “一群畜生!怎么,觉得我不在家里,就觉得赵家没人了,竟然敢明目张胆的算计起咱们家了。” “若真是按照爷爷说的,因果轮回,可爷爷的命都给出去了,何苦还要纠缠着爷爷的魂魄不放,甚至让他不能见到亲人,这背后,不知道还有多大的阴谋。” 事情一定没有这么简单,那背后的仇家,一定是睚眦必报,不肯放过爷爷和赵家了,既如此,也别怪我不留情面,什么因果轮回,既然他敢冒犯我们,就别怪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芷兰,别哭了,爷爷的死,有蹊跷,我不会走的。我也不能心里知道这些事情而不管,否则就真成了赵家的罪人。”我将芷兰的眼泪逝去,眼神坚毅的看向爷爷的排位。 粗粒的大拇指,划在芷兰娇嫩的脸颊上,我的心中也油然而生处一种保护家人的责任和义务。 赵家的百年纸扎店,如今,后继有人。 “哥,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芷兰抽泣了两声,嘴角上扬,听到我说要留下,她心里开心,好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臂膀,询问我接下来的事情。 我顿了顿,沉思道:“那些小鬼是被人指使的,敌人在暗处,我们不好动手,不过二叔是道家人,明天咱们找二叔,问问怎么破解。” “对了,既然你一早就知道爷爷的死不对劲儿,有没有提前跟二叔说?”我忽想起,自从我离开家后,二叔应该就搬来爷爷家里住着,和芷兰应该不会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家人了。这件事情相比应该会告诉二叔。 第006章 黄皮子 芷兰听到我这话,第一反应竟然是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随后小心翼翼,降低了声音说道:“哥,我,我没有告诉二叔。” “二叔,也很不对劲儿……” “这不对劲儿很微妙,你还记得吗,十年前你执意离开村子,二叔打听了好多人,给你在千里之外的良城找了个福利院,还亲自送你过去。”芷兰眯眯眼睛,回忆起那久远的经历。 我对此印象深刻,二叔对我的好自然不必说,也正是因为家人都对我格外的好,我才更加坚定了要离开村子的想法。 二叔见我执意如此,托了很多关系,最终联系到了一个在良城的道友,将我安置在哪里。 二叔的这位道友,名为李广,我常称他为广叔,十年之中照顾我的生活,替我打算未来,可谓是尽心尽力,恰好他修道多年,苦于没有子嗣继承一身本事,看我天资聪颖,便认我为徒弟了。 此次回来奔丧,他万般嘱咐,说此去不祥,可他最近接了几单驱鬼的生意,不能和我同去,要我有事直接给他电话。 不过,想起这里我心里暗笑,我这师傅,最是不靠谱,他哪里是接了生意忙,明明是最近被人安排了几场相亲,他过不了美人关。 想到着,我笑了笑,说道:“记得,我和师傅的渊源,就是因为二叔的关系,不过,这有什么蹊跷吗?” “不,这件事倒是没什么奇怪,只是,自从二叔回来之后,才开始不对劲儿。” 芷兰和爷爷应该并不陌生我和师傅的渊源,这些我都是写信回禀过的。 “那次,二叔回来之后,似乎,脾气十分古怪,时而敦厚温柔,又有时暴虐无常,大发脾气,对爷爷也不亲近了。而且自从二叔回来之后,家中时常出现几只黄皮子。要知道,咱们这纸扎店已经百年历史,是有些根基在的,自有祖宗庇佑,当家人在一天,那些精怪都不会轻易靠近。” “只是,之前即使有爷爷坐镇,竟然也有黄皮子敢来,且那些黄皮子轻车熟路总是在二叔屋前徘徊。”芷兰皱着眉,越回忆越觉得事情很严重,脸上流露出几分愁容,和担忧。 我听着她娓娓道来,竟也不止其中缘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暗暗呢喃,也陷入了愁思,本以为二叔是我回来最有力的助力,却没想到原来二叔身上也有些谜团。 我与芷兰正在思索之际,忽听门外窸窸窣窣的有动静,我立刻起身,推门查看,大喝一声:“谁!” 我的目光搜索,迅速锁定了一只黄皮子。 那黄皮子十分肥硕,身子足足有一米左右,四肢健硕,赤褐色的皮毛锃亮,这样的体型,在黄鼠狼中十分少见,简直是稀有。 毕竟黄鼠狼学名是黄鼬,食肉类,可鼬却是食肉目中最小的种类,黄鼬通常最大才半米,由此可见,能见到一米多的黄皮子,是多么稀罕的事了。 而且目测最少五六斤的重量,可以用壮硕来形容了。 村里西边,是一座大山,层层叠嶂,里面有不少精怪,只不过如同芷兰所说,家里祖宗庇佑,精怪下山是不会轻易来我们家的,可这黄鼠狼是为何而来? 那黄鼠狼似乎也是没想到会被发现,两只滴流圆的眼睛有些愣住,双爪护在胸前,保护自己,随后,紧紧地盯着我,一步步后退,推到墙根,一个助跑,跳墙走了。 “看来是有点修为的东西……”我望着黄皮子逃走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第007章 起灵 那黄皮子溜了之后,再也没发生什么怪事。 翌日清晨,下起了毛毛细雨,今天是爷爷发丧的日子,这雨凑巧的下着,添了几分愁意。 我,芷兰和二叔乘着小雨,跪在爷爷的棺材前,看着爷爷的尸体送入棺材,身后是村民的呜咽声。 我爷爷生前是村长,平时对村民们照顾有加,口碑很好,来的人,都是真心实意送爷爷最后一程的。 时辰一到。我作为长孙,在棺材前面扛起灵幡,送爷爷走最后一程。 “起灵!”我扛着灵幡,大呵一声。 随后,嘹亮的唢呐和锣鼓便要亮堂的奏乐送灵。 我扛起灵幡哭着,往前带路,去家里的祖坟处,原本一切平静着,可我走了两步,却感觉不到抬棺匠跟上我,我觉得奇怪,转身一瞧,那八个大老爷们,竟然憋的满脸涨红都没把棺材抬起来。 八个抬棺匠是村子里常年干这一行的,力气自是不用说。 我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反应过来,村民们的哭声停止,窃窃私语起来,说什么老爷子难道是有遗愿没有完成,不愿意走?又说我们赵家是做扎纸生意的,总和死人打交道,是不是老爷子被什么东西勾住了魂魄,走不了。 总之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 二叔见此形势,立刻走上前来说道:“这棺材是金丝楠木,自然是有些沉重,乡亲们用点力气,事成之后,还有红包送到府上。” 这八个抬棺匠一直在努力的想要抬起棺材,可是这棺材纹丝不动,他们也没办法,见我二叔这么说,为首的回复到:“建文,你这话就见外了,村长出事之后,我们一直帮忙没有二话,如今发丧也不是坐地起价想要你的红包,只是这棺材我们是真的抬不动……” 此话一出,二叔也是面露难色,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我刚回到村子里,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在人前说不上话,正在想着,有什么应对办法之时,忽听芷兰站出来张罗。 “我哥刚回来没两天,我师父这是思念我哥不愿意走,不是什么大事。让我哥暂且跪在我师傅的棺材前说几句话,再来几个强壮的小伙子,一块跟着抬棺,大家都是乡邻,谁家都难免有个事的时候,今天麻烦大家了。”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说的比二叔圆满,堵住了这悠悠众口,芷兰在家里这么多年,帮着爷爷做事,在乡亲们心中更有信赖感,她的话,此刻显然比我有用,大家纷纷照做。 八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分别又站在老抬棺匠旁边,分了一半担子的重量。 而我,往前走了两步,跪在爷爷的棺材前:“爷爷,孙子不孝,未能给您养老送终,您要怪我,就晚上来给我托梦,孙子能弥补的,一定弥补!” 这些话,是我内心的真实表达,所以不自觉的落了几滴泪,随后我又凑近几步,额头贴着棺材,小声呢喃道:“爷爷,您安心走吧,您的仇,我一定会报。” 说完,我嗑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重新说了一句:“起灵!” 第008章 二叔不是人 唢呐一响,棺材,顺利的被抬起来。 二叔抱着爷爷的遗照,跟在我身后两步的位置,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在盯着我,在死死的盯着我。 仿佛一把刀子,在我的背后,随时都会刺向我,让我毛骨悚然。 身后的人,不是二叔。 即使他的长相,说话的样子十分像二叔,可是,他绝对不是二叔。 芷兰昨晚回忆,爷爷在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仇家,也不存在什么一命抵一命的深仇大恨,所以,爷爷的死,和身后这个怪异的二叔,脱不了关系。 我心里思索着如何逼这个所谓的二叔露出本来面目,一时走了神,再加上后山的路崎岖变换,我竟然走错了去祖坟的路。 芷兰在棺材旁撒着纸钱,看我走的路不对,快走两步赶上我,小声提醒:“哥,你走错路了,一会右拐直走,咱们家祖坟在半山腰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点头应下。 来到祖坟后,已经有村民挖好了坟坑,爷爷的棺材直到下葬,再也没出现什么异样。这让我松了一口气,也暗暗坚定要为爷爷履行刚才的诺言。 下葬之后,村里规矩,为了酬谢大家的帮忙,一般都会在家里摆上几张四方桌,上个八大碗,我们家也不例外。 我和芷兰招呼大家去家里吃饭,大家也便都没有推辞。一起下山去我家吃饭。 虽说村里的事芷兰比我熟悉,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出面,和她打听了抬棺匠的领头人,我特意报了几个红包,找到了这位和他一路回程。 路上顺势闲聊:“老舅,这次麻烦您了,这点红包聊表心意,还望笑纳。”我笑呵呵的把红包递了出去。 其实这是办事的规矩,也不算我机灵。 李国富呵呵一笑,收了红包,说道:“哈哈,你这孩子客气了,你刚回来,村里的人都还不认识,你恐怕不知道,我和你爸,是小学同学呢,说句现在不该提的,你爸爸过世早,没能继承扎纸店,现在你回来,这好差事可不能错过。“ “等你当了家,咱们还要常打照面呢。” 他的意思,我明白,村里一共两家赚死人钱的,一是棺材铺,二便是我们的扎纸铺子,我们赵家人可以通灵,阴阳两界来去自如,在村子里威信很高,在阴界也有几分薄面,在村里人看来,自然是前途不可限量。 我对此到是不感兴趣,只是想着既然机缘巧合留下来,就只能认命了。 “老舅,您是个爽快人,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我上面还有二叔,恐怕要和他多商量着扎纸带你何去何从。” 这个抬棺匠既然和我家里来往这么多年,应该能看出我二叔不对经的地方,所以我面露难色,想引他多说几句啊。 