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 第一章 决定 景泰十年,京都,窦侯府 今日是大夏窦侯府老太君的八十大寿,窦家乃是追随太祖皇帝开国功臣窦胜的后人,老太君是窦胜发妻,老夫少妻,如今窦老侯爷早在三十年前便已去世,如今老太君是窦家分量最重的人物,各地窦家子孙,早在数月前,就纷纷开始启程,往本宗聚集。一时之间,层层叠叠,雕梁画栋的窦府满是人声,煊赫世家,尽显威仪。 然而,在华彩鼎沸的窦府里,依旧有安静的院落,窦府西侧院角落的一间屋子里,冷风透过早已经毁损的纸窗呜呜往里面灌着冷气,躺在床上的花飘零握紧女儿的手,枯黄的面容上带着无法止住的哀伤。 “孩子,别去,别去。” 漪房跪在地上,目光宁静,“娘,您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花飘零一阵剧烈的咳嗽,心里面满是酸涩道:“孩子,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 要不是当年违抗父命,爱上那个男人,不惜为了他私奔离家,又怎会被冠上聘则为妻奔则妾的恶名,成为一个尴尬的妾室! 要不是太过相信那个男人却落得痴心枉托付的下场,又怎会让儿女成为大夏朝地位最低贱的庶女庶子,在侯府过着猪狗不如,三餐不继的日子! 要不是她懦弱不争,怎么让女儿被嫡女欺凌至此,推入寒潭中后连一个公道都讨不了,逼得从来善良的女儿从此性情大变,步步谋划为求自保! 要不是她拖累了一双儿女,他们也不用兵行险招,要用今日的机会求一个生路,可是那条路,充满荆棘啊! 花飘零看着面前的女儿,继承了她的无双姿容,明明是天人不可比的小仙女,为什么精要走上这一条最险最艰难的路! “孩子,是娘对不起你,是娘对不起你!” 漪房握住花飘零的手,轻声安慰道:“无事啊娘,女儿一定会成功的,你看哥哥给我准备的衣服,女儿穿上很好看是不是?” 花飘零挤出一丝艰难的笑容,点点头道:“是,好看,好看极了。” 漪房将脸放在花飘零的掌心轻轻摩挲,上面有因为长久做粗活而衍生的厚茧,轻微的刺痛感却让漪房感觉到幸福。她努力忍住泪水流出来的冲动看着花飘零道:“娘,女儿就快要出人头地了,您要好好吃药,好好活着,您答应女儿好不好。” “好,好。”花飘零点点头,“漪房,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如若是不可为,千万别勉强。” 漪房站起身,小心的为花飘零掖好被角,笑容如梨花淡淡。 “娘,走到这一步,哪怕前面是万千荆棘,女儿也绝不能后退一步了!” 新人到来,多多支持啊 第二章 兄妹 漪房将脸放在花飘零的掌心轻轻摩挲,上面有因为长久做粗活而衍生的厚茧,轻微的刺痛感却让漪房感觉到幸福。她努力忍住泪水流出来的冲动看着花飘零道:“娘,女儿就快要出人头地了,您要好好吃药,好好活着,您答应女儿好不好。” “好,好。”花飘零点点头,“漪房,你,要小心,一定要小心,如若是不可为,千万别勉强。” 漪房站起身,小心的为花飘零掖好被角,笑容如梨花淡淡。 “娘,走到这一步,哪怕前面是万千荆棘,女儿也绝不能后退一步了! 轻轻的关上房门,漪房看见外面等待着的高大男子,唇角牵出一丝笑容,轻唤道:“哥。” 窦祖年转过身子,映入眼中的漪房今日格外漂亮,穿上了他费尽心思寻来的华彩锦服,金色的长裙拖曳在地上,头上一根孔雀簪随着漪房的步子摇出适合的弧度,莲步珊珊,窦祖年知道自己的妹妹为了这个走路的姿态训练了多久,她的一颦一笑,从眉梢到嘴角的风情,都经过了苛刻的训练。 漪房不像窦家的嫡出小姐或是那些生母有宠的庶出女儿,漪房的每一步,都是自己摩挲,从开始的模仿再到如今的浑然天成,他亲眼看着漪房一步步走过来,他的妹妹,为了娘亲,为了他,真的将毕生都赌进去了。 有的时候,窦祖年会疑惑,若不是七年前那场落水,若不是妹妹突然如此懂事坚强,她会不会过得更快乐一点。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哥,咱们走吧。” 窦祖年回过神,走在前面,“前头的婆子们都已经打点好了,这会儿正是迎客最热闹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被抽调去松鹤院,不会有人注意到。” 漪房点头冷笑道:“大太太不许我出门,只可惜她忘了她下头的婆子跟她一样都是贪财之人!” 窦祖年知道漪房是在讽刺窦王氏为了贪图伯爵府那三十万两的嫁妆银子要逼漪房嫁去做那七十岁伯爵填房的事情。一时之间,又是愤恨又是惭愧。要不是他这个兄长无能,又怎会逼迫一向沉稳的兵行险招,决定在今日太子驾临的时候,顶替名动京都的芙蓉仙子上台献艺,以争得一个机会。 虽然窦祖年深知自己的妹妹姿容绝世,就是自己也常常看呆,可是那时东宫太子,阅尽天下美女,真的会就凭一曲舞就动心吗? “漪房,你有把握吗。若是不行,我可以带你和娘离开,大不了咱们再不回来就是。” 窦祖年的话刚说出口,就被漪房一声呵斥,“糊涂!” 漪房面容冷厉道:“娘的下场你还没看见是不是,走,走到哪儿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侯府势大,要是想找我们,还不容易!不要忘了,大太太还指望我给她挣那三十万两的银子呢!” 见到窦祖年神色郁郁,漪房缓下口气道:“何况我们梯己太少,娘的病,是非要药材吊着的,再者外祖家如今情势危急,窦家是绝不会管的,若我不能争得一个天地,外祖家里,娘那里,还有你我,此生又该如何是好。” 窦祖年愧疚道:“漪房,为兄知道,辛苦你了!” 漪房摇摇头,看着面前的兄长,从她车祸转生到这里后,一直和她相依相偎,彼此温暖的大哥,语气诚挚,“哥,咱们是兄妹。” 一字千斤重,窦祖年猛然抬头,对上漪房的目光,“妹妹放心,为兄必不负妹妹今日付出。” 漪房轻轻笑了开,“哥,走吧,别耽误了。” 一路上,两兄妹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都知道,今日走出的这一步,虽然筹划已久,可依旧是步步惊心,满是荆棘! 第三章 父亲 一字千斤重,窦祖年猛然抬头,对上漪房的目光,“妹妹放心,为兄必不负妹妹今日付出。” 漪房轻轻笑了开,“哥,走吧,别耽误了。” 一路上,两兄妹都没有再说话,他们都知道,今日走出的这一步,虽然筹划已久,可依旧是步步惊心,满是荆棘! 松鹤院里,早已搭好了台子,老太君八十大寿,请的自然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班子,红绸簪花,绒毯铺地。侯府各房的正妻嫡女们团团坐在一处,围绕在老太君周围说笑,逗趣开怀。 而男丁们,都坐在左侧,为首的自然是太子,太子代表皇帝亲临给老太君贺寿,自然是天恩深重,窦家众人与有荣焉。 听罢戏文,本来该是芙蓉仙子上台,可后面偏偏传来芙蓉仙子突然昏厥的消息,窦威顿时慌了。 “怎么回事!”窦威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去瞟上头高坐的夏云深,见他面上并没有什么不耐之色,才稍微放下心来。 窦总管擦着汗,“回侯爷的话,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说是昏过去了,大夫在那边瞧着,可要是想上台,是不能了。” 窦威跺跺脚,“废物,快去找人顶上,太子还在那等着呢。记住,可别找那些比花芙蓉差的货色上去,别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 窦总管着实为难道:“侯爷,这,这府中倒是有能和那芙蓉仙子媲美的人,就是不知道老爷许不许?” 窦威一巴掌拍过去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许不许的。” 窦总管想到窦祖年给的一百两的银子,虽然不明白漪房为何要自贱身价,以侯府庶出女儿的身份千方百计做戏子上台唱曲,仍旧是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侯爷,我听说花姨娘的女儿九小姐善歌舞,千万人所不及,您看是不是……”虽然说了,但窦总管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戏子之流可是贱籍啊,那位九小姐再是庶出,不受重视,可总还是侯爷的血脉,万一侯爷恼了起来。 哪知道,窦总管却是白担心一场,窦威捋了捋胡子,便笑道:“她啊,无妨无妨,一个妾所出,本就是低贱之人,上去唱一曲又如何了。我倒是忘了,当年她娘就是极会这些东西的,想来她也该不差,你去叫她吧,可要快一点!” 窦总管得了这个痛痛快快的指示吗,放下了心,迅速回到了戏台子后面告诉了等在那里的漪房。 “老奴本还怕侯爷生气,没想到侯爷倒是体谅九小姐一片孝顺的心意,竟是一下就准了。” 漪房在心里冷笑了笑,什么孝顺的心思,说的好听,不过就是没把她这个失宠妾室所处的女儿当做一回事罢了。不过,漪房面上却不显,只是让窦祖年又给了窦总管十两报信银子,就打发她走了。 漪房仔细想了想这些日子准备的凤凰舞,提起了裙角,扔给一旁的窦祖年一个安慰的眼神,走上了台去,刚一站上台,下面就安静了起来。 不是为了漪房的美,而是因为漪房顶着的芙蓉仙子的名声,众人本就已经久候,此刻见了漪房身上自然流转的风姿绰绰,再看到那娉婷身姿,早已有人按捺不住吆喝起来。 第四章 皇帝 漪房仔细想了想这些日子准备的凤凰舞,提起了裙角,扔给一旁的窦祖年一个安慰的眼神,走上了台去,刚一站上台,下面就安静了起来。 不是为了漪房的美,而是因为漪房顶着的芙蓉仙子的名声,众人本就已经久候,此刻见了漪房身上自然流转的风姿绰绰,再看到那娉婷身姿,早已有人按捺不住吆喝起来。 漪房不惊不慌,面上的一层薄纱遮住了她的姿容,平添了几分神秘感,没有见过芙蓉仙子的人自然无法认出,只是高坐台上的夏云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曾在宫中见过花芙蓉其人,美则美矣,可却绝没有这身风流气度。夏云深不禁感兴趣的眯起了眼角,对于这场无聊的寿宴也有了几分等待的耐心。 漪房今日要跳的乃是凤凰舞唱的却是长门赋,不过是她改动过的长门赋,她打听过,现在的太子夏云深并不是皇上亲子,而是皇上的侄子,先帝的儿子。 当初太上皇晚年宠爱惠妃,本有意传位于惠妃所出幼子景王,奈何先帝身体无法坚持,景王太过年幼,无法掌权。太上皇只得传位于长子,却又留下旨意,要长子百年之后将帝位传位于幼弟,兄终弟及。若在先帝有生之年,景王离世,则皇位从宗族旁支中寻人。若景王能够即位,而先帝所出长子仍在,则景王传位于先帝长子,若长子不在,则皇位由景王子嗣继承。这道复杂的旨意昭告天下,就是为了保证景王能够即位,也为了让先帝看在后世子孙仍能继承皇位的事情上不会做出过激的事情。 可太上皇固然煞费苦心,却也造成了现在的太子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而让漪房决定把赌注压到夏云深身上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夏云深在如此的条件下还能平安活过当今皇上主政下的十年,心机不可谓不深,至少从目前看,夏云深比皇上夏桀胜出一筹! 既然决定了目标,那么对于夏云深的一切,漪房都打听的很清楚,夏云深的母亲文皇后昔年是先帝表妹,海誓山盟后却被打入冷宫,若不是夏云深长子身份,恐怕文皇后连性命都剩不下来,文皇后最后还是郁郁而终。打蛇打七寸,夏云深和生母感情深厚,一曲长门赋自然能唤起他内心最薄弱地方的共鸣,加上她的姿容,漪房深信,纵使不能让夏云深对她一见倾心,可起了兴趣,带会太子府,她还有有把握的。只要靠近了夏云深,她就有机会! 漪房正欲歌舞,左前方忽然一阵喧嚣,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人影连滚带爬的过来,高声道:“老太君,侯爷,皇上,皇上来了。” 轰然而动,人们纷纷站起准备迎接至高无上的帝王,连八十高寿的老太君都被人颤颤巍巍的搀扶起来,满眼含泪,看着没有带着赫赫威仪,只带了数十名侍卫简从而来的夏桀尽皆跪了下去。 夏云深走在前面,云服一裹,深深的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夏桀轻笑了一声,扶起夏云深,身边的内侍道:“皇上有旨,众人免礼。” 夏桀并没有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夏云深身上,径直走到了主位之上,道:“下面可是要唱曲了?” 一声散漫的说话顿时让众人回过神来,窦威感动于夏桀亲临,早已说不出话来,此时听见这个话,忙道:“启禀皇上,正是要唱曲。” 夏桀笑了笑道:“那就开始吧。”说罢也不再说其他的,只是将目光放在戏台上,仿佛他的前来,并未曾掀起任何大的波动一样。 第五章 凤凰舞 一声散漫的说话顿时让众人回过神来,窦威感动于夏桀亲临,早已说不出话来,此时听见这个话,忙道:“启禀皇上,正是要唱曲。” 夏桀笑了笑道:“那就开始吧。”说罢也不再说其他的,只是将目光放在戏台上,仿佛他的前来,并未曾掀起任何大的波动一样。 漪房此时心潮激动,手心全是汗水。怎么办,夏桀的到来显然是出乎她的意料。还是要按照原定的计划唱长门赋吗?长门赋可以让夏云深想起生母,也可以让夏桀误会她词曲中所谓的夺宠红颜乃是他的母亲惠妃。万一在还没有让夏云深对他足够重视之前,就惹怒了夏桀,又该如何是好!她可还有命在? 可是不唱,随便来一曲,糊弄过去,那后面呢,窦王氏那个女人今日之后必会知道她买通了婆子将她放出来,以后下手会更不留情,别说残羹冷炙,腐药剩汤,只怕娘那里连命都保不住,还有哥哥,他一生的抱负,又可还有机会实现,自己也要认命被嫁去伯爵府。 不,十年,穿越以来的十年,是哥哥娘亲给她温暖,活下去,她苦练这么些年,绝不是为了今日的溃败。罢了罢了,赌上一赌,拼尽全力,大不了是个死局,胜了,与她大幸,败了,与她无损,怎么算,也是个不亏的局面,顶了天去,让窦王氏折腾死,好过毫无尊严的活着! 打定主意后,漪房的心里平静了许多,云袖一挥,谢了恩站起来,摆出凤凰舞的起舞势,乐师配合的奏出音乐,飘飘渺渺间,那清雅中带着淡然却又浸出浓烈绝望心伤的调子奏起来了。 漪房的一抬手,锦衣舞动,金色漫天,众人仿佛看见一只凤凰独立于天地之间,带着俯视苍生的高贵,不染尘埃。而漪房的歌声,更将这种出尘逼到极致。 那是一种怎样的歌声,绵长悠远,带着女子的一腔情意,又带着男子般的决绝果断,那嗓音,沁人心脾,渗透肺腑,漪房在歌唱,在旋转,欲火的凤凰伴着字字如泣如诉的哀怨缠绵,告诉人们一个女子一生的痴恋和不甘。 漪房的舞,美到极致,魅到极致,软到极致,灵到极致,漪房的歌,缠绵到极致,哀怨到极致,深恨到极致,却又深情到极致。此时此刻,没有人能抗拒这样一个变化万千的女子,她将所有的情绪糅合到一起。 当金色的裙带开始翻飞,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紧紧的固定在了漪房的身上,耳朵里是幽幽的曲,眼中是凤凰般的人。而被吸引住的人,包括了夏桀和夏云深。 一曲毕,满堂静,毫无疑问,漪房成功了,当漪房停止旋转,用最后匍匐的姿态倒在台上时,没有人发出声音,耳边里所能听到的,全是人们浓重的呼吸,男人的,女人的。 片刻之后,叫好之声四起,人们一边感叹芙蓉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回过神来的女子们却又带着酸意在旁边道今日是老太君大寿,偏唱这等曲目,分明是不怀好意,该当治罪。不过这种声音很快被那些男子们的喝彩声淹没下去。 漪房知道自己成功了,她已经看到了夏云深目光中的狂热和一律沉痛,毫无疑问,她吸引住了他,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不仅让夏云深回忆起了文皇后在冷宫那段悲惨的时光,更勾起了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最原始的欲望。可是漪房忽略了另一道目光,另一个人。 第六章 庶女身 片刻之后,叫好之声四起,人们一边感叹芙蓉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回过神来的女子们却又带着酸意在旁边道今日是老太君大寿,偏唱这等曲目,分明是不怀好意,该当治罪。不过这种声音很快被那些男子们的喝彩声淹没下去。 漪房知道自己成功了,她已经看到了夏云深目光中的狂热和一律沉痛,毫无疑问,她吸引住了他,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不仅让夏云深回忆起了文皇后在冷宫那段悲惨的时光,更勾起了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最原始的欲望。可是漪房忽略了另一道目光,另一个人。 表演完毕,漪房本来正要下去,等待着夏云深这条鱼前来寻她,漪房知道夏云深是个目光锐利的人,他曾经看过花芙蓉的舞,必然能认出她们之间的不同,所以漪房毫不怀疑自己盖了面纱之后会便宜了花芙蓉。反而这层面纱会让人生起强烈的探究感。人,总是对于神秘的人或事充满探究,而一旦生出好奇探究之心,就是用心的开始! 漪房最终没能下去,因为那个高台之上的天子,在她跪安的时候叫住了她,而且,出口绝无疑虑,斩钉截铁。 “你不是花芙蓉!” 夏桀勾起唇角,芙蓉班子曾经应诏到宫中表演过,除了因为身份低贱的原因没有真正的纳了花芙蓉外,夏桀触摸过花芙蓉每一寸肌肤,对花芙蓉的身形自然也很了解。花芙蓉跳不出这样的舞,花芙蓉唱不出这样的曲,花芙蓉也不可能像台上的这个女人一样,一举一动,勾魂摄魄,步步生莲! 面对夏桀的突然开口,漪房回答的很沉稳,看的出来,这个天子应该没有恶意,那么,走一步算一步吧。 “回皇上的话,臣女窦漪房。” “哦,臣女?”夏桀本就薄削的唇此时凉薄的勾起来,显出一个暧昧的弧度,即使漪房跪的远远的,仍然感觉到一道冰冷而诱惑的视线投注在她身上,让她极为不安。漪房想,或许她低估了这个帝王,夏云深固然是能在夏桀的势力下活了十年,可夏桀却是在先帝费尽心机的谋算中顺利登上了皇位,而且从先帝留下的遗臣手里面收回了大权,这样一个男人,怎可能简单! 窦威见这个状况,除了恼怒漪房说出实话外,也怕夏桀因为册子上所写的是花芙蓉表演而治个欺君之罪,哪怕这个罪名不尽不实。因此连忙道:“回皇上的话,原本是该花芙蓉表演,只是花芙蓉突然昏厥,微臣唯恐扫了祖母的性子,才让微臣庶女顶上,有冒犯皇上之处,还请皇上看在庶女不懂规矩的份上开恩。” 庶女,庶女,漪房跪在地上,握紧手边的裙角。看不起庶女,她也曾经厌恶现代社会的第三者。可是在这里是不一样的。是这些高高在上的男人娶了妾室,要多子多福,生出来孩子,却又轻贱他们!这算什么道理,嫡出就是金尊玉贵,庶出就该为奴为婢,连学规矩的资格都没有! 漪房当然知道窦威点出她庶女的身份是为了告诉众人之所以让自己的女儿上台子的缘由,不是他轻贱自己的女儿,而是庶出者,本来就是贱流。可是庶出又如何,她窦漪房,既然重活了一次,就绝不认命! 第七章 所谓同情 漪房当然知道窦威点出她庶女的身份是为了告诉众人之所以让自己的女儿上台子的缘由,不是他轻贱自己的女儿,而是庶出者,本来就是贱流。可是庶出又如何,她窦漪房,既然重活了一次,就绝不认命! “窦爱卿的女儿?”夏桀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笑道:“爱卿果然至孝,为了给老太君贺寿,竟然让女儿上台献曲。” 一语出,下面的人自然都能听出来夏桀话中的讽刺之意,大夏是注重嫡庶之别,可那又如何,豪门世家出来的庶出女儿,好歹也是将来要做媵妾给嫡出女儿陪嫁的,现在却跑来做贱籍人的事情,真是太丢脸了。 漪房听了这番话,暗自冷笑一声,哼,虚伪的人们,这么多的庶出,还不是你们这些种马一样的男人弄出来的! 看到窦威投注过来的目光,似乎是在责怪她将事情搞砸了一样,不过漪房才不在意,她今天要钓的,又不是窦威这条鱼! “回皇上的话,家父府中姬妾上百,臣女姐妹无数,臣女能有机会为太祖母的寿宴献艺,实在是三生有幸。”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不过漪房的眼中却带着一点委屈的神情,贝齿紧紧咬住了粉色的下唇,软软糯糯的嗓音中带着一种隐忍的坚强。 按照规矩,漪房是不能抬头面见君颜的,她低着头,完美的脸部线条被薄纱出来,上面还沾染了粉色的萤光,头上微微晃动的珠钗能够让人感觉到她身子的颤抖。 面对着这样一个绝代佳人硬咬着牙伪装坚强的样子,台上的男人们都坐不住了。心里升腾起浓烈的保护欲和愧疚感。 他们怎么可以嘲讽这个可怜的女人呢,她一个清清白白的闺阁女儿,上台献艺本来就够难堪了,以她的身份,想必也不是自愿的。要不现在也不会这么委屈难过。窦侯爷好色,府中姬妾无数,不过男人么,佳丽陪伴本也是一件雅事,可是若硬逼着庶出的女儿做出这等轻贱的事情就实在过分了。瞧瞧,这窦漪房,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龄,明明被逼着上来了,还要硬撑着担下责任。 人都有一种本能,会在很多时候忽略深处的原因,只看表面的东西然后做出同情弱者的决定。这也正是漪房此刻利用的心理。 看,一个毫无地位的庶出女儿,一个权柄在手的窦侯爷,人们会相信谁? 接受同情并不可耻,连同情都得不到的人才最可悲! 第八章 计谋变 看,一个毫无地位的庶出女儿,一个权柄在手的窦侯爷,人们会相信谁? 接受同情并不可耻,连同情都得不到的人才最可悲! 夏桀抿唇一笑,他似乎是场中唯一不受漪房楚楚可怜姿态影响的人,他转过头,看向在众人议论下面色涨红的窦威道:“窦爱卿,你怎可逼女献艺呢?” “皇上,微臣……”窦威急了,正要解释他没有这么做,漪房比他抢先了一步。 漪房当然不会让窦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的说出来,她已经看出来了,夏桀比她想象中还要不好应付十倍。至少美色对他而言是完全无用的,这个男人的心硬如铁,冷如冰。哪怕刚才她明明在舞动的瞬间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掠夺欲望,漪房也绝不认为夏桀此刻会对她怜香惜玉。 掠夺甚至算不上占有欲,那只是一种类似于对猎物的兴趣,谁会对猎物手下留情呢? 从夏桀的姿态来看,漪房判断他现在对自己已经起了防范之心,怀疑今天的一切并非偶然。当然,出于帝王的本能,也许夏桀会以为这一切是窦家或者其他人有心安排,目的就是让她迷惑夏云深或者他自己,总之,夏桀已经判定了这是一个阴谋,而她现在要做的,是坐实这个阴谋!不过,是另一个版本的阴谋。 “启禀皇上,今日所做都是漪房自愿,和家父绝无干系。”漪房双手手掌叠起匍匐下去,行了大夏最重的礼节表达她的诚心。 “哦,那你为何在贺寿之日唱此曲目!” 果然问出来了,漪房暗暗将缩在袖中的手攥紧,她的判断没有错,夏桀就是一个疑心甚重的人,他在怀疑她! 面色不改,漪房暗自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猛然抬头,直视君王。 “启禀皇上,臣女吟唱此曲,却有缘由,臣女不敢欺君,只盼皇上听完臣女的话后,是怒是罚,皆有臣女一人承担。” “说吧。”夏桀不知可否的点了点头,同时注意到左下首坐着的夏云深在刚才已经变了几次脸色,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漪房之母为侯府第十七房小妾,本是南山花家嫡出第三女!” 漪房一语既出,忽然周身哀婉的气势顿改,目光灼灼光华,视线也投放在了窦威身上,眼光里似有一半的恨,又有一半的无奈,这样澄澈又复杂的目光加上漪房说出来的话,瞬间给人以极大地震撼,牢牢吸引住了人们的视线,议论声顿起,困惑堂堂花字世家的嫡出女儿怎么会跑到窦侯府来做了一个小妾。就连本来看上去漫不经心的夏桀也被吸引的放下了酒杯。 覆着面纱的绝色丽容淡淡一笑,如梨花般无暇,“二十三前钱,娘亲外出踏亲,遇到家父,心生爱慕,许下三生之盟,父亲答应娘亲,会纳娘亲为平妻,和大夫人共享尊荣,可是……” 漪房语气凌厉起来,她看着窦威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不甘,“可是外祖父不允,当时外祖知道父亲家中早已姬妾成群,唯恐娘亲委屈。而父亲,告诉娘亲,说是可以先行随他回家完婚,到时候再回来向外祖请罪。谁知道,到了侯府,大夫人和父亲竟然以聘则为妻奔则妾的名义,将我娘亲当作了一个妾室,而且将她软禁,不许她跟外祖联系,直到纳妾之礼完毕,大哥降生后,才把娘亲放出来,为奴为婢一般使唤。可即使这样,娘亲还是念念不忘昔日盟约,日日盼望早已彻底将她冷落的父亲能够回心转意。” 第九章 长门赋 漪房语气凌厉起来,她看着窦威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不甘,“可是外祖父不允,当时外祖知道父亲家中早已姬妾成群,唯恐娘亲委屈。而父亲,告诉娘亲,说是可以先行随他回家完婚,到时候再回来向外祖请罪。谁知道,到了侯府,大夫人和父亲竟然以聘则为妻奔则妾的名义,将我娘亲当作了一个妾室,而且将她软禁,不许她跟外祖联系,直到纳妾之礼完毕,大哥降生后,才把娘亲放出来,为奴为婢一般使唤。可即使这样,娘亲还是念念不忘昔日盟约,日日盼望早已彻底将她冷落的父亲能够回心转意。” 漪房身子发抖,往地上重重的叩了一个头道:“皇上,,臣女娘亲如今早已忧郁成疾,病势沉重,臣女为晚辈,女不言父过,可臣女希望能够一圆娘亲心愿。所以臣女今日闻得花芙蓉急症缺席寿宴,为了让父亲前去探望娘亲,不得已出此下策,在太祖大寿之日吟唱此等悲曲,不孝不义之处,自当领罚,只是往皇上恕罪,勿将罪责发落到窦家之上。” 漪房的话很决绝,更有冒犯了这个时代最重的孝字之处,只不过此刻,却似乎没有人想要责怪她。的确,窦威和其夫人找的理由合情合理。大夏重礼,聘则为妻奔则妾乃是古礼,私奔而来的女子断断不能做妻。但大夏更重义,窦威违背誓约在前,将人骗来后却又以礼之名不履行诺约,这等行径,自然是为人不耻的。 而窦威,也被漪房的话,勾起了过往早已快模糊的回忆。作为一个男人,不得不说,漪房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了他的不义之处,但是听到花飘零这个时侯还在想着他时,他内心的男性自豪感空前的膨胀起来,竟然勾起了他的愧疚之心,对于漪房也就存了几分怜惜,没有过多的责怪了。 寂静,人们回想到漪房刚才唱的曲子里面的词, 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朝闻机杼声,暮见西山后;惟怨方寸地,哪得竞自由;青丝已成灰,泪作汪洋流;愿得千杯饮,一枕黄梁游;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粉腮贴黄旧,蛾眉苦常皱;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犹记月下盟,不见红舞袖;未闻楚歌声,何忍长泪流;心常含君王,龙体安康否;夜宴莫常开,豪饮当热酒;婀娜有时尽,甘泉锁新秀;素颜亦尽欢,君王带笑看;三千怯风流,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独上长门楼;轮回应有时,恨叫无情咒;妾身明德帝,君为女儿羞;彼时再藏娇,长门不复留;六宫粉黛弃,三生望情楼。 虽然这个时空的人并不了解长门赋的典故,可曲子里面那种哀婉绝望的爱情等待是能清晰感受到的。或者唱的是一个陌生的皇后,可谁又能说不是一个女子的深情呢。那么,台上的这个女子用这首曲来表达其母之心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本来因为夏桀一席话而同感漪房早有布局的人释然了,而夏云深,看向漪房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少了几分探究。 唯有夏桀,只是略微的沉吟过后,忽然站了起来。人们都看着他,看着这个身着紫色龙袍,大夏最至高无上的男子,一步步迈下神台,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锋芒的眼光走向那个依旧跪在台上的女子——窦漪房! 第十章 窦漪房 本来因为夏桀一席话而同感漪房早有布局的人释然了,而夏云深,看向漪房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惜,少了几分探究。 唯有夏桀,只是略微的沉吟过后,忽然站了起来。人们都看着他,看着这个身着紫色龙袍,大夏最至高无上的男子,一步步迈下神台,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锋芒的眼光走向那个依旧跪在台上的女子——窦漪房! 漪房抓紧了旁边的锦袍,她心跳的很快,她可以感觉到那股浓重的男子气息越来越近,也能听见龙履踏在地上的摩挲声,漪房不敢在这个时候抬头,到现在为止,这个逐步靠近她的男人也没有绝对的相信她。 “窦漪房。” 冷清的不带语调的声音,在窦漪房面前想起,居高临下,呼吸可闻,漪房遵照规矩,没有抬头,只是应了一声。 忽然,一股大力将漪房从地上硬拽了起来,几乎是瞬间,已经沉稳下来的漪房就做出了一个女子最该有的反应,她猛地抬头,有片刻的失神。 无可否认,这是一个妖魅的男人,漪房以为,自己已经练就了绝顶的风情,可是这个男人竟然更胜她一筹! 漪房的妖娆,多了一股清纯的味道,而夏桀,无论是精致的眉眼,蕴含春情的上挑薄唇,都是浑然天成,尤其是那股与生俱来的邪冷霸气,漪房毫不怀疑,若是这个男人有意,他可以勾尽天下女人的魂! 对上那双正带着几分复杂笑意凝视着她的瞳孔,锐利如刀几乎要将漪房的灵魂切割剖析,漪房竭力稳住自己呼吸的同时,心里浮现出四个字,棋逢对手! 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也堪做她的对手。这一刻,漪房的决定改变了,夏云深绝对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她的目标,该变了! 漪房知道,夏桀不说话,只是在探究他,努力忽略打在面上热辣呼吸所带来的强烈暧昧感,漪房一遍遍回想过往十年的凄苦生活,努力记忆娘亲躺在床上的黯然落泪,偶尔吟唱那些凄婉诗词时的无奈。 于是,水做的眸子里漾起了轻烟一样的淡淡雾气,不多,但绝对真实,有对窦家的恨,有对娘亲的同情,也有对走上这一步的无奈,更有继续下去的坚决。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而一个谎言,要想使人相信,必定要先骗倒自己。漪房将自己完全陷入了那种复杂的情绪里面,然后透过眼神表露了出来。 第十一章 朕的女人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而一个谎言,要想使人相信,必定要先骗倒自己。漪房将自己完全陷入了那种复杂的情绪里面,然后透过眼神表露了出来。 良久后,紧紧抓住漪房胳膊的手慢慢松开了力道,夏桀空着的手伸出来,停在漪房覆着面纱的脸上,缓缓摩挲。 此时两人之间近在咫尺,漪房甚至可以数清夏桀有几根睫毛,她感到夏桀手中厚实带着潮湿暖热的粗糙,有种情不自禁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滴眼泪滑下来,漪房听见一声极轻极淡的低哑嗓音,性感的不可思议,带着淡淡的宠溺味道“别哭。” 泪雾迷蒙中,漪房的面纱被一把扯下来,近乎粗鲁的,冰凉的柔软的唇覆盖上来,漪房口中瞬间充斥满了强烈的男性味道,漪房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漪房感觉到唇瓣被肆意蹂躏,有灵活的舌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对于吻,漪房知道自己是个生手,而且对于一个闺阁女子来说,不会接吻很正常。所以她只是生涩的,还带着一些微末的挣扎自然的做着她该有的动作。 放在漪房腰间的手越搂越紧,几乎要将漪房勒到夏桀的身体里去,两个同样绝色倾城的人,在大夏湛蓝的天空下,罔顾耳边不断地议论声,紧紧的,紧紧的拥抱亲吻。 这个吻炙热而绵长,等到漪房从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一双手抱在胸前高高举起。她听见一个男人霸道性感的声音,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向下面宣告。 “窦漪房,朕的漪妃!朕的女人!” 漪房被夏桀抱在怀中,她俯视下面惊愕不敢置信却不能反驳的众人。各种五光十色的脸,千姿百态的神情都汇集到她眼底,漪房笑了…… 不可否认,夏桀宣告的话让她起了浓烈的满足感,漪房想,她终于迈出了最初最艰难的一步,漪房的目光穿透出去,曾经鄙夷的,在这一刻,都跪在她的脚下,而唯一没跪的男人,夏云深,漪房遥遥看到,他的神情如此复杂。 那一天,最重嫡庶之别的大夏各大世家们记住了窦漪房这个名字。窦漪房,大夏史册上代表着女子绝顶尊荣辉煌的的名字从此开始了她步步惊心的宫廷之路! 第十二章 祸水红颜 那一天,最重嫡庶之别的大夏各大世家们记住了窦漪房这个名字。窦漪房,大夏史册上代表着女子绝顶尊荣辉煌的的名字从此开始了她步步惊心的宫廷之路! “皇上赐月罗纱两匹。” “皇上赐东湖海珍珠三十斛。” “皇上赐五彩凤凰锦二十匹。” “皇上赐碧玉钗环五箱。” “皇上赐金丝翠鸟簪五根,寒冰玉镯一对,玉如意六对。” “皇上赐芈蝶香粉十盒。” “皇上赐……” 整整一天,从九龙城里面到窦侯府的赏赐就没有听过,纵使富贵喧天,窦侯府上下也没有见过这样浓重的赏赐,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大内珍品被源源不断的抬到西侧院里面。眼中满是艳羡和嫉妒。 天色昏沉的时候,赏赐终于完毕,漪房坐在西侧院的主屋里面,眼神很沉静。 此时的漪房早已经因为今天夏桀的宣告和花飘零从破旧的侧院搬了出来,窦王氏虽然不愿,还是在窦威和老太君的暗示下,拨了八个丫鬟过来伺候。 夏桀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宣告了漪房的身份,并且要为漪房举行隆重的册封礼,所以漪房只能在家里呆三天,而漪房在窦家并没有什么亲信之人,可有可无。因此她挑了两个老实的留在身边,其余的都拨到花飘零那里去了。 “娘娘,您看这么多东西,皇上可真疼娘娘。” 漪房低下头,看着在给她捶腿的小丫鬟,没有忽略那里面讨好的味道。 现在就开始了么,是想要哄着自己把她留下来带进宫,谋取更大的富贵,还是就仅仅想要捞取一点好处?不过随便吧,反正她也不会相信窦王氏派过来的人。 小红见到漪房没有回应,暗自扁了扁嘴,有什么好了不起的,不过是个庶出的,要不是今天做了戏子,让皇上看中了,她这个大太太身边的大丫环怎么会派过来伺候她! 小红心里想些什么面上是不敢表露出来的,漪房闭上眼睛,今天她已经很疲惫了,弄心,尤其是和夏桀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很累的。 漪房想到今日夏桀的一席话过后,有多少人反对,有多少人说她的身份仅仅只能封个贵人,可夏桀依旧坚持顾我,三个御史,因为反对,被夏桀责打三十大板,发落到西北边陲。她得了一个盛宠的名头,也得了一个妖姬的名声。 妖姬,祸水,漪房冷冷一笑,她才不在乎。她窦漪房从转生以来,每走的一步不过就是想给家人挣个方寸之地,不过就是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不被人踩在脚底。她做错了什么,她是用了心计,可那又如何,朝廷上倾轧的尔虞我诈比这还很辣十倍不止。 漪房睁开眼睛,将手心摊在面前,指如削葱根,细长柔嫩,漪房想,这双手,入了宫之后,到底会沾染上多少血腥呢。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知道自己选择了怎么的一条路,而且,没有后退的地方。 第十三章 交心 漪房睁开眼睛,将手心摊在面前,指如削葱根,细长柔嫩,漪房想,这双手,入了宫之后,到底会沾染上多少血腥呢。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知道自己选择了怎么的一条路,而且,没有后退的地方。 “娘娘,三少爷求见。” 虽然漪房尚未进宫,可妃位已定,窦家上下,此时都只能按照宫廷之礼,谨守上下尊卑,称呼她为一声娘娘。 “传。” 漪房瞥了一眼还在给她捶腿的小红,吩咐道:“你下去吧。” 小红似乎心有不甘,但对上漪房冷冷的眼神,立刻瑟缩着下去了。 “草民窦祖年参见漪妃娘娘。” “哥,快起来。” 一天应付那些窦府人的疲惫,再见到这个给了她十年温暖的人时,漪房终于有稍微放松的感觉。 窦祖年依言起身,看着四下无人,不忍道:“小妹,你还好吗?” 漪房笑着点头道:“怎会不好,哥,你看,这些东西,都是给我的了,你看见今天那些人的眼神没有,那么不甘,但是又不得不跪我。” 窦祖年对于自己无法保护漪房始终心有愧疚,而且今天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他们原来的计划,“小妹,你,现在事情已经不是我们想得那样了,原本以为你进的是太子府,还要好一些,可你现在进了宫,万一……” 漪房摇摇头,冷静的道:“哥,你放心,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宫里固然诡谲多变,但太子府也不见得能安稳到哪儿去,都是是非之地。我早有准备了。” “那将来太子继位,你岂不是……”窦祖年和漪房一样,都是很看好夏云深能够在夏桀主政的十年中活着并且安稳保有自己的势力。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漪房提出将宝压在夏云深身上,窦祖年也很赞同。一则是夏云深的实力,二则是接近太子比接近天子要方便的多,只是没想到,今天夏桀毫无预兆的到来,瞬间扰乱了一盘棋局。窦祖年心中自然担忧。 漪房听了这话却不以为意道:“哥,我们都看错了,皇上绝对不简单,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十年来一直不对太子下手,但是他绝对有自己的原因。所以,他的胜算,反而要大一些。” 窦祖年自从漪房落水性情大变后,一直是很相信她的判断,见漪房这么说,悬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一点,想到后来漪房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笑道:“难怪你后来说出那些话,不过皇上能够一眼见出今日的安排有问题,真是厉害,亏的你想了那么一个不得不让人信服的理由,还说娘惦记那个人。” 第十四章 不得不原谅 窦祖年自从漪房落水性情大变后,一直是很相信她的判断,见漪房这么说,悬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一点,想到后来漪房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笑道:“难怪你后来说出那些话,不过皇上能够一眼见出今日的安排有问题,真是厉害,亏的你想了那么一个不得不让人信服的理由,还说娘惦记那个人。” 说到那个人的时候,窦祖年的嘴里,满是痛恨。 漪房深深的看了窦祖年一眼,沉声道:“哥,我不是胡说的。”若是胡说,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信息又怎么能骗倒那个聪明的君王。 窦祖年身子猛然一颤,看着漪房,“你胡说什么?”声音里充满了逃避的味道。 漪房的心先软了下来,不过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去想,去回避就没有发生的,他们兄妹固然是真的痛恨那个从来没有给予他们任何父爱,甚至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的窦侯爷,可娘亲呢,她的真实想法呢?所以有些话,她不得不说。 “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娘还爱着他。” 砰!窦祖年一挥袖,把一个上等的白玉茶碗抚在地上,咬牙切齿的道:“不可能,他这么对娘,这么对我们,娘不可能还爱着他!”语气里有明显的自欺欺人之感。 “哥。” 漪房起身,走到窦祖年的身前,蹲了下去,像小时候一样,将脸放到那双宽厚的掌心里面,细细摩挲。 “哥,你还记得吗,我四岁那年,你把我从寒潭池子里面捞出来,那个时侯,是冬天,过年的头一晚,院子里面好冷,屋子里也没有炭火暖炉,娘还在前头和仆妇们一起准备吃食,我又冷又饿,是你用破被子一直包着我,给我取暖。你给我讲故事,将你从家学窗户底下偷偷听来的故事,你说你要做大将军,你要建功立业,你要我好好撑下去,兄妹一起撑下去,总会有好日子的。你还说等咱们将来都出息了,一定要让娘过她最想过的生活,对不对?” 窦祖年没有说话,只是将手紧紧的按在漪房的肩上,用力的按住,记忆里面那些痛苦艰难的日子如潮水一样涌过来。正是因为他和漪房曾经吃过这么多的苦,如今要让他去接受那个男人和娘再在一起,他怎么能答应。哪怕,窦祖年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娘,花飘零,是真的还惦念着那个该死的男人窦威的。 “哥,我今天找太医给娘请脉了,她没有多少的日子了。”窦祖年的身子一震,呼吸粗重起来。 漪房抬头,柔声道:“哥,咱们不原谅他,不原谅窦家,可是,我们体贴娘,好不好?” 窦祖年看着漪房恳切的目光,终于艰难的点点头,挤出一个字。“好。” 漪房高兴地笑了,窦祖年看着他呵护了十年的妹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嘱咐道:“妹妹,你要进宫了,今后一定要小心,哥哥会在外面拼命努力,直到能够成为你在宫外的依靠,你要记住,咱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的比任何人都好!比那些嫡子嫡女们活的好!” “嗯。”漪房笑着哭,再度将头埋进窦祖年的膝盖上,也许,这就是她最后一次和熊掌靠近的机会了,一旦踏入宫门,从此皇家人。 第十五章 原来如此 “嗯。”漪房笑着哭,再度将头埋进窦祖年的膝盖上,也许,这就是她最后一次和熊掌靠近的机会了,一旦踏入宫门,从此皇家人。 三日后,漪房先去见了花飘零,也碰上了在床头殷勤照顾的窦威。漪房看见自己的娘脸上许久不见得红晕,不知道该是喜是悲。这个男人,曾经在娘的口中出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悔恨和痛恨的诅咒。可现在,不过是小意殷勤,就能让娘展开无论她和哥哥做了什么也无法吸引出的动人笑颜。 这件就是爱么,让人生,让人悔,让人死,让人甜,女人,莫非一旦爱上,就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漪房和窦唯已经无话可说,不过看在窦唯眼中对于花飘零偶尔流露出来的怜惜份上,她还是和窦唯应付了几句。而窦威交待的,无非就是进宫要好好伺候皇上,要为窦家争光,早日生下龙子等等。 听到早日生下龙子几个字,漪房脑中灵光乍现。她一直不明白,夏桀为何会罔顾人言,将她一个庶出的女儿一步登天封位四妃之一。就算是当日对她有了心思,也断不会这么做。夏桀不是一个冲动的君王。何况,眼睛骗不了人,正如漪房用自己真实的情绪来逃过夏桀的探究,夏桀的真心也没有逃过漪房的眼睛。 夏桀的吻冰冷又缠绵,举动暧昧又温柔,可他的眼里,始终波澜不起,根本不曾有什么火热的爱恋。那他这样郑重的额对待她,是为了什么呢?现在,漪房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 夏桀或许看重她的美色,但夏桀更看重的是她的姓氏——窦!不管她是不是窦家的嫡女,身份如何,她都是窦家的女儿,趁着一曲歌舞的机会,用美色的名义将她纳入后宫,也就等于把窦家顺利的拉到了他的一方。他越重视,给予自己的尊荣越大,窦家在自己身上投注的砝码越重,对夏桀越会忠心。 原来,人生最难如初见,而她的初见都已经添加了如此多的衡量算计。枉她还以为自己是完全凭借了自己的实力,勾起了一个男人的原始欲望。没想到…… 也罢,也罢,窦家也好,其它也好,她的目的已经达成,棋局顺利开盘,夏桀,我倒要看看,今后的棋局是不是还能完全按照你的路子走! 第十六章 入宫 也罢,也罢,窦家也好,其它也好,她的目的已经达成,棋局顺利开盘,夏桀,我倒要看看,今后的棋局是不是还能完全按照你的路子走! 见过父母后,宫中派来的梳妆嬷嬷给漪房按照品级打扮好了精致的妆容,外面内廷的禁卫军已经久候。漪房一身红妆,在窦家家庙,这个她曾经绝无资格进来的地方,深深的叩首下去。 她并不想对窦家的先祖低头,可她要向这个时代的礼仪屈服。窦老太君提出为她开家庙,祭祀祖宗是为了提高她的身份,让她在宫中更好的发展,当然这不能说成是对她的宠爱,只能说,这是窦家盼望着她能够给她们带来更多的利益和好处。 三礼过后,漪房站在正房大厅之中,窦家各方长子长孙,正妻都在这里。曾经她连跪拜都没有资格的人,现在都恭敬地跪在地上,为她送行。一朝变幻,漪房知道,这下面的人,有多少不甘,又有多少嫡出女儿们恨不能顶替她的位子。 昨天,大太太窦王氏的大女儿,她的大姐,推她入水的窦漪澜就曾经来她的院子大闹过,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而窦漪澜所依仗的不过就是嫡长女的身份罢了。漪房看不起这样愚蠢的人,根本就没有跟她过多计较。只是看在窦唯匆匆赶来求情,又先下手为强打了窦漪澜两巴掌的份上,只罚了窦漪澜十个板子。 漪房想到这里,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窦王氏,昨天她的眼神,真是有趣,有趣的很啊。 “本宫今日入宫,乃是天恩,今后窦家子孙,不可仗着皇上恩宠,在外寻衅滋事,务必,勤思苦练,争取早日成才效忠皇上。窦家女儿们,也需谨守分寸,熟读礼仪,闺誉为重,不可让窦家名声有污!” 一群人叩首以示谨记训示,漪房做完这一套程序后,在嬷嬷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上了宫中派来的銮舆。皇家紫色帘子放下来的时候,漪房知道,自己,要开始另外的人生了。 这一章很好,没办法分啊,大家原谅一下啊。 第十七章 君王侧 夏日的季节,京都还是有些炎热,漪房斜靠在床上,用一把檀木香扇轻轻的扇着风,在她的腿上,夏桀睡得正香,平时邪肆霸气的五官此时完全放松下来,像是一个孩子。 进宫三个月,夏桀传召她往龙阳宫侍寝十次,亲至藏漪宫十五次。平时白天的时候,也会常常到她这里来坐坐,按照后宫庞大的人数来看,她算是相当受宠的了。可是距离漪房想要的,还差得很远。 漪房所求,是要夏桀真正的爱上她。夏桀是个谜一样的男人,而且,他血脉里,流淌的是帝皇家族里面冷酷的血液,心中,永不停歇的是江山谋略。这样一个男人,如果仅仅是以色侍君,不过须臾之间的宠爱,到头来,一旦新鲜感不在,值得利用的地方不在,那么她就会被弃若敝屣。那么,开始她得到的宠爱有多深,那些嫉妒她的妃嫔们所给的报复就会有多重。 漪房绝对不愿意让自己走到那一步,死哦一,一开始她给自己定下的,就是要那颗心,那颗独一无二的帝王心。夏桀是冷,夏桀是无情,正是这样的男人,一旦爱上,就会毁天灭地的去保护自己所爱的人,永不改变。 三个月的不露痕迹的关产,漪房已经逐步了解到夏桀的一些心思动态,她深知自己不能着急,对付这样一个看不透的男人,做一个看不透的女人才是最能吸引他视线的方法。而现在,漪房正是在这样做的,她的第一步,若即若离! “娘娘,丽昭仪求见。”翠儿的声音轻轻响起,保持一个合适的度,既不会吵醒熟睡的夏桀,也不会让漪房听不见。 漪房很满意翠儿,这是她进宫三个月后,经过无数试探和考校才培养起来的心腹。当然,翠儿也有把柄在她的手里,翠儿在宫外的父母兄弟,现在都在窦祖年的手下做事,漪房不相信忠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别说可笑的忠心,就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都是可以出卖的,前世,她早就已经经历过了。 丽昭仪,漪房暗自冷笑了一声,找人找到这儿来了。最近夏桀前朝事物繁重,北边的犬戎族不太安分,他少有时间到后宫来,今日好不容易来她这儿歇息一趟,没想到这个丽昭仪听到消息,竟会眼巴巴的追过来。 轻轻的把夏桀的头抬起来放到软枕上,漪房小心的下了床,将雪丝被拉到夏桀身上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上挑的凤眼里写满了不悦,似乎很恼怒午间的休眠被打扰。 “你上哪儿去。” 漪房并不意外夏桀的惊醒,夏桀是个疑心很重的男人,也很防备别人,所以一向浅眠。记得第一次侍寝的时候,夏桀将她留下来陪她睡了整晚,当时后宫侧目,因为夏桀招幸人之后,是从来不会将妃嫔留下的。当时漪房并不以为这是一种什么了不起的殊荣,直到第二天夏桀起床时,漪房看到他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漪房才知道,这个男人,真的是时刻防备着身边的所有人。而他竟然肯将她留下来,果然是天大的宠幸了。 “皇上,前头昭仪妹妹过来了,臣妾得去见见。”虽然丽昭仪年龄比她大,不过按照品级,漪房还是得称呼她一声妹妹。 “哼!” 夏桀抓住漪房的手并未松开,只是冷哼了一声,反而更将漪房扯了一把。漪房一时没有站住,整个人都跌到了夏桀紧实的胸膛之上。 第十八章 不甘不愿 “皇上,前头昭仪妹妹过来了,臣妾得去见见。”虽然丽昭仪年龄比她大,不过按照品级,漪房还是得称呼她一声妹妹。 “哼!” 夏桀抓住漪房的手并未松开,只是冷哼了一声,反而更将漪房扯了一把。漪房一时没有站住,整个人都跌到了夏桀紧实的胸膛之上。 两个人的额头对着额头,夏桀呼出的鼻息重重打在漪房的脸上,看到漪房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眸,夏桀的心中忽然生起了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挫败感! 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 当初要她进宫,是在那个契机下拉拢窦家的最好时候,而且,她长的如此美丽,将后宫所有的女人都比了下去,何况,在侯府的那一刻,他看清楚了她的眼睛,她的心,知道至少在当时她并没有撒谎,只是想为自己的娘亲谋一个出路。既然如此,他为何不笑纳!她的身体可以让他全心投入如痴如醉,她的身份可以让他收获利益。 但是她不在乎他!她看着绫罗绸缎的目光如此平静,看着他宠幸别的女人也是分毫不露。她甚至去跟那些女人和睦相处,而且他试探过,发现她对于那些女人真的没有丝毫的嫉妒或者其它,那么,归根结底,夏桀只能挫败的得出一个结果,这个女人,不在乎他!也不在乎他的帝王身份! 夏桀知道,她会给他细心妥贴的照顾,认真周到的安排。但是一切都是平静如水的,不是她发自内心的爱。爱,这种曾经让夏桀嗤之以鼻的东西,忽然间让他起了强烈的兴趣,当然,是要她爱上自己,而非自己去爱她! 漪房并非看不出来夏桀最近一段时间的情绪反复,虽然不确定这中间有多少她的因素,不过至少她的态度起了作用。一个习惯被人在乎捧在心上的男人,忽然之间在她这里惨遭滑铁卢,想想,这该是多么让人不甘的事情。而漪房要的,就是夏桀的不甘。一日不甘,他就会一日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就会有更多机会来安排,来获得他的爱。 爱情,从来都是要靠争取和经营的,一见钟情的爱,镜花水月的新鲜感过后,还剩下什么呢。所以,爱情需要自己努力去保险! “皇上请息怒。” 漪房低下头,此时此刻,不管夏桀说什么,她认错就是了。 夏桀又是一声冷哼,将漪房的手都抓出了一道红痕,“让朕息什么怒?” 漪房愕然抬头,看了夏桀许久,然后低下头去,不反抗,也不辩驳,淡淡的道:“臣妾不知,还请皇上恕罪。” “够了。” 夏桀最见不得的就是漪房这幅淡然安静波澜不兴的样子,让他怒气腾腾,偏偏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该如何发泄。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还抓着漪房的手腕,所以漪房也被连带着往他胸上一撞,刹那间娇嫩的鼻翼被撞得发麻,漪房忍不住轻呼出声,“痛。” 夏桀将扑到在胸口的漪房扶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看见漪房因为痛而皱起的鼻头,眼睛里水汪汪的一层雾气,心里有瞬间的松懈和突然泛滥的怜惜,俯下身,在漪房的鼻尖上烙下了一个吻。 第十九章 怒火 夏桀将扑到在胸口的漪房扶起来,双手捧住她的脸,看见漪房因为痛而皱起的鼻头,眼睛里水汪汪的一层雾气,心里有瞬间的松懈和突然泛滥的怜惜,俯下身,在漪房的鼻尖上烙下了一个吻。 漪房感觉到夏桀唇上即使在夏日也无法散去的凉意,不知道为什么,眼里的雾气越加弥散开来。 夏桀凝视着她,看见水雾妖娆,冷嘲道:“这就痛了,前日你打那些人岂不是更痛。” 漪房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本来还布满了红晕的脸庞刹那冷凝端肃。 “启禀皇上,璇玑宫芳贵人,醇美人擅自挪用乐才人份例,且拒不认错,臣妾奉皇上之命在珍妃姐姐病重之时暂掌后宫,自然要赏罚分明,若是臣妾有逾越之处,还请皇上责罚。” “你!” 夏桀本来有些绵软的心情因为漪房这一席话烦躁起来,看到漪房不娇不恼一副严正的表情,他怒火顿起,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掐住漪房的下巴,狠狠地,狠狠地吻了上去。唇齿交缠,两个人都已经气喘吁吁,呼吸不稳,夏桀愤恨的咬住了漪房的唇瓣,直到感受到口腔中那股少女的血香味道,夏桀才将漪房推开,然后怒气冲天的叫人进来着衣,疾步而去。 而漪房,接过后面进来的翠儿地上的锦帕,坐在铜镜前,看着里面云鬓微乱,粉面娇羞的女子,一点点擦拭着唇上的血迹,然后重新上妆。 翠儿看见了夏桀离开时怒气冲冲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担心,“娘娘,皇上动怒了,娘娘不该和皇上硬来的。” 翠儿自然也知道前几日璇玑宫中漪房杖责芳贵人几个的事情,当时她就对漪房在芳贵人刚连着侍寝,新宠上头去责打的事情有些担心,没想到今日果然听到了夏桀的询问,而且漪房还是用那种态度回答的。 “动怒了么?那可真好。”漪房唇角边绽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意味深长。 夏桀,你已经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吗,夏桀,你已经明明动怒却还是舍不得在我身上出气了吗?漪房的手指擦过唇瓣那道明显的齿痕,得意的笑了。 夏桀,你是一个成功的帝王,可对于爱,你还只是一个孩子…… 略施小计,就已经看出了夏桀的心慌意乱,至于璇玑宫那里,漪房并不放在心上。那几个女人,颜色是出众的,可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那几个草包一样的女人,不过占着夏桀宠幸了几天,就敢做出霸占低级才人份例的蠢事。这样的人,怎能入得夏桀的眼? 第二十章 丽昭仪 夏桀,你是一个成功的帝王,可对于爱,你还只是一个孩子…… 略施小计,就已经看出了夏桀的心慌意乱,至于璇玑宫那里,漪房并不放在心上。那几个女人,颜色是出众的,可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那几个草包一样的女人,不过占着夏桀宠幸了几天,就敢做出霸占低级才人份例的蠢事。这样的人,怎能入得夏桀的眼? 珍妃借口身子沉重,将事情交给她,无非就是想要她去得罪芳贵人这两个新宠,她顺水推舟,接下了这个事情,打了罚了,只是表明一种态度,向夏桀表明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在后宫中拉帮结派的女人,也不是一个热衷于贤名权势的女人,而且,她是真的这样想的,在后宫里,几个女人抱在一起有什么用,只有皇帝的庇护才是真的护身符,至于贤名权势,有了皇帝的爱和信任,还得不到么? 她们从未看清楚本质,也高估了所谓的新宠对于夏桀的重要性,注定失败。事实上,漪房敢打赌,就凭夏桀今日说的那些人几个字,就可以表明,他根本连芳贵人这几个人都忘记了。 夏桀总是这样,冷心冷清,在后宫纵情肆意,他将后宫看做他的游戏,谁生谁死,谁输谁赢,是要不涉及到朝堂,他是根本不会在意的。 至于今天他的怒火么,恐怕是因为她并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对于他的在乎吧。她没有诚惶诚恐的请求他原谅,没有哀求不要生自己的气,所以他动怒了。 夏桀,你一直处心积虑的试探我,想要我臣服,要我的心,可是怎么办呢,要我的心,得拿你的真心来换呢。 丽昭仪看着面前坐在上首的漪房,心里都是强烈的愤恨,尤其在看到漪房唇角那抹胭脂也无法掩饰的齿痕时,更是恨不能指着漪房的鼻头痛骂一通,然后将漪房逐出宫去,只可惜,她只能想,不敢做。 这个女人,卑贱的庶出女,在台上献艺勾引皇上,竟然一下子晋封为四妃之一。而且皇上还将掌管后宫的权利交给她!想自己,堂堂安远伯爵府的嫡女,当初也是选秀后一步步从贵人走过来的。现在自己还要给她磕头,真是气死了。 “丽昭仪今日过来找本宫可是有事?” 漪房转动着手上的玉镯,低着头,漫不经心的样子让丽昭仪见了更恨的牙痒痒,在心里暗骂,狐狸精,生来就是勾引人的货色! “回娘娘的话,臣妾只是今日见到御花园的海棠花开了,所以特特来邀娘娘过去赏花的。” 不,其实她是来见皇上的,听到皇上在这里,她才特意自告奋勇来这里请这个狐媚子,顺便把皇上带走,皇上久不往后宫走动,一来就到这里来看这个狐狸精。也好,把皇上弄走,千娇百媚,也比便宜这个狐媚子好。 “哦,那妹妹来得不巧,要是早一些会儿,还能让皇上一块过去松快松快。只可惜皇上此刻现在已经回龙阳宫了。”漪房的脸上,这是惋惜的表情。 丽昭仪自然知道夏桀已经走了,她刚才还看见了夏桀怒气冲天的表情,想到夏桀脸上的怒火神色,丽昭仪忽然心里一阵畅快。也好也好,皇上来了又如何,你这个狐狸精还不是没伺候好,把皇上气走了,看皇上还来不来。 第二十一章 眼睛 丽昭仪自然知道夏桀已经走了,她刚才还看见了夏桀怒气冲天的表情,想到夏桀脸上的怒火神色,丽昭仪忽然心里一阵畅快。也好也好,皇上来了又如何,你这个狐狸精还不是没伺候好,把皇上气走了,看皇上还来不来。 “臣妾知道,刚才臣妾还给皇上请安来着,只是看着皇上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漪房喝了一口菊花茶,淡淡道:“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些后宫的杂事罢了。” 丽昭仪想到漪房现在暂掌后宫,脸上的得意之色就淡下去几分,娇笑道:“既然皇上没空,咱们姐妹就自个乐呵乐呵去。” 漪房站起身微笑道:“也好,既然如此,咱们就自个玩自个的。” 丽昭仪起身,侧过身子让漪房走在前面,阴寒的目光锁在那袅袅的背影上。 漪房敏锐的察觉到后头愤恨的视线,却不在意的一笑,略低了低头,用两个才听得见的声音对翠儿道::“查过没有?” 翠儿亦是低声道:“回娘娘的话,李嬷嬷已经查探过,丽昭仪送来的东西,俱无疑点害处。” 漪房就不在意的抬头一笑,“我原也觉得没什么,她是个小心的人,从来不送吃食药材一类的玩意儿,最多不过是布匹绸缎首饰,既然她敢送,就该没有什么问题,她不会留下把柄。” 翠儿不明白的道:“既然如此,娘娘又何必每次都要李嬷嬷细心查探丽昭仪送来的东西?” 漪房继续稳稳的走着,漫不经心极了。 “怎么不查,她不送,可万一别人做手脚呢。宫中妃嫔的东西,不管怎么来的,总是要经过许多人的手。一不小心,可比中了别人的一石二鸟之计,倒教有些人捡个便宜。再则。” 漪房左手执着浣扇,轻轻扇了几下,道:“我若不检查,丽昭仪也不会安分,我总不能让人以为我是个痴傻好欺负的,让所有人都先拿着我下手,本宫还想多过些清净日子呢,且让她们先去收拾别人吧。” 翠儿听了这话,一惊道:“娘娘的意思,是说咱们宫里有丽昭仪的人,每次查验东西丽昭仪都是知道的。” 漪房冷笑了一声道:“岂止是她的人,只怕眼睛多了。不过……”漪房望着远方的殿宇楼阁,轻声道:“这宫里,哪一处,是没有眼睛的呢?” 翠儿听见漪房的这个话,就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她现在侍奉的这个主子,看着是个和善的,可是对于宫廷里面的这些倾轧争斗,是天生的高手。而她,只需要尽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其他的,一个奴才,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这也是当初这位主子选中她后告诉她的第一句话。 额,要喜欢的朋友要收藏投票留言喔。 第二十二章 自尽 御花园自然花团锦簇,漪房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看到那些万紫千红的妃嫔们,漪房心中也没什么大感觉,好不好,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娘娘,皇上下月选秀,咱们宫里可就又要多许多新妹妹了。” 漪房听见选秀两个字,侧过头去,看见夏桀昨夜临幸的李夫人正笑着看她,便笑道:“妹妹说的是,到时候也有更多人往妹妹的鸳鸯宫陪伴着,省的妹妹一个人寂寞。” 李夫人的脸顿时一白,咬了咬牙,不敢再说话了,其他人看着漪房讽刺李夫人,都在心中窃喜之余,又觉得如今漪房的气势实在太盛。总想着还有其他人出来挑一下她的怒火,可谁都在观察情势,于是就都沉静了下来。 漪房并不说话,喝了口茶水,静静等待着见招拆招。余光瞥见丽昭仪似有不甘,便静坐着等她出招。 果然丽昭仪今日吃瘪吃的多了,正要忍不住说话,西面突然跑过来一个太监,到了漪房等人面前,还来不及站稳身子,已经跪了下去,抖着嗓子道:“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这里只有漪房一个人位居妃位,能够担得上一声娘娘,自然喊得人就是她。 众人都没敢说话,漪房身边的翠儿站出去,一巴掌甩在太监的脸上,喝道:“大胆的奴才,如此没有规矩,若是惊了诸位主子,你有几颗脑袋?” 太监半边脸都被打得红了起来,漪房眼见翠儿使了一顿威风,这才不疾不徐的道:“说吧,怎么回事。” 太监刚才已经被翠儿吓得狠了,平复了心跳叩头道:“回娘娘的话,芳贵人,芳贵人自尽了。” 顿时周围议论声骤起,所有人都将目光胶着在漪房身上,丽昭仪想到芳贵人前几天的宠幸,又想到今早在漪房那里见到的夏桀怒气冲冲的模样,便心中窃喜,坐等着看漪房的好戏。 人们都以为漪房会大惊失色,毕竟她前几日才杖责过芳贵人,而且芳贵人才是刚承了宠的人,不说皇上那里会不会责怪,就是传出去,恐怕漪房也会落个善妒的罪名,被御史弹劾,皇上再护着,这掌六宫的权利也不能交给她了。 哪知道漪房的反应实在是出人意料,不过晃了晃檀香扇,就笑着问道:“死了没有?” 太监一愣,竟然傻呆呆的看着漪房。翠儿又是一个巴掌打过去,“放肆,竟然窥视娘娘。” 被打醒了的太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低头道:“回娘娘的话,芳贵人,芳贵人已被太医救醒。” “哦?” 漪房这下笑的更欢喜了些,“那便好,老天有眼,这也是芳贵人的福气,不过她也太任性了。你去传我的旨意,告诉芳贵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纵使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也不能拿着性命做玩笑。何况她既然进了宫,就是皇上的人,性命哪里由她自己做得主,这般做,岂不是不忠不孝?” 小太监奉命来报信的时候,想过无数种漪房会使用的方法,却独独没想到漪房竟然会在这种状况下还要数落芳贵人,并且毫不在意,也没叫立刻去璇玑宫探视。 先前璇玑宫大太监的交待刹那间都派不上用场了,小太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觉得跪在这里跟火烤着似的。 第十章 梨花带雨 先前璇玑宫大太监的交待刹那间都派不上用场了,小太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觉得跪在这里跟火烤着似的。 翠儿见他不动,骂道:“还不下去传娘娘的话?” 小太监无奈,正要爬起来回去复命,漪房又叫住了他道:“对了,你打内务司经过的时候,顺便告诉他们,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芳贵人行止悖礼,罚去三月份例,禁足宫中,并派教养嬷嬷前去教导宫中规矩。” 小太监听完这话,实在没有想到漪房还要罚芳贵人。虽不是像上次一样打板子,不过宫中的教养嬷嬷们下手都是极狠的,而且已经有了名分还被教导宫中规矩,这可是大大的失了脸面。一想到芳贵人听到这些的样子,小太监觉得腿跟灌了铅似的,拔不起来了。 漪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道:“怎么,还有何事不成?” 小太监想到回去的悲惨,硬顶着头皮要拼上一拼,便道:“回娘娘的话,皇上那里已经得了消息,说是正摆驾璇玑宫呢。” 这一次,漪房倒是有反应了,站起来笑的淡雅极了道:“这样,那咱们也去听听,看皇上是个什么意思,兴许,这处置还能跟本宫的不同呢。” 众妃嫔们哪里舍得这个看好戏的机会,见漪房被翠儿扶着走在前面,婀娜多姿的背影不疾不徐,走起路来跟燕子一般轻盈,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暗笑。 还以为这个漪妃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仗着皇宠竟然敢嚣张至此,皇上刚宠幸过的,就敢杖责,见今闹出这等事,连皇上都过去了,她还是一副谁也不能奈我何的样子,可见是真不知道皇上的性情。于是存着想要看漪房倒霉的心思,都急忙跟过去了,生怕落在了后面。 刚一到达璇玑宫的前殿门口,漪房就看见了夏桀的龙撵停在那里,心中暗自算了算时辰,正好是夏桀下朝的时候,也不说话,继续往前走去。 丽昭仪诸人见到龙撵果然在此,都在心中高兴了几分,加上里面隐隐传来的哭声,更是一个个眉开眼笑,强忍住心头的笑意不发出声来。 “皇上,臣妾,臣妾没脸见人了。” 漪房带着众人走进去的时候,第一句听见的就是这话。 “臣妾参见皇上。” 夏桀见到漪房带着人来,手挥了挥,示意诸人起身。而芳贵人,见到漪房,只是依旧跪倒在夏桀脚边,将她的头靠在夏桀的膝盖上,哭的好不梨花带雨。 “芳贵人这是怎么了?莫不成是对姐姐的处置不满?” 芳贵人身子一滞,见到漪房的冷凝着脸看她的样子,那副自信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舒畅,好半天回过神来,抹泪道:“娘娘,您前日里打了臣妾几十板子还不够么,莫非还要再打,臣妾到底如何惹怒了娘娘,还请娘娘明示,否则贱妾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第十一章 问心无愧 芳贵人身子一滞,见到漪房的冷凝着脸看她的样子,那副自信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舒畅,好半天回过神来,抹泪道:“娘娘,您前日里打了臣妾几十板子还不够么,莫非还要再打,臣妾到底如何惹怒了娘娘,还请娘娘明示,否则贱妾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见芳贵人哭的好不伤心,漪房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站在夏桀的面前,漪房知道,夏桀在看她。 说是夏桀因担心芳贵人儿过来,漪房是绝对不信的,女人,尤其是美人,不过是夏桀生活中毫不起眼的点缀,因为太多,所以寻常,所以可有可无。除非,是对夏桀有价值的女人,他或许能够多施舍几分心思想想怎样才能从她身上榨出更多的价值来。 而芳贵人,是从宫婢提升上来,一无家世,二无过人的聪慧能帮他维持后宫平衡。不过就算是一个无意间的玩物,自然无甚分量,所以漪房选择拿她来立威。 至于像李夫人等家中乃是重臣之流,漪房现在并不会轻易去触碰,否则,她着实没有把握夏桀最后会选择谁。 “你可有话说?” 漪房看到夏桀逼视的目光,面容依旧沉静的像是一汪波澜不起的清水。 “回皇上的话,臣妾行六宫权,自认公正,并无疏失。” 漪房清楚的看见夏桀在听见在这句话后,目光豁然一跳。 “没有疏失?” 漪房浅笑点头,“臣妾问心无愧。” 所有人都在为漪房捏着一把汗,而芳贵人,更是眼中带了一抹讥讽看着漪房。 夏桀站起身,因为用力过大而将靠在他膝盖上的芳贵人摔倒在地。芳贵人娇呼一声,没有得到夏桀的任何回应,也不敢再撒娇痴缠,在宫人的服侍下站了起来,用一种盛气凌人的眼神看着漪房,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冰凉而修长的指尖抬起漪房圆润光滑的下巴,漪房看见他双色的瞳孔亮的惊人,冷的惊人,无论何时,这个男人,总是保持着常人所没有的冷静自持,即使在欢爱的时候,漪房也总能看到他隐藏的平静。 夏桀的脖子偏过来,将唇擦在漪房耳垂上,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在漪房耳边道:“在这个宫里,没有问心无愧的人!” 下午还有一更……希望大家多收藏,多留言。 第十二章 恨 斩钉截铁的话一说完,夏桀就退了回去,站开三步之远,淡漠的神情让漪房几乎要以为方才和她肌肤相贴的男人并不是夏桀。 “既然爱妃认为自己处事得当,问心无愧,此事就由爱妃妥善处置吧。” 夏桀难得说出这么一长串话,漪房对上他的眼,弯下身子行了个优雅而标准的宫礼,“臣妾遵旨。” “皇上!” 芳贵人凄厉的大喊一声,妩媚的眼滚落数颗泪珠,不敢相信自己苦心安排了这么久的一场戏居然得到了这样的结局。 夏桀皱皱眉,伸出手,旁边伺候他许久的太监早已揣度出他的意思,恭敬的递上锦帕。夏桀握在手中,轻轻去擦拭自己衣衫上袍角的泪渍,泪渍沾染的地方正好是方才芳贵人跪在他脚边时沾湿的位置。 芳贵人张大了嘴,努力使自己不发生声音来,妃嫔们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而漪房,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夏桀擦完了,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厌弃的将帕子扔在地上道:“回宫。” 漪房目送夏桀离开的背影,高高在上,恍如神祗。 夏桀已走,芳贵人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脸上精心修饰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冲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小溪。美人若是哭的梨花带雨是惹人心怜,可若是哭的形如泼妇,则是让人望而生畏了。 漪房见到芳贵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想到要是有朝一日自己也被逼得哭成这般,不知道夏桀会不会将她直接打入冷宫。 念头一过,漪房摇头自失,想这些做什么呢,她是为了勾夏桀的心而来,一步步都求稳求胜,自然不会如同这个芳贵人一样,过早的时候就高估了自己的地位,落得如此下场。窦漪房,不会失败,不允许失败! “既然皇上已经有了旨意,芳贵人就还是按照本宫先前的意思,在宫中禁足思过,禁足期间不得六宫之人,不得探视!” 漪房的话音一落,无数打量的目光都落过来。 这道旨意,明着上要孤立芳贵人,实则却是保护她。宫中自古以来倾轧厉害,落井下石的人更不在少数,失势之后的嫔妃是谁都想要来踩上两脚的,现下不许人来探视芳贵人,芳贵人的日子自然要好过许多。 芳贵人听闻这道旨意,本已做好了被漪房借机踩死的心态也是一滞,她抬头恨恨的看着漪房,不明白这个女人此时充什么好心,她落到这个地步,难道不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 漪房恍若未觉芳贵人的眼神,只是拿着凝肃的目光从丽昭仪等人身上一一滑过,直到她们承受不了漪房身上的其实,不甘不愿的应了声是,漪房这才缓下神情,点了点头。 漪房带头离开,丽昭仪等人虽心有不甘,今日既没有让漪房丢掉权掌六宫的资格,今后也没有法子趁机来羞辱芳贵人。可看到今日夏桀的态度,分明是袒护漪房的,漪房如日中天之时,自然也没有谁会去公然违背顶撞她的话,都随在漪房后面跟着离开了。 诺大的璇玑宫里,只剩下犹在哭泣的芳贵人,徒留满腹悲凉,用嗜血愤恨的眼神看着漪房婀娜多姿,安之若素离去的背影。 第二更…… 第十三章 知分寸 “娘娘,您今日何必做这个好人,奴婢看那个芳贵人看您的样子,也不见得就是领您的情意。” 碧儿扶着漪房,在藏漪宫殿前的穿花廊子下面散步,这是漪房的习惯,每用了晚膳,漪房就带着近身亲信的宫女们在小园子里面散散步,既是养身之道,也是为了在这个深沉压抑的深宫里面,寻片刻的宁静。 在这里散步,不会遇上后宫诸人,只是她一个人可以做主的小小天地,安然舒适。 漪房手里把玩着抽出新芽的柳条,上面翠色骨朵儿蕴含着即将绽发的蓬勃生机,犹如这后宫中无数花一样南年纪的少女。 “她?她的想法,对我有什么要紧。” “娘娘,您就是心太善了,皇上都偏着您,您又何必把她这个不知进退的贵人放在眼里。”碧儿不满的嘟起了唇。 “碧儿,别胡说,既是贵人,也是咱们的主子。”翠儿厉声冷斥。 碧儿被这么一吼,低下头不敢辩解,嘴里还是在咕咕哝哝,“才不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只有娘娘一个人。” “碧儿,你!” 翠儿无法可施,气的厉害,漪房却毫不在意,“好了,她不过随口一说,这么也没有外人。” 碧儿听见漪房帮她说话,立马又欢天喜地起来,漪房看到她纯真的笑颜,有片刻的失神。 碧儿这种性子,实在不适合留在她身边,做她心腹之人。单纯,直爽,容易被人利用。可当初决定将碧儿留下来,漪房也正是看在碧儿的性格上。她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时刻提醒自己,不管在这个深宫里如何血腥争斗,如何尔虞我诈,她还是一个人,决不能迷失了本心。漪房在期待,希望她还能有回复本真的一天。 翠儿不似碧儿纯善,当然明白漪房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别有它意,却也无法领悟其中深意。 “娘娘,是否要奴婢盯着点璇玑宫那边,若是芳贵人再有个好歹,奴婢也好禀告皇上。” 漪房摇摇头,“不必了,今后芳贵人的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向我禀报。” 翠儿觉得漪房有些轻敌,“娘娘,芳贵人如今对娘娘可是有些误会的,万一……” 漪房浅笑,泰然自若的摇着手中的纱扇,“翠儿,你认为,这宫中,是谁在做主?” 翠儿一愣,随进恭敬的道:“自然是皇上。” 漪房舒出一口气,看着远方,声音迷离,“是啊,是皇上,而不是本宫。所以一切还是掌控在皇上手中的好。” 虽然不是很明白漪房的意思,不过翠儿还是记住了漪房的话,从此将璇玑宫彻底放在一边。 远山近水,雕梁画栋,都是皇上的。这个宫里,只能有一个主子,若是不知进退,就是犯了他的忌讳,唯死而已。 她今日所做的,在他面前坚持了本该执行的权责,维持了公正,这是他希望看到的,也是他赋予她的权利。而放了芳贵人一马,只是为了让他知道,她是个能够为他分忧的女人,是个能够在关键时刻,面对这压力仍然坚持底线的女人,但同时,她也保持着一份仁心,她不会去视人命如无物,更不会去挑战他的底线。 瞧,一个聪明有心计,能够在深宫中保护自己,却又心软的人,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够匹配他,又能被他掌控,那么,让他如何不会再投上更多的注意呢。 亲爱的们,从今天开始,收藏涨一百,第二天加更一章,推荐涨一百,当天加更一章,亲们给我的点动力吧,这样写着很闷的,写作实在是件很枯燥的事情,没有交流,没有支持,很难坚持下去。 第十四章 各自试探 漪房想,自己比那些其他的女人跟聪明的地方就是在这里,她从一开始就将全部的目标压在夏桀身上,她不会去过分期待不该属于自己的权势地位,野心太大,终会覆灭自己。权利也好,地位也好,都是夏桀所赋予,他能给也能收,过高的估量了自己,不过是给人以笑柄。 今日的芳贵人正是如此,她得了一场宠爱,便忘乎所以,漪房罚了她,若她自己收敛,可能还有翻身之日,可她偏偏选择了拿自己在夏桀心中的地位去赌,用自尽来吸引夏桀的目光。这对于高傲自负的夏桀来说,无疑是一种变相的要挟,是不知好歹的体现。所以夏桀不仅要舍弃她,还要折辱她,让她知道,她根本在他心中就没有半分地位。 经过今天的事情,漪房清楚,芳贵人已经再无复起之日,既然如此,又何必还要去花费心力,让夏桀知道她暗中窥伺,只怕就要怀疑她有完全将六宫势力握在手中的心思了。 漪房当然不会这样做,她要一步步蚕食夏桀的心,让他有朝一日,即使明知道君王有情,君王专情并不是好事,也无法放下,不能放下。那个时侯,她才有侍宠生娇的资格,现在还远远不是时候。 漪房的旨意并没有下错,芳贵人失势的消息一传出去,果然就让后宫侧目。芳贵人并不是个有大计谋的人,她的家族在送她入宫的时候,出身教坊司却成功嫁做小吏妇的生母教导的就是她如何施魅引诱,如何勾引人心,却无能为力教导她,面对真正的后宫算计时,该如何应对。殊不知,妖媚大胆的美人能吸引住的,只是那些好色淫邪之辈,是断断不可能让夏桀这样的男人动心的,于是,芳贵人注定失败。 而芳贵人早前一朝从宫女提拔为美人贵人,承了几次皇宠,就志得意满,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些宫女采女等,被她折辱欺负的不在少数。如今她失势至此,那些人又怎能不幸灾乐祸,想要去看看笑话。 只是,这些人打听到漪房下的禁令之后,便都打消了念头,也有不甘心的来漪房这里请安求旨意,想要表现一下姐妹情深,漪房一一驳了回去,实则心底暗笑。 后宫佳丽三千,蠢货何其多也!跟一个失势了的人争什么,还不如想想法子好好夺得君王宠爱,好好跟如自己这样还立在上头的人斗。 经此一事,漪房也在暗暗观察后宫诸人的表现,看看哪些是沉稳的,哪些又是心急愚笨的,心中有了计较,日后才好早做打算。 漪房下禁令驳回众人探视的事情传到夏桀耳里的时候,他只是片刻的失神,继而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意,却什么话也没说,就算是之后招幸漪房时,也再没有提过关于芳贵人的任何只言片语。两个人,仿佛都默契的忘了此事。夏桀依旧隔三差五的前往藏漪宫,漪房依旧代掌后宫,一切风平浪静,直到半月后一件震惊朝堂的大事发生,才真正打破了这种平静的局面。 我只能说,要求的本来是一更的喔,我都努力多更一些,你们的票票啥的,收藏啥的,就不要吝啬了嘛,还有,留留言,提提意见。看着下面光溜溜的,我相当不爽啊! 第十五章 嫡女事(一) 七月,大夏南地,连降暴雨,南地十州九县陷入洪灾当中。朝廷拨巨款赈灾,修筑河堤。并派数名钦差前往灾地开州府粮库,赈济灾民。然而,在受灾最重,几乎全州被洪水淹没的豫州,却爆出当地官员和钦差勾结侵吞赈灾款项,并擅自将赈济粮食卖给粮商,牟取暴利,而用腐朽发霉的次米给百姓充饥的事情。 豫州百姓不堪忍受,写万民书,由当地亭长邹智勇历经艰辛,星夜加急赶往京都,进城门的时候,困饿交加,恰好碰到窦侯府庶出的九少爷窦祖年,便将万民书托付。窦祖年不负所托,半夜击响宫门前的天听鼓,由此大夏立朝以来最大一桩贪污舞弊案揭开了序幕。从中卷入的王侯世家,豪门贵族不计其数,史称天水之乱! 大夏例,三日一朝会,窦祖年因为上报豫州灾情的事情,也被夏桀召到了朝会上面。下朝后,窦祖年求了夏桀的恩典,往后宫到了漪房这里。 手里捧着今年新上的银针茶黄橙橙的茶汤泛着金色的光亮,这是贡品中的上品,看来漪房在这里过的还不错,窦祖年嘴角就露出了笑容,声音也轻快起来。 “娘娘对这事是怎么看的。” 窦祖年一直认为,自己的妹妹在很多事情上,看法比许多自诩为大智慧的男人要透彻的多。 漪房含了笑,清澈的眸子里露出几分调笑,有些怪责的道:“哥哥既然已经把事情做下了,如今还问我做什么。” 窦祖年听见漪房还是如同在家里一般,甜甜糯糯的叫他哥哥,心里更舒畅了几分道:“说来,也是我的不是,不过当时情势危急,机会实在太难得了,也来不及跟你通个消息。” 漪房歪了脑袋看他,像是昔日闺阁撒娇的少女一样明媚而神采飞扬。 “我自然知道哥哥是有分寸的,这件事情,说起来,虽然得罪的人不少,但对于哥哥,对于窦家,却是有大大的好处。” “哦!”窦祖年就拉长了语调看着漪房。“妹妹有何高见。” 漪房笑着摇摇头,“哥哥可是在考我。你收下万民状,揽下此事,固然让那些参与此事的世家们愤恨不已。不过也会赢得朝中重视清明吏治的元老们赞赏,加上不顾个人安危击响天听鼓,名士举子们必然会对你称赞有加,也可以吸引窦家长老主意,脱颖而出,何乐而不为。何况,此事牵涉太大,既然已经引起民变,以皇上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包庇的,皇上,不是那种为了脸面而至大局于不顾的昏君。” 最后一句话,漪房说的斩钉截铁。 窦祖年看着漪房脸上自然流露出的光彩,若有所思的问道:“妹妹,你可是……” 漪房一滞,明白过来窦祖年的话后,眼中带着一丝神秘的味道,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窦祖年便也不再追问,皇上和后宫妃嫔的事情,不是他为人臣子该追问的。 顺着变了话题,窦祖年道:“父亲要我问妹妹一声,今次的选秀是办还是不办了。让妹妹想办法捎个准信出来。” 漪房就奇道:“选秀乃是朝廷定例,如何不办了。” 窦祖年这才想到漪房纵然聪明,也是后宫的人,今早前朝商议的事情,她肯定是还不知道的,解释道:“皇上今早在前头下了旨意,说是国有重灾,亦有重贪之人,乃是他施政不当所制,此时如何还能惦记享乐之事,便推迟了选秀的事情。可打量皇上的意思,似乎不仅仅是想要推迟,好像是要罢了这一次的选秀。” 这个,今日一更,推荐收藏达到要求,我就拼了命再更一章。冷清清的,写的我头痛死了。 第十六章 嫡女事(二) 漪房细细听来,初始还有一丝笑意,像是一个旁观者,听到后来,忽然就露出了一抹讽刺的味道,衬在她明媚娇艳的脸庞上,有种奇异的妩媚柔和在一起。 “他们是想送人进宫吧。若我所料不错,还是那位窦家的嫡女!” 窦祖年看着漪房目光中流露出来的轻鄙和危险,心里就一痛,声音也低沉起来。 “窦王氏看你自从进了宫,娘在家里的地位也大大上升以后,便一直坐不住,虽不至明着刁难娘,但却常到了娘的院子里面,三天两日念叨着要让娘进宫跟你说说,把窦漪澜送进宫来,说是要帮衬你。” “哼!”窦祖年把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放,语气里说不出的不满和愤怒,“说什么帮衬你,我看到时候是要你帮衬着她,让着她,把她扶上皇后的位子,好把咱们再踩在脚底下!” 漪房一脸冷漠,早就已经熟知了窦家人的心性,她也没什么好介怀的,“想必我那个爹爹也答应了。” 窦祖年有些为难,“他倒是一直没有应承,只叫我来问问你的意思。再者今年选秀要是罢了,按照窦漪澜的年龄,她也没了下一次的机会,族里的意思,就是给她尽快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嫁出去。” 漪房拿着扇柄在手心里敲了敲,就轻笑道:“这样,她若是想要进宫,也不用过了选秀这一遭,我这就给她一个机会。” 窦祖年一惊,站起身来急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窦漪澜可不是个善于之辈,她早年在家中就曾推你入水,真让她入了宫,只怕你从此再无安宁之日,窦王氏也会更加嚣张。” 漪房见到窦祖年焦急的样子,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安慰道:“哥哥放心,她不可能入宫为妃的。” 明媚如春日桃花绽放的脸上,就露出一种冰寒的笑容来。 “窦王氏自以为自己的女儿长得倾国倾城,又是侯府嫡长女,自然身份尊贵,从小娇生惯养,谁都看不在眼里,就凭她这种心机脑子,进了宫来,只会被人利用,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漪房看着窦祖年已经平静了下去,接着道:“窦家众人,一直认为,我进了宫,虽然身获皇宠,居了妃位,但到底也是庶女,按照大夏前例,不可能登上更高的位子,而如今后位虚悬,又由我在宫里暂掌六宫权位,他们就想趁机送个嫡女进宫,夺得后位,窦家自然也能更进一步。真是妄想。殊不知,皇上可是那等容易让人左右之辈。而我窦漪房,是绝不对给人做垫脚石,好让人把我当做弃子的!” 窦祖年听完漪房的话,复又坐下来,道:“既然你明知道,为何还要给她安排机会。依我看,皇上这次多半是不会选秀的,不如趁机把窦漪澜嫁出去算了。” 漪房面庞如玉,目光却森冷无比,“哥哥你别忘了,窦家可不止长房有嫡女,一个窦漪澜走了,那些长老们难道就会歇了心思,不想着再送一个更有身份的窦家女儿进来?既然如此,我此次便要一举歇了她们的心思,我要让他们知道,除了我窦漪房,窦家再无能人能在后宫为他们争得一席之地!” 我的收藏哇,汗哒哒的,昨天涨了十个,亲们,你们还让人活不,都去给点一下,点一下,就在最上面简介的那里。推荐收藏统统拿来,不拿来抢劫了哈! 第十七章 嫡女事(三) 漪房的目光转而一暖,“也要让他们知道,我窦漪房的娘亲和哥哥,是他们今后的依靠,在我面前唯一的脸面,从此不敢再轻鄙。” 窦祖年脸上就浮现出一丝惭愧,想到自己至今都还要漪房为了他费尽心思,而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却连娘亲在家的日子都无法护佑安宁,愧色更重了许多。 漪房见状,猜到他的心思,安慰道:“哥哥不必如此,此次南地重灾便是你的机会,只要你处置得当,今后你就是妹妹在朝堂的依靠了。” “妹妹放心,我比不会让你失望的。”窦祖年握紧了拳头,面容坚毅的保证道。 “哥哥回去,尽管告诉她们,我不日就会设法安排窦漪澜进宫,但有两个条件。其一,我娘不能再做什么媵妾,要做平妻。其二,若是窦漪澜此次不能让皇上心甘情愿的纳她入后宫,那今后窦家子女的婚事,都要请我的懿旨!当然,也包括窦漪澜的。” 不是要拿捏着娘亲来掌控她吗,贪得无厌的窦家人,不知进退的窦王氏,这一次,她就要让他们彻底尝尝失败的滋味。 窦祖年隐隐约约能猜到漪房的意思,不禁有些犹豫,“妹妹,你这是要……” 漪房带着几许落寞自嘲道:“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对那些无辜的人下狠手,我只是想要为自己多一些保证罢了。世家联姻,本就是不可避免,我想,我总会比那些长老宗族们选的人好上许多。” 窦祖年也了解漪房的无奈,何况他本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举起茶一饮而尽,放下时,恶狠狠的道:“好,我这就回去告诉我们那位爹爹,倒是要看看,他对这个宝贝嫡女,到底有多大的信心,敢不敢拿窦家将来这许多重要的棋子来交换!” 窦祖年脸上现出一种得意的笑容,“不过,要是抬娘亲做平妻,想必窦王氏那个女人这次真是要气的半死,不过为了她这个女儿,她就是打落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想到这里,窦祖年有对漪房叮咛道:“妹妹可要记住,对其他人,尚可心软一些,但是窦漪澜这个女人,当初推你入水,你尽管拿最恨的手段对付她,老天爷要责怪,就报应在我身上好了,大不了,我陪着这些恶毒的女人下地府就是!” 一提到窦漪澜和窦王氏,窦祖年的脸上总是带着无可言说的恨意和厌恶。 有人跟我说,你一天十更,一更600字,很快就能冲上新书榜第一位,我默,我是很想点击增加,不过咋看咋觉得这个方法实在不咋的。今天还有一更,因为周末,和推荐收藏无关哈。我弄了个新文,是个现代都市黑道文,叫我的gentleman老大,不过这个文是我的现代文练笔之作,因为以前一直没有写过这种题材,第一次,肯定不咋的,所以亲们可以去看看,但是我这个文不能保证更新的,大家愿意去的就去,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不会坑,完结时间却可能遥远而漫长。愿意看看的就看看,当然跟我提提意见是最好的,因为是练笔之作么,谢谢大家了。 第十八章 嫡女事(四) 漪房轻笑,“哥哥说到哪里去了,老天爷要收拾的话,也只该收拾那些先对我们不仁不义的人。” 缓了缓神情,漪房惦记着花飘零的病情,问道:“哥哥,娘亲的身子骨……” 窦祖年一怔,看漪房的目光有几许复杂,没有说话。 漪房心中一急,追问道:“可是娘亲不好了。”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她当初进宫之前,太医就已经告诉她,花飘零的坚持不了多久,进宫后,每个月上,她也会派人往窦侯府为花飘零诊脉,都说没有大起色。只不过,有准备是一回事,真要面对,漪房还是觉得心中痛楚难当。毕竟,在过去的十年里,是花飘零给了她全部的母爱,为她撑起了一方温暖的天地。 窦祖年摇了摇头,盯着漪房,淡淡道:“太子前几日不知从哪里请出了早已归隐的神医青山居士,他为娘看过后,娘的身子已经大有起色,说是五年之内,只要好好调养,都不会有危险了。” “太子。” 漪房喃喃轻声,“夏云深。”脸上一片怔愣和茫然。自从进了宫之后,这个名字就很少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了。 当初,为了一举成功,她曾经收集过无数夏云深的资料,在灯下苦读思量,一点点记下他的爱好,一点点从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当中出揣摩他的性情。她花了无数的功夫在这个男人身上,甚至觉得,她对他的了解已经胜过了对自己的了解。 她把他当做目标,当做指望。准备孤注一掷,可是世事弄人,没想到,到了最后的关头,竟然横出意外,曾经给予全部希望的,成为了她如今枕边人的对头。过去本想要并肩战斗的,现在已是她将来面对的敌人。 而就在她或者无意或者有意忽略遗忘这个过去投注全部心力人的时候,他的名字却再度出现。 漪房闭了闭眼,努力思考夏云深这样做的用意,是看在如今她在宫中的地位上向她示好,还是有事相求,或者……漪房的心中一惊,她昔年的准备真的起作用了,勾住了夏云深的魂,至少让他产生了深刻的印象,至今不忘,所以才找了神医去看自己在乎的家人。如果是前两个猜测,她该如何应对,是置之不理,还是暂时联盟,如果是最后一种,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心中在飞快的闪过无数种想法,漪房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混乱。 窦祖年看着漪房的神色变幻不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妹妹,你要记住,你已经是皇上的人了。” 漪房再度一愣,良久笑道:“哥哥说些什么,我当然知道,我只不过是在想太子这样做有些什么目的罢了。” 窦祖年的脸就一僵,把欲出口的话都吞了回去。其实窦祖年是想说,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当时夏云深化妆成小厮带着神医来窦侯府,而且还交待他不要告诉漪房。这样煞费苦心的隐瞒,那样诚挚中带着点忧郁的目光,就算其中有什么算计,也绝对是真心占了大部分。 其实漪房已经进宫,从窦祖年的心态来说,他也并不愿意她再和夏云深有什么牵扯,夏云深不仅是太子,还是一个不一样的太子,身份地位太过敏感复杂,以如今漪房的身份,和他扯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只不过,花飘零的身子突然转好,就算窦祖年自己不说,他也明白,漪房总有一天会打探到实情,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说了出来。 由自己的口中转达,窦祖年清楚,漪房一定会对夏云深的做法有几分猜忌,虽然这种行为算不上正大光明,但为了自己的妹妹,窦祖年也顾不得许多了。 我悲剧了,你们的票啊,留在手里干嘛呢,收藏呢,书架空着干嘛,亲们!二更哈,晚上看情况,看还更不更,郁闷,对了,我那个现代文,就是一练笔的,亲们可看可不看,基本上不会有v的可能的。但是我的穿越红楼之黛倾天下,亲们一定要支持支持哈,去留个言,投个票,收藏收藏,让我激动一下,这是我和一个朋友合写的文,大家一定要支持啊! 第十九章 嫡女事(五) 送走了窦祖年后,漪房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里,想到进宫前在窦家的那场舞,眼神渐渐迷蒙起来。似是想到了许多,又好像是是什么也想不到。只觉得有一种世事无常的落寞感布满全身。直到翠儿进来请示她今晚晚膳要准备些什么,才回过神来。 “皇上最近喜欢茹素,叫御膳房那边多准备一些素食的东西,至于肉……”漪房拧了拧眉,道:“叫他们弄个肉汤,说不定皇上还能喝上一碗,不过得把面上的油渣子撇干净了。 翠儿一一记下,顶头应了。漪房就想到了今日夏桀突然传旨意要到这里来用饭的事情。 夏桀这半个多月,也来了她这里几次,不过最常去的是淑妃那里,淑妃虽然一心向佛,但膝下育有皇长子,所以一直皇宠稳固。对于夏桀这个儿子,漪房是见过得,因为是皇上长子,所以即便在现在这种情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依旧被众人捧得极高,性情上难免就很有点骄纵的意味。漪房冷眼旁观,感觉夏桀对于这个儿子的教导并不是很上心,也不是很在乎,想到淑妃出身康王府,漪房对于夏桀若即若离的做法就有些明白起来。 既不会彻底舍弃这个儿子,让康王府始终认为大皇子即位有望,而在夏桀和夏云深的争斗中站在夏桀这一边,又不会过分宠爱,让太子一党开始反弹。平衡之术,夏桀一贯玩的驾轻就熟。 只不过,今日的晚膳,该是为了自己的哥哥而来吧。漪房已经从窦祖年那里知道,夏桀在朝堂上当众宣了旨意,封窦祖年为三司使,前往南地查探舞弊一案,夏桀或者是想要来试探试探她的态度,面对这个同母哥哥的突然崛起,会不会有什么轻狂骄纵的言行,或者借机讨要更多的好处。 我默,名次一直在降,我试试多更少字数的方法哈,想弄明白这里的点击到底是咋算的,咋我前天更一章九千点击,昨天更两张八千点击,太郁闷了! 第二十章 嫡女事(六) 猜出了夏桀的意思,漪房的心变安定了许多,站起身来,往内室去。不管夏桀是为了什么过来,她还是要保持最佳的状态。现在还远远不到让夏桀见识她糟糠容颜的时候。她也不准备让夏桀有见到容貌不整的一天。 不要相信男人所说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其实,男人是永远不会介意他们的女人美一点,更美一点的。对于美的追逐,是他们的一种本能,其实人皆如此!当然,这个美的前提是,你的悦己者容,必须是为他,而不是为了别的男人。 黄昏时分,夏桀踏着时辰过来,看着桌上的菜肴,嘴角牵出几分笑意,都是他喜欢吃的,看来着实也是在他身上费了心思的。 夏桀冷酷英挺的脸庞不自觉的露出笑意,眉梢也牵出了清水幽泉一样的灼灼光华,他看着漪房无论何时都是妩媚明艳的脸庞,就生出几分自豪的感觉。 这个女人,看着冷清十足,他不过几日没有;来陪她用饭,就已经知道去打听他今日的喜好,讨他的欢心了。果然是没有女人能拒绝他的。 可与此同时,夏桀心里又生出了一种矛盾的不满,这个女人如此讨好,也是因为开始蜕变,看上了他的帝位权利,想要为自己刚刚出头的哥哥谋一个前程了吗。 不知道为何,夏桀隐隐不希望漪房和其它的后宫嫔妃变得一样,仅仅被他看做一个帝王来奉承。至于他到底想要些什么,却又着实想不出来答案,只能反反复复被这种矛盾的心态折磨。 漪房看到夏桀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有前朝的事情要想。这个男人一贯心思变幻莫测,漪房并不想毫无把握的去探看,便安静的呆在旁边,既不催促,也不说话。 夏桀突然生气起来,“你就是这么服侍朕用膳的?” 第二十一章 嫡女事(七) 夏桀突然生气起来,“你就是这么服侍朕用膳的?” 生气了? 漪房纵使千机百变的伶俐,在夏桀的脾性面前,也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这也正是她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的原因。 不知道夏桀为何而生气,漪房只能顺着夏桀的话,用银筷给他夹了一筷子翠绿可口的青菜,放到他碗里,轻声道:“皇上恕罪,臣妾方才只是怕打搅了皇上想事情。” 夏桀看了漪房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被敷衍的强烈不满,冷冷道:“你就是这么赔罪的?” 漪房一愣,夏桀虽然喜怒无常,常常做些事情来试探她,但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可以刁难过。简直就是为了冲她发脾气而找事。 发生什么事了! 漪房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气,也不是觉得忍无可忍。一方深知,在这个时空里,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人都没有说自己忍无可忍的资格。 哥哥来探望的时候没有提起,翠儿去准备晚膳后回来也没有像她禀告。这中间,也没有什么妃嫔来试探她的口风。那么,应该就是方才她的什么做法无意之间让他不满了。 漪房仔细回想了一下,并不知道她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漪房冒险趁着夏桀低下头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神里面的怒气和平常大有区别,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 恼羞成怒?难道是……漪房嘴角牵出笑意,确实,像夏桀自负高傲的男人,一旦发现自己的情绪有可能被一个女人所牵扯,咋最初的时候绝对是不满或者去抗拒的。而这个时候,她要做的并不是去沾沾自喜她的成功,而是要更加小心翼翼,装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问才好。以免让夏桀生了警惕之心,功亏一篑。 打定主意,漪房低着头,声音极其平淡,既不委屈,也没有过多的惶恐惊吓,“皇上,臣妾知罪了。” “知罪!” 第二十二章 嫡女事(八) 夏桀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一举手一投足都牵动他心绪的女人,没想到他一番发作下来,只得到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反应。 “你知什么罪?” “皇上息怒。” 看到夏桀的怒火越来越高,漪房掩住心里的笑意,面上一丝不显。现在的夏桀,脱去了高高在上的冷峻,像是,一个孩子。反而更有了活生生的人气,让人不会害怕,也不会时时刻刻保持着防备的心思。 “窦漪房,窦漪房,你,你放肆!” 夏桀推倒了面前的龙凤檀木桌子,一甩袖站起来,在殿中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看到漪房在他推倒桌子的时候,立刻恭敬的跪在了地上,没有任何动容,神态保持着完美无缺的镇定,他的心忽然酸涩起来。 原来,自己在她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就算是为了家族权势,她也不会改变自己来奉承他。 夏桀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欣于看到漪房不会如同其它妃嫔一样,为了家族在他身上献媚痴缠,妥协撒娇,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在漪房心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不应该像现在这样,就算是他怒火滔天,面前这个女人也是这副不骄不躁的表情。 为什么不求饶,不为什么不撒娇,为什么不哭的梨花带雨! 一连串的为什么过后,夏桀忽然一惊,他的情绪,已经受到面前这个女人太多的影响!他为何要去在乎她是不是真心把他当做一个男人来服侍,后宫存在的意思,除了为皇家延续血脉外,本来就是控制朝堂的一种砝码。既然能忍受别的妃嫔为了权势名利而留在他身边,为何就独独不能接受这个叫窦漪房的女人! 警铃大作之后,夏桀坚韧的理智和帝皇天生的冷酷血液发挥作用。夏桀迅速调整自己焦躁的情绪,重新坐到了凳上。 “爱妃起来吧,今日前朝事物多有不顺,朕是迁怒了。” 漪房心知肚明夏桀必然要经过一段自我的对抗时期,既然如今夏桀要给自己找个台阶,她为何不下。 “是臣妾准备不周,惹皇上生气了。” 虽然我一章字数很少,但是很多章哈,也有三千字左右,所以下午没更了,不要来看了亲们。我的红楼大家多支持一下哈。 第二十三章 嫡女事(九) 夏桀听到漪房莺语软糯,心中一动,复又一僵,在袖中捏了捏拳头,又松开,道:“爱妃快起来。” 漪房这才起身,吩咐翠儿几个再去准备一桌膳食。藏漪宫的宫人见到平时都冷若冰山的夏桀方才大动肝火,此刻又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虽然心中七上八下,但知道这就表明自己的主子并未失去盛宠,都在翠儿的指点下各自忙碌,片刻之后,就将早前留好的御膳端了上来。 一切如初! 夏桀安静用膳,保持着皇家良好的风度和威仪,漪房完美体现着身为后宫四妃之一的高贵贤淑。夏桀吃的每一道菜,她都会先去尝一尝,并不用太监去试毒,确认没有危险后给夏桀去骨去刺放到碗里面,夏桀喝的每一口汤,漪房会先试试温度,直到确定不会烫到这个世上最尊贵的男子,才给他盛到碗里。还会偶然用婉转的口吻,劝说夏桀多吃一些对身体有好处的膳食。 不管如何,夏桀挑不出漪房一丝的错处来。可看着漪房恭敬有礼的态度,夏桀完全体味不到平时在其它妃嫔那里所感受到的高高在上的舒畅感,有的只是浓浓的挫败和说不出缘由的失落。 一顿晚膳,食不知味,等到夏桀用完晚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本打算要告诫漪房管束好家人,不要得寸进尺的暗示警告之语,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这一晚,夏桀并没有留在藏漪宫,反而是吃过了晚膳,就回了龙阳宫,并且招了丽昭仪侍寝。消息传出来的时候,翠儿很担心,她小心翼翼的给漪房拆着头上的簪环首饰,却看到铜镜里面,那个本就绝色的女子笑的灿若春日桃李,脸上流露出进宫时就一直存在的手握天下的自信。 发现涨了一点点,继续这样更……我无耻了…… 第二十四章 嫡女事(十) “皇上……” 丽昭仪娇滴滴的喊了一声,今晚的皇上特别疯狂,她几乎都快承受不住了,不过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丽昭仪心里满是得意,那个女人,妩媚如狐又怎样,一个庶女,身份卑贱,没有支撑,瞧,皇上不过是宠幸了她一段时日而已,现在还不是留不住皇上的心了。皇上明明都去了藏漪宫,那个女人居然都没能留住皇上。还是要她这样出身高贵的女子,才能让皇上常常眷顾。 丽昭仪想到等漪房完全失宠后,自己能如何奚落她,嘲讽她,一出这段时间心里的恶气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不过还知道此时是在夏桀身边,无论如何是要收敛的。 “皇上……” 一声唤没有引起夏桀的注意,丽昭仪蛇一般柔软的腰肢缠到夏桀的身上,丰满的红唇轻轻沿着夏桀的喉结一路往下舔舐,流下一道暧昧的痕迹。 “放肆!” 闭目养神的夏桀猛然睁开眼,鹰一样的目光看的丽昭仪胆颤心惊,还没来得及再撒娇,人已经被夏桀就这样赤裸着扫到了地上。 “皇,皇上……” 丽昭仪牙齿打着颤,话都说不清楚,也顾不上此时还光着身子,跪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哭泣声,压抑而惹人生怜。可听在夏桀的心里,不过就是使他本就焦躁的心情更加烦闷。 “闭嘴。” 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即使生气,夏桀依旧是保持着一种让人看不清楚说不明白的距离和森严冷漠,你无法从他脸上看出这位帝王到底生到了一种什么样的程度,这也正是其他人最畏惧夏桀的地方。 “来人。” 厌恶的看了地上赤裸的丽昭仪一眼,夏桀叫出今晚值守的太监总管李福。 “李福,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五章 嫡女事(十一) “李福,这是怎么回事?” 按照规矩,妃嫔在龙阳宫侍寝完毕后,就该立刻由大力太监送回自己的寝宫,今晚由于夏桀心情烦闷,欢愉过后,心头还是无穷无尽的空洞,是以一时忽略了还在他身边睡着的丽昭仪。直到丽昭仪胆大妄为忘记了他不喜人碰触的规矩,这才一掌将丽昭仪扫到床下。但夏桀可以忘,因为他是皇上,这龙阳宫的奴才们却不该忘了规矩! 李福心里叫苦,见丽昭仪手忙脚乱的裹了身边一个薄毯之余还不忘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就觉得实在是难做人,不过他却不敢犯欺君之罪,实话道:“回皇上的话,昭仪娘娘今晚侍寝之前,已经告诉奴才,说是皇上准了她今晚在龙阳宫歇息的。” “哦!” 夏桀哼了一声,丽昭仪吓得连毯子都不去拉了,不顾在太监面前赤 身 裸 体的丢脸,磕了几个头道:“皇上,这奴才撒谎,臣妾没有这样交代,他是在冤枉臣妾,皇上明鉴啊。” “够了,还不裹好你的皮囊。” 夏桀的说话的音量口吻都无变化,但丽昭仪却分明感觉到了里面的冷意,不敢再求情,哆嗦着将毛毯裹好身子。 厌恶的看了丽昭仪一眼,夏桀心里就浮现出一个想法,若是窦漪房那个女人,在这种状况下,断不会像这个女人怕的这般没有脸面,她无论何时都是冷清淡然的。 这个念头刚一转,夏桀就发现自己又犯了时时刻刻揣测惦念漪房的毛病,想到今晚即使在欢爱之时,都在揣摩漪房真性情的事情,一肚子邪火没处发作,懒得再问。反正这些妃子们耍的诡计,他不过动动眉头都能猜出来,无非就是添了妄想,想要寻一个特殊在宫里稳固地位罢了。 “来人,将李福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丽昭仪罚俸三月,禁足十日,立刻送回明月宫去。” 杯具,赤 身 裸 体这个词又被禁了。我这明明是清水文哇,捶地! 第二十六章 嫡女事(十二) 丽昭仪深知夏桀这就是不想再问下去,真相如何已然不重要。如此处置她也已经是看了她家中的脸面,不敢再争辩,丽昭仪裹着薄毯,在太监和宫女们探测的眼神下,一路咬着牙,被大力太监扛回了明珠宫。 发作这么一通,并没有让夏桀的心情好转,相反的,更添了几分无名火气。闻到屋子里面浓浓的欢爱过后的味道,夏桀心中说不出的烦闷,一头栽倒在床上,侧过身子,又见到了方才激情后留下的痕迹。夏桀脑子里面忽然浮现出一张总是平静如水,偶然一笑时,却又惊为天人的脸庞。 凌空虚挥一拳,夏桀恨恨的喃喃道:“窦漪房,窦漪房!” 再也无法睡下,夏桀起身,不管宫女匆匆递上的外袍,径自往龙阳宫后殿的浴池走去,踏出去的时候,扔下一句,“用熏香,换被褥。” 宫人们收到夏桀的旨意,急忙更换了被褥床单,又点燃了上等的清菊香,这是漪房问过太医之后,特意交待龙阳宫的宫人用上的,说是具有安眠之效。 夏桀沐浴更衣过后,踏进殿中,就闻到了这股香气,清淡的若有似无的味道跟那个女人身上的响起一模一样,她一贯喜欢用这些淡雅的东西,身上也很少擦脂抹粉。 “这是什么香?” 正捧着香炉子到处熏香的小太监知道今日夏桀心虚不佳,不敢耽搁,急忙回禀道:“回皇上的话,这是漪妃娘娘特特交待用的清菊香,说是有安神的效用,缓缓皇上的疲劳。” 小太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注意夏桀的神色,看到他并未动怒漪房擅自插手龙阳宫事务后,才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夏桀听到是漪妃特特交待几个字,今晚一直憋着的火气就顺了几分,忽然生了困意,捏了捏眉心,挥挥手道:“这香闻着不错,今后这宫里就一直用这个了。你去领十两赏银吧。” 小太监大喜,像他们这等在龙阳宫伺候的奴才,各宫主子都时有打点,不过这是皇上亲自下旨意赏的银子,说出去可有脸面多了。小太监想到自己不过是提了漪妃两字,就能使大怒的龙颜缓下口气,不由得暗想今后还是要弄清楚改跟着哪位主子。 小太监美滋滋的正要退到门口的时候,已经躺下的夏桀忽然道:“记清楚,谁是你的主子。” 小太监身子一颤,应了声是,浑身冷汗的退了出去。 服侍的宫人都已经退下,夏桀嗅着空气里淡淡的菊花香气,有种熟悉温暖的感觉,终于在这个难熬的夜晚沉沉睡去。 默,大家多留言,多收藏,多推荐,我下午还更喔,看你们的了。 第二十七章 珍妃 窦祖年回到窦家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窦威,将漪房的原话告知。当听到漪房要求将花飘零抬为平妻的条件后,眼睛已经绿了一半,再到后来,漪房要求今后窦家上下的婚事都要由她做主,一把推了茶碗,骂道:“好个漪妃娘娘,没有咱们家里,她能有今日的出头之日,不过就是让她帮漪澜先行铺铺路子,她倒是摆起架子,真以为没了她,漪澜就进不了宫,做不了娘娘?” “放肆!” 窦威尚未说话,窦老太君已经拍了巴掌,“你是一品的诰命夫人,怎么如此放肆,漪妃娘娘虽说出自咱们窦家,但如今已经是宫中的主子,尊卑上下你可要懂得!” 窦王氏不敢再说话,但要她答应将自己的眼中钉提为平妻,今后和她同享尊荣,她是万万不能答应的。何况,她膝下有五个嫡子嫡女,真要是把做主婚事的权利放到别人手里面,随便被指了人,岂不是后悔死了。 窦祖年早就知道窦王氏会大闹,不过他更相信,窦家既然知道这次选秀多半是要罢了,再加上自己妹妹如今的身份地位,窦家权衡之下,必然还是会妥协,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只不过将话说了出去。就一个人回了自己的院落,连看都懒得再去看这些窦家人一眼。 窦祖年和漪房的估算没有错,虽然满心不敢,不过到最后,即使是窦王氏也妥协了,窦王氏满腹怨愤,办了花飘零升为平妻的宴席,因为漪房在宫中盛宠的身份地位,来贺喜的人颇多,来的人越多,窦王氏的脸色也越难看,窦祖年看到窦王氏不痛快的样子,心里却快活极了。 宴席办后的次日,宫中就传来消息,漪妃娘娘请了皇上的旨意,在宫中举办百花宴,请后宫妃嫔连同豪门贵女们前往宫中赴宴。 因罢了选秀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想送女入宫的各世家门听闻这个消息,都私下忙碌起来,尤其是窦漪澜,漪房答应到时候会为她安排一个私下和皇上相处的机会。窦王氏和窦漪澜都对此给予了极大地希望,恨不能立时就入宫,得了皇宠之后,再把漪房重新踩在脚底下。就连窦家上下,都认为,以窦漪澜的品貌,虽说比不上漪房绝色倾城,但她嫡女的身份足以弥补这点,再加上宫中漪房承诺的帮忙,此次入宫,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说起来,这段时日,我因为身体的缘故,一直拘在自己的凤鸾宫里,倒是辛苦妹妹了。” “姐姐客气,咱们都是伺候皇上的人,只要能为皇上分忧,让后宫一团和气,做的多些,又算什么。”漪房巧笑倩兮的看着一直称病不出宫的珍妃,暗暗觉得好笑。 终于忍不住了么,从自己进宫得宠开始,这位本来在后宫行使皇后权责的珍妃娘娘就开始生病。太医看了几次,都不见好转,反而身体一日比一日衰弱。这样管理后宫的权柄才落到了自己手上,可笑的是,这位珍妃娘娘病势如此沉重,居然还常常有内务府,御膳房等各处的掌事太监以及嬷嬷前往那里拜见。虽说都是趁着不打眼的时候过去,避人耳目。但对于从一开始就保持着警惕的漪房来说,这实在算不得什么高明的计谋。 我需要解释一下,从现在开始,我的闭目凝正式回归为雪舞1987,这中间有很多曲折,请原谅我不能一一解释,昨天也是这个原因,耽误了更新,以后会按时更的,大家不用担心。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十八章 权利爱情 “翠儿,你在宫中的日子比本宫还久,你告诉本宫,珍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 听见漪房的问话,翠儿有片刻的犹疑,毕竟,她是奴才,而珍妃是主子,一个奴才的身份,去评价主子,这可是大忌! 漪房看了翠儿一眼,轻声一笑,“但说无妨。” “是,娘娘。”翠儿知道漪房想要问出来的话,是绝对不容许别人糊弄的,只能道:“奴婢在宫中多年,宫中上下都称赞珍妃娘娘贤惠有加,赏罚分明,不偏不倚。但是奴婢以为……” “说下去。” “奴婢以为,珍妃娘娘是个聪明人。” “有趣有趣,聪明人,好一个聪明人,依本宫看,翠儿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漪房眯起眼,看着这个她一路提拔起来的心腹,对她不说百分百的信任,但是现在,真是有百分百的欣赏。 轻轻巧巧一句聪明人,就点名了珍妃的厉害之处,又不会有逾越冒犯之嫌。 翠儿低眉敛目,神色恭敬,“奴婢不敢当娘娘谬赞。” 漪房摇摇头,一举一动之间,都流露出已经刻入骨子里面的妩媚而又清纯的矛盾魅力。 “崔嬷嬷说姚家和寿国公府不和?” “是。” “那这位珍妃娘娘还真是大度了,明明不和还要来为姚才人求情,而且是直来直去的求情,不会隐瞒任何人,可谓是问心无愧了。” 翠儿这一次没有回答,在说到这些的时候,只要漪房没有主动询问,她是绝对不糊擅自开口的。在宫中,祸从口出这句话,是她们这些奴才们保命的盛典。 而漪房,是个极端懂得驾驭手下的人,她不会为了满足自己高高在上的心态,而去过渡的为难手底下的人,要他们去做一些根本超出他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或者,要他们说一些能够威胁到他们死活的话。当然,漪房也不会过度放纵手下的人。张弛有度,一直是漪房的坚持。 珍妃在宫中以宽容大度为名,加上举荐的又是和她娘家不合的姚才人之妹,如此珍妃的大度名声会更上一层楼,而且,夏桀也不会起疑,因为姚家和寿国公府可是政敌! 只是,珍妃真是大度么,或者真是同情姚才人?唇瓣婉转流光,不见得。若真是和姚家没有干系,何必这个时候站出来,举荐的偏偏要是姚才人,这个看上去和她没有关系,甚至还有些世仇的妃嫔。一旦姚才人之妹获宠,岂不是给自己增加了一个死敌! 漪房从来不信什么姐妹情深,尤其是在这个遍地陷阱的皇宫里面。 摸索着手上册子的金边,那些埋没了青春在这个深宫里面的女子的名字一个个映入眼帘,烫金大字耀眼无比,漪房晶亮的眸子随着一行行下滑的字体慢慢转动。 这么多,后宫佳丽三千,三千者,能见到皇上有三分之一,能侍寝的是这三分之一中的五分之一,能为皇家生下子嗣且平安把孩子养大的,就是这五分之一中的十分之一还要少,而能最后把孩子捧上帝位的,更是这十分之一中的一个,古往今来,这座皇宫里面处处杀机,比战场还要恐怖。 不过,有那么多成功的女人登上了后座,可是这些成功的女人中,有多少能够让皇上死心塌地的爱上自己,一生不悔呢!没有,没有,如今,她窦漪房就要做这样一个女人,权利她要,爱情,她,同样也要握在手中! 我杯具了,亲们,我的收藏啊,眼泪汪汪的,我一直都在更哈。 第二十九章 心意初动 珍妃的请求显然没有给漪房造成任何困扰,她依旧积极的筹备百花宴,甚至在百花宴的头三日,从她的份例中拨出了一大笔,叫人赏赐到各个贵女手中,要贵女们裁制新衣。 于是开始有了这样一种说法,朝臣们赞扬漪妃贤惠大度,不再用以前那种庶女必无规矩体统可言的眼光看她,弹劾夏桀对她的专宠。而后宫诸人,或者酸溜溜的讽刺漪房装作大度,想要效仿珍妃,拉拢人心,也有人说漪妃娘娘自知盛宠无法长久,也知道她的身份一旦失去皇宠,就会被人踩在脚底下,所以在积极的培养娘家身份高贵的嫡女。 不管人们怎说,漪房都安之若素,不辩驳,也不解释,一笑而过。送到窦家的绸缎布匹,依旧比送给别处的多几分,厚几分,而且,送的光明正大。 夏桀知道漪房送东西给各处贵女的时候,心中是冷笑,也有一丝失望。 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担心身份,担心将来的荣华富贵,所以学起了珍妃的把戏,拉拢各处世家大臣。 真是可惜了,本来还以为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能够看清楚那些世家们就是喂不饱的狼,不管她现在怎么对他们,将来一有机会,还是会把她脚底下的,所以现在花这么多心思又有什么用。真以为,她可以给他安排要宠幸谁不成。 夏桀一直了解珍妃是怎么样的人,也知道珍妃每次为他选秀纳美是在搏贤惠的名声。不过,珍妃从他还是太子时就一直跟在身边。不管她背后有什么样的目的,然而,珍妃对他的忠诚都是不容怀疑的。正因为相信与这份忠诚,夏桀,允许珍妃偶尔在他眼皮底下耍一些小把戏,只要无伤大雅。 可是现在,当夏桀认为漪房是在跟珍妃玩一样的贤惠把戏时,夏桀的心中说不出的愤怒。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愤怒于漪房把他推出去时的失落和不满。夏桀只能解释为,这是因为珍妃和漪房是不同的,一个是他信任的人,一个是他始终无法完全看穿,无法完全信任的人。对于没有捉到的小鸟,猎人的兴趣总会更大些。 “摆驾藏漪宫。” 这是黄昏日落的时候,夏桀无心批阅奏折,那些大臣们,早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折子上全是吹嘘自己地界的丰功伟绩,或者就是弹劾敌对一方的陈词滥调。夏桀欣于看到朝臣们分成不同的流派,而不会和在一起来对付他这个皇上,但是每天看到这些,也会头痛的。不如,去看看那个一直绕在他心头的女人,又在玩什么把戏。 走到藏漪宫前面回廊下的时候,夏桀放慢了脚步,并且叫宫人们不必跟随。 他轻轻的走向前,空气里有淡淡的芳香在浮动,像极了某个女人身上的气息,宁静淡雅,但又有绝顶魅惑人心的本事,能够将男人心头的弦弹奏起来,让你不知不觉的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这是藏漪宫的碧莲溪边,小小的细细的溪水,连接宫中的护城河,甚至不能称之为溪,只是一个小水渠,只不过漪房爱这里的安静,所以叫人在旁边栽了几棵柳树,偶尔心情沉闷的时候,漪房会撇开宫人,独自到这里来。这里周围有假山环绕,一般人,是不会发现的。 亲们,收藏票票拿来啊,到了我明天就更四千字啊。我的收藏实在是太悲催了。 第三十章 诉说 漪房很放松,她身上穿着夏日薄薄的绮罗纱,里面一层缎衣,绣着山水。乌黑的发丝自然而然的垂下,勾勒出完美的脸部线条,她的嘴角轻轻敲起来,如玉的双脚没有穿鞋袜,泡在浅浅的溪水中,就这么坐在那里,眼神迷离而浸透出一丝伤感的味道,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兔子。 不知道为什么,夏季看到漪房那样寂寥的身影,心里忽然泛起不知名的疼痛,转瞬即逝,夏桀附上心口跳动的地方,浓黑的眉拧起,他不喜欢这个女人这种样子,她总是妖媚的,自信的,风韵万千的,仿佛天下事都不在她眼中,不在她心里。这么一个外表柔弱,内里却比男人还要坚硬的女人,忽然流露出这种脆弱的可怜的神态,实在太让人不舒服了。 夏桀想要上前,漪房忽然说话了,鬼使神差的,他停住了脚步。 “他们都在骂我,说我爱做戏,说我是个很坏很坏的女人。” 漪房摸摸小兔子的头,笑容嘲讽中带着慵懒的味道。 “小兔子,我真是个坏女人,对不对,明明不喜欢那个皇上,还处处要去讨好他,她们说的对,我就是个虚伪的女人。” 夏桀的拳头捏紧,听到漪房说的不喜欢三个字,脸上浮现出怒容。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后宫里,多的是女人喜欢他的皇位,而不喜欢他的人,而他也本不应该去计较这些。却偏偏忍不住要去执着漪房的不喜欢三个字。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这是个可怕的地方。我被带到这里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庶女,爹从来不在乎我,家里也不会有人为我操心,她们一个个都说我登上高位,却不知道我时时刻刻都怕自己摔下来。我已经进了宫,我娘亲和哥哥却还在窦家,我要是惹恼了他,娘亲和哥哥在家要怎么办,爹和老祖宗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我娘和哥哥赶走,或者,干脆把他们献出来平息他的怒火。” 小兔子在漪房的坏了动了动,漪房笑着拍拍它,将头靠在小兔子身上蹭了蹭,声音里带着点含笑的哽咽。 “为什么爹爹就是不喜欢我呢,我很努力,我进了宫,爹爹也不会真心的喜欢我,还要把大姐送进宫。要我帮大姐站稳脚跟,难道爹爹就没想过,我失去他的宠爱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两行泪滑落下来,漪房软软糯糯的嗓音里满是委屈和伤心,“爹爹其实从来就不会想到我的处境对不对,只有娘亲和哥哥会为我担心,所以我也要为他们多考虑一些,一定要为这样做,要大方一点,要让更多人喜欢我,支持我,这样我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让娘亲和哥哥都活的更好。” 看到漪房的眼泪,夏桀的身子一震,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砸在心口,不可抑制的疼痛迅速在周身泛滥开来,从未有过的怜惜感觉让夏桀一贯冷硬的心在此刻悄悄打开了一个裂缝。 他幽深的双目看着漪房,脚站在原地,凝望着她。 “小兔子,你知道吗,我娘爱了爹一生,就算是现在,娘亲也还是爱着爹爹,我不明白,为什么天下的男人都是如此,一个个妻子,侍妾。而女人,却只能守着她的痴恋,这么过一辈子。” 漪房把小兔子举起来,绝美的脸上有坚定和纯真混合的魅力,小兔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漪房脸上的泪珠,漪房笑的如同梨花一样清淡,“我绝对不要像娘亲那样,所以我一定一定不能爱上他,只要不爱,就不会受伤了。” 像是给自己定下了誓言一样,漪房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忽然又落寞起来,“可是,他是我的丈夫,是皇上,是这个世间上最英雄最厉害的男人,我每次见他,都会害怕,都会紧张,我想见他,又怕见他,小兔子,我该怎么办啊。” 听到这里,夏桀的心又被一种陌生的情绪灌满,只不过,这一次,是甜甜的,酥软的感觉。 满地打滚要收藏,要推荐,悲剧的发现,收藏还是不涨,我没动力了…… 第三十一章 判断 “小兔子,我真的不想变成娘亲那样,每日每夜都活在思念中,活在痛苦里面。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可是我,是没有这个决绝资格的人,所以,最好还是不爱。”漪房的眼中写满坚决,舒出一口气,笑容里隐藏着的哀婉和几不可见的绝望落在夏桀的眼里,那股针扎一样的疼痛更加明显。 夏桀皱眉,十分不喜欢现在这种感受,想要去阻止,可漪房已经起身,抱着兔子往回走。没走几步,夏桀又听到漪房询问宫人们今晚他宫中的膳食,一样样问的极其仔细,生怕有一点错处。夏桀的迈出的脚步就又放了回来。夏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脚收回去的瞬间,漪房弯着身子抚摸怀中雪白的兔子,精致的脸上有了一抹隐约的笑容。 负着手往回走,身边伺候的宫人见到夏桀一脸兴趣的往藏漪宫而去,却又沉默着回来,都不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夏桀的样子也不像是生了怒气,只能在后面跟着走。 夏桀行走在御花园中,看到缤纷色彩,姹紫嫣红,眼前浮现出漪房那张含笑哭泣的脸来。 他可以肯定漪房今日并不知道他到过那里,他身负武功,去那里的时候,刻意放缓了步调,又用了轻功身发,漪房一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如何能知道他去了那里。 何况,若是有心演戏,就应该是说些对他情深意重的话,为何偏要开口就说出不爱他,不会爱他的话来,而且,中间多所抱怨,竟然都是窦家的事情,更有后面一句愿得一心人的惊世之语。身为女子,不可善妒那是先圣警训,而且,她还是宫中妃嫔。这么说,是犯了大忌讳。可能就会得到一个打入冷宫的下场。正是因为这些考虑,夏桀断定,这是漪房发自肺腑的期望。 可是,判定过后,夏桀心中那种说不清楚的矛盾更加增加。他怒漪房的不知好歹,竟然妄想要独霸君宠,身为一个皇妃,怎可妄想要帝王只对她好,宫中女子多爱争宠,但是她显然已经不是要宠,而是要爱了,实在是大胆。 另一方面,夏桀终于确定了漪房不爱名利,不爱富贵,心里竟然隐隐起了欣赏之意。哪怕他明知道这种欣赏不该存在。偏偏这种感觉像是生了根一样,无论他如何做,都拔除不掉! 漪房泪水迷蒙的面容再度浮现在眼前,夏桀按住心口的位置,不可抑制的疼惜汹涌彭白的袭来。夏桀想,既然她不爱名利,不爱其它,他倒是可以对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子好一点。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这个宫里难得出现这么心不甘情不愿进来的女人,他也已经有了征服的欲望。 越是抗拒,越是不愿,他就偏偏要她爱上他!他是皇上,是天下的主宰,他想要做到事情,没有人能阻止,不过,帝王的心是不会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的,所以,要他的心,只是妄想! 似乎是给自己那种想要对漪房好的心情找到了一个理由,夏桀愉快的脉动步伐,会前殿处理政事了,顺便交待了负责妃嫔侍寝的李福,今晚招漪妃侍寝。 第三十二章 李福 漪房接到侍寝的旨意时,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完美而平静,既不想其他的妃嫔一样沾沾自喜,也不像那些欲擒故纵的女人一般,充满了做作的清高和不愿。漪房更像是一条随波逐流的鱼,恰到好处的随着水流的方向游动,表现一种完全臣服于皇权和命运的姿态。 李福小心的打探着漪房的神色,不敢太过明显,怕引起漪房的注意。当她看到漪房的神色动作是那样的宁静自然时,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终于明白了为何夏桀要他来宣旨的时候,会命令他详细探查这位漪妃娘娘的神情举止,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错漏! 李福在感叹,他是一个阉人,他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雄心壮志。这些失去促使他有了更多对于女人的敏锐,那是独有的。 这位漪妃娘娘是天生的魅者,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有着致命的吸引男人的魅力,让男人用尽全力去探索,去追寻,她依旧能够保持平静。这样神秘的女人,外表亲和却完全不容易征服的女人,的确能够让男人前赴后继,为之沉迷,尤其是像帝王这样拥有一切的男人,更是无法逃脱这种魅力。 李福作为内宫总管,在这后宫里面见过无数美人。比夏桀见过的很要多,因为有些送进宫的美人,是无法得见君颜的,而李福这位皇上面前的人,就成为了她们觐见君王的一条路。所以,李福自以为见过了无数美人,也见过了无数美人的心计。 这些美人,有的天生妖媚,却失去清丽无尘,让帝王只能一时尽兴,而后就视为淫娃荡妇,不屑一顾。有的明明容颜出众,举止娴雅,却太过端持于所谓的自身风骨,陷于礼仪约束之中,让帝王品之无味,立刻就兴趣索然。只有这位漪妃娘娘,能够集所有美人的特点于一身,恰如其分的把握分寸。不会有过多的矜持,却也不会有过多的妖媚之感。 在对漪房下了如斯评语之后,李福果断的做了一个决定,他绝不要和这位漪妃娘娘为敌! 所以当漪房伸出手,进行宫中例行的打赏时,李福没有收下他平时最喜欢的银子,而是恭敬的弯腰,说一切都是他应做之事,说他是皇上的奴才,也是漪房的奴才。 而漪房,面对李福的忠心,微微一笑,澄澈如水晶的眸子里闪过盈盈的光芒,点头,叫翠儿收回了银子,然后自顾自的前去沐浴梳洗。她的身后,是拖曳在地上的长长的裙角,像是一幅画,美如天仙! 今天有点少,明天两更……我顶着锅盖爬走,谁让你们都不收藏,俺就写过度章节,气死你们!也气死我自己! 第三十三章 厌倦 宽敞的浴池里,女子优美的背脊线条裸露在夏日微凉的空气里面,展现出无限诱惑的风情。 漪房的手轻轻拍了拍洒满花瓣的水面,水花溅起,落在她如脂如玉的肌肤上。宛如荷叶上露珠的清新。翠儿拿着柔软的丝帕,沾上太医们为宫廷妃嫔特制的香膏,在漪房身上一点点的擦拭,整个屋子里,都是渗入心脾的香味。 翠儿看着漪房垂眸时脸上的慵懒,无意间流露出的魅惑人心的力量,忍不住在感叹,这样的美,已经进入骨子里面,无人可以比拟。 指尖无意中擦过漪房细腻的肌肤,那样的光滑感和柔腻度,让同样身为女人的翠儿也深深的嫉妒。 正在闭目养神的漪房感觉到翠儿手上的略略停顿,睁开眼,凤眸里利光惊鸿乍现,“翠儿,怎么了?”没有等到翠儿回答,漪房转身,趴在汉白玉石砌成的浴池边上,眼睛里笑意流转,语气甜糯,“可是累了?” 翠儿心中一惊,虽然漪房的话音很温柔,语气也很平淡,看不出任何风雨即将来临的征兆,但是翠儿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漪房身上那股漫不经心的探究味道。她在漪房身边呆了这几个月,在漪房刻意的暗示或者调教下,早已明白漪房什么时候是在真的体贴奴才,什么时候是在暗示警告! “娘娘,奴婢不累。” 翠儿慌了心神,强作镇定的挤出一个笑容,继续为漪房擦背,按摩她的肌肤,使香膏的药性更好的渗透进去。作为一个。 漪房没有多说,只是深深的凝视了翠儿一眼,对于她的粉饰太平,微微一笑,又翻过了身子,继续享受翠儿的服侍。 感觉到翠儿的力度逐渐恢复,漪房飞快的睁了一下眼,又飞快的敛目,只是在心里,掠过了一丝暗流。漪房知道,在刚才的一瞬间,翠儿的心,乱了,生了不该有的念头。不过,好在这是个极致聪明的丫头,仅仅是一瞬,就已经领会到了她的警告,将所有的妄念受了回去。 右手伸出,嗅到上面芬芳的气味,漪房的指尖擦上去,轻轻一按,就留下一道小小的红痕,漪房的脑海里瞬间浮现上四个字,吹弹可破! 这是她精心保护的肌肤,雪白,莹润,光泽而有弹性。每一天,她都要在这具美丽的身体上花费无数的精力和时间,用上等南珠磨成的珠粉,细细的涂遍身体的每一个地方,用宫廷御医秘制的香膏擦遍身体每一个部分,再用透着热气的湿巾包上,还有无数宫人伺候的花瓣香浴,方才能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宠幸时能够触手莹润,爱不释手。 不是只有她才如此,这宫中的每一个女人,每一天,都要打扮的光鲜亮丽,竭尽全力的保护自己的容颜,只是为了在君王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能够给他留下最美丽的一面。只是,漪房看着自己,看着周遭的一切,忽然有种厌倦的感觉。 我错了,昏头了,居然发错地方了,对不起你们…… 第三十四章 把握 漪房的厌倦,是因为她的身体里面毕竟有着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她不是这个古代的女人,无法真的从内心里面做到心平气和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高床暖枕,肆意调笑。这个宫廷里面的女人争宠,是为了能够夺得更多瞩目,夺得更多的权势。却没有一个人会从内心里面认为,一个男人只应该有一个女人,只应该忠诚于自己的妻子。而不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所以,漪房对于这一切,始终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哪怕她现在并不爱夏桀,也无法忍受,也正因为如此,好几次宫廷的宴席,当那些妃嫔们都在席上谈笑晏晏,姐妹相称时,漪房会选择独自走开,这也是漪房的底线,绝不和其他的女人一起,躺倒那个名叫夏桀的男人的龙床上。 而时时刻刻的算计,漪房也会有中无奈的感觉,她为了自己跌生存,为了娘亲兄长的生存,步步算计,支撑到这个地步,其实她又何尝不希望能有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男人,为她抵挡风雨。在漪房的骨子里,并没有什么当女强人的欲望,她更希望找到一个坚实而不会变心的依靠。 不过,漪房也知道,在这个时空里,要让男人对女人动情,知道尊重和爱惜,几乎就是一个笑话,而要让这个世间上最尊贵的男人衷情与她,更是一个难度极高的挑战,但是漪房没有回头的路,她也不能回头,前是陡徒,后面悬崖。只能进,不能退! 所以,刚才的翠儿,她只是点醒,这个宫廷里,期望着一朝富贵的女子太多太多,而夏桀,是她们目前唯一的出路。后宫三千,都是夏桀名正言顺拥有的,她能杀的了多少,关键,还是在夏桀身上啊。 心底一叹,漪房的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浓重的悦色。好在,她已经一步步走向成功,即使缓慢,前面所做的也并非都是无用之事。 “娘娘,今日李公公不肯收这份银子,您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翠儿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心,这才小心的开口。翠儿深知,漪房可以容得下别的妃嫔,却是绝对容不下自己一手调教下来的亲信起背弃的念头。其实,她刚才也只是被面前的荣华富贵晃花了眼,等真的平静下来,想到宫廷中那些有家门撑腰的娘娘们尚且落得凄惨一生的下场,连美如天仙的自己的这位主子,漪妃娘娘,都因为庶女的身份一直被人诟病,在宫中小心翼翼,她一个宫女,无依无靠,什么都不是,父母只是普通的百姓,又算得了什么。在这个最重家世门第的大夏朝,是容不下她这等宫婢飞上枝头的。 这是翠儿的清醒,也是漪房一直赞赏并且选中翠儿的原因。能时时刻刻看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如何走的人,才是她需要的人才。蛇,岂能吞了象! 听到翠儿开口,虽然漪房知道,翠儿有些掩饰她先前事态的缘由,不过漪房不愿意揭穿,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他,那也是个聪明人。” 漪房微微一笑,想到今日李福的态度,低下头继续为身上涂抹香膏,语气悠悠淡淡的,写满了不经意和成竹在胸的把握。 第三十五章 一场戏 漪房微微一笑,想到今日李福的态度,低下头继续为身上涂抹香膏,语气悠悠淡淡的,写满了不经意和成竹在胸的把握。 翠儿想到自己曾经回答过漪房的话,手底下缓了半拍。 “娘娘可是看出来什么,奴婢愚钝,想不明白呢。” 漪房青葱一样的指尖掐住池中一片花瓣,轻轻一弹,花瓣在空中旋转中飘零翻飞,最终掉入水面。她回过头,看着翠儿,眼神无边无际,似是瞭望,又似是近探。 “翠儿,你知道吗,真正的聪明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只说模棱两可的话,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嫁妆什么都不懂。” 脆弱心里咯噔一跳,脸色苍白了几分。本以为漪房下面还要说出些什么话,没想到,漪房却格格的笑出声来。 “李福今日说那些说,无非是为了向我表示一种态度,一种绝对不会和我作对的态度。” 翠儿拧拧眉,“娘娘的意思是说,李公公是向娘娘投诚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面前这位漪妃娘娘,实在是她入宫多年,所仅见的厉害人物。龙阳宫的总管公公,天子身边的近臣内侍,这么久以来,宫中无数妃嫔想要收买,让他彻底站到自己的一边,可是这位李福公公都不曾假以辞色。 李福爱钱帛财物,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在有把握不会错触怒天子的情况下为你通传消息,为你说些无关紧要的好话。可是绝不要期望这位李公公会彻底成为你的人。无论前面的那些妃嫔们做了多少,他永远不为所动。 “效忠?”漪房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从水中站起身,窈窕的身段经过温泉水的洗涤,显得格外光滑柔腻。 翠儿给漪房慢慢擦干身上的水渍,服侍着漪房一层层穿上衣物。 漪房一边穿衣,一边道:“翠儿,你要记住,李福是皇上的人,他只效忠于皇上,这才是他这种聪明人会选择的方法。” 身为夏桀身边近身伺候的人,不偏不倚才是他需要的奴才。他可以容忍身边的人被他的妃嫔收买做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但不代表能够容忍自己的奴才忘了主子。一旦李福真的明确表明了自己要效忠于某一个妃嫔,确立了字节派系,那么李福的总管之路也就走到了尽头,他的性命,亦是到了尽头。所以,李福当然不会这么做。 “他今日不收我的银子,只不过想要表明一个意思,今后绝对不会帮着任何妃嫔来对付我。但是,却不表明,他就会帮着我对付其它人,如此,而已!” 漪房笑着系上腰间的软带,巨大的铜镜里面,女子笑颜如花,明媚如同春日绽放的桃花,灼灼其华!漪房满意的微笑,拿起梳妆台上的浣扇,为翠儿做出最后一句似是而非的解释,便走出了房间。 只不过,漪房心里清楚,她自己的这个如此而已里面,隐藏着多大的喜悦和信心。 李福是个老狐狸,而这个老狐狸,不用她再像以前一样,苦心拉拢小心应对,就已经自己表明了态度,隐晦的暗示了自己绝对不会招惹的意念。那么,是什么使这个后宫中没有任何妃嫔有资格处置的总管公公这样做呢。答案,只有一个!夏桀! 李福的一切,都仰仗在夏桀身上,他不必惧怕任何人,却惧怕夏桀。看来,这位长久跟随圣驾的公公已经意识到了夏桀对她的不同,才会做了这个决定。 漪房莲步逶迤,眼睛澄澈的清光下有道不尽的狡黠,她身形婀娜摇摆,漫步在属于她的藏漪宫中,走在回廊下的时候,看见了远处的假山小溪,漪房就想到了自己演的尽善尽美的一场戏。 第三十六章 前路难 她不会武功,却因为前世的记忆知道光线的折射反应。她布置了那条溪流,那座假山,她每天都会在那个时辰去那里小坐,她在等待着夏桀的出现。她不能刻意做些什么引诱夏桀去找她,因为夏桀是一个太过聪明而敏锐的男人,任何计谋,在他面前,都会有拆穿的一天,而现在的她,冒不起这个风险。何况,她在宫中,没有盟友,在外面,没有支持,什么都没有,只能靠她自己,她拥有的最多的,就是耐心! 上天没有亏待她,不过多久,夏桀就在那个上次时辰到了那个地方,站在了那个位置。假山那里,是漪房精确计算过得,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在特定的时辰站在那个地方,会因为阳光折射的缘故,将人的影像清晰地反射到溪水里面,而漪房做的位置,能够自安第一时间看见影像,又挡住其他的人看见影像。所以,她知道了夏桀的到来,说出了半真半假的早已准备好的话。 效果真是不错,对于夏桀这样的男人,若是她一开始就诉衷情,他必然会怀疑,哪怕那份怀疑毫无依据,帝王的多疑也会促使他对这些深情报以冷笑和蔑视。可是反其道为之呢,让夏桀知道,她并不爱他,也不似其他的女人一样,朝夕渴望着他,但是这份不爱,不是不想爱,而是不能爱,加上自己在窦侯府面对的妻妾成群的争斗和过往曾经有过的凄苦岁月,哪怕是心硬如夏桀,多疑如夏桀,只怕也忍不住会动恻隐之心。 而他天生高傲的性格,也必然会相信,这样一番不能爱的话,必定不会是什么妃子为了吸引他注意而玩出的把戏。 而她,窦漪房,就这样成功的慢慢的一步步剥除这位帝王的怀疑,防备,试探,冷漠,从最初的猎物转变为该放诸关怀的女子。 风吹来,漪房伸出手,一片绿叶旋转着落在漪房的手心,看见上面经年的纹路,漪房心里散发出朦朦胧胧的喜悦和不可终止的孤寂感。前路难,前路难,为君使儿不回头。 早上的一更,字数少点,下午还有哈。 第三十七章 夏云深 月上枝头,漪房行走在前往龙阳宫的道路上,她拒绝了李福派过来的轿撵。也许别的妃嫔会认为龙阳宫的轿撵是一个尊荣,可是漪房此时却有些意兴阑珊。她想体会一下,像少女那样,抱着一颗欢喜的心,在路上雀跃的迈着步子,忐忑不安的心情。而不是坐在华丽的轿撵中,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毫无尊严的人。 宫人们远远地跟在后面,漪房走的很慢,进宫数月,她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和夏桀的斗智斗勇上面,放在和那些妃嫔的尔虞我诈上面,这个宫里的太多美景,却被她忽略了。哪怕,入眼的风景,可能就充斥着无数血腥,至少,也是风景。所以,她特意吃罢晚膳就提前了一个时辰往龙阳宫行进。 在走到龙阳宫侧面的廊桥下时,漪房顿足,前方一个暗紫色的身影,使漪房的心脏有瞬间的失常。她停住步子,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男子由远及近,同时,听到身后宫人跪下请安的声音。 “参见太子。” “免。” 温和淡雅的声音,不会过多的展现出热忱,但是绝对让人如沐春风一般身心舒畅,使人感觉到这个说话的男子散发出的善意。 暗紫色的身影停在漪房的面前,不用听到那些请安的声音,漪房就知道这是谁。朝野百姓都赞誉有加的太子——夏云深。 从窦家见到夏云深的第一面开始,即使隔的那么远,但是漪房依然能清晰的看出夏云深和夏桀的不同。 一个让人身心松弛,以仁义之名著称,而一个是朝臣惧怕的铁血天帝王。两个人,用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孔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可是不管夏云深如何带着笑意面对世人,漪房依旧能够从他眼底隐藏的欲望中,看出这个男人,深深压抑的冷血和无情。 其实,漪房并不意外夏云深会竭力压制自己性格之中那股嗜血的本性。因为他空有一个太子的封号,手中的权利却被夏桀牢牢握住,明面上没有半分实权的太子,不是夏桀亲生骨肉的太子,除了以温和体贴的态度去赢得朝里朝外的支持和赞誉,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如果他不肯安分,不肯示弱,夏桀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罔顾先帝旨意,废了他的皇位。就算人们在心底唏嘘同情,也无济于事。 而夏桀则不同,他现在坐在皇位上,下面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太子,觊觎他的江山,他若再示弱,只会让那些忠于先帝,忠于太子一党的人觉得他软弱可欺,步步紧逼。所以,他亦不得不以铁血震慑。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来维护自己。一如这宫中的女人。 漪房一直认为,自己进了宫,就该和夏云深保持距离,这是最明智的做法。所以无数次,她也在宫中远远地见到过夏云深,然而,那时的她,都选择了另外一条和夏云深背道而驰的路前行。只是这一次,夏云深迎面而来,她们站在彼此的唯一道路的两端,避无可避。她只能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这个生命中和她擦肩而过的男子,缓缓而来。 今天晚了,对不起大家,我今晚会码出存稿来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大家了。 第三十八章 不甘 “漪妃娘娘。” 夏云深的声音很和缓,如同他的人一样,给人以春风拂面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为何,漪房却觉得,在如此近的距离听见夏云深的声音,竟然能听出里面呆着一丝不甘和凄怆。 这个想法只是一瞬,漪房就在内心里自己嘲讽的微笑起来。 怎么会听出这样的感觉呢,夏云深在朝政上并不是完全处于颓势的,私底下,他也有自己的幕僚,有忠于自己的旧臣。就算是一时落于下风,这样一个男人,也活该是野心勃勃的,岂会凄怆。当然,不甘是必然的。 漪房迅速收拾起自己的小心思,侧身,行了半礼,她莹润的手抬起手中的浣扇,按照宫廷的礼节,恰如其分的遮挡住自己三分之一的容颜,只露出一个绝美的侧脸,让人能够看清一点,却不能窥见全貌。这于男子而言,是绝顶的诱惑。 “太子殿下。” 夏云深看着漪房,眼神里带着几分恍惚,这个女人,本该是他的,那一天的惊鸿之舞,勾走了在场所有男人的心魂。若没有他在,那一日之后,会有无数子弟前去窦家求亲,而他在了,自然就该是他的。可惜……眼底隐藏已久的不甘渐渐凝聚在一起,可惜,夏桀却来了! 他的小叔叔,现在的皇上是,居然恰好就在那个日子出现在窦家府中,于是,最应该得到美人的人,就变成了皇上,而他还只是太子。 一直是这样,明明都该是他的,夏桀偏偏都要来抢,江山如此,美人如此!总有一日,他夏云深都会连本带利的要回来。 只是这个美人,已经是他的妃子,而且颇为受宠,恐怕他登基之后,不能再给以名正言顺的位分了,也许放在宫外不错。毕竟,她当日的曲确实唱到了他心中从未有人到过的柔软角落。她的舞,确实引燃了他身为一个男人的狂热。 夏云深温柔如春水的笑容上就现出了一道光,势在必得的光芒,那么快,却也被漪房收到眼中。 第三十九章 交际 原来,这也是一个想要猎物的人,这位太子,看来是处处都要想计较,倒是自己想的多了。对于夏云深请人给娘亲看病的事情如此放在心上。原来,人家并不是无所求,只是对她没有太高的期待,没有指望她在朝政上帮忙,却想在掠夺美人心上,快夏桀一步而已。 打算在争得帝位之后,对我金屋藏娇吗,可惜啊,夏云深,我窦漪房此生,是绝不做陈阿娇那种傻女人的! “太子从龙阳宫那边来,可是刚见过皇上?” 不管如何,还是要客套几句,哪怕各有各的所思所想。 夏云深听到漪房甘甜如清泉的嗓音,感觉心上的忧愁都被拂去几分。想到听说的关于夏桀对漪房的盛宠,内心浮现出一种喜悦又愠怒的情感。 温柔乡既是英雄冢,夏桀从未这样宠爱一个女人,他多花一分精力在面前这个堪称人间绝丽的女人身上,自己的担子就要轻上几分。不过,夏云深也知道,夏桀绝不是一个重色的君王,所以不要指望漪房能够左右朝政。 这也正是夏云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利用漪房来帮助他朝政上计划的原因。只是,能乱乱夏桀的心,还是不错的。所以,这位漪妃娘娘,暂时还是得拉拢,好在他已经开了一个很好的头。 “孤不过是进宫来和皇叔父闲话几句家常,倒是漪妃娘娘,常常伴驾身侧,宠爱非凡啊。” 试探吗?你们两人闲话家常?漪房轻笑,掩了唇,“太子见笑了,漪房不过一介女子,太子身份尊贵,才是皇上眼中真正的看重之人。” 夏云深闻言,柔和一片的眸光里锐利再现,他不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就侧身让过,漪房知道,这表示,今日偶然相遇的闲聊,就到此为止了。 哪怕他们都有心试探对方,然而男女有别,必须避讳,何况,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两个人,相视微笑,保持着皇家合乎规范的距离,和得体的笑容,在廊道上相遇,继而错身而过。但是两条本来不相交的线,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此时,彼此都已经知道,有了一个交际的地方。 第四十章 吻 “皇上,漪妃娘娘求见。” 夏桀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抬头,嘴角牵出一个笑容,道:“传!” 须臾之间,就听见了环佩叮当的声响,鼻尖窜入一股熟悉的如同梨花淡淡清香的味道。 “臣妾参见皇上。” 夏桀起身,从龙座上走下,慢慢靠近低垂着头请安的女子,在还有一步的时候,加快速度,猛地上前,大掌伸往女子纤细不堪一握的腰际,带入怀中。 “皇上。” 漪房一声娇呼,尚未完全喊出,声音已被覆灭,温热的唇有力的印在她柔软上,雄烈的男性气息灌满全身,腰间是男子热烫的大掌在摸索,引起肌肤强烈的战栗,嘴里,火热的舌猛力摩擦口中的各个地方,一寸角落都没有放过。 漪房被这样的凶猛攻势弄得浑身酸软,整个人软绵绵的往后瘫倒在夏桀搂抱着她的手臂上。 似乎是感觉到漪房的不胜柔软,夏桀的吻渐渐从狂野到温柔,舌尖慢慢的打转,吞噬着漪房口中甜蜜的津液。 就在漪房感觉到呼吸不畅的时候,这个吻终于结束,漪房脚下一软,倒在夏桀的怀里,吐气如兰。 