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纯的岁月》 1.初次相见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红花山里开红花。这红花就是如火如焰的映山红花。 每到春季的三四月份,正值湘北地区雨水连绵之季,红花山里雾气飘渺,春意盎然,映山红便不知不觉地怒放起来,象一片片鲜红艳丽的火苖如火如荼地燃遍丘岭山野。待等雨过天晴,艳阳初照,沾着雨水的映山红花便在初春的阳光下,明媚地张开笑脸,朝着春光尽情地微笑着。这是一年之中映山红花最美丽动人的时节。 花开时节是人们最乐意来到山里游山玩水,观花赏景的季节。在被阴雨憋闷了许多天后,来到山里走一走,看一看,道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让心间留下一片畅快明亮的记忆,珍藏一份豁然美好的情致。 可是,这时正是春插农忙之季,很少有人来到山里观花赏景,匆匆而来与匆匆而去的人们大多都是来寻亲定情。这里的妹子就跟这山里的红花一样清秀水灵,也象这美丽的花季一样匆匆而开,匆匆而去。错过了这个时机,好妹子就让别人给定完上,给抢光了。因为山里有这么个习俗,春季忙于定亲,秋季忙着结婚。如果想要找个红花妹子,就得要早早下手。 红花山里的花红,红花公社的妹子更艳。中国有句古话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而在临江却也有句话说,“红花的妹子不愁嫁”。要不,你去县城里走上一趟,整个才有一公里长,半公里宽的大街上,稍稍有些花颜月色的年轻小媳妇,说起话来满是红花这边的口音。因为红花的妹子长得清秀,上门寻亲求情的人多,所以,也把红花妹子寻亲嫁人的眼头吊得很高,她们一心在想找个吃皇粮的公职人员,好跟着人家走出农村,从此脱离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 玉秀是红花公社的妹子中最清纯秀丽的一位。不论她走到哪里,都好象有一片彩云在照着她,就跟舞台上的追光灯在追着她一样,让她鹤立鸡群,光彩照人,老是处在舞台的中心,而其他人却象是众星捧月那样在拱捧着她。 她今年只有十七岁,从红花中学高中毕业才一年,是红花公社茶岭大队的广播员。十七八岁正是农村妹子最鲜亮最明媚的花季,情窦初开,知情达理,给人一种梨花带雨和春光初露的感觉,也是农村妹子寻亲说媒的最佳时机。可是,玉秀眼头太高,心气太旺,不论是本乡的还是县城来的年轻后生,有当工人的,也有当干部的,一波波地把她家的门坎都给踏破了,可是,硬是让她没看上一个。气得父母不住地唉声叹气,骂她蠢气,骂她怪气,但是,却也对她没得一点办法。 可是,玉秀的运气就是好。她生在映山红开得最艳最盛的茶岭大队。她家门前就是罗江的江堤,屋后是产碧罗春茶的茶山。在茶山与罗江之间有一片一两里宽,十多里长的沃野平川。茶岭大队的十几个生产队就是沿着这条沃野平川依山傍水地生活着。这里不但山青水秀,而且物产丰富,粮食年年增产,人们吃穿不愁,特别是这里的妹子,更是红花公社的一绝。要不,人们都说临江妹子红花最艳,红花妹子茶岭最靓。作为大队广播站的广播员,那可是整个大队里最轻松和最让人羡慕的职位。所以,风光占尽的玉秀怎能不把眼头抬得高高的,把心气鼓得旺旺的? 可是,她这种平静如水,无忧无虑的心境终久是要被人打破的,但这一天却来得是这样地突然。 那天和平常一样,雨一直在下着,而且下得很大。整个下午,玉秀都坐在大队部广播室里,捧着那本刚买来的《革命歌曲大家唱》,在小声地学唱着那支《映山红》歌曲。这支歌是新近八一制片厂出品的《闪闪的红星》中的一支插曲,歌曲感情真挚,曲调深沉,有很强的抒情性。玉秀非常喜欢这支歌,这些天一有空就照着歌本在学唱。 到下午四五点钟时,天色就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她就考虑着晚上是不是要回家一趟,取两件单薄一些的衣服。因为春分已至,燕子也从别的地方飞了回来,天气就要慢慢地暖和了。 这时,大队的水书记从隔壁的办公室朝她喊道,“秀妹子。” “么子事?”她赶忙进到水书记的屋里。她看到一个知青模样的后生一手拿着斗笠,一手拿着扁担,身穿着蓑衣,站在水书记的面前。扁担的一边捆着锄头和耙子等几件农具,另一边是一个旧木箱。因为是刚冒雨过来,所以,他站在的地方,滴下了一片雨水。 水书记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对她说,“这是从公社茶场来的陈杰。我要回家,你带他去食堂吃饭。” 玉秀说,“晓得了。”就对那位知青伢子说,“我们去吃饭。” 那知青朝她直直地看了一眼,点头说,“好的。”便放下扁担和斗笠,开始脱下身上的蓑衣。 玉秀不习惯站在陌生人的面前,就走到屋外门前等着。这时,水书记走过来,小声对她说,“茶场黄书记说陈杰伢子不蛮听话,所以,就把他下放到生产队里劳动锻炼,接受教育。”说完,便冒雨走了。 玉秀当然懂得下放这个词的含意,就是遭贬的意思。她也知道公社茶场有三四十位从县城下来的知青,去年在公社文艺汇演时,还与他们同台演出过,只是平时与他们少有接触,也不熟悉。但是,这个陈杰被黄书记下放到生产队里,肯定是因为不服管教,不好好地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要不,茶场那多的人,怎么会把他一人给下放到队里? 她见陈杰出来,就带着陈杰顺着走廊走到最东边的食堂。因春插就要开始。大队部的人都下队了,所以,来食堂吃饭的只有他们两人。炊事员徐爹从大铁锅里给陈杰盛了一碗米饭,打了一小盘青菜,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玉秀拿了双筷子递给他,便坐在他的对面吃着饭。 食堂里的灯光很暗,但她还是能很清楚地看着他。他穿着一件黄军衣,是两兜的。个头在1.75米以上,剃着城里高中生的那种分头,相貌不但端庄,甚至还有些英俊和文气。这让她想起了毛主席诗词中的那两句话“恰同学少年,书生意气”。可不,城里的人跟乡下的人真是不一样。尽管红花公社的妹子远近闻名,可是红花的伢子却很是一般,别说见不到这样书生意气的英俊少年,就连个头都差着半截子,哪有象他这样地帅气高大? 因为对他有了一些好感,再看着他,玉秀就觉得这知青伢子哪象个不听话的人。但她也知道人的外表与本质有时是不一样的。她见他吃饭吃得很香,很快就把一碗饭吃完了,就想他可能走了二十多里的山路,饿坏了,所以,不等他吃完,就拿起他的碗,又给他添了一大碗饭,还给他加了一些菜。这时,她看到他用很感激的表情朝她微微地笑了笑,那笑容明媚灿烂,把人心一下照得透亮。 2.红花的妹子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吃过饭,天就黑了下来。玉秀回到广播室,打开电唱机和扩音器,播放了几支流行的革命歌曲,便宣布红花公社茶岭大队当天的广播节目到此结束,然后,坐在床边开始继续学唱着那支《映山红》的歌曲。也许是她的歌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她见他走到她的门前,停了一会,从半开的门缝朝屋里看了看,然后,就走到大门前停下,象是在听着她唱歌。 她开始只是小声在唱,可是,当她唱到“若要盼得呦红军来,岭上开遍呦映山红”时,感情禁不住地有些陶醉,便放声地高唱起来。玉秀从上小学起就是茶岭大队有名的采茶歌手,中学时还代表学校参加过县里的演出。她的歌声深情明亮,意境深远,不论是用乡音,还是用官腔,都能象夜莺一般,唱出明丽醉人的歌声。 她一连把这首歌唱了好几遍。好象这支歌就是有意唱给他的。因为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放声地唱过歌。但是,马上,她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为何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这般动情和冲动?这让她感到既幼稚又可笑。自己幼稚可笑道没啥,可是让人家会怎么想呢? 一会,她听到脚步声停在了门前,她想他一定是想进来,好跟她聊天说话,因为在这漆黑的雨夜,他没处可去,甚至连大队部都出不去。她也很想让他进来,因为她也无事可做,想跟他聊天话说。心心相通则心心相悦,而心心相隔则会孤单寂寞。 她赶忙把屋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把床上的被子整理了一下,把床上放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还用抹布把桌上的扩音器、电唱机和麦克风擦了一遍。作为妹子,玉秀最岂讳让别人说她邋里邋遢。等一切收拾停当,她就坐在床边,一边看着那本歌本,一边等着他进来。 她想他会敲门或直接推门进来,可是,他既没有敲门,也没有推门进来,只是在门前站了一会,就朝通道里面走去,进到了她隔壁水书记的屋里。 玉秀等了一会,见隔壁屋里没有动静,就想他肯定不会来了,就开始洗脸洗脚,然后把外面的大铁门一关,把自屋的房门虚掩着,上到床上坐着,拿起了那本放在枕边的《农村医学简略》看了起来。这是公社计生办发给赤脚医生黄月琴的培训教材。 她翻着翻着,就看到计划生育这一章,其中包括如何预防怀孕和打胎。里面的内容还没看上一眼,她心里就突突地跳了起来,脸上发臊发烫。她觉得自己还是一个纯洁少女,不该看这样让人难为情的事情。于是,她把书一下子丢到了桌子上。然后,下床关上屋门,脱下衣服,往被子里一钻,熄灯睡觉。 第二天,天才刚微微亮,窗外树上的鸟儿便叽叽喳喳地把她吵醒了。她拉开灯,穿好衣服,下了床,打开广播,播放了一段《东方红》乐曲,就对着话筒说,“红花公社茶岭大队广播站第一次播音现在开始。”然后开始通报全大队十三个生产队昨日春耕春插的生产进度。 播完稿件,开始播放革命歌曲。这时,她打开了屋门和外面的大铁门,开始洗脸梳头。正当她对着窗台上的镜子梳头时,感觉有人在瞅着她。她扭过身子,见陈杰站在门前,朝着她直直地凝望着。那目光好象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审视一件文物。被她回头一看,陈杰象偷了人似地,脸色一下子通红起来,赶忙把头一低,快步走到门外。 他如此缅腆害臊,让她觉得好笑。在她的印象中,城里人好象蛮开朗的,怎么还有这等害羞的伢子?她一边梳着头,一边来到门前站着,好奇地朝他望去。晨光之中,他身材硕高,线条突出,耸立挺拔的背影呈现出一种男人特有的美感,越看越觉得让人喜欢。她见过许多年轻后生,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被人观赏和喜欢是有感应的,而且,她早就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她喜欢别人用这种眼光看她,因为男人倾慕的目光就是对女人最好的赞赏。 她回到窗前,再次把目光投向镜子,细细地端详自己。晨光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她的容貌端庄,肤色娇嫩,红唇微闭,眉目清明,整个容貌就象一朵雨后初放的荷花。她心里不觉一惊:过去她只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却未发现竟是如此漂亮。她想是不是因为有了他的欣赏,她才变得如此漂亮。 她有一种与他亲近的冲动。于是,她走到门前,一边梳着头,一边对他说,“小陈伢子,起得好早。” 陈杰转过身来,说,“你起得更早。” “我要开广播,自然要起早。”玉秀说着,又问,“小陈伢子,岁数好大了?个头蛮高。” 陈杰说,“十八岁了。其实我的个头也不算太高,只有一米七五。” 玉秀就说,“城里伢子生活好,营养丰富,个头就是比我哩乡下人长得高。” 陈杰说,“也不全是这种原因,主要是我们铁路工程处大多是北方人,身材本身就高。不像你们本地人,个头都比较低。”但他马上纠正说,“不过,你道是蛮高。” 玉秀说,“是的,我们当地的妹子和伢子都长得不高。我身高一米六三,还算高一些的。” 陈杰说,“你们这里的伢子长相一般,身材不高;可妹子们却一个个长得水灵水鲜,清明秀丽。你们这里的水土只养妹子,不养伢子。” 玉秀笑了,说,“我们这里的妹子可是临江一宝,要不,好多在县城工作的人都跑到我们茶岭找妹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如果没有,我帮你说一个?” 陈杰听着这话,脸一下红了起来,赶忙摇了摇头。 这时,九队的生产队长黄爹来了,要带他下队。他回屋担起那副担子,从屋里出来,走到她的面前,说,“谢谢你的关照,我要走了。” 见他要走,她说,“有空过来玩。” 他点了点头,便担着东西,一摇一晃地跟着黄爹出了大队部。 3.姐妹们的议论 岭上开遍映山红(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玉秀早上回了趟家,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在县木材厂工作的伢子,二十一岁,人不高不低,不胖不瘦,找不出么子缺点,也说不上有么子优点。见父母满心欢喜,她也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不同意,只是她觉得自己年龄还小,等上一两年再谈不迟。因为茶岭妹子嫁到县城的人很多,而她是红花公社出了名的妹子,要想在县城里随便找个人家实在是不算啥。 见过面,父母留下介绍人和那个伢子吃饭,玉秀说要急着回去开广播,便匆匆离开了。想着与那个伢子见面的情景,她就觉得尴尬,又觉得好笑。在她的印象中,爱情应该是很浪漫很动情的事情。可那木材厂的伢子却没有一点让他动心的地方。其实不只是这个人,还有她原来见过了一些人,给人的感觉都是这样,平平常常不痛不痒,就跟在大街上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本可以从茶岭山边的小路回大队部,可是,她怕正值春插大忙季节,队里的人都在忙着耕田插秧,而她却穿着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衣服,让人一看就是出来相亲的模样,怕影响不好。所以,就选择了走稍远一些的罗江堤坝。 罗江是一条宽约百米的河流,从上流经过红花公社汇入县城的汨江,并与茶山平行形成了茶岭大队一条连绵十多里长的狭长平川。红花公社属于山丘地带,山多地少,地形复杂。而茶岭大队却有一片这样依山傍水的沃野,不知让多少缺水少地的外人眼红心妒。可以说茶岭大队是红花公社,乃至附近十里八乡最富裕的地方,从外乡嫁来的堂客个个美丽俊俏。而这里生长的妹子更是聪明灵秀,成了临江出美女的一处风水宝地。 雨过天晴,碧空万里,春光之下,罗江堤岸微风拂面,绿草如茵。对面的茶岭却是荫浓碧绿,春意盎然。那声声布谷的杜鹃啼叫不时地从山间传来,在罗江与茶山之间久久回荡。而在平川沃野的田间,农人正在扬鞭吆牛,扶犁而耕。那些妹子和碎伢子们则一排排地弯着腰在田里插秧。站在河堤上朝下望去,眼前是一幅美丽如画的图景。 来到罗江河堤的分岔处,一道通往茶岭大队部的堤坝拐了一个大弯,朝南一直伸展到山边,将茶岭大队分成了东段和西段,东段叫东塘,西段叫西川。而茶岭九队就位于堤坝弯道的下面,又名枊湾。 走在枊湾地界,就听到堤下有人喊道,“秀妹子,去哪里哟?” 她停下步子,朝下望去,就见桃云正在田里直着身子向她招手。她马上答道,“我回了趟家。” 秀丽问,“只怕是相亲去了?” 她马上回道,“相么子亲哟。” 妹子们一边说着一边从田里跑上了堤坝,把她围住。她们是村里最漂亮最快乐的妹子,走到哪里都会带去一片阳光和快乐。所以,每到农闲时,玉秀常和她们在一起打牌和说笑,和和善善,亲亲热热,情同姐妹。 桃云用手摸着玉秀身上的红衣,说,“你这衣服好鲜亮,走在河堤上,那红光一闪一闪地,把我们的眼睛都迷住了。” 玉秀说,“莫这样夸张。我这衣服还是去年买的。” 秀丽则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秀妹子,几天没见,你却越发清澈水灵了。咱茶岭有那多的伢子,不知你可相中了哪个?” 玉秀笑道,“还没呢,你帮我说一个好了?” 秀丽说,“我们队的春华,高中毕业,好有才气,你可相中?” 秋菊马上拉着长腔,说,“人家春华可是春梅的心上人。你莫为了巴结秀妹子,把人家春梅给得罪了。” 玉秀知道春梅虽是相貌清秀,亭亭玉立,但只是上过小学,而春华是茶岭大队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所以一直对春华心怀敬慕。于是,她故作严重地说,“我可不敢夺人所爱,你要是把春华说给我,只怕春梅要找我拼命呢。” 春梅却表起态来,说,“春华又不是我的私有财产,你们谁爱他嫁他,不管我事。”接着,她对着秀丽说,“秀丽,我没说你,你道说起我来。小陈伢子才来几天,你见了人家都跟丢了魂似地。” 大家一下哄然大笑起来,象是找到了共同享乐的话题,开始对着秀丽议论起来。 桃云说,“就是,平时下工你跑得最快,可是,自从小陈伢子来了,你总是慢慢腾腾地跟在人家的后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人家。” “就是,你有事没事老是跟人家搭腔说话。”秋菊一边模仿着秀丽,一边说,“小陈伢子吃饭了没?小陈伢子累不累?小陈伢子是不是想家了?”因为秋菊平时言语不多,说出的话最具杀伤力。所以,搞得秀丽好是窘迫。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 姐妹们开玩笑是不能生气的。被大家这样一笑,秀丽感觉面色好羞,心里好堵,却没办法对秋菊发作,就把矛头对准了桃云,“桃云,你莫要笑我。你今天早上还对我说,昨天夜里做梦,梦见小陈伢子和你手拉着手,一起去了公社供销社。你要是心里没得想他,晚上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桃云是姐妹中的老大,性情最稳,气质最佳,俨然就象一个大家闺秀。一般没人敢对她随便开玩笑。所以,听着秀丽这样说话,大家都没有哄笑,而是用一种莫明和惊异的眼光朝着她,看她如何解释。 可桃云把脸一沉,把嘴一撅,哼着鼻子,气气地说,“秀丽,你莫搞错吧,我何时对你说过这话?”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就在我们身旁》) 4.怦然心动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玉秀见大家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就赶忙把话题转向一边,说,“你们把小陈伢子说得这样神乎其神,只怕他能当电影演员。” 秋菊却说,“是有蛮神,只是你没得见。你见了,只怕也过不了这一关。” 玉秀听着这话,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莫把小陈伢子说得这样吓人。” 秋菊打赌说,“要不,我把小陈伢子叫过来,看你会不会动心?” 玉秀笑了,说,“莫搞真的,小陈伢子我见过。他下队的前一天晚上就是在水书记的屋里住的。晚饭还是我带他去吃的。” 春梅就问,“你们在一起说了么子话,谈没谈爱?” 秀丽瞥了春梅一眼,说,“人家在一起谈没谈爱,还向你汇报?” 秋菊也说,“就是,那不成了活宝?” 玉秀说,“谈么子爱哟。我带他去食堂吃饭,吃饭时没说话;吃完饭,我们各回各屋,也没说话,第二天一早,黄爹就过来把他带走了。” 桃云摇了摇头,说,“一个英俊,一个貌美,两人遇在一起,没得话说,鬼才相信。” 玉秀再次解释,说,“我没骗你,我一个妹子如何去找他一个陌生伢子说话?听水书记说,他从公社茶场下到队里,是因为不蛮听话。” 秀丽马上反驳说,“那是胡说。小陈的哥哥在清河粮店,黄书记要他哥哥给茶场买良种。可良种属于国家统购物质,他怕哥哥犯错误,没得答应。所以,黄书记好生气,不但把他的知青副队长给撤了,还把他遣送下了队。” 玉秀一听,说,“是的,我也觉得小陈伢子模样好文气,不象不听话的人。” 这时,队长黄爹朝这边喊了起来,“快做事啰,没看天要黑了。” 玉秀忙示意大家说,“快去做事,莫让黄爹看着心急。” 桃云说,“不忙了,去你那听歌。” 玉秀说,“好了”。大家这才一起跑着下了堤坝。 本来玉秀是要顺着河堤朝大队部那边走,可是,她看见良宝和春华那些伢子们在一起插秧,心想小陈伢子就在那边,心里不禁一动,就想过去看他一眼。她本身就对他有些好感,刚才又听姐妹们把他说得神乎其神,就更想过去再看看他。 于是,她跟着姐妹们一起下了江堤,挎着花书包,手拿雨伞,穿着黑布白底的布鞋,小心翼翼地顺着潮湿泥泞的田垦朝着平川中间的田地那边走去。走到一大块田边,良宝和春华带着一群小学生在插秧,见她走来,都直起身来朝着她看着。 良宝首先开腔说,“哟,穿得这样漂亮,是要让谁看呢?” 春华接着说,“怕是去相亲了吧?” 玉秀站在田垦上答道,“这忙的时节,相么子亲哟?”这时,她发现陈杰不在这里,就抬起眼睛朝着别处张望。 良宝笑道,“要不,你看我们哪个让你中意?” 黄卫东借题发挥,说,“谁不晓得秀妹子心比天高,不是县城来的伢子不见。不过,我们这里来了个小陈伢子,与你还是蛮般配呢。” 一说到陈杰,玉秀的脸面一下子滚烫起来,但她却故作镇静说,“莫给我说,没见才只来了一个小陈伢子,你队里有那多妹子都在眼巴巴地盯着呢。” 良宝说,“可我队的妹子他一个也没相中。” 玉秀因为想见陈杰,就问,“他为何没有与你们一起插田?” 良宝说,“黄爹照顾他,给他一人分了七分田,干完就没得事了。” 玉秀说,“分了七分田,还说是照顾?” 春华说,“可队里的妹子一天都要插一亩田呢。” 玉秀走到旁边不远的一块大田边,见到黄爹,故意大声喊道,“黄爹,水书记让我来通知,说春插结束后要召开全大队农业学大寨总结大会,队里的人都要参加。“ 黄爹应了一声,说,“晓得了,早上已经广播过了。” 说完话,玉秀便顺着狭窄的田垦朝村前的小路走去,因为她看到陈杰正在路边的一块田里插秧。她从田垦走到了小路上,刚一抬眼,刚好就与陈杰迎来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手上拿着一把秧苗,眼睛却在直直地朝她凝视着。那眼光好专注好深情,象是能看到人的心里。她的脸一下发起烧来,心在怦怦地乱跳。她想跟他打声招呼,可是,他的目光是那样地径直,那样地火热,让她不敢抬起头来。 她就低着头,一直朝前走着,直到走到了他的面前,才把头抬了起来,朝他看了一眼,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嘴唇只是动了动,却没张开。而他好象有些发痴发愣,手足无措,只是在用呆呆的目光盯着她。她感觉好羞好窘,也不好与他说话,就朝他莞尔一笑,从他面前匆匆走过,象是在逃跑一样。一直走到小路的转弯处,她才停了下来,转身朝他望去,却见他还在朝着她痴痴地望着。 5.表姐的悲剧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湘北的雨季总是淅淅沥沥,连绵不断。下得满世界都是雨水,下得天都要塌下来似地。一大早,玉秀就穿着蓑衣来到了茶岭五队检查春耕春插进度。五队是在茶山的山坳子里,三面环山,只有村口对着山外一片高低不平,大概有五六十亩的农田。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向不远处的战备公路。 来到村前,玉秀见村里人正在田间忙碌着,便找到队长金龙问春耕春插的进度情况。金龙说按眼前这样的进度,完全可以在立夏之前完成全部春插任务。听了队长的汇报,玉秀也就放心了,便想趁这时去看看严妹子。 严妹子是玉秀的表姐,两家虽然相隔不过五六里,可是,因为平时都忙,很少有时间往来和相见。可是,玉秀在村口看了很久,也没见到严妹子,就问金龙为何没见得严妹子。金龙说严妹子平时总是呆在屋里,很少出门和出工。玉秀就顺着小路进到了村里。 玉秀一进到堂屋,见严妹子正在扫地,就叫道,“表姐。” 表姐见到玉秀来了,很是高兴,说,“你今天怎么有时间了?” 玉秀说,“我来检查你们队里的春耕春插进度。” 表姐说,“别走了,中午在这里吃饭。”然后就告诉玉秀说中午有人要来相亲。 玉秀就说,“要我帮忙吗?”反正她也没得事做。 表姐说,“不忙,来人不多,只是随便招待一下。” 玉秀就问,“是么子人?” 表姐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是公社的保卫干事,叫韦新民,你可能认识。” 玉秀经常去公社,那里的人她差不多都挺熟,可是,这个韦新民她却好象没听说。 见玉秀摇头,表姐说,“是复员军人。” 玉秀问,“刚复员不久?” 表姐说,“都复员七八年了。” 玉秀说,“那年龄蛮大了?” 表姐说,“今年二十七岁了。” 玉秀说,“要比你大蛮多呢。”因为表姐今年才只有十九岁。她把眉头皱得老高,说,“你干嘛要找这大年龄的人?” 表姐苦笑了一下,说,“谁想找年龄大的人,可是没得办法。” 玉秀低下头,半天不知该说啥。表姐是队里出了名的漂亮妹子,十七岁那年与长沙知青韩小易谈爱。父母不同意,表姐就要喝农药,以死抗争,吓得父母家人都不敢蛮霸她。两位年轻人亲亲爱爱,甜甜蜜蜜,整天形影不离。韩小易发誓要与表姐生死相爱,永不分离。表姐也为韩小易怀过两次孕,打过两次胎。可是,去年五月,韩小易父亲单位招工,要他回城工作。离别那天,表姐一直把韩小易送到火车站,两位相爱的年轻人一路上相拥而泣,生死别离,让在场的人无不感动落泪。可是,两位相爱的年轻人终因天地相隔,无缘相爱。后来,表姐也找过一些对象,可因表姐打过两次胎,人家都担心表姐生育会受到影响,所以,也都不了了之。可是,没想到表姐会找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男人。 玉秀非常不满意地说,“那你还不如在县城找个年龄大一些的干部。”当然,这些干部不是离婚,就是死了老婆,但人家能把你安排到县城里工作。这样虽然不是两情相悦,但至少能得到很多的实惠。而表姐找的保卫干事只是公社的“八大员”,拿的还是队里的工分,跟在队里劳动的农民区别不大。 可表姐马上对她说,“他最少明年就会转为国家干部。” 玉秀并不太相信这种话,就说,“要转为国家干部那可是很难很难,必须要有指标,还得要有人帮忙。” 表姐说,“他屋里有人,他舅舅在县统计局当干部。” 这时,伯母从外面回来,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有豆腐、青菜、土豆和辣椒,还有猪肉。玉秀就纳闷,问,“伯母,不过年不过节的,从哪搞得豆腐和肉?” 伯母一边把篮子放在小桌上,一边说,“我去了清河镇。” 清河镇离这里有好远呢,光从红花山下坐汽车都要二十多里路。玉秀就说,“伯母,你真正是下功夫呀。” 伯母叹了口气,说,“没得办法,严妹子的事搞得我好头痛。”表姐是伯母和伯父的独生女儿,因为宝贝,所以,就比较娇惯,一娇惯就出了事,所以,说来说去,还得怪他们自己。 菜买来了,伯母让严妹子去南货店打酱油,让玉秀帮着她摘菜洗菜。 玉秀问伯母,“这门亲事是你们愿意的?” 伯母说,“我们愿意不愿意有么子用?只要她自己愿意就行了。那人是离过婚的。” 玉秀更加吃惊了,说,“还是离过婚的?严妹子怎么就肯愿意?” 伯母长叹了一口气,说,“她自作自受,没办法。她怕自己打过两次胎,不好再生孩子了。这人已经有了孩子,生不生没得关系。”说着,伯母便大骂起来,“那个该死的韩小易真是把我哩严妹子害惨了,把我们家害惨了。” 玉秀埋怨着说,“还不是你们管教不严,才造成这样的后果。” 伯母冤枉着说,“我们打着骂着都不行,把她关在屋里不让她出门,她就要喝农药,吓得我们都没得命了。你说这能怪我们?她那时鬼迷心窍,你无论说啥话她都听不进去。” 正说着,大伯回来了,一边把身上遮雨的塑料布揭了下来,一边对伯母说,“人来了。” 伯母问,“在哪?” 大伯说,“在媒人花嫂家。马上就过来。” 伯母又问,“来了好多人?” 大伯说,“韦伢子和他爹,还有媒人,一共三人。” 玉秀就对伯母说,“严妹子嫁人也是件大事,为何把事情搞得这般冷清?” 伯母说,“严妹子这事搞得我们好怕见人,所以,也没敢声张。反正事情已经都说好了,两家人见个面,意思一下就行了。没得必要搞得那样讲究。” 听着这话,玉秀感觉非常不快,心想农村虽然很穷,但在婚嫁礼俗方面还是绝不肯丢面子。所以,村里的人家都是比着看谁家的场合大,谁家的气派足,谁家就好有面子。否则,就会让人说闲话,让人看不起。就是把守寡的媳妇往外嫁,那些祖传的规矩还是一套一套的,更别说嫁妹子了,从提亲到完婚,门门道道更是多了去了。而且,每道程序都是很有讲究,很有套路的。严妹子虽然是遇到了倒霉的事,可是她毕竟还是个妹子,怎么就把她的婚事搞得这般简单这般冷清,让人感觉好象是在偷偷地嫁人似地。 这样一想,玉秀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这顿午饭也不想吃了。她朝外面看了看,雨好象要停了,就拿起蓑衣和斗笠,对伯母说,“我要回了。” 伯母说,“吃完午饭再回。” 玉秀说,“不行,我还要赶回去开广播呢。” 出了门,走到村口时,玉秀看到媒人花大婶带着相亲的人打着雨伞正朝这边走过来。其中那个年轻一些的男人就是公社的韦干事。这人她见过,相貌一般,但个头还算挺高,朴实憨厚,不善言谈,说起来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但跟年轻漂亮的严妹子一比,还是很不相配。 花大婶见到玉秀就嚷着说,“哟,秀妹子,下着雨来我哩队里有么子事吧?” 玉秀说,“我来检查一下你们队里的春耕春插进度。” 花大婶亲热地拉着玉秀的手,说,“好清秀的妹子,只怕有伢子了吧?” 玉秀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说,“我才十七岁,着么子急哟。” 花大婶说,“女孩十七一枝花,好花要往肥里插。你没听人说,下手早挑好的,下手晚捡赖的。我的好妹子,莫要错过了好年岁哟。” 玉秀不想跟她罗嗦,就说,“没得关系,等我想找了,就来求婶婶。”说完,便快步地出了村子。 从满是泥泞的小路来到战备公路上,路就好走多了。刚好,她与从南货店打酱油回来的严妹子又碰在了一起。严妹子一脸不悦地问,“说好了,吃完午饭再回,你怎么饭都不吃了?” 玉秀说,“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严妹子就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玉秀就质问着说,“表姐,我不明白,婚姻大事是终身大事,你为何要把事情搞得这般简单冷清?好象是见不得人,要把自己偷偷地嫁出去?将来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严妹子可怜巴叽地苦笑着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脸面早就丢光丢净了,一个没得脸面的妹子,干嘛还要让那多的人看着?” 玉秀没想到表姐会说这样的话,就说,“表姐,人生谁能无过错?但也不能自暴自弃,破罐破摔。我要是你,我会振作起来,把头抬得高高的,随别人看随别人说,别人看够了,说够了,我还是我。说不好听的,就表姐这副水灵鲜亮的模样,就是再破再烂,也是漂亮妹子,也是让男人看着眼红的妹子。只要你自己不自卑自贱,别人谁也不能把你看低看偏。” 严妹子心酸地叹着气说,“我可没有妹子你这样的气度,我的心早就死了。” 玉秀摇了摇头,说,“人最怕就是心死,心一死,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算了,下着雨,不多说了,你快回去吧,客人在等着呢。” 可严妹子却并没有马上走,反用教训的口气说,“我不行了,可妹子你要当心。” 玉秀一惊,说,“我当么子心?” 严妹子说,“南货店的刘姐说九队来的个知青伢子,人长得好英俊好帅气,每天吃完晚饭就坐在大队部门前的土坡上,不停地吹着口琴。听刘姐说那是在吹给你听呢。” 玉秀一听这话,就笑了,说,“她怎么就晓得人家是吹给我听的?兴许人家是吹给自己听的。”因为她知道知青都喜欢讲究浪漫,注重情调。 严妹子告诫般地说,“你莫要掉以轻心,知青伢子劳动生产不蛮在行,勾引妹子可是很有手段。我可是有深刻教训,你要提高警惕,莫要上当受骗。” 玉秀不以为然地笑着说,“表姐放心,随他如何吹,我横竖不理他。他有么子办法?” 严妹子语气加重着说,“莫看你嘴巴好硬,我还是好担心。你根本就不晓得那种事有时根本由不得你。好了,我不多说了,该发生的事你就是想躲都躲不掉。别看你好能,你也躲不过这一劫。”说完,便打着雨伞,步履匆匆地走了。 表姐的话让她既感到奇怪,又觉得好笑。她自己出了那当子事,就以为别人也会和她一样,让知青伢子随便就把她给骗了。如果要上当受骗,她都等不到现在了,兴许在那天晚上就跟那个陈杰好上了。 6.哪个少女不怀春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吃过晚饭,刚从食堂回到广播室门前,玉秀又听到了那支清亮的口琴声从对面的大门口那边随风飘来。她不禁驻步凝神,洗耳倾听。那口琴吹的是《映山红》插曲,是那天晚上她唱给他的那支歌曲。只是这歌曲不但让他吹得激越深情,而且还带有浓重的期盼与向往,甚至还有些幽怨与忧伤。 她回到屋里,本想把各队上报的春耕春插的数字统计一下,可是,那口琴声把她的心里搅得很乱,让她安静不下来。她索性放下笔,坐在窗前静静地听着。那口琴吹得真是极好,如泣如诉,如痴如醉,象是一只迷离颤抖着的手在拨动着她的心弦。她眼前顿时浮现起他那张年轻而俊秀的脸庞。 别看你好能,你也躲不过这一劫。这句严妹子说给她的话,她每次想起,都觉得好笑,可是,这次,她一点都没感到好笑。她觉得严妹子这话是当真的,让她有种预感。 她很想走到他的面前,看他一眼,因为那张年轻而俊秀的脸庞很让她喜欢。可是,她还是不敢,她怕她一旦走到他的面前,会忍不住地被他吸引,从此再也不想离开了。也许严妹子与韩小易就是这样开始的。所以,她有几次想去看他,有一次都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但她还是止住了步子。因为严妹子的教训太深刻,太凄惨。她不能步她的后尘,走她的老路。 这天傍晚,她没有听到口琴的吹奏声。这让她猛然感到了一种莫明的惶恐与失落。她想一定是他看到她一连几天都没有理睬他,感到了伤心和失望。这让她很是愕悔和沮丧:她是不会重温严妹子的那种悲剧了,因为她连上演那种悲剧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何玉秀心烦意乱,唉声叹气时,就有人在广播室门前喊道,“秀妹子。” 玉秀一听是黄格辉的声音,就应了一声,从屋里出来。黄格辉是与玉秀同一生产队的高中同学,两人从小学到中学,一直都是结伴而行,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只是黄格辉比玉秀高两级,玉秀上高中时,黄格辉已经毕业了。玉秀上完高中就在大队部当广播员,看着黄格辉还在队里劳动,就向水书记推荐把黄格辉调到大队部来教书。所以,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 黄格辉站在大门前,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人。虽然天黑看不清人,但从那清晰的轮廓和清新的气息,玉秀就一眼认出了他。 黄格辉把年轻人从身边拉到玉秀的面前,介绍着说,“我给你介绍个人,这是从公社茶场来的陈杰。陈杰为人实在,很有才气,公社要的事迹材料就是我让他帮着写的。” 玉秀多少有些吃惊,觉得眼前这个斯文俊秀的知青伢子还蛮有心眼,强攻不上,就采取智取,总算是攻破了她的阵地。不过,她心里好是欢喜,甚至有些情不自禁:这些天虽然她坚持着不让自己动摇,但她还是一直在想着他,念着他。可不,人体都是有感应的,一个人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从体内的感觉中表现出来。既然她好喜欢他,就说明她对他是有感应的。要不,人们怎么会说: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她心里怦怦地跳着,却做出平静如常的样子,对黄格辉说,“不用你介绍,我们早就认得。”然后,就对陈杰笑了笑,说,“你说是吗,小陈同志?” 陈杰忙说,“是的。我下队的第一天就在水书记的屋里住的。” 黄格辉眉头一蹙,朝陈杰问道,“你们既然认得,为何还要我带你过来?” 陈杰的脸一下红了,马上说,“认得是认得,但不蛮熟悉。” 玉秀对陈杰说,“莫要客气,你一人在队里也没得熟人,想过来随时就来。”说着,便让他们进到屋里。屋里只有一把椅子,玉秀就让他们坐在床上。可陈杰见玉秀的床单洗得干干净净,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就不太好意思往上坐。可看黄老师一屁股坐在了上面,也跟着坐在了床上。 黄格辉开口说,“秀妹子,今天小陈来你这,没有别的,就是想用一下电唱机,放支歌曲。” 玉秀说,“好啊。么子歌曲?” 陈杰说,“《映山红》,就是电影《闪闪的红星》里冬子妈唱的那段插曲。” 玉秀一听,说,“电影我看过。那段插曲极好听。”然后,又问,“我到处买唱片买不到,你从哪里搞到的?” 陈杰说,“这是我哥哥从县文化馆找人借的。” 玉秀接过唱片,将唱片放在了正在转动的机子里。 随着一阵嗞嗞的电针摩擦唱片的声音,一支清新悦耳的旋律响起,随后,优美动听深情无限的女高音便开始在屋子里回响起来: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一曲终了,陈杰关住机子,但袅袅余音却在心间久久回荡,让人意犹未尽回味深长。 许久,黄格辉不无感叹地说,“这歌真是太好听了。” 玉秀也说,“这歌不只是唱得好听,还有一种清新悠远的意境。” 陈杰说,“它表达了冬子妈在革命的困难时期,对红军亲人的思念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也表达着红军一定会回来,革命一定会胜利的坚强信念。” 黄格辉说,“其实映山红花开时节漫山遍野火红一片,不但鲜红美丽,而且生命力极强,所以映山红本身就是一种顽强与美好的象征。” 玉秀又连续把《映山红》放了几遍,并小声地跟着唱着。听着她跟着唱片唱着,陈杰和黄格辉也跟着唱着,开始是小声唱,很快就放声一起合唱起来。 唱了一会,大家停了下来,陈杰依然激动,说,“这支歌我们大家都会唱了,以后我们遇到什么困难,就象冬子妈一样,唱这首歌。” 这句话说得玉秀和黄格辉都笑了起来。 这时,院子大门那边响起了关门声。陈杰急着要走。可玉秀却说,“莫急,让格辉送你出门。” 陈杰对玉秀说,“我把唱片留在你这里,你每次播音时放上一遍,我们听了,心情就会感觉美好。” 玉秀说,“好了,你们爱听,我每天多给你们放几遍。”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完美的代价》) 7.林中采茵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陈杰吃过晚饭便来到了玉秀的广播室,两人在一起闲聊说笑,吹着口琴,唱着歌曲。晚上便成了他们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光。 一次,他们俩人深情地唱完《映山红》歌,玉秀对陈杰说,“哪天雨后,我带你去茶山看映山红,特别是雨过天晴,花红満山,如火如焰,十分好看。” 陈杰一听,马上就说,“咱们明天早上就去。” 玉秀说,“不行,明天早上你还要上工。” 陈杰说,“我给黄爹请个假。” 玉秀说,“正是春插大忙时,只怕黄爹不会准假。” 陈杰说,“我就说我头疼,要去卫生院去看病。” 玉秀想了想说,“也好,你带个小篮,我们还可以采些蘑菇。” 陈杰说,“好的。” 第二天吃过早饭,陈杰就在大队部后面上山的路口等着玉秀。两人戴着斗笠,穿着单衣,乘着淅淅沥沥的雨丝,顺着小路朝着茶山深处走去。 雨后的清晨,松林里雾气浓浓,绿色浮动,轻风微凉,空气清新。玉秀和陈杰打着赤脚,拎着竹篮,踩着满是雨水的青苔,象两只欢快的黄鹂在青翠的绿色中跑动着。 不一会,他们就进到了一大片平展的密林中。这里的树木粗壮,枝叶繁茂,林间虽是幽暗,但地面宽敞,从上空透进的光亮阴明柔和。在一大片青苔浓厚的树旁,陈杰看到由四五个大小不一,如同白色小伞一般的菌菇,就随手将其摘起,然后,喊道,“秀妹子,快到这边来。” “好了,”玉秀跑了过来,见陈杰手里捧着一大把菌菇,便把小竹篮伸去,让陈杰把菌菇放进。 很快,玉秀也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硕大的菌菇,便叫道,“陈杰,快来看呀,好大的一棵菌子。”陈杰马上跑来,看着地上长出那棵菌菇足有男人的手掌一般大,就惊喜道,“我还没见过这大的菌子,足有半斤重。” 玉秀说,“听说这大的菌子很稀少,非常珍贵。” 陈杰说,“是的。”说着,便把菌子从根部拔出。 越往前走,林子越密,菌子越多。两人喜不自禁地跑动着,采摘着,不一会,小竹篮里就要满了。 陈杰不禁发问,“这里有这多的菌子,为何无人采摘?是不是人们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玉秀说,“城里人盼周末,可农民只能盼雨天。好不容易碰到个雨天,还不知屋里有多少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往这林子里跑?虽说红花公社满是丘山林地,可是,有些林地里并不生长菌子。” 不觉间,天色突然明亮起来,象是太阳出来。两人一边寻找和采摘,一边继续朝着林中深处走着。很快,小篮就装满了。 玉秀就对陈杰说,“再往前走,出了林子,就是涧湖,我们去看看。” 陈杰从没听说这山里有湖,说,“太好了。”就和玉秀一前一后地朝前走去。 不过十来分钟,他们就来到了林边,站在林边,朝坡下望去,就有一片数千亩面积的水域,连绵伸展到很远的地方。其实它不是湖,只是一个大一些的水塘,或是一个小型水库。因坐落在四面环山之中,四周除了密林,便是荒草,给人一种地老天荒的苍凉感。正值雨过天晴,整个水面雾气重重,若隐若现,弥漫着一片片梦幻般的雨雾。 陈杰想下到湖边去观赏湖景。可是,林边下面是很陡的草坡,没法往下走。他们就沿着林边朝着湖水那边走去。走到离湖边不远处,有一片伸展到湖边,却并不陡峭的草坡。他们就手拉着手,十分小心地从草坡上下到了湖边。 湖边这边是一大片由水面向着山边缓缓向高伸展的土坡,土坡的底部已被水面浸蚀,上面长满着青绿的荒草。在离开水面不远的地方,是一大片鲜红艳丽的映山红,在湿漉漉的草地里如烈火一般地盛开着,仿佛把湖边的空气都染红了。 陈杰情不自禁地扑向前去,一支支地采摘着最红最艳的花朵。不一会,就采到了一大把。这时,他从花丛中站起身来,转过身来,看着玉秀正站在草地边,如鲜花一般在朝着他微笑着。他心头一热,便跑过去,把手中的那束花放在她的手中。她接过花,捧在胸前,并用鼻子细细嗅着花香。鲜红的花色映照着她的面容,让他觉得她的笑脸比那鲜红的映山红更加艳丽。 这让他萌发出想亲吻一下她的冲动。她看出了他的心思,也等着他来亲吻她。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只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说,“你真地比这花儿还美丽。”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精短亲情小说《眼睛》) 8.我们只能做朋友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陈杰还要去草地里采花,可玉秀说,“这里的花只有这一片,翻过这座岭,那里的花满山都是。” 陈杰一听这话,马上就拉着玉秀的手,绕过湖边,然后顺着一条上山的小路朝山岭上走去。因为这里属于丘陵地带,山岭都不是很高,所以,他们一会就爬到山顶。靠近山边的山地几乎都被生产队开荒种了茶叶和油菜,而偏远的山野中却是长满着浓密的树木和花草。因为这里有几个一脉相连的水库,水汽和湿度特别大,新雨之后,雾气浓浓,把山野一层层地遮住,让人看不清对面的山中。 他们提着竹篮,拿着鲜花,一直走到山顶之上,等着雾气慢慢地飘散。大概到了中午时分,天际间突然闪了一下,象是太阳要出来了,雾气开始大片大片地随风飘散。很快,水库的对面被天空照亮,显露出一片片鲜艳夺目的红花。那红花不是一片片,而是満山遍野,只要是雾气散尽的地方,都是那种被雨水浸透过的湿漉漉的鲜红,如同火山岩浆在熊熊燃烧。 陈杰从未见过这样美丽壮观的景色。他放下手里的篮子,情不自禁地跳着喊了起来,“映——山——红,红——满——山。”然后,就一下子将玉秀抱起,用力地旋了几个圈,然后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用沉迷的口吻喊道,“何玉秀,我爱你。你就是这美丽的映山红。” 玉秀用明秀的目光看着他,沉醉般地笑着,说,“你真爱我?” 陈杰十分认真地说,“你难道没感觉,你不相信?” 玉秀微笑地看着他,眼圈有些湿润。陈杰被感动了,就把玉秀搂得更紧了,等他捧起她的脸时,脸上已满是泪水。陈杰就安慰着她,说,“玉秀,我会永远爱你。” 可是,玉秀并没有高兴起来,而悲观地摇着头。 陈杰急了,说,“你还不相信?”他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她看。 看过红花和美景,他们下山了。玉秀默默地拉着陈杰的手,一直走上了那条熟悉的小路上,才把手放开。她这时才对陈杰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我们能好到几时?” 陈杰说,“谁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山花年年开,美景年年在,明年我还会和你一起再来。” 玉秀说,“明年可以,那么后年,大后年呢?” 陈杰无言以答,因为后年或大后年他也许已经离开了这里,招工去了父亲的单位,在云贵高原的大山里修建铁路。 玉秀见陈杰低下了头,就对他说,“给你讲个故事。”于是,她就把韩小易和严妹子的故事讲给他听。讲完故事,她又说,“前几天,我去了严妹子家,她正好相亲,找的是公社的保卫干事,复员军人,不但离过婚,而且年龄都比她大八岁。” 听完故事,陈杰马上感到身上有了一种沉重的责任:爱一个人是有风险,有代价的。你要么让她幸福,要么让她悲惨。可他只想让她幸福,不想让她悲惨。只是他没有这种能力和办法。作为知青,他当然知道不能与农村妹子谈爱。可是,这妹子真是太清秀太可爱了,他不能不想她不爱她,否则,他会吃不下饭,睡不好觉。他不是没有阻止过自己,可是,阻止的结果只能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从刚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便惊之为天人,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清纯貌美的妹子。所以,无论是在田里劳动,还是睡在床上,他的脑海里满是她的音容笑貌和清姿丽影。所以,他才做出那种吹箫引凤的可笑举动。同时,这也马上让他意识到难怪他一连在大队部门前吹了那多天口琴,她都不肯理他。原来她是害怕会走严妹子的老路。于是,他愧歉地对她说,“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冲动和失态,对你不礼貌和不尊重。我一定会改正。” 她眉头一沉,说,“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我可没有那种意思。” 陈杰却继续检讨着说,“我确实应该跟你有点界限,可是我太喜欢你了,忍不住就把你当成了喜爱的人。其实,我也知道我们俩人是不能谈爱的。要不,我们俩就做朋友,做最好的朋友。”说着,他把拳头举过头顶,做出发誓的样子。 陈杰的话让她心灰意冷,伤心失望。如果只是为了做朋友,她不会付出太多,可是,她已经把整个心都给了他。本来,她讲这个故事并不是为了要与他划清界限,而是想知道一旦他们遇到韩小易和严妹子那种情形,陈杰将会如何。她想通过他的回答知道他到底爱她有多深。可没想到她讲的这个故事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所以,她非常后悔,觉得不该给他谈这个故事。实际上,她也很清楚他们相爱的结局,但她愿意去冒这个险,因为他是她生命新奇美丽的春天,是她情感鲜活美好的雨露。她愿意在经历过一段浪漫的人生之后,去承受任何来袭的惩罚。 想到这里,玉秀停了下来,再次拉住陈杰的手,十分恳切十分伤感地说,“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变化,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可陈杰却说,“韩小易和严妹子也想在一起,可是,他们能吗?”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相大白》) 9.假相亲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那天晚上,陈杰在南货店买了花片和花生米,还买了瓶葡萄酒,把大队部的民办教师黄格辉请来,一起在玉秀的屋里喝酒。三人边吃着喝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着。黄格辉可能是酒喝得比较多,一时高兴,就当起了媒人,要把玉秀说给陈杰当妹子。因为他觉得陈杰和玉秀是天生的一对,而且,两人又如此地亲密和相爱。 他本想成人之美,给他俩办件好事。可是,陈杰却马上端起小碗,一边跟他碰杯,一边说道,“喝酒喝酒”,然后就把这话岔到了一边。黄格辉因为有点微醉,并未闹清陈杰是不好意思,还是有意推托。但坐在旁边的玉秀,脸却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遭受别人的回绝,让她感到非常地丢人丢面子。还好,当时那两人正在碰杯说话,没朝她看。但不管怎样,这还是让玉秀满心羞愧和恼怒,觉得黄格辉真是多嘴,对陈杰更是憋着一肚子气。 这是玉秀第一次在生他的气,也让她深切地感到了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他是知青,而她是农民。两者之间横着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第二天早上,父母派人叫她回家一趟,说表哥在城里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让她过去看一下。农村妹子要想改变现状,就要把自己嫁到城里。这是她们离开农村的唯一出路。可是,过去只要有来她家相亲的,她都觉得很嫌烦;而现在有陈杰整天呆在她的身边,她干嘛还要回家相亲呢? 其实,她道不是想真去相亲,而是想用这种方式刺激一下陈杰,好出出憋在心里的气,再给陈杰一点颜色瞧瞧。于是,她换了身漂亮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清清秀秀,便出了大队部。 下了茶岭大队部的大坡,就来到了九队的村前。陈杰正独自在路边的一块田里插秧。平时,她总要停下来与他说上一会话,因为生气,她不想理他。可他却站在田里向她挥着手,打着招呼问道,“穿贼新的衣服,做么子去?” 她故意想气他,就说,“去相亲。” 他晓得家里每次来人相亲,她都不去见人,可今天不但要去见人,还把自己打扮得如此漂亮。这让他心里好是失落,就问,“要见的是么子人物?” 她说,“是县里的干部。” 他好没趣地笑了笑说,“祝你成功。” 她家在茶岭十三队,离大队部只有三五里路。不过十来分钟就走到了。回到家,表哥和那个伢子已经坐在堂屋里,母亲不停地为他们续茶。父亲一边吸着烟一边与他们说着话。见她回来,表哥便给她介绍。伢子是县化肥厂的,才刚满二十岁,家在城关公社。相貌嘛,也说得过去,人略矮略胖,但看起来还算精明。父母显得蛮高兴。但玉秀却觉得这人很一般,没有一点让她动心的地方。 她在堂屋里站了一会,听完表哥的介绍,客气地点了点头,就进到自己的卧室,找那件红色的衣服,因为春天到了,天气开始热了,她要带件单薄一点的衣服。 这时,母亲来到她面前,小声对她说,“你表哥说,他家盖了新房,还是青砖红瓦的,好气派呢。”在农村,就是公社书记家都盖不了这样的房屋。 可玉秀没看上那伢子,也就不管他家房屋的事了。她说了声,“晓得了。”便把衣服装进书包,来到堂屋,向客人说她要回去开广播,便出了门。 路过九队的田边,见陈杰老远就问,“那伢子如何?” 她爱理不理地说,“比你英俊,比你文气。” 她感觉他的自尊心象是受到了打击,就没再说话,做出一副好傲气的样子从他面前走过。走了拐弯处,她回过头来,看着陈杰还呆呆地站在田里朝她望着,显得很失落的样子,心里的气就一下子消去了许多。 气一消,许多事也就自然想开了。她晓得陈杰其实是很爱她的,昨晚他有意避开那个话题,是因为哪天铁路工程局一招工,陈杰就要去yn那边修铁路。所以,他们之间不能谈爱。 玉秀当然晓得陈杰是不想让她走严妹子这条路。虽然她真地很爱他,他也很爱她,但是,为了不让严妹子的悲剧在她的身上发生,他们只能做朋友。她觉得陈杰的做法实际上是非常理智。 可是做朋友与谈爱之间有何区别?她处事未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的事情,真是搞不懂两者之间的区别和界限。因为在农村,男女授受不亲,别说交朋友,就是真地在一起谈爱,也不会象他们这样亲密和浪漫。 她问黄格辉。黄格辉抓耳搔腮,半天说不清。因为他也没谈过爱。于是,她就问陈杰。陈杰道是爽快,说,“做朋友嘛,就要象你与黄格辉那样。” 玉秀是红花公社出了名的漂亮妹子,而黄格辉个头矮小,其貌不扬,远看就象一个小老倌。虽然他俩同村同学,青梅竹马,关系很好,却没有一个人会把谈爱这词往他俩身上安。 可玉秀与陈杰就不同,他俩一个是俊郎,一个是玉女,天生地配的一对。而且,也不象她与黄格辉,见了面说不了几句话,就感觉没话可说了。她与陈杰在一起,眉目传情,心里滚烫,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谈天,说笑,听歌,讲故事。他让她吹他的口琴。她让他用她的杯子喝水。哪天要是不见一面,晚上就睡不好觉。于是,她就问陈杰,“我们这样,还不算谈爱?”陈杰无言作答。 但玉秀还是明白:他俩之间真地不能谈爱,只能做朋友。 既然是做朋友,就得象做朋友的样子,不能再象过去那样稀里糊涂,彼此不分。于是,她决定不再吹他的口琴,也不让他用她的杯子。 可是,他还是一进到广播室,端起她的杯子,把一杯水喝了。她拿出一个新杯子,说是专门给他用的,还倒满了开水晾着。可是,他还是用她的杯子喝水。她没办法,只好自己用那个新杯子。他见她用新杯子喝水,又端着新杯子喝水。她急了,就说,“你为何这样不讲卫生,用别人的杯子喝水。” 他不以为然,说,“你的杯子喝水清甜。” 接着,他对她说,“公社茶场黄书记来了通知,要我回茶场知青点。”因为陈杰本来就在知青点,因黄书记要让陈杰哥哥给茶场买稻种,可稻种是国家统销物质,而且陈杰的哥哥刚刚代理粮店主任,他怕哥哥犯错误,就没有答应。黄书记好生气,嫌他不听话,就把他下放到了生产队。 玉秀一听,急着问道,“你答应他了?” 陈杰摇了摇头,说,“我是想回茶场,可是,回了茶场,就见不到你了。” 玉秀这才松了口气,却故意说,“见不见我有么子关系。” 陈杰说,“你是雨露,我是禾苗;你是阳光,我是葵花。见不到你,我会枯萎。” 玉秀笑了,说,“你莫要说假话。” 陈杰拍拍胸脯说,“我何时对你说过假话。” 玉秀就说,“那你以后招工莫要离开,和我一世呆在这里。” 陈杰淡然地笑了笑,说,“不离开这里,就得当一辈子农民。我只想咱们能在一起美好地生活,我可不想让咱们在一起吃苦受罪。” 玉秀一听陈杰还是想离开,心里就很是不舒服,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责怪着说,“你说我们只能做朋友,可你哪有做朋友的样子?” 陈杰说,“我哪里不象做朋友?” 玉秀说,“你干嘛老用我的杯子喝水?为何要对我说这样亲密的话?” 陈杰一脸严肃地说,“这有么子?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把你当作朋友。” 玉秀没有办法,心想是不是城里人的观念与农村人不一样。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噩梦般的早恋》) 10.被骚扰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玉秀从水书记的屋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屋里,见张金瑞正端着她的杯子喝水,就上前一把夺过杯子,恼怒着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自觉,老是拿别人的杯子喝水?” 张金瑞厚着脸皮,说,“用你的杯子喝水说明我喜欢你,别人的杯子我还不用呢。” 玉秀骂道,“你以为你是谁?谁让你喜欢了?我这里你以后莫再来。” 张金瑞却并不生气,却说,“生么子气哟,下次我给你买个新杯子。” 玉秀说,“谁要你的杯子?” 张金瑞见玉秀真地生气了,就用讨好的口气对玉秀说,“莫要生气,我以后不用你的杯子喝水了。” 玉秀说,“不是我生气,我最讨厌别人用我的杯子喝水,不但不卫生,而且还会传播疾病。你还是国家工作人员,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卫生。”说着,便把那个杯子丢给张金瑞,说,“这杯子给你,我不要了。” 张金瑞接过杯子,说,“那好,我把这杯子放在你这,我再给你买个新的。”说着,便往杯子里倒开水。 玉秀告诫着说,“你赶快把杯子拿走,要不,我把杯子扔掉。”说着,就坐在桌旁开始写广播稿。 张金瑞见玉秀不肯理他,就趴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写字,还说,“秀妹子,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字也写得极好,真是字如其人。”说着,还用手抚摸起玉秀的头发。 玉秀气恼了,起身用力把他推到了一边,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懂味,烦死人。”然后就让他出去。 可是,张金瑞非但不出去,却一屁股坐在了玉秀的小床上,对玉秀说,“秀妹子,你就给我做妹子吧。我是国家职工,你跟着我,保证不会让你吃苦受罪。” 玉秀烦躁地说,“就你这样,赖里赖气,让我怎么跟你?让我整天跟你丢人现眼?” 张金瑞说,“我能改正。只要你给我做妹子,我保证会做个正人君子。”说着,就抓住玉秀的手,恳求地说,“求你了,我的秀妹子。” 玉秀把手甩开,说,“这事以后再讨论,你快走吧。我还忙着。” 可张金瑞却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要是别人,玉秀早就把他轰走了,可是,张金瑞是清河镇的邮递员,三天两头要来送信和收信,有时还要麻烦他往别的地方捎带东西,所以,还不能跟他撕破脸面。张金瑞也知道玉秀不会跟他闹得很僵,所以,才敢这样放肆。 玉秀一看张金瑞耍赖,就说,“你不走,我走。”就出了门。她在大队部四周闲转了一圈,见那辆邮递自行车还停放在广播室门前,就只好站在南货店的柜台旁跟刘姐闲聊。 刘姐就对她说起了陈杰,“不晓得城里的伢子都吃了什么好东西,人就是长得好帅气,好心疼。” 玉秀笑了,说,“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我们农村人不也是一样,同样吃着一亩田里产的粮食,有的妹子长得好水灵,有的妹子就长得好粗糙。” 刘姐就侧面提醒着玉秀说,“陈杰这伢子让人看着实在是好喜欢,好心疼,只怕哪天招工一走,再也回不来了。” 玉秀明白刘姐的意思,就解释着说,“他一人在这里没得认识的人,只认得我和黄格辉,所以,晚上没得事情,就老是到广播室来听歌。其实,我们只是朋友。” 刘姐说,“象你们这样,虽然是朋友,到哪天他一离开,也会让你心里疼上好久好久。” 玉秀叹了口气,说,“那也是没得办法。人生在世,生死别离,在所难免。” 这时,水书记要出去,从大门口路过,对玉秀说,“你屋里怎么躺着一个人?” 玉秀说,“是张金瑞,这人好死赖,搞得我没点办法。” 水书记把脸一沉,说,“让他快快离开,莫让他这个死老鼠把我哩大队部搞得乌烟瘴气。” 玉秀只好回到屋里,还没进门,就对张金瑞喊道,“起来,莫装死鬼,水书记见你躺在我的床上,把我训了一通。” 张金瑞一听这话,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却还是对玉秀说,“那你就答应我好了?” 玉秀说,“答应你么子?” 张金瑞说,“给我做妹子。”然后又说,“只要你不答应,我就天天躺在你的床上。” 玉秀真是要崩溃,要发疯了,就对着他大声喊道,“我已经有了对象,你让我如何答应你?” “你有对象了?”张金瑞的神情一下严肃认真起来,可是,他把玉秀看了好一会,把脑袋摇得跟扑郎鼓一样,连连说道,“不可能,完全不可能,你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对象。” 玉秀说,“你不信,我把他叫来,让你看。”说着,就气冲冲地出了门。 玉秀来到九队的路边,举目四望,却没见到陈杰。队长黄爹刚好从路边走过,见她站在小路旁朝着田间望着,就说,“陈杰没在田里,他跟春生去山边收油菜去了。” 玉秀对黄爹说,“我不找陈杰,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没找到陈杰,她就在小路上慢慢地闲转,不想回去再见到张金瑞。这个张金瑞自从去年春季第一次见到她,就开始纠缠她,要她给他做妹子,有时还对她动手动脚,拉她的手,摸她的脸,真是把她给烦透了,却又没有办法摆脱他。她本想把陈杰叫来,让他见一下陈杰,从此死了这条心,断了这条念。可是,陈杰却不在,这真让她灰心沮丧。 天气晴朗,阳光挺好。她顺着堤坝朝着江边走去,好让烦躁的心情消散一下。她走到江边,又从江边回到了村口。这时,有人跑过来对她说,“秀妹子,陈杰与张金瑞在大队部门前打起来了。” 玉秀一听,大吃一惊,心想他俩怎么会打起来?再说张金瑞都二十出头了,陈杰才只有十八岁,打起架来,陈杰肯定是要吃亏的。这样想着,她便快步地朝着大队部跑去。 等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大队部门前,就见陈杰把张金瑞压在身下,警告着说,“告诉你,何玉秀是我的妹子,你要是再敢调戏她,我就打断你的腿,让你再也走不到这里。” 玉秀赶忙跑到跟前,用力拉起陈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 可陈杰却撑着劲说,“你是我的妹子,他欺负你,我能不管?” 玉秀不听陈杰说,一下把陈杰推开,埋怨着说,“有什么事,你不会与他讲理?” 陈杰被玉秀一拉,见张金瑞已经服软,就起了身,但他指着张金瑞说,“这种人嘴滑皮厚骨子软,你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关老爷嘴边长着几根胡子。” 张金瑞从地上爬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鼻子上的血,扶起倒地的单车,把邮包重新整理了一下,朝着陈杰狠狠地瞪了一眼,说,“你等着瞧”,就骑着单车走了。 张金瑞走后,玉秀对陈杰说,“你这是何苦呢?” 陈杰说,“这种人不收拾,他没得记性。” 玉秀说,“你还是个伢子,都敢欺负比你年龄大的人。”说着,就想笑。 陈杰说,“莫看他年龄比我大,个头还没我高,我一个大背就把他给摔趴了。” 事后,玉秀才知道,黄爹见她眼里有泪,就去了山边找了陈杰。陈杰从山边跑了过来,在南货店门前让刘姐挡住了,说她出去了,一副好生气的样子。他就问刘姐发生了啥事。刘姐说那个邮递员张金瑞老是调戏玉秀,搞得她好是恼火,却又没得办法。正说着,就见张金瑞推着车子从广播室那边过来。陈杰就在大队部门外把他给拦住了。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打了起来。 自那以后,张金瑞再见到玉秀就象老鼠见了猫一样。可邮递员在乡下也算是知名人士。两人打架的事,咋说也是蛮大的新闻,而且还是因为玉秀。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在茶岭传播开来。(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1.贵族的生活) 11.弟弟病危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玉秀一回到家,父母就问她张金瑞和陈杰打架是怎么回事。玉秀就把事情经过给他们说了一遍。可没等她走出村子,一些关系蛮好的堂客和熟人就不断地同她打着招呼,关心和询问着陈杰与张金瑞打架的事。有些人还有意无意地把她和陈杰扯在一起,让她解释都解释不过来。好不容易摆脱了村里人,可是,又在九队的路上遭遇了桃云和秀丽她们。她们问得更是详细和细致,还把陈杰和她生拉硬套地扯在一起,搞得她差点发了脾气。 所以,晚上一见到陈杰,玉秀就火气很大地说,“我与张金瑞的事本来只是我们俩人的事,可是,你一参与,搞得整个茶岭大队都晓得。以后我的事你莫要再管,免得给我找麻烦。”因为她不想让别人说她是陈杰的妹子。 陈杰本想为她帮个忙,没想到搞得她好恼火好生气,还不停地埋怨他,就堵着气说,“好了,以后就是你家的屋子着了火,我都不去管。” 玉秀说,“莫说是我家屋子着了火,就是我本人落入水塘,都不会叫你帮忙。” 两人正打着嘴仗,就见玉秀家的邻居何胜强突然跑进广播室,气喘嘘嘘地说,“秀妹子,不好了,冯伢子病得好重,已经昏迷不醒了。” 玉秀一听弟弟病重,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就说,“快往公社送。” 何胜强说,“正在往公社送呢。” 可陈杰却说,“莫要往公社送,公社卫生站缺医少药,看不了大病,快去送往县医院。” 可玉秀说,“县医院太远,最快也要走三四个小时,只怕到那时,冯伢子早就不行了。” 陈杰说,“我给农机站的同学打电话,要他把拖拉机开过来。”说着,便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叫总机。总机一听是救命的事,马上接通了公社农机站。 打完电话,陈杰要何胜强快去通知把病人抬到后山的公路上,然后就带着玉秀一路小跑来到了后山的一条战备公路上。公路很黑,从公社农机站到这至少有十多里路,拖拉机跑得再快也得要二十来分钟。他们就找了一片能让拖拉机调头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路边等着。 不一会,六七个人抬着一块门板,一路小跑着过来。等把抬着的病人放下来,玉秀才看清六七岁的弟弟躺在门板上,呼吸虚弱,昏迷不醒。她用手摸了摸弟弟的额头。额头烫得厉害。她就对母亲厉声问道,“你如何把冯伢子搞成了这样?” 母亲本来就一直抽泣,被她厉声一问,就哭出声来。父亲躁了,对母亲吼道,“哭么子哭?你干的好事,只怕委屈你了?” 过了好一会,夜空中传来了拖拉机的响声,远处的灯光越来越近了。等拖拉机开了过来,陈杰挥着手让拖拉机调头。等拖拉机刚停下来,玉秀和父母都争着要上车。可驾驶室里只能坐两人。陈杰就大声地对玉秀说,“我和你妈带孩子去医院,你们都回去等着。”说着,便抱起孩子上到了驾驶室,又将玉秀的母亲拉上车,然后就让司机开车。 玉秀见拖拉机开动了,就追着对陈杰说,“我等着你的电话?”陈杰说,“晓得了。” 拖拉机开走了。玉秀让父亲跟大家一起回家。可父亲不放心,不肯回家。玉秀就只好让父亲晚上睡在隔壁水书记的屋里。 回到广播室,玉秀坐在电话机旁,一边看着书一边揪心地等待着。父亲一会一趟地过来问她,“为何还没得电话?” 她说,“只怕医院正在抢救。” 钟表过了十一点,又到了一点,两点,可是,电话一直都没响。 父亲受不了,哭道,“这时间为何还没得来电话?” 玉秀就安慰父亲说,“只怕是还在抢救,如果冯伢子不行了,陈杰早就打电话了。”说着,便让父亲去困觉。自己开着灯,躺在床上,等待着电话。直到快天亮时,电话突然响了,她赶忙起来接电话,“我弟弟如何?” 陈杰说,“你弟弟得是的急性败血症,好严重呢,医生一直在抢救,人才刚刚苏醒,但还没得脱离危险。” 玉秀说,“我和我爸天一亮就赶过去。” 陈杰说,“你们先莫过来,你弟弟还在急救室,医生只让你妈一人守护,别人都不让进。”正说着,不知何故,电话突然挂断了。 玉秀听见父亲在敲门,就开门让父亲进来,把陈杰的电话内容说了一遍。父亲搓着手说,“你妈只带去了五十元钱,不晓得够用不?” 玉秀恼了,说,“你们极可笑,五十元钱能搞么子?只怕是到商店里买件衣服?” 父亲说,“要不,再借些钱,我送过去?” 玉秀想了想说,“还是让陈杰想办法吧。” 陈杰再也没得来过电话,玉秀也不晓得弟弟病情到底如何,但她想既然陈杰不来电话,至少说明弟弟已经没有危险了。她想抽空去趟医院,可是,一连几天忙得昏天晕地,不但要统计各队春耕春插的工作进度,还要对各队的工作进展和出现的情况进行总结和通报。等把这些工作处理完,却听说弟弟已经出院了。 她听到这消息,就急忙赶着回家,刚到家门前的打谷场上,见弟弟正活蹦乱跳地与小朋友们在玩耍。她马上朝弟弟喊了一声,弟弟叫了声姐姐,就走到她面前。她把弟弟一下搂在怀里,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冯伢子啊,你差点把姐姐要吓死。” 弟弟把脸转开,不让她擦,然后挣开她的怀抱,跑进屋里喊道,“妈呀,姐姐回来了。” 玉秀进到堂屋,就见母亲象迎接贵客一般,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好妹子,要不是你,冯妹子只怕活不到今天。” 可玉秀却说,“我有么子功劳?我在家里动都没动,全是陈杰帮的忙。” 这时,弟弟拿着一块蛋糕过来,往她嘴里塞。她不舍得吃。可弟弟非要她张嘴吃。她没办法,就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可是弟弟还是不愿意,要她大口吃。直到把整块蛋糕吃完。 这让她很是感动,说,“姐姐好忙,没能去医院看你。” 可弟弟说,“妈说了,我的命是姐姐救的。” 玉秀对弟弟说,“莫要胡说,你是陈杰哥哥救了。” 可弟弟说,“陈杰哥哥和姐姐的是一样的。” 玉秀用眼睛瞪了一下弟弟,问,“你听谁说的?” 弟弟回答不出,就转身跑了出去。 母亲好是自责,说,“冯伢子嘴边起了个脓胞,让我用手给挤破了,没想到就惹出这大一场祸。”母亲说着,痛心地把脸捂了一会,又说,“那天夜里到了县医院,医生就对冯伢子进行抢救,一直到快天亮时,才从急救室里出来。有位医生过来对我们说孩子幸好来得及时,如果再迟一步,就没得救了。说孩子现在已经苏醒,可还处在危险期,让我进到急救室护理。等到天亮时,陈杰就过来给我送早饭。看我感觉不舒服,就让他母亲把我带回家困觉。所以,这几天都是我白天在医院,到了晚上陈杰就过来接替我。他母亲天天给我们做饭送饭。搞得我好是过意不去。” 母亲喝了口水,继续说,“住院前三天,医院每天下一次病危通知。到第三次下病危通知时,医生说办法想尽了,还是治不好。我一听这话,就哭着求医生再想想办法。医生要我给孩子多买些水果吃,说如果这个办法也没得用,那就再也没得办法了。听医生这样说,陈杰当即坐火车去了长沙,因为县城里没得水果。到了下午,陈杰从长沙带回了一篮子梨、香蕉、还有苹果。冯伢子好爱吃水果,就不停地吃着,不想,只过了两天,医生就说冯伢子好了,可以出院了。搞得我们都不敢相信。” 说到这里,母亲一面拉着女儿的手,一面感激地说,“要不是陈杰,那天晚上我们要是把冯伢子送到公社,恐怕冯伢子真正是没命了。” 玉秀问母亲,“这次住院花了好多钱?” 母亲说,“不晓得,都是陈杰家花的钱,我只带了五十元钱,还剩下了二十元。” 玉秀说,“单据呢?” 母亲问,“么子单据?” 玉秀说,“就是看病的单据。” 母亲摇摇头,说,“不晓得,费用都是陈杰交的。” 玉秀说,“估计冯伢子看病和买东西最少要花三四百元。你就去借上四百元钱,我好给人家陈杰还钱。” 母亲一听,吓了一大跳,说,“要这多钱?” 玉秀说,“去年冬妹子在医院住了五天院,都花了三百元,而且她的病还没得冯伢子严重。” 母亲发了愁,说,“这多钱,要我一时找谁去借?” 母亲出门大半天,回来时说,“我把整个村子都走遍了,才只借到了一百六十元。要不,你就对陈杰说等到过年,再把欠下的钱还清。” 玉秀显得好为难,说,“人家帮忙先不说,欠人家的钱必须还。” 母亲说,“没得关系,我看陈杰对你蛮好,他不会催我们还钱的。” 玉秀说,“我与陈杰只是一般的朋友,人家帮忙只是出于好心。你莫要让我为难。” 母亲不耐烦了,说,“跟你不好讲,我去找陈杰说。”说着,把借来的钱丢在了小桌上。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2.可怜的舞伴) 12.请男朋友吃饭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玉秀父母要请陈杰吃顿饭。这是农村人为了答谢别人的一种最常见的方式。这天下午,玉秀带着陈杰回了家。 玉秀父母带着弟妹一起出来迎接。何母亲热地拉着陈杰的手,一直把他带进堂屋,嘘寒问暖,说长道短。何父因不善言谈,就给客人泡茶让座,端洗脸水。 陈杰洗过脸洗过手,便给何父拿出两包黄金叶香烟。何父象接受别人赠送的贵重物品一般,高兴地嘴巴都合不拢。见玉秀的弟弟冯伢子和小妹玉香围在身边,陈杰就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套《林海雪原》小人书和一个文具盒,给了冯伢子和玉香。两人拿着东西,欢呼般地跑出了堂屋,向其他小朋友眩耀去了。 这时,玉秀把自己洗梳一番,从自己屋里出来。陈杰就把一枚金色的发卡放在了她的手上,说,“这是送你的。” 玉秀不肯要,说,“给你妹妹戴。” 陈杰说,“我妹妹还是小学生。” 玉秀拿着发卡看了看,好是喜欢,说,“戴在头上,让人看了还以为头上落了只蝴蝶。” 陈杰笑着说,“说明连蝴蝶都好喜欢你。” 因为父亲就在跟前,陈杰说这话就让玉秀觉得好羞。 何母把鸡蛋茶烧好了,端了过来,要陈杰吃。鸡蛋茶是用鸡蛋和红糖烧开泡的茶水,是当地招待客人的最高礼节。陈杰发现没有给何母带礼物,就说,“何妈,不好意思,没得给你准备礼物。我下次过来补上。” 何母马上摆着手,说,“你给我家帮了这大的忙,花了那多的钱,让我都感谢不尽呢。” 不一会,一个长得跟玉秀一般模样的女孩放学回来了。她进到堂屋,朝陈杰看了一眼,便进到了自己的屋里。玉香把手中的文具盒拿出来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姐姐,你看,我有文具盒了。是小陈哥哥给的。”女孩拿起妹妹的文具盒看了看,就进到弟弟的屋子里,拿起一本小人书看了起来。 陈杰就问玉秀,“这是你妹妹?” 玉秀说,“是我大妹,今年十四岁,在红花中学上初二。” 陈杰说,“你叫她过来一下。” 玉秀就喊道,“玉英,你过来。” 女孩走了过来。玉秀说,“这是你小陈哥哥。” 女孩点了下头。陈杰从书包里拿出一支钢笔,说,“这是我哥哥当五好职工,县里发的奖品,送给你。” 玉秀马上阻拦,说,“不行,给了她,你用么子写字?” 可玉英已经把钢笔拿在了手里,听姐姐这样一说,不知所措。陈杰说,“等我回了家,再取一支。” 玉英听着这话,拿起钢笔就走开了。 何父一旁说,“前几天她还跟我哭闹,说好多同学都有了钢笔,要我也给她买一支,可是,我没得时间去公社供销社。” 玉秀有些与心不忍了,对父亲说,“我们家只怕把陈杰当成了财主。” 陈杰说,“莫这样说,我第一次来你家,总不能空着手。” 听说何家来了客人,来看望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不一会,就把好大的堂屋坐得满满当当。有的人没得地方坐,就干脆坐在门坎上。陈杰刚好带了一些香烟糖果,见了男人就开烟,见了妇女和孩子就撒糖。 大家见陈杰好客气,没得身架,就朝着他随便问话。村里年纪最大的孙爹问陈杰,“父母亲搞么子工作?” 陈杰说,“我父亲是铁路工人,在yn那边修铁路,母亲没得工作,在屋里做家务。” 孙爹又问,“父亲一月挣好多钱?” 陈杰说,“大概七十多元吧。” 有人就说,“还是当工人好,一月挣的钱比我哩一年还要多。” 邻居家的堂客许姐问陈杰,“你家兄弟姐妹有几人?” 陈杰说,“有一哥一姐一弟一妹,我排在第三。” 许姐又问,“你哥哥姐姐都工作了?” 陈杰说,“是的。” 许姐说,“你家条件蛮好。” 这时,队长宾爹来了。玉秀赶忙端茶,陈杰递烟。宾爹看了看香烟,说,“这烟好贵。” 旁边的范爹说,“那是,这烟我抽过,要两角多钱一包。” 宾爹就说,“我见公社干部抽的也只是九分钱一包的经济烟。” 大家茶也喝了,烟也抽了,糖也吃了,就开始说一些让人高兴的话。这似乎是一种回报。谢家的堂客说,“陈杰伢子相貌英俊,人也斯文,以后招工当了工人,秀妹子跟着享福就是了。” 玉秀马上纠正说,“我们只是朋友,没得谈爱。” 有人就说,“没结婚之前都是朋友,结了婚就是爱人了。” 玉秀说,“结婚与没结婚还是不一样的。” 大家笑了,说,“那是当然,结了婚两人就困在一起了。”这话说得玉秀脸面发烧。 队长宾爹是村里的权威,话自然说的最多,分量最重。他说,“秀妹子长得清秀漂亮,人也极其聪明,莫说茶岭大队,就是整个红花公社也没得人比。不过,小陈伢子我也看了,相貌英俊,个头蛮高,特别是眼睛好亮,一看就是秀才的貌相。将来两人能为一对,那可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也是我们茶岭十三队的一段佳话。”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3.夜泊情人路) 13.不能相爱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大家热闹一番,也就回家去做饭吃饭了。等大家走了,玉秀就开始扫地。陈杰帮着玉秀收拾。这时,一位年近五旬的妇人带着一个七八岁的伢子进到屋里,叫了声秀妹子。玉秀马上放下手上的扫帚,过来拉着妇人的手,要她坐下。妇人说,“我下午出去,才听说你带小陈伢子来了,就过来看看。” 陈杰以为这是何家的什么亲戚,可玉秀对他说,“这是黄格辉的母亲。”陈杰一摸书包,想给那伢子拿些东西,可书包里已经空了。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两元钱,递给妇人,说,“不晓得您来,没准备东西,这点钱就给伢子买东西吃。” 妇人摆了下手,说,“莫要太客气。”可陈杰硬是把钱塞在了妇人的手里。因为天要黑了,妇人说了几句话,便拉着孩子走了。 这时,油灯点亮,饭菜上桌,有喷香的鸡肉,糯米糍粑,青菜粉条,青笋辣椒,鸡蛋辣椒和炒冬瓜烧茄子。把一个小饭桌摆得满满的。即使过年,家里都没做过这多的好菜。为了让客人吃得好,两位大人和玉秀陪着陈杰,三个孩子都安排在厨房里吃饭。 何母一边给陈杰夹肉,一边歉意地说,“不过年不结婚,没人杀猪,只能杀只鸡。” 陈杰却说,“你搞贼多的菜,只怕是在招待中央领导?” 何母说,“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 陈杰说,“莫这样说,我和玉秀是很好的朋友。” 这时,冯伢子端着碗过来,对母亲说,“妈,我要吃肉。” 母亲给他夹了一块肉,说,“莫要再来。” 玉香见母亲给了弟弟夹肉,也过来要肉吃。母亲把眼睛一瞪,训道,“没见有客人,好不懂礼节。”陈杰忙夹起一块肉放在玉香的碗里。 何母对陈杰说,“你在队里一个人生活,没人管没人问,好可怜呢。” 陈杰说,“没么子可怜,比我在公社茶场好多了。我们在公社茶场,到了冬季和春季就没得菜吃,去年我们一连三个月顿顿都是一碗酱盐水一碗饭,而且饭是碎米做的,里面好多细沙,吃不好,就把牙齿咯得好痛。我哥哥说那种碎米是给生猪作饲料的。” 何母好吃惊,说,“还不如我们家的猪吃得好。” 何父也问,“从来没吃过肉吧?” 陈杰说,“去年中秋节时吃过一次,不过,是病死的母猪肉,每人只有半碗。我从食堂打到肉,还没吃就闻到肉已经变质,气味好臭,就把肉给别人吃了。” 玉秀说,“这样说你下到队里比在茶场好。” 陈杰说,“那是自然,队里给我分米分油,还给我分了三分自留地,菜多的吃不完,好些菜都老了,没办法,就给云爹的猪吃。前些天,茶场黄书记过来找我,要我回茶场。我说我在队里蛮好,不回茶场了。” 玉秀说,“是的,莫回。在队里在茶场都是挣工分。” 吃完饭,喝着茶,何母开始提及还钱的事。她把钱放在陈杰的桌旁,说,“你给我们帮了好大的忙,花了好多的钱。本来应该把钱一下还清,可是,我跑遍了村子,才只借到了这二百元钱。你先拿上,剩下的钱,我们到年底分了钱一把还清。” 可陈杰说,“还么子钱哟?你家里遇到困难,我帮忙是应该的。”说着,便把钱硬是塞在了何母手里。 这让何家人很是吃惊,因为这大一笔钱无论是谁也不能说就不要了。何母忙说,“你父亲挣钱也不容易,再说这钱是你父母的,不能不还。”说着,又把钱放在桌上。 陈杰说,“这钱是我向我妈借的,我对我妈说了,等我工作了会加倍尝还。”说着,再次把钱塞给何母。 玉秀觉得太过意不去了,说,“如果这样,我们欠你这多的情,真不晓得如果还了。借别人的钱不还,我们晚上会睡不好觉。” 陈杰朝她望了一眼,就说,“那我把钱先存放在你这,等我需要了再过来取。” 吃完饭,玉秀带着陈杰要离开了。何父何母把他们送到了水塘边的小路上。这时,玉香突然从屋那边跑了过来,对陈杰喊道,“小陈哥哥,下次再来。” 陈杰就故意逗着她说,“你为何要我再来?” 玉香说,“你来了,我们就有肉吃了。” 陈杰笑了,说,“你不怕我来得多,会把你家吃穷的?” 玉香不晓得如何回答,就挤了挤眼睛,跑走了。 走在路上,玉秀深有感触地说,“我的事本来是不让你管的,看来,不让你管还是不行呢。” 陈杰笑着说,“老天就是派我来管你的事的,你不让管还不行呢。” 玉秀就说,“要不,别人都说我是你的妹子,原先我还给他们解释,可是,现在,连解释都没办法解释了。” 陈杰笑了,说,“那你就莫要去解释。” 玉秀故作认真地说,“那我以后就真是你的妹子了,我要和你谈爱呀。” 陈杰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变了,说,“不行,一旦我招工走了,会把你搞得跟严妹子一样可怜。” 玉秀就说,“那你莫要去当工人,跟我一起回家当农民。” 陈杰口气坚决地说,“不行,除非我们一起当工人。” 玉秀叹着气说,“看来我们还是只能做朋友。”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4.坞眉度假村) 15.新闻报道员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日子过得好快,不觉间,水稻已长得又浓又密了。天气也开始热了起来。一大早,烈日当空,闷热无风。玉秀用手帕一边擦着汗,一边扇着风,顺着村边的小路来到了茶山后坡。 后坡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山顶,种着一排排碧绿的茶树。因为春季已过,茶叶已变得又粗又壮,所以,已经不能采摘了。但一排排茶树之间的油菜已经收过,这些空地不能闲着,要栽种红薯,以补充口粮的不足。其实,茶岭大队是比较富裕的大队,口粮年年都有节余,所以,红薯分给社员之后,大多都给喂猪了。也有人把它做成红薯片,招待客人或是作为礼品送给亲戚。 因为田间已经不那么忙了,九队的壮劳力差不多都在这里挖地。茶园旁边还有一片树林和荫凉,但茶园里却是阳光普照,炎炎似火。社员们一字排开,一人一垄地站在茶树之间的地里,挥动着铁耙在挥汗如雨地挖着地。 玉秀走到茶园旁边,看着大家都在挖地,她道并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当她看到陈杰戴着一顶宽大的斗笠,穿着一件厚实的蓝布衣服,举起那七八斤重的大铁耙,一下接一下地深深地挖在地里,把土地翻开,再把那挖出的油菜杆的根茎一个个地清理出来。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想他是城里生城里长的伢子,生就得文文气气,俊俊秀秀,就不是干农活的料。所以,看着陈杰将那只七八斤重的大铁耙,一次次地高高举起,再砸下来,把泥土翻开,就不禁在想,这该要用多大的力气?而且,他满脸是汗,衣服的肩部和背部已被汗水湿透,凝结成一片白白的盐渍,也不能休息一下。 她真不忍心看他这样地下苦卖力。这让她想起了他那天说的话:只想与她一起当工人,却不想与她一起当农民。可不,要是让他整日这样辛劳,不说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就是让她看着,还能不心疼死。 她走到与他只隔着一排茶树的地方,很心疼地叫了声陈杰。 陈杰一见是她来了,很惊异,说,“这热的天,你来做么子?” 玉秀说,“公社来电话通知黄爹明天一早去公社开会。” 陈杰说,“黄爹在平川那边田里打农药,我一会下山路过他家,替你转告。” 玉秀说,“那好,不过我也有事要对你说,你写的那篇茶岭九队《尝试科学种田,确保早稻增产》的事迹材料已在全县进行了广播报道。” 陈杰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就放下手里的耙子,对旁边其他人大声说道,“大家听着,秀妹子给我们报喜来了,说咱们九队的先进事迹在全县进行了广播报道。” 玉秀补充着说,“县里还把你们九队当成了典型,要黄爹和水书记一同去参加全县农业学大寨的表彰会。” 大家一听这话,马上停下了手里的活。 良宝说,“说起好怪,我哩九队与八队、七队其实一模一样,没得什么特别的,可是我哩九队年年是先进,他哩八队和七队就没得过先进。” 玉秀就说,“只怪你哩九队命好,风水好,妹子长得漂亮,伢子也有出息,现在又来了小陈伢子,写了篇文章,又把你哩九队吹到了县里。” 春华说,“是的,我哩九队就是命好,风水好。事事风调雨顺,粮食年年增产,不让我们当先进都不行。” 说了一会话,陈杰嫌天气太热,让玉秀快快回去。春华笑道,“快回,莫把皮肤晒黑了,让人心疼。” 良宝也对玉秀说,“你要是与我做妹子,我就好好把你养着,啥活都不让你干,每天只是坐在我面前,让我看着就好。” 玉秀说,“你就是拿个金屋让我住,我也不与你做妹子。” 陈杰再次催促玉秀,说,“天气好热,快回呀,莫听他们油嘴滑舌。” 玉秀就对陈杰说,“你干活莫要性急,莫要累坏了身子。”说着,便朝山下走去。可是,在她的身后,却是大家学着她的腔调在开着陈杰的玩笑。 下了山顶,走在路上,玉秀心里还是隐隐发痛:他一个城里伢子,才只有十八岁,每天干这重的农活,真是委屈他了。可是,当农民的,都是这样,有么子办法? 突然,她想到陈杰可以到公社当通讯报道员。因为她知道公社的“八大员”里什么员都有,就是没有通讯报道员。所以,九队的事迹材料本该由公社来人采写,可就是因为公社没有通讯报道员,所以,公社就让大队部写,可大队部也没有人能写,她就只好让黄格辉写,可黄格辉也写不了,就找了陈杰帮着写。没想到,陈杰写的稿子竟在全县进行了广播报道。所以,她觉得既然陈杰有这方面的才气,而公社又缺这方面的人才,为什么不让陈杰去当通讯报道员?这样不仅能让他脱离繁重的劳动,而且也能发挥他的才能。 这样一想,她马上满心欢喜起来,一回到广播室,就给公社广播站的白鸰打电话。 白鸰问她,“有么子事?” 玉秀说,“我想让陈杰去公社做通讯报道员,你看如何?” 白鸰问,“他是你什么人?” 玉秀说,“一个朋友。” 白鸰说,“你自己的事都没求过我,别人的事你上么子心哟?” 玉秀说,“我又没么子大事,不用求你。可这件事非常重要,白姐,你要一定帮忙。” 白鸰说,“别人的事你莫要闲操心?再说公社进人的事好难办。不是公社书记的人,一般是进不来的。” 玉秀就恳求着说,“公社刚好缺人,他又好有才。白姐,求你了。” 白鸰沉默了一下,就问,“你与陈杰在谈爱?” 玉秀马上否认,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白鸰笑了,说,“他帮你写稿子,你帮他进公社。你俩不是谈爱才鬼了。” 玉秀很认真地说,“我们真地没得谈爱。” 白鸰说,“没谈爱就算了,莫要管他。” 玉秀没办法了,就说,“我俩是在谈爱。” 白鸰马上警告着说,“只怕你要走严妹子那条路?” 玉秀有点懵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想了一会,说,“我爱他,他也爱我,但我们不会去做出格的事。” 白鸰说,“即使你们不做出格的事,他要是走了,你也会很伤心的。” 玉秀说,“那只能听天由命。白姐,真地求你了。我发誓这辈子我只求你这一次。” 白鸰想了想,说,“这事我说话没用,要潘副书记同意才行。” 玉秀就恳求着说,“你帮我找潘副书记说说情好吗?” 可白鸰显得好为难,说,“我已经好久不与潘副书记说话了。” 听白鸰这话,玉秀就不好再求她了。因为她晓得白鸰与潘副书记有些不清不白的男女关系,而且,前不久,她与公社的林副主任在广播室里困觉,让潘副书记当场捉了奸。结果,两个男人就在广播室里打了起来。这事成了红花公社多年来最具爆炸性的新闻。 玉秀觉得白鸰不好出面,就决定自己去找潘副书记。第二天早上,她来到公社供销社托熟人买了条黄金叶和一斤白糖,便去了公社。她照样先来到广播站,把白糖送给了白鸰。白鸰因为拿了玉秀的白糖,也不好不帮忙,就带着玉秀一起进到了潘副书记的办公室。 潘副书记虽是多年的公社干部,但看起来还是跟一般的大队干部没啥两样,乡土气好重。见白鸰带着玉秀来了,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说,“两位漂亮妹子一同找我,只怕有么子要紧的事吧?” 白鸰说,“秀妹子是来感谢你呢。” 潘副书记一怔,说,“为何要感激我?” 玉秀说,“陈杰那篇文章是你推荐给县广播站的,所以,陈杰见我来公社,就让我把这条香烟带给你。” 潘副书记说,“莫搞错吧,他为公社写稿,公社没得奖励他,道让他来感谢我。”他连忙摆手,不要香烟。可白鸰已经拉开了他的抽屉,把香烟放了进去。见潘副书记要泡茶,玉秀马上接过热水瓶给潘副书记把茶泡上,就说,“潘书记,公社不是需要通讯报道员,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潘副书记点着烟,吸了一口,说,“是陈杰?” 玉秀笑道,“潘书记好英明。” 潘副书记笑了,说,“你这妹子跟白鸰一样,好鬼。” 白鸰回道,“我要是鬼,就吃不了那多亏了。” 潘副书记说,“不吃亏,哪有便宜?莫听过舍得舍得,没舍哪有得?” 白鸰说,“莫说我的事,你先说秀妹子这事如何?” 潘副书记问玉秀,“陈杰是你的亲戚还是朋友?” 玉秀一时不晓得回答。白鸰就说,“是她表哥。” 潘副书记点了点头,说,“这事我说了不算,还得要徐书记点头。” 玉秀赶忙说,“感谢潘书记。”因为她晓得,只要潘副书记同意,事情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这让玉秀心里自然好兴奋,但她不想把这事马上告诉陈杰。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5.妻子的警觉) 16.调到了公社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那天下午,玉秀接到白鸰的电话,说潘副书记要陈杰去公社一趟,具体情况白鸰也不清楚。可是,等玉秀去找陈杰时,队里的人说他已经去了公社。玉秀怕陈杰没去过公社,那里的人都不熟悉,万一遇到了不顺利的事,不好解决,所以,连广播室都没有回,就直接去了公社。 到了公社广播站,屋门开着,却没见到白鸰。玉秀见隔壁行政秘书的屋门开着,探头一看,却见陈杰独自一人坐在屋里,就说,“你怎么一人坐在这里?” 陈杰说,“办公室的吴主任让我在这里等他。” 玉秀就问,“见到潘副主任没有?” 陈杰说,“见了,他让我找吴主任。” 玉秀就问,“潘副书记没对你说话?” 陈杰说,“没有。” 这时,吴主任抱着一堆材料进到了屋里。他见玉秀也在屋里,就问,“秀妹子,做么子来了?” 玉秀马上说,“我来找白妹子,可是没见到她。” 吴主任就让玉秀坐在床边,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把怀里抱着一些稿纸和一大堆材料朝陈杰面前一丢,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钢笔和一瓶墨水往桌上一放,面孔板得好平,对陈杰说,“从现在起,你就红花公社的通讯报道员。” 玉秀一听这话,心里好是欢喜。心想陈杰再也不用回生产队下田劳动了。而陈杰却并不晓得玉秀为此来找过潘副书记,还以为自己能来这里,是因为自己那篇文章写得好,让公社领导看上了,才把他给调来的。而且公社这里都是一人一个办公室兼住宿。床上的被子和床单都是公家配备的。这自然让他很高兴。就对吴主任说,“那我就在这里办公了?” 可是,还没等陈杰笑出来,吴主任就阴着脸说,“小陈伢子,你莫要高兴得太早了,这通讯报道工作每月每季度都是有硬性任务的,县委每年都要进行考核评比。我哩红花公社因为没有通讯报道员,所以,通讯报道和简报信息上稿率连续两年在县里排名最后,受到了县委的通报批评,徐书记为此发了脾气。公社要你过来,是要你改变现状。一会我让白妹子把县里的考核任务拿来给你,你必须要想办法去完成。” 玉秀见陈杰的脸色一下子严峻起来,眉头快要拧成了一个疙瘩,心里不由地为陈杰捏了一把汗,害怕他会有什么想法。这时,她见陈杰把目光朝向了她,象是在征寻着什么。因为吴主任在跟前,她不好说话,就用眼神暗示着要他振作起来。于是,陈杰就把眼睛眨了好一会,犹犹豫豫地说,“要不,我先试试。” 可是,吴主任却严厉地说,“试么子?每月每季的任务必须完成。丑话说在前头,给你三个月时间,出不了成绩,莫怪领导脸色难看。”说完,也不听陈杰回话,便对玉秀说,“走,到我那坐坐。” 玉秀跟着吴主任出了行政秘书室,来到了吴主任的屋里。这时的吴主任俨然象换了一个人似地,又是泡茶,又是让座,一副眉开眼笑的温和。于是,玉秀就对吴主任说,“刚才你对陈杰那么凶,让我都感到害怕。” 吴主任说,“没得办法,县委领导在大会上说红花公社工作做了不少,喇叭里没得一点响声,报纸里没一点影子,搞得徐书记好生气。所以,徐书记说了要多给小陈伢子一些压力,要让他快快地出成绩。” 玉秀说,“陈杰伢子是我们茶岭大队的人,你要多多关照呢。” 吴主任说,“没得问题。” 说了一会话,喝了一杯茶,玉秀想着陈杰此时的心理压力肯定很大,想去宽慰他几句,便急忙离开了吴主任的办公室,去找陈杰。可是,陈杰的屋门是关着的,推开门一看,里面没人,再去找白鸰,白鸰也没在,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她就急忙往回走。说得也巧,她刚走到供销社门前,就见一辆手扶拖拉机要去罗江粮库。她马上一招手,司机停住了车,让她上到了车上。 来到粮库,下了拖拉机,她沿着罗江江堤朝茶岭大队走去。看着流动的江水,吹着徐徐的凉风,想着陈杰从此可以不用再下田劳动了,她心里别说有多少高兴。心情一好,就不由地唱起了那支堂客们爱唱的《采茶》曲: 我的小情郎, 做事好慌张, 上树采槟榔, 划破了新衣裳; 我的小情郎, 莫要哭久长, 哭坏了好模样, 让我好心伤。 回到大队部,太阳就要下山了。因为天气热,走了这多路,出了好多汗,她就从食堂打来一盆热水在洗脸。 这时,陈杰却回来了,一脸的苦色。玉秀很是吃惊,说,“你怎么回来了?” 陈杰把头垂得很低,象是刚从战场上逃了回来,站在她的面前,半天才说,“白鸰把县里的新闻信息考核任务分配表给了我。红花公社每月就要在县广播站上稿三篇,要在地区级以上的报纸上最少上稿一篇。可是,我过去上学时写的都是一般的作文,啥叫报道,啥叫信息,我其实根本不懂。你说让我如何去完成任务?” 玉秀听着这话,头一下就疼了起来。她知道给广播站写文章难,给报纸写文章更难。公社里的人她也认识不少,可还未听说谁的文章在报纸上发表过。可是,如果文章不是那么难写,通讯报道员的位子哪会一直空到现在?哪会等着让他来做? 她把洗脸水倒在了外面,又打了一盆温水让陈杰洗脸,还给他泡了一杯茶水,端在他面前,然后用劝导的口气对他说,“通讯报道员属于公社半脱产干部,虽然拿的还是队里的工分,但至少不用再下田劳动了。虽然写文章很难,可是,总比你在队里劳动要好。” 陈杰一边洗着脸,一边解释着说,“我也知道这次机会难得,我也不想呆在队里。可是,通讯报道那事我真地干不了。” 玉秀说,“你那篇关于九队的事迹材料不是写得蛮好,还在全县广播了。” 可陈杰却说,“我那篇文章完全是照着黄格辉给我的那些报纸里的一篇文章照猫画虎写成的。” 玉秀就说,“你既然能照猫画虎写出第一篇,为什么就不能照猫画虎写出第二篇,第三篇?” 陈杰沉默了一会,还是显出很为难的样子,说,“文章与文章的内容格式都是不一样的,我的文章虽然在县广播上报道了,可是要想在地区级的报纸上发表文章那就很难了。我听说有人辛苦了一辈子,都没在报纸上发表过一篇文章。” 玉秀说,“你可以先试着干着,搞得好,就留在公社;搞不好,再回队劳动。” 陈杰摇了摇头,说,“我是说了我可以试试。可吴主任说不让试,必须要出成绩。” 玉秀有点急了,就说,“那你还没试呢,怎么就晓得自己不行?” 陈杰没吭声了。 玉秀就耐着心对陈杰说,“吴主任不是说了,要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你真是出不了成绩,再回来也不迟。至少你这三个月不用下田劳动。” 陈杰显出一副哭相,为难地说,“那不是要把人家的事给耽搁了?再说,到那时再回来,就好丢人。” 玉秀走到他面前,把茶水端着递到他的手里,说,“到那时,你也许就回不来了。”接着,又说,“这次机会好难得,莫要错过。你过去好好干,如果真是遇到么子事,我再去找人想办法。我与公社的潘副书记好熟呢。你去公社当通讯报道员,就是我与白鸰找潘副书记说的情。” 陈杰听着这话,神情马上变了,眼睛也一下子亮了,他一边点着头,一边对玉秀说,“既然有潘副书记帮忙,那我还有么子担心?只是,你为我费了这多的心,出了这大的力,让我如何感激报答?” 玉秀见陈杰开始高兴起来,心情也马上好了许多。她说,“你为我弟弟和我们家帮了那大的忙,我做的这点事算么子。如果你想感激和报答,就好好地干出些名堂出来。” 陈杰说,“我会努力的,只是我这一走,就不能每天再来看你了。” 听着这话,玉秀心里蛮不是滋味。她晓得陈杰一走,晚上他们就不能再在一起闲聊、说笑、吹口琴、讲故事了。她要重新回到过去那种单调枯燥的生活中。但只要他不再吃苦受累,她愿意舍去这些。于是,她对陈杰说,“你去到公社,要安心工作,有空我会过去看你。” 