李国富想到我二叔,眉头一皱,叹了口气:“唉,你二叔,之前到是有一番作为,不过现在,不知是否老了的缘故,那三庭五眼越来越尖酸刻薄,活像一只黄皮子。” 第009章 试探 听到这话,我心下一惊。 久久不能平静,仔细回忆起二叔现在的长相,似乎确实和之前,变化了很多,可当时我忙着爷爷的丧事,一直没有注意。 而芷兰这么多年,和二叔一直生活在一起,自然是不能察觉所谓细微的变化,长久的看着一个人,自然是不能发现他忽然的变化的。 不过,面相这种东西随着人的年龄,是会变化,只不过,像二叔这种,骨相都有些变化的,很少见。 但我越想回忆,二叔的脸却越模糊,我反而不能对比到底哪里和之前不像了。 “是,二叔也上了年纪,有些变化也是有的。”我回了一句,让这个话题悄无声息的落下。 李国富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面色不对,以为是自己在我面前说了二叔坏话的缘故,赶紧用手轻轻拍了自己的嘴几下,陪笑道:“侄子,你是在外面上过学的,我一辈子没出过村子,说话不中听了,你也别介意哈。” 我跟着笑,连忙说:“什么中听不中听的,我做侄子的,不能挑您的不是。” 说话间,下了山,回到家中,众人落座。 芷兰一个未出阁的女孩,不能总是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她自己在厨房里帮忙做饭,我则拿着酒杯,一一敬谢在白事上帮忙的村民。 尤其是后来又帮忙出力的八个小伙子,我又特意包了红包感谢。 这几个小伙子,都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有的稍比我大几岁,我们说起话来更亲切,更容易拉近关系。 吃过饭后,大家纷纷散了,爷爷的丧事也就彻底结束了。 而在丧事结束之后,我才看到二叔回来,我皱着眉头,心里有些不悦,怎么说他也是长辈,竟然消失了这么久不路面。 好在村里人似乎我默认我为扎纸店的继承人,对我寒暄至极,而是为了以后家里有事,好找我帮忙,丝毫没发现二叔不在。 不过转念一想,自从我发现二叔不正常之后,对他的敬重正在慢慢减少。这也让我很愧疚,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二叔,我还不知道,现在竟生出厌弃他的心思,实在是不孝。 想到这,我还是决定试探二叔一番,来平复我心中反反复复纠缠的两种感情。 “二叔,你回来了,芷兰给你留了饭菜,你尝尝。”我走进二叔,跟着他来到厨房,端上了芷兰留的饭菜。 二叔见我竟然什么都没问,似乎有些错愕,不过并没有多话,坐在桌子上,吃起了饭。 我就这样盯着二叔,看着他的眉眼变化,那本来方正的脸骨,下巴确实有些尖长了,眼神也不似之前果敢,稳重,带着些算计,和黄皮子生性的狡黠。 我自小和爷爷学习阴阳之术,鬼怪妖精附上人身的事情也不少见,破解之法倒也了然于心,毕竟老话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无论是什么妖怪上了人身,总会带着自己生性东西,试探,也是能看出来的,毕竟他们终究成不了人,也没有人聪明。 第010章 破绽 二叔见我不说话,抬眼看我,说道:“看着我做什么?对了,你不是说,你不想继承扎纸店吗,我想了想,确实不该强求你,老爷子的事结束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我顿了顿,说道:“不走了,二叔,之前是我不懂事,不听话,这么多年您在家里面挺不容易的,我应该留在这里,继承扎纸店,帮您分担。” “什么?不走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之前说走,现在又说不走,你到底什么意思!”二叔一听我这话,立刻变了脸色,一脸烦恼的看着我,语气间带着指责。 我一句试探,他便按耐不住了。 这倒让我更加通透,原来我第一天回来,他就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和我相处,刻意模仿二叔的脾气,不过他没有那么聪明,听我说我不愿意在家里呆着,还是稳不住心思,准备让我快快离开了。 我没接这句话,转移话题说道:“二叔,我不是不愿意走,我是害怕,我觉得我走不出去了。” 我一本正经的瞎编着,二叔立刻被我吸引了,赶紧问:“你怕什么,你跟我说,我肯定保护你。” “唉……”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天我替爷爷守灵,结果后半夜看见一只硕大的黄皮子,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黄皮子,一看就是从后山下来的东西,已经有了灵气,昨天晚上我骂了他,他和我结了仇,说我要是离开村子里,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我一想到这,心里就害怕。” 这话说出来,我仔细的观察者二叔的脸色,他的眉头紧皱,对我的话,似乎难以置信,陷入了回忆,自己呢喃到:“不可能啊。” “乾坤,你是不是记错了?是不是瞧见了灵物,回去之后害怕,睡着了做的梦呀?”二叔似乎是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一样,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二叔,不是做梦,是真的。我真的和那黄皮子结仇了。”我煞有介事的继续重申。 二叔又赶紧说道:“不可能,你一定是记错了,你就放心的走吧,我保证你没事,不过,乾坤,有件事我要说你,别老是黄皮子黄皮子的,都难听呀,那都是灵物。不能得罪。” 一听这话,我心里冷笑一声,看来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二叔。 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黄皮子来我家里偷鸡,二叔二话没说将他赶出去,还打成重伤,我问二叔那是什么,二叔便满不在乎地说,是山上的黄皮子,最爱偷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见,二叔根本不会敬重什么黄皮子,更不会说黄鼠狼是什么灵物。 确认了这点后,我心中涌起了恨意,筹谋了一个计划,决定将眼前这个畜生的真身和计划都引出来,不过我在这里,他怕是不敢继续下手,所以,我便顺着他说道:“行,二叔我相信您,那我明天就去县城买火车票,明天就走,路不好走,这次您就别送我了,就让芷兰送送我吧。” 二叔一听我这话,两眼一转圈,说道:“行,这样也行。” “对了,芷兰给我炖的什么肉,真香呀。”二叔心里落下了一颗大石头,吃饭更显得津津有味,一口口吃这面前的炖肉,问了一句这是什么肉。 我冷笑一声,道:“黄皮子肉。” 第011章 后山 “什么!”二叔一听这话,把筷子一扔,立刻暴躁的站起身,将嘴里还没咽下去的肉赶紧吐在地上,破口大骂:“天杀的,给我吃我的肉,这一个村子里的,席上是不是都有这肉,妈的!敢吃我们的肉,我杀了你们八辈祖宗!” 我见到二叔的反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二叔,您说什么?给您吃您的肉,是什么意思?” 不过,其实那炖肉不过是鸡肉跺成了快,换了一种调味,我刚才那么说,不过是想吓吓他。 二叔一见自己说漏了嘴,一脸惊慌,赶紧又重新坐下,理直气壮的说道:“不是,你听错了,我没说。” 我心里笑笑,这个黄皮子的智商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却没想到只不过是能装一天,这样的智商,到底是怎么在我爷爷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的? 又是什么仇什么怨,让他来寻仇? 爷爷甘愿付出一条命,可爷爷付出了一条命,愿意来解决这段因果,这黄皮子为何还不走? 这些问题在我心中围绕,不过,这一切就要见分晓了。 我没执着,说道:“二叔,那您慢慢吃,我来得匆忙,不想走的那么匆忙,想带走几件爷爷的遗物,等以后思乡,也好有个念想,毕竟我命中带煞,若常回家,恐怕会害了您。” 二叔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走出来,不耐烦的对我摆摆手:“走吧走吧,快去吧。” 我走出厨房,顺手关了门,不过却偷偷的躲在了门外偷听。 只听得厨房内二叔一把将陶瓷罐子打碎,低声咒骂了一句:“挨千刀的,你爷爷杀了我妻儿,你二叔当初中伤我,如今你竟然敢让我吃同类的肉,若不是看你纯阳之躯我不能对你怎么样,你也早该和你家人一样,死在我的手下。” “我呸,既然如此,等你走了,你们赵家的人,一个也别安生。” 这些话,我尽数听在耳朵里,拳头紧握,看来,我爷爷和二叔,都是被他害了。 我带着怒气来到了爷爷屋子里,想着现在快找找爷爷有什么单独留给我的遗物,一定要先保存好,省的让这个畜生毁坏了。 可是找了一通,也没发现什么。 适逢芷兰送客归来,见爷爷屋子里有动静,便进来跟我说话。 我瞧她回来,随即搭话:“回来了,送客没发生什么事吧。” 芷兰摇摇头,关上门,回应说:“没什么事。” “刚才我见厨房里的炖鸡肉撒了一地,没一个人在,那是怎么回事?”芷兰知道现在家里没人,直接询问我。 我眉头一皱,第一反应便是,那黄皮子应该是跑去了后山,不知道去做什么恶。 我们家做西朝北,房子后面就是层峦叠嶂的西山,通常我们就说那是后山,虽说左右两边也都是山,不过翻过两边的山尚且能找到出去的路,只是后山至今都没有人开辟出一条出去的路,除了山还是山,除了茂密的丛林,就剩下茂密的丛林杂草。 第012章 你们去哪儿? 也有人仗着胆子去往后山,也曾见到过山中精怪,被吓得失了魂魄,来我家里寻招魂幡。 “我差不多弄清楚了,现在的二叔,已经死了……在他身上的,应该是黄皮子的魂魄,咱们家里和他结了仇,他这才趁我不在家寻仇来了。” “我今天为了试探他,说你炖的鸡肉,是黄皮子肉,他便露出了马脚,我也没拆穿他便走了,谁之他竟然也一溜烟跑了。”我和芷兰说出了前因后果。 芷兰先是一愣,随后又有些早就料到到的表情,很快接受了事实。 “咱们没害别人,别人也别想害了咱们,爷爷当初说过,他愿意一命换一命,现在爷爷走了,他若再回来,咱们也不必留情了。”芷兰镇定的开口,不过想起爷爷的去世,眼眶里有些湿润。 本以为芷兰是个女孩,发现这样的事情会立刻六神无主,不过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越发欣赏芷兰,这个小丫头,虽只有十九岁的年纪,不过办事说话都很有力度,有自己的方法,坚韧且温柔,看来爷爷收她为徒弟是有理由的。