夏桀意犹未尽的捧起漪房的脸,密密麻麻的热吻从眉梢到嘴角,再度落下,只是这一次,和风细雨的让漪房有种被珍视无比的感觉,心里的一寸地方,绵绵的陷了下去。 “漪房,漪房……” 耳朵里忽然传进来夏桀的低语声,随着他热烈的吻一起发出。漪房脑海里晕眩的感觉瞬间被扔出,她扬起脸,眉目中有激情中晕出的漩涡,唇如同三月的花儿绽放,在夏桀的轻啄下,从无力的反抗到不由自主的沉浸。她经过了一个完美的转换过程,渐渐的,身子靠上去,莲藕一样的手臂也缠上了夏桀的脖子。 觉得自己太颓废了,多久了,才这么多点字,亲们,爱妃马上就更晚了,腹黑也马上完了,红楼也马上完了,就这两天,完了我就多更这个文蛤。 第四十一章 不忍释手 感觉到漪房慢慢的变化,夏桀薄微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用力捧着漪房的脸,更加轻柔的吻,眼中却有一丝精光闪过,喃喃道:“漪房,今晚在主殿陪我歇息到天明可好。” 话音刚落,夏桀就感觉到怀里柔软无骨的娇躯轻轻的颤了一下,怀中刚才还抱着恨不能嵌到一起的女子此时已经和他微微隔开一段距离。即使脸上还有残留着的红晕,眼底也有一丝迷蒙之色,可更多的是清冷无比的醒然。 “皇上,祖宗律令,皇后才可陪皇上在龙阳宫主殿歇寝安眠,臣妾身份微贱,不敢逾矩。” 漪房半跪着,在夏桀的面前,淡淡的说出这番话,脸却侧着,这一次,是背着夏桀的方向。漪房感觉到夏桀身上有一层无法探究的冷冽气息,她跪在原地,不敢动弹。 夏桀走近漪房,伸出手,抬起漪房的下巴,看到她美若仙子一般清丽的脸上,带着太过清醒的压抑,眼里,还有几分回避,隐隐带着几分不得不为,不得不说的挣扎。这样沉默隐痛欲语还休的眼神如同一支箭,准确无比的扎在他心头。最近那种熟悉的痛感,慢慢的再度侵上来。终于控制着他,伸手扶起漪房,用力的搂在了怀中。 这一次,没有激烈的吻,没有缠绵的吻,也没有耳边细语,夏桀只是用力的抱着夏桀,按着她的头,紧紧的,毫无隔阂的靠在心脏跳动的地方。 夏桀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明明是还存有一丝犹疑,想要试探,想要知道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如同面上表现的那般,不能爱,不敢爱。没想到,这个试探的结果,完美了他的猜测,却深深的扎痛了他的心。 有一种要抱住,再也不放手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朝他涌过来,让他只能抱紧怀中的女子,不忍释手! 而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里,漪房如猫眼玉石一样明若星辰的眸子里,散发出的,是喜悦和醉人的魅惑光芒。耳边是男子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漪房伸出手,环住男子的腰,感觉到自己腰间的力道紧了几分,笑容更盛! 第四十二章 缠绵 天明,靡荼,一夜缠绵。 外面响起更鼓的声音,夏桀在宫女的伺候下传好衣物,洗漱完毕,在准备上朝的时候,目光落到侧殿一处,他的眼皮微微掀动,犹豫了片刻,迈步而动。 龙阳宫伺候的宫人从来没见过这等场景,欲跟上却被龙阳宫的大总管李福拦住。李福示意众人呆在原地,自己却看着夏桀的背影露出笑容。 一踏入侧殿的殿门处,就有芳香袭来,让夏桀感觉到神清气爽,因昨晚未眠却又早起的气闷心情,也不禁舒畅了许多。再度深吸一口气,甘甜的气息涌进心肺,夏桀终于确定,这不是他的臆测,而是这个女子在的地方,空气里就真的会有这样凝神的香气。 “皇上。” 站在偏殿门口处的小宫女,看见夏桀突然出现,不禁有些害怕,也有些不明所以。皇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上朝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看见夏桀摆手示意她噤声,又看到夏桀走向内殿之中,小宫女恍然大悟,眼里露出羡慕的神色,原来,皇上是要进去看漪妃娘娘。 绝世无双的女子躺在龙阳宫侧殿的大床上,锦被微掀处,一道道花样的红痕从她脖子到肩头次第绽放,让人不禁回想起昨晚那场极致的缠绵。 夏桀喉头略有些干涩,走近几步,双手忍不住抚摸上那一片光洁裸露的肌肤,触手之处,细腻柔软的不可思议。夏桀就感觉到自己身子瞬间绷紧。脑海中,想到了女子在他身下时的盛开怒放。夏桀自己的心,也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软的一塌糊涂,就连想要把漪房抱起来,都害怕让她受到伤害。 “嗯。” 床上的漪房感觉到身上灼热的碰触感,还有轻微的麻痒,红唇里吐出嘤咛。 我错了,想完结爱妃,把时间挪到这里来,结果……泪流满面啊我,马上继续新,然后继续更新,三更今天,当赔罪了。 第四十三章 兰汤赐浴 夏桀本就竭力冲破樊障的欲望不受控制的炸响,他俯下身,重重印上了漪房花瓣一样的唇。 无意识的娇软和回应使夏桀不断索取漪房口中的香津,直到听见外头的更鼓响了三声,夏桀才拼命抓住身边的锦被,轻轻咬了咬漪房的舌尖,然后抬起身子。 似乎是不满被人这样对待,又或者是寻找刚才相贴的温暖,漪房眼儿迷糊的张了张,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人影,却没有彻底张开。 夏桀以为漪房醒了,手伸出去摸摸她的脸,正想跟她说句话就走,却看见漪房眨了眨眼,就又闭上了眼睛,红艳艳的唇撅起来,妖姬一样的妩媚,却又娇憨的呢喃,“看错了,看错了,没人。” 自言自语过后,漪房翻过身,抱着旁边的软枕,又彻底合上了眼。 夏桀从未见过漪房这样的神情,只觉得妩媚可爱的让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才好。 夏桀奇异于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想把一个女人捧在手心的情绪,却觉得如此美好,并不想反抗。 伸出手,拍拍漪房的脸颊,坏心的想要再看一次这样矛盾动人的表情,可漪房却沉沉睡了过去。圆挺的鼻翼呼出规律的气息,绯红的舌尖儿无意识的伸出来在夏桀大掌上舔了舔,像是一只小猫。 更鼓再起,夏桀无可奈何的收回痒痒的手心,给漪房盖上了锦被,在侧过身子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满是暖意的吻。这是第一次,他想要温暖一个女人,而不是,宠爱一个女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夏桀想到昨晚的疯狂,目中有丝担忧。 “娘娘醒来后,兰汤赐浴再行回宫。” 小宫女眼睛惊诧之色一闪,继而敛眉,“奴婢遵旨。” 九声鞭响,乃是帝王上朝的开道之声,漪房清晰无比的听见匆忙消逝的脚步声,面向床边内壁的脸上,早已不见方才的慵懒。 或者她刚才是慵懒的,此时却是清醒的。只因,女人有时的慵懒是出其不意的杀手锏,她选对了最好的时光,让夏桀看见她最不设防的一面。可在这之后,她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因为下面,她将会有很多事要做,要应对很多人。 求收藏哇 第四十四章 应对 兰汤赐浴,是大夏给予皇后独有的尊荣。当然,历代君王,也曾有为了自己的宠妃破例的,可是在漪房之前,这些破例的君王里面,从来不包括夏桀。 能够成功使一个从不对任何人假以辞色的君王为自己破例,漪房想,自己应该有一些身为女人的骄傲和自豪。 面对着墙,她抬手附上自己的唇,上面还有残留方才一片温情下残留的温度,可漪房的心,并不轻松。 只是一个破例证明不了什么。夏桀对她,现在依旧没有动到最深最纯的真心。他只是开始运用自己的权利,对她怜惜而已,可一个皇上,他的怜惜,上一刻可以把她碰上天堂,下一刻就能让你粉身碎骨。帝王心多变,怜惜,没有入骨入心的怜惜,更加廉价。 而且,兰汤赐浴的确可以增加她在后宫的地位,可以增加她在窦家人眼中的分量,可是百花宴在即,在没有确定窦家不可能再出一个身份高贵又得宠的嫡女皇妃之前,窦家绝对不会彻底放弃送嫡女入宫的想法。毕竟在大夏人的心中吗,嫡出尊贵,庶女微贱,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想法。然而,在窦祖年在朝堂,在窦家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之前,漪房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罔顾窦家长老的看法。这也正是漪房一直掣肘的地方。 而兰汤赐浴有利有弊,这样显眼的荣耀,会让窦家人更加得寸进尺的要求她在百花宴上协助窦家嫡女争宠,也会让那些隐藏而不出的后宫嫔妃将她视作大敌。也就是说,淑妃,珍妃,这些本来准备坐看她下场的女人,可能会经此一事后,意识到她目前对夏桀已经有影响力,而选择纷纷出手,甚至,可能联盟对付她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窦家那边,就要尽快解决,百花宴上,绝不容失。在目前这种状况下,她需要一个稳定支持她的家族,才能毫无顾虑的对付根基颇深,出生非凡的珍妃等人! 想法既定,算算时辰,已经离夏桀上朝半个时辰左右,此时起身,不会让夏桀事后怀疑她是故意装睡,把握的恰到好处。 漪房明亮的大眼就露出一丝亮光,她掀开被,揉揉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明天继续哈…… 第四十五章 耻辱 “娘娘,您醒了。” 门口的小宫女见到漪房从床上做起来,急忙小跑过来。 漪房赤着脚,站在地上,薄雾轻纱笼罩着她,若隐若现勾勒出她完美无缺的身段。白色的长裙拽在地上,窗边初晨的日光打在漪房脸上,蒙上了一层光晕。小宫女觉得自己看到了九天仙子站在面前,脑海中就想到了刚才夏桀走出去时餍足的神情,脸上飞出朵朵红霞,也有单纯的羡慕。 “噗嗤。” 漪房好久没有看到这样单纯的神情,在这个早起的时光里,心都舒爽了几分,不由自主就笑出了声。 小宫女被漪房的笑声惊醒,羞红了脸,埋下了头,嘴里絮絮叨叨。 “娘娘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漪房心情大好,走到她的面前,“伺候我更衣吧。” 小宫女本来以为自己出现差错,以漪房这样一个受宠的身份肯定会狠狠整治她。哪知道漪房只是忽略不提,感激的不行,急忙走上去,拿起一旁备好的衣物,碰到漪房的面前,讨好的笑。 指尖穿透凌云长袖,滑的在手中几乎握不住的缎子从漪房的手臂一路缠绕上肩头。感受到肌肤上贴和的柔软舒适,再看看小宫女身上此等的粗缎,漪房笑了笑。 难怪人人都爱争上游,不争,怎么过的这种好日子,只是,这样的日子真的就好吗。若不是为了求得一线生路,不会被人随意掌握在手心,乃至于被人强迫着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翁。 直到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像是被猪狗一样带到那个一脸淫邪满是在皱纹的伯爵面前,整个伯爵府的人都出来围观,伯爵府年过五十的长子和年已三询的长孙,甚至只有十几岁的重孙,都对她露出淫邪的笑意。 无数人的目光下,窦王氏的在旁边笑的开怀,漪房觉得自己被那些人侮辱的眼神看着,仿佛是脱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亲耳听见窦王氏和伯爵府谈价。聘礼从十万两到二十万两,再到三十万两。满心愤怒,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站在那里,像一个木偶!那样的耻辱,她想,自己永生都不会忘记! 还有两更,我先写玩这个的三千字,再去写爱妃……爱妃完了就是腹黑的结文了……现在有点小伤感啊。 第四十六章 安逸 窦王氏,窦漪澜,这两个名字,她一定会永永远远的记在心里! 漪房收回思绪,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位于龙阳宫西侧殿的兰汤阁。 解下衣带,她将自己完全浸泡在水中,只留下纤细的脖颈在水面上。 兰汤水和一般宫妃沐浴的池子不一样,这里面的水,全是龙泉山脉的温泉水引入,加入各式各样的香料和珍贵药材,对女子的肌肤极好。可惜,除了皇后能每月过来享用一次外,其他的妃嫔,只能等着皇上的特例了。 漪房掬起一捧清水,水汽从她手掌之中缓缓升腾起来,缭绕成一团看不清的烟雾,就如同这个深宫中的一切一样,都只能管中窥豹,你永远无法完全看清人们心里真实的想法。 两个宫女守在殿外,开始和漪房说话的那个小宫女吧被漪房选中,带进来给她揉肩按摩。 小宫女的力道适中,压在漪房的肩上,让漪房觉得昨晚被夏桀狂风骤雨一般侵袭过得身体分外舒爽。漪房昏昏沉沉之间,甚至有个突来的想法,要不要把这个小宫女要回去。 可这个想法只是一瞬就被漪房否决掉了。不行,在这个时候,她不能给任何人有机会说她恃宠而骄。夏桀不会管这些小事。李福会在这个时侯卖她这个脸面。可那些后宫妃嫔,无数双眼睛都在此时盯着她。说不定她上一刻带走了人,下一刻就会有人告到夏桀的面漆那,说她把手伸到了龙阳宫。 算了,为了一时的安逸,不值得。漪房有些想要苦笑,都说宫中生活华贵安逸,又有谁知道,她连要一个奴婢,都要费心思量。 小宫女和漪房不熟悉,心里还存着畏惧感,她只是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兰汤阁里便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水流的声音和淡淡的熏香味在屋中飘散。 漪房闭目,她想要趁着机会休息一会儿,一旦待会起身,她要面对的,又是一场场耗心耗力的争斗。 “嘶嘶嘶。” 极轻极微的声音,混合在水珠落下的动静里传入漪房的耳中。漪房猛的睁开眼,总是蕴含无限风情的眼尾,此时全是冷冷的防备和戒备。 “什么声音!” 求收藏!!!!!没收藏罢工了我啊,也没留言,你们太无视我的辛勤劳动了!!!画个圈圈诅咒你们!!都没鸡翅膀吃!!!!!!! 第四十七章 毒蛇 小宫女突然听见漪房的一声惊喝,按在漪房肩上的手一时加大了劲道,在漪房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明显的红痕。小宫女害怕,咬住唇不敢说话,直到漪房又问了一声,才跪在地上害怕的道:“回娘娘的话,奴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抬起头,小宫女看漪房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胆子大了一些,“娘娘,会不会是您听错了。” 漪房远山一样的眉就微微的拧起来,她明明没有听错,而且她有种强烈的危险袭来的感觉,让她浑身冰凉,心中剧跳。照理说,这是龙阳宫,是宫中最安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什么差多。就算有人想要对她下手,也不管选在这个地方。可是漪房绝对不敢掉以轻心。也许,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认为这里是最危险的,容易将其防备,所以才会被人选做最好的下手场所。 漪房闭目,她试图摒除自己心中慌乱的情绪,全身心的沉浸下来,她要再听一次。这里是龙阳宫,在没有绝对的确定以前,她不能擅自叫人进来,何况她还是在沐浴!她的衣服还在外殿,让人看见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就算是太监和宫女看见了,她也会如同丽昭仪一样,在宫中被人耻笑一生,声名大跌! 然而,丽昭仪还有身后的大将军府撑着,她却没有! “冷静,冷静!” 漪房拼命的告诉自己这两个字,当她终于控制住心里的慌张时,最初听见的那阵细微的声响重新落入了耳中,双眼立时睁开,漪房的瞳孔亮的惊人,她顺着声音的方向朝着兰汤阁西北偏僻的一角望过去,一刹间,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因为随着这一望,映入眼中的,竟然是一条满身黑色鳞片,还在吐着信子的毒蛇正在朝着她的方向缓缓爬行过来! 今天的更新完了……明天请早,要收藏,满地打滚要收藏! 第四十八章 底线 “蛇,蛇。” 小宫女在漪房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一个方向,登时吓得放声尖叫,人也跳进了池子里面,跟漪房挤在一起。 漪房的心在抽搐,强烈的恐惧感窜上来,让她想要和小宫女一样的大喊,不过漪房立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漪房的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小宫女的叫声还在继续,在还没有引来其他人之前,漪房手快一步,直起身子,捂住了小宫女的嘴。 “闭嘴!” 漪房一边示意小宫女不许再出声,一边紧张的看着渐渐爬行过来的毒蛇。 “你要是再吵,这蛇立刻就会爬过来。” 小宫女恍然大悟,看到本来慢慢在地上滑行的毒蛇在她尖叫过后,明显加快了速度,蛇信不断地伸出来,在寂静的殿宇里,发出恶毒催命的响声。 看到小宫女眼中流露出依赖,艰难朝着自己点头,漪房松开了手。 怕惊动蛇,小宫女小心翼翼的挪动自己的身体,贴到漪房的耳边,恐惧的道:“娘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咽了口水,小宫女望着那昂头的粗蛇又道:“娘娘,要不,奴婢上去抓住它,娘娘快走。” “不行。” 这个提议,被漪房断然拒绝! 她是个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前世在商场上打滚的经验让她可以狠下心算计别人,尔虞我诈。可是她的底线是人命。无论如何,她也没办法让自己面不改色的去牺牲掉别人的性命,何况是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的无辜者。哪怕是恨之入骨如同窦漪澜,漪房自认,自己也是没办法做到的。所以,她在宫廷之中,总是小心翼翼的防备着,生怕中了别人的算计。 漪房心里清楚,她没办法狠下心要别人的命,可别人却未必如此。这是她的弱势!然而,不管内心如何说服自己,古代那种示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奴才的命更不值钱的想法,都无法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 再者,就算她恨得下心,她要怎么出去,不着片缕的出去吗,丢弃她作为人的尊严和皇妃的体统。 漪房的心,经过最初的慌乱和强迫沉寂之后,已经整理出一个清晰的思路。今天这场戏,绝对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要的就是她在这里沐浴的机会,只怕此刻的兰汤阁外已经安排好了无数人手,在一个说不清楚的巧合里面聚集到了一起,等着看她这个得宠的漪妃娘娘丢尽颜面,然后被皇上打入冷宫!甚至有可能还会被赐死! 第四十九章 逆局 至于这条蛇! 漪房壮着胆子,重新看向那条蛇,发现这条蛇停在了水池边上,兰汤阁的浴池把阁内中间的地方,呈方形,蛇要过来,就要进入水中,然而,这条蛇,头昂着伸了几次,却始终没有越雷池一步,丝丝的叫着,看样子很是焦急,应该不是不想过来,而是过不来,因为漪房整个人都在水中。 漪房的眼睛一亮,这条蛇绝对不可能凭空出现在龙阳宫内,是有人为了对付她,偷偷放进来的。目的,除了想要用蛇要她的命之外,更重要的目的恐怕是要夏桀彻底厌弃她!毕竟宫中侍卫无数,御医无数,要是自己拼了体统不要,非要跑出去,那自己的性命必然无碍,但是却能让自己彻底失宠,再无复起之日!这,应该才是幕后之人最大的目的。 下手的人是谁漪房一时无法得知,但她已然想出来自己最好的做法。那就是,她不能走,不能逃,不但不能逃,而且还要一直守在这里,直到,夏桀亲自过来救她! 是的,夏桀,只能是夏桀,别人进来,宫女无能为力,这条蛇看样子虽然不能入水,但是蓄势待发,只要她一离开池水,就会过来恨恨咬她一口,宫女哪能制服得了。太监和禁卫,中间有捕蛇的能手,但是她不着存缕,叫他们进来和自己出去,是一样的后果。所以,只能是夏桀。 漪房不担心夏桀收到消息后,会置她于危险中不顾!以夏桀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别人在算计自己。就算是为了他的高傲与威严,他也不可能让他的女人在自己的宫殿里被人算计。这于他是奇耻大辱,不可忍受,而她窦漪房,要利用别人摆下的这盘棋,走上自己绝妙的一步。她要让夏桀看见自己为了维护他的体统和颜面所做的,她要让夏桀看见自己惊恐过度后楚楚可怜的模样,要让这一次危机在他心里留下永生难忘的痕迹,她要让幕后那只手,彻底后悔下了这步棋! 你要利用夏桀的自负来钻龙阳宫的空子,我就要用你的自负来触碰夏桀的逆鳞! 哪怕,这一次,我窦漪房可能要赔上命来跟你赌! 漪房晶亮妩媚的大眼中闪过决绝,既然已经快速的做了决定,漪房立刻就在想该如何分散那条蛇的注意力,她需要想个办法,让小宫女出去报信。虽然她刚才说舍身拦阻那条蛇,可能从她眼里的惊恐看出来,她是害怕的,只是因为是奴才,知道主子出了差错,不仅她自己的性命报不了,很可能还要连累家人,所以才出了那个主意。 既然现在看到那条蛇不动,恐怕她也不敢冒着危险出了水里面出去报信了。所以,她一定要想把办法把蛇的注意力彻底吸引过来! 眼神一凛,看到蛇越来越耐不住性子,已经试探着往水里晃了晃,又快速的退回去。漪房知道,自己不能再拖! 她试探着用手掬起一捧水,泼向还在晃动的黑蛇,果然发现它缩了回去,眼睛里放射出毒光,摇头摆尾的想要朝她的位置冲过来,看上去已经有些不管不顾了! 果然没错! 漪房心里一喜,看来这蛇真的害怕这池子里面的水,兰汤水里面配有药材,也许是其中的一味药,可以压制毒蛇的毒性,但是效用却不是很大。 满地打滚要收藏哇!要票票,要留言! 第五十章 突变 “娘娘。” 小宫女看着黑蛇被激怒的接连吐出蛇信,害怕的抓紧了漪房的手。她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这位漪妃娘娘还要去激怒这条毒蛇。万一它不管不顾真的冲到水里面怎么办! 漪房已经有了主意,拍拍她的手,“待会我朝这蛇泼水,你就去外面拿了我的衣物,然后给我扔进来,等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再叫侍卫朝里面走,记住,我不叫,谁也不能往里面来!” 漪房话说的坚决,要小宫女拿衣物救人,然而漪房心里清楚,只要小宫女一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出去,就必定会吸引无数宫人的注意,那个时侯,自然有人抱着讨好的意思去禀告差不多下朝的夏桀。 她要不着痕迹的把夏桀引过来,自然不能直接告诉小宫女! 同时,漪房的心里,也浮现出一丝苦涩和自嘲,若不是无人可以依靠,无人可以扶持她,她又何必走这么冒险的一步来加深她在夏桀心中的地位! 小宫女听了漪房的话,没想到漪房竟然是要她先逃生,纯真的大眼中一片雾气。不过她也明白漪房的身份,知道她这样出去实在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含着泪,点了点头。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让人进来救您的。” “好。” 漪房微笑着点头,明艳照人的脸庞上流转着说不清的动人光华。她安抚的握了握小宫女的手,示意她爬到池子边上准备好。 等到小宫女顺从的游到池边,漪房看准时机,迅速的掬起水,用力朝黑蛇击打过去,黑蛇被激怒,嘶嘶直叫,瞪着眼朝漪房这边跃跃欲试。 漪房尽量游到小宫女相反的方向,同时手上的动作不断。直到黑蛇已经完全被漪房吸引住,一个劲的往她这边使力蹿的时候,漪房大喝一声,“走!” 小宫女会意,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子,爬出浴池,拼命的往外殿跑去。 漪房紧张的注视着小宫女的动作,手里片刻也不敢放松,看到黑蛇暴跳如雷的样子,漪房如雪的背脊已经生出来冷汗,快一点,一定要快一点,她真的不知道,她能在这种恐惧面前支撑多久,也不知道这条蛇会不会被她刺激的狂性大发,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然而,就在小宫女要跑到阁门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小心!” “啊!” 随着漪房的惊呼,小宫女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嘴唇迅速变得苍白,手揉着自己的脚踝,脸上呈现出乌青色。 漪房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没有想到,就在小宫女快要跑出兰汤阁的时候,在阁门口的青铜香炉里,居然会窜出密密麻麻的一堆黑蛇,就那么迅捷的缠上小宫女的脚踝,释放致命的毒液! 今天的最后一更哇!收藏票票都给我哈,漪房童鞋严重警告,我这么费心费力的争那个男人的心,容易吗,给点爱的鼓励吧1 今日更新通知 因为爱妃即将完结,我有点卡文,所以最近庶女的更新很不稳定,大家原谅我吧,不会断更的,但是今天肯定要晚点了,我待会多更点补偿!!!!!!!!!!!!!!!!!!!!!!!!!!!!!!!!!!!!!!!!!!!!!!!!!!!!!!!!!!!!!!!!!!!!!!!!!!!!!!!!!!!!!!!!!!!!!!!!!!!!!!!!!!!!!!!!!!!!!!!!!!!!!!!!!!!!!!!!!!!!!!!!!!!!!!!!!!!!!!!!!!!!!!!!!!!!!!!!!!!!!!!!!!!!!!!!!!!!!!!!!!!1 第五十一章 惊蛇 “啊……” 小宫女显然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只会不断地用手试图见身上缠绕的蛇都扯掉。可这样做导致的结果却是让更多的蛇顺着她的手腕攀上她的身体。 漪房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刹那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用手死死的捂住嘴,惊恐的看着小宫女惨叫着被蛇群吞噬。脑袋里只回想着一句话,“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守在外面的两个宫女终于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惨叫声,急急忙忙的跑进来。但到了兰汤阁门口的时候,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一群毒蛇,两个人都吓得跌在地上,最后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小宫女无力的躺倒在兰汤阁门口,一步之遥,却成生死之别! 漪房看到蛇越来越多,不断地从香炉里面爬出来,都往小宫女的身上缠绕。恐怖的场景,让漪房从最初的惊慌和悔恨中平静。脑袋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要上去,要把人救下来,哪怕只是暂时救到水里面。外面的两个宫女已经出去了,只要坚持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管他是男的,女的,只要能把人救回来就好。漪房现在脑海里面,只有这一个想法! 漪房心念一动,往门边的方向游过去,她一动,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的那条粗蛇就跟着滑动,在漪房即将爬上池边的时候,粗蛇猛的一滑,几乎和漪房对目而望。漪房迅捷的把身子倒仰回水中,粗蛇一击不中,躁动的在岸边左右滑行,却没有往小宫女的方向而去。 漪房眼睁睁看着小宫女身上几乎已经成为了一条黑色的巨大的蛇影。她想到自己开始的算计,自己出的主意,自己坚持不肯让人进来才导致这个局面。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是一片决绝! 一片水花泼向粗蛇,漪房趁它躲避的时候,两只手已经离开了水面,却在这个时候,听见了小宫女微弱却竭尽全力的呼喊。 “娘娘,不要过来!” 一更,待会还有三更!多收藏喔亲们 第五十二章 临死之念 小宫女使劲全力扯掉缠在脖子上的一条毒蛇,在面对生死困局的时候,反而前所未有的坚强起来。她已经注定要死,要是还要拖累一个为了奴婢能够舍生的主子,她就真的是该死了!而且,小宫女心里很清楚,既然漪房能够不顾安危想要上来救她,只要今日保住漪房的一条性命,就算她死之后,以皇上对漪房的宠爱,以漪房的性格,她的家人,必然能够保全,说不定,她那在家中了进士却因无钱打点上级只能待职在家的哥哥就能谋个县吏,她的弟弟,也能有笔赏赐银子进学了。 人,有的时候,越是危险,反而越是清醒的意识自己面临的处境,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好的。 “娘娘,奴婢身份微贱,死不足惜,您别为了奴婢冒险。否则,奴婢一家性命都担待不起。” 漪房呆在池边,冰雪凝脂一样柔软的手臂此时却僵僵的,她看着小宫女嘴巴一张一合,坚决的眼神,拼命压抑却又绝望的神情。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初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只能和哥哥娘亲相互依偎,面对窦漪澜等人的戏弄,隐忍沉默。明知道窦王氏是要把她带出去如猪狗一样卖掉,也要精心装扮,带着笑脸前往伯爵府。这就是身份的微贱! 她并不比谁差了几分,只因为是庶出,所以她只能忍。明明想要过幸福安宁的生活,却为了有点自尊的活着,能吃饱穿暖的活着,将自己完完全全的改变成妖娆魅惑的女子,进入这个深宫里面,和无数的女人,去争夺一个男人的心! 而现在,这个小宫女,她同样是条性命,却在生死关头,只能选择生存的唯一希望,只因为,她是奴婢,就连生的想法都不该有。为了主子,为了家人,她只能选择慷慨赴死! 漪房忽然悲从中来,到底命运是在愚弄她,还是在厚爱她。曾经,她用自尊求一条活路,而今,变成了别人在她的面前用性命换一个身后封赏! 电光火石的意念转换,那条缩到旁边的粗蛇已经重整旗鼓,带着多次攻击不成的恼怒冲向漪房。漪房退避不及,愣神之间,左手腕被粗蛇死死咬住,漪房想要缩回手,粗蛇死死不放,漪房的手腕立刻变成了乌青色。 “娘娘,回水里去。” 小宫女看到漪房被咬,鼓足最后一口力气冲过来,扑在地上,用力拽起粗蛇的蛇尾,粗蛇吃痛,转过头冲着小宫女狠狠攻击。漪房趁机缩回了水里。 第五十三章 人命 水波荡漾,漪房游回水池中央,她看到小宫女用力的卡住那条最粗的蛇,双腿在地上使劲蹬着,试图摆脱从香炉里面源源不断出来的小蛇的纠缠。看到小宫女虽不柔腻但依然白净的手,逐渐满是无情,连唇,都变成了和那些蛇鳞一样的黑色。 漪房把手压在心口,抑制住剧烈的心跳,她瞪大眼睛,不肯错过眼前惨景的一丝一毫。她拼命告诉自己,窦漪房,窦漪房,你看清楚,看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是为你而死,你要记住,记住这个教训,今后,绝对不可以在大意,不可以再输,否则,会有更多的人为你而死,或者下一次,就是你自己和你最在乎的家人! 耳边是声声惨叫,高悬的凤头上还有引入的温泉水在哗哗流下,漪房就这样睁着平时总是含情妩媚的大眼,三分呆滞,七分雾气悲伤的看着,一动不动,恍若木偶。 小宫女抬起的手渐渐低垂,她扭过头,正好对上漪房的眼睛,干净却青紫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笑容,淡淡的,轻轻的,像是一株开在空谷里的小花。 “娘娘,奴婢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还有家中老父老母。” 漪房望着她,许久过后,才轻轻的点了点头,“本宫记住了。” 随着漪房的这一句话落地,小宫女的手,慢慢的垂下,眼睛闭上,一直被小宫女的手卡住的粗蛇立时扑上,在这领头蛇的带领下,无数条小黑蛇涌过来,片刻之间,漪房已经看不到之前那个小小的身影,只有面前的无数黑色的物体在晃动。 漪房望着眼前的一幕,死死的咬住唇,鲜血顺着血肉卷起的伤痕滴落到水中,在池子里荡漾出一圈一圈红色的涟漪。她手上青黑色的伤口,在周围血水的浸泡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紫。 一条人命的消失,从开始到结束,如此短暂,不过片刻之间。 第五十四章 自尽 “快,娘娘在里面,快进去救娘娘。” 漪房听到外面宫女的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红艳的唇瓣挂起一丝笑容。 一开始是她不想让人知道,想要先设好一个局。而后来,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为什么却不是立刻就有人进来,兰汤阁在龙阳宫内,所以宫中侍卫不得擅入。那有宫女出去叫了,喊了人却在此刻才说要进来,就真的太奇怪了! 那两个宫女,跑的也太慢了些,看来,不仅想要她出丑失宠,如果能顺带要了她的命,或者被毒蛇咬伤两口,也是能让幕后那个人心旷神怡的! “快快。” 焦急慌乱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真实,越来越近。却只能让漪房冷笑不已。漪房伸出右手,抬起,拔下了随意束发的金簪。她在沐浴,本来无需束发,可是漪房素来习惯将身子和头发分开洗,就会在头上用一支金簪随意的挽个发髻。没想到,现在成为了她捍卫尊严的武器。 “娘娘,奴才等进来了。” 一名太监的声音传进来,听声音,人已经是在兰汤阁门口。果然,声音刚落地,漪房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 漪房的眼角一眯,整个人沉入水中,没有给小太监和宫女半分的机会。显然,来的人顾忌她的身份和门口的毒蛇,哪怕是有人指使,也不敢真的进来。 “出去,本宫在此沐浴,你等敢擅闯!” “娘娘,奴才不敢,只是阁中有蛇,还望娘娘行个方便,让奴才等进来捉蛇。”说着,就有几个脚步声响起来。 “放肆,给本宫推开十尺之外,否则本宫立刻自尽在这里。” “娘娘!” 外面一声惊呼,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过后,漪房看见一个壮实的宫女小心的在门口张望了一下,隔着高高的门槛露出半边身子,然而门口的毒蛇却并没有涌上去。漪房心中一抽,对着宫女的眼神,已经完全冷凝下来。 那奉命打探的宫女看到漪房果真拿着一枝金簪对着自己雪白如玉的咽喉,细腻莹白的肌肤上已然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吓了一跳,连连摆手。 “娘娘,您可别乱来,奴婢们时想帮您捉蛇,并不是有意冒犯。” 漪房眼波如秋水长剑,盯住宫女心虚躲闪的眼神。 “不必再说,本宫身为皇妃,宁肯死在这里,也绝不能丢尽皇家的颜面求的生存。你立刻让那些侍卫都退下,给本宫拿衣物来,本宫自己穿戴好,堂堂正正的走出去。否则……” 漪房的话音陡然一沉,“本宫即使死,也要在死之前,禀告皇上,你们这些奴才的冒犯之罪!” 漪房此刻已经确定龙阳宫的这些奴才和侍卫是被幕后之人收买了。否则,他们怎能在她明白拒绝的时候,还要不死心的叫人进来劝说她,接受侍卫进来的帮助。目的,就是要坐实她的失礼之名。 一群蠢材,为了一点小小的银钱,就敢行此大不韪之事。难道她被这些人看光了,夏桀处置完她之后,会放过这些人证!既然幕后之人花言巧语糊弄了这些蠢货,那么,她正好点出这层厉害,让她们知道,现在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转为她窦漪房宁死维护皇家颜面的人证! 进来的宫女被漪房一番话打醒,恍然明白,自己这些人收了那一大笔银子又如何,有银子,也得有命等到放出宫去,才能花用。要是这一次就站错了方向,帮错了主子,不仅自己要死,只怕连家人都要拖累。 想到夏桀冷酷的手段,宫女这才悔恨不已,枉自己也是宫中积年的掌事,居然被那千两银票晃花了眼。这一下该如何是好! 最后一更了哈,今天的,明天继续,我继续写这个,明天早上会有一更的喔。 第五十五章 等待 漪房恰如其分的抓住宫女晃神的契机,控制住自己手臂上的酸麻感,漪房尽量想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一些,最好能传到外面,让所有的奴才都听见。 “你现在出去给本宫拿衣服进来,哪怕是死,本宫也会为你们留下一纸血书,告诉皇上,此事与你们无关!” 宫女听见这一句话,脑中灵光一闪,是啊,皇上,皇上,这位漪妃娘娘皇宠深重。既然她们已经注定不能帮着那位主子,不如把此事报到皇上那里,如果皇上让人进来救漪妃娘娘,那么她们无需担责,那位主子那里,他们也不用害怕。 他们几个是拿了银子,可是有谁知道,而且,他们是龙阳宫的人,此事出了,那位主子要避嫌,皇上要压住下面人的话,安这位漪妃娘娘的心,谁也不会贸贸然的出手处置他们,否则就是留了话柄给别人。他们反而安全,又能得银子! 但若是漪妃死在这里,或者清誉毁在这里,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他们必然要陪葬。这事,看来必然要按照漪妃说的话办了。 主意拿定,宫女对着漪房笑了一笑,道:“这蛇看起来怕水,娘娘安心,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拿衣衫,就算死,也要让娘娘衣着完好的出去,必不让娘娘落忍话柄。” 漪房锐利的眼睛盯着她,不过片刻,已经交换了彼此隐藏的信息。漪房就轻轻的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宫女见了,心神大定,吐出一口浊气,退了出去。不过,她刻意放缓了拿衣服的步调,却急急命一个腿脚快的侍卫去前朝,将这里的事情禀告夏桀。而不是像最开始的那样,刻意阻缓消息的扩散。 漪房看到宫女出去,提着的心退了一半,被咬的左手腕泡在水里,伤口发麻肿痛,逐渐扩散到全身。漪房狠狠的咬破自己的唇瓣,用锐利的痛楚迫使自己神智清醒。 手中的金簪牢牢抵在喉管处,鲜血一滴滴往下掉。漪房瞪大了眼睛,看到远处已然腐蚀的那具小宫女的尸体,面对毒蛇和生命有可能消失的恐惧就慢慢消失了几分。 坚持住,窦漪房,一定要坚持下去,你一定要让夏桀赶来的时候,看见你最楚楚可怜和拼劲全力抗争却最终无能为力的状况。这是你牺牲了一条性命才求到的一个结果,你绝不能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漪房在这种近乎残酷自虐的坚持中,前所未有的期盼听见一个名字。 第五十六章 夏桀 夏桀形色匆匆走在宫道上,对周围下跪请安的人群视而不见。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敢相信,在他准备今日奏折的时候,居然会听到龙阳宫有蛇的禀告。而且,他的妃子,窦漪房,还被困在兰汤阁里,为了名节,不肯出来。 龙阳宫有蛇,荒谬! 根本不用动脑,夏桀就已经能够做出判断,蛇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就是不知道,这蛇要捕的是他这个天子,还是他的宠妃。 若目的是他,那么,朝上朝下,就有人已经坐不住了,若是窦漪房!夏桀眼睛眯起,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后宫那些女人果然是过的太平了,居然敢把手伸到他龙阳宫中来,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他夏桀要宠谁,他们就要灭了谁不成。难道真的当他这个皇上,是不存在的! “哼!” 夏桀一甩衣袖,加快脚步,冲在最前面。此时此刻,他迫切的需要得知一个消息。窦漪房那个女人平安的消息,她是他的妃子,如果因为他的缘故在龙阳宫中出事,他颜面何存!何况,心里面,在听到她处事的那一刹那的心痛他尚未弄明原因,窦漪房,此时绝不能死! 来报信的小太监跟在后面,跑的叫苦不迭,又暗自庆幸。还好袁姐姐临时改变了决定,要站在漪妃娘娘这一边,看皇上焦急的样子,若是漪妃真的出了事,他们这些人,绝对不会像那位主子交代的那样,能够拿着银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人呢!” 夏桀走到兰汤阁门口,看到侍卫和宫女太监都聚集在院中,不由暗自恼怒。 “衣服拿过来了。” 袁宫女捧着衣服,在夏桀出现的那一刻,恰到好处的也拿着衣物赶过来。 夏桀扫了一眼衣服,大怒,“还拿衣服做什么,居然不早点把娘娘救出来。” 袁宫女吓得跪在地上,含泪道:“皇上息怒,不是奴婢等不冒死救娘娘,而是娘娘有令,若是不能给她先送入衣衫,让她穿戴整齐。她宁死也不肯出来。” “是啊,皇上,娘娘贞烈,用簪子架在脖子上,奴婢等也是怕娘娘处事,这才……” “糊涂!” 夏桀听到几个宫女的回话,一声暴斥,对于漪房这样不要性命也为维护体统规矩怒上心头,一把抢过宫女手中捧着的衣服,拔脚就往兰汤阁中而去。 原地待命的奴才们见了,不免惊疑不定,上去阻拦。 “皇上,里面毒蛇众多,还是让奴才等进去吧。” 若是真咬到皇上,哪怕只是一口并不致命,也足以让他们九族尽灭了,虽然已经决定帮着漪妃娘娘,可分寸,他们这些人,必须得拿捏好。 “漪妃若是肯让你们这些奴才进去,她又何必自己守在里面不出来。” 夏桀冷哼一声,此时看到众多太监和侍卫跪在那里,对于漪房的坚守不肯出,夏桀莫名的有种安慰和自豪感。心里的那股心痛,却增加了几分。 “刷” 夏桀拔出一名侍卫腰间长剑,下令道:“朕进去把漪妃带出来,等朕一出来,你们立刻放药驱蛇,记住抓几条活的!” “奴才遵命。” 宫人们知道夏桀一贯说一不二,不敢再阻拦。只是没想到夏桀居然要亲自进去救漪房,脸上都不禁有几分骇然变色。 满地打滚要收藏哇…… 第五十七章 心痛 夏桀刚走到兰汤阁门槛之上,已经看到一团团黑蛇和倒在地上的小宫女,脸色变了几分,不过他不是那些软弱无能的君王,他是随着先帝征战过沙场的雄主! 冷剑飞舞,剑影纷乱,片刻之间,门口团团围过来的毒蛇已经被他斩的七零八落,那条粗大的黑蛇,带领着还活下来的毒蛇退到了一边。 “是谁,不准进来,把衣服给我扔过来就行,我能自己出去。” 夏桀听到浴室里面传来漪房的这句话,气的发根倒立,怒吼道:“该死的女人,你给我出来。”同时大步往里面走去。 “皇上?” 带着点惊疑和不敢置信的声音,夏桀看见一个身影从浴池角落的阴影里吃力的游出来。 苍白的脸,染水的眼,干涩的唇,还有脖子上那一道触目惊心正在流血的伤口!以及无情的手腕和依旧高举着的金簪! 夏桀额头青筋跳了跳,看到漪房眼里脆弱的样子,心口猛的一抽,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窦漪房,你!” 夏桀将剑扔在一边,跳入水中,用力的把漪房搂在怀里! 一掌拍掉漪房手中握着的金簪,拿起她受伤的手腕看了看,夏桀双眼通红的骂道:“窦漪房,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这一次却笨得要在这里等死!” 漪房却似没有听见夏桀的话,眨了眨眼,抬起右手,抹了抹夏桀的脸,露出一抹恍惚的笑容。 “是皇上吗,真的是皇上吗?” 夏桀满腹的怒气就忽然在这样一句迷糊的问话里面消散殆尽,心痛的绞成一团,夏桀无暇去顾及这种痛楚的由来。一面抱紧漪房到了池边,一面柔声道:“是朕,是朕在这里。” “哦。” 第五十八章 我是庶女 夏桀低着头,望着漪房像孩子一样稚气满足的笑容,看到她手臂上乌青一片,又痛又担忧。 他一手抱着漪房,一手拿着地上的宝剑,斩断滑行过来的两条小蛇后,拍了拍漪房的脸。 “别害怕,朕马上带你出去找太医。” 看到漪房的神色越来越虚弱,夏季心急如焚,抱起漪房就要往外走,却被漪房拉住了手臂。 “皇上,衣,衣服。” “这个时侯了,你还顾忌什么衣服!” 夏桀快被漪房的固执气疯了!后宫的妃嫔,稍微有些脑子的女人,都不会在中了蛇毒,命都保不掉的情况下,还要顾忌这些礼仪。 “窦漪房,没了性命,你要这个名声做什么!想争朕的宠爱也挣不了了。” 夏桀看了一眼已经在浴池中被他失手弄湿的衣服,无论如何他也不会陪着这个女人发疯,再出去给她拿衣服再进来,只怕到时候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皇上,我是庶女。” 夏桀浑身一震,看到神色倔强,无双的眉宇却流露出无限辛酸和脆弱的漪房。想到了在假山后听到的那些话。 夏桀没有再说什么,微微挪开漪房,他反手一剑,隔开自己的龙袍,一声碎裂,龙袍分成两半,夏桀足尖一踢,紫色的锦缎已经飞扬起来,恰好盖在漪房的身上。 漪房一震,夏桀微笑着看她,眼神从未有过的怜惜柔和。 “你是庶女,朕是皇上。” 没有再去看漪房复杂迷雾一样的眼神,夏桀抱紧了漪房,大步前行,在到门口的时候,轻轻一纵,躲过粗蛇的攻击。落地时,人已经站到了兰汤阁外。 早已久候在外面的侍卫,此时纷纷簇拥上来,拿着准备好的蛇药,让躁动的蛇群喷洒。 “快传太医!” 夏桀抱着漪房,运起轻功疾步往龙阳宫寝殿行去,他感到自己心在急速跳动,手上抱着的柔若无骨的女子躯体渐渐冰凉,失去温度,让他竟然起了惶恐不安的害怕情绪。仿佛生命中正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步步流走。 而逐步失去意识,被夏桀搂在怀里的漪房,清醒之前脑海里浮现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真的做到了! 今天的更新,完了哈,终于把这个情节弄完了。默,你们都说我慢热,委屈死我了,其实真的没写很多啊。 第五十九章 怜爱 “到底怎么回事,龙阳宫居然会有蛇,内务府和禁卫军都在做什么!” 处于盛怒边缘的帝王已经在屋中来来回回走了几次,龙阳宫寝殿外间,禁卫军统领,内务府总管,龙阳宫总管,六局尚宫总管,此时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汗如雨下! 龙阳宫纵蛇一事,他们几人初一听闻,就已然觉得身家性命都在旦夕之间。 龙阳宫乃是天子居所,守卫森严。若此次在兰汤阁沐浴的不是漪妃,而是皇上,那么,此事就变作了谋逆大罪。然而,现在虽然伤得紧紧是漪妃,可她是如今皇上最宠爱之人,暂掌六宫之权,一旦漪妃有个三长两短,难保皇上不将此事强硬按照意图弑君来处置。就算漪妃无事,只怕他们的失职之罪也难逃了。 “朕将皇宫的安危交给你们,结果你们居然让朕的妃子在龙阳宫中遇蛇!”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朕息什么怒!” 夏桀心中烦躁不安,他每一走一步,都会想到抱着漪房时,怀中那股冰凉的感觉,柔软却毫无生气。让他的心不断往下沉,沉到最底。 他弄不明白为何竭尽全力,也控制不了心中那种汹涌喷发的怒火和无能为力的挫败感,只能暂时将之归咎为对于龙阳宫遇蛇的耻辱造成。 “不要,不要过来。” 众人冷汗涔涔之际,内店里面忽然传来女子娇弱慌乱的惊叫声,宛如春日细语,无声无息的钻进人的心中,让人心神一荡,怜惜四溢。 夏桀猛然转身,疾步往内殿走去,地上跪着的几人,不约而同齐齐松了一口气。 “娘娘,娘娘……” “散开。” 夏桀跨进殿中,推开围在床边的宫女,抓住那双在半空似乎毫无着落的柔荑,握在手中,看到漪房满脸冷汗的样子,心头一缩,将她抱到了怀中。 “漪妃,漪妃,朕在这里,别怕,别怕。” 一更,打个广告,明天要发新文,迷情系列,少帅倾城!我筹备很久很久的民国大作,绝对精彩,大家都去给我新文留言留票啊!额,另外,不要紧张,不会影响这个文的更新的! 第六十章 珍妃 怀中的女子拼命挣扎,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噩梦在困扰着她,她的身子扭动不停,眼睛紧紧闭着,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像是耗尽了力气,也无法从黑暗中醒过来。 “蛇,不要,不要。” “娘,哥哥,救我,救我。” “爹,是我错了,不要打娘,不要。” “大姐,别推我下去,我怕水。” “蛇,蛇,三哥,你把蛇拿走,我爬,我爬,我听话。” 不断地叨念隐藏着往事在昏沉中无意识的倾泻而出,夏桀看着漪房脆弱的样子,想起她在兰汤阁中拿着金簪抵在脖子上,想到她身受蛇毒之苦却不肯出,想到她坚持要穿一身衣服的倔强和脆弱,再想到她此时的话,方才明白,为何她一定要那么固执。只因,一切如她所说,她是庶女! 她是庶女,因而只能自己努力,为了兄长和娘亲,哪怕是死在兰汤阁里面,也绝对不能丢窦家的颜面。所以她怕蛇,怕死,怕的都快要昏过去了,痛的都快要昏过去了,还是要宫女给她拿一件衣服进去。 她并不是为了恪守礼仪,只是她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家人着想而已。 这个总是在他面前倔强高傲着的女子,原来曾经这样心酸又卑微的活着! 大姐,是说窦漪澜吗,她曾经被窦漪澜推入水。窦家却还要她引荐窦漪澜入宫,逼着她筹备百花宴!夏桀又怒又痛,他已然准备好好宠爱的人,他的女人,怎可容许他人如此肆意欺辱!人已经到了他的宫中,难道还要让她继续受委屈下去,这样活一辈子! 窦漪澜,百花宴!夏桀脸上,明显的勃发怒气让宫人们看了也不禁骇然变色! “皇上,皇上,不,不是你,你不回来,只有我一个人,我一个人。” 听到漪房呼喊他,却又在潜意识里不断拒绝,夏桀心头一痛,想起了那日假山后的不能爱不敢爱,心头顿时满满的都是怜惜,他低下头,吻住漪房的唇,轻轻吸吮,“漪房,漪房,是我,是我,我在这里,我是皇上,是夏桀。” 周围的宫人看到夏桀自称我字,都不由得瞳孔一缩,看着床上渐渐安静下来的漪房,神情复杂。而刚到门口的珍妃,听闻夏桀此语,看到夏桀捧着吻着漪房的小心翼翼,身形一晃,眼中闪过幽幽冷光。 二更,我继续写写写写写! 第六十一章 怀疑萌芽 “臣妾参见皇上。” “谁准你……” 看到来人是珍妃话音消失在空气里面,夏桀丹凤上挑的眼角几不可查的一缩,恢复平静。他低下头,轻轻拍着怀里因为珍妃突然说话儿再度挣扎的漪房,淡淡道:“爱妃怎么过来了。” 珍妃见夏桀对于怀中的漪房如此重视关注,嘴角轻扯出一个笑容,走近道:“臣妾听闻漪妃妹妹在龙阳宫中遇蛇,特地前来探视漪妃妹妹的。” 夏桀抬头,逆光下珍妃的表情展露在面前。 她文雅的脸上依旧是一派平和之色,一如平时进宫时候的样子。对于自己怀中抱着的漪房,既不像平日其它爱作戏的妃嫔一样,露出虚伪的不胜担忧,也不会有隐忍不住的幸灾乐祸。珍妃的脸上,更多的是平淡,恰到好处的平淡。 可此时的夏桀,并不像往常那样欣赏珍妃的真实流露。因为,他没有错过珍妃在第一眼看着他时,毫不掩饰的慌乱,也没有错过珍妃在走过那几个值守兰汤阁的宫女身边时,微微停顿的步子。 当一些细小的痕迹连在一起时,这个裂痕产生的作用,往往是巨大而无比弥补的。 其实夏桀即使不用看珍妃露出的那些踪迹,在救出漪房他慢慢开始冷静下来后,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珍妃。 龙阳宫守卫森严,又是天子居所。除了权掌后宫十年的珍妃,能够有这样的能力和布局,还有谁能收买龙阳宫的人,又有谁有这个胆量!但,夏桀只是怀疑,他还来不及查探,也还没来记得审问这些人。不过,珍妃来的如此匆匆,恰恰激起夏桀怀疑中最深重的一环。 往日宫妃有事,珍妃虽然会赶过去处理,却从没有来的如此快速,哪怕是她荐举上来的人,哪怕是得宠已久的人,珍妃都会先去了解事情的始末,保证她能够公正的处理事情,不会给人留下把柄。珍妃一直很谨慎。 而这一次,在他将漪房抱出兰汤阁不到半个时辰,久病在床的珍妃居然就横穿半个后宫赶到了这里。 夏桀在心里冷笑一声,掩去眼底的精芒,只是淡淡的唔了一声,算是回答珍妃说的话。 珍妃心里有些乱,夏桀对她一直有超乎寻常的信任,这样的信任让夏桀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同于其他的妃嫔。这一次,为何会如此漠然。是在担心窦漪房,所以无心理会她,还是对她起了怀疑。 若是起了怀疑,那就该早日料理干净,自己虽然深信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可还要小心一点才好。若是为了窦漪房这个女人! 利剑一样的目光对准了呓语不断的漪房,在看到夏桀抬头轻看的时候,又迅速的缩了回去。不过,珍妃除掉漪房的决心却更加强了几分! 满地打滚要收藏啊我! 第六十二章 柔情 “皇上,太医给妹妹看过之后,可曾说什么。” 夏桀听到珍妃的询问,手依旧轻轻拍着漪房,像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面脸上就流露出了明显的怒气,冷哼道:“都是一群废物,能看出什么。” 说完,毫不避忌珍妃的在场,低下头,又吻了吻漪房带着汗珠,如朝露一样的脸庞,宠溺道:“幸好毒解了,否则,朕必不饶他们!” 跪在地上的太医闻言,不敢辩驳,只是从这个话里听出来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珍妃看着夏桀抱住漪房的样子,如此小心翼翼。男子宽厚温暖的胸膛将娇弱的女子完全包裹起来,他们之间,没有留下任何缝隙,完美的不可思议。珍妃的眼里,暗涌越来越不受到压制。 而夏桀,在抱着漪房的同时,薄微的唇,就往上翘起了一个冷酷的弧度。 珍妃并未在龙阳宫呆很久,按照她原来的准备,既然漪房是暂时代替她权掌六宫,那么此时漪房被毒蛇咬伤,就该是她收回大权的时候。 结果,夏桀虽然对于珍妃主动提出收回权柄,不舍漪房劳累的话并未加以驳斥,也令珍妃重新执掌六宫,却在上面也加了一个暂代,并且道珍妃往日辛劳,以致身体虚弱,这段时日,漪妃打理后宫,井井有条。所以等漪妃身体康复之后,就和珍妃一起执掌六宫。 珍妃惊愕之下,并未有其他的表现,她一直是淡然的,只不过,看了看躺在龙塌之上的漪房,珍妃还是温言劝道:“皇上,按照规矩漪妃妹妹是不能在这里养伤的,否则只怕污了妹妹的名声。” 见夏桀面露不豫,珍妃忙道:“皇上若是不放心妹妹回藏漪宫,臣妾愿意带妹妹回去凤鸾宫悉心照料。” 夏桀的手在漪房脸上停了停,转身看着珍妃,面色温和,“爱妃本就身子不爽,又要操劳后宫,怎能再让你照顾漪房,还是把她放在朕这里。至于前朝那些大臣……” 珍妃的心就随着夏桀的话提了起来。 “朕的龙阳宫进了蛇,他们没有尽到护卫君主的责任,此时难道还敢来跟朕说那些废话!爱妃就不必操心了。” 珍妃闻言心中一紧,她分明听见了夏桀对于她们称呼上的区别,一个是爱妃,一个,是漪房! 没有再多说什么,珍妃攥了攥手中的绣帕,浅笑道:“既然皇上有旨,臣妾这就下去,只怕妹妹这么一出事,宫中乱的很,臣妾先去打点打点。” 珍妃正要退下,夏桀忽然叫住了她。 他的目光柔和,看了看珍妃,只是深深地凝望一眼,又转身去看着漪房,眼神无比缠绵。 “今日漪房在朕宫中遇蛇,此事不管如何,后宫必定有人插手,就交给爱妃处置吧。” 看到珍妃身上的慌乱一闪而逝,夏桀又笑了笑,道:“爱妃可不要让朕失望。” 珍妃只觉得夏桀最后那句话如此意味深长,以致她此时仿佛是被毒蛇缠住了颈项。她抬头看见夏桀依旧在抱着漪房呢喃轻哄,晃似眼神从未停留在她身上,咬了咬牙,退了下去。 一更…… 第六十三章 疑虑 珍妃刚离开,夏桀的表情骤然变幻,从温柔多情满布寒冰,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把怀里的漪房放在床上,夏桀转身刚要走,却被人抓住了衣袖。夏桀低下头,正对上一双迷蒙有带着几分固执的大眼。夏桀心里一震,想到当初那个在高台上高歌欢舞的女子,脸色柔柔。 “怎么了。” 漪房松开抓住夏桀衣袖的手,眼波荡了荡,包裹着白布的手放在身侧,似乎是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夏桀看大她固执着自己努力的样子,莫名觉得刺眼。大手一伸,把漪房扶起来靠在了软垫上。 夏季低头看着漪房,却发现她晕着桃花红丽的脸上有怯怯的闪躲,他握住漪房的手,轻声岂唇,“告诉朕,怎么了。” 是不愿意让他离开么,刚才在噩梦中教的那样难受,一个平时总是那样刚强的女子忽然变得这样的脆弱,夏桀总觉得,这使他对于龙阳宫被掌控,他的尊严被冒犯的怒火更增添了几分。 漪房望着夏桀,眼底波光粼粼,她的唇张开了又合上,像是有什么很为难的事情,直到看见夏桀鼓励的眼神,才嗫嚅着开口。 “皇上,那个孩子呢。” 夏桀凝眉,“什么孩子。” 这是在说什么,看这样子,真的是清醒过来了么,如果是醒了,怎么会说什么孩子。 夏桀的眼神就凌厉的扫过旁边站着的太医,怒气陡的上扬到最高点。 没等到夏桀开口斥责,他的手臂已经被一双光滑细腻的手紧紧抓住,“皇上,皇上,她呢,那个伺候我沐浴的孩子呢。” 夏桀此时终于明白漪房说的孩子时指何意,看到漪房满是雾气的眼渴盼的望着他,他突然觉得喉头一阵阵发紧。对于一个宫女的死活,他自然是不在乎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漪房竟然会这样表现激动,醒了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追问那个宫女。 可是,那个宫女当时在兰汤阁中就已经身亡。他抱着她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追问,没有反应,若是真的关心,为何现在才问? 请大家去支持我的新文上错火车嫁对郎:少帅凶猛,民国大戏开放啊,我这传了这么久了,一个读者留言都没有,全是作者挺我,杯具的。郁闷的! 第六十四章 释疑 夏桀本性里多疑的心思在这个时侯占了上风,他眯起眼,原本的怜惜渐渐退去,换上一副深沉的眼光望着满是悲伤的漪房。 漪房浑然不觉夏桀的怀疑眼光,她死死的咬住唇,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身子倒回了床榻之上。 “我应该早点醒过来的,我若是早点醒了,就不会让她这么孤零零被抬走,我答应过她,一定要把她送回家乡安葬的。” 原来是这样…… 夏桀听到漪房在哭泣中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明白了漪房所问的只是那名小宫女尸首的处理。心中莫名的安心,也起了一丝难得的愧疚之意。 他不该这么怀疑她的。早该想到,她暂掌后宫的几个月,虽然手段层出,待人严苛。却也不像以往,隔三差五的他会在其它妃嫔那里看见陌生的面孔。这个女子,面上刚硬,心里却软的如同那三江的春水。 这个宫里,又有多少妃嫔会脱口称呼一个宫女为孩子呢,想来,该是真心的愧疚和疼惜才对。 夏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捧起漪房的脸,指腹擦去她眼角溢出的泪水,轻声道:“别哭,她的尸首,还要查验,你若是真的想把她送回家乡安葬,朕隔几日叫内务府的奴才去安排就是。” 漪房止住哽咽声,抬头,目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夏桀看到她恍惚的样子,伤中的苍白让漪房本就娇颜明媚的脸更添了楚楚可怜的风韵。让夏桀看的心头又痛又酸,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女子。 “或者,是让她父母来把人领回去,再赏他们些银子。” 漪房此时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微微推开夏桀,低下头,掩去脸上的几分悲伤。 “多谢皇上,只是宫中规矩,就算是开恩送宫女尸首回乡,也只能火化之后再行待会,臣妾万不敢违背朝廷规矩,烦扰皇上。若是皇上准许,臣妾想请家中兄长进宫一趟,让他帮臣妾处理此事。” 呼吁收藏,呼吁票票,收藏越多,票票越多,更新越多!让收藏和更新来的更猛烈一点吧! 第六十五章 痕迹 指腹停在漪房残留泪痕的眼角,夏桀浑身怒气飞扬,望着一脸神色淡淡的漪房,病中的孱弱还在,眼底的忧伤和恐惧尚未散去,可是,这个女人却已经推开了自己的怀抱。她的脸上,重新带上了那副永远恭谨有礼,贤淑贞雅的面具。夏桀觉得,自己讨厌这种疏离的感觉,甚至说得上是厌恶了! 与温香软玉的触感无关,他只是觉得,在这个女人推开他的那一刻,本来渐渐填满的某个角落重新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崩塌,化为齑粉。 “爱妃果真恪守规矩,不愧为后宫表率。” 夏桀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就连站在一边的宫人都察觉出了他的怒意。而漪房,依然神情淡淡。 “臣妾不敢当皇上夸奖。” 夏桀放在漪房脸上的手随着她这一句话骤然收回。他能够清楚的看见她的隐忍和小心翼翼。他此时,是真的存了要怜惜她的心意,可这个女人却把他拒绝在千里之外,远远隔开! 帝王的高傲在这一刻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夏桀神色阴沉,一甩袖,不想再看见这张不识好歹的脸。哪怕,这张脸,此时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永远洗不去的印迹。 “既然爱妃如此认为,朕就准你所奏。” 漪房闻言,匆忙抬头,一瞬间,又低了下去。就在夏桀以为漪房会因为看到他冰寒的脸儿出言安慰求饶时,却听见漪房清泉流水的话音。 “臣妾谢皇上恩典。” 这一次,夏桀的怒火再也无法控制,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不过是一个女人,他护她,怜她,因她绝色的容貌,因她的知情识趣,因她在龙阳宫中受伤,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因她能够逾越他的心情,而不是因她这个人的本身。既然现在她变得不识抬举,他又何必再多费心思。 只是,在他走出龙阳宫寝殿,形色匆匆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那名手执金簪的女子,在望着他时决绝凄婉的脸,依旧不断的浮现。 第六十六章 恨意 对于夏桀的离去,漪房并不放在心上,她本就是要刻意激怒他。怒气腾腾又如何,脸色骤变又如何。他生气,他发怒,都只是因他越来越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绪。她的每一步棋吗,都已经落到了最该落的地方! 珍妃,珍妃! 手腕传来一阵剧痛,漪房低下头,略带凉意的指尖擦过那道如同月牙一般的伤口。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她的眼前,是小宫女临死前苍白绝望的眼,她的耳中,一声声惨叫犹存。她从鬼门关前饶了一圈,才回到这个人世间,身上却已经背负了一条鲜活的性命。花一样的女孩,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漪房咬牙恨恨,她需要拼命的压抑心中的愤怒。她在兰汤阁中,的确身中蛇毒,神智昏聩,可是,她一次次咬住舌尖,用剧痛来提醒自己不能真的彻底昏过去。所以她等来了夏桀,有了似是而非的话。 她用自己不胜柔弱的模样打入夏桀心底最深最脆弱的地方,如同给夏桀一直紧闭的心门找了一个闸口,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缝隙,也要夏桀自此覆水难收。 她依赖夏桀也抗拒夏桀,更加让夏桀挫败之余,潜意识里为她的过往而心痛怜惜! 她用近乎自虐的方法控制自己不要被蛇毒掌控,躺在龙阳宫的时候,她一半昏迷,一半清醒,她身体挣扎在冰火两重天中,灵魂却置身在痛苦的炼狱里。 她听见了夏桀的温柔呢喃,也听见了珍妃的迅速到来。那一刻,她就做出了和夏桀一样的判断,这件事情,和珍妃脱不了干系! 可是即使有了判断,漪房知道,自己也只能忍。夏桀是对珍妃起疑了,夏桀是对自己有了怜惜。可是这一切,都不足以彻底动摇珍妃在夏桀心中的地位。 此时的夏桀,只会认为珍妃是心生妒意,有意去除自己这个宠妃而已。事实上,这也的确是珍妃的用意。珍妃执掌后宫多年,夏桀不可能不知道珍妃的那些动作,他一直沉默不言,就代表这是一种默认。默认珍妃偶尔的醋意,偶尔的小把戏。 而刚才,夏桀对自己柔情蜜意,万般刺激珍妃,只是想给珍妃一个警告,警告她不能再把手插到龙阳宫来,警告她,目前自己这名漪妃还是他看重的女子,她不可以再动手。所以,与其说,夏桀剥除珍妃独掌六宫的权柄是为了要维护她窦漪房,不如说夏桀是想要维护他的权威和所有物。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珍妃就会识时务吗? 殊不知啊…… 漪房在心里冷冷的笑了一声。 夏桀,枉你自负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你却从不了解自己枕边的女人。 她们的妒意和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你的警告只能让她们更加疯狂的扑上来,撕碎那个得到你关注的女人。哪怕,她们爱的并不是你,而是你身后那个天子的宝座。 至于珍妃,漪房苍白的脸上绽放无双笑容…… 当网已经牢牢布下,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就等着你这位国公府的嫡女自己飞进来! 夏桀是信任你,夏桀是看重你身后的门阀,我也的确是庶女,可我也是窦家女,而且,是慢慢走进了夏桀心的窦家女! 不在乎一个人的时候,夏桀可以将那些事情视作你无伤大雅的游戏,可若是夏桀已经把我放在了心里,你的再次出手,你的故技重施,只会让他出离愤怒。 珍妃,你的心,已经乱了,你的前路,业已注定! 你的心已经乱了,你的前路,业已注定! 我窦漪房今日的忍辱吞声,必要你十倍奉还! ……又一章,你们就催吧催吧,等着我写,待会还有一更,另外,都去看看我的新文,我的民国文,满地打滚,要是扑街了,我就切腹自杀,不活了。 对了,说一下,本文大概十万字上架,大家准备好砸我的银子红包,没办法,我也要吃饭的啊,事先通知,到时候别说我不厚道哈。下一章宫斗继续!勾心继续! 第六十七章 袁氏春儿 夏桀的离去无疑让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宫人们更加骇然,而漪房的沉默也让众人心中擂鼓。他们从未曾见过皇上像这样剧烈的情绪波动,怒而形于色,柔而现于外。他们不明白,皇上为何上一刻还在柔情蜜意的哄慰着漪妃娘娘,现在却又这样怒气腾腾的离去。 说起来,皇上对漪妃娘娘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以前,也曾听闻过皇上去了藏漪宫却又离开,然后招幸丽昭仪。只不过,那一次,看似占了上风的丽昭仪最后却被皇上折辱,赤身 裸体被逐出龙阳宫,从此由还算得宠的妃嫔沦为宫中笑柄。而皇上停步藏漪宫数十日后,却再度迷恋上漪妃。 抱着这样拿不定的想法,袁宫女信步而出,她已经看出,这位漪妃娘娘绝非池中之物,就凭刚才皇上驳了珍妃的面子,坚持将漪妃留在龙阳宫养病后,袁宫女就开始和李福保持了一样的想法,绝对不可以得罪这位漪妃。 龙阳宫中人不能明确投效于后宫中任何一位娘娘,否则,就是和天子作对。但是,龙阳宫中的奴才也需要和皇城之内所有的奴才一样,有一双能够清楚看清时势的眼。 “娘娘,珠儿得娘娘的恩典能够回乡安葬,已是她的福气,娘娘就不必再挂怀了。” 漪房望着她,轻笑一声,如水长发随着她的回眸摇荡如青榭。 “你说她叫珠儿。” “是,珠儿和奴婢都是宣地人,还是一个村子的。” 漪房听了,叹息一声,“她叫珠儿,那你呢。我看你们年岁,差了许多。” “回娘娘的话,奴婢叫袁春儿,珠儿论起来,是我族中堂姐的女儿,我是她姨母。” “姨母啊。” 漪房的话里有无限疲惫。看这个袁春儿的神情,脸上不见半分哀色,进兰汤阁的时候,她看见地上珠儿的尸首,也只字不语。血缘之情,单薄的仿若纸片,一阵微风,便可以吹得四散飘零,不留半分痕迹。 “服侍我起来更衣吧。” “娘娘,您这是……” 袁春儿看到漪房说完已经自己寻找衣物,想要起来,顿时不明所以。 漪房望了这华丽尊贵的龙阳宫一眼,笑容清淡,“这是龙阳宫,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 哪怕是夏桀的一时同意,她也不会留下把柄在别人手上。夏桀现在的心意,只是受了她的一时触动,并不坚定,一旦有御史联名弹劾,也许他就会为了一个明君之名,逐渐疏远她。她不能冒这个险,而且,她现在也不想再过多的把人们嫉妒的目光都引在她身上了。除非,等到夏桀能够不顾一切的支持她的时候。也许,她可以无所顾忌一点。 “可是,娘娘,皇上有旨。” 袁春儿不明白,能够留在龙阳宫养伤,是天大的恩典,多少女子求而不得。上次的丽昭仪,不就是为了能够和皇上一夜共枕,才触怒龙颜么。一贯谨慎的珍妃甚至为了不让这位漪妃娘娘获此殊荣,让其今后有资格压她一头,不惜装作看不懂皇上的脸色。而现在,这位漪妃居然自己提出来要走! “给我更衣。” 袁春儿看大漪房的脸上又露出了那如同在兰汤阁中一般用金簪对着自己的坚决神情。心中豁然一跳,闭口不言了。 收藏收藏,打劫打劫啊! 第六十八章 忍 夏桀虽然怒气腾腾的回了上书房,但并未忘记叫人详查兰汤阁纵蛇之事。他是怀疑珍妃,以他多年对珍妃的秉性了解,这个面上温柔和缓的女人,私底下沾染的人命绝不会少。所以他毫不意外珍妃做的出来此事。只是夏桀心中有些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于珍妃掌控的失误,明明就该是在他手掌心的女子,居然能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渗透到龙阳宫中,收买龙阳宫的宫人!所以,夏桀还是想要查一查,与其说他是过多信任珍妃,不如说他是不甘心自己的判断失误。 可暗探在三日后禀告回来的结果,显然让夏桀大失所望。 “启禀皇上,属下得知,内务府采办其嬷嬷曾经在半月前出宫采买的时候,和同去的太监分道而行,独自消失了半个时辰,属下拿了其嬷嬷的画像去养蛇人那里询问,证实其嬷嬷确实从他们处购买了三箱异域毒蛇,并买了诱蛇的熏香。” “其嬷嬷,就是三月前漪妃见计数老练,特意提拔起来的其嬷嬷?” 夏桀沉吟片刻,薄唇露出轻鄙的笑容,说出来话的却夹杂着阴寒和戾气。 “这步棋,倒是走的妙极了!” 用漪妃提拔起来的人去买蛇,用龙阳宫的人去放蛇,每一步,看上去都和珍妃没有关系。可惜了,其嬷嬷当年曾在寿国公府做过烧火丫鬟的事情,这次也被他手下的暗探一并打探了回来,否则他这个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还真不知道。寿国公府,从十几年前就在不遗余力的往宫中安排人手,虽然那时候尚是先帝主政,可臣下窥视皇家,就是大忌,就是死罪! 至于用其嬷嬷去买蛇……这样的恶毒心思…… 夏桀哼了一声,恨极珍妃居然把他当不经事的孩童戏耍。是低估他的判断能力,还是看轻皇家暗探的能力! 胆敢妄想把自己的心腹推向漪妃那里,然后让他查下去后误认这是漪妃自演的戏目。这样,无论事成事败,都能让漪妃讨不了好处。 可惜了,若是暗探没有查出其嬷嬷在寿国公府当过三天的差事,若没有漪妃那个女人傻乎乎的在中毒甚深,差点丢了性命的情况下仍坚持不出兰汤阁,甚至用金簪对着自己的脖子,如果他那天没有进去亲眼看见漪妃刚硬之中的真实凄婉,也许他真就信了! 此时此刻,被蔑视和利用的愤怒占据夏桀的心神,过往对于珍妃的信任和怜惜爱护,几乎在这一瞬间完全颠覆。 夏桀拿起御笔,朱红的墨眼看就要落到明黄色的绸缎上,却停了下来,他忘了,寿国公府! 他可以收回对珍妃的与众不同,但是他不能在这个时侯,为了一个宫女,为了他暂时的怒火,就把寿国公府推到夏云深那边去。他不惧寿国公府,但是也不能在此时增长夏云深的力量。此事,只能暂缓放下,徐徐图之。等以后机会到来,再一举拔除掉寿国公府的势力,而现在,只能忍! 夏桀不是没有忍过,天子,也不是永远纵情纵性的。至少,在和夏云深的这一盘棋中,他们两个人,彼此都已经忍了无数次。何况这一次,从根上看,珍妃要对付的并不是他这个皇上,他并不应该觉得此次的暂时退一步是多大的事情,可是夏桀,却莫名的为此刻做的这个决定心虚不已。 这一章字数多点哈,下午还有两章的说! 第六十九章 犹豫彷徨 因为这不知来源的愧疚,夏桀的心中又浮现出那张含笑带泪的脸庞。胭脂绝色,哀婉倔强。想到自己匆匆离开,留下漪房一个人在寝殿之中,又想到了那日漪房说的那些话,夏桀心中的愧疚更多了一些。 她本就是谨慎小心的女子,她本就是因为庶女的身份连命都不敢拼命争取,这样的她,自己又何必要求她骤然改变,冷冷离去,她的泪水会不会更多更盛,会不会以后更加和自己隔开距离。 不知不觉中,连夏桀自己都没有发现,何时,高傲自负的他,竟然回去体贴一个女子的心情和苦涩。 “来人。” “去告诉漪妃,让她等着朕待会回去陪她用晚膳。”夏桀说话的时候,手中捏着一封奏折,挡住了他微微弯起带着期待的唇角。 “启禀皇上,漪妃娘娘,娘娘已经回藏漪宫去了。” “什么。” 刚刚转好的心情被完全的破坏掉,夏桀怒视着底下颤颤发抖的小太监,手中的奏折几乎要被脱力扔出去。 “回藏漪宫了!” 怒气炙炙,冲上头顶,夏桀心里咆哮着想要去教训漪房,一再违背他心意的女子。 可一步刚迈出,夏桀又停住了,在屋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夏桀努力控制住怒火做回龙椅,沉默不语。屋中,只闻书页刷刷翻动的响声。 被叫过来的小太监汗流浃背,不明白天子是为何意,小心往老神在在站立的李福一瞥,见李福轻轻摇头躬,小太监心领神会,躬身退了出去。 夏桀这次的奏折接连批阅了四个时辰,直到天空已经被渲染成一块巨大的黑幕,他抬头,见已经宫灯次第铺展,心中想要去藏漪宫的念头又浮了上来,只是一想到漪房罔顾他的宠爱,自己回了藏漪宫,就觉得自己此时过去,将会让自己丢尽天子的颜面! 心不由己,念不能控,让夏桀的神情万分复杂,李福察言观色,近前一步道:“皇上,可要现在去藏漪宫。” 夏桀烦恼之间,蓦然听到有人提藏漪宫三字,沉脸道:“朕什么时候说要去藏漪宫了!” 李福并不惧怕夏桀此时的怒气,谄媚笑着打了一下自己的脸,道:“奴才上了年纪,恍惚竟记得皇上早前交代要去藏漪宫用完膳,皇上恕罪,奴才自己掌嘴。”说完,手就在脸上啪啪扇了几下。 夏桀闻听此言,捂嘴轻咳了几声,魅气霸道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朕记起来了,确实说过,只是今日奏折太多,竟然忘记了。这就起驾,别让漪妃一直等着。” “是,皇上。” 李福弯腰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淡淡又得意的笑容。身为奴才,有时候,欺君,也是一种为君分忧的体现。只不过,却要会抓住时间。而他李福,这一次,显然是抓对时机了。 李福跟在夏桀的身后,看着夏桀沉稳却并不缓慢的步伐,越来越觉得,自己那一次在漪房面前的表明的话,是做的无比正确的决定。 第七十章 夜半祭祀 夜色深深,藏漪宫中却并不是灯火通明,甚至伺候的宫人都未曾看见几个。夏桀一路行来,心中疑惑甚深,这样的遣退手下之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疾走几步,脚下如风却可以放慢了几步。他不想惊动任何人,他要知道,这个时侯的藏漪宫到底在准备些什么,连灯笼都只亮了寥寥数盏。 “皇上……” 前门楼下,翠儿听漪房的命令站着等候,心里担忧不已,此刻娘娘做的事情,可是在宫里犯大忌讳的,一旦让人知道,就算是皇上再宠爱,只怕也……哪里知道,最害怕皇上来,见到的人偏偏就是皇上。翠儿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有心想大叫一声,夏桀的眼神如刀锐利,让她立刻不敢再言语。 “娘娘呢?” “娘娘,娘娘,……”翠儿噤声半晌,想到前面漪房正在做的事情,咬了牙,先跪倒地上,“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娘娘也是心里难受,这才……” 夏桀没有听完翠儿的话,脚下加快,面色阴的能滴出水,脑海里面推测过了千万种可能,居然还派了个宫女在前头看守,到底是在做什么! 难道是在谋划些什么不成,这个女人,也要珍妃那样,还是想的更狠一些。失望,愤怒,一起涌上来,夏桀带着缠绕不去的复杂情绪走到前院时,脚步无声停下。他想了很多,却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月光零零洒下,一身白衣的女子,青丝垂下,拖去宫廷华美高贵的装束,跪在院中,双手合十,睫毛蹁跹,望月诉求。 女子的面前,是一整个祭祀的烛台,放在那里,烛火在微风中摇晃,一如女子娇弱的身躯,弱柳扶风。 “苍天在上,信女窦漪房,今日设台拜祭救命恩人珠儿,许下三愿。一愿珠儿此去黄泉之后,来生能转身到大富大贵之家。二愿此事之止,无再牵连她人性命,三愿……” 夏桀看见漪房低了头,又抬起来,清辉月光照在她如玉的面庞上,染上一层柔柔的媚色。 “三愿诸天神佛,看彼天眼,让害珠儿性命者,自食其果。” 夏桀听到这里,眉头一动,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走了出去,冷冷道:“为何要神佛开眼,朕已下旨彻查此事,爱妃难道还以为朕会轻纵凶手?” 今天的更新完了,明天继续哈。 第七十一章 唯心 出乎夏桀所料,面对他的突然步出,漪房仅仅是在回眸的一刹那眼中涌过波动的神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夏桀顿时恼怒不已! 是对这个女人太好,让她不知进退到明知在宫中穿素设祭是违背宫规的行为,还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在自己宫中作为,被他亲眼撞见之后,还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不行礼,不请罪!简直是放肆! “如果是其他的女人,他立刻就会把她打入冷宫!” 这样一句话在夏桀脑海里飘过之后,他身体一震,望着已经站起身,用从未见过的淡漠眼神看着他的漪房,心里有说不出的怪异感和疼惜感。 为什么在第一时间,会想到窦漪房不是其他的女人,为什么在看到她用这样近乎大不敬的眼神看自己,心中微薄的怒气反而随风泯灭,唯剩怜惜。 “臣妾在宫中擅自设祭,请皇上赐罪。” 清冷的话音,不卑不亢的神情,夏桀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到跪在地上请罪的漪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有些迷惑,明明上一刻还是不顾一切想要维护体统规矩的女子,下一刻,却能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情况下,在宫中设祭,而且,为的还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难道宫女的性命比她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么。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傻的女人?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故意为之?” 漪房听出夏桀的语气平淡,毫无怒气,愕然抬头,水色倒映在那双乌亮的眸里,尽显自嘲和冷漠。 “回皇上的话,唯心而已。” 见到夏桀似乎不明她话中何意,漪房跪在地上,回头看着那祭拜所用的瓜果,遥望月色清辉,说不出的悲伤,诉不尽的凄婉。 “皇上问臣妾,为何不求圣意主持公道,反而祈求上苍开眼?” “不错。” 夏桀惊诧于漪房话中认命的姿态,这个女人,能在宫中安稳度过数月的时光,以新宠姿态稳掌后宫,在兰汤阁那样不利无助的情况下,即便脆弱,都能清醒的判断形势,为何居然会认命?这样的女子,身上最不该有的就是认命二字!在后宫拼命厮杀,最后得到胜利的宝座,这才像那个他认识的窦漪房。 更新更新,大家多支持多支持,新文旧文都多支持,逐渐逼近十万字大关,要上架了,我争取这几天多更点。 第七十二章 无言 尚未等到夏桀想出一个结果,漪房已经回头,望着他,眼里闪着透彻的光芒,如同一柄锋利的剑,穿透夏桀极力掩藏的一处,深陷最不可碰触的那一道心门。 夏桀身形一颤,就听到漪房了然的话音。 “皇上果真会秉公处理么,或者,皇上真会彻查到底?” 望着漪房的笑容,夏桀第一次,觉得在一个宫妃面前,尴尬难堪,可是他连恼羞成怒的情绪都不曾有,哑然于漪房的聪敏之前,他此刻,最重最深的情绪,就是愧疚,他想要躲避那双眼,那双平日总是含情带媚,让他情不自禁沉醉其中的眼,却又忍不住去深深的凝望,因为他想看到里面那双眼里,会不会有对他的轻鄙和漠视。 小心翼翼的情怀,夏桀来不及去思索整理,因为这种感觉来的太快太猛,击溃了他作为人的理智禁区,夏桀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终无言。 漪房看到夏桀变幻的脸色,始终面色平静,许久,她移开眼,“皇上问话,臣妾不敢欺瞒,只能将所思所想一一道出,若是有冒犯之处,还请皇上恕罪。”漪房的语气淡的仿佛刚才那个有些咄咄逼人的女子从来就不是他,一切都是夏桀的错觉。 夏桀再次哑然,他狼狈不堪,妖媚霸道的脸上闪现从未有过的难堪,他在一个宫妃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不是不怒,可这份怒气,却不是针对漪房,不是因为她猜出了他的心思,猜出了他的决定,而是针对珍妃和寿国公一家! 若是没有珍妃,若是没有寿国公,他夏桀,堂堂大夏天子,何尝会在一个妃嫔面前,这样无能为力,连回话都不敢,只因,他这一次,确实决定息事宁人,他这一次,确实明知面前的女子在他的龙阳宫,本该是他最安全的羽翼下受了委屈,差点丢了性命,却无能为力! 夏桀负在身后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分明的筋络,他看着漪房跪在地上,无欲无求的静默,如死水一样沉寂,再看看那祭台,终究无言! 第七十三章 动心和最后的利用 他走上前几步,将漪房从地上扶起来,望着她淡然出尘的脸,未施脂粉,洗去了娇媚,竟然让他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个女子,立刻就会随风而去,他的心脏泛起痛,下意识的,他把漪房紧紧搂入了怀中。 他想要抓紧怀里这个女子,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他此刻不想放开,他抗拒过,排斥过,曾经以为不能让一个女人左右自己跌情绪,可是到了这一刻的心不由己,夏桀已经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 罢了罢了,既然理不清,断不了,他就不理,也不断。他是天子,在乎一个人又如何,挂念一个人又如何,天子,天下之主,没有什么不可以! “你忍忍,漪房,你忍忍,朕,总会为你做主的。” 这一句话,夏桀说的有些无力,更有十分的恼怒,为了一个珍妃和寿国公,要让他第一次想要永远留在身边的女人受委屈,他心中有千万个不愿,但是现在,不只是漪房,就是他自己,都只能忍! 要对付寿国公府,就算此刻查明了珍妃的罪状,也是师出无名。大夏世家,盘根错节,联姻甚广,寿国公府七代公爵门第,煊赫世家,开国功臣之后,他不可能为了一个珍妃而责备寿国公府,否则天下士子都会称他一声昏君!而只动珍妃,却会让寿国公府倒向太子一党,那是他极所不愿见的。所以,现在真的只能忍,忍到他掌握了这些世家大族的罪证,然后一举拔除这些毒瘤。 所以,尽管几多不愿,夏桀也只能搂紧了怀中人,无力要求。 “皇上,您……” 感觉到漪房意外之下的推拒,夏桀微微松开她,捧起她的脸,看到她脸上带着的惊愕,心中一痛,轻柔的吻住了漪房淡粉色的唇瓣。这一次的轻吻,和缓缠绵,让漪房感受到了珍惜的味道,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夏桀从来凉薄的身体,终于有了热度。 夏桀的手在漪房的身体摩挲,激荡起一片暧昧的热力,打在脸上的呼吸已经越来越灼热,漪房闭上眼,感觉到自己被拦腰抱起,身体仿佛漂浮在云端,无根无萍,但那只放在她腰间的手,却告诉她,她现在停驻的这个怀抱,是世上最温暖的地方。 绮罗深深,云帐微暖,纱帘垂下的那一刹那,漪房透过那雕花窗口的缝隙,看见外面月光下森冷的祭台,心中默念。 “珠儿,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利用你。” 三章连发,大家不要说我慢了,后面一章情节转折。 第七十四章 祸水东引 龙阳宫中纵蛇一事,最终内务府洒扫司七名奴才暴毙而终。只因,内务府查明后的情况,不涉及后宫事,只是因洒扫司的粗使宫女和太监,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以致夏日初来时,蛇虫一类喜欢阴凉,游窜进了宫中,所以惹下滔天祸事。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大夏的皇上想要息事宁人,也知道这背后,可能涉及到后宫中妃嫔之间的惨烈争斗,可是皇上无言,受害的漪妃娘娘不语,此事,便也渐渐淹没下去。就此戛然而止。 只是,当无数人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着漪房,仿佛在说如此得宠,终不过因庶女身份要对幕后之人退避三舍,连皇上都不做主时,漪房的眼里,心里,都满是冰冷的笑容。 这些人根本不懂,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能借着此事将幕后的珍妃一举击垮!珍妃的根基太深,她的身份,夏桀和她积年累月建立起来的情分,都让她无能为力。 百年树木,怎么一夕拔除,漪房自己明白,她需要一点一点瓦解珍妃在夏桀心中的地位,一旦有了裂缝,就会灌进冰冷的风,腐蚀的酸,然后,那道珍妃用性命救驾铸成的高墙,终会有一日瓦解。何况,夏桀已起灭寿国公府之意,珍妃最依仗的出身,迟早会成为她致命的地方。所以,夏桀如夏桀所说,忍一忍,不就好了。她窦漪房,能够在窦王氏的对待下忍十年之久,此时,又算什么! 何况,此次还有意外的收获,夏桀对她,从怜惜到动情,从本能反抗内心的波澜,到安然接受。这一步,是意外的收获。越过了这个坎,从动情到爱上,她又还能花费多少功夫呢。 而且,因这次事情最后的处置,她本来坐在箭靶之上的位置,如火烤一样被无数目光注视的情况,终于发生改变。后宫里面,朝堂里面,不乏聪明的女子,聪明的朝臣。只要略略一猜,就能知道这个后宫里面,能在龙阳宫纵蛇,最后又安然而退的人,能有谁,又是谁。现在,后宫诸人都已判断出,珍妃仍旧是她们最需要斗倒的人,而她此时,可以全心全意的安排百花宴,对付窦漪澜之流了。 不得不说,夏桀如此行事,也是对她一片的疼惜之意,否则,即便决定放过珍妃,也不会让他偃旗息鼓的动作摆的如此之大,至少,也会面上彻查许久,再行放下。夏桀这样的祸水东引,让漪房真是满意的很。 一更,待会还有两更……你们收藏啊,昨天收藏杯具的很,天地推荐一二十个,你们还让不让我活了!咬死你们! 第七十五章 南地来信 “娘娘,南地来的信。” 漪房从沉思中抬头,面上一片欣悦,窦祖年奉旨前往南地查探灾情,也是查探当地官员贪赃枉法之事。这一趟差事虽然是加官进爵从此得到青云之徒的捷径,可同样是漫步荆棘,处处充满杀机的危程。 现在,终于收到南地的来信,漪房心里的担忧放下了许多。窦祖年的性子,漪房一直很清楚,报喜不报忧。只有能来信了,必然就是已经了十之八九的把握。 “快,拿过来。” 翠儿笑着递上了信,看着面前的漪房素手莹白,淡黄色的信笺握在手中,趁着更加肌肤如玉。芙蓉春面上时而含笑,时而凝眉的动作,都似润物的春雨,能够在人最不禁意的时候钻到人的心底。翠儿的心中,不禁一叹。 宫中人都说自己的主子漪妃娘娘以色事君,终究色衰而爱弛,不能在皇上心中真正拥有牢固的地位。只凭龙阳宫纵蛇一事,就能看出皇上心意归属。可谁又知道,漪妃娘娘到底有多深的手段,那位面上依旧隔几日才来藏漪宫的皇上,其实每夜都会暗自过来,和漪妃同塌而眠!却因为漪妃蛇毒未清,并不宠幸,这样的爱怜,前所未见! 重臣都以为皇上担忧南地灾情,疏远后宫,却不知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这样费劲苦心,不知道那些自以为是的妃嫔们最后知道结果时,会是怎样黯然的表情。 翠儿一直呆在藏漪宫,亲眼看到夏桀对漪房一步步态度转变,感慨良多之余,更坚定了决不能背主的信念。 “真是不肯让我省心啊!” “娘娘,这是……” 翠儿看到漪房阅完信之后,依旧眉目藏笑,可那双含情妩媚的眼角,已隐忍锋利,不禁担忧一问。 漪房的手,摩挲在信纸上,指尖凉凉一弹,脆薄的信纸就撕开一个大大的裂口,漪房轻轻笑出声来。 “哥哥来信说,他主持修建疏通淤塞的沟渠,已经小见成效,南地虽然依旧连日暴雨,却再也没有增加灾民。” 漪房的话音在这里停住,翠儿缄默的等着,她知道,漪房下面必然还有话要说。 果然! “只可惜我哥哥在前面不顾性命,费心争一个功劳,我那位嫡母,却在后面给我使袢子,把我尊贵的嫡出大哥派了去,说是要祝我哥哥一臂之力。” 漪房的话音云淡风轻,依旧带着珠落玉盘的清脆透人,却让翠儿听的不寒而栗。她知道,漪房这是动怒了。 漪房深深的凝望着那阙信纸,她心中有数,窦祖晨前往南地,必然是窦王氏担心她们兄妹,一个在宫中得宠,一个在朝堂上马上就要崛起,怕她在窦家的地位再也不保。从嫡亲变得连平妻也比不上。或者…… 漪房如桃花妖娆的唇微微弯起来,眼里的光华明亮似水,或者这位嫡母,还想着窦漪澜进宫之后,不能压制住自己这个嫡女呢……所以才让自己的儿子,尊贵的嫡子纡尊降贵前去南地,哪怕不能分了一份功劳,也要让哥哥无法顺利办好差事,永无出头之日。 只可惜,窦王氏,你真的打错了算盘! 我哥哥这么些年的谋划准备,厚积薄发的雄才伟略,我窦漪房如今在宫中的身份地位,如何还能容你手段百出,将我们如泥球一样搓圆揉扁! 第七十六章 庶子 指尖顺着心思在桌上轻轻一划,本就残破的信纸在窦王氏三个字上流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 翠儿看的心中一颤,下一刻,就被漪房抬手交到了身边。她弯下身子,静静听着漪房的话,同时面色一变。 漪房看着翠儿不明所以的神情,轻轻一笑道:“去吧,我本想将珠儿回乡的事情交给我哥哥,可现在发觉,父亲那十三姨娘所出的庶弟安儿平日也跟我颇多亲近,你去窦家传我意思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十三姨娘,我对安儿可是寄予厚望!最好是当着所有窦家人的面前!还要告诉她,安儿这趟差事办好了回京,我就给他安排上国子监入学,将来不管参加科举还是直接入仕,也算有个门路。本宫疼爱的弟弟,本宫自然不会不管。” 漪房停了停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笑道:“对了,另外差人,选几名美人给我尊贵的大哥送去。否则,他从小金尊玉贵,此次在南地却无人侍奉,岂不是太清苦了些?” 翠儿闻言,愕然抬头,踟蹰片刻,才低低道:“娘娘,送美人前去给当差的官员,这可是……”朝廷大忌,最后四个字,无声湮灭在翠儿的喉头里面。 闻听翠儿直言,殿宇里面,回荡起漪房翠如黄鹂的笑声,蕴含讥讽。 “我那大哥,是嫡母自愿送去当差帮助我哥哥的,可不是皇上派遣去南地的官员。他是为了兄弟之情而去,我本宫这个做妹妹的,为了兄妹之情赏他几个美人,别人又有何话可说!” 两次自称的本宫,都让翠儿听出里面的力重千钧,她抬头,看到漪房青莲一样浅浅笑意的脸上,分明泛出一切尽在掌中的自信。 翠儿顿悟漪房话中之意,应声退出,殿中,之余漪房一人。 她抬起手,眼神停留在那薄薄的信纸上,明媚生辉的眼底,藏着深不可见的讥讽。 窦王氏,你要用你子坏我兄用性命拼来的前程,我便要你的儿子毁在你这一次的布局里。我送美人,为兄妹之情,无人可怪责,可若你那自诩风流的儿子,自己沉醉美人乡中,无心赈灾之事。只怕就算不是皇上派遣,因而不会获怠忽职守的罪名,却依旧会让狮子朝臣自己轻鄙,我倒要看看,他今后还如何立于朝堂之上。嫡子又如何,无德无能,依旧无法出人头地,我等着看你后悔的样子! 过往扎的那根针,慢慢浮上来,刺痛在心头,庶女,庶子,十三姨娘,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我给了你儿子一个借势而起的冲天机会,今后如何走,该站在哪里,你可一定要明白! 信纸化为齑粉,从窗口吹进的微风,让殿中充满了灰寞的气息,漪房站起身,走到窗前,遥看着苍穹碧空,只看到宫城顶端圈出来的一方天地,然而就是这样一片天地,又藏着多少挣扎。漪房淡然一笑,似乎已看到了窦家那如同这后宫一样残酷的争斗,只不过,窦家是宠妾和嫡妻,而这后宫里,却全都是妾。 妾啊,现在自己还只是妾,漪房轻声一叹,转而满目决然,总有一天,她不会再是妾的,总有一天! 收藏,你们不能让我再这么悲剧下去了! 第七十七章 窦家事 “这,这是什么意思。” “贱妾恭领娘娘懿旨。” 窦家,一样的呼吸里,两种截然不同的回答。 前来宣旨的小太监是翠儿按照漪房授意,精挑细选过的人,对这种混乱的状况视而不见,拿着窦威给的银两,回宫复命去了。 窦威打发了小太监,回身再看到窦王氏时,满脸笑容都消散不见,目如寒冰。 “你堂堂侯府嫡妻难道还不知道规矩,宫中娘娘遣人来宣旨意你胆敢质问何意?” 窦王氏对于漪房,一直是恨不能拆其骨,喝其血。若不是为了其女窦漪澜进宫一事,窦王氏可能会每日求神拜佛让漪房在宫中早日失宠!不过,现在窦王氏对于花飘零还肯隐忍一二分,是看在漪房还有可利用的地方,那就是为她女儿做踏脚石,但对于十三姨娘,这个从进了窦家以来,就一直因窦威的宠爱在暗地里和她争锋的女人,她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 “我不知道规矩,还是这旨意别有深意,为何要让十六去送葬,小小的一个宫女,也敢要我窦侯府的少爷去送葬,娘娘这么做,不是打我们窦家的脸面?” 窦王氏从先前的惊愕中转过来,已然清晰的知道抓清问题的关键所在,不会直接出言侮辱漪房。 窦威皱皱眉,未待说话,十三姨娘已款步上前,保养良好的肌肤在窦王氏的面前,衬得更加人如玉颜。 “太太有心了,不过那死去的宫女,可是救了娘娘的性命,也就是咱们窦家的恩人,安儿能为娘娘效力,定然不会觉得委屈。说来,娘娘虽入了宫,也是把窦家放在心上的,尤其是大少爷,娘娘可特意叫人送了四名美人过去。那可是宫中教坊新进的美人,大少爷好福气。” “你……” 窦王氏心中深恨不已,但漪房的身份,她将要用到的助力,以及现在窦家的形式,都容不得她在这个关头再说出任何质疑的话。哪怕窦王氏明知漪房此举是为了报复她将窦祖平送去南地拖窦祖年的后腿,她也半句话都不能说。气的脸色发情之余却又无可奈何,窦王氏只能走回了自己的院落,而十三姨娘,看着这等情景,耻笑两声,在窦威警告的目光中,款款一笑,自己回了自己的小院。 这一章过度,为后面的情节做铺垫。大家收藏吧,收藏越多我动力越大,真的,啥也不想说了。 第七十八章 后续波澜 漪房送四名美人去南地给窦祖平的事情,不出意料,引起了诸多人的注意,这些人之中,形形色色,有后宫妃嫔的议论,也有朝臣的议论,一名御史甚至在早朝例会上就此弹劾漪房,说漪房依仗宠爱,胡作非为,罔顾法纪。而这名弹劾的御史,被夏桀以后宫事不入朝堂驳回时,仍不死心,言后宫妃嫔身为天子妻妾,自应谨守本分,为天下人表率。夏桀恼怒之余,竟认出此名御史曾是寿国公府门生,当即大发雷霆,以冒犯皇妃为由,杖责该名御史。同时,斥责窦威,擅自送子入南地,不过,漪房送出去的美人,却因为是兄妹之情,或者不合规矩,但窦祖平一非朝廷官吏,二非以正式名义前去南地,所以此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牵涉到朝廷制度,便没有收回美人。 可夏桀杖责寿国公家所出御史,同时责骂窦威治家不严的两面手段,同样落在了宗室贵妇的眼里。无疑成了人们心中揣度天子心意的一个风向。 这是夏桀第一次在朝廷上为了妃嫔事杖责谏臣,可若说这是宠爱漪房的表现,夏桀在朝堂上责骂窦威的话,字字句句都是严苛之语,似乎又未以为漪房的出身就给窦家留任何颜面。总之,这样两面打板子的做法,让众人着实摸不着头脑。对于此事,最直接的反应便是,被杖责的御史在次日上寿国公府的时候,被老国公逐出了府,大骂其擅自过问天子家事,乃是逾越之举。而窦威在被斥责后,派窦家家将,连夜前往南地,接回了无官无爵却在南地赈灾大营指手画脚数日之久的窦祖平,同时回来的,当然还有窦祖平舍不得丢下的四名美人。 而漪房,在知道这个结果后,脸上终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这一次,她所要达到的效果,都已经见到了成效,甚至,还远远超出了她的预计! 汗哒哒的,你们就不要骂我了,夏天来了,暴雨啥的,我这里断电一天多,才来电。一上来,就马上爬来更新了,汗……都上升到失败道德的问题了……对了,下周三这文上架,我尽量在这之前把百花宴写出来给你们看,要是实在没写出来,你们就表要怪我了哈!待会还有更新。估计在晚上! 第七十九章 周氏姨娘 这一箭,不仅按照她原本的意愿,分化了窦王氏在窦家的势力,让更多的人见风使舵,转向十三姨娘,同时毁了窦祖平的名声,天子当庭斥责,背负着这样的名声,将来窦祖平的出仕,注定艰难重重! 不过,还真是有意外的收获啊。出自寿国公府门生的御居然会在这个时侯当庭弹劾她,在这个夏桀对她心生愧疚,对珍妃已存不满的时候,漪房在心底无声的轻笑。 她不信,一贯谨慎的珍妃会看不出最近夏桀的暗示,会在这个时侯指示自己的娘家人对她下狠手,这样做,无疑是在让夏桀更加不满,怒上加怒!所以,这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谁,能说动对寿国公府忠心耿耿的门生出面帮忙,是收买了,还是利用了计策,真是扑朔迷离! 那夏桀,在朝堂上毫不犹豫的表现,真的完全是为保护自己,还是在更加明显的暗示,借力打力,让寿国公一系谨守本分,迷惑幕后的人?或者怒斥窦威,也是为了让做出公正严明,绝不会色令智昏,维护他的明君姿态? 漪房目色清冷,嘴角的笑意无可掩饰,好戏,好戏,真是一出好戏,她的一个举动居然能牵出后面如此多的风浪,高高在上的天子,钟鸣鼎食的世家,后宫诡谲的众人,都在其中加了搅浑水的泥浆。这天下,果然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 “听闻娘娘身子不好,贱妾和安儿在家中都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碍于身份卑贱,不能进宫了,幸得这次皇上特旨恩诏,才算是见到了娘娘一面,贱妾在家中也能安心了。” 漪房回神,看着面前含泪的女子,身段娇弱似扶柳,看似苍白的脸色带着一份淡淡的哀愁,分外惹人怜惜。难怪,难怪,好面子的窦王氏,不管何时何地,总是摆出十足的嫡妻架势,为了不让人小看,她丢却女人骨子里所有的柔美,相比之下,当然是这个十三姨娘更让人心怜。真是难怪呵,哪怕是最重视嫡庶之别的窦威,也屡屡为了这个小妾和窦王氏不欢而散。 汗,更新更新,我爬去继续码字,上架前能更多少是多少,我跟编辑说了推迟上架来着,但素编辑说就是下周三了,我默…… 第八十章 同命相连 看到十三姨娘唱做俱佳的脸孔,漪房忍不住就觉得好笑,不知道近来早已被她气得厉害的窦王氏,今早又闻她特旨宣一个府中姨娘和庶子入宫觐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能亲眼看见,还真是有些遗憾。 漪房想着,这十三姨娘也算是她的一个功臣,便抬了抬手,淡笑道:“周姨娘快收了眼泪,本宫一向知道你和安儿的心意。” 周氏急忙住了哭声,陪笑道:“说起来,安儿今日也进了宫,偏只能去内务府忙娘娘交代的差事,他是外男,纵使挂念着娘娘,也不能到后宫来。” 漪房笑着摆了摆手,“无妨,这段时日要筹备百花宴,暂且不便,等隔一段时日,本宫再请皇上的旨意,让他进来见见,本宫也好久没有见过这个弟弟了。” 周氏顿时大喜。她本是歌女出身,能在窦家斗垮其它出身相对高贵的妾室甚至可以时不时跟窦王氏较劲,自然有她的厉害之处。周氏最厉害的一点,就是看清形势,她知道什么时候该靠向什么人的身边,这样清醒敏锐的判断直觉,跟漪房头脑做出衡量轻重的判断不同。周氏是靠直觉,而漪房是凭借分析。 歌女迎来送往的生涯,即便周氏是清倌,察言观色,也已经成了本能。谁更厉害,谁是占据优势的一方,周氏在明白之后就会做出判断。因为这样的判断,周氏看出漪房的聪明,漪房的狠辣,漪房将来的不可限量,一如漪房当时临阵改弦易辙,将赌注压在夏桀身上,周氏此时,因漪房的一道懿旨打压的手段,就看出了漪房这个曾是窦家最不起眼的庶女,现在已然一飞冲天,势不可挡。哪怕窦家上下都希望让窦漪澜这个嫡女进宫,取代漪房的地位,可是,周氏以为,所有人都低估了漪房,所以,漪房才是她现在最想依靠的人,而不是窦威。 男人的宠爱,到底能维持多久,又能做到多少。周氏看过太多,深以为然,千般宠爱,万般柔情,都不如自己的儿子能够出人头地,这是一个做娘的希望,也是一个女子将来的依靠。 所以,在进宫之前,周氏早已衡量清楚,哪怕明知漪房是要用她斗倒窦王氏,维护花飘零在窦家的地位,维护花飘零在窦家的安稳生活,要她去做这个马前卒,周氏也决定不遗余力的冲锋陷阵。至少,她的儿子会有机会走上朝堂,而窦王氏时绝对不会给她们母子出头之日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当漪房看见周氏眼底那一抹坚决的光芒滑过时,她知道,她彻底握住了周氏这一步棋,窦祖安就是周氏的一切。为了窦祖安的将来,周氏肯定会竭尽全力对付窦王氏,哪怕因为会改变周氏在窦家辛苦维持的沉稳安静惹人心怜的形象,哪怕会让窦威疏远,周氏也不会后退。说到底,这个周氏也是个可怜人,不过都是为了命运苦苦挣扎的女子罢了。 漪房想到自己在深宫中的步步为营,心中一叹,那些曾经困苦的过往,虽然早已过去,可她现在在宫中,每一步,都是踏在刀剑上舞蹈,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她,漪房暗暗下了决心,若是窦祖安可用,便要窦祖年多多提拔,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他们母子了。 要是再这样我更新越少收藏越多,点击越多,我真的要慢慢更了哈,我昨天一更,结果收藏比平时多了几十个,你们说我郁闷不。 第八十一章 群芳宫 “娘娘,群芳宫的管事嬷嬷过来了。” 打发完周氏,漪房正在软榻上假寐,她这段时日,心上一直紧紧的绷着一根弦,珍妃后面会有什么动作,窦王氏会不会按照她的设想走下去,以致夏桀到底对于她的所作所为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凡此事端,都盘旋在漪房的心头,像是一张绵绵密密的网,让她连喘息,都觉得艰难。 直到今日周氏进宫,漪房清楚自己暂时解了窦家的后顾之忧,从此在窦家有了一个能牵制窦王氏的盟友,又确定了夏桀必然继续打压珍妃和寿国公府之后,她那根弦才稍微松一点。只是没想到,未待真正的松下去,那弦却已经被另一张弓拉得更直了。 “让她进来。” 漪房坐起身子,等待着翠儿将来人领进来。 群芳宫,群芳宫,那里是她为参加百花宴的贵女们准备的暂住之处。百花宴她费尽心机,就是要断绝窦家,乃至于于窦家联盟的几大豪门世家送女入宫的心思!绝不能有任何差错!不是她惧怕与她们争斗,反正这宫里,早已经有了足够多的美人,可是,送进来的人,绝对不能是窦家一系的嫡女了。窦家的势力,她要定了! “老奴参见娘娘。” 漪房打量着地上的王嬷嬷,目中一闪,轻笑道:“王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 翠儿听到漪房的话,急忙上去搀扶,却被王嬷嬷侧身让开,漪房脸色变了变,明铛珠环在光线中折射出刺眼芒色。 “王嬷嬷这是何意,可是有什么人让受了委屈?” 王嬷嬷跪在地上,磕了头道:“老奴是来向娘娘告罪的?” “哦?” 清泉流水的音色婉转动人,听不出一丝息怒,即便是王嬷嬷这样在宫中混迹了一辈子的老人,也不禁在漪房的莺声笑语中起了惧怕之心。这宫里,往往听不出味道的调子才是最危险的。 可王嬷嬷没起身,没继续告罪,就这么跪在那里,等待着漪房。 漪房目色流光,挥了挥手中的纨扇,任风卷起几缕青丝在额前,吐气如兰,青丝散开,刹那轻笑中,恍如神仙妃子。看到王嬷嬷低头更甚时,才缓缓开口,“可是群芳宫中那些参加百花宴的贵女不懂规矩,气着了王嬷嬷?” 王嬷嬷听到漪房猜测如此之准,心里对漪房不禁起来敬畏之意,然而漪房下面说的话,却更让她骇然不已。 “本宫猜度着,若真是群芳宫里贵女们的事情,嬷嬷又是直接来回我,想必,定是我那娘家不争气的几个姐妹们惹的祸才对。” 王嬷嬷猛然抬头,望着端坐在上方,笑意盈盈的漪房。 漪房的眸光明亮,她看着王嬷嬷骇极变色的脸孔,侧过身子,对着身边的翠儿玩笑道:“瞧瞧王嬷嬷这脸色,想来本宫定然是猜对了的。” 漪房没有等到翠儿回应,已然直接对上王嬷嬷有些溃散的瞳仁,声如娇啼道:“珍妃姐姐可也真是,本宫的姐妹难道就不是她的姐妹,何必还要让你特特来问本宫的意思,既是犯了错,嬷嬷秉公处理,也就是了。” 漪房最后的几句话,让王嬷嬷周身彻底冰凉,如同过水一般。她双手撑在地上,却似有千斤重,两鬓已然斑白的爽发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汗水,头发帖服在脸上,汗渍也随着在脸上攀爬,迷糊了王嬷嬷的双眼,也冰凉了她的心。 啊,我终于要写到百花宴了,杯具……我写写写,这一章字数够多了吧,下周三上架,我争取在这之前多更,但是你们也要收藏哈。 第八十二章 探路石 “嬷嬷这是做什么,本宫不过随口说两句,嬷嬷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漪房从位上起身,竹纹青花色的长裙拖曳在地上,举止行步间,荡起层层涟漪。 “嬷嬷,快起来吧,方才翠儿扶您,您却不乐意,看来真是我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妹气的您狠了,如今本宫亲自来扶您,可别再不给本宫脸面了。” 漪房的话音清清脆脆,听上去爽朗之极,可就在她手刚伸出去的瞬间,本已存心要起身的王嬷嬷双膝一软,再度跪了下去,而且,这一次,她的腿结结实实打在坚硬的花岗石地面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气氛逐渐变得凝滞。 王嬷嬷上了年纪,摔得狠了,半天起不了身,脸上满是痛苦隐忍的表情,若是此刻是在别人的宫殿里,别人的面前,她会毫不犹豫的站起来,但在漪房面前,王嬷嬷莫名觉得心虚,只因,她刚踏入藏漪宫,尚未掀开自己的底,漪房已然将她的牌摆了出来。 漪房静静站在王嬷嬷的面前,看见她汗如雨下,背上的衣衫已经因为痛楚和恐惧印出贴身衣物的折子,漪房唇角弯起来,再次伸手去扶王嬷嬷。 “嬷嬷,快起来。” 这一次,漪房没有在那句起来后再加上任何的赘言,只因,已经够了。 不管王嬷嬷是为何会被珍妃收买拿制住,可王嬷嬷是当年跟随在太皇太后身边的老人,在宫中的资历也是硕果仅存。若不是当年王嬷嬷在太皇太后宾天后,自请去看管群芳宫,教导新入宫的秀女规矩。王嬷嬷此时恐怕已经被荣养在家乡中了。所以漪房深知,她绝不能过度!只因这位王嬷嬷不仅是老人,而且还是在夏桀做皇太弟时,拼死保护了他的老人。 不过,漪房心里蔓延开笑意,看王嬷嬷这样子,似乎不复之前在宫中的风头和锐利呢。被她一吓,就自己揭了出来。其实她一点把握也没有,王嬷嬷到来的时候,观察面色,并不爽利,加上后面说出来的话,她断定王嬷嬷是来将她的脸面。而王嬷嬷看守群芳宫,除此外,在宫中再不管事,联想到今早已然进宫参加百花宴的贵女,再想到窦漪澜一贯的风格,她才能准确的判断出是群芳宫那里出了问题,否则,王嬷嬷绝无她其它的把柄可拿。 再想到藏漪宫和王嬷嬷的从无瓜葛,漪房在心底轻笑,珍妃啊珍妃,我就是不想到你那里去,都不容易,谁让,你娘亲也曾养在宫中,养在太皇太后膝下呢,除了你,我还真是想不出来谁能让王嬷嬷心甘情愿的做探路石! 还有一更…… 第八十三章 是否珍妃 打量王嬷嬷被扶起来的神色,漪房在心中冷笑,珍妃,你如今心慌意乱,走的棋一步不如一步,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还想如何? “本宫看嬷嬷这样为难,如此……” 漪房轻轻凝眉,看到王嬷嬷更加惶恐的神色,婉转一叹,道:“如此还是本宫亲自去看看吧。我那几个姐妹,原本,在家中也是被惯坏了的。” 王嬷嬷惊诧抬头,看到漪房眉梢藏着的笑意暗含锋利,不禁一颤,刚要张口,漪房已然抖了抖衣衫,扶着翠儿的手,带领藏漪宫的宫人,浩浩荡荡往群芳宫而去。 王嬷嬷没想到漪房竟然全不动怒,在开头接二连三的已有所指之后,便要亲自去群芳宫,而且神色之间一派坦荡,心中大急! 她舍了一张老脸来到藏漪宫,明知道可能得罪这个后宫中最得宠的宫妃,还是来了,是为了给那个孩子拼出一条路。而不是要引着人去注意群芳宫,这样,那个孩子,会更危险的。 想到这里,王嬷嬷急忙跟了上去,无论如何,事情没有按照她想要的方向发展,但是,她一定要保下那可怜的孩子。否则,以这个漪妃的聪敏,亲自去了群芳宫,难保不看出端倪,只怕那孩子,就保不住了。 宫道深深,绮罗珠玉,漪房在漫天翠色的宫廊上缓缓而行,身边的翠儿几次抬头,欲言又止。 漪房从一开始就注意到翠儿的神色,直到看她再也忍不住,才目视前方,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翠儿敛目,似有若无的看了看后面跟着的王嬷嬷,不放心的道:“娘娘,您真信王嬷嬷是珍妃娘娘叫来试探您心意的?” “翠儿,你果然是个聪慧之人,做个奴才,可惜了。” 漪房若有所思的看了翠儿一眼,让翠儿扶着她的手都随之一颤,漪房却迅速的反手握住,紧了紧,然后轻笑着看向前方。 “娘娘,奴婢出身微贱,能做娘娘的奴才,已是三生有幸,绝不敢有其它妄念。” 面对翠儿的急切保证,漪房目含冷色,嘲讽道:“我的出身,只怕也不必你好到哪里去,庶女而已,只要皇上喜欢,出身又算是什么?” “娘娘?” 翠儿差一点就要惊呼出声,她惊骇的望着漪房,恐惧与漪房脸上此刻的冷色。她害怕,下一刻自己就会落得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漪房收回一身的冷意,看到翠儿一脸惊慌,纨扇挡住半边脸孔,语气平静道:“你不必多想,本宫并未有它意。” 翠儿得了这一个保证,提到喉咙口的心裁渐渐放下。 “本宫只是在想,或者还是在宫中呆的时间太短了,看事看人竟然还比不过你的敏锐。”漪房自嘲一笑,从宫廊旁边的碧波里看到王嬷嬷映在其中的侧影,行动举止见步履隐隐透出沉重缓慢之意,漪房的笑容,扩散如同三月芳菲,掀起面上一片桃红春意。 默,今天的更新完了 第八十四章 两边人马 群芳宫翠桥上,漪房衣袂翩翩,看着不远处那团混乱的场景,笑意未散,她侧身,对着几步开外的王嬷嬷,用抱歉的口吻道:“王嬷嬷,您瞧瞧,这还真是我管教无方,也太不成体统了些。” “娘娘恕罪,是老奴没有管教好。” 漪房低头,漫不经心的掸去衣上的尘灰,“怎么能怪嬷嬷呢,说到底,还是本宫家里的缘故。您也别生气,本宫这就去训诫她们,让这些吵架的贵女们,都知道知道规矩。” 漪房扶着翠儿的手,摇曳生姿的往前,款款背影勾勒出绝美形态,看在王嬷嬷的眼中,却别有一种催命的恐惧。 “我乃是云中郡王之女,自然该我先去沐浴,你们这些小小的侯爵之后,也该跟本郡主争锋!”云天衣丰润的脸上,满是怒气。 窦漪蕊站在一边,没等满脸轻视,自顾站在一边的窦漪澜说话,已然抢先一步,“笑话,我窦家也是累世阀门,说起来比你云中郡王府不遑多让,不过是多袭了几代的爵位,才变成了侯府。论起来,开国的时候,我祖爷爷乃是正经的亲王,你凭什么要我们姐妹几个让着你。” “你们好大的胆子,长幼尊卑,侯府贵女怎敢跟郡主争锋!”见到云天衣吃亏,陆莹莹也开始帮腔。 “郡主又如何,百花宴乃是漪妃娘娘向皇上请旨筹备的,漪妃娘娘可是咱们窦家的人,你们要是再这样不识抬举,我们就去找漪妃娘娘做主,看堂姐帮着谁。”窦漪莲满意的看着云天衣等人在她说出漪妃二字后,瞬间变幻的脸色,自觉地得意无比。 “你们……” 漪房一路行来,听见这刺耳的对骂声,面上容色不改,在听到窦漪莲先说一声漪妃,再称一声堂姐时,漪房忍不住心头的那抹欲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漪莲如今也肯称我一声堂姐了,这可真是不容易。” “娘娘……” “窦漪房。” 一样的脱口而出,却是两样的称呼,在听到窦漪澜那声直呼姓名以及瞬间来不及掩饰的错愕和愤恨时,漪房妩媚的眼底,只是轻轻的滑过流行一样的光芒,快的让人根本无法看见,而漪房的脸上,依旧带着盈盈笑意。 今天发生了点事,是关于作者之间的破事,我心情有点抑郁,发晚了,但是会尽量三更的,大家原谅我吧。 第八十五章 无心之语 对骂的两边和四周观看的贵女们,哪怕不是都能认出漪房的身份,可在那些宫女太监们跪地之后,都纷纷明白过来,跪到了地上请安。刹那间,万芳低头。 “参见娘娘。” 不同的香味涌入鼻尖,漪房没有忽略窦漪澜在跪下去时,不甘不愿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她太过熟悉,只因,她曾经也带着这种眼神,匍匐在窦王氏和窦漪澜面前,只不过,现如今,一切都换了方向。 漪房心头掠过一丝兴味,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没想到,窦漪澜如今,倒是聪明了一些,若是原来的她,想必立刻就已经站起身了。看来,窦家在窦漪澜身上真花了不少的心思。 按下兴味,漪房被翠儿扶着走到前面台阶之上,越高的位置,她越看不见这些人低头的神情,但漪房的心,却在这样的高高在上中,变得更加冷静而敏锐。例如,此刻的她,就在这样一团锦绣中,看到了一颗颗充满欲望的灵魂。 “都起身吧。” 悉悉索索的响声,每一个女子,都用自己最完美的姿态,一举一动,完全具有豪门世家的风范。 漪澜看在眼底,微微一笑,把视线转向刚才说话的窦漪莲。 “这是三叔公的孙女吧,你的名字,可是唤作漪莲?” 窦漪莲见漪澜第一个点到她,而且是满面笑容,也顾不得旁边窦漪澜难看的脸色,从人群中步出,微一行礼,风情毕现,耳边钗环走出清脆的响声。 “堂姐,您还记得我,您入宫后,怎么也不叫漪莲进宫看您,是不是忘了漪莲了。” 漪房亲自把她扶起来,打量了她一眼后,唇角微弯,拍拍她的手,神色亲昵,“瞧瞧,当年的小妹妹,如今都长这么大了,是个标致的美人呢,也不知道,今后能有怎样的际遇,能做什么样的贵人。” 漪房的话,听在众人耳里,自然别有意味,马上就是百花宴,世人都认为漪房这个百花宴是变相的为夏桀选妃,那么除了留在宫中做皇妃,乃至那个皇后的宝座,还能有什么际遇和贵人之位能够相比? 窦漪澜听了这个话,固然脸色难看,盯着窦漪莲的眼神,已是漫步寒冰,利剑迭出,而其他人,或意味深长,或漠不关心的站在一旁等着好戏上演,或者,还有些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窦漪莲的得意,看着窦漪澜的愤恨。而漪房,从说了这句话后,就一直带着柔媚的笑容,绝艳动人,疼惜的低声和旁边的窦漪莲交谈,仿佛她这样引出了无数心思的话,只是一句无心之语,或者,已经被她所遗忘一般。 对不起大家了,我明天四更补上,今天确实很郁闷,写不出来,写了质量也不高,后面有些事情还有处理,真的不明白人心到底怎么这么复杂。大家原谅我吧。 第八十六章 心生嫌隙 漪房携了窦漪莲的手闲话家常,看似浅笑盈盈的脸上,隐藏着对于在场之人敏锐细致的观察,当看到窦漪莲因为她的话,而在眼底泛起的欣喜时,漪房笑容更盛,艳光四射招摇的满庭芬芳尽皆失色。而窦漪莲,看到漪房越见明媚的笑脸后,心里,是涨的就要喷薄而出的欢喜。 在入宫的时候,窦家乃至于窦家的姻亲长老们,早已定下盟约,此次百花宴,其它窦氏一系女子入宫,都是为了做窦漪澜的助力,如果有幸被天子看上,那么,就是她们的福气,今后就要竭尽所能的把窦漪澜推上皇后之位,若是不能,百花宴上,也要想尽办法衬托出窦漪澜的不俗。总之,窦漪澜是窦家嫡长房的嫡出女儿,身份最为尊贵,所以,她是窦家选定的最适合的人。 可即便长老们商议了,面对那滔天的富贵,万人跪拜的地位,又有多少女子真的能够坦然以对,毫无私心。何况窦漪莲从小也是嫡出女儿,外祖家亦是累世豪门,这样被逼着来给窦漪澜做嫁衣,亦是满心不甘。如今,漪房这样明确的表示了对她的喜爱和亲近,她的心里,自然也起了别的想法。 同样都是嫡出的女儿,我又不是庶出的,注定上不得大台面,凭什么我就要给窦漪澜那个半点不懂得变通的女人作陪衬呢。 保持着这样的想法,窦漪澜的脸色越凝滞,窦漪莲越往漪房的身边靠近,若不是当年窦漪莲也曾和窦漪澜一起奚落漪房,几乎连漪房都要以为,身边这个现在一脸娇憨,与她撒娇的女子,真是她闺阁之中感情深厚的姐妹了。 “娘娘,臣女云天衣给娘娘请安。” 窦漪莲讨巧卖乖的话被一个声音插进来打断,面目不悦,可没等她说话,漪房已然拿扇面轻轻在她手上拍了拍,道:“瞧瞧你这副厉害的样子,要是百花宴上被皇上瞧见了,还不得说咱们窦家都是一群辣子。” 窦漪莲闻得此言,面上笑容更盛,羞怯的俯身,“堂姐,你就会笑话漪莲。” 对于窦漪莲不顾规矩,屡屡称呼自己为堂姐,漪房从未提醒,甚至按捺住了身边欲说话的翠儿。她抬手,浣扇轻摇,对着云天衣,脸上是满满的温和。 “这是云中郡王的郡主?” 第八十七章 算错 “回娘娘的话,臣女爹爹正是云中郡王。” 漪房点点头,纤细的食指弹上窦漪莲的额头,嗔怪道:“我说来的时候,听见你们几个在争吵,窦家和云中郡王府也是世交,你们几个,为何还这般不懂事?” 漪房从一来就很温和,面上始终带着不去的笑意,可是她此时陡然说出众人先前争吵的事情,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又是选在云天衣请安的时候提出,便让所有人都觉得其中大有深意起来。 或者,这是漪妃娘娘在明确的表示为窦家撑腰,不满意云天衣几个和窦家姐妹想争。思及此,人们的心里,都各自有了各自的计较。 而云天衣,满面绯红之余,手心已然满是汗渍。 她本是高贵的郡王府出身,身上也是有皇家血统,现在却因为暂时的身份,被一个低贱的庶女压在下面!云天衣心中的不甘浓重,可内力,还有几分疑惑。 云天衣不是莽撞只知道娇贵的女子,云中郡王府这些年皇宠日渐稀薄,今年的选秀又被取消,百花宴是云天衣的一个机会,不容有失,否则,云中郡王府也将难以挽回颓势。所以,云天衣绝不会去做什么意气之争。 可今日云天衣敢这样和窦家姐妹争吵,是因为打听到窦家和漪房的关系,并不和睦,甚至,因为早年的一些事情,极之疏远。而就漪房在宫中处理事情的手段来看,云天衣以为,漪房的脾性里面,应该由着宁折不弯的一股傲气,否则,当初也不会去去杖责天子新宠,哪怕,最后并未吃亏,但也不该是明哲保身的人所做的事情。 所以,云天衣打着胆子,和消息中所称的与漪房关系最为恶劣的窦漪澜争吵。为的,不过是立威二字! 百花宴上,群芳争斗,姿容固然重要,但威势也同样重要,若是不能在一群贵女中先行立威,哪怕是人人给你是一个袢子,也能让你在百花宴中败北。何况,云天衣算计长远,她希望借此机会,早早的立下自己的威势,今后入宫,也算是有了帮手。否则,她绝不会选着窦家人下手。毕竟,谁不知道,后宫,才入三月的漪妃,是天子新宠。 然而,漪房的种种表现,让云天衣心中狂跳不止,直觉的,她认为,自己算错了! 上架日期逼近,我狂写中,还有两更哈。 第八十八章 告密 “娘娘,臣女……” 在看到窦漪莲和窦漪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后,云天衣恨恨咬牙,终觉得为了将来的路,此刻只能忍辱负重,她抬头,刚露出委屈的样子想要解释,已被漪房止住了话头。 漪房就淡淡的笑了笑,神情悠闲,“别说了,我都知道,都是花一样的年纪,磕磕碰碰几句嘴,又有什么大不了。” 漪房的笑,让周围的人都跟着放松了心情,唯有王嬷嬷,看到漪房笑过后对她投来的视线和眼光时,身体一寒,下一刻,漪房的话音已然落了地。 “不过你们几个,吵嘴归吵嘴,也得注意些宫中的规矩,哪能没有体统,和王嬷嬷为难,弄得她都没了主意,还特特要上我那里请示,依我说,要不是王嬷嬷真注意着你们几个,不想罚你们,早就给你们一人一通惩戒了。” 此言一出,随着漪房的笑声,无数道目光豁然交集在王嬷嬷的身上。 众人本以为漪房是无意到此,没想到竟然是王嬷嬷去请的人。这几日,贵女们自持身份,在群芳宫中多所有事烦扰,但王嬷嬷却从未真的怪责过,也未在背后说过什么闲话,然则这一次,却一声不响的去请了宫中主事的妃嫔,那么先前的和颜悦色是为了什么,此刻又是为了什么。 各个贵女都是累世豪门世家出身,她们的人生里充斥了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最不缺乏的就是去揣度别人的一言一行后面蕴藏着什么含义。而漪房这一番话,成功让她们去各自想象,至于想出来的结果,和王嬷嬷所求的,到底有什么偏差,就不是漪房所能管束的了。 漪房满意的看着王嬷嬷雪白的脸色,芙蓉春面上写着悠然,“说起来,珍妃姐姐也是放纵你们的,否则,明知道我这个几个堂妹在这里吵闹,如何还能让王嬷嬷上我那里请示。真是拿定了我会偏疼你们几个。” 第八十九章 幕后之人 丹寇指尖在窦漪莲额头上一戳,王嬷嬷的身子,感觉到了更深更彻骨的寒冷。 漪房的眼角眯起,她看到王嬷嬷在众人目光下强作冷静的坚持,先前的判断越发笃定。 这个王嬷嬷,在她藏漪宫中的表现,不说是完全的虚伪作假,但至少有一半,都是来源于想要迷惑她的意图。 一个在宫中积年的老嬷嬷,连皇上都会看顾一二分脸面的人,如何能在她寥寥几语中,就怕得那样的明显,而且毫不加以掩饰,为何又会在她提出珍妃二字时,没有半点的辩驳,反而更像是一副默认的姿态? 唯一的解释,王嬷嬷确实先去了珍妃那里,珍妃也确实将她打发到了藏漪宫,可这出戏,挑动甚至放纵窦家姐妹和人争斗,不顾规矩的人,绝不是珍妃! 一贯谨慎的珍妃,如何会在这个时侯,再出狠招,这样只会让珍妃自己作茧自缚,那么,唯一可能的,就是幕后有个人,在推动她和珍妃之间的矛盾,想尽方法,要让她们两个互相对付。 这样的算计,漪房不以为意,宫中,借刀杀人,挑拨离间,只是最通俗的争斗戏码,就算是漪房自己,不也常常用了这样借力打力的方法么。否则,全靠自己去一个个防备,三千佳丽,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只是,漪房在这场戏中,最重视的,却是何人能让王嬷嬷背叛曾经带过珍妃的情谊,心甘情愿的为那人卖命,演戏逼真的连自己都差点骗了过去,若不是后来想到王嬷嬷的表演真的过了头,漪房自己恐怕也不会怀疑。 珍妃,前头朝廷的戏,今日群芳宫的戏,这幕后之人可是一个,还是不同的人马,这出戏,对付的是她窦漪房,还是在宫中得宠太久的珍妃,抑或是寿国公府,乃至于把寿国公府和窦家都算计在内? 漪房心中疑云重重,却也不至于如芒刺在背。反正她已有防范,今后的棋,还不知道谁会走在前面呢。 更新完毕了哈,杯具,我去更少帅,大家也去支持支持我的少帅么,好悲惨的收藏。 第九十章 原来如此 “好了好了,既然事情都说开了,世交姐妹们,斗几句嘴,也是常事,就算了吧。” 漪房笑如春风,目光从窦漪莲几个人脸上滑过,最终落到云天衣等人身上,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漪房不是特意赶着来护着窦家人了,在心里对那些传言中说漪房和窦家关系极差的话,就有些不以为然起来。然而,与之同时而来的,就是对窦漪澜姐妹几个更大的防备之心。 若是漪妃娘娘不是迫于无奈要将娘家的姐妹选入宫中,而是刻意要扶持娘家势力,那么,以漪妃如今的势如中天,窦漪澜姐妹要入宫,是多容易的事情,她们希望窦漪澜等人和漪妃相争而她们从中得利的想法,也就完全成了空谈了! 一时间,在一片笑意的相应声中,每一系的人马,心里都起了其他的打算!而漪房,将众人神色收在眼中,万分愉悦。 她就是要坐实她和窦家的关系,窦漪澜是窦漪澜,至于其他人,她必须把她们切割开来。至于这次百花宴,她要对付的,也是嫡女这个名头,而不是特意的为了谁。这个时候,可不能让窦家太多人嫉恨她,否则,今后的助力,会有更多的阻拦。 至于王嬷嬷,漪房柔荑轻晃,眼角一抹妖娆余光在看见王嬷嬷往偏房那边看的一眼时,骤然亮的惊人! 那个宫女! 继而,漪房眼角眉梢的笑意更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呵,难怪王嬷嬷会为了她不惜冒险得罪她和珍妃,哪怕王嬷嬷再是宫中的老人,如此算计两个宫中主事的妃嫔,就算是明面上不能如何,可暗地里,王嬷嬷只怕也会受尽苦楚,尤其,珍妃主理后宫多年,王嬷嬷设计她,要承受的风险,恐怕就是无缘无故的丢掉性命。但王嬷嬷毫不犹豫,心甘情愿,原来,是为了这么一个宫女,这样的身份,的确也算值得,王嬷嬷,也算是一个忠仆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宫女的身份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猜想的一样。毕竟,那位老祖宗,自己也只是见过一次画像而已,还是得查一查才好。否则,就是一个心腹大患了! 漪房面上不动声色,回身和窦漪莲几个人继续说笑了几句,看着骄纵如同窦漪澜,也压下了眼底的不服和狠厉,于云天衣携手相交,漪房的笑,变得更加意味深长。 窦漪澜,窦漪澜,你变得更聪明了些,那,这场特意为你安排的戏,也更有趣了些啊。 晚了点哈,我继续更新码字,还是因为作者之间的事情耽误了,真对不起大家了。 第九十一章 赏赐 群芳宫的事情被漪房三言两语化解掉,而其中意味不明的态度,模模糊糊的处理方式,让所有人陷在云雾中的同时,对于漪房更加敬畏,因为,她现在不止是一个有了虚无皇宠的皇妃,还是一个背后有豪门世家撑腰的皇妃了。 皇宠如浮云,随时可能改变笼罩的方向,可家世如根基,轻易不能拔起。只要根基犹在,那么那朵九天之上的浮云,就会为这拔地而起的根基添上最瑰丽的色彩,让人无法轻视。而现在的漪房,恰好就是两者得而兼之!至于窦家为何会重视一个庶女,又是如何能够看出。就需要从那群芳宫的一场争吵来判断了。 藏漪宫声势,再不复之前的有名而无实,成为了继珍妃所居的凤鸾宫和淑妃所居的明珠殿之后,第三个贵妇们最爱去请安的地方。 “又病重了?” 漪房拿起一瓣桔子,透明的脉络清晰无比,和宫廷中人心的深不见底完全相反。听到珍妃病重的消息是,漪房露出了然的笑意,不再言语。 翠儿淡淡道:“凤鸾宫那边的云儿来禀了话,说是皇上已经准了珍妃娘娘不出席今晚的百花宴,可百花宴是娘娘筹备的,所以还是得跟娘娘说一声。” “珍妃的身子骨,还真是不好。” 漪房一笑而过,对与珍妃心中的怨气,了如指掌。当然要病重,此时不病重,更待何时! 珍妃接连在她手下吃了大亏,龙阳宫的事情被削了颜面,后面安排王嬷嬷来藏漪宫,想看看他如何处理和窦家的关系,是维持一视同仁的不假辞色,还是公开的维护娘家人。无论怎么做,她珍妃都有把柄可抓,哪知道,她只是模模糊糊的暗示,而云天衣等人,又大为识相,为了郡王府的出路暂时忍辱,一腔盘算失了着落也就算了,到最后,还得知自己也是被人设计的一枚棋子,这样的珍妃,除了在此时病情反复,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来维护颜面。难道,还要去百花宴上看那姹紫嫣红,看她窦漪房出尽风头不成? 一色的宫女穿着流云装束,捧着精致的妆盒袅袅而入,银匣子打开,满室生辉,映的人眼,全是晶亮的光芒。宫女们艳羡的看着漪房站起身,走到妆盒面前,十指纤纤,挑选着这些宝石玳瑁,价值连城的首饰。 这是今晚百花宴漪房要用的珠宝,身为百花宴筹办人,漪房自然不能让人看轻了去,何况,这其中有一多半是夏桀为了让漪房欢心,而特意赏赐下来。其中不乏府库的珍宝,在众人皆知的为天子选妃的百花宴,夏桀却为漪房送来这样的首饰,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他心之所向,仅仅是这份含义,就让后宫诸人艳羡不已。 继续写,誓要三更打底!你们去收藏收藏我的少帅吧,实在是太悲剧了这收藏。 第九十二章 不能爱上 “娘娘,这个天晶红宝石珠钗是皇上特意吩咐给娘娘留下的,一共就三个,除了珍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那里,就只有咱们藏漪宫才有呢。” “哦?是吗?”漪房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圆脸宫女,面上笑意不减,却不着声色的将原本拿在手中,已经选定的珠钗给放到了首饰盒中,转而,走向了下一个捧着妆盒的宫女。 圆脸宫女本是为了奉承漪房,没想到漪房居然会这样不着痕迹的表示了她的脾气,顿然有些害怕,怯怯的看了一眼漪房身边的翠儿,低下了头。 翠儿叹口气,这个圆脸宫女她是知道的,家里穷的很,本是洗衣房那里的粗使宫女,也是她的同乡,就因为看她可怜,才把她从洗衣房弄到了藏漪宫,做些洒扫的差事。漪妃待人一贯和善,只要不生出其他的心思,是从来不会随意打骂宫人的,打赏也多。方才这样说话,想来也是为了讨些赏钱,却犯了漪妃的忌讳。 这宫里,多少妃嫔在明争暗斗着,又有多少人不是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她这么多日陪在漪妃的身边,亲眼看着漪妃的心计手段,总觉得,自己的这位主子,想要只怕不仅是那独一无二的地位,恐怕,还有更大的所求。所以,说她排在珍妃和淑妃之后拿到了这一枝珠钗,哪里会讨好得了呢。 然而,翠儿感叹的同时,漪房的心里,更加涌起了惊天巨浪!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掩饰不住情绪!从进宫开始,甚至是从窦家开始,她就一直能够很好的控制心绪,让人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痕迹,哪怕是精明如夏桀,不也屡屡让她骗了过去么,她甚至是连自己都能够欺骗的人! 可是为何,只是一个毫无地位的小宫女的一句话,就能够让她放下原本定好的物,舍弃原来的决定,改弦易辙!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不该的,不该在听到旁人口中说出夏桀对珍妃和淑妃的重视时,这样怒火迭出,至少,不该表现出来。女子善妒,尤其是从现代时空而来的女子,她一直知道自己从本心里不愿意和自己相伴的那个人身边还有着别的女人,心里还放着别的女人,可以前,她都能控制住,一步步完成自己的计划,现在,却不行了。 不,不行,绝对不行! 漪房的心里敲起危险的钟声,窦漪房,窦漪房,你要控制住,你不能这样下去,夏桀是你选定的人,但是现在,你绝对不能爱上他,你绝对不能让他先左右你的心神。否则,你将来的路要怎么走!你的兄长和娘亲又要怎么活下去! 警告在心里回荡,贝齿在微笑里咬紧舌尖,鲜血的腥味蔓延到喉管里面,渐渐让周身都涌上一股苦涩的味道,而漪房此时的微笑,完美无缺。那双在明铛宝石中挑拣的玉手,依旧保持着最合适的优雅。 就在这样一片真真假假,连心都被欺骗过得笑容里,漪房清晰地听见了来自殿外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三更完了,我存稿我存稿,继续写,我拼了! 第九十三章 牡丹辞 漪房抬头之时,明紫色龙袍伴随猎猎风响映入眼帘,夏桀妖娆精致如同地狱冥花的容颜在每一个脚步踢踏的瞬间打落她心湖,幽藏的浑浊被卷起来,泛起看不到的波浪,无边无际。 “参见皇上。” “爱妃免礼。” 夏桀温柔的扶起漪房,片刻的打量过后,满目柔情。 “爱妃本就是美人,今日更加姿容出众,朕看这百花宴也不过是为了衬托爱妃这朵牡丹罢了。” 漪房心中一惊,低头错开夏桀的眼神,“天下美人何其多,牡丹乃是花中之王,臣妾愧不敢当。” 手中本来握着的盈香柔腻失去,夏桀有些微的不悦,薄唇一抿,他微眯着眼打量漪房,发现她躲闪的神色时,本来怀疑的心,忽而长长一叹。 夏桀本不是有意试探,只是在听说了群芳宫的事情,和她处置事情的手段时,才生了复杂的心思。珍妃,王嬷嬷,夏桀自问宫中事,宫中人,哪怕有再大的本领,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漪房,夏桀总觉得看不清楚她的心。然而,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让他总是无法完全掌控的女子,偏偏在慢慢的水滴石穿,划破他坚韧不可摧毁的心墙,似水而无形的浸透进去。这样的漪房,让夏桀患得患失,所以文听了稍微的风吹草动,就会发展成燎原大火,不可收拾。 窦漪房,你可知道,朕的牡丹一问,不过是想知道你是否真有问鼎那凤座的野心,并非是……为何,你总是要在朕面前如此小心翼翼,为何这样小心翼翼的你,偏偏是最让朕怜惜不已的女子? 夏桀在心里摇头苦笑后,装作毫无察觉的道:“百花宴就快开始了,爱妃可是还没有寻到合适的珠钗?” 漪房愕然,她听到牡丹一词时,本已揣起小心,她太过大意了些,可能是最近走的太顺,每一步都按照她事情发展而去,反而让她轻狂自大。夏桀,可是一个从只言片语就能察觉端倪的君王。可当她正准备努力恢复恭谨姿态的同时,夏桀居然自己岔开了话题,不再逼问。漪房心里泛起疑惑,抬眸小心的看了夏桀一眼,发现他的视线真的专注于妆盒中的首饰时,才低低的道:“回皇上的话,臣妾这就赶着挑选,必不耽误百花宴的时辰。” 说完,漪房的手,就伸向了妆盒,她的动作很快,一手抓去,指尖随意碰触到了一枚物事,看也没看,就拿了起来,准备簪到发上,却被夏桀阻止了。 “这钗,不适合你。” 漪房眼睁睁的看着夏桀温柔却认真的从她手中拿下了选好的钗子,一回身,金钗被随意丢到了妆盒里面,金玉碰撞间,奏出清脆的响声。 “还是这个适合你一些,暖玉生香,流光葳蕤。” 夏桀噙着笑意把仔细挑选后的一枚白玉莲花簪给漪房插到发髻之上,略退开几步,看到那一袭竹色曼花裙和头上的玉钗呼应一起,点了点头,重又走近,笑的肆意而缱绻。 “拿铜镜来,让爱妃看看朕的眼光如何。” 夏桀兴致极高的下令,识眼色的宫女捧上澄亮铜镜,漪房从夏桀未曾见过的温柔中回神,看铜镜之中的女子,眉烟细腻温婉,面色嫣红,目中生辉,带着数不尽的风流含情,衬在昂藏男子的身边,越发人如玉,玉衬人。漪房的心,忽而擂鼓一般,狂狂乱跳。一种事情即将脱缰的预感,蔓延开来。 怨念,今天够早了吧,你们好歹收藏收藏啊。 第九十四章 暖心 夏桀亲眼看到漪房的神情从惊愕到慌乱,逐渐转变,心里沉了沉,终究什么话也没说。他记得,那个在假山下无所适从的女子,在兰汤阁中固执的女子,在昏迷中脆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即使他满心愤怒于自己的步步退让换来的依旧是挣扎和疏离,也不忍苛责。 也许,混乱的并不只是面前的她,还有他自己。一贯高高在上,从不曾为任何人费过心思,却在想要关心一个人的时候,不知该如何是好,连那种怜惜,都只能依照微薄的本能,所以,暂时还是别逼迫的太紧了,等他理清楚自己的心绪,明白他到底想要这个女子做些什么,做到什么地步再说。只要一旦想清楚了,他夏桀,天下之主,绝不会再有半步的退让! 夏桀的心上,重又恢复与生俱来的强烈自信。 他漪房的脸,让她看清楚铜镜之中的一对丽影。在看到漪房急于躲闪的目光时,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漪房心里一松,再不去想夏桀今日这样体贴温柔的缘由,她现在的心太乱,宛如乱世中的浮萍,稍有风吹草动,便成为惊弓之鸟,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太大的危险。 “皇上的眼光比臣妾真是好太多了,亏这暖玉钗子还一直在臣妾面前放着,臣妾居然翻来覆去折腾这么许久。” 夏桀朗朗一笑,攥起漪房的手,爱她娇羞的容颜,唇贴上她耳边道:“那朕以后都为你挑选珠钗首饰?”略带粗糙的手指在漪房脸上流连过后,尾音上扬,“可好。” 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柔软香嫩有退惧之感,夏桀不动声色的紧了紧,移开目光。 “摆驾香月园。” 李福应了声是,一甩尘拂,帝王威仪流云摆开,漪房跟随着夏桀走到殿外,看到放在藏漪宫外院里的天子全副銮驾,再回神时,已经被夏桀带上了龙撵之中。漪房心里一震,奈何手还被夏桀紧紧的攥着,只能半跪下去。 “皇上,这于理不合,臣妾万万不敢。” 夏桀前来藏漪宫和她一起去香月园参加百花宴已经让她吃惊不已了,遑论要坐上天子的銮驾。这种行为,无疑会让她吸引尽今晚贵女宗室们全部的目光,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夏桀脸色一沉,盯着漪房半响,看她毫不改初衷,眼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攥着漪房的手微一用力,漪房低低惊叫一声,下一刻,人已上了龙撵,落在了夏桀的怀中。 第九十五章 有朕 “皇上。” 漪房错愕抬头,却看到夏桀上挑的凤眸里竟隐隐藏着单纯欢喜的得逞光芒,像孩童一样的纯真的笑意刹那间止住漪房想要说的话。 见到漪房再没有多说,夏桀的心情明显愉悦了许多,他亲身放下了一方帘幕,隔绝轿中和外界的视线,漪房被夏桀紧紧搂在怀里像是一件稀世的珍宝,意识混沌间,她听到了外头起驾的喊声,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只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抱定了待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主意。 “在想什么,嗯?” 夏桀满足的怀抱着温香软玉,在漪房滑嫩白皙的颈项间磨蹭了几下,感觉到漪房瑟缩的颤抖,低低的笑了起来。 “臣妾,没有想什么。” 漪房话音里的不稳让夏桀心神更加畅快,他爱极这样真实的漪房,不是惧怕和疏离,不是冷淡和时时的揣测他的心意。本能的娇羞,好像那些诗词中少女对情郎期盼一样的欲拒还迎。 他的身子燥热如一团火,狂乱了他的神智,也让漪房本就紊乱的心更加乱成一团剪不断的麻絮。 “漪房,漪房,朕的漪房。” 火热的大掌在柔软不堪一握的腰肢上抚摸,渐渐往上,穿过喘息欺负的胸口到了绝丽的脸上,猛然捧住,漪房从夏桀火焰窜动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清晰地倒影,情感不可抑制的喷发出来。 那里面有她,那里面有她,她努力了这么久,这双冷冰冰,只看的见江山天下的眼,已然能看到自己了。并不完全,可好歹是装下了。 漪房突然就想哭泣,无处匿藏的脆弱情绪被释放,汹涌成巨浪,她的眼,水洗过一样的晶亮。 “漪房,漪房啊……” 晃似感觉到怀中女子的难过忧伤,大掌覆上那双眼,绵绵密密的吻落下来,仿佛是阳春三月江南的蕊雪,微凉中带着醉人的芬芳醇厚,一旦落入了尘埃,就会成为滋润干涸的暖泉,让人从身到心,都恨不能永远沉浸在这一刻的美妙无穷里。 唇辗转,听在总是散发出淡雅香气的粉色柔软上,夏桀轻而温柔的吸吮,却已把漪房压在心里的浊气和悲伤都吸纳而出,让她的世界,唯剩祥和安宁。 “漪房,别难过,你还有朕,还有朕在。” 呢喃轻轻的声音若有似无的回荡在这一方小天地里,漪房动情的抬手,此刻,她想要真的用心去搂住这个男人,只是为了心而已,不再是为了其他的任何事,任何人。可就在她手伸出去的瞬间,外头传来了山呼万岁的喊声,以及那一声清脆的落轿脆响。 漪房猛然回神,眼睛再度睁开的瞬间,她的眼里,那个温存怜惜她的男子早已不在,只有那个龙冠紫衣的霸绝天子还在面前。漪房骤然苦笑,怎可忘了,他还是皇上,而且,是一个尚未爱上她的君王。此刻的她,怎么纵情肆意! 她站起身,俯身退让在一旁,“皇上,臣妾恭送皇上下轿。” 夏桀瞳孔一眯,看到在这只有两人的天地里,从迷乱中抽身的漪房,薄唇微微上扬,怒气促使他用力的挥开帘幕,先行落脚后,面对入目中人海一样的跪倒身影,却视而不见。他转身,唇角微扬,正对上漪房欲出的身影,笑意陡盛,双手伸出,在漪房错愕的瞬间,已将漪房拦腰一抱,在万千人惊愕交加的眼神里,再度上演来窦侯府的那一幕。 上架感言 哇咔咔,《 步步惊心:庶女皇后》终于上架了,首先要感谢亲们这些天以来的热烈支持,没有你们的票票和推荐,《 庶女皇后》不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当然,也要感谢的编辑,对于雪舞的指导和推荐。 关于入v以后的更新问题,雪舞保证,一天五更,保证每次更新2000字,如果有特殊情况,会提前和大家说明的。关于入v以后的价格问题,我定的是4个阅读币1000字,其实也不贵,其实大家少吃一点零食就可以看完这本书了,下面是充值的方法。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2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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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读者可能要说了,我去其他网站看免费的还不用这么麻烦的充值呢,其实也理解,尤其是一些学生用户,也确实拿不出这些费用,但是在这里我要好心地提醒大家一下,大家觉得那些人真的那么好心让大家看免费的么?其实有很多读者私下和雪舞说,当时因为不小心去了这些网站,电脑中了木马,有的甚至不得不重新安装系统。相比之下,只是收大家几元钱而已,其实学生朋友们少买几个红钻,少吃一点冷饮就可以了,何必弄得自己的电脑大修呢?想想雪舞这样不分昼夜,辛苦地为亲们更新,不过是拿一点点补贴家用的钱而已,而大家却增加了一份好心情,所以还请大家支持一下雪舞吧,再次谢谢我亲爱的亲们。 如果大家还有不懂的,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http://jiaoliu。/foruy。php?fid=24,另外,的在线客服是从早上8:00到晚上9:30的,大家点击支付中心就可以找到http://pay。/pay。php?a=info 如果还有充值方面的问题可以联系客服qq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当然,还要号召亲们送金牌,为了冲击金牌榜,前一段时间预定的那些金牌通通拿来吧。嗯,后续的章节就是百花宴了,百花宴过后会出来另外一个男主,然后那些珍妃啊,淑妃啊,统统会出场,漪房会不会怀孕呢,能不能平安生下来呢,她和夏云深以及马上要出来的男主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夏桀会彻底爱上漪房么,好多疑问啊,雪舞故事保证更精彩,大家要积极订阅哦,另外,坚决反对看盗文,如果你是看盗文的,还要来这里催文,我会喷你的,请尊重俺们的劳动成果吧,阿门! 第九十六章 百花宴(一) 水袖流云,星光香色,华美宫灯牵出一排排此起彼伏的红水河,此面临水的香月园,今晚烛光,星光,水光,交相辉映,衬着湖边的水光山色,分外娇娆。 夏桀高坐园中玉台之上,夏云深带着太子妃坐在夏桀略次一个台阶之上。漪房陪居在玉台下面左边,而淑妃,带着十岁左右的皇子,坐在夏桀右面下方,不过淑妃一如既往的安静,让人,似乎根本无法感觉这个也是后宫四妃之一的存在。两边,是穿着贵气的宗室大臣命妇,头上纷繁的宝石玉器,在月色下,闪出奢华的荧光。 宫婢们穿梭往来,端上一盘盘珍馐佳肴,夏桀和亲近朝臣高声谈笑,看上去,一派何乐融融的景象。 三盏开宴酒之后,目光聚焦在漪房身上,漪房轻笑一声,浣扇遮面,似娇羞花蕊,葳蕤生光。 “皇上可是等不急要欣赏我大夏贵女们的风姿了?” 这句调笑换的夏桀朗声大笑,端起夜光酒杯,一饮而尽杯中之物,却不发一言。朝臣命妇们看在眼里,难免心中各有所想。 今日的百花宴是她们送自己家族女儿入宫的绝佳机会,否则就要再等三年。那时候,大半精心栽培的贵女们,都会过了选秀年龄,需要重新物色人选。 何况,初始他们这其中多数人,都是抱着庶女以色事君,必不能久长的态度来选择家中女子的。所以,她们选上来的女子,除了容色之外,更有血统身份。这是大夏世家根深蒂固的想法。然而,今日,一见夏桀在宫中不顾人言,乃至不顾御史参奏,在给漪房冠上祸水红颜的名分之时,心中也难免有了其他的计较。 漪妃容貌绝丽,皇上终究也是个男子,男子,在很多时候就会重色胜过其他。而且漪妃的娘亲本也是出身花家大族,又被抬为了平妻,漪妃的身份也就算是半个嫡女了。以她现在如日中天的得宠势头,一旦此次送女入宫不成,三年后,只怕漪妃已经生下了皇子,那么,漪妃的地位,便再也难以撼动。倒不如先和漪妃结个善缘,如自己家族中女子能入宫得宠,再慢慢和漪妃计较,若是不能,也算是在后宫中留下了一条路。漪妃总会年老,总会色衰,也需要找些后面的佳丽培养。 主意打定,原本对于漪房一直带着些左摇右摆的轻视命妇们纷纷上前戏言文,围拢在漪房身边。 “娘娘容色天成,今日这些贵女们,也就只是来凑个趣,哪能夺了娘娘的荣光。” “是啊,娘娘的容貌,那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漪房听着这些吹捧的话,眼尾看向夏桀,此刻,那个天子正在和叫到身边赐酒的礼部侍郎交谈,似乎并未发现她这里的事情。只是漪房回头的时候,敏锐的发现,有道火热的目光在她背后一转即逝,漪房愕然,再度以扇面遮住脸孔,轻扭过头去看,却见夏桀端坐龙座之上,而夏云深意味深长的眼神,却和她碰撞在一起。 漪房心中豁然一跳,凝滞片刻,望着夏云深,看他在对面举起酒杯,微微一笑后,一饮而尽。漪房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冰凉的被人洞穿所有之感。 “漪妃这是怎么了?” 夏桀淡然的话音飘入耳中,漪房急忙回神,看到夏桀凤眸中隐隐藏着的不悦,心里一惊,低下了头,“臣妾只是看着今晚的美景,一时失了神。” “原来如此。” 夏桀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丝笑意,可听在漪房的耳中,却有重石击打之感,让她心神不稳。 “朕也觉得爱妃把今晚的百花宴筹备的极好,可见是煞费苦心。” 夏桀紧紧盯着漪房,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慌乱,就是这一分慌乱,让他心头怒气更甚。他坐在高台之上,夏云深的目光,让他不能不看见,更让他无法安之若素的观赏,然而,与此同时,夏桀的心里,又起了一分并不平静的喜意。那是他从一开始就谋划好的一步棋,到了今日,终初见成效! 只是这份收获的喜意并不能抵消他在见到漪房同样的出神后生起恼怒。他的妃嫔,怎可看着别的男人,惊愕失神,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可以。 夏桀本想再多说几句,但是看到漪房那份慌乱之后,又心软了下去,隐忍到最后,只能换了言语。 漪房已经意识到夏桀方才发现了她和夏云深那瞬间的一瞥,心中一颤后,整理了神色,微微扭过头,不再去看夏云深,柔荑在空中轻拍两下,数十名提着琉璃宫灯的女子从远处的戏台后娉婷而出,窈窕身段上着了五色纱衣,加上面上覆盖的一层羽罗面纱,在夜风的吹拂里,有九天仙女落凡尘的清灵之感。 阵阵香风袭来,数十名女子排成一列站在场中,接受着众人的打量,漪房站起身,走到正中,带着数十名女子盈盈拜倒。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鹂画眉一般的声线,婀娜多姿的身形,几十名花一样娇羞的女子,站在这个大夏的夜空下,天空此时陡然爆射出明亮多姿的色彩,无数朵烟花腾空而起,碎裂之后,是锦绣的彩霞织锦,一朵朵,流泻而下,焰火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成为一幅一幅连绵不断的绝美仙境画卷。 无论男人,女人,都在这个时侯,痴痴凝望,看着人面烟花相映红的这一幕,深深沉醉。 “好,好,我大夏的皇妃贵女,果然与众不同!” 夏桀醇厚嗓音回荡在空气里,带着畅然笑意,引得下面的贵女纷纷欣喜不已。望着高高在上的天子,那一双双明眸中,是道不尽的期盼和渴求,若是能长伴君侧,登上那九重凤阙,史册玉牒留名,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极致的荣华。 当有所求的目光碰撞在一起时,兵戈四起,即使背身而立的漪房,此时也隐忍不住的弯起嘴角,她在等待着,等待着这些贵女们,即将登场的一幕幕好戏,就是不知道,着数十名承载了大夏顶级名门世家的嫡出贵女们,在精挑细选后,能比庶出女儿的表现,优秀到哪里去。 一更,今日两万字,维持五日不变,五日后,每日最低一万字更新! 第九十七章 百花宴(二) “皇上,晚宴已开,各位名门贵女们,今晚都为您和各位宗室长辈准备了才艺助兴,皇上可要拿出点彩头来才好。” 漪房此时已经归位,她巧笑嫣然的对上夏桀的脸,夜色中的眸子看起来像极了猫眼玉石的清凉魅惑。 夏桀抚掌一笑,锐利眼神扫过下方那一个个含羞带怯的女子,笑道:“爱妃既然开口,朕就依了你的意思。来人啊,把西域进贡的那颗夜明珠拿上来。” 数十名贵女们听了夜明珠三字,都心中大喜。就连那些原本还安坐在位上的朝臣们,都不由得向各自夫人所坐的命妇一列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是在求的一个答案,一个自家女子能不能拔得头筹的答案。 这一切的不平常,只因为,夜明珠,在大夏的历史上,从来又有凤珠之称。 大夏以凤凰称女子至尊之位,认为凤凰光照万世,烈火中涅槃而永生,世间之明亮无能望其项背,而夜明珠,尤其是西域夜明珠,是暗夜中最美的星辰,和凤凰一般,都有映透黑暗的含义,所以,夜明珠又称凤珠,大夏历史上,凡得凤珠者,即使不是稳坐凤位,至少,也有了一半的资格。这样的赏赐,加上这次百花宴背后选秀的意义,让人如何能不心动。 