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上你的气味》 1.第 1 章 第一章 “你难道从没想过,应该怕我吗?” 男人站在雨势倾斜的窗前,他身形高挑,声音像一捧落雪坠下枝头,清透轻盈地在人的心头飞舞。 她揉了揉眼睛,依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窗户外的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海天都变了色,狂风肆虐,树枝凌乱地颤动,黑夜不再是寂静无声,而在暴雨中冰冷作响。 男人向她走近几步,脸部轮廓愈发鲜明,只是五官融在房里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高领衫,更衬得气质性感又儒雅。 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施力,语气危险而撩人:“就算是我,耐心也很有限。”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胸口又像能承载无数的渴求、执着…… 指尖微微发麻,手腕被禁锢得有些疼,男人身上不知是窗外的雨水还是湿汗,泛着光一样无比诱人,那悸动随着血液淌进四肢百骸,既是烧灼,又添柔软…… 奚温伶有些出神,早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扯下胸前的领带,绑住她的手腕丝毫不留情地用力将人扯到身边。 “奚温伶,你自作自受,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张了张嘴,想知道自己会说出怎样的答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外的暴雨下的更急切,奚温伶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淡淡的花香窜入鼻息,与一丝消毒液的气味融合,她坐在病床上慢慢地环顾四周。 小窗外是午后熹微的暖阳,晃动间折射出浅浅的碎影,干净宽敞的病房摆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和礼物,高级床单白的一尘不染,一眼望去比普通人家的卧室布置的还要温馨。 头部右后方的伤口还有些疼痛,脑海里残留着破碎的梦境。 梦中的那个男人是…… “老大,你醒了?” 闻言,她恍惚抬眸,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正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看。 “要不要喝水?你还打着点滴,小心别乱动……” “不用了,谢谢。”奚温伶有些生疏地说着,稍微直起身子靠着枕头,“那个,我爸妈呢?”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还是示意陈缈把水拿来。 “伯母说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给你煲了汤什么的,晚上一起捎过来。” 俩老在医院守了四十多个小时,也该回去歇息了。 陈渺不知做什么才妥当,替她掖了掖被角,问:“你有想起什么吗?” 她说话的态度小心翼翼,奚温伶嗤笑一下,苍白的小脸浮现一丝笑意,语气还算轻松:“哪有这么快就想起来,我是‘失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觉得好笑。 目光忽转,看到桌上有一叠陈渺刚拿来的资料和杂志。 一本叫做《moon》的时尚周刊,去年九月的表纸就是她的单人封,照片里的女人拥有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身材比例极佳,乌发漆亮,细胳膊长腿,就是身高不算太出挑,但踩个几厘米的高跟鞋也够一米七十几了。 三天前,她在医院醒来时失去了所有记忆,依稀留了很小时候的一点片段,靠着身边这些亲戚、朋友的描述中得知有关自己的信息—— 她年纪轻轻,毋庸置疑已是颇有成就的美女摄影师,兼某个大公司的特邀模特,正在创业阶段。 那天夜里s市的雨势很大,形成了磅礴的水汽,她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脑部有一个因为滑坡撞到石块造成的创口,并未造成脑部积血,但产生记忆丧失。 身上还有好几处的外伤,幸而没有留下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奚温伶在工作上最常联系的有一个助理,一个经纪人,陈渺就是她的经纪人,平日里各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工作事务都由她帮衬协助。 陈渺:“哦对了,刚才秦总打电话来,说他马上到医院了。” 奚温伶没说话,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是听两位长辈说了才知道,她一年前刚结婚,丈夫是“朝阳集团”的一位富家少爷——秦方靖。 外界并不知晓她已婚,据说他们还处于隐婚状态。 奚温伶安静地看着前方,心里不禁琢磨,这男人的老婆在医院受伤失忆,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故,他怎么都没在第一时间赶来,莫非…… 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或是,夫妻感情不深厚? 不论如何,这个名义上的新婚丈夫估摸着就要到医院楼下了。 奚温伶对陈渺说:“你有没有镜子?” 对方摸了一个阿玛尼的粉盒递给她。 她左右照了照,“嗯,就算绑着纱布,一脸憔悴,还是很漂亮啊。” 陈渺哭笑不得:“……老大,我简直怀疑你失忆都是装出来的。”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怎样,尽管她也觉得自己乐观的惊人。 当时在医院醒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占据内心,通身又都是外伤,躺在那儿就觉得孤立无援,又痛又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简直是酷刑般的折磨,她恨不能就这么死去。 所有人都戴上了陌生的面具,没有任何记忆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的让她相信。 最庆幸的恐怕要数她的父母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因为还留存着一些儿时的回忆,他们很快建立起信任关系,总算让她感到些许安稳和信赖。 奚温伶慢慢想通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不管眼下的事情有多复杂艰难,以及还有很多的疑惑和迷惘萦绕在心里,都得慢慢打起精神继续生活下去。 而那最为难熬的四十八小时里,身为“丈夫”的秦方靖却不在自己身边。 她嘴角微扬,笑容有些轻慢:“陈渺,你告诉我,我和这个秦方靖……我们的感情好吗?” “当然好啊!……至少我觉得是这样。”陈渺不知为何加上了后半句,“不过你追秦总的时候挺辛苦的,我都劝过你好几次,要你放弃算了……” 奚温伶差点咬到舌头:“我追他?还是我倒追的?” 等陈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正好病房外有人敲门,娇美的小护士探头询问:“您好,秦太太打扰了,焦主任来查房……” “哦好的。” 待一系列检查完毕,奚温伶看见外头阳光盛烈,是晴好的天气,她转头问主治大夫:“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一直待在室内也不好,稍微走个十几分钟可以。” 陈缈立刻说:“老大我陪你散步一会吧。” 高级私立医院不仅对个人隐私保护得当,医技楼、住院部的绿化都做的欣欣向荣,按照区域划分,各自栽种着玫瑰、松柏和樱树……一年四季的花期都被考虑得当,不缺可看的景致。 奚温伶的目光四处转悠,忽然,在某一处停当。 医院花园的一处角落长椅,男人就坐在日光里,安安静静,神色看不出端倪,只是他视线尽头的凝聚点,好像正是…… 她的病房。 奚温伶莫名紧张,拽了一下外套的衣角。 陈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上一阵欢天喜地,还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着说:“总算来了……” 这男人比照片里看着还要出色,气质儒雅温谦,长眉疏淡,穿着修饰腰身的黑色大衣,分明这样明媚的日头,眸色却像一片笼罩乌云的深海。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抵是他眉宇间凝固的冷郁,和双眼下方淡淡的青色。 按理说,他的眉目温雅,在光下更显得瞳色很浅,应该与周遭美景融为一体,却不知怎么的,像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彻的影子。 ——是一种对任何外界事物都心不在焉的冷漠。 奚温伶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对方也看到她,脸上表情似乎有点惊讶,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你是秦方靖?” 她说完,意外地撞见了男人眼中依稀留有的浓烈而悲伤的痕迹。 奚温伶心头一跳,等想再次确认的时候,那抹情绪已经转瞬即逝,让她怀疑是不是一种错觉。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秦方靖蹙着眉,温柔的唇线不自觉地紧绷成凛冽的弧度,“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克制隐忍,但掩饰不了动人的本色。 “我听家人说,我们是夫妻关系,但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 她的态度很平淡,道歉只是下意识的言语。 秦方靖眼底闪过怔忪,他沉默片时,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礼貌:“该道歉的是我。你出事那天我在加拿大,气候原因所有航班都被取消,回来晚了。” 奚温伶并不能确定他说的究竟是真相还是借口。 ……她应该信任他吗? “秦总,老大现在挺好的,医生都说她恢复能力惊人。那个,你们慢慢聊,老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待陈渺挤眉弄眼一番,奚温伶与那个男人直直地对上视线。 只是这一眼,忽然就让她有种克制不住的兴奋感。 ……真是要了命,大概自己天生就钟爱这一款。 她莫名地心头发烫,依稀有相当熟悉的感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曾经如何相识相恋的过程。 甚至不记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眼下是春风怡人的时刻,外头似薄暮的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流动的俊逸。 这男人颀长手指上还配着一枚婚戒,简直撩拨万千女性的心弦。 这是…… 她的老公。 2.第 2 章 第二章 奚温伶扯了扯嘴角。 她还真是没出息。 这个没能及时出现在医院的秦家少爷,却让人觉得这春寒阵阵的日头,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思忖的间隙,温伶忍不住地打量他的身材,目光从领口往下缓缓地滑过。 秦方靖身量够高,盘靓条顺的身材都藏在衣服里面,那种禁欲的线条感内敛又外露,每一处的风骨都挺拔而立体。 所以。 她睡过这么一个性感的男人? 大概他真有让无数女人倒追的资本吧。 秦方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指尖按住她一侧胳膊,再次确认:“……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医生的诊断书也这么写了吧。” 他一时无语,目光扫过她脸上仍未消退的淤青,“身上的伤还疼吗?” 奚温伶很坦率地点头:“疼啊,晚上睡不太着。”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男人说着,墨色的眸子平静地淌着光,有了些许温意:“回去吧,外面风开始大了。” 她觉得对方的反应…… 果然有哪里说不上的古怪。 奚温伶失忆的原因,是在下暴雨的夜里失足滑坡。 但究竟是意外抑或人为,她又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废车回收站附近,暂时还没有人能断言。 更别说,身为秦方靖的新婚妻子,周围总该有几个身经百战的保镖,一般人根本不能轻易靠近。 回到病房,秦方靖四处看了看,转身问她:“你对那天的事也完全没印象了?” “秦先生,我甚至记不清事发前自己在做什么。” 奚温伶察觉,他是一个情绪内敛,不轻易外泄心事的男人,但妻子都已经失忆了,这种平静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怎么着也该给她一个温柔深情的拥抱,安慰几句说点甜言蜜语吧? 秦方靖注意到她轻舔嘴唇的动作,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她微微愣怔,才接过来喝了几口。 “警方已经和我联系过了,根据定位他们找到了你的手机,下午送过来。你出事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那晚你本来要去参加好友的生日聚会。……总之你在医院安心养病,我会派人继续彻查这次的事情。” 奚温伶:“那你就没什么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她没有意识到,因为想要故意逗他,自己突然地笑了起来,病恹恹的神色多了一丝光彩,冷眉长眸沾染一缕春风,愈发招人。 秦方靖登时移开目光,似乎当真在想要对她说什么。 说什么呢。 她失去的不止是一段记忆,而是与整个世界的联系,还是温暖、快乐、难过还有一切一切的人生体验。 秦方靖唇角一弯,有了些温柔:“你真是很会逞强。” “啊?” “为什么你就算失忆了,还这么逞能?” 奚温伶也说不清这一刻是被什么触动了,心里却很轻易地被震撼了,轰然地作响。 哪怕这几天日夜相伴的父母,也不曾对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来,身体里积攒的压力实则巨大,可面对他们也无从说起。 秦方靖见她目光中透露出几许无助,悄然捏紧了掌心。 想起眼前朝夕相处的小女人已经不记得他,就像有一柄匕首刺入柔软的心脏,带着鲜血和钝痛。 他们彼此都飞快地掩饰了情绪。 奚温伶抬眸,发现秦方靖的脸色异常地冰冷而沉默,他在对什么事生着气,又不想让她知道。 身为一个丈夫,面对这种狗血剧要怎么演,恐怕谁也说不清吧。 奚温伶想着怎么打破僵局,这会房门再次被人敲响,待得到允许,推门而入的那人边进来边说:“弟妹,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我刚去问了焦主任,说你这几天还得忌口,注意休息,不过再住段日子,没什么事儿就可以出院了……” 自打她出事,代替弟弟出现在医院的秦家人,正是眼前这位秦方慕。 此刻他的黑发向后微微拢着,英朗的轮廓分明,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薄片的无框眼镜,那点傲慢的气势更是毫不掩饰。 秦方靖往他的方向转身,一半的俊颜被暖黄的灯光照着。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奚温伶微微眯眼,盯着自己丈夫矜贵温雅的侧脸看了许久。 他忽然淡淡地笑了,侧身对她说:“我和秦方慕出去聊几句,你等一会。” “哦,请便。” 奚温伶也是从陈渺这小妮子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秦家的事。 “朝阳集团”的市值早就到了令无数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产业数值大到令人咋舌,秦家上下的儿女们各司其职,旗下还有投行、娱乐公司、珠宝公司等等,这一辈接管家族企业的秦方慕身价早过百亿,而作为他的亲弟弟,秦方靖低调神秘,私生活成谜。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还真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 秦方慕刚到医院的长廊,就被对方走过来甩了一股子狠劲,倏然,唇角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登时半边脸颊连带着发麻。 他不由恼怒,回头就骂他:“秦方靖!你发什么疯!想怎么样?!” “——你敢骗我?” 秦方慕还想争辩,但撞上对方一双又沉又冷的眼睛,立刻收声了。 他抹了抹红肿的唇边,摘下眼镜:“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接着低声说:“你冷静一点。” 目光所及,秦方靖温儒的五官依然浮着骇人的冷色。 “温伶现在出事了,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要是等会在她面前也这样,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的话终究还是有点用处。 秦方慕何尝不是这世界最了解弟弟的人之一。 遇见奚温伶之前的秦方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维持置身事外的态度,如今他老婆哪怕是有点发烧,他都能紧张的鞍前马后,更别说这次如此凶险的遇难…… 他不敢想象,万一奚温伶有什么差池,秦方靖不但会重蹈覆辙,甚至还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秦方慕。”那人喊了一声兄长,但目光和言语都没有半点温度:“以后,要是她的事你还敢瞒着,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当孤家寡人。” 秦方慕:“……” 医院廊上开着的窗户外,一阵寒风灌进身体,秦方靖才意识到背后已被浸满了冷汗,余悸未消的慌乱,如同一团团寒气,将他围困。 ** 奚温伶猜不到他们兄弟卖什么关子,毕竟才大病还未初愈,没过多久她又昏睡过去。 再次浑浑噩噩地醒来,也不知是几点了,她猛然睁眼,当下的反应是一只手被温凉的触感包裹着。 小窗外一弯冬日的冷月,萧瑟和寂寥的月色洒进来,目光缓慢地移动,望见秦方靖就坐在她的床边,看样子坐了有一会儿,微微倚着床头,阖着一双黑眸假寐。 他是怕她睡着会压到输液的针,还是不想让她离开…… 那顺势而入的温柔,像浅到不可名状的情愫,从手心延至小腹,既熟悉又陌生,身体的反应诚实得让她心惊。 “你……” 秦方靖捏了捏眉心:“醒了?” 奚温伶不受控制地脸上发烫,他松开抓住她的手,起身拿遥控器替她抬高了床头。 男人手腕上还戴着一只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腕表,说来也奇怪,她什么人都不记得,却还能估算出奢侈品的价位。 奚温伶坐起身,举着被连扎好几天针的手背看了看,白里泛青的肤色,依然亮若白玉,一根根秀美的手指更像优雅的雕塑品。 “对了,我的婚戒呢?” 当时和她一起送进来的私人物件,就只有一只手提包,里面除了钥匙、钱包和化妆包,还有一个ak240播放器,再无其他重要的东西。 “可能是落在那个地方了。”秦方靖顿了顿,拿出手机敲了一会儿,发了什么信息出去,“我现在再派人去现场找找。” 奚温伶诧异:“那就谢谢了。” 他嘴角含着很轻的笑,看住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既然还在意婚戒,那么,怎样看待我们的关系?” 她一愣,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眸子,耸一下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秦先生,我和你之间现在就是陌生人。” “嗯。”秦方靖的声音透着属于他的一种温然,“‘失忆’这种病症,各方说法也不一致,你没有脑部积血、不全是海马体受损的生理因素引起,心因性和解离性失忆症也不像……更大的可能性是选择性失忆,由心理防御机制的作用产生。” “你问过医生了?” “放心,你会很快恢复。” 他语气笃定,给了她一点信心。 秦方靖一手插在兜里,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我还知道,你以前就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性格。” “那我对你呢?”她突然想到,“我听陈缈说,当初是我倒追你的?” “嗯。” 他像想起什么有趣的回忆,笑得格外低沉温柔,只那一点点透露出的真情实感,都让奚温伶觉得心脏被人破开了,一股温流淌遍全身。 “以后慢慢说给你听。” “你这样的反应……好像我们有很多故事?” “算不上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不过现在也有了。” 秦方靖慢条斯理地说着。 她总是在他面前表现的闹腾,咋咋呼呼没有半点在外面高冷女神的形象,发火的时候谁都劝不住,唯独听他的话。而他们性情相投,都是那种不喜欢热闹的人…… 屋内只支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秦方靖的疲惫掩在暗处,他的发丝漆黑若鸦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她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也没有放松对所有人和事的警惕。 但不可否认,这一刻却心软了,彻底放松下来。 3.第 3 章 第三章 奚温伶不确定两人的夫妻关系是否和谐,受伤的原因也尚未可知,可谁让当初自己倒追的人家,他应该是她的所爱吧。 一个人在风雪里孑然独行,浑身冻到发僵,被捂住的那一点温热,就会变得让人念念不忘。 奚温伶抿唇一笑,说:“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吧,毕竟旧梦重温、旧情复燃,才会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秦方靖听了她的用词,微微蹙眉:“你要是没出事,今晚我们会在加拿大睡一张床,请问哪来‘旧情复燃’?”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我休息这段日子,公司里的摊子怎么办?” “老大,s市这边我们有一个新的艺术展厅项目,给一些大人物的邀请函已经都寄出去了。你本来打算这两个月去加拿大拍一组照片,到时也归进展厅里。三月还接了一部电影《黑暗河流》的各国宣传海报和视频拍摄,恐怕来不及了……不过秦总与这位顾导演的关系不错,推掉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工作,我都按原计划在督促他们……” “嗯,这样。” 念大学的时候,奚温伶的摄影作品偏向创意和设计,因为一些人脉和运气,在《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杂志上刊登插图,还获得国际摄影协会的几个金牌奖项,名声渐起。 近几年,转向人文和风景类的艺术摄影方向发展,在她本人作为模特偶尔登上各种杂志封面和内页之后,更加大红大紫,登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的艺术榜单。 长相动人,身材姣好,又在网络兴起的大数据时代拔得头筹,所以她的粉丝基数庞大,在圈子里有不少人追捧。 奚温伶还在助理小娄的帮助下登录微博,向粉丝们报了平安,当然选择隐瞒了失忆的病症,只说忙到生病发烧,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渺捧着pad刷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表,“至于那些可能涉及违约的……” 两人的对话被奚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打断:“来,吃点水果,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要太拼了,伶伶你还带着病……” “谢谢安姨!你真比我亲妈还要疼我!” 陈渺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啃。 在这个住一晚都要上万起跳的病房又养了一周,奚温伶向秦方靖提了出院。 早晨阳光灿烈,金色的碎光照在男人的侧颜,他面对她站着,身高撑起高定西装的卓越气质,眉目疏朗,衣料服帖,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还有一丝克制,犹如一幅自带柔光的油画。 “好,我先去办手续,一会让司机……” “让我闺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一旁,奚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和女婿的关系并不融洽。 奚温伶以为秦方靖会沉默赞同,不料,他直白地说:“爸,妈。这两年温伶都和我在一起,我对她很多事也熟悉,你们可以放心让她待在我这里,平时要想过来照顾她也没问题。” “我们跑来跑去还麻烦,我闺女现在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住自家更好。” 秦方靖却没妥协的意思,眉眼浮上薄薄的一层寒意:“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还是和我在一起更有用一些。” 房中的气氛难免变得紧张,双方谁也没开口。 奚温伶想了想,还得自己打圆场:“这样吧,爸妈,我先在秦方靖那儿住一周,下周再回家里住,这样轮流体验一下,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目前她对父母确实要更亲一些,秦方靖与她还不够熟悉,两人突然同居,肯定会诸多不变,可出事前的一年多她都住在新家,或许,先回那边能刺激记忆。 温伶向来是家中拿主意的那一个,通常只要她做出决定,安漾与丈夫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待没人注意,奚温伶观察到了秦方靖脸部的微表情,他一向话少,对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比冷漠还要难对付。 “……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什么?” “我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完,那边一开始没回应,片刻,才听秦方靖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你以前很黏我。” “……” 奚温伶脸上有了微微的羞赧,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得特别安定。 “那个,我公司的事劳烦你操心了。” 秦方靖淡淡地回道:“夫妻之间,操心是应当的。你现在不要太在意公司……以前你就是工作狂。” “是吗?看来秦先生喜欢事业型的啊。” 秦方靖想回一句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念头,说:“因为你怎样都很可爱。” 她愣怔,他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此时二月末,春风似剪刀的季节,已是上午十点多了,秦方靖还要去一趟他的研究所,只好先告辞。 “你和爸妈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和司机来接你们。” “没事,你公司要是很忙,我先回去也行。” 奚温伶看他眉头微拧,她依然笑意莹然地站着,身上松垮的病号服,衬得她纤细又白皙的一只。 “你等我吧。” “也成。”她看着他眼睛里的波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就好奇地问:“就这么走啦?确定不做点什么?” 秦方靖闻言,微怔,随后往她身前挨近一些,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 她本来是在想,他会不会给一个拥抱的,结果,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奚温伶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瞬间的晃神。 他可真有趣,真觉得和别人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方才在她额头留下的那个浅吻,像温热的触摸,源源不断地持续着,他的举手投足总是端然礼数,能让她感到他的清浅用意。 秦方靖吻她的时候,宽大的手掌还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都能让她觉得暖心。 室外的天光更亮了一点,她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奚温伶失忆的事暂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堂妹奚幸颖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下午要出院,还特意跑过来帮忙。 “温伶姐,你现在还想不起我们?” “嗯,说不清几时才能恢复记忆了,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行,运气差就……” “别瞎说了,肯定能好的。” 奚幸颖的眉眼与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鼻梁秀挺,杏眼朱唇。 但听陈渺说,她是偷偷照着自己的模样微整过了,还死活不愿承认,毕业之后凭借姐姐的人脉进圈子当了一位平面模特,因为有温伶帮衬,也算不温不火,总能接到一些代言和杂志平面。 陈渺说到最后,表情有些微妙:“你这个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奚温伶见幸颖在替她整理那些吃不掉的水果、营养品,急忙开口:“不用麻烦,我让小娄他们来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她闻见房中淡淡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香水,我记得还是姐夫买给你的礼物呢,他今天来看过你了?已经走了吗?” “是啊,他平时也很忙吧?” “以前你们经常一个星期见不上面,你还和我抱怨过呢。”奚幸颖笑呵呵地说,“不过姐夫又要审核投行的项目,又要和其他集团谈物流合作,还得兼顾他的研究,确实是忙的抽不出身了……” “他不是只负责朝阳集团的投行和物流吗?怎么还做研究?” 奚温伶看着她,忽然想到秦方靖的那句“以前你很黏我”。 那他还舍得让他们经常分隔两地? 怎么有点逻辑不通。 “……哎,别说这些了,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要他好好陪陪你。” 奚幸颖摊了摊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温伶似有所思,余光瞅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姐夫的事。” 奚幸颖微怔,脸上掩饰了一丝尴尬,才说:“他和你结婚前,我们就认识的,所以稍微听过他的一些消息。” 奚温伶一直看着她。 幸颖被看的有些心虚,转念又想她明明就已经失忆了,她没什么可慌的。 “怎么了,姐?” 温伶笑了笑,摇头:“没事,想谢谢你特意过来照顾我。” “你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那个,我、我出去打个电话哦。” 奚幸颖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病房里突然变得很静,偶有鸟鸣和粗粝的轮胎压过马路发出的噪声,房里暖气充足,窗上不知何时沾染了白色的雾气。 过了不久,她听见走廊传来堂妹说话的动静。 温伶直觉对方的这个举动与自己有关,于是走到门边,看能不能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哪有人像她这么又-骚-又-贱的,现在出了事简直就是活该,你还去医院照顾她,真是有病。” “你那边很吵,我开了免提。jane你说话注意点,别这么刻薄,当心被别人听见……” “我说的都是事实,当年要没她第三者插足,倒追秦总还爬上人家的床,逼人家娶她……现在还不知秦家的小少奶奶是谁呢。她就一绿-茶-婊,爱钱爱到六亲不认了,要不是秦总能给她公司融资,说不定她还不想嫁呢,就连秦家不都在传,这么低调的隐婚肯定是……” 奚幸颖着急地关了外扩,打断对方:“jane,你身边有没有人啊,他们结婚的事儿不能乱说,你忘了吗?” 奚温伶双手抱臂,默默地陷入沉思。 4.第 4 章 第四章 爱慕虚荣这一点…… 不敢随便否认,但和秦方靖的关系,真是她一厢情愿吗? 奚温伶觉着那男人对她并不冷漠。 至少,还有许多值得她寻味之处。 “jane,我打电话想问你下午的通告几点,你来医院接我吗……” 奚幸颖在走廊上又和对方说了一会工作,这才挂断电话。 四周恢复安谧,她抬眸往堂姐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忽地咬唇。 下午,秦方靖替温伶办完手续,拿了行李,其他东西吩咐助手妥善处理,秦家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她心安理得地跟在秦先生身后,奚爸和安漾看着女儿上车,才坐另一辆离开。 进了车厢后座,秦方靖握了一下她的手,像在确认体温。 奚温伶软软的手被捂热,她抬头,盯着他干净俊朗的脸庞。 “怎么?” “看你呀,你这么好看,还不让看?” 秦方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你真是一点没变。” “下凡的仙女可能都是这样吧。”她回头揶揄,“你不是说,我怎样都可爱?” 说完漫不经心,转身去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昏沉暮色时分的林荫街道,倦鸟在半空盘旋,亦开始寻找归巢的路,余晖像温柔的灯火照着城市,又像一层洒在点心上的碎金箔。 方才,堂妹奚幸颖还假模假样地进来,两人都没把话拆穿,其实那通电话说白了就是故意让她听的,就是为了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那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喜欢藏着掖着,势必得找一个机会向秦方靖求证。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男人两条大长腿交叠着,在她身边看工作上的一些汇报。 秦方靖总有一种成功人士之外的气质,但她说不清。 温伶向后躺在椅背里,翻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条与秦先生的微信,她发了一张自拍照,还抱着一只粉色小猪。 奚温伶:老公,我今天出门,就好像,仙女下凡了,给你看照片! 奚温伶:照片.jpg 秦方靖:嗯,还可以 奚温伶:…… 奚温伶:我是你的女主角 奚温伶:我都长这么好看了,还能用还可以来形容?你就不想吻一吻我? 秦方靖:仙女别磨蹭了,我在楼下等你吃饭。 “噗……” 难怪他说自己一点没变了。 温伶一手撑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继续往上翻聊天记录,这位秦先生每次回复都是寥寥的几句,可要说他是迫于无奈才娶的她,鬼才相信。 想睡他的女人,肯定不止她一个啊。 不管奚幸颖究竟想做什么,哪怕她失忆了,也别想在她面前玩出花来。 “快到了,前面拐弯就是。”秦方靖的话将她的思绪扯回来,“有印象吗?” 奚温伶仰头,朝前面的道路尽头看去。 “没有,大脑一片空白。” 秦方靖伸手,摸了摸她乌亮顺直的头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不着急,慢慢来吧。” ** 到了他们新家,奚温伶相信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家里灯火通明,挑高的层顶一排排的吊灯全都亮着,入目所及是线条明朗的家具,充满浪漫与华贵,又有现代年轻男女喜欢的一份舒适简约,各处细节都被浓郁的艺术氛围占领。 壁炉、吧台、大面积落地窗……还点缀着新鲜的花束,大概是从后院采刚换上的,与窗外的景致相映成趣。 显然这屋子是有女主人花了心思,亦有智慧与文艺的闪光镶嵌其中。 更夸张的是——门庭处站着五位西装笔挺的侍从,为首的是一位轮廓深邃、翠眸高鼻的混血老者,其他几位则都是俊男美女。 “太太,您回来了,容我介绍自己……” 绅士风度的老头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奚温伶发现自己能听懂,她尝试用记忆中的单词去理解。 秦方靖:“老葛,这些日子你先说中文吧。” 她忙说:“不用,我好像能听明白。” 韦斯莱,也就是老葛,他笑着应承:“太太,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欢迎您回来。秦总,按照您的吩咐,后面几日我已做好安排,请您放心。” 秦方靖点头:“辛苦了,这段日子特殊,你们做完就先回去。” 这些侍者也不多一语,相继微笑撤下。 奚温伶往这处独栋别墅的内侧看了一眼,客厅南北相通,明亮宽敞,这地方她打心底里喜欢,想必也是按照她的想法和喜好逐一设计打磨,才能在阳光下充满通透的生活气息。 忽然就心满意足了,她还兴奋地问身边人:“房里有香薰的味道,你觉得好闻吗?” 秦方靖像被问一个措手不及。 他目光错开一下,才点了点头:“嗯。” “……怎么了?要是觉得不好闻,可以让他们换吧。” 但男人不在意地笑了:“我挺喜欢的,四处看看?” 奚温伶最想参观的,当然还是他们的主卧。 靠墙那块放着一张看上去就十分柔软舒适的大床,真让人恨不得马上就躺上去滚上几滚。 那,夜里他们就是在这上面做的? 她很自然地联想到这一点,脸颊却不争气地发热,心上有一头不谙世事的小鹿在乱蹦乱撞。 它也失忆了不认识路吧,不然怎么跑的这么急。 男人在身后脱了外套,声音淡淡地,含着一丝笑意:“我先去洗个澡,你的工作室和衣帽间在走廊另一侧,每次你都可以单独在那里待上几个小时。” 秦方靖进去洗澡的时候,她并没有着急离开。 因为与一个人的生活习惯、隐私秘密都最贴近的地方,恐怕还是夜里入眠的场所。 奚温伶走向床头柜,上面摆了一只通透的水晶瓶,插着一束妖艳的玫瑰荆棘,边上是一副婚纱照。 照片里的女人冷艳明眸,姣好的身材被一身缀着星星的天蓝色飘逸长裙包裹,眸子里染着幸福和骄傲,贝齿微露。 男人神色维持一贯平常,黑眸泛光,笑得不明显,但却随意,那模样还是如今的她不曾见过的。 这不是一张寻常模样的婚纱照,更像抓拍的瞬间,神态自然,还真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一双璧人。 愿为所爱,手摘星辰。 奚温伶心头温热,看的着迷,她忍不住伸手去摸相片,好像这真实的触感能让她找到更多的记忆。 婚纱照片的旁边还有一个同款相框,里面搁着一张印了诗句的油画相片。 写着莱蒙托夫的《一只孤独的船》—— 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上, 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 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将要直面的,与已成过往的, 较之深埋于它内心的 皆为微沫。 这无疑是一首好诗。 她直觉喜欢。 可看到它的时候,心底又浮出有一种化不开的悲伤和忧愁,连眼眶都被泪光浸湿了。 ……是什么留在她脑海里的东西,这样令人难过? 这一刻的记忆,是飞机舷窗外的轻烟缦云,近在咫尺,却又触手不及。 奚温伶的情绪陷入一片低潮,她蹲下来,抬手拉开第一层柜子。 里头塞着一些零散的日常用品,保湿乳、身体乳、充电器、读到一半的书……都是寻常的东西。 再拉开另一个抽屉,她突然动作顿住。 套-套、金属圆圈牵-引-链、还有眼罩…… 靠,玩的这么野,根本不像夫妻感情不好吧!! 奚温伶挑了挑眉,心说这男人一本正经,表面还真看不出来,床上这么能干? 一丝不苟的性格背后,可能是全然相反的沉溺爱-、欲。 他的吻会不会是滚烫又炙热的,带着令人臣服的浓郁体息,那藏在衣服底下的身材,在结实的肌肉上布满汗水,两人酣畅淋漓地交=融,只属于彼此的…… 她猛然回神,脸红心跳,也不知刚才想象的画面究竟是真实还是臆想了。 洗过澡,秦方靖从浴室出来,携着一身水汽,白色条纹的浴袍让他露出一大片胸膛和锁骨,他擦了擦发梢上的水珠。 见奚温伶坐在床边,她的目光像是一个可以透视的镜头,在他身上来回观摩。 或许是做为摄影师的天性,她觉得自己对人体很敏=感,能感受他的身体轮廓,肌肉线条,甚至还能想象出完整的他luo-ti的状态。 这也可能和真的见过有关…… 她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他身上有深浅不一的影。 奚温伶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秦总看,舌尖舔过唇边:“秦先生,能不能问你一个很私人的事。” “嗯?” “我们做这事的频率是怎么样的?” 秦方靖望着她的表情,就猜到指的什么。 “没有特定的频率。” “那大概呢?一周几次?” 秦总神色温和,不紧不慢地说:“没算过,等你愿意用身体配合大脑找回记忆的阶段,我会让你知道的。” “……” 奚温伶得寸进尺地说:“我还发现道具了,你是有奇怪的癖好吗?” 他垂眸,唇边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怎么不是你?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能证明真假。” 她把自己的一只手攥在另一只的手心,互相摩挲。 “我还真想知道,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5.第 5 章 第五章 卧室的里侧,有一面六角形的观景窗,月光斜斜地投下来,斑驳的月影照出房间的淡雅安逸。 秦方靖坐在床的另一边,嗓音微哑:“你对外人不会太热情,对爸妈孝顺,工作的时候非常专心,甚至可以说专注到‘冷漠’,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出色,但很爱向我撒娇……” “你都把我说的这么好,求生欲这么强?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我说了,你是工作狂。” 奚温伶哼了一声,“这话本质和‘你长得太好看就是罪过’有什么区别?” 秦方靖相当敏锐,他侧过身,黑眸里的一道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庞。 “那你想问什么?” 尽管她可以从网上了解这个世界的概貌,也收获无数粉丝的赞美和热爱,但对真实的自己依然一无所知。 奚温伶两只脚缩到床上,向前微倾身子,环住双膝。 “是我强迫你和我结婚的吗?我算不算坏女人?” 秦方靖不由得笑了,“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奚幸颖在电话里说的,我是小三儿,还强迫你和我上床?” “我不愿意,你怎么强迫,下药?”秦方靖很认真地问她。 奚温伶微微弯唇:“也不一定,还有很多违法犯罪的道路啊。” 有多少女人看见他的时候会想,这个男人要是动情,该是什么样。 “当初是我强迫你嫁给我的,你不用怀疑。” “那奚幸颖为什么要污蔑我,我和她有什么过节吗?” 秦方靖只好轻声叹息,露出一丝无奈:“也许是嫉妒你嫁给我,你以前就和她不亲近,在家里总是和另一个妹妹的关系比较亲密,所以你不用信她。” 奚温伶烦躁,捏了捏太阳穴,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秦家这一辈最小的。在北京念完大学,去了斯坦福。硕士毕业回国之后,秦家的投行和物流由我接手,当初我们因为天使投资的项目认识,前阵子你在准备b轮融资的……” “我不是要和你聊工作。”奚温伶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你的问题很难回答。”秦方靖蹙眉看着她,半晌,他轻轻地说出一句话来:“我是你的丈夫,我们约好共度余生。” 奚温伶抬头,她全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应。 他并没说什么堂而皇之的话,看着她的时候专注认真,嗓音带着一股撩人的味道。 她强忍着泛酸的鼻尖,“……你相信我能恢复记忆吗?” 语气温温软软,有些不确定,像拢着一层纱。 “会的。”秦方靖看着她的眼睛,“何况忘了也没关系。” 奚温伶摇了摇头,喊他的名字:“秦方靖。” “嗯,什么事?” “你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键找回失去的所有东西。 秦方靖愣了愣,很快微热的身体靠过来,克制地将她抱在胸前,渐渐地周身被男人的气息包围,她的脸颊贴在他的温热胸膛,不断有好闻的气味涌来,令她身子发软,头脑发胀。 或许还有点不习惯,但却不讨厌。 这个短暂的拥抱只维持了十几秒,反而是秦方靖先挪开了身子。 “晚上你就睡卧室,我去睡客房。” 奚温伶:“我一个人怕睡不着,要不这样,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秦方靖看她神态娇软,又是“病人”,实在无法说出一个字的拒绝。 …… 今晚月色很好,房里关上了灯,自然是一片漆黑宁静,奚温伶一整天精神亢奋,眼下也该累了,在他身边不到十分钟就酣然入梦。 他知道她已经熟睡,发出安然又均匀的呼吸声,那一脸难得乖巧温顺的模样,出现在过去每一个他们相拥而眠的夜晚。 如今却不能拥抱。 秦方靖倚在她身边的床头,就像那一晚,他在病房里也是如此一动不动地守着她。 他安静地望住她的侧颜,眼波微澜,眉宇间蕴着深邃难辨的情绪。 片刻,男人俯身,亲吻她的耳垂、额头、颈项…… 他的动作轻柔,喉结滚动,落下轻吻的同时,汲取着她散发出的细微香气,微阖的眼眸里满满的占有欲,近乎贪婪的、沉溺的、羞涩的……无人能懂。 奚温伶,你还是只能属于我。 …… 大清早,奚幸颖准时来到摄影棚,拍摄服装杂志dy first》每月惯例的搭配专栏,她和这家公司有长期合作的关系,当初还是靠的堂姐牵线搭桥。 可做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明明想要利用亲戚的关系走捷径,又看不惯别人有权有势、活得舒坦。 更不用说,秦方靖始终是她心里的明月光,朱砂痣。 假如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奚温伶,她觉得自己有很多机会,他明明可以看上自己…… 从此就得以摆脱普通人家出身的平凡际遇,成为令无数名媛羡慕的那个幸运儿。 她搭乘电梯,到一楼的时候,让小助理去给买杯咖啡,自己给经纪人jane打了一个电话,说着说着就绕到了那天的事上。 “……jane,她能信我们说的吗?” 对方冷笑一下,却柔着嗓子:“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要让奚温伶‘相信’,她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再说身边那些家人朋友肯定会提醒她、帮着她的。” 归根结底,是要让奚温伶自己对这件事产生怀疑,只要有一丝裂缝存在,对两个人的婚姻关系都是慢性打击。 秦方靖这种男人,做他老婆最怕的不就是有别的女人窥觊吗? 这种事情在他们有钱人的圈子里见得最多了,各玩各的也不是没有,何况她在电话里说的也不是什么胡编乱造。 奚幸颖从没想过要在堂姐面前当什么“好人”,以前她们两个就已经有点不对付了,如今奚温伶不记得以前的事,她更急不可耐地想要撕碎最后一层隔膜。 这时前厅的大门敞开,不远处有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地毯的另一侧走过来。 一行人形色匆匆,为首的年轻男人被众星捧月,他穿着裁剪合衬的西装,低调又内敛,一只手握住手机,身边的秘书正神色严谨地说着话。 奚幸颖心跳骤然失序,看见那张脸不由身体发麻,激荡的热情变作了内心一阵阵滚烫的潮涌,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刻,她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秦方靖只余光打了一个转儿,慢慢收拢视线,一双黑眸幽深而冷漠。 奚幸颖认识他至今,还没见过比这更不好亲近的时刻。 男人的目光中有一种疑似愤怒过后的平静,是彻底的漠视。 “秦总……” 她唯唯诺诺地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没想到秦方靖还真顿住脚步,身边其他人立刻识趣地先去了电梯那边,唯独他侧身,问她:“有什么事吗?” 奚幸颖绞紧手指,抱着一丝侥幸:“那个,有件事我想和你道歉,我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和你说……” “她告诉我了。” “jane不是故意说姐姐的,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我不该让她听见……” 秦方靖对她这些幼稚的把戏根本不屑一顾,他打断她的发言:“你要再对我太太造谣一个字,我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言辞冰冷,没有半分要给她面子的意思。 “你知道吗?以前她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我明白了。……奚幸颖,只要对她造成伤害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希望你记住。” 奚幸颖感觉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煞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完全就是被他的话给激的。 秦方靖刚准备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一丝温和淡然的神色,可只要目光相接,就像是能看穿你的一切计划,太令人发憷。 “你不怕我吗?” 奚幸颖被这句话突然噎住,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只顾着茫然地摇头。 “你应该怕我的。” “……” 待秦方靖说完,到电梯门合上,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底,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软了。 奚幸颖的双颊彻底失去血色,只能强打起精神,往小助理送来咖啡的方向走过去。 另一边,jane挂了电话,喃喃一句:“这个蠢货。” 她默默地抿唇一笑。 傻姑娘,你真当自己在秦方靖眼里有什么位置? 将来秦总就算和奚温伶离婚,那捡了大便宜的肯定也不是你啊,真是被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 ** “明天我想去公司看看。” 开放式的厨房铺着黑色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奚温伶坐在价格不菲的椅子上,竖起的ipad开着视频通话。 陈缈表情惊愕:“老大,既然秦总让你再休息几天,你就过几天再来吧!” “你们是不是在偷懒?” 奚温伶端着女侍者送来的蓝山咖啡,漂亮的眸子一眯,顿时充满威慑力,“所以怕我过来发现?” “噗……我们哪敢?奚总,我已经让小娄给你送了这几年的报表过来,您先慢慢看着吧,再说了,公司里……大家都不知道你的情况,万一你过来出什么岔子,也麻烦呀。” 奚温伶觉得这话是有道理。 她目前都对外宣称生病修养,只能悄悄地参与这周的视频会议,做一个从头学起的小学生。 奚温伶又拣了一颗洗干净的樱桃放到嘴里,看向这里资历最深的老葛,他静静地在家中安排一切,而那些长相都不赖的佣人们,有条不紊地在每个房间清扫、整理。 这是一个充满安谧的午后。 “老葛,我和秦方靖平时都会做饭吗?” 他和蔼地回应:“秦先生完全不会做饭,你偶尔心情好会做一顿。” “那在你眼里,秦方靖是一个怎样的雇主?” “秦先生是一位非常低调的人,非常。”韦斯莱还特意低声强调了一遍,“你们两位都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平时就连家政也请的不多。何况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秦先生特意吩咐过了,尽量不要来打扰你们。” 奚温伶点点头。 一位英俊的西装小哥走进来,向他们鞠躬道:“太太,外面有位先生想见您,他说自己是您的朋友,看打扮还是检察院的。” 6.第 6 章 第六章 冷杉将点燃的烟夹在手指,轻轻地揉捻。 由小哥领着进屋之后,他百无聊赖地抬头,一眼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的奚温伶,房中铺有地暖,冷热干湿都已调节到了最舒适的状态。 她穿了一件材质轻薄的雪纺长裙,搭了一个勾花的米色小马甲,一双纤直美腿看得见隐约的轮廓,一脸素面朝天,依然肤白貌美。 他不着声色地打量,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又默默地收回。 在医院的时候,冷杉来看过她两次。 一次是出事当晚,奚温伶头部撞击有轻微的昏迷,等到各个检查告一段落,医生说没有大碍,他才放下悬着的心,去局里向当刑警的哥们了解这次意外的情况。 还有一次,是她已经醒了,就坐在窗户旁,看远处的景色。 而那双他从十五岁,直看到二十五岁的眼睛,总是亦娇亦嗔,既有少女的纯真,又有灵动的冷艳与妩媚,却因为失去记忆,变得目光流离。 奚温伶微微眯眼,看他:“检察官先生,你好。” 男人穿着一套挺括的检察制服,露出白衬衫的领子,桀骜不驯的眉宇被压实在这份庄严不可侵犯中,偏偏一双眸子总像是在追逐猎物,不羁中有几分似风的流动。 此刻,他蹙了一些笑:“这么见外?” “我现在对很多人都很陌生。” 奚温伶确实不记得他了,尽管他还是她高中学长。 “身体好点了?” “对啊,脸都养胖了。”她淡淡地招呼他,顿了一下,才问:“喝什么?” “不是失忆了吗?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啊。” 冷杉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 这个男人有相当自信和霸道的气场,看她的时候目光会不由自主地变得炙热。 奚温伶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一些特殊的感情,但她装作没看见,让老葛去备茶。 “我说小姑娘……” “你看谁小了?” 她哪里小了,貌似也只比他小两岁罢了。 冷杉发现她还是这么爱抬杠,无奈地耸肩,唇角微扬:“行行,大姑娘。你出事之后,秦方靖有没有和你提过那晚的情况?” “有说过一些,怎么了?” “没事,你是我学妹,我总担心你吃亏,所以想把这边掌握的第一手信息和你讨论一下。” 冷杉眸光微微冷沉,身上的气场忽地就变了。 “那天,你晚上七点从家中启程,乘车前往好友解心宁的生日聚会,中途独自下了车,说有点事要办。你临时起意,又故意回避旁人,所以没有安保随行,私人保镖他们发现你不见了,立刻到处去找。一个多小时左右,有人报警发现了你。” 冷杉摸了摸鼻梁,不动声色瞅了她一眼:“这次你遇上的‘意外’,很可能涉及故意谋杀,是一桩刑事案件。现场痕迹没有留下多少,又下过大雨,根据附近监控记录,嫌疑犯肯定一路上都故意避开了监控,是精心策划的,所以平时不管如何亲近的人,你都得小心一点。” 那一晚她昏厥在坡下,出事的地方靠近废旧汽车厂,位置偏僻,要不是有一位少年及时发现,可能真的会出大事。 周围一片都是空旷的地域,又有废弃的工厂,道路坑洼不平,晚上来往的车辆和路人寥寥无几,遇上雨势就更泥泞难走。 “那警察找那个报案的男孩子问了情况吗?” “嗯,男生在为学校的科技节做准备,想在附近试飞自己的雨中航拍机,结果航拍机出了问题,去捡东西的时候发现有可疑的男人,接着找到了你。” 警方也请那位少年去局里做了笔录,当晚他航拍机的存储卡没烧坏,但手杆操作的摄像头一直对不准。 不等她说什么,他意有所指地补上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枕边人和暗箭都最难防,不要掉以轻心……” 奚温伶清浅眸光扫了他一眼,有点不太认同的意思。 冷杉见她就连失忆了还要护短,真是太-他-妈让人不爽了。 “为什么要怀疑他?因为我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她抿了一口热茶,才说:“尽管我没有被侵-犯,但我见过那晚身上穿着的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虽说可能是摔下来造成的,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万幸的是歹徒并未得逞。 冷杉忽然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心疼还是难受,抑或两者都有一些。 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烟灰缸,掐了第二根烟,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量,说:“要是我,绝不会让你遇上这种事……” 奚温伶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抬头看着她,“反正警方会根据线索继续调查。” 冷杉说着,见韦斯莱和一位端着茶盘的年轻女人一同从厨房走出来,神色又恢复了几许松散和随意。 “幸好你没整什么其他幺蛾子出来,也没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 “失忆还不算幺蛾子吗?” “我是听人说过,有一些病患者有二种以上的人格,会因为头部撞击撞出另一种人格,本以为是失忆,结果是第二人格作祟。” 奚温伶无语了。 等韦斯莱和女仆再次退下,他等了等,才说:“我刚才路过,有一家你以前最喜欢的甜品店‘小方格’,想着这东西是不是对你恢复记忆能有帮助,就买来了。”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装了两个还热乎着的铜锣烧。 “他们家卖的铜锣烧就只有两个口味,红豆奶油和芋艿。” 奚温伶本来想等冷杉走了再尝一尝味道,结果,鼻子刚闻到这股香味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依稀记得这似曾相识的味道,也记得有人对她说过,嗅觉和味觉都属于一部分人类的记忆,因为甜酸苦辣皆是人生经历,有时候当你闻到一种气味,吃到一种味道,会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是同样的道理。 ……这话是冷杉说的吗? 奚温伶捧着铜锣烧,刚咬下一口,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铜锣烧外层绵软,空气感的烧饼特别蓬松,夹心部分的相思红豆又暖糯细腻,再融入一层会在舌尖跳舞的淡奶油。 “确实好好吃啊,是叫‘小方格’?” 冷杉安静地看着奚温伶,那面带笑意的样子,与眼前的小女人同样幸福着。 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进来的声音,喊了她一句:“温伶。” 她抬头看过去,是秦方靖从公司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眉心蹙紧了,再看到冷杉,面色冷漠,甚至有一些排斥。 “这么早回来了?冷检察官来看看我。” 秦方靖还是温和的语气:“嗯,已经交到新朋友了?” 冷杉站了起来,牵扯唇角往上一勾,明显面色不善。 “新朋友?你在说笑吧,我和温伶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上学呢。” “那时候他已经去斯坦福了,是吧。” 奚温伶看向秦方靖,还若无其事地将铜锣烧搁到一边。 秦方靖冷声淡笑,回应他:“你们‘只’见过三次,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他居然连这都知道,冷杉也完全不避讳,回身向她点头示意:“今天打扰了,等下次有空,我带你出去兜风,说不定回忆学生时代对你记忆也有帮助。” 奚温伶不知以前他们是否有什么过节,总之一切都是云里雾里,但她唯独看懂了秦方靖的占有欲。 这男人真是藏得深。 等人走了,她再去拿铜锣烧,嘴里还留着方才红豆的甜味:“你要不要吃一个,还有芋艿味的……” 秦方靖没说话,他连外套也没脱,突然伸手将她捞过来,环住了她的腰,他们紧紧地靠近,贴服彼此,他的唇瓣就这么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吻,和他冷漠的神色一样冰凉,温热的气息喷薄到脸上,高挺的鼻梁在亲吻的间隙磨蹭到她的皮肤,唇齿满是湿-意,娇润的唇瓣被反复摩挲,似有若无地交错着呼吸,他肆意掠夺和侵-=占她的柔嫩。 强吻…… 他竟然强吻她?? 这个狂野放纵的亲吻与本人给她留下的形象极其不符,却能让她不住地战栗,就像之前的那些温淡谦和全是假象,这一刻不容置喙的强势、占有和阴暗才是全部,他还藏着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另一面。 奚温伶被吻的浑身无力,只能推了推秦方靖的胸膛,小声提醒:“别、别这样,老葛他们都还在……” “他们在这里工作一年了。” 意思是…… 他们早就见过了? 奚温伶面色潮红,还是脸皮太薄,“慢慢来好吧,我现在记忆清空了,受不了太刺激的……” 秦方靖松了松臂膀,神色缓和:“冷杉对你有什么心思,我一直知道,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不过,你要还和他做朋友,我也不该阻拦,刚才有些没礼貌,先向你道歉。” “……” 奚温伶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番话,他的手指还抚着她的脸颊。 她笑了:“我嘴里的红豆味好吃吗?” 秦方靖眸色转黯,须臾,低头在她颈处缓慢地调整呼吸:“你的味道是世界上最好闻的。” 7.第 7 章 第七章 唇上还留着滚烫的温度,想着方才他那么用力地压她,舌尖还在她的嘴里狠狠吸=吮。 奚温伶全然不懂要如何回应,只能生涩地接受,她努力压住慌乱的心情,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就有亲密的举动,他是有些着急了。 温伶再次抬头去看他的时候,秦方靖的眼里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常常言语温柔,可笑的时候总是很平静,连胸膛的起伏和微震也没有。 “糟糕,好像就算你亲我,我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秦方靖失笑,听她还补上一句:“不仅没有帮助记忆,还心律失常,感觉脑子越来越乱了。” “明白了,下次亲你,会先咨询你的意见。” 奚温伶无语,又想到刚才的事:“现在特殊时期,我也分不清谁是真正的敌人,谁才是朋友,我希望冷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老朋友,但我也不能确定……” 她下巴抬了抬,看着他,“你要是不喜欢他,以后我会注意。” 秦方靖想了想,妥协似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对,他也在关注这次的案子,说不定会对我们有帮助。” 奚温伶观察他的表情,半晌,才好奇地问:“那你以前……是不是也吃过醋?吃冷杉的醋?” 秦方靖没回答,只保持沉默,属于默认。 “你也会吃醋啊,还是吃我学长的醋?” “他总有让我嫉妒的地方。” 男人语调平静地说。 奚温伶还想等他解释到底有哪些地方,结果,他很快地换了一个话题:“温伶。” “什么?” 秦方靖低头,望着她明亮璀璨的眼睛。 “你愿意去我们第一次见面和约会的地点看看吗?” 她一怔,满含笑意地点头:“好啊!” 巴不得呢。 “我以为你会让我回去见你爸妈。” 秦方靖一愣,“……他们以为你只是受伤住院,原先说要来看你,但我找机会解释了你失忆的事,让他们先缓一缓,你也好做点准备。” “我们之所以隐婚,该不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俩结婚了吧?” “领证的事他们都知道的,只是还没办过婚礼。” 奚温伶看向他,似有所想:“那他们接受我吗?” “我不想瞒你。父亲这边一向随我,就是我妈闹过脾气。” 她摸了摸下巴,“为什么不满意?是我背景不够硬,还是性格不讨喜?” “我觉得你什么都好。要见他们也随时都行,你再休养几天,等我安排。” “……” 可别真是把她当成一只矜贵的金丝雀给养着了吧。 ** 一周很快过去,奚温伶按照先前的计划,搬回娘家住一阵子。 其实,在秦方靖那儿养伤的时候,安漾也是每天都过来看她的恢复情况,寸步不离守着,照顾她的起居。 温伶心里明白,父母为何希望她能住回家。 奚父去了公司还没回来,安漾坐在晒得着太阳的沙发上剥毛豆,女儿就在边上一边翻看以前小时候的照片,一边陪她聊天。 “你最近……怎么不和幸颖联络了?” “哦,她最近也挺忙的吧。” 安漾欲言又止,语气也有点僵硬:“其实你们以前走动也不多,你还是和温宁更亲一点。” 她提到温伶的另一个堂妹,两人从小就要投缘许多。 “嗯,我有时间会找温宁多聚聚,你放心吧。” 奚温伶想了想,又说:“妈,我知道爸爸不喜欢秦方靖,不过我在他那边呆了一周,觉得没什么问题,你有空也和爸说说,让他别太担心我了。” 安漾并不知道,温伶在某天晚上,无意间听见过他们的对话,母亲垂泪的啜泣也在她心里留下不少触动。 他们都以为她已经睡着,所以说话也不曾顾及。 奚父有些动气地说:“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们结婚,你看看……” “不同意?你以为不同意伶伶就会听?”安漾擦了眼泪,过片晌缓过神,才淡淡地说,“闺女有多喜欢那个男的我知道,阿靖也不是哪里不好,你又不了解人家……” 奚父冷哼一声,相当不悦:“不提这次莫名其妙出事,就说他们怎么会订婚的——好人家的孩子能把我们闺女拐跑到一周不见人影?伶伶不是还和你说,以后不打算去找秦方靖了,结果不知姓秦的搞什么鬼,怎么就说要结婚了?” “哎……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 当年他们的恋情,好像并非一帆风顺。 安漾感叹:“我知道,你心里有更好的人选。” “那还用说?弈真多好的孩子,怎么说也是和伶伶一起长大,他哪儿不如那个姓秦的了?再说……那个在检察院做的也成啊。唉,就不知道闺女中了他的什么邪……” “呵呵,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还一穷二白呢,车和房子都没有,还在部队当兵,念书的时候追我不知费了多大劲……” 奚父参军当过兵,脾气很犟,哪怕女婿是位高权重的秦家少爷,他也不会妥协半分。 奚温伶还沉浸在思绪里,这时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看了看,是奚幸颖发来的微信。 她心里有数,将手机塞到包里,起身对安漾说:“妈,我出去一趟,就在楼下。” ** 咖啡馆放着悠扬动人的旋律,开放式的空间里,夹杂着朋友之间的笑谈,也有小孩子们的雀跃,以及闺蜜们的窃窃私语声,奚温伶环视一圈,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早些时候,她已经接到男助理小娄的汇报。 “老大你知道么,秦总对‘朝阳时代’那边发了话,你妹妹的很多工作都被停当了。” 奚温伶特意避开了安漾,走去房里接电话:“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回事呗——作、死。我和你实说吧,秦总以前不清楚你和奚幸颖有什么矛盾,你对我说过,就因为知道秦总什么个性,所以大部分情况能自己解决就解决了。这回秦总知道了,当然不能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直接把人给封杀了。” 恐怕奚幸颖会来找她,也是为了这件事了。 奚温伶在她面前款款落座,启唇淡笑。 奚幸颖望着自家姐姐,也是头皮发麻,她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到要和她撕破脸,来一个痛快。 “姐,是我不该嚼舌根,但jane也是为了我才会……” “你没搞错吧?”奚温伶不客气地打断她的示弱,“别人说你亲姐姐的坏话,你不但不反驳,还护着人家?” “jane她说话难听了一点,但她是我经纪人……”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故意要让我听见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 奚幸颖手心发汗,她最大的失误不外乎低估了秦方靖的忍耐。 她始终以为,秦方靖过去没表过态,以后也不会。 所以就算和堂姐闹过几次矛盾,奚温伶都训了她几句就算完事了,谁想到这次二话不说对她进行封杀,为此大半的工作都没了。 jane让她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得把困境解决。 当初是她要在奚温伶面前搬弄是非,如今出了事,就把责任全推给自己。 奚温伶见妹妹沉默,也不着急,端起刚点的拿铁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大概是被家里老葛他们的手艺给养刁了,外面粗制滥造的速溶咖啡都有些喝不下。 刚好手机振动,奚温伶拿起来一看,是秦方靖找她。 “费安娜给你准备的衣服都带走了?” 费安娜是她以前就一直用着的御用造型师,每次应酬活动,或者私人约会,都会由她先从头到尾地准备几个方案,再拿过来让自己做挑选。 “老葛他们都帮我拿上车了,应该没漏。” “今天穿的什么?” 奚温伶听见男人蒙着雾气般氤氲的声线,心情好了一点:“穿了大衣,怎么了?” “今天冷,怕你忘了。” 她莞尔一笑:“安娜说,你把厚衣服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算她忘了我也忘不了。” 电话那边传来男秘书的催促声,秦方靖“嗯”了一声,嗓音低沉而性感:“那我先挂了。” 奚幸颖见堂姐搁下手机,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手,才勉强着说:“是jane要我这么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还真是无辜。”奚温伶抬眸看她,“我听小娄说,当时你从学校毕业,我看在家长的面子上,想让你过来帮我一起创业,先从助理开始做起,结果你偏不想学设计,也不想玩摄影,要去当模特,所以才跑去签了jane的公司。那个jane为什么会签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又怎么样?我不想活在你的阴影下不可以吗?” 奚幸颖再也按捺不住了,自从一年前她和秦方靖结婚,她满肚子嫉妒的酸水都要满出来。 秦方靖这样的男人,着实又让人沉溺的本事。 神秘,寡言,温谦却又冷漠,更别说还多金不乱=搞男女关系,至少……明面上看着不会。 “你知道我为什么配合jane骂给你听?因为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秦方靖是我先认识的,也是我先看上的,你去他们公司谈合作,三番五次勾搭他、骚扰他,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奚幸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的视线鄙夷:“而且就算没有我,人家之前也早就有门当户对、相识多年的女孩子了,就是被你撬了墙角的!” “你这话好笑,既然有别的女孩子,那撬墙角的不是你,就是我,既然是姐妹,何必计较这么多?”奚温伶的冷言冷语充满讽刺,“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明明是我先的’,假如秦方靖不喜欢我,他能和我结婚?” 8.第 8 章 第八章 奚幸颖咬着牙:“说不定是你用了什么手段,当中肮脏的交易谁知道?” “你给我闭嘴!” 奚温伶一句冷冷的呵斥,将她愣是吓的浑身一颤。 “以前我没有治你,不代表今后我还会容忍你。你要再对我和秦方靖的事胡言乱语,别说封杀你,更过分的我也做得出。” 奚幸颖憋着怒火,恨不能咬碎银牙。 “奚温伶,我从小到大就是被你排斥在外的,你和奚温宁可以好到连名字都连在一块儿起,你就喜欢带着她,却对我疏远……我们都是你的妹妹,这样算什么意思?” 奚温伶不知过去是有什么忍耐和顾及,才没去计较奚幸颖的任性,如今失去记忆,也就没什么可退让的了。 她并不觉得这些就是妹妹胳膊肘向外拐的理由。 “你现在生气,是你对我们的关系还有所期待。假如我真像你说的这么坏,你也根本不会在意和我关系好不好。”奚温伶低着眉眼,已调整好心情,淡淡地看向她,“至于我和秦方靖,如果他像你所说,以前对你有过好感,现在也不会这么对待你。” 奚幸颖气到浑身发抖。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活在不如姐姐的一个噩梦里,又不像奚温宁能融入她们的那个小团体。 她以为走运了,遇见一个比梦中男神还要令人心醉的秦方靖,暗恋上瘾,春心萌动,却还是尝下失恋的苦果。 在得知奚温伶失忆的时候,她内心甚至有一丝侥幸。 这是不是上天的意思,如果堂姐永远无法恢复记忆,能不能迎来转机。 记忆,有时就是一个最大的底气,奚幸颖觉得失去记忆的堂姐,终于不会像过去那样气势凌人了。 所以她才敢有所行动。 奚幸颖冷眼看着堂姐,嘴角的一抹笑忽然玩味:“你知道还有什么,当时我没说的吗?” 她想拿眼前的咖啡泼人,被奚温伶抢先发现,起身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两人僵持着对峙。 奚温伶力气要比她大得多,幸颖根本执拗不过,她泄了气,索性松开手指,咖啡杯撞落桌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半杯饮料撒在外头。 咖啡店里不少人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你那些破事,还真能忘了?” 奚温伶听得一愣,心跳骤然失序,登时放开了对方的手腕。 奚幸颖拿起挎包,转身就走。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等还想再问,对方已经跑出了咖啡馆。 ** 晴朗初春的傍晚,车子驶过一排排的梧桐树,很快抵达目的地。 奚温伶抬头,望着她和秦方靖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围炉”。 它面积不大,相当有设计感,是一家位于s市近郊的高档私人餐馆,就建在知名的富人区“明湾”附近。 关键在于,她听小娄说,这家店不是谁都能进的,还得提前预约,每天晚上限定桌数,没点路子的话排到明年估计都去不了。 “当初这家店还是你预约的。” 秦方靖说完,奚温伶挑眉一笑:“我真有本事。” 他也随之失笑:“你说‘围炉’出自一位德国设计师,对方是你的‘粉丝’,你们在一些美术作品上有过交流。” 望着眼前的木屋建筑,温伶略有些出神。 “围炉”与自然融为一体,同时采取一些现代科技的手段,来预防火灾。它以原木色为主,很多地方设计极简,给人舒暖的返璞归真之意。 它既似明珠璀璨,又像落在河畔的一弯月亮。 餐厅的经理姓乔,西装笔挺地出来迎接他们:“秦先生、秦太太,好久不见,恭候多时了。” 乔经理见奚温伶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觉得有点古怪,他略带诧异,但很有教养地没出声,只说:“前阵子秦太太身体抱恙,听说还住院了一段日子?今天看来气色好多了。” “谢谢……” 三人边说边往里走,奚温伶好奇地问身旁男人:“那我是怎么邀请你来这儿吃饭的?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校园里,然后呢?” “我们见过几次面,你就主动提了。” 秦方靖看她着急想知道的样子,淡淡地回应,他的声音又清又沉,像在耳畔回荡。仿佛一张弓扣动了琴弦,绵长悠扬,只落在她一人的耳中。 “你刚才在车上还喊饿,我们先进去坐下,你把菜点了,然后我慢慢说。” …… 那个六月的夏天持续高温,热的一丝风也没有,走在林荫道上,脚底都有一些不住发烫。 但无论气候多糟糕,校园总是带着温暖宁馨的氛围,能让无论多浮躁的心都静下来,回归初衷。 奚温伶会揣着相机回到这里,是因为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 生物学院的老教授寇槐志,在三十岁时,未婚妻身染疾病过世,此后他再未娶妻,过着深居简出的平淡生活,却总是穿着心爱之人为他买的一件呢子外套,还特意找人定制了同样的款式,一年四季,每天都不曾间断。 一个朴实又普通的人生故事,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想以这样的人物拍一组掺杂生活气息的写真,方巧那所大学就是母校,她很轻松地通过关系联络到对方。 显然,寇教授死活不肯答应她的请求,更不愿出镜,奚温伶就在烈日底下蹲点三个多小时,晒到晕眩,用“苦肉计”总算博得认可。 不得不说,有些人基因就是好,当时陈渺看她晒出一身又一身的汗,谁能想到过几天乍看,这小妞还白了一些,简直气死人! 校园里有学生陆陆续续来往,奚温伶跟随老教授从教室出来,路上也不时按着快门,找着她想要的角度。 许是拍的太入迷,她没注意身后就是高出一小截的花坛边缘,不小心绊了脚,向后仰倒一侧的身子,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只手不知从哪儿出现,稳稳地将奚温伶托住,令她的重心恢复稳固。 她惊魂未定,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 那男人低着头,眉头微皱,浅色的瞳眸顺着她的目光瞥过来,夏日的细碎树影落在他的脸庞,侧脸的阴影和盛烈的阳光形成令人惊艳的黄金分割。 他披着白褂子,更衬得他乌发漆黑,五官深邃,奚温伶感觉到后背正被他的手掌紧紧地贴敷。 夏天本就穿的少,经过刚才的一番动静,贴身款的小衬衫向上移动,他的指尖凉凉地直接摸到她的肌肤,在这种季节让人觉得有些舒服。 男人面色平静地收回了手,奚温伶急忙整理一下衬衫,她的脑子卡壳了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她身边站直了。 这个人很高,她站稳之后,抬头仰视他,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对视。 陌生的感觉并不令人抗拒,甚至一丝丝渗入她的呼吸,这二十几年从不曾经历过的感觉,忽然就齐全了。 心神悸动,暗涌澎湃。 她拍过不少男男女女,长得俊俏的不知有多少,眼下看着这个人,竟然不知要如何形容了,这份极其有质感的禁欲,不曾出现在任何男模身上,也不是哪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能拥有的,她也不知要做什么反应,只能维持表面的一层平静。 男人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近似烦躁的微戾。 “寇教授,下午好。” 他极有涵养,温文儒雅地打了招呼。 之后,连一个余光也不在她脸上停留,冷冷地转身直接离开。 奚温伶却浑然不在意,饶有兴致地问身侧的老师:“寇教授,这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不是,他最近在我们这儿的实验室做学术交流。”寇槐志笑起来,很乐意为她介绍:“从斯坦福回来的高材生,叫秦方靖。” 奚温伶在心底念着他的名字,心情忽然好到爆炸。 那时候,秦方靖也无法预料得到,他命中注定的爱情,已经未来可期。 往后她的一颦一笑,都会令他难以抗拒,他愿意为她抵挡所有的冷笑和暗箭。 即使她的记忆,最终消失在一场岁月的暴雨中。 秦方靖很快回神,他盯着坐在对面的奚温伶,视线深邃而炙热,如一条灼着火的长鞭,能将人捆绑。 对方歪了脑袋,问:“你真的一个菜也不用点吗?” 他摇摇头,“不用,每次出去吃饭都是由你点菜。” 奚温伶夹了一块鹅肝给他,“秦总,你又高又帅,多吃一点才能有力气啊。” 他望着她,温温地笑:“好。” 也看不出他对菜的喜好,这男人总是这么冷静,按部就班地进食。 奚温伶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忍不住想和他分享一下菜品的味道:“你觉得牛肉的味道如何?对了,我是不是没变过啊,好像特别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 秦方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搁下了叉子,抬眸看向她。 “温伶,我有一些事,一直不知要找什么机会告诉你。” “嗯?” 他正要开口,奚温伶似乎都没怎么认真地听,她忽地眉头一蹙,下意识地捂住小肚子。 秦方靖见到这个举动,想了一刻,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眉头锁起来:“是我疏忽了。刚才不该让你点冰淇淋的,让他们换一份甜点,还有你酒也少喝一点。” 奚温伶眨着大眼睛,立马就猜到了。 9.第 9 章 第九章 秦方靖了解她的各种小习惯。 譬如,奚温伶喜欢喝一点小酒,但从不饮醉,只因适度的酒精能激发她的灵感,而非让她失控。 至于她的生理期,他也是尽在掌握。 秦方靖淡淡地笑,今天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领口微敞,有些不自知的性感风仪。 “你第一次开口约我吃饭,也是来这事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说,只是反问:“你说呢?” “……”奚温伶别扭,哼了一声:“秦先生,你知道吗,刚才那句话,四舍五入就是开车。” 秦方靖一时不解,片刻,才提醒她:“这边洗手间应该有卫生用品,可以去看一下。” “嗯,知道了。” 他没有在提方才要说的话,大概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失去了一瞬间的勇气,再开口就觉得万分艰难。 晚上八点多,两人从“围炉”回到家中。 房间都整理完毕,韦斯莱就带着佣人们离开了,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他们两个。 秦方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条厚实的深褐色袍子,递到她面前。 尽管房里舒服,但外头凉意不减。 “家里是暖,但你要多穿一点,那些睡衣都太单薄,把睡袍披上。” 可不是么。 当初奚温伶刚回家,看到更衣间那些内衣,着实犯愁。 什么黑色蕾丝吊带睡裙,后背开到腰窝处; 粉嫩真丝深v款,配套还有绑带的脚袜; 不然就是旗袍款的睡衣,右侧大腿的叉恨不得一直开到腿根。 好看是好看,她也对自己的品位很满意,可失忆之后,他们就是同一屋檐的陌生男女,她总不能肆无忌惮地穿成这样吧。 好不容易才摸了两套正常的睡衣睡裤出来。 奚温伶接过他的睡袍,披在身上,其实不可否认,比两个星期前要更信任他一点了。 而且,秦方靖也吻过她了,她还有一点喜欢。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随着时间推移,他尚且还能维持心平气和的模样,可在她身边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愈发浓烈,有时空气里都会弥漫某种躁动的因子。 温伶咬了咬唇,问他:“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 反正皮这一下她就很开心。 秦方靖瞥了她一眼,“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我。” 真是火上浇油。 “这个问题我也有权知道吧?” “你出事之前,我已经去了加拿大一个星期。” 他浸在卧室明亮的灯光中,高挑修长的身影看似温谦,实则身材结实精瘦,不能轻易招惹。 这么算算…… 都快一个多月了吧。 奚温伶咽了一下口水,不知该同情谁。 她去捧一杯热水,刚转身,面前就挡了一个人影。秦方靖靠的太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浅的味道,是躁动却干净的。 他摸出一个珠宝盒子,天鹅绒衬着一枚精巧明亮的钻戒,他们的婚戒。 “你真的找到了?” 奚温伶眉目带笑,看着秦方靖有点移不开目光。 他拿出戒指,眉宇缄默,她却伸手推了推:“等等。” 秦方靖抬眸,目光静若止水。 “……等以后再戴吧。” 奚温伶神色郑重,因为现在的她无法从心底接受这段婚姻,也就不能戴上这枚戒指。 秦方靖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 他见她想要开口,主动打断:“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很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婚姻是一种责任,何况……这个戒指代表曾经的承诺。” 奚温伶点点头,眉心紧拧,心情一个劲地往下落,也不知做出的反应是否伤害到了他,心里像有无数的泡泡破了,酸胀的难受,越想越觉得后悔。 但她可能就是这样拧的性子,固执又倔强,特别是对亲近的人,既然需要交付真心,就不能敷衍。 秦方靖垂眸看着她,然后,将盒子塞回了一个暗格,才说:“你能留下来已经让我意外。” “……嗯?” 秦方靖随手拿了瓶水,拧开盖子:“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和我提分手。” 她没有察觉,这男人连“离婚”两个字也不忍说出口。 “我不会的,至少……在我还没有做完所有尝试前不会。”奚温伶眯了眯眼,嘴角噙着笑,看他:“包括睡你。” 秦方靖脸色沉了沉,这回彻底不理她,把卧室让出来,去客房的浴室洗澡了。 夜色旖旎,入睡前,温伶拿了一瓶mbr的面霜,还没来得及涂,就听男人在身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很香。” 她有点不懂,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只是微抬下巴,美的傲气:“那是甜蜜的小仙女味儿,当然香啊。” 秦方靖浅笑,声音闷在喉咙里,可真是好听。 奚温伶痛经愈发厉害,她走到床畔,捂着肚子倒下来,哀怨:“以前是不是有谁说过,只要结了婚、生了孩子就能根治,结果都是骗人的吧……” 竟然记得这些话,却不记得他。 秦方靖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叹了一声气,回客房打开电脑,加班审报告去了。 奚温伶睡进暖烘烘的被窝,迷糊地揉了眼睛,感觉有一个正在发热的东西被人塞了进来。 男人就在她的正上方,身子前倾,深邃的眼眸在她的瞳仁里倒映着,英俊的脸廓投下浅淡的影子。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在她的脸颊轻轻拂了一个吻。 “热水袋拿着,晚安,快睡。” ** 城市辉煌连绵着的霓虹,一层层倒影着酒色财气,似星辰璀璨,又似一条发光的彩锻,夜生活自有令人沉迷的道理。 市中心一家知名的酒吧,到了晚上就有不少富家子弟和名人聚集,奚幸颖捧着酒杯缩在一个角落,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真没想到一夜之间就会变样,失去秦家的扶持和奚温伶的提携,如今她没钱没流量没门路。 电话响了一阵子,是家里大人打来的,她不高兴接,脑子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三、四年前的事来。 同样是那个夏天。 奚幸颖刚从学校毕业,想当平面模特,自身条件不算特别优秀,而奚温伶已经名声赫赫,另一个只大她半岁的堂姐奚温宁也混到了舞台剧的圈子里,她不愁没人脉。 奚温伶告诉她,就算现阶段想做模特,以后也要学着自己开店,模特很多都吃青春饭,当个微商至少能多一个保障,所以,这次来朝阳集团把人带着,好让妹妹熟悉一些融资、经营方面的事务。 当时,奚温伶开的还只是一辆几十万的宝马,车子就停在朝阳集团的地下车库,她扭头看了一眼堂妹。 平时奚幸颖也爱打扮,今天特别花心思,穿了一条短款的红色连衣裙,细肩带在洁白的肩膀上轻轻勒着,青春又美貌。 奚温伶见她这个模样就笑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打扮这么隆重,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幸颖怕被戳穿心事,矢口就说:“天热嘛,所以就穿的凉快了。” 她就怕这姑娘会着凉,车里空调都不敢开低,可人家公司大厦里是中央控制,估计她过会儿根本招架不住。 奚温伶想了一下,往后指了指:“我后座有件外套,才穿过一次,你先拿去吧。” 奚幸颖起身从后头把纸袋子取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某名牌的秋季新款,目前外面还买不到,估计是什么合作方送她的。 “谢谢姐。” 她觉得衣服真心好看,也就没有死要面子。 等电梯的时候,奚温伶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示意妹妹先上楼。 奚幸颖按下楼层的按钮,电梯到了一楼,门刚打开,她抬头一怔。 ……竟然真的撞见他了。 她就是抱着会不会巧遇这个男人的心思,才想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秦方靖面色平静地走进电梯,碍于他的刻意低调和不爱抛头露面,就算朝阳集团内部的员工对他也不是特别熟悉。 奚幸颖是在之前几次的商业活动中,偶然听jane说了才知道他。 她鼓起莫大勇气跑去秦方靖面前刷存在感,希望他对自己还有一点印象。 不曾想能在电梯里单独偶遇,幸颖忐忑地不敢大声喘气,却又不得不抓紧时机。 “秦总,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秦方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当真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他的目光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件外套,微微蹙了蹙眉。 脸上保持礼貌的淡笑:“你怎么在这里。” “哦,你们今天不是有天使轮融资的审核吗?我和姐姐一起过来的……” 堂姐奚温伶和几个朋友开了一个文化传媒公司,之前已经过了朝阳投行的种子轮,拿到第一笔投资款项。 朝阳集团有几十年的发展历程,如今产业涉及各个领域,商业、娱乐、金融和网络等一概没有放过,而秦方靖主管的投行与物流公司,为朝阳集团扩张商业版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两年基本落实了行业大佬的地位。 今天他来这里,就是准备听取进入天使轮投资公司的汇报。 “嗯,你们好好加油。”秦方靖说着,目光就从那件外套移开了。 果然,是那个“她”的妹妹。 10.第 10 章 第十章 奚幸颖的心跳猛然加速,喉咙里紧张到一阵微微发疼。 秦方靖从电梯出来直接去了办公室,秘书和助理已经准备好今天的会议流程,等着再和老板核一遍。 时间一到,秦总和分管高层、fa团队等陆续抵达顶楼的会议室。 饶是室内已经坐着各公司的代表,不乏年轻的事业菁英,秦方靖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扎眼的美人。 她穿了一身职业和时尚兼顾的衣裳,白色套装显得气质出挑,款式是当下流行的驳领设计,双腿笔直地被包臀裙遮掩,廓形使线条愈发紧致,乌黑如瀑,扎成一个低马尾,一张小脸像漫画巨匠笔下走出来的少女主人公,不是仙气,也不是勾人的妖精。 而是精坏。 带着小恶魔般的神色,一眼望去视角效果惊艳。 关于她的能力和背景资料,秦方靖早已经在汇报中听说过,但这都不是引起他注意的理由。 就坐在奚温伶身旁的奚幸颖,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向这边直直地看过来,她不由得捏了捏手指。 ……好害羞,他真的注意到她了。 奚温伶在和陈渺他们小声地讨论着企划书,见妹妹神色娇羞,她抬头的一刹,也看到那个男人。 两道目光越过那些闲杂人等,她与他遥遥地对视,瞬间就懂了。 自从在学校见过这男人一次,温伶也从各方打听过了秦方靖的消息,知道他是朝阳集团的小公子,平时在公司神出鬼没,待人谦逊而礼貌,可偏偏对她…… 有些刻意的冷漠。 秦方靖淡淡地收回目光,在会议室的主座坐下,霎时,四周的议论声也趋近于无。 会上,奚温伶的报告做的不算完美,但气场从容,他们公司已有初步的商业规模,累积了一些客户关系、用户资源,也有很好的业界前景,最终顺利拿到了天使轮的融资,并且上手就有几千万的款项。 她俏生生地坐在那儿,看着斜对面的男人,浅浅一笑,点绛红唇,像是能让人轻易地上瘾。 秦方靖全神贯注地看着会议室里的液晶显示屏,眉心依稀有一丝纠结。 过了一阵子,他以为会这么相安无事下去。 秦方靖请了奚温伶母校的寇槐志教授,来他的研究所,两人交流甚欢,直到傍晚才分别。 从主楼走出来,彼此一掀眼,就看到花坛边坐着一个动人的身影,乌发爽直。 寇教授立刻明了,转身向秦方靖笑着告辞了。 秦方靖无声地叹了一句,缓步向那位女生走去。 奚温伶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点背。 把车停在附近的小区之后,她还要步行五分钟过来,没想到半路居然肚子疼的走不了路……她要来大姨妈了。 这附近来往的人流不多,闹中取静的一处研究所,确实适合做科研,她无计可施,只好慢慢弯腰坐下来,想缓过这一阵再去找附近的便利店和卫生间。 “奚温伶?” “呀,秦教授,好巧啊……” 秦方靖见她脸色微泛着潮红,更显肤白如玉,一双灵动的眸子装着夕阳的氤氲暮色,这时还扶住花坛边缘,与平时在工作中展露出的自信骄傲截然不同,他心底惊讶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你坐在我实验室楼下,不是为了等我?” 她也没法逞强嘴硬,秀眉都皱到了一起:“……好吧,我是来找你的。” “需要帮忙吗?我看你……”他顿了一顿。 “能不能带我去你们研究所的洗手间?可能还要麻烦你去我车上取点东西……” 秦方靖也没有拒绝她:“好,我陪你进去,把车钥匙给我。” 他先走,她亦步亦趋地跟随,抬眸就看见男人清隽的背影,还不收敛地问:“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秦总,赏个脸吧?” 秦方靖头也没回:“我没空。” “加个微信啊?” “我不用这种东西。” 奚温伶咬了一下唇:“怎么可能?你是在故意逃避我。” 他拧着眉,忽而回头看向她,洞若观火。 “奚温伶,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奚温伶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愣住片刻,才问:“……哪个样子?” 他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地指了指一楼洗手间的牌子。 她不乐意地嘴角一撇,暂时也拿他没辙了。 …… 酒吧“对野”里的噪声不断,奚幸颖头疼欲裂,仍喊来服务生,再开一瓶给她。 这么久过去了,她始终觉得自己是被瞒在鼓里的一个。 那两人决定订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切的期望不过是自作多情。 她真的很沮丧,也很懊恼,却没有任何改变命运的能力,也成不了那样成功的女性,这些都是天生就写好的成功。 奚幸颖从小就知道,她没有堂姐的美貌和才华,也没有那份聪明伶俐和良好的家境,她只是比普通的女孩子稍微优秀一点,可也仅仅那么一点。 头顶昏暗的彩灯变换着,晃得人眼睛疼,周遭是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她不断地给自己灌着酒,直到身边忽然有人劝:“好了,振作一点,你光是这样消沉有什么用啊?” 奚幸颖抬眼,见jane带着一帮子朋友和几位媒体记者过来了。 “哟,您还有时间来找我呀,jane姐……呵呵,我不是已经被你利用完了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让你去安抚奚温伶,可没说别的。你既然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jane画了一个深色的眼影,淡淡的眼纹被暗沉的光线掩去。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今晚就什么也别想,等明天我陪你去找奚温伶,咱们把话说清楚,行了吧?” 奚幸颖冷冷地笑了,似乎已经对这些全然不在意。 又喝过几轮。 半梦半醒,她听见身旁有几个男女在讨论:“我们就曝光奚温伶失忆的消息,到时候看她怎么回应……” ** 恢复记忆好像不是一朝半夕就能成功的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奚温伶努力地适应她的生活和工作。 听陈渺他们说,以前她工作时的作风霸道冷漠,对许多交际避之不及。 但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冷,而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屏障,不轻易与人过多地产生交集。 恐怕,秦方靖算一个理所当然的例外了。 她在s市的第一个艺术展厅要在六月左右正式开张,也是没有半点头绪,秦方靖主动提出会帮忙,还安抚娇妻的情绪:“等我忙完这阵子,慢慢和你说当时的idea,时间还很充裕。” 他相当有耐心,决定手把手教她如何应付那些差事。 秦方靖:“其实,最可惜的还是错过了顾导的电影,但他还会有新的片子。” 奚温伶想起另一桩事,问他:“陈缈告诉我,先前违约金之类的,你都替我处理了?” “不用客气,反正都是你自己赚的钱,我只是帮你捋清。” 她“噗嗤”一声笑起来,“说的有道理,你身价这么高,也不在乎老婆赚的这点钱吧?” 秦方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爸常说,我从小对钱没什么概念,可能就因为这样,反而能理智冷静的看待很多数据,没有一己私欲。” 奚温伶听得好奇,她对他过去的事很感兴趣。 “你多说说小时候的事情给我听,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秦方靖看了一下时间,叮嘱她:“下次再说吧,陈渺在楼下等很久了。”他又刮了她的鼻尖,“有空还是去找你妹妹、朋友之类的吃个饭,不要急着忙工作。” “嗯,我知道,我已经和心宁约好了,这周去她家看电影,她说我以前最喜欢看顾导演的电影了,也许能想起什么。” 秦方靖:“……”沉默地笑了笑,脸上写着不悦。 奚温伶、奚温宁还有解心宁,三个小仙女大概名字相近,因此特别投缘,陈渺说她们一群人儿经常出去瞎混。 对温鱼文化传媒公司的员工来说,奚总阔只不过是别了公司几个月; 对奚温伶来说,这是她“初次”来到公司,陈渺接到授意,还私底下和几个管理层的人说,老大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有时会记忆混乱,不要大惊小怪。 一路上,她还东拉西扯,提到:“昨晚有人看见你妹妹在‘对野’里喝的烂醉,幸好没出什么事。” “管不了她这么多。”奚温伶无奈地说。 虽然她忘了很多事,却在医院见过幸颖的父母,她总觉得,这个小女生就是被他们从小剥夺了自信,无法轻易与她自己和解,所以才变得悲观、敏感又蠢坏。 奚温伶来到他们的工作地点,是一栋三层别墅洋房改建的文化公司,已经入春了,洋气复古的花园里,繁花陆续绽放,花的香气糅合着孢子迸散在空气中,细密柔软。 法式挑高中庭宽敞又明朗,陈渺带她去各个部门转悠一圈,同事们热情地围过来,你一句我一语地关心老大的身体状况。 面对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奚温伶稍显紧张,急忙扯了一个笑:“这段日子我不在,你们也辛苦了。我给大家带了蛋糕和饮料,一会记得去大厅里拿。” 幸好她平时的作风就不算热情,一群吃货听见有吃的喝的,立刻欢呼雀跃,高呼领导威武。 奚温伶淡淡地浅笑,转身的刹那,余光瞧见休息室的角落,有人摆着一块画板,空白的速写纸孤零零地被放置。 忽然,她神色骤变,内心浮上某种极其真实和压抑的恐惧,心速陡然狂飙,乌黑的眸子冰冷。 “把那东西拿走,我不想看到。” 一声突如其来的低斥,让身边的陈渺和小娄都是一愣。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陈渺担心她,立刻挎了一把温伶的胳膊,柔声安慰:“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让他们撤走。” 小娄见她急急忙忙跑去处理,就陪奚温伶来到办公室,脸上还有点疚色。 他做助理也有两年多了。 当初温伶就看上这个男孩子有张阳光可爱的娃娃脸,做事心细,能言善道。 陈渺悄悄告诉她,起先秦方靖对这位贴身男助理还颇有一些微辞,发现娄映阁看他的眼光比看奚温伶还要炙热百倍,才勉强同意。 “老大,我们听说你高中之前都在学画画,所以就买了画板,想说……” 奚温伶脸色泛白,像是还没缓过来,小娄赶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她也不知什么情况,就心跳的厉害,接过来喝了一口,语气不悦:“最近公司是太闲了。” “对不起老大,是我们擅自做主了。” 小娄见识过奚温伶真正生气的样子,不敢惹毛她,急忙认错。 “……算了,你们也不知道会这样。” 奚温伶摆了摆手。 小娄才悄悄松一口气,等陈渺过来了,她顺势转移话题:“你停工两个多月,该推的工作我都帮你推掉了,公司单子确实少了一大半,是挺闲得慌。” 温鱼文化不仅和几家电视台有合作,还有广告公司、影视制作公司,乃至全球知名的化妆品牌,也是他们的常客。至于那些网络媒体、平面媒体,诸如走甜美少女系的dy first》、世界顶级的《sexy moon》,同样为长期合作的对象。 可圈子里有名的摄影师不止奚温伶一个,就算有些高层对她颇为青睐,这次她主动提出歇脚,又不能马上复工,影响不可谓不大。 奚温伶坐在电脑桌后,揉了揉眉心,还没把方才奇怪的情绪理顺,办公室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负责公关营销的女生走进来,满脸愁色:“不得了,奚总,陈经理,微博上有些奇怪的传言……你们看看。” 她将亮着屏幕的ipad递过来,上面已经有不少评论和转发。 奚温伶从医院回家,就没怎么更新微博和公众号,公司的官方账号也只惯例发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宜,粉丝们都在急切地催促她回来拔草。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她复出,而是几个营销号大v,爆出一个特别新颖的八卦,说摄影圈著名的女摄影师x,最近不是在养病,而是彻底失忆了。 营销号疯狂对奚温伶泼脏水,说她戏精上身,想炒作自己博眼球。 评论区也是各种吃瓜,话题的阅读数量不断以万计在攀升: “奚温伶是要进军演艺圈吗?失忆梗也用上了?哈哈哈哈你们是想笑死我!” “傻==逼女人,拍的不知什么东西,亏你们还能尬吹上天!” “握草我们小叮当失忆了?!开玩笑吧!!” “那下个月的m封面谁拍?呜呜呜,换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种“失忆”的戏码着实新鲜,普通人遇上都已经能成为一篇新闻报道,更别说是这种长期有流量的著名美女摄影师,温鱼文化的金字招牌。 奚温伶大致阅览了一遍评论,对下属说:“你们想办法控制一下舆论走向,官方也不用急着出面澄清,我不是娱乐圈的人,没必要把私生活供那些人消遣。” 一旁陈渺也叮嘱了几句,公关部的女孩子依然气不过:“不说了,我们先去撕出一片天地!” 待她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办公室再次回复短暂的平静。 陈渺也气急,骂道:“艹!刚才在车上还说,奚幸颖昨晚去酒吧,有人看见她和那几个公知大v坐一块儿,肯定是她说出去的!” 奚温伶摇了摇头:“我被他们说倒是无所谓,这种风言风语对公司恐怕更有影响了。” 小娄也是抿了抿嘴,那些小动作透露着不安:“是啊,那些合作方、赞助商之类的看到,还不得打电话来问……” 奚温伶迎上他们的视线,转瞬之际,轻轻地笑了:“你们先统一口径,要是有特别重要的客户,就提前和我通个气,我亲自向他们解释,希望不要穿帮就好了。” 陈渺见她的神色,在笑容的掩饰下流露出难得一见疲倦,也不免心疼。 自从两人相识至今,小奚总在她的心目中简直是没有什么事搞不定。 这样从头来过的事业、家庭,抑或是爱情,任谁都不好过吧。 ** 温鱼文化拥有自己的厨师,每天会来给老板和员工准备早餐和午饭,且厨师以前还是在六星级酒店moon工作过的。 中午,奚温伶在办公室吃了午餐,想着是不是该找谁商量一下。 网上谣言已经炸开了,不仅安漾他们来问过,冷杉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平时冷检察官就总会发一些无痛无痒的问候和关心,这次也不例外。 冷杉:在干嘛? 奚温伶:思考人生。 他的电话随即来了。 “谁这么大胆子,连你的消息也敢随便发?” “不知道呢,陈渺说她去打听一下。” 奚温伶喝了几口茶,听见那边有人在说:“冷检察官,哎哟妈,这和谁电话呢,语气这么温柔,我都快醉了啊……” 她默默地听着没吱声。 冷杉也没理那帮同事的揶揄,语气专注:“我上次和你提议,有空去兜个风,要不改天约个时间?” 奚温伶念大学的时候,每周都能回家,可还是老跟他说厌学,只想回家宅着。 冷杉经常下午没课就来找她,带她去附近的苍蝇馆子,虽然卫生环境欠佳,但味道都很赞。 “我没别的意思,是真的想帮上你一点忙。” 她总算笑了,真心地道谢:“我知道,谢谢你冷杉,等过阵子吧。” 其实奚温伶现在烦的,根本不是那些闲言碎语。 毕竟那些东西只要关上网络,就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议论她,唯独在意的一点,是自己的拍照技术究竟恢复了多少。 回家呆着的一个星期里,她已经复习过这五、六年里拍摄的照片。 早期是一些天马行空的创意照,用的相机也杂七杂八,canon的卡片机、nikond80、nikon d3000…… 看到自己的摄影作品,她的大脑里能立刻产生一些反应。 譬如人的面部一共九个面,她在看别人的时候也能清晰地分清这九个角度。每个细微的角度,搭配表情的细节,就能产生无数不同的感觉。 而那些画面所呈现出的,往往不是冷漠,不是悲怆,也不是刻意渲染的温暖,是蓬勃的生命力和鲜活的创造力,这就是她的标签。 有许多的远山如黛,与浮生江海。 奚温伶拿着惯用的照相机出去试拍过几次,可效果都不是很好,她不禁心里发慌。 望着办公室的窗外,园中都是鸟语花香,她久久地不发一语,黑色的柔软发丝垂落肩头,她无声地闭上眼睛。 忽然有点想见到那个男人。 ** 夜色下满城的霓虹如仙境,远处的天空有黑珍珠般的光泽,春夜的风时起时停,令人心旷神怡。 秦方靖走进家中缕空浮雕的客厅,韦斯莱正在等他。 “秦先生。”他欲言又止,“太太在房里……您去看一下吧。” 秦方靖怔了下。 他上午在公司,下午直接去了研究所,一直在实验室待到很晚,所以外界的消息没有很及时地了解,也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听秘书说了网上的消息。 只是…… 他觉得按照以往温伶的个性,这种事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不曾想刚踏入卧室,会看到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家里像进了贼,所有东西被翻得底朝天,他们的衣服扔的满地都是,被褥、枕头、杂志、书本和各种橱里的私人物品也无一幸免…… 秦方靖神色一沉,立刻去找寻奚温伶的身影。 她已经从卧室翻到了更衣室,也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还在不住地翻箱倒柜。 秦方靖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似低吟:“在找什么?我帮你。” 奚温伶抬眸,看到男人的长眉细眼,温温地笑着,就连唇色都好看。 “我记得有一个新买的相机,好像买过的?但是找不到……” 韦斯莱他们想帮忙,也都被她劝走了。 “……可我自己找不到,是不是记错了?” 秦方靖略顿了几秒,她眸子里有一层水雾,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与平时的模样截然相反。 “你记得没错,是我的错,因为那部老式相机是古董,个头很大,当时我替你买的。你出事之后就放在公司,我一直没有拿回来。” 秦方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声。 她不仅为了找不着的一架照相机。 也不仅为了今天下午自己失忆的传言在网上被爆。 归根结底,是失忆之后始终无法排遣到体外的恐惧、茫然和挫败。 原是枝繁叶茂的生命,退变成一颗干扁可怜的小种子,笼起无处不在的薄薄雾影,将她击垮了。 平时在人前伪装的那么坚强,内心的伤势却不会这么快痊愈。 这一刻秦方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耳边柔声地安抚:“所以你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指尖轻拂过她的嘴唇,来回摩挲,仍是情难自禁,低头亲了上去。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两人在更衣室的深处接吻。 四周是陈列规整的衣橱和落地镜,铺着浅灰色的简约壁纸,他托住她的下巴,一手轻扼在脖颈处,指尖沿住她的侧颜轮廓,一寸寸地滑移,低浅的唇齿声在偌大的房中回荡。 秦方靖被她的香味围绕,他亲的由浅至深,她娇嫩的皮肤逐渐泛红,更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占有的念头,又怕她仍不喜欢这份亲昵,只能稍许尝到了一点甜头,分开彼此。 奚温伶调匀呼吸,一个人在家时的那些情绪,慢慢地沉淀了,心情莫名地柔和不少。 “我有时候……会不停问自己,过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可笑又离谱的事情。” 秦方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你要知道,你什么都会有,所以老天才会先给你磨难。 ……就像,有一句谚语说,fate whispers to the warrior,‘you cannot withstand the storm’。” 奚温伶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沙哑着嗓子,又很奇怪地充满力量。 “and the warrior whispers back,‘i am the storm’。” 命运对勇士低声,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回应,我即是风暴。 她感受到了这份强悍,与洒脱。 “真好,我喜欢这句话。” “那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秦方靖说着,连自己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从没想过他们两人的位置有一天会互换,他从没有过这样安慰人的经验。 也正是这样错位的体会,才让他顿时意识到了,她的坚定和睿智,与他想象中的当真一致,甚至是更了不起。 “以前是我倒追你的吧,为什么你一直不接受?” 秦方靖看着她,眼神温润而柔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也没想过要和什么人在一起,爱情这种东西我想也没想过。幸好你没放弃,让我了解到自己有多愚蠢,我就向你求婚了,要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尽管他对自己体贴,可对其他的人与物,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我之前说过,你的‘失忆’很可能就是心理防御机制作用产生的,也会有持续性心境障碍,你害怕无可厚非。温伶,大家都会关心你、爱你,就算无法恢复记忆,这种感情也不会改变。” “那万一我不能再拍照了呢?再也拍不出那么好看的作品……” “那是这个世界的损失,但不管你做什么,我相信你都能做的非常棒。” 奚温伶浅笑着,推了他一下,两人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 “说的什么话,你当是在哄五岁的小女孩啊?” “难道不是?那天你妈还问你,现在觉得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她……” 听到这句话,她扑哧一下,彻底破涕而笑了。 “对啊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妈还问我这种问题,真的是。” 秦方靖上前一步,让她依偎着自己。 奚温伶穿着一条罗纹针织的深蓝连衣裙,饰边用了较深的色调,产生撞色效果,腰间是湾蓝的同质地腰带,正面配有纽扣,眼前的整个人看着柔若无骨。 两人肌肤相触,她像被诱惑了,不知怎么的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对着男人的唇亲了一下。 感受了她的回吻,秦方靖更觉得难以止息那股邪=火,他无意间发现她枣红色的耳垂,低笑着,向前一步将人抵在墙前。 “网上杜撰的那些消息我也看到了,还说采访过医院的医生护士,大多是无稽之谈。那些有眼见的业内人士不会轻易相信。” 恐怕这些平台上面的水军到底该跟谁姓的,还没捋清呢,只不过他俩是隐婚,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奚温伶的身后是秦家。 奚温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放缓呼吸,浑身都在发软。 秦方靖继续说:“有些关系特别近的,知道我和你的婚事,就由我去打发。” “不必的,是我公司的事,应该让我扛。” “我是你公司最大的股东,你要是业绩差,我也受影响。” 他说完,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刚要转身走开,被奚温伶扯住了胸前的领带。 她的眸光微闪,侧偏着头,还带一些模特的天生镜头感,有种慵懒、苦涩和暧昧混杂的气质,别说是男人看了受不了,就连女人也会斐然心动。 “不要走吧。” “……” 奚温伶声音暖润,只是平时端着老板的架子,说话刻意压低嗓子,带着冰渣,此时却甜到骨子里,仅仅不费吹灰之力的三个字,再加一个语气词,将他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秦方靖低头索吻,动作并不温柔,却能让她感到一种呵护与宠溺。 要是认真去想,这一刻他们等同于重新开始,这就是她的另一个“第一次”。 秦方靖想着是否该温柔一些,久旷未满的身体根本不让他放慢步调。 两人缠到一块,他疯狂的想要吸=吮和汲=取她身上的甜美,呼吸相融,男人沿着她双唇的形状,一点一点地摩擦,不大的空间满溢着煽情。 “我回家之前,已经让公司去网上处理你的事了。” 他的指尖伸入衣服,在她身上揉捏着,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身子紧密贴合。 “先把那些谣言删了,再清理场子。” “嗯……我觉得可以。” 奚温伶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气场诱惑,她曾经被这样吸引过,也经历过,即便大脑的记忆丧失,身体也产生共鸣。 他的温谦,神秘和某种不经意透出的防范,就是这么不住地吸引她,让人想要亲吻和拥抱。 脑袋昏涨涨的,根本没法思考了…… 更衣室的房门半掩,楼道口有脚步声靠近。 秦方靖停了动作,听见韦斯莱在走廊外请示:“秦先生、秦太太,解心宁小姐来看太太了。” 他轻笑了一下,“真该把你这个朋友和奚温宁一块送去美国。”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奚温伶愣了一下,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拉扯好。 一时谁也没说话,满室只余下仍未散去的微漾情=潮。 ** 两人下楼的时候,解心宁端坐在沙发上,喝着盛在华丽瓷器里的锡兰红茶。 看见他们过来了,她觑了一眼,登时就有点明白了。 不愧是奚总,厉害厉害,失忆了都能这么快重新好上? 温伶嘴角微扬,看向几米之外的年轻女孩。 漆黑柔顺的长发似一匹绸缎,卷翘的睫毛不时忽闪,眉眼乖巧伶俐,有种出生大户人家的温雅恬淡,偏偏穿一件黑色夹克,搭破洞的牛仔裤,反差萌冲淡了几分古典的气质。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周末一起看电影。” 解心宁从沙发起身,走到她边上,过来抱了抱:“想你了,不行吗?” 奚温伶一笑,与这姑娘的肢体互动并不让人讨厌。 佣人为他们添上两杯红茶,秦方靖端了一杯递到温伶的面前,她接过来,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温热,忽然变得有些眷恋这份关心。 三人坐着聊了几句,秦方靖对她的朋友也很友善。 解心宁和冷杉检察官都念得一个高中,一个是温伶的高中同学,一个是学长。 她家里有点底子,书香门第还出过几位颇有权势的军-官,早先从北京搬来s市,与温伶一起学了设计,如今创出一个衣服品牌,也和别人合作美妆。 今晚,解心宁也是担心好朋友,才会特意跑这一趟,现在见着了人,知道她即便这样没被闲言碎语影响,才算安心。 喝了口茶,还忍不住感慨:“转眼你都是秦总的老婆了,当初你在酒吧和我们吐苦水的日子,好像在昨天。” “哦?我吐槽秦方靖了?” 心宁也算看着他们两个一路从相识到步入婚姻的,即便如此,很多细节,她至今都觉得讳莫如深。 …… 当初,秦方靖连一个微信的好友位都不给她,约他吃饭也被当场拒绝,奚温伶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好友。 “这男人很会装,特别喜欢伪装他的真实情绪。看着是个冷淡人,又很究竟分寸……太讲究了。但他对我的反应很真实,很像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这不就更奇怪了?” 奚温伶煞有其事地分析给她听:“说明他根本没法抗拒对我的感觉。” 脾气一向温软的解心宁都忍不住拿她开涮:“我看,是没法抗拒对你的讨厌吧?” “是不是真的‘讨厌’,还很难说啊。”奚温伶挑了挑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禁欲系?不就是一边给你讲人生大道理,一边在床上睡你。” 正如温伶所言,那晚在“围炉”,秦方靖竟真的赴约了。 她站在明湾的月光下,安静地听着蝉鸣,赏着月光,也没等多久,那男人穿了一身休闲的黑衬衫,姗姗来迟。 他像是一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缓步向她走来。 总之他来了,她就觉得高兴。 所以才会有一种感觉,叫做乍见之欢吧。 奚温伶得意洋洋地哂笑,故意把那一丝忐忑不安给掩去了。 “你不是说没空嘛,秦教授。” 秦方靖一手插在口袋,眉宇清淡,看她:“怕你一直等着。” 她差点笑出声,都这时候了还要嘴硬,什么人呐。 他也不止一次扪心自问,为什么无法拒绝她的邀请。 那一晚的赴约,终究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的明白。 …… 眼前,客厅里一盏水晶灯的璀璨,自是比不上那一晚的清冷月色。 但在秦方靖眼里,眼前的她,依然是那个令人无法抗拒的,独一无二。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解心宁坐了一会儿,问奚温伶要不要出去放松一下。 以前,她们经常去一家酒吧小酌几杯,那家小酒馆是朋友开的,楼上楼下还有配套的ktv和包房,关键是自己人有保障,又能避开一些不想见的熟面孔,很适合她们几个朋友闲扯聊八卦。 秦方靖看出奚温伶想去故地重游,也不阻扰她,只是叮咛:“去坐一会就回来,别玩的太晚了。” “你不一起去吗?” “不了,我不喜欢特别吵闹的地方,况且还有其他事要做。”反正保镖是肯定会跟着。 奚温伶也不勉强,点头:“那好,我早点回来陪你。” 秦方靖侧眸看了她一眼,微笑。 她对他的警惕和防备,可能已减少一大半了吧。 解心宁开车,两人到了店里,服务生领着去了常聚的卡座,外面霓虹照影,从窗外能看到街道两边,闪着川流不息的车灯。 她们点了鸡尾酒和小吃,心宁望着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不由笑了起来:“以前从来不敢想,你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谁知道你会疯狂迷恋秦方靖,他又是那种特别难控制的类型,不过……总算是有情人成眷属了。” “怎么就不能想象了,我有这么可怕?也是,毕竟仙女下凡。” 解心宁呵地笑了一下:“没见过秦总的时候,我听你形容他,都觉得你都在瞎吹,真的见着人,才发现你没有言过其实,就连我都想遇见这样一个秦方靖。” 奚温伶拿着高脚玻璃杯,目光温柔,注视眼前泛着光泽的香槟。 自己像在玩一局生存游戏,所有线索和提示都会相互交叉,成为一个个有真有假的论点。 假如心宁真是她最好的朋友,那也算为秦方靖提供了更有利的论证。 “最近我家里也不太平。”解心宁皱眉,她微翘的唇形成了更诱人的模样。 “温伶你可能不记得了,就是我爷爷病重,医生说撑不过今年夏天,要是他没了……家里就得大乱。过阵子我得回北京,所以先给你说一声。” 她也不想说这些糟心事,可两人的关系等同重新开始,总得让别人知根知底,才能交付基本的信任。 奚温伶安静地听着,在合适的时候玩笑说:“有钱人的家里也不好过,一个个都是不省芯的蜡烛。” 心宁压下苦涩,点头:“人还在床上躺着,他们就急着争家产了,真可怕。” 奚温伶还想安慰她几句,抬头见到两个男的,不由得奇怪。 “啧,怎么回事。” 解心宁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耳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小骚=货,总跑这里想勾搭谁啊?!” 男的嘴里骂骂咧咧,而他面前的小娄身形偏瘦,看着更添了几分无助。 “你别大庭广众的发疯好吗?我们早就没什么关系,我来这里找谁也和你无关好吧……” 破口大骂的男人染了一头海草绿,头顶自带原谅色还真挺有创意的,刚要对小娄来硬的,被走过来的奚温伶一把扯开。 小娄发现是她,顿时难堪,脸色红到发烫,羞愧地说:“对不起老大,我……” 娄映阁的车子刚出公司门口,就被这个渣男给盯上了,十几分钟前陈缈给他电话,让送一点明早开会需要的东西给奚温伶,他刚到酒吧还没来得及找她,却被对方拦下。 “小骚货你别躲在女人背后不出声,给我说清楚!今天他妈的要做个了断!” 奚温伶看向绿毛男,冷笑:“做什么了断?这是我的人,现在我要带走。” “你说走就走?呸!我和他没完!娄映阁你-他-妈的今儿个别想走……” 他正想对着小娄兜头打下去,猛地被奚温伶一巴掌拍回去了。 大概是没料到女人的手劲这么大,男人愣怔住:“你到底谁啊?来管老子的闲事?” “我是谁,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这男人分明就是想要滋事,当然也不管眼前这美妞到底什么来历,直接开喷:“打听什么?不就是一有钱人?有钱了不起?” 对这样的恶人讲不通道理,今晚,偏巧她们认识的酒吧老板蒋麓出差了,又不在这儿,没一个能一锤定音的主儿,但奚温伶也不怂,冷眼瞧着他,无形之中的气势更加骇人,绝对惹不起。 也是奇了怪,一个五官精致,模样漂亮的美人儿,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天不怕地不怕,像背过事的那种人。 绿毛男狠狠咬牙:“艹你个小婊-子,我是你老子!” “到处认孩子,你是没有生育能力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对男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羞辱,这回男人被彻底激怒了,抡起拳头要上来。 奚温伶也做好了准备,何况外头还有秦家的保镖在,她喊一声就完事了,只是那人的手才到半空,已经被人截住,还疼的对方哇哇直叫! 她诧异抬头,看见冷杉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孔,唇角上扬:“怎么着,想闹事?” 绿毛男手腕处被掐的发红,大声叫嚷,冷杉放开他,双手重新插在兜里,他比这男人要高将近一个头,那双眼睛里的目光锐利,还带着一种肃然,根本让人不敢对视。 “我这里还有几个朋友,刚下班从局里出来,别又让我把你给送回去。” 对方一愣,看向冷杉身后的那帮子男人,个个身材结实,看来是练过的。 再听他这话,没准他们就是警察条子,实在是惹不起。 他立刻收敛了气焰,敢怒不敢言,只能瞪了娄映阁一眼,忍下这口恶气离开了。 冷杉垂眼,看着眼前的奚温伶,她刚才气势凌人,却又笑容款款,雪白肤色在酒吧微醺的灯色下显得通透,也愈发娇艳,实在看不出是一个失去记忆的病人。 “照我们警察的话说,夜里还在外面鬼混的男人,不是撬门就撬电动车。” 奚温伶:“你不是检察官吗?” 冷杉弯唇一笑:“哦暴露了,我以前当警察的,后来通过司法考试,当了检察官。” 她听得一愣,反应不过来,问:“这也可以吗?” 解心宁勾着她的胳膊,解释:“其实就算通过考试,想转职也比较难,但有关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他看温伶一张小脸干干净净,也没怎么吃亏,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样?还好吧?” “我是没事。”奚温伶说着,回头教育手下的人,“你不是做我助理很久了吗?怎么挑男人的眼光这么差,这么大的人了,也该有点自知之明,不能招惹的就别跟着去瞎混。” 小娄眼睛含泪,可怜巴巴地“嗯”了一声,把手里的资料递给她。 还不是因为他单恋这家酒吧的老板,与那个前男友分手,被对方发现了,所以愤愤不平想着找茬。 “今晚真多亏你们了,谢谢冷先生,改天我做东,请你和你朋友们吃饭……” “不客气,举手之劳,毕竟你们老大还是我学妹。” 奚温伶转身,朝着冷杉点头致谢:“谢你了,欠你人情。” “你这话就是拿我当外人,要是……”他说到一半,自知很没趣,耸了耸肩:“算了,一会我送你和心宁回去吧。” 解心宁:“我开车了,等会找代驾就行。” “没事,我不喝酒了,我开你车。” 奚温伶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反正她可以让保镖送回去的,但眼看他这么热忱,还是沉默地答应了。 …… 期间冷杉送她俩回家的路上,提了一下案子的进展。其实就是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地干着自己的事,只能等到发现线索,或者嫌疑人自己露出马脚,警方才能不易余地地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追捕。 找证据,抓犯人,再交司法审查,从而拘捕归案。 奚温伶对此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车子一路开到他们家楼前,解心宁在副驾驶回过头,刚要说话,却被冷杉打断了:“温伶,我知道你心里对我还没有完全消疑,就算我过去是你的学长,如今你也不能完全信任我,这应该的。” 他丝毫不介意,反而还语气轻松:“继续保持警惕,注意安全。” 不大的空间充盈着男人的气息,他的性格不羁,又总是贪图那一点温情,目光始终只为一个女人停留。 解心宁尴尬的假装扭头望车窗外看。 奚温伶也只好装傻充愣,开门下了车。 点着暖色灯火的二楼,秦方靖立在窗前,静静地注视楼下的一举一动,他只能看见坐在副驾的解心宁,但似乎已知道驾驶座的是谁。 男人沉默地站着,眼底像有化不开的淬冰。 直到听见她上楼的动静,他才缓过来,俊冷面容的线条不由地柔缓。 奚温伶走进门,看见他拿着手机,目光像等候已久。 “我回来了,是不是很早?有没有很乖?” 秦方靖弯身抱住她,双臂微微施力,手心处贴住她的腰,又缓了几秒,声色平静:“看来没和朋友瞎闹,给你一朵小红花。” “……” 谁稀罕你的小红花,仙女要的是亲亲抱抱举高高。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在秦方靖的安抚下,奚温伶丧了一天,翌日,又打鸡血似的回公司干上了。 这些天奚幸颖给她打了无数电话,她不接,也不挂断,直接冷漠无视。 最后被堂妹堵在公司楼下,陈缈想上前拦她,温伶还是没做到最绝,给了一个眼色。 “姐,你的事真不是我说的……” “别叫我,听见你的声音我就头疼。”奚温伶揉了揉太阳穴,目露冷光:“就算不是你想卖消息给那些营销号,也是你告诉的jane,不然她能知道?” “jane是为了楚蓓才总想给你添堵!我就算不说,她也有法子知道的,楚蓓和秦总关系这么近……” “奚幸颖,你不用再费尽心思解释了,你是我的家人,要是哪天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会永远为你保守下去,你懂这意思吗?” 奚温伶望着脸色惨白的妹妹,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就是她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她懒得再教育,真是脑子进水了。 陈缈边走边在老大耳边低声:“楚蓓这朵小白花,看似纯洁无害,其实阴招特别多。” 奚温伶在大脑试图搜索了一下和这名字有关的记忆,意料之中,并没出现任何画面影像。 “楚蓓什么人?你和我说说。” 目前网上那些通稿已经全撤下了,几个营销号被撤封,温鱼文化还发了几封律师函出去,以作警告。 奚温伶的粉丝喜欢喊她“小叮当”,当初不知谁先给了她一个昵称“小铃铛”,被群起而攻之,吐槽不够霸气,还土了吧唧,稍后就演变成了“小叮当”,意思是拥有百宝袋,无所不能。 “放过我们家小叮当吧,她生病还没痊愈,别蹭她什么热度好吧!” “求别带奚温伶出场,失忆什么的莫名其妙!” “卧槽,神-经-病,你这营销号有病吧?谁给你钱的,我给双份。” 这回她的粉丝一如既往彪悍,把黑子们直接按在地上摩擦,还有路人粉围观,说失忆这种无稽之谈你们也信,下次说哪个男明星产子估计你们也要咨询医生去了。 尽管舆论还是对温鱼文化产生一些影响,但有秦方靖暗中相助,波动不大。 四月芳菲,晴空蔚蓝。下午,秦方靖出席了朝阳集团的董事会议,一年到头,他出现在总部的次数甚少,这次为了商讨下季度的工作,包括公司涉及金融服务一块的基金投资、企业重组,以及他负责的几家网络科技公司收购案。 朝阳总部有一主一附两栋楼,就建在s市的中心地段,高楼大厦,气势恢宏,特别是楼顶的空中庭院,几乎成了整个城市的地标之一。 会后,他与秦方慕单独约谈结束,上了停车库的一辆保时捷turbo sport turi□□o,去接奚温伶,他们说好了晚上一块吃饭。 他闭目养神,须臾,微眯着眼睛,透出一道危险的视线。 “不打招呼就来,想偷袭?” “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没劲。” 副驾上的美人儿笑了笑,推开车门,来到后排,秦方靖顺势让司机关上了挡板。 望着奚温伶眉目生动,朝气洋溢,他也被感染几分好心情。 “我以前……有没有对你查岗?” “不好说。”他温温地笑着,“你每天掌握我的行程,恐怕我也干不了坏事。” 奚温伶撅了噘嘴,说:“秦方靖,我想过了,目前对大家最有利的,还是我得拿出作品,这才是一个摄影师实力的最好证明。” 否则不管你艹什么人设,搞什么营销,到头来都是空架子,没人会记得住你,连你自己都会觉得所有聚光皆是虚假。 据说,以前她有好过几次独身上路的经历,找到想要拍摄的地方拎起行李就走,风餐露宿奔波几万公里,还险些遇上危险。 目前是不可能世界各地到处跑了,只能在有限的空间挖掘灵感。 “我吃早饭的时候,看了几个广告,对一个女明星很感兴趣,我想拍她。”奚温伶说着,拿出手机给他看,“你觉得怎么样?” 秦方靖望着她手机里那个气质特别的女生,“……徐晴旎?” “对,你们朝阳时代的艺人,我查了一下,以前没拍过她,陈缈说我们有过几次照面,但不熟悉,我先让她去接洽了。” 秦方靖点头,却不做声。 “你想说什么?” “有趣。”他终于开口,“她是秦方慕唯一的克星。” 奚温伶挑眉,瞬间就懂了。 她作为一位出色的摄影师,当然能看穿一个人更深层次的魅力,徐晴旎能入她的眼,那肯定不用说了。 “啧,看来你们兄弟两个,眼光都不差嘛。” 秦方靖:“……” 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到餐馆的时候,陈渺的电话已经反馈过来了:“朝阳时代这边已经谈妥合作了,徐晴旎本人也表示很感兴趣。这几天她在澳门参加珠宝品牌的宣传活动,也只有后天有休息的时间,可以临时安排给我们,不然就要等下个月……” 只要奚温伶想做的事,必须是立刻、马上、当下去完成,她打断对方说:“那还愣着做什么,马上订机票。” 陈缈踌躇:“这个,你需要和秦总报备一下吗?” 奚温伶不作声,身边的男人已经收到信号,两人仅用一个眼神交流就够了。 看她一张脸漂漂亮亮,唇角带笑,其实根本不好说话,秦方靖顿了一下,回应:“我让秘书查行程,要没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调整一下,陪你去澳门几天。” 她有些诧异:“你是单纯舍不得离开我,还是担心我的安危?” 他突然捏了捏她的脸,说:“这两者对我而言,没太大区别。” 如果不在乎这个人,他根本不会多费半点心力。 她有点开心,侧过身亲了他的脸,立刻给陈缈说接下来要去处理的一些琐事。 听见两人对话的陈缈内心叫苦,妈的,竟然被喂了一口狗粮! 而被这位秦太太亲过的脸颊,让人觉得微微麻痒,怦然心动。 又始料不及。 这份情动,像一对刚谈恋爱的小情侣。 ** 机票订了翌日的早上七点半,晚上奚温伶收拾好行李,询问陈缈接洽的如何,包括核实徐晴旎这边的行程敲定,以及预订的摄影棚、她需要的一些道具,除了能借到的,有一小部分必须连夜赶制出来。 幸好,温鱼文化的资源和人脉都广,又有资本赞助,财力双足不愁做不了差事。 秦方靖在家中,还为她专门留了一间放相机的工作室,等她忙活出来的时候,路过最近他独住的那间客房。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这扇纯色的门,感觉到了一种默许和纵容,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尊重。 这次去澳门,他们应该住同一间房…… 要是能习惯,他也不用再住客房了。 抵达机场的时候过早,等他们上了飞机,奚温伶瘫在座位上昏昏入睡。 秦方靖望向机舱外的停机坪,上一次他飞加拿大,想着过几天就能见到她。 然而…… 命运真是残忍又诡谲。 有时候只是睁眼之间,一切就都恍然如梦。 秦方靖回过神,发现奚温伶已经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手指拽着他的衣袖一角,眼睛下方还有淡淡的乌青。 她太累了,不止精神上的高度紧绷。 他也还没能让她真正打开心扉。 秦方靖轻轻地叹息,将她的手拿过来捂着,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半天,才稍作歇息。 飞机抵达澳门国际机场,他们直接驱车,前往秦家的六星级连锁酒店moon。 办理入住的时候,奚温伶懒洋洋地,穿了一件修身的真丝拼接长裙,淡青色像国画的颜料,脱了外套之后,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特别显她腰身。 秦方靖把她手上拿着的外套又披回她身上,“酒店里凉,你衣服还是穿着。” 奚温伶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好。 只有在他面前,好像不受控制地就想要撒娇和卖乖,所有的冷漠与尖锐都不见踪影。 秦方靖为了陪她来这里待几天,把要见面的客户都安排在澳门这边会见,同时做几个公司的产业资源和产业经验分析,通过视频会议商议就不成问题。 他接手朝阳集团的初期,做过几个很牛逼的案子,在初期还被父辈不看好,但最后他们才知道,是这孩子的“触角”与他们都不一样,他没有所谓的“公式”和“逻辑”,只有他自己的运算方式。 奚温伶看见酒店一侧的玻璃柜台,有卖一块块切好的蛋糕,她把行李交给他,一个人拿着皮夹去买点心满足馋嘴。 红丝绒、奶油草莓、芒果芝士……一个个看着都很可人,奚温伶正用心挑着蛋糕,眼角余光注意到咖啡馆里,有个长相甜美的女孩正盯着自己。 两人视线刚刚相交,对方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只是挪身走人。 这女孩…… 她没见过吧。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奚温伶到酒店房里的时候,秦方靖的男秘书端着两个外卖盒子上来。 一盒装着四杯饮料,茶餐厅的柠檬红茶和奶茶,冷热各一杯;另一盒,装着热乎乎刚出炉的蛋挞,不用尝也知道味道非常正宗。 秦方靖示意他放在桌子上,对方低声汇报了几句工作,转身离开。 他一边解领口,一边看向奚温伶,修长手指拨弄着华贵低调的扣子。 “你以前不管来香港还是澳门,第一件事就是找茶餐厅,我记得那次你点名要吃太平馆的舒芙蕾。” 男人的动作很随意,性感爆炸,看得人一阵春情荡漾。 奚温伶抿了抿唇,才问:“是吗,还有什么好玩的?” “还有一次,你晚上突然来兴致,要去酒店b1的赌场转一圈,穿着一双不太合脚的高跟鞋站太久,回来的电梯里光着脚,要我背你回房。” 男人的语气淡而柔,奚温伶能听出对往事幸福的追忆,可她一丝丝也不记得了。 心里的感觉说不清楚,明明那个甜蜜插曲中的女人就是自己,可想不起来,就像听着他和别人的故事。 郁闷,真有点心烦。 中午她在酒店睡了个回笼觉,秦方靖就在房里处理公务。 三点多她要去摄影棚实地看一看,他也跟着去,说等忙完正好一起去吃饭。 澳门就这么一块豆腐大的地方,却拥有平凡和喧嚣的两种极致,有安逸生活的住民,也有来一掷千金、纵情声色的各种世间男女。 陈渺租下的摄影棚子,是由几块棚子连一块的其中一个区域。 奚温伶在现场与她会面,到处转了一圈,听对方说:“有些道具陆续运过来了,还有一点在路上,明天下午应该能到。” “好,我先找找感觉。” 温伶把相机也带着了,对着摄影场地里各种取景,为了方便拍摄,还特意换了一身裤装,柔韧的线条被包裹在布料中,她或蹲或站,因为心里有了底气,出手也多了几分自信和从容。 等到一缕夕阳落在窗头,整片摄影棚泛着温曦的光泽,奚温伶才从工作状态中回神。 该去找秦先生吃饭了。 她对陈渺说:“走,你也一起去。” “拜托,我才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再说我都约了小鲜肉,嘻嘻!”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奚温伶出去找了一下,没想到在休息室前,发现秦方靖和咖啡馆见过一眼的那个女生站在一起。 从秦方靖说话的神情能辨别,他们应该很熟悉,照这样情况,女生说不定就是陈渺给她提过的那个…… 楚蓓。 说起那位楚小姐,母亲在她时年幼过世,她的父亲和秦方靖似乎有什么渊源,后来开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交给女儿打理。楚蓓从零基础起步,对经营的事也一窍不通,所以经常会找秦方靖商谈,他们公司也是秦家天使投资的其中一个小项目。 奚温伶心底嗤笑,可千万别是什么为救富家少爷丧命,留下孤女与少爷日久生情的狗血戏码就好。 毕竟她的失忆已经够狗血了。 温伶还没来得及走过去,一个穿浅灰色薄大衣女人突然出现,顶着一头干净利落的棕红色短发,拦住了她。 “奚小姐,很久不见了,最近还好吗?” 奚温伶睨了她一眼,脑筋转的飞快,假如那个女生是楚蓓,那这女人肯定就是jane不会错了。 “jane,麻烦你让一让。” jane心中暗吃一惊,不是说她失忆了吗? 还是陈渺给她看过自己的照片了? jane藏起眼底的轻蔑,装作热情:“怎么会这么巧,我和楚小姐来看几个新人模特的拍摄情况,没想到在澳门也能遇见你和秦总,真是有缘……” “我现在没空和你聊天,不好意思。” “奚小姐,秦总正在和我们楚小姐谈话,你不如稍等一下?” 奚温伶见她是有意要挡住自己,顿时明白了。 她冷着脸,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你让我等一等?你算哪根葱?” jane还端着假笑:“我只是一个秘书,当然什么也不算,不过我看秦总和我们小姐聊得正……” 奚温伶已经懒得听废话了,直接抬手招了招。 很快,几位秦家的保镖迅速到位,也不对jane动任何手,只用高大威武的人墙直接挡在她和奚温伶之间。 “你、你们想干什么?” “请与秦太太保持适当的距离,谢谢。” 奚温伶也不理睬这个碍眼的女人,继续往秦方靖那边迈步。 男人也看到了她,立刻主动走过来,身边的女孩也只好默默地跟着。 奚温伶瞧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两人目光相接,还是女孩先开口了:“温伶姐姐,身体好点了吗?你住院的时候我就想来,但靖哥说不太方便……”她小声解释着,“我是楚蓓,你还记得吗?” 她看到被几个高个保镖拦在几米开外的jane,急忙柔柔地说:“jane是我的秘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女孩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杏花带雨,一只手焦急地捂着胸口,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奚温伶:“楚小姐,这句‘姐姐’担待不起,咱们生日只差几个月吧?姐妹相称多不合适。” 何况你看秦方靖的眼神这么暧昧,谁要你这个妹妹。 楚蓓被冷若冰霜的一句话怼了回去,无助的眼神看向秦方靖。 男人没理会,反而叮嘱她:“刚才我和你说的,希望你记住了。”说着,又温声询问温伶:“看你工作这么投入,饿了没?” “饿还好,就是看见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眼睛疼了。” 秦方靖莞尔一笑:“走吧,我们去吃饭。” 奚温伶点头,还故意走到他边上,微抬下巴。 他像是懂了她的意思,抬手搂住她的肩膀,两人身体的距离又近了一些,胳膊蹭到彼此,更为亲昵。 一直走到门外,奚温伶笑着问:“她怎么在这里?” “她公司有几个新人在澳门……” “哦,jane刚才也是这么说的,还真是巧哦。”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秦方靖笑而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我在反省。” 奚温伶愣了愣,抬眸与他对视。 男人抓住她的一只手,放在手里温软地捏了捏。 她瞬间心软了,可嘴上却不认输:“有什么好反省的,靖哥?” 秦方靖抚了抚她的脸颊,手感真好。 “陈渺和你提过楚蓓了?……你也不是第一次为我吃醋了。” 奚温伶哼了一声,那个楚蓓看他的眼神含情脉脉,谁都能看出那份浓烈的少女心。 她作为摄影师,对这种女孩没太大感觉,无非就是从小养尊处优,看似体贴温善,其实骨子里有一种优越感,还总把无知当成可爱。 是好看的皮囊,但无趣至极的灵魂。 两人已经走远了,楚蓓还痴痴地盯着那个身影消失的尽头望着,jane扶住她的胳膊,“小姐,刚才秦总和你说什么了?” 楚蓓咬了咬唇,也没出声。 方才,秦方靖甚至没有与她寒暄几句,只淡淡地说:“你不要做这些不入流的把戏,好好管理你父亲的公司,别把精力放在那些歪门邪道,不然我也帮不了你。” 楚蓓脸色发僵,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秦方靖脸色并没缓和,还是语气冷淡:“温伶住院的事,是在酒吧被人泄露给媒体,当时你的秘书jane也在场,就算不是你说的,你也难逃其咎。” jane心中对秦总也有很多忌讳,只不过,以前有奚幸颖做挡箭牌,楚蓓又是与他关系亲近的小妹妹,她就有恃无恐。 “没事的,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奚温伶这个女人骄傲自大,身边又总有男人围着,总会有一天露出马脚,秦总看到她的真面目也是迟早的事。” 楚蓓叹了一声气,神色变得很复杂:“可能是我没有她这么优秀吧……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奚温伶出现之前,她是唯一能在秦方靖身边出没的女孩。 曾经她也以为,能嫁给他的,也唯有自己了。 …… 楚蓓的思绪飘回了几年前。 奚温伶的温鱼文化拿到天使轮投资的几千万,与秦方靖在工作上有了密切来往。 秦方靖接洽完一位金融圈的合作伙伴,送走对方后,接到前台秘书电话:“秦总,楚小姐等了有一会儿。” “我这边结束了,让她进来。” 秦方靖坐回办公桌后,目光放在眼前的一沓文件。 楚蓓关上门,双脚不自在地踩着高档地毯,室内静悄悄的,有种说不出的气氛。 “靖哥,为什么他们拿到的款项比我们多?” 秦方靖没有回应。 楚蓓鼓了鼓腮帮子,说:“我指的是那家温鱼文化。” 秦方靖有很强的项目判断能力,当然也能看出两家公司的前景不同。 “这是我和高层决议的结果。”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礼节性地淡笑,“还有,那天你也在现场,应该看得出你与奚温伶的差距。” “我那次的报告没有准备好,确实做的漏洞百出,对不起,我……” “我已经给你们聘了专业的财务顾问,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顾问。” 秦方靖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眼神游移,只好说:“还有什么事?” “我最近学了几道私房菜,你要是不嫌弃,中午可以尝尝……” 前台电话再次打过来,又有访客抵达。 “秦总,温鱼文化的奚总找您。” 楚蓓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抿了抿唇。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奚温伶在门口等前台接洽,遇见从走廊上路过的秦总贴身男秘。 对方叫做骆达,奚温伶和他熟悉之后,感觉也挺投缘,就喜欢叫他的小名达达,既可爱,又能套近乎。 “你们天使轮就拿到了一个很大的数字,属于特例。” 她打趣道:“谢谢,主要还是靠我的功劳。” “噗,小奚总威武啊。” 骆达早就看出自家的秦总对这大气的美人姑娘相当不一样,心想可能这株铁树终于要开花了,谢天谢地,不过,他也不是八卦话多的性格,打过招呼就走了。 等前台领着她来到办公室门前,轻声询问:“秦总,可以进来了吗?” “请进。” ——传出来的却是一道轻柔的女声。 奚温伶微怔,她独自走进去,朝房里看了眼,立刻发现秦方靖的侧脸竟然印了一个很浅的唇膏颜色。 显然是身旁这个小姑娘给弄上去的。 奚温伶心里mmp,脸上还是挂着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不方便的话不用请我进来。” 秦方靖蹙眉:“没有不方便。” “哦,没想到秦总这么开放啊,佳人送吻,还请人过来观摩?” 她目光嗤笑着,打量他一番。 秦方靖余光扫了一眼反光的橱门,才发现脸上的一抹口红色,脸色愈发糟糕。 “是意外。” 他向她解释着,神色不耐烦地扯了一张纸巾,语气冷漠:“楚蓓,希望你以后注意分寸。” 这倒让奚温伶有点意外。 按这男人的性情,从来都是特立独行,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的行为。 楚蓓方才是想故意靠近男人,可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一股劲道强行推开,她向后连退几步也没站稳,腰部撞到身后的大长桌,痛得惊叫一声。 秦方靖知道自己失手,定了定神,弯身过去扶她起来,不知怎么的,她的口红蹭到了他的脸上。 楚蓓还强忍着痛楚,不怎么表现出来,这么玉颈微垂,有种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可怜可爱。 而她也在观察眼前的女人。 奚温伶化着淡妆,容光靓丽,肤白貌美,身上穿了白色的宽松衬衫,领口有蕾丝装饰,配了一条包臀中长裙,又搭米色的开襟针织衫,更显一双长腿婀娜多姿,气质既女性又职业,非常心机。 “楚蓓你可以走了。” “……那我先出去了,靖哥。”语气还很亲昵。 奚温伶注意到她搓揉腰部的小动作,还未多想,男人已经开口:“找我有事?” “哦,我们公司有几份文件和合同,需要你过目签字。” “这种东西让秘书操办就可以了。” 开玩笑,这是她的借口好不好。 秦方靖拿了笔,想起几天之后就是董事会,怕她出差不在s市,就缓了声音,问道,“周五你人在哪里?” “我在你心上。” “……” 室内尴尬地沉默一阵,秦方靖咳了一下,目光不由与她对视。 他一直欣赏她的能力,工作上冷静理智,有出色的个人能力和市场敏锐度,也单枪匹马为公司谈下过很多重要的合作,生活中却又多了一些古灵精怪,总是让他感到意外。 她笑盈盈地说:“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当面和你说。下个月我打算去乌干达拍点纪实照片。” 那边的难民营长年局势动乱,又干燥酷热,更有无数的疾病在那块非洲大陆的各处蔓延。 “一个人去?” “我认识红十字会的一帮人,还有医疗队,可能和他们一起出发,也算合作了。” 秦方靖若有所思,却没有再出声。 “嗯,知道了。” 九月的尾巴,s市迎来午后的一丝暑气,不少行人额头挂着汗珠,步履匆匆。 奚温伶出了朝阳投行的楼宇,没有急着回公司,她与冷杉约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想到方才秦方靖脸上的那个唇印,她突然觉得心中酸涩,心底更是梗得慌,这种醋味也是没谁了。 顺着路口走到咖啡馆,她推门而入,看见一身t恤加牛仔裤的男人已经等着,眉宇不羁,身姿挺拔,露出的手臂很结实,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帅气。 他看着她笑:“你现在越来越有成功人士的气质了。” 这男人像一阵急流,总是雷厉风行,如今却从警察变成了检察官。 “外面到底有几度啊,今天真是热死了。” 她说着脱了针织外套。 “我说,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去那么乱的地方?” 今天会找冷杉过来,也是为了商量去乌干达的事宜,这男人以前因为维和任务,去过那边几趟。 冷杉皱眉,关心她:“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冷气开的这么足,一会当心感冒。”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布置温馨,因为红丝绒蛋糕而出名。 在做着咖啡的女店员,目光不时像他们那边飘去,那男人器宇不凡,怎么说呢,是非常适合让女人投入怀抱的那种类型。 她刚花痴一刻,抬头又是一惊—— 哇塞今天怎么回事,撞大运了吗,来店里的客人颜值都爆表了! 秦方靖站在门前的玻璃柜,抬头望了一眼店里的招牌。 “你们这里卖萝卜蛋糕?” “是的,先生,您要一块吗?” 他点头,掏出黑卡的时候,对女服务生说:“蛋糕打包,送给那一桌的女士。” 服务生双手接过一张见也没见的信用卡,不住地点头。 瞧这男人清隽温雅的形象,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还匿名送那位忒漂亮的美人蛋糕…… 难道是一段扑朔迷离的三角关系? 秦方靖看着与男性友人相聊甚欢的奚温伶,他才发现自己在关心她,他放心不下。 他习惯了她出现在身边,甚至会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她已经打动了他…… 意识到这些,秦方靖脸色微变,他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转身离开店内。 等到服务生端着蛋糕上桌,奚温伶诧异:“我还没点单。” “是一位客人送您的,女士。” 冷杉挑了挑眉,“你不会是喜欢吃萝卜蛋糕吧?”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可能啊,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萝卜蛋糕,就连她爸妈都没见她吃过。 “是谁送来的?真的是给我的吗?” “没错的,不过……我们不方便透露这位客人的信息。” 奚温伶又问了几句,也不好为难人家,只能道谢收下了。 太奇怪了,从小到大是没少受男性的爱慕青睐,出门偶尔也会收到别人请客的餐点和酒水。 但从没遇过送她萝卜蛋糕的。 奚温伶蹙眉,拿起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点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只有在很隐私的场合偷吃过萝卜蛋糕啊…… 这仅仅是巧合吗? ** 直到婚后,奚温伶才得知了那个萝卜蛋糕的故事。 但失忆之后的她,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给忘了。 澳门连锁酒店moon的vip房中,秦方靖抬眼,看见她正坐在电脑前,翻看下午在摄影棚照的那些片子。 见她不时按着额头,他马上说:“不是头疼吗?早点洗澡休息。” 奚温伶笑了笑,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就成一朵娇花了,才摆弄了半天的相机,晚上就觉得头疼。 “你是休息不够,这次回去之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别落下什么病根。” 男人坐到她身边,抬手在两侧的太阳穴揉捏,他的力道适中,让她顿觉舒服极了。 “你还学过按摩啊……” “这里吗?” “嗯……” “这里呢?” 奚温伶索性坐到床边,躺在秦方靖的腿上,让他帮忙舒缓头疼。 “这样舒服吗?” “可以再重一点……” 他软言温语,叫人欲罢不能。 “你的手有点冰了。” “那你捂一下,不就热了?” 两人的对话逐渐变得暧昧,奚温伶微睁着眼,笑说:“秦总,你可真是‘物尽其用’啊。” 他寒霜般的眸子却充满某种意味,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住她的唇瓣。 奚温伶微颤着身子,男人的气息瞬间盈满她的呼吸,她的双手也不由地抓住他的衣襟,不知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接纳的更深入…… 秦方靖稍微加快了一点攻势,撬开她毫无防备的唇齿,在唇舌间辗转纠缠,如吸吮蜜糖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她有些紧张,无法控制地瑟缩了一下身子。 男人抬起她的身子,奚温伶顺势被他搂到怀里。 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有些灼热和性感的荷尔蒙让人头脑发=胀,她稍微向后挪开身子,结果,又被他搂回去。 “我不会做什么的。” 奚温伶听着耳际性感低沉的男声,还带了一丝喘=息,对她轻声说:“何况你现在头疼,我更加做不了什么。” “那你怎么办?” 强行忍着吗? 秦方靖笑了一下,“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了。明天是你真正重返摄影的第一天,先去洗个澡吧,晚上好好睡。” 奚温伶点头,怕再做什么刺激到他,乖顺地答应。 忽然感到心中有了一些刺痛。 她好歹对他吐露过心声了,那么他呢,这个男人却不曾对她诉说过心声。 想到他还有那么多记忆,而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甚至不记得他。 秦方靖又是怎么想的,他从来不说。 “以前我们有过三天三夜都没出门一步的假期,应该说大部分时间你都没怎么穿衣服。” 奚温伶本来还有些低落,听见这话忽地一个激灵,抬眸望见一双幽深的浅棕色眸子,散发危险的光芒。 “所以你现在好好养身子,嗯?” “……”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深夜,奚温伶模模糊糊间,觉得身体泛着湿=润,仿佛有什么人在亲吻她。 她“嗯”了一声,睁开了眼,发现男人正背对自己躺着,呼吸清浅,早已入睡。 大概只是做了梦吧。 温伶笑了一下,顺从潜意识般地,抬起一条白若凝脂的胳膊,从男人的身后勾过去。 天空的黑幕中有一点亮白,城市中仍未熄灭的灯火和零星车流,汇聚成一条人间的金色河流。 旖旎的月色照入室内,秦方靖无声地叹气。 真是无尽的折磨。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朝阳时代的女演员徐晴旎,曾是芭蕾舞演员出生,她不走流量小花的路线,公司想将她培养成真正有底气、有作品的花旦,出演的一些电视剧、电影均为高配的良心之作,如今也获得不少国内的顶尖奖项,上过几大知名杂志的封面。 奚温伶看过一些她先前的写真,大多数是没什么表情的,走冷艳冰霜的路线,见了真人才发现,还真就是这样的女人。 体态修长,身段柔软,五官有一种亮而透的美感,平白就让人想到那句“傲雪凌霜”。 经纪人不知道奚温伶与秦方靖的关系,但知道她和秦家兄弟走得很近,故而客客气气,也不敢多话,全听她这边安排。 温伶想拍的这套写真,是早就想好的一个故事剧本,对模特的要求也颇高。 事先,两人进行拍摄上的沟通,徐晴旎的笑容多了一丝波动,像对她的想法和灵感也有了共鸣。 拍摄过程意外顺利,整整五个多小时,直到棚外的点滴星色照拂大地。对奚温伶的各种要求,徐晴旎也是有求必应,并没有什么耍大牌的迹象。 温伶对毛片就很满意,终于,面露笑意:“辛苦你了,徐小姐,我有时候吹毛求疵,难得你这么敬业。” 徐晴旎:“我喜欢你的这个构思,比拍一般的封面写真有趣多了。” 她轻轻一笑,令这处摄影棚都相映生辉。 “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多多合作,希望我有这个荣幸。” 奚温伶摆了摆手:“那你太抬举我了。” 她听说,徐晴旎在圈子里对人冷淡,从不和任何人谈论私事,自己也是嘴紧的类型,所以没再多聊什么。 心中倒是想,难怪秦家那位对她钟情,秦方慕也就性格糟糕了点,对徐晴旎似乎是一片真心吧。 徐晴旎一行人先告辞,奚温伶留下来与陈渺聊了一会工作,这才离开摄影棚。 她走入电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想给秦方靖发个微信。 电梯门打开,她低着头也没注意是谁进来了。 楚蓓瞥了一眼奚温伶,发现她心情不错,眸光注意着手机里的信息,淡淡地勾着唇,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圈子里这么多才貌双全的佳人,怎么偏偏就是她啊。 何况,他这么特殊,根本不可能轻易让人靠近的类型,怎么就突然接受了奚温伶,还与她结婚了呢。 她非常不理智地说了一句:“我不信你们已经结婚了。” 奚温伶一抬头,就撞上了楚蓓的脸。 “你几岁了?想知道不会自己去查一下?”她安静地说着,“我没空陪小朋友扮家家酒。” 楚蓓脸色涨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楚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犯蠢,我也不会弄你。” 说着,她踏出电梯,扬长而去,不想再多费口舌。 毕竟几个傻=逼凑到一块,只会是一出滑稽戏。 楚蓓的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她望着对方纤瘦的背影,想着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而奚温伶的失忆,就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 秦方靖与奚温伶一道从澳门回了s市,她本想在途中修一下片,结果被秦总勒令睡觉,没收了电脑。 飞机准备降落的时候,秦教授翻着一本《海鸥》,她侧过脸,看见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透着浅影,淡色的眼瞳多了几分神秘感,鼻子又挺又翘。 她小脸的半边还靠在男人温热的胳膊处。 “你晚上有没有空,有个人想见你。” 奚温伶好奇,谁想和她见面,还特意联络了这个男人。 “谁啊?” “不知爸妈有没有和你提过,就是和你从小认识的孟弈真。” 她了然:“知道,我爸妈和他爸妈是几十年的老朋友。” 顿了顿,抬头朝他看去:“听说从小就想让我当他们家的媳妇,可惜我和孟弈真太熟悉了,比起情侣更像兄妹,他们的养成失败。” 秦方靖果然脸色微沉,目光平静又稍显冷淡的说:“他说,还是想亲自和你见一面,正好这几天在s市。” “可以呀。” “嗯,到时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奚温伶窝在他身边,暗自偷笑:“秦方靖。” “嗯?” “我喜欢过孟弈真吗?” 她问完,故意观察男人的反应,对方摇了摇头,很冷静地告诉她:“你以前和我说,在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小学到中学的阶段,有对他产生过好感,只是这样而已。” 她点点头,突然憋着一点坏意,问:“那看来你是我的初恋?……我们都是吗?” 秦方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指,低声告诉她:“是,每天都在想你,疯狂的迷恋你,行不行?” 奚温伶笑了一声,可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身体的躁动在提醒她,像有一份沉睡许久的感情在破土而出。 “这话……不像你的口吻,怎么更像是我说过的。” 秦方靖笑而不语,算是给了答案。 以前她总是满脸欢喜地这样告诉他,现在她不会说了,也没关系,换他来告白就好。 只是,尝试过才知道,主动表达爱意的那一方,每一句都得攥满勇气。 “其实关于那个孟弈真,我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好像能想起一点小孩子时候的片段,嗯……几岁的时候,还有我故意让他被家长骂什么的……” 秦方靖:“所以除了你爸,唯一记得的男人是他?” “咳咳,别生气好吧?” “那你要怎么让我消气?” “你说呀。” 秦方靖话锋忽转,显得亲昵:“你要接受惩罚。” “亲我2000次。” 奚温伶:“……” 她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凑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裹着的一份甜却叫人沉醉。 “秦先生,剩下1999次。” …… 与孟弈真见面的地方,就约在温鱼文化附近的一家日料店,是正宗的和食,清冷的日式装扮,小份的冷菜装在一叠叠盘子里,很是精致好看。 他看着出现在隔间的奚温伶,隔着一段距离,已经捕捉到她的眼睛。 两人居然很自然地,相视一笑。 在明亮的店内,孟弈真穿着薄款毛衣,身为一家传媒公司的公子,他爽朗清峻的面容,笑容温润明泽,实在不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种时候,回到你的生活中,不过我一直在关注你。” 孟弈真请她坐下来,由服务生端来热茶。 “咱们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兄妹了,我和冷杉同岁,也是高中的校友,当初还因为我的关系,你才和冷杉这么熟悉。” 他说话的语调有些口音,因为近几年在广州、深圳那边发展,普通话也沾染了一点粤语的味道。 “但我知道你失去记忆之后,我知道作为你的男性朋友,身份有些特别,何况我和冷杉已经接受过警方调查,我也担心会给你造成负担。” 他知道她心里空落落的,肯定不好受。 当听见坏消息的那晚,孟弈真原先打算立刻飞回来,可被冷杉告知了她失忆的病情,他父母就让他等一等,先去医院看了她。 说起来,冷杉是情难自禁,才会顾及不了这么多,回到她的身边。 而他作为一个关系与她亲近的成年男子,也有犯案的可能性,在那些谜团都未浮现之前,或许只会给她造成困扰,还不如就安静地守护着他的这个妹妹。 “我是听说,最近你情况已经好些了,既然出差难得过来一趟,就想着见见吧。” “这么说,你和冷杉关系很好?” “嗯,冷检察官是个好男人。” 孟弈真从高中认识他到现在,还没见过对方如此失态,他总是进退有度,执着深情,像风像雨。 但那天,他的语气紧张,痛苦中又带着懊悔。 她这些年看似得意,可背后也付出不少,成长足迹亦是磕磕绊绊,相当不易。 “我是看着他怎么呵护你,可你一直不领情。” 奚温伶挑了一块三文鱼,放到盘子里。 “我好像听出你的意思了,你在怪我嫁给秦方靖。” 孟弈真也不否认,无奈地笑了笑。 他是冷杉的哥们,温伶又是他当做妹妹一直疼着的发小,他始终以为那两个人总会走到一起。 “作为家人的立场,当然希望你能过的安稳。”孟弈真交握了一下手,“不过,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秦方靖,我也送上过最诚挚的祝福了。” “谢谢。” 那种浓浓的温情,溢于言表。 想来失忆之前的自己,就是这样与孟弈真维持着亲人般的关系,这是从骨子里渗透出的关爱,她觉得这种感觉很难作假,影帝大概也没这水平。 但她对他,还是得保持警惕。 就像冷杉说过的。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孟弈真抿口茶,忽然叹了一声:“我真希望你没遇上这种事,可现在就是发生了……其实我会被调查,就证明确实有什么潜伏在你身边。” 她出事的那一晚,能把她单独交出去,让她消失在人群中的,肯定是熟悉的身边人,不然她也不会有这么贸然行动,更不可能没有半点线索可寻。 而不论是冷杉、孟亦真,又或者是秦方靖,都有这样的可能。 只不过,秦方靖的嫌疑在她心目中已降到最低了。 他们大概处在一个互相监督的阶段吧。 “我和冷杉,与你认识这么多年了,在外人眼里唯一的作案动机,大概就是对你因爱生恨,所以心理变=态想要杀了你。” 奚温伶觉得是心理作用,想到这些就头脑发胀:“我已经觉得这样太累了,要是每天都这样猜忌别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拿起茶杯,对他说:“至少我欣赏你的坦率。” “奚温伶,哪怕失忆了,你也是没怎么变。以后这样吧,可以叫上冷杉,或者秦方靖,我们再一起吃饭,聚聚。” 奚温伶低笑,自己身边又是好哥哥,又是护花使者,也难怪秦方靖对她占有欲爆棚了。 而且她觉得,除非孟弈真是“两面派”,不然他才算的上真正的温文尔雅,而秦方靖平日都是戴着一张面具,让人有点看不透。 店内的另一个包厢里,jane问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矮小男人。 “拍到没有?” “当然,我的技术你还担心?只有你想不到,没我拍不到,姐妹儿。” “好,以前她和其他男人的照片你们这里也有。”jane冷笑一声,煞有其事地说:“摄影圈本来就男女关系混乱,谁还不找几个男模女模,玩玩n=p呢。” …… 吃过饭,奚温伶与孟弈真走到楼下,对方关切地说:“温伶,你从小就不是活得太太平平、一帆风顺,现在靠自己打拼,获得这样成绩很不容易,作为哥哥,我一直都以你为豪。” 男人的话很有风度,可又像是隐藏着什么玄机。 奚温伶一滞,莫名想起堂妹奚幸颖提过的一句—— “你那些破事,还真能忘了?” 她不知是不是有点多心了。 “我送你回去,让秦家保镖跟着吧。”他的车就停在附近。 “嗯,那就麻烦你了。” 过了一周,奚温伶让公司的下属一起帮忙,根据她的要求,将自己在澳门为徐晴旎拍摄的那组片子全部修好完工,一个带点奇幻色彩的故事跃然人们眼前。 《sexy moon》杂志在他们开拍之前,就已要下这套写真,在杂志上市之际,网上官博和其他平台也陆续放出了一些照片。 这下小叮当的粉丝们热闹了,谁说我们女神失忆不能拍照了,就用实力打你们的脸! 剧情、画面还有想象空间,留白的部分简直堪称经典。 光靠相片和电脑技术就制作而成的这组照片,用霜雪、火焰、森林以及绮丽的色彩,与徐晴旎的肢体语言融合,表达了一个亦真亦幻的故事——女性的一生如何成为自己,找到自己,是要在男人的胁迫下屈服,或者成为一个普照众人的圣母…… 那都不是她。 她要化作万物,从他人的手中夺取力量,在绝境中寻找生的希望。 徐晴旎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热搜前几,网友们吹捧的厉害,连黑子们都不敢在这时候出声。 “双女神”组合契合无比,突破天际。 朝阳时代的董事长秦方慕看到之后,也在某些人面前骄傲地说:“这是我喜欢的女人。” 这不止是一个好看的女人。 如水如山,如墨如玉。 也如钢如铁,如雪如松。 如枪火机油的辛辣,如雨后土壤的沁甜。 可真是美极了。 秦方慕看着得意,片刻又想,下次还是别让那两个女人凑合到一起了,这种幺蛾子都给整出来,太可怕了。 奚温伶也登录微博,转发了这组作品。 她看过自己以前发的微博更新,大部分是世界知名摄影师的作品,基本上就没自己的照片,最多就是好友发的一些生活照里有自己,她去点个赞。 也因徐晴旎的这套片子把她的美表达到登峰造极,许多工作重新找上门,有世界知名品牌的婚纱广告、珠宝广告等,专程邀请她拍摄。 就连s市政府部门也发出邀请,找她来拍公益短片的宣传。 陈渺说,楚蓓和几大模特经纪公司正合办一个模特101大赛,有老板也想找她来做宣传这块的拍摄,被那小姑娘立刻否决了。 反正奚温伶对楚蓓也没什么好感,找她也是白搭。 …… 这天下午,她和秦方靖约在温鱼文化的那间艺术展厅见面,因为六月就要迎来开幕典礼,他带她来看看装修的进程。 “我在想,这种做商业摄影的,其实就像在创造一个品牌,持续创新的能力真的很重要。另外商业摄影比起感染力,更注重‘颜值’的要求……” 脸上的笑颜,被一身颇有文艺气息的长裙衬地,更似披着仙女伪装的小恶魔。 “我到时候要做点什么,你教我一下?” 秦方靖半眯着眼,面带微笑,颇有一些学者的风范,让她倒像是有了一丝拘谨,有点害羞和不自在。 他摸了摸她的头:“不着急,我慢慢教你。” 男人对她总是有十足的耐心,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让他来剥除窠臼。 秦方靖在她身侧,俯身又嗅了嗅,觉得奇怪:“你今天换了洗发露吗?有一点……不太一样的味道。” “嗯对呀,这是椰子味的,你觉得怎么样?” “椰子味……” 他低头寻思,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在看她的目光中,就像燃着一缕星火,又像在认真的钻研某种科学理论,忽明忽暗。 “你以前没用过。” “是吗?是你没闻过?”她浅笑着,“这个好闻吗?” 两人亲昵地低语,不曾想,外面的陈渺火急火燎地进来了,看到他们靠在一起也管不了这么多,劈头盖脸就说:“老大!又有人在网上黑你了,还说是什么失忆篇的后续!简直气死人!” 奚温伶有点奇怪,结果陈渺递来的ipad。 虽说她不是什么明星,也算小有名气,又有辨识度,出门时常会被认出来。 她不着急,默默翻阅这些“绯闻”的内容,以及配图。 嗯,照片拍摄的技术很烂,不过女主角唇色淡淡,明艳大气,还算把她拍的漂亮。 “摄影圈刚刚‘失忆’的女戏精,夜生活缤纷多彩,与多位男性出入饭店酒吧,还耍大牌抢同行的摄影棚!” 下面的图,是一连串她和冷杉、孟弈真等男性的模糊合影,爆料的娱乐组还说,前些日子她去澳门租的摄影棚是别人早就预约好的,她非要硬抢下来。 更有事件的当事人在微博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地diss。 因为先前那组热图的助推,这则八卦也抢占了各大平台的热点,对奚温伶的言论又开始褒贬不一。 更好笑的是,有“粉丝”在其中一层,贴出了温伶与朝阳集团秦方慕谈笑甚欢的照片,她平时在外界眼中都是高冷路线,这么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奚温伶怎么会红的,不就是靠着金主扶持,入了朝阳投行的眼,如今才创业开了公司,还能和各种优质的男人约=炮,简直太幸福啦! 她抬眸看向陈渺,略有猜测:“摄影棚我们当时要的急,你莫非疏忽了,入了别人的圈套?” “有可能……” 陈渺暗自咬牙,满脸歉意。 秦方靖也看到了那些她和男性的合照,脸上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反倒是摸出手机,给谁打了电话。 那边,秦方慕正在和公司的审计在谈工作,看到是弟弟的号码,才接起来:“喂?我已经知道了,派人去操作了,你放心。有些蠢货一辈子接受不了教训,只怪你做的太低调,要不直接公开婚讯,那些人再不敢……” “秦方慕,你有病?” 被弟弟突然怼了这么一句,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声色冷淡地质问:“你找我老婆聊天做什么?” 秦方慕愣了愣,半晌后在心底爆出一句脏话,我他=妈的…… “路上遇到弟妹,寒暄几句不行?” 秦方靖:“不行,你名声太差,以后离她远一点。” 秦方慕:“?” 这忒么典型的有了媳妇忘了哥? 奚温伶嗤地一笑,还没来得及消化笑点,见秦方靖挂了电话,又按另一个号码拨出去。 “又要打给谁?” “楚蓓。” 秦方靖抬眸,回答的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我现在告诉她,直接撤资。” 温伶隔了几秒,才拉住他的手,说:“等一等。”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他认真的。 奚温伶抬头看着秦先生,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为何他会容忍楚蓓在身边出没,为何会帮她收拾烂摊子。 楚蓓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生物学教授,与寇槐志同窗挚友,秦方靖聘请他来自己的研究所工作,并在签约时给了他一大笔佣金。 为了让妻子、女儿过上好日子,他和友人合作开了一家经纪公司,只是一切才刚起步,他就罹患重病,不久撒手人世。 楚父死后,将遗体捐赠给秦方靖的实验室做医学研究,对他们这一代人来说,可谓相当的思想开明,善良又超前的想法。 秦方靖对他敬重有加,才会帮助楚蓓继续经营经纪公司,不嫌她一窍不通,耐心地给予资源和人力,让她能继续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奚温伶是这样想的,既然这男人想对楚父表达敬意,她也应当宽容一次。 要不然的话,她真的不会手下留情。 “她一个女孩子要经营公司也不容易,就给她一次机会。”奚温伶若有所思,然后说道:“不过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不给她点厉害,她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边楚蓓的电话又打过来,他点头,“好吧,那我听你一次,不过,只此一次。” 秦方靖眉宇间的神色轻描淡写,与方才和她说话的,有些判若两人。 陈渺识趣地又退出去了,楚蓓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他说:“楚蓓,把jane解雇了,我不会说第二遍,也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一张脸英俊又冷漠,把身旁的秦太太撩的够呛。 “你管不好自己的人,那就开除。” 楚蓓愣怔,都忘了要回答男人。 他的声音冷的让人心尖发颤。 也不给她时间说话,秦方靖挂断电话,捏了捏眉心。 奚温伶看他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怎么?” “现在比较棘手的,是我爸妈昨天刚打电话来,他们要见见你。” 奚温伶心中咯噔,她现在又是失忆,又是绯闻缠身,怎么见? 装聋作哑,假装低头玩手机。 秦方靖被她的反应惹笑了,这才恢复正常的神色,很不在意地说:“你要是不想见,我就去回了他们,反正我也不高兴去应付。” 奚温伶怔了怔,既然他们有血缘关系,她应该尽到一些本分,不让这男人为难。 “要不就,你和爸妈说等下周吧,这几天让乱七八糟的消息先冷却一下。对了,关于这件事你怎么不质问我啊?这八卦消息跟了有一阵子吧,有些照片都是我失忆之前就拍的。” 她和不熟的人懒得交际,工作上面的往来都挂着商业化的笑容,一看就能辨别,但对着冷杉与孟弈真,倒是真的很熟悉。 感觉到秦方靖灼热的视线扎向她,奚温伶猛地一颤。 她以为他会说“因为我相信你”之类的话,结果他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着:“等以后再收拾你。” 奚温伶:“……” 感觉这是自己挖坑自己跳的节奏。 城市的另一端,听着电话传来冰冷的通话音,楚蓓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她搁下手机,在办公室懊恼地垂下头。 没想到秦方靖这次会做的这么决绝,她以为他会于心不忍。 而且,怎么就会有网友扯到了朝阳集团的董事长秦方慕,这不是给他们添油加醋吗! 奚温伶失忆了,秦方靖对她的保护欲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jane轻声安抚她:“没关系的,小姐,只是开除我而已。我们要让秦方靖看到这女的真面目,她身边男人就没断过,他要是个男人,肯定会有想法,说不定是被奚温伶的枕边风吹晕头了……” 他们的目的,除了要让秦方靖动摇,更重要的是要让观念保守的秦家人看见。 毕竟秦家的夫人素华,向来都只喜欢楚蓓,这才是她心目中儿媳妇的最佳人选,至于奚温伶,给秦家添了这么麻烦,两人又是隐婚,恐怕这次要惹怒长辈。 楚蓓摇了摇头,沮丧地哽咽着:“我总觉得他们不会这么轻易分开的,因为秦方靖和普通人不一样。” 她的脸上因为激动的情绪浮了一层樱粉色,喃喃地重复:“他不一样。” ** 奚温伶担心自己的这些绯闻,影响到冷杉和孟弈真他们的工作,特意打电话致歉。 特别是冷杉,他身份特殊,检察官什么的身份万一被网友扒出来,闹大之后又被领导知道这件事,开除都有可能吧。 好在,冷杉这边没什么动静,温伶来电话的时候,身边的同事们来来往往,忙着整理卷宗和案子的跟进。 “没什么问题,我是凭本事留在这里的,领导要是开除我,就是失去了最得力的助手,他不疯才怪。” 奚温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点头,笑说:“那我放心了,不管怎样,这件事因我而起,我这边会妥善处理好的。” “你是被小人整了吧,啧,狗仔什么的连我都没发现,不去当特工真是浪费了。” 冷杉嗤笑一声,忽然烟瘾犯了,办公室又禁烟,只好拿起一支笔,咬着末端。 “喜欢秦方靖的女人不少啊,你看结个婚就没消停过,所以奚叔才不喜欢他……” 奚温伶沉默了片刻,难得认真地回应:“嗯,我知道。” 他站起来,看着窗外,有些热闹的s市街头,却让人觉得内心空洞和寂寥。 冷杉不住地想起高中时,这个小学妹总像裹着一层霜不让人靠近,他以为自己能融化这层冰,却是痴心妄想了。 奚温伶与他们通完电话,又亲自与摄影棚事件产生误会的那一方进行沟通。 尽管外界对她的风评褒贬不一,可厂商都是明眼人,看得出她的能力与号召力不输以往。 嘉叶影视有一部新电影,找上她给新片拍花絮照和人物访谈,奚温伶对这个差事感兴趣,就与制片人约好见面详谈,去的路上,陈渺还在给她复习之前几次他们见面的过程,免得她失忆露出马脚。 到了约谈地点。 制片人娜姐,她能在鬼才导演顾廷川身边艰难地存活,自有一套本事。 奚温伶与她都是不喜欢寒暄废话的类型,做事雷厉风行,又对自己严苛,倒是在工作方面一拍即合。 她们用了不久就谈完合作,等对方回去拟了合同过来,再谈细节。 奚温伶静了几秒,没怎么出声。 娜姐:“怎么了?” 她想了想措辞:“这部电影算是顶级流量的大ip了,不管谁来出演女主角,都会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占领娱乐圈的话题榜。” “嗯,确实这样,先前竞争也很激烈,不过我们几个制片商量了一下,还是让优羽经纪公司的何绿荷出演。” 这个何绿荷,是已有了一些起色的新人,二十岁还不到,楚蓓公司唯一培养出来的艺人,往后主攻影艺圈,这两年所有资源都往她一个人身上砸了。 奚温伶故意表现出一丝不屑,“我说句实话,希望娜姐别介意,这个角色让何绿荷来演,是不是不太合适?” “哦?” 奚温伶有摄影师的眼光,娜姐也愿意听她分析。 “就算我定妆照、宣传照,帮她拍的再合适,等片花一出来,恐怕那些原著粉丝还是得失望,这个女主角身经百战,不是什么小白花,而何绿荷太青涩了,这种角色的演技必须经过磨炼。” 娜姐若有所思,奚温伶顺着说下去:“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你知不知道,楚蓓还帮何绿荷接了朝阳时代的一部电视剧吗?那部剧也是大ip,如果我的消息没错,她接下来几个月都得给你们轧戏,而且,你们这部剧要去青海拍摄,除非会□□,不然肯定会拖累你们的进度。” 奚温伶眼看娜姐脸色变了,又补上一句:“不然你们打算绿幕抠图?” 娜姐还真没听说这件事,因为奚温伶从秦方慕那边拿到的是朝阳时代第一手消息,别人根本不及她快。 “你这消息千真万确?” 奚温伶点点头,“我个人觉得,徐晴旎……或者,那个l团的ace成员阮薇,两个人都不错,总之要比这个小妹妹好多了。” “徐晴旎……我们本来就想请她来试镜,是她这边档期有所冲突。”娜姐内心已经动摇的差不多了。 奚温伶内心嗤笑,什么档期冲突,还不是秦大少爷不准人去青海。 她善解人意地说:“娜姐,摄影师有时候也挑模特,拍喜欢的女生总会心情更愉快。”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确,要是女主角能换人,那就皆大欢喜了。 娜姐明白人,笑了笑:“行,我们会考虑。” ** 奚温伶到家的时候,秦方靖难得比她还早,正在主卧的那间浴室洗澡。 她听着里面哗哗传来的水声,突然动了坏主意,假装要到浴缸边取东西。 走到宽敞的浴室,一抬头,果然望见前方正站在淋浴间里的那个男人,腰窄肩宽,修劲的肌肉沾了水,曲线毕露,就连挺=翘的臀=部都在水汽中若隐若现。 她脚步轻迈,到了玻璃面前,还擦了擦上面的雾气。 秦方靖回头,隔着一层阻挡,盯着这女人。 那粉嫩嫣红的唇瓣,就在他面前轻启:“我以前做过这种事吗?或者类似的。” 她说完,看不清这男人是不是眯了一下眼。 只是肯定感觉到了有什么在暗涌。 秦方靖眸色忽然转深,眉头微拧,望住在玻璃后面的她:“你不会想知道。” 20.番外一《病名为爱(一)》 《病名为爱》(一) 奚温伶和秦方靖从乌干达回来之后,夏季渐渐来临,s市这样的城市,白天温度高,闷热难忍,但夜晚却穿梭着冰凉的风,很适合几个朋友出来吃海鲜烧烤和小龙虾。 她站在开了冷气的办公室桌后,与秦方靖通着电话:“我知道有一家吃小龙虾的店,据说是全市最辣的,超变态,你陪我去试试?” 平日,秦方靖都吃的相当清淡,从没吃过重口味的,她还真想见识一下,他被辣椒呛口的时候,是否还能这样淡定。 男人想了一下,回答:“不了,我不吃辣。” 他用的是“不吃”,而不是“不能吃”,奚温伶觉得这可能是借口。 “这次我的摄影很成功,片子出来也打算放进艺术展馆,你不想和我一起庆祝吗?” 秦方靖缄默不语,最终,还是没能拒绝。 挂了电话,他紧蹙着眉头,又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不解。 …… 约好了宵夜,奚温伶给秦总发了微信—— 奚温伶:在? 奚温伶:别忘了今晚的约会 奚温伶:你说我穿这个好不好看呀? 秦方靖:没忘,要去接你吗 奚温伶:好的呀,我等你! 奚温伶:你还没说人家的裙子好不好看! 秦方靖:知道了 奚温伶:生气.jpg 奚温伶: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生气了快哄哄我.jpg 秦方靖看着屏幕上那个叉着腰嘴巴嘟得老高的小人儿表情,轻扯了下嘴角,真的是很闹腾。 …… 奚温伶也不太吃这种大排档,就和堂妹温宁她们有过几次。 夜风温柔,月光柔软,一切都是最适合恋爱的配置。 她穿一身纯色的雪纺长裙,搭了细细的腰带,勾勒妖娆腰身,手里随意地拿了一只玛尼的篮子包,青春可人,肤色粉白,裙子下摆轻盈,有风的时候隐约露出被裙子裹住的长腿,风情款款。 秦方靖也穿了最简单的短袖黑衬衫,两人个子都不矮,又颜值颇高,一下子就被无数道目光围住,老板热情地上来招呼,把这对难得一见的璧人请去了二楼。 奚温伶先要了三斤香辣小龙虾,再点了几串烧烤,还要了几瓶啤酒和一瓶白酒。 秦方靖不想扫她兴,又忍不住开口:“你这样伤胃。” “我和别人从没这么high过,但你不一样。” 她对他像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甚至,恨不得他能对喝的醉醺醺的自己做点什么。 秦方靖:“又是吃辣,又是喝酒,朝阳时代怎么签你当的特邀模特?” “抱歉,我天生丽质,就是身材爆好,不信的话你可以找我写真来看,都基本没怎么修图,不过比照片好看一百倍的——是真人,你要看吗?哦,不对,你已经‘摸’过了。” 他却笑了:“不一定,有些人基因注定是中年发福的,男女都一样,你得当心点。” 奚温伶:“……” 奚温伶:“秦总,你现在越来越会嘲讽我了。” 秦方靖脸上不由出现笑意,霎时,满脸笑容又消散的猝不及防。 奚温伶怔了怔,他的感情表露,总是不够自然,去乌干达之前他们还闹僵过一次,如今她差不多懂了。 这男人心中的城墙,怎么会筑的如此坚不可摧。 “你连我中年的事都想了,看来是打算和我共度终生了?” “那你最好早点开始养生。” 奚温伶又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被这男人反撩了! 片刻,两人面对红灿灿的一盆小龙虾,令人食指大动,她观察秦方靖吃小龙虾的姿态,被闪得一愣一愣。 男人颀长的手指剥着壳,就算唇上沾着红油,眸色淡淡,依旧是一脸不经心的神态,还异常的撩人,她明明见过无数角色,作为一名摄影师,却因为他,成了最肤浅的颜控。 “你都不怕辣吗?!” 秦方靖:“可能我耐辣。” “那你肯定能吃下我,因为我可辣了。” “……” 秦方靖淡淡地笑了笑,竟是让她看出点温情。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奚温伶脑袋嗡鸣,知道有点醉了,才没再喝下去。 秦方靖请司机将他们送回温伶的家,再独自把人送进房里,尽管知道她的住处,可这人单独住在高级公寓,眼下也只有他能伺候着。 虫鸣阵阵,高档小区附近已经没什么行人,更显得幽静。 奚温伶被他强行带去洗手间,看着她洗了脸,又刷了牙,眼下乖巧地趴在床边,看着他:“秦方靖,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她起身,强行把人抱着,肌肤上面馨香的气味不断地飘入男人的脑中,让他心神荡漾。 “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奚温伶望着他的一双眼睛,不自知地勾了几分动人。 他眼睛微眯,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因为知道这姑娘已经醉了。 “你答应我吗?” 她就算醉了也仍然提着一颗心,声音微颤。 秦方靖软了心,“知道了,答应你。” 意料不到,奚温伶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两人一同倒在了床上。 秦方靖暗叫糟糕,赶快把人乖乖地按住,让她别再乱动。 奚温伶酒劲上头,被他固定住四肢,气鼓鼓的样子更显几分平日没有的可爱:“你也太有分寸了吧!” 秦方靖笑而不语,垂眸望着她,那眼神有别样的意味,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慢慢地描摹, 帮着她坐起来。 他转身去帮她倒了杯水,拿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奚温伶才发现确实口感了,喝了几口还给他,嗓子凉凉的,舒服着又不住地嚷嚷:“秦方靖,你既然都带我回家了,不睡我是什么意思!” 奚温伶:“生气。” 奚温伶:“想和你睡觉!” 他无语地揉了揉眉心,“你醉了。” “那你就趁着我醉了,酒=后=乱=性了解一下?” 秦方靖捏了捏她的脸,“未婚生子你也了解一下。” “……” 好不容易把小酒鬼哄睡了,秦方靖离开她的卧室,悄无声息地带上门,挺直的脊背靠住冰凉的墙沿,不住低喘。 她只是醉了,没事。 但他却不舒服。 生平第一次吃辣的,又被她灌了一些酒,秦方靖只觉得胃部灼烧,身体不住地发烫,像是根本消瘦不了这样的重口味。 他在她放药的抽屉里摸出两颗胃药,也不喝水直接吞下,额头都出了一层虚汗。 片刻,秦方靖躺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休息了个把钟头,总算消停了一些。 凌晨时分,奚温伶早已进入深眠,他再次走进卧室,望着她酣然的睡颜。 就像白天的小恶魔,夜里睡熟了,才变成小天使。 秦方靖叹气,表情若有所思地望着床上的女人,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窗外夜色安宁,只是附近的商业区繁华璀璨,一点也不显冷清。 “我有时候想把你拆开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的眼神有一种冷淡,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我到研究室读取过你的dna,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秦方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尖上下摩挲,“你真的了解我怎么想,恐怕你不会乐意。” 有时候,他会陷入奇怪的感情波动,会想要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接下来就会突然改变情绪,因为那是“自制力”在作祟,他必须要分散注意力,才能维持正常的行为。 “我开始变得奇怪了,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也想对你做很多事,用嘴、用手,用我的身体……我想每天都把你绑在身边,让你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因为他不懂什么是爱,他对感情一无所知。 只是想占有她,要她哪里也去不了。 后来,秦方靖意识到自己多得了一种病。 病名为爱。 …… 晨曦,奚温伶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家中已空无一人。 周末她难得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事,悠哉地起来转了一圈,无意间在客厅的垃圾箱里,发现一小板空了的胃药。 心下一颤,急忙给秦方靖打了电话。 “你起来了?” “嗯,怎么了?” “秦方靖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我看你吃药了。” 她愧疚的很,看来他是真的不适应吃辣吧。 秦方靖笑了笑,仍是一切如常地说:“没有,药我没吃。” “……啊?那怎么少了几颗!” “我带回研究所,研究一下。” “……” 奚温伶没想到居然是酱紫的回答。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讲这种瞎话了! 21.