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表示安慰,说道:“他的目的似乎还没达到,只不过现在畏惧我几分,一直没有动手,我正好将计就计,跟他说明天让你送我离开。给他发挥的空间,咱们再杀个回马枪,趁他不备,了结了他。” “可是,哥,二叔呢?是不是已经被他害了……这么多年,他竟然变化成二叔的模样在村子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恐怕早已经修行千年了。” 正如芷兰所说,一一切精怪只有修行千年才能幻化成人性,能够识人饭,学习人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不过,若他已经修行千年,别说是杀了我,就算杀了村子里的人,都易如反掌,可是他似乎很忌惮我,所以我才怀疑,他是否用了别的方法,仅仅只是上了二叔的肉身而已。”我低着头,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赶紧说道:“对了,我有办法能测试到他的实力,今晚我去扎纸店里,做个大黑狗放在院子里,若能唬住他,那他便是山野精怪,只会上身,若是他不怕那大黑狗,便恐怕他已经修炼千年,可以战胜本性,如此便不好对付了。” “对,黄皮子最怕大黑狗了,那咱们快去扎纸店吧。”芷兰十分认同我的办法,连连点头,随后就要拉着我走。 “等等,等等,你别着急,等到夜里十二点再扎纸,那扎成的东西更有灵性。”我并不着急,毕竟现在天色才刚擦黑。 我从小跟爷爷学习扎纸的手艺,知道扎纸分为两种,一种是卖给活人祭祀的,这种东西一定要选在白天扎,防止阴气过重,阴人附在上面,害了阳人。 一种是卖给阴人的,这种则是一定要在晚上扎,尤其是在子时,手艺精巧的扎纸匠在月光下扎出来的纸人,活灵活现,能卖个大价钱。 当然,在晚上扎,也是为了不沾染一点阳气,以防灼伤阴人。 “这有什么,趁着黄皮子没回来咱们还是先过去,不然等他回来,咱们怎么好找借口脱身。”说着,芷兰一把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 家里的扎纸店是个二层小楼样式的,在家中几十米处远依然矗立着。 我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芷兰拉着出了门。 谁知,张打开大门,迎面便装上了二叔,他满脸阴沉,冷冷的问了句:“你们去哪?” 第013章 回忆 芷兰拉着我手的力气,紧了几分,她应该是慌了。 我悄无声息的走到芷兰面前,将她护在身后,说道:“不去哪里,明天要走了,芷兰想带我去扎纸店里看看,毕竟以后,可能没有机会回来了……二叔,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到是泰然自若,应对如流,毕竟在外面闯荡了十年,这点社交手段是有的,又将问题甩给了面前的黄皮子,想瞧瞧他会怎么回答。 他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回复到:“没去哪里。” 冷冷的说完,就转身要去他屋里,我情绪波动倒是不大,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芷兰拉着我的手,松了几分,感觉到她长舒一口气。 我刚要转身安慰,黄皮子又说道:“你们,不要去扎纸店了,那里自从老爷子出事之后,很久没收拾了,你就在家里好好歇歇,明早也好有精神赶路。” “嗯,知道了二叔……”芷兰乖巧的答应,让黄皮子没有一点疑心。 芷兰这招示弱,无论是谁,都不会多想。 黄皮子更是没有疑惑,回了他自己的屋子,关上了房门。 我拉着芷兰,退回到西屋。 “看他面色阴冷,有些憔悴,应当是用了什么法术耗损了修为,后半夜,应该不是跑去后山修炼,就是在家里睡熟养神,到时候,咱们再出去吧。”我冷静的分析,也安慰芷兰,不会出现什么事情。 随后,芷兰坐在桌子前,而我继续搜寻刚才要找的,爷爷的遗物。 “哥,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嘛?”芷兰有些狐疑,询问道。 我一边打开衣柜,一边回复到:“我只是想,爷爷既然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日,一定会留下些什么东西给咱们,不过,我找了半天,还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当时我也这么想过,找了一遭,什么都没有。”芷兰摇摇头,劝我别费功夫了,爷爷除了生前交代的那几句话,在也没留下什么遗物。 “或许是爷爷怕留下东西被心怀不轨之人发现,反而坏事,所以没有留下。”芷兰补充道。 可我还是不信,我不信爷爷临终只有这几句话,而没有别的嘱托,赵家已然百年基业,面对我这个未来继承人,爷爷除了那几句话,一定还有些淳淳教导要说。 可找了半天,仍然徒劳无功,正值盛夏,依然满头大汗的我,顺势躺在了爷爷的单人床上,长叹一口气。 双臂不自觉的交叉,放在后脑勺,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休憩。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在我脑海中萦绕,一一过目,爷爷的过世充满谜团,二叔早已不明不白的去世,一夜之间,我孤苦无依。 唯一支撑我留在这里的信念,就是为爷爷了却他生前的因果,再有,便是保护身边的芷兰,至于对扎纸店的责任,我只能说,会尽力去担起。 “哥,你这个模样,恍惚让我看到爷爷年轻时的样子。”芷兰看着床上的我,嘴角一笑。 小时候,村里老人也都说,我的模样和爷爷那时候一般无二,只是相比爷爷的敦厚,我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 第014章五雷灭诡符 “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爷爷就是这样,头枕着双臂午睡,咱们两个调皮,就并排躺在爷爷身边,学着他的样子睡觉,后来,每次一想家就用这样的姿势睡觉,这么多年,竟也成了习惯。”我想起小时候的无忧无虑,也扬起了微笑。 “等等!”我似乎想到些什么立刻弹坐起来,俯下身子,就钻进了床底,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床最右侧挨着墙的位置,有我和芷兰小时候,挖的小窟窿。 那时候爷爷不让我们吃太多糖,十天半个月给我们一人一块,我们舍不得吃,便都偷偷藏起来,等着过年的时候,来个饕餮盛宴,又怕爷爷发现就想了这个办法,把糖都藏在床下的窟窿里。 我在想,会不会爷爷把留给我们的东西,放在了这里。 我顺着记忆中,窟窿的位置找了找,用手轻轻敲击,果然发现这两处地方还是镂空的,证明爷爷一定藏了东西,而且怕被发现,还做了掩饰。 我迫不及待的一拳头打下去,窟窿便内陷了,里面是纸箱子挡着的,只不过在表面糊了白灰,我迫不及待的伸手掏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封信,和一本族谱。 “芷兰,你看,果然有东西。”我高兴的忘了出来,便直接在床底下打开了信。 “哥,你先出来,出来咱们一起看。”为防止有意外,芷兰将西屋的门反锁上了。 “哦哦,行。”我又将信放回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芷兰一起看爷爷留下的东西。 这本族谱,上面应该是记录着赵家人祖祖辈辈的名字,不过我瞧着着族谱并不厚重,应该并没有记载全部的族人。 我翻开第一页,第一页的祖宗,名为赵乾坤,在宋朝曾为武将,随后隐姓埋名,不过让我吃惊的是竟然和我的名字一模一样,这只是巧合,还是因为有什么别的原因? 先人赵乾坤是建立这本族谱的人,隐姓埋名之后,便来到这里开了一家扎纸店度日,依靠吃阴阳两界的饭为生,并把这手艺传给了后人,创立了族谱。 我粗略了过了几页,这本族谱上,大概记载了扎纸店的来历,我们一家祖祖辈辈的名字,我现在心思浮躁,自然没有心思细看,直接翻到了最后的内容,只见那最后一页上,赫然写着,赵家第十四代扎纸店继承人,赵乾坤。 而让我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娶妻,可在写有我名字的那一页旁边,赫然写着,赵乾坤之妻,赵芷兰。 小时候,爷爷让我们兄妹相称,从未提及婚嫁之事,现在看族谱上有芷兰的名字,不正代表着爷爷要我娶芷兰为妻吗? 可我,还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或者说,没有心思想这件事。 我抬头看了看芷兰,她双眼含情,恰巧也正巧着我,好奇的问道:“怎么了?族谱里写的啥?” 我们是对坐着的,她看不见族谱,我也觉得还是让她不看见的好。否则,以后都不知道要以什么身份相处了。 “没什么,只是一份族谱罢了,爷爷的信讲了什么?”我顺势合上了族谱,放在一边,问起爷爷的信。 芷兰此刻已经将信打开,平铺在我们两个中间,爷爷的字迹有些潦草无力,或许是写下这封信时很紧张的缘故。 信中的大致内容,是嘱咐我继承扎纸店,为村子里的百姓排忧解难,他说这是命,是我一辈子的归宿,要逆天改命不是容易的事情,并留下了五张黄符,说这几张黄符是几代祖辈的心血,威力甚强,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信的结尾,还是在嘱咐我继承扎纸店,保护好芷兰。 符咒起源于道家,一张黄纸,与墨水,便可以作为与天神沟通的媒介,又可以驱邪治病,防身护体,驱除妖邪。 二叔是道教的人,再加上我和师傅学了这些年,这些东西他都教过我,而爷爷留下的这五张黄符,为五雷灭鬼符。 第015章 阴阳铃 我看着这五张黄符,拿了三张递给芷兰,说道:“拿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我不要,哥,你给我两张就行。”芷兰推脱,不肯要三张。 “我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黄符有墨水有黄纸我还可以自己画,你不会画,多拿点。”我骗芷兰说,这些东西我可以画出来,不过实际上我虽然是会画一些简单的符咒,但要知道符咒之所以灵验,是因为画符的人修为深厚,像我这种修为的,怎么能跟赵家祖宗画出来的符咒相比较呢。 说这些,不过是想让芷兰这三张黄符罢了。 芷兰见我一脸真切,便将黄符收下了。 有时候我也奇怪,为何我说话办事总给人一种稳重笃定的感觉,就像有时候我明明在说谎,却也可以不露声色。 “哥,十点多了,咱们现在就去扎纸店看看吧,东西我要提前帮你准备出来,你才好扎黑狗。”芷兰收好了符咒,看看周围没什么动静,就准备跟我去办正事。 