即使是漪房,在听到夏桀的话后,都微微凝眉,她不过是想要这些贵女们争得更加激烈一些,让她今晚布的这场戏演的更真而已,没想到,夏桀竟然会将深锁珍宝库五年的凤珠拿出来,他,想做什么? 漪房略微一动,抬头去看高台上此时已在饮酒笑语的男子,在他身边,放着太监捧上的明珠,人珠交相生辉,男子本就精致妖娆的容颜更加添了七分的邪魅。漪房心里一跳,看他眸中丝丝笑意,似有所觉的飞速一望,顿然心有所觉。 漪房就顺着他眸中那抹光华的流转方向,不经意的看过去,一个火衣云装的女子映入眼帘,那一身红色的凤袍和高高的九尾凤冠在这场宴会里,格外引人瞩目。一身的风骨高贵出自天然,眉宇中凝结的愤怒神情让漪房看的一叹,她终于明白夏桀是何意了。 他的目标,不是别人,而是这位出身将门,脾性刚烈的太子妃! 太子早定,太子妃亦早定。夏桀只说赏凤珠,却从未露出过封后之意,何况,这样的宴会里面,即使选出了一个身份高贵的贵女,也只能一步步的从低位攀爬而上,断没有一夕之间封后的道理。既然没有皇后,偏偏赏了凤珠出去,岂不是昭然若揭的要将这位太子妃压上一头。 夏云深心计深沉,其人沉稳,耐性十足,而太子妃华云清却是出身将门世家,先帝虽是为了让夏云深太子之位稳固而做打算,但华云清的性格却是致命的弱点,她的出生造就了她骨血里宁折不弯的性格,半点不肯退步,处理事情毫无圆滑可言。就好比此刻,夏桀不过是轻轻一激,就成功的让她连掩饰都懒,直接将愤愤不平的目光投向了场中喜形于色的贵女们。 之前,这场前路未明的争斗里,多数人都不会明确的选择到底要站在哪一边,更不会去贸贸然的得罪极有可能是未来国母的华云清,加上夏桀有意无意的袒护华云清,放纵她的脾性,让她性情更加烈如野马,难以管束,即使是夏云深,在需要华家支持的状况下,也只能黯然长叹。而现在,利字当头,自己的女儿有可能入住中宫,生下嫡长子,谁还会放过难得机会,只为了讨好一个可能,而不是去实现自己这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所以当华云清怨毒的目光看向贵女们而毫不加以的掩饰时,夏桀的计谋已然成功,至少是成功了一半。太子妃记仇,众人皆知。今晚已然得罪了这位可能的国母,不论自己家的女子这次成与不成,他们站到太子身边,都需要多做考虑了。 漪房将一切看在眼里,再看到夏云深不着痕迹的对华云清投来一个警告的目光却得到更加凌厉的回击时,那抹隐藏在夏云深嘴角的苦涩之意,让漪房幽叹更深。 如何掌握人的心,夏桀,的确比她更加高明了许多。一颗珠子,就收揽了大半本可能投效到夏云深那边的人马。夏云深不是夏桀的对手,真的不是! 可夏云深不是,那自己呢? 漪房的心里,就忽然起了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夏桀是一个太过敏锐厉害的男子,他手掌乾坤江山,翻云覆雨只在旦夕之间。她如今在宫中走的这样小心翼翼,每一次的险胜,不过都是仗着他对自己微薄的怜惜而已。可若是有哪一日,她还未成功走到他心中最深最软的那个角落,那份怜惜却已经消失不见。她自己的结局,又该如何? 心神颤抖的时候,执着端着酒杯的手不禁微微一抖,漪房控制住自己紊乱的心虚,饮下一口甘甜的梨花酒,到了愁肠,偏都生了苦意。 酒入心而安神,漪房抬头时,满面红绯瑰丽如花瓣色泽,轻启唇,掌心击出三声脆响,顿时管弦丝竹之声奏起,夜色里,天音渺渺,香粉袭人。一场筹备多时的盛宴彻底的拉开了序幕。 大夏等级原本森严,当初漪房的一曲歌舞虽然成就了她今日的地位,但同样的,也一直让窦威被人诟病,以庶女行伶人歌女之事,实乃无礼之举。幸而漪房当时纱巾覆面,为让人窥得全貌,否则,参奏她的御史奏章更会如同雪花纷来。 然而,今晚不同。当日的宴会是为窦老太君举办,漪房又是顶替戏子之名上台,然而今晚却是为天子换名选秀,为天子表演歌舞技艺,是无上之荣幸。何况参与的朝臣多为宗室亲眷,是皇家人,不是一般的外臣,所以不必避讳。 当初漪房安排歌舞表演的时候,看到那一干贵女们丝毫不介意的神色,还有些困惑,直到想到了这是为谁而演,又是在哪里演,才恍然大悟,同时心中亦有冷笑阵阵。 二更……坚持更新不动摇! 第九十八章 百花宴(三) 大夏的礼,原来,也是因人而异的。只是不知,这些如今表演的如此自如的贵女们,在家中接受舞技曲艺的教导时,是否又会想起,她们像伶人贱籍学习曲乐,也是自降身价之举! 管弦丝竹之声袅袅不绝,盛宴一开,自然就是群芳争斗,初初几个并不是十分出众的女子在台上时,漪房并不引以为意,只是在看到那些簇拥在她身边的贵妇们脸上露出或失望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畅快。 她并非是如何的冷眼旁观,只是漪房的心里,积存了太多的不甘不愿,她是自愿入宫,但又可以说不是。她理想中的日子,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但时不与她,她除了给别人踩在脚底,就只能走上这么一条路,再没有第三条可走。所以当她看见那些平日自诩身份,高高在上的贵女们像货物一样被人挑选,而她却成了那个悠然看戏的人时,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报复快感。尤其是看到夏桀神色沉沉,毫无半点动心的征兆,漪房的笑意,就更多了些。 这开头的几名女子,显然家中也是花了大力气的,打听了夏桀的喜好,至少,十五名贵女当中,漪房就看到了其中七人身上有自己的影子。一样的丹凤娇媚,一样的水色流光,歌舞投足的时候,都藏着一如她当初那曲长门赋时的哀怨缠绵。 无声的鄙夷在眼底幽幽蔓延,漪房看的越多越久,心里的冷就更多,手指无意的挥着浣扇,看着现在正在场中飞旋歌舞的女子,再听到旁边一名贵妇不停地叙叙之声,漪房轻身回眸,厉色一闪,就让那贵妇闭了嘴。 “啪。” 浣扇的玉石扇柄在桌上激出一声脆响,吸引了许多目光,那贵妇脸色更加难看,而漪房,只是不紧不慢的酌了一口清酒,才淡淡道:“荣侯夫人如此上心台上这名贵女,不知道她和夫人是和干系?” “回娘娘的话,那是臣妇的侄女。” “哦?” 漪房闻言在荣侯夫人脸上轻撇一眼,一声轻笑后,如泉水叮咚,过石而行,转眼即逝后再无其他的言语,似乎已经又把所有的精力投在了场中的歌舞上。 而此时的荣侯夫人却脸色讷讷,看到周遭人都抱以兴味的目光,再看到对面荣侯投过来的警告眼神,心里后悔不迭。 她今晚在宫中才见到艳冠群芳的漪房,也才看到夏桀对漪房的盛宠,待得自己的侄女上场,她见漪房整晚都带着笑脸,以为庶女出生的漪房应该是绵软之人,才会在漪房耳边一直说话,夸赞自己的侄女,哪知道,这位看上去和善的漪妃娘娘居然会直接将她晾在那里,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是否得罪了漪房。 经此一事后,本欲上前和漪房夸赞自己女儿的贵妇们都不由得歇了心思,百花宴,说到底也是为天子选妃,就算是要博一个贤惠的名声,也不会真的就心甘情愿的为别的女子铺路,就算是要铺路,应该也是会培养自己的心腹近亲。以前的珍妃,不就是如此么。想通了这一处,贵妇们便都不再对漪房真的报以希望,只是对于窦家的贵女们,都存了更多的嫉恨和敌意,看向窦王氏那边的眼神,也加了更多的不善。 而窦王氏,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嫉恨眼神,心中却是大为欢喜,没有得到盛宠的可能,如何又能招致人的眼红。心里这样想着,窦王氏看向漪房的眼光就存了十分的招摇和炫耀。她要等着等着自己的女儿漪澜一飞冲天,窦漪房这个贱人,都能一步而成四妃之一,她的漪澜,身份高贵,容貌出挑,今晚说不定就可以越过窦漪房,到时候,花飘零还有窦祖年,这两个眼中钉,就会重新回去做猪做狗,至于窦漪房…… 窦王氏就那么轻轻的不屑的扫了一眼,就留给漪澜去处置吧,她可怜的漪澜,这些时日也憋得久了,是该,让她亲手出出气的。 接触到窦王氏不善的眼神,漪房先是一愣,继而摇头轻笑,窦王氏,窦王氏,以为自己看不出眼底隐藏的那份恨意么。尚未选上,就已经在谋划着她的下场了?真真好笑,窦王氏,你为你女儿选最好的舞娘,选最好的歌姬教导,你找了大儒来教她书画琴棋,却不知,这些人都是我苦心为你女儿安排的大礼,窦漪澜,我这个庶妹如此为你,待会还要为你铺平道路,你可千万要记得谢我才好! 十指纤纤,捏紧手中的酒杯,贝齿紧抵住舌尖,感觉到那丝丝痛意传来,漪房唇角露出若有似无的苦笑,仰头,一杯上好的清酒就灌入了喉管。 那杯酒,入了漪房的喉,也入了夏桀的心。在看到漪房一饮而尽杯中之物后,又连连喝了三杯后劲极大的梨花酿后,夏桀神色阴沉,鹰眸半咪,薄唇一抿,正要隐忍不住叫李福过去阻止,却在瞬间看到了那张绝艳脸上流露出的脆弱之意,他一怔,就仿佛看到了那个泡在水中,身中蛇毒的女子,娇弱的宛如冬雪下被压折的孤梅,寂寥的一束盛放在冰天雪地之后,无依无靠,兀自清冷,兀自忧伤。 心被扯得一痛,好像有根绳在慢慢收紧他的心口,让他无法呼吸,浑身上下,都随着身体里原本的浊气而沉沉甸甸,夏桀的手依旧抬了起来,也依旧把李福叫了过来,只是这一次,他换了说法。 “去,给娘娘上一杯清泉液。” 李福一滞,他当然知道这个所指的娘娘是哪位娘娘,今晚来的妃嫔虽多,但是作为一个离天子最近之人,他太清楚夏桀整晚的目光,其实都只胶着在一个人身上,那看似对台上歌舞专注的神情下,掩藏的是极端的不耐和时时刻刻的分心。如此,也更加深了他选择漪房的念头,只是清泉液是天子专用的醒酒汤水,赐给妃嫔,其意…… 三更,继续写写写! 第九十九章 百花宴(四) 李福作为一个旁观者,而不是夏桀这个身在情感之局的人,当然明白这样过多的连连破例,还是众目昭昭之下,对于漪房,是真的好,还是……尤其,还是天子并不能完全肯定要保护漪妃而绝不会有半点后退的时候。 此时的漪妃,不能招惹太多怨言,以致众人讨伐,否则,处境不妙,既然选定了漪房,李福就不得不斟酌,在一些大事上,是否该冒着一定得风险提醒一下逐渐被情感左右的夏桀。 李福的踟蹰让夏桀看的大为不满,何时,他的旨意,连一个太监都敢耽误犹豫了。 “还不快去。” 李福犹豫再三,还是小声道:“皇上三思,清泉液乃是御医给皇上配制的醒酒汤水,若是赏给了漪妃娘娘,只怕……” 李福意犹未尽的话听在夏桀的耳中,如雷鸣轰顶,他醒悟于李福犹豫的同时,又在心里惊愕于他的心神被一个女子牵扯的太深太快,一个太监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居然想不清楚。然而,与之同来的,还有夏桀对于李福的深深探究。 什么时候,这个他身边做事最为稳妥,习惯不偏不倚的龙阳宫总管,居然会这样的为一个妃嫔考虑了,甚至冒着触怒他的危险! 夏桀的神情顿然难看起来,手中的夜光琥珀杯几乎被捏碎,他忍住心头的猜忌,朝漪房那边轻扫一眼,双目爆射出冷厉光芒。 “你倒是很会为漪妃着想。” 李福心头骇然,他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话触犯了夏桀的大忌,他是龙阳宫的人,为其他妃嫔着想太多,意味着什么,这是夏桀最痛恨的事情。可话语既出,他后悔已是无用,想到自己从未明确的表示过其他和藏漪宫交好的意图,就连藏漪宫送来龙阳宫的膳食,哪怕是有了夏桀的格外青眼交代,他也是一般的先禀告之后再行安排,李福心中略定后,平静道:“回皇上的话,漪妃娘娘性子和善,又是皇上心上之人,老奴自然要多多想着些。” 这一番话,是表明他的主子只有夏桀一个人,夏桀如何能听不出来,夏桀冷冷一哼,在看到左下方的漪房对着他突如其来投过去的视线里,藏着几分天真的茫然时,紧绷恼怒的心,不由放下去了几分。 只是,夏桀本就是多疑之人,既然起了疑心,尤其又是事关龙阳宫之事,他就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何况漪房的多变让他不能看透,早已成为了他心头的一个结,这个结,是因为不一般的在乎,于是成了漪房屡屡算计成功的筹码,可也因为这份在乎,漪房注定要经过更多的试炼,才能让夏桀这样从骨子里就渗透出多疑的君王相信她没有谋权的野心。 “去,把漪妃叫上来。” 李福不禁愕然,在看到夏桀冷漠如冰的神情时,明白他已然彻底起了疑心,是要把漪房亲自叫上来,试探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大骇之余,对于漪房的机敏却有十足的信心。唯恐再让夏桀起了更多的怀疑,李福立刻起身到了漪房的身边。 然而,即使到了漪房的身边,李福也不敢多言半句,他知道,天子的目光,一直着落在他的身上,只要多说半句,今晚的百花宴后,龙阳宫就会少一个暴毙的总管,而宫外阴山那里,就会多了一具无名尸体。 对于夏桀突然的传召,漪房在应承着周围嫉妒目光的同时,极为错愕,她不明白,她到底又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夏桀再度作出这样让她招致记恨的事情。心里纵有万千疑惑,漪房也不得不带着娇羞笑意起身,款款而行的步子走得极慢,她是在争取一个时间,争取让自己想通透夏桀此意到底为何的时间,而且,还不能让夏桀看出端倪。 短短一段距离,莲步迤逦的漪房走出了一个女子所能拥有的极致的风情和魅惑。 风吹,音响,歌舞还在延续,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那一个笼罩着一层月辉轻纱的女子吸引,眼里,再也看不到其它。夏桀眯着眼,看到比九天繁星更加亮眼的漪房终于来到身边,怒气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得意! 这个足以魅惑天下的妖精,此时此刻,是他的,而且,永远都只是他的!夏桀的心里,翻滚起男人天生的骄傲自豪之感。 “参见皇上。” 这个时候的漪房,已经从李福眼底偶尔掀起的眼神中猜出了个大概,虽不能完全揣度出事情的全貌,但漪房大概也知道,必然,又是某一些不经意的些微末节引起了这个天子的怀疑。 以前在面对夏桀的怀疑试探时,漪房会用清醒的理智去感念这是天子的本能和天性,可此刻,漪房却无法完全冷静,她心中,窜起一股浓重的酸意。这样的酸意,促使她在被夏桀扶起的瞬间,来不及掩藏眼底的委屈,以致夏桀一看便知。 “爱妃免礼。” 夏桀把漪房虚浮起身,就看到了那份委屈,夏桀有些哑然,第一次张口欲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种委屈的眼神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事实上,每一次,这个品性坚韧的女子,她的冷静和超然物事的背后,都藏着许多的不甘。可以往的不甘,隔着一份雾气,而这一次,却无遮无掩的弥漫在那双透亮的瞳孔里,斑驳的月辉撒落下来,魅惑的眼被分成了几块破碎的琉璃,看上去清澈,又哀婉,让夏桀浮起浓重的愧疚感。 讷讷无语之间,夏桀挥手,“赐座。” 他本有千言万语试探的话想要说出口,可面对这样的眼神,他无言以对。 “皇上,臣妾……” 漪房心中百传千念,正准备打起全部的精神等待着夏桀接下来的每一言每一语,哪知道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夏桀的多变让漪房顿生无所适从之感,举止之间,更带了几分的忐忑和小心翼翼,看在夏桀眼里,本就疯狂滋长的怜惜和愧疚更加如同藤蔓,不可抑制的疯长。 四更,还有六更哈,我继续继续,下一章,该是窦漪澜上场了! 第一百章 百花宴(五) “爱妃不必担忧,你操劳百花宴,朕赏你和朕同桌共食,想必各位臣工也不会有何说辞。” 夏桀拍拍漪房的手,怜惜抚慰,锐利眼神在漪房脸上停留片刻后,转而看向下方那一片人群,目光所及之处,各人纷纷回避。 漪房见此情景,心中略略安定,她猜不透夏桀为何突然又变了颜色,但她能敏锐的判断出夏桀此刻的心情,只要不是她触怒了龙颜,她又有何可担忧。 不过,看到下面那些朝臣们,明明心中有万千鄙夷,却不敢开口,漪房那份轻鄙,还是让她原本有些沉滞的心情,逐渐愉悦起来。 见了漪房重展笑颜,那份忐忑也去掉许多,夏桀的心里略微开怀,他想为这个女子多做一些事情,他想要疼惜她,将来的某一日,却不可避免的要伤害她。这样的早有所悟让夏桀心头钝痛之余,开始那份怀疑,都随着化为袅袅青烟,消散不见。 漪房坐在夏桀的身边,已成定局,她安之若素的享受着夏桀难得的温柔和体贴,一个女子想要抓住一个男子的心,并不是一味的维持清骨疏离就可以得偿夙愿,完全的疏远迟早会让男子对你的那份猎艳期许消磨待机,一张一弛,才是胜者之道。 天子和皇妃的和颜缠绵之时,远处台上的一曲歌舞已然休止,照旧没有引起夏桀的任何波动,还是漪房的轻声耳语,才让夏桀从对身边人的欣赏之中回神,一抚手,例行的布匹赏赐赐下,又一名嫡出贵女便带着失望的神情退到了幕后。 随着这场歌舞的歇止,台上点亮了无数盏明亮的烛火,那些烛火此起彼伏,缓缓升起到空中,连接成了一个硕 大的凤凰形状,巧夺天工。就在众人惊诧的同时,一朵焰火腾空而起,爆射四散后,九天凤凰出现在眼前,迷花人眼,尚未来得及完全回神,乐声陡起,戏台上,一个莲花形状的骨朵缓缓升出,花瓣雕工细致,宛如真型,甚至透着丝丝沁人心脾的香味,人们的目光已经全部被吸引到上面,此时,那幕后的乐坊司奏出曲乐之声,激昂雄壮中又透着点哀婉缠绵的曲调让人们更加被引起了强烈的好奇,等待着那朵莲花盛放出她最后的姿态。 花开,人出,竟是一个妆容精美的女子,一身五彩凤凰衣,在焰火映照下极致旋转,那团火烧在人眼中,烧在人心上,轻盈足尖踩在花蕊之中,伴随着流云曲声,一曲盛世歌舞,一舞凤凰悲歌终于露出她所有隐藏的端倪。 等到旋转骤停,人们看那一低头一回眸的真身,不由一震。是窦家之女,窦漪澜! 一旦容颜尽出,对于这一曲本该震慑人心的凤凰舞,人们心中,就存了更多的杂念。 漪妃果然心向窦家,什么因庶出而对家族生怨,看看为了让窦家最有资格问鼎皇后宝座的嫡女窦漪澜入宫,漪妃费了多少心思,又偏了多少心思。先前也有几个窦家的嫡出女儿,也没有这样的对待。更别提他们各自家族的女子。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这样费尽心思的安排,还用凤凰做衬,就算是看在这曲舞的含义上,只怕皇上也会多所瞩目。 一旦上了心,凭借这样的舞,这样的曲,又如何能不顺利入宫,陪伴君侧! 这样的念头彷如是可以在空中无声无息扩散的毒药,一旦入了一个人的脑海,就会迅速的扩散,于是,对于窦家本就存了恶感的诸人,此时,更是如同见了三生仇人一般,心头生恨。 至于窦王氏,看到台上窦漪澜的表演,再偷眼见到夏桀捏着酒杯,眉烟专注的神情时,心中已是无限的欢喜和雀跃。 舍了一时的恨意,果然是值得的。花飘零这个贱人,虽然是个卑微的妾室,但于歌舞一道,的确和别人不同。否则,也不能引得侯爷久已不看她的时候,再度被勾了心魂。而自己,放下脸面,让花飘零亲自排了一曲凤凰之舞,比窦漪房那个贱人当初的舞,更加魅惑人心,何况,还隐藏着凤舞九天的含义。 这样的舞,也只有她嫡出的女儿才敢献上,窦漪房……哼,今日之后,就是你们这对贱种母女向我重新磕头求饶的时候! 窦王氏的脸,此刻已经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深重的恨意,她看向夏桀身边的漪房,狰狞的笑容里,满是成功的喜悦和炫耀。 看到窦王氏这样一张脸,漪房心里的笑意蔓延如同三江春水,她似乎毫无所觉窦王氏此刻的招摇,浣扇轻摇,贴在夏桀的耳边,轻言如同黄莺呢喃。 “皇上,您看臣妾的姐姐,是否像极了九天凤凰。” “你真觉得窦漪澜可以当得上凤凰一词?” 夏桀转身,逼视着漪房,他的手,在桌案底下牢牢捉住漪房的手,此刻因为用力,而呈现分明的骨节。他心中是隐藏不住的怒气,这个女人,明知道所谓的凤凰,不过都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戏而已,而且,还是她自己一手安排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在他面前这样言笑晏晏,甚至堂而皇之的说这虚无的话? “皇上,臣妾的姐姐……” 漪房流光水色的眸子,就飞快的闪过一道恰好能让夏桀捕捉到的无奈,她眼角的余光在看向窦家一系贵妇的同时,露出一种言不由衷的凄冷神色。 夏桀恼怒之余心痛再起,他飞快的捏紧漪房的手,迫使漪房转身对上他的眼,听他一字一句坚决的告诉。 “窦漪房,你听着,你既已入宫,做了朕的女人,其它任何人,你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你的心里眼里,只要有朕,便可足以!” 漪房心神一震,她虽是一步步故作被逼举办百花宴的姿态,想要诱发夏桀的怜惜和对窦漪澜以及窦王氏诸人的恶感,却没有寄希望过,此时就能听到夏桀的任何保证。然而,这样突如其来的霸道却不减温情的寥寥数语,即便是生硬至此,也让漪房紧闭的心门,在这一刹那,被重重撞击。早已蒙尘甚至生锈的那把锁匙,也开始摇摇欲坠! 继续厚颜无耻要金牌! 第一百零一章 和亲事 可这样的情潮涌动只是一瞬,转眼间,漪房又想到了自己所要的全心全意,她收拾起凌乱的心,微一抬眸,侧扬面容下,是无处安放的悲伤,欲语还休的为难和伤感让夏桀拧眉,想要把漪房紧紧的搂在怀中,终因为此时此地而放弃,心疼怜悯尽皆转化为怒气。 他陡然回身,看着戏台上的窦漪澜,此时的歌舞已罢,窦漪澜正挥舞流云水袖,柔柔请安。而这一份娇柔,落在现在的夏桀眼中,就成了掩盖她们对漪房逼迫嘴脸的矫揉造作! 一个待庶女如同猪狗一样的嫡母,一个将庶女卖为填房的嫡母,一个甚至放纵甚至连同弟妹欺辱庶妹的嫡姐,一个在别人面前盛气凌人,逼迫已为皇妃的庶妹为她准备青云之路的嫡姐,这样的一对母女,能够有多少温婉柔顺,被窦王氏这种女子养出来的女儿,又能够贤良淑德到哪里去!夏桀怒气更盛的同时,恍然想到了当初自己的母妃在先皇后的手中,因为父皇的宠爱,而受到的嫉妒和折磨。 哼,嫡母,嫡姐,他高贵端庄的母后,他人前和善的长兄,人后的嘴脸,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所谓的嫡出,也不过就是一副面具而已! 夏桀这样的心理,其实早在漪房的算计之中,世人总是一味的在说身世地位,殊不知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子,其实也是小妾所生,也是庶出的身份。只不过,这个小妾是皇妃,这个庶出是皇子罢了。 所以漪房多日来有意无意的引导,终于让夏桀在这一刻将心底最讳莫如深的关于身世地位的愤怒全部引燃!夏桀怒视着窦漪澜,烈火燎原,无论如何也扑不尽了。 居然还敢处处用凤凰自诩,凤凰?她真以为,就凭着她这样一张在后宫里随处可见的面孔,凭着这样一曲效仿他怀中女子的凤凰之舞,就可以让他动心纳入后宫,从此平步青云?简直是笑话! 面对窦漪澜的弯腰请安,娇啼之语,夏桀面色沉沉,一声冷笑后,端起桌上的清酒,浅酌慢饮,既不对窦漪澜表示夸赞,也不做出如同先前的惯例一般的赏赐,只是沉默,直到这份沉默让周围的气息越来越凝滞,那些朝臣宗室命妇们看窦漪澜的目光越来越轻鄙,夏桀依旧带笑不言,此刻,他的什么也不说,对于窦漪澜,就是最好的折辱和教训。他倒要看看,这对自诩不凡的母女,是否还能笑得这样张狂,对他所关心在意的女子还那般轻贱。 漪房坐在旁边,看到窦漪澜站在高台之上,那越来越难看的神情,和满面的愤怒时,桃花妖娆的脸,露出了两个浅浅醉人的梨涡。 她没有再为窦漪澜说话,本就是言不由衷,夏桀当然也能看出来,只是夏桀此刻会以为她是为了娘亲和兄长在窦家的日子而不得不为,能够体谅,可在夏桀明确的暗示过后,她依旧为窦漪澜喋喋求情,就会显得虚假,犯了夏桀的忌讳,任何事情,都需要掌握好一个度。 窦王氏和窦漪澜母女,就是没有掌握好那个度,自以为是,心比天高,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里。明知道她筹备百花宴是出于窦家不断想送嫡女入宫的缘由,还敢这样猖狂的去烦劳娘亲为她们编一出凤凰舞。当自己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样的畅快,是好久都未有有过的! 凤凰舞,是何样的舞曲,凡人岂可轻舞。何况,夏桀心高气傲,向来不信鬼神之说,更不屑于那些流言蜚语。窦漪澜母女妄图用凤凰造势入宫得宠,无疑是一种变相的要挟,夏桀,又怎么受得了? 所以,你们不是要我为你们妥善安排么,你们不是要我让你窦漪澜一鸣惊人,鹤立鸡群么,我都一一应了,瞧瞧,窦漪澜,现在你风头出尽,却得不到天子恩赏,更招惹了无数愤恨埋怨之心,不仅是今晚的选秀你注定失败,即使是你今后的婚事,也会因为今晚累积的宿怨,而再也无法觅得良缘。 至于你对我的仿效,东施效颦而已,我的凤凰舞,即便做凤凰姿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冠以凤凰之名。何况,我苦修十载的姿容妖娆,岂是你这个短短的刻意能够为之的。你又如何知道,男人,见了一次,是新鲜,是绝唱,再见第二次,就会索然无味,视如敝履! 我为你安排最好的歌姬伶人教导,为你铺平了入宫的大道,在群芳宫中偏薄你们这群窦家嫡女,在百花宴上尽我所能为你造势,奈何你入不了夏桀的眼,反遭厌弃,所以,自此之后,窦家人对我再无话可说,而你窦漪澜,这次,你输定了,而且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日!从此成为窦家的弃子! 漪房心中冷笑之余,伴着凉瑟夜风,耳边成来夏桀不冷不热的话语。 “窦家嫡女凤凰之舞倾国倾城,朕心甚悦!” 这句话一出,周围本等着看窦漪澜如何丢尽颜面的人顿时一阵失望,而窦漪澜,心中惴惴不安的窦漪澜,蓦然惊喜抬头,看着高台上的夏桀,双目含情,同时,对在一边的漪房,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苍白了脸色的窦王氏,也随之恢复了满面红光。可夏桀下面的一句话,却把这对骄傲的母女,彻底打入了深渊。 “前日有西域龟兹国王子上书,欲和大夏联姻,西域盛产夜明珠,窦家嫡女窦漪澜又善凤凰舞,朕今日便趁此宴会之际,封窦漪澜为绥靖郡主,赐婚于龟兹王子。” 满园静寂只是一瞬之间,夏桀的话,落在众人的耳里,刹那间天翻地覆后,就起了不一样的雷鸣效果。 龟兹,龟兹,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塞外苦寒之地,龟兹国为了繁衍生息,可以换妻换妾,女子的地位,无论嫡庶,都不过是生养后代的牲口罢了。但是其国人善武,为了安抚这个小国,大夏每年都会送去一批女子和亲,可那些女子,别说是王侯世家的嫡女,就是庶女,甚至于普通的百姓也是比不上的。因为,送过去的女子,都是教坊司选派的获罪的官妓罢了! 六更,吃饭去了,耽误了一会儿,原谅我吧,汗…… 第一百零二章 华云清 让一个堂堂侯府嫡女去做和亲者,说起来是皇上赐婚,无限荣耀,可其实,是将窦漪澜的地位讽刺的连官妓都不如!这样的折辱,这样的处置,即使是漪房,也不禁心头一颤,吃惊的扭头去看身边的夏桀,然而,漪房却只看到了一副冷静自若,淡然无波的面孔。 窦漪澜早已在听到夏桀话语的一瞬,全身僵硬,她带着无限的期望而来,日日夜夜渴望着登上那九重凤阙,成为真正的凌空凤凰,却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龟兹和亲,龟兹和亲! 强烈的绝望和恐惧之感促使窦漪澜再也顾不得体统,跪倒在了地上。 “皇上,皇上,臣女不去龟兹,不去龟兹,臣女要入宫侍奉皇上。” “闭嘴!” 窦威面色惨白,他也震惊于夏桀的决定,原本十成把我的安排到了现在变成这样的结果,不止是失望,简直就是丢尽了窦家的颜面。 可君臣君臣,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夏桀未选窦漪澜入宫罢了。 窦威虽怒,但这份怒是对窦漪澜的无能而起,毫无半分对夏桀处置的埋怨。而怒过后,闻听窦漪澜在众目睽睽之下抗旨不遵,甚至自己说出要入宫服侍皇上的话,简直就是让窦威吓得面如土色,更深觉颜面尽失了。 侯门世家的女儿,居然在这样的宴会里,说出了这样不成体统的话,岂不成了毫无教养的淫邪女子! 看到周围人对自己露出的嘲讽目光,窦威狠狠的瞪了一眼窦漪澜和窦王氏,出列而跪道:“皇上息怒,微臣之女近日风寒入体,时时会有些怔忡之兆,还望皇上恕罪。” “怔忡?” 夏桀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爱卿,既然窦漪澜患有怔忡之症,为何还要送她入宫参加百花宴!” 夜光玉杯重重一放,在玉石桌案上激荡一声脆响,划开窦威本就仓皇的心,让他汗如雨下。他张了张嘴,发现声音在夏桀如此锋利如刀的视线里,早已消失无踪,浑身的力气仿若都被抽走了一般。 窦威骇然半晌,只能略一抬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在夏桀身边的漪房。 这样明显的暗示眼神落在夏桀眼中,怒气更炙,他刚要开口说话,漪房已经站起身,盈盈跪倒在地上。 “皇上息怒,臣妾早已知道臣妾姐姐的身子不好,可臣妾举办百花宴,本就存了私心,是想要自家姐妹一起聚聚的,少了臣妾嫡出的姐姐,如何能甘愿,所以,才让姐姐带病入了宫中,表演歌舞,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过,还请皇上恕罪,勿要怪责爹爹和姐姐。” “你……” 夏桀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番话,漪房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让夏桀一颗想要保护她,为她出气的心,陡然被泼了一盆凉水,顿觉的他的真心都被丢到了地上践踏。 阴冷目光胶着在漪房的身上,场中再度诡异的安静,人们在等待,看看后宫最富盛名的漪妃,能不能够化天子的冷硬为百转柔肠,将这样不利于窦家的局面改写,若是能,那么漪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真的要重新估量了。 华云清早已不惯漪房的娇娆多姿,同是女子,她出身将门,身上更多的是男子的飒飒之气,少了几分婉转娥眉的柔情,何况,她有另外嫉恨漪房的缘由,此时见到漪房的求情,冷笑一声后道:“娘娘贵为六宫主事者,明知有病之人不得入宫,娘娘为了一己私心,不仅让窦漪澜入宫面见圣驾,还苦心安排这诸多好戏场景,岂不是太过了些!” 漪房身子一颤,她不明白,自己这场戏,固然是为了让窦威明白她对于窦家的意义,也是为了全在夏桀心中一贯的被逼之意而不得不为,可这一切,和华云清有何干系,为何她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然而,漪房此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索这些,她只能借着华云清的话将头埋的更深,低语道:“皇上开恩,姐姐已是身子孱弱,必熬不过远嫁西域的路途,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见到漪房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反而提出了更多的请求,华云清勃然大怒,她最见不得这样弱柳扶风的女子,都是一群妖孽! “漪妃娘娘,你开始已经犯下大错,如今还敢请皇上收回已颁下的旨意,委实大胆了些,您虽是庶女出身,无甚礼教可学,也该知道,圣旨可是不容更改的。” “放肆!” 出乎漪房意料的,这一句话,竟然不是已经拳头攥紧的夏桀喊出,而是那个在人前一贯温柔有礼,不像太子,反像谦谦君子的夏云深喊出,而且力道十足,随着酒杯碎裂在地的声响,传入了香月园每一个人的耳中! “皇叔,太子妃行事不端,冒犯漪妃娘娘,还请皇叔恕罪。” 夏云深从自己的席位上走出,有礼的一躬手,就让无数对华云清举止颇有微词的宗老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太子妃虽一贯举止嚣张,不和场景,但太子,的确是知道进退的贤王,将来,也必是一名仁义君主! 夏桀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夏云深,阴雨密布的脸在下一刻已经满是温和的笑意。他对着怒视夏云深的华云清淡淡一笑,仿若是一个最和善的长辈,事实上,这么多年来,他对华云清,一直也是放纵无比的态度。 “太子妃年龄尚小,太子不必介怀。” 夏云深一滞,想要再说,却被夏桀一抬手,堵住了他所有将要说出来的话。 “太子,你和朕是一家人,漪妃是朕的皇妃,太子妃是你的妻子,自然也是朕的家人,家人之间,何须计较太多。” 三言两语之间,让夏云深再也无法开口,夏云深唇角露出一抹牵强的苦笑,看了看旁边对夏桀流露出感激之意的华云清,再看了看宗老们对于夏桀如此处事的赞赏敬佩之色,深深一鞠,无言的坐回了位子。 七更七更,哇咧咧,有错别字亲们别介意哈,我努力找了,可能没找完,另外,号召金牌啊金牌啊。手里有金牌的都扔给我吧。 第一百零三章 再选秀色 漪房冷眼旁观这一幕,感觉到夏桀四两拨千斤的厉害之处,不禁心中胆寒。夏桀,这个男人,他的每一句话,每一步棋,都安排的太过精妙,哪怕是出乎他意料的路数,他也能不动声色的扭转乾坤。 华云清这个太子妃本是逾矩斥责他的皇妃,夏云深请罪,固然是为了博得一个贤名,可夏桀,更加棋高一筹!不仅让众人看到了他这个天子的度量,甚至,还在进一步的放纵华云清这个过程中,让华云清开始愤恨于斥责她的夏云深,然而,华云清却不知道,那个斥责他的男子,才是真正为她着想的人。否则,一个太子妃,当众无礼,日后要想登上凤座,只怕难上加难! 戏中戏,人上人,漪房缓缓一笑,这个宫廷里面,每一个人,都活的这样不真实,不自在,而那唯一一个红衣如火的烈性女子,却注定了被人利用到彻底的悲剧! 然而,此刻,漪房没有更多的心思去关注别人,她必须要解了窦漪澜的危局,不是她心软不想让窦漪澜去龟兹和亲,而是她还有更多的想望。她想要在宫中更进一步,有一个堪比官妓的嫡女姐姐,日后要如何面对人言,她在此时,在窦威诸多窦家人的面前,眼睁睁看着窦漪澜被送去龟兹,日后窦家人只怕都会对她心寒胆颤,又如何肯真心助她! 所以,不是她救不救窦漪澜的问题,而是这一次,非救不可! “皇上,臣妾姐姐有病在身,只怕送去了龟兹,也不能善尽人妻之责,反倒不美,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夏桀再度闻听漪房之言,俯身看她露珠一般清新的脸上藏了傲然坚决,雾气沉沉的眸子滑过幽幽暗光,他低低一叹,用只有彼此之间才能听见的话音道:“你是真的想让朕放过她?” 漪房一滞,点头“皇上,臣妾,终究还是姓窦。” 这一次,轮到夏桀愕然,他没有想到,漪房会回答的这样直接,语气中,又是如此的无奈。他恍然,是自己太过心急了。 原以为,能够帮她一平心中的恶气,却没有想到,后宫朝堂,家世门阀,每一幢每一件,都是衡量妃嫔在后宫地位的筹码。将窦漪澜送去龟兹,固然是平了那对母女的气焰,但她……只怕从此也会被人视为同流之人。别说是让她再权掌六宫,哪怕是想要给她进一个位分,也是难上加难了。 何况,她心念的,还有家人…… 不是虚假,不是造作,只是不得不为,不得不忍气吞声而已,哪怕各自心里都清楚血缘淡漠如水,但天下人眼中,她还是姓窦,还是窦漪澜的妹妹,人言可畏! 夏桀心里就涌起了无边怅惘,他这个天子,很多时候,不也是一样要顾忌人言,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夏桀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将漪房扶起来,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在漪房手臂之上,俯身的瞬间,唇瓣擦过漪房的耳郭,轻声言语,“那对母女之事,朕总会为你做主。” 漪房闻言,眼里就流出一种说不尽的娇柔感激来,夏桀看的心中一动,强自收回心神,对着下方,已是帝王龙威赫赫。 “窦漪澜身患重疾,不宜送往龟兹和亲,至于和亲人选,由漪妃择日在今日入宫贵女中选定!” 一言既出,底下看戏的人顿时心慌意乱,包括原本幸灾乐祸,羡慕嫉恨于窦漪澜拔得头筹而坐等她下场的贵女们,纷纷面如土色,几乎立刻便要哭出来。 她们没有等到窦漪澜被送去龟兹,一平心中的怒气,却得到了一个自己可能被送往龟兹的结果。这让她们如何能够不慌乱,都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嫡女,却要沦落到这等地步,心里,早已是惊天雷鸣了。 而险险被放过的窦漪澜,她的处境也并不好受,夏桀一语断定她身患重疾,她背负了这样一个名头,就算不被送去龟兹,也注定无法觅得良缘。哪一家豪门世家,愿意要一个患了重疾的嫡女做主母?所以,她今日的一切,已经让她彻底成为窦家的弃子,一个无法用来扩大家族势力的弃子在窦家,是注定被人鄙弃的,哪怕,你的身份是嫡女! 何况,夏桀金口玉言要另选贵女送去龟兹和亲,在在场之人看来,若不是窦漪澜不肯去龟兹,他们自家的女儿也不会被送过去,丢尽家族的颜面。所以一时之间,风霜刀剑全向窦漪澜和窦王氏等人袭来,让她们不堪招架。最终,在这样的目光之中,窦王氏只能狼狈的去场中扶起已然瘫软的窦漪澜,龟缩回自己的角落里面。 漪房冷冷看着窦王氏再不复之前的嚣张跋扈,甚至连一个厌恶的眼神都不敢再投过来,冰凉的心里全是冷笑。 人就是如此,你让一步,他们会更进十尺,他们不会感念你的恩德,理解于你的善念,他们只会想,为何你不肯更多的将你的利益赠送给我。这些看似高贵的世家阀门,其实根骨里面,都隐藏着那欺善怕恶的劣根性! 例如此时,明明就是她窦漪房改变了夏桀的决定,让他们家族中的儿女面临着要顶替窦漪澜送去龟兹的困境,可是他们不敢怪她,也不能怪她,因为她窦漪房是天子宠妃,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连圣意都能改变的宠妃!而且,还是决定着谁家女儿即将被送去龟兹的宠妃!所以,他们只能将满腔的恨和怨都投注在连窦家人都已厌弃的窦王氏和窦漪澜身上!其实,她们两个,此时此刻,也不过就是两个身不由己的可怜虫罢了。 漪房明媚哀婉的眼底,在无人可见得角落飞快闪现过一道厉芒。 窦漪澜,今日之果,昨日之因,我不让你去龟兹,是为了他日的宏图,但是你欠我的,欠我娘的,欠我哥哥的,你们母女曾经对我所加诸的一切,我永远也不会忘。不过我也不会再为了如今这样跌落尘埃的你费什么心思,因为,你已不值! 一扫而过的瞬间,漪房在窦漪澜狂乱而不可置信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浓重的不甘,宛如她当时在伯爵府中的心潮激荡。只是,她可以忍,而窦漪澜却不会掩饰,所以,她注定失败。 八更,继续继续努力,要将十更进行到底! 第一百零四章 风波落定,本已该一切尽归尘埃之中,一场集聚了大夏无数世家的百花宴也该落下帷幕,可偏偏在此时,惊变突然而生。 就在夏桀携了漪房的手,准备退宴之时,那长龙一般的宫人队伍里,忽然跌落而出一名宫婢。果盘砸落在地上的声音,让夏桀和漪房都顿住了脚步。 夏桀不悦的皱眉,看到那名宫女手忙脚乱的收拾地上零乱的酒水物品,眉色一变,李福已经机灵的步了出去,正待呵斥,却又被漪房阻止住了。 漪房并非是同情心过度,连一个犯错的宫婢都要帮忙,只是她刚才无意识的一瞥,却看见这名宫女匆忙抬头见隐藏的戾气,还有那包裹在宫衣里面的高壮身材,尤其是她的一举一动,似乎……漪房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心头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忽然间,漪房看到那宫婢在旁边一名管事嬷嬷的训斥下,站起了身,似乎是要请罪,就在这一刹那,漪房看到了她原本因匍匐在地而隐藏在宫裙下的那一双脚,一双奇大无比的脚。漪房顿时明白自己的怪异感,是来自于何处了! 这一双脚,绝不可能是女子的,那么,一个男人,隐藏性别,混在宫女的行队里面,又在即将要结束百花宴的时候,发出声响促使队伍停下,是为了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漪房来不及细想这是不是又是一场人为安排的好戏,还是真正的绝地刺杀,图谋不轨,已经先行将夏桀用力往后一拉,同时大喊出声。 “来人,抓住那名刺客!” 刺客两字一出,与之同时的,是那宫婢豁然从地上跃起,空中一道寒光闪过,在侍卫们还来不及回神的时候,已经接连砍倒数名宫婢侍卫,满身鲜血的往夏桀和漪房所站的方向冲过来。 养尊处优的大夏贵妇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顿时处处都是尖叫之声,而那些宗室朝臣们,大多面有郁色,面对这样悍不畏死的刺客,都纷纷止步不前,玉石桌台被推翻,琼浆玉液在空气里散发出冷幽香气。 夏桀看着一干朝臣宗室的可鄙模样,再见不知何时从何地跃出的越来越多的刺客,正与禁卫军进行激烈拼杀,而且身上着衣甚至仿似宫中禁卫,举止形容都进退有据,一路过来,势如破竹。夏桀不由怒在心中! 他花费无数国库银两,养着这些禁卫,先是龙阳宫纵蛇,再是今日刺客,若不是身边的漪妃机敏,只怕刺客已经借着队伍停下之时,行刺杀之时,就算不能得手,也会让他这个皇上仓皇不已,丢尽颜面!而这些禁卫,不能查探于先机,亦不能斩杀刺客于现下,留之何用! 可夏桀纵使再怒气滔天,也知道刺客不是计较的时候,他冷哼了一声,面沉如水,左手搂紧了漪房,不着痕迹的在侍卫的簇拥下移开正在拼杀的范围,右手在腰间玉石扣眼处一拉,一柄散发凛冽寒光的软剑已然握在手中。 “皇上,您……” 看到夏桀拿出宝剑,漪房心乱如麻,这一次,和龙阳宫中的场景大不相同。现在的她,亲眼看着越来越多的尸首堆积,浑身山下,早已是冰凉彻骨,之所以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大半,还是夏桀强势的支撑。 漪房知道,宫中的侍卫,或者每一个人单独论起来,不是这群不惧生死的刺客对手,但是他们的人数,却是远远胜过那些刺客的。 就像此时一样,无论有多少个侍卫倒在了地上,立刻,就会有洪水一般的人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挡在他们的前面,铸成铁壁铜墙,那怕那些刺客拼尽了全力,也没有可能得到他们所希望的那个结果! 可正因为如此,漪房才觉得胆寒,才觉得害怕。 什么样的人,能够不知不觉的在宫中安排这么多的人手,丝毫不露出端倪,什么样的人,又会明知道不能成功,偏偏要让这些人前来送死,或者他的目的是为了扰乱人心,否则,为何那个宫婢在试图阻止队伍行进的时候,不用更加更加高明的招数,利用别的人,而是自己亲身上去吸引目光,这样不是加大了暴露他们的危机!一个能够无声无息混入皇宫的人,怎么可能让手下犯了这么致命的错误! 那么,这场刺杀的目的到底为何! 看不清楚的局才是最危险的局,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在突然之间改变了路数,然后给你最致命的一击! 漪房正在飞速的衡量之间,身子忽然被一个力道拥紧,她听见了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别怕。” 温热的大掌从漪房腰肢移到脸上,漪房愕然一怔,看着夏桀此刻的温柔妥帖,那样震惊而具有强烈自信的眼神让漪房的心,被重重的一击,原本所有的骇然和惊惧似乎都被这春风一样的笑意吹散,漪房就露出了一个璀璨明丽的笑容。 “嗯,我不怕。” 话出口,漪房才惊觉到自己一时动情,居然忘记了在夏桀面前自称了一个我字,正欲请罪,却看到夏桀眉眼疏朗,同样的错愕之后,大笑起来。 夏桀骇笑,觉得这样处于惊变中而一切发自本真的漪房是他最爱极的模样,他更加用力搂紧漪房,眼眸明亮,说话的口气里满是睥睨天下的霸气。 “从今以后,有朕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漪房抬头看着这个在一片血腥杀戮中依旧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精致妖娆的男子,他有着世间最勾魂夺魄的容颜,有着天下最高贵独一的身份,却在这个时侯,愿意搂紧她,成为她的依靠。 心中狂跳的瞬间,漪房忽然迷茫于一片雾气之中,她想要开口询问,这是不是代表夏桀的一个承诺,却又兀自感伤。 此情此景,夏桀的话,或者是情不自禁的感慨,但又何尝不是一个帝王的维护他所有物的高傲使然。 也许,只有当夏桀不再是朕,她永远都可以说我时,他们之间的每一言每一语,都才可以是真正的承诺和甜蜜。 九更,保持十更不动摇,继续继续……情节不慢了吧,汗……亲们猜猜这场刺杀是为了什么啊?因为标题太难想,所以不写章节标题了,汗。 第一百零五章 “呆在这里。” 面对着 一波又一波刺客的攻击,夏云深眉梢拧紧,终于借力拔出了旁边侍卫的利刃,同时对华云清淡淡一声嘱咐,正欲冲到夏桀和漪房的前面,独挡刺客的连波攻势,却被华云清拉住了手。 华云清英气十足的脸上带着气恼,“你要去救那个女人是不是!” 夏云深眼中厉色一闪,甩开华云清的手,额际青筋剧烈跳跃,“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问你是不是要去救窦……”也许是觉得在这样的场景下,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她,也或者是她一贯的张扬促使她的音量即使在说出这样本该隐秘的话语时,也毫不顾忌。 “闭嘴!” 当亲眼看见无数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和华云清,夏云深只感觉热气上涌,他的右手高高举起,在要落下的时候,却看到了华云清眼里的不屑和挑衅,还有隐隐绰绰的深藏的鄙夷,手,就无力的放了下去。 他心中有恨,更有怨,怨先帝,怨他为他挑了这样一个太子妃,一个家中有权势,但脑中空无一物的女子,然后,他却不得不在时势的逼迫下,经年累月的容忍这样一个女子,他更怨的,却是自己,为什么十年忍辱,还是不能有和夏桀一拼之力。 否则,此时,他也不用忍着心里的恨意和真实,去做违心的护驾之事!还要被华云清这个女人这般的拖带侮辱。 为什么,他身边的女人,就该蠢笨至此,从不明白他一番逐鹿天下的雄心壮志,不明白若是今晚他不上前去参与救驾,明日之后,他夏云深意图谋乱,甚至是这次行刺幕后主谋的留言,就会传遍大夏的每一个角落!让他本就动弹不得的处境,更加艰难。为什么,他夏桀得了天下还不够,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又绝顶聪明的女子,还是要留在他的身边! 夏云深心中万千言语,化作滔天之恨,他的脸,因为过度的怒气而让五官狰狞在一起,从来风度翩翩的大夏太子忽然露出这样的神色,不止是那些宫女,即便是烈性如华云清也倒吸一口冷气,剩在嘴里想要讽刺的话,就再也没法说出口了。 似乎是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夏云深转过身,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露出一个寂寥的苦笑,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吐出滞闷在心里的浊息,几番努力过后,他再转身,已是面容沉静如玉,笑意温和的仿似绝塞明珠,让方才所有见过他那森然脸孔的人,都以为,自己刚才见到的,不过是一个错觉。一个接近真实的错觉。 华云清对夏云深的惧意尚未完全消散,她抖了抖身子,眼睁睁看着夏云深提着剑,对身边的侍卫交待了两句,然后游蛇一般,在混乱的人群里游离,转瞬,已然进入了打斗最为激烈的那一堆人群里。而这队人马,也是最靠近夏桀的那一队。 直到华云清看清夏云深的每一招每一试,都是极力阻挡在夏桀的面前时,华云清略略有些明白,她眼里的怒气不由消退许多,可是在看到被夏桀和侍卫们保护的极好的漪房那张镇静面容时,她的心,有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一般,无论如何,也降不下那烧痛她心神的温度。 “好一个太子!” 漪房被夏桀紧紧的护在怀中,没有任何危险,这样的时候,她本不该生出任何的绮念,可此刻的夏桀太温暖,让她有一种岁月静好,惟愿永久的情感缠绵在心头,即使理智不停地告诉她排除掉这种致命的依赖懦弱,也无法完全让她从这种美好中拔除出来,直到听见夏桀冷冰冰的一声轻斥,消失在舌尖,灌入她的耳里。漪房抬头,就看见了十步开外,那个玉树林立,挥剑自如的男子。 看到夏云深一袭暗紫长袍,在人群中,指挥着侍卫攻击刺客,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满了干净利落的明快果决,漪房的心,想起了那一次窦侯府中的初见。命运是个无法琢磨的东西,曾经,她以为这个男子,会是她一生一世将要守望的良人,而此刻,她只能站在这里,站在远处,看他持剑斩杀,为了不背负一个污名,满手血腥。 漪房的嘴角,绽开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她清楚地看见了夏云深在安之若素的进攻中,还有时间丢给她一个回眸的辗转,如此意味深长,如同那日在廊桥上的相遇。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有各自的野心,然而,却谁都不会去揭穿对方。 片刻后,漪房的笑意凝滞了,只因,明明已经要节节败退被拿下的刺客,忽然紧紧团在一起,五人剑花疯点,漫天剑光挥舞,一条血路被杀开,直朝着夏桀而来。 漪房心中一惊,难道自己的判断是错的,这些人,真的有杀了夏桀的实力! 漪房尚未想明,她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一抹亮色的身影,在血色漫天中,奔跑而来,身上雪白的长裙因为苍茫的几步而染上了点点血梅,可那抹身影不以为意,依然狂奔而来,那人本就离夏桀和漪房这边极近,眨眼之间,已到了身前,而与此同时,漪房就看到了本来势如破竹的刺客们,剑尖缓了缓攻势,居然是等到那个女子跑到夏桀身前时,才又重新凌厉起来。 灵光乍现,看到女子熟悉的面容,那在群芳宫中的一切,王嬷嬷的所为,漪房在来不及思索中相信了自己本能的判断。她的脸上,就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的啊…… 随着这一句原来在脑海中的闪现,漪房的手,已经把夏桀重重的往旁边一推,身体迎上了刺客寒气四射的剑尖。而那个女子伸出来欲推开夏桀不让他被刺客之剑所伤的手,就尴尬的停在了半空,那句皇上小心,也迅速淹没在了夏桀暴怒的吼声和人群狂乱的惊叫声里。 漪房缓缓倒在夏桀的怀中,身体的刺痛促使她神智更加清晰,她努力睁着眼,看那穿胸而过的一柄宝剑,看刺客们眼底错愕恼怒的眼神,看旁边那女子惊怒交加怒视她的愤恨面孔,再看到夏桀眼中从未有过的狂乱和心痛不舍,漪房的眼角,流出一滴晶莹透亮的液体,意识沉沉间,她只记得,自己的嘴角,一直绽放着最美丽的笑意。 十更,吃完饭去了,晚了一点,原谅我吧,汗。 第一百零六章 龙阳宫中,宫人们来来往往穿梭不断,京畿司马,都政史,礼部尚书,兵部尚书,朝中大员,都跪在龙阳宫外,战战兢兢担忧不已。 百花宴之际,防卫森严的宫中居然闯入了刺客,若不是漪妃警觉推开皇上,此刻躺在龙床之上的便是大夏的君王,到时必然天地变色,江山不稳。然而,漪妃身受重伤,生死不知,朝臣们,暗自唏嘘一把,也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漪妃本就是宠冠后宫,加上数日前才在龙阳宫遭遇蛇袭,那一次的纵蛇之事虽然不了了之,但人们仍然记得,在那一场风波中,在后宫掌权多年,无人可争锋的珍妃,也被天子狠狠的落了颜面。而现在,漪妃为了救驾性命垂危,只怕,天子心急恼怒之下,是要拿他们的人头来平息心中的怒火了! ———————————— “啪。” 一声脆响,站在龙阳宫中伺候的宫人们,不由得都瑟缩了脖子,偷眼去看盛怒中的夏桀,各人额头覆上冷汗,都不敢言语。这已是三个时辰里的第十七个茶盏,只怕漪妃娘娘再不醒转,龙阳宫中的物事,都要被皇上摔个粉碎了。 “皇上,您不必担心,御医医术高明,漪妃妹妹,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珍妃见到夏桀快要按捺不住的怒火,绞了绞手中的帕子,终于还是顶着众人渴盼的目光上了前去劝慰。 不是她愿意在此刻出这个风头,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为了暂时退避而没去参加今晚的百花宴,却给了漪妃一个冲天而起的机会,救驾! 如果说要在这后宫之中找出一个人能完全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话,那么她自己,无疑是体会最深刻的。 当年,她虽然伴随着天子在太子宫中经过了无数患难岁月,可是以这位天子的冷清冷心,区区的陪伴,又如何能够入得了他的眼,后宫之中,从来就不欠缺想要陪他走下去的人。 所以当年的她,万般无奈,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她设下一场计谋,利用家中有人担任禁卫将军的方便,布置妥当,又遣人告知当时的乱党流民,天子出行的路线。并且,还在乱党之中混入了一个寿国公府精心栽培的心腹,果然,那一次的刺杀,把握的极好,她在事先演练好的最关键的一刻冲上去,由那名安插进去的心腹挥刀刺伤自己,并且在刀上淬毒,昏迷之后,再由寿国公府提出张贴皇榜寻求名医,而她,也在七日之后,因为找到了“名医解毒”而经过了生死难关,从此在夏桀心中,有了不可磨灭的地位!虽然那一刀的确是伤了她的身子,让她至今有些畏寒,也难以受孕,可是她换了更多的荣华。天子信任她,并且这份信任独一无二。所以她可以放心的安排族中女子进入后宫,甚至被天子有意识的允许做一些事情,只要无伤大雅,统统都会被允许和纵容!没有孩子有什么要紧,只要她在后宫一日掌权,寿国公府一日不倒,她有的是方法让别的妃嫔生下孩子,然后乖乖交到她手上! 可是,这样的信任,随着上一次龙阳宫的事情,在逐渐的消失殆尽。或者说,从漪妃这个女人进宫,她不得不暂避锋芒,以待时机开始,天子的心,就慢慢的在倾斜,宛如一块风雨中飘摇的山石,只需要最后一点轻轻的力量,就会从原本呆了十年的地方滚落,重新落到一个想要的位置安营扎寨。而那么明显的,这个选定的位置,是漪妃的身边。 她不是以色侍君的女子,更不是和天子鹣鲽情深的伴侣,她有如今的地位,寿国公府能有如今的地位,所依仗的,都是天子的那份信任,一旦信任不在,那她,这个珍妃,也就彻底名存实亡了! 珍妃思及此处眼中厉色一闪,龙阳宫的事情,群芳宫的事情,她已经失去先机,如今窦漪房这个女人,居然敢用她用过的计谋,她就必然会拆穿她!哼,收买御医,她寿国公府赫赫威仪,她在宫中十年的布置谋划,难道还及不过一个初进宫三月的漪妃不成!所以,她此时当然要站出来主持大局,龙阳宫,让漪妃反败为胜,这一次,就要看看她如何利用漪妃留下的棋子了。 夏桀眯着眼,看着走近身边,眼中柔情带笑的珍妃,这张看了十来年的平静容颜,曾经给过他真挚的感动和宁和,所以他给了她所能给的最大的荣光和体面。但是现在! 夏桀交握在身后的手骤然捏紧,身体里迸发出一股冷然的气势,他目光森冷的看着珍妃,只觉得这张脸从未曾有过的刺眼和让人厌恶! 如果说一直让夏桀看不透并且不由自主的漪房在今晚带给了夏桀最大的震撼和心痛后,那么随着这份心痛而来的,还有一份恍然顿悟后的耻辱! 而给他缔造了这份耻辱的人,正是眼前的珍妃,他宠了,信了十年的女子!这让他,如何能不怒,能不生恨! 今晚的行刺,几乎重复了当年相似的场景,所不同的,唯有那些刺客使用的兵器和招式,以及每一刀每一剑隐藏的狠意,可以说,今晚的刺客,比十年前他初登基时所遇到的刺客,武功更低了十倍不止!当年的刺客,是流民叛党,修习邪教之术,而今晚的刺客,即便是狠辣歹毒,但终归,少了一份邪气。 可当初的珍妃,那样的刺杀之下,在将他推开之后,那穿胸的一剑,却正好擦过了要害,连御医都说,是万幸之事,而更万幸的,是珍妃身体所中的剧毒,在他如寿国公府所奏,张贴皇榜之后,就有人来揭了皇榜,并且奉送上了独门解药,至此珍妃转危为安,从此成为后宫中的第一人! 十年前的他,因为太过需要这份纯粹为他而豁出性命的暖意,所以放过了那些细枝末节,不去追究背后的根由,也许是出于本心的不愿相信。没想到,就这样被骗过了十年,直到今晚,同样的刺杀,同样的穿胸一剑,漪妃却没有那样的幸运,正中心肺,血流不止,性命垂危,已是九死一生!若不是他担忧自己的过度燥乱心绪会影响御医的诊治,强迫自己冷静,他也不会就突如其来的将十年前那场刺杀和今日的一切联系起来。 一更,昨天累死我了,今天可能会少一点,但至少一万字,亲们放心。 第一百零七章 好一个珍妃,好一个寿国公府,你们胆敢行此欺君罔上之罪,朕倒要看看,你们还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 危险的光在眼底一闪而过,夏桀挪开眼,不再去看珍妃这张让他厌恶到想吐的脸孔,不着痕迹的走动几步,看上去是重复他先前焦急的动作,实则,是避开了珍妃的触碰。 珍妃的手停在半空,略略一顿,她不知道夏桀这个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 自从上次龙阳宫的事情后,夏桀待珍妃,就总是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再不复之前的温情款款,让珍妃的心,时时刻刻都如同搁在火山口,随时担忧着会有被喷发出的烈火烧为灰烬的危险。 “皇上,皇上,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夏桀身子一震,脸上带着狂喜,此时此刻,无论他带着什么样的冰凉和失望,心里都有一抹亮光照耀着,支撑着。至少,还有一个女子,是真的拿命来救他,至少,这一个不是演戏。 脚下生风,只听刷一声珠帘脆响,明紫色龙袍已然消失在外殿之中众位妃嫔的眼里。看到夏桀这样焦急的行径,无人看到的昏暗角落里,就悉悉索索的响起了闲聊一般的说话声。 “看看皇上担忧漪妃娘娘那样,只怕是放在心坎上了。” “可不是,曾经也有人是救了驾的,只是不知这位娘娘当初有没有得到皇上这样的焦急担忧。” “是啊……” 珍妃耳中闻听这些充满讥讽的话,心中暗自一声冷笑,她仰头,略微苍白的面容在各个角落里扫视了一眼,顿时殿中就少了说话的声音,转而变作一片寂静。 “本宫还是四妃之一,这里是龙阳宫,若是有何人敢在此处喧哗吵闹,休怪本宫不给情面了。” 珍妃掌管后宫十年,本就积威甚重,痛打落水狗虽然是宫中妃嫔一贯爱做的事情,可珍妃此时还不是落水狗,若不是因为心中嫉恨太多,此刻殿中又积满了人,若、又是站在人群密集的昏暗角落里,珍妃不容易察觉的话,无论如何,后宫诸人也不敢再珍妃的面前说这些话。此刻,见了珍妃难得沉下神情,便都缄默不语了。 珍妃见她已经重新竖了威信,淡淡一笑,坐到了就近的一把花木椅之上,而这个位子,恰好对着那通往寝殿之中的珠帘,此刻,东海明珠穿成的珠帘,正在细风里,轻轻的摇晃。珍妃见状,耳闻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男子温柔之声,就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在等待一个时机,不是要演戏,不是要以柔弱得宠,那她就等着,等到皇上最心疼的时候,她再进去,拆穿漪妃的把戏,那个时侯,皇上必然会从心疼万分的顶端转而化作滔天的怒气。只要这一击能够成功,漪妃,就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何况,这样一个计策,是她曾经用过的,她拆解起来,驾轻就熟,不过是需要稍微逼迫一下御医而已,就算是被漪妃满混过去,她也只是从旁出声之人,诬告罪名落不到她的头上,而皇上,她是最了解的,疑心深重,一旦起了疑,漪妃,也就离失宠不远了。越在乎,越厌弃啊…… 珍妃轻轻的笑了一声,这一声笑,让周遭的人都顿感毛骨悚然,向珍妃投过去了敬畏的眼神,而珍妃,只是端起了旁边的茶盏,面对着地上的满地碎片,她一笑,唇吐出一口兰香气息,茶末飘散,恍如她当初击败的那些对手,珍妃的笑意,越见明显起来。 ———————————————— “痛,痛……” 漪房感觉自己好像漂浮在一汪死水里,不能动,她拼命地挣扎,但阻止不了水中那些丑陋的生物扑上来蚕食她,身体好像被无数把小刀子反复切割着一样,痛感穿透神经,直达她最脆弱的那一个地方。 忽然,黑暗的世界里亮起了一道光,她在微弱光线中,看见了一个男子,站在岸边,用冰冷的视线看着她在水中沉浮。她想要大声呼救,一个波浪打过来,让她被冲出好远,她用尽全力的滑行,终于靠近岸边,光在男子的脸上明明灭灭,她竭尽全力去抗拒水中的咸涩,想要看清楚男子的面容,却就在这个时候,乌沉沉的天空上,降下刀雨,剧痛陡增!干涩的喉管终于随着发出了一个声音。 “痛……” 漪房继续依照着本能喊,然后她看到了那站在岸边的男子,凝视着她,默然半晌后,突然跳入水中,游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紧紧地搂入怀里,她感觉到男子结实的胸膛,坚定而又温暖,男子汗湿的发打在她的额头上,冰凉中带着清爽的气息,她抬眼,刚想要看看男子的面容时,一个温热的物体覆到了她的唇上,随之而来的,是清泉甘液,她本能的抱紧了男子,拼命吮吸这股清凉的液体。 喝完液体,漪房伸出手,去摩挲男子的脸,俊挺丰神的五官,让她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她吃吃的笑,“夏桀,你是夏桀。” 漪房听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周围,似乎有嘶嘶声发出,她就害怕起来,拼命地往男子怀中靠去。 “夏桀,夏桀,蛇,疼,夏桀。” “在这里,漪房,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别怕,嗯?” 低沉好听的不可思议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那双轻拍在背后的大掌,让漪房感觉到自己即使被泡在水中身体也逐渐温暖起来。 在这一刻,那么久堆叠起来的委屈,忽然就涌上了心头,她想到了自己在宫中所有的事情,嘟起了嘴,“你是皇上,不是夏桀,不能爱你的,你,你不爱我。你是皇上,不是夏桀。” “好,我是皇上,不是夏桀,不是夏桀,漪房,别怕,别怕。” 从到了这里开始,漪房从来没有被人用这样温柔纵容的语调轻哄过,总是她在委屈着自己,迎合着别人,甚至扭转自己的性格,来争一个出路。而如今,有这样一个人,这样的来温暖她,漪房就觉得身心里面,前所未有的满足,哪怕,是在这样的黑暗的地方,这样冰冷的死水里。 渐渐的,她开始疲劳,天地死水都消失不见,昏昏沉沉的时候,她只看见,一道明亮的光一直照在她的身上,让她,再也不会害怕和孤单。 二更,我继续继续努力啊。 第一百零八章 “皇上。” 夏桀沉沉的打量着怀中的漪房,看她的面容从刚才的痛苦纠结到现在的逐渐舒展,宛若花开,微微放了心,他转过身,将茶杯放到身边宫婢的玉盘上,就立刻将所有的视线重新投注到了漪房的身上。 他伸出手,指尖擦过漪房丰润饱满的额头,感觉到那因为痛出的冷汗而平添的丝丝凉意,心头钝痛。 这个傻丫头,叫他夏桀,原来在她心里,一直是把他叫做夏桀,而不是皇上的。不知道为何,听到漪房在潜意识里面对他的认知,夏桀的心里,并没有滔天大怒,曾经最注重的所谓的天子身份,也不再变得那么重要的。 只是,是夏桀,不是皇上,是皇上,就不是夏桀。 窦漪房,你是在告诉朕,你想要爱的,是一个普通的男子,而不是大夏的君王吗?皇上,你不能爱,爱不起,而夏桀,却又正好是皇上,所以,你一次有一次的推开我,你说我不爱你,可你,又何曾真的放开过心胸。 眼中柔情水波闪动,夏桀的脑海中,重又想起今晚那一场刺杀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这么坚定,这么勇敢的推开自己,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他甚至能够看清她眼角那抹水光。 傻丫头…… 夏桀的笑噙在喉咙口,他俯身,一点点轻吻漪房晶莹面庞上汗湿的水珠,有股淡淡的苦涩。他想,自己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动心了。 以前是不由自主的怜惜,而现在,他是真的想把这个女子放在心口,含在嘴里,好好的呵疼。他寂寞的太久,孤单的太久,这种牵肠挂肚的滋味,虽然不符合他天子帝王的身份,但是他有自信,天下都在他掌中,所以,哪怕有一个弱点,只要这个弱点是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那么,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通了困顿已久的问题,夏桀的嘴角,释出了舒畅的笑意,大掌在漪房脸上缓缓摩挲而过,食指曲起,偶尔轻弹两下,满足的喟叹溢出来,带着点自娱自乐的意味。 窦漪房,你让朕动了心,动了情,你可不要想一个人逃走,你一定要快一点好了,快一点做回那个狡猾又娇憨的女子,朕的漪妃啊。 感觉到漪房的呼吸渐渐平稳,夏桀提着的心放回了一半,他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身子,看她沉静的睡颜,心中一片宁和。 宫人们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幕,除了感觉到不可思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高高在上,冷酷寡情的皇上,居然会任凭一个妃嫔在众人面前直称他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就算漪妃是因为救驾而陷入神智昏聩之中,可昏聩之中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才是心中最真实的反应。哪知道,皇上不怒,反而露出无限柔情,细细抚慰。漪妃,对于皇上,到底意味着什么?众人心中,都不禁有些思量。 只是,在思量之余,人们又有些感慨,这位漪妃娘娘,自进宫起,虽然就盛宠无比,可龙阳宫纵蛇,这次又是刺客一剑穿心,每一次,都是攀爬在鬼门关上,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纵然盛宠如山,也不知道这次的这一关能不能过去,若是没有了命,也只能是福薄无法承受这份天大的荣幸了。 一时都有些感慨,倾国红颜,却总是薄命之人啊。这个宫里,越受宠爱的人,越不能活的长久。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御医,漪妃的状况,到底如何!” 夏桀怀抱着漪房,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就会看向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脑海里就会不断回响着那一剑刺入漪房体内时,鲜血飞溅的声音让他的心,整个都揪在了一起。 人的心不同,感觉不同,痛的程度也不相同。他此时,已认识到怀中这个女子对他的意义,随着而来的,就是他的身心都要承受比开始更多十倍的痛楚。尤其是那种怀中虽是可能有温暖变作冰冷的担忧,让他已经处于怒火喷发的边缘了。 “回皇上的话,漪妃娘娘这一剑击中要害之处,微臣,微臣等虽把剑拔了出来,又给娘娘上了宫中最好的止血药,但,但娘娘失血过多,又心脉受损,加上上次中的蛇毒导致娘娘身体尚未完全复原,是以,是以……” “是以什么!” 一声暴喝,吓得回话的御医猛的磕头在地,慌张道:“是以还需过了今晚,才能确保娘娘性命无忧。” 夏桀双目暴射出冷光,冷冽的气息回荡盘旋在屋子里面,一干御医感觉到天子之怒,心中暗自叫苦,上一次,也是为了这位漪妃娘娘,他们被皇上吓得三魂去了两半,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过大难。 夏桀冷冷的看着御医们,片刻后,面容肃杀道:“漪妃必须无事,否则,不要怪朕不念你们多年服侍皇家的辛劳!” 此言一出,御医们纷纷身体冰凉,却不得不齐齐应了一声是。 夏桀这时,才舒出一口气,不是他不懂行医之道,从来没有什么完全的把握,小小病症尚可能在一夕之间要了人命,何况是这穿胸一剑。 目光再次落在那缠绕着伤口的白纱之上,斑斑驳驳的血迹,浸透出来,血红了他的眉目。 夏桀俯身,含着漪房小小的耳垂,轻声呢喃,“漪房,漪房,你既然选择了跑过来,朕就再不许你逃避了,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快一点呵。” 寝殿之中一片寂寥,无人敢在此时出声,所有人的视线,仿佛都凝聚在床边那对缠在一起的身影上。 男子挺拔俊朗,有最高贵的气质和最凛然的气势,而女子,即使血色残失,依旧有着最完美的容颜,那双紧闭的眼,翩飞的睫,在沉闭的时候,也让人忍不住期盼,这样的一双眼,若是睁开眼,望着自己,会有怎样惊心动魄的美丽。 而就在这个本该无比安静的时候,一声皇上,忽然打破了所有的沉静。人们转身而望,逆光背影下,身着织锦流云缎的宫装女子,稳稳而立。 爱上了终于爱上了,可是爱上了是不是就是结束呢,珍妃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夏桀又会怎么处置呢,等待下章,我努力码字中! 第一百零九章 “珍妃,你进来做什么,可是外殿有事?” 夏桀不悦的拧紧眉,他现在不想看到这些虚伪的女子,尤其是这个带给他奇耻大辱的珍妃,更加不想看见。何况,刚才御医的话,若不是她在龙阳宫中纵蛇,漪妃的身体,也不至于会如此虚弱,以至于在面对珍妃的时候,若不是他尚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怕已经登时发作,勃然大怒了。 珍妃不是看不出夏桀脸色的沉郁,她跟在夏桀身边十年,哪怕是不能完全看清夏桀的心思,但夏桀动怒时的一些征兆,她却了如指掌。此时的夏桀,眼里看似平静无波,实则眼尾已然上挑,这是他动怒之前强行压抑的征兆。 可珍妃看出来了,她选择恍若未觉,她刚才就站在殿外,清楚明白的听见了御医的回话,可是…… 暗自冷笑一声,她不信! 如果漪妃真伤的如此之重,那么,这场刺杀的戏就绝对不是漪妃的手笔了。能在宫中权掌三月,以庶女出身压下世家贵女出身的各宫妃嫔主位,而且丝毫不出任何差错的漪妃,窦漪房,岂能安排出这样蹩脚的戏目,救驾,是为了夺宠,而不是要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这样滑稽的谋算,不是漪妃的性格。 可若不是漪妃安排的戏,那她又怎么上去救驾,真的置生死于不顾,为了皇上可以牺牲掉性命!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宫中的女子,沉沉浮浮,她看的太多,从在太子宫中开始,她进入这个皇宫十五年,而她在家中呆的岁月里,也没少看见那些姬妾嫡母姨娘的争斗,每一个人,在面对自己枕边的那个男子时,都会说出掏心挖肝的动人之语,甜言蜜语,不是只有男人才会说的。可对于后宅,对于宫中,这些身份贵重的女子,最重要的始终是地位!始终是权利!哪里有人会真的在生死关头,舍弃自己的性命,来成全一个名声。除非是万不得已,而漪妃,那个时侯,绝对没有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 依照这样固执的判定,珍妃执着的认定漪房不过是手段高明了一些,收买了所有的御医。而她这样的执着和认知,注定了她彻底失败的开始。只因,她根本不知,漪房在那个关键的时刻,一瞬间涌现出的想法和所知的真相。 “皇上,臣妾担忧漪妃妹妹,所以,特地召来了青城居士。” 夏桀微微沉吟,珍妃的意图,他现在不能完全的确定,珍妃绝不可能是为了漪妃的身体着想,但青城居士,这个名满天下的隐士,在医术上的确无人能出其右。只是不知,他和寿国公府有什么瓜葛,不愿入宫做御医却肯留在寿国公府为其幕僚。 是否让青城居士为漪妃诊症,夏桀心中有些犹疑。他不信珍妃,就不信青城居士。可看到怀中女子额上一直不停地汗珠,他的心,刀割一般。 最终夏桀还是点了点头道:“叫他进来吧。”他不信,在他面前的时候,青城居士敢动什么手脚,珍妃既然能设计出当年的那场刺杀,想必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或者,不过又是一场邀宠的把戏而已。 夏桀在心里冷冷一笑,看着珍妃脸上露出的欣喜,仿佛对他这个回答有无限雀跃之意,薄削的唇,勾起了一个妖娆 的弧度,凝视着珍妃转身而去背影的眼底,是再也化不开的寒冰。 —————————————————————— “如何了?” 看到青城居士为漪房诊症完毕,夏桀拿起一方锦帕,为漪房擦去额角上的汗珠,薄唇一抿,淡淡问道。 青城居士敛了敛眉 ,他有自己医者的坚持,这位漪妃的确是伤到了心脉,但寿国公府对他有大恩,珍妃的嘱托暗示他不能拒绝。心里犹豫为难在脸上显示出来,夏桀看在眼中,心里隐隐有所觉,已然断定珍妃叫青城居士来不止是为了显示她所谓的贤惠大度那么简单,而是另有盘算。 思及此,夏桀对于珍妃的厌恶更甚,人就是如此,曾经,他也知道珍妃的光选秀不过是面上之事,实则在后宫中大肆排除异己,不过那个时候的夏桀,相信珍妃对他的救驾看重,反而隐隐有种自豪之感。可现在,感情已完全转换,珍妃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一言一行,在夏桀的眼中,都已成了虚假和可鄙。 泼墨浓眉轻轻一轩,夏桀握住漪房的手,掩不住的忧色从幽深瞳孔里倾泻而出,他抚着漪房柔嫩的手心,仿似最深情的男子,“居士有话不妨直言,朕如今,实在是担心漪妃的很。”话音里,有缠绵不尽的柔情。 话音落地的同时,夏桀就看到珍妃满是担忧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嫉恨。他冷哼一声,继续等待着珍妃亲手安排的好戏,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方法。 不会在他面前下毒,也不会在他面前行阴狠之术,难道,是要找个医术高绝之人,来说漪妃还了瘟疫等流传甚广的疾病,好让他把漪妃丢到冷宫去不成。这样拙劣的把戏若是珍妃都使了出来,他真是要彻底看轻她了! “居士,漪妃妹妹到底如何了,你快说啊。” 珍妃一脸焦急,她是真的急,毕竟,青城居士入宫之前,她已通过家里安插在宫中的人手,告诉了他该如何做,又该说些什么。可现在,青城居士却是一脸犹豫之色,她如何能不心急。 她知道这个养在家中的隐士高人不同于其他的庸医,有自己的清高气节,可是漪妃明明就是装出来的病症,为何他还不肯说实话呢,难道是看着这个漪妃的容色,心生怜惜了! 青城居士犹豫片刻,再看到珍妃的催促,终于不能埋没身为医者的良知,拱手道:“回皇上的话,漪妃娘娘心肺受损,伤势沉重,若是过不了今晚,只怕有性命之危。” “你胡说什么,她明明就无事!” 四更吧,这是,我继续继续哈,下午可能要睡一会儿,我睡觉之前,尽量再更两章到三章啊。 第一百一十章 尖锐嗓音刺耳不已,夏桀拧紧眉,不开口斥责,只是用幽冷嘲讽的目光看着珍妃,这个曾经在宫中最沉稳谨慎,永远是高贵贞雅的表情维护她出生世家,身为皇妃尊贵身份的女子,现在居然会发出这样的嗓音,用这样的语调在他面前说话。夏桀眸色就逐渐添了更多的鄙夷,被逼的走投无路了么,从一开始的退避,到后来的不再沉稳,接连做出蠢事,现在事情不如她的意发展下去,于是彻底喷发了出来? 夏桀是个绝顶敏锐的男子,他有近乎兽性的本能反应,更有在皇家长久浸淫淬炼出的智慧。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夏桀已经判断出珍妃叫了青城居士进宫到底是为何。是有计策,不过不是他开始想的那样,反而,珍妃是想要证明漪妃无事,她想要证明这一场刺杀是一场把戏,然后告诉他,漪妃不过是个虚伪妄图争宠的女子,好让他彻底厌弃漪妃。 好笑啊好笑,聪明的珍妃,从小在寿国公府辛苦栽培的珍妃,能够在宫中屹立十年不倒的珍妃,原来也是这样一个蠢材! 宫中御医何其多,她明明从漪妃一开始送来就守在这里,明明知道御医们都诊断漪妃伤了心肺,病重垂危,居然还固执的认为漪妃是在做戏,还认为自己能够拆穿漪妃的把戏。或者,她不是蠢,她只是以为,别人捡了她用过的戏码,她用自己的心去揣度别人的心! 哼! 夏桀的眼底,升起团团怒火,该死的女子,该死的珍妃,以为所有的女子都跟她一样只有权力么,他怀中的漪妃,是他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珍宝,她重视家人,她从不轻易夺取人的性命,哪怕是为了自保,也会竭尽全力的维持住自己双手的干净不染尘埃,就算是一个宫女的死,在她心里,也是一件割舍不下的大事。他亲眼看到她在园中的祭祀,听到她午夜梦回睡在旁边的时候,嘴里喃喃着道歉。漪妃或者也有算计,也有心机,但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全自己,活下去而已,这是一个人的本能,怎可和那些眨眼之间就算计人命,一心一意往上面攀爬,妄图夺取江山权柄的蛇蝎女子相比! 怒气翻腾,夏桀精致妖娆的脸上,就绵绵不断的释出笑意,这笑,看上去,比刀利,且淬了毒,让珍妃看在眼中,大骇不已。 珍妃看到夏桀的目光,瞳孔里散不去的幽冷,她踉跄着倒退两步,胸口急剧的起伏,她伴驾十五年,从未有过此刻的惶恐不安,仿佛在夏桀的这一抹笑容里,所有的一切都被看穿,她几乎成了透明。 “珍妃娘娘,草民自问漪妃伤势明显,伤到心肺之事疏无疑虑可言。” 青城居士不是不知道珍妃原本的打算,不过在他看来,珍妃这样的失态,在众人面前质疑他的医术,骨子里的傲气还是让他出言反驳,何况,他这一席话,也是在提醒珍妃,尽快清醒过来,漪妃重伤危及性命已是实情,若是再不知收敛,如此作为,只怕就要触怒龙颜了。 “朕听青城居士所言,倒和方才御医所言,不谋而合,朕心甚忧,只是听爱妃之言,仿佛另有妙手回春之术,能够断定漪妃无事。”夏桀弯起唇,笑看着珍妃一连串苍白之色,轻笑道。 “皇上,臣妾……” 珍妃讷讷半晌,面上一片青涨,她的手,藏在袖中,指甲在手心里早已掐出一道道血痕。 她失策了,居然失策了,她找青城居士来,本意是为了证实漪妃伤重是假,哪里知道,竟然是真。她被这个所谓的发现,冲昏了头脑,变得不再冷静,所以忽略了所有御医的众口一词!现在却将自己逼到这个境地! 该怎么做,她不能再这样急躁下去,皇上明显已经在怀疑她,这样的问话,这样的神色,宣泄了太过清楚地不满! 忍! 只有忍下今日的一口气,才能图的来日的报复。不管漪妃是真的因为安排失误身受重伤,还是有其他的缘由,她今日,都不能再这样一头莽撞的冲上去了。 神色几转,珍妃猛的跪倒在地上,凄凄道:“皇上息怒,臣妾只是太过担忧漪妃妹妹,一心期盼她无事,所以一时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楚楚可怜的面容,戚戚惨惨的语调,那双秀目在抬眸看向他的瞬间,蕴藏着澄澈水光。何时,珍妃也有了这样的媚色,夏桀心中一声冷笑,他低头,看着怀中即使伤势沉重依旧不减绝色魅惑的女子,就忍不住将笑意流泻出来。 漪妃啊漪妃,你可知道,你的倾城媚态,已经让这个宫中,乃至于这个天下的女子,都在竞相模仿。前有百花宴上的众家贵女,今有身居高位的珍妃,可惜,她们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她们只知,朕因你的容颜宠你怜你,她们又怎知,不论她们学的如何,世间,永远都只有一个窦漪房可以让朕无法舍弃。 “爱妃起来吧,你的心意朕也知道,想必,漪妃也是知道的。” 夏桀不着痕迹的轻轻一言,眼神却未转向珍妃。有真正的珠玉在前,再去看其他的污浊黑玉,只会让他胃中,翻腾起强烈的呕吐之感。 珍妃顺着夏桀的话起身,心中却沉得掉入了深渊里面。她知道,她这一次,比龙阳宫那一次,还要输的彻底。那一次,紧紧是微薄的怀疑,但夏桀还愿意给她温和的眼神,可这一次,是彻底的毫不犹豫的判定,两者之间,天壤之别! 她费劲了心思,铺了无数的前路,受了一刀之痛才在夏桀心中建立的信任,已然崩塌为尘埃。她恨,她不甘,她本可有更大的前路可以走,现在却不得不走另一条更危险的道路。这一切,都是窦漪房这个女人造成的! 她想要扑上去把那个女人撕成碎片,可她现在不能。罢了,忍字心上的一把刀,我等着我大业成功的那一天,让你跪在我脚下祈求! 珍妃用力掐了掐手心,刺痛促使她快速的冷静下来。她向夏桀跪安离去,看到夏桀依旧眉烟不抬时,冲动又涌了上来,但她还是控制住了,天子信任已失,此时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五更,下一章,漪房就要醒了,汗。 第一百一十一章 珍妃离开,夏桀详细问过青城居士关于漪房伤势的状况后,就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了,他想要一个人静静的陪着漪房一会儿,他在开始错误的低估了怀中女子对他的重要性,导致定下了那样的计谋,不过,还好,还好,他尚未按照那个计谋行事,至于其他的事情,总会有其他的方法来解决,他夏桀,想做的事情,必然会成功! 薄雾轻纱,夏桀怀抱着漪房,看她淡眉轻蹙,唇色嫣然,心中一动,俯身烙下一个火热的吻。 漪房在昏昏沉沉中,感觉到一个温热的物体一直在她身上游动,带着男子清冽的气息,一声嘤咛,她艰难疲惫的睁开双眼,就看到那金光熠熠的龙冠在她眼前放射着璀璨的光芒。 “皇上……”漪房的话音里,有明显的迟疑,难道她的梦境里,那个出现的男人,真的是夏桀,他真的一直在抱着她,哄着她? 夏桀抬头,目色里有迅即而起的波浪,又被强行压抑下去,他维持出面上的镇定,尽量使自己的话音平稳一些,实则心里已是惊喜莫名,“醒了?” “嗯。” 漪房轻轻点头,仅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已然使她牵动到心肺处的伤口,嘶……她倒抽一口冷气,两片唇瓣带着委屈扁在了一起。 夏桀将漪房这样孩子气的动作看在眼中,怜爱顿生,他搂紧漪房,固定住她的身子,宠溺却轻斥道:“乱动什么,御医说你这伤要修养大半年呢。”夏桀不敢告诉漪房她现在仍出于生死徘徊的边缘,自从确定了心意,他对于怀中这个娇弱的人儿,就变的无比患得患失起来,可是,这样的关心操劳一个人,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让他深深沉浸其中。 漪房垂眸,半晌,她猛的抬头,面上一片惊慌,抓住夏桀的衣襟,“皇上,刺客呢,刺客呢,您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夏桀看漪房担心的样子,心里满是笑意,却板着脸道:“现在才想起问朕,真是该打。” 漪房抓着夏桀的手就慢慢的松开,她眼中有隐忍的落寞,雪白的脸上,带着寂寥和一如以往的疏离淡漠。 “皇上息怒,皇上洪福齐天,臣妾以为,皇上定然是无事的,所以未曾及时探问。” 漪房轻咳了两声,脸上涌起几丝因为咳嗽而泛上的血色,鼻翼却在轻微的颤抖,额上的冷汗再度渗出来。 夏桀眼神一黯,打量了漪房半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把漪房按在胸前,无可奈何道:“这样的倔性子,你当初在窦侯府,是怎么忍下来的?”感觉到怀中柔软的身子微微一颤,夏桀继续轻笑道:“朕不过就是给你说了句笑语,你就拿话来堵朕,看来是真的被朕惯坏了。” 漪房没有回话,她闭上眼,靠在夏桀的胸前,听他沉稳的心跳声,苦涩已久的心里,泛起淡淡的,甜甜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来自何处,为何而来,她只知道,这个时侯,哪怕胸前的伤口,还在刺痛难当,但是她的心,由着坚定的活下去的信念。 她知道夏桀已经把她放在心里了,一步步,都在朝着她希冀的方向改变。只是,漪房微微苦笑了一下。偷偷看了一眼那双环在她腰肢上的大手,这个代价,真是大啊。她这一次,算是真的拿命去赌了!甚至,死生之间,她的一多半步子,都进入了鬼门关,若不是她那么渴求的想要活下去,那么不甘愿,她就真的要沉睡下去。 明眸半睐时,漪房清醒的神智里,慢慢回忆起刺杀那时候的景象,她看到了那个女子,断出了一场阴谋,然后自己毫不犹豫的去顶替了那个唱戏的人,成功让夏桀本就已经动情的心更添上万般不舍柔情。就算夏桀此刻对她的爱还有保留,可至少也是爱了,这一步,她跨的太大,也跨的太险! 不过,漪房微微抓紧了夏桀胸前的冠带,眼神厉色涌动,那个女子,一计不成,定然还有别的后招,她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女子彻底解决掉才行,否则,必成后患无穷!能够在宫中有这么多的能量安排刺杀之戏,恐怕在宫里的势力已经暗中发展到了无人可以想象的地步了,只是此事还有些为难,她不能直接告诉夏桀,她的怀疑,否则以夏桀的多疑定然会联想到她挡剑时的想法,虽然那一刻她真的有出自本能的真心,可还是藏着更多的私利。而这,是夏桀不能容忍的!所以,她现在还是只能等,一定要等,等到大哥从南地回来,她在宫外朝堂都有了帮手,才可以动手! “在想什么,嗯,把朕抓的这么紧?” 夏桀轻笑,漪房对他的依赖,是他如今最乐见其成的事情。 “臣妾……” 粗糙指腹抵上了漪房的唇,夏桀望着漪房不明所以的双眸,轻笑道:“以后无人之时,在朕面前,你就不必自称臣妾了,朕听着别扭。” 漪房一怔,看夏桀深色瞳孔里闪现的诚意,半是喜悦,半是无奈。 即便是业已动心,这个男人骨子里高高在上的骄傲依然无法剥除啊。 夏桀,你让我在面前,不用自称臣妾,你却依旧道一声朕字,看来,你对我的心思,还没有那么深,在你的心里,我其实还只是一个臣妾,也罢,我不急,我有的时间,我可以等,继续等下去,等到你把我看的比你的骄傲更重要的时候,我就会真的在你面前废除那一声臣妾了,至于现在…… 呵,岂不闻以退为进,你追我退,有时才是真正的胜者之道! 漪房低了头,淡淡道:“臣妾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 夏桀本欲再说,看当她看到漪房憔悴的脸上满布茫然和清冷之色时,想起了她一贯的谨慎,小心翼翼的生活,不敢让任何人捉住她任何把柄,怕一朝跌落后连身边人都要拖累。 痛爱怜惜涌上来,夏桀叹了口气,不想再逼她,带着丝无奈道:“算了,你不想就不想吧,咱们慢慢来就是。” 漪房几不可闻的低低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却引得夏桀心中大喜,注视她的目光更加柔和,而漪房,在这样的柔情里,心魂,处于飘荡的迷失中,半真半假,半真半假呵,脸上梨涡晕开,漪房的脑海里,就只余了这四个字。 六更,我去睡一会儿,还有四更是吧,我尽力,要是玩不成,或者更的晚了,亲们原谅我,太困了,囧。 第一章 秋风瑟瑟,漪房躺在龙阳宫偏殿的美人靠上,身上盖着一个薄衾,手里拿着新编纂的史记看的认真,她一直喜欢看史书,从史书里,可以看到很多事情,过往的成败得失,为何而败,如何制胜,这些,对于漪房都是很重要的,只因为,她走下的每一步都输不起。 翠儿站在漪房的身边,感觉到吹进殿中的凉风越来越频密,她上前,关了窗户,又回身将原本置放在稍远一些的小暖炉子,朝漪房的身边挪了一点。漪房见状,笑道:“你们也太担心了些,还是初秋的光景,你们就安排给我上暖炉了,真到了冬日,可怎么办才好。” “娘娘放心,多日里面的时候,这宫里是要烧地龙的,冷不着娘娘。” 漪房听见翠儿的说法,放了手中的书卷,盯着翠儿看了片刻,直到翠儿有些心切,才淡淡道:“本宫如今不得已在龙阳宫偏殿之中养伤,已经是违背规矩的事情,不过是皇上隆恩而已,等到了冬日,自然是要搬回藏漪宫,你身为我身边的掌事宫女,有些话,不可乱说。” 翠儿心中一跳,急忙俯身道:“奴婢妄言,还请娘娘恕罪。” 漪房没有立时就让她起身,有些时候,在这个深宫里面,即使自己再小心谨慎,可一旦身边的人被有心人拿到了错处,做主子的,同样有可能被带入无底深渊。 她如今身在龙阳宫中,因为夏桀的宠怜,她在龙阳宫已经呆了四月,她顶着救驾的名声,夏桀执意要让她在龙阳宫养伤,她不敢多做推辞,怕在夏桀的眼中,她也成了已被他厌弃的珍妃一样的虚假。可她心里,一直很不安稳。 她的身体早已逐渐恢复,夏桀不肯让她走,是因他以动情,他在这份初次品尝的真心中,尝到了甜蜜美好的滋味。可漪房,却是时刻刻处于担惊受怕中。 夏桀有傲骨,有自信,他不信自己护不住想要保护的女人,但漪房自己明白,在这后宫之中,她已成为万人瞩目,珍妃四月未曾侍寝,淑妃静心礼佛,而她,不仅有一个救驾之名,还住在龙阳宫中,令君王四月余来,只招幸了其他的妃嫔三次而已。这样的盛宠,让她如万丈光芒笼罩在大夏的后宫,乃至朝堂。可是,她现在什么也没有,大哥还没有从南地回来,窦家还有半数以上的人没有被收服,她要拿什么去对抗那些暗处人的风霜刀剑。 所以她为了避锋芒,不得不从主殿搬到了侧殿,夏桀曾经为此大发脾气,但漪房只能苦笑。夏桀已经成为她的夫,如果可以,她是多么希望自己能够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边,不惧人言。可她不行,她只能忍!只能退避。幸好,夏桀最后还是依了她,一起到了侧殿居住,虽然这同样是夺人眼球之事,不过比起之前的同睡龙塌之上,已经好得太多了。 宫中生活,得宠亦忧,不得宠,亦忧啊! 心神回转,漪房看着还低头沉默的翠儿,缓缓道:“你起来吧,记住本宫今日说的话。” “是,娘娘。” 翠儿看漪房脸上并未露出多许忧色,知道此事已经揭过,站起了身。 漪房歪了歪身子,手支在下颚上,看着外面盘旋掉落的秋叶,在这个尘世里,只得随风起舞,眼里跳跃出几许讽笑,转而想起了一件真正的大事。 “王嬷嬷那里的事情,探听的如何了。” 翠儿知道这是正经的要事,不敢耽搁,急忙回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听说,那如歌是的确是王嬷嬷引进宫来的,只是上一次不知道为何闯进了百花宴,皇上也找人问过话了。” “如此呵……” 漪房幽幽一笑,指尖在桌岸边刮出一道长痕,猫儿眼散发出灼灼清光,翠儿看不透漪房正在想些什么,只能闭口不再言语。 屋中一时沉默,忽传来男子低沉性感的嗓音,“你们主仆二人,这是在说什么?” 夏桀带着点秋凉大步跨入,身上的袍泽和头上的金冠映花人眼,他走的很快,甚至来不及等着身后跟随的李福为他打开帘子,已然大手一挥,进的屋中,坐在了漪房的身边。 “臣妾参见皇上。” 漪房还没来得及下了美人靠,已被夏桀一手止住动作,他扶住漪房的手,握在掌中,感觉到手心的软玉温香,心就慢慢的松了下来,薄唇抿出一个笑弧,望着漪房的花颜,问道:“朕方才仿佛听见王嬷嬷三字,你打听王嬷嬷做什么?” 漪房知道夏桀虽对她动了情,但根深蒂固的多疑本性却并没有改变,她以后要做的,正是要慢慢加深在他心中的地位,要他再也不怀疑她! 当年珍妃只用一次救驾就让夏桀对她深信十年不疑,可她却需要走更漫长的路才能做到。漪房的心里,不是不难过的,不过很多时候,她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因为太在乎,所以才更多疑罢了。 想来也是,王嬷嬷是当年太皇太后身边的旧人,太皇太后是何等人物,是夏桀的祖奶奶,大夏历史上叱咤风云的女子,王嬷嬷手中,掌握着很多皇室秘辛,由不得夏桀不谨慎。幸好,她打听王嬷嬷的事情,从未想隐瞒过夏桀,漪房始终记得,这个皇宫,还是夏桀的皇宫。 “臣妾只是好奇,那日在群芳宫中见到了一个宫女,看上去和王嬷嬷极为熟稔,后来又在百花宴上见到了她,所以找翠儿去问问。” 漪房坦白的态度显然让夏桀颇为满意,他挪了挪身子,方便讲漪房抱的更舒服一些,才道:“那日百花宴,太过混乱,朕当时担忧你,后来冷静下来,才觉得那女子突然闯出来实在奇怪,不过王嬷嬷后来说是她本家的侄女,听到有百花宴,央了她,她才让进了园子,朕看王嬷嬷只是宫中的老人,那宫女当时也是有救驾之心,是以没有多加追究。” 七更是吧,还有三更啊,我努力,睡了一觉,现在还晕乎乎的呢,有亲说进度慢,那个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这么快了,汗 第二章 漪房知道夏桀说的这个话不尽不实,不过她也只能说到那个地步,她不愿意说的话,夏桀可以逼迫她,使劲手段,让她说出来,可她不行,即使明知夏桀有隐瞒,不可能这样就被王嬷嬷应付过去,她也只能装聋作哑,她和夏桀之间,从来就不是对等的,哪怕,此刻这个面前的男子对她万般柔情,千般呵护,在他眼中,她始终还是一个皇妃,一个无事是可以宠可以爱的女子,但在江山权衡时,依旧会被舍弃。或者他会心痛会难过,会愧疚,会不舍,但唯一不会有的情绪,就是后悔! 漪房默然片刻,浅笑一声,靠在了夏桀的身前,“臣妾第一次看见那个叫如歌的小宫女的时候就觉得她长的有些面善,后来……”漪房顿了顿话,夏桀知道她是想起那场让她至今噩梦连连的刺杀,怜惜大甚,看着漪房的目光更加柔和,带着丝丝缱绻。 漪房觉出夏桀的一片柔情,在心中暗笑一声,她这一次,不过是歪打正着,不是想要提醒夏桀她的救驾之功,而是对于这个时空的视人命如无物至今有些不能适应罢了。不过既然夏桀如此想,她当然不会去自己揭穿自己,就顺着夏桀的动作,靠的紧了些,才接着说下去。 “后来臣妾在那晚百花宴上,最后一次看见的人,就是她的影像,臣妾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没想到她是真的想要救驾,说起了,是臣妾自己多事了。想要为皇上挡刀的人,世上何其多也。当年珍妃姐姐不也是如此吗。” 漪房话音刚落,就感到夏桀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许多,再侧身去看夏桀的脸色时,已是沉郁不已,漪房心中顿时有了底。 她说这个话,就是想要知道夏桀对于当年珍妃的救驾之功,是否起了怀疑之心,夏桀四月不入凤鸾宫,让漪房心中怀疑困惑,就算是上次龙阳宫遇蛇,夏桀已然对珍妃生了恼怒,可依旧会全珍妃的颜面,往凤鸾宫去几次,但这一回,却完全将珍妃置之脑后,若不是珍妃出身寿国公府,只怕早已被打入冷宫。 想了想去,除了这件事情,珍妃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让夏桀动此大怒。夏桀一身傲骨,性格霸道,在他的人生认知里,他可以将天下人捏在手中,人人都可以被他利用,被他设计,甚至,这是一种福气,但若是别人胆敢利用他,即使一夕成功,一旦他日有蛛丝马迹让夏桀寻出来,就必然是滔天大祸,永不得赦。 龙有逆鳞,触之得死,夏桀的高傲就是他的逆鳞,如今依照夏桀的情况来看,她的猜测是对的。只是那个宫女,既然已经引起了夏桀的注意,她就不能在明目张胆的对付了,只能借力打力,不过这个力度必然要掌握好,否则,她在夏桀的眼中,就会成为另一个珍妃。 夏桀沉默了片刻,捧起漪房的脸,双目灼灼,似岩浆火热,“你为朕挡的那一剑,和当年的珍妃不同。” 漪房很想脱口而问有何不同,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她沉默半晌,重新靠在了夏桀的怀中,一时,两人尽皆无言。 夏桀的手,停停顿顿的抚在漪房的满头青丝之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从容和宁和。这几个月,他越来越贪于在这偏殿之中安静舒适,哪怕只是抱着怀中的她,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也让他觉得一日疲惫缓缓褪去。 他不是不知道刚才她的欲言又止,只是有些话,他不能说。珍妃的事情,他不能告诉她,不管他多宠她,她始终还是窦家的女儿,始终还是皇妃的身份。一旦让她知道珍妃当年救驾的事情是假,只怕她会拿此做出一些震动朝堂的事情。对于寿国公府,他的局,还没有布完,现在绝不是时候,何况珍妃救驾一事,时隔十年,再无证据可以找出,也只能他心中有数,就此淹没下去罢了。 何况,不知道何时,他已把她从后宫那些女人中摘出来,他不希望她的身上,也带着过多的算计心机,和那些女人争个你死我活,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清楚,要在这个后宫活下去,没有手段,根本不能。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隔断她和那些黑暗的交际,努力把她护在羽翼之下,只是不知,此刻她的敏锐聪慧是否反而成了他伤她的根本。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夏桀轻咳一声,笑道:“你可知道,朕今日接到了谁的奏折?” 漪房抬眸,眉烟里,透出懒洋洋的风姿绰约,她横飞了一个潋滟眼神,淡淡道:“臣妾整日在偏殿里呆着,哪里知道朝堂上的事情。” 夏桀眼神黯了黯,猜到漪房以为他这个话又是在试探她,气恼之余又心疼又无奈,就是不明白为何她总是这样的揣着小心。 他压下心头的情绪,眉烟都是疏朗的笑容,“南地今日来了折子。” 听到南地两个字,漪房所有的感慨和苦涩都瞬间消失不见,她像个孩子在美人靠上蹦了起来,眼眸明亮似星辰,欢快的道:“真的么,是不是我大哥的消息?” 窦祖年去了南地接近半年,洪灾已去,可南地的后续事宜,繁杂沉重,灾民遍野,还有当地贪官为患,窦祖年担子沉重,又听到南地有瘟疫出现,在宫中早已是每日提心吊胆,可她不敢探问,怕夏桀对她起了疑心,又恐别人说她已如宫门,还念念不忘娘家事,只能闷在心里。如今夏桀主动提起,让她再不复沉稳冷静,瞬间露出了隐藏在骨血深处,几乎连自己都快遗忘的灵动性格。 等到自己的话说完,漪房看到夏桀对着她弯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的脚背,意识到自己居然从美人靠上蹦了起来,顿时面色绯红,低下了头,手足无措起来。 夏桀看到漪房面如桃李艳艳,羞怯中带着少女的憨纯风韵,不由开怀大笑,笑声过后,他大手一伸,就将漪房搂入了怀中,重重的亲吻了上去。 这个女子,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展现出如此众多不同的风貌,每每让他的身心,都愉悦到了骨子里面。 八更,朋友打电话请我吃饭,我要出门,回来很晚了,亲们不要等我,我回来会继续写,明早更来补上。不会差你们的,汗。 第三章 转眼又是一月即过,漪房从夏桀那里终于得到了一个准信,知道窦祖年今日便能回京,心中欢喜不已。她来的这个时空,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窦祖年,那个时候的她,刚刚附身而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很迷茫,是窦祖年一点点温暖她,卸下她的心房,对她而言,窦祖年,从来是一个真正的亲人,甚至,比花飘零的分量还要重上许多。 是以,在清早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开的时候,漪房已经叫人在龙阳宫的小花园里面,摆下了接风酒宴,她虽然特意向夏桀请了旨,和窦祖年单独相见,以叙兄妹之情,可是她是宫妃,窦祖年是外臣,她现在的风头,需要更多的避讳,何况,窦祖年已经是朝廷命官,这次从南地回来,必然会升官加爵,她不想让夏桀引发怀疑,做一些无谓的猜测。 “娘娘,窦大人前去回复皇命,还有好一会儿,娘娘还是先坐下吧。” 漪房眉头轻蹙,站起身,在亭子口望了望,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大哥怎么还不过来。” 翠儿难得见到漪房这样真性情的一面,就笑道:“娘娘放心,窦大人这一次是立了大功回来的,皇上赏识,必然要多留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漪房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情是急躁了些,可她也是个人,接近一年的宫中岁月,让她的承受接近极限,她迫切的需要一个人来让她活的真实一些,显然,夏桀不是一个好的人选,其他的人,更是在旁边用如狼似虎的目光等待着吞噬掉她的血肉,那么,她唯一能够依靠全心信任的人,就只有这个哥哥了。 不过…… 眼波儿微转,看了看四周轩敞的格局,以及那十步一人的守卫,漪房的唇,溢出丝丝笑意,这样的地方,又能说多少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话语,她所能告诉的,不过是些家常的关怀罢了,但即便是这样,也是一种久盼才得的欣喜和奢望。 “娘娘,窦大人来了,窦大人来了。” 袁宫女带着一脸喜气,急急的迈着步子,赶来给漪房报信。 漪房先是一喜,面容绽放出明丽笑容,继而淡然的坐了下去,清透的眼在袁宫女带着谄媚笑意的脸上扫了扫,端起面前刚温好的清酒,却不饮,只是莹润指尖在玉石酒杯上轻轻摩挲,脸上流转的笑意让袁宫女有些忐忑不明白漪房到底是何意。 她略略思索了一番觉得自己顶替了小太监的差事前来给漪房报喜,实在并没有做错什么,外面都传漪妃和家中的同母兄长感情深厚,看宜妃开始的样子,也的确是欢喜的,就是不知大,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漪房在龙阳宫住了五月,哪怕是眼中从来只有夏桀的龙阳宫侍卫也在夏桀的默许下,将漪房当作了半个主子,何况是袁宫女这样踩低拜高的人,她心里忐忑,不敢直接问话,只能使眼色给翠儿。 可翠儿是漪房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最清楚漪房的手段好心思,知道自己的主子一举一动,都暗含深意。因袁宫女是龙阳宫的人,她今后可能还要找她打探一些消息,也不便直接的拒绝,因此,只是低头看着地上,对袁宫女的暗示装糊涂。 袁宫女心中大急,终隐忍不住,急道:“娘娘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漪房轻笑了一声,手指灵活的将玉杯翻转了几圈,在深秋日光下,隐隐的折射出寒光,恰好,这道寒光就射入了袁宫女的眼中,她下意识的拿手去挡,就立刻闻见了漪房的一声冷哼,知晓自己是在主子面前犯了大忌讳,急忙将手放下来,垂手立在漪房身边,在京都深秋的寒意里,瑟瑟发抖,又汗流浃背。 漪房见到她恐惧害怕的样子,面上容色不改,心里,早已讽笑连连。 她入宫近一年的时日,早已看过太多张害怕的面孔,可是这些人,往往在前一刻,还跪在你的面前,痛苦求饶,宛如天底下最可怜之人,但等到你落入困境的时候,她们就会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在你原本就已伤痕累累的身上多戳几个窟窿!恨不能,让你早日坠入阿鼻地狱,她们才能连你的皮肉都一块拆开来卖掉!而这个袁宫女,显然就是这一类人的个中翘楚。 不过漪房虽厌恶这种人,但她心里亦明白,在这个深宫里,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方法,欺负弱小的,巴结高位的,几乎是你必须学会的一件事情。所以漪房从来不曾刻意去刁难她们,哪怕上一次,这个袁宫女和龙阳宫其它数名宫婢太监联手放纵珍妃安排人入龙阳宫纵蛇,差点将她置于死地。她也未曾放在心上。 一个能够站在高位上的人,不仅要能忍,还要能有容人之量,既然夏桀选择了放过这些奴才,不让外界对于龙阳宫纵蛇的事情掀起更多的流言蜚语,她当然就不会去做破坏夏桀布局,招致他厌弃的事情。反正,她相信,以夏桀的脾性,一旦收拾了寿国公府,这几个奴才,说不定就会在哪一日,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皇宫里面。 然而,这一次漪房对于袁宫女的敲打,是有别的缘由。 “听说袁姑姑昨日往簪花阁去了一趟?” 等到袁宫女近乎已经坚持不住,漪房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在看到袁宫女本就惨白的脸色完全失去血色后,漪房捂着嘴,浅笑了一声,“这本也没什么,只是龙阳宫的膳食一贯都是有袁姑姑负责的,你以后若是和簪花阁的那位姑姑嬷嬷交好,要去找她们闲聊,也须得安排好了龙阳宫的膳食才好,否则,皇上那里,本宫可也替你担待不了。” 袁宫女先是一惊,继而恍然大悟是有人在她背后捅了一刀,否则,这个漪妃虽厉害,但岂能时时刻刻都掌握着她一个小小的管事宫女的动向! 她心中咬牙切切,面上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声色,只是想着头一件要事必然要把漪房安抚好,否则她的性命只怕就是危在旦夕,只有保住了地位,才能去收拾背后的小人! 晚了点,对不起大家了,昨晚太累了。 第四章 “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不知何人在背后说奴婢的坏话,只是奴婢确实是安排好了手上的事情,才去簪花阁那里,找吴姑姑聊了会儿天,吴姑姑和奴婢以及珠儿都是一个村子里面出来的,奴婢……” “好了。” 听见袁宫女提到珠儿两个字,漪房不悦的凝眉,玉杯重重一放,在石桌上击出一声脆响,而杯中的酒液,随着玉杯上的液体,缓缓的浸透出来,水珠滚落成一条直线,坠到地面,亭子里,顿时充满了清冽酒香。 漪房不着痕迹的舒出一口气,眼波里,有满满的歉意和忧伤,珠儿,是她长久以来一个洗不尽的噩梦。她虽然尽了全力,可还是害了一条人命,花一样的少女,就这样消失在了别人针对她的阴谋里。漪房不是不自责歉疚的。 所以当听到袁宫女用珠儿来为自己遮挡时,漪房心中有说不出的愤怒,那么纯真善良的一个女孩,如何会有这样一个心狠的同族姑姑呢,还是因为袁宫女在这个宫廷里被浸淫的太久,以致失去了本性。 漪房的心里,就涌上了更多的迷茫,会不会什么时候,她也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血亲和从小培养起来的情分都能够舍弃利用,那么,这样的活着,到底是人还是行尸走肉。 “娘娘,……” 一声轻唤让漪房从自己的沉思中回神,她抬头,看见了翠儿不解的眼神中那抹提醒之意,微微苦笑,她近来,好似越来越多愁善感了一些。 漪房给了翠儿一个放心的眼神,收敛了心神,用翠儿递上的绣帕擦了擦被酒水浸透的掌心,看着地上战战兢兢的袁宫女,不带任何语调的缓缓道:“你也不必喊冤,本宫今日这话,也没其他的意思,该是你的差事,自然还是你的,本宫只是想要告诉你,在这个皇宫里,你是奴才,就要谨守一名奴才的本分,不要一再为了拿不安稳的银钱,最后连性命都搭了进去。” 袁宫女浑身剧烈一颤,不敢抬头,但也没再辩驳。 漪房满意的笑了笑,一方绣帕轻飘飘的落在袁宫女的头顶,看着绣帕入目的纯白,袁宫女仿若看到了那为自己送终的白幡,双腿一软,脸上青白交加,整个人就好像是气若游丝一般。 “行了,下去吧。” 听到漪房终于大赦开恩,被吓得神智混乱的袁宫女,僵硬着身子,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地上站起,翠儿见状,扶了一把,把她送出了几步开外,才回转到亭中。 “娘娘,为何……” 翠儿左右看了看,发现禁卫军比比皆是,说话,有些犹豫。 漪房却笑了笑,玉手执起酒壶,放在石桌中间的小炉子上,几片月季花瓣伴着幽香在秋风中漂浮而过,漪房含笑轻轻屈指一弹,让她们飞舞的更加绚丽。 “有话就说吧。” 到了如今这个时侯,她需要在夏桀面前至少展露一半的真实,所以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很多人言,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窃窃私语好,就算是不在龙阳宫,漪房也不认为,这个宫里,真的有能彻底瞒过夏桀的事情。尤其是在经历了珍妃和刺客之事后,夏桀对于宫中事务的掌控欲望,已经到了几近疯狂的地步。他是不能允许事情逃脱自己手心的一个男子。 而现在夏桀已经对她动了情,他需要的,又是一个能够站在他的身边,保护好自己的女人,那么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机和手段,也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毕竟,夏桀更清楚,在这个宫里,没有纯粹的好人和坏人,只有谁在谁眼中是好人,谁在谁心里是好人的道理。 黑与白,从来就不是能够清楚分明的。 “娘娘,袁姑姑明明就是将您每日的膳食方子给了簪花阁的吴姑姑,您为何不……”翠儿从来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过这一次,她实在是太好奇了,拿着这样的一个把柄,却不出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何不直接拿下她问罪?” 漪房媚眼横飞,手中执着一把小小的浣扇,在炉火边缘扇着,她闻到空气中逐渐浓重的酒香,满意的放下扇子,才浅笑道:“宫中妃嫔的膳食房子的确是禁止擅自传于外人,可是,簪花阁是李夫人住的地方,她给了李夫人本宫的膳食方子,算不上外传,也许李夫人就是想要和本宫服食一样的药膳罢了。虽然这样算是李夫人那边越了品级行事,可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况,这膳食方子,谁又能肯定不是袁宫女私下拿给吴姑姑的,当时碧儿在簪花阁外头看见伸手接了膳食方子的人,可只有吴姑姑,没有李夫人。” 漪房说话的声音很轻,维持着她长久以来的淡然嗓音,婉转而不失娇娆,她没有刻意的放大音量,也没有故意做出一些事情来吸引人的注意,试图让今日她所分析的,所说的话,被有心人传到夏桀的耳中,她,没有这么蠢! 这样做作的明显,只会让夏桀对她起疑,对于李夫人的所作所为,反而会忽视。还是一样的道理,越在乎,越不能容忍半丝的不完美。 所以漪房只是按照本真来说话,不过漪房心里很清楚一点,夏桀还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袁宫女下跪请罪,众人皆见,逃不出夏桀的耳目,而她说的这话,虽然轻,可只要身上有武功的暗探,就能听得清楚明白。而漪房一直知道,自从刺杀之后,夏桀就在她的身边,安排了不止一个暗探,也许是监视,也许是保护,总之,漪房从偶然的一次铜镜反射中窥探出了暗探的存在,那个时侯,漪房就已经知道,这暗探,同样是一把双面的利刃。 限制了她的诸多行动,却也给她提供了一个让夏桀更加信任她的利器,有什么能比夏桀自己派出去的心腹更能让夏桀信任的呢,从他的心腹之口说出来,哪怕是出于对自己御下能力的自负,夏桀,也不会有半丝怀疑吧。 继续继续啊 第五章 对这话揭过不提之后,漪房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温酒之上,酒香飘飘,漪房半迷了眼眸,身子微微前倾,蜷出了一个魅惑的弧度,她满足的伸出粉舌,在唇瓣上轻舔了几下,神情里,略带着一丝娇憨的抱怨道:“大哥怎么还不过来,这酒,都温了好几次了。” 话音刚落,漪房就听到了一个爽朗的笑声,那样的熟悉真挚而又温暖。 “娘娘煮酒以待,是我这个当兄长的来迟罪过了,待会必然要多喝几杯给娘娘谢罪。” “大哥!” 漪房欣喜的豁然起身,她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艳若桃李的脸上去除了所有的风情和媚色,只剩下一片纯然的喜悦,金莲脚尖踏出一步,又在意识到此景之后,强行收住。 “兵部侍郎窦祖年参见漪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窦祖年望着触手可及的漪房,双目饮泪,男儿醇厚嗓音,亦有些干涩。 曾经那么娇小怜若的小女娃,慢慢的成长为绝色的女子,为他的仕途谋开了一条大道,一年不见,这个妹妹,身体里面的风情已经变得更深更重,浑然天成的仿佛就是绝色的妖姬,可不管别人如何视漪妃为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他眼里,这不过依旧是当年需要他哄劝才能睡着的小女孩罢了。 “兵部侍郎,兵部侍郎。” 将这四个字反反复复在口中咀嚼,在舌尖轻转,酸楚涌上心间,漪房眼中带泪,看着面前在南地呆了一年的窦祖年,外表的风尘仆仆告诉了漪房,这一年在南地,窦祖年付出了多大的心力,多大的代价,才谋得了这样一个地位。 漪房有泪想要宣泄,想要抱着窦祖年放声痛哭,他们兄妹,一个在宫中苦苦挣扎,一个在南地,用性命去拼搏,终于谋得了今日一个这样的结果。谁知道,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的辛酸和无助,午夜梦回里,又有多少次,他们在咬牙痛楚中坚持下去。 可终究,他们还是做到了! 漪房用力掐了掐手心,稳住心头伤怀的情绪,哽咽道:“大哥,回来就好。” 她知道窦祖年一见她,就以官位叩拜,是为了告诉她从此她在朝堂也有了依靠,在窦家已有了说话之人,可漪房也想告诉窦祖年,最重要的不是他离去的一个承诺,而是他能够平安归来,这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许多。 兄妹得见,纵有万千言语,龙阳宫中,也不是一个能够畅谈的地方。 漪房和窦祖年,都不得不控制住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带着沉静的面容,淡然而坐。 初初的激动冷静过后,漪房就向窦祖年打听起了窦家的事情。 如今窦祖年已经官拜兵部侍郎,是窦家少辈中最有可能冲天而起的人。大夏嫡庶有别,可庶出的男儿依旧是要比庶出的女儿多了更多的优待和体面,世家大族里面,一个庶出男儿,若是有真才实学,能为家族争光,那么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就不容人忽视了。何况现在漪房和窦祖年的身份是平妻所出,就是半个嫡子,漪房一直的等待有了回报,窦家,就快是她们兄妹能掌握在手中的利刃了。 以窦祖年的才学,若不是当年窦王氏有心压制,漪房和窦祖年,也不必走上这么一条道路。 窦祖年对窦家,有比漪房更深重的恨意,他是从小在窦家长大的庶子,曾经对窦家报以了无限向往,可最终窦家却将这份向往和期盼打入谷底。所以当漪房问起窦家事的时候,窦祖年就不屑的一哼。 “窦祖平那个蠢货,来了南地,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做过一桩事情,我们那位出身尊贵的嫡母,自以为她栽培出来的儿子不是将才也是治世之臣,结果……” 窦祖年端起就被一饮而尽,浓眉一皱,俊朗的脸上显出了寒酷笑意。 和漪房几乎一样的邪调凤眸转出幽光,冷笑道:“说起来,娘娘赐的美人还真是时候,让大哥上心的很,自从来了那几位美人,大哥就不再去灾民那里巡戒了,也让我少担了许多的心,不用再特意安排人护着他,否则我们窦家长房嫡孙被流民伤到,我回京之后,如何能向窦侯爷交差!” 漪房知道窦祖年心中郁结比她更甚,她是一个异时空穿越而来的灵魂,对窦家,一直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而窦祖年,却不一样,所以,漪房不知道该如何劝,也不知道是否该劝,只能示意翠儿为窦祖年再斟了一杯酒。 窦祖年痛痛快快的饮下三杯热酒,心中舒畅了许多,想到百花宴最后的结果,他心中有担忧,想要告诉漪房,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之时,不可再拿了性命去拼,但想到这里是宫中,漪房救得那个人是皇上,无论于情还是于理,他都没有劝说的理由,就换了一个他想起来就畅快无比的说辞。 “我今早入宫之前,窦侯爷找我商量了一件事。” 漪房看到窦祖年故作神秘的得意姿态,从容优雅的仿佛是看了一出绝顶的好戏,脑海里窜过一个想法,但没有立时说出来,只是在心里觉得窦祖年这样在宫中众人面前称呼窦威为窦侯爷,只怕将来入朝的时候,会被人诟病,说他不敬亲父。想要劝慰,但念头一转,又放下了。 夏桀第一次要她,半是为了她的姿容,半是为了她的出身,可是,后宫妃嫔和前朝重臣是不一样的。这么久以来,她在夏桀身边冷眼旁观,发现他在和夏云深这些太子一党争斗的同时,还在想尽办法铲除大夏世家的势力,着力培养新贵。 夏桀是一个英明的君王,他已看出,世家阀门已经成为大夏的毒瘤,必须除去,所以哪怕前路漫漫,他也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既然如此,他要重用的人,就算是出身世家,可若是和世家关系密切,同样是坏了他的布局,所以,不如让大哥和窦家就维持着这样一种关系,人是窦家的人,但心,却不在窦家,这样,说不定对大哥的仕途反而更有助力。 第六章 漪房在心中飞快的思索盘算过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这一个想法,由此,将注意力就转到了窦祖年所说的事情之上。 她轻轻笑了一声,看窦祖年得意的故弄玄虚,配合的抿了抿唇,埋怨道:“大哥有话,可还要在我面前藏着?” 窦祖年见到漪房的表情,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两个人在房中相互依偎取暖的时候,心中更加畅快,他骇笑,说话的语气里,却藏着浓浓的讥讽。 “非是为兄要卖弄玄虚,只是这次窦侯爷所托,实在出人意料。” 看到漪房明媚的脸上已然露出了不耐急躁的神情,窦祖年笑道:“窦漪澜,我们窦家的长房嫡女,十八芳龄,到了今时今日,却依旧无人上门提亲,所以窦侯爷要我入宫的时候,来请一道娘娘的手谕,给窦漪澜赐婚。” 窦祖年说话的时候,脸上有笑,亦有愤恨,窦家,把他们兄妹当做什么了,大夏女子,八岁定亲,十三便嫁,当初漪房在家中的时候,年过十二,尚未有人为她的婚事操心,到了最后,却定下了要把她送往伯爵府给七十老者做填房!而窦漪澜,尊贵的嫡女,年长未嫁,却是因为从一开始就定下了要送入宫的缘由,所以一直在等待选秀。 在那样的忽视抛弃过后,如今窦漪澜因百花宴上的出丑,被皇上钦定为身患恶疾,无人问津,他们就要掉转过来,要他们为她的婚事操心负责,他们,凭的是什么! 然而,漪房听到此语,早已是在意料之中,所以不欣悦,也不恼怒,她稳稳地端起酒杯,看到酒杯中自己的倒影,明丽生辉,想到了窦漪澜在那百花宴上为了仿效她而跳的一曲凤凰舞,忍不住笑的云鬓微摇起来。 她看到窦祖年似有不满的神色,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音色婉转轻柔的劝慰道:“哥哥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心,我自有主张就是。” 窦祖年闻言,亦放了酒杯,抚掌一笑,眉宇中阴霭进散,“我怎忘了,我这皇妃妹妹,是最聪明不过的。” 窦祖年也知道隔墙有耳,他唯恐有人告诉夏桀漪房安排百花宴的前因后果,对漪房不利,所以只是半真半假的戏言了一句。 “不过,就是不知道娘娘为咱们窦家的嫡女选好了夫婿没有,窦侯爷可是看重了靖远王府的世子。” “靖远王府?” 漪房眼底闪过一道趣味的光芒,更多的是冷幽的讽刺,她轻摇头,发间的珠钗奏出清脆的欢快曲调。 “他们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些,就算我在宫中有些脸面地位,可靖远王府乃是世袭的亲王,王府世子允文允武,皇上常常夸赞,他们怎会认为,我有能耐,让王爷应允这桩婚事,我的手谕,可令不了国公这些勋爵之上的人。” 这样的婚事,就算是窦漪澜没有百花宴上的污名,也不可能成事,靖远王府是唯一的外姓世袭王府,又是夏桀信任的肱骨大臣,漪房自问,无论如何,她是办不到的。 何况! 眸中闪过冷冷厉色,漪房就意味深长的笑问道:“这桩婚事人选,怕不是族中宗族长老提出的吧。” 窦祖年对漪房的聪慧早已深为佩服,又大笑了一声,“娘娘果真高明,我今早出门的时候,来的可不止窦侯爷,还有尊贵的嫡母,只是,话是面色难看的窦侯爷在吩咐,不知道这位嫡母,心里有几分的思量。” 果然是她,窦王氏,上一次在百花宴上落败而归,还不能让你收心明白现在的处境,你居然妄图退而求其次,找到王府世子的身上,我是该说你有一片爱女之心,还是该说你蠢笨如猪,除了出身王姓阀门外,毫无长处可言! 你以为,我现在在窦家的身份地位,还会任你开价,手段尽出帮你找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婿,让你在窦家死灰复燃,再度狐假虎威? 上一次答应你,是因为我不得不为,那个时侯,哥哥还没有在朝中站稳脚跟,娘亲在窦家还要防备着你的暗箭。可现在,哥哥是兵部侍郎,朝廷新贵,娘亲平妻地位已稳,还有十三姨娘在暗地里为你准备的种种难题,百花宴上,你们母女又丢尽了窦家颜面,沦为窦家弃子,天下皆知,我为何还要被你所胁迫? 至于窦侯爷,呵,他现在还肯听你的话,来向大哥提了这个明知不可为的要求,不过是为了敷衍你,看在你王家还有的势力上,至于他背后真正的含义!恐怕就是想让我给你女儿做主赐婚,不过却是要远远的把这个丢尽窦家颜面的女儿打发走,而不是要如你所愿。 想法百转千回,漪房一时轻笑出声,好好,你们各有各的想法设计,我便如你们所想,来做个冰人! 漪房想到窦王氏的愚蠢,不禁一笑,眉色舒展,笑看着一旁吟吟不语的窦祖年。 “大哥以为,谏议大夫陈大人的小儿子如何?” 窦祖年一滞,谏议大夫陈文轩,品级不高,但将来是要袭其伯父威远候的爵位之人,他的儿子,以窦漪澜曾经的所作所为,窦祖年实在不能明白漪房的做法。 “娘娘,她现在身负恶疾之名,恐怕陈大人和威远候都不会答应。” “哦?” 漪房的娇艳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困惑为难的表情,她撇了撇唇,猫儿眼眸转了转,才低低怅然道:“如此,那就只能给陈大人的小儿子,做一个贵妾了。否则,本宫这里,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人家。” 漪房看到窦祖年似乎尚未回神的连,溢出笑意,脸上更添了十分的为难道:“说起来,贵妾也是和半个正妻的身份相当了,也不知道陈大人是否会答应,若是还不行,本宫也只能为了这个姐姐,再讨好陈大人和威远候一次,请了皇上的旨意,把中山郡王的女儿清平郡主赐给陈大人之子做正妻。” “哈……” 至此,窦祖年已然完全明白了漪房是和意,朗笑声再也抑制不住,张扬的宣泄游荡在园中。 四更哈,我继续,继续码字,看能更多少今天。 第七章 清平郡主,是中山郡王的老来女,掌上明珠,可因为宠纵太过的缘故,在京都里面,一直有假公子之称。哪怕是姿容妍丽,也少有人问津。 然后威远候和中山郡王乃是世交,加上威远候出身军中,所以这桩婚事,一直是众人所乐见的,只不过,清平郡主心气高傲,不肯嫁到陈家,中山郡王又心疼爱女,不忍逼迫,所以婚事一直被迟迟的拖延下来,可如果漪房请了夏桀赐婚,就由不得清平郡主不嫁了。 清平郡主生性霸道,自然对于嫁到陈家为贵妾的窦漪澜不满,而窦漪澜,一生以嫡女自诩,却偏偏嫁给了别人做妾,这对她,才是真正最大的痛苦! 窦祖年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后,如何能不笑,如何能不畅快,曾经窦王氏所轻鄙,现在都成了加诸在他们身上的了。 窦祖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后掷于地上,大笑道:“报应,报应,这是她们的报应!” 漪房对窦祖年所作所为,视而不见,泯然一笑,眼里幽幽,无风无浪。 窦祖年不能在宫中久呆,略坐了一会儿后,就出宫离开了,等到窦祖年出宫,漪房就打听到了夏桀此时已经处理政事完毕,微微一笑,牵起裙角,奕奕然的就去了前殿。 事不宜迟,她的嫡姐,可是年岁已过,再不请旨赐婚,就来不及了。 至于夏桀那里,漪房那里有十足的把握会答应这桩婚事,和对她的宠爱无关,对大臣的赐婚联姻,从来都是帝王保持平衡之术的关键。 中山郡王是王爵位,可是手下无兵权,只是个闲散宗室,威远侯有兵权,但是夏桀的心腹,所以他们之间的联姻,夏桀会乐见其成。可以安抚手下重臣,又可以有成人之美的雅名,何乐而不为。至于中间加了个窦漪澜,漪房也不用担心威远侯会如何,窦漪澜再如何,也是窦家出身的嫡女,如今送去做妾,不会辱没陈家,况且,威远侯一向知情识趣,想来,会很乐意为她这个天子宠妃分担一些忧愁。 而中山郡王,家中本就姬妾无数,他对于男子纳妾,是认为天经地义的,不是窦漪澜,也会是别人,所以她给他未来的女婿赐了个贵妾,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或者这中间唯一不满的人是窦漪澜和清平郡主,但清平郡主会将怨气加诸在窦漪澜身上,而这正好是她所要的,至于窦漪澜,她本意就是为了折磨她,也就不需要去考虑她的想法了。 漪房想到这些,唇瓣的笑意渐渐加深,在深秋季节里,仿若皇宫里面开的最美的芙蓉盛色。 果然,当夏桀听到漪房为了要解决窦漪澜的婚事,所以请旨为清平郡主和陈文轩次子赐婚的时候,只是略一沉吟呢,就大笔一挥,写了圣旨,让李福立刻前去传旨。 漪房站在上书房里,看到这么一桩婚事,两个人的未来就这么被决断,心里莫名觉得有些难过和伤感。 这个婚事,两个不想爱的人,就这么被决定了一生。她身为上位者,所以如今能够决定别人的命运和前途,夏桀更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所以行事从利益考虑,不用在乎所谓的别人的幸福。 原来,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弱肉强食,她也开始运用手中的权利,一步步的勾画别人的人生了。 夏桀写完圣旨,原以为会看见漪房的笑意,他从来知道漪房心中有亲疏远近,对于她羽翼下的人,她会竭尽全力去维护,可她恨的人,她可能永远也不会去原谅。 她恨窦漪澜,他知道,所以于公于私,他答应了她这个请求,但为何她还是这样寂寥的站在他的面前,眼神里 有他用尽全力也洗不尽的落寞。 “在想什么,嗯?” 漪房被夏桀搂在怀里,炙热的吻,灼灼的呼吸打在她雪白如玉的颈项上,让她的身体一阵发麻,她低眸,掩去眼里的哀伤,淡淡道:“臣妾只是在担忧娘亲的病情。” 夏桀手一紧,这个回答,不能让他满意,带着明显的敷衍。何况他业已听说了夏云深请出隐士高人前去窦侯府诊症的事情,太子,这样关心他的皇妃,虽然时隔已久,可听在他如今的心里,又不一样的含义和怒气。 下意识的,夏桀就想要和夏云深争个高低,于是脱口而出道:“你若是担心,朕可以下旨,广招天下名医,总会无事的。”夏云深能够为你做到的,朕就不信,朕这个天子不可以。 漪房一愣,她转身,流荡着浅浅水波的眼深深凝望夏桀,良久,释出一抹笑,“皇上,不必为了臣妾娘亲多费心思,娘亲是心中有郁结,心结不解,再多良药名医也是无用。” 夏桀猛然掐住漪房的下巴,逼她更深更真的对着自己的脸孔,他俯身,眼神里有不容忽视和质疑的认真。 “朕不是为你娘,是为了你。” 漪房心中一跳,看面前的男子妖娆多姿,魅惑天成的面孔,片刻后,却侧过了身子,语气里,有无法言语的退避和无奈。 “皇上,臣妾不敢当。” “为……” 夏桀的手豁然收紧,在漪房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痕,他怒气陡扬,不明白自己都做到如此地步,为何怀中的这个女人还是一味的退避,但当看到漪房眼里一闪而逝的哀伤时,他因怒火而冷硬的心,又情不自禁的软了下来。 他松开手,凝视片刻,默然无语的将漪房搂在怀中沉沉不语。 漪房靠在夏桀的胸前,肌肤上的痛楚犹在,心却在雀跃之中,她知道夏桀想要什么,可她现在绝不能给。太容易得到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往往都会被弃若敝履。而经历了波折和风霜才能捧在手中的,才会被人视作珍宝。 夏桀如今对她,只能是宠,还不到深爱这一步,所以她要让他更加的患得患失,明明知道自己的心就在他的面前,咫尺之遥,却偏偏碰触不到完全的真实。 她要夏桀完全了解她的所思所想,在乎她的想法,在乎她的伤痛,而不是像前四个月一样,眼眸里流露出痛惜,却在寝殿之中依旧心安理得招幸别的女人。而那个时候,他口口声声,说在乎的她,还躺在偏殿之内养伤! 若是有一日,夏桀在抱着别的女人时,对她心生愧疚,对她念念不忘,会立刻丢下怀中的女子前来找她,那个时侯,她才算是真的成功,夏桀也才算是真的爱上,而她的心,自然也会双手奉上去。 等,窦漪房,你还要继续等下去,继续忍下去! 晚了点,下章情节转折,五更哈,今天能更多少呢,我都不知道,就是手好酸啊。 第八章 夏桀的赐婚旨意,让窦家引起轩然大 波,窦王氏和窦漪澜首先在家中大哭大闹,甚至找来了王氏阀门的人前来帮腔,而窦漪澜,在窦家也曾三次说要上吊自尽,可一切都是无用的。 “侯爷,好歹漪澜也是您嫡嫡亲的嫡女,难道您就不看在血缘至亲的份上,清平郡主是什么样的人,她的手下,怎么容得了一个贵妾的存在!” 窦王氏在窦家的地位大不如前,她如今已然收敛了许多,但这一次,她是准备豁出去了!她不信,窦家还敢休妻,所以,在知道窦家要去和陈府换草帖的时候,就干脆的站在了窦家祠堂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让一干宗族长老出去。 窦威气的胡须发颤,他瞪圆了眼,看了看旁边一脸笑意,神情冷漠的窦祖年,怒斥道:“你还有一点规矩体统没有,不是年节,也不是封赏之日,你一个女人,居然敢擅自到祠堂这里来,还不快滚回去!” “不,侯爷,漪澜是我的女儿,窦家的嫡女,不是什么下三烂的贱种,你们把她送去给陈家做妾,还要不要侯府的脸面,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答应的!” “贱种!” 窦祖年冷冷的重复了一声,似乎是在品味这两个字的含义,他一双眼厉色滚滚,冷哼道:“依照窦夫人的意思,是不想要遵皇上的圣旨了?” 窦王氏看到窦祖年一身蟒袍玉带,身着三品官员才能穿着的藏青长袍,瘦削劲练的身材包裹在贴身的衣物里,如何还有之前被她踩在脚底的可怜孱弱。 她恨得双眼通红,想到窦威连着几月都再未踏入她的房中,而是在雨花阁陪伴花飘零那个贱人,想到那个贱人从原来的病弱游丝到现在的满面红润,甚至还有宫中御医日日为她诊症,再想到自己如今的状况,母女失势,嫡长子沉迷酒色,救无可救,嫡女又要被送去做妾,怒火终于焚烧掉她最后一丝理智。 圆润的身子一跃而起,窦王氏疯狂的咆哮这向窦祖年扑过去,嘴里喃喃骂道:“你这个贱种,你们都是贱种,贱种,你和窦漪房那个贱人,就是花飘零这个狐狸精所生的妖怪,是来祸害我们母子三人的。” 窦祖年听到窦王氏疯狂的怒骂声,先到当初一切经历过的苦难,想到漪房如今在宫中刀锋上行走一样的生活,他怒气陡生,原本欲一脚踹出,却被人扯住了衣袖。 窦祖年回过头去,看见十三姨娘周氏所出的窦祖安正冲他扎眼,朝脸色铁青的宗老那里望了望,他就一笑明白了其意,左右轻松地躲闪了两下,人却不着痕迹的往宗老们站立的地方而去。 窦王氏神智已失,顺着窦祖年躲闪的地方,追逐而过,根本不看面前的人都换了容颜,依旧用尖利的指甲疯狂去抓挡在面前的人。 很快的,那些在家族中养尊处优的窦家长老们,就在窦王氏蛮不讲理,近乎泼妇的行径下,被抓破了面皮,而男人,是最要的脸面,一时之间,哀声四起,也骂声四起。 “混账,混账!” 被抓破了左脸的窦氏族长气的浑身打斗,大喝一声,指着好不容易被下人制服的窦王氏大骂。此时此刻,宗老们也顾不得窦王氏出自王氏阀门的身份了,在窦家祠堂大闹,打伤宗老,就算是闹到天子驾前,他们窦家也有休妻的理由! “你就是娶了这么一个悍妇回来!” 窦家族长见到窦王氏被捆绑之后,依旧口出污言秽语,喋喋不休的大骂,本要狠狠地教训窦威一顿,想到他是侯府嫡系身份,又想到他有漪房这个在宫中得宠日隆的女儿,终究忍了气,怒道:“从今往后起,不许这个悍妇再出房门一步,若不是漪澜出嫁在即,没了嫡女身份连做贵妾都不能,你就该立刻休了她!” 窦威虽然是窦家嫡系所出,又是侯爵之位,可在宗族长老之中,自然也是只有讷讷听训的份。他恨恨的看了眼窦王氏,送走了拂袖而去的窦氏宗老们后,再不看窦王氏一眼,只是寥寥几句话吩咐人把窦王氏看好,就出了门前往陈府换草帖。 贵妾出嫁,也是要按照正经二房的礼仪操办的。 而窦祖年,和窦祖安,目睹了这一场闹剧之后,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窦家闹剧传的很快,连带着王氏阀门都脸面无光,家族中教养出了一个敢去夫家祠堂大闹的女子,王家尚未嫁出的贵女们的婚事,都因此而延宕。一时之间,窦王氏在失去了窦家的地位之后,也失去了王氏阀门的欢心,再也无人肯为她做主,而窦漪澜的婚事,也就此定下,再无异议。 漪房听说这一切的时候,她正坐在藏漪宫中点算最近新得来的赏赐。 夏桀本欲让漪房继续住在龙阳宫,可漪房的伤势已经完全康复,而且漪房有自己的盘算。 住在龙阳宫,会让那些宫妃心中的怨愤越来越深,众矢之的,不是这么好当的。何况,夏桀宠她,却不是独宠,就算现在没有爱上夏桀,她也无法忍受,自己躺在屋子里面,听着自己的夫,在隔壁和别的女人翻云覆雨。心中清楚是一回事,亲耳所闻那些床底之间发出的绮丽之声又是一种心痛和幽怨。 等到听完了窦家派来回报事情端倪的李姑姑说话,漪房就随手挑了两匣子首饰,让翠儿递给了李姑姑。 “你回去告诉老太君,这婚事本宫心里有数,不会让人把窦家欺负到哪里去的。这两匣子首饰,就算是本宫为窦漪澜添妆了。” 李姑姑不是蠢人,心知肚明窦家现在谁势大,漪房更是贵不可言的人,笑眯眯接了匣子,不多言,很静默沉稳。 漪房透色的眼在李姑姑身上轻轻一扫,就看出这个已可以算是窦祖年手下的姑姑很识时务。她满意的点头,哥哥最近挑人的眼光更好了些,在窦家,是要多培养些自己的人才好,不能小看小人,有时候,这个下人奴才能够掀起来的风浪并不比当家做主的主子差。 有点过度,也算是为窦王氏等人的结局做一个提前交代,亲们不要说我混字数,每个人的出场都是有原因的。汗,后面的更新晚点,我照例要休息一会儿啊。 第九章 送走了李姑姑,漪房眼里的厉色已经完全展现出来,再不复之前的柔和,“昨日是谁当值御膳房!” 翠儿心里一惊,她也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皇长子身份不同,若是现在的太子出了差错,他就是目前最有可能被封为太子的人,皇家子嗣,不同于皇家妃嫔,那是皇室的血脉,而皇家妃嫔,只是为了延续皇室血脉娶回来的产子的器具而已。 何况还有太子那里的牵扯,所以皇长子的一举一动都吸引了各方瞩目,现在淑妃称皇长子是吃了宫中膳食而引发高热,不管这是是不是自己的主子做下的,可现在宫中一应大权是在自己主子的手中,逃得了下毒污名,也逃不了一个监管皇宫不利的罪名! “娘娘,奴婢已经去打听过了,昨晚御膳房说是刘延年主勺做的菜,皇上十年来都只爱他做的膳食,照理说,是不会有问题的。”翠儿忖度片刻,才道。 漪房听见刘延年三个字,眉头轻蹙,刘延年,的确,这个人她也曾见过,是个只痴迷于厨艺之道的人,不会有其他的心思,何况膳房里面人多口杂,要下毒着实不易,如果是路上下的毒…… 眼波里闪过一道光亮,漪房侧身,问道:“那膳食是膳房差人送去的,还是淑妃宫里自己派人去取的?刘延年不是只做皇上的御膳,为何昨日又会插手皇长子的膳食?” “是淑妃娘娘身边的碧云亲自去拿的,昨日皇上抽阅皇长子的功课,皇长子对答如流,皇上知道皇长子喜欢吃刘延年所做的菊蟹,就下了旨,让刘延年做了一道赐给皇长子。” 漪房眉心褶皱更深,要收买一个宫中的御厨,尤其是像刘延年这样的人,几乎毫无可能。 自从先帝曾经食了御膳中毒后,宫中就对御厨加以管制,凡事为天子做菜的人,家中亲眷都会被朝廷管制起来,不给其他人任何下手的机会。所以刘延年,不管是从本心还是从其它方面,都没有下毒可能。 那么,是碧云? 淑妃一直声称一心向佛,避居佛堂,可漪房从不认为她真就是心慈手软的女子,皇长子出生之前,宫中曾经有五位妃嫔有过身孕,但都没有能够把孩子生下来。以淑妃当时的嫔位,和并不得宠的状况,不仅能够把皇长子生下来,还能把孩子平安养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那么她一手栽培出的亲信,碧玉,会疼够掏出淑妃的手心,帮着别人暗害皇长子吗?不,这种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人会如此做,是淑妃,淑妃随时有机会让皇长子高热不退,甚至可以操控皇长子的病情。但,似乎也不可能,她已问过话,皇长子发热是真,太医院的太医,有几个已经是她的亲信,不敢瞒骗。难道淑妃会为了陷害她,甘愿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将来唯一的希望承受这样的痛苦,冒这样的风险? 值得吗,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长期高热不退,是有可能变成傻子的,这一点御医已经告诉过淑妃,她不会不知情。 如果淑妃真是为了除掉她,甘冒奇险,是她最近做了什么事情,触动了淑妃,让她不惜代价也要除掉她不可? 还是这一个最有可能的假设也不是真的? 团团乱麻困扰在漪房心中,她试图从千丝万茧中抽出一个答案,可每一个答案都会被后来所冒出来的解释所否决掉。 至于所有人最有可能认为的那个答案,漪房并没有去想,她不信是夏云深做的,不是她信夏云深是君子,而是她信夏云深的聪明。 上一次宫中的刺杀事件,已经让夏云深在一部分皇室宗族面前背了污名,若是此时再动手针对一个还没有威胁到他的皇子,却让自己深陷局中,夏云深必然就是神智失常了? 漪房想不出一个答案,可她的心,却渐渐在思虑中沉稳下来。 没有什么可担心,不管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人,是为了对付她,还是真的想除去皇长子,她都不用害怕,就算暂时失去六宫权柄,她也不失望,她锋芒太甚,失去了六宫权柄,反而可以暂时让人不去注意她,将目光聚集到别人身上去。 至于这个蹩脚的把戏,只要是聪明的人,都不会相信,尤其是夏桀,虽然夏桀尚未因这件事来询问过她,但漪房有十足的把握,以夏桀的心机深沉,不会相信这样明显的嫁祸和一箭双雕之计。 等等,一箭双雕! 有两个人,她们有最大的可能这样做!也有这样的能力! 灵光一现,漪房挥挥手,把翠儿交到身边,耳语交待了几句,翠儿面色先是一怔,继而点头,退了出去。 漪房此时,脸上的郁郁已然完全消失不见,她站起身,重又看了看面前夏桀赏赐下来的首饰绸缎,素手穿梭过光滑布匹,过处如流水,沁入丝丝凉意。 你们想要在背后对付我,殊不知,你们这样的作为是在挑衅夏桀,那是他的子嗣,即使再不喜,也是他的血脉,他要保护的人,你们屡屡以触碰他的逆鳞来试图除去我,除去你们所以为的劲敌,却不明白,到底要如何能够在这个宫里屹立不倒。 明艳照人的脸上流露出无限风情笑意,绯色胭脂让漪房整张脸都生动起来,藏漪宫的人,看见漪房终于重又绽出笑颜,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娘娘既然笑了,那么皇长子的事情,必然就是有解决的法子了,他们这些奴才们,也可以保住安稳的日子。 碧儿一直大胆,方才憋了半晌,此时终于敢说话,就走上前,道:“娘娘,您现在是否要去淑妃娘娘那里看看。” 漪房就回眸看着她,眼神流转似霞光,吃吃的笑声清脆悦耳似泉水叮咚,“为何要去?” 碧儿急道:“娘娘不去看看皇长子,告诉淑妃真相,那些人,会在背后说娘娘坏话的。” 漪房又是一笑,“难道本宫去了,她们就不会在背后议论本宫?” 七更,是吧,我继续继续,今晚还要更少帅呢,看来我要加快点速度了。 第十章 碧儿张了张嘴,还想要辩解几句,可她虽心性单纯,对于漪房的话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明白,漪房是在告诉她,不管如何,背后都会有人借此事来编排藏漪宫。她心有不平,奈何自己只是一个宫婢,就讷讷的闭了嘴。 漪房看她很是困扰的样子,笑了笑,转而又有些落寞,碧儿这个丫头,进宫才不过一年,还是最单纯无暇的时候,所以她不明白,在皇宫里面,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 现在这样的状况,她去了 淑妃那里,看皇长子,落在别人的眼中,可能说她多此一举,可能说她做贼心虚,可能说她探听消息,可能说她故作贤惠,但绝不会有人说她是真心的关心皇长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呢? 何况,她在夏桀的面前,一直是个有自己清冷傲骨的聪慧女子,若是她也和其他妃嫔一样,在受了委屈冤枉蒙蔽的时候,没到最后关头,就去做一些奉承谄媚的面上功夫,只怕,夏桀反而会对她失望。所以,一动不如一静! 若是她猜得没错,夏桀在今晚,就会前来看她,向外面的人表示一个态度,证明他相信她的无辜。这是夏桀一贯的做法,维护好他羽翼下的人,就是维护好他的帝王权威,天家脸面。 漪房一直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准,当然前来传旨的李福告诉了她,她的自信,确实是有根据的。 因为李福不仅带来了夏桀晚膳来藏漪宫用的口谕,还带来了夏桀的赏赐。 这是一个月内,漪房收到的第七次赏赐,可这一次的赏赐与众不同,在这个微妙的时候,夏桀还让人来送东西给她,其中深意,让后宫无数眼红等待着漪房失宠的妃嫔侧目。 当漪房听到翠儿打探回来的消息时,心情,更加愉悦了许多。还好,她没有猜错,那么剩下来的,就等待着夏桀去处置了,她想,敢对夏桀的皇长子动手,幕后的那一位,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夜风露重,宫灯明火,夏桀坐在桌边,看着漪房一如既往的沉静,脸上带着漠然无波的神色,那种缠绕他不去的愧疚,再度浮上了心头。 他曾经用她设计,后来虽罢手,却也心中难安,他意识到自己对她喷薄而不可压抑的感情,想要逼她和他一起共舞,却偏偏屡屡不能护她,就算是这一次,明知她是被人设计,他也不能把幕后的真凶揪出来,只因,他还差几步棋。 而且,为了平息宫中的谣言,他虽可向千万人证明他信她怜她,宠她,但也不得不在待会做出处置,毕竟,她是六宫的掌事者,皇长子因膳食而致高热不退,就算是此刻已消了热,他也必须要给康王府和淑妃做出一个交待! 想到来藏漪宫之前,康王在龙阳宫的跪地不起,磕头请命,夏桀的心中,陡生一股怒气! 倚老卖老的康王,以为他留着他们这些老臣子,果真就是怕了他们,他不过是为了制衡之术,要给夏云深一个旧臣宗族能够左右他的假象而已,等到夏云深在这些无用之人大费心机的时候吗,他暗中组建的人马已经无声无息的完全掌控朝廷,他不信那个时候他死去的皇兄,先帝爷留下的势力,还不能被他连根拔起! 淑妃不请命,却让康王前来跪地请安,一唱一和,他大夏天子,要宠谁,要护着谁,岂是旁人可以质疑。他们今日逼迫他,让他对漪妃更添愧疚,他日,这个因果必会让他们十倍奉还! 分明的指骨就在捏紧了手中的银筷时凸显出来,他额际青筋隐隐跳动,眼底有沉沉怒火,漪房眼角余光看见,没有做声,安静的继续给夏桀布菜。 是在为康王来宫中请命的事情动怒吧,不是她有心打探龙阳宫的消息,而是康王在龙阳宫前跪了三个时辰,让宫中尽人皆知,同样的,漪房也不认为这是淑妃安排的棋。 如果说上一次珍妃在龙阳宫纵蛇之事后让寿国公针对窦家有太多的破绽话,那么此次淑妃的作为,简直就不是破绽,而是直接换了一个人,换了一种性情。 这绝不是淑妃做事的方法。 但夏桀会不会这样理智的认为?漪房心里在轻笑,不管如何,这事,是康王明着做出来的,不似上一次还是透过寿国公府旗下门生而为。夏桀被这样直面的挑衅,绝对不会再去思索背后有什么人在下棋,只会直接的把康王和那人联系为一体,一起发作! 这盘棋,下棋的人真是越来越多,做棋子的人,都想做下棋之人啊。 漪房笑意盈盈,烛火映衬,明媚春水流动的脸上,绽出的姿容,让本沉浸在怒气中的夏桀,不经意的一晃里,就失了心神,他眼中迅速闪过一簇火苗,朝李福的方向看了一眼,李福就会意的躬身带着人退了出去。 “你这只小野猫,还真不是不怕,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这样笑着勾朕。” 夏桀喘着粗气,把漪房从旁边搂在腿上,凝望着她的眼,看她从刚才的闪神中回笼理智,潋滟风情的眼底还藏着丝丝惊愕,他痴笑一声,舌尖魅惑的伸出,在漪房脸上,细细的舔舐起来。 “皇上……” 脸上灼热一片,漪房此时才注意到,周围已经空无一人,而她,正暧昧的坐在夏桀的腿上,从他身上传过来的热气,仿佛把她的身和心也都蒸腾了起来。 她涨红了脸,觉得有些不自在,心如擂鼓,就好像是闺阁少女第一次见到男子时的娇羞敏感,只是被夏桀轻轻的碰触着,就已经感觉到身体的一片酥麻了。 “朕在这呢。” 夏桀低低的笑出声,看漪房娇滴滴的样子,他眼里的火苗快速的跳动,更加用力的在漪房身上流连,很快的,漪房的脸上,就已经湿湿麻麻了,而那原本粉嫩的红唇也在深深的吸吮中,变的如红蕊一样的动人。 八更,貌似不行了,我把昨天和今天欠的,都加到以后一天一万字上面去,汗,顶着锅盖爬走,自我感觉,还是更的很多了。 今日更新转到下午 杯具的我昨晚没保存,直接待机了,导致打开电脑昨晚存的三个章节都没有了,抑郁,只能下午更了,亲们原谅我吧。------------------------------------------------------------------------------------------------------------------------------------------------------------------------------------------------------------------------------------------------------------------------------------------------------------ 第十一章 红烛高燃,一夜春宵,漪房满身香汗淋漓的躺在夏桀的怀中,感受到那双宽厚的大掌还在她身上念念不舍的流连,漪房有些害羞,往夏桀的怀里钻了钻,听到头顶上传来夏桀低低沉沉的笑声,她红了脸,不依的唤道:“皇上。” 漪房的声音娇憨甜糯,让夏桀觉得似春风拂去心头所有的忧伤,可下一刻,一个早已做好的决定浮上心头,情 欲过后本就有些嘶哑的嗓音更变得深沉。 “漪妃,皇长子身体孱弱,刚大病了一场,这一段时日,宫中又连连发生一些事情,朕想找人去云山寺祈福,你……” 夏桀的手停在漪房腰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最后还是道:“你去云山寺吃斋一月,为皇家祈福可好。” 漪房心中咯噔一跳,她回身,面对着夏桀,脸上潮红未歇,笑的清灵无比,“皇上,这是臣妾的福气,只是……” “什么?” 夏桀看到漪房不争不吵,早已经被心中的愧疚和怜惜折磨的痛不可言,这个女子,他屡屡发誓要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现在却要因为康王的威胁而暂时隐忍,最后,吃苦的还是她。 他的眼神由浓烈灼热到渐渐黯淡,他看到漪房胸前那一个粉色的伤口时,心里的痛,更加深了几分。 “皇上,臣妾想,祈福一月,不能使上天看到皇家诚意,臣妾想,不如臣妾在云山寺呆到寒食节再回来吧。”漪房说话的时候,眼神晶亮,然而,夏桀还是清晰的看到了那方才还一汪澄澈的眸子已然蒙上了雾霭沉沉。可当他听到漪房说起寒食节时,还是忍不住惊怒了! “寒食节!”夏桀搁在漪房腰肢上的手蓦然收紧,眼里有汹涌怒火,“你若不想去就不去,没人逼你,为何要跟朕赌气说寒食节才回,你可知道,若是要呆到寒食节,你就要在云山寺带足五月!” 漪房听到夏桀的话时,心里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不想去就不去,真的由得她吗,夏桀说可好,说不想去就不去,不过就是脱口之词,是因她以退为进,才触动了他的怒火,因而说出这个话,可若她真的在方才就撒娇推诿,只怕夏桀在心里就会想她窦漪房不识抬举,侍宠生娇,让她一个小小的皇妃去为皇家祈福,乃是她的荣幸,却还胆敢拒绝,简直就是不识抬举。也许那个时侯夏桀,就不是这样一副委屈又惊怒她不动他心思的表情,而是换上满目厌弃了。 呵,皇家,呵,男人。 从来如此,当他自觉做出一些亏欠你的事情时,他们会心里难过,但如果当这种亏欠被人扩大而摆上台面,让他们无可面对,他们反而会把所有的错都推诿掉,最终承受苦果的,也只是那个被他们利用的女人而已。 漪房这一次没有刻意掩饰掉眼中的桀骜和受伤,她是真的难过,去云山寺祈福,说的好听,其实谁不知道这是皇家特有的一种变相的惩罚。 后宫妃嫔佳丽三千,能够承欢帝王身边的人能有多少,别说一月不见,就是十日不见,三日不见,可能就会被旁边虎视眈眈的人给踩到脚底下去,再见君王面时,也许你在他的心中,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光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宫中的女子,或许会用病体缠绵来邀宠,但是谁敢真的让自己整日都是一副病秧子的模样,谁又不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凉寒病症也要让太医下猛药医治,就是怕失去机会。 而现在,要她出宫一月祈福,原来康王是为了个这个才在龙阳宫外跪了那么久。 好,好得很,他们是故意的。不是淑妃走了险步,而是淑妃真的已经意识到了她在夏桀心中的地位,所以淑妃宁肯让夏桀可能在今后的日子厌弃她,也要想办法先把她撵出宫去,然后徐徐图之。 淑妃是为了皇长子,他们在害怕自己生下皇子,所以隐晦的暗示夏桀,明目张胆的触怒夏桀,也要把自己送走! 树大招风,果然是树大招风! 可是,只是一个月,淑妃又有什么把握,能够在一个月里扭转夏桀的心,让他从此忘记自己,而不会在一个月里再把自己接回宫? 漪房困惑迷茫的光芒,和在听到夏桀话的一瞬间流露出的伤怀,变成了锥心的利剑,刺痛夏桀的心。 他也不想如此,更不想这样对她生气发怒,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真的就只能委屈她。康王和淑妃,甚至于皇长子,他总有一日都会给她一个交代。 而且,现在让她出宫也是为了她好,他当然知道淑妃他们在背后打的把戏,这么多年来,他从不相信淑妃的向佛之心,与其说淑妃在菩萨面前日日夜夜祈求心静如水,国泰民安,他宁肯相信是在为了自己手上沾染的人命而让上苍宽恕。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次淑妃会这么狠,也是他没有控制好分寸,他对她的爱护太过明显,却又没有为她竖立起抵挡风雨的城墙,以致在这次彻底陷入被动,宫里宫外流言蜚语,这个时侯的她,不再适合在宫中带着,淑妃有皇长子,康王有宗室,他们的都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刃。 