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奚温伶被他的眼神镇住了。 男人见她忽然不说话,问:“在想什么, 要不要一起洗?” 还让不让他洗澡, 他现在都快石-更了。 温伶知道再这么调戏下去有点惨无人道, 急忙说:“你洗吧, 等你出来。” 背影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以前两个人成为合法夫妻之后,不管什么他都能玩, 就算平时再如何自律节制, 可遇到她就变得很疯, 现在也只能克制,不然真的会吓到她。 “秦先生,我们有为了你爸妈的事吵过架吗?” 奚温伶在卧室里问他,他说过秦夫人对她不是很满意。 “没有。” “那我们吵过架吗?” “总有一些意见不合的时候……你想知道?” 奚温伶忍不住回忆, 她记得奚幸颖说过,自己三番五次骚扰他、勾搭他, 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他们早在学校见过了, 就算先来后到, 也是她和秦方靖。 但, 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中心,奚幸颖才会觉得别人抢了自己的东西。 秦方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奚温伶坐在床上拿手机翻着新闻,他径直走过去, 凑到她唇边啄吻。 她先怔了一下, 就觉得这男人已无法满足简单的碰触, 撬开她微微张合的小嘴,辗转地温存。 明明冷静理智的男人,每次靠近她,都会流露出一丝霸道的占有,他的手挪到她的后脑勺,要她毫无保留地贴紧他。 被亲的恍惚了一阵,温伶口干舌燥,连忙推了推他:“你还没说,我们第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 “那次你和心宁去了cy会所,我也被朋友叫去了。当时无法确定自己的感情,对你冷言冷语,我们就吵架了。我在这方面太幼稚,也太软弱,对不起。” 奚温伶直觉没有这样简单,就算一个没任何爱情经验的男人,也不会像他这样茫然无措、冷漠到离谱。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已经能断定,秦方靖身上有她不知道的谜团,他有一些感情障碍,或许,这也和他为什么非得弄一个研究所相关。 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四目相对,略带不满:“说这些‘对不起’做什么,本来就是我先倒追的你,谁也不欠着谁。” 秦方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 她失忆之后,他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也怕她就这么抛下他们的前尘往事,远走高飞。 …… 那年秋冬,秦方靖在奚温伶不知情的情况下,送了一块萝卜蛋糕,接着一段时间,他们暂时没有见面。 她忙着公司下一季度的业绩,又准备去乌干达采风,两人一下子像是疏远了,彼此心照不宣,又像憋着什么呼之欲出的答案。 s市已被金黄色的落叶覆盖,水泥地上铺着厚实的长毯,天空中流云片片,泥土里有青草的清香。 就在奚温伶考虑,要不要主动给那男人打电话的时候,解心宁联络了她。 “那你真不准备放弃男神啊?” “我还没使出全力,就这么放弃太没种了。”奚温伶歪着头,看了看公司外面一片秋意的花圃,“对了,你那个交往三个月的男朋友呢?” “吹了,被我发现和别的女生撩骚……现在有点麻烦。” “怎么了?” “他好像知道了我家的底子,每天下班都来堵我,太烦人了!” 解心宁一贯家教严苛,偶然经人介绍,才认识了这位在超跑俱乐部工作的年轻人,对方家里也有点钱,每次出门逛街,就在妹子面前炫耀又买了什么名牌。 两人分手当天,他又不知从哪里得知解家的背景,竟然回来苦苦哀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奚温伶知道好友性子软,善良体贴,对这种人敢怒不敢言,她真替这么好的妹子不值。 “今天他还会来吗?” “应该会吧。” “那你把他约出去,嗯……最近的地方我看看,就约cy会所吃饭好了,我帮你搞定这渣男。” 到了晚上,奚温伶难得没加班,开车直奔解心宁工作室附近的cy会所。 她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下身是短裙搭黑色连体袜,这么出现在娱乐休闲场所,大长腿让人看的眼睛发直。 没过多久,她找到了在吸烟区抽烟的渣男本人。 “嗨,我叫quincy,可以和你聊几句吗?” “当然可以,美女。” “你这手表不错,得十几万吧。” 那男人看到奚温伶嗲声嗲气,却气质冷然,立刻被酥的骨子发麻,都忘了是在这里等人。 “美女,你很眼熟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她装作风情万种,奔放又热情:“是吗?或许吧。” 两人聊了一阵子,奚温伶装作拜金女,给了这个叫宋威的男人无数暗示,最后还故意贴过去,在渣男耳边轻喃:“我突然想去洗手间了,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她又补上一句:“女厕,刺激。” 妈的,差点当场就石-更了! 宋威并不知道,等着他的却是一场灾难。 奚温伶先让他把衣服脱了,再借口出去,用拖把的长柄将隔间的门从外面给堵上,又从底下抽出他的衣服,扔到洗手池里,打开冷水泡着,直接离开了。 这时候,解心宁已经找了一个角落的包厢,两人坐下来,点了几个菜,大聊特聊那个倒霉的渣男。 只是没想到,宋威竟然恼羞成怒,带了几个男人杀回来,直接找到了她们的包厢。 “敢整你爷爷?!你是活的不拿耐烦了?!” 他是看到了解心宁的车停在附近,才猜到她们还没离开。 就算顾忌解家有点军队背景,现在这种时期,他们家也不敢做点什么,何况他针对的是奚温伶,不动那女人就是了。 奚温伶面对这几个高大的男人,完全不怕,不仅不怕,一双眸子冷到令人发寒。 “我练了这么多年防身术和空手道,就是为了对付你这种只会用暴力的人渣。” 宋威看这女人又稳又狠,心下也有点怀疑,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出手,眼看就要一拳揍上去—— “你敢动她?” 声音不大,沉浸着平淡,却是凛冽骇人。 宋威还没听明白,已经被掐着脖子,像个垃圾似得被人狠狠扔到一边! 奚温伶闻声望去,来人竟然是秦方靖。 他出现在会所的时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女生的目光都往他身上聚,甚至撺掇着怎么靠近这男人。 cy会所是朝阳集团的产业,可秦方靖出现在这里的次数寥寥无几,要不是有多年老友从国外难得回来一趟,他也不会来赴约。 奚温伶对着他,微微地抬头仰视,这男人穿着一件高领毛衣,搭一款深蓝的大衣,衬得他五官更加清隽,只是这一份温然,更像是虚伪的面具。 “你连女人都这么对付,孬种吗?” 秦方靖身上散发强势又清冽的男人气息,神色薄愠,也没打算和这群人纠缠,身后那些穿黑西装的保镖和膀大腰圆的保安已经进来了。 渣男吼了一嗓子:“操=你=妈什么东西?!” 秦方靖:“把他们带走。” “是,秦先生!” 宋威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挣扎,已经和几个猪朋狗友被架出去了。 这边,解心宁云里雾里,还没来得及向秦总道谢,秦方靖的目光扫过她们,忽地抓住奚温伶的手腕,修长的手指一用力,将人带离了这里。 奚温伶咬着唇,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秦方靖!” 他也不回答,径直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她一改方才冷若冰霜的强势,咋咋呼呼地像个小媳妇儿:“你抓疼我了!放手!” 秦方靖才反应过来,急忙松开手指,两人依然贴得很近,他一伸手就能摸到她,可他根本不会动手,反而被这女人伸手抱了胳膊一下。 “你怎么在这里?你平时应该不来的吧……”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往后退出一段距离,紧紧地拧着眉:“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让我闻到香味。” “啊?……你在说什么?” 秦方靖意识到什么,猛地收口。 他没有控制感情,无法控制。 男人的眼眸非常冷漠,脾气强硬:“奚温伶,任何时候都不要试探我,离我远一点。” 就算试探了,也是徒劳。 她委屈,根本没搞懂他的反应怎么回事,只听出了一点门道。 “你以为我要去乌干达采风,或者在你们会所闹事,都是为了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引起你的注意?” 奚温伶突然冷笑:“抱歉,我确实很喜欢你,但没有到想为你自杀的地步。” 秦方靖看着她,尽管是在笑,那双眸子却像蒙上了江南的烟雨,让人无法逃离,更无法剥离。 他只能说:“一辈子不要靠近我。” 奚温伶没回答,只是再次拉住他的胳膊,突然踮脚仰脸,往他的唇上用力地吻了下去。 他们的第一个吻。 尽管刹那即分,却带着一点情意缱绻,还有她的执拗,不依不饶地缠着一股劲,又像一段柔香,让他难以平静,饱受折磨。 秦方靖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大概是没被人这样强吻过,也忘了如何抗拒,这一刻大概是所有万劫不复的开始。 她却说了:“好啊,如你所愿。” …… 他们的第一次冷战,和第一个吻,是同时发生的。 奚温伶在听他说这些时候,内心泛起一种熟悉的酸涩,闷闷的,似曾相识,撞在她的心头,让人觉得晦涩难言。 “所以……后来我们怎么和好了?” 她的话,打断了秦方靖的回忆。 他也不瞒她,直白说:“后来你去了乌干达,我也去了。” 那次她和中国红十字会代表以及医疗团队一起出行,打算采访拍摄当地的中国支教,秦方靖也意外地出现在机场,他们集团这几年也在号召下出资出物,为友好邦交做出了不少贡献。 这段经历,奚温伶已经听他说过,两个人关系的转折点是在“同甘共苦”的那一点点时光下彻底发酵的,只是没料到,在这之前他们还差点闹翻了。 她静了片刻,仿佛回到与他的关系产生裂痕的现场,甚至感受到了当时的沮丧和不甘。 奚温伶心里暗暗叹了一声。 秦方靖顿了几秒,说:“也是在那时候,你教会了我,暗恋的滋味是酸的,酸的像橘子的气味。” 她的内心对这个比喻产生一种强烈反应。 一击即中的话语,包裹着某些深沉的含义,忽然就从心底在意着他,那牵挂舍不得也放不下。 奚温伶对他说:“秦方靖,我希望现在的你,真的比结婚前快乐。” 他一怔,没想到她说出的竟会是这样一句话。 她的表情明显在难过,可内心还想着他。 他怎么会不快乐。 婚后的两个人,彼此慢慢熟悉,互相信任,就算在一起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觉得无聊和无味,他们内心充满欲望,却又真心相爱,只要每天清晨感觉到对方在身边,就觉得心安自在。 秦方靖握了握拳,挣扎一瞬般,才放松了神色,温柔至极地告诉她:“怎么会不快乐,只是……有时候我不懂那种感情要如何正确的表达,我弄疼过你好多次。” 他的话存在歧义,好像有点……色。 奚温伶狐疑地瞅了他一眼,男人过来搂住她,头凑到她的颈处摩挲,微阖眼眸:“你知道吗,你的香味是特别的。” “是吗?是怎样的香味?” 秦方靖笑了,眼神中的深意似一片海:“让我控制不住自己,每天都想要你。” 奚温伶身子一颤,几乎要被他眼中的那种占有欲淹没,不能怪他们为什么有这么多花招可以玩,情到浓时,由不得自己。 恰好此时,她身旁的手机响了。 温伶急忙低头一看,是陈渺打来的。 “老大,好消息!楚蓓公司的那个何绿荷,铁定会被换下来了,现在就等那部戏的官方发表声明了。” 奚温伶也不避讳秦方靖在卧室,听陈渺继续说:“不过我估计优羽经纪公司会给何绿荷找一个体面的借口,但我想那些舆论也足够淹死他们了。” “很正常,毕竟她也是一朵楚白花。” 奚温伶挂了电话,又想起回了北京的解心宁,手指不禁缠住发丝。 “我给心宁打个电话吧,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她说爷爷的病暂时稳定了,但肯定拖不了多久……” 秦方靖已经平复了刚才的冲动,端着一杯温水,边喝边说:“解家的事弯弯道道很多,你也就只能在旁看着。” 她点头,只希望解心宁这个丫头能躲过难关。 秦方靖微微弯唇,还有心思想别人。 “周末要回秦家,之前和你说好的,别忘了。” 奚温伶:“……”心情才放飞了几秒,突然就回到现实。 好的,教授。 ** 当晚,独自在家的楚蓓也接到了内部消息,得知公司最力捧的明日之星何绿荷已经错过了一个大ip,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jane明面上是被她开除了,可私底下还是为她办事,这女人在圈子里混的久,多少也有点人脉关系。 “娜姐的助理刚才打电话给我了,说他们突然不满意何绿荷,要换其他女演员,反正违约就按合同的赔,新的人选可能要找阮薇或者徐晴旎……” 楚蓓惊慌地捏着手,声音焦虑:“那现在怎么办?” jane想了想,“小姐,您和秦太太不是一直亲近吗?要不你去她那边坐坐,看能不能求个情,再说,最近奚温伶惹出这么多麻烦,秦家已经对她积怨很深了。” 楚蓓本来不想去打扰长辈,可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秦方靖偏袒着奚温伶,或许只有从他父母下手,才有可能扳回一城。 “也是,很久没去看素华阿姨了。” 秦家的公馆宅邸,距离s市的中心城区有一段距离,门前一大片草坪修葺的整整齐齐,一派威望繁荣,室内装潢更是堂皇别致。 秦家祖先百年之前是做珠宝生意发家的,如今也已涉及投资、物流、电商等各个领域,家庭观念很重,也相当保守。 故而,对奚温伶这样作风大胆、绯闻不断的女摄影师,实在是不太能接受。 奚温伶咬着唇,挽住丈夫的胳膊,她今天打扮的特别乖巧,长裙乖乖地垂着,一直盖到膝盖下方,淑女端庄。 秦方靖浅笑,只在她面前流露的那份真正的柔软。 “不要当一回事,只是带你来走个过场。” 他的母亲素华也是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在娘家就执掌各种商业谈判,很有一些手段,与阿靖的父亲秦铭鼎结婚之后,稍稍收敛了一些做派,但近几年又变得有些独断了。 素华:“当初我就反对他们去领证,阿靖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喜欢和我作对,天天不让我省心!”知道他们要来了,她坐立难安,“哎,他真是让我操碎心了……” 秦铭鼎坐在沙发上喝茶,没什么太大反应。 “你歇一歇吧,一会孩子就回来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还要摆脸色给他们看?” 丈夫淡淡的几句话,把素华堵得无语凝结。 也难怪她对这桩婚姻不满意,自己的两个儿子,大儿子秦方慕是朝阳集团的董事长,谁知会被一个跳芭蕾舞出生的小演员迷得神魂颠倒;小儿子原先醉心研究,突然又对一个风评很差的小摄影师钟情,还先斩后奏地领了证…… 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儿媳妇现在还闹失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事还传出去了,她不知受到多少亲戚和世交的质问,一到晚上就神经衰弱,还闹失眠。 “楚蓓这孩子,也是命苦,我以为她再熬几年,总能和阿靖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偏偏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奚温伶。现在的小姑娘都厉害……” 秦铭鼎想为这两个孩子说几句,尤姨走到他们面前,脸上扬着笑:“老爷,太太,他们到了。” 门前,奚温伶打量着秦家客厅的格局,目光透露出几分陌生,那生疏又拘谨的神色,还真不是演的出来。 秦铭鼎始终没怎么表态,也就是想看看儿媳妇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经历这么多风浪,总有些眼力劲儿,一瞧就知道是真是假。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们以为是小毛病,就没赶去探病,直到你出院,阿靖这孩子才告诉我们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怎么说,身为长辈实在是失职了,你不要见怪。” 奚温伶瞧着眼前的秦父,果然眉宇之间颇有几分熟悉的隽秀,瞬间有了点亲切感。 “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出这种事,让你们操心了才对……” 她说完,迎上素华的眼睛,女人同样笑着,却有一些肆无忌惮的打量。 秦方靖带着她到沙发上坐,四人聊了聊,无非就是最近的工作和身体状况。 素华对儿媳妇的工作显然也有诸多不满,嗤笑着说:“你最近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实在不行换份工作也行。出去拍艺术片、风景照都太辛苦,又赚不了几个钱,拍那些男模特、女明星就更别说了,那圈子很乱。” 温伶暂时还能保持着微笑:“是有休息,就怕闲出病,还是做点喜欢的事情好了。” “阿靖,听说你最近不但没帮着楚蓓公司,还让她解雇最得力的帮手,扬言要撤资?人呐,不能这样过河拆桥。” 秦方靖看着她,自个儿也笑了,只是他的笑非常疏离,还带着一丝不悦:“是楚蓓先冒犯我太太,散播温伶失忆的事,还有那些谣言,都是他们闹出来的。破坏我太太名声,我不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奚温伶在旁听着,也不劝,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这样的,反正不受这位长辈的待见,她也不稀罕。 起先也想过索性不要见面,但想着为了秦方靖,还是要勉强自己一下。 唯独没料到素华会这么直接地在她面前提起楚蓓,这让她有点不爽。 这种不爽,迟早也要加倍还给楚白花。 秦方靖似乎感觉到奚温伶细微的情绪变化,他立刻说:“妈,这话到此为止,我不会让温伶受一点委屈,你要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带人走。” 素华没料到儿子的反应如此坚决,一时噤声。 而奚温伶一直望着他,眸光甜蜜。 这时外面又有客人来访,片刻,尤姨领着人进来了。 楚蓓见着沙发上的一对小夫妻,也是一怔,隔了几秒,才勉强平静地笑起来。 …… 客厅里僵持着,一时谁也没说话。 楚蓓还真不知道这对小夫妻也挑了今天来拜访,她先前给素华打电话,对方根本没提到这茬。 秦铭鼎很快就猜到怎么一回事,相当不悦地瞪了太太一眼。 素华极爱面子,被丈夫这么当众一瞪,气势上更不会认输,索性开口了:“蓓蓓,你来了啊,快过来坐吧。” 楚蓓先前听jane说,嘉叶影视的娜姐是和奚温伶见了一面之后,才改变心意的,很可能就是这女的嚼了什么舌根。 但她也自知理亏,因为心贪,才会给女演员何绿荷同时接洽了两部大剧。 为了先下手为强,她打电话给素华阿姨求情,哭诉自己被奚温伶处处针对,分明是她堂妹奚幸颖的过错,还要转嫁到她身上。 当初就是为了帮衬奚温伶的妹妹,才将她签到公司旗下,不成想人家非但不领取,还说妹妹的大嘴巴是别人唆使的,还要撬了他们艺人何绿荷的工作! 总之这么一番话语,把素华听得都觉得可怜。 素华转头,笑盈盈地问奚温伶:“你和楚蓓见过了吗?是不是把人都给忘了?” “嗯,在澳门时候见过,挺‘乖巧’的女孩儿。” 奚温伶语气散漫,看着楚蓓的目光很轻很浅,总有种在撩猫逗狗的感觉。 就算她不介意,秦方靖也没法不出声了,他沉着脸,眸色忽地冰冷,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知道我脾气。” 先把前提说了,且一个字、一个字地施压。 “要是今天约了楚蓓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素华还没反应过来,儿子还从没在她面前这样过。 秦方靖微微笑着,看向身边的温伶,那眼神作势就是要和她一起走人。 秦铭鼎在这时候没法再保持沉默,作为一家之主,开口了:“楚蓓,今天我们家人聚会,抱歉没提前通知你,还让你跑这一趟,有什么话改天再说吧。” 很清晰地下了逐客令,楚蓓看素华一时懵了,也知道不好再待,于是急忙站起来,打算告辞。 秦方靖想了想,对着她说道:“楚蓓,如果你今天是想来求情的,那我先告诉你,不可能。我母亲不知道你的下属在外面究竟做了些什么,你也不要利用她来讨饶。” 楚蓓脸色惨白,双手胡乱地挥着:“不会的,靖哥,我就是想来看看阿姨,好久没见她了……” 奚温伶轻轻地笑了,声音清脆,尾音稍扬:“楚蓓,我本来也想,像你这样年纪轻轻,要管一个公司也不容易,可我又突然想到——你和我年纪差不多大啊,要是我下面的人在外面胡乱散播谣言,利用人家妹妹,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我肯定不会用的。” 奚温伶这番话说的温和,可字里行间都是挤兑,明着是体谅,暗地里全是损人。 “是我没了解情况,擅自跑来打扰你们,真的对不住,秦伯伯,那我先回去了……” 奚温伶依旧不气不恼,就这么坐在沙发上端望着她,甚至没有一丝的趾高气昂,可这种彻底无视的感觉让人更加不爽。 楚蓓这才清楚地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将自己当成对手。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唇瓣,垂着脸离开。 素华被丈夫和儿子这么制着,对奚温伶的印象更加不好,但她还是有些教养,假模假样地说:“我的客人就这么被你们撵走了,看来在这个家里,我还真是没什么地位啊。” 秦铭鼎只好从中调和,语气平静地说:“好了,阿靖什么个性你知道的,一会就要吃午饭了,怎么阿慕还没回来?你去打电话问问。” 中午,秦方慕从公司赶回来,总算缓和了一些微妙的家庭氛围,大家勉强吃了一顿午饭。 s市的今天,阳光正好,洒在身上不冷不热,是散步的好天气。 秦方靖带着奚温伶回去,她迎着阳光,看向男人逆光下的轮廓,心中有一颗种子不断地生长,肆意又明媚地张扬。 她真的选对人,也嫁对人了。 和这个男人结婚。 婚姻并不是对生活的妥协和臣服,而是对爱情的辉煌赞颂。 ** 没过几天,嘉叶影视的官方宣布了那部大ip换女主角的消息,各种舆论以火箭般的速度蔓延遍布。 嘉叶影视方面也给了一点面子,美名其曰是何绿荷觉得自己资历不足、形象不符,不想让粉丝和剧迷们失望,主动提出辞演。 下面是各种网友们的不同观点—— “这事本来就优羽公司不好,心黑,非要给他们家的新人小花塞两部大ip!” “对啊,分明没有档期,还给硬塞,真心疼我们荷荷!” “这阵子很红的奚温伶也参加这部剧的宣传了吧?她好像很喜欢何绿荷被挤掉的这部戏哦。” “楼上黑子带我们小叮当出场几个意思?优羽公司不要脸发通告,还说他们家女演员敬业不轧戏,关我们小叮当什么事?” “我有内=幕消息,此女演员早就做好轧戏准备了,只不过被剧组嫌弃啊,总算踢出去了,科科,还有脸吹不轧戏!!” 早上奚温伶登录微博,看了一些持续发酵的言论,几万条刷都刷不过来,她点开热门评论稍微扫了一下,就又关上了。 她没去公司,因为自己的另一位堂妹奚温宁和丈夫徐远桐来看她了。 温伶失忆之后,就听父母说,她打小就和这个叫做奚温宁的妹妹关系亲近,一个被大人叫做皮大王,一个是小肉饼。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其实温宁已经飞回过几趟了,还去医院探望过姐姐,之后再回怀俄明州陪丈夫做某个物理研究项目,没想到一眨眼又回国了。 他们两人对奚温伶来说,也有很特别的意义。 埋在心底的很多困惑和猜测,别人都不太能倾诉,讲给父母又怕他们瞎操心,这些事也只有和他们夫妻两个商量。 何况,徐远桐是cit毕业的高材生,为人光明磊落,智商情商双杀。 奚温宁很关心姐姐:“你现在有怀疑的对象吗?还有和秦方靖相处的如何了?” “我心里没谱,身边人都‘隐藏’的很好,但我知道就算是冷杉、孟弈真,也有嫌疑,不过秦方靖……我愿意相信他,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奚温宁一怔,不太乐意地说:“可是,你受伤住院的那几天,他不都没来陪你……” 徐远桐示意他家的媳妇儿稍安勿躁,拍了拍她的肩,安抚:“这个我已去核实过了,加拿大那几天确实没有航班,而且,秦方靖最后是动了很多心思,才坐了私人飞机回来。” 奚温伶听着,点了点头。 奚温宁还是为姐姐感到担忧:“可他说不定是怕警方起疑心,才迟迟没有再下手吧。” “真要说也有这种可能,但我直觉他不会害我。” “……你是又喜欢他了?” 奚温伶听见妹妹这样问,短暂地沉默片刻,很坚定地回答:“对。” 她必须承认这一点。 她喜欢他。 再一次,对他动心。 奚温伶忽地想通了,那么多压在心头的害怕与怀疑,每天都让人喘不过气。 如果这个世界还有让她栖息的地方,就是他给她的这个家了。 对啊,她应该要告诉他。 既然心里有了笃定的新任,就要告诉对方。 顿时觉得心里舒坦,奚温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神色多了几分漾开的甜蜜,连声音都温和起来:“等你们走了,我还要去一趟秦方靖的研究所。” 人生苦短,哪有一日的好春光,值得浪费呢。 …… 秦方靖自行创立的朝阳科技研究所,拥有许多优秀的中外研究人员,每年他花费在研究上的经费数额庞大,且有分门别类的几个部门,例如脑神经研究、生命基因研究,还有临床药物研发,更是与国内外知名的医药集团、研发团队有共同的合作项目。 此刻,他坐在研究所的小型会议室主位,对面坐着的是生物学家寇槐志,还有一位研究所的脑神经生理学家,与当时奚温伶所住医院的那位主治大夫焦主任。 “关于我妻子的失忆,你们目前怎么看?” 焦主任想了想,先行发言:“我们人类的大脑中,就是颞叶中部及其皮层下结构这块,在记忆中起着重要作用的包括海马和杏仁核,海马负责巩固记忆,杏仁核在与情绪相关的关联记忆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我们现在已经可以排除,她是因为这方面的损伤引起的失忆。” 那位脑神经学家翻开他的研究资料,言简意赅:“那我从最简单的开始说,我们的记忆有多种分类方式,从长时记忆这一方面来看,分成两类:情景记忆和语义记忆。语义记忆就是最简单的,比如我们学过的数学,物理,还有常识问题。这方面来看,秦太太是完全没问题的,那她的问题肯定出在‘情景记忆’这块,就是根据时间、空间,产生的事件记忆。” 寇槐志理解了他所说的,试着继续说道:“这些信息因为会受外界干扰,所以更加不稳定?” “对,寇教授。有长时记忆,肯定就有短时记忆,这里我不赘述了,总之我认为要恢复秦太太的记忆,可能需要刺激大脑皮层的兴奋水平,它直接影响到记忆编码的效果。” 比如,回到案发现场。 秦方靖静静地听着,几个人展开严谨的分析和讨论。 这时奚温伶的电话进来了:“你还在研究所吗?” “嗯,怎么了?” 电话里突然安静,余下两人的呼吸声。 她笑起来:“我在你们楼下啦。” 秦方靖握着手机,喉结微微滚动,他挂了电话,看似平静地对眼前的几位专家学者说:“散会。” 22.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等待恋人时的心理快=感,似乎与即将吃下第一口美食时的感觉并无二致。 奚温伶挂了电话没几分钟, 她抬眸, 看着眼前的人浅笑。 秦方靖特意下来接她, 他穿了一身白大褂, 温谦的眉宇透着冷,腰背挺直, 还浮着一层淡笑, 又被这身严谨的衣服压住几分温柔, 行走时两条大长腿在褂子里若隐若现,好像她失忆之后还没怎么见过。 他款步而来,路过的研究人员都忍不住看他们几眼。 不得了,奚美人终于久违地来研究所了! 周围人的视线都变得焦灼, 向来低调内敛,在研究所对所有人都温和, 却保持疏远距离的秦教授,真希望他能早日脱单啊!! 前两年, 美女摄影师奚温伶就有事没事往他们这儿跑, 追了这么多的日子还没成功, 他们看着都着急,恨不能在门口直接拉个横幅求秦教授答应人家了! 奚温伶控制不住内心荡漾,趁着周围没人,才上前抱了抱他。 他对于她一时的热情也愣怔一下, 才双手回抱住。 “你妹妹他们回去了?” “嗯, 他们刚回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我说等明天抽个时间,大家一起吃个饭?” 秦方靖点头,带着她来到楼梯前,“你以前也来过几次,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看能不能有什么回忆。” 奚温伶闪着眸子,扑簌扑簌地看他。 很多人的光环来源于他的职位,并非本身的才能,剥离之后,他就是一个庸庸碌碌之辈。 但秦方靖的魅力却来自于他的内在,或许,他也有一份想要实验人类文明进化的思想,这是属于理科生的浪漫。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总觉得在商场上的他不是真正的他,因为这里才是归属。 专心于基因研究、神经科学,这才是属于秦方靖的世界,是他的天地。 “午饭出去吃吗?” “你平时怎么吃的?食堂?我们在研究所吃就好。”她扯了扯他的衣袖,眉眼一笑就更添几分如玉的美,“我有点话想和你说。” 秦方靖就看着眼前的她,挠着人的心底,恨不得吻下去。 “好,我让他们多准备一份午餐拿到我办公室。” 两人并肩走着,恰好,有几位研究生路过,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除了礼貌地打招呼,其中一人的手机铃声还响了,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歌。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秦教授好。” “秦总好,奚小姐您好~” 奚温伶心情不错,抿唇回应。 等走廊上已经没人了,她脑海中还盘旋着歌曲的旋律,她轻轻抿唇。 对她来说,他是夜空,是整片银河,也是繁星。 他不会让她迷失在夜里,他永远牵引着她的心弦。 奚温伶跟着哼了几句,忍不住说:“这首歌很好听,我情愿把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如果很痛苦的话,那就算了。” 听见身边人这么一句话,愣住:“……你说什么?” 方才还情绪高昂,这时似乎预感到什么,那种兴奋感瞬间消减了一些。 秦方靖眸子一紧,向来是深思熟虑的性子,可到了她的面前,就变得没辙。 男人低沉着嗓子,说:“如果觉得很痛苦,为什么还要记得,不如忘记吧。” 他心里还想着方才他们几个教授的一番讨论。 关于如何让温伶恢复记忆,以及,她失去记忆的原因究竟为何。 她之所以会连他也忘记,是不是因为…… 他给她留下的记忆,终究还是痛苦的,她在追求他的那段日子,受到太多伤害,太多期待落空,所以不愿再去回想。 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凝固般地沉默。 奚温伶也不管他们还站外面,沉着脸色,看他:“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秦方靖的神色有些自嘲:“当初我觉得,也许爱情就是有很多可憎的面目,比如放纵、疯狂和欢=愉,不择手段也不要紧,但我或许想错了。” 假如她会失忆的原因,滑坡和遇袭都只是其中之一…… 奚温伶忽然觉得不对劲,所有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话,都噎住了说不出口。 她本来想说,我喜欢你,信任你,就算失去记忆,也想要努力去寻找属于我们彼此的过去。 可他却说,不如忘了吧。 秦方靖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什么,他愣了愣,也知道她已经生气了。 “所以你的意思,我要是觉得找回记忆很痛苦,或者被找回的记忆痛苦,你就不让我再回忆了,要让我走,是吗?” 他被这种说法问倒了。 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将她一辈子绑在身边,让她再也不离开。 如果她感到痛苦的根源之一是过去的自己,而她遭遇危险也是因为他呢? 有人想对付他,找准了她下手,他真的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做出这样自私的行为来吗? 奚温伶的脾气也是说来就来,她冷冷地说:“秦方靖,你既然是别人的丈夫,就负起责任。” 他一时嘴快,此刻想收回都晚了。 “温伶,对不起,我不该说这……” “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的恋人,还是你的朋友,你不能就这么一句话试图把我推开。” 秦方靖蹙眉,他当然不想将她推开,是因为她,他才活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其实,奚温伶也知道,她有点小题大做了。 正因为想着有那么多的话还没说出口,令奚温伶觉得丧气,她就是性格倔,不可能会先服软。 太丢人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了,饭你留着自己吃吧。秦方靖,你没真正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之前,别来找我。” 秦方靖看她这样的神情,已经懊悔,他真是吸取不了教训。 总是对她的感情,这样错误的做出反应。 ** 原本做好了告白的准备,结果这男人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把她给气的!! 更气的是他还真没来找她! 外面天气渐暖,林间有飒飒的微风,树木绽放嫩叶,可偏偏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奚温伶还没空重新学习开车,过来的时候是让小娄开的车,眼下她就想一个人走走,结果好端端在路上走,也有不长眼的男人上来搭讪。 温伶心烦,冷着脸直接把人赶跑了。 她走到路边想说是不是该坐保镖的车,听见一声清脆的喇叭声,在安静的街区响起。 “这么巧,还说咱们没缘分。” 冷杉将车停在路边,按下车窗。 奚温伶也没想到会遇见他,笑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天请了假,出去办点事,现在正准备回去了,你要去哪里?我稍微绕个路,送你。” “不麻烦了。” 冷杉无奈地笑了笑。 奚温伶向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固执尖锐地长大,从不需要别人护着,也不要谁为她挡风遮雨,曾经众叛亲离,在血泊中给自己杀出一条路,所以在高中时,他第一次见到她,会觉得这个姑娘长得美,可怎么一身的冷漠与戾气。 她站在讲台上,反驳别人的观点,那种浑身充满防御的姿态,依然遮不住她不施粉黛的精致五官,这种美在他的眼中,与心尖的颤动合并在一起。 最终奚温伶不想拂了人家的好意,还是上了车。 冷杉看了一眼副驾上无精打采的妹子,猜到也只有那个男人能让她这样,嘴角故意做出讥诮的弧度:“你总是为他的爱慕者干架,也要让他紧张你一下吧?” 奚温伶斜睨着:“想干嘛?” “哎,谁让你从没为我吃过醋。”冷杉握着方向盘,嘴角的笑不羁,“不是一直都说要带你去兜风,以前你、我,还有孟弈真,趁大学放假的时候经常去踏春的,今儿个他不在,就我们去吧。” “……别了吧。” “反正你也别拒绝了。你还有保镖跟着,我带你去哪里,他们应该都知道。” 冷杉本就随性惯了,也不等奚温伶再说什么,把人直接开走了。 路况畅通无阻,半路上,奚温伶接到几个秦方靖的电话,还有微信。 秦方靖:你要是不打算接我电话,那就等晚上回来再说。 十分钟后,还在研究所的秦方靖接到了秦家保镖打来的电话。 “秦总,太太上了那个冷检察官的车,现在往s市的明湾方向……” 他想了一下车子行驶的那个位置,大概知道了冷杉的用意,对保镖说:“他可能想带温伶去老地方转转,你们注意跟着车子。” 男人挂了电话,内心更为焦虑,只要遇到她的事,他就会失去理智,大脑混沌一片。 他太过自责,自从奚温伶差点遇害、失去记忆,他每个夜里都会问自己…… 会不会是他的错。 奚温伶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冷杉带你去哪里,立刻回来。 她还在气头上,当然不想理他。 秦方靖搁下手机,望着窗外苦笑。 想起当年他去乌干达,也是在两个人冷战的情况下。 她因为气他的冷漠,所以说:“好啊,如你所愿。” 然后就真的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片国土。 秦方靖还是骗不过自己,出于担心跟了过去。 两人在乌干达的那段日子,也是他们感情重要的转折点。 23.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奚温伶出发去乌干达之前,做了身体检查, 又打了疫苗以防万一, 陈渺和小娄一起送她到机场。 娄映阁刚做她的助理没多久, 唯唯诺诺地跟在两位姐姐后面, 特别乖顺,而陈缈一脸担忧, 像护崽的老母鸡似得, 毕竟, 那地方并不适合国内娇生惯养的娃娃们,说句实话,它确实是一个贫窘的地方,还有满目疮痍。 但, 仍有许多有志之士和高尚的人们,愿意为那个国家做点事。 奚温伶自认没有无国界医生或者中国支教那样伟大的情操, 她只是想去不曾去过的地方看一看,尽一份力。 因为先前稍微做了一些功课, 她知道要做好防晒, 所以随身放了两瓶防晒霜, 出门之前睡眠不足,什么也没涂就素颜过来了,等航班的时候,她想到防晒霜也可以充当一下隔离乳。 奚温伶从包里拿出一瓶, 挤了一点在手心, 均匀地涂抹在脸颊、手臂和腿上。 她两条美腿不是过分的细, 而是匀称笔直,刚一露出来就有同行的几位志愿者把目光聚到这边。 奚温伶正弯腰擦到一半,身前被一道阴影挡住,她微抬起头,秦方靖的眉眼温和谦俊,看着她,同样眸光微动。 “……” “你……” 秦方靖还没发声,与他们一起出发的医疗队负责人过来了,热情地对他们说:“小奚总,你们温鱼文化和朝阳投行很熟悉了,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奚温伶出于礼节般地笑了笑,也没搭理他,转身就走了。 秦方靖:“……” 飞机上,两人的位置挨着,终于避无可避,秦教授一边打开笔记本处理公务,一边对她说:“你就只去乌干达是吗?到时候其他危险的地方别去了。” 奚温伶嗤笑,先前要她一辈子别靠近的是他,现在又来关心她的安危。 她的目光看着手边的一杯热茶,水汽向上挥发,似青烟盘旋,淡淡地回答:“倒不是别的,我除了摄影,实在没什么别的专业知识,去了也只能给别人添乱。” 所以这次出行,温伶也只是想拍摄一些当地的中国支教、友好医院的华人,还有一些来乌干达工作的水务、建筑师…… 她说的非常坦然,目光纹丝不动,令人感受到一份诚挚。 秦方靖心头微颤,像是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所有决定权都给了她。 奚温伶:“你呢,你跑来做什么?” “我们公司和红十字会也有合作,捐过很多物资,在乌干达的首都坎帕拉设立了一个研究非洲传染病的小医院,这次去看看情况。” 奚温伶听完就一个念头,就装吧,明明是来找她的! 他们先到了那边的机场,再开车前往乌干达的首都坎帕拉,一行人赶往市区的小酒店住宿。 乌干达只有旱雨两季,奚温伶穿了件黑色的t恤,披一件防晒外套,灯光照着她露出来的一双腿,白的通透,晃眼。 这里的自然风光极美,只是城市建设的稍显破败,也因为这种与国内一线大城市截然不同的风景,能让人看到有澎湃生命力在打动着你。 秦方靖没去住这边的南京酒店、花园酒店,反而和他们住一起,这也让奚温伶更加确定他的用意。 他不用刻意挑这时候过来的,可放不下她。 奚温伶和另一个女志愿者有单独的卧室,和独立卫生间,晚上吃过饭,她就去找同队的男朋友。 温伶正好趁这个时间先洗澡,她脱了衣服,一并扯了内=衣,急切地打开花洒,让温热的水冲散旅途的疲惫。 热水流过曲线妖娆的身体,从又挺又饱满的两团绵软,到翘臀长腿,再没入脚下……浑身的细胞都沉浸在舒爽中。 她往头上倒了洗发水,搓揉没几下,猛地抬头发现——停水了! 乌干达的首都经常会停水停电,一般老百姓家里甚至没有自来水,他们住的地方条件算好了,可还是过来的第一天就给碰上了。 奚温伶匆忙围上一块自己从s市带来的大毛毯,顺手想打电话给室友,刚走到房里,听见有人敲门。 她扬声问:“谁啊?” “方便进来吗?” 是秦方靖的声音。 奚温伶裹了一下身上的毯子,掩好胸前的春=色,抬手擦掉滴下来的洗发水,忽地就起了某些心思。 她唇角一勾,把将门拉开,果然外面站着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脸上神色都顿住了。 秦方靖移开目光的同时说:“等你洗好我再来。” “都停水了,还怎么洗呀。” 奚温伶知道他不是别的男人,更知道其实克制自律也并非他的真面目,她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男人想了一下,怕她这个样子被别人撞见,还是无奈地进来把门合上,他的背后有点湿,露出肌肉线条,清隽的眉目微蹙着眉。 “你找我什么事?” 她站在他的面前,灯泡柔润的光覆在她的脸上,如一层莹然的釉色,尽善尽美。 只不过,因为刚冲过热水,眼下又觉得有些冷了,奚温伶牙关打着颤,想把毯子裹得紧一些,移动中露出明显的锁骨,还有胸口的大片肌肤,看着都十分的滑腻白皙,包括不用挤压都隐约存在的那道沟。 “我先去帮你问一下,几时能恢复供水。” “等等……” 她往前几步,故意让自己脚跟绊了一下,往他背后扑过去。 秦方靖感觉到动静,回身扶住她的双臂,她顺势被围入他的怀中,感觉到男人呼出的热气,喷在她优雅的脖颈处。 “我眼睛里进洗发膏了,你帮我吹吹。” “……” 她语气娇软,还疼地发出嘶嘶的小声,令人听得心头又痒又炸。 秦方靖的眸色流动着深墨,他取了边上的纸巾,打开桌上的矿泉水沾湿了,力道适中地擦拭着她眼睛四周的洗发水,而她身子就倚在他的胳膊处,享受男人温柔细致的举动。 他早就知道奚温伶的用意,秦方靖也没等她反应,等擦完她的脸后,忽地将人抱起来,胳膊一抬,腰腹用力,就近压在了房中的床上。 这是他们认识至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觉到彼此,感觉到男人的压紧,奚温伶一双眸子盈盈带笑,脸颊嫣红,着实能勾走男人的三魂七魄。 他的手臂力量结实,背肌也用了力,平日看着是谈生意、做研究的男人,可隐藏着危险又强大的一面。 “我香吗?你不是说,我身上有你没有闻过的香味吗?” 她头上还沾着洗发水的味道,黏黏腻腻的,这下好了,床单都给弄湿了。 秦方靖被气味撩拨的浑身僵硬,快要濒临崩溃,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真的从来没有怕过我吗?” “没有,我就是想看你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我比你想的还要疯狂,我会对你没有任何克制的占-=有。” 他们近在咫尺,秦方靖忽地伸手,指尖往她身上毛毯的中间滑动,像烙铁烫着,奚温伶不受控制地瑟缩了身子,夹紧了双腿。 秦方靖还是没有下手,尽管他已经能感觉到腿根之间,那柔软之处有微热的温度。 可奚温伶也没有要退缩,手掌抵在他的腰腹处:“你知道坏男人总是很吸引女人的。” “这种占有欲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他已经站直了身子,对她说:“一会站好了,别再摔倒。” 她知道秦方靖的话不是在开玩笑,却表现出玩笑的样子。 “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我要出去一趟,想问你需不需要什么。” “秦方靖,我刚才没吃饱,餐厅提供的饼、土豆和香蕉什么的,我不喜欢。”她娇嗔地看着他,眸子一片水润,“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份米饭配酱汁牛肉?” 秦方靖看她也不是真饿,就是想差遣他做事。 “还有吗?” “再给我带灌啤酒,叫尼罗河什么的。” “……你明天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去拍这边友好医院里的华人医生。” 接下来,他们还会继续前往北部的难民营住区纽曼滋,那里大多难民来自南苏丹。 假如她还要和团队的志愿者一路去到肯尼亚的达达布难民营,那边情况要惨烈许多,每一天都有无数疾病和死亡在身边,说是饿殍遍野也不为过。 秦方靖看她暂时没有这个想法,莫名有些心安。 “好,我去买,你去看看水来了没,洗好了告诉我。” 奚温伶点了点头,眸间眉梢还有未曾褪去的一层红晕:“秦方靖,我还想去尼罗河的源头拍动物。” 她故意说给他听,却没有再点破什么。 奚温伶在心里已察觉到了,他这个人的内心,曾经有多冷漠和疏离,所有人的生死都不在他的关心,但,这仍然不是最深处的他。 他们总是在你退我进,维持着这段尚且安稳的关系。 而意识到这点的秦方靖,忽地更觉得有什么清晰,这样的奚温伶,一直以来他都不仅想要了解她的优点,还有她的缺点,也想一探究竟。 这是……他的爱意吗? 从乌干达回来以后,他们的感情发酵到无法隐藏。 有时候,上天给人的时间和机会是有限的,就算给予你的是深渊,是恶龙,也只能孤身战斗。 过去的秦方靖,从不会被感情拖累,他肆无忌惮,想做什么都行。 所谓的面具,只是破坏欲和自制力,在他内心的平衡。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奚温伶是生命赐予的例外。 因为她的气味,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24.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奚温伶在乌干达拍的一套片子, 回来之后修了一下,为之取名“黄金精神”, 受到各种业内人士的追捧,并获得那一年的s摄影大奖。 搞艺术风格的美女摄影师, 就算真的才华过人, 也总会被不懂行的外人说是沾了一些外貌和性别的优势。 如今就算她失忆了,也还是能感觉到这一点。 冷杉开车带她去了s市的富人区明湾,那儿风景好,之前和秦方靖第一次约会吃饭的餐厅“围炉”,也在这附近。 远眺山峦,还能依稀看见那间隐世的木房, 随着晴转多云, 凉风习习,怕是要有一场雨,餐厅也点起了一盏盏朦胧的灯火,暖色流动。 两人在半山坡停了车, 歇脚, 冷杉顺便说了一些校园时光的事情。 这男人高中时候就是几乎全校女生都认识的校草, 痞气凛冽, 跟邻校混混打架的姿势又狠又飒,让女生们为之倾倒;另外一位在学校深受师生崇拜的, 就是品学兼优的富家子弟孟弈真。 一开始这两小子还互看不顺眼, 结果冷杉发现孟弈真经常和奚温伶同进同出, 也没脾气地加入了他们的小团队。 她在学校除了解心宁之外, 基本不交其他朋友,性格孤僻冷漠,每个班都有几个毛头小子献过殷勤,但她与所有人保持距离,拒绝当升旗手,也绝对不去当什么班长委员。 唯独某次学校办了讲座,她在下面提问,与老师产生争执,没想到就这么直接上了台,当着所有人的面反驳。 气势惊人,据理力争。 那时冷杉坐在台下,忍不住地鼓掌,吹口哨,从此一颗心就被拴住了。 后来奚温伶真正当了摄影师,去四处游历之后,才慢慢转了性子,变得稍许开朗。 冷杉吹着风,点起了一支烟,侧脸略隐在昏暗中。 其实很多事他也觉得注定。 就像,当初因为知道了一些她的事,他从警察转业成了检察官,可一转身她却跑去了乌干达,回来之后与那个秦方靖就纠缠的更深了,没多久两人还订了婚。 奚温伶侧眸,她要是没爱上秦方靖,估计也会觉得冷杉的这身板迷人,穿检察制服确实好看,提审犯人的时候更加让女性怦然心动。 “你心情好点了?” “嗯,听你说过去的事情,觉得很怀念。”温伶注意到他的目光,浅笑着说,“最近脑子里慢慢能想起一点东西来了。” “我也不知道你撞了什么邪,既然已经忘记那个男人,就快点离婚好了。” 他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奚温伶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我也不像秦方靖能以丈夫的身份每天和你待在一起。”冷杉的指尖那一点猩红,在风雨欲来的前夕,愈发显眼,“我他=妈的只要一想到,你出事可能和他有关,我就想做点什么。” “秦方靖他们做生意的,确实会有一些死对头,不过警方还没有下文,现在也不能断定吧,说不定还是冲我来的呢?” 一阵含着凉意的冷风刮过,将冷杉手中的烟灰吹落,他弹了半根烟,唇角是无奈的一丝笑。 两人又聊了很久,天色渐渐有了乌云压顶。 冷杉摆了摆手:“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去吧。” ** 回市区的途中,遇到大规模的堵车。 这场雨还是下来了,铅色的云聚集在他们这边,雷声轰鸣,夹杂白色的闪电,阵阵冲刷着道路的尘埃。 望着大排长龙的车流,奚温伶暗自叹息。 “估摸要堵上一会了,你不急吧?” 车内只有他们两人,冷杉觉得这感觉还挺安逸,但考虑到她出事那晚就是这样的雨势,生怕她会心生阴影。 奚温伶确实有些心乱,她抬头看到街边有几颗树枝,被大风吹得胡乱摇摆,整座城市显得荒凉。 她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秦方靖的信息,最后一条消息大概是半小时前的。 这家伙…… 就这么放弃了? 冷杉打开收音广播,车厢内响起温柔的爵士乐,奚温伶依然能听见车外嗡嗡作响的风声、雨声。 一道震天的雷劈下来,她惊了一下,还没回神,突然有个影子来到他们的车旁,敲打了几下她的窗户。 奚温伶先是吓到了,等定睛一看,发现车外的男人竟然就是秦方靖! 他没有撑伞,全身都被淋湿了,垂着眉眼,鬓发贴在俊朗的脸颊,就这么站在瓢泼大雨中。 ……搞什么,苦肉计吗? 肯定是保镖告诉了他,他们被堵在这条中环路上了。 奚温伶急忙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本来就不是真的生他气。 应该说,除了气他这样不信任自己的感情之外,还有其他的各种因素。 “温伶,我们先去路边说。” 平日里风度翩翩、一丝不苟的秦教授,此刻,狼狈到浑身都湿透了,气质也迥然变了一个人,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和颤栗。 奚温伶只好回头和冷杉道歉,那男人耸了耸肩,苦笑着什么也没说。 她望住秦方靖高大的背影,两人站在根本挡不了什么风雨的屋檐下方。 “算了,有什么等回去再说吧……” “我不应该不尊重你的想法,就擅自做决定。”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懊悔和痛苦。 奚温伶怔了一下,她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心头生疑,但也冷静了不少。 “我也有点……激动了,因为我想告诉你,我现在很信任你。” “你有发表意见的权利,无可厚非。”秦方靖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继续着:“我现在有一些话想要先告诉你。” 因为男人的语气太过严肃,奚温伶不得不静下来,疑虑中又有些紧张,这一刻,只一秒也如同无数个被暂停的瞬间。 “我对你撒过谎。” 他平静地说着: “我闻不到你点的香薰味道,我不知道你每天在客厅换上的那些鲜花闻起来是什么香,我也从来没有尝过橘子的酸味,你做的菜我也尝不出味道。” “我曾经用过一生的勇气向你坦白这些事,也非常庆幸你都接受了。” “当你忘记这一切,我不知道第二次让我这样鼓足勇气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我不想让你用不同的眼光看待我,这世上我谁都不在乎,唯独你不行。” 奚温伶怔怔地,像是呢喃:“你说……你的意思是……” “我很小的时候出过意外,被人绑架,失去了嗅觉和味觉,那时候所有的事情也早就不记得了,所以我对气味和味道都没有概念,这也导致我有过一段时间有严重的双相障碍,我会做出很多你们觉得不正常的事。认识你之前,我心里根本不在乎任何人。不,现在我也不在乎……” 冷冰冰的雨水衬得他面色寒冷,唯独望着她的眼睛,染上一些温情。 两边车道有被堵得不耐烦的司机,不断地按下喇叭,当秦方靖再次抬眸,就看到眼前的奚温伶,在默默地流泪。她的乌发也湿透了,黏在背部,那双含着泪的眸子,在偶然闪过的车灯下,有波光流转的美。 磅礴的雨势没有再停,就这么啪嗒、啪嗒地下着。 酸涩和苦楚就像这场暗中的雨,要将她彻底淹没了。 奚温伶一早就觉得他有些什么事始终瞒着她,包括他在对外界感情上表达的不自然,她也猜到了。 可真相如此摊开在眼前,知道他失去一个正常人的感官,更让人觉得震惊不已。 她看着他,被雨淋湿的身子浑身颤抖,手指冰凉:“那么,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你在一起的记忆会是痛苦的呢?秦方靖,所有的痛苦我都可以忘记,我都可以不在意。” 她说:“但爱一个人却不行,因为爱就是会有痛苦,也会有幸福,如果每一种爱情都要计较得失,都要搏出输赢,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没等她说完,已经将人紧紧拥在怀里,这一辈子也不想再放开。 “就算是你的陷阱和冷漠,都让我着谜。”奚温伶眨了眨眼,让雨水顺着眼眶落下,“所以你害怕什么啊,我每天都在想你,疯狂的迷恋你,行不行?” 秦方靖冷冷地低笑了一声。 果然他们就是这样的,就算会彼此伤害,也绝不想再松手。 他们没救了。 “神经病。” 奚温伶哭崩了。 她不懂上天为什么要对他如此残忍,嗅觉和味觉都属于一部分人类的记忆,因为甜酸苦辣皆是人生经历,而他从小就失去了这一切。 他还要向最爱的她坦白一切,坦白他有病。 为什么这样痛苦和诛心的事,要让他经历两次。 眼前一片模糊,声音也哑到不行:“谁是神经病,我明明是你最喜欢的一块小饼干。” 她抬头,边哭边笑,倒像个傻子:“就算在你身边会有危险,我也要留下来。秦方靖,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圆满,我什么都不怕。” 我就是要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他低头吻她,疯狂而专注,甜蜜又煽情,仿佛这是一个末日,狂风暴雨席卷整个天地,他们都只剩下这一分钟,来亲吻彼此。 从此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 假如我们不能善好,就一起毁灭。 25.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奚温伶永远不会知道, 当秦方靖知道她受伤昏迷的时候, 心里是什么感受。 当时, 秦方慕只说了温伶有些脑震荡,意识昏迷, 他等了几天终于申请到一趟从加拿大回s市的航班,越过彼岸, 穿梭星辰, 那天早晨, 从机场马不停蹄赶往医院的途中, 才知晓她是失忆…… 失忆。 秦方靖差点捏爆手机,他咬牙切齿,压着盛怒, 这一刻只想把对方弄死。 “秦方慕, 你凭什么瞒着我?” “我要是在加拿大就告诉你, 你以为还有这条命回来吗?”秦方慕的声音同样冷漠又平静,有种与现况不符的沉冷,“你早就失去理智, 驾着飞机回国,然后冲进暴风雨, 撞到山顶死的尸骨无存了!” 秦方慕的假设有些夸张,但他太了解自己的亲弟弟, 知道对方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等到秦方靖终于赶到医院, 站在那间病房外的院子里, 却因为恐惧和愤怒, 踯躅不前。 他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情绪反应,都是反的。 长相温睿的青年,安静地坐在医院的花园里,在看到十余天不见的她之后,默默地抬起双眼。 恍然隔山海。 他刻意疏离和平静,光看眼神就知道她已经不记得他,只能谦谦有礼,却在内心深处,饱受近在咫尺却无法拥抱的折磨。 他们都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别,还约好要在加拿大度假,奚温伶在电话里对他说:“心宁好像办了一个只有几个朋友的生日派对,她肯定顾及我不爱人多,到时我过生日,也把她叫来一起过吧。” 秦方靖弯唇浅笑:“好,都听你的。” 再次压抑住喷薄的感情,压抑着让自己不要失态,一刀刀,如同凌迟。 假如在爱情里,可以为了一个人粉身碎骨,可以代替她遭受厄运,那秦方靖连一点命都可以不要。 他甚至觉得,是不是命运又给了自己惩罚。 先夺走对整个世界的感受,然后在下一个惩罚来临之前,给他最好的爱,又生生地夺走她对他所有的记忆。 幸好她平安无事。 每一个夜晚,秦方靖都不敢去想,那些爱会不会随记忆而去,她会不会离开自己。 他一定会把伤害她的那个人找出来。 ** 两人根本没撑到回家,而是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办理了入住。 宽敞明璨的大堂,穿着西服的服务生见两位客人身上都淋湿了,周到地拿来两块毛巾,给他们递上。 保镖们先前接到命令,只在附近守着,秦方靖牵住温伶的手,一语不发地往里走。 奚温伶怕被酒店里的人给认出来,还是从包里摸出一副墨镜,又将外套拉到最高,遮住巴掌大的小脸。 在下雨天还裹得这么神神秘秘,也是独一份。 前台妹子看他们沉默不语,还以为这对小情侣吵架了,特别是这位男士长得隽秀,却有一股很骇人的冷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位女士,请您也出示一下身份证……” 她的“名气”比起秦方靖,可谓响当当的多,知名美女摄影师雨天和男友开房,说不定明天就会登上各大媒体网站。 奚温伶撩了一下耳边的湿发,正揶揄地想着,边上酒店的大堂经理已认出有过一面之缘的秦总,急忙上前,语气平和地说:“不用了,就这位先生的身份证够了。” 秦方靖点了点头,依然保持着沉默的态度。 结果,刚进电梯里,他高大的身子就将她压在玻璃前深吻。 奚温伶还是维持住一点理智,担心这里面有监控,用力在他腰处掐了一下,才得以把人推开。 刷卡进了顶层的套房,两人身上都还是湿的。 她推了推他,嗓子柔的能掐出水:“阿靖……我以前都是这样喊你的吗?” 奚温伶本意只是卖乖,想讨要一个吻,不料男人早就狂躁,他将脸埋入她的颈窝,那唯一能清晰闻见的味道,混杂着雨滴的清甜窜入他的身体,令人仿佛沉溺在深海。 “我在这个世上第一次闻到的气味,就是属于你的。” 秦方靖说着,已将她湿漉的衣裳扯下来,属于她的气息将他完整地包围,他低头用鼻尖蹭她的肩头,那触感像质料高档的真丝,同样带着雨水的清新味道。 “残忍”地没有任何前奏,因为知道奚温伶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的□□被温热严丝合缝,她感觉到紧实的肌肉在身子上方,不时地用力。 带着最疯狂、最蓬勃的荷尔蒙。 雨水在他身上,就像汗水一样迷人,勾勒着肌肉的轮廓。 先来过一次,奚温伶就觉得脑海中受到了一种蛊惑,什么都不愿去想。 她贪婪地呼吸,像一株草儿要吸收养分,娇=躯半躺在床上,被他抱在怀里。 秦方靖啄吻着她,哪儿都吻,清温的音色如同敷了一层沙砾刮擦的质感:“我现在也有反思,你失忆之后,我就害怕你会离开,是不是不够坚定。” 身下不住地用力,言语和行动一样的极具占=有。 奚温伶喘着,“你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吧……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 按住他耸动的宽肩,望入他的深邃的眼睛,羞涩的不行:“可你还得要说啊,你要是告诉我,我就会回答你,我不会离开你。” 秦方靖声色黯哑:“我怕你厌倦我的束缚。” 因为他知道,她拥有自由和热情的灵魂,不会被任何人禁锢。 “我们是属于彼此的,一直都是。” 她的话,早就令他眼底燃起火光,她拼命地咬住唇瓣,还是克制不住地叫出了声,颤抖的停不下来。 窗外依然是斜风密雨,墨色的天空见不到明月的踪影,雨水砸在无数建筑上方,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室内的呼吸与缠绵,都掩饰在这片朦胧的水汽中,先前房中的窗帘也没拉上,幸好这酒店楼层够高,不怕隐私问题。 秦方靖咬住她的耳垂,安抚她失控的身躯。 片刻,奚温伶才缓了下来,秦方靖抽了纸巾,刚想替她擦拭那又热又涨的湿漉之处,她脸红地抢过来:“我自己来。” 又垂着头说:“我先去冲一下热水,等出来再……” “等等,再做一次你去。” “……” 奚温伶还没稍加反驳,已经被翻了个身,摁倒了。 哎?? 男人的眼睛里盛着浅淡的光,结实的腰身撞过来,奚温伶整个人像被送上了云端,随着身上的波浪,浮浮沉沉。 …… 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奚温伶让秦方靖先去放洗澡水。 这个男人,真的厉害,原来三天三夜绝对不是骗人的…… 而两人身体的契合更不是吹得,难怪向来冷静又理智的他们,做起来就可以什么工作都扔了不管。 等到浴缸里的水差不多了,秦方靖拆了一包牛奶浴的浴盐撒进去,再将她从轻软的床上抱起来,直接一路送进浴室。 四肢泡到像丝绸般舒服又滚烫的水,按摩浴缸彻底治愈了她。 秦方靖看着她身上到处都有吻=痕,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眸子暗若星辰:“我的‘病’很严重,你真的可以接受第二次?” “比起这个,你是只闻得到我的味道吗?居然有这种事?” “嗯,应该是我比较惊讶吧。” 他笑了笑,坐在浴缸边,俯身过来亲吻她的脸颊,就像在亲吻甜蜜的草莓,汁水在口腔中满溢,舌尖温热地摩挲,鼻腔也仿佛盈满了沁甜的水果味道。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闻到气味,那种让我身体发热、头脑不清的味道……大概就是‘香味’吧。” 那香味让他夜夜饱受折磨,在他们每一次相遇的眼神中周旋,总是余烬未消,再燃新火。 她贪玩地坐在牛奶色的水里,露出两小块膝盖,更衬得肌肤光滑温润,像山峦上的雪,白得发亮。 “秦方靖,你知道吗?失忆这件事会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不止你一个人会烦恼这个问题,我也会。” 奚温伶望入他的眼底,“失去记忆之前,和失去记忆之后,是不是就不再算同一个人了?假如我一辈子都恢复不了记忆,是不是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打开你心扉的奚温伶?记忆,是组成一个人很重要的部分吧。” 秦方靖不仅有些心疼她,嘴唇紧抿,说:“你是失去记忆,不是失去灵魂。” “而且,我不想回到过去,对我而言重要的是永恒的现在。” 她歪着脑袋:“秦教授,有没人告诉过你,每次听你说话,都像在听诗。” “你这是褒我还是贬我?” 奚温伶噗嗤一下笑起来,洁白若雪的双臂缠过去,勾住他的颈处,轻声说:“如果你是危险,那我也心甘情愿的沉沦。” 26.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她泡在水里软软的, 像一块白色糯米。 只露出了一截侧颈处的吻痕, 仿佛雪地里娇艳盛放的小梅花,醒目, 还带着香气。 秦方靖到了她的面前,就变得十分重=欲, 没多久手指又自行地抚=弄着。 为了多攥一点休息时间, 奚温伶主动找了话题:“你小时候被绑架, 也是受伤了,才会失去嗅觉和味觉吗?” “我研究过脑神经生理学,人类情绪中枢的原始部分是嗅叶,它就在脑干顶端, 负责接收气味,嗅叶上面环绕整个脑干的部分称为边缘系统,就是情绪中枢的主体, 主管愤怒和欲望……或许就是一条嗅神经受损,导致这样的结果。” 人类的大脑是非常精密的仪器,它经历数百万年,才在边缘系统的嗅脑之上, 慢慢演化出皮质与新皮质。 奚温伶有些难受:“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现在科技和医学都是日新月异,我就是想让它变得有办法,或许我也做不到,但总得有人去关注……不过我不是为了别人, 我是为了自己。” 以前只是热衷于想要找到属于他的出路, 现在是为了成为一个正常人, 更配得上她。 秦方靖不动声色地笑,拍了拍她的脑袋,将她湿了的鬓发放到耳后。 等奚温伶洗过出来,才换他去洗澡。 她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柔和的光照入眼底,转了转眼球,身子一阵阵地发软发热,明明身心疲惫,精神却极度亢奋。 难怪秦家对秦方靖始终抱着一种放任的态度。 也难怪在爱情方面,这男人一开始总是这样被动和抗拒,他在幼年时就被剥夺感官,对身边的人和事都很淡漠,每天活在不知是福是祸中,也不觉得有什么意思,这一生都不需要拥有感情,或者爱上什么人,他连完整的人生体验都没有。 偏偏她成为了他闻到的第一缕香味。 那些庞大的共鸣,就像最强劲的磁力,他根本无法抵抗,因此对这个世界都开始有了新的体验。 奚温伶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就像还有无数个问题等着要问他。 这世间最最好的,不过就是雨中逢你,雨后逢花。 ** 解心宁刚抵达s市的机场,这一场夏季的暴雨说来就来。 