我点点头,和她一起出门,出门时我特意瞧了瞧二叔的屋子,灯还亮着,不过却很安静。 我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没有十分钟,便走到了扎纸店正门,虽是夜色不过也能感受到我们家扎纸店的传统和气派,这二楼小洋房的装修为古代青砖绿瓦的样式,门口上方正中央,挂着百年扎纸店的牌匾。 牌匾之上是二楼的小阳台,小阳台上错落着很多纸人,大多是童男童女,下人丫鬟,还有就是车,房子之类的东西。 无论是哪一样东西,都是纸糊的,不过却活灵活现,这是我们赵家的本事,是吃饱饭的手艺。 不过,那些纸人都没有眼睛,因为民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纸人画眼不点睛,纸马立足不扬鬃。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之人一旦画上眼睛,就有了人的模样,一些想要肉身的魂魄,就会附身在上面,尤其是扎纸铺子里,一直是阴人游荡的地方,若这里的纸人都被附体,那岂不是要生出乱子了。 芷兰走到门前,拿出钥匙打开大门,门吱呀呀的开了,在这寂寥的夜色中,声音格外渗人。 “这几天忙着爷爷的事,铺子关了好几天也没人搭理呢。”芷兰进门,看了看四周,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没有变化,还是之前的样子,惹得她有些伤感。 我进门环顾,这里的大致格局没有变,不过上次来扎纸店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叮铃铃……” 我一进门,正门的风铃便哗啦啦的响了起来,惹得我一笑。 “几年不回来,风铃也认不得我是这里的主人了。”我自嘲道。 这风铃是有灵性的,放在正门,一旦有人来便会摇铃提醒主人,小时候我进来她全然不会响,如今到不认得我了。 芷兰上楼给我准备材料,拿到制作台,一边找一边说道:“他可能是跟你打招呼呢,不过等过几天,你办了承接仪式,这风铃就知道你是主人了。” 第016章 变故 扎纸店内部的设计,像是客家土楼一样,建筑围绕成圆圈,中心宽阔,二楼围了一群栏杆遮挡,抬头看,屋顶有几扇天窗采光。 我没说话,看着后门上的风铃。 这风铃是一对,正门是活人白天来东西时候进的,阳铃负责引人,而后门面对后山,是晚上阴人来买东西时候进来的,阴人进来,阴铃会作响提示。 “真没想到,我以后要继承这家扎纸店了,坐在爷爷曾经做的手工台上,在爷爷曾经站的柜台上,要开始成为这里的主人了。”我心里万千感慨,觉得这一切熟悉又陌生。 不过,这样的感觉,让我觉得亲近,是命运找到归宿的亲近,我不禁怀疑,我是否真的天生属于这里。 芷兰找到了材料帮我拿下来,因为我是纯阳之躯,做出来的纸扎会带着阳气,所以必须由纯阴之人,帮我准备好材料,在由我动手,纸人方可被阴人买走。 正在我等着芷兰准备材料之时,后门的风铃,哗啦啦的想了。 “谁?”我敏锐的从座位上起身,转头盯着后门。 只听,后门悠悠的传来一句:“是我……” 声音凄惨带着些阴柔,是女人的声音,准确的说,是女鬼的声音。 扎纸店这几天关门,在门口贴了告示,无论阴阳两界的人,都应知道,这种时候,谁会来? 后门没有锁着,不过有法印加持,只有赵家人同意,鬼魂才能进入,否则便会灰飞烟灭。 “我们家里有些事情,这几天不开门,你先走吧。”我婉言拒绝,希望女鬼可以离开,不是我不愿意赚钱,只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应对,不能分心。 “我知道赵老爷子过世了,我本来不该打扰,可是,我本来爱干净,之前就常来买衣服,本想着等你们开门再来,可是偏偏不巧不知哪里来了一群黄皮子,将我的坟头供品打翻,冲撞了我,现在我的衣服全是骚气味道,我是真的受不了了,才下来寻衣服穿的。” “你就开门吧,我比平常高三倍的钱。”女鬼的声音十分恳切,在门外苦苦哀求。 挺着女鬼的语气,应该是常客了,也知道些我们赵家的事情,我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附近只有我们家一家扎纸店。 不过我注意的是,她口中的黄皮子。 “进来吧。”我开口道,随后风铃晃动一下,后门缓缓开了。 一长发及腰,身穿白色裙子的女鬼,就这样缓缓走进来。 “请稍等,我让我妹妹去楼上给你拿衣服。”我转头示意芷兰,上楼多拿几件衣服给女鬼。 趁着等待间隙,我开口搭讪道:“你从后山来?” “是,我的坟头就是一进后山的杨树后。”女鬼应答,抬头寻摸了我几眼,略带欣赏的说道,“你,应该就是老赵的孙子吧,看着器宇不凡,肯定是个有福之人。” “哪里,您就别奉承我了,还有件事情,我想跟您打听,那群黄皮子越过了你的坟头,去了那个方向?”我继续追问。 女鬼迟疑了一下,回想一番回答道:“去了半山腰,似乎是你们家祖坟的方向,不过你放心那一群黄皮子不敢冲撞你爷爷。你们家祖坟等人之辈都不敢靠近,别说是几只黄皮子了。” “但愿如此……”我眉头紧锁,喃喃自语了一句话,望着后山的方向,希望那些黄皮子只是路过。 第017章 电闪雷鸣 虽说女鬼说的没错,不过我还是隐隐约约有些担忧。 今天我戏弄了那黄皮子精,保不准它会心生报复。 “曲小姐久等了,这是我按照你的喜好挑选的衣服,你看看,喜欢哪一个?”芷兰似乎和眼前的女鬼十分熟悉,找到衣服后,在她面前展示。 这三件连衣裙,都是淡粉色,淡蓝色,和米黄色,原来这人即使做了鬼,也是有自己的审美的。 这位曲小姐思索一番,挑选了中间那条纸做的,粉色连衣裙:“就这条吧,劳烦两位了。” “好,稍等。”芷兰熟练的将纸做的裙子丢在了柜台的火盆里,点着了火,嘴里念叨着什么,没一会,盆里的衣服化为灰烬,那衣服也便来到了女鬼手里。 衣服到了阴间,更有质感,这位曲小姐看来很满意,转了两圈,新衣服便穿在了身上,留下了三千元整的冥币,便悠悠的飘走了。 芷兰又将那三千元的冥币,烧在了另一个火盆中,只不过这次点燃火,烧起来的是蓝色的奇异光焰,三秒钟后,三千元人民币,赫然出现在了柜台前,芷兰见怪不怪的将钱收进抽屉。 一张纸裁剪的衣服,转手便能卖出三千元的高价,由此可见和阴人做生意,油水有多大。 不过我也没什么奇怪,送走了客人,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担心祖坟的情况,没让芷兰继续准备扎黑狗的材料,便开口道:“东西不用准备了,咱们也往后山去吧,那一群黄皮子,说不定就是那老妖怪找来的手下,说不准是要对咱们家的祖坟动手。” 黄皮子狡猾,不知是否今晚趁着我们不注意,就做了什么坏事。 芷兰知道那黄皮子和爷爷的恩怨,倒是没觉得,黄皮子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虽是迟疑,不过还是听我的话,立刻将扎纸店的灯熄了,说道:“好,那咱么快走吧。”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让芷兰拿了爷爷生前用黑狗血浸泡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打狗棍带在了身上。 夜路难行,尤其后山环境恶劣,路线纵横交错,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为保证安全,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纸人,嘴里念咒,将它抛向空中,随后纸人便能够带领着我们走一条正确的路。 我和芷兰跟随纸人,来到后山之上,赵家祖坟的位置,纸人便失去法力,落在了地上,成为一片普通的白纸。 而我们,则远远地,便听见黄皮子难听的怪叫声,他们似乎异常兴奋与狂躁,我心中大喊一声不好,便加紧两步往前走。 与此同时,天空一阵闷雷与闪电齐下,顺着闪电的光亮我清楚的看到,那群黄鼠狼此刻用爪子刨着赵家的祖坟。 它们张狂肆虐,完全像是疯狗一般,即使闪电不断,他们还是没有停的打算,霎时狂风四起,吹得大树都东倒西歪,可能不久之后,便是倾盆大雨。 此刻爷爷的坟已经被挖的差一点就能露出棺材,若是经过狂风暴雨的洗礼,那棺材就清晰可见了,对于已经过去的人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第018章 祖坟 “放肆!”我大呵斥一声,拿过芷兰手中的打狗棍,上前便将那一群黄皮子驱赶,用了我最大的力气,打在他们身上,有几只瘦弱的黄皮子经过我一棍子,直接口吐鲜血,倒地而亡,可见我的气愤。 我从来不进女色,至今还是童子身,师傅教我的武功,我更是勤学苦练,为了防身,更是为了多学一些本事,安身立命。 如今,我学的本事,便派上了用场,这些黄皮子,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哥!小心后面!”芷兰见一只黄皮子从后背向我扑来,立刻提醒我。 我敏捷的转身,用尽气力又是一棍,打在那黄皮子的肋骨上,而这只黄皮子我看着十分眼熟,这硕大的身躯,五官已经接近人的模样,正是那天替爷爷守灵时,见到的黄皮子精! 就在这只黄皮子受伤后,剩下那些奄奄一息的黄皮子,一下子乱了阵脚,有的跪地求饶,有的溜之大吉,不过,我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挥起打狗棍,将其余的黄皮子赶尽杀绝。 这是他们欠我爷爷的,我不会替爷爷原谅他们,不过倒是可以送他们去阴间,问问爷爷是否能原谅他们。 为首的黄皮子精此刻孤立无援,吃了我一棍子之后,受伤不浅,奇怪的是,它一受伤,天空本来要下的倾盆大雨,竟一点点的没了气势,风越变越小,打雷闪电也消失了。 这是我才敢肯定,这场风雨是这黄皮子招来的,目的就是要我爷爷的棺材被狂风骤雨洗礼,让他死后还要受此羞辱。 而能招来狂风骤雨的黄皮子,想必修为至少千年。 不过,我赵乾坤也不是吃素的。 我将打狗棍紧紧握在手中,狠狠的往地上一戳,赫然站在这黄皮子面前,说道:“现在你跪在我爷爷坟前磕头谢罪,再自己亲手把我爷爷的坟头堆砌好,逢年过节都必须来祭拜,我便饶了你。” “你若心里不服,那边站起来,我们便光明正大的打一场,我奉陪到底。”言下之意,便是我可以打倒他认输。 那黄皮子吃了我一棍子,还没缓过劲儿来,几个深深的呼吸过后,它缓缓幻化成我二叔的模样,吃力的站起身来:“小小年纪,竟然能淬炼出如此阴狠的打狗棍,果然是我小瞧你的纯阳之躯了。” 那黄皮子没接我的话,反而是说起别的来,我心里这才有了几分底气,看来这一棍子伤他不浅。 再加上我天生纯阳之躯对阴邪之物就有震慑作用,手里还有五雷灭鬼符与这打狗棍,我不信这黄皮子还能猖狂。 “既然知道小瞧了我,就赶紧在我爷爷坟头,磕头认错,我还能留你一命。”我淡淡的,带着些恐吓的意思,眼神阴冷,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那黄皮子瞧着我态度坚决,眼角竟然有些猩红,随后抬头对着天空发出黄皮子的惨叫,阴冷中带着哀怨。 