陈杰连连地点着头,然后,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说,“我这就回公社,你就看我的行动吧。”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6.单身女秘书) 17.日思夜念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陈杰去了公社之后,玉秀的心就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整天在空虚与思念的天空中随风飘荡。可是,陈杰去了公社快一个月了,却一直没有回来看她。这让她心里整天打着鼓,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到了傍晚时分,整个大队部的院里只有她和黄格辉的屋里亮着灯。可黄格辉的办公室她去得很少。即使去了,也没有过多的话要说。因为他们从小在一起,好象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所以,到了天黑,她就关起屋门,一遍遍地听那支《映山红》的歌曲。玉秀很喜欢这支歌,一唱起来,就觉得有种美好的憧憬在心中飘荡,有种美妙的情感占据心间。 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地唱出声来。当她唱到那句“若要盼得呦红军来,岭上开遍呦映山红”时,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陈杰,想起她和陈杰在一起所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心中不禁憧憬:如果今生今世能和陈杰在一起,那该是何等地美满幸福!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陈杰父亲的单位来招工,要招他去yn修铁路。她不想让陈杰离开,可招工的人霸蛮要带陈杰走,于是,她就抱着陈杰求他不要离开,可陈杰说他必须要走,否则,就要在农村辛苦一辈子。她就使劲地哭,放声地哭,一直到从梦中醒来,她才意识到这只个梦,但却让她出了一身冷汗。这让她再次想起了严妹子的悲剧。可是,现在不论是什么都不能让她隔断对陈杰的思念。她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生命鲜活与美丽的滋养与土壤。她要光明正大地爱他,即使自己的生命会遭之风暴,她也要让自己的花期艳放一次。 这天,她觉得自己被思念折磨得要发神经了,就鼓起好大的勇气给公社广播站打电话。因为她晓得公社有两部电话,一部在徐书记的办公室,一部在白鸰的广播站。可是,电话打到广播站,好长时间没人接听。于是,她还是决定抽空往公社去一趟。 为了去见陈杰,她专门回家让母亲做了一些红薯片。母亲听说是给陈杰带的,就挑选出最好的红薯,把红薯煮熟,用很细的铁丝将红薯划成一块块薄片,为了不让孩子偷吃,还把红薯片放在房顶上进行晾晒。做这种事是很费功夫的。母亲一连忙了两三天,蒸了两大锅红薯,等晾干之后,也只剩下三两斤。谁都没舍得吃上一片,全让玉秀用布包装起带走。 那天早上,她把自己细心打扮一番,穿上那件才买不久的淡绿色短袖衬衣和一条深蓝色裤子,换上白色的袜子和白底黑色布鞋,拎着布包,象走娘家似地欢欢喜喜地上了路。 正值双抢大忙季节,天气很热,她从茶山后面的山间小路直插公社。来到公社,大院里静静悄悄,看不到一个人。陈杰和白鸰也不在。她掏出手帕一边擦着脸,一边责怪自己没有事先打个电话过来。 这时,一个象是炊事员的中年男人骑单车进来,见玉秀站在院里找人,就从车上下来,朝玉秀说,“哪来的妹子,比我哩白鸰还漂亮。” 玉秀就问,“陈杰和白鸰去了哪里?” 炊事员说,“陈杰下队去了,白鸰可能是临时出门,一会就回来了。”说着,便把玉秀带进食堂,问她,“你可是陈杰的女友?” 玉秀坐在小凳上,回答说,“我们只是朋友。” 炊事员就说,“陈杰好有才,人也蛮好,将来恐怕能当公社书记,说不定还会调到县里当领导。” 玉秀听着,高兴地说,“真是那样就好了。” 炊事员语重心长对她说,“妹子呀,莫看我没得好高的文化,人还是看得蛮清楚。听我的话,千万莫放过陈杰这伢子。他可是个做大干部的料。” 玉秀听着这话,心里又惊又喜,就说,“陈杰真是当了大干部,眼头就会好高,就会看不上我们当农民的了。” 炊事员笑了,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样漂亮,他眼头再高,也过不了你这关。” 两人聊了一会,炊事员要做饭了,还要留玉秀吃饭。可玉秀要赶回大队部放广播,就要炊事员把布包交给陈杰,再三叮咛要炊事员莫要把这事说给别人,怕对陈杰的影响不好。 因为往公社跑了一趟,没见到陈杰,玉秀一下午心情都不好:过去,他每天晚上都要来到她的屋里,与她呆上一会,跟她说上几句话,否则,他俩晚上都会睡不好觉。可是,现在都一个多月了,他为什么都不过来看她一次? 傍晚时分,玉秀刚从食堂出来,就听到电话铃声不停地响着。她跑进屋里拿起电话,一听是白鸰打来的,心里就禁不住地一阵激动。 白鸰说,“陈杰马上要过去看你,你莫要出去。” 玉秀高兴得不得了,就说,“我等着他。” 白鸰说,“你要打扮得漂亮一些。” 玉秀就笑了,说,“晓得。” 玉秀放下电话,赶忙拎起热水瓶到食堂打热水,开始洗头洗脸,换上她平常最喜欢的那身衣服,然后对着镜子一边梳着头,一边细细地端详自己。看着看着,她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莫把自己搞得跟新媳妇一样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7.宠物的悲哀) 18.不许与白姐亲近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因为陈杰的单车在路上爆了胎,来到大队部时,天已经黑了。玉秀看他热得满头大汗,往脸盆里续着温水,让他洗脸。他洗过脸,她让他坐床边喝茶,自己去把水倒了。 她刚洗过头,头发湿湿的披着肩后,把浅绿色的衬衣打湿了一片。这却让她显得越发地妩媚清秀。他走到她面前,用手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她的头发又粗又黑,油光发亮,让他越看越喜欢。他把她的头发摆弄了好一会,又放在鼻前嗅了嗅,说,“呦,好香啊!” 她用手捂着嘴笑了,说,“你好远过来,是来看我的头发?” 他就用双手捧住她的脸,细细地端详,说,“让我好好看看,好久没见,你好象又漂亮了。” 他这样大胆地触摸她,让她心里怦怦地跳了起来。她呶了呶鼻子,说,“我还以为有白妹子在你身边,你把给忘了。” 陈杰说,“怎么可能?白姐哪有你漂亮。” 玉秀说,“那你为何这久不来看我?”说着,把一杯茶水放在他的面前。 陈杰说,“我好忙呢。你晓得我这一个月写了好多篇稿子?三十六篇,其中有八篇已经发表,有一篇是在岳州日报发表的,徐书记看了好高兴呢。” 玉秀仰视般地望着他,说,“你才去公社几天,就有这大的进步,要不,公社的人都说你好有出息,只怕以后会调到县里当大干部呢。” 陈杰喝了一口水,说,“我要去了县里当大干部,要带着你一起去。” 玉秀笑着问,“为何要带我?” 陈杰说,“我想天天见到你。” 玉秀说,“那时你是国家干部,我还是农民,就配不上你了。” 陈杰说,“我要喜欢你,就不管你是农民还是工人。” 玉秀说,“你大话莫说在前头,到那时,你说不定早吓跑了。” 陈杰听着这话,没有回答,反而笑了起来。玉秀莫名其妙,就问,“你笑么子?” 陈杰说,“我笑我们俩人好象在谈爱。” 玉秀就怪他说,“都是你把我搞得稀里糊涂,都不晓得什么是谈爱,什么不是谈爱了。” 这时,陈杰要听那支《映山红》歌曲,玉秀就拿出唱片,打开电唱机。随之,一支深情悠扬的歌声便动听起来: 夜半三更呦盼天明 寒冬腊月呦盼春风 若要盼得呦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映山红 若要盼得呦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映山红 一曲终了,陈杰关住机子,但袅袅余音却在屋里久久回荡,让人心魂萦绕,回味久长。他感叹不止地说,“这歌每次听着,就觉得心情如此美好。” 玉秀觉得陈杰这话比这歌还让她感觉美好,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为他唱过的歌。 听完歌曲,玉秀要陈杰讲一些公社那边的趣闻,陈杰就给她讲起了与白鸰有关的一件事。 他说,“那天下午,我正在写稿,听到隔壁广播室有人在骂娘,声音好大。我就想何人敢跑到公社来骂娘,而且没得人管。那人骂人骂得死难听,反正都是那种**养汉,乱搞破鞋之类的丑话。我晓得这是在骂白姐,因为我在茶场时就听说过白姐与一些公社领导的不正当关系。想着白姐对我蛮好,还给我帮过忙,她现在有难,我应该去帮帮她。我就进到广播室,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指着白姐放肆在骂,涶沬星子都濺得她一脸?白姐脸色气得煞白,却不敢回声。 “我一听就晓得这女人是潘副书记的堂客,但我不想让白姐受欺辱,就怒声问她是哪里来的山野泼妇,敢来公社胡闹。说着,就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连拉带扯地拖到了大院门外,指着她说你要再敢胡闹,我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女人见我好厉害,就问我是么子人,我说我是白鸰的弟弟。女人听着这话,再没吭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 玉秀听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你好勇敢,象个英雄。” 陈杰说,“这算么子,白姐帮过我,她有难,我理应相助。” 玉秀白了陈杰一眼,娇嗔地说,“难怪白姐对你这般关心。”于是,她就告诫着说,“白姐是有蛮漂亮,不过,你只能看,莫要亲近。” 陈杰说,“她有爱人,我为何要与她亲近?” 玉秀说,“你这般英俊年少,风华正茂,还为她挺身而出,她如何能不喜欢你?” 陈杰马上解释说,“你莫要把白姐看错了,她其实蛮正派,只是有些事让她身不由已。她与潘副书记和林副主任困觉的事,不能怪她。你想她一个乡下妹子能在公社广播站当广播员,是件好不容易的事。可是,徐书记调来之后,要把他喜欢的秋妹子调来当广播员,要不是潘副书记坚决反对,跟徐书记大吵起来,白姐只怕早回生产队了。还有那个林副主任也给她帮过不少忙,也要她回报,你说她有么子办法?白姐自初中毕业,已近十年没下过田,现在再让她下田劳动,她如何受得了。” 可玉秀不听陈杰解释,霸蛮地说,“反正你不能与她太亲近。”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8.女友的请求) 19.交待与白姐的事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玉秀到向阳五队参加表哥孩子的满月酒,酒席还没开始,灵芝就把她叫到了自己家,问她,“与张金瑞打架的那个知青是不是去了公社?” 玉秀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陈杰,但灵芝是她同村的姐妹,去年才嫁到向阳五队,她提起这事肯定是有话要说,就问,“有么子事?” 灵芝说,“我前些天见到他了,他与白鸰晚上一起回来,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走。” 玉秀一惊,问,“你如何晓得?” 灵芝说,“我亲眼见的,他们走在一起好亲热呢。” 玉秀晓得灵芝与白鸰家刚好是邻居,没这种事,灵芝不会无中生有。她心里当即就火冒三丈,但她还是把火气强压下来。 灵芝见玉秀并不生气,就说,“你不是在与那知青谈爱?” 玉秀摇了摇头,说,“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不过,他那人我晓得,对别人蛮好蛮热情,义气好重,人也正派,不会去做出格的事情。” 灵芝笑了,说,“你好放心呀,要是我非要跟他闹死闹活,让他说个清白。” 玉秀说,“他与我又没得蛮大的关系,我何苦为他操心生气?” 玉秀嘴里虽是这样说,可心里早就沉不住气了。等酒席一完,她匆匆回到大队部,就打电话。电话是白鸰接的,问她,“有何事?” 她没能控制住情绪,就厉声说,“叫陈杰接电话。” 白鸰说,“他出去了,只怕下午才能回来。” 玉秀就说,“他回来了,就让他马上过来。” 白鸰笑了,说,“他不是前两天才看过你,怎么,又想他了?” 玉秀说,“我有急事要找他。”说完,便嘭地把话筒丢下。 几乎大半个下午,她就坐在床边,急促地喘着气,等着给陈杰来场暴风骤雨。大概到六点来钟,电话响了,她拿起电话,是陈杰的声音,说他刚从七里坪大队回来,还没吃饭,问她有么子急事。她说你过来就晓得了。 大概过了半小时,见陈杰骑着单车进到了大队部院里,她板着面孔,坐在床边,等着他进来。陈杰进到了屋里,见她阴沉着脸不理他,就做出笑脸,说,“出了么子事?” 玉秀把脸一甩,横着鼻子,几乎是在喊叫着说,“你做的好事。” 陈杰吓了一跳,莫明其妙地问,“我做了么子事?” 玉秀单刀直入,说,“你是不是与白鸰一起,在她家里过了夜?”陈杰脸色大变,吓得不敢坐下,就站在她的面前,哭笑不得地说,“你如何晓得?” 玉秀说,“人做事,天在看,我如何不晓得?” 陈杰低下头,半天才说,“那天我们一起散步,走到了供销社后面的山下,她说她家就在前面,让我到她家去看看。我就答应了。” 玉秀说,“你去她家看看,为何要在她家过夜?” 陈杰说,“我是要回公社,可是,白鸰要洗澡,还要我洗澡,我不想洗,她说我一身臭汗,好难闻。我看她把洗澡水都准备好了,再说在公社里洗澡不方便,我也好久没洗过澡了,就在她家洗了个澡。然后,我就要回公社,可她说天好晚了,公社只怕已经关门了,就让我在她家睡下。” 本来玉秀还以为陈杰只是在白鸰家睡了一夜,没想到他还在人家屋里洗了澡。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屋里洗澡,那会意味着什么?玉秀就说,“然后你们就睡在了一起。” 陈杰马上争辩说,“我们没有睡在一起。” 玉秀用恶毒的口气说,“不可能,白鸰那人都能与潘副书记和林副主任困在一起,还能不想与你这样的年轻伢子一起困觉?如果她不想与你困觉,为何要把你骗到她家?这事你莫要骗我。” 陈杰差不多要哭了出来,说,“你不是说,人做事,天在看,我为何要骗你?” 玉秀说,“这个问题要由你自己回答。” 陈杰可怜兮兮地说,“我真地没有骗你,我从来没对你说过一句谎话。我们真地没在一起困觉。” 玉秀说,“你说别的话我信,只有这句话打死我也不信。你老实交待,你与白鸰到底都做了么子事。” 陈杰象是个被批斗的对象,就用那种坦白从宽的模样老实交待着说,“我洗完澡,准备吹灯困觉。白鸰就穿着短裤背心进来,坐在床边,一直看着我。我说白姐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如何困觉。她就笑着问我喜欢不喜欢爬**山和进神仙洞。我没明白她的意思,就说当然喜欢。她就让我闲上眼睛,把两只手给她。她就把我的手放在她的**上。然后,她就问我想不想进神仙洞。我已经晓得神仙洞是什么了,就说我不进。她就对我说那天潘副书记的堂客找她骂娘,搞得她好丢人,公社有那多人,却没得人出面帮忙,是我挺身而出,为她救场,所以,她对我好感激,就要回报我。还说我现在年龄还小,等我长大了,再让我进神仙洞。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晓得我错了,你打我好了。”说着,他把头低了下来,一副低头认罪的模样。 玉秀听完他的话,说了声,“气死我了!”泪水就哗哗地不停地往下流。但看他那副知错认错的样子,心里马上又软了下来。她晓得喜欢漂亮女人是男人的通病,幸好他能悬崖勒马,没有坠落深渊。 于是,她就对他说,“错误已经犯下了,你如何去改?” 陈杰说,“我已经在改。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得同白姐一起散过步,而且平常见面和说话也少多了。她也晓得我是在有意躲避她,可我对她说我们不要太亲密,否则,我见了秀妹子心里好羞愧。她也对我说不该带我去她家,说你是个极好的妹子,让我要好好珍惜你。” 听着这话,玉秀觉得心里一下好受多了,说,“幸亏你心里还有我,不然,你早就进到她的神仙洞了。”陈杰沉默不语。 玉秀又说,“我们都好了半年多了,连手都没碰过,你才认识她几天,就摸了她的身子,还差点进了她的神仙洞,你让我如何不气恼!”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陈杰就恳求着说,“你莫要生气,我只是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犯了错误,但我会改正的,以后决不再犯。” 这时,屋外的铁门响了,玉秀以为是水书记从外面回来了,心里不由地紧张起来。可是,等屋门一开,见是黄格辉,心里才放松下来。 黄格辉进到屋里,见玉秀坐在床边,眼里含泪,而陈杰站在屋中间,象一个犯了大错的小学生,很是吃惊,就说,“搞么子呦?” 玉秀淡淡地说,“没么子。” 陈杰这时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但还是低头不语。黄格辉就对陈杰说,“犯了么子严重错误?” 陈杰强作了一下笑脸,没有回话。黄格辉见此情景,就马上退了出去。 玉秀对陈杰说,“把门关上。” 陈杰从椅子上起身,把门关上。玉秀又说,“你过来。” 陈杰就走到她面前。玉秀把衣扣解开,露出两只不大,却是洁白匀称的***说,“你放肆摸吧。” 陈杰眼睛盯着那对娇小美妙的***却不肯把手伸过来。玉秀说,“怎么,我的**没得白姐的好看?” 陈杰不吭声。玉秀说,“你摸呀,这是我让你摸的,你摸我的我高兴,你摸别人的我就受不了。”可是,陈杰还是不肯摸。玉秀急了,说,“你为何不摸?” 陈杰摇着头说,“我是不会摸的。” 玉秀说,“为何?” 陈杰说,“我与你只是朋友。我不能摸。” 一听这话,玉秀象泄气的皮球,心想自己气恼了半天,原来是自作多情,因为人家与她只是朋友。她一边系着衣扣,一边伤心地说,“只怕你与白鸰是恋人?比与我的感情深。” 陈杰说,“不是,是因为你在我心中太纯洁,太神圣,我不敢冒犯和放肆。” 这话让玉秀很吃惊,但她相信这话。尽管他们关系亲密,但他从未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冒失和过分。包括许多人见她就说“秀妹子,给我做妹子吧”。即使这样的话他都不曾说过。于是,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晓得你对我尊重,但你要对自己和别的妹子更要尊重,对我不能说不能做的事,对别的妹子更不能说不能做,你晓得了吗?” 陈杰说,“我晓得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9.浪漫的憧憬) 20.虚荣荒唐的表姐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2016.1.2 舅舅四十九岁,却要过五十大寿。舅舅虽然是个普通农民,但儿女们却很争气。儿子敏勤在县水利局工作,大女儿敏红在公社当民办教师,小女儿敏秋在坪江大队广播站。就凭这,舅舅都该利用过寿风光一下。 玉秀来到舅舅家时,祝寿的宾客已来了好多,因为屋里容纳不下那多的人,大多数人都站在门前的空地上。门前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四方大桌,有人在收取客人们的财礼,有人用毛笔在帐本上做着登记。堂屋的两扇大门上,一边写着福如东海,一边写着寿比南山。 来的人很多,到了门前便放鞭炮,所以,鞭炮声接连不断地响着。玉秀来到记帐台,报过姓名,便把二十元钱送了过去。因为舅舅是母亲唯一的哥哥,所以,寿礼必须要重一些。进到堂屋,舅舅坐在一张八仙桌旁,桌前放着一块红布垫子,是供拜寿者跪拜的。玉秀便朝舅舅跪拜,说祝舅舅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舅舅就问玉秀,“母亲为何没来?” 玉秀说,“母亲还要给弟弟妹妹做饭。” 舅舅就说,“秋妹子在屋里,你去她那。” 玉秀就从堂屋穿门而过,进到了秋妹子的屋里。屋里没人,玉秀见床上放着一张《hn日报》,就顺手拿起来,坐在小凳上看着。当她看到第二版时,头条新闻的显著标题让她惊住了:在优选方格里收获的铁姑娘——记临江县红花公社坪江大队孙俊花。作者:陈敏秋。 秋妹子竟然在省报上发表这么一大篇文章!这让她感觉太阳象是从西边出来了。因为她俩在红花中学上学时,玉秀上初二,秋妹子上高二,可秋妹子的作文差不多都是让玉秀帮着写的。 这时,秋妹子进来了,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喊道,“呀,我的亲妹子,我好想你呢。” 玉秀指着报纸问,“这是你写的文章?” 秋妹子眼睛闪着亮光,说,“是呀,如何?” 玉秀感叹不止地说,“写得真是太好太感人了。不过,我不相信是你写的。” 秋妹子说,“你看作者的姓名,是不是我?” 玉秀说,“当然是你,可你一个大队广播员如何能写出这样文章?” 可秋妹子趾高气扬地说,“我调到公社了,马上要当行政秘书了。” 玉秀更是吃惊不小,说,“真想不到啊!” 两人正说着,在坪江大队当会计的罗有才进来了,说,“秋妹子,你一会来我家一下。” 秋妹子头都没回,说,“不去。” 罗有才几乎用恳求的口气说,“我妈说要让你过来一下,看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秋妹子极不耐烦地说,“给你妈说我啥衣服都不要。” 罗有才见秋妹子不理示他,好没趣地走了。 玉秀就问,“你不是与罗有才定了婚?” 秋妹子说,“那是父母包办的,我不喜欢。” 玉秀就逗着她说,“呦,姐姐现在能写大篇的文章,又调到公社当行政秘书了,看不起人家了。” 可秋妹子问玉秀,“你可晓得我们公社有个叫陈杰的伢子?听说是你们茶岭大队来的。” 玉秀一听,就说,“当然晓得,怎么啦?” 秋妹子就坐在玉秀的旁边,眉开眼笑地对她说,“那人好有味呢。” 玉秀说,“如何有味?你喜欢他?” 秋妹子点点头,异常兴奋地说,“我是好喜欢他。” 玉秀一怔,问,“他也喜欢你?” 秋妹子神秘一般地点着头,甚至有些激动地说,“他还抱起过我呢。” 玉秀的心就象是被猫抓了一样,但她故作镇静地说,“我不相信,他好象不是那样的人。” 秋妹子急了,说,“你如何不相信人呢?那天他骑单车带我一同下队采访,走到雁岭水库的山坡上,就下起雨来,等我们跑到山下的一座废砖窑里躲雨时,衣服都湿透了。那天雨好大,风也好大。我就对他说,陈杰,我好冷好冷。他就过来把我紧紧地搂起,足足有二十分钟,那种感觉真是极好。你想,他要是不喜欢我,只怕不会把我搂起好久。” 玉秀又问,“后来呢?” 秋妹子说,“后来,我们一起就到了我家,我就病了,他要去采访,我就不让他离开,要他陪在我身旁。” 两人正说着,舅妈过来了,见到玉秀,就说,“我的秀妹子越来越漂亮了,现在有没得对象?” 玉秀说,“还没得呢。” 舅妈就赶紧说,“把我队的里的建成介绍给你,他才从部队复员。” 玉秀说,“我还小,不忙找。” 可舅妈说,“都十八岁了,还小么子?”说着,就让秋妹子去叫建成过来与玉秀见面。玉秀赶忙阻止,可舅妈根本不容她多说。 很快,一个穿军装,戴军帽的后生伢子进到了屋里,朝玉秀直直地打量起来。舅妈就对建成说,“这是我的外甥女玉秀,是茶岭大队广播员,你看如何?” 建成的眼睛都直了,好喜欢地说,“都说茶岭出美女,果真名不虚传。” 舅妈对玉秀说,“建成在大队当民兵连长,很有前途。” 玉秀正憋着一肚子气,哪有心思管人家的前途,就没好脸色地点了点头,便说要出去有点事,然后就来到了村前的水塘边,好让自己透透气,要不,她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不一会,那个复员军人过来找她,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心里正烦,不想让人打扰,就说,“我有些事情要考虑,咱们以后抽空再聊好吗?” 复员军人听着这话,知趣地走了。 中午的酒席虽然丰盛,但上了哪些菜,玉秀没得一点印象。她心里装满着怒火和烦躁,所以,酒席刚完,她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朝着公社那边走去,她想尽快地见到陈杰。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宠物》续完.找回失去的尊严) 21.深情相爱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坪江大队是离公社最远的大队,没有公路,所以,要到公社,光走近路也要一个半小时。到了公社,已是下午四点来钟,她来到陈杰的办公室,门也不敲,就一脚把门踢开了。 陈杰吓了一跳,问,“谁呀?”可是,一抬头,见是玉秀进到屋里,气汹汹地瞪着眼睛,就赶忙起身,说,“玉秀,你来了?”但一见她还是那副模样地瞪着他,马上有些慌了,就说,“你怎么啦?” 玉秀把门反锁上,走到陈杰的面前,紧逼着他,问道,“你与秋妹子是么子关系?” 陈杰好是纳闷,说,“是同事关系,怎么啦?” 玉秀问,“同事关系就可以搂搂抱抱?” 陈杰皱起眉来,说,“你听谁说的?” 玉秀说,“莫管我听谁说的,你是不是搂抱过人家?” 陈杰哭丧着脸说,“你怎么跟克格勃一样,什么事都晓得?” 玉秀说,“人做事,天在看。我怎能不晓得!” 陈杰让玉秀坐在床上,口气平静地说,“我是搂抱过秋妹子,可那天她衣服让雨湿透了,身子冷得直发抖,我怕她会生病,就用身子帮她暖和了一会。我向你保证,自从你对我谆谆教诲之后,我始终对自己保持着革命警惕,决不让自己再犯错误。不信你问白姐,我已经有好些天没去广播站了。” 听着陈杰的解释,玉秀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散去了许多,但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说,“因为有了年轻漂亮的秋妹子,所以,你就不用再去找你白姐了。” 陈杰一再解释着说,“秋妹子是在跟我实习学习,可这是徐书记亲自安排的。” 玉秀听着这话,就撇着嘴说,“人家秋妹子都在省报上写文章了,还需要跟你学习?” 陈杰当即就把桌上放着的一张报纸递了过来,说,“是不是这篇文章?” 玉秀一看,说,“正是。” 陈杰说,“这是我单独采访,单独写出的文章。” 玉秀一怔,说,“那作者如何会是她的名字?” 陈杰说,“我刚才打电话问过县广播站的王记者,他说秋妹子把稿子送给他时,就说这文章是她写的。王记者觉得这稿子写得蛮好,就给省报的一位编辑寄了过去。为此,秋妹子还请他吃了饭。” 玉秀好是疑惑,问陈杰,“秋妹子她为何要这样做?” 陈杰说,“没得一定的文字功夫,她凭么子要当这个公社的行政秘书?” 一些都已水落石出。玉秀还是很气恼,不过这种气恼已经从陈杰那里转移到了秋妹子身上。她没想到秋妹子会这样虚荣,甚至有些卑鄙。但她毕竟是自己的表姐,于是,她问陈杰,“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陈杰显得很犹豫,说,“我也不晓得,如果我不揭露她,我的文章就平白无故地让她窃取了,而且,那个行政秘书本来是要我当的,听潘副书记说都是上过会的。可是,我要是揭露她,她不但脸面丢尽,而且行政秘书也当不成了,甚至可能要离开公社,回到队里。” 玉秀沉默了好一会,就用恳求的口气说,“那就莫要去揭露她,她一个农村妹子能进到公社,也是好不容易。” 陈杰见玉秀为秋妹子求情,就问,“你认识秋妹子?” 玉秀说,“她是我表姐。” 陈杰惊异地看着玉秀,说,“她是你表姐?” 玉秀点了点头说,“是我亲舅舅的小女儿。” 陈杰久久地看着玉秀,说,“原来如此。” 玉秀很是歉意,说,“实在对不起,她侵占了你的劳动成果,还要抢去你的行政秘书。” 陈杰却不以为然地说,“没得关系,一篇文章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而且,行政秘书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我当通讯报道员蛮适合,也蛮不错呢。” “不过,”陈杰又说,“你这表姐可真是一点不象你,你是那样地清纯洁白,一尘不染,可她为了私利可以不择手段。为了来公社,听说她与徐书记和王记者都困过觉。那次我去她家,要不是我用力挣脱,只怕要被她拉上床了。” 玉秀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说,“男人见了漂亮妹子都没得命了,你为何不与她困觉?” 陈杰说,“我要与她困觉,让你晓得了,只怕会杀了我。” 她听着这话,心里顿时觉得云开雾散,见了晴天,好想把他搂过来,用力地去亲他。 说完话,时间不早了,陈杰要请她吃饭。玉秀不肯吃,怕吃了饭,回去就晚了。可陈杰坚持要请她,于是,他们来到供销社旁边的小餐馆,一人要了一份五角钱的咸鱼辣椒大米饭。吃着饭,陈杰用讨好的口气说,“我没做让你不高兴的事吧?” 玉秀用媚眼瞟了他一下,说,“你是个好同志,经得起考验,要继续努力。” 吃完饭,天色已晚,玉秀想走大路回茶岭。可陈杰坚持要送她。于是,他们就从供销社后面走上了通往茶岭大队的小路。小路要通过一片茂密的松林,所以,一进到林间小道,光线就暗了起来。林中幽静,路上无人。陈杰就拉住她的手。玉秀好高兴,只是感觉有些怪气,因为她还没有跟别人拉过手,但她还是喜欢这样。于是,两人手拉着手,又说又笑地朝着松林的深处走去,一直走到山下的路边,才把手松开。 两山之间是一马平川,平川上是向阳大队的农田与村落。他们顺着田间小路一直走到对面的茶山上。这是玉秀第一次在天黑时走山路,因为有陈杰在身旁,她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夜晚的气温清凉惬意,夜晚的景色别有情致。最主要是她们手牵着手走在一起的感觉美妙无比。 回到大队部,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而且大队部停电。玉秀就点着煤油灯,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陈杰坐在油灯下,遗憾着说,今晚不能听歌了。因为他每次过来,都要听那支《映山红》。而且,这也是她招待他的一种最好的方式。 可玉秀却说,“你若喜欢,我唱与你听。” 陈杰说,“那太好了。”因为他听过她唱这支歌。 玉秀从床边上站起,清了下嗓子,就唱了起来: 夜半三更呦盼天明 寒冬腊月呦盼春风 若要盼得呦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映山红 若要盼得呦红军来 岭上开遍呦映山红 她一连把歌曲唱了两遍,然后,羞羞地抿着嘴,看着陈杰的反应。他吃惊地把她看了好半天,说,“若不是你站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是电唱机放出的歌呢。” 听完歌,玉秀就给陈杰讲舅舅过寿的情形。不知讲了多久,他们一看钟表,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指针已过了十一时了。陈杰马上起身要走。但玉秀害怕他路上出事,让他别回了,就住在水书记的屋里。陈杰犹豫了一下,说,“这怕不好吧?” 玉秀说,“有么子不好,你刚来大队部那天,不是就在水书记那屋困的?” 可陈杰说,“那次和这次不一样,那次是水书记要我困在这里,可这次我要再困在这里,只怕别人会怀疑我们有么子不轨行为。你本是一个清秀的妹子,莫让别人的猜疑和闲话坏了名声。” 玉秀觉得陈杰的话有道理,就说,“可时间这样晚了,你一人走夜路,我好担心呢。” 陈杰说,“又没得劫路的,怕么子?” 玉秀见他坚持要走,就拿起大门的钥匙,送陈杰出了院子,临别时,她一再对他说,“要走大路,莫要走山路。” 陈杰说,“晓得了。”便快步朝着河堤方向走去。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两败俱伤》) 22.被书记辞退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虽说是大队广播员,其实还担任着大队秘书的工作,因为大队部没有秘书,许多事务性的工作都得要有她来做。一般农忙季节,她还不觉得太忙,可是,一过了春插和双抢,特别是秋收过后,生产队不是那么忙了,她反道开始忙了起来。 其实,农村里永远都没有轻闲的时候。秋收之后,天气冷了,田地虽然休息了。可是,农民却不能休息,他们还得要冬修水利。前几天,县里来了通知,要在凤凰山那边建一个大型水库,将那边的几座山峰用大坝一拦,把罗江、汨江和临江的水一引,就可以形成一座连绵二十多公里长的大水库。所以,红花公社要上一千五百人,茶岭大队要上二百五十人,平均每个生产队要去二十人。因为工作比较急,玉秀这两天一直坐办公桌前在收集和汇总全大队十三个生产队派往凤凰山修水库的人员名单。 大檓到了两点两钟,电话铃响了。玉秀一手拿着钢笔,一手拿起听筒,问,“是哪位呀?” “我是白鸰。”那边的说话声很急。 玉秀马上就问,“是白姐,有么子事?” 白鸰说,“陈杰让公社赶回去了,你听说了没?”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她的脑子嗡了半天。玉秀甚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问,“白姐,你再说一遍。” 白鸰加重语气,说,“陈杰让公社给赶回去了。听潘副书记说还是徐书记下的令。” “陈杰让公社给赶回去了。”她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说,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且不说公社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夸赞他的,就那新闻报道和信息上稿率他一个月就完成了全年的任务,前不久,还参加了全县通讯员的培训班和表彰会。表现如此出色的人,怎么会被公社赶了出来?她就问,“到底是因为么子事呀?” 白鸰说,“我现在正忙,你还是问他自己好了。早上我还专门劝过他,可他好拗,就是不听。” 玉秀就说,“你叫陈杰接电话,我来说他。” 白鸰说,“他已经离开公社了。刚才我找他,也没找见。” 这时,她见水书记从公社开会回来了,脸色拉得好长,站在她的面前,就赶忙把电话挂了,然后问,“水书记,有事?” 水书记问她,“各队去凤凰山修水库的人都统计出来了没?” 玉秀说,“差不多快统计完了,明天一早就可以上报公社。” 水书记说,“把陈杰的名字加进去。” 玉秀一听,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忙说,“可是九队并没有报陈杰。”玉秀去年冬季在凤凰山那边当过广播员,知道那里又冷又湿,人们天不亮就进到水库工地开始挖土筑堤,天黑得看不见了,才吹号下工。不但整日辛劳,而且一干就是一两个月,直到大年来临,才能从山上往下撤。所以,她不想让陈杰去那种地方。 可水书记却冷冷地说,“九队没报,大队部可以报。”说完,出了屋子。 遇到这样的事,玉秀简直就跟热锅的蚂蚁一样,心急火燎,却又不知该咋办。她胡思乱想起来:他是犯了*****还是出了作风问题?要不,本来对他大加赞赏的徐书记,为何这快就要赶他出来?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想知道,一分钟也等不及了。于是,她用水洗了下脸,让脑子清醒了好一会,就出了门。可是,她刚走出门口,电话又响了。她回到屋里赶忙拿起电话。 电话还是白鸰打来的。她说刚才她屋有人,有些话不好对她说,然后就把事情的详细情况对玉秀讲了起来。她说陈杰被遣返的原因还是不听话。在全县通讯员培训期间,县广播站的播音员李英梅爱上了陈杰。她父亲是县委副书记,昨天早上还专门来公社见了陈杰,要徐书记帮助介绍,还许愿说如果陈杰同意,就把他调到县委当秘书。本以为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让徐书记没想到的是陈杰居然不同意,说自己年龄还小。徐书记就耐心地开导他。搞得陈杰实在没办法,就说自己有了女朋友,是茶岭大队的广播员。可徐书记不相信。最后,两个人都发起火来。徐书记一句话,就把陈杰从公社赶了出来。 放下电话,玉秀好是感动,甚至感动得想哭。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能如此深切地感受到陈杰对她的深情厚爱。那个李英梅她很熟悉,比她大两岁,也是红花公社出了名的漂亮妹子,原来是农科大队的广播员,去年下半年调到了县广播站。过去,李英梅与她和白鸰都是关系很好的姐妹。前不久,她还听白鸰说过李英梅,说她人长得漂亮,工作又好,县城里不知有多少伢子在追她,可她一个都没看上。 玉秀当然知道:陈杰才气好大,又能吃苦,要是跟了李英梅,有了李英梅父亲的帮助,自然会平步青云,前程无量,兴许还会成为县里的领导。可是,陈杰却没有同意,她真想不通,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好事,陈杰他为何会不同意? 她想陈杰肯定是因为爱着她,才没有答应李英梅。感动之余,她决定去到路上迎接他。陈杰被公社赶了回来,心情肯定会非常不好,最需要关心和安慰。于是,她换上那件红色的上衣,系上那条新买的黄丝巾,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快步地出了门。 走在茶山上的小路上,可以看到罗江象一条玉带在两山之间飘过。江边的沃野平川上,晚稻早已收割,冷风掠过江面和田野,一阵阵呼呼地吹来,把树上的叶子吹得哗哗直响,不停地飘落。 她想陈杰初春那时从公社茶场下放到生产队,是因为不听话,这里被从公社遣返回来,还是因为不听话。可这次不听话所造成的后果却要比上次严重得多。玉秀在大队部也一年多了,深知领导最恨的不是你犯错误,而是不听话。可是,领导的有些话就是不能听,听了就会委屈自己,糟贱自己。她真为陈杰打抱不平。 眼前,这条通往公社的小路她不晓得走过多少遍,但今天走进来却感觉格外沉重。她顺着小路一直走到一片松林前,还没见到陈杰,就坐在路旁的草地上等着。 山下是一个小型水库,午后的阳光有气无力地照在水库之上,弥漫起一种迷离与梦幻之感。她想陈杰这人注定属于让人爱也让人恨的那种人。让人爱是因为他太能干,让人恨是他做事太执着,宁愿委屈吃亏,也不会随机应变。 正这样想着,就见陈杰从林间的小路走了过来。他穿着那身军衣与蓝裤,背着那只军用书包,神色显得阴冷沮丧,就跟他被公社茶场遣送下队时一样。 她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强作着笑脸,走到他面前,说“陈杰,你回来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长叹了口气,把头低了下来,象是犯了多大的错误。 她依然笑着说,“听白姐说你让公社辞退了,我就过来接你回去。”说着这话,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 陈杰感激地朝她看了看,还是低头不语,因为他不晓得该如何向她解释和说明。玉秀却说,“白姐都跟我说了。可你好蠢哟!为何不听徐书记的话?要不,你就可以到县委当秘书了。” 陈杰苦苦一笑说,“如果我与李英梅相好,那你咋办?虽然李英梅在县里工作,相貌和气质也蛮好,可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人。” 玉秀好心酸,说,“她父亲是县委副书记,可我是农民。你就不怕我会影响你的前程?” 陈杰反问说,“白姐不也是农民?” 玉秀用手理了一下被风吹在眼前的秀发,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两人不再说话,一直默默地朝前走着,走到一片向阳的草坡上,才坐了下来。玉秀说,“听白姐说,徐书记要你好好反省,等你思想转过弯,还可以再回公社。” 陈杰摇了摇头,说,“那是不可能的。” 玉秀望着灰色的天空,那是风雨临近的一种前兆,所以,她忧心忡忡地说,“水书记也从公社开会回来了,他一回来就说要把你派到凤凰山去修水库。” 陈杰眉头紧皱,忿忿地说,“徐书记是想逼迫着让我屈从。” 玉秀说,“你也晓得领导不怕你犯错误,就怕你不听话。你为何不听白姐的话,先答应他们,等你真地到了县里,当了秘书,再跟他们吹灯。” 陈杰说,“白姐是这样劝说我,可是,我不想欺骗人家。我是知青,早晚是要招工出去的,没必要为当个秘书,去欺骗和坑害人家。那样,我真是太卑鄙太没有人格了。” 听着陈杰这话,玉秀对他更是倾慕。她心疼地对陈杰说,“可是,冬修水库是非常辛苦的,而且凤凰山离这里很远,光走路都要大半天时间。这一干就是一两个月,天天挖土担土,我怕你太苦太累。” 陈杰说,“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就怕好多天见不到你。”说到这,他抬起头来,深情地看着她,说,“只要能天天见到你,就是再苦再累我都不怕。” 玉秀心里一阵感动,其实她又何尝不想天天能见到他。她含情脉脉地朝着他,说,“要不,你就说身体不舒服,不要去了。” 陈杰晓得他可以这样做,而且队里也不会强迫他,可是,他说,“我还是要去,我要让徐书记晓得,我决不屈从。”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甜蜜的爱情》) 23.水书记和月琴的私密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要到公社开会。走在路上,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该怎样对白鸰开口,让她找李英梅求个情,通过她父亲让徐书记放过陈杰,好让陈杰从凤凰山水库回来。这事她已经思考了好几天了。其实,她自己也可以去找李英梅,只是她不想面对李英梅。但是,她也想好的,如果白鸰的话不灵,她就去县广播站找李英梅,只要能让陈杰从凤凰山水库回来,什么事她都愿意去做。 可是,走在半路,遇到了向阳大队的会计从公社那边回来,说县里来人检查,公社的会推迟到下午两点。她只好打转身朝回走。 走到广播室门前,她听到水书记屋里有人在骂娘,“你一个大队书记,说话不算数,只怕跟放屁一样。”她听出这是大队部卫生室的黄月琴的声音。 玉秀好吃惊:水书记平时铁面无私,没得笑脸,队里的人见到他都好恭敬。他当大队书记有好多年了,茶岭大队的粮食产量和经济收入年年在红花公社排名第一,所以公社领导都对他好客气好尊重。月琴不过是大队的赤脚医生,为何敢骂得水书记没得一点回声? 她进到水书记办公室,见水书记正低着头,坐在办公桌旁吸着烟,显出一副受训挨骂的样子。而月琴则站在他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气休休地骂着他,那副样子就象是喜儿在控诉万恶的地主黄世仁。 见玉秀突然进到屋里,两人都没得话了。水书记依然在低头吸烟。月琴却在用袖子擦着眼泪。玉秀觉得这场面好尴尬,好奇怪,就问,“你们这是做么子呢?” 两人都不朝她看,过了好一会,水书记对月琴说,“事情以后再说,你先回去。” 月琴就转身离开,把门甩得好响。玉秀晓得水书记与月琴在一起困过觉,但月琴向水书记提出的要求,水书记几乎是样样照办,没见过他们在一起争吵和哭闹过。于是,她就对水书记说,“你怕是欠了人家的情,还是惹了人家的事,搞得人家一个妹子,指着你的鼻子骂娘?” 水书记怒气未消,见玉秀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就说,“这事你莫要多问。”然后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玉秀回到广播室,从窗子朝外看着,就见水书记在敲卫生室的门。不一会,门开了,水书记就进到了卫生室,估计是要去安慰月琴。玉秀就想,水书记样样都好,就是这点不好,自己家里有老婆,却被月琴搞得迷三倒四,晕五云六的。而这个月琴更是不自重,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就因贪图一些小便宜,跟水书记睡在了一起,搞得名声好臭,到现在还没找到中意的人。 中午吃过饭,玉秀又去了公社,刚进到公社大门,就见白鸰老远在向她招手。她想正好可以让白鸰帮她向李英梅说情,就快步地进到了广播室。 白鸰把门一关,好性急地对她说,“潘副书记说公社给茶岭大队分了一个上大学的名额,是社来社去的,就是说人是从哪里招的,毕业时就分配到哪里。你要想办法为陈杰争取一下。” 玉秀心想陈杰好学上进,上大学对他再好不过,上完大学,他还会再回来,或当教师,或当干部,这样他就不会因为招工离她远去。她马上想起月琴对水书记骂娘是不是与这事有关。月琴虽是初中毕业,因与水书记困过觉,不但当上了大队的赤脚医生,还把她哥哥调到了罗江抽水站。现在,她甚至连水书记都敢骂了。她想:若是月琴真是在向水书记要这个名额,那她能为陈杰争取的希望就会非常渺茫。 她离开广播室,进到公社开会的大会议室。会议室来了很多人,都是各大队的会计和广播员,差不多都是年轻人。大家好不容易碰在一起,相互地打着招呼,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她是全公社出了名的秀妹子,几乎没有人不认识,所以,跟她打招呼,说话开玩笑的人就很多。平时只要是她站着或是坐着的地方,周围肯定就要围起一圈人。可是,她装着满肚子的烦心事,就觉得这场面好乱,心里好烦,所以,脸面就皱得紧绷绷的。大家看她满脸的烦躁,也就不去打扰她。 她找了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坐下,把头埋着,不想跟别人碰面打招呼,好安静地想着心里的事。可是,坐了好一会,会议还没开始,她有点坐不住了,就偷偷地溜出了会议室,急忙抄小路往回赶,生怕回去晚了,名额让月琴给抢走了。 她一回到大队部,就直接去找水书记。她因为心急,也没顾得敲门,就推门而入。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屋里情景却让她顿时脸面发烫。她见月琴躺在床上,衣服敞开着,整个胸脯露在外面,裤子已经解开,裤腰带就丢在床边。水书记就站在床边,一只手在摸着月琴的胸脯,一只手伸进月琴的裤裆里,一边摸着,一边嘻闹着说,“这是么子?这又是么子?”月琴躺在床上,一边看着水书记在嘻闹着,一边在咯咯地笑着。 见玉秀突然进到屋里,两人大吃一惊。因为下面各队很忙,如果不是大队部通知各队来人办事,几乎没人来大队部,所以,大队部的门经常都不用关。这时,水书记赶忙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和恼怒,但他马上恢复起当书记的模样,坐在办公桌旁,问玉秀,“你不是开会去了?” 玉秀说,“会开完了。” 水书记见玉秀不肯离开,就问,“你还有么子事?” 玉秀不想当月琴的面说话,就说,“是有蛮急的事。” 月琴赶忙从床上起来,提着裤子,蹋拉着鞋,便跑出了屋子。 玉秀就问水书记,“听说公社给了大队一个上大学的指标?” 水书记一听玉秀问的是这事,就说,“你问这事有么子意思?” 玉秀干干地一笑,说,“没么子意思,我只是想问一下,这个指标能不能给陈杰?” 水书记眉头一横,马上摇头,断然地说,“不行。” 她问,“为何不行?” 水书记说,“徐书记不可能放他走。” 这时,月琴在外面喊水书记。水书记问她,“有么子事呀?” 月琴说,“你到我屋里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水书记应了一声,不再理睬玉秀,就出了办公室,去了对面月琴的卫生室。见水书记被月琴叫走了,玉秀更是有一种不祥之感。 玉秀回到自己屋里,心里好是着急,却没一点办法。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陈杰,可陈杰还在凤凰山水库那边。突然,她想起陈杰说过他哥哥在清河粮店。于是,她马上拿起话筒,让总机接清河粮店。对面问她是谁找谁。她说有急事要找陈杰的哥哥。那边说,“我是陈杰的哥哥,有么子事?”玉秀就把事情向他细说了一遍。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少年之恋》) 24.不顾一切地争取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水书记去了月琴的卫生室,再也没出来。眼看着水书记在卫生室呆了一整夜,玉秀心如火焚,极度绝望。她晓得人家月琴一个黄花妹子,跟你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困觉只怕是脑子进水了?你没得诱人的鱼饵,人家妹子是不会上钩的。而这个鱼饵肯定就是那个上大学的指标。因为月琴的弟弟黄月明中学毕业后,还在队里劳动呢。月琴这次下这大的功夫,一定是在为她弟弟争取这个指标。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是想把这个指标争取过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她也去跟水书记困觉。 直到天亮时,水书记才从月琴的屋里出来,进到了广播室,见玉秀正站在窗边梳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对玉秀说,“一到五队修公路的名单报来了没?” 玉秀说,“还没呢。” 水书记说,“你用广播通知他们下午必须报来。” 玉秀说,“晓得了。” 水书记回屋里困觉去了。玉秀就打开广播,通知这五个生产队务必在下午四点之前把修公路人员的名单报到大队部,然后就坐在小床上朝着窗外痴痴地发愣。 大概九点来钟,一位与陈杰个头和相貌相像,但年龄要大一些的人骑着单车来到了广播室门前。他额头冒着热气,车子后座驮着两袋东西,象是黄豆和糯米,每袋差不多有二十斤。平常走亲戚,带上一两斤黄豆和糯米,算是非常不得了的礼节,见陈杰的哥哥带来这多东西,玉秀就觉得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玉秀要让陈杰哥哥进到广播室喝茶,可他顾不得,拎着两个袋子,进到了水书记屋里。玉秀就坐屋里,隔着墙壁上的那扇小窗朝着那边听着,可是,那边的声音时断时续,糢糢糊糊,根本就听不清楚。见陈杰的哥哥那么长时间不出来,玉秀就感觉情况不妙。也许与陈杰哥哥这两袋子黄豆和糯米相比,水书记更看重月琴的身子。 果然,快到中午时,陈杰哥哥从隔壁出来,进到了广播室,神情沮丧地说,“水书记说徐书记给他有话,不让陈杰离开。” 玉秀就把陈杰在公社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又说,“不过,徐书记说了,给陈杰三个月的时间让他考虑,只要他转变态度,就调他到县委当秘书。” 陈杰哥哥的眼睛瞪得好大,说,“还有这等好事?他如何不肯答应?” 玉秀不好回答,就说,“不晓得。” 陈杰哥哥说,“他不情愿的事只怕有他自己的道理,也不能霸蛮他,可这次机会好难得。我从小就想上大学,可是,因文革期间站错了队,连高中都没上。我这辈子没得希望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弟弟身上。我想你整天跟水书记在一起,不看憎面看佛面,还要请你在水书记面前多说说好话。” 玉秀显得很为难,说,“我已经求过他了。” 陈杰哥哥皱起眉,沉思良久,说,“不行,再想办法争取一下。只是他已经给我把话说死了,所以,只能请你再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也就算了。” 看着陈杰哥哥如此恳求的样子,玉秀虽是为难,但还是说,“我再试试,但你不要抱蛮大的希望。” 送走陈杰的哥哥,玉秀就坐在屋里,一直考虑着该如何再找水书记说事。可是脑子都想痛了,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到傍晚时分,她见水书记从里屋出来,正要朝外走,就喊,“水书记,你要出去?” 水书记说,“回家。” 玉秀说,“你先莫走,我有事找你。” 水书记回到自己的屋里,点了只烟吸着,说,“只怕还是让陈杰上大学的事?” 她说,“水书记,我跟你好长时间了,从没向你请求过,现在我只求你这一次,让陈杰去上大学!” 水书记问,“陈杰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狠是为他说情?” 玉秀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俩在谈爱。” 水书记眼睛一瞪,说,“严妹子的下场你可知晓?” 玉秀低声说,“晓得。” 水书记说,“晓得,就莫要我多说。” 水书记说着,就要出门,可是,玉秀把门挡着,不让他出,恳求着说,“陈杰就是因为我,才不肯与李副书记的女儿相好。他不是韩小易那样的人。再说这次上大学,是社来社去,他上完大学还要回来,这对我们将来都好。水书记,求你了。” 水书记面有难色,说,“可是,徐书记一直在等着陈杰回转。如果我把陈杰放走,徐书记找我要人,我如何交待?” 玉秀说,“那你就对徐书记说陈杰不爱那妹子,否则,他就不会去凤凰山修水库。” 水书记摇摇头,说,“这话我如何对徐书记讲?我不能因为陈杰,去得罪徐书记。再说,这个指标我已经答应给了别人。” 玉秀说,“是给了月琴的弟弟?” 水书记吃惊道,“你如何晓得?” 玉秀说,“你在她屋里,一夜都没回来。没得这事,她不会整夜把你留在屋里。” 水书记深吸了一口烟,把头朝椅子背后一仰,缄默许久,说,“秀妹子,你真是好聪明。可是,月琴也不蠢。” 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玉秀晓得是月琴来了,为了不被打扰,她干脆把门反锁住,不让月琴进。月琴就在外面放肆喊道,“水书记开门!” 水书记要给月琴开门,可是,玉秀用身子挡着,不让开。月琴喊了好一会,不见有人开门,就离开了。 玉秀就对水书记说,“你直说,如何才能让陈杰上大学?” 水书记听秀妹子问他这话,就倒了杯茶,放在桌上,想了想就说,“那我就直说,月琴妹子与我困过觉,可我也没得亏待她。其实,我心里最喜欢的是你,可你心太死,没得月琴活泛。” 玉秀说,“她是蛮活泛,可是,名声好臭。” 水书记说,“有失才有得,这个道理你怕不懂?她名声虽是不好,但她当上了大队医生,哥哥又去了抽水站,我再把她弟弟送去上大学,也算对得起她。” 玉秀说,“我晓得你是想让我与你困觉。” 水书记望着屋顶,缓缓地吐着烟雾,说,“你晓得就好,其实茶岭这多妹子,我最喜欢的是你。” 玉秀用恳求的口气说,“可我年龄还小,还不到十八岁。” 水书记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说,“那就算了。你虽是鲜花一朵,我也只能看看,月琴虽然没得你漂亮,可她愿意把身子给我。”说着,便起身要走。可玉秀拉着他,不让他走。 他说,“我肚子饿了,要回去吃饭了。” 玉秀说,“你没吃饭,我也没吃饭。你要走,先把我的事办了。要不,你就莫想走。” 水书记乘机把玉秀抱住,说,“不走也好,那我们一起困觉。” 玉秀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不放,恳求着说,“你要如何都行,可我就是不能与你困觉,我要与你困觉,名声就臭了。名声一臭,我这一辈子就没得脸面见人了。” 水书记见她不肯与他困觉,就想早点离开,因为月琴还在等着他。于是,他就用力掰开她的手,可是,她的手越抓越紧,他只得松开手,喘着气说,“没想到你这细妹子,力气还蛮大呢。” 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月琴在外面好心急地喊着,“水书记,在屋里搞么子?为何不开门?” 水书记回道,“没办法,秀妹子拉着我,不放我走。” 月琴听着这话,只好离开了。 两人就这样地在屋里拉拉扯扯,争争吵吵,不管水书记恼怒还是发火,玉秀死缠硬磨,就是不放他走。最后水书记恼怒了,用力地拍起桌子,还把她一下甩了好远。她倒地上,却还是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放他走。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说,“要不是陈杰,弟弟早就没命了,所以,她要为陈杰报恩。” 见她倒在地上,哭得象泪人一样,还一门心思要为别人报恩,水书记就觉得眼前这妹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他把她从地上扶起,放在椅子上,连忙哄着她说道,“你莫哭,我的好妹子,我把指标给陈杰就是。” 玉秀听着这话,才把手放开,却还在不停地哭着。看着水书记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录取通知书,写上陈杰的名字,盖上了大印。这时,她感觉到膝盖疼痛难忍,掀开裤腿一看,整个膝盖青红一片。水书记把录取通知书递给她,见她的膝盖摔成这样,忙蹲下来,用手抚摸,说,“好疼吧,我叫月琴过来给你看看。” 玉秀拿着那张录取通知书,擦着眼泪,看了好久,顿时觉得膝盖一点也不疼了。她对水书记说,“你快去月琴那吧,她等你等得好心急呢。” 水书记对她摇了摇头,说,“我这时再去找她,只怕是找着挨骂。”说着,就在自己的屋里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陈杰哥哥骑着车子赶了过来,捧着录取通知书,双手颤抖了好一会,感激万分地对玉秀说,“我还以为没得希望了,没想到你的面子好大!” 可玉秀却淡淡地说,“你快去凤凰山水库,那边的活好累人呢。” 陈杰哥哥说,“我这就去凤凰山水库。我要对他说这个名额是你帮他搞来的。”说着,把录取通知书小心翼翼地放在口袋里,指着放在桌上的两袋东西,再次感激说,“我给你带了点黄豆和糯米,这点东西实在是不成敬意。等我弟弟上大学了,我一定要让他好好地报答你。” 玉秀点了点头,说,“你快点去吧,路途好远呢。”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25.去看望恋人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陈杰走了一年来月了,一直都没回来看过玉秀,这让她很是疑惑和不解。这些天来,她心情一直不好,翻来覆去在思考着一个问题:她给陈杰办这件事是办对了,还是办错了?本来,陈杰还对她情真意浓,爱恋不舍,宁愿放弃在县委当秘书的大好前程,也要与她保持着爱恋情长。可是,当她为他争取到上大学的名额之后,他却突然地无影无踪,销声匿迹了。别说回来对她感激重谢,就是连个声响都没有。这让她怎么不心烦意乱? 一个人要是爱上一个人,一旦分离,才会发现会给心里造成多大的惶恐,因为她的心已经对那颗心有了深深的依恋,把那颗心当成了自己的另一半。要说陈杰在公社时,他还是一只风筝,线绳就掌握在她的手中,要是她想见他,只要拉动一下手里的线绳就行了。可是,现在这根线绳断了。 电话就在她的桌上,多少次她想给陈杰哥哥打个电话,问一下陈杰到底是怎么了?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可是,多少次她拿起话筒,却又放了下来。因为她不知道陈杰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他已经决定不再跟自己往来了。他曾多次对她说过他们之间不谈爱,也许就是为了在与她分离时不用担负起过多的情感纠葛与压力。 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从凤凰山那边修水库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农田早就闲置了,农民也都没事了,都在准备着过年。可是,玉秀根本就没有心思考虑着过年。 这天,桃云和春梅一起来大队部找玉秀,要她一同去县城里买衣服。她们都是红花和茶岭的漂亮妹子。漂亮妹子爱漂亮衣裳就跟伢子们喜爱漂亮妹子一样。要不,古人会说,“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玉秀本不想去县城,可是,她忍不住想去找陈杰。这是她考虑已久的事情。她想见到陈杰问个清白。哪怕他不再爱她,要跟她断绝往来,只要有他一句话,她也就死心了,也比这整天胡思乱想不知所终要好受得多。所以,她就跟着桃云和春梅一起去了县城。 在去县城的路上,桃云讲了秀丽好些坏话,说秀丽本来爱的是陈杰,可是,陈杰不爱她,于是,她就与华林好上了。华林是红花中心小学的校长,是国家正式干部,本来是跟八队的蔡红梅相好,可是,让秀丽从中插了一杠子,把人家俩人拆散了。因为桃云也曾与华林相好过,那时华林只是茶岭大队的民办教师,还不是国家正式职工,桃云父母死活不同意,所以,两人也就断了关系。但是,桃云在心里还是喜欢华林。 听着这些话,玉秀才明白秀丽为何没有一起同来。她问春梅,“你和春华现在如何?” 春梅很悲观地说,“我父母嫌他是个农民,非要我找个在城里工作的伢子。” 玉秀说,“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在都是自主婚姻了,要自己做主。” 春梅说,“我父母不同意,我也没得办法。” 玉秀就说,“你这样会后悔的。”然后,就对着桃云说,“你现在就后悔了吧?” 桃云长叹着气,说,“肠子都悔青了,可是,有么子用?当初,就是啥事都听父母的。可是,父母考虑的是钱财,根本就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好象只要有了钱,啥事都可以不去想。其实,我现在才想明白,人只要和自己喜爱的伢子在一起就好快活,有钱没钱都无所谓。” 玉秀就问桃云,“你是如何才想明白的?” 桃云说,“我自己的心里感觉告诉我的。” 玉秀就对春梅说,“听到了没有,谁的话也莫要听,要听自己的感觉。” 春梅痛苦地说,“可我别不过父母。他们老是拿那些老规矩来教训我。”说着,春梅也问玉秀,“小陈伢子还对你好吗?” 玉秀摇了摇头,“不晓得他怎么了,一直也没过来。” 桃云说,“小陈伢子是不错,可是,他与咱们农村妹子是两条道上跑的火车,走得不是一条路。我早就晓得你与小陈伢子终究是要分手的,就跟严妹子是同样下场。” 春梅也感触地说,“伢子没得本事,父母瞧不上;伢子本事大了,我们又拴不住。咱们农村妹子谈爱好难!” 桃云就说,“这就叫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你不走,是高处没有路。” 三人走到罗江渡口的江堤上,突然就碰见了华林。一见到华林,桃云突然停住了脚步,面对着华林,神情哀怨,两眼含泪。玉秀一看这种场面,对春梅说,“我们闪开。”说着,把春梅的手一拉,从旁边绕开了,下到了江堤下的渡口边。 站在渡口边朝堤坝上看去,就见桃云低着头站在华林的面前,两人离得很近,在不停地说着话。于是,玉秀就对春梅说,“桃云来县城只怕是个愰子,实际是与华林来约会的。” 玉秀就说,“秀丽也是自作多情,自讨没趣。她戳散了蔡妹子与华林的感情,却给桃云办了件好事。” 春梅对玉秀说,“秀丽就是人长得蛮漂亮,但身上有好多毛病,好自私,好专横,伢子们和她在一起久了,就不喜欢她了。” 玉秀就对春梅语重心长地说,“找伢子要看品行,莫要看钱财。你和春华的事你要自己做主,莫让父母搅和。” 春梅说,“秀姐,我晓得。” 过了渡口,很快就到了县城。这时,玉秀就对春梅说,“我要去亲戚家一趟,下午三点我们在临江百货大楼前碰面。” 春梅见玉秀也要离开,就感觉好孤单,说,“我反正就在百货大楼门前等你,你早点过来。” 玉秀说,“只要我把事情一办,就马上过来。” 玉秀打听着,很快就来了铁路工程处家属区。家属区好大,红砖红瓦的宽敞平房盖满了七八个区域。但是,一说陈杰的名字,就有一个小女孩把她领到了一栋屋前,指着一家房门对她说,“这就是陈杰家。” 可是,陈杰家的房门锁着,这让她感到有点失望。她就站在房前等着,一直等了将近一小时,也没见到有人过来开门。邻居的一个女孩见她在门前站了好久,就问,“你找谁呀?” 她说,“我来找陈杰。” 女孩问,“你找他有啥事?” 她说,“没啥事,只是过来看看。” 女孩说,“他每天很晚才回来。”说着,指着在那边房前玩丢沙包的一个女孩对她说,“那是陈杰的妹妹,要不,你去问她。” 她就来到那个女孩面前,问,“你是陈杰的妹妹?” 女孩有十一二岁,长得蛮漂亮,模样好伶俐,看着她就问,“你是谁呦?” 玉秀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说,“我是他队里的人,听说他上了大学,想过来看看他。” 女孩说,“他在临江一中学英语呢,要不,我带你去找他?” 玉秀赶忙摆了摆手,说,“那就算了,我以后有空再来。”说着,便离开了。 玉秀离开了铁路家属区,不禁在想:陈杰干嘛要学英语?她想不出原因。因为没见到陈杰,她心里很是失望很是沮丧。她想也许她和陈杰没缘分,可是她又不想就此放弃。 已是中午时分,玉秀就在临江大街上找家小饭馆,吃了点饭,就朝着百货大楼走去。老远,就见春梅直愣愣地站在大楼前在等着她。 她问春梅,“吃饭了没?” 春梅说,“没呢,我想等着和你一起吃饭呢。” 玉秀就带着春梅去吃饭。 吃着饭,春梅对玉秀说,“我刚才看到桃云和华林了,但他们没看到我。他俩好亲热呢,一起手拉着手,进到了百货大楼里。” 玉秀说,“莫看桃云平时不蛮说话,心里好有主意呢。华林家虽然不蛮富裕,可她看上了华林有志气,求上进,就晓得华林会有出息。这不,人家现在是校长了。其实春华也蛮有才气,只是没得社会关系和时机。” 春梅就问玉秀,“秀姐,那你说我该如何?” 玉秀说,“你要向他表明你的态度,态度要坚决。” 春梅点了点头,说,“可我不晓得该怎么说。” 玉秀说,“我的好妹子,这事还要我来教你?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买支钢笔送给他。他要是收下了,就表示他愿意你,要是他不收你的东西,就说明他不喜欢你。” 春梅说,“我晓得了。”说着,就要玉秀带她去商店买钢笔。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26.致命的谣言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一直在苦苦地等着陈杰,可是,从年底等到年初,又从腊月等到年后,还是没见陈杰过来。 正月十五刚过,水书记就派人把她叫来,要她去公社送今年的工作安排。刚走到南货店门前,刘姐把她叫住,说,“何时吃你的喜糖?” 玉秀平时与刘姐很少说话,听她这样说,很是纳闷,就问,“吃我么子喜糖?” 刘姐说,“你不是与那个知青伢子在谈爱?” 玉秀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谈么子爱,过去没事他天天过来,自从离开这里后就再也不见人影了。” 刘姐说,“莫要骗我,我见人家年初还过来找你。单车上带了好多东西。” 玉秀就问,“你这话可是当真?我怎么不晓得?” 刘姐很认真地说,“我何时骗过你?那天你好象和水书记出去了,他不晓得在哪里呆了蛮长时间,然后就推着车子走了。” 玉秀也不急着去公社了,马上去找黄格辉。可黄格辉一连把头摇了三遍,说,“他何时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 她想陈杰过来,队里人应该晓得,就去九队找秀丽。 秀丽、春梅、秀琴和秋菊等人正围着一张小桌打“升级”,本来大家吵吵嚷嚷,好不热闹,可是,一见她进来,就马上静了下来,用一种平淡和冷漠的神色看着她,让她感觉好是奇怪。 秀丽停下出牌,显出好冷淡的样子,问玉秀,“有么子事?” 玉秀就想是不是秀丽晓得了她与桃云一起去县城的事了,可是,她并不晓得桃云和华林是事先约好的。她就问大家,“听说陈杰年初回来,你们听说了没?” 秀丽摇摇头,说,“没得,”然后又问大家,“你们听说了没?” 大家都摇着头,说,“没得。” 玉秀见平时见面好亲热的姐妹,今天却变得如此冷淡,心情好是疑惑,说,“好了,没别的事,你们玩吧,我走了。” 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就喊着要秋菊出来一下。 秋菊从屋里出来,见玉秀脸色阴沉,就显得有些发怯,说,“秀姐叫我有事?” 玉秀把她带到离屋门远一些的地方,好生气地问道,“秋菊,你老实对我说,我如何惹了你们,你们对我如此冷淡?” 秋菊吱唔着说,“没得这事。” 玉秀逼迫着说,“秋菊,我们都是姐妹,有么子事你莫要瞒着我。” 秋菊为难地眨着眼睛,半天才说,“我说了,秀姐莫要怪我。” 玉秀说,“你对我说实话,我如何会怪你?” 秋菊好为难地说,“有人说你为了让陈杰上大学,与水书记困了觉。” 玉秀一听这话,如五雷轰顶,马上就问,“你听谁说的?” 秋菊急了,说,“秀姐,你莫要再问。我们横竖是听别人说的。” 玉秀气得不得了,说,“我晓得了。”便快步地朝大队部走去。 她来到水书记的门前,咣地一脚把门踹开,进到屋里。水书记见她一脸怒气,怯怯地问道,“出了么子事?” 玉秀说,“有人说我为了要陈杰上大学,与你困了觉。” 水书记脸色一沉,问,“你听谁说的?” 玉秀说,“是九队的秋菊,她们好象都晓得。” 水书记沉默着,点着了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想着,然后骂道,“莫不是黄月琴这狗娘养的心数不正,散布谣言。” 玉秀就说,“你要好好管教她,莫让她太放肆。” 玉秀回到自己屋里,气得要命,可是,这种谣言都是背地里传播,她就是有一万张嘴,也辩解不清。她想找月琴去质问,可是,冷静一想,又觉得不妥,因为月琴不但不会承认,反会使谣言传得更快。而且,秀丽她们也让她好生气,听到这种谣言非但没有告诉她,还听信了谣言,对她如此冷淡。但是,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想知道陈杰是不是真地来了大队部。她想大队部平时就这些人,除过她与黄格辉,陈杰一般不与其他人接触,如果那天黄格辉不在大队部,陈杰会在谁的屋里呆那么久?恐怕也只有月琴了。 于是,一种最可怕的担忧在她心里开始浮现:肯定是月琴对陈杰讲了她的坏话,才让陈杰变了心?否则,陈杰上了大学,咋会不来看她,不来感谢她?于是,她就去了卫生室。 月琴见玉秀平时对她好傲气,今年却主动上门找她,很是高兴,就显一副好客气的样子,要为她倒茶。可玉秀却摆了摆手,说,“你莫要客气,我只问你一句话,陈杰是不是年初来过?” 月琴先是一慌,但马上镇静下来,笑着说,“他来找你,你都不晓得,我如何晓得?” 玉秀见月琴不肯对她说实话,说,“你不晓得就算了。” 下午,玉秀去公社送了材料,就绕着路去了花塘七队严妹子家。严妹子正在家里踏着缝纫机,制作衣服。见玉秀来了,便停下手里的活,给玉秀烧茶。 玉秀曾在严妹子出嫁时来过这里,半年未见,严妹子已不再是妹子了,更象是农家屋里的堂客。当年的花容月貌已被现实生活无情地浸蚀与摧残,显出了芲桑憔悴之色。可不,花儿没了阳光雨露,怎能不枯萎凋零。 茶水烧好了,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闲聊。严妹子问,“听说那个叫陈杰的知青去上了大学?” 玉秀点了点头。 严妹子说,“没再回来看你?” 玉秀本来想说,连信都没来一封。可是,她怕伤了自尊,就说,“我们本来就只是朋友。”严妹子说,“就是朋友也该回来看你。” 玉秀低头不语。 严妹子感叹着说,“人的命天注定。人的姻缘都是月老一手牵线。如果月老用红线把你和他拴在了一起,不管你和他是冤家仇敌,还是远隔千里,都会终成眷属;如果月老没把你们拴在一起,你们就是再亲再近,也成不了一家人。” 玉秀伤心不解地问严妹子,“既然两个相爱的人不能成为一家人,为何还要把这个人派到你面前?” 严妹子说,“这就是月老在用爱情捉弄我们。不晓得我们哪辈子得罪了他。” 玉秀说,“可我们又没有得罪过月老,他为何这般残忍?我们又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遭此惩罚?” 两人说了好半天,严妹子就问玉秀,“你为何不给他写封信,问清原因?” 玉秀说,“可我们只是朋友,如何好问这种话?” 严妹子就说,“这可是关系到你一生一世的幸福,莫要优柔寡断。” 玉秀来这里是因为心绪烦乱,想让严妹子劝她下定决心,死了这条心,可没想到严妹子却用这话来劝她。她不禁在想:严妹子不是说她的心早就死了,如果她的心早就死了,为何会对她这般劝说?也许严妹子的心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她的心已经给了韩小易了。 离开严妹子家,从罗江河堤朝大队部走着,就来到了茶岭九队村口。这时,玉秀见良宝挑着粪桶从自留地那边走来,就等着他过来。 良宝放下粪桶,问玉秀,“找我有事?” 玉秀说,“你可晓得陈杰年前来过?” 良宝说,“是的,他还来了我家。” 玉秀心里好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与陈杰好了那么久,关系却不如良宝。她问,“他说了么子话?” 良宝摸了摸脑袋,欲言又止。 玉秀就直说,“他是不是听说了我与水书记困觉的事?” 良宝说,“是的,他一到我家就问我这事,我说这事在村里风传,连队长黄爹都晓得了。他听了好生气,说他宁愿不去上大学,也不想让你做这种事。本来,他是要去你家的,还带了好多东西,可是他怕去了你家,会对你不好,所以,就没有去。后来,他同学开着拖拉机来了,我帮他把箱子从云爹的屋里搬到公路边,连同单车一起装上了拖拉机,他就坐着拖拉机走了。” 玉秀对良宝说,“这肯定是黄月琴散布的谣言。她自己名声不好,也想把别人的名声搞臭。我没有同水书记困觉。”说着,便把当时的事情对良宝说了一遍,然后又说,“良宝你想,我还不到十八岁,为何要与水书记困觉。” 良宝说,“你的话我信,可是,陈杰当时没去你家,真的是为你考虑。他怕去了你家,会让你和水书记困觉的事传得更快。” 玉秀问,“难道陈杰真地相信我与水书记困了觉?” 良宝说,“他好象也是半信半疑,但就怕说这话的人多了,他就不能不信了。要不,你给他写封信,把事情说清楚。” 玉秀说,“我是要给他写信,可是,不晓得他的地址。” 良宝说,“我有他学校的地址,他前些天还给我来过信,让我给黄爹说把他的年终分红全部送给房东云爹。”说着,便从把衣兜里掏出那封信,把信封给了玉秀。 回到广播室,玉秀开始给陈杰写信。她觉得心里有好多话要说,也有很多的委屈向他倾述,就洋洋洒洒地写五大页。可是,过了一会,等她冷静下来,又觉得不该说这些话。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过去他们是朋友,现在他们更象是陌生人。她写信不是在向他叙说衷情,而是要告诉他真相。于是,她把刚写的信撕了,又重新开始写着: 陈杰你好,你离开茶岭好久了,为何不来看我,也不给我写信?难道我做了亏欠你的事?让你不肯原谅。我晓得我们只是朋友,所以,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幻想和企求,只是想对你说我没有与水书记困过觉。我才十七岁,不会让这种恶名伴随我的一生。我一直非常珍惜我们之间的友情,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望你不断进步并盼望你的来信。何玉秀。 她把信写好,已是深夜。可是,刚睡下来,又怕信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就从床上起来,把信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才放心地睡下。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27.参加文艺宣传队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早上,公社就打来电话,要玉秀参加文艺汇演的选拔。可是,因为要把给陈杰写的信发出去,玉秀就一直在等着张金瑞。 张金瑞骑车大模大样地来到大队部,已是午后时分。她一进到广播室,就大声喊道,“秀妹子,我来了。” 玉秀说,“你来就来嘛,吼么子呦?” 张金瑞说,“陈杰走了,可我不会走。他霸你一时,可霸不了你一世。”说着,就要端起玉秀的杯子喝水。玉秀夺过杯子,不让他用,说,“不是他霸着我,是我不喜欢你。” 张金瑞说,“秀妹子,你好蠢,为何要帮他上大学,还把自己的名声搞得好臭。你以为他会感激你,与你相爱,与你成家?” 玉秀说,“这与你有何相干?”说着,把那封写好的信,贴上邮票,给了张金瑞。 张金瑞接过信看着,说,“秀妹子,你好执迷不悟,还给他写信,指望他会回心转意,与你继续相爱?过去,他在农村好无聊,与你谈爱,现在他上了大学,身边的妹子有好多,不可能再想着你。你莫要痴心妄想。” 玉秀烦了,说,“你快快走,我还要去公社呢。” 张金瑞听玉秀要去公社,就要骑车送她。玉秀说,“你不送邮件了?” 张金瑞说,“没得急件,下次再送不迟。”玉秀就坐着他的车子去了公社。 玉秀来到公社,大礼堂的舞台上已有一些人在排练了。她来到舞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位二十三四岁,瘦瘦高高,穿着一件蓝色的上衣,留着分头的年轻人。这就是县文化馆来的牛干事。他朝玉秀看了一眼,不禁一怔,说,“哟,好亮的妹子。”就要玉秀唱支歌让他听。 玉秀唱了那支《太阳最红毛主席最亲》,这是她过去最爱唱的一支歌。可是,一唱完,就见牛干事皱起眉头,问她,事先没练?她点了点头。其实参加选拔的通知早就下来了,可是,陈杰的事扰得她心烦意乱,就把这事给忽视了,连要唱么子歌,她都不晓得。 牛干事让她再唱一首。她想了半天,也不晓得该唱哪首。因为近来她哪有唱歌的心思?但她还是想参加文艺宣传队。这不仅是因为她喜欢,还能让她淡忘陈杰,远离谣言。可是,如果她再唱不好,肯定会被落选,她的名声和处境会受到更大的伤害。于是,她就唱起了那支《映山红》。这歌她本来是不想唱的,一唱就让她触景生情,伤心不止。 这歌本来是一首充满思念和期盼的歌,可是让她一唱,就充满着凄凉和忧伤。牛干事把眉头皱了好一会,问她,“这歌你是跟谁学的?” 玉秀说,“跟着唱片学的。” 牛干事说,“唱片里没得把这歌唱得这般凄伤吧?” 听着牛干事这话,玉秀就想这下完了,肯定是过不了关了。可是,牛干事却亲切地把她拉到身旁,又选了一首《渔家姑娘在海边》,教着她试唱。 玉秀不但喜欢唱歌,而且对唱歌也有一些天赋,所以,一般的歌一学就会,不过几分钟,就把这首歌唱得娓娓动听。 牛干事惊讶不止,连声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就让她把电唱机拿着到宿舍里去,把《映山红》和《渔家姑娘在海边》这两首歌好好地再练练。 她来到宿舍里,对着电唱机一遍遍地学,一遍遍地唱,不到半天时间,就能声情并茂地把这两首歌唱得跟电唱机差不多一样好。 牛干事看完玉秀的演唱,不断地点着头,然后,又对玉秀说,“我看你这妹子不但人长得极好,而且很有舞台天赋。要不,你再扮演《补锅》中的兰英。” 玉秀晓得这戏是文艺演出的重头戏,难度很大,而且已经有人演了,就说,“方妹子不是演得蛮好?” 牛干事说,“她是演得蛮好,但人没得你年轻,没得你漂亮。” 玉秀说,“只怕方妹子不情愿吧?” 可牛干事说,“这事由不得她。” 不一会,方妹子把剧本给玉秀送了过来。玉秀见方妹子没有说话,把剧本往她手里一塞,便抹着眼泪跑走了,心里感觉极不舒服。玉秀马上找到牛干事,说,“我真不晓得演戏。” 可牛干事说,“我已经让方妹子离开了。你要抓紧时间熟悉剧本,晚上还要一起排练。” 《补锅》中只有三个人物,剧情也不长,是说养猪能手刘大娘希望女儿兰英找个职业比较好的女婿,可兰英却与补锅的李小聪相爱,为了说服和教育刘大娘,两位年轻人借补锅之机,巧妙地对刘大娘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使她高兴地接受了这位补锅的女婿。 花古戏是当地剧种,几乎人人都能唱上几句,但是要把剧中的唱腔唱准唱好并非容易。玉秀就对着电唱机不停地学着练着,直到感觉蛮不错。可是让牛干事一听,就提出了一大堆问题。牛干事好忙好忙,对排练不到位的人常常发火训斥,但对玉秀却是极有耐心,经常是一句一段地亲自教她。玉秀就感觉到牛干事对她多有偏爱。 晚上,玉秀与另两位演员一同在舞台上进行排练。演刘大娘和李小聪的人过去都演过戏,不需要牛干事过多指导。可玉秀费了好大的气力,还是演不好,不是动作不协调就是神态不到位。于是,牛干事就放下其它的事情,不停地教着她,一直到晚上十一点。牛干事还对她说这短剧中虽然有三个人物,但观众的目光最容易集中在年轻漂亮的演员身上,所以,她的角色最重要,只要她演活了,整个演剧就大获成功了。 因为赶时间,排演的人都要住在公社的宿舍里。玉秀是和另外三人同住一个房间。有位叫孔秋雁的妹子是公社茶场的知青。人长得端庄秀美,亭亭玉立,不但舞跳得好,而且人品气质也好。所以,玉秀对她很有好感。 那天,玉秀问孔秋雁,“陈杰和你是同学?” 孔秋雁说,“我们还是学校篮球队的。” 玉秀说,“他在队里干活好卖力,一天能插一亩田。” 孔秋雁说,“可他的命极好,从公社茶场下到队里没好久就去了公社,从公社回到队里没几天,又上了大学。” 如果没有玉秀的帮忙,陈杰就去不了公社,也上不了大学,但玉秀不想把这些归功于自己,就说,“也不完全是命好,他人好上进,做事好拼命。” 孔秋雁说,“是的,过年时,我们在街上碰面,我问他为何不出门,他说招生的人说他年龄小,相貌气质也好,要分配他去学英语。可他英语基础好差,就在县一中找了个老师,天天在学英语。我说你上了大学再学不迟。可他说基础不好,学习起来容易掉队。” 玉秀这才明白陈杰为什么要去学英语,原来他是想为入学之后打下一定的基础。她又问孔秋雁,“他现在如何?” 孔秋雁说,“听说在省师大英语系。” 玉秀还有许多事情要问,但她不敢问得太多,害怕会让孔秋雁晓得了她与陈杰的关系。 那天晚上,等排练结束,大家都离开了大礼堂,牛指导把玉秀叫到他的小屋里,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张旧唱片,放了一遍让玉秀听。玉秀觉得这歌声极好听,但没听懂歌词。牛干事就对她说,“这歌叫《月圆花好》,是解放前sh滩的金嗓子周璇唱的。” 玉秀很吃惊,脸色都吓白了,说,“这种歌是靡靡之音,听了是要犯错误的。” 可牛干事却说,“我就是要你听,看你会不会犯错误。” 玉秀就说,“我不听,我要走呀。” 可是,牛干事一把把她按在了椅子上,说,“莫走,我要让你陪着我听歌。” 可玉秀生气了,说,“我可以陪你听革命歌曲,但这种歌我不听。” 牛干事骗着她说,“这只是爱情歌曲,算不上靡靡之音。要不,你听清楚。”说着,又把《月圆花好》重放了一遍。这下玉秀听清楚了,有“清浅池塘,鸳鸯戏水”,还有“红裳翠盖,并蒂莲开”,就连那个“月圆花好”的歌名,都有着浓重的资产阶级情调。但是,这种歌声和这种情调却是让人情思悠远,感觉美好。所以,她没有要离开,而是说,“你要注意,这歌还是莫要再听了。” 牛干事感慨地说,“是的,这歌是不能听的,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就好想听。人生最苦是孤魂,天涯海角无知音。所以,只能听听歌曲聊以**。” 玉秀听着这话,也深有感触,说,“可是这种歌还是不要听,莫为了听歌毁了前程。” 牛干事点头称赞,说,“是的,我原来在县一中上学时,音乐老师是南京艺术学院毕业的,好有才华,就因为听了这支歌,被批斗了,还被下放回了农村老家。”牛干事沉思了一会,怅然所失地说,“那老师对我极好,没有他,我就不会有今天。” 第二天是星期天,星期天下午放半天假。可是,牛干事却把玉秀一人留了下来,为她进行专门指导。牛干事拉着胡琴,让玉秀把她的台词和唱腔一连排练了三遍,直到他感到满意。 接着,牛干事开始给她讲戏剧,讲乐器,讲声乐,讲他如何从一个农家子弟成为县文化馆的干事。他不光懂得戏剧和声乐,吹拉弹唱也样样在行,还会填词作曲、编写剧本。舞台上的这些才艺好象没有他不精通的。所以,玉秀就对他好敬佩。 他们一直聊到天黑。因为周未放假,食堂没有做饭,牛干事就请她到供销社旁的小餐馆吃饭。吃完饭,他们就在林间小路散步。玉秀嫌外面冷,他们就回到牛干事住的屋里,继续闲聊。牛干事问她年岁好大,谈爱了没有,将来有何志向。这让玉秀觉得他们好象是在谈爱一样。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28.下基层辅导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和牛干事骑着单车来到楚塘公社时,公社的文艺宣传队正在紧张地排练。诺大的公社大礼堂里,唱歌的,跳舞的,演戏的,伴奏的,台上台下,呜哩哇啦响成一片。 牛干事因为来过这里,对这里比较熟,他连公社负责文艺宣传工作的副书记都没去见,就直接进到了大礼堂,想先看看大家排练的情况,再进行具体指导。玉秀就跟着他一起进到了排练场。大家一见他们来了,立即停止排练,朝他们围拢过来。 牛干事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把玉秀推到大家面前,介绍说,“这位何玉秀,你们可认得?她现在是我文化馆的文化员,也是我的助手。” 有些人就说,“认得,我们看了县里的文艺汇演,她唱的《映山红》获得一等奖,她演的《补锅》获得二等奖。” 但多数人却并没有看过县里的汇演,所以,就有人提议说,“让何玉秀给我们唱一首。” 牛干事就对玉秀说,“你就唱一首吧。” 可是,没有音乐伴奏,玉秀怕唱不好,就说,“我唱得不好。” 可是大家就喊了起来,“何玉秀,唱一首。” 玉秀一看推辞不掉,就让牛干事帮着伴奏。于是,牛干事随便把别人的笛子拿了过来,试了两下,便吹起了过门。随着,玉秀就唱起了《映山红》。 唱完歌,大家热烈鼓掌。一个跟玉秀有点熟悉的妹子拉着玉秀的手,说,“你长得如此清秀,歌又唱得极好,只怕剧团的人来了,非把你要去不可。” 玉秀也巴不得剧团来人把她招去,可是,这只是一种梦想而已。她摇了摇头,说,“我在县文化馆还只是个临时工,拿的是队里的工分,哪还想着能进到剧团里呦?” 可牛干事却说,“莫要性急,只要你好好地跟着我干,馆长说了只要馆里有了指标,肯定会把你转为正式工。”然后,他就让大家各就各位,开始正式排练。 于是,大家又台上台下地开始唱歌跳舞,演戏伴奏。牛干事让玉秀负责辅导唱歌和跳舞,他负责辅导戏剧和乐器。 玉秀本身对唱歌跳舞就比较擅长,又经过这一个月来,整天跟着牛干事下乡辅导和平时熏陶,知道的和懂得的就更多了。所以,辅导起来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她上到台上,见刚才那个跟她答话的妹子在跳佤族舞蹈《阿佤人民唱新歌》,动作有些生硬,便对她说,“身体再放松一些,就像一片云在空中飘着一样。”说着,便做出示范让她看,经过她再三辅导,那妹子的舞姿就轻盈多了,也优美多了。 她又来到礼堂最后一排这边来听歌。歌曲是新上映的影片《青松岭》的插曲《沿着社会主义大道奔前方》。这首歌本来是男生独唱,他们却把歌曲改为了男女二重唱。可是,农村的伢子和妹子本来文艺细胞就不蛮多,这样一改,难度就增大了。女声音量过高,而男声又过低,两人合不上拍,所以,他俩唱起来难受,别人听起来更难受。玉秀就建议说,“你们俩莫要二重唱,还是各唱各的。”于是,玉秀根据妹子的音质,选了那首《主席的话儿记心上》让那妹子唱。那妹子一试,蛮好,就高兴地说,“我就唱这首歌。”接着,玉秀又给那伢子选了那首《红星照我去战斗》。这歌那伢子本身就唱得蛮好。 辅导过一遍,牛干事就让大家彩排,并让人把负责文艺宣传的张副书记叫来一起看。张副书记见了牛干事和玉秀已经给大家辅导完了,准备彩排呢,很是感激,就说,“我还在等着你们过来呢,没想到你们已经辅导完了。” 彩排很成功,大家都很高兴,张副书记也很高兴,然后就带着牛干事和玉秀去吃饭。吃过饭,已过中午。他们就一起骑着车子往回走。一边走着,他们一边谈论着昨天晚上在县委礼堂看的那部内部放映的美国影片《魂断蓝桥》。 玉秀就感慨不已地说,“那电影真是太好了,那种美丽动人的爱情就是让我做梦都想像不出。只是那女主角不该撞车而死。” 牛干事就说,“如果女主角不撞车而死,而是两人破镜重圆的话,那么电影就不会那么感人了。这就是悲剧情节的美感效应。”接着,牛干事又说,“不过,中国传统文化讲究的喜庆色彩,不论是婚姻还是恋爱都喜欢搞得喜气洋洋,热热闹闹。” 玉秀想了想,就说,“可是中国人的婚姻和爱情一点都没意思。” 牛干事问,“怎么没意思?” 这话一下子把玉秀问住了,她想了想,也说不出理由,就说,“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没意思。” 牛干事笑了,说,“可我觉得挺有意思。比如说本来我是不喜欢骑车子往下面跑来跑去,又浪费时间又没得意思,可是,有你跟我在一起,别说下乡辅导,就是走遍天涯我也高兴。”说着,用一只手扶着车把,用一只手去抚摸玉秀的脸庞。 玉秀并不喜欢牛干事这种轻薄的小动作。她并不是反感他,而是感觉这样做显得不庄重,好象和他的身份不太相符,毕竟他已是二十二三岁的男人了,这种年龄的男人,特别是有脸有面的文化人,应该保持应有的气质和风度。即使陈杰过去对她那么好,也不曾对他这样。但她又不好表示出不满的情绪,虽说她不怎么爱他,却还是敬佩他和感激他,而且也很想嫁给他。他有工作,有才气,可以帮她脱离农村,说不定还会帮她转为正式职工。在红花和茶岭有好些这样的妹子,她们并不喜欢下嫁的伢子,但她们喜欢他们的工作和地位,因为婚后的生活要比婚前的爱恋要重要得多,也实惠得多。 想到这,她就说,“可我喜欢跟你一起下乡,不但心情畅快,而且还能学到不少的东西。”玉秀当然晓得牛干事是在爱着她,要不,他不会费这大的气力把她调到文化馆当文化员。凭心而论,作为一个男人或是丈夫,牛干事还是很优秀的。但不知是因为感情受过伤,还是两人的实际年龄有些差距,她对他就是没感觉,最多只是感激、敬佩,再加上一些好感,就象牛干事是自己亲爱的兄长一样。但是,她晓得牛干事并不要和她发展兄妹关系,而是要和成为夫妻关系。要结为夫妻,就得要有爱,否则,就等于在欺骗人家,在背叛自己。其实她一直在努力克服这种心态,好使自己能真正地爱上牛干事。 牛干事当然不晓得玉秀的心思,还以为玉秀是在敬佩他感激他真心地爱着他,就说,“那我没事就带你下乡了。” 玉秀说,“时间久了,你会嫌烦的。” 牛干事说,“不会的,反正我要一直把你带到底,一直到你成了我的人。” 玉秀就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你莫这样说,不晓得哪天,你心烦了,就把我丢弃了。” 牛干事笑了笑,说,“我可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凡是我看准的东西,我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可玉秀摇了摇头,说,“可你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我不想让你太浪费太多的时间。” 牛干事说,“可是,不带你下乡,就不好和你在一起。” 玉秀说,“和我在一起又能怎样?” 牛干事说,“可以站在你面前看你,可以闻你的气息,还可以看你面对阳光的笑脸。反正和你在一起,感觉就特别好。” 走到一条可以通行手扶拖拉机的土路路口时,牛干事下了车,对玉秀说,“我要去我姨妈家一趟,你跟我一起去吧?” 玉秀摇了摇头,说,“我去你姨妈家不好吧?”她与人家又不相识,又空着两只手,怎好去人家家。 牛干事也想了想,就说,“那你就先回去,我尽量早点赶回来,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玉秀点了点头。于是,牛干事依依不舍地拉了拉玉秀的手,然后骑车下了堤坝,朝着那条土路驶去。玉秀就骑车自己回了文化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29.牛干事的未婚妻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她刚回到文化馆,把单车放在楼前,就上到了三楼,进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把书包往门后一挂,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拿起一张晚天的报纸看了起来。 这时,门开了,就见一位二十一二岁的漂亮妹子进到了屋里。玉秀一看这人不认识,就问,“你要找谁?” 那妹子说,“我就找你。” 玉秀说,“找我有么子事?” 那妹子说,“我有话与你说。” 玉秀就让她坐下,听她说话。 那妹子说,“我是平罗公社的民办教师,叫罗俊清,是牛瑞平的未婚妻。”说着,从一个纸袋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办公桌上。 玉秀非常吃惊,因为她从来没有听说牛干事有对象。她拿起照片一看,是那妹子与牛干事在一起的合影,有两人在一起拉琴唱歌,有两人在一起表演节目,还有两人在一起骑车子。看着这些照片,玉秀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就觉得牛干事平常对她的甜言蜜语和爱恋亲近全是在欺骗她,她心里不由地恼火起来,就说,“你让我看这些照片是么子意思?” 罗俊清以为玉秀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又把一大它信件递给她,说,“这些都是牛瑞平给她写的情书和求爱信。” 玉秀把那妹子递来的信件一下子又丢了过来,摆着手说,“别人的信我不看,你到底有么子事?” 罗俊清说,“我们是订了婚的,可是,他见到你之后,就变了心。” 玉秀没好气地说,“你如何晓得他是见到我才变心的?” 罗俊清说,“自从他去了红花公社之后,就开始对我冷淡起来,再也不肯理我了。听说他还把你搞到了文化馆,天天和你在一起,还陪你看电影,逛街,出去游玩。” 玉秀说,“朋友之间一起逛街、看电影有么子关系?” 罗俊清说,“你是妹子,他是伢子,你们在一起,还能干什么?再说,他的时间好宝贵呢。要不是与你谈爱,他如何会舍得花时间陪你逛街,吃饭,看电影?” 玉秀有些不耐烦了,说,“即使我们真地谈爱,与你有何相干?” 罗俊清说,“如何不相干?他家成份不好,他高中毕业就在队里劳动。他见我长得漂亮,父亲又在公社当领导,就放肆追我。我看他聪明上进,就与他相好,还为她怀过孕,打过胎。我父亲不但把他搞到公社当了教师,还托人把他调到了县文化馆。你说这事如何与我不相干?” 玉秀说,“只能说他并非真心爱你,如果他真心爱你,你就是用皮鞭赶都赶他不走。” 罗俊清反问道,“他不爱我,为何要放肆追我?” 玉秀说,“那只能说明他过去爱过你,现在已经不爱了。” 罗俊清就发狠地说,“如果这样,我就向单位告他玩弄女性,欺骗感情,把他的名声搞臭,让文化馆和全县的人都晓得他的为人。” 玉秀冷然一笑,说,“你把他的名声搞臭,你的名声会更臭。” 罗俊清说,“他把我搞成这样,我反正没得希望了,我也让他没得好下场。” 玉秀说,“要是这样,你就是把他得到了,就能得到你所想要的幸福?” 罗俊清霸蛮地说,“我到了这地步,还考虑么子幸福?公社和学校都晓得我为他打过胎,如果他不要我,就没得人会要我。”说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玉秀觉得眼前这妹子虽然蛮横,却也可怜,她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所爱的人,却被所爱的人给抛弃了。所以,她晓得如果这妹子要这样地闹下去,牛干事肯定是招架不住的。别说人家妹子占着理,就是不占理,一个男人也闹不过一个女人,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随便用上哪一招,都够他受的。他毕竟是一个文化人,文化人就最爱面子。 她知道自己在文化馆呆不下去了,因为再呆下去,不光牛干事的名声保不住,她的名声也会跟着一起臭起来,因为文化馆的人都知道她是牛干事的女朋友,他俩在谈爱。出了这样的事,她必须要离开这里了。这样会对牛干事好,也是对自己好。 可是,她实在是不想离开这里,因为整个文化馆的人都很喜欢她,关照她,就连门卫有报纸和信件都是要送到她的办公室里,而别人的报纸和信件都是要自己去门房里取。所以,她感觉自己在文化馆里的每一天都是那样地开心快乐。她不想离开文化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再听到那些说她与水书记困觉的谣言。在这里,谁传她的谣言她都听不到,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一旦回到茶岭,那就不一样,不管是谁在传播谣言,她只能干生气却也没有办法。 过去,她不知道牛干事本身就有未婚女友,现在晓得了,她再在这里呆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是的,她真地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如果这事让文化馆的人都知道了,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沉思良久之后,她对罗俊清说,“我并不晓得你们之间的事,既然你们是这种关系,那我就把路给你让开。但我有个条件,你不能损害他的名声。不能把这事对任何人说出去。” 可怜的妹子万分感激地说,“我晓得,只要他回心转意,我会好好地对待他。” 玉秀长长地叹了口气,无限伤感地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开始写信: 牛兄,你好: 在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回到家了。感谢你一个月来对我的关心和指导,使我懂得和学会了许多美好的东西。我也晓得你对我的感情,我也想以同样的感情回报你。可是,我没这个命。你的未婚朋友就在我这里,她向我诉说了她对你的爱情与付出,也表达了要永远爱你的坚定决心。与她相比,我爱你没有那么深,也没有那么重。