不同于温伶的“好福气”,她在开往市区的半途中,还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因为解家的尔虞我诈,解心宁度过了非常难熬的一段时间,爷爷已经躺在24小时监护病房几天,这阵子稍微好些了,她才赶紧回来两天。 设计公司积累的工作太多,她准备尽快处理一下,等再次回北京,可能所有的事都要尘埃落定了。 车子在宽阔的公路上飞驰着,不时地颠簸,雨刷来回刮动,解心宁忽地身子一顿,有预感要发生什么事。 她双手握紧方向盘,感觉心里越来越发沉,果然,走着走着,车突然熄火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幸好后边也没什么其他车子跟着,路上的车辆数量不多。 解心宁本来就不怎么愉悦的心情彻底跌入低谷:“shit!” 她骂了一句,再试几次,还是打不了火,车子启动不了。 只能怪自己太心急,估计是水花渐的太高所以才导致熄火。 后备箱里连把伞也没,心宁只好打起车灯,刚推开一侧的车门,立时就被风雨糊了一脸…… 艹,太冷了! 她前后检查了一下车子,大雨中也不太方便打开车盖检查,只能打救援电话等拖车。 身旁不时有行车匆匆地飞驰而过,轮胎压过地面发出簌簌的声响,抬头是氤氲乌暗的天色,一眼都望不到头。 然后遥遥地,解心宁看到后面有一辆车驶过来,缓缓地在几米开外停下来。 是一辆银色的保时捷,雨色飘摇中,高个头的男人从那辆车的驾驶座下来,手里还撑着一把黑色大伞。 等对方走近了,解心宁才发现这人有一张非常好看的脸。 眼眸漆黑又明亮,右侧眼角下还有一颗淡淡的泪痣,唇红齿白,把锦绣淡泊的五官衬得有慵懒诱人。 偏偏又气势惊人,寒气肆意,让人莫名地心头生畏。 男人就安静地站在雨里,像站在薄雾里,矜贵又清高。 “车子怎么了?” 声音意外地要比气质要柔和,如同这水里的一缕凉风,忽地穿过。 她抱着手臂,被雨淋的有些冷:“熄火抛锚了。” 男人低头看了看,往女孩那边倾了一下伞面。 接着他弯下身,探进去用车上的钥匙来回试了几次,猜测可能是车子线圈线路什么的烧毁了。 解心宁看着陌生男子几乎可以称作漂亮的身姿,也是觉得很奇怪,他实在不太像热情或善心的那类人,不是说对方看上去很冷漠,而是他和自己的朋友奚温伶差不多,都对别人的事不太热衷的样子。 “救援电话打了吗?” “嗯,打了。” 他点头:“当心别着凉,这伞给你。” “不用了,谢谢,我回车上等就好了,反正几分钟……” 解心宁心头有了一丝暖意,礼貌地拒绝。 男人已经把伞递给她,笑着说了一句:“我还有,拿着吧。” 这一笑,彻底把解心宁迷得头脑发胀,对方却转身就走了。 解心宁怔怔地,笔直地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 她咬了咬唇,突然大着胆子喊住他:“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 对方似乎又笑了笑,尽管解心宁也没能看见他的正面,但听见男人清润的嗓音,那一声回应,缠进了雨里:“再见。” ** 隔日,大雨初霁,风光无暇,s市的气温逐步回暖,街上到处都是热闹,唯独酒店房中留着一地的安宁,还有散落着的衣服。 秦方靖让人送了两套新的衣服过来,湿衣服拿去洗了。 奚温伶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从被子里摸出一只手,抓瞎地摸啊摸,终于摸到了手机,凭着感觉按了给陈缈的电话。 抽了一张保湿的纸巾,轻轻地抹了抹脸,一边等接通之后,对经纪人说:“后面两天的工作我记得都是咱们公司的?什么……嗯,那就好,全都给我延后。” 正在公司电脑前看模卡的陈渺,怔住了,没搞错吧,连失忆都阻止不了的工作狂,现在居然要罢工? “老大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没事吧,你去医院了吗……” 絮絮叨叨地听了几句,奚温伶累的已经不想开口回应。 秦方靖早就起床了,此刻坐到床边,手里拿着问前台要来的指甲钳,将她没有拿着手机的一只手拿过来。 “饿不饿?……小懒猫,要不要起来了?” 奚温伶想想昨晚的“战况”,就觉得又刺激又甜蜜,脸上还是端着架子,先对手机里的人说:“陈渺,我没事。刚说的你听见了吗?就这样吧,有什么着急的工作再联系我。” “不是啊,老大,你这突然……” “我先不和你说了,晚点联络。” 秦教授笑笑,耐心地换了一只手,继续给她剪指甲。 温伶原先留着的那些,又薄又细,一晚上就把他的背全给划伤了。 他剪完以后,低身凑过来,温热的舌头在她脖颈处轻轻地舔舐,她想推开他,不料男人却继续往下,隔着她的睡衣布料,将那胸前的一点轻轻地纳入唇舌。 反复地用着牙齿和舌尖,还有比空气温热的唾液,将她洇湿。 奚温伶呼吸骤急,他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在她耳边似轻喃,浅淡的眸子又似冷酷:“你知道我忍了多久。” 确实几个月没夫妻生活了,可奚温伶已经累的不行,本意想转身往床的另一边躲,突然被男人一巴掌拍在臀部,气的回身瞪他。 秦方靖弯唇,手里还残留着她饱满曲线的柔软触感,冰冷的声线性感到不行:“你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奚温伶按住他的衣服下摆,求饶:“下午再来,嗯?不过我要一直在下面,我腰酸的不行!” 秦方靖刚要吻她,自己手机响起来,他看到她脸上有一丝侥幸,知道这小女人真的累着了。 自从失忆,体力也没以前好了,啧,看来需要锻炼。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号码,似乎有些意外,接起电话:“你回来了?” “嗯。”对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嗓音。 “斯里兰卡怎么样?” “就这样,我可不像你这么悠哉。” 奚温伶听见斯里兰卡四个字,蓦然想起前几天,孟弈真在电话里和她提过的一个极负盛名的国际摄影大赛,这个比赛每年都会定一个拍摄地点,今年就定在斯里兰卡,里面的每个奖项都相当有分量。 她曾经参加过几届,也正是靠着这些荣光去回应一路走来的质疑声。 如今就算失忆了——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对方继续进行着,秦方靖又说了几句,才淡淡地结束话题:“有空去cy会所见面,我先挂了。” 奚温伶从这男人的口吻猜测,对方应该是他的朋友,倒觉得难得:“谁的电话,你朋友吗?” 秦方靖眸若深潭,还是盯着她,在想着什么。 “一位老朋友。” “哦?下次有机会介绍一下?” “是我在国外的同学。”他捏了她的脸,说:“但我不会主动把你介绍给任何男人。” 27.第 26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平日, 秦方靖都吃的相当清淡, 从没吃过重口味的,她还真想见识一下,他被辣椒呛口的时候,是否还能这样淡定。 男人想了一下, 回答:“不了, 我不吃辣。” 他用的是“不吃”,而不是“不能吃”, 奚温伶觉得这可能是借口。 “这次我的摄影很成功, 片子出来也打算放进艺术展馆,你不想和我一起庆祝吗?” 秦方靖缄默不语,最终, 还是没能拒绝。 挂了电话,他紧蹙着眉头,又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不解。 …… 约好了宵夜,奚温伶给秦总发了微信—— 奚温伶:在? 奚温伶:别忘了今晚的约会 奚温伶:你说我穿这个好不好看呀? 秦方靖:没忘, 要去接你吗 奚温伶:好的呀,我等你! 奚温伶:你还没说人家的裙子好不好看! 秦方靖:知道了 奚温伶:生气.jpg 奚温伶: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生气了快哄哄我.jpg 秦方靖看着屏幕上那个叉着腰嘴巴嘟得老高的小人儿表情,轻扯了下嘴角, 真的是很闹腾。 …… 奚温伶也不太吃这种大排档, 就和堂妹温宁她们有过几次。 夜风温柔, 月光柔软, 一切都是最适合恋爱的配置。 她穿一身纯色的雪纺长裙,搭了细细的腰带,勾勒妖娆腰身,手里随意地拿了一只玛尼的篮子包,青春可人,肤色粉白,裙子下摆轻盈,有风的时候隐约露出被裙子裹住的长腿,风情款款。 秦方靖也穿了最简单的短袖黑衬衫,两人个子都不矮,又颜值颇高,一下子就被无数道目光围住,老板热情地上来招呼,把这对难得一见的璧人请去了二楼。 奚温伶先要了三斤香辣小龙虾,再点了几串烧烤,还要了几瓶啤酒和一瓶白酒。 秦方靖不想扫她兴,又忍不住开口:“你这样伤胃。” “我和别人从没这么high过,但你不一样。” 她对他像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甚至,恨不得他能对喝的醉醺醺的自己做点什么。 秦方靖:“又是吃辣,又是喝酒,朝阳时代怎么签你当的特邀模特?” “抱歉,我天生丽质,就是身材爆好,不信的话你可以找我写真来看,都基本没怎么修图,不过比照片好看一百倍的——是真人,你要看吗?哦,不对,你已经‘摸’过了。” 他却笑了:“不一定,有些人基因注定是中年发福的,男女都一样,你得当心点。” 奚温伶:“……” 奚温伶:“秦总,你现在越来越会嘲讽我了。” 秦方靖脸上不由出现笑意,霎时,满脸笑容又消散的猝不及防。 奚温伶怔了怔,他的感情表露,总是不够自然,去乌干达之前他们还闹僵过一次,如今她差不多懂了。 这男人心中的城墙,怎么会筑的如此坚不可摧。 “你连我中年的事都想了,看来是打算和我共度终生了?” “那你最好早点开始养生。” 奚温伶又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被这男人反撩了! 片刻,两人面对红灿灿的一盆小龙虾,令人食指大动,她观察秦方靖吃小龙虾的姿态,被闪得一愣一愣。 男人颀长的手指剥着壳,就算唇上沾着红油,眸色淡淡,依旧是一脸不经心的神态,还异常的撩人,她明明见过无数角色,作为一名摄影师,却因为他,成了最肤浅的颜控。 “你都不怕辣吗?!” 秦方靖:“可能我耐辣。” “那你肯定能吃下我,因为我可辣了。” “……” 秦方靖淡淡地笑了笑,竟是让她看出点温情。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奚温伶脑袋嗡鸣,知道有点醉了,才没再喝下去。 秦方靖请司机将他们送回温伶的家,再独自把人送进房里,尽管知道她的住处,可这人单独住在高级公寓,眼下也只有他能伺候着。 虫鸣阵阵,高档小区附近已经没什么行人,更显得幽静。 奚温伶被他强行带去洗手间,看着她洗了脸,又刷了牙,眼下乖巧地趴在床边,看着他:“秦方靖,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她起身,强行把人抱着,肌肤上面馨香的气味不断地飘入男人的脑中,让他心神荡漾。 “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奚温伶望着他的一双眼睛,不自知地勾了几分动人。 他眼睛微眯,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因为知道这姑娘已经醉了。 “你答应我吗?” 她就算醉了也仍然提着一颗心,声音微颤。 秦方靖软了心,“知道了,答应你。” 意料不到,奚温伶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两人一同倒在了床上。 秦方靖暗叫糟糕,赶快把人乖乖地按住,让她别再乱动。 奚温伶酒劲上头,被他固定住四肢,气鼓鼓的样子更显几分平日没有的可爱:“你也太有分寸了吧!” 秦方靖笑而不语,垂眸望着她,那眼神有别样的意味,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慢慢地描摹, 帮着她坐起来。 他转身去帮她倒了杯水,拿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奚温伶才发现确实口感了,喝了几口还给他,嗓子凉凉的,舒服着又不住地嚷嚷:“秦方靖,你既然都带我回家了,不睡我是什么意思!” 奚温伶:“生气。” 奚温伶:“想和你睡觉!” 他无语地揉了揉眉心,“你醉了。” “那你就趁着我醉了,酒=后=乱=性了解一下?” 秦方靖捏了捏她的脸,“未婚生子你也了解一下。” “……” 好不容易把小酒鬼哄睡了,秦方靖离开她的卧室,悄无声息地带上门,挺直的脊背靠住冰凉的墙沿,不住低喘。 她只是醉了,没事。 但他却不舒服。 生平第一次吃辣的,又被她灌了一些酒,秦方靖只觉得胃部灼烧,身体不住地发烫,像是根本消瘦不了这样的重口味。 他在她放药的抽屉里摸出两颗胃药,也不喝水直接吞下,额头都出了一层虚汗。 片刻,秦方靖躺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休息了个把钟头,总算消停了一些。 凌晨时分,奚温伶早已进入深眠,他再次走进卧室,望着她酣然的睡颜。 就像白天的小恶魔,夜里睡熟了,才变成小天使。 秦方靖叹气,表情若有所思地望着床上的女人,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窗外夜色安宁,只是附近的商业区繁华璀璨,一点也不显冷清。 “我有时候想把你拆开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的眼神有一种冷淡,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我到研究室读取过你的dna,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秦方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尖上下摩挲,“你真的了解我怎么想,恐怕你不会乐意。” 有时候,他会陷入奇怪的感情波动,会想要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接下来就会突然改变情绪,因为那是“自制力”在作祟,他必须要分散注意力,才能维持正常的行为。 “我开始变得奇怪了,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也想对你做很多事,用嘴、用手,用我的身体……我想每天都把你绑在身边,让你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因为他不懂什么是爱,他对感情一无所知。 只是想占有她,要她哪里也去不了。 后来,秦方靖意识到自己多得了一种病。 病名为爱。 …… 晨曦,奚温伶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家中已空无一人。 周末她难得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事,悠哉地起来转了一圈,无意间在客厅的垃圾箱里,发现一小板空了的胃药。 心下一颤,急忙给秦方靖打了电话。 “你起来了?” “嗯,怎么了?” “秦方靖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我看你吃药了。” 她愧疚的很,看来他是真的不适应吃辣吧。 秦方靖笑了笑,仍是一切如常地说:“没有,药我没吃。” “……啊?那怎么少了几颗!” “我带回研究所,研究一下。” “……” 奚温伶没想到居然是酱紫的回答。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讲这种瞎话了! 奚温伶在门口等前台接洽,遇见从走廊上路过的秦总贴身男秘。 对方叫做骆达,奚温伶和他熟悉之后,感觉也挺投缘,就喜欢叫他的小名达达,既可爱,又能套近乎。 “你们天使轮就拿到了一个很大的数字,属于特例。” 她打趣道:“谢谢,主要还是靠我的功劳。” “噗,小奚总威武啊。” 骆达早就看出自家的秦总对这大气的美人姑娘相当不一样,心想可能这株铁树终于要开花了,谢天谢地,不过,他也不是八卦话多的性格,打过招呼就走了。 等前台领着她来到办公室门前,轻声询问:“秦总,可以进来了吗?” 28.第 27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你给我闭嘴!” 奚温伶一句冷冷的呵斥, 将她愣是吓的浑身一颤。 “以前我没有治你,不代表今后我还会容忍你。你要再对我和秦方靖的事胡言乱语,别说封杀你,更过分的我也做得出。” 奚幸颖憋着怒火, 恨不能咬碎银牙。 “奚温伶,我从小到大就是被你排斥在外的,你和奚温宁可以好到连名字都连在一块儿起, 你就喜欢带着她, 却对我疏远……我们都是你的妹妹, 这样算什么意思?” 奚温伶不知过去是有什么忍耐和顾及, 才没去计较奚幸颖的任性, 如今失去记忆,也就没什么可退让的了。 她并不觉得这些就是妹妹胳膊肘向外拐的理由。 “你现在生气, 是你对我们的关系还有所期待。假如我真像你说的这么坏, 你也根本不会在意和我关系好不好。”奚温伶低着眉眼,已调整好心情,淡淡地看向她, “至于我和秦方靖,如果他像你所说, 以前对你有过好感, 现在也不会这么对待你。” 奚幸颖气到浑身发抖。 这么多年来, 她始终活在不如姐姐的一个噩梦里, 又不像奚温宁能融入她们的那个小团体。 她以为走运了,遇见一个比梦中男神还要令人心醉的秦方靖,暗恋上瘾,春心萌动,却还是尝下失恋的苦果。 在得知奚温伶失忆的时候,她内心甚至有一丝侥幸。 这是不是上天的意思,如果堂姐永远无法恢复记忆,能不能迎来转机。 记忆,有时就是一个最大的底气,奚幸颖觉得失去记忆的堂姐,终于不会像过去那样气势凌人了。 所以她才敢有所行动。 奚幸颖冷眼看着堂姐,嘴角的一抹笑忽然玩味:“你知道还有什么,当时我没说的吗?” 她想拿眼前的咖啡泼人,被奚温伶抢先发现,起身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两人僵持着对峙。 奚温伶力气要比她大得多,幸颖根本执拗不过,她泄了气,索性松开手指,咖啡杯撞落桌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半杯饮料撒在外头。 咖啡店里不少人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你那些破事,还真能忘了?” 奚温伶听得一愣,心跳骤然失序,登时放开了对方的手腕。 奚幸颖拿起挎包,转身就走。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等还想再问,对方已经跑出了咖啡馆。 ** 晴朗初春的傍晚,车子驶过一排排的梧桐树,很快抵达目的地。 奚温伶抬头,望着她和秦方靖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围炉”。 它面积不大,相当有设计感,是一家位于s市近郊的高档私人餐馆,就建在知名的富人区“明湾”附近。 关键在于,她听小娄说,这家店不是谁都能进的,还得提前预约,每天晚上限定桌数,没点路子的话排到明年估计都去不了。 “当初这家店还是你预约的。” 秦方靖说完,奚温伶挑眉一笑:“我真有本事。” 他也随之失笑:“你说‘围炉’出自一位德国设计师,对方是你的‘粉丝’,你们在一些美术作品上有过交流。” 望着眼前的木屋建筑,温伶略有些出神。 “围炉”与自然融为一体,同时采取一些现代科技的手段,来预防火灾。它以原木色为主,很多地方设计极简,给人舒暖的返璞归真之意。 它既似明珠璀璨,又像落在河畔的一弯月亮。 餐厅的经理姓乔,西装笔挺地出来迎接他们:“秦先生、秦太太,好久不见,恭候多时了。” 乔经理见奚温伶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觉得有点古怪,他略带诧异,但很有教养地没出声,只说:“前阵子秦太太身体抱恙,听说还住院了一段日子?今天看来气色好多了。” “谢谢……” 三人边说边往里走,奚温伶好奇地问身旁男人:“那我是怎么邀请你来这儿吃饭的?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校园里,然后呢?” “我们见过几次面,你就主动提了。” 秦方靖看她着急想知道的样子,淡淡地回应,他的声音又清又沉,像在耳畔回荡。仿佛一张弓扣动了琴弦,绵长悠扬,只落在她一人的耳中。 “你刚才在车上还喊饿,我们先进去坐下,你把菜点了,然后我慢慢说。” …… 那个六月的夏天持续高温,热的一丝风也没有,走在林荫道上,脚底都有一些不住发烫。 但无论气候多糟糕,校园总是带着温暖宁馨的氛围,能让无论多浮躁的心都静下来,回归初衷。 奚温伶会揣着相机回到这里,是因为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 生物学院的老教授寇槐志,在三十岁时,未婚妻身染疾病过世,此后他再未娶妻,过着深居简出的平淡生活,却总是穿着心爱之人为他买的一件呢子外套,还特意找人定制了同样的款式,一年四季,每天都不曾间断。 一个朴实又普通的人生故事,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想以这样的人物拍一组掺杂生活气息的写真,方巧那所大学就是母校,她很轻松地通过关系联络到对方。 显然,寇教授死活不肯答应她的请求,更不愿出镜,奚温伶就在烈日底下蹲点三个多小时,晒到晕眩,用“苦肉计”总算博得认可。 不得不说,有些人基因就是好,当时陈渺看她晒出一身又一身的汗,谁能想到过几天乍看,这小妞还白了一些,简直气死人! 校园里有学生陆陆续续来往,奚温伶跟随老教授从教室出来,路上也不时按着快门,找着她想要的角度。 许是拍的太入迷,她没注意身后就是高出一小截的花坛边缘,不小心绊了脚,向后仰倒一侧的身子,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只手不知从哪儿出现,稳稳地将奚温伶托住,令她的重心恢复稳固。 她惊魂未定,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 那男人低着头,眉头微皱,浅色的瞳眸顺着她的目光瞥过来,夏日的细碎树影落在他的脸庞,侧脸的阴影和盛烈的阳光形成令人惊艳的黄金分割。 他披着白褂子,更衬得他乌发漆黑,五官深邃,奚温伶感觉到后背正被他的手掌紧紧地贴敷。 夏天本就穿的少,经过刚才的一番动静,贴身款的小衬衫向上移动,他的指尖凉凉地直接摸到她的肌肤,在这种季节让人觉得有些舒服。 男人面色平静地收回了手,奚温伶急忙整理一下衬衫,她的脑子卡壳了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她身边站直了。 这个人很高,她站稳之后,抬头仰视他,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对视。 陌生的感觉并不令人抗拒,甚至一丝丝渗入她的呼吸,这二十几年从不曾经历过的感觉,忽然就齐全了。 心神悸动,暗涌澎湃。 她拍过不少男男女女,长得俊俏的不知有多少,眼下看着这个人,竟然不知要如何形容了,这份极其有质感的禁欲,不曾出现在任何男模身上,也不是哪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能拥有的,她也不知要做什么反应,只能维持表面的一层平静。 男人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近似烦躁的微戾。 “寇教授,下午好。” 他极有涵养,温文儒雅地打了招呼。 之后,连一个余光也不在她脸上停留,冷冷地转身直接离开。 奚温伶却浑然不在意,饶有兴致地问身侧的老师:“寇教授,这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不是,他最近在我们这儿的实验室做学术交流。”寇槐志笑起来,很乐意为她介绍:“从斯坦福回来的高材生,叫秦方靖。” 奚温伶在心底念着他的名字,心情忽然好到爆炸。 那时候,秦方靖也无法预料得到,他命中注定的爱情,已经未来可期。 往后她的一颦一笑,都会令他难以抗拒,他愿意为她抵挡所有的冷笑和暗箭。 即使她的记忆,最终消失在一场岁月的暴雨中。 秦方靖很快回神,他盯着坐在对面的奚温伶,视线深邃而炙热,如一条灼着火的长鞭,能将人捆绑。 对方歪了脑袋,问:“你真的一个菜也不用点吗?” 他摇摇头,“不用,每次出去吃饭都是由你点菜。” 奚温伶夹了一块鹅肝给他,“秦总,你又高又帅,多吃一点才能有力气啊。” 他望着她,温温地笑:“好。” 也看不出他对菜的喜好,这男人总是这么冷静,按部就班地进食。 奚温伶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忍不住想和他分享一下菜品的味道:“你觉得牛肉的味道如何?对了,我是不是没变过啊,好像特别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 秦方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搁下了叉子,抬眸看向她。 29.第 28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奚温伶不确定两人的夫妻关系是否和谐, 受伤的原因也尚未可知, 可谁让当初自己倒追的人家,他应该是她的所爱吧。 一个人在风雪里孑然独行, 浑身冻到发僵,被捂住的那一点温热,就会变得让人念念不忘。 奚温伶抿唇一笑,说:“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吧, 毕竟旧梦重温、旧情复燃,才会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秦方靖听了她的用词,微微蹙眉:“你要是没出事,今晚我们会在加拿大睡一张床, 请问哪来‘旧情复燃’?”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 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 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我休息这段日子,公司里的摊子怎么办?” “老大, s市这边我们有一个新的艺术展厅项目,给一些大人物的邀请函已经都寄出去了。你本来打算这两个月去加拿大拍一组照片, 到时也归进展厅里。三月还接了一部电影《黑暗河流》的各国宣传海报和视频拍摄, 恐怕来不及了……不过秦总与这位顾导演的关系不错, 推掉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工作, 我都按原计划在督促他们……” “嗯,这样。” 念大学的时候,奚温伶的摄影作品偏向创意和设计,因为一些人脉和运气,在《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杂志上刊登插图,还获得国际摄影协会的几个金牌奖项,名声渐起。 近几年,转向人文和风景类的艺术摄影方向发展,在她本人作为模特偶尔登上各种杂志封面和内页之后,更加大红大紫,登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的艺术榜单。 长相动人,身材姣好,又在网络兴起的大数据时代拔得头筹,所以她的粉丝基数庞大,在圈子里有不少人追捧。 奚温伶还在助理小娄的帮助下登录微博,向粉丝们报了平安,当然选择隐瞒了失忆的病症,只说忙到生病发烧,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渺捧着pad刷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表,“至于那些可能涉及违约的……” 两人的对话被奚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打断:“来,吃点水果,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要太拼了,伶伶你还带着病……” “谢谢安姨!你真比我亲妈还要疼我!” 陈渺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啃。 在这个住一晚都要上万起跳的病房又养了一周,奚温伶向秦方靖提了出院。 早晨阳光灿烈,金色的碎光照在男人的侧颜,他面对她站着,身高撑起高定西装的卓越气质,眉目疏朗,衣料服帖,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还有一丝克制,犹如一幅自带柔光的油画。 “好,我先去办手续,一会让司机……” “让我闺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一旁,奚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和女婿的关系并不融洽。 奚温伶以为秦方靖会沉默赞同,不料,他直白地说:“爸,妈。这两年温伶都和我在一起,我对她很多事也熟悉,你们可以放心让她待在我这里,平时要想过来照顾她也没问题。” “我们跑来跑去还麻烦,我闺女现在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住自家更好。” 秦方靖却没妥协的意思,眉眼浮上薄薄的一层寒意:“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还是和我在一起更有用一些。” 房中的气氛难免变得紧张,双方谁也没开口。 奚温伶想了想,还得自己打圆场:“这样吧,爸妈,我先在秦方靖那儿住一周,下周再回家里住,这样轮流体验一下,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目前她对父母确实要更亲一些,秦方靖与她还不够熟悉,两人突然同居,肯定会诸多不变,可出事前的一年多她都住在新家,或许,先回那边能刺激记忆。 温伶向来是家中拿主意的那一个,通常只要她做出决定,安漾与丈夫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待没人注意,奚温伶观察到了秦方靖脸部的微表情,他一向话少,对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比冷漠还要难对付。 “……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什么?” “我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完,那边一开始没回应,片刻,才听秦方靖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你以前很黏我。” “……” 奚温伶脸上有了微微的羞赧,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得特别安定。 “那个,我公司的事劳烦你操心了。” 秦方靖淡淡地回道:“夫妻之间,操心是应当的。你现在不要太在意公司……以前你就是工作狂。” “是吗?看来秦先生喜欢事业型的啊。” 秦方靖想回一句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念头,说:“因为你怎样都很可爱。” 她愣怔,他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此时二月末,春风似剪刀的季节,已是上午十点多了,秦方靖还要去一趟他的研究所,只好先告辞。 “你和爸妈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和司机来接你们。” “没事,你公司要是很忙,我先回去也行。” 奚温伶看他眉头微拧,她依然笑意莹然地站着,身上松垮的病号服,衬得她纤细又白皙的一只。 “你等我吧。” “也成。”她看着他眼睛里的波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就好奇地问:“就这么走啦?确定不做点什么?” 秦方靖闻言,微怔,随后往她身前挨近一些,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 她本来是在想,他会不会给一个拥抱的,结果,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奚温伶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瞬间的晃神。 他可真有趣,真觉得和别人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方才在她额头留下的那个浅吻,像温热的触摸,源源不断地持续着,他的举手投足总是端然礼数,能让她感到他的清浅用意。 秦方靖吻她的时候,宽大的手掌还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都能让她觉得暖心。 室外的天光更亮了一点,她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奚温伶失忆的事暂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堂妹奚幸颖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下午要出院,还特意跑过来帮忙。 “温伶姐,你现在还想不起我们?” “嗯,说不清几时才能恢复记忆了,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行,运气差就……” “别瞎说了,肯定能好的。” 奚幸颖的眉眼与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鼻梁秀挺,杏眼朱唇。 但听陈渺说,她是偷偷照着自己的模样微整过了,还死活不愿承认,毕业之后凭借姐姐的人脉进圈子当了一位平面模特,因为有温伶帮衬,也算不温不火,总能接到一些代言和杂志平面。 陈渺说到最后,表情有些微妙:“你这个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奚温伶见幸颖在替她整理那些吃不掉的水果、营养品,急忙开口:“不用麻烦,我让小娄他们来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她闻见房中淡淡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香水,我记得还是姐夫买给你的礼物呢,他今天来看过你了?已经走了吗?” “是啊,他平时也很忙吧?” “以前你们经常一个星期见不上面,你还和我抱怨过呢。”奚幸颖笑呵呵地说,“不过姐夫又要审核投行的项目,又要和其他集团谈物流合作,还得兼顾他的研究,确实是忙的抽不出身了……” “他不是只负责朝阳集团的投行和物流吗?怎么还做研究?” 奚温伶看着她,忽然想到秦方靖的那句“以前你很黏我”。 那他还舍得让他们经常分隔两地? 怎么有点逻辑不通。 “……哎,别说这些了,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要他好好陪陪你。” 奚幸颖摊了摊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温伶似有所思,余光瞅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姐夫的事。” 奚幸颖微怔,脸上掩饰了一丝尴尬,才说:“他和你结婚前,我们就认识的,所以稍微听过他的一些消息。” 奚温伶一直看着她。 幸颖被看的有些心虚,转念又想她明明就已经失忆了,她没什么可慌的。 “怎么了,姐?” 温伶笑了笑,摇头:“没事,想谢谢你特意过来照顾我。” “你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那个,我、我出去打个电话哦。” 奚幸颖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病房里突然变得很静,偶有鸟鸣和粗粝的轮胎压过马路发出的噪声,房里暖气充足,窗上不知何时沾染了白色的雾气。 过了不久,她听见走廊传来堂妹说话的动静。 温伶直觉对方的这个举动与自己有关,于是走到门边,看能不能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哪有人像她这么又-骚-又-贱的,现在出了事简直就是活该,你还去医院照顾她,真是有病。” “你那边很吵,我开了免提。jane你说话注意点,别这么刻薄,当心被别人听见……” 30.第 29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你难道从没想过,应该怕我吗?” 男人站在雨势倾斜的窗前,他身形高挑, 声音像一捧落雪坠下枝头, 清透轻盈地在人的心头飞舞。 她揉了揉眼睛, 依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窗户外的不远处, 一望无际的海天都变了色,狂风肆虐, 树枝凌乱地颤动, 黑夜不再是寂静无声,而在暴雨中冰冷作响。 男人向她走近几步, 脸部轮廓愈发鲜明,只是五官融在房里昏暗的光线中, 看不真切, 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高领衫, 更衬得气质性感又儒雅。 他捏住她的下巴, 微微施力, 语气危险而撩人:“就算是我, 耐心也很有限。”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胸口又像能承载无数的渴求、执着…… 指尖微微发麻,手腕被禁锢得有些疼, 男人身上不知是窗外的雨水还是湿汗, 泛着光一样无比诱人, 那悸动随着血液淌进四肢百骸,既是烧灼,又添柔软…… 奚温伶有些出神,早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扯下胸前的领带,绑住她的手腕丝毫不留情地用力将人扯到身边。 “奚温伶,你自作自受,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张了张嘴,想知道自己会说出怎样的答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外的暴雨下的更急切,奚温伶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淡淡的花香窜入鼻息,与一丝消毒液的气味融合,她坐在病床上慢慢地环顾四周。 小窗外是午后熹微的暖阳,晃动间折射出浅浅的碎影,干净宽敞的病房摆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和礼物,高级床单白的一尘不染,一眼望去比普通人家的卧室布置的还要温馨。 头部右后方的伤口还有些疼痛,脑海里残留着破碎的梦境。 梦中的那个男人是…… “老大,你醒了?” 闻言,她恍惚抬眸,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正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看。 “要不要喝水?你还打着点滴,小心别乱动……” “不用了,谢谢。”奚温伶有些生疏地说着,稍微直起身子靠着枕头,“那个,我爸妈呢?”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还是示意陈缈把水拿来。 “伯母说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给你煲了汤什么的,晚上一起捎过来。” 俩老在医院守了四十多个小时,也该回去歇息了。 陈渺不知做什么才妥当,替她掖了掖被角,问:“你有想起什么吗?” 她说话的态度小心翼翼,奚温伶嗤笑一下,苍白的小脸浮现一丝笑意,语气还算轻松:“哪有这么快就想起来,我是‘失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觉得好笑。 目光忽转,看到桌上有一叠陈渺刚拿来的资料和杂志。 一本叫做《moon》的时尚周刊,去年九月的表纸就是她的单人封,照片里的女人拥有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身材比例极佳,乌发漆亮,细胳膊长腿,就是身高不算太出挑,但踩个几厘米的高跟鞋也够一米七十几了。 三天前,她在医院醒来时失去了所有记忆,依稀留了很小时候的一点片段,靠着身边这些亲戚、朋友的描述中得知有关自己的信息—— 她年纪轻轻,毋庸置疑已是颇有成就的美女摄影师,兼某个大公司的特邀模特,正在创业阶段。 那天夜里s市的雨势很大,形成了磅礴的水汽,她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脑部有一个因为滑坡撞到石块造成的创口,并未造成脑部积血,但产生记忆丧失。 身上还有好几处的外伤,幸而没有留下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奚温伶在工作上最常联系的有一个助理,一个经纪人,陈渺就是她的经纪人,平日里各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工作事务都由她帮衬协助。 陈渺:“哦对了,刚才秦总打电话来,说他马上到医院了。” 奚温伶没说话,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是听两位长辈说了才知道,她一年前刚结婚,丈夫是“朝阳集团”的一位富家少爷——秦方靖。 外界并不知晓她已婚,据说他们还处于隐婚状态。 奚温伶安静地看着前方,心里不禁琢磨,这男人的老婆在医院受伤失忆,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故,他怎么都没在第一时间赶来,莫非…… 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或是,夫妻感情不深厚? 不论如何,这个名义上的新婚丈夫估摸着就要到医院楼下了。 奚温伶对陈渺说:“你有没有镜子?” 对方摸了一个阿玛尼的粉盒递给她。 她左右照了照,“嗯,就算绑着纱布,一脸憔悴,还是很漂亮啊。” 陈渺哭笑不得:“……老大,我简直怀疑你失忆都是装出来的。”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怎样,尽管她也觉得自己乐观的惊人。 当时在医院醒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占据内心,通身又都是外伤,躺在那儿就觉得孤立无援,又痛又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简直是酷刑般的折磨,她恨不能就这么死去。 所有人都戴上了陌生的面具,没有任何记忆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的让她相信。 最庆幸的恐怕要数她的父母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因为还留存着一些儿时的回忆,他们很快建立起信任关系,总算让她感到些许安稳和信赖。 奚温伶慢慢想通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不管眼下的事情有多复杂艰难,以及还有很多的疑惑和迷惘萦绕在心里,都得慢慢打起精神继续生活下去。 而那最为难熬的四十八小时里,身为“丈夫”的秦方靖却不在自己身边。 她嘴角微扬,笑容有些轻慢:“陈渺,你告诉我,我和这个秦方靖……我们的感情好吗?” “当然好啊!……至少我觉得是这样。”陈渺不知为何加上了后半句,“不过你追秦总的时候挺辛苦的,我都劝过你好几次,要你放弃算了……” 奚温伶差点咬到舌头:“我追他?还是我倒追的?” 等陈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正好病房外有人敲门,娇美的小护士探头询问:“您好,秦太太打扰了,焦主任来查房……” “哦好的。” 待一系列检查完毕,奚温伶看见外头阳光盛烈,是晴好的天气,她转头问主治大夫:“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一直待在室内也不好,稍微走个十几分钟可以。” 陈缈立刻说:“老大我陪你散步一会吧。” 高级私立医院不仅对个人隐私保护得当,医技楼、住院部的绿化都做的欣欣向荣,按照区域划分,各自栽种着玫瑰、松柏和樱树……一年四季的花期都被考虑得当,不缺可看的景致。 奚温伶的目光四处转悠,忽然,在某一处停当。 医院花园的一处角落长椅,男人就坐在日光里,安安静静,神色看不出端倪,只是他视线尽头的凝聚点,好像正是…… 她的病房。 奚温伶莫名紧张,拽了一下外套的衣角。 陈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上一阵欢天喜地,还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着说:“总算来了……” 这男人比照片里看着还要出色,气质儒雅温谦,长眉疏淡,穿着修饰腰身的黑色大衣,分明这样明媚的日头,眸色却像一片笼罩乌云的深海。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抵是他眉宇间凝固的冷郁,和双眼下方淡淡的青色。 按理说,他的眉目温雅,在光下更显得瞳色很浅,应该与周遭美景融为一体,却不知怎么的,像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彻的影子。 ——是一种对任何外界事物都心不在焉的冷漠。 奚温伶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对方也看到她,脸上表情似乎有点惊讶,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你是秦方靖?” 她说完,意外地撞见了男人眼中依稀留有的浓烈而悲伤的痕迹。 奚温伶心头一跳,等想再次确认的时候,那抹情绪已经转瞬即逝,让她怀疑是不是一种错觉。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秦方靖蹙着眉,温柔的唇线不自觉地紧绷成凛冽的弧度,“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克制隐忍,但掩饰不了动人的本色。 “我听家人说,我们是夫妻关系,但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 她的态度很平淡,道歉只是下意识的言语。 秦方靖眼底闪过怔忪,他沉默片时,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礼貌:“该道歉的是我。你出事那天我在加拿大,气候原因所有航班都被取消,回来晚了。” 奚温伶并不能确定他说的究竟是真相还是借口。 31.第 30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第一章 “你难道从没想过, 应该怕我吗?” 男人站在雨势倾斜的窗前,他身形高挑, 声音像一捧落雪坠下枝头,清透轻盈地在人的心头飞舞。 她揉了揉眼睛, 依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 窗户外的不远处, 一望无际的海天都变了色, 狂风肆虐, 树枝凌乱地颤动, 黑夜不再是寂静无声,而在暴雨中冰冷作响。 男人向她走近几步, 脸部轮廓愈发鲜明, 只是五官融在房里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高领衫, 更衬得气质性感又儒雅。 他捏住她的下巴, 微微施力,语气危险而撩人:“就算是我,耐心也很有限。”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胸口又像能承载无数的渴求、执着…… 指尖微微发麻, 手腕被禁锢得有些疼, 男人身上不知是窗外的雨水还是湿汗, 泛着光一样无比诱人, 那悸动随着血液淌进四肢百骸,既是烧灼,又添柔软…… 奚温伶有些出神,早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扯下胸前的领带,绑住她的手腕丝毫不留情地用力将人扯到身边。 “奚温伶,你自作自受,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张了张嘴,想知道自己会说出怎样的答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外的暴雨下的更急切,奚温伶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淡淡的花香窜入鼻息,与一丝消毒液的气味融合,她坐在病床上慢慢地环顾四周。 小窗外是午后熹微的暖阳,晃动间折射出浅浅的碎影,干净宽敞的病房摆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和礼物,高级床单白的一尘不染,一眼望去比普通人家的卧室布置的还要温馨。 头部右后方的伤口还有些疼痛,脑海里残留着破碎的梦境。 梦中的那个男人是…… “老大,你醒了?” 闻言,她恍惚抬眸,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正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看。 “要不要喝水?你还打着点滴,小心别乱动……” “不用了,谢谢。”奚温伶有些生疏地说着,稍微直起身子靠着枕头,“那个,我爸妈呢?”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还是示意陈缈把水拿来。 “伯母说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给你煲了汤什么的,晚上一起捎过来。” 俩老在医院守了四十多个小时,也该回去歇息了。 陈渺不知做什么才妥当,替她掖了掖被角,问:“你有想起什么吗?” 她说话的态度小心翼翼,奚温伶嗤笑一下,苍白的小脸浮现一丝笑意,语气还算轻松:“哪有这么快就想起来,我是‘失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觉得好笑。 目光忽转,看到桌上有一叠陈渺刚拿来的资料和杂志。 一本叫做《moon》的时尚周刊,去年九月的表纸就是她的单人封,照片里的女人拥有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身材比例极佳,乌发漆亮,细胳膊长腿,就是身高不算太出挑,但踩个几厘米的高跟鞋也够一米七十几了。 三天前,她在医院醒来时失去了所有记忆,依稀留了很小时候的一点片段,靠着身边这些亲戚、朋友的描述中得知有关自己的信息—— 她年纪轻轻,毋庸置疑已是颇有成就的美女摄影师,兼某个大公司的特邀模特,正在创业阶段。 那天夜里s市的雨势很大,形成了磅礴的水汽,她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脑部有一个因为滑坡撞到石块造成的创口,并未造成脑部积血,但产生记忆丧失。 身上还有好几处的外伤,幸而没有留下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奚温伶在工作上最常联系的有一个助理,一个经纪人,陈渺就是她的经纪人,平日里各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工作事务都由她帮衬协助。 陈渺:“哦对了,刚才秦总打电话来,说他马上到医院了。” 奚温伶没说话,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是听两位长辈说了才知道,她一年前刚结婚,丈夫是“朝阳集团”的一位富家少爷——秦方靖。 外界并不知晓她已婚,据说他们还处于隐婚状态。 奚温伶安静地看着前方,心里不禁琢磨,这男人的老婆在医院受伤失忆,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故,他怎么都没在第一时间赶来,莫非…… 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或是,夫妻感情不深厚? 不论如何,这个名义上的新婚丈夫估摸着就要到医院楼下了。 奚温伶对陈渺说:“你有没有镜子?” 对方摸了一个阿玛尼的粉盒递给她。 她左右照了照,“嗯,就算绑着纱布,一脸憔悴,还是很漂亮啊。” 陈渺哭笑不得:“……老大,我简直怀疑你失忆都是装出来的。”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怎样,尽管她也觉得自己乐观的惊人。 当时在医院醒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占据内心,通身又都是外伤,躺在那儿就觉得孤立无援,又痛又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简直是酷刑般的折磨,她恨不能就这么死去。 所有人都戴上了陌生的面具,没有任何记忆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的让她相信。 最庆幸的恐怕要数她的父母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因为还留存着一些儿时的回忆,他们很快建立起信任关系,总算让她感到些许安稳和信赖。 奚温伶慢慢想通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不管眼下的事情有多复杂艰难,以及还有很多的疑惑和迷惘萦绕在心里,都得慢慢打起精神继续生活下去。 而那最为难熬的四十八小时里,身为“丈夫”的秦方靖却不在自己身边。 她嘴角微扬,笑容有些轻慢:“陈渺,你告诉我,我和这个秦方靖……我们的感情好吗?” “当然好啊!……至少我觉得是这样。”陈渺不知为何加上了后半句,“不过你追秦总的时候挺辛苦的,我都劝过你好几次,要你放弃算了……” 奚温伶差点咬到舌头:“我追他?还是我倒追的?” 等陈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正好病房外有人敲门,娇美的小护士探头询问:“您好,秦太太打扰了,焦主任来查房……” “哦好的。” 待一系列检查完毕,奚温伶看见外头阳光盛烈,是晴好的天气,她转头问主治大夫:“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一直待在室内也不好,稍微走个十几分钟可以。” 陈缈立刻说:“老大我陪你散步一会吧。” 高级私立医院不仅对个人隐私保护得当,医技楼、住院部的绿化都做的欣欣向荣,按照区域划分,各自栽种着玫瑰、松柏和樱树……一年四季的花期都被考虑得当,不缺可看的景致。 奚温伶的目光四处转悠,忽然,在某一处停当。 医院花园的一处角落长椅,男人就坐在日光里,安安静静,神色看不出端倪,只是他视线尽头的凝聚点,好像正是…… 她的病房。 奚温伶莫名紧张,拽了一下外套的衣角。 陈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上一阵欢天喜地,还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着说:“总算来了……” 这男人比照片里看着还要出色,气质儒雅温谦,长眉疏淡,穿着修饰腰身的黑色大衣,分明这样明媚的日头,眸色却像一片笼罩乌云的深海。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抵是他眉宇间凝固的冷郁,和双眼下方淡淡的青色。 按理说,他的眉目温雅,在光下更显得瞳色很浅,应该与周遭美景融为一体,却不知怎么的,像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彻的影子。 ——是一种对任何外界事物都心不在焉的冷漠。 奚温伶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对方也看到她,脸上表情似乎有点惊讶,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你是秦方靖?” 她说完,意外地撞见了男人眼中依稀留有的浓烈而悲伤的痕迹。 奚温伶心头一跳,等想再次确认的时候,那抹情绪已经转瞬即逝,让她怀疑是不是一种错觉。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秦方靖蹙着眉,温柔的唇线不自觉地紧绷成凛冽的弧度,“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克制隐忍,但掩饰不了动人的本色。 “我听家人说,我们是夫妻关系,但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 她的态度很平淡,道歉只是下意识的言语。 秦方靖眼底闪过怔忪,他沉默片时,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礼貌:“该道歉的是我。你出事那天我在加拿大,气候原因所有航班都被取消,回来晚了。” 奚温伶并不能确定他说的究竟是真相还是借口。 ……她应该信任他吗? “秦总,老大现在挺好的,医生都说她恢复能力惊人。那个,你们慢慢聊,老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待陈渺挤眉弄眼一番,奚温伶与那个男人直直地对上视线。 只是这一眼,忽然就让她有种克制不住的兴奋感。 ……真是要了命,大概自己天生就钟爱这一款。 她莫名地心头发烫,依稀有相当熟悉的感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曾经如何相识相恋的过程。 甚至不记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眼下是春风怡人的时刻,外头似薄暮的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流动的俊逸。 这男人颀长手指上还配着一枚婚戒,简直撩拨万千女性的心弦。 这是…… 她的老公。 她睡过这么一个性感的男人? 大概他真有让无数女人倒追的资本吧。 秦方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指尖按住她一侧胳膊,再次确认:“……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医生的诊断书也这么写了吧。” 他一时无语,目光扫过她脸上仍未消退的淤青,“身上的伤还疼吗?” 奚温伶很坦率地点头:“疼啊,晚上睡不太着。”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男人说着,墨色的眸子平静地淌着光,有了些许温意:“回去吧,外面风开始大了。” 她觉得对方的反应…… 果然有哪里说不上的古怪。 奚温伶失忆的原因,是在下暴雨的夜里失足滑坡。 但究竟是意外抑或人为,她又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废车回收站附近,暂时还没有人能断言。 更别说,身为秦方靖的新婚妻子,周围总该有几个身经百战的保镖,一般人根本不能轻易靠近。 回到病房,秦方靖四处看了看,转身问她:“你对那天的事也完全没印象了?” “秦先生,我甚至记不清事发前自己在做什么。” 奚温伶察觉,他是一个情绪内敛,不轻易外泄心事的男人,但妻子都已经失忆了,这种平静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怎么着也该给她一个温柔深情的拥抱,安慰几句说点甜言蜜语吧? 秦方靖注意到她轻舔嘴唇的动作,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她微微愣怔,才接过来喝了几口。 “警方已经和我联系过了,根据定位他们找到了你的手机,下午送过来。你出事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那晚你本来要去参加好友的生日聚会。……总之你在医院安心养病,我会派人继续彻查这次的事情。” 奚温伶:“那你就没什么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她没有意识到,因为想要故意逗他,自己突然地笑了起来,病恹恹的神色多了一丝光彩,冷眉长眸沾染一缕春风,愈发招人。 秦方靖登时移开目光,似乎当真在想要对她说什么。 说什么呢。 她失去的不止是一段记忆,而是与整个世界的联系,还是温暖、快乐、难过还有一切一切的人生体验。 秦方靖唇角一弯,有了些温柔:“你真是很会逞强。” “啊?” “为什么你就算失忆了,还这么逞能?” 奚温伶也说不清这一刻是被什么触动了,心里却很轻易地被震撼了,轰然地作响。 哪怕这几天日夜相伴的父母,也不曾对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来,身体里积攒的压力实则巨大,可面对他们也无从说起。 秦方靖见她目光中透露出几许无助,悄然捏紧了掌心。 想起眼前朝夕相处的小女人已经不记得他,就像有一柄匕首刺入柔软的心脏,带着鲜血和钝痛。 他们彼此都飞快地掩饰了情绪。 奚温伶抬眸,发现秦方靖的脸色异常地冰冷而沉默,他在对什么事生着气,又不想让她知道。 身为一个丈夫,面对这种狗血剧要怎么演,恐怕谁也说不清吧。 奚温伶想着怎么打破僵局,这会房门再次被人敲响,待得到允许,推门而入的那人边进来边说:“弟妹,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我刚去问了焦主任,说你这几天还得忌口,注意休息,不过再住段日子,没什么事儿就可以出院了……” 自打她出事,代替弟弟出现在医院的秦家人,正是眼前这位秦方慕。 此刻他的黑发向后微微拢着,英朗的轮廓分明,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薄片的无框眼镜,那点傲慢的气势更是毫不掩饰。 秦方靖往他的方向转身,一半的俊颜被暖黄的灯光照着。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奚温伶微微眯眼,盯着自己丈夫矜贵温雅的侧脸看了许久。 他忽然淡淡地笑了,侧身对她说:“我和秦方慕出去聊几句,你等一会。” “哦,请便。” 奚温伶也是从陈渺这小妮子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秦家的事。 “朝阳集团”的市值早就到了令无数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产业数值大到令人咋舌,秦家上下的儿女们各司其职,旗下还有投行、娱乐公司、珠宝公司等等,这一辈接管家族企业的秦方慕身价早过百亿,而作为他的亲弟弟,秦方靖低调神秘,私生活成谜。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还真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 秦方慕刚到医院的长廊,就被对方走过来甩了一股子狠劲,倏然,唇角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登时半边脸颊连带着发麻。 他不由恼怒,回头就骂他:“秦方靖!你发什么疯!想怎么样?!” “——你敢骗我?” 秦方慕还想争辩,但撞上对方一双又沉又冷的眼睛,立刻收声了。 他抹了抹红肿的唇边,摘下眼镜:“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接着低声说:“你冷静一点。” 目光所及,秦方靖温儒的五官依然浮着骇人的冷色。 “温伶现在出事了,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要是等会在她面前也这样,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的话终究还是有点用处。 秦方慕何尝不是这世界最了解弟弟的人之一。 遇见奚温伶之前的秦方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维持置身事外的态度,如今他老婆哪怕是有点发烧,他都能紧张的鞍前马后,更别说这次如此凶险的遇难…… 他不敢想象,万一奚温伶有什么差池,秦方靖不但会重蹈覆辙,甚至还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秦方慕。”那人喊了一声兄长,但目光和言语都没有半点温度:“以后,要是她的事你还敢瞒着,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当孤家寡人。” 