随后咬着牙满脸怨恨的说道:“你们赵家,竟都是如此凶狠残忍之辈!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第019章 缘由 “今日,你要杀了我,易如反掌!既然你要杀,那便来杀!我用我千年的修为诅咒你们赵家,若有来世,定还要纠缠你们,直到看着你们不得好死!”黄皮子此刻说出的肺腑之言,竟让人觉得悲壮,到底何愁何怨,竟立下如此毒誓。 我听着这黄皮子凄惨的叫喊声,和他如此狠毒的诅咒,眉头一皱,心里暗想,难道这黄皮子有什么冤屈,才迟迟不肯放过我们赵家?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我也算是占据了主导权。 若我真的不问青黄皂白,凭借武力将他杀了泄愤,只能算是给赵家又添了一份因果,何况他已经是千年的黄皮子精,若非到迫不得已,又怎么会甘愿赔上这深厚的修为,想到这里,我没有再发狠,而是准备和他了却这一桩因果。 “我们赵家世世代代积累善缘,行善事,无愧于心,到底和你先前种下了什么因,竟然要你现在不顾一切都要我们赵家不得安宁。”我开口道,没有刚才的凶狠戾气,只是淡淡的询问事情的缘故。 那黄皮子只是冷笑一声,随后大笑,有些疯癫的模样。 “真是可笑,赵家的良善你们口口相传,怎么你们赵家做的孽,你们竟然绝口不提!” “想当初,我修炼刚好一千年,经历雷劫奄奄一息,躲在外面的山洞中暂时躲避,等我恢复体力,躲过雷劫回到家中,却刚好看到你爷爷将我妻儿杀害,活生生剥了皮,抽干他们的血!” “杀妻丧子之痛,便是你爷爷做出来的!此等深仇大恨,让我怎么能甘心!随后我潜心修炼,就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复仇,便是让你爷爷的子孙后代都一个个死去,接着让他偿命,若不是你纯阳之躯,我冒犯不得,否则,你回来那日,我便也要将你生吞活剥了!”那黄皮子似乎回忆起什么痛苦的往事,眼角流下了几滴眼泪,声音撕心裂肺。 深仇大恨的指着我。 不过,他也知道如今他身负重伤,是打不过我的,只能是死路一条,随后又不甘心的捶打土地,指着天:“天不顾我,竟让我含冤而去!弗儿,我这条命去地下找你和儿子了!” 随后,他看着我,仿佛是要把我的样子刻进脑海里,带进轮回中。 我此刻,手里握着的打狗棍,却不知该不该下手。 因为,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并不在,转而,我只能把眼神看向芷兰,没等说话,芷兰便明白我的意思。 芷兰站出来,开口清脆的说道:“当初,爷爷是误杀了你的妻子和儿子,当初两只有修为的黄皮子下山伤人,见人就咬,吃人血喝人血增加修为,爷爷作为村长,不得不出手制止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日上山,见到你的妻儿修为甚高,便以为他们两个便是伤人的畜生,才出手杀了他们,至于把血抽干,也不过是以为他们是害人凶手,将他们的血给手上的村民的那个做药引子,村民才可以治愈伤口。” 第020章 嗜血 “可是,事后爷爷发现了不对劲,但为时已晚,他知道和你们的因果已经结下,所以在你害死他的时候,还嘱咐我,不要过多追究,说他欠你的一条命,应该还。否则以爷爷的修为,早就发现你假扮二叔了。” 芷兰很聪明,听着刚才黄皮子说的那些话,立刻就总结出了前因后果,对着黄皮子娓娓道来,也说明爷爷的悔恨,想要和解这件事情。 说实话,在此刻我心中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我有能力,却不够细腻温柔,而此刻,我的妹妹,却能临危不乱,分析局势,稳住对方,这样的配合,和这样相互搭配的能力,很难让人不觉得契合。 那黄皮子微微有些动容,不过看得出来,他还是恨。 “那又如何,我杀了他儿子,又杀了他,才算偿还了我妻儿的命,这是他应该还我的,我不必记他的好。”黄皮子眯着眼,提起爷爷,他还是带着几分厌恶。 芷兰只是笑笑:“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这因果已经了却,你又何必执念不忘,甚至让你的后辈来挖了我们赵家的祖坟,咱们两家的恩怨若按你说的,要生生世世不了断,对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本已经修行千年,若在因果之外,再去害人,恐怕会应了那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如此事我们便到此结束,各退一步,我和我哥会将你今夜过世的后辈们礼葬,并且超度他们,你挖我们祖坟的事情,我们也可以不追究,我们求的,只不过是你放下执念,好好在这山中继续修行,若你答应,我们赵家也会助你的修行一臂之力,他日你修成正果,也能庇佑你妻子儿子的来日。” “你看如何?”芷兰一边说话,一边观察着那黄皮子的脸色,一番利弊分析之后,最终轻轻地问了这句话。 真是这一番分析,说服,让我对芷兰刷新了三观,她自小生活在村子里,只上到初中,就没有继续上学,我总以为她只是有着村子里人的淳朴善良,却没想到也有睿智与理性。 黄皮子虽然在听着芷兰说话,不过却迟迟没有回复,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芷兰此刻该说的都说了,见他还没有说话,只能转身,露出了求助的眼神,我心领神会,心里想着该做些什么,助芷兰一臂之力,毕竟了解这一因果,也是我爷爷的心愿。 想了想,我丢了手里的打狗棍,只身来到黄皮子身前,半蹲下身子,用力咬破了我的手指,血瞬间哗啦啦的留下来,落在地上的血竟然发出黄色的光芒。 纯阳之血,是人皆渴求之,得之,修为大涨,治病延寿。 此刻还没有得道成仙的黄皮子自然对这东西十分渴求,见到我的血流露出来,两眼瞬间发光,贪婪的吮吸着。 我清晰地感受到我的血液,被黄皮子快速吮吸。 不知这黄皮子是有多大的欲望,只十几秒的功夫,我的脸色便惨白,没有了血色。 第021章 养小诡 当我感觉到身体虚弱,体力不支,想要将手抽离出来之时,却发现动弹不得。 芷兰见状,立刻走上前去,一把推开黄皮子,把我拉起来,远离那黄皮子,指着黄皮子咒骂一句:“滚开,贪得无厌的小人!” 那黄皮子喝了我的血,面色立刻容光焕发,修为得到了恢复,连身上的伤都已经没有大碍,索性他直接站起来。 “我把我的血给了你,你应该知道这是难求的珍宝,若我如此你还不肯善罢甘休,那我奉陪到底。”我虽然虚弱,却不是没有底气。 那黄皮子笑了笑:“哼,你这小子,只喝了你这么点血,竟让我修为大涨,果然不是俗物,既如此,你我两家的恩怨,就此打消,不过,你们也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话。” “我今日既然喝了你的血,日后你有事,我也必然会出手相住。若要找我,在黄符上写了我的名字,烧尽后,我便能前来。” 那黄皮子说罢,有幻化成真身,一溜烟往更深处跑走了。 夏天的黑夜短,此刻凌晨三四点,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芷兰认得路,搀扶着我缓缓下山。 下山路上途径一片孩子坟头,这一片的坟多是小土包模样,是因为孩子逝去的年龄小,坟头也便小许多。 不过,奇怪的是,这许多坟头之上,都长出一颗颗繁茂的树藤,见都这一景象,我忽然想起那也为爷爷守灵时,拦住爷爷的那些小鬼,是否就是那黄皮子,收了这里的小鬼为他办事。 因为这种将树藤插在坟头上,等树藤生长繁盛之后,小鬼的魂魄就会被树藤困住,施法人只要口中念咒,将树藤的一根枝叶砍下,放在盒子中,便能操控坟里的小鬼。 如今因缘了结,不如便放了这些小鬼,让他们好生投胎去。 我告诉芷兰缘由,两人一起将坟头的树藤尽数拔下。 就在我们走出后山时,我与芷兰清晰的听到一群孩子,在身后叽叽喳喳的说话:“谢谢哥哥姐姐,谢谢赵家哥哥姐姐。” “我们要去投胎了,哥哥姐姐再见。” 那些小孩子声音清脆,带着些稚嫩。 我与芷兰回头,向他们招手告别,随后我俩相互搀扶回到了家里,将我安置在床上,悉心照料。 我已经熬了一整夜,现在事情解决,回到熟悉的床榻上,忍不住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芷兰在我房间的桌子上,用手撑着太阳穴,睡得并不踏实。 我有些心疼,起身准备让芷兰回屋里好好睡一觉。 刚起身,发出了些动静,芷兰却立刻睁开了眼睛,见我起身,不知是没睡醒,嘴里却说着:“哥,你醒了,昨晚我给你炖了鸡汤,现在一直小火煨着,我去给你端来,你赶紧补补。” 还没等我说话,她便快步转身去了厨房,随后端着砂锅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给我盛了一碗,说道:“哥,现在刚好和,你快吃点,补补身体,昨晚你被黄皮子喝了那么多血,必须得好好补补身体。” 第22章 游魂 “好好好,我喝,但你答应我,去房间睡一会,你昨晚也是一夜未睡,还为我这么操心。”我是个粗人,二十年也没跟女人打过交道,更没说过什么好话,如今心里关心芷兰,不过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女孩子喜欢听,说什么话她愿意听,只能说我心里最真实的感受。 芷兰连忙摇摇头:“我不困,我看着你喝完了,我就去睡。” 我拗不过她,便赶紧喝了两碗鸡汤,一抬头,刚想跟她说,让她去睡,可是,此刻芷兰早已有单手支撑着太阳穴睡着了。 我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轻声道:“倔丫头,还说不困。” 为防再有什么变故,我蹑手蹑脚站起身,将芷兰拦在怀里,一把将她抱起,不过她比我想象中轻柔很多,我不费一丝力气便将她抱起来,两三步便将她放在了我的床上。 想着让她好好睡一觉,自己收拾一下桌子,刚要转身,她的手便拉住我的手,嘴里呢喃着一句:“哥你别走。” 我愣了愣,仔细确认一番,她是真的睡着了,刚才只是梦话,才安心些。 等着她拽住我的力气小些,才转身收拾好桌子,关上了门。 在家里呆不住,便出了门,准备溜达溜达,熟悉一下村里的路,就当是重温一下儿时的岁月吧。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夏天的蝉鸣,被风吹动的树叶,和晨间还算温和的阳光,沐浴在我身上,我的心便在此宁静下来,来到村头的桃木桥上,看着哗哗流水,忍不住停下观赏一番美景。 这村子大约有两三百户人家,不算小,以桥为边界,桥东边的一百多户人家称谓桥东村,桥西边称谓桥西村,两个村平日杂事琐事,都有各自的村长掌管,不过一旦有什么重大事情,都是由桥西村掌管。 不为别的,只因为桥西村的村长是赵家的当家人。 