还不如暂时做出妥协,她暂时出宫,让那些人自以为得计,后面的事情和风波才会有更好的解决。 漪房,漪房,你可知道,这一次棋盘上的棋子若不是你,朕定不会这样踌躇。 “漪房,你去云山寺,朕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让你吃苦头的。” 夏桀盯着漪房,话音缓缓,有些话,他只能说到这里,他知道,他一手选中的女人,定然是会明白她的,何况,他的漪房一向都很聪敏伶俐。 可这一次,夏桀算错了,当一个女人开始动了真心,她的感情总是快于理智做出本能的选择。而这一次,夏桀选朝局而弃漪房的做法让漪房即使从理智上能够理解,可感情上,终究有了一道伤疤。 而这,也成为后面他们之间一切悲欢离合序幕的开始。 晚了很多,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八更,汗,我弟弟高考,我跟着有点小紧张,今天还打电话跟老师聊了很久,所以大家原谅我吧。 第十二章 漪房心中明白夏桀定然有什么安排,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康王府心生它意,所以才不得不为,以夏桀的性格,被一个区区王爷胁迫要送自己的宠妃出宫,他可能比她还要难过生气。 可明白又如何,当自己成为那个被舍弃的人时,漪房心里还是有说不出来的难受,这种感觉源于本心,和所有的理智聪明都完全无关,所以她会在一开始,在情感的支配下,说出要去那里呆到寒食节的话。 然而,现在,当躁动心酸全部褪去,理智还是回潮的时候,漪房才警觉,她在一个冲动之下说出来的话,效果竟然如此的好,好到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现在宫中的局面复杂多变,夏桀的打算,她看不清,淑妃的打算,她同样看不清,甚至还有王嬷嬷那幕后的一党,他们辛辛苦苦筹谋日久,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没有人能够知道。 而她现在,无疑这角斗的几房势力中,最薄弱的一环。所以她不能卷入风波,否则实在连自保都很困难。 既然夏桀这个时侯提出让她去云山寺祈福,那么,她就是趁这个机会彻底的韬光养晦,淡出人们的视线,让那些人以为自己对他们的计划再无威胁,把剑尖转向其他人。可是这个做法,有些危险。 她是可以让去云山寺长住,让夏桀以为她被伤心伤神,从而增加他的愧疚,误导他相信她的心,但另一方面,最危险的也是夏桀,如果这几个月里,夏桀真的琵琶别抱,对她好不容易萌芽起来的感情湮灭下去,那对她,就是灭顶之灾了。 夏桀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这个局,胜的把握有多少人。漪房陷入了深深的踟蹰之中。 心中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双手,慢慢的抚摸上来,指尖轻点,如同冬日暖阳,一点点褪去漪房心里幽沉的冰凉,漪房抬眸,看见夏桀冰寒的眼里藏着星星点点如碎锦的暗淡辰光。 漪房的心豁然开朗,就是这一个眼神,她现在就是需要这样盈满痛苦而眼神为她做一个决断。既然夏桀对她如此不舍,她为何不能对自己多一点自信,犹豫不决,从来不是她窦漪房的作风,也不是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 漪房就低了头,柔软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朝夏桀靠了过去,她轻叹一声,用脸去蹭那火热坚硬的胸膛。 “皇上,臣妾,臣妾……”她话音婉转犹豫,似身上有太多的重担已经压在肩头,让她沉重的喘不过气来,“皇上,臣妾是真心的,想去云山寺住一段时日,您就让臣妾呆到寒食节才回来吧。” 夏桀因漪房的主动靠近而渐渐舒展的眉宇重又拧起来,他眼神一闪,口气里已经有些不悦,“朕说过,你若是不想去,就不想去,不要像其他女人一样来试探朕!” 话说这如此直白,只能说明夏桀确实已经动了真怒,漪房的心里,凉意更甚,不管这个男人嘴上如何的甜言,不管他平时的表现多么把她的如珠如宝,甚至已经在心里意识到她的重要,可到了真正的时刻,他还是容不下任何的反抗。 夏桀,这样的你,凭什么要我在此刻就交出真心! 冰凉和冷意在心里扩散,漪房的眼底却卷起了寥寥的雾气,她淡淡的看了夏桀一眼,那一眼中的孤寂和忧伤让夏桀动容,想要伸手去抱住漪房,漪房已经迅速的转过身去。 于是,那一眼的寂寥和悲戚就深深的刻在了夏桀的心里,挥之不去。 “皇上,臣妾只是有些倦了,累了,臣妾知道您为何要送我去云山寺,臣妾什么都知道。” 夏桀身子一绷,语气有些狼狈,“你知道什么!不过就是让你去给皇家祈福而已,你的心思,也不要太重了。” 漪房嘴角一弯,她知道夏桀是不愿让自己的妃嫔知道自己居然被一个臣下胁迫,她聪明的不去揭穿,继续哀哀道:“皇上,听说云山寺很美,是个很安静的地方。” 漪房的语气幽然,透着一股对尘世失望的悲凉,夏桀一愣,先前的怒火都消失不见,他恍然间似乎觉得自己明白了怀中这个女子的心意。 是啊,他曾无数次看见她流露出一种对于自由的向往,那样的向往让她常常在他批阅奏折的时候,坐在一旁,安静的捧着清茶仰望天空,那样的目光,宛若凋零的花瓣,哪怕零落成泥,也要逃脱被束缚的命运。 夏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害怕,他害怕怀中的这个女子,在某一个瞬间的时候,就会彻底的脱离开他的怀抱,飞向不知名的地方,连富有天下的他,也找不到了。 可同时,他也明白了她的心意,她是真的累了,无依无靠,家人算计,宫妃争斗,连委身的他都不能完全的保护她的周全。不管如何聪明,到底还是一个年方十五的少女,花一样的娇嫩,当年的珍妃和淑妃,不能做的比她好,可也不能对她要求的太多了。 云山寺,寒食节,理解了的夏桀就在心里飞快的计量了一番。来藏漪宫之前他只打算让她出宫一个月,康王是想要她出宫去住三个月的,说是这样皇长子才能身体康健,但他不愿,他清楚自己不能忍受三个月见不到她,而且,一个得宠的皇妃,莫名其妙被逐出宫三月,那些流言蜚语,就会烧死她。所以他强行用天子权柄压制住康王,换了一个月的期限。 可现在既然是她想要出宫久居,他固然会难受,会想念,但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布置,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于人们的流言蜚语,一月后朝廷就有祭祀礼,他可以去那里小住看看她,也算是表明一个态度。等她寒食节回宫的时候,一切都已处置妥当,珍妃和寿国公府的事情必然会解决,就算是康王府,他也能从容压制,克制住淑妃的野心。那个时侯,他可以亲自去接她回宫,晋升位分,也就不用担心她回宫后会被人看轻了。 只是,这样的安排虽好,云山寺那边的布置,还是要重新计量,否则…… 一道凌厉的光芒在夏桀眼底若隐若现后,他的脸上,就恢复了笑意,干脆的把漪房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好了好了,你要去那里长住就去长住,朕都依你,不许再跟朕赌气了,嗯?” 二更,完蛋了,好慢,今天打字,捂脸泪奔中,继续码字! 第十三章 听到夏桀用这样珍重万分的语气跟她说话,漪房的心里,再也没有了之前初初听到时的心慌意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凉的冷静沉稳。 她眼神闪烁了几下,突然使劲往夏桀怀里用力的钻了钻,忐忑不安的问道:“皇上,您,您会忘记我吗?” 夏桀听到漪房这样问话的时候,本来心中大悦,可他转瞬就看到了漪房那只抬起的手,似乎是想要抱住他,但最终却有颓唐的放回去,缩在身边,夏桀的心,被狠狠的撞击,尖锐的痛。 他深吸一口气,把漪房缩回去的手握在掌中,坚定的放到了自己的腰上,让漪房能够抱住他,靠近他。 “傻丫头,朕,回去看你的,你相信朕,朕不久就会去看你的。” 怀中的柔软娇躯轻轻的颤了一下,夏桀感觉到自己胸前的亵衣被慢慢浸湿,心口的位置仿佛被刀扎一般,怜意大盛,他俯身,在漪房绸缎一样光滑的青丝上,轻轻的烙下了一个珍重无比的吻。 漪房晶莹透亮的眼底,泪水在继续,粉色的唇,却咬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而笑意,也随着泪水,不断的倾泻出来。 她就是要哭,她要让夏桀永远记住,她为他牺牲了多少,至少,在她出宫之前,她要让夏桀对她再也无法放下,牵肠挂肚的滋味,会让夏桀在她回宫之后,对她更加温柔爱恋。 烛影晃动,这一夜,漪房的心,冰凉彻骨,就好比外面呼啸穿着宫城而过的秋风。 ———————————————————————— 第二日一早,送走了夏桀,漪房就开始打理去云山寺的行囊,她拒绝了夏桀让李福送过来的华服首饰,只是让翠儿收拾了两个小小的木箱,就趁着夏桀上朝的时候,朝着龙阳宫的方向跪了三拜,然后,轻车简从,没有赫赫皇家威仪,也没有大肆的煊赫,就这么无声无息的,顶着一众收到消息,而赶来藏漪宫的宫妃所流露出的轻鄙欢喜眼神翩然而去。 等到夏桀下朝毕,听到李福的回报,说漪妃已经动身启程,原本准备好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带的时候,他赫然起身,走了几步,又无声的收回了步子。 他坐倒在龙椅上,阴沉的面上有掩不住的心伤,李福忖度了一会儿,看夏桀不似动怒,从袖口里掏出了漪房走之时交给他的白绢,躬身敬上。 “启禀皇上,漪妃娘娘离去之前,曾让老奴把这白绢交给皇上。” 夏桀眼波一闪,等不及小太监的传递,已然从位上起身,疾步而下,一把抓过了白绢。当他展开那融于天地之间的白时,清秀的字迹就一行一行跳跃入了他的眼中。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藏漪语罢清宵半 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儿 比翼连枝当日愿 “漪房……” 夏桀抿紧唇,身形晃了几次,眼底有深深的沉痛,他拂开仓皇上前扶他的李福,一手撑在龙案上,一手握紧手中的白绢。心神剧痛的时候,他恍惚就看见了当日在窦侯府,那个让他如今魂牵梦萦的女子,在千万人眼前,那一曲盛世舞蹈。 那个时侯的她,哪怕是困在窦侯府中,地位卑微,依旧能够不卑不亢,勇敢坚持的做出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即使是像伶人一样歌舞,也如同浴火凤凰一般有自己的风骨。 可进了宫之后,她脸上的高傲,不逊,屡屡被去之不尽的阴谋给磨尽了,她的眼里,始终有深深的恍惚和担忧。她总是在夜半时刻,做着噩梦,喃喃自语,哪怕那些事情,都不是她的错。 他的漪妃,他的漪房。 人生若只如初见,漪房,你是在告诉朕,你在初见朕的时候,已有朕如今的情怀,还是在告诉朕,你宁愿时间永远在初见的时候,而没有和朕后来的相处。 你说故人心易变,却又固执的要去那里呆足五月,甚至离开的时候,都不愿意让朕再看看你。你说比翼连枝乃是当日之愿,是否也是在告知朕吗,你曾动心,却已收心! “皇上,保重龙体啊。” 李福在夏桀身边伺候多年,从未见过冷酷的夏桀露出这种脆弱的濒死的眼神,他心下一颤,不知道漪房让他转交给夏桀的白绢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心里顿时寒意四起。 此时的夏桀沉浸在漪房这阙词给他营造的悲痛愧悔中,根本无意顾及旁人的言语,他脑中热血一冲,忽然有个声音在大声呐喊,让他去把漪房追回来。 这么想着,他的腿已经迈了出去,同时口中急急道:“备马,备马,朕要把漪房追回来。” 李福大惊,夏桀突然要出宫而去,已是让他万般惊骇莫名,但夏桀口中居然拿不管不顾的在众人面前,口称漪房之名,而不用漪妃二字,则是让他在震惊之余对于漪房的那白绢更加起了敬畏之意。 好厉害的漪妃,被康王和淑妃联手逼到这样的地步,居然还能在最后让皇上情急至此!这个结果,看起来是淑妃等人胜了,实则,是漪妃大胜而归! 李福一个惊愣之间,再回神,已看到夏桀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李福大急,跺了跺脚,骂道:“还不快去通知禁卫军,保护皇上!” 龙阳宫宫人们哪里见过一向冷静自持的夏桀这等样子,从震撼中被骂的回神,乱作一团,都纷纷前去按照李福的话准备。 而夏桀备马出宫的消息,很快在宫中侍卫的紧急调动喧闹中,传遍了宫中的每一个角落。 无人看见的阴暗地方里,一名年轻的秀色女子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碎瓷深深的陷入到了她掌中,鲜血淋漓。 坐在一旁的王嬷嬷,看见了这幅光景,又痛又怜,握住少女的手,哭道:“郡主这是做什么,就算是皇上把她接了回来,这次不成,咱们还有下次,您何苦这样折磨自己。” 晕,今天速度慢的,无语凝噎了我。我再试着写写,要是还是不行,大家明天再看吧,我这满脑子高考高考,都快有恐惧症了,汗。 第十四章 少女静静的抬头,忘了王嬷嬷一眼,空洞的眼里转瞬满是恨意。 “嬷嬷,我不能输,您知道,我不能输的。” 王嬷嬷掏出怀中的手帕,为少女包好了手,才心痛道:“郡主别担心,我们再想法子,您不会输得,一定不会输得,整个碧家还指望着您呢。” 少女钻进了手,瞳孔在这一瞬间亮的惊人! “是,我不会输,我绝不会输,我们碧家,世世代代,都是大夏皇族男人最爱的女人,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窦漪房,我绝不会输!” 王嬷嬷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已经魔怔了的少女,克制不住的心痛,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从小辛苦栽培,现在却要撑起一家的重担。罢了罢了,她就舍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老主子做最后的一件事情。那个漪妃,看来,哪怕是冒再大的风险,也绝不能留了。 当年老主子不就是看轻了那个女人,才会在后来输的一败涂地,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还好,她已经叫人安排了下去,此事虽险,若一击即中,大不了她出去顶罪,而皇上初初失去心爱之人,就是小主子最好的机会!男人,总是喜新厌旧的,一旦天长日久,小主子得了皇上的宠爱,漪妃也就是昨日黄花,碧家,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一雪沉冤了。 王嬷嬷眼中寒光危险滑过,宫廷的密谋随着各自的立场,各自的打算,始终没有休止的时候,这是一盘你死我活的棋,终究,只有胜了的一方才能生存下去。 ————————————————- 京郊外的官道上,马蹄哒哒,木质车轮发出骨碌碌的响声,数百名身着宫中侍卫锦衣的列队簇拥着一辆马车,在官道上飞速行走着,卷起尘烟滚滚。 马车里面,装饰典雅,女子两指捻起一缕沉香粉,放到面前的熏炉里,吱吱一声后,缭绕的烟雾升腾在马车里面,漪房挥了挥衣袖,手中拿着的书卷未放,在车厢里有些昏暗的眼中,荡着层层叠叠看不清楚的涟漪。 夏桀现在在干什么呢,她那一首词,一万个人看了,会有一万种不同的感受,可对于此刻本就深陷愧疚的夏桀来说,应该只有钻心之痛吧。 痛过后呢,是对她更加的怜惜和不舍,还是对淑妃康王更加的怨恨,呵呵,她隐晦的用言语表现了对夏桀的不舍,对此事的怨恨,她不信,夏桀会毫无所动。 其实,感情,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一味的疏远和猜测从来不能维持长久,她要做的,就是让夏桀自以为弄懂了她的心事,然后念念不忘。如果不能加深在夏桀心中的地位,她这个宫,出的就真有些不值了。 翠儿在光影下看着漪房明灭的侧脸,眼里有无可掩饰的嫉妒,这位娘娘,不管什么时候,哪怕是被人强逼出,连身上的哀伤也带着从容的优雅。好像是藤蔓,柔软的可以随你舞动,但也坚强的不能轻易折断。这样的女子,是最适合生活在宫廷中的吧。 马车在继续行进,外面有呼呼的风声,车窗的珠帘被吹得噼啪作响,翠儿起身,去关窗的时候,却看见车队后面,那一片在半空中卷起的尘烟,心跳有一瞬间的失措。 “娘娘,后面似乎有人跟着我们。” 翠儿有些害怕,她们这次出来,不知道娘娘到底是出于什么安排,居然一意孤行的拒绝了皇上安排的三千侍卫军,只带了二百好手出来,堂堂皇妃,这样行事,是否有些冒险? 漪房从车壁上直起身子,眼中有丝微波澜泛起,可没有半分的慌张害怕。 这里是官道,是皇宫通向皇家寺庙专用的车道,没有人敢在这官道上随意行走,如果真的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在皇家车道上截杀她,那么这些人,无疑是已经逼到最后,狗急跳墙了。可这种可能,实在太小。 思量过后,漪房敲了敲车壁,三声响后,一名青衣男子,面目沉静的骑马而来,躬身道:“娘娘,可有吩咐。” 漪房听见这男子的声音,心里更加沉稳,这是大哥从南地带回来的人,帮着大哥在南地以三千兵马剿灭了造反邪教的三万部队,若不是有高绝的本事,大哥也不会特意安排他入宫做了侍卫长,她也不会在这一次挑了他随行。 “慕容侍卫,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慕容艺没想到漪房明知道后面的状况,还这样安稳,一时之间有些佩服。 他身负慕容家族绝学,半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察觉到后面有微动,早已派了人前去查探。可想到宫中皇妃养尊处优,一旦知道有人跟随,反而会添了麻烦,所以他只是派人前去打探,没有禀告。 可这位皇妃,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娘娘放心,卑职已经派人前去查探,不会有事的。” 漪房点了点头,放下车帘,她是皇妃身份,多和外臣交谈,哪怕是宫中侍卫身份,也不合规矩,既然慕容艺能够说出保证的话来,她坐等就是,她的担忧,不会改变任何状况,说不定,还会影响慕容艺的判断。 慕容艺看到漪房就此罢休,心中的惊奇更甚,他生于塞外慕容世家,哪怕是塞外那样的苦寒之地,女子多尚武风,可世家出身的女子,也依旧改不了根骨里面娇弱怕事的心性,这位漪妃娘娘,也是出自窦侯府,又是宫中得宠皇妃,却先是遇事不乱,再是干脆果断,放心的将事情,乃至于性命交到他的手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 慕容艺三十年波澜不兴的心里,忽然起了一种强烈的探查欲望,传闻颜色冠天下的漪妃,此刻,那张绝丽脸上,是否真如她话音里面一样的平静沉稳呢? 未等慕容艺意识到心中这本不该有的情绪,派去打探消息的侍卫已经回来,在靠近漪房车驾的时候,跃身下马,跪地禀道:“慕容大人,后面的车马,是寿国公府的队伍。” 一更,我这脑子,实在乱哄哄,汗,写不出来,明天就是高考了,不知道我弟弟会考出个什么成绩啊,担心的我。 第十五章 寿国公府? 这四个字一落到车中的漪房和翠儿耳中,主仆二人彼此对视一眼后,翠儿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她是一个宫婢,不能随意对主子说什么,尤其是,牵涉到宫中掌权的人。 可漪房原本平静不染尘埃的脸上,泛起了冰冷的笑意,她是在笑,寿国公府,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位高人再度把寿国公府推了出来。 她是不信,不信寿国公府会这么巧,她前往云山寺祈福,寿国公府也就恰好要云山寺进香,这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当然,夏桀也不会详细,所以到底是谁这么有能耐,在一次又一次的把寿国公府推出来? 但即使能推出寿国公府,背后的人也不至于有本事到让寿国公府的人明目张胆的在管道上刺杀她! 思及此,漪房心中一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香的人,多半是女眷,若是寿国公夫人等是为了来给珍妃报仇,奚落她这个被赶出宫的漪妃几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赢到最后才是真正赢了的人,争这个时候的脸面,又有什么意思? 翠儿看不透漪房此刻脸上的表情和含义,她只能默默地坐着,等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慕容艺,已然跃马到了队伍的后方,看着那卷起的尘烟越来越近,泼墨眉宇闪过一道光,他是江湖出身的世家,这渐行渐近的一列队伍,从扬起的尘土和越来越清晰的喘息声来看,很清楚明白都不是什么好手。甚至中间还有几辆女眷用的马车,这样的队伍,不可能是行刺的队伍。 不过本能的防备让慕容艺没有立刻回转身,他还是静静的坐在马上,等待着那支队伍的靠近,他答应了窦祖年,就会将他托付的事情做到的最好,保证车里的她的安全,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一个让他起了探究兴趣的女子。 尘烟滚滚,车队飞速逼近,马车招摇的旗上,一只苍鹰跃然飞舞。 寿国公府以军功立于朝廷,苍鹰是寿国公府名氏家族的印迹,慕容艺微眯眼,看打头的一名银甲男子骑马冲撞而来,似乎并未看见他们这列车队一般,他朗然一声笑,跃马而出,迎上那男子,两方人马只听见空气金石撞击的脆响,再回神时,银甲男子已经狼狈的跌落马下,浑身尘土,满面脏污。 漪房一列的禁卫军都是天子驾旁的亲信,皇家侍卫,从未受过这等耻辱,见到寿国公府的队伍看了他们身着禁卫军服侍还敢如此张扬,都已经怒在心头,此刻见了这个新上任的侍卫长把寿国公府的银甲护卫队长一招击落马上,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兵器,高声叫好。 而寿国公府的卫队,见到这种状况,都心中怒气丛生,他们是寿国公府的卫队,珍妃在宫中独霸十年,就算是皇家卫队,见了他们,也要客气不已,今日对上,却被人狠狠奚落至此,如何能按捺住心中怒气!也同样的举起了手中兵戈,反正,出了事,也是依照前些年的处置,不声不响的压下去! “你敢跟我动手,你可知道,我是名乘风!” 名乘风从地上恨恨爬起,一挥衣袖,擦掉了手腕上一块血迹,狼一样凶狠的眼神投注在慕容艺身上。 他是名家的庶子不错,可他的娘亲是国公府的贵妾,他是庶子,也是半个嫡子的身份,何况,他是寿国公最宠爱的小儿子,他允文允武,在京城世家中,无人能出其右的风头。 这个小小的侍卫队长,居然敢对他动手! 慕容艺高坐马上,对名乘风的眼神视而不见,面无表情道:“前面乃是娘娘车驾,你们身为下臣,敢擅自冲撞娘娘,已是死罪。” “你!” 名乘风擦掉嘴角的血迹,咬牙切齿,他当然知道前面是漪妃那个贱人的马车,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冲上去。他的嫡姐,就是因为漪妃那个贱人,才会被失宠,才会被皇上冷落,才会让他们寿国公府如今需要收敛羽翼,才会让嫡母迫不及待的前去云山寺为姐姐上香。若不是知道漪妃在车里,他也不会冲上去。他虽被家人总说莽撞冲动,可也不会擅自和皇家卫队起冲突! 可漪妃又如何,昨日盛宠,今日还不是被康王和淑妃逼得去云山寺,出了宫,也不过是个落魄皇妃而已! 淑妃她是命好,生了个皇长子,让皇上不得不心疼,若不是姐姐无嗣,上一次,也不会输给窦家那个小妾所生的贱种! 马车外,对峙森森,马车里,漪房听到外面的响动,翻转了手腕上的碧玺珠串,笑意盈盈,眼波不息,名乘风啊……漪房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脑中就回想起当初为了知己知彼,而查探到名家事。 这个名乘风虽然是贵妾所生,可他的娘亲是寿国公府嫡妻的亲妹,因嫡妻无子,于是将亲妹迎到府中做了贵妾,连生了四子,长子被过继到正房名下,而名乘风是最小的儿子,一直是按照名家嫡子的位置教养,心高气傲,和珍妃也是姐弟情深,这些,漪房都很清楚明白。 你恨我,可你冲动,不会掩饰,不管今日是谁安排你们出手的,或者真的就只是偶遇,或者你们是想借这个机会踩上我几脚,可惜,你和皇家卫队发生冲突,在夏桀的心里,都会成为又一次挑衅他天子威严的举动,你们此刻闹得越厉害,将来的境遇,也就更凄惨。 就是不知道那后面马车坐的是谁,居然放纵名乘风胡闹之词,寿国公府百年赫赫世家,身为国公府的女眷,连大局轻重都分不清楚,只靠着一个已经心慌意乱的珍妃,和年迈体弱的寿国公撑下去,想必,衰亡的日子也就是近在咫尺了。 漪房端坐车中,泯然一笑,继续凝听外面的状况。她倒要看看,这出戏,还要怎么惊世骇闻的唱下去! —————— 下面字数不要钱,我想说,我一直都在担心我弟弟高考,只不过随着时间的逼近,这种焦躁越来越严重,我想经历过高考,或者经历过家中亲属高考的亲们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但我也没有说不更,事实上,我弟弟很依赖我,这个时候我是该停更的,但是为了保证对读者的负责,我还是在坚持,不过心情不由我控制,所以码字速度就会很慢,我不能只要数量随便写来糊弄你们,这对你们也是不负责。所以我会尽力写,这两天能写多少就写多少,但是一部分时间确实要分给我弟弟,毕竟这是他人生转折的大事。若是有亲觉得还是不能理解,我无能为力,那么请你安安静静的离开,我写文,我挣钱,都是出卖劳动力,心安理得的挣钱,并不是就比谁人格要低下一点,不代表就必须完全牺牲私人的时间,连私人的正常情绪都不能有。那位说我拿弟弟说事的,你完全侮辱了我对亲人关怀的一片真心,我很生气,但是最后我还是没有回应你,本来我是要骂你一顿的,但是算了,你不懂,因为你根本没经历过,无法感同身受,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这样说话,是很自私的体现,我码字是很辛苦的,手痛,颈椎痛,还整夜整夜想情节,睡不着,我现在只是更少了一点,但相对别人还是更的很多,你就这样来说我,不觉得太过分了?言尽于此,能体谅的亲们就体谅,不能体谅的,你们可以离开,我还会继续码字,但是现在先去给弟弟做点吃的,下午继续更。谢谢大家的金牌和支持,我会一直努力下去的。 第十六章 名乘风心中清楚这件事他是输在了一个理字上,可他也不信,对方就能握住他的把柄,他转身,看了一眼后面没有任何反应的马车,眼眸中厉色一闪,正准备回击两句,然后就此了解此事,名家车队里,忽然起了一个声音。 “兄弟们,难道我们就看着七少被人这样欺负,不好好教训教训对面那小子,你们能服气?” 说话的声音极大,一时之间,传遍了名家车队和漪房这边好的皇家卫队。 此言一出,不仅是名家的车队气焰顿涨,连护送漪房的皇家卫队,也在一时之间被这样公然的挑拨语言弄出了心头怒火,气氛从开始的对峙转为现在的一触即发。 名乘风脸色阴沉,他不是莽夫,他可以听出来这个混在名家车队中的人,明显是为了挑拨离间,让名家和漪妃之间爆发出更大的冲突。 他心中一跳,忽然就想起来,原本无事,可今早宫中传来了漪妃要去云山寺祈福的消息后,寿国公府门前就来个自称神算的术士,嫡母最信神佛,术士这个时候来,还偏要在这个时候告诉嫡母必然要在今日前往云山寺上香,才能为宫中的姐姐转运,这一切,是否是太过巧合了! 他名乘风和名家是与漪妃和窦家势不两立,但也绝不会心甘情愿的被别人利用。 眼见两边人马越来越有控制不住的迹象,名乘风深知,军队人马,性格烈如火,要是再不控制,恐怕就晚了!漪妃若真在名家手里出事,不管是为了什么,皇上都绝不会放过名家,言语讽刺,针锋相对是一回事,但付诸行动和皇家卫队公然械斗,必会被安上谋反大罪之名! 想通此节,名乘风马鞭用力一抽,控马急速反转名家车队之前,可他尚未说话,队伍之中,那人的声音又起。 “兄弟们,七少可是咱们寿国公府银甲卫队的统领,今日受此欺辱,咱们怎么作罢!” 队伍再也忍不住骚动,名乘风狂妄嚣张,但在名家却极有威势,刹那之间,已有三匹骏马奔出名家队列,直奔慕容艺而来。 名乘风厉眸一闪,欲上前阻拦,可耳边刮过一道风声,就只闻猎猎马蹄作响,他气极,扬起马鞭,斥道:“谁敢在我名家军中大放厥词,图谋不轨,还不给我出来!” 可无人响应,他见状不好,只得又转身,狠狠一抽,想要赶上冲出去的三人亲信,并大声道:“谁敢擅自动手,冒犯娘娘车驾,定斩不饶!” 这句话喊得声音极大,车厢里一直静坐的漪房也听的清清楚楚,端着茶杯的手,不由微微一颤后恢复平静,笑颜如初,蕊蕊芳姿绽放。 原来还以为这个名乘风就是一个莽夫,没想到,粗中有细。她一笑,俯视杯中清茶,碧绿茶汤上,几片鲜嫩的茶叶漂浮在最上面,她手轻轻一晃,茶叶就随着摇摆。可若用劲太大,在水中卷起一个漩涡,那么茶叶的摇摆方向就由不得人来控制了。恍如这棋盘上的棋子,下棋的人本将棋子紧紧的攥在手中,可却用力太过,棋子碎了,自然也不会按照原定的轨迹行进。 这挑拨之计,太过明显,固然让名家银甲军军心四动,却也让名乘风察觉了什么端倪,才会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一番话。 是想要弃车保帅,即使待会有人冲撞了她,甚至让她发生了任何事情,也不是名家有意之过,而是手下的过处,至多,名家是管教不力,以名家的权势,以寿国公府的威势,绝不会伤筋动骨的。 名乘风,漪房轻轻呢喃这个名,仰头,优美的脖颈曲线露出来,她饮下杯中清茶,有甘冽的滋味涌入喉头,钻入心间。 慕容艺遥看着三人三马怒冲过来,眼角一缩,右手一挥,空气之中顿响起空鸣的嗡嗡之声,一把浑身透着凉意的宝剑就在白日里发出凛凛寒光。 “春水剑,慕容艺!” 名乘风骑马在最后追赶,电光火石间看轻慕容艺扒出来的宝剑,心内一紧,高喊道:“回来!” 他是真的担心,这三个人都是他手下心腹,就算一开始存了弃车保帅的意思,甚至想借他们的手教训漪妃,可也绝没有明知道送死,还把手下辛苦栽培的人送过去的道理! 可名乘风叫的太晚,那三人已经冲到慕容艺的面前,剑光一闪之后,漫天冲起血注,伴随着人的惨叫之声,骏马的嘶鸣之声,在这个时间里,下起了一场恐怖的血雨! 所有人面容惊骇的望着这一幕,不过眨眼,那一把剑,那一个人,竟然就一招斩杀了寿国公府辛苦十年训练出的三个顶尖高手。 名乘风面色苍白,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具拦腰而断的尸首,苦笑一声吼,震怒抬头,恨不能将慕容艺扒皮拆骨。 “春水一剑寒,塞外慕容艺!好,果然好身手!” 面对名乘风的怒气和狰狞脸色,慕容艺淡淡一笑,缓缓收剑,从袖中掏出一块白布,细细擦拭着剑上几不可见的血迹,忽而抬头,淡淡一笑,恰似春水波澜,不着痕迹,又让人感觉到春意融融,可偏偏那双眼,却冰凉的彻骨。 他岂唇,目光在名家列队中扫视一遍后,从容道:“还有谁想上来?” 寿国公府的卫队,哪怕是历经严苛训练,也从未见过这样一招致命的狠辣杀人手法,尤其是刚才他们三个上前的校尉,被拦腰而断后,还没有马上死去,在地上挣扎了片刻,惨叫了许久才闭上双眼,更让他们心中骇然,一时之间,无人再敢妄动,俱都脸色苍白的看着慕容艺。 而漪房这边,却欢声雷动,这个一直以为是凭借窦家权势进入皇家卫队的侍卫队长,居然是塞外慕容世家的慕容艺,慕容世家的少主,他们以为,只是同姓而已,可今日见了这样的手法,这样的功力,纷纷都用憧憬的脸色看着慕容艺,军人首重真才实学,慕容艺的本事,无疑是让这些心高气傲的皇室亲卫对他彻底折服。 谢谢大家的关心啊,我努力蛋腚哈,继续码字码字码字,晚上去给我弟买红牛,偶也!大家已经看出来了,慕容艺就是第三个男主喔!哇咔咔 第十七章 一时欢声雷动和悲色怒气纠缠在一处,漪房悠然坐看情势变化的心也起了一些好奇之意,外面的侍卫都在呼喊慕容艺之名,慕容艺,漪房在齿间喃喃念了这个名字许久,心头长久压抑的少女灵动涌上来,她拿起一旁的帏帽遮住脸孔,侧身坐起,将车帘掀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想要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可她的手刚伸到车帘,前面系着的骏马忽然一声嘶鸣,接着漪房就感觉到马车处于剧烈晃动之中,开始向一侧翻动。 “娘娘!” 翠儿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果断的挣扎着过去,伸出双手,把漪房拦在自己的身下。 “快,快,拉住马,保护娘娘!” 惊叫四起,漪房被剧烈的颠簸弄得胃上恶心,她抬头,看见压在身上的翠儿已经被晃倒的车内物事砸的额头红肿,情况由不得她多想,她拍拍翠儿,示意她起身,然后用力掀开车帘,才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惊了! 拉着她们马车的马,此刻像是不要命的往前奔驰,原本驾马的侍卫早已经被颠簸下去,她只来得及朝后看了一眼,见到慕容艺等人正在疾驰而来,就已经被重重颠回去,撞在硬实的车壁上,砸的额角生痛。 “娘娘,娘娘……” 翠儿忍着手臂的剧痛,想要扑过去看看漪房的伤势,她在藏漪宫伺候,她清楚知道这位漪妃对于皇上的分量,哪怕是她死,也绝不能让漪妃有任何差池,否则不要说她的性命,就算是她家人的性命,也可能没有。 此时的翠儿,和当时的珠儿是一样的想法,不是因为忠心,而是因为不得不忠心! “我没事,你好好坐着!” 漪房一声大喝,阻止了翠儿的动作,她再次用力撑起身子,这个时候,不能一味的等着慕容艺他们上来,惊马和别的马不同,速度快上许多,自己非要想想办法,就算不能把马弄停吗,也得想方法让自己坐稳一点,否则被颠出去,以现在这个速度,肯定是死路一条! 漪房这样想着,手已经挣扎着伸到马车车门板,然而,等她一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吗,她的心,冰凉彻底! 为什么,前面会是绝路! 她没有取过云山寺,可也知道这条路是官道,应该是直接上山的,马儿若是直接往前跑,怎么可能跑到悬崖边上! 悬崖,悬崖,是落云谷! 云山寺有官道有岔路口,他们刚才走的路,好像刚好在岔路口前面不远,若是一处直接走,自然就是云山寺,可若是走了岔路口,就是落云谷,当年太祖皇帝攻占前朝旧都,前朝三万兵马,最后就是被困在落云谷,万般无奈之下,跳下了落云谷的九天源! 马儿为什么会到这里,惊马又是为何而生,这一切,肯定都是别人安排好了,处心积虑想要她窦漪房的命! 好,好得很,是她轻敌,自以为看清了别人的计谋,自以为名家不敢动手,自以为自己是在看戏,哪知道名家不过是别人放出来模糊她心智的棋子,真正的后招,是在后面! 漪房攥紧双手,脸色苍白如纸,她不是神,她也会害怕,这一次,不同于龙阳宫,不同于那次刺杀,是完全超出她的控制和安排的局面,她眼睁睁看着马儿想着悬崖边上跑去,疯了一样,她却无能为力阻止这渐渐踏进地狱的步伐! “娘娘,娘娘,咱们跳车吧,跳车吧。” 翠儿业已看清楚了这个局面,她知道刻不容缓,她握着漪房的手,颤颤巍巍,咬紧了唇道:“娘娘,您把车上的杯被子裹上,奴婢,奴婢抱着您跳下去。” “翠儿!” 漪房震惊的看着翠儿,这样做,她受的冲击力肯定会更小,可翠儿,一个人的重量,加上此时的速度,翠儿一个柔弱女子,岂能还有命在! 不,不行,先前有珠儿,现在难道又是翠儿,她们都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不能因为别人屡屡针对她的计谋而丢了性命,说起来,旁人都是无辜的。 漪房的犹豫让翠儿哭出来,她眼睁睁看着距离不过咫尺之遥,忽然痛哭道:“娘娘,奴婢求您了,您听奴婢的话,您要是有什么事,奴婢家里可就全完了。” 漪房深深的看了一眼翠儿,见那满脸的泪水画作结冰的利剑,刺痛她的心,她闭上眼,睫毛染泪,长长的吸一口气后,双眼蓦地睁开,她果断的回身,将车厢里的所有柔软的衣物薄被全部拿出来,凌乱的搭在自己和翠儿的身上。 看到翠儿用不明所以的茫然 大眼望着自己时,漪房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厉声呵斥道:“还不快点,马上就是悬崖了!” 翠儿这才恍然大悟漪房是要和她一起跳车,谁也不靠谁,谁也不要舍了性命去救谁,翠儿觉得有些难过,她一直以为自己跟着的主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从来没有在乎过下面的人的性命,原来,这位主子才是宫中有最柔软心肠的人。 她吸了吸眼泪,按照漪房的样子在身上层层裹好,而这个时候的马车,也在飞速的接近悬崖中。 两人准备好一切之后,朝后面看了看,皇家卫队连同名家的卫队都在拼了全力赶上来,可来不及了,拉着马车的骏马本来就是进宫的良驹,是李福为了她做的舒适特意安排的,加上此时受了惊,速度非普通的马匹可比。 悬崖深渊在眼前,救命者却在十步开外,漪房苦苦一笑,抬头笑忘天空,苍天,你屡屡让我徘徊在生死边缘,甚至不惜连累我身边人的性命,若是我窦漪房今日不死,那些双手浴血的人,我必让他们十倍奉还! 漪房咬了咬牙,双唇渗出一丝血珠,她握紧翠儿的手,笑容如梨花清浅,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深吸一口气在胸口,正准备纵身一跃,更可怕的事情却在此时发生了! 四更,去给弟弟研究食谱去了,看明天弄啥早餐,汗,待会还有一更,我本来想不更了,不过人说我这个时候不能守着我弟,要不他紧张,按照正常作息比较好,我就只好回来码字,七上八下的,才整了这么一章,捂脸。大家是真的看不懂我今天更的么,不会吧,难道我要修文,有意见大家要赶快说啊。 第十八章 就在漪房和翠儿准备跳下马车的时候,马车车辕却忽然断裂开,随着嘎吱一声,早已在剧烈摇晃中破败不堪的马车顿时失去了平衡,往左边倾过去,而左边,正好是马车横向后的悬崖! “走!” 千钧一发之际,漪房的眼前,闪烁的是兰汤阁内,珠儿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漪房的手,就在瞬间做出了本能的选择,她把身边的翠儿用力推下马车,而自己却因为马车失去了平衡,加速了跌落悬崖的进程。 “娘娘……” 翠儿不敢置信的看着漪房,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她心中一痛,在地上翻滚两圈后身体忽然有了巨大的力量,她努力的爬过去,在马车摇摇晃晃都已然掉落悬崖的最后一瞬,扑过去抓住了漪房的手。 “娘娘,娘娘,您坚持住,坚持住!” 漪房没想到翠儿居然会在最后的关头产生这么强烈的力量和迅猛的速度来抓住自己的手,一时间,求生的欲望又涌现了出来。 其实就在刚才,她本来就要放弃了,因为她几乎看到了自己最终跌落悬崖的命运。她也知道,就算是她把翠儿推下马车,可翠儿护主不力,仍旧难逃一死,但那个时侯,她没有时间想太多,一个珠儿,已经因为她的谋划,她的力争上游,无辜的死在毒蛇口中,难道还要她在临死之前,即使下了地府,也要再背负另一条人命吗? 所以,她果断的把翠儿推下了马车,却也给了翠儿誓死效忠的信念,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漪房的手被翠儿紧紧拉住,她看着翠儿那张担忧的面孔,再不像先前的小心疏离的恭谨,而是带着诚挚的担忧,漪房就笑了起来,似清泉灵动。她低下头,看了看悬崖下的云雾缭绕,再看了看自己现在的状况,她感觉到翠儿的手在一点一点失去力度,慢慢的,心里的恐慌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沉淀下来。 “翠儿,你别担心,慕容大人他们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到了。” 漪房温温的笑着,安抚着翠儿的情绪,其实她知道慕容艺他们必然已经是快马加鞭,可御马和普通的侍卫军用马本就有差别,何况是惊马发生在瞬息之间,从她们做出跳马的决定到现在也不过是片刻,只是翠儿能支持多久,实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所能做的,也就是尽量的舒缓翠儿的情绪,也许这样,她反而能拉的更紧一点。 “娘娘,奴婢一定会拉住您的,一定会的。”翠儿衣衫破旧,满脸是泪,哭着喊道。可她口中这样说,手已经越来越无力,她刚才掉下马车的时候,手臂受了伤,现在还是不停地流血,能够抢扑过来拉住漪房,已然是个奇迹,只是奇迹的维持,谁也没有把握。 翠儿一排贝齿咬紧了牙,泪水滂沱,她是真心的想要拉住这位主子,不是为了家人,不是为了活命,只是为了这份把她们奴婢当做人看的心意,她也不能松手! 可终究还是不能勉强,人的承受力到了极限的时候,两双女子的柔荑就在缓缓分开,从坚定地握着,到慢慢的错别。瞬息之间,却是生门和死门。 “娘娘,娘娘……你抓紧奴婢啊,抓紧奴婢啊。”翠儿眼看着漪房的身子往下滑,心里万分难过,她眼看着漪房已然要掉落悬崖却还在对她轻轻柔柔的笑着,双眼都被血泪染得模糊。 “翠儿,你听我说,如果慕容大人他们没来得及赶过来,你把这个簪子给皇上,告诉他,你是我留给他唯一的想念!” 漪房说着,就拼了全力从头上拔下那枝夏桀当初亲手给她戴上的银簪,又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掷到了地上,听到银簪落地的脆响,漪房才松了心中的一口气。 生生死死,一念之间,何况她是穿越而来的女子,比平常人更多了一份从容。但是在临死之前,若是有什么能为身边人做的,也算是她的一份功德了,也许下一世,她会投身到一个温暖富足的小康人家,过着平淡如水的安宁日子。 漪房这样想着,眼睛就透出了一抹从未投过的清亮光芒,唇轻盈的弯折起来,这个笑容,不像平时那样的勾魂摄魄,也不似那样的风情万种,却像是一个质朴的少女,怀着最单纯的心,对人世的向往,琉璃一样的纤尘不染。 翠儿见到漪房的动作,更加难过,泣不成声,她回头,冲着烽烟滚滚而来的队伍大喊,“快啊,慕容大人,你们快过来,快来救娘娘!” 此时此刻,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宣泄了。 然而,就是这一个动作,耗尽了翠儿的力气,也耗尽了漪房的力气,手臂晃动之下,两只艰难连在一起的手,终于松开,翠儿睁圆了眼,不敢置信的嘶吼,“娘娘!”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后面已经赶到的慕容艺从马背上昂然跃起,足尖凌空轻点几下,就似一只雄鹰从长空击下,一个猛子扎到了悬崖下面。 “漪房!” 夏桀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心好像在瞬间被千万柄利刃滑出了千万道伤口,撕心裂肺的痛,五官都被绞在一起,脑海中无数杂念,初相识,意相疑,所有的一切,缠绕层层,激烈碰撞,让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的坐在马背上,望着那悬崖断臂,痴痴不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尽了全力赶过来,他知道他出事了,他甚至来不及斥责那些侍卫,就骑马汗血宝马,他以为自己的马是最好的,自己的骑术是最精的,他可以救下她,她一定会像前几次一样,在他的怀中平安无事,有惊无险。可为什么,这一次,却是看着她跌落悬崖,再也不归。 不归,不归,夏桀捂住心口,忽然放声大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痛,哪怕是被利剑刺到胸口上,也没有这样的痛,窦漪房,窦漪房,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样爱着一个女子,哪怕掏心挖肺也要爱着,却在知道的瞬间,就失去了他! 夏桀觉得好笑,他笑的流泪,笑的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满面尘土,金冠紫袍都是烟尘土气,可他还是在笑,他知道周围的侍卫宫人都在担心的看着他,看着他这个大夏天子疯癫成魔,但他还是想要笑。 他为什么不笑呢,他夏桀,富有天下,以为把天下都握在手中却偏偏护不住自己的女人,却偏偏在知道什么是心爱时就已失去,世间难道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 又一章,下一章情节继续转折,汗,今晚没了,大家别等了哈。 第十九章 夏桀的样子吓坏了所有的人,英明天子,盛世君主,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失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然而,有些人的心里,也隐隐的有了庆幸之意。例如名乘风!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皇上?他少年时就已经入宫和太子玩耍,皇上比他大五岁,可无论是十岁的皇上,还是而立之年的皇上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如山沉稳,从来不会形于色而怒与表。但是漪妃掉落悬崖,可以让皇上当众落泪,当众痴狂,那么,若漪妃不死,可以想见,宫中迟早都不会再是珍妃姐姐的天下,朝堂更再无寿国公府立足之地! 所以,漪妃死的好,死的太好了,哪怕是这场惊马最后会让皇上嫉恨名家,可只有漪妃死了,珍妃活着,总有一日,珍妃可以重的盛宠,一个死了的人,对于拥有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来说,又还剩多少的铭心刻骨呢。而且,寿国公府现在还是皇上的肱骨大臣,皇上,癫狂过后的清醒,也不会让皇上把寿国公府置诸死地的,天子,总归是江山最重要! 至于慕容艺…… 名乘风阴阴笑着看了悬崖一眼,你自己跳下去找死,怨不得谁,纵使武功盖世,谁又能从这样的悬崖中逃生! 目中冷芒瑟瑟,名乘风脑中灵光一闪,已然跪地道“皇上,微臣等救护娘娘不及,以致娘娘跌落悬崖,还请皇上降罪!” 名乘风此举本意是以退为进,先给自己定下一个救护不利的罪名,那么,漪妃的惊马就和他们无关了,他想要堵住夏桀的口,堵得是夏桀的理智,堵得是夏桀的毫无证据之下不会斩杀朝中世家功臣之后,可名乘风错误估计了现在夏桀现在的状况。他不知道,现在的夏桀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而且,是被人抓上了最为脆弱的地方却还带着拼死一搏的能力,夏桀在虎视眈眈的寻找着可以让他把心头愤怒宣泄出来的人,这样的情绪毫无理智可言,甚至会泯灭一切的是非曲直! 听到名乘风的话,夏桀回荡在幽谷中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抬头,金冠已落,长发垂下,妖媚的丹凤眼角,挂着一颗晶莹的泪滴,衬在明亮瞳孔周围,化作朱砂。 他望着眼前的名乘风,眼神却穿透了他,看见另外的许许多多的脸,珍妃,寿国公府,那些跃马扬鞭惊马的人,或者费尽心机都要他的漪房的命的人! 双目冲血,可怖可恨的脸孔一起游荡在眼前,夏心口处是痛,生不如死的痛,可那张嘴,可恶的嘴还在说话! 他在说什么,这个该死的人为什么还活在在说话,他的漪房却不见了,他们说他们只是保护不力,好,好一个保护不力,既然你护不住他最心爱的人,为什么他们还要活着!为什么! 夏桀恨意和剧痛一起窜上心头,蓦然间,喉管感觉到一口腥甜,地上顿时就多了一丝绯色。 “皇上,您保重龙体啊。” 在一旁原本不欲多言,和夏桀一路快马追来的李福此时见了夏桀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跪地请求。 漪妃已死,若是连皇上都在此时除了意外,则不仅大夏国祚动摇,他这条小命更是要殉葬了。 夏桀不理会李福,他怔怔的看着地上的血迹良久,再次吃吃的笑了起来,他一把推开搀扶他的李福,一步步,摇晃着走向跪在地上的名乘风。 名乘风看着此时的夏桀,俊美绝伦的脸上是妖媚之极的笑意,晃似倾国倾城的妖孽,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但是他感觉到心跳如鼓,喉咙发紧,他浑身上下都开始冒出虚汗,刚才还在算计的心早已经纷乱如麻。他从未这样的害怕过。仿佛对面那个也曾一起称兄道弟的天子是索命妖物一般,不,不是索命,简直就是要把他的魂魄一起诛杀掉。 名乘风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退身子,跪在地上,身体开始不着痕迹的发抖,随着夏桀的渐渐走近,那股冰凉而绝望的窒息完全锁紧了他。 “皇,皇上,微臣,微臣知罪。” “哦,你知罪?” 夏桀的话音很平静,甚至带着隐隐的笑意,可这样的语气却渗的在场的每个人都冰凉彻骨。 夏桀看着地上发抖的名乘风,他轻蔑的弯起唇角,笑容肆意无边的释出来,他眼神冷酷黯然,他眼前有那张倾城绝丽的容颜,魂牵梦萦,夜夜缠绵,他记得这张脸的每一个笑容,这张脸的每一个表情,清晰的盛放,却在这些人的知罪中,片刻凋零。 是他们,是这些人,要夺走他的漪房,挖走他的心,剖开他的魂,决不能留! 这个念头一冲上夏桀的心间,他满脑就只剩下了三个不断重复的字。 杀! 杀! 杀! 是这些人一心想要漪房的命,只要杀了他们,漪房就会回来,回来和他撒娇,回来和他生气,回来和他若即若离,回来让他心痛不舍,杀了他们,漪房一定会回来! 夏桀的唇角,笑意盈盈,他望着名乘风,像是望着一个死人。 “既然你知罪,那就去死吧。” 夏桀的话落地无声,很轻很轻,可夏桀的剑,如此之快,还在众人都震惊那个死字之时,夏桀已然拔出来旁边侍卫的刀剑,空气中穿透了一声骨骼裂响,一道血柱冲天而起,尚未等所有人明白过来,男子的惨叫声四散回荡,一支断臂,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与此同时,还有一具冒着热气的尸体,冰凉绝望。 名乘风痛的浑身是汗,在最初的的一声措不及防的尖叫过后,他很快的平静了心,咬牙忍住,他是名家男儿,绝不畏死,可是他现在却断了一只手 ,而且,这一只手还是他旁边的亲卫迅猛之间将他推开的结果,而那个亲卫,却在这一推中,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他骇然,又不得不稳住身子,压住伤口继续跪在地上,他躲过了一死,但不能继续再躲,要杀他的人是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否则,寿国公府就是灭门大祸! 下面一章,漪房就出来了,今天和明天不知道能更多少,我尽量更啊。但是时间很不稳定,对不起大家了。 第二十章 夏桀紫色长袍上溅满横飞的血迹,他持着剑,还在低低笑着,剑尖上,滴滴答答的掉着鲜红的血。 周围的人看到夏桀还在一步步靠近名乘风,一脸狰狞神情仿佛名乘风不死就绝不会罢手,都纷纷慌乱起来。寿国公卫队自然想尽办法要保住名乘风,可如何敢跟夏桀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夏桀一步步走近。 当利剑再次挥起的时候,一辆马车疾行而来,未待马车停稳,一个中年贵妇已然从马车上扑下来,连滚带爬的在地上滚了几圈,才挣扎着跑到夏桀的面前,见到名乘风的惨状,和那只断臂,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一把抱住了名乘风,跪在夏桀的面前,哭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就看在寿国公府祖上为大夏立下的汗马功劳上,饶过风儿吧。” 这话是在夏桀的心口上火上浇油,他因为顾及人言,顾及寿国公府的荣耀地位,一再等待,要等着最合适的时机,非要等到证据确凿,给寿国公府冠上罪名,不影响自己天子声威后才肯动手,可如今,因为他重重的顾及,漪房被人设计跌落悬崖,他早已是痛不欲生,恨这些所谓的开国之功而咬牙切齿,此刻再一听此言,顿时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才道:“国公夫人,你要朕看在你寿国公府的功绩上?” 寿国公夫人是名门高阀出生,除了嫁去寿国公府无嗣之外,一生顺遂,寿国公宠护她,嫁去做贵妾的妹妹为她分忧料理家事,女儿入宫独霸皇宠十年。她的性子,没有被繁杂的国公府磨得圆滑,反而更加有凌厉和傲气。 所以她听到夏桀的问话,想到此事必然是由那个抢了她女儿宠爱的漪妃引起,又想到过去夏桀每每遇见她进宫时的温和以对,隐忍不住道:“回皇上的话,风儿一身武学,也是将来的国之栋梁,漪妃已然坠落悬崖,何况漪妃乃是庶出之流,皇上断不可为了一个漪妃毁去自身圣明,断去国之人才。” 这话一出,众人皆变色,名乘风惊得脸色骇白,他也庆幸漪妃的死,也知道嫡母恨漪妃入骨,可现在人已经死了,皇上正在怒气之上,他们服软又如何,面对天子,又有谁可以不服软,但嫡母却在此时公然顶撞,斥责漪妃的出身,甚至隐隐对皇上加以责备,即便是平时,也是大罪,或可以周旋,可此时,皇上明显心智癫狂,嫡母说此话,分明是将名家放到让皇上恨入骨髓的位置! 名乘风又气又恼又惧,想要跪地请罪,却听到夏桀仰天长笑之声,笑过之后,是利剑所指。 “好,好,朕就知道,你们国公府看不起朕的漪房,看不起朕的漪妃,庶出又如何,她是朕钦封的妃嫔,你一个小小的寿国公夫人,见到她就该磕头请安,朕的皇妃,坠落悬崖,你们却还在此大放厥词,好一个寿国公府,好一个国公夫人!” 夏桀目色一动,长剑挥出,一剑削掉了寿国公夫人薛氏头顶的发髻。 薛氏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浑身一颤,差点昏倒过去,名乘风扶住薛氏,情急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母亲只是担忧微臣,以致言语放肆,还请皇上看在慈母之心份上,饶恕母亲。” “你们人人都求朕恕罪,可谁,饶过朕的漪房!” 夏桀面上青筋暴跳,他的隐忍,他理智上最后的一根绷紧的弦已经在薛氏挑衅的言语中化为齑粉。此时此刻,他只想要杀人,用鲜血洗尽他无穷的悔恨和愤怒。 “皇上……” 看到夏桀再次舞剑,所有人都悚然一惊,皇上,是要因为漪妃之死就诛杀寿国公满门吗,漪妃本就身背祸水一名,若是皇上为了漪妃诛杀世家大族,只怕,难道皇上真的如此在乎漪妃,以致不顾此事之后引起的轩然大 波,朝野清流的震动! 不,不行,即使皇上要处置寿国公府,也不能在未审未问的情况下用这样的方式。这是所有从这一幕中清醒后的人的共鸣。 于是无数人涌上前,不顾冒犯君颜,试图阻止夏桀,但夏桀此时早已经狂乱无比,他心痛如绞,满脑子全是那张含笑带泪的脸,那张委屈中离开的脸,昨夜温香软玉,今日生死一别,夏桀舞着剑,疯狂的诛戮,上前来阻挡的人,一个个身上,都被染上了鲜红的色彩,他们尽了全力,可依旧阻止不了疯狂的君王。很快的,地上就已经躺下了无数哀叫着的人和已然不能出声的尸首,名乘风本不想躲,也不敢躲,可此刻的夏桀,已经不仅仅是要杀他,还要杀了薛氏,他的嫡母,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单手拖着已经吓得浑身瘫软的薛氏狼狈逃窜。 夏桀像是一个疯子,披散着长发,在人群中肆意舞剑,人们阻止不了,也不敢过分的用劲,这样的状况直到一声惊喜的大叫声,才戛然而止。 “皇上,娘娘,娘娘还活着。” 铛! 宝剑落地,夏桀浑身僵硬,站在原地,不能动弹,李福扑过去,跪在地上,手指着夏桀的身后,哭喊道:“皇上,皇上,娘娘在您身后,娘娘被救上来了。” 活着,活着? 是漪房还活着。他的漪房还活着? 夏桀死气沉沉的眼底陡然间滑过明亮的星光,他一把抓起地上的李福,颤着嗓子问道:“你说谁活着,谁活着?” “皇上……” 这一声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仿佛从天边而来。 夏桀不敢转身,他害怕刚才那么小,那么小的声音,他一转身就会被他现在的样子吓得消失不见了。 直到他再度听见背后熟悉的一声唤,带着点无力,却有熟悉的娇憨,他终于心神一跳,猛然转身,看见的就是那张让他心痛不已的脸。 “漪房。” 夏桀喉头紧了紧,努力了好几次,才能唤出这个名字,当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女子对他的重要时,上天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够再度看见她,心酸难溢,夏桀疾走几步,双臂一展,猛然间,将漪房拥入怀中。 暌违的温暖回到怀里,而不是开始以为的冰凉,夏桀的理智在这样的温暖中开始渐渐回笼,他心痛,难受,却更加清醒的明白,此生此世,他都要抱紧怀中的人,再不放手。 “漪房,漪房,我的漪房。” 夏桀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的轻轻呢喃中,有温热的液体打在漪房的颈窝,漪房身子僵了僵,她闭目,温顺的靠上夏桀的胸口,再不去想方才心神闪动间,眼前出现的那一张脸,那张在她绝望坠落时出现在眼前的脸,淡定从容,却让她无比安心。 漪房的长睫闪烁,她静静地感受着夏桀的温柔,夏桀的泪,然而,眼角余光中,依旧有一个青衫落拓的身影映入眼帘,映入心间。 这一章免费字数多点,弟弟说感觉不错,回家对了选择题都是对的,我安心了不少,下午继续更,哈哈,这一章可能有亲觉得夏桀表现不对,但请体谅一个压抑已久的孩子吧,一时的狂乱是正常的,后面夏桀就会又恢复理智了。下一章,情节转折喔。 第二十一章 漪房屡屡经历大难,身子已经如风中浮萍,气虚内弱,没有多久就在夏桀的怀中昏过去,夏桀抱着她一路跃马狂奔,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了云山寺,并且找了早已被派到云山寺的太医为漪房诊治,直到太医确定漪房无碍,夏桀才开始静下心思量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他坐在床边,静静凝望漪房的睡颜,指腹摩挲过柔腻脸颊,心里,犹有些后怕。 他已经知道今日自己的行为不仅让他自己意识到了漪房对他的不同,恐怕全天下的人呢都已知道,那么,漪房必然就要面对的更多的风霜刀剑,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 当年母妃不就是这样的,因为父皇对她过多的宠爱,而导致红颜凋零,未到三十,就莫名的得了急症死在宫中。 急症! 夏桀每次想到当初御医下的这个脉案时,都忍不住在心头冷笑,母妃从来身体康健,每日有父皇派遣的御医问脉,竟然会突发急症,三日就离开了人世! 夏桀的心里,一直都记得自己的母妃离去的那晚,他的父皇在大雪中站了一夜,孤孤单单的站了一夜,浑身都是苍白的色彩,最后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天子的真情,是杀人利器。” 他一直记得这句话,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心,不让真情伤了自己,但现在命中注定,这个女子走到了他的身边,经历这样一场剧变后,再也不能放下,那么,就勇敢的走下去吧。 他不是父皇,他一定可以做到,江山,美人,他统统都要握在手中,当年父皇明知是谁害死了母妃,碍于江山社稷却不能动手,可他不同,他继承了皇位,就把那些自以为是的家族打落谷底,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当年初登大宝的他可以为母妃报仇,今日手握天下乾坤的他难道还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 夏桀的唇角,就盛放出一个极致妖冶的笑容,他轻轻的为漪房拉了拉被角,烙下一个珍重的吻,然后转身离开,今日那个叫慕容艺的男子,如此厉害,能够把漪房从悬崖底下救起,又是窦祖年引荐进宫的人,对于漪房应该是完全的忠心才对。他需要这样一个人,不属于任何家族的势力,不可能被任何人收买,能够完全保证漪房的安全。至少在云山寺的时候,漪房不能再出任何状况了! 夏桀眼眸里涌动着潮水般汹涌的戾气,他脑子里在飞快的计量,同时在走到一个青石板路上的时候,眼角余光往旁边的一间竹屋轻撇了一眼。 哼,寿国公夫人,名乘风,还住在那里面,今日他的处置确实冲动,可寿国公府一个夫人就敢如此对待天子,名家,珍妃,实在不能再留下去。 只不过,现在还是要先把漪房的安危处置好,否则他在宫中,也会束手束脚! 幽光退散,夏桀走在前面,冷冷下令,“传慕容艺来见朕。” 这个命令谁都不会意外,毕竟慕容艺是救了漪妃,皇上心之瑰宝的人。 ———————————————————————— 夜露风重,漪房念完一日的佛经,站在园中,她遥望苍穹,看到大片大片燃烧在一起的璀璨云朵,眼里有隐隐绰绰的迷茫和寂寥。 从那一日的惊马到现在,悠悠半月转眼而过,她在云山寺叱咤念佛,反而有了在宫中得不到的清净自在,她原以为在这里会有担忧,会有焦虑,会有许许多多放不设防的明枪暗箭,可偏偏,所有的种种都没有发生。 夏桀隔三日必会来看她,待到第二日才走,因为朝中三日一朝会,他可以 避开上朝的时间,周围的禁卫军,扩到十万,驻扎在云山寺四周,重重包围,尤其,还有慕容艺在她身边近身保护,甚至夏桀新选来的三名女官,漪房观其形容举止,都不像是一般的女子,或者,应该是夏桀豢养的暗卫吧。 夏桀从她落崖醒来之后,就给了完全不一样的柔情和呵护,漪房知道,夏桀终于真正的爱上了她,本来并没有这样快,可是夏桀的心,被束缚的太久,那场突如其变的惊马和落崖,就好像是一把利剑,隔开了锁在夏桀心上的绳,让他所有的情绪都毫无遮掩的冲撞,以至于夏桀对她再也无法放手。 她也知道,当日落崖后,夏桀所为她做的一切,她听着翠儿和其他宫婢们在她耳边满面泪水的重述夏桀的失态,夏桀的癫狂,她不是不动心的,一个从来冷酷决绝的天子能够为了她在一瞬间失去心智,斩下重臣后人的手臂,甚至诛杀名门世家的家主夫人,她都应该会感到自豪和感动,但可惜,真的就只有一瞬。 在那过后,夏桀虽然依旧关了薛氏十日,却再没有提其他的惩处,也给名乘风安排了御医诊断那只断臂,夏桀自然不可能给名乘风道歉,他是天子,即使理智回笼后,想到自己处事的不妥,他也不可能赔礼道歉,名乘风也受不起。不过,夏桀给了名乘风一个爵位,一个伯爵之位,算是一种变相的安抚。 而那一次的惊马,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夏桀始终没有告诉她,其实,夏桀不说,她也能猜到许多,只不过,无法准确的判断出到底是谁而已,但,不超过三人能做出此事,而且这三人中,还要除去一个早已被牵连进来利用进来的珍妃,那么,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她知道,夏桀自然也知道,可夏桀不说,不问,只是抓住了几个负责宫中御马监的人杖毙,这样的处事,这样的回答让她心头涌动的那抹微末的涟漪,再度搁浅在荒漠之上。 漪房把手伸出去,脑海里翻腾的思绪凌乱如麻,她想,自己在知道夏桀的选择时没有反抗,一如既往的用沉默和寡言来掩饰心中的愤怒,和无声无息的委屈,是因为她知道,夏桀这样行事必然有他的不得已,必然有他作为天子的考量,但知道又如何,她始终还是一个女人,当自己委身的那个男子,屡屡选择了更重要而舍弃她这个重要的感受时,那份心爱的含义,在她的心头,也就慢慢的减轻下去。 三更吧,还有更新,不过要晚一点吗,我要出去买菜啊,孩子们等等哈。 第二十二章 她知道,夏桀终会收拾那些人,他们不会有好结果,可那,也是在她心凉彻底的时候了。 漪房觉得自己已经把真心冰封在看不见得角落里,继续和夏桀周旋在虚与委蛇中,她让夏桀看见她的忍辱,猜测他在什么时候又会对月垂泪,她继续走在这条路上,不后悔,不退让,总有一日,夏桀的心中,大局不会再是大局,她会做到的。 只是为何这段时日,脑子里面,总会盘旋着那张脸,慕容艺的脸,那个男人在她掉落的一刻飞身相救,紧紧的抱住她,在坠落的时候,她仰望他的脸,熟悉又陌生,恍若曾经相见,被他抱着的时候,那股自由的味道如此安然,她可以看着他的侧脸,毫不惊慌,看他拽着藤蔓,一步步艰难的攀爬上来。 慕容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漪房的心中忽然警铃大作,这样一个男人,和她没有利益的纠葛,没有任何可以联系的地方,却愿意用性命救她,这背后,藏着个什么样的目的? 她不是十一二岁的少女,她是窦漪房,她不信,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能够白白的为人付出,却不求回报。何况,慕容艺搅乱了她的心魂,对她来说,是一个危险,她非要弄清楚所有的事情不可。 纷繁的想法涌进来,漪房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凉凉的晚风吹在身上的时候,她伸手拂去遮在眼前的一缕青丝,耳边忽飘来一阵清婉悠扬的乐曲之声,带着淡淡的孤寂和寥落,恍若天上广寒宫的孤曲。 漪房循着歌声抬头,就看见房顶之上,青衫男子站在那里,迎风而立,身上的薄衫被夜风吹动,紧紧包裹在他瘦削的身子上,他的长发,在夜空中舞动,手中的玉箫,不断流泻出空灵的乐曲声。 漪房看见在月色下的慕容艺身上笼罩在一层说不出的悲凉和痛楚,她心里微微一惊,刚想要开口说话,哪怕是只打探只言片语也好,可慕容艺却在和她眼神对视的瞬间,瞳孔骤然一亮,又像烟火一般迅速的寂灭下去,然后转过身子,飘然离开,月光下,只剩着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和气息里那股迷离的青草味道,证明曾经有这样一个男子在这月色中停留。 漪房说不清此刻心底的怅然若失来自何处,她只知道这对她而言,是危险的,她必须尽快处理掉这种混乱不明的情绪。 “娘娘,窦大人差人送信过来了。” 漪房回神转身,看到翠儿手中握着的那一个小小的纸卷,眼眸一亮,唇瓣就绚烂处一个完美的弧度,她从翠儿的手里轻轻抽出那纸卷,展开,窦祖年刚劲有力的字迹映入眼帘。 “术士已亡于西市北郊,银甲军七人猝死,其家有惊魂残香,九天渊一路,遍植蚬马草,宫中珍淑二妃闭门不出,三更时,慈云宫有烛火闪动。” 翠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漪房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怒放,禁不住有些担忧,她是真的担忧,从惊马之后,她已经把漪妃当作了自己的誓死效忠的主子,宫中那么多人窥伺着自己的主子,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娘娘,窦大人信上可是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若是以前,翠儿绝不敢擅自过问漪房和窦祖年之间的来往,但现在,主仆经过一场生死大难后,彼此都已经交心成为信任的人,所以,漪房很多时候,已经不再隐瞒翠儿。更何况,翠儿的家人,还是一直都在窦祖年的羽翼之下。 漪房微微一笑,把信递给了翠儿。翠儿粗粗的看过一遍,就面色青灰起来。 “娘娘,难道那次惊马不是因为寿国公府侍卫的莽撞?” “莽撞?” 漪房笑的冷若冰霜,“我一直知道这马惊得不对,可我没想到,宫中居然还有如此高人,能这样算无遗策,若不是我的命大,恐怕就真的被她们得手了!” 先是用术士鼓动寿国公府最易被人蛊惑的薛氏,利用珍妃在宫中失宠的事情让薛氏紧随在她身后前往云山寺,然后再利用名乘风心高气傲的脾性,知道他们一旦狭路相逢必会起冲突,这样只要在名家银甲军的侍卫衣物上抹上惊魂香,一旦靠近她的马车,让马儿闻到这股气味,就会刺激的马突然狂性大发,再提前在通往九天渊的道路上便知蚬马草,让马寻着这股味道一路狂奔,为了害怕出现意外,她死不了,连马车车辕都事先被切出一个深槽,根本经不起马匹的剧烈奔袭,到时候,她不跌落悬崖,也会被掉下马车,摔个半死! 好厉害的谋算,环环相扣,不仅没有暴露出自己,还把寿国公府牵连进去,就算是夏桀明知道事情有蹊跷,也毫无证据,干脆利落,术士已死,夏桀为了要平息风波等待时机,必然也不会允许这样仓促的处理,而是会选择压下此事,等待棋局步好,再一网打尽,所以夏桀为了不让寿国公府此时暴动,御马监那里,夏桀就会帮他们灭口! 这个人,不仅能够快速的知道她要前往云山寺的消息,还能在一夜之间就把通往九天渊的路上遍植蚬马草,还要种的不露痕迹,甚至还能准确的拿捏住夏桀的心态,这样的人,这样的势力,在宫中,能够有几个呢? 漪房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一个人影,她想,也许,当年那一桩所谓的大夏最大的世家阀门被全族贬往关西藩国的事情,她也该查查了。 “娘娘,这些事情,皇上那里肯定会查的,您还让窦大人去查探,会不会让皇上误会?”翠儿想了想,还是支支吾吾的问道,漪房曾经借着沐浴的机会告诉过她,她们的身边,一直有皇上的暗卫,所以她必须注意自己的说辞,随时随地的小心,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能够说,只能够暗示! 而经过漪房这段时日的调教,翠儿已经明白何样的话才是能够让暗卫听见的,例如此时话中的误会两个字,就可以让皇上知道,漪妃娘娘不是有心要篡夺大权,不过是想查探清楚一些事情而已,所以皇上可别真的误会了。 四更,是不是,汗,菜有人自动请命去买了,所以我继续码字,坐等我弟弟回家。 第二十三章 漪房赞许的看了翠儿一眼,淡淡道:“我只是想自保而已,我不想,再这样被人握在掌中,我身上还背负着父母家族的前途,你以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死了之后,他们会放过我母亲,放过我哥哥,放过我窦家,我现在不能还击,难道连了解一个真相都不可以,如果皇上连这都容不了我,那他,那他……”漪房就咬了咬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痛楚,话音也渐渐地低了下去,“那他和我之间,还是再不相见的好。” “娘娘!” 不止翠儿闻听这个话心中一跳,那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一个和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也在瞬间僵硬了背脊。 漪房淡然一笑,似乎对于自己刚才的语出惊人丝毫不以为意,她眼中的雾气如云,缭绕不断。 “我是说真的,我昏迷的时候,听到了他对我说的话,他让我别死,他说会好好照顾我,可若连这些体谅他都做不到,我不如守在这里,至少,我不回去,那些人就会死心。” 翠儿看到漪房的样子,她再也没有说话,心中却打着鼓,为什么娘娘明知道附近有皇上的暗卫在,他们会事无巨细的转告皇上娘娘说的每一句话,娘娘却还要行此几乎是大逆不道直言呢? 翠儿不明白,可漪房心里很清楚,今日这一番话,她非说不可!而且,她要说的很慢,字字句句,她要潜在暗处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完整的回去转告夏桀,不能错漏一字一句! 夏桀从利用她窦家身份,到怜惜她,再到爱护她,及至从宠变为如今的爱,可无论怎样转变,在夏桀的心中,那份多疑却都没有变。 他已久在她的身边埋伏人手,他用担心保护她的名义在她的身边布下层层天罗地网,她无能为力反抗,现在她只能一步步加深夏桀对她的爱,而不是将这份刚刚宣之于口,被夏桀认可的爱扼杀掉。 可是,她在不能反驳的同时,还能利用这些人做更多的事情,例如,一步一步转化夏桀的多疑。 她不想费尽心机去除掉夏桀多疑的天性,其一,多疑是一个帝王生存的本能,是他坐在龙座上的保证,她要的,是一个能够强大的足以保护她的男人,若是夏桀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意相信任何人的傻子,不用说保护她,哪怕是夏桀自己,也会被那层层宫楼吞噬得连渣滓都不剩。 其二,夏桀的多疑可以为她去除掉很多强劲的对手,那些妃嫔们以及隐藏在暗处的那些手,一直不遗余力的想尽千方百计来除去她,就是因为那些人知道她对夏桀的影响力,可计划再完美,也不是什么破绽都没有,只要夏桀一日多疑,她就可以一日让这种多疑为她除去对手。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着看戏,保护好自己就好。 可多疑固然没错,但夏桀对她的多疑,有时候也是一种深重的危机,走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刻意去做过任何事情,只是利用别人的每一步棋子,来反败为胜,因为她巧妙地掌控了夏桀的高傲和自信,所以她还未尝败绩,可事情只要发生了都会留下痕迹的!这是她现在最大的担心! 如果有一日,有一个人能够懂得那个假山倒影的原理,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比她更加知悉先机,了解夏桀,那么她所有的优势都将不复存在,只要揭破了一个秘密,后面的秘密即使不为夏桀所知,她在夏桀心中营造的一切都会成为自高处跌落的琉璃,化为齑粉。 人的心,一旦有了真正的疑虑,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会成为你掩饰的虚伪。珍妃,不就是如此失势的吗,曾经那样的信任,在龙阳宫一次的失算,就在夏桀心中一落千丈。 何况,她现在在夏桀心中的信任还比不过珍妃,夏桀爱她,却不代表就会信她,人们总以为信任和爱必然是会联系在一起,其实,越爱就会要求的越多,就越不容易信任,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污迹,都会被放大为遮天的黑幕。所以,她在兰汤阁中挣扎,她在百花宴上救驾,夏桀对她的信任,依旧还是不够啊! 那么,她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她要一步步的更加剖析开她的真面目,她要让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摊开在光幕之下,她不遮掩自己和兄长的通信,她明目张胆的查探惊马的事情,哪怕是在夏桀已经处置此事之后,她依旧不放手! 她就是要让夏桀知道她在做的,她要夏桀看到她只是在自保,她要让这种印象深入到夏桀的骨髓里面,那么,今后再有人说她是贪图权柄,哪怕把万千证据摆在夏桀的面前,先入为主的夏桀,也不会在相信了,这就是先机! 她从来相信,半遮半掩,半真半假,才是最让人身在此山,不观全局的箴言! 所以,夏桀最好知道她的愤怒,知道她的失望,没有爱,何生失望和怨恨,夏桀知道了她的失望,就会想到她以往的淡然,看到她此刻的决绝,就会认为她对他亦是有情。夏桀会更加愧疚于对她的保护不够,而不会去责备她无能为力之下的自保。 一个天子,保护不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却要自己的女人殚精竭虑的自保,甚至对他失望,这样的愧疚化成愤怒,夏桀会发作到谁的身上呢? 漪房这样想着,不禁卷起耳畔的一束青丝,流光潋滟的笑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计谋,还是只能在他爱上自己之后才能用,以前,是断断不能的,每一个方法,都有它固定展现功效的时机! 其实若没有那场惊马落崖,她不会这么快就让夏桀从自我的困扰束缚中挣脱出来,夏桀至少还要盘旋许久,才能不再纠缠于他有了挂念这一个弱点!说起来,那些人还是帮了她一把,只是不知,当最后的时候,若是那些人知道是她们帮她窦漪房走了每一步绝妙的好棋,她们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颜色! 这是五更吧,汗,弟弟回家了,我先去看看他对的答案,要是可能就再更,要是九点都还没更,就证明更不了了,大家明天再看!另外预告一下,后面章节,夏云深要来了,说不定还会三人pk,囧 第二十四章 漪房打定主意,在云山寺以静制动,但宫中,早已经乱成一团。 先有丽昭仪在宫中莫名的夜闯冷宫,然后在卯时被人发现躺在冷宫外的草堆上,再是玉才人和周婕妤的脸,一夜之间满是疤痕,太医医治无方,玉才人和周婕妤因此都只能幽闭宫中,再不出宫,接着宫中三公主的乳母嬷嬷中毒身亡,三公主惊风失语,一时之间,宫中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前朝有大臣启奏,意指宫中有妖孽,乃是祸国之兆。御史不敢直接言明漪房就是妖孽却在上书中称自半年以来,庶流者入宫而不遵礼法,以致上天震怒,宫中乱像频生,甚至,连南地的一场洪灾,也被算入其中。 当漪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然一笑,晃似这非是何等的大事,不过是几个戏子在朝堂上表演而已。 “妹妹,你为何不让我上书,这些人欺人太甚了,也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自从宫中纷乱,几个御史每日隐晦的揪着漪房不放,窦祖年在朝堂之上站着,都如烈火烹油,他恨那些人,每一次,都拿庶出来攻歼漪房,可是庶出到底做错了些什么,庶出也是家族的血脉,庶出的儿女凭借着比嫡出的儿女更多的血汗,才能在家族中获得一个微末的地位,凭什么还要被视作妖孽! 漪房看出窦祖年的愤怒和不甘,嫣然一笑,轻轻握住面前的琥珀茶壶,稳稳端起,另一只手按在茶盖上,不疾不徐的给窦祖年面前已经空掉的茶杯注满了淡香四溢的茶水。 “他们说我是妖孽?” 漪房漫不经心的一笑,让窦祖年极为不满起来,他心急道:“妹妹,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若继续这么下去,对你的名声,你将来要……” “哥哥!” 看到窦祖年心急如焚,似乎已然有些口不择言的样子,漪房断然一声冷喝,把窦祖年接下去的话截断了。 这段时日朝堂发生的事情,她的确都知道,当然她更明白的是,夏桀会在此时让窦祖年带着御赐的礼物来看她,除了告诉天下,告诉她,他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言外,更多的,也是一种对窦家的安抚,和一种搪塞的处置态度。 这件事情,是夏桀任由其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漪房不知道夏桀在朝中的棋下到了那一步,但是她不信夏桀对朝堂的控制能力如此之差,差到可以任由别人将他后宫的妃嫔冠上祸水之名而无法可施。如果夏桀宠着护着的人,是祸水,那么夏桀是什么呢,昏君? 可即便是这样,夏桀依旧隐忍不发,可想而知,他是在等待,或者说,是在钓鱼,等着钓出那背后一直隐藏的那条大鱼!既然是这样,她为什么要越俎代庖,让自己的哥哥和窦家去出这个风头,和那些人针锋相对。死到临头尚且不知的人,连做她窦漪房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漪房不禁然的一笑,眼里流光四溢,她想到前日夏桀过来时隐晦难言的表情,那双手紧紧的抱住她,却整晚都在重复两个字,信我! 夏桀,你要我信你,我就信你一次,我要看看,你这次是不是真的会护着我,除去那些人! “妹妹,你……”窦祖年望着漪房,欲言又止,他的妹妹,当年那么艰苦的岁月,她也被他捧在手上,哪怕是一个碎馒头,他也要如珠如宝的放在怀里,回去就着热水,泡软了,给漪房先吃。 就是这么护着的妹妹,现在为了他,为了窦家,一身污名,而他和窦家明明都已经有了能力反击,却仍然在皇上的示意,在她的示意下保持缄默,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心酸和难过。 他知道自己刚才造次了,漪房身边有暗卫,纵使她现在皇宠稳固如山,也是在宫外,他可以不重礼仪,直呼一声妹妹,但再也不能更多更进一步,尤其,不该差点脱口说出她将来想登凤位的话。 帝王心思深如海,这是他最近在天子身边侍奉最大的感触,天子知道每一个后宫的女子都想登上那个位子是一回事,想要让宠爱的人登上凤位是一回事,可是从他们窦家人的口中直接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一个不慎,就可能被视作野心滔天。 伴君如伴虎! 连在宫外都不能自在,可想而知,漪房在宫中,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窦祖年心里酸涩,可又不愿让漪房看出来,他在袖口下的拳头紧了紧,挤出一丝笑容,看了看身边周围的梅花盛放,挤出笑容道:“云山寺乃是皇家寺庙,周围遍植梅林,妹妹冬日住在这里,也可以一赏梅花胜景。” 窦祖年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听上去只是淡淡的随口一语,但漪房能够听出来,他的话里,隐含了多少愤怒和心痛。可她,真的不在乎。 夏桀放任暂时而不做处置的结果,必然会引起那些顽固的御史朝臣们不满,所以,最后夏桀的处置就是,让她再在这里清修为皇家祈福三月,直到寒食节方可回宫。 在很多人眼里看来,夏桀原本只是让她出宫一月,后虽常常赏赐探视,但迟迟不让她回宫,到了现在已是两月,而如今,更是因为御史朝臣的参奏,她再度延迟三月回宫。 后宫局势瞬息万变,不断有国色天香的新人脱颖而出,在无数人看来,这已经是对漪妃最严重的处置了。 可惜! 漪房心底悠然的划过一丝笑意,她终于明白当时她明明已经自请出宫至寒食节方回,夏桀宣告的圣旨上面依旧是祈福一月。 原来,夏桀早就有所觉,不管是隐在后面的那些人,还是康王珍妃淑妃寿国公府一系,她们都会在她出宫之后再做手脚,不会让她真的一月就顺利回宫,即便是不能阻止她 回宫的脚步,也要让时间尽力的往后拖延,方便他们做更多的事情,更多的安排。 夏桀,果然是厉害,算无遗策的君王,能够在最初就预见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哪怕是对于这些人会出什么样的计策并不清楚,但他们最终所要求的却一直了如指掌! 一更,晚了晚了,我继续继续,今天反正我不用做饭。 出BUG了 不活了我,写好了三千字,居然一下子文档出现问题需要关闭,打开啥也没有了,啊,今天早上都这样关了五次了,前几次还能保存一点,这次一根毛都不剩,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重启了电脑,亲们等等吧,我晚点三点左右的时候连更两章到三章现在还在加紧写呢。…………………………………………………………………………………………………………………………………………………………………………………………………………………………………………………………………………………………………………………………………………………………………………………… 第二十五章 漪房脑中灵光一闪,就微微的笑了起来,看着窦祖年道:“哥哥,那些上书的大臣可是分属不同的派系,而且配合巧妙?” 窦祖年乍听漪房如此问话,先是一滞,继而面色僵硬起来,是他自大狂妄,这一段时日走的路太畅顺,这样明显的事情居然都没有发现! 他和窦家上下都以为这一次关于漪房的上书,虽然有各个派系的御史朝臣参与,但这些世家阀门都是百年累世的世仇,根本不可能联手,充其量也就是他们都想把漪房斗下来,然后为自己家族在后宫的女儿清出一条坦途。可他忽略了,既然那些御史们,不是在一个时间里面下手,那么,为何每一次前一日谁的奏折里面出了何纰漏,第二日的那人必然就会补上,配合的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这样的布局,这样的安排,根本不是所谓的一个目的就可以达到,必然需要互相知会才能做到。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漪房斗垮,因为漪房和窦家的势头已经成为了他们这些世家最大的威胁!而皇上对漪房的宠爱就是窦家压过他们最大的屏障。利益在前,所以这些人宁愿暂时放弃百年恩怨,也要先对付漪房! 可恶,可恨! 窦祖年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这些无耻小人,他们竟然联手对付你,对付窦家,这一次,我要他们不得善终!” “不行!” 漪房听见窦祖年的话,断然喝止,她面容整肃的看着窦祖年,严肃的道:“哥哥,你要记住,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朝臣是皇上的朝臣!” “妹妹,你!” 漪房不改容色,依旧双目灼灼的看着窦祖年,“哥哥,你可以争上游,你可以在窦家争大权,妹妹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你,哪怕走到最后,都还有我们两兄妹在一起,至于窦家……”眼波闪过凉薄之色,漪房冷冷道:“我身上背负的血脉注定了我窦这个姓氏,我就会为它拼到最后一丝力气。可窦家能跟其他人争,能力争上游,但只能做纯臣,绝不可为了私怨而致朝野动荡,大夏安,则世家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国于家,我们都不能为了私利,以致江山风雨飘摇!所以,那些人,至少现在,你绝不能动!” 窦祖年明白漪房话中的意思,但他依旧心有不甘,那些人罔顾一切,难道就要他们坐以待毙,忍气吞声不成! 看出窦祖年还是心有不甘,漪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哥哥他,心不静了! 对啊,哥哥压抑了这么久,从庶子的位置,忍辱偷生,走到这一步,在朝堂,在窦家,都在平步青云。他压抑了太久的傲气和护佑她的心,都在这一个时刻爆发,以前是他无能为力,但是现在他有了本事,却还是只能隐忍,无论如何,要做到这些都是很难的。 但她,不得不阻止! 夏桀的性格,变幻莫测,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在计量什么,哪怕是看起来他必输无疑的局面,他也能在一瞬间转危为安。 这样的君王男人,太过可怕,做情人,翻云覆雨之间,就会风云变色,即使他现在对她有七分真情,她自己尚且要小心翼翼。何况,是大哥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朝臣。 朝臣本来就该是天子手中的利剑,剑之所想,才是锋刃对处。夏桀既然一心要钓鱼,要放纵这样的情况,那么,就绝不能破坏夏桀的棋局,谁破坏了,谁就是夏桀的眼中钉,就是他眼底不听话的狗,而这样的狗,一般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漪房实在没有把握,夏桀对她的怜,对她的护,对她的宠,能够延续到她的家人身上去。 何况,她将来要谋求更大的位置,就不能让夏桀觉得窦家有半分的不规矩,有半分的妄念,否则,当年的汉武帝,可以杀母立子,焉知夏桀最后会不会以爱她之名,永远禁锢她前进的脚步,或者干脆拔了整个窦家再封她为后。无论是选择哪一种,都不是她要的! “哥哥,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回去告诉窦家上下,谁若是敢轻举妄动,在外坏了窦家的名声,不要怪我不念情面!” 看到漪房坚决的面容,听到她斩钉截铁的语气,窦祖年此时的脑袋,被风一吹,已然慢慢冷静下来,他那股冲天的火气逐渐冷下来,明白了漪房的意思。 在心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窦祖年道:“妹妹放心,为兄知道,我和窦家该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窦家,永远是臣!” 漪房终于微微放下,点了点头,低头,她明媚流转的眼底,看见了一个女子脸上带着的精光,透着丝丝狡黠,那双眼,妩媚动人,但隔着山重水远,早已看不清本质,仿佛迷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漪房就有些想笑,人说故人相见不相识,可为何现在,她无数次在铜镜中,在流水里,看见那张脸,却依旧模糊不清,一个看不清自己的自己,将来的路,会走到什么地方,谁能说的清楚,谁又能告诉她? “妹妹,妹妹?” “怎么了?” 察觉到自己的晃神,漪房把杯中碧绿茶汤一饮而尽,掩饰一笑后,望着对面神色焦虑,正在打量她的窦祖年。 窦祖年有些欲言又止,漪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色,看上去神情恍惚,今早,这已是第三次,连朝中上奏她为妖孽的事情,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再为难漪房。 窦祖年想了想,却还是没有开口,问了漪房也不会告诉他,何必再问。他们兄妹,早已经习惯了告诉对方最让人欢喜和痛快的事情,真正的为难,却都湮灭在自己的心头,冷暖自知。 “我想问你,慕容艺这个人,你觉得如何?” “慕容艺。”漪房喃喃轻念出声,有瞬间的恍惚,她的眼前,是那张无论何时都冷静从容的脸,可那双眼,却在偶尔凝望她的时候,滑过不可捉摸的细碎的忧伤。 才二更,我努力努力,放心,肯定不会比昨天少的。 第二十六章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仅仅是一个见面没几次的男人,就会在她心里留下这样不同寻常的印迹,以至于成为她心里的一个结,念念不忘。哪怕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也经常看见那身着青衣的男子,在无人的角落里,用明亮又带着黯然忧伤的眸子望着她。 不可能是因为救命之恩,她或者会投桃报李,但绝不会有这样的心绪动摇,何况,以窦祖年的精明,为何会无缘无故的相信一个人,还把这个人,安排到宫中,安排到她的身边来保护她,这样的信任,如此与众不同。 而慕容艺身为塞外慕容世家的少主,号称一剑倾城,为何又肯去宫中做一个小小的皇家侍卫队长。武林世家的人,不是应该最有傲气傲骨的吗? 种种疑问纠缠在漪房的心中已久,她早就想要开口询问,可奈何慕容艺从来寡言少语,漪房和他之间,也并不适宜多做交谈,只能在永远的等待时机中擦肩而过,现在窦祖年蓦然开口提问,让漪房更加确定,她和慕容艺,至少窦家和慕容艺是有瓜葛的。 漪房就露出一个笑容,装作惊奇的样子道:“哥哥,难道我和慕容侍卫认识?”不是她不信任窦祖年,还要装出这幅样子,而是不管如何亲近,她窦祖年之间,始终隔着一个面纱。那层面纱是关于她的穿越,她的灵魂,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说破之后,天地之间,会否连这最后的一丝温情都不见,所以,她只能隐忍,如果慕容艺涉及到她到达这个时空之前的事情,她就只能缄默了。 窦祖年深深的望了漪房一眼,目光寂寥,他朝远处那群禁卫军的方向看了看,才用食指蘸了蘸茶水,石台上轻轻的写了几个字,而这几个字,让漪房蓦然变色,心头一惊之余,终于明白她为何会对慕容艺有如此奇怪的感觉,也许正是因为那个真正的窦漪房沉睡的灵魂记忆里,还残留着曾经年幼时最美好最单纯的温暖记忆,以致触动了她现在这颗心。 可她不明白,为何慕容艺的身份是这样,窦祖年居然还敢送他入宫,难道不怕夏桀知道,这样的身份,一旦被人掀出,就是滔天大祸。 漪房稳住心头慌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窦祖年,“哥哥,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安排他入宫,你知道,他!” 窦祖年淡淡一笑,脸上安然宁静,他截住了漪房的话,淡淡道:“不必担心,皇上知道。” “他知道。” 漪房心头倒抽一口凉气,她不明白,在宫中的每一步,她算无遗策,尽了全力朝最稳妥的方向行进,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男人的心,了解夏桀的脾性,可现在,哥哥却忽然告诉她,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居然有这样一层纠葛变故隐藏起来,而且,很明显,这件事,瞒的只有她,哥哥和夏桀,或者夏桀,哥哥,慕容艺他们三个人之间早已经对这件事情有了定论,只是瞒着她,不知道为何现在又不想瞒下去了。于是选择了告诉。 慕容艺的身份,夏桀的知道让漪房逐渐心乱如麻,她稳了稳神,神情有些复杂,她咬咬唇,才看着窦祖年。 “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目光梭巡过漪房的脸,窦祖年的神情几许萧瑟,几许无奈。 “漪房,当年你落水,高热不退,昏迷好久才清醒过来,以致记忆全失,所以你不记得前尘往事,但你该记得,你小时候,我和娘亲都常常逗你,说你将来要是嫁去婆家,那样的武林世家,你要是整天娇滴滴的,肯定会被人欺负。” 说起幼年往事,漪房心里窜起一股暖流,那样的日子,艰苦,清贫,可最亲近的家人都在一起,一天的疲惫过后,即使是清粥小菜,她也甘之如饴,若不是后来窦王氏和窦漪澜等人的欺人太甚,她宁愿永远关在那个破败的小院里,然后等到哥哥成亲,分家离开窦府,他们就能过自己的小日子了,可终究天意弄人。 “我记得,我现在也知道,你们所说的武林世家,就是慕容世家,那个和我曾经议亲的人,就是慕容艺。”漪房抬头,望着窦祖年,目光平静从容,到了现在,她的心慢慢安静,已然再也找不到最初的慌乱和失措了。既来之,则安之。 “慕容艺和同年而生,当年你出生,娘亲已经失去了宠爱,外祖那个时侯还在朝廷有些威信,为了保障你将来的婚事,不会被人任意欺辱,所以定下了慕容世家。那个时侯,慕容世家还是在江南一带,祖上曾经出过三个状元,不是完全的江湖,算是半个名门。外祖不为你选更好的婚事,就是怕窦王氏她们将来心存不满嫉妒,破坏婚事。而慕容世家,一半讲话,一半名门,入不了心高如窦王氏等人的眼,她们只会庆幸你嫁了个江湖莽夫,不会破坏,慕容世家因为外祖对他们曾有的恩德,也会善待你。本来,是一桩美满良缘。所以,当年你两岁的时候,慕容世家就把慕容艺送到窦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侯,你不懂事,天天跟着慕容艺,叫他艺哥哥,直到后来,慕容世家发生了一些事情,全族迁往塞外,我们和慕容世家断了联系,你还哭了很久,一直到你落水失去记忆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提过这个哥哥了。” “然后,花家失去皇上宠爱,族中又屡屡发生大事,外祖再也无力顾及我们,窦王氏就对我们和娘亲变本加厉,甚至不再承认当年和慕容世家定下的婚事,执意要把你卖到伯爵府去做填房!” 窦祖年说到此处,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眼底,依旧有掩不住的痛恨,这是他永生的耻辱,不能护佑妹妹的恨早已刻入他的骨髓,一如她他对窦王氏的恨,至死不休! 漪房叹了口气,掏出怀中的绣帕,递到窦祖年的手中,让他擦去手中的茶水,看到漪房关怀温暖如水的目光,窦祖年微微一笑,脸色渐渐转为平静。 晚了十几分钟,我继续继续啊,看到十几张催更票,一万二的,我努力一下,看能不能把这八块钱挣了,汗 第二十七章 “本来我们走到这一步,没有想过还能找到他们,你们的……”婚事两个字在喉中犹豫良久,最终窦祖年还是选择了隐去。“你们本应再无瓜葛,没想到我在南地处置贪官之时,却再次遇到了慕容艺,而且,这一次,他是奉了家人之命,前来窦家提亲的。我只能告诉他实话,可慕容艺说,既然你已经入了宫,也是他慕容世家当年失去音信,造成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想见见你这个曾经定亲的妻子,当年跟在他身后的小妹妹。我知道此事不妥,你们的身份,你们的一切,都不能让有心人知道,哪怕婚约已经被我和他解除,但还是难免被有心人发现利用。直到,皇上给我写来密信,要我把慕容艺带回警京中,并且要我举荐他入禁卫军,我才下定决心,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而这一点,慕容艺也是知道的。” “是皇上?” 漪房此时真的有些混乱,如果是窦祖年顾及年少时的交情,将慕容艺带回京,然后再向夏桀禀报,她还能够理解,可是居然是夏桀亲自下旨要把慕容艺带回来,还要安排在京中,现在又明知道他们的关系,还放心把慕容艺放在她的身边,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窦祖年看到漪房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禁担忧的道:“妹妹别担心,皇上是惜才之人,他只是看中慕容艺的才干,不会有其他的意思。” 漪房闻言,就抬头望着窦祖年,明亮的瞳孔里透着散不去的冷光,她岂唇,笑意流动里有洗不尽的讽刺之意,看的窦祖年,也忍不住偏过头,目光闪烁。 “哥哥为何不看着我?”漪房第一次用这样薄凉的口吻和窦祖年说话,让窦祖年动了动唇,终是无言。 气氛沉寂,两个一直亲密无间的兄妹,此时此刻只能坐在这梅花林中,看漫天飘舞的花瓣,心犹如花瓣一般,在被吹得支离破碎的痛和冷。 漪房心里慢慢攀爬上了苦意,她知道,这中间,哥哥还是必然瞒了她什么,也许是出于为她着想,也许是出于此时的地方不对,也许是出于夏桀的皇令,但她还是难受。 她太了解夏桀,他多疑,敏感,明知道慕容艺的身份,和她当年的纠缠,以他现在对她的看重,却还是容忍慕容艺留在她的身边,这本身,就不是一件能够解释的事情。也许,有一个解释,就是慕容艺的身上,有能够吸引夏桀,又能够让夏桀相信他的地方。 慕容艺是绝顶高手,一般人留不住他,所以,除非慕容艺自愿留下来,夏桀很难掌控他在手心,慕容世家在塞外,慕容艺是江湖之人,不求闻达于朝廷,不求显贵于天下,那么,夏桀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依照慕容艺的选择! 看来,不是夏桀答应慕容艺留在她的身边,而是慕容艺自己选择了留在她的身边,夏桀不满,夏桀不愿,可也许慕容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有吸引力,让夏桀不得不愿。 想到这里,漪房的眼角有些酸涩,她的喉头里,仿佛被胃液倒灌涌上来,满是苦汁。 她到底算什么呢,她不信,只是年少时短短的几年相处,慕容艺就会爱她至此,甘愿留在她的身边为夏桀效力,慕容艺的留下,显然也是有所求,夏桀放纵他的有所求,换来他的想要。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欲 望需要满足,唯独她,像一个傻子一样,自以为聪明的猜来猜去,忧心难安,真是可笑! 夏桀,夏桀,你到底,还是不够爱我! 漪房就笑了起来,她的笑,从轻微无声不可查到逐渐有些放纵,梅园里,渐渐的,都飘满了漪房阴冷的笑声。笑到极致,漪房描画精致的眼角,有丝丝晶莹滑落下来,滴到石桌之上,宛若锐利的冰凌,刺痛了窦祖年的心。 他骇然,看到漪房的泪水,他知道这些隐瞒,对于漪房来说,意味着什么。自己的妹妹,那么了解,冷静从容,可心肠柔软的像是山涧的溪水,可以从指缝中透过变幻样貌。 他不想伤她,今日选择告诉她一半事情的真相,就是不像她在日后揭开最后的谜底时更加伤心,但是,他更知道,这一次,漪房是真的想错了,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脑海里所勾画的那个样子,可是他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窦祖年豁然而起,走到漪房的面前,握住她双肩,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他的目色中是决然的真挚,“妹妹,你听我说,这件事,牵涉太大,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你也不要去问皇上,更不能去问慕容艺,这是皇室百年秘辛,一旦你知道了,只会陷你于万劫不复之中,皇上答应了我,会尽全力保全你不卷入其中,你不要辜负我们的心意。至于慕容艺……” 窦祖年说话的时候,有些迟疑,最终还是道:“你可以把他当做兄长,当做知己,你可以和他随意的接近,自由的相处,只要不让那些人知道,皇上,皇上他不会怀疑你的,关于慕容艺,皇上永远不会怀疑你半分。” 漪房停止流泪,她的悲伤因窦祖年后来的这一席话有些松动,可她更加不明白,慕容艺,这个横空出世的男子,为何在自己的哥哥口中,竟然是这样的让夏桀信任! 皇室秘辛,难道慕容世家和皇室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 漪房心中的想法翻转了好几个念头,却只是隐忍在心头,她身体里,有种蠢蠢欲动的欲 望想要弄清楚这个真相,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变得这样介意夏桀对她的利用,以至于伤心落泪,在皇宫里面,利用,本来就该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无数人的安逸,都是用无数次的利用算计构建而成,身为天子的夏桀,这样的做事,更是理所应当。可隐隐约约的,漪房还是觉得,心里强烈的想法让她一定要弄懂这背后隐藏的真相,为了那个常常在梦中出现的青衫男子,为了真正的窦漪房年幼时的那份温暖,也是为了顺从自己的真心! 但漪房终究没有再问窦祖年,甚至自此之后,就恍若遗忘了一般,她把心里的想法关在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见得地方,一直到终于有一日再也压抑不住,破土而出,而她,也为了这一个寻找,付出了她永生难忘的惨痛失去。 四更,我要不要睡会儿,这两天失眠,有点承受不住了。 第二十八章 窦祖年离开之后,漪房还坐在庭院中回忆那些记忆里的碎片,她想要寻找出一个真相,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个力量,促使她不能放下。 心绪紊乱,漪房举起茶杯,饮下一口清茶,入口却觉得索然无味,她抬眸,看到自己周围密密麻麻的侍卫,冲天而起的屋檐檐角,哪怕瞭望天空,也看不到一处无遮无掩的自由,她就低了头,敛眉不语。 “娘娘。” 听到翠儿过来,漪房下意识扬起一个温柔清浅的笑容,可当听到翠儿说到太子偕太子妃前来探望她时,漪房脸上,飞快的闪现一丝琢磨不透的阴云,刹那间,又是满目芳华。 她起身,冬日暖阳下几乎晶莹剔透的手在绣着石榴的长裙上轻轻拍了拍,微微笑道:“既然太子来了,咱们还是快去看看的好。” 漪房的脸上,平静的看不出一丝的波澜,但她的心,并不如面上表现的那样。 夏云深,他来做什么,在这个时候,在朝堂中那么多人把她成为妖姬的时候,他这个在众人口中,一致称赞,大夏开国以来最重礼仪仁义的太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还带上了和她关系不睦的太子妃华云清,漪房的嘴角就不自禁的弯了起来。 ———————————————————————— “漪妃娘娘。” 看到夏云深对自己执晚辈之礼,漪房侧身躲过,还了半礼,同时心里暗暗惊叹,夏云深,夏云深,从他们一开始的见面,这就是个谨慎小心,滴水不漏的男人。 哪怕是在这个时候,不在宫中,以夏云深的身份,从来不用对她这个皇妃行礼,但夏云深从来不愿授人以柄,无论何时,对她的态度都是疏远而尊崇,表情完美无缺的好像是一个最柔顺的晚辈。 可惜,如果夏云深那双几乎和夏桀一样深邃的凤眸里,不会若隐若现的滑过幽冷光芒,那么,她倒真会相信他! “冬日寒冷,太子殿下还远道云山寺来探视本宫,本宫真是感激太子和太子妃的一番心意了。”漪房笑意盈盈,神情上,有几许轻愁笼罩在眼眉之上,嘴角的笑意,似乎也有些勉强。 华云清看到漪房的样子,觉得心中大为快意,她扶着腰部,像是故意要惹人注意一般,把自己的腹部微微的挺了挺,眉眼飞扬而得意。 “漪妃娘娘不必客气,您在这里困居几月,如此清苦,宫中皇叔也不曾将您进回宫,我又有了身孕,要前来酬神感谢佛祖,既然来了,总要陪着娘娘说说话,否则,您不是太寂寞了些?” 华云清的态度和气焰不在漪房的考虑之中,她和华云清,本来就是站在各自不同的方向前进,华云清是夏云深的女人,是太子妃,而她是窦漪房,是夏桀的皇妃,她要做皇后,华云清也要做皇后,她们之间,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华云清从一开始对她的态度就不和善,她从来不去在乎。也许,这就是宿命。 “娘娘,外面有些冷,我先扶云清去内殿之中坐一会儿。”夏云深对于华云清有深深的无奈,今日来的目的,临行之前,他已经和华云清交代过,可即便是这样华云清还是要跟过来,他不明白,华云清的太子妃地位稳如泰山,而窦漪房,姑且不论当日在窦侯府,他曾经有过怎样一闪而逝的心动,都已经是过眼云烟,昔日的窦侯府庶女,已经是今日的漪妃,是夏桀最宠爱的女人,无论如何,江山,比一个女人的分量,要重要的太多太多了。 可现在他什么都不能做,就算不因为华云清身后代表的华家,也要看在她的身孕上面,他从有第一个侧妃开始,已经是十三年的时间,这一段时间里面,他在最初,有个三个孩子,最大的一个,也只是养到三岁就夭折,而夏桀,他这位皇叔登基后,他太子府中,就再也没有女子能够受孕,现在华云清腹中的这个孩子,对他实在是太重要了。 太子长久无嗣,就算最后夏桀不开口,朝臣们也会心生它念!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够有失。 夏云深握了握拳,在看到华云清听闻他的后,那张骄傲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不满,他温和的眼里有冷光乍现,迅速的沉寂后,他换上柔情万千的面孔,爱怜无限的抚了抚华云清的小腹,不顾漪房在场,轻哄道:“进去休息一会儿,可好?” 华云清得到夏云深这样温柔的呵护,就对着在一旁一直微笑注视的漪房露出骄傲自得的笑意,然后小心翼翼的进入离开,从头至尾,没有给漪房行一个太子妃该有的礼仪。 漪房注视凝望着那双相携而去的背影,她的脸上,有兴味的笑容,在看到夏云深放在华云清腰后那只手上,有鼓起的筋脉时,她浅笑,摇头,对着身旁的翠儿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翠儿有些不乐意,她真的把漪房当做了主子,对于漪房的维护自然有所不同。 太子可以不用对皇妃行礼,但太子妃却必须行完一个全礼,而现在太子妃这样挑衅的做法,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娘娘,咱们回去吧,太子和太子妃自然会有人安排,您在这里,会着凉的。” 漪房淡淡一笑,望着翠儿,笑容中隐隐藏有无限深意道:“你回去,本宫还要在这里等一个人。” 当现在漪房自称本宫时,就表示她已经决定了一件事情,而且不容质疑,翠儿知道她的习性,没有多说,无言的退了下去。 当园中只剩下漪房一个人的时候,她眼里的精光就一直没有消散下去,她悠然的在碎石路上熠熠行走,绣着火红石榴长裙的她,粉腮殷红,和园中到处盛放的寒梅交相辉映,宛若仙人临世。 一树枝桠斜斜的伸到漪房的面前,她低头,鼻尖涌入淡淡的梅花香气,唇瓣弯起优雅弧度,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疾不徐,保持着一贯从容的镇定,她的笑,越发的轻忽,不可捉摸。 她轻轻转身,望着已经在她面前站定的男子,笑容绚烂如同天边落日余辉的朝霞美艳而不可方物。 “太子殿下,本宫久候多时了。” 这一章补昨天的,昨晚弟弟考完试,都出去喝酒了,我喝的晕乎乎,回来就没更,对不起大家,没提前通知你们,我现在还有点晕,撑着写了两章,大家先看,我下午再继续更,要不打醉拳写出来的不行。 第二十九章 夏云深眯了眯眼眸,看着对面的女子,从一开始的妖媚多姿,到现在梅花丛中的飘飘若仙,她用千百种不同的面目出现不停给予他极大的震撼,只可惜,错过了终究是错过了,也许未来还有机会,可此刻,美色,却绝不是最重要的。哪怕,无人寂寥间,他冥冥中对她,总是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眷恋。 他甩了甩袖,眼底,是狐狸一样狡黠的光芒,“漪妃娘娘怎知本王有事相询。” 漪房悠然一笑,她没有立刻回答夏云深的问题,而是看了看四周,眼神里,有几分不经意的防备。 夏云深看到漪房的眼光所向处,淡然一笑,朗声道:“不必找了,本王既然敢找娘娘议事,那些暗卫自然会料理干净。”他的言语间,有几分自负和得意。 漪房敏锐的觉察出这一点,唇不着痕迹的一撇,却没有说话,目光依然四散游移,没有着力到一处。 她当然相信夏云深在暗中有自己庞大的势力,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他可以避开夏桀的监视,也许不是完全的,但争取一些时间见一些机密的人,说一些机密的事情,他还是可以办到的。否则,这十年来,夏云深要如何保住自己的势力不倒,要如何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还这样名正言顺而且被朝臣称颂呢。 但,也许这种状况就要转变了吧,否则,夏云深怎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寻她,公然的来到云山寺,或者这是夏云深的有一个局,但不能否认的是,夏云深出此下策,本身,就已经是心慌意乱的证明了。 这场皇位之争的棋局,要有一个最终的结果了吗? 漪房的手,不经意的一紧,啪一声,折断了恰好在手边的一枝梅花树丫,而漪房的脸上,依旧是悠悠然,仿若不染尘埃的表情,好像半点没有和夏云深说下去的欲 望。 夏云深瞳孔一缩,他的笑容开始冰冷,眼底的温和渐渐退去,语气也森然起来。 “看来漪妃娘娘是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竟然连半个字,也不屑和本王多说。” 看到夏云深褪去那张温和的面具,不知为何,漪房的心中,竟然隐隐有些畅快,他们都是一样戴着面具生活的人,不同的是,夏云深的面具是为了朝臣,为了江山,而她,是为了夏桀,为了活下去,所以当每次看到夏云深那张好像温柔似水的脸时,她都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在铜镜前日日夜夜练习时的悲苦,心里更加不屑。 而现在的夏云深,被逼到一个死角,要来和她做一场交易,她为何不能破坏他的面具,至少让自己的心情舒服一点,再来决定要不要与虎谋皮! 可漪房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人,聪明的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会过分,永远会掌握属于自己的分寸。所以,当她看到夏云深隐隐勃发的怒气时,终于说出了夏云深一直想听到的字眼。 “不知道我能为太子殿下做些什么?太子殿下又能回报我些什么?” 漪房将话说的无比直接,却让夏云深微微一愣。 他没有看错,这是一个聪明到极点的女人,明白自己该要些什么,永远不会妄想平白无故的在别人身上所求,可就是这样一个才貌兼备的女子,却和他擦身而过,若是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大业,应该更有助力! 夏云深心底潜藏已久的不甘和欲念再度被引出来,他压下心头的焦躁,凝视着漪房,意味深长的缓缓道:“娘娘果真是个聪明人,说话做事总是一语中的。” 漪房毫不在意的轻笑,目光勇敢的和夏云深的探究对上,其中深藏的自信和骄傲竟然毫不逊色,让夏云深心里,恍然一跳,宛若失魂。 “太子殿下过誉了,在宫中,谁都是聪明人。” “华云清就不是。”夏云深脱口而出的话里带着几分喟叹,更藏着无比的失落,漪房听到这句话时,乍然一怔,很快恢复过来。看着夏云深的目光里,有些了然。华云清,哪怕是在盛世年华里,也绝不是一个堪当国母的人选。当年的先帝,为了他百年之后,自己的儿子能够有一个依靠凭仗保住太子之位,却没有想到更多的细节,这个太子妃,实在是选错了。 不过,华云清变成这样,应该也有夏桀一半的功劳吧,他对华云清的放纵和隐忍前所未见,每一次,都是用她作为夏云深之妻的名义袒护,朝臣们盛赞夏桀的仁厚,却无人看清,这其实是兵不血刃的好方法,在夏云深身边放了一个随时可能给他致命一击的兵器,杀人不见血的招数,夏桀一直玩的驾轻就熟。 “太子妃娇憨直率,是个很纯直的人。” 漪房敷衍的话语让夏云深心头苦涩,他冷冷的一哼,不予置评。 “娘娘,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漪房就仰起头,对着夏云深漾起了一个清灵的笑,有些天真的道:“太子不说,本宫如何知道您到底有何事呢?” 夏云深在这样的娇颜妩媚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如此纯真的笑,心神不稳,差点伸出手,去抚摸这如雪的肌肤,幸好,看见漪房头上那一枚飞扬的凤钗,他在背后掐了掐手心,才能冷静的呼出一口气道:“娘娘可知道,如今朝堂中,都在盛传些什么?” 夏云深这话本来就不是要让漪房回答,所以没有等到漪房说话,他就已经自顾自的接下去了话。 “本王多年无嗣,就算是有孕的妃嫔,也会流产,本王不知道娘娘对此作何感想?” 这一次,夏云深还是没等漪房回答,直接说出来他所行的目的。 “太子妃有身孕,本王心中欢喜,可今日前朝事务过重,而钦天监言藏漪宫地处七星角,瑞气祥和,所以本王想将太子妃送往藏漪宫养胎,不知道娘娘可愿为本王代为照顾?” 漪房想过很多夏云深所来的目的,但惟独没有想到这一条,她探究的看了看夏云深的脸,不明白他为何竟然会将自己现在唯一的子嗣希望放到她的手上。 今日一更,其余下午。 第三十章 夏云深没有错过漪房那抹眨眼即逝的困惑,淡然一笑,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表情看着漪房道:“娘娘不必怀疑本王所言,本王句句肺腑,乃是真心将太子妃和其腹中骨肉托付给您。” “恕本宫直言,太子为何认为我藏漪宫会是绝对安全的地方,难道太子就不担心皇上会生出其他的念头?” 夏云深听到漪房毫不掩饰的言语,朗然一笑,拍手赞道:“漪妃娘娘就是漪妃娘娘,说话如此直爽,好,娘娘待我以诚,本王也不妨告诉您所有的事情。” 漪房微一敛眉,巧笑倩兮道:“洗耳恭听。” “娘娘可知,皇上如今在朝堂上,为了让娘娘能够早日回宫,费了多大的心力,现在流言纷纷,情势对娘娘大为不利,若是那些暗中不动的势力在背后再插一脚,哪怕是皇上,恐怕也要掂量掂量这其中的分量。” 漪房眼眸一转,笑看夏云深,语意幽幽道:“想必,太子口中所谓的暗中不动的势力,就是太子您本人吧。” 夏云深没有回避,直言道:“不错,所以本王今天,不仅准备和娘娘做一笔交易,还先和皇上谈了一笔交易,皇上答应本王的要求,将太子妃送入藏漪宫待产,而本王,不仅对朝野近来的事情不插手过问,而且,即日起,前往西北巡视军情。所以,娘娘只需要告诉本王,您肯或是不肯帮本王这个忙!” 漪房一惊,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之中了。 按照夏云深的说辞,也就是说这一次的朝野乱像,本来夏桀可能是有十成把握的,但现在夏云深如果要站出来,就会超出夏桀的计算之内,那么他控制不了朝堂的局面,她这个漪妃,祸国的妖姬,哪怕不被处死,也只能在云山寺无限期的住下去。 很明显,夏桀不愿意这样,或者说夏云深看透了夏桀对她的不舍,恰好这时华云清有了身孕,这是他嫡出的孩子,无比珍贵,夏云深为了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所以在这个时候前去和夏桀谈条件,哪怕是甘冒着撕破脸的危险,也要让这个孩子平安降生,最后的结果,就是夏桀默许夏云深的方法,但夏桀也做出了回击,他不安全相信夏云深,所以要他在这段时间离开京城,夏桀就是这样一个男子,哪怕是暂时身居劣势,也一定不会任凭别人算计。 夏云深就算是能够保住华云清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大,他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他的许多势力必定会被夏桀大肆清洗,损失惨重。他甘之如饴,到底是为了华云清腹中的亲生骨肉,还是为了这个亲生骨肉能够给他继位增加砝码,就让人不得而知了。 即便是夏云深说的如此通透明白,漪房还是有些问题困惑在脑中,想不明白。 “既然皇上已经答应,太子大可将太子妃留在东宫之中,那里应该比皇上的后宫更为安全才对。”漪房意有所指的问道。 夏云深凝视着漪房的双目,里面写满了不信任,写满了防备和猜疑,他苦苦一笑,怨不得人,更怨不得她,后宫之中,本来就是步步需要小心谨慎,何况是他和她这样尴尬无比的地位,何况是他现在说出的事情。但他就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要保住华云清腹中的骨肉,非她不可! “东宫离后宫不过咫尺之遥,就算我将东宫营造成铁桶一块,以太子妃的性子,说不定会自己送到别人的门前,皇叔可只答应了他绝不会对太子妃有任何妄念而动,但若后宫其它娘娘揣摩上意,趁着邀约太子妃赏花或者观景之时,出些意外,谁也防备不了。” 夏云深嘴角的苦笑就更深了些,说到底,若不是华云清的性子太过嚣张跋扈,根本不适合生长在宫中,他又何必这样费心,甘愿让出部分利益,也要保着孩子平安出世。 哪怕他再尽心尽力,孩子始终是在华云清的肚子里,华云清对夏桀从无防备,夏桀要对她动手,实在太容易,何况那么多明枪暗箭,说到底,宫中的孩子,想要平安降生,及至平安长大,没有一个聪明的娘亲,根本不可能。 可他现在,首先要这个孩子生下来,给他奠定太子有嗣,能够有有嗣的坚定印象,能不能平安长大,已经没有那么重要的了。 漪房是个聪明到顶点的女子,当她听到夏云深说完最后的这一番话时,她已经完全明白了夏云深话中的意思。 夏云深先用她的事情换的夏桀绝对不对这个孩子下手的承诺,这样,就除去了一个最大的危机,然后,他需要防备的,就是那些平时在华云清看来和她交好,其实在一旁虎视眈眈,各个等着下手的后宫妃嫔。毕竟,后宫者,是皇上之后宫,夏桀的利益就等同于她们的利益,她们将来也会生下皇子公主,一旦夏云深有了子嗣,无疑是在太子之位上做的更加稳固,而夏云深若当了皇帝,她们的孩子,又会有什么好的出路。所以,她们不用夏桀吩咐,就会自己动手。 可夏云深虽然和夏桀换的一个承诺,他却必须要离京,他不可能带着华云清,他更信不过华云清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他现在到她的面前,只开暗卫,再要她的一个承诺,护住华云清,护住她腹中骨肉,以换取自己的早日回宫。而她们两人之间的交易,因为早前有夏云深去找夏桀恳谈的结果,夏桀即使明知道暗卫曾经被支走也不会有任何怀疑,任何动怒。 漪房的眼中,荡起笑纹,她看着面前的夏云深,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清的温文脸孔,可她知道,在这幅淡然的表象下,是对权欲的癫狂。否则,夏云深绝不会算尽一切的要保住这个孩子。 漪房在心里冷笑一声,说是商量,可她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既然夏云深插手的事态连夏桀都没办法控制,那么她又有什么办法,她自请在这里呆到寒食节,是为了躲开后宫的明枪暗箭,是为了让夏桀对她生出更多更重的愧疚,可不是为了在这里一直青灯古佛! 二更,我一睡午饭都没吃,现在赶紧写,待会马上再更,一定会更足六章的!大家放心,不要生气。 第三十一章 所以她只能答应,哪怕接了这个担子,从此就会面对后宫诸人的炮火攻击,她需要更加小心翼翼,甚至可能随时连夏桀都会误会她,恼怒她,她也没有选择,现在她首先要做的,是风光的回宫,除去祸水之名!事有轻重缓急啊!这一次,她被夏云深算计,也只能认了! 不过漪房还有一个最后的问题吗,需要得到答案。 她抬眸,看着夏云深,用极轻极淡的口吻却透出坚决道:“为什么是我。” 夏云深一滞,他的目光流连在漪房倾城绝丽的脸上,夹杂着几许缠绵和迷茫,良久,才转过身,缓缓道:“因为你是宫中唯一一个双手未曾见血的女子。” ———————————————————————— “娘娘,一切都打定妥当了。” 偌大的大雄宝殿里,只有漪房一个人跪在地毡上,她从不信佛,可此刻也依旧双手合十跪在地上诚心祈求。她不是求佛祖让她在后宫中能够用保不败,也不是求那些害过她的人会有什么报应。 她不信天,不信神,她信自己,每一条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这个世上,人能够依靠的,永远只能是自己。如果仅凭漫天虚无的神佛就能够惩恶扬善,她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她此刻唯一想求的,只是一个美好的盼望和心安理得。 夏云深那日离开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她的心,夏云深看到了她在宫中苦苦挣扎后保持的最后的原则,不要人命! 也许,这个原则,这个底线,不止是夏云深看出来了,所有的人都已经看出来了。或者,夏桀有时候看着她时目中的犹豫,有些事情,不愿意告诉她,也是因为她这个底线。 她其实,真的是一个无用的人,她不心慈手软,却固执又可笑的谨守着人命两个字,她明知道这样做的可笑,却突破不了这个关口。也许,她心里的某一个地方,始终在自欺欺人,借刀杀人,不是杀人,我不是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也不是杀人,那些人,都是别人杀的,所以她还是一个干净的人。 漪房淡然一笑,微微抬头,看着上方那端坐的佛祖,他慈眉善目,他俯瞰终生,可惜,从来不是万物皆平等,这样的公正,夏桀这个天下之主做不到,慈悲为怀的佛祖同样也做不到。 可漪房还是跪了下去,她对身边面露焦急的翠儿视而不见,跪在地上,前程磕头祈求。 “佛祖在上,信女窦漪房今日回宫,不求上天护我显贵于朝廷,不求仙人佑我成其心愿,惟愿上苍有眼,让信女能够少一些血腥,多一丝宁和。” 轻淼的言语随着满屋香火飘散在无言角落里,漪房再抬头时,已是满目精芒灼灼,她在翠儿的搀扶下起身,一身宫装华贵,此刻的她,已是藏漪宫的漪妃,不再是佛祖面前卑微祈求的小女子。 “娘娘,时辰差不多了,还得尽快动身才是,可太子妃……” 听出翠儿的华丽有些迟疑,漪房了然浅笑,“太子妃身子又不爽快了?” “回娘娘的话,太子妃说她昨日在园中散步的时候动了胎气,所以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动身,要娘娘先行回宫。” 夏云深将华云清托付给漪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半分的迟疑,直接从云山寺前往西北。虽然夏云深早前就跟华云清提点过所做的安排都是为了她和孩子的安危。和华云清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改变,她对于漪房的恶感不消,对于漪房,从来就没有好脸色,自从住在云山寺开始,不是嫌弃膳食清淡,就是三天两头的动胎气,有时候是半夜,有时候是清晨,常常在漪房刚躺下的时候,她就会突然间又出了状况,差人过来叫漪房,见了面,言语间除了讽刺漪房没有对她尽心照顾,就是心怀叵测。 但她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换来漪房的勃然大怒,漪房依旧顺着她的脾性,甚至亲自为她煎药,不过,这个煎药,是要经过华云清身边的乳母嬷嬷检验药物,并且亲自在旁边监视才会做的。 漪房容忍华云清的一切无礼和挑衅,也会遵守承诺竭尽全力去保住那个无辜的孩子,但,她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可能的危机里面,保护自己,才是她首先要考量的。 翠儿看到漪房云淡风轻的神情,又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小声道:“娘娘,太子妃闹得太过了些,要不要奴婢……” 翠儿没有说完停在漪房的耳中,让她勃然变色,美目一转,已有潜藏的怒气等待怦发! “本宫以为,你已经足够沉稳,能够担当大任,没想到居然还如此浮躁!” 漪房的怒斥毫不留情,她逼人的冷淡目光锁在翠儿的身上,让翠儿身上一寒,跪在地上道:“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漪房看着翠儿晃动轻颤的身子,在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果然感情是最能左右理智的利器! 翠儿以前是个谨慎的人,能够冷静的判断形势,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是最好的。可那是因为翠儿在心中只把她当做一个需要敬畏的主子,而现在,翠儿是真心的效忠她,所以开始罔顾那层谨慎,才会说出这些可能会让她丢掉姓名的话。 “起来吧。” 翠儿起身,不敢再言语,扶着漪房缓缓向外走去。 云山寺中,因为圣旨诏下,要迎接在云山寺祈福数月的漪妃回宫,所以满寺中到处是兵戈铮铮,五步开外,就是一个严阵以待的宫中侍卫。 漪房行走在路上,侧身,看翠儿眉宇之间,依旧藏着几分惶惑,淡淡道:“本宫知道你身在宫中多年,自然有法子让有身孕的人受些苦痛却又不致流产,可你要记住,做任何事情,都可能会留下痕迹,如若一不小心让人抓住把柄,我们就得不偿失了,云山寺,毕竟现在只有我一个后宫妃嫔,太子妃所有的安危,在别人眼中口中,可都是我在一力承担。” 三更,下一章,漪房回宫了哈,汗,继续继续。 第三十二章 翠儿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疏失,所以低头不言,漪房淡然一笑,目光里,远远看到前方树后有个眼熟的身影在徘徊打量她这边,似乎是华云清身边的旧人,漪房就深深的笑了笑道:“何况,你要知道,我们回了宫之后,太子妃还要跟本宫住在一处的,她现在有身孕,我们总要多体谅一些,否则万一孩子有什么问题,我们如何担待的起。” 翠儿不明白漪房的话,为何会忽然转了口风,直到同样看见那个身影,眼珠一转,已经明白了漪房的意思,转了转眼珠道:“奴婢明白了,必然会好好伺候太子妃的,奴婢这就去跟前头的侍卫说,太子妃身子骨不好,要晚一些时候动身。” 漪房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担忧的表情道:“去吧,本宫也再去找太医仔细问问才能安心。” 转眼之间,翠儿去了前殿门口找慕容艺,而漪房,在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宫女的服侍下,往太医待命的地方而去。 转身的时候,漪房眼角余光就看到了那隐藏在暗处的身影有些慌张的离去,讽刺的笑意从眼底不断流泻出来。 华云清,你不过就是想要我亲自去看你,亲自去迎你,你要我再众目睽睽之下去扶你这个太子妃上宫中派来的马车,你想用我来奠定你在宫中的地位,你要证明你的身份比我高贵。 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可惜,此次回宫,我和夏桀,都付出了代价,我是要回宫立威的,却被你这个太子妃压在脚底,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后宫诸人又会如何看我,我对你处处服软,夏桀又会如何看我。我容你,忍你,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但承诺,在宫中,面对真正的利益较量时,又能有多重的分量! 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漪房踩着轻缓的步子,芙蓉春面满溢着喜气,她缓缓行走在云山寺的碎石路上,此处风景虽好,可终不是她久留之地,也许,她今生都无缘再踏足此地了。此时,多看看,在心中,也是一个想念。 两个小宫女在漪房身后紧紧跟着,看到漪房除了不断在云山寺的小院中穿梭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都觉得有些奇怪。 刚才不是还听娘娘说要去问太医的话吗,前面的禁卫军也还在等着,怎么娘娘偏偏在这个时候,赏起景来,难道娘娘一点也不着急,可那是皇上定下来的回宫的时辰啊,如果真的错过了,就算皇上再宠爱娘娘不怪罪,朝臣们也会不满吧,说娘娘是祸水的事情,可是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 小宫女们纵使满心疑惑不解,但也绝不敢开口询问,她们只是在藏漪宫负责洒扫煮茶的小宫女,要不是这次翠儿挑中了她们,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们跟到云山寺来。 本来以为娘娘被逐出宫廷,跟到这里来伺候,是贬谪的事情,没想到皇上居然会派了半幅天子銮驾来接娘娘回宫,娘娘是在这里利过难的,这一次,她们一旦跟着娘娘回宫,身份自然也不同了,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要问,什么也不要随便说吧。 小宫女的闭口不言和眼里的疑惑被漪房偶然看见,唇角一勾,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她们不懂,她是在等,等华云清派人来告诉她,她的身子已经转好,她不会去逼华云清,也不会去试探,见了面,华云清会有更多的方法,更多的言语,而她,懒得去和她纠缠。 只要那个人,回去告诉华云清,翠儿已经去前面传话,说是因为太子妃的缘故要耽误皇上原来定下来的时辰,那么,只要华云清还残留着一丝理智,还有半点想要登上凤位的心思,她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继续为难下去,哪怕她心里恨发痛,她也会立刻让自己的身子变好! 天空中,几只鸦雀飞过,翅膀扑灵的时候,几只雪色中夹着灰白的羽毛掉落下来,旋转着恰好落在漪房的手心。 小宫女看了,走上前几步,想要拿掉漪房掌中的羽毛,却被漪房用眼神示意阻止。 漪房静静的看着那羽毛,映衬在她手中错乱的掌纹上面,描画出一种沧桑的色彩。 她抬头,看碧空如洗,遥遥其间,仿佛不染尘埃,那些鸟,无惧无事,自由自在,不像她,身上背负着万千枷锁,那些鸟,可以随意的盘旋,而她,只能步步算计,步步惊心,沿着一条早已画好的道路走下去。 她斗倒了夏桀的新宠,也快要胜过夏桀的旧爱,可就在她一步步走向成功的同时,层出不穷的后宫佳丽又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现在,就连夏云深和夏桀之间的争斗,她明知是悬崖是火坑,也只能毫不犹豫的跳下去,将来的路,到底该如何走,又会有多凶险,她真的难以想象。 两个小宫女看着漪房仰望天空,心里的疑惑更甚,这位漪妃娘娘,明明这样得宠,可为什么常常会这样的忧愁出神呢,皇妃的生活,难道不是最荣耀的吗? 小宫女们想不明白,心里带着盲目的羡慕,这时,一个身着六品女官服侍的李嬷嬷从远处疾步醒来,看见漪房和小宫女站的位置时,脚下就一顿,心里有些怨气。 该死的兰儿,让她来打探漪妃的动向,回去说什么漪妃去问太医,翠儿去通报侍卫太子妃的身子要耽误行程。完全打乱了她们先前一心要挫漪妃气焰的计划! 现在一看,漪妃悠闲自在的站在这里,哪里去问过太医! 李嬷嬷想了想,转过身子,正要往回走,就听见一个宛如天籁的娇糯嗓音。 “李嬷嬷,可是太子妃身子还是不爽快,要不要再差太医去看看,本宫也可以安排侍卫们再等一会儿,反正大家都知道太子妃如今身子贵重,皇上那里,想必也不会因为耽误了时辰而怪罪的。” 漪房的这句话,只是打消了李嬷嬷转身就走的想法,可漪房后面微笑着说出来的另一句话彻底让李嬷嬷和浑身一寒,再也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 漪房笑意盈盈,绝色面庞上有挥之不去的担忧和愧疚。 “都是本宫的错,没有照顾好太子妃,放心,纵使朝臣们有异议,说不该耽误回宫的吉时,本宫一力承担就是。” 嗯嗯,是四更不?还是五更,我记不清了,继续继续。 第三十三章 李嬷嬷心中一惊,她们太子宫的人从来不惧皇上,这些年,皇上对太子妃的纵容袒护尽人皆知,不管皇上是要做一个好名声给外人看也好,还是真心也好,总之,皇上绝对不会在太子妃有身孕的时候对她们加以惩处,否则,就是向天下人宣告这些年来他对太子妃的优待都是假的。 所以,纵使刚才她匆匆赶来,也不过就是想在这位漪妃面前稍稍示弱,顺便讨一个人情,要漪妃承认,太子妃是为了不让她为难才肯这样拖着孱弱的身体回宫,反正,她们回了宫之后,漪妃就必须照顾好太子妃,要像在云山寺中一样,任凭使唤,不要妄想回了宫,以为有了皇上,就敢骑在太子妃的头上。 本以为这些日子这个漪妃的表现手段绝不像是宫中盛传的那样,心机深沉,厉害非凡,没想到一朝发作,竟然会狠辣至此! 她们不惧皇上,可惧朝野人言! 太子苦心拉拢朝臣,营造贤名,若是太子妃在这个时候被人以仗持身孕罔顾圣旨的罪名,恐怕太子的数年苦心,就会遭遇极大的倾颓之势! 漪妃如此得宠,尚且因为人言而不得不避居云山寺,太子妃现在一人在宫中,太子远在西北,无法回转,这个时候若被人冠上罪名,只怕太子回京之后,不会发作太子妃,她们这些出主意的奴才,命难保! 好厉害的漪妃娘娘! 李嬷嬷眼中冷光一闪,迅速低头敛目,一派恭顺的样子道:“回娘娘的话,老奴是奉了太子妃之令,前来禀告娘娘,太子妃的身子骨已经大为好转,可以动身了,万万不能耽误了圣旨上面说的时辰。” 很聪明的一个人。 漪房的目光在李嬷嬷身上流连一番后,做出了这样的一个判断,她没有忽略李嬷嬷刚才那眼底的不满,可那又如何,总归,这个李嬷嬷现在是识时务的。她逼华云清自己提出回宫的目的也达到了。此时不是纠缠的时候,等回了宫,也许有机会和这位李嬷嬷交交手。 漪房伸手拨了拨耳边的珍珠坠子,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也不再多言耽误了,只是,你们一路上,可要好好照顾太子妃,若是再出了什么差池,本宫可是不会留情面的!” 李嬷嬷悚然一惊,这是要将太子妃一路上的安危跟她们的性命联系起来,实在警告她们,不要妄想回宫之后,再借用太子妃撑着病弱身子回宫的事情再做文章,否则,就会先拿她们这几个伺候不利的奴才下手! 果然厉害! 李嬷嬷被漪房一吓,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那些在脑海中沉浸许久的办法都被漪房陡然释放出来的冷意所震慑,讷讷的败退回去。 漪房满意的勾起笑容,看着李嬷嬷有些踉跄的脚步,朝着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两个小宫女道:“去前头找翠儿,让她去告诉慕容将军,立刻动身回宫。” 两个小宫女虽然不明白漪房和李嬷嬷之间的言语较量和暗斗,却都被漪房在面对李嬷嬷时,那一瞬间的冷寒笑意所惊吓住,对于漪房,敬畏不已,点了点头,匆匆去了。 而漪房的脸上,一直,一直,都是那样温柔婉约的神情,从未改变。 ———————————————————————— 马车摇摇晃晃,这一次,漪房没有如来时一样,悠闲地靠在马车壁上,她半掀着帘子,脸上罩着面纱,眼神,一直在注视着这条来时走过的路。 当路过九天渊那个岔路口的时候。漪房看着道路上还在迎风飘摇的蚬马草,游荡着潋滟清波的眸子骤然泛起丝丝冷厉,攥着珠帘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凸出根根青色的筋脉。 这些蚬马草,是她要夏桀留下来,她知道,凭借这些草,治不了那些人的罪,夏桀有顾虑,夏桀要下棋,可她窦漪房,难道就是任人宰割之辈,总有一日,她会让这些人费尽苦心栽种的蚬马草,为他们送最后一程! 贝齿咬紧唇瓣,又松开,漪房努力压下心头涌动的戾气,放下珠帘,斜躺在了软靠上。 翠儿看了看漪房突然之间变得有些凌厉的神情,不明所以,就掀开帘子也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就明白了漪房为何会有这样的神情表现。那一场惊马落崖,同样也是她心中化不去的阴影。 翠儿沉默着坐回去,用小扇子在面前的香炉上轻轻扇着细风,让车子里充满宁神的香气,漪房睁开眼,看了看面前的香炉,最终什么话也没说,闭目不言。 马车里面,一时无比寂静,只剩下两个细碎的呼吸声和翠儿扇面摇动的声音。 或者是因为漪房开始的警告,让李嬷嬷最终还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最终,这一路走的极为平顺,华云清没有在半路出任何难题,只是漪房不想有半分冒险的机会,所以还是在中间下令停了三次队伍,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太医去为太子妃把脉! 这样的做法没有任何遮挡的暴露在人前,而每一次,漪房的令前,都加了一句话,皇上旨意,妥善照顾太子妃。漪房不仅做了一次贤妃,而且把功劳都让给了夏桀,这样的讨好,不露痕迹,面面俱到,让李嬷嬷更加心境胆颤,再也不敢小看漪房。在华云清的面前,关于漪房的说辞,也换了言语。 她是太子妃的乳母,太子妃,她的日子才能好,所以,她当然要千方百计的保住太子妃现在的骨肉,而现在看来,太子临走之前,选择这位漪妃,果然是对的,这位漪妃的聪慧和心计,的确是能够保住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只是不知道,太子到底跟这位漪妃有什么交易,能够让漪妃答应趟这趟浑水! 李嬷嬷愿意暂时劝华云清和漪房联手,可不代表华云清就愿意答应。她的一生顺遂,在家中是掌上明珠,入了宫,她依旧是人人瞩目退让的人,为何偏偏在这个庶出的窦漪房面前,处处都落在下乘!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丈夫总是用那样的恋慕的眼神追随看着那个女人,她就恨得心痛! 无论如何,那个女人,休想过好日子! 李嬷嬷看着华云清不肯听人言的固执,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眼底,满是扫不尽的忧愁。 一路行程,就在这样的各有所思中,恍然而过。 直到马车到了宫门口的时候,一声小宫女的惊喊,终于打破了这暂时的平静。 “娘娘,皇上亲自来接您了!” 五更,五更,还有一更,我早点更完,还有少帅的五更呢,怨念,不能再喝酒了,误事啊,喔,下一章我们的男主终于又出来了喔。 第三十四章 皇上来了! 所有人,几乎在同时将这句话映入了脑海最深处,刹那间,风云翻滚! 被变相贬谪出宫数月的妃嫔,不仅能够让皇上圣旨以半幅銮驾相迎回宫,而皇上,现在更违背律例,罔顾清流谏臣,在宫门口亲自等候,这是何等的宠幸,又是何等的荣耀。 漪妃,若是再无变故,只怕将来必是后宫第一人了! 这样一个想法不止一个人有,满朝奉皇命而前来迎接的命妇和宗室亲眷都在此刻,有了不一样的思量和考虑。而华云清,在听到皇上两给字的时候,先是一喜,可在看到夏桀目光所及,再无转移的往那辆凤车而行时,脸上的神色,开始变得凝重阴沉。她攥紧了坐下的锦缎,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山呼千岁中时,赋予那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以极致的尊荣! 而在后宫中庆幸数月,却在尚且无法成功夺得君心就听到最厉害的对手回宫的皇妃们,同样面色郁郁,不甘又怨愤的看着天子掀开车帘,跃入车中,一个熟悉的宫女随即下了马车,马车就又缓缓行驶入宫,直接往藏漪宫而去,自始至终,那个她们等待了许久的漪妃,都没有下马车见她们一面! 所有人,都只能用羡慕嫉妒,考量,怨恨的眼光注视着那辆此时坐着天子和天子宠妃的马车,一路遥遥,直至再也不见。 —————————————————————— “漪房,漪房……” 漪房尚未从皇上亲迎的震惊中回神,抬眸间,已然看到那个身着紫袍龙纹的男子,掀开车帘,大步而上。再回首时,她已在他炙热温暖的怀抱之中。 他的吻,绵密的落在她的脸颊之上,大掌在她身上,宛若挖掘什么秘密一般,一寸寸的梭巡,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不知不觉中,她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当滚烫的唇瓣再一次贴紧她的柔嫩,她终于隐忍不住,软弱无骨的手臂缠上夏桀的脖子,轻轻一声嘤咛,就好像在烈火上浇油一般,让那双放在她腰间手,骤然一紧,狠狠地把她往男子的身上压过去。 “漪房,朕想你,一直在想。” 缠绵的吻过后,夏桀终于微微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两双眼睛,明亮的不可思议,互相对视的那一眼,写满了各自的别离相逢。 看到漪房在他说出那句想你之后眼角缓缓浸出的湿润,夏桀的心,又痛又带着甜意,他抚摸上漪房的脸,这一张脸,一个多月以来,他想了好久好久,他从未曾经历过如此销魂噬骨的相思,晚上躺在龙阳宫的大床上,他的心,空空落落,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像以前一样,招幸后宫的美人前来,舒缓他心头的寥落寂寞,可最终,不管身下躺着什么样的绝色佳丽,他的心上,还是空了一角。那些多姿的脸,在他面前,都成了一张张模糊的面具,他最后看见的,还是只有那一个挂在心上的女子。 原来,爱上,就再也不能爱其它了。 当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没有勉强自己再度做任何无意义的等待,他每三天在飞驰中前去看一次漪房,他心爱的人,纵使必须在露重更深的时候就起床,赶路回宫,可他甘之如饴。 只是,这样的日子,醉人却短暂,若不是夏云深后面给他出的难题,以致他必须加快自己的进程,让漪房能够早日回宫,从此长伴在他的身边,他也不至于在宫中连日忙碌,若不是夏云深把太子妃放在漪房的身边,寸步不离,他为了避忌人言,也不至于一个多月不能前往云山寺,看心头的那抹倩影。 现在,那些说她是祸国妖姬的人都被他握在手中,他已经在三日前扫除了那些人一半以上的势力,他可以纵情肆意的前来迎接她,而看到这样越来越娇颜明媚胜过世家一切的她,让他怎么还能忍得住心头的躁动! “漪房,别哭啊,你哭的朕,心都痛了。” 夏桀小心翼翼的用指腹去擦掉漪房眼角边的那滴晶莹,他知道这些日子,她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他看在眼里,同样的痛在心头,可此时此刻,看见她的眼泪,他还是如遭雷击一样,钝刀子在心头来来回回的割,从不曾说过的情话,就这样轻易的脱口而出。 “你真的在想我吗?” 一直只是静静流下眼泪的漪房,忽然抬眸,看似不经意的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夏桀一个怔愣之间,尚未回答,就已经看到了低头郁郁,掩住所有神情的漪房寥落不已。 “皇上恕罪,是臣妾逾越了,不该和皇上妄称你我的。” 听见这样怯怯的话音,夏桀心痛的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是他要捧在手心上的女子,为何到了现在,还是这样忐忑不安的在他面前,是否,他真的做的太少,以致她如此不安,不敢相信。可这皇宫之中,因他的宠爱,因他的决定,她已经注定逃不开,躲不掉,再也不可能有其他的人可以信任了,她这样下去,要怎么办才好,整日郁郁吗? “漪房,抬起头来,看着我。” 夏桀轻柔的掌心托起漪房尖尖的下巴,看到漪房眉宇中隐藏的憔悴,夏桀心口一缩,轻柔的含了含漪房花瓣一样娇艳的唇,暖暖的笑道:“漪房,你是我的啊,我的妻子,咱们以后,谁也不要用疏远的口气和对方说话,好不好?” 像是哄刚出生的孩子,夏桀轻轻拍着漪房的背,一遍又一遍耐心的重复着我这个字,他在慢慢的强调,告诉怀中的女子,这一刻,他是真的放下了身份,诚心要拉拢彼此之间的距离的。 “皇上?” 漪房睁着水雾缭绕的眼,抬眸,夏桀的身影映在她的眸光里,翻转,不止。 她是真的有些迷糊,并不是全然的应付。 夏桀,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可以刚硬冷厉如雪山下的寒石,也可以妖娆魅惑如同山林中的狐妖,他森冷时时孤狼,此刻的温柔又足以让全天下的女人倾心相许。而她,也是一个女人而已。 佩服自己,居然完成了六更的任务,先去写少帅,然后今晚存稿两章,明天更给大家看哈!但是今晚就没有了哦,大家不要等了。 第三十五章 漪房知道,自己的心,在这一刻,是真的松动了,被夏桀灌入了一股温热的暖流,一直侵蚀到她尘封在角落里,不为人知的干涩地带。 “皇上……” 漪房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夏桀此时她的心情,只能喃喃的念这两个字,至高无上的称呼,仿佛是在提醒着什么。 夏桀一笑,看到漪房娇憨傻气的神情,愉悦到了骨子里面,暌违一月多的温香软玉再度抱到怀中,他只觉得呼吸吐纳之间,都满是甜腻到肺腑的滋味。 他拥紧漪房,压抑住身体里的躁动,一遍遍的抚摸着,在听到漪房又一次喊出皇上两个字时,手指比上她的唇瓣,视线相对,看到漪房迷糊的样子,他哑然失笑,然而轻轻的诱哄道:“叫我夏桀,叫我的名字。” 漪房像是受到了不安全的咒术蛊惑,嘴巴张了张,反复纠缠在夏字上,后面那个桀字,却无论如何唤不出来。 夏桀也不着急,像是教导自己的孩子学习说话一样的耐心,“夏桀,漪房,叫我夏桀,嗯。” 微微翘高脱长的尾音,带着无限宠溺,瞬间穿透漪房一直固执坚持的墙宇,刮开一个小小的缝隙,漪房就噙着泪,低低的唤了一声。“夏桀。” 夏桀心花怒放,听到这个名字从漪房口中喊出来,他丝毫没有帝王权威被人冒犯的感觉,有的只是如同世间最平凡最普通的男人一样的欣喜和激动,他抓住漪房的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现在膨胀在自己胸口满溢的幸福,就看见漪房那粉红的唇瓣,无比诱人的在他面前一张一合,像是上了瘾一样不停地念。 “夏桀,夏桀,夏桀。” 软软的,娇娇的嗓音,喊得夏桀浑身都颤抖起来。他控制不住的印上那勾人的唇,狠狠的吸允,甜蜜的津液促使他热血奔腾,从未觉得这皇宫如此之大,以至于马车久久不到,他不能更放肆纵情的和怀中的女子交融在一起。 狂热的亲吻终于在马车停下的瞬间彻底迸发,夏桀抱起漪房,还没有等到宫人们掀开车帘,架好马镫,已经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脚步匆匆的望藏漪宫的寝殿而去,他的怀中,埋首于他胸前的女子,浑身炙热温暖,让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胸口那狂乱的心跳了。 终于到达寝殿,夏桀斥退所有的宫人,把漪房放在床上,看到她因为亲吻的脸绯红一片,妩媚动人,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掌心贴着湿滑的肌肤移动。 “他们说你是祸国妖姬,倒也不错,不过,是我夏桀一个人的妖姬,却不是祸国之人!” 话音刚落,漪房的一身华贵衣衫已经被夏桀粗暴的一手扯裂,撕拉一声响,漪房就感觉到自己被无遮无掩的暴露在夏桀的眼前。 不知道为何,以前漪房总是觉得这样的场景虽然销魂噬骨,可她依旧能够保持冷静,但现在,她的身子像是着了火,而夏桀在她身上游离的手指就是点火的根源。 “夏桀……” 漪房半咪着眼儿,潋滟眼波横看着肆虐于她雪脂玉肤上的男子。 她的神智一半在水中,一半在火中,可她亦有清醒的方寸角落,她知道,此时就是她最好的时机。 她用尽了全力,才让夏桀在怜惜心痛她的时候,暂时放下了君王的架子,真正的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当做男女之间的情爱,而不是处处掺杂着天子和妃嫔的不对等。 所以,她当然要把握机会,不对等的爱,如何能够长久,她不要做夏桀一时动心的宠物,她要让他对她的爱,根深蒂固,独一无二,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慢慢剥离夏桀在她面前,那层高傲的君王外衣。 她知道她不可能一蹴而就,可至少,此时,她能够慢慢的渗透夏桀,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夏桀爱上了这样对等的相处,习惯了这样普通平凡的欢愉,那么,她离自己的所想要的,就更加进了一步了。 “嗯,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漪房撒娇一样呢喃的呼喊,夏桀宠溺的吻了吻她的眉心,看到漪房不安分的在他身体下面如同蛇一样扭动脸上的红潮也越来越盛,夏桀不禁露出了一个满意又自得的笑容。 他俯身,终于进入她,两个人紧紧的纠缠,他听到她在被抛入高空的时候,依旧坚持的唤了他的名,她叫他,夏桀,夏桀,在这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脑海里面,好像过了一层颤栗的快感。 他的身心都得到了极致不可形容的痛快感受,云收雨散后,他抱紧怀中的女子,看她疲惫而沉沉的睡去,脸上是珍重宠溺的笑容。 原来,男女之间,当进行到最原始的爱恋时,彼此唤对方的名,能够让身心如此快活。 只是,这个能带给他这样畅快感觉的人,也只有她了,这个怀中的女人,窦漪房,他的妖姬。 夏桀温柔一笑,视线还在漪房的脸上身上流连,他拂去她额头上汗湿的发,大掌不舍的一遍遍抚摸着久不碰触的肌肤,唯有这样真实的拥抱,才能填平他心里的空虚,让他不会总是想到那个在崖壁边上的惊魂时刻,难以想象,他竟然会如此深爱一个女子,可是,这样的感觉,却让他如此欢喜,哪怕是弱点,也甘之如饴的拥有。 “皇上……” 李福的声音在外面轻轻响起,打破一室宁和,看到漪房秀气的眉皱起来,咕哝了两声又钻到他的怀里,寻找更加温暖的地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让夏桀惨然一笑,对李福不识抬举的打搅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他扬声,然而依旧有些克制,同时手掌在漪房背上轻轻拍着,哄她继续睡觉,“什么事?” “启禀皇上,前头命妇们等着给娘娘请安,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夏桀听完这个话,有些恼怒,怎么忘了,今日漪房回宫,按照规矩,是要接见宗室命妇的。只是…… 夏桀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漪房,谁的那样沉,那样安稳,何况刚才他太过狂野了些,此时要叫醒她,恐怕还是昏昏沉沉的,也不怎么清楚。 算了,今日还是陪她好好休息一日吧,不管如何,这样安宁的机会,却是不常有的。 一更,一更,继续继续,今日继续六更! 第三十六章 夏桀思索之后,做出决定,把漪房更加往怀里紧了紧,然后淡淡道:“让她们先退下,明日再来参拜娘娘。” 李福觉得这样的处置方式明显有些不妥,那些宗室命妇其中不乏位尊份高者,何况还有后宫诸位妃嫔,若是漪妃此时不去,只怕明日就会传出漪妃盛宠而骄的谣言,可皇上的话太过沉稳,不容更改,李福叹口气,退到了外殿。 所有的嘈杂声响都安静下来,夏桀俯身,望着怀中睡得沉沉的漪房,勾起唇角,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鼻尖满是馥郁芬芳的气息,多日来的疲惫和思念都在这一刻画作无忧,他闭上眼,终于也陷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夏桀的眼镜刚刚闭上,漪房的蹁跹的长睫就轻微的抖动了两下,可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却并未睁开。只是,那双原本放在身侧两翼的手,在感觉到夏桀真心的重视和爱护后,慢慢的,慢慢的,放到了夏桀的腰上。 温香袅袅,两个彼此交缠的身影,在纱帐之中,紧紧的拥抱。 ———————————————————————— 安然能够让人身心愉悦,可这样的安然对于夏桀和漪房来说,是如此奢侈,以至于两人睡到晚膳的时辰后,除了匆匆的用一顿晚膳之外,夏桀就必须立刻回到龙阳宫处理政务,而漪房,在离开皇宫半年之久后,更需要理清一下现在宫中的形式。 可在做这一切之前,有一件事情,有一个人,是漪房必然要先处置好的。 “太子妃如何了。” 翠儿当然明白太子妃安置在藏漪宫中是什么样的重责大任,自从回了宫之后,就半点不敢怠慢的先去处理这些事情。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安排太子妃去了暖阁休息就寝,一应东西也都打点好了,就是太子妃说咱们宫里的膳食不合她的口味,想要把东宫做膳食的那个师傅弄过来,这,有些不合规矩。” 宫中主位,每一个宫里,都有各自的小厨房和厨师,不是必要的时候,不会都上御膳房做膳食,尤其是秋冬之日,各宫相距遥远,要是从从御膳房送吃的,只怕没等送到,已经冰凉一片了。 但既然是分到了各宫的人,自然不能随意调动使用,否则若是发生其他的差池,就又是一个皇长子事件,漪房就是因为皇上子中毒引发牵连,一送出宫,就难以回归,所以,翠儿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敢大意。 不过,漪房听到华云清想要自己找人做膳食的话时,明媚生光的脸上,却浮现出满意的笑容,她双手抱着暖炉,在上面摩挲许久,看着翠儿,笑道:“太子妃想要把东宫的人调过来?” “是,娘娘。”翠儿左右看了一眼,确定都是藏漪宫她一手选拔起来的人,才道:“娘娘,奴婢也知道太子妃自己叫人来弄膳食,对娘娘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万一有什么,将来您也可以少担几分干系,可奴婢怕太子妃那边是有意试探咱们,若是此例一开,太子妃开口想要弄更多的人进来,藏漪宫这里,恐怕就……” 漪房闻言微微一笑,低头敛眸,片刻后,抬头看着翠儿,赞赏的道:“你长进了不少,行事,仔细了许多。” 翠儿语气真挚,目中有几分感恩,“娘娘对奴婢的大恩,奴婢没齿难忘,如今四周虎视眈眈之人太多,奴婢定然会小心谨慎,不给娘娘添半分烦扰。” 漪房摆摆手,淡淡一笑道:“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情,你准了就是,太子妃可是咱们藏漪宫的贵客,她又身怀皇室血脉,有什么要求,咱们都该尽力办了才是。” “娘娘?” 翠儿有些疑惑,可看到漪房笑意中带着笃定的神采,就知道漪房定然是心中有了主意,就点点头,将此事记下,准备待会再去安排。 此事说完,翠儿把一直留在宫里没有随漪房出宫的几个老嬷嬷叫了进来,问了一些宫中的消息。 漪房当初放这些老人在宫中,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她虽在朝堂之中有兄长为她传递消息,可在后宫,是窦祖年和窦家万万都不能碰触的,朝堂之事是明面的公开,而后宫,一直是暗流涌动,若是窦家任何一人敢明目张胆的去安排人打探插手,在夏桀眼中,就是死罪,就是窥视帝王天威。这样的错误,珍妃犯过,她绝对不会去犯! 但是留在宫中的老人就不一样了,她们在后宫多年,外无家人,跟着的主子荣耀,就是她们的荣耀,这些嬷嬷不像一般的宫女可以调动往其他的寝宫,除非她们伺候的主子死了,她们是绝对不能再还主子的,所以漪房信任她们,不是相信她们的忠诚,而是相信她们会竭尽全力自保某一个前程。 果然,这些在后宫盘根错节许久的嬷嬷们,带来了许多她意想不到的惊喜,至少,在王嬷嬷一事上,她们所查探到的,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听完嬷嬷们的话,漪房的脑海中,滑过一道道并不明显的波痕,碧家,太皇太后,皇家,帝宠,王嬷嬷,看来,这中间,还真是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呢,就是不知道,这个秘密和慕容艺身上的秘密比起来,谁更出人意料一些。 漪房微微一笑,手里团着暖炉子,看着下面的一个嬷嬷,幽幽问道:“你说,王嬷嬷上个月,去了冷宫十次?” “回娘娘的话,绝对没错,老奴的一个小侄子就在冷宫看守那些疯妃们,老奴拿王嬷嬷的画像去给他看过,确实是王嬷嬷,而且前几个月还是每隔半月去一次,这一个月却是每隔一两日就要去上一次了。” “这样啊……” 漪房猫儿玉石一般的眼里,就有狡黠的光一闪而过,她带着兴味的笑容,温和的看着面前的那个嬷嬷。 “冷宫倒是人人都可去的地方,这原也没有什么,何况王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她去看看故人,也是应该的。” 漪房的话里,故人两个字,咬的极其重。那嬷嬷是宫中成精的人物,立刻就明白了漪房话中的意思,急忙笑道:“娘娘放心,王嬷嬷看的故人,老奴那侄子,必定也是能认出来的。” 二更,吃完饭继续哈。 第三十七章 “嗯。” 面的这个嬷嬷的善解人意,漪房没有丝毫的夸赞之意,只是在轻轻点头过后,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对身旁的翠儿交代道:“咱们宫里,是不是还是差一个洒扫的小太监,我看,嬷嬷的侄子机灵懂事,眼神又好,似乎,就不错。” 翠儿哪里还能不明白漪房的意思,笑看了那喜出望外的嬷嬷一眼,道:“娘娘放心,这些小事,奴婢必然会打点的妥妥当当。” 漪房没有再说话,任凭那个嬷嬷在地上磕头,表够了忠心,才挥挥手,把她们都打发了出去。 有时候,身为上位者,你必须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的感恩,哪怕 对你而言,只是举手之劳,甚至是一种利益的交换,可你要让那些人知道,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赐予的,你才能绝对的控制她们,心慈手软,妄图公平,不过是养出更多的蛇而已。 等到嬷嬷们都走了,殿中空无一人,翠儿才道:“娘娘,既然已经打探清楚那个叫如歌的宫女是碧家的余孽,为何咱们还不动手,皇上,可已经把她调到龙阳宫去伺候了。” 冬日渐近,漪房身体畏寒,藏漪宫中按照律例,不能铺设地龙,只有东宫和中宁宫龙阳宫可以铺就火龙,但这些,都不是漪房能长久呆住的地方,至少,皇后所觉得中宁宫,现在漪房还绝不能擅自踏入一步。 所以,漪房只能长久的捧着暖炉子,而时间一久,漪房的手心,难免就有些干痒的感觉,她搓了搓手,又从旁边桌案上的珍珠锦盒里挖出一点玉露膏,在手上擦匀了,才缓缓笑道:“调到龙阳宫去又如何,你以为咱们都能查到的事情,皇上会不知道,皇上是何样的人物,明知道她们碧家的打算,又怎么还会给机会!” “那皇上还把碧如歌调入龙阳宫,那可是碧家的……” 翠儿语气迟疑,她在宫中沉浮日久,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过那段宫廷的血腥往事,可这么久以来,哪怕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依然在宫廷之中广为流传。 那些硕果仅存的老人们,至今谈起这些事情,依旧面容剧变,当初在太皇太后登上顶峰之时,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碧家,就在太皇太后驾崩后颓然瓦解,而且满族都被贬为夷民,永远不得再入富庶之地。 碧家男儿不得入朝,碧家女子不得选秀,连做宫女,都不可以,可碧家被驱逐,被贬谪,爵位却依然保留,然而,现在还在碧家家谱之上有名的碧如歌,碧家嫡出的郡主,却改头换面,来了宫中做宫女。这已经是违背先皇旨意的事情,既然皇上知道,娘娘也知道,而且还知道宫中发生了许多的事情都和那位郡主有关,为何还要按兵不动,甚至,皇上还将一条毒蛇养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翠儿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漪房看出翠儿困倦的神情,悠然一笑,其实,这件事情,她也猜不透夏桀的打算。碧家当年,每一代都会出一个绝世的女子,从三百年前起,碧家的女子,只要一送入宫,就是宠冠后宫的独一无二的人物,而且,碧家,不仅仅是有倾国倾城的佳人,还有意气飞扬的俊才! 所以,碧家不仅仅和皇家有深重的血缘关系,还是朝堂的顶梁柱,他们不是一般的外戚,碧家家族走到鼎盛的时候,族中同时有一门七爵,都不是靠祖宗荫封,而是靠自己的本领开疆拓土,以性命换得!这样的家族,应该继续绵延下去。但偏偏碧家却在走到鼎盛的时候被除去。 若是碧家有不臣之心,那么碧家就应该被满门抄斩,才能彻底剪除势力,可当年的皇上列了碧家数条罪状后,只是让碧家流放迁徙。 这中间的谜团,至今外人难解,漪房就更不知道,她唯一清楚的,只是在夏桀有所谋,有所为的事情,她绝对不能去插手,后宫里面,碧如歌和王嬷嬷有任何的安排算计,她可以去对抗,去拼杀,但夏桀步的棋,不管是为了什么,她一步都不会去打扰。 至于人们都说,大夏皇族钟爱碧家女子是上天的旨意,她嗤之以鼻,两个相爱的人,若有波折,若无筹划,尚且不能说必然会相爱一生永远不移,何况是根据血缘去判定爱情!难道,连爱,都能遗传下来? 或者,从头至尾,放出这个风声,并且愿意相信的,也就只有碧家的人而已罢了。而夏桀,注定不会爱上碧如歌,不是因为先有了她窦漪房,只是因为碧如歌姓碧,这一个姓氏,在夏桀的眼中,已是死罪了。 漪房想到夏桀的心智手段,再想到她所经历的一切,碧如歌和王嬷嬷在幕后所做的推手,她就满心的愤怒,不管碧如歌身上背负了什么,她绝不会有半分的退让! 心神微微平静之后,漪房看着身旁的翠儿,眼神就往西侧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暖阁,华云清现在所居的地方。只是,就这么一眼,漪房眼底寒光一闪,忽然若有所思起来。 “暖阁,是你安排太子住的,还是她自己挑的?” “奴婢本来也是想要安排太子妃去暖阁住,不过是东正殿那边的翠烟阁,那里比西侧的暖阁更暖和,收拾的也更妥当,可太子妃选了西侧,奴婢想了想,也就……”翠儿说到这里,蓦然停住话,她睁圆了眼睛,跪在地上道:“娘娘恕罪,是奴婢大意了。” 怎么忘记了,西侧的暖阁后院那里,是开了一个小门的,平时藏漪宫的人可以去那里把守,检视,但太子妃住进去了,她们藏漪宫的人为了避嫌,自然是不能常常进去,若是太子妃有意做些什么手脚,或者见一些什么人,,西侧的暖阁,就是最方便的地方了!她们要想知道,恐怕也不容易,她居然如此大意! “起来吧,不怪你,本宫开始的时候,也是小看了她,一路上这样安稳,没想到,一会宫,就给了本宫这么一个大大的惊喜。” 漪房不急不恼,带着温柔的笑意,优雅的手心捧起香炉,轻轻的放在旁边的桌案上,端起茶杯,泯然一口,温热的茶水浇到心头上,有点点暖意荡漾开。 三更,是不是啊,还有三更,等我睡会儿,大概六点左右更新吧,汗。 第三十八章 太子妃,华云清,既然你处心积虑要防着我,我也不用枉做好人,你要自己的天地,你要自己的人马,你要自己的御厨,我通通都依着你,你以为我窦漪房是信不过之人,我倒要看看,你背后给你出谋划策的那个人是否就是真心对你! 漪房眼神中厉色一荡而过,她冷笑一声道:“从今天开始,太子妃那里,要什么咱们就给什么,就算她要把东宫的人全部调过去,你也照准不误!” 翠儿知道漪房是动了真怒,可她还是有些顾忌,“娘娘,来的人太多,我们宫里可就……” 漪房就轻笑了一声,语调里充满了鄙夷,“既然暖阁给了太子妃,自然还是和咱们隔开一些的好,本宫明日就向皇上请旨,太子妃怀有皇家血脉,虽因太子不在,太子妃无人照料暂移到藏漪宫,可一应起居还是该按照东宫例办理,既然是东宫例,就该为太子妃铺设地龙,本宫是无权享用的,明日你叫来工匠等候,一旦皇上准了所求,立刻把西侧暖阁和藏漪宫其它屋院隔开。” 翠儿立时明白,这是要切断和太子妃那边的联系,一旦有事发生,太子妃虽然暂居藏漪宫范围之内,可两边都已经隔断,就算有事发生,也不会有太大的牵连。太子妃身边,是她钦点的心腹照料,太子妃的起居,也轮不到她们插手,谁还能说闲话,哪怕是有心人生硬的要将罪名灌到藏漪宫诸人身上,也不能有什么大作用。 “可是,娘娘,这样一来,太子那里会不会,而且皇上已经下旨由娘娘照料太子妃,朝臣们会不会认为娘娘是无心照料太子妃,又生出事端。” 漪房闻言,沉吟片刻,嘴角翘起,她浅笑道:“本宫明日去禀告皇上,你就去前头拦住本宫的哥哥,把太子妃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挑拣挑拣,选一些透露给太子的旧臣知道,他自然会明白本宫的意思。” 翠儿惶惑之余,依言记下,点了点头,躬身退出去先安排明日工匠的事情,要在一日之间砌好一道隔开西侧暖阁和藏漪宫主殿的砖墙,还要在其中留一道暗门,方便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这可不是一件能够很快处理好的事情,她今日就必须先去打点一二。 此时的漪房,一个人坐在殿宇中,她的目光,流转在往西的方向,透过殿前的穿花廊道,她看见了几个陌生的人影在来来往往,那是尊贵的太子妃带过来的人吧。 尚未告诉她这个藏漪宫的主人一声,就把人给带了过来,她怎不知,什么时候,藏漪宫成了人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 看来,夏云深担心的不错,这位太子妃,还真是不知所谓的很啊。 也好,若不熟华云清先这样做,她如何又能找出机会,让那些支持夏云深的老臣们,误以为她会对太子妃下手,心中不安,若不先让这个老臣不安,她又如何能毫无污名的将华云清和她之间隔开一个距离,夏云深又如何能轻易放过她。当初,她可是做出了承诺的。 可现在这样,既然是华云清先信不过她,以为她会下手,那就好办的多了,只要明日让华云清苦心孤诣防着她窦漪房的事情传遍朝野,不用她说什么,做什么,那些人都会对她在藏漪宫内设定砖墙的事情感到庆幸不已。 目色流转,漪房从位上站起身,转往内殿,她今日困倦的很,明日还要接见许多的宗室命妇们,也许还有机会见见,在她出宫数月间,珍妃和淑妃不约而同安排在身边的几位女官,听说这几位女官,都是世家大族中出身的女儿家,容色倾城,而且,还有一点和她极为相像,这些女子,可都是庶女呢。 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充满凉薄的讥讽,漪房没有叫任何人进来服侍,只是自己脱下钗环衣物,躺倒在高床软枕之上,上面还有一股熟悉的男子气息,炙热浓烈,让她的心,安静下来后,脑海里顿然一片静谧的稳稳睡去。 ———————————————————— 夜深露重,已过三更,藏漪宫的宫人们打点好一天的事务,都已经回了各自的地方休息,明日还有更多忙碌的事情,身为奴才,必须抓紧一切可能的时间休息。 唯有值夜的两个小太监和宫女守在漪房的门口,时辰已然太晚,他们歪着脑袋,躺在门口,随意的眯一会儿眼,在听到忽来的悉悉索索的响声时,各自赫然惊醒。 “谁,胆敢惊扰娘娘……”话未说完,两个小太监已经跪倒在地上,他们惊慌失措,不敢抬头,只看到龙头履和紫色的袍角飞扬在眼前,身子在秋凉中瑟瑟发抖。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等不知是皇上驾临,是以……” “闭嘴。” 夏桀低沉的嗓音在夜晚的寂静里分外带着凛凛寒意,他低头,不悦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奴才,冷声道:“让开。” 两个小太监不敢再说话,跪着让开面前的路,夏桀眉眼不抬,直直的走到了寝殿门口,不用宫婢们动手,轻轻的推开门,自己放缓脚步走了进去,然后,那扇洞开的大门,就被无声的再度合上,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李福走到两个还跪在原地发愣的小太监面前,叹口气道:“快起来吧,没眼力劲儿的小崽子,今后多长个心眼,别没看到人就胡乱张嘴,今日是你们运道好,皇上龙心大悦不怪罪,今后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福后面一大篇警戒的话小太监只听见了最后的一句,运道好,就是说他们没事了。 两个人对望着看了一眼,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夜晚的凉风一吹,身上的冷汗冻的他们早就浑身冰冷的身子更加冷不可言。 李福见多了这样的事情,不以为意,只是那双看似浑浊的眼中,在望着那扇早已紧闭的门时,忽然精光大盛,今晚皇上忙到深沉昏黑,过了招幸妃嫔的时辰,可皇上却在三更过后带着他悄悄来到藏漪宫,这样的举止行为,可是大有深意啊,看来,以后他这个奴才,龙阳宫的总管,是真的要多一个主子了。 四更…… 第三十九章 夏桀刚一踏进寝殿之中,尚在外间,已经闻到那股让他今晚思念了许久的香气缭绕在鼻尖。 他放慢脚步走过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身为帝王,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小心害怕把一个吵醒的经验,心里觉得有趣,又看见那张丽颜近在咫尺,心头一动,不觉脚下走的快了些,没注意到身边的一个八宝如玉树,腰上的玉佩打在玉树上面,发出咣当一声脆响。夏桀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还未再抬头,已经听到了床上响动之声,他心知是把漪房惊醒了,连忙朝床那边望过去,却看到漪房穿着一身素纱,发丝垂在身侧,两眼中,满是迷茫之色,神情娇憨甜糯,正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来。 夏桀的心里轰然一动,他从未曾见过漪房这样如同婴孩一般的神情,心下大为怜惜,紧走几步,坐在漪房的身边,一只手搂她入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 “吵着你了,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漪房刚从睡梦醒过来,她的梦里,有无数缠绕的蛇体,也有云雾深深的悬崖,她看到自己吊在半空之中,上面是毒蛇环伺,下面是地府烈火,她心骇然,周围空无一人,没有人能够让她依靠,正害怕无助的时候,远方的光亮透进来,伴着度世的梵音清唱,她就赫然从黑暗当中惊醒,只是此时看到夏桀那双迎着深深关怀宠溺温和如旭日的眸子,她还有些不清醒,用手背揉了揉眼,才有些怯怯的伸手去摸了摸夏桀的脸,低软的道:“夏桀,是你吗?” 夏桀心里早已绵软成了一汪春水,他见到漪房的娇憨迷糊时,就已经疯狂的想要把她融入到骨血里面,现在看到漪房露出如同小猫一般可怜的神情,更加怜惜,他握住漪房停在他脸上的手,轻轻一笑,“嗯,是我,漪房别怕啊。” 直到摸上那双柔荑,感觉到上面有丝丝凉意湿气,夏桀心中一痛,才明白怀中人是再度从噩梦之中挣扎过来,同床共枕这么久,他当然知道她在怕些什么,心里,又怜又痛,若不是他们没有护好她,怎会让她的噩梦层层累积,以致到了今日还无法消除。 “夏桀,我怕。” 漪房的眼神逐渐从 混混绰绰变得清醒,可依旧有几分迷茫之色,她真的害怕,本能促使她按照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愿望扑到那个温暖的所在,她紧靠着夏桀暖热坚实的胸膛,用脸讨好的蹭了蹭,像是在告诉夏桀不要把她丢下遗弃。 夏桀见到漪房的这种举动,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心痛,原本还残留着的一点绮念都化作对漪房无穷的呵疼。 “不怕不怕啊,漪房,我在这儿呢,咱们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夏桀话刚说完,就觉得胸口的衣襟被人狠狠地抓紧,他了然的凝眉,眼底闪过一道深沉的怒气,笑着又拍了拍漪房的背,“那我陪着你睡好不好,在一起,就不怕了。” 漪房下意识的低低重复夏桀的话,“在一起,就不怕了。” 她的意识里面,其实一直有着清楚无比的意识,只是坚强的太久,就想要好好的歇一次,于是感情战胜了理智,她依赖于夏桀这样的保护和宠爱,没有任何反驳的,随着夏桀慢慢的重新躺在了床上。 夏桀把漪房护在怀中,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眼中,是温柔的呵护,可最深的波浪底下,有压抑许久的怒气在翻滚。 珍妃,淑妃,碧家!这些人,让他不能保护好心爱的女子,让他饱受思念之苦,却只能看着漪房在云山寺青灯古佛,这笔帐,就快要都该算一算了! 夏桀凝神思量着其他的事情,手上没有片刻耽误,忽然,他看到漪房从他怀中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用期盼的神色望着他,像是乞食的小狗一般,他一笑,“怎么了。” 漪房就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用很认真的神情道:“你会每晚都来陪我吗?” 夏桀手上的动作一顿,望着漪房的眼神有些复杂,每晚,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太过珍贵的承诺,不能轻许。 就算朝政轻快,他是天子,后宫三千,也不可能永远守着一个女子,这是不利于朝政,不利于后宫的大事。可他现在,看到她的眼神,心里却咆哮着想要答应,然而不管内心的欲 望是什么,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一个从噩梦中惊醒,神智并不是那么清醒的女子,为何会在这时提出一个这样有利于提高她身份地位的要求?是有意,还是无意,是本心,还是早就算计好的一场戏? 夏桀平静柔和的心随着他这一个猜测渐渐变得有些刚硬起来,他看着漪房的眼神,越来越添加了揣摩和犹疑。 而此时的漪房,是真正的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她在宫中长久的孤独促使她寻找一个最可以温暖的依靠,而这个人,是陪伴她最久的人,是她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在最脆弱的那个时刻迸发出来,她这个要求,只是脱口而出。 可即便是现在这样单纯娇憨的漪房,也保持着她天生的敏感,她敏锐的觉得周围的气息有一些改变,那个清醒冷静的窦漪房在她脑海中提出了示警,于是,她怯怯的低下了头,“对不起,我,我只是害怕。” 如果漪房在此时用她一贯的计量去面对夏桀,她必然会失败,甚至她的半真半假都不能发挥作用,因为此刻的夏桀是敏锐的猎豹,而此刻的窦漪房,是一个矛盾的连自己的心绪都不能控制的女孩儿。要骗人,先骗倒自己,然而现在的漪房正是因为骗不了自己,才会在夏桀面前一副小女儿的娇态,可也成功的用她真实的本心让夏桀相信了她! 夏桀看到漪房怯怯的眼神,颤抖的哆嗦着想要退出他怀抱的动作,那样的纯真,他开始觉得愧疚。 不是一直想要漪房用真实的心来面对他吗,为何在漪房最脆弱,最想依恋他的时候,却用了这样的态度来伤害她! 自责的情绪包裹着夏桀,他叹了一口气,觉得无比不悦,这样的不悦让漪房更加害怕,她的身子,开始更加往后靠,几乎退到了墙角。 五更,还有一更,我尽力尽力,唉,待会还要弄明早的,杯具。 第四十章 夏桀发现了她的害怕,眼底满是心疼,她他慢慢的靠过去,重新把漪房搂到怀里,所有的情绪夹杂在一起,促使他罔顾了一切,只想尽力安抚怀中人那颗担忧的心。 “别怕,漪房别怕,以后我每晚都来陪着你啊,一直陪着你。” 夏桀刚把话说完,对上漪房惊喜的眼神时,他才骤然发觉自己一时情动到底承诺了什么。可奇怪的是,看到漪房的欢喜,看到漪房重新靠过来的动作,他的心里,升腾的居然是满腹的喜悦,没有半分的后悔,那样强烈的感觉仿佛即使这支一场早已被排好的戏目,他也甘之如饴的做一个戏中人,只要能讨得怀中女子的半分欢喜,于他就是最好的事情。 夏桀先是苦笑一声,继而真心的喜悦不已,他用尽所有的爱意拥抱着怀中的女子,心里头一次起了认命的感觉。 也罢也罢,既然命中注定有这么一个克星,他就认了,至只此一个,不过是宠着爱着而已,至于后宫,历代先祖都将其用作和朝堂维系的重要绳索,但也不是非后宫不可,他是夏桀,这世上,永远只能别人来配合着他的决定,他的改变!如果那些人胆敢真的因此而妄动生出它念,他必然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瞳孔中闪现幽幽冷光,夏桀再低头时,眉眼里却是全心的宠溺和纵容,他俯身亲吻已然重新沉沉睡着的漪房,看到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浑身温暖如同暖日,再没有丝丝冰寒时,满意的一笑,他的漪房,果然是要在他的怀里才能睡得安稳,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他的功效。 夏桀扬起得意的笑容,在漪房的嘴角亲了又亲,才抱紧漪房,舒缓一身的疲惫,两个人共同沉入甜蜜的梦乡之中。 第二日,夏桀醒过来准备上早朝的时候,漪房还在睡梦之中,夏桀爱怜的吻了吻他的眉心,离去时,想到漪房今日要接受那些命妇们的朝拜,略一沉吟,道:“传朕旨意,漪妃午时三刻召见宗室命妇,宫中妃嫔申时一刻前来请安。” “是,皇上。” 藏漪宫诸人听闻这道旨意,都是心头一喜,皇上如此爱重娘娘,看来他们这些跟在身后的奴才们,今后也不用再提心吊胆自己的主子会不会哪一日又被送出宫去,让他们都备受别宫之人的欺凌。 这其中,唯有翠儿,在恭送夏桀离开的时候,眉宇间,隐隐藏着几分担忧。 夏桀离开后没多久,寝殿内殿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翠儿闻声而问道:“娘娘,您可要奴婢等进去伺候。” 慵懒娇媚的嗓音传出来,“进来吧。” 翠儿立时对早已端着铜盆,持着香膏锦帕的小宫女们使了个眼色,推开门,进到屋中。 一进屋,看到漪房已经自己穿戴好了,斜靠在美人榻上,对着窗口,绝艳的面容上,写满恍惚和迷茫,似乎是出神的在想些什么。连进来了人,都没有发觉。翠儿不得不出声道:“奴婢参见娘娘。” 漪房这才骤然从恍惚中回神,她侧身,望了翠儿她们一眼,点了点头道:“过来吧。” 宫女们得了令,立刻各司其职,为漪房净面挽发,漪房坐在铜镜之前,看着镜中的女子,脸色红润,眉梢眼角都充斥着幸福之意,脑海里,不期然的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事情。 昨晚的她,仿佛身体里面住着另一个灵魂,那个她,是娇憨的灵动的,单纯的,那么容易相信人,那么轻易地就靠近了夏桀,而且还赢得了一个她几乎以为不可能赢得的承诺,那个灵魂,仿佛就是另一个压抑已久的她,潜意识里以为不可能在宫中做到如此的她。 漪房抚摸上嘴角还隐隐残留着的笑痕,那是昨晚留下的舒畅的痕迹,夏桀的怀抱带给她温暖,让她感受到全心的呵护和宠溺,夏桀,夏桀,她费尽心机求而不得,却在一瞬间迷失了冷静时就突破了夏桀最严酷的那一层心房屏障,让夏桀答应每晚都至藏漪宫来陪伴她。 夏桀,你真的知道你许下承诺到底具有什么样的含义吗,你又真的能够做到吗? 漪房的心,隐隐的浮现出一抹期待,她清醒的知道,自己那颗压抑的躁动的心,就快要突破她亲手铸就的城墙了,她不知道城墙坍塌的那一天,她是会得到全心的幸福和新生,还是从此沉沦入地狱,再也不复之前的冷静从容。 漪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凉,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用力的紧紧的抱着,那个单纯的满心依靠夏桀的她,再一次被她用尽意念驱逐到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蜷缩着,躲藏着,也是在等待着。 “娘娘,您今日要见那些宗室命妇,还有宫中其他的娘娘们,用这支凤钗可好。” 梳头的小宫女一声笑语惊醒漪房,她看着铜镜之中那个发髻高挽,华贵妖娆的女子,心神归位,所有的神色不属都已褪去,重又变成了大夏的漪妃。 漪房看了看那支翠羽金缕的凤钗,九天凤凰,高贵不可触碰,眼神闪烁了几下,拿过凤钗,在手中翻转着打量许久,忽而啪一声重重放到了妆台上。 梳头的小宫女浑身一颤,看漪房笑意深深,可笑中的冷意让她遍体生寒。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看着地上跪着颤抖不止的小宫女,漪房盈盈一笑,道:“你要本宫恕什么罪。” 小宫女哆嗦道:“奴婢该死,冒犯了娘娘。” “哦?”漪房脸上是怡然自得的神情,她打量了小宫女一眼,转过身,随意指了指一个不明所以,露出恐惧表情的小宫女,问道:“你也是梳头的宫婢?” 那另一名小宫女看漪房忽然掉转话头,问她的话,心里害怕,咬紧了唇,几乎要哭出来一般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和汀兰都是负责梳头的。” 漪房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发髻,仿佛已经忘记了旁边还有一个跪地求饶的人,漫不经心的道:“那你过来,给本宫选一只钗子。” 六更,还是更到晚上了,我看看今晚能不能多写点,争取明天白天完事六更。对了让金牌和票票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厚颜无耻的我做梦都在想那奖金一千块! 第四十一章 小宫女害怕的浑身发抖,缠着手在耀眼生光的首饰盒中随意选了一只珠钗,递到漪房的面前。 “娘娘。” 漪房笑着接过去,细细看了看,小宫女才发现自己选的珠钗,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看着旁边还在跪地不起的那名小宫女,觉得自己今日也是劫数难逃,汀兰选的凤钗那么华贵,娘娘尚且不满意,怎么会看上她的? 不料,漪房却对她温文一笑后,将珠钗插到了发髻上,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满意,小宫女顿时大为吃惊,不明所以的看着漪房。 漪房知道她被自己吓坏了,其实她只是要验证一件事情,而不是为了故意刁难这些因为家贫从小就进宫为奴的孩子。但这个名叫汀兰的宫女,显然是不能留下了。 漪房目中一寒,看到汀兰间歇中抬头窥探她的神情,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对着翠儿道:“打赏她十两银子,今后她就交给周嬷嬷调教了。” “是,娘娘。” 周嬷嬷乃是藏漪宫中的管事姑姑,她手下调教出来的人,自然将来都是藏漪宫要管事的人,那小宫女不明白为何突然会受此重用,心中欢喜,可她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汀兰,想到两个人一起进宫,一直在一起的情分,又跪在了地上。 “娘娘,奴婢大胆,不要娘娘的赏赐,求娘娘饶了汀兰这一次好不好。” 漪房看着她,那张十来岁的幼稚面庞上写满了纯真,她轻轻一叹,再看到旁边的汀兰不经意间的动作时,就阻止了翠儿上前,冷然道:“宫中自有宫中的规矩,她今日是自己犯了事情,你也要记好自己的本分,再有下次,本宫也饶不得你。” 小宫女还待再说,翠儿已经沉了脸色,斥道:“放肆,还不谢谢娘娘恩典,退出去。” 小宫女级不敢再说话,担忧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汀兰,含着泪珠子退出去了。 漪房听到小宫女哽咽的压抑声,脸上有深沉的无奈,她能如何,她心软怜惜了别人,只怕别人未必就会怜惜她。 眼角余光在看到汀兰跪在地上,依旧有意无意的抬头窥伺她时,漪房心中的怒火,陡然而盛,她抬手,轻轻一挥,莹润肌肤在汀兰的眼前一晃而过,看到面前那双金尊玉贵的手上碧色寒沉的扳指玉环时,汀兰的眼中,有无论如何也掩饰不掉的贪婪涌动。 漪房见了,轻声一笑,朝着翠儿使了个眼色,翠儿便会意道:“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们看到了漪房的神情,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必然有事情要处理,在后宫中,要保住性命就不能知道太多的事情,是以听到翠儿的命令,所有人如闻大赦,纷纷流水行云一样退了出去,唯恐走在后面。 不过眨眼之间,刚才还人群涌动,宫婢环绕的寝殿中,就只剩下漪房和翠儿汀兰三人了。 汀兰跪在地上,心里忐忑不安,她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她想到自己所做的事情,那么不留痕迹,而且,完全应和了宫中妃嫔的心态,可漪妃为何会勃然动怒,难道她和别人都不同。 不,不可能,宫中的妃嫔,哪个不想让别人知道皇上对自己的盛宠,她刚才做的,绝对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漪妃不会发现的,也许,只是其它的一些小事,不是说漪妃最为仁和吗,从未要过宫婢奴才的性命,她今日只要诚心赔罪,就算是漪妃有心整治她,也要顾忌到自己的名声,她才回宫,就杀了宫里的人,漪妃不会这样做。 汀兰找了千万个理由来安慰自己,如是,她的心中,从开始的慌乱,慢慢的平静下来,反正,皮肉之苦,她还是能忍受的了。 漪房看着汀兰跪在地上,身子从开始的轻微颤抖到现在的无声僵硬,她的眼神随着汀兰几不可查的肢体变化越来越冷,直到冻成寒冰,再无一丝温度。 漪房再度拿起那枝凤钗,指尖在凤钗尾饰上面轻轻一弹,翠羽叮当作响,汀兰的身体随着这声响动,再度有了变化,她撑在地上的手,开始有了一种痉挛的前兆。 漪房没有错过汀兰的变化,她唇角讽刺的笑意越加深邃,声音酷寒如冰雪。 “怎么,还不肯说实话。” 汀兰的身子一僵,接着将头在地上磕的啪啪作响,言语中万分委屈道:“娘娘,奴婢实在不知,实在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娘娘明示。” 响声不停,青石色的地上,渐渐凝聚起一团乌黑的血迹,漪房看着汀兰,汀兰每在地上磕一下,她眼角边,那绽开的笑纹就更加肆意。 终于,当汀兰浑身都快要脱力的时候,漪房才缓缓笑道:“你是个好奴才,只可惜,不是本宫的好奴才。” “娘娘……” 汀兰猛然抬头,眼角带泪,泣啼道:“娘娘,奴婢是真的不知。” “你再说一次你不知!” 漪房一直温柔的声线陡然凌厉,如风霜扑面,汀兰被漪房凌厉的气势所阻,后面想要喊冤的话全部堵在喉头,神情怔愣,再也吐不出只言片语。 漪房一笑,将凤钗伸到汀兰的眼前,让她可以看清凤钗尾部那飞扬的九片尾羽,讥讽道:“看清楚了,想清楚了,再回答本宫,你如今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冷若冰霜的话语,摆在眼前的事实,让汀兰再也无力反驳,她颓然的倒在地上,片刻后,才似回光返照一般,哭倒在漪房脚边,求饶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换了娘娘的凤钗,娘娘恕罪啊,奴婢也是受李夫人所迫,是逼不得已,娘娘就饶了奴婢一命吧。” 汀兰终于开口吐出实情,没有让漪房的心中有半分的愉悦,反而让她的身体和心,都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扼到近乎窒息的憋闷感,她环顾四周,看到空忙中所蕴含着的雕梁画栋,那些珍宝库中源源不断送来的宝物,代表着后宫独一无二的地位和天子极致的宠爱,这是她如今全部的保证,也是那些人下手的根由! 一更哦 第四十二章 真是好姐妹,真是贵气的宫廷,真是贤惠的皇妃!她才刚回宫,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为她准备一个又一个的大礼,她尚未查出怂恿华云清之人是谁,就有人偷换了夏桀赏赐给她的八羽凤钗,若不是她一直细心谨慎,知道有太多的人,就是因一朝得意方式呢个晶体以致功败垂成,她也不会注意到八羽变成了九羽,而这尾饰上多的一羽只要被有心人发现,就足以要了她的性命! 后宫例,八羽是皇贵妃的品级,夏桀为了她特意破格赏赐,但也只能是八羽,不能再进一步,九羽凤钗,那是皇后所用之物,后宫妃嫔人人都想要这个份尊荣,可谁敢真的戴在头上。 今日是宗室命妇,后宫妃嫔前来给她问安之日,一旦她带了这个九羽凤钗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刚回宫的窦漪房,漪妃娘娘,前日让皇上亲临,今日就带了皇后才能有的九羽凤钗出现在人前,就算夏桀肯保她,可满朝宗室大臣,那些虎视眈眈的人,谁又肯放过她! 何况,夏桀疑心最重,他可以主动给你他手中的一切,但若是你不问自拿,在他眼中就是触犯了他最后的容忍之处,夏桀,只怕也会随着对她生疑,她又如何还能脱身。 难道她能够告诉别人,是她手下梳头的小宫女拿错了凤钗,谁又会相信,谁又能相信。 就像是此刻,这个叫汀兰的宫女口中,吐露了实情,招出一个李夫人,她也不能就此去搬上台面,仅凭一个小宫女的话,不可能指证的了一个二品的皇妃。哪怕是夏桀,也不会全然相信。 不过…… 漪房的眼中,在此时明亮出一道魅惑的光,不能让夏桀全信,可至少能够让他信一半。 这个汀兰,至少现在还死不得,她有些用处,幸好,她一直是不杀人的,虽然这个原则和底线让无数人,甚至是如同汀兰一般的奴才都认为她软弱可欺,但此时,却是她一个让夏桀相信的助力。 漪房就招了招手,示意翠儿俯身过来,轻声嘱咐道:“你找两个人,把她带下去,打发到浣衣局,但是要找人看着她,至少这两天里,若是有人要向她动手,务必要保住她的性命,至于今后……” 漪房看了看瑟瑟发抖的汀兰,单薄的身段裹在宫装里面,还未长成,漪房的心中有些不忍。 她是想要让夏桀在偶然间不经意里知道这件事情后,自己去查探,她不会主动提起,她知道,按照夏桀现在对她的在乎和保护,这件事情瞒不了夏桀,夏桀回去查,而夏桀自己查出来的结果,显然比她说的更有效用。这中间,唯一的人证就是汀兰。所以,在这一段时间,她必须保住她。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会双手染血,所以她送走汀兰,合情合理,夏桀不会怀疑,只会对她有更多的怜惜,但也会生出更多的迁怒,她不知道夏桀会在此时对背后根基深厚的李夫人做出什么惩处,但汀兰一个奴婢,在面对夏桀的迁怒时,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那么,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面上赶走汀兰,实则利用她的一条性命换一个夏桀对李夫人的怀疑?如果将汀兰留下,也许,夏桀会看在她的心软份上,装作不知,放过汀兰,可那样,她就只能长久的把汀兰留下来,如此会不会又是养了一条蛇在身边。 漪房的心里,翻滚成一团,她的眼前,是珠儿的面孔,是掉落悬崖前自己的绝望。当目光再一次扫到那枝凤钗,想到汀兰一开始的表里不一时,她咬了咬牙,唇色泛起一道白边。 “两天之后,她的生死,就不用再管了。” 两天,夏桀应该已经查到汀兰那里了吧。漪房的心里,升腾起一股叹息。 翠儿从漪房忽然动怒到发现那枚凤钗的不同,已然怒在心头,漪房的交待,她心知肚明,可她不像漪房,她是在宫中慢慢长大的人,她见过了太多的生生死死,她的心,其实比漪房更硬许多,所以,漪房一交代之后,她没有半分的犹豫,叫进来两个两个心腹的大力太监,稍加吩咐之后,就把哭喊着不愿离开的汀兰带走了。 汀兰的哭声撕心裂肺,仿佛充斥着强烈的不甘和怨恨,漪房觉得自己的听觉变得前所未见的敏锐,她坐在妆台前,耳边是声声不散的哭喊,心脏骤然一缩,她的神情有些怔愣,看着镜中的女子,忽然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死气沉沉,身体某些地方,已经痛到麻木,她伸出舌尖,在唇瓣上舔了舔,然后贝齿用力一咬,一丝血迹从唇缝中缓缓渗出。 痛觉清晰的传来,漪房却笑了,她抬起手中的绣帕,仔细的擦拭着嘴角的鲜红,听到外面通传宗室命妇的声音时,阴郁沉沉的脸上,已然绽开明艳不可方物的笑容。 她起身,转了方向,娉婷多姿的往外行走,她身上有淡淡的幽香,她的步子,一如既往的优雅而又高贵,仿佛每一步,都能够盛开出一朵最洁白的莲花。 在见到那些妃嫔的时候,漪房一如既往的带着最和缓的笑容,她维持着身为四妃之一的高贵和骄傲,笑语颜颜的听着所谓的姐妹们诉说她们的思念之意。即便那些嗔怪的笑语中,隐藏着最深的嫉恨,她也依旧笑得让所有后宫的人,都自觉相形失色。 珍妃幽闭宫中,淑妃吃斋念佛,原本打算看一看珍妃和淑妃身边那些出身世家豪门的女官的漪房,隐隐在心里有些失望。 她当然知道这些所谓的庶出女官们,被送到宫中,不是为了做什么女官,而是为了做皇上的知心人,做另一个漪妃娘娘。可那又如何,她们以为揣摩出夏桀其实不重嫡庶之别就能占据上风,她们以为自己舍弃了坚持的嫡庶,就能在此刻胜过她窦漪房,太晚了,若是以前,或许她们选择一些聪明的女子进来,而不是像百花宴上一味地挑选嫡女,还能有些效果,可是此时,她已在夏桀的心中,她们输了天时,输了人和,这样继续做下去,只能在夏桀心中留下一个不知进退,妄图送女魅惑君王的罪名。 二更 第四十三章 本以为她们会有多高明的计谋在她出宫这段时日取代她的地位,没想到还是老生常谈。真是让人失望。 失去了对手了,失去了兴致,漪房和那些妃嫔们说话,就有些意兴索然,她也是故意,这些人,大部分对她没有什么威胁,而这些人,很多,都惧怕更加强势的对手。所以,她需要适当的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她们心生畏惧,否则,在面对那些真正的对手时,还要分心处理这些小鱼,也会让她手忙脚乱。 或者是众人都感觉到了漪房的心不在焉,又或者是因为她们身后还有大批的宗室命妇要来朝拜,这些低等失宠的妃嫔们都不愿在此时既得罪了漪房又得罪了那些诰命夫人,在觉得自己表够了忠心之后,都纷纷主动提出离开。 众人离开的礼仪,都做到了十全十美,唯有一个人,在弯腰告退的瞬间,背脊处的僵直和眼神停留的方向泄露了她心中的想法和秘密。 查探到李夫人一闪而逝的阴狠目光,漪房心里一动,面上的笑容更加怒放,她侧身,像是在和身边的翠儿交代什么,余光却看到了李夫人那袖口,被攥的紧紧的,像是有无穷的怒火不能倾斜,她的心底,就已经确定了很多事情。 原来,看似随风攀附的李夫人,也是个有野心的女子,也是,这宫中的女子,谁又是没有野心的,看来,今后,这个李夫人,她也要多加注意一点才好。 原本,还不能确定,主使汀兰的人是否真的是她,毕竟这宫中,祸水东引的例子已经太多太多,可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否则,她的目光,不会直直的就落在她的钗环之上,也不会一望之下,有那么深重的失望表情! 只是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才会动手去除掉那个可能的威胁? 抬手端起手边的一杯清茶,一饮而尽,漪房的笑意维持在脸上,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人要见呢,这些宗室命妇,就是她在朝臣心中印象最有力的武器,利用得好,也许今后能派上大用场,她不笑,怎么行呢。 ———————————————————————— 今日来的宗室命妇极多,就连以前从未来拜访过的皇室郡主,还有辈分极高的几位公主,也带着自己的儿媳,孙媳到藏漪宫来恭贺漪妃回宫之喜。 每一个人的嘴里,都洋溢着奉承之词,感激漪妃娘娘为了大夏天下,在云山寺吃斋念佛许久,而那些不知所谓的小人,却在朝堂上污蔑漪妃是祸国之人,一众宗室命妇们在,一番争先恐后的讨伐之后,看到漪房如花的笑颜,都觉得舒心不少,转眼间,藏漪宫内一团和气。 漪房品着茶,她的脸上,是纯真和端庄糅合的笑容,恰到好处的完美,不会过分的突兀,也不会显示出对于这些宗室命妇们过分的在意。不远不近,才是皇家真正的相处之道,太过亲近,是奉承,她们会看不上你这个漪妃,太过疏远,她们会心生怨恨,认为你不把她们放在眼中。 所以漪房只是笑看着她们一团热烈,时不时的轻轻一笑,说上一两句话,就让这些人觉得与有荣焉,今日来藏漪宫的一趟,是大大的值得,而昨日,因为一纸圣旨,在心中堆积了满腹怨气的宗室命妇们,似乎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已将心口的浊气吐尽了。 “娘娘,本宫这有一桩喜事,还请娘娘做主呢。” 正热烈间,一个声音响起,漪房放下手中的茶杯,抿唇一笑,看着说话的女子,已是满面华发,但脸上红光极盛,看上去依旧处在祥瑞之期,一笑之间,她已经想起,这是荣寿长公主,天子的姑祖母。 这样一个在皇室中辈分极高的人,会有什么事情要她做主,夏桀那样重视自己的颜面,若是可为之事,难道会不答应。 除非,这中间,有什么古怪,漪房的心里,暗自生了警惕,可脸上,却笑的更加如花似月,她掩了唇,眼波流荡,嗔怪道:“姑祖母有事吩咐一声就可,漪房分所应当的事情,可不敢推诿,否则,皇上岂能饶了我。” 荣寿长公主一辈子在宫廷之中混迹,和皇室之人打交道,如何听不明白漪房话中的含义,分所应当,就是说若是不应当她做的事情,她若做了,就是皇上也饶不了她,不会答应。 荣寿长公主听明白了漪房话中之意,心里面那个决定更坚决,这样聪明的一个皇妃,如果能在此时结交,将来定然是她子孙后代的一个靠山。她老了,纵使这个决定说出来,会让有些自诩身份的人戳她脊梁骨,说她贬了长公主的威势,堕了蜀国公府的威名,可为子孙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示意身旁的儿媳将她扶起身,荣寿长公主就在众人面前,弯了腰,带着笑意道:“本宫今日请漪妃娘娘赏我一个脸面,为我的小孙女瑞和赐婚。” 漪房听完这句话,眼中滑过惊诧,赐婚,瑞和是荣寿长公主嫡出的小孙女,家中年纪最小,因为收到蜀国公和荣寿长公主的宠爱,夏桀封了一个乐清郡主的名号。 既然是家族中的珍宝,要赐婚,也该找夏桀,为何找她,是否是这桩联姻不符合夏桀的利益,朝廷联姻之事,从来,都不是一件小事。 漪房伸出去想要扶荣寿长公主的手就不禁意的缩了回来,她清脆一笑道:“就是不知道长公主看上了哪家男儿。”不答应也不推辞,先得知道一个人选再说。 可荣寿长公主接下来的话让漪房脸上的笑意有刹那间的冻结后才能恢复过来。 “回娘娘的话,我们一家看中的正是娘娘的兄长。” 漪房笑意一顿,心中一跳后,装作苦恼的样子道:“姑祖母可是记错了,我那嫡出的大哥,早已经成了亲,瑞和可不能委屈了。” 那嫡出二字,漪房咬的分外重。 然而,就好像漪房装作没有听懂荣寿长公主话中的人选一般,荣寿长公主也没有明白漪房的暗示,她依旧站在厅中,保持着宫廷的礼节,不疾不徐道:“回娘娘的话,本宫所指的,不是娘娘嫡出的大哥,而是娘娘的七哥,如今的吏部侍郎,窦祖年窦大人。” 一语激起滔天浪花。 三更,其余的更新可能集中在十一点左右啊,大家手上还有金牌没,砸点给我吧。 第四十四章 在场的命妇宗室们都是世家阀门出身的嫡女,在她们的骨血里,是根深蒂固的嫡庶有别的思想。哪怕她们现在迫于失势,又想到漪房已经是平妻之女,不再是庶女,前来请安,可是嫡出就是嫡出,庶出就是庶出,她们想要贴上漪妃这颗大树,但无人想过,要让自己族中的嫡女嫁给一个庶子!这于世家大族来说,哪怕不是奇耻大辱,也足以让整个家族在豪门世家中抬不起头了。 然而,现在处在世家最顶端的蜀国公府,居然选中了窦家的一个庶子联姻,就为了和漪妃能够有更近一层的瓜葛,于是选中了窦祖年,漪妃同母的庶出兄长,而不是窦家其余的嫡出子弟! 这简直是,而且,提出来的还是荣寿长公主! 命妇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片刻后,在看到荣寿长公主那张苍老但仍旧充盈着贵气的脸上时,无人再质疑了。 她们确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并没有错。 轰然大动,碍于漪妃和蜀国公府以及荣寿长公主的威势,她们不能面上提出质疑,可私下眼神里流露出的鄙夷和不屑,是无法掩饰住的。 荣寿长公主的两个儿媳,在众人的目光中,躲躲闪闪,不敢抬头,她们也不愿意将自己家族中的嫡出明珠嫁给一个庶子,就算这个庶子如今在朝堂上青云直上,但国公府和侯府,本来就是不同的爵位,有高低之别,何况还是嫡女和庶子之别。这个嫡女还是朝廷有封号的郡主! 但这个决定是公公婆婆做出来的,她们不敢反驳,也反驳不了,只能压抑着心里的尴尬,站在场中,扶着自己的婆婆。 荣寿长公主不是没有察觉周围的议论之声,她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串,目光一直停留在漪房的脸上,看到漪房的目色闪烁,脸上隐隐有不虞之色,年老的长公主从容一笑后,淡淡道:“不知道娘娘可否给老身这个颜面。” 老身! 漪房心头怒火骤起,从本宫到我,再到老身两个字,这位皇室中辈分尊荣的长公主不断改变自己的称呼,看起来是越加谦卑,实则就是在给她暗施压力,逼迫她答应这门婚事! 什么成全,什么赐婚,选择在这个时候将这件婚事搬上台面,不找夏桀,不顾命妇议论,对她咄咄逼人,不肯松口,分明就是要让这件婚事即刻定下!她们什么时候给她一个选择了。 可,凭什么! 这些人,以为将蜀国公府的嫡女嫁给她哥哥,就是下嫁,表明了要和她联手的立场,她就该欢天喜地的接受! 可是她们猜错了,她窦漪房,从一开始进宫,牺牲了自己所有的尊严,泯灭了她的悲喜和一切良知,就是为了给自己和家人挣出一条坦途,她用尽了心机,让自己对于爱情的所有幻想化为泡影,难道还要她牺牲哥哥的幸福? 不,绝不! 嫡女,庶子,蜀国公府,荣寿长公主,这份情,我窦漪房受不起,我哥哥,同样受不起! 漪房心中怒火熊熊,她抬眸,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锋芒,在看到荣寿长公主了然一笑后眼神无声无息的沉寂,仿佛恍然不觉她此刻的怒意时。漪房忽而就笑了起来。 好,看来真是的打定主意了,我的确不能在这个时侯公然的拒绝你们,但一个拖字诀,我不信,以我如今的地位,还用不得,何况,夏桀,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也不见得就能答应他手下将要栽培的重臣和权臣联姻,只要我拖过今日,自然有人会帮我解决这个难题。 打听主意后,漪房的心慢慢平稳下来,她游转目光,在众个窃窃私语,小声交谈的命妇脸上流连一番后,不着痕迹的暗示,很快让众位命妇心领神会,知道自己被这个消息一惊,竟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失了体统,纷纷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整理容色,重新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可每个人的脸上,依旧写满了对于此事会如此处理的好奇。 漪房将众人的神情一一收在眼底,忽而掩唇轻笑,眼波漾出丝丝娇媚,“姑祖母这话实在是给本宫哥哥天大的荣幸,只不过,前日里,哥哥说娘亲已经给他选定了一门亲事,本宫当时也来不及问他是谁家的闺秀恰好合了他的意,若是此时本宫越过家中就给哥哥安排了婚事,恐怕本宫就有些越俎代庖之嫌了。” 荣寿长公主没想到漪房会抬出花飘零,以一个孝字来压人,这样的说法,的确是让人挑不出错来,而且,话里说尚未问是谁家的贵女,她们也不能前去询问查实,就算是知道,以漪妃如今的盛宠,不管是说到哪一家,他们都只会配合漪妃,不会公然扫了漪妃的脸面,至于要去找漪妃的娘亲花夫人询问,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个托词,实在找的太好。 荣寿长公主脸色一变,想到蜀国公府如今的状况,冷眼旁观来天子想要铲除世家势力的决心,牙一咬,为了子孙,决定哪怕是拼了这张老脸,也要让这桩婚事在今日定下来,于是换了笑意,刚想再说,已被漪房抢先截住话头阻止了。 “这样吧,本宫择日向皇上请个恩旨,召娘亲进来问问,再做打算,姑祖母意下如何。”漪房笑如春风,脸上带着十分的遗憾道:“其实本宫也极想瑞和郡主能做本宫的嫂嫂,只是不知,是否哥哥有这个福气了。” 漪房的话里,已经极近客气之意,可归根结底,还是在推举这桩婚事,那些宗室命妇们如何又能不明白,当下在对蜀国公府鄙夷之余,添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自己主动将嫡女下嫁给庶子,还被别人推拒回来,这样的 事情,一旦传出去,只怕蜀国公府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荣寿长公主的两个儿媳脸色涨红,气的浑身发颤,用恨恨的目光抬头看了漪房一眼,但转眼之间,就被荣寿长公主发现,用凌厉的眼神喝止回去,低头不语了。 话说到此处,荣寿长公主已然明白,此事今日不能再议,漪妃话中先是抬出了一个孝子,继而点出了皇上,若是再说,只能是撕破脸面,可漪妃,他们蜀国公府是绝不想得罪的。看来,她还是太小看了漪妃,心急了些,心底一叹,她强笑道:“既如此,老身就恭候娘娘的佳音了。” 漪房听出荣寿长公主话中不想放弃的意图,面上不动声色,含着抱歉的笑容,柔柔赔礼道:“姑祖母放心,一旦本宫和窦侯府商量妥当,必然会尽快告知您的。” 此事便就此打住,但漪房没有错过荣寿长公主两位儿媳铁青的脸色,她心底冷笑,觉得被她拒绝了就是没有脸面,他们又可曾想过,这样算计她的哥哥,算计她,在众人面前逼迫,又什么时候给了她的脸面。 四更,还有两更,我继续继续。 后面的更新 我有点不舒服,嗯,那个肚子痛,休息一会儿,还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再更,我先睡会儿,要是能更,我一定会更的,实在太痛了,相信大家都是女生,能理解的………………………………………………………………………………………………………………………………………………………………………………………………………………………………………………………………………………………………………………………………………………………………………… 第四十五章 藏漪宫赐婚的事情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所荡起的涟漪迅速扩散,波纹一圈圈往外推移,渐渐到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地步。 命妇们离开一个时辰之后,荣寿长公主请漪妃赐婚,要将自己的嫡孙女嫁给漪妃庶出兄长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先从后宫,再到朝堂,到了第三日,虽然宫中尚未有任何举动,可朝堂上,人们看窦家一系和蜀国公府一系,已经用上了一样的眼神,不管此事最后的结果如何,蜀国公府已然彻底印上了漪妃一党的烙印。 这样的结果,出乎漪房的意料,又在漪房的意料之中。 荣寿长公主请她赐婚的时候,命妇们都在场,瞒,是瞒不了的,现在让她唯一担心的是,夏桀的态度。 夏桀会不会认为这是她一手准备的一出戏,是收买朝臣,建立势力的开始,若是那样,就真的有些不妙了。 至于哥哥那里…… 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才行,不管窦家是什么意思,夏桀是什么意思,哥哥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总不能舍弃了一切,到头来,她们两兄妹,一个也得不到向往中的爱情。又或者,哥哥是男儿,不在乎要娶的那个人,但也绝不能罔顾他的意愿,绝不! 思绪收回,漪房一个人坐在烛火之前,看烛光明明灭灭,清辉夜寒,藏漪宫寝殿里,带着一股萧索的冰凉,夏桀此时还未过来,缺了男主人的藏漪宫,冰冷而充满死气, 漪房双手环紧自己,没有那个温暖的胸膛,她总是觉得心像是飘在冰面上,浮浮沉沉,找不到支点。 “奴婢参见皇上。” “起来吧,娘娘可就寝了。” “娘娘一直在等着皇上呢。” 外头传来刻意压抑的谈话声,但漪房还是听到了那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她抬头,眸子里划过一丝笑,从位上站起来,夏桀多日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很晚,她已经昏昏沉沉,看夏桀也是一脸疲惫之色,所以夏桀不提,她也不敢问关于哥哥的事情,今日夏桀回来的早些,她不能再错过时机了,无论如何,一定要在问问夏桀心里的想法。 漪房忽略内心深处那隐隐的不同以往的期盼,牵着裙角,小跑着出去,掀开珠帘的时候,正对上夏桀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她一愣,夏桀的脸,也有瞬间的呆滞,继而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看到漪房穿着一身白纱亵衣,曲线玲珑,夏桀感觉到自己一身的疲惫都已然退散,取而代之的,是身上那股散不去的灼热和躁动,喉头滚了滚,眼角眯起危险的光芒,在看到漪房脚下盈盈一握的裸足,还在灯下散发着莹白的光芒时,他眼里的欲 望之色虽然增加了几分,可也有了几分责备和心疼。 大手将漪房拦腰抱起,走到床边,放下漪房后,将她双足圈到怀中,用被子紧紧抱起来,触到肌肤上面的凉意,夏桀心痛的斥责道:“这些奴才怎么伺候的,居然让你这么跑着出来。” 漪房感觉到夏桀温热的大掌散发着热气贴在她双脚上,缓缓摩挲,她心里温暖一片,看见夏桀不郁的神色,脱口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着急想见你。” 夏桀脸上涌过喜悦,他看着漪房的眼神,柔和成了一汪水,他一直对妃嫔的礼仪固守,可自从漪房愿意在无人之时和他你我相称,他居然从中感受到了轻松和快意,并且沾沾自喜。这个女子的心,一点一点的在为他打开,这着实是一件太有成就的事情了。 见漪房因害羞而泛起红晕的脸庞,他大笑,指尖慢慢从漪房的脚腕游离到她的腰肢,对上漪房含情荡漾的双目后,夏桀脱掉自己的鞋袜,躺到漪房的身侧,深深的亲吻。 不过这个吻没有持续很久,更没有像往日一样蔓延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在漪房眼神逐渐迷离的时候,夏桀抽身而退,望着漪房有些不明所以的迷糊眼神,夏桀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头,戏谑道:“不是有事要问我,还不快说,真等我动了手,你可就再没说的机会了。” 夏桀意有所指的话让漪房绯红了容色,只是心里也暗暗一惊,夏桀啊夏桀,你可真是厉害,居然能够算到我今日已是隐忍不住,这样掌控人心的你,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你的对手,我平时所为的,真的逃过你的眼了吗? 漪房心里泛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和担忧,不过还是强压了下去,不管如何,夏桀看她的眼神不会错辩,夏桀现在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中了,所以首要之事还是哥哥的婚事! “皇上,臣妾……” 漪房柔媚的话音听在夏桀的耳中,让他眼神一黯,他满足的抚了抚漪房的脸,低哑道:“没人的时候,不要称我皇上,也不要自称臣妾。” 听惯了那甜糯的撒娇自然和毫无隔阂的依赖,此时听到那象征着天子和宫妃身份的词,居然如此刺耳,让他有种怀中女子又在远离他的错觉。 漪房就低了头,她最近越来越不能把握和夏桀相处时的分寸,夏桀看着她时,眼中那团浓烈的火烧得她的心都沸腾起来,结果就是让她心慌意乱,失却从容和冷静。 看出漪房又有心隔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夏桀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脸,自己提起了话头。 “你是不是想问你哥哥的婚事?” 既然夏桀自己提了出来,漪房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绝佳的好机会,可她此时还拿捏不准夏桀心里的打算,是答应这门婚事,以此显示他对蜀国公府的皇恩浩荡,还是不愿意手下权臣的势力再度扩大。 说来说去,这不仅仅是窦家和萧家的婚事,还是朝堂的大事!她不知道夏桀的谋算,就算是为哥哥求一个顺心,也不能在摸透夏桀的打算之前轻举妄动,否则,极可能弄巧成拙。 漪房想着自己的心事,只是闷闷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夏桀似乎对漪房这样的态度早已心知肚明,没有追问,只是挑了挑眉,躺在靠背上,怀中是温香软玉,他的心情舒畅,说话的口吻也极为宁和。 一更,不是很舒服,所以今天能更多少不知道,撑着写了四章,大家先看。 第四十六章 “前几日的时候,蜀国公就来御书房私下跟朕商量过这件事情,可让朕给驳回了。当时我告诉他,得问问你的意思。” 夏桀说完,瞳孔中就散发出一种期盼的光,灼灼的望着漪房,当看到漪房脸上有惊愕和复杂的感激时,他满意的笑了笑。 漪房当然明白夏桀在说到朕和我时,是两种不同的心态,她没想到蜀国公居然向夏桀提过这件事,虽然不是正式请旨,可也差不了多少。或者这只是蜀国公府的一种试探,但,夏桀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还能在当时考虑到她,并且毫不避忌,告诉了蜀国公,哪怕是要坐实她的盛宠之名,在后面布局一些事情,她也觉得开心和欢喜。 漪房知道自己这样沾沾自喜的小女儿心态不妙,但心里的喜悦是发自感情最诚挚的那一点,她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很多事情,做起来,总是徒劳的。 夏桀将漪房的表情一一收到眼中,打量漪房眼底泛起的灵动光芒时,他知道这一次,怀中的女子信了他的话,虽然他不乏有暂时推拒婚事,仔细思量的原因,可最大的缘由,真是为了她,哪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受一个女子的影响不可思议,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而且,只为了这一个笑容他也觉得这个决定做的如此英明。 “朕不瞒你,若是依照如今的时局,朕是不愿意你哥哥和蜀国公府联姻的,朕已是定了国策,决不能再让那些世家大族做大下去,你哥哥是朕将来要着力培养的新贵,虽是出身侯府,但朕是准备给他开府另立家业的,一旦和蜀国公府扯上瓜葛,只怕……” 夏桀的话没有说完,漪房已然完全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她早就看出夏桀的宏图大志,但自己猜度出来和夏桀如此推心置腹的和她恳谈是完全不一样的意义。 漪房之前从未想过,夏桀愿意将这样的大事坦然相告,眼睛开始觉得胀痛又酸涩,说不出来的感觉盘旋上来,像是疾风暴雨一样,迅速蔓延到周身,她望着眼前那张散发出融融暖意的脸,哽咽道:“皇上,这些事,您不应该跟臣妾说的。” 夏桀叹了口气,指腹擦掉漪房眼角的泪珠,“不跟你说,又跟谁说呢?” 他瞳孔里笑意闪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刮了刮漪房的鼻尖,调笑道:“我可是答应了一个人,今后每晚都来陪着她,既然只能陪着她一个人,不跟这个人说,还能跟谁说去?” “皇上……” 漪房面上一片春色,她攥紧了夏桀亵衣的领口,往夏桀怀里钻了钻,夏桀感受到那柔柔的青丝覆在他光裸的胸口上,怀中的人儿拼命地扭动,就像是一只小虫子,不经意间,就攻破了他最坚硬的心房,到达了他心内最柔软的那个地方,他的眼神一黯,已经按住了漪房。再这样折腾下去,只怕今晚要说的事情,就说不完了。 “从我的大业计,我本不愿意,可我思量了这三日,看那些人对这件事的作为,我忽然改了主意,漪房,你现在好好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告诉我你对这件事的决定,无论如何,我都依你,朕也依你!” 夏桀邪魅的面容上写满认真和诚挚,漪房看到他用这样的神情和自己说话,那种又酸又觉得幸福的感觉再度涌上来,她就郑重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她觉得后面夏桀要说的话,仅凭用了一个朕和一个我字,必然是无比重要的。 夏桀摸着漪房的脸,想到这具柔腻的身体,曾经受过那样多的伤害,对于这个决定的最后一丝犹疑尽皆散去,无论如何,他这次,一定要为她做一些事情的,其他的事情,他可以再想法子安排,但是她的安危,不能再散漫下去了,他经不起又一次遇蛇和落崖。 “漪房,你需要一点势力,我知道,身为皇妃,不管如何,若是身后没有一点家族的势力撑腰,永远会被别人踩在脚下,哪怕我给你再多的重视和宠爱,宫外无人,你首先就落在了别人的下风。” 看到漪房脸上露出微微伤感的神情却并没有否认,夏桀的心里极之安慰,这才是他选中的女子,若是她也像那些妃嫔一般,急于喊冤称自己没有野心,那他,也不会继续为她苦心思量了。 “所以,即使于朕的布置有碍,朕还是希望你让窦祖年答应了这门婚事,并且善待瑞和郡主。” “皇上!” 漪房心中一急,她隐隐明白了夏桀的苦心,但她,有她的坚持,她想要说话,一根修长的食指比在她的唇间,阻止了她。 “漪房,把话听完,你要知道,你和窦家,窦祖年在窦家,始终让众人无法全然心服,可若是窦祖年娶了瑞和,就大为不同,有了蜀国公府在朝堂上的支持,有了荣寿长公主在宗室世家中的斡旋,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将窦祖年立为嫡子,成为窦家下一任的家主,这样一来,无论将来是要将你更进一步,还是将咱们的孩子立为皇储,都会少许多的阻力,所以孰轻孰重,朕有衡量,你也要有衡量。” “皇上……” 这一次,漪房是真的落泪,她终于从夏桀的口中听到了要将她更进一步的话,甚至惊喜连连,夏桀已经考虑到了他们的孩子和骨血,若不是真的将她放在心尖上呵疼,以夏桀的性格,绝不会丢弃一条简易之路,抛却部分的利益来为她谋划。 哪怕这份心思,并不完全,她也足够感激,她隐忍已久,坚持已久的心,那道看上去牢不可摧的坚固的城墙,在这一刻迅速的崩塌,她只想扑到夏桀的怀中,狠狠地,放声的哭泣,哭泣的同时,有个声音在她脑海之中不断地盘旋回想,告诉她,这一次,是真的爱上了。 她也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人,将来的路,必定会更加的艰难,但为了此时的这份温暖,她认了。 第四十七章 “怎么又哭了,嗯?” 夏桀好笑又心疼的抱紧漪房,看到她的泪水无论如何也擦不尽,只能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晃着,像是哄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孩。 他不知道漪房此时的心里正经历着怎么的剧变,一个女子,压抑全部的悲喜和爱恨,从贫寒庶女走到这一步,凭借的是自己的冷静和从容,而现在,却要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充满着危险的男人,多疑猜忌的男人丢却那份冷静和从容,漪房的心,为了这个巨大的赌,惶恐又不安,但从未想过再后退。这样矛盾复杂想要依赖信任却又敏感的心情,漪房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只能哭泣。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若是不愿,再想其他的法子就是,不哭了,好不好。” 夏桀耐心的哄着,他的眼角眉梢,藏着细细碎碎的柔情蜜意,对于怀中的漪房,他总是有用不尽的耐心,也许这就是爱或不爱的区别,哪怕是他的骨肉血脉,因为宫廷亲缘的寡淡,他也从不曾这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照顾过。 夏桀足足哄了半个时辰,漪房终于停住了哭声,原本慌乱的心,也渐渐平稳下来。 她擦干泪,再看着夏桀那副含笑的俊挺面容时,已带着不一样的情怀。 她理清了自己的心,曾经夏桀不愿意承认,会抗拒爱上,她也经历过了这样一种时刻,如今,既然明白无论如何也抗拒不了,她选择接受。爱上了,也不一定就会心慌意乱,被别人抢占先机,也许,这会赋予她更多的勇气和力量,将这个男人,永远的留在她的身边,从前,她用自己的聪明去算计夏桀的心,夏桀的爱,说到底,是算计自己将来的坦途和地位。那以后,她未尝不可用自己的真心去算计回夏桀不变的真意! 当思绪和犹豫尘埃落定后,缭绕在心头许久的雾气都沉沉散去,漪房眼儿一动,看着夏桀的眼神,已然充斥着清澈见底的真心爱意。 夏桀对上漪房的视线,心头一动,敏锐的觉得其中有什么改变,可又无法看出到底有什么变化。 漪房以前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充满着压抑的恋慕,可为何此刻,这份恋慕,竟然让他的心,不能控制的剧烈跳动?欢喜加剧!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份改变,他想,他很喜欢! 他勾唇一笑,在漪房的脸上来来回回的摩挲,有些无奈的笑道:“不哭了?” 漪房敛眉不语,低头间,颈项白皙的肌肤裸露出来,在烛光下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让夏桀浑身绷紧,呼吸逐渐浓浊。 夏桀就低低的笑了一声,滚烫的唇,印上漪房的脖子,一点一点的亲吻,嘴里含含糊糊的道:“磨人的小妖精,先收拾了你,再说那些烦心的事情。” 漪房刚刚顿悟到她对夏桀的感情,她的身子变得格外的敏感,在夏桀的碰触和亲吻下,早已经意 乱 情 迷,没有半分抗拒,就陷入到了夏桀所营造的暧昧甜蜜中。 夏桀看到漪房躺在他身下绽放出的妖媚,心神一荡,吻越来越密,雨滴一般打在漪房的脸上和身上,漪房周身暖热涌动,她轻轻地嗯了一声,让夏桀更加情动,两个躯体缠绵在一起,尚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李福慌乱的声音。 “皇上,老奴有要事禀告皇上。” 夏桀脸色一沉,停下动作,一把捞过漪房,给她盖得密不透风,才不悦的冷声道:“怎么回事。” 李福心里害怕,他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这个时候打扰君王会让龙颜大怒,可这件事情,他不敢不报! 他当即跪在地上,抖着嗓子道:“启禀皇上,胭脂宫李夫人下红不止,太医说,李夫人乃是流产之兆。” “什么!” 漪房听到流产两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华云清,可回过神来之后,才明白李福刚才说的人是李夫人,可李夫人,她什么时候有身孕的,宫妃有孕,难道不该造册告诉她这个掌管后宫的漪妃?或者,是有人怕她不高兴,所以瞒了下来? 这样的念头一闪现,漪房就侧身去看夏桀,发现他阴沉如冰霜的脸色后,马上就把这个想法湮灭掉了。 夏桀虽然此时爱重她,但男人三妻四妾在这个时空里,是被人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何况夏桀身为天子,传承皇室香火更是天下皆认为的大事。不过是一个妃嫔有孕在夏桀看来,根本是不需要瞒她的! 而且,这样的神色,似乎他也是很意外李夫人有身孕的样子,那,就只能是李夫人自己瞒下了事情,宫中皇子,很少能平安降生,也许李夫人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人下手,想要安心养胎寻一个合适的机会再把孩子生下来,可是没想到,还是被人下手了。 漪房就在心中冷冷一笑,她不会对无辜的生命下手,可她也不会有更多的同情,何况她现在爱了夏桀,要她去同情另一个分享她所爱之人的女子,她还办不到那样的好心。 可此时,无论于她的身份,还是在夏桀面前的表现,她都该去看一看的。 漪房想法转换的时候,准备穿衣起身,她以为夏桀也会过去,就想要先下床去拿夏桀的衣物,可没想到,她的手刚伸出被子外面,已经被夏桀按住了。 “做什么,天凉阴冷,还这么不知道珍惜自己的身子骨。” 夏桀脸上阴沉之气已散,他抓住漪房的手,重又塞到了锦被中,自己也侧身躺下。 漪房看到他的动作,不明所以,妩媚的大眼中写满不解,片刻后,漪房才岂唇道:“你不去胭脂宫吗,那……” 后面的字漪房犹豫了一下,觉得心里有些抽痛,还是说出了口,“那是皇上的骨肉呢。” 夏桀的目光在漪房说完话后,长久的停留在她的脸上,带着探究和思索,漪房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心凉又难受, 难道这是在怀疑她,认为是她动的手,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眼神,她干脆低了头,讷讷道:“皇上,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臣妾如今权掌后宫,您歇在这里,您不过去,臣妾也不过去,只怕明日李夫人就会来找我臣妾问话了。” 三更哈…… 第四十八章 夏桀眼底涌动着冰凉的冷意,说出来的话似刀刃锋利,毫不留情。 “她不过是从二品的夫人,你是一品的漪妃,若是她敢逾矩来找你麻烦,你自处置了就是。”他又冷笑了一声,道:“她前日不是还苦心设计于你,你又何必在这个时候给她留情面,那个凤钗若不是你发现得早,只怕此时别人未必会怜悯你,你给朕少用些同情。” 漪房心中一惊,她听明白了夏桀话中的凉意,豁然抬头,对上夏桀的双眸,看清楚里面毫无作伪的成分,才觉得有种窒息的酷寒慢慢爬上了喉头。 这些天,她忙于那件婚事,全部的心神都分到了上面,居然忘了那枝凤钗和李夫人的设计,可她派了翠儿看着汀兰,翠儿一直没有来回报,就是说汀兰那边毫无回应,她以为,夏桀跟她一样,忙于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待空闲之余来处置汀兰,没想到,夏桀居然已经将一切捏在手心,枉她刚才还以为夏桀并不知道李夫人有身孕的事情,现在看来,只怕夏桀早已知道,可李夫人不说,他也就不闻不问了。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的爱或不爱,居然如此分明! 漪房莫名觉得有些害怕,可又觉得有些庆幸,她害怕于自己爱上了这样一个男人,庆幸于这样一个男人最终爱上的却是她! 夏桀看到漪房的样子,眼波一闪,一掌挡在她明亮的惊人的眼前,轻轻道:“睡吧,别想太多,她人的事情,你不要管,这件事情,你更不要操心,我自会处置,不会让任何人牵连到你身上。” 漪房沉浸于夏桀这样的温柔独宠中,就好像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浑身都淬了毒,依旧甘之如饴的饮下去,从此不复醒。 看到漪房在他的温柔宠溺下慢慢沉睡,夏桀的眼神从温柔转作凌厉,他轻轻的起身,穿好衣物,嘴角噙着渗人的冷笑,打开了门。 李福在门外已经跪了许久,他不知道天子的打算,禀告后又未听见夏桀做任何决断,只能跪在那里,忐忑不安极了。 直到听见门开的声音,他才惊骇的抬头,刚想说话,已被夏桀凛然的眼神所止,他了然的噤声,跟着夏桀走到了远离门口的院中,才听到了夏桀不带任何感情的问话声。 “是哪个太医诊的脉?” 察觉到夏桀在此时说话仍刻意压住了声调,李福微微有些吃惊,他随在天子身边多年,从未见过天子为任何人体贴至此,不仅特意走到院中,还压低了声音说话,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漪妃,而那位李夫人却还在胭脂宫中生死不知,他的心头,就满是感慨。 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在皇上的心头之人,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安枕,也重如泰山,可若是恩宠不在,哪怕是有了龙种,也得不到天子半分柔情。 这些人……李福的心中叹了一叹,就风过水无痕了。 “回皇上的话,是姚大人看的脉。” 夏桀双手叠放在身后,下巴线条在月色中绷紧了弧度,笑意冷冷不止。 “**?” 他一笑,话里充满讽刺的意味道:“李夫人,这也是个聪明的女子,选在了这个时候打掉孩子。” 李福听到夏桀的话,心中一惊,他知道他是听到宫廷中的一个秘辛,不过他只能装作什么也不明白,低头不语。 夏桀只是略略沉吟后,就似乎完全不把这件事情再放在心上,他伸手掸了掸袍泽,一笑道:“传朕旨意,李夫人身怀有孕却不通禀六宫主事,以致皇室血脉惨遭横祸,着贬为才人,迁居上阳宫。念其小产后身子虚弱,可休养一月后再行迁宫。” 冷酷无情的旨意,李福万没想到在李夫人刚小产的关头,天子竟会下这样一道毫不留情的旨意,上阳宫,那是宫中的冷宫,虽无冷宫之名,可住的全是先帝的太妃们,李夫人迁到那里,就已是打入冷宫之意了。 而且,既然刚说是李夫人选择打掉了孩子,那就是重罪,贬谪和迁居都可以理解,但皇上却丢弃这个理由,用了惨遭横祸几个字,那不就是向天下宣告李夫人是被人陷害以致流产?那这个罪名,又要有谁来顶替! 想到这些,李福身体一寒,他猜不透夏桀的意图,为何会这样不给一直有薄宠在身的李夫人留颜面,为何要留下这么一步棋,只是他不敢提出任何疑问,在一个怔愣后,看到夏桀冷寒的目光扫了扫,他立刻身形一颤,前去胭脂宫传旨了。 待得李福离开,夏桀一个人站立在藏漪宫的小院中,他锐利的眼眸望向郎月苍穹,嘴角,忽而勾起一抹薄凉的笑,他朝胭脂宫的方向望了一望,笑意越发深邃,继而利落转身,回了寝殿之中。重又脱了鞋袜之后,他抱着漪房,一夜酣眠,浑身冷意都远远的退散而去。 ———————————————————————— 贬谪,才人,上阳宫! 当漪房从睡梦中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夏桀早已离开处理政务,漪房梳洗完毕,本准备前往胭脂宫探视李夫人,不管夏桀的处置为何,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可翠儿拦住了她,当翠儿告诉漪房夏桀昨晚下的旨意后,漪房心头的那股凉意再度攀爬上来,她坐在椅上,脑海中,久久回荡着那道圣旨中所说的几个大字。 从二品的夫人降到九品的才人,而且还要迁居上阳宫,这样的处置,对于身后有李家和外祖谢家支撑的李夫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在经过初初的混乱后,漪房迅速整理了思绪,她不像其他人一样,对于夏桀的处置完全不明所以,漪房只得出了一个判断,而且,是唯一的判断。 夏桀要对李家和谢家动手了! 她绝不会自大的认为,夏桀这样对待李夫人,仅仅是因为李夫人前几日意图用凤钗之事陷害与她,夏桀能这样做的理由,毫不顾忌征战沙场军功传家的李家和书香门第,门生遍天下的谢家,必然是因为,他已经布局妥当,至少,在除去李家和谢家的方面,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所以,李夫人的贬谪,只是一个开始,夏桀是要借此告诉一些人,他的态度,他的坚决,让那些人不要不知死活的撞上来,阻挡了他的道路。 连恩宠多年,刚刚小产的李夫人都不能让天子有半分的怜惜,谁还能不明白天子的意思呢? 四更哈…… 第四十九章 可是,惨遭横祸是什么意思,这一道诡异的圣旨,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意义。联想到夏桀昨晚在自己临睡前所说的话,漪房的心里,充满了迷雾,她没有听到夏桀下圣旨前的呢喃低语,所以她只能揣测,或者,夏桀是准备借李夫人的事情把后宫中的某一个人,一起拉下马,至于,到底是谁,就无从捉摸了。 “娘娘,您还要不要去胭脂宫看看,皇上的意思,是体恤李夫人刚刚小产,让她在胭脂宫等到小月后再搬到上阳宫。” 翠儿在开始的时候阻拦漪房,是为了先告诉漪房夏桀的拿刀旨意,否则去了胭脂宫,自己的主子什么都不知道,一旦说出些话来,被人捉住了把柄,以李夫人现在的心情,很难不生出其他的是非。既然现在已经交代妥当,翠儿就觉得,以漪房现在的身份地位,无论是为了什么,都该去胭脂宫看看,否则,就是留着把柄在其他人口中了。 然而,听完翠儿话的漪房,已然有了其他的想法。 她既已判断出此事夏桀另有安排,她就绝对不会去插手,她不去,别人或会说她不关心李夫人,可宫中世态炎凉,从不缺乏踩低拜高的人,这对她,最多也就是名声上有些损害,那些人也只能在心中腹议,可她若去了,一旦有什么行差踏错,说不定就会坏了夏桀的谋划,或者,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会踩进别人一手为她布置的圈套之中。 一个女子小产,中间有太多的关系厉害,她不能冒这个险,李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隐藏了那么久,做的许多事情,都只能让她吃下闷亏,然而这样一个女子想方设法,以李家和谢家之力联手都保不住的孩子,这个下手的人,有多厉害,可想而知。 藏漪宫中,现在还有一个怀孕的太子妃,就算是隔墙另居,也在她藏漪宫的范围之内。李夫人从怀有身孕开始,就刻意隐瞒下来,所以这个罪名即使有人要加到她身上,也不是什么大罪,但华云清,是夏云深在天下人的面前交到她手中的,若是她一旦离开,以致华云清发生任何危险,她就不容易脱掉干系了。 思来想去,漪房都觉得自己不宜冒险,还是听从夏桀的话比较好。 “既然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本宫就不适合再过去,你去内务府总管那里传本宫的令,告诉他们,既然还未迁宫,这一个月,李才人的份例还是按照夫人的例办理,不可怠慢了。”虽然人不去,总也要做点周全的事情才好。 翠儿惊诧于漪房的决定,在宫中,不管妃嫔们私下斗得如何惨烈,在面上,总是维持着一贯的和煦。漪妃娘娘,以前不也是这样做的吗?为何现在,会懒于做这些事情了。 其实漪房这样做,一半是出于对现实的衡量,另一半,也来自于心头的烦闷和焦躁,她知道夏桀有三千后宫,在她入宫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妃嫔为他生儿育女,虽然男儿只有一个皇长子,可却有好几名公主。她也清楚,自己想要独宠,只能徐徐图之,一点一点改变夏桀的观念。可是她已然爱上,就再不能心平气和,像是看戏一样去面对夏桀的其他女人,所以,既然有个不见的好理由,她为何,还要去见呢。 这样逃避的心态苦涩又不得不做,漪房眼眸流转,将自己的视线努力汇集到殿中的珐琅宝瓶上,不想让人看出任何端倪,可她的翠烟眉上,已然布上了一缕尘埃。 翠儿隐隐看出漪房的情绪有些不妥,她没有再问,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退了出去,主子没有交代,可按照宫中的老规矩,妃嫔小产,其实是大罪,妃嫔本身就是皇家娶回来为皇室延续血脉的工具,皇室血脉的失去,自然会有罪责,可为了体现自身的仁慈,掌管后宫的主位往往会在天子降罪处置之后,送一些财帛过去,以示恩德和抚慰。这样的惯例,到了自己的主子手上,自然不能丢去。 她要去选一些东西,送到胭脂宫,不能是药材,吃食,也不能是香囊一类的物事,看来,只能从钗环首饰上面动动心思,而且这些东西,送去之前,必然还要太医检视造册之后才能送去,否则,可是一个带大的疏失了。 翠儿选好了几匣子首饰,正要送去胭脂宫,漪房不知道为何又改变了主意,决定亲自去胭脂宫一趟,但是她进去,只是在胭脂宫门外看看,找几个奴婢问问话。 明了漪房必然是在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些什么,可是又有避嫌,翠儿立刻去安排,没有准备皇妃的仪仗,只是带着几个宫婢,让几个大力太监抬了轿撵,轻车简从的往胭脂宫而去。 胭脂宫其实离藏漪宫并没有多远的距离,两宫之间,仅仅隔着一个小花园,不到两刻钟,漪房一行人,已经到了胭脂宫正殿的门口。 胭脂宫的白芷看到一行人遥遥而来,踩着秋风枯叶行走的极快,心中一跳,有些恼怒,又有些悲凉。 自从皇上的圣旨下来,胭脂宫没有门可罗雀,反而人来人往,极其热闹,宫中的妃嫔们打着来探视姐妹的名号,尽情奚落自己的主子。曾经那些卑微的贵人,如今都要自己的主子撑着病体行礼,言辞之间,极近刻薄讽刺只能事!她是跟着才人进宫的家生婢女,若不是今日胭脂宫已然失势,她不能再生事端,绝不会如此忍辱! 白芷攥紧了劝,想到昨晚看见的那一团还没有五官的血肉,心里暗恨,要是这个孩子能保住生下来,该是……主子就是不听她的,哪怕皇室子嗣生下来必然要经过御医验血,她也有家传的法子保证不会被查验出来,何况孩子本来就是皇家的血脉,娘娘偏偏不听她的,执意要打掉孩子,还要选在去了藏漪宫回来之后的晚上!没想到皇上问都不问,也不来探视,就下了降罪的旨意,根本不给娘娘机会朝漪妃发难,真是可惜了! 五更,嗯嗯,我继续继续努力努力,可能待会要睡觉,要是睡着了就晚点再更哈。 第五十章 白芷思绪翻转,看到那行人越来越近,看这开路的人数,绝不是宫中低位的妃嫔,她心里就一惊,等到看见在前面行走的是翠儿之时,浑身已在瑟瑟冷风中出了一身的冷汗漪妃,来的是漪妃,也对,漪妃也是宫中人,再怎么美艳,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何况上一次凤钗的事情,汀兰那个贱人,没有办好差事,事后也好像从宫中消失了一样,漪妃没有中计,就必然是知道了什么,她此时过来落井下石,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看到轿撵终于到了胭脂宫正殿的门口,轿帘被掀开,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在初冬日光下闪烁着珍珠一样的光泽,白芷眼中有浓重的嫉妒,不知道是为了自己的主子,还是纯粹因为她自己。只是,在看到那张艳冠天下的脸的同时,白芷的脸上,迅速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可这个笑,被掩盖在了她跪地请安的动作之中。 “奴婢参见娘娘。” “起来吧。” 漪房幽幽一笑,看到白芷的手在接着请安起身时轻轻一动,一个远处的小宫女就在她请安完毕后不着痕迹的退到了内殿中去,眼里冷光一闪,她没有再说任何话,也没有主动要进入胭脂宫去,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看看这位胭脂宫的管事宫女给她准备了什么。 “娘娘,外面风凉,奴婢还是赶紧伺候您进去吧。” 果然,站了片刻,白芷见漪房没有进入胭脂宫的打算,心中大急! 好不容易,将漪妃等了过来,若是她不进去,后面的谋划根本就没法进行下去了。 逼不得已之下,哪怕是可能要暴露自身的目的,白芷也只能横了心,自己开口让漪房进入胭脂宫。 听见白芷的话,漪房容色一展,挑起一丝笑容,她抬眸,看了看胭脂宫已然洞开的大门,里面幽深看不到底的黑暗,有着吞噬人心的欲望和力量。 漪房没有说话,洞穿一切的目光锐利无比,扫过白芷的身上,看到白芷身子几不可见的一颤,漪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果然,是想要她进去。 人都有好奇心,她当然也想知道以前的李夫人,如今的李才人为她准备了什么样的贺礼,可是她更不是蠢人,好奇心和性命比起来,谁都会选择性命。 漪房抬手抚了抚鬓前的秀发,她叹了口气,语气无限哀婉,透着淡淡的伤怀道:“本宫过来,本也是想探望探望李才人,只是如今看到你们一个个愁苦的样子,想来李才人必然是悲痛欲绝,本宫加了,也是图热伤感,既如此,本宫就不进去了,翠儿,你代本宫进去探视一下李才人,把东西送进去。” “是,娘娘。”翠儿早就知道漪房不会进去,何况刚才白芷的动作,她也看见了,都是宫中成长起来的宫婢,谁也不容易骗过谁。 看见翠儿已经要进入胭脂宫,而漪房只是悠然自在的站在原地,妩媚的眼神里流露出丝丝着急担忧,白芷心急如焚,但无计可施。 好一个漪妃,说她们这些奴才都已经伤怀不已,她才不进去,若是她反驳,说自己这些做奴才的并不难过,说李才人无事,只怕立刻就会来另一道圣旨,赐死他们这些不忠不义的奴才,将李才人贬为庶民了! “娘娘,奴婢本不该劳烦娘娘,只是才人往日就常说宫中只有和娘娘最为投缘,如今才人心痛难过,精神萎靡,还请娘娘看在素日的情分上进去劝解一二。”白芷说完话,头死死的抵在地上,她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泪水滴滴答答的打在地上,看在任何人的眼里,这都是一个为了主子鞠躬尽瘁的忠仆。 的确是个忠心的奴才! 漪房心里冷笑四散,看来,这对主仆,不将她弄进宫去,是绝不肯罢休了,什么姐妹,这个皇宫里面吗,哪里有什么姐妹,看来,为了让她进去,这个白芷还真是费尽心思了!只是越这样,越证明她们的计谋毒辣之极! 看来,她们在李才人流产之后,第一个想到要谋算的人就是她,孩子没有了,却在这个时侯还能想到算计别人,这样的娘亲,算是什么样的娘亲! 漪房怒从心头起,她流转的眼神里,已经不仅仅是凉意,更有彻骨的鄙夷!难怪,昨晚她要来的时候,夏桀不让,甚至夏桀自己也不愿意过来探视李才人,或许正是因为夏桀把这群宫中的女人看的太清楚,知道她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而她,还是把这些女人看的太有人性了些! 母不母,子不子,父不父,女不女,生而不养,养儿不教,漪房的心里,翻腾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李才人的作为,让她不得不想到当年在窦侯府中,那个所谓的父亲,在面对她们兄妹时的冷然,哪怕是看到她饿极了趴在地上跟下人抢一块冷馒头吃,也只是皱眉擦身而过,嫌弃她失却了侯门世家的风范,事后还要罚她被用家法五十! 可笑,当年的她和哥哥娘亲,整日吃都吃不饱,残羹冷炙都是最后才到他们的手上。人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她们身在朱门之中,却被苛刻的连一顿饭都没有,那个时候的她,如何去跟金尊玉贵养大的窦漪澜相比,命都快没有了,何谈什么世家的风范! 漪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绞在一起,越收越紧,直到透不过气来,全身的血液往上涌,她几乎要拔腿将面前这个利用一个无辜孩子魂灵的可耻之人一脚踹开,可最终漪房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努力压下心头翻滚的巨浪,眼里的怒焰被她深深的埋葬起来。 望着白芷的跪地不起,哀哀祈求,她面上带着三分哀戚,妩媚眼底掀起淡淡水雾,软软道:“本宫也担心李才人,实在该进去瞧瞧。”漪房说到这里,故意将话停了停,就看到白芷的手指微微弯了弯,她暗自冷笑一声,继续道:“可惜昨晚皇上给本宫下了旨意,说旁人的事情,让本宫少费心思,说起来,本宫今日过来,已是违了皇上些许意思,不过,既然和李才人以前是姐妹一场,这点风险,本宫还是愿意担待的。” 下一章情节转折哈,明天请早请早。 第五十一章 白芷的心,随着漪房的话,好似从云霄落到了深渊,她明白漪房的意思,她用姐妹情谊在众人面前来堵漪妃的嘴,没想到漪妃就搬出来皇上这个大如天的理由。 白芷的心中翻滚起惊涛骇浪,漪妃必然不敢撒谎,在众人面前假传圣旨,皇上昨晚定然是说过这些话,皇上金口玉言,每一句话,都是圣旨,她不能再用任何理由去压迫漪妃进去。 此刻她的心中,更多的是骇然,皇上的旁人二字,不做他想,定是自己的主子,可皇上一朝龙威大变将主子贬做才人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在漪妃面前说出如此无情的话来,难道皇上看穿了主子的计谋和安排,所以才下旨不让漪妃前来,自己也不过来探视,才用了这么毫不留情的处置方式。 否则,以前也不乏宫妃小产,皇上虽不悦,可从未用过这样毫不留情的方式处置。 白芷心念电转,早已无心去纠缠于漪房是否要亲自进去,她此刻全部的心思,已经放在了如何为自身脱罪上面,忠心,忠心,可是要先保住自己的这条命才能忠心! 漪房见到白芷脸色惨白,嘴角的弧度渐渐加深,微一侧身,对着一直等候在原地的翠儿道:“还不快把东西送进去。” 翠儿就福了福身,在看到漪房转了转手上的玉镯时,翠儿眼前一亮,冲着漪房的方向点了点头,大步走了进去,而漪房站在原地,她的眼睛里,写满了对于即将发生事情的好奇,看在众人的眼中,就是一尊仙女像,立在寒风之中,清冷而又灵气逼人。 白芷全部的心神都被转移,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猛一转身,脸色青灰,唇瓣抖了几次,才慌忙从地上爬起来,连给漪房问礼请示都顾不上,就自顾自的朝翠儿的方向追去。 漪房看在眼中,眼底冷光一闪,同时对着左右的宫婢道:“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拦下她,这副样子进去吓着了李才人,你们有几条命担待!” 漪房存着怒气说出这番话,无人敢小觑,即使是胭脂宫的宫女太监们,也知道李才人大势已去,不敢违背漪房的心思,纷纷上前帮着藏漪宫的小宫女小太监上去拦人。不过片刻之间,白芷的面前,就堆起了一道人墙。 白芷被人拦住,心急如焚,她必须要进去,若是等到翠儿进去送了东西,只怕就晚了! 她跺跺脚,看到平时胭脂宫中那些对他唯唯诺诺的粗使宫女太监都敢拦在她的面前,眼中喷射出怒火,顺手就朝着最近前的一个宫女打了过去,恶狠狠的骂道:“做死的东西,敢拦着我,还不让开。” 若是平时,以白芷在宫中混迹多年的老练,她绝不敢在漪房面前如此张牙舞爪,可是现在她已经被心急烧昏了理智,再也顾不得许多。 而漪房,等的就是要她狗急跳墙,看到白芷忍不住动了手,漪房唇瓣一展,刹那间变色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她们是奉了本宫的命拦你,难道你还想给本宫一个巴掌不成!” 漪房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白芷的头顶,刚才还处在癫狂之中的白芷仿佛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凉水,神智陡然清醒起来。 等明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立刻跪地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心急,想进去照看李才人,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开恩。” 漪房冷冷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周围的气氛一时凝滞起来,直到白芷身子晃了晃,好像风中的柳絮立刻就要四散而飞一般时,漪房才缓下神色,淡淡道:“本宫知道你担忧李才人,但你在宫中呆了这么久,又是胭脂宫的掌事宫女,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也要清楚!再有下次,本宫容不得你!” 白芷听了漪房的话,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什么漪妃,当初刚进宫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一介庶女之身,看到自己的主子,也要客客气气,若不是因为主子落难,绝轮不到她来胭脂宫指手画脚! 不管内心如何愤恨,白芷还是不敢在此时再去冒犯漪房,只能低头受教,磕头道:“奴婢多谢娘娘恩典,多谢娘娘恩典。” 看到白芷的头一个磕的比一个重,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漪房没有伸手去阻止,有些人,你永远不能指望她们会得到教训,对你的心软怀有感激之念。与其纵容,不如一次下了死手,就算不能让她们彻底害怕,不敢再动手,也要让她们从此以后对你下手之时,诸多考虑! 白芷不停磕头,漪房默不作声的看着,周围的宫婢太监们,看到在胭脂宫中曾经不可一世的白芷如今头破血流,仍旧不敢停下的样子,都不由得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看向漪房的目光,也比从前,多了几分敬畏。 白芷的磕头,本意是为了让漪房怜惜她,或者为了自己的名声而阻止她,也饶了她先前的罪责,没想到漪房居然会不闻不问。 她心中恼怒的同时,觉得自己已经渐渐脱力,可她心头还惦念着进去的翠儿,不知道那件事情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局面收场,所以她此时万万不敢晕过去,只能强撑着,一次又一次的磕头,不敢有片刻的耽误。 直到胭脂宫内殿之内,传来一声令人不寒而栗的尖叫时,白芷忽然浑身战栗不止,然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样,瘫软在地。她脑海里面,也只回荡着一句话! 完了,一切都完了! 漪房在听到那声尖叫后,先是蹙眉,再看到白芷的样子,后又听出这是李才人的声音,脸上的笑意,就层层叠叠的弥漫开来,只不过这笑,带着渗骨的冰凉,让所有人见了,都不禁心头一紧,不知道这抹看上去倾城绝艳的笑容出现在此时,到底是何含义! 人们还未想明白这声尖叫是由谁人发出,更未猜透漪妃为何要在此时而笑,胭脂宫中再度传来凄厉的叫声,这一次,所有人都已经听明白,这是以前的李夫人,现在的李才人在喊叫。 完了点哈,我睡过头了,一更哦 第五十三章 果然,漪房的等待没有多久,那些传出来的响声已经让她满意的微笑起来。 “你不是窦漪房,怎么会是你,你这贱人,你进来做什么?” “李才人,一直是奴婢啊,是您认错人了。” “不可能,不可能,你手上戴着的明明是那个贱人的首饰,我刚才明明看见了。” “才人,那是藏漪宫的翠儿姑娘,她是奉了漪妃娘娘的口谕,特意来瞧您的,可她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进来,殿中只有奴婢等几个,这个首饰也是翠儿姑娘刚送给奴婢的。” “不,不会的,不会的,是那个贱人,你们把窦漪房那个贱人藏到哪里去了,你们是我胭脂宫的奴才,竟敢帮着那个贱人来对付我,我要杀了你们。” 听到李才人的声音越来越狂乱,隐隐还有宫女哭叫求饶之声传来,漪房目色一动,芙蓉春面藏着道不尽的哀愁,叹气道:“李才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漪房没有点了名字来问话,可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白芷的身上,当白芷听到认错人三个字时,心已经彻底跌落谷底,在听到翠儿姑娘站在门外的时候,她已然是绝望到了极点,仿佛已经看到了头顶那把高悬的屠刀,随时都会落下来,要了她的性命。 是以她明知道漪房是在问她的话,也抽不出半分力气来回答,只是徒劳的跪在那里,嘴里喃喃念叨,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 漪房眼神一冷,面色沉沉道:“你们是怎么伺候李才人的,她弄成这个样子,疯言疯语,居然没有半个人知道缘由!” 目光流转一圈,人们尽皆回避,漪房就深深的叹气,万般无奈道:“罢了,既然李才人成了这样,本宫也非得亲自进去瞧瞧不可。哪怕是皇上怪罪,也只能本宫自己一力担待着。” 漪房说完话,莲步迤逦,看上去轻缓的步子实则极快,片刻之间,已带着众人走到了胭脂宫内殿之中。 到了内殿门口,映入所有人眼中的,就是一副杂乱不堪的场景,曾经也是雕梁画栋的胭脂宫内殿,此时空气里到处充斥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和浓重的药气。 满屋狼藉,无数古董玉器,摆件,都被摔成了碎片,两三个粗壮的宫女正在内殿之内和披头散发,形容狰狞的李才人纠缠,宫女们唯恐伤了李才人,处处受到掣肘,而李才人,却像是疯了一般,双手在空中凌乱的挥舞,眼神狂乱,尖利的手指甲里,还能看到血肉皮屑。 “奴婢参见娘娘。” 翠儿带着几个藏漪宫的宫女,一直站在殿外,不管内殿之中李才人和翠儿才缠斗的如何激烈,都没有踏入内殿一步。 漪房凝眉看着里面的场景,因为漪房等人来时脚步极轻,也无人敢擅自说话,所以此时缠斗的正厉害的李才人和几名宫女都尚未发现漪房的到来,兀自纠缠在一起。 “怎么回事?” 翠儿看了看殿中的情形,压下心头的一丝畅快之感,回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奴婢刚一到了这门口,又怕打搅了李才人,只是和守门口的宫女说了几句话,刚说到娘娘的名号,又在门口略望了一望,李才人就从床上起来,先摔了屋里的一匣子首饰,接着嘴里又开始大喊大叫,好几个人也制不住她。” 翠儿话说的万分委屈,但每一句都是实情。 她的确是只到了内殿门口,也只是在门口望了一望,不过她是故意和门口的小宫女交谈,也是故意提到漪妃二字并将说话之声放大,这些,都是来自于漪房的授意! 漪房听完翠儿的回禀,就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她早已看出翠儿机敏了很多,但没想到翠儿仅凭她刚才望着手镯的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她的意思。 今日之事,实在太过悬异,她想知道李才人到底有什么安排能够置她于死地,可她也不想冒险,宫中生活,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否则,前面就可能是万丈悬崖。 是以,她用手上的玉镯暗示翠儿,代她进去,可又不是真的进去,她手上的玉镯和翠儿的几乎一样,除了成色不同,花纹雕工都是一样,这是她对翠儿那日舍身护主的赏赐。 李才人就曾经在那日给她请安的时候,以她宽待宫婢,竟然愿意和宫婢佩戴一样的首饰讽刺于她。还道若是从背后看去,光线稍微黯淡一些。以翠儿身形和她的相像之处,再凭上这会发亮的玉镯,十有八九别人都会错认。当时翠儿也在她的身侧,是以今日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说起来,若不是李才人当时为了讽刺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也未必能灵机一动,就想到李才人如今正是小月,宫中规矩忌讳殿中太亮,加上如今的时节,只要翠儿站在殿外,以言语暗示,再刻意把这手镯一亮,李才人必然会误以为她已经到了内殿,正准备进去,等到李才人错认之后,再让翠儿把首饰送给进去探视李才人的小宫女,李才人必然会误以为是翠儿进去了,或者,其实是以为她窦漪房亲自进去了!说不定等不及翠儿进去,就会发难。因为李才人现在已是落于平阳之虎,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心急的人,往往会出很大的差错。 果然,李才人中了计,先行发难,想把一切的罪名都往她身上扔,也没看清楚人,已然不管不顾的喊了出来!这一次,倒是她们自己算计了自己。 不过,原本不清楚她们到底想用什么样的法子,可现在看到了殿中那一地碎裂的钗环首饰,其中有两支都和她曾经用过的首饰相同,再闻到空气里一股麝香的气息从那碎裂的首饰之中传出来,又见那名小宫女头上的首饰都被抓的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漪房已然明白了一切。 她们是想把自己引进去,然后把事先仿造好和她一样的首饰摔碎,如此就分不出是谁的,再提早在仿造好的首饰中藏上麝香之毒,这样,就可以告她一个下毒之名。李才人刚从她藏漪宫请安当晚,就回宫小产,说不定,就是因为她佩戴了含有麝香的首饰,才会引致李才人失去龙种。 一个皇妃,身上为何会有含麝香之气的首饰,必然就是早有预谋,如此一环扣一环,密不透风,为了除掉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只是可惜了,没想到她歪打正着,原本只是想用那个玉镯引李才人错认,却拿到了她们诡计的根源! 三更,这章免费字数多谢哈。 第五十四章 弄清楚李夫人的一切算计之后,漪房再抬头时,心情已然平复如初,风过,水无痕,她的脸上,仍旧带着同情和怜悯之色,对着殿中还在和疯妇一般的李才人纠缠的几名宫女冷冷一哼后,又转向旁边的几个太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忙,别让才人伤到了自己。” 太监宫婢们亲耳听见李才人对漪房的谩骂,他们心中都不信漪房此时还会对李才人有半丝的怜悯,可宫中的皇妃,不论是谁,都会将面上的事情做的完美无缺! 是以,几个太监没有半分的犹疑,急忙上前想要帮着那几名宫女尽快将李才人制服。 有了小太监的帮忙,即使李才人再凶悍,很快也落了下风,她被人制住双手双脚,心头大怒,痛骂道:“该死的奴才,你们敢,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 说话的时候,她两边散乱的发丝飘扬下来,配上她狰狞变样的五官,再无一丝宫妃的高贵优雅,连普通的民妇也不如,所有人都震惊于她这样的转变,唯有她自己,浑然不觉,在抬头时看到了门口站立的漪房,顿时双目充血。 日光之下,漪房一身一品皇妃的盛装,搭上明月铛环,碧玉流苏,发髻丝毫不乱,脸上藏娇带俏,玉人一样立在她的面前,那抹挂在红唇边上的轻笑若有似无,刺激的李才人几欲发狂。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中了计,设计的人反而中了别人的计,她心中万分不甘! 李家是异性藩王,她是李家嫡女,外祖是门阀士族,她出身高贵,迫于时势不得不在最初对一个低下的庶女低头也就罢了,到了最后牺牲了自己骨肉的一击,竟然还没有损伤到这个贱女人的皮毛,让原本定下的计谋满盘皆输! 只怕这一次,不仅仅是李家和谢家饶不过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连带着他都不会再原谅她! 想到自己进宫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男人,最后却被这个女人毁了,她的双目顿时充满浓烈的恨意,喉咙里发出诡异的笑声,笑过之后,她开始拼命地挣扎,她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瞪着漪房,嘴里不停的痛骂起来。 “窦漪房,你不得好死,你害死我的骨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窦漪房,你这个贱人,你这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做四妃之一!” 漪房眸光一冷,她恨,恨别人总是用庶女两个字来贬低她,她不在乎自己是庶女的身份,她恨得是这个不公的世俗,是这个世俗的礼教传统造就了庶出之人,却偏偏对庶出之人处处苛刻!既然觉得庶出卑贱,不该容于世家大族高贵的血脉之中,那些人又何苦费尽心机纳娇妻美妾,开枝散叶,散出来的果实是自己看不起的,又何必要结果! 漪房眼底一冷,再不肯有半丝的退让,逼视着李才人的目光里,是满溢的凉意,她侧身,似是无奈至极道:“本宫也着实没有法子了,既然李才人对本宫心存误会,此事又兹事体大,不能轻纵,翠儿,你去龙阳宫,看看皇上下朝没有,若是得了空闲,你就将这事禀告皇上,请皇上定夺处置吧,本宫受着便是。” 漪房的话一出,除了翠儿面不改色的应了前去龙阳宫之外,其余人等,包括还在叫嚣,想要给漪房名声抹上一层污迹的李才人脸上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漪房环顾众人神情,她的唇,越来越显出一种自信迷离的笑容,仿佛对所有人的惊诧有一种极为骄傲的享受感。 她当然明白这些人都在想什么,他们所想的,无非是她竟然敢主动将此事禀报到了夏桀那里,一般的妃嫔,为了不让夏桀猜忌,遇到这样的事情,哪怕要主动禀告,以洗去嫌疑,也必然要先行处置妥当,至少,要先堵住一些人的嘴。 可她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她不仅要告诉夏桀,还要立时告诉夏桀,她敢如此做,一是自信于现在她在夏桀心中独一无二的分量,加上昨晚夏桀的暗示,已经保证了夏桀要保护她的心态,哪怕此时这样做算是违背了夏桀的意思,至多也就是被夏桀责骂几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可她若不及时的告诉夏桀这件事情,一旦由别人口中告诉夏桀今日的事情,以夏桀的性子,必定会猜度她对他又生了隔阂,反倒不美。 何况,李才人现在手中完全没有她的把柄,计谋已然被她识穿,此时要夏桀过来,也不会为夏桀添任何烦忧,只是想要借助夏桀,还她一个彻底的清白罢了,否则,背着一个谋害皇室血脉的罪名,她将又会成为那些御史谏臣的眼中钉,对于她将来的谋划,是大大的不利之举。 于情于理,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夏桀,她今日都要让夏桀过来一趟,她相信,哪怕翠儿不说,也不敢请夏桀移驾,但是夏桀知道她在这里,就一定会立刻赶过来。 这样的自信,后宫之中,如今,只有她才有! 想到这里,漪房的脸上,就情不自禁的显出一抹娇羞的甜意,容色上,也渐渐染了绯红,她的眼神里,透出丝丝的妩媚和灵动,让整个人,更添了无数魅惑的风情。 李才人从怔愣过后,一直在盯着漪房,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方才能泄她心头之恨,当看到漪房神情的变化,再看到她脸上沁出的红晕分明是女子想念心上之人的征兆,她心头一痛,想到自己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了一切,而这个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却能在这里肆意享受天子的宠爱,心头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她趁着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她,而漪房也神魂游荡之际,忽然发力,嘴中恨恨骂道:“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随着骂声刚起,人已经用尽全力,朝着漪房扑了过去。 原本抓着她的太监和宫婢此时骤然回神,连忙伸手去抓,可碍于她的身份,都不敢太过使力,因此只来得及抓到一片裙角。 而李才人的冲劲太大,又被太监抓住裙角迟缓了脚步,一顿之间,整个人已经倾斜到底,顺势撞向了身旁一个一人左右的盆景架子,架子轰然倒地,上面的白瓷盆子化成碎片四散飞溅,宫人们纷纷扑上去挡在漪房的面前。 四更,噢噢,我真是勤奋的好孩子! 第五十五章 漪房也是刚从对夏桀的念想中抽身,就看到了几块碎片横空飞来,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挡住脸,却没功夫注意自己的脚下,忽而脚下传来一阵刺痛,她穿着高底宫鞋的脚受不住这股痛感朝左边一歪,人也随之失去了平衡,重重撞向了旁边的门扇,摔倒在了地上。 刚一摔倒,漪房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腹中,传了来一阵紧缩的抽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下身不断地渗透出去,感觉就好像是生命在流逝一样。 她心头一跳,觉得又痛又难过,伸手去下手抹了一把,举到眼前一看,鲜红的血液在她手上蔓延出一条令人窒息的痕迹,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她,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心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从容,拼命的狂跳。 “娘娘,娘娘,快,娘娘流血了,传太医,传太医!” 宫人们慌作一团,在经历这一场突变后,再看到漪房身下已被鲜血染红的裙角,一个个脸色骇然,几名小太监在地上滚了两圈,才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直奔太医院而去。 李才人睁圆了眼睛,看这混乱的场面,许久之后,从她的喉咙里爆发出一阵阴冷的大笑之声,她目光阴狠,手指着漪房道:“哈,报应,窦漪房,没想到你也有了身孕,可你却保不住孩子,这是报应!” “孩子!” 漪房浑浑噩噩的心,在听到李才人的话后,骤然一紧,她终于明白,自己这样难过心痛的情绪是为了什么,她有身孕了,有了夏桀的孩子,可因为她的不小心,因为她想要知道李才人的计谋,很可能她会失去这个孩子! 漪房又痛又觉得乱,她想要寻找一个依靠,她不要失去这个孩子,她知道,只有一个人能够帮她,只有一个人才能让她安定下来,救她的孩子。 下意识的,她捉住身边来扶她的宫婢的手,眼泪从大眼里面滚落出来,语不成句,只是凭着本心哭喊道:“快,找皇上,我要找他,把他叫来,我要见他。” 宫婢们听见漪房称呼天子为他,都心中一惊,但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道:“娘娘放心,已经去请太医了,也有人去禀告皇上了,皇上立刻就来。” 宫婢们心中也着急不已,漪妃是皇上盛宠之人,当初漪妃在前往云山寺途中遇险,皇上飞马前去找漪妃之时恰好亲见漪妃落崖,心神剧痛之下,连斩三十六人,连寿国公府的风少爷都被断了一只手臂,此事朝中后宫无人不知。若是漪妃今日在他们这些人的看护之下小产,只怕她们的命也要送掉了! 可此时此刻,她们又不敢擅自挪动漪妃,只能等待太医过来再做打算。 所有人都忧心如焚,担忧天子之怒烧到自己的身上,唯有李才人,在旁边阴冷大笑,不断喊着报应二字,可此时,已经再也无人有半分心思去理会她,一个让漪妃差点小产的贬谪才人,近乎是一个死人了,还有谁会去多费心思。 “我要见他,快叫他来,叫他来。” 不管别人如何说,不管围着自己的人有多少,漪房就是觉得惶恐不安,她拽着宫女的手,像是一个固执的孩子,一定要见到那个印在骨血深处的男子。 宫婢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漪房,只能小心的控制着她的动作,以免她伤到了自己。 很快的,太医院三名太医就飞奔而来,知道是藏漪宫的漪妃娘娘出事,这些太医几乎是跑掉了半条性命,等到了漪房的身前,看到漪房身下血渍,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就面色沉重的给漪房把起脉来。 看到太医的面色沉重,漪房又似乎神智不清了一般,宫人们都心急如焚,这可事关他们的身家性命,连带着家中亲人的性命!如何能不急,于是不等太医说话,一个个纷纷开口询问催促道:“太医,太医,娘娘如何了,娘娘如何了。” 三名太医被众人催的思绪紊乱,加上漪妃本身的盛宠已然让他们心存顾忌,面上就有些不耐,斥道:“闭嘴!” 宫人们没有官阶品级,不敢和太医顶嘴,一时之间都安静下来,唯有漪房,看到太医,似乎清醒明白了一些,抱着肚子,用害怕而充盈着泪水的眸子望过去,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太医们把完脉,此时心中已然送了一口气,一名太医拿出药箱之中的银针,为漪房针灸之后,缓缓道:“娘娘勿忧,臣等为您行针之后,再煎上几幅汤药,必会保龙种无事。” 听到太医如此说法,宫人们都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庆幸自己抱住了性命,而李才人,却似是发狂一般,怒吼道:“她怎么可能没事,为什么她会没事。” 目呲欲裂间,李才人就想要冲过来,可受过了一次教训,那些太监早已眼明手快的捉住了她,这一次,手上没有半分的松懈,用尽了全力,几乎快要把李才人的手骨都给捏碎了。 李才人也是金尊玉贵养大的贵女,从未吃过这样的苦痛,拼命挣扎怒骂,可那些太监丝毫不肯松手,对他们而言,若是再让李才人冲过去伤了漪房,才是他们的大罪,而如何对一个快死之人,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漪房对于李才人的癫狂怒骂丝毫不放在眼中,她此时眼中心中只有自己的孩子,她也听到了太医的话,可恐惧和骇然来的太快,对她的冲击太大,她依旧还处在满心的害怕之中,她抱着肚子,神情呆滞,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道:“孩子,我的孩子。”忽而,又抓住了身边一名宫女的袖口,任性哭喊道:“我要他,要他过来,你们为什么都不去叫他……” 宫人们猜度这个他必然是皇上,但皇上是天子,谁敢催促他,何况胭脂宫离龙阳宫太远,这么一会儿功夫要赶过来也有些困难。 万般无奈之下,宫婢只得道:“娘娘,奴婢等先送您回去歇息,皇上一会儿就过来了。” “不,我要他,要他。” 漪房此时对于任何人都带有强烈的不信任感,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要那一个对她温柔宠溺的男子夏桀才能带给她全部的安全和温暖,所以当有人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她就拼命往身后缩过去,不肯让任何人碰触。 宫人们都无奈之际,正踟蹰间,就听到了一个带着浓烈霸气的急切嗓音传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更……让金牌和留言来的猛烈一些吧。 第五十六章 未待人们回神,那个一开始听着还在远处的话音就转到了面前,明紫色的袍泽绣着龙纹在风中一动,如闪电般卷到漪房身前。 当看到漪房身下的鲜血和她脸上惶恐的表情时,夏桀心脏猛然抽紧,控制不住的怒气化作凛冽寒意从周身散发出来,冻的周围人皆是一僵,反应过来后,才跪在地上齐声道:“参见皇上。” “到底怎么回事!” “夏桀……” 漂浮的独木终于找到了支点,漪房呆呆的看着夏桀,片刻后,哭着朝夏桀的怀里扑了过去。 宫人们唯恐漪房这个动作伤到了自己,都想要伸手去拉,但看到夏桀已然蹲下来接住了漪房,就把手都收了回去,只是在旁边低着头,不敢妄视。 “漪房,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没事了。” 夏桀来不及问明这里的混乱到底为何,漪房的泪水灼烫了他的心,看到漪房泪眼朦胧望着他的样子,脸上是前所未见的脆弱,好像是受伤的小兽,他痛得心口阵阵紧缩,只能用力抱着漪房。 周围的人,听见漪房开始的一声夏桀,尚处于极度的震惊之中,复又听到夏桀自称我,都禁不住压抑不已。 来的三名太医之中,有一名乃是世家阀门所出,最重礼仪规矩,听见漪房喊的一声夏桀时,已想站出来斥一声目无君王,后见到夏桀不以为意的态度,反而顺着漪房的话接下去,心中更是觉得此举悖理之极,可他还没有走出来,就被身边的同僚拉住衣襟,示意他看夏桀的神色。 当夏桀那张满布柔情的脸时,太医只得暗自摇了摇头,跪在地上,敛眸不语。 “孩子,我们的孩子,孩子。” 漪房处于极度的惊慌之中,这是她来这个时空里血脉的联系,是她和所爱之人的孩子,她的心,满是自责和无助,不管太医说了什么,她只相信一个人,她语无伦次的和夏桀说着话,嘴里不停的喃喃念着孩子两字。 夏桀凝眉,听到漪房的话,他先是一怔,在看到漪房身下鲜红的裙角时,眼底闪过一丝惊愕,迅即就被满脸的心痛取代。 双目暴射出幽冷酷寒,他抱紧了漪房,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回皇上的话,娘娘,娘娘是摔倒在地,以致动了胎气,不过臣等已经为娘娘针灸,稳住了娘娘腹中龙种,只要再喝几幅汤药,必不会有事,请皇上放心。” “摔倒!” 夏桀的神情如霜降一般,周身的冷意和眼里掩藏不住的杀机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浑身发寒。 看到夏桀欲要在此时发作,一名太医硬着头皮道:“启禀皇上,娘娘胎气虽稳,可不宜久坐于地,还请皇上先带着娘娘移驾回宫为好。” 事有轻重缓急,纵使夏桀此刻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一干没有照顾好漪房的奴才,也不得不暂时压住火气,将漪房稳稳抱起,同时冷冷下令道:“来人,摆驾藏漪……” 藏漪二字刚刚吐出,夏桀目色中一闪,低头看了看还怯怯抓着他衣襟的漪房,眼神有些复杂,片刻后,他沉声道:“摆驾龙阳宫。” 说完,抱着漪房,急急而去,夏桀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恶狠狠地诅咒之声传来,女子的声音撕心裂肺,喊出来的话阴狠之极,飘荡在胭脂宫的上空。 “皇上,皇上,臣妾腹中也是您的骨肉,为何您如何狠心。” “皇上,那个女人是祸国妖姬,她生下的孩子,必然也不是皇家的血脉。” “皇上,臣妾腹中骨肉就是被窦漪房这个贱人以麝香谋害,皇上,您明鉴啊。” 听见李才人声声话语传来,再看到夏桀顿住脚步时脸上冷酷的神情,所有人都不禁在心中擂鼓一跳。 夏桀背脊僵硬,他耳边飘荡的是不歇的诅咒之语,他低头,看见怀中的漪房美目盼兮,带着盈盈水雾满心信任的相信着他,看着他,那样依恋的神情,让他的五脏六腑都绞痛在了一起。 即使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超出了他的预料,甚至可能…… 可依旧是他的骨肉,他最爱的女子为他孕育的生命,决不能容得其他人来轻侮慢待! 李才人,李才人,他本是为了怀中的她匆匆而来,唯恐她有半点损伤,再遇到半分刁难,他用尽了方法把她隔离在一切危险之外,可李才人这个贱人,还是送了他这么一份大礼! 李家和谢家已经是强掳之末,居然还敢如此放肆,即使不用问一个根源,就看现在的场景,他也知道漪房的受伤是从何而来! 李才人,李如月! 夏桀瞳孔一缩,杀机陡现,他忽侧过身,偏移出漪房的视线之中,对着身边的李福,面无表情的道:“传朕旨意,李才人以谣言中伤漪妃,于朕之前疯言乱语,目无天子,念其多年伴驾之功,着即赐青松子一壶,流放岭南!” 李福闻听夏桀之言,悚然一惊。 青松子,乃是哑药,岭南,是蛮夷居住之地。李才人这一去,是比死还要痛苦! 皇上不直接赐死,用了这种方式,显然,已是怒到极点了! 不止是李福,所有的人听见这一道圣旨,都忍不住骇然变色。 天子多冷清,可对于失宠的妃嫔,若不是谋逆大罪,为了声明,多打入冷宫,或者直接赐死,从不曾用这样冷酷绝情的方式。 李才人,恐怕是大夏开国以来第一个遭此处置的妃嫔。而且,还是世家出身的妃嫔! “还不去办!” 夏桀不满的一瞥,李福身子一个激灵,就叫了人去堵住李才人的嘴,将人拖了下去,李才人还不知道夏桀下的那一道圣旨,拼命挣扎,可此时的太监们再也不会和她有半分的客气,下手狠辣用力,不过眨眼之间,就将李才人拖走了。 再也听不到李才人的声音,夏桀满意的勾起唇角,朝着怀中的漪房笑了笑,温柔宠溺道:“漪房别怕啊,我们去龙阳宫,好不好。” 六更,杯具的我,又死机了一次,我决定换电脑了,无语,这一章,请大家注意夏桀的动作眼神细节,是一个伏笔喔。 第五十七章 漪房在李才人的凄厉骂声中,溃散的神智有微微清醒,她抬头,望着夏桀,看到那里面盛满的心疼,更觉得有些委屈,可她心里面,此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的孩子! 她不信任何人,她只信夏桀,任何人都可能糊弄她,欺骗她,但夏桀一定不会! “孩子,我们的孩子。” 夏桀眼里有浓浓的愧疚,他的漪房,心尖上的漪房,被吓成了这个样子,早知道,他就该把李如月那个贱人在昨晚处置掉,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夏桀扫过漪房仍旧平坦的腹部,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漪房这样紧张这个孩子,可他……也罢也罢,这个孩子选在这个时候到来,也是上天的注定,就留下来又何妨,一定会无事的,一定会无事的!只要今后好好注意,他和漪房的孩子,就一定能保下来! 眼眸里犹疑之色消散,夏桀勾起一抹安抚的笑容,弯腰,轻轻吻了吻漪房的额头,哄道:“无事,无事,漪房勿忧,我在这里呢,孩子没事的,嗯。” 听到夏桀做出这样的保证,漪房的心,渐渐安宁下来,她对于李才人的下场,如今早已不再关心,只是,慌乱过后,她有些愧疚和害怕。 夏桀昨晚早就告诉了她不要来管胭脂宫的事情,是她为了图一个好名声,又想知道背后的计谋,才贸然来了胭脂宫,又托大的认为自己已经算透了一切,可低估了一个绝望之人最后的反击,结果差点保不住她和夏桀的孩子。 想到这些,漪房紧紧抓住夏桀胸前的衣襟,将头埋进他胸膛里,不敢抬头看夏桀的脸色。 夏桀看到漪房这样的动作,隐约猜到漪房的想法,他心里就涌现出更多的心痛,脚下的步子不停,手里小心翼翼的抱着漪房往前面的轿撵走去,一边走,一边轻轻的跟怀里的漪房说着话。 “漪房,抬头看着我。” 漪房就怯怯的抬头看了夏桀一眼,很快的,又低下了头去,漪房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是一个权掌后宫的妃嫔该做的事情,可她现在只是一个差点失去孩子的母亲,一个依赖着所爱之人的女子,那些规矩礼仪,那些名声闲言,都被她抛诸到了脑后,她只是凭着本心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怯怯的漪房,娇滴滴又颤巍巍的样子,几乎把夏桀的心都快要融化掉了,那颗在面对千万人时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硬的心,此时成了一汪收在袋子里的水,随着漪房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就轻轻的撞击心口一下,发出淡淡的痛感和阵阵甜蜜。 “漪房啊……” 夏桀从喉头里喟叹出声,已经不知道该拿怀中的女子如何是好,想把她揉到骨血里面,含在嘴里,从此再也不让人碰触,再不让人伤害,仿佛唯有和她合为一体,搁在心口上,他才能有一个完整的魂魄。 夏桀脚下不敢耽搁,一路抱着漪房到了李福叫人准备好的轿撵面前,直到坐进了宽敞的轿撵中,才将漪房放到自己的腿上,搁在怀里,宽厚的大掌,开始缓缓在漪房腹部上游移。 夏桀掌心的温暖从腹部传到心中,漪房慢慢的将头抬起来,望了望夏桀,眼神晶亮无比,她把自己的手叠在夏桀的手背上,嘴唇软软的嘟起来道:“你不怪我了,是不是?” 虽然早就从夏桀的言行动作中看出来夏桀对自己的心疼和不舍,更加毫无责怪之意,可此时的漪房,被这样温暖的情绪所感,就是想要夏桀说出些话来哄哄她。 夏桀摸了摸漪房的脸,眼神一片柔和之色,望着漪房慢慢恢复红润的脸,他放了心,露出轻松地笑容道:“不怪不怪,怎么舍得怪我的小漪房。” 他说话的时候,有翩飞如蝴蝶的轻吻落在漪房的额头眉间。 漪房被夏桀轻吻的浑身一片酥麻,可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件再重要不过的事情。她抓住夏桀的手,用很认真的神情望着他,“是不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事情,你都不会怪我?” 夏桀一滞,看到漪房脸上有些紧张的神情,他打量漪房良久,忽而一笑,抓起漪房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轻吻,呢喃道:“漪房,你爱我吗?” 漪房瞪圆了眼,本来紧张于听到夏桀回答的心猛然一跳,不明白夏桀为何会忽然说出这句话,是不是他看出来了什么,或者,是在试探她? 漪房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恢复以前一样的状态,好好的说出一个让夏桀即相信,又会欢喜的回答,可她努力了很久,再也不能做出一副楚楚可怜,似乎是被夏桀怀疑而心痛难过的样子。 她知道,这是因为她爱上了夏桀,就再也不能去欺骗,她已然骗不了自己的心了。可她是真的爱夏桀,只是,以前不爱而已。 看到夏桀凝望她的眼神,那样等待的期盼里,随着她回答的迟疑,有隐隐的落寞和痛楚浮现,漪房心里揪紧,抚摸上夏桀精致的五官,着迷不已,嘴里,不知不觉就吐出了那个字。 “爱。” 夏桀抱着漪房的手骤然收紧,他的眼里,写满了欢喜,他用另一只空余的手抬起漪房的下巴,有些急切的道:“再说一次,再说一次,漪房,回答我。” 漪房逐渐湿润,原来,不仅仅是她在苦心等待着一份爱情,这个高高在上,永远用最高贵和自负的面容对待天下的男人,也一直在卑微的祈求着等待着她的爱。 她含笑,泪水慢慢的滚落到脸庞,落到夏桀的手背之上,“我爱夏桀,窦漪房爱夏桀,很爱很爱,爱了好久好久。” 夏桀先是一怔,接着眼角眉梢都染满了笑意,唇不受控制的弯起来,他抱着漪房,紧紧的,用力的,心头那一片干涸全被浇灌的盛开了大片大片鲜艳的花朵,有种不知名的情绪,胀痛着他的眼,他将头搭在漪房的肩上,使劲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回那股情绪,才重又抬头凝望着漪房的眼,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夏桀也爱着他的小漪房,所以,不管漪房做了什么事情,夏桀都能原谅。” 一更一更 第五十八章 漪房的心,被这句话冲击的软成一汪水,她眼角,一滴一滴,落下晶莹透明的液体,喃喃半晌,痴痴凝望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这样一个男人,这样的爱着她,明明已经看出她这个问话后可能藏着什么,隐瞒了他什么,但是他只要她爱他,就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都不追问了。 漪房心里,又酸又痛,她想要说出以前算计的一切,可还是有些害怕,这些害怕促使漪房对夏桀更加愧疚,若不是不信任他,为何又会害怕,为何不会有十足的把握。 漪房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愧疚,只能靠在夏桀的怀里,嘤嘤哭泣,泪水沾湿了夏桀的衣襟,让他的胸口都冰凉一片。 夏桀望着怀中哭泣的漪房,他的眼神始终一片柔和,他不是一个傻子,他是征战天下,掌控乾坤的君王,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漪房刚才眼神里那些愧疚,他也早就察觉,漪房必然没有在他面前完全的展现自己。 可那又如何,即使有隐瞒,即使漪房曾经瞒着他做过什么,在这个深宫里,也不过是自保的手段罢了,若漪房不过就是一个蠢笨的女子,空有美色而无才智,那他也不会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更没有可能爱上她。何况,他隐瞒着漪房的,远比漪房瞒着他的要多得多,要更伤人。 现在的他,根本不会去计较漪房对自己的欺骗,他只是惟愿,漪房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做过的事情,那些过往的事情,还未对漪房和他们的孩子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只要漪房愿意继续爱他,他已于愿足矣。何况,连一个宫婢的性命都看的如此之重的漪房,又能做出什么样伤人的大事呢,傻漪房啊…… 温柔的看着怀中抽噎到疲惫而眠的女子,夏桀伸手,挑起她一缕发丝,放到鼻尖,阵阵独有的幽香传来,他轻轻一叹,小心翼翼的摸着漪房的脸,他的漪房,他的珍宝啊。 ———————————————————————— 回到龙阳宫之后,夏桀把漪房小心的放在床上,没有叫醒她,只是诏了御医前来诊脉,听到御医确定漪房和腹中骨肉都无事之后,夏桀长长的舒出一口气,从在胭脂宫听到漪房有身孕就开始提起来的心,终于又慢慢的放了下去。 叫了御医在外面等候,夏桀看了看漪房沉沉的睡颜,小心的为她盖好薄被,才走了出去,看到等候在正殿之中的御医时,夏桀的神情隐隐藏着一丝阴郁。 御医的心,在看到夏桀开始变幻脸色的一刹那,已然高高悬挂在半空中,他不明白,皇上为何这么一会儿就变了颜色,明明,刚才给漪妃娘娘诊脉,是没有任何差池的。 御医拿不定夏桀的态度,不敢说话,只能等在原地,候着夏桀先行说话。 龙阳宫的正殿此时已经烧着了地龙,殿中不比外间的凉风瑟瑟,甚至有些暖热,御医看到夏桀的眼神,又在龙阳宫忐忑不安的站了许久,只觉得整个人冰里火里来来回回的走,冷汗将衣服全都湿透了。 夏桀眼神幽冷,看着御医,良久之后,薄唇里才淡淡吐出了一句话。 “娘娘腹中骨肉当真无事?” 御医不敢随意开口,又想了想诊脉时的脉象,才道:“请皇上放心,娘娘腹中龙种,已然稳住,不会有事。” 夏桀收回停驻在御医身上的视线,嗯了一声,端起旁边的热茶,抿了一口,就在御医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夏桀忽然又冷冷道:“这是朕的血脉。” 御医听到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他不敢答话,只能暗自想道,当然是皇上的血脉了,宫中早有生产过得妃嫔,哪一个,又不是皇上您的血脉。 “这是漪妃为朕孕育的血脉。” 夏桀后面加上的这一句话让御医从困惑中解脱出来,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皇上这是在说,这个孩子,不同于以往的孩子,不同于那些无缘无故流产掉的孩子,这个孩子,比其他的龙种更加尊贵,因为,这个孩子,是漪妃孕育为皇上孕育的骨肉,是以,这个孩子,绝对不像李才人那个流产掉的孩子一样,如果出了事,他们太医院,就会触怒龙颜,而不是再轻轻放掉。 弄清了天子之意,御医就在心里暗暗摇了摇头,宫中规矩,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相辅相成,可现在看来,在孩子未生下来之前,还是母以子贵啊。 漪妃得了盛宠,甚至被皇上安置在龙阳宫中养胎,所以这个孩子自然万分金贵,不能有半点差错,而李才人的那个孩子,只因母亲已然失宠,就算是没有了,也不能皇上皱一皱眉头。 御医暗自感慨了一番,急忙知情识趣的道:“请皇上放心,臣等必定尽心竭力,保漪妃娘娘平安将龙种产下。” 夏桀眼波一动,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漫不经心的道:“以漪妃如今的身子,可宜挪动?” 御医本想回道并无大碍,可脑中灵光一闪,再感到那股投注在身上的酷寒之意,陡然间明白了天子这样问话,不过是想借着他的口名正言顺的将漪妃留下来,以此堵住那些大臣的嘴,急忙道:“漪妃娘娘动了胎气,最好这一月内还是不要挪动的好……” 看到夏桀似是对一月期限并不满意,御医暗暗叫苦,只能又道:“以微臣之见,天时渐寒,漪妃娘娘本就身体虚寒,为皇家血脉计,娘娘还是留在有地龙的宫中较好。” 皇宫之中,如今就只有龙阳宫和藏漪宫暖阁烧起了地龙,御医如此说法,分明就是暗示应该将漪房留在龙阳宫中,夏桀见他体察到自己的心意,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不再挂着沉郁之色,只是,夏桀还有一句话,必然要交待。 “以漪妃现在的状况,可还能善尽照顾太子妃之责?” 这一次,御医张了张嘴,脸上已是青白之色交替。 二更…… 关于盗文和新文 最近收藏订阅乌拉拉降,都不知道是不是看盗文的人太多,还有看盗文的来我这里留言催我的,我想骂脏话,某些亲啊,暂时我还叫你亲,请你也尊重一下作者的劳动成果吧,我写文我挣钱,很多时候,累了疲倦了,我连抱怨都不敢抱怨的。 为什么呢,因为我一抱怨,有些读者就会说,谁让你开这么多文,或者你既然要写,我们付钱了,你就该怎么怎么样。 但是我想说,将心比心一下吧,我每天更这么多,白天晚上都在写,就算是按照上班时间算,我也是远远超过的,你们大多也是有工作的人,你们拿工资的,要是老板让你们不停加班,你会不会抱怨呢? 对于你们文明催更,我啥也不会说,这表明你们对我文文的喜欢,不过我更文的速度跟我开几个文其实真是没关系,主要是我每天构思出来的情节处理问题,我不能一天写的太多,以致情节没有考虑成熟,到处是漏洞,这样的文,你们看吗,不是白出钱吗,所以,解释一下我的文的问题,何况,我现在就在写两个文,少帅马上还要重发的,跟其它作者比起来,不算多了,毕竟我必须要有接档的文,否则一个上完架再写另一个,我可能那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从免费到上架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啊! 于是我杯具的告诉大家,今天我会出一个新文,是穿越时空的,和涉及到一些穿越的但是是正剧哈,自觉地比这个文更好,不过大家要是嫌字数少,可以先看看开头,觉得行,就收藏了养肥了再看。但这个文,保持六更不改变! 另外,就是盗文的事情了,有些亲吧,你们看了就看了,咱能不到这里宣传网址啥的不,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道德立场,说要跟大家分享也好,还是说小说写来就是让人看,不该收费也好,但是有一条,在我这个角度看来,看盗文跟赤果果的偷窃没什么两样! 如果你是一个设计师,你工作了很久的成果,画的图纸,别人给你拿去到处宣扬,其它公司的人都依照你的模本来做设计,美其名曰分享,你会不会暴跳如雷? 别跟我说,这不一样,其实有什么不一样的,你肯定会恨那个把你图纸拿走的人,所以,我肯定也恨,我每天这么写啊写的,指望赚点生活费,就被别人这么无耻的损害利益,你说我咋想。 所以,如果以后再有啥看盗文,又来留言,又来催更的,我真的不客气了,我看到一个,我就告诉网站,封ip完事,我连留言都不删了。别说我小气,我真是气狠了,咋还有这种人呢,罗嗦了一章,继续更新,待会晚点弄一个新文的简介出来给大家看看,请大家多多捧场哈! 第五十九章 漪妃奉旨照顾太子妃,天下皆知,当然也更明了这不是一个好差事,虽不明白皇上为何会下这样一道旨意,但太子在皇上下了旨意后就远去西北,太子一系的人马也不再在朝堂上攻歼漪妃为祸国妖姬,这么多年来,皇上和太子之间的角力,他们这些朝臣都看在眼中,他也一直实行明哲保身之策。可漪妃照顾太子妃事情的诡异,他又何尝不明白。 然则,此时皇上显然是不想再让漪妃参合到照顾太子妃的事情之后,有意要借漪妃有身孕之事名正言顺的将漪妃从这个漩涡之中摘出来,这本来合情合理,漪妃既然是孕妇,又身体虚弱,照顾自己尚且不足,何况照顾太子妃! 可太子远走西北换来漪妃照顾太子妃的圣旨,若是他今日助皇上完了这个心愿,只怕若太子妃生出了差池,太子回朝之后,他的命,也难保了,这可是太子盼了多年的嫡子,事关江山大计! 太医被夏桀的这一句话弄得进退两难,支支吾吾半晌,不能回答出一句完整的话。 夏桀不悦的拧紧了眉,这些太医的把戏,他岂会不知,眼里射出冷光,他望着御医,语气森冷道:“你身为御医,连这个问题都无法回答,朕还留你何用!” 感受到夏桀语气中透出来的杀意,御医腿脚一软,忖度时势之后,心一横道:“回皇上的话,漪妃娘娘身子虚弱,需静心养胎,太子妃,还是交由别人照顾较好。” 御医话说完,心里已是哀鸿一片,只怕今日之后,只能回族中告诉族人,必然要紧紧依附着皇上,再不能做壁上观了! 夏桀此时终于再也一丝不满,他淡淡一笑,神情极为和悦道:“如此,朕就另行安排,你先退下吧。” 御医心中一松,行了礼之后,快速的退了出去。 夏桀冷笑着看了看御医仓皇的动作,叫入李福,写下了今日的第一道明发圣谕。 ——————————————-———— 一道圣旨激起千层浪花,最终所引起的波动,不亚于当初夏桀下旨将华云清交到漪妃手中的震颤。 所有人都在思量,宠冠后宫的漪妃有了身孕,一旦生下男胎,则皇长子地位不稳,若皇上有心要立漪妃之子为太子,只怕对于太子一党的清洗会加快脚步,今日太子远走西北,皇上已然将太子一系的人马除掉一半以上,只除了太子妃娘家和固有的一些旧臣,剩余新培养的势力,几乎都被皇上拔除的干干净净了。 如此太子一系人马忧心忡忡,本都看出天子对漪妃的在乎,太子用漪妃回宫和皇上换的太子妃入藏漪宫,不仅能够让太子妃平安降下皇嗣,不至于若以往,莫名掉了骨血,关键时刻,还能动用一些计谋,只要不让太子妃落胎,随便动一动胎气,就能架住负责照顾太子妃的漪妃,也能乱了皇上的心神! 可此刻,漪妃有孕,按御医说辞,搬入龙阳宫,皇上下旨以淑妃曾孕育皇长子之理由将太子妃交到了淑妃手中,淑妃身后是康王府,是他们极力拉拢的人,就不能再用这些计谋,何况,漪妃将来的势头,还需要淑妃来压制! 如此一来,他们这一场算计,太子的远走,都因漪妃突然地身孕,画作了一场空。 太子一系的人马万般无奈之余,对漪房,也是恨入了骨髓之中,可传话到了西北,太子夏云深只回了四个大字,按兵不动!众人固然心中不服,但想到漪妃身居龙阳宫,守卫森严,保护严密,只得压下心头的怒火,暂时不提此事。 而后宫之中,无数妃嫔急红了眼,本就已经有独宠之兆,再生下皇子,岂能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至于先前讽刺蜀国公府以嫡女郡主联姻庶子的世家阀门,见了天子雷霆手段整治太子一系人马后,本已心有偏颇,现在乍闻漪妃有了身孕,一旦生下皇子,只要皇上一朝斗败太子,很可能就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无数人咬牙恨恨,悔恨没有及时下手,若漪妃之子得了大位,窦家曾经的那个庶子,便是尊贵的国舅,身份可就大为不同了! 和所有心思各异的人,衡量轻重的人不同,此时的窦家,是全然的欢喜,全族上下,都陷入了癫狂之中。 窦家是百年士族,多年来虽盛宠不衰,但只是得封爵位,在朝堂上的势力,却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家族中出了一个宠冠后宫的女儿,而这个女儿很可能又会生下大夏下一代的君王,这让所有窦家长老都无比振奋。早已开了宗祠,祭告天地祖宗,保佑宫中的漪妃能够平安生下皇室血脉之后,就开始了探讨一个重之又重的问题。 窦家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哪怕是年过八十的窦老太君,也被扶到了窦家正厅之中,等所有人都聚齐之后,窦氏族长才朝着窦威使了个眼色。窦威走到厅中,轻咳了一声,到了窦老太君的面前,深深一躬后才道:“老太君,今日请您出来,是为了一件窦氏家族的大事。” 窦老太君在世家大族中沉浮多年,早已看明白时局,加上自圣旨下后,窦威在她面前有意无意的提及,她早已心中有数,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窦王氏之后,她叹了口气,道:“说吧。” 窦威捋了捋胡须,没有半分的迟疑道:“老太君,如今宫中的漪妃娘娘有了身孕,族中长老多次商议之后,为了今后不会再有人轻看漪妃娘娘的身份和未来的皇子血统,决议将孙儿的平妻花氏自今日起立为我的嫡妻,窦王氏,坐平妻之位。” 窦王氏本来站在窦老太君的身边,从上一次她在窦家祠堂前大闹开始,她已被禁足,后来还是窦老太君开了口,将她从家庙中放回。她也一直安静谨守本分,不敢多做她想! 但今日窦威要扶花氏那个贱人做嫡妻,废了她的位子,反而要她去做一个平妻,这样的做法,与她是奇耻大辱,再不能忍,何况她膝下有三子二女,若是她成了平妻,她的儿子和女儿都将失去嫡子嫡女的地位,平妻的子女,也称嫡子嫡女,可地位相差,乃是天地之别,否则,这些人又何必处心积虑的要为花氏那个女人正名! 三更 第六十章 “不,我乃是王家的嫡女,你们不能让我做平妻!”窦王氏隐忍不住,从旁边跃出,厉声大吼。窦老太君,本想抓住她,再看在嫡亲侄孙女的份上为她转圜一二,可此时见了窦王氏的样子,摇了摇头,干脆闭目不言了。 窦家族长见到窦王氏竟敢在他们和窦老太君说话时横加阻拦,当即大怒道:“我们和老太君说话,你插什么嘴!” 未等窦王氏说话,族长又大骂道:“你也是王家贵女出身,居然屡屡不懂规矩,先是冲撞家族祠堂,后不敬夫婿长辈,早已犯了七出之条,别说将你贬做平妻,就是休了你,王家也休想来我窦家闹事!” 一族之长说话的分量,重如泰山,就算是地位辈分尊崇如窦老太君,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悖其锋芒,否则就会被族中定罪。是以,窦王氏虽不满愤恨,面对族长的痛斥,她还是讷讷不敢再言语。 王家已经不同往日,她在窦家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心痛骄傲的女儿被嫁做小妾,窦王氏的锐气已经几乎被消磨殆尽,她此时有的,也不过是埋在肚子里的恨和怨罢了。 窦家族长满意于窦王氏的沉默和窦老太君的聪明,转过身,看着众人,一锤定音道:“此事就这样定了,三日后是个好日子,为花氏继任主母之位摆宴庆祝,至于祖年……” 老族长笑了一笑,道:“自然是要入到家谱嫡出的那一支里,今后咱们窦家的嫡子,就是祖年了。” 窦王氏面色苍白,听到周围人轰然叫好的声音,再看到曾经被她踩在脚底下的那个孩子正站在中间,承受着众人的奉承和赞扬,而自己名正言顺的嫡子,从此之后,却要被人用鄙弃的眼光等待,她的心里,盛满了恨意! 窦老太君在此时忽然睁开眼睛,轻轻的瞥了一眼窦王氏,看到她低下了头,躲开自己的目光,老太君的眼底,冷光一闪,转了转手腕上的佛珠,冷冷道:“你可别失了分寸,若是坏了窦家大事,我饶不得你!” 家族,家族,何为家族,那就是事关全族兴衰之事,绝不容许为了某一个人的利益损害到家族之事。 漪妃如今如日中天,只要皇上胜了太子,漪妃将来必是窦家的遮天大树,而窦祖年是漪妃同母亲兄,有他继任窦家爵位,也是最好的选择,若是连这一点都分不清楚,为了私怨就要动手坏了窦家百年大计,这个侄孙女,早日不要也罢! 窦老太君看上去垂垂老矣的脸上,此时呈现出了一种完全不用以往的凛冽之色。如同一柄放在剑鞘中多时的宝剑,虽长久未见天日,可宝剑,终究还是宝剑,完全不会损害到它的锋利! 窦祖年不是没有看到窦王氏充满恨意的眼神,可那又如何! 他现在,已然不稀罕区区一个窦家的嫡子名位,按照漪房的估计,按照他自己这段时日伴驾的了解,他不要这个嫡子名位,将来的仕途,反而更为有利。所以,此刻,是窦家求着他承了这个嫡子之位,他不要,窦家人会不安,会惶恐,但是他接受这个嫡子名分,更重要的,就是为了报复窦王氏! 昔日那个高高在上,心如蛇蝎,把他们母子三人当做猪狗一样,用嫡妻嫡子嫡女身份压迫他们的窦王氏母子,今后也将尝尝他们吃过的苦,受过的罪! 他们加诸给他的,他必然要让他们十倍百倍的体验,他要看看,剥离嫡妻嫡子嫡女的外衣,窦王氏和她的儿女们,到底还能有多不可一世! 畅快,真是畅快! 心中积压多年的愤怒一朝宣泄,窦祖年脸上,再无平日对窦家众人的疏离冷漠,多了几丝笑意。 窦家长老们看在眼中,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对于这个另立嫡妻的决定满意之极,果然,只要给了一个嫡子的身份,这个老七,就不会再对家族中人冷漠以待,不闻不问了。 窦祖年看到一众人自以为得计的神情,心里冷笑一声,只是挂着更加温和的笑意周旋在其中,他就是要笑,要让窦家更多的人信服他,支持他,不如此,怎能将窦王氏逼到绝境,不如此,怎能让漪妃在宫中有更强大的支撑!漪房,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何况,拉拢世家门阀的势力,为漪房撑起一片天地,和宫中的淑妃珍妃等人分庭抗礼,可是皇上的暗示,他做的不惧,光明正大,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想到夏桀对自己的交代,窦祖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心中感慨万千。 