我更多的是把你当成了一位能给我关心和指导的兄长,所以,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一个表妹吧。希望你们能重归旧好,永远相爱!何玉秀。 写完信,她又看了一遍,装进信封,递给罗俊清,说,“你就在这里等着他,他会在晚饭之前回来。”说着,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打了一个包裹,朝胳膊上一挎,对罗俊清说,“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待他。” 罗俊清含泪点头。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30.下田劳动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一回到家就听父母说水书记调去公社当了水利助理员。新来的大队黄书记是位年轻的复员军人。而且,大队部的广播员也换了人,是一位比玉秀还年轻的芳妹子。第二天上午,玉秀去了大队部,先找到了黄格辉了解情况。 黄格辉一见她,就问,“听说你调到县文化馆了,这大的喜事,要请客呢。” 玉秀苦苦一笑,说,“我现在回来了,再也不去那里了。” 黄格辉一怔,说,“怎么不去了,听说文化馆有了指标就要给你转正呢。” 玉秀黯然失色地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再在那里呆了。”说着,便把牛干事有未婚女友的事给黄格辉说了一遍。 黄格辉听着,沉思良久,说,“现在水书记走了,黄玉祥当了书记,连大队广播员都换上了他们队的芳妹子。你回来咋办?只怕要回到队里参加劳动?” 玉秀说,“下队劳动又如何?啥事不是人做的?” 黄格辉想了想,说,“要不,你找黄书记说说,看他能不能给你找个事做,只要不下队劳动就好。” 玉秀点了点头,又问,“水书记在茶岭大队干了七八年了,工作搞得蛮好,怎么就把他换了?” 黄格辉说,“听说与你和陈杰的事有关。徐书记本来是要让陈杰到凤凰山修水库,好好地让他反省,把他给转变过来,可是,水书记却陈杰去上了大学。徐书记就觉得水书记是在有意跟他作对,就好生气。而且,还有人说你为了让陈杰上大学,与水书记困了觉。所以,徐书记就以春耕春插工作检查为名,派检查组来茶岭大队突击检查,去了茶岭七队,发现七队的人都在人家家吃酒席,便在全公社进行了通报。然后就把水书记撒换了” 玉秀心里很不是滋味,说,“我把水书记给害了。” 黄格辉安慰着她说,“莫要这样想。什么事都有它好的一面和不好的一面。” 玉秀摇了摇头,说,“有么子好的一面?这边水书记被调离,那边陈杰又与我不来往。我是两头不落好。” 黄格辉还是安慰她,说,“陈杰只是误解了你,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过来,会感激你的。” 可玉秀悲观地说,“他何时能明白过来呦?” 在黄格辉的屋里呆了一会,玉秀就去找黄书记。进到书记办公室,就见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衣黄军装,坐在原来水书记坐着的办公桌旁,一边吸着烟,一边在看着报纸。这人玉秀当然认得,但只是见过几面,却不太熟悉。 见玉秀进到屋里,黄书记朝着她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报纸,问,“有事吗?” 玉秀进到屋里,对黄书记说,“黄书记,我是何玉秀,是原来这里的广播员。” 黄书记说,“我知道,你有何事?” 玉秀说,“我从县文化馆回来了,不再去那了。” 黄书记眨了眨眼睛,问,“你为何要回来?” 玉秀说,“那边不需要人了,而且我本身就是临时帮忙的。” 黄书记为难地说,“这事公社没给我说呀。” 玉秀说,“我一个农村妹子,又不是公社的干部,来去公社自然不会对你说。” 黄书记想了想,就说,“要不,你先回到队里,我向公社询问一下,看怎样给你安排。” 玉秀一听就知道黄书记是不打算给她安排的,又问,“那我原来的东西放在哪里?” 黄书记说,“那你就先带回去吧。” 玉秀点了点头,就出了书记的屋。一出门,泪水就一下子涌了出来。这里本来是她工作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却被人赶走了。她觉得自己一下子成了没娘的孩子一样。心里说不出有多难受。但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在流泪,就用袖子把泪水擦了擦,又去了黄格辉的屋里。 黄格辉一看玉秀的脸色,就说,“怎么,黄书记不买你的帐?” 玉秀说不出话,点了点头,然后,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黄格辉就说,“这个黄书记好操蛋呢,吹毛求疵,没事找事,没看大队部里的人都没人理示他。”接着,又说,“要不,你去公社找徐书记,看他怎么办。你去县文化馆也是公社让你去的,现在你回来了,公社不能不管。” 可是,玉秀摇了摇头,伤心地说,“我一个农村妹子,公社咋会把我管起?只怪我当初不该去文化馆。” 黄格辉说,“谁也没有长前后眼,会晓得事情会这样。” 玉秀说,“找谁都没得用,还是回队劳动吧。”然后,就让黄格辉帮着把放在广播室的箱子和被褥送回家。 既然黄书记不肯给她安排事情,她只能回到队里参加劳动。玉秀因从小生得清明娇秀,父母一直把她当成掌上明珠,重一点脏一点的活都不让她去干。每到春插或是双抢的大忙季节,学校都会放假,让学生回家帮忙劳动。可是,父母宁愿让她呆在家闲着,也不让她下田, 高中毕业后,她就被大队叫去当了广播员,所以,玉秀从来没下过田,也没参加过队里的劳动。 这次从文化馆回来,本来就是件很丢人的事,而且,大队又没有给她安排事做,这让她更是丢尽了脸面,有种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觉。眼下,正是春耕春插大忙季节,父母不想让她下田劳动,怕她吃不了苦。父亲对她说,“秀妹子,你莫生气,也莫要下田劳动,我一人劳动就可以养活一家人。你只要好好地呆在屋里,跟着你妈学点针线活,绣绣花,做做衣裳;帮你妈做做饭,洗洗衣服,出不了一年半载,就找个好婆家嫁了出去。” 可是,玉秀晓得只有过了门的堂客才能不再下田劳动,除此之外,就连五六岁的细伢子和细妹子都在田里劳动。她还没得出嫁,又没得事做,闲呆在屋里是让人笑话的,而且,家里只有父亲一人劳动,养着母亲和弟妹四人,本身负担就好重,如果再把她养起来,负担就更重了。但最主要的是自从文化馆回来以后,大队部不肯给她安排事做,让她好躁气,好恼火,啥话也听不进去,硬是要参加队里的劳动,想让那些人看看她何玉秀不在大队部干事,也能活得很好。 于是,她打着赤脚,挽起裤脚,跟着大家一起下了田。没下过田,还没得体验,一下到田里,才深深地体会到为何白鸰和秋妹子宁愿与别人困觉,都不愿意下到田里。其实田里的这些活本身就该是男人们干的。要不,古人造字,要把“男”字分成“田”加“力”,就是在田里下苦力。 清晨,田里水温很低,赤脚下到田里,感觉冰冷冰冷,冰冷得让她浑身打颤。可是,一想到自己背了时,倒了霉,就觉得不能再娇惯自己。于是,她咬着牙,发着狠下到了田里。等她适应了水温,湿度也慢慢地暖和了一些,也就不觉得那么凉了。可是,没过多久,她又觉得腿肚子上有点发痒,而且越来越痒,她一看,两只蚂蟥粘在她的腿上,两头的吸盘插在她的肉里在狠狠地吸着她的血,肥肥大大的滚成了一团。再看另一条腿,上面也有一条蚂蟥。她吓得象是没了魂似地叫起来,撒腿就往田垦上跑。上到田垦上,就用力拍打。 听着玉秀哭叫,大伙吓了一跳,一看她是被蚂蟥吓成了这样,都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对她喊着莫怕莫怕。可是,玉秀还是惊魂未定,站在田垦边,看着被叮过的地方,有几个鲜红的血印。吓得她再也不敢下田了。 可是,在田垦上呆了一会,看着别人都在忙着插秧,玉秀不好再在田垦上站着,就试着又下了田里,但她一边插着秧,一边不停地看着腿。有过这次经历,再见到蚂蟥,就不象刚才那样恐惧了。但她还是害怕,虽说蚂蟥咬人并不痛,但她见过父亲的双腿,满是被蚂蟥咬后留下的疤痕。她可不想让自己腿上留下这种疤痕。 过去,她天一亮就起来开广播,广播一开便没事了,可以闲着歇着。可现在,广播一响,她已经开始下田干活了。一下到田里就没了时间,从清晨五点钟一直要干就要干到九、十点钟,才回去吃早饭。早饭刚吃完,上工的哨声又响了,再下到田里,要干到中午两三点钟,才下工回家吃午饭,吃过午饭,时间更是漫长,不到晚上九点钟,天黑得实在是看不清了,是不会下工的。等她从田里走出来,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所以,她就非常怀念当广播员的种种好处。两者相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31.让人烦恼的骚扰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没黑没白的重体力劳动让她倍感当农民的艰辛困苦,就象在当牛做马一样,没个出头之日。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烦恼更是让她无法忍受。 村里有个叫赵鸿志的伢子,上初中时与玉秀同班,但比玉秀大两岁。人长得高高大大,模样憨憨实实。脑子虽没啥问题,人却是好宝气,好固执,脑子不转弯,做出的事常常让人哭笑不得。所以,队里人都叫他宝伢子。在学校时,同学们喜欢欺负和捉弄他。玉秀是班长,就抱打不平,挺身而出,保护他不让同学们欺负他。 宝伢子初中毕业就离开了学校,回到队里务农。小伙子不爱讲话,干起活来道是舍得出力,不怕吃亏。而且为人处事也蛮真诚实在,就是见到了漂亮妹子,老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有时还要追着人家看,吓得人家就老是躲着他。大伙明明晓得他有这方面的毛病,却老是喜欢逗着他,挑着他让他发宝气,好站在一边起哄看笑话。 可宝伢子有宝福,他父亲在县委工作,母亲在公社农机站当站长。所以,宝伢子虽然宝气,但眼头也好高,不是蛮漂亮的妹子,他连看都不看。 宝伢子见玉秀回到队里,就跑到玉秀家里找她。他见玉秀坐在堂屋里在摘菜,就坐在玉秀的旁边。玉秀不喜欢他,就把菜往小桌上一丢,去厨房里洗手。宝伢子就追到厨房里伸着头看她洗手。玉秀就好烦,瞪着眼睛说,“看么了看?” 宝伢子非但没有生气,还乐乐哈哈地一笑。 因为害怕他发宝气,玉秀就有意躲着他,又进到了自己的屋子里。本来,玉秀以为只要进到自己的屋里,宝伢子就不会再跟着她了。可是,宝伢子却还是象跟屁虫一样跟了过来,见玉秀站在床前收拾衣服,就坐在床边对玉秀说,“秀妹子,你过去在大队部当广播员,我不敢高攀你。可你现在回到队里当了农民,我就与你平起平座了,可以找你一起谈爱了。我大伯在县人事局当局长,他说过了年就让我到县里去工作,到时你与我一起进到城里享清福。” 玉秀对他没得一点好感,说,“那怕你爸是省长,我也不与你谈爱。”玉秀见宝伢子穿着脏裤子坐在她的床上,就把他一下子从床边拉了下来,说,“下来,莫把我的床搞脏了。”见宝伢子摆脱不了,玉秀又回到了堂房继续摘菜。 宝伢子又坐在桌旁的小凳上,对玉秀说,“我晓得你好喜欢我,在学校那时,同学们一欺负我,你就过来帮着我。” 玉秀说,“你莫宝里宝气,那是我不想让同学们欺负你。” 宝伢子说,“我那时学习不蛮好,要是我学习好,早就上了大学。只怕你现在巴结我还搞不赢呢。” 玉秀哭笑不得,就转过身子不想理他。可他坐在玉秀的身旁不肯离开,没完没了地说着那些废话和蠢话,让玉秀不耐其烦,直到玉秀的母亲回来,才把他哄走。 第二天天刚亮,玉秀准备出工,刚一出门,就见宝伢子站在门前,说,“秀妹子,我陪你一道出工。” 玉秀说,“你是全劳力,我是半劳力,我们又不在一起上工,让你陪么子?” 宝伢子说,“我给队长彭爹说过了,我要和你一起上工。彭爹都说了随我。” 玉秀晓得彭爹好势利,念他父母有权有势,不愿惹他,所以,什么事都由着他。而且,大家也喜欢恶作剧,有意逗着他去亲近玉秀,好在一旁看笑话。所以,就有人故意把玉秀旁边的地方给他留下,让他与玉秀靠在一起插秧。玉秀因为过去没下过田,插田就比别人慢许多,老是落在别人的后面。而宝伢子插到了前面,就再转过身来帮玉秀插。当他们俩头碰头时,大家就站在一边放肆地喊,放肆地笑。 开始玉秀还忍着,可是,看着他一点都不知趣,让她与他都成了大家的笑柄,就坚决不与宝伢子在一起。单独一人来到田地那边插秧。可是,宝伢子也跟着她来到了田地的那边插秧。于是,大家就放肆地喊,“宝伢子,好有宝福呦。”宝伢子见大家这样起哄,不但不觉得羞臊,反受到了鼓励,劲头更足了,就说玉秀说,“秀妹子,你看,他们都说我们俩人好相配呢。” 对这样的宝贝,谁也没脾气。玉秀气得不得了,把手上的秧苗往田里一丢,工也不出了,就往家那边走。则一回到家,就听到宝伢子找来了,站在门前不停地叫,“秀妹子,你莫要生气嘛。” 玉秀一听宝伢子追上门来了,就赶紧把门一关,用横木闩上。宝伢子进不了屋,就大声地喊着,“秀妹子,开门呦。”还把门擂得咚咚响。 玉秀真是要疯了,就从房屋的后门跑了出去,直接去了公社农机厂找宝伢子的母亲告状。 宝伢子的母亲好生气,但也没得办法。因为她每天工作好忙,根本没得时间管儿子。于是,她就委托让队长彭爹把伢子管住。可是,彭爹哪能管得了宝伢子,晚上,宝伢子又来找玉秀,吓得玉秀象躲瘟神一般躲在别人家,直到夜深人静,家里熄了灯,她才敢回来。于是,玉秀再次见到宝伢子母亲时就哭泣着告状。 宝伢子母亲见宝伢子还是在追着玉秀,也找不出好的办法,第二天就拎着两包点心来到玉秀家,向玉秀母亲提出让两家干脆结成亲家,而且还打着包票说只要他们同意,就把宝伢子和玉秀都招到城里当工人。 玉秀父母觉得人家官大势大,不敢得罪,就发起愁来。可玉秀坚决不同意,又去找了宝伢子的母亲。宝伢子母亲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到县里找了宝伢子的大伯,在县水利局给宝伢子找了个招工指标。 宝伢子离开那天,穿着一身蓝确卡中山装,把头梳成城里人的那种分头,神气活现地来到了玉秀家,一见到玉秀,就说,“秀妹子,我就是进城当工人了,你在家里等着我,我要把你接到城里去享清福。” 玉秀说,“谢天谢地你还是莫来接我,接我我也不会去。” 可是,宝伢子去了县里,还是让玉秀不能安宁。到了周未,他就从县城里回来了,家都顾不得回,先来到了玉秀家。这时玉秀还没下工,他就坐在堂屋的小凳上等着,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才见玉秀从田里回来。见玉秀一进门,就对玉秀大声嚷道,“秀妹子,我回来了。” 因为屋里没有点灯,看不清楚,所以,玉秀吓了一大跳,等她看清屋里坐的是宝伢子,就说,“怎么是你?你不是在水利局上班了吗?” 宝伢子说,“我是在水利局上班,可今天是星期天,休息。秀妹子,你晓得我一月开好多钱?” 玉秀一边点着灯,一边故意说,“开二百元。” 宝伢子说,“不对,是二十四元钱。这些钱我都花不完,你何时来县城,帮我一直花?” 玉秀笑了,说,“我从不花别人的钱。我要花,我会自己挣。” 洗过脸,就要吃晚饭了,可是,宝伢子还是不肯走。何妈就一边把菜往小桌上端一边对他说,“快回家吧,要吃饭了。” 可宝伢子却用鼻子朝盘子里的菜闻了闻,说,“你家烧的菜好香呢。” 玉秀家人晓得宝伢子想让他们留他吃饭,但他们好嫌弃这伢子,就不肯说这话。见宝伢子赶都赶不走,没得办法,他们只好围着小桌开始吃饭,把宝伢子亮一边,直到他母亲来找他,才把他叫走。 以后,再到星期日,玉秀下工后,都是先让别人回家侦察一下,如果宝伢子不在,她在回家,如果宝伢子在她家,她就先躲在别人家,等他离开后,才回家。 直到几年星期之后,宝伢子母亲为他说了一个外村的妹子,从那以后,宝伢子也就不再来找玉秀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32.表妹的婚礼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去参加表妹美玲的婚礼。说是婚礼,不如说是请亲戚们吃顿饭。因为姨父姨妈对这场婚事一点都不热心,可美玲已经怀了孕,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再不结婚不行了。而且,男方家一个人也没来,也许是不太同意这门亲事。 姨妈家住在离县城不远也不近的常青公社。没有班车,走着去至少也要两小时。所以,走到姨妈家时已接近中午。姨妈比母亲小两岁,因年轻时模样俊俏,就嫁到了大队书记的门里,家里比较阔气和讲究。 姨妈家的屋子坐落在村头路边,比玉秀家的屋子还要大上两间,是村里房屋盖得最气派的人家。玉秀来到姨妈家门前,看到门前好是冷清,虽然门上贴着好大的一个嚞字,但却看不到一点热闹的气氛,反道象是在办丧事一般。 进到堂屋,里面已经坐着了好多的亲戚和道喜的人。有些是她认识的,有些是她不认识的人。见到姨妈,她就说,“我妈在家有事,来不了,就让我来参加美玲的婚礼。”说着,便掏出十元礼钱给了姨妈。 姨妈让她坐下,给她倒茶。她跟亲戚和熟人们打了一遍招呼,然后,就问姨妈,“新郎新娘呢?让我看一下。” 姨妈说,“买东西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从眼前这气氛和姨妈的态度来看,似乎隐含着一种不太光彩的事情。因为她晓得美玲才只有十六岁,还在上学,怎么就让人把肚子搞大了?因为男女作风是一项非常严重的事情,男女偷情的事情在农村时有发生,一般男的会被民兵押起,游街批斗;如果是干部职工,必定要免官撤职。女的便会被人叫作破鞋婊子。总之,这种事会让人身败名裂声名扫地。不过,美玲和那位老师都是年轻人,只要两人成为一家,也就没得人去追究,只是名声不好。 姨父姨妈的脸色不好,大家都讳莫如深,闭口不谈新郎新娘的婚事,只是闲谈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寻常事。玉秀觉得没得意思,就去找秀莲。秀莲是茶岭嫁到这里的堂客。两人很能聊在一起。玉秀找到秀莲家,秀莲正好坐在堂屋里补着一件旧衣服。 两人一面见,好是亲热,就手拉着手坐在一起开始聊了起来。玉秀问秀莲,“美玲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毕业肚子就让别人搞大了?” 秀莲就慢慢细细地对她说,“美玲读书不用心,胆子却好大,人好轻狂。学校有个从sh来的年轻老师,有二十四五岁,人长得好文气好标致,书也教的极好。不晓得美玲鬼迷心窍,就对他好崇拜,好着迷。本来美玲是不学英语的,因为喜欢老师,英语就学得蛮好。老师就让她当了科代表。美玲好爱老师,主动给老师洗衣服,缝被子。可是,学校有人告那老师偷听敌台,而且那老师的父亲还在英国留过学,所以,县里来人就把那老师抓起,要他坦白交待里通外国的事。可那老师好死硬,就是不承认。没办法,人家就把那老师打了一顿,关在了一个小屋里。小屋是学校新建的临时仓库,太阳一晒,里面跟蒸笼一般,那老师本是白面书生,没得饭吃,没得水喝,被关了一天,人就不行了,倒在了地上。美玲见了,就哭着喊着,踢门砸锁,要看门的人放了老师。看门的人拦也拦不住,就把她捆起关在值班室里。晚上,有个负责处理案件的头头,见美玲长得好漂亮,就调戏她,还说只要她同意与他搞男女关系,就她的老师放了。美玲好蠢,就答应了人家。老师被放出来了,身体好虚弱,站都站不起来,美玲就从学校借了一个板车,把老师拉到了医院,还陪着老师住院。那老师好是感激,就与她相好,不晓得怎么就把美玲的肚子搞大了。” 讲到这里,秀莲又说,“你姨父姨妈好后悔,不该把美玲寄宿在城里,否则美玲就不会出这大的丑事。” 玉秀听着这话,好生气地说,“这都怪我姨父,他狠是娇惯美玲,无论么子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 可秀莲却说,“不过,你没见过那伢子,好白净好斯文好清秀,人也懂事,又吃皇粮,妹子们见了没有不动心的。只是那伢子岁数比美玲大蛮多。” 玉秀说,“如此说来,我姨妈家其实没得吃亏,为何把婚礼搞得跟葬礼一样?” 秀莲说,“你又不是不晓得,你姨父和姨妈好重礼节,好爱面子,美玲这小的年纪,给他们搞出这样的事,让他们觉得好没脸面。” 两人正说着,姨妈来叫玉秀过去吃饭。玉秀跟着姨妈回到屋门前,就见美玲与新郎正就站门前迎接客人。美玲穿着一件好时新的浅黄色连衣裙,头上别着一只好漂亮的发卡,人也显得越发地成熟和秀美,一点也不象是一个十六岁的细妹子。那新郎身材蛮高,脸面白净,模样斯文,衣服整洁,裤子毕挺,就连脚上穿的布鞋都是黑白分明,一尘不染。玉秀就把他与陈杰相比,觉得这人道是比陈杰白净斯文,只是身体不如陈杰结实。玉秀就想这伢子也只能教个书,如果下田劳动,搞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倒在田里。但总得来说,这伢子确实不错,难怪秀莲会那样评价他。 见玉秀来了,美玲先是叫了声秀姐,然后就对新郎说,“这是我秀姐,人是不是长得比我漂亮?” 新郎对玉秀笑了笑,说,“你俩都好漂亮,一个是貂婵,一个是西施。” 玉秀就逗着新郎问道,“我俩哪个是貂婵,哪个是西施?” 新郎说,“你是西施,我家美玲是貂婵。因为她年龄比你小。” 玉秀笑着说,“美玲是比我年龄小,可她比我成熟早。” 美玲拉着玉秀的手,说,“秀姐,莫拿我开心。我只问你,你觉得我哩亚男如何?” 玉秀恭维着说,“临江县城里我说不准,反正常青公社肯定没人比得。” 美玲说,“其实临江县城里也没得人与他相比。” 新郎不好意思了,对新娘说,“莫这样说,山外青山楼外楼,比我好的人有蛮多。” 可美玲却说,“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天下第一。” 这话让旁边的好多人都笑了起来。大家一笑,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大家又说又笑地上桌吃饭。说是招待亲戚吃饭,可是农村里的亲戚就有蛮多,再加上一些关系蛮好的邻居和熟人,人还是不少。酒席在堂屋里摆了四桌,六间房屋里各摆一桌,一桌八人,每桌八样菜,四晕四素一道汤。四晕是红烧肉、红烧鱼、烧鸡块和梅菜扣肉。四素是糯米磁巴、红烧豆腐、鸡蛋炒辣椒和青笋蘑菇。一汤是肉丸粉丝汤。每桌一瓶屈原特曲和一包黄金叶。 农村人一年四季很难闻得到肉味,所以,遇到这种红白喜事,交上几元钱,就把家人和孩子带起来一起吃。大家谁也不嫌丑,拿起香烟,一手夹一支,再在耳朵上夹一支。不会吸烟的女人,就把香烟装在衣兜里,好拿回去给男人抽。菜是一道一道上的,用的是那种粗大的圆盘。糯米磁巴是头道菜,刚从热锅里盛出来,还蛮烫嘴,可是,盘子刚落在桌上,不过几秒钟,就见了底。大家就眼巴巴地等着下一道菜。过了一会,红烧肉上来了,大家同样饿狼一般,将一大盘肉一扫而光。不过半小时,酒宴就结束了,整个餐桌上菜光、酒光、饭光,如风扫殘云。 吃完饭,多数人都回了家,只有少数远道来的亲戚留下来喝茶聊天,拉一些家常。这时,玉秀把美玲悄悄地拉到一个屋里,低声问道,“你好胆大,么子事都敢做。你没想想如果亚男不要你,你如果收场?” 美玲却说,“他不要我,我就死给他看。我晓得他好喜欢我。” 玉秀又问,“怀孕好久了?” 美玲说,“医生说最少有三个月了。” 玉秀说,“为何不早点打掉,小小的年纪就有了孩子,好丢人。” 美玲说,“丢么子人?当女人就得要生孩子?晚生不如早生。等孩子上学了,我才只有二十三岁。城里的好多女人恐怕还没得结婚。” 玉秀说,“你一个细妹子,还没成年,就当了妈妈,不怕别人放肆笑你?” 美玲却不以为然说,“谁想笑就放肆笑,笑够了,他就不想笑了。”说着,就摸了摸肚子,好自豪地说,“我要先生个伢子,像亚男一样聪明;再生个妹子,和我一样漂亮。” 玉秀就觉得美玲年龄虽小,学习也不蛮好,人却是好聪明,还能做出舍身为爱这种事,难怪亚男好爱她。于是,她就拉着美玲的手说,“美玲妹子,你做这事要好大的勇气和魄力,姐姐羡慕你,佩服你,也祝贺你。只是你爸妈心里好不痛快,你莫在意。” 美玲说,“他们那是给村里人做样子。其实他们好喜欢亚男,还说我的命好。” 玉秀说,“我的美玲妹子就是命好。” 美玲见玉秀夸她,就说,“秀姐,你也要快点找,莫等年龄大了,人就不好看了,好伢子也都让别人抢去了。” 玉秀笑了笑说,“只怕是姐姐没得你这样的命。”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33.黄书记求亲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黄格辉对玉秀说黄书记要她去趟大队部。玉秀对黄书记虽然没得好印象,但还是去了大队部。 黄书记家在茶岭四队,去年从部队复员后,在公社当了大半年的治安助理员,今年又当上了大队书记。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前途无量。他年仅二十四岁,穿着一身军装,中等个头,身材偏瘦,说话干脆,办事利落,具有军人的风格。他坐在办公桌旁,手夹着香烟,摆出一副领导才有的那种优雅与思索的风度。见玉秀来了,他十分客气地给玉秀泡茶让坐。与上次见到玉秀时的冷腔冷调,简直判若两人。这反让玉秀感到十分地不自在。 黄书记用手指弹了一下烟灰,对玉秀说,“考虑到你在大队部工作蛮久,又是高中毕业,回到队里劳动恐怕不蛮适应,所以,我想把你安排到学校当教师。” 玉秀一听,马上说,“好啊,那我要感谢黄书记。” 但他眨动了一下眼睛,又说,“不过,我要先向你了解一个问题。” 玉秀见黄书记的脸色一变,心里不禁一沉,就说,“黄书记你说。” 黄书记犹豫了一会,就开门见山地说,“你要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与水书记困过觉?” 玉秀一听,脸面马上就发起烧来。她没想到黄书记会问她这种话,也不晓得黄书记问她这话是何用意,就反问道,“你说呢?” 黄书记说,“我如何晓得,我要是晓得,就不问你了。” 玉秀说,“那你为何不去问水书记?” 黄书记说,“这种事我如何去问水书记?他只怕会把我骂个臭死。” 玉秀说,“你也可以去问黄月琴,只要她肯对你说实话。因为说我跟水书记困觉的谣言就是黄月琴编造的。” 黄书记听着,眉头一皱,说。“竟有此事?”然后,就让芳妹子去叫黄月琴过来。因为黄书记要向黄月琴问话。所以,玉秀就进到了广播室回避。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黄书记把玉秀叫了过来,说,“黄月琴说这话她从来没得说过。” 玉秀说,“当时只有我、黄月琴和水书记三人在一起。你想我们三人谁会编造这种谣言?而且,黄书记可以想一下,我才只有十七岁,为何要与年龄和我父亲差不多的人一起困觉?” 黄书记想了想,说,“我也觉得这事不太可能。我问过好些人,他们都说你好单纯好正派。” 玉秀问黄书记,“你为何要问我这种事?” 黄书记很认真地说,“人民教师,为人师表,当然要干干净净,正正派派。” 玉秀就想莫说人民教师,就是她上中学时,红花中学的女校长跟公社的领导困觉,让她男人当场捉奸,也没见她受到什么影响,反而调到县里的学校当校长去了。只是这话她没必要对黄书记说。 但是,黄书记很快转过话题,开始对玉秀讲起他的家庭,他的部队生活及他在大队和公社当干部的经历。玉秀虽然不感兴趣,但考虑到这个黄书记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也就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一直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黄书记才和玉秀一起离开大队部。出了大队部,本该分手,可黄书记非要送玉秀回家。走在漆黑寂静的小路上,黄书记突然抓住玉秀的手,表白着说,“秀妹子,我年前来大队部第一次见到你,就好喜欢你,可是,后来听说你与水书记困了觉,就觉得你是一只鲜花沾上了牛粪,好是惋惜。既然这事只是个谣言,所以,我要你作我的妹子。” 玉秀听着这话,马上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说,“黄书记,你说这话不觉得太突然了?” 黄书记一怔,说,“这有么子突然?” 玉秀说,“你也不问我同意不同意?” 黄书记说,“我想你自然会同意。” 玉秀说,“即使我同意了,还得要征求父母的意见。” 黄书记说,“那好,我们都去征求父母的意见。” 第二天下午,黄书记直接来到了玉秀家,见到玉秀,就问,“你父母意见如何?” 玉秀却说,“先说你父母的意见。” 黄书记说,“我父母道是对你蛮喜欢,但他们有个条件。” 玉秀心里一怔,问,“么子条件?” 黄书记有些为难地说,“他们也听说了那个谣言,所以,他们想让你去医院做个检查。找人和花费都不用你管,你只是到医院去一下就行了。” 玉秀一听,就问,“检查么子?看我是不是跟别人困过觉?” 黄书记赶忙解释说,“这样也好,既可以证明你的确清白,也可以让谣言不攻自破。” 可玉秀说,“你回去告诉你父母,说我是不会去的。”然后,就对黄书记说,“你走吧,我还要去上工。”见黄书记不肯走,玉秀就自已出门走了。 玉秀其实没有去上工,而是去了后山,独自坐在松树林边的草地上好生苦恼。直到天快黑时,她才回到家。母亲兴冲冲地问她,“你与黄书记谈得如何?”可是,一见玉秀的脸色,马上又问,“出了么子事?” 玉秀委屈地对母亲说,“他父母要我到医院做检查。” 母亲骂道,“他以为他们家是干部家庭,就不把我哩妹子看在了眼里。” 父亲也好生气,说,“这种家庭我们高攀不上,莫让秀妹子以后受气。” 可是,几天后的一个早上,玉秀正在后山锄地,母亲跑来找她,说,“黄书记又来了。” 玉秀不想见他,觉得他父亲不过是清河公社的书记,他本人也不过是茶岭大队的书记,却把他们家搞得跟中央高干家庭一样,就让母亲说她去了亲戚家。可她挡不住母亲的劝说,只好回了家。 黄书记见到玉秀,就不住地解释说,“我们家是干部家庭,把名声看得好重。这不但是对我们家负责,也是对你本人负责。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 玉秀沉着脸说,“我没有什么顾虑,我只是想你们有你们的家规,我有我自己的尊严。咱们谁也不要霸蛮谁。” 黄书记有点沉不住气了,说,“我就搞不懂,你又没得与水书记困觉,为何要害怕检查?” 玉秀说,“你们是人,我也是人,你们有你们的想法,我有我自己的意愿,干嘛非要听你们摆布?” 晚上,父母也开始给玉秀做工作。父亲说,“虽说黄书记家做事有些傲慢,但人家毕竟是干部家庭,有权势,条件好。再说在队里劳动好辛苦,不如当教师那样轻松好过。依我和你妈的意思,你就随了他们家,去医院做个检查也无妨。” 母亲也说,“黄书记年纪轻轻,前途远大,你与他成了一家,咱们家也算有了依靠。我与你父亲都是农民,没得本事,不能改变你的命运。不如你就答应了他们家。” 玉秀问父母,“现在是他们家求咱,还是咱们在巴结他们家?” 父亲想了想,说,“当然是他们家求咱。” 玉秀说,“有他们家这样求亲的吗?” 母亲说,“是呀?” 玉秀又说,“他们家求咱,还要我去医院做检查,这是什么逻辑?难道我们家比他们家要低人一等?”接着,她生气地说,“我去公社h县文化馆排练演出也是公社和大队同意的,可他却把我的大队广播员给换了,让我回生产队,又以安排民办教师为名,逼我与他处对象。我见过那么多求亲找对象的,还从没见到他这样的做法。” 父母听着玉秀的话,沉默好久,也就不再劝说玉秀了。农村人虽然穷,没得权势,但对千年留下的一些风俗习惯还是很在意的。他们晓得如果婚前家里不能为女儿作主,婚后,女儿就会受欺辱。 在以后的一个来月里,黄书记再也没有来过。玉秀也没有再去大队部,感觉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一天晚上,黄书记的母亲突然来了,带了好些东西,说是来看望玉秀。黄母不到五十岁,白白胖胖,一副笑脸,说话好是利索,一开口就跟玉秀母亲攀亲。然后说,“我家黄伢子好固执呢,好多人给他介绍城里有工作的妹子,可是他就是不见,硬是喜欢当农民的秀妹子,所以,我们当老人也只能随着他,现在我们已经改变了主意,不让秀妹子去医院检查了。” 黄母走后,父母好是欢喜,说黄家总算放下了身段。可玉秀却说,“好象他们家对我们开了恩一样,这种家庭我不喜欢。”不管父母怎么劝,玉秀就是不同意。父母没办法,就对玉秀说,“你这是自毁前程。”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34.恋人的哥哥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陈杰离开茶岭大队有一年多了。玉秀给他写过三四封信,却一直未见他回信。这让玉秀很是纳闷,非常恼火。不管怎样,他总该给她回封信吧!可是,他为什么不回信呢?经过长时间的反复考虑,她决定应该彻底搞清这个原因。这样,她就可以彻底死心了。 她从箱子里找出那张陈杰送她的唱片。这张唱片不是陈杰哥哥从文化馆借的,而是陈杰专门买来送她的。自从陈杰走后,她几乎没再听过唱片,现在,她离开了广播室,就是想听也听不成了,所以,她决定把这张唱片还给陈杰哥哥,以便让陈杰晓得她对他的态度。当然,她真正的目的还是借还唱片之机,向陈杰哥哥打听陈杰的情况。 清河公社是离红花最近的一个乡镇,一共有三十里路,但从茶岭走到红花山下,就可以搭班车。于是,她把自己收拾了一下,把唱片装进花书包里。 这时,母亲进到了她的屋里,用央求的口气对她说,“高家提媒的人都来过好些趟了,你再不回话,你爹可是要发躁了。” 玉秀没好气地说,“他发么子躁?我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母亲坐在她的床边,诱劝着她说,“高宝林在电力局工作。你跟着他,莫要再当农民了,也让我们省省心吧。” 玉秀心正烦,说,“好了,这事过几天再说。”说着,早饭也没吃,就出了门。 那个高宝林过去就与她是同学,在学校时,她就不喜欢他,可现在他进城当了工人,就把尾巴翘在了天上,死乞白赖地缠着她,不停地派媒人来说亲,简直能把人烦死。本来,她是想一口回绝的,但是,她怕父亲发火,因为父亲一心想攀上高家这门亲。 走到九队村前时,玉秀看见穿着一身新身和新鞋的春梅,就笑着问,“你为何穿得贼新?”春梅强作欢颜说,“秀妹子,我要出嫁了,到时你来参加婚礼。” 玉秀说,“当然了,是和春华吧?” 春梅摇了摇头说,“是农科一队的孟亮。” 玉秀眉头一蹙,说,“怎么和他,为何不是春华?”因为她晓得春梅虽是漂亮妹子,但只有小学文化,所以,一直很仰慕高中毕业的春华。 春梅有些伤感,说,“他当了教师,眼头高了,看不上我了。” 玉秀说,“他只是个民办教师,翘么子尾巴?” 春梅揉了揉眼睛说,“听说他与罗坪的花妹子定婚了,他们同在一所学校。”接着,她又问玉秀,“陈杰有音信吗?” 玉秀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把眼睛朝向远方。 春梅说,“男人有了本事,就没了德性,莫要指望他们。象你这样有文化,有貌相的妹子,要趁早给自己找个好去处,莫要把自己放在一棵树上吊死。” 玉秀点了点头,叹着气说,“我们女人的命真是好苦。” 春梅说,“越是好看的花,越是容易枯萎,这叫红颜薄命。” 与春梅分手后,玉秀心头又多了一份伤感:过去说说笑笑,无忧无虑的姐妹们,一到了要出嫁的年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从茶岭到红花山下的公路上要走十里路,然后再乘车走二十里路才能到达清河粮店。幸好她在罗江桥头碰到了一辆去县城的手扶拖拉机,就搭乘着手扶拖拉机一直到了清河粮店门口。 陈杰哥哥已是粮店主任。他在办公室里接待了她。一见到她,就说,“你怎么瘦了好多,人也没得过去鲜亮了?” 玉秀很想说,还不是因为陈杰,可是这话她不能说,就凄然一笑,说,“刚才坐的是手扶拖拉机,路上簸得好厉害,感觉不蛮舒服。”说着,从书包里拿出那张唱片,放在桌上,说,“这是陈杰的唱片,过去一直放在我那里,现在还给他。” 陈杰哥哥说,“你喜欢听歌,我还有一些唱片,你拿去听好了。” 玉秀摆了下手,说,“我不在大队广播站了,也不太听歌了。” 陈杰哥哥问,“那你现在搞么子?” 玉秀说,“我回生产队了。” 陈杰哥哥一怔,说,“怎么回生产队了?” 玉秀说,“我在县文化馆干了一个来月,等我从文化馆回来,大队书记换了人,所以,广播员也换了别人。”说着,她就问,“陈杰现在如何?” 陈杰哥哥说,“他没得与你通信?” 玉秀很伤感地摇了摇头。 陈杰哥哥骂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又说,“我还专门叮咛他,要给你去信。” 玉秀说,“也许他学习好忙。” 陈杰哥哥说,“他学习是好忙,也好用功,整个暑假都没回家。过年也只是在家里呆了三五天就回学校了。不过,再忙,写封信还是有时间的。要不,我写信问问他。” 玉秀说,“不用了。我也是没事,只是顺便路过这里。”说着,便要离开。 陈杰哥哥要留她吃饭,可她坚持要走。陈杰哥哥就要她等一下,可能是要拿东西送她,所以,等陈杰哥哥刚出办公室,她就象越狱一般,仓慌地跑掉了。 她出了清河粮店,便往班车车站走去。在车站等了半小时,才上了车,一直乘车回到了红花山下。下了车,她抄近道往家走着。 五月是一年之中最美的季节,抬眼朝前一望,整个山岭和平川都是绿油油一片。气温虽然有点热了,但凉风在无时无刻地吹动着,让人感觉蛮舒服。走在通往茶岭的小路上,玉秀还是有些失望和沮丧,鼓了好大的劲,跑了一整天,好象什么收获也没有。最让她伤心痛感的是陈杰哥哥见到她说的那句话:“你怎么瘦了好多,人也没得过去鲜亮了?”当时,她就想说:还不是让陈杰害的。 本来,她的生活安宁又平静,可是,自从陈杰进入到她的生活中之后,她的生活就被搅乱了。陈杰就象是上天派来引诱她,欺骗她,然后再抛弃她的冤家,让她遭受如此大的灾难和痛苦,却又让她想恨又恨不起来。她不禁对着苍天在心中痛声喊着:陈杰啊,陈杰,你为什么要这样地折磨我?难道我对不起你吗?难道我没有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你吗? 走到罗江堤坝分岔口时,她坐在了一棵大树下。在这棵树下,她曾和陈杰不止一次地吹着口琴,唱着那支《映山红》。陈杰曾对她说过,《映山红》表达着对亲人的深切思念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如果我遇到这种情况,就要象冬子妈一样唱这首歌。当时,玉秀对这句话信以为真,可是现在,却让她觉得可笑至极。她想说:陈杰啊,陈杰,我现在就是把《映山红》唱上一万遍,你会回来吗? 她坐在树下,把地上的土用手刮在一起,拢起一个小土包,象一个小坟堆一样,然后,用树枝在地上写道:爱情之墓。她觉得自已的爱情已经死了,再也没有希望了。 要树下坐了一会,她为自己死去的爱情默哀许久,才拖着疲惫的腿朝家那边走去。等她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三点来钟。还没进到堂屋,她就听父亲在对母亲发着脾气,大声喊道,“她一个细妹子,么子事都不懂,你还么子事都听她的。” 母亲可怜兮兮地说,“秀妹子不是不懂事,她心里装着好多事呢。你莫要老是说她,她心里其实好难受。” 父亲说,“她是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别的事不说了,现在人家高家极好的条件,一次次地求着她,她还把自己看得好高贵,硬是不答话。她要是再错过了这门亲事,只怕要受苦受累一辈子。” 这时,玉秀已进到屋里,见父母为了她,拉起一副长脸坐在小桌旁争吵着,就堵着气对父亲说,“你们去对高家回话吧,就说我愿意。”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35.订亲之夜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第二天上午,高家就派媒人过来提亲。那媒人是公社有名的媒婆,四十来岁,模样有些怪,但嘴巴好利。她一见到玉秀就说,“月老手拿婚姻簿,背着红绳袋,专门为天下的男女择偶配对,牵线搭桥。所以说,谁和谁是一家人,月老早就安排好了。”说着,便对玉秀郑重其事地说,“今日月老专门派我来与你们两家说媒,如果他们两家顺情顺礼,两厢情愿,我就把你们的意愿告知月老。月老就会将你们俩人的腿脚用红绳拴在一起。” 媒婆的话当然不可信,但两家已是通过气,所以,事情就办得比较顺当。没几天,高家就请父母和媒人去高家看房。农村人结婚,房屋算是头等大事。其实高家的房屋玉秀早就看过,与一般家庭没啥两样。但听母亲说,看房仪式好隆重,放了好多鞭炮,酒席也办得好丰盛。而且,高家还送了一些布料,要玉秀做衣服。 之后,媒人就把玉秀的生辰八字要去,给了高家。玉秀晓得高家请算命先生一测算,只要属相与八字相合,婚事就可以定了。可玉秀并不喜欢高宝林,巴不得与高宝林的八字不合。然而测算的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那天,父母把玉秀叫到跟前,一起商量该要哪些彩礼。为此,他们还把春兰妹子出嫁时索取彩礼的清单要了过来,一项项地进行比照和取舍。最后由父亲列出一个清单让玉秀过目。玉秀把清单看了一眼:彩礼钱800元、衣物春夏秋冬各两套、香烛一盒、屈原大曲酒10瓶、黄金叶香烟6条、点心10斤、粉条20斤、海带20斤,还有许多其他物品,总共列满了两张信纸。 玉秀一看,就对父母说,“你们向人家要这多的东西,只怕要逼人家破产?” 可母亲说,“我把你养这样大,还供你读到高中毕业,花的钱不晓得要比这钱多出好多倍。” 玉秀说,“你们把我养大是应该的,可你们这样放肆地跟人家要彩礼,让我感觉你们是把我卖给了人家。” 父亲说,“春兰妹子长得没得你漂亮,个头没得你高,还是初中毕业,可她家跟男方家要的东西比咱们家还多呢。高家父子两人在城里上班,条件极好,我们不要白不要,不要还让别人以为我们的妹子好便宜呢。” 玉秀一听,便把清单往桌上一丢,说,“随你们去搞。” 清单送到高家,高家二话没说,就把彩礼如数送到了何家。何家则把准备好的一些新鞋、袜子、枕头和腰带等物品当作回礼。这样一来,两家的亲事也就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玉秀与高宝林的定婚喜宴那天在高家操办。高家在向阳七队,离何家不过七八里路。高家在向阳大队乃至整个公社都是很有脸面的人家。所以,喜宴办了十多桌,场面很大。 玉秀与高宝林过去就很熟,再次见面,不但没有一点拘束,反而象是一对冤家。高宝林穿着一身崭新的的确卡灰色中山装,脚上是锃光发亮的皮鞋,头梳得溜光,嘴里叼着一支烟,说话粗声大气,见到玉秀,第一句话就说,“你家要彩礼要得蛮狠!” 玉秀说,“心疼了?那你家可以不给嘛。” 高宝林说,“不给行吗?那我还能娶到你吗?” 玉秀说,“给了,就莫再说那多的话。” 高宝林就说,“等我把你娶过来,白天要让你给我洗衣做饭,夜里要为我好好服侍。反正我要把你用足用够,让你好好地偿还。” 玉秀也毫不客气地说,“那要看你有好大的本事。” 订婚宴办得喜气圆满,天衣无缝,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但玉秀还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心里还是想着陈杰,觉得陈杰英俊年少,书生意气;而高宝林只会抽烟喝酒,夸夸其谈。她之所以答应这门事,完全是为了应承父亲的逼迫和家人的面子。 两边的亲戚吃过酒席,陆陆续续地走了。剩下本家的亲戚留下来,商量了一些事,直到吃了晚饭才离开。本来玉秀是要跟着父母一起回家,但高家第二天要带她进城买衣服,所以,就把她留了下来。 吃过晚饭就已经很晚了,可是,高宝林的同学和朋友又来了一大帮,喝酒划拳,喷烟吐雾,把屋里搞得乌烟瘴气。玉秀不喜欢这种场合,就在高宝林出了嫁的姐姐屋里睡下了。 可是,不知何时,她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服,开始,她以为是在做梦,可是,她马上闻到了一股烟酒的气味。她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见黑暗中高宝林已上到床上,正掀开被子解她的衣扣。她情急之下,喊了声,“搞么子你?”就猛然把他推下了床。 高宝林喝多了酒,被玉秀推下了床,咚地一声摔在了地上,痛得他哎呀哎呀叫了半天。他没想到玉秀会这样对他,忍着疼从地上慢慢地爬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个让狗爬的!” 玉秀当然晓得让狗爬就是让男人睡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话骂她,而且是要与她成亲的这个人。她顿时觉得象被人打了一记闷棍,窒息得要晕倒过去。 但她看着他从地上艰难爬起的样子,感觉自己用力过大,把他摔重了,就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宝林却狠狠地说,“没把我骨头摔断?还不是故意的。我晓得你的心就没得在我的身上。”说着,从床边拿起衣服,去了旁边的房间。 玉秀坐在床边,在黑暗中痴痴呆呆地望着窗外,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万念皆灰:她没想到高宝林也听到了这种谣言,还对她说出这样肮脏恶毒的话,真是让她哭天无泪,无地自容。 这样想着,她忍不住地抽泣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倒霉至极:遭人中伤,又被别人误解,却又无法解释说明。觉得人活在世上真是好没意思。不如喝上一瓶农药,一死了之。 她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穿好衣服,然后,轻轻地开门走了出去。其实夜晚并非想像的那样黑。夜空中繁星闪烁,月亮很圆。出了村子,一条小路在田地间蜿蜒伸展到山边。走到山间的小路上,就听到夜风不住地吹动着树木,发出唏唏哗哗的响声,象是有人在后面一直在追她,让她越发地害怕起来。于是,她就加快步子。走到那片松林的深处,林中好暗,更是让人提心吊胆,所以,她就一路小跑起来。突然,一只被惊动的山鸡“忽啦啦”地扑打着翅膀从她头顶飞过,发出着惊乍的叫声,让她当即吓出一身冷汗。她一路小跑着朝前走着,走过一段小路,下到坡下,就从山间下到了大队部门前。她的心才算安定下来,因为再往前走就是村前小路,不用再那样地担惊受怕了。 回到家,敲开门,父母见她回来,很是吃惊。父亲忙问,“出么子事了?” 她说,“莫问,要问,我就死给你们看。”然后,就径直进到了自己的屋里。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36.山乡教师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也许命里注定就容纳不下粗糙庸碌的俗人,哪怕他再富,再有钱,玉秀都不喜欢。她只喜欢那种精致而有情调的伢子。他们的言谈举止和音容笑貌让她有浪漫和诗意的感觉,能产生美妙深厚的共鸣,从而使眼前的一切变得充实而美好。可是,这种伢子在茶岭,乃至红花都真是太少了,几乎难以见到。难怪人们都说茶岭和红花的妹子太漂亮了,太聪明了,风水灵气都让她们占去了,留给伢子们的就极少极少。所以,把整个茶岭和红花转上一遍,很难能见到让人眼睛一亮的伢子。 不知是前世有缘,还是老天想要安慰她,竟然让她给碰见了一位。 那是映山红开遍山间的一天。玉秀去了一趟敬老院,看望一位表亲,吃过午饭,才踏着山间小路朝回走。这里离她和陈杰一起去过的密云水库并不远。因为整个下午都没有事做,所以,她想再去那里看看。于是,她有意绕道上到了五岭山峰,在山顶站了很久,回想着与陈杰一起来到这里赏花观景的情景。 她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依然是花红满山,阳光灿灿,但却让她看不开什么情趣和兴致,只是觉得平平淡淡,景色如常。她知道赏花观景要有情绪,否则,再好看的花儿和景色也看不出美感。但她来这里不是来赏花观景的,而是故地重游,重温曾经失去的那些记忆。 站在山顶,看着满山遍野的映山红,她还是禁不住唱起了《映山红》。唱到那句“惹要盼得呦红军来,岭上开遍呦映山红”时,她已是泪流满面。陈杰曾说过:“《映山红》表达了冬子妈在革命的困难时期,对红军亲人的思念和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也表达着红军一定会回来,革命一定会胜利的坚强信念。”可不,映山红年年都会开放,冬子的父亲也终于在岭上开遍映山红的时候回来了。可是,陈杰你会回来吗?她悲观地摇了摇头,因为这里不是他的家。 陈杰是不会回来的,要是他想回来早点就回来了。她在山顶呆了好一会,才慢慢地下山,顺着一条小路往家回。从山中下到山边时,她看到了一栋两间的土坯房,就坐落在山边的一条小河的岸边。小河不宽,河上有一条石板桥。小学叫后山小学,是为茶岭十一、十二和十三队低年级孩子办的学校。她过去就在这里上过三年学,到了四年级才去了大队部的学校。那时,老师是一位被人叫作地主婆的老太婆,五十来岁,有点矮有点胖,邋里邋遢,披头散发,但人却很和善很卑微,书也教得很认真,特别是每到下雨和涨水季节,她就会小心翼翼地拉着每个学生的手,把他们带过小河。 去年,听说她儿子接替了她,而她自己被调到了别的学校。她的儿子叫朱发奋,和玉秀是高中时期的临班同学。他人胆小懦弱,默默无闻,可他的名字去赫赫有名,大家都叫他“猪发瘟。” 因为回家的小路要从学校门前过,她就从山上下来,朝学校那边走去。可是,走到离学校不远处,她就听到清亮的竹笛声,是那支当下流行的笛子独奏曲《扬鞭越马运粮忙》。山里的好多伢子都会吹笛子,可是,从未听过这等流畅悦耳的声音。接着,笛子又吹起了《映山红》。那乐声婉转悠扬,情意深长。 本来,玉秀是要从学校门前快快走过,可是,听着这美妙的笛声,便由不得地顺着半开的屋门朝里看。也许是屋里人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就敞开门,走到了门前。 两人一见面,都笑了。 朱发奋说,“是秀妹子啊,怕不是来我哩边远学校视察呢?” 玉秀说,“视么子察,我从敬老院那边刚过来。”然后,又说,“我已不大队部了。” 朱发奋就说,“只怕是高升吧?” 玉秀笑了笑,说,“升到生产队里劳动改造了。” 朱发奋说,“不会吧?”然后就发出邀请,说,“莫嫌我屋里邋遢,进到坐下。” 玉秀反正没事,就进到了他的屋里。 他的屋里还是那么大,但收拾得蛮干净,屋里有一张小床和一张办公桌。屋里没有凳子,所以,玉秀就坐在床边,而朱发奋则靠在门边站着。玉秀见地下放着一个煤油炉子,炉子上放着一小铁锅。就问,“你平时就在这里,也不回家?” 朱发奋说,“我妈在别的大队教书,我爹一人在家,你说我回家有么子意思?” 玉秀就说,“那你晚上一人在这山上也不害怕?万一有人把你害了,连个救命的人都没得。” 朱发奋笑了,说,“害我做么子?我又没得钱没得财,又不去招惹别人,谁来害我?” 玉秀就说,“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孤单一人,也好没意思。” 朱发奋说,“自寻其乐嘛,可以吹笛子,写大字,看山观景,还可以写写诗,钓钓鱼。生活有没有意思,还是靠自己安排。” 玉秀就说,“这样看,你的日子蛮好过呢。我看这种寂寞的地方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呆得住,要是别人,不是憋死了,就是离开了。” 朱发奋说,“人都想活得热闹,都想有个妹子陪在身边谈情说爱,可是,我家成份不好,没得办法。不过,我现在也都习惯了。”接着,他又拿起一本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十分破旧的中学地理课本,对玉秀说,“听说今年要恢复高考,我想去试试。” 突然,玉秀看到床上枕边放着一本书,从封面上一看就知道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她起身把那本书拿在手中,就说,“这是陈杰的书。” 朱发奋说,“是我从陈杰那里借的。” 玉秀就问,“你和他蛮熟?” 朱发奋好是兴奋,说,“去年秋季,陈杰下乡路过这里,还在我这里住过一个晚上,和我一起吹笛子,讲人生,还把我的一首诗拿去在报纸上发表了。”说着,便把打开抽屉,拿出一本日记,把从报纸上剪裁下来的那首诗让玉秀看。 玉秀把那几句诗看了看,虽然只有七八行,但能在报纸上发表出来,就让她感到了不起。她把日记本还给他,说,“看样子,你还是个进步青年,将来会有出息呢。” 朱发奋听玉秀表扬他,受宠若惊,就说,“我还把这首诗谱成了歌曲。要不,我吹给你听。”说着,便用笛子把那曲子吹了出来。 玉秀听完,就说,“蛮不错呀!真没想到你才教了半年的书,就进步得这么快。” 朱发奋越发得意了,却谦虚地说,“没得办法,我不但要自己学,还得要教学生呢。”接着,又说,“秀妹子,要不,你也写首诗,我把它谱成曲子,让学生们都学着唱。” 玉秀说,“我可不会写诗,也从来没写过诗。” 朱发奋却说,“你和陈杰在一起也有蛮久,只怕光是熏陶也都熏陶会了。”说着,便把本子和笔递到玉秀的手里。 玉秀为难地说,“我真地不会写诗。”但是,手里却已经接过了本子和笔。 她思考了一会,就写了起来。然后,递给朱发奋,说,“莫要见笑。” 朱发奋把本子拿在手里,大声地朗读着: 杜鹃春晓,云飞雨斜, 黄鹂两只,笑语相依; 你说你爱我, 在那花红满山的春季。 春光几度,落日有情, 长夜漫漫,真爱难弃, 你说你爱我, 在那花红满山的春季。 读完,朱发奋赞不绝口地说,“极好极好,真有诗人般的才气。”说着,便对玉秀说,“好,你先坐着,我要好好地为你的诗谱曲。” 玉秀就笑了,说,“莫要那样认真。”然后,又提醒着他说,“这种东西,千万莫要教给学生。”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37.老师的情书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第二天下午午后时分,玉秀正在田里除草,小妹妹玉香跑来田边来叫她,“姐姐,我们朱老师来了,找你有事呢。” 玉秀就从田里出来,在水渠旁把手上和脚上的泥浆洗干净,就回到了家里。一进门,就见朱发奋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衣,蓝裤子。衣兜里还插着一支钢笔。脸洗得白白净净,头发也梳得水光溜滑,模样显得蛮清秀,蛮斯文。但看着他正坐堂屋的小桌旁在等着她,而母亲就坐在门前缝衣服,既不给人家端茶倒水,也不抬头理示人家,这让玉秀里心感觉很不好。玉秀就觉得母亲太过于势利,嫌贫爱富,看人行事,看他家成份不好,又一穷如洗,又是来找玉秀,自然就没得个好脸色。 玉秀马上客客气气地跟朱发奋打招呼,端茶倒水。朱发奋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用笛子把谱的曲子吹给玉秀听。可是,刚吹一两声,母亲就嚷道,“莫在我面前吹起,让我听起躁心。” 玉秀想对母亲发火,但因为有客人,就忍住了,只好把朱发奋叫到自己的屋里,把门关起。朱发奋把玉秀的那首诗谱的曲调用笛子吹了一遍,接着,又深情激昂地把歌曲唱了一遍。曲调还真是不错,婉转绵长,带着深深的思念和忧伤,让玉秀听着,就觉得自己那颗受过伤的心有了一丝丝的安慰。同时,也让玉秀对这个过去看不上眼的同学有些刮目相看了。她有些惊讶地问,“你是怎样给歌谱曲的?” 他说,“一是靠灵感,二是靠理解,三是靠平时的积累。你这首诗是对爱情的追忆和向往,所以,就要比较忧伤和悲壮,缓慢深情一些。然后,再把这种感受用音符谱写出来。” 不一会,就听有人用椅子把门槛砸得咚咚响。玉秀知道是父亲回来了,他最不能忍受让自己娇惯长大的宝贝女儿与他看不上的伢子在一起。他之所以能做出这种极端的行为,就是因为他太在乎她未来的幸福,却不考虑她现在的感受。 玉秀觉得父亲的做法太过分,真想发火跟父亲大吵起来,但是她不能当着客人的面跟他吵架,这样会让客人太下不了台。于是,她对朱发奋说,“我父亲见不得伢子们来找我,要不,你以后莫要过来,有事我就去你那里。” 朱发奋刚一出门,父亲就嗵地把门撞开,大声喊道,“这个没人要的伢子,你拾起来就是宝。只怕你再也找不到伢子了?”自从与高宝林家的婚事吹灯之后,父亲就时常有一出,没一出地对她发着神经。 她好生气,就对父亲说,“发么子神经?只怕是让别人不晓得何玉秀她爹神经不正常?” 父亲本身心里发躁,听她说这话,就吼了起来,“给你介绍体面人家你看不上,你道把牛鬼蛇神领回家。让我如何不发神经?” 玉秀说,“人家朱发奋是为人师表的老师,如何是牛鬼蛇神?” 父亲说,“他父母不是地主?地主不是牛鬼蛇神?” 玉秀说,“毛主席说出身无法选择,但道路可以选择。人家朱发奋走的是无产阶级道路,教的是农家子弟,为何说人家是牛鬼蛇神?” 父亲没话说了,就强辩说,“就他那模样,瘦瘦弱弱,书生一个,也只能吹吹笛子,耍耍嘴皮,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这种人有么子用?” 玉秀就说,“你下田劳动挣工分,人家教书也是挣工分。你用体力劳动,人家是用脑力劳动,为何说人家没得用?” 父亲哑口无言,就霸蛮地说,“我没得文化,说不过你,你要跟他在一起,我就是不同意。” 玉秀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不要你管。” 父亲更恼了,大声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就要管。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要管。” 玉秀说,“整天喊叫,搞得家里没得安宁,也不怕让别人听到好丢人。”说着,便出了门。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朱发奋在罗江的岸边与玉秀约面,还把自己写的一首诗给了她。玉秀把那诗一看,吓了一大跳,上面写着: 赠何玉秀同志: 当晨光初照时, 我的心让你的清新迷醉; 因为我爱你。 当夜晚到来时, 我的心让你的美丽迷醉, 因为我爱你。 从来没有人给她写过情书,而且这样大胆,这样直白。即使陈杰过去对她那么好,也没有给她写过情书。而她只与他才交往十来天,他就如此大胆地向她表白,这咋不让她感到吃惊。她虽然对他的印象不错,也有些好感,但还没有达到真正喜欢他,甚至是爱上他的程度。于是,她把那首诗还给了他,说,“莫要这样露骨,我们才接触不久,还只是一般的朋友。” 朱发奋显得有些尴尬,把诗收回来放在上衣兜里,就说,“你不喜欢我?” 玉秀再次强调说,“我们还只是一般的朋友,还不能说喜欢不喜欢。而且喜欢不喜欢也不是用嘴来说,而是要用心灵来感受和表达。” 朱发奋委屈地说,“我这就是用心灵在表达。” 玉秀说,“你这种表达也太突然了,我一时还接受不了。” 两人正在堤坝上走着说着,这时,就见一个熟人从对面走了过来。还没等她看清是谁,就听到那人喊道,“秀妹子。” 玉秀一听声音,就马上喊了声,“水书记。”然后赶忙走到水书记面前,愧疚地说,“水书记,听说你去了公社。” 水书记就说,“是的,负责水利工作。” 玉秀说,“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离开大队部的。” 水书记却很大度很乐观地说,“莫要这样说。不当大队书记,我当水利助理员也蛮好。”然后,就说,“我听白鸰说陈杰离开后,再也没和你联系?” 玉秀点了点头。 水书记说,“莫要怪他,他是知青,他就是真心爱你,也不能与你结婚。严妹子的教训你又不是不晓得。” 玉秀说,“我晓得。” 水书记这时朝着站在十多米外的朱发奋看了一眼,问道,“你在与他谈爱?” 玉秀摇了摇头,说,“我们才接触不久,还算不上在谈爱。” 水书记用告诫的口气低声说,“这人你莫要和他靠得太近。” 玉秀一怔,问,“为何?” 水书记说,“这人神经八几,好虚伪。” 玉秀就想水书记过去一直当大队书记,高高在上,跟朱发奋就没在一起呆地,怎么就这样地评价人家,莫不是对人家有偏见,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说,“我晓得了。” 水书记又说,“你在生产队劳动能吃得了苦?” 玉秀叹了口气,说,“人在没办法时,啥苦都能吃得。” 水书记说,“你莫要性急,那个姓黄的在茶岭横竖呆不久,等他一走,我再给你想办法。” 玉秀感激地说,“水书记,我已经把你给害了,你莫要再为我操心。” 水书记说,“身正莫怕影子斜,莫要听别人胡说。反正我是要给你想办法的,我不怕别人乱说,我就是喜欢你。”说完这话,便朝自己家那边走去。 与朱发奋在堤坝上说着走着,天就黑了下来。玉秀怕天黑与朱发奋走在一起,让别人见了讲闲话,就与朱发奋分了手。 她一回到家,却见黄格辉坐在堂屋里跟母亲在说话,就说,“你如何有时间来我们家呦?” 黄格辉就直截了当地说,“我刚才见你的朱发奋在一起。” 玉秀说,“咋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俩在谈爱。” 黄格辉马上说,“没有没有,你如何会看上他?” 玉秀却说,“你如何晓得不会?他好上进,好有才气呢。”这话她是有意说给父母听的,想气气他们。 黄格辉淡然一笑,说,“不就是吹吹笛子,写写诗,他那两下我还能不晓得,跟陈杰一比差远了。” 玉秀心想陈杰是比朱发奋强蛮多,但他不爱自己。对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来说,他本事再大跟她有什么关系。于是,她说,“毛主席说了要用发展的眼光看事物。朱发奋这人好上进,好努力,将来肯定会有出息。他虽然比不上陈杰,也不比陈杰差蛮多。陈杰毕竟是城里人,不能拿咱农村的人跟城里人比。” 黄格辉就用很诧异的目光看着玉秀,说,“只怕你真是在与他谈爱?” 玉秀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觉得他这人还是蛮不错。” 她的话虽是这样说的,但水书记和黄格辉的话还是让她心存犹豫,因为这两人都是她非常信任的人,不会对她说假话,更不会去坑害她。所以,她还需要对他进一步地观察了解。 让玉秀更没有想到的是朱发奋竟让小妹妹玉香带信给她。因为她下田劳动去了,所以,信就让父亲撕开看了。父亲看过信,气得要发神经,就让玉香把她从田里叫了回来,把撕开的信丢在她的面前,骂道,“你看,你这是搞得么子事?只怕要把我和你妈气死好了。” 玉秀把信拿起,一看上面写着“何玉秀亲启”,而且信已被人拆开了,就对父亲问道,“信是你拆的?” 父亲本来是想给女儿发通脾气,可是,让女儿这样一问,口气马上就软了,说,“是我拆的,如何?” 玉秀说,“拆别人的信件是违法行为。” 父亲说,“那你把我抓去关了。” 玉秀气得直咬牙,因为父亲晓得她不能把他抓去关了,所以,才敢拆启她的信件。其实,不光是父亲,在农村,随便拆启别人信件的事非常普遍,有些人拿到别人的信件,让收信人都不晓得,就撕开了,权当一件令人兴奋的窥视。所以隐私败露,绯闻风传,恋人分手和夫妻干架的事件时有发生。 玉秀觉得跟父亲这样打嘴仗也没有多大的作用,就把信拿着进到了自己的屋里,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何玉秀同志: 自从那天下午见到你之后,我的心就一直为着你在跳。我才突然地明白我原来是为着你而活着。可是,我是乞丐,你是女王。你是那么地高贵,而我却是这样地卑微,就象你是在天上,而我是在地上。虽然我们之间有天壤之别,但我的心却深深地在爱着你。因为爱着你,我的心有时很激动,有时又很悲观。激动的是你对我如此关心,而悲观的是总怕得不到你。所以,我向你发誓:为了你,我要立志进取,发奋图强,成为一个让你称心如意和骄傲自豪的人。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通过努力来改变人生,改变现状,到那时,我会象欧洲骑士那样来向你求婚。永远爱你。朱发奋。 看完信,玉秀心里感觉异常平静。虽然朱发奋的这种做法有些荒唐冒险,但他对她表达的爱心还是让她感觉舒心惬意。他虽然比不上陈杰,但他不会象陈杰那样远走高飞,只要她能把他当作风筝一样牵在手里,能把他调理和塑造成一个象陈杰那样的男人。 所以,下午,等学生放学后,她就请假去了后山小学。 见到玉秀来了,朱发奋很是惊异,当即就要给玉秀下挂面。玉秀摆了摆手,说,“你别下,我马上要走。” 朱发奋见玉秀不让他下面,就搓着手,不知道该干啥,就问,“我的信你看了?” 玉秀点了点头,说,“以后有事就来江堤那边,你一吹笛子,我就过去。再莫让我妹妹带信了,也不要再给我写信。” 朱发奋问,“为何不要我写信?” 玉秀说,“你的信让我爹撕开了。” 朱发奋就说,“我晓得了,你爹骂你没有?” 玉秀说,“他发了好大的火。不过,我不怕他。” 朱发奋说,“我带你爬山去吧?山上的景色极好看呢。” 玉秀说,“下次吧,我要马上回去。” 朱发奋就拉着玉秀的手,不肯松开,说,“那你下次何时来呀?” 玉秀想了想,说,“只要有时间,我就过来。”说着,玉秀把手从他的手里移开,便出了门。朱发奋还是依依不舍,把她一直送到了小桥边上。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15.飞向天堂) 38.出卖爱情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有一段时间,朱发奋几乎天天下午放学后到罗江边上与玉秀约会,可是之后,就再也不见影子了。玉秀以为他太忙了而顾不上,因为她晓得他要准备参加高考。可是,那天去农科大队参加一位老同学的婚礼,听一位在红花中学当老师的同学说朱发奋调到中学当了音乐老师。 因为中学教师属于国家正式干部,每月是有工资的,不象大多数小学教师那样,还是民办教师,拿的是生产队里的工分。玉秀听到这个消息,暗自高兴,一吃完酒席,就直接去了红花中学,想去向朱发奋庆贺一下。因为能当上中学教师,拿上国家工资,就等于结束了农民生涯,跨入了公有制行列。这可是人生的跨越,命运的腾飞。 她来到校门前,正要往学校里面进,门卫老倌子把她挡住了,问,“找谁?” 玉秀就,“找朱发奋朱老师。” 门卫就说,“现在学生正在上课,你在门前等一下,我过去帮你看一下。” 过了一会,门卫回来,说,“朱老师在办公室备课呢,他让你在外面等一会。” 玉秀就坐在传达室里等着。 门卫老倌子就问玉秀,“你是他么子人?” 玉秀说,“一般的朋友,听说他调来当老师了,就顺路过来看一下。” 门卫说,“我还怕你是他的女朋友呢。”然后就说,“你晓得他是如何调来当老师的?” 玉秀摇着头,说,“不晓得。” 门卫低声对着她说,“他与县民政局武局长的二女儿定下亲了。” 玉秀一听,把眼睛瞪得好大,说,“你莫搞错吧?”因为武局长原是红花公社书记,二女儿是红花供销社的营业员,叫武秀珍,是个跛子。书生文气,一表人才的朱发奋如何会找个跛子? 门卫说,“我说的是实话。他原在茶岭大队的小学教书,要不是武局长帮忙,他如何能进到中学当老师?” 玉秀就说,“他只怕是抽了风,要跟一个残疾人去相爱。” 这时,她马上想起了水书记那天对她说的话,说朱发奋神里八经,好虚伪。这话还真是让水书记说中了。玉秀与门卫闲聊了好一会,见朱发奋还没过来,就想人家已经另攀高枝了,对自己已没了兴趣,所以,没必要再等他了,便离开了红花中学。 走在路上,玉秀心情非常低落,她真想不通他朱发奋好好的一个人,要模样有模样,要才气有才气,为何要为一个中学教师的职位去委屈自己,作贱自己?她想要是陈杰,你就是把他杀了,他都不会这样去做。这样一对比,就觉得还是黄格辉说得对:他比陈杰差远了。更让她生气的是,他朱发奋给她写情书写情诗,把自己当成他生命的太阳和心中的玫瑰,可是,却突然之间就背叛了她。这咋不让她伤心失望。真没想到人的变化会这样快。 本来,玉秀以为她与朱发奋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半个月之后,朱发奋突然来找她。 那天晚上,天已经好黑了。玉秀正坐在堂屋的油灯下看着一本叫《苦菜花》的小说。这是过去陈杰借给她的,可是,她一直放在箱子里没顾得上看。 突然,她感觉好象有个人站在她的身后,她一转身,真是有个鬼立在她的后面,吓得她心脏都要跳了出来。她尖叫一声,猛一转身,大喊道,“你是谁呦?” 当她看清眼前站着朱发奋时,狠狠骂道,“你要死呀,进来也不打招呼。” 朱发奋歉然一笑,说,“我就是想让你大吃一惊。”说着,把手里的两包点心放在了桌子上。 玉秀真想让他滚出去,但她还是忍住了,毕竟人家是客人,就问,“找我有么子事?” 朱发奋说,“我现在是红花中学正式教师了,每月工资是二十四元。”他的语气虽然很平和,但他的气度却很丰满。 玉秀说,“你不但是红花中学的正式教师,而且还是民政局长的乘龙快婿。祝贺你了。” 可朱发奋马上斩钉截铁地地纠正着她,说,“我不可能去爱一个跛腿的妹子。我与她只是逢场作戏,我真正爱的是你,是我心爱的何玉秀。” 玉秀说,“莫要对我撒谎,你要是真心爱我,为何要与武秀珍定婚?” 朱发奋说,“我是与武秀珍定了婚,不定婚,她父亲就不肯把我调进红花中学。可是,定婚并不是结婚。现在我已是国家正式在编人员,谁也没得办法再让我去当农民。所以,我就要跟武秀珍退亲。”接着,他又用郑重声明的口气说,“玉秀,我向你保证,我这可是为了你,为了能让你看得起你,能成为我心爱的人。” 玉秀反驳着他说,“莫要这样说,我可没有让你这样做。实话告诉你,我不在乎你是后山小学的民办教师,还是红花中学的正式教师,我在乎的是你的品行和为人。如果你没有这种事,我还会继续欣赏你,鼓励你,可是,现在你变了,我也变了,咱们从此以后就是陌路生人,谁也不要再理睬谁。” 说着,拿起桌上的两包点心,递在他手里,说,“这些东西你拿走,别放在我这里。” 朱发奋本想玉秀会赞赏他,却没料到玉秀会是这种态度,所以,他不肯接过玉秀递给他的点心,而是用恳切的口气说,“就算是我错了,但我也是为了你。” 玉秀恼怒道,“你自己要耍弄的小聪明,与我有何关系?”然后吼道,“把东西拿走,要不,我就甩在门外。” 朱发奋见玉秀声音越来越大,害怕这事让别人晓得了,传了出去不好,便接过点心,说,“何玉秀,莫要生气,你要好好地想一想,我现在是红花中学的正式教师,是国家干部,要想找妹子是好容易的事,你莫要错过了机会。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哪天你要醒过了神,就来找我。我会一直在等着你。” 玉秀说,“你死了心吧,我就是找个农民,也不会要你。” 朱发奋一边朝外走去,一边说道,“话莫说得这样死,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朱发奋走后,玉秀坐在床上,气得直抹眼泪。她不禁在想:她也曾劝过陈杰妥协,去与李英梅逢场作戏,等当上了县委秘书之后,再与李英梅吹灯。可是,现在想起来,就觉得那种做法实在是太幼稚太可笑了。她觉得那种逢场作戏其实就是一种感情的交易,一种对世俗的屈从和爱情的背叛。人生在世,离不开世俗,但要是把世俗置于爱情之上,她是坚决不能答应。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16.事件败露) 39.恋人的同学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努力要把陈杰从记忆中抹掉,可是,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有一段时间,她觉得已经把陈杰给忘掉了。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又觉得根本没法把他忘记,就跟严妹子根本忘不了韩小易一样。她之所以还对陈杰抱有幻想,是因为没有任何信息表明她与陈杰的关系已经彻底完结。就好比没有一个句号,就不能说这句话已经说完一样。 玉秀早就听白鸰说过柏岭三队有个与陈杰一起在省师大上学的同学叫候文昌,要她去那边打听一下。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去。因为她晓得她将得到的结果只会让她彻底绝望。尽管她与陈杰的关系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句号,但稍有脑子的人都会晓得,一个爱之至深的两个恋人两年中没有任何往来,该是一种怎样的信号。 但是,玉秀还是决定要往柏岭去一趟,哪怕事实真地会把她的幻想打得粉碎。这样她就死了这条心,断了这个念,把那个冤家深深地埋葬在她的内心深处,再也不让他和他事打扰和烦恼自己。她之所以断不了这个念,死不了这条心,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这两年中,向她攀亲求爱的人少说也有二十多个,可是因为各种原因,一个也没谈成。她有时就想:这会不会是上天在用一种让她看不见的力量操纵着她,支配着她?是不是月老已经用红线把她与陈杰的脚拴在了一起?其实,该不该去柏岭,玉秀心里非常矛盾:去吧,好象有些自作多情;不去吧,却有许多的疑惑和不甘。当然,主要还是白鸰一直在给她做工作。 柏岭是古塘公社的一个大队,与红花相邻,距茶岭要有十七八里的路程,但离县城较近。七月是一年最热的月份,也是当地双抢大忙季节。太阳老早就升得很高,明晃晃地照射着,不一会就把空气晒得滚烫。她顺着罗江江堤一路朝着柏岭走着,心中充满着惶恐和不安。 走到柏岭时,她一路打听着来到了一片三面环山的谷地。谷地的风景蛮好,有一大片水田和二十来户人家。玉秀从没见过这样偏僻贫穷的地方。公鸡在太阳下打鸣,小猪在房屋前拱食。男人女人衣衫褴褛,就象一群在街道上乞讨的叫花子。房屋低矮破旧,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架似地。 在村口,有人帮她叫来了候文昌。这人身材魁梧,相貌老成,一副朴实憨厚的样子。听白鸰说他已二十四岁了,还没谈爱,但让人一见却象是个有了家室的中年人。他刚从田里过来,破旧的衣服上沾着一身的泥水,显得有些邋遢。这让玉秀对他的印象一点都不好。 见到候文昌,玉秀自我介绍,并讲了找他的原因。文昌把她带到了一间青瓦土坯,低矮破旧的小屋里,递给玉秀一个小凳,然后用一只烂了边的小磁碗给她倒了一碗凉茶。 两人喝着茶,开始聊了起来,候文昌对玉秀说,“是有个学生从红花来的,他在英语系。” 玉秀说,“对,他叫陈杰。” 候文昌马上说,“是的,他是叫陈杰。” 玉秀问,“你常能见到他?” 候文昌说,“英语系与中文系在一起,我们两个班只隔着两间教室。每天早上我都见他在操场上跑步,在楼后的树林里背书。不过,他好象有个女朋友,与他同班,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校花,叫姚紫娟,家离学校不远,每天骑车到校。他们两人在一起都是用英语说话。同学们都说他俩是金童玉女。去年他还被学校评为新长征突击手,不但在全校大会上作了报告,还参加了全省新长征突击手表彰大会。听说只要获得省级先进称号,毕业分配会优选考虑。” 本来,玉秀有好多的话要问,可是,听候文昌这样一说,好些话就觉得没必要再问了。她暗自叹了口气,说,“他好聪明,好能吃苦。” 候文昌说,“是的,有一次我把时间搞错了,五点钟就起了床,一到教学楼门前才发现门还没开,可他们班的灯已经亮了。后来,一问才晓得他每天早上四点钟起床,从卫生间的窗子钻进教学楼,就开始学习。” 玉秀也说,“听他哥哥说,他暑假都没回过家,过年也只是在家里呆了三四天就回了学校。” 候文昌说,“要不,英语系的学科竞赛他老是第一名。他虽然是工农兵大学生,可听他们班同学说他的英语水平比有些教英语的老师和教授都高。” 聊过一会,候文昌突然问她,“你是他过去的女友?” 玉秀摇了摇头说,“他是我们队里的知青。我今天到柏岭的一个亲戚家来玩,路过这里,就随便过来打听一下。” 候文昌却肯定地说,“你们过去是不是谈过爱,后来他上了大学,就不再联系了?” 玉秀说,“没得谈爱,只是关系蛮好。” 候文昌说,“有么子话,要我带给他?” 玉秀马上摆着手,说,“千万莫要对他说我来过你家。我的事你一概莫要对他说。” 候文昌虽有疑惑,但还是说,“我晓得了。” 离开柏岭三队,已近中午,玉秀顺着一条狭窄的土路开始往回走。她没有感到有多么地痛心和失望,只是有点小小的失落和感伤,因为她已经能够接受这个事实了。显然陈杰已经把她忘了,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是和他志同道合的校花。他的优秀超过了她的想像,这让她感到非常地不舒服,觉得他已经让她有些望尘莫及了。但她并不恨他,也不怨他,她记着水书记对她说过的那句话,“莫要怪他,他是知青,他就是真心爱你,也不能与你结婚。”她知道她注定是要走上严妹子的那条路,只是她没有陷得那么深那么惨。因为陈杰一直在提醒着她他们不能谈爱,怕的就是会遭遇这样的结局。因为他们都无法逾越那道无形的鸿沟。 正在小路上走着,就听到身后响起单车的铃声。这铃声好耳熟,她回头一看,好是惊奇,原来是张金瑞骑着车子跟在她的后面。 玉秀问,“怎么是你?” 张金瑞下了车子,推着车子走在她的身后,说,“红花、古塘和清河是我的邮递范围,我每三天去一个公社。”然后问玉秀,“你是来找候文昌?” 玉秀一惊,说,“你如何晓得?” 张金瑞说,“因为候文昌与陈杰在一起上大学。” 玉秀说,“我来走亲戚,顺便去了候文昌家。” 可张金瑞说,“这里哪有你的亲戚,要说白鸰家有亲戚,那道是真的。” 玉秀说,“我是走亲戚,信不信由你。” 张金瑞说,“秀妹子,你好固执,这次去了候文昌家,总该死心了吧?” 玉秀说,“我的心早就死了。” 张金瑞要用车子带玉秀,可玉秀觉得这路太窄,不敢让张金瑞带,于是,两人就在小路上慢慢地走着。一直走到一条大路上,张金瑞看已到了中午时分,要带玉秀去古塘公社去吃饭。玉秀不肯去,可张金瑞硬是把她带到了小餐馆跟前,两人要了两个菜,便吃了起来。吃完饭,张金瑞要送玉秀回家。玉秀说,“你不送邮件了?”张金瑞说,“过两天再送不迟。” 路过一片树林,两人在路边的草地上坐下歇凉。这时,张金瑞说,“秀妹子,你就嫁给我吧。” 玉秀说,“不行,我不喜欢你。” 张金瑞一脸哭丧地说,“为何不喜欢我?” 玉秀说,“你太油滑。” 张金瑞说,“我可以改正。” 玉秀说,“你改不了。” 张金瑞急了,说,“我为何改不了?不信你可以看我的实际表现。” 玉秀想了想,说,“那好,我就看你的实际表现,不过,首先,你不能再喝酒,你整天骑车走这种小路,多危险。” 张金瑞听玉秀在关心他,就好激动,发誓一般地说,“今后我决不喝酒。” 玉秀又说,“还要多看书,少说话,不能吹牛说假话。” 张金瑞说,“我保证。但你要考验我多长时间?” 玉秀说,“一直到我喜欢你。” 张金瑞眨了眨眼说,“那该要多久?” 玉秀说,“如果你等不及,就算了。” 张金瑞马上说,“我等。”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17.风暴袭来) 40.小气的求亲者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再也没去过柏岭,她已经对陈杰彻底死了心了,别说她去过问陈杰,就是陈杰再来求着她,她不会再理他。她也不想再晓得有关陈杰的任何事,因为陈杰越优秀,她就越是感到自卑。可让玉秀没有想到的是候文昌却来到了她家。 那是十月国庆节的一天,候文昌穿着一件新崭崭的蓝色衣服,黑裤子和一双长沙布鞋,骑着车子来到了她家门前。小妹玉香见他站在房前,就问,“你找谁呀?” 候文昌说,“我找何玉秀。” 玉香指着面前的屋子,说,“这就是我家。”说着,跑到屋里,喊道,“妈妈,来了客人。”因为农村的孩子都盼望家里能来客人。 玉秀刚从外面回来,正在洗脸,听到妹妹喊声,也没当回事,可是,见候文昌进到堂屋,她很是吃惊,说,“你们不是开学了?” 候文昌说,“我在临江一中实习。年前就要毕业了。” 玉秀见候文昌一脸的汗水,马上端水让他洗脸擦汗,关切地问道,“毕业后如何分配?是不是要社来社去,回到公社教书?”因为她想侧面了解陈杰的去向。 候文昌说,“我想留在县一中。学校的李校长就是县教育局的局长,他说学校好缺人,要把我留在县一中。” 玉秀说,“这下你算是跃出农门,成了教师,而且还在县城工作。” 候文昌说,“那是,总算是拔开云雾见了晴天。” 因为平常来何家提亲的人比较多,来的人都要带上一些见面礼。所以,冯伢子和玉香就围起过来,想从客人这里得到一些好吃的东西。可是,候文昌空人一个,什么东西都没带,所以,他们就围在桌旁不肯走。这时,母亲烧好了豆子茶,过来一边给候文昌倒茶,一边对冯伢子和玉香说,“你们快走开,莫在这里听大人说话。”把两个孩子赶走了。 尽管候文昌穿着蛮新,因为没有带什么礼物过来,所以,母亲也没有用心烧菜,只是加了一个鸡蛋炒辣椒和红烧茄子,凑起了四菜一汤。 吃饭时,不晓得候文昌说露了嘴,让父母晓得了他与陈杰同校。母亲就不耐其烦地问,“你见到陈杰找了妹子?” 候文昌说,“是的,我们中文系和英文系的人都晓得,他们天天在一起,早上跑步在一起,中午吃饭也在一起。” 母亲又问,“那妹子可有我家秀妹子漂亮?” 候文昌一怔,不晓得如何回答。 父亲躁了,训起了母亲,“吃你的饭,哪有这多的啰嗦?” 但候文昌还是对母亲说,“她虽然没得秀妹子漂亮,但她也算蛮漂亮,人好聪明,气质也好,是我们学校最出名的校花。”过了一会,他又说,“听说她父亲原先是省里好大的干部,但因为犯了错误,调到了外地。”见大家都不再吭声,候文昌这才意识到不该说得太多,也就不再吭声了。 候文昌吃完饭,便骑车走了。父亲就问玉秀,“这人来这有么子事?” 玉秀说,“我又不晓得。” 父亲说,“我只当是与你谈爱。可是,没见他带一点礼物。” 玉秀就说,“不谈爱,就不能来屋了?” 可是,没过多久,候文昌又来了,还是空人一个。 这次,弟妹没人过来与他搭话,父亲躲着出去不肯见他。中午吃饭时,母亲也只是炒了两个蔬菜,做了一个青菜汤。不过,候文昌道也随和,并不见外。 候文昌对玉秀和母亲讲起县城生活如何好,既比农村方便,又不象省城那样喧嚣。正讲着,就来了几位串门的邻居和乡亲。 邻居家的堂客许姐就问候文昌,“见你上次来,这次又来,穿着蛮新,怕不是看上了我哩秀妹子?” 候文昌不好意思,没好回答,只是笑了笑。许姐又说,“秀妹子可是我们茶岭最清秀的妹子,没得一定的本事是娶不走的。” 候文昌说,“那是自然。可我是省师大中文系的,实习一完,就要分到临江一中当老师。” 一旁吸着水烟的范爹说,“那你还不快快拎着彩礼来提亲。晚了,只怕秀妹子要让别人抢走了。” 候文昌说,“我只要有时间就回家,带我父母亲再过来。” 玉秀并不喜欢候文昌。他的年龄要比她大蛮多,而且人也长得好老气,特别是他做事太小气,太吝啬,不懂人情世故,两次来家都没带一点礼物,让家里的人和村里的人好是议论,也让她没一点面子,但她也考虑到毕竟他是大学毕业,就要当老师了。如果他们俩成亲,说不定还能与美玲做邻居呢。 秋收过后,时间就过得好快,不知不觉就到了年底。玉秀进城想买件衣服。她在百货商店看上了一件的确卡红外套,但是,价钱有些贵,就想找美玲过来参谋一下。于是,就去了临江一中找美玲。可是,刚走到大门口,就见一个好熟悉的人与王亚男并排,朝着校门这边走来。她定眼一看,吓了一大跳,那人竟然是陈杰。而且他离她竟是这样近,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她。她一时慌张,觉得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就赶忙转过身来,跑进对面的商店躲了起来。 她进到了商店,象作贼一般,从窗子朝着校门看着。陈杰穿着一件浅黄色夹克衫,灰裤子,人不但还是那样地年轻英俊,而且俨然有着一副年轻学者的风度。他与王亚男一直走到校门口停下来,两人握了握手,然后就顺着大路朝铁路家属区那边走去。她不禁在想:陈杰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也在学校里实习?可是,她马上又觉得不对,因为如果陈杰在学校里实习,王亚男为何要送着他出校门? 在过去将近的三年里,她不知在梦里见过他多少次,可没有一次象今天这样真实,只是她不能象在梦里那样亲近他。但不管怎么说,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次意外的惊喜。她虽然不能与他相爱,可他们曾经相爱过。但是,他竟然与她的妹夫在一起。这太让她疑惑不解了。 估计陈杰已经走远了,玉秀就从商店里走了出来,心还在怦怦直跳。她朝四周张望了好一会,又重新走到了校门口。可是,她马上想到她不能再去找美玲了,害怕他们会知晓她与陈杰的关系。于是,她决定回县城,到县城吃个饭,然后乘车回家。 正当她要转身时,候文昌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老远就朝着她招手。她心想:糟了,怎么又碰见他了? 可是,候文昌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问,“你怎么来了?” 玉秀说,“我去了一位亲戚家,刚好路过这里。” 候文昌说,“都到中午了,我带你到食堂吃饭。” 可玉秀不肯去学校。候文昌就说,“那就到县城下馆子。” 因为刚才见到陈杰,心情好乱,所以,她怕陈杰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就不想与候文昌走在一起。可是,候文昌非要请她吃饭。她也不好不给面子,只好与他一起朝着县城走去。 县城其实就是一条蛮长的大街。候文昌带着她进到了一家小餐馆,让她坐在餐桌旁等着,就来到开票窗口,要了两碗一角钱一碗的光头面。光头面就是用酱油和盐调好的面条,没有任何菜。 玉秀一看候文昌从窗口那边端了两碗光头面,心里好是不悦。因为当地农村一日三顿都吃米饭,面条只是霄夜的零食。于是,她就走到开票窗口,堵着气花了两元五角钱,又要了一个辣椒炒肉丝和一个红烧鲫鱼。候文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我与陈杰常在学校食堂吃饭,我见他常常也只是要上一碗光头面。” 玉秀心想陈杰哪次吃饭也没有请她吃过面条,最少都是五角钱的咸鱼辣椒大米饭。更何况他为给她弟弟看病,一下子花了好几百元。而他第一次在县城招待她,就请她吃这种光头面,让她感觉她在他的心目中还没得金钱重要。她虽然自己没多少钱,但她最不喜欢吝啬小气的男人。 因为心里憋气,她也就不想与他说话。吃完饭,她把书包一拎,冷冷地对他说了句,“我要回了。” 候文昌马上说,“莫急,一点半才有班车。” 可玉秀说,“我不坐班车。”一转身,快步地走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 41.与恋人意外相见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玉秀见到美玲两岁的儿子宝宝时,觉得这孩子长得好乖巧好心疼,就把宝宝抱在怀里亲了亲。宝宝认生,挣脱着她,要姥姥抱他。玉秀就把宝宝给了姨妈,对美玲说,“时间过得好快呀,从上次你结婚到现在,一眨眼,孩子都快两岁了。” 美玲一边给孩子调着奶粉,一边笑着说,“那时,我还不到结婚年龄,可现在都是孩子的妈妈了。” 玉秀见美玲给孩子喂奶粉,就说,“孩子要吃母亲的奶水最好,身体好,免疫力强,不容易生病。” 可美玲说,“我一天好忙,哪有时间看孩子?孩子都是我妈带的。” 玉秀说,“你又没得工作,忙么子事?” 美玲说,“你如何晓得我没得工作?我在高坊二中教英语,是国家正式在编人员。” 玉秀好是诧异,就说,“你在高坊二中当教师?可你连高中都没上完,如何当得了教师?” 美玲说,“亚男他们学校李校长是县里的教育局长。他见我们亚男教学好卖力,英语高考成绩连续三年在全县排名第一,就帮我搞了个指标作为奖励,把我安排到高坊二中教英语。不过李校长说了,让我好好地干上两年,就把我调回县城。” 玉秀一听,就笑说,“就你那水平也能当教师,莫要误人子弟!” 美玲好不服气,说,“你只当我们亚男英语水平原先有好高?他当老师之前才只参加了三个月的培训,就这还是全县教得最好的英语老师。当老师,不光要教,还得要学。你没见我们亚男整天抱着词典不撒手。为何有人说他偷听敌台,就是因为他天天都在收听英语广播。” 美玲把奶瓶给了母亲,过来问玉秀,“何时吃你的喜糖?” 玉秀摇了摇头,说,“不晓得。” 美玲说,“莫要再耽搁,农村妹子过了十七八岁,就没得原先漂亮了,可你都要二十岁了。再嫁不出去,往后就不好找了。” 玉秀说,“那也没得办法,找对象又不是进到商店买衣服。” 美玲这时拿出一个苹果,洗干净,用刀切成两半,给了玉秀一半,就说,“只怕你还没吃过吧?” 玉秀说,“你如何晓得我没吃过?” 美玲说,“因为我们县城里没得卖的。这是亚男的一个学生从长沙带来的。” 到了吃饭时,玉秀突然问美玲,“今天是姨妈四十岁生日,亚男为何没得回来?” 美玲说,“他在参加教育局的培训,其实我也在参加培训。不过,我请了个假。”接着,她又说,“你晓得给我们搞培训的是谁?” 玉秀说,“我如何晓得?” 美玲说,“就是亚男的学生。他给我们讲口语教学、听力教学,还有英语阅读和写作。讲得极好。每次讲完课,大家都不让他走,问这问那。特别是那些年轻妹子,把他围得好紧,一副好崇拜的样子。我见了就想笑。” 玉秀说,“你还笑别人呢。不想想你自己原先有好可笑。” 美玲说,“听亚男说他们校长好喜欢那个学生,三番五次要他回临江,还说只要他回临江,提么子条件都可以,可他说他很想回临江,只是女朋友坚持要留在省城。那天我就批评他说,你是男子汉,为何么子事都要听女朋友的。他说他也是没得办法。” 正说着,就有人对姨妈喊道,“你女婿回来了。” 姨妈和姨夫正要起身迎接,就见王亚男带着一位年轻人已进到了堂屋。那年轻人带着一网兜水果送给姨妈。惹得所有的人都仰起脸来朝这边张望。姨夫姨妈好高兴,就把女婿和客人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坐席。姨妈说,“听美玲说你们好忙,过不来了。” 王亚男说,“陈杰在给全县英语教师搞培训,校长让我帮忙组织。本来是来不了的,可是,校长派了一辆车,让我们赶了过来,不过,我们吃过饭,就要往回赶,下午还要继续培训。” 陈杰突然在这里出现,让玉秀万分吃惊,简直是不可思议。她从未想到陈杰竟然是王亚男的学生,因为她晓得他一直是在铁路中学上学,但她又马上想起陈杰在大学入学前曾找过临江一中的一位老师补习英语。想必那位补习老师就是王亚男。而王亚男又是自己的妹夫,玉秀就觉得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会有这种偶然的巧合。 陈杰就坐在玉秀对面的那张酒席,只要两人同时抬起头,就能看到对方。所以,玉秀一直把头低着,生怕一抬起头,就让陈杰给看到了。可是,她又想她何玉秀想见他都想了快整整三年了,现在他就在她的对面,她又如何不敢见他了? 美玲对她说,“秀姐,这就是亚男的学生,省师大英语系的高才生,听说光获奖证书就有一箩筐。” 玉秀没好气地说,“不过是一个薄情才子。” 美玲惊讶地看着玉秀,说,“你如何这样说话?一点都不晓得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玉秀说,“我尊重他,不晓得他尊不尊重我?” 也许是这句话提醒了她。这三年来的委屈与恼怒象一腔沸腾的热血,一下子涌到头顶。她再也忍不住了,也不能再忍了。于是,她就从桌旁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陈杰的对面,大声喊了一声陈杰。 陈杰抬起头,当即就怔住了,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他说,“啊,是玉秀。”那声音是那样地柔和,充满着迷离与醉意。让她听着心碎。 一时间,几乎满屋里的人都在朝着她俩看着。玉秀也顾不得那么多,用严郑的口气对他,“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陈杰马上从桌旁起身,跟着她出了屋子。她一直走到屋前路旁的一棵树下,等陈杰走了过来,她一转身,质问,“我给写了那多的信,你为何一次也不回?” 陈杰疑惑地皱起眉头,说,“你写信了?我怎么一封都没得收到,而且,我给你写过几封信,也一直未见你回信。” 玉秀也很疑惑,问道,“你给我写过信?” 陈杰说,“是的,我一入学,就给你去了信,可你没回信,后来,我哥哥骂了我,我又给你写了信,可是,还是没见你回信。我以为是不是我离开茶岭时,没去见你,你生气了,不肯理我了。” 玉秀说,“我是生气了,因为我没想到你是个薄情寡意的小人。但我还是给你写了好几封信。可是,你一直没有回信。我想你是不是怕我粘上你,让你脱不了身。” 两人正说着话,王亚男急忙跑来,喊道,“陈杰快些,车来了,再晚就要迟到了。”然后,又对玉秀说,“实在不好意思,有啥话,你明天到我们家来,我请你们吃饭。”说着,便把陈杰给拉走了。 陈杰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是,却被王亚男给拉到了路边,一辆解放牌卡车已停在那里。这时,美玲也跑到了汽车旁,对她招着手喊说,“秀姐,亚男说让你明天来我们家,我们请你和陈杰一起吃饭。”不等玉秀回话,美玲已经上到了车上。接着,卡车就开走了。 等玉秀再回到堂屋,酒席已经散了。玉秀只好离开了姨妈家朝回走。走在路上,她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明天该不该去美玲家与陈杰见面。从情感上来说,她非常想与陈杰坐在一起说清误解,重叙旧情;但从理智上来说,她又怕见陈杰。因为他已经有了女朋友,而且准备与女朋友一起留在省城。既然这样,她与他见面还有么子意义?见面的结果,无非会让两人都感到尴尬与难堪。说不定还会牵涉到她是不是与水书记困觉这种烦心而无聊的事。所以,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去。这两年来,她象得了一种过敏的病症,只要一听到有关陈杰的事,心里就好烦好乱,好象陈杰就是老天专门派来折磨她,嘲弄她似地。她真是有些害怕他了,甚至害怕听到这个名字。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19.秘密约会) 42.突然要嫁人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正在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时,突然有人从堤边的树后闪了出来,一下子拦住了她的路。她吓得差点要叫出声来,但马上就看清眼前这人是高宝林。她把手里装鸡蛋的篮子挡在身前,问道,“你要做么子?” 高宝林嘻皮笑脸,说,“我去了你家,你妈说你去了你姨妈家,午饭后回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 玉秀没好气地说,“等我做么子?” 高宝林说,“我那天喝多了酒,做错了事,好是后悔,请你原谅我好吗?” 玉秀说,“原不原谅,有何意义?反正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高宝林说,“我还是想和你好。” 玉秀说,“你想与我好,可我不想与你好。再说你不是与黄月琴好了?” 高宝林说,“月琴没得你漂亮,也没得你人好。她是在勾引我,只怪我一时头脑发热,让她给拉上了床。可我还是喜欢你。这些天我好后悔,好心烦,连班都没得心上。只要你原谅我,我情愿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玉秀说,“你就是给我当牛做马,我也不会与你和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高宝林咬着牙,发着狠说,“你要是不肯答应,我就死给你看,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玉秀却丝毫不为所动,说,“想死想活随你去搞,没我的事。”说着,便绕过他的面前,快步离去。走了好远,回过头来,看到高宝林还站在那里呆呆地朝她望着。摆脱了高宝林的纠缠,她继续朝前走着。不一会,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叫她。她回头一看是良宝骑着一辆加重单车从后面追了过来。 玉秀问,“你这是做么子去了?” 良宝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答道,“我去了县城卖议价米。” 玉秀一惊,说,“这可是投机倒把,是要犯法的。” 良宝没事一样地说,“我只到家属院,又不去大街,没得人管。” 玉秀问,“你出去一趟,能赚好多钱?” 良宝说,“你算一下,我在乡下收购的大米是一角八分钱一斤,我卖给城里人是两角二分钱一斤。我出去一趟,最少要带一百斤。” 玉秀说,“一斤赚四分钱,一百斤就是四元钱。你心蛮黑呀!” 良宝嘿嘿一笑说,“没得利益我劳么子神?” 玉秀问,“你何时开始搞的?队里的事不去做了?” 良宝说,“才搞两个月,如果搞上一年,最少能挣千把元。队里的事我不做,有人去做。我每月给黄爹送上两包烟,他只当是睁只眼闭只眼,不来管我。” 玉秀提醒着说,“钱是挣得不少,可莫让人给抓去了。” 良宝说,“没得关系,要是出了事,我就去找陈杰的哥哥,他在粮店当主任,那些管事的人他都好熟。” 良宝用车子带着玉秀在河堤上骑着,到玉秀要下车时,良宝停下车子,用蛮认真的口气说,“秀妹子,陈杰反正是不回来了,你就给我当妹子吧?我要让你过上比别人都好的日子。” 玉秀笑了笑说,“你把我当成了降价处理品?可我还怕你哪一天让人给抓起走了。” 良宝听着这话,好没趣地骑上车子走了。 下了河堤,很快就到了家。玉秀拎着鸡蛋进到屋里,然后就对父母说起美玲当老师的事。可父亲马上就拉起脸来,说,“莫管别人的事,你自己的事还不晓得是在天上还是在地上。人家美玲比你还小,孩子都两岁了,可你好大的年龄了,还整天在屋里晃来晃去,让人一见就想发躁。” 玉秀听不得这话,马上朝父亲问道,“我还不到二十岁,好大的年龄?你只怕是嫌我没进到高家,让你脸面没得光彩。” 父亲见她顶撞,火气更大了,说,“你嫌高家不好,你道是找个比高家好的婆家!” 玉秀把茶杯往桌上一丢,说,“这个屋里,我怕是呆不成了。好,我给你们让地方。”说着,便起身要走。 母亲赶忙拉住她,一边劝着她一边朝着父亲骂道,“你是吃了火药,见了秀妹子就发躁,你要是嫌弃她,就离开这个家。” 父亲对母亲吼道,“你就莫让她嫁人?把她一辈子养起。” 玉秀满心怒气说,“我这就去找婆家,省得搞得屋里整天跟打仗似地。”说着,也不顾母亲的劝阻,就出了家门。 走在去大队部的路上,玉秀好是灰心和伤感:父亲过去一直对她娇宠偏爱,可这两年,却变得唠哩唠叨脾气暴躁。她晓得父亲指望着她有出息,可是,她却让父亲一再失望。她不光是让家人对她感到失望,她让她自己都感到好悲哀好沮丧,感觉活着世上好没意思,有好些次她甚至都想到过死。可是,死也要有个理由,可她没有充足的理由。这让她想起了前些年邻村十二队里所发生的那幕悲剧。翠兰与春喜相爱,可父亲霸蛮要她嫁给她根本就不喜欢的外村人,结果造成翠兰喝了农药自杀身亡。那时,她觉得翠兰好蠢,不该轻易地丢掉生命。可是现在,她能深深地理解翠兰了。