说到赵家,在大城市里可能算不上什么,不过在这一亩三分地,赵家便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无论是口碑,能力,或者是家产,都算的上顶峰,无人敢不敬不尊。 记忆中,在我记事起桥东头的管事人就极力争取领导整个村子的权力,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赵家的地位仍然不可撼动。 所以,我留在村子里,也就意味着,当我正式继承扎纸店的日子,也是我成为这两个村长,掌事人的日子。 我才刚回来,村子里的人,对我是什么态度我还无从知晓,面对未知的事情,我也有了些压力。 正在思索之际,我忽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以及听到孱弱的叫喊声:“哥哥……赵家哥哥……” “我在这,桃木桥的柳树下……” 我转头,依稀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附在柳树之上,不敢出来,他的魂魄若隐若现,十分虚弱。 我快走两步,来到他面前:“你是昨天的小鬼?为什么没去投胎?” “我,我前两天去后山跟那些孩子一起玩,后来被一个黄皮子锁在了盒子里,再后来就莫名其妙跟着那些小鬼去投胎,可是鬼差不要我,他说我魂魄不全。我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我不认识回家的路……” 听他这么一说,我估摸着,他应该只是丢了魂魄,后误打误撞和那群死了的小鬼掺合在一起了。 于是我低声询问:“你是哪家的?” 第023章 避光咒 “我……我……” 这小孩结结巴巴的,想了半天,才缓缓的说道:“我,好像叫刘小宝……” “我爹娘在镇子里打工,我奶奶在家带我……” 小男孩吞吞吐吐的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一旦魂魄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就会有一中要回到本体的意识,于是当他下意识想起时,身子便不住的往前游离。 可是接触到阳光,身体便立刻被灼伤。 孩子还小,十分娇嫩,感觉到疼痛立刻哇哇的哭喊起来,嘴里呜咽着说话:“疼……小宝疼,小宝想回家……” “奶奶快来找小宝……” 小孩子呜呜的哭着,我嘴角一撇,有些无奈,果然小孩子除了哭,也不会做别的了,我不会哄人,更不会哄小孩,我只希望能和他和大人一样交涉,否则我想帮他也帮不上,只能无奈的开口说道:“哭是没用的。” 那小男孩才不管我的话,自顾自的哇哇大哭。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刚刚结痂的手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狠了狠心,又撕掉了结痂,把血放出来,滴在那小男孩的额头上。 口中不断地念着避光咒,让他可以在阳光下来去自如。 符咒需要介质发挥其应有的作用,而我的血刚好是珍贵的介质,所以经此一番,刚好达成目的。 那小男孩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力量,慢慢的停止了哭泣,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现在你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了,快回家吧,我在后面跟着你,护着你。”我淡淡的嘱咐。 刘小宝点点头,顺着记忆中的方向,慢悠悠的飘着,往村里走去,随后站立在一家黑色的大门前,穿了进去。 我站在门外,没一会便听到院子里有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哭喊道:“哎呀我的大孙子呀,你可算醒了,都怪奶奶不好,带你走夜路,把你的魂儿都吓丢了。” “以后奶奶在也不带你走夜路了……” 我嘴角一笑,认为任务已经完成,刚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便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随后,刘小宝迈出大门,光着脚丫子出了门,站在门前,对着我嘻嘻的笑了起来。 他的奶奶紧随其后喊道:“哎呀,我的宝,你还没出穿鞋呢,怎么就下地了。” 当刘小宝的奶奶见到刘小宝对着我傻呵呵的乐,一脸疑惑,问我:“你是?” “大娘,我是赵益民的孙子,这两天刚回村里住着。”任谁一出门,见到一个人站在自己家门口,都会有些怀疑这人的身份,为了表示我没有恶意,只能赶紧搬出爷爷的名字。 不叫人误会我是小偷之类的人。 那大娘一听我这话,长哦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一拍大腿说:“你是赵村长的儿子,那我这孙子被吓丢了魂,也是你给带回来的吧,都说你们赵家有本事,原来是真的。” “真是谢谢,谢谢了!”大娘向前两步,打着我的手,一顿感谢,说罢还要拉着我去院子里坐会。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大娘您别客气,我店里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了。”大娘一番好意,我也不想辜负,只是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于是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第024章 找事 大娘也没有过多的挽留。 回到家里,芷兰已经醒了,在院子里除草,收拾那一片菜地。 “哥,你回来了,一大早去哪里了。”见我回来,赶紧和我搭话。 这会还不到中午,她只睡了一会就起身干活,让我不禁皱眉,一把抢了她手里的锄头:“行了,你才睡了多久,就起来干活,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照顾好怎么行,你去旁边歇着吧,我干就行。” 芷兰也不恼,笑了一笑:“正好,那我也落得清闲,这菜地平时都是我和爷爷打理,现在你回来了,也学着干干农活吧。” 她索性洗洗手,往紫藤萝树荫下的小茶桌上一座,砌了壶茶,声音大些说道:“你要是渴了,这里有茶。” 我答应了一声,不过此刻我忙活着除草,哪里有心思喝茶。 微风倒还算舒服,吹来阵阵花香,倒也不觉得累,恍惚间觉得,这农村生活过得还真是舒心。 “对了,哥,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扎纸店开起来,红白喜事从来都不是只有一回,马上要到七月半的鬼节了。到时候祭祀先人要来买东西的,肯定少不了。”芷兰想起这件事,催促我赶紧定个日子。 我听了她的话,停下手里的活,算了算日子,大后天就是七月七了,还是应该趁早开店,也能有个时间准备东西,于是说:“那就明天吧。” “明天?”芷兰稍显惊讶,不过还是点点头:“明天也好,那明早咱们一起过去开张。” “不过,还有一件事,爷爷过世了,你自然而然就是咱们村子里的村长了,明天既是你继承扎纸店的日子,也是跟村民们宣布,你成为村长的日子,你可得好好重视。”芷兰嘱托道。 “行行行,我的大管家,你可真是为我操心。”我有些调侃的意思,明明我是大哥,可我偏偏是个不稳重的,不爱惦记事情,多亏芷兰为我操心。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我发现我们愈发的合拍,从一开始的拘束,到现在开玩笑也无所谓的状态,确实很让人舒服,如果此刻家里人都还在,爷爷,二叔,父亲母亲,那我们该有多其乐融融啊。 有时候真不甘心,为何我的命数偏偏带煞,不能享受亲情的温存。 因为明天要开张的缘故,我们下午特意去布置了场景。 主要是在店门口摆上了十几桌宴席,晚上烧了一夜的香火,敬拜鬼神。 翌日,我和芷兰吃过早饭,请了村里最好的几个厨子,在扎纸店门口支起了锅灶,招待阳人。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和芷兰将鞭炮挂在店铺两边,等着吉时点燃,随后芷兰又拿出各种零食水果,放在了门外我们搭的桌子上,是为了没上菜前,给村民打打牙祭。 吉时已到,一切准备就绪。 村民们陆陆续续赶来,我和芷兰一人点燃了一边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一下带动了气氛,孩子们喜欢鞭炮,却又害怕,只是双手捂着耳朵,可嘴咧着哈哈大笑。 鞭炮燃尽,芷兰招呼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也算给面子,都说着客气话,恭喜恭喜,一帆风顺之类的,桥东村的管事人,吴大力也赶来,送了两盆花篮。 “赵乾坤?按理说我改称呼一声赵村长,只不过,你这年纪,毛都没长全吧,碰过女人没有啊?”吴大力满脸横肉,一看就是蛮横很辣之人。 来了刚说两句人话,就非要见见我这个村长,见了我,便口出狂言。 第025章 突然的死讯 “青天白日说这种混话,你还没喝酒,就要耍酒疯了?”芷兰来到吴大力面前,拍了他一把,“你放尊重点,别没事找事。” 芷兰几句话,刚才还一脸横气的吴大力,立刻呵呵笑了一声,挠挠后脑勺说道:“哎呀,我这不是闹着玩呢吗,妹子你还生气了,真是的。” “有你这么闹着玩的吗,赶紧别说话了,去席上等着吃饭吧。”芷兰打发了他。 两人看起来是很熟的关系,应该是芷兰帮着爷爷处理事情,免不了要和这吴大力接触,最了解他的脾气,也应该最能制服这样的人。 所以还没等我说话,她便帮我解决了这个麻烦。 只是我瞧着,却心底有些不悦,也有些赌气,自己虽是二十岁的年纪,可是芷兰比我还小一岁,什么事情都要她替我周全,我难眠觉得自己没用,况且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他瞧着芷兰的眼神,我就恶心。 带着挑衅的意思,我来到吴大力这一桌席面上:“大力兄,我敬你一杯。” “赵村长亲自敬我,那我可是要给这个面子,只不过,你小小年纪,能喝酒吗?”吴大力没有举起酒杯,反而是带着些鄙夷的说道。 “行不行,比一比不就知道了。”我眉毛一挑,带着些骄傲。 吴大力一听这话,竟然大笑了起来,良久才缓过劲儿来,说道:“你不会以为你是你爹,或者你爷爷吧?他们是一辈子老农民,要酒量有酒量,要力气有力气,可你小子细皮嫩肉的,虽然长得还算阳刚俊朗,不过你这脸色比女人还细腻,怎么看都是绣花枕头。” “会喝酒吗?”吴大力嘲讽我一番,最后的问句,更显得瞧不起我。 “会不会?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我索性坐在吴大力身边,菜还没上来,我便有心要把他喝趴下。 