漪房,你终是做到了,你得了天子的心,哥哥今后,也能为你放心不少。 这样柔软的情绪只是在窦祖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之后,就化作无形,他从满心的欢喜中抽身,继续和窦家众人应酬,他只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很长,他们兄妹,还得彼此搀扶着走下去。 只是,在窦祖年穿梭于众人之中的时候,一个身影闪到了他的身边,附耳一句,就让窦祖年脸上的笑意顿了一顿,继而随意找了个借口,和来人走到了外面无人的僻静之处。 “七哥,荣寿长公主带着瑞和郡主去宫中求见漪妃娘娘了。” 窦祖平刚才只来得及轻轻说了瑞和两字,现在四下无人,他终于把打探来的消息全部说出,说完,就开始打量窦祖年的脸色。 窦祖年闻言,撇了撇嘴角,想到天子对他的交待,又看了看窦祖平,淡淡道:“祖平,明日随我进宫一趟。” “进宫!” 窦祖平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欣喜,又很快的掩藏起来,低下了头道:“我无官无爵,是不能进宫的。” 窦祖年深深的看了一眼窦祖平,意味深长的道:“既然让你进宫,自然是能让你光明正大的进去,只是最后要如何选择把握,就看你自己的了。” 窦祖平隐隐明白了窦祖年的意思,心中升腾起一股欢喜。 都是庶出的儿子,七哥能走到这一步,在朝堂上叱诧风云,他为何就不行,他等着这一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哪怕不能和七哥并肩,至少,他也可以拼一拼,为自己的娘亲争一个诰命封赏! 心里坚决之意明显,窦祖平就朝着窦祖年深深的鞠了一躬后到:“七哥放心,祖平必不辜负你今日栽培之恩。” 窦祖年朗朗一笑,这个弟弟,果然是个聪明人,漪房的,眼光,素来精准无比啊! 他在窦祖平的肩上拍了一拍,没有再多说什么,重新回了人流涌动的大厅之中,此时,窦家已然摆开了庆祝的宴席。 四更哈 第六十一章 龙阳宫中,经过了数日的休息和夏桀的刻意温存呵护,漪房的精力恢复极快,在得知自己掌管六宫的权柄和照顾太子妃的重任都被夏桀一道旨意交到了淑妃手上之后,漪房的脸上,满是幸福之色。 夏桀什么都为她想到了,趁机将她挪到龙阳宫之中,趁机交了太子妃这个烫手山芋,为了避讳人言,把六宫的权柄一块交出去,可她此时人在龙阳宫,也不用担心近乎撕破脸的淑妃会借机为难。 所以,此刻的她,只有满心的安静恬然,再度在龙阳宫中居住,和夏桀如同一般夫妻一样的朝夕相处,那样的感觉,几乎要麻痹掉她全部的神经,然而,每一次触到还是平整的小腹,想到她差点失去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漪房,就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这个孩子,来的突然,也来的艰难,以她和夏桀的欢好频密,居然近一年才让她有了身孕,而且恰好在她坦然面对自己爱上夏桀这个事实之后,这样的巧合,让她不得不相信这是天意,是上天为了她和夏桀的爱情而降下来的祝福,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孩子,她一定要保住!哪怕是双手染血,今后身下阿鼻地狱,她也不会再有半分的心慈手软和退缩! 漪房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细细碎碎的冬日阳光透过窗棂照到她的脸上,洒下跳动的欢快,算算时日,这个孩子,该是在她回宫之前一个月,夏桀最后一次飞马去云山寺探望她的时候有的吧,就是到了现在,也不足两月,正是因为时日尚短,她才来不及察觉已有了身孕,否则,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去胭脂宫冒险。 想到当日惊魂,漪房依然一阵后怕,可这几日,她的心中,亦有了些许困惑。 当日她在云山寺中,太医每日也要例行诊脉,为何竟然会无人察觉,若说胎儿尚小,为何她险些流产之后,太医就能立刻对症下药,这样的巧合,是无人,还是有意! 是否已经有人先一步察觉她有了身孕,但是拦下了太医,没有让太医禀报,准备伺机动手? 那她现在搬入龙阳宫,显然已经坏了那人的谋划,那人后面,又会有怎样的算计? 疑问不解,漪房心中难安,但看到夏桀最近因为要彻底清除李家和谢家的势力,每日回来,已是容色疲惫,她不想再为他添了烦忧,只能将心底的疑问压下去,自己静待时机,慢慢查探。 “娘娘。” 听到翠儿的声音,漪房心神一震,想到必然是自己让她去打探的事情有了回音,漪房眼波一动,道:“进来。” 翠儿掀了帘子进去,看到漪房斜靠在床榻之上,面色红润,心头略微放心,左右看了看后,贴到漪房的耳边道:“娘娘,您叫奴婢打探的事情,奴婢已经探清。” “人到哪儿去了?” “皇上将娘娘抱入龙阳宫那日的晚上,就下了旨,把碧如歌送到太子妃那里做了管事宫女,说是帮着淑妃照顾太子妃的。” 漪房听完话,面色一闪,抬头看着翠儿,美目中尽是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送走碧如歌,她可以明白,夏桀和她一直都知道碧如歌心怀叵测,进宫乃是另有目的,她也相信,夏桀留碧如歌在龙阳宫,本来就是另有谋算,而在她怀有身孕,搬到龙阳宫养胎之时,夏桀送走碧如歌,正符合她的心意,至于送去给华云清的目的,她不在乎,但,为何把人给了华云清,又要说是把人拨给了淑妃?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漪房的脑中灵光一闪,粉色的唇瓣轻轻舒展,笑意肆意流荡扩散,衬得明艳动人的脸更加散发出魅惑的光亮。 把人给了淑妃,一旦碧如歌动手,或者是华云清自己有些不妥当,想要算计什么,挂着碧如歌主子名头的淑妃都逃脱不了干系。 她甚至怀疑,夏桀这样明显的想要削弱淑妃的势力,努力的找了一个缘由,也许在送碧如歌过去华云清那里之前,他早就谋算好了一切,他不会让碧如歌直接动手,因为,人毕竟在他龙阳宫呆过,也是他赐过去的。 所以,他一定会将碧如歌在淑妃之间建立一个明显的联系,以致事情真的发生之时,人们只会记得碧如歌现在的主子淑妃,而忘记碧如歌曾经的主子是大夏天子! 算无遗策,漪房眼里涌出源源不断的笑意,有这样的男人护着,有这样的男人宠着,哪怕这个宫廷之中满是危机,她也一定能够好好生下他们的孩子,然后将他抚养成人。 漪房唇角一展,打听了碧如歌的去处,她就放下一块心头大石,否则,一条随时可能跳出来咬你一口的毒蛇养在身边,对她,实在是太大的威胁和隐患了。 只是关于碧如歌的事,或者夏桀知道她清楚许多,她也的确了然许多,但她和夏桀,从未就碧如歌的事情谈过,只是彼此都装作不知,碧家的事情,涉及到当年宫中秘史。她不愿知道的太多,更不愿去逼迫夏桀对她说出实话,而夏桀,出于种种顾虑,哪怕是再爱她,再将她放在心上,终究会有所保留,既然如此,又何必强求去问。 只要,她知道,碧如歌此刻威胁不了她,就好了。 漪房心中松快,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她看了看翠儿,想到当日胭脂宫的事情,随口问道:“那个白芷如何了?” 李才人的下场她早已知晓,只是白芷,今日突然想起来,就随口问问,她也知道必然不会好,不过这样一个聪明的奴才,她真的有些好奇,白芷会不会在最后的时刻又转危为安,反败为胜。 可翠儿的反应,明显有些出乎漪房的预料之中。 看到翠儿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的神情,漪房的心头,莫名一紧,立了身子,双目灼灼道:“出什么事了。” 翠儿看到漪房着急,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什么,但此事,实难匪夷所思的让她难以开口,到最后,顶不住漪房的目光,才讷讷道:“白芷,白芷被慕容大人带走了。” “慕容艺!” 五更哈,乌拉拉,亲们是不是放假了,多给我推荐点朋友看文啊,嘻嘻。 第六十二章 漪房吃了一惊,从床上坐起,这个回答,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翠儿这样难为的神色是因为白芷被夏桀用残忍的手法对待,可没想到,竟然是慕容艺带走了白芷,慕容艺和李才人,和李家,难道有什么瓜葛。 许久不曾出现在眼前的脸孔,因这一个回答再度跃入脑海之中。 想到夏桀的性子,漪房脱口问道:“皇上答应把人交给慕容艺?” 翠儿明显也被打探回来的消息弄得身处云雾之中,困惑的点点头道:“听刑罚司的人说,白芷本来已经被皇上下旨要送到教坊去,贬做官妓,可慕容大人不知道从何处听到消息,亲自去把人拦了下来,带回皇上赐给他的府邸之中,刑罚司总管怕遭皇上怪罪,就去禀告了皇上,可皇上,今后此等小事,随慕容大人做主就是,不用再去禀告了。” “这怎么可能!” 漪房眼色一沉,她不敢相信以夏桀天生的多疑秉性会这样信任一个人,可翠儿既然在她面前这样说,这件事情,必然就是真的! 慕容艺,慕容艺! 从开始慕容艺的出现,就存着重重的迷雾,哥哥说慕容艺曾经跟她定亲,若不是后来慕容家的变故,她此时已是慕容艺的妻子,可哥哥又说,慕容家族当年之事,牵涉到宫廷秘辛,她最好不要知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让夏桀和哥哥都这样讳莫如深,如果像她当初猜想的那样,慕容艺身上是因为有夏桀所需要的东西,所以夏桀不得不将慕容艺留在身边,甚至允许这个和她定过亲的男子留在宫中近身保护她,那夏桀就不该这样信任慕容艺! 处置一个低等的宫婢,不算什么大事,但在夏桀已经下了旨意,还能将人带走,并且夏桀没有怪罪,这就是太大的反常了,而且,夏桀还说今后这样的小事随慕容艺处置,就算是夏桀惜才,慕容艺出身江湖不拘小节,如此作为,也绝不寻常。 慕容艺到底是谁,他和夏桀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其他隐秘的关系不成。 夏桀,慕容艺…… 两张面容,一张精致妖娆,一张清冷淡然,明明看上去那样不同,却渐渐在漪房的脑海之中交叠在一起,隐隐的漪房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可眨眼之间,心头的那点灵光就迅速的消散不见了,让她心头的疑云始终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不是她想要掌控什么宫廷秘辛,而是这件事实在太过怪异,困扰在她的心头。 何况哥哥一直说慕容艺绝对不会伤害她,隐瞒这个背后的秘密是在保护她,可慕容艺现在却带走了想要伤害她的白芷,而且意图不明,这叫她如何能不担忧! 心中乱作一团,漪房攥紧了手中的锦帕,咬咬唇,最终还是下了一个决定。 她相信哥哥,相信夏桀,甚至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告诉她相信那个青衫孤寂的男子,但为了腹中骨肉,有些事情,至少事情的一个角落,她一定要弄明白。 “去传慕容艺来龙阳宫。” 翠儿惊愕的看着漪房一脸坚定地神色,犹豫道:“娘娘,慕容大人可是男子。” 漪房淡然一笑,她知道翠儿的担忧,以她如今风头之盛,是不能有任何一步行差踏错的,否则落在夏桀的眼中,就是大罪,落在别人的手里,也是把柄,甚至,可能她腹中孩子的来历,都会被人质疑。毕竟,慕容艺,可是在云山寺一直保护了她半年之久。 但窦祖年在云山寺说过夏桀不会怀疑她和慕容艺的话,漪房不能告诉翠儿,只能道:“放心,慕容艺如今是宫中禁卫统领,是天子近臣,一直在宫中值守,本宫召见他,算不得违例。” 看到翠儿还想要再说什么,漪房只得又截断了她的话,道:“你找个敞亮的地方,或者先去向皇上请个旨意也可,本宫想,皇上定然不会拒绝的。” 既然夏桀表现的如此信任慕容艺,哥哥也要她借助慕容艺保护自己,那她就有十足的把握夏桀不会拒绝,何况,在白芷这件事上,夏桀既然放纵宫人将慕容艺带走白芷的消息传到她耳中,必然也算到她会要一个解释。故而,这件事,绝不会有差错。 翠儿见漪房主意已定,加之她自己心中也对此事极为好奇,就不再劝说,去了前殿,找轮班的守卫去传慕容艺了。 翠儿前去找人的时候,慕容艺正好巡视到前殿,听见漪房的传召,慕容艺似乎像是早有所觉一般,仅仅是淡淡的掸了掸袖口,就从容不迫的随着翠儿去了御花园。 选择在御花园召见,其中当然大有深意,御花园来往之人众多,周围侍卫宫婢太监环伺,又是开阔之地,任凭别人如何巧言,也不能将漪房和慕容艺搭上私通之名。 至于漪房要问的话,可否有避人之处,那则是漪房的另一处计较了。 御花园中,冰霜覆盖,料峭枝头染满了初融之霜,慕容艺踏着落叶缓缓行来,远远的看到那个坐在花园亭中的女子,心里,有淡淡的刺痛。 本只是一场交易,一时的好奇,为何到如今,看到她,总会有失落之感,当初,明明是他亲手选择放弃的。可当时的他不放弃又能如何,即使明知道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娇娇唤着艺哥哥的女娃今后是倾城之色,聪慧无比,他也不能给他半分的幸福,他身上背负的,是上天的诅咒。 也许,如今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 察觉到远处一道视线流转而来,他迅速压下眼底的寂寥,带着平静的容颜,不疾不徐的走过去。 “微臣慕容艺参见娘娘。” 漪房从远处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慕容艺的身影,慕容艺,这个男人,想必在小小漪房的心中,有着无可取代的位置,也许,就是唯一的温暖,否则,不会到如今,仅仅是看见他,也会让她这颗心,不受控制的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觉,这是真正的漪房,对慕容艺的怀念吗?望着跪在身前的男子,漪房有些微的出神。 “娘娘……” 听到翠儿低声的提醒,漪房骤然回转过来,用笑意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她虚抬手,音色婉转道:“慕容大人请起。” 新文试阅(一) 关于新文我有点忐忑哈,不知道大家喜欢哪个风味的,所以我准备了两种,看看大家喜欢哪个,我就发哪个了哦。这是第一个的开头。 “夜魅,你跑不掉的,束手就擒吧。” 漆黑的夜色里,几道人影在城市的上空穿行。黑色劲装的蒙面女子,回身一望,眼中露出鄙视。双臂展开,腰肢一弯,利箭从身边擦过,再一个轻纵,人已经跃到对面二十来米远的楼顶。 “该死的。” 一箭没有攻击到目标,刚才射箭的男人干脆拿出了一柄银色手枪,对准对面的女子。 “这就是你的本事?劲风堂如今也不过如此了。” 袖手一挥,冷夜里泛着幽光的扇形暗器斜飞而过,一道血箭从男子的咽喉中喷出,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身躯倒地。至死也不敢相信,苦练数十年的他,抵不住女子随意的一击。 一袭黑衣,女子眉眼冷笑,身后是暗沉沉的乌云和昏暗的月色,楼顶的风从她身上荡过去,将衣衫贴在肌肤之上。虽然看不清楚面纱下的脸,可是如狼一样的眼神,依旧让劲风堂来追击的好手心里发寒。 劲风堂当家堂主莫天透过一双眼,再看对方的身手,分明带着刻骨的仇恨和熟悉,就恍如十年前那场大火中,那个弱小的孩子,一身白色的纱裙,和火场外的他对望。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感觉,他永远也忘不了。 “你,你不是夜魅,你是柳随尘!” “哈……” 柔媚的笑声划破夜空,带着冷冷的傲然和轻视,女子缓缓摘下面纱。黑色的夜空骤然一道闪电而过,女子的脸上,坑坑洼洼,纵横交错的伤疤,看的人心惊。可是既便如此,也没有那双眼里的幽冷吓人。 随尘轻轻一笑,“大伯还记得我这个侄女。” 双臂展开,对面那些仓皇恐惧的眼神落在随尘的眼底,所有的不过是一身轻鄙。月色正好,十年前的旧账,今天也应该一一清算了。 十年人生十年杀手,她的手上,添了无数鲜血,今天,她终于可以一举毁灭劲风堂所有的根基。她的心情,真的很好。 “不过,大伯有一点错了,随风既是随风,也是夜魅。” 袖子里面滚落出一个小小的长方形东西,上面一闪一闪的红点亮的惊心,尤其是当随风拿着它在手中把玩的时候。劲风堂无数精心训练过的好手,也不由得生起不祥的预感。 莫天是认得这个东西的,十年前,他就是握着这个东西,一个按钮,就毁了兰苑七十三条人命。 “你想怎么样。” 夜魅,柳随风居然就是夜魅。十年的时间,暗杀了他劲风堂三百七十五名精锐子侄,几乎将显赫黑白两道的劲风堂逼入绝境的夜魅。第一杀手,身手诡谲。 瞳孔紧缩,二弟,不愧是你的女儿,天赋如此过人,十年时间,就从什么也不会的小女孩成了今天的顶尖杀手,刚才九十三名武者围堵她,居然被她一人力战杀了四十三个。这还是在奇袭之下的结果。如果不是开始就对她用了麻药。今天,他们劲风堂除掉她的代价还要更重! 莫天心中暗自心惊,当年正是因为他的二弟,莫尘太过优秀,几乎将他这个嫡长子压了下去。而柳随风,小小的年纪,表现出来的天赋聪慧就让他的长女也被压倒的抬不起头来见人,劲风堂千年的武学根基,从未有过这样的奇才。他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他在长老会召开大会决断谁是下任族长之前,将莫尘一家困死在居住的兰苑里面。一颗紫光弹,将所有的一切灰飞烟灭。没想到,居然留下了一个小女孩,成就了一个如此大的祸患。 “我想怎么样。大伯认为我想怎么样?” 随尘的指尖缓缓擦过凸起的按钮,好笑的看着对面仓皇的众人。 莫天深吸一口气,打量四周,“随尘,就算你在周围安了紫光弹,你也杀不了我们。” 刚才就觉得夜魅一路边杀边退有古怪,只不过仗着今天带了劲风堂全部顶尖高手而来,所以他也不害怕。就算拼着毁去大部分人,也要杀了夜魅这个大祸害,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里装了紫光弹。 不过,他们都是武学高手,只要往楼下一跳,借着身上的软剑着地,最多就是养几个月的伤,死不了。 随尘轻轻一笑,“大伯,紫光弹的威力不够,若是我在里面加了一点相思染呢。” 闻听相思染这个名字,在场众人无不变色,夜魅是当年劲风堂呼声颇高却又离奇死亡的二少爷之女,他们并不奇怪。世家豪门为了争得位子,就是这样。何况劲风堂崇尚实力,胜者为王。就算是当年莫天使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可是他赢了,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微词。事实上,当初兰苑大火,谁又会不明白其中有问题。这也正是随尘要将劲风堂一网打尽的缘故。所谓家人,所谓亲人,不过都是漠视他们全家惨遭屠戮的帮凶。 相思染,十年前劲风堂最知名的毒药圣手-柳随风研制出来的毒药。融于空气之中,呼吸之间就可要人性命,中者无解!任你功夫最好,也没有办法逃脱。本来也是劲风堂最厉害的武器,可是十年前,柳随风死去,药方失却,劲风堂上下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传说中的毒药。 随尘看着众人吃惊的神情,冷笑道:“意外吗,我母亲的药,自然在我的手里。” 充满沟壑的脸对上莫天,露出魔鬼一样的笑容,“劲风堂族长,相思染加上紫光弹,你猜猜,你们能跑多远。” 一只手透过长长的袖口,迎风而立楼台上的随尘,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却又有一种仙女般的沉静。纱衣翻飞,轻尘淡笑,“今晚,似乎风很大呢。” 风越大,相思染就会随风飘得越远。她的面前,至少有五十来个劲风堂近年精心培养的嫡亲子侄。而周围的楼顶,也有劲风堂全部的有生力量。一切,就要在今晚终结了。 莫天嘴角颤动,不敢相信随尘居然会将相思染藏在紫光弹里面。天杀的,当年连虫子都怕的柳随尘,现在却这么狠。莫天攥紧拳头,看着随风的目光,再想到这些年劲风堂弟子花样百出的凄惨死状,莫天毫不怀疑,随尘会按下那个按钮,将劲风堂毁灭在这里。 “随尘,都是一家人,你若是肯就此罢手,我可以让你成为劲风堂下届族长。” 莫天身后的长女莫雪闻言,不禁大呼道:“爸,你怎么可以。” 从小,她就最恨这个堂妹,明明就是随着别人的姓,爷爷长老他们还最喜欢她。现在,要给她族长之位,那她怎么办。 “闭嘴。” 莫天回过头去,阴狠的瞪了莫雪一眼,再转向随尘,已经是满目诚恳。 随尘看着面前父女的暗潮,不由得仰天长笑。笑声划破夜的黑暗,将天空都生硬的扯开了一个口子。 钢针一样的笑刺在每个人的心口,加上随尘运用的内劲,竟然将劲风堂一干长老都激的气血不稳。顿时人人大惊,逆天心法第七重! 像是看怪物一样,人人都不敢置信。十年之间,从只会花架子的女孩,成为拥有逆天心法第七重功力的顶尖高手,难怪,一人之力,竟能毁了半个劲风堂。当年,他们到底错过一个什么样的天才。 劲风堂莫家世代习武,传承千年。其中资质极高者不是没有,但绝对没有这样的天才。大长老和二长老对视一眼,不由得加入了劝说的阵营。 “随尘,你父母当年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定然会给你一个交待。” 莫天没想到长老这个时侯出来说话,而且语气之中还隐隐存着翻案的意思。他刚才说的将族长位子给随尘不过是随口一句,并没有真的想。可是现在,长老会分明就是看中了柳随尘的天资本事,想要将柳随尘真的拉回去。 “大长老,你……” 大长老果断的一挥手,冷冷道:“族长,你不要忘了,劲风堂向来是传给有本事的人。” 莫天脸色几欲变化,未待再说,随尘已经再度仰天长笑。 冰渣一样的目光看过这些此刻还在窝里斗的人。随尘冷笑道:“到了现在,你们以为我还会稀罕什么族长之位。” 满是伤痕的手暴露在空气中,那个散发红光的按键在黑夜里份外夺人心魄。 “随尘,就算今天你杀了我们,当年的事也不能挽回了,你又何必再记恨。”大长老目光陈恳道。 随尘一挥袖,像是看见怪物一般:“记恨,谁说我记恨你们。” 二长老闻言大喜,“既然这样,就随我们回去,当年的事情,我们必定会补偿你。” “我不记恨,因为你们没有让我记恨你们的资格。恨一个人,是要用心的,而你们,没有在我心上留下地位的资格!” 素手翻飞,一人独抗无数高手的随尘丝毫不见惧色,所有的,只是对周遭人的浓浓蔑视,“可是,我父母不能白死,他们若在地狱第一重受苦,你们就得在十八重之中永世沉沦!” 冷电如霜,眼前这些脸都不该再存在世上。之所以要等到现在,是因为她要摧毁劲风堂的外围力量,一点点蚕食。她要这些人看着最在乎的劲风堂慢慢消失。十年的折磨,十年的心慌意乱,今日,就是最后的盛宴! 双臂展开,随尘的脸上露出笑容。月光轻柔的洒在身上,黑纱伴随风声悉悉索索的翻滚。天际边,云朵上,手摸过十年前在火灾中毁掉的脸,随尘忽然看见母亲抱着她在院中看父亲练武的情景。 父亲练完武的额头上是薄薄的一层汗珠,被父亲抱起来,一下下的往空中抛看天上的白云朵朵是随尘最喜欢的游戏。偶尔,父亲会用软软的胡须扎着她,在她耳边叮咛。 “随尘长大,要好好保护劲风堂。” “为什么。” “因为那是祖先爷爷他们传下来的基业啊。” 往事悠悠,时光荏苒,叮咛未过,现实就给她了另一道刻骨铭心的誓言! “随尘,你一定要活下去,若是将来他们还不肯放过你,这个相思染,可以终结一切。” 母亲沾满血,一身伤痕,用背挡住漫天火光,从床下挣扎着拿出炸药,点燃。然后硬生生用血肉之躯为她抵挡爆炸时的冲击。她被母亲扔下炸药炸出的通道,从地狱的另一端爬出来,从此成魔。作为人的最后一瞬,随尘的生命里留下的,是母亲抱紧父亲在火中化作灰烬的脸。 十年前,世上没有了兰苑惊才绝艳,天赋称神的柳随尘,黑道上多了杀人如麻,即便老弱妇孺,也毫不手软的第一杀手夜魅! 母亲,他们不想放过我,而我,也不能让他们再活下去。 高楼之下,万家灯火,再也没有为她点亮的家。若是如此,是魔是人,又有何分别。回首一望,曾经那些高高在上,隔着火光,冷眼看她死亡的人,现在都充满了恐惧。身子舒展,像是燕陨落一般,随尘纵身一跃,只凭自然之力。 右手拇指微一用力,上方轰天巨响,十年前的大火再现。鬼魅妖娆的夜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像是送她离去的绝唱。空气里,渐渐升腾起红色的雾,耳边传来呼呼地风声,不时夹杂着人痛苦哭喊的嗓音。肺部吸入一大口气,竟是很香甜的血腥之气。 相思染,相思染。终于用相思染终结一切。这一次,毁掉了无数性命。若是有地狱,也不介意再下去一次。反正,这个世上,所谓的因果循环,从来就是暴力下的结局! 意识的最后一秒,随尘睁开眼睛,郎月繁星,人世如烟,她的一生,了了! 等等还有第二个的说,大家看完了一定要给我留言提点意见,告诉我你们喜欢哪种,这第一个是一个正剧,讲述女子穿越和动乱三国枭雄之间的故事,正剧! 新文试阅(二) 莫小乔抱着手,冷冷的飘在半空,看下面一场好戏。旁边不时几个白衣鬼幽幽飘过去,叹一声怅惘,然后挤到奈何桥边上,饮一口孟婆的汤水,赶着投胎好做人。今日地府各殿阎王休假期,处理的投胎案有限,孟婆唯恐汤水做的太多,供大于求,打出了八五折的牌子,一应领了往生牌的鬼魅蜂拥而上,生怕错过时机。因此平时的八卦习性收敛不少,连五殿二判官亲身上演的八点档大戏都不看了。 莫小乔搓搓下巴,心甚悲呼。地上的一对璧人,其情感动天地啊。 “你让我走,若是来生有缘,再相聚。” “不,你寿元未尽再还阳,来世我俩之间必错过姻缘线。” “呜……我若不归,家中父母兄长该如何是好。” “我不能让你回去!” ……………………………… 悲剧大戏正在上演,小乔亦在半空堪堪翻了个白眼,因为用力过度,将将打个趔趄。正好挡住一只饿死鬼的投胎路,尚未来得及向前辈道声抱歉,就看远处的孟婆老人家收起了糖水摊,一副今日卖完,明日请早的神情。小乔心下抖了一抖,旁边这位可是在地府打了十年八个月的零工,才攒下一份买往生牌和孟婆汤的工钱。往生牌只能用一次,错过时机,就会化为飞灰。此次挡了这位饿死鬼大爷的投胎路,她鬼命休矣。 果然,饿死鬼眼见前路漫漫兮,一时间想到自己十年八个月给各殿阎罗搓脚洗衣,伺候判官小妾们吃香喝辣的辛酸史,顿时悲愤莫名。血红了眼珠子,骨瘦如柴的鬼爪虽经人间多年的饿,地府多年的虐,依旧不损力道,用的狠了,竟然卡的小乔将一双鬼眼翻白一半。 小乔心下垂泪,想她乃是上辈子贪吃,抢了大哥的布丁被噎死,因为死因太奇特,加上家里没有多给她烧些纸钱打通关节,所以一直在地狱晃荡。闲时给大殿阎王的外室唱唱新鲜小曲,积攒银钱。哪知,买往生牌的壮志未酬,此番竟然就要再死一次在饿死鬼手中。阴间世事,果然甚玄妙之! 凄凄焉哉,又见哪些没有赶得及投胎的尚在一旁睁圆眼看热闹,小乔不免更抑郁地府无情,还是只能靠自救!惶惑一下,那八点大戏的女主角泪眼朦胧,正对上她一双白眼,堪堪吓了一跳,小乔顿时灵感如注,有了主意。 “二判官,救我。” 黑面二大爷搂紧手中美人,眼神儿锐利非凡,看她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死鬼。 小乔怒,阴间父母官,如此漠视鬼命,当真可恨的紧。不过,她无权无势,又无花容月貌勾搭几位高层,遭此际遇,也算正当。于是牙一咬,拿出杀手锏。 “救我,我能让玉小姐不用还阳也可尽孝!” 黑面二大爷的手抖上一抖,原本只顾窝在爱人怀中甚悲痛的玉家小姐亦同情心爆发,怜悯一把小乔,紧抓爱人手臂,急呼道:“快,快,你快把他救下来。” 二判官甚为气管炎,听见玉家小姐疾呼,黑色的绣袍口挥上一挥,饿死鬼已被打到忘川水中洗了个澡,旁边看戏的众人连带消失,小乔跌下来,还未喘口气,玉家美人已经哭喊着上前,“如何尽孝。”二判官人冷眼扫上一番,冰冻三尺,小乔心肝立刻抖上一抖。气也不喘允了就脸上春花笑。 “我可以代替小姐还阳。” 玉家小姐脸色一白,先是不能,再是不行,继而咬牙,变幻多端,看的小乔忐忑难安,连忙在旁边加了一把火。 “我不是想占小姐的荣华富贵,只是小姐和判大人情深意重,此番还阳,必定在阳世心痛难安。且不如我一个孤魂野鬼回去,代替小姐尽孝,必然每日孝顺父母,敬爱兄嫂,疼惜弟妹,养好廊下的八哥,还有小姐那未婚夫……” “够了!” 小乔愕然,看二判官黑的掉渣的脸,吸一口冷气,不敢再说。 二判官伸手扶起佳人,很是冷静道:“我们答应你。” 玉家小姐是标准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鬼随鬼,见到心爱之人定下事情,也不言语,抽抽噎噎的倚过去,甚娇弱的模样。 小乔搓一把手,暗想这次捡了个便宜,虽然不是重新投胎,可玉家小姐也是豪门大户的人家。可惜了是个古代时空,这样算来,也是穿越了一把啊。若她在地府打零工,尚不知何时能领一块往生牌。 脸上尚未笑,二判官就泼了一盆着实不小的凉水。 “我可以让你回去,但有个条件。” 小乔赞同,连连点头,现如今干白功是行不通的,还是明码标价来的实在一点。 二判官看了一眼怀中佳人,忽然恶狠狠道:“你还阳之后,给我毁了那个男人!” 这个问题,二判官大人爆出的强烈杀意让小乔打个趔趄,那个男人,哪个男人,当然是毁弃婚约,琵琶别抱的那个男人了。 小乔摸着下巴,觉得二判官为爱复仇的样子实在很男人,于是很豪迈的点了点头。至于什么是毁,如何毁,留待还阳之后再斟酌。 二判官见小乔答应的很迅速,他也就很满意,眼看着就准备当回行动派,送小乔上还阳台。没想到玉家小姐又扑上来,一把抱住,狠狠的哭了几声,交待道:“你这次上去,要记得我爹爹喜欢吃银针茶,娘喜欢刺绣的好图样,大哥冬时容易腿酸,嫂子爱看皮影戏,二哥三哥都喜欢喝点小酒,你且给他们温热一点,四哥最喜跟人比武,你上药的时候轻些。” 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玉家小姐果真是连她廊下养的几只鹦鹉都交代上了。不过小乔以为她将来是要占着人家的身子和名分享福的,自然该尽些义务,于是一一应了。 眼看着凄凄哀哀到了往生台,小乔忽然回眸,问了顶顶重要的一件事情。 “你在阳世的芳龄是?”总不能还趟阳连年龄都不知道吧? 玉家小姐羞答答一眼横过来,怯怯道:“我十二的时候投了湖,在地府过了三年,人间不过三日而已。” 小乔心下冲击,十二,就为了未婚夫背约投湖,早恋啊早恋,她岂不是要附身在一个萝莉身上。再横一眼玉家小姐在阴间发育的极好的身子,小乔更加悲哀,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人已经被不耐的二判官一脚踹了下去。 空中晕眩之时,小乔狠狠咬牙,他大爷的二判官,姑奶奶答应你的报复要打八五折! 这是第二个风味的,很古言的味道,是讲述一个摄政王叔叔追求一个穿越过去的小女子的爱情故事,争斗阴谋比较少,爱情甜蜜比较多,求求大家,一定要快快告诉我,你们喜欢哪一种,是高潮迭起,风云争霸,还是换换口味,甜甜蜜蜜的过日子,呕,神啊,求求你们快留言吧,我已经纠结的想用头撞墙了,不知道发哪个,郁闷的很! 今日更新 起来晚了,汗,所以今天的更新可能大部分集中到下午哈……但是更新的字数不变的,大家不要担心!———————————————————————————————————————————————————————————————————————————————————————————————————————————————————————————————————————————————————————————————————————————————————————————————————————————————————————————— 第六十三章 慕容艺起身,他没有抬头,仅仅是恭敬的站在漪房五步开外的距离,这个距离,不近不远,能够让他清楚看见面前的女子每一丝鲜活的表情,但又永远无法真正的近在咫尺之间。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似乎他们之间,每一次的面对,都是一种错过。 “慕容大人。” 漪房轻凝眉,难道宫中近日的人都喜欢晃神,夏桀静默看着她腹部的时候会如此,可她能以为那是夏桀对他们骨肉的期盼,一个父亲该有的表现,她自己不也常常这样吗,可慕容艺,为何望着她的时候,竟然恍惚中会有和夏桀一样的神情。 担忧,还是其它,隐隐的,竟然还藏着一丝怜悯? 怜悯,慕容艺怜悯她,应该是自己感觉错了吧。漪房轻摇头,把这种莫名的情绪甩开,她本想让慕容艺坐在她身边,可想到两人的身份,还是做了罢。 “慕容大人可知道本宫今日要见你所为何事?” 对于慕容艺这样的人,漪房最终选择的,还是开诚布公。 慕容艺抬了抬眸,目光对上漪房眼底探视的情绪,那样倾城绝丽的脸,此刻夹杂着的锐利,绝不是普通的女子所能有的,他心头掠过淡淡的失落,又低了头,语气平静道:“娘娘若是想问胭脂宫那名宫女之事,恕微臣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漪房唇微张,脸上有惊愕一闪而逝,她想过慕容艺不会告诉她实话,会找借口搪塞,她甚至想到了慕容艺或者会以自己看上了白芷作为理由,可没想到,慕容艺居然会告诉她无可奉告四个字。 就算是慕容艺再得宠幸,这样明目张胆的得罪她,难道慕容艺心里从来就不会有半分担忧,还是他的身份真的重要到可以不把任何人都看在眼里的地步,但是哥哥不是说,慕容艺是来保护她的吗,那慕容艺不该这样对她啊! 漪房的心里并没有恼怒,无爱不生恨,无念不生怒。她对于慕容艺,从头至尾,是由那个潜藏在心里的幼年记忆而生出的特殊感觉,而不是出自她的本心。 所以不管慕容艺如何做,也不能让她有太多的心绪牵动, 惊愕过后,漪房迅即恢复了隐含淡笑的神情,似乎慕容艺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什么冒犯,只是两个熟悉的人之间一句笑谈,她浅笑道:“慕容大人勿见怪,本宫不是想过问你的事情,只是白芷她,身份特殊,本宫在胭脂宫又出了些事情,所以难免对她的去向有些好奇。” 身为绝顶的高手,慕容艺对人的动向敏锐到了极致,当看到他说出那样的话后,漪房还能快速的对他露出一个笑脸,这样的疏远和淡漠,让慕容艺心里,不可压制的有怒气浮现。 他清楚记得在悬崖下,那个紧紧抱着他的女子,软玉温香,让他心旌动摇,那双宝石星辰一般明亮的眼,写满了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即使是在云山寺时,月夜之下,她坐在空旷天地间,听他吹箫抚琴,他也知道她眼中曾经有过恍惚和困惑。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仅仅只剩下了对待陌生人一样的疏远。 曾经的接近,终不过镜花水月,他的一生,难得有一个能够看在眼中,放在心中的女子,却始终隔着一步,老天对他,果然是足够慷慨,赋予了他最尊贵,尊贵到超过任何人的血统,可这个血统却是世间最致命的诅咒,让他一生飘零,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什么也得不到! 眼底骤然滑过一丝阴狠,慕容艺紧了紧衣袍下的拳头,心头气血翻滚,他强行压下体内真气的躁动,尽量舒缓语气道:“娘娘不用担心,伤害娘娘的人,不会再出现在娘娘的面前,微臣既然答应保护娘娘,就必定会竭尽全力。” 漪房能够听出来慕容艺话里的真挚,这样一个男人,是不屑说谎的,但她同时也更加好奇了,白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就算知道李才人和李家的一些事情,只怕也有限,现在看来,慕容艺和夏桀明显是站在一起的,至少暂时是如此。那么,他带走白芷,必然不会损害夏桀的利益,否则,夏桀也不会去默许。 可白芷到底有什么用?她能肯定白芷知道的不多,但夏桀放纵她来找慕容艺问一个缘由,不去阻止,慕容艺却又不肯说给她一个真正的理由,这样看起来,这两个人,是真的隐瞒了什么才对。 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秘密可能和自己有关的时候,漪房也不能例外,所以,看出了慕容艺有些松动,漪房心中一动,知道慕容艺或者是受窦祖年所托,或者是真的看在幼年的情分上,对她不能狠心,所以,她用了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 盈盈剪瞳中,云雾深深,藏着深不见底的落寞和担忧,漪房望着慕容艺,语气凄凄道:“慕容大人,您真的不能告诉我真相吗?” 娇软中带着无助的语调,刹那间击中了慕容艺甚至比夏桀还要冷硬许多的心,慕容艺是天生的孤独者,而夏桀是在皇宫中磨砺出的狠辣,可即便是慕容艺这样厌弃世间一切的男子,也对这样无依无助的漪房无从拒绝。 他抬眸,无视宫廷中繁琐的礼节,直接看向那双眼,哪怕明知里面可能会有七分虚假,他也无能再维持先前的坚定。但是他要走白芷的原因,告诉她,只是让她徒增烦忧,备受伤害而已,所以,他是真的不能告诉她。 可不说,只怕她不会轻易放弃的吧。 慕容艺就在心里苦笑了一声,最终选择了透露一半的真实。 “娘娘,微臣出身慕容世家,家中不仅习武,而且擅于用毒,那名宫女,是至阴脉象,乃是绝好的药鼎。” “药鼎?” 漪房今日连续被慕容艺说出的话震惊住,一如她没有想到开始慕容艺果断的拒绝那样,她同样没想到慕容艺要走白芷的原因,居然是要她当药鼎,那不就是要去做试毒之人! 嗯嗯,二更三更四更都集中在三点左右,一起发,大家不要着急,早上有点事耽误了。 第六十四章 漪房知道,自己恨白芷,恨李才人,只因她们让她差点失去了腹中的骨肉,可漪房终究还是有自己的底线,在她的意识里,保留着最纯真的一个地方,那就是人命珍贵。如果非要到取人命的地步,也不过就是人死恨消。 像夏桀那样,为了让李才人得到惩处,送去做奴隶,她已然觉得是生不如死的惩治了,可那是夏桀对她的爱才衍生出的怒,她不能去阻止,以免伤了夏桀的心,但慕容艺说要将白芷做药鼎,就简直让她有些不忍耳闻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要去做药人,试遍世间毒药,那不是生不如死,那会让让恨不能从未在这个世间活过! 慕容艺为何要如此做,真的就仅仅是因为白芷的体质适合,可哪有那么取巧,刚出了胭脂宫的事情,慕容艺就发现白芷的体质适合做他的药人。 这样的巧合,让漪房不得不抬眸看着慕容艺那双淡定无波的眼,想从里面找出一点伪装的痕迹。 可漪房失望了,慕容艺至始至终只是无遮无掩的面对她的探究,相反,对视许久之后,反而是漪房为了自己的多心而感到惭愧。 是她多想了才对,早就认定了像慕容艺这样的男子,不可能对一个女子如此容易动情,是以,慕容艺要走白芷,或许真是因为白芷的体质,不是想为她报仇。 漪房这样想着,虽对于白芷的事情还有更多的疑问,但她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所以终究选择了放下,只是对于传说中的药人还是存在着一种天然的反感,是以漪房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笑容道:“慕容大人,本宫有一言,不知道慕容大人可能听听。” 漪房商量的口吻让慕容艺蹙了蹙眉,“娘娘请说。” 漪房在心中忖度了一下字句,才试探道:“本宫以为,以人试药终是有伤天和,慕容大人若是有心于毒药一道,不妨用一些其他的东西,例如猛兽一类,不过,若是能用死物,当然最好。” 看到慕容艺明显怔愣的神情,漪房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又在后面加了句话道:“本宫并无它意,只是慕容大人今后还要娶妻生子,若是您用药人的消息传出去,只怕……” 漪房的话未说完,慕容艺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冰冻的眼底,就慢慢涌现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她是在关心他,可这样的关心,就跟那把利剑在他心口上反反复复的戳没有区别! 娶妻生子,呵,若是能娶妻生子,他当年又何必……甚至于慕容家,也不会在揭开他身上背负的那个秘密之后,远遁塞外,至今仍不许族人轻易踏入大夏国土一步! 至于人言可畏,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人言可畏,他面上是慕容世家风流不羁的少主,其实不过就是个怪物而已! 她的祝福和关怀,他受不起,永远也受不起! 从十几年前开始就压在心头的恨意刹那间迸发出来,慕容艺的脸色瞬间冷如寒冰,他攥紧了拳头,几乎是讥讽的看着漪房,冷冷道:“多谢娘娘关心,微臣的事情,娘娘还是别过问了。” 这样生硬的口吻明显带着怨愤,让漪房一时之间不明所以,在她的意识里,慕容艺纵使从来不如表面上那般淡雅如风,但他也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更遑论用这样的口吻和她说话。 不知道是幼年的记忆在起作用,还是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拒绝,漪房持续了好几日的愉悦心情都被冰冻起来,她刚才,或者是有为白芷求情的意思,但她也是真的关心慕容艺。 慕容艺是幼年漪房心中最美丽的记忆,是将她从悬崖底下救上来的人,是现在依旧守护在她身边的男子,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都好,她对他,都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她想要他得到幸福,难道这也是错! 好意被错待,漪房眼神也逐渐冰凉下去,唇角抿起,淡淡道:“既如此,本宫就不多言了。” 慕容艺此时已经察觉到自己那句话会伤人,但他不想在此时去解释,面前是他曾经以为不会放在心上却偏偏用了心的女子,哪怕他背负着一个最沉重的负担,只要他有一丝的可能,他也不会错过,但现在,注定是他越在乎她越不能拥有她,他的心,已然千疮百孔,实在无能为力再去解释根本不能解释的缘由。 凉风袭来,吹在两个人的心头,只是一个低着头,浑身恨意滔天,一个低着眸,心意冷淡,唯有呼吸可闻。 疲惫于这样毫无意义的对峙,终究还是漪房先开了口,淡淡道:“若是无事,慕容大人就先行退下吧,本宫也要回去休息了。” 慕容艺抬头,深深的凝望了漪房一眼,他的唇,张了张,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只是炙热又绝望,近乎贪婪的看了看漪房,然后行礼无声退下。 心头纵有千般情,终究不可言! ———————————————————————— “娘娘,奴婢扶您回去歇息吧。” 翠儿一直站在一旁,清楚地看到了漪房和慕容艺之间从开始互相和悦到最后不欢而散的过程,她心里忐忑,看着漪房萧索默然的坐在那里,愣了半晌,担心漪房被凉风吹的坏了身子,只能讷讷开口。 漪房一直看着慕容艺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在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极端恼怒于慕容艺这样诡异的脾性,突然之间就变换了脸色,可当最后看到慕容艺用绝望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所有的怒气,都消散了。 慕容艺这样的男人,到底有什么秘密,经历过什么,才能有这样好像濒死的小兽一般的刻骨绝望。她是个女人,面对这样的男子,不可抑制的有些心疼,女人,很多时候,总是心软的。 可她也不能为慕容艺做什么,不管他背负着什么,恨着什么,若是以慕容艺的能力,以慕容世家的地位,都化解不了,她更不可能做到,也许,等有一天,她最终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能为这个曾经带给小漪房温暖的男子,一点微薄的回报。至于现在,还是保护自己最要紧。 漪房就轻轻的笑了笑,眉宇都舒展开,像是初开的花朵明丽生辉。 “咱们回去吧。” 翠儿看到漪房的神情,知道她已经平复下了心绪,也放了心,一主一仆,相携着,回了龙阳宫的寝殿,可还未等漪房坐定,就有人来禀告了漪房一个让她实在意外的消息。 “娘娘,窦大人来了,说是要请娘娘赐婚。” 这一章有些过度和伏笔,大家不要嫌弃我拖情节,没办法的事情啦。 第六十五章 龙阳宫是天子寝宫,窦祖年即使入宫参见漪房是有天子的旨意,可按照规矩,漪房住在龙阳宫已是破了例,是以漪房虽然乍闻窦祖年进宫请旨赐婚的事情极为吃惊,还是理智的拒绝了龙阳宫尚宫宫女的提议,没有在外殿召见窦祖年,而是将人安排去了东偏殿。 等到窦祖年被带上的时候,漪房看到窦祖年的身边还有一名年轻男子,心里略微有些奇怪,按照规矩,后宫妃嫔不见外臣,只可以在皇上和皇后特别恩准的时候,见一见娘家人。想来,这少年能被窦祖年带到她面前,也该是窦家人才对。 而如今,窦家的人,在这个年纪,能让窦祖年信任的人,似乎也只有一个了。 漪房就望着那略显羞涩拘束的少年笑了笑,温温道:“这可是祖安?” 窦祖安对于漪房这个只大了他三天的姐姐,一直心存畏忌,从庶女到皇妃,还能在后宫倾轧和家族的联手压制中走到今日这一步,倾城美貌让皇上看重宠幸是一个缘由,可若是这个姐姐没有手段,早已无声无息的消亡在皇宫里面,又何来今日的辉煌,和窦家在朝堂上的逐渐撅起,连带着窦家的庶子庶女们,凡有优秀者,都渐渐入了窦家宗族长老的法眼之中,不再像以往那般,默默无闻。 听到漪房叫他,还用了这样和悦的态度,窦祖安先前的紧张稍微缓解,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后道:“草民窦祖安见过娘娘。” “草民?娘娘……” 漪房就冷冷的笑了笑,忽然沉下脸色,娇俏的眉目中,隐含锋利道:“你既然跟我这样见外,又何必今日随着进宫来。” 窦祖安一愣,不明白刚才还笑的如天人一般的漪房,为何忽然那就换了颜色,他是窦家庶子,因为周姨娘在窦威面前的得宠,他虽然不至于缺衣少食,可在窦家的处境,面对的风霜刀剑,不必窦祖年和漪房好到那里去。 他虽然不知道原因,可本能告诉他,此刻的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像漪房跪地请罪。 是以,他没有丝毫迟疑,就跪在了地上,语气恳切道:“草民冒犯娘娘,还请娘娘恕罪。”但语气里,原本有的亲近之意,已然消散无踪。 面对窦祖安的跪地忐忑,窦祖年只是笑着看了漪房一眼,继而端起一杯清茶,用茶盖刮着面上的茶末子,仿佛面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漪房的眼眸中,却在此时射出一股冷光,“你错在何处?” 窦祖安抓了抓旁边的衣袖,犹豫过后,道:“草民不知,请娘娘明示,草民必然即刻改了这疏漏。” 漪房凝望窦祖安良久,才幽幽一叹道:“祖安,你不记得十七姐姐了吗?”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却让窦祖迅即抬头,望着漪房,唇瓣抖动,良久后,那张还有些稚气的脸上,终于显出了一股符合年龄的依恋。 他的双目中升腾起袅袅的雾气,嘶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十七姐姐。” 话未落,声已哽咽。 怎会不记得,从十岁在花园中遇到这个姐姐开始,每一年,这个姐姐都会为他准备一件生日礼物,荷包,香囊,扇坠,一针一线,细细缝制。虽然从十岁的偶遇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和这个姐姐见过面,但礼物从未断,只是在十五岁那年,戛然而止。起初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生气过,埋怨过,后来老太君的寿宴上,十七姐姐上台去献舞,之后平步青云,他终于明白,他这个十七姐姐有多大的野心。从此,渐渐远离,渐渐冷漠,一年以来,距离越来越远,曾经一起几乎是偷着的欢乐,仿佛都不存在了。 他用和其他窦家人一样的敬畏来面对这个姐姐,对她突然召姨娘进宫报以怀疑,他尽心竭力跟在七哥的身后帮着他打天下,帮着他处理窦家的事情,但他从来不会以七哥的兄弟自居,只怕自己一头栽进去,别人却对他不屑一顾。 可没想到,这个十七姐姐,还记着他! “十七姐姐。” 这一声,心悦诚服,漪房心中一软,喉头满是酸涩。 无可否认,一开始,对于这个弟弟,哪怕是六年前在花园巧遇他被人欺侮,她在人群散去后,帮他治伤,也是看中了当时的周姨娘在窦家长袖善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她看顾娘亲,但如今见到了,总是血脉相连,何况这个孩子的命运,也是坎坷艰难,她的心肠,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原本想要说服他代替哥哥联姻的打算,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以哥哥如今的身份,如今的地位,她尚且担忧哥哥娶了瑞和会被瑞和压制,一生不得展颜,何况是祖安还顶着庶子的名头,只怕是更加艰辛,就算是蜀国公府肯屈从,瑞和肯嫁,一个在家里被妻子压制的男子,在这个时空里,无论做什么,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既然厚此,又何苦薄彼! 夏桀说的话,固然有理,她需要更多的世家势力在她身后支撑,否则,将来想要登上后位艰难,想要孩子成为太子艰难,但总会有其他的办法,没必要再牺牲哥哥和弟弟的姻缘了。 主意打定,漪房开始想要试探窦祖安的心就淡了下去,她重又缓和了口吻,道:“快起来吧,只要你认我这个十七姐姐,今后就不必再这样多礼了,你看哥哥,他从来不会在我跟前拘束。” 窦祖安就羞涩的笑了笑,起身坐在了窦祖年的身边。 漪房看到他不再像开始那样,想起了今日要说的正题,现在她既不愿自己的哥哥联姻,也不愿用这个可怜的弟弟来顶替,唯一的法子,就只能是想办法让蜀国公府不加记恨的退了这门婚事,只是,上一次,她用夏桀拖住了,现在夏桀既然愿意支持,她就只能另想它途。 眼波一闪,漪房先看了看窦祖安,看着他,露出一个信任的笑容,才对着窦祖年道:“哥哥,你明知我不赞同这门婚事,为何还这样跑来让我赐婚,你要知道,你告诉了宫人,迟早就会传到蜀国公府耳中,让人知道哦你答应了这门婚事,若是荣寿长公主再来我这里,那可就不容易……” 漪房说到这里,话音一顿,泛起薄微怒气的脸使她的面色略有红润。 “哥哥,你是故意的!” 三更,还有三更,窦祖年要成亲了啊,至于那两个文,我说一下哈,第一个不是三国时期,其实是讲述一个男宠和一个公主的爱情故事,很缠绵悱恻的,大家不要多想了,汗。 第六十六章 若不是打定了主意,以哥哥的性格,如何会一来就像龙阳宫的宫人透露他此来的目的,分明是知道她不赞成,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人尽皆知后,她也就再无理由拒绝了。说不定,夏桀还是同谋,若无夏桀的暗示,哥哥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夏桀未表明态度之前,就做这样的决定,蜀国公府,可不是一般的门阀世家! 纵使知道夏桀和窦祖年所做的决定是为了她照相,漪房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愤怒!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想要你这样做,你如今已在窦家站稳了脚,在朝堂上也有了一片天地,我在宫里,在龙阳宫,皇上会护着我,你……” “你有身孕了,妹妹。” 窦祖年平静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望着漪房气愤的脸,温柔和缓的笑着,只是这么一句,就让漪房泪湿了眼眶。 “你在宫中的日子,我很清楚,你也很清楚,如果连皇上,都觉得你身后应该有一股自己的势力支撑,难道你还要我袖手旁观不成?” 窦祖年望着漪房泪痕斑斑的面容,轻轻一叹,像是昔年在窦府时宠溺怀里的小女娃一样,他浅笑道:“其实这桩联姻,既然是蜀国公府自己提出来的,想必对我,今后也不敢过分张狂,至于那个瑞和郡主,我也已经差人打听过,她虽是出身世家,但性情温婉,绝不像我们窦府如今那位平妻夫人一样,嚣张跋扈,她会是一个好妻子。” 漪房咬了咬唇,目光灼灼逼人道:“会是一个好妻子,可不是你爱的人!若你将来有了喜欢的人,难道你要让她做一个妾,走娘亲的路!” 这是漪房的心结,娘亲做妾,为爱错辜负终身,她做妾,迫于时势,终不能退,可窦祖年不一样,他是男子,如今也有了能力,能让他选择自己所爱的人,她费尽心机,她关心的人,总要有一个能得到全部的幸福才对! 可窦祖年显然不赞同漪房的看法,他听到漪房的话,只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说出来的如同利剑,瞬间洞穿某个地方,一个漪房始终不愿意承认的地方。 “妹妹,你是女子,而我,是一个男人,爱或不爱,对一个男人而言,没有你想象中那般重要。” 漪房哑然,她望着窦祖年认真的神情,毫不作伪的神态,让她联想到了自己。 她在深宫中,步步惊心,走到这一步,最初的时候,哪怕是每一步都站在胜利的地方,可她的心里,始终没有真正的痛快快活,只因她想要的,是一个相知相守的爱人,而不是一份荣华富贵,若有半分选择,她都不会进入深宫。直至后来,她爱上了夏桀,心里,才渐渐泛起一丝一丝的鲜活,好像整个人又是热气腾腾的,而不是每一步,都伴随着彻骨的冰凉。 她一直知道爱,在夏桀心中,在天下男子心中,都不算是最重要的东西,但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她想要做夏桀心里最重要的,可此刻,哥哥的话,打破了她的妄想! 如果连自己从小到大,见惯了娘亲因男人多情而流泪痛哭的哥哥都对爱的坚贞不屑一顾,那夏桀呢,这个拥有天下的男子,她还要走多远,还要走多久,才能让他真正的懂得爱她的唯一真谛。 夏桀现在守着她,伴着她,独宠她一个,是她在夏桀心肠最柔软的时候求来的,并不是夏桀以为这样的独宠独爱是理所应当,可有朝一日,若是她的独宠和存在威胁到了朝政,让夏桀都无法解决的时候,夏桀会选择什么! 这个想法,一窜入脑海之中,即使漪房用尽全力去摒除,也还是在她的心里激荡起了一股强烈的冰寒之意,漪房这些日子沉浸于幸福之中的心,开始了一点一点痛苦的清醒!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这段时日,太过依赖夏桀的怀抱和赋予她的温暖,忽略了现实之下的残酷! 哥哥说得对,夏桀也说得对,她要维护自己的地位,维护腹中骨肉的地位,甚至想要维护自己和夏桀的那份爱情,她都必须要有自己的势力! 在那些人隐忍不住,要对她出手之时,她要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为了不让被夏桀放弃成为现实,她只能更好的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要成为任人踩踏的弱者! 她要权利,为了保护自己和夏桀的爱情,当初,为了权利,她要夏桀的爱情,这个逻辑如此复杂,如此可笑,可却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 藏在流云水袖中的手紧了紧,眼中坚决乍现,漪房抬眸,望着窦祖年,缓缓道:“哥哥可是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窦祖年脸上的神情同样坚毅无比,“微臣不敢妄言。” 微臣二字,已表明了窦祖年此刻的态度。 漪房闭了闭眼,未待说话,已听到另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 “草民扣请娘娘,一并将草民和南皮侯府月容县主的婚事赐下。” 漪房望着地上跪着的窦祖年和窦祖安,心潮激荡,这个哥哥和弟弟都不是心急之人,敢这样请她赐婚,必然是经过了夏桀的授意,不会有背负笼络朝臣的罪名之嫌。 可他们一个要娶郡主,一个要娶县主,今后即使遇到心爱的女子,要想娶回来,给一个平妻的身份,无疑是困难重重,他们为了她更进一步,就要这样牺牲,让她情何以堪! 但此时时局至此,多少人环伺在她周围,连夏桀都不得不要她联姻来保护自己,她不屈服,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天意弄人,命该如此! 漪房只能在心中苦笑,她和窦家,都已在风口浪尖,不能退,只能进了。 无能为力的一笑,漪房疲惫至极的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们做了选择,本宫待会就下一道谕旨,给你们赐婚。” 窦祖年和窦祖安互相对视一眼,一头磕地,齐声道:“谢娘娘恩典。” 漪房眼中难掩丝丝落寞无奈,看了看窦祖安道:“祖安既然要娶县主,身份不能差别太大,本宫会向皇上讨个恩典,封你一个轻车都尉的职位,以后,你也不用自称草民了。” 是不是四更了啊,我这速度,爆发了,待会五更六更哈!后面揭开一个秘密,其实这秘密是连着的,一环扣一环,你们不好猜的,最大的秘密,就在慕容艺身上,提示一下,慕容艺和碧如歌是有关系的,你们猜猜猜吧! 第六十七章 轻车都尉是大夏朝用来荫封世家子弟的官职,不过表示的是一种恩宠,并无实权,这样的封赏不会引起朝臣世家们的反对,也能补偿一下窦祖安,让他不至于在将来面对妻族的时候,被打压太过,漪房认为,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为窦祖安所做的事情了。 漪房当然也知道,为何他们二人一定要她来赐婚,而不是夏桀,只因,她赐婚,会让蜀国公府和南皮侯府对她心有感念,以为是她在夏桀面前一力促成的婚事,否则,世家联姻,从来经过重重筛选,以抑制世家势力增长,绝不会如此顺利,既然夏桀苦心为她铺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他的心意!因此,这个婚旨,万般艰难,她也得下! 窦祖安也明白漪房这样做的理由,哽咽的谢了恩之后,兄妹三人,忽觉得此时已然无话可说,不是真正的无话,只是现在的心情,已不适合一叙别离之情了。 漪房心潮激荡,见到气氛凝滞,不欲再多言,挥挥手,窦祖年和窦祖安就退下了,他们赐婚旨意即将赐下,她们,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准备,毕竟,他们要迎娶的,可不是普通的世家贵女! ———————————————————————— 夜晚凉意深深,经过白日和慕容艺的交斗,再又经历了窦祖年和窦祖安的婚事,漪房心中早已是疲惫至极,可她已然习惯了夏桀每晚的陪伴,将她抱在怀中细细呵护的柔情,没有等到夏桀,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何况,今日窦祖年的话,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大的惶恐,江山美人,夏桀的选择,她太过清楚,也因为这份清楚,她急需见到夏桀,来定定她不安躁动的心。 可等到三更时分,漪房却只等来了一个传话的小太监。 “娘娘,皇上有旨,今晚要在上书房漏液批阅奏折,请娘娘先行歇息。” 漪房的敏锐,一眼就注意到小太监的眼神有些闪躲,本就是处于极度的敏感之中,再看到小太监隐瞒的姿态,漪房的心中,生出了浓重的不安。 明亮眼底隐现不安的黯淡,没有直接质疑,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欲打发小太监离开。 小太监看到漪房面色有些郁郁,似乎是另有它想,有心想要帮着夏桀解释几句,可想到来时夏桀的嘱咐,心中一跳,什么话也不敢说,急忙就退出去了。 这样的慌乱,落在漪房眼中,更增加了她的疑惑。若不是太过清楚夏桀不容旁人约束的性子,只怕她刚才真的就要开口询问了。 在心底庆幸了一声,幸好她还记得很清楚,什么事情,是夏桀的大忌,若是她今日敢追问夏桀的下落,只怕夏桀不会一下子舍弃她,但会慢慢的堆积不满,而不满,对于扼杀掉一段刚开始萌芽的感情,实在是太过锋锐的利器。 但纵使心有所悟,要她完全放下心中的疑惑,尤其是事关夏桀的,她还是不能做到,不爱不在乎,一旦爱了,若是她躺在寝殿,夏桀在侧殿中招幸妃嫔,要让她情何以堪。 漪房心头,满溢的都是苦笑,果然,爱上了就再也不能平静以对,哪怕明知道爱的那个人是天子,前路艰险,还是无法不去飞蛾扑火。 但她是窦漪房,一个心志坚定的女子,决不能轻易退缩,夏桀答应了她,也不会擅自改变,如今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无论如何,她要求一个真相,虽然,她真的想不出来,除了夏桀要另外招幸妃嫔,还有什么大事,前来传话的小太监为何还会有那样避忌她的神情。 虽然已夏桀的性情,若是要另外招幸妃嫔,不屑隐瞒,可当日夏桀亲口对她许下了一个承诺,或许夏桀觉得难以面对,也抑或是不愿解释,才选择隐瞒? 漪房难以控制心头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甚至连退路都已经想好,于是漪房就开始叫翠儿准备妥当。 她不会冒进,尤其她腹中夏桀的骨肉,更不敢张扬,她只是想知道夏桀所为何事,是否要宠幸别人,但绝不想重复胭脂宫的事端。 是以漪房小心的服了御医滋补的安胎药,又挑了几名身手伶俐的宫女后,才慢慢的往前头的御书房那边行进。 漪房知道,夏桀处理政务多在御书房,要另行招幸妃嫔,也就该在御书房旁边的暖阁间,一路行来,龙阳宫前殿的范围之内,极度的安静,安静到了诡异的地步。除了高挂在廊檐下的宫灯在凉风吹拂下不时发出吱吱的响声外,原本应该值夜的宫人和侍卫,都不见了。 面对这样的情景,漪房越靠近龙阳宫,越觉得,自己猜错了! 若是夏桀要招幸妃嫔,哪怕是想要避开她的耳目,可绝不至于连一个伺候的人都不留,要是到了这样费尽心机的地步,那夏桀就不是夏桀了。 漪房心里的酸涩感散去许多,好奇仍在,但和之前已是两种心境,她本不是那样多疑猜忌的女子,只是在宫廷日久,她的心,已被磨砺逼迫的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窦祖年今日的话,给她最沉重的一击,她不得不打点起千般的小心,来维护她得来不易的爱情。 等到快走到御书房门口的时候,漪房看到里面的灯火通明,和外间带着几个黑衣侍卫站在门口的李福,漪房心中一跳,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腰间的一枚玉佩,瞳孔都不自禁的紧缩起来。 她认识这些黑衣侍卫,当初她在云山寺的时候,夏桀调派了数十名这样的侍卫守在云山寺周围,并且将一枚玉佩给了她,用以调动这些黑衣侍卫,直至回宫她才知道,这些黑衣侍卫,是夏桀从太子时期,在先帝的打压之下,艰险培养起来的人马,是最忠诚也是最铁血的一支卫队。 云山寺的时候,因为她被打落悬崖,夏桀万般担忧,才调出数十人守护她,其余时候,这些黑衣侍卫都隐藏在黑暗里,是夏桀不会视人的力量,可现在,夏桀却将他们公然的布置在龙阳宫的周围,哪怕是调走了禁卫军,可这样的动作举止,只怕御书房里面的事情,小不了! 漪房不禁后悔起来,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过来,明明看见龙阳宫禁卫撤走,有古怪,也不该为了好奇一路行来,要是她真的没头没脑闯了进去,只怕夏桀,就会想到其它的事情了。 漪房咬了咬唇,看了看身边神色凝重的翠儿,知道翠儿已然意识到她们可能会打扰一些极其重要的事情,也意识到了这背后隐藏的危险。漪房果然的凝眉道:“回去。” 趁着离御书房的路途还远,李福几个都还没发现她,或者是发现了但是视而不见,总之,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身后的这几条人命,她非回去不可。 可漪房心中慌乱不已,加上脚上踩着的宫鞋,在几个同样心慌意乱的宫女搀扶下,她脚上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翠儿眼明手快,扶住了她,但也就在这一个停顿之间,漪房听见了从御书房中传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声,让人寒到了骨子里面。 “啊!” 惨叫声连续不断的响了许久,似乎那惨叫之人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就渐渐的低沉下去。 漪房浑身冷汗,抓紧了翠儿的手,即使是胭脂宫中,她浑浑噩噩中听见李才人的大喊,也比不过此时这叫声的渗人心魄。可这声音,她偏偏又是如此熟悉,居然,她人生中听见的凄厉惨叫,都是同一个人,都是李才人! 李才人,不是被赐了哑药,贬到蛮夷之地去了,为何还会在宫中,而且,是出现在龙阳宫,又是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才能有这样的惨叫! 层层疑问涌上来,漪房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但她控制不住心头那不断涌现而出的疑问,所以她咬了咬唇,微一沉吟后,道:“翠儿,你带着她们先回去。” “娘娘!” 几个宫女同时压抑着嗓子低喊出声。她们也害怕,宫廷秘辛,知道的越多,意味是活命的时间越不久,娘娘让她们回去,自然是一片好意,可娘娘,纵使皇宠深厚,难保昨日宠爱,就不会成日他日利器! “娘娘,这里的事情,您还是别管了,你随奴婢回去吧。” 翠儿不顾尊卑规矩,拽着漪房的衣袖,试图阻止她这个冒险的决定。 漪房本已有些犹豫,可当她听到夏桀清冷中带着强烈痛楚怨恨的声音传来后,她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说,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夏桀,他在哭,他在难过! 这个念头在漪房的心中骤然闪现,漪房再也顾不得许多,沉下了脸色,对着翠儿道:“听本宫的话,你们快回去。” 翠儿见到漪房的神情,知道再也不能阻止,又看了看不远处依旧毫无所动的李福几人,眼神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福了福身道:“奴婢遵命,娘娘小心。”说完,干脆利落的带着几名宫女迅速退走。 杯具,我亲戚打电话喊去吃饭啊,端午节嘛今天就到这里了,这章三千字,差了一千字,对不起大家了,我明天补上哈。另外,提前祝大家端午快乐哦,多吃几个粽子,哦也! 第六十八章 周围空洞,宫灯在漪房头顶上方被风吹的歪歪斜斜,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前方凄厉叫声伴随着男子的痛骂声,声声不绝。 一阵凉风出来,漪房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强自压抑自己稳了稳心神,才振奋心神往前走,在到正殿前不过十步之遥的时候,漪房再度听到了夏桀的如野兽一样嘶鸣怒吼的声音。 “你以为他能逃得了!” “皇上若是能找到他,又何必来逼问我!” “哈,皇上,夏桀,我诅咒你们这个王朝,他会来找你,会为我报仇的!” 漪房心中再度一颤,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种冰凉的感觉从她的脚底慢慢窜到眉心,若不是夏桀的声音实在太过痛苦,她绝没有勇气再往前走一步。 她歪歪斜斜着步子向前走,手还要小心的扶着腹部,一个不留神,推倒了脚下一个小花盆子,咣当一声响,漪房心提到了半空,两眼紧张的注视着前方,她不是怕李福他们几个看见,反正,她要过去看夏桀,是注定要被人发现的。 她担心的,只是在此时让夏桀知道她过去了,而她半点事情都不了解,会不会让夏桀勃然大怒。所以她想要等到先过去向李福几个打听打听情况再做计较。 然而,在看到花盆碎裂后李福几人依然面无表情的望着其它地方,漪房眼底骤然一亮,唇就轻轻的勾了起来。 果然是装作没有看见她,从一开始,她们几个宫女过来,早就已经被发现了,修习上乘武术之人,连人的呼吸吐纳都可以发现,何况是她们开始还小说的说过话。 夏桀手下的心腹侍卫,怎么如此不济事,若真是如此,夏桀又怎敢放心让他们守在这里! 只是,他们故意视而不见,让她过去的缘由是什么,是想要害她,谋算她,还是其它! 漪房眼里的幽光泛起波痕,心里在飞快的计量,夏桀的侍卫与她素无瓜葛,是一群只知道执行夏桀旨意的人,不会害她,夏桀既然让小太监过来传旨,她要过来也是临时起意,所以,这不会是夏桀的试探!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李福! 可李福引她过来是为何,是被人收买,要让她撞破夏桀的秘密,然后让她失宠,不,李福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在龙阳宫屹立不倒,深获夏桀的宠幸,必然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李福深知,以她现在在夏桀心中的地位,又身怀龙种,不管如何,夏桀都不会即时将她打入深渊,而她若有一丝的机会复起,对李福就是一个最大的威胁,李福不会这样做!何况,李福曾经隐晦表示过对她的效忠,他绝不会在这个时侯选择另选她人! 看来,不管是为了什,李福都不会害她! 计较清楚得失之后,漪房的脸上,已然满是自信了然的笑意,她放缓了步子,先前的紧张都弃之不见。既然李福能让她过来,又绝无害她之心,她又有何可怕。 当漪房袅袅行到正殿之前的时候,李福和几个侍卫脸上,面对漪房,果然都毫无惊讶之色,这更加坐实了漪房的猜测。 “娘娘,您怎么会到这儿来。” 李福满是皱纹的脸上堆满了惶恐和惊讶,身子,粗粗看去,还有些微微的颤抖,而其余几个侍卫,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就退让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默然不语。 漪房看着李福的神情动作,心里暗自冷笑,狡猾的老东西,明明就是他引她来的,她现在甚至怀疑,那个派去送信的小太监,会不会也是李福故意做了手脚,以致她如此轻易地看出破绽,否则,以夏桀的仔细,怎会让这样一个慌手慌脚的小太监前去给她送信。 如果,真是李福一开始就在算计她,也在算计夏桀,那,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好,李福,也该敲打敲打了,此时就能算计主子,难保他日不会算计更多的东西! 冷意乍现,漪房看着李福,释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娇软的嗓音里含着蚀骨的冷意。 “李公公在这里等候本宫已久,若是本宫再不过来,岂不是辜负了李公公一番心意!” 漪房不带感情的语调让李福心中一跳,他脸色略微发白,赔笑道:“老奴不知娘娘是何意,皇上今晚有要事处置,娘娘还是请回去吧。” 面对李福依然的糊弄,漪房望着他,打量片刻后,忽而一笑,就冷冷的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但此时漪房身上爆射出的冷意和杀机竟然和夏桀相似无差,让李福腿脚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察觉到李福的呼吸逐渐粗重,漪房上扬的唇角渐渐加深弧度,眼里,流动着的是洞悉一切的光芒。 “怎么,李公公,还想跟本宫装糊涂不成!是否要本宫现在进去,问问皇上,那个传话的小太监是不是他派来的那个人!” 漪房的话彻底压垮了李福强作的伪装,可在这些黑衣侍卫面前,李福又不敢跪地请罪,否则,就是坐实了他做的手脚,一旦传到夏桀耳中,他就是大罪! 他心中担忧,但听到漪房可以压低音量跟他说话,又看到那些侍卫早已推开数丈之远,即使耳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先是不明,后看到漪房腰间玉佩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提出让这位漪妃过来时,那些侍卫之所以不反对,不是看在他这个太监总管的脸面上,而是因为漪妃身有皇上的玉符! 这可是皇上用来调动最后一支力量的信物,皇上居然给了漪妃,这是什么样的宠幸! 李福心里骇然一惊,想到漪房的聪慧,刚才话中含义,他再不敢存着其他的心思,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小声道:“娘娘息怒,奴才这样做,乃是别有实情。” “哦,是为了什么?” 漪房看到李福已然准备说实话,不禁缓下了几分容色,她本没有真凭实据李福换掉了夏桀派去通传的太监,没想到只是随口一个试探,李福居然真的被她吓住了。李福越这样不惜冒险将她引过来,证明这个秘密越大,漪房的心中,升腾起一股忐忑之感,她不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到底是福是祸! 端午节,家里人太多了,我挤出点时间来码字,今天肯定能解开一个秘密的,大家不要着急,汗,我都急死了。 第六十九章 漪房强压住心头的紧张焦灼,直直看着李福。 李福似乎也察觉到漪房的神情不妥,唯恐漪房再度误会他生出了别的心思,急忙更近前一步道:“娘娘勿忧,老奴叫娘娘来,并非是生出它意,而是此时此事,唯有娘娘可让皇上缓和心绪,不致龙颜大怒之下损伤龙体。” 漪房鬓边青筋一跳,面上不露声色,可语气中已然难掩急切,事关夏桀,要她平静如死水,她真的办不到。 “到底怎么回事?” 李福犹豫了半晌,斟酌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才道:“真相事宜老奴不敢告诉娘娘,可娘娘今日只要能让皇上心气平顺,过了这道坎,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绝无人可以取代了!” 听到李福斩钉截铁的话语,虽然明显有逾越之嫌,但漪房的心中,还是充满了震惊。 李福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而且在宫中带了数十年之久,资历之长于王嬷嬷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他敢这样说话,表明他有十足的把握,那今日他让她来的目的,也呼之欲出了。 看来,李福确实是有意依附与她,想要为年老的自己找一条最好的退路,可他是个人精,又自己万一在宫中失了圣心,是以只是隐晦的让人暗示她来此,就算是这件事情有了差池,他也有个退路,但没想到,他的算计被自己看出来,他只能说实话。既然到了这一步,李福也就没有必要再瞒,他要自己来,就是故意要撞破夏桀的一个秘密,然后解开夏桀的一个心结。 可此事,危险甚大! 既然是心结,会难解,她进去,可能会引发夏桀内心最不堪面对的记忆,她由此失宠,也可能夏桀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跟她分享的人,从此会更将她放在心中,如李福所说的那样,放眼后宫,乃至天下,再也无人可跟她争锋,在夏桀心中,她的分量也会进一步加重! 赌,还是不赌,进,或是不进! 漪房心中杂乱如麻,这个后果太严重,两种不同的极端促使她心跳如鼓,直到再度听到了夏桀的怒吼声,带着斑斑怆痛,漪房再也隐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就是这情不自禁的一步,让她知道了自己所做的决定。 不为了权利富贵,不为青云直上,只为了夏桀这个人,她爱的人,前面那扇紧闭着的龙阳宫正殿大门,她非要亲手去推开不可! 漪房眼里明亮的惊人,她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只一瞥,就让李福胆战心惊。 “李公公,本宫今日进去,不为了你的算计,只为了本宫自己的心,你,可要记得本宫的话!” 敲打李福是必然的,否则,这个在宫中呆久了的老人只怕会以为自己能将天下人的心思都玩弄在鼓掌之中,她可不想要,这么一头狼,陪在夏桀的身边。 李福面色苍白,哆嗦了一阵,才道:“娘娘放心,老奴今后必不敢再自作主张了。” 漪房微一点头,满意的轻笑道:“如此,本宫也会忘了一些事情。” 看着浑身冷颤的李福,漪房点了点头,是个聪明人,知道进退,看来也不会太过出格,否则,有他今日的把柄,要他的性命,实在太过容易了! 转身,漪房深深的望着前方一眼,那里面灯火通明,可却充斥着这个宫廷里的隐秘,这是杀人的利器,也是她自己愿意送进去的虎口。 深吸了一口气,漪房低头,笑的柔和无比,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小声道:“孩子,咱们去见你的父皇。” 渐渐靠近那扇门,漪房的心,却未随着那声声已近低弱的呻吟惨叫更叫慌乱,她脸上,是盈盈的笑意,直至双手终于触到了那扇门,漪房回头看了看远处站立着的暗卫和李福,淡然一笑,再回头时,双手已配合着脑海中的思绪,果断的推开了那扇大门。“谁!” 入耳所及,就是夏桀冷然带着暴怒的斥骂之声,漪房骤然接触到殿中那股明亮,眼睛还有微微的不适应之感。听到夏桀的呼喊,只来得及凭着直觉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跪地请安。 “臣妾参见皇上。” “是你!” 漪房心里咯噔一跳,此刻夏桀的口吻,实在算不上和善,和平日里温柔呵护她的模样更无法相比,哪怕是她及时的请安表明了身份,夏桀也没有让她免礼,看来,他此刻,真的是怒到了极点! “皇上,臣妾擅闯龙阳宫,还请皇上息怒。” 漪房不敢抬头,只觉得夏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冰寒刺骨,她身子歪了歪,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一滩血迹汇流成河慢慢的延伸到脚边,隐约中,还有一个女子的低喘声细细碎碎的传到耳里。 强忍住心头的恐惧,漪房大着胆子抬头看了看夏桀,只是 一眼,漪房就被吓唬住了。 此刻的夏桀,明明目光冰冷,但双眼血红,他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周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气,即使和她的眼光对上,也仅仅是移开了视线,但那种冷然和酷寒,丝毫未减! 漪房打量夏桀良久,看到夏桀从开始的怒气腾腾到虚张声势的掩饰,别开了眼,漪房的心里,慢慢涌上了浓重的心疼。她开始懊悔。 为何要害怕呢,此时此刻,既然已经进来了,就该做好承受一切的准备,夏桀不过是几句冷言冷语,什么都没有对她做,她就开始退缩,考虑自己的得失,这样的爱,太过肤浅了。 眼里逐渐沁湿,不等夏桀说话,漪房已然自行起身,走向夏桀,她对脚边躺着的那个面目全非的女子视而不见,只是唇角喊着春风细雨一般的笑容,缓缓的走向夏桀。 漪房逐渐靠近,夏桀的视线更加犹疑,到了最后,已然转过身去,带着明显的躲避意味,漪房心头一痛,差点滚下泪来,她好不容易压住那股泪潮,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流泪,否则以夏桀的心高气傲,必然会视作这是她的同情和怜悯,更会拒人与千里之外。 终于走到夏桀的身边,漪房看到他拳头攥的死紧,一只手已然渗出鲜血,漪房轻轻的捧起他的手,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试图一根一根去掰开他的手指。 温柔的力道让夏桀浑身一颤后,瞬间背脊僵硬,他带着些鼻音道:“漪妃,朕没让你入龙阳宫,你敢擅闯,没让你起身,你敢起来,还不快退出去。” 漪房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轻轻的想要松开夏桀的拳头。 “你放肆,真是朕……” 夏桀暴怒的话音骤然停住,他看着漪房,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带着一脸的泪痕,嘴角却柔和无比的绽放着,望着他,吐气如兰的轻轻呢喃。 “皇上,您松开,好不好,臣妾心痛呢。” 杯具,家中小孩一串串,我抢了电脑码会儿字,不知道下一章什么时候了,我的电脑,还得出钱租来用一会儿,亲们要是不想这样断开看的,晚上再看,或者明天看,估计我今晚码完通宵了。 第七十章 “你!” 夏桀有些怔怔的,片刻后,他抬起手,指腹擦过漪房的脸,上面沾染了晶莹透明的水珠,他下意识的舔了舔手指,尝到了一股咸涩的味道。 “别哭。” 夏桀的声音低低沉沉,还带着点干涩和哑然,漪房忍不住心痛,眼泪成串的掉下来,把夏桀那只攥的紧紧的手,无声的融化开了一个缝隙。 “别哭,漪房,别哭。” 夏桀觉得自己有些手足无措,被人突然闯进来,尤其这个人还是他放在心上的女子,长久隐藏的秘密面临暴露于人前的危险,他觉得恼怒,更多的还是难堪和惶恐,他不知道,当漪房了解了那个皇家的真相时,会怎样看他! 可漪房的泪,让他骤然手足无措起来,“别哭,漪房,别哭,你哭的我心都痛了。” 透过沉沉雾眼看到夏桀的慌乱,漪房心里涌上甜甜的滋味,她忽而一笑,露出一个清水芙蓉的笑颜,握住了夏桀的手,捧到眼前,轻轻的吹着上面细细碎碎的伤口,然后抬头道:“你不许再赶我出去。” 夏桀此时,心智全失,只能傻呆呆的应了一声好。 漪房又笑,得寸进尺的道:“以后有什么事,也得让我一直陪着你。” 夏桀目中滑过感动之色,摸了摸漪房湿湿的脸蛋,低低道:“好。” 漪房这才彻底的破涕为笑,五官都舒展开,扑到夏桀的怀中,用脸蹭着他的胸膛,撒娇道:“你刚才好凶呢。” 夏桀抱着她,眼神落在远处瘫软的女子身上,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才轻轻的拍着漪房的背,笑着哄道:“以后再也不对你凶了,好不好。 夏桀的心情,已经完全受到了控制,他本来焦躁恼怒的心,在漪房的泪水中,彻底被安定下来,几近崩溃边缘的理智,也因为漪房的那一句心痛,刹那间回了笼。 抱着漪房,就好像抱着了整个天下,夏桀满足的深吸一口气,从前,他每一次只要想到那个人,触发到那些回忆,他总是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来舔舐伤口,抚平那些不堪,但现在,他只是抱着漪房,就觉得曾经的不堪全部远离了他,漪房啊漪房,这个女子,真是他救命的良药。 “皇上和漪妃娘娘真是琴瑟和鸣的很啊。” 说话的声音极之虚弱,但带着浓烈的讽刺意味,夏桀被打扰的拧了眉,向声音的来处看过去,才恍然记起殿中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见到李才人披头散发,面容狰狞,浑身浴血的样子,夏桀撇了撇唇,害怕吓到漪房,将她的头压在怀中,手圈住她的腰,不肯让她扭过头。 “皇上,臣妾……” 漪房安抚好了夏桀的情绪,自然想起来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一是为了好奇了解背后的真相,二是想要化解夏桀的心结,无论是为了哪一个目的,首先都要知道夏桀如此动怒的原因是什么,而这个原因,看起来和李才人有莫大的关系,漪房的身子捏了两下,她想要回身看看李才人,却被夏桀再度死死的扣住了。 “漪房,别动。” 夏桀的声音很严厉,不管开始的时候是出于什么原因,她让漪房见到了这幅场景的冰山一角,可既然他恢复了理智,就不能再让漪房面对这样的场景,她胆子小,心事堆积得多,要是再看见这场面,只怕会动了胎气。 想到这里,夏桀眉目一冷,一面圈紧了漪房,一面望着地上的李才人,淡淡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说了他的下落,朕让你死的痛快一些,否则额,不要怪朕不念你李家昔日的功绩。” 这是漪房今日第三次听到那个他字,从开始的夏桀口中问他在哪里,到后来李才人说他会回来报复,现在夏桀还是在问那个他的下落,到底是哪一个他,能让夏桀这样在乎,又能让李才人这样倾心相护! 漪房埋在夏桀诶的怀中,听着他说的话,脑子里试图慢慢的整理出一条思路,乍然见,她的眼前就浮现出了李才人流产时,夏桀那张淡漠的脸,似乎完全不在乎,仿佛那个失去的孩子,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漪房眉心一跳,难道…… 难道那个孩子不是夏桀的,是李才人跟别人私通所生,所以夏桀才会如此作为,而宫廷皇室之中,皇室骨血降生,都必然要经过御医验血,李才人是怕东窗事发,才会提前下手,自己打了孩子,再试图嫁祸到她的身上,只可惜夏桀事先洞悉了她的计谋,当晚没有过去,她计谋失败,才会在胭脂宫狂性大发,不惜做最后一搏! 真相渐渐链接起来,但漪房的心里仿佛正经历一场山崩海啸! 她想要怀疑自己的推测,但她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这个原因,这个可能,还有什么事情,还有什么人能让李才人罔顾家族,罔顾一切去隐瞒帮着那个所谓的他!女人,通常都只有爱上了之后,才会明知前面是火坑地府,也毫不犹豫的笑着跳下去。 漪房的嘴角边上,就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她今晚,只是赌赢了而已,说来说去,她不也明知今晚进来,是生死两重天,还是进来了。她为的,难道真就是李福所说的在夏桀心中更进一步,不,她有更多稳妥的法子,完全不必冒险,她只是,不想让夏桀的话音,在那么受伤而已,如果一定要痛,她也想要陪着他。 不由自主的,漪房居然开始有些同情李才人,她只是爱错了人,而夏桀,并不爱她,夏桀的愤怒,或者来源于对那个他本身的恨,或者是源于自己的妃嫔胆敢与人私通,背叛了他!但无论是哪一种,夏桀对李才人,从来无爱。 漪房抓紧了夏桀胸前的衣襟,她不想做纵凶之人,即便有同病相怜之感,可李才人是敌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她绝不会对这样的人心慈手软。 这是我抢了电脑二十分钟码出来的第三更,亲们凑合着看看,我待会再抢抢试试啊,这群小屁孩。 第七十一章 夏桀感到漪房身子微微的颤抖,有些明白她的感受,他的漪房一向心思敏锐,只怕就是只言片语,她也能推断出事情的全貌,可这事背后的干系,实非她能想象,即使今日要告诉她一部分真相,也只能是一部分,决不能是全部。 夏桀眸色渐深,他望着地上喘气不及,尚不能有余力回答他的李才人,冷冷道:“你若不说,朕自然也有法子把他找出来,到时候,朕可以许你们地下做一对绝命鸳鸯。” 早已被夏桀手段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李才人,挣扎着抬起头,看着夏桀的眼神,满是讽刺,她朝夏桀怀里的漪房看了一眼,才低下头去,任凭长发覆面,形如鬼魅,却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夏桀等的不耐之时,李才人忽然开了口道:“皇上可知道,臣妾当初被逼进宫时,是何感受?” 漪房听到李才人说的这句话,登时在心里叹息一声,就算是明知死到临头,可既然在宫中伴驾多年,为何半点不知道夏桀的性子。 夏桀可以不爱,可以冷落宫中的妃嫔,但他决不能允许自己的妃嫔不将他放在眼中,公然的无视!这是对他尊严的挑战,对他皇位的蔑视!李才人这样说,只会让她最后的结局更加凄惨而已。 果然夏桀的声音就骤然冰冻下来,不复先前的淡然,厉声道:“被逼进宫,朕当日记得,选秀之后,你与朕在御花园数度巧遇,朕当时看你和李家都谋算艰难,有心赏你一个颜面,让你不用在如此折腾,才封了你一个夫人之位,否则,以你的资质,你以为,朕真能容忍你身居高位如此之久。” 夏桀的话音寡淡而带着强烈的讽刺之意,极近刻薄只能事,也许是被李夫人触动了他最不触碰的天子威严,他开始有心诱导李才人说话的想法烟消云散,再也不想多花费什么功夫在这个女人身上。 李才人被夏桀的话弄得面色苍白,良久才低了头苦笑一声后道:“是,是臣妾自愿入宫,为了他,放弃了一切,结果成了人人鄙弃的淫 荡女子,也得不到他更多的怜惜和真心。” 她笑了笑后,又抬起头看着夏桀,望着被夏桀牢牢护在怀中的漪房,讽刺道:“皇上,您现在如此护着漪妃,可到底,您跟他也都是先皇的血脉,他开始也怜我惜我,最后还不是弃我于这个宫廷中而不顾,臣妾倒想在临死之前代漪妃问上一问,您这个做弟弟的,能比他这个做哥哥的长情多久?” 听到先皇血脉几个字,漪房已是心中大惊,直至那句哥哥弟弟,真正让漪房震惊起来,她原本心中猜度的那个人,必然是夏云深,只因夏云深乃是太子,居住在东宫之中,又和夏桀关系微妙,是最有可能蛊惑夏桀后宫妃嫔之人,没想到,居然会是先皇血脉,一位王爷。 可那些王爷,都已被夏桀分封出宫,去了偏远的封地,不得擅自回京,他们是如何瞒过夏桀的耳目,不仅能够偷偷入京,还能让李才人怀上他们的骨肉! 漪房脑海之中还未想出一个人选,耳边已然听到夏桀的暴怒之声。 “住口,他早已被除名于皇家玉牒,似他那般禽兽不如之人,你居然敢称他为朕之兄!” 禽兽不如,漪房心中一跳,被夏桀话中的愤怒和伤痛震惊,到底值一个什么样的王爷,能让夏桀这样恨之入骨,甚至用禽兽不如四个字来称谓。 “他禽兽不如,当初若不是你们要联手赶他出宫离开,他也不会一怒之下,冒犯太后娘娘,也不会被……” 李才人打抱不平的话未说完,已然被夏桀一道掌风扇来,生生将她打得在地上滚了几滚,撞在殿中的圆柱上,头破血流,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可她纵使说不出话,也依旧用那双饱含恨意的眼神望着夏桀,让夏桀更加怒从心头起。 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心头最大的痛,偏偏被这个可恶的女人一再提起,他恨意滔天,怒火难抑,竟忘了漪房在他怀中,生生的疾走几步,想要活活打死李才人,直到漪房因承受不住夏桀那双越来越紧的手和他疾行的步子,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才略略唤醒了夏桀的神智。 “漪房,漪房……” 夏桀低头,看到漪房苍白的脸色,捂着腹部时的咬牙隐忍,他恼怒又悔恨,为何时隔多年,始终忘不掉心中的这个心魔,一旦有人揭开,他就忘了一切,居然连漪房怀有身孕,不能妄动都给忘记了。 感觉到夏桀抚摸自己脸庞时的紧张和担忧,漪房来不及思索那些太过震惊的消息,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夏桀道:“皇上放心,臣妾无事。” “还说没事,你……” 看到漪房额头上满是冷汗,还在强撑着安慰他,夏桀痛的心都揪在了一起,再也顾不得李才人的嘲讽冷笑,打横将漪房抱起,张口就喊道:“来人,来人,传太医。” 李福等人本来守在门外,听到夏桀的呼喊,都急忙推门闯了进来,看到殿中情景,都是一阵惊愕。 难道他们几人都估算错误,皇上竟然真的舍得对漪妃动手。可再看到夏桀的一脸紧张之时,这样的担心又都退散开去。 夏桀横了他们一眼,怒道:“还不去请御医过来。”说着,要将漪房抱到上书房旁边的暖阁里,可却被漪房阻止了。 “漪房。” 夏桀不解的低头看着她,这个时侯,还要倔强什么。 漪房偏着头,朝趴在地上眼神空洞,恍如魂魄出窍的李才人看了一眼,低低道:“皇上,臣妾无事,您把我抱到寝殿那边再请御医,可好。” 夏桀初初一愣,片刻后,就明白了漪房的意思,这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李才人,他已下了旨,将李才人驱逐出宫,喂下哑药,若是心急之下,传了御医到这里来,就算即时送走李才人,也难免宫人走动之间,不泄露出风声。 他乖巧体贴的漪房,在这个时候还在为他想,叫他如何不将她放到骨子里面疼爱。 夏桀眉目舒展,望着漪房,轻轻的笑了笑,带着纯然的宠溺道:“你可觉得很难受?” 漪房摇了摇头,咬唇道:“皇上抱着臣妾,走慢一些,臣妾就不疼了。” 夏桀眼里漾满了柔情,俯身吻了吻漪房的额头道:“好,咱们走慢一些,一定不颠着咱们的宝贝。” 四更是吧,我要死了,实在不行了,我去休息一会儿,抢电脑来写,周围还是一堆孩子给你计时,这感觉……估计不能更了,我对不起你们,骂我吧,这秘密算是一半一半的公布了哈,李才人的孩子是谁的,你们明白了没? 第七十二章 看到夏桀望着她腹部的目光,充满疼惜,漪房轻轻一笑,眼神里万千依恋丝丝溢出,她抬手,搂住夏桀的脖子,将脸,紧紧的靠到了夏桀的胸膛。 夏桀翘起唇角,看着漪房全然的依赖,满意一笑,只是在离开正殿之时,他回头轻轻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才人,朝那些侍卫,丢过去了一个满是杀意的眼神。 那些侍卫就明了了夏桀的意思,就立刻肃穆着点了点头,天子之意,不肯开口说话的人,便是留之,也无用了。 夏桀抱着漪房,走的很快,但也很稳,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漪房的身上,不肯错过一丝一毫的表情,生怕再一个错过,又会让漪房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直到到了寝宫,御医也给漪房诊脉确认无事之后,夏桀的一只手,依旧牢牢的抓住漪房,好像眨眼之间,面前的人就会随风消逝一般。 翠儿几个本来是回到寝殿忐忑不安的等着,哪知道会看见夏桀抱着漪房回来,而且还一叠声的喊着叫御医,心中都大吃一惊,唯恐漪房出什么差错,及至御医说了无碍,她们站在旁边,不知道之事到底会如何,皇上是要惩治她们擅闯上书房之罪,还是就此搁置,一时间,几个人站在那里,都不敢出声。 但夏桀,面对所有人的惊慌焦急,只是呆呆的看着漪房,眼神飘渺,一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察觉到这样的情景诡异安静,漪房先挪了挪身子,偏头朝翠儿道:“你们先下去吧。” 翠儿望了一眼李福,见到后者对她点点头,带着守在旁边的宫人们一起退了出去。李福走在最后,为漪房和夏桀,关上了那扇寝殿的大门。 见到所有人都已经走了,漪房才开口道:“皇上,臣妾没事呢。” 漪房被夏桀抱在怀里,抬眸看着他有些怔忡的神情,眼神痛楚愧疚,似乎隐隐还有些什么其他的事情缠绕在他的心里,不由得心头一痛,就想到了正殿上书房里面,被李才人提起往事时,夏桀惊痛交加的神情,他当时斥责李才人的怒吼声与其说是发怒,不如说是一种对往事不堪回首的悔恨。 太后,兄长,逐出皇家玉牒,皇家血脉! 这几个字加起来,足够她对那个所谓的他有一个简单的身份判断了。 太后是夏桀的母后,当初先皇最宠爱的赵贤妃,在夏桀登位后,追封为孝贤皇后。而先皇的元后,早在先皇在位时,就因为一个冒犯天子的缘由被废,是以这个太后不作他想! 李才人说当初他冒犯太后,那就是说这个夏桀的皇兄,一怒之下,对太后行了什么不轨之事, 这就是夏桀无法容忍的根源吧,自己的母后被自己的兄长侵犯,现在那个兄长,又来沾染他的妃嫔,无论是谁,都不能忍下这个奇耻大辱,难怪,夏桀,会如此费尽心机的逼迫李才人说出那个他的下落。 可漪房的心里,还是有些疑云未解,按照夏桀的说辞,他似乎早就知道李才人和那个皇兄有染,为何又要一直容忍,隐而不发,直到李才人流产之后,才开始动手? 疑问缠在一起,漪房想开口问一问夏桀,但看到他此刻的状况,却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再逼他去讲述那些往事,就一直咬着唇,靠在夏桀的胸前,静静的陪着他。 时间在流逝,就在漪房以为夏桀会这样抱着她坐一晚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夏桀低沉的嗓音。 “他是我大哥。”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先是让漪房愕然,继而明白过来,夏桀这是要告诉她一些往事,她心一揪,似乎感受到夏桀心中深处的伤痛,就抬起头,微微笑了笑,“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看到漪房关怀的眼神,闪烁着心疼,夏桀觉得自己的身心都浸泡在了一汪暖暖的春水里,曾经以为那么尖锐深刻的痛楚,此时也变得淡薄起来。 摸了摸漪房的脸蛋,他轻笑,目光中渐渐凝聚起了一种自嘲的洒脱之意,“这些事,在我心里放了很久,如今有了你,我终于不用再一个人背负这种痛楚了。” 漪房听到夏桀这样说,就不再阻止他,他想说,她便听,人的心里,背负了太多不能述说的秘密,那样的感觉,寂寥又沉重,他必然不会好受的。 “嗯,我听着,你说。” 夏桀看到如此乖巧的漪房,像个满心依恋他的孩子,需要他张开全部的羽翼去保护,先笑了笑,将下巴搁在漪房的头顶,蹭了蹭,才慢慢讲起了那段在他人生里面,甚至是整个大夏皇室里面,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父皇,经略天下,争霸四方,开辟了更加广阔的大夏疆土,本是万世称道的圣主,可我父皇,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他绝不该去爱,绝不能去爱的女人,但偏偏我父皇如痴如狂的爱上了,所以,才会有后面的事情。” 夏桀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起来,从开始的充满敬仰之情变得恨意深深,漪房心一颤,夏桀,是在敬爱着先皇的同时,又在恨着先皇吗。 抱着漪房的手倏然一紧,“你可知道,我父皇爱上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让漪房不能回答,她先前听说过先皇对于赵贤妃的宠爱之情,甚至为了赵贤妃找了个缘由废了元后,又想要废了自己长子的太子之位!可现在看来,赵贤妃,明显不是先皇所爱的人,否则夏桀绝不会用这样愤恨的口吻来说这番话,也不会说先皇爱上的是决不能爱的人,什么样的人,皇上绝不能爱! 等等,长子,夏桀开始说那一句,他是我大哥,大哥不就是说这个让李才人舍身忘死的男人才是先皇的长子,那夏云深的父亲,景安皇上就不是先皇名正言顺的长子才对,否则,一个死去的人,怎能让李才人受孕,又怎会有驱逐出皇家玉牒的说法! 如果这个真正的皇长子是先皇和最爱的女人所生,他在先皇心中的地位就该远在景安帝和夏桀之上,后面又怎会有驱逐出皇家玉牒的说法! 先皇连最不能爱的女人都拼着去爱了,真的就会为了他冒犯太后的事情驱逐自己最爱的骨肉? 漪房心中疑问越来越深,未待她说话,夏桀的下一句话,彻底让她怔愣在夏桀怀中。 “我父皇,英明的景锐皇上,居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漪房,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昨晚陪亲戚玩牌到三点,熬夜写了一章后,就受不了了,才爬起来,大家先凑合看,他们说今天要出去吃饭,我出门之前尽量再写点出来,汗。 第七十三章 惊雷炸响,漪房猜了千万个人,千万种身份,甚至是君夺臣妻,但绝没有想到,居然会是…… 先皇爱上的人,居然会是他的亲妹妹。 难怪,最不能的爱的人,偏偏又爱了的人,身为亲兄妹,哪怕是普通人家,相恋也是一件不容于世俗的事情,何况是在帝王之家!这样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足以毁灭整个皇室,可就是这样危机重重,先皇居然还让自己的妹妹生下了一个孩子,留下一份证据。这份爱,到底有多疯狂。 看着漪房震惊的眼神,夏桀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讥讽,他抬手,捂住漪房的眼,淡淡道:“很吃惊,是不是。” 漪房没有回答,她能明白夏桀遮住她眼睛的缘由,不过是怕从中看见对于这段禁忌之情的轻鄙罢了,她此时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也不说,静静的听夏桀说下去。 “先皇爱上的,是凤舞长公主,当初先皇和礼亲王争位,太宗皇上宠爱礼亲王,先皇一度处于下风,和太皇太后居于偏僻的明月宫中,只能韬光养晦。而凤舞长公主,是太宗皇上元后所生,元后生下凤舞长公主,就难产去世,先皇将凤舞长公主视作掌上明珠,宠爱非凡,当时曾有人言,若是凤舞长公主想要,太宗皇上,就算是江山,也能割一半下来给长公主赏玩。先皇就是因为凤舞长公主的这份宠爱,才刻意接近当时不过稚龄的凤舞长公主。” 夏桀就冷冷的低笑了一声,目中流露无限讽刺,才接着道:“凤舞长公主当时年龄尚小,柔善单纯,常常在太宗皇帝面前说一些话,让太宗皇帝知道先皇对这个妹妹有多宠爱,而礼亲王对这个妹妹,又有多不放在眼里,先皇担忧凤舞长公主五在他驾崩后被礼亲王慢待欺侮,加上先皇的资质实属上乘,是以在大行之前将礼亲王封去西南偏远之地,立先皇为太子,并将年方不过十岁的凤舞长公主托付给先皇,要先皇以江山皇位为誓,必保凤舞长公主一世安乐荣华。先皇对凤舞长公主有愧,加上多年兄妹之情,立下誓言,继任皇位后,就一直将凤舞长公主带在身边教养,直到凤舞长公主十五岁及笄,才搬离了先皇的寝宫,而那时,谁都不知道,先皇对凤舞长公主已然生出了男女之情,只除了一个人!” 夏桀的话音陡变,凛凛寒霜从他周身散发出来,他咬牙恨恨道:“朕那被天下人称颂的皇祖母,太皇太后,为了掌控先皇,为了碧家权势,居然利用设计让先皇和凤舞长公主有了夫妻之实,以此要挟先皇大力提拔碧氏族人,宠幸碧氏妃嫔。” “哈。”夏桀骤然一声冷笑后道:“先皇深爱凤舞长公主,已然欲罢不能,更深知若太皇太后宣扬此事,就算是他抵死不认,世人不能治他之罪,但谣言一旦散出去,凤舞长公主也只能赴死一途,为了保住凤舞长公主,先皇开始慢慢称病不朝,太皇太后借此摄政朝事,从此碧家一族在朝野上大放异彩,而碧氏之女,在后宫也有了宠冠之名。世人皆道大夏皇室皆爱碧家女的名头由此而来,如此说法,不过是太皇太后为了让先皇和凤舞长公主更加亲近,无心理会朝政而故意放出的风声,既能让先皇领她这个母后的情,又能让碧家之女在后宫名声言顺的占有一席之地,管理后宫!而太皇太后,则因励精图治,又事事遵循先皇意见,被天下士子称颂。” 听到夏桀话语至此,漪房的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不断,居然,太皇太后,当初如日中天的太皇太后,如日中天的碧家,还有碧家女的盛宠之名,居然都是包裹在这样一个精心谋划的阴谋之下! 难怪,夏桀说到太皇太后时,总是愤恨,难怪,她随他拜祭太皇太后牌位时,听夏桀说起那些朝堂上的政事,不像是一般的祖孙之间的孺慕之情,更多的,像是夏桀在向太皇太后炫耀着什么。 太皇太后,好可怕的一个女人,为了满门荣华,为了自己的权欲之下,不惜这样设计自己的亲生骨肉,就算是先皇先对凤舞长公主动了情,可一直谨守分寸,苦苦压抑,而太皇太后,先皇的亲母,却成了推先皇和凤舞长公主入火坑之人。 漪房心里冰凉一片,对于皇家的骨肉之情,近乎绝望。在这样的皇家生长,夏桀,他又怎能不多疑,不狠辣! “凤舞长公主,被太皇太后以体弱多病的缘由养在她的慈安宫中,就是为了控制先皇,后来凤舞长公主身怀有孕,先皇本不欲要这个孩子,可那是凤舞长公主为他孕育的骨肉,何况先皇那时后宫无人诞下子嗣,这是先皇的第一个骨肉,先皇最后还是让这个孩子生了下来,但这个孩子,生来体弱,血色异常,为了防止验血之时,被人看出端倪,先皇悄悄将孩子记名玉牒之中,送去了世外之人处调养身子,只在每年年节时,接回宫中,所以,知道这个皇长子存在的人,不过区区数人。三年后,凤舞长公主又产下了一女,这名女婴同样体弱,而那时,先皇和凤舞长公主之事,已有人察觉,先皇本欲将这女婴交给其他妃嫔抚养,后迫于无奈之下,交给了他手下亲信侍卫,” 夏桀说到这里之时,看了看怀中的漪房,眼神微微一闪,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漪房,就瞬间恢复了那股冷然的表情接着道:“后来,凤舞长公主思念爱子爱女成疾,宫中御医费劲心思,也不能让凤舞长公主继续活下去,凤舞长公主死后,先皇思念欲狂,但又不能随凤舞长公主而去,否则,当时的太皇太后和元后必然不会让凤舞长公主所生的一子一女再活下去。元后出身碧家,当时已生了外界皆知的皇长子,就是我那位大哥,一直提防着先皇为凤舞长公主之子找个名目,恢复他长子的名号。先皇心中了然,又忘不了凤舞长公主,就开始光选秀女,一年复一年,寻找和凤舞长公主长的相似之人,在凤舞长公主死后的第十三年,我母后,被采选入宫,因和凤舞长公主长的容颜相仿,被先皇盛宠,生下了我。” 应该上午还能更一章吧,我尽快啊。怎样,这个秘密是不是很惊悚。 第七十四章 夏桀脸上浮起自嘲的笑,他的母后,空背一个盛宠之名,可自始至终,他的父皇,一直是在从母后的脸上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即使父皇晚年要立他为太子,谁又不知,不是因为他这张继承了母后而和凤舞长公主一样长的相仿的脸! “我母后,也是碧家表小姐,可和碧家并不亲近,当时的元后先失宠于先皇,又见我母后生下了我,一心想要除掉我和母后,可她不敢下手触怒父皇,因当时太皇太后垂垂老矣,已然不能处理朝政,父皇在一步步的收归皇权,她心有忌惮之下,把凤舞长公主之子接回宫中,告诉他父皇是为了我母后和我才会将他送出宫,不再接回,他心生恼怒,加上凤舞长公主死后,父皇为了保护他,也不想让他沾染宫廷污秽,确实再没有将他接回宫中,是以他信了这番言语,加之他天生有怪疾,心智非常人能够理解,就真的闯到了我母后宫中,欲要侮辱我母后,毁去我母后的盛宠。”夏桀的语气一转,双目中,满是寒冰,漪房在他的怀中,也感受到了蚀骨凉意。 “而当时,我十岁,这位所谓的皇长子,已是二十来岁。我亲眼看着他压在我母后的身上,我母后拼死挣扎,也不过是徒劳无用,而我的父皇,在得知事情敢来之后,居然只是打了他这位爱子一巴掌,就再无他言。也许是心中有愧,亦或是对那位皇后娘娘设计的恼怒,先皇终于下定决心,废了皇后,想要将皇位传给我,可先皇已然垂垂老矣,我身后毫无根基势力,我的大哥,当时的东宫太子羽翼已成,是以先皇才会在努力布置了一年后,留下了那道遗诏,令太子继位,而我在太子驾崩之后,继任皇位。” “至于凤舞长公主之子,那个畜生,先皇知道,不管是我,还是他的嫡长子,继位之后,都不会放过他,迫于无奈之下,先皇放弃了封他为王的念头,将他除名皇家玉牒,撵出京城,永远放逐,先皇想以此平息我们的恨意,放过他的爱子,但又心存隐忧,最好还是为那个禽兽在塞外留下了一股势力,用意给他自保。先皇如此殚精竭虑,可曾为我们这些儿子想过,我和我那位大哥虽然不睦,可要除去这个畜生的念头都是一样,历经两朝,我们遵先皇遗言,联手清除碧家势力,不许他们子孙再行入朝。但那个所谓的皇长子,我们始终找不到,直到他送李才人入宫,我才有了他的蛛丝马迹。” 听到这里,漪房的心,早已经渐渐平静,她痛心于夏桀所经历过得,自己的母后被人当做替身,自己也被当做掩护侮辱母后仇人的箭靶,在宫中挣扎多年,这样的怨恨,早已经深入骨髓,无法化解,而夏桀对于自己当年无能为力保护太后的愧疚自责,也统统转化为了对那位凤舞长公主之子的恨意。这才是他在上书房时,不惜一切,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拼劲凶狠,也要逼李才人说出那位皇长子下落的真实缘由吧。 她轻轻抚上夏桀的脸,想揉开他凝在一起的眉,丝丝暖意从漪房的指尖传到夏桀的眉目之上,再暖热他的心,他低头,吻上两片水润的唇,嘴里轻柔呢喃。 “漪房,我没事了,没事了。” 夏桀不停地说着没事二字,可漪房分明感受到他的手,在她腰上越收越紧,就好像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带着一腔的仇恨,却飘零在洪荒中,无依无靠,不知道该如何,才能释出那股胸口的滞闷。 睫毛轻颤,漪房的心,被刺痛的酸麻一片,眼角,缓缓的滑出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到两个人贴在一起的唇上。 夏桀尝到那股咸涩,心神一颤,更加用力的抱紧漪房,恍恍惚惚的喃喃道:“漪房,我的漪房,你是在为我哭吗?父皇,你驾崩之前,说我不懂情爱二字,是以不能原谅您,可儿臣现在懂了,也找到了愿意为我哭的女子,为何儿臣还是恨您。” 夏桀的脸上,慢慢的现出一种迷茫的神情,漪房知道他此时,还陷在对先皇又恨又敬的矛盾痛楚之中,只能紧紧的抱住他,任凭夏桀口中说着轻声慢语,唇在她身上不停地肆虐辗转。 “父皇,我不仅要除了碧家,我还要除了您最爱的孩子,最爱的血脉,你可知道,我忍了李如月那个贱人这么久,就是想找到那个人的下落,可您当初为何要给他安排那么多的退路,甚至宫中的密道,您也只肯告诉他一个人,让他来去如风,无论如何,我也抓不住他!” “父皇,您为了凤舞长公主倾尽一生,为何就不能对我母后多一点怜悯,我会除了他,我一定会杀了他,你不为母后报仇,我来!” 看着时而在她身上亲吻,时而又抬头对着虚空喃喃自语的夏桀,漪房心疼的不能自已,只能紧紧抓住夏桀的手,用力的抱着,像夏桀以往呵护她那般,轻轻拍着,渐渐的,夏桀的安静下来,在经过了极怒,极忧,极恨,这样情绪的大起大落之后,夏桀似乎终于寻到了一个安心的地方,趴在漪房的腿上,沉沉睡了过去。 一室安然,似乎先前的泪水还回荡在这个寝殿之中,漪房望着腿上睡颜似孩子纯真的夏桀,轻轻拂开他脸上的一缕鬓发,眼神温柔,呼吸之间却泛着苦涩。 她从未想到,夏桀这样高高在上,自负自傲的男子,也会有这样沉重的过去,而且,是常人无法承受的过去。祖母设计父亲,父亲无视母亲之痛,为了另一个骨肉将他视作无物,这样的恨,这样的忍,到底有多少人能够经年累月的忍受,可夏桀不但忍了,而且走到了现在,他的心智坚韧之处,实非常人能够想象。 可正是因这份坚韧,才让她对他更加心痛。 她知道,夏桀没有告诉他全部的实情,这中间,还有太多的疑点,例如那股势力到底为何,为何历经景安帝和夏桀,都不能处置,还有凤舞长公主所生之女婴,为何夏桀闭口不提?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夏桀刻意隐瞒,一语带过,但她,实在不想再追问下去了,他不想说,她便不问,只要他能够忘记这些惨痛的记忆,她知道全部的真相与否,又有什么干系。 三更,哈哈,其余的更新要晚点了哈。 新文最终决定以及征名 汗,我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狂奔回家,现在开始码字,大概两点半到三点之间更更新两章,至于新文,经过多方考察论证,亲们,就是第一个了,我写个女强文给你们看啊,乌拉拉,对了,很多亲在误解第一个文的构思,以为是那种勾心斗角,其实也勾心斗角啦,不过情节大多集中在家国的冲突上,想把文写的大气一些,那我现在采纳某个亲的意见,向大家征集新文名字,请大家把自己喜欢的名字给我留言,就写在我专门开的新文名字募集贴上,一楼跟一楼,要是有大家支持喜欢的,也可以留言支持。我今晚统计,然后让人做封面,明天就传文了,一下是我的新文构思人物描画设想,大家先看一看,再来取名啊。记住,请从读者角度来想名字,例如你们一般在网站看到什么名字会去点开来看看,就朝着这种最能吸引人的名字去想啊,谢谢大家了!以下文文构思大概。 其实早就想写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慕容冲的故事。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知道这个男子,或者听说过这个男子。他是一个传奇,从小就被封为大司马,容貌绝美,是大燕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国破家亡后,为了族人,为了家国,和姐姐清河公主一起被送入皇宫,成为前秦苻坚的男宠。数年的宫中生活,他霸尽了帝皇宠爱,也背负了一身骂名。我至今仍然记得从史书上看到那句“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时的震撼。 我知道历史上很多的男宠,例如汉哀帝的董贤,因他创造了断袖之癖这个词语来形容同性恋,汉哀帝为了他,将整个董家变作长安艳羡的豪门富户。我也知道嫪毐,被秦始皇诛杀的长信侯。可是他们,都是自愿献身,是为了荣华富贵。这中间,有些是真有情,有些是情愿的承受。可慕容冲,这个小字凤凰的男子,他又是为了什么? 慕容冲为了大燕的皇室血脉能够维系,为了亡国的臣民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他从高高的皇室王座下走下,拔除掉一个本来骄傲的男人所有的自尊。一步步隐忍,和亲姐姐在苻坚面前共同承欢邀宠,承受世人甚至大燕遗民的鄙夷。及至后来他成为太守,以晋阳为基地,举起复国大旗,他也洗刷不了烙在心上的耻辱。染上了每日必净三次身的怪癖! 史载慕容冲自立为王后,因为惧怕,不敢东进,从而霸业终止,被叛军绞杀。凤凰一样的男子,在时代留下传奇曲折的一笔,终于还是没有涅槃成功,黯然死去。正因为如此,我不敢,也不想按照历史的轨迹来书写这个故事。在我心中的凤凰,应该有一个更美好的人生。我不知道我的这个故事应该如何描画下去,我想应该是一个男宠少年从卑微到铁血的征途。也或者,我会让他拥有一段爱情,至于爱情的结尾,能否圆满,我却不知。我坚信,笔下者有灵魂,他们的情路,应该自己抉择。 我将男主设定为凤凰,不是历史上的凤凰,又是真实的凤凰。希望在我的故事里,凤凰的故事,不再只有孤寂。嗯,因为想要对比性强烈一些,所以我定下了男主的名字——无暇,燕无暇,字凤凰。白璧无暇,我希望他经过洗礼之后,能够真的涅槃,成为无暇男子,至少会留一个无暇的角落给爱的女子,而不是永堕黑暗地狱。 至于另外两位男主,我喜欢隋炀帝和李煜。呵呵,可能大家觉得他们一个残暴,一个柔弱,都是亡国之君。可个人偏好,实在没有办法啊。何况,就我认为,历史并不全是真实,从来胜者为王败者寇。史书是后来胜利的人铸就的,所以谁又知道这里面含了多少为自己正名的意味。 其实隋炀帝前期能步步谋划,夺得太子之位,后来又修了大运河,也不算一无是处吧。而李煜,留下了千古名篇,虽然所谓的大周后,小周后,娥皇女英的说法让我极度不满。因为个人坚持,不管在哪个时空,人的心,都是没有办法分成几片的。不过,这位帝王算是有情有义啦。因此我将他们两个人的特性柔和在一起,于是有了我笔下表面温柔多才,其实暗藏雄心的腹黑赵国五皇子——赵清音,号桃花公子。 另外一个,嗯,世界上有一种男人,永远用冰冷和寡言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和敏感。我就认识这样的一个他,表面看起来强势,其实渴望阳光,渴望温暖,一旦遇见他想要的,就会不死不休的纠缠,这种人习惯把一切都掌控在手心,爱情往往浓烈而绝望,我想了半天,发现只能用纣王同志来做范例的。虽然我真的真的不认为商朝是因为纣王宠爱妲己而亡国。可是,纣王确实是一个对别人绝狠冷酷,对所爱的女子极尽温柔的男子,哪怕是束缚,也让身为女人的我不能拒绝其魅力啊。所以有了眠洲世子——商无行。当然,俺是不会把他写成一个好色的男人的说…… 至于女主,我想过千万种写法,强悍的,坚强的,内敛的,躲藏的。最终我却明白,如果我有了三个如此强悍的男主,那么他们爱上的,只能是一种人,真心人。于是话到此处,我明白,我只要按照故事去构造,女主是凡人,她会心软,会不忍,可懂得取舍。她会撒娇任性,可懂得分寸,她也会为了自保心狠冷漠,可会留下余地……总之,我的女主,有最复杂最坚强冷硬的心,却也有最简单最敏感最柔软的情。 看完了这一段,大家能帮我想个名字不,我希望能尽可能的遵循读者意见呢!踊跃留言啊,说不定我今天一激动,就加更了。o(n_n)o哈哈~ 第七十五章 岁月静好,满室馨香,夏桀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倾国倾城的女子,靠在床头之上,她的手,还停留在他的脊背,保持着一个想要温暖他的姿势。 薄唇微微一展,他轻轻的起身,不想惊醒睡梦中的美人,在身子侧到一半的时候,他忽而眼中一动,就抬起了那只手,将臂上衣袖一点一点的卷起,一道淤青进入他视野之中,他先是一怒,继而想到昨晚之事,看着那个明显符合他手印的青色痕迹,眼中掠过愧疚,轻轻揉弄着软玉一般的手腕。 漪房本就睡得不沉,被夏桀一碰,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夏桀为她低头揉着淤青,先是怔了怔,后忙把手缩了回来,拉着袖子遮上,娇娇笑道:“我没事呢。” 夏桀不理她,复又拉出她的手,把袖子撩开,瞪着那淤青,扬声道:“来人。” 一名小宫女走进来,夏桀头也不抬,道:“把软玉膏拿进来。” 小宫女脸红的看了看夏桀捧着漪房的手温柔揉搓的样子,迅速低下了头,退出去,捧进了膏药,也顺便告诉了外间等候已久的李福,已然无事的消息。 碧绿的软膏被夏桀挖出一点,轻轻涂抹在漪房的手上,指腹缓缓揉搓,漪房手臂上的淤青随着膏药的渗入,变得浅淡了些。 可夏桀看着,还是不满,他凝眉,捧着漪房的手,自责道:“是我昨晚没有控制好力道,伤着你了。” 漪房就软软的一笑,眼珠转了转,扑到夏桀怀中,揪住他领口道:“那皇上好好补偿臣妾好不好。” 夏桀经过一夜休整,原本的颓废怨恨早已散去,他把漪房抱到腿上,掐了掐她的小下巴,狠狠亲了一口,才道:“不是说过,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不要以臣妾自称。” 漪房就低了头,装着知错的样子道:“我知道了。” 夏桀被她的小女儿娇态逗得哈哈大笑,仅存的滞闷气息都闲散无踪,望着漪房的眼中,写满柔情蜜意。 “可是委屈我的小漪房了,那你告诉我,要怎么补偿你?” 轻吻了吻漪房的眉心,夏桀将手伸到她胸前的丰盈处,粗造的掌心缓缓滑动,意有所指道:“不如让我伺候你沐浴更衣如何。” 漪房被夏桀磨弄的娇喘嘘嘘,好不容易按住了夏桀的手,漪房撇了撇粉嫩的唇道:“你就会欺负我。” 夏桀挑眉,在她如玉的脖子上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深深的红痕,又把自己的脖子伸过去,一只手扯了扯衣襟,露出前胸道:“那换你欺负回来,如何?” 漪房被这样一弄,羞红的低了头,无论夏桀怎样大笑哄慰,都不肯再抬头了。 夏桀心情愉悦,抱着漪房又温存了许久,恨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只是昨夜之事,朝政之事,李家谢家,还等着他去处置,逼不得已,只得在哄着漪房吃了半碗碧玉梗米粥之后,就去了前殿。 等到夏桀一走,漪房就把翠儿叫了进来,吩咐她去找两个宫中的老嬷嬷过来。她不是有心想瞒着夏桀什么事情,在这深宫之中,尤其是龙阳宫里,就算她想瞒下什么事,也是瞒不了的,她想知道,只是关于凤舞长公主的事情,凤舞长公主既然如此盛宠,宫中的老人就都该知道才对。 不知道为何,漪房的心中,在听到碧家和太皇太后当年所做的那些事情开始,就不由自主的把凤舞长公主和碧如歌以及王嬷嬷联系起来。 这个疑惑太大,对她干系牵扯也太多,她一定要弄清楚不可。就算不能知道全部,也要大概知道一些这位长公主的往事。 “娘娘,崔嬷嬷和邹嬷嬷带过来了。” “老奴参见娘娘。” 崔嬷嬷和邹嬷嬷不知道宠冠后宫的漪妃找她们到底是为何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她们也不是随在太皇太后身边的旧人,不能像王嬷嬷一样在宫中有着超然的身份地位,是以面对漪房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胆战心惊。 但这份心惊看在漪房的眼中,恰好如了她的愿。 她如今身在龙阳宫,而且这些嬷嬷又是宫中的老人,不能随意用刑,何况她也不喜欢用那些残酷的方法来对待宫中的下人,若是这两位嬷嬷找过来,跟她摆足架子,装糊涂,她顾忌重重,就会有些为难的,但现在分明是她们先怕了她,事情倒是好办了许多。 “起来吧。” 见到崔嬷嬷和邹嬷嬷战战兢兢的起身,漪房先是一笑,接着就摆弄起了床边上的一个铜铃,铜铃随着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可听在两个本就心中有惊惧的人耳中,无疑跟催命符一般。 看到两个嬷嬷的脸色越来越白,漪房心知火候一到,就笑道:“两位嬷嬷可是在宫中呆了三十来年了?”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不知道漪房此话为何意,崔嬷嬷就老实道:“回娘娘的话,老奴二人十一岁入宫,算起来,如今在宫中已是呆了四十八年了。” 四十八年! 漪房算了算时日,夏桀登基之前,做了十来年的皇太弟,如今登基十一年,就是二十一年,而先皇和凤舞长公主的事情,大约是在四十年之前,那时夏桀尚未出生,所以这两个嬷嬷在宫中呆了四十八年,必然是知道凤舞长公主的事情! 心中一喜,漪房面上不动声色,蹙眉缓缓道:“近日本宫查阅皇家典籍,想要在来日腹中骨肉出生祭祀皇家先祖陵寝时无一缺漏,可没想到这么随意一查,竟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所以特找来两位嬷嬷询问一二。” 崔嬷嬷和邹嬷嬷听的心中一跳,还是不动声色道:“不知道娘娘想问何事。” 漪房看出她二人面色有异,掩住眼底的精光,面上笑颜如花,声音和悦道:“本宫翻阅典籍之时,发现皇上的姑姑,凤舞长公主,一生未嫁,不知道这是为何,两位可知道?” 漪房本意只是想接着试探一二,没想到她刚说出凤舞二字,两人已然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慌乱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当年老奴二人虽侍奉长公主,可老奴二人只是公主宫中的粗使宫女,什么也不知道,娘娘就饶了老奴二人一条贱命吧。” 继续更新继续更新! 第七十六章 漪房心中一跳,接着就是大喜,她不过是让翠儿找两个在宫中上了年岁的老嬷嬷过来,没想到翠儿居然就在她们原来的藏漪宫里找到了这么两个人,两个伺候过凤舞长公主的人! 而且,看她们的样子,口中说着不知,但实情绝对不会是像她们所说的那样! 思及此,漪房迅速掩住眼底的一分异色,漫不经心道:“你们要本宫饶命,总要让本宫给你们一个饶命的理由。” 漪房本想接着试探出二人的话,可这一次,漪房失望了,这二人在听到了她这句话之后,只是有短暂的停顿,接着就不停的磕头。 漪房没有阻止她们,她想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能坚持多久,没想到漪房不阻止,这两个老嬷嬷,就真的在地上整整磕了一个时辰,直至昏倒在地,口中仍旧喃喃念着两个字,“不知!” 漪房开始觉得事情也许超出了她的想象,当年的事情,并不如她所以为的那样简单。也许,夏桀言语中的保留,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这段感情涉及到宫廷秘辛,皇家颜面,背后牵扯的,还是一个更大的秘密。 若非是受到了过大的惊吓,这两个嬷嬷也不会在她面前如此坚持! 疑云重重,雾海朦胧,漪房本想要翠儿想些手段,从二人口中逼问出她们所知道的,但看到两个人已是鸡皮鹤发,因年幼入宫,在宫外无家无子,到了如今,不过是为了一条苟延残喘的性命强自支撑而已,或者凤舞长公主宫中当年还发生了什么骇然听闻的事情,真要狠下心去逼迫她们,漪房实在于心不忍,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叫人扶了她们二人出去,敷些伤药,然后送回原处。 没有从两个老人口中问到只言片语,但漪房的心里,已然有了另一番描画。 当年凤舞长公主和先皇在一起,纵然隐秘的再好,可先皇和凤舞长公主常常偷会相守,甚至最后生下两个孩子,就算不为外界所知,但宫中有些奴才必然是会知道的。 然而,她来了宫中一年,居然无一人知道这个真相,可想而知的,当年宫中必然经过了一番血洗,以斩草除根。夏桀说过,凤舞长公主后来被太皇太后接入慈安宫中,用以掌控先皇,而翠儿也曾经查探到,慈安宫常有烛火闪动,而且,现在的冷宫,就在慈安宫的隔壁,冷宫人影闪烁,烛影摇晃,慈安宫也如此! 或者,凤舞长公主和先皇私会的时候,并不是在夏桀所说的慈安宫,而是在另一个地方!一个接近慈安宫,又不能让人轻易查探到的地方,或者,那个地方,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而王嬷嬷,作为当年太皇太后身边近身宫女,能从夏桀和景安帝的血洗中活下来,还能让夏桀依旧敬她三分,难保王嬷嬷手中,就没有掌控到什么秘密。何况以太皇太后的厉害,能够驾驭先皇那样雄才伟略的人十来年,又能掌控朝政半生,怎会不在自己临死之前,为碧家留下后退之路!既然现在确定了碧如歌和王嬷嬷之间的干系,那么这个秘密,也许就是夏桀留着王嬷嬷,留着碧如歌,甚至留着碧家,留着李才人最根本的缘由! 可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夏桀为何要迫切的想要得到它! 漪房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打探下去,这个秘密太危险,但夏桀是她爱的人,看他痛楚于往事之中,不能自拔,看他掣肘于王嬷嬷之人手中,举步维艰,她不能视而不见。何况,要是真如她所想,王嬷嬷和碧如歌以及碧家手中,留着最后的利器,若是碧如歌它日想要用这个条件来要挟夏桀,争得后宫之位,她岂非只能功败垂成! 无论如何,一定要解开这个谜,一定! 漪房暗暗下了决心,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温温一笑,面容无限柔和,“宝宝别怕,娘亲会保护你,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她有孩子,有爱的人,有家族亲人要支撑下去,不管前路如何艰难,她都要迎难而上! 漪房在心中思量计较的彼时,夏桀正端坐在龙阳宫的暗房之中,看着慕容艺对白芷用药,当看见白芷服食下一颗绿色药丸后,口中迅即喷出一口黑血,面容憔悴枯槁,夏桀的心,就被紧紧的揪了起来。 “还是不行!” 夏桀的眼底,几乎满是绝望之色,慕容艺不疾不徐的点上白芷几个大穴,让她沉沉睡去之后,才扭过头嘲讽的的看了夏桀一眼,淡淡道:“你当初若不下手,何来今日之忧!” 夏桀眉头一皱,想要发作,可怒气很快退散,幽幽叹气,自嘲道:“是朕自讨苦吃,早知今日,确实何必当初。” 慕容艺站起身,用旁边的锦帕擦了擦手,看着夏桀毫不作伪的悔恨,挑眉道:“难得看见也能有后悔之时。” 夏桀知道,不管慕容艺今日如何为他所用,他们二人之间,始终不能算是朋友,只不过,他们都用共同想对付的那个人,而且彼此又都有需要对方的地方,才能勉强走在一起。 只是,纵使知道慕容艺心中有恨,夏桀心中的天子孤傲,还是难以容忍慕容艺屡屡用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但又拿慕容艺丝毫无法,一个连死,都觉得是解脱的人,你完全没有任何方法使他妥协。 强行压制住了怒气,夏桀想到心中担忧之事,冷冷道:“你不要和朕说这些,朕只问你,什么时候能将药配出来!” 慕容艺望了望地上躺着的白芷,目中一动,掩盖下眼底那份隐隐绰绰的焦虑之色,面无表情道:“我会尽力,可若是还不能找到适合至阴体的药量,也许,就只能走最后的一步了!” 夏桀闻言,面色大变,身形晃了几次,才怒气腾腾的走到慕容艺面前,提着他的领口,痛斥道:“你不是说只要找到至阴女就行了,朕让你带走这个贱婢,你现在告诉朕,要走到最后一步,她怎么受得了!” 慕容艺挣开夏桀,冷笑一声,目如寒冰,“受得了如何,受不了又如何,万般皆是命,而且,是你亲手为她造的命!” 心头顿如五雷轰顶,夏桀听完慕容艺所说的话,踉跄倒退两步,呆呆的靠在墙壁之上,良久之后,苦笑出声,凄然道:“是,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若我当初不用那个法子,来日,她就不用受那样的苦,可我现在后悔已是无用,纵然想以身替她,也是一场空话。” 这章免费多一点,我再写写,又在喊出门了,杯具,我看看能不能再写点,要是五点没发,亲们十来点的时候再来看。不要说我又制造谜题哈,这个夏桀的态度和先前的一条伏笔是连成一线的喔! 第七十七章 慕容艺看到夏桀痛苦难言的神情,心中一动,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片刻之后,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若真想救她,你得再找几个人给我,也许,还来得及。” 夏桀浑身一震,从墙上立直身子道:“好,只要你肯给救她,你要多少至阴之体,我都会给你找来!” 这一句话,心急之下,夏桀丢弃了那个朕字,说出来无比顺口,没有半点犹豫,但听在慕容艺的耳中,却让他凝眉一望,片刻之后,又收回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夏桀从绝望之中得到一丝希望后,又恢复了常态,脸上带着几分寒酷,看了看地上的白芷。 “朕已然将李家和谢家势力连根拔起,李家和谢家子孙五代以内,不得入朝为官,为官后,世代不能晋四品以上官职,李家及谢家儿女,永不得和皇室联姻,李如月也被朕送走了,你说,他知道消息之后,会不会在路上将李如月带走?” 夏桀说完话后,就一直将目光停留在慕容艺的脸上,当看到他一直平静无波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缝时,满意的弯起唇角,妖娆的脸上,重现了一种将人握在手中的满足之感。 慕容艺从初初的混乱中抽身,见到夏桀望着他时目色中隐现的笑意,他心头一动,撇过了头,无心去跟他多做争执。 反正,夏桀的态度,想要如何,都与他无关,他要的,不过是最后的那一个结果罢了。 夏桀见慕容艺沉默不语,讽笑道:“你真这么恨他,连提起他都不愿!朕也恨他,可朕时时刻刻都在想到他,想着怎么除掉他,为母后报仇。” 慕容艺不想再忍受夏桀的言语,那个人,只要没想到一次,他就恨不能啃其骨,喝其血!于是干脆的转身,打开暗房当中的一扇阁门,临出去之前,笑道:“皇上想要找他,真是一心为了替太后报仇,还是为了它事,皇上心知肚明,又何必和我这个草民说糊涂话。” 夏桀闻言,幽深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却并不发怒,只是望着那扇已然合上的门,轻笑出声。琢磨不透的神情上,有着锐利的锋芒。 ———————————————————————— 在深夜闯入龙阳宫上书房后的第三天,一直在寝殿中静心养胎,对于后宫诸事,不闻不问的漪房,见到了上门求见的瑞和郡主以及月容县主。 “瑞和郡主?” 漪房听完翠儿的禀告后,放下手中正翻阅的皇家典籍,面露惊愕之色。 对于窦祖年的赐婚之事,漪房一直心有避忌,这不是一桩为了爱而在一起的婚事,可夏桀有夏桀的考量,窦祖年有窦祖年的考量,窦家和蜀国公府南皮侯府都有他们各自的目的。是以,她衡量轻重,答应了婚事,但从心中,一直对瑞和郡主和月容县主这两个即将成为她嫂嫂与弟妹的贵女,有其他的想法。 漪房生怕见到了这两个人,但却不是她想象之中能够给予窦祖年和窦祖安幸福之人,那她心中的难受和愧疚,只会更加深重。何况,这两位贵女的家世门庭实在太过显赫,漪房也担心,自己和她们走的太近,会让夏桀心生疑窦。是以,即使按照宫中旧例,赐婚主位一般会召见被赐婚的贵女,但漪房一直没有这样做。结果,今日人竟会自己找来了,漪房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一般的世家贵女,拘于礼节,不会像出嫁的命妇一般,随意出府,更不能时常进宫,以让人冠之诱惑君王之名,瑞和郡主和月容县主,能够不召而相携来此,倒也有几分与众不同的胆色,只是不知,这份胆色,会不会过度,生出骄横! 漪房心中一动,就淡淡道:“告诉她们,本宫要午睡一个时辰,让她们现在偏殿等着。” 翠儿先是一怔,不明白为何漪房明明无事,已经午歇起床,还要故意让二人等待,不过片刻之后,她看到漪房已然重又拿起了书本,似乎混不在意的样子,就屈身行了礼,照着漪房的吩咐去办了。 漪房看着翠儿离去的背影,淡然一笑后,复又拿起了典籍,细细翻阅起来。 如今她没有丝毫的办法,去查探当年凤舞长公主的旧事,可漪房相信,史笔如刀,纵然当年先皇倾尽全力,又历经景安帝和夏桀的清洗,那些记录宫中旧事的典籍中,也会有蛛丝马迹留下来,尤其是先皇身为天子,有起居注行动举止哪怕再隐秘,也必然有迹可循,她多看一些,说不定就能帮着夏桀早日找到那个秘密的根源所在! 漪房看的认真,一个时辰就飞快的流逝了过去,等到翠儿回到寝殿之中时,漪房恰好看完了手中的书卷,就抬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如何了。” 翠儿离开寝殿之时,已然想明白漪房如此做,是要看看瑞和郡主和月容县主的性情,是以在偏殿中就一直叫人看着二人,现下听到漪房问话,便回道:“回娘娘的话,瑞和郡主听说娘娘要午歇一个时辰,就点了点头,坐在殿中,喝了几口清茶,随意于月容县主说了两句话,面上一直带着笑意。而月容县主,先是为了娘娘都是什么时辰午歇,当听得宫女回话一般是早两个时辰之后,只是愣了愣,就重回到了位上坐下面上,也是带着笑的。” 漪房听完翠儿的回话,蹙了蹙眉,嫣然一笑道:“这月容县主,聪敏倒是也有,不过太外露了,也许是南皮侯府宠的厉害,竟然忘了规矩,在旁人面前就敢打听宫中妃嫔之事,虽没有显出不满之色,可也是一个把柄。至于这个瑞和郡主,的确如哥哥所言,聪敏有余,分寸拿捏得极好,纵使心中怀疑,也不会开口,不过她太过聪明了一些,凡事都想要让别人去出头,若是今日她冷眼旁观别人犯错也就罢了,可月容县主,是将来要给她做妯娌之人,祖安和哥哥要在窦家互成臂膀,尤其是哥哥,将来要继承家主之位,瑞和郡主这样凡事自保的性情,绝不能纵容。” 漪房眼中就闪现出了灼灼光华,笑意如冰雪寒梅,渗着丝丝凉意,她扶着翠儿的手从床上坐起,整了整衣衫,边往外走,边道:“走吧,去见见这两位贵女,都要好好地敲打敲打才行啊。” 嗯嗯,今天的更新差不多了哦,我拼着被我妈掐死的危险不码完不出门,汗,可能晚上回来就不更了,也许有可能会加更,看情况吧。 第七十八章 “臣女瑞和参见娘娘。” “臣女月容参见娘娘。” “起来吧。” 请安问礼过后,漪房端坐在上首,看着面前月容和瑞和,两个人被身边的侍婢搀扶着起身,坐在了自己的位上。 在这个过程里面,漪房一直在不着痕迹的看着两个人的举动,当看到瑞和脸上一径带笑,而月容在低头请安时,却不经意的抬头望了望她,漪房的心里,对二人的判断,更加分明气来。 果然如此,瑞和郡主心机甚深,的确适合当一个窦家的主母,可这样的女子,她再了解不过,只因她也是这样的人。若是瑞和爱上了哥哥还好,若是爱不上,或者爱上了,哥哥今后却有了别的爱上,只怕,就是一场灾祸。 至于月容,坦率自然,好在,她不是要去做窦家的主母,只要稍微注意一些,也就罢了,现在看来,倒是这位瑞和郡主,一定要好好调教调教。 心中的主意打定,漪房就忘了两人笑了笑道:“宫中事务繁忙,原本早该将你们两个召进来说说体己话,倒是耽搁了。” 听见漪房的话,瑞和就侧身道:“臣女家中也知道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又有宫中的事情要打点,只是……”瑞和说着,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娇羞的神情,“只是臣女婚事还是娘娘成全的,若不进宫谢恩一趟,臣女家中都心中不安的很。” 成全! 漪房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好会说话的瑞和郡主! 她不说其他,但说两个字成全,无形中就表露了这桩婚事是蜀国公府汲汲求来的,而不是窦家高攀了他们国公府,高攀了她这个郡主。 真是难得的聪明人,就算明知她这句话时奉承,也是试探,她听了,也难免舒服的很,这样的一个女子,要想得到哥哥的心,应该很容易吧。不过,还是要得真心才行。 漪房起了点醒瑞和的心思,就恰似无意的抬手碰了碰耳边的一个珍珠坠子,淡淡道:“这只耳坠,是本宫进宫之前,哥哥送给我的,也是本宫最喜欢之物。” 瑞和纵然聪明绝顶,也不明白为何漪房就会突然转了话风,只不过既然漪房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转而直接提到了窦祖年的身上,作为和窦祖年定了婚事,交换了庚帖的她,还是只能做出更加羞怯的样子,红了脸庞,道:“臣女知道,窦大人,窦大人他,和娘娘兄妹情深。” 漪房看着瑞和的神情,心中一叹,终是没有见过的,为了家族利益结合在一起,就算是瑞和从小辛苦栽培调教,不爱就是不爱,爱就是爱。 现在想来,也许当初她能最开始骗过夏桀,又能在后面时时给夏桀营造一种欲爱不能的感觉,或者就是因为她的心,早在一开始就为那个站在权力巅峰的妖孽一般的男子沉沦,否则,爱或不爱的眼神,真是相差太多了。 “哥哥送我这对坠子,不全是为了兄妹情深,而是哥哥的细心。” 看着瑞和脸上终于露出了迷茫之色,漪房浅笑一声,眸光流转,意有所指的看着瑞和道:“哥哥心细如发,最是体贴,本宫当年在家中时曾戏言,若是哥哥有一日爱上了哪个女子,将她放在心中,那个女子,必然会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瑞和乍然一愣,对上漪房含笑双眼,迷茫之色退开后,眼中,有了了然。 原来如此,这位漪妃娘娘说爱上,而不是娶了,就是在告诉她要让自己未来的夫婿窦祖年爱上她,如此才会有幸福? 厉害的漪妃娘娘,先说了窦祖年在她心中的地位,再用话来点醒自己,想让自己用真心去对待窦祖年,这样慧黠的女子,难怪一开始自己请安时,她会用不咸不淡的神情来面对自己,想要是看透自己用月容试探她的意图了。 瑞和心中先是一惊,想到来时荣寿长公主的嘱咐,家族的重托,就生怕得罪了漪房,后想到漪房话中深意,竟都是希望她和窦祖年琴瑟和鸣的意思,心里,也就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依照现在的状况,这位漪妃娘娘,该是只想要调教提点她一二,非是其他的意图。至于窦祖年那里,若是真的有幸能的眷侣,自然更好,若不幸…… 瑞和眼前,浮现出了自己娘亲日日垂泪的场景,捏紧了手中的绣帕,“若是不能,那就当做侍奉主子吧。”在心里默默的下定决心,瑞和的眸子里,映现出一丝无奈和了悟,朝着漪房那边,点了点头,恭敬道:“娘娘,臣女受教了。” 对于瑞和此时的坦然直承,漪房极为满意,微微一晒后,不再言语,有些事,不需要说的太过通透,有些人,只要轻轻一点,就能茅塞顿开。但显然,月容并不是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 月容在偏殿中等了许久,早已心中有郁结,此刻见到漪房只是和瑞和说话,似乎毫不把她放在眼中,想到自己家中的交代,忍了又忍,终于再也忍不住,撇嘴小声道:“这里比华表姐那里还憋闷。” 月容说话的声音虽小,可此时殿中安静,月容的声音,就被无限的放大到了众人耳中。 瑞和脸色大变,斥道:“月容不得胡说!” 骂过月容,瑞和又急忙起身,请罪道:“月容说话冒犯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漪房在听到月容说话之后,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端起了旁边的茶盏,一下下的用盖子刮着茶水上的碎末,见到瑞和请罪后,月容愣了愣,也随在瑞和后面跪下了,才浅笑一声,叫翠儿扶起了二人。 “你们何罪之有?” 瑞和一怔,她知道漪妃必然不会因月容无心之言怪罪月容,可漪妃方才既然是定了态度,暗示她要将窦家,窦祖年真正放在心上,此时她若再放任月容不管,落在漪妃眼中,岂非又是一桩大罪! 瑞和心中几番计较,想到和月容多年的姐妹之前,硬着头皮道:“月容言语无状,冲撞了娘娘。” “言语无状。” 一更晚了,三点后,亲们再来看,应该会有三章连发,汗,早上出去送客了,实在是逼不得已,明天起会恢复早上四更,下午两更的旧例,另外新文明天出,大家要去支持,定名为步步惊心:杀手皇妃。不是我不采纳大家意见,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太文艺的名字没人看,亲们明天要来收藏投票哦,还有少帅已删章节,晚上从八点开始,连更五章,正式恢复更新,情节全变! 再等等 没写完,一定写完了连着发,汗,对不起大家了先来通知一下!------------------------------------------------------------------------------———————————————————————————————————————————————————————————————————————————————————————————————————————————————————————————————————————————————————————————————————— 第七十九章 明艳而不可方物的脸上,是猜不透的笑意,哒哒哒,削葱指尖在桌边轻轻敲了几下,漪房才抬头,缓缓笑道:“本宫这里,和太子妃所居之处,想必,的确少了几分和悦。” 月容听见这个话,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就放松下来,扬起笑脸道:“瑞和姐姐,你看娘娘也是如此说呢。” “月容,别说了。” 瑞和暗自恼怒,月容如此不知进退,不知分寸,今后做了妯娌,按照漪妃的意思,窦祖安和窦祖年是互为臂膀,只怕她今后不得不在月容身上多费心思了。 “本宫听说,月容县主和太子妃是昔日闺阁之中的好友?” 瑞和听到漪房的话,心中一颤,刚想要开口,结果就被漪房用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住,只得讷讷闭了嘴,听着月容兴高采烈的回话。 “娘娘也知道,我和云清表姐从小一起长大,瑞和姐姐也经常和我们一起玩的,只是后来云清表姐进了宫,就不能像以往那样,常常说些体己话了。” 瑞和听着月容说话,在看到漪房的神情,那笑意越来越深,瑞和的心,也渐渐坠到了谷底。 她想要痛斥出声,让月容不要再说话,可终究屈从于此时的状况,在旁边不敢再开口。 “原来是这样啊。” 漪房眸色一动,朝着瑞和深深的望了一眼,看到瑞和早已是脸色苍白,手指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椅边的扶手,眼神一闪,低下了头,掩住眼里的几分冰冷笑意。 原来如此,蜀国公府和南皮侯府还真是打的好主意。南皮侯府和华家是远房的姻亲,朝野尽知,瑞和,月容,华云清,未出嫁之前,都是大夏世家的贵女,在一起玩耍,也没有什么了不得。 可在荣寿长公主提出赐婚一事之后,她也已经差人打听过,传闻华云清之父,华老将军,脾性暴烈,因此华家和南皮侯府,蜀国公府,业已起了隔阂。所以当初,她才会以为蜀国公府和南皮侯府是因为在夏云深那边眼见已经没有了退路,才会转而找上她这里,其实,也就是抛弃了太子一党,而选择了夏桀。 可现在看来,事情倒是完全不像外人所看的那样,也不是她所猜测的那样,抑或华老将军真是和南皮侯以及蜀国公各自都不和,但他们子女之间的感情倒是没有什么影响。 是想在两边都留下一条退路,不管到时候夏桀和夏云深谁胜出,都能有一个转圜? 真是打的好主意,只是可惜了,从她窦漪房进入宫门这一刻起,从她爱上夏桀的时候起,她身边,就绝不容许有这种左摇右摆的人! 漪房眉头一松,再抬头时,面上带着凛凛寒意,明明是在笑着,但看在瑞和的眼中,分明就是充满着风霜刀剑之意,就连一直有些大大咧咧的月容,也察觉了状况不对,停住了笑意。 茶盖在茶杯边缘刮出一阵刺耳的响声,瑞和提着心,忽然,砰的一声响,殿中之人都吓了一跳,看着那方才还捧在漪房手中的白玉杯底部裂出一个缝隙,上好的银针茶水随着缝隙缓缓的渗透出来,从桌面,又流到了地上,蜿蜒出一条小溪。 “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瑞和心中一跳,听到漪房乍然而来的一句话,心中一颤,不敢抬头,她不是月容,她听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漪房看着瑞和的神情,冷冷一笑,接着道:“窦家是皇上的臣子,本宫是皇上的妃嫔,天下绝无二主,大夏绝无二君!” 瑞和脸色更加苍白,即使是月容,娇憨无比,也已经从漪房现在的神情和在家中听来的只言片语中听明白了端倪,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和瑞和一起低着头,再也不敢说话。 眸中射出幽幽冷光,漪房似乎没有看见瑞和急于躲避的神情,淡淡道:“瑞和郡主,你可明白本宫方才所说的话?” 瑞和喉头发紧,她在蜀国公府,辛苦栽培调教,从小就跟在祖母身边,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她不是因为嫡女身份而得宠,她得宠,被蜀国公府上下给予厚望,是因为她从小就遵循家中教导,一切以蜀国公府位置为重,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些什么事情,该说些什么话。 她也曾自己以智计无双,可在这位漪妃面前,她所做的一切事情,不管她用了多少办法,拐了多少道弯,都能被漪妃轻易看穿,而且,漪妃就凭月容无意识的一句话就诱导分析出了她们蜀国公府和南皮侯所打的主意。这样一个厉害的女子,让她不得不胆寒。 瑞和开始在心中怀疑,这样聪明的漪妃,真的能如祖母他们所愿的那样,将来利用漪妃助蜀国公府更上一层,或是她生下窦祖年的子嗣,只要辛苦教导,就能将窦家一并捏在手中,拿住漪妃?如果,如果漪妃这样聪慧厉害,会不会最后蜀国公府反而成了窦家和漪妃的踏脚石! 不寒而栗,瑞和惊恐的抬头,看了一眼端坐上方的漪房,看到她眉目如画,早已恢复了淡淡的神情,唇角是春风化雨的笑意,心中一抖,恐惧感排山倒海而来。 不,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今日回府之后,一定要和家中长辈好好商议,漪妃暗示的如此明白,天无二日,国无二主,蜀国公府和南皮侯府世代姻亲,一荣俱荣,她们都需要好好地合计一番,如今她们必须要彻底斩断和太子那边的联系,否则,来日就是满门倾覆的大祸! 灵光一闪,瑞和猛地站起身,未等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瑞和已然拉着还处于半懵懂之中的月容跪在地上,急切道:“娘娘放心,臣女已闻知娘娘之意,必会回家将娘娘今日训示转告族中长辈。” “瑞和姐姐,你做什么。” 月容由待再说,看到瑞和从未有过的凌厉神色,在看到上面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顾着品味茶香的漪房,也低下了头去,道:“娘娘,臣女也懂了。”她不是真的傻,只是不想去想太多,但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样明显的地步,也由不得她再任性用自己的小性子来解决事情了。 二人保证声声入耳,漪房眸色一动,片刻后,银铃一样的嗓音从漪房唇中散出来,她噙笑道:“快起来吧,就快是本宫的娘家人了,还说着这些客套话做什么。” 瑞和和月容刚送了一口气,又听漪房道:“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处置干净的好。” 于是,刚放下的心,又被提到了半空之中,这么一松一紧之下,瑞和和月容,今日在龙阳宫的一场主动探视,就了然无声的结束了。 只是离开的时候,瑞和和月容对视一眼,瑞和有心想要教训月容几句,可,终是无言,只是摇头苦笑。 这样厉害的漪妃娘娘,就算月容今日不说,难道就真不会真在日后察觉蜀国公府和南皮侯府暗地里和太子那边还有联系吗。只怕日后再知道,拖得时间越久,在漪妃的心里越不可信。 算了,到了如今这一步,还是早些回去提醒族中长辈要紧。 ———————————————————————— 漪房在龙阳宫中对瑞和以及月容说的话,很快传到了夏桀耳中,彼时的夏桀正在看着夏云深从西北传回来的奏折,上面写着西北边塞如今甚为动荡,他短期不能回京,而太子一党为首的卓太师,也上奏乞请,因漪妃身怀有孕不能再妥善照顾太子妃,珍妃避居宫中,淑妃要照顾大皇子,都不是长久照顾太子妃的人选,而太子妃腹中乃是皇室继任嫡嗣,所以恳请能将太子妃之母接入宫中,陪伴女儿待产。 夏桀因漪房那番维护他的话而起的笑意,就一点点的消散下去。 皇室嫡嗣,嫡嗣,太子妃之母入宫待产! 好大的口气,这群该死的老臣,真以为他不敢动他们,居然敢一再的试探于他! 他的漪房,怀有身孕,就该自己照顾自己,他想要将花氏接入宫中,陪着漪房,都被那班御史老臣阻挡,说漪房不是正宫之主,也不是凤位之主,腹中骨肉也不是嫡嗣,将来只是一个贤王宗室,按照大夏律例,妃嫔之母,不得入宫伴妃嫔待产! 如今,他们却唯恐华云清有什么差池,居然堂而皇之的在奏折之上用嫡嗣二字,要华云清之母入宫! 好,好得很! 他当日退了一步,借助夏云深之手来平息漪房为祸国妖姬的谣言,用以交换华云清入藏漪宫,可不是真的想要放过他的骨肉,夏云深自己也知道,在宫中之内,只要他不想要东宫有婴孩降生,就绝不可能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可夏云深枉在宫中多年,难道不知,就算是他这个皇叔不动手,也有千万双眼睛等待着他东宫无嗣!宫中的女人,可不比它处,何况,华云清已在藏漪宫住了这么久,他就不信,华云清还能生下一个活着的婴孩! 夏桀的唇角缀满凉意,眼神凝聚在眼前的那封奏折上,忽然寒意四散,他持起朱笔,点上朱砂,落笔如飞,准奏二字,耀目无比! 想要华家那位老谋深算的华夫人进宫来保住华云清的孩子,他就成全他们,一退再退,未尝不是更进一步,夏云深既然用自己继续延宕西北来换得华李氏的入宫,他就成全了他们! 夏桀圣旨一下,太子一党,尽皆欢喜。 漪妃有孕,他们已是满心不安,接着皇上又派孕有皇长子的淑妃去照顾太子妃,康王一党势大,他们急于拉拢,不敢轻易地动手脚,但更要唯恐淑妃动手脚。 若真是淑妃下了手,碍于现在太子一党的颓势,他们还不能奋起反击,可太子妃腹中骨肉如此重要,关系到将来江山承继,他们如何能够不小心翼翼。 思来想去,当年太子妃亲母乃是出了名的将门女,厉害非凡,若是太子妃能够有亲母在旁,一来可以缓和心情,二来,也能多一份帮手,无论如何,以华李氏一品诰命的身份,在宫中,还是无人能够小瞧的。 只是,没想到,皇上如此轻易地就准了这件事情,这让太子一党一些坚持嫡长子继位的旧臣们更加欣喜若狂。 当初先皇要幼子继位,他们已是不满,如今必要拨乱反正,嫡系就是嫡系,皇室传承,绝不容许再这样颠倒错乱下去! 