秦方慕:“……” 医院廊上开着的窗户外,一阵寒风灌进身体,秦方靖才意识到背后已被浸满了冷汗,余悸未消的慌乱,如同一团团寒气,将他围困。 ** 奚温伶猜不到他们兄弟卖什么关子,毕竟才大病还未初愈,没过多久她又昏睡过去。 再次浑浑噩噩地醒来,也不知是几点了,她猛然睁眼,当下的反应是一只手被温凉的触感包裹着。 小窗外一弯冬日的冷月,萧瑟和寂寥的月色洒进来,目光缓慢地移动,望见秦方靖就坐在她的床边,看样子坐了有一会儿,微微倚着床头,阖着一双黑眸假寐。 他是怕她睡着会压到输液的针,还是不想让她离开…… 那顺势而入的温柔,像浅到不可名状的情愫,从手心延至小腹,既熟悉又陌生,身体的反应诚实得让她心惊。 “你……” 秦方靖捏了捏眉心:“醒了?” 奚温伶不受控制地脸上发烫,他松开抓住她的手,起身拿遥控器替她抬高了床头。 32.第 31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体态修长,身段柔软, 五官有一种亮而透的美感,平白就让人想到那句“傲雪凌霜”。 经纪人不知道奚温伶与秦方靖的关系, 但知道她和秦家兄弟走得很近,故而客客气气, 也不敢多话,全听她这边安排。 温伶想拍的这套写真, 是早就想好的一个故事剧本, 对模特的要求也颇高。 事先,两人进行拍摄上的沟通, 徐晴旎的笑容多了一丝波动,像对她的想法和灵感也有了共鸣。 拍摄过程意外顺利,整整五个多小时,直到棚外的点滴星色照拂大地。对奚温伶的各种要求, 徐晴旎也是有求必应,并没有什么耍大牌的迹象。 温伶对毛片就很满意, 终于, 面露笑意:“辛苦你了, 徐小姐, 我有时候吹毛求疵, 难得你这么敬业。” 徐晴旎:“我喜欢你的这个构思, 比拍一般的封面写真有趣多了。” 她轻轻一笑, 令这处摄影棚都相映生辉。 “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多多合作,希望我有这个荣幸。” 奚温伶摆了摆手:“那你太抬举我了。” 她听说,徐晴旎在圈子里对人冷淡,从不和任何人谈论私事,自己也是嘴紧的类型,所以没再多聊什么。 心中倒是想,难怪秦家那位对她钟情,秦方慕也就性格糟糕了点,对徐晴旎似乎是一片真心吧。 徐晴旎一行人先告辞,奚温伶留下来与陈渺聊了一会工作,这才离开摄影棚。 她走入电梯,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想给秦方靖发个微信。 电梯门打开,她低着头也没注意是谁进来了。 楚蓓瞥了一眼奚温伶,发现她心情不错,眸光注意着手机里的信息,淡淡地勾着唇,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圈子里这么多才貌双全的佳人,怎么偏偏就是她啊。 何况,他这么特殊,根本不可能轻易让人靠近的类型,怎么就突然接受了奚温伶,还与她结婚了呢。 她非常不理智地说了一句:“我不信你们已经结婚了。” 奚温伶一抬头,就撞上了楚蓓的脸。 “你几岁了?想知道不会自己去查一下?”她安静地说着,“我没空陪小朋友扮家家酒。” 楚蓓脸色涨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楚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别犯蠢,我也不会弄你。” 说着,她踏出电梯,扬长而去,不想再多费口舌。 毕竟几个傻=逼凑到一块,只会是一出滑稽戏。 楚蓓的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她望着对方纤瘦的背影,想着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弃。 而奚温伶的失忆,就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 ** 秦方靖与奚温伶一道从澳门回了s市,她本想在途中修一下片,结果被秦总勒令睡觉,没收了电脑。 飞机准备降落的时候,秦教授翻着一本《海鸥》,她侧过脸,看见男人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透着浅影,淡色的眼瞳多了几分神秘感,鼻子又挺又翘。 她小脸的半边还靠在男人温热的胳膊处。 “你晚上有没有空,有个人想见你。” 奚温伶好奇,谁想和她见面,还特意联络了这个男人。 “谁啊?” “不知爸妈有没有和你提过,就是和你从小认识的孟弈真。” 她了然:“知道,我爸妈和他爸妈是几十年的老朋友。” 顿了顿,抬头朝他看去:“听说从小就想让我当他们家的媳妇,可惜我和孟弈真太熟悉了,比起情侣更像兄妹,他们的养成失败。” 秦方靖果然脸色微沉,目光平静又稍显冷淡的说:“他说,还是想亲自和你见一面,正好这几天在s市。” “可以呀。” “嗯,到时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奚温伶窝在他身边,暗自偷笑:“秦方靖。” “嗯?” “我喜欢过孟弈真吗?” 她问完,故意观察男人的反应,对方摇了摇头,很冷静地告诉她:“你以前和我说,在很小的时候……大概是小学到中学的阶段,有对他产生过好感,只是这样而已。” 她点点头,突然憋着一点坏意,问:“那看来你是我的初恋?……我们都是吗?” 秦方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指,低声告诉她:“是,每天都在想你,疯狂的迷恋你,行不行?” 奚温伶笑了一声,可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身体的躁动在提醒她,像有一份沉睡许久的感情在破土而出。 “这话……不像你的口吻,怎么更像是我说过的。” 秦方靖笑而不语,算是给了答案。 以前她总是满脸欢喜地这样告诉他,现在她不会说了,也没关系,换他来告白就好。 只是,尝试过才知道,主动表达爱意的那一方,每一句都得攥满勇气。 “其实关于那个孟弈真,我还是有一点印象的。好像能想起一点小孩子时候的片段,嗯……几岁的时候,还有我故意让他被家长骂什么的……” 秦方靖:“所以除了你爸,唯一记得的男人是他?” “咳咳,别生气好吧?” “那你要怎么让我消气?” “你说呀。” 秦方靖话锋忽转,显得亲昵:“你要接受惩罚。” “亲我2000次。” 奚温伶:“……” 她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凑过来在他嘴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裹着的一份甜却叫人沉醉。 “秦先生,剩下1999次。” …… 与孟弈真见面的地方,就约在温鱼文化附近的一家日料店,是正宗的和食,清冷的日式装扮,小份的冷菜装在一叠叠盘子里,很是精致好看。 他看着出现在隔间的奚温伶,隔着一段距离,已经捕捉到她的眼睛。 两人居然很自然地,相视一笑。 在明亮的店内,孟弈真穿着薄款毛衣,身为一家传媒公司的公子,他爽朗清峻的面容,笑容温润明泽,实在不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33.第 32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而不论是冷杉、孟亦真,又或者是秦方靖,都有这样的可能。 只不过, 秦方靖的嫌疑在她心目中已降到最低了。 他们大概处在一个互相监督的阶段吧。 “我和冷杉,与你认识这么多年了,在外人眼里唯一的作案动机, 大概就是对你因爱生恨,所以心理变=态想要杀了你。” 奚温伶觉得是心理作用,想到这些就头脑发胀:“我已经觉得这样太累了, 要是每天都这样猜忌别人,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拿起茶杯, 对他说:“至少我欣赏你的坦率。” “奚温伶, 哪怕失忆了,你也是没怎么变。以后这样吧, 可以叫上冷杉, 或者秦方靖,我们再一起吃饭,聚聚。” 奚温伶低笑,自己身边又是好哥哥,又是护花使者,也难怪秦方靖对她占有欲爆棚了。 而且她觉得, 除非孟弈真是“两面派”, 不然他才算的上真正的温文尔雅, 而秦方靖平日都是戴着一张面具,让人有点看不透。 店内的另一个包厢里,jane问坐在她对面的一个矮小男人。 “拍到没有?” “当然,我的技术你还担心?只有你想不到,没我拍不到,姐妹儿。” “好,以前她和其他男人的照片你们这里也有。”jane冷笑一声,煞有其事地说:“摄影圈本来就男女关系混乱,谁还不找几个男模女模,玩玩n=p呢。” …… 吃过饭,奚温伶与孟弈真走到楼下,对方关切地说:“温伶,你从小就不是活得太太平平、一帆风顺,现在靠自己打拼,获得这样成绩很不容易,作为哥哥,我一直都以你为豪。” 男人的话很有风度,可又像是隐藏着什么玄机。 奚温伶一滞,莫名想起堂妹奚幸颖提过的一句—— “你那些破事,还真能忘了?” 她不知是不是有点多心了。 “我送你回去,让秦家保镖跟着吧。”他的车就停在附近。 “嗯,那就麻烦你了。” 过了一周,奚温伶让公司的下属一起帮忙,根据她的要求,将自己在澳门为徐晴旎拍摄的那组片子全部修好完工,一个带点奇幻色彩的故事跃然人们眼前。 《sexy moon》杂志在他们开拍之前,就已要下这套写真,在杂志上市之际,网上官博和其他平台也陆续放出了一些照片。 这下小叮当的粉丝们热闹了,谁说我们女神失忆不能拍照了,就用实力打你们的脸! 剧情、画面还有想象空间,留白的部分简直堪称经典。 光靠相片和电脑技术就制作而成的这组照片,用霜雪、火焰、森林以及绮丽的色彩,与徐晴旎的肢体语言融合,表达了一个亦真亦幻的故事——女性的一生如何成为自己,找到自己,是要在男人的胁迫下屈服,或者成为一个普照众人的圣母…… 那都不是她。 她要化作万物,从他人的手中夺取力量,在绝境中寻找生的希望。 徐晴旎不费吹灰之力就上了热搜前几,网友们吹捧的厉害,连黑子们都不敢在这时候出声。 “双女神”组合契合无比,突破天际。 朝阳时代的董事长秦方慕看到之后,也在某些人面前骄傲地说:“这是我喜欢的女人。” 这不止是一个好看的女人。 如水如山,如墨如玉。 也如钢如铁,如雪如松。 如枪火机油的辛辣,如雨后土壤的沁甜。 可真是美极了。 秦方慕看着得意,片刻又想,下次还是别让那两个女人凑合到一起了,这种幺蛾子都给整出来,太可怕了。 奚温伶也登录微博,转发了这组作品。 她看过自己以前发的微博更新,大部分是世界知名摄影师的作品,基本上就没自己的照片,最多就是好友发的一些生活照里有自己,她去点个赞。 也因徐晴旎的这套片子把她的美表达到登峰造极,许多工作重新找上门,有世界知名品牌的婚纱广告、珠宝广告等,专程邀请她拍摄。 就连s市政府部门也发出邀请,找她来拍公益短片的宣传。 陈渺说,楚蓓和几大模特经纪公司正合办一个模特101大赛,有老板也想找她来做宣传这块的拍摄,被那小姑娘立刻否决了。 反正奚温伶对楚蓓也没什么好感,找她也是白搭。 …… 这天下午,她和秦方靖约在温鱼文化的那间艺术展厅见面,因为六月就要迎来开幕典礼,他带她来看看装修的进程。 “我在想,这种做商业摄影的,其实就像在创造一个品牌,持续创新的能力真的很重要。另外商业摄影比起感染力,更注重‘颜值’的要求……” 脸上的笑颜,被一身颇有文艺气息的长裙衬地,更似披着仙女伪装的小恶魔。 “我到时候要做点什么,你教我一下?” 秦方靖半眯着眼,面带微笑,颇有一些学者的风范,让她倒像是有了一丝拘谨,有点害羞和不自在。 他摸了摸她的头:“不着急,我慢慢教你。” 男人对她总是有十足的耐心,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让他来剥除窠臼。 秦方靖在她身侧,俯身又嗅了嗅,觉得奇怪:“你今天换了洗发露吗?有一点……不太一样的味道。” “嗯对呀,这是椰子味的,你觉得怎么样?” “椰子味……” 他低头寻思,一只手抱住她的腰,在看她的目光中,就像燃着一缕星火,又像在认真的钻研某种科学理论,忽明忽暗。 “你以前没用过。” “是吗?是你没闻过?”她浅笑着,“这个好闻吗?” 两人亲昵地低语,不曾想,外面的陈渺火急火燎地进来了,看到他们靠在一起也管不了这么多,劈头盖脸就说:“老大!又有人在网上黑你了,还说是什么失忆篇的后续!简直气死人!” 奚温伶有点奇怪,结果陈渺递来的ipad。 虽说她不是什么明星,也算小有名气,又有辨识度,出门时常会被认出来。 她不着急,默默翻阅这些“绯闻”的内容,以及配图。 嗯,照片拍摄的技术很烂,不过女主角唇色淡淡,明艳大气,还算把她拍的漂亮。 “摄影圈刚刚‘失忆’的女戏精,夜生活缤纷多彩,与多位男性出入饭店酒吧,还耍大牌抢同行的摄影棚!” 下面的图,是一连串她和冷杉、孟弈真等男性的模糊合影,爆料的娱乐组还说,前些日子她去澳门租的摄影棚是别人早就预约好的,她非要硬抢下来。 更有事件的当事人在微博义正言辞、有理有据地diss。 因为先前那组热图的助推,这则八卦也抢占了各大平台的热点,对奚温伶的言论又开始褒贬不一。 更好笑的是,有“粉丝”在其中一层,贴出了温伶与朝阳集团秦方慕谈笑甚欢的照片,她平时在外界眼中都是高冷路线,这么一看就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奚温伶怎么会红的,不就是靠着金主扶持,入了朝阳投行的眼,如今才创业开了公司,还能和各种优质的男人约=炮,简直太幸福啦! 她抬眸看向陈渺,略有猜测:“摄影棚我们当时要的急,你莫非疏忽了,入了别人的圈套?” “有可能……” 陈渺暗自咬牙,满脸歉意。 秦方靖也看到了那些她和男性的合照,脸上没什么太明显的表情,反倒是摸出手机,给谁打了电话。 那边,秦方慕正在和公司的审计在谈工作,看到是弟弟的号码,才接起来:“喂?我已经知道了,派人去操作了,你放心。有些蠢货一辈子接受不了教训,只怪你做的太低调,要不直接公开婚讯,那些人再不敢……” “秦方慕,你有病?” 被弟弟突然怼了这么一句,他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声色冷淡地质问:“你找我老婆聊天做什么?” 秦方慕愣了愣,半晌后在心底爆出一句脏话,我他=妈的…… “路上遇到弟妹,寒暄几句不行?” 34.第 33 章 此为防盗章,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秦方靖听了她的用词, 微微蹙眉:“你要是没出事, 今晚我们会在加拿大睡一张床,请问哪来‘旧情复燃’?”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 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 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我休息这段日子,公司里的摊子怎么办?” “老大, s市这边我们有一个新的艺术展厅项目, 给一些大人物的邀请函已经都寄出去了。你本来打算这两个月去加拿大拍一组照片,到时也归进展厅里。三月还接了一部电影《黑暗河流》的各国宣传海报和视频拍摄, 恐怕来不及了……不过秦总与这位顾导演的关系不错,推掉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工作,我都按原计划在督促他们……” “嗯,这样。” 念大学的时候,奚温伶的摄影作品偏向创意和设计,因为一些人脉和运气, 在《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杂志上刊登插图, 还获得国际摄影协会的几个金牌奖项,名声渐起。 近几年, 转向人文和风景类的艺术摄影方向发展, 在她本人作为模特偶尔登上各种杂志封面和内页之后, 更加大红大紫,登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的艺术榜单。 长相动人,身材姣好,又在网络兴起的大数据时代拔得头筹,所以她的粉丝基数庞大,在圈子里有不少人追捧。 奚温伶还在助理小娄的帮助下登录微博,向粉丝们报了平安,当然选择隐瞒了失忆的病症,只说忙到生病发烧,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渺捧着pad刷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表,“至于那些可能涉及违约的……” 两人的对话被奚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打断:“来,吃点水果,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要太拼了,伶伶你还带着病……” “谢谢安姨!你真比我亲妈还要疼我!” 陈渺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啃。 在这个住一晚都要上万起跳的病房又养了一周,奚温伶向秦方靖提了出院。 早晨阳光灿烈,金色的碎光照在男人的侧颜,他面对她站着,身高撑起高定西装的卓越气质,眉目疏朗,衣料服帖,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还有一丝克制,犹如一幅自带柔光的油画。 “好,我先去办手续,一会让司机……” “让我闺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一旁,奚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和女婿的关系并不融洽。 奚温伶以为秦方靖会沉默赞同,不料,他直白地说:“爸,妈。这两年温伶都和我在一起,我对她很多事也熟悉,你们可以放心让她待在我这里,平时要想过来照顾她也没问题。” “我们跑来跑去还麻烦,我闺女现在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住自家更好。” 秦方靖却没妥协的意思,眉眼浮上薄薄的一层寒意:“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还是和我在一起更有用一些。” 房中的气氛难免变得紧张,双方谁也没开口。 奚温伶想了想,还得自己打圆场:“这样吧,爸妈,我先在秦方靖那儿住一周,下周再回家里住,这样轮流体验一下,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目前她对父母确实要更亲一些,秦方靖与她还不够熟悉,两人突然同居,肯定会诸多不变,可出事前的一年多她都住在新家,或许,先回那边能刺激记忆。 温伶向来是家中拿主意的那一个,通常只要她做出决定,安漾与丈夫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待没人注意,奚温伶观察到了秦方靖脸部的微表情,他一向话少,对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比冷漠还要难对付。 “……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什么?” “我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完,那边一开始没回应,片刻,才听秦方靖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你以前很黏我。” “……” 奚温伶脸上有了微微的羞赧,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得特别安定。 “那个,我公司的事劳烦你操心了。” 秦方靖淡淡地回道:“夫妻之间,操心是应当的。你现在不要太在意公司……以前你就是工作狂。” “是吗?看来秦先生喜欢事业型的啊。” 秦方靖想回一句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念头,说:“因为你怎样都很可爱。” 她愣怔,他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此时二月末,春风似剪刀的季节,已是上午十点多了,秦方靖还要去一趟他的研究所,只好先告辞。 “你和爸妈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和司机来接你们。” “没事,你公司要是很忙,我先回去也行。” 奚温伶看他眉头微拧,她依然笑意莹然地站着,身上松垮的病号服,衬得她纤细又白皙的一只。 “你等我吧。” “也成。”她看着他眼睛里的波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就好奇地问:“就这么走啦?确定不做点什么?” 秦方靖闻言,微怔,随后往她身前挨近一些,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 她本来是在想,他会不会给一个拥抱的,结果,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奚温伶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瞬间的晃神。 他可真有趣,真觉得和别人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方才在她额头留下的那个浅吻,像温热的触摸,源源不断地持续着,他的举手投足总是端然礼数,能让她感到他的清浅用意。 秦方靖吻她的时候,宽大的手掌还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都能让她觉得暖心。 室外的天光更亮了一点,她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奚温伶失忆的事暂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堂妹奚幸颖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下午要出院,还特意跑过来帮忙。 “温伶姐,你现在还想不起我们?” “嗯,说不清几时才能恢复记忆了,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行,运气差就……” “别瞎说了,肯定能好的。” 奚幸颖的眉眼与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鼻梁秀挺,杏眼朱唇。 但听陈渺说,她是偷偷照着自己的模样微整过了,还死活不愿承认,毕业之后凭借姐姐的人脉进圈子当了一位平面模特,因为有温伶帮衬,也算不温不火,总能接到一些代言和杂志平面。 陈渺说到最后,表情有些微妙:“你这个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奚温伶见幸颖在替她整理那些吃不掉的水果、营养品,急忙开口:“不用麻烦,我让小娄他们来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她闻见房中淡淡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香水,我记得还是姐夫买给你的礼物呢,他今天来看过你了?已经走了吗?” “是啊,他平时也很忙吧?” “以前你们经常一个星期见不上面,你还和我抱怨过呢。”奚幸颖笑呵呵地说,“不过姐夫又要审核投行的项目,又要和其他集团谈物流合作,还得兼顾他的研究,确实是忙的抽不出身了……” “他不是只负责朝阳集团的投行和物流吗?怎么还做研究?” 奚温伶看着她,忽然想到秦方靖的那句“以前你很黏我”。 那他还舍得让他们经常分隔两地? 怎么有点逻辑不通。 “……哎,别说这些了,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要他好好陪陪你。” 奚幸颖摊了摊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温伶似有所思,余光瞅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姐夫的事。” 奚幸颖微怔,脸上掩饰了一丝尴尬,才说:“他和你结婚前,我们就认识的,所以稍微听过他的一些消息。” 奚温伶一直看着她。 幸颖被看的有些心虚,转念又想她明明就已经失忆了,她没什么可慌的。 “怎么了,姐?” 温伶笑了笑,摇头:“没事,想谢谢你特意过来照顾我。” “你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那个,我、我出去打个电话哦。” 奚幸颖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病房里突然变得很静,偶有鸟鸣和粗粝的轮胎压过马路发出的噪声,房里暖气充足,窗上不知何时沾染了白色的雾气。 过了不久,她听见走廊传来堂妹说话的动静。 温伶直觉对方的这个举动与自己有关,于是走到门边,看能不能听见她在说些什么。 “哪有人像她这么又-骚-又-贱的,现在出了事简直就是活该,你还去医院照顾她,真是有病。” “你那边很吵,我开了免提。jane你说话注意点,别这么刻薄,当心被别人听见……” “我说的都是事实,当年要没她第三者插足,倒追秦总还爬上人家的床,逼人家娶她……现在还不知秦家的小少奶奶是谁呢。她就一绿-茶-婊,爱钱爱到六亲不认了,要不是秦总能给她公司融资,说不定她还不想嫁呢,就连秦家不都在传,这么低调的隐婚肯定是……” 35.第 34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男人向她走近几步, 脸部轮廓愈发鲜明,只是五官融在房里昏暗的光线中, 看不真切, 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高领衫, 更衬得气质性感又儒雅。 他捏住她的下巴, 微微施力, 语气危险而撩人:“就算是我,耐心也很有限。”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 胸口又像能承载无数的渴求、执着…… 指尖微微发麻,手腕被禁锢得有些疼, 男人身上不知是窗外的雨水还是湿汗,泛着光一样无比诱人, 那悸动随着血液淌进四肢百骸, 既是烧灼, 又添柔软…… 奚温伶有些出神, 早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扯下胸前的领带,绑住她的手腕丝毫不留情地用力将人扯到身边。 “奚温伶,你自作自受, 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张了张嘴,想知道自己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外的暴雨下的更急切, 奚温伶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淡淡的花香窜入鼻息, 与一丝消毒液的气味融合,她坐在病床上慢慢地环顾四周。 小窗外是午后熹微的暖阳,晃动间折射出浅浅的碎影,干净宽敞的病房摆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和礼物,高级床单白的一尘不染,一眼望去比普通人家的卧室布置的还要温馨。 头部右后方的伤口还有些疼痛,脑海里残留着破碎的梦境。 梦中的那个男人是…… “老大,你醒了?” 闻言,她恍惚抬眸,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正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看。 “要不要喝水?你还打着点滴,小心别乱动……” “不用了,谢谢。”奚温伶有些生疏地说着,稍微直起身子靠着枕头,“那个,我爸妈呢?”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还是示意陈缈把水拿来。 “伯母说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给你煲了汤什么的,晚上一起捎过来。” 俩老在医院守了四十多个小时,也该回去歇息了。 陈渺不知做什么才妥当,替她掖了掖被角,问:“你有想起什么吗?” 她说话的态度小心翼翼,奚温伶嗤笑一下,苍白的小脸浮现一丝笑意,语气还算轻松:“哪有这么快就想起来,我是‘失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觉得好笑。 目光忽转,看到桌上有一叠陈渺刚拿来的资料和杂志。 一本叫做《moon》的时尚周刊,去年九月的表纸就是她的单人封,照片里的女人拥有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身材比例极佳,乌发漆亮,细胳膊长腿,就是身高不算太出挑,但踩个几厘米的高跟鞋也够一米七十几了。 三天前,她在医院醒来时失去了所有记忆,依稀留了很小时候的一点片段,靠着身边这些亲戚、朋友的描述中得知有关自己的信息—— 她年纪轻轻,毋庸置疑已是颇有成就的美女摄影师,兼某个大公司的特邀模特,正在创业阶段。 那天夜里s市的雨势很大,形成了磅礴的水汽,她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脑部有一个因为滑坡撞到石块造成的创口,并未造成脑部积血,但产生记忆丧失。 身上还有好几处的外伤,幸而没有留下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奚温伶在工作上最常联系的有一个助理,一个经纪人,陈渺就是她的经纪人,平日里各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工作事务都由她帮衬协助。 陈渺:“哦对了,刚才秦总打电话来,说他马上到医院了。” 奚温伶没说话,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是听两位长辈说了才知道,她一年前刚结婚,丈夫是“朝阳集团”的一位富家少爷——秦方靖。 外界并不知晓她已婚,据说他们还处于隐婚状态。 奚温伶安静地看着前方,心里不禁琢磨,这男人的老婆在医院受伤失忆,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故,他怎么都没在第一时间赶来,莫非…… 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或是,夫妻感情不深厚? 不论如何,这个名义上的新婚丈夫估摸着就要到医院楼下了。 奚温伶对陈渺说:“你有没有镜子?” 对方摸了一个阿玛尼的粉盒递给她。 她左右照了照,“嗯,就算绑着纱布,一脸憔悴,还是很漂亮啊。” 陈渺哭笑不得:“……老大,我简直怀疑你失忆都是装出来的。”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怎样,尽管她也觉得自己乐观的惊人。 当时在医院醒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占据内心,通身又都是外伤,躺在那儿就觉得孤立无援,又痛又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简直是酷刑般的折磨,她恨不能就这么死去。 所有人都戴上了陌生的面具,没有任何记忆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的让她相信。 最庆幸的恐怕要数她的父母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因为还留存着一些儿时的回忆,他们很快建立起信任关系,总算让她感到些许安稳和信赖。 奚温伶慢慢想通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不管眼下的事情有多复杂艰难,以及还有很多的疑惑和迷惘萦绕在心里,都得慢慢打起精神继续生活下去。 而那最为难熬的四十八小时里,身为“丈夫”的秦方靖却不在自己身边。 她嘴角微扬,笑容有些轻慢:“陈渺,你告诉我,我和这个秦方靖……我们的感情好吗?” “当然好啊!……至少我觉得是这样。”陈渺不知为何加上了后半句,“不过你追秦总的时候挺辛苦的,我都劝过你好几次,要你放弃算了……” 奚温伶差点咬到舌头:“我追他?还是我倒追的?” 等陈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正好病房外有人敲门,娇美的小护士探头询问:“您好,秦太太打扰了,焦主任来查房……” “哦好的。” 待一系列检查完毕,奚温伶看见外头阳光盛烈,是晴好的天气,她转头问主治大夫:“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一直待在室内也不好,稍微走个十几分钟可以。” 陈缈立刻说:“老大我陪你散步一会吧。” 高级私立医院不仅对个人隐私保护得当,医技楼、住院部的绿化都做的欣欣向荣,按照区域划分,各自栽种着玫瑰、松柏和樱树……一年四季的花期都被考虑得当,不缺可看的景致。 奚温伶的目光四处转悠,忽然,在某一处停当。 医院花园的一处角落长椅,男人就坐在日光里,安安静静,神色看不出端倪,只是他视线尽头的凝聚点,好像正是…… 她的病房。 奚温伶莫名紧张,拽了一下外套的衣角。 陈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上一阵欢天喜地,还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着说:“总算来了……” 这男人比照片里看着还要出色,气质儒雅温谦,长眉疏淡,穿着修饰腰身的黑色大衣,分明这样明媚的日头,眸色却像一片笼罩乌云的深海。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抵是他眉宇间凝固的冷郁,和双眼下方淡淡的青色。 按理说,他的眉目温雅,在光下更显得瞳色很浅,应该与周遭美景融为一体,却不知怎么的,像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彻的影子。 ——是一种对任何外界事物都心不在焉的冷漠。 奚温伶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对方也看到她,脸上表情似乎有点惊讶,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你是秦方靖?” 她说完,意外地撞见了男人眼中依稀留有的浓烈而悲伤的痕迹。 奚温伶心头一跳,等想再次确认的时候,那抹情绪已经转瞬即逝,让她怀疑是不是一种错觉。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秦方靖蹙着眉,温柔的唇线不自觉地紧绷成凛冽的弧度,“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克制隐忍,但掩饰不了动人的本色。 “我听家人说,我们是夫妻关系,但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 她的态度很平淡,道歉只是下意识的言语。 秦方靖眼底闪过怔忪,他沉默片时,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礼貌:“该道歉的是我。你出事那天我在加拿大,气候原因所有航班都被取消,回来晚了。” 奚温伶并不能确定他说的究竟是真相还是借口。 ……她应该信任他吗? “秦总,老大现在挺好的,医生都说她恢复能力惊人。那个,你们慢慢聊,老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待陈渺挤眉弄眼一番,奚温伶与那个男人直直地对上视线。 只是这一眼,忽然就让她有种克制不住的兴奋感。 ……真是要了命,大概自己天生就钟爱这一款。 36.第 35 章 此为防盗章,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奚温伶调匀呼吸, 一个人在家时的那些情绪, 慢慢地沉淀了, 心情莫名地柔和不少。 “我有时候……会不停问自己,过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可笑又离谱的事情。” 秦方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你要知道,你什么都会有,所以老天才会先给你磨难。 ……就像, 有一句谚语说, fate whispers to the warrior, ‘you cannot withstand the storm’。” 奚温伶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沙哑着嗓子,又很奇怪地充满力量。 “and the warrior whispers back,‘i am the storm’。” 命运对勇士低声, 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回应, 我即是风暴。 她感受到了这份强悍, 与洒脱。 “真好, 我喜欢这句话。” “那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秦方靖说着,连自己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从没想过他们两人的位置有一天会互换, 他从没有过这样安慰人的经验。 也正是这样错位的体会,才让他顿时意识到了, 她的坚定和睿智, 与他想象中的当真一致, 甚至是更了不起。 “以前是我倒追你的吧,为什么你一直不接受?” 秦方靖看着她,眼神温润而柔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也没想过要和什么人在一起,爱情这种东西我想也没想过。幸好你没放弃,让我了解到自己有多愚蠢,我就向你求婚了,要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尽管他对自己体贴,可对其他的人与物,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我之前说过,你的‘失忆’很可能就是心理防御机制作用产生的,也会有持续性心境障碍,你害怕无可厚非。温伶,大家都会关心你、爱你,就算无法恢复记忆,这种感情也不会改变。” “那万一我不能再拍照了呢?再也拍不出那么好看的作品……” “那是这个世界的损失,但不管你做什么,我相信你都能做的非常棒。” 奚温伶浅笑着,推了他一下,两人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 “说的什么话,你当是在哄五岁的小女孩啊?” “难道不是?那天你妈还问你,现在觉得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她……” 听到这句话,她扑哧一下,彻底破涕而笑了。 “对啊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妈还问我这种问题,真的是。” 秦方靖上前一步,让她依偎着自己。 奚温伶穿着一条罗纹针织的深蓝连衣裙,饰边用了较深的色调,产生撞色效果,腰间是湾蓝的同质地腰带,正面配有纽扣,眼前的整个人看着柔若无骨。 两人肌肤相触,她像被诱惑了,不知怎么的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对着男人的唇亲了一下。 感受了她的回吻,秦方靖更觉得难以止息那股邪=火,他无意间发现她枣红色的耳垂,低笑着,向前一步将人抵在墙前。 “网上杜撰的那些消息我也看到了,还说采访过医院的医生护士,大多是无稽之谈。那些有眼见的业内人士不会轻易相信。” 恐怕这些平台上面的水军到底该跟谁姓的,还没捋清呢,只不过他俩是隐婚,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奚温伶的身后是秦家。 奚温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放缓呼吸,浑身都在发软。 秦方靖继续说:“有些关系特别近的,知道我和你的婚事,就由我去打发。” “不必的,是我公司的事,应该让我扛。” “我是你公司最大的股东,你要是业绩差,我也受影响。” 他说完,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刚要转身走开,被奚温伶扯住了胸前的领带。 她的眸光微闪,侧偏着头,还带一些模特的天生镜头感,有种慵懒、苦涩和暧昧混杂的气质,别说是男人看了受不了,就连女人也会斐然心动。 “不要走吧。” “……” 奚温伶声音暖润,只是平时端着老板的架子,说话刻意压低嗓子,带着冰渣,此时却甜到骨子里,仅仅不费吹灰之力的三个字,再加一个语气词,将他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秦方靖低头索吻,动作并不温柔,却能让她感到一种呵护与宠溺。 要是认真去想,这一刻他们等同于重新开始,这就是她的另一个“第一次”。 秦方靖想着是否该温柔一些,久旷未满的身体根本不让他放慢步调。 两人缠到一块,他疯狂的想要吸=吮和汲=取她身上的甜美,呼吸相融,男人沿着她双唇的形状,一点一点地摩擦,不大的空间满溢着煽情。 “我回家之前,已经让公司去网上处理你的事了。” 他的指尖伸入衣服,在她身上揉捏着,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身子紧密贴合。 “先把那些谣言删了,再清理场子。” “嗯……我觉得可以。” 奚温伶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气场诱惑,她曾经被这样吸引过,也经历过,即便大脑的记忆丧失,身体也产生共鸣。 他的温谦,神秘和某种不经意透出的防范,就是这么不住地吸引她,让人想要亲吻和拥抱。 脑袋昏涨涨的,根本没法思考了…… 更衣室的房门半掩,楼道口有脚步声靠近。 秦方靖停了动作,听见韦斯莱在走廊外请示:“秦先生、秦太太,解心宁小姐来看太太了。” 他轻笑了一下,“真该把你这个朋友和奚温宁一块送去美国。”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奚温伶愣了一下,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拉扯好。 一时谁也没说话,满室只余下仍未散去的微漾情=潮。 ** 两人下楼的时候,解心宁端坐在沙发上,喝着盛在华丽瓷器里的锡兰红茶。 看见他们过来了,她觑了一眼,登时就有点明白了。 不愧是奚总,厉害厉害,失忆了都能这么快重新好上? 温伶嘴角微扬,看向几米之外的年轻女孩。 漆黑柔顺的长发似一匹绸缎,卷翘的睫毛不时忽闪,眉眼乖巧伶俐,有种出生大户人家的温雅恬淡,偏偏穿一件黑色夹克,搭破洞的牛仔裤,反差萌冲淡了几分古典的气质。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周末一起看电影。” 解心宁从沙发起身,走到她边上,过来抱了抱:“想你了,不行吗?” 奚温伶一笑,与这姑娘的肢体互动并不让人讨厌。 佣人为他们添上两杯红茶,秦方靖端了一杯递到温伶的面前,她接过来,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温热,忽然变得有些眷恋这份关心。 三人坐着聊了几句,秦方靖对她的朋友也很友善。 解心宁和冷杉检察官都念得一个高中,一个是温伶的高中同学,一个是学长。 她家里有点底子,书香门第还出过几位颇有权势的军-官,早先从北京搬来s市,与温伶一起学了设计,如今创出一个衣服品牌,也和别人合作美妆。 今晚,解心宁也是担心好朋友,才会特意跑这一趟,现在见着了人,知道她即便这样没被闲言碎语影响,才算安心。 喝了口茶,还忍不住感慨:“转眼你都是秦总的老婆了,当初你在酒吧和我们吐苦水的日子,好像在昨天。” “哦?我吐槽秦方靖了?” 心宁也算看着他们两个一路从相识到步入婚姻的,即便如此,很多细节,她至今都觉得讳莫如深。 …… 当初,秦方靖连一个微信的好友位都不给她,约他吃饭也被当场拒绝,奚温伶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好友。 “这男人很会装,特别喜欢伪装他的真实情绪。看着是个冷淡人,又很究竟分寸……太讲究了。但他对我的反应很真实,很像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这不就更奇怪了?” 奚温伶煞有其事地分析给她听:“说明他根本没法抗拒对我的感觉。” 脾气一向温软的解心宁都忍不住拿她开涮:“我看,是没法抗拒对你的讨厌吧?” “是不是真的‘讨厌’,还很难说啊。”奚温伶挑了挑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禁欲系?不就是一边给你讲人生大道理,一边在床上睡你。” 正如温伶所言,那晚在“围炉”,秦方靖竟真的赴约了。 她站在明湾的月光下,安静地听着蝉鸣,赏着月光,也没等多久,那男人穿了一身休闲的黑衬衫,姗姗来迟。 他像是一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缓步向她走来。 总之他来了,她就觉得高兴。 所以才会有一种感觉,叫做乍见之欢吧。 奚温伶得意洋洋地哂笑,故意把那一丝忐忑不安给掩去了。 37.第 36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在医院的时候,冷杉来看过她两次。 一次是出事当晚,奚温伶头部撞击有轻微的昏迷,等到各个检查告一段落, 医生说没有大碍,他才放下悬着的心,去局里向当刑警的哥们了解这次意外的情况。 还有一次,是她已经醒了,就坐在窗户旁,看远处的景色。 而那双他从十五岁,直看到二十五岁的眼睛,总是亦娇亦嗔, 既有少女的纯真,又有灵动的冷艳与妩媚,却因为失去记忆, 变得目光流离。 奚温伶微微眯眼, 看他:“检察官先生,你好。” 男人穿着一套挺括的检察制服,露出白衬衫的领子, 桀骜不驯的眉宇被压实在这份庄严不可侵犯中,偏偏一双眸子总像是在追逐猎物, 不羁中有几分似风的流动。 此刻, 他蹙了一些笑:“这么见外?” “我现在对很多人都很陌生。” 奚温伶确实不记得他了, 尽管他还是她高中学长。 “身体好点了?” “对啊,脸都养胖了。”她淡淡地招呼他,顿了一下,才问:“喝什么?” “不是失忆了吗?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啊。” 冷杉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 这个男人有相当自信和霸道的气场,看她的时候目光会不由自主地变得炙热。 奚温伶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一些特殊的感情,但她装作没看见,让老葛去备茶。 “我说小姑娘……” “你看谁小了?” 她哪里小了,貌似也只比他小两岁罢了。 冷杉发现她还是这么爱抬杠,无奈地耸肩,唇角微扬:“行行,大姑娘。你出事之后,秦方靖有没有和你提过那晚的情况?” “有说过一些,怎么了?” “没事,你是我学妹,我总担心你吃亏,所以想把这边掌握的第一手信息和你讨论一下。” 冷杉眸光微微冷沉,身上的气场忽地就变了。 “那天,你晚上七点从家中启程,乘车前往好友解心宁的生日聚会,中途独自下了车,说有点事要办。你临时起意,又故意回避旁人,所以没有安保随行,私人保镖他们发现你不见了,立刻到处去找。一个多小时左右,有人报警发现了你。” 冷杉摸了摸鼻梁,不动声色瞅了她一眼:“这次你遇上的‘意外’,很可能涉及故意谋杀,是一桩刑事案件。现场痕迹没有留下多少,又下过大雨,根据附近监控记录,嫌疑犯肯定一路上都故意避开了监控,是精心策划的,所以平时不管如何亲近的人,你都得小心一点。” 那一晚她昏厥在坡下,出事的地方靠近废旧汽车厂,位置偏僻,要不是有一位少年及时发现,可能真的会出大事。 周围一片都是空旷的地域,又有废弃的工厂,道路坑洼不平,晚上来往的车辆和路人寥寥无几,遇上雨势就更泥泞难走。 “那警察找那个报案的男孩子问了情况吗?” “嗯,男生在为学校的科技节做准备,想在附近试飞自己的雨中航拍机,结果航拍机出了问题,去捡东西的时候发现有可疑的男人,接着找到了你。” 警方也请那位少年去局里做了笔录,当晚他航拍机的存储卡没烧坏,但手杆操作的摄像头一直对不准。 不等她说什么,他意有所指地补上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枕边人和暗箭都最难防,不要掉以轻心……” 奚温伶清浅眸光扫了他一眼,有点不太认同的意思。 冷杉见她就连失忆了还要护短,真是太-他-妈让人不爽了。 “为什么要怀疑他?因为我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她抿了一口热茶,才说:“尽管我没有被侵-犯,但我见过那晚身上穿着的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虽说可能是摔下来造成的,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万幸的是歹徒并未得逞。 冷杉忽然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心疼还是难受,抑或两者都有一些。 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烟灰缸,掐了第二根烟,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量,说:“要是我,绝不会让你遇上这种事……” 奚温伶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抬头看着她,“反正警方会根据线索继续调查。” 冷杉说着,见韦斯莱和一位端着茶盘的年轻女人一同从厨房走出来,神色又恢复了几许松散和随意。 “幸好你没整什么其他幺蛾子出来,也没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 “失忆还不算幺蛾子吗?” “我是听人说过,有一些病患者有二种以上的人格,会因为头部撞击撞出另一种人格,本以为是失忆,结果是第二人格作祟。” 奚温伶无语了。 等韦斯莱和女仆再次退下,他等了等,才说:“我刚才路过,有一家你以前最喜欢的甜品店‘小方格’,想着这东西是不是对你恢复记忆能有帮助,就买来了。”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装了两个还热乎着的铜锣烧。 “他们家卖的铜锣烧就只有两个口味,红豆奶油和芋艿。” 奚温伶本来想等冷杉走了再尝一尝味道,结果,鼻子刚闻到这股香味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依稀记得这似曾相识的味道,也记得有人对她说过,嗅觉和味觉都属于一部分人类的记忆,因为甜酸苦辣皆是人生经历,有时候当你闻到一种气味,吃到一种味道,会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是同样的道理。 ……这话是冷杉说的吗? 奚温伶捧着铜锣烧,刚咬下一口,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铜锣烧外层绵软,空气感的烧饼特别蓬松,夹心部分的相思红豆又暖糯细腻,再融入一层会在舌尖跳舞的淡奶油。 “确实好好吃啊,是叫‘小方格’?” 冷杉安静地看着奚温伶,那面带笑意的样子,与眼前的小女人同样幸福着。 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进来的声音,喊了她一句:“温伶。” 她抬头看过去,是秦方靖从公司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眉心蹙紧了,再看到冷杉,面色冷漠,甚至有一些排斥。 “这么早回来了?冷检察官来看看我。” 秦方靖还是温和的语气:“嗯,已经交到新朋友了?” 冷杉站了起来,牵扯唇角往上一勾,明显面色不善。 “新朋友?你在说笑吧,我和温伶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上学呢。” “那时候他已经去斯坦福了,是吧。” 奚温伶看向秦方靖,还若无其事地将铜锣烧搁到一边。 秦方靖冷声淡笑,回应他:“你们‘只’见过三次,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他居然连这都知道,冷杉也完全不避讳,回身向她点头示意:“今天打扰了,等下次有空,我带你出去兜风,说不定回忆学生时代对你记忆也有帮助。” 奚温伶不知以前他们是否有什么过节,总之一切都是云里雾里,但她唯独看懂了秦方靖的占有欲。 这男人真是藏得深。 等人走了,她再去拿铜锣烧,嘴里还留着方才红豆的甜味:“你要不要吃一个,还有芋艿味的……” 秦方靖没说话,他连外套也没脱,突然伸手将她捞过来,环住了她的腰,他们紧紧地靠近,贴服彼此,他的唇瓣就这么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吻,和他冷漠的神色一样冰凉,温热的气息喷薄到脸上,高挺的鼻梁在亲吻的间隙磨蹭到她的皮肤,唇齿满是湿-意,娇润的唇瓣被反复摩挲,似有若无地交错着呼吸,他肆意掠夺和侵-=占她的柔嫩。 强吻…… 他竟然强吻她?? 这个狂野放纵的亲吻与本人给她留下的形象极其不符,却能让她不住地战栗,就像之前的那些温淡谦和全是假象,这一刻不容置喙的强势、占有和阴暗才是全部,他还藏着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另一面。 奚温伶被吻的浑身无力,只能推了推秦方靖的胸膛,小声提醒:“别、别这样,老葛他们都还在……” “他们在这里工作一年了。” 意思是…… 他们早就见过了? 奚温伶面色潮红,还是脸皮太薄,“慢慢来好吧,我现在记忆清空了,受不了太刺激的……” 秦方靖松了松臂膀,神色缓和:“冷杉对你有什么心思,我一直知道,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不过,你要还和他做朋友,我也不该阻拦,刚才有些没礼貌,先向你道歉。” “……” 奚温伶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番话,他的手指还抚着她的脸颊。 她笑了:“我嘴里的红豆味好吃吗?” 秦方靖眸色转黯,须臾,低头在她颈处缓慢地调整呼吸:“你的味道是世界上最好闻的。” 而是精坏。 带着小恶魔般的神色,一眼望去视角效果惊艳。 38.番外二《比心(一)》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奚温伶别扭,哼了一声:“秦先生,你知道吗, 刚才那句话, 四舍五入就是开车。” 秦方靖一时不解, 片刻,才提醒她:“这边洗手间应该有卫生用品,可以去看一下。” “嗯, 知道了。” 他没有在提方才要说的话,大概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失去了一瞬间的勇气, 再开口就觉得万分艰难。 晚上八点多, 两人从“围炉”回到家中。 房间都整理完毕,韦斯莱就带着佣人们离开了,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他们两个。 秦方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条厚实的深褐色袍子, 递到她面前。 尽管房里舒服,但外头凉意不减。 “家里是暖,但你要多穿一点, 那些睡衣都太单薄, 把睡袍披上。” 可不是么。 当初奚温伶刚回家, 看到更衣间那些内衣, 着实犯愁。 什么黑色蕾丝吊带睡裙, 后背开到腰窝处; 粉嫩真丝深v款, 配套还有绑带的脚袜; 不然就是旗袍款的睡衣,右侧大腿的叉恨不得一直开到腿根。 好看是好看,她也对自己的品位很满意,可失忆之后,他们就是同一屋檐的陌生男女,她总不能肆无忌惮地穿成这样吧。 好不容易才摸了两套正常的睡衣睡裤出来。 奚温伶接过他的睡袍,披在身上,其实不可否认,比两个星期前要更信任他一点了。 而且,秦方靖也吻过她了,她还有一点喜欢。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随着时间推移,他尚且还能维持心平气和的模样,可在她身边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愈发浓烈,有时空气里都会弥漫某种躁动的因子。 温伶咬了咬唇,问他:“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 反正皮这一下她就很开心。 秦方靖瞥了她一眼,“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我。” 真是火上浇油。 “这个问题我也有权知道吧?” “你出事之前,我已经去了加拿大一个星期。” 他浸在卧室明亮的灯光中,高挑修长的身影看似温谦,实则身材结实精瘦,不能轻易招惹。 这么算算…… 都快一个多月了吧。 奚温伶咽了一下口水,不知该同情谁。 她去捧一杯热水,刚转身,面前就挡了一个人影。秦方靖靠的太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浅的味道,是躁动却干净的。 他摸出一个珠宝盒子,天鹅绒衬着一枚精巧明亮的钻戒,他们的婚戒。 “你真的找到了?” 奚温伶眉目带笑,看着秦方靖有点移不开目光。 他拿出戒指,眉宇缄默,她却伸手推了推:“等等。” 秦方靖抬眸,目光静若止水。 “……等以后再戴吧。” 奚温伶神色郑重,因为现在的她无法从心底接受这段婚姻,也就不能戴上这枚戒指。 秦方靖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 他见她想要开口,主动打断:“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很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婚姻是一种责任,何况……这个戒指代表曾经的承诺。” 奚温伶点点头,眉心紧拧,心情一个劲地往下落,也不知做出的反应是否伤害到了他,心里像有无数的泡泡破了,酸胀的难受,越想越觉得后悔。 但她可能就是这样拧的性子,固执又倔强,特别是对亲近的人,既然需要交付真心,就不能敷衍。 秦方靖垂眸看着她,然后,将盒子塞回了一个暗格,才说:“你能留下来已经让我意外。” “……嗯?” 秦方靖随手拿了瓶水,拧开盖子:“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和我提分手。” 她没有察觉,这男人连“离婚”两个字也不忍说出口。 “我不会的,至少……在我还没有做完所有尝试前不会。”奚温伶眯了眯眼,嘴角噙着笑,看他:“包括睡你。” 秦方靖脸色沉了沉,这回彻底不理她,把卧室让出来,去客房的浴室洗澡了。 夜色旖旎,入睡前,温伶拿了一瓶mbr的面霜,还没来得及涂,就听男人在身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很香。” 她有点不懂,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只是微抬下巴,美的傲气:“那是甜蜜的小仙女味儿,当然香啊。” 秦方靖浅笑,声音闷在喉咙里,可真是好听。 奚温伶痛经愈发厉害,她走到床畔,捂着肚子倒下来,哀怨:“以前是不是有谁说过,只要结了婚、生了孩子就能根治,结果都是骗人的吧……” 竟然记得这些话,却不记得他。 秦方靖真不知该从何说起,叹了一声气,回客房打开电脑,加班审报告去了。 奚温伶睡进暖烘烘的被窝,迷糊地揉了眼睛,感觉有一个正在发热的东西被人塞了进来。 男人就在她的正上方,身子前倾,深邃的眼眸在她的瞳仁里倒映着,英俊的脸廓投下浅淡的影子。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已经在她的脸颊轻轻拂了一个吻。 “热水袋拿着,晚安,快睡。” ** 城市辉煌连绵着的霓虹,一层层倒影着酒色财气,似星辰璀璨,又似一条发光的彩锻,夜生活自有令人沉迷的道理。 市中心一家知名的酒吧,到了晚上就有不少富家子弟和名人聚集,奚幸颖捧着酒杯缩在一个角落,也没什么人搭理她。 真没想到一夜之间就会变样,失去秦家的扶持和奚温伶的提携,如今她没钱没流量没门路。 电话响了一阵子,是家里大人打来的,她不高兴接,脑子浑浑噩噩的,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三、四年前的事来。 同样是那个夏天。 奚幸颖刚从学校毕业,想当平面模特,自身条件不算特别优秀,而奚温伶已经名声赫赫,另一个只大她半岁的堂姐奚温宁也混到了舞台剧的圈子里,她不愁没人脉。 奚温伶告诉她,就算现阶段想做模特,以后也要学着自己开店,模特很多都吃青春饭,当个微商至少能多一个保障,所以,这次来朝阳集团把人带着,好让妹妹熟悉一些融资、经营方面的事务。 当时,奚温伶开的还只是一辆几十万的宝马,车子就停在朝阳集团的地下车库,她扭头看了一眼堂妹。 平时奚幸颖也爱打扮,今天特别花心思,穿了一条短款的红色连衣裙,细肩带在洁白的肩膀上轻轻勒着,青春又美貌。 奚温伶见她这个模样就笑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打扮这么隆重,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幸颖怕被戳穿心事,矢口就说:“天热嘛,所以就穿的凉快了。” 她就怕这姑娘会着凉,车里空调都不敢开低,可人家公司大厦里是中央控制,估计她过会儿根本招架不住。 奚温伶想了一下,往后指了指:“我后座有件外套,才穿过一次,你先拿去吧。” 奚幸颖起身从后头把纸袋子取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某名牌的秋季新款,目前外面还买不到,估计是什么合作方送她的。 “谢谢姐。” 她觉得衣服真心好看,也就没有死要面子。 等电梯的时候,奚温伶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示意妹妹先上楼。 奚幸颖按下楼层的按钮,电梯到了一楼,门刚打开,她抬头一怔。 ……竟然真的撞见他了。 她就是抱着会不会巧遇这个男人的心思,才想来碰一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秦方靖面色平静地走进电梯,碍于他的刻意低调和不爱抛头露面,就算朝阳集团内部的员工对他也不是特别熟悉。 奚幸颖是在之前几次的商业活动中,偶然听jane说了才知道他。 她鼓起莫大勇气跑去秦方靖面前刷存在感,希望他对自己还有一点印象。 不曾想能在电梯里单独偶遇,幸颖忐忑地不敢大声喘气,却又不得不抓紧时机。 “秦总,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秦方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当真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他的目光注意到她身上的那件外套,微微蹙了蹙眉。 脸上保持礼貌的淡笑:“你怎么在这里。” “哦,你们今天不是有天使轮融资的审核吗?我和姐姐一起过来的……” 堂姐奚温伶和几个朋友开了一个文化传媒公司,之前已经过了朝阳投行的种子轮,拿到第一笔投资款项。 朝阳集团有几十年的发展历程,如今产业涉及各个领域,商业、娱乐、金融和网络等一概没有放过,而秦方靖主管的投行与物流公司,为朝阳集团扩张商业版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这两年基本落实了行业大佬的地位。 今天他来这里,就是准备听取进入天使轮投资公司的汇报。 “嗯,你们好好加油。”秦方靖说着,目光就从那件外套移开了。 果然,是那个“她”的妹妹。 由小哥领着进屋之后,他百无聊赖地抬头,一眼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的奚温伶,房中铺有地暖,冷热干湿都已调节到了最舒适的状态。 39.第 37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第七章 唇上还留着滚烫的温度,想着方才他那么用力地压她,舌尖还在她的嘴里狠狠吸=吮。 奚温伶全然不懂要如何回应, 只能生涩地接受,她努力压住慌乱的心情,他们不应该这么快就有亲密的举动, 他是有些着急了。 温伶再次抬头去看他的时候,秦方靖的眼里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常常言语温柔,可笑的时候总是很平静, 连胸膛的起伏和微震也没有。 “糟糕, 好像就算你亲我,我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秦方靖失笑,听她还补上一句:“不仅没有帮助记忆,还心律失常,感觉脑子越来越乱了。” “明白了,下次亲你,会先咨询你的意见。” 