吴大力也不怕我,没输了气势,直接叫人拿了十瓶牛栏山放在桌子上,我俩算是准备拼酒了。 我酒量并不差,可对方也不弱,桌子上的酒瓶一瓶瓶空了,不知喝到什么时候,我只觉得天昏地暗,听不到任何声音,见到的任何人都是重影,虚空的。 随后头重重的趴在桌子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睁开眼睛,屋子里,没有人,我慢慢的,想要起身,可是身子却是像撒了架般的难受,头疼欲裂,不知昨天喝了多少。 我推开卧房的门,来到客厅也没看见人。 “芷兰!”我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芷兰去哪里,我心里正疑惑,准备出门看看,刚走到院子里,便听到外面传来炮声。 在村子里,红白喜事都会放炮通知,上午放炮的是喜事,下午放炮的是百事,我听见炮声才知道,村里死人了,芷兰应该是去帮忙了。 我作为村长,理应过去看看,可前脚刚迈门,后脚就看见一个村民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道:“村长,你快去看看吧,刘家的孙子刚死了,她奶奶也疯疯癫癫的,说什么她看见了一个鬼昨晚亲手杀了她孙子。” “刘小宝爹娘还没赶回来呢,芷兰让我赶紧来叫您过去,需要您去主持一下这个丧事啊。”村民着急的跟我诉说,一边说,一边拉着我走。 我也顾不得醉酒的难受,赶紧跟着村民走了。 刘小宝,这不正是我救下的那个小男孩吗,怎么会,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第026章 泪水 来到刘家门口,门口围着的,都是想看看怎么回事的农村,将刘家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怎么都在看热闹……”我眉头一皱,看着村民们虽然都围在门口,却都在窃窃私语聊天,没一个人说要伸手帮个忙的,甚至有的还磕着瓜子看笑话似得。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样的态度难免让人心寒。 “他们家亲戚少,所以真心帮忙的也没有,周围的村民有的也是想帮忙,但也不知道怎么帮,毕竟是别人家的事,要是做的不对,难免落下埋怨,而且这孩子死得蹊跷,大家都怕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刚才芷兰过来,应该也是看了尸体,觉得情况不对,所以又赶紧让我去叫你的。”带我来的村民解释道。 “先带我去看看死者吧。”我点点头,表示了解了事情的原因。 我往人群里走去,村民见是我来了,都立刻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我走到院子中心,见到芷兰正蹲在尸体身边,满面愁容,于是也蹲下来,询问道:“这孩子的死,有什么不对吗?” 芷兰见我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带着伤感说道:“你自己打开白布看看吧。” 我伸手,缓缓揭开白布,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孩子大张着嘴巴,瞪圆了眼睛,面色已经铁青,显然是被吓死的,而且几日前见他还是胖呼呼惹人疼的模样,如今,却骨瘦如柴,全身发黑。 这面色,是被吓的,而致死的原因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血而亡。 有的鬼魂善良,不过爱跟人闹着玩,但不会害人性命,有的鬼魂阴狠,要么是为了报仇,要么是为了助长自己的修为吸食人的精血或者魂魄,刘小宝还这么小,哪里会招惹什么鬼魂,想必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起了恶心,下山来吃人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既然出现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正当我想着,该怎么办的时候,窗户外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太婆在院子里晃悠,大喊道:“哎呀救人啊,救人呀,有鬼要吃了我孙子啊,快救命啊。” 那老太婆正是刘小宝的奶奶,想必应该是亲眼目睹了什么,被吓疯了。 说来奇怪,虽说老人的魂魄不如童子那般精装,不过也可以进补,为何那鬼没有顺便吃了老太太的魂魄? 老太太的叫喊声不断,村里人怕她疯疯癫癫伤了自己,赶紧拦着她,让她好好找个地方呆着,又是哄又是劝,才把她带到不耽误事的地方呆着。 “这孩子的魂魄……不知道还存在不存在。”老太太的叫喊声消失了,我继续看着小宝,将白布重新给他盖上,有些担忧。 这孩子终究是短命,即使救了他一次,还是出了意外。 “咱们这村子里,可能出了吃人的妖怪,如果是这样,小宝是第一个,那一定会有下一个。”芷兰也心里不痛快。 人的性命其实能开玩笑的。 我也明白她的意思,爷爷刚走,那些邪祟还不知道我的能力,自然趁着这会出来闹事,看来这件事情,我必须要重视了。 “小宝!”门外又是一声嘶喊。 没等我和芷兰反应过来,一对中年夫妻便冲进了院子,趴在小宝身上,痛哭流涕:“小宝,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 “是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妈妈有罪啊……”女人一边哭着,一边打开白布,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更加难受。 男人虽然没这么激动,不过全身都在颤抖,泪水也跟着往下掉。 这男人叫刘旺,是独生子,早期为了生计出门打工,把唯一的孩子交给老娘抚养,现在一回来,老娘疯了,孩子也死了,这事搁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 村民们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阻拦夫妻二人,让他们哭一哭,以敬哀思,心里也好受点。 我和芷兰也往后退了几步,不过我眼瞧着,刘旺媳妇趴在小宝身上,那眼泪说不定会掉在死者身上,便立刻上前一把拉开她:“亲人的眼泪不能掉在死者身上,否则亡魂就不能投胎。” 可我还是晚了一步,小宝的脸颊上赫然留有几颗泪珠。 第027章 立刻火化 “快点,找来柴火,尸体恐怕要火化了。”我赶紧和身后的村民说道。 村民们知道赵家对这种事情在行,也没说什么,几个壮汉立刻去找我要的东西了。 死者死亡后,灵魂暂时不会立刻进入阴曹地府,投入轮回,要等待鬼差来领,一般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在此期间,灵魂游荡在附近,死者的鬼魂都是留恋世间的,尤其年龄不大的孩子早夭,更是不愿意走,当他们感应到亲人的迫切挽留,例如亲人眼泪滴在尸体身上,死者便会将其视为,极度不舍,便会想尽办法回归本体。 当招惹尸体回魂,尸体变成一种不死不活的状态,不是活人亦不是鬼魂,扰乱阴阳。 虽然活人都不愿意亲人走,不过人死入土为安,投胎转世都是千百年来的规矩,所以哭丧吊唁时,并不会和尸体接触。 我十分谨慎立刻上前,探了探刘小宝的鼻息,没有呼吸。 不过,是否会尸体回魂还要看晚上如何,入夜鬼魂磁场变强,更方便行动,现在他们不过是很弱的形态,不能任何作为,所以火化还是越早越好。 “快点准备好东西,即刻火化。”我催促道。 “村长!村长,求您留小宝一个全尸吧,我们或者没有照顾好他,死了,难道还不能留他个全尸吗……”刘旺媳妇抓住我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芷兰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圈刘小宝的母亲:“大姨,你节哀,不是我哥不让你哭自己的亲儿子,只是亲人的眼泪,会破坏死者归西。你也不希望小宝死了也不能安生吧。” 我们赵家的扎纸店百年经营,在阴阳,风水,卜卦等事件中最有经验,而且我们村子风水并不好,常有灵异事件发生,这些遇到邪祟的白事也都是必须由赵家人全权主持,因此村民对我们的话深信不疑,也没有过多的反对,而是纷纷开口劝说刘旺媳妇。 “好,好,我知道了,那是不是只要火化,我孩子就不会出什么事了?”刘旺媳妇听了芷兰和村民们的话,赶紧擦了擦满脸的泪水,一脸担忧的抓着芷兰的手,着急的询问。 “这也不确定,要看看今晚魂魄是否不会回到本体。这些事情有些复杂,也不方便跟你们解释。总之现在村民们把火化的东西都搭好了,今晚你们就不要在这里看着了,我和我哥在这看着火化,以防出什么乱子吧。”芷兰拍拍刘旺媳妇的手背,以示安慰,表示我们会负责的。 刘旺媳妇这时候脸色才好些,转头看着自己尸骨未寒的儿子,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 “好了,趁着天色没黑,把孩子放在柴火上火化吧。”我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的村民说道。 随后便有几个人将孩子的尸体抬到了那一堆柴火上。 刘旺和刘旺媳妇跟着尸体站立在柴火堆面前,看到自己的孩子,和已经送来的骨灰盒子,又是一阵感伤,刘旺开口道:“乡亲们,村长,我知道你们都是再帮忙,只是……只是能不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们好好跟孩子说说话。” 随后,刘旺和刘旺媳妇深深的鞠了三个躬,脸上都是恳求的眼神。 那个场面,我看着竟然都有些心酸。 第028章 魂魄归来兮 村民们也都体谅这夫妻两个,几个人赶紧上前,将他们扶起来:“你们孩子死得蹊跷,刚才村长也说了,不方便让人们都守着,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不然,我们都在这里,你们俩也不好跟孩子说说话。” 随后村民们,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安慰刘旺和刘旺媳妇。 我虽然不忍心打断这个温情的场景,不过小孩子早亡的葬礼不宜人多,不宜嘈杂,眼见着就是黄昏了,于是开口道:“好了,孩子早夭,村民们都过来帮忙已经阵仗很大了,像刚才有人说的,晚上就不要一起留下了,时候不早了,大家回吧。” “村里孩子早逝的规矩,大家也都知道,等明天事情过了,再来刘家安慰也好。”芷兰接了我的话,帮忙说着。 