一个农村妹子,本来就没得快乐,没得希望,如果在爱情方面也不能如愿,那她还有么子希望?但是,她还是不想走翠兰的那条路,因为那会给父母和家人造成永远也无法追回的伤痛。 想着过去的经历,想着未来的命运。曾经幻想过的浪漫与美好,已经离她越来起远。因为农村就不是一个出产浪漫与美好的地方。农村出产是实实在在的娶妻生子和嫁鸡随鸡。眼下,她的年龄越来越大了,一些都在走下坡路,没有必要再把自己的身价高高地悬在那里。其实一个女人就是这样,无论嫁给谁,无论怎么样,还不都是为了活着。 她来到大队部,就进到了黄格辉的屋里。黄格辉见她来了,就问,“离开大队部,再也不见你过来了。” 可玉秀并没回答他的话,而是站在他的对面,径直地问道,“黄格辉,我们从小在一起,也算是相互了解了,你实话说,我这人如何?” 黄格辉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说,“你为何问起这话?” 玉秀说,“你莫管,你只是回答我的话。” 黄格辉说,“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你。你是茶岭大队最清秀最纯洁的妹子。” 玉秀说,“你这话当真?” 黄格辉说,“我何时对你说过假话?” 玉秀说,“那你就让你爹明天带着彩礼去我们家求亲。”说出这句话时,她自己都感到大大地吃了一惊。因为她从来都没想到要嫁给这位个头矮小其貌不扬的民办教师。 黄格辉眼睛瞪得好大,说,“你这是要做么子事?” 玉秀说,“没么子事,如果你爹明天不来求亲,我就嫁给良宝。”说完,便出了屋子。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20.怀有身孕) 43.订亲宴之后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候文昌进到屋里,看到玉秀穿着崭新的红上衣,蓝裤子,白底黑帮的布鞋,正在堂屋与母亲收拾餐桌上的碗筷餐具,就想自己这个时间来这里,肯定是不受欢迎。 候文昌来得的确不是时候。何家与黄家定亲的酒席才刚刚散去。别说是父母亲,就是队里的人也没有一个人会想到玉秀会要把自己嫁给黄格辉。本来,父母是坚决反对,因为黄家比何家还穷,而且黄格辉本人不但其貌不扬,也没有好大的本事,只是一个大队部的民办教师,没得一项能拿得出手。可是,玉秀已经表了态,说如果他们不同意,她就到死也不嫁人。黄家与何家都在一个生产队,抬头不见低头见,平时关系也不错,见女儿如此死硬,何家就只好把打掉的牙齿往肚子里咽,在黄家送来了彩礼过后,就耐着性子办了几桌定亲的酒席。 这时,何家人都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得一人有好脸色。所以,候文昌似乎也看了出来。所以,他在门前站了好一会,见玉秀把身子朝向他,抬起头来看着他时,就朝着玉秀干干地笑了笑,说,“秀妹子,我来了。” 父母见候文昌来了,都装作没看见一样地走开了。玉秀把靠在墙边的小桌朝屋中间拉了一下,语气冷冷地说,“坐吧。”然后,给候文昌倒了杯茶水,又继续一声不吭地扫着地。 候文昌感觉受到了冷遇,就端起玉秀为他倒的茶水,一边慢慢地喝着,一边对玉秀说,“我已经分到了临江一中。” 玉秀表情木然地说,“恭喜你。” 见玉秀这种表情,候文昌感觉好是没趣,半天才说,“秀妹子,我是来跟你商量提亲的事。” 玉秀坐在他的对面,语气阴沉地说,“你早做么子去了?没见这订婚酒宴才刚吃完?” 候文昌眼睛瞪得好大,说,“我上次来你家不是说过,我要带父母上门提亲?” 玉秀问,“你对谁说了?” 候文昌说,“你们村里的人呀,你父母和你也都在场。” 玉秀说,“你对他们说有何用?我父母还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候文昌沉默了好一会,说,“怎么搞出这种事?” 玉秀反问道,“你说呢?” 候文昌自己都不晓得如何回答,就问,“那伢子做么子事?” 玉秀说,“在大队部教书。” 候文昌说,“是民办教师?” 玉秀说,“是的。” 候文昌问,“家里蛮有钱?” 玉秀摇摇头。 候文昌就说,“人好有本事?” 玉秀说,”只是一般。” 听着这话,候文昌声调一下子抬高了好多,说,“还没得我的条件好,那你找的是么子亲?” 玉秀说,“但他对我好实诚。” 候文昌说,“说这话有么子意义?怕是你进到商店,说你好实诚,买东西就不要钱?” 玉秀说,“他钱不多,但他舍得给我买东西。” 候文昌问,“送的彩礼蛮多?” 玉秀说,“也不蛮多。” 候文昌说,“那你图个么子?” 玉秀不想答话,脸就一直朝着门外看着。这让候文昌有些尴尬。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好一会,候文昌突然说,“陈杰的女朋友跟别人结婚了。” 玉秀一听,马上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为何?” 候文昌说,“陈杰的女友为了留在省城,表面上与陈杰蛮好,暗中却与我们班的一位干部子弟在谈爱,因为他爸爸是在省委工作,有蛮大的权势。毕业的第二天,陈杰的女友与我们班里的那位同学结婚,两个班的同学都去参加了婚礼,只有陈杰一人没得去。可是,因为我们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大学生,这次分配还是依照哪来哪去的原则,结果那妹子分到了湘西,那个干部子弟分到了邵阳,而陈杰却因为各方面都好出色,被留在了学校。” 玉秀说,“那他的去处蛮好。” 候文昌说,“岂至是蛮好,而是最好。虽然他是工农兵大学生,可他的英语比学校的有些教授水平都高。” 玉秀说,“他是有蛮出色,他去公社当通讯报道员时,还不晓得通讯报道和简报信息是么子意思,可是,去了公社一个月,就在报纸上发表了好多文章。” 候文昌说,“他好大的才华先不说,就是他那种刻苦学习和钻研的精神,一般人都比不得。”他接着又说,“你为何不去找他?他这人其实好重情呢。” 想着自己今天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他。她凄然一笑说,“我虽然没得他有才华有本事,可我有志气,我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也不会去找他。” 候文昌摇了摇头,说,“你人虽是长得清秀,但脑筋好死,所以,你这人注定没得好日子过。”说着,便仰天长叹一声,从小凳上站起身来,连告辞的话也没说,就出了门,推着单车走了。 听着候文昌的话,玉秀心里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猛然想起了那天在美玲家见到陈杰的情景,当时,他的神色是那样地激动,他的声音是那样地轻柔。那哪是他真地要把她忘记的样子?分明是他还在深深地爱恋着她。她后悔那天晚上没有决定去美玲家,如果她决定要去美玲家与陈杰见面,把事情真像讲清,就不会这样仓促地要把自己嫁给黄格辉。只是,她当时根本不晓得陈杰的女朋友会离他而去。 候文昌走过没多久,张金瑞就骑着车子来了。见到玉秀就说,“秀妹子,听黄老师说,你找我有事?”接着,就用讨好的口气说,“我已经两三个月没喝过酒了,也没吹过牛。你看我是不是进步蛮快?” 玉秀没等他继续往下说,就从小凳上一起身,问道,“张金瑞,你给我说实话,我与陈杰的信件是不是让你截去了?” 张金瑞听着这话,猛然一惊,但马上就说,“我没截你们的信。” 玉秀向前一步,紧逼着他说,“我可是见到了陈杰,他说他给我来过几封信,我也给他去过几封信,可是,我们都从来没收到过回信。这个事实你如何解释?” 张金瑞吱吱唔唔说,“这事我如何晓得?” 玉秀又说,“我晓得你与陈杰为我打过架,可是,你也不能截取我们的信件。你晓得不,这可是违法行为。如何你现在不说实话,我明天就去县邮电局找你们的领导。到那时,只怕你这邮递员的工作要干不成了。” 张金瑞马上哭丧着脸说,“你莫要去找领导,我说实话。我是把你们的信扣下了。因为我想让你死心,好与我相好。” 玉秀问,“那些信呢?” 张金瑞说,“我都烧了。” 玉秀就说,“你走吧,以后再别让我见到你。” 张金瑞连声说,“晓得晓得。”便赶忙退了出去。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21.离家出走) 44.恋人从天而降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再有二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过去都是盼着新年快快到来,可是今年,玉秀却对新年的到来怀有一种极度的恐惧。想着大年在一天天地临近,她心里就怦怦直跳,仿佛她正在往悬崖边上滑落。 嫁给黄格辉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可是,现在冷静一想,又觉得当初的决定好草率好固执。这让她想起了候文昌临走时说她脑筋好死,今生注定没好日子过的那句话。这话还真是让他给言中了。 本来,她可以选择候文昌。他在为人处世方面确实是吝啬小气,没得男人的气度,但从另一个角度也说明他好会过日子。他是国家正式教师,住在县城,每月还有三十多元的工资。这不晓得要比当农民要好上多少倍。可是,这趟车她又给错过了。 错过了就错过了。人生从来就没得后悔药。玉秀坐在堂屋的小桌旁,一边心酸地回顾着过去,一边用一块白布绣着一幅“岭上开满映山红”的图画。这是那支《映山红》歌曲中的一句歌词,也是她过去一直憧憬的梦想。可这个梦想永远也实现不了了,她想把它绣在这块白布上,作为梦想破灭的一种哀思。 这时,大门开了,她以为是母亲从外面回来了,也没在意,继续低头绣花。可是,那人象是朝着她面前走来。她一抬头,当即就惊呆了。她怕自己是在做梦,就把眼睛眨了眨,可是,眼前的一切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她从小凳上站了起来,激动地要哭了出来,“啊,是陈杰?” 那人低着头站在她的面前,眼里似乎含泪,他轻声呼唤一般地说,“玉秀,我的玉秀!我要向你赔罪,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她见他还是留着那种中学生一样的发型,穿着那身他下队时穿的黄军装和蓝裤子,背着那只军用黄书包。这一些都让她感到是那样的亲切和眼熟,听着他亲切地呼叫着她的名字,一股暖流在全身沸腾。一阵激动,她好想一下扑在他的怀里,可是,她不能。她嘴唇颤抖着说,“你说你要带我离开这里?” “是的,”他把手里拎着的两包点心放在小桌上,说,“我已经给县一中的李校长打过电话了,他说只要我同意到县一中教学,他就把你安排到城关完小当老师。我们铁路工程处子校的齐校长也说了,只要我能回校任教,他马上把你安排到小学部。所以,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玉秀泪水一下从她眼眶里涌了出来。她摇了摇头,说,“可是,你来得太迟了。” 陈杰一怔,就问,“为何?” 玉秀一边抹着泪水,一边解释着说,“我与黄格辉已经定了婚,再过二十天,我们就要结婚了。” 陈杰听着这话,象一尊泥塑一般呆立在那里。他低着头,眼睛里噙着泪水,痛心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晓得。早上,我在县城遇见白鸰,她对我说你为了能让我上大学,遭到了流言诽语,把名声搞得好臭,日子也过得好寒蝉好凄然。我一听这话,就马上打电话与李校长和齐校长联系,然后,就乘班车赶了过来。” 玉秀听着这话,回想这两三年中所受到的委屈和难堪,心里一酸,哭道,“陈杰呀,陈杰,你晓得我这三年是如何过来的,外面人蔑视我,家里人嫌弃我,多少次我都想喝农药,不想活了,可是,我怕我一死,父母弟妹要伤心一辈子;我怕我一死,你一生都不会安宁。所以,我就咬着牙活着。陈杰呀,陈杰,你好是薄情寡义,忘恩负义,你把我,把我们家人害得好苦啊!”说到这里,她禁不住地放声痛哭起来。 父母和弟妹已经进到屋里。父母站在门前吃惊地看着他们。弟妹显得不知所措。这时,何母搬起一把椅子放在陈杰的旁边,要他坐下。可陈杰不肯坐下,他拉住何母的胳膊,哭着解释说,“何妈,我不是薄情寡义,也不是忘恩负义,我真地好爱玉秀,可是,我从凤凰山水库回来时,有人对我说玉秀为了让我上大学,做了好丑的事情,我不相信,又问队里的人,他们也都是那样对我说。我把玉秀看得好清纯,好珍重,我就是不去上大学,也不想让她被人玷污。所以,我好痛心好生气,就不想再见到她。可是,今天早上,公社广播站的白鸰对我说,玉秀为了我,遭人造谣诽谤,搞得好悲惨。我就赶着过来了。何妈,原谅我吧,我不该听信谣言,害了玉秀和你们全家。” 何父怒声喊道,“是谁搞得鬼,败坏我哩秀妹子的名声,我要用刀砍了他。” 玉秀晓得这事只能是黄月琴干得出,但她不想追究这事,就让父亲莫要喊。 何母拉着陈杰的手,让他坐在了椅子上,责怪着说,“你离开之后,也没得回来,要是回来一次,让秀妹子把事情说清楚,不是也没得这样的事。”说着,便对站在旁边的孩子们说,“大人在说话,你们立在这里做么子?”冯伢子和玉香听母亲这样一吼,马上就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大家的情绪都平静下来。 何母问何父,“小陈伢子现在回来了,你看秀妹子和黄格辉这事如何搞?” 何父埋头吸着水烟袋,半天才说,“这事要问秀妹子,莫要问我。” 何母就看着玉秀。玉秀沉思好久,长叹一声,用平静的口气说,“我与黄格辉订了婚,到了过年就要结婚了。这是两家已经决定的事,莫要当成儿戏。” 何母坐在陈杰的身旁,一直在安慰着他。看他一直在默默地擦着眼泪,就对女儿说,“莫要把话说的这么死,结了婚还有离婚的。你和黄格辉才只是定婚。不行,把他家的彩礼退还他家。” 玉秀说,“你们要退你们去退,只要你们不怕别人说闲话。” 听玉秀这样说话,好长时间没人吭声,屋里静得都能听得到针线落地。 陈杰擦了擦眼泪,用平静的口气说,“你们莫要为难玉秀。如果因为我让他们的婚事受到影响,我会感到羞愧和不安的。”他强止住自己的伤感,又说,“不过,为了报答玉秀,我想让玉秀这两天到县城来一下,我要帮她把当老师的事情办理一下。” 玉秀说,“可我听说你已经在省师大留校了。” 陈杰说,“是的,可我改变了决定。” 玉秀说,“为了我?” 陈杰说,“因为你,我才上了大学。我要对你感恩报德,不让你再受苦受委屈。” 玉秀捂着脸,呜咽着说,“陈杰,你真好。” 陈杰摇了摇头,愧声地说,“我不好,我欠你的太多。” 说到这,陈杰起身要走。母亲拉着他要留他吃晚饭。可陈杰坚持要走,说,“我想去良宝家看看。”于是,父母把他送出了门。 因为玉秀就要成为吃皇粮拿工资的人民教师了,何父显得好高兴,对何母说,“等秀妹子当了教师,你再见到你老妹,就不用再低人一等了。” 何母因女儿不能与陈杰重新相爱而心疼惋惜,听何父说这话,就没好气地说,“我何时在老妹面前低人一等过?不管秀妹子当不当教师,我都觉得我家秀妹子就是比她家美玲聪明漂亮,只是她家美玲命好。” 何父讨好般地笑道,“要是你家秀妹子跟了陈杰,只怕你会说,我哩秀妹子比她家美玲的命还要好。” 玉秀听着这话不是滋味,就说,“你们莫要说了,好心烦呢。” 这时弟弟妹妹回到屋里。冯伢子见桌上放着两包点心,就说,“姐姐,我好饿。” 玉秀打开纸包,拿出一块点心给弟弟。 玉香也说,“姐姐,我也好饿。” 玉秀又拿出点心给两个妹妹。可是,大妹玉英拿着点心,却不肯离开。玉秀就说,“还立在这里做么子?” 玉英就说,“姐姐,我在路上见到了陈杰,他满脸是泪。” 听着这话,泪水再次象决了堤的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现在她才真正地感觉到其实她一直都在深深地爱着他。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22.天堂人间) 45.退还彩礼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冬季的天黑得很快,早早就要点起煤油灯。油灯的光不是很亮,只能照着油灯周围那一圈。刚吃完饭,玉秀要帮着母亲收拾碗筷,可母亲好爱惜她,不让她动手,说,“莫把你的手搞脏了。”她就要帮着父亲剁菜喂猪,可父亲好宠着她,说,“我的细妹子,你快坐下休息一下,这脏的活,哪是让你干的事。” 这一两年里,父亲一直对她好恼火好生气,特别是退掉高家的彩礼之后,几乎没有一天不对她发脾气,皱眉头。可是,一见陈杰来了,她也很快就要进城当老师了,就对她好好娇好宠,好亲热。就觉得父亲好势利。可是,没办法,农村人都是这样实际。玉秀没事做,就继续绣着花。她要把花绣好送给陈杰,因为她终于盼到了天明,盼到了春风,盼到了她心中的红军。 这时,黄格辉进到了门里。她一进到屋里,就对着玉秀的父母喊了声何爹何妈。何母应了一声,便端着装菜的盘子进到了厨房。而何父见他来了,只问了句“吃饭了吗”,便忙着剁菜,头连抬都不抬一下。而玉秀也只是朝他点了下头,示意让他坐下,然后,继续对着灯光在绣花。 他马上就感到了有些被冷落,就坐在了小桌旁,对着玉秀说,“秀妹子,听说陈杰来了?” 玉秀点了点头。 黄格辉问,“人呢?” 玉秀说,“去了良宝家。” 黄格辉说,“你没问他为何现在才来?” 这时,何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用毛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坐在黄格辉的旁边,对他说,“陈杰刚才来了,说他是听了别人说了秀妹子的坏话,也就相信了。今天公社广播站的白鸰在县城遇见了他,对他讲了秀妹子为了他上大学吃了好大的亏,遭了好大的罪,他就跑起过来,向秀妹子和我哩赔罪道歉,哭得跟泪人一般,让我看起好心痛。他还说要带秀妹子进城,把当教师的工作都帮秀妹子找好了。” 黄格辉朝玉秀看了看,说,“那蛮好呀!秀妹子可以跳出农门,成为国家干部了。” 但玉秀马上对黄格辉说,“我已经把与你订婚和过年结婚的事都告诉了他。” 黄格辉问,“他如何说?” 玉秀说,“他说他不想影响我们俩人的婚事。” 黄格辉听着这话,痴痴地看着油灯,好长时间没得说话。他见大家都朝着他看,便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然后把杯子放在小桌上,用好认真的口气对玉秀说,“秀妹子,我晓得你喜欢陈杰。现在他回来了,向你认错了,做了解释,还要带你进城,为你安排工作。我们俩人的事如果你想反悔,现在还来得急。” 玉秀没想到黄格辉会说这样的话,就用很郑重其事的口气对他说,“黄格辉,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月了,我这人不是那种势利小人,薄情寡义,嫌贫爱富。我既然与你订了亲,就是你的半个人。你说这话是么子意思,莫非是怕我变了心?” 黄格辉马上摆着手,解释着说,“你莫搞错,秀妹子,我是真心为你想。你本来就是陈杰的人,过去他不在,我没得话说,现在他回来了,我就要把你再还给他。” 玉秀摇了摇头说,“你莫把我当成了一件物品。既然我与你定了亲,我就是你的人,如果你要把我推给陈杰,你就不怕你自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停下手里的活,给他的杯子里续了些茶水,又说,“我不同意,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可黄格辉却说,“这事我不与你说,我要与你爹你妈说。”说着,便转过身子,对着玉秀的父母说,“何爹何妈,我要退婚!” 这话让大家一惊。玉秀与母亲都把目光朝向父亲。父亲没有马上回话,只是在呼噜呼噜地吸着水烟。过了好久,他一字一句有板有眼地说,“格辉呀,这事你要慎重考虑,世上可是没得后悔药。” 黄格辉说,“后悔么子?秀妹子为陈杰上大学,受了好大的委屈。再说陈杰各方面条件都比我好。我要是霸蛮与秀妹子结婚,只怕她早晚会怪我不懂情理,要埋怨我一辈子。” 何母马上就说,“你要是退婚,我家愿意退还双倍的礼钱。” 玉秀就在旁边埋怨起母亲,“你莫要这样劝他好不好?” 可黄格辉却说,“不要你家退还双倍的礼钱,你们只要把原来的彩礼退还给我爹就好。” 何母赶忙说,“要得要得。” 但何父对黄格辉说,“这事你与父母商量了没得?” 黄格辉说,“我自己的事我做主,不用与他们商量。” 何父说,“这事你自己要把握好,如果你要退婚,我就把彩礼退还给你家,只是事后莫要后悔找后帐。” 黄格辉说,“你放心好了。我说话算数,决不后悔。” 何父就说,“那我的秀妹子明天就要去找陈杰,只怕这一去就不得回来。到时,你就是后悔也没得用了。” 黄格辉说,“晓得。你明天下午就找我父亲退婚,就说是我坚持要退。” 坐在一旁的玉秀忍不住地叫了一声,“格辉,你真要这样做?不怕亏了自己?” 黄格辉说,“我没得吃么子亏呀。你与陈杰本身就是天生的一对。” 玉秀好是感动,说,“我欠你的情,只怕一辈子也还不清。” 黄格辉却说,“你把彩礼退还我家,就等于把情还清了。” 说了一会话,黄格辉说要去良宝家见见陈杰。本来想让玉秀一同去,可是,她觉得不好在别人家与陈杰见面。于是,黄格辉就乘着漆黑的夜色独自去了良宝家。 黄格辉走后,何父眉开眼笑地对玉秀说,“陈杰为我们家办了这大的事,我们明天要请他吃顿饭。” 何母也好是兴奋,说,“明天一早我去清河镇买些猪肉和豆腐,也让秀妹子和陈杰在一起好好地说说话。” 可是,玉秀却说,“莫这样搞好吗?” 父母都不解地看着她,问,“为何?” 玉秀说,“还是莫搞出动静,让黄家好丢面子。” 父亲觉得玉秀说的有道理,就点了点头,说,“那就算了。” 母亲就说,“还是让秀妹子明天早上跟着陈杰一起进城好了,莫让她见了队里的人好为难好难堪。” 父亲觉得这样做蛮好,就对玉秀,“秀妹子,你明天一早就与陈杰一起走吧。” 玉秀巴不得要跟着陈杰一起走,就说,“你们要好好地对待黄家。” 父母说,“你莫要操心。” 没过一会,黄格辉从良宝家回来,他说,“陈杰与良宝去了别人家,没见到人,但良宝妈说陈杰明天一早要到红花山下搭车回城。” 母亲说,“秀妹子要同他一起走呢。” 黄格辉就对玉秀说,“那我明天早上骑车子送你?” 玉秀感激地点了点头。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23.婚姻协议) 46.与恋人进城工作) 清纯的岁月(中篇小说)张宝同 2016.1.2 父母把玉秀送到罗江堤坝上的路上,象是要送女儿出远门。 玉秀也象是要出远门的样子,穿着那身定亲时才买的红衣服,蓝裤子,换上了白色的袜子和白底黑布的长沙布鞋,而且,还把那只蝴蝶发卡戴在了头上。让人一看就象个十七八的漂亮妹子。她手上拎着那只花书包,把一个布包系在单车的横梁上。黄格辉骑着车子把她带着,飞快地行驶在罗江江堤上。 冬季的早上,江边吹来的风还有些凉意。但阳光清澈,在罗江两岸洒下一片金光,给人一种清明如春的感觉,也把玉秀的心里照得暖融融亮敞敞。 眼看就要过年了,堤坝上过往行人比平时多了许多。所以,看到玉秀被黄格辉骑车带着,飞快地行驶着,都用一种羡慕的眼光在看着他们。 在路上,他们碰到了本队的福平,福平正推着独轮车赶往公社。独轮车上用绳子严严实实地捆着一头肥猪。见他们过来,就朝着他们喊道,“你们小两口要去何处?” 玉秀不想与他多说,就说,“进城买衣服。” 福平说,“县城在北边,你俩为何往南骑?” 黄格辉说,“我把她送到红花山下,她搭班车进城。”说着,快快地从旁边驶过。 再往前走,就来到了堤坝的分岔口,玉秀见前面有个熟悉的人影,就问黄格辉,“前面那人是不是春梅?” 黄格辉说,“是的。” 玉秀说,“你到她身边停一下。” 于是,黄格辉就在春梅的旁边停下。 春梅也是穿得一身新,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袋。见到玉秀,就问,“听说你和格辉定了婚?” 玉秀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然后问,“你何时结婚,我还等着吃喜糖呢。” 春梅却说,“我和孟亮的事散了。” 玉秀就问,“为何散了?” 春梅说,“我不愿意。” 玉秀说,“亲都定了,为何又要反悔?” 春梅说,“我不喜欢他。我要向你学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玉秀说,“学我什么习呦?”然后,就笑着说,“你这样做,不怕父母发飙?你可是什么事都听父母的。” 春梅说,“别的事我听他们的,可这事我不想再听他们的。” 于是,玉秀把春梅带到一旁,低声对春梅说,“那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春梅问,“是谁?” 玉秀说,“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春梅摇着头,说,“到底是谁?” 玉秀说,“黄格辉呀。” 春梅朝站在一旁的黄格辉看了一眼,对玉秀说,“他不是跟你都定过亲了?” 玉秀点了点头,诚恳地说,“可是,我们已经退了亲了。” 春梅一惊,说,“为何?” 玉秀说,“这事以后再对你说。你现在只说你愿意不愿意黄格辉?” 春梅想了一会,说,“我道是愿意,只怕我没啥文化,人家不愿意。” 玉秀说,“那好,我去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玉秀又来到黄格辉的面前,低声对他说,“春梅蛮喜欢你呢,你想不想与她谈爱?” 黄格辉朝着春梅细细地看了好一会,说,“春梅长得清秀水灵,身材也好,人也实诚,只要人家不嫌弃我,我还有啥可说的。” 玉秀说,“不过,你想好了,她只上过三四年的小学,没得蛮高的文化。” 黄格辉说,“我找的是妹子,又不是找老师,要那高的文化有么子用?” 玉秀说,“那好,我与她去说。” 玉秀再次来到春梅的身前,对春梅说,“格辉好喜欢你呢。”见春梅一笑,玉秀就说,“那就这样定了。” 于是,玉秀把黄格辉叫了过来,对着他俩说,“我刚才征求过你们的意见,你们彼此都有好感,也都愿意,那你们就在一起好好地谈了。谈过一阵,没得意见,格辉你就要让父亲去春梅家求亲。” 黄格辉说,“晓得了。我和春梅也是蛮熟悉的,你就放心吧。” 玉秀很高兴,就对春梅说,“你一会在罗江桥口等着,让黄格辉把我送到红花山下,过去带你一起出去走走。” 春梅就说,“那我就不去舅舅家了。” 玉秀说,“舅舅家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去。”说着,就让黄格辉骑上车子,带着她走了。他们顺着江堤一直来到罗江大桥边上,过了大桥,又顺着从公社去县城的土路朝前走了三四里路,就来到了一面大坡的下面。大坡很大,有一公里那么长。这时,玉秀就下了车,对黄格辉说,“你莫要送我了,只怕春梅已经在等着你呢,你快快回去吧。” 黄格辉说,“我还是把你送到车站。” 玉秀说,“这一路大坡,你又不能带我,算了,你还是回去吧,好好地跟春梅妹子谈。她其实除了没上过多少学,人还是蛮好呢。莫要把这事当儿戏,也莫要象春华那样,与人家好了那么久,又把人家给甩了。” 黄格辉说,“我自己要个头没得个头,要相貌又没得相貌,要不是你帮我进到大队部教书,我还在队是劳动呢。我晓得自己吃几碗饭,喝几碗汤。” 玉秀说,“那我就等着吃你们的喜糖了。” 黄格辉说,“要吃也得先吃你和陈杰的喜糖。” 玉秀笑了,说,“我们都要抓紧。”说着,便朝黄格辉摆了摆手,朝着大坡上面走去。 班车早上八点从县城出来,到凤凰山那边打个转,回到红花山下差不多要到十点半钟。所以,当玉秀来到候车的那几棵大树下时,四周边上空无一人。玉秀就晓得因为性急,来得有些早了。 公路边就在两山之下,从山里吹来的风一阵阵地呼啸着,从面前匆匆掠过,让人感觉还是有些冷。玉秀肩挎着书包,手上还拎着一个布包,不时地朝着从公社那边过来的路口张望着。可是,那边的路口上连一个人影都没得。慢慢地,有些搭车的人开始来到了树下。为了不想与陌生人搭话,她有意站在离路口远一些的地方,好让陈杰能一眼看到她。 过了好一会,她看到那边路上有一个人影在晃动,那人影越来越清楚,穿的是黄军衣,蓝裤子,特别是那走路的姿态是那样的眼熟。虽然她看不清他的面孔,但可以看出他的步履沉重,神情沮丧。为了不让他马上认出,她有意背过身子,一直等他走到了她的身旁,才把身子转向他。 这时,他看到了她,惊为天人一般,“啊,玉秀?”他激动得象要哭泣。 “陈杰——,”她一下扑在了他的怀里,热泪奔流而出。 他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不住地呼唤着她,“我的玉秀,我亲爱的玉秀。”他把她忘情地吻了好一会,就问,“你不与黄格辉结婚了?” 她把脸紧贴在他的怀中,一边长吁着气,一边含泪低语说,“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他坚持要退婚。刚才是他骑车把我送到了这里。” 陈杰感动不已,许久才说,“格辉真好。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帮助他。” 玉秀使劲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开往县城的班车从远处开了过来,停在了路旁。他们手拉着手,一起上到了车里。班车开动后,掀起好大的尘土,朝着县城那边驶去。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24.拒绝婚姻) 天国历险记 前言(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一九九七年四月初的那天,我在位于西安北郊的家中躺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下午两点来钟才骑着一辆破旧的车子到郊外去散心。当时,我正患着较为严重的病毒性角膜炎,视力下降地很快,在xa市好几家有名的医院都看了,却一点也不见好。随着视力地急骤下降,我越发地担心起来,甚至有些恐惧和悲观,害怕这眼病会导致双目失明。对一个人来说,双目失明就意味着眼前的世界将是一片黑暗。可以想像我当时的心情会是怎样地低沉与烦躁,而且,无论我在单位工作干得再好,都会有人寻渣挑刺,对我刁难,有意让我不得好过。那几天,我刚好度过我人生的四十岁生日。人到四十,奋斗一生,没混得一点名堂,反遭人欺,岂能不悲?这些悲愁烦躁,无处排泄,只能独自出外消散。四月正是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之季。走到郊外,进到绿野之中,被温暖清亮的和风一吹,心情自然会是另一番情景。但是,心情虽是畅快了许多,但沉重的悲观与忧虑仍重重地压在心头。 当我顺着一条废弃的公路向北骑车行驶时,就听到从路边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传来一支美妙忧伤的古曲箫声。那曲调忧怨凄婉,意境深远,袅袅绕绕,如泣如诉,充满着神秘与美丽的忧伤,让人觉得像是从远古的天边,从依稀的梦中传来。这曲子我虽从未听过,却像已在心中沉寂百年,让人听着,不由地心魂飘荡,激情奋涌。我停车驻步,宁神静气,随那美妙如梦的乐声像明朗的春风一般在我心魂中飘荡,像清亮的溪水一般在我血液中流淌。 接着,我推着车子闻声寻去,在一片小树林边上,见到一位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年青人正在专注激越地吹着一只长箫。这长箫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从年轻人的技艺和气质来看,像是个很斯文很专业,而且还有点颓废的艺人。因为闲极无事,我便坐在了他的身边静静地听他吹奏。 过了一会,也许是吹累了,他放下长箫,仰天长叹一声,然后,朝着我很和蔼地微微一笑。从他的微笑中,我能感觉出他的友善与诚意。于是,我用敬慕与赞扬的口气说,“你这曲子让人听得心魂出窍,简直是妙不可言。可这曲子只觉得心熟,却不曾听过,不知叫啥曲子?”年轻人说,“此曲乃天国之《天魂曲》,你自然不曾听过。”我一听天国,以为他说的是太平天国,就说,“我曾看过许多有关太平天国的书,怎么就没听说这支曲子。”年轻人笑了笑说,“天国并非太平天国,而是xc的冈底斯山与喜马拉雅山之间的一个与世隔绝的田园小国。这支曲子便是他们老幼皆能吹奏的曲子。” 冈底斯与喜马拉雅山之间竟然还有一个叫天国的地方?这怎么可能呢?若是真有,只怕早就被人发现了,哪能等到现在还无人知晓。现代科技已无比神通,卫星摄影连人的胡须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何况一个天国?我想他肯定是把哪个居住偏远的少数民族村落当成了天国。但我却不是个爱揭底扫兴的人,就故作好奇道,“你去过天国?”他点了点头,无比神往地说,“那里简直就是一处人间仙境。”为了向我证实这一点,他将长箫拿给我看。长箫约一米见长,上面刻有一些古朴简洁的飞天舞女的图案,还有几个很难辩认的繁体古字。他见我辩认不出,便对我说这几个字为“吾心欲仙”。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算辩认出来。于是,我就顺势说道,“既然你去过天国,不妨讲讲那里的风情与见闻。”当然,我并非真地相信他的这话,只是闲极无事,想听听他是怎样来编造故事,以聊度时光。 年青人似乎很乐意讲叙自己的故事。他的故事平实质朴,仿佛就像一副异国风情画,充满着传奇色彩与田园诗情。听着听着,我便由根本不信,到半信半疑,以致渐渐地被他的故事所感动所感染所折服,甚至有种身临其境之感。他的故事很长,需要讲许多天,我每天早上到医院看眼病,吃了午饭,小睡一会,便急急忙忙地像赴约一般赶往小树林中,继续听他讲述天国的故事。这些天来,我们已经熟识并成了知已挚交。彼此都在讲叙与倾听中享受着极大的快乐,而将人生的苦恼与忧烦抛置于脑后。实际上,我已被他的故事,或者说是他的经历迷住了。 这段时间,有人介绍我去了市一院的眼科专科医院,我向给我看病的一位姓赵的女大夫问道我的眼睛是否会有失明的可能,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我的双眼的病情的确较重,但不会失明,然后便给我在结膜上打了一种叫强和干扰素的针剂。很快,我就感觉眼病有了明显的减缓,情绪也开始明朗起来。每天下午,我都带着眼药和一些食品饮料来到郊外这片小树林中听他讲叙。而他似乎比我来得还早,因为他已在昨晚或是今早就把要讲的故事琢磨好了,以等着向我讲叙。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过我是唯一愿意相信他并愿意倾听他的人。因为他曾给许多人讲叙过这种故事与经历,可所得到几乎都是那种轻蔑的讥讽与嘲笑。所以,很久以来,他只能把此事强压在心里,几乎很少向他人再提及过此事。 一连打了好几针强和干扰素,我的眼睛就好多了。我知道单位此时正忙,但我一想起被人吹毛求痴,寻事刁难的那些事情,我就不想去上班,不想去看那张被权欲扭曲了的面孔。于是,我继续每天来到这片小树林中,听他讲叙着天国的故事。我想我眼睛好得很快,除强和干扰素的作用之外,他的天国故事恐怕也起到了不可低估的疗效。 可是,就在他的故事结尾之时,单位来电话催我上班,要我赶写职代会的工作报告。报告写好后,便要领导上会讨论,进行修改,之后,再交职工代表们进行讨论,提出修改意见,再次进行修改。定稿之后,职代会的筹备工作也就开始了。等开完职代会也就到了六月中旬。 那天傍晚,我刚从秦宫招待所开完职代会回到家中,妻子便对我说有个叫龙华的人一连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好像找我有什么急事似地。我一听是龙华,便要骑车去他家看看他找我有何事。可是妻子已把饭做好,非要我先吃饭,说有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是礼拜天,我吃过早饭,便按着妻子记下的地址骑车去那个叫龙华的年轻人家。他家住在太华路纱厂街一个不大的私房小院里。我进到他家,见到一位五十来岁的女人正呆呆地坐在一个破旧的沙发上在看电视。我问她龙华在哪。老人有些凄伤与忿然道,“他走了,去哪个该死的天国去了。”我一惊,问,“啥时走的?”老人说,“昨天中午走的,说是先到西宁,再去xc。”他真地走了,走得这样突然,真有些出我所料。于是,我说,“他恐怕连路费还未筹齐吧?”老人说,“路费是我朝他二姨借的。”我一听,就用责怪的口气问道,“你怎么能舍得让他走呢?你要知道他这一走,恐怕很难再会回来了。”老人黯然地摇了摇头,说,“不让他去也不是个办法,成天看他苦恼烦心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不是滋味。算了,他已经大了。随他去吧。只要他能活得顺心如意,我和他爹也就不说啥了。”听着老人的话,我不禁为老人的宽怀大度感到欣佩,但我却有点担心。我说,“他可是从天国逃离回来的,这次再去只怕会凶多吉少,因为那里的人是不会轻饶他的。”老人说,“我见他买了一台微型收音机,几块手表和一些圆柱笔,说是送给国王和公主他们。” 离开了纱厂街那残破的私宅小院,我心里很是愕丧,心想也许再也见不到那个真纯朴实的年轻人了。他的故事与经历曾给予我许多的启示与教益,可我却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给予他任何的帮助,那怕是给他买张车票或是再见他一面,道一句平安。 对此,我就埋怨妻子,嫌她未能将他的信息及时传达给我,误了我的大事。妻子却说不知道我开会地方的电话号码。所以,怨来怨去,还是怨我自己。因为较忙,我已许久未与他联系了,也不再去那片郊外的小树林了。既使节假日也因各种各样闲杂事而放弃了与他的约面。有那么一两次,他甚至打来了电话,但我都以太忙推辞了。现在想来,就觉得很是后悔,无法原谅。也许有时人就是这样,该重视的事情当时不以为然,到了事后便愕悔不已。可是,这个道理我明白得太晚了。 然而,不论是欢喜也好,苦恼也好;还是幸运也好,愕悔也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被时光浸蚀风化,淡漠在记忆的深处。就这样,这件事便渐渐地在我脑中漠糊消褪,越来越淡,以近消失。尽管我的眼病又复发过一次,但因我的工作环境已有所改善,所以,我也一直没有歇假。而且,由于北郊郊外的环境太差,四处建房,垃圾遍地,道路和路口总是被垃圾和围墙所阻挡,半空整日飘浮着刺鼻难闻的臭气,所以,我以后再也没有去过那片小树林。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32.奇耻大辱) 天国历险记 前言(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在约过了有两个来月,大概是在立秋前后的某一天,我刚回到家,就见一位约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坐在我家里,对着妻子哭着诉说着什么。我以为这是妻子的什么熟人,便没在意,进到里间屋里打开电脑与网友聊天。还没聊上几句,妻子便来叫我,说人家是来找我的,几乎把这一片都找遍了,才摸到咱家的门。我问她是谁,来找我干嘛?因为我一直在南方长大,这里除了少数同学和同事,几乎没什么亲友与熟人。妻子说她也不认识,听她说她儿子和我认识。 我进到客厅,坐在老人的对面。这时,我才认出老人便是那个年轻人的母亲。不等我问,老人边哭着边把一封盖着邮戳的信递给我,上面写着: 父母亲你们好:我乘火车来到西宁,然后又搭乘部队的军车到达拉萨。在拉萨,我在旅行社找到了个熟人,他介绍我作为导旅同一批中外游客一路观光游览来到了仙女湖边。之后,我便来到了神峰脚下,渡过了三河分岔口,进入狭窄的石壁之中。然而,当我来到那片巨大的冰峰之下的小树林中时,却已不见当年曾带我通往天国的那个溪水岩洞,而且溪水也只是汇入林中一处不大的水潭中,从地的空隙间渗透着流走了。我通过仔细观察,发现洞口已被人用巨石封死,而且,密封的巨石边上已长满了青苔和绿草。显然,我已无法再从这里进入天国了。于是,我只好当即返回仙女湖边,暂切休息一夜,以明日再试图从别处探寻入天国之途。如果实在无望,我将在一个月内返回西安,从此断绝重返天国的念头。若是一月之后未能回返,那么可能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是我真地回到了天国,要么就是我已遇难身亡了。此时,我正独自地坐在扎巴老人的小屋里,回想着你们历经艰辛,将我养大,给我真情与慈爱的动人情景。可是,愚儿龙华不孝,未能予父母二老以精诚之回报,反予你们许多骨肉离别的悲怆与凄伤。但孩儿不会忘记父母深情,待孩儿一旦在天国安身立命,定会携父母一同来天国同福共享。夜色已深,孩儿就要歇息,明日还有辛劳,故不能多叙,就此停笔。不孝之儿:龙华敬上。一九九七年七月五日于仙女湖畔。 等我把信看完,老人哭着说,“从他写信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了,可至今还不知他是死是活呀。这事我又不好同别人说,害怕别人笑话,就只好来找你,你是有文化见识广的人,你看看龙华他现在是死是活?”以我之见龙华恐怕很难再能找到通往天国的道路,因为在他的故事中,我曾多次读到天国四周尽被高耸入云的冰峰雪山所层层环绕,连雄鹰都难以飞过,何况一个未曾受过训练,无依无靠的人?但是,我不能这样说,不能让老人感到痛心与绝望。于是,我说,“也许他已经进到了天国。天国很远,与世隔绝,音信不通,他恐怕没法把消息传递过来。不过,我想他过不了几年,终久是要回来的,那里毕竟不是他的家。” 听我这么一说,老人的心似乎有些敞亮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喜色。她边小心翼翼地收着信封边感叹地对我说,“你们都不知道我和他爸这一年里把心都操成啥了。”把老人送走之后,我把这事给妻子说了一遍,妻子却说,“这人神经病,怕是吃错了药。哪有什么天国天堂的,都是胡说八道,自欺其人。”听妻子这样地不解人意,我也就不想跟她多说了,进到了里屋去与网友闲聊。 有时,我也闹不清,为什么人们宁愿花钱上网与他人聊天,却不愿与近在身边的亲人说话?也许是亲人太近,该说的话早已说完;也许是亲人根本不理解你,说起话来很容易引起争论,造成争吵与不和;也许是有些你想说的话,恰好是亲人忌讳与憎恶的。而在网上则不然,你可以用一个化名与另一个异性闲聊,话题很多,你可以随意选择。 这时,我正好就选择的是这个话题,对方是一位叫文君的女孩。也许她是个文学爱好者,也许她还很年轻,对事物充满着天真与幻想,所以,听了我的讲述,她就要我将故事简述地讲给她听。在给予她的讲叙中,我才深深地体会到人是多么地希望能将自己的故事讲于他人。但是,这种简单而美好的愿望并非很容易就能如愿。那个年轻人曾将他的这个故事给许多的亲人与好友讲叙过,但却未曾有一人能耐心诚恳地愿听他的讲叙。如今那个年轻人恐怕已不幸遇难,而我也就成为这个故事唯一的主人了。所以,我很想把这个故事讲给一个陌生的异性。因为和陌生异**谈能更容易地相互勾通和被人理解,而不会遭致嘲讽和耻笑。 那位陌生的网友实际上并非异性,也非女孩,而是位中年男子,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他听了我的故事简介,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小说题材,要我试着把它写出来,并给我提出了一些参考意见。听了这话,我很受启发很受鼓舞,但我也知道写小说并非像写那些职代会的讲话报告,是需要很高的叙述能力和艺术手法。可我从未写过小说,甚至连篇散文都没写过,我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地能胜任这项艰巨的工作,或是具有这种坚韧的耐心与耐力。但是,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开始坐在微机前写起了这部被冠名为《天国游记》的长篇小说。其中原因一部分是因为那位好心的编辑的一再地催促与鼓励,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我觉得应该让人们知道有一位名叫龙华的年轻人曾去过天国,以及在xc的冈底斯山与喜马拉雅山的冰峰雪山之间还有着一个至今尚未被人知晓的天国,它与世隔绝,乃处在那种田园农耕的汉古时代。 开始我只打算将小说写成十五六万字,可是,最后却写了二十多万字。因我从未写过小说,只是试着将那个名叫龙华的年青人所讲过的故事与经历尽量地照直地写出来,究竟小说写的如何,是否感人,是否能让人感得真实可信,就只能让读者自己评判了。因此,我还是闲话少叙,照直讲故事吧。 二ooo年八月二十日于西安北郊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33.路在何方) 天国历险记 第1章(深山遇难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那时,我是从那座被藏民称之为神峰的高大雪峰下朝山外的仙女湖返回。当我顺着山间向东走到一片三河交汇的狭谷地带,才惊恐地发现已经走错了方向。回头望去,高大冷峻的神峰已远远地甩在身后。这时时间已晚,我不可能再花上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回到神峰下重找归途。根据神峰的位置,仙女峰正好在它的东面,根据我事前观察的地形与方位,从眼下这里也可以直插过去,翻过那座山岭就能到达仙女湖。校正了方位,我决定涉过眼前这条看起来并不太深的小河,然后顺着河湾直插过去,只要上到那座山岭之上,就可以看到位于群山之中的那个蓝色美丽的小湖了。 正是七月的中午,河水不能算是太凉。我从背包里拿出那瓶“二锅头”喝了两口,就把背包用塑料布包好,然后挽起裤脚下到了河水里。 出乎所料,河水依然冰冷。一下到水里。我就觉得双腿在紧张地哆嗦。但我尽量地使双腿能慢慢地适应河水的温度,并一步一步平缓地向河水中走去。其实,河水并不像我预想的那样浅,不一会,河水就淹没了膝盖,涌动的河水已把裤子打湿了一大截。而且,越是接近河中,河水的冲力就越大,渐渐地我觉得有些站立不住了。但我不能倒下,否则,后果是很可怕的。我决定马上转身返回岸边。可是,就在我转身挪步之际,却踩到了一块光滑的石面上,脚底一滑,身子一斜,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便扑通一声栽进了河水中。随即,冰冷的河水便浸透了我的全身,冻得我直打哆嗦。更可怕的是,还不等我从河水中翻过身子,站立起来,河水已把我冲到了河底光滑的斜坡上,强劲的水流根本不容我翻过身子,就把我一下子冲出了老远。 眼看就要被冲到了三河交汇的下河,我急中生智,连在河水中翻了几个滚,把背袋从肩上卸了下来。只是一把没抓紧,背袋就猛然地被急流一下子冲出了老远。我赶忙扑过去要抓住背袋,那里可是装着我旅行所带的一切必用品,没有这背袋,我便没了一切了!因为背袋太远,我一下没扑住,就拼命地朝着背袋猛游过去。然而,那背袋在河水中翻了几个滚便不见影了。 等我悲哀绝望地转过身来,决定快快靠岸时,却发现自己已被两条河水汇集而成的激流冲到了下河的中心,激流掀起的浪群正排山倒海地朝我扑来,发出着怒啸轰鸣的咆哮,并把我越冲越远,眼看河水就要在转弯之处跌宕而下,冲入谷底。我便不顾一切地拼着命朝较近的对岸奋力游去。 仓惶地爬到岸上,看着滔滔河水就在眼前跌入几十米深的谷底,心里就突突地跳个不停,庆幸着自己死里逃生。我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脱下衣服使劲地拧着水,然后放在被太阳晒得发烫的大石头上晾着。尽管中午的太阳还算温暖,但由于没有穿衣服,让河边的凉风一吹,却是冷冷的。 夏日的太阳在湛蓝的天空下闪着明澈的金光。我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望着高大冷漠的冰雪神峰,不停地打着哆嗦。心里却是十分地愕悔不该蔑视那位藏民大爷的劝阻,执意单独地来此冒险一游。可是,事已至此,再怎样地愕悔自责都已无济于事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赶快行动,想办法在天黑之前回到仙女湖边的那个藏民临时搭住的牧羊包里。因为在来这之前,藏民大爷就对我反复叮嘱,说这里是一片人迹罕见的群山荒野,有几个外国人曾到这里寻找野人,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他们出去。想到这,我就更是沉不住气了,总有种末日降临的预感。我觉得自己必须马上行动,寻找归途。 我稍作歇息,便从草地上爬了起来,把湿呼呼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然后就站在河边的那块大石上朝着远处望着,好选择一条通向仙女湖那边的路。凉风顺着河谷一阵阵地吹着,我紧缩着身子,牙齿在不住地“咯咯”地打架。如果按最保险的方式,我应该再下到水中游过对岸,顺着原路返回到神峰之下,再找归途。可是,经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生命之搏,我再看到这湍急翻滚的河水,心里就觉得瑟瑟发怵。显然,我已经没有这种拼搏一试的信心和勇气了。 天上的太阳走得很快,让我觉得自己的末日已不很远。而求生的欲望却在驱使着我快快地做出决断。由于我不敢再去冒险,就只好选择了一条较为安全,但却不是很有把握的路,朝着仙女湖的方向走去。 我迎着河风,逆河而上。河岸边根本没路,只有较为宽敞的一面斜坡,斜坡上面是陡峭巍峨的山脉。尽管我对前程未可知晓,但我却极度地渴望着这是一条直达仙女湖的捷径便道,因为我实在是又冷又饿,饥寒交迫。为了能让身体多产生些热量,好让身子暖和一些,我顾不得劳顿一天的困乏,一路小跑地向前走着。 就这样,我沿着河流与山边的斜坡一直向前走着。走了约一个来小时的路程,刚拐过一个弯,却见前面的斜坡突然消失了,巨大的山岩峭壁险峻而冷酷地横在了眼前,挡住了继续向前行走的路。山岩峭壁间只有一道像是山体裂缝造成的数米宽的狭窄空间,像一线天似地弯弯曲曲地一直向里延伸到看不到尽头的地方。 这是眼下唯一向前的小径,阴风从狭窄的岩缝间呼呼地吹来,给人一种阴森而恐怖的感觉。过去我一直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句话,可是,在xc深处的这片喜马拉雅山和冈底斯山之间的荒凉山野中,这句话却是常常行不通的。我驻步再三,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我心里很明白,如果前面等待我的不是奇迹,那么就肯定是灾难和死亡。但在这种时候,我感到的则是心虚和恐惧。我已想好了,如果这条山体裂缝通向的是条死路,那么,我就必须在明天中午重返三河交汇之处,不顾一切地强渡下河,从原路返回。 顺着山体裂缝间的羊肠小道往里走,里面时宽时窄,碎石片片,阴风阵阵,寒气袭人。透过悬在头顶的那一线缝隙,可以看到天空那一线散淡的光亮。我想我所有的勇气和信心就是靠这缕光亮在支撑着。靠着这缕光线,我警觉而紧张地搜索着向前走着,生怕会有一只狗熊或是野人突然地向我扑来,所以,每当有野鸟惊飞或是落水击石的声响时,我都能惊恐地吓出一身冷汗。 岩裂间的空隙渐渐地扩展成了一道宽敞的山谷。于是,我的胆子也开始慢慢地大了起来。我大跨步地向前走着,好像有一种希望在召唤着我。由于阳光充足,地上就有了一片片鲜绿的青草和稀疏的松柏。从岩缝中滴落的水滴和从山顶泻下来的水流渐渐地在地上汇成了一条越来越大的小溪,缓慢而无声地流动着。 没多久,山谷就走到了尽头。我抬起头朝着挡在眼前的山顶望去,却见周围群山高得一眼望不到顶端,只能看到被皑皑白雪所覆盖的陡峭山腰,闪烁着剌眼的寒光。我想这可能是我所见到过的最雄奇壮观的冰雪高山了。这样的山脉恐怕连山鹰都飞不过去。看到这,我真是有种叫天天不应,呼地地无声的绝望与悲哀。我强忍着没让泪水流下来,但我的心里却在无望地悲恸着。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34.遁入空门) 天国历险记 第1章(深山遇难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偏西。我即使马上往回赶,也已是来不及了。因为不等我赶到三河交汇口,天就黑了。天黑之后,不但没法辩别方向,而且河水很凉,根本无法渡河。而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找个干燥背风的地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在太阳下晾晾,要不,我是会要给冻病的,再就是,我得找点东西充饥。要不,到了天黑就要饿肚子了。xc高山地带的黑夜是非常寒冷的,我必须做好一切准备。 因为要在这里过夜,所以,我也就不再着急了。我为自己选择了一个背风的低洼处,就开始寻找着能吃的野果,可是,这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山坳,除了岩石和松树,就是野草,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于是,我只好去折些松枝来为自己搭窝。在采折树枝的时候,我发现山坳北侧有一股较大的溪水从山顶飞泻下来,与刚才那股小溪汇合一处,发出着清亮的响声,流进山坳脚下的一小片长满松树的低洼处,然后就不见了。我觉得挺奇怪,便下到了低洼处,进到了松林里。原来山崖边有一个约一人来高的山洞。溪水就是从这个洞子里流走的。我朝洞里望了好一会,才从漆黑中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很暗淡很隐约的亮光,我知道那就是洞子的出口。 因为离太阳下山的时间还早,我就决定到洞子那边去看看,说不定那边就有一条可以通往仙女湖的路。要是那样,我就可以不用呆在这里挨饿受冻了。与其在这里等待,道不如采取行动一试,在这时候,就是有百分之一的生存希望,我都会不顾一切地奋力一试。我折了一根较粗一些的树枝,然后挽起裤脚,用树枝探着水下,小心翼翼地进到了洞里。 溪水不算很凉,冲力也不算很大。只是洞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手摸索着往前走,还要注意着安全,所以,走起来就很慢。我边走边寻思着洞口那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究竟是一片青山,还是一片牧场;是一条深涧,还是一面峭壁?但是今天所遭遇的一连串的恶运已让我心怀悲观,不敢把前途想得太美好太乐观。所以,尽管我渴望那边是一片牧场或是一片青山,但我还是猜测那边多半可能是一条深涧或是一面峭壁。因为在这飞鸟隔断的高山荒野中,到处都是意想不到的歧道险途。 不知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多久,却始终看不到一丝的光亮和希望,甚至连刚才在洞口看到的那模糊暗淡的光亮也看不到了。我一次次地悲观,一次次地企望,靠着坚韧与耐力顽强地支持着跋涉着,既不知道洞外已是日落,还是黑夜。也许是走得太久了,也许是渴望得太急切了,我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估算与判断。就在我的坚韧与耐力快要支持不住时,层层黑暗中终于显出了一团微弱的亮光,似乎比我在洞口看到的光亮还要清晰,还要诱人。我的心情一阵激动,便加快着步子朝着光明的方向走去。 终于到了洞口。洞外是一片十分明亮的金光,亮得让人有点睁不开眼。我揉了揉眼睛,手扶着洞口一棵松树,朝前望去,只见溪水从眼下的峭壁边上飞泻而下,跌落在数百米下的山崖间。举目朝远望去,眼下是一片苍茫浓绿的滔滔林海,沿着一条宽不过十几公里,长却有好几十公里的狭长平川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山边。平川的四周是一道道与天比高的的冰雪山脉。这些冰雪山脉,此起彼伏,延绵不断,把绿色的平川一层层地环绕得密不透风。 蓝天纯净,白云如雪,夕阳下的林海茫茫无边,苍翠碧绿,十分地清新宁静。在xc走了将近有半个来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浓密深绿的绿色,心里不免有种颤栗般的感动。再往那绿色中望去,我突然看到有一缕像是清烟似的东西从密林中依稀缥缈地袅袅升起。我先是以为看花了眼,但那缕清烟却在一直不断地飘绕着,就像是在向我发出着一种救援的信号。显然那片密林之中肯定住有当地的牧民。 但是,当我满怀着热望和惊喜准备从洞口边往下下山时,才知道自己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山洞刚好处在山崖峭壁的半空中,要想从陡峭的洞边下到数百米高的山底,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拿生命冒一次风险。太阳正在遥远的冰雪山脉的峰顶上朝这边不安地张望着,仿佛是在催促着我快点行动。我知道太阳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必须在天黑之前下到山底,因为我不可能在洞边或是在悬崖峭壁上过夜。 我朝着山腰峭壁间的崖面上观察了好一会,就选择了一片较缓的崖面开始往下下。由于崖面陡峭,十分危险,我每下到几步就要停下来,朝下看上半天,为自己壮壮胆,然后再继续往下下。下到了约百米之处,崖壁上的坡度更陡了,岩石坚硬而锋利,只能用手扒着岩缝往下下。我的手用力地在岩石缝隙间紧抠着,划磨着,手指痛得钻心。但我知道我的生命只能靠我的手指紧抠着,绝不可有半点的放松和懈慢。 当我下到离山底还有两百米处时,我已经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于是我就在一面较为平缓一些的山崖边坐了下来。太阳早不知何时已落在了山底。山间和林中的暮雾正在渐渐地弥漫开来。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我没敢让自己多歇,就急忙开始下山。这时,因为快要接近山底,山崖边就有了一些稀稀散散的松树。这就为我下山帮了不小的忙。为了既保险又下得快,我用手抓着一棵树的细枝,朝着另一棵树攀越着往下下着。就这样,没多久,我就下到了离山底约有百米的岩面上。这岩面极其地陡峭和光滑,几乎找不到可以攀抓和落脚的地方。 我再次停下,抓着一棵小树,朝着下面察看了好一会,才背贴着岩面,开始最险峻,也是最关键的最后一搏。岩面太滑,手和脚几乎无法抓紧和踩牢。所以,每下一步都是十分地艰难和危险,都必须万分地小心。但是,就在我下到二十来处的地方,最让我担心和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在蹬踏一个岩缝时,由于岩缝有水,脚底一滑,手指本身就抠在岩面上,根本就用不上太大的力,所以,身子就贴着岩面开始往下坠落。我急忙再去用手去抓,可是,手指只是在岩面上用力在划着,却一点也止不住身体的快速坠落。随着我恶梦般地惊恐尖叫,我的身子便在岩面上翻了个滚,从空中径直地向近百米的山底跌落下去。我知道我这下子算是彻底完了,整个是粉身碎骨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35.遭致诬告) 天国历险记 第2章(野人生活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稍有知觉时,我就隐约在想:我还在活着?可我是从近百米高的山崖上跌下来的呀!那种高空跌落时的魂飞丧胆的惊恐的惨叫声仍在我微弱的知觉中不住地回荡着。随后,我便觉得自己心悲意绝地像已经死了过去似的。当生命的游丝再度在知觉中蠕动时,我才渐渐地意识到自己还在活着。这简单就是一个奇迹! 我极力想睁开眼睛,想看一下天上的太阳。可是,我眼睛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我仍处在昏迷与苏醒的模糊状态,被卷入急流和从高空跌落的恐惧像恶梦似地在我虚弱的意识中杂乱无章地重复着。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尖厉的痛疼银针一般地扎入我的脑中。接着,臀部和肩部就如火烧刀剜一样地痛疼。我知道我已经被摔得不行了,除了知觉外,整个身子已经动不了了。我想我恐怕真地走不出这片“世界屋脊”了,再也无法回到父母和恋人的身边了。 当我积聚了足够的力量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干燥宽敞的山洞里。阳光从洞口外闪着亮光,剌得人睁不开眼。过了一会,我才看到洞里的东西。洞里有一个用利石做成的斧子,一个丑怪破烂的瓦罐和一堆燃烧过的灰烬。我想这洞外一定有个牧场,否者,这里不会有人。 我知道我这是被别人救了,就迎着剌眼的亮光朝外望去。洞外阳光明丽,绿树茂密,不住地有脆鸟的鸣啼传来。舒适的暖意中,我发现自己躺在两块硕大的动物毛皮上。毛皮下还垫着厚厚一层松树针叶。从外面射进的光亮中,我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被脱得尽光,摔伤的臀部和肩部贴满了一种细薄的绿叶。我想这些绿叶肯定是当地的一种治疗跌打损伤的草药。 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肚子一饿,我就觉得心里发慌,身体乏力。从饥饿的程度来看,我恐怕至少有两三天没有进食了。可是,为什么有人救我,却没有人来给我送食物? 我想爬出去寻找点食物,没有吃的,我会挺不住的。可是,没有衣服,我不能出去。实际上我还非常虚弱,甚至连翻下身或是抬下手的力气都没有。我所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中,我又沉睡过去。 等我被松枝燃烧的劈叭声吵醒时,已是夜间。洞外漆黑一片,并不时地有风吹来,所以,洞里狼烟滚滚,呛得让人睁不开眼。透过滚滚浓烟,我看见一个人正坐在火堆旁打瞌。等火起烟散时,我才看清他的面貌。他就像是个野人,杂草一般的头发盖过脸面,一直搭到胸前,全身只裹着一张动物毛皮,盘腿坐在地上。我的心激灵一下狂跳起来。我听当地藏民说过他们曾在山里见过野人,而且还说从山里过路的牧民就曾被野人害过。莫非这就是藏民们所说那种野人?但是,由于烟气太大,我还没法看清他的脸庞,所以,就没法确认他就是野人,再说野人也绝不会如此地友好?想到这,我的心开始放了下来。 我不动声息地朝他那偷偷地望着,看他会不会有加害于我的动机。可他却很快就靠在火边的洞壁上睡着了,“呼噜呼噜“的打鼾声就跟拉风箱一样。我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不住地被恐惧与感动的矛盾心情交替地笼罩着。他也许就是一个野人,可他不但没有丝毫加害于我的迹象,反而救了我,还把舒适温暖的床铺让给我,自己却坐在早已熄灭的火堆边睡着。 深夜的洞里漆黑一团,不住地有寒风吹进洞里,阴冷阴冷的。为了报答野人对我的救助之恩,我忍着痛疼爬了起来,把已经烤干的羽绒服披在了他的身上。他像是醒了,鼻子很怪地哼了几下,便又扯起了呼噜。 约摸到了下半夜我才合上了眼。一觉醒来时,我发现洞外已是阳光一片。我用胳膊使劲地掷起身子,挪动到那堆柴灰旁,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地穿起,然后站起身子,试着走了走,除了臀部和肩部的伤处有些痛疼外,我觉得自己还能行走。于是,我走到洞口朝外望了望,外面是无边无际的茂密森林,就连林中的空气和阳光都被森林映出了绿色。我想得赶紧逃离这里,和野人在一起毕竟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借助着一根木棍,支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地朝着那天傍晚冒着白烟的方向费力地挪动着。走过林子,便是一片乱石嶙峋的小山岗。山岗上长着稀稀疏疏的低矮權木。阳光明晰地照着林中荒芜的乱石和荆棘,我站在山岗上朝四周的前方望了好一会,远处隐约可以听到溪水流淌的潺潺声。我决定先找到那股溪水,然后再顺着溪水朝西边的方向走。也许溪水能够把我带出这片茂密的森林。 在灌木稀疏的山岗上刚走了一会,我就隐约地感到有股微风悄然地掠过。随着一声地动山摇般的长啸,一只比马还大的花斑老虎从卧着的巨石上站立起来,威严地抖动着身子,朝这边张牙舞爪,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我猛然一惊,不禁出了身冷汗,慌忙地躲在一棵矮树的后面,一边紧握着木棍,一边寻思着该如何脱身。那只大老虎从巨石高处跳了下来,呲着牙,发出着恼怒的低吼朝我一步步地逼近着。走到离我只有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张着大嘴粗声地吼叫着,好像随时要朝我猛扑过来,把我吞食掉。 我心里十分地惊恐,却又十分地镇静。我想如果老虎一旦朝我扑来,我就把木棍捅进它的喉中。阳光慢慢地移动着树影,可那只花斑老虎却一直卧在我的面前,不停地向我吼叫着,让我不敢有一时一刻地松懈。因为身上有伤,又不知有几天没有进食了,所以,靠着小树没站多久,我就觉得眼前一片晕旋,身子虚弱地站立不住了。但是,我却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因为我一倒下,老虎肯定就会大胆地朝我扑来。 就在我感到支持不住,就要晕沉倒下的时候,一阵奇怪而粗犷的吆喝声从我身后不远的林中传来。我扭头一看,却见那个裹着兽皮,披散着乱发的野人,赤着脚片,嗷嗷地嚎叫着朝着这边疾速跑来。我知道他是来救我的,就身子一软,抱着小树瘫坐在地上。我以为那只花斑大老虎会马上朝我猛扑过来,不想,它却站起身来,很不乐意地哼叽了几声,低着头,摇动着尾巴怏怏地走开了,很快就钻进了树丛之中。野人跑到我的面前,向我用手比划着,怪叫着,好像是在责怪我不该独自地往外跑,然后,就把我抱起往身上一背,大步地朝山岗那边的林子里走去。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36.不公判决) 天国历险记 第2章(野人生活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回到洞中,他把我往床上一放,从地上拿起两个像是芭蕉一样的青皮果子递给我,然后便靠在洞边喘着气,眨动着眼睛看着我。我咬了口果子,果子又苦又涩,还有点麻嘴。因为太饿,我已经顾不上好吃不好吃了。吃完一个,准备再吃另一个,我看见那野人正眼巴巴地瞅着我手里的果子,舌头在嘴唇上舔动了好几下。我想他也一定是饿了,就把手上的果子递给他。他接过果子,就在嘴里咬了一口,就像农村孩子第一次吃甘蔗那样,显出着兴奋一般的满足。他嘴巴挺大,下颚突出,牙齿很白,眼睛机敏地眨动着。他的手指细长,两臂高高隆起,整个身体浑实粗壮,但身上却并没有毛发。显然,他并不像是真正意义上的野人,道像是一个长年在野生环境中被野蛮化的现代野人。 吃完食物,他小睡了一会,便悄无声息地出了洞子。我想他一定是寻找食物去了。我很想跟他一起出去寻找食物,可是,只见他在洞外的阳光下一闪,便进到了林中不见了。我走出了洞子,躺在外面的草地上晒着太阳,看着周围的景色。这里的景色实在是纯明清秀,美丽无比。但是,这样的景色如果只是独自一人欣赏的话,道却让人有种孤单寂寞之感,甚至有种莫明的忧虑和恐惧。我深知只有远离人世的地方才会有野人生存。但是,这人又绝不是那种天生原始的野人,他只是被现代文明抛弃在这荒山野林中的幸存者。由此推断,这里也许离有人的地方并不太远。 此时此刻,我想得最多的就是我已深爱了两年的恋人。她叫韩素萍,是同我一起在大学三年级的同班同学。在我离开古城西安,进到xc独自旅游以来,她一直都是我心中日夜不熄的明灯,是我生命不息与坚忍不拔的支撑与动力。本来,她一直不同意我独自一人来xc旅游探险,但我天生那种不甘平淡寂寞的欲望和个性却一直在驱使着我要到这个充满着神秘色彩的地方尽情一游,实现一个人生的梦想。 我闲极无聊而寂寞孤单地躺在草地上,不住地看着太阳在天空上缓慢地移动着。我实在是太饿了,身子都有些因虚弱而疲乏无力,不能动弹。望着眼前这片浓密而神秘的原始森林,我就想起了那片冒着白色烟雾的林中静地。那烟气也许就是牧民们野餐的炊烟,我甚至能够嗅到那美味诱人的肉气。但我却不敢进到密林中去,早上那危险的遭遇让我现在一想起还都觉得不寒而慄。有野人和老虎的地方还能不会有别的猛兽?要是去那,必须要有野人伴陪才行。所以,我就一直盼着野人早点回来,希望他能给我带回些食物充饥。 太阳移动得非常缓慢,使得时光变得冗长而空洞。我的思绪就像天空中晃动的光点,时而一层不变,时而忽闪忽闪。很快我又怀疑起刚才那个主观臆想。认定那些白烟可能不是炊烟,因为有野人的地方,一般是不会有现代牧民的居住地。尽管他不是真正的野人,但他的生活与环境却和野人几乎相同。想到这,我不免有些悲观起来。如果要在这种环境中呆上一段时间,等天气凉了下来,我恐怕也就出不了山,回不了家了。那时,家里和校方得不到我的消息,肯定会认为我是深山遇难了。 太阳落山之前,野人拿着两个早上吃过的那种果子回来了。看着他那如获至宝的欢喜神态,我却很是不快。我已经有好多天没吃东西了,他却只搞到了这点东西。所以,当我从他手里接过果子时,便没好气地把两个果子狼吞虎咽地吃光了。然后,便进到洞里睡觉去了。 野人显然看出了我的不快,像是很对不起我似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就孤零零地朝着暮色苍茫的林中走去。看着他那形只影孤走进林中的背影,我顿时觉得心中有股浓郁的酸楚与愧疚。这两个果子也许是他奔波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辛劳所得,我实在不该独自一人占其所有,更不该对他表示不满。如果没有他的救助和食物,我恐怕早就不知葬身何处了。 我趁天亮,弄了些柴草,用洞里的两快燧石用力打磨着,费了好一番气力,才把柴草点着。我加了一些易燃的松枝,火很快就劈叭地燃烧起来,把洞口附近的林边照得通明。我坐在洞口边静静地等着,心想他回来时能看这明亮温暖的火堆,一定会很高兴的。天色很快就黑了下来,漆黑的森林中就响起了狼群饥饿觅食时的哀嚎,很是森人。我的心便开始越来越不安起来。 等野人回来时,已是半夜时分。他把我从火堆旁叫醒,把手里那两个像芭蕉一样果子塞在了我的手里。我把手里那个大一些的果子分给了他,用力地把他的手紧紧地握了好一会。他知道我是在向他表示好感,高兴地手舞足蹈地朝着我啊啊乱叫着。吃完果子,他把那只破瓦罐放在火堆上烧了些水,等水热了,就用手沾着热水为我洗着身上的伤口,然后再把刚采来的那种绿色的树叶贴在伤口上。 几天之后,我的伤口差不多快要痊瘉了,精神也觉得好多了,就想跟嗨一起去出外寻找食物。嗨是我现在对他的称呼,这个词在英文中是你好的意思。只要我在林中高声吼叫一声“嗨——”,他就会在几里外的地方应声赶来。同样,他每次从外面觅食回来,在很远的地方“嗨——”上一声,我就会从洞中出来跑去迎接。 这天早上,太阳刚刚从东山顶上露出,我就跟着嗨一起踏着湿漉漉的草地进到林中去寻找食物。我们顺着林中一条隐约可辨的小径沿着山边向前走着,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出了森林,进到了一条幽深的狭谷中。阳光金灿灿地照进谷底,四周的青草树木青绿醒目,苍翠欲滴。我们踩着半人来高的草丛,在小溪和山边之间急行军一般地走着。由于早上还没进食,我走着走着就感到有些力气不支了。但是看着嗨那样埋着头快步行走的样子,我就咬着牙一步不落地跟着。踩着石快跳过一道小溪,就来到了一片悬崖的边上。嗨不由分说,熟练地抓起从山崖上落下的野蔓长藤,用力一越,跨到了五六米开外的悬崖对面,然后,站在对面的崖边等待着我。 我站在崖边朝下面看了看,却见下面深得一望无底。我往下丢了快石头,却一直没听见回声,我想这只怕是个万丈深渊。我本想留在这儿等着嗨,但我又觉得这太显得胆小。于是,我抓着那条甩过来的藤蔓,用力地试了试,藤蔓很结实也很牢固,但我还是犹豫不决,因为我觉得我不能跟嗨相比,长期艰难的野生环境已使他有了超越人类的生存能力,再说他又无牵无挂。正在犹豫踌躇之时,嗨像是有些着急了,就向我舞动着手臂,啊啊地叫着。我被他叫极了,就抓紧藤蔓,借着助跑,腾空一越,跳了过去,然后被嗨接住。我才算是松了口气。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37.遭受迫害) 天国历险记 第2章(野人生活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们沿着崎岖陡峭的崖边走到崖底的一片向阳的溪水边,就见到长着粗大翠绿叶子的藤蔓倚着溪崖边的树枝挂满了好大一片。嗨指着隐藏在叶片里的果子向我啊啊地喊叫着。我仔细地翻动着藤蔓的叶子朝着里面察看着,发现里面的果子已经所剩无几,而且,距离地面很高,很难采摘,因为藤蔓就长在溪崖边上,弄不好,就会掉进下面的山崖深涧之中。现在我才知道,在这原始的深山密林中,寻找食物该是多么地不容易。 嗨摘了两个较大的果子,分给了我一个。我们就坐在地上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我觉得这简直是我所吃过的最甜最美的食物。果子几口就吃完了,但胃口却像受到了美味的刺激,饿得好像比刚才更厉害了。我忍不住地站了起来,想去再摘上几个吃。可是,我却不敢伸手去摘。我知道果子已剩下不多,必须有节制地有计划地利用。 吃完果子,我们眼巴巴地朝着藤蔓上的那些果子看了好一会,然后开始起身回返。本来我们可以再摘些果子带回去作为下午的午餐,可是,嗨却没有这样做,我想他也许是担心果子一旦从藤枝上摘下,就会很快地被我们吃掉。由于肚子里还是空的,所以,往回走着就觉得轻飘无力,头昏眼花,很想就地躺下大睡一场。说实在的,山野里的景色着实很美,有种旷世悠远的深沉与幽静,但是,对一个饿着肚子的人来说,它却还不如一个果子那样令人振奋和激动。而且眼下还不是最难的日子,等那些果子一个都不再剩下时,那会该咋办呢?是这样,在荒漠无人的原始林海中生活,寻找食物是一天生活中最基本的工作和最重要的生存方式。只有你走在漫无边际的峻山林海中,却整日找不到可以用来充饥的东西时,你就会想到在大学期间随意地把大块大碗的馒头和米饭倒在食堂的污水缸里,该是一种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在这严酷的生存环境中,食物便是生命延续的根本,为了摄取食物,一切手段都不会被视为残酷。森林里的道理再简单不过了,那就是弱肉强食。人似乎又恢复了动物的原始本能:活着要吃,为活而吃。对一个饿晕头的人来说,那些崇高的精神理念和人类理想此时远不如一小块食物那样让人觉得珍贵与实在。我曾在《动物世界》中看到饿狼在空旷的夜幕下悲切地哀嚎,狮子在酷热的草丛中望着远方的沙丘无力地喘气。我想我现在最能体会那种生存的窘迫与无奈。阳光在明媚地闪烁着,肚子的饥饿却加重着对食物的欲望。似乎每一分钟都是对生命的顽强考验。 由于饥饿,我觉得两眼很快就突了出来,就像老鹰寻找猎物一样机敏和专注地扫射着四周。那片藤蔓上的果子已经快摘尽了,而且,每一次采摘都要冒出生命的危险。所以,一种巨大的恐惧和忧虑正悄无声息地朝着我们逼来。如果我们在摘完最后一个果子前仍找不到新的食物来源,那将会怎样? 我们不能把生存的希望只寄托在那所剩无几的果子上。我们必须想办法寻找新的食物。那天雨后,我们在林中采到了许多又大又鲜的蘑菇。第二天下午,我们在山岗上打死了一条很长的毒蛇。第三天我们把一条小水沟堵上,用树枝编成的网子把口子一堵,放干了里面的水,捞了好大一串子鱼。但是,这样的好事并不天天都能碰见。 每当我们弄到食物时,嗨就会和我一起手舞足蹈地生火,把食物放在那只瓦罐里清煮。食物熟后,我们就像庆祝重大节日一样兴高彩烈地叫着喊着,然后,就心满意足地美美地睡上一觉。可是,大多数的日子里,我们却是默不作声地各坐一角,满脸愁绪地望着渐渐远去太阳,却不知明日的早餐在哪里。 那天,嗨为我的伤口又换了一次药,然后,便上到一个山崖边一直默默地坐到天色黑透才回到洞里。我想他一定又在为明日的食物在发愁呢。的确,随着天气和季节的变换,食物已经越来越少,越来越难找了。可以预想,过不了多久,我们恐怕就会面临再也找不到食物的可怕的饥慌。 第二天一早,他把我们仅存的一些食物都倒进在瓦罐里,烧好后,便分给了我一分作为早餐,而把另一分放在了几大片树叶里包了起来。然后,就带着我向林中的深处走去。林中越走越深,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由于林中湿度较大,许多参天巨木因湿潮腐朽而倒伏,横七竖八地躺在林中。行走起来很不方便。我跟在他的后面走着走着,却不知道要去何处。最后我们来到了一条有数十米宽的河边。 他让我帮忙,把林中两棵不算太大,却因枯朽而断倒的树干抬到河边,用许多细树枝把两根树干牢牢地捆在了一起,放在了水里。然后就把手上的那包食物和一根很长的小树干递过给我。我想他这是要带我到河那边寻找食物去,却不想他这时把树木往水中一推,树木就一下子离开了岸边,缓缓地向河中漂去。我还想着他会从岸边跳到树上,可是,他却丝毫没有要跳上来的意思,而是神色凄然而迷茫看着我,并用手不住地向我指着对岸。我马上意识到了他这是在向我道别呢。 我明白了他是想让我独自到河那边去生活,可他为什么不和我一同去呢?也许是河那边的食物也不很多,只能够一个人享用。我在树上晃了几下,然后慢慢地站稳了,便赶忙脱下身上那件羽绒服用力朝他丢去。因为我所能给予他只有这件衣服了。他接过羽绒服,穿在了身上,就盘腿坐在了河边的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我缓慢地朝着对岸划去。 到了对岸,等回过头时,却已经不见他的人影了。我在河边站了好大一会,想能最后再看上他一眼,可是,林中寂静无声,太阳已升到了头顶。我悲哀地仰天长叹了一声,便拿着那包食物朝林子深处走去。刚上到一个坡顶,就听到河那边传来了一阵“嗨——,嗨——”的吼叫声,那音调像是用一种哀伤的哭腔嘶哑地喊出的,让人听着,泪水就忍不住地往下涌出。我想此去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位诚实善良的恩人和朋友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38.荒野求生) 天国历险记 第3章(世外天国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与嗨分手后,我朝着嗨指着的方向径直地朝前走着。林中阴湿浓绿,寂静无声,只有阳光透过空中的枝叶洒下一片片斑驳的亮光。我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啥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森林的尽头。走着走着,我发现有股白色的雾气顺风飘进了林中,我觉得奇怪,因为正是日光晴朗明丽之时,林中一般不可能有雾气飘浮弥散。于是,我就迎着雾气飘散的地方走去。那雾气有种温潮湿润之感,而且感觉越来越湿,越来越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硫磺气味。 没多久,我就走到了林边,却见林外的旷野中,有几十个热气蒸腾的水柱一窜几十米高地喷发着,气势壮观,喷发不断。巨大的蒸汽像原子弹爆炸时散发的烟雾一样向四周集聚地扩散着,以致整个喷泉群周围数百米的范围内都被浓密的雾气所包裹。滚热的蒸汽将四周的空气烧得发热,使得附近的地面上寸草不生,树木不长,就连稍远一些的林中树木,也因热气和湿气的弥漫和浸蚀,长满了厚厚的苔藓,并大片大片地腐朽倒伏。喷出的热泉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水潭。水潭就像一个巨大的蒸汽锅炉,整个上空被浓密的蒸汽所包围,让人无法看清水潭中的水。但是,我可以根据蒸汽向西延伸所形成的形状看出河流的流向。 这种奇特美妙的景观实在是让人仰为观止,惊叹不已。这种景致我非但从未见过,甚至闻所未闻。我想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一个世界极的观光旅游热点,而这个发现肯定会和我的名字连在一起。但是,这个发现却也熄灭我那个一直热切渴望的希望,因为眼前这升腾的雾气并不是我想像的牧民炊烟。 我坐林边的草地上,边观赏着喷泉喷礴和蒸汽升腾的景致,边吃着嗨为我准备的那包美味的野兔肉。这肉在阳光下晒过了多日,已经风干坚硬,嗨却一直没舍得动用过,不知却成了我今日上路的干粮。这兔肉实在是美味可口,却也是珍贵无比。我还不知前面的路还有多远,也不知嗨到底是要我去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所以,我还不敢把所有的食物一下吃光。 由于这条由喷泉形成的河流正好与所要去的方向一致,所以,我就顺着冒着浓浓蒸汽的河边朝前赶路。河边因为没有林木,特别平坦,走起来就觉得轻松得多,步子也觉得快了许多。河在原始森林中一直向前伸延着,越走越觉得林子没有尽头,越走越觉得心里没底,看着太阳在天空中越偏越西,一天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我的心就渐渐地开始慌恐起来。但我还是相信嗨是不会把我往死路上送的。这样一想,我就鼓着劲继续向前快步走着。 上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梁上,朝下望去,就见山下是一面中间高两边低的平缓坡地。坡地上是满目鲜嫩的绿草,在阳光下显得十分地清新纯净,浸心染目。绿地中长着一片片招人怜爱的小树林子,两条小河由东向西地从缓坡的两边向远处流去,一眼望不到尽头。一条是那条散发着蒸汽的喷泉河,一条是清亮清亮的清水河。我敢确认,在那条清亮的小河边肯定会有藏民的牧包。啊,我终于从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中走出来了。我一阵激动,顿时就觉得浑身上下充满着使用不完的力气。于是,我朝着阳光灿灿的山下绿野使劲地大吼了好几声,然后就连蹦带跳地朝着山下跑去。 从山梁下到坡底的小河边,一条小路梦幻般地从一片小树林里闪了出来。我先是一怔,还有点不敢相信。当我清醒而真切地认定后,心脏因猛然的狂跳和惊喜几乎要从胸中跳越起来。在无边荒野的生死险境中跋涉和摸索了那么多天后,我终于找到了路了,找到了希望了。我站在小路边上,望着从河边那片小树林中闪出,一直向坡地的远方弯弯曲曲地延伸而去的小路,泪水无声无息地涌满了我的眼眶,模糊着我的视线。 一阵欣喜和激动之后,我让自己镇静了一会,擦了擦脸上泪水,便朝着小路指向的地方走去。我想嗨肯定是知道这边的情况,要不,他是不会冒然地把我送到这里来的。但是,我却不明白他为何不与我同路而来? 走了一段路,便到了一片翠绿的松林之中。林中微风轻拂,空气清新,好像有仙气暗中浮动。走着走着,突然,就听到一支古朴清亮的歌声在林中响起。这歌声好似来自于被人类遗忘已久的蛮荒时代,有种梦中久远的向往与忧伤,让人听着不禁感触悲苍,心泪欲流。 随着歌声,从林中的岔路上走来一位女子。这女子穿着一身粉紫色的古装丝裙,长袖舒展,衣带飘飘,婉若真是从天宫飘落的仙女。她胳膊上挎着一个小巧的竹篮,行走的姿态轻盈娇俏,十分优美,将幽静清绿的林中映出一片鲜丽耀目的彩光。她一点也不像我印象中的xc女子。因为xc女子的穿戴衣着鲜艳明确,很具民族特色,就和她们的歌声一样具有一种粗犷深远的鲜明与阴柔,而不是眼前这女子的这般文娟素秀与清淡典雅。 我立在路旁的树荫下,等着她慢慢地走过来。她是那样地清丽明秀,那样地妩媚娇俏,让人有种天地顿时灿然一新之感。我甚至还能闻到一股淡淡幽散的素香气息。但是,更让我感到惊奇的是她的发髻隆起,金钗其中,很像是仕女图和古装片中见过的那种古代女子的发式。 这时,她也看到了我,先是一惊,便收住了歌声,朝我羞然一笑,然后把头微微一低,从我身边匆匆走过。我追过几步,恳切问道,“请问这位大姐,这林中哪里住有人家?”她驻步停立,转过身子,朝我屈身欠然地施了个礼,细声慢语地问道,“请问公子自何处归来,欲往何处?”眼前这女子对陌人既无戒备,却如此礼待,反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说,“我是从西安来此旅游,不幸迷途,就闯入此地。” “西安?”仕女般的女子眉头一皱,连连摇头,说,“如此地域,未曾听闻。”我知道别说这原始山林之中的女子,就是许多内地的山民都未必对西安有所知晓。于是,我说,“西安在离这很远很远的地方。”她还是不解地说,“天国地域纵横不过一二百里,小女子幼时业已遍访,却从未听闻此名此地。” “天国?”我可是大学地理系的学生,酷爱旅游,曾走遍过大半个中国,对中国的地区和地理可谓是了如指掌,既使未曾涉游,也曾有所听闻,却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个地方。我不禁疑惑起来,问道,“你说此地名为天国,却不曾听闻。” 年轻的女子朝我细致地打量起来,目光甚疑,说,“我观你装束怪异,相貌极慧,灵气逼人,想必非天国常人。”但我也对她这个天国的常人感到不解,她这种装束和礼节才真是奇怪呢,简直就像是滞留在一两千年以前的那个时代的古人。于是,我不禁掂心自问:天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习俗风情,为何在如今这样信息爆炸的时代中,竟几乎无人知晓在喜玛拉雅山和冈底斯山的冰峰雪山之间还有一片叫天国的世外桃源。我想如果真是这样,我恐怕是要青史留名了。所以,我说,“我确非天国人,西安距此恐有万里之遥。” 天国女子甚是惊讶,说,“万里之遥?只怕公子已走过了数年的路程。”我说,“没那么久远,乘飞机和汽车也不过十天半月的路程。”天国女子一听更是惊异无比,说,“再说天国四面环山,雪山冰峰高不可攀,只怕公子真乃神人,会插翅高飞不成?”我这副受难落魄的样子,简直连大街上乞讨流浪的叫花子都不如,哪点还像个神人?我不由地笑了出来,说,“我要是神人就不会迷路走失了,就不会几度险些送命。我是从一个高山流水的洞子里钻过来的。况且现在我连个吃住歇息的地方都寻找不到。”天国女人朝我浅浅一笑,说,“不论你神人是否,如不嫌弃,可到寒舍一歇,如何?”她说这话时,并没有那种隐晦含羞的难为神色,道是一种自然平和的真诚相邀。我无法回绝这种邀请,我一直都在极其渴望着一个像家的地方。我感激着说,“多谢这位大姐。”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39.无尽哀伤) 天国历险记 第3章(世外天国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走出树林,天地间豁然开阔亮敞了许多。天空湛蓝,白云如絮,阳光中迷离着一种深远透明的光色,微风轻轻吹来,散发着清新的凉气。举目远望,眼前是一片金光抚吻的绿色平川。平川略有起伏,被热河和冰河两条河流环绕夹带地向前伸展着,呈现着中间高两面缓的坡地状。坡地上绿草如茵,纤尘不染,片片野花点缀其中。此情此景真让人犹入梦之仙境。 我随着这位天国女子的身后走着。她那明快耀目的彩裙随着身子的走动风飘柳枝地婀娜着,不禁让人赏心悦目,意动心怜。我学着她的口气,用关切地语调问道,“大姐此时从何而归,欲往何处?”女人暗自轻叹,微微伤感道,“到云山给死去的夫君烧纸祭坟去了。”听着这话,我就没好再多言语。 顺着坡地,在午后的斜阳金辉下与一位漂亮的天国女人走在一起,就觉得这恐怕只有梦中才会发生的传奇和艳遇。连续下过几个缓坡,女人便指着前面那片被脆竹和古树环抱围拢的地方,说,“那里便是寒舍。”显然,这是块风水地势选择极佳的地方。房前是一面平缓地朝向冰河的坡地,屋后是一面突起的高坡,坡那边是一片郁郁葱葱,方方正正的参天古林。古林以南便是延伸至被蒸发的气雾所弥漫的热河。 从坡上的小路朝下走,就来到房屋的门前。这是一栋有四间房组成的屋舍,白墙青瓦,精精巧巧。前方朝阳,三面被林木环绕,很有些简朴殷实般的田园式风格。进到屋内,堂屋中间摆放着一架木式织布机和一些简单农具。堂屋的两侧是厢房。东边的厢房是绣房,西边的厢房是客房。而厨房则在堂屋的后面。 走了一天的路,我实在是累了,也早已饿了,就坐在织布机的横板上歇着。女主人进到绣房里,换了身简朴的短衣长裤出来了,就进到厨房里开始做饭。我要帮着女人烧火,可女人说这活不是男人干的,其实,我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只会读书学习,根本不会烧火做饭。所以,我就坐在旁边看着女人围着锅台烧火做饭。 不一会,饭菜好了。女人在厨房里放起一张小桌,摆上了一小碟油煎咸鱼和一小碟青菜,然后把一碗蒸好的米饭分在两个小碗中。也许是我这些天来没吃过饱饭,也许是这天国的饭菜本身就很特别,所以,我就觉得这饭这菜奇香无比,堪是可口。女人说那种青菜叫油香菜,吃起来不但清鲜利口,而且还能清热祛火,消困解乏。而那碟煎鱼更是美味可口,妙不可言。这鱼个头不大,偏而细长,是用菜油精心煎炸的,吃上一口,整个肺腑中都充满着淡淡的香气。女人说这咸鱼是每年冬季从冰河里捕捞的冰鱼。这种鱼春季繁殖,冬季成熟,由官府限量捕捞。捕捞之后,用盐湖的咸水浸泡两天,晾干之后就存放起来,以备走亲送礼或是招待客人之用。 然而,一小碗米饭让我三口两口就吃完了,还想再吃第二碗时,却见已是饭菜已尽,女人已起身开始收拾碗筷了。女人见我用舌头舔着碗边,就歉歉一笑说,“你没吃饱?”我拍了拍肚子,说,“我已经有好些天没吃过饱饭了。”女人点了点头,说,“请公子稍等,我这就再为公子补做一些。”吃过饭,女人给我端来一杯水。我接过杯子就喝一起来。可是,这水又苦又咸,涩得厉害。女人见我一脸的苦相,就笑着说,“此水为盐水,只可漱口,不可饮用。” 饭后,我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就让女人陪着上到屋后的高坡上。此时,夏日的夕阳已落在了西山之上,把冰峰雪山映成了一片十分耀眼的缤纷彩光,绚丽无比。夕照之下,绿色的平川坡地上是一片被回光返照所笼罩的空旷和静谧。我不禁要问,“这里风水极佳,风景如画,怎不见有他人在此居住?”女人指着一两里外的一片古林答道,“那林边就有一户人家居住。”这时,我才发现好像有人家的地方,必定会有一片古林。可是,为什么却见不到田地?女人指着坡地北边的那片雾气蒸腾的热河,说田地都在河边,河边的气温较高,适于农作,所以,一年可种收两季庄稼。因为我见过热泉喷发的泉源,知道这河水是由热泉流动形成的。 我看天色还早,就要到河边去看看。女人让我等着,就下了高坡,回屋去了。一会,她挑着木桶走到了坡下,朝我喊了一声。我就下到坡下的小路上,跟她一起顺着小路朝着热河那边走去。约有四五百米的路程,就下到了斜地草坡的边上。这里有两亩水田和一亩旱地,还有一片种着油香菜和黄瓜的菜地。水田里的水稻已经成熟,谷味飘香,近将收获。而旱地里种的东西我却并不熟悉。女人告诉我说那是仙芋。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就是我们常见的土豆。 再往下走就是热气蒸腾的热河了。来到河边,透过浓密的蒸汽,可以模糊地看到有些发黑的热泉在河中缓慢地流淌着,但却看不清河面的宽度。也许是因为热泉常年的高温,河边的泥土都在滚烫中变成了黑褐色,泥泞潮湿,却寸草不生。女人说等农忙过后,就杀只鸡,配好作料,用这河里的石子一焐,换上几次石子,肉就烂熟了,这是天国最香最美的佳倄。 她边说边用木瓢把河水往木桶里舀。等她把水装满了,我就担着水桶开始顺着小路往坡上走。装满热泉的桶死沉死沉的,压得我有些直不起腰,这不仅因为我从小就没担过重物,而且我体内有伤,尚未痊愈。但我不能在女人的面前丢脸,就咬紧牙,撑着劲艰难地向前走着。女人见我太吃力,就要接过担子自己挑。我坚持不肯,就一直拼着劲把水担到了林中的一个用树枝搭起的小棚子里。 小木棚里是用石块铺起的地面,放着一个很大的木盆。女人说本可以带我去香浴潭去沐浴,只是见我太累,就在这里洗洗。说着,她把热泉和冰河里的水兑好,就出了小木棚。我已有个好些天没洗过澡了,身上早就生出了虱子,整天浑身发痒,而且还散发着一种刺鼻的怪味。特别是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起时,这种怪味就让人很是尴尬丢脸。所以,尽管臀部和腰部的伤口还未痊愈,遇水会感染溃烂,但我还是想好好地洗个澡。 刚洗过澡,她就给我送来一些干净的衣物,说这些衣物是她夫君留下的。于是,我就把她拿来的衣物换在了身上。这些都是些粗布青衣,宽松色重,想必是自纺自染自做的,所以穿在身上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我进到了女人绣房里,对着梳妆台前的铜镜一照,发现自己就像变成了古装戏里的一名角色,滑稽且可笑。我不禁又想:难道这个天国真是一个仍停留在久远年代之中,倘不被世间知晓的国度?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0.爱的渴求) 天国历险记 第4章(寡妇依兰)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天黑时,女人洗完衣服,回到屋里,点亮了油灯。油灯的亮光聚在堂屋的中间,女人就坐在织布机的横板上,边织着布边满心忧伤地讲叙着自己的苦衷与不幸。她说她的名字叫依兰,今年二十四岁,结婚已过五年。夫君原是方圆数十里颇有名气的郎中,去年夏天去南山野岭采药时坠崖身亡。现有一个四岁的女子在学村寄读。听着这话,我不住地为依兰悲感叹息,问她为何不乘年纪还轻寻夫再嫁。她长吁短叹着说像她这样年龄的男人几乎都有室有家了。原来天国人口稀疏,男人一到了二十岁,女人到了十七八就很快结婚成家了,很少有人到了二十来岁仍单身独处。 说了一会话,我就开始犯困,直打哈欠。依兰就端灯带我进到了西厢客房。客房里的床铺已收拾停当,换上了干净的粗布床单,搭上了白纱帐子,连被子都已铺好。我就着灯光,脱了衣裤,便倒头睡下。她则回到了堂屋继续织布。等我睡过一觉醒来,还听着那台原始简陋的织布机仍在发出着困乏与忧愁的响声。 清晨,我被清脆的鸟鸣啼醒,睁开眼睛,却误以为是身居家中,但透窗望去,却见阳光下的天空清新湛蓝,朵朵白云安然悠闲。空气中似乎有鲜草和野花的气息。于是,我当即醒悟到此乃天国属地。起了床,我朝着敞开着的东厢房里看了一眼。屋里没人,床铺已收拾得规规整整,利利索索。进到厨房,却见小桌上摆着一碟油香菜和一碟凉调黄瓜,小锅里剩着大半锅的米饭。想必依兰早已下地劳作去了。 吃了饭,我就快步地朝田地这边走来,远远地就看见依兰戴着草帽,背向晴空,那件红色衣衫像一片鲜亮的红光在金色的稻浪中闪动着,堪是诱人。我沿着坡地上的小路走到田边,亲切地叫了声嫂嫂,因为我觉得叫嫂嫂比叫大姐更能表达我对女人的那种敬重与亲近。 女人朝我莞然一笑,递过来一把短把镰刀。我自小在北方长大,对于水稻只是在电影中见过,还不曾收割过。但是,我觉得农活并不很难,一学就会。于是,我弯下腰来,一手抓着稻杆,一手挥动着镰刀嚓嚓地割了起来,很快,一大片稻子就倒在了我的身后。但是,我的衣衫不一会就湿透了。依兰就招呼着要我到田边歇息。 依兰坐在旁边的草地上,从瓦罐里倒了碗茶水递过来,然后就双唇轻启,边看着我喝着茶水边微然轻快地朝我笑着,那样子很温存也很迷人。等我喝完茶水,她又将手里的草帽给了我。我接过女人递过来的草帽扇着风,朝着女人笑着望着。热气把女人的脸颊染得绯红,使得她那端庄清秀的面容透出着一种娇娆迷人的光色。我知道女人没了男人,终日辛劳忙碌,郁郁寡欢,难有喜色笑脸,就想陪着女人多说说话,亲近一些,好让她欢喜高兴起来。其实,除了同情与敬重之外,我对她还有种喜爱和眷恋之情。 近中午时分,依兰要回屋做饭。我就一人在地里干着,好等她做好饭时来叫我。可是,过了好一阵,不见依兰来叫我回屋吃饭。干着干着,我就有些累得干不动,也觉得依兰已把饭做好了,就朝屋舍那边走去。走到屋前,就见一匹青色的马拴在屋前的树上。显然屋里是来了客人。我知道在这人迹稀疏的天国,能来个客人实在是件稀罕事。于是,我就朝屋里走去,想见见来访的客人。 可是,当我走到门前时,却听到依兰挣扎呼喊的声音。我不知出啥事,急忙进到堂屋,朝依兰的绣房卧室里面一看,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正将依兰搂抱着压在床上,无理强求地说着,“我的小娘子,你就依了我吧。”而依兰一边奋力地挣扎着,一边喘着气力喊着骂着,“你若是再不住手,我就将你告知议事府。”可是,那个壮汉却并不放手,继续强行地解着女人的衣扣。 我进到屋里,不慌不忙地把镰刀放在了那人的后颈上,说,“想死想活?”汉子一见此状,当即就松了手,哆哆嗦嗦地答道,“鄙人有罪,请后生饶恕。”我并不想轻易地饶过这个无赖,可依兰却大惊失色道,“龙华公子,切莫莽撞伤人。”说着便推开那人,要与我夺取镰刀。见依兰这等态度,我对那壮汉警告着说,“看嫂嫂的份上,今日饶过你一命,下次再犯,定当不饶。”那人连连应道,“鄙人知晓,决不再犯。”我这才将镰刀从那人的颈后拿开。依兰就对那人喊道,“还不速速离去?”那人应了一声,慌忙下跪作揖,“鄙人无礼,有侮嫂嫂,望嫂嫂多多恕罪才是。”说完,便垂丧着匆匆离去。 女人从床上慢慢坐起,衣冠不整,发髻散乱。她一边系着衣扣,整理仪容,一边抹着眼泪,悲切伤感。我忍不住地问道,“嫂嫂为何如此轻饶此人?”女人轻叹一声,说,“不如此,又能如何?”我说,“为何不带他见官发落?”女人抹着泪说,“此人只是好色,并非坏人,能饶且饶,如若带他见官治罪,岂不是要害他一生。”我不禁感慨道。“嫂嫂心善。” 女人一天沉闷不乐,寡言不语,晚上也没纺线织布。我知道女人的心情不好,就想过去陪她说说话。我见东厢房屋的门洞开着,灯火闪亮,就叫了声嫂嫂,进到了屋内。女人正靠坐在床头上,默默地落泪。我坐在了女人的床边,望着女人说,“嫂嫂既然已经饶过那人,为何还要记恨不忘,伤心痛感?”女人摇了摇头,说,“我岂是为那小事记恨,只是悲感命运不桀。”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1.无家可归) 天国历险记 第5章(宫中受审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早上,依兰没有下地,吃过饭,洗过碗,便进到了卧室着妆换衣。我知道她是准备出门。一会,她像变了个人似地从卧室里出来,说,“我要去学村给孩子送些衣物。地里的活不急,别累着了。”说着,便拎着竹篮袅袅娜娜地出了门。 我来到地里,继续割着昨日还留下的那一小片稻子。因为剩下的活不算多,所以,我干得并不急,反正依兰要等下午才能回来。才刚干了一会,就见一个青年男子骑着一匹粽色的快马朝我这边直奔而来。