奚温伶无语,又想到刚才的事:“现在特殊时期,我也分不清谁是真正的敌人,谁才是朋友, 我希望冷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老朋友, 但我也不能确定……” 她下巴抬了抬, 看着他,“你要是不喜欢他,以后我会注意。” 秦方靖想了想,妥协似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对,他也在关注这次的案子,说不定会对我们有帮助。” 奚温伶观察他的表情,半晌,才好奇地问:“那你以前……是不是也吃过醋?吃冷杉的醋?” 秦方靖没回答,只保持沉默,属于默认。 “你也会吃醋啊,还是吃我学长的醋?” “他总有让我嫉妒的地方。” 男人语调平静地说。 奚温伶还想等他解释到底有哪些地方,结果,他很快地换了一个话题:“温伶。” “什么?” 秦方靖低头,望着她明亮璀璨的眼睛。 “你愿意去我们第一次见面和约会的地点看看吗?” 她一怔,满含笑意地点头:“好啊!” 巴不得呢。 “我以为你会让我回去见你爸妈。” 秦方靖一愣,“……他们以为你只是受伤住院,原先说要来看你,但我找机会解释了你失忆的事,让他们先缓一缓,你也好做点准备。” “我们之所以隐婚,该不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俩结婚了吧?” “领证的事他们都知道的,只是还没办过婚礼。” 奚温伶看向他,似有所想:“那他们接受我吗?” “我不想瞒你。父亲这边一向随我,就是我妈闹过脾气。” 她摸了摸下巴,“为什么不满意?是我背景不够硬,还是性格不讨喜?” “我觉得你什么都好。要见他们也随时都行,你再休养几天,等我安排。” “……” 可别真是把她当成一只矜贵的金丝雀给养着了吧。 ** 一周很快过去,奚温伶按照先前的计划,搬回娘家住一阵子。 其实,在秦方靖那儿养伤的时候,安漾也是每天都过来看她的恢复情况,寸步不离守着,照顾她的起居。 温伶心里明白,父母为何希望她能住回家。 奚父去了公司还没回来,安漾坐在晒得着太阳的沙发上剥毛豆,女儿就在边上一边翻看以前小时候的照片,一边陪她聊天。 “你最近……怎么不和幸颖联络了?” “哦,她最近也挺忙的吧。” 安漾欲言又止,语气也有点僵硬:“其实你们以前走动也不多,你还是和温宁更亲一点。” 她提到温伶的另一个堂妹,两人从小就要投缘许多。 “嗯,我有时间会找温宁多聚聚,你放心吧。” 奚温伶想了想,又说:“妈,我知道爸爸不喜欢秦方靖,不过我在他那边呆了一周,觉得没什么问题,你有空也和爸说说,让他别太担心我了。” 安漾并不知道,温伶在某天晚上,无意间听见过他们的对话,母亲垂泪的啜泣也在她心里留下不少触动。 他们都以为她已经睡着,所以说话也不曾顾及。 奚父有些动气地说:“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们结婚,你看看……” “不同意?你以为不同意伶伶就会听?”安漾擦了眼泪,过片晌缓过神,才淡淡地说,“闺女有多喜欢那个男的我知道,阿靖也不是哪里不好,你又不了解人家……” 奚父冷哼一声,相当不悦:“不提这次莫名其妙出事,就说他们怎么会订婚的——好人家的孩子能把我们闺女拐跑到一周不见人影?伶伶不是还和你说,以后不打算去找秦方靖了,结果不知姓秦的搞什么鬼,怎么就说要结婚了?” “哎……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 当年他们的恋情,好像并非一帆风顺。 安漾感叹:“我知道,你心里有更好的人选。” “那还用说?弈真多好的孩子,怎么说也是和伶伶一起长大,他哪儿不如那个姓秦的了?再说……那个在检察院做的也成啊。唉,就不知道闺女中了他的什么邪……” “呵呵,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还一穷二白呢,车和房子都没有,还在部队当兵,念书的时候追我不知费了多大劲……” 奚父参军当过兵,脾气很犟,哪怕女婿是位高权重的秦家少爷,他也不会妥协半分。 奚温伶还沉浸在思绪里,这时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看了看,是奚幸颖发来的微信。 她心里有数,将手机塞到包里,起身对安漾说:“妈,我出去一趟,就在楼下。” ** 咖啡馆放着悠扬动人的旋律,开放式的空间里,夹杂着朋友之间的笑谈,也有小孩子们的雀跃,以及闺蜜们的窃窃私语声,奚温伶环视一圈,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早些时候,她已经接到男助理小娄的汇报。 “老大你知道么,秦总对‘朝阳时代’那边发了话,你妹妹的很多工作都被停当了。” 奚温伶特意避开了安漾,走去房里接电话:“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回事呗——作、死。我和你实说吧,秦总以前不清楚你和奚幸颖有什么矛盾,你对我说过,就因为知道秦总什么个性,所以大部分情况能自己解决就解决了。这回秦总知道了,当然不能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直接把人给封杀了。” 恐怕奚幸颖会来找她,也是为了这件事了。 奚温伶在她面前款款落座,启唇淡笑。 奚幸颖望着自家姐姐,也是头皮发麻,她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到要和她撕破脸,来一个痛快。 “姐,是我不该嚼舌根,但jane也是为了我才会……” “你没搞错吧?”奚温伶不客气地打断她的示弱,“别人说你亲姐姐的坏话,你不但不反驳,还护着人家?” “jane她说话难听了一点,但她是我经纪人……”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故意要让我听见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 奚幸颖手心发汗,她最大的失误不外乎低估了秦方靖的忍耐。 她始终以为,秦方靖过去没表过态,以后也不会。 所以就算和堂姐闹过几次矛盾,奚温伶都训了她几句就算完事了,谁想到这次二话不说对她进行封杀,为此大半的工作都没了。 jane让她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得把困境解决。 当初是她要在奚温伶面前搬弄是非,如今出了事,就把责任全推给自己。 奚温伶见妹妹沉默,也不着急,端起刚点的拿铁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大概是被家里老葛他们的手艺给养刁了,外面粗制滥造的速溶咖啡都有些喝不下。 刚好手机振动,奚温伶拿起来一看,是秦方靖找她。 “费安娜给你准备的衣服都带走了?” 费安娜是她以前就一直用着的御用造型师,每次应酬活动,或者私人约会,都会由她先从头到尾地准备几个方案,再拿过来让自己做挑选。 “老葛他们都帮我拿上车了,应该没漏。” “今天穿的什么?” 奚温伶听见男人蒙着雾气般氤氲的声线,心情好了一点:“穿了大衣,怎么了?” “今天冷,怕你忘了。” 她莞尔一笑:“安娜说,你把厚衣服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算她忘了我也忘不了。” 电话那边传来男秘书的催促声,秦方靖“嗯”了一声,嗓音低沉而性感:“那我先挂了。” 奚幸颖见堂姐搁下手机,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手,才勉强着说:“是jane要我这么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还真是无辜。”奚温伶抬眸看她,“我听小娄说,当时你从学校毕业,我看在家长的面子上,想让你过来帮我一起创业,先从助理开始做起,结果你偏不想学设计,也不想玩摄影,要去当模特,所以才跑去签了jane的公司。那个jane为什么会签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又怎么样?我不想活在你的阴影下不可以吗?” 奚幸颖再也按捺不住了,自从一年前她和秦方靖结婚,她满肚子嫉妒的酸水都要满出来。 秦方靖这样的男人,着实又让人沉溺的本事。 神秘,寡言,温谦却又冷漠,更别说还多金不乱=搞男女关系,至少……明面上看着不会。 40.第 38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奚温伶不确定两人的夫妻关系是否和谐, 受伤的原因也尚未可知,可谁让当初自己倒追的人家, 他应该是她的所爱吧。 一个人在风雪里孑然独行,浑身冻到发僵, 被捂住的那一点温热, 就会变得让人念念不忘。 奚温伶抿唇一笑, 说:“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吧,毕竟旧梦重温、旧情复燃, 才会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秦方靖听了她的用词, 微微蹙眉:“你要是没出事,今晚我们会在加拿大睡一张床, 请问哪来‘旧情复燃’?”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 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 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我休息这段日子,公司里的摊子怎么办?” “老大,s市这边我们有一个新的艺术展厅项目,给一些大人物的邀请函已经都寄出去了。你本来打算这两个月去加拿大拍一组照片,到时也归进展厅里。三月还接了一部电影《黑暗河流》的各国宣传海报和视频拍摄, 恐怕来不及了……不过秦总与这位顾导演的关系不错, 推掉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工作, 我都按原计划在督促他们……” “嗯,这样。” 念大学的时候,奚温伶的摄影作品偏向创意和设计,因为一些人脉和运气,在《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杂志上刊登插图,还获得国际摄影协会的几个金牌奖项,名声渐起。 近几年,转向人文和风景类的艺术摄影方向发展,在她本人作为模特偶尔登上各种杂志封面和内页之后,更加大红大紫,登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的艺术榜单。 长相动人,身材姣好,又在网络兴起的大数据时代拔得头筹,所以她的粉丝基数庞大,在圈子里有不少人追捧。 奚温伶还在助理小娄的帮助下登录微博,向粉丝们报了平安,当然选择隐瞒了失忆的病症,只说忙到生病发烧,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渺捧着pad刷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表,“至于那些可能涉及违约的……” 两人的对话被奚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打断:“来,吃点水果,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要太拼了,伶伶你还带着病……” “谢谢安姨!你真比我亲妈还要疼我!” 陈渺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啃。 在这个住一晚都要上万起跳的病房又养了一周,奚温伶向秦方靖提了出院。 早晨阳光灿烈,金色的碎光照在男人的侧颜,他面对她站着,身高撑起高定西装的卓越气质,眉目疏朗,衣料服帖,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还有一丝克制,犹如一幅自带柔光的油画。 “好,我先去办手续,一会让司机……” “让我闺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一旁,奚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和女婿的关系并不融洽。 奚温伶以为秦方靖会沉默赞同,不料,他直白地说:“爸,妈。这两年温伶都和我在一起,我对她很多事也熟悉,你们可以放心让她待在我这里,平时要想过来照顾她也没问题。” “我们跑来跑去还麻烦,我闺女现在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住自家更好。” 秦方靖却没妥协的意思,眉眼浮上薄薄的一层寒意:“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还是和我在一起更有用一些。” 房中的气氛难免变得紧张,双方谁也没开口。 奚温伶想了想,还得自己打圆场:“这样吧,爸妈,我先在秦方靖那儿住一周,下周再回家里住,这样轮流体验一下,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目前她对父母确实要更亲一些,秦方靖与她还不够熟悉,两人突然同居,肯定会诸多不变,可出事前的一年多她都住在新家,或许,先回那边能刺激记忆。 温伶向来是家中拿主意的那一个,通常只要她做出决定,安漾与丈夫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待没人注意,奚温伶观察到了秦方靖脸部的微表情,他一向话少,对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比冷漠还要难对付。 “……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什么?” “我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完,那边一开始没回应,片刻,才听秦方靖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你以前很黏我。” “……” 奚温伶脸上有了微微的羞赧,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得特别安定。 “那个,我公司的事劳烦你操心了。” 秦方靖淡淡地回道:“夫妻之间,操心是应当的。你现在不要太在意公司……以前你就是工作狂。” “是吗?看来秦先生喜欢事业型的啊。” 秦方靖想回一句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念头,说:“因为你怎样都很可爱。” 她愣怔,他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此时二月末,春风似剪刀的季节,已是上午十点多了,秦方靖还要去一趟他的研究所,只好先告辞。 “你和爸妈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和司机来接你们。” “没事,你公司要是很忙,我先回去也行。” 奚温伶看他眉头微拧,她依然笑意莹然地站着,身上松垮的病号服,衬得她纤细又白皙的一只。 “你等我吧。” “也成。”她看着他眼睛里的波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就好奇地问:“就这么走啦?确定不做点什么?” 秦方靖闻言,微怔,随后往她身前挨近一些,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 她本来是在想,他会不会给一个拥抱的,结果,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奚温伶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瞬间的晃神。 他可真有趣,真觉得和别人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方才在她额头留下的那个浅吻,像温热的触摸,源源不断地持续着,他的举手投足总是端然礼数,能让她感到他的清浅用意。 秦方靖吻她的时候,宽大的手掌还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都能让她觉得暖心。 室外的天光更亮了一点,她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奚温伶失忆的事暂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堂妹奚幸颖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下午要出院,还特意跑过来帮忙。 “温伶姐,你现在还想不起我们?” “嗯,说不清几时才能恢复记忆了,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行,运气差就……” “别瞎说了,肯定能好的。” 奚幸颖的眉眼与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鼻梁秀挺,杏眼朱唇。 但听陈渺说,她是偷偷照着自己的模样微整过了,还死活不愿承认,毕业之后凭借姐姐的人脉进圈子当了一位平面模特,因为有温伶帮衬,也算不温不火,总能接到一些代言和杂志平面。 陈渺说到最后,表情有些微妙:“你这个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奚温伶见幸颖在替她整理那些吃不掉的水果、营养品,急忙开口:“不用麻烦,我让小娄他们来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她闻见房中淡淡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香水,我记得还是姐夫买给你的礼物呢,他今天来看过你了?已经走了吗?” “是啊,他平时也很忙吧?” “以前你们经常一个星期见不上面,你还和我抱怨过呢。”奚幸颖笑呵呵地说,“不过姐夫又要审核投行的项目,又要和其他集团谈物流合作,还得兼顾他的研究,确实是忙的抽不出身了……” “他不是只负责朝阳集团的投行和物流吗?怎么还做研究?” 奚温伶看着她,忽然想到秦方靖的那句“以前你很黏我”。 那他还舍得让他们经常分隔两地? 怎么有点逻辑不通。 “……哎,别说这些了,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要他好好陪陪你。” 奚幸颖摊了摊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温伶似有所思,余光瞅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姐夫的事。” 奚幸颖微怔,脸上掩饰了一丝尴尬,才说:“他和你结婚前,我们就认识的,所以稍微听过他的一些消息。” 奚温伶一直看着她。 幸颖被看的有些心虚,转念又想她明明就已经失忆了,她没什么可慌的。 “怎么了,姐?” 温伶笑了笑,摇头:“没事,想谢谢你特意过来照顾我。” “你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那个,我、我出去打个电话哦。” 奚幸颖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41.第 39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你给我闭嘴!” 奚温伶一句冷冷的呵斥,将她愣是吓的浑身一颤。 “以前我没有治你, 不代表今后我还会容忍你。你要再对我和秦方靖的事胡言乱语,别说封杀你,更过分的我也做得出。” 奚幸颖憋着怒火, 恨不能咬碎银牙。 “奚温伶,我从小到大就是被你排斥在外的, 你和奚温宁可以好到连名字都连在一块儿起, 你就喜欢带着她, 却对我疏远……我们都是你的妹妹,这样算什么意思?” 奚温伶不知过去是有什么忍耐和顾及,才没去计较奚幸颖的任性, 如今失去记忆,也就没什么可退让的了。 她并不觉得这些就是妹妹胳膊肘向外拐的理由。 “你现在生气, 是你对我们的关系还有所期待。假如我真像你说的这么坏, 你也根本不会在意和我关系好不好。”奚温伶低着眉眼, 已调整好心情,淡淡地看向她,“至于我和秦方靖,如果他像你所说, 以前对你有过好感, 现在也不会这么对待你。” 奚幸颖气到浑身发抖。 这么多年来, 她始终活在不如姐姐的一个噩梦里, 又不像奚温宁能融入她们的那个小团体。 她以为走运了,遇见一个比梦中男神还要令人心醉的秦方靖,暗恋上瘾,春心萌动,却还是尝下失恋的苦果。 在得知奚温伶失忆的时候,她内心甚至有一丝侥幸。 这是不是上天的意思,如果堂姐永远无法恢复记忆,能不能迎来转机。 记忆,有时就是一个最大的底气,奚幸颖觉得失去记忆的堂姐,终于不会像过去那样气势凌人了。 所以她才敢有所行动。 奚幸颖冷眼看着堂姐,嘴角的一抹笑忽然玩味:“你知道还有什么,当时我没说的吗?” 她想拿眼前的咖啡泼人,被奚温伶抢先发现,起身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两人僵持着对峙。 奚温伶力气要比她大得多,幸颖根本执拗不过,她泄了气,索性松开手指,咖啡杯撞落桌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半杯饮料撒在外头。 咖啡店里不少人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你那些破事,还真能忘了?” 奚温伶听得一愣,心跳骤然失序,登时放开了对方的手腕。 奚幸颖拿起挎包,转身就走。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等还想再问,对方已经跑出了咖啡馆。 ** 晴朗初春的傍晚,车子驶过一排排的梧桐树,很快抵达目的地。 奚温伶抬头,望着她和秦方靖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围炉”。 它面积不大,相当有设计感,是一家位于s市近郊的高档私人餐馆,就建在知名的富人区“明湾”附近。 关键在于,她听小娄说,这家店不是谁都能进的,还得提前预约,每天晚上限定桌数,没点路子的话排到明年估计都去不了。 “当初这家店还是你预约的。” 秦方靖说完,奚温伶挑眉一笑:“我真有本事。” 他也随之失笑:“你说‘围炉’出自一位德国设计师,对方是你的‘粉丝’,你们在一些美术作品上有过交流。” 望着眼前的木屋建筑,温伶略有些出神。 “围炉”与自然融为一体,同时采取一些现代科技的手段,来预防火灾。它以原木色为主,很多地方设计极简,给人舒暖的返璞归真之意。 它既似明珠璀璨,又像落在河畔的一弯月亮。 餐厅的经理姓乔,西装笔挺地出来迎接他们:“秦先生、秦太太,好久不见,恭候多时了。” 乔经理见奚温伶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觉得有点古怪,他略带诧异,但很有教养地没出声,只说:“前阵子秦太太身体抱恙,听说还住院了一段日子?今天看来气色好多了。” “谢谢……” 三人边说边往里走,奚温伶好奇地问身旁男人:“那我是怎么邀请你来这儿吃饭的?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校园里,然后呢?” “我们见过几次面,你就主动提了。” 秦方靖看她着急想知道的样子,淡淡地回应,他的声音又清又沉,像在耳畔回荡。仿佛一张弓扣动了琴弦,绵长悠扬,只落在她一人的耳中。 “你刚才在车上还喊饿,我们先进去坐下,你把菜点了,然后我慢慢说。” …… 那个六月的夏天持续高温,热的一丝风也没有,走在林荫道上,脚底都有一些不住发烫。 但无论气候多糟糕,校园总是带着温暖宁馨的氛围,能让无论多浮躁的心都静下来,回归初衷。 奚温伶会揣着相机回到这里,是因为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 生物学院的老教授寇槐志,在三十岁时,未婚妻身染疾病过世,此后他再未娶妻,过着深居简出的平淡生活,却总是穿着心爱之人为他买的一件呢子外套,还特意找人定制了同样的款式,一年四季,每天都不曾间断。 一个朴实又普通的人生故事,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想以这样的人物拍一组掺杂生活气息的写真,方巧那所大学就是母校,她很轻松地通过关系联络到对方。 显然,寇教授死活不肯答应她的请求,更不愿出镜,奚温伶就在烈日底下蹲点三个多小时,晒到晕眩,用“苦肉计”总算博得认可。 不得不说,有些人基因就是好,当时陈渺看她晒出一身又一身的汗,谁能想到过几天乍看,这小妞还白了一些,简直气死人! 校园里有学生陆陆续续来往,奚温伶跟随老教授从教室出来,路上也不时按着快门,找着她想要的角度。 许是拍的太入迷,她没注意身后就是高出一小截的花坛边缘,不小心绊了脚,向后仰倒一侧的身子,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只手不知从哪儿出现,稳稳地将奚温伶托住,令她的重心恢复稳固。 她惊魂未定,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 那男人低着头,眉头微皱,浅色的瞳眸顺着她的目光瞥过来,夏日的细碎树影落在他的脸庞,侧脸的阴影和盛烈的阳光形成令人惊艳的黄金分割。 他披着白褂子,更衬得他乌发漆黑,五官深邃,奚温伶感觉到后背正被他的手掌紧紧地贴敷。 夏天本就穿的少,经过刚才的一番动静,贴身款的小衬衫向上移动,他的指尖凉凉地直接摸到她的肌肤,在这种季节让人觉得有些舒服。 男人面色平静地收回了手,奚温伶急忙整理一下衬衫,她的脑子卡壳了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她身边站直了。 这个人很高,她站稳之后,抬头仰视他,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对视。 陌生的感觉并不令人抗拒,甚至一丝丝渗入她的呼吸,这二十几年从不曾经历过的感觉,忽然就齐全了。 心神悸动,暗涌澎湃。 她拍过不少男男女女,长得俊俏的不知有多少,眼下看着这个人,竟然不知要如何形容了,这份极其有质感的禁欲,不曾出现在任何男模身上,也不是哪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能拥有的,她也不知要做什么反应,只能维持表面的一层平静。 男人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近似烦躁的微戾。 “寇教授,下午好。” 他极有涵养,温文儒雅地打了招呼。 之后,连一个余光也不在她脸上停留,冷冷地转身直接离开。 奚温伶却浑然不在意,饶有兴致地问身侧的老师:“寇教授,这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不是,他最近在我们这儿的实验室做学术交流。”寇槐志笑起来,很乐意为她介绍:“从斯坦福回来的高材生,叫秦方靖。” 奚温伶在心底念着他的名字,心情忽然好到爆炸。 那时候,秦方靖也无法预料得到,他命中注定的爱情,已经未来可期。 往后她的一颦一笑,都会令他难以抗拒,他愿意为她抵挡所有的冷笑和暗箭。 即使她的记忆,最终消失在一场岁月的暴雨中。 秦方靖很快回神,他盯着坐在对面的奚温伶,视线深邃而炙热,如一条灼着火的长鞭,能将人捆绑。 对方歪了脑袋,问:“你真的一个菜也不用点吗?” 他摇摇头,“不用,每次出去吃饭都是由你点菜。” 奚温伶夹了一块鹅肝给他,“秦总,你又高又帅,多吃一点才能有力气啊。” 他望着她,温温地笑:“好。” 也看不出他对菜的喜好,这男人总是这么冷静,按部就班地进食。 奚温伶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忍不住想和他分享一下菜品的味道:“你觉得牛肉的味道如何?对了,我是不是没变过啊,好像特别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 秦方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搁下了叉子,抬眸看向她。 “温伶,我有一些事,一直不知要找什么机会告诉你。” “嗯?” 他正要开口,奚温伶似乎都没怎么认真地听,她忽地眉头一蹙,下意识地捂住小肚子。 秦方靖见到这个举动,想了一刻,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眉头锁起来:“是我疏忽了。刚才不该让你点冰淇淋的,让他们换一份甜点,还有你酒也少喝一点。” 42.第 40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窗户外的不远处, 一望无际的海天都变了色,狂风肆虐, 树枝凌乱地颤动, 黑夜不再是寂静无声, 而在暴雨中冰冷作响。 男人向她走近几步, 脸部轮廓愈发鲜明,只是五官融在房里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 他穿着一件合身的高领衫,更衬得气质性感又儒雅。 他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施力, 语气危险而撩人:“就算是我,耐心也很有限。” 她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胸口又像能承载无数的渴求、执着…… 指尖微微发麻, 手腕被禁锢得有些疼,男人身上不知是窗外的雨水还是湿汗, 泛着光一样无比诱人,那悸动随着血液淌进四肢百骸,既是烧灼, 又添柔软…… 奚温伶有些出神, 早忘了要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扯下胸前的领带, 绑住她的手腕丝毫不留情地用力将人扯到身边。 “奚温伶, 你自作自受,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张了张嘴,想知道自己会说出怎样的答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屋外的暴雨下的更急切,奚温伶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淡淡的花香窜入鼻息,与一丝消毒液的气味融合,她坐在病床上慢慢地环顾四周。 小窗外是午后熹微的暖阳,晃动间折射出浅浅的碎影,干净宽敞的病房摆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和礼物,高级床单白的一尘不染,一眼望去比普通人家的卧室布置的还要温馨。 头部右后方的伤口还有些疼痛,脑海里残留着破碎的梦境。 梦中的那个男人是…… “老大,你醒了?” 闻言,她恍惚抬眸,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性正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看。 “要不要喝水?你还打着点滴,小心别乱动……” “不用了,谢谢。”奚温伶有些生疏地说着,稍微直起身子靠着枕头,“那个,我爸妈呢?”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沙哑,还是示意陈缈把水拿来。 “伯母说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还给你煲了汤什么的,晚上一起捎过来。” 俩老在医院守了四十多个小时,也该回去歇息了。 陈渺不知做什么才妥当,替她掖了掖被角,问:“你有想起什么吗?” 她说话的态度小心翼翼,奚温伶嗤笑一下,苍白的小脸浮现一丝笑意,语气还算轻松:“哪有这么快就想起来,我是‘失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自己都觉得好笑。 目光忽转,看到桌上有一叠陈渺刚拿来的资料和杂志。 一本叫做《moon》的时尚周刊,去年九月的表纸就是她的单人封,照片里的女人拥有一张我见犹怜的脸,身材比例极佳,乌发漆亮,细胳膊长腿,就是身高不算太出挑,但踩个几厘米的高跟鞋也够一米七十几了。 三天前,她在医院醒来时失去了所有记忆,依稀留了很小时候的一点片段,靠着身边这些亲戚、朋友的描述中得知有关自己的信息—— 她年纪轻轻,毋庸置疑已是颇有成就的美女摄影师,兼某个大公司的特邀模特,正在创业阶段。 那天夜里s市的雨势很大,形成了磅礴的水汽,她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脑部有一个因为滑坡撞到石块造成的创口,并未造成脑部积血,但产生记忆丧失。 身上还有好几处的外伤,幸而没有留下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奚温伶在工作上最常联系的有一个助理,一个经纪人,陈渺就是她的经纪人,平日里各个圈子里的人际关系、工作事务都由她帮衬协助。 陈渺:“哦对了,刚才秦总打电话来,说他马上到医院了。” 奚温伶没说话,愈发觉得不可思议。 这也是听两位长辈说了才知道,她一年前刚结婚,丈夫是“朝阳集团”的一位富家少爷——秦方靖。 外界并不知晓她已婚,据说他们还处于隐婚状态。 奚温伶安静地看着前方,心里不禁琢磨,这男人的老婆在医院受伤失忆,遇到这么严重的事故,他怎么都没在第一时间赶来,莫非…… 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或是,夫妻感情不深厚? 不论如何,这个名义上的新婚丈夫估摸着就要到医院楼下了。 奚温伶对陈渺说:“你有没有镜子?” 对方摸了一个阿玛尼的粉盒递给她。 她左右照了照,“嗯,就算绑着纱布,一脸憔悴,还是很漂亮啊。” 陈渺哭笑不得:“……老大,我简直怀疑你失忆都是装出来的。”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怎样,尽管她也觉得自己乐观的惊人。 当时在医院醒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占据内心,通身又都是外伤,躺在那儿就觉得孤立无援,又痛又惊,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简直是酷刑般的折磨,她恨不能就这么死去。 所有人都戴上了陌生的面具,没有任何记忆可以依靠,也没有人可以百分之百的让她相信。 最庆幸的恐怕要数她的父母都是心地善良之人,因为还留存着一些儿时的回忆,他们很快建立起信任关系,总算让她感到些许安稳和信赖。 奚温伶慢慢想通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不管眼下的事情有多复杂艰难,以及还有很多的疑惑和迷惘萦绕在心里,都得慢慢打起精神继续生活下去。 而那最为难熬的四十八小时里,身为“丈夫”的秦方靖却不在自己身边。 她嘴角微扬,笑容有些轻慢:“陈渺,你告诉我,我和这个秦方靖……我们的感情好吗?” “当然好啊!……至少我觉得是这样。”陈渺不知为何加上了后半句,“不过你追秦总的时候挺辛苦的,我都劝过你好几次,要你放弃算了……” 奚温伶差点咬到舌头:“我追他?还是我倒追的?” 等陈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正好病房外有人敲门,娇美的小护士探头询问:“您好,秦太太打扰了,焦主任来查房……” “哦好的。” 待一系列检查完毕,奚温伶看见外头阳光盛烈,是晴好的天气,她转头问主治大夫:“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过,一直待在室内也不好,稍微走个十几分钟可以。” 陈缈立刻说:“老大我陪你散步一会吧。” 高级私立医院不仅对个人隐私保护得当,医技楼、住院部的绿化都做的欣欣向荣,按照区域划分,各自栽种着玫瑰、松柏和樱树……一年四季的花期都被考虑得当,不缺可看的景致。 奚温伶的目光四处转悠,忽然,在某一处停当。 医院花园的一处角落长椅,男人就坐在日光里,安安静静,神色看不出端倪,只是他视线尽头的凝聚点,好像正是…… 她的病房。 奚温伶莫名紧张,拽了一下外套的衣角。 陈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脸上一阵欢天喜地,还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笑着说:“总算来了……” 这男人比照片里看着还要出色,气质儒雅温谦,长眉疏淡,穿着修饰腰身的黑色大衣,分明这样明媚的日头,眸色却像一片笼罩乌云的深海。 唯一的美中不足,大抵是他眉宇间凝固的冷郁,和双眼下方淡淡的青色。 按理说,他的眉目温雅,在光下更显得瞳色很浅,应该与周遭美景融为一体,却不知怎么的,像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彻的影子。 ——是一种对任何外界事物都心不在焉的冷漠。 奚温伶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对方也看到她,脸上表情似乎有点惊讶,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你是秦方靖?” 她说完,意外地撞见了男人眼中依稀留有的浓烈而悲伤的痕迹。 奚温伶心头一跳,等想再次确认的时候,那抹情绪已经转瞬即逝,让她怀疑是不是一种错觉。 “怎么不在房里休息?”秦方靖蹙着眉,温柔的唇线不自觉地紧绷成凛冽的弧度,“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 他的声音克制隐忍,但掩饰不了动人的本色。 “我听家人说,我们是夫妻关系,但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 她的态度很平淡,道歉只是下意识的言语。 秦方靖眼底闪过怔忪,他沉默片时,再开口时语气也变得礼貌:“该道歉的是我。你出事那天我在加拿大,气候原因所有航班都被取消,回来晚了。” 奚温伶并不能确定他说的究竟是真相还是借口。 ……她应该信任他吗? “秦总,老大现在挺好的,医生都说她恢复能力惊人。那个,你们慢慢聊,老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43.第 41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奚温伶脸色泛白, 像是还没缓过来,小娄赶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她也不知什么情况,就心跳的厉害,接过来喝了一口, 语气不悦:“最近公司是太闲了。” “对不起老大,是我们擅自做主了。” 小娄见识过奚温伶真正生气的样子,不敢惹毛她, 急忙认错。 “……算了, 你们也不知道会这样。” 奚温伶摆了摆手。 小娄才悄悄松一口气,等陈渺过来了, 她顺势转移话题:“你停工两个多月,该推的工作我都帮你推掉了, 公司单子确实少了一大半, 是挺闲得慌。” 温鱼文化不仅和几家电视台有合作, 还有广告公司、影视制作公司,乃至全球知名的化妆品牌,也是他们的常客。至于那些网络媒体、平面媒体, 诸如走甜美少女系的dy first》、世界顶级的《sexy moon》, 同样为长期合作的对象。 可圈子里有名的摄影师不止奚温伶一个, 就算有些高层对她颇为青睐, 这次她主动提出歇脚, 又不能马上复工, 影响不可谓不大。 奚温伶坐在电脑桌后,揉了揉眉心,还没把方才奇怪的情绪理顺,办公室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负责公关营销的女生走进来,满脸愁色:“不得了,奚总,陈经理,微博上有些奇怪的传言……你们看看。” 她将亮着屏幕的ipad递过来,上面已经有不少评论和转发。 奚温伶从医院回家,就没怎么更新微博和公众号,公司的官方账号也只惯例发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宜,粉丝们都在急切地催促她回来拔草。 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她复出,而是几个营销号大v,爆出一个特别新颖的八卦,说摄影圈著名的女摄影师x,最近不是在养病,而是彻底失忆了。 营销号疯狂对奚温伶泼脏水,说她戏精上身,想炒作自己博眼球。 评论区也是各种吃瓜,话题的阅读数量不断以万计在攀升: “奚温伶是要进军演艺圈吗?失忆梗也用上了?哈哈哈哈你们是想笑死我!” “傻==逼女人,拍的不知什么东西,亏你们还能尬吹上天!” “握草我们小叮当失忆了?!开玩笑吧!!” “那下个月的m封面谁拍?呜呜呜,换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 这种“失忆”的戏码着实新鲜,普通人遇上都已经能成为一篇新闻报道,更别说是这种长期有流量的著名美女摄影师,温鱼文化的金字招牌。 奚温伶大致阅览了一遍评论,对下属说:“你们想办法控制一下舆论走向,官方也不用急着出面澄清,我不是娱乐圈的人,没必要把私生活供那些人消遣。” 一旁陈渺也叮嘱了几句,公关部的女孩子依然气不过:“不说了,我们先去撕出一片天地!” 待她风风火火地出去了,办公室再次回复短暂的平静。 陈渺也气急,骂道:“艹!刚才在车上还说,奚幸颖昨晚去酒吧,有人看见她和那几个公知大v坐一块儿,肯定是她说出去的!” 奚温伶摇了摇头:“我被他们说倒是无所谓,这种风言风语对公司恐怕更有影响了。” 小娄也是抿了抿嘴,那些小动作透露着不安:“是啊,那些合作方、赞助商之类的看到,还不得打电话来问……” 奚温伶迎上他们的视线,转瞬之际,轻轻地笑了:“你们先统一口径,要是有特别重要的客户,就提前和我通个气,我亲自向他们解释,希望不要穿帮就好了。” 陈渺见她的神色,在笑容的掩饰下流露出难得一见疲倦,也不免心疼。 自从两人相识至今,小奚总在她的心目中简直是没有什么事搞不定。 这样从头来过的事业、家庭,抑或是爱情,任谁都不好过吧。 ** 温鱼文化拥有自己的厨师,每天会来给老板和员工准备早餐和午饭,且厨师以前还是在六星级酒店moon工作过的。 中午,奚温伶在办公室吃了午餐,想着是不是该找谁商量一下。 网上谣言已经炸开了,不仅安漾他们来问过,冷杉也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平时冷检察官就总会发一些无痛无痒的问候和关心,这次也不例外。 冷杉:在干嘛? 奚温伶:思考人生。 他的电话随即来了。 “谁这么大胆子,连你的消息也敢随便发?” “不知道呢,陈渺说她去打听一下。” 奚温伶喝了几口茶,听见那边有人在说:“冷检察官,哎哟妈,这和谁电话呢,语气这么温柔,我都快醉了啊……” 她默默地听着没吱声。 冷杉也没理那帮同事的揶揄,语气专注:“我上次和你提议,有空去兜个风,要不改天约个时间?” 奚温伶念大学的时候,每周都能回家,可还是老跟他说厌学,只想回家宅着。 冷杉经常下午没课就来找她,带她去附近的苍蝇馆子,虽然卫生环境欠佳,但味道都很赞。 “我没别的意思,是真的想帮上你一点忙。” 她总算笑了,真心地道谢:“我知道,谢谢你冷杉,等过阵子吧。” 其实奚温伶现在烦的,根本不是那些闲言碎语。 毕竟那些东西只要关上网络,就什么也看不见。 她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议论她,唯独在意的一点,是自己的拍照技术究竟恢复了多少。 回家呆着的一个星期里,她已经复习过这五、六年里拍摄的照片。 早期是一些天马行空的创意照,用的相机也杂七杂八,canon的卡片机、nikond80、nikon d3000…… 看到自己的摄影作品,她的大脑里能立刻产生一些反应。 譬如人的面部一共九个面,她在看别人的时候也能清晰地分清这九个角度。每个细微的角度,搭配表情的细节,就能产生无数不同的感觉。 而那些画面所呈现出的,往往不是冷漠,不是悲怆,也不是刻意渲染的温暖,是蓬勃的生命力和鲜活的创造力,这就是她的标签。 有许多的远山如黛,与浮生江海。 奚温伶拿着惯用的照相机出去试拍过几次,可效果都不是很好,她不禁心里发慌。 望着办公室的窗外,园中都是鸟语花香,她久久地不发一语,黑色的柔软发丝垂落肩头,她无声地闭上眼睛。 忽然有点想见到那个男人。 ** 夜色下满城的霓虹如仙境,远处的天空有黑珍珠般的光泽,春夜的风时起时停,令人心旷神怡。 秦方靖走进家中缕空浮雕的客厅,韦斯莱正在等他。 “秦先生。”他欲言又止,“太太在房里……您去看一下吧。” 秦方靖怔了下。 他上午在公司,下午直接去了研究所,一直在实验室待到很晚,所以外界的消息没有很及时地了解,也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听秘书说了网上的消息。 只是…… 他觉得按照以往温伶的个性,这种事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不曾想刚踏入卧室,会看到一片惨不忍睹的狼藉,家里像进了贼,所有东西被翻得底朝天,他们的衣服扔的满地都是,被褥、枕头、杂志、书本和各种橱里的私人物品也无一幸免…… 秦方靖神色一沉,立刻去找寻奚温伶的身影。 她已经从卧室翻到了更衣室,也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还在不住地翻箱倒柜。 秦方靖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似低吟:“在找什么?我帮你。” 奚温伶抬眸,看到男人的长眉细眼,温温地笑着,就连唇色都好看。 “我记得有一个新买的相机,好像买过的?但是找不到……” 韦斯莱他们想帮忙,也都被她劝走了。 “……可我自己找不到,是不是记错了?” 秦方靖略顿了几秒,她眸子里有一层水雾,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与平时的模样截然相反。 “你记得没错,是我的错,因为那部老式相机是古董,个头很大,当时我替你买的。你出事之后就放在公司,我一直没有拿回来。” 秦方靖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声。 她不仅为了找不着的一架照相机。 也不仅为了今天下午自己失忆的传言在网上被爆。 归根结底,是失忆之后始终无法排遣到体外的恐惧、茫然和挫败。 原是枝繁叶茂的生命,退变成一颗干扁可怜的小种子,笼起无处不在的薄薄雾影,将她击垮了。 平时在人前伪装的那么坚强,内心的伤势却不会这么快痊愈。 这一刻秦方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在耳边柔声地安抚:“所以你不用找了,我在这里。” 指尖轻拂过她的嘴唇,来回摩挲,仍是情难自禁,低头亲了上去。 第六章 44.第 42 章(重写版)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秦方靖从电梯出来直接去了办公室, 秘书和助理已经准备好今天的会议流程, 等着再和老板核一遍。 时间一到,秦总和分管高层、fa团队等陆续抵达顶楼的会议室。 饶是室内已经坐着各公司的代表, 不乏年轻的事业菁英, 秦方靖还是一眼看到了那个扎眼的美人。 她穿了一身职业和时尚兼顾的衣裳,白色套装显得气质出挑, 款式是当下流行的驳领设计, 双腿笔直地被包臀裙遮掩, 廓形使线条愈发紧致,乌黑如瀑,扎成一个低马尾, 一张小脸像漫画巨匠笔下走出来的少女主人公,不是仙气, 也不是勾人的妖精。 而是精坏。 带着小恶魔般的神色,一眼望去视角效果惊艳。 关于她的能力和背景资料,秦方靖早已经在汇报中听说过,但这都不是引起他注意的理由。 就坐在奚温伶身旁的奚幸颖,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向这边直直地看过来,她不由得捏了捏手指。 ……好害羞, 他真的注意到她了。 奚温伶在和陈渺他们小声地讨论着企划书, 见妹妹神色娇羞, 她抬头的一刹, 也看到那个男人。 两道目光越过那些闲杂人等,她与他遥遥地对视,瞬间就懂了。 自从在学校见过这男人一次,温伶也从各方打听过了秦方靖的消息,知道他是朝阳集团的小公子,平时在公司神出鬼没,待人谦逊而礼貌,可偏偏对她…… 有些刻意的冷漠。 秦方靖淡淡地收回目光,在会议室的主座坐下,霎时,四周的议论声也趋近于无。 会上,奚温伶的报告做的不算完美,但气场从容,他们公司已有初步的商业规模,累积了一些客户关系、用户资源,也有很好的业界前景,最终顺利拿到了天使轮的融资,并且上手就有几千万的款项。 她俏生生地坐在那儿,看着斜对面的男人,浅浅一笑,点绛红唇,像是能让人轻易地上瘾。 秦方靖全神贯注地看着会议室里的液晶显示屏,眉心依稀有一丝纠结。 过了一阵子,他以为会这么相安无事下去。 秦方靖请了奚温伶母校的寇槐志教授,来他的研究所,两人交流甚欢,直到傍晚才分别。 从主楼走出来,彼此一掀眼,就看到花坛边坐着一个动人的身影,乌发爽直。 寇教授立刻明了,转身向秦方靖笑着告辞了。 秦方靖无声地叹了一句,缓步向那位女生走去。 奚温伶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点背。 把车停在附近的小区之后,她还要步行五分钟过来,没想到半路居然肚子疼的走不了路……她要来大姨妈了。 这附近来往的人流不多,闹中取静的一处研究所,确实适合做科研,她无计可施,只好慢慢弯腰坐下来,想缓过这一阵再去找附近的便利店和卫生间。 “奚温伶?” “呀,秦教授,好巧啊……” 秦方靖见她脸色微泛着潮红,更显肤白如玉,一双灵动的眸子装着夕阳的氤氲暮色,这时还扶住花坛边缘,与平时在工作中展露出的自信骄傲截然不同,他心底惊讶了一下,无奈地笑了:“你坐在我实验室楼下,不是为了等我?” 她也没法逞强嘴硬,秀眉都皱到了一起:“……好吧,我是来找你的。” “需要帮忙吗?我看你……”他顿了一顿。 “能不能带我去你们研究所的洗手间?可能还要麻烦你去我车上取点东西……” 秦方靖也没有拒绝她:“好,我陪你进去,把车钥匙给我。” 他先走,她亦步亦趋地跟随,抬眸就看见男人清隽的背影,还不收敛地问:“今晚请你吃饭好不好,秦总,赏个脸吧?” 秦方靖头也没回:“我没空。” “加个微信啊?” “我不用这种东西。” 奚温伶咬了一下唇:“怎么可能?你是在故意逃避我。” 他拧着眉,忽而回头看向她,洞若观火。 “奚温伶,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奚温伶没想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愣住片刻,才问:“……哪个样子?” 他看了她一会儿,也没回答这个问题,沉默地指了指一楼洗手间的牌子。 她不乐意地嘴角一撇,暂时也拿他没辙了。 …… 酒吧“对野”里的噪声不断,奚幸颖头疼欲裂,仍喊来服务生,再开一瓶给她。 这么久过去了,她始终觉得自己是被瞒在鼓里的一个。 那两人决定订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切的期望不过是自作多情。 她真的很沮丧,也很懊恼,却没有任何改变命运的能力,也成不了那样成功的女性,这些都是天生就写好的成功。 奚幸颖从小就知道,她没有堂姐的美貌和才华,也没有那份聪明伶俐和良好的家境,她只是比普通的女孩子稍微优秀一点,可也仅仅那么一点。 头顶昏暗的彩灯变换着,晃得人眼睛疼,周遭是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她不断地给自己灌着酒,直到身边忽然有人劝:“好了,振作一点,你光是这样消沉有什么用啊?” 奚幸颖抬眼,见jane带着一帮子朋友和几位媒体记者过来了。 “哟,您还有时间来找我呀,jane姐……呵呵,我不是已经被你利用完了吗?” “你说的什么话,我是让你去安抚奚温伶,可没说别的。你既然是我们公司的艺人,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jane画了一个深色的眼影,淡淡的眼纹被暗沉的光线掩去。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今晚就什么也别想,等明天我陪你去找奚温伶,咱们把话说清楚,行了吧?” 奚幸颖冷冷地笑了,似乎已经对这些全然不在意。 又喝过几轮。 半梦半醒,她听见身旁有几个男女在讨论:“我们就曝光奚温伶失忆的消息,到时候看她怎么回应……” ** 恢复记忆好像不是一朝半夕就能成功的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奚温伶努力地适应她的生活和工作。 听陈渺他们说,以前她工作时的作风霸道冷漠,对许多交际避之不及。 但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冷,而是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屏障,不轻易与人过多地产生交集。 恐怕,秦方靖算一个理所当然的例外了。 她在s市的第一个艺术展厅要在六月左右正式开张,也是没有半点头绪,秦方靖主动提出会帮忙,还安抚娇妻的情绪:“等我忙完这阵子,慢慢和你说当时的idea,时间还很充裕。” 他相当有耐心,决定手把手教她如何应付那些差事。 秦方靖:“其实,最可惜的还是错过了顾导的电影,但他还会有新的片子。” 奚温伶想起另一桩事,问他:“陈缈告诉我,先前违约金之类的,你都替我处理了?” “不用客气,反正都是你自己赚的钱,我只是帮你捋清。” 她“噗嗤”一声笑起来,“说的有道理,你身价这么高,也不在乎老婆赚的这点钱吧?” 秦方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爸常说,我从小对钱没什么概念,可能就因为这样,反而能理智冷静的看待很多数据,没有一己私欲。” 奚温伶听得好奇,她对他过去的事很感兴趣。 “你多说说小时候的事情给我听,我也想多了解你一点。” 秦方靖看了一下时间,叮嘱她:“下次再说吧,陈渺在楼下等很久了。”他又刮了她的鼻尖,“有空还是去找你妹妹、朋友之类的吃个饭,不要急着忙工作。” “嗯,我知道,我已经和心宁约好了,这周去她家看电影,她说我以前最喜欢看顾导演的电影了,也许能想起什么。” 秦方靖:“……”沉默地笑了笑,脸上写着不悦。 奚温伶、奚温宁还有解心宁,三个小仙女大概名字相近,因此特别投缘,陈渺说她们一群人儿经常出去瞎混。 对温鱼文化传媒公司的员工来说,奚总阔只不过是别了公司几个月; 对奚温伶来说,这是她“初次”来到公司,陈渺接到授意,还私底下和几个管理层的人说,老大生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有时会记忆混乱,不要大惊小怪。 一路上,她还东拉西扯,提到:“昨晚有人看见你妹妹在‘对野’里喝的烂醉,幸好没出什么事。” 45.第 43 章 此为防盗章,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第三章 奚温伶不确定两人的夫妻关系是否和谐, 受伤的原因也尚未可知, 可谁让当初自己倒追的人家,他应该是她的所爱吧。 一个人在风雪里孑然独行,浑身冻到发僵, 被捂住的那一点温热,就会变得让人念念不忘。 奚温伶抿唇一笑,说:“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吧,毕竟旧梦重温、旧情复燃, 才会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秦方靖听了她的用词, 微微蹙眉:“你要是没出事,今晚我们会在加拿大睡一张床,请问哪来‘旧情复燃’?”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 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我休息这段日子,公司里的摊子怎么办?” “老大, s市这边我们有一个新的艺术展厅项目, 给一些大人物的邀请函已经都寄出去了。你本来打算这两个月去加拿大拍一组照片,到时也归进展厅里。三月还接了一部电影《黑暗河流》的各国宣传海报和视频拍摄, 恐怕来不及了……不过秦总与这位顾导演的关系不错, 推掉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工作, 我都按原计划在督促他们……” “嗯,这样。” 念大学的时候,奚温伶的摄影作品偏向创意和设计,因为一些人脉和运气,在《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杂志上刊登插图,还获得国际摄影协会的几个金牌奖项,名声渐起。 近几年,转向人文和风景类的艺术摄影方向发展,在她本人作为模特偶尔登上各种杂志封面和内页之后,更加大红大紫,登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的艺术榜单。 长相动人,身材姣好,又在网络兴起的大数据时代拔得头筹,所以她的粉丝基数庞大,在圈子里有不少人追捧。 奚温伶还在助理小娄的帮助下登录微博,向粉丝们报了平安,当然选择隐瞒了失忆的病症,只说忙到生病发烧,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渺捧着pad刷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表,“至于那些可能涉及违约的……” 两人的对话被奚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打断:“来,吃点水果,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要太拼了,伶伶你还带着病……” “谢谢安姨!你真比我亲妈还要疼我!” 陈渺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啃。 在这个住一晚都要上万起跳的病房又养了一周,奚温伶向秦方靖提了出院。 早晨阳光灿烈,金色的碎光照在男人的侧颜,他面对她站着,身高撑起高定西装的卓越气质,眉目疏朗,衣料服帖,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还有一丝克制,犹如一幅自带柔光的油画。 “好,我先去办手续,一会让司机……” “让我闺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一旁,奚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和女婿的关系并不融洽。 奚温伶以为秦方靖会沉默赞同,不料,他直白地说:“爸,妈。这两年温伶都和我在一起,我对她很多事也熟悉,你们可以放心让她待在我这里,平时要想过来照顾她也没问题。” “我们跑来跑去还麻烦,我闺女现在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住自家更好。” 秦方靖却没妥协的意思,眉眼浮上薄薄的一层寒意:“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还是和我在一起更有用一些。” 房中的气氛难免变得紧张,双方谁也没开口。 奚温伶想了想,还得自己打圆场:“这样吧,爸妈,我先在秦方靖那儿住一周,下周再回家里住,这样轮流体验一下,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目前她对父母确实要更亲一些,秦方靖与她还不够熟悉,两人突然同居,肯定会诸多不变,可出事前的一年多她都住在新家,或许,先回那边能刺激记忆。 温伶向来是家中拿主意的那一个,通常只要她做出决定,安漾与丈夫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待没人注意,奚温伶观察到了秦方靖脸部的微表情,他一向话少,对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比冷漠还要难对付。 “……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什么?” “我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完,那边一开始没回应,片刻,才听秦方靖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你以前很黏我。” “……” 奚温伶脸上有了微微的羞赧,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得特别安定。 “那个,我公司的事劳烦你操心了。” 秦方靖淡淡地回道:“夫妻之间,操心是应当的。你现在不要太在意公司……以前你就是工作狂。” “是吗?看来秦先生喜欢事业型的啊。” 秦方靖想回一句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念头,说:“因为你怎样都很可爱。” 她愣怔,他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此时二月末,春风似剪刀的季节,已是上午十点多了,秦方靖还要去一趟他的研究所,只好先告辞。 “你和爸妈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和司机来接你们。” “没事,你公司要是很忙,我先回去也行。” 奚温伶看他眉头微拧,她依然笑意莹然地站着,身上松垮的病号服,衬得她纤细又白皙的一只。 “你等我吧。” “也成。”她看着他眼睛里的波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就好奇地问:“就这么走啦?确定不做点什么?” 秦方靖闻言,微怔,随后往她身前挨近一些,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 她本来是在想,他会不会给一个拥抱的,结果,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奚温伶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瞬间的晃神。 他可真有趣,真觉得和别人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方才在她额头留下的那个浅吻,像温热的触摸,源源不断地持续着,他的举手投足总是端然礼数,能让她感到他的清浅用意。 秦方靖吻她的时候,宽大的手掌还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都能让她觉得暖心。 室外的天光更亮了一点,她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奚温伶失忆的事暂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堂妹奚幸颖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下午要出院,还特意跑过来帮忙。 “温伶姐,你现在还想不起我们?” “嗯,说不清几时才能恢复记忆了,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行,运气差就……” “别瞎说了,肯定能好的。” 奚幸颖的眉眼与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鼻梁秀挺,杏眼朱唇。 但听陈渺说,她是偷偷照着自己的模样微整过了,还死活不愿承认,毕业之后凭借姐姐的人脉进圈子当了一位平面模特,因为有温伶帮衬,也算不温不火,总能接到一些代言和杂志平面。 陈渺说到最后,表情有些微妙:“你这个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奚温伶见幸颖在替她整理那些吃不掉的水果、营养品,急忙开口:“不用麻烦,我让小娄他们来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她闻见房中淡淡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香水,我记得还是姐夫买给你的礼物呢,他今天来看过你了?已经走了吗?” “是啊,他平时也很忙吧?” “以前你们经常一个星期见不上面,你还和我抱怨过呢。”奚幸颖笑呵呵地说,“不过姐夫又要审核投行的项目,又要和其他集团谈物流合作,还得兼顾他的研究,确实是忙的抽不出身了……” “他不是只负责朝阳集团的投行和物流吗?怎么还做研究?” 奚温伶看着她,忽然想到秦方靖的那句“以前你很黏我”。 那他还舍得让他们经常分隔两地? 怎么有点逻辑不通。 “……哎,别说这些了,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要他好好陪陪你。” 奚幸颖摊了摊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温伶似有所思,余光瞅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姐夫的事。” 