至于康王府,则是心有不甘,他们此时不想弄掉华云清腹中之子,皇上迟迟不肯给皇长子一个封号,总是以太子继位来颓唐,可眼看漪妃身怀有孕,皇上立刻对太子一党的势力大肆清洗,谢家,李家,和太子纠葛并不深的家族,也被血洗。 按照皇上对漪妃的重视,和这段时日的表现,想尽法子帮漪妃推了太子妃的差事,扔到淑妃手中,这样的偏薄,一旦让漪妃生下皇子,只怕皇上收拾干净太子的势力之后,就是为漪妃的儿子登上太子之位清除阻碍。 所以,此时康王府不仅想要华云清生下孩子,还要生一个皇子,这样,也许可以让皇上在压力之下,更加倚重康王府,也能为淑妃和皇长子,争取到更多。 可康王府想尽了法子保住华云清腹中骨肉,太子一党的老臣们,居然要将华李氏弄进宫,在康王府看来,这无疑是一种挑衅,是对淑妃的不信任,是康王府的大辱! 就此,康王府和太子一系的裂痕更加深重,渐渐到了一种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夏桀,凭着两个准奏二字,成功将原本的政局滑到一个新的局面,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而即将和窦侯府联姻的蜀国公府以及南皮侯府,在自瑞和郡主月容县主双双从龙阳宫面见漪妃回家后,就开始闭门谢客,尤其,谢绝于太子一党关系密切的客人! 大夏的朝廷,开始在各方有心人的推动下,渐渐从数月前面上的波涛汹涌,走到暗流底下的激荡,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一场从景安帝延续到如今的争战,到底会有什么样的方式,什么样的结果,结束…… 这章有点过度,我生怕拖情节,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所以晚了很多,对不起大家了,两章合为一章,下一章情节就转折了,亲们都在猜测漪房是否中毒,最后又会怎样,原谅我不能剧透,但可以告诉大家,最后的结局一定会让大家满意就是! 第八十章 光阴如梭,一晃数月而过,临近冬至,大夏新的一年即将到来,漪房坐在院中,看着满地皑皑白雪,唇角是淡淡的笑意。 她低头,一下下轻轻抚弄着微微鼓起的小腹,想到这三月来夏桀和她之间,就如同世间最平凡的一对夫妻,日出而起,日落而息,每天同床共枕,哪怕,夏桀有时候实在隐忍不住,会将她狠狠的亲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来,也不曾招幸了其他的妃嫔,漪房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甜意。 她知道,夏桀或许此时还不能完全理解为何一定要他独守一人的,在夏桀心里,终究招幸谁,和心里爱着谁,想着谁,是不同的。夏桀此时的做法,只是因为当日答应了她,所以一直在遵守承诺。 但她已经很满足,要夏桀明白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简单的只爱一个,而是身心一起的忠诚这个道理不是一夕就能达到的,只能徐徐图之,不管是为了什么缘由,夏桀此刻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以他一届天子的身份,已是不易,至于其它的,她还有很多时间。 至于朝中那些御史的上书,说夏桀不该长久不踏足其它妃嫔宫殿,不召幸妃嫔的言论,她才不放在心上,夏桀不是一个能被人掌控的人。自古以来,以身不由己来述说自己不能独宠一人的君王,说到底,只是为自己的欲望找一个理由借口罢了。若真不想招幸其它妃嫔,若真想保护一个妃嫔,只要表明了自己真实的态度,朝野之中,有多少人敢逆君王之意,又有多少人敢一意孤行,强逼皇上去宠幸别人。在这一点上,夏桀做到了其他君王所不能做到的。他遵守承诺,绝不会为自己找任何的借口,他宁可保着她辗转反侧,纾解欲望,也绝不会用朝野政事作为理由,来要她谅解。 夏桀,夏桀,漪房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想到今早上的一番温柔缠绵,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绝美笑颜。 “娘娘,李国夫人来请安了。” “李国夫人真不愧是世家出身的将门女子,对规矩倒是遵守的很。” 漪房轻轻一笑后,小心的站起身,翠儿怕漪房被脚下的积雪滑到,急忙过来搀扶,听到漪房的话,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国夫人的确是很厉害,不过,精明形于外,仅仅靠着一个太子妃之母的身份以及将门世家的烈性脾气就想要在宫中掌控一切,只可惜,每次都是被人利用,也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来龙阳宫给娘娘请安,但每一次,都是夹枪带棒的说话,每一次,也都被娘娘不轻不重的顶了回去。 不过,为何不仅是太子妃,就连身为太子妃之母的华李氏都对娘娘如此厌恶,尤其是太子妃,这几日的少数见面看到娘娘,都总是带着一种近乎于幽怨愤恨的神情。 “李国夫人这次又是带了什么物件来给本宫赏玩?” 漪房稳稳的走在雪地之上,想到前日里,李国夫人居然带了一柄剑到龙阳宫, 还叫了身边的婢女给她跳了一场剑舞。漪房就觉得,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原以为,华云清性情骄纵,是被家中亲族宠坏了,现在看来,非是宠坏,而是教导使然。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华云清和华李氏如此嫉恨与她,但她如今身居龙阳宫,就算是要华云清要用腹中骨肉要挟于她,也毫无下手之处,只能用一些言语上的刺激,可惜,她们母女二人,都不是精于此争斗之人,每每在她面前,都处于下风。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华李氏居然会在两日前给她准备一曲剑舞,剑舞之名还叫十步杀,真是好笑,夏桀放纵他们,难道她们母女二人就以为后宫是华家天下不成,胆敢带剑入宫已是重罪,还将剑带到龙阳宫,天子居所,甚至,让人以剑尖借着剑舞之名对着她的喉管! 华李氏是想威慑她吧,可惜了,没有威慑成,就已然让夏桀收到消息,致使夏桀龙颜大怒,虽在最后忍下了这口气,可依旧杖毙了华李氏带进宫的那名婢女,直斥其为不懂规矩的无礼之人,想到华李氏当时为这指桑骂槐之言而涨的脸面铁青,漪房就觉得好笑极了。 以华李氏的身份,难道不知如今夏云深和夏桀之间的争斗,已是到了最后的局面。竟然还在宫中如此张狂,那班旧臣却妄想用这样的嚣张态度来为华云清生产保驾护航,宫中诸人因华李氏的态度,的确不敢面上刁难,可私下,结怨无数,华李氏以外戚身份,在夏桀的后宫指手画脚的种种作为,早已透过一些有意无意的渠道传到宗室朝臣耳中,招致骂声一片,连带上次龙阳宫之事,处于中立的朝臣们也诸多上奏,夏桀一面压住奏折留中不发,一面更加纵容华李氏和华云清,这是明显的捧杀。捧得越高,将来跌的越痛啊! 漪房心里百转,在心里冷冷一笑,步履依旧缓慢,只是在她还走到华李氏所等待的暖阁间时,碧儿匆匆而来,寒冬之日里面,额头上满是冷汗。 “娘娘,太子妃,太子妃早产了。” “什么!” 漪房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未去见到今日华李氏的新把戏,居然就先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华云清的产期,还有三个月,就算要早产,也不能在这个时侯,何况,太医昨日为她请脉之时,她还曾问过华云清的状况,华云清一切皆好,若是不出意外,必然会是顺产。为何今日就会突然早产,是谁下的手! 想到这里,漪房心神一凛,凌厉道:“出什么事了。” 碧儿也是有些慌乱,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就是庆幸自己的主子没有再在藏漪宫,否则太子妃早产,出了意外,只怕整个藏漪宫都会被拖累进去。 她喘了口粗气才道:“奴婢也不知,只是方才李国夫人到来,奴婢正在为她奉茶,太子妃身边的李嬷嬷忽然一路哭着过来了,说太子妃身下忽然下红不止,太医和接生嬷嬷看过之后,都说只能用催生之药,还有一线生机。” 四更,我继续努力继续努力哈! 第八十一章 “催生!” 漪房心里一沉,催生和早产不同,催生者,十有八九,会连母亲和孩子一起死掉。她不同情怜悯华云清,更不会同情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夏桀斗垮夏云深的阻力,也是她腹中孩子将来的阻力。她不希望这个孩子活下来,可华云清,此时此刻,不能死在宫中! 夏云深在华云清身怀有孕时,自请出京,巡视西北,对于不清场那场暗地里交换的清流士子们来说夏云深已是占尽大义之名。而夏桀为了保护她,利用她怀孕一事,将她迁到龙阳宫,隔开华云清,本身已然惹人非议,毕竟天下皆知,夏云深离京之前,将华云清和他腹中骨肉托付给了她。 若今日只是华云清的孩子保不住,这个时空里,孕妇,就算是宫中的孕妇,流产之人也多不胜数,加上夏桀准了华李氏在宫中照顾,夏桀可以想无数理由借口来将朝臣的质疑打消下去。亲母都破例准了入宫,谁还能怪到夏桀身上。 可要是华云清也出了事,事情就绝不会那么容易平息下去,华家家主华长空爱女如命,孩子可以再生,可华云清却是华家掌上明珠,华长空半生七子唯有一女,一旦华云清在宫中出了事,只怕在郾城驻军的华长空就会有异动,母子俱亡,朝臣们也会多有怨愤,夏桀的处境会变得极为不利。 不,决不能让这种状况发生。 漪房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已然迅速有了计较,沉声道:“快,带本宫去见皇上。” “娘娘,您慢着点,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虽不明白为何漪房会面色大变,可翠儿也知道,必然兹事体大,不敢耽误,就扶了漪房,急急的想朝前殿去。但漪房嫌步子太慢,又怕伤了自己,只能叫了轿撵来。 在龙阳宫中,本不能坐轿撵,轿撵乃是夏桀特赐给漪房的尊荣,漪房平日从来不用,不想太过招摇,可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只是坐在轿撵之中,漪房心急如焚时,脑海之中,还是在飞快的思量着。 她能想到的事情,夏桀必然也会想到,何况夏桀何等心高气傲,他当日既然答应了不动手,不管是出于什么打算,都必然不会下手,他不屑违背诺言。 可除了夏桀,以华云清如今身边防守的严密,居然还有人能够下手,而且不仅下手,还要让华云清一尸两命,出手之狠,非寻常人可比。 这个人,将夏桀置于此种境地,分明不是想要帮忙夏桀,而是要挑起两方剧烈争斗。有这种嫌疑的人,难道是…… 漪房的脑海里,就忽然想到了夏桀口中所说的那个真正的皇长子,大夏皇族的禁忌。 可他又是如何接近华云清?难道宫中他不止在李才人身边有接应之人,还有其它的暗线。 思及此,漪房不禁觉得不寒而栗,可片刻后,她眼前,也不知如何,又浮现出了另一张脸。 碧如歌! 太皇太后留下的退路,碧家的谋划,王嬷嬷,这些人,全都牵扯到了现在的碧如歌身上,若是当年那位凤舞长公主之子,还一心想要报复,那他和碧家呢,当年一手促成凤舞长公主和先皇悲苦恋情的太皇太后是出自碧家,碧家利用了他们母子,飞黄腾达! 这样的深仇大恨,本不该联系在一起,可随着时间世事的改变,会不会,有可能,碧家一心想要复起,凤舞长公主之子却想要江山,这样的豺和狼,也许是能暂时抛开恩怨,彼此利用的。 漪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将两个原本不该有关系的人的联系在一起,很久之后,当她回首往事时,对于自己敏锐精准的判断,也不知道是喜,或是悲。她只知,若非太过聪明,揣摩到了那些端倪,一步步接近那些真相,她的人生里,不会衍生出那么多的爱恨嗔痴,她和夏桀,也不会有那一场生死别离。 ————————-———————————————— “奴婢参见皇上。” 一声喊打破漪房的沉思,知道未到前殿,已然正好在路上碰上了夏桀,心急如焚的漪房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掀开轿帘,未待人搀扶,就想要急急下轿。 夏桀本是收到宫中内侍通禀,说太子妃有早产之兆,他知道漪房心细如发,必然会想到此事牵连甚重,又担心漪房对于真相一知半解,会前来找他,害了自己的身子骨,才急急从正殿过来,果然碰到漪房的轿撵,又见到漪房心机的动作,心都提了起来,沉了脸色道:“你给朕在轿子上好好呆着。” 漪房一滞,已经迈出的步子就停顿在那里,半个身子还在轿撵之中,眼睁睁看着夏桀阴沉着脸,一双眼隐有怒火的走过来。 虽不明白夏桀为何发怒,而且心中焦急不已,漪房也不愿再众人面前和夏桀犯倔,她乖巧的顺着夏桀的话,就退回了宽敞的轿撵里面坐着,等着夏桀走近,待看到夏桀还离了轿撵三步开外时,停了脚步,一边拿眼看她,一面接过李福递上的手炉,先除了身上的寒意,再走到轿撵中,坐了进来,用自己已然温暖的身体紧紧抱着她,漪房担忧的心,因为夏桀的体贴仔细都情不自禁的舒缓下来。 “你如今有身孕,还敢这样行止匆忙!” 漪房带笑靠在夏桀胸膛上,听到他带着怒气的话音里透露的,是满满的关怀之意,就忍不住撇了撇唇道:“臣妾还不是担心您,才这样急匆匆的,您还埋怨臣妾。” 夏桀将漪房冰冷的小手塞在怀中,给她摩挲着回暖,耳边听到漪房的话,就漫不经心的低笑道:“喔,朕的小漪房是担心朕累得慌,还是饿得慌了,嗯?” “皇上。” 漪房不依的在夏桀怀里蹭了蹭,小女儿的娇态引得夏桀哈哈大笑,直到身体传来一阵燥热,想到漪房此时的状况,夏桀才有些不情愿的拍了拍漪房,扬声朝外道:“李福,回后殿。” 感觉到轿撵复又被人抬来起来,又听到夏桀的嗓音,漪房才愕然从这样的暖意温馨中回神,担忧的抬眸道:“皇上,太子妃要催产之事,您可知道?” 哦也,五更五更! 第八十二章 夏桀微一挑眉,抱紧了漪房,唇瓣犹在漪房颈项之间游移,感受到指腹下细腻的肌肤,有些心猿意马的道:“那又如何,你就是为了此事着急。” 漪房挑眉,“难道皇上不着急,那可是……” 话及此处,漪房似乎想到了什么,就抬眸,望着夏桀那笑中带着混不在乎的脸,眼光一闪,微侧起身子,急切道:“皇上,那难道是……” 夏桀就捂住了漪房的唇,轻吻从她的额头,一点点的烙下去,直到吻上漪房的眼帘,看到她不甘心的神情,夏桀才轻轻的叹了口气,淡淡道:“太子妃催产之事,于朕无关。”顿了顿话,夏桀薄微的唇角就弯了起来,讽笑道:“她是在宫外早产的。 “就算是在宫外别人也会……” 漪房本来急切的话,骤然而停,她呆呆的看着夏桀,似乎不敢置信,夏桀觉得她这样的惊愕的神情,配着那双粉嫩的唇,诱惑无比,就俯身去啄吻几下,才含着漪房的唇瓣,模模糊糊的讲起了华云清的事情。 “半月前华长空上了折子,说明日是华云清的生辰,他戍守郾城多年,思念爱女,想要回城为华云清庆祝生辰,请朕的旨意,要将华云清接出宫去一叙父女之情。朕准了他的折子,今早华云清就急急忙忙出了宫,轿子刚抬到华家祖宅的内宅二门,华云清就见了红,华家请不了御医,就又给送回了宫中,好在华家离宫中本就不远,才能这么及时的送回来。” 出宫,生辰,漪房这才恍然大悟,夏桀为何如此悠闲,原来,华云清不是在宫中出了差错,而是在华家祖宅。 如此,不管是谁动的手,只怕华家和华云清自己,都只能将苦水自己咽下去。 可华长空也是老谋深算之人,怎会在这个时侯,让华云清出宫,庆贺生辰和华云清腹中骨肉比起来,难道不是重要许多。华长空再疼女儿,就没有想过一旦华云清在华家出了意外,华家将会背负怎样的骂名? 这中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样的问题,才会让华云清迫不及待的出宫,也才会让华长空冒着不惜触怒夏桀的危险,也要上那道近乎骄横无礼的折子。而这个问题的发生,看夏桀的神情,必然与之脱不了干系! “怎么了,嗯?” 夏桀翘着唇角,看到漪房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有些无奈,片刻之后,才低低道:“朕的小漪房,果真是太聪明了些。” 漪房微微一笑,蹭了蹭夏桀的下巴,像一只慵懒的猫一般,撒着娇,她的眼神妩媚含情,看的夏桀心神一荡,右手就沿着漪房的衣襟口伸了进去,握住了她胸前柔软的丰盈。 “皇上……” 漪房轻喘了一口气,不依的动了动身子,夏桀却低笑了一声,感觉到掌下的柔腻,满足的舒出一口气。 “好了,好了,朕这就告诉你。” 夏桀抱住了漪房,对着她的眼,缓缓笑道:“华长空要华云清出宫,是听到了有人要在华云清生辰之日谋害她的消息,华云清自己也信了,不过这消息,可不是朕让人放出去的,只是碧如歌和华云清不睦,就使了些手段,朕知道后,让人多转告了几个夏云深身边的旧臣,华云清自小在华家被当做珍宝一样养大,她对这个孩子,也看得极重,不敢冒任何风险,自己传了书信去郾城,要华长空想办法在那日接她出宫,躲了那场诡计,再来慢慢找要谋害下手之人。华长空爱女心切,才会从郾城飞马赶回。” “碧如歌?” 这是漪房第一次直接从夏桀口中毫不避讳的听到碧如歌的名字,以往,两个人之间即使彼此心知肚明,也总会避开一些事情。 她从不问直接问夏桀的朝政之事,夏桀明知她私下会去掌控一些人或事,但也默契的选择不说。今日夏桀却一反常态,不仅在他面呈直承了他和夏云深之间底下的不睦,也坦白了碧如歌所做的手脚。 这是否代表夏桀对她的信任,又更进了一步,以前总以为彼此知晓,就是一种契合,现在看来,将彼此的担忧关心挂在脸上,说出口来,也许,才是另外一种温暖人心的方式。 漪房眼角眉梢都沁上甜意,却又转瞬即逝,嗔了夏桀一眼,让他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眼中藏着的一丝哀怨之意,才将脸深深的埋进夏桀的胸膛,含着丝丝醋意道:“只怕那碧如歌,也是为了讨好皇上,才这样做的,皇上难道真的就不懂美人之心。” 看到漪房春色绯溢的脸,夏桀哈哈大笑,直到笑够了,才将漪房紧紧抱住,双手捧起她的脸,狠命的亲了几口,道:“朕的小漪房啊,叫朕怎么疼你才好。” 见到漪房嘟起唇,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满目宠溺的哄道:“你该知道,对碧家女,朕是何样的看法,她,纵然是天姿国色,也比不上朕的漪房一根发丝。” 夏桀说着,就暧昧的用手指挑起了漪房的鬓边的一缕发丝,凑到鼻前,嗅了嗅后,抚摸着漪房的脸道:“瞧瞧朕的漪房,今日可是满身的酸意。” 漪房爱看夏桀这样朗笑的俊颜。如同霞光万千,映亮人眼,点亮人心,她知道夏桀最近朝事繁忙,有些要逗他开怀,就接着撅嘴道:“皇上还是没说,碧如歌是不是为了您才如此做的。” 夏桀停住笑,刮了刮漪房的鼻尖道:“放心,她做的事情,可不是为了朕,她自有她的目的,不过是想把朕当做那一箭双雕里面的第二只雕罢了,不过……” 夏桀脸上温柔的笑意倏然失却,眼中寒光大盛,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她打错了算盘,碧家,碧如歌,若不是……” 夏桀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低头看了看漪房的腹部,继而迅即掩饰住神情,回复平静道:“你不必把她放在心上,只要时候到了,朕自回让她和碧家永无翻身之日!” 因为有一章是四千字,所以这是六更哈,太晚了,但是我们这里下暴雨,一会儿停电一会儿来电,我这是顶着狂风暴雨在写啊,原谅我吧,都怕来个雷劈死我! 跟大家解释一下 本来应该早上更的,但是雪舞昨晚写到很晚,把最后一章弄出来后狂风暴雨的,也没注意,就这么把电脑关了,今早打开,没保存,但是说好今早要发新文,联系好编辑了,就把上午拿去写新文后面的了,下午实在撑不住,这几天迎来送往的,就睡了一会儿,一睡睡到现在,我现在立刻码字,不管到多晚,我今天都会把更新弄足的,大家不要生气哈。另外,早上起来看见新文已经过审了,还是希望大家去看看,去支持一下,我没有找借口哦,是真的。反正我会立刻更新补上的,起来都不敢看留言,怕都是骂我的,汗…… 第八十三章 话说到此处,漪房纵有更多的不明白,也深知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既然夏桀事事安排妥当,那她也只管等着一个结果就是,不过,华云清腹中的孩子,应该是保不住了吧。 不知道为何,漪房心中忽然心有戚戚焉起来,也许是同为人母,想到华云清那样的严密保护之下,依旧能够被人无声无息的下手,漪房心中,就觉得不寒而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一种不安的感觉缠绕着她,让她下意识的抓紧了夏桀的袖口。 夏桀就低了头,看到漪房正凝神看着自己的肚子,他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之色,却温柔的笑道:“不要担心咱们的孩子,他会好好的。” 听到夏桀的保证,漪房展颜一笑,乖巧的点了点头,靠在夏桀的胸膛之上,闭目沉沉,殊不知,此时的夏桀,早已万千思绪,凝结在心头,只能化作一片悔恨,终入肺腑! ———————————————————————— 夏桀刚好将漪房送回寝殿,内侍已然传来宫外的消息,因夏桀派去了宫中顶尖的御医,是以,华云清的性命保住了,但华云清腹中的骨肉,一个成型的男胎,最终还是没有能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皇上。” 来送信的小太监,就算是初初入宫,可也知道当今局势,清楚皇上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如今太子妃小产,皇上这样只是坐在漪妃身边,哄着漪妃说话,却不下了旨意,到底该让他如何下去回话是好,华家那边,华老将军,可是举着剑,要打杀了前去看诊的几位御医。 “皇上……” 漪房不是看那小太监可怜,而是她靠在夏桀的身边,看的清楚,夏桀幽深瞳孔眼底掩藏着的怒火。当听到小太监禀告那句华老将军将所有御医关在院中,要亲自审问之时,漪房心中,就咯噔一跳。 她太过了解夏桀了,在夏桀的心中,御医是他派出去的人,不管在华云清催产丧子这件事情上,他做了多少的手脚,可御医就是御医,是专门给天子看诊之人,他将御医派出去,而华长空偏偏将人关了起来,那就是在天下人面前给他这个天子没脸。 华长空痛失外孙,爱女命在旦夕,加上本来就是出身行伍,又在军中威名甚广,一贯嚣张跋扈,做出此等事情,并非不可理解,漪房担心,夏桀本就强行压制的怒火会在此时冲出牢笼,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是以,当看见夏桀似乎还是沉默的在把玩她的手指,漪房终于忍不住,轻轻推了推夏桀,唤了一声。 “嗯。” 夏桀将视线从那双雪玉暖手上转开,初初的怒火,慢慢的散开,恢复了平日望着漪房时的温柔神情。 “勿忧,勿忧,漪房。” 读懂漪房眼中全心为他着想的一片关怀,夏桀轻笑一声,再看着小太监时,就收起了开始高深莫测的神情,淡淡道:“既然华大将军想要亲自审问,那便让他审一审吧,省的……” 唇角轻弯,夏桀冷冷的哼了一声,吓得小太监一个哆嗦。 “省的有些人,在暗地里又给朕的淑妃编排些什么。” 小太监听见夏桀这话,初始不明所以,后来却想到自从太子妃有孕,一直是淑妃奉旨调理太子妃的起居,心里看,就释然许多。 他略抬头,看了看漪房,暗道,都说皇上宠爱漪妃,可看皇上,还是在乎淑妃的,毕竟是生了皇长子的人,否则,也不会再漪妃还在身边的情况下,还在为淑妃抱不平。 小太监如是想着,就讷讷的退了出去,心里想着,该当将今日皇上说的话,传出去,尤其是传到康王府那位总管那里才好,说不定,就能得了许多的赏钱。 这幅贪婪的表情,没有逃过漪房的眼,更没有逃过夏桀的眼。 听着夏桀刚才所说的话,又见到夏桀此时脸上的轻鄙和掩不住的算计精光,漪房在心里,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夏桀啊,她爱上的这个男子,爱恨如此分明! 他所在乎的,所爱的,就会竭尽全力,用尽心血去照顾好,保护好。可一旦失去了他的心意,成为弃子,就会被他随意的抛出来做挡剑之人。 夏桀应该是知道这个小太监是康王府收买了的人,所以才会选择特意在他面前加上一句淑妃。 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去,康王府必然会以为淑妃圣心未失,就算是夏桀长久没有踏足淑妃的宫殿,甚至在她有身孕之后,将淑妃推出去照顾太子妃,可康王府一系的人经过夏桀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之后,也会以为毕竟血浓于水,又是长子,夏桀还是看重大皇子的。 加上前一段时日,因淑妃看顾华云清的时候,康王府一系和太子一系早已生出罅隙,此时夏桀在这上面有意的再加上一刀,去分裂他们,想必最后的结果,定然会是让夏桀满意的。 不过,漪房能想明白夏桀的意图,却绝不会去同情淑妃,只因,在这个宫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住在龙阳宫养胎这段时日,也常常出些不大不小的纰漏。 进补的时候,常常会发现一些燥热之物,虽然每次都让御医及时查探而出,可漪房知道,这些人是在一步步试探她,也是在一步步试探夏桀的底线,看看夏桀对她的保护严密到了何种地步,才能寻机下手。 她不信,这些试探的人里面,会没有那位一心向佛的淑妃的身影! 随着夏桀对她越来越在乎,那些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想要对她下手,既然夏桀想到这个方法,又能分化康王府和夏云深之间的关系,又能给淑妃找些事做,不至于将所有的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她为何不去接受这个男人的宠爱? 漪房就轻轻的弯了唇,内心一片安然的躺在了夏桀的怀里。 感觉到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平和舒缓,夏桀低了头,看到漪房即使在睡梦之中,也笑意盈盈,心头一动,正想要俯身亲吻,可当眼角余光见到那只牢牢搁在腹部的柔荑时,夏桀的目光里,缓缓的,涌动出了丝丝不可言说的痛楚。 一更,好晚好晚了,我去吃饭,吃了饭呢继续写。 第八十四章 夏桀将漪房安置妥当之后,就径直去了龙阳宫的暗房,当看到地上躺着的数名女子,皆是口吐鲜血,面色青肿时,夏桀的心,被重重一撞,整个人近乎绝望起来。 他紧走几步,抓住皱眉擦手的慕容艺,眼神几近癫狂,“你又失败了,是不是!” 屡次配制解药无用,慕容艺心中也大为着急,可他不愿在夏桀面前示弱,轻轻推开他,敛眉淡淡道:“她中毒甚深,我也没有法子,何况这些女子,都是至阴之体,我对于药量,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只能一点一点的试。” 夏桀颓然倒在墙壁上,双手捂面,声音嘶哑道:“还有多久她会发现?” 慕容艺略一沉吟,答出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日期,“还有半月,若是半月之内,还是掌控不了药量,只能动手了。” 问题慕容艺的话,夏桀登时面色涨红,大怒道:“不行,你不知道,她有多在乎这个孩子,要是没有了孩子,她受不了,受不了的。” 慕容艺倏然间变了脸色,事到如今,他又如何愿意,难道夏桀以为他没有尽力,正是竭尽了全力,他才知道碧家之毒无解,何况那藏漪宫! 他冷下脸,讽笑道:“当初你明知碧家会派人行刺,好让碧如歌趁机接近你的身边,可你为了那件事,隐忍不动,没想到最后却连累了她中了那一剑,你又在藏漪宫……” 慕容艺越说越怒,一气之下,击碎了面前的木桌,桌案碎屑分飞,慕容艺干脆逼近夏桀的身前,怒道:“她为了你挡剑,为你拼死一搏,可你却一早就想好了要利用她!你现在心痛你的骨肉,心痛她,又有什么用。” 夏桀心似乎被绞痛在一起,可他即便是早已经后悔的恨不能让一切从未发生,恨不能拿命去补,但要他在慕容艺的面前,直承自己的错误,他还是有几分不甘不愿。 只因他也知道,慕容艺如今的怒气,源自于对她的珍视,若非动了情,慕容艺如此冷漠的人,又如何会不分昼夜的配制解药。 夏桀又痛又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扶了墙站立之后,苦笑道:“是我的错,当初碧如歌在宫中隐藏,太皇太后在宫中留有势力,王嬷嬷苦心把她藏起来,我尽了全力,都没有办法。只好用皇室之人最爱碧家女的传言引动碧家的贪心,果然,就收到了碧家欲让碧如歌救驾晋升为妃嫔的消息,可我没想到,她会,她会……” 夏桀想到当时的情景,心头更加绞痛不堪。 他的傻漪房啊,他早有布置,不管是谁,都不可能伤到他一丝一毫,他当时不出手,任凭刺客猖狂,不过就是在等待着碧如歌出现,也想给夏云深一个污名。可她却跑了出来,傻乎乎的挡了那一剑,那一剑,刺在她的身上,痛在她的心头。 她不是珍妃,他也不是当初的少年郎,珍妃当年之事,他或多或少早有察觉,不过一直不愿去承认,可那一剑刺在她身上那一刻,他才明白,也才真的相信,这世间上,居然真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了他去死,而那样随之而来的喜悦和感动,淹没了他的心。他是多想从此以后把她如珠如宝的捧在手心里,一丝一毫都不受伤害,偏偏又出了后面许多事情。屡屡让她受尽磨难。 本以为一切已尽已然风平浪静,她却在这个时侯又有了身孕,但这个孩子,怎么能要,看着她满脸喜悦的样子,又怎么能不要! 夏桀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目清醒的痛楚,他望着慕容艺,语气平静道:“碧家之毒,碧如歌可有解药。” 慕容艺眉梢一动,片刻后,才意味深长道:“碧如歌其人,你以为她会如此简单的就把解药给你!何况,就算解了那次刺杀之毒,藏漪宫那边的事情,你又要如何处置。” 夏桀就冷冷的哼了一哼,目中射出阴狠之光,十指捏响,“不过就是想要我的宠幸,我给就是,正好借此处置碧家之事。” 慕容艺面色一变,近前一步,难得情绪外露道:“你要知道,她已然对你动了情,你许下了诺言,你此刻宠幸碧如歌,你要如何告诉她,还是一直隐瞒真相?无论如何做,都绝不是一条好计。” 夏桀闻言,就皱了眉,想到那张脸,雾霭沉沉的样子,心都不自禁的抽痛起来。只得扶额一叹,莫可奈何,良久才惆怅叹道:“事到如今,你再想法子试试,若还是不行,就,就……” 夏桀脸上满是不舍之色,仿佛说了后面的话,心就会被撕裂成一片片般,踟蹰良久,才挤出几个字道:“若是不行,就想法子,不知不觉的除了孩子。” 话说完,夏桀已然满脸青灰之色,整个人似脱力一般,软绵无力的跌坐在了木椅上。 慕容艺见他这样,满腹忍在心中的话,都化作了无言,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想到那张总是带着淡然笑意的脸,以及那双回宫后,就总是燃着无限期盼的双眸,喉咙干涩,双手,不自禁在背后攥的死紧。 他的眼角余光扫到地上数名昏倒的女子身上,眼神乍变,她说以人试药有伤天和,他又何尝不知,可他这一生,本就从未被上苍眷顾过,如今夏桀用他最希望的事情来和他交换,又是为她炼药,即便是伤了天和又如何。 人间本无情,这个世上,太多可怜人,既然这些女子和她体质相仿,就怪不得他了。 心神一定,慕容艺眼神一冷,就决定明日必然还要再找些女子过来,无论如何,半月之内,一定要将药配制出来,即使不是解药,也要延缓她体内毒性,保她平安生子! 夏桀和慕容艺固然费尽心思,可世事如棋,偏偏这盘棋这一次,没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掌控之中,到了最后,他们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被一个人为的意外搬到了漪房的面前。 其实这一章算是解密哈,漪房确实中毒了,不过不是一种毒,也不是同一时期中的,亲们不要催我,我也很着急啊,生怕拖情节,我还在写,加油加油,给我加加油吧,另外为新文的打打广告,另外,等不了的亲们就不要等了,我是注定今晚要熬夜了,亲们过了十一点后就不要等了,明早再看,大概九点半左右我会发,过了十一点,我还写,但不会发,不让你们熬夜的。 第八十五章 华云清生辰回府以致腹中骨肉催产而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还在西北的夏云深耳中,夏云深当即写了一道奏折,言明要回京看望华云清,请夏桀立刻派人前去西北接替他的职位。 事到如今,夏桀已然处处占了上风,华云清在华家祖宅出事,不仅是中立的臣工,就算是夏云深一脉的人,也对华云清和华家多有抱怨,只不过,碍于现在太子一系还需要华家在军中的势力,才暂时隐忍不发罢了。 既然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夏桀对于夏云深的要求自然慷慨应允。 而夏云深,在接到夏桀准奏的旨意之后,就立刻快马加鞭赶回京城。 可夏云深还在归途,在宫中因为痛失爱子,以致性情狂躁的华云清,就已然一步步走向了濒临绝望的边缘。 藏漪宫的暖阁间里,华云清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唇上泛着泛着干涩的皮屑,旁边的华李氏端着一碗鸡汤,劝了她许久,华云清的双手,仍旧是死死的攥着一套婴孩的小衣,既不说话,也不哭泣,但眼角边上,泪痕点点,慢慢的坠到床上。 “女儿,你好歹也要吃点,你这样,娘亲看着心疼。”华李氏望着华云清什么话也不说,就是拿着早为孩子准备好的小衣沉默哭泣的样子,不由得悲从中来。 好好的一个孩子,居然就会无缘无故的没有了,华李氏越想越难受,忽而摔了手中的汤碗,骂道:“必是这宫中不好,出了那个狐狸精,她有了身孕,搬走了,可怜我的女儿却要继续住在这里,若非是我女儿替她挡了灾,好好地孩子,怎么会掉!” 李嬷嬷是宫中的老人,听到华李氏骂的不像样,急忙朝四周看了看,劝阻道:“夫人别乱说,这可是在宫里呢。” 华李氏就撇了撇唇,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心中清楚,如今时局,孩子是在华家祖宅掉的,只怕就算是太子回来,也要责怪华家。如今她这样说,不过就是为了平息心中怨气,听到李嬷嬷的提醒,华李氏心有不甘,也只能讷讷不言。 可华李氏不言,床上的华云清,却忽然眼神凶狠的抬起头,笑了几声后,从床上一跃而下,扑到李嬷嬷的面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后,大骂道:“你帮那个贱人说话,你帮那个贱人说话,你们都帮着她!要不是她,夏云深怎么会把我送到藏漪宫来,夏云深信她,夏桀也信她,我的桀哥哥,是我的,是我的。” 听到桀哥哥三字,华李氏和李嬷嬷都骤然从震惊中回神,一个按住华云清的嘴,一人去束缚住她的手脚,试图让她不要在胡言乱语下去,手忙脚乱之时,华李氏还要朝着身边的宫婢怒吼,将她们全部赶退,唯恐那个尘封许久的秘密被人传出去,那华家,就果真是万劫不复了。 宫婢们听到华云清的胡言乱语时,都已然心中忐忑,见到华李氏让她们退下,一个个走的极快,片刻之间,房中已空无一人,华李氏和李嬷嬷刚要松一口气,华云清已然挣脱她们,双手在空中胡乱飞舞,双眼血红充满了恨意。 “先皇,先皇,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嫁给夏云深,我爱的人不是他,不是他,我不要做太子妃,我要做皇后!” 华李氏吓得浑身发抖,想到昔年华云清在知道自己被选为太子妃之时,在房中差点自尽,后来含泪入宫,却又多年无子,如今更是保不住好不容易得来的血脉,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扑过去抱住华云清哭道:“清儿啊,你认命吧,你如今是太子妃,是太子妃啊,不要再胡说了,太子对你也算不错,他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到时候,你就是皇后了。” “谁要做他的皇后,我明明是桀哥哥的皇后!” 华云清将华李氏推倒在多宝树上,整张脸上,因常年的怨恨和求而不得,此时狰狞无比的冲刷出道道泪痕。 “我明明是和桀哥哥情投意合,要不是先帝的旨意,我就该是……” “闭嘴!” 一个耳光狠狠的扇到华云清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指印。 华李氏看着华云清震惊的眼神,心头一痛,脸上的神情却不见缓和,她怒视着华云清,语气沉沉道:“当初你胡闹,就差点害得华家为了你一个人陪葬,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你已是太子妃,和皇上,就该是叔叔和侄媳的关系,什么哥哥,什么昔年誓言,都给我忘的一干二净!” 见到华云清还是有些懵懂,华李氏怒从心头起,她是贵女出身,她也有刁蛮任性的时候,可世家贵女,谁又不是如此,到了和家族利益相抗的时候,谁都只能牺牲自己,成全家族,即使是她的女儿,也不能违背! “你要记住,如今我们华家,只能依靠太子,何况早年的时候,你就该想清楚,若是皇……”似是心有顾忌,华李氏转了话,隐晦道:“若是他真的在乎你,当年那桩婚事,也非是不能阻止,但既然选了什么也不做,就是看着我们华家走到了太子门下,你也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如今你爹为了你,中了别人的奸计,身处流言之中,说不定就是他下的手,华家岌岌可危,太子岌岌可危,你还要念着昔年旧情,你如何对得起华家上下,如何对得起为你昼夜兼程赶回来的太子!” “夏云深不是为了我!”华云清冷眼听完华李氏一番话,喉头滚了几下,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他在床弟之间,都唤着那个贱人的名字,他如今做的一切,不够都是为了要华家为他效命!” 李嬷嬷是伺候华云清的老人,知道当年的来龙去脉,听完华云清充满怨愤的话,就劝道:“娘娘,您不必担心,漪妃乃是皇上的妃嫔,就算是今后有什么格局改变,她也只能随着皇上一起,是不可能跟太子有何瓜葛的。” 可华云清在乎的,一直就是漪房跟夏桀之间的情深意重,当年情意当年知,在华云清心中,记着的永远是那个翩翩少年郎带着她在御花园中穿梭的身影,哪怕是今日,她成了别人的妻子,他不一直也是对她宠爱有加,纵容无比吗。 一切,都是从那个贱人入宫才开始变了的! 嗯嗯,这章算不算一个揭秘,其实华云清爱的人不是夏云深,而是夏桀,另外,可能有点虐了,不过不是那种虐,咋说呢,是特别的虐,剧情会出现大转折,开始揭秘,所以扛不住的亲,请准备纸巾手帕了吧,汗,我不建议你们挑着看你,不是因为我要挣钱,是因为这些虐的章节你们不看,可能后面就看不懂了…… 第八十六章 华云清心中怒火熊熊,忽而又想到了华李氏起初所言,自己是住在藏漪宫,才顶了她的灾祸,不由得热血冲头,她是将门之女,为彰显身份,房中多挂有长剑。 此时的她,早已失却理智,左右环顾之下,看到床边的一把利刃宝剑,顺手拿起,就趁着华李氏和李嬷嬷放松了警惕的时候,冲了出去。 华李氏和李嬷嬷见到华云清沉默良久,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就着这么一个闪神之间,华云清已经提了剑越过她们出去了。 华李氏怔怔的看着华云清的背影,半晌才回神道:“她,她要去做什么。” “夫人,快,快拦住太子妃,她可别找漪妃娘娘去了。”李嬷嬷跺了跺脚,抢先冲了出去,此时她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若是真让太子妃提剑去了龙阳宫,伤了漪妃,只怕皇上龙颜大怒之下,她们这些做奴才,都得陪葬。 华李氏在原地怔愣许久,看到李嬷嬷已然抢先出去,才回神一叹,大喊了一声冤孽,跟着跑了出去。 华云清提着剑,发髻散乱,衣衫凌乱,在宫中行走,她一脸的戾气,眼神不正,看在宫中诸人眼中,都有些惊奇。 可夏桀一直刻意纵容华云清,加上华云清太子妃的身份以及她娇蛮的脾性,众人对于华云清一直是避之惟恐不及,此时见了华云清神情举止的奇异,又见她手中拿着剑,都纷纷退避三尺。但也无人想到,华云清这剑,是要拿到龙阳宫去刺杀天子宠妃的。 这样的退避下,华云清一路行来,居然畅通无阻,直直的就到了龙阳宫的寝殿门口。 守在寝殿门口等着今日御膳房送药膳来的碧儿,无意之间看到前面一道白光从眼前划过,她微眯了眼,先是抬头看了看天,见到冬日光芒从天下散落下来,直觉以为那是雪地里反射出的日光,可当眼前出现一个女子身影时,碧儿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长久的住在龙阳宫,加上碧儿性情活泼,早已和龙阳宫一众侍卫熟识,她拉了拉身边一名侍卫的衣袖,随意道:“侍卫大哥,你看,那是不是太子妃啊。” 碧儿问话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是弄错了,她知道皇上身边有女暗卫,是负责保护娘娘的,这个能在龙阳宫中提着剑,越走越近的女人,应该也是皇上派出的暗卫吧,太子妃,应该在藏漪宫休养安胎,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拿着剑出现在这里。 碧儿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两句,不等侍卫回话,已然先行判断了自己的瞎想,可侍卫打眼一看后,脸色立刻大变起来。 他是精挑细选负责保护漪妃的侍卫,目力比常人更好,他能清晰的看见,那个越走越近的女子身影的确是太子妃,她手中拿着的,也的确是一柄宝剑。 侍卫开始觉得不对! 龙阳宫守卫森严,尤其是漪妃入住之后,皇上挑了不少好手护卫龙阳宫,若是一般之人,未得传召通报,根本不能踏入龙阳宫半步,遑论带剑! 但此刻而来的是太子妃,大夏除了皇后,名分上最尊贵的女人,而如今宫中无后,皇上又纵容太子妃,竟然就让这位太子妃提剑一路行来,无人敢管,只怕明日若皇上知道,又会招致一通惩戒! 侍卫这样想着,苦笑一声,扭头道:“不知道太子妃这样来所为何事,你速去告诉娘娘,无论发生何事,娘娘都不能出来。” 侍卫转了转眼珠,又想到了这件事必须及时禀告夏桀,否则他们这些挑选过来的侍卫,就要代替太子妃顶了罪名! “另外,再去找个人,去前头,禀告皇上,太子妃提剑入龙阳宫寝殿这边。” 碧儿听到果然是华云清来了,吓了一跳后,急急忙忙提着裙角就往里面钻去,在碧儿的心目中,太子妃,如今,无疑是最有可能谋害漪房的人物了,此时过来,还带着剑,用意不言自明。 只是,翠儿边跑,还是在想,太子妃到底是为何,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过来,难道就不怕皇上怪罪!太子妃再尊贵,也还不是皇后,何况,就算是皇后,也不能无缘无故就来刺杀皇上的妃嫔! 碧儿想不明白其中关节理由,只因她不知道当年夏桀在得知景安帝有意将华云清指给夏云深做太子妃后,刻意引诱华云清的往事,但碧儿对漪房的忠心毋庸置疑,片刻之后,碧儿就气喘吁吁的跑到了寝殿内室里面。 “娘娘,娘娘,您快走,太子妃拿着剑要来杀您呢。” 华云清催产丧子之后,出于同是人母的思量,不管华云清在坐小月期间,传来多少难听的话出来,漪房都是不以为意。 何况,既然连夏桀都摆出了一副要做大度叔叔的面孔,她当然更需要配合,一时的争锋不重要,她和夏桀要的,都是最后成功的一个结局! 乍然间在早上的时候听到刺杀二字,而且还是说的华云清,坐在铜镜前梳头的漪房,就不悦的紧了紧眉。 她抬手抓住一根发钗的尾端,从镜中的反射里看到碧儿面色涨红,唇却发白的样子,原本准备责备的话,突然间咽了下去。 她脑中灵光一闪,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喧闹声已起,迅即转身,看着碧儿,眼神凌厉道:“太子妃果真带剑过来了!” 碧儿也听到了外面的阻拦声和大叫声,想到她在外面远远看到华云清的那一眼,披头散发,如同鬼魅,心里一寒,点点头道:“回娘娘的话,太子妃真是提着剑,气势汹汹的过来了,您还是赶紧走吧。” 啪! 漪房重重将手上的木梳放到状态上,神色不悦的怒斥碧儿方才所言。 “放肆,看来是本宫把你给宠坏了,先不提太子妃提剑入宫的事情,就凭着这里是龙阳宫,皇上还在前头,你让本宫走,走到哪里去!” 碧儿心性单纯,可是翠儿曾经有意调教过碧儿许久,加上碧儿在藏漪宫中,也看惯了你来我往的计量,听到漪房的话,立刻明白,自己方才,是逾矩了! 更新更新,今上午更得,都不算在今日的更新里面哈,直到把昨天差的三更补上了再算今日的六更,也就是今天九更,亲们给我算着! 第八十七章 “娘娘息怒,奴婢知道错了。” “起来吧,你要记住,今后在宫中,要谨言慎行!”漪房从未打算要将碧儿栽培成翠儿那样的人,她一直希望,能够保留下来碧儿这份纯良,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将碧儿放出宫去,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 碧儿站起身,开始用眼神打量旁边的翠儿,暗示她快劝漪房离开。 翠儿张了张口,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也觉得大为不安,有心想要劝漪房几句,看到漪房只是拿着面前的钗环首饰,细细装扮,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铜镜里面看到了两个人的神情,漪房抿唇一笑,神色中,满是自信和了然,淡淡道:“放心吧,这里是龙阳宫,难道还能让太子妃翻了天去?” “可是娘娘……” 花容玉颜,装扮妥当,漪房满意的看了看,才站起身,阻止了翠儿继续说下去。 “本宫知道你们担忧什么,不过,她能闯到龙阳宫后殿来,是因侍卫对她的不经意,如今已然引起了侍卫们的注意,你以为,真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能进来伤了本宫。” 其实,漪房心中,是想说华云清能进到龙阳宫,不是因为侍卫的不在乎,而是因为夏桀平日的态度,可此事,事关夏桀对华家,对华云清的心机手段,太过隐晦,不能放到明面上讲,只好含糊其辞。 可漪房没有想到,她有心想要含糊其辞,别人却不愿意含糊。 漪房说通了翠儿和碧儿不要做无谓的担忧后,听到外面闹成一团,不自禁的凝眉。 她今日本要去御花园走一走,冬日雪深,难得今日天气晴朗,积雪都已化尽,谁知道华云清居然会闯过来,她不惧华云清,但她也绝不想冒险,这里的事情,夏桀应该立刻就会知道,还是等着夏桀过来处置妥当,再出去吧。 漪房如此想着,就叫翠儿去把她昨夜放在外面美人榻上的孤本拿过来,想要再看一会儿书。可谁知,翠儿脚下刚一动,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嗓音传了进来。 那声,凄厉不已,好像是从幽冥地府中传出,叫人听了,不自禁换身满是凉意。 “窦漪房,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出来。” “你们敢拦我,我是皇后,谁敢拦着本宫,谁敢!” 贱人二字让漪房只是露出一个轻鄙的笑容,可后面的皇后二字,则让漪房脸色大变起来! 皇后,夏桀一直未曾立后,皇后这两个字从何而来,就算是有遗诏在前,夏桀死后该夏云深继位,华云清那个时侯也该是皇后,可夏桀正当盛年,虽然这对叔侄在心里,都盼着对方天不假年,却从未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如今时局本就动荡,华云清如此不知所谓,将事情全部宣之于口,只怕不止是太子一系,夏云深要紧张,就是是夏桀,也会大为不满。 华云清这话,分明是十恶不赦的大不敬之罪,甚至可以是诅咒君王,其心不良,但此时夏桀又怎能处置她,华家,夏云深,都是夏桀的掣肘,可若不处置,华云清这话传出来,夏桀的颜面何存,围在夏桀身边效命的人,只怕也会心中大有微词! 华云清! 漪房眼中烈焰倏现,咬了咬唇,眉宇间满是厉色,道:“外面的侍卫是在干什么,太子妃丧子失心,难道他们也失心了不成,还不叫人去把太子妃拿下带回去!” 翠儿也知道事态严重,急忙应了话,急急出去。 “太子妃,您回去吧。” “若是您再进一步,休怪卑职等以下犯上。” “滚开!” 外面的争吵之声,不断传进来,让漪房眼神里,逐渐不满冰渣一样的冷意! 龙阳宫侍卫乃是天子近卫,代表的是天子的颜面,华云清不仅带剑闯宫,还这样目中无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漪房心中怒火陡燃,几乎要控制不住让外面的侍卫下杀手,可转念想到如今的政局,夏桀忍到现在的安排谋略,深吸了一口气,复又强自平静下去。 她扶着肚子,缓缓的坐到殿中椅上,看着身边惶惶的碧儿,眼神一转,终是一叹,道:“去叫个人,看皇上什么时候能过来。” 碧儿先是张了张嘴,后来才明白过来漪房是在跟她说话,讷讷的应了话,转身就要走。 “窦漪房,他爱的人明明是我,明明是我,凭什么你现在可以留在他身边,桀哥哥,桀哥哥,你为什么让她跟你一起住在龙阳宫!” “慢着,回来!” 漪房神情冷厉,听到华云清后面再喊出的这句话时,果断的叫住了碧儿。芙蓉春晓的脸上,早已是阴沉一片,如同天边的乌云,以刹那之势,就席卷了原本整个红润的脸孔。 桀哥哥! 龙阳宫! 若是她还不明白华云清喊得人是谁,她就妄叫窦漪房之名,也妄自在这宫中斗了这么一遭! 华云清这话,分明不是在说夏云深,而是在说夏桀! 漪房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又惊又怒,她的心中,出自本能,在飞快的消化着华云清的话。 听华云清此言,她心中之人,分明是夏桀,难道她一直以来,都估量错误,华云清对她毫无来由的怨恨,每每看她时,那样哀怨又恨之入骨的神情,不是因为她猜测的,夏云深对她有了情思,而是因为,华云清受不了夏桀对她的宠爱! 当这个猜测在脑中出现,并且渐渐的掀开迷雾,变得越来越真实,真实到让她自己都不能否认的时候。漪房心里又酸又痛,还有些迷茫,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 夏桀不爱华云清,她知道。若是真爱,夏桀绝不会在看着华云清的时候,眼神那般冷静无波,虽每次华云清惹出什么事情,夏桀都是一副笑意盈盈,温和体贴的样子,但夏桀的态度,分明是一种疏离的关怀,那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当然,此刻也可以说,也是在做给华云清看的! 二更,我知道慢了,又删了两次,力求不拖文,找到感觉了,后面就会更的很快的,基本上能保证一小时两更的,不过先要去吃饭。一点回来继续写。 第八十八章 夏桀不仅是在利用华云清贬低夏云深的地位,还是在夏云深身边埋下了一颗棋子,一颗即使夏云深明明知道也不能拔除的棋子,只要夏云深一日需要华家的势力,夏桀就能够在最重要的时候将华云清这步棋用上! 夏桀谋划了多久,五年,还是十年? 好可怕的心机,好厉害的谋算,漪房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她爱夏桀,这一点,已然毋庸置疑,然而,即使明知夏桀不爱华云清,可另一个女人在大厅广州之下诉说她和夏桀的过往,还是让她心尖上,被狠狠的划了一刀。 漪房嘴角慢慢浸出苦笑,难怪华云清从来这样看着她,在华云清心中,她屈从于景安帝的圣旨,嫁给了夏云深,已是足够委屈,可还能常常看见夏桀,享受他的宠溺,然而,现在她却在夏桀心中分量逐渐加重,加上华云清刚受了丧子之痛,会跑来不顾一切的说出这些疯言疯语也就不奇怪了。 “娘娘,您……” 看着漪房的样子,碧儿觉得有些害怕,她没有挺清楚华云清喊得话可是她知道,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起来,娘娘脸上,从未出现过这样挣扎艰难的神情。 听到碧儿踟蹰的问话声,漪房迅速收拾了心情,抬眸,眼神锐利,随即掩下眼底的一切情绪,低低道:“你去,在外面找两个人,把太子妃弄进来,必要的时候,出手把太子妃打晕!” 漪房话说的坚决,不露一点迟疑的神色,可听在碧儿的耳中,大为震惊。 太子妃是什么样的身份,她们这些奴才,怎么敢碰!万一太子妃回过神来之后,她们岂不是…… 看出碧儿的恐惧和担忧,漪房敛眉,轻声道:“照着本宫的话做,至于其他的事情,自有本宫担待!” 漪房几乎是咬牙将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她心里还是有些酸涩的滋味,即使夏桀和华云清只是在做戏,可那个戏做到哪一个地步,谁又知道! 只要一想到华云清口中的桀哥哥,再想到曾经该是怎样的柔肠万千才能让高傲的夏桀应承华云清桀哥哥那三个字,漪房就觉得心如刀割! 可她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她甚至连难过都不能有太多的时间,谁让她进了宫,谁让她爱上的那个人,更加爱着天下!于是她也只能一心一意的护着天下,想着大局。 泪水从眼里流到被割裂的地方,一道伤口,开始轻微的化脓。 眼见漪房的手,都已然死死的扣在了桌上,碧儿骇极,急忙奔出去,随便找了两个侍卫,告诉了他们漪房的谕令。 两个侍卫初初的时候还有些犹豫,谁不知道华老将军爱女如命,谁又不知道皇上对这位太子妃多有宽纵,一旦他们下了手,说不定哪一天就是死路一条。 直到碧儿说出漪房的意思,一切都会有人担待的时候,侍卫们听到华云清越来越大的吵闹声,终于几个人对视一眼,上了前,用上了真功夫。 华云清是将门虎女,有几分胆色不假,但她的胆色是在人无微不至的保护下所纵容出来的娇蛮,而非是真有什么大本事。 她能一路提剑入龙阳宫,也只是因她的身份,而不是因她的剑术。所以,当龙阳宫这些百里挑一的侍卫们真的和华云清动手时,也不过就是片刻之间,华云清就被制服了。 这章过度,咋分都觉得不对,加上亲们等久了所以就着点字,后面一章我写好了,再改改,下一章开虐了,三千字! 第八十九章 当华云清没带到漪房面前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扑上去,把这个端坐在她面前,带着盈盈笑意,看上去满脸幸福的女人给撕裂!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就被身后的侍卫用力压住了肩膀,剧烈的疼痛促使她不得不坐上了早已被她准备好的软椅上。 她不甘心,死死的瞪着,凭什么这个女人还能这么悠闲,龙阳宫是什么地方,这个女人又是什么出身,不过就是卑贱的庶女,就算后来抬做了嫡女,也改变不了曾经卑贱的事实!但桀哥哥居然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就改变了朝廷的律例,让一个女人住进了龙阳宫,和他双宿双栖,那她呢,她算什么,一个笑话! 如果说漪房在没见到华云清之前,还有或多或少对夏桀的抱怨,那么,此刻见到了这个钗环凌乱,满脸狰狞,完全失去了美丽和尊荣,只能用双眼虚张声势的表现愤懑和嫉恨的华云清,她的心里,已然完全有了重心,心中,也逐步在恢复冷静。 很明显,此刻她和华云清,比较起来,谁才是更不幸的那个人,既然如此,她大可不必为了华云清几句话,为了一段带着阴谋和算计的陈年往事而闷闷不乐。 想通了这些,漪房望着华云清的眼神,就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和柔和,但同时,也带着凛凛的威慑之意。 “太子妃心情苦闷,本宫也是知道的,但太子妃也要知道分寸,更要知道宫中规矩,您到龙阳宫来舞剑寄托情怀,恐怕落在有心人眼中,就会衍生出祸端。” “什么寄托情怀,什么有心人,本宫就是来杀你的!” 一看到漪房的笑,看到那张绝艳的脸上肌肤柔腻,满目光华,再想起自己因为小产而造成的形容枯槁,身体浮肿,华云清就恨得咬牙,愤怒冲破了她的理智,何况她来龙阳宫之前,就已然决定了毁天灭地,她才不会再和这个卑贱的庶女绕圈子! “太子妃!” 漪房脸色一变,笑意顿失,眼中满是警告,她重重的拍上身边的桌案,怒气腾腾让一直压着华云清的两个侍卫都不自禁的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华云清看见漪房动怒,心里更为高兴,弯了唇,阴阴冷笑道:“怎么,本宫告诉你实话,你听不得,还是听不清楚,若是听不懂,本宫就再告诉你一次,本宫是来杀你的!” 见到如此顽固又将所有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华云清,漪房心中,开始觉得大为头痛,没有想到,华云清已然癫狂到这样的地步,居然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 她一直以为,华云清并非是真的蠢笨,至少在她火爆的性子下,其实有一种掩藏的心思,华云清在任何场合,任何时候,都会不顾一切的发作,让任何人都觉得她刁蛮任性,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色,至少,华云清在东宫多年无子,还能让东宫一班姬妾对她噤若寒蝉,就不是一般的手段。 若是光要将其归咎于夏云深看在华家颜面上对华云清一味呵护忍让,似乎太不成体统,只要华云清一日是夏云深的妃子,华家就已然和夏云深紧紧的绑在了一起,换言之,只要夏云深不是对华云清动辄打骂,华家都不可能改投到夏桀的身边。 但就是这样一个和丈夫关系不睦的女子,在这个时空里,还能驾驭住一干家世才华并不低的侧室姬妾,这样的太子妃,光是蠢笨,又如何能办到。 可华云清做戏也好,身边另有高人也好,漪房从不想去探查,也不想去知道真相,她知道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多的她都快承受不住,没必要再多一个包袱。 但此时一直被她认定为半真半假,半灵秀,半蠢笨的华云清忽然在她面前毫不遮掩,漪房一时之间,真的拿她毫无办法。 处置,以华云清在外面喊得一番话,以她今日提剑入龙阳宫,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时机,可有时候,即使是夏桀,也不是有了理由,就能处置朝廷功臣的,若是因为逼的华家反戈一击,就不太妙了。 不处置,她也早已想过,绝对不行。本想将华云清弄进来,好好地安抚一下,再以华云清丧子得了癔症为借口只要华云清配合,这个事情,就能轻描淡写的擦过去。但此时华云清的态度,明显是不能了。 漪房眼中厉色顿涨,她看着华云清,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当看到华云清下意识的抓紧了撒开的裙摆时,漪房心中微微一动,就缓缓的笑了出来,神色,也开始变得气定神闲。 怕,原来华云清还是怕的,只要她怕了,就是一件好事! “扣,扣,扣。” 如玉莹白的手指在桌上节奏轻快地敲着,华云清心里有些发紧,漪房的沉默,漪房望着她的微笑让她好像置身在一个狼窝里面,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狼群,可能在下一刻就随时一拥而上,将她撕碎了。 不过,此时她绝不能示弱! 华云清咽了口唾沫,尽量挺起胸口,用一种强作镇定的眼神和漪房对望。 漪房一直在注意华云清的举动,当看到她眼神里那丝不明确的光芒点亮时,漪房知道,是时候了! “太子妃是来杀我?” 漪房的问话的口吻很平淡,平淡到让人完全不能感觉的出她是在和一个想要杀她的人说着如此直白的问题,此刻的感觉,更像是两个姐妹在闲话家常,而那个明显像是妹妹的女子,唇角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华云清心里的不确定在渐渐加重,她不明白,为何面前的这个女人还能用这样冷静的态度对待自己,这个窦漪房,难道不是应该勃然大怒吗!她先前刻意说了那么多的话,包括带剑过来,包括喊出她印在心里的那个名字,不过都是想要激怒窦漪房而已! 不错,她就是要气死这个女人,谁都认为她华云清鲁莽冲动,蠢笨不已,可谁又知道,她华云清最会的,不是撒娇野蛮,而是做戏。 她娇蛮,惹得夏云深对她厌恶不已,不过就是不想让夏云深碰触她的身子,但夏云深还是要碰她,因为她是华家的女儿,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顺从! 她也知道,她有时候不顾一切的娇蛮在夏云深眼中是大罪,她更知道,在她深深爱着的那个人用无限纵容的眼神望着她时,是希望她能够在朝臣面前更加娇蛮一些,最好娇蛮到能够毁了朝臣对她夫婿的评价。 可她不在乎,她一生,唯一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但其它的,她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活! 她愿意被他利用,她心甘情愿,只要他永远记得他是她的桀哥哥就好! 可是,她的孩子没有了,他不该,哪怕千错万错,孩子没有错,她知道他没有直接下手,那又如何,从她知道他送来的那个女子名如歌,姓氏却是碧字之时,她就猜到了他将人派来的心思! 碧家,功勋世家,也是用毒世家! 碧家女,从生下来开始的使命就是服侍帝王,他将碧如歌送到她的身边,分明就是想要碧如歌为讨他的欢心而对她下手! 但她还是收下了,她要看看,他会不会真的见死不救! 可惜,他还是狠心,他杀了她的孩子,却又对另一个女人如珠如宝,生怕这个女人受到半点伤害! 他将她安置在藏漪宫就是包藏祸心,可他将这个女人接出藏漪宫,难道就能挽回一切! 可笑,太可笑了! 没有人知道,碧家女会用毒,她华云清也是用毒的高手,世家豪门里,总会养着几个奇门高人,不巧的是,她就是用毒高人的弟子,从她第一天进入藏漪宫,她就知道里面掺了不让女子有孕的香料! 所以那个时候,纵使他再宠着这个女人,将她捧得再高,她也无谓,这个女人不过是他拉拢窦家的一枚棋子,用来捧杀平衡后宫的一枚棋子,再怎么宠爱,连孩子都没有资格为他生下的窦家庶女,又会有什么分量! 可是没想到是,事情会慢慢的变到这个地步,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柔情蜜意,他为她做尽了一切所能做的事情! 她让人在淑妃珍妃身后跟着动手,在龙阳宫纵蛇之时,帮着压制兰汤阁的宫人,他就亲自去救她,她利用窦家和寿国公府的事情,在朝廷上大做文章,用寿国公府的御史来参奏窦家,想要挑起两家争斗,让窦家对这个庶女更加不满,他就不声不响的放过收拾寿国公府的机会,平稳处置此事,她跟着康王府鼓吹那个女人的祸国之名,他就送她出宫避祸!甚至她知道有人要在这个女人出宫路上刺杀,她提前在云山寺路上遍植蚬马草,也没有害死这个女人,反而差点暴露了自己! 幸好最后被查出来的人,是碧如歌! 最让她不甘的是,为什么他明明可以为了这个女人冲冠一怒,不顾人言斩了名乘风一条胳膊,当年却只是看着她嫁给夏云深! 甚至,她有了身孕,他也要用来作交换的条件,想要保住她的孩子,就必须要让那个女人回到他身边! 可最后,她的孩子,还是保不住! 这是四更,是不是,还有五更,我能在吃饭之前再更两章的,加油加油! 第九十章 这一切种种,叫她怎能不恨! 既然人人都当她没脑子,她就彻底的没脑子一回,他对她如此绝情,却把别的女人似是珍宝一般捧在手里,她就偏偏要他看着这颗珍宝被他早前的安排亲手打碎!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是不发疯一次,不癫狂意会,正正经经的通报,只怕她也见不到这位心头宝,更何谈告诉这个女人藏漪宫中香料的真相! 窦漪房,我要看看,是不是知道了真相的你,还能这样平静,这样幸福! 恨意滔天,怨愤满心,华云清眯了眯眼,看着漪房还在微笑等待她话的神情,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完美,她冷笑,望了望漪房的肚子,身影冰冰凉凉。 “漪妃娘娘,不是我要杀你,是别人要杀你,不,是杀你的孩子。” “哦?” 漪房心中咯噔一跳,不知道为何,她心里面,忽然升起一股浓重的不祥预感。 华云清的态度变化的太奇怪,就好像是夏日里的狂风暴雨一般,在来势汹汹之后,突然就绽放出一丝平和,让她无来由的感觉到无比难受,好像还滋生了一种恐惧的怀疑。 不过,不管心中如何想,她此时绝不会在华云清眼前示弱,她的孩子,在夏桀的保护下,一定不会出事的,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出事! 漪房这样安慰了自己一句,带着浅淡和漫不经心的笑意道:“不知道太子妃何出此言,本宫在这龙阳宫里,一直过的极好。” 漪房意有所指,华云清当然不会听不出来,她的心,被漪房这样带着明显甜蜜和炫耀的话刺激的鲜血淋漓!再也顾不上和漪房虚与委蛇,先前想了许多的讽刺之语也都废弃不用! 她抬眸,恶狠狠的盯着漪房略微鼓起的小腹,用怨毒的口吻道:“窦漪房,你以为你这个孩子,真能平安生下来,你妄想。” 华云清说话的时候,身子忽然半弓向前,漪房处于本能,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退,差点从椅上摔下来,幸好一名宫婢眼明手快,扶住了漪房。 惊魂未定,漪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思量华云清又遭了什么刺激,就听到了让她如五雷轰顶的一段话。 “窦漪房,你以为他真的在乎你,不,不是,他只是把你当做棋子,否则,你的藏漪宫宫墙中,为何会有避孕的绮罗香,就算是你在云山寺有了身孕,那又如何,你在藏漪宫住了那么久,加上你体内还有那次刺杀之毒,混在一起,你的孩子,生下来只能是个痴儿!痴儿!” “你说什么!” 漪房震惊抬头,心头如遭巨创,她不敢相信的抬头,逼近华云清的神情,看着她狰狞又快意的笑,死死抓住她的领口,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 “娘娘,娘娘,您小心啊。” 虽然周围的侍卫宫婢听到这个秘密,心中都已是一片哀鸣,知道自己可能不久于人世,但是他们还是需要尽职尽责的保护好漪房,否则,他们可能不是赴死,而是生不如死。 漪房甩开前来搀扶她的宫婢,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剧痛,她死死的抓住华云清,就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说,你说你骗我,说!” 漪房恨不能将面前这个犹自猖狂大笑的女子化作一团飞灰,可她不敢,她还没有从华云清口中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不,夏桀不会这样对她,不会这样对他们的孩子,不会的! 即使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此时颠覆着这个强大的信念,可漪房只想相信她愿意相信的那个事实。 华云清看着漪房终于失却从容,心中的快意让她讽笑出生,尖锐的嗓音回荡在殿阁中,几乎穿透了每一个人的耳膜。 “说什么,漪妃,窦漪房,你以为你有多聪明,又有多厉害,你为他救驾又如何,你还是庶女出身,从一开始,他就是看重了你出身窦家,却又不尊贵的身份,他要你,但却不想让你生下一个卑贱血统的子嗣,你身重剧毒,他不是一样送你出宫,你有了身孕,他不是一样什么也没告诉你!” 华云清看着她没说一句,漪房的脸色就跟着白上一分,摇摇欲坠,她的心,早已被报复的快意全部填满。 “哈,龙阳宫养胎,这个胎果真是养得好,只要你生下一个痴儿,你猜猜,尊贵宠冠天下的漪妃娘娘,还能在这个宫里,有什么立足之地!” “不,不……” 漪房松开手,她的耳边满是华云清诅咒似的话,她不想相信,但想到夏桀偶尔无意时流露出的眼神,她的心,渐渐充斥了不可名说的痛楚。 她跌坐在椅上,以往总是忽略的一切,开始纷至沓来。 夏桀眼中的愧疚,将她挪出藏漪宫的迅速,还有慕容艺所说的解药! 是了,是了,一切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可她沉浸在夏桀一手为她构建的琉璃高塔里面,眼睛蒙尘,看不清楚真相! 相信了之后,就是绝望,漪房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痛楚,她捂住自己的腹部,绝望的低鸣,想要放声哭泣,但喉头里,只有压抑的呜咽声,像是只剩一口气的猎物,连喘息,都没有力气。 漪房越痛,越惨,华云清的心,就越满足,殿中之人,此时都早已无力管她,注意力全放在了漪房的身上。 眼见到总是带着轻柔笑意,吸引无数目光的漪房终于在她面前仓皇哭泣,华云清冷冷的笑着,走到漪房的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漪房绝色的脸上,挂满心碎,她笑了,笑的畅快开怀。 “窦漪房,你知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你斗倒了珍妃,斗败了淑妃,斗死了李才人,可你却成了他眼中没用的那一个人,所以,他才会要你生下这个孩子,一个痴儿,你说,到底是谁更可怜!” “不,他不会这样对我,不会的!” 漪房恍然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她猛地推开面前的华云清,捂住自己的肚子,穿着宫鞋,拖着繁复华丽的长裙,跌跌撞撞的就想要往外面跑,她想要去找一个人,一个总是温柔的拥着她,吻着她,叫她小漪房的那个人。 俺承认,俺开虐了,俺承认,俺拖稿了,但是俺在改过,你们就原谅俺吧,哭了我,开虐了喔,马上要进入下一卷了,汗。 第九十一章 砰! 脚步凌乱,泪颜模糊,漪房摔倒在冷硬的地上,所有人都大惊,当看到一名宫婢眼明手快的挡在了漪房的身下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管太子妃说的是不是实话,皇上对这个孩子的在乎,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若是皇上真想要让漪妃生下一个痴儿再将漪妃贬谪,那些源源不断的奇珍药膳,人参雪莲,又何必都进了漪妃的肚子,那,可都是连皇宫中叶为数不多的宝物。 唯有华云清,当看到漪房即使摔倒,也安然无事,只是眼神迷茫的坐在了地上,抱着肚子发呆时,她双拳紧握,眼里,满是不甘和恨意。 为什么这样都没有摔掉那个孩子,她知道夏桀马上就要过来了,也知道夏桀在给这个女人配制解药,要是不能抢在他来之前,让这个女人气急流产,最好流产而亡,可这个女人偏偏无事!她的心思,岂不是白白浪费。 恨意完全摧毁了华云清的理智,她推开面前宫人的阻拦,径直走到漪房的面前,弯下身子,将唇贴在漪房的耳边,声音冷冽道:“窦漪房,你注定,只是一颗棋子,你的孩子,也只能是一个棋子,你听明白没有!” “华云清!” 一声暴喝,带着冷酷寒意,夏桀大步走入,看到此中情景,早已是大怒,又听到了华云清在漪房耳边所说的,顿时气急,再也想不起任何时局谋算,一脚将华云清生生踹向了殿中桌角。 “你打我,你为了这个女人打我!” 华云清摸着被撞的满是鲜血的额头,嘶鸣吼叫,可夏桀此时,已然无心管她! 他蹲下身,看着漪房,却只看到一张呆滞的脸,和一双死寂的仿佛脱离了魂魄精气的眼,他心猛的一缩,仿佛被巨石碾过一般,痛不可言,他知道,有些事情,有些他竭尽全力隐瞒的事情,还是被摊开了。 “漪房,漪房……”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抱漪房,他的手刚一动,漪房就慢慢的转过身,呆呆的望了他许久,将手在他脸上抚摸了几下,才从唇瓣中抖出几个字,极不确定的道:“夏桀,你是夏桀。” 夏桀心脏又是一缩,他哽咽的点点头,小心的伸出手,想要去环住漪房,“是,我是夏桀,我是漪房的夏桀。” 手刚触到漪房的腰肢,漪房忽然就动了,她开始激烈的挣扎,拼命抓住夏桀的衣襟,泪水断线如珠串。 “夏桀,她骗我,她骗我,你没有对我下毒,是不是,咱们的孩子,会好好的,是不是。” 夏桀望着漪房的样子,惶惶又惊恐,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真相,只因,那个真相是如此残酷,即使如今他后悔欲死,恨不能用一切来换回那个错误,可终究,真相还是真相。 他可以隐瞒下真相,但无法在对着漪房那双盈满清澈信任的眸子时,开口吐出一个谎言,他只能艰难的别开眼,“漪房,你会没事的。” 这样的回答,无异于承认,漪房的理智,在夏桀这个回答中,破碎的彻底,她的神智,在这个回答中,却统统回笼,促使她清醒无比的听着这个残忍的答案。 可她依旧不甘,所以她再度掰过夏桀的脸,眼神灼灼,带着决然,一字一顿。 “夏桀,你回答我,到底有没有对我下毒,有没有在藏漪宫用药!” 夏桀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话,可他的心,被一阵强烈的恐惧紧锁着,仿佛他一开说话面前的女子,就会乘风而去,再也不归。 “你发誓,若你今日骗我,则我窦漪房必将五雷轰顶,永坠阿鼻地狱!” “不!” 漪房冰冷的话音落在夏桀的耳中,无异是将他挖心掏肺,怎么能,他怎能用她来发誓! 他颤抖着将漪房抱进怀中,不理会她的抗拒,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理,他只想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 一国之君的他在众人面前哆嗦着唇,急切的道:“漪房,漪房,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的,在一起,我们还会有孩子,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哪些伤你的事,漪房,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被夏桀一厢情愿拥在怀中的漪房,此时却早已欲哭无泪,心比黄连! 多么可笑,她费尽心机,想要这个男人的心,她以为,自己在一步步前进,她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她让夏桀爱上了她,自己也爱上了夏桀,多么美妙的事情,权利,爱情,她都握在了手中,可,这只是一场美梦而已。不,不是美梦,是噩梦! 报应,报应,这是报应,她千机算尽,最后承受苦果的人却是她的孩子,她无辜的孩子,她想了千万次,要如何养育,如何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娶妻成家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 蓦地,一阵凄凉的笑声在殿中传开,漪房推开夏桀,笑的肆意,笑的痛快,她仿佛要将心头所有压抑的哀伤和痛楚都笑出来,直到泪眼模糊,她依旧在笑。 她的笑,就好像是致命的毒,在夏桀的伤口上,慢慢的侵蚀,痛的他浑身都有一种要抽搐的感觉。 “漪房,你不要吓我,你好好的,漪房……” 夏桀走过去,他想要抱住漪房,像以前一样好好的安慰她,保护她。 对,像以前那样,漪房会原谅他的,漪房是唯一一个将他当做男人来爱的女子,她爱他,一定会原谅他,漪房不会离开他,绝对不会。 努力的说服着自己,夏桀将手伸出去,想要重新抱住漪房,可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漪房毫不犹豫的拂开。 所有的宫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这一幕,漪妃居然拂开皇上的手,就算是皇上对她再宠爱,也会龙颜大怒! 但夏桀的反应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他只是呆呆的看了自己的手片刻,就再度将手伸了出去,只是,这一次,没有漪房的回答,他再也不敢将自己的手触碰上漪房的肌肤。 “漪房。”夏桀低低的唤着,声音里,竟有种祈求的味道。精致妖媚的男子,露出这样哀求的神情,让所有人动容,可看在漪房眼中,此时此刻,只剩下讽刺而已。 这是第几更啊,亲们给我算算,汗,既不清楚了,我继续更哈,这章有点虐,我要写的久一点。 第九十二章 她看着夏桀,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些过往的片段,从她的脑海里面,一点一点的重现出来,从窦家那场舞,到后面所有的惊心动魄,无可否认,她在算计夏桀,可她也是真的爱夏桀。 但是当这份算计而来的爱,得到却是一个残酷的回报,她所有的坚持,都已然崩塌了。 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私的人,她在乎娘亲兄长,因为他们在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给予了她最大的温暖,她在乎身边之人的性命,因为她不想自己悲伤沉重的愧疚,她在乎夏桀,只因,她以为自己和夏桀,是彼此相爱!可她最无私的爱,最没有缘由的在乎,就是腹中的孩子! 那是她到这个时空后,真正能让她敞开心胸,全心全意去在乎,去关爱的一条生命,她对这个孩子,有多少的在乎,此刻,对于夏桀,就有多少的失望和怨恨! 她凝望夏桀良久,看到夏桀眼中的紧张担忧,五味杂陈,但恨意压倒了一切,她想要张口,宣泄她的愤怒,但心头一口血腥气涌上来,她想要用手压住,但终究失败。 “漪房,你……” “噗……” 夏桀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股血色就弥漫了他的眼,他惊恐,听着周围宫人的尖叫声,直到看见那个他放在心窝上的女子跌倒在地上,曾经妩媚多情的大眼紧紧闭着,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他才忽然从九天之外抽回了魂魄。 他不顾一切,扑过去,抱起那具柔软的身躯,“漪房,漪房……” 怀中女子,仿佛是一具木雕,毫无反应,唯有手心传来的阵阵暖热,还能证明这是一个活着的人。 “传御医,传御医!” 夏桀血红双眼,疯狂的大吼,宫人,侍卫,见到夏桀的样子,都恨不能早早的离开这里,人群乱作一团,挤在一起,争先恐后的爬过门槛,纷纷去请御医。 殿中一时空空荡荡,夏桀惶惶不安的去摸摸漪房的脸,一时有拼命地去搓揉漪房的手心,似乎这样,漪房就绝对不会有事,会一直温暖下去。 华云清看到夏桀的样子,眼中,蓄满了绝望的泪水。她早就知道是不一样的,女子,尤其是心中生了爱的女子,对于爱或不爱,最是看的分明。 她一早就看出夏桀对这个女人的态度,可她心里不肯承认,无论多少事实摆在她的面前,她都不愿意承认,但到了如今,她不得不承认了。 云山寺夏桀癫狂杀人的一幕她没有看见,可现在夏桀的痛不欲生是在她眼前发生的,她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桀哥哥……” 她轻轻地开口,声音里,含着柔情无限。 夏桀身子一僵,他更加用力的抱紧漪房,慢慢的扭头看着华云清,这个毁了一切的女子。他想要将她碎尸万段,但此时,不是朝政拦住了他,而是他不能松开漪房。 “滚!” 面对华云清楚楚可怜的呼喊,夏桀面无表情的冷酷回应! 当最初的悲痛过后,夏桀清楚明白自己现在最该做些什么过后,就小心翼翼的将漪房抱了起来,他本想将漪房放在床上,可看到这一室的凌乱,看到华云清嘴角还渗着血迹倒在屋子中央,他果断的越过华云清,转身离开,他要到另一间屋子去,不要在这里,这里是漪房受到最沉重伤害的地方。 当他的一只脚跨过宫殿中那高高的门槛时,被侍卫拦住,又趁着混乱进来的华李氏和李嬷嬷正好和夏桀对面而来。 两个人,看到夏桀怀中抱着昏迷的漪房,心中一惊,浓烈的恐惧感窜上来,都急忙跪倒在地上请安,但夏桀仿佛没有看见她们,只是淡淡的一扫,接着,漠然的走了过去。 华李氏和李嬷嬷尚不知道发生何事,只是看到夏桀离开,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就急忙进了寝殿,当看到华云清痴痴笑笑的呆坐在屋中,喃喃念着夏桀二字时,华李氏和李嬷嬷,都一起瘫倒在了地上。 —————————————————————— “去,去吧慕容艺叫来!” 当所有御医都对昏睡的漪房束手无策后,走投无路的夏桀,终于在此时,想到了慕容艺的名字。 他期望着,哪怕是漪房因为伤心而昏迷,可也是身体中毒的原因,而慕容艺这个用毒高手,必然能将漪房救醒过来。 听到漪房昏迷的消息,慕容艺心中一惊,他在原地踉跄两步后,才在宫中侍卫的搀扶下稳住了自己。 强自恢复往日的淡漠,他冷冷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前来传旨的小太监心急如焚,虽然不知道皇上在漪妃情势危机的时候,要找这位慕容大人做什么,但此时的皇上,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他不敢有片刻耽搁,想要告诉慕容艺不管是什么事情,此时都应该放下,但被慕容艺冰冷的目光一扫,他就讷讷的闭上了嘴。 事态紧急,慕容艺不顾宫中规矩,在宫中轻功穿行,他拼尽全力,匆匆赶到试药的暗房,当他手忙脚乱的从桌上的药瓶中翻检出一个瓷白描绘青花的瓶子时,他的手,慢慢收紧。 这是一个巨大的赌,输了就是她的命,赢了,就是她的幸福! 第一次,慕容艺觉得手中如此无力又沉重,眼前出现那张脸,总是带着暖暖笑容的脸,那个小时候跟在自己身边喊着艺哥哥的小女娃。慕容艺的嘴角,牵出苦涩的笑,他蓦然收紧双手,将瓷瓶放在袖口之中,利落转身而出。 “人呢,怎么还没过来!” 夏桀在殿中大发雷霆,他的手,始终环在漪房的腰上,小心翼翼,珍视无比,就好像那个女子,一直在醒着跟他撒娇一般,连他的发怒,都带着故意压抑的味道。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慕容大人就快到了,就快到了。”一地的人磕头不止,他们也不明白为何皇上在此时这么急着找一个侍卫统领,但武林中人多奇人,也许慕容大人上一次能将漪妃从悬崖底下救上来,这次也可以。不管如何,只要能找到一个承担帝王怒火的人,他们,也就满足了。 额,是七更吧,还是怎么的,我继续啊! 第九十三章 “皇上……” 一名内侍满脸欢喜的爬进来,过于尖锐的嗓音让夏桀满心不悦,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漪房,似乎是害怕她被人吵醒,但脸上又有些期望,等看到漪房依旧是双目沉沉时,他板下脸,不悦的训斥。 “叫什么。” “皇上,慕容大人来了,慕容大人来了。”内侍欢天喜地的禀告,他话还未说完,慕容艺已然大步走了进来。 即便是对于情形早已估计,但看到此时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张苍白面孔时,慕容艺的心,还是被狠狠的拧痛了。 “慕容艺,快过来!” 夏桀喜出望外,对他来说,此刻的慕容艺,就是最后的那一丝希望,宫中养的那帮庸医,连漪房中了毒都看不出来,他又还能指望他们什么! 慕容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翻江倒海的那股欲望,他走到床边,不顾众人的视线,将手,搭在了漪房的脉上。 “皇上,此乃于礼不和之举,慕容大人身为……”固执年脉的御医尚未将话说完,就被夏桀冷如冰刀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夏桀怒瞪着御医,语气森喊,“于礼不和,依照你的意思,是要朕看着漪妃和她腹中骨肉出事,这就是你说的礼。”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说话的御医知道自己犯了夏桀的大忌,暗自懊悔不已。 夏桀此时不愿分半点心神给别人,他扭过头,再也不去看那御医一眼。 “拖出去。” 李福见惯夏桀的神色,知道夏桀这话的口吻,是绝不会给那御医留下半点活命的机会,叹了一口气,将年迈的御医拖走了。 “到底如何了!” 还了殿中安静,夏桀就急急的问着诊脉的慕容艺。 慕容艺心中有怒,有恨,他对于皇家,本就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恨意,偏偏他今生唯一心动的女子,不能相守,还被害成现在这副模样,即使明知那是夏桀在对漪房动心之前,即使明知若不是自己偶然进宫遇到了漪房,他绝不会在乎漪房的生死,可到底意难平! 只是,此时他也知道不是动怒的时候,就强行压住了心中之火,轻扫了周围伺候的人一眼,淡淡道:“请皇上将无关人等撤下。” 夏桀微一凛,此时此刻,任何一个微末的动作,微末的事情,都可能碰断他濒临绝望的那根弦。 他看着慕容艺,片刻后,冷冷下令,“都退出去!” “是,皇上。” 宫人们迅捷有素的退下,还将那扇大门严密的关起来,等到所有人都走开,夏桀的腹部,就被重重一击! “慕容艺,你放肆!” 夏桀猝不及防,被打的胃部抽搐,拧了拧眉,看着慕容艺的脸,怒气腾腾,可他没有回击,因他手上,还抱着昏迷的漪房,因他还需要慕容艺帮忙救治漪房,所以向来高傲不容人轻侮的他,忍下了这口气,只是看着慕容艺的眼神,森冷不已。 “我放肆!” 随着慕容艺的冷笑,夏桀的腹部,再度承受了一击,这一次,夏桀差点隐忍不住,可当他试图起身时,却看到怀中紧闭着双眼的漪房,于是,夏桀再度回身做好,看到慕容艺近乎挑衅的讽刺眼神,他选择了沉默不言。 也许是看到高傲自负的夏桀第一次这样妥协,慕容艺终究没有再动手,他坐在床边,伸出手,想要摸摸漪房的脸,在看到夏桀防备警告的眼神时,他苦笑一声,收了回去。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你该知道,我和她,不管怎么殊无可能,我越爱她,越在乎她,越是注定不能够跟她在一起。” 慕容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近乎绝望。 夏桀没有回答,他早知道慕容艺的状况,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答应窦祖年,将慕容艺放在漪房的身边保护漪房,当然,不可否认,他也是为了要和慕容艺联手,找到那个人。可知道慕容艺和漪房能不能在一起是一回事,慕容艺爱不爱漪房,用不用那样爱恋缠绵的眼神来看着漪房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绝不容许,他的漪房,被任何人觊觎,哪怕是在心中,也不可以! 但夏桀此时没有时间去计较那些,他语气急迫,“告诉朕,漪房到底怎么了?” 看见夏桀写满焦急的脸,再看到漪房此刻的样子,慕容艺瞬间愁苦退散,他的脸上,是对夏桀的不满和讽刺。 “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如何了,毒发攻心而已!” “什么而已,你马上救她!” 夏桀暴怒,若不是怀中还有漪房,他早就冲上去,自己去抢夺慕容艺的解药了。 面对夏桀的急迫,慕容艺冷笑着从袖口中掏出瓷瓶,捏在手心,他望了望昏迷中依旧美的如仙一般的漪房,犹豫不决,眼中满是浓重的的担忧。 “这是解药,快给朕!” 看到慕容艺掏出的瓷瓶,夏桀眼前一亮,可慕容艺却将他视作救命的良药握在手中,只是用指腹在瓶壁上面一遍又一遍的摩挲,却丝毫没有要给漪房喂药的迹象。 夏桀心中忧急不已,脱口道:“慕容艺吗,你有什么条件,朕都答应你!” “条件!” 慕容艺赫然抬头,望着夏桀,眼中风霜利剑遍布,他讽笑,慢慢的将话从齿缝中迸出来。 “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条件,你以为我不在乎她的命!” “那你还不给她服下解药!”夏桀也是怒极,他抱着漪房,总觉得漪房随时会离他而去,他的漪房,哭的那么伤心,如果到最后真的不能保住孩子,要怎么办才好! “这药药性霸道,真要吃下去,她若承受不住,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夹杂着浓烈担忧的话终于冲口而出,慕容艺似乎是吐出了压在心头的最大一块巨石,说完话后,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夏桀瞠目,抱着漪房的手一紧,骇然道:“你没有找人试药!” 虽然前日还问过慕容艺炼药的进程,可夏桀此时,依旧对慕容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希望这药是万无一失的,他的漪房,吃下药后,就一定会好好地醒过来,再对着他笑,对着他软软的说话,娇娇的撒娇。 八更,还有一更,是吧,泪奔,果然人是潜力无限的,能等的亲就等着啊,十一点半之前肯定能出来了! 第九十四章 不,不用这样,只要漪房能好好地醒过来,哪怕是骂他,怨他,他都甘之如饴。可唯一不变的是,醒过来的漪房,一定还是会跟他在一起,永远跟在他的身边。 可现在,慕容艺的话,让他重又濒临绝望,夏桀的目光聚集在那高举的瓷瓶之上,环着漪房腰肢的手,一寸寸收紧,他拥紧漪房,那样的绝望而心碎,从未有过的彷徨和踟蹰。 他低头,拼命汲取漪房身上淡雅的香气,想要从中寻找一些勇气,良久后,他抬头,看着那瓷瓶,终于,还是伸出了手。 “你……” 慕容艺有些吃惊,他的手,犹豫的往后缩了缩,但夏桀的手,就随着更进一步。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之时,慕容艺赫然看着夏桀。 “她不服这个解药,还能坚持三天,服了,却只有一半的机会!” 他时间不够,至阴女也不够,甚至连碧家当初刺杀时所用的剧毒,他都没能摸索出全部的配方! 若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应该不顾一切,早早的将碧如歌捉来,刺杀的毒药,事实上是为了碧如歌安排的,那是半阴体质才能承受的剧毒,是为了让碧如歌中毒迹象更加可循,更加得宠,可漪房,偏偏阴差阳错,代替碧如歌中了那一剑,而漪房,却是一个至阴之女的体质! 棋差一步,他们以为有更多的时间,对碧如歌暗中不动,却没有算到漪房会突然毒发! 在夏桀指尖都已触到瓷瓶的时候,慕容艺忽然收回手,对上夏桀写满不悦的眼,他淡淡道:“再等等!” 夏桀心内早已乱作一团,看到慕容艺收回了瓷瓶,他其实亦是心中一松,他从未觉得,做一个决定,有如此的艰难,即使是在战场上和敌军生死相搏,错了一步就可能丢了性命,也比不上此时的心颤!既然慕容艺做了决定,再等三天,他也想要再看看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就半点不肯厚待他的漪房。 伸出手,缓缓抚摸着漪房的脸,感觉到微凉的呼吸打在手心上,夏桀觉得每一寸肌肤都在撕裂的痛。 是他的错,不该在一开始的时候想要利用她,是他的错,不该在最开始就告诉她真相,只因唯恐尝到了那种男女之间倾心相许的纯粹后,他就再也舍不得放手,才让事情,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他最不该的,是过于放纵华云清那个女人,以致所有人都眼睁睁的看着华云清闯入龙阳宫,却不敢阻拦。若是漪房能等到慕容艺将解药炼制出来,悄无声息的解了这个毒,或者即使走到最后一步,也由他想法子无声无息的将事情解决,哪怕是一个意外,也不会让漪房受到这样沉重的伤害! 他是错了,错的离谱,但华云清,这个故意处心积虑想要伤害漪房的女人,他也同样不能容! 瞳孔骤然一缩,夏桀用力抱住怀中的漪房,浑身,散发出了幽冷的气息。 “我会去慈和宫一趟,碧家如今只能找到碧如歌一个人,可她不会说出解药的配方,也许,当年慈和宫中,会留下什么线索。” 慕容艺平静的说完自己的决定,等待着夏桀的回答。虽然不管夏桀答应与否,他都已经决定前去慈和宫一趟,可那个地方,实在太过特殊,隐藏着太深的秘密,他还是需要告诉夏桀一声,他也想知道,面对漪房的性命和那个秘密的最终答案,夏桀,到底会选择什么。 “只要你能制出解药,无论你做什么,朕都绝不会干涉!”夏桀的语气里,充满了狠厉的味道,隐隐中,竟然有着壮士断腕的意味,曾经的他,为了江山天下,将那个秘密看的太重,以致一错再错,放纵了碧如歌,可这一次,两害相较取其轻中,那个秘密,早已成了轻的不能再清的一个存在。 别说慕容艺只是想要前去慈和宫,就算慕容艺想要抓了碧如歌和王嬷嬷这两条目前唯一能查到那个秘密的暗线,他也不会有任何话说。 漪房,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对于夏桀的回答,慕容艺不意外,他替漪房觉得安慰,可隐隐中,又有些落寞和感伤,他望着那个沉沉昏睡的女子,心中呢喃。 夏桀这样在乎她,她,就更没有可能跟自己在一起了吧。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后,慕容艺就自嘲的笑了起来,本来就是一个背负诅咒,背负命运捉弄,看不到明天,注定得不到幸福的人,她怎么会跟自己有什么可能! 越爱,就越不能在一起,这,就是老天给他慕容艺的命! ———————————————————————— 宠冠后宫的漪妃昏迷,持剑闯入龙阳宫的太子妃被一向纵容她的皇上下旨禁闭于藏漪宫暖阁之中,太子妃身边的李嬷嬷下狱,窦家如今的嫡妻花氏入宫陪伴漪妃,天子辍朝,御医院数十名御医软禁宫中,昼夜为漪妃诊治。 一切的一切,传出后宫,传入朝堂,又传到了还在快马加鞭的夏云深耳中。 官道驿站边上,正在换马休息的夏云深,看着京城送来的急报,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再也忍不住怒火,他揉碎了手中的纸卷,狠狠地扔到地上,脑海之中,却一遍遍想着那几个字。 漪妃性命垂危,上震怒! 性命垂危,性命垂危! 夏云深心口一痛,必须要将一只手撑在旁边的柱子上,才能立稳自己的身形。 这样的痛,让夏云深终于清醒的知道,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再也压制不住的动情了,而且,爱上的,还是一个他不能爱,不该爱的女子! 华云清! 夏云深心中恨恨咬牙,宫中的暗卫,将前因后果写的如此清楚,让他即使想要忽视这件事情发生的理由都难!然而,这骤变的根由,让他对于保不住他骨血的华云清,更加怨恨不已! 华云清,你没有保住我的孩子,已是大罪,可你居然还敢区伤她,我绝不容你,绝不! 拳头在旁边的柱子上狠狠一击,圆柱刹那间化作木屑,四散而飞,那张总是风雅温柔的脸上,此时的神情,如狼狠厉! 偶也,完了完了,大家怎么不留言,难道不够虐,好吧,我荣幸的通知你们,后面会更虐的,不过不是为虐而虐,只是额,情节需要,明天早上可能更不了,我手要断了,汗,下午点更吧,你们要相信我,九更我都更了,明天六更还是能保证的! 第九十五章 “太子殿下。” 身后跟着的都是东宫好手,也是夏云深一手栽培的心腹,他们从未见过夏云深这样形于外的神情,心中不禁一惊,不过,京中传来的消息他们也大略知道,互相对视几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太子妃性情骄纵,太子为了和华家的关系,一直忍让,就连东宫好几个妃嫔,太子妃不管不问导致吗,,莫名流产,让太子至今无嗣,被人诟病,太子也一直忍让。 可这一次太子妃自己有了身孕,太子费尽心机,用自己出京,消亡一部分势力的方式换来皇上的暗中承诺,保护太子妃生下嫡子,这样的牺牲,但太子妃住进藏漪宫,这个千挑万选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后,还是没有安分守己,先是让漪妃使计割断了和藏漪宫的距离,再是漪妃有身孕,被皇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搬进了龙阳宫,太子苦心为太子妃谋划的屏障彻底破碎。 在宫中,如果能有人让皇上顾忌,必然是这位漪妃莫属,太子看中皇上对漪妃的盛宠,才会让太子妃搬进藏漪宫,一旦太子妃有事,漪妃也会受到牵连,以此才能让皇上束缚手脚,可一切,都被太子妃自己破坏掉了。 太子在朝堂的势力,虽能勉强和皇上抗衡,可在宫中,却一直都是皇上牢牢掌控着全局。太子妃不肯听劝,和漪妃关系不睦,已是不智,又不顾太子的书信劝阻,将自己的亲娘弄入宫中,更听信人言,擅自出宫,以致太子好不容易盼来的嫡子小产而亡,更把整个华家都牵连入不利的局面! 可太子妃最不该的,是持剑闯入龙阳宫,这是谋逆大罪!又惊吓了漪妃,怀有身孕的漪妃,还有那些喊出来的话! 不管朝廷如何封锁了消息,可他们在宫中的暗线,是清楚地将太子妃癫狂之时喊出来的话传了出来,太子当时的神情,足以让他们浑身浴血的人都胆颤不已,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承受这样的耻辱。 他们不敢想象,此事之后,本就不睦的太子和太子妃之间,到底会走上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偏偏此时此刻,太子已然处处落于下风,这个太子妃,就更加不能舍弃,太子只能忍气吞声,要将太子妃救出,更要把华家救出,否则太子,就是断了一只臂膀! “殿下,如今朝局剧变,您还是尽快赶回京城为好。” 为首的侍卫,是景安帝留下来的死忠之士,看到夏云深的样子,大抵能够猜到他此时心中的怒气,但事有轻重缓急,太子妃是该死,可那也得等到太子登上大宝,除掉华家势力之后才能死,决不能此时死在皇上的手中,更不能以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去死!哪怕此次非死不可,也要先去除了太子妃的名分再说! 夏云深听见属下的劝说,努力克制住心头躁动嗜血的欲望,眼眸一眯,看了看天上的朗朗乾坤,这是天下,将来必然属于他的天下。 十指捏响,夏云深翻身上马,扬鞭踏雪,“走!” 呼啸寒风里,马队继续前行,扬起一片晶莹白裹。 朝中格局瞬息万变,夏云深心有挂念,又担心放在心上的那个女子,昼夜兼程,终于在启程回京的第三日晚就赶回了京城,将原本的七日路程缩短了一半不止。 夏云深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龙阳宫正殿前方的白玉石阶上跪下,没有通报夏桀请求处置,也没有说一句话,他撩起翻飞沾满脏污的暗紫色袍泽笔挺的跪在了满是积雪冻冰的台阶上,背脊挺直,沉默淡然,一身风尘。 “太子殿下,您这是……” 李福是最先出来的人,东寝殿那边,皇上正在和慕容大人商量重要的事情,谁也不能去打扰,谁也不敢去打扰,可太子这样跪着,又不能不管,他为难的上前,劝说了几句,但夏云深一言不发,眼神幽沉,李福不敢再说,只能瞅了空子,找到一个小太监,叫他好好看着,自己去了东寝殿那边,找到了此时和花飘零一起在寝殿外间带着的窦祖年。 “娘娘她,到底如何了,皇上为何都不肯说一句话,就算是有了身子,哪怕孩子是要保不住,也不该这样一直昏迷着。”花飘零心急如焚,她从窦家被接出来已是第二日上,但她的女儿,毫无反应,御医无策,天子神情难测,她只能坐在一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能做。 “胡说什么,娘娘腹中乃是龙种,定然能保住,这是宫中,你别再哭了。” 窦威一甩袖,脸上隐隐有几分压抑的焦躁和不耐,他这段时日都和花飘零在一起,过往那些美好的回忆涌上来,他对花飘零也并非完全人情,人就是如此,当在乎珍惜的时候,就开始后悔,窦威对于以往一双儿女的亏待,也已然心有戚戚。 何况如今漪房是窦家顶天的梁柱,她腹中的骨肉,更是窦家全部的希望所在。他如何能不急,今早随着窦祖年一道进宫后,面对御医的语焉不详,窦威就一直处于焦躁之中。 可这里是皇宫,再急,再慌,也得看着天子的脸色行事,皇上已然辍朝二日,这是皇上登基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在表明了皇上对漪妃重视的同时,只怕也说明漪妃的情形不容乐观。 情绪交替之下,窦威面对花飘零不止的哭泣,也无法再像以往那样,温柔哄劝。但顾忌到窦祖年本就沉郁的神情,窦威还是将话音,放缓了许多。 花飘零也是世家出身,她当然明白窦威所言,更明白在宫中的禁忌。可她是当娘的人,孩子是她身上的血脉,她对不起自己的一双儿女,要他们为了她苦苦挣扎,已是愧疚,难道明明看出女儿不是像别人所说那般动了胎气,而是另有蹊跷,也是一句话不能问吗? “娘,您放心,有慕容在,娘娘会无事的。” 窦祖年其实心中有数,他知道,这一关,自己的妹妹不一定能过,从开始慕容艺试药开始,就未曾瞒过他,不,该说在更早之前,他就知道了藏漪宫中另有蹊跷的事情。但他当时,却一直未告诉漪房,这也是他如今,饱受折磨的根由! 今日一更,我吃个饭先,晚点再更哈! 请假条 中午吃了饭就开始头晕乎乎的,一直睡觉,睡到现在也没力气,实在更不了,坐半天只能打出了一百来个字,对不起大家了,你们别等了啊。—————————————————————————————————————————————————————————————————————————————————————————————————————————————————————————————————————————————————— 道歉信 亲们,对不起,我前天早上起来就一直不舒服,我有点迷糊,以为自己没什么,还以为自己是灵感断掉,睡会儿就好,但前天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才被家人发现是发高烧生病了,然后就直接去了医院,一直在输液做检查,昨天也没有回家,今天才刚回来的,我先回复一下状况,下午就更新,我不能保证更多少,因为我才刚回家,只能尽己所能,开始不说生病,是自己都不知道,真不是故意断更的,但是要向一直支持我的亲们道个歉,对不起大家了。希望我能用今后的实际行动来表示我的歉意。 第九十六章 每次只要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在他去云山寺之前,对他所谓的坦言相告,以及后悔的情绪,窦祖年心中,就好像是被野兽尖锐的利爪撕过,鲜血淋漓。 早就知道,可面对漪房的时候,不说不提,他想着事情已然发生,说之无用,何况天子说出了今后会善待漪房的誓言,但漪房有喜的消息传出宫时,看着窦家上上下下欢喜雀跃的脸,唯有他自己知道,心,是多么的冰凉一片。 窦祖年站在逆光的阴影中,他的唇,下垂着抿起一个痛楚的弧度,言不由衷安慰别人的言语,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窦大人。” 李福站在门口,有些为难,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进去,不过夏云深可是太子,还是身份特殊的太子,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搅皇上,唯有找这位国舅了。 李福从来没有将窦威考虑在内,但他这一生窦大人,窦威却听见了,转过身,看着李福,掠起一丝笑道:“李总管,您可是有什么事。” 李福看了看窦祖年,想到终究还是两父子,何况就在这里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于是道:“太子,太子跪在外面呢。” 窦威面色一滞,脸上白了白,窦祖年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太子,夏云深! 在今日之前,他窦祖年和夏云深之间,不过是利益的冲突,他和漪房选定了皇上,所以对夏云深要避之惟恐不及,可今日之后,他和夏云深就只能是死敌! 若不是夏云深和华云清,即使漪房先中了剧毒,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窦祖年脸色变了几次,目光幽深道:“李公公,皇上在内间。” 李福心中咯噔一跳,他如何不知道皇上在内间,他要找这位国舅,不就是因为皇上在内间,想让这位朝中新贵,又是漪妃亲兄的国舅进去通告吗? 窦祖年没有错过李福的沉默和那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想到漪房若是渡过难关,终究还是要在宫廷中生活下去,不管他如今怎样后悔,漪房是天子的女人,已然是不争的事实。 而李福,哪怕明知道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也不能不在给留下几分颜面。 窦祖年再心中计量一番后,看着李福的眼神,略有一丝彼此心知肚明的示意。 “本官正好有事要进去禀告皇上,若是李公公不介意,本官就代行这个通报一声如何。” 按照朝廷规矩,有事通报只能是宫中内侍的职责,但此时李福心有顾忌,就是为了让窦祖年出面才进来找了他,听到窦祖年的话,再看到窦祖年的幽冷眼神,李福心中清楚,这是窦祖年要他记住欠的情面。 宫中生活,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当你身居高位的时候,自然有人为你忙碌,当你已然败落,再多的人情,也换不回一个和颜悦色。可当你还是和原来一般时,那么,人情,很多时候,就是一柄杀人的利器。 李福心中明了,躬身道:“如此。多谢窦大人了。” 窦祖年将手交握在身后,淡然点头,转身朝寝殿之中走去。 花飘零看到窦祖年要进去看漪房,身子跟着一动,又被身边的窦威压住了,她只能默默地擦了泪,心中,说不尽的担忧。 ———————————————————————— “还是没有办法!” 夏桀的指尖一直流连在漪房沉沉睡着的脸上,今日已是最后一日,夏桀看着漪房在几日的昏睡中,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的色泽,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当他指腹擦过她的脸时,那样柔腻光滑的触感,让他觉得,此刻他面前怀中的女子,只是陷入了一个美梦之中,不用多久,就会醒来,娇娇的唤一声,夏桀。 可御医们的唯唯诺诺,慕容艺眼里的渐渐凉薄,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的大眼,从不曾睁开,看看他此刻的后悔狼狈,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他漪房尚未醒来,甚至可能永远不会再醒的事实。 此刻,这个事实,正在疯狂的撕裂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让他连说话,都显得低哑无力。 慕容艺摇摇头,眼中满是血丝,看起来平静的脸上,内力压制的是翻天的巨浪。 “没有法子,她是至阴之体,我原本一直以为,她身体内只有那次刺杀时的碧家毒药,所以潜入了慈和宫,也找到了一些东西,但我没想到,她身体内,还有未清的蛇毒!” 这才是最困住他的地方,也是最让他无能为力沮丧的地方! 他高估了自己,以为自己一生和毒药为伍,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没想到,去了一趟慈和宫,也确实找到了碧家毒药的线索,他当时欣喜若狂,尽了全力在一晚就配制出解药,可最后的结果,那几个试药的女子都是安然无恙,但他拿到了漪房的面前时,却无端端的犹豫起来。 也正是这一份犹豫,才会让他试图放出漪房的血来和解药混在一起,当看到那血无声无息的变成浓浊的黑色,他才悚然一惊,心里升起阵阵绝望的后怕! 原来,那药不能解了漪房体内血液中的毒素,只会让那毒更加厉害,原来,漪房体内还有未清的蛇毒。 幸好,幸好,他没有擅自鲁莽的用药,可没有用药又如何,漪房还是拖不过今晚了。 夏桀听到慕容艺提到蛇毒之时,心中早已是翻来覆去的刀割一般,他当然知道,这幅看上去柔嫩的身躯,到底经受过了多少重创,每一次都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每一次,都让他更爱她一点,然后,现在回想起了过去的每一次,他几乎是有意的对后宫中人的放纵,他的心,就会更痛 他摩挲着两瓣鲜艳的唇,当绝望到极点的时候,他的语气,反而如镜湖平波一般安宁起来。 “我知道,我欠她甚多,是我一手将她带入宫中,也是我一手将她牵连进这些事情,可我不悔。” 夏桀淡然一笑,将漪房抱起来,小心的搂在怀中,像是在抱着一个初生的婴孩,唯恐自己用力大上一分,就会让怀中的娇人儿出现什么差错。 “没有带她入宫,我和她就只能错过,但既然她已经入了宫,到了我的怀里,我就决不允许她先我离去!” 一更,还在写,再一次向大家道歉了。 第九十七章 夏桀的话里,就陡然的蕴藏了几分凌厉之色,慕容艺太过熟悉这样的眼神,从本质上来说,他和夏桀都是一样的人,不择手段,为了一个所求的目标,可以连自己都牺牲掉! 慕容艺抬了头,看着夏桀蹭着漪房的脸,无限爱怜,淡淡问道:“你决定了。” 夏桀听到慕容艺的问话,轻声笑了笑,将自己的手停留在漪房的腹部上,缓缓抚摸,明明是笑着在说话,但那张精致妖媚的脸上,分明呈现出凛凛的杀机。 “不管是谁,都休想把她从朕身边带走!” 朕之一字,蕴含千万意义,带着强劲的坚决向慕容艺而来,慕容艺一怔,看了看夏桀,忽而一笑,走近漪房,他静静凝视漪房的睡眼,片刻后,蛊惑的道:“你可知道,世间上有一种药,能够保母体不死,若腹中胎儿有毒,母体更能吸尽其毒,待胎儿足月之后,大可以……” 慕容艺的手,就凌空从漪房的小腹缓缓游动,画出一个长长的口子,他眼如利剑,逼视住夏桀,讽笑道:“我当初就是如此出生,这方法,稳妥的很。” 夏桀脸上满布怒气,他紧紧地拥住漪房,看到慕容艺那张挑衅又露出悲凉的脸,却逐渐的怒气渐收,讽刺道:“你以为,朕会这样做!”语气里,带着毫不迟疑的坚决。 夏桀当然知道慕容艺的心结在哪里,更知道慕容艺的做法,说辞,都是为了试探他,可他纵使千般不对,他的自责,也仅仅是在漪房面前,对于慕容艺,他不会有半点的退让! “你替朕暂时看着她,等朕去将药拿来,你就动手!” 说到动手两个字时,夏桀望着漪房的腹部,心中,隐痛阵阵,他俯下身,亲吻漪房的嘴角,刚站起来,就看到了内殿之外站着的窦祖年,看情形,似乎已是来了许久。 夏桀不悦的凝眉,他是爱漪房,也在如今重用窦祖年,可君臣有别,不管什么时候,他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冒犯皇室威严!窦祖年身为外臣,进了寝殿暖阁之中,居然不声不响,他和慕容艺是担心漪房,所以尚未发觉,但若他一直不发觉,难道窦祖年就要这样一直听下去! 但看到窦祖年望着床上的漪房,神色间,满是愧疚惶惑时,夏桀却一句斥责的话都说不出。窦祖年是漪房的长兄,虽说君君臣臣,可漪房是他爱着的女子,而也是他将自己爱着的女子弄成现在这样,面对窦祖年,此情此景,叫他还能说些什么。 压下怒火,夏桀淡淡道:“爱卿来了多久。” 窦祖年早已站在门口,他清楚地听到了夏桀和慕容艺的对话,原本还抱着的一丝微薄希望,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庆幸于夏桀的选择,不是为了腹中龙种就抛弃了漪房的性命,可他更心痛如绞。那是他的妹妹啊,从小到大,哪怕是在窦家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但在他面前,这个妹妹,永远都是他捧在手心照顾的,从出世的时候,那么小小嫩嫩的一团,逐渐变成这样倾国倾城的绝色。 他们相依为命,走到这一步,可他做了些什么,若是他早一些告诉漪房,哪怕只是比华云清早了一步,也许结果就会大为不同,漪房那样善良,那样理智,他们三人,都是漪房放在心中关怀的人,当他们主动告诉,绝不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一步错,步步错! “皇上!” 窦祖年猛的跪在地上,他的双拳死死握紧,背脊伛偻。 “你这是做什么?” 夏桀心中有急事,早已不耐和窦祖年纠缠了,可他深知窦祖年的性格,杀伐果断,若无要事,绝不会这样拦着他的去路。 “请皇上再等等,漪妃她,很喜欢孩子。” 窦祖年说的浑身扯痛,艰难无比,但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夏桀没想到窦祖年说的话是这个,直觉想到外面的窦威和窦家,眼眸半咪,看着窦祖年的眼神,转变的凌厉无比。他们是想要漪房的孩子,一个孩子,跟一个妃子来说,也许每一个世家,都会选择一个可能继承皇位,又有自己血统的孩子!可漪房,是他的命,窦家的主意,是妄想! “你该知道,她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若是再耽搁,朕……”夏桀侧身,心中有略微的惶恐,似乎连说出那话,就会让他一直担忧的噩梦成为现实,他最终转身道:“朕不能再等下去!” 夏桀走近窦祖年,又错身而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窦祖年的一声大喊。 “皇上,漪妃真的喜欢孩子,您若真的做了,微臣只怕……”窦祖年艰难的顿了顿话,才无比寥落的道:“微臣只怕,漪妃会生无可恋!” 窦祖年的话如同雷击,打在夏桀最脆弱的心尖上,让他身体晃了晃,脚下的步子就下意识的一顿,他回身,看着窦祖年,用好像要把窦祖年活活撕开的眼神望着他。 夏桀看着窦祖年,见他眼底一片坦荡,除了浓重的关怀之外,再无其它,夏桀就在一瞬间,犹如老了十岁,瘫软下来。 他虚扶了一把旁边的柱头,才能让自己坐在木椅之上,只是他的神情,已是一片灰败。 窦祖年的话,打在了他最不愿承认的地方,给了致命的一击。 他向来落子不悔,可现在,他的整个身心都浸入了后悔的苦液中。 他在窦家见到了漪房,看到了夏云深眼底的异光,那个时侯,无可否认,高台上如同凤舞一样倾城绝色的女子,能够牵动任何一个男人的心绪。 温柔乡即是英雄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随着夏云深眼底的波动越来越浓,他毫不犹豫的将漪房带回了宫,封到高位,让她成为全宫上下的箭靶,他是想看,看看漪房到底有多厉害,能不能在宫中游刃有余的生活,他需要这样一个能够挑动夏云深心弦的女子,但这个女子要足够聪明,能够忠于他,更能够帮着他利用夏云深的暗流涌动,他本想,用漪房乱了夏云深的心,乱心的人,是会出错的。如果,漪房能够帮着他对付夏云深,那就更好了。 二更,下一章马上就出来,我已经写了一千字了,下一章就是情节转折,俺不拖情节的。 第九十八章 他也是男人,他知道,夏云深,一生早已有太多求而不得,若是连一个女子,尤其是动心的女子,都得不到,随着时间的流逝,迟早,夏云深那副温和的面具都会被打破。 可没想到,先失了心的人,却是自己。 夏桀嘴角牵起苦笑,他后悔,但理智告诉他无用,他想要拿掉孩子,至少保全漪房的一条命,但窦祖年告诉他,若是孩子真的保不住,即使漪房醒过来,也会生无可恋。 他早有意识,若非看到漪房对这个孩子的在乎,以他的性情,不能容许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人这样一直威胁着他的第一。 但他做下拿掉孩子的决定之时,他选择了遗忘漪房平时那张带着无限期盼的脸,他以为,自己能够赌赢,可此刻说这话的人,是窦祖年,漪房的哥哥,他还能赌下去吗? 夏桀望着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他害怕,下一刻,他拿回来的东西,就会真的扼杀掉他心底唯一的在乎。 慕容艺静静的望着夏桀那双颤抖的手,嘴角,浮起轻鄙的笑容。 原来,夏桀也尝到了和他一样的踟蹰滋味,这种痛快,快意极了。 “慕容,你我昔年年少相知,你答应我,再最后试一次。” 窦祖年看到夏桀不说话,他没起身,只是看着正微微笑着的慕容艺,郑重请求,即使他心中也知,若是有办法,慕容艺绝不会说出开始的那番话。 人到了绝望,总是就会期盼奇迹。 听到窦祖年的话,情绪低落,徘徊在无望边缘的夏桀,也猛然将头抬起来,充满希冀的看着慕容艺。 慕容艺就张了张口,唇翕动,又合上,他不是不想答应,实在是,毫无把握,他也不想,因为再莫名的给了希望,最后反而耽误了时日。 夏桀和窦祖年的心,就随着慕容艺的迟疑,一寸一寸的继续陷落,好像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正僵持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李福怯怯的声音。 “皇上,丽和宫如尚宫求见。” “如尚宫!” 三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先是惊奇,再是了悟,然后是深深的厌恶! 丽和宫,淑妃搬居之地,碧尚宫,是从龙阳宫调派过去的碧如歌! 这个时侯,她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夏桀冲天的怒气而起,若不是碧家,若不是碧如歌,就算是漪房在宫外有了身孕,他只要在漪房一回宫的时候,就将她迁离,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正是碧家的谋算,才会让漪房身中混合剧毒,如今,碧如歌,这个女人,还敢出现在他的面前!难道,真的以为,她碧家手中,握有那个秘密,他就永远会对碧家留有余地! “她来做什么,撵出去!” “等等!” 夏桀的前后不一让李福心中一颤,他本就是看见窦祖年进了后迟迟没有出去,而这位如尚宫的身份他也是隐隐能够猜到的,事关重大,才在门口通禀,没想到,天子心意竟然如此反复无常,叫他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夏桀皱眉,和慕容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些猜度和了然。 “让她进来!” 既然都要向她要东西,此时自己送上了门,为何还要让她再走,碧家在宫中隐藏的势力极大,太皇太后当年的暗线历经两朝都未找出,何况还有宫中暗道,不管碧如歌此行所来为何,都要将她留下,否则她一旦查出端倪,离开了,漪房,就真的身处危机之中! 三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地上的窦祖年和慕容艺只用夏桀一个眼神,就已经明白了夏桀的意思,无声无息的,转到了殿中一道暗门之后。 夏桀收拾起所有复杂的心绪,对于碧如歌,他有万千想法,可无论是分尸碎骨也好,还是将其凌迟处死也好,至少,都要先拿到救治漪房的药物再说。 “奴婢参见皇上。” 不过片刻之间,一个袅袅婷婷,眉目如画的女子,就跪在了夏桀的面前。 而此时的夏桀,早已坐到了漪房的身边,听到碧如歌柔媚的话音,夏桀恨不能立刻冲上去将她活活踹死,可看到闭目沉沉的漪房,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漪房的身上,只要一看到那张熟悉的容颜,缠绕在他心头的一抹诛杀,就散发出柔光,让他的心情,渐渐变得能够自如操控了。 夏桀开始思索,要如何,才能最快,最万无一失的从碧如歌手中拿到解药。 夏桀从没有想过碧如歌手中没有解药!碧家的女子,永远都会为自己留一条退路,这是当年权欲达到顶峰的太皇太后给碧家女子留下的忠告,否则,当年碧家也不会全身而退。 就在刚才,在看到碧如歌温柔抬眸的一瞬间,看到那双看似柔情万千,实则藏着深冷的眸子,一瞬之间夏桀将所有发生在漪房身上的事情联系起来,才赫然发现,居然,所有的事情,都能和面前这个女人,或者说,和这个女人背后的碧家联系起来! 珍妃在龙阳宫纵蛇,看似只有经营后宫多年的珍妃才能办到,但那些毒蛇,事后,御医查检过,都是分门别类的剧毒之蛇,有一些在京都,都是无从寻找,那么,谁给珍妃提供的这些蛇,又有谁,能让寿国公府进入这个圈套! 漪房在宫中的遇袭,排挤,必然有王嬷嬷的手脚,那漪房落崖呢,碧家毋庸置疑,也是出手的一方!不管这其中,有多少的角力,碧家都是最后推动的人! 夏桀眼底,慢慢涌上了阴沉,他当初放纵那些人,是想牵出更多,但绝不是想要碧家在数十年后卷土重来!也许,是他太大意了,碧家屡屡出手,看似隐晦,实则都是有迹可循,难道,这是对他的提醒,要告诉他,碧家,还是一颗不可拔出的参天大树,那这个女人现在过来,是想要如何,化明为暗,从隐藏身份,到光明正大! 笑话! 夏桀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对于碧如歌的来意,他已然有大半的分明和了然。既然了然,那他心中的焦急,就去了大半。 三更,汗,我要去吃饭,还要吃药休息一会儿的,亲们有空就来看看我更没更,后面会更虐,预告一下,碧如歌,是个大坏人啊! 第九十九章 “如尚宫?” 夏桀冷着眉目,唇角,是凉薄的笑。 “皇上。” 娇滴滴的一声唤,仿佛是粘稠的蜜糖,闻着香甜,但真的吃到嘴里,却觉得腻口,此杀跌夏桀,对于碧如歌自以为最美的样子,就是这样一种厌弃的感觉。 看到夏桀眉梢都没有抬一下,碧如歌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尽量用自己练习了千百遍的眼神呢望着夏桀,那里面,盛满柔情,但柔情底下,遍布杀机! 夏桀静静的看着碧如歌,当见到碧如歌用柔情万千的眼神望着他时,夏桀眼尾一缩,该死的女人,竟然学漪房的眼神! 他忽然俯身,和碧如歌眼睛对着眼睛,额头抵着额头,看似亲昵的姿态里,隐藏着的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而在这场战争里,输的人,是碧如歌。 碧如歌受不了夏桀用这样暧昧的动作和她相近,但又用那般冰冷死寂的眼神望着她,碧家女儿在夏室皇族的男儿里面,看到的从来都该是一片柔情,绝不能输在这个地方! 她微挪开眼,神情中看上去有几分倦怠,眼角的余光却在扫到夏桀和漪房交握着的那手时,飞快的掠过狠厉。 “皇上,奴婢名叫碧如歌,出身漠南碧家。” 碧如歌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她暴露的并不是一个什么秘密,似乎她的身份,从来就不值一晒。 事实上,碧如歌此时,的确半点紧张的担忧都没有?她怕什么,她手上握着利器,握着窦漪房的命,即使她不愿意承认,至少在此时,她的确是输给了这个叫窦漪房的女人,可是没关系,只要今日她的目的达到,到了夏桀的身边,那么,今后,水滴石穿,窦漪房,就只能被她踩在脚底下了。 夏桀这个男人,不能让人掌控,他只喜欢掌控男人,这是她在宫中观察分析了这么久以来,对于这个男人最重要的评价。所以,她开始得不到夏桀的心,不是差一个机会,即使她用计到了龙阳宫,也得不到夏桀的心,因夏桀一直都将她和王嬷嬷的算计看在眼里,她和王嬷嬷也从未天真的认为自己的身份能够长久的保密下去。只是她和王嬷嬷自以为聪明,以为自己拿捏到了那个秘密,就能让夏桀忍让她们,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碧家的女儿注定就能够赢得夏家男人的心。 她们在这一步上算错了,她们不该太过强势,让夏桀感觉到被压抑的耻辱,这是最致命的错误! 可既然现在她知道了错在哪里,她知错就会立刻改,但改,也是需要机会的,恰好,现在就是最合适的机会。 “皇上,太皇太后是奴婢的嫡亲姑祖母。” “喔?” 夏桀仿佛是对地上跪着的碧如歌,终于有了一些兴趣,他扬眉,冷笑,手里,依旧握着漪房的手,缓缓摩挲,想要那双手保持一个合适的温度。 碧如歌俯身,眼角流下几行清泪,“皇上,奴婢有罪,明知道先帝有遗诏,碧家女儿不得入宫,哪怕为奴为婢都不可以,可奴婢,实在是控制不住心中所想。” “心中所想,你们碧家想要什么?” 夏桀语调依旧平静,对于碧如歌的唱做俱佳,他保持了一种平和的心态。 既然明知别人是要用半遮半掩的揭开牌面来让他放低戒心,在得到漪房的解药之前,他一定会好好地配合。 “皇上,奴婢……” 碧如歌脸上一片凄凉,终于没有将那句话说完,只是嘤嘤哭泣了两声,才道:“皇上,奴婢此来,是想向皇上请罪。” “喔,是请你擅自隐姓瞒名入宫的罪?” 碧如歌大惊失色,她以为,她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个一直将一切看在眼中的男子必然会迫切的要解药,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故作不知,不疾不徐,这样和缓的态度,他对于窦漪房,到底是在乎还是不在乎。一时之间,碧如歌开始在心里紧张起来,手心里,慢慢的浸满了汗渍。 她敢来,是算中了夏桀不敢伤她,更不敢要她的命,一则夏桀要当年太皇太后留下的东西,二则,窦漪房的毒,只有她手中有解药,她故意拖到这个时侯,拖到窦漪房不能再等,就是为了此时。 只要她诚心认罪,告诉夏桀,一切都是为了她对天子的仰慕,少女心事动情,才会步步设计那些事情。 当然,她绝不会坦诚百花宴上那场刺杀时碧家所谋,那是谋逆大罪,她只会告诉夏桀,她是无意中听到了那场刺杀的事情,却因为心中一片痴念,心中隐瞒下来,没有禀告,只等着最合适的机会救了驾,才能到天子身边。至于那毒药,谁也不能证明毒是碧家的,她大可以说自己在当时取了刀刃上的毒,回去研制出了解药,反正碧家善用毒,善解毒,天下皆知。 当然,明知有刺客却不报,依旧是大罪,冒名入宫,也是大罪,可她主动说了,夏桀要解药,就算明知她是说谎,也不会治她的罪!所以她要趁现在,让夏桀知道她也是可以被掌控的,她可以主动告诉夏桀她的错,她的一切,甚至她可以帮他除去华云清腹中骨肉,只要夏桀肯接纳她,她要告诉夏桀,要交换的,就只有这么一件事。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留在夏桀身边的身份。 至于先前的那些谋划,非要等到夏桀对她动心不可,再谋一个高位,显然已经不可行了。窦漪房,若不是先留在了夏桀的身边,又何来机会独占盛宠,后宫中,名分向来重要。 她和王嬷嬷都错了开始,不能再错今后了。 想到这些,碧如歌咬了咬唇,目中泪光盈动,泣啼不休,将自己做过得事情,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说完后,殿中一片静默,夏桀脸上云淡风轻,只是在低眸望着漪房的一眼时,分明的闪过心痛和愤恨的强烈情绪。而暗房中躲藏的窦祖年和慕容艺,在听到碧如歌说自己只是为了防止漪房毒发,才会去采了刺客刀刃上的毒药炼制解药时,脸上,皆是讽笑。 亲们觉得这个进展慢不慢,要是慢了,你们就说,我可以再适当调整一下,应该还能更一两章我,今天,我努力试试吧。 第一百章 “如此说来,你今日是为漪房送解药过来了?” 漪房! 这两个字重重砸在碧如歌的心头,她忽然对自己先前的谋算,都有了迟疑。 漪房,漪房,一个重视规矩的帝王,在一个需要防备的人面前,也会这样亲昵的称呼一个女子吗? “碧如歌,朕问你,是否来给漪房送解药!” 沉甸甸的话音,不带分毫迟疑,更没有一丝温度,砸在碧如歌的心头,窒息之感铺面而来。 碧如歌错愕抬头,对上夏桀不耐的眼神,十指泛白,她咬唇,侧抬起头,望着夏桀的样子,几多无助,“皇上,奴婢手中有解药,可,不敢贸然给漪妃娘娘服用,而且,恕奴婢直言,娘娘腹中骨肉,断不能留。” “你说什么!” 夏桀本想和碧如歌虚与委蛇,既然知道她的目的,只要有解药,他没什么不能等,不能忍得,纵然心中的那把怒火都快将他烧痛了,他也要忍! 但现在碧如歌却说,漪房腹中的骨肉不能要,他等了这么久,忍受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这么久,难道就是要这么一个答案! 碧如歌! 夏桀额头青筋暴起,隐藏在漪房流云水袖下的手,早已呈现出一种恐怖的凸起。 可碧如歌明明看见夏桀的怒,却似浑然未觉。 她匍匐在地上,语气虔诚无比道:“皇上,奴婢知道皇上舍不得娘娘腹中骨肉,但娘娘中毒已深,若是勉强产下腹中龙种,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声音冰冷刺骨。 “只怕小皇子和小皇女必为痴儿,到时候娘娘将如何自处!况且娘娘此次腹中骨肉打掉之后,将来再有孕,娘娘体内血脉有毒,也会,也可能使娘娘腹中骨肉染上毒素,是以……”碧如歌说话看起来极为小心,竟似不忍再说下去一般。 “是以什么!” 锦被之下,夏桀的手,已是血红一片。 “是以奴婢以为,娘娘此次打下腹中龙种之后,若是今后想要再生皇子,还需好生将养,控制药量,慢慢拔出毒素,但为了不让娘娘身体有损,以致将来的皇子再有损伤,奴婢以为,还是找个低等的宫婢以同源血脉为娘娘试毒的好!” “中毒已深,同源血脉。”夏桀低低的重复了几声碧如歌的话,他的唇角,已满是森冷笑意。 中毒已深,既然她手中有解药,为何现在才拿出来!碧如歌,果然够狠! 夏桀心中恨恨,还是低估了碧如歌,她一直隐而未出,她算准了他为了那个秘密,不会轻易去动她,就算真的找到她的身上,只要她抵死不拿解药,他也毫无办法。只因,他心有顾忌! 于是,碧如歌选在无可挽回的时候站出来,进献解药,但却要打掉漪房的孩子!甚至,在解药之上,留有后招。碧如歌不仅要打掉漪房的孩子,还要漪房今后的生子都操纵在她的手上! 什么同源血脉,什么以身试毒,漪房是他的妃,要和漪房腹中骨肉同源血脉,就非是他的骨血不可!碧如歌说要找低等宫婢为漪房试毒,分明就是在告诉他,她要做他的妃,而且要在漪房之前产下皇子,否则,漪房下一个生出来的皇子,就还可能是个痴儿!但碧如歌要挟他,偏偏还要一个以身试毒之名,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满朝文武只怕都会怨责他对后宫妃嫔的不公,对碧如歌和她产下的皇子的残酷,对漪房的偏爱。那个时侯碧家女和碧家女所生皇子,就将天下传诵,只要斗倒夏云深,自然这样贤名的皇妃和皇子,就是皇后和太子的人选! 至于所谓的试毒痴儿,碧如歌如何又会让自己的孩子身中剧毒! 错! 错! 错! 原本以为碧如歌是来示弱,没想到,她的确是来示弱,可她交代的这些雾里看花,退了这一小步,就想要谋算了他的江山,他的一切,甚至他和漪房的孩子! 碧如歌! 夏桀从未像此刻这般发怒,这般想要杀了一个人!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隐忍,他不得不忍,投鼠忌器,就算此时他想要舍了碧家这条查出那个秘密的线,可漪房的命,又该如何是好!慕容艺根本没有把握,在拿掉孩子后,就能顺利结了漪房身上的毒。 和夏桀一样怒气腾腾的,是暗房之中的窦祖年于慕容艺,可窦祖年先迈出了一步,被慕容艺拉回,慕容艺后面隐忍不住,想要出去,又被窦祖年拦在身前,最后,只得相望苦笑。 是他们错了,他们低估了碧如歌,低估了这一招以退为进。他们一直以为,碧如歌和王嬷嬷,甚至碧家,就算在宫中还有太皇太后留下的势力,可已是垂死挣扎,笼中之鸟,否则,不会千方百计想要送碧如歌进来谋取皇宠,以图复起,所以他们才一叶障目,只看见了那个秘密后面巨大的利益,忘记了碧如歌的心如蛇蝎,精于谋算,碧家的女子啊,先有当年的太皇太后,再有如今的碧如歌,都不是易于之辈! 但要答应吗? 这是三个人此时心中共同的问题。 碧如歌想要的,分明不只是一个身份,她要的是和天子实质的干系,甚至要生下皇子,要皇后之位,要太子之位,这个所求,实在太大。若是真的答应,碧如歌,以这个献药和试毒的名义入宫为妃,只怕将来后患无穷,碧家,在朝堂上,还是残有旧党的,一旦给他们抓住机会造势,只怕将来要想清除,难上加难。 何况,若真让碧如歌生下了皇子,难道将来要杀了那个孩子,天子的亲生骨肉!若不生,碧如歌手中控有解药,难道要让漪房永远不生皇子,可不生皇子的宫妃,要在大夏后宫立足,甚至登上高位,又谈何容易! 死局,这是一个死局! 窦祖年和慕容艺互相对视一眼,明明担忧甚巨,却都选择了沉默,他们不能出去,况且,出去,亦无用,这个决定,只能让一个人来做! 五更,是不是啊,我再试试看看能不能写。 第一百零一章 夏桀心中巨浪翻滚,一时冰凉无比,一时又好像熔岩喷发,烧在心头,热辣辣的痛,他听完碧如歌的话,已经明白其意,可他不甘,不甘将自己的人生,漪房的人生,都掌控在另一个人的手里。 碧如歌这个示弱,分明就是想要扼住他的咽喉,叫他动弹不得!可她这个咽喉,偏偏扼的如此之准! 漪房是他的命,他想要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的女子,要他置她于不顾,就是在剜他的心,但若答应了,今后碧如歌,就会得寸进尺,永无满足之日,直到当年太皇太后之事重现。 君王不可动情!难怪这会成为父皇当年的遗训。父皇为了和凤舞长公主的一段不得见天日的恋情,苦苦挣扎数十载,将雄心尽抛负,看着太皇太后把持朝政,重用碧家之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那他呢,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爱,却因当初自己的狠辣给这段爱上了一个锁,又将开锁的钥匙拱手交到了别人的手上。 夏桀心中苦笑,脑海里,却渐渐涌起了一个恐怖的想法,若是没有漪房,若是没有! 他会不会再受人要挟,弄到今日进退两难的地步! 可这想法只存在了一瞬,夏桀就被浑身惊出了冷汗,若是没有漪房,难道还会有一个活生生,像人一样活着的夏桀,不,不会有了,只会有一个大夏的天子,却没有夏桀。 夏桀开始在脑海中思量着方法,事在人为,他这一生,走过多少困居,他不信,今日竟会被一个小小的碧如歌握在手中! 碧如歌望着夏桀,她心中忐忑,她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一个漠视天下万物的男子,但她此时捏中了他的命脉,她看出了他的犹豫,却不知道心中是喜是悲。 是喜,喜自己计较可能成真,是悲,悲居然有人已经抢先在他心中占据了一个如此重要的地位,哪怕明知道是江山做赌,夏桀也依旧会犹豫,而不是毫不迟疑的拒绝。 几个人的心,都在翻滚计较,殿中,一时之间,满是沉寂。 忽而,一声喊,打破了这样古怪令人窒息的静 “不,不要答应她。” 微弱的声音,像是初生的猫咪,软软的,低低的,但落入夏桀的耳中,却是一片狂喜,就连暗房中的慕容艺和窦祖年,也因在乎而将这声音分辨的分外清楚。 “漪房,你醒了,你醒了!” 夏桀将漪房紧紧的拥住,手搁在她的腰肢上,半抬高她的身子,贴着她的脸,声音有些颤抖。 “不要答应,要孩子,孩子。” 漪房半眯着眼,因为昏迷太久,她有些脱力,可她的神智清醒无比,从她倒下去的那一刻,她的身体沉入了黑暗之中,但她的心,却在夏桀的的伤害力,痛的处于极度的清楚之中。 这是一种名为撕裂的角力。将她的人,快要分割成两半,她躺在这里,清楚地听见夏桀的后悔,和慕容艺所说的话,甚至还有哥哥所说的话,她知道了一切,夏桀在藏漪宫藏香,因他还不曾爱上她,却又不想要一个太过聪明的庶出皇妃生下皇子,那时的她,对夏桀而言的意义,就是迟早都会变成一个弃子。 可后来,事情改变了,但夏桀依然还是让她住在藏漪宫,也就是说,即使夏桀后面爱上了她,但却依旧没有想过告诉她,没有想到早日让她生下他们的子嗣。直至后来去了云山寺,她有了身孕,夏桀开始彻底的想要去除她身上的剧毒! 然而,不管是她爱的夏桀,还是她由着莫名好感的慕容艺,甚至是她相依为命的哥哥,这三个在她生命中占据了不同地位的男子,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告诉她真相,没有一个人! 他们明知道碧如歌有解药,却不动手,只为了那个所谓的秘密,所以拿她去冒险,可拿她去冒险就好,为何还要连累她腹中的骨肉,为什么! 难道倾心的付出,换回来的就是全身的伤痕累累! 她沉浮的黑暗之中,锁在角落里,看到一个光明的地点,那里有夏桀的呼喊,有慕容艺的脸,有哥哥的期盼,可她真的好累,好累,不想醒来,他们后悔又如何,愧疚又如何,此时此刻,他们的后悔愧疚还能挽回什么! 但她更恨自己,明明夏桀都对她残忍到这一步,为何在听到碧如歌对他的要挟时,还是会忍不住为他担忧,还是挣脱了顾虑和怨恨的束缚拼了命想要醒过来,她告诉自己,是为了要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哪怕这个孩子,痴也好,傻也好,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的血肉,即使生下这个孩子,意味着被打入冷宫,从此孤星廖月,但她对哥哥失望,对夏桀失望,她还有什么顾虑。 可为何,努力的睁开眼,看到了夏桀的眸子里那片柔和的光,她的心,就抽搐的酸痛。 多么可笑,她居然对他不舍,想要抬起手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她窦漪房,对这样一个男人不舍! 漪房想要笑,但她努力了好几次,还是只说出了两个字,“不要。” 夏桀激动的抓住漪房抬起的指尖,他眼里含着泪,感情几乎就要战胜理智。 他看到了她的祈求,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他做了这么多伤她事情的时候,在他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失去她的时候,她的祈求,他是多想答应! 心里在咆哮着,无论她要什么,做什么,他都答应,都支持,可理智的那一头,却在冰冷的提醒他,不能,不能,松了口,就是要了她的命,就是真的将她推开他的生命之中。 他不能丢下江山,那会是他的死路,可他要江山,要保住自己的命,就绝不能要一个生了痴儿的皇妃留在身边登上高位,若是他想要两者兼得,这个孩子,就非舍不可,否则,他今后的人生里,就只能孤寂的看着满目山河,日日惆怅瞭望冷宫。 不! 他可以不要这个孩子,但他不能没有漪房! 理智还是压下了情感的冲动,夏桀颤抖的握住漪房的手,别开眼,声音轻缓,听在漪房的耳中,却是致命的伤。 “漪房,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明天请各位自备纸巾,史上最虐大戏开幕了,明早我看时间早点起来更新啊,十一点之前我必须睡觉今后,要不某人要打我屁股,汗。对了,大家多多支持新文啊! 第一百零二章 “夏桀!” 漪房痛喊出声,她没有想到在她努力醒过来之后,的得到的还是这样一个结局,如果是如此,她为何还要醒来,让自己面对这样生不如死的惨痛。 “碧如歌,拿出你的解药,你救漪妃有功,朕会封你为碧妃。” 夏桀仿佛没有听到漪房的那一声喊,他向来是果断的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没有时间再等下去,漪房更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碧如歌眼底精芒一闪,听到夏桀的碧妃两字,她笑意盈盈,娇羞无限,怯怯的弯腰跪在地上。 “奴婢多谢皇上恩典。” 此时此刻,她不必再谦逊,目的已然达到,她若在推辞,就是矫枉,只会让夏桀心烦而已,至于窦漪房…… 哼,窦漪房啊,只要我到了他的身边,你还能如何,就算他依旧宠爱你,一个不能生下皇子的妃嫔,又算是什么? 碧如歌告诉自己,不去看那双手,那双紧紧搂在另一个女子腰上的手,她敛目,袖中一展,掏出早已准备的药瓶,打开,药香四溢,缓缓走近夏桀。 “不,你别过来,别过来,滚,滚!” 漪房疯了一般,拼命地挣扎,但夏桀的手,是她挣脱不了的囚笼,把她牢牢地束缚在原地,她什么也做不了。 “漪房,漪房,你冷静点,咱们还会有孩子的,还会有孩子的。” 夏桀心痛的不能自已,但他的脸上,是冷静的坚决,他压制住剧烈挣扎的漪房,另一只手,却接过了碧如歌呈上的药丸。 “夏桀,我求你,不要,不要,我去冷宫,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你让我把他生下来,好不好。” 漪房挣扎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药越来越近,被夏桀紧紧的捏在两指之间,凑近她的唇。 她紧闭着唇,不肯张开,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孩子逃离死亡的命运。 夏桀的心,一阵剧痛,他捏着那枚药丸,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肉球,滚在地上,粉粉嫩嫩的娃娃,笑着喊他,父皇,父皇。片刻之后,那个孩子,却哭得撕心裂肺,他在说,父皇要杀我,要杀我。 他用力排开一切的杂念,使劲的想要将药丸塞进漪房的唇中。 “不……” 漪房不敢再说话,她怕一说话,药丸就会随着张唇的动作化到她的咽喉里面,她的孩子,就会立刻失去。 她只能拼命地抖动着头,左闪右躲。 碧如歌看到漪房泪流满面的样子,再看到夏桀脸上无可掩饰的心痛,她的心,顿然一阵快意,又一阵嫉恨,猛然的,她从地上起身,上前压住漪房的手,“皇上,臣妾来帮你吧。” 听见臣妾二字,漪房忽然不动了,她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夏桀,任凭碧如歌固定住她的头,直直的和夏桀对视。 他有新的臣妾,他要杀掉她的孩子,他此时此刻是不愿意,可后面呢,为了那个秘密,他一直不动碧如歌,放任她受伤害,放任她的孩子受伤害,一旦碧如歌为他生下孩子,告诉了他那个秘密,立下大功的碧如歌,会不会就会成为他的心头好? 昨日之情昨日死,! 心如死灰,原来就是这样一个结局,漪房睁大眼,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不在乎碧如歌嘴角的狞笑,也不在乎夏桀的痛楚,她只想,好好地看着这个男人,她用尽力气去爱的男子,是如何喂她吃下这致命的药! “滚!” 夏桀不敢对上这双眼,曾经的妩媚柔情,此时满是决绝恨意,夏桀的背脊,慢慢的攀爬上一阵寒意,看到碧如歌眼底无法掩饰的快意,暴烈促使他袖口一挥,已然将碧如歌摔了出去,不管碧如歌在地上如何娇娇呼喊,夏桀眼底,只剩下那双眼。 和这双眼对上,夏桀心痛如绞,但他不能有半步的退缩,看到漪房的手牢牢地压在腹部之上,夏桀眼角一阵紧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一只手已然将漪房的两手交叠着攥在手中,另一只手,却捏住药丸,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漪房静默的看了他片刻,仿佛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她忽而一笑,笑容无比凄凉灰败。 “我会恨你。” 夏桀心头一颤,捏住药丸的手在空中抖了抖,却释然一笑,“那就恨吧。”只要你活着,活着留在我身边,恨我又何妨! 话音落,唇开启,药丸含在薄微的唇齿之间,夏桀重重的压住漪房的头,俯身,重重的亲吻上了那两片曾经带给他无限甜蜜温暖的唇。只是这一次,他尝到的,唯有满满的苦涩。 他闭上眼,疯了一般,在那温暖的口腔里横冲直撞,那药丸,随着唇舌缠绵苦涩的交缠,慢慢的滑落,当漪房感到一阵坠力逼近胸腔心肺时,眼角,开始冰冷麻木的浸湿。有什么东西,终于死去,有什么东西,终于失去。 她坐在那里,恍如一个木偶,感觉到夏桀的舌尖还在一点点舔舐她的口腔,又慢慢的抽出来,灼热的吻,带着绝望的气息,流连在她的脸上,可她没有闭眼,她只是睁着眼,睁得大大的,看到那张邪魅的脸,此时写满了让她轻鄙的不舍,辗转游移。 腹部,开始一点点的绞痛,身下慢慢的浸出一股热流,她的眼前,幻化出一片海。 海里面,有她的孩子,她可爱的孩子,睁着眼,死不瞑目。 “痛。” 不由自主的,她吟出一声喊,她不想像面前这个男人示弱,可她真的好痛,痛到只能发出一声野兽一样本能的低吟,就再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样身心都在分割的痛楚。 两片柔软的唇再度覆上她的唇,她迷迷茫茫,不知道是谁,眼前早已看不清人,唯有那个婴孩小小的身影,耳边是生生让她痛不欲生的哭喊。 夏桀紧紧的,用力的吻住漪房,他看到那身下绽放的鲜红,那是他的孩子,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那鲜红,正在慢慢坠上他的袍泽,告诉他,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 他毁了他的漪房,杀了他们的孩子,他该死,可是上天不让他死,只让他面对这样的生死两难,他的漪房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他的心,在抽搐,他毫无办法,只能闭上眼,继续亲吻,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和怀中的女子,都带上一点暖意。 好晚好晚了,没法子,纠结的我,这一章,有点虐,下面是第三卷了。唉,本来是准备虐五千字的,算了,就这点吧,活生生删了三千字我,不要骂我哈。 第一百零三章 “夏桀,我恨你。” 寝殿之中,静默一片,夏桀拥抱着怀中的女子,听到她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一声呢喃,身子颤了颤,又很快的维持住平静,他不敢去看那片染血的衣裙,只能抬眸,看着已然从地上爬起,重又跪着的碧如歌。 只一眼,就让夏桀心生怒火,恨不能将她活生生撕裂,不过,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他牺牲了腹中的骨肉,没理由在最后的时候,还要功败垂成,至于其他的,哼,碧如歌,一旦你交出了漪房的解药,就是你的死期! “碧如歌,漪妃的解药呢。” 碧如歌刚才被夏桀打开,身体剧痛,心更加充满了恨意,她是碧家女儿,命中注定要接受大夏皇室宠爱的女子,为何竟然会面对这样的窘境。 可她现在只能忍,不管有多恨,有多痛,她也只能忍,好在夏桀的性格,她还是知道一二,这位天子,既然答应了立她为妃,就必然会做到!他绝不会言而无线,至于生下皇子,要窦漪房这个女人怀孕,要人试药,夏桀越重视窦漪房,就越会早早的要她生下皇子! 忍! 碧如歌紧了紧手中的拳头,又松开,眼中带着几许泪珠,但不敢有片刻耽搁,又从袖中拿出另一颗药丸,可在呈上药丸的时候,她仍旧有些不放心。 “皇上,这药只能暂时解了娘娘身上的毒素,若是想要娘娘今后平安产子,是必然要找同源血脉试药才行。” 夏桀捏住药丸的手一顿,眼神凛冽的看了碧如歌一眼,嘴角浮出一抹讽刺的笑。 “放心,在漪房平安生产之前,必然会有一个同源血脉的孩子为她试药!” 夏桀的话,森寒冷冽,碧如歌抬头,看到夏桀脸上的笑意,身子,忽然不受控制的冰冻起来,仿佛有些东西,已然超出了她原本的预计。 将药含在唇中,夏桀将药强行喂入漪房的喉管,确定漪房将药吞下去之后,夏桀摸了摸漪房的脸,仰起身,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痕迹。 “慕容艺,出来。” 暗房轰然打开,碧如歌对于慕容艺和窦祖年在殿中出现,似乎并不意外。 她只是跪在那里,静静等待着慕容艺上前把脉,但她低眸的眼神中,隐隐有一些错愕浮现。 “如何了!” 待得慕容艺把脉完毕,窦祖年急忙问道,他浑身,都是不可压制的急切。 方才,他站在那里,听到漪房的声音,那么清楚,那么明白,他的心,都快碎了。 他有些明白,原来漪房不是不能醒,正是因为太过清醒,清醒的想清楚了一切,所以才迟迟不愿意睁开眼,面对他们。 他的妹妹,因他的贪婪和君臣之道,失去了最爱的骨肉,他还有什么脸面见她,若是漪房不能渡过这一关,生无可恋,他今后,又要怎么活在愧疚后悔的一生里。 窦祖年,紧绷着身体,等待着慕容艺的宣判。 慕容艺诊脉完毕,眼神在漪房那染血的衣裙上一掠而过,压住心里的刺痛,看着地上的碧如歌,冷笑道:“碧家解药,果然神效无双!” 碧如歌身子抖了抖,她不怕夏桀,不怕任何人,但对于慕容艺,碧家上下,无人不怕,那是宿命安排下的敌人! 可她此刻无人去明白为何慕容艺竟然会帮着窦漪房这个女人,她的耳边,回荡的是另一句话。 在听到慕容艺对碧如歌讽笑之后,夏桀就知道,碧如歌的解药,是真的。他悬在半空的石头,终于放下,但与之同时,怒火开始沸腾上来。 碧如歌,这个女人,逼着他亲手杀了他和漪房的孩子,逼着他杀了漪房爱他的心! 当看到漪房用凉薄绝望的眼神望着他时,他的心,也跟着一起坠落到了无底的深渊! 他轻敌,他该死,可碧如歌,这个女人,同样要受到这世间最残忍的处置! 夏桀微抬头,手抚过那衣裙,粘稠的血迹提醒着他刚才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 “碧如歌,你救治漪妃有功,朕明日上朝之后,就会昭告天下,将你赐为廉亲王正妃,并特赐封号为歌。” “皇上!” 碧如歌先是一喜,继而一惊,到了最后,看见夏桀唇角冰寒冷酷的笑时,她才真的弄清,夏桀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廉亲王正妃,歌妃,不,不,怎么会这样,明明就该是他的妃子,为何会变成廉亲王之妃。 碧如歌不敢置信,脱口道:“皇上,漪妃将来若要产子,还需……” “朕知道。” 夏桀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回眸望着漪房,无限温柔,“朕知道,漪房当然要生下朕的骨肉,必须生下,不过朕早就答应过她,不会再和别的女人生下皇子皇女,既然需要同源之血,廉亲王为朕之亲兄,廉亲王之母赵太妃也是朕母后的亲姐,朕想,同源之血,廉亲王之子,是再适合不过了。” 五雷轰顶! 碧如歌瘫软在地,她看着夏桀脸上的笑,和慕容艺窦祖年脸上一样的快意,只觉得天塌地陷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还以为自己算计了这个天子,岂料这位天子早已算好了一切。 同源之血,她竟然妄想以一个同源之血来逼迫这个男人宠幸她,生下皇子,可她忘了,天家兄弟何其多,以如今的时局,那些闲散亲王,若是能舍弃一个孩子为漪妃试毒,就能获得天子的重用,有多少人会前赴后继! 同源之血,不一样非要皇子不可,亲王之子,一样可用,尤其是廉亲王,和皇上,几乎是一般的血脉。可一样的血脉,不一样的人! 廉亲王庸碌无为,寻花问柳,是皇室最蠢笨的人,也是残暴之人,活生生打死了三位王妃,将她指给廉亲王,这分明就是惩治! 不,她走到这一步,绝不甘心就此失败! “如何,难道你不愿意继续为漪妃出力?” 听到夏桀冷酷的话,碧如歌猛地抬眸,阴狠道:“皇上,您忘了廉亲王至今无子,奴婢纵使身负医术,想要有廉亲王的骨肉,也非短时之日能做到的事情,可漪妃娘娘,未必能等这么许久。” “无妨,廉亲王无子,乃是因不愿生出庶长子,是以府中姬妾有孕,都会赐以汤药,你嫁过去,便是正妃,朕也会提前告知廉亲王此事,他定会为朕分忧解难。至于你的医术,若是不够,朕想,倒可把碧如风接入京中,你们姐弟联手,想要早日有孕,该是不难。” 碧如风三字,传入耳中,碧如歌的脸色,刹那间,惨白一片,她睁圆了眼,看着唇寒笑意的夏桀,妖媚精致的脸,带给她的,此时此刻,唯有刻骨的恐惧和恨意。 如风,如风,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她在这个世上最在乎的人,竟然也落在了面前这个男人手中。 