那人身着青衣青裤,腰间还佩着一把长剑,来到田边,便从马上敏捷地跳了下来,向我挥了挥手,要我过去答话。 我丢下手里的稻子,握着镰刀,走到田边,朝他冷冷地望着,等着他问话。他把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厉声问道,“你可是从东山那边渡河而来?”“是又如何?”我理直气壮地答道,心里猜测着这人到底想干什么。那人不再与我多问,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写着墨字,盖着红印的官令朝我一展,说,“庄主有令,要我带你去问话。”我马上明白了,肯定是昨日那个无赖把我告发了,要不,这里整天都见不到个人,他们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想庄主恐怕就是这里的行政长官,他的命令我不能不听,只是依兰不在,我怕她回来后见不到我会担心的,于是,我就说,“待等嫂嫂回来,再与你同去?”那人说,“不可,庄主有令,不得有违。”无奈,我只好丢下镰刀,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赤着脚跟他朝坡上走去。 我在前面走着,那人骑马跟在后面,顺着坡地向西走着。路途中每到古树成片的地方,就能见到被林木环绕的居家农舍。这些农舍大同小异,单家独处,也许是数里相隔,也许是农忙劳作,相互之间却是平静无事,少有往来。约摸走了有四五里路,便来到了一片座落在冰河岸边的林中小院。院里有两栋青砖青瓦的房屋,房前屋后长满着奇异峥嵘的千年古柏,整个环境给人一种古朴幽静之感。 那人把我带到了一间题为“议事厅”的大屋中。屋中点着几支油灯,阴暗不明,让人看不太清里面的东西。走到屋厅中间,那人强令我跪下。我不从命,他就按着我的脖子要我下跪。我怒不可遏,便闪过身子,用力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我如此不恭。那人捂了捂脸,“蹭”地把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咄咄地逼视着我。这使我胆怯起来,害怕这家伙会真地用这把长剑跟我玩命。 就在这时,一个干巴老头抚着山羊胡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坐在了屋厅中间的太师椅上,见我盛气凌人地站立在屋厅的中央,就扯着嗓子喊道,“跪下。”我抬头轻蔑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把头扭向一边,心想这恐怕就是他们所谓的“庄主”吧,不过如此。 挨了打的那人马上告状说,“此人不知来自何方凶蛮之国,不但无视天国礼节,还敢殴打本护卫。”年老的庄主把脑袋晃动了几下,厉声道,“不跪也罢,只是从实招出自何地而来,欲谋何事?”我仰面回答,“来自西安,只怕是你闻所未闻。”“西安?”老头面有愧色,说,“是不曾听闻。”不想,这老头道是谦虚,于是,我说,“西安便是古时的长安。” 老头似有醒悟,说,“莫不是汉高祖刘邦除秦灭楚建都的长安?”我不免有些吃惊,这与世隔绝的天国之中竟还有人知晓汉史。我说正是。老头有些喜不自胜,又问,“你莫非是从大汉国派来的使臣?”我说正是。庄主老头眨了眨眼睛,说,“只是我天国隐于千层冰峰雪山,万代古林之中,与世隔绝已有数千年,纵使雄鹰巨雕也不能飞入,不知你一寻常凡人何以进入此地?”我说我也不知是如何进入此地,只知跌入河里,昏晕过去,醒来时,却已至此。因为我知道如果我要是说了实话,他们必定会阻断洞口,让我永无回归之路。 听着这话,庄主似惊似疑地点了点,然后把护卫叫到身前,耳语了好一阵,对我说,“既然你是大汉客人,本庄主不敢冒审,请随本庄主一起入宫觐见国王。”听他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天国并非xc境内的一个少数民族,而是一个未被知晓的封建王国。我不禁一阵兴奋与冲动,心想只要我哪天能平安回归,就一定要把这个秘密与发现向全世界郑重公布。 庄主让护卫为自己备好马,换上一件紫色衣袍,整好衣冠,便上马沿坡地西行。眼下正是农时大忙季节,农人都在田里劳作,所以,一行数里,只见农舍,不见农人。走着走着,我就饿了起来。不知是天国的饭菜香味可口,还是因为体力劳作,饭后不久,就有饿感。这在过去是不曾有过的。其实这时也早已过了午饭的时辰,不知为何,他们竟不肯等吃过饭再赶路程。 走过一段平缓的坡地,到了一边冰河的转弯处。河上有一座跨度很大的石拱桥,很像是历史书上见过的那座赵州桥。过了桥继续前行,就能看到不远的高坡上矗立着一栋气势威严,青色砖瓦的古式大殿。我想这恐怕就是天国的王宫吧。 王宫的选位极佳,前面是坡地的一段很宽敞很平坦的路面,就像一片自然形成的王宫广场。王宫坐落的高坡四周有一道二十来米宽十来米深的人工护城河。高坡下的岗楼前有一座高悬的吊桥,是从坡地进入王宫的唯一通道。 来到坡地边上放置吊桥的塔棚前,将马拴在马桩上,护卫朝着对面的岗楼喊道,“云台庄主前来觐见国王,有要事禀报。”对面的岗楼那边有人应了一声,就把吊桥徐徐地放了下来。吊桥不宽,却有护栏,所以,走上去也并不可怕。走到岗楼前,守卫的两名护卫,一人验证,一人将云台护卫的长剑收起,然后就“嘟”地吹响了一只铜号。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2.圣灵之光) 天国历险记 第5章(宫中受审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几分钟后,一位戴缨须帽,佩挂长剑的武官从高坡上走下来。这武官约三十有余,看起来精明干练,英武之中带着傲人的气度。与庄主相互客套作揖,然后就带着大家往坡上走去。顺着石级往坡上走了约百米,就上到了坡顶。王宫大殿就在眼前。这宫殿的造形和规模就跟一般佛教的大雄宝殿相近,只是颜色较为古朴庄重,青砖青瓦,漆色木柱花窗,毫无雕梁画栋的媚艳俗彩。加之大殿年代已久,砖瓦已印出了风蚀的苍桑,窗子上的乌漆也已是斑驳褪落,但高大支立的圆柱却依然坚实牢固。我曾见过许多帝王的宫殿,相比之下,这王宫大殿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座破旧的县衙。 那个年轻的武官让我们在大殿前面等着,自己从大殿侧面的长廊过道里进到了殿后的院里。这时,身旁的那个云台的护卫告诉我说,那个武官是王宫的都尉,兼管着天国之中的其他十三名村藉护卫。听着他那种敬慕与夸赞的口气,我就不以为然地说,“这样说你们天国才只有十三个村子?那么一个村里又会有多少人呢?”护卫说,“约有一百五十余人。”我想这恐怕还没有内地的一个的乡社大呢。 约有一刻钟,宫殿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王宫的护卫执剑立在了门旁。这时就有人从里面喊道,“国王有令,召云台庄主等觐见。”庄主和护卫就带着我进到大厅。大厅里很暗,只能靠着几盏油灯的光亮模糊地看到里面的一切。站在大厅中央,几步之遥的前面正襟危坐着一位年约二十岁的白净文弱的青年男子。从他那黄袍龙冠和威严气度上来看,他就是这个小小王国的国王。他的左边站着一位鹤发童颜,长须飘飘的老者,右边则是那位身佩长剑的中年都尉。这情景一点都不像我在电影中看到的那种呼声齐鸣,百官侧立的吓人场面。 庄主和护卫毕恭毕敬地向国王三声跪拜,随然就小声地提示着让我也跪拜国王。我硬是梗着脖子,挺着腰板,没有召示。国王见我不肯跪拜,也没有计较,就照直问道,“你可是汉人?”我说正是。国王就问我可知谁继高祖之位。我说高祖之后为惠帝刘盈,刘盈之后是文帝刘恒、景帝刘启和武帝刘彻。我几乎是用背诵的口气答道。 国王朝身旁的那个老者看了看,那老者向国王点了点头,示意正确。国王略有沉谙,然后继续问道,“你可知大汉有个楼兰之国?”我不禁一怔,心想这小小的天国里竟有人知道世界上还有个楼兰之国,就说“那是东汉时期丝绸之路的一个古城,由于河流改道,居民迁徒,早已被沙土吞没。前些年才被考古工作者发现,至今只剩下了一些残垣断壁。” 国王接着又向我询问起东汉时期刘家皇亲的踪迹和结局。我说东汉末年张角起义,造成了军阀混战与地方割据,并形成了魏蜀吴三国鼎立局面。公元220年汉丞相曹操之长子曹丕废除汉献帝刘协,称帝魏国,从而结束了长达196年的东汉王朝。国王听着,不禁有些悲然。他默然良久,便朝我扬了扬手,还未等我弄懂他的意思,他便起身走进王座后面的屏风里。那个文官和都尉也随着跟了进去。 这时,站在大厅两边的护卫便过来送我们出殿。等我们刚一出殿,护卫便把大殿的大门一关,用锁锁上。出了大殿,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总算可以过关了。但是,我还是弄不明白,国王为何要问我这些有关汉朝的历史,而且就这样把我轻易地放了。对此,就连庄主和那个押送我的护卫都有此大惑不解。所以,当那个护卫问庄主,“如之奈何?”庄主摇了摇头,说,“不知,且等国王旨意。”一听这话,我刚轻松下来的心一下子又马上地紧张起来:国王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招? 由于没有国王和王宫的明确指令,庄主和护卫都不敢擅自离开。于是,我们就坐在大殿的门前的台阶上,规规柜柜地等着。这时,天色已晚,暮气苍茫,灰蒙的雾霭正从远山近水边上弥漫开来,甚至可以听到一阵阵清灵的溪水从无声的寂静中响起,让人不禁更添一层生陌的愁绪。就在我们以为国王恐怕已经把我们忘了时,都尉从大殿侧面的门廊里走来,说国王要请我赴宴,就让庄主和护卫先回。 我跟着都尉进到门廊,顺着被古木秀竹环绕的曲径回廊朝王宫后面走去。长廊的出口处对着后宫的宫门。宫门不大,也并不华丽,只有简单的几个矗立的高大石柱,石柱呈对称形,中间有一扇小门。小门前有两名护卫守卫。都尉把我带到宫门前,向门前迎候的一名侍女交待了几句。那侍女便带着我进到了后宫。 后宫并不算大,就像个精巧的园林花园。宫园里有一池如梦如幻一般的小湖。月夜之下,湖面婉若一面巨大的镜子,把星空清晰幽静地映在水中。小径绕着着湖边而行,路旁台榭错落,小院数座,凛然安坐,幽谧闲适,且有奇花异石,形色美妙且似有香气。接下,小径就把我们引到了一座通向小湖中心地带的曲桥上。这曲桥弯弯曲曲地朝着湖中伸去。湖心地带是国王的住宅,正屋数楹,偏房几间,回廊曲折,古朴清雅,从窗口泻出的灯光若明若暗地洒在屋外的水面上。 那宫女带我从门廊中进到一间大屋里。屋里挺大,四周点着灯,灯下可以看到屋中摆着一小巧圆桌,桌旁相对地放着两把黑漆木椅。道是那挂在墙上的一幅幅水墨字画使得屋内有些雅致与生气。那侍女见我赤着脚,衣物上沾着泥点,就为找来了一双布鞋和一身洁净的衣裳,然后又为我端来了一盆净水让我清洗,把衣服换上。不一会,国王便从里面的屋子走来,朝我做揖道,“大汉使者,不远万里,来我天国,乃我天国之幸。”见一国之王对我如此礼待,我慌忙单腿跪拜,说,“国王如此厚礼,龙华担代不起。”国王扶起我,拉着我的手一同入座。 随即,便有两三个侍女斟酒上菜。上的菜有冰河煎鱼、凉拌黄瓜、油香菜和咸鸡蛋,上的酒则是紫色鲜美的葡萄酒。对一国之王来说,这种宴席未免太过于简单。由于桌上的酒菜不多,没法大吃大喝,只能细致品味。然而只有这样,才能品尝出菜的清香和酒的醇美。酒尽之后,侍女只给我们上了一小碗喷香的米饭。我们连菜带饭一起吃得干干尽尽。然后,我们都望着桌上的碗碟畅怀大笑起来。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3.爱心依旧) 天国历险记 第5章(宫中受审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饭后,国王就把我叫进他的书房里。这里面是国王看书和办公的地方。地方不大,有两个装满书籍的大柜和一张大形的几案。几案上放着一些笔墨和纸张。纸张看起来很粗,而且发黄。我们像老朋友似地盘腿坐在铺着草席和毡子的几案旁。这时国王告诉我说他也是汉人,先祖曾为京城洛阳的皇亲。东汉末年曾随使臣西行,与安息通使。 我一听,甚为惊异,便问,“当年的丝绸之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xj境内,而那时的xc还不甚为人所知,你先祖何以能从xj内地深入到冈底斯山与喜玛拉雅山之间这片冰峰雪山层层环绕的天国之地?”为了解答我的疑问,国王从一书柜中找出一本很厚且很旧的书本放在了我的面前。我打开表层的布包,看到了这本书的书名:《天史——先王传记》。书是用发黄的薄纸装订,用极为工整的小楷抄写的,所以,书很容易糟烂破旧,必须十分地小心爱惜。 书的第一部分是“先祖开篇”,由于年时已久,字迹模糊和繁字太多,我就觉得看起来很费劲很难懂。但书中的大致意思我还是能懂个大概。故事是说东汉106年,先祖随使臣西行与安息通使,次年间返回西域至于田,突患腹疾昏睡数日不醒,被遗留城中达旬日之久,后经治疗康复,便徒步兼程追赶使团。行至楼兰古城,却不料因风沙之害,河流变道,城边河道已干涸数月。故城内一片荒芜,甚为凄凉。诸多城民沿河道挖坑汲水,而水中泥沙甚稠,不可饮用。先祖遂四处打听使团行踪,却说早已离去一月有余,不知去向。先祖欲寻路返京,却听说陕甘境内正值羌人暴乱,汉军退居长安,使回返之路尽被羌人所截,且羌人残暴,是汉人必斩。先祖无计,欲北去鄯善。一日至西门,见数百游民沿途回返,说途中已有官兵把守,不许强过。先祖一时激愤,便召集游民数百余人,说我乃汉朝使者,自安息而归,知西南之处有一于田之地,人稀地广,水源丰茂,众人可随我前去。遂有众多城民应之,浩浩荡荡一路朝西南迁陡。步行一月有余,终至于田。此地原为一僻小村庄,并无官府。移民遂沿克里雅河西岸聚合成村,开垦播种,休养生息,甚为安宁。先祖本想在此地暂且安生,待西域平和,羌人离去,大道开通之后,再返程回京。却不想,迁至于田之后,一连数年,西域终不能安宁,就连克里雅河边的这片偏隐之地也时常有匈奴兵马巡游骚扰,搜取粮物,强抢民女。先祖甚忧,有意西迁疏勒。然一日,一年长道人登门卜卦,测算极准。先祖遂求其卜算西迁一事。道人说:不可,疏勒人稠地广,已为外族盘踞久矣。先祖便问:现有匈奴时常巡扰,又不可移民西迁,如之奈何?道人答曰:西南群山雪峰之中有一仙境,草木茂盛,气候极佳,为齐天入云之雪峰所环绕,与世隔绝,可为生息休养万年之地。只是征程万里,道路遥远,极其艰险,不知意为如何?先祖连年已为战乱忧烦甚多,闻之甚喜,曰:若有此地,敢有不迁之理?只是举家迁行数千百姓,实为不易。道人曰:彼处虽佳,却无粮棉村舍,可遣壮男秀女各百十人前去开垦耕种,待来年丰衣足食之季,且可将其父老亲子迁至其中。先祖从之,遂选得青壮男子与灵秀之女各百人,多带衣食与精良牛马,随道人于暮春之际上路。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猎取鸟兽,采摘野食,日夜兼程达四五月有余,终行进至道人修身隐居之地。此地果真草木茂盛,气候极佳,河水环绕,与世绝迹。此时,道人说于先祖:可令其壮男秀女自行婚配,择地而居,开垦播种,自食其力。先祖从之。翌年之夏,粮棉丰收,迁民思亲甚浓。先祖便问道人:可使人迎迁其村人。道人说:不可,此去于田数千里,崇山峻岭,河川纵横,路途奇险,恐此去而不得回返。且山中地域不足百里方圆,若将数千村民迁至山中,人多势繁,必会内遭隐患,外遭祸乱,使我众人难有安宁之日。遂使先祖率人将入山之溪水改道山外,将溪水之洞用巨石封堵,使山中壮男秀女与外界从此隔绝。数年后,道人病患升天,先祖遂将此地以天国名之,将道人以天父名之,并将天父之遗训为天国之法规。天国十三年间,先祖驾崩,是年五十一岁。十岁之子戚琪继位,名号宣王。 不想东汉王朝已在中国灭亡了一千七百多年时,却还有个东汉的小王国仍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深山默默地生存着。难怪国王会对汉朝的历史和结局如此地了解和关注。国王待我看完书中的第一部分,就把书本收起包好,重放在了书柜中,然后对我说,“虽是与大汉隔绝千百余年,天民亦难断其骨肉之情,不想大汉王朝竟是国破家亡。”说着,便是悲声甚切。我用劝慰的口气说道,“国王不必悲怨,虽大汉王朝已亡灭千余七百多年,但中国亦为大汉的子孙。”这样说来,国王的脸上才有了悦色。 当晚,夜色早已深浓,但国王却与我问答不休,直到三更,才与我分离就寝。而我则挑灯夜读,翻阅史书,直到五更时分困乏之极时才熄灯安歇。翌日清早,等我被宫中树上的鸟雀叫醒时,天色早已大亮。一位年轻漂亮的使女敲门而入,带我进到旁边的一间小屋里,为我准备好了濑口的盐水和洗脸的温泉水。等我洗濑完毕,就坐在餐桌边开始用餐。然后,独自到后宫屋后的林子里游闲散步。 顺着石子铺成的小径进到一个月亮门,便见树木青竹的遮掩之处,一座座巨石假山显山露水地立在其中,四周的空地中长满着绿草鲜花,在初照的晨光中,清亮的露珠晶莹欲滴,五色彩蝶闲闲悠悠地飞越其间。过了草地,有一曲桥从溪水上一弯三折地通向一片荫绿深浓的古林。此时,一支溪水般的古曲萧音仿佛梦幻般地从感觉意识的深处清丽地回响,如明媚欣喜的阳光拂面而来,带着那种久违的亲切与悠扬,勾起着我对远方亲人的缠绵相思与热切向往。 我穿越曲桥小径,寻声望去,却见国王正迎面走来。我们就在桥边的草地上边散着步边说着话。我问国王一些关于历代国王传记的篇幅是如何确定的,因为我昨晚看书时发现有些国王的传记篇幅只有三四页,简直少得可怜。国王答道,“先王们的传记都是丞相和大学士在他们仙世后合写的,篇幅一般是根据国王业绩的多少由全体议事确定的,先祖是开国君王,篇幅自然最长。” 我说,“既然这样,先王们为何不轰轰烈烈地多干一些事业,也好为自己升天之后的传记增字加页?”国王摇了摇头,说,“清静无为,顺乎民意,乃天父之遗训,不可违之。如有违之,民之生怨,必被后人录之,以示警戒。”我听着便说,“国王乃一国之主,想丞相与大学士不敢冒犯。”国王说,“此言差矣,天父遗训为天国之法。我等唯有尽力遵循,不可违之。诺有偏颇,便有议事来宫觐见,呈文而问之。” 从国王的话语中,我才知道王宫议事一般由丞相、都尉、学村大学士以及十三个村子的庄主和十几名学村亚父组成。国王虽是一国之君,但如果得不到大多数议事的拥戴和赞同,国王的决定就可能会被否决。而且对于国王的失误与过错,议事们可以呈文请示国王做出解释和回答。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4.世外桃园) 天国历险记 第5章(宫中受审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一会,我与国王走到林边的一个小亭子边上。小亭中有一石桌,桌旁四方各有一痤石凳。进到亭子,我们相对而坐。我说,“天国为雪山冰峰所环绕,与世隔绝,田园富饶,民风纯朴,风光甚美,且人稀而安宁,此乃天国与国王之大幸。”不料国王却脸有悲色地说,“汉使有所不知,我虽身为一国君王,但却身不由已,不但朝野权势操在他人手中,且寡人还须谨小慎微,唯恐命有不测。”我一听,甚是吃惊,说,“国王有宫中都尉与护卫严密保护,宫外又有难逾之深沟城河,国王何忧之有?”国王深叹一声,说,“汉使有所不知,只是此事寡人不便言传。此话还须汉使勿说于人,以免此言流传生惹是非,与寡人与你有祸无利。” 此时,一清明秀丽的年轻女子红裙粉袖,束发垂肩,手里拿着一支长萧,步履飘飘地从林间的小径中走来。走到我们面前时,便缓步低首,屈膝施礼道,“兄长与公子早安。”国王指着我对那女子说,“此乃大汉来使,姓龙名华。”女子又朝我施礼一拜道,“参拜汉使。” 我从未见过如此清秀耀目淑贵典雅的女子,一时竟心迷神痴地不知如何答言还礼。道是国王说道,“才听得小妹的箫声乐曲,道觉得小妹的乐技甚有长进。”那女子说,“兄长过讲,小妹言谢了。”说着,又向国王屈身施了个礼,头也不抬地朝着小桥那边走去。我望着她那彩蝶般飘飘娆娆的渐渐远去的身影,只觉得有股清明透亮的情绪沁入心底,挥之不去,就像是心魂被梦境迷幻陶醉一般。 和国王在林边分手之后,我便勿勿地朝溪水曲桥那边走去,渴望着能再次一睹那位年轻美丽公主的神采芳容。可是,等我拐出翠竹林中,那个透人心魂的仙姿丽影却已不知去向。我想那位公主的住所就在附近,就做出一副闲步观赏的样子在屋前的一片红花绿草间来回地走动着,等待着那位美丽公主的露面。 太阳渐渐地升到了半天空中。王室后宫里金光融融,寂静无声。唯有一只只五彩艳丽的蝶儿在花丛中翩来飞去,极有情致。因为漂亮的公主一直不肯露面,我只好顺着草地走到小湖边上的小路上,慢慢地朝着国王的书房走去,想多多地阅读一些关于天国的史书,心里却充满着对那位公主的依恋与怀想。 回到国王的书房,我找出了一本名叫《天史——民之家谱》的书。打开一看,里面记载的是天国各村庶民的历代先人的姓名、宗族、官职和婚配情况。这书就像是一本各家各户的历代家谱,所以,看起来挺乏味,但从中却可以看出当年那些跟随天父与先祖来到这里的那些壮男秀女们,其大多数人并非汉人。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本书还是天国男女婚配的法律依据。因为此书上明文规定天国同姓同宗的男女不能结为夫妻。一对相爱的男女要想结为夫妻,必须要上报王宫,待王宫审核确无同姓同宗之疑嫌,方可准奏许可。 接近中午时分,侍女来说有位年轻的护卫在后宫门前等候见我。我便马上放下史书,快步来到后宫门前,一见才知原来是云台的那位护卫。他一见我,马上向我拱手作揖,说,“宫中一夜安好?”全然没有昨天那种弓张弩拔的凌然傲气。我说,“彻夜研读史书,趣味甚好。”他说,“我已将你进留王宫一事当晚告知于你家嫂嫂。她听闻之后甚是担忧,正于王宫之外等候已久。” “我家嫂嫂?”我先是一怔,但马上就明白过来,赶忙朝王宫的出口一路跑去。来到王宫的出口处,倚栏下望,就见寂寥空旷的阳光下,依兰一身丽装地站在王宫对面的草地上正朝这边翘首以望着,一副凄伤忧虑之色。我朝她激动高声地大喊道,“嫂嫂!”看见我后,她便扬着手上的红丝巾,欢慰地朝着我舞动着。那红艳的丝巾鲜丽耀目,格外诱人,让人有种不可遏制的亲切与振奋。我边喊着“嫂嫂”边顺着台级朝下跑去。我跑到吊桥的岗楼前,却被一名护卫抓住。守护的护卫对我喝道,“都尉有令,没有太后的手令不得出宫。”我说,“国王和公主都对我恭敬相待,都尉岂敢无礼?快快放我,让我出宫。”说着,用力一下将护卫推开,就要动手放下吊桥。可是,另一名王宫护卫马上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剑,直对着我的咽喉,逼使着我。城河对面的依兰见之,连忙喊道,“龙华公子休得违令。”我知道抗拒是没有好结果的,就老老实实地让一名王宫护卫用长剑押着朝上面的王宫走去。那位护卫将我带进了王宫后院的一间禁闭犯人的囚屋里。 我怒不可遏,大声喊道,“我要见国王。”护卫则说,“尚待都尉许可。”说着便将铁门“咣当”一声关闭锁起。囚屋在王宫议室大厅后面的一角处,里面不大,只有一张简陋的床铺,屋里没有亮光,只能靠一扇小窗采光。通过小屋门上的一格小孔只能看到对面的一排陈旧的白墙,及天上的白云和蓝天。所能听到的只是一两只蛐蛐有气无力的“啯啯”声。刚才还是国王的座上客,转眼间就成阶下囚。这种反差与转换让我简直无法理解。我想是不是国王改变了态度,还是留我要有别的用意。 一会,有人给我送来了一些饭食,是一小碗米饭和一小碟油香菜,还有一小碗仙芋清汤。按理说饭菜不错,而且我也实在太饿,但我还是忍着不肯进食,要求面见国王,试问何罪之有,要受此监禁。然而,不论你吃还是不吃,根本没有人来理睬你。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沉重起来,而且也越来越感到凶多吉少,事态不妙了。于是,我便开始考虑起他们将会对我如何处置。也许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我的进入已对天国的安宁与生息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必会将我一斩了之,除去隐患。这样一想,我心里就突突地跳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到了哪个时辰,才听到有人过来,打开了铁门,对着我说,“国王有请。”我一听这话,就觉得心中有了些希望。于是,我揉了揉眼睛,就跟着那位护卫来到了王宫大殿里面的一间密室里。国王神色严峻,正襟危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那个担任丞相的老者和佩带长剑的都尉立在两旁,气氛庄重严肃,让人不寒而栗。本来我该跪拜国王,但因心里有气,就把头朝向一边,不肯理示。道是国王开口说道,“天国与世隔绝千七百余年,国宁民安,一向太平。你今从大汉而来,必有回大汉之心。有恐于外世侵扰,本欲遣你于荒岛放逐,但惜你通晓汉史,博才多学,故本国王愿放你出宫,留为天民,不知汉使龙华是否情愿发誓,永居天国,决不回返?” 让我抛家弃乡,众叛亲离,这决不可能!但如我不肯发誓,休说出宫,就是保命生还都恐怕是决不可能。所以,我想只要我能活着,就有可能逃离还乡。于是,我说,“国王对我如此看重厚爱,龙华只有感恩图报,岂有相违之理。”国王的脸上马上有了喜色,就对身边的丞相说,“请汉使龙华宣誓。” 丞相让我面对国王双膝并跪,额头触地,跟着他念道,“汉使龙华向天国发誓:永居天国,决不离返,如有返心,任天国惩处。”宣誓完毕,国王抬了抬手,示意我起身。这时丞相拿来笔墨和一个册子,让我将誓言写在书中,并按下了指纹。然后国王用宣布的口气说,“汉使龙华已为天国公民,应为天国之天法为本,与人为善,操守规范。请汉使龙华铭心苦记。”我说,“国王之恩永世不忘,国王训教铭刻在心。”国王对我的回话欣喜悦然,便要带我去拜见太后。 我随着国王陛下出了密室,从密室通往后宫的长廊进到了后宫院内。然后,顺着湖边的小路来到了湖边一片雕梁画栋的叫紫薇苑的园林式院子里。见是国王带我进来的,门前的护卫便恭敬地向我们施礼让路。院里是方方正正的四合院,四间大瓦房并在一起,中间的空地上种着各样各样的花草和几棵参天古柏。这院子虽说不如国王居住的湖心苑精美雅致,却比湖心苑宽敞。等我跟在国王后面从台阶上到那栋地势较高,宽大华丽的正屋门前,太后的侍女便向我们屈身施礼,将我们迎进屋里。 屋里宽敞明亮,太后正坐在一张几案前用剪刀在剪纸,见我们来了,便把剪刀放在了几案上,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太后实际上还很年轻,最多不过三十一二岁,人虽不胖,却有着美貌少妇那般的浑实与丰润,容光中透着鲜亮与明艳的光泽。她穿着一身精致艳美的裙装,气质庄重,风姿卓约,特别是她略带傲慢的腔调与姿态,更是给人一种端庄高贵与威仪逼人的感觉。国王上前跪拜道,“孩儿拜见母后。”太后拖着长音说,“平身。”国王起身对太后说,“此乃大汉使者龙华。” 我赶忙跪拜道,“大汉国来使龙华磕拜太后。”太后说,“抬起头来。”我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太后,眼前这女人简直是美艳绝色,高贵无比,让人不敢用正眼去看。太后用很专注的眼神将我细细地打量了好一阵,才说,“公子年岁几何?”我说,“二十有二。”太后慈祥地点了点头,说,“听陛下说你熟知大汉史略,此可当真?”我说,“春秋、战国、秦汉,三国、五代、十国及隋唐、两宋、明清,共历经两千七百余年史略均可略知一二。”太后语气温和地说,“我整日呆在宫中,常有闲烦,公子可愿常为我谈古论今,一来可长长见识,二来也好打发时光,如何?”能为这种艳美高贵的女人做事,当然是作为一个男人的极大荣幸。我马上答道,“只要太后有召,龙华随时赶到。”太后对我的回答显得很满意,就要留我一起用餐。可我想着依兰和那个云台护卫还在宫外等候着我,就谢过太后,说明原因,请求马上出宫。太后一听这话,就让都尉送我出宫。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5.阴谋毒杀) 天国历险记 第6章(男女情爱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天国夏日的傍晚十分明丽。夕阳落在雪峰的山顶,剌眼的金光把整个天国照得缤纷绚丽。每到此时,我与依兰便洗过澡,吃过晚饭,一起轻轻松松地走在柔软的草地上悠闲信步,享受着辛劳一天之后的闲遐与轻松。这天傍晚,我和依兰来到屋后的林中散了一会步。不觉间,暮色渐浓,月上东山,繁星四起,远处的冰山雪峰已被夜色映成了峥嵘起伏的黛色剪影。从冰河那边渗来的风中散发着清爽湿润的鲜纯气息,寂静的四野弥漫起一种轻快如梦的惬意。 我们在林间宽敞松软的空地上默默地走着。走到一片幽深迷朦的深处,依兰突然拉起我的手,用一种女性的羞色与冲动深情地望着我。她的呼吸好像有些急促,以致胸脯都随之起伏起来。于是,我用手抚了抚她那娇媚发烫的脸庞,把她拉在怀里紧紧地搂了一会,然后,就牵她的手朝林外走去。走到林边时,女人站住了,拉着我的手不忍松开,许久才说,“一会,到我屋来。”说完便放开我的手,提着粉色长裙,顺着月光下的小路朝屋子那边跑去。望着月光下女人那婀娜翩飘的身影,就让人觉得有股沁人的情致在心头涌动。 我敬慕这女人并怀有深情的依恋。这种敬慕与依恋中包括着那种强烈与原始的情欲冲动。这是一个成熟与健康男人的心理与肉体的本能与需要。但是,我的理智却一直在提醒着我,克制着我。因为在远方的家乡那边有与我青梅竹马的女友和恋人。特别是这些日子不曾相见,更加剧了我对她的思恋与怀念。如果我要是跟眼下这个天国的女人热恋偷情,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我日思夜想的素萍姑娘? 在远离故土的日子里,思念就像一个难解的情结时时缠绕着我的心。这种感觉时而缥缈,时而沉重,时而让我举目东向,望断天崖;时而扯动着我的心,让我情不自禁,热泪涌流。残阳夕照,霞红满天时,是思念最甚之时,那种黄昏的遥远与苍凉最易让人想起故乡的暮晚。在我对故乡的思念中,暮晚时分总是最清晰曼丽。此时,宽阔的校园操场上还残留着夕阳的余辉,吃过晚饭,我总是会同素萍一起出来在绿茵的操场上散上一会步,说些虽是无关紧要却是亲切有趣的闲话,让夕阳余光将我们相依的身影越拉越长,直到消失在夜幕中。人的思乡之情,源于对家乡的景趣与故友的怀想,更是对亲人与恋人的眷恋。作为一个处于热恋之中的我来说,恋人女友自然是我思念与梦中的主角,就像一部爱情影片的女主人公一样。思乡是因为那里有自己的恋人与故友,恋人与故友又使得故乡充满着美好的情致。所以,无论是亲人还是故土的根系已深深地扎在了我深情之中。 因为我心怀犹豫,所以,就在夜幕下的林边草地上俳徊许久才回到屋里。那边,女人的房门洞开,灯火若明若暗,极富有温情与诱惑。我在门前驻步伫立,一边是我的客房,一边是女人的绣房,我真不知脚步该迈向哪方。这时,女人听到我进门的声响,朝我叫道,“龙华公子,快请进来。”我略有迟疑,便进到了女人的绣房里。女人已躺在了床上,被一粉色绸被所包裹,只露着那张因微微发烫而更显娇艳的脸庞在痴情地期望着我。她这表情没有丝毫的羞涩与紧张,却是荡漾着那种被情欲激发而出的热切期望。被她这种激奋诱惑着,我只觉得自己的热血沸腾,激情涌动,但我强制压抑着感情,故作冷静地走到女人的身旁,问道,“嫂嫂唤我有何指教?”女人指着床边桌上的一大碗冒着热气的茶水,说,“请公子快快饮此热茶。” 我当时就有些迟疑:我来天国已有数日,怎就没见有人请我饮用热茶?但这个问题只是在我脑中一闪而过,并无多虑。所以,我就端起热茶喝了一大口。此茶甚苦,堪比中药。我被此茶苦得直往外哈气,问道,“此为何茶?甚苦甚苦。”女人神秘一笑,说,“公子休问,只是饮用便是。”既然女人有话在此,我也不好不喝,就捧起大碗,一口气将热茶饮尽。 女人见我将茶饮尽,甚是欣喜,便拉着我的手放进她的被子里,随即,一种荡人心魄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原来,女人竟裸着身子,把我的双手按在她的双乳上。不等我从晕沉中清醒过来,她又将被子掀开,将赤裸的身子展示在我的眼前。她的身子是那样地光滑,那样地洁白,姿色优美,腰肢柔细,让人觉得用一只胳膊就能将其紧紧搂住。而那浑实娇翘的双乳,圆润而精巧,散发着一种逼人的光晕,不要说让人用手触摸,就是看上一眼都叫人感到晕旋。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狂乱地直往喉咙眼上跳,浑身的热血直朝着头顶涌动。我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软了,要支撑不住了,就要倒在了她的身上。 就在女人用欢愉的姿态要拉我上床时,我用焦喝的嗓音沙哑地喊道,“嫂嫂,不可。”女人听着,一怔,说,“公子欲有何意?”我喘着粗气恳求着说,“嫂嫂,不可这样。”说着,便慌忙挣开女人的手,仓惶地跑出了女人的屋子。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6.驱逐邪恶) 天国历险记 第6章(男女情爱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回到自己的屋里,我一连喝了几大碗水。躺在床上,心一直在突突地跳个不停,脑际中不住地变换着刚才和过去的情景,变换着与依兰和素萍相处时的情景。这些天来,与依兰的相处使我一直压抑着那种被女人所吸引所诱惑的情欲和欲望,不知有多少次,我真想上到依兰的床上,和她一起进入到那种极乐的境界之中,也好将自己体内的那种压抑已久的强烈而神秘的能量释放出来,以充实和补尝眼下这清淡而单调的生活情趣。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因为我老觉得素萍就在我的心中,在时时刻刻地监视着我。她已不仅只是我的恋人,甚至已成为我生命的一切。我之所以历经艰险而顽强地活着,除过求生的本能之外,再就是我要为着她而活着,因为我们彼此的本身就是我们彼此的幸福。这种恋情是由我们的生命所依,所以,离别得越久,思念和眷恋就会与日俱增,就会越发地迫切与强烈。 这样想着,我的心就不觉地又飞到了素萍的身旁。要是在西安,夜色正是迷朦缠绵之时,我们也许正在霓虹灯下执手相挽,结伴而行,穿越于歌厅和夜市之中。那种情景不知会是多么地牵人心动,妙不可言。可是,我心爱的恋人啊,我已离你如此久远,不知你的心里是否也在牵挂思念着我? 第二天一早,当我来到热河旁边的稻田地边时,依兰正在田里拖动着脱粒仓。脱粒仓里装着大半仓的谷子,非常地沉重,女人拖不动。我就喊道,“嫂嫂稍候,待我来拖。”可是女人不听,发着狠死命地拖着脱粒仓。脱粒仓只是动了动,却未移动地方。我跑过去,用力一拖,才把脱粒仓拖到了一大堆割倒的水稻旁。这时,我怯怯地偷眼朝她看去,却见她眼泡红肿,眼边印有很重的泪痕,就想她准是哭了一整夜,要不,不会把眼睛哭成这样。我不禁一阵心虚,就觉得对她欠下了一笔莫大的心债。 我们不住地从田间四周将一捆捆的稻子抱到谷仓里甩打脱粒。这种活很累,本只是男人所为,可一看她那阴沉与执著的拼命与冷漠,我就心怯地不敢抬头看她,更不敢与她搭腔说话。我不禁有些后悔,真不该那样假作正经,自作聪明,如此地伤害她的一片真情和情感自尊。其实,一切的过错都是由我引起的。作为一个男人,整天住在一个年轻守寡的漂亮女人家里本身就是一种大错。而且,自己又一直对她抱有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发自内心的依恋与情欲,岂不是在对女人的感情与情欲进行着一种若明若暗的诱导?而当女人主动热烈地向自己示爱时,却又执言回绝。细咎起来,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虚伪太卑劣,却觉得女人朴实真诚,自然天成,敢做敢为,可敬可慕。 怀着这种愧疚与不安,我埋着头发疯似地劳作着,试图以此来得到女人的宽容与饶恕。由于干得过猛,到了晌午歇息时,我就感到一阵晕旋,身子像虚脱似地倒在了田垦上,然后就睡着了。很快,我就看到自己在林中正和女人追逐着嬉闹着。阳光暖暖地洒在林间,闪着耀眼的金光。突然,我发现女人不见了,就四处寻找起来。不一会,我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就寻声找去,却见女人光着身子躺在林中的草地上,那高高耸起的**在清明的阳光下闪着迷旋的光晕。我不由地一惊,就朝着女人扑了过去。 等我从梦中很不情愿地醒来时,阳光正暖融融明晃晃地照在我的脸上,耀得我睁不开眼。我就继续地躺着,很沉迷地回味着刚才那个艳丽美妙的梦境,就觉得有种春风荡漾,心身迷醉的感觉。我真想就这样永远地沉浸在梦中,可是,女人那边用力甩打稻子的声响在一遍遍地催促着我快快起来。我便懒懒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起身朝女人那边走去。此时,女人正一起一伏地在谷仓前挥甩着一捆稻子,修长优美的身条在温热的阳光中透着一种丰饶诱人的情韵,让人不由地生出一种亲近爱慕的情致和意念。 也许是女人干得太久,也许是女人太过于拼命,女人的衣衫已被汗水湿透,再经太阳一晒,像是被撒上了一层细细的盐粒,白白地一片映在背上。而且,从她每次挥甩稻子时的那种虚弱的晃动和欲伸不直的腰身来看,我就知道她已是累到了极限。显然,她是在用这种拼命与堵气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气恼与怨恨。 中午收工时,女人把谷仓里的谷子装进一个大背篓里,好背到屋前的空地上晾晒。装满谷子的篓子太重,加之女人已是筋疲力尽,所以,她试了几次都没有把篓子从地上背起来。我走到跟前想要去背,但女人不肯,非要堵着气让我看。我没辙,就立在一旁看着。她拼着力又背了几次,还是没有背起。这时,我不容分说,就把她推开,将篓子往肩上一套,咬着牙一鼓劲,站起身来,朝着上坡的小路快步地走去。 可是背篓实在是太沉太重,没走几步,我就被压得直不起腰来,两条腿软得有些支撑不住,肩膀上就跟架着一把沉重的大铡刀似的。但我不能松劲,必须咬着牙顶着,昨晚那事我已经在女人面前丢份了,所以,我不能再做那种让女人瞧不上眼的事。我就是这样凭着生平之中最大的毅力坚持着,一步一步地顺着仿佛是非常漫长的小路朝着坡地的那边走着。等我颤颤微微地把那篓谷子背到房屋门前的苇席边时,便一下子坐在了草地上,半天没能站起身来。 原以为女人会因此而原谅我和宽恕我,可是,她却仍然不肯理我,甚至不拿眼睛看我。从她那含怒与气恼的神情中,我才发现原来女人的冷漠与怨恨竟是如此地执着与顽固。一整天,我们都没说过一句话。可以看得出她是在有意躺着我,让我没法得到她的宽容与谅解。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7.心灵痛史) 天国历险记 第6章(男女情爱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这一天真是出奇地热,出奇地累。我真有些忍耐不住了。傍晚时,我从地里回来,就倒在了床上,连抬一下胳膊伸一下腿的力气都没有了。可女人却依然默默地烧火做饭,默默地为我准备洗澡水,为我洗衣服。那种伤情动感和沉痛不语的模样让我深感愧疚与自责,却又不知该如何地向她解释说明。 平时,劳作了一天之后,黄昏暮晚之时就成了我们一起轻松散步的美好时光。此时,夏日的余辉尚没散尽,白日残留的热气已被冰河吹来的晚风弥漫消溶。屋后坡上的古林正迎着残阳晚照与煦煦和风微微地闪动着枝叶,林间空地中还有回光返照的金光暖色。女人总要换上一件心爱的或是浅紫或是淡黄的长裙。长裙是丝绸精制的,佩着素雅的长袖与飘带,晚风一吹,颤颤悠悠地抖动,很有韵意与情致。刚刚沐浴过的女人,显得越发地清净滋润,脸上又淡淡地施了些薄粉与胭脂,就总有一股清新的幽香伴你身旁。这时的女人异常地温顺乖巧,说出的话仿佛都带有一种动情悦耳的柔声,让人听着就觉得有股暖流在胸中流淌。每逢女人高兴时,不免有所忘乎所以,或是巧言风趣,谈笑风生;或是手舞足蹈,畅怀大笑,常常是含泪捧腹,气喘微微。那模样就让人心境如梦,倍受感染。 是的,我们本可以像往常那样在夏日傍晚的浪漫情调中度过一段舒心惬意的美好时光,但是,因为她正在堵气,使得我们在一起反觉得很不自在。田间的劳作已是熬人,然伤心痛感的呕气与打别则更是耗人心力。我就在想人干嘛要相互打别呕气,过意不去?为何要伤心痛感地耗费心力?其实人们完全可以和睦友好,尊重理解,用诚善以待来代替怨屈恼怒。这确实是种生活的艺术与生活的境界。但是,这种生活的艺术与境界有时竟是如此地矛盾,如此地难以把握。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和劝慰,也许她根本就不会轻意地接受我的诚恳歉意,也许她心中的恼怒切实需要一段心力的消耗来化解。所以,我觉得还是不便打扰她,让她静静地呆上一些时候,因为时间总会吹散一些积在心里的怨气。我本已实在疲惫,想早早安歇,但我觉得两人在一起却又不能说话,真是比孤寂一人还让人难受。所以,我还是决定出去走走,因为相互避开一会有时会是一种重新和好的有效方式。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织布机旁,有些声怯对她说我想出去走走,可能要晚些回来。她停下了手中的穿梭,像是要想问什么话,却犹豫了一下,没有张开口。其实,我很希望她能开口阻止我,这样我就可以知道她已经不再生我的气了,就能乘机邀她一起出去散会步,向她解释和表示歉意。但是,她没有做出表态。虽然我知道她是不想让我出去,但她却没有明确地劝阻,所以,我就不得不出去了。 夕阳已沉入西山之下,清烟般的雾气正从山边和林间徐徐地弥漫开来。四周一片天籁般的寂寞沉静,寂寞沉静得让人感到异常地冷清孤单,真有种是在荒漠的月宫中行走的感觉。顺着坡地向西走着,路过几户灯火阑珊的农舍,就来到了小寺院一般的云台村议事厅的小院里。小院里一片浓重的暮色,有人正在柏树下面的暮色中挥剑起舞。随着呼呼的舞剑声,就见长剑在空中划出着一道道逼人的寒光。 看到精彩处,我用力地拍起手来。这时,勿则才发现我就站在他的侧面在看着他舞剑。经过几天的相识与相处,我已同这位名叫勿则的云台护卫成为了知音挚友。有时我一人来此,有时与依兰结伴而来,向他请教剑术。因为在这个有些封建与原始的农耕社会中,剑术是男人立命之本,除过防身健体,还有显示英武与舞姿、以及求偶与晋升之用,用途可谓是不可估量。正如天国民谣所言,“男不可不会剑术,女不可不晓歌舞。”当然,我并非要以此择偶求名,但不会剑术就太不像是个男人。 勿则见我,以为我要练剑,就把剑递过来,要我把上次学过的动作做给他看。可是我今天没有兴致,就说,“我今日心情不好,咱们还是说说话吧。”于是,勿则将我带进屋里,点着油灯,与我上床盘腿相对而坐。望着眼前那盏在黑寂中闪着亮光的油灯,我把自己跟依兰堵气不和的事坦诚地向勿则叙述了一遍。他听后,就责怪着我说,“你既然饮用了苦叶茶水,就不得反悔。”我解释着说,“我并未向她以言示诺,何悔之有?”他说,“苦叶茶水乃苦叶煎制,温性避孕,宜可壮阳,为男女房事之必饮。女人敬之此茶便为有意向男人示爱,男人饮用此茶便是以示允诺。若是饮得此茶而有违者则为自身戏弄,亦有辱他人。” 我这才明白,难怪依兰会对我如此恼怒怨恨。但我却说,“依兰为守寡之女,我与她非夫非妻,同室而居,岂非要坏了她的声名?”勿则却说,“龙华有所不知,天国有‘男不织布,女不耕田’之民俗。若男人丧妻,可邀一女子守家织布;若女人守寡,亦可请一男子下地代耕。主家既可付之于钱银,亦可付之于身心,此乃天国之法。依兰之夫君命有不测,早离人世,现依兰弱女一人,孤身独居,且无力耕种,你理应当任不辞。然人之在世,一为耕织,二为情爱,情法两合,自然天成,何害之有?”此话让我大出所料,心语皆惊,甚至有些疑惑不安,不想民风纯朴之天国竟有此等民俗国法,真是不敢设想。但细致一想,却也觉得得情入理。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甚是惶惑不安,觉得既然入籍天国,就得入乡随俗。但却又觉得自己自小接受的是大汉教育,而大汉教育则视非婚同居为非法,但更主要的是我可能很难克服心理方面的障碍。经过反复思忖,我觉得还是应该向女人做以说明和道歉,如果女人还是不肯原谅我,那么我就主动地与她亲近示爱,好让她能高兴起来。这样想着,我就下定决心,并做好了思想准备,不管怎样,不能再让她把悲伤带过今夜。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8.鸿雁传书) 天国历险记 第6章(男女情爱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回到屋里,已是深夜。但女人的屋里还亮着灯,只是门紧紧地关着。我敲了敲门,里面却没有回声。我从门缝朝里看,却见女人正坐在床边,对着一面铜镜在默默地落泪。我就用力地拍门,喊道,“嫂嫂,开门!”可是,门不但没开,里面的灯也随即熄灭了。我知道她这样做是不肯原谅和饶恕我。 我在漆黑的堂屋里站了许久,才摸黑走进自己的屋子里,衣服没脱就一下子倒在了床上,整个一夜,我都被深深的愕悔和自责所侵扰,转辗反侧,夜不能寐,直到鸡叫三更时,我才迷迷糊糊地入睡。等我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我忙起床,只见东厢屋门开着,却不见依兰。我就上到屋后的高坡上朝四处眺望。四周很静,空无一人,北边热河那边的稻子也已收割完毕,全部脱粒,只待晾晒。那么她会到哪里去呢? 回到屋里,我发现那只彩色的小篮不在了,我想她准是出远门了,再进到绣房里,又见那几件鲜丽明艳的衣裙都整齐地叠放在床头边上,唯独不见那件洁白清素的衣裙。我就猜想她可能是去给夫君上坟去了。我不禁长长地泄了口气,心中一时被沉重的愕悔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我简单地给自己做了些饭吃,就从屋仓里拿出苇席铺在屋前的草地上,把谷子倒在席上晾晒。然后,就坐在草坡下边的冰河岸边,迎着微风看着对面的景色。河那边是茂密的树林,鸟儿成群成片地在河上来往地飞过。阳光正暖,草气清鲜,唯有心中的冲动和欲望在随着思绪春情般地荡漾着。也许是闲闷时最能激发起身心深处的隐秘,我不知怎么又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在田边做过的那个很有色情意味的短梦。这个梦老是在缠着我,只要我的脑中稍有闲空,它就马上剩虚而入,诱惑着我,剌激着我,让我痴迷,让我冲动,想入非非,心神不安,仿佛就像是我性意识深处的一次觉醒,让我老是想着女人的隐秘部位,老是感到女人身上的那种成熟与性感的韵味。越是这样想着,我越是对自己那天晚上对女人的回绝感到愕悔和自责。 由于昨晚睡眠太少,被暖暖的日头一晒,就觉得脑袋发沉,眼睛被阳光闪得睁不开,于是,我就闭上眼睛躺在河边的草地上,静静地呼吸着被微风吹来的草鲜与花香。随即,就仿佛有一种好似熟悉,却也陌生的声音在我的意识之中响起,“龙华呀,你在哪里?”。那呼声伴有凄哀的哭腔与忧伤,就像是长歌当哭,让人听着便心泪欲流。我知道这是素萍在惦念着我,思念着我。这长时间没我的音讯,她一定以为我已经遇难了。是啊,我心爱的姑娘,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寂寞和忧伤中怀念着我呢。 正在我沉迷在一种思念与忧伤交汇的昏睡中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由远而近地驰来。我知道这种飞马疾驰,要么是传报王宫的旨令,要么是逮捕在逃的犯人。我赶忙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想看个究竟。不想,却见那名眼熟的王宫护卫却径直地朝我驰来。到了我跟前,他拉缰策马,下到草地上,向我拱手作揖道,“王宫护卫乌克尔奉国王之令,特请汉使龙华入宫。” 一听说要让我入宫,我的心当即就惊跳起来。上次入宫不但遭致监禁,还差点没让回来。但国王的圣旨不可违之。于是,我就赶忙起身作揖还礼,说道,“不知国王遣我入宫有何指教?”那位叫乌克尔的护卫说,“护卫不知,请汉使面见国王自问便知。”我故作虚弱,有气无力地说,“国王旨意不敢违抗,只怪本人患疾染病,不便行走,请护卫转告国王,多请国王宽容见谅才是。”护卫并不让步,却说,“国王有令,传汉使进宫甚急,本护卫不敢轻怠。请汉使上马。” 显然,我不上马已由不了自己了。正值晌午时分,依兰不在,我怕她回来时不知道我的去向,会焦虑生忧。上次我被押带入宫时,依兰就一夜未眠,一大早就到王宫外面听候消息。我想等依兰回来后再走,可护卫却一个劲地催着我快快上马。无奈,我只得用烧柴剩下的灰炭在门上写道:我已骑马入宫。然后,便进到林中的马厩里,牵出那匹依兰家的枣红马,一越而上,随护卫入宫。因为我曾跟依兰学过骑马,对马的性情挺熟,所以,骑上马后,往马背上一拍,马便撒欢似地跑了起来。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49.满纸心酸) 天国历险记 第7章(翠岭狩猎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到了王宫的城边,便有人为我们牵过马,放下吊桥。我随乌克尔走过吊桥,进到了王宫。随即有人报以国王,便有侍女在后宫门前迎我进入后宫。我跟着侍女进到后宫苑园,清亮的小湖在明朗的天空下倒映着蓝天白云,使得湖心中的那弯弯曲桥和古式宫房显得平和而美妙。 国王请我入座,问我这些日子住在何处,对天国有何印象,然后,就说要我陪他一起去王宫猎场翠岭打猎。他说那里有野山羊、野牛和黄狼,他每年都要带人去那打几次猎。我说打猎在大汉是被禁止的。他觉得奇怪,问为何要禁止。我说这些动物是受到保护的,否则会越打越少,以致灭绝。国王却说翠岭那边的野物极多,打都打不完。 饭后,便有护卫来报,说车马猎箭均已备好。国王便将一支长剑从墙上摘下,要我带上,说翠岭荒野常在猛兽出没,须带长剑防身,然后便邀我一同走着出宫。侍女殷勤将我们送出宫门。这时,丞相和几名王宫护卫正好从后宫门外迎候,将我们送到了王宫对面的大路上。两名护卫早已将车马备好,一前一后地骑在马上,等待着上路。依兰家的那匹枣红马也被牵了过来,见到我,便很冲动地朝我扬了扬脖子。 国王上了车,向送行的丞相低声交待了几句,便向丞相和护卫摆了摆手,便指使着护卫开车上路。马车是有蓬的,只有两个座位,很轻便,由一匹马拉着,走得挺快。蓬上两边各一个小窗,可以观望沿途中的风景。车前由国王的贴身护卫乌克尔引路。他骑在马上,挎着长剑,走在蓝天白云之下,高大的身姿很是英武。我跟那名叫玄垣的贴身护卫跟在车后。 马车顺着王宫前面的平坦草地一直向西而行。我与玄垣跟在车后,时而看着远山近景,时而说话聊天。我问玄垣,“国王出宫狩猎为何不让都尉陪同?”我这样问是因为我觉得都尉好像并不把年青的国王放在眼里,而国王也好像不太喜欢都尉。玄垣做出一副玄妙的样子,摇了摇头,算作回答。我明白玄垣的意思,但我还有些很不理解,“既然国王不喜欢都尉,为何不将他调离或是调换?”玄垣低声答道,“都尉是太后的人。”玄垣这话让我想起了国王那天早上在后宫园林中对我说过的话。话中已向我透露了他作为一国之君的苦闷与无奈,使我似乎觉察出貌似平静的王宫中的不平静。 车子不急不慢地行驶着,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被冰河与热河流经所形成的河湾地带。河湾的密林中隐约露出着一片高大房舍的顶檐,彩色的琉璃瓦在阳光闪着富丽堂皇的亮光。从整个布局形态上来看这里很像是一个皇家的园林。但玄垣却告诉我说这里是一个叫桃村的小镇,是天国东西与南北通行的必经之地和农人商家经贸易物的集市,每旬初日便为集贸之日,农人与商贾便从四处汇集于此,交易买卖,艺妓春楼,升平歌舞,十分热闹。而且此地四季如春,气候极佳。夏天,冰河上的清风凉气从这里缓缓吹过,极是凉爽;到了冬季,北边的风又把热河上的滚滚热气吹入河湾,使这里整日弥漫在温热的潮湿中。既使在炎冬之季,这里依然是鲜花遍地。所以,王宫的人常在冬季来此地陪国王避冬。因为我们只是从小镇边的小路上路过,所以,玄垣所说的那种场面一点没见到。但是,我想等跟国王狩猎回来,一定要选个集市之日来此地游玩一番。 走过林子,便是一片平展开阔的草地,可以看到热河那边升腾弥漫的蒸气像一道浓密的屏障,遮住了那边的一切。而冰河的这边,只能看到茂密的树林,却看不到农舍炊烟。而我们脚下的小路正径直地伸向南边那热气蒸腾的热河之中。听玄垣说翠岭猎场就在热河的南边。那里荒野苍莽,人迹稀疏,却是景色极佳之处。 虽说收获大忙季节已过,但路上仍少见人。在冰河转湾的十字路口,才见有一农人从热河那边挑柴走来。走到跟前,那人一见是王宫的马车,便恭恭敬敬地闪在路旁让道,放下木柴,打恭作揖。乌克尔便停下马来,将一个铜钱递向农人。农人赶忙向前双手接过,然后,向车中的国王捧拳拜道,“谢国王馈赠,愿国王一路好运平安。”国王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朝农人亲切地摆了摆手。 等马车走过,我问玄垣,“国王为何要向农人赠钱?”玄垣说,“百姓为国王让路,国王可向百姓尝钱以表仁义。”我知道在天国一个铜钱能买一顿午餐。于是我就问玄垣,“要是国王每天都要见到许多百姓,岂不是要把国库给空?”玄垣笑道,“汉使多虑,国王常年住在王宫,深居简出,难得能见几次百姓,尝赐几个铜钱亦不为多。” 过了桃村,再向南走不多久,就到了热河的边上。进到浓重的热雾之中,蒸腾的热气让人觉得憋闷窒气。这时,乌克尔和玄垣一起下马,放置吊桥。这个用粗大硬木扎制的吊桥,是为了让百姓们平时进山打柴和到盐湖汲取盐水之用。吊桥有三米见宽,十来米长,两旁设有围栏,离河面约有三五米的高度。桥头两边的桥桩上各拴有一根绳子,只要一拉绳子,吊桥就放了下来。人过了吊桥,再一拉那边的绳子,桥就又悬吊起来。这样既可以防止南山的野兽侵扰天国,又可以防止滚烫的热气浸蚀桥体。 吊桥放了下来,国王出了车蓬,步行着走过吊桥。为了安全起见,乌克尔在前面牵着马,玄垣在旁边把着车辕。车这才从热气腾腾的蒸雾中平稳缓慢地驶过。随后,我也牵着马跟在后面从桥上走过。走出浓密的气雾,热hb边的景致便真实清晰地展露出来。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50.重返巴黎) 天国历险记 第7章(翠岭狩猎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热河以北是粗实高大、浓湿茂密的千年古林。也许是常年的潮湿与温热,树干上生着厚厚的绿苔,许多巨树因糟朽而断倒,横七竖八地倒在林中。林中无路,马车只能在河边与林边之间的草地上行驶。地上的青草鲜绿而茂盛,有半人多高。骑在马背上,草尖就刚好擦着脚边。从热河那边散发的热气像浓雾一样一片片地随风飘来,渐渐地顺着微风飘往空中,透着一种微量元素的浓郁气味。热气有种温热的潮湿,落在脸上就渐渐地化为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滚落。所以,不一会,衣服就湿透了。 顺着河边草地走了半个晌午,刚离开热河河边,便进到了一个山谷之中。山谷不大,约有百米之宽。谷中有一条浅浅的清水,水中游鱼首尾轻摆,缓缓游动,神态悠扬自在。艳阳之下,山谷中是一片金光与绿色的迷混与溶合。走过山谷,便见一条清澈奔涌的河水从侧面的山谷中翻卷直泻而来,将那股清水溪流瞬间吞没,然后,在一片宽阔的山谷地带中缓缓流去,并在山谷之外形成了一块弯月般的平川草地。 草地不深,只能没脚,一直连绵到几百米远的山间林边。在草地与林边的交合之处,有一栋用圆木与树皮构制的木屋安闲幽静地座落在山林的前面。显然,这就是专门为国王狩猎建造的别墅。从山谷边下到弯月一般的平川草地上,一条似隐似现的小径圆弧型地朝木屋那边伸去。木屋小巧而简朴,共有五个小间。其中一间是国王的住所,一间是厨房,其它三间是供随从人员居住。木屋的后面还有两个更为简易的木棚,一间是厕所,一间是马厩。 因为国王要来狩猎,这里的一切用品设施已在昨日准备停当。屋子里清扫一新,床上铺着清洁柔软的被褥,就连门前的杂草都被锄得干干净净。走了大半天的路,我真是有些累了。所以,等乌克尔把我的马刚一牵走,我就躺在了床上,一种新鲜与放松的舒坦让我有种神仙般的感觉。躺了一会,我乘玄垣烧饭和乌克尔饮马之际顺着门前的草地来到了河边观景散步。 正值黄昏日落之时,平和散淡的余辉将这块河边草地与山间林边的交合之处照得一片金黄,河谷与山间渐有薄雾弥漫升起,使得眼前这山清水秀的暮色晚景更显得奇异迷离。正当我沉浸在这诗情画意般的景致之中,国王不声不响地来到了我旁边,问道,“汉使以为此地如何?”我说,“如同仙境一般。”国王微然一笑,点了点头。我们沿着河边的草地走一会,我突然问道,“国王此次狩猎为何不请都尉相陪?”国王一惊,反问道,“汉使此话何意?”我一听国王这语气,便觉得自己言之过失,就马上用解释的口气说,“国王出宫,安全居首,理应有都尉贴身护卫。”国王听着,略微点头,思忖许久,才说,“汉使可曾听说父王之死?”我说,“听说陛下的父王前年冬季去桃村避冬,因急症猝死于桃村。”国王沉谙片刻,垂首低声道,“父王正值英年,平常习武健身,性情平和,如何会急症猝死?” 我问,“陛下可曾派人验查?”国王说,“父王死后,继母当夜即派丞相和都尉带御医赶往桃村,验查结果为心病猝死。朕当时只是学村一书生亚父,虽有疑惑,却不能有所作为。朕继位之后,便派人重验查此案,不料御医却突然死亡。之后,当朕派王宫魏督事去莲花村暗访父王的贴身护卫时,却被人用毒酒所害,而那护卫未被押进王宫,便被都尉等人匆匆一审,以毒杀罪秘密押往东山流放。如此这般,父王焉能不是被人所害?” 我听着这话,忿忿不平道,“陛下堂堂一国之君,竟对如此弑君谋反的贼子奈何不得?”国王黯然哀叹道,“朕虽是一国之君,然宫中大权却握在继母太后与都尉的手中,而朕势单力薄,如之奈何?朕今日邀公子来到此地,名为狩猎,实为讨教。公子自大汉而来,文才过人,见识甚广,不知有何见教?”此事不仅对国王,就是对任何人都是个难题,何况我并未在宫中呆过,对宫廷斗争并无实际的经验,要说也知道那么一些,全是从书本中学到的。于是,我便把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讲给他听,要他克已忍耐,等待时机,暗中积蓄力量,先想办法把都尉除掉,没有都尉,太后也就没了实力。中王闻之大喜,感激万分地说,“公子所言,正合我意,朕将以公子所言身体力行,卧薪尝胆,以图大业。”之后,国王又说,“龙华公子智足多谋,文武兼通,故朕欲请公子明察暗访,侦破此案,以将凶犯捉拿归案,严加治罪。不知公子是否情愿助朕?” 听着这话,我半晌未语。这是件典型的宫廷凶案,很难说会牵涉到哪个王宫重臣,不要说这会引火烧身,甚至还会危及生命。沉默许久,我有些为难地说,“此案已为丞相与都尉亲自查验,并有定论,若我再要涉及其中,必会招致凶祸,即使查明真相,又有何为?非但不能与朕有益,反会加剧宫中矛盾,甚至危及陛下与我的性命。陛下不如卧薪尝胆,克已忍耐,以图大事。”国王沉思默想着,说,“公子所言极是,若非公子提醒,朕几乎又要犯此大过,朕上次派人查案,案情非但未能查明,却害了御医、魏督事和那位护卫三条性命。”我对国王说,“以龙华之见,此案无需再查。免得再冒风险,无事自扰。”此时,乌克尔走来,说饭已做好,要我们回屋就餐。我们才收住了话题。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51.生死决斗) 天国历险记 第7章(翠岭狩猎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次日,吃过早饭,晴朗的阳光就已经洒满了翠岭的山间河边。我们踏着滴着露水的林间草地,上到了翠岭的山顶。站在长满低矮灌木的岭端,举目望去,山下是一片青绿而深远的牧场。牧场为一巨大盆地,四周被山岭环绕。深浓的绿草中,有点点片片的白色和粽色的食草动物在草地深处闲散着吃着草。 国王指派我和乌克尔从那片粽色的野牛群与白色的野山羊群之间插过去追赶野山羊,他与玄垣从另一头担任拦截。因为一旦羊群跑到牛群那边,追捕起来就会有危险。因为这里的野牛非常凶狠。于是,大家准备好套杆和弓箭,便开始骑马下山,悄悄地朝羊群逼去。牧场的草不算太深,不利于隐蔽,只是那些野山羊只顾安闲地吃草,根本就没注意到我们的来临与靠近。 当我们离靠最近的羊只有仅十来米远时,一只长着两只大头角的野山羊像是嗅到了气味,突然抬起头来,好奇而吃惊地朝着我们望着,并不住地发出着“嗷嗷”的叫声。这也许是一种警示的信号,所有的山羊都抬起头来,警觉地注视着这边。这只山羊个头硕大,体态雄健,像是只领头的公羊。就在这时,乌克尔搭起弓箭,对准那只公羊射去。 可惜利箭只是从那只野山羊的头顶飞过。野山羊一惊,又是一阵嗷叫,然后转过身子狂奔而去。刹时,所有的野山羊都惊恐地朝着一个方向奔去。于是,我们拍马追去,很快就进到了羊群之中。我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套杆,眼看野山羊像白光似地从我眼前呼呼地闪过,却不知该去套哪一只。等羊群已从我眼前跑过去时,我看到一只肥壮硕大的野山羊跟在羊群的尾部,就拍马朝它追去。 那只野山羊跑得飞快,可我由于骑马还不够熟练,不敢让马跑得太快。但是,不让马跑得太快,就追不上那只山羊。于是,我就双腿夹紧,身子俯下,贴着马背上,拉紧僵绳,策马追去。很快,就追上了那只野山羊,并与它齐头并进。我挥着套杆朝着那只野山羊连套几次,都因为奔跑速度太快而没有套中。我就再次地把套杆朝它伸去,把套圈对在它的头部。这下,套圈套进了野山羊的脖子上。我想我已经套住了它,就一顿缰绳,想把马停下来。可是,就在我拉缰停马这一刹那,那只野山羊却像发疯似地带着套杆朝前跑着。那股出乎所料的强大冲力一下子把我从马背上猛地带了下来,我惊喊了一声,连忙丢下套杆,然后重重地跌在了草地上。 我重重地从马上摔下,然后打着滚倒在了草地上,直觉得五脏六腑被炸开,七窍生烟,骨头架子像是散了架一样。我想爬起来去追赶那只脱着套杆跑动的野山羊,但我试了几下,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很快,我就发现我的胳膊和胸部痛得厉害,一点也不能动了。眼睛昏花,心里噁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于是,我就躺在地上,半张着嘴,不住地呻咽,有种快要死去的感觉。 一会,乌克尔发现我马上没人,就骑着马跑过来找我。见我躺在草地上无力地呻咽和喘着气,便下马把我扶起放在了他的马背上,然后牵着马朝山边走去。来到山边,他把我从马背上放了下来,靠在一棵树干上,然后就骑着马去牧场中找我的那匹马。 等乌克尔找回我的那匹马,并跟国王他们一起回来时,我已经在荫凉的树底下睡过了一觉,身上的疼痛也觉得好多了。国王关切地问我,“伤势如何?”我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说,“只是从马上不慎跌落,并无大伤。”国王就对大家说,“纵使龙华有伤,不如早早回营。”于是,大家就把猎来的两只野山羊放在马上,开始朝山岭上走去。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国王已同乌克尔和玄垣到山岭之后的牧场草地上打猎去了。夜里下过一场小雨,河边的草地上湿湿漉漉的,看起来很鲜嫩很清新。门前那一片片太阳花更是缤纷绚丽,落花满地,映红了一大片草地。因为没有阳光,雨后的河边弥漫着一层轻纱般的薄雾,那种空灵般的清幽与宁静仿佛让人忘记了时间的流动。 经过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休息,我觉得自己身上的感觉好多了,只有胸部和肘部还有些痛感,不敢用力活动。但我不是一个能在屋里呆得住的人,躺久了,不但心里烦闷,就连脑袋都觉得发昏发沉。 走过雨后松软的草地,我顺着河边慢慢地散着步。河水清凉纯净,流速缓慢,可以看到水底的沙石。向前走了一会,便来到了树林边。这时,我看见一只美丽的小鹿正站在河边饮水。为了不惊动它,我就站在林边稍稍地观望着它。一会,它喝完了水,便优雅地抖动了一下身子,无意识地把头转向了我,用迟疑与好奇的神色朝我望着。我做出友好与和善的姿态慢慢地朝它走过去。还好,它却没有显出慌张与躲闪的神色。 于是,我就走到了它的跟前,伸出手来想摸一下它的头。它机敏地一闪,用嘴咬了我一下,但却不疼。我知道它是在向我表示友好。我就想抓住它头顶的鹿角,好把它带到屋子里观赏或者作伴。可是,它好像知道我的企图似的,一跳一蹦地躲闪着,不让我挨近它,甚至开始与我拉开距离。我只要一朝它接近,它就要向后退上几步,使我没法靠近它。但我又不想放弃与它逗着玩和试图抓住它的念头,就这样,我时进时退,中间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最后,它退到了林中一条溪水的对面,而我要过溪就会把鞋打湿,所以,我就停下了步子。那小鹿见我不再追它了,就摇了摇尾巴,朝着林中的深处一蹦一跳地跑远了。 我顺着林中的草地朝回走,心里就想起了不知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的一个童话故事。故事是说一个年轻人在林中打猎时,抓住了一只受伤的小鹿,并为小鹿治好了伤口,后来,这只小鹿就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公主嫁给了那个年轻人。就这样地想着走着,突然,我觉得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却又实实的,未等我跳起躲闪,就觉得小脚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我心里一惊,就见一条乌黑的长蛇已在我眼前的草地上一钻一钻地跑着。我不容多想就知完了,我是被这条可恶的长蛇咬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52.随风飘去) 天国历险记 第8章(蓝湖人家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马上从腰间抽出长剑,上前一步,朝那蛇用力斩去。蛇被斩成了两段,在草地上挣扎着翻动着。我用长剑挑起蛇头一看,只见那狰狞狠毒的三角头还在摇动着,嘴里露出着细长的尖牙。我脑中当即一阵轰呜,心里惊恐不已。但我还是保持着镇静,因为我知道镇静和冷静是应付惊恐与慌乱的最明智最有效的方式。 我对被毒蛇咬伤的自救并无经验,只是曾在某个《动物世界》的节目中听到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我先是用长剑在衣边上扯下一条长布条,用力地扎在离伤口不很远的小脚上。然后,用剑头在伤口上剌了个十字型口,使劲地把血往外挤。等把血挤得差不多时,我才起身抄最近的小路朝着木屋那边走去。 我知道我这样只能暂时地抵挡一阵,如果不能很快地找到郎中或是得到医治,我恐怕连中午都活不到。可是,乌克尔他们还都在翠岭山后的牧场草地里狩猎呢。没有他们的引路和护送,我是根本不可能走出这片荒无人烟的山地。 我的右腿不能剧烈地活动,所以,就只能用长剑当手杖支撑着走。好不容易才走到木屋营地,我进到马厩,解开缰绳,拉着依兰的那匹枣红马出了木棚,然后,双手撑着马背用尽全力一下越到马上,拍马就朝翠岭山上的小路上狂奔而去。我想我必须要跟死亡抢时间争速度。而从这里到牧场草地至少也得半小时。这样看来,时间实在是相当地紧迫。 让我甚为惊喜的是乌克尔此时正从山上鬼使神差地哼着小调朝这边走来。见我如此惊慌,就拍马跑了过来,问道,“汉使龙华为何甚急?”我急促地拉住缰绳,喘着粗气,喊道,“乌克尔兄弟,快快救我!”我说这话时几乎是拖着哭腔。乌克尔策马急停,问道,“何事甚急?”我说,“我被毒蛇咬了。”乌克尔来到我的身旁,看了看右腿上的伤口,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就说,“蓝湖边上有户人家,甚懂医术,请跟我来。”说着,就拍马朝山下急驰而去。我本想问他蓝湖离此地有多远,可不及我问,乌克尔已飞马跑出了很远。我只好快马追赶过去。 飞越草地,进入山谷,翻过山梁,下到河边,沿热河河谷继续朝前,然后,就进到一片平坦的高地。高地上时而是平川,时而是高坡,绿草如茵,丛林片片,几乎无路可寻。也不知跑了多久,连马都跑累了,却还是没有见到一户农舍,一户人家。我的腿已经肿得又红又粗,麻木地像拖着一罐子铅。我知道我的腿如果不能很快地松缓一下,很容易造成整个右腿的永久性损坏,甚至会留下残迹。可是,眼前依然是无边的草地,是无边的森林,一点也看不到希望的目标。 我们骑着马向前奔跑着,可马几乎要跑不动了,只是疲惫地喘着气一蹦一跳地向前跃动着。不知穿过多少草地,不知走过了多少树林,才见到一个天蓝色的小湖像镜子一般闪烁在一片低洼的草地中。乌克尔对我,“到了,湖边便有一户人家。”我一听,心里就有一股从死亡中复苏的幸运和冲动。我想我又可以大难不死了。 很快,一条小路把我们引到了湖边。从这里可以看到半遮半掩在一片树丛之中的农舍。老远,一只瘦长的黄狗就从农舍那边吠叫着跑了过来,那种蹦着跳着和摇头摆尾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吓着把我们赶走,道像是一种对陌生稀客的亲近与好奇。随着那狗的叫唤,一位中年妇女从屋子里迎了出来,那种欢快与欣喜的样子就跟是在迎接亲人。 我随乌克尔来到了农舍前。乌克尔跳下马,对妇人说,“汉使龙华被蛇咬伤,请夫人快快备药。”说着,便扶我也下了马。那只黄狗一下子窜了过来,不住地对着我们摇头摆尾,用舌头舔用身子蹭,好像要跟我们亲不够似地。可是,我心正烦,嫌它添乱,就用手使劲地拍了它的头上。它尖叫了一声,便知趣地闪到了一边。 我被乌克尔扶着进了屋里,躺在了床上。这时,一位中年男子来到我的床边,想毕是一家之主。他掀开我的裤腿,朝着肿起老高的腿上看了看,就给我解开了布带。我问他伤势如何。他说这可能是乌头腹蛇咬伤的,毒性较大,但幸好及早赶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一听这话,心里就放松了一大半。但他却说我的腿扎得时间太久,很容易造成血液积淤,使肌肉坏死。 农人把一种事前配好的药糊在我伤口上,然后,又让我把妇人刚熬好的汤药喝了。药虽然很苦,但我一口气喝了个尽光。喝下了药,我就觉得腿上的伤口好了一半。这时,农人就说,“如此糊药饮药三五日,方可痊愈。”乌克尔一听就放了心,拜托农人好好地照管着我,然后,对我说,“汉使休怪,我已将你托付于主人,你只管安心休养。我须立马赶至营地,以免国王担忧牵挂。”于是,我们再三相拜而别。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53.凄凉悲歌) 天国历险记 第8章(蓝湖人家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涂过了两次药,腿上的伤口明显地好多了,但红肿还没有完全消退。我只能躺在床上静静地歇着。农人每天为我换一次药,然后便整天地在外面的地里忙着。所以,汤药都是由妇人熬制的。妇人很和善很热情,忙完屋里的事,就爱坐在床边同我闲聊。说的最多的是她有一个宝贵女儿,没有儿子,丈夫是天国远近闻名的行医郎中,一手的好手艺只怕以后无人继承。我说手艺也可以传给女儿。妇人说行医治病一事岂是妇道女流的活计。 既然行医治病只是男人所为,我道是很想跟农人学学这门手艺。妇人一听我说这话,就喜出望外,要我养好伤后就不要回去了,好跟她认作义子,跟义父学医。为了不让妇人扫兴,我就顺口答应了。果然妇人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对我真是咋看咋是喜欢,有事没事就用那种欢喜与慈爱的眼神看着我,好像看着我就是她的一大快乐。 两天后,我就能下床了,只是腿上的红肿尚未消退。我是个在屋里呆不住的人,在屋里呆久了,就感到空虚烦躁。几天没出过门了,这天早上,刚一出门就觉得外面的阳光格外明耀,把人的心情都照得异常地敞亮。 主人把一个很大很重的石头窝窝搬在门前,用清水洗刷干净,然后把煮熟的仙芋倒进窝窝里,用一个长把木锤用力地砸着。仙芋就是西安人称为的那种洋芋,只是要比那边的洋芋小一些,就跟乒乓球一般大小,但吃起的味道却是格外地鲜纯,格外地清香。仙芋被农人用木锤砸成糊状,然后,用勺子装满一小碗,加入一些自产的蜂蜜,让我吃。这一连吃了两小碗,肚子都觉得有些涨了起来。 吃完饭,我想到湖边活动一下,看看风景。湖边距屋子只有二百来米远。走到湖边,一阵清凉的的晨风夹带着松林的气味扑面而来。举目望去,一泓碧水明镜般地沉浸在苍翠青绿的碧野之中。晨光之下,空气清新透明,温暖如春。小湖不算太大,东西约长两公里,南北约宽一点五公里。湖水清澈纯净,倒映着蓝天,晨风拂动,微波涟漪。小湖的北侧是一片如茵草地,草地中绽开着一片片黄色、紫色和白色的小花。湖的南边是一片被郁郁葱葱的茂密松林所覆盖的高坡丘岭。 我顺着小hb边的草地小径慢慢地走着,风和丽日下的风光山色让我心绪沉迷,直觉得这如梦一般的沉浸中有一支动人的曲子在心灵的深境中阳光般地流动着,随即一种刻骨铭心的乡愁在我记忆的深处开始萌动起来。那种如烟如梦的童年与恋情,那阳光春雨般的往事与旧情便像一幕幕亲切美丽的童话一样在我心头泛起。 回想过去,那时总是觉得大学生活枯燥无味,总是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像亨利.戴卫.梭罗那样住在一个跟瓦尔登湖一般的小湖边,无羁无绊地思考和生活,自由自在地观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清静独处地漫步湖边、吹箫踏月。而现在,我就走在这如同瓦尔登湖一般幽静的小湖边上,湖边景色婉若仙境。但是,我却在抑制不住地回想着那种曾被视为枯燥与平淡的生活景象,觉得那种平淡无奇的生活情景充满着珍贵与亲情,让人有种梦所不及的怀旧与向往。我想如果现在让我从过去的平淡枯燥与眼下这梦中仙境两种情景中进行选择,我肯定会毫无犹豫地选择前者。 在一片开着紫黄白三色小花的草地上,我坐了下来,举目远望着湖区的风景,思绪继续在如烟的旧日往事中飘然飞去,孤寂而忧伤的情绪不觉得在心中弥漫开来。就在这时,从湖边小路那边走来一位年轻女子,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丝绸长裙,挎着一只小篮,姿态飘飘地走了过来。我知道这就是郎中和妇人的女儿。她这是刚从远地的亲戚家返回。 也许是因为这位美丽女子的出现,眼前的一切忽然地灿然明丽了许多,青山绿水间仿佛有了精灵明秀的灵气。我用目光深情地迎视着她,她的身条修长,随着步履的移动,月白色的衣裙像一片素雅的彩光在湖区的背景中闪动,成为了湖光山色中亮丽的焦点。不知是此时的心情所使,还是身处异域他乡的孤单,一种对年轻女性的亲切与渴望的强烈情感在迷惑着我驱使着我。 那女子走了过来,抬起头来朝我看了一眼,莞莞一笑。她的笑如阳光一般透入我的心底,让我有种沉迷如醉的感觉。于是,我连忙起身,明知故问道,“这位姑娘,请问此为何处?”姑娘斜着头把我又细致地打量了一下,眨动着明秀的眼睛说,“既然公子不知此为何处,如何来得此地?”我深情地朝她笑了笑,有意地逗着她说,“我确实有所不知,只是有只美丽的小鹿把我带入此地。” 姑娘对我这话颇为新奇,就停了下来,朝我问道,“为何不让那只小鹿带你返回?”我说,“小鹿带我来到此地,便进到了湖对面的那片林中,再也不见了。所以,我现在已经不知家在何处了。”姑娘俏皮地一笑,笑得十分诱人,说,“如果公子不嫌,可先到小女家中暂且歇息。”我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如此这般,就请姑娘带路,只是不知姑娘家人是否情愿。”姑娘说,“公子勿忧,父母待人诚恳,极为好客。” 于是,我就跟在了姑娘的后面朝农舍那边走去。来到屋前的谷场上,妇人正好从屋里出来,见到女儿,喜出望外地喊道,“阿娇,我的女儿,你回来了。”女儿娇声娇气地叫了声母亲,然后就说,“这位公子迷路来到此地,还请母亲亲善厚待才是。”妇人嗔怪好笑地看了女儿一眼,说道,“此乃汉使龙华,与国王一同狩猎时,被毒蛇咬伤,暂寄住家中治疗。现已为我与你父的义子。还不快快礼拜。”姑娘呶了呶嘴,故作羞臊的样子,朝我屈身作礼道,“拜见义兄。”说完,便拎起小篮进到了屋里。 妇人让我同她一起到屋后的林中砍些松枝当柴火。我就接过妇人手中的砍刀和扁担,跟着妇人进到了林中。松枝不很粗,却很脆,所以,不一会,我就砍下了一大片。妇人见我已经砍了不少了,就让我不要再砍了,然后,把松枝整理好,用绳子捆好,和我一起抬着回了屋。 我们刚把松枝放下在门前,阿娇正好端着刚洗过的米和菜从湖边小路走过来。她已换上了一身浅白色的衣裙。衣裙虽然已旧,却不失素淡清雅,反使漂亮的阿娇更显得沉静安宁。我赶忙过去接过阿娇手中的菜篓子,跟她一起进到了厨房。阿娇开始点火做饭,我就站在一旁陪她说话。她坐在锅旁边跟我说着话边不停地往炉膛里添柴。松枝在炉膛中劈啪地响着,散发着淡淡的松香,从炉膛中窜出的火光,不住地在阿娇的脸庞上闪动着,使得漂亮的阿娇越发地光采迷人。我真有点忍不住地想过去轻轻吻她一下。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天堂悲歌》54.斯者如逝(续完)) 天国历险记 第8章(蓝湖人家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吃过午饭,郎中照常下地干活去了。妇人坐在屋前的树下做着针线活。阿娇则在堂屋里织着布。我闲着没事就坐在织布机旁看着阿娇织布。阿娇心灵手巧,织布穿梭的姿态很是优美,很有韵味,就像是在弹着一支简单而美妙的琴曲。过了一会,妇人要阿娇去林中采些蘑菇,好晚饭时杀鸡炖肉。阿娇见我闲着无事,就要我跟她一起去采蘑菇。 进到林中,松香与翠绿散发着清新幽爽的气息。提篮采起着一只只小伞似的蘑菇,我们就像两只惊喜的黄鹂。林中的蘑菇挺多,我们边走着边采着,一会,就采了一大捧。于是,我就高声地叫道,“阿娇——”“来了!”随着一声夜莺般的回声,阿娇就从那边跑了过来。我把手里的蘑菇放进她的小篮里,然后,弯下腰来采着眼前的一大片蘑菇。 我们边采着边沿着松林朝坡下走着,走着走着,我忍不住地拉住了她的手,随即一种亲切与异样的感觉弥漫心间。她停立在我的面前,目光中倾泻着暖暖的柔情。我们就这样地脉脉含情地默然相对着,都好像有话要说,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听着心里那抑制不住的怦怦跳动。 走到坡下林边的湖边,我们在一片开满山花的草地上坐了下来。湖波微澜,斜阳西照,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我对坐在身旁的阿娇说,“我想给你唱支歌。”阿娇笑意灿烂地说,“如此甚妙,就请义兄一唱。”我就把早已编好的那只歌唱了出来。我唱道:蓝湖的边上有一户人家,住着个美丽的阿娇姑娘。她的容貌美若天仙,在她的面前所有的花儿都失去光彩。 阿娇听着很认真,脸颊上透着兴奋的红光。她对我说,“你唱得极好。”我说,“我跟艺人学过唱歌。”她就让我再唱一支。我说我有些口渴。她就从装满蘑菇的篮里掏出了一大串紫色的葡萄让我吃。她说这是她从姨妈家带来的。葡萄晶莹剔透,鲜翠欲滴,让人一看就垂涎。 吃了葡萄,我又唱了一支十分忧伤的思乡恋歌。阿娇听着,长长地叹了口气,问我说,“你是不是想家了?”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就问我,“家在何处?”我说不知道了,说着就唱道:一天我出门去打猎,在河边看到了只小花鹿,小花鹿带我来到了蓝湖边上,遇到了阿娇我就忘了家。 一曲唱完,阿娇就又从篮中取出了一串葡萄让我吃。可是,我说我不想再吃葡萄了,我只想得到阿娇姑娘的亲吻。阿娇听着,就俯过身子把嘴唇贴在了我的嘴唇上。于是,我就乘机把阿娇搂在怀里,不住地亲吻着。她的眼睛清澈美丽,她的气息明快清爽,她的亲吻清甜醉人。我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太阳快要落山时,我们回到了屋前。妇人正在门前给一只拴在树上的野山羊喂草。不等我问,妇人就对我说刚才那个王宫护卫来看望我,还送来了一只野山羊,说他们已经跟国王回宫了,等过上几日我的腿伤好了再来接我回王宫。可是,有阿娇在,我却一点也不想离开这里。 自从那次吻过阿娇之后,我们就常常跑到湖边的林中幽会。郎中整天忙着下地,自然不知。妇人道是早有知晓,只是希望我和阿娇真情相爱,并作连理,所以,对此也只是心中暗喜,并不阻止。 又过了几日,我腿上的伤口已经痊愈,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既然伤已痊愈,再在这里住着就有些不便了。这天吃过午饭,我对阿娇的父母说我打算明日要回王宫。阿娇的父母虽是好言婉留,但我还是下了决心要走。听着这话阿娇一直没说话,脸色却十分阴沉忧郁。一整天,她都坐在织布机前一个劲地织着布,闷闷地一句话也不肯说。见到我时,要不就是扭头不理,要不就是用那种深切的悲哀呆呆地望着我,一副让人悲怜不忍的伤感。 晚饭之后,当最后一抹霞光在天边消失时,逐渐昏暗的天空中,稀稀落落的闪烁着几颗苍白的星星。湖边的松林中开始笼罩起一层深暗的雾气。阿娇依然穿着初次见面时的那身月白色衣裙,只是神情显得有些忧伤。我们散步似地来到过去常常呆过的那片林中空地上,乘着苍白的月光,燃起了一小堆篝火。低头望着眼前呼呼燃烧的篝火,我们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我们就要离别的心情。虽然仅有几天的时间,但我们已是难舍难离了。 篝火在漫漫无声的沉寂中渐渐地由鲜红变成了昏暗。美好的时光正在分分秒秒地离我们渐渐远去。这种时刻的感觉实在是让人难以形容。我们虽是相对无语,但我们都能感到我们的心却靠得更紧了。湖风吹来,林中稍有几分凉意,但我能够感觉到她真情的暖意。在篝火的映照下,我看到她苍白的脸颊闪动着桔红的光色,那明亮沉静的眼中流露着深切的忧伤,唯有那线条柔和的双唇却依然地含着凄然的微笑。 渐渐地,夜色越来越深了,我们谁也不肯离开,便这样默默地坐在一起,心里充满着就要分离的那种凄然的美丽与忧伤。直到月过中天时,我们才在紧紧地相拥之后,两手相牵地离开了湖边的松林。一起走到房前的月光下面,我们再次相拥亲吻,然后,才悄悄地开门进到了屋里。屋里很静,唯有一盏油灯在堂屋的织布旁疲倦地闪动着。为了不惊动父母,阿娇把油灯端放在了我的屋里,自己却摸黑进到了自己在隔壁的屋里。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离开红尘便是寂寞》) 天国历险记 第8章(蓝湖人家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因为夜色已深,我躺下后很快就入睡了。不知睡到何时,轻轻开门的“咯吱”声把我从梦中扰醒。我马上警觉地睁开眼睛,却见一片诱人的白光在黑暗中一闪,来到我的床边。我惊异地喊道,“阿娇?”便起身伸开双臂,将阿娇紧紧搂住,抱在了自己的被中。她赤裸着身子,身子异常地柔软光滑,让我用手摸着就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妙之感。当我摸到她那浑实而坚硬的**上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激奋与冲动让我感到干渴和晕旋,一种不可抑制的狂奋把我整个体内的激情都燃烧起来。 狂风暴雨之后,我们都觉得很累了,便搂在一起很快地睡着了。当我们被屋外用力的劈柴声吵醒时,天色已经大亮。阿娇显得十分地惊慌,说,“想毕父母现已知晓,如之奈何?”一听这话,我也害怕起来,后悔昨晚不该狂热冲动,失去理智。我本想把衣服穿好,去到隔壁房间把阿娇的衣裙拿来,可阿娇倾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就赤着身子下了床,拉开门跑了出去。 不等我穿好衣服下床出门,就听到阿娇父亲恼怒的叫骂声。我心里一沉,就知道我和阿娇的事情已经败露。我知道自己想躲也没法躲了,只好从屋里走了出来。出了房门,我就见阿娇正跪在堂屋的织布机旁低首垂泪。阿娇的父亲正怒不可遏地骂道,“贱人,廉耻不知的贱人,还有何颜见人?”我知道这不仅是在骂阿娇,也是在骂我。发生此事,主要怪我,我不能让阿娇受怨。 于是,我走过去,跪在郎中的面前,用谢罪的口气说,“义父,请不要难为阿娇,是我骗取了阿娇。”郎中用怒视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我,问道,“此话属实?”我说,“千真万确。”可一旁的阿娇却大声喊道,“不,此非真言,是贱女自身相许。”可郎中并不听阿娇所言,径直问我,“诱引未婚女子该当何罪?想必公子晓情知法。”我根本不知天国还有这种法规,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我就只好硬着头皮说,“知晓,请义父按法处置。” 郎中就厉声说道,“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说着,就大喝一声,“来人。”随即,就有两个年青汉子从外面进到屋里,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一看这等架势,心里不禁害怕起来。郎中对进来的那两人说,“将此人捆起,按民法治罪。”那两人扑过来就将我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见我被捆起难受的样子,阿娇大声地哭着央求,“父亲,两位表兄,请手下留情。”可郎中却大声吼道,“如此贱人,还不闭口。”见父亲不肯留情,阿娇就哭着喊道,“母亲,赶来救我。” 妇人从厢屋里出来,已是泪人。她一面将女儿搂在怀里,一面向丈夫恳求道,“孩儿无知,尽请宽大为怀,从轻罚落。”郎中想了又想,就对我说,“既然有夫人恳求,我且对你既往不咎,恕你无过,何如?”我一听,心头不由地一热,感激涕零道,“如此这般,汉使龙华将感恩不尽。”可是,郎中接下又说,“你须当即与阿娇成婚,便当无罪。你可情愿?”我实与阿娇倾心相爱,但我却不能娶她为妻,天国并非我久居之地,我迟早是要归乡还家的。所以,我实话实说道,“义父义母,孩儿乃大汉国民,虽今栖身天国,但终有回归之意,故不敢娶义妹为妻,唯恐坑害义妹,贻误终生。孩儿罪大莫及,旦请义父义母重重处罚。” 听过这话,就见阿娇一声凄然惨叫,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自己的屋里。妇人那满怀希望的脸色也一下子阴沉下来。郎中气得脸都有些变得扭曲了,瞪大着眼睛,吼道,“将此奸人按民规罚落。”随即,那两个阿娇的表兄便把我推到了门前的树下,将我背靠着大树牢牢地捆绑在大树上。因为被捆得太紧,一动也不能动,我觉得很不舒服,就用力地挣了挣绳索,但绳子很粗很牢,无法挣动。 过了一会,阿娇那两个表兄骑着马走了。随后,周围的一切就沉寂了下来。要是平常,此时早已吃过早饭,大家开始忙起自己的事了。可眼下,郎中没有像往常那样出外下地干活,妇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门前的树下做针线活,阿娇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地织布纺线。不但没有炊烟升起,就连对面的房门都是死一般地紧闭着。这更加重了我心中的愧疚与愕悔。 太阳一点一点地向空中移动着,将湖光山色照得一片清亮,但却少了一份美丽的诗情画意。我开始有点饿了,这种感觉让我淤闷心慌,但也让我有充足的时间来胡思乱想。温热的阳光从湖区上空一直斜着照射过来,使我渐渐地有了种虚弱与困乏之感,汗水开始从额头上沁出,顺着脸边慢慢地流着。我不禁在想:我怎么会有这种虚弱困乏之感?我曾经常地整日地跋涉也都未曾有过这种感觉。于是,我就想是不是昨晚未能休息好。是的,我和阿娇一直狂欢愉悦,要不是直到筋疲力竭,哪还会停下休息? 由于困乏,我就把头斜靠在树干上犯困。一闭上眼睛,与阿娇欢愉的情景又重新呈现在我的眼前。那种情景时而让我激越亢奋,**冲动;时而又让我愧疚懊丧,羞愧难当。太阳半天不动,时间过得真慢。我闭目打了一会盹,就不觉得那么困乏了。等睁开眼时,太阳依旧还斜挂在那边。我不知道天国对此事的惩处是怎样一回事,也不知道他们会把我捆绑到何时,也许他们根本不会轻易地饶过我。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聚散离合总关情》) 天国历险记 第8章(蓝湖人家五)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一会,那只小黄狗从外面回来,摇头摆尾地偎在我跟前。我就伸出脚逗着它,向它表示着友好和感激。这些天来,我们已经成为非常友好的朋友。小黄狗见我被捆在树上,很是不解,就过去不住在用爪子扑打着房门。妇人把门打开,一见是小黄狗,就朝我不安地望了望,又把门关上了。 就连最疼爱我的义母都不来管我,我还有什么希望呢?加上这里偏僻,无人光临,我想我只能这样地以受难来补尝自己的罪过。早上就没吃饭,所以,过了中午,肚子就咕咕地叫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虚弱地就想跌倒。被滚热的太阳一直地晒着,我喉咙干渴地直冒烟。脸上的汗水一直不间断地往下流着。我觉得自己真是有些撑不住了。 小黄狗一直卧在我跟前,用那种莫明与无奈的神色望着我。见我难受地把头都搭落了下来,就哼叽着在门前来回地走动着。一会,妇人打开了门,端着一碗水,拿着一个毛巾出来了。走到我面前,给我喝过水,就用毛巾给我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并且说道,“孩儿,让你受委屈了。”听着妇人的话,我心里一酸,泪水就禁不住地滚落下来。接着,妇人又说,“不是义父心狠,你们做得此事让他甚是无奈。阿娇年已十八,闺中待嫁,你们这样,让她以后如何嫁人?” 我深怀愧疚,愕悔不已地说,“义母,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阿娇。只是不知义父要将我捆绑到何时。”妇人叹了口气说,“可怜的孩儿,你好是糊涂,难道不知与闺中少女私通是要被捆罚三日的?”我一听,心里马上就泄了气。心想要是这样地把我捆上三天三夜,既使不会把我折磨死,也得要把我饿死。妇人见我一脸的悲观和沮丧,就劝我说道,“你与阿娇情深意浓,珠连璧合,何不缔结姻缘,皆大欢喜?”我说,“义母,我深爱阿娇,但我非天国属民,不知何日便要归家还乡,故不敢遵命。”妇人听着,再三地叹气,就说了声“也罢”,便又进到了屋里,把门紧紧地关住。 这是我一生中感觉最长的一天,也是我对自由二字感触最深的一天。天终于渐渐地黑了下来。从早上我就盼着天黑,可到了天黑,我又开始害怕起来。夜里的时间要比白天的时间更漫长更难熬,而且还常常有狼或是其它野兽的出没。由于长时间地捆绑,我的上身困乏疼痛,疲惫难忍。两条腿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为了不让腿脚麻木,我不停地跺着脚,此时已是沉重不堪。可是,后面却还有两天三夜的处罚在等待着我。这样一想,我便有种不寒而慄的恐惧。 夜色越来越深了,一钩弯月升上天空,像一只小船在星空中缓缓移动。周围的湖区与林间也仿佛被黑色的幕纱遮掩,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却看不清景色。此时,天明地暗,凉气回升,林中阴森莫测,沉寂无声,偶尔能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几声狼的哀嚎。不久,阿娇家的灯火也熄灭了。 将近午夜时分,我听到阿娇家的房门轻轻地被打开了,随即,就见一个美丽的身影悄悄地从里面闪出,然后,轻飘一般地走了过来。“阿娇!”我激动地叫了起来。阿娇让我不要出声,然后,就用手里的剪刀用力剪着绳子。绳子剪断了,她就将一个装着干饼的布包塞在我的手里,要我在湖边的小路等着她。 我在湖边的小路上等了一会,就见她牵着马从微亮的月光下走了过来。她把缰绳递给我,说夜色已晚,要我骑马快走。可是,我要是走了,这种惩罚和煎熬势必会落到阿娇的身上。所以,我有些坚持不肯。阿娇急了,就说,“公子勿虑,有母亲为我做主,父亲不会过分与我为难。”听着这话,我就跪在她的面前,热泪满面地说,“阿娇,如此情恩,让我如何回报?”阿娇赶忙扶我起来,说,“今之过失,公子尽相包揽,大义豪爽,让阿娇恭敬诚服,只怪阿娇无此天命,不能与公子一生相依。”说着,便催我上马,快快赶路。我跳上了马,向她拜了三拜,才拍马而走。走到一处拐弯的林边,我转过身来,还能看到阿娇那美丽的身影立在湖边那片高地上,就像一座神话传说中的雕塑。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感观情绪》)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季节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秋季。秋季的气温依然温热,午后的阳光中总是透着一种情欲般的熟谙,让人心中那深藏已久的欲念不住地蠢蠢欲动。和阿娇的感情体验几乎每天都在困扰着我,纠缠着我,让我时而想入非非,沉迷神往;时而负罪深重,羞愧难当。 同时,与阿娇的感情交合,也点燃了我体内情欲的火焰。使我开始对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甚至体态和衣着都开始有了一种莫名与异样的情欲。见到漂亮甚至是不漂亮的女人,体内那种不安分的潜意识便会不由地开始萌动与活跃起来。 因云台庄主已告老还乡,新的庄主尚未任命,所以,我从蓝湖回来后,便从依兰家搬到了村议事小院与勿则同住。按理说,我应该到王宫向国王做一禀报,但与阿娇的那段感情纠葛让我情绪老是振作不起。我几乎陷入了一种不能自拔的沉缅与悲观的情绪之中。我整日渴望着思念着阿娇,以致于茶饭不香、夜寝不宁,我的心魂就像已经离我而去,附在了阿娇的身上。与阿娇那夜销魂的纵情欢愉,不断地激发着我的冲动与欲望,使我就像饮酒成瘾的醉鬼迷恋着醇酒一样渴望着发泄情欲。 时间在天国似乎流动得很慢,所以,让人总觉得有种孤清落寞之感。为了消磨时间,我就把针用火烤热,弯成鱼钩,穿上一根结实的丝线,拴在竹梢上,就整日地坐在议事小院后面的河边钓鱼。冰河清澈见底,可以清楚地看到大群细长的冰鱼密密麻麻地在水底游动。这种鱼很容易上钩,所以,不一会,就能钓满半木盆。带回屋里,用盐湖里打来的咸水一腌,放在太阳下一晾,就是极佳的荤菜。 但是,钓鱼时的寂寞很容易让人思绪纷飞,而且,阳光中的那种色情般的温热气息也总是在诱动着我体内的那股深藏与敏感的情欲。为此,为了排遣这种欲望与烦恼,我就拼命地学练剑术。剑术是天国男子必修与必会的科目。具说剑术不仅可以防身避难,还可以修身养性。但在天国,只有护卫才能有资格佩带长剑。而我与国王出猎时所配备的长剑尚未归还王宫。 勿则是天国护卫中的剑术高手,舞起剑来风声呼呼,寒光闪闪,动作之敏捷与剑光之寒影让人眼花暸乱,惊叹不已。但勿则却是个诚实善良的男子,比我年长一岁,待我如同兄长。我只要练剑,他就会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悉心传教。我自视聪明勤奋,悟性超常,所以,剑术学得很快,没多久,就能执剑与勿则对上几个回合。 排遣烦恼和欲念实际是一个充实闲闷与空虚的过程。但是,一个人无论如何忙碌,都会有疲倦与休息的时候,所以,烦恼和欲念就会在此时占据脑海。特别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对阿娇的百般思念,常使我整夜难眠。有时,我简至无法再承受这种焦渴的煎熬。 那天早上,我终于没能抵制住这种欲望的强烈驱使与诱惑,顾不得再遭捆罚的羞侮与磨难,竟毅然决然地骑马来到了蓝湖的边上。我知道郎中此时正在地里干活,就大胆地进到屋里来见阿娇。可屋里却只有妇人一人在织布。妇人见我来了,就沉着脸不想理我。我向妇人拜过大礼,就说,“义母,别来无恙。”妇人叹了口气,停下了手里的活,说,“想必公子来见阿娇?”我说,“正是,如义母不嫌,义子汉使龙华愿与阿娇共结百年之好,不知义母意下如何?”此时,只到能得到阿娇,我可以放弃一切,答应一切。 本想妇人会欣喜不已,不料,她却默默地流起了眼泪。我不禁疑惑,问道,“义母因何伤感?”妇人边擦着泪水边哭声说道,“阿娇前日已嫁于他人。”我一听这话,险些晕倒,就问妇人,“请问阿娇嫁往何处?”妇人摇了摇头,说,“义子不必多问,阿娇已是伤心断肠,望且勿扰。”我听着,思量了许久,便悲怆无奈地叹然离去。 离开阿娇家,再次走在旧曾相识的蓝湖岸边,此时已是天高气凉,秋阳惨淡,风中有种凄楚苍凉之色。我想阿娇就是在这种凄楚无奈的秋风中走上新娘之路的。想着阿娇对我的那些单纯与真诚的深情厚爱,我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着。阿娇对我真是太好了,心甘情愿地把一切都奉献于我,可我却连一个最起码的承诺都不曾给她。她的匆匆出嫁就是代我受罚的悲然壮举。 实在是有太多无法承受的失落与哀伤,我渴望着寻找着心灵的家园,来医治我心中的创伤。于是,我没有回到村议事村勿则那里,而是直接去了依兰的家里。此时,天色已黑,依兰见我风尘仆仆,人困马乏地从远道而归,就忙着为我做饭,备洗澡水。 吃过饭,洗过澡,她见还不肯离开,就提醒我早些上路回去。我摇着头说我不想走了。她见我一副垂丧落魄的样子,就摸了摸我的额头,问我因何不适。我就一下子趴在了她的怀里哭了起来,说,“嫂嫂,我要同你睡觉。”女人先是用惊异的目光把我审视了许久,然后就像母亲一样把我紧紧地搂着,边亲我边为我解着衣扣。 等我上了床,她给我煮了碗热茶,端来让我喝。我说我不想喝茶。可她却哄着要我喝。茶水的苦味很重,我实在无法下咽,就说,“此茶甚苦,不可下咽。”依兰有些急了,说道,“龙华公子休要执意,此乃苦叶树之苦叶,饮之可避孕壮阳,不可不喝。”我知道天国法规只须婚配夫妇生育两胎,如有超生,便会被流放至男岛与女岛服劳役三年。而对未婚生育者惩制更甚,所以,无人敢以身试法,冒然违之。 听着依兰这话,我就端起碗来一饮而尽。喝完茶,我就把女人的衣物脱光,把她当作阿娇紧紧地搂着,热烈而狂奋地愉悦着。我本想用这种原始而粗鲁的方式在依兰身上发泄一下心中积淤的悲哀与失落,但事完平静之后,不但没有得到任何所期盼的安慰与补尝,相反,整个心中所体味的却是极度的疲备与虚脱,一种比孤寂与哀伤更空洞乏味的厌恶与烦躁。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离家出走)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等我从昏死般的沉睡中慢慢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女人此时就坐在床边,梳妆完毕,一身丽装,气色红润,面如桃花,见我醒来,便娇媚殷勤地坐在我的身边,为我穿着衣服。 回到云台议事府,我就得了一场大病,身子发烧,头脑晕沉,胡思乱想,呓语不清,病情一连持续了两三天。吓得勿则日夜守在我的身边。