在我们这边,孩子十八岁以下死亡都是早夭,越小的孩子葬礼越要简单,像刚出生就夭折的,一般就是草席子卷了尸体扔在死孩子堆里,像刘小宝这样才七八岁的孩子一般都是要火化,骨灰盒子不能葬在祖坟里,一般都是找个低洼的地方,活着也是找个乱葬岗埋了。 按理来说,十岁以下的孩子连都村民都不能通知,自己家里偷偷办了丧事才对。 一般下午火化,趁着晚上最亲的人送一送便可以了,之后头七烧纸和以后祭奠也不能给孩子烧,不过有的孩子死得惨,活着的时候太辛苦,烧一烧纸也没事。 当然,这样的风俗大家都知道,只不过为什么要这样,大家并不知道,只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也就照做了。 刘旺媳妇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习俗,只是她想起自己的儿子在村子里,没有父母照顾,更是美过什么好日子,她心里难受,见村民都走了,转身便跪下哀求我:“村……,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了孩子当父母的心情,我们家小宝从小就听话,可是偏偏我们做父母的没本事,没让他过上城里的好日子,现在他死了,不如就让他入土为安吧……” 刘旺媳妇说着,眼泪又是啪哒啪哒的往下掉,她刚回来没两个小时,可是眼睛已经明显红肿了一圈,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些抽噎,差点体力不支的要晕倒,刘旺眼疾手快的扶助了自家媳妇。 说道:“是啊村长,咱们大人还讲究个入土为安,不如就让我孩子入土为安吧,这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火化,我们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主持白事就是有这点不好,你按着规矩办事是为了他们家少惹灾祸,可是人家感情难舍难分也不能算是错,相反还有点可怜,可是若你顺从了他们,让阳人心里有点安慰了,那阴人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想到这,我只能无奈的说道:“我理解你们的心情,白发人送黑发人,阴阳两隔,怎么能不难受,可是这白事有白事的规矩。” “本来我是想着明天火化,你们还能来得及看看孩子,和他说说话,只是刚才亲人的眼泪滴在了孩子身上,恐怕这孩子的魂魄不安宁,晚上一定要回魂惹的麻烦,我这才要立刻火化,如今你们也算是见到了最后一面,就不要过多伤心了。” “这小孩子,毕竟不比大人经历的苦多,经验多,他没那么大的命格来担待父亲长辈给他的风光大藏,葬礼越是大气,其实反而折煞了孩子的好运,到时候投胎也投不到好人家,就得是这样草草了结了,才才能保住他的福气,来事说不定还能投胎做人。” 既然有这个习俗,必然是有原因在的,我苦口婆心的解释,也希望他们能够忍住一时的难受,给这个孩子一个好的轮回。 听了我这话,刘旺夫妻二人,在才含泪点头,答应可以现在将孩子火化。 正当我想着怎么安慰安慰这对夫妻时,芷兰急促的呼喊我:“哥,不好了,小宝的魂魄回来了。” 第029章 替我而死 芷兰有阴阳眼,天一擦黑,他便看到小宝的魂魄在门外里徘徊,若隐若现,想要来到院子里,可是刘奶奶相信鬼神,在大门上前都贴上了门神像,所以即使大门开着,小宝的鬼魂没有任何法力,惧怕门神,也根本进不来。 我转头也看到小宝的魂魄,在门外里游荡,满脸泪水,可怜得很。 一般的鬼魂,停尸期间只会在自己熟悉的附近游荡,而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接近本体,小宝之所以这么想进来,就是因为他母亲的那几滴眼泪,让他对人家的不舍愈加强烈,再加上小宝的死因我和芷兰刚才也分析过,极有可能是被比他厉害的鬼害死的,所以他更加心有不甘。 算是横死,但也因为是横死,惨死,小宝对人间的不舍也就更加强烈。 小宝在院子里焦急的寻找能进院子里的办法,抬头看到了我。 我俩眼神相对,我本以为我曾经帮助过他,他可以仔细听我说话,若我能劝说小宝,放弃回到本体的想法,也算是解决了这桩事情。 “芷兰,你带着刘旺夫妻去屋里待会。”我转头嘱咐芷兰,也是怕我对着门口说话,吓到他们夫妻俩。 芷兰心领神会的带着夫妻俩去了别的屋里先休息。 “爸爸妈妈走了,你说话吧,我能听见,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实现。”我知道小宝不是自然死亡,不过万事万物都是因果循环,既然小宝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也一定是之前小宝种下了什么样的果。 生死之事,一切皆有定数,我们不能也不会强行插手,只能帮助亡人了却遗愿,这是一开始学习扎纸手艺,爷爷便告诉我的。 所以这么多年,我身边的人死去,抑或者遭难,我会心疼难受,却也不会插手阻止应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生老病死。 我满心期待的瞪着小宝的回答,等着帮他完成心愿。 可是小宝那张稚嫩,圆润的脸上,并没有当初的纯真和善良,只是那不断留下的泪水,衬得他楚楚可怜,可更多的,竟然是幽怨,和恨意。 他看着我,指着我说道:“是你,是你害了我。” “我不该死的,我不该死的,那个人是要杀了你的,我是替你死的!” “你现在还说要完成我的心愿,你这个坏人,让我和父母阴阳两隔,我要你还我的命来!”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刘小宝的话,他口口声声是我害死了他,是我替他去死的?可是,因果轮回之事,又有谁能替了谁呢? 这和我一直以来遵守的规则,相违背了。 我一时间想不明白他是如何替我而死,又是如何知道他是替我而死。 “你,你说什么?”我有些没缓过神来,下意识的询问。 屋外的小宝,越说身上越挥发着一股戾气,黑色的怨气在他身上越积越重,他开口道:“那天你给我喝了你的血,就是让我替你去死的!那天晚上的鬼,口口声声说要纯阳之血增加修为,我说我没有纯阳之血,她却说我身上明明就有纯阳之血,分明就是为了躲避劫难,幻化成小孩子骗她的。” “她不听我解释,于是,我便命丧她手,做了你的替死鬼!你还说不是你害死我的!” 刘小宝说到这里更加气愤,也不管门神的阻拦,用力的撞击着结界,想要进来,不过每撞一次都会受伤一次,反反复复撞了好几次,都没能进来,索性更大声的哭了起来:“进门,让我进门,我要活着,我要我妈妈,我要我爸爸。” “他们好不容易回来看我一次,我想要抱抱,我想见见他们!” 我看着门外的小宝,于心不忍,一时间竟有些犹豫,要不要放他进来,如果真像他所说,他是为了我而死,那是我阴差阳错的害死了他,他本命不该绝。 我又是否欠了他一条命? 第030章 真相 杂乱的思绪占据了我的脑子,久久无法清晰,我用力晃了晃脑袋,安慰自己,人一旦变成鬼,只要能留在人世,是会编出谎话的,也是会改变事实,做我们这一行的,最忌讳的,就是不能被鬼蒙蔽了心智,于是我赶紧稳定了心神。 “你无需再费力气了,你已经死了,只能投胎转世,留恋人间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只会错过投胎的机会,你放心明天我会给你念经超度,让你来世有个好前程的。”我安慰着小宝。 小宝此时受伤,已经狼狈不堪,他丝毫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反而是望着刘旺夫妻呆着的屋子里面,透过窗户,他紧紧地盯着他们夫妻二人,随后,竟然使出了幻术,迷惑了她母亲的心智。 只见她母亲似乎也能看到小宝一样,立刻冲出屋子,就要将大门的门神像撕下来,放小宝进来,芷兰反应得快,第一时间想要追出来,抱住刘旺媳妇,可是刘旺媳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朝着门走去。 我挡在门前,控制着刘旺媳妇的手大喊道:“醒醒,你醒醒,你要是打开门让孩子进来,他就没有下辈子了。” 可是刘旺媳妇像是发疯一样,不管不顾的还是往前冲,我索性心一狠,直接一个手刀,搭在她后脖梗上,将刘旺媳妇打晕,随后看了看门外的小宝,毫不犹豫的念起了念着超度符。 随后,我眼神一瞥,见院子里有两个纸人,应该是芷兰带来的。 我用纯阳之血,为那两个纸人画上了眼睛,那两个纸人便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朝着小宝走去。 “魂归西去,死者安息……”我对着门外念出送别的咒法。 那两个纸人便知道要带着小宝的魂魄去哪里。 纸人有我的纯阳之血,普通魂魄挣脱不开,只能被带走,只是临走时,他还恋恋不舍,眼含泪花。 “事不宜迟,不用火化了,立刻将孩子埋在后山去。”这孩子死的不寻常,看来是一会也不能耽误了,刘旺出了屋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我严肃的样子,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只能听我的话,把孩子用草席卷了,埋在了后山的死孩子堆里。 我亲眼看着孩子扔到了后山,看着事情了结了,不过我心里还有一件疑惑,没有解开。 于是让芷兰先回家里,而自己去了扎纸店,为了不让芷兰担心,只说自己是为了明天的七月七准备东西。 来到店里,我坐在柜台前,拿出了许久不用的龟壳卜卦。 爷爷嘱托过,即使学会卜卦,也不能让我占卜自己的命运,说是自己占卜自己的命运,会损耗修为,破坏命格。 可如今小宝的那几句话,让我不得不占卜一番。 因为害死小宝的鬼怪似乎就是专门为我而来,只不过恰巧我喝醉了酒,不省人事,相当于假死状态,而那鬼怪便只能顺着一点点线索,找到了小宝,误以为是我变成了小宝,只为了躲避她的追杀。 由此看来,那鬼怪是为了害我,小宝确实是为了我而死。 如果事情属实,那我命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是爷爷没告诉我的,现在我也管不了什么消耗运气的事情了。 心里虔诚的开始卜卦。 连续三次卜卦的结果,却全然颠覆了我的认知。 因为三次不挂都显示,我命中并不带煞,只是前世复杂,恩怨颇多,这一世是注定偿还因果轮回的。 当我按着这样的挂继续占卜我命中有灾之时,分别为六岁,八岁,二十岁,且二十岁一年中多次灾劫,若能躲过,即可修仙。 我看着眼前的卦象愣住了。 按照卦象来说,我六岁时,母亲死了,是因为母亲替我挡了灾祸,八岁时,父亲死了,是替我挡了灾祸,二十岁时是阴差阳错,小宝替我挡了灾祸,又或许爷爷的死,不止是因为黄皮子的缘故,也是为了要帮我挡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