碧如歌觉得自己已然全身脱力,斗志全无。 从碧家众多女儿中脱颖而出又如何,算无遗策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她刚刚自作聪明的将夏桀逼到退无可退,只能亲手扼杀了窦漪房腹中的骨肉,现在,夏桀立刻就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要将她许配给最丑陋不堪的男人,要让她生下那个男人的子嗣,还要让她的孩子成为试药之人。 她原来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试药,只因她知道若是夏桀之骨肉,不管如何,到了最后,她解了孩子的毒,孩子平安生下,夏桀终还是孩子的父亲,不能不认,可若是廉亲王之子呢,她生下来,解了毒又如何,一个亲王的孩子,夏桀有千万种方法让他消失,而且,廉亲王,朝廷大臣们最厌恶的廉亲王,这个孩子生下来,即使平安养大,也不可能在朝廷中谋得一官半职,更不能为碧家带来多少好处。一个不能为碧家谋得好处的孩子,碧家,如何会重视。难道她将来的人生,就注定要过丈夫厌弃,娘家抛弃,生不如死的日子。 但她还能不答应吗,如风在夏桀的手中啊!失去了这个弟弟,她也会生不如死。 退无可退,只不过此时形势已然逆转,此时无路可退的人,成了她自己。 碧如歌瘫软在地上,十指死死的抠着地面刚硬的石板,鲜血从指尖溢出,她的唇,咬出了一片潋滟。 “皇嫂,你还不谢恩。” 夏桀淡薄的话音在碧如歌耳边响起,如穿心之箭刺入她心头,她一痛,却只能直起身子,恭敬地磕了一个头,麻木道:“臣妇多谢皇上!” “如此甚好,你好生下去准备,朕等着你和皇兄的好消息。” 碧如歌再也无话可说,局面变到如今,她早已没有了选择,只不过,在转身退出去的那一刹那,她看着夏桀凝望着床上之人的满目柔情,唇,开开合合,眼底,全是讽刺。 骗去她的解药又如何,一个人,若是生无可恋,再多的解药又怎能活的下去,夏桀你算计的了天下,我倒要看看,到最后,你是否真能把你的掌中之宝算计回到你的手中。 这一章字数多点,还有两更,都是三千字左右,亲们等等。十点半之前,肯定能发上来。 更了十一章了,有能看见的亲不 我不知道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上传了十一章,可是页面刷新显示不出来,我正在找编辑,大家稍安勿躁吧,别催了,别骂了,这不是我的责任我的错,我更了,不显示,我也很纠结的。———————————————————————————————————————————————————————————————————————————————————————————————————————————————————————————————— 更新 意外杯具,本来可以抢在十二点之前更的,可是有个叔叔过生气,打电话喊去吃饭,我吃完饭立刻爬回来更新哈,亲们稍安勿躁,肯定今天保质保量的。—————————————————————————————————————————————————————————————————————————————————————————————————————————————————————————————————————————————————————————————————————————————————————————————— 关于第六更 汗,刚传了一章,发现电脑温度已经是92,再写下去,估计就直接关机了,我得让电脑歇歇了,今晚就不更了,明早我上个闹钟起来补上,夏天,笔记本散热不好,买了散热器也不行,常常自动关机,昨天还冒烟来着,对不起你们,先通知一下,不要骂我哈,对了,明天会有一个神秘人物出现,大家请蛋腚等待!———————————————————————————————————————————————————————————————————————————————————————————————————————————————————————————————————————————————————————————————————————————————————— 不能再更下去了 亲们,见谅,我是写文的,但是这个系统的问题导致我的后台一直处于紊乱状态中,简直是让我无语,除了开始的更新不显示,登陆不上去之外,现在出现重复刷新的事情,而且后台的订阅似乎也不对劲,我的心狂跳,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文都是这样,但是问了几个作者朋友,都在说服务器的问题,都在减缓更新,我这样更下去,你们订阅了我没钱,而且还可能重复订阅,于是我今天下午刷新几次失败后,决定今天不能再更了,明天问清编辑后,会分三天将今天缺失的四章补上,我知道可能有些亲会说我找借口,但是这几天的系统大家是看见了的,我已经忍到一个崩溃的边缘了,但是你们可以骂网站,可以骂我,我就只能忍忍忍,还有不断地给大家解释,请大家刷新,不停地发通知,现在真是忍无可忍了,但我作为一个签约作者,很多时候是无能为力的,就这样吧,其实真的好想发泄一场,找人吵一架,那种明明更了文不能显示,明明想更文,却更不了的感觉真难受,据说今下午后台是又抽了三个小时的,我爬到现在才能来给你们发一个通知。知道可能很多亲要骂我了,我想找个乌龟壳,哭一场,太累了我。 在此希望网站的新服务器早日弄好,让我的订阅能涨涨涨,不至于这个月喝西北风。另外,要骂我的亲明天再来骂我,今晚上我是看不见得,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太杯具了,从封推开始的第一天我的文就开始遭遇抽风,没完没了。不知道我的人生下一刻能不能洗具一点。再说一次,要骂我的明天来骂,因为今天看不见。我只能登陆后台,看不见主页,洗具不? 刚弄好,待会就更 刚重装好系统,换了个风扇,因为最近系统老出问题,我就趁机会把电脑抱去换风扇了,又装了系统,这会儿才去抱回来,没办法,人家那里人多,我马上就码字,今晚一定会把更新弄出来的,等不了的亲就明天早上再看,我都不敢看留言了。汗———————————————————————————————————————————————————————————————————————————————————————————————— 问问大家能看到刚发的第六章不? 大家能看到我刚发的第六章不,我这里没显示,你们能看见不?速回速回,要是看不见等明早我刷新静态页之后再看吧,无语中……—————————————————————————————————————————————————————————————————————————————————————————————————————————————————————————————————————————————————————————————————————————— 刷出来没 我十二点多更的,现在才刷出来,我这里刚显示,想问大家看见没?要是看见了,我接着更后面的,要是没有,我再等等!———————————————————————————————————————————————————————————————————————————————————————————————————————————————————————————————————————————————————————————————— 上一章是四千字的,合成一章了 啊啊啊,终于更完了今天的更新,亲们,俺去洗澡睡觉了啊,发的时候忘了告诉大家,十五章和十六章合成一章了,于是看上去是九更,实际上是十更了的哦,那我先去洗澡睡觉了哈,明天大概十一点左右能更新的。晚安,群么一个………………………………………………………………………………………………………………………………………………………………………………………………………………………………………………………………………………………………………………………………………………………………………………………………………………………………………………………………………………………………………………………………………………………………………… 亲们能看到了不 才发现昨晚那章没传上去,我重传了一次,大家能看见不,要是还看不见,我找人给我弄一下,可能是我这边网速的问题,无线网,就是慢啊………………………………………………………………………………………………………………………………………………………………………………………………………………………………………………………………………………………………………………………………………………………………………………………………………… 更新的问题 漫长的搬家历程,终于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了,从一个省搬到另一个省了啊,终于嫁出去了我,嫁鸡随鸡啊!当然我搬家不关大家的事情,这两天的更新断了是我的错。泪奔…… 不过,搬家坐火车,笔记本掉了,俺也是没办法,一大家子的行李,匆匆忙忙的,居然到了忘记拿笔记本,我所有的存稿化为乌有,涉及到我的出版稿和短篇,都没有了,汗一个先…… 已经安定下来了,于是这两天使劲更使劲更,不过我换了本本,u盘里面存的,我实话说,未必能接上号,可能后面的章节跟前面的连起来会有点断,不太连贯,我没办法,对不起大家了。我搜肠刮肚的想,也想不起来以前是咋写的,我写文,很多时候断了之后,就要在先看看前面的,连贯思路,再继续找灵感写。 这一下前稿存稿都没了,真的很痛苦,少帅大修的稿子木了,杀手皇妃木了,好痛苦啊,悲催的我。 我这刚下火车,又买电脑,思路还有点不清楚,大家凑合看吧,不过大家不要催我,我丢了所有的稿子,还有原来的大纲设定,现在很卡的……⊙﹏⊙b汗 附加说一下:额,我承认我对网站系统很怨念,所以搬家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登陆,就干脆没有通知,让大家白白等了两天。看到大家骂我的话了,我承认,我任性了一把,其实作为一个职业写手来说,正如很多朋友所说的一样,你们可以怨念网站的系统,怨念其它,我其实是没有资格这么做的,朋友和编辑都狠狠骂了我一顿,我想明白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大家道歉。以后不会再这样任性了,对不起。 另外,今天实在是累得不行了,长途跋涉,明天再更。 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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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了 我看现在好像显示出来了,本来更了很久了,不知道为啥我这便刚刚能看见,大家去看吧……………………………………………………………………………………………………………………………………………………………………………………………………………………………………………………………………………………………………………………………………………………………………………………………………………………………………………………………………………… 第五十二章 三个人自此再也没有耽搁,各自到了合适的位置,从慕容艺早就找好的路,一点一点的往下面攀爬,下面是不可见底的深渊,加上中途又有机关禁制的阻挡,三个人且停且行,进展极为缓慢。在接触第一层机关禁制,打开院门的过程中,那串石榴子珠串一直被夏桀牢牢的系在了腰间的龙佩上,同心扣打的死紧,龙佩上昔日漪房用自己和夏桀的发结成的络子加上这个同心扣,在山谷不时流窜过来的风中缠绕起来,珠串打在龙佩上,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听在夏桀的耳中,是无言的鼓励。 为了防止有人泄露消息,将夏珏藏在望龙山山谷中的消息传出去,让皇家这段秘辛真正的搬上台面,传遍天下,夏桀不敢叫任何侍卫前来帮忙守护,也不敢调用自己的暗卫。即便是在这件事情上,夏桀能够百分百确定忠心的窦祖年,夏桀同样不敢用! 皇家秘辛,涉及了太多的人或事,当初选择窦祖年,一是看中窦祖年的本事,一是看中窦祖年是窦家的人,漪房的兄长,一旦窦祖年继任组长,总是会知道宝图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望龙山的事情,还是不要越穿越广才好,本来就是秘密的事情,为何又要扩散出去,这总是一种忌讳。 就这样,三个人毫无援手的过来,望龙山的机关禁制是先皇耗尽皇族机关高手布置而成,极为凶险。也是为了绝对的确定夏珏的安全,不过这样一来,夏桀三个人一路就历经了艰险,比他们原先预想的还要困难十倍的破阵过程,让夏桀和夏云深心中,都涌上了强烈的怨恨之意。 如此严密的保护一个本该死的人,那他们这些上了玉牒,名正言顺的夏家子嗣,在先皇的心中,到底又是个什么地位。他处处费尽心机,为夏珏留下这么一个地方,用作最后的防护,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旦夏珏有恃无恐,对他们又是什么样沉重的负担。 不过在这样怨恨的时候,夏桀和夏云深的心中,又不可思议的蹿起了一种微妙的理解。 早前他们不懂,一个男子,一个帝王,怎可为了另一个女子做到那样极致的地步,倾了江山,换红颜一命一笑。可现在,他们亲自体会过来,或许依旧做不到,或许永生都不必面临那样的选择,但总之,他们隐隐约约中,已是真正的有些明白了。 一个时辰后,慕容艺先行打开了属于他的那方的阵眼,随之,夏桀成功,再后,夏云深也不甘示弱的紧追而上。阵眼大破,第一层防护就消失了,三个人迅即赶到了生门路口等着,感到脚下一阵山摇地动,整座山都在震颤的威势后,三个人终于到了谷底,层层迷雾推开,一座宏大的庄园出现在了面前。 不过三个人纵使心急如焚,也没有抬脚就走,机关禁制繁复无比,不可能只有开始的一重,三个人都在等待着,细心的观察者,因为此次只能胜不许败,他们经不起任何的失利。 三个人正费尽心机的企图从这外表平凡的园子中看出一丝蛛丝马迹,忽然一道淡淡的嗓音传了出来。 “十八弟和皇侄大驾光临,我这个当哥哥和伯父的招待不周了。” 那声音一落,夏桀和夏云深都面色大变,夏桀拳头攥的咯吱作响,热血冲上头顶,只觉得耳边这个声音的字字句句都是对他此生最大的侮辱!不,不用这个声音出现,这个人的活着,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屈辱了! 夏云深同样如此,他虽然和夏桀不和,不过有一点,这个所谓的伯父,名夏珏的男子,只要是皇族,都会对这个不该出生的怪物鄙视愤恨!这是大夏皇族的耻辱,夏珏本不该出声! 尚未待夏桀和夏云深回话,那声音淡淡的又飘了出来,叹了一声,道:“艺儿也来了。” 刷的一声,慕容艺拔出宝剑,指着园子大门,绷紧了面孔,咬紧了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齿缝见挤出来,带着无限的恨意道:“你没资格叫我艺儿!” 这一次,夏珏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在迟钝了片刻之后,才低低道:“你娘的事情,实属无奈,莹莹需要你娘的血。” 这一句解释听在慕容艺的耳中,如是利剑刺入心间,他看上去永远冰冷的眸子刹那间泛起了火红的光芒,一波又一波的涌动,无法停歇。 他还敢如此说,还敢如此说! 多少年了,自从经历了当年的那一场大变,慕容家一蹶不振,这个人,一身武艺,是慕容家的老祖宗抱了去云岭山之巅,跪求老祖宗的师傅教授的,直到将其教的出神入化,天下罕有敌手,任何时候都足以自保! 他这个人的毒术,即便是有一部分承自碧家,可当初也是慕容家九医堂里的几位叔伯前辈,辛辛苦苦,秉承了皇命,不惜亲身尝药,给这个人做引子,才手把手的教了出来,这样教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人的身份特殊,防了今后碧家会对其下手! 慕容家本是皇家宫廷的护卫,世代忠心。就是为了这个人,才奉了皇命,慢慢的从朝廷退下来,退到富庶的南地,希望为这个人积攒丰厚的家财,以恐今后生变时,这个人难以自保。 慕容家上上下下耗尽心力,结果换来了什么! 家破人亡! 为了一个人,结果整个家族几乎在那一年遭受了灭顶之灾,因为这个人要为心爱的女子换血医治怪病续命。就牺牲了他娘,即便是第一次换了血之后,他都不肯饶过娘亲,非要给娘下了会让人神智怔忡的药,让娘整天迷迷糊糊的,心甘情愿的当起了换血的饲人!最后为了让换血多上更多的把握,又制造出了一个他! 一天又一天,整个慕容家都处于煎熬之中!可出于对皇室的忠诚,整个慕容家都在忍受,不停不停的忍受! 虽然娘亲是为了莹姑姑换血才死的,可他不恨莹姑姑,莹姑姑最后为了结束慕容家的惨剧,自尽而亡。几年后,这个人出外采药得知消息回来后,却疯了,杀上慕容家,逼得娘亲自尽,用慕容家传授的武功,杀光了慕容家族所有成年的男丁。是爹爹和祖父他们辛苦护着他和几个堂弟,才艰难逃脱,搬到了塞外! 恰好那时景安帝对碧家清剿,对这个人也大肆的追击,否则当年摇摇欲坠的慕容家,今日怕早已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第六十二章 (此章过度较多,订阅谨慎)! 再三确认了漪房无碍后,夏桀才急急忙忙的去了御书房,他这段时日担心漪房,政事早已堆积如山。此刻确定了漪房的安危,又睡了一觉缓过劲来,当然是以政事为首。 漪房本想等着夏桀走了之后,叫几个宫婢过来问问最近宫中发生的事情,她被夏珏掳走将近半月,宫中朝局上肯定发生了不少的事情,这些事,她问夏桀,夏桀怕她担心,恐怕不会如实的告诉她。但她从来不是一个想要躲在夏桀的背后,一味的享受夏桀保护的女子,她想要和夏桀站在一起,为夏桀分担所有的苦痛和悲伤,也要一切携手处理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困难。所以,有些事,她非了解清楚不可。 不过漪房还没有来得及问话,一名内侍就急匆匆的冲进来,打断了她的问话。 “娘娘,娘娘,廉王妃生了,生了。” 漪房先是一愣,继而才明白这名内侍是在说什么,她噌的一声从位上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谁生了!” 那内侍是听了翠儿的话回宫禀告的。翠儿和李福带了人去廉王府,是奉了夏桀的旨意,务必要保住碧如歌肚子里的孩子。 谁知到了廉王府,恰好就撞见廉王急急忙忙的冲出来,翠儿看到廉王的面色极为古怪,似怒似忧的样子,还以为是碧如歌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翠儿登时急的不行,她不担心碧如歌,她只怕碧如歌那个孩子保不住,自己主子的解药就没有了。若是要等到以后再生,谁知道又会生出多少变数,而且还不知道碧如歌今后能不能有孕呢!就连这个孩子,都是皇上下了旨意,硬逼着廉王进碧如歌的房子,才得来的。 翠儿大急,李福也急,说起话来就有些不顾分寸。廉王本以为来的是夏桀,直到看见不过是两个奴才,但一个是宫中的总管太监,一个是漪妃身边最亲近的心腹。廉王也不敢小觑,忍着怒火没有去管翠儿说话的语气和神色,直接交待了碧如歌不愿配合的状况,干干脆脆的甩袖离开了。 廉王心里想着,既然皇上亲自派来了人,那么这个孩子是生是死最后也怪不到他的头上,他乐得清闲,也不愿意在这里听着这个贱妇口口声声在这个关头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廉王一走,翠儿心急如焚,直直就闯到了碧如歌生产的屋子,看到碧如歌被几个嬷嬷压住,还在死命挣扎,翠儿想到漪房被人掳走,生死不明,又想到当初漪房遭遇的一番事情,多多少少都是跟碧如歌有关系的。怒从中来,干脆利落的上去将几个嬷嬷推开,就给了碧如歌几巴掌,只把疯了一般喊叫的碧如歌打的昏头昏脑。 等到碧如歌反应过来,还要撒泼,翠儿就贴在她耳边道:“皇上说了,若是你不把孩子好好生下来,皇上就每天割你弟弟的一片肉,看你弟弟能忍到什么时候,若是这样你都还不答应,皇上说也不强求你,只是要将你四肢都砍掉,放在瓮里面,再把你弟弟碧如风变成太监,专管你的饭食,让你们姐弟在宫中团聚!” 翠儿说话的时候,恶狠狠地样子,让碧如歌一阵害怕,碧如风是碧如歌的死穴,碧如歌一直以为,碧家女子就应该是独得圣宠,她心中不甘愿已极。又想到自己的手中,还有宝图的线索,夏桀不会拿她如何。但在此时听到翠儿说的话,想到夏桀竟然将漪房身边的心腹派来看着她临盆,碧如歌心里就觉得透心凉。 碧如歌心里最清楚,她自己和漪房的仇怨有多深,根本不可能化解,那是不死不休的局。所以,这话任何人,甚至夏桀亲自来说,她可能都会自欺欺人的以为这不过就是吓唬,但偏偏是翠儿…… 碧如歌心中骇然担忧,不得不忍气吞声的配合着生产,谁也不知道翠儿在碧如歌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只是那些嬷嬷看到碧如歌突然配合起来,都大为佩服。 可碧如歌尽管终于听了嬷嬷的话,但她开始耽搁了太长的时间,这一胎生产起来,实在是费劲!参汤灵药一碗碗的灌下去,就是为了保住那个孩子不在腹中就被闷死! 李福和翠儿一直等着等着,一天的时间匆匆而过,直到日暮西斜的时候,没有等到碧如歌平安生产的结果,却盼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漪妃被救回宫了! 翠儿当时就喜极而泣,想要回宫,还是李福拦住了,说此时漪妃娘娘身边必然有人伺候,皇上肯定也有体己话要和漪妃娘娘说,他们回去也是无用,不如在这里守着,让廉王妃好好地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试了药,那才是大功一件。 翠儿不在乎什么大功,但她在乎漪房能不能有一个继承皇位的皇子,听了李福的话,她深觉有礼。主子回宫了,要是再有了解药,解了毒,不是天大的喜事! 翠儿这样想着,再也按捺不住,也管不得碧如歌是不是还顶着一个王妃的名号,反正她开始就以下犯上打了碧如歌几个巴掌,索性犯的狠一些,就让那些嬷嬷去熬煮催生的药。 嬷嬷们都大惊,着催生的药,可以帮着难产的孕妇将孩子生下来,不过却会导致孕妇气血两亏,大多数服了这药的妇人,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这个王妃看着不受宠爱,但毕竟是王妃,没有圣旨,没有廉王的令,她们不敢擅自妄为。 可翠儿坚持如此,说一切责任由她承担,加上李福在旁边点了头,嬷嬷们就熬了一碗浓浓的汤药碧如歌硬灌了下去。这样没过多大一会儿,终于,在天边都被初阳照的透亮的时候,廉王府中传出来一个并不响亮的婴孩叫声,而碧如歌,也没有因为催生药失血而亡,只是失了气血,昏昏沉沉的睡在了床上。 翠儿和李福大喜,因为还要守着碧如歌醒来试药,便先叫了一名内侍回宫来向漪房禀告消息。 后面还有 崩溃了 今晚的更新肯定来不及了,刚才弄好七千字,突然间一下子word文档显示出了问题,自动关了,再打开,备份文件里面啥都没有,很抑郁,我本来是想多写点一发,结果弄成这样,明天一起补偿吧,对不起了。………………………………………………………………………………………………………………………………………………………………………………………………………………………………………………………………………………………………………………………………………………………………………… 第七十八章(有点像夏云深番外) 这章有点像夏云深番外,同时也是交待一些线索,大家自己选择是否订阅 在夏桀向漪房讲述花飘雪不可信的理由时,东宫太子书房里面,正跪了一地的大臣和谋士,夏云深皱着眉头,端坐在上方,面前众人的请求,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沉默的坐着。 一名将军就爬出来道:“太子殿下,您若是还不能痛下决心,您的宏图大业,可就要败了。” 夏云深抬眸,打量说话的将军一眼,依稀记得,这人还是华家举荐过来的。他抬了抬手指,面色不改道:“孤说过,这些事情,乃是国事,和后宫无涉!” “殿下,这不是后宫之事,漪妃解了身上的毒,又有了身孕,殿下却还无子,若是漪妃生下来的是个皇子,殿下如何和皇上对抗。到时候,岂不是辜负了……” “不必再说了!” 夏云深一抬手,眉峰之间已经隐藏了暴戾! 不知道为何,听到漪妃有孕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口,扯得生痛! 心上的那个女子有了身孕,却不是他的骨肉,而是他的堂弟,何其可笑。而眼前这些人,却还要在这个时候,来逼迫他或者尽快宠幸东宫的妃嫔,早日孕育子嗣,或者想办法出手除掉她的孩子!无论是哪一个,他都不能接受,不管是去抱着别的女人,将自己的精血留在她们的体内,还是去伤害她! “殿下!” 数名将领齐齐跪在地上,一下下的磕头! 他们是真的着急,或者平时有些党派不同,提议当然也不同。可在此时,不管是否是华家的人,他们都希望太子能够将太子妃放出来,好好和太子妃生下一个嫡子,这与拉拢华家无关,最重要的是,朝堂上那些支持太子门的朝臣,已经坐不住了。一个是皇叔做了皇上的太子,一个多年无子嗣的太子,这样的太子,别说将来登基为帝,就算是要保住太子之位,也缺乏说服人的凭证。 无子,无子! 如果太子实在是厌弃太子妃,至少东宫美人无数,太子也该和东宫的那些有名分的妃嫔同房,生一个儿子出来,没有嫡长子,庶长子也可以一解燃眉之急啊! 以前是为了顾及和华家那边的关系,为了太子妃的颜面,不能让庶子生在嫡子的前面,所以太子妃无论如何处置东宫的那些妃嫔,是有孕打胎还是如何,太子不过问,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也不过问。 但此刻不同了,形势逼人啊。 既然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再无回旋的余地,华家也已经不得不绑死在太子这边,太子却还是迟迟不肯和东宫的妃嫔生下子嗣,甚至在最近的一年里,几乎是绝迹东宫的后院了,这如何能行。 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直到今日早上才知道,太子,昨日,居然瞒着他们,悄悄和皇上一起去救了漪妃! 太子妃在龙阳宫的大肆吵闹几乎是满朝皆知,他们这些人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以前一直以为这不过就是太子妃小产之后的小题大做而已。 毕竟太子身负重担,又是见过绝色的,也许只是一时见了漪妃的容颜,心生恋慕,但也决不至于就会误了大事。然而,此刻看来,恐怕是远非如此了。 真是笑话,东宫和皇上早就成了死敌,太子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看上了皇上的宠妃,并且不惜性命的去救人,这,这如何可以! 一众将领想到这些种种,恨不能冲到龙阳宫,将那个迷惑了太子的妖姬生生剥皮拆骨。到底还是忍下了这份心气,跪在这里,期望着他们英明的主子能够及时想明白。 白日的光芒斜射进来,照在屋中众人的身上,夏云深望着下面一张张脸,耳边听到那咚咚的磕头声,轻轻地叹息一声,右手食指一扬,淡淡道:“你们都下去吧。” “殿下!” 有人不死人,还想要多说,被夏云深一个冰寒刺骨的眼神冻在了当场。 “下去,孤自有打算!” 今日来的人多是武将,也是景安帝留给夏云深最大的依仗,性子都极为憨直,听到夏云深的话,觉得这不是一个明确的答复,都不肯就此退下去,还是青山居士站起来,说了一句。 “各位大人都先回去,在下留下来,陪殿下说说话。” 这些人都知道青山居士在太子心中的分量,那是景安帝为太子留下的最能干也是最信任的心腹,听到青山居士如此说,都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一个个对青山居士抱拳之后,告退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青山居士望着夏云深半藏在阴影里的身子,深深的叹气。 “深儿,值得么?” 夏云深久已不听到这个称呼,记忆里面,似乎自从他被正式册封为太子之后,这位从他启蒙开始,就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照顾他的老人,才华双全的老人,就再没有用这样亲昵的称呼叫过他。此时听来,竟然有种岁月萧索的悲凉感。 “师傅。”夏云深的声音听上去有种缭绕的低迷,弥散在这个屋子里面,让人感觉心里发冷。 青山居士觉得心里钻心的疼,他一手带大的孩子,他答应了那个人好好照顾长大的孩子啊,到了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变成这副样子,真是孽缘!早知道,当初怀疑他为何派自己去窦家为那个花夫人看病时,就该及时出手,阻断了这段感情,也不用等着到现在情根深种,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青山居士正如此想着,耳边就听到夏云深幽幽的问了一句,“师傅,当初你答应我母后,留在宫里,守着她和别人生的孩子长大,还要将这个孩子教养成材时,您是何感受?您看着我父皇去母后的寝宫里时,您的心,会不会像我现在一样,拼命的痛?” 青山居士听到夏云深这样问,脸上顿时现出了一种深切的痛楚。 “如何不痛,可那是你母后的选择,当初你母后选择了你父皇,嫁到了宫里来。后来你母后被冷落,送到了冷宫那边,我说要带她走,可她说这宫里还有你,而且她不能让你父皇蒙羞,求我留下来照顾你。我当时恨不能冲到龙阳宫里去,把正在和妃嫔饮酒作乐的他架到冷宫那边,可还是只能忍气吞声,压着满心的痛楚留下来。用一身才华本事去换取你父皇的信任,然后想法子让他将我派到你的身边,再小心翼翼的守着你长大,不让别人害了你。” 青山居士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眼睛里,弥漫起了一层如烟的雾气。 多少年了,从她进了宫,他就跟进了宫。第一夜,她和别人洞房花烛,他就守在屋顶上,望着满天星子,笑的流眼泪。她和别人同游御花园的时候,他就潜在暗处悄悄的看,看完了,一口酒一口酒的灌下去。她有了身孕,他宫里宫外的到处跑,将所有珍贵的药材悄悄加到她的吃食里,务必要她平安产子。她生深儿的那天晚上,即使明知道这个孩子是别的男人的血脉,他还是忍不住,潜进去,抱着那个新生的孩子,亲了又亲。终于她到了冷宫,他才在她面前现身,要带她走,保证绝不会留下后患。 她却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她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和自己青梅竹马的情分,早就已经被她忘记了。 他心如刀割,还是不能不忍着这份心痛,在她的泪水面前败下阵来,心甘情愿的留在了宫里,到了那个夺他爱人的皇上身边做了能臣! 因为当时的局势,是另一个人在做太子,若是他不能帮这个皇上守住江山,那她的孩子,深儿,将来没命活下去。 多可笑,他的威名,天下皆知,甚至不仅仅是在大夏,就算是其他强国,也有无数人捧着金银玉器,荣华富贵,请他去当宰相,当元帅。他偏偏为了她的男人,在大夏宫廷里,和那个名叫夏桀的太子,苦苦争斗,保住深儿的太子之位。 这一留,就是将近三十年了,加上他潜伏在宫中的日子,前后是整整三十七年!时人都说他是向景安帝效忠,谁又知道,他不过是想要忠于自己的心。 他用这么多年的守候,换来她临死前的来世不负卿,用这么多年的苦心栽培,却要看着他用尽一生心血栽培的深儿,走上他当年的老路! 一想到这里,青山居士就觉得浑身发冷,不,不,不,他走过路,太痛苦了,绝不能让深儿也跟他一样。何况,他走了那条路,不过就是一生才华抱负施展在这深宫里,酸甜苦辣,最后总能等到一句誓言! 可深儿不同,深儿若是走了他这条路,绝对为那个女人丢弃一切,放弃一切,就只能等着被别人放在砧板上,何况,那个女人眼里根本没有他,就算是死了,那个女人的誓言,也只会留给如今的皇上。 他想到这些,疾走一步,猛的按住夏云深的肩膀,厉声道:“深儿,你要记住,她是皇上的妃子,你更该明白,不管拟合皇上将来是何局面,谁胜谁负,她都不可能是你的!” 夏云深心知肚明这个事实,可一直保持着一种虚弱无力的幻想,此时这个幻想被他最信任的人用最强韧最毫不留情的力道撕破,他脸上一寒,大声反问道:“为什么我不能。如果我赢了,夏桀死了,她就是我的!” 青山居士没想到他果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而且还毫不顾忌的喊了出来,连夏桀这个名字都直接称呼了,可见这份心思用的太深。他就冷笑道:“是你的什么,她如今肚子里有皇上的骨肉,不用说你舍得打掉与否,就凭着皇上对她的保护,也不会让这个孩子有闪失。如果你赢了,这个孩子,就是祸患,你将来必然要亲手除掉,到那个时候,她还能投向你。就算是你不除掉这个孩子,将来你的江山,要谁来继承,你如今就这般看重她,连后院那些侧妃的面都不见了,将来呢?你要让她再给你生一个孩子?深儿,别傻了,她是什么身份,你若是将她藏起来,还可行,可到时候她生的孩子,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能登上皇位,若是你要跟别的女人生一个孩子继承皇位,你能够办得到,就算你办到了,生了太子的女人又能够容得下你在外面有个这样的爱宠!到时候,你又要如何向天下万民交待!” 夏云深被这一连串话击打的浑身无力,脸色发白的坐倒在了椅子上。 青山居士却还觉得仿佛不够,又道:“当初你让我去给花夫人诊病,我说我的身份,一直就是你父皇给你留下的旧臣才知道的,天下想找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让我去,难道就不怕窦家和花家的人寻到蛛丝马迹,对你更加紧提防。可你当时说什么,你说我这位皇叔,看这个新封的漪妃,眼神大为不同,卖个人情给这位漪妃,将来必有好处,和窦家也是拉近了一份距离。就算是让我那位皇叔知道了,觉得我身边还有您这样的能人,至少也会怀疑那个漪妃,扰乱我那位皇叔的心神,男人一旦动了心,心乱了,就容易犯错。言犹在耳,深儿,我当时就是信了你这个说法,才去了窦家,给她娘延了寿命。可到了此时,你看看,为她乱了心的人,却是你!” “师傅,别说了!” 夏云深眼睑垂下,唇角泛白,浑身几乎都在颤抖了。 青山居士冷冷一笑,讽刺道:“别说了,别说什么,是别说你在百花宴上明知碧家的阴谋,却偏偏还要出去救驾,还要做出一副是不让皇上怀疑的样子,还是别说你知道藏漪宫中有毒之后,叫了手下的暗卫,引着皇上的人早早的寻到慕容艺,再将他引到窦祖年的面前,将慕容艺这个识毒解毒的高手送到宫中,保护她的安危,还是别说我将夏珏可能藏在窦家的消息告诉你后,你就悄悄的派人去证实,故意找人刺激夏珏,让夏珏想起和碧家早前的怨恨,激的他一时冲动,主动出手解了她身上所中的毒!亦或是让我别说你明明亲手安排了花夫人中毒的事情,逼得她不得不亲自来找你,你好逼着她暗通消息,一切妥当之后,你又亲手毁了这份安排,不惜将自己手下的暗卫刺伤,在御花园演一出刺客的好戏来维护她的清明,还是……” “够了!” 彭的一声响,夏云深一手扫掉旁边的砚台,靠在椅背上,抬着头,望着头顶的雕梁画栋,神情灰暗,屋中一时寂静,半晌之后,夏云深才低低道:“师傅,我知道,我知道我一路走来,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可我没有办法,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夏云深闭了闭眼,眼角濡湿。 “我只要一想到,她在这个宫里,时时刻刻都有人要害她,时时刻刻都有人想着要她的命,我就恨不能去杀光那些人,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又是何时开始如此的。”他伸出手,无力的揉了揉眉心,似是想要将那些痛楚都揉散,然而最终却将所有的痛楚都凝聚到了心口最柔软的那一处,他猛的一颤,就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尽了。 半晌后,他只能喃喃出一句话,“师傅,我本来,只是想将她当一个棋子的。”哪知道,最后却是自己成了自己的棋子。 青山居士再一次叹气,他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说到最恨最绝的地步,将所有过往都一一摊开在深儿的面前,就是想要这个孩子清楚的看见自己过往已经做了多少蠢事,又是多么的无用。该是别人的终究还是别人的。 可看到深儿这副样子,明明就是将一切看的再清楚不过,还是甘之如饴的往下走到死的样子,他就禁不住感觉到悲凉,他和深儿不是亲父子,却偏偏胜似亲父子。 深儿是如此的像他,文成武功,都学的极好,表面上,是夏桀这个皇上将东宫的一切都握在手心里,实际上,是深儿愿意传出去的消息才能传出去,一切似真似假,这些,深儿都掌控的极好。在夏桀如此强势的逼迫下,依旧坚持着不败。 可到了情字面前,深儿却还是和他一样,就算明知道前面是个深渊,也要毫不犹豫的往下跳。 原本想当个棋子,这句话,到底是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傻孩子啊……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又忍不住摇头,看着夏云深这幅样子,终究惆怅一声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你亲自去救她冒险的事情,也是可以不可再。可有一件事,你要答应我,无论如何,要尽快让后院的女子产下一个子嗣,不管位分,侧妃也好,侍妾也好,你一定要有子嗣。否则,那些站在东宫的朝臣,都会倒戈。” 说这句话的时候,青山居士的口吻中,已经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压迫之意。 见到夏云深还是闭着眼,没有说话,仿若木偶人一般,青山居士吸了一口气,恨恨道:“你若是不愿意自己找她们,我自有法子让你进她们的屋子,深儿,你好好想想吧。” 实在不行,也只能用药了,青山居士看了夏云深一眼,见他面容苍白,唇角却在此时带了一丝悲凉的笑意,心底一缩,转身走了出去,离去的时候,将书房的大门无声和上。关去了一室的明亮。 出去吃饭,回来才赶紧码字,五千字送上。 解释一下 解释一下,因为新写的一章有些血腥,感觉不太适合,所以我决定提前将夏云深番外放上来,明天再继续写正文,写章节名的时候忘了告诉大家这是番外了,这里更正解释解释。………………………………………………………………………………………………………………………………………………………………………………………………………………………………………………………………………………………………………………………………………………………………………………………………………… 今晚更不了 这章内容太多了,从两点开始写,写到现在,还没写完,囧,估计还有五六千个字才行,分两章我又不知道从哪儿分,所以早点来告诉大家,决定明天再更这章。免得有些亲熬夜等着…………………………………………………………………………………………………………………………………………………………………………………………………………………………………………………………………………………………………………………………………………………………………………………………………………………… 第八十九章 大结局(上) 今日的一切来得太过迅速,多日来,他借着子嗣的问题,一直躲在书房之中,可他能够在这深宫之中艰难的存活下来,保住太子这个位置,和那位皇叔成敌对之势。他也并不就是一个蠢材。 上一次望龙山脚下,他隐约知道了那位柔贵人的事情,就知道夏桀是要动手了。不,或者说早在夏珏现身的时候,他就猜到,夏桀必然是要忍不住了。 夏桀和他的这一生,都有一个死敌,就是夏珏其人。 然而夏珏也是一个平衡的点,夏珏手中握有皇祖父为其留下的庞大势力,他手中有父皇留下的忠臣,夏桀底下是这些年精心栽培的心腹。说起来,夏桀的确是了不起,至少他和夏珏都是沾了先祖的光,夏桀却是一个人赤手空拳打下的江山基业,就算是皇祖父当初将江山给了夏桀,也是留下了无数掣肘的。 如今夏珏出现,多年平衡的局势被一夕打破。眼看着局面要从二分天下边做三分天下。所以不仅是夏桀等不下去了,就连他,也是等不下去了,朝局,总是在瞬息万变中,就会彻底换了颜色。 他一直在等着,等着和夏桀兵戎相对的那一天,这么多年的对敌,他和夏桀,彼此都很清楚,谁也没有法子兵不血刃的就拿下对方,只有鲜血才能分出一个胜负。 若是以往,他血管里流动的时时都是和夏桀彻底摊牌的渴望,然而,时至今日,他在这个皇宫之中有个割舍不下的人。 他犹豫了,拿不定主意,理智上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告诉他,要他行事果断,就算是此时不想方设法的留下一个子嗣,也应该尽快离开这座危险的京城,到他辛苦经营多年的南疆去,之后发布檄文,公告天下,正式挥军北下。 但情感上,又有一个声音在嘶吼呐喊着,不能离开,一旦离开,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你跟她,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彻彻底底的死敌了,也许,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每每一想到她可能会死在自己的刀剑下,或者死在自己手下的刀口边,他就痛不可当,心如刀绞。 午夜轮回中,辗转醒来,枕上甚至满是泪水。 就是这样的情绪让他抱定着侥幸的心态,龟缩在小小的书房里,对于外间的事情不闻不问。直到今日午时过后,夏桀那猝不及防的诏令,打的他措手不及,他才终于迫使自己从那种虚无的等待中清醒过来。 有些事情,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手下的心腹们,大多派去了南疆那边,宫中只剩下他和几个死士,夏桀倒是会选日子。 不过,还要多选华云清那个贱人,虽然是给夏桀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和借口,不过那个贱人,在被夏桀的人手抓走之前,竟会想法子送了一个口信给他,告诉了他这条密道。 华家对于皇祖父的忠诚他毫不怀疑,夏珏告诉华云清宫中密道的原因他也清楚。不外就是以夏珏手中如今的势力也不足以和夏桀对抗,所以希望让他这个太子逃出宫去,起兵对抗夏桀,彼此削弱对方的实力。 不过,就算是明知道夏珏的这个打算,他也只能接着,无论如何,也要离开宫中再说。夏桀这一手走得好,逼得他和夏桀提前反目,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迟早,这笔账,他会讨回来的! 只是,算了算去,只等着深夜的时候再想法子混出宫去,这点本事他仍旧是有的,没想到的是,竟然会碰见她,而她,居然要救她,在他想着是不是应该忍着心痛,将她抓做人质要挟夏桀,顺便将她也带走的时候,她要放他走。 难道她竟不知,就算是她放了他,来日,他依旧是杀回京城来的么? 哪怕,她说的是如此坚决,为了报恩,今后两不相欠,再无瓜葛,可他,怎么舍得和她没有半分瓜葛,哪怕是仇敌,他也宁愿将这种牵系继续下去啊。 “你先躲进去吧。” 漪房看着夏云深眉目深沉,用一种心痛落寞的眼光望着她,她心里一紧,转过身去,故意用平淡的语气掩饰心里的那份悲哀。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她唯一清楚地时候,就算明知道放走眼前这个人可能会为夏桀惹来许多麻烦,甚至可能最后会导致夏桀的失败,但她仍旧没有法子对一个屡屡对她施以援手的男子下手,尤其,夏云深对她,真可谓是情深意重了。 罢了罢了,今日就当做是夏云深自己逃出了宫廷,毕竟,她不信,若是夏云深今日没有遇到她,就会逃不出去,想必夏桀也是知道的,要想抓住夏云深是何其困难的事情,否则,又怎会将抓捕的重点,统统放到剿灭夏云深在京城的党羽上面去。她相信夏桀,一定会最终胜过所有人,站在云霄顶端,笑看天下! 夏云深望着漪房的背影,指尖颤抖,什么话也没说,神色平静的再度回了假山之中修筑的密室里面。 漪房深吸了一口气,待空气中稀薄的血腥味散去,大声将散在四周的宫婢暗卫叫了回来,带头往寿延殿而去。 今日的漪房有些不对劲,跟随着漪房的人,大多都是今早随着漪房去见过了碧如歌的人,所以很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见到这位漪妃娘娘的异常,这么晚了,还是要坚持往这寿延殿而去意外却一个个都保持完全的沉默。 一路之上,除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和偶尔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几乎没有听见任何其他的响动。 前往寿延殿的方向,越走就越是安静,寿延殿是当初太皇太后居住的殿宇,空旷已久,不过碍于太皇太后过往摄政的威名,即使是夏桀明知道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得不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装出一副缅怀祖母的样子,令人时时精心打扫这个宫苑,所以寿延殿虽然寂静,但也毫不破败,反而因为精心的维护看上去极为贵气。 在走到寿延殿那紧锁的大门前时,走在前面的几个暗卫忽然听见一声响动,暗卫刷的一声拔出刀剑,正要回头去望,漪房忽然脚下一扭,差点摔倒在地上。翠儿吓得尖叫一声,和两个宫婢慌张的扶助漪房,暗卫们被漪房这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等到确定漪房无事后在回头去看,发现后面不过是一片黑漆漆的夜空和远处宫苑游动的烛火,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在确定漪房无事后,众人终于放了心,漪房不顾翠儿几个人的劝说,坚持还是要进去寿延殿看看。 翠儿隐隐约约知道寿延殿之中,关于太皇太后是宫中大大的禁忌,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不管是怎样的心腹,无论如何也是不能知道的。 可要是让漪房一个人进去,这么空旷的院落,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放心。 正在僵持的时候,漪房冷冷道:“本宫只想进去这佛堂坐一会儿,本宫听说,太皇太后这里的菩萨是最灵验的,本宫有些话,想在菩萨面前说一说,你们要实在不放心,就先派两个人进去查查,然后守在佛堂外面,不过片刻,本宫也就出来了。” 这章赠送四百字,这是大结局的上,明天中,后天下,就此结文,明天后天的章节会很长,我想好的结尾,可能有些亲会觉得交待的不清楚,没关系,安排了十来章番外,到时候亲们可以自选订阅,写完这个,我会隔天更新一章五千字左右的杀手皇妃和民国文上错火车嫁对郎,慢慢写,不收费,坚决不吭。我的文一直收费,这两个文算是对大家的回馈,另外,鉴于我也要生活,此文完结后,会新发一个现代都市文,关于高干,关于强取豪夺,关于婚后恋爱,关于豪门世家,希望大家支持。前段时间因为洪水和家里的事情,更新速度减慢,后面有面临结文卡文的老毛病,常常更得很少或是断更,就此向大家诚挚道歉了。谢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 第九十章 大结局(中) 漪房这样说,那些侍卫也不敢再多话,眼睁睁看着漪房随意点了几个站在最后的暗卫,查探一圈后,又出来,站在殿门边,恭请漪房进去。 翠儿扶着漪房,看着这一切发生,当看到那进去后又出来的暗卫时,眼底猝然间滑过一道光芒,她盯着漪房提裙而入的款款背影,看着那扇大门缓缓合上,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就幽幽的叹了口气。 漪房进入殿中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她按照王嬷嬷那日交代的话,沉默的在这个佛堂之中摩挲着,打开机关,墙壁半开,里面的暗道深不见底,黑暗无比。她不由得想到了这宫中的密道如此之多,有些为先人所见,是为后世子孙留下一条退路,意图大夏王朝某日落败之时,能够有再复起之日,有些,则是先皇疼惜爱子的一片心意。 可不管最初的目的是些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心意都已经变成了另外不可言说的目的了。 夏云深站定在漪房身后,望着那条密道,方才,他击毙最后面的暗卫,混入其中,多亏漪房分散了那些人的注意力,此时,她又带着他来到这个地方,她难道不知,这条密道若是让人知晓,最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算是华云清告诉他的那些密道,也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供人单独通行,可这里,可是极容易带人潜伏进来的啊。 漪房似乎是察觉到夏云深在想些什么,缓缓地转过身子,收拾里那些凌乱的情绪,面容平静,那双清亮的眼里,在这个黑暗的房间中,带着一股灼灼逼人的味道,在夏云深的心中,深深的划下一道永远也洗不尽的痕迹。 “你此去之后,我会上禀皇上,立刻着人封了这条密道。” 夏云深苦笑一声,犹有些不甘的道:“你要如何告知他,此时此刻,还来在意这宫中密道的事情。” 漪房沉默,片刻后,红唇一掀,“坦言直说。” 夏云深脚下一动,人已经逼前两步,脸上带着丝丝焦急,“你要实话告诉他,是你放走了我。” 见到漪房不动如山的样子,夏云深心中实在是着急,他带不走她,不是能力不及,而是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跟他走。何况,正在这个时候,若是他强行带走了她,风餐露宿自不必说,说不定,师傅那些人,就会将她当做要挟夏桀的利器,他不愿意她过这样的日子。他和夏桀之间的这场征战,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谁胜谁负,至少,他都希望她是周全的。 他拽着漪房的胳膊,小心又用力,急迫的想要说服她这种荒谬的想法。 今夜的事情,她放走了他,若是她自己不说,以夏桀对她的信任,是不可能会察觉的。 “他再宠爱你,也是天子,也是皇上,如今我和他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以你的聪慧,怎会还想不明白,你要放了我,偏还要自己去告诉他,你以为,他真会舍不得处置你!” 就算是不为了江山社稷,只要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放走了自己的宿敌,恐怕也会心中有怒吧。 何况自己这个宿敌还对她有不同寻常的情愫,夏云深暗自在心中苦笑一声,不知道到底那股涌上心头的滋味是苦还是涩。 漪房平静的倒退两步,目中藏着坚定。 “我答应过他,从此之后,我们之间,再无欺瞒。我早已说过,今日助你,是因你屡次救我助我的恩德,可我,依旧是他的漪妃,他的妻子。”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漪房也不想再去顾忌宫中所谓的规矩礼仪,什么漪妃,什么皇上,什么太子,他们三个人之间,存在的从来就不是这些问题,或者说,根本就不仅仅是身份的问题。 夏云深如遭雷击,身子晃了两晃,即使在面对当初景安帝病逝,即使在无数个日子里,他被人逼得太子位摇摇欲坠,即使是今夜逃出来的时候,面临诸多困难,他也从来未觉得如此心碎神伤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是一瞬间被毒素淹没了头顶,不仅仅是心痛,甚至是痛到失去知觉了。 好! 好! 好! 夏云深咬牙,尚未回话,又听对面倾城绝丽的女子淡淡道:“下次见面,你便是逆臣贼子,我再不会手下留情。” 夏云深惨败了脸,他手捂住胸口那道斜长的刀痕,在东宫的时候,他被前来抓人的侍卫刺伤,手下的侍卫拼死护着他离开,他藏在密室之中,自行点穴止血,自行敷上伤药,觉得未曾有何大碍。 可为何此时,听她字字句句说的这般清楚,即使是早就认清楚的事实,还是觉得那道伤口,以迅即的速度在溃烂,在放大,浑身,好似就要脱力般。 不过,也罢,终究是说清楚了啊。 夏云深对着漪房长长一鞠躬,什么话也不必再说,袍袖一甩,在要踏进那密道的时候,听到后面幽幽的叹息声。 “你怨我绝情,我却想问你一句,若今日你知我向夏桀坦诚,会遭雷霆怒火,会被关入密室之中,却性命无疑,你会否就此留下来,去见夏桀?” 夏云深浑身僵硬,艰难的摇了摇头。 身后便又是一阵轻笑,“如此,你便知你心中最重的是何物,我知晓你对我一直有不同寻常的情意,可人生百年,总不可能事事皆在掌握之中,你既然已明了你最看重的到底是何物,就无须再犹豫不决了。” 夏云深听到这话的时候,心中咆哮着想要反驳,终是无言。 他是很清楚的,自己爱着这个女子,爱的发狂,爱的为了她,宁可禁足东宫内院,宁可得罪华家,宁可拼死去望龙山底下和死敌联手。 但是这份爱,依旧阻挡不了他的江山大业,这么多年来,他就是依靠着这么一个信念在夹缝中生活着,尤其这不仅仅是他的希望,还是他身后无数跟随了他这么多年的手下的希望,还是父皇临终时的意愿。 无论为己为公,他都丢不下这份江山的诱惑。 即便是她今日会因放了他丢掉性命,也许过后他会后悔,会愤怒的挥军南下,除掉夏桀为她报仇,会郁郁一生终不得欢颜,但在面对离去和留下的那一刻,他依旧会选择离开。 所以,他无法反驳她的话,只因,她说的都是事实。 这一瞬间,他甚至痛恨起她来,为什么,要戳破他心中最不堪最不想面对的那个部分,非要在这个时候将彼此之间的关系更加割裂的鲜血淋漓,让他痛上加痛! 漪房对着夏云深的僵硬,低了头,再抬眸时,唇角挂着浅笑,“快走吧,带着你的希望离开,无论最后谁胜谁负,我总是会和他在一起的,而他,也绝不会伤我。” 这话音如此自负,带着全然信任的甜蜜味道。 夏云深知道,这个女子说出来的话,从无虚言,尤其是关于夏桀,她总是有着绝对的把握。 最后一层面纱都已揭开,露出的全是腐朽和他不想面对的尴尬肮脏,再留下来还有何益。 夏云深忍住想要回头再看一眼的欲望,捂着伤口,一步步,踉跄而又沉重的离去。 漪房沉默的看着夏云深远离,关上密道的入口,平静的转身,她要去见夏桀,这密道里面的东西,虽然都已经转移,夏云深离去后,她也会叫人立刻封了密道,不过,有些解释,仍旧是她应该亲口告诉夏桀的。 ————————————————————————— 龙阳宫寝殿外,李福和翠儿搓着手,焦急的等待着,尤其是翠儿。 今晚的事情,发生的太猝不及防,从还在那假山边,娘娘执意要一个人休息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当时并未想出什么。 直到后面种种疑点串联起来,再看到进去查验佛堂和出来的暗卫,人数明显不对,她心中陡然一惊,却已经看到自己的主子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明白过来的时间,就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她脑海中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又不敢说出来,心中又惊又急,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娘娘这次做的事情,可真是大胆太过,太容易让皇上龙颜大怒了。 但那种状况下,她什么也不能说,更不敢说,她暗中期望着,娘娘出来的时候,身后还会跟着一个人,也许,只是有一名暗卫,在里面查探久了,一时忘了出来,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这样的可能性,近乎于无。 她惶恐害怕了半天,最终出来的还是只有娘娘,她冷眼旁观,发现跟着的暗卫和禁卫们虽都不说话,眼神里同样写满了疑惑。这些暗卫都是高手之中的高手,不会连进去出来的人数都分不清楚。 正在担心的时候,没想到娘娘倒是一脸镇定,出来后,就直接令人去请皇上回寝殿,只说是要事禀告。这一进去,就已经是两个时辰了,直到此时,既未有传膳的消息,也未有令人送水添衣的消息,若是歇息,屋中分明又燃着晃动的烛火,只是安静的太过了。 翠儿胆战心惊,想了又想,一步步靠近寝殿,就在快要走到内外殿那白玉架子屏风前时,被李福一把拽住了。 “李公公!” 李福不动如山的站着,意味深长的道:“稍安勿躁。” 翠儿见了李福这幅样子,不由一怔,又敛气凝神的站定在了原地。 屋子里灯火通明,背后是绣染着大片大片蔷薇金凤的锦被,一个坐靠横亘在夏桀的身侧,他一手撑在坐靠之上,斜望着对面几乎是锁在床角的漪房,薄唇开合几次,良久,终于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修长的手指重重在眉心揉搓几下,夏桀上身挺直,将漪房一把捞到怀中,下巴在她头顶软软的发上轻轻磨蹭着。 “这样的事情都敢做,你就是吃准了我不会生你的气,舍不得处置你是不是。” 这话里,虽是抱怨,但又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味道。 漪房听出来了,不由得一笑,其实,她不是不惶恐的,不是不担心的,即使她再如何相信夏桀,也确定就算是自己不出手相助,夏云深也会逃出去。可终究万事万物都会有那个万一。 若是万一,若是夏桀败了,若是有一天夏桀会死在夏云深的手上,她情何以堪啊。 此时,夏桀这样半是抱怨,更多的却是温柔呵护的话,在她听来,便是如闻天籁。 她不是害怕夏桀处置她,只是听到夏桀的口吻,她就知道,夏桀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夏桀必然是不会失败的了。 漪房在夏桀怀里扭动了几下身子,双手揽在他的脖颈上,磨蹭了几下,极其认真的道:“我不是想瞒着你,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而且,我有不得不放走他的理由。” 夏桀扳起她的下巴,含住软嫩如春蕊的唇,深深地吸允,询问的话语含糊不清。 “什么理由?” “他数次救我,我这一次若是见死不救,于心难安,将来,总是在心里留下一场挂念。” 夏桀的身子一僵,停住吸允,对上漪房的眼神,“放了他这一次,以后还会再挂念么?” 漪房果断的摇摇头,“不,前事已清,今后便是死敌!” 纵然夏云深助她数次,可她数次的危机里面,说不得多多少少也有一些东宫人的影子,说来好笑,什么华家,什么珍妃,什么淑妃,还有那华云清,说起来,这些人都不过是夏桀夏云深还有夏珏这三人博弈的棋子。无论那些世家如何在私底下自诩两面甚至是三面讨好,终不过是这三人眼中的一场游戏。 所以如果是以前珍妃淑妃联手暗害她的时候,夏云深是完全不知情的,她断然不信。 也许夏云深没有亲自动手,但终究,还是有其推波助澜。 算来算去,她在这个最危急的时刻,助夏云深如此轻松的离开宫禁,已经是仁至义尽,今后,便各有各的前路了吧。 夏桀明显对这个回答满意无比,他将漪房搂抱在怀中,目光比屋中的烛火更加明亮逼人,“放就放了吧,我也没打算在这个皇宫里就这么捉住他,抓住了又如何,那么多党羽逃在外面,还不是要依靠兵戎解决。” 夏桀伸手摸了摸漪房尚且平坦的腹部,轻笑一声道:“你若是今后真将他当做了陌路人,这次当他,倒真是放得值了。” 他的漪房一贯心软,就算是面冷如铁,心里却始终燃烧着一把火,尤其是对于夏云深这样的人,屡次救过她的人,心里终究会留有一丝念想,还不如趁早了结,只要,以后不再记着还欠了夏云深就好。 至于其他的事情! 哼,妄想逃到南疆,妄想和夏珏联合起来,先对付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夏桀的脸上,写满不可一世的自傲和轻视。他更加用力的搂住怀中柔软的女子,江山,美人,都是他的,谁也夺不走,谁也没法夺走。 昨天该更的,颈椎病犯了,实在不行,做电脑面前码字就是容易得这个病,下一章是最后的大结局,大概一万字左右,看是明天下午还是明晚上或者后天发,我尽快发完吧。 第九十一章 大结局(下)第一节 景泰十二年的这一场宫变,让大夏整个朝野震动,不仅如此,很多百姓,在数十年后,都还会对自己的子孙感慨。正是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谁也没有料想到的宫廷变动,让大夏经历了自建国以来最为动荡的一段时期。因为这场宫变是由东宫太子妃意图谋害当朝漪妃而起,所以民间便称这场宫变为东宫之乱。 夏云深逃出皇宫,夏桀即刻公告天下夏云深的罪状,多年来种种罪行,一一列举。东宫的党羽,尚未来得及逃出京城的,在夏桀大力的清剿下,短短半月之间,就被刑部用最快的速度定下罪名,对夏云深死忠之人,皆是满族灭亡,无一幸免。唯有女眷留下,充为官妓。 漪房冷眼看着夏桀的种种处置,有的时候,也会听见瑞和和月容进宫时,说起那些昔日闺阁姐妹,手帕之交的惨状。心中不是不怜悯。可是她更深知,朝廷上的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走夏云深已经是万般不得已的决定,她绝不可能因为一时的不忍,再去向夏桀求情,让夏桀宽恕夏云深的党羽,给夏桀留下隐患。 不是她不怜悯那些无辜的婴孩和稚子,但在这个时空里面,家族的存亡往往会一代代的延续下去,后世子孙所背负的愧疚感,和怨憎感,会有超出常人想象的延续力量。 一旦这些人流亡在外,就会世世代代教育自己的孩子,让他们报仇,这样,不仅是夏桀的祸患,也是她孩子的祸患。所以,她也只能冷眼旁观了。 在夏桀清洗夏云深党羽,和处理早前先皇在各州府埋下的棋子的行动之中,最为倚重的人就是窦祖年。 夏桀需要在这个时候培养出自己坚定不移,绝无二人的心腹,同时,他又不愿意再启用其他的人,以免将来这些人以功劳试图送女入宫,对漪房造成威胁。所以窦祖年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至少在目前的状况下,窦祖年已经被划入了坚定地保皇一派,足够忠心,也会毫无疑义的选择维护漪房,支持漪房,至于外戚,今后再说吧。 夏桀如此想,漪房却并不如此想,她一直很清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窦祖年固然是要站在夏桀的一边,可窦祖年手中却也绝不能掌握太多的权利。夏桀或者爱她容忍她甚至是骄纵她,可在夏桀的心里,愿意护着的,只是她,也许将来再加上他们的孩子,却绝不包括窦家的人。 窦家,权利过重,时时刻刻都会处在危机之中。 就算是她将来生下的孩子继位,身为一个皇上,也绝不愿意看见外戚的势力做大,如果她不想在将来面临两难的选择,就只能在此时就注意控制窦家的势力。 所以。即使在这个动乱的时期,即使是花飘雪犯事,窦家头大如牛,花家时时痴缠着窦祖年,提心吊胆的妄图洗脱罪名的时候,漪房依旧常常将窦祖年召入宫中,不断地警醒他关于窦家权利的事情,好在窦祖年依旧足够清醒,将漪房的话全部听入耳中。保持着不骄不躁的态度。 宫变发生的二十日后,逃往南疆的夏云深和先行一步的青山居士等人汇合,拿出景安帝留下的遗诏,公告天下,夏桀才是某朝篡位的罪人,东宫之人不过是忍辱偷生,静待时机清除奸佞而已。虽然景安帝的遗诏比之先皇的遗诏失了分量,不过依旧有不少的景安帝旧臣响应,携家带口前往南疆一带,支持夏云深攻入皇城。 同时,夏珏自呈身份,告诉世人,他才是真正的大皇子,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只不过,公告了自己的身份,却没有告诉世人他的生母为谁,只说他是先皇元妃的儿子。 先皇当年和凤舞长公主相恋,可惜碍于身份,求而不得。不敢明目张胆的正式册封凤舞长公主,但又不愿意心爱的女子就这样默默无闻的跟随他一辈子,连一个封号都没有。 所以先皇在世时,曾经下诏,设了一个元妃之位,等同皇后。然而,并没有告诉世人,元妃娘娘到底是谁,出身何处,姓谁明谁。 夏珏告诉世人,他就是元妃之子,当年真是因为受到了当时皇后的迫害,所以先皇才不敢公开封后。后来,他身中剧毒,先皇将他送走,如今,正是该收回江山的时候了。 夏珏敢这样说,就是笃定,不管是夏云深,还是夏桀,都不敢公开的告诉世人,他这个皇长子,是先皇和亲妹妹生下的儿子,更不敢告诉世人,传言中先皇痴情不渝,最深爱的元妃竟是先皇的亲妹妹,曾经的长公主,所以他肆无忌惮。 果然夏桀和夏云深即便是愤恨不已,也不能否认,他们否认夏珏是先皇的血脉,却不否认先皇果真有一位元妃,而且还元妃还生有一位子嗣。 本来天下人都不会相信夏珏这样一个凭空冒出来的皇长子,可惜,夏桀还没有来得及铲除殆尽的那些州府官吏,接连宣布投靠夏珏,让天下一时间哗然。 就此,三方分立,这个天下,到底应该属于谁,众说纷纭,谁也道不明白了。即便是朝中大臣,对于当年的往事隐隐知晓的,碍于一片忠君之心,也只能暗自感慨,先皇做事糊涂,以致留下来如此多的祸患,引致江山分裂,臣民动乱。 而在这样的动乱中,漪房终于生下来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夏云天。 夏云天降生在还有些料峭的日子里,彼时梅花开的美而清傲。夏桀抱着和自己面容如此相似的儿子,嘴角舒出一抹温暖真挚的笑意,将儿子放在漪房的身边,俯下身,亲吻漪房的嘴角。他唯恐自己一身铠甲,冰凉刺骨,让漪房和孩子受了寒气,刻意的将弯腰的弧度增大了许多。 可不管这份笑意如何柔软,漪房看在眼中,也觉得心里面,一阵一阵的发酸,她知道,夏桀要亲自去前线了。 这几个月来,战事屡屡失利,这其中固然有夏桀要将夏云深和夏珏引入中原腹地,延长作战线,所以先行败退做诱饵的缘由,但同样的,夏云深和夏珏的统兵能力,手中的实力进一步扩大也是逼得夏桀不得不这样兵行险招的原因,看着怀里粉嘟嘟的儿子,想到夏桀要亲身去面临那些风险,漪房有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后悔,若是那一日,没有放走夏云深,会不会夏桀真的就能抓住夏云深,会不会夏桀如今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 但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夏桀还是走了,没有留下太多的话,只是将从太皇太后宫中密室里搜出来的一个玉玺留给了漪房,同时让带走窦祖平,留下窦祖年处理政务,在京中为他保证粮草的供应。 这同样也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如今漪房生下儿子,在后宫位分最尊,在京中主政的又是窦祖年,若是漪房有别的意思,不想当漪妃,想要做太后,那么夏桀纵使有翻天之能,在这样的内外交困之下,也只能束手无策。 可是他相信漪房,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 漪房自然不会这样做,甚至在夏桀离开后,不顾产后体虚,将蠢蠢欲动的窦家人一一打压,不惜代价用别的名目狠心斩杀了几个窦家嫡枝的子弟,连瑞和和月容的求情都不顾,还与劝她趁这个时候多笼络朝臣为将来夏云天继位铺路的窦祖年大吵了一架,这样,才彻底打消了窦家人的心思,让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江山,还是夏桀的,不管是谁,哪怕是窦家人,也夺不走! 等到第二年的冬季,临近新年时节,漪房自信已经将所有夏桀留下来的心腹安插到朝廷的各个重要位置,做完了夏桀想要做而来不及做的事情之后,漪房看着已经牙牙学语,却还对父皇这个词极其陌生的夏云天,终于动了心思,决定前往战火正盛的昭城,和夏桀团聚。 这场战役打的如此艰难,无论结果如何,她想,她和孩子,都是应该和夏桀在一起的。 漪房想要去昭城的事情,被窦祖年得知,窦祖年当即匆匆进宫,试图阻止。 “漪房,你在想些什么,如今昭城是什么样的局面,皇上先前铺下的路子,都是进行的好好地,可谁知道,夏云深竟然会不顾体面,和夏珏联手,如今皇上的处境越发艰难,你膝下有小皇子,若是皇上不幸失败,你也能凭着小皇子为皇上守着京城,将来才好为皇上报仇,你却要带着小皇子过去,你到底有没有为这江山社稷想过!” 窦祖年的这番话听起来是如此的义正言辞,可漪房淡望了窦祖年一眼,撇出一抹冷笑来。 不知道为何,窦祖年看见这丝笑意,心头控制不住的心虚起来。 “大哥,一个月前,吏部呈了折子,要调邹县县丞往开阳府,升任通盘,主管农事,你以越级而驳回,将国子监监正薛庆调了 过去接替开阳府通盘一职,二十日前,你借口户部的郎官灾祸之年街头狎妓而将其撤职查办,以府城军的小将杜仲年补上,十五日前,北朔的藩镇使被你用驭下不严的罪名贬去做了县令,这一次,你用的人,是礼部的司仪官荣昊。” “好了,这些人的调动,本就是皇上临走前就安排好的,你如今要怪我,怀疑我滥权,我也无话可说。” 漪房看到窦祖年脸上的神色随着她的话,一寸寸灰败下去,心中略微不忍,本没有接着往下说了。可窦祖年这样强词夺理的辩解,彻底激发了她心中的愤怒! “皇上走的时候,的确是有意要调动这些人,这些人,不是掌管吏部,就是掌管粮仓重地,亦或是兵权来源之处。可是,该撤换的你撤换了,原本该顶上的人,你却没有按照皇上的吩咐做事!” 漪房望着窦祖年乍露仓皇的脸,忍了又忍,还是道:“薛庆,荣昊,杜仲年,这些人都是谁,不是瑞和的娘家子侄,就是窦家的远亲,还有月容那边的人手,看起来,这些人的关系似乎都是隔得很远。素日也和你,和窦家都无大的纠葛,甚至和蜀国公府以及伯爵府都没有大的纠葛,可你不要忘了,大哥,皇上这么多年来,在先皇留下的掣肘下,在夏云深的逼近中,还能将朝局掌控在手里,对各种步骤行动都可抢占先机,凭借的,就是他手下那批能将任何消息都收揽在怀中的暗卫。你以为,皇上既然能将朝政托付给你,能将我和儿子托付给你,他会不给我留下半点凭仗!” 窦祖年闻言,脚下一晃,看了看漪房亮的惊人的眼,那身上骤然散发出的气势,竟是视他如死敌一般,顿时觉得半生辛苦,都不过如此,心灰意冷的坐倒在了椅子上,以手捂面,半晌,才低低笑着道:“也对,也对,你从小就比我精明,比我能干,我近日这番做派,的确是逾矩过分,你没有直接说我有某产篡位的心思,已经是留情了。” 漪房嘴唇张了张,心里酸涩难言,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一向是疼她的,做出这些事情,也不过是想将更多的权利集中在手里面,不过是不相信夏桀,担心这场战过后,若是夏桀将来担心窦家的权势,就会在宫中另立后妃来压制她,到时候,云天的太子之位,也会摇摇欲坠,整个窦家,也会危险不已。 然而,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当那么多权利的诱惑摆在面前的时候,人的心,往往很难控制。 就算是她自己,这一年多以来,在京中帮着夏桀处理政事,大权在握,也会有志得意满,心旌动摇之感。她急切的想要处理好一切,安排好一切,带着云天去和夏桀团聚,陪着夏桀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光,这其中,也不乏她担心自己长久习惯了权利在手,将来夏桀胜利归来后,她舍不得归还权柄,引来夏桀的疑心,活生生的毁掉她和夏桀的一段感情。 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今日的甜蜜恩爱,是她用无数的鲜血苦痛换来的,甚至包括了她的一个孩子,所以她要先行掐断这样的苗头。 如果连她都需要担心被权利迷惑人眼,那么窦祖年呢,一个被庶子身份压制了这么多年的人,一个始终野心勃勃并且还颇有才干的男人,一朝得志,步步青云之后,忽然间发现这世间还有这般的权势,一日兄妹情,十日兄妹情,可长久以后,这样的兄妹之情又能压制多久,女人,尚且有骨肉和爱情可以牵制着做出理智的选择,但男子,尤其是这个时代的男子,是不一样的。 唯有自己亲身体验了这样的心思摇摆,漪房才明白,当初花飘零告诉她的那番话,用一个母亲的身份告诉心爱的女儿要防着自己的儿子时,是多么无奈可悲的一番肺腑之言! 尤其是,是眼睁睁看着最近窦祖年眼中偶尔会闪烁过的得色,漪房觉得,已经到了一棒惊醒的时候了,她不想有朝一日,要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像自己的亲哥哥,曾经相依为命的人,举起屠刀。 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杀了太多的人,花飘雪,花家上下一百多口,还有先前的太子余党,甚至是窦家不安分的子弟,这些人里面,有的是夏桀临走前就下了旨意处死却还没来得及行刑的,有的,却是她亲自用夏桀留下的玉玺盖了旨意的。 这中间有很多人都是她的血亲,她也不得不为,还有的,如华云清之流,至今被她关在牢中,不死不活的关着,等待处置,然而,最终也是拖不过一个死字,不过是等待着更多的利用价值罢了。 她手上染了太多的血,午夜梦回,她都常常梦到会有人来向她索命,问她,为何父母兄长犯罪,他们这些孤寡弱者也要跟着配上性命,去做黄泉路上的冤魂。 每次醒来后,她总是抱着儿子,想着夏桀温柔呵护她的样子,想着夏桀含笑的模样,想着他们一家三口将来会有的幸福日子,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中总会好的,总会好的,为了夏桀,为了云天,将来哪怕是下了地府,进了十八层地狱,她也甘之如饴。 可难道,真要逼她走到那一步,最自己的大哥下手不成! 漪房忽然悲从中来,自夏桀走后,她就竭力维持的镇静面孔终于坍塌,像小时候一样,跪坐到了窦祖年的脚边,将头枕在窦祖年的膝盖上,放声大哭。 周围本来就无人,外面守候的听到漪房哭声,心中忐忑,都不自觉地走远了几步。 窦祖年本来心中懊恼,乍然看到漪房大哭,反而手足无措起来,又见到漪房还是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那样,依恋着伏在他的膝盖上,一时也是悲喜交加,只是用手轻轻的抚着漪房的长发,默默不语。 漪房抽抽噎噎的哭了半天,鼻子通红,嗡声嗡气的道:“大哥,你别逼我,自从他走了,我就觉得难受,可我答应了他,要好好的,带着云天,守着这京城,管着这朝廷,一定不能让他分心,等着他回来,我为了他的这些话,狠下心肠,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敢做,不管如何艰难,我都忍下去,我谁都下的了手,我谁都敢杀,可你是我大哥啊,当初我们兄妹两,在窦家的时候,这般艰难,都撑了过来,一个冬季,十几斤碳的分例,你全都给我用,自己冻得浑身哆嗦,差点浑身冻死过去的那个大哥啊,我们兄妹说好了要出人头地,要做人上之人,你是为了我和娘亲才奋发上进,去南地冒险,去奉承笼络那些朝臣,我也是为了你和娘亲,才进宫为妃,难道我们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却只能因为权势富贵,因为窦家和皇权,举刀相向,大哥,我求你别逼我了,我求你了。” 窦祖年喉头涌起酸涩感,眼眶湿润,他不愿在漪房面前落泪,硬生生咬住舌尖,将那股潮意逼退回去,脑子里面,混混沌沌的想起了许多事情。 是啊,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为什么到了如今,这兄妹之情,竟会变得如此! 他这段时日,的确是做了很多事,也的确是为了漪房,自古人心易变,帝王的宠爱,更是薄幸,纵然昔日情深似海,又能保得住多久,漪房总会有年老色衰的事情,就算是永远貌美如花,若是帝王一旦厌了,倦了,再度宠幸上别的女子,那漪房又该如何,他总以为,最好的法子,就是趁着机会将权力牢牢地收在手中,将来,一旦天子起了别的意思,想要宠爱别的女子,不管是外甥的太子位,还是漪房在宫中的地位,甚或是窦家,都能得以保全。 没想到,他竟忽略了,自己不知不觉间,自己所以为的一片爱护之心早已经变了味,其实他的心里,隐约中,一直都是想着在为自己谋利的,今日若不是漪房点醒,也许有朝一日,这样的欲望越来越大,他的确就能做出某朝篡位的事情,甚至那个时候,或许为了斩草除根,他连漪房和云天都不会放过! 想到这些,窦祖年不禁觉得羞惭又恐慌,他一咬牙,拍拍漪房的肩膀,看着漪房用水润的眼看着自己,怜惜的道:“大哥不逼你,大哥不逼你,我今日回去,就会按照皇上留下的名册,将该上去的人全部安插上去,你放心的去昭城,大哥给皇上和云天守着昭城,等你们凯旋归来。” 漪房百感交集,她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大哥是诚心实意的。 因为一旦按照夏桀临走前留下的名册将所有的人安插上去,而这些人,都是夏桀培养的心腹,手中都有完全的控制之法,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那么,即使她和夏桀都不在京中,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后方,即便是窦祖年,也不能了。 漪房唇角哆嗦了几下,一眼看到窦祖年眼角操劳出的细纹,想到过去那些岁月,哽咽的喊了一声大哥,再也无法说出其他的话来。 而窦祖年,只是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漪房的肩头,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有再说。 我杯具了,一章不行,分成两节发,一章最多一万字啊,希望大家不要觉得跳跃太大,因为有些事情番外会详细交代,要不都写在正文里,觉得太多了。 第九十二章 大结局(完) 漪房风尘仆仆的带着夏云天赶到昭城。时值寒冬,昭城地域偏北,气候酷寒不已,夏云深和夏珏手下的兵士,都以南疆及东南一带的人居多,不耐严寒,因此暂停了攻城。两边为了鼓舞士气,都决定在冬季岁末的时候,好好犒劳一下手下的将士,恰好漪房带来大量的棉衣酒肉,一时间,在这个战乱纷飞的时节中,昭城里,奇异的焕发出一股暖融融的气息来。 夏桀从未想到,漪房会不远千里的奔袭来到昭城,来到他的身边,乍然见到漪房的时候,他只觉得恍若是在梦中。 他将漪房留在京城,还留下窦祖年,不是没有想过可能会发生的变故,可他选择相信漪房,退一步讲,如果他真的失败了,漪房有云天在身边,自然会为了云天打算,这样的话,夏云深一旦打入京中,掌握大权的漪房就会投降,以夏云深对漪房的用情至深,只要他死了,夏云深无论如何也是会留下漪房的,漪房自然也能用她的聪慧保住云天,如此,就算是他在黄泉路下心如刀割,也能含笑。 可漪房,居然来了,不要到手的权势富贵,选择和他一起面临艰难险阻,这样的深情厚谊,让他心潮澎湃之余,只能紧紧的抱住漪房,无语凝噎。 一朝春情过后,漪房伏在夏桀的怀里,告诉了夏桀一件事情。 “我将华云清带过来了,她是华家的女儿,我知道她有三个哥哥,此时都是夏云深手下的大将,颇有大才。” 夏桀停在漪房脸上抚摸的手一顿,指腹上厚厚的茧子摩挲过漪房凝脂一般的肌肤,感受到柔腻的同时,他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漪房,你是想要我将华云清送回去?” 漪房没有说话,暗黑的烛光里,她的睫毛抖出一个无奈的弧度。 夏桀掐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逼她看着他。 “漪房,你既然不愿意放过她,就没必要这般勉强的。” 他当然知晓漪房的心意,漪房这样做,分明是想要分裂开华家和夏云深的势力,减轻在他身上背负的担子。 坦白说,这一次,他的确是轻敌了一些,他估计错误的是,夏云深居然能够放下体统,不顾一切的和夏珏联手,虽然这样做,对他们三方都是饮鸩止渴的行为,很大程度上,的确是扼住了他的咽喉。 夏云深手中有的,是南疆的兵马,夏珏手中有的,是大量的钱财粮草。本来三足鼎立,他还可以分而攻之,偏偏,夏云深身边的那个青山居士为了让夏云深取胜,宁可丢掉尊严,也要先和夏珏联手。 奇怪的是,夏珏这个疯子,在这个时候,也肯答应夏云深。 想来,夏珏已经到了癫狂的地步了吧,如果他所知的事情没错,夏珏马上就要丢掉性命,想要正名,是夏珏毕生的梦想,夏珏应该也是为了在临死之前完成整个梦。 唯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漪房居然会…… 会想要将华云清放回去。 华云清是华家的女儿,若是真的放了回去,固然可以挑动华家和夏云深之间的同盟关系,甚至是华家和夏珏之间,也会生出一丝缝隙,只不过,为了这样一个微末的效果,就要放走华云清,别说漪房甘愿与否,就算是他,也不愿意。 华云清,当初可是有份害死他骨肉的人! 而且,漪房屡次遭难,华云清在背后都难逃罪责。 夏桀想到此,果断道:“我知晓你的心意,不过华云清放回去与否,并不重要,你既然来了,就好好照顾天儿,其余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可是……” 漪房想要说些什么,夏桀俯身而下,准确攫住她柔软的唇瓣,感受到上面干涩的皮屑,夏桀的心,不由猛的一抽。 他可怜的漪房,都这样了,想必连日风餐露宿,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好好歇息,他总是想着要给她最好的生活,却每每让她为自己提心吊胆。 夏桀抱住漪房的两只手臂,将她压在床上,含含糊糊的道:“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 红帐垂下,昭城不够奢华却充满暖意的屋中,顿时涌起一股浓烈的情欲滋味。 当昭城的北风呼啦啦吹在木窗上,噼啪作响时,外面漫到膝盖深的大雪中,有一个人影,颓然的站在屋脊上,遥遥望着那间屋子,左手上一个陶瓷泥红的酒瓶,散发出浓烈的酒香气息,右手握剑的关节处,雪花飘扬在上面,凝成冰晶。看上去有种决然前的凄怆。 慕容艺静默的站立许久,忽然听见院落处有婴孩的哭声传来,他身子僵硬,循着声音的出处望了望,唇边就慢慢的溢出一丝笑容来,身子躺倒在了屋脊上,仰望着纯净的天空,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合上了眼。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这样的锥心之痛,不用承受多久了,事情尽心的如此顺利,不用几日,就能够到解脱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他就不用看着她依靠在别人的怀中,容颜娇媚,也不用听着她为别人生下的血脉的哭声,他再也看不到眼前这样的天伦之乐。 当他眼角不知何时凝成的水珠冻结在一起,连心都冻得麻木时,慕容艺听到了头顶那串低低的笑声。张扬,讥讽,充满了诅咒的味道,慕容艺刷的张开眼,刚才的满目哀愁都统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到极致的眼神。 “夏珏!” 夏珏一身黑衣飘飘,站立在离慕容艺数丈开外的屋脊上,上下打量了慕容艺一眼,啧啧叹道:“你既然是我的骨肉,就该知道,我从来是喜欢什么,就必然要去争到手的,你却如此毫无担当,只敢躲在这里偷看,当初不应该选中你娘生下你,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慕容艺大怒,他这一生,前半生是在家中苦思学艺,吃尽苦头,后半生,就是想着要杀死自己的生父,还有时时刻刻承受着那般非人的痛苦,若不是为了杀死这个人,他何必来到京城,何必和夏桀联手,这样,就不会认识漪房,若是可以选择,他宁可永远不认识这个让他爱到极致,又痛苦到极致的女子。 生而非人,爱而不能,连尝试着表达心意的念头都不敢有,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如今,这个人居然还敢在他面前说他和他娘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慕容艺所有的冷静都砰然坍塌,他握紧了手中的剑,像是狼一般痛嚎了一声,就笔直的朝着夏珏刺了过去,其势如虹,招招朝着要害的地方攻过去! 他知道,虽然离最初的设想还差了几天,但是夏珏的体力和武力都必定不如以前了,不管夏珏今日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什么,他都要拼一拼,除掉夏珏! 夏珏看着慕容艺近乎是不要命的打法,唇角扯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他的眼神一闪,身后他带过来的数十名高手,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用不要命的攻法朝着漪房和夏桀呆的那间屋子而去。 本来安静的院落,刹那间,刀声四起,守候在院中的人,急忙大喊护驾,兵士匆匆而来,夏桀手下的暗卫,和夏珏带来的人对上,都是经过苛刻训练的高手,数个回合之下,已经各有死伤。 这院落里面的响声,引来了无数的人,慕容艺虽然奇怪夏珏为何要在这个时候故意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不悄悄潜入,可夏珏行事,从来古怪,让人捉摸不透,他不想去猜,更不想在这个慌神的时候,就放走了夏珏,所以他全然不顾,只是拼着一口气,非要夺了夏珏的性命不可。 院落之中打的如此厉害,夏桀和漪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夏桀放开怀里的漪房,扯住旁边的衣物,随手穿上,打开房门,叫人守住漪房,便不顾漪房担忧的阻拦站到了房门外。 “住手!” 夏桀一声叱喝,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攻势。 夏珏看到夏桀出来,猛的一掌击向慕容艺,硬生生将他逼退两步,自己站定在院中,看着夏桀笑意盈盈的脸,讽笑道:“皇弟,你终于肯出来了!” 夏桀最厌恶夏珏叫他皇弟,可此时他不愿和夏珏纠缠这些东西,皱了皱眉,嗤了一声道:“你竟敢就带了这么几个人过来。” 夏珏用手捂住心口,忍住心肺处传来的阵阵绞痛,眼睛里满是不屑。 “你不就是要逼我过来,我承认,这一次,我输给了你!” 夏桀但笑不语,他看着夏珏的身子慢慢从挺拔变作伛偻,宛如一个老头子,但仍然用一种凶狠和倔强的眼神看过来,不知道为何,夏桀此时,竟然对夏珏起了一丝敬佩之意,因为只有他知道,夏珏此时承受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痛苦。 慕容艺并不明白,先前还能将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夏珏,为何忽然间就会憔悴至此,他目中有惊诧,待看到夏珏锁骨处,那一串青红的骷髅印迹时,他骇然变色,倒退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夏珏,再回身看看夏桀,似是明白了什么,手里的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半晌之后,他将领口撩开,瘦削的锁骨凸起处,赫然有和夏珏一样的印迹。 他望着夏珏身上的印迹,再看看自己的,目光掠过夏珏依旧飞扬不屑的脸,再游离到夏桀把握十足的脸上,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过后,却是凄怆无比。 “我明白了,你早就知道我和他身上,有子母蛊,所以,你在离京的时候,留下我照顾她,说是保护,其实就是在算计着时间,你明知道,她会过来,若是她不来,我为了报仇,也会亲自来一趟,到时候,他久等我不至,已经痛入骨髓,我一来,他必然立刻就会出现,而此时,就是你除去他最好的时机!” 夏桀没有回话,夏珏看了看慕容艺,依旧是冷冰冰的神情,目中,却多了几分温情。 慕容艺跪在地上,依旧放声大笑,竟然笑出了一串串泪珠,滚烫的泪水,落在雪地里,被寒冰的气息瞬间冰封。 他彻头彻尾的明白了,他这一生,就是一颗棋子的命运。 想通了这些过后,他重新拾起剑,一步步的朝着夏珏走了过去。 夏珏眼神闪烁,朝旁边一挪,轻而易举的架住了慕容艺的剑。 “你明知是怎么回事,也要亲手弑父!” 慕容艺不答,反手又要攻过去,夏珏面色铁青,一巴掌将慕容艺打到一边,这一掌没有留下任何情面,慕容艺受了重击,倒在地上,加上心志颓丧,匍匐在地,没有挣扎起来。 夏珏气血上头,多年的怨恨堆积成他挥不去的梦靥,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为了慕容艺的性命,明知是死路,也要赶过来,但没想到,自己在这世间上,唯一的儿子,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还是要杀他! 他心中的怨憎怒火,喷薄而出,看着侍卫保护在中间的夏桀,目光中恨不能淬了毒! “夏桀,我一生梦想,被你毁于一旦,就算我今日活不了,我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活下来!” 夏桀轻声一笑,将夏珏的微笑完全不放在心上。 他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着计划进行,夏珏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不信,这里这么多人,还拦不住他! 可是,夏桀再一次失算了! 夏珏没有强行攻过来,甚至没有用毒,他只是让自己带过来的数十个手下,自尽而亡,割断了头颅。 数十个头颅飞起的一刹那,黑色的血液喷溅出来,院中那些团团拥挤在一处护驾的人,都被着泼天一般的血液沾上,肌肤迅速灼烫,犹如烈火焚烧,院落中,顿时一片惨叫声凄厉而起,很快的,这些人,只是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就如同一块烙铁般,冰凉凉的失去了气息。 “夏桀!” 屋子里的漪房,听到了外面的惨叫声,心中不安之极,早在听到慕容艺的笑声时,她心里就浮现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慕容艺的笑声太过绝望了。 虽然,慕容艺一直就是带着绝望压抑的情绪在活着,可她总是能从慕容艺说话的语气和看人的眼神里揣摩出一丝活下去的欲望,那是一种心事未了的坚持。然而这一次,慕容艺竟是一心求死。 她担忧无比,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可手下的人,偏偏都不让她出来。 然而,这些惨叫声,让她不得不出来了,没想到,这一出来,见到的竟然是满远的的尸首,天地间,已经从晶莹换上了血色。 “漪房!” 夏桀没有想到漪房居然会冲出来,他来不及责怪那些随着而出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宫人,急忙将漪房拥在怀里,心头更加不安稳起来。 他错了! 他不该自负到这个地步,没有想到,夏珏明知道自己身重剧毒,居然会用这样的方法来同归于尽,他不该以为,有慕容艺在,一定能够除掉夏珏,一定能够护住漪房的安危,这一次,该如何是好。 夏桀的心神一凛,已经迅速的作出判断,他将漪房死死的压在怀里,对着夏珏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不要连累她!” 夏珏觉得好笑。 “你这个时候跟我说不要连累她,那你利用我的儿子,让他服食毒药,用子母蛊使我同样身中剧毒时,为何不想想,不该连累我的儿子!” 夏桀冷哼了一声,看着地上的慕容艺,讽刺道:“你的儿子,你何时当过他是你的儿子,他今日会有这个地步,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当年强迫他娘生下他,就该知道他会传承你的血毒,一辈子不能见天日,而且血毒的状况会更加严重,一身不能人伦,无法娶妻生子,这样的怪物,是你造成的孽!” “闭嘴,我已经找到治他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不过就是换血之法,可惜啊,当初你为夏若兰换血,还能让其他的女人有你的骨血以增大机缘,这一次,你要为自己的儿子换血,除非你再找一个女人生一个女儿出来,然后让你的儿子和那个女人有肌肤之亲!可是,慕容艺肯吗,他不肯,谁愿意为了活着做出你这样的禽兽行径,你也只能用自己的血为他续命,你在他身上下了母蛊,你自己服下子蛊,试图借子母蛊同心之力让自己的血液和他更为相配,他身上有你一半的血液,自此之后,他的母蛊若是中了毒,你的子蛊同样会疼痛难止,在你体内啃噬你的心肺!朕是在他体内下了毒,而且,早在五年之前,朕知道慕容家有你在这世间唯一的儿子时,朕就找到了慕容家的人,要他们在慕容艺体内中下剧毒!慕容家人恨你入骨,何况慕容艺迟早都是要死,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朕。” 夏珏体内剧痛难当,却用一根银针扎入三处大穴,强自忍下,他哼了一声,道:“你们为了除掉我,也算处心积虑,怕我察觉,子母蛊的毒性让其又不会轻易中毒,所以才会在艺儿身上下了最毒的鬼蜮,一日一点,慢慢积累成剧毒,终究起了效果。” “不错,而且,光是鬼蜮不足以达到这番效果,当年父皇为了你,延请天下名士,教你阵法兵法,教你天下绝技,让你能够自保。朕不信鬼蜮就能杀了你,所以,慕容艺自从知道身上有母蛊后,就自请服下三尸毒,三尸毒加上鬼蜮,比子母蛊自身的毒性更强千万倍!夏珏,朕今日叫你一声夏珏,是要告诉你,你是死在你亲生儿子身上,是因为你造孽太重!” “造孽太重!” 夏珏抬起头,只觉得夏桀的话,是他今生听过的最好笑的话。 造孽太重,造孽太重! 漪房被夏桀死死的压住头颅,靠在夏桀胸前,她看不到此时的状况,可听着夏桀的话,她觉得心,都冰冻成碎片了。 她不是怪夏桀算计夏珏,甚至夏桀算计慕容艺,她都是觉得不奇怪的,毕竟,从一开始,慕容艺和夏桀就是为了各自的目的走到一起。她只是觉得心痛。 她不是傻子,从夏桀和夏珏两人的对话中,她已经隐隐的猜出了真相的轮廓了。 这是一个设了几年的局。 而这个局成功的关键,就是夏珏对慕容艺的父子之情。 原来,夏珏对慕容艺,有拳拳父亲关爱之意,可慕容家族和夏桀,用了这样的父爱,来做为除去夏珏的利刃!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不惜牺牲掉慕容艺,让慕容艺做为一件武器。 这样的做法,何其残忍。 慕容艺为了慕容家族,一心报仇,不惜杀害自己的生父,却原来,到头都是一场空,所有的人,都是在利用他,这些年,慕容家族的关爱是假的,所有的,都不过是为了在他的脑海里种下对夏珏的恨! 她能够想象,慕容艺在慕容家族长大的时候,慕容家族的人到底是如何告诉他夏珏其人的。 卑鄙无耻,冷血,不顾他娘的性命,也不顾他的性命,即便是种下子母蛊,也不过是因为夏珏的性情多变,另有目的而已。 她终于明白,为何慕容艺先前的笑声会变成那样,一个人走到这等地步,还有什么活下去,坚持下去的信念呢。就算是她,这样不人不鬼的活了一生,到头来发现所有的都是假象,温情全成了残酷,也宁肯立刻死过去,永远不要清醒过来。 何况,不能人伦啊…… 高贵清华的慕容艺,如同谪仙一般的慕容艺,江湖中鼎鼎大名的慕容公子,竟然有着这样的隐秘和耻辱,慕容艺,慕容艺,你这二十多年,到底是如何活下来的。 漪房心中一酸,眼角的泪珠,串串滚落下来。 夏桀感受到胸前的潮意,隐隐猜到漪房的想法,他的心里,不是不慌乱的。 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对付夏珏,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可他不愿意让漪房看到这一面,却又知道漪房迟早都会知晓。 他不知道,漪房会如何看他。 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紧漪房,试图护住他生命中唯一最珍贵而不能失去的。 夏珏笑过,看着眼前相拥的一对璧人,唇角勾起来,他的动作,如同闪电,卷起脚下的片片风雪,直取的目标却不是夏桀,而是漪房! 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布下一个仓促的阵法,可以暂时阻挡人进来,而原本在这个院落之中的人,早已经被他开始张扬的闯入吸引过来,死在这些带毒死士的血液之下,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和夏桀同归于尽! 夏桀抱着漪房,步步后退,有些吃力,他明白了夏珏开始这样张扬的原因。原来,夏珏从知道中毒开始,就没有打算为慕容艺解毒,不是慕容艺将夏珏吸引过来,而是夏珏反过来利用了他这样的心思,让他轻敌,好趁机下手。 到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夏珏其人,做事出人意表,但每一次,都能够恰如其分的点在了人的疏漏处! 夏珏步步紧逼,夏桀步步后退。 漪房被夏桀牢牢的抱在怀里,她能够感觉到,耳垂被刮过的风,吹得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 直到眼前涌动起一阵彻骨的寒意,漪房不知道为何,就觉得心跳如鼓,危机已经近在眼前,她来不及犹豫,做出多余的判断,看到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电光火石之间,她模模糊糊的透过风雪认出了那是夏桀的轮廓。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力量,她双臂抱住夏桀的胳膊,竟然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将自己和夏桀的位置调换过来,而夏珏的掌心,也已经对上了她的脑门正中。 “漪房!” 夏桀不知道应该形容自己心头的感受,他从来不知道,漪房这样一个娇柔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力量,禁锢住自己,让自己半点动弹不得。他不敢用力过大,生怕自己会将漪房往夏珏的掌心上凑。当他眼睁睁看着夏珏打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心凉彻骨。 然后,下一刻,绝望的夏桀和漪房都被人推到了一边。 当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坐立起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副静默的场景。 慕容艺的剑,从夏珏的胸前穿透,殷红的血液顺着剑身,蜿蜒出一条小溪,落在白色的雪地上,汇出一条血河。 而夏珏那凝聚了所有力道的一章,击打在慕容艺的颈间,那骷髅形样的部位,慕容艺抖了抖身子,清俊无匹的脸上,只是微微的笑着,望着夏珏慢慢的躺在地上,慢慢的笑着合上眼,看夏珏嘴唇喃喃,神情恍惚,然后,血迹,就从慕容艺的唇角,慢慢的渗透。 “慕容哥哥!” 漪房心灵最深处的一块地方,砰然碎裂了,她推开夏桀的怀抱,连滚带爬的跑过去,抱住慕容艺正在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慌乱的给他擦着血。 “慕容哥哥,慕容哥哥……”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不断响起的,是年幼时,那刻在骨子里的四个字,她眼前的场景,不断转换,从年少时,那个英俊温柔的少年,再到面前这个沉郁悲怆的男子。 泪水,伴着雪水,打在慕容艺苍白的脸上,一点一滴,凝结封冻。 “慕容哥哥,你别吓我,你会好的,我找太医来救你,我找太医来救你。” 慕容艺怔怔的望着漪房,手无力的抬了抬,他想要摸摸面前这个女子的脸。 她在叫他,慕容哥哥。 好久好久了,当初第一次见面时,那个邋遢瘦小的女娃娃,原来,已经长成了这副样子,成了她命里注定的劫。 他痴痴的笑了起来,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握住,放到温暖柔腻的脸上,心灵的深处,涌动的,是前所未有的暖意。 他动了动唇,看到她泪水纷纷的样子,竟觉得格外动人。 漪房啊,他的漪房…… 他的唇,蠕动了几下,发出低低的喃喃声 看出慕容艺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漪房低下身子,附耳过去,却在听到那一句话时,泪水,更加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心灵最深处的一角,跟着碎裂成了齑粉。 慕容艺呵呵的笑,他品着漪房的泪水,眼神游移向不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夏珏身上,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闭上了眼。 当怀中的身体被漫天冰雪覆盖,再也没有了温度的时候,漪房恍然间听到一阵声音。 那是她的身体里,某一个地方,某一片灵魂,跟着慕容艺飞向天空的声音。 “慕容哥哥……” 夏桀望着雪地里痛苦失声的漪房,幽幽叹息,他站起身,走到漪房旁边,蹲下去,从后面搂住了漪房。 天上的冰雪,飞扬又落下,将地上一地的残尸和三个在雪中相拥的人,都裹在了一起,再也没有恩仇,再也没有你我。 ————————————————————————— 景泰十六年,戾太子作乱,初始大胜,后天子设计,诛逆臣珏,东南乱臣失主,溃不成军,戾太子夏云深失援,南疆部落又逢灾年。天子以三十万军,困戾太子于怆城,半年后,戾太子于烽火台上,自尽而亡。东宫之乱始平。 此乱后,天子以平叛之功,令大臣窦祖年为相,封后宫漪妃为贤德皇后,立嫡长子为太子,由此天下大定——(景泰本纪,东宫之乱) 这一段记述只在大夏的史册上占据了寥寥数语,而那一个逆臣珏字,自此尘封在大夏的历史中,无人知道,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一个何样的皇家纠葛。唯有无数的士人贤士,在猜测中,臆想着这过往的一切。 偶尔,皇城中的一个女子,会在珠玑阁中翻阅书籍看到这段记述时,潸然泪下,那个时候,头戴凤冠的这名女子,就会习惯性的站立在空旷的高台上,望着远处的天空,闭上眼睛,任凭记忆里那些经年的面孔慢慢模糊掉视线,直到身后有一个宽厚的胸膛让她依靠,她的唇角,才会绽放出温暖和煦的笑意。 可能大家会觉得不够详细,不过我想来想去,再写也不好,于是决定这样来写,寥寥介绍一下夏云深,感兴趣的童鞋可以看夏云深的番外交代详细剧情,不想看的,就可以不用再花钱了,囧。我真是不是敷衍,考虑好久的结尾了。就此结文,感谢大家一直的支持了,明天更一章皇妃,然后放新文,然后隔天一章番外。番外是早就写好了的,其实。 夏云深番外 (二) 夏云深望着那边依旧璀璨的焰火,清冷一笑,幽幽道:“是啊,她到底,想要什么呢?” 若是想要他的命,那日寿延殿下,她就能要了,若是想要逼迫师傅他们妥协,根本就不应该放他走。 世人总是用最而已的想法去揣测她,妖姬,祸水。其实她只是一个单纯柔善的女子。 这世上,他再也找不到如她一般心思纯粹的人乐。 “深儿!” 青山居士一声大喝。 夏云深回过头,瞳孔黑亮,里面有一个深深的漩涡,隐藏着所有的悲哀和死寂。 他抖抖唇,唇角绽笑。对面城楼上空爆出一朵朵连散的焰火,火光映在他眼中,他痛得发狂。 “她什么都不要,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 “深儿。” 夏云深捂着胸口,拼命的往下压,似乎这样就能舒缓那股痛楚。 他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自己帐篷中的一点明亮,踉跄着往前走,周遭不断有人过来想要搀扶他,都被他一把挥开。 掀开帐篷的粗麻油毡布,摔坐在地上,夏云深哆嗦着手,拿下台几上一壶酒。手高举起,酒液咕噜噜不断的涌到喉管里面,热辣辣的,刺得他心更痛了! 砰的一声,夏云深将酒壶砸出去,捂着像是快要炸开一样的头,耳边不断交错回响着当初那首金屋曲,又好像对面那些欢庆的声音尽在眼前一般。 “夏桀,夏桀!” 夏云深翻滚着一把挥开面前的东西,布军图,烛台,通通滚在地上。帐篷里乱作一团。 夏云深困兽一样凄厉的叫声传出去,外面的将士们,三三两两对望一眼,谁都不敢进去劝阻。 太子这个病,已经半年了。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每每一犯病的时候,总会不断吼叫着戾帝的名字。 而且此时的太子行止极其暴戾,根本听不进人的劝阻。 “殿下。” 负责传信的小将,一听到夏云深的叫声就觉得大事不妙,可这样的事情,又由不得他做主,就连军师都头疼,说是要来请示太子。 夏云深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自己的痛楚,沉凝道:“什么事!” “禀告太子,戾帝,派人将太子妃送过来了,说是今日嫡长子生辰,饶了,饶了太子妃的一条性命。” 因为华云清的位分未被废除,所以那小将还未改口。 “她算什么太子妃!” 夏云深咆哮一声,气的浑身发抖。怒火和疼痛折磨的他几欲癫狂! 夏桀,居然还没有杀了华云清,居然还选在这个时候把华云清送来回来! 那个贱人,对她下了那么多次手,为什么夏桀不下手除掉,就因为这个贱人还有一份用处。 送回来,他不收,此时他还需要依仗的华家就会心生不满,动摇军心,他若收了,就坐实了当初是他派华云清去向龙裔动手的事实! 即使他公布的檄文上说她是妖姬,夏桀是戾帝,可在还未发布檄文之前,就先向皇子动手! 夏桀,你果真是好算计,不管我怎么选,你都可以得逞! 好,好,好! 既然你要用华云清这个贱人,你不愿意为她出这口气,我便让你算计一次又何妨,我就去杀了华云清这个贱人,我倒要看看华家到底敢不敢反! 夏云深提着剑,刷的从帐篷冲出去,揪住报信小将的领口,恶狠狠的逼问,“人呢。” 小将腿下哆嗦,怯怯道:“在营外。” 夏云深面上是一片深沉的冰冷,他冷笑一声,径自冲了出去,当看到外面那一辆马车时,他的剑,已经凝聚了十足的剑气,只待划下,就可以彻底终结那个带给他生命中无数耻辱,最后有自作主张坏他大事的女人性命。 剑未落,一道身影却已经挡在了他的剑前。 夏云深眉眼不抬,恍若一个地府窜出来的杀神。 “师傅,让开!” 青山居士满面沉沉。 “深儿,你疯了,你不管是将人送到华家那边,还是暂时留下,安置的远远的都可,但你绝不能在众人面前斩杀了她!” 青山居士刻意压低声音,手已经按上了夏云深的剑柄,脸上是勃然的怒气! 他一手带大教养出来的孩子,怎能大业未成,就如此感情用事! “我为何不能杀了她!” “杀了她,你如何向华家交代!” “这个时候动摇军心,你是要让你娘在地下都瞑目!” “你是要当皇上的人,绝不能感情用事。她已经做不了太子妃,戾帝送她过来是为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暂时留她一条命,以后再做打算,忍辱负重的意思,你懂不懂!” “我不懂!” 夏云深到底还是摔了剑,可脸上,却如同结霜一般。 他犀利无情又酷寒的目光穿透马车,掠过青山居士的面容,声音低沉无力,痛楚到了极点。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又干又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跌跌撞撞的又往回走,来时气势汹汹,回时一步一痛,头痛,心更痛。 周遭有畏惧的目光被他收在眼底,禁不住觉得好笑。 这些人怕他,怕他什么呢。 怕他的身份,他这个太子,做的何其窝囊。 先是十几年的忍气吞声,从自己的父皇还在的时候就开始了。 父皇不是真的爱他,只是为了祖宗规矩,为了皇祖父的遗诏,为了不让皇位传到夏桀的手里,所以不得不立他。 父皇所有的爱,都给了他的幼弟。 到了夏桀,他的皇叔父成了皇上。 不禁让他每日更加战战兢兢,苦心算计,更不得不和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失之交臂,痛苦一生。 他空有高位,却日日夜夜都要想方设法安抚手下人,明知道华云清恋慕着夏桀,自己也只能忍,明知道自己的子嗣在被华云清残害,还是只能忍。 忍到现在,即使他已经和夏桀宣战,他也依旧杀不得华云清这个女人! 所谓太子,原来就是如此啊,就是如此! 说起来,他这个太子,又算是什么太子呢。一生近三十年,除了那一次望龙山下,他几乎没有一次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是为了自己而活。 若是不当这个太子,是否他的人生,会美满的多。 母后,当初您苦心积虑要保住我的太子之位,您可曾想过,您的儿子到了今日,从来不曾真正的快活过。 倒在帐篷中,脑部尖锐的痛,让夏云深意识陷入黑暗。 他只记得,外面呼呼的冷风从缝隙中灌进来,一直灌到他的心里,让他的人,这么冷下去,冷下去,无休无止。 一直想更番外,结果编辑催新文,又要弄社团,囧,以后隔天更啊,没更的话,你们就去新文那里留言敲打我! 关于更新时间表和新文 请大家放心,我绝对不会弃坑的,这里跟大家说一下。因为这几天忙社团,于是暂时没更。现在都弄好了,所以我要开始更更更了。 安排是这样的,这个文和庶女皇后的番外交替更新,比如说我昨天更庶女皇后了,今天就更这个,明天就再更庶女皇后,后天又更这个。 因为这个文是免费的,庶女皇后是番外,所以进度慢,不过这个文绝对绝对不会收费的,雪舞都跟编辑说好了喔,本来编编希望我删了重发,重新攒人气攒收藏,然后上架。 但是汗,,我写了这么久的文,因为是职业写手的原因,一直都收费,而且还因为身体原因,大断更过两次,所以我觉得实在对大家很抱歉。于是我任性了一次,告诉编辑,这文不收费,咋也不收。我不是道德高尚,是实在感觉的愧疚。 所以再一次跟大家强调,这文一定会写完的,就是这样,隔日更,等到庶女皇后番外更完了,我就把民国文放出来,这文和民国文交替着更新。总之不弃坑啊 因为今天弄社团的交流中心去了,所以现在才来更,本来答应了ash下午更得,对不起了啊ash亲,以后都会早点的。 至于新文,咳咳,新文我构思很久喔,很好看的,亲们去支持一下吧。话说那文有点虐,但素绝对很好看啊很好看,你们别让我写扑文了,打滚。帮我收藏一下呗,现在在首页挂着呢,名字叫夺情娇妻,一段动心心魄的爱情故事喔。 汗,不要怪我开新的,我这文不收费了,你们总要让我有个挣钱吃饭的文吧,要不我怎么活啊怎么活啊。群调戏!!!! 都去给我推荐收藏加留言啊,真的很好看,不好看你们砍我的头! 夏云深番外 (三) 从华云清过来后,夏云深就觉得自己的噩梦日复一日的可怖。 将华云清送到华家兄弟的手中,华家兄弟却说女子既然已经出嫁,就该是出嫁从夫。何况华云清这个华家女,犯下如此重罪,为太子招惹了祸端,早就应该赐死以谢天下。太子仁德,将华云清送回了华家,他们华家身为臣下,却不敢包庇。所以把人送回来,请太子处置。 夏云深当然知道这不过是华家的推托之词。 华家是想要看看,他对他们到底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好! 不是要将人送回来吗,他的军营之中,他占下的城池之中,不差一件屋子,不差一碗米饭。 他会养着这个女人,养到他再也不需要忍的时候,就用尽世间最残酷的刑法,让华云清痛苦而死! 只不过,虽是这样想,但偶尔他来去匆匆,从激战中回返时,看见那个最厌恶的人依旧在面前招摇过市,夏云深心里,还是怒气难熄。 夏云深回到帐篷里面,看到宫婢端上来的芙蓉酥,怒气一下子就攒了起来。 “砰!” 今日攻城不顺,夏云深心头本就堆积着怒火,再看到这一碟华云清最喜欢的东西,一拂袖,满地狼籍,宫婢不敢问话,怯怯的跪在地上,等待着夏云深的处置。 夏云深挥挥手,宫婢退出去,空荡荡的帐篷里就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耳边听着灌进来的冷风声,兵士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当初夏珏一去不复返的情景。 和夏珏联手,是他万般不愿意面对的境况。 夏珏是夏桀的仇人,不是他的仇人。他并不应该憎恨夏珏,毕竟夏珏的血统,的确算是皇家最尊贵的皇长子。 可也正是夏珏的血统,让夏珏不是他的仇人,却成了整个大夏皇室,除了过世的皇祖父之外,都想除之而后快的人! 就算是自己的父皇,从来不喜他,临死之前,也念念不忘的交代,有朝一日,若是找到夏珏,必要杀之,以免皇室蒙羞。 他以前也是厌憎的,不明白英明一世的皇祖父,为何独独在夏珏的事情上孤注一掷,不惜撕裂江山。 然而,自从遇到了漪房,他什么都懂了,情之一字,正是如此,能让欲生欲死,不悔不退。不管是前面有什么阻隔着,只要心中有了爱的欲念,哪怕明知道头破血流,江山破败,也会拼了命撞过去,抓着那点微末的希望,在每个孤寂的夜里寒冬撑下去。 正因这点懂,他选择了听从师傅的计策,在万般无奈,形势危急的情况下暂时和夏珏联手。 可惜,没想到,不过是刚刚起誓没有多久,夏珏竟然就为了慕容艺,自己去闯夏桀的陷阱,试图闹个你死我亡。 若是夏珏能够成功杀了夏桀…… 这样想着,夏云深自己都不禁摇了摇头,觉得好笑。 夏珏本来算无遗策,安排的天衣无缝,和他联手,打压夏桀,等到夏桀自顾不暇的时候,再联络上留在京城的最后一批人手,让这些人利用宫中的密道,潜入皇宫,焚烧皇城。 皇城被烧,视为大不详。这样一来,留在京城的窦祖年,即使再是厉害,也无法控制人心惶惶,京城哗变。 如此前后夹击,夏桀处境堪忧,就只能答应和他们谈三分天下。有了正式的江山名号,好好经营一段时间,到时候,这整个天下是谁的,就不一定了。 可惜啊,算了这么多,夏珏偏偏还是中了夏桀的算计,而且是明知道中间有诈,也不得不去。 没想到夏珏布了一个局,夏桀却在这个局外明着放了一步杀招! 或许,早在夏桀找到慕容艺并且说服慕容艺伴着除掉夏珏的时候,夏珏就已经输了。 夏珏,看似无情,依旧还是有情,舍不得自己的骨肉,就只能舍了自己的命。 还好,夏珏虽然死了,但也许是夏珏明知道前路凶险不甘愿就这样放过夏桀,又或者是想让他和夏桀斗得你死我活,最好是国破家亡,所有人都陪着去见了阎罗王才好。所以夏珏走之前,将握在手中的势力都交了出来。 凭着这些东西,他还可以和夏桀鼎力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只是,那些夏珏手下的旧臣,也不知道中间,是被夏桀策反了几个。若是他前面苦苦征战不下,后方供应粮草的州府,又出了问题,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想到华家在北面的战场,总是三胜两败,夏云深就觉得景安帝留下的所谓妙棋,全是最愚蠢的做法! 华家根本就不是什么忠臣,既不是忠于皇祖父,也不是忠于父皇,华家忠于的,是自己的家族利益。 当初答应皇祖父保住夏珏,不过就是因为夏珏手里还有大半的势力,和其他的世家一样,望风而动而已。 父皇将华云清封为太子妃,华家表面上顺势接受,其实一直让华云清做一颗棋子藏在宫里。 一面默不作声的看着华云清被夏桀所迷惑,断他的子嗣,以此向夏珏显示忠心,让夏桀满意,一面又在朝堂上竭力做出一副东宫党羽的面目,让他这么多年,不得不长期的忍让着华云清。 夏桀和他同时心有顾虑的情况下,反而成了一种制衡,保住华家的兵权。弄到这个时候,他还不得不受着华家的掣肘! 夏云深狠狠咬牙,却听到对面外面悉悉索索的议论声。 “听说那位漪妃娘娘,拿出了自己的私几,设置了安民所,专门安置那些战死将士的亲眷。” “是啊,那边城头里,有吃有喝,皇子降生,还大赦天下。咱们称人家是祸国妖姬,谁想到这妖姬竟这般仁善!” 夏云深将话听在耳中,心口抽痛。 转瞬间,他刷的一下走出去,对着两个私语的士兵怒道:“你们说那对面的漪妃,不是妖姬祸水!” 两名兵士没想到自己从帐篷面前经过一下,只是随口一谈,竟然落入了夏云深的耳中,吓得登时跪在地上。 “太子赎罪,小的们只是……” “你们可知,那妖姬祸乱朝纲,迷惑君王,以致后宫无。戾帝构陷罪名于东宫,逼得孤不得不起兵清除君侧,这才让百姓饱受战火荼毒。这样的妖姬,天下之人都该除去,你们竟然还敢说她不是祸国之人!” 夏云深一字一句,讲的沉重无比。 看上去,他双目通红,实在是气愤极了。 可只有夏云深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他心头那个本就溃烂的伤疤,又有多痛! 话音落地,周围已经聚集了无数将士,青山居士远远的站着朝这边望过来。 夏云深接触到他隐含深意的目光,心口一缩,拔出剑,一刀斩下,顿时鲜血喷溅,周遭人屏气凝神,眼睁睁看着黄沙地上燃满鲜血。 夏云深收回剑,环顾四周,冷冷道:“记住,窦氏漪妃,乃是天降妖星,祸国妖孽,今后再有言其妙者,杀无赦!” “遵命!” 无数将士,齐齐跪下,应声如雷,夏云深听着这齐声高喊,面色终于渐渐颓唐,沉默着进了帐篷。 他需要一个地方,好好地想一想,好好的忏悔,好好的告诉自己,漪房不是妖孽,不是妖孽,免得这样的谎话说得多了,最后连自己,都被自己骗了。 亲爱的们,我再解释一下,民国的少帅,我没删除,只不过是暂时隐藏了,等这个番外更完了,我就放出来,和杀手皇妃交替着更新。另外,我打打广告啊,新文夺情娇妻,是一篇很不一样的文,这文可能上架,可能出版,总之是要写完的,因为已经跟出版编辑联系好了,所以这文大家可以放心看。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多多支持哦。 夏云深番外 (四) 景泰四年的时候,夏云深对这场战役,已经是疲惫至极了。 很多时候,他望着天空,眼前就会出现景安帝的脸,出现母后的脸,甚至还有东宫那些过往惨死的妃嫔,加上战场上死不瞑目的面孔,一遍遍的在他眼前过一遭。他就觉得浑身彻骨的冷,天上地下一遭一遭的在走。 一阵冷风吹来,夏云深下意识的裹紧了衣衫,咳嗽几声,肺部扯得生生的痛。 他不禁自嘲。 上次那场仗,实在太过重要,他不相信华家的人,所以带着华云清连夜赶赴到临近的州府,亲自坐镇。他的确是不信一个华云清就能要挟到华家的人吗,不过聊胜于无。 若是华家敢动旁的心思,他就立刻斩了华云清,昭示决心,若是华家拼尽全力,他就顺势将华云清留下来。他亲自送去,又亲自留下的人,他不信,华家若是忠心,还会再给他送回去。 难道华家,还指望这样一个女人在将来,再成为后宫之主不成! 这可真是痴心妄想了 可是没想到,华云清这个女人,看出了他的打算,在华家两个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他趁机做出收回华家兵权,往华家军中大肆安插亲信的那一晚。竟然借着他前去拜祭的机会,对他下手。 华云清的确选对了时机,为了表明对阵亡将士的尊崇,即使他是太子,也是没有带任何兵器进去的。而且,在场的人,谁都猝不及防,没想到,华云清这么多年,倒是学了一身好功夫。 也是,华家的女儿啊…… 那一天,华云清用藏在袖中的短剑,向他堪堪刺过来,面上是憎恨到了极点的神情,嘴里喊得,他现在还一个字一个字记得清清楚楚! 华云清骂他是禽兽之辈,不知感恩,华家当初出生入死,才有他如今的地位,他才能跟夏桀平分天下,如今却要除了华家,分明是昏君! 可笑,华家的先祖倒是随在太祖身边出生入死过。可是这么多年了,华家的历代君王,却从来不曾亏待过华家的人。 即使华家累世拥兵自重,已经威胁到皇权,皇家打算的,也不过是慢慢一点点削去华家的兵权,让华家做个富贵闲散的世家! 是华家的人,不知进退,妄想左右逢源,随风而倒。 何况,这场战,因为华家兄弟的不听将令,竟然敢瞒着他,违背他制定的计策,私自去追对方的残兵,才中了对方的计谋,以致自己手下损失了三万人马! 说的好听一点,华家兄弟是马革裹尸,忠臣将士。可实际,他心知肚明。华家兄弟正是因为太过自负,隐隐已经有了不将他这个太子看在眼里的心态,才会在他亲自前来坐镇的时候,依旧做出这样的傻事,招致了这一场惨败。 说起来,华家兄弟,是应该砍下头颅,挂在辕门上,向军营将士示警的! 不过,看在华家就是摇摇摆摆,依旧追随了他这么多年,他也想给手下人留个好名声的份上,他放了华家兄弟一马,这个华云清,偏偏要自找死路,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完全清除掉华家的余孽,接管整个华家的人马。倒真是要谢谢她! 华云清啊华云清,曾经在宫中用骄横跋扈的表象掩盖自己深沉心思,一度隐忍到谁也察觉不出来,最后才倏然爆发的那个华云清,如今,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心思沉稳。 夏云深唇角撇出一抹冷笑,,满不在乎的捂着那一道伤口,轻轻一压,一股痛楚袭来,他却笑得更开怀了。 真是好。 他这么久以来,早就受够了这个女人,这一次,真是可以再无掣肘,彻底结束了 说起来,这场仗,虽然损失了他三万人马,不过却让他接管了整个华家的势力,免得华家人将来不听将令,难以收拾,倒也不算亏了。 “殿下,军师请您示下,应该如何处置,处置太子妃。” 夏云深一笑,真是忘了,那日把华云清那个疯女人拿下,还没有给她一个痛快呢。 夏云深掸掸衣袖,淡淡道:“她如今关在什么地方。” 小兵报了一个位置,夏云深转身,将袍甩开一个冷冽的弧度,大步而去。 走到关押华云清的房间外面,静静的,只有两个兵士看守,见到夏云深过来,请了安,见到夏云深挥手示意,便都悄悄的退了下去。 推开门,华云清或许是因为被关的久了,对光线极端不适应,抬起手背,放在额前,挡了挡眼光,眯着眼看见是夏云深,轻轻一瞥,就一言不发的低了头,继续半靠在床边的架子上,望着头顶的房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夏云深对华云清这样的态度,倒是有些意外,他顺着华云清的目光看过去,冷冷笑道:“怎么,想悬梁自尽。” 华云清被夏云深下了软骨药,除了能说说话,或者直接躺在床上外,半点动弹不得。 听见夏云深嘲讽的话,就讽刺道:“你给我下了药,就是不想让我痛痛快快的想过法子自己去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白费功夫。” 夏云深嗤了一声,坐到华云清对面。 透过模模糊糊的光线,能够清楚的看见华云清面皮饥皇,肤色黯淡。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唇皮干涩发裂,往日曾经云鬓高摇的发髻,此时散乱的落下来,干黄又稀疏。 不过即使是这样落魄的样子,华云清的眼神,依旧写满了高高在上的不屑,这倒让夏云深有些佩服起来。 可惜,再多的佩服,也抵不了他对这个女人深沉的恨意! 不仅是因为这个女人曾经伤害过他最心爱的女子。更因为这个女人从嫁到东宫开始,就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那个时候的他,不得不依仗着华家。所以每一次,他知道华云清总是用贪恋的目光望着夏桀,他也只能隐忍不语。知道华云清屡屡出手残害他的子嗣,他也还是只能忍! 世人都道东宫太子宠爱太子妃,琴瑟和谐,唯有他自己清楚,多少个日日夜夜里,即使是覆在这个女人的身上,身体结合在一起,他的心,也恨不能将这个将他所有自尊骄傲都踩在地上的女人碎尸万段! 到了现在,终于不用忍了! 不过看在这突然而出的一点佩服上面,他倒是愿意给这个女人一点慈悲。 “夫妻一场,你在东宫为孤打理十来年,孤就让你选择一种死法。” 华云清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意外。 夏云深敛眸,淡淡道:“你刺杀孤,按照律法,乃是十恶不赦之罪,论律应该凌迟处死,这便是第一种。若按大夏民间习俗,杀父者,则应放入河水之中,用乱石砸身,直至气息犹存的时候,沉入河底。身死之后,被鱼虫吞噬。第三种,我知道你精研毒药,我手中,有一瓶百日红,你可服下。” 夏云深静静说完这些死法,就坐在那里,等待着华云清的决定! 此时的华云清,已经完全从惊诧中回过神,脸上是十足的冷笑。 “好一个大度的太子殿下,无论哪一种死法,我不过都是受尽痛楚过后,再得到一个尸骨不全的下场。百日红,你明知道,百日红服下后,先从内脏腐蚀,再到腠理肌肤。要受尽折磨,慢慢的从里到外都化作一滩血水!血水百日不干不散,因此这毒才叫做百日红!你给我三个这样的死法,居然还叫我选!” 夏云深瞥了一眼,看见华云清眼里已经有了恐惧和慌乱,站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瓶子,放在华云清的面前。 “你刺杀孤,意图用那些话扰乱军心,动摇大将忠诚,你还怎么要求孤给你一个痛快。” 华云清听到夏云清清楚点明她做出那番事情的意图,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之至。 她的确就是这样打算的。反正两个哥哥死了,爹爹也死了,虽然两个哥哥不是夏云深动了手脚害死的,是因为自己轻敌冒进,可夏云深也早就盼着华家亡了。 既然华家已经剩下一门孤寡,半个男丁都没有,注定是任人蹂躏的下场,她还不如拖着夏云深一起到地府去!总之,绝不能让夏云深得了好处! 她从来没有指望过自己能够真的杀了夏云深,她希望的,就是自己刺杀时那样决绝的举动,那些喊出来的话,能够让那些随着夏云深前来拜祭的将领们听在耳中,入了心里。 一旦将领起了异心,夏云深,就输定了!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夏桀,她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口心气罢了! 她做了这件事,就没打算活。至于华家其他的人,全是妇孺,她才不担心夏云深这样沽名钓誉的人会下死手,就算是为了树立一个仁君的样子,夏云深也不会。而且,夏云深真的对她们下了手,她也没有什么好舍不得和难过的。 都是爹爹和哥哥们留下的姬妾,本来就该去地下伺候爹爹和两个哥哥! 可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夏云深这个一直用温柔表象欺世盗名,收买人心的人,居然会真的用这样歹毒的方式来处死她! 不! 她不怕死! 可她一定要死的干干净净的,她要全着尸身去地府,守在奈何桥边,用自己最美貌的样子,最好的年龄守着,等着,等到窦漪房那个贱人和夏桀那个悖情薄幸的男人投胎来时,看到窦漪房鸡皮鹤发的模样,再看到她的年少美丽,她定要让夏桀后悔! 活着的时候,她争不过窦漪房,纵使死了,在黄泉边上,她也要胜过那个贱人一回! 这是她的执念,无法改变! 但此刻,凌迟成了一片片血肉,被鱼虫吞噬成骨架,甚至被毒药化成血水,都不是她要的。这样死去的人,魂魄不全,定然容颜难看! 难道要她死了,都要在窦漪房那个贱人面前矮上一头! 痛,她不怕,死,她更不怕,可要输给窦漪房,她决不允许! 想了很久,删删改改,于是觉得就在这里交待清楚华云清的下场比较好,番外也不能无休无止的写下去啊。所以华云清单独的番外,删了删了,写完夏云深的,再写个慕容艺的,把线索交待清楚,就不写了! 今天不更了 原谅我今天有点特殊的事情,于是昨天的杀手和今天的番外都没更,捂脸,不过明天我就会按照隔天更的惯恢复的,主要是今天有点事吧,忒激动了……………………………………………………………………………………………………………………………………………………………………………………………………………………………………………………………………………………………………………………………………………………………………………………………………………………………………………………………………………………………………………………………………………………………………………………………………………………………… 夏云深番外 (五) 只有一想到即使死了到地府,都会被漪房踩在脚底下,都不能夺回夏桀的心,在漪房面前狠狠的炫耀,华云清就觉得心里面好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反复的捅,又好像是被人浇了一锅滚烫的油,愤怒的要喷出火来! 她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撑着自己,定定的看着夏云深,“我要全尸!” 夏云深一声耻笑,仿佛华云清是在说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华云清咬住唇,犹豫半晌,恨恨的道:“那好,你砍了我的头,保存我的容颜,其余的,随你处置!” 这一次,夏云深是真的觉得好笑极了。 这世间上,怎么将竟会有华云清这样的女子。而他,竟然让这样的女子做了他这么多年的太子妃! 这个愚蠢的女人,明知道自己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而此刻,她的手中,也再没有了任何依靠,却还在这个时候跟他斤斤计较,妄想着他能够给她一个全尸。 不,是留下她那张脸! 这一瞬间,夏云深觉得自己耻辱万分。 可是下一瞬,夏云深却对华云清如此固执的要保住那张脸有了些许的怀疑。脑海里闪电般窜过一个想法,他又有些不敢置信。 华云清这个女人,难道会疯狂可笑到这样的地步。还是她对那些事情,已经入了魔,无从自拔了! “你想要保住你的脸!” 华云清面对着夏云深洞若烛火的神情觉得难堪极了。可她是华云清,是大夏开国以来就存在的累世世家,她一直是高昂着头颅,不管是在华府,还是在皇宫。所以不管她落魄到什么样的地步,血脉里的高贵都不允许她向任何人低头! “我是华家的嫡女,世家的脸面,不容许任何人损毁!” 夏云深摇了摇头,掐住华云清的下巴,凝视着她的脸,不顾华云清的挣扎,看了半晌后,啧啧叹道:“可惜了,你这位嫡女的脸,无论如何保护,也比不过她那张庶女的脸动人。” 华云清面色大变,她和夏云深彼此都明白,这是在和谁作比较。 “夏云深,你……” 华云清恨得咬牙切齿,夏云深却突然面色陡变,讽刺道:“华云清,你以为如今的你,失去了华家,失去了所有的庇护,还凭什么跟孤叫嚣,你如今,就是我手中的鱼,想如何杀便如何杀,你还是不要再说那些可笑的话,就从那三个死法中,痛痛快快的选一个吧。” 夏云深说的云淡风轻,眉眼却藏着说不清的锋利。 华云清气的浑身发抖,那样死后还要被人踩住的恐慌一下子击溃了她,她哆嗦着唇,疯了一扬想要扑过去厮打夏云深,偏偏中了药的她,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 她只能徒劳无功的挥动着双手,嘴里癫狂的大骂道:“夏云深,我诅咒你,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你的江山,你的天下,永远都会被别人占据,你把窦漪房那个贱人放在心尖上,你以为那个贱人会同样这样对你,我告诉你,你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你迟早会后悔的!” 夏云深双眼通红,制住华云清的双手,猛地逼近一步,惨笑一声,阴狠道:“我早就有报应了,我最大的报应,就是娶了你,我也早就后悔了,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在窦家的时候,没有不顾一切的将她带回太子府,那个时候的我,若是要她,夏桀定然会答应的。这也是我的报应!” 那个时候的她,不过还是窦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庶女,夏桀当初非要带她入宫,最大的目的,也不过就是想要利用她对付自己。若是他当时不顾一切,不怕那个以下犯上的名声,不怕外界的人说他被美色所迷,孤注了一掷,今日,就是别样的结局。 所以,华云清说得对,他已经有了报应,已经在深深地后悔。 可惜,往事不可追,不可追…… 夏云深苦笑一声,面对着被明显震惊住的华云清,神色一变,松开华云清的手,将她摔在床榻上。 “你好好选吧,选好了,就让外面的人来告诉孤,孤自会给你一个痛快。” 华云清惨白着一张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夏云深走出门口的时候,转身望着华云清阴阴的道:“不要妄想自尽,你该知道,就算是你死了,孤也能将你挫骨扬灰,再死一次!而且,若是你自尽不成,反被孤发现,孤会让你将这三种方法通通试过,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夏云深头也不回的离去,空空落落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下满面青灰的华云清,等待着属于她的死期。 三日之后,当负责看守华云清的人前来求见夏云深的时候,禀告夏云深道:“殿下,华云清请太子将她沉入水底。” 夏云深头也不抬,淡淡问道:“为何?” 那负责回禀的人,便有几分犹豫,后才道:“华云清言入水底而亡,可消去一身污秽,被鱼虫吞噬,也算是一桩善事。” “呵……” 夏云深嘴角边便满是 讥讽,飞快的睃了一眼负责回禀的人。分明是不信。 “回殿下的话,华云清,华云清说,被淹死的人,死后魂魄戾气最重。” 夏云深就啪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冷冷笑道:“死后戾气最重!” 这是想要死后再来报复他! 他一生手中鲜血无数,不管是当初和夏桀争夺朝堂,还是如今起兵勤王,每一天,手上都会添不少的冤魂。若是惧怕厉鬼索命,他早就寝不安枕,食不知味了。 忽然,夏云深脑海里就窜出了华云清在提到漪房时,那张可怖的脸。 心思一动,他重又拾起书卷,吩咐道:“告诉行刑的人,将华云清溺于塘后,寻高僧用经文封其魂魄,让其永生永世不得出!” 那回报的人就不禁一颤,看到夏云深不再多说的模样,默默的退了下去。 夏云深却在人走后,看着虚空而不知名的远房,眼神里,有几分惆怅和深深的萧索。 漪房,我能为你做的,如今也便只有这些了。 夏云深番外,估计还有两章,不知道大家的咋样,我今天qq一直弹啊弹,像我这种写手,跟人联系都是靠qq啊,太郁闷了,而且qq一强制下线,我还就死机,无语……这些废话,不收钱的。 夏云深番外 (六) 景泰十六年的时候,夏云深看着身前那一群饿的面黄肌瘦,却依旧誓死效忠的将士,沉沉而笑。 数年征伐,从一开始的势如破竹,到夏珏死后,他的举步维艰。 初始,他以为自己能够成功的收复夏珏的势力,谁知道边塞那些蛮夷部族,根本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疯子。 打起仗来,丝毫不受约束,想要如何,便要如何。一路攻城略地之后,封王拜相尚且不满足,依旧还想要着和他分国而治,每年只上岁币。 这也就罢了,这场仗,从一开始,他就是打着戾帝残暴不仁的旗号。可他下属的那些兵马,这些蛮荒人,一旦攻入一个城池,就必然要屠戮百姓,凌辱女子,老弱妇孺,皆不放过。 如此一来,他的名声,在民间中大大受损,夏桀却依仗着京中以及江南之地源源不断运来的粮草,哪怕是他用大军围城的时候,也会保障城中百姓的衣食无忧。 这恰恰,就是他最紧缺的。 听说,那些粮草,尤其是近两年的辎重,都是她亲去江南,说服那些南地富商,自愿捐献出来的。而夏桀所要做的,就是要在平乱之后,给这些富商一个小小的爵位,再为这些人立一个功德碑,将这些人的名字都镌刻在上面,名垂青史。 多好的主意,为商者,地位低贱。 能有一个爵位,还能被后世称赞。 如此一来,不用官府强行征粮,强行举行募捐会,那些豪富之人,家中囤积有无数米粮的地主都争先恐后的拿出来家中的粮草财物,唯恐落后了一步。 而他,本也可这样做,但即使如此,也已经失去了先机。 夏桀实力大增,无粮草辎重的后顾之忧后,士气如虹,民意大涨,一举从他手中夺走了数个重镇。他实力受损,占据的数个州府中,那些富商已经看出他显现败势,都将财物转运到深山中隐匿起来,唯恐和他扯上关系,这样的他封出去的爵位和承诺,也不过是一纸空话,起不了半点作用。 一步错,步步错! 到了如今,他已经接连败退,半年之间,没有打过一次全胜之仗。 手下的兵士每一次趁着两军对阵的时机,佯装战败被俘,借机投敌的人越来越多。 直到三个月前,他带着仅剩下的五万人,被围困在怆城这里,后方被夏桀派出去的右翼兵马截断退路,前面是夏桀的亲自领军。 进退无路,战败,已经是必然的结局了。 这三个月里面,全军上下,无粮可食,军营中,已经有人暗地里将死在战场上的将士尸首带回来,做充饥之用。 他看在眼中,偏偏无能为力。 青山居士看着夏云深的沉默,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字字沉沉道:“殿下,请您速速随云衣十三铁卫离开。” 夏云深闭目,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嘲讽之色,“离开,去哪里,像野狗一样,东躲西藏,还是隐姓埋名,就此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 如果注定落败,他宁可一死。也绝不过这样的日子。 一名将士站出来,高声喊道:“殿下,您乃是先帝的嫡长子,身份尊贵,如今苍天无眼,护佑戾帝妖妃。您就应该先行离开,等待时机,再回来收回江山。” 夏云深眼神飘忽的望着远方的城墙,上面站满了满面红润,精神矍铄的将士。而自己这一边,全都是残弱之人。 对面的那些兵士们,应该知道,他们快胜了吧。 夏桀和她,此时是不是在房中,拥在一起,等待着他战败的好消息。 漪房,漪房…… 心里反复回荡着这几个字,已经记不清楚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面容渐渐变得模糊,原来时间才是这世间上最强大的,哪怕是那般爱过的女子,那般倾国倾城的女子,也会被时间的锋利,割裂的面目全非。 可是为何,她的名字,依旧在他心房里面,反反复复的回荡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哪怕是在战场上挥起屠刀砍向敌人的一刻,也会念着这个名,想着那个女子,会不会看到自己最残忍的面目。 这几年,青山居士已经看见太多次夏云深这样恍恍惚惚,如醉死一般沉溺的神情。 他觉得心里发苦。 果然,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孩子,还是走上了他的道路。 半生痴爱,一生想念。 时也命也! 那个叫窦漪房的女子,的确是妖妃,不过,不是亡了夏桀,是亡了云深,成全了夏桀。 若不是这个女子,让云深一度理智全失,甚至打乱了后宫格局,直至牵动前朝。也许,云深和夏桀这场争斗,未必会用战争的方式解决,云深,也未必会输。 可云深,终究还是不恨她。甚至为了她,用那种方式处死了华云清。 军营中的兵士,都说云深是心中愧疚,用那样残佞的方法处死了发妻,所以才要找高僧封着华云清的魂魄,生生世世永远被囚禁,不能转生。 只有他这个当师傅的才明白。 云深不是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着那个女人。 输了江山,输了一切,到了现在,即将输了性命和骄傲,败在最恨的人手上,依旧还是想着她么。 早知道云深执念如此之深,当初,也许就该在看出云深对那个女子动情的苗头时,趁着戾帝还未对那个女子专宠,也动了真情前,想办法将那个女子从宫中弄出来,送到云深的身边。 如今,一切,都晚了。 想到自己曾经的诺言,青山居士站起来,挥退了其他的人,望着夏云深良久,忽然淡淡道:“深儿,你走吧,走的远远的,不管是留在青山在也好,还是从此天涯隐世也好,你总要留下自己的一条命。” 夏云深就笑了一声,手指着头顶的天空,怅怅然道:“师父,天下之大,已无孤容身之处了。”他顿了顿话,眼神料峭,“何况,师父难道不记得了,从小您就教导孤,一定要登上皇位,一定要当皇上,这样,您和孤,才对得起母后的一片心意,才对得起母后那么多年的忍气吞声,冷宫岁月。” 青山居士一滞,“深儿,你母后,是为了你好。”在那个时候,若是深儿身为嫡长子,却没有雄心壮志,恐怕景安帝早就不会留下深儿了。 毕竟,当初景安帝之所以愿意保护深儿,留下深儿,就是因为先皇的那份遗诏,只有深儿,才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才能和夏桀对抗。若是深儿不在,皇位就永远是夏桀一脉的了。 所以,若是深儿当时表露出不愿意做太子的意愿,恐怕,最先容不下深儿的,就是景安帝。 谁又能想到,多年谋算后,深儿的命中,会出现窦漪房这个命定的劫呢。 而且,翻云覆雨,深儿就是逃不开啊。 夏云深敛眸低低的笑了一声,定定的看着对面,这三个月来,他常常站在这里。 以前,他也常常这样看,两军对阵的日子里,知道她就住在对面的城中,他便这样细心的凝望,用性命去望着。期盼着哪怕是一个眨眼的光景,她会出现在城楼上,能让他看上一眼。 可过往,他多是带着一些怨愤和不甘的。 怨愤上天的不公,不甘自己终究得不到她。 到了如今,被困在这里,败局已定,他望着对面城楼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他不再期望她会出现,毕竟城楼上太过危险,她不该出现。他只是想这样看一看,看看她正在生活的地方,在最高的地方,望着她最可能出现,也是他能离她最近的地点,静静的看着,吸入和她一样的气息,吐出萦绕在心头的伤。 “师父,你说她此刻在做些什么?” 青山居士无言。 夏云深似乎也并不需要青山居士的回应,他自顾自得絮絮叨叨下去。 “我以前总在想,这一生,只要有了江山,便什么都能得到了,所以为了江山,牺牲什么,失去什么,都不要紧。” 他唇角舒展,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后来,遇上她,我又想,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不在乎她的贞洁,等着我坐上龙椅,再把她抢回来。不管是安置在宫里面,还是放在外面的别院,都可以。我也就不会这样日日夜夜想着她,念着她,难以安枕了。” “可我后来才知道,有些人,是你不能利用,不能牺牲,不能舍弃的,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哪怕江山,都不可以。” 夏云深就眼瞳深深的静谧着道:“师父,你说,在这场仗一开始的时候,我就告诉夏桀,他若是将她给我,我便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和他争了,夏桀会不会答应。” 青山居士依旧静默,夏云深却已经自己回答了自己。 “夏桀必是不肯的,他将她看的比什么都重。怎么会肯,我不如夏桀,不如夏桀,东宫那一场相会,我还想着利用她。” 夏云深闭了双目,脏腑里,绞缩的疼痛,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频繁。 这样也好,有夏桀在,他纵使死了,也能够安心! 双目倏的睁开,夏云深看着青山居士,语气平静的道:“师父,是否离开之事,孤已经有主张了,您先下去吧。” 青山居士看着这样的夏云深,不知道为何,心里面,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楚味道。 隐隐约约,他能够猜到夏云深做出的决定。可他,无力阻止。 纵使他才智倾天下,也无法改变这场仗的结局了。而云深,是皇家人,从小高高在上,即使一直处在夹缝中生活,血脉里,也依旧传承着大夏皇族的骄傲和自负。 隐世,逃跑,显然都不是真正的皇族子弟所能够容忍的。 所以那个选择,纵使残酷,却真的是唯一的选择。 大概这个番外海游一章吧 写卡了,今晚不更 最后一章夏云深的番外,下午写了很久都不满意,今晚不更了,我争取明早赶出来,大家别等了…………………………………………………………………………………………………………………………………………………………………………………………………………………………………………………………………………………………………………………………………………………………………………………………………………………………………………………………………………………………………………………………………………………………………………………………………………………………………………………………………………………………………………………………………………………………………………………… 夏云深番外 终章 这是城破前的最后一日,怆城粮食已经全部用尽。夏云深眼看着十几名将领在眼前自尽,转身平静走到了高台上。 走到这一步,他心中已经早有预料,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而已。 看来,他果真是没有真命天子的运道,上天,冥冥之中,总是护着夏桀。 给了夏桀一道近乎怪异的遗诏,让夏桀有了角逐皇位的资格,让夏桀在父皇十年的精心谋略中平安无事的活下来,又让夏桀在最好的时候遇到了她。 风吹过,夏云深坐在干柴上,端起旁边烈酒一饮而尽,专心致志的等待。 他已是穷途末路,那个和他争了一生的人,想必会来送他最后一程。而他,也有话要留给他。 当铠甲加身的夏桀出现在眼前时,他终于笑了起来。 他举起酒杯,朝着夏桀一稽首,看着夏桀阻止身后诸人,解下腰间佩剑,神态从容的走到身边坐下,端起另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不怕有毒?” “如今的你,毒死朕,又能如何。” 夏云深失笑。 是啊,如今的自己,毒死了夏桀,又能如何呢。 已经是穷途末路的丧家之犬。忠于自己的将士悉数自尽,连伴随自己长大的师傅,都在前日的攻城中,伤重不治而亡。下场已然预见,何必再做困兽之斗。 夏家的男儿,争美人,争江山,争所有能争的东西。这是属于夏家男儿骨血中掠夺天性的缘由。 可身为皇室后裔,更清楚什么时候需要懂得取舍,什么时候要顾全大局。 大夏的江山,在数年的征战中,早已是满目疮痍。夏珏早就死了,自己马上也要到黄泉路上孤孤单单的行走,再杀了夏桀,这片江山又该如何,难道要交给那些权臣,要让江山换个姓氏。 这样的事情,他夏云深,是断然不会做的。 何况,还有她…… 杀了夏桀,自己也去赴死,她又该怎么办。 她的皇子还那么小,就算是才气冲天,终究是个女人。只能依仗窦家外戚,窦祖年现在兄妹情深,将来也许就会想要君临天下。 看来,无论如何,到了这一步,唯一该死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 苦笑一声,夏云深望着夏桀,饮下一杯酒,淡淡道:“三件事。” 得到的回应是一片沉默。 夏云深只是笑,他知道,夏桀都会答应的。 “我会自尽,我手下的将士谋臣,也已经随我赴死。可他们的家人,你不得株连。” 还是沉默。 “皇祖父当年还给夏珏留下大批珠宝,没有藏入宝库,皇宫全部的密道图我也会交给你。绝不仅仅是太皇太后那里的一份。可这些钱,你得交给漪……”话音消散在风中,终换了口吻,“你得交给窦皇后掌管。” 夏云深满意的看到夏桀沉默如山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第三件事,在我死后,将我埋入望龙山山顶,不入皇家陵寝。” 夏桀看着夏云深的目光,嗖的像冰剑一般射过去。 夏云深却只是笑。 第一件事,夏桀一定会答应。 天下为帝者,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能够留下贤名传于后世。他的党羽,已经被夏桀悉数绞杀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藏在后方的女眷,这些人,赦免了大罪,也只能充没到苦寒的地方做官奴。世世代代永无翻身之日。 放了人,是仁善明君。不放人,是嗜杀冷酷。 夏桀是个聪明人,定会选择。 至于第二件,大夏经历几年战端,国库空虚。急需大量的银钱补足国库,安顿民生。她虽封了后,朝中却一直有些迂腐的人上书。可只要这笔款项巨大的银钱由她掌管,自此就再也无人敢轻视她了。 这算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夏桀这般重她爱她,定会答应。 最后一件,是为自己而求。 这一生,他能活着见她的机会,已经再也没有。 这几年,他每日每夜站在城头上张望,终究只能和她在梦里相会。他无数次想过到城墙的那一边去看她一眼,只是一眼。可他身后有那么多将士百姓的性命系于身上。 到了这一刻,他不要在死后还是如此,咫尺天涯中也不能看她一眼。 望龙山正对着皇宫,山顶最高处,可以俯瞰整个京都。 他埋在那个地方,无论她今后出现在皇宫中的哪个角落,都能看见她了。 这该是一件多让人欢悦的事情。 “不入皇陵,你就会从皇家玉碟中除名。夏珏这一生,都想要让天下人知道他是皇家后裔,想要进入皇家的族谱,你在里面,却要出来!” 听见夏桀这番话,他只是觉得好笑。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夏珏是皇家子嗣,那又如何。他还不是死无全尸。皇室,皇家,我的名字,在上面列了二十多年,终究只是一场空。你可以告诉文武百官。我临死之前,深感罪孽深重,自请不入皇家陵寝。想要埋在望龙山顶,看守列祖列宗的英灵。” 听到一声冷哼,夏云深也毫不在意,“我已经写下了罪己状。等我死后,你就拿着状子公告天下。夏珏珍宝所藏之地,也隐在字间。皇上自己去寻吧。” 说完,闭上双目,耳边唯只剩下风声和袍泽翻动的声音。 一丝星火跳跃在指尖,夏云深看看空空的四周,最后朝着对面城楼望了一眼,唇角浮现释然笑意。 夏桀答应了他提出的三件事,他也该尽早实现自己的诺言。 活着已经实施生不如死,相思入骨,日日折磨。不如早些下了地府,化作一缕幽魂。随风飘在望龙山的山顶上,还能常常见到她那张动人容颜。 兴许,几十年后,她也到了地府黄泉路上,他还能碰上她,那时候,他再也不会放手,天下,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重要的过她。 来生,再在一起吧,只是不知,那个时候的夏桀,会不会追了过来,他们三人的一生,又是否还会纠缠在一起。 漪房,若真有来生,你可会以真心悦我…… 火折子落在早已堆积好的木柴上,顺着风势,燃起一片火海。 一名俊美朗目的男子坐在中间,任凭烈火焚身,始终在笑,始终在笑。 于是番外结束了,本来想写慕容艺的,结果拖来拖去不知道写到啥时候,就算了,对不起亲们了。以后隔日更杀手皇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