等我病情转好,头脑清醒时,人却又像变了个样子,整日不言不语,不哭不笑,痴痴呆呆地像个傻瓜。勿则不住地问我“汉使因何如此伤感”,但我还是一言不发,急得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实在无奈,他就要送我进宫。可我坚持不肯。 身体上的病很快就好了,但心底的伤痛却是无法医治的。失却了阿娇的我对阿娇更是刻骨铭心地感怀思恋。我不再钓鱼,也无心练剑,一天到晚地拿着一支长箫,坐在草坡的高处或忧伤或呜咽地吹着,一直地吹到月上东天,暮夜四合。 对一个身处异域他乡的男人来说,思情与怀念是心灵孤寂的寄托。每到此时,我就会坐地坡地的高处深情地朝着东南方向痴痴地遥望着,任凭思情春潮般地涌动着,让怀恋的泪水深情潸然地滚落着。自别蓝湖,阿娇几乎已经占据了我整个心灵,而素萍却仿佛已被遗忘在了遥远在天边。我不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现象,也许是因为素萍只是我的一个遥远而缥缈的恋爱情结,而阿娇却以那种灵与肉的深刻悲剧在震颤着我。 为了让我高兴起来,勿则就拉着我同他一起出外巡视。云台村约有三十来户人家,却散居在冰河与热河边上的方圆十来里的范围内。勿则每天的任务就是要到这些人家门前走上一趟,处理一些日常事务。但是,这里的居民居住分散,整日忙碌,根本就无事相告。所以,勿则其实根本不用每日巡视,但他这人特忠诚特实在,有事没事都会按时按点地到村里各处巡视察看。我曾跟他巡视过一次,所到之处,因为农人们都在地里忙碌,各家各户都是闭门上锁,连个歇脚与喝茶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以后我再也不肯跟他出去巡视了。 此后,我即被国王召进王宫,为他讲述东汉历史故事。太后得知我在宫中,便要我每日来紫薇苑为她讲些故事,或是陪同于她吹箫弹琴,歌舞同乐。之后,她总要把我单独留下,与她一起同桌共餐。这使我隐隐地感觉到她似乎对我有种特别的,像是母爱与异**爱那种混合一体的情爱。和太后接触一段时间后,我才发现太后并不像我想像的那样专横独断,实际上她是个多才多艺,很有情调的漂亮女人,不但歌舞琴箫出众,书画剪纸俱佳,而且天性灵慧,殷勤好客,只是平时语气作态稍显傲慢,但当你一旦习惯适应了,也就不甚觉得。 那天晚上,吃过晚饭,太后要我教她跳交际舞。因为我曾向她讲过在大汉国人们一般只跳交际舞,而且是男女搂在一起跳。当时,太后还很是大惑不解,觉得男人和女人在大庭广之下搂在一起有伤风化,极其不雅,没想到眼下她却要我教她跳这种舞。可是,刚教一会,她就娇弱一般地倒在了我的怀中。我想是不是她在吃饭时多喝了两杯葡萄酒,有些微醉,就把她扶进了里面的卧室里,安放在了床上。可是,她躺在床上,却用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知道如果我此时只要再敢向前迈开一步,后果将很难想像。于是,我忙说,“太后,夜色已晚,龙华再不离去,恐怕会有侮太后之盛名威仪。”太后犹豫了一下,便松了手。我乘机屈身一拜,说,“太后安歇。”便急忙退出了紫薇苑。 我当然知道太后让我教她跳交际舞的居心与用意,她实际并非真地想学跳舞,她对我像是有了种恋情。但是,和一个年龄较大,且是王宫太后的女人产生这种感情是极其危险和不明智的。而且我也知道我若真与这女人有所瓜葛,也只能算是一种男女情欲或是孤男寡女在沉闷孤寂的情感中求助于安抚的一种需求,并非会真地产生爱情。而对于自爱心很的男人来说,这种感情的交易只能算是一种自我的出卖,一种耻辱。所以,我决不能屈侮和被叛自己的人格与良知。 这天早上,吃过早饭,我又要到河边去钓鱼,却被勿则拉住了。他说今日是丰收节,葡萄园里会有许多年轻美艳的女子歌舞奏乐,要我同他一起观赏。我一听就有些兴奋起来。在这地阔人稀的天国之中,我有时一连几天见不到一个人影,更别说去观赏许多年轻美艳的女子。我按勿则的咛嘱,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青色衣裤,走在铜镜前面一照,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清雅,也不雄健,道是有些文弱清秀。这就使我看起来与天国的青年多少有些不同。 也许是节日,景致和阳光都带着亲切明朗的喜色。为了清凉爽快,我跟勿则都没有骑马,而是划着小船,顺着冰河的水流缓缓而下。因为冰河的水是冰峰雪山上被阳光融化的冰雪与山中的溪水汇积而成,所以,河水上面有股阴凉的湿气。入秋的太阳依然烈日炎炎,而经这阴凉的湿气过滤散发,便是一种温和爽快的极佳感觉。冰河的对岸是遮天蔽日的千年古林。岸边花丛片片,彩蝶翩飞,百鸟争鸣,景致如画,顺流而下,不失一次流连观赏之机。 走不多久,就能见到河岸堤边那开满粉色繁花的树下有不少的人在唱着歌朝着西边走着,河中也不时地有几只别样的小船在沿河而下。碰在了一起,大家就相互地施礼作揖,热情问候,争相让路。在礼节方面,天国好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总是年幼的让年轻的,年轻的让年老的。大家客客气气,亲如一家。每次与人相遇,勿则总是要把我不耐其烦地介绍给他人,而对方不论年老年幼,总是抢先向我作揖施礼,或是恭维或是问候,让我觉得很是受宠。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3.401包间)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小船行驶约个把时辰,就来到了一片河湾处。河湾宽敞开阔,水域平缓,是冰河从主河道分出的一个支流。此时,河边渡口处已停放了许多小船,可见今日的场面肯定不小。拴好船,我们便朝岸边的坡地上走去。上到河堤朝那边望去,只见是一片连着一片的葡萄园。正值葡萄成熟季节,阳光下的空气中到处飘散着葡萄的醉人清香。 此时,也许是丰收节的欢庆已经开始,美妙的乐声已顺风清晰地飘了过来。走下河堤,经葡萄园边的小路朝林中那边走着时,勿则边走边顺手在路边的草地上采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小花,并分给了我一些。我问他,“为何采花?”他说,“歌舞之后,可将此花赠于最喜爱的女子。” 绕过一片古林,就见在林间的一大片绿色空地中围着好几层人,几乎都是些漂亮的姑娘和年轻的后生。这些姑娘们大都是不满二十岁的未婚女子,一个个眉目清秀,姿态婀娜,模样俊俏,线条明晰,轻妆淡抹,衣裙明艳,几乎个个都能称得上是天生丽质,美艳动人。而后生们则个个都跟勿则一般,浓眉大眼,面目和善,体魄魁实,粗犷健壮,很富有阳刚之气。他们大都身着青色的素布衣裤,手持着鲜花,脸上荡漾着欢快的喜色。 我们钻进了人群中,就见到一些姑娘正在横箫奏乐。她们大约三十来人,分成三排站立,手持长箫,低眉舒缓地吹着。她们穿着各色绸裙,长袖舒展,彩带翩飘。秀美的长发被一束丝带纤俏地扎在发髻上,很有韵致。她们看上去都是些十七八岁的未婚女子。一张张鲜丽清秀的面孔就像雨后的芍药,在晴空丽日下争奇斗艳。 真想不到,天国的女子竟个个美艳清秀,让人心动。由此可想,做为一个天国的男人该是多么地幸运。对此,我就低声地问勿则为何天国的女子都出落得如此美艳。他想了想,却也回答不出。于是,我就想这会不会是因为天国的山清水澈,或是天国的钟灵毓秀。 只顾观赏姑娘们的美色,直到合奏结束,我都没注意到她们吹的曲调。接下,便是前排的一位衣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单箫独吹。那音调舒缓幽沉,深邃优雅,如梦如幻地萦绕不散,让人听着听着便不禁迷醉,仿佛灵魂已随着音符飘至悠远。再看那女子绿衣素袖,淡眉秀貌,端庄凝重,情深如醉。我的心被深深地惊动了。为了能更细致地看着她,并能引起她的注意,我不顾身边的勿则,挤到了人群的前排,用目光紧紧地直盯着她。 但是,我的目光很快就被另一位身着紫色长裙的女子吸住了。她在一群漂亮的姑娘中担当领舞。她的舞姿轻飘如飞,婉若梦中的精灵。舞时的女子是女人之最美,那种优雅与灵动不禁让人引颈向往。她时而随歌伴舞,如嫦娥奔月,美丽的长发飘然扬起,感人的笑意仙然微露,光采耀目。时而她奔狂跃舞,急速飞旋,让人观之恍若有一串绚丽活泼的音符在心头跳动。 然而,最让我心魂摄动的却是一位飞天独舞的女子。且不说她那彩蝶翩飘,出神入化一般的仙姿丽舞,就是那随意走动的风姿与韵致就让人觉得有仙气萦绕,彩光流溢。她头戴着半月形花冠,一只粉色的丝带别致地扎在头顶。纯白色的长裙轻柔飘逸,透着娴适与高贵的气质。她红腮娇艳,秀目依垂,纤巧红润的双唇轻抿着盈盈笑意,沁人的秀色与极美的神致中仿佛透着醉人的醇香,让人望而心动,嗅之沉醉。 一会,便有牧笛吹出明朗欢快的乐声,显然这是一帮年轻的后生们吹出的。随着牧笛的欢快节奏,姑娘们一齐涌进场中,拍着喊着唱着跳起了集体舞。年轻的后生们顺势围成了一个很大的圈,坐在草地上边拍掌边扯着嗓子“噢噢”地吼叫着。随着掌声和吼声的不断加快和增高,笛声的节奏变了,于是,后生们起身跳入姑娘群中,与姑娘们相对地拍手跺脚,相互地击掌微笑,再牵着手,来回地转上两圈,然后分开手,相互地施个礼,再与另一个人对跳。 这种舞简单好学,很有情趣。所以,我很快就能和大家一起合上拍了。能在这么一大群年轻的美女中跳舞真让人有种舒心畅快飘飘欲仙的兴奋之感。她们会对每一个向她伸出手掌的舞者拍手施礼,点头微笑,并向你伸出纤纤玉手,与你牵手飞旋。但是,我心里老是想着那位身着素裙飞天独舞的漂亮女子,就想着法子找着与她牵手对舞。一连同她相遇了三五次后,她便对我有些熟悉了,再次对舞时,她就开始用一种难以察觉的笑意朝我使着媚目,与我相牵的手似乎也紧了一些。我觉得这种感觉真是太美艳奇妙了。 然而,就在对舞跳到高潮时分,笛声突然转调,这是要后生们快快下场。后生们自然而然地回到原来的草地上坐着。随后,笛声渐渐低弱,直到无声。这时,就见后生们纷纷起身,向自己喜爱的姑娘敬献鲜花。我捧着鲜花直朝那位头戴花冠的白衣女子快快跑去。可是,等我走到她面前时,却已有七八位后生已将鲜花抢先送在了她的手中。 我一时不知该不该再凑这份热闹,但是,如果我不把手里的鲜花送给她,还能去送给谁呢?我总不能把花一直地拿在手里,这样会让人以为我这人挺怪。最后我还是决定把花送过去,这样,我至少还能再一睹她的芳容。于是,我就站在一旁,想等她身边的人少一些时再把花送过去。然而,那些人并没有要想离去的意思。我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我回过头来寻找勿则,可是,林中和草地中到处都是一片片的人群,而且,所有的后生都穿着一色的衣装,根本无法认出哪个是勿则。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4.公司秘书)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就在这时,漂亮的女子在那七八个追随者的伴陪下,边说笑着边朝着这边走来。显然他们是要到林边的草地上去散步。就在她走过我身边时,我鼓了鼓勇气,走到了她的面前,把花径直地捧献在她的面前。她显出一副惊喜之色,朝我很明媚地一笑,然后便很夸张地用鼻子嗅了一会,笑道,“此花甚香。”随后便朝我久久地望了一眼,说,“承蒙公子厚爱,不胜感激。”我受宠若惊般地说道,“姑娘舞姿飘逸,美妙极致,直比月宫嫦娥,令人感叹不已。”姑娘面有羞红,连忙说道。“公子过奖,如此言辞只怕是要羞煞小女矣。” 就在这时,勿则却不知从哪钻了出来,朝着我大声喊叫。姑娘一见有人叫我,便很有礼貌地朝我微微地欠身施了个礼,与那些献花的人一起朝草地那边走去。勿则此时到来,指着那女子的背影向我问道,“此为何人?”我的目光依然留恋地朝着那边直直望着,说,“乃飞天独舞之女。”勿则一听,便说,“龙华有幸,此女名为格娜,家住北岭南村杏花溪,为天国之绝色。”我摇了摇头,心里酸酸地说,“绝色身边多追随。” 可勿则却说,“龙华勿忧,追随虽多,却要以优者当为其选。以兄之见,龙华亦可趋而随之。”我似有琢磨地说,“此话甚合我意,只怕得其不成,失之惨重。”失去阿娇已使我悲伤之极,我实在是害怕再与格娜重蹈其复辙。可以看出格娜要比阿娇更为娇艳,更具风情。可勿则却说,“趋之于美,失而亦幸,何虑之有?”听着他这话,我觉得蛮有道理,便信服地点了点头。 在划船返回的路上,勿则异常地兴奋,话也特别地多,不停地向我夸讲着一位跳孔雀独舞的绿衣秀女,说能与这等女子厮守终生,此心足矣,还向我追问着对那位绿衣秀女的印象如何。因为我满心装的都是那位叫格娜的女子,对他所说的那位绿衣秀女并不曾注意,但我不想让勿则扫兴,就说,“此人可谓是羞花闭月之貌,风摆柳枝细腰。”其实这话对几乎所有的天国女子都能通用。天国的女子虽不能说是个个艳丽,但却个个清秀,加上清淡少食与纯朴简约的生活习俗,所以,天国之中几乎没有胖人。 勿则一听,兴致更浓,便说他与那女子相识已久,每次去葡萄园都要奉送一束鲜花。那女子极爱红云鲜花,总是要把鲜花插入水罐,每日观赏数遍。花残色衰时,便将花瓣用水泡起,涂抹双唇,清香极艳。讲到兴头时,甚至把他与那女子在林间旷野中策马狂奔的事也讲了出来。要是在平常闲极无聊之时,这种话也许就是美味佳肴。可是,当下,我正在专心静息地回味着那个叫格娜女子的美好印象,所以,对勿则无休无止地絮叨着那个穿绿裙子的女子就很是嫌烦。但我又不好对他直说出来,怕伤了他的面子。所以,就说,“你与那女子相从甚好,可曾一起牵过手,接过吻?”勿则摇了摇头,说,“不曾。”于是,我就说,“不曾相牵,不曾相吻,何好之有?”勿则听着,脸色一沉,当即不再多言。 重情与多情也许是我感情中的一大弱点。自见到格娜起,她的音容笑貌和翩翩舞姿让我一分一秒都不曾忘记。整夜之中,我又是未能成眠,不住地回味着见到格娜时的情景,并筹划着该如何再去拜见格娜。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骑着依兰家的那匹枣红马,独自地去了葡萄园。 已是晌午时分,阳光温暖地照在葡萄园中,秋季的和风中弥漫着葡萄成熟的清香气息。园中的深处,采摘葡萄的女子们时而唱着歌,时而说笑着,清纯明亮的声音甜美而诱人。我策马停在路边,深情地朝着那边望着。于是,我就发现她们已经注意到了我,并用歌声和笑声向我友善地挑逗着。因为她们正在园中忙着,不便打扰,我就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悠闲地看着她们,觉得她们那种提着小篮,边采摘着葡萄边说笑歌唱的情景本身就是一种美丽抒情的表演。 歇晌时,一群姑娘从园中深处朝路边走来,带着美味果实的鲜气走到我的身旁。劳动中的她们穿着简约的素色衣裙,发髻上也只是简单地扎着一条素淡的丝带,别有一种清雅婉约之趣。我仔细地朝着她们看着,可 是,却没有格娜。一个俏皮的女子,冲着我笑道,“公子欲寻何人?”被姑娘们怪异的目光这样地盯着,我不禁有些心慌发窘,就低声问说,“请问格娜姑娘何在?” 那俏皮的女子一笑,就对旁边的姑娘说,“你等所猜错矣,公子欲寻格娜。”姑娘们都相互地戏闹逗笑起来。这时,俏皮的女子就扯着嗓子对着园中正朝这边走来的一群女子喊道,“格娜——”。随着“哎——”的回音,就见有人翩飘一般地朝这边跑来。等她跑到跟前,与我刚一照面,脸就红了起来。我有些激动地唤道,“格娜。”格娜抿嘴轻轻一笑,说,“原来是公子。”大家见我们这种窘状,便一哄而笑地散开了。 等姑娘们走了,格娜问我,“公子寻我何事?”我心虚地一笑说,“并无何事,只是想来见你一面。”格娜会意地“哦”了一声,就说,“如此这般,可在林中候我便是。”一听这话,我“哎”了一声,便跃身上马,朝着葡萄园那排木屋后面的林中走去。 进到林中,林中一片荫凉。阳光温和地照在林间,闪烁着一种冷静的暖色亮光。林中无风,悄声寂静。我在林中一片稍大的空地上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一种兴奋与欣喜之感溢满心间。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5.相爱的人)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五)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一会,随着一声马的嘶鸣,格娜骑马从那边飞奔过来。她换了身玫瑰色短袖衣裙,一条白色的腰带把她的腰部衬得纤巧柔细。她长得眉清目秀,面部的轮廓与棱角清晰而分明,脸颊两边透着鲜润的红光。特别是她那双迷人的眼睛清澈而明透,给人一种聪慧明秀之感。 她来到我身边,就像一股掺着草鲜花香的和风朝我拂面而来。我们骑在马上,兴奋地相视而笑着,只觉得两颗年轻澎湃的心突然间靠在了一起。我们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却都没说,就并排地朝着林中的深处去着。走在林中,就有微风从耳边吹过,极清爽柔和,清爽柔和地几乎要让心都飞了起来。金秋的阳光透过林隙洒着梦一般的斑驳亮色,让人有种充实而美丽的如梦之感。 格娜向我问道,“你在何处?如此面生?”我说,“我是从天国之外的大汉中国来的。”格娜就问我,“天国之外是何样。”我说,“天国之外是xc,xc是中国的一大省区,很大很大。”格娜问了很多,我就一一作答。说到有趣时,格娜就“咯咯”地笑着,笑声清脆爽朗,极富感染。 不知走了多久,我们走出了林子。林边是一片无际的平缓草地。草地上开放着一片片各色的野花,在晌午的阳光下,闪着缤纷鲜丽的光采。草地一直平缓地向坡下延伸着,直到远处的山底林边。我们在草地边下了马,将马自由地放在草地里吃着鲜草,便一起迎着和煦的微风朝着草地中间走去。 草地上到处飞舞着各种各样的彩蝶,格娜在一片花丛中看到一只非常美丽的金色蝴蝶,便要去捕,可是金蝶却展翅飞到了另一片花丛上。我就过来帮着格娜一起来捕捉。可金蝶却像是在捉弄我们似地,停停飞飞,让我们费了好些劲却也没能捕住。这样地跑了一会,我们都觉得有些累了,就一起地倒在了草地上躺着,面对着明净如洗的蓝天不住地喘着气。 过了一会,我顺手在身旁采了一枝红云花放在了她的面前,说,“可知此为何花?”格娜说,“此为红云,何人不晓?”我摇了摇头,说,“此为格娜,我心之花。”格娜颇有感动,便坐起身来,望着我深情地说,“公子厚爱,我格娜深感有幸。只是红云花开花落,却是常开常艳,岂是格娜能比?”我躺在她的身边,目光执著地望着手中的花,说,“舞姿婀娜,貌似天仙,灿灿的笑声婉若天边的朗月,清明的气息如同溪水边的山花吐鲜,此天地之神妙岂是红云敢比?” 格娜听之,愈为感动,说道,“公子如此厚爱,格娜三生有幸。”说着,便俯下身来,用手捧着我的面颊,忘情一般地吻了一吻。于是,我就把脸依在她的怀中,闭目静心地感受着一种盼之以久的沉醉与美妙。阳光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梦中好像有一层玫瑰色的亮丽温情。 我痴迷地牵着她的手走在草地上,并将那最艳最美的花儿一朵朵地摘起送她。她边走边不住地嗅着花儿,所以,她的气息中也就充溢着花的香气。草地与林边之处有一栋木屋。我们欢悦地跑着来到了屋前。木屋的门只是挂着,并未上锁,所以,我们很容易就开了门,进到了里面。屋内宽敞明亮,只是过于陈旧。也许是常久无人,尘灰已落下了一层。这种无人居住的房屋在天国随处可见。 我们就像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似地,在木屋里尽情地拥抱接吻。等我们都有点累了时,就倒在厢房里的床睡了起来。我说,“格娜,待我们成婚之后,就选住此地,每日在草地间游乐散步,闻其花香,观其景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恩恩爱爱,和和美美,此乐如何?”格娜说,“自然是天上梦里之乐。” 不觉得日头偏西,天色已晚。我们只顾游乐,早已将午饭时间误过,但我们却毫无饥饿之感。我们回到草地边上,牵住马绳,跃上马背,开始并肩地朝回返。出了林子,走到葡萄园边的路上,一位挎着长剑的护卫骑马过来挡住了我们的路。他先是用凶狠恶意的目光朝我打量了好一会,然后,又对格娜说道,“不知姑娘去之何处,让云布甚是不安。”格娜一听,便很是不乐,说道,“我与公子龙华出游,与你何忧?”说着,便拍马从一旁走过。我也觉得这人实在是自作多情,便没好眼色地瞅了他一眼,跟在格娜的后面勿勿走过。 追上格娜,我问,“此为何人?”格娜说,“此人云布,乃葡萄园之护卫,曾与小女相邻。”听着这话,我略有担忧的心才放了下来。走到葡萄园旁边的那排房舍前,格娜指着中间的那栋房屋说她就住在那里,要我闲时再来。于是,我们施礼而别。走到冰河河堤上的路上,我还能看到那个叫云布的护卫骑马站在那边的路口上虎视眈眈地朝我望着。 此后,我每隔两三日,便来葡萄园与格娜相会一次。我们一如既往地骑着马,通过林中,来到草地,再进到那所木屋之中。那所木屋已被我们打扫清洁,整擦一新,收拾得就跟自已的家中一样。我们每次来都带上一些食物,在一起做着午餐。于是,这里就成了我们两人的世界,我们在这里尽情欢畅,真诚相爱,快乐得就跟在天上梦里一样。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6.教学识字)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六)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每一次相会,我们都爱得死去活来,每一次分手都是生死离别。我们都已经被爱情迷醉了。但是,却不料,那个名叫云布的护卫却充当起我的情敌。那天中午,我与格娜正在木屋厢房的床上搂在一起睡觉,门却被猛然地推开了。这里偏僻无人,不该有人闯入。所以,我们都很疑惑吃惊,赶忙从床上起来。未等我们下床,就见那个叫云布的护卫,手提长剑,怒目圆睁地朝我们走来。我心里一惊,赶忙搂住格娜的腰,想用自己的身子护着她。可那云布并不理示格娜,却用长剑直指着我的咽喉,警告着说,“放开她。”我不甘示弱道,“为何?”他说,“格娜与我相好多时,岂能让你如此诱惑。”我说,“格娜与我情投意合,难分难离,岂能说是诱惑。” 但野蛮的云布并不讲理,反把剑尖直抵在我喉上,说道,“要格娜还是要性命?”闪动的寒光让我不禁心虚害怕起来。我不知道这个叫云布的年轻人会不会真地冒险行凶,但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却让我不由出了身冷汗。这时,格娜站了出来,怒不可遏道,“云布,住手,否者,待告知王宫,会将你放逐荒岛。”云布一听,显出了些惊慌,但他似乎并没有改变决心。他眼睛思考般地眨动了几下,便咬了咬牙,对我再次催道,“何去何从,快快答话。” 我听得他是在用虚张声势来掩示自己心中的恐慌,就把身子挺得更直了,口气坚决地答道,“我爱格娜重于性命。”云布气极败坏却也恼怒无奈地说,“如此这般,我亦与你同死。”说着,就要挥剑朝我刺来。就在此时,格娜奋起冲来,用身子挡住了我,说道,“欲杀公子,必先杀我,既使死了也要与公子相爱。”剑突然地在空中僵住了,此时的云布,正是一副目瞪口呆的神色。 “因何不杀?”格娜喝道。云布颤颤微微地说,“格娜,我如何敢有此胆?”格娜怒道,“既是如此,还不速速离去。”云布心有不甘收起了长剑,指着我说,“若不是格娜相劝,我已让你魂归西天,但愿勿来再扰,纠缠格娜。”说完便出了木屋,骑马渐渐远去。 待云布走后,格娜将我搂住,亲声柔语地安慰着我说,“公子勿惊,格娜与你相爱,海枯石烂,诚心不变,岂是一个云布阻拦得了?”我无言以对,只是将格娜紧紧地紧紧地搂着。 云布的骚扰虽在我心里投下了阴影,但格娜的誓言却使我深信不已。所以,几天后,我就来到了葡萄园来找格娜。格娜面色不悦,像有心事。所以,我们没有再去那所木屋,而是在林边的草地上静静地坐着。许久,格娜向我问道,“想毕公子并非天国属民?”我听这话,不禁有些疑惑,就答道,“我乃大汉中国人,因远游走失而误入天国。此事想毕已对姑娘说起。”格娜点了点头,说,“小女是有所知,但并非知晓公子思乡心切,早晚是要归乡还家。” 我听这话,不禁一惊,问道,“姑娘从何方听得此话?我虽为大汉中国属民,却已向国王宣誓承诺,身在天国,永不归还。”但格娜却说,“公子是否曾与一名为阿娇的女子倾情相好?”格娜这话更是让我吃惊:我与阿娇一事怎会能让格娜知晓?我不得不低下了头,说,“姑娘是否视我曾与阿娇倾情相爱,故而嫌之?”格娜微微地摇了摇头,说,“只要公子愿与我百年厮守,小女我便能摈弃前嫌,与公子相亲相爱,同生共死也再所不惜。” 见格娜依然不悦,我说,“难道姑娘不信我言?”格娜面有苦色地笑道,“非我不信公子所言,只是阿娇前辙之鉴,使我疑惑不决。”我说,“格娜,我与你情深意长,天地可鉴,但不可取信流言,疑我真情。”格娜想了想,又说,“想毕公子曾与云布相识?”我说,“从未。”格娜说,“云布却说与你曾在阿娇家中相见,那个阿娇便是云布之堂妹。” 难怪我前日初见云布时,就觉得此人似曾相识,却又无法记起。原来,他就是阿娇的堂兄,曾被阿娇父亲请去捆绑过我。那天他只穿着便服,所以,我对他未曾注意。真意想不到,今日,我却要与阿娇的堂兄成了冤家对头。在爱情与格娜的面前我都无法撒慌。我愧愧地说,“是曾相识,只是我未曾认出,他那时并未穿着官服。” 因为格娜与我各怀心事,郁郁不欢,所以,话说到这时便无言无声了。格娜嫌林中风凉,便要回屋。我就起身相送。送至屋前小溪的桥边,格娜便与我告辞,说天气稍凉,要我早早回去。其实,眼下尚早,还不曾到中午时分。分明是云布的挑唆,使得格娜对我如此冷漠。 我本想就此回家,好独自闷着头睡上一觉,但心里却是忿忿不平,压不下胸中的那股气。自来天国,我还从未受过如此闷气,就连国王都对我敬重三分,一个葡萄园的小小护卫竟要对我如此不恭,我非找他论个理数不可,实在不行,我便状告他以私废公,执法犯法,以将其绳之以法,放逐荒岛服充劳役。 想到这,我便走过小桥,径直朝最西边那栋木房走去。此时,那人刚从外面回来,正好在门前与我碰个对面。不等他下马,我就挡住他的路,用羞侮的口气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大义凌然,却不料你背地煸风,暗使手脚,如此取胜,又有何等脸面?”云布策住马缰,不以为然道,“大丈夫行侠仗义,从善如流,你与阿娇云雨相欢,却不肯与阿娇共缔良缘,今又诱使格娜重蹈复辙,如此岂能是大丈夫所为?我将阿娇一事说于格娜,便是要格娜免受欺瞒。”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7.爱的感觉)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七)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云布这一番话却说得我额头冒汗,一时无言。我原想云布不过一护卫武士,并无过多文才,不料却能说出这番言语。我稍作停顿,便回道,“我与阿娇相好,并非欺瞒,只是我对天国民规并非知晓,况且,我数日之前已前往蓝湖诚心求亲,只是阿娇已匆匆嫁人。我与格娜相好,亦非欺瞒,如格娜情愿,我明日便可与她结亲。” 云布从马上跳了下来,却说,“此话可保一时,却不可保其一生。公子非天国属民,日后必会归依故土,此乃人之常情。我与格娜自小为邻,朝夕相处,密不可分,恕我不能使你将其诱去。”我一听,愈发恼怒,便说,“若我将格娜娶之若何?”云布用那种严峻的目光朝我看了许久,答道,“我将与公子决死一战。”我说,“输之若何?”云布想都没想,说,“我隐退便是。”于是,我就问道,“何时一战?”云布说,“公子随意,云布听令便是。”我说,“如此这般,明日如何?”云布说,“随时恭候。” 我本想找个借口将他告知王宫,可云布的话却不给我可乘之机。如果我强行将他告知王宫,必会被人视为阴暗小人,为人耻笑侮骂,就连格娜都会对我不屑一顾。如此看来,我与云布之间的争执唯有以剑论之。可这种一决胜负的方式显然对我不利,甚至不公平。因为天国的护卫都是从学村里选拔的剑术高手。学村实际就是学校。由此可想,一个四岁的孩子进入学村,习文练武,直到十六岁离开学村,他的剑术水平会是怎样?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云布一论高低,要用生命与尊严来向格娜表明我的信念与决心。 一路想着,我回到了议事小院。勿则正坐在屋前的树下缝补衣服,见我回来,便说,“国王使乌克尔传旨,召你即日速速进宫。”我此时只是想着格娜,没有格娜我将如何活着。所以,对勿则的话并未细听。勿则见我神色不悦,就说,“龙华因何不悦?”我没有答话,只是问道,“可知葡萄园护卫云布?”勿则疑惑地看着我,说,“云布与我同级学生,朝夕相伴,如何不知?”我又问道,“你若与他论剑,胜数几何?”勿则笑了笑说,“除学村亚父高良,无人胜我,云布自然不及于我。”我一听,就没多说,从勿则的腰中抽出长剑,要他教我几手绝招。 勿则见我似有反常,便追问我因何而故。我并不答言,只是缠着要他教我。勿则就照常要我从头练起。可我非要他教授高招。勿则起先坚持不肯,说,“亚父高良多有教悔:技不娴熟者不可教之高深,以免误怠其身。”我说,“兄长无虑,今日教之一二,以使兄弟一窥天国剑术之真谛。”勿则被我如此一说,便有动心,只是说,“剑术亦如棋术,并无玄秘高深,唯有应对有致,不出漏招,便为高深。一招一式,深功熟练,驾轻就熟,悟化其中,便为高超。” 我不禁有些泄气,便问,“如此说来,天国剑术真无速成之道?”勿则脸有惊色,说,“剑术岂非儿戏,速成之道势必为杀身之道。有其言为:葡萄非一日可熟。不知龙华何存此念?”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觉得勿则这种诚实认真,近乎于迂腐,就说,“如不嫌龙华再三恳切,请兄长一赐绝招。” 勿则被逼无奈,便只得给我教起了他从未露过的招术。他教的第一招名为“望星揽月”。就是当对方执剑平剌而来时,身子一闪呈半蹲式,同时挥剑剌去,杀对手个措手不及。但是,这个动作要极其敏锐,且有后续的应招。第二个招术更绝,称为“死地后生”。故名思义就是诱引对手将自己逼入死地险境,然后故作失手,等对手行剑剌来,闪身回剌。这个招术貌似简洁,却是剑术精髓的极致,非剑术高手不可试之。我觉得有这两招就足够了,所以,我就让勿则为我陪练,一直练到月明夜深之时。 翌日清晨,我趁勿则入厕之时,便摘取长剑,跃马飞奔,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葡萄园的木屋前。此时,姑娘们正拎着小篮,带着背篓,要去园子里采摘葡萄。那个云布正在备马,欲出外巡视。见我手持长剑,飞马驶来,云布便不由地一怔,忙拱手作揖道,“恕云布昨日戏言,云布并无与汉使争斗之勇。请汉使宽宏谢罪。”我用发令的口气说,“既使如此,再勿缠扰格娜便是。” 云布眉头一皱,便说,“我与公子均远离格娜,各不相争,如何?”我摇了摇头说,“不可,格娜与我相爱,与你何干?只需护卫退出即可。”云布一听,便说,“云布宁愿与公子以剑论之。”说着,便拔出的长剑,再次声称,“出剑便有死伤,莫怪云布手狠。”我说,“我心已决,死而无怨。”云布就说,“云布奉陪了。” 于是,我们扬起长剑,礼节性地做了一个致意,便真枪实剑地打了起来。起初,云布并不忙着进攻,只是抵挡,很像是在摸底试探。我不管他是在摸底还是在试探,只是挥动长剑,强攻直逼,使他节节败退,直到溪边。眼看就要把他逼进水中,不料他却一个转身反剌,使我躲闪不及,差点跌进在溪水之中。幸好我反应敏捷,双手掷地,才没有扑进水里。此时,云布已将长剑抵在我的眼前。我知道他完全可以将我一剑捅死,但是,他却把我放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8.闺蜜女友)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八)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等我重新站立起来,云布大义凌然站在对面,问道,“汉使是否服输?”我边擦着身上的泥土,边试图使自己从失利与失态的恼火中镇静下来。听他这样一喊,我就回道,“岂能让我如此服输?”心想我的绝招还没用上呢。云布见我不肯服输,便执剑过来,与我再分高低。此时,那些准备要下地采摘葡萄的姑娘们见到我们怒目相视,剑光逼人,便喊着叫着朝这里跑来,但却无法阻止我们决斗。第二局一开始,云布就对我强攻直逼,还不等我使出绝招,就三下两下地把我手中的长剑挑出老远。没了武器,我只能束手待毙。 这次,云布并未用长剑逼我,而是将长剑立在身前,向我发问,“想必汉使已连败两次,必不失言。”我喘着气说,“愿与云布护卫再决生死。”听着这话,旁观的人都惊声不解地嚷了起来。我知道他们是在嘲讽和议论着我,甚至还有人在规劝着我,但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云布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说,“汉使剑术与我相差甚远,与汉使比剑,有凌强欺弱之嫌。故云布不想再与汉使论剑。” 我想云布已起骄心,必会掉以轻心,正是我突施杀机之时。我就激着云布说,“士可杀不可侮,护卫岂可用言伤人?龙华剑术虽差,但愿再与护卫以剑论之。”说着,我便朝云布挥剑冲剌。云布用剑一挡,说,“天国有法,生死之战,不可有三,请汉使万万不可失手。”我当然知道第三次决斗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因为天国的民法规定,遭受侵犯的一方,可有两次宽饶的机会,如第三次再遭侵袭,便可置对方以死地而不受天法惩治。 我说,“旦愿如此”,便回剑再剌。云布就说,“汉使死期已到”,挥剑朝我反击过来。我边挡边退,直到溪边,就在快要抵挡不住时,我故作跌倒的样子引他来剌。可云布犹豫了一下,并未直剌过来。就在他犹豫不决之瞬间,我转身挥剑突剌,他猛一吃惊,身子慌慌一闪,差点被我剌了个正着。 显然,他被我这一狠招激怒了,不顾一切地朝我扑杀而来,很快就将打倒在地。他一边用剑抵着我的咽喉,一边喘着粗气骂道,“好个汉使龙华,竟使出此等毒招,差点要了我之性命,现已三败云布剑下,还有何话要说?”我知道自己差点要了云布的性命,云布绝不会再次饶我,既使他饶了我,我自己也无颜再活了。所以,面对云布的寒光厉剑,我面不改色地说,“请云布赐死,免得让我无颜面对格娜。” 云布想了想,就气急败坏地喊说,“既然你我欲为格娜决死一拼,就叫格娜来此。”此时,已有人去叫了格娜。不一会,格娜便失魂落魄一般地跑了过来,见到云布正在用长剑直抵我的咽喉,就往云布的剑下一坐,号啕大哭起来,“如此这般,不如让我先死为快。” 云布见格娜坐地而哭,便慢慢地收起长剑,朝我狠狠地瞪了一眼,便一越上马,拍马远去。云布走后,我就起身,恭敬地站在格娜的面前,说,“请姑娘快快起身,莫要哭泣,只怪龙华寻衅肇事,连累姑娘,还请姑娘多多包涵饶恕才是。”在众多姑娘的劝慰下,格娜从地上站了起来,擦了擦泪水,就走到我面前,为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问道,“那鲁莽云布可伤着公子?”我羞愧难当,说,“姑娘所言,让龙华无地自容。”说着,泪水不由地从我眼眶里滚落下来。 格娜温情柔意地说,“幸好你与云布均无剑伤,不然,格娜就是羞愧而死,亦不得心安。”我说,“姑娘所言,龙华铭记心间。”此时,勿则已快马飞奔而来,见此景状,便冲进人群,从地上将长剑捡起,插入腰间的剑鞘,然后对我说道,“国王有令,急招汉使速速进宫。请龙华回村整容换装,早早进宫。” 我点了点头,便对格娜再次施礼,说,“龙华再次请姑娘恕罪。”格娜忙说,“公子如此多礼,让格娜心有不安。既使国王召见,就请公子速速入宫。”我点了点头,便走出人群,上到马上,拍马落荒一般地逃去。我知道如果不是格娜和勿则的解救,我真不知该怎样才能从围观的人群中离去。 回到议事小院的屋里,我就躺在了床上静静地反省着。躺了一会,却还是未见勿则的动静。我想他应该催我快快入宫才是。于是,我就从床上起来,出了屋门。此时,却见勿则双手抱头,在默默地流着眼泪。我心里一怔,便问,“兄长因何伤感?”勿则的鼻子抽动了几下,说,“今日此事,是勿则坑害于你。”我莫明地问道,“此乃龙华与云布之争斗,与兄长有何牵连?”勿则却说,“昨日不曾教授于你此种险招,料你不会与云布拼死一斗。亚父高良之言甚是有理,不可违之。况且,公子与云布之拼搏,使我之长剑,若王宫知晓,必追究于我。” 我说,“兄长勿虑,待龙华入宫向国王讲清便是。”勿则摇了摇头,说,“公子暂切不便入宫,先去睡上一觉,以使心情平和冷静。”此时,我着实感到有些心困力乏,情绪沮丧,听勿则一说,就去睡了。但是,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老是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些事,回想起来,就觉得自己真是太冲动太鲁莽太缺少自制能力。 想着想着,我就困了累了,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我被饿醒时,才发现已是午后的时辰。我就起来给自己煮了些仙芋吃。吃过饭,也不想再睡觉了,我就上到草坡的高处,等着勿则回来。我不知道勿则是去哪了,但是,我这时很希望能有人跟我说说话,给我些安慰,就像一个歧路迷惘的孩子,等待着大人指出一条回归的路。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9.私秘约会)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九)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傍晚时分,勿则才回来,一副疲惫落魄之色。我问勿则,“从何处回归。”他从马上下来,说“自王宫而归。”我一听,就说,“兄长无过,为何自找不快?”勿则说,“国王使我为护卫,今有此事,不可不报。”我叹了口气,心想,此事只怕是瞒还瞒不住呢,他却要主动进宫禀报。好个老实迂腐的勿则。于是,我便问道,“国王意为如何?”勿则说,“我欲恳求国王收取长剑,解我官职,将我放逐荒岛,服劳役三月之后解甲归田。然国王宽厚大度,只说是此事全是云布一人所为,与我无过。” 我一惊,问道,“国王向来公正待人,如何能说此事全是云布一人所为?”勿则黯然低语,说,“云布早时就去了王宫,向国王辞职请罪,要国王将他放逐荒岛,服刑一年。然国王得知他曾三次将你击败却毫发无伤,便只将他放逐荒岛,服刑三月。”我一时无言,心里愕丧不已。实际上,这全是我的过错。如果我要是也像云布那样退让一步,决不会惹得云布、格娜和勿则为我代过丢脸。可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独自进了宫。见到国王时,我就长跪不起,请求国王治罪于我。国王无奈,便说,“朕未尚加罪于你,如何处置?”我说,“决斗一事,我所挑起,云布曾再三推让,然我不肯放过,后云布将我三次击倒,不曾加害于我。现国王将云布放逐于荒岛,服刑三月,岂不是要让我负罪于国人之前,脸面丢尽,尊严全无?”国王一笑,说道,“龙华乃大汉中国使者,初来乍到,不通民法,此乃为不知非过。请龙华不必多虑。” 我知道“不知非过”是国王不肯治罪于我的一个借口。尽管我不通天国民法,但并非是非对错不明,因为亲疏善恶在天下任何地方都是一致的。我记得人从两三岁起就能有善恶好坏之分辩,到了四岁时就能辩别是非真假。如此看来,“不知非过”只是个混淆清浊的辩词。尽管我不同意这个辩词,但我却打心底里感激国王对我的深情与厚待。 从议事大殿里的密室里出来,我心里充满着感激与羞愧。自从一同跟随国王狩猎那时起,我已与乌克尔和玄垣许久未见了。所以,我就想去找他们聊聊,况且,我现在心情时慌时乱,很难平静。护卫的住处就在议事大殿的东边。 就在我走到护卫住处的门前时,却见乌克尔与玄垣押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从里面出来。那个女子的胳膊上挎着一个装着衣物的布包。玄垣则为那女子扛着一个装着被褥的行李。也许是公务在身,他们只同我作了个揖,便说眼下要押送此人去快乐岛,恕不能相陪。我看被押送的女子只有十六七岁,一身艳丽的红装,一张粉嫩的小脸,很是耐看,就想这等女子只怕还会犯法?就问,“这女子因何犯法,要把她押送快乐岛上?”乌克尔叹了口气,说,“并无犯法,只是患有阴湿症。此症只传播于女人,患者身体阴凉,房事无度,不可医治,只能押往荒岛任其自生自灭。” 我追随乌克尔他们来到了王宫后面的小渡口边上。冰河由东向西流去,刚好在王宫后面拐了个很大的弯,形成了一片宽阔的湖面,所以,称之为冰湖。湖面约有数十平方公里的面积,波光闪闪,水平如镜,清澈地倒映着蓝天白云。湖中有三五个小岛,彼此相隔甚远。 乌克尔指着对面那个小岛说道,“此岛便是快乐岛。”我又问道,“因何称其为快乐岛?”乌克尔说,“死囚与阴湿病人送往此岛,便是有去无回,与快乐中死去。故称为快乐岛。”我说,“此时正值中午时分,何不待午后押送?”乌克尔说,“此时气温正热,不易着凉。若是午后押送,河中气凉,易着凉腹痛。” 此时,玄垣已将小船备好,推那女子上船。那女子也许已知眼前的归处,便凄凄惨惨地哭着,不肯上船,弄得乌克尔同玄垣很是无奈。最后,乌克尔恳切地对那女子说,“我们也是公职在身,请姑娘多多见谅包涵。”那女子自知无奈,便放声痛哭着上到船上。眼看着押送那女子的小船渐渐地朝小岛那边划去,我就觉得心里好不是滋味。 从王宫回到议事小院,一路上,那个被押往快乐岛的小女子的凄惨之景一直在我脑中重现着。那女子那般俊俏,那般哀怜,年纪轻轻地就被放逐到有去无回的荒岛上,真是可怜之至。所以,晚上睡觉时,我就问勿则,“兄长可曾去快乐岛?”勿则一听,甚是不乐,说,“龙华如何出此恶言?” 勿则的话马上让我意识到言之过失。快乐岛是放逐死囚和阴湿病人的,怎能这样问话?为了不使勿则误会,我马上解释说,“兄长勿怪,我只是问你是否去过该岛?并无其它恶意。”勿则仍是不乐,说,“不曾去过,若是去过,只怕也已是命在九泉之下了。”我不禁更加疑惑起来,“为何说人进至该岛,便会是有去无回?难道岛上有吃人猛兽或是有妖魅缠身不可?” 勿则想了想,说,“不可知矣,兴许是冰河太宽太凉,不可泅渡。我只知王宫护卫将被押者送至岛边,自己却不曾上岛。”我就又问,“岛上的人难道不会造船?只要岛上有树,便可造船。”勿则说,“此迷只怕是王宫护卫也无法道明。”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0.借钱盖房)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十)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第二天早上,勿则依然很早起床,见我想睡懒觉,便再三催我快快起来练剑习武。前日那事,已使我心志委糜,精神不振,已对任何事都无所求无所谓了,所以,便说,“龙华不想再习武练剑了。”勿则大惑不解道,“剑不可一天不练,饭不可一餐不吃。龙华因何而弃之?”我懒懒地说,“若是龙华不懂剑法,尚不会生此大乱。”勿则笑了笑,说,“非矣,无事生非者,非剑之高手,剑之高手则心存高远,深藏不露。愚兄之见,龙华须发愤苦练,结拜高师,方知功法无边,境之深远。若只为沽名钓誉,或是识之皮毛,便起舞弄剑,自以为是,常会潜匿杀身之祸。” 勿则的话也许不错,但却言过其词。我说,“我与他人素无冤仇,况且天国属民遵规守法,龙华如何可招之杀身之祸?只怕是勿兄之危言耸听。”勿则却说,“我之所言意为使龙华思之高深,蓄之久远,无祸则幸,遇险化夷。此非勿则之危言,乃亚父高良之谆谆教悔。”见勿则又端出了亚父高良之谆谆教悔,且其所言极有道理,我不禁问道,“但问亚父高良年岁何许?”勿则却说,“约五十有余。” 想必如此知天命者,所言堪称人生智慧,他人教悔。若我前日遵其教悔,定会免其大乱。我对亚父高良不禁心怀崇敬,说,“此人不凡,莫测高深,勿兄何时带我前去一拜。”勿则有些高兴了,就说,“此事不难,我亦多日未曾前去谒拜,待上几日,我与你一同拜访便是。” 懂得了道理,我便加倍地习武练剑,从最基础最简单的招数一一练起,以使每招每式都能熟练精通。经过几天的日夜苦练,我感到剑术水平在迅速提高,心理境界也好像有了新的飞跃。只是,心里常常牵挂着格娜。这种牵挂让我渴望着见到格娜,却又心存愧疚害怕与她相见。自那事之后,我对她的衷情与敬意在日益加重,对她的感激与思念也在不断加深,总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对她倾说,不说就觉得阴郁憋闷。 这天早上,我又骑马来到了葡萄园。这时的葡萄园已经没了葡萄,也没有姑娘们的欢歌笑语了。我就顺着小路朝着姑娘们住的木屋那边走去。走过葡萄园,却见木屋前的小溪旁有一些姑娘正在用溪水洗着一篮一篮的葡萄,就下马走了过去。 姑娘们见我走来,都朝着我看着。其中一个姑娘边洗着葡萄边对我说,“哟,可是前日格斗的勇士?”听着这种嘲讽的口气,我很尴尬地笑了笑,问道,“格娜可在?”那刚才说话的女子就说,“格娜因你之过,羞得见人,前日已告辞还家了。”面对姑娘们那种蔑视与淡漠的眼光,我觉得好是没趣,也不好再去多问,便拱手一谢,转身就走。 当我从那棵树上解开缰绳,准备上马时,却听到有人在后面喊道,“龙华公子且慢。”我回头看去,却是那位嘲笑我的女子在朝我走来。等她走到跟前,我问,“姑娘何事找我?”那姑娘对我微然施礼,说道,“公子来此一趟非易,想必是来打探格娜家在何处。”我诚恳地点了点头。姑娘说,“格娜家在北岭南村杏花溪边。”我又问,“北岭在何方?”姑娘说,“从桃村向北走过冰河,再向北走上约十余里,便见一面高山,便是北岭。之后,再朝南面小路直走,见有农舍,一打听便知。”我谢过姑娘,便跃马直朝西面飞奔而去。 我按那女子的指点,西折桃村,北过冰河,穿过古林小道,一路北行,直到一座数百米高的山岭之下,我想此山便是北岭。北岭后面有两条小路,一条向南,一条向西。我便照朝南小路走去,走不多久,便见路旁四周满是杏树。走着走着,便见一条清亮的小溪从林间通过。我继续顺着小路沿溪边前行。约到林边,有一户农舍。 一敲门,一老翁听说我来找格娜,便领着我朝坡下走去。往坡下走至三五百米,就有一栋农房依着坡面向南而立,溪水淙淙地从门前流过。溪水对过是满坡的杏树。看着周围的青山绿水,便知为何格娜会生得如此地清丽俏美。 来到格娜家屋前,房门开着,就见格娜正坐在屋中穿梭织布。老翁远远就喊叫格娜。格娜匆匆从屋里出来,一见是我,很是惊异,忙然施礼,说“公子远路而来,一路辛劳。”我说,“虽是远路,道是一路风光。”老翁见我们说话,便匆匆告退。 进到格娜家中,却见格娜家中与常人家中亦无两样。格娜见我远路而来,未吃午饭,便为我烧火做饭。我说,“才去葡萄园,听说你已因我离去,龙华甚感羞愧。”格娜边烧着火边说,“公子多虑,公子与云布之争乃格娜之过,现云布被罚劳役,公子亦脸面大伤,皆为格娜之过。格娜只是无颜再见公子与云布,才决意回村躲匿。”我说,“姑娘如此这般,不如让龙华自剔。”格娜一惊,便说,“公子自剔,格娜必将随后自剔。” 此时,格娜父母从外面回来,他们看起约为不惑年岁,一身农装,却极是朴实和善。格娜父亲朝我问道,“可是从大汉中国来的龙华公子?”我说,“大伯,如何相识?”大伯一笑,说,“不曾,只是常听格娜说起。”我说,“说我何事?”大伯说,“说公子学识深远,文才过人,常为国王议事。”我笑道,“过奖过奖,不过是与国王时有闲谈,并不曾为国王议事。” 接着,格娜母亲又问,“公子年方几何?”我说,“已二十有二。”婶子便说,“曾有相好?”我犹豫了一会,说,“尚切不曾。”婶子一听,便笑态可掬道,“我家格娜已是芳龄十九,聪慧灵巧,温情知理,尚在闺中。”婶子的话未曾说完,格娜便在一旁娇嗔责怪道,“母亲只怕要将女儿快快地扫地除门?”大婶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阴阳相配,自然天成。母亲只是盼你早早嫁一中意的郎君。”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1.协议离婚) 天国历险记 第9章(美女格娜十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不多久,饭就好了,自然是有油煎冰鱼,还有干甜的杏肉和清甜的葡萄酒。吃过饭,大伯便急不可待地要带我出去游山观景。这其实是天国待客的一种民俗。因为这里的人们在生活上都能丰衣足食,所以,带客人观赏风景便成了该地人们待客的最常见的礼节。 格娜的父亲带着我走过杏林,上到坡上,顺着山边看着走着。这里到处都是树林,无边无际,郁郁葱葱,时不时地便有小溪带着潺潺的水声从林中穿流而过。不知走过了多少林子,见太阳已沉至西边,我便对格娜的父亲说我该回了。大伯非要我在此住上几日,还说明天要带我去更深更远更美的地方去游览观赏。我再三说明我要回去,待过些日子再专来住上几日。格娜的父亲才把我从林中带了出来。 回到格娜家,格娜正与母亲面面相觑,却并说话。见我们回来,母女俩才起身迎了过来。我对格娜母亲说我要回去。格娜母亲就显得有些不快,说我还未吃她做的杏仁稀饭呢。我说我下次还来,再吃不迟。格娜父亲怕我回去太晚,就要格娜送我上路。我谢过格娜父母的热情款待,便施礼告辞。 跟格娜上路走过小溪,进到林中,我便问起格娜,“只怕你当真不回葡萄园了?”格娜有些犹豫不决,说,“此事甚难,不去却好是想念,去则又好是无颜。”我说,“事境已过,旦请姑娘速速回返,否则,葡萄园的姑娘们会怪罪与我,使龙华于心不安。”格娜想了想,就说,“如此这般,格娜只好三思再定。” 走着说着,不觉间就到了北岭山下。这是我该与格娜分手的地方。我们相对而立了一会,格娜问道,“分别在即,公子若是有话,当说无妨。”我当然是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经格娜这样一提,就说,“只因对姑娘日思夜想,欲罢不能,故今日来此见上一面,以了却心念,此为其一。其二便是为了姑娘危难相救,特意致谢。”格娜淡淡一笑,说。“公子其实不必致谢,既使我不在场,云布亦不会伤害公子。”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说,“姑娘所言极是,龙华不忘此恩。只是龙华欲知姑娘心意何方。”格娜轻轻地叹了口气,把目光朝向远方,慢慢说道,“格娜有心欲意公子,却不忍屈委云布。而今云布负刑在身,格娜不愿使其心苦。若是格娜心在云布,公子必会伤悲。故格娜宁可不偏不依,使公子与云布各行其好。” 我能理解格娜的话意,也很了解她的为人:云布如今受刑负役,她肯定不会再从心灵上加重他的苦难。如果我要是再死皮赖脸地纠缠格娜,恐怕就连格娜都会瞧不起我的。这样想着,我就狠了狠心,说道,“姑娘心地高洁,让龙华自现形愧。龙华自知云布是为龙华代罪受罚,至今心有不安。龙华虽深爱姑娘重之性命,但为不使姑娘左右为难,及图报云布代罚之恩,龙华愿祝姑娘与云布相好,共度百年。” 格娜听着,低下了头,许久,才说,“如此只怕委屈了公子,恕格娜不能从命。”说着,便有泪水“嗽”地从格娜脸上凄然落下。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地心软下来,便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龙华决心已定,决不反悔。”说着,我便翻身上马,施礼作别道,“姑娘珍重,后会有期。”格娜此时已是泣不成声,只说了声,“公子保重”,便扑倒在路旁的树上。我自知此时万不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便拍马狂奔离去。 等我一口气跑到冰河河边时,才发现已是泪流满面。望着夕阳西沉时的灿灿云霞与远处的冰雪高山,我就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之神圣壮举,自身形象也随之突然地高大丰硕起来。于是,一股畅快与温热的暖流便在心中荡漾起来,无比地感动。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2.好离好散) 天国历险记 第10章(快乐岛上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失去了格娜,日子就过得凄凉而漫长。白日尚可以习剑、钓鱼和巡游度之,然晚间却是转辗反侧,长夜漫漫。未有依托的心灵仿佛只有孤影相伴,孤独与寂寞使我思乡日甚,梦中憔悴。我本不是天国属民,心自然不会在此地扎落生根。然此时已是秋风凉意,叶枯花残,想必冰峰雪山之外的xc高原已是寒风朔起,河水冰冷,了断了我逃离与回归的念头。 也许是闲闷无聊之极,也许是心不能安分守舍,一日,我突然心生邪念,欲到快乐岛上冒险一游。我知道私自上岛是要被重判死罪,而且,被押上岛的囚徒与病人均是有去无回。有人说凡上岛者因为快乐而不思回返,还有的人说被押送上岛的人因无颜回见乡亲父老而自善其终,但不管何种传言,却必有其不解之迷。此外,那位粉嫩娇艳的小女子的凄惨与可怜也不时地牵动着我的心。 主意已定,我便沿着河边小路走过一趟,细致盘算,以使行动与计划万无一失。从议事小院下面的河里顺流而下,约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达王宫后面的宽阔湖面,从湖边划到对岸的岛上,至少要二三十分钟时间。从冰湖边上回到屋里,我就开始为自己煎些冰鱼,煮些仙芋,还将一把柴刀打磨锋利,用一个布包包起,以防勿则回屋后察觉。到了晚间,我又看了看天色,见到暗蓝色的天空中繁星闪烁,月光极亮,便早早地就睡了觉。 约鸡呜三更时,我偷偷地抱着衣服下了床,拎着那个布包无声无息地出了门。来到河边,船就在河边停着。我上了船,便解开揽绳,让船顺流而下。月亮星繁,河水清亮,只是夜间的水气与河风有些凉意。我就用柴刀砍断一节绳子捆在腰间御寒。 小船顺流直下,不很久就来到了冰湖的边上。此时,晨星稀落,薄雾初起,东方闪出了微亮的白光,预示着天色就要发亮。我知道天色一亮,湖面上便会为王宫护卫一览无余。因此,我必须在天色大亮之前,把船划到小岛的背面。于是,我开始用力地加速摇桨,将小船直朝小岛划去。 一阵晨风吹来,雾气开始随风飘散,天色就一点点地开始亮了。对面的小岛便从浓密的暗色中露出了模糊的轮廓,若是阴森,若似神秘。越是靠近湖心,风就越大,就越是阴冷。我身上还只是穿着单薄的衣衫,在清冷的晨风中就有些不耐其寒。我唯有拼力地划着桨板,以使自己产生热量,驱散阴寒。 快接近湖中心时,风更大了,浪群波动地让人几乎站立不稳,费上很大的力才能把船往前划动一点。由于风大气凉,我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此时,我才明白王宫护卫为何要在中午时分押人上岛。也许是中午时分不但气温较高,而且风浪也小。但最让我担心的是,天色就要大亮,晨雾就要吹散,如果我不能尽快地把船划到小岛的侧面,我就会被王宫巡视的护卫发现。到那时,不但上岛一游的计划落空,说不定还会被判重刑。 我拼命地划呀划,朝着小岛的侧面划着。终于,我在太阳照亮湖面之前,把小船划到了小岛西侧的隐蔽处。因为背风,小船就觉得轻多了。我边歇着气边划动着小船,沿着岛岸的崖边寻找着着陆地点。走不多远,便见陡峭的崖边敞开一条十多米宽的河谷,弯弯曲曲地向岛的深处伸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高,但河谷中却是阴森寂静,深不可测。两岸边上奇峰林立,怪石狰狞,草木森然,飞鹫盘旋,野景蛮荒,阴森恐怖。我提着心魂,壮着胆子,睁目四瞧,放好柴刀,悄声无息地朝着河谷里面行进着。穿过几座被怪石嶙峰遮挡的弯道,河谷就突然地平缓下来,被灿灿的金光温和地照耀着,无风无雾,温暖如春。透过岸边的林木,只见岛中植被茂密,寂静无声。 河谷在岛上的一片密林中到了尽头。我朝岸边观察了一会,才上到了岸上,把小船拴在了河边的树上。由于心里满是恐惧,我就边走边仔细地朝着四周机警地望着,一旦发现危险便转身朝着小船跑去。为了害怕在林里走失迷路,我把小船的方位与眼前的一个高高的崖顶的角度做了一个大概的估算,以便能在任何时候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小船。 阳光温和地洒在岛上,有鸟儿成群地在上空飞过,落在一片林中,鸣叫的声音清悠明脆。落鸟的林中有股热泉涌出,散发着腾腾热气,顺着深沟咕咕地朝下流去。朝下没走几步,却又见三五个同样的热泉冒着热气在咕咕地涌动着,与刚才那股热泉汇在了一起。因为眼前的路被热泉挡着,我就往左边走,可是,马上也有一股热泉从侧面流过,将我拦住。没法,我就转身朝右边走,不料,右面的林中却被浓浓的热气弥漫着,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呼呼涌动的水声大的惊人。我只好朝回走,以绕过左面的热泉。 绕过左面的热泉,继续朝坡上走去,却见多股热泉汇集成一条小河缓缓地从一片耀眼的草地上流过,随后便进到了一片林中,热腾腾的蒸汽顺着轻风悠悠然然地在蓝天下飘散着,落到脸上有种微微潮湿的感觉。我顺着平坦的草地朝岛的中心走去。走过草地,一片树林挡在了眼前。一阵微风从林中吹来,似乎有浓郁的鲜香扑鼻。我好奇地走到林边,朝里一看,却见林中挂满着硕大鲜红的柿子,极其诱人,不要说吃上一口,就是看上一眼,就让人眼馋心醉。 我满心欢喜地进到林中,就要去攀树摘果。此时,林中传来一阵女人放肆的嘻笑声。我快忙隐蔽起来,悄悄地朝着林子深处边走边观望着。不一会,我就见到林中的空地上有五六个衣着妖冶的女子提着小篮,在采摘着鲜桃。她们说话与笑声恣意而放荡,好像羞耻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我知道她们都是被放逐上岛的犯人或阴湿病人,也许是无望的生活与放任的环境已使她们染上了某些不良的恶习。 但是,她们毕竟是我在岛上首先遇到的人。我想我要是想了解岛上的境况,最好就是要与她们建立联系。于是,我从树的后面出来,朝着她们走去。她们看到了我,先是一怔,然后就马上绽开着笑脸朝我走来。一个像是领头的年轻女子做出很卖弄的样子,走到我面前,朝我很放肆地打量了一番,然后用手在我脸上摸了摸,说,“哟,好个细嫩白净的小脸,却一点也不像是被押来岛的罪犯。” 我不禁有些恼火,严正说道,“请小姐自视尊重。”可是,我的严正声明不但没有让她们自视尊重,反惹得她们捧腹大笑起来。另一个女子说,“此处哪有什么小姐?我们都是被押上岛的泼女,不必如此正经斯文。”于是,一旁的几个女子就朝我围了过来,一派媚妖般地朝我调情与卖俏,有的甚至还扯着我袖子或衣襟。我从未见过如此寡廉鲜耻的女人,恼怒之极,我大声吼道,“走开,你们这些不知脸面的贱货。”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3.母亲责骂) 天国历险记 第10章(快乐岛上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骚贱的女人们着实地吓了一跳,便一下子向后闪了一些,远远地站在一旁,大惑不解地朝我望着。此时,从我对面又走来一位年轻女子,一脸微笑地说,“公子息怒,此处并无民约法规,亦无德性教义,故姐妹们言有冒犯,不必恼怒。”这女子年岁较轻,容貌娇巧,虽说衣着妖艳,言语却是知情达理,亲切柔和。 听着这女子的劝说,我心里便平和了一些,却仍余怒未消地对那些女子说道,“虽岛上无教义法规,却有自戒自律,身为女子,应遵从妇道才是。”听着这话,那些女子一脸的莫明与茫然,随后便一哄而笑,七嘴八舌地说我,“此人怪异,不可理喻。”我想对德性不同的人是不可与他言理的,便用蔑视的眼光扫了她们一眼,便说,“人不知理,不如一死。”那些女人却说,“我亦如死,理之何用?”此言道把我说得无话可说了。 那小女又以言劝道,“此处无法,有何公理?公子一路劳顿,休得在此枉费口舌,不如到小女舍中暂且一歇。”说着,便不容分说,接过我手中的布包,挽起我的胳膊就朝林子那边走去。于是,便有一串串极其下流污秽的话语与浪荡笑声追随而来。走出桃林,我便向小女表示谢意。小女却说,“公子可曾记得于我?”我又朝她看了一眼,说,“不曾。”可她却说,“我却还记得公子。那天王宫护卫送我上岛,公子即时在场。”我这次上岛的目的之一就是很想再见她一面,不想竟这样与她相遇。于是,我连连点头,说,“记得记得。只是不想只隔几天,你已变得难以辩认。” 接下,我问她是如何生得阴湿绝症。她说热河边上气温较高,湿度较大,常在河边居住就很容易患得此症。我听勿则曾说得此绝症,体内阴凉,关节麻疼,易与同性传染且不可医治,唯与强健男子阴阳相通,吸足阳气,方会感到通身舒坦,其暖融融。因阴湿患者性事极强,使男人欲罢不能,且最终使其气短力竭而亡,故才将阴湿病人与男性死囚同岛放逐。 于是,我就问道,“既然此岛为放逐之地,为何不见男人?”小女诡秘一笑,说,“男人此时只怕还在梦中。”我说,“时辰已是晌午,男人因何还在梦里?”小女用肩膀朝我亲昵地撞了一下,说,“公子见了便会知晓。” 说着,小女便带着我来到了离林边不远的一间茅棚里。茅棚里有些昏暗,还没等我看清屋里的东西,就听有人无力呻吟的声音。小女指着床上躺着的人,对我说,“此处便有一男,虽正值晌午时分,可他却在梦中熟睡。”我朝里面一看,就见一个男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从他的面部看去,人已经干瘦地好像就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我不由一惊,对身旁的小女说,“此人身患重疾,恐怕命不久长。”小女却说,“公子勿忧,此乃性事过频,体内损耗,并非重病,多食参物便可滋补。”我一听,不禁一愣,说,“何种参物能有如此补养效力?”小女说,“岛内盛产参物,极有壮阳补肾之效力,男人食之,性力大增,且持久不衰,公子若有不信,一试便知。” 可我知道服食性药可滋阳补肾,有助**,但常食此药易使百病始发牙齿脱落,所以,我说,“此药百害无一益,不可服食。男女性事应发自于情爱,顺其于自然,不可以服食药物以强之,此必会强性而伤身。”小女笑道,“若公子心存疑虑,可不食也罢。” 顺着崎岖小路走到一座山下,依山傍水处便见一座茅棚。茅棚不大,约有两米来高,三五米见方。我随着小女进入茅棚。小女便将刚采摘的鲜柿拿到门前的小溪里洗过,让我品尝。鲜柿鲜红,甘甜醇美,越吃越觉得甜美可口,所以,我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一连吃了三五个。吃完鲜柿,小女提起小篮,要我随她一起去采摘参物。 我随后跟着小女一起出了茅棚,跳过一条从山边流过的小溪,顺着一条小路很快就来到了一片山崖的边上。山崖边有一片坡地,地上长满了一种很象是萝卜叶子的植物。小女弯下腰抓住一束叶子用力一拔,连根就拔出了一个象是小萝卜一样的东西,然后指着对我说男人吃了这东西能强肾壮阳,长久不衰。 我对她说那些事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未等她说完,就朝着山那边望着。山不是很高,坡面却长满了那种萝卜一样的参物,让人看着看着就不免会滋生起一种堕落的犯罪感。所以,我尽快地离开了坡地,朝着山岭的顶端爬去。上到山顶,朝着王宫那边望去,只见阳光那边之下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是啊,两边虽是一湖之隔,却是两种天地。 我一直等到太阳爬上了中天才下山,此时小女早已回屋了。下山时,我走错了路,看见对面山边有一茅棚,便直朝那边走去。可是,不等我到茅棚门前,就听到里面不住地发出的男女呻吟嘶哑的叫喊声。起初我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屋里发生了什么暴力事件,就一下子冲了过去,把门撞开了。可是,我朝里一看,却见一个高个头女子正在床上赤身裸体地骑在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身上欲死欲活地云雨**呢。我赶忙把门一关,勿勿地躲开走了,心惊肉跳了半天才让狂乱的心平静下来,我不禁在想: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要是没了道德的约束和生存和希望,就会自甘堕落走向毁灭。 我重新找到了那条刚才路过的小溪,跨过小溪就能看到小女住的那间茅棚。回到屋里,小女已经把仙芋饭做好了,盛好了一碗端着送到了我面前。我一看是清水煮的仙芋,就把眉头一皱,问小女怎么没有其它菜。因为我平时出外作客,得到的都是盛情款待。小女看出我的表情,就挺难为情地对我说岛上没有别的东西可吃,只有仙芋。经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眼下不是在天国人家作客,而是置身在一个放逐犯人和病人的岛上,再说我也已经饿了,就端着饭碗狼扒虎咽地吃了起来。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4.离婚条件) 天国历险记 第10章(快乐岛上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吃完饭,小女端着锅碗去了小溪边刷洗。我则无事,就坐在门前的草地上打呵欠犯困。因为早上起床太早,又劳顿多时,我的确觉得有些倦惫困乏,就想躺在床上睡上一会。可是,我一个男人,咋好意思躺在人家一个女人的床上?所以,我就强忍着困乏坐在门前的草地上。 一会,小女端着洗过的锅碗从小溪那边走来。迎面望去,只见她体态窈窕,柳腰轻摆,款款走来的样子飘飘洒洒欲醉欲仙,十分地娇美动人。这样一来,我马上觉得困乏之意顿时全消,随之,一股强烈的情欲之火突而燃起,传遍全身,特别是下身那玩艺开始极度地膨胀,几乎行将爆裂。渐渐地,她走到了我的面前,朝着我含情妩媚,盈盈含笑,笑中散发着那种浓浓的轻佻与迷诱。作为男人,哪会有人不喜欢这种女人?于是,我不等她从我身边走过,就起身一下拉住了她的胳膊,要把她往草地上拉。因为我知道对这种生性风流的女人,对她们示爱或是玩耍,根本不需要什么斯文风雅的过渡,蛮横或是粗野的方式也许会更适合她们。 她浪声一笑,赶快把手里的锅碗放在了草地上,然后,一头扎在了我的怀里,把我扑倒在草地上,不知怎么一下子就把我的裤带给解开了,扒了下来,使我的下身那膨胀暴裂的家伙直挺挺赤裸裸地暴露在大天白日的晴空之下。看着这女人比我想像的还要寡廉鲜耻热切狂猛,我顾不得去吻她摸她,就一下把她的裙带拉开了,就要跟她干事。可她说外面风爽气凉,容易受寒,就拉着我往茅棚里去。于是,我就把她一下子抱起,进到了屋里,把她往床上一丢,然后,跳到了床上。 我从未觉得自己那家伙如此地坚硬锐利,坚硬锐利得让我自己都觉得意外和纳闷:我也曾跟别的女人干这种事,可是,干过一会,就会觉得疲惫乏力,气力已尽,自然也就撑不住了。可是,我一连跟小女干了大半个时辰,尽管身体已是困乏不堪,气力全无,但下身那家伙却依然是直直挺挺,坚硬无比,好似性意正浓余犹未尽。 于是,我就拼着命再次把女人扑倒,向她发起着最后的攻击。可是,很快我却是连抵挡的气力也已经用完了。而女人因为一直处于守势,一直在养精蓄锐,所以,看我已经不行了,就开始对我大举反攻,把我按倒在床上,当马一样地骑着颠着,声嘶力竭地喊着叫着,那兴奋快乐的样子几乎要昏死过去。 可我早已经不行了,除了下身那玩艺还坚硬无比,极度亢奋极度锐利之外,整个人都已经处在昏迷和沉睡状态,就象快到死了过去一样。人在极度困乏之时,对行房**的感觉就跟人在胀着肚子还要让人硬往嘴里填塞着食物时的感觉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可以说也是人的最痛苦的一种感觉。 因为我的脑子一直处在昏迷和抑制状态,所以,我对女人是什么时候从我身上离开的,我又是啥时间睡着的,几乎一点都没有印象和记忆。我不知睡了多久,但我知道我已经睡了很长的时间,因为我已经耗去了太多的精力,需要睡很多时间才能弥补回来。 但是,这时我肚子饿得很厉害,因为受过饥饿的人对饥饿总是有种特别的敏感和恐慌,所以,这让我又想了那段在东山与嗨在一起受饥挨饿的情景,于是,就梦噫般地惊恐叫道,“我要吃饭,我要吃饭。”接着,就有人把我扶坐在床边上,端着一碗仙芋喂着我吃。吃饱了饭,我又一下躺倒在床上,继续睡觉。 没过一会,我就觉得下身那玩艺又膨胀绷硬起来,但我此时的神情还没完全清醒,就一边做着一个艳丽的梦,一边对着梦中的女人喊着,“我要**,我要**。”果然,半醒半迷的我就看到黑暗的茅棚中有一根松树枝被点着了,拖着长长的黑烟把眼前照得一片亮光。火光之下,小女正赤裸着身子躺在我的身旁,娇俏的脸蛋十分地媚艳。见我睁着眼睛在看着她,便朝我温柔地厮磨而来。我的下身已经膨胀坚硬得让我自持不住了,顾不得与亲热温柔,便一个鲤鱼翻身把小女压在了身下。 一阵死命的肉搏之后,女人的脸色变得艳丽红润,面如桃花,**也象是充满了气似地浑实饱满坚实挺拔,而我却像一具被抽光了骨血的僵尸似地重重地倒在了一旁,动弹不得。可是,被**激奋起来的女人却不肯就此罢休,死缠硬拉地要我与她再次**。我说我不行了,想歇上一会。可她却不依不饶,强行地拉着我不放,拼命地在我下身按摩。此时,我才看清这个小女的真实面孔,原来她跟岛上的其他女人一样,荒淫无度,恣意放纵,全无女人的点滴羞耻。我被她纠缠不过,就鼓足劲,再次去满足她。 事后,我不但感到体内被抽空了,就连脑子里也已是空空洞洞,只有一缕游丝尚在知觉中隐约地飘浮着。最明显的感觉就是下身发疼,而且疼得厉害,象是被灼伤了似地。我无力起身察看,就懒懒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不摸还罢,一摸就疼得更厉害了。这种感觉可是我从未遇到过。但我知道这恐怕是房事过度所造成的后果。 这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忽闪而过:小女给我吃的饭食只怕不是仙芋,而是参物。难怪我吃起来就觉得味道不对,难怪我的下身会有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这让我猛然想起了刚上岛时所看到的那个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男人。于是,一种让人恐惧的感觉在我开始清醒的意识中弥漫开来:我得赶快想办法离天这里,否者,我也会被女人折磨成那种样子。我想着,便拿起衣服开始穿着。可是,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就跟没了骨头似的,软软的,酥酥的。但我还是拼足了气力从床上下到了地上,从床边拎起了那个装有柴刀和食物的布包,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5.未婚同事) 天国历险记 第10章(快乐岛上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门外正是黄昏暮晚时分,一天之中的最后一抹霞光正从天边渐渐地隐褪。显然,现在逃离已有些为时过晚,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虚弱,怕抗不住冰湖湖面吹起的晚风。而且,天色说黑就要黑了,我怕看不清归途会迷路走失。但是,此时不走,就得要在这里过夜,可要在这个魔窟里过夜该会是多么地可怕! 就在这时,林子那边传来了恣意放荡的笑声。我知道是有人回来了,就忙赶进到了对面的那片林中躲着,等到她们都从林边的小路上走过时,才顺着我来时的小路朝着林子那边跑去。可是,还未跑出多远,就见小女和另一个女人突然从林中迎面走来。 我赶忙站住,做出随意观景的样子。小女见我,先是一惊,便问我因何出门。我说出来看看风景。小女一听,便说我身子虚耗,应滋补静养,不可出外,岛上风大气凉易遭风受寒。说着,便与那女子一道将我拉起便走。此时的小女脸色红润,体态丰美,还散发着浓郁的体香,很是诱人。但我知道她不过是个秀色迷人的妖魔。 回到屋里,小女把便把从柿林中采摘的鲜柿拿给我吃。可是,也许是因为房事过度,我的嘴里老是有种酸液,味觉麻木,所以,美味醇甜的鲜柿吃起来寡淡无味,甚至还有股透心的酸味。吃了一口,我就不想吃了,就把剩下的柿子放在了床边上。但是,我还是觉得很渴,想要渴水。小女用碗从木桶里勺了了些水端了过来。我一口气把水喝完了 喝过水,我觉得身子有些发冷,就上到床上,用被子把身子紧紧地捂着。一会,小女也上到了床上,要跟我睡在一起。我本能恐惧地要推开她,让她睡在床的那边。因为我知道我的骨髓差不多快要被她吸干榨尽了,等我的骨髓被抽干榨尽了,我也就完蛋了。所以,这些天来,我一直处在筋疲力竭极度虚弱的状况,一见女人就心惊肉跳恐惧异常。 可是,我十分地虚弱,身上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没推开她,反让她把我倒在身下。她做出猫玩老鼠的样子,摆出一副妩媚风骚状,使着魔法开始引逗着我,一边用手摆弄着我的下身,一边咯咯地发出着很得意很妖冶的笑声。尽管我对她的这种做法很恼火很反感,但我还是很快地被弄得激奋和亢奋起来,急切主动迫不急待地要跟她干事。 可这女人却一点也不像我那样急切与恣狂,而是将赤裸白亮的身子躲来闪去,与我嬉闹逗乐,还不时地用极其淫荡的笑意来引逗我。我被逗急了,便直接将她扑倒在床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时而把她翻滚到身上,用下身将她高高地顶起。她快活地尖叫着狂奋着,使劲地咬着我的嘴唇不放。 我几乎将一生的力气都用光费尽了,所以,狂奋之后的感觉就特别地疲惫,仿佛浑身上下的筋骨都是酥的软的,连深呼吸的力气都没了。我有气无力地叫道,“我要喝水。”女人哄着我说,“此时切不可冷食冷饮,待小女将溪水温热之后,方可饮用。”说完,将被子往我身上一盖,便穿衣下地去了。 那女人出外半天未见回返。不觉中,我也就呼呼地睡着了。直到有人将我扶起,把一大碗热水端到我面前。我喝过水,便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我就这样一直没日没夜地昏迷地沉睡着,不知时辰,也不知黑白,就象童话书中那个沉睡百年的妖魔一样。 我的感觉非常不好,而且越来越糟,口酸味臭,心里憋闷,气虚恶心,胸部隐痛,虚弱不堪,沉睡不醒,脑子里空空荡荡,神经却十分地紧张和恐惧。但是,我却不知该如何地从此劫难中逃脱。我已是虚弱无力,更主要的是我已对参物有了一种不可遏制的依赖,要是哪一天没有参物的滋补,我就会觉得无精打采,浑身无力,但一服食参物,疲惫虚弱的**就不由地开始激昂振奋蠢蠢欲动。尽管我很明白这种参物实际是种致命的毒药,但我已经上瘾,无法摆脱了。 我这是怎么啦?每当头脑清醒时,我就这么地质问自己。质问之后,我就盘算着该如何快快地逃离这个地方。可是,这些清醒的想法和计划总是被一些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所打乱,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极度虚弱的我是否能够走到河谷边上,能否再驾船驶过湖区,逆流而上回到议事小院的河边。 我总是期待着身体能恢复得好一些再动不迟,但实事上,在这种地方,我的身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差。我虽是这样想着,但却一直未有行动。这也许是因为我已经被参物完全毒化了,或是被女人的**降住了,已经身不由已了。 那天晚上,我刚到屋外小便,便听到了不远的地方传出了一阵嘶心裂肺的嚎叫声,使得这与世隔绝的小岛夜中充满着令人心悸的恐惧。我吓得浑身打颤,出了一身的冷汗。身旁的女人对我说恐怕是小娥活不了了。我问她是怎么了。女人说她怀上了身孕,因为男人和女人们平常所食的参物含有毒素,所以,腹中怀的胎儿便是毒胎,生育这种毒胎的女人必定会活活地痛疼而死。我说既然参物有毒,你等为何还要贪之如命。女人说参物虽是有毒,但却能给人带来刺激和快乐,而且此物食之又瘾,不可戒矣。 那个叫小娥的嚎叫声仍在撕裂着人心。此时,我才明白到她们平日里为何会那样地纵欢无度,以致厚颜无耻,原来她们是在一种消沉绝望和毫无希望的时光中打发度日的。尽管她们寡廉鲜耻,贪得无厌,但实际上,她们却是非常地悲哀可怜。这样地想着,我心里就充满着极度地恐惧与惊慌。这是一种害怕要被罪恶吞噬与淹没时的恐惧与惊慌。 我用手捂着心脏,好让自己能从恐惧中安定下来。手掌抚摸之处,只觉得皮肉干瘪,瘦骨嶙峋。摸着摸着我就从枕边摸到了块铜镜,对着松树火色映照的亮光一看,却见镜中的影子闪着幽光,就像一只骷髅一样。这就是我吗?我简直不敢相信:只几天的时间,我就变成了这等模样!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6.恋人失约) 天国历险记 第10章(快乐岛上五)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想我一分钟也不能在这里呆了,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这样想着,我就叫身边的女人给我去煮些参物,只有吃了参物,我才会能恢复一些体力,以便离开这里。女人一听我要吃参物,很是惊喜,便下床给我煮了一大碗参物端了过来。我狼扒虎咽,很快就把碗里的参物吃了个尽光,然后又对她说不够,我还要吃,要她再给我去煮一碗。可女人说参物已经吃完了,只有到明天早上才能去山崖边采摘。我说我还要吃,非要她再去搞些参物来煮给我吃。说着,便霸蛮地把她从床上推了下去。她见不去不行,便匆匆地穿上衣物,到别的姐妹那讨借去了。 我乘机快快地穿上衣物,提起那个我带来的布包,便轻手轻脚地出了茅棚。夜色早已黑透,月光清朗地照在小岛上,四周到处弥漫着一片如梦如幻的寂静。我踏着月光,撒腿就朝林子那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小跑过去,心里却像是作贼似地砰砰地跳着。进到林中,林中凉风阵阵,果鲜熏人,跑着跑着,便不知被什么拌了一跤,猛然就跌倒在地,半天没起来。等我爬了起来,一看,差点没把魂魄吓掉。原来面前是一具裸体男尸,整个人体已经变形,几乎成了一副有骨无肉的骷髅架子。再看裸尸的旁边,却是一堆堆渗人的朽朽白骨。我尖叫了一声,便没命地朝着林子那边跑去。 跑出了林子,我一下子坐在了草地边上,大气几乎都喘不过来。我见林中没有动静,便知后面没人追来,心里便放松了一些。也许是我的身体已经太虚弱了,甚至有些弱不经风了,所以,经这么一慌一惊再一累,就倒在地上不想起来。但是,很快,我就像是听到了小娥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便赶忙爬了起来,用一根树枝支撑着继续朝前走着。 我怕女人发现我已经出逃会追赶过来,便使劲拼命地赶着路。一会,就来到了热泉的水边。滚烫的热气使夜晚的林中依然像是蒸笼一般地湿热。走在浓密的蒸雾里,我就觉得透不过气,头晕目旋,头重脚轻,身子直想往地上栽。我知道此时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一倒下,恐怕就很难再起来了。于是,我察看着,找到来时的小路,绕过热泉,咬着牙朝着坡下走去。 坡下是深深的密林,林中死一般地寂静。我不禁有些心悸起来,便从布包里拿出磨得锋利的柴刀,以防不测,并为自己壮胆。进到林中,便没有了路,但我可以依照侧面那座最高山峰的角度向前走着。可是林中太黑,这样摸索着朝前走就很费劲。渐渐地,我实在是走不动,就抱着一棵大树费力地出着气。我知道这恐怕是那碗参物给我所提供的能量已经耗尽,而后,随之出现的便是极度的疲乏与衰竭。我不禁在想我真地还能回到勿则的身边吗?我真是后悔不该不听勿则的话。 但我不能在此地久留,我必须要走,于是,我便扶着树木走走歇歇,倒了爬起,爬起再走,并不太远的路却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才总算来到了河谷边上。顺着河边只走了一小会,就找到了静静地躺在小河里的那只小船。我上到船上,解开绳子,就一下子倒在了船上。 我已是极度地疲乏,眼睛也已经睁不开了,但我强迫着自己睁着眼睛,因为只要一闭眼,我恐怕就会睡着,冰湖里的水很凉,很容易着寒。我歇了一会,便开始调起船头,划船摆桨。幸好河谷中这段路程不算太长,我终于在搏尽全力之前将小船驶出了河谷。随之,我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就躺倒在被湖风吹漂的小船上,晕旋过去。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7.痛心失意) 天国历险记 第11章(云山静养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仿佛是做了一个让人感到恐惧的恶梦。当我醒来时,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在为我诊脉。勿则和依兰则在用十分焦虑与担忧的神色注视着我。见我睁开了眼睛,他们便拉着我的手,惊喜一般地喊道,“龙华,你醒了。”我无力地朝着他们眨动着眼睛,然后又慢慢地把眼睛闭上了。我觉得自己无颜面对他们的真诚与关切。 郎中又为我诊一会脉,就对勿则和依兰说,“气脉短虚,阳气薄弱,怕是其心**所致,且有气血亏耗,毒液沉积之嫌。若不能素身静养,唯恐性命不保。”郎中的话并未使我感觉到惊讶,我能死而复生已是天大的幸运。但我只是有些疑惑:我既然能从死亡中逃脱,就为什么不能康复?勿则与依兰急忙问道,“郎中为王宫御医,医术精道超群,想必会有救命之良方。”老人皱起眉头略略思考,说道,“我可为龙华开一良方,却不知效力如何。” 勿则便问,“御医何出此话?”老人却说,“我医术虽是高明,却非神灵;药虽能医治百病,却无神力。以我之见,开方治病乃是以医治心,以药治身,此乃医术之道。唯有病者改其习俗,药力方能除去体内毒素,若病者不肯改其习俗,医药便无效力。故我之见,医之神力便是病者自医自救,更新习俗,此乃医术之神道。” 勿则便说,“请御医指教,我等要使龙华必循御医之道,绝不违之。”老人点了点头,说,“如此这般,汉使有救;若有违之,命恐不保。”勿则说,“请老御医开方便是。”老人说,“我观龙华公子之色,为重情好色之男子。故戒除色欲,便为自医自救之大幸;公子体内毒气已深,阳气衰竭,必清食素饭,少少饮食,每日两次饮用清毒温热之草药,当十日内便可见效,切使公子牢牢铭记。” 御医接下又向勿则与依兰再三嘱托,然后便告辞而去。之后,勿则将我从屋里背了出来,放在了一辆小型马车上。我想他们要把我送到某个类似医院的地方。我因为还很困很乏,很快就在马车上一颠一颠的缓行中睡着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就觉得腹中空空,咕咕作响,我便喊道,“我要吃饭。”依兰就将温热的仙芋和油香菜端在我面前。因为我还虚弱,浑身无力,勿则就扶起我,让依兰为我喂食。可是,那两小碟仙芋和油香菜只让我三口两口就吃完了。我边用舌头舔着盘子,边对依兰说我还想再吃一些。可依兰用可怜与无奈的口气对我说御医已有叮嘱,要我少食素餐。 等我吃过饭,依兰说时间不早了,她要回去,等明天再来看我。说着便提着小篮走了。勿则见我吃过饭睡了,便坐在门前的草地上晒着太阳。吃过饭,我觉得精神好多了。我虽是闭着眼睛,却并不可睡,心里却一直还沉浸在恶梦之中:我是怎样从快乐岛上回来的?我只记得我从那个河谷中一出来,就晕了过去,别的什么都记不起了,也不知道是怎样得救的。 我很想知道这些,却又不敢张口去问,不知怎么,我对勿则有种很心虚的怯意,生怕他会问起我这些让人难堪的问题。而避免与他答话的最好办法就是装作睡觉。我闭着眼睛默默地思考着:一旦勿则向我问及此事,我将如何作答。 天色已晚,外面的阳光温和地照在小屋里。这屋子不大,约有十多平米,除了一张床,再就有几件非常简单必用的物品。这一点都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屋舍。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对此,我却还是不敢向勿则问及。 第二天晌午,依兰和御医都来了。御医又为我诊了诊脉,说我的脉博好多了,还说此地不必留人照看。于是,依兰便告诉我该如何地烧饭和煎药。我问她此地是何处,有事如何去找他们。依兰说此地为云山,是疾病患者的静养之地,离议事小院约有半天的行程,并劝我不可离开此地,说过两日就来看我。 他们要走了,要留下我一人在此,我不由地一阵忧心伤感。云山此地方园多少里无人,让我一人呆在这里,恐怕让野狼叼了去都不会让人知晓。可是,御医已有咛嘱,再说勿则和依兰也已为我忙碌了两天了,兴许人家还有要事急着去做呢。所以,我不能老是麻烦人家。 勿则见我眼中有泪,便安抚着我说,“御医已说你只是气血虚亏,阳气不振,好生休息几日便可见愈。你好生静养,隔两日我便会来此看望。”说着,便与御医和依兰一同离去。 又睡了一会,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我觉得精神好多了,身上也像是有些力气了,就很想下床到外面去看看,只是身子懒懒的,沉沉的不想动弹。我就望着由于天色渐暗而黑下来的屋顶,胡思乱想着。不自觉间,思绪就回到了快乐岛上。与那些女人恣意纵情放荡的情景与快感是那样地急切地剌激着我诱惑着我。我甚至能嗅到她们身上那股风骚与亲快的体味。 随着体力的逐渐恢复,这种欲望就愈发地焦灼与强烈,甚至到了欲罢不能,行将爆发的程度。尽管我心里明白这是一种极端的病态,但是,此时,脆弱的心灵却像是在欲火般的煎熬中极度地受难,已经被体内的烈火烧得力不可支。所以,当第三天晌午依兰给我送饭时,我就死命地抱着依兰不放,哭着喊着说,“我要与你睡觉。” 依兰也哭了。她一边流着泪一边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哄着我说,“非我不肯,御医有言在先,要你务必戒除色欲,否则命有不保。”我哭着闹着嚷道,“我不,我要与你睡觉,我要与你睡觉。”说着,便扯起了她的衣裙。依兰见我扯开了她的衣裙,还下下气气地跪在地上,就生气了,用力推开我,然后,把碗碟从小篮中取出,往小桌上一放,便哭着走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8.还是恋人) 天国历险记 第11章(云山静养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第二天,勿则来了,还送来了些饭。见昨日送来的饭还没动用,就坐在我的身边劝着我。可他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清。我不住地用呜咽和悲怜的声音哭着,“依兰,格娜,阿娇,小女——你们在哪?”勿则本来呆上一会就要走,见我这样一哭一闹,就赶忙劝我。可我根本不听,反从床上跳起来,嚷道,“我要女人,我要去快乐岛。” “住口,”勿则一记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骂道,“如此这般,为何还要回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懵了,用手抚着脸怔怔地望着勿则。他可是从未打过我呀,甚至都未曾骂过我呢。我开始落泪了,泪水嗽嗽地像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滚落着。勿则也在用眼睛瞪着我,气得眼珠都红了,接着又说,“廉耻不知,不如一死。若是再提快乐岛一字,我便将你吊在树上。” 我真地有些害怕了,就低下头来默默地摸泪抽泣。勿则非但没有劝哄,反道厉声喝道,“坐起吃饭。”我颤颤畏畏地从小桌上端起了碗,将已是发凉的仙芋就着泪水一起往肚里咽下。直到我把饭吃完,他才把碗碟收起,放在篮中,一句话没说,便出门骑马走了。 以后几天,都是勿则过来送饭。因为那天挨打,我一见勿则心就发虚。他见到我也觉得不大自然。所以,我们相互都不太说话。他把饭送来,往小桌上一放,问上两句话,便坐到门前的草地上,等我吃完饭,才过来收拾碗碟,交待一下吃药的事宜,便骑马就走。 这些天里,御医又来过一次,说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可以自食其力了。于是,勿则便不再每天来这了。依兰也再未来过这里。想必她是真生我的气了。可是,没有办法,我真地很想女人,那种欲望真是让我刻骨铭心望眼欲穿。如果我眼下真地有条船,再有条通往快乐岛的小河,我会不顾一切的,哪怕是杀了我,我也要去。 现在,我每天要自己烧饭了。屋子隔壁就有间罩房,还有几件简单的炊具。柴草得要自己从山下的林中去拾,用水要到山下的溪间去提。听说这溪间的水颇有神力,清灵纯净,淡淡甘甜,煎制草药,效力极好。每天,我早早就起了床,在门前长满野花的山坡地上走上一会,吸吸清新的空气,等太阳升到半天空时,才开始做饭。做饭很简单,只需往锅里放些仙芋,添些水,用柴草一烧,再洒些盐水,就行了。 吃完饭,我就顺着山坡朝远处走,一方面为了观看风景散散心,一方面为了增强自身的体力。大概中午时分,我就会马上赶回住地,因为我怕勿则或是依兰说不准会来。一人呆在这荒无人烟的山中,最让人盼望的就是能有人来。听说云山此地约有三五处这样的小屋,相互之间隔之甚远,所以,我没事时就到处转游,却在几里之外找到了一处与之相同的小屋,但里面却是空的。 正值仲秋时节,阳光很好,只是凉风有些渗人。所以,每天午后的时光最是美好。平坦的山坡上绿草未枯未黄,草中长满着金黄色或是紫红色的花儿,在秋阳下的密风中摇摇曳曳地晃动着,很有诗意,很有景致,平平展展,一望无边。 有时,我兴致颇高,就随风而去,下到山坡之下,再向南边进到一片陌生的古林。古林中阴森幽静,高深莫测,我就不敢冒然前行。有一次,我走得很远,绕过古林,来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丛边。实际上,这是一个被野生芦苇滋生占据的浅水湖泊。秋风吹动着芦苇发出着萧索的声响。这声响虽不算大,却让人有种心慌神乱之感。大片大片的黑鸟不时地从芦苇丛中呼啸而过,扇动而起的凉风一阵阵地从人心头袭过。 在湖边的一座高坡上伫立许久,无意中我发现芦苇深处似乎有烟气飘起。那烟气清清淡淡,细细绕绕,不像是热泉喷涌而出的那种蒸蒸腾腾的样子。我不禁在想:这该会是什么东西呢?我面向天空,看了看太阳的方位离西山还远,便下了坡底,朝着冒烟的地方走去。可是,芦苇很密,没法进去。 就在我为此犯难时,一条通往芦苇丛中的小路竟奇迹般地闪现在我的眼前。我心里不禁一阵惊喜,因为有路的地方必定有人。我顺着小路朝着芦苇深处走去,大约走了有几分钟,就来到了一片不太大的空地中。空地中有一间用芦苇搭起的茅屋。茅屋前面有一个锅棚,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太婆正趴在锅前用着一根芦苇杆吹着炉膛中的火。 她也许只顾吹火,一点也不曾注意到我的到来,所以,当我走到她的面前,叫她大妈时,她回过头一看见我,身子一哆嗦,瘫倒在地上,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赶忙将老人扶起,和善地说,“大妈,莫怕。”老人很像是被人遗弃的的孤寡老人,衣衫破旧,头发蓬乱,尤其是她的相貌又老又丑,而且是奇丑无比,给人一种像是扭曲与变形之感。 但是,不管怎样,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人本身就是一种意外。我说,“大妈,你如何一人在此?”老人把我细细地打量了一会,也许觉得我并无恶意,便放下心来,对我歉然一笑,将一个木墩子端起让我坐。我并未坐下,而是从地上捡起那根芦苇杆对着炉膛里的火用力一吹,里面的火呼地一声着了起来。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19.意外怀孕) 天国历险记 第11章(云山静养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此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端着一小筐刚洗过的仙芋从茅屋后面的小路走了过来。见到我先是一惊,然后便羞红着脸向我恭敬地施了个礼,便把小筐往一个石块上一放,羞羞怯怯地进到了茅屋里。因为她未将头抬起,所以,我未曾看清她的容貌。但她那舒展飘逸,淡然恬静的气韵却如四月的芳菲一般浸入我心。 我忍不住地追进茅屋里,想一睹她的芳容。她正坐在芦苇铺起的床边,双眉微蹙,秀目低垂,见我进来,便抬起头来,微露着白齿红唇,朝我嫣然一笑。她的容貌竟是十分地端庄,十分地清秀,一副纯净坦然与冰清玉洁的天真沉静。所以,从她晴朗的表情中,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她那明澄而清澈的心境。 她起过身,谦恭地立在一旁,边给我让坐边窘红着脸说,“屋里简陋杂乱,让公子多有见笑”。她微笑的眼里有一点谦和的温柔,让人觉得有种纯净与亲切之感。屋里确实简陋,也很杂乱,床上放着一些破旧的被褥,床边堆着一大堆仙芋和其它杂物,但因为这里住的是一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就觉得这屋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仿佛有了令人耀目的光彩。 我坐在用芦苇铺垫的床上,向姑娘问道,“你们为何在此居住?”姑娘只是轻声地叹了口气,没有回答。也许是已经很久未接触过生人了,她双目低垂地立在我的面前,心好像还在慌乱不停地跳着。她这种羞涩与娇弱的样子反使她更显得无比地可怜动人。我就用那种充满着温情与爱意的目光直直地朝着她望着,越看越觉得她是那么地文静,那么地秀美,那么地可爱。她的秀美不是艳丽耀目的那种美,不是让人一见心乱的那种美,而是那种让人越是品味越是不忍割舍的美,让人一见便觉得心境纯净和沉静的那种美。 她像是觉察到了我的目光在一直地凝望着她,便把目光稍稍地抬了抬,可是,还不等与我的目光碰在一起,就慌忙地把头垂得更低了。许久,才像是憋足了气似地开口向我问道,“请问公子何人?从何而来?”我说,“我叫龙华,从云山小屋来此闲游,见芦苇丛中有炊烟升起,就冒然来此。”姑娘就说,“公子想必是在云山患病静养?”她说这话时,又抬头朝我笑了笑。她那目光明丽柔和,好似一片温情。 “英儿。”此时,茅棚外的老人叫起了姑娘。听到母亲的喊叫,姑娘朝我歉然一笑,便出了门。等我随着姑娘从屋里出来时,却见老人正在责怪着女儿,“天色已晚,还不让公子速速回返。”从老人的腔调中,我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并不受人欢迎。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太自在,因为在我印象中,天国的人总是非常好客,对人非常热情。可姑娘的母亲却好像把我当成了窃贼似的。 天色的确已晚,傍晚时分的太阳走得很快,不知间就落在了西山之上。茫茫的芦苇荡中已有阵阵阴凉的晚风开始慢慢地吹起。看着姑娘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我就向老人施礼,说道,“龙华告辞。”说着,便又朝着姑娘那秀美的脸庞望了一眼,转身朝芦苇荡外走去。 等我走到芦苇荡的口边,转过身时,却发现姑娘正跟在我的后面走来。我不禁一阵欣喜,轻声喊道,“英儿。”她低着头,似有歉意地说,“母亲惧怕生人,故待公子有些失礼,请公子切莫惦记于心。”我点了点头,便走上前去,用手怜爱地抚了抚她那随风飘动的长长秀发。她慢慢地抬起头来,目光闪动着惊喜,朝我嫣然明媚地一笑,随即,脸一下子殷红起来。 此时的她仿佛有种舒展之间释放无限的秀美,让人忍不住地心醉神迷。我捧着着她的脸,情不自禁地吻着她那鲜红纤秀的嘴唇。她的嘴唇有股薄荷般淡淡的清爽与甘醇,所以,与她吻着,就觉得整个身心都在被一种纯净的感觉迷醉着。 她闭着眼睛,轻讶地“哦”了一声,便羞羞地躲开我的吻,把脸从我的手中挣脱了出来,然后用双手紧紧地把脸捂着,喘了下气,转身朝芦苇深处跑去。望着她那可爱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芦苇丛中,我才哼着小曲快步地朝高坡那边走去。 回到云山小屋时,已是夜色深浓。我将勿则中午送来的仙芋片热了热吃了,然后就坐在门前的弯月之下看着夜色与夜景。小屋座落在山坡之冠,四周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坡地,坡地上长满了秋色的高草和茂密的紫花,晚风一吹,仿佛在絮絮低语。此时此刻,星斗满天,微风轻拂,万籁俱静,月夜如梦。我出神遐思,时而想着遥远,时而想着眼前;时而想着过去,时而想着未来。但想的最多的还是英儿。 最使我感到诧异的是:病症与孤寂使我对女人有种焦灼的渴望,仿佛身心之中的情欲已是急火攻身,走火入魔。可是,今日意外地遇见英儿,却使我对女人的情欲一下子平和沉静了下来。我想女人可能是用两种材料构成的,一种是用火,一种是用冰,就像天国有热河与冰河一样。用火构成的女人能让你欲火焚烧,而用冰构成的女人却能让你清静如水。 我没有一点的疲倦和睡意,却有一种激情和向往,很想踏着星光与月色进到英儿住的那间茅棚小屋中去,看一眼她那端庄的秀色,嗅一下她那清纯的气息。不知怎么,一种知觉让我感到英儿就是我病体康复的最佳药方,是我梦中似曾相识的姑娘。但是,我必须耐下性子等待着夜色消褪和晨曦的降临。而睡觉则是最好的等待方式。于是,我就回到屋里,睡了下来,心里盘算着明天一大早就去那里,这样我就可以同她在一起呆上一整天。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20.情敌难容) 天国历险记 第11章(云山静养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然而,当我满怀着欣喜与希望来到芦苇丛中的空地中时,却发现此处已是人去屋空。茅屋里只剩下了一堆铺垫用的芦苇和几块冰冷的石块。我从屋里出来,站在秋阳之下的茅屋前面,心情无比地沮丧与失望。在茅屋前的空地上站了许久,我走到那个遗留下来的锅罩跟前,用手摸了摸,觉得锅罩中的灰烬尚有温热,就想她们母儿俩尚未走远。可是,她们干嘛要躲着我呢?我站在空空荡荡的屋前空地上,四处观望着,思索着,却是茫茫然不知缘故。 是呀,她们干嘛要躲着我?她们干嘛要离群索居,住在这片人迹罕至的芦苇深处?是的,这个问题我曾向她们问过数次,但她们却一直不肯作答。我若有所失地坐在茅屋前面的那块石块上,反复猜想这个迷底。但是,我知道这个迷底我恐怕是猜不准的。所以,我就一直这样呆呆地坐着,直到太阳越过浅湖上空,我才怏怏而回。 以后的几天里,我的情绪特别地阴沉,总觉得像是丢了魂似的。每天下午,我都要步行十来里,来到芦苇丛中的那间小屋前面坐上一会,重温着那天黄昏午后的相遇的情景,指望着英儿与她母亲会重新搬回来住。但是,这种想法却只是一次次地落空。 秋色在一日日地深浓,气温在一天天地变凉,风中的芦苇已是苍老枯黄。这种景象更加触及起我悲愁的情绪。那天,勿则和御医又来看了我一次,说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体质也开始健壮起来,再有几天就可以接我回去了。可我因牵挂着英儿,却已经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我不再去浅湖的那片芦苇中了,那种触景生情的悲愁与凄怆总是让我伤感不已。阳光每天依然如期地照在山花遍野的山坡上,将一望无际的沉寂染成金黄的秋色。但是,我还是琢磨不懂天国为何要将病人放置在荒寂无人的山野中治病静养。难道是这空旷舒展的景致具有治疗之效,还是孤寂空寞的独身自居具有静养之效?我想既然他们这样做,恐怕会有他们的道理。 不过,顺着满目景色的山坡走走看看,心情自然是大不相同,从这点来看,我就觉得这种养病的方式确实不错。从山坡之下的溪边朝回走来,阳光把我的身上照得暖暖融融的。我大步跨过小溪,慢慢顺着小路朝着坡顶的小路走着。突然,我似乎看到小屋前面有一片红光闪动,开始我以为是看花了眼,但等很快我就看清了,那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这时,那个人影站了起来,朝我边挥着手边羞羞地走来。哦,是英儿。我朝她喊了一声,便快步猛跑过去。跑到她的跟前,我兴奋地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说,“你去了何处?”英儿歉意地一笑,说,“我们搬了家。”我又问道,“为何要搬家?难道你母亲将我看成了坏人?”英儿低着头,若有所难道,“我们因来此避难,故不敢见得外人。” 我一听,不由一惊,就说,“因何避难?”她把手从我的手中抽出,默然许久,才说,“此事说起话长。我家遭致污告,被王宫抓起即要流放荒岛,服役数载。”我说,“遭致何种污告?国王宽仁明智,为何不将此事秉告国王?”英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无用。”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说,“兄长已被放逐东山,事由已无法再能说清道白了。” 天国是一个公正仁善的国度,国王也是非常地仁慈宽厚,怎可能发生此等事件?这太不能让人相信了。于是,我恳求英儿把此事详细说来,以好能想办法帮助她们。可英儿却说,“今日不可,我须快快赶回,母亲若是从地里回来见我不到,会担心生气的。”我一听,也就不好再说了,就问我如何再与她会面。她想了想,就要我明日下午到湖边的那个高坡上与她会面,到时她会把事件的详情告诉给我。 第二天下午,未等我来到芦苇湖边的那面高坡下面,就远远地听到低惋悠扬的箫声在寂静的风中飘荡着。那曲调古老而苍凉,悲切舒缓的旋律中充满着苦涩与忧怨,婉如凄风之中那河水声声不息的呜咽,反复倾叙着沉积于心的那种千古不变的愁绪。乐曲的声韵哀怨低沉,略带沙哑,让人听着便不由地心酸悲愁。我虽不熟悉她的曲调,但我却能从她的曲子中深解那种人类心灵深处共有的忧患与哀伤。走过林边,朝高坡那边望去,就见那美丽的身影正面湖而坐,像一尊优美的雕像一般深情专注地吹着一支长箫。 我稍稍地上到高坡,静静地立在她的身后,听着她用长箫倾诉着心中的哀伤。直到吹完一支曲子,她才发现我立在她的身后。她赶忙起身,朝我歉然一笑,说,“小女献丑,公子勿笑。”我说,“此等高妙曲调,我原以为只有梦里才有,不想姑娘竟能当场吹得。”听我夸赞,英儿似乎挺高兴,却说,“公子过奖,羞煞英儿。”我又说,“此曲似曾相识,却不曾相识,不知为何曲?”英儿说,“此仍《天魂曲》,天国女子无人不会吹奏歌唱。” 经英儿一说,我记起来了,格娜曾在丰收节那天起舞高歌的就是这支《天魂曲》。这支曲子我曾在王宫国王的书架上见到过,但它的曲调却是用诗文记录的,所以,不熟悉它的人乍看起来就像一首清雅婉丽,优美抒情的诗,而不是一支可让人一见就会吟唱的歌曲。所以,严格说来,天国实际上没有乐谱,乐调与歌曲的流传都是靠口头传授和继承的。但是,天国的女子对乐曲却有着独特的灵悟与天赋,不管是什么曲调,只要听上几遍,便能熟记于心,当场就能唱曲或是吹奏。 曾记得,我也听格娜唱过这支曲子,但是,却不如英儿能将曲子吹得如此地凄伤怆凉。我想她一定是在用这支曲子倾吐着自己的忧伤。于是,我就说道,“姑娘只管将心中的怨屈道明,兴许我能与姑娘伸冤。”英儿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不知公子是否有所耳闻,前年冬季,老国王因病猝死,丞相与都尉亲自查案,并有定论,然王子继任后,却说老国王是被人毒杀,便秘密派一王宫护卫来我家来对兄长私查暗访。兄长为老国王的贴身护卫,对老国王的猝死也甚有疑惑,便将国王临终时的情景如实地告知来者。不想,那护卫却在吃酒时,突然死在我家,根据查验是被人用毒酒毒杀的。于是,兄长便被人以谋杀罪抓去流放。当时,我与母亲出外未归,得知王宫已派人在家中守候,要带我们进宫查审,我与母亲便没敢回家,到了一位亲戚家带了些食物和衣物,便连夜逃到此地,暂作隐蔽。” 说到这里,我也发现太阳已经偏西了,就赶忙说我该走了。英儿说她也该走了,她是给母亲说了慌才出来的。分手时,我拉着她的手说明天就要来人接我回云台了。英儿听着就有些凄然,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落下来。我安慰着她叫她不要难过,说过几天我还会来看她的。她告诉我说她与母亲现住在那间茅屋南边不远芦苇丛中,并要我千万不可将此地说于别人。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21.诊断报告) 天国历险记 第12章(微服私访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离开云山的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来到了王宫。国王在后宫中召见了我。他高兴地拉着我的手,问我去哪了,几次派人都未能请到。我不能说我去了快乐岛和在云山静养,就说我独自去了外地游玩去了。国王用羡慕的目光望着我说让我何时带他一起出游观景。我说,“若是国王有此闲情,龙华愿明日带陛下去一隐秘之处。那里秋色浓烈,满目景色,且幽静无比。”国王大喜道,“即使这般,朕明日一早就随公子一道上路出游。” 这时侍女殷勤为国王和我送来了两小杯葡萄酒。我与国王盘脚坐在几案对面,举杯相敬而饮。这酒又清甜又凉爽,喝了一口,直觉得整个心脾顿时清爽滋润了许多。边喝着酒,我对国王说道,“龙华近日出外周游,在一隐秘处偶然遇见母女两人,听那女子说她兄长便是曾给陛下父王作过贴身护卫,因兄长被流放东山,王宫又派人四处查找她们,所以,便与母亲从此隐居。” 国王忙问,“此人现在何处?”我说,“陛下有何意愿打算?”国王想了想说,“我想私下见见她们。”我又说,“不知陛下会对她们有何处置?”国王说,“朕尚不能知晓,公子有何见教?”我说,“陛下须确保母女二人的性命安全。”国王说,“那是自然,不知她们能否为朕提供父王被害真相。”我说,“这却不得而知,龙华只知那两母子二人隐蔽荒野,十分可怜。”国王说,“如此这般,朕更是要去见见。” 第二天一早,雨过天晴,秋阳明耀。从天不亮离开王宫,到现在我们已走过了数十里的行程。也许是国王成年累月地住在宫中,很少出门,所以,走在湛蓝明净的天空下面,看着四周被雨水冲洗过的山山水水,就觉得很是新鲜很是兴奋。当然,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青色的农装,头上用青布扎着厚厚的围头,很像是一个地道的天国农人。可想而知,一国之王扮妆成一个农夫,亲身体味着一个农人百姓的生活滋味,心情自然会是一种别样的感觉。 我们是天未亮就悄悄出宫的。除了守桥的护卫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行踪。天国的国王本身就有微服私访的传统,这种私访有时是因公查案或是体味民情,有时是游山观水或是消闲解闷。本来我怕国王不适远路,要他骑马代步,可他坚持不肯,说常呆在宫里,出去走走路也很是畅快。他走在前面,我担着担子走在后面。其实担子并无什么重量,只有一个扁担和两只空筐。因为扁担两边各插着一把长剑,以防不测。 约晌午时分,我们来到了依兰家中。依兰正在家中织布,见我带来了一个陌生人来了,就显得很是高兴,问我们吃过饭没有。我说早上出门太早,尚未吃饭。依兰便开始为我们做饭。我指着国王对依兰说这是我的挚友,要用最好的饭菜进行招待。国王忙说不必,草草吃点饭食便可,以便赶路。于是,依兰便把去年所剩的冰鱼用油煎好,又炒了个青菜,然后将煮好的仙芋片端上了桌。 吃过饭,我们又接着赶路。我们穿过一片片寂静的森林,走过无人居住的云山,来到浅湖的芦苇荡边时,已是午后时分。当我们正要从路口往芦苇中走进时,就隐约听到那支美丽忧伤的《天魂曲》随风徐徐飘来。我听得出这是英儿在想我在等我呢,于是,一股缠绵幽情便开始在我心中弥漫开来。 此时,国王也听到了那支如泣如诉的箫乐,驻足片刻,便说,“天下竟有如此绝妙乐音。”我说,“此曲便是那位姑娘所奏。”国王连连点头,说,“此乐非凡,想毕这姑娘亦非凡人。”我带着国王顺芦苇荡中的小路向纵深处走去,不多久,就来到了那片空地间。茅棚依在,情景已改,凛冽的寒风已将茅棚吹得残破不堪。可它却是我与英儿初次相见的地方。 忧郁的乐声像是在深情地寻觅着慰藉,在无声的风中四处飘泊着,同时,却也像一种亲切感人的呼唤在召示着心灵的回归。我们走过茅棚,顺着一条陌生的小路朝着芦苇荡的深处走去。走不多久,便见到一片庄稼地。此时,悠婉的箫乐已近在耳边,我们绕过庄稼地,转过一个小弯,就来到了一片盖有茅棚的空地间。一个身着红装的女子就坐在茅棚前面的石块上,深情专注地吹着长箫。听到我们走来的声响,她猛然一惊,站起了身。当她看到是我带着一个陌生青年来了时,便显出了不胜自喜的神态,赶忙为我们搬出木墩小凳。 为了不使英儿疑心,我指着国王对她说,“此乃学村亚父,与我挚友,常与我结伴云游。”英儿便赶忙屈膝施礼。国王忙说,“姑娘免礼。”然后便问,“请问姑娘青春几何?”英儿答道,“小女芳龄十九。”国王点了点头,赞许道,“方听姑娘箫音绝妙,却不料姑娘竟也是一绝色女子。”英儿脸色微微羞红,答道,“公子此等夸赞,只怕是要羞煞小女”。 接着,国王又说,“姑娘绝色,聪慧灵秀,为何不攀凤朝阳,名花伴主,却要隐居于此,落于寂寞,使青春韶华空对流水,岂不可惜?”英儿被这话说得有些不知所答了,面有窘色地望着我。已有好些天未见英儿了,见到了英儿真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可是,国王似乎对英儿甚是喜欢,不住地问话,所以,我就觉得自己在场很是多余,就装着没有看到英儿的难色,找了个借口悄悄地离开了。 从茅棚侧面的小路朝后走,有一条小路从庄稼地的另一面伸向芦苇深处。芦苇又密又高,走在其中就像被遮在里面似的,凉风一吹,芦苇摇晃的声音就在头顶四周响成一片。再往里走,就觉得里面越发在阴森起来。这种恐惧不是出于胆怯,而是出于生疏,所以,我就装着胆子朝里走。又朝前走了一会,就来到了小路的尽头。小路的尽头有一片水洼,约有四五十平米那么大。水洼约有两米深浅,水质纯净,清澈见底。水洼的边上有一块石板伸向水中,由几个坚实的木桩子支撑着,以好让人可以踏着石板便于汲水。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22.情人对质) 天国历险记 第12章(微服私访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正当我踩着石板朝着水洼中走去时,却见对面的水洼边有一只像狗一样的东西正在伸长着脖子警觉地盯着我。只是这家伙的个头比狗大,样子比狗阴,尾巴长长地拖在地上。我心里猛然一惊,马上就意识到这不是狗,而是一只狼。它盯着我,我看着它,相峙了好一会。我知道它不过是来喝水的,而且只是一只,所以,我的胆子就大了起来,蹲在石板上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它。它也许觉察到我并无敌意,就不慌不忙地低下头来用舌头舔着水喝。直到喝足了水,才抬起头来朝我望了望,然后拖着尾巴一摇一晃地钻进了茂密的芦苇丛中。 不知怎么,狼虽已慢慢地走远了,可那种莫明与生陌的恐惧感却很快地占据我的心中,走在密密茫茫的芦苇之中,就觉得有种潜伏的恐惧和危急正朝着自己渐渐逼来。我越走越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就像后面有只猛兽在追赶着我。我神色慌张地一口气跑回到茅棚前的空地间时,却见英儿的母亲正对着国王大叫大喊地训斥着。国王恐怕未曾遭致如此凶悍的训斥,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低着头蹲在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喘出一声,见我来了,便灰着脸向我暗中示意帮他解围。 我深知英儿母亲的厉害,何况又是自己带着生人闯到此地,心里就越发地心虚胆怯起来,所以,眼看着英儿的母亲把国王训得狗血喷头,却也不敢上前声张劝说,生怕把祸水引到自己头上。道是英儿一边怯怯生生地劝着母亲息怒,一边用铲子铲着锅中散发着焦糊味的仙芋。渐渐地,我听出来了,原来是英母让国王帮着烧饭,不想国王根本不会烧饭,就把饭给烧糊了,于是,英母便大怒起来。既然英母不是因为我们的突然闯入而躁怒发火,我的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 吃饭时,我们都分到了一小碗散发着焦糊味的仙芋,唯独没有国王的一份。看着国王那副受训与发怯的窘态,我心里既是可怜,又是可笑:一国至高无上的君王竟然能让一老太婆训斥得如此狼狈,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我虽是饥肠辘辘,但总不能看着国王忍饥受饿而视而不见。于是,我便把自己的那小碗糊饭让国王吃。国王推让了一下,便接过了饭碗,正要张口去吃,却被英母将碗一把夺过,说,“如此糟弃饭食,还有何颜用餐?”说着,便把小碗递于我,并说,“我观此人细皮嫩肉,不善劳作,亦不懂烧火造饭,不如饿他一至两餐,好让他方明事理。” 既是如此,我无法再向国王相让了,就坐回了那个石墩上,慢慢地吃了起来。这饭满是糊味,实在是难以下咽。我很想让英儿重新造饭,只是当英母的面不敢开口。但看着国王那副可怜巴巴忍饥受饿的样子,我又是觉得自己能有饭吃就已是不错了。 但英儿却乘母亲未尚注意,将自己的碗偷偷地塞在国王的手里,要他躲到茅棚的后面去吃。国王很是感激地接过小碗,也顾不得焦味难吃,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等英母从屋里出来时,英儿手里已端着一个空碗,做着吃饭的样子。所以,英母并未引起警觉。 也许是有国王在场,有些话我一直没机会对英儿说,见英儿独自进到了茅棚,我就端着饭碗进到了茅棚。英儿正坐在用芦苇穗铺垫的的床边上默默地想着什么。那个空碗就在她的身边放着。见我进来,她连忙起身,却用一种蛮不高兴的神色埋怨着我说为何要将此人带入此地。我用解释与歉意的口气对她说这人与我挚友,曾治好过我的病,并且还说此人心怀慈善,侠义豪爽,乃真君子。 听我这样一说,英儿才有些放心了,就说刚才那事全都怪她,然后说起了做饭时,那人非要帮她做饭,她就让他帮着烧饭,自己去到地里叫母亲回来吃饭。可是,等她与母亲从地里回来时,他却把饭烧糊了。我说那人是学村亚父,只懂行医教学,对造饭和田间劳作尚且不熟,一时不留心便把饭烧糊了,实在是对不起。此时,英母在外面叫起了英儿。英儿知道母亲不喜欢让她与陌生男人在一起,就慌忙地出了茅棚。 英母要英儿去水洼那边去挑水。我怕英儿一人去那不安全,就要陪英儿同去,并抢先担起了水桶。不料,国王却像是有意讨好英儿母女俩似的,非要与我抢着担水。我虽知国王干这种活太吃力,却又不好与他相争,所以,就把水桶让给了他。他就担着水桶高高兴兴地跟在英儿朝水洼那边走去。 等英儿与国王走了,我走到正在洗碗的英母跟前,说你们母女俩在这空寞无人的芦苇荡中生活真是太苦。英母哀伤地叹了口气,说事出无奈。我说我听英儿说过你家的遭遇,但你们不能老是住在这里。英母沉谙片刻,黯然地说她已以老了,啥也不想了,只是要苦了英儿。说着,便停下了手里的活,开始用手抹起了眼泪。 不一会,国王挑着一担水摇摇晃晃地走来了,虽然显得很是吃力,但人却像孩童一般高兴。此时,英儿发现母亲在落泪,就说,“母亲,你哭了?”母亲忙擦尽泪珠,做出没事一样,把脸一转,收拾过碗筷进屋去了。 吃过饭,我与国王到茅棚后面地边的小路散步。我就对国王说,“她们母女两实在可怜,不知陛下是否可将她们安置一处,使她们能过常人生活?”国王听着,沉默许久,担心地说,“我是想将她们安置一处,只是恐怕有人知晓后,会对她们暗下毒手。”我默默地朝着苍茫无边的芦苇荡的远处望了一会,说,“若是这样,可将她们改姓换名,移居偏远之处,不知陛下以为若何?”国王一听,便喜上眉头,说,“公子所言极是,不如就照公子意想办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23.意乱情迷) 天国历险记 第12章(微服私访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经过一番商议,我们决定向英儿与母亲公开我们来此的意图,以获取与案情有关的信息与线索。所以,我们回到茅棚前面,见英儿与母亲正在屋里灯下说话,便进到了屋里。此时,英儿正与母亲在屋里说话。英母的脸色拉得很长,像是刚训过女儿。英儿低着头,眼里有泪。我想英母刚才肯定是因我将生人带到此地在责怪英儿。 英母见我们进来,便赶忙起身,说,“你们两位客人劳顿一日,已是疲惫,就在此处早早歇息吧,我与英儿这就去前面那所茅棚里过宿。”天国的人对待客人总是殷勤大方,宁愿自己受些罪也得要让客人舒适满意。可前面那所茅棚着实已经破败,无法容身了。我就说,“大妈,你们就在此歇息吧,我们可以在那所茅棚中暂宿一夜。”但英母坚持说,“你们是客人。客人就得听从主人的安排。”说着,就带着英儿抱着被子要走。 我忙对英母说,“大妈,待我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公子。他就是当今国王,专程来此地微服私访,暗中查案。你有什么冤屈只管向国王诉说便是。”英母和英儿一听,惊讶不已,半天不知该说啥话。英母有些不敢相信道,“你是国王?”国王很和善地点了点头。英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说,“你真是国王?”国王微微地笑了笑,将一张自签的手谕拿出给英母与英儿看。 英母与英儿看过国王的手谕,便赶忙双双跪下,连连磕头,“不知国王大驾光临,冒犯失礼,请国王恕罪。”国王忙说,“何罪之有?快起快起。”但英母与英儿却不肯起身,大呼冤枉,要国王为她们作主。国王请她们平身,说,“有何冤枉,请慢慢细说。” 英母说,“魏督事之死并非我儿所毒害,他恐怕是为桃村议事府的尚南护卫所害。”国王一怔,说,“此话怎讲?请慢慢细说。”英母起身坐在了国王对面的小凳上,继续说道,“那日魏督事来家,便与我儿关在屋子里密谈。我知道他们是在谈论国王在桃村猝死一事,便与英儿出门回避。我与英儿刚出门就与桃村的尚南护卫在门前相遇。我曾听我儿说此人心术不正,满腹诡计,与庄主勾通一气,专干那种贪财索物与**偷女之类的勾当;还说国王遇害就很可能是此人下之毒手。这人从不与我们交往,今日来这,必有目的。但我与英儿都装作不认识他一般,便与他擦身走过。他见到我们,显得有些慌张,也装作无事一样朝着村子西边走去。” 国王不禁地“哦”了一声,便说,“请老妇人细说事由。”英母说,“听我儿说,国王被害那夜,本该在桃村议事府过宿,但那庄主却说清霞姑娘略有不适,不便出门,便要国王去怡春院歇宿。当时,我儿要随同护卫,但庄主却要国王将我儿留在议事府中,要那个叫尚南的护卫随同护卫。第二天早上,侍寐的清霞姑娘发现国王身子僵硬,早已没了气息,便惊恐地到隔壁叫来庄主。庄主大惊,便当即派人秉报王宫。不到一两个时辰,丞相与都尉便带着王宫御医赶来。御医查验后,说是急病猝死。但我儿亲眼见到国王遗体已被人用湿布擦洗过,鼻吼和嘴角处隐约地残留着细微的黑色血块,这分明是中毒之迹象。可是,御医和都尉坚持说是急病猝死,丞相也就因此定论,匆忙结案。 “之后,我儿便被解职还家,居家耕种,未曾再提议过此事。那天,魏督事来我家查访此事,我儿就将所知所想告知督事,本想此案重查,必有明断,却不想,未等我与英儿从亲戚家返回,邻居便跑来说我家出事了,王宫的魏督事被毒死了,我儿也沉醉如泥,被桃村议事带走了,尚南护卫正在到处查找着我与英儿。我一听,便知大事不好了,便当夜逃到了这浅湖深处的芦苇荡中。后来,我偷着回了一次村,见家门已被查封,听亲戚们我儿当夜被丞相与都尉审过,第二天天未亮就被押往了东山。如此一来,我与英儿便没法再回桃村了。我知道这是有人在暗害王宫魏督事,然后嫁祸于我儿。我知道我儿根本不会干这种害人的勾当,而且我家连砒霜都不曾有过。” 此时,英母已是声泪俱下,泣不成声。国王用自愧自责的口气对英母说,“天父创建天国,着力使天国成为善良者之天堂。今国中连出凶案,且查案有误,冤及无辜,实乃寡人之愧疚,有愧于天父与先祖。但请母女二人无忧,朕将此案明查暗访,须要查个水落石出,真假分明,使行凶者负罪受法,难逃罪责。”说完,国王便让英儿将母亲扶下,好生劝慰。 此时夜色已深,英儿为我们把床铺收拾停当,便与母亲抱着一床破被子去了那边破茅棚里过宿去了。我与国王坐在一起商议了一会,决定明日一早便速速赶回,好马上派人到桃村将庄主与护卫带进宫中审问。 床下垫的是厚厚的芦苇,芦苇上又铺了一个褥子,睡在上面很是松软舒适。经过一天的劳累,我已经困乏不堪,往床上一躺,就睡了。可国王把我拍醒,说他睡不着。我问他因何失眠。他说他一闭眼就能看到英儿。我说,“只怕是陛下爱是了英儿?”国王只是轻叹了一声,没有吱声。我实在是太困了,不一会,就又进入了梦中。 不知啥时,我感到脸上似乎被什么湿湿的东西摸搓着,因为睡意尚浓,脑子还不清醒,所以,就没能马上识辩出来。但是,很快我感觉出来了,是什么东西在用舌头舔我呢。这样一想,我的心猛然地恐惧起来,睁眼一看,只见一只硕大的狼就在我眼前,那种特有的气息让我直犯恶心,我不由地尖叫了一声,忙把头包在了被子里。 国王被惊醒了,问我怎么啦。我说,“狼,狼在用舌头舔我。”国王忙从床边抄起长剑,起身出了茅棚,朝四周看了好一会,说,“哪有什么狼?你只怕是在做梦吧?”我余惊未消道,“就是有狼,还舔我的脸呢。”国王把长剑放在床边,又钻进了被窝里,打着呵欠说,“睡吧,狼有何怕?”说完便打起了呼噜。可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24.上当受骗) 天国历险记 第12章(微服私访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我与国王便要赶路回宫。英母与英儿把我们送到湖边的小路上,然后跪着为国王与我送行。国王将她们扶起,说,“你们母女二人且好生在此地将就几日,待朕将一些事务打理清当,便会派龙华再来将你们接迎回村。”英母与英儿又是一番千恩万谢。 离开浅湖芦苇荡时,东边的鱼肚白已被升起的太阳映红了一片。秋色的晨光里,风平林静,天色晴朗,唯有清晨的气息还有点凉意。踏着潮湿清爽的草地,我们一路快步,很快就进到了一条山谷中。山谷虽不算太深,却是十分地寂静。山坡上开着一片片晚秋的紫花。在沉寂的旷野中呈现着一派凄婉与沉静的秋色之美,很有意味。再往前走,不觉间,就来到了山谷纵深的腹地。此处,谷地狭窄,松林浓密,且无风无声,静得出奇,仿佛都能听到老鹰在上空盘旋的声音。 就在此时,林中突然跳出了两个穿着黑衣黑裤的蒙面人,手持长剑,挡住了我们的路。我先是一惊,便将手中的扁担伸向国王,说道,“陛下用剑。”国王马上从扁担中抽出长剑做好应对。我也顺势从扁担的另一头抽出了另一把长剑。那两个蒙面人持剑一步一步地朝我们逼来,离我们约有四五米远时,国王喝道,“我乃国王,今出宫微服私访。你们是何人?胆敢截路?”是啊,我也深感蹊跷:这蛮荒旷野之地,怎会有人截路? 可那两人却毫无惧色,扬起长剑便朝我和国王刺了过来。我与国王挥剑应战。我知道国王是剑术高手,每日早上必要与乌克尔对练半个时辰,故一般的天国后生恐不是他的对手。而我对自己的剑术技艺却毫无把握,自上次与云布实战交手之后,尽管我一直在跟着勿则勤学苦练,但总觉得自己的剑术尚属稚嫩,不敢跟与人相比。而眼前这蒙面截路者一看便是剑术高手,所以,在他的紧逼下,我不由地感到了一些恐慌。 国王所遇的是一低矮个头,他们像是剑逢对手,一开始就厮杀得黑天昏地,难解难分,剑器疾速的撞击声响成一片。而我与那高个头蒙面人的对阵却呈现着另一种情景。那人执剑步步朝我逼近,我则且战且退。因我自知不是那人的对手,一方面想以此来拖延时间,等着国王过来救我;另一方面想以此来麻痹对方,好寻机突施冷剑。 很快,我就退到了一条浅溪的岸边,再往后退就是溪水了。那里不但地势较低,易处劣势,而且溪水之中乱石密布,很容易被拌跌倒。而一旦跌倒,境况便不难想像。于是,我便占据一片较高的草地上,决定与眼前这贼人周旋一番。那人看出了我的慌乱和剑术的生疏,便并没将我放在眼里,横着剑朝着我不慌不忙地剌来。我挥剑将剑挡开,做出伺机反扑的架式。 那人见一连数招没能得手,又不想恋战,便挥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猛扑过来,连续出剑突剌。我眼疾手快,左抵右挡,竟神勇地化险为夷。那人见我剑法非弱,便虚实相济地挥剑剌来。勿则曾告诉我此种剑术虚实难辩,貌似平和,却实为狠毒,若是把握不住,被对手晃过虚招,一剑击破,便是死地。所以,我便警觉机敏,一招一式地应对和回挡,并不盲从攻击,不予对手丝毫的破绽与闪失。 那边,国王正与那矮个子蒙面人鏖战正酣,铁剑铿锵坚实的撞击就像声声砸在我的心上。这让我心里越发地着急起来。心想要是国王再不快来救我,我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我必须坚持,不可有误,否则不但我命休矣,国王也会性命难保。 那个大个子蒙面人继续向我发动着攻击,我依然不慌不忙地抵挡着。我的抵挡又招致了他一连串的强攻拼杀。我觉得不能老是消极地等待国王的救助,自己也该主动地突击反攻。这样即使不能杀伤对手,也可以使对手感到心怯,不敢冒然进攻,可以有效地拖延时间。所以,在他执剑向我横剌时,我有意一闪蹲在了地上。那人以为我不慎跌倒,便疾速剌来。我身子一闪,挥剑疾剌。那人惊叫一声,纵身疾闪,侧身倒在了溪水中,长剑也落在了水里。我提剑乘势追杀,可那贼人捡着水中的石块便连续地朝我砸来,并乘我躲闪之时,将落水的长剑重新捡在了手中。 那人像是受到了羞侮似的,恼羞成怒地舞着长剑拼力地厮杀过来。我占着溪岸不让他上岸,可他一阵猛攻还是上到了岸上,紧追不舍地与我殊死相拼。我自知剑不及此贼,便边战边朝后退着,最后一直被逼到了一面岩壁的边上,没了退路。而那人却越战越勇,简直就像一头发了疯了狮子,眼睛里冒着咄咄逼人的凶光,挥舞的剑光一道道地朝我逼来。我想我的末日真的到来了。 就在此时,那边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哀叫。那声音撕心裂肺,让人胆寒。随之,再也听不到铁器撞击的声响。从那声音我就知道国王已将那矮个子蒙面人剌中了,但我却不知国王怎样。那人知道同伙已命归黄泉,便拼死朝我猛剌几剑,便调头就朝坡上的林中逃去。我扶着身后的石壁,站稳身子,心想要是那人再猛攻几下,我肯定就完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看见国王已从那边赶来援助,便提着长剑朝那人飞跑一般地追去。眼看就要追到了那人,却听国王在后面急呼,“龙华公子,速速止步。” 天国历险记 第12章(微服私访五)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停下步子,问国王,“陛下,何事?”国王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说,“公子切莫追赶,小心中计。”于是,我就停止了追赶,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蒙面人进到了浓密的松林中。我有气无力地走到坡下,问国王,“为何不乘胜追擒?看看那个胆大妄为的蒙面人是何等贼人?”国王说,“那贼人逃入林中,我怕林中生疏,易遭算计,故将你喝住。” 我们说着,便来到了那个被剌倒的矮个子蒙面人的跟前。此人腹部被剑剌中,鲜血直流,已将草地染红了一大片。我蹲下来,撕下蒙在他脸上的黑布。这人竟是桃村冬宫的护卫尚南。我摸了摸他的气息,感得还没断气,便托着他的头试着喊道,“尚南护卫,尚南护卫。”没想到他还真地睁开了眼睛,呆呆滞滞地望着我。国王见他睁开了眼睛,就说,“大胆尚南,可知我是国王?”那护卫微微地点了点头,便脖子一歪,断了气息。 此时,前面路上响起了飞马狂奔的疾蹄声。我与国王转身望去,却见刚才那个大个子蒙面人已骑马从前面不远的林中驰出,朝云山那边的路上仓慌逃去,不一会便跑出了山谷。我与国王马上提着长剑朝那边的林中跑了过去。进到林中,见到的却是一匹白马正在血泊中淹淹一息地躺着。原来那个大个贼人害怕我们会骑这匹马追赶他,便把这匹马杀了。 我和国王提着长剑警觉地走出了山谷,就下到了一片溪水交纵,野花遍地的平川低地。此处视野开宽,可以一望无遗,所以,我们才有所放松,将长剑插入藏在扁担里的剑鞘中。再往前走,就到了云山。云山这里山岭彼连,林木片片,但好在我对这里还比较熟悉,所以,我们一路翻山越岭,走得很快。 出了云山,过了冰河,就是一条通往王宫的平坦的坡地。本来,我们路过云台依兰家时可以歇息一会,再吃顿午饭,可是,我们没有停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云台议事府。此时,勿则正在做饭,见我和国王来了,赶忙要为我们加菜加饭。国王摆了摆手,要勿则将笔墨纸张拿来,在纸上疾速地写下一张密令,便要我和勿则当下赶往桃村冬宫抓拿庄主。 于是,我们顾不得吃饭,装好密令,便牵着马一起出了议事府小院。为了国王的安全,我们先是将国王顺路送到了王宫的吊桥边,看着乌克尔放下吊桥,过来迎接国王,我们便拍马疾速向桃村奔去。 此时,已是午后时分,空气中有股阴凉的冷风在微微地流动,所以,逆风飞驶起来,就有种惬意的爽快,只是肚子里有种因饥饿而发慌的感觉。从王宫到桃村只有十数里的行程,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我们骑着马从桃村的路口朝冰河岸边一路小跑,不一会就来到了议事府的小院门前。 我们下了马,把马拴在林边,便提着长剑,朝庄主的议事厅中走去。可是,议事厅的房门紧锁。我们用力跺开房门,进到屋里,见到庄主的房里已落下一层尘土,床上的被褥也像是许久未曾用过了,我就对勿则说,“庄主恐怕住在冬宫。”勿则一听,就说,“去冬宫。” 说着,我们出了议事府,上马便朝冬宫直奔而去。冬宫是王宫冬季避冬的地方。因为这里正好处在热河河湾的一片平坦的地面上,受到热河热气流的影响,所以,即使是寒冬腊月,这里仍是温和湿润,气候宜人。所以,昔日的国王就在这里建起了一座占地约二十多亩地的冬宫。天国的冬季既冷又长,所以,国王和王后一般不等入冬就会搬到冬宫入住,直到来年春暖花开气温回升,才重返王宫。 我们带着长剑,骑着快马,顺着一条马车道直往冬宫飞奔而去。来到冬宫门前,我们将马停下,提着长剑,站在门前用力打门。一个守管冬宫的中年人把门打开,见我们气势汹汹的样子拎着长剑,就拦住我们,说没有国王和都尉的手令不可带剑进宫,违者死罪。我掏出国王的密令往那人面前一闪,说,“你看清楚,我们是奉国王旨令抓拿罪犯。”守管看过密令,便说,“护卫请便。” 我们进到冬宫,宫中院内空空荡荡,门户都上着锁,于是,我们就上到楼上,走到庄主常住的那间房前,敲了敲门,许久无人回音,勿则就一脚将门跺开,却见庄主已趴在桌上没气了,身子僵硬。显然已有人抢在了我们的前面下手了。我让隔壁住的一个姑娘去将守管叫来问话。 一会,守管来到门前,见到这种场面,吓得脸色大变,连连打恭作揖道,“两位护卫,有何指教?”我用长剑指着哈欠着身子的守管说,“韩守管,你可知罪?”守管分辩着说,“本守管只事守管,并不曾谋财害命,不知何罪之有?还有劳护卫点拨才是。”我一听此话,便大声喝道,“桃村庄主在此处为人所害,你便有扯不断的连带与罪责。”守管连称冤枉,说,“庄主为人所害,本守管并不知晓。”我说,“庄主因何在此设有私舍?想毕你不会不知。”守管低下了头,赶忙跪下,说,“本守管只是奉王宫之令守管冬宫,并未参与违法事宜,至于桃树庄主入住冬宫也是奉王宫之令。若护卫不信,可验审明查便是。” 现在尚未查出守管是否有与桃树庄主勾结与违法的证据,不可将他逮捕,所以,我就对他说,“你速派人将村中郎中请来,对现场细细进行查验。”店主连连应诺,踉跄离去。 我要勿则细细搜查一下屋子,自己到院子外面进行察看。等我再次回到案发现场时,勿则便将从床铺底下搜寻出来的黑色衣裤、蒙面布罩和一把长剑放在床上让我看。黑色衣裤有此潮湿,想毕是他倒在溪水时打湿的。我又把长剑从剑鞘中抽出,还能清楚地看到剑刃上残留的血迹。这肯定是他用长剑杀马时所留下的痕迹。 没过多久,郎中被请来了。他对桃村庄主的死因进行了检验,然后对我和勿则说桃村庄主身上并无撕打紧勒的伤痕,只有明显的中毒痕迹,而且桌上的酒中有毒。以此判断可能是服毒自杀。 难道晌午那个高个子蒙面杀手便是庄主?从他的个头来看道是挺像,可我根本就不相信他会自杀。难道他真是知晓罪责难逃,以死卸罪?这个推断也许有理,但我还是不信,因为从我的直觉判断,那个高个子蒙面人与眼前这个庄主根本不像是同一人。那人好像没有庄主这么胖,也没有庄主这么老。庄主已年近四旬,而那个蒙面人却像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可是,那人不是这个庄主,又会是谁呢? 不久,丞相与都尉闻讯带着王宫御医赶来了。我简单地向丞相和都尉讲诉了一下案情,就让御医重新对庄主的尸首进行查验,可是,得出的结论却是相同。最后丞相要与大家商讨定案。丞相先问都尉,“以都尉之见,此案如何定论?”都尉眯着眼略微沉思片刻,谦然一笑说,“据现场查验,我以为应为庄主因罪行败露,畏罪自杀。”丞相点了点头,又朝我问道,“龙华以为如何?”我本想把我的疑问和盘托出,可是,我马上觉得这样做还为时过早,因为这个案子还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若庄主并非自杀,此案必与他人牵连,而此人是谁,必得暗中细查也行。于是,我便附和着说,“都尉言之有理,想必是桃村庄主因罪行暴露而卸罪自杀。”丞相听着,便要我速速将案情写好禀报国王。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侍女遇害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连夜赶到后宫的湖心苑向国王口头禀报案情。国王听着,眉头紧紧地蹙着,说,“桃村庄主与尚南护卫如此大胆,竟敢毒杀父王,想毕幕后定有主谋。”我当然知道他的话意指谁,却不好插言,因为这关系到我性命的安危。要是在通常,或许会因为性格方面的心直口快,或是因为想显示一下自己的非凡见解,我总会直言不讳。可是在王宫里,我就得小心谨慎,不该说的话坚决不说,该说的话也要想想再说。有时,言辞话语的确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或是杀身之祸。 国王在书房里背着手踱了踱步,然后对我说,“此次你我出游暗访,极少有人知晓,竟会遭致拦路截杀,定是有人指使桃村护卫等人出面截杀。”我也同有感触道,“这只怕会与陛下父王被害一事牵连。否则,对方也许不会出此狠着。”我想如果有人知道我与国王是去暗访老国王护卫的家人,那一定是我去桃村查案时引起了别人的怀疑。国王点头首肯,说,“我有一事已思绪许久,父王遇害与桃村庄主之死均发生在冬宫之中。现在御医已死,护卫被放逐东山,唯有冬宫的清霞姑娘尚在。若公子不弃,朕想有劳公子再去冬宫一趟,好从清霞姑娘那打听些父王被害的当时实情。” 我说,“陛下之要事,龙华岂能有观望之理?”国王见我答应得如此爽快,便高兴地说,“公子如此相助,恩重如山,来日朕定会感恩图报。”我说,“此等小事,陛下何必如此言重,让龙华受之有愧。”国王则语气慎重地强调道,“此事与命运悠关,决非小事,望公子衣装巧扮,隐秘行事,切莫将此告知他人,以防诡计。”国王的话恳切中肯,非等儿戏,于是,我说,“陛下所言极是,龙华事事隐秘,以免泄露生祸。” 国王催我早早前去冬宫,但我说,“国王切不可性急,当前截杀一案尚未定论,若龙华前去冬宫必会受人注目,引灾惹祸。于龙华之见不如速速将英儿母女二人转移其它隐秘之处,以防有人前去杀人灭口。待上几日,龙华再悄悄地潜入冬宫与清霞秘秘相约不迟。”国王一听,连连自责道,“幸有公子提醒,若非,英儿母女二人若有凶灾,朕将愕悔未及矣。劳公子明日一早与云台护卫勿则前去浅湖芦苇荡中将英儿母女移至桃村议事府。”说着,便为我写了一纸密令。 第二天一早,我同勿则便骑马赶到浅湖的芦苇荡中。英母和英儿听说我们是接她们离开此地,惊喜不已,赶忙开始收拾东西,将破衣烂被和锅碗瓢罐捆的捆绑的绑,要一起带走。可是,我与勿则只骑来两匹马,哪能带得这多的东西?于是,我就说这些东西已太破太烂,无法再用,不如回去重新置办。英儿也再三劝说母亲。英母这才忍痛割爱一般将那些杂物丢下。 从湖边走到云山,再从云山走到坡地林边的小路上,太阳就已斜斜地垂在西山之上,像是随时就要落下去的样子。我想要是这样缓慢地走下去,直怕到深夜才能赶到桃村议事府。出了一片小树林,我惊喜地发现坡地的小路上停放着一辆王宫御用的马车,赶车的便是乌克尔。乌克尔见到我们便说他是奉国王密命前来迎接英儿母女。我提议先将英儿母女俩安置在云台议事院中,以为勿则之亲母与亲妹。勿则和乌克尔也觉得这样更安全可靠,也就把英儿和母亲安置在了云台议事院内。 安置好英儿与英母之后,第二天我就进到了冬宫。来了那位桃村庄主被害房间的隔壁房间门前,敲了敲门,就见那位年轻女子把门打开,让我进到房间,问我有何事要问。进到她的房间,多少让我感到有些吃惊和意外,因为她的房间是个两室套间,一间摆着一张双人大床,铺放着整齐清洁的被褥;另一间屋子是浴室,里面放着一个能容两人共浴的木盆和一张简陋的小床。而且,浴室里的墙上贴着两张男女**的春宫图。图下挂着一支长箫和一把类似月琴的乐器。 姑娘让过座,给我倒了杯茶水,朝我问道,“听说公子乃大汉中国使者,通晓古今,明辩真假,实为神人,不知今日可是为桃村庄主之死而来查审?”我说,“非也,我只是远道路过此地看望一人。不知姑娘可知清霞姑娘今在何外?”姑娘一听我问此话,神色大变,说,“清霞姑娘去年已服毒自尽,去了阴间。难道公子竟然不知?”我猛吃一惊,说,“清霞姑娘青春妙龄,艺貌俱佳,深爱国王喜爱,如何会思想不开,自寻死路?”姑娘想了想,便压低声音说,“公子有所不知,清霞姑娘那夜正好为国王侍寐,可国王急病猝死,她自然难脱干系,故因一时恐怕,便服毒自尽了。” 我问姑娘,“清霞姑娘除了跟国王在一起之外,还同何人关系过往亲密?”姑娘想了想,说,“清霞姑娘曾私下与我说起,宫中有一都尉曾与她相从甚好,那人常常陪同王后来冬宫入住,曾暗中与清霞姑娘秘密相约,私下相好,还说要娶她为妻。别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天不觉地已过了中午,我打算就此告辞。临出门时,我再三地向姑娘叮嘱说,“姑娘切莫再将此话说于他人。可知清霞姑娘之前辙之鉴。”姑娘显得有些吃惊,连忙点头,说,“小女今日一时多嘴,多说了这些话,还请公子多多为我守秘。”我说,“姑娘放心便是。” 我虽是没能见到清霞姑娘,但这位姑娘的话却已将国王最想知道的事情道明了。所以,当我把这些话向国王禀报时,国王显出少有的兴奋,说,“如此这般,我便可以将这可恶的贼臣置于死地了。”我当然知道他说的这个贼臣是谁,但我只装着不知道,也故意不去多问。我知道国王的最终目的是想从太后那里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为了使国王能一举得胜,我提醒着国王说,“陛下若是要除去心腹之患,为父王报仇,须要有切实确凿的证据,否则,太后非但不会明信,反会严加责怪,置陛下于十分不利之境地,也会使贼臣邪心再起,伺机暗算。”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26母亲病逝)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侍女遇害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国王非常自信地微然一笑,说,“公子且看此物。”说着,便从书柜里取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却是几封王宫密令,其中就有秘密毒杀魏督事的秘令,而且署的都是太后的名字。我先是一惊,便问,“国王从何处得此物证?”国王神秘一笑,说,“此乃新任桃村庄主勿则在桃村议事府中清理物品时查获。”我说,“此密令均为太后签署,陛下将如之奈何?”国王摇了摇头,得意道,“非矣,此乃为都尉冒太后之名,并非太后亲笔书写。况且继母也决不会加害于父王。” 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说,“都尉乃太后之依托,若是都尉被除,太后便无臣可依,靠什么来呼风唤雨,调度王宫?”国王一听,也觉得我的话不无道理,但他却说,“弑君害命,假传密命,如此重罪,想太后岂能对此轻饶。”我觉得国王所言有理,想毕太后再是宠信,也决不会如此坦护,说,“依国王之意若何?”国王说,“你与我一同拜见太后,将暗访所查告知太后,随后,我再将这物证禀于太后,若是太后有令,你当立刻带乌克尔与玄垣将都尉抓获归案。”我说,“也罢。”但心里却对无故卷入这场与已无关的生死之斗中感到十分地矛盾和担心。 随即,国王便带我来到紫薇苑。太后见我前来拜访,很是高兴,等我刚跪拜过,就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了她的身边,然后,就问我,“为何许久不来紫薇苑?”却把国王忘在了一旁。我怕让国王感到难堪,就说,“近来杂事缠身,未曾顾及,今日特请陛下前来引见谢罪。”不想太后却说,“以后再来,就不要再让陛下引见了,陛下甚忙。”我不知太后这话是不是有其它含意,忙说,“那是,那是。” 这时,太后才抬起头来,板起脸来问国王,“我儿今日来这,定是又有要事相商?”国王恭敬地屈着身子,说,“龙华公子偶入冬宫,从一位姑娘那听得有关清霞姑娘被人所害一事,事关重大,特来向母后秉报。”国王这话在太后面前一说竟变了味了,让我听起来很不舒服,好像我是好事之徒,喜欢无事生非似的。若是知道国王会这样,我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跟他来此。但考虑到国王的难处和面子,我不能说明真相,也不能为自己辩解,也就没有吭声。太后拖腔拖调问道,“清霞为何人?”国王忙答道,“乃冬宫宫女,父王猝死那夜正是她为父王侍寝。”太后惊异地“哦”了一声,然后用很疑惑的目光看着我问道,“真有此事?”我忙说,“龙华并不知晓,只是偶然听说,也就将此事全当成故事讲于陛下。”太后神色冷静地说,“不妨也讲讲让我听听。” 既然我已将此事说成了故事,就得把这事当成故事来讲。于是,我就拿出讲故事那套本事,尽量地把故事讲得生动有趣,富有传奇,但又不失其真实。而且,我还把自己的推理与猜测也加入进去,以使故事好有个完整的结局。听完我的故事性陈述,太后说,“公子的故事甚妙,只是应将故事中的人物改变一下,不要把国王与宫女牵涉在一起,如此这般,故事便可在王宫与民间流传。”我怕太后真地把我讲的事情当成了虚构的故事,便解释着说道,“我今日只是在向太后禀报真情,若是真当故事讲述是要回避真实人物。”太后的眉头皱了起来,问道,“以龙华之见,那谋害国王的主谋该为何人?”我看太后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就用陈明与解释的口气说,“此事乃天国事务,与龙华不甚相关,只是太后于龙华有恩,特将所听所闻密报于太后,以报太后之恩。”太后轻轻地舒了口气,说,“此事当真?”我说,“龙华只是听闻,难辩虚真,太后明查之后便有定论。” 此时,国王乘机说道,“以王儿之见,此事凿实,都尉早与桃村庄主私下勾结,弑君害命,对我截杀,并暗中毒杀了魏督事和清霞姑娘,罪大恶极,母后应当机立断,将都尉早早拿下,极刑处之。”听着此话,太后显得极为惊恐,问道,“你说事实切凿,可有物证?”国王当即便从怀中掏出那个布包,递过太后。太后打开布包,看着看着,便大声骂道,“这个奸臣贼子,如此大胆,来人——”马上进来一名护卫,朝太后单腿跪拜道,“请太后发令。”太后喝道,“速带人将都尉给我押来。”那护卫说了声,“遵令。”便出了门。 一会,两名护卫将都尉押着进来。都尉用凶恶的目光朝着我和国王狠狠地瞪了一会,然后怒不可遏地朝太后问道,“都尉何罪之有?太后竟要如此待我?”太后目光冷冷地盯着都尉道,口气不紧不慢地说,“我见你文武兼备,忠诚可依,将你当作亲从近臣,不想你却弑君谋反,设计杀人,乃是一名乱臣贼子,杀不可赦。”都尉听着,并未惊慌,反大胆问道,“太后欲杀都尉,何故无词?且让都尉死个明白。”太后将手中的那些密令丢在了都尉的面前。 都尉跪在地上,捡起太后丢来的密令,看着看着,马上便有细微的汗珠从额旁滚落。他有意将一张张密令看得很慢很慢,实际上却是在琢磨着如何逃脱罪责。等了许久,都尉才将密令看完,然后将密令整好,一脸沉静地对太后说,“不知何人阴险歹毒,欲置本都尉以死地,假造王宫密令,欲将国王之死嫁祸于我。国王乃急病猝死,已有御医与丞相查验定论。且国王去桃村避冬,我并未与之随同前往,国王病故如何能与臣牵连相干?”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也道是。”然后,用疑问的目光看着国王。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27.再次受骗)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侍女遇害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国王见太后态度有变,便一旁反驳道,“都尉虽未与父王随同前往,却与桃村庄主长期勾通,暗中主谋,以毒药害死父王,却以急病猝死遮人耳目。对此,都尉还有何言?”都尉浑身猛然地颤抖了一下,但语气却未减弱,辩道,“陛下当时并未在场,凭何下此定论?想必为陛下之臆想。陛下父王急病猝死,乃有御医与丞相之验查案文,并非下臣擅自定案。太后、陛下若是不信,可传丞相为证。”国王说,“朕虽当时未在现场,但却有人见到父王遗体面部已被人擦洗,鼻吼与嘴角仍残留血迹。”都尉有些发怯地说,“陛下可出示证人?”国王说,“证人已被你指示桃村庄主以谋杀王宫魏督事押往东山放逐。此事乃证人之母告知于朕。”太后马上说道,“可传证人之母到此为证?”国王说,“因桃村庄主对证人之家人暗中追寻,其母与其妹一直隐居于荒野,朕并不知她们现居何处。”太后便问,“即使如此,王儿如何获知此言?”国王一时语塞,支吾道,“此话乃为王儿与龙华出游时遇一老妪,儿王问老妪为何隐居于此,老妪便将此话道出。此人便是证人之母。”太后朝我问道,“龙华公子,可有此事?”我不得不点头答道,“确有此事。” 都尉有些慌张起来,声嘶力竭道,“此乃诈言,那人为陛下父王之护卫,未能以身尽职,国王之死,他罪责难脱,本该将他押往荒岛流放,然本都尉只是将他解除公职,遣其回乡,对此,那人对本都尉可谓是感激涕零,岂能无中生有,加害于我。”国王说,“都尉错矣,那人被人暗中算计,押往东山,且连其家人都有家难归,岂可对仇人贼子感激涕零?” 都尉一时难言,便悲然落泪道,“太后在上,实不相瞒,本都尉常在太后身边服侍听令,常有悖于国王之意愿,故结冤于国王陛下多时。为此,陛下常有怨言与不满,事事与下臣不理不容,早有铲除下臣之欲念,设亲信密友而代之,且不遗余力。太后知晓,下臣为君王之要臣,受君王之重恩,唯恐不能舍命报恩,如何敢以斗胆而弑君?”说着,便大放悲声道,“下臣只为太后与陛下手下一鹰犬,一身不可事二主。早晚不是死于太后手下,便是要死于陛下手下。既然国王陛下如此不容下臣,下臣不如早早一死了之,也好免去陛下心中之不快。”说到这,只见他猛然起身,疾速地抓住身旁护卫的长剑,将剑刃横在自己的脖胫上,就要用力划去。 护卫死命地握着剑柄,不让都尉将剑刃划在脖胫上。而都尉的意志很坚决,一手握着护卫握剑的手,一手握着剑刃,因为用力过大,手掌上已有鲜血急流。太后一时被吓住了,尖声地叫了起来。国王惊叫道,“快来人。”我当即一步飞越过去,将一杯茶水用力朝都尉的脸上泼去。趁都尉用手擦脸时,我便将他的一只胳膊扭了起来。此时,护卫很容易地将长剑夺下,放进了剑鞘中。太后看着都尉这种样子,心马上就软了下来,说,“事实真相,可待明查,都尉切不可如此堵气轻生。”说着,太后便叫来侍女带都尉去看御医。等都尉走后,国王有气无力地对太后说,“如此贼臣须当即处置,母后切莫心慈手软。”不想太后却说,“此事待查明之后再提不迟。”说着,挥了挥手,示意让我们走开。 这种结局,完全出之我与国王所料,但却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后根本不想杀掉都尉。回到湖心苑国王的书屋,国王一直闷闷不乐,沉思许久,朝我发问,“继母显然是在袒护都尉。如此这般,必会导致都尉有恃无恐,越发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对此,朕将如之奈何?”我摇了摇头,说,“中国历史上曾数度出现过太后专权的事例,对此,陛下唯有卧薪尝胆,暗中网络亲信,待时机成熟时除掉贼臣,到时,太后无人可依,自然会将王宫大权归交于你。”国王摇头低语,“此要待等何时?”我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陛下唯有志念方大事可成。否者恐会招致杀身之祸。都尉已杀了陛下之父王,何尝不敢杀你这个无权无势的国王?”国王闻之,连连点头。 本想借机将都尉除掉,不想却弄巧成拙,国王整个下午都在唉声叹气。我一边言语劝说,一边陪伴在他的身边。我知道诺大的王宫里,他平常只能跟贴身护卫和侍女说上几句心里话,但由于身份的关系,有些话却又不便与他们倾吐交流,所以,我就不能不陪着他。傍晚时分,太后的侍女过来传话,说太后晚间要设晚宴请国王和我一起去。国王堵气不肯前往,我就劝国王,“小不忍则乱大谋,若陛下不去,必会让太后大丢面子,这样便会给都尉以可乘之机。”国王听过我的话,才更换衣服,带我和侍女殷勤一同前往紫薇苑。 来到紫薇苑,宽敞的屋厅里灯火通明,宫女正在屋厅中奏乐起舞。围绕着歌舞场四周摆着几个放着酒菜的几案。太后与国王坐中,丞相和都尉次之。我与公主相近,坐在边次。而殷勤则立在国王的身后。我们刚一落座,太后便击掌要歌舞停下,说道,“今日请近臣与家人聚会,一是要各位尝尝我自做的酒菜,二是要大家以酒为媒,泯去怨仇,和睦修好。为此,请各位举杯,满饮三杯。”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真爱》27.(续完)找回真爱)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侍女遇害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三杯之后,宫女便开始随乐翩翩起舞。这些宫女都是宫中的侍女,因太后喜爱歌舞,便常把她们组织起来排练指导,加之天国姑娘本身就擅长歌舞,所以,经太后的指导排练,舞姿个个飘洒动人。歌舞很美,太后自做的酒菜更是让人拍案叫绝。野山鸡是用热河里的石块焐制的,肉丝细嫩,香味扑鼻;冰河小虾却是被精心卤制的,通体透明,鲜美诱人;淹制的百合花果洁白清脆,粒粒珍奇;还有桃村河湾特产的冬笋和黄花菜等,可谓珍贵而丰盛。我常在湖心苑与国王饮酒叙谈或是共同进餐,却都未曾见过如此珍美的菜肴。可见太后今日是下了一番苦心。 但是,因为国王与都尉那天所发生的事,大家的气氛却并不热烈。国王表情冷冷地看着宫女跳舞。都尉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其他人则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观舞听乐。公主则好像对所发生的事情还尚未知晓,只觉气氛不对,却不知其中事非深浅,便不吭声,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太后见大家还是沉闷不语,郁郁不欢,便再次击掌让歌舞乐停下,提议着说,“王儿为一国君王,都尉乃王宫要臣,虽非同宗同姓,却同为王宫一族,万不可私下结冤,两败俱伤,误国误民。今日我在此设宴,望你二人能以王宫天国为重,了却怨气,以求和好。” 太后朝国王看了看,问道,“王儿以为如何?”国王却高昂着头,不慌不忙地说道,“都尉乃王宫之奸臣贼子,与桃村庄主里内勾结,弑君霸权,设计杀人,已有魏督事、清霞、护卫等人死于非命,我与龙华也险些遇害丧命,如若我要与他携手结好,岂不是为虎作怅?” 大家本以为国王会宽宏大量,会给太后一个面子,与都尉握手言和,却不想国王却义正词严,当场揭露都尉的罪行,使在场的人无不为之震惊。太后有些不高兴了,脸面马上拉了下来,说,“王儿住口,我好心有意要为你好,你却不识抬举,信口雌黄。”国王见母后动火,便没再吭声。 再好的酒菜,没了气氛,味道就变了。大家虽是吃菜饮酒,观赏歌舞,但心情却变了,都想早些离去,却又不好带头起身。我觉得国王这种做法太过偏激,连最起码的外交应酬都不愿去做。这样下去必会遭致劫难。我正这样想着,就见都尉从几案旁起身,端起一杯酒来到国王的面前,一副恭敬大度的样子,对国王说,“国王如此怨恨下臣,定是听了他人馋言,真假自有明断,下臣不怨陛下,只求陛下饮此杯酒,给一个台阶,好让下臣走出此屋。”说着,便双手举杯齐眉,向国王敬酒。 都尉这一举动着实让大家感到意外,觉得都尉表现得很大度很豪爽,而且也很从容很机智,很有些想要将国王一军的意思。国王一时慌了手脚,却不知该如何应对。太后见此,容颜大悦,说,“都尉如此爽快,王儿何不以礼相待?”国王冷冷地朝着都尉看着,很疑惑很犹豫地起身,慢慢地接过了酒杯,也不说话,举杯便饮。 就在此时,却见殷勤喊道,“陛下且慢。”说着,便走过来,夺过国王手中的酒杯,说,“先让殷勤为陛下饮下此杯。”说完,便将酒一饮而尽。见殷勤要替国王代饮,都尉正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殷勤是个知情懂礼的侍女,从不会做出有违礼节的事。所以,她的这种做法就让大家觉得很是不解。太后见殷勤饮了都尉敬给国王的酒,勃然大怒道,“大胆殷勤,如此无礼,来人,将此贱人乱棍重罚。”国王忙起身向太后求情道,“母后息怒,殷勤知王儿偶感风寒,不能饮酒,故愿代王儿饮过此杯。请母后看殷勤对王儿忠诚的份上,饶过殷勤一回。”但太后并不理示国王的请求,反说,“若不对她乱棍重罚,只怕宫中侍女都将效仿于她,如此还有宫中王法?”太后知道国王对殷勤很有情义,她想借重罚殷勤来教训国王。 那名紫薇苑的护卫过来拖起殷勤便要朝屋走。可是,不等护卫拖动殷勤,殷勤却自己倒在了地上,随即便有血水从鼻吼与嘴角流出。国王失声大叫起来,“殷勤——”,便俯身将殷勤抱在了怀里,大声地呼唤道,“殷勤——。”大家都急忙朝着殷勤围了过来。殷勤有气无力地对国王说,“陛下,我见有人在酒中下药。”说着,便有些喘不过气来,头慢慢地歪在一边。国王痛心呼道,“殷勤——。”但是,殷勤已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国王疯了似地哭嚎起来,“天哪——”,然后,转身从那名护卫的手中夺过长剑,朝着都尉喊道,“奸臣贼子,休想离走。”都尉见国王已持长剑刺来,便从腰间抽出长剑与之应对。于是,两支长剑在屋厅中间激烈地碰撞起来。演唱的宫女们见势不妙,尖叫着四处跑散。太后下令要两人停战,但两人都已红了眼,并不罢手。太后只得令两名护卫用长剑将两人拦开。 国王见自己已被人拦开,便恼怒地将长剑往地上一丢,快步地出了屋厅。我对都尉的胆大恶行十分痛恨,对太后的宽容袒护非常生气,为了对此表示抗议和不满,我也当即追随着国王出了屋厅。随后,公主也忿忿不平地拂袖离去。 出了紫薇苑,我见国王的身影在月光下朝着湖心苑走去,知道此时他是最需要有人陪伴和安慰。于是,我就从湖上的曲桥进到湖心苑。国王此时已坐在客厅里,大声地喘着气,流着泪。我知道国王很喜欢殷勤,现在殷勤为他而死,他怎能不伤心痛感? 请关注张宝同的签约作品《诗意的情感》纪实著,精短散文、生活随笔和中短篇小说,正在上传《中国人的奴性》)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侍女遇害五)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没有打扰他,也没有阻止他,只是默默地陪坐他的身旁。一会,公主也来了,低声说道,“我已让人将殷勤抬到了议事大厅里了。”国王听着,呜咽地点了点头。因为我与公主在场,国王就擦了擦眼泪,但泪水还在不住地滚落着。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起。 没了殷勤的湖心苑,似乎少了几分生气。国王越发地消沉起来,神志衰弱,惊魂未定,无精打采,寝食不安。晚上睡觉非我陪着。一天深夜,他突然从梦中惊叫起来。我被吓醒了,问道,“陛下,何事?”国王尖叫着说,“有人要杀我。”我忙问,“陛下做了恶梦?”国王乃惊恐地说,“有人,有人要杀我。”我马上抓起枕边的长剑,机警地朝屋内漆黑的四周看着,却并未见有人。于是,我便点着油灯,提着长剑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并无异常。 等我回到床上,国王说,“我听见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就睁开眼睛,见到有人举刀杀我,就喊了起来。”我边将长剑放在枕下边说,“睡吧,没事。”说着就要熄灯。国王说,“不行,我一闭眼就做恶梦。”我说,“门外有护卫守护,屋里有我与你相伴,陛下不必担惊受怕。”为了让他心里放松下来,我没有马上熄灯,就想陪他说说话。他等情绪安定下来后,对我说道,“王宫乃邪恶之地,而我一介书生,生为君王之身,却无君王之命,生性软弱,孤立无助,道不如摈弃王位,重返学村,过安宁自在的百姓日子。”我劝他道,“陛下若是放弃王位,便是任凭虎狼当道,邪恶滋生,届时非但王宫义士遭之劫祸,陛下与我早晚也得丢去性命。”国王悲哀无奈道,“母后当权,重用都尉,我如之奈何?不如摈弃烦恼,安宁自在地生活。”我说,“陛下生于王室,必得担负国民之重托,此乃天命所赐,不可推辞怠待。虽陛下大权旁落,却仍为正义之势,使邪恶不敢过于怅狂。” 国王虽是信从了我的忠告,却依然显得迷惘消沉,委靡不振,整日躲在屋内,要么是对着窗外唉声叹气,要么是沉湎于对殷勤的怀念之中,对内务朝政也明显地失去了兴趣。有时,丞相有事一连几次要求面见,都被他拒之门外。我很想帮他振作起来,却又想不出办法,所以,有时就觉得国王这人既让人觉得可怜,又让人感到忧虑:若是照他这样下去,王宫便是没了希望。正当我在书房里满心忧虑时,丞相又来到湖心苑要见国王。见老丞相急急匆匆的样子,我问,“丞相何事甚急?”丞相说,“各村的议事已在大殿里等候陛下入朝多时。”我说,“刚才还见陛下在门前与乌克尔说话,此时却不见了。”说着,我便叫来门前值岗的护卫问道,“可知陛下现在何处?”护卫说,“陛下已由乌克尔陪从骑马出宫了。”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国王又去了北山深谷。北山深谷是埋葬殷勤的墓地,近来国王每隔三两天便要去上一趟,回来时眼睛总是红红的。实际上,我早就知道国王与殷勤并非只是主仆关系,两人早已成为了私下的恋人。因太后与都尉把持王宫,国王有名无实,心中常常为此烦躁苦闷,好在殷勤常以贴已的话语和丰富的感情安慰着国王,才使他未能丧失希望与信心。现在殷勤不在了,他怎能不感到失落与哀伤呢?埋葬殷勤那天我曾陪同国王去过北山深谷,那里离王宫至少要有将三十余里的路程,来回少说也要一两个时辰。于是,我对丞相说,“陛下怕是很难赶回,还是请丞相代陛下主会。”丞相说,“老夫可代陛下主会,却不可代陛下签署朝务政令。”我一看没法,便说,“请丞相先替陛下主持议事,待龙华飞马去报知陛下。” 我疾马飞奔出了王宫,不一会就过了桃村河湾上的冰河木桥,然后朝北直奔进到山谷地带。此时,入冬的寒风顺着山谷迎面扑来,把人的衣裳用力地掀扯着,让人就觉得衣服四处都在进风。由于是顶风而行,风力很强,骑在马上就走得很慢很费劲,但为了赶时间,我不住地拍马加速。一连走过几个山谷,终于进到了深谷之中。深谷是条平坦且径直的山谷,谷底两边立着一排排坟堆,长满着荒芜的杂草,被入冬的寒风一吹,显出一派凄然的荒凉。 山谷不长,老远就能看到在一片松林边上的坟前立着一个人,那人默默地对着坟墓,仰面长空,沉缅无语。我知道国王肯定又在意念中见到自己的心爱的恋人。在对面的高坡上,乌克尔坐在坡顶,照看着马儿在吃草。他见我骑马追来,便迎了过来,问道,“公子匆匆而来,有何要事?”我说,“丞相要我请陛下速速回宫主持朝政议事。”乌克尔说,“丞相何不早早禀报陛下?”我说,“丞相昨日已通报了陛下,想毕陛下将此事遗忘。” 我来到国王身旁,国王见我来了很是惊异,问,“公子如何知晓我来此地?”我说,“陛下不来此处,还会去哪?”然后又说,“丞相要龙华请陛下速速回宫,主持朝政议事。”国王冷漠地点了点头,说了声,“知晓了”,却仍立而未动。我在国王身边等了一会,见国王并不太理识的样子,不由地着急起来,说道,“请国王急速回宫,主持朝政议事。”不想国王却说,“公子有所不知,朕来此地,实为躲避议事。朕有名无实,遭致都尉戏弄,还有何颜面见诸位议事?” 我说,“陛下虽遭致都尉蔑视,仍为天国君王,不可怠待各位臣子。”国王摇头叹息道,“朕有名无实,何苦装模作样,愚弄朝臣,愚弄自我?道不如将王位随他们拿去,也省了我的一番心思。”我有些忍不住了,说,“若是陛下不肯自重,谁还会仰慕敬重陛下?”说着,我便让乌克尔把马牵来,两人扶着他强行上马,然后,拍马急速回宫。 回到王宫,时辰已晚,因等待国王时间太久,议事们都很是不悦。此事很快就被太后知晓了。当晚,太后就派侍女来湖心苑召国王过去问话。国王本身就对太后有些发怯,今日又惹出这大的事,心里就更是发憷,也许他觉得太后似乎对我有所偏宠,就非要我陪他一起面见太后。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侍女遇害六)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来到紫薇苑,拜过太后,国王就没敢起身。于是,我也只好陪在他旁边跪着。平时,每当我礼拜之后,太后总是满心欢喜要我坐在她的身边,问这问那的,可是,今天她非但没让我平身赐座,甚至都没拿眼看我一眼。这使我的心里不由地嘀咕起来:难道太后也在生我的气不成? 这时,太后拉着冷淡缓慢的语调问道,“王儿是否知晓君王之职?”国王低垂着脑袋答道,“王儿知之。”太后又问,“王儿是否知晓君王之尊?”国王应道,“王儿知之。”太后语调有些加重地问道,“王儿是否知晓君王之威?”国王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说,“王儿知之。”太后轻声地呵嗽的一声,说,“王儿知晓,为何要弃朝政要事于不顾,私自出宫?”国王把头几乎要垂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吭上一声。太后却要追问着,“王儿答话。”国王支吾着把事前编好的话说了一遍,“王儿近来心情烦躁,只想着出外散心,不料却把朝政议事给遗忘了,请太后恕罪。”太后听着,思默了许久,说,“既使这样,我也不追究了。你回去吧。”国王与我听到这话,赶忙谢过太后,起身要走。可是,太后却要我留下。 我见太后今天的脸色不对,心里就有些胆虚,以为太后是不是也会向我问话。可等国王走后,太后便让我坐在她的身边,亲切地问道,“公子近来常与陛下相伴,可知陛下情形如何?”我说,“殷勤与陛下早已相爱,殷勤死后,陛下常常暗自落泪,有时还到殷勤的坟前,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再是,陛下好像神经受到了剌激,夜里常做恶梦,梦见有人杀他。所以,他很想出宫,放弃王位,回学村去当亚父。” 太后惊异地“哦”了一声,然后说,“真有此事?”我说,“切实如此,今日陛下就是有意躲避朝政议事,才离宫去了北山深谷。”太后点了点头,说,“我与丞相也对此有所听闻,颇为忧虑。陛下为一国君王,岂能如此疲靡不振,怠慢朝政。对此,不知公子有何见教?”我想了想说,“以龙华之见,须选一陛下喜爱的女子与之成婚。也许会使陛下忘却殷勤,振作起来。”太后闻之,连连点头说,“公子所言甚合我意。只是不知何处会有殷勤这般的女子?”我说,“龙华认识一美貌女子,性情温和,相貌绝色,且擅长于歌乐。此人只在殷勤之上,绝不在殷勤之下,想毕陛下见了必会动心。”太后大喜,忙问,“此人现在何处?”我说,“现在云台村中。若是太后有意,龙华明日便将人请来。”太后说,“甚好,甚好,就有劳公子明日出宫一趟。” 第二天下午,我将英儿带到了紫薇苑中。太后见到英儿,便把英儿拉到身前,问这问那,夸赞不止,然后就要认英儿为义女。英儿很是高兴,便当下向太后磕头礼拜。太后给英儿送了一些漂亮的衣裙,要侍女带英儿去卧室更换。待英儿与侍女出门后,太后对我说,“此乃绝代佳人。陛下见了,敢不动心?”我笑道,“太后只要看中,就算龙华交差了。”太后又说,“此事先不要对陛下透露,待几日我选个时辰,再将英儿许配于他。公子以为何如?”我说,“甚好。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英儿入宫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那天早上,英儿被打扮得艳丽无比,由太后领着到后宫各处游转。来到湖心苑时,国王正在书房里打瞌睡。因为他近来晚上老是睡不好,早上就常常伏在几案上睡上一会。而我正在后院空地上练剑。所以,当太后与英儿进到客厅时,无人迎接。幸好我练完剑,进到屋里,才发现太后与英儿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两个女人,一个风姿卓越,仪态万方;一个年青貌美,光彩照人,使得多日来一直缺乏生气的屋内亮丽生辉,充满喜色。我忙给太后和英儿倒过茶,便进到书房里把国王叫出来。国王一听是太后来了,赶忙揉了揉眼睛,快步来到客厅,向太后做礼谢罪,“王儿不知母后前来,未能迎接,且让母后等待多时,罪过罪过。” 太后笑了笑说,“王儿不必多礼。今日我带来个人让你看看。”说着,便介绍道,“此乃母后之义女英儿。”英儿马上欠身屈礼道,“参见陛下。”国王眼睛直直地盯着英儿,一副惊讶不已的神态。然后,又朝我看了看。我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似是而非地像明白了什么,才没有把话说出来。太后见国王惊异万分的样子,就问,“这位英儿与殷勤相比如何?”国王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太后见国王面有喜色,便一笑,起身带着英儿告辞了。 待太后走后,国王严辞质问我说,“公子为何要将英儿带入虎穴之中?若是让都尉知晓,必有杀身之祸。”我说,“都尉并不认得英儿。既使认得也已奈何不得。”国王又问,“此话怎讲?”我说,“英儿已为太后义女,而且......”“而且如何?”国王逼问道。我说,“有陛下在,都尉敢将英儿如之奈何?”国王说,“我且命有不保,如何能保英儿?”我说,“龙华已将英儿带入宫中,唯能托付于陛下,请陛下珍重保护才是。”国王沉默良久,说,“公子多有恩于我,朕将铭心不忘。” 本来话题已止,不想国王一会又从书房来到客厅,向我劈头问道,“太后为何要将英儿带到此处?”我把手里的书本放在了几案上,说,“此话须问太后方可知晓。”国王轻轻地点了点,便回到了书房里。可是,没过一会,国王又从书房里过来,一脸疑惑地向我发问,“太后问我英儿与殷勤相比如何,此为何意?”我说,“陛下问我我去问谁?不如去趟紫薇苑。”国王忙说,“不必,不必,只是朕总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却不知,国王真地去了紫薇苑,回来便对我大为恼怒道,“我只想公子乃侠胆义士,常心怀敬意,不知公子却以小人之见,恬不知耻,竟将心爱之恋人奉送他人。若是英儿知晓岂不哀伤之极?”说着,便拂袖而去,不再理我。我没有马上找他解释说明,我想他早晚能知我良心之苦。我放下手里的书本,走到湖边的榭台长廊上,望着夜空中的稠密星群,心头不由一阵发酸,随即泪流满面。并非我不喜爱英儿,并非我无情无感,天下男儿哪有不爱美女,宁愿孤单?我何尝不愿与英儿耕织相守,相爱百年?但是,英儿若是能帮国王振兴王宫,岂不是要胜比与我厮守百年? 想到这,我回到了屋里,铺开纸张,拿起笔来,开始写信:国王陛下圣安:龙华并非清廉寡耻之小人,也并非不知男情女爱之愚钝。英儿乃女中之精英,女中之绝仙,太后见之亦为惊喜,龙华乃一男儿,岂能视其美艳而不为之痴迷倾心?然英儿之绝美并非其貌美,而在其心灵之柔美,且柔中见刚,可助君王振兴王宫,匡辅朝政,除去邪恶,善待民众。如此这般,岂是与龙华厮守终生所能堪比?龙华爱英儿真诚极致,但龙华更知唯英儿不能使陛下奋发振作,故欲将英儿作为陛下之内助,望陛下知龙华之苦心,奋发振作,卧心尝胆,以图大事。龙华呈上。写完信,夜色已深,我回卧室,躺在床上,想着明天无论如何要离宫回村。 我骑着马一路含着泪回到云台议事府小院时,见小院里冷清无人,心里马上有种被空虚孤寂淹没的慌恐与不安。自勿则调往桃村担任庄主之后,云台府就空了下来,至今尚无人接替。英儿与母亲曾在这小住过几日,因英儿入宫后,为了安全起见,国王已托勿则将英母安置到了桃村冰河边上的一栋偏僻的农舍里。 冬日的阳光迷迷茫茫,淡泊深远,站在议事府小院旁的坡地上朝远望去,眼前一片清冷的空旷与寂寞。我顿时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孤单和落寞。这种感觉突然使我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感到了后悔。英儿是我的挚爱,是我生命的甘露与欢愉。可我却已将她托附给了别人。也许我这种举动会很高尚很伟大,但是,代价却太大。 我在云台议事府里躺了大半天,回想着这些天来在王宫里所经历的一系列的事情,就对王宫的尊贵与争斗感到由衷的倦怠与嫌烦,即使在死罪犯人所盘踞的快乐岛上,也没有让我如此地感到深恶与痛恨。我决计以后再也不进那个让人讨厌的王宫后院了,好利用冬季这段时光到天国各处云游观赏。尽管天国的冬季很冷,万物萧索,但总比呆在王宫里整天担惊受怕看人说话或是抱着书本打发时光要好得多。天国的民俗风情已有一两千年,并不会因宫中的争斗而有所更变。民间农人自耕自织,丰衣足食,男欢女爱,自得其乐,难怪国王要弃王位以求安然自在。实际上,人生一时,所求所望无外于情爱温饱与平和安宁,至于名贵衣着,珍奇食物,豪宅华府,高官虚名及妻妾成群,究竟给人带来的是福是祸?有时想来,人为物欲所缠所累,并非就是好事。一个人有个好胃口,岂不胜比千车万车的珍奇美味?一个人有健美的身材,岂不胜比整库满屋的丝绸霓裳?一个人有一红颜挚爱,岂不胜比三宫六院的妻妾嫔妃?一个人能真实平和地生活,谁还在乎那些貌似尊贵的高官厚爵?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英儿入宫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那么,我在为何而活着?也许这不是一个让人思考的问题,而是一个要人身体力行的实践。不管你怎么活着,命运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一个人生活的意义并非是要他人观赏,而是自身体验,因为谁也不会对他人过于关注。但是人的生活与生存却需要公正与正义的维护,没有这种保证,生活与生存便会偏离正道,人类的善良美德便会遭之殃祸,邪恶罪孼便会逍遥法外。本来这个陌生的国度与我有何相关?然而,依兰、阿娇、格娜、英儿、勿则、国王、云布、乌克尔和公主等诸多亲切与可敬的名字却已与我那样地不可分离,并成为了我生活体验中的一部分。他们都曾无私忘我地给予过我许多,而我所能做出的回报就是使自己的所作所为能符合他们的愿望。这样想着,我的心情便得到了极大的安慰。 天黑之后,我觉得一人呆着感到无聊,决定还是到依兰那里过夜。在我进入天国之后,依兰那里几乎就成了我的家。每次遇到忧烦与伤感,我总会像个孤苦无助的孩子一样回到那里,以从她富有母性的温暖与怀抱中获取慰藉与安抚。对此,我也常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平时把依兰与这个家抛在脑后,每遇到了烦愁与苦闷,才想起跑回来寻找温情与安慰。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已。 回到依兰家时,夜色已深,依兰早已安歇。听到敲门,依兰马上就知道是我回来了,披着衣服开了门,问我为何这晚才回。我啥话没说,叫了声“嫂嫂”,便扑在依兰的怀里。依兰一边搂着我,一边问着我遇到了何事,为何这长时间不回来。我不肯说话,只是紧紧地搂着她不放。 依兰把我带到卧室里,为我脱下衣服,拉在被子里紧紧地搂着。很快,我从外面带来的一身寒气就被她那温暖的身体暖热了。我把暖烘烘的脸偎在她丰润的双乳之间,静静地感受着那种母性的慈爱与无比的温情。在她的安慰与哄劝下,我心中的失落与伤感很快就被惬意的温情融化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懒懒地躺在床上不肯起来。依兰要起来,我却不让她起来,只是紧紧地搂着她,不住地叹着气。依兰问我今天要不要进宫。我恶狠狠地说我再不去那个混账的地方了。依兰问我为何。我边流着眼泪边把我与英儿的事讲给了依兰。依兰听过,并没有责怪我,只是默默地陪着我叹了口气。 冬季里,地里早就没活可干了。依兰就坐在织布机上整日织布。而我就坐在她的身旁同她说着话,或是给她讲着一些大汉中国的事情。她似乎对我能呆在家里非常地高兴,脸上总是闪着明媚的笑意,用最好的饭菜和最温热的情爱侍候着我。好像我能呆在这里与她相陪,便是她的奢望与最大的满足。 我知道我向她索取的太多,而给她的太少,所以,每想到这些,报恩之情便弥漫心中。她孤身寡居,日子过得凄苦而艰辛,可我却很少主动地疼爱过她和关怀过她。其实,除感激与愧疚之外,我确实对她还抱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情愫与钟爱。平心而论,依兰也是一个成熟而漂亮的女人,风情之中洋溢浓郁的妖娆与性感。只是这种诱惑与美感常常会因离我太近而被漠然冲淡,甚至视而不见。 也许是许久未见,也许是心情散淡,也许是与往日不同,今天就觉得依兰咋看咋好看,衣服好像比往日鲜丽,神态比往日动人,就连头发也比往日多有情调。这就使我边跟她说着话边不住地用玩味的目光看着她。她也许是感到了我目光的异样,就时不时抬起头来用那种诱惑的目光同我对视。这使我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就边说着话边用手抚摸起她秀美的脸庞。她于是停下了手上的活,把身子靠在了我的身上。 随即,我们便紧紧地搂在了一起,一阵狂热的亲吻之后,我便把她抱起,放在了卧室的床上,脱光衣服,边亲吻着她边陶醉般地喊着我要回家。依兰把我紧紧地搂着,用母性的柔声对我说,回吧,可怜的孩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于是,我就把脸贴地她的怀中,叫着妈妈,妈妈。然后,便要把许多天来聚积在体内的哀伤悲愁与相思情欲奋力地发泄出来。 可是,就在此时,却有人敲起门来。我与依兰一阵慌乱,急忙穿衣,整理头发,然后从屋里出来。开了门一看,原来是勿则。我说,“勿兄此时找我,有何要事?”勿则见依兰正在卧室对镜梳妆,没好进屋,就把我叫到门外,气喘吁吁地说英儿离宫出走了。我一听,就问何时离宫出走的。勿则说听守桥的护卫说她一大早就出了王宫。守桥的护卫本想阻拦她,可她说是太后要她回村探母的。所以,护卫也就没去阻拦她。 我说她兴许是到桃村看望母亲去了。可勿则却说他已去了桃村,英母说并未见到英儿,而守桥的护卫说她却是朝着东面的方向去了。桃村是在王宫的西边,可她干嘛要朝东走?这时,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现:她怕是回到了芦苇荡中去了。于是,我要勿则先回宫秉报国王和太后,就说英子思母心切,欲在母亲家小住两日,我这就出去找她回归。 勿则显得有些为难,说,“你何时何处能找回英儿?若是找她不到,岂不是欺君之罪?”我说,“若是不照此说,国王和太后定会放心不下,派人四处寻找,岂不是要将事情闹大?”勿则沉思良久,就说,“如此这般,我就去王宫秉告国王与太后。”勿则走后,我便回到屋里。依兰见我便说,“只怕又是王宫有要事差你?”我点了点头,说,“英儿从王宫里出走了,尚不知下落。”英儿的事是我昨晚对她讲的,所以,她一听,就一吃惊,说,“你知道她去了何处?”我说,“并不知晓,但须马上寻找,否者,勿则与我都不好向国王与太后交差。” 我让依兰为我备好了一些路上食用的干粮,便匆匆地上了路。一路地朝着云山那边走着,我不禁在想:英儿干嘛会从王宫里出走?在天国,一个女子能嫁到王宫,实在是种天赐的宏福,并能享受与众不同的富贵与特权。难道她真地不喜欢荣华富贵的王宫生活?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英儿入宫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冬季的天空下,一片阴沉,寒风一阵阵地强劲地吹着,草坡上的青草不知何时已经枯干,连耐寒的菊色小花也被风吹凋残。斜阳午后,寒风阵阵,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远古一般的旷野中,心中不禁有酸楚哀伤的滋味。我骑着马,将手插在袖筒里,顶着风费力朝前走着。为了防止遭人侵袭,我把长剑就挂在腰间,好在一遇危险,马上就能把长剑抽出。 进到浓密的林中,我干脆把长剑握在手里,十分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但是,最让我担心的却是英儿的安全。我与国王前日在浅湖附近的山谷中遭到侵袭的事情还一直未曾向她讲起。如果真是有人要向她暗下毒手,那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这样想着,我便不住地催促马儿加速赶路。 下了云山,走进山谷,便见两只老鹰盘旋于山谷之上。山谷异常地安静,连踏在草地上的马蹄声响都能引起山谷的回声。此时,天色已晚,夕阳就要落山了,天空中是一片阴沉的浅灰色。打着忽哨的风中好似暗藏着杀机。我紧握着长剑,拍打着马背,疾速地走着。直到走出了山谷,上到了高高的坡地上,我才放下心来。此时,寒风中随风起伏的芦苇荡已在不远的前方。 无边的芦苇已经枯黄,在悲愁的寒风中呼号着,散发着一派哀痛欲悲的景色。越往里走,这种悲声越是沉重,越是真切,越是让人意乱心慌。当我走到曾经有人住过的那片空地边时,我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荒凉废弃的柔棚前,一位长发散乱的女子正坐在一个冰冷的石块上悲痛失声地在哭着。也许是哭得太久了,她的声音已是干枯嘶哑。这就是今早从王宫中跑出来的英儿。 我走到英儿的身边,轻轻地叫了声“英儿”,泪水就禁不住地从我眼眶中涌了出来。英儿抬头见我,猛然一怔,一时不知是喜是悲,把我看了好一会,便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哭声表达的是那种悲哀与无助的彻底绝望,让人听着肝肠寸断。我蹲在她的面前,用双手拨开她眼前散乱的秀发,泪水滂沱地陪着她默然流淌。在我怜爱的抚摸与宽慰下,她渐渐地抑制住了感情,把满是泪水的秀脸贴在了我的怀中。 我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差愧与深悔的泪水已如泉涌,但是,我不能不向她讲清楚我的痛苦与无奈。我说,“我何倘不想与你同欢共死,可是,王宫大权旁落,都尉暗藏杀机,而国王意志消沉,有弃王位以求安生之非分,倘若如此,陛下与你我必死无葬身之地。我深知陛下恋慕于你,唯你不能使陛下奋发振作。你且性情柔美,嫉恶如仇,遇事谦恭,应对自如,有你内助,国王必能重新振作,谦恭忍耐,成就大事。” 英儿默然无语,只是不住地流着。突然,她将我紧紧地搂着,用凄惋哀求的恳切说,“龙华呀,你带我走吧,我不管它王宫闲事,只要跟着你,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如果眼下不是这严寒冬季,如果山外的河水尚可泅渡,我会毫无犹豫地带着英儿远走高飞,逃离天国的。可是,眼下我能带她去哪呢? 我捧着她的脸,诚恳地劝着她说,“我爱你,就要让你快活高兴,却不想让你吃苦受罪。若是我带你逃离和隐居,你势必会与我如同逃犯,终生不可复见天日,恕我龙华不敢从命。况且我乃大汉来使,终久是要归依大汉的。”英儿一听,就说,“英儿愿随公子离境归汉。”我说,“时下天寒地冻,回归大汉的山川河道均已封阻,须到夏季天热之时才可通越。”英儿想了想,又固执地说,“你我可暂切找一偏僻之处隐居,待夏季炎热之时再离去不迟。”我说,“不行,你私自离宫,国王与太后甚是担忧,已派勿则四处寻找。我怕事体闹大,就让他秉告国王与太后说你思母心切,要与母亲呆上两日。若你两日内不能回宫,国王与太后必定会派人四处找寻,如此追究下来,我与勿则必犯欺君之罪,不得脱身。”英儿有些失望了,就问如之奈何。我沉寂许久,说,“唯有回宫。”英儿听着,便长叹一声,泪水又从眼里流了出来。 不觉间,天就黑了下来。天上的月亮被阴云遮盖着,阴冷的夜空下,芦苇荡黑茫茫地看不到边。一声接一声的急风中不时地夹杂着野狼的哀嚎,甚是渗人。我将英儿搂着进到了破烂的茅棚之中,把带来的饭食与她分开着吃着。我知道她已是一整天未吃东西了。吃过饭,夜色很快就深了。我们就相拥着睡在前日遗留下来的被褥之中。 此时,我们什么话也不说,也不想说,只是在用心灵静静地感受着两心相爱与相亲的深情与美好。我们就这样地不停地亲爱着,抚摸着,几乎一整夜未曾合眼,因为这样的时刻以后不会再有了。渐渐地,天色便不知不觉地要亮了。我们都感觉到时光脚步的声声逼近。我们知道天色一亮,这种珍贵与美好的时刻就会因旭日的东升而从此结束。现在的亲近与温存就是我们即将分离的庄严与悲壮的仪式。我们要把彼此一世的相爱与情缘都凝聚在这一庄严而悲壮的时刻。 为了能多在一起呆着,我们一直到天色大亮时才起床。起床后,我们又坐着紧紧地拥抱着,直到不得不上路时,才手拉着手一同上路,那种悲壮的心情与情景就如同一起在奔赴刑场。因为没有东西吃,我们就饿着肚子,但是,我们一点也不觉得饥饿。我们时而一同依偎地骑在马上,时而相拥着走在湖边的山谷间和云山下的丛林中,每一次地停歇与凝视,便会使我们情不自禁地又拥抱在一起,忘情地亲吻着。然后,再继续向前赶路。所以,路就走得很慢,等我们赶到桃村议事府时,已是午后时分。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英儿入宫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英儿一进门,就与母亲抱在了一起痛哭起来。我怕自己在旁边会让她们母女都不自在,就悄悄地出了门,到门前不远的冰河岸边的林中散步。风一阵接一阵地从林中吹过,冷得人直打寒颤,但我又不好马上回到屋里去。望着东边远方的冰山雪峰,那种似梦似幻的思乡恋情便由不得地充溢心中。但思乡最甚最切的原因便是思念心爱的恋人。从离开古城西安至今已过去了数月,不知素萍至今可是安宁?她会不会因我的音讯全无而以为我已身遭不测,途中遇难了?她会不会又有了新的男友? 对于这些,我心里一点也拿不准,生活的日新月异和变化莫测,使人们更看重眼前与未来,而不愿把时间和力气花在过去的事情上。也许是因为过去已是无法挽回。当然,即使这样,我也不会责怪素萍。 待太阳有些偏西时,我觉得该送英儿回宫了,否则,两天的时间已到,英儿再不回宫,国王与太后恐怕会找勿则是问。我回到了屋里,英儿与母亲仍在相视而泣,所以,也就没做饭。此时,我与英儿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我也已经饿得有些招架不住了。但是,看到英儿母女俩这种情景,也就没好提出要英母做饭。我想还是先回宫再说吧。英儿是被我和母亲的再三劝说下才上路的,母亲把她送到了桃村与通向王宫小路的岔路口上,最后,母女二人再次相拥而泣,洒泪而别。 那天下午,我与公主从素馨苑刚走出来,就听到一支很悲凉的箫曲从不远的春意苑里哀哀怨怨地飘飘而出,如一阵严冬的寒风吹入我的心底,心里很不是滋味。英儿回宫后,就被太后安排在国王亲母原来住过的春意苑里。除了国王每天去她那看上几次外,一般很少有人去那。尽管我有时很想去她那看她一眼,可是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明智。 我朝位于后院那边的春意苑望过一眼,向公主问道,“英儿尚好?”公主说,“只是她整日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不善出门与他人交际。”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她与母亲久居浅湖芦苇荡中,与世隔绝,尚不善与他人交际,请公主平日里多多与她相陪。”公主说,“公子有言,姝女照办便是。”公主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就说,“我们到姐姐那里看看何如?”我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我同公主一起来到了春意苑门前,敲了敲门,侍女见是我们,便高兴地朝英儿喊道,“是公主与龙华公子他们来了。”话刚落音,就见英儿从门里跑了出来,盈盈地朝着我们笑着,但我依然能够看出她的笑中隐含着浓浓的伤感。我们进到她的屋内,屋子小巧而精致,自国王的亲母英年早逝之后,这里一直被长年锁着,无人光顾,使得屋子的门窗的漆皮脱落,铜锁锈死,院里长满了荒芜的杂草,给人一种人去楼空的凄然与悲凉。只因英儿入宫之后,太后才召集匠人重新刷漆整修一新,特别是英儿住进之后,小院里便重新有了鲜活明亮的生机。 我们围坐在炭火旁,相互而视,都显得有些拘谨,一时不知该说些啥话,做些啥事。英儿与公主同年,都是十九岁,由于两人的出身与经历不同,性格与性情也迥然不同,但她们却是这王宫之中最年轻貌美的两个绝色美人。英儿是我所见过的最难忘怀的姑娘。她清秀纯朴,诚实可依;貌似文静,却富有激情。但她的激情与活力带给人的不是那种情欲的冲动,而是那种沉静与美妙的愉悦,清新细致,意味无穷,如春风化雨,如润雨无声。而公主透出的却是那种楚楚动人的孤傲与冷艳。且不说她的神态,即使她的衣裙与发式都是那样地别致与完美,让人刮目相看,不敢小觑。她不轻易露笑,即使要笑,也只是抿着嘴莞莞一笑,让人觉得很妩媚很珍贵,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两个美人碰在一起,不免有些生疏,行过礼后便不知该如何应酬。而我又与英儿曾经相爱,即使姝女不知,也恐怕有所察觉。所以,大家都显得不是那么自然。为了改变这种不知所措的尴尬局面。我就建议大家每人吹支曲子。公主一听就叫好,英儿也似乎很乐意,便马上从墙上取来长箫。 我提议让英儿先吹。英儿也不拘束,便横箫吹奏起来。她吹的是一支天国古曲,哀哀怨怨,呜咽凄婉,仿佛是在泣诉着一个忧伤感人的远方的故事。我被这忧伤悲戚的曲子深深地感动着,思绪不由地回到了数月前与嗨生死相依的那段经历中。我永远忘不了嗨那种原始却又是无比高尚的真诚与友善。他不但救了我的性命,也给予了我做人的善良与勇气,并使之成了我人生经历中最为神奇美好的一段历程,让我一生都会为之感动。可是,时下已进冬季,寒风四起,草木凋零,过不几日便会雪降冰封,数月不开,真不知他还能到哪去寻找食物?怎样度过这漫长而严酷的寒冬季节。想着想着,泪水便禁不住地从我眼眶中涌了出来。 突然,英儿将箫声停了下来,并用疑惑与不安的目光直直地望着我。接着公主与侍女也开始用莫明与惊异的神色望着我。我这才从沉浸与遐想中醒悟过来,赶忙用衣袖擦抹泪水。英儿用关切与谦意的口气说,“公子因何落泪,莫非是英儿的曲子引触了公子的伤怀?”我忙强作欢颜地朝大家摇了摇头,说,“姑娘的曲子让我想起了一个在东山遇险被救时的一个恩人。他可能是个被天国流放的犯人,残酷非人的野外生活已使他变成了野人,他头发蓬乱,身披兽皮,甚至已经哑声失语,整日只为几只野果而满山遍野地奔波,可他却总把找来的野果先分于我,自己却常常饿着肚子。眼下已是严冬,大雪就要封山,真不知他还能到哪去找食物。”讲到这里,英子、公主和侍女都已有泪流出。 大家沉默了一会,公主说,“时辰已晚,该是告辞了。”我也起身,准备告辞。英儿与侍女将我们送出了春意苑。分手时,我就对英儿说,“姑娘切莫整日独处孤闷在屋舍之中,长久下去是要得病的。”公主也说,“姐姐无事可来素馨苑中,我们可一起说话娱乐。”英儿感激地笑着,点了点头。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英儿入宫五)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第二天一早,英儿的侍女兰珠就来到国王的书房来找我。我问兰珠,“可知英儿有何事要与我面谈?”兰珠很认真地说,“小女不知,只知英儿昨晚一夜不曾入眠,早上起床时眼睛好红,像是夜里哭过似的。”我一听,便随兰珠来到了春意苑。此时,英儿正站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用手细细地抹着眼泪。听见我进来,便转过身来,仍是一副悲怜的样子,眼睛果然有些红肿,而且眼里似乎还有泪光闪动。 我说,“姑娘因何伤心痛感,一夜未眠?”英儿强颜一笑,让我坐下,说,“请公子将昨日讲起的那人的年岁与模样与我细细讲来。”我想了想,说,“那个蓬头垢面,相貌黑丑且衰老,但他身材魁实,极为灵捷,想必是有二十二三岁。”英儿听着便动情地说,“那人只怕便是兄长凡君。”我似恍然,又似疑惑,说,“真将如此?何以见得?”英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我并无十分把握,只是猜想,但听公子所言其貌相与身材与兄长甚是相近。”我说,“于姑娘之见,是将如何,非又将如何?”东山为天国重刑犯人放逐之地,没有国王的特别指令绝不可进入。而且犯人一旦遭致放逐,便不得再遣返回归。 英儿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我欲前往东山,将兄长带回天国,不知公子是否愿与小女陪同前往?”她的话让我不禁一惊,我忙用告诫的口吻说,“姑娘切莫意气用事,私自进入东山是要判为重罪的。”英儿含泪坚毅地说,“父亲早逝,兄长如父一般待我,况且兄长无罪含冤受侮受难,生死未料,我若不去救他,良心难容啊。如今我又入宫,母亲更是孤单,故英儿即使舍命也要将兄长救出于苦难之中。”英儿虽是温和柔弱,意志却异常坚韧,我若不应她,她势必会独自前去,并会对我生怀怨恨,况且嗨与我有生死之恩,我怎好以言回绝?但我不能带英儿同去。她很快就要成为天国王后了,若是将她带出王宫,进入东山,一旦遇事或是被国王所知,岂能脱尽干系。 经过再三思考,我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单独前往东山为好,既可无人知晓,又可为以后逃离天国做次探路。于是,我说,“东山路途遥远,多有困苦艰险,姑娘要去实在不便,若是姑娘不嫌,龙华情愿单人独往,快马加鞭,一两日内便能赶回。”英儿见我允诺,甚是感动,忙说,“公子如此重义,让小女感激不尽,请受姑娘恭敬一拜。”说着,便跪在地上,磕头大拜。我忙说,“英儿请起,快快请起。” 等英儿从地上起过身,我说,“为姑娘效力,龙华万死不辞,只是不知将令兄带回天国之后,藏身何处?”英儿说,“此事不难,将其隐居于浅湖深处的芦苇荡中。我与母亲离开时,曾将一些被褥与仙芋留于茅棚之中,且可用得几日。之后,我和母亲还可隔上三五日去看望兄长,常带去用品送去。”我觉得自己实在是该离开了,万一让国王撞见我在这里,就不好解释了,于是,我说,“姑娘所言,铭记在心,龙华这就告辞,明日一早上路,若事情顺利,一两日内便有回音。”英儿深切地朝我点了点头,再三叮咛道,“此番东山之行,路途遥远,极其艰险,请公子多多保重才是。”说着,便把我送出了春意苑。 次日五更时分,依兰便为我做好了饭,送我上了路。冬季的黎明,晨星满天,白霜满地,寒风剌骨,四野荒寂。我带着长剑,一布袋烙饼和一张去东山的草图。这草图是请乌克尔绘制,他曾押送犯人去过东山,路途自然很熟。我骑着马不紧不慢地朝着东山的方向走着,天亮时分便到达了通往云山的路口。从此处再往东山行走便没了道路,只能靠地图的指向从林中和野草中通向远处。我拿出地图,开始朝着图中指向的一座山岭走去。我记起来了,我正是在上到这座山岭上时,才真正地看到了生存的希望。所以,我把这座无名的山岭称之为希望岭。 进入东山可以说是一次野外冒险,不但路途偏远,多有艰难,而且走在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中很容易迷失方向,若是再遇到黑熊老虎之类的野兽,更是让人生死难料。从希望岭下到原始森林,冒险的旅程便算开始了。我越过遮天蔽日的茫茫林海,路经热气蒸腾的地热喷泉,就来了一条几十米宽的小河边上。这就我与嗨曾经分手的地方。但地图上标有放置小船的地方。于是,我顺着河边边走边寻找着,不一会,就见在河边的一片乱石堆上,扣放着一只仅有两米来长的小船。 我把马拴在河岸的林边草地上,就将小船搬起着放在了水中。小船是用一种坚实而轻漂的树木制做的,并不很重,一次可载乘两人。听乌克尔说王宫护卫放逐犯人时,一般都是将犯人的眼睛蒙起,用小船把犯人送到小河对岸,然后再给犯人松绑。 过了小河,依然是茫茫林海。我照直朝着正东方向走着。林中古树参天,高耸入云,浓密的枝叶将阳光遮住,透过密林只能看到上空有一片温灿的亮光。根据这片亮光,我不断校正和确定着前进的方向。约走了大半时辰,我终于来到了东山之下。这里曾是我与嗨为寻找食物常行来过往的地方,所以,从这里我很快就找到了嗨住的山洞。 我手持长剑,来到洞口,洞里有些昏暗,为了安全,我朝着洞里吼叫了一声,却未有动静。我想嗨可能出外寻找食物了,便进到洞里。开始洞里什么也看不清,但等我进到洞里,借着阳光朝外看时,却见地上堆着一片白骨,白骨已经风化,但从形状上来看,很像是人体的骨节。我忙蹲下来用长剑挑起着骨头,细细地察看。就在我转动身子时,脚下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我一看,却是一个人的头骨。 毫无疑问,这是嗨的头骨。从头骨风化的程度来看,他恐怕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也许就是在把我送走以后不久就离开人世了,因为林中那时已经找不到食物了。一阵难以明状的哀伤与失望顿时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含泪唏嘘片刻,然后,脱下罩着棉衣的褂子,将嗨的遗骨拾起,用褂子一包,在洞口前的草地上用长剑挖了一个坑,将嗨的尸骨埋了起来,并从不远外搬来一块石头,立在上面,作为石碑。 天国历险记 第13章(英儿入宫六)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我又在嗨的碑前伫立许久,看着惨淡的太阳已移过中天,便跪在嗨的墓前,磕了三个头,才朝着瀑布那边走去。寻着溪水溯源,我找到了挂在悬壁上的千尺瀑布。我站在瀑布跌落的深潭边上,琢磨着该如何上到那个洞口的边上,这可是我逃离天国的唯一出口。 可是,洞口却是悬在陡峭光滑的岩壁之上,要想从山底爬到溪水洞上是完全不可能的。上次从峭壁上跌落时的恐惧与侥幸至今还让我后怕。我决不会再拿生命做这样的冒险。可是,不这样又如何能到达洞口呢?我坐在寒冬的草地上,望着溪水飞流千尺,跌入深潭,发出着隆隆的巨响,却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安全地到达那溪水的洞口。 就在我悲观绝望,要离开这里时,我看到一只苍鹰从山底盘旋着飞在溪洞附近的空中。寻着苍鹰飞起的线路,我发现从不远的斜坡上可以爬到长满松柏的半山腰上,只要在半山腰处拴一根约四五十米的绳子,便可悬吊着下到下面岩壁上的洞口处。 为了确认这种方案的可行性,我就走到那边的山下,顺着山坡的地势看了好一阵。山坡的地势约呈七十度角,一直向上,岩坡上长着许多松树,从山下上到溪水洞之上的山腰间,坡面上并没有惊险的陡峭岩壁,只要能爬到山坡之下,用一根结实的绳子拴在山坡上的树上,就能顺着绳子下到岩壁间的洞口旁。 我虽不能将嗨带回天国,但我却找到了逃离天国的路,所以,我觉得这次东山之行还是很有收获。在回返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在盘算着逃离天国的事宜。我想只要带上一条长而结实的绳子,我就能逃出天国,回到我日思暮想的家中。但是,嗨已经不在人世了,对此,我回去该如何向英儿交待,难道我真地要让她将满心的期待化为无尽的悲痛? 第二天早上,我就来到了王宫的春意苑中。一见我的神色,英儿就猜出事情的不妙,所以,等我将把事讲完,她并未显出过分的悲伤,只是喟然地长出了口气,对我说,“兄长命该如此,只要公子能平安回返,小女的心也就踏实了。”从她的这句话中,我能感到英儿对我所怀有的那片真实情感。 十五天国后宫 深冬的一天,我又被召进宫中。自殷勤被都尉毒杀后,国王就想暗中与丞相联手,好将都尉除掉。但他却不便与丞相结交,便派我来与丞相联络。我一连去过几次丞相府,与丞相商讨王宫势局,详细了解都尉的阴谋罪行。丞相是从国王父王的父王起就开始担任丞相,可谓是三朝元老。可是在我的印象中,这人太过于奸滑老道,明则保身,毫无原则,只会一味地顺迎权势,满嘴的甜言蜜语,所以,就打心眼里瞧不起他,视他为无用老朽。若不是国王再三恳求,我决不肯与此人打交道。 这天,我同他谈起关于联合上诉太后,以将都尉撤职罚配。因那次毒酒事件之后,太后已下命将都尉关押起来。国王想乘机取得丞相的支持,好将都尉孤立或是除掉。丞相连忙说道,“不可,不可。”我说,“为何不可?莫非丞相与都尉结盟有约?”丞相有些不悦,说,“不瞒公子,都尉得势,必先杀我。”我说,“即使如此,丞相为何还要阻止?”丞相说,“若用此计,必会遭致王宫大乱。”我说,“如何会使王宫遭致大乱?龙华不明,且听丞相高见。”丞相神秘般地说,“公子可知都尉现在何处?”我说,“想必是在王宫囚屋之内关押。”丞相连连摆手道,“都尉并未关在王宫囚屋,太后害担把都尉关王宫囚屋里会遭致暗算,就将他关在紫薇苑的西厢房里。听说都尉闹得很厉害,只怕太后不过几天就要把他放出。若是大家这样一闹,太后势必会将都尉早早放出。” 接着,丞相又说,“太后与都尉互为依存。若是陛下与都尉动起干戈,太后必会纵使都尉除去陛下,立太后五岁之子伊农为国王。故以老夫之见,暂切不可采取行动。”我觉得丞相的话很有道理,就问,“以丞相之见,如何是好?”丞相想了想说,“可使陛下暗中结联私交,壮大声势,使太后与都尉不敢对陛下轻举妄动,或是待都尉出宫后暗中行剌。”我点了点头,说,“此计甚好,待我将此计禀告陛下,再做计议。” 我刚把与丞相的谈话向国王做过禀告,国王沉思许久,说,“丞相所言堪好,只是朕不知如何调度。公子有何见地?”我说,“都尉剑术高超,只恐很难有人与之相匹。且都尉极少出宫,即使出宫也常是有人相护。故龙华以为不可行剌。唯有广交下臣,形成势态,使太后与都尉以为各村庄主与护卫皆效忠于陛下,于是,便不敢对陛下有所怠慢轻视。”国王有些担心地说,“朕入宫也将一年有余,常居宫中,与各村庄主护卫少有来往,不知何人可为朕舍命效力。”我说,“若不是与都尉私有盟交,所有庄主与护卫均会为陛下效力。只需陛下与之联系,结交关系,若是陛下势力强壮,料太后与都尉便不敢随意支配陛下。”国王若有所虑道,“若朕与下臣暗结私交,为太后与都尉所知,必有戒防。”我说,“陛下可以桃村冬宫避冬为由,秘密派人结交四方,待声势壮大之后,便招集各村庄主与护卫来冬宫门面的广场上论剑比武,并邀太后与都尉亲临观摩,然后便借机除去都尉。陛下以为如何?”国王喜道,“如此甚妙,公主几日后便是十九岁,宫里要为她举行成年择婿之盛典。朕便可向太后请示以在桃村冬宫广场为公主举行盛典。”我兴奋道,“甚好,甚好,此乃天助陛下。” 天国历险记 第14章(天国王宫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国王的请示当即就得到了太后的赞同。于是,在把丞相召入湖心苑托付一番。午饭之后,国王就带着乌克尔、玄垣和我便以避冬为名骑马悄悄地去了桃村的冬宫。勿则此时正在冬宫帐房里查阅各种账簿,见国王与我们来了,喜出望外,当即就要备酒相待。国王摆了摆手,说,“勿庄主如此勤勉,朕不禁感动。”勿则连忙礼拜道,“勿则愚钝,唯有忠诚,只恐不能多为陛下效力。”国王说,“臣民均有勿庄主之精诚,天国无忧矣。”勿则谢过国王,说,“陛下此次匆匆而来,想必会有要事?。”国王说,“并无要事,只是宫中寒冷,想来此地躲避几日。”勿则说,“陛下来此歇住,本庄主未能事先安置,等本庄主现去为陛下与诸位安置食宿。”国王说,“勿庄主不必劳顿,宫中侍女与厨娘近时便会赶住此处整置收拾。眼下,朕有却一急事要与庄主相商。” 勿则便将国王与我带进隔壁的一间密室里,然后将门关上。国王说,“桃村乃王宫之近邻,交通之要地,朕有心要予庄主选一护卫,勿庄主以为何人宜担此任?”勿则说,“下臣未曾所想,请陛下委派便是。”国王又问我,“公子以为何人适宜?”我说,“原葡萄园护卫云布如何?”勿则说,“云布与我同学多年,性情豪爽侠义,剑术与我不相上下,只是他此时正服劳役。”国王说,“便是那个与公子拔剑决斗之护卫?”我说,“正是。”国王说,“此有何难,且将他提前解除劳役,从岛上带来便是。” 于是,我与勿则便备马上路,直奔男岛。男岛在快乐岛的西边,顺冰河岸边西行,过了王宫向西约三四里间,便见有两个相对不远的小岛位于冰湖之中。小岛看起来不算太大,约有两三平方公里的方圆面积。东边大一些的岛叫男岛,西边小一些的小岛叫女岛,是专门放逐轻罪犯人的地方。 岸边有间农舍,住着一位看管渡口的护卫。我向他出示了国王的密令,要上岛带人。他面有难色地说,“上岛带人须有都尉的特许。”我说,“难道国王的密命还不如都尉的特许?”他忙解释说,“此乃都尉之特令。”我有些生气了,就问道,“你我且是国王之臣民,还是都尉之臣民?”那人半天答不出话,就只好驾船送我与勿则上岛。 尽管午后的阳光很好,但冰湖湖面上的凉风徐徐,阴冷渗人。风钻进皮毛大衣里,让人冷得直打颤,肚子就咕噜直想放气。还好,小岛距岸边只有三五百米远,小船划得很快,所以,没过多久小船就靠了岸。岛上几乎被密林覆盖,一条小路从岸边把我们带向林间的深处。出了林子,便是一大片坡状的阳光地带。这里是小岛的中心,盖着几栋简陋作坊式的工棚。从工棚里不停地发出着叮叮咣咣的声响,像是打铁铸造的声响。 我们由那位护卫引着路,来到了工棚边一栋较为规整的屋子里。屋子里有一位佩带长剑,神情阴冷的高个子年轻人,见我们来了,便起身向我们施礼,问道,“请问诸位从何而来?”那位引路的护卫忙介绍道,“此乃国王委派上岛提带云布的两位护卫。”高个子护卫马上再次施礼,说,“幸会幸会,不知二位可有王宫特许?” 我将国王的密令递过,他看了好一会,有此犹豫地说,“如何未有都尉之特许?”我反问道,“难道国王的密令还不如都尉的特许?”高个子护卫忙陪笑着解释道,“非矣,只是王宫有令,本护卫不敢有违。”我又说,“都尉的命令不可违,难道国王的命令就可违之?”高个子护卫忙解释说,“非矣,国王乃天国君王,本护卫当然不敢有违君王诣意。请二位大人稍候,本护卫将云布带来便是。” 不一会,便见一位衣袄破旧身材壮实的高个子男子朝我走了过来,走到我面前单腿下跪,双手一抱,作揖道,“拜见龙华公子。”我一惊,便问,“请问你为何人?”那人低着头说道,“在下云布。”我几乎叫了起来,“是云布?快起快起。”我赶忙将他扶起,细细地打量着他,说,“你如何变得如此情景,几乎让我辩认不出。”他却爽朗一笑,说,“云布在此劳役服刑,度日若年,岂有不变之理?不过无妨,再有半月一月云布便可刑满离岛了。” 我说,“云布实为龙华服役,龙华为此深感不安,多有愧疚。”云布却说,“不怪龙华,只是云布唯恐公子夺走格娜,才惹此事端,请公子恕罪。”说起格娜,我便把去杏花溪的事向云布说了一遍。云布听说过我的话,便说,“云布知晓格娜之最爱公子,云布只求公子宽谅云布之无知与鲁莽。”我再三说道,“并非龙华相让,只为格娜已心中有你。”云布有些生气了,“我欲向公子求得宽恕,却不知公子却把我看成了心胸狭隘之小人。”说着,便双手一抱,作揖道,“云布告辞。”便转身气昂昂地朝工棚那边走去。 我说,“云布且慢。”说着,便将国王的密命递给他。他看过密令,热泪奔涌而下,双腿跪下,捧着密令说,“国王之圣恩,云布将涌泉相报。”随后便对我说道,“云布得陛下之圣恩,必是龙华所助,请公子受云布三拜”。说着,便起身朝我大礼三拜。 趁云布回屋收拾东西时,我说想看看犯人的情景和岛上的景色。两位护卫便马上陪我和勿则进到了工棚里。工棚里有一个很大的火炉,炉膛中的火烧得正旺,几个穿着单褂子的壮汉正在挥动着铁锤敲打着烧红的铁块。守岛的护卫告诉我说他们打制的农具供整个天国的农人使用。出了工棚,见到一小型土窑,底下烧着火,上面冒着烟。护卫说这是烧制陶器和碗碟的小窑。这些作坊式的厂子的工艺和设备非常地原始落后,基本上还停留在东汉时期的那种程度。 天国历险记 第14章(天国王宫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此时,云布已收拾停当,想着国王还在冬宫等着我们,所以,我们便带着云布离开了男岛。回到冬宫,见到国王,云布自然是一番感激和跪拜。国王扶起云布,说,“劳役数月,使护卫甚是委屈,朕每每想起,便是心中不安。”云布听国王如此牵挂自己,泪水一下涌了出来,说,“陛下如此宽仁厚爱,让云布感恩不尽,不知如何回报才是。”国王说,“桃村乃天国之重地,与王宫近在咫尺,朕以桃村之护卫托付与你,你若是尽忠职守,便是对朕之最大回报。”云布誓言一般地说道,“陛下教诲,云布铭刻在心。” 此时,侍女已将院子和房间收拾一新,厨娘也已开始点火烧饭。国王要我和勿则陪同着,依着暮晚的天色,衣着便装,顺着冬宫后面的小路,朝着冰河与热河相近的河湾地带走去。这里距冬宫约有两三里路,由于热河的蒸气与冰河的冷风在此相遇,加之天然古林的环绕,这里却是平和幽静,温暖如春。林中平坦的草地上开着各种各样的鲜花,让人一看就不由地想起了葡萄园丰收节时的景象。 看过场地,天色就暗了下来。我们马上顺着原路返回冬宫中。吃过饭,侍女与厨娘们便回到前院里歇息去了,后院里只留下了国王、勿则和我及所有的护卫。我与国王住在二楼国王的屋子里,点着油灯,合谋着结交下臣与为公主举办庆典的事。为了专心结交,我建议国王将举办庆典一事交给乌克尔与侍女去办。国王点头赞同,便让我将办会的详细情况给乌克尔做了交待。然后,便与我策划与各村庄主结交之事。天国有十多个村子,相距颇远,若是一个个地前去私访,大为不便,且引人注意。于是,国王便书写了十多份密令,以好让云布与玄垣秘密送往,请他们以参赛或吃酒观赏之名来冬宫觐见国王。 第二天早上,国王带着我和勿则佩剑骑马去学村拜见学村剑术名师高良。高良曾为国王的亚父,之后国王在学村也当了亚父,两人便成为知已。只是国王离开学村继位后,便不太再来学村,与高良亚父也少有来往。这次拜见高良,实为结盟。在天国,几乎所有当过护卫的人都是他的学生,就连都尉也曾是他的弟子。所以说,只要能得到高良亚父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众多护卫的支持。 从王宫到梁川约有十来里路程,经桃村向南过冰河,再沿着冰河支流清河河谷一直向西约十余里,就进到河谷。冬季的风很冷,顺着河谷一阵阵地吹来,很是渗人,湿冷的空气中仿佛有雨丝的感觉。 在河谷中走了约半个时辰,我们便来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河谷平川。平川上长满着被寒风吹败的残花枯草,一条径直的小路斜插着指向河谷边的山林间,透过枯疏的林隙,可以看到一排排青砖瓦房掩落在山边林中。顺着小路走到林边,便见一块一人来高的石碑立在路旁,上面写着:在此下马。 我们就此下马,将马拴在了路旁的树上,然后便朝学村里面走去。走到房舍前面,我很想能看看天国学村的课堂教学情景,可是,教室的门窗关得很严,根本就看不到教室里面。走过几排房子,我们来到一栋宽敞高大的房屋门前。勿则整了整衣冠,便毕恭毕敬地开始叩门。 一位年纪五十上下的老者敞开了门,他慈眉善目,笑态可掬,人虽是清癯显瘦,身体却是坚实硬朗,中等的身材,穿着一件紫色的文职长袍。这长袍与庄主的长袍样式不同,却是同色。在天国,官职的等级就是靠颜色区分的,国王穿的是黄色,丞相穿的是红色,二等官职穿的是粽色,三等官职穿的是紫色,而护卫则为末等官职,穿的是青色,这种衣装虽常与百姓相混,但所佩带的长剑却能将其与百姓分开。所以,在天国要想判断一个人的职位高低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这样一来,相见时作揖施礼便有了先后之分,官职低的人就得先向官职高的人行礼,官职相同的便是年幼的先向年老者行礼。因天国有师者如父之说,故学生要将老师视诺父亲,称之亚父。而亚父在天国身为三等文官,在一等官丞相、及二等官都尉、大学士和王宫总管之下,与每村的庄主职位等同。 见是国王来了,亚父忙下跪作礼。国王拉住亚父,说,“学生今日来拜访恩师,且由学生先拜恩师。”亚父拜过国王,勿则向亚父打拱行礼,说,“拜见恩师。”样子极是谦恭毕敬。老人忙忙还礼,说,“爱生勿则,多礼多礼。”接着,勿则便要把我向老者介绍,可不等勿则开口,老者却说,“想必是大汉中国的龙华公子。”说着,便抢先行礼,说,“悉闻公子通晓历史,崇尚科学,使国王都敬之三分,今日得见,幸会幸会。”我忙还礼答道,“早闻亚父剑术高深,欲得指教,今日特来拜访,不想却让亚父抢先行礼,让龙华心怀愧疚,脸面无颜,失欠失欠。” 老者笑道,“大汉中国乃天国之父,高良见汉使岂有不敬之理?”说着,便请我们进到屋里,脱过鞋上到铺着毡子的地铺上,围着一个黑漆染成的几案,盘腿而坐。亚父在火盆中加了些木炭,然后就朝着里屋叫了一声,紧接着便有一年轻女子羞羞地出来。亚父说道,“幼女名苓,快快拜见国王陛下、龙华公子与勿则兄长。”女儿便微微地欠了欠身子,双手相合往腰间一放,巧言利唇道,“小女名苓拜见国王陛下与二位公子。”我们赶忙还礼,说,“姑娘多礼。” 随后,亚父从柜子里抱出一个密封的陶罐,放置几案,说,“此乃丞相前二三月所赠佳酿,因未有贵客,故未曾开启,今承蒙陛下与二位公子光顾,老夫有幸,愿与陛下与二位公子一饮尽兴。”说着,便要女儿为我们斟满酒杯,弹琴助兴。在天国,这种方式可谓是官宦人家待客的最高礼节。若是家中无女或是女子嫁人,便会请侍女吹弹助兴。 天国历险记 第14章(天国王宫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名苓弹的是一种类似坚琴的乐器,音质清亮明脆,锵锵有声,且极有共鸣。而且,酒也堪称佳酿,味美意浓,爽心惬意,酒过三杯,大家便开始畅言叙谈。亚父朝名苓挥了挥手,名苓极有眼色,收住琴乐,起身施礼辞退。国王对亚父说道,“高良亚父乃一代天骄,为亚父已三十余载,当今天国之剑士无不是亚父之弟子。且问当今剑士谁可占据熬头?”亚父想了想说,“以老夫之见,王宫都尉与勿则庄主可为强中之强。”国王又问,“都尉与勿庄主谁为雌雄?”亚父为难地笑了笑,说,“都尉之剑术勇猛而凶狠,而勿庄主之剑术平实而稳健,因二人并非同期,故老夫对此不得而知。” 国王接着又问,“除之都尉与勿庄主,谁亦可称之为剑之高手?”亚父说,“王宫护卫乌克尔、赛岂与葡萄园的云布之剑亦不在都尉与勿庄主之下。”当然亚父也说了一些其他人,但我都不认识,也不熟悉。国王又说,“朕有意使天国剑士群英聚会,一比高低,亚父以为如何?”高良说,“如此甚好。”国王说,“朕特来请亚父到场喝采助威。”亚父说,“下臣不胜荣耀,敢有不去之理?” 当大家正要随国王去大学士府见大学士时,却见乌克尔飞马来报,说太后派人来桃村,要我速速回宫。国王不知宫中出了啥事,便对我说,“公子速速回宫便是,若是有急,可派人来桃村议事府报信便是。”我应了一声,便随着乌克尔一道骑马疾速返回。 我回到王宫,先到丞相府打听太后为何要我回宫。丞相也摇头不知。于是,我便直朝紫薇苑奔去。进到紫薇苑,见太后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屋里,一脸的郁闷与伤感,人也显得有些憔悴。我不禁有些吃惊,顾不得跪拜,就走到她的面前,关切地问道,“太后因何这般忧伤可怜?”太后没有说话,便一下子扑在了我的怀中,将我紧紧地搂住,不住地呼唤道,“我的公子,我的心人呀!”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异性的温情与香气,淡淡的,却又是甜醉迷人。我从未想到这个雍荣华贵,权势无比的高贵女性竟也有如此可怜可爱的时候。一阵怜爱与激动,我便将这美艳而高贵的女人抱了起来,进到了隔壁的卧房里。我要把她放在床上,可她不肯,非要我把她抱在怀里。 我就把她抱在怀里,一会儿用手抚摸着她,一会用嘴唇亲吻着她。渐渐地,她的脸上有了笑意,泛出了娇艳的红润,人也变得年轻多了,就像一个让人爱恋不舍的小姑娘。原来女人有爱要比有权更让人可爱。女人在有爱时,会变得年轻美丽,光彩夺目;而有权的女人却常常会让人觉得冷酷傲慢,让人敬而远之。我们耳鬓厮擦,亲热无比,以至忘了时间,忘了一切。我们相互把对方的衣物脱光,赤身裸体地在被窝里戏闹着,翻滚着,亲吻着,抚摸着,最后便紧紧贴在了一起。 就在这时,屋门却被人用力推开了。我心里一怔,心想谁敢如此大胆,敢私下闯进太后的卧室。我抬头一看竟是都尉。他站在门前,正用那种凶狠与充满杀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们。为了向他表示蔑视与挑战,我仍趴在太后的身上,继续狂奋用力与太后做爱。都尉咬着嘴唇,朝着我们瞪了好一会,“哼”地一声甩门走了。都尉走后,我道觉得有些兴趣索然了,加之身上有些疲乏,便倒在了床上,缓慢地喘着气。但太后却像是尚未尽兴,紧抱着我缠着要我继续与她做爱。我被缠无奈,只得振作起来,鼓着劲与她再次做爱。 因太后要我陪伴着她,我一连三天都未能出宫。国王仍在冬宫避冬,也不知与诸村的庄主交往的进展如何,我心里很是挂牵。但更主要的是那天都尉的突然出现,使我一直非常敏感,总觉得都尉像幽灵一样在某个地方窥视着我。同时,也让我感到都尉与太后之间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白的暧昧关系。而我与太后的这种关系也并非是真正对等的男女情爱,而是一种服侍与屈从。这虽然也会给我带来一些性的欢愉与快感,但欢愉与快感之后,却常是无边的愕恼与羞愧。渐渐地,我就觉得紫薇苑中有种让人不适的憋闷与压抑,见到外面的阳光,就不想在屋里呆。但是,我又不敢出外,生怕有人见我与太后暗有私情。 **与情欲其实也是男人雄心与壮志的一部分。和一个自己梦想过的女人发生**,会使男人觉得自己的期望与渴求得以实现,梦想成真,并会有种已将这个女人如愿获取的成功感。但是,这种**与情欲的一旦获取,迷恋与醉感便会很快消失,随即便会被一种倦怠与厌腻的感觉所替代,就像吃了过多的蜜糖一样。而消除这种倦怠与厌腻的最好方式便是到别的女人身上寻求新鲜与激剌。男人的雄心与壮志是无止境的,他们总会有没完没了的领地和女人需要征服。当他心爱过的女人成为他的雄心与壮志的障碍时,他便会想办法去摆脱她。我觉得我就是一个这样的男人。我只希望女人做我的附属,在我需要她时便来找她,在我不需要她时,她便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我。但是,眼下我却成了女人的附属,被女人所支配着所使唤着,这使我感到很不习惯很不适应。而且女人有种十分令人讨厌的习性:一旦贴上男人,便死缠硬泡,不知疲倦,没完没了,让你不停地搂她抱她亲她抚她,给她脱衣给她洗澡给她暖手给她梳头。而做这些事情本身就最有损于男人的自尊。 天国历险记 第14章(天国王宫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晌午时分,太后尚未起床,我乘机出来到后花园透透空气,因为太后一旦起床,我就得一直陪在她的身旁。走过曲径小桥,我来到了吹箫亭。站在亭中,朝着王宫之后的冰湖远远地望着,冬日之下,湖面上迷迷离离,波澜不惊,罪恶的快乐岛如仙境一般地神秘诱人。但是,这个小岛对我来说已不再神秘和诱人,在那里的经历与遭遇至今让我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寒而栗。而今,紫薇苑里的生活情形又与那快乐岛上的遭遇会有多大的区别?所不同的是一种是歇斯底里式的自毁自灭,一种是柔情似水似的慢性自杀。 此时,一位衣裙鲜丽的年轻女子正与一年轻女侍在后宫林边的草地上放风筝。也许是因为风筝的尾部太轻,在空中翻动了几下,便朝着地面栽了下来,落在了小亭了旁边。见着那位漂亮的女子正朝这里跑来,从她那华丽的衣着与高贵的气质,我就认出来了她就是姝女公主。我下到小亭边上,将风筝捡起,拿在手上,等着公主朝着这边过来。几日不见,却觉得她好像长大了,成熟了,也更加美丽动人了。此时,她穿着一身不太厚的鲜绿色长裙,在冬日的金光下,显得是那样地光采照人,那样地富有气韵与生机。她走到我面前,用明秀透亮的眼睛朝我望着,不解地问道,“公子不是与陛下同去冬宫避冬了?”我说,“是的,只是太后有要事相商,才召龙华回宫。”公主又问,“公子何时返回桃村?”我说,“过上一两日便要返回。” 公主见侍女已走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住,便说,“文娟,你先将风筝带回,我与公子有话要说。”文娟爽亮地应了一声,便走过来从公主手中接过风筝,朝素馨苑走去。侍女走后,公主便要我陪她到石山后面的树丛草地上走走。 冬日的阳光清清淡淡地弥漫在天空中,徐徐吹起的微风清寒冰凉。与公主并排地走在晌午的金光下,郁闷低沉的心情不由地晴明爽朗起来。走着,公主向我问道大汉中国是不是很大。我说确是很大,从一边走到另一边至少要走大半年的时间。公主想了想,就惊讶直眨着眼睛,然后又问大汉中国男女青年是怎样相爱成婚的。我说他们一般都是自己相恋相爱,与天国并无太大区别。但是,公主并不满足这种简单的回答,非要我给她讲一个这方面的故事,因为天国在述说一件事时,总是喜欢引用故事和歌乐来进行叙述和表达。也许他们觉得这种表达方式更具有趣味性和说服力。 为了满足公主的好奇心,我就给她讲起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但是,我不想让这个故事以悲剧结尾,否则,会使公主以为大汉中国的恋爱与婚姻都具有悲剧性。为此,我给故事编了一个幸福美好的结局。为了能让她感觉到那神秘美好的诗意情调,我甚至把那支《化蝶》的歌曲唱了一遍让她听。 公主听完歌,甚是激动,非要我教她唱这首歌。于是,我就与她坐在石山林边的石块上,教她唱起了这支歌曲。公主很聪明,不一会就学会了,并唱着让我听。公主的嗓音纯清脆亮,唱歌时很富有激情,所以,让人听起来就不禁有股深情与冲动在心中萌动。 因为外面太冷,公主就邀我去素馨苑。我们走出石山丛林,经过九曲石桥,顺着湖边小路来到了公主住的那个叫素馨苑的小院里。小院方方正正,三面是房屋,一面是院门,约有半亩来地的面积。房屋是青砖灰瓦所建,只是苍桑岁月已使得砖墙褪色,瓦上长满了青苔。 进到屋里,公主便要文娟为我端来火盆取暖。文娟将火盆端在我和公主的面前,往里面加了些木炭,用空心竹桶一吹,火便一闪一闪地着了起来。公主为我斟了杯酒,要我再给她唱支歌。我饮了一小杯酒,润了润嗓子,就唱起了《在那遥远的地方》。歌刚唱完,公主就要我教她。文娟也跟着要学。我说,“若是公主与文娟喜欢,哪日我来素馨苑专门教唱,今日我们不如轮流吟唱,以图欢快,如何?”公主说,“甚好。”于是,便率先唱了一首《女儿十七》。歌词我未尚听清,但曲调却是凄惋撩人,余音袅绕,将少女花季的绚丽与悲愁全然地倾吐出来。殊不知深居宫中的公主唱起少女的哀怨悲愁竟也是如此地动情感人。 文娟自觉唱歌不如公主,便要公主吹箫伴奏,跳了一支很具有天国特色的《长裙舞》。文娟比公主小一两岁,身材细高,腰肢柔细,舞动的姿态很有些飘飘欲仙的意味。轮我演唱时,公主有意为难道,“听公子说大汉中国男人亦善歌舞,便请公子舞上一次,让我与文娟就此领略。”我从小喜爱歌乐,并不擅长跳舞,只是在大学一年级演历史剧时曾跳过《霸王别姬》里的一段舞,时隔今日已不知还会不会跳了。于是,我从墙上取下公主的长剑,舞剑唱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公主与文娟未能听懂,便要紧问。我说,“此乃与汉高祖刘邦争天下的楚霸王项羽大败之后,与爱妃虞姬别离时所唱的一支歌。”因已近中午,有人将饭菜端进屋里,摆在了桌上。公主便说,“公子何时要将故事讲于我听。”我说,“龙华记得便是。” 饭菜甚是简单,每人只有一小碟青菜与一小碟油煎冰鱼,再就是一小碗蛋汤和一小碗米饭。想必这就是公主日常的伙食。而在湖心苑与紫薇苑中,日常的饭菜也不比这好多少。而这种简单与少量的饮食习惯却能让人觉得饭食很香,把用餐当成一种享乐与享受。 天国历险记 第14章(天国王宫五)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吃饭时,我发现公主吃得很慢,并老是用那种好奇的目光观察着我。我想是不是我吃饭的样子有些不雅。所以,我就做出很慢很雅的样子给她看,她看着看着,便问是不是大汉的男人吃饭都吃的很慢。我说大汉人包括女人都吃饭吃得很快,还常常是边走边吃着去上班。听我这话,她甚感惊奇,问为何如此这般。我说大汉人生活节奏很快,一大早就开始忙活。公主就问他们都在忙活什么。我说忙工作忙挣钱忙花钱忙休闲。公主便问何为休闲。我说休闲就是休息与玩耍。 公主更是不懂了,说休息与玩耍为何还要如此之忙,以致饭食不顾。她这一问弄得我也不懂了。不过,事实就是这样,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对工作并不热心,也不上劲,所以,一天之中混混达达地就把工作打发了,然后便聚在一起打牌,喝酒或是神聊,以致废寝忘食,乐而不疲。但是,这些事情却不好对他们说。 吃完饭,离开了素馨苑,我便朝紫薇苑走去。离开了紫薇苑有大半天了,不知太后见我不在会是怎样。路过春意苑时,我见院门半开着。心想国王今日不在,不如进去同英儿见上一面。走到春意院门前时,不等叩门,就见英儿已将门打开。她一脸惊喜地对我说,“一听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来了。”说着,就欢天喜地将我请进了门。侍女见英儿对我如此亲热,便很知趣地借故出了院子。进到屋里,我朝英儿细细地看了看,多日未见,她明显地憔悴了许多,但却显得更加沉静高贵,美丽动人了。我说,“在宫中生活还习惯吧?”她只是轻轻地摇了下头,泪水便随之一下涌了出来。 她的凄然与伤感让我有些拘束,不知所措,就说,“姑娘因何感伤?”英儿用那种深切与哀怨的目光朝我望着,责怪着说,“公子为何许久不来见我?”说着,便倒在我的怀里,把我的脖子紧紧地搂着,伤心地哭道,“龙华呀龙华,你为何这久不来看我,要我想你想的心都要碎了。”我动情地把紧紧地搂着,用嘴唇不停地舔着她脸上的泪珠,说,“我何尚不在想你呀,我的姑娘。没有你的日子,我是多么地凄凉孤独。可是,你就要成为陛下的人了,我不能随便过来看你呀。”说着,泪水也盈满了我的眼眶。我们一阵叹息,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已经说过英儿是一个纯洁似水的女子,她的容貌与性情给人的是一种柔美的惊异与沉迷,而不是那种**的萌发与冲动。她的气息是那样地清新,她的亲吻是那样地甜醇,让你觉得自己的心都在为之鲜活与激奋。这是那种心地纯净且未曾污染的少女气息,这种气息只要让男人嗅上一次便不会忘怀。我渴望这种清新与真纯的气息,它使人能体验到人间最珍贵美妙的情感愉悦与心灵美感。但是,这种气息却让我感到羞愧与自卑。我渴望女人的清新与真纯,可我自己却早已不再真纯与贞洁。我不仅与阿娇和依兰有过欢愉的情爱,而且还与太后保持着那种密不可宣的私情。而一个男人只要跟不止一个女人有过这种感情体验,那么他便不再是清纯与洁净的了。这种已被污染的混浊的气息就连我自己都能闻得清清楚楚,却不知英儿是否能够闻出。也许她还没有闻出,因为她太单纯太诚实了,把我看得同她自己一样地纯洁与诚实,根本不会相信我的不贞与不洁。 和自己相爱与渴望的人儿溶为一体,使我心怀激荡,感触万分,但这实在是种冒险。实际上,此时我非常地担心害怕,这种亲密与亲爱的情景一旦被人所见便会大祸临头,会把英儿和我一起毁了。所以,我马上就把英儿轻轻地推开,说,“英儿,此地非浅湖芦苇之中,切不可如此这般。若让他人撞见,便是大祸。”英儿很理智地点了点头,便擦净了泪水,与我隔桌而坐。默然无言了好一会,英儿说,“国王就要与我成婚了,以后我们不易再单独会面了。”我说,“你与陛下成婚之后,我们再如此这般,便是触犯天国王法,是要被放逐荒野的。” 英儿悲叹一声,便起身从墙上取下那支长箫,双手捧着送于我,说,“若公子不嫌,请将小女的心物收下,不论公子身在何地,只要吹起此箫,小女便能闻得其声。”我接过长箫,就像是在捧着一颗让人悲怜与挚爱的心。为此,我也将自己戴的那枚心形的玉石制品取下,戴在了她的脖颈上。这玉石是素萍与我去年去蓝田溶洞旅游时为我买的,虽然只值三元钱,但我却一直将它视为珍物。这也是我从大汉中国带入天国的唯一物品。她把那枚玉石捧在手中细细地看了许久,然后抬起目光,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便再次依偎在我的怀中,说,“你就是我的心,看到它,我就如同看到了你。” 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我俩一惊,赶忙分开,正襟危坐在桌两旁的木椅上。进来的是太后的侍女,她用那种莫明而异样的目光朝着我们微微地一笑,说,“太后要请龙华公子,有要事相商。”我站起身来,与英儿相互对望了一下,都觉得有许多的话尚未说完,但为了不使侍女有所察觉,我连忙作礼告辞。 回到紫薇苑,太后刚从浴房里洗过澡。潮湿的头发还散发着花的香气。太后有爱洗澡的嗜好,每天要洗上一两次澡。但是,她洗澡并非只是为了洗澡,而是为了打发时光和保持身上的香气。因为天国的女人在洗澡时总喜欢在水中加放一些叫香草的白色小花和红云花。这两种花草都有浓郁的香气,所以,女人洗过澡身上就会有种淡淡的香气。太后见我进到屋里,显得有些不悦,向我问道,“公子去了何处,也不同我说上一声。”我和声谦意道,“龙华见太后熟睡,便出外到了后花园散了散步,又被公主邀去唱了几支歌,吃了顿饭。” 太后一听我去了公主那里,就问,“可听公主说起了什么?”我说,“只是说些歌舞之类的事。”太后点了点头,说,“自那次晚宴之后,公主便不再到紫薇苑来了。”说着,便很风骚很妩媚地撩了撩披起的长发,将身上穿着的那件纯白色的狗熊大衣向我展示道,说,“这件皮衣我穿起如何?”我有意奉承道,“太后之高贵气质与窈窕身材,使此衣熠熠生辉。”太后高兴起来,说,“公子美言胜似醇酒,让我好是快活。” 太后洗过澡,必要休息一会。于是,我用毛巾将她的头发包起,扶着她一起进到了卧室。来到床边,她让我为她脱衣。我将皮大衣的扣子解开,却发现她里面的身子整个赤裸着。我怕她冷着了,快快地给她脱去了衣服,将她塞在了被子里。可她也非要我脱去衣物,陪她一起睡觉。无奈,我只好照办。 我进到被子里,便被她温柔的身体紧紧地搂住。她的身体仍在散发着那种淡淡的香气,但是,透过那种虚飘的香气,我嗅到的却是女人那特有的温热与风骚的气味。这种气味会对**冲动的男人具有强烈地吸引与剌激,但却会使**处在低潮的男人感到十分地厌倦与不适。特别是我刚从英儿那里过来,她那清纯鲜明的气息还清晰地留在我唇边与心腑之中,所以,再闻到这种温热与风骚的气味就觉得有些混浊怪异,很不舒服,甚至有些不能忍受。于是,我说,“还有几日便是公主十九岁成人与择婿庆典,我想下午赶回冬宫帮着陛下筹备。” 太后有些不悦,把搂着我的胳膊从我的脖胫上抽了出来,说,“你为何不清清闲闲地呆在宫里,非要出外奔波劳顿?即使你不去冬宫,公主之庆典亦能照时无误。”我赶忙解释说,“太后召龙华入宫时,陛下有言,要我将事宜办过便速速回村。眼下宫中并无要事,请太后准许龙华离宫回村。”看着我的态度如此坚决,太后的脸色便阴沉下来,说,“公子要去就去好了,我知公子已对我嫌烦厌倦。”说着,便背过身子,自卑自怜地低声抽泣道,“我已老矣,不如公主年轻貌美,春花明艳。” 难怪这些天来,太后总是想方设法地打扮自己,一天要洗上两次澡,换上几次衣服,说起话来也变得娇声娇气,原来她是在试图想让自己在我的面前年轻一些,漂亮一些。但我对此并不在意,现在,我才明白她是在极力掩示自己因年岁上的差异而产生的自卑心理。原来年轻与美丽要比权力与富贵更为高贵,更有威仪,更让人感到仰慕与敬畏。但我不想让她伤心难过,她毕竟给了我做为男人所期望的情爱与快感。而我的心中又总是充满着善意与感激,特别是对那些与我有过私情的女人更是心怀感激,力图回报,况且她又是掌握王宫大权的太后。 于是,我把她的身子翻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用真诚与恳切的口气说,“太后容貌艳美,气度高昂,龙华初见太后,便大为折服。能与太后欢情愉悦,乃龙华之大幸。若是太后愿意,龙华情愿与太后结交百年之好,共度一生。”太后先是一惊,随后破涕为笑道,“若是这般,乃我之天福。不知龙华此话当真?”我信誓旦旦道,“龙华一言即出,驷马难追。但太后须摈弃太后之皇位,远离王宫,与龙华选一佳地美景过农人百姓的生活。” “我已过惯了宫中清闲安逸的生活,如何还能下得了田,织得成布?”太后哀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我说,“太后不是常对我说希望去过那种男耕女织,夫妻恩爱的农人百姓生活?”太后哀声悲叹道,“可是,多年来的王宫生活已使我变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哪还能受得了夏日的烈日和冬日的风寒。我这一辈子就是死也只能死在这王宫之中。” 我知道这种女人绝不会像英儿那样能为我舍去一切的,就悲哀地长叹了一声,说,“龙华为太后可舍去一切,可太后却不愿为龙华而舍去宫中生活。算龙华错看了太后。龙华告辞。”说着,我便起身穿起了衣服,当即就要离开。太后见我真地生气了,便扑过来搂住我的腰,恳切哀求道,“公子息怒,待我与公子细说。”但我用力将她推开,边系着衣扣边大步地走了出去。 天国历险记 第15章(公主择婿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庆典是在严冬的一个晌午举行的。一大早,国王和大学士等人便回宫将太后、丞相、都尉、公主和英儿请到了桃村河湾林中的草地上。虽是严冬时节,天寒地冻,但此处却是风和日丽,春意浓浓,因为热河在此向北拐了个弯,西北风可将河湾上暖热的蒸汽像雾气似地一股股地吹来。场地正面两边各悬挂着一个红布横幅,一面写着“英雄比武”,一面写着“公主择婿”。宽敞的草地上坐满了从各地前来观看的农人。可以说这是天国多年来的一次空前盛会。 国王、太后、丞相、大学士、都尉、公主、英儿及各村的庄主在前排就座,我与高良亚父担任指挥和主持。太后、公主与英儿今天都打扮得非常漂亮,特别地引人注目。这三位王宫里的贵人可谓是天国的绝色佳人,她们的服饰、美色与气度无不显示着她们的典雅与高贵。但是,细细察觉起来,便可看出英儿的气色不是太好,稍显忧郁与哀怜。而太后虽是雍容华贵,气度高雅,但年岁已不抵少女。所以,相比之下,最是公主艳丽光采,风姿耀人。虽是严寒深冬之季,冷风阴冷渗人,可她却穿着一件玫瑰色的长裙,腰间系着一束纯白的腰带,袖子长而宽大,发髻优雅而别致地盘在头顶,清丽娇秀的脸颊上略施桃红,嘴唇上透着红云花的香红,细长白皙的脖颈高高地笔挺着,目光平直且沉稳,给人以高贵尊显之感。 不一会,歌乐手们便吹奏起来,在歌乐声中,一队衣装绚丽,容貌清秀的姑娘们开始翩然起舞。这是盛会开始的前奏。接着,亚父高良宣布开始比武。比武的方式按单淘汰制进行,为了安全,比赛时,选手所用的是学村学生日常进行对练时所用的无刃长剑。参赛的十六名年轻护卫分两组抓对厮杀。赛场上长剑碰撞,铁器铿锵。草地上观众情绪高涨,高声呐喊。看着他们精湛的剑术和武艺,我真是感慨不已,心想我何时也能像他们一样能在公主、英子和天国众人的面前一展雄姿。 第一组四对选手的比赛很快就有了结果。负者垂丧着下了场,连抬起头的勇气仿佛都没有了。胜者则得意激动地高喊。接着,便有漂亮的姑娘跑过来将一只用花枝编织的花冠戴在他们的头上。待两个小组的比赛结束后,中间插演了一段姑娘们的歌舞,随后便开始了下一轮的淘汰赛。八人再次抓对拼杀,场面也更精彩。杀到最后只剩下云布与都尉了。我特别希望云布能给都尉点颜色瞧瞧。可是,云布却很快就败在了都尉的剑下。这让我感到非常地不舒服。看着一位漂亮的姑娘将最美丽最大的花冠戴在都尉的头上,我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 于是,我来到国王身旁,低声说让勿则与都尉再一比高下。国王叫来高良,要他宣布让勿则与都尉进行表演。勿则因是庄主,所以,未能参加护卫的比武。勿则本不想出露风头,但知这是国王的意思,便只好要了把比赛用的长剑上场。也许都尉自感比勿则高出一筹,一上来便对勿则发起一阵疾速强攻。勿则不知是当了庄主之后,疏于剑术,还是状态不佳,被都尉杀得仓惶应招,连连后退。这让我和国王都不由地捏着把汗。我真想不到被亚父高良称之为得意弟子的勿则竟表现得这般软弱无力,让人失望。我对身边的高良说,“亚父,你道说勿庄主如何这般表现?”高良却只是微微一笑说,“公子且往下看。” 都尉几次强攻之后,见未能奏效,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嚎叫着挥剑朝着勿则猛扑过去。勿则挡了两剑,身子一闪,然后用腿对着疾步冲来的都尉轻轻一扫,便将都尉扫了个嘴啃泥,连滚带爬地扑倒在了草地上,长剑也甩出了老远。都尉喘了口气,用手摸了摸嘴上的出血处,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勿则。勿则却相当从容地将地上的长剑捡起,说,“都尉不慎失手,非算勿则取胜。”说着将长剑丢向都尉,都尉接过长剑,强忍着恼怒,开始一枪一刀,稳扎稳打地与勿则拼打起来。此时,勿则越战越勇,速度越来越快,逼得都尉不住地后退,直到把都尉逼到草地尽头的林边。使得坐在前排的国王和高良等人都忍不住地跟到了林边围观。 也许是都尉的年岁偏大,加之连续参赛,体力显得有些不支,也许是都尉的剑术确实不及勿则,在勿则的越来越猛的强攻下,越发显得无力招架,以致长剑再次被勿则打飞。看到这种情形,亚父高良忙挡在两人之间喊停,说,“都尉与勿则乃天国剑之高手,两人武艺超群,难分高下,只因都尉连赛数场,已力不可支,故赛事到此结束。” 护卫们比武之后,便是年轻后生们的歌舞曲乐表演。参加表演的人都是来自各村的优秀青年。当然他们的表演主要是为了庆贺公主长大成人,如果能被公主相中,选为佳婿便是无比地荣耀。年轻后生的表演有摔跤、举重和倒立,但更多的则是剑术和歌乐。昨日下午公主曾专程来冬宫私下见我,一定要我在庆典时为她吹奏一曲《草原情歌》。为了不让公主失望,我昨晚将这支曲子练了几十遍,好当众为她表演。 但我却也有顾虑。公主昨日专程来冬宫对我叮嘱再三,恐怕是对我私下有意。我对公主深怀敬重与仰慕之心,却她的冷艳与高傲却让我不敢企及。因为她那冷峻与美艳总是让我有种敬而远之的自卑与生怯。我想万一若是被她择为夫婿,就意味着你今后的整个生活就要因此而改变,以能使自己高贵与庄重得与之相配。正是这种想法,让我忐忑不安犹豫不决。因为她在我心目中的形像太高贵太庄重了,让我以致不敢对她怀有非分之想。 天国历险记 第15章(公主择婿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勿则再三地催我上场,说,“平时公主最爱听你吹乐,何不借机献上一曲?”我当然知道勿则的意思,就鼓了鼓勇气,准备吹箫上场。可是,学村的一位年轻的亚父却抢先上了场,用长箫吹起了那支《天魂曲》。他的箫声低婉悠扬,神秘遥远,仿佛不是人间才有,而是天外飘来。这乐声是那么地神奇美妙,不停地在我心际中萦绕与回响着,让我赞叹不已,自感不如。同时,也将我欲上场吹箫演奏的信心一扫而光。是啊,在此人人都会吹箫的国度里,我的表演也许只会显得平庸而可笑。 就在此时,我发现公主正用一种阴沉与不快的目光迎面朝着我望着,目光中充满着责怨与气恼。在她的目光的对视中,我心里越发地惶然拇乱。于是,我赶忙怯怯地把头转向一边。过了好一会,当我再次抬头朝她偷觑时,却发现她早已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对我连瞧都不瞧,阴沉的脸色中也好似隐隐含怒。 不一会,我听到在场的观众惊动起来,抬头一看,却见公主已起身离开了对面前排的座位,气休休地快步朝场外走去。这次盛会本来就是为公主而举办的,人们也都是为了向她庆贺而来的,她这么一走,天色像顿时阴下来似地,竞技献艺的表演也就停了下来。国王和太后见到公主如此无礼地起身离去,很是生气,却也不知其所然,便在护卫的护送下离开了场地。一场喜庆热闹的盛会就这样地不欢而散。 中午,国王在冬宫设酒宴招待各村的庄主与护卫。可我因公主的突然离场而感到自责和愧疚,就没心思去吃酒宴,而是悄悄地回到了屋里躺在了床上,像是得了场大病似地用被子蒙头大睡。她今天参加庆典与盛会,也许只是为了能看到我为她吹奏的表演。因为公主只能在为她献艺的人中择婿。若是献艺的人中没有她所相中的夫婿,那么,她只能在来年的生日庆典中再次选择。公主择婿作为一种传统风俗象征着王宫的权势与高贵。可是,由于我的失信,让她做出了有损王宫体面的失礼行为,真是让人疾首痛心。 不知何时,我被人叫醒了,睁眼一看是文娟。我一下从床上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文娟低眉垂眼道,“公主要你速速进宫。”我朝外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时分,要是现在动身,赶去王宫恐怕天色已黑,等回来时已是深夜。孤孤单单地一人走在空寂无人的黑夜之中,让人着实有些害怕。但是,既然公主有请,我怎好不去呢?可是,此时此刻,我真是有些害怕去见公主。我问文娟,“何事甚急?”文娟说,“公主离场回宫之后,便一个劲地暗自落泪,不说一句话。后来,就要我来传你入宫。” 我当即跟着文娟出门赶路,心想如果自己能让公主解气消怒,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心甘情愿。但是,不知怎么,我的心还是有些发怯发怵,害怕面对高贵冷艳的公主。她昨日曾专程来冬宫对我叮咛再三,可我却还是让她伤心失望,并大丢其面。再次面对公主,我该如何应答? 文娟将我带进后宫素馨苑门前,示意让我自己进去。我像犯了大错似地怯怯进到了屋子里,看到昏暗的屋子里亮着一盏油灯,灯下映着一个正在暗自抹泪的孤清的人影。亮光照在她的脸上,可以看见她长长低垂的眉睫和伤心动感的泪珠在大滴大滴地流落着。我从未料想到高贵冷艳的公主会如此地悲怜哀伤,让人看着心怀感动,却也心有不忍。我走到公主的面前,不敢抬头,羞愧难当地低声道,“公主恕罪。” 公主没有说话,但可以听到她落泪的唏嘘声。无言的沉默中,我低着头,默默地等待着她的怨怒与责怪。可是,她却没有发怒和责难,而是默默地从桌子旁边起身走了过来,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欲说不能地泪水涌流。我先是一惊,然后马上也跪了下来,说了声“公主恕罪”,便泣不成声。公主用手捧起我的脸,轻轻地抚摸着,然后,含哭而笑地低语道,“我知道你的心太高贵了,不肯当众向我表述衷情。”我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太自卑了,没有那种高贵的勇气。”公主止住泪水,神情疑惑道,“为何?”我说,“我本想要为公主出场献艺,只是龙华技艺拙劣,怕会被公主耻笑。”公主在我的脸上亲亲地吻了一下,说,“无论公子技艺如何,可在姝女眼中都是最为美妙最为动听的。”听着这话,我感动万分,便用力将公主紧紧地搂在怀中。 我们就这样紧紧地拥抱着,不知过了多久,我说,“我想现在为公主吹首曲子。”公主含泪笑道,“那就有劳公子。”于是,公主就将长箫从墙上取来,递过于我。我坐在公主对面,开始深情地吹起了那支《草原情歌》。这支曲子不但是在倾叙着我的依恋之情,同时也勾起了我的思乡之情,吹着吹着,我的心便沉浸在一种无限深长的感奋与向往之中。天色不知不觉地在我婉转的箫音中黑了下来。我们再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忘情地亲吻着。 天国历险记 第15章(公主择婿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一会,文娟来叫我们去国王那吃饭。来到湖心苑,酒菜已摆好。四个几案上分别摆着几小碟菜,有炖鸡肉、煎冰鱼、油香菜、野莲花,还有一杯葡萄酒。今日是公主的生日,宴席显然就较平常丰盛一些,其中油香菜和野莲花是桃村热河边的特产,因为这些菜只能在较暖的气候中生长。国王和英儿见我们来了,便要我们一并入座。大家见公主已转悲为喜,很是高兴,很有意味地朝着我们笑着,笑得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国王陛下说,“今日是姝女公主的十九岁生日,也是她成人的节日,请大家痛饮三杯,以示祝贺。”大家一同举杯,连饮了三杯。接下,国王就要大家出些歌舞,以为欢庆助兴。公主道是爽快,便要给大家跳舞,并要我为她吹箫伴奏。我拿起长箫吹起了《春江花月夜》。随着乐声的伴奏,公主走到场中,嬝动腰肢,翩飘起舞。她的舞姿就像神奇美妙的梦影,时而柔曼舒展,时而快速飘旋,让人不禁拍案叫绝。本来我还担心公主未曾听过这支曲子,怕她的舞步会合不上拍,不想,她却如精灵一般,将舞蹈与曲拍溶合得如此完美,使我觉得她简直就是另一个不同风格的格娜。 接下轮到英儿表演,她接过我的长箫,吹起了那支《化蝶》的曲子。想必这支曲子她不知已经吹过了多少遍了,所以,再吹起来便更显得缠绵凄婉,吹到情深意动之处,自己竟禁不住地热泪长流。以致一曲终了,她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开始大口地喘起气来。 国王平时并不与大家歌舞热闹,今日高兴,便说,“既使如此,我便唱一支祖上传下的《大风歌》。”说着,便从墙上抽出一把长剑边舞边唱了起来。随着“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还故乡,安得壮士兮守四方”的豪迈唱腔,国王把剑舞得疾若闪电,呼呼有声。等把国王把一曲唱完舞完,才微叹着气坐回椅子上,问我道,“龙华见朕之歌舞,有何见教?”我说,“我亦在大汉中国见过有人歌舞刘邦之《大风歌》,但均不如国王有此王者气度与绝妙剑术。”国王一听,笑道,“龙华过奖。” 歌乐声中,灯光闪闪,大家谈笑风生,尽兴而乐。正当此时,有人来报,说太后中午自桃村回来之后突然患病,浑身发烫,昏睡不醒,满口臆语。国王一听,急忙与大家随侍女来到了紫薇苑。太后和衣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头不住地在枕上摇晃着,额边沁满了细微的汗珠,样子显得痛苦而难受,嘴里甘喝嘶哑般地呼叫着,“公子,公子——” 我心里马上一惊,同时,也发现公主的脸色有些不悦了。我知道公主与太后之间有些水火不容,平常彼此绝少来往,若不是国王要大家一起来,恐怕公主自己是根本不会来的。但事至此,我已无法再回避了,于是,我走到太后床边,说,“太后,陛下、英儿与公主看您来了。”沉迷中的太后突然抓住我的手,说,“可是公子?”我说,“太后,是我。”太后就此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想是要笑却显无力,只是轻轻地叫了声,“公子,你来了。”我想把手从太后的手中抽出,却没抽出,就说,“陛下,英儿和公主都看您来了。” 太后这才注意到国王、英儿和公主就立在床边,将我的手赶忙松开,摆了摆手让大家坐下。太后对我过于亲热,使大家都显得很不自在。我自己也觉得很窘迫很尴尬,不敢抬头去看公主。国王立在太后床边,屈身恭敬道,“只怪王儿今日对母后照应不周,致使母后患病,王儿实感愧疚。”太后看了看国王,长舒了口气说,“这几日郁闷忧思,夜不能寐,加之今日奔波劳顿,便染疾在身,岂能怪罪王儿。”然后,脸色马上一沉,用半喘半阴的口气问道,“听说王儿在冬宫名为避寒,意在结交,秘密召见各村议事,私下安插人马,以聚众比武来向我示威?”国王大惊,连忙跪下,解释着说,“王儿时常闲闷,且公子被母后召见数日不归,曾邀几位挚熟之友一起以酒消闲,岂能为私下结交?比武一事也是母后事先许可,意在强王宫之威,岂敢不恭不敬,不尊不孝,对母后示威?” 国王的话明为开脱解释,暗中却是在揭太后与我的隐秘。这使我心里感到十分地不快,觉得国王不够义气,为了自己,不惜出卖他人。太后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但不好发火,就说,“桃村云布可是你私自安插?”国王说,“桃村乃天国重镇,却空缺护卫,故王儿便由龙华公子之荐将云布调至桃村。”太后于是朝我问道,“此话当真?”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正是。”太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国王明显地感到了心虚,害怕太后再继续追究,便把话题转向别处,说,“王儿平日未能尽孝,今日母后染疾患病,王儿不知能为母后敬何孝心?”太后让我用毛巾为她擦了擦额边的汗水,然后对国王说,“难得王儿一片孝心,只是别再背着我去干那些阴奉阳违的事。”国王连连屈身,以示恭敬,然后说道,“母后贵体欠安,王儿等不便打扰,就让龙华公子留下相陪,与母后讲些趣闻轶事,以解母后之忧烦,不知母后以为如何?”我一听这话,就有种被人背叛被人出卖和被人愚弄的感觉。太后贵体不适干嘛就得要我来相陪。即使要陪也得我自己愿意,而不是被人委派,被人支配,被人安排。而这个背叛与出卖我的人却是我视为挚交,为之冒死,并将自己最心爱的恋人为之奉送的人。就在此刻,我觉得我与他之间的信任与真诚是那样地幼稚,那样地可笑,那样地一钱不值。 我很羞侮,也很气愤,便怒不可遏对国王说道,“恕龙华不能从命。龙华非高官重臣,也非男仆女侍,岂能随他人随意摆布。龙华告辞。”说着,我转身便出了屋子。除太后之外,还从未有人敢对国王说个不字。见我如此冲动与气愤,国王竟一时不知所措。道是英儿与公主追出门外,拦着我说,“夜色已深,公子欲往何处?”我说,“龙华早已四海为家,自有安身之处。”说着,便闪开英儿与公主,大步朝着宫外走去。她们见拦不住我,也就没好再拦我。我出了后宫,下到王宫的岗楼前,把铁门敲得咚咚响。值岗的玄垣听出我声音,开门问我,“深更夜半的,公子欲往何处?”我说,“回去。”玄垣见我怒气冲冲的样子,就说,“去何处?不如在我的屋里歇上一休,明日再走。”我说,“龙华去心已定,玄兄不必多劝。”玄垣无奈,只好放下吊桥,将我送过城河,并叮嘱道,“公子一路当心。” 天国历险记 第16章(梁川学村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回到依兰家时,已是鸡叫三更。依兰见我一身的寒气,便打着呵嗽责怪着我,“为何不早早返回,如此这般只怕是要冻出病的。”我心里一肚子怨气,一肚子烦躁,也不想说话,把衣服一脱,就进到了被子里。依兰见我满脸的不高兴,就将我的身子拉过来,用讨好与逗乐的口气对我说,“我去给你泡碗若茶?”我用手抚了抚她的脸蛋,说,“罢了,今日我心情不佳。”依兰便抱着我的脑袋,关切地问道,“公子因何不悦?”我说,“我对国王陛下竭力尽忠,不想他却对我薄情寡意。此人我决不再与他交往。”依兰说,“有言道:权势与情义不可兼得,人若是看重了权势便不能再顾及情义。公子不必为此烦恼。” 也许依兰说的有道理。国王与常人不同。常人一般不会因为权势和利益而舍去情义,即使有违情义,也不会给对方造成太大的伤害,因为常人百姓的权势和利益太小太微不足道,而国王的权势与利益却事关天下江山。如此想来,你就会意识到与权势者交往,或是为权势者效命的意义与结果。也许你能为自己换取些微不足道的回报,也许完全只是委屈和牺牲。常人百姓会因太看重情义而感到伤心悲哀,而你却不知权势看重的并非是你的情义,而是你的用处。为此,你会觉得自己的情义被人抛弃,感情受到了欺骗。这就是常人百姓所常有的悲哀,同时,也是权势者的悲哀。 大雪一连下了许多天。厚厚的积雪严实地覆盖着山岭河道,白茫茫一片,洁白纯净,闪着银光,婉如圣洁的仙境。此时,冰河河面也已结上了厚厚的冰层,可以从河这边径直地走到对岸。所以,有时白日里就能见到野狼和灰熊从河对岸的林中大摇大摆地走到坡地上来。还好,这些野兽并没有寻衅滋事或是伤害于人的迹象,所以,人们也都不去招惹它们。 棉絮般大的雪花整天整天地下着,好像永远也没个穷尽似地。外面的积雪已深厚没膝,遮住了山岭河川,封堵了坡地通道。此时出外是很危险的,所以,农人们只能在家里纺线织布,或是围着火盆烤火。但是,我的心早已跑野跑惯了,在屋里一天也闲呆不住。于是,我就穿着羊皮大衣,骑着马顺着坡地上的小路随意地瞎转游。到了谁家门前便下马,一敲门,便会有人像迎接亲人似把我迎进屋里,让在火盆旁,然后拿出花生往滚烫的灰堆一埋,一会就能烧熟了,极香极香的。作为回报,我就给他们讲些趣闻与故事。所以,农人们特别喜欢与我相处。 有时,心绪烦闷或是情绪低沉时,我就独自骑着马到云山或是桃庄去散心游玩,有时也会去某个农人家作客或是到柴桑女人那过上一夜。总之,这样的生活散淡而且自在。农人们既对我宽容友善,且又对我仰慕敬重,觉得我是大汉的使者,是无所不知的神人。但是,不知怎么,我还是时常地想念着家乡和亲人,就像是老有根无形的线绳在牵挂着我。我想若是有朝一日我真地回到了家中,我还会把这里的趣闻和故事讲给那边的人听的。 雪越下越大,连门也出不去了。我就只能呆在屋里。依兰坐在机旁织着布。我也只能坐在门前打制绳索。这绳子是用干细的藤条制做,既结实又防糟。我想趁早先将绳子备好,等用时方便。我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而这绳索便是逃离天国的必备。当然,我并未将这事告诉依兰。 许久未进宫了,心里道是有些向往了,想英儿想公主,甚至想太后,有时想得很厉害。但是,我不能去,国王如此地伤害了我,我不能没有骨气。要是我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别说她们,就是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不知是我天生就钟情女人,还是人本身就有异性相吸的原因。我只想与女人交往,女人让我感到亲切可爱,情不自禁,并能很容易地与之身心交融,情感连通。也许是我对女人过于钟情,所以,在跟男人交往时我就觉得有些生陌与生硬,这种交往好像总是带有某种明显的利益与目的,若是彼此之间没有这种相互的利益与目的,那么,这种交往与关系便不会继续存在。而在更多的场合中,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则显得更为直截,他们要么是同伙,要么就是对手。我真弄不懂他们干嘛那么好斗? 绳索很快就制好了,我便无事可做了。云台周围的农家也都去过几遍了,也不想再去了。我在屋里来回地走来走去的,一会就朝着门外看几遍,弄得依兰心里都沉不住气了。依兰就说,“公子可是呆不住了?”我谦意地笑笑,心里却只是干着急。 雪止天晴,阳光在积雪上闪着剌眼的银光。远处迷迷茫茫,有迷惑的光点在闪耀。可是,我却无处可去。过去,我总以为选一处幽境,与一个心爱的女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可为是人生之佳境。可是,这种生活才过了几天,我就觉得耐不住了。我是个感情充沛,思想活跃,且喜新厌旧的人,脑子里总是装满着新奇和梦想,怎能习惯这种男耕女织,夫妻厮守的生活模式。这种生活稍一长久,我就会觉得生命在枯萎,思维在凋零,心灵在遭受压抑。 人是一种很容易感到孤独的动物。不论你是在空寂无人的荒漠,还是在人群攒动的都市;不管你是只形影单的孤者,还是妻儿相伴的男人,只要你意不如愿,无助无奈,你就会感到一种苦不堪言的烦躁与孤独。要摆脱这种孤独,人们需要在动态中流动。这种行为可以追溯到人类的远古时期。那时,演变成人或是尚未演变成人的那种动物就一直在森林和群山中四处走动,也许他是在寻觅食物,或是寻找栖所,或是在寻求配偶。但是,任何东西都不能停止他们的脚步。因为他只是把栖所和女人当成了他旅程的驿站,而不是他的终点。 天国历险记 第16章(梁川学村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如今,人们已安居乐业,食物、栖所与配偶已不再成为困难,但男人生命根部的游动意识却尚未消失殆尽,只是他已不能再经常地四处游动。他只能把出外做事当成一种出游,以来减缓他那会因闲闷与无聊而躁动的悲哀与孤独。这样一来,男人就得有事可做,那怕是像农人那样挥钯挖地,或是像国王那样玩弄权术,都会给男人以充实和消遣。当你闲极无事,细细想来,也许会觉得做事干活的作用并非只是养家糊口,同时,它还是一种让人充实与调节的生活方式。如果一个人吃饱饭而无事可做,他的能量无处散发与释放,他的技能与才智无处发挥与展示,他的心智与性情便会因此而枯萎变态。为了消烦和释放能量,他也许会干出许多是非之事,不但与人不利,对已也会有害。 而且,一个男人若是无事可做,也就会失去一定的人际环境。过去,我的身边总是有许多鲜活而生动的人物与故事。那些人有的让我爱,有的让我恨;那些故事有些让我喜,有此让我忧。但不管是爱是恨,是喜是忧,都使我感到丰富充实,奇妙生动。可是,我现在能干些什么?谁又要我去干事呢? 天国的冬季是漫长的,我不能老是这样地闲呆着屋里。我想出去做点事,并有所收获与长进。最后,我决定去学村,跟大学士和高良学些真实有用的东西。从云台到梁川学村约有三四十里的路程。连日来的漫天大雪,已将天国变成了雪国。尽管雪止天晴,但雪深没膝,不宜出门。可我向来是个一旦下定决心,便要立刻实施行动的急性子人。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对着正在织布的依兰说,“嫂嫂,我要去梁川学村。”依兰没有回声,也没有停机,只是脸上显出了阴郁不悦。 男人离不开女人,这是动物求偶与心灵充实的综合需求。而这种需求得以满足的具体体现便是建成一个家。家使人能够安居乐业,舒适温暖,却也使人变得平庸懒惰,心灵麻木。家让人更趋向文明,而文明却在使人丧失着人的本性与本能。所以,男人不能老呆在家里。在这个问题上,女人也许和男人不能苟同。她们只求与男人温存厮守,共筑暖巢。却不知男人的梦想是在广阔无际的天地之间。我知道依兰的心情和感受,但我不能因此退让与妥协。我是男人,如果我也同她一样英雄气短,女儿情长,那么我也会变成女人的。于是,我将布袋往身上一挎,拉开了门,将白羊皮帽往头上一戴,在门前站了一会,便大步地踩着积雪,咯吱咯吱地朝着洁白如毯的雪中走去。 天地银白,一路无人。往日的草坡已变成了茫茫雪原。冰河早已被冰雪凝冻,而北边远处的热河却依然热气蒸腾,河边处的一大片地方的积雪都早已被热气所融化。走过王宫前的坡地时,已过晌午,这时,天又开始落雪。起初雪儿似精灵出世,若有若无,只能从飘落在脸上的凉意感觉,然一会,便呈现出缕缕如丝,颤颤抖落的万千细片。随着这种细片的越来越密,天空中很快就被大块大块棉絮般的雪花所弥漫,以致相距不远的山岭河川都在纷繁急落的降雪中变得迷茫模糊起来。 在如此清新茂密的飘雪中行走其实是一种很美的感觉,有一种干渴遇甘霖般的畅快和滋润。眼前那些熟悉的景物也因为落雪而变得迷蒙缥缈,如梦如幻,仿佛有无穷的诗情和意境让你玩味与抒发。过了桃村,很快就进到了冰河的支流清河的河谷中。清凌的小河在皑皑白雪中潺潺地流淌着,举目所望之处尽是纯洁的白雪,甚是美妙。观着雪景,赶着路程,不觉间,就来到了被玉树银花所遮掩的梁川学村。在学村房屋的最后一排,有一排较为精致小巧的屋子,这便是学村大学士的居舍。 进到大学士的屋里,便见大学士大步来迎。大学士已是古稀之年,须发已是全白,但神色矍铄,容光焕发,周身透着一种儒雅通灵的气色。让人见了不由地要滋生敬仰之感。我知道大学士便是学村的校长,统管学村与整个天国的学术与法规。 我走到大学士面前,作揖大拜道,“久闻大学士精通史书,文采绝世,今得一见,可谓是三生有幸。”不想大学士却也以重拜予我,说,“早就听说龙华公子乃大汉使者,上知五千年汉史,下晓当今百国景观,凡天文地理,歌曲书画等,无所不通其晓,乃神灵圣贤之才矣。本该先去拜谒,却不想却让公子抢先,惭愧惭愧。”我赶忙再次大拜道,“大学士所言过奖,世间万象,博大精深,龙华尚不得其一,岂敢与大学士相比。” 大学士亲自为我拂去衣帽上的落雪,忙拉着我的手,将我带进客厅里的火盆旁入座,然后要侍女为我们取杯斟酒。举杯饮酒时,我便用试探的口气说道,“龙华近来闲极无事,想来拜大学士与高良亚父为师,以长进学识,加强技艺,不知大学士可愿接纳龙华为徒?”大学士说,“若公子有意,可暂居学村。一者可与老夫谈古论今,二者可与高良习剑练艺。” 接下,大学士要带我看一看学村。我随着大学士出了大学士府,踩着柔软的积雪来到了学村十二级的学堂里。这是学村最高的年级。学堂便是教室,里面铺着光亮洁净的木制地板,地板上整齐地摆放着二十来个几案。几案上放着笔墨砚台和纸张。学生都剃着光头,穿着青布棉衣,规规整整地把双手放在腿上,一个个像寺院里念经的僧人那样,盘腿坐在几案旁,因冬季寒冷,他们盘坐之处都铺着一方形棉垫。 天国历险记 第16章(梁川学村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此时,盘坐在前面几案旁的一中年亚父正在给学生讲授草药医术。见大学士带我们进来,便起身作揖,“请大学士不弃赐教。”随即,学生们也躬身向大学士拜道,“请大学士不弃赐教。”大学士遂请我盘腿坐在那张几案旁边,然后,向学生说,“本大学士今为各位带来一人,此人便大汉中国之使者,精通史学,擅长文理。”学生们一听,便齐声说道,“请大汉中国之使不弃赐教。”我忙向学生作揖致拜道,“龙华学识浅薄,不敢赐教,今随大学士来此,是想一睹天国学村教学之风采。” 在学村里转了一圈,我们便顺着河边的雪地上边走边聊了起来。大学士几乎是一部天国历史与学术的教料书,从先王的分田划地,到凌王创办学村,他都能以故事的形式讲得真切细致,入情入理。从他的故事中我发现:天国的法律几乎都是由一个个简单明了哲理深刻的故事而构成的,而不是由一项项枯燥的条文组成的。对此,我就问大学士,“没有法律条文,如何依法判罪?”大学士说,“判罪并非难事,然法律之效力便是避免犯罪。百姓自四岁起便寄读于学村,年至十六方才修炼成人,其间一十二年,早已将天王之遗训烂熟于心,将亚父之操行融入于身,况且诗文歌舞,曲乐书画,剑胆琴心,情趣儒雅,静心陶冶,日复一日,使学生焉有违法乱纪之理念?而确有贼心歪念者,乃属天性所具,居心叵测,为法律与教养所不可劝教矣。故天王有言道:与民教法,不如与民教雅。” 与大学士谈史论今,受益非浅,趣味深浓,所以,聊着聊着,我又问道,“天国地广人稀,大片土地闲荒无用,为何不分于农人以开垦种植,创收财富,以让民众丰衣足食?”因为天国百姓家的食粮唯有刻意节俭,方够一年之用,而天国之法却是严禁农人开垦荒地。我曾就此问过多人,答者只知此乃天法规定,却无人知其原由。 大学士微微一笑,用手抚着斑白的长须,饶然有趣地说,“先王五年间,移居天国的壮男秀女已成家立业,耕织兼顾,生儿育女,呈安定发展之态势。一日,先王来与天王商议,欲要民众大举垦荒,广种多收,以求国富民强。然天王则说,不可不可,天国方园狭窄,藏于深山,虽无外侵之忧,却有内乱之患。若民众肆意垦种,必会有土地之兼并,兼并者暴富,失落者穷困,富者好欺诈,穷者起盗心,久而久之,必招其乱;再是广种多收,食粮必有盈余,铺张奢侈之风必随之滋生;更有甚者,人口将随之急增,轻则生发温疫,重则以恶相向,聚众生乱,久而久之,天国不攻自破,灾难将不可估量。先王闻之大惊,问道,如之奈何?天王说,可使民众四处疏散,以十户一村,每户分地两亩,兼种粮棉油菜。天王说,地之两亩,收获难及温饱。天王说,民不可遭之饥寒,亦不可过之温饱。饥寒招使民乱,温饱易使民众懒散。且土地平分,贫富均等,可使民众平和相处,怨恨皆无,专于耕织,相见如宾,此乃天国万世太平之大计矣。先王甚服,遂遣人使民众四处疏散,按户划地,统建屋舍,平均财物,选派庄主为村议事府,代王宫辖管村务。” 不觉间,天色已晚,便有侍女来要我们回府吃饭。我只得跟着大学士回府吃晚饭。吃过饭,天就已经黑了下来。我出外在雪地里散了一下会步,看着许多学生喊着叫着在黑茫茫的河边雪地上滑雪,便远远地看着,直到雪越下越大,天越来越黑,学生们开始往回走时才离开。回到大学士府,大学士正在灯下看书。在天国,为省灯油,晚上一般无人看书。所以,我还未曾见过像大学士这样在晚上孜孜苦读的人。 大学士见我回来了,便说,“龙华公子奔波一日,已是劳累,我已要侍女安置了被褥。”我说,“我并无倦意,只是想借《天王遗训》细细一读。”大学士一笑,说,“公子好学。”说着便将几案上那本珍贵的书拿起递给了我。我进到大学士为我安排的屋里,将油灯放在床边,脱衣进到厚实的被窝里,靠着床头看起书来,直到那灯壶里的油烧完才睡觉。 这天早上,大学士带我去葡萄园女子学村讲学。从梁川学村到葡萄园约有近十里的路程。所以,早饭一吃,我便与大学士骑马上了路。连续数天的大雪已经停下,厚厚的积雪严实地覆盖着山岭河道,白茫茫一片,洁白纯净,闪着银光,婉如圣洁的仙境。此时风停树静,宽阔的河道上呈现着梦一般的安宁,惨淡的阳光照在平坦寂静的白雪上,泛着舒心恬淡的光亮。我从未见过如此丰厚洁白的雪。在我的记忆中,西安已多年未下过很大的雪了,即使偶尔下上一场大雪,也隔不住几日便冰雪消融了,融化的水滴中总是含着淡黄色的污浊。而这天国河道山坡上的积雪却是历经风寒,数月不融,洁纯得能将温和的阳光射入你的心中。 看着一路雪景,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葡萄园。被冬雪笼罩着的葡萄园,仿佛一切都完全变了样,没了绿野仙踪似的田园景致,也没了姑娘们劳动时的欢声与笑语,就连那木屋前的小溪边上也见不到一个汲水或飘然走过的姑娘。自与云布决斗之后,我已有数月未来过这里了。故地重游,怎能不勾起我对格娜的思恋与怀想。眼下,那几排木屋就在冬日阳光的沐浴之下,小溪在厚实的积雪中欢快地流动,我觉得自己的心开始砰然地跳动起来。格娜曾对我说她要回到这里,也许她就在前面那排木屋里。可是,她会知道我要来这吗? 进到最前面那栋木屋里,却见约二十来个女子正盘腿规整地坐在学堂中,几案上放着的不是笔墨纸张,而是针线青布。一位年岁较大的白胡子亚父正为姑娘们讲授量布裁衣。这个课程在大汉中国被称之为服装裁剪与制作。只是这里的工艺还很原始落后。因白胡子亚父正在讲课,我和大学士只能盘坐在一旁等着。眼前这些学生都是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个个清明灵秀,招人喜欢。特别是坐在后排的那位漂亮女子,容貌极像格娜,只是面目稍显幼气。所以,我的目光不停地落在她的脸上和身上。她像是感到了我的注视,用目光深情朝我望过一眼,便把目光默然地垂下。 过了一会,白胡子亚父给学生讲完课,便从讲台上的几案边走了下来,与我们打拱作揖,相互寒喧了几句,便请我上台讲课。我给她们讲的是乐谱识记。这在天国还算是新课。因为天国的乐曲两千多年来一直是靠口头传授与流传的,即使是有文字记载,也只是用诗句标记,根本无法将音声曲调正确地记录下来,传与后世或教于他人。所以,我一讲到要用七个音声就能将歌曲记录下来,或是根据这七个音声就能把一支不会的歌曲唱出来时,姑娘们无不叹然惊奇。 我将1 2 3 4 5 6 7 写在黑板上,并在这七个音声下用汉字注上音,因为天国人并不认识这种阿拉伯数字。之后,我便开始反复地教她们读唱这几个音声,并做着识读练习。等学生差不多都会识读之后,我就把天国最简单最流行的那支《姑娘十七》的歌曲注上乐谱,教姑娘们识唱。天国的女子灵聪慧质,乐感极强,很快就会用乐谱识唱这只歌了。为了检查她们唱谱的技能,我便叫那位坐在后排的姑娘起身唱谱。那姑娘起身用极优美的声音把《姑娘十七》的谱子唱了一遍。 午饭是在学生的食堂里就餐的。我们和学生一样坐在一张很大的椭圆形长桌边。每人的桌前放着一小碗米饭,一小碟大豆和青菜。天国的人有个规柜,吃饭时都不说话,而且饭也吃得慢慢细细,津津有味。也许是天国的饭菜确是美味可口,所以,吃饭实在算是一种人生的享受。吃饭的人围着好几张桌子,每张桌旁都坐着同一年级的学生。 吃过饭,我就问旁边的一位姑娘,“这位姑娘,可认得格娜姑娘?”姑娘说,“如何不认得,她是葡萄园中最漂亮的姑娘。”我问,“她现在何处?”姑娘说,“她们早已毕业,有时虽在学村,只是参与劳作,并不在校学习。时下寒冬,地中无活,她早已散假回家了,只到来年春暖之节方才回来。”听着这话,我心顿时有种索然败兴之感。此时,大学士与白胡子亚父朝我走来。大学士对我说,“葡萄园学村范亚父对公子的乐谱识记甚是惊讶,欲求龙华公子留在葡萄园长久为学生教授乐谱识记,并为天国的歌乐曲调填写乐谱,以传后人。不知龙华公子以为如何?” 能来学村为学生训教,可谓是一种荣耀和荣幸。但要成为一名亚父,必须要大学士和国王双双准可。只是我性情好动,不善久呆一处,不知这学村传授之事我能否够适应。我犹豫了一下,说,“容我考虑几日再说。” 天国历险记 第17章(宫中查案一)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那天,国王将我召进湖心苑,满心忧郁地对我说,“我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我还从未听国王讲过故事,就说,“甚好,国王的故事一定不同凡响。”国王迷了迷眼睛,像是沉浸一般地讲道,“这是一个贵人与贫女的故事。事情发生在不久以前。贵人出游时遇见一民女。那民女年方二九,身材匀称,步履端正,神态安祥,秀色迷人。贵人见得此女,心魂若失,再见此女家中穷困,更觉得此女可怜可爱,便娶了女子为妻。那女子知恩图报,对贵人侍奉极周,加之那女子性情温和,心智极灵,使贵人更是怜爱不已。但只是那女子常常抑闷忧郁,不苟言笑,使贵人心有疑虑,却不能解。贵人便想莫非是娇妻另有所爱。于是,贵人便想一试娇妻是否真心爱他。一日,贵人私下出外巡游,日久未归。有人就说贵人怕是途中遇难了。那女子便四处派人寻觅查找,终无结果,所以,也就不再寻找了。不久,妆扮农人的贵人便发现娇妻开始与一年青英俊的男子相好,两人恩恩爱爱,朝夕不分,过去那种抑闷忧郁全然不见,脸上整日挂着娇媚与迷人的光彩。贵人私下一打听,才知那后生原本就与娇妻是一对相好的恋人。”国王说到这里,就停下话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朝国王望了一会,问道,“后来呢?”国王说,“后来吗,朕也不知,故朕要将故事说于你听,欲请你来作一后续。”原来如何,这有何难,于是,我连想都没想,就说,“想毕这贵人是个达理明智之人。他发现娇妻屈嫁自己完全是由父母作媒,实出无奈,而娇妻所真爱者乃是过去的恋人。于是,他百思不解:觉得自己虽身为贵人,享有富华,却不如一年轻后生。他虽是痛心伤感,但还是心怀慈悲,觉得夫妻唯有真情才能彼此亲爱,和谐美满。于是,他便毅然埋名隐居,成全了一对美满姻缘,为天国的爱情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 国王听罢,略微思索,然后微然一笑,说,“此段后续甚妙,若是贵人爱妻如命,难以弃舍,该当如何?”我摇了摇头,说,“若是如此,龙华还尚且不知,待容龙华思绪之后,再为陛下作答。”国王说,“旦能早知公子之后续。” 公主听说我来了,便使文娟请我去素馨苑吃午饭。吃过午饭,我借故要回云台议事府。公主便亲自送我出后宫。路过春意苑门前时,我问公主,“英儿可好?”公主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她整日只是在屋吹曲,曲调幽怨,人也少有笑颜。”听着这话,我马上就想起了刚才国王给我讲的那个贵人与贫女的故事,原来,那个贫女便是英儿,那个贵人便是陛下自己,他是在用一种婉转的方式讲自己的故事。可我却凭空癔想地给他续了一个天方夜潭式的结局。这样想着,我头顶不由地冒出了一身冷汗。我觉得应该马上纠正错误,重新给他的故事续接一段圆满的结局。于是,我对公主说我想去见陛下,便与公主分了手。 来到国王湖心苑的曲桥上,我见国王的侍女正迎面从曲桥那边走来,便说我有事想见陛下。侍女应了一声,便进到屋里秉报。一会,国王亲自出来迎我进到了书屋。国王赐过座,便说,“想必是公子已将那段后续想好了。”我说,“是的,只是不知是否贴切,还请陛下指点。”国王说,“不必客气,请讲便是。” 我喝了口侍女为我端来的热茶,清了清嗓子,说,“其实那贵人有所不知,那与他娇妻一同相处的青年乃是她的兄长。那女子因丈夫离去,整日郁郁寡欢,家人便派得兄长来宽慰抚劝,以免那女子极度悲伤。久而久之,贵人得知真情,才大为醒悟,觉得自己因一丝疑念便使娇妻受苦之深,还差点冤枉了娇妻,甚是羞愧,便整妆回返,向妻子匍匐请罪,请求饶恕。妻子见贵人并非真死,便喜出望外,只是责怪贵人不该如此。此后,贵人与娇妻便相互起誓相爱一世,再不分离。” 听过我的故事,国王神态为之一振,面色和悦地对我说,“公子所言,出乎朕之所料,甚妙,甚妙。”见国王的情绪较好,我就说,“陛下,龙华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国王说,“公子但讲无妨。”我说,“大学士已有预邀,要龙华留学村讲学。龙华也有久留学村之念,好多读史书,习练剑术。不知陛下能否予龙华以学村亚父之名?”其实,这并非我的意愿,学村虽是习剑读史之清静之地,但生活沉闷呆板,况且我从小读书至今,从未间断,早已对读书有疲惫厌烦之感。如果是偶尔读读也罢,但要是天天坐在案边灯下静静地读书,真不如骑马出外观景坐客,或是坐在依兰的织布边跟她聊天闲谝。但是,学村的生活会使我整日忙于讲学,形成比较稳定的生活习性,从而渐渐淡漠与王宫的来往,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国王略微沉思,轻出了口气,说,“不瞒公子,朕本想留公子担任王宫都尉,只是你喜好文采,却不擅剑术,故一直未做安排。今你欲赴学村讲学,此事甚好,望公子能苦练剑术,精读文史,将来以作大用。”听国王如此坦言,我十分感激,说,“陛下宏恩,龙华一世不忘。”国王说,“公子身为亚父,学术甚忙,切不可从此疏远王宫,绝少来往。”我说,“龙华万里孤魂,举目无亲,早已将王宫当作了自家,岂有舍家忘情之理。” 自我来学村之后,大学士因我而设置了《乐谱识记》、《大汉史今》和《天外故事》的课程。这些课程主要是为高年级讲授的,所以,我经常往返于梁川与葡萄园之间给学生讲学。如果说仅为讲学还不算忙,但是,讲学之余还要编写这几门课程的书稿,以作教材和史书保存,传于后人。在天国,笔墨纸张为奢侈品,极为短缺和金贵,百姓家中几乎无书可读,民间的趣闻与信息主要是通过口头形式传播。所以,听故事便成了天国百姓最为普遍和广泛的文学娱乐形式。每到冬季农闲之季,男女老少便会围在火盆四周,饶有趣味地听着老人讲各种各样有趣的历史故事。这些故事多数都是大学士或是丞相府中的史书里的记载,被一代又一代人无止无休地传播着。 天国历险记 第17章(宫中查案二)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其实,天国不是个盛产故事的地方。这里与世隔绝,村舍稀疏,人们循规蹈柜,平和相处,好像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出人预料的事情发生似的。所以,当我的《大汉史今》和《天外故事》的教材每编好一段,便会有王宫的快马飞来,将教材取走,由国王抢先一睹,然后,再传至丞相和他人。随后不久,这些故事便在百姓中开始流传开来。 但是,这些故事对我却已经失去了意义。一个人的生活总是要有新的故事不停地进行充实,否者,生活就真是太缺乏激情和新意了,而一个没有激情和新意的生命又会有什么意思呢?在经过了一个漫长的严冬与雨季之后,生命仿佛已被室内憋闷的空气捂得发霉了,心情郁闷得几乎快要透不过气来。我真佩服那些能常年在学村里孜孜守业的学者,他们竟能常年累月地默守在那片单调而枯燥的学村里,把自己那点东西一遍又一遍地传授给一级又一级的学生。如果我要是有这种随和平稳的性情,我此时此刻恐怕就不会置身此处。我天生就是个喜新厌旧、不甘寂默的冒险者,血液中渗透着太多的浪漫与新奇,总觉得有个鲜活而神秘的诱惑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召唤着我。所以,我想,有太多的幻想和浪漫并不见得是件好事,因为太多的诱惑和太多的求索会给人带来很多的苦恼和失望,有时还会给人带来不必要的灾难。从这点来说,老子清静无为的思想是很有借鉴意义的。人生一世究竟是追求何物? 其实人生只是在追求一种经历,并使这种经历为之丰富。经历的丰富却因志趣的不同而各具特色。但我的经历则是追寻精神的愉悦和心灵的扩张,而不是物质的享乐与虚荣的张扬。所以,在梁川学村所经历的这个严冬和雨季便是为我心灵再度扩张的一种休整和准备。在这段漫长的农闲之季,让我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地孜孜不倦和潜心专注,而收获与成效也恐怕是空前绝后的。我连续将《乐谱识记》、《大汉史今》和《天外故事》编写成书。这种汉字的组合排列是一种精细劳神的心智作业,它需要一个人克服懒散,排除杂念,屏心静气,坚韧执着地笔耕创作。日常储存在头脑里的思想往往是单薄零散的,唯有经过笔墨书写与思考创作,方可疏密有致,深邃精辟,更具深沉与回味。从某种程度来说,这种将智慧与心血凝聚渗入在文字之中的思想才更具思想的真知卓见与艺术风范。同时,文字的梳理也为头脑中的思想进行一次有序的编程与整理,使你的口头表达也更具条理与简洁。这也许就是勤于笔墨的人思想敏锐文思泉涌的原因。 在东南风刚刚吹进梁川河道那天。依兰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学村。这两个来月中,我因常常熬夜编书,体质受到了严重的摧残,老是感到胸闷头昏,浑身无力,人也变得极度地虚弱与削瘦,就跟患了大病似地。所以,这些天来,我整天躺在屋里,除了吃药,便是静养。见到依兰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觉得一颗冷僵的心突然被春光暖热了似地,心里不由地一阵剧烈与兴奋地颤动。我赶忙从床上起来,将她带着寒气的身子一下搂了过来,塞在了温暖的被窝里,然后用身子紧紧地搂着。 依兰用手抹着我脸庞时,吃惊地问我,“公子如何这等削瘦?”我把熬夜编书与患病修养一事对依兰说了一遍。依兰听着,甚是恼火,说,“身体乃人之根本,编书乃身外之物。公子岂能以编书而损害身体?难道公子不知身体一日受损,便会落下根迹,易于复发,且遗害无穷?”说着,依兰便一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说,“要你呆在家里,你却坐卧不宁,执意出门,落得如此惨相。” 我从未见过依兰如此暴怒,也知道她地在心痛和可怜自己,就愧疚地说,“嫂嫂息怒,嫂嫂此话龙华记住便是。只是不知嫂嫂如何知晓龙华患病?”依兰长出了口气,说,“我哪里知晓公子患病哟。我是来叫公子回去与我耕种。”原来,风向一转,季节即变,东南风将热河上空的蒸汽往河这边一吹,被冰封雪盖的朝南坡地上,田地便开始从春寒之中温暖地苏醒过来。热风徐徐,冰雪融化,眼下正是农人种植水稻的春耕时节。 我说,“即使如此,龙华这就随嫂嫂回村。”依兰苦苦地摇了摇头,说,“公子此般羸弱,只怕连疾患都抗不住,又如何能抗得住下田耕种的繁重劳作?”可是,我若不回去,那么春耕插种的全部重担就得压在依兰一人的身上。平时,我一有苦有难就往人家那儿跑,现在,人家真正能用得着我了,我岂能退缩?所以,我说,“嫂嫂,我虽有病在身,但并非大病,且况我是男人,即使有病,干活也比女人强。”女人想了想,说,“公子与我一同回去也罢,只是要以养病为重,以耕种为辅。”然后,便要我穿衣起身。 虽说春风吹过,阳光普照。但山间的空气依然清冷,山面的背阴处依然是白雪覆盖。但与梁川不同的是,热河沿岸的坡地上却已是绿色萌动,一片明耀。成群的丽鸟在空中颤抖般飞过,发出着报春般的欢声笑语。我和依兰一大早就下到了热河边上的田地里。尽管微风吹着热气像雾气一样大片大片地飘来,让人感到潮湿而温和的暖意,但赤脚下到田地里,却还是冰冻剌骨般地冰凉。因为田地里的水都是由冰雪融化流入田间的。 耕犁水田是件很重的农活,只有男人才能干。依兰嫌我患病在身,体弱无力,便让我给秧田下种,她则备好铧犁和马下田犁地。可下种是件技术活,我怕干不好,就坚持要犁地。依兰见我气色还好,就让我先试试。我下到田里,放好铧犁,对着枣红马吆喝一声,枣红马便拖着铧犁在水田里走了起来。我扶着犁柄跟在后面走着。可是,铧犁来回摇摆,很难掌握,而犁柄把握不稳就犁不好地。依兰见此情景,就要我直着身,匀着劲。经过两个来回的操作实践,我便能稳当自如地扶犁翻地了。依兰见我能自己干活了,便下秧田里播撒谷种。 因秧田里的稻秧过几天才能长成,所以,田里的活还不用着急。按正常农人犁田的速度,一天可犁田一亩,可我每天只犁半亩,依兰便就不让我再干了。这时,我就可以到处走走看看,或是坐在河边钓鱼。依兰说我身虚体弱,阴气较重,吃清炖的新鲜冰鱼最能滋补。所以,我每天早早地就把活干完,然后便坐在河边钓鱼。春季气温渐渐转暖,冰鱼很容易吃钩,一会就能钓上十来条,够我和依兰吃上一整天。不知是清炖冰鱼真是有滋补作用,还是参与田间劳动的作用,或是说有女人的照料与相陪,我的身体很快就强壮起来,气色和精神也明显地好多了。依兰对此既高兴,却又担忧,怕我身体一好就会马上离开她。她说,“公子且要记住,莫要身子一好便没了记性。外面纵使有千好万好,却都不如家中的好。”我说,“嫂嫂所言中肯,龙华末齿不忘。” 天国历险记 第17章(宫中查案三)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秧田里的秧苗很快就长成了,插在了田里。至此,春插的主要农活就算告一段落。下来的农活便是田间除草了。于是,我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就在这时,发生了国王遇剌的事件。国王当天下午就派人飞马将我传进了宫中。进到宫中,国王正在湖心苑中的卧室里躺着,英儿坐在床边侍陪着。 见我来了,英儿马上起身,低声叫了声“公子”,便悄悄地走了出去。看着国王的胸部左侧被布带包扎着,我顾不得礼拜,便走到床边问道,“陛下伤势如何?”国王长叹了口气,说,“仅伤了点皮肉。若不是乌克尔以身护朕,朕只怕是性命难保了。”说着,泪水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我劝慰着说,“陛下大难不死,必有天助,此乃幸矣,为何要伤心落泪?”国王听着这话,忍不住地失声痛哭起来,说,“乌克尔为使朕免遭于难,于两位蒙面者竭力厮杀,才护着朕逃脱一死,自己却惨死在贼人刀下。” 我问,“陛下能否将事件经过详细说来?”国王擦了眼睛,长出了口气说,“今日一早,我与乌克尔去麻雀岭微服私访,找原御医之妻暗查父王被人毒害之事。返回的路上,走到寒溪桥边时,却发现木板桥已不复存在。朕便觉得蹊跷:来时木板桥还好好着,只一两个时辰的功夫,又没有洪水与激流,桥怎么就不见了?就在朕与乌克尔下马时,便见两个蒙面人从溪桥边的草丛中突然杀出。朕此时才知是有人要暗杀于我,便与乌克尔拔剑相对。朕平时习剑练武,未曾有辍,故剑技并不在常人之下。然那大个子贼人却是剑技高超,来势凶猛,只几个回合,朕便感力有不支,想夺路而逃,可是,前面的木板桥已被折除,后面的路又被贼人所挡,使我已无路可逃。可那贼人却越战越勇,让朕难以抵挡。不过一会,朕因力气不支,动作稍慢,便被那贼人一剑剌到了胸部。我大叫一声,乌克尔看到我被贼人剌中,便挥剑直朝那贼人剌来。那贼人一闪,然后,挥剑又朝我剌来,幸好被乌克尔挡住。此时,乌克尔一人与那两个贼人拼杀,不放那大个子贼人过来与我纠缠,并大声喊道陛下上马速逃。朕乘机一跃上马,用力一拍马背,马飞一般地从四五米宽的溪沟上腾空跃过,快马直奔桃村议事府。一到桃村议事府,朕便速派云布赶往寒溪桥,并由勿庄主护送回宫。后云布回报说等他赶到寒溪桥时,乌克尔已身遭数剑,早已气断身亡。” 国王说到这,不住地擦抹眼泪,直到让情绪平缓下来,才说,“朕请公子入宫便是要公子细细查案,以将那两个贼人抓获除死。”我一听国王要让我查案,心里便不禁有些胆寒。国王就是因为要为父王查案,才落得几次差点遇害身亡。若是我要卷入此案,被人所害,有谁会来护卫我呢?我来天国已有数月,深知天国民间丰衣足食,和睦相处,且门不闭户,道不拾遗,岂能会有人出门为贼,截路杀人?显然,这次截杀与上次云山山谷中的蒙面截杀如出一辙,都是对着国王来的,而且也都是在国王暗查父王被害的查案过程中。如此说来,便不难推断那贼人是谁。可是,我实在不想卷入这错综杂乱的王宫恩仇与是非之中。特别是那次国王为了推脱责任,当英儿与公主的面揭露我与太后的隐秘,我至今还义愤在胸。所以,我说,“龙华已久离王宫,静心专注于学术,早已将宫内朝政与是非之事置之度外。况且此案关系重大,即使案情查实,真相大白,若太后并不论罪处罚,陛下又能如之奈何?恕龙华不能相助。” 国王沉默半晌,说,“公子意思是说此次截杀谋害为都尉所为?”我说,“想必陛下比龙华更明此理。”国王轻然点头,然后狠狠地说,“待我有朝一日夺回王权,我必将都尉极刑处死。”接着,国王又说,“也许此事为都尉所谋,但必得查清证实才是,故朕仍需公子相助,切实查清其阴谋与所为,如此这般,陛下就好下手整治与处罚于他。”我问,“若此事真为都尉所为,陛下何以整治与处罚?”国王说,“我便召集全体议事,将都尉之罪公之于众,以公众之势胁迫太后处治都尉。”我说,“陛下不可。即使事实确凿,太后也未必会严处都尉。上次,都尉欲以毒酒毒杀陛下,太后也只是将都尉于紫薇苑中关得数天禁闭,以为处置。”国王觉得我的话有理,便朝我问道,“公子意为如何?”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说,“待我暗中查得案情,再作定论不迟。” 出了王宫,我见勿则从曲桥那边朝湖心苑这边走来。他刚好也看见了我。于是,我们便赶忙相互迎着,走到曲桥中间抱拳作拜。勿则说,“公子当了亚父,便深居学村,闭门不出,让兄弟想见也见不到了。”我说,“勿兄自从当了桃村庄主,事务繁杂,重担在肩,龙华多时想与勿兄叙讲,却不敢打扰。”勿则说,“公子言重,非兄所忙,是公子专注学术,忘却了凡事。听说公子编得《大汉史今》与《天外故事》,甚是妙趣,不知何时能借取一读。”我说,“此书现在大学士与陛下之处各有一套,若是勿兄要读,可朝陛下借取。”我见勿则身上挎着长剑,便是惊异,因为只有王宫护卫才可佩剑入宫,便问,“勿兄可是调入宫中?”勿则说,“乌克尔身亡,陛下身边无人,便要兄弟暂切贴身护卫。”一听这话,我便顺势说道,“即使如此,现劳勿兄去值岗处查清这两日中所有进出王宫的记录。”因为我觉得他做此事要比我做更合适。可勿则却说,“值岗护卫说今日唯有陛下与乌克尔两人出宫。”我说,“都尉是否出宫?”勿则说,“玄垣说唯有陛下与乌克尔出宫,并未见有他人出宫。”我又问,“国王与乌克尔出宫可有人知晓?”勿则摇了摇头,说,“不得知晓。”我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既无人出宫,又无人事先知晓国王的行踪,怎会出现截杀事件?”勿则说,“会不会是宫外的盗贼所为?”我说,“绝对不会,必是宫内贼人所为。”勿则不解地说,“既然无人出宫,为何能疑为是宫中贼人所为?” 是的,这个问题让我也百思不解。这王宫四面为深沟所隔,不可能会有人飞跃而过。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于是,吃过晚饭后,我便带着这个疑问,作出无事散步的样子,顺着王宫的宫墙由北朝南走着。此时,天色已暗,月亮尚未出现。冰湖上的水雾已乘着暮色越过宫墙,夹带着阵阵凉气弥漫开来。虽说东南风早已吹遍了天国,但因这里离热河较远,所以,气温还是依然清寒。王宫整体是建在坡地与冰湖之间的一片高坡上。而高坡则是北面居高,南边低缓。坡顶建有王宫议事大殿,而地势较低的后院边缘便是冰湖的湖岸。 天国历险记 第17章(宫中查案四)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走到王宫大殿的边上朝南望去,可以看到后花园中的大部分景色,也可以看到夜幕初降下的湖中远处的快乐岛。这时,乌克尔和玄垣押人去快乐岛的情景在我脑际中突然一闪。我想既然后院宫墙有门可以通往快乐岛,为何就不能通往别处?于是,我便径直地朝着王宫后院的渡口处走去。 来到王宫后院的墙边,有一扇小铁门。门外便是渡口。小铁门上着锁。从门边的空隙朝外望,可以看见一条可载四五人的小船就停在渡口旁边。我知道这小铁门的钥匙是由都尉掌管。要进入渡口就必须有都尉的许可。于是,我乘四周无人,便几步助跑,身子一跳,用双手扒住宫墙的顶部,腹部一吸,一只脚就跨上了墙。 翻过了墙,便是冰湖的湖岸。我沿着渡口的木桥走到小船边。上到船上,我划着桨顺流朝东划去。其实,我这样做并没有意图,只是闲着无事,散遣而已。但是,我想如果真是有人想从这里出宫,那么最近的地方该是那儿呢?我想应该是西边。因为向西不远便是冰河的河岸,从那里可以直插桃村。 我沿流而下,约摸行驶了十多分钟,小船绕过了王宫和一面高坡陡岭,来到了一片树林中。我将小船靠岸,进到林中。晚风吹着树林发出着阴森吓人的响声。我继续朝林中走着,很快就发现林中有灯火的亮光。我心不由地惊恐起来,心想这林中怎么会有灯火。有灯火就肯定有人。谁会在这荒野的密林住呢?渐渐地,我来到一栋房屋的跟前。我听着屋内没有动静,便悄悄地推开栅栏的门,进到了院里。这时,我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马厩气味。原来这里是养马的地方。可是,为何有人要在这里养马?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马棚,朝里看去,透着窗子的亮光,我看到这里一共有七八匹马,而旁边那间亮灯的屋里却关着门。我从窗子朝里看,见到灯下有一对年轻男女正在亲热地打闹着玩呢。那男人似曾见过,却又不知在哪见过。我看了一会,便准备离开返回,可是,刚一转身,腰部便猛地撞在什么东西上。我感到一阵痛疼,转身一看,原来是撞在了一辆马车上。我马上认出了这就是国王出猎时所乘过的那辆马车。 也许是撞动的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就听有人朝外走出的脚步声。我赶忙掂着脚尖跑出了院子,关上了栅门。这时,便见那个男人拎着长剑,出了门,朝着院门走来。我赶忙进到了林中,心悸胆寒地朝着那人看着。那人见栅门关着,便朝四处望了一会,进了屋。我此时才明白,原来这里是王宫养马的地方。因为我平时用马都是由王宫护卫准备,只以为马是在宫里喂养,却不知王宫的马厩设在这宫外的林中。划船返回渡口,我便翻过宫墙,进到宫中。 次日早上,我见国王心绪不好,就建议要陪国王到宫外骑马散心。国王就让勿则备马。我乘机便说,“龙华想去马厩选匹好马。”国王说,“若是这般,公子须与护卫同去马厩。”于是,我便随勿则来到吊桥前。那个叫赛岂的护卫正在值岗。勿则将国王与我用马一事对赛岂一说。赛岂用一种陌生与不悦的神色朝我看了一眼,便对我说,“请公子与我同去。”我跟着赛岂过了吊桥,顺着平坦的坡地朝前走着。赛岂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谁也不愿主动与对方说话。大约走了有十分钟,进到了坡地旁边的一片密林之中。密林有一条小路,很快就把我们引到了一栋木房的前面。赛岂站在房前的栅栏跟前朝里喊了一声。里面马上有人出来,恭敬地朝着赛岂打招呼,说,“护卫可要用马?”赛岂说,“将陛下与乌克尔的坐骑牵出。这是学村的亚父,要与陛下用马,可让他进去自选。” 我进到昨晚来过的马厩中,朝着里面的几匹马看了一会,就问,“这些马都是谁骑的。”养马的护卫就对我说,“那匹赤红马是国王陛下骑的,那匹白马是丞相骑的,那匹黑马是都尉骑的。其余的马都是护卫骑的。”我问,“那匹马跑得最快?”那人说,“都尉的马跑得最快,但是太烈,一般人不敢骑。”我就说,“那就给我选匹温顺的。”那人当即就说,“公子可选那匹枣红色的小母马。”我走到那匹马面前,用手抚了抚那马的面部。那马就用很温情很柔和的目光朝我看着。这马很像依兰家的那匹马,只是依兰家的马是匹公马。 乘着选马的功夫,我问那人,“你与王宫一坡之隔,可知王宫大事?”他摇了摇头说,“不甚知晓。来人一般只是站在外面吆喝上一声,本护卫便将马牵出。故平时少在搭话。”我又问,“昨日可有人用马?”那人说,“先是有乌克尔牵去两匹马,后来赛岂也来牵去了两马。”我一听,便压低声音对他说,“此话切莫对他人道出,以免有性命危险。”那人大为疑惑道,“为何?”我用告诫的口气说,“可知国王陛下与乌克尔昨日遭人截杀,乌克尔惨死贼人刀下。”那人大为吃惊,说,“真有此事?”我很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时,赛岂在外面等急了,喊道,“马可选好?”我马上答道,“好了。”于是,我便牵着那匹枣红马从马厩中出来。 等我骑马来到王宫的城河边,国王已与勿则从王宫那边过了吊桥,走了过来。等国王与勿则也上了马,我便与国王并排而行,勿则则佩剑骑马跟在后面。走过一段路,我向国王问道,“除过吊桥,可有其它出宫之路?”国王说,“吊桥乃出宫唯一通路。公子问此何意?”我说,“龙华却能无须吊桥,便能出宫。”国王不信,说,“公子怕是生翅能飞不可?”我说,“非矣,而是后院宫墙有一小门,门外便是渡口,渡口处有一小船,乘小船只须片刻时辰就可到达王宫马厩。从此上岸,骑马可直插桃村。”国王大惊若醒,说,“原来如此。定是有人从后院出宫,半路截杀。” 天国历险记 第17章(宫中查案五) 天国历险记(长篇小说)张宝同 然后,我又说,“还有让陛下惊讶之事,据养马的护卫说,昨日陛下与乌克尔出宫之后,赛岂便随后到马厩将都尉与他的马牵去。”国王气恨恨地说,“难怪我道觉得那个蒙面贼人的剑术如此高明,神态如此熟悉。”我问国王,“对此陛下意将如何?”国王紧皱眉头沉思半晌,反转身问起了我,“公子有何妙计?”我说,“此有何难。陛下可以召见都尉为名,将都尉逮捕。”国王摇摇头说,“父王死后,太后与都尉已将宫中护卫重新调换,故宫中多数护卫为都尉与太后之亲信。朕怕事有不成,必会引火烧身。” 我说,“若是此计不成,那么别的计策便不易成事。不过,陛下也可设计引都尉出宫,然后调动宫外护卫拦截堵杀。”国王一听,便说,“请公子细细点明。”我说,“陛下可与玄垣骑马出宫,引都尉出宫,然后,让勿则带云布隐蔽于附近,待贼一出。朕与玄垣在前面拦截,勿则与云布于后面追杀。纵使都尉剑术高超,也抵不过两面搏杀。”国王听着,连连称妙。便急着要与我回宫设计。 回到湖心岛,国王将我叫到书屋里,拿出一张天国草图放在了几案上。待计策定好。国王将勿则叫来,照着草图讲述一番,然后,便令勿则速速赶往桃村布署。此时,公主侍女文娟过来找我,见到我便说,“公子,公主已在素馨苑等你多时。”实际上,我最不想去的就是素馨苑。因我与依兰近来同吃同住,已情同夫妻,所以,我有些怕见公主,觉得愧对公主,不敢去面对她的真情与纯洁。可既然公主已让文娟来邀我,我就不能不去。 公主见到我,便把脸冷冷地沉着,责问着我说,“公子为何许久不来宫中见我?怕不是见到称心的人,把姝女忘了?”我忙解释说,“岂敢岂敢,只是龙华整日忙于写书,难有空闲。”可公主却说,“我不管你忙于何事,我既已与公子定情,公子就得时常与我相见,若是数旬数月不曾谋面,连陌路生人便不如,还算得什么情爱之恋?只怕是公子并不真爱姝女,若是如此,姝女当初便不该迫使公子。” 的确,我实在是做得太过分,因为与国王堵气,我至少有两个来月没再进宫了。但这话我不好对公主说。于是,我就做出极其诚恳的样子,痛心委屈地说,“公主恕罪,龙华自与公主定情以来,时常想念公主,只因龙华曾在紫薇苑中服侍过太后,深感愧对公主,故不敢颜面直对公主。”公主一听,便用手抹了下泪水,语气顿时缓和下来,低声责怪道,“姝女知晓公子寄身于紫薇苑实为无奈,并非自愿,姝女未曾有过责难怪咎。公子可自戒自律,伸明大义便是。只是公子常久不来看望姝女,让姝女好是无颜面见他人。”说着,又低声委屈地抽泣起来。我边自责边感激不尽道,“龙华罪感深重,不想公主如此宽宏大度,龙华今后唯有以忠贞相报。”公主这时才面有喜色,让我坐在她的对面。 平时,来这总是与公主吹箫唱歌,讲些故事趣闻。可是,因乌克尔的丧事尚未了结,王宫上下一片阴郁沉闷,不便歌乐,所以,我们只好在一起聊天说话。公主实际上是个很鲜丽很清雅的女子,只是平时让人觉得高傲冷艳,却忽视了她艳美与清丽。今日和她坐在一起,又靠得这么近,就觉得从她身上有股清凉的气息与蒙胧的温情在紧紧地吸引着我,让我有些不能自持。但是,公主身上的那股高贵与扲持,又让我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其实,我也知道“女为乐已者容”之情理,而且我也能看得出公主是在等待着我的亲近。可是,这种事情是需要女人做出表示的,女人不做出表示,男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否者,男人会有失态之虑。特别是面对身份尊贵的女人,男人会越发地表现出规柜和有教养的风度。因为男人知道这种女人会把尊严看得很重。 然而,有时尊严会成为女人与男人进行感情交流的障碍。女人渴望着能被男人眷恋与亲近,但尊严却会要她们遵守妇道礼节,使她们不宜主动向男人表达心中的情感。但如果坐在我身边的女子不是公主,而是英子或是阿娇,我可能会毫无顾及地对她们表示亲近与亲热。但是,公主就不一样了,她的身份与气质本身就是种尊严与尊贵,给人以庄重与敬畏之感,哪还敢让人有轻薄与非分之举?所以,我们只能面对着面,斯文儒雅地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其实,除了讨好女人,我并不喜欢与女人说太多的话。和女人说太多的话,会使自己显得很幼稚很着急。因为女人要不就是智商太低,要不就是自视其高,和她们说话你得要委屈自己,要么得把自己的智力与兴趣降低到与她们同步的轨道,要么就得做出仰慕和恭敬的样子,以使她们的浅薄得以满足。女人真正吸引人的并不是她的智慧和语言,而是她的柔美与性感。但女人的这些东西男人不能强取,只能依靠语言的讨好与诱导来获取。若是男人说了一大堆话,却没能从女人那里有所收获,男人便会对女人失去兴趣,立马息鼓退兵。 我就是这种男人,心中充满着慈善与情爱,若是与某个女人一见钟情,就想很快与她发生恋情。若是这种期望不能实现,便会很快地失去耐心。我曾接触过许多女人,深知她们心中的真情实感与矛盾心理。而公主则是我所遇到的女人中最不成熟的女子。也许是长年身在宫中,无比的尊严与高贵挡住着她与男人的交往,使她整日只能与歌乐和侍女为伴。但她也是一个感情丰富,渴望被爱的女子,只是她在这方面太过于单纯,太过于幼稚,且身份不同,让别人连想诱导于她的胆量都不敢存有。 尊贵的女人有时是很可怜的,她的感情不易被人理解,既使被人理解,却也让人不敢亲近。此时此刻,公主就坐在我的对面,脸庞低垂,言语微颤,神色羞涩,呼吸急促,每当她抬起头来看我时,目光便凝聚着一望无底的深情与热望,但也显露出那种焦虑与失望的黯然。这使我想起了她在那次择婿盛会中所曾流露出的失望与气恼。我能清晰地感觉出她情感潮涌的冲动,也能感应出她心灵的颤栗,可是,我却爱莫能助。其实,她只要向我伸一下手,或是向我吐一个字,或是向我做出有点嫌冷或是不胜娇弱的样子,我都会马上起身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可是,她只是在不知所措中无声地等待。要是和别的女人,我早就失去了耐心,可是,眼前这个尊贵的女子已与我定情,她深深地爱着我,我也爱着她,我应该耐心地等待着她,使她能从当公主的角色中慢慢地回到作为恋人的常态中。 中午时分,英儿过来叫我去国王那吃饭。我站起身子,准备告辞。公主显得有些阴郁和沮丧,眼中似乎有泪光闪动。英儿见到此景,便知趣地离开了。公主默默地将我送至门前,低着头问我,“公子此去,何时再来?”我说,“有空便来。”她对我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说,“三两日便来,如何?”我想了想,从学村到王宫约一二十里,一路又多是荒无人迹的偏僻河道,哪能说来就来?我犹豫再三,就说,“若是清闲,龙华过上三两日便来看望公主。”公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若是不得清闲,公子该当如何?”看着公主这副深情与可爱的模样,我不禁一阵感动,便猛然将公主紧紧搂在怀里,说,“即使再忙,我也要来看我的公主。”公主“哦”了一声,她的声音十分地娇弱,她的身子十分地轻柔。当我将她抱起开始亲吻她时,她已是泪流满面,并对我说,“公子啊,你好久不来,让我连做梦都在想着你。”我啥话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把她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