奚幸颖微怔,脸上掩饰了一丝尴尬,才说:“他和你结婚前,我们就认识的,所以稍微听过他的一些消息。” 奚温伶一直看着她。 幸颖被看的有些心虚,转念又想她明明就已经失忆了,她没什么可慌的。 “怎么了,姐?” 温伶笑了笑,摇头:“没事,想谢谢你特意过来照顾我。” “你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那个,我、我出去打个电话哦。” 奚幸颖拿着手机去了走廊。 46.第 44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噗, 小奚总威武啊。” 骆达早就看出自家的秦总对这大气的美人姑娘相当不一样, 心想可能这株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谢天谢地,不过, 他也不是八卦话多的性格, 打过招呼就走了。 等前台领着她来到办公室门前,轻声询问:“秦总, 可以进来了吗?” “请进。” ——传出来的却是一道轻柔的女声。 奚温伶微怔, 她独自走进去,朝房里看了眼,立刻发现秦方靖的侧脸竟然印了一个很浅的唇膏颜色。 显然是身旁这个小姑娘给弄上去的。 奚温伶心里mmp, 脸上还是挂着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不方便的话不用请我进来。” 秦方靖蹙眉:“没有不方便。” “哦,没想到秦总这么开放啊, 佳人送吻, 还请人过来观摩?” 她目光嗤笑着,打量他一番。 秦方靖余光扫了一眼反光的橱门,才发现脸上的一抹口红色, 脸色愈发糟糕。 “是意外。” 他向她解释着, 神色不耐烦地扯了一张纸巾, 语气冷漠:“楚蓓,希望你以后注意分寸。” 这倒让奚温伶有点意外。 按这男人的性情,从来都是特立独行,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的行为。 楚蓓方才是想故意靠近男人,可刚碰到他的胳膊,就被一股劲道强行推开,她向后连退几步也没站稳,腰部撞到身后的大长桌,痛得惊叫一声。 秦方靖知道自己失手,定了定神,弯身过去扶她起来,不知怎么的,她的口红蹭到了他的脸上。 楚蓓还强忍着痛楚,不怎么表现出来,这么玉颈微垂,有种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可怜可爱。 而她也在观察眼前的女人。 奚温伶化着淡妆,容光靓丽,肤白貌美,身上穿了白色的宽松衬衫,领口有蕾丝装饰,配了一条包臀中长裙,又搭米色的开襟针织衫,更显一双长腿婀娜多姿,气质既女性又职业,非常心机。 “楚蓓你可以走了。” “……那我先出去了,靖哥。”语气还很亲昵。 奚温伶注意到她搓揉腰部的小动作,还未多想,男人已经开口:“找我有事?” “哦,我们公司有几份文件和合同,需要你过目签字。” “这种东西让秘书操办就可以了。” 开玩笑,这是她的借口好不好。 秦方靖拿了笔,想起几天之后就是董事会,怕她出差不在s市,就缓了声音,问道,“周五你人在哪里?” “我在你心上。” “……” 室内尴尬地沉默一阵,秦方靖咳了一下,目光不由与她对视。 他一直欣赏她的能力,工作上冷静理智,有出色的个人能力和市场敏锐度,也单枪匹马为公司谈下过很多重要的合作,生活中却又多了一些古灵精怪,总是让他感到意外。 她笑盈盈地说:“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当面和你说。下个月我打算去乌干达拍点纪实照片。” 那边的难民营长年局势动乱,又干燥酷热,更有无数的疾病在那块非洲大陆的各处蔓延。 “一个人去?” “我认识红十字会的一帮人,还有医疗队,可能和他们一起出发,也算合作了。” 秦方靖若有所思,却没有再出声。 “嗯,知道了。” 九月的尾巴,s市迎来午后的一丝暑气,不少行人额头挂着汗珠,步履匆匆。 奚温伶出了朝阳投行的楼宇,没有急着回公司,她与冷杉约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想到方才秦方靖脸上的那个唇印,她突然觉得心中酸涩,心底更是梗得慌,这种醋味也是没谁了。 顺着路口走到咖啡馆,她推门而入,看见一身t恤加牛仔裤的男人已经等着,眉宇不羁,身姿挺拔,露出的手臂很结实,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帅气。 他看着她笑:“你现在越来越有成功人士的气质了。” 这男人像一阵急流,总是雷厉风行,如今却从警察变成了检察官。 “外面到底有几度啊,今天真是热死了。” 她说着脱了针织外套。 “我说,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去那么乱的地方?” 今天会找冷杉过来,也是为了商量去乌干达的事宜,这男人以前因为维和任务,去过那边几趟。 冷杉皱眉,关心她:“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冷气开的这么足,一会当心感冒。” 这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店铺,布置温馨,因为红丝绒蛋糕而出名。 在做着咖啡的女店员,目光不时像他们那边飘去,那男人器宇不凡,怎么说呢,是非常适合让女人投入怀抱的那种类型。 她刚花痴一刻,抬头又是一惊—— 哇塞今天怎么回事,撞大运了吗,来店里的客人颜值都爆表了! 秦方靖站在门前的玻璃柜,抬头望了一眼店里的招牌。 “你们这里卖萝卜蛋糕?” “是的,先生,您要一块吗?” 他点头,掏出黑卡的时候,对女服务生说:“蛋糕打包,送给那一桌的女士。” 服务生双手接过一张见也没见的信用卡,不住地点头。 瞧这男人清隽温雅的形象,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还匿名送那位忒漂亮的美人蛋糕…… 难道是一段扑朔迷离的三角关系? 秦方靖看着与男性友人相聊甚欢的奚温伶,他才发现自己在关心她,他放心不下。 他习惯了她出现在身边,甚至会留心她的一举一动,她已经打动了他…… 意识到这些,秦方靖脸色微变,他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转身离开店内。 等到服务生端着蛋糕上桌,奚温伶诧异:“我还没点单。” “是一位客人送您的,女士。” 冷杉挑了挑眉,“你不会是喜欢吃萝卜蛋糕吧?” 奚温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可能啊,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萝卜蛋糕,就连她爸妈都没见她吃过。 “是谁送来的?真的是给我的吗?” “没错的,不过……我们不方便透露这位客人的信息。” 奚温伶又问了几句,也不好为难人家,只能道谢收下了。 太奇怪了,从小到大是没少受男性的爱慕青睐,出门偶尔也会收到别人请客的餐点和酒水。 但从没遇过送她萝卜蛋糕的。 奚温伶蹙眉,拿起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点心,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只有在很隐私的场合偷吃过萝卜蛋糕啊…… 这仅仅是巧合吗? ** 直到婚后,奚温伶才得知了那个萝卜蛋糕的故事。 但失忆之后的她,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都给忘了。 澳门连锁酒店moon的vip房中,秦方靖抬眼,看见她正坐在电脑前,翻看下午在摄影棚照的那些片子。 见她不时按着额头,他马上说:“不是头疼吗?早点洗澡休息。” 奚温伶笑了笑,也不知怎么的,自己就成一朵娇花了,才摆弄了半天的相机,晚上就觉得头疼。 “你是休息不够,这次回去之后,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别落下什么病根。” 男人坐到她身边,抬手在两侧的太阳穴揉捏,他的力道适中,让她顿觉舒服极了。 “你还学过按摩啊……” “这里吗?” “嗯……” “这里呢?” 奚温伶索性坐到床边,躺在秦方靖的腿上,让他帮忙舒缓头疼。 “这样舒服吗?” “可以再重一点……” 他软言温语,叫人欲罢不能。 “你的手有点冰了。” “那你捂一下,不就热了?” 两人的对话逐渐变得暧昧,奚温伶微睁着眼,笑说:“秦总,你可真是‘物尽其用’啊。” 他寒霜般的眸子却充满某种意味,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住她的唇瓣。 奚温伶微颤着身子,男人的气息瞬间盈满她的呼吸,她的双手也不由地抓住他的衣襟,不知是要推开他,还是要接纳的更深入…… 秦方靖稍微加快了一点攻势,撬开她毫无防备的唇齿,在唇舌间辗转纠缠,如吸吮蜜糖的声音在房中响起,她有些紧张,无法控制地瑟缩了一下身子。 男人抬起她的身子,奚温伶顺势被他搂到怀里。 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反应,有些灼热和性感的荷尔蒙让人头脑发=胀,她稍微向后挪开身子,结果,又被他搂回去。 “我不会做什么的。” 奚温伶听着耳际性感低沉的男声,还带了一丝喘=息,对她轻声说:“何况你现在头疼,我更加做不了什么。” “那你怎么办?” 47.第 45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两人在更衣室的深处接吻。 四周是陈列规整的衣橱和落地镜, 铺着浅灰色的简约壁纸, 他托住她的下巴, 一手轻扼在脖颈处,指尖沿住她的侧颜轮廓,一寸寸地滑移, 低浅的唇齿声在偌大的房中回荡。 秦方靖被她的香味围绕, 他亲的由浅至深, 她娇嫩的皮肤逐渐泛红, 更让人控制不住想要占有的念头, 又怕她仍不喜欢这份亲昵, 只能稍许尝到了一点甜头, 分开彼此。 奚温伶调匀呼吸,一个人在家时的那些情绪, 慢慢地沉淀了,心情莫名地柔和不少。 “我有时候……会不停问自己,过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什么会遇到这种可笑又离谱的事情。” 秦方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你要知道, 你什么都会有,所以老天才会先给你磨难。 ……就像, 有一句谚语说, fate whispers to the warrior, ‘you cannot withstand the storm’。” 奚温伶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 沙哑着嗓子,又很奇怪地充满力量。 “and the warrior whispers back,‘i am the storm’。” 命运对勇士低声,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回应,我即是风暴。 她感受到了这份强悍,与洒脱。 “真好,我喜欢这句话。” “那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秦方靖说着,连自己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从没想过他们两人的位置有一天会互换,他从没有过这样安慰人的经验。 也正是这样错位的体会,才让他顿时意识到了,她的坚定和睿智,与他想象中的当真一致,甚至是更了不起。 “以前是我倒追你的吧,为什么你一直不接受?” 秦方靖看着她,眼神温润而柔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也没想过要和什么人在一起,爱情这种东西我想也没想过。幸好你没放弃,让我了解到自己有多愚蠢,我就向你求婚了,要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尽管他对自己体贴,可对其他的人与物,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我之前说过,你的‘失忆’很可能就是心理防御机制作用产生的,也会有持续性心境障碍,你害怕无可厚非。温伶,大家都会关心你、爱你,就算无法恢复记忆,这种感情也不会改变。” “那万一我不能再拍照了呢?再也拍不出那么好看的作品……” “那是这个世界的损失,但不管你做什么,我相信你都能做的非常棒。” 奚温伶浅笑着,推了他一下,两人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 “说的什么话,你当是在哄五岁的小女孩啊?” “难道不是?那天你妈还问你,现在觉得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她……” 听到这句话,她扑哧一下,彻底破涕而笑了。 “对啊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妈还问我这种问题,真的是。” 秦方靖上前一步,让她依偎着自己。 奚温伶穿着一条罗纹针织的深蓝连衣裙,饰边用了较深的色调,产生撞色效果,腰间是湾蓝的同质地腰带,正面配有纽扣,眼前的整个人看着柔若无骨。 两人肌肤相触,她像被诱惑了,不知怎么的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对着男人的唇亲了一下。 感受了她的回吻,秦方靖更觉得难以止息那股邪=火,他无意间发现她枣红色的耳垂,低笑着,向前一步将人抵在墙前。 “网上杜撰的那些消息我也看到了,还说采访过医院的医生护士,大多是无稽之谈。那些有眼见的业内人士不会轻易相信。” 恐怕这些平台上面的水军到底该跟谁姓的,还没捋清呢,只不过他俩是隐婚,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奚温伶的身后是秦家。 奚温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放缓呼吸,浑身都在发软。 秦方靖继续说:“有些关系特别近的,知道我和你的婚事,就由我去打发。” “不必的,是我公司的事,应该让我扛。” “我是你公司最大的股东,你要是业绩差,我也受影响。” 他说完,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刚要转身走开,被奚温伶扯住了胸前的领带。 她的眸光微闪,侧偏着头,还带一些模特的天生镜头感,有种慵懒、苦涩和暧昧混杂的气质,别说是男人看了受不了,就连女人也会斐然心动。 “不要走吧。” “……” 奚温伶声音暖润,只是平时端着老板的架子,说话刻意压低嗓子,带着冰渣,此时却甜到骨子里,仅仅不费吹灰之力的三个字,再加一个语气词,将他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秦方靖低头索吻,动作并不温柔,却能让她感到一种呵护与宠溺。 要是认真去想,这一刻他们等同于重新开始,这就是她的另一个“第一次”。 秦方靖想着是否该温柔一些,久旷未满的身体根本不让他放慢步调。 两人缠到一块,他疯狂的想要吸=吮和汲=取她身上的甜美,呼吸相融,男人沿着她双唇的形状,一点一点地摩擦,不大的空间满溢着煽情。 “我回家之前,已经让公司去网上处理你的事了。” 他的指尖伸入衣服,在她身上揉捏着,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身子紧密贴合。 “先把那些谣言删了,再清理场子。” “嗯……我觉得可以。” 奚温伶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气场诱惑,她曾经被这样吸引过,也经历过,即便大脑的记忆丧失,身体也产生共鸣。 他的温谦,神秘和某种不经意透出的防范,就是这么不住地吸引她,让人想要亲吻和拥抱。 脑袋昏涨涨的,根本没法思考了…… 更衣室的房门半掩,楼道口有脚步声靠近。 秦方靖停了动作,听见韦斯莱在走廊外请示:“秦先生、秦太太,解心宁小姐来看太太了。” 他轻笑了一下,“真该把你这个朋友和奚温宁一块送去美国。”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奚温伶愣了一下,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拉扯好。 一时谁也没说话,满室只余下仍未散去的微漾情=潮。 ** 两人下楼的时候,解心宁端坐在沙发上,喝着盛在华丽瓷器里的锡兰红茶。 看见他们过来了,她觑了一眼,登时就有点明白了。 不愧是奚总,厉害厉害,失忆了都能这么快重新好上? 温伶嘴角微扬,看向几米之外的年轻女孩。 漆黑柔顺的长发似一匹绸缎,卷翘的睫毛不时忽闪,眉眼乖巧伶俐,有种出生大户人家的温雅恬淡,偏偏穿一件黑色夹克,搭破洞的牛仔裤,反差萌冲淡了几分古典的气质。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周末一起看电影。” 解心宁从沙发起身,走到她边上,过来抱了抱:“想你了,不行吗?” 奚温伶一笑,与这姑娘的肢体互动并不让人讨厌。 佣人为他们添上两杯红茶,秦方靖端了一杯递到温伶的面前,她接过来,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温热,忽然变得有些眷恋这份关心。 三人坐着聊了几句,秦方靖对她的朋友也很友善。 解心宁和冷杉检察官都念得一个高中,一个是温伶的高中同学,一个是学长。 她家里有点底子,书香门第还出过几位颇有权势的军-官,早先从北京搬来s市,与温伶一起学了设计,如今创出一个衣服品牌,也和别人合作美妆。 今晚,解心宁也是担心好朋友,才会特意跑这一趟,现在见着了人,知道她即便这样没被闲言碎语影响,才算安心。 喝了口茶,还忍不住感慨:“转眼你都是秦总的老婆了,当初你在酒吧和我们吐苦水的日子,好像在昨天。” “哦?我吐槽秦方靖了?” 心宁也算看着他们两个一路从相识到步入婚姻的,即便如此,很多细节,她至今都觉得讳莫如深。 …… 当初,秦方靖连一个微信的好友位都不给她,约他吃饭也被当场拒绝,奚温伶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好友。 “这男人很会装,特别喜欢伪装他的真实情绪。看着是个冷淡人,又很究竟分寸……太讲究了。但他对我的反应很真实,很像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这不就更奇怪了?” 奚温伶煞有其事地分析给她听:“说明他根本没法抗拒对我的感觉。” 脾气一向温软的解心宁都忍不住拿她开涮:“我看,是没法抗拒对你的讨厌吧?” “是不是真的‘讨厌’,还很难说啊。”奚温伶挑了挑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禁欲系?不就是一边给你讲人生大道理,一边在床上睡你。” 正如温伶所言,那晚在“围炉”,秦方靖竟真的赴约了。 她站在明湾的月光下,安静地听着蝉鸣,赏着月光,也没等多久,那男人穿了一身休闲的黑衬衫,姗姗来迟。 他像是一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缓步向她走来。 总之他来了,她就觉得高兴。 所以才会有一种感觉,叫做乍见之欢吧。 奚温伶得意洋洋地哂笑,故意把那一丝忐忑不安给掩去了。 “你不是说没空嘛,秦教授。” 秦方靖一手插在口袋,眉宇清淡,看她:“怕你一直等着。” 她差点笑出声,都这时候了还要嘴硬,什么人呐。 他也不止一次扪心自问,为什么无法拒绝她的邀请。 那一晚的赴约,终究不是几句话就能解释的明白。 …… 眼前,客厅里一盏水晶灯的璀璨,自是比不上那一晚的清冷月色。 但在秦方靖眼里,眼前的她,依然是那个令人无法抗拒的,独一无二。 48.第 46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至少,还有许多值得她寻味之处。 “jane, 我打电话想问你下午的通告几点, 你来医院接我吗……” 奚幸颖在走廊上又和对方说了一会工作, 这才挂断电话。 四周恢复安谧, 她抬眸往堂姐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忽地咬唇。 下午, 秦方靖替温伶办完手续,拿了行李,其他东西吩咐助手妥善处理, 秦家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她心安理得地跟在秦先生身后,奚爸和安漾看着女儿上车,才坐另一辆离开。 进了车厢后座,秦方靖握了一下她的手,像在确认体温。 奚温伶软软的手被捂热, 她抬头,盯着他干净俊朗的脸庞。 “怎么?” “看你呀, 你这么好看, 还不让看?” 秦方靖抿了抿唇, 不动声色:“你真是一点没变。” “下凡的仙女可能都是这样吧。”她回头揶揄, “你不是说, 我怎样都可爱?” 说完漫不经心, 转身去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昏沉暮色时分的林荫街道,倦鸟在半空盘旋,亦开始寻找归巢的路,余晖像温柔的灯火照着城市,又像一层洒在点心上的碎金箔。 方才,堂妹奚幸颖还假模假样地进来,两人都没把话拆穿,其实那通电话说白了就是故意让她听的,就是为了要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那些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也不喜欢藏着掖着,势必得找一个机会向秦方靖求证。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男人两条大长腿交叠着,在她身边看工作上的一些汇报。 秦方靖总有一种成功人士之外的气质,但她说不清。 温伶向后躺在椅背里,翻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条与秦先生的微信,她发了一张自拍照,还抱着一只粉色小猪。 奚温伶:老公,我今天出门,就好像,仙女下凡了,给你看照片! 奚温伶:照片.jpg 秦方靖:嗯,还可以 奚温伶:…… 奚温伶:我是你的女主角 奚温伶:我都长这么好看了,还能用还可以来形容?你就不想吻一吻我? 秦方靖:仙女别磨蹭了,我在楼下等你吃饭。 “噗……” 难怪他说自己一点没变了。 温伶一手撑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继续往上翻聊天记录,这位秦先生每次回复都是寥寥的几句,可要说他是迫于无奈才娶的她,鬼才相信。 想睡他的女人,肯定不止她一个啊。 不管奚幸颖究竟想做什么,哪怕她失忆了,也别想在她面前玩出花来。 “快到了,前面拐弯就是。”秦方靖的话将她的思绪扯回来,“有印象吗?” 奚温伶仰头,朝前面的道路尽头看去。 “没有,大脑一片空白。” 秦方靖伸手,摸了摸她乌亮顺直的头发,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不着急,慢慢来吧。” ** 到了他们新家,奚温伶相信了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家里灯火通明,挑高的层顶一排排的吊灯全都亮着,入目所及是线条明朗的家具,充满浪漫与华贵,又有现代年轻男女喜欢的一份舒适简约,各处细节都被浓郁的艺术氛围占领。 壁炉、吧台、大面积落地窗……还点缀着新鲜的花束,大概是从后院采刚换上的,与窗外的景致相映成趣。 显然这屋子是有女主人花了心思,亦有智慧与文艺的闪光镶嵌其中。 更夸张的是——门庭处站着五位西装笔挺的侍从,为首的是一位轮廓深邃、翠眸高鼻的混血老者,其他几位则都是俊男美女。 “太太,您回来了,容我介绍自己……” 绅士风度的老头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奚温伶发现自己能听懂,她尝试用记忆中的单词去理解。 秦方靖:“老葛,这些日子你先说中文吧。” 她忙说:“不用,我好像能听明白。” 韦斯莱,也就是老葛,他笑着应承:“太太,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欢迎您回来。秦总,按照您的吩咐,后面几日我已做好安排,请您放心。” 秦方靖点头:“辛苦了,这段日子特殊,你们做完就先回去。” 这些侍者也不多一语,相继微笑撤下。 奚温伶往这处独栋别墅的内侧看了一眼,客厅南北相通,明亮宽敞,这地方她打心底里喜欢,想必也是按照她的想法和喜好逐一设计打磨,才能在阳光下充满通透的生活气息。 忽然就心满意足了,她还兴奋地问身边人:“房里有香薰的味道,你觉得好闻吗?” 秦方靖像被问一个措手不及。 他目光错开一下,才点了点头:“嗯。” “……怎么了?要是觉得不好闻,可以让他们换吧。” 但男人不在意地笑了:“我挺喜欢的,四处看看?” 奚温伶最想参观的,当然还是他们的主卧。 靠墙那块放着一张看上去就十分柔软舒适的大床,真让人恨不得马上就躺上去滚上几滚。 那,夜里他们就是在这上面做的? 她很自然地联想到这一点,脸颊却不争气地发热,心上有一头不谙世事的小鹿在乱蹦乱撞。 它也失忆了不认识路吧,不然怎么跑的这么急。 男人在身后脱了外套,声音淡淡地,含着一丝笑意:“我先去洗个澡,你的工作室和衣帽间在走廊另一侧,每次你都可以单独在那里待上几个小时。” 秦方靖进去洗澡的时候,她并没有着急离开。 因为与一个人的生活习惯、隐私秘密都最贴近的地方,恐怕还是夜里入眠的场所。 奚温伶走向床头柜,上面摆了一只通透的水晶瓶,插着一束妖艳的玫瑰荆棘,边上是一副婚纱照。 照片里的女人冷艳明眸,姣好的身材被一身缀着星星的天蓝色飘逸长裙包裹,眸子里染着幸福和骄傲,贝齿微露。 男人神色维持一贯平常,黑眸泛光,笑得不明显,但却随意,那模样还是如今的她不曾见过的。 这不是一张寻常模样的婚纱照,更像抓拍的瞬间,神态自然,还真是让人移不开视线的一双璧人。 愿为所爱,手摘星辰。 奚温伶心头温热,看的着迷,她忍不住伸手去摸相片,好像这真实的触感能让她找到更多的记忆。 婚纱照片的旁边还有一个同款相框,里面搁着一张印了诗句的油画相片。 写着莱蒙托夫的《一只孤独的船》—— 一只船孤独地航行在海上, 它既不寻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 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将要直面的,与已成过往的, 较之深埋于它内心的 皆为微沫。 这无疑是一首好诗。 她直觉喜欢。 可看到它的时候,心底又浮出有一种化不开的悲伤和忧愁,连眼眶都被泪光浸湿了。 ……是什么留在她脑海里的东西,这样令人难过? 这一刻的记忆,是飞机舷窗外的轻烟缦云,近在咫尺,却又触手不及。 奚温伶的情绪陷入一片低潮,她蹲下来,抬手拉开第一层柜子。 里头塞着一些零散的日常用品,保湿乳、身体乳、充电器、读到一半的书……都是寻常的东西。 再拉开另一个抽屉,她突然动作顿住。 套-套、金属圆圈牵-引-链、还有眼罩…… 靠,玩的这么野,根本不像夫妻感情不好吧!! 奚温伶挑了挑眉,心说这男人一本正经,表面还真看不出来,床上这么能干? 一丝不苟的性格背后,可能是全然相反的沉溺爱-、欲。 他的吻会不会是滚烫又炙热的,带着令人臣服的浓郁体息,那藏在衣服底下的身材,在结实的肌肉上布满汗水,两人酣畅淋漓地交=融,只属于彼此的…… 她猛然回神,脸红心跳,也不知刚才想象的画面究竟是真实还是臆想了。 洗过澡,秦方靖从浴室出来,携着一身水汽,白色条纹的浴袍让他露出一大片胸膛和锁骨,他擦了擦发梢上的水珠。 见奚温伶坐在床边,她的目光像是一个可以透视的镜头,在他身上来回观摩。 或许是做为摄影师的天性,她觉得自己对人体很敏=感,能感受他的身体轮廓,肌肉线条,甚至还能想象出完整的他luo-ti的状态。 这也可能和真的见过有关…… 她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看见,他身上有深浅不一的影。 奚温伶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秦总看,舌尖舔过唇边:“秦先生,能不能问你一个很私人的事。” “嗯?” “我们做这事的频率是怎么样的?” 秦方靖望着她的表情,就猜到指的什么。 “没有特定的频率。” 49.第 47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第二章 奚温伶扯了扯嘴角。 她还真是没出息。 这个没能及时出现在医院的秦家少爷,却让人觉得这春寒阵阵的日头,忽然变得温暖起来。 思忖的间隙,温伶忍不住地打量他的身材, 目光从领口往下缓缓地滑过。 秦方靖身量够高,盘靓条顺的身材都藏在衣服里面, 那种禁欲的线条感内敛又外露, 每一处的风骨都挺拔而立体。 所以。 她睡过这么一个性感的男人? 大概他真有让无数女人倒追的资本吧。 秦方靖抬起一只手,修长的指尖按住她一侧胳膊, 再次确认:“……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医生的诊断书也这么写了吧。” 他一时无语,目光扫过她脸上仍未消退的淤青,“身上的伤还疼吗?” 奚温伶很坦率地点头:“疼啊, 晚上睡不太着。” “没事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男人说着,墨色的眸子平静地淌着光,有了些许温意:“回去吧, 外面风开始大了。” 她觉得对方的反应…… 果然有哪里说不上的古怪。 奚温伶失忆的原因,是在下暴雨的夜里失足滑坡。 但究竟是意外抑或人为, 她又为何会独自出现在废车回收站附近, 暂时还没有人能断言。 更别说, 身为秦方靖的新婚妻子, 周围总该有几个身经百战的保镖, 一般人根本不能轻易靠近。 回到病房, 秦方靖四处看了看,转身问她:“你对那天的事也完全没印象了?” “秦先生,我甚至记不清事发前自己在做什么。” 奚温伶察觉,他是一个情绪内敛,不轻易外泄心事的男人,但妻子都已经失忆了,这种平静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怎么着也该给她一个温柔深情的拥抱,安慰几句说点甜言蜜语吧? 秦方靖注意到她轻舔嘴唇的动作,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 她微微愣怔,才接过来喝了几口。 “警方已经和我联系过了,根据定位他们找到了你的手机,下午送过来。你出事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那晚你本来要去参加好友的生日聚会。……总之你在医院安心养病,我会派人继续彻查这次的事情。” 奚温伶:“那你就没什么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她没有意识到,因为想要故意逗他,自己突然地笑了起来,病恹恹的神色多了一丝光彩,冷眉长眸沾染一缕春风,愈发招人。 秦方靖登时移开目光,似乎当真在想要对她说什么。 说什么呢。 她失去的不止是一段记忆,而是与整个世界的联系,还是温暖、快乐、难过还有一切一切的人生体验。 秦方靖唇角一弯,有了些温柔:“你真是很会逞强。” “啊?” “为什么你就算失忆了,还这么逞能?” 奚温伶也说不清这一刻是被什么触动了,心里却很轻易地被震撼了,轰然地作响。 哪怕这几天日夜相伴的父母,也不曾对她说过这样贴心的话来,身体里积攒的压力实则巨大,可面对他们也无从说起。 秦方靖见她目光中透露出几许无助,悄然捏紧了掌心。 想起眼前朝夕相处的小女人已经不记得他,就像有一柄匕首刺入柔软的心脏,带着鲜血和钝痛。 他们彼此都飞快地掩饰了情绪。 奚温伶抬眸,发现秦方靖的脸色异常地冰冷而沉默,他在对什么事生着气,又不想让她知道。 身为一个丈夫,面对这种狗血剧要怎么演,恐怕谁也说不清吧。 奚温伶想着怎么打破僵局,这会房门再次被人敲响,待得到允许,推门而入的那人边进来边说:“弟妹,你醒了?感觉好点没有,我刚去问了焦主任,说你这几天还得忌口,注意休息,不过再住段日子,没什么事儿就可以出院了……” 自打她出事,代替弟弟出现在医院的秦家人,正是眼前这位秦方慕。 此刻他的黑发向后微微拢着,英朗的轮廓分明,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薄片的无框眼镜,那点傲慢的气势更是毫不掩饰。 秦方靖往他的方向转身,一半的俊颜被暖黄的灯光照着。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奚温伶微微眯眼,盯着自己丈夫矜贵温雅的侧脸看了许久。 他忽然淡淡地笑了,侧身对她说:“我和秦方慕出去聊几句,你等一会。” “哦,请便。” 奚温伶也是从陈渺这小妮子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秦家的事。 “朝阳集团”的市值早就到了令无数人望尘莫及的地步,产业数值大到令人咋舌,秦家上下的儿女们各司其职,旗下还有投行、娱乐公司、珠宝公司等等,这一辈接管家族企业的秦方慕身价早过百亿,而作为他的亲弟弟,秦方靖低调神秘,私生活成谜。 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还真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 秦方慕刚到医院的长廊,就被对方走过来甩了一股子狠劲,倏然,唇角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登时半边脸颊连带着发麻。 他不由恼怒,回头就骂他:“秦方靖!你发什么疯!想怎么样?!” “——你敢骗我?” 秦方慕还想争辩,但撞上对方一双又沉又冷的眼睛,立刻收声了。 他抹了抹红肿的唇边,摘下眼镜:“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接着低声说:“你冷静一点。” 目光所及,秦方靖温儒的五官依然浮着骇人的冷色。 “温伶现在出事了,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要是等会在她面前也这样,我看你怎么收场。” 他的话终究还是有点用处。 秦方慕何尝不是这世界最了解弟弟的人之一。 遇见奚温伶之前的秦方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维持置身事外的态度,如今他老婆哪怕是有点发烧,他都能紧张的鞍前马后,更别说这次如此凶险的遇难…… 他不敢想象,万一奚温伶有什么差池,秦方靖不但会重蹈覆辙,甚至还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秦方慕。”那人喊了一声兄长,但目光和言语都没有半点温度:“以后,要是她的事你还敢瞒着,我会让你这辈子都当孤家寡人。” 秦方慕:“……” 医院廊上开着的窗户外,一阵寒风灌进身体,秦方靖才意识到背后已被浸满了冷汗,余悸未消的慌乱,如同一团团寒气,将他围困。 ** 奚温伶猜不到他们兄弟卖什么关子,毕竟才大病还未初愈,没过多久她又昏睡过去。 再次浑浑噩噩地醒来,也不知是几点了,她猛然睁眼,当下的反应是一只手被温凉的触感包裹着。 小窗外一弯冬日的冷月,萧瑟和寂寥的月色洒进来,目光缓慢地移动,望见秦方靖就坐在她的床边,看样子坐了有一会儿,微微倚着床头,阖着一双黑眸假寐。 他是怕她睡着会压到输液的针,还是不想让她离开…… 那顺势而入的温柔,像浅到不可名状的情愫,从手心延至小腹,既熟悉又陌生,身体的反应诚实得让她心惊。 “你……” 秦方靖捏了捏眉心:“醒了?” 奚温伶不受控制地脸上发烫,他松开抓住她的手,起身拿遥控器替她抬高了床头。 男人手腕上还戴着一只看上去价值不菲的腕表,说来也奇怪,她什么人都不记得,却还能估算出奢侈品的价位。 奚温伶坐起身,举着被连扎好几天针的手背看了看,白里泛青的肤色,依然亮若白玉,一根根秀美的手指更像优雅的雕塑品。 “对了,我的婚戒呢?” 当时和她一起送进来的私人物件,就只有一只手提包,里面除了钥匙、钱包和化妆包,还有一个ak240播放器,再无其他重要的东西。 “可能是落在那个地方了。”秦方靖顿了顿,拿出手机敲了一会儿,发了什么信息出去,“我现在再派人去现场找找。” 奚温伶诧异:“那就谢谢了。” 他嘴角含着很轻的笑,看住她的眼睛,认真地问:“你既然还在意婚戒,那么,怎样看待我们的关系?” 她一愣,看着他深邃如海的眸子,耸一下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秦先生,我和你之间现在就是陌生人。” “嗯。”秦方靖的声音透着属于他的一种温然,“‘失忆’这种病症,各方说法也不一致,你没有脑部积血、不全是海马体受损的生理因素引起,心因性和解离性失忆症也不像……更大的可能性是选择性失忆,由心理防御机制的作用产生。” 50.番外三《病名为爱(二)》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 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我休息这段日子, 公司里的摊子怎么办?” “老大, s市这边我们有一个新的艺术展厅项目, 给一些大人物的邀请函已经都寄出去了。你本来打算这两个月去加拿大拍一组照片, 到时也归进展厅里。三月还接了一部电影《黑暗河流》的各国宣传海报和视频拍摄, 恐怕来不及了……不过秦总与这位顾导演的关系不错,推掉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工作, 我都按原计划在督促他们……” “嗯,这样。” 念大学的时候,奚温伶的摄影作品偏向创意和设计, 因为一些人脉和运气,在《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杂志上刊登插图,还获得国际摄影协会的几个金牌奖项, 名声渐起。 近几年, 转向人文和风景类的艺术摄影方向发展, 在她本人作为模特偶尔登上各种杂志封面和内页之后, 更加大红大紫, 登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的艺术榜单。 长相动人, 身材姣好, 又在网络兴起的大数据时代拔得头筹,所以她的粉丝基数庞大,在圈子里有不少人追捧。 奚温伶还在助理小娄的帮助下登录微博,向粉丝们报了平安,当然选择隐瞒了失忆的病症,只说忙到生病发烧,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渺捧着pad刷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表,“至于那些可能涉及违约的……” 两人的对话被奚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打断:“来,吃点水果,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要太拼了,伶伶你还带着病……” “谢谢安姨!你真比我亲妈还要疼我!” 陈渺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啃。 在这个住一晚都要上万起跳的病房又养了一周,奚温伶向秦方靖提了出院。 早晨阳光灿烈,金色的碎光照在男人的侧颜,他面对她站着,身高撑起高定西装的卓越气质,眉目疏朗,衣料服帖,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还有一丝克制,犹如一幅自带柔光的油画。 “好,我先去办手续,一会让司机……” “让我闺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一旁,奚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和女婿的关系并不融洽。 奚温伶以为秦方靖会沉默赞同,不料,他直白地说:“爸,妈。这两年温伶都和我在一起,我对她很多事也熟悉,你们可以放心让她待在我这里,平时要想过来照顾她也没问题。” “我们跑来跑去还麻烦,我闺女现在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住自家更好。” 秦方靖却没妥协的意思,眉眼浮上薄薄的一层寒意:“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还是和我在一起更有用一些。” 房中的气氛难免变得紧张,双方谁也没开口。 奚温伶想了想,还得自己打圆场:“这样吧,爸妈,我先在秦方靖那儿住一周,下周再回家里住,这样轮流体验一下,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目前她对父母确实要更亲一些,秦方靖与她还不够熟悉,两人突然同居,肯定会诸多不变,可出事前的一年多她都住在新家,或许,先回那边能刺激记忆。 温伶向来是家中拿主意的那一个,通常只要她做出决定,安漾与丈夫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待没人注意,奚温伶观察到了秦方靖脸部的微表情,他一向话少,对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比冷漠还要难对付。 “……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什么?” “我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完,那边一开始没回应,片刻,才听秦方靖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你以前很黏我。” “……” 奚温伶脸上有了微微的羞赧,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得特别安定。 “那个,我公司的事劳烦你操心了。” 秦方靖淡淡地回道:“夫妻之间,操心是应当的。你现在不要太在意公司……以前你就是工作狂。” “是吗?看来秦先生喜欢事业型的啊。” 秦方靖想回一句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念头,说:“因为你怎样都很可爱。” 她愣怔,他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此时二月末,春风似剪刀的季节,已是上午十点多了,秦方靖还要去一趟他的研究所,只好先告辞。 “你和爸妈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和司机来接你们。” “没事,你公司要是很忙,我先回去也行。” 奚温伶看他眉头微拧,她依然笑意莹然地站着,身上松垮的病号服,衬得她纤细又白皙的一只。 “你等我吧。” “也成。”她看着他眼睛里的波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就好奇地问:“就这么走啦?确定不做点什么?” 秦方靖闻言,微怔,随后往她身前挨近一些,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 她本来是在想,他会不会给一个拥抱的,结果,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奚温伶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瞬间的晃神。 他可真有趣,真觉得和别人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方才在她额头留下的那个浅吻,像温热的触摸,源源不断地持续着,他的举手投足总是端然礼数,能让她感到他的清浅用意。 秦方靖吻她的时候,宽大的手掌还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都能让她觉得暖心。 室外的天光更亮了一点,她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奚温伶失忆的事暂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堂妹奚幸颖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下午要出院,还特意跑过来帮忙。 “温伶姐,你现在还想不起我们?” “嗯,说不清几时才能恢复记忆了,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行,运气差就……” “别瞎说了,肯定能好的。” 奚幸颖的眉眼与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鼻梁秀挺,杏眼朱唇。 但听陈渺说,她是偷偷照着自己的模样微整过了,还死活不愿承认,毕业之后凭借姐姐的人脉进圈子当了一位平面模特,因为有温伶帮衬,也算不温不火,总能接到一些代言和杂志平面。 陈渺说到最后,表情有些微妙:“你这个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奚温伶见幸颖在替她整理那些吃不掉的水果、营养品,急忙开口:“不用麻烦,我让小娄他们来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她闻见房中淡淡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香水,我记得还是姐夫买给你的礼物呢,他今天来看过你了?已经走了吗?” “是啊,他平时也很忙吧?” “以前你们经常一个星期见不上面,你还和我抱怨过呢。”奚幸颖笑呵呵地说,“不过姐夫又要审核投行的项目,又要和其他集团谈物流合作,还得兼顾他的研究,确实是忙的抽不出身了……” “他不是只负责朝阳集团的投行和物流吗?怎么还做研究?” 奚温伶看着她,忽然想到秦方靖的那句“以前你很黏我”。 那他还舍得让他们经常分隔两地? 怎么有点逻辑不通。 “……哎,别说这些了,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要他好好陪陪你。” 奚幸颖摊了摊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温伶似有所思,余光瞅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姐夫的事。” 51.第 48 章(半更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第九章 秦方靖了解她的各种小习惯。 譬如, 奚温伶喜欢喝一点小酒,但从不饮醉,只因适度的酒精能激发她的灵感,而非让她失控。 至于她的生理期, 他也是尽在掌握。 秦方靖淡淡地笑, 今天他穿着一身休闲西装, 领口微敞, 有些不自知的性感风仪。 “你第一次开口约我吃饭, 也是来这事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的?!” 他不说,只是反问:“你说呢?” “……”奚温伶别扭, 哼了一声:“秦先生,你知道吗,刚才那句话, 四舍五入就是开车。” 秦方靖一时不解,片刻,才提醒她:“这边洗手间应该有卫生用品, 可以去看一下。” “嗯, 知道了。” 他没有在提方才要说的话, 大概人就是这样, 有时候失去了一瞬间的勇气, 再开口就觉得万分艰难。 晚上八点多, 两人从“围炉”回到家中。 房间都整理完毕, 韦斯莱就带着佣人们离开了,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他们两个。 秦方靖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条厚实的深褐色袍子,递到她面前。 尽管房里舒服,但外头凉意不减。 “家里是暖,但你要多穿一点,那些睡衣都太单薄,把睡袍披上。” 可不是么。 当初奚温伶刚回家,看到更衣间那些内衣,着实犯愁。 什么黑色蕾丝吊带睡裙,后背开到腰窝处; 粉嫩真丝深v款,配套还有绑带的脚袜; 不然就是旗袍款的睡衣,右侧大腿的叉恨不得一直开到腿根。 好看是好看,她也对自己的品位很满意,可失忆之后,他们就是同一屋檐的陌生男女,她总不能肆无忌惮地穿成这样吧。 好不容易才摸了两套正常的睡衣睡裤出来。 奚温伶接过他的睡袍,披在身上,其实不可否认,比两个星期前要更信任他一点了。 而且,秦方靖也吻过她了,她还有一点喜欢。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随着时间推移,他尚且还能维持心平气和的模样,可在她身边散发的男性荷尔蒙愈发浓烈,有时空气里都会弥漫某种躁动的因子。 温伶咬了咬唇,问他:“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 反正皮这一下她就很开心。 秦方靖瞥了她一眼,“你不应该在这种时候问我。” 真是火上浇油。 “这个问题我也有权知道吧?” “你出事之前,我已经去了加拿大一个星期。” 他浸在卧室明亮的灯光中,高挑修长的身影看似温谦,实则身材结实精瘦,不能轻易招惹。 这么算算…… 都快一个多月了吧。 奚温伶咽了一下口水,不知该同情谁。 她去捧一杯热水,刚转身,面前就挡了一个人影。秦方靖靠的太近,她能嗅到他身上清浅的味道,是躁动却干净的。 他摸出一个珠宝盒子,天鹅绒衬着一枚精巧明亮的钻戒,他们的婚戒。 “你真的找到了?” 奚温伶眉目带笑,看着秦方靖有点移不开目光。 他拿出戒指,眉宇缄默,她却伸手推了推:“等等。” 秦方靖抬眸,目光静若止水。 “……等以后再戴吧。” 奚温伶神色郑重,因为现在的她无法从心底接受这段婚姻,也就不能戴上这枚戒指。 秦方靖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 他见她想要开口,主动打断:“你不用解释,我能理解。你很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婚姻是一种责任,何况……这个戒指代表曾经的承诺。” 奚温伶点点头,眉心紧拧,心情一个劲地往下落,也不知做出的反应是否伤害到了他,心里像有无数的泡泡破了,酸胀的难受,越想越觉得后悔。 但她可能就是这样拧的性子,固执又倔强,特别是对亲近的人,既然需要交付真心,就不能敷衍。 秦方靖垂眸看着她,然后,将盒子塞回了一个暗格,才说:“你能留下来已经让我意外。” “……嗯?” 秦方靖随手拿了瓶水,拧开盖子:“在医院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和我提分手。” 她没有察觉,这男人连“离婚”两个字也不忍说出口。 “我不会的,至少……在我还没有做完所有尝试前不会。”奚温伶眯了眯眼,嘴角噙着笑,看他:“包括睡你。” 秦方靖脸色沉了沉,这回彻底不理她,把卧室让出来,去客房的浴室洗澡了。 夜色旖旎,入睡前,温伶拿了一瓶mbr的面霜,还没来得及涂,就听男人在身后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很香。” 她有点不懂,他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只是微抬下巴,美的傲气:“那是甜蜜的小仙女味儿,当然香啊。” 秦方靖浅笑,声音闷在喉咙里,可真是好听。 奚温伶痛经愈发厉害,她走到床畔,捂着肚子倒下来,哀怨:“以前是不是有谁说过,只要结了婚、生了孩子就能根治,结果都是骗人的吧……” 竟然记得这些话,却不记得他。 52.第 49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奚幸颖憋着怒火,恨不能咬碎银牙。 “奚温伶, 我从小到大就是被你排斥在外的, 你和奚温宁可以好到连名字都连在一块儿起, 你就喜欢带着她, 却对我疏远……我们都是你的妹妹,这样算什么意思?” 奚温伶不知过去是有什么忍耐和顾及,才没去计较奚幸颖的任性, 如今失去记忆,也就没什么可退让的了。 她并不觉得这些就是妹妹胳膊肘向外拐的理由。 “你现在生气, 是你对我们的关系还有所期待。假如我真像你说的这么坏, 你也根本不会在意和我关系好不好。”奚温伶低着眉眼,已调整好心情, 淡淡地看向她, “至于我和秦方靖, 如果他像你所说, 以前对你有过好感,现在也不会这么对待你。” 奚幸颖气到浑身发抖。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活在不如姐姐的一个噩梦里,又不像奚温宁能融入她们的那个小团体。 她以为走运了, 遇见一个比梦中男神还要令人心醉的秦方靖, 暗恋上瘾, 春心萌动, 却还是尝下失恋的苦果。 在得知奚温伶失忆的时候,她内心甚至有一丝侥幸。 这是不是上天的意思,如果堂姐永远无法恢复记忆,能不能迎来转机。 记忆,有时就是一个最大的底气,奚幸颖觉得失去记忆的堂姐,终于不会像过去那样气势凌人了。 所以她才敢有所行动。 奚幸颖冷眼看着堂姐,嘴角的一抹笑忽然玩味:“你知道还有什么,当时我没说的吗?” 她想拿眼前的咖啡泼人,被奚温伶抢先发现,起身一把拽住对方的手腕,两人僵持着对峙。 奚温伶力气要比她大得多,幸颖根本执拗不过,她泄了气,索性松开手指,咖啡杯撞落桌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半杯饮料撒在外头。 咖啡店里不少人向她们投来探究的目光。 “你那些破事,还真能忘了?” 奚温伶听得一愣,心跳骤然失序,登时放开了对方的手腕。 奚幸颖拿起挎包,转身就走。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等还想再问,对方已经跑出了咖啡馆。 ** 晴朗初春的傍晚,车子驶过一排排的梧桐树,很快抵达目的地。 奚温伶抬头,望着她和秦方靖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围炉”。 它面积不大,相当有设计感,是一家位于s市近郊的高档私人餐馆,就建在知名的富人区“明湾”附近。 关键在于,她听小娄说,这家店不是谁都能进的,还得提前预约,每天晚上限定桌数,没点路子的话排到明年估计都去不了。 “当初这家店还是你预约的。” 秦方靖说完,奚温伶挑眉一笑:“我真有本事。” 他也随之失笑:“你说‘围炉’出自一位德国设计师,对方是你的‘粉丝’,你们在一些美术作品上有过交流。” 望着眼前的木屋建筑,温伶略有些出神。 “围炉”与自然融为一体,同时采取一些现代科技的手段,来预防火灾。它以原木色为主,很多地方设计极简,给人舒暖的返璞归真之意。 它既似明珠璀璨,又像落在河畔的一弯月亮。 餐厅的经理姓乔,西装笔挺地出来迎接他们:“秦先生、秦太太,好久不见,恭候多时了。” 乔经理见奚温伶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觉得有点古怪,他略带诧异,但很有教养地没出声,只说:“前阵子秦太太身体抱恙,听说还住院了一段日子?今天看来气色好多了。” “谢谢……” 三人边说边往里走,奚温伶好奇地问身旁男人:“那我是怎么邀请你来这儿吃饭的?你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校园里,然后呢?” “我们见过几次面,你就主动提了。” 秦方靖看她着急想知道的样子,淡淡地回应,他的声音又清又沉,像在耳畔回荡。仿佛一张弓扣动了琴弦,绵长悠扬,只落在她一人的耳中。 “你刚才在车上还喊饿,我们先进去坐下,你把菜点了,然后我慢慢说。” …… 那个六月的夏天持续高温,热的一丝风也没有,走在林荫道上,脚底都有一些不住发烫。 但无论气候多糟糕,校园总是带着温暖宁馨的氛围,能让无论多浮躁的心都静下来,回归初衷。 奚温伶会揣着相机回到这里,是因为她在网上看到一则新闻。 生物学院的老教授寇槐志,在三十岁时,未婚妻身染疾病过世,此后他再未娶妻,过着深居简出的平淡生活,却总是穿着心爱之人为他买的一件呢子外套,还特意找人定制了同样的款式,一年四季,每天都不曾间断。 一个朴实又普通的人生故事,激发了她的创作灵感,想以这样的人物拍一组掺杂生活气息的写真,方巧那所大学就是母校,她很轻松地通过关系联络到对方。 显然,寇教授死活不肯答应她的请求,更不愿出镜,奚温伶就在烈日底下蹲点三个多小时,晒到晕眩,用“苦肉计”总算博得认可。 不得不说,有些人基因就是好,当时陈渺看她晒出一身又一身的汗,谁能想到过几天乍看,这小妞还白了一些,简直气死人! 校园里有学生陆陆续续来往,奚温伶跟随老教授从教室出来,路上也不时按着快门,找着她想要的角度。 许是拍的太入迷,她没注意身后就是高出一小截的花坛边缘,不小心绊了脚,向后仰倒一侧的身子,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只手不知从哪儿出现,稳稳地将奚温伶托住,令她的重心恢复稳固。 她惊魂未定,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的侧脸。 那男人低着头,眉头微皱,浅色的瞳眸顺着她的目光瞥过来,夏日的细碎树影落在他的脸庞,侧脸的阴影和盛烈的阳光形成令人惊艳的黄金分割。 他披着白褂子,更衬得他乌发漆黑,五官深邃,奚温伶感觉到后背正被他的手掌紧紧地贴敷。 夏天本就穿的少,经过刚才的一番动静,贴身款的小衬衫向上移动,他的指尖凉凉地直接摸到她的肌肤,在这种季节让人觉得有些舒服。 男人面色平静地收回了手,奚温伶急忙整理一下衬衫,她的脑子卡壳了一样,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在她身边站直了。 这个人很高,她站稳之后,抬头仰视他,两人就这么默不作声地对视。 陌生的感觉并不令人抗拒,甚至一丝丝渗入她的呼吸,这二十几年从不曾经历过的感觉,忽然就齐全了。 心神悸动,暗涌澎湃。 她拍过不少男男女女,长得俊俏的不知有多少,眼下看着这个人,竟然不知要如何形容了,这份极其有质感的禁欲,不曾出现在任何男模身上,也不是哪一个普通的富二代能拥有的,她也不知要做什么反应,只能维持表面的一层平静。 男人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看她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近似烦躁的微戾。 “寇教授,下午好。” 他极有涵养,温文儒雅地打了招呼。 之后,连一个余光也不在她脸上停留,冷冷地转身直接离开。 奚温伶却浑然不在意,饶有兴致地问身侧的老师:“寇教授,这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吗?” “不是,他最近在我们这儿的实验室做学术交流。”寇槐志笑起来,很乐意为她介绍:“从斯坦福回来的高材生,叫秦方靖。” 奚温伶在心底念着他的名字,心情忽然好到爆炸。 那时候,秦方靖也无法预料得到,他命中注定的爱情,已经未来可期。 往后她的一颦一笑,都会令他难以抗拒,他愿意为她抵挡所有的冷笑和暗箭。 即使她的记忆,最终消失在一场岁月的暴雨中。 秦方靖很快回神,他盯着坐在对面的奚温伶,视线深邃而炙热,如一条灼着火的长鞭,能将人捆绑。 对方歪了脑袋,问:“你真的一个菜也不用点吗?” 他摇摇头,“不用,每次出去吃饭都是由你点菜。” 奚温伶夹了一块鹅肝给他,“秦总,你又高又帅,多吃一点才能有力气啊。” 他望着她,温温地笑:“好。” 也看不出他对菜的喜好,这男人总是这么冷静,按部就班地进食。 奚温伶安安静静地吃了一会儿,忍不住想和他分享一下菜品的味道:“你觉得牛肉的味道如何?对了,我是不是没变过啊,好像特别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 秦方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搁下了叉子,抬眸看向她。 “温伶,我有一些事,一直不知要找什么机会告诉你。” “嗯?” 他正要开口,奚温伶似乎都没怎么认真地听,她忽地眉头一蹙,下意识地捂住小肚子。 秦方靖见到这个举动,想了一刻,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眉头锁起来:“是我疏忽了。刚才不该让你点冰淇淋的,让他们换一份甜点,还有你酒也少喝一点。” 53.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第五章 卧室的里侧,有一面六角形的观景窗, 月光斜斜地投下来,斑驳的月影照出房间的淡雅安逸。 秦方靖坐在床的另一边, 嗓音微哑:“你对外人不会太热情, 对爸妈孝顺, 工作的时候非常专心,甚至可以说专注到‘冷漠’, 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出色,但很爱向我撒娇……” “你都把我说的这么好, 求生欲这么强?我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我说了,你是工作狂。” 奚温伶哼了一声,“这话本质和‘你长得太好看就是罪过’有什么区别?” 秦方靖相当敏锐,他侧过身, 黑眸里的一道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脸庞。 “那你想问什么?” 尽管她可以从网上了解这个世界的概貌,也收获无数粉丝的赞美和热爱, 但对真实的自己依然一无所知。 奚温伶两只脚缩到床上, 向前微倾身子,环住双膝。 “是我强迫你和我结婚的吗?我算不算坏女人?” 秦方靖不由得笑了, “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奚幸颖在电话里说的, 我是小三儿, 还强迫你和我上床?” “我不愿意, 你怎么强迫, 下药?”秦方靖很认真地问她。 奚温伶微微弯唇:“也不一定,还有很多违法犯罪的道路啊。” 有多少女人看见他的时候会想,这个男人要是动情,该是什么样。 “当初是我强迫你嫁给我的,你不用怀疑。” “那奚幸颖为什么要污蔑我,我和她有什么过节吗?” 秦方靖只好轻声叹息,露出一丝无奈:“也许是嫉妒你嫁给我,你以前就和她不亲近,在家里总是和另一个妹妹的关系比较亲密,所以你不用信她。” 奚温伶烦躁,捏了捏太阳穴,问:“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是秦家这一辈最小的。在北京念完大学,去了斯坦福。硕士毕业回国之后,秦家的投行和物流由我接手,当初我们因为天使投资的项目认识,前阵子你在准备b轮融资的……” “我不是要和你聊工作。”奚温伶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你的问题很难回答。”秦方靖蹙眉看着她,半晌,他轻轻地说出一句话来:“我是你的丈夫,我们约好共度余生。” 奚温伶抬头,她全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应。 他并没说什么堂而皇之的话,看着她的时候专注认真,嗓音带着一股撩人的味道。 她强忍着泛酸的鼻尖,“……你相信我能恢复记忆吗?” 语气温温软软,有些不确定,像拢着一层纱。 “会的。”秦方靖看着她的眼睛,“何况忘了也没关系。” 奚温伶摇了摇头,喊他的名字:“秦方靖。” “嗯,什么事?” “你可以让我抱一下吗?”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键找回失去的所有东西。 秦方靖愣了愣,很快微热的身体靠过来,克制地将她抱在胸前,渐渐地周身被男人的气息包围,她的脸颊贴在他的温热胸膛,不断有好闻的气味涌来,令她身子发软,头脑发胀。 或许还有点不习惯,但却不讨厌。 这个短暂的拥抱只维持了十几秒,反而是秦方靖先挪开了身子。 “晚上你就睡卧室,我去睡客房。” 奚温伶:“我一个人怕睡不着,要不这样,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秦方靖看她神态娇软,又是“病人”,实在无法说出一个字的拒绝。 …… 今晚月色很好,房里关上了灯,自然是一片漆黑宁静,奚温伶一整天精神亢奋,眼下也该累了,在他身边不到十分钟就酣然入梦。 他知道她已经熟睡,发出安然又均匀的呼吸声,那一脸难得乖巧温顺的模样,出现在过去每一个他们相拥而眠的夜晚。 如今却不能拥抱。 秦方靖倚在她身边的床头,就像那一晚,他在病房里也是如此一动不动地守着她。 他安静地望住她的侧颜,眼波微澜,眉宇间蕴着深邃难辨的情绪。 片刻,男人俯身,亲吻她的耳垂、额头、颈项…… 他的动作轻柔,喉结滚动,落下轻吻的同时,汲取着她散发出的细微香气,微阖的眼眸里满满的占有欲,近乎贪婪的、沉溺的、羞涩的……无人能懂。 奚温伶,你还是只能属于我。 …… 大清早,奚幸颖准时来到摄影棚,拍摄服装杂志dy first》每月惯例的搭配专栏,她和这家公司有长期合作的关系,当初还是靠的堂姐牵线搭桥。 可做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明明想要利用亲戚的关系走捷径,又看不惯别人有权有势、活得舒坦。 更不用说,秦方靖始终是她心里的明月光,朱砂痣。 假如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奚温伶,她觉得自己有很多机会,他明明可以看上自己…… 从此就得以摆脱普通人家出身的平凡际遇,成为令无数名媛羡慕的那个幸运儿。 她搭乘电梯,到一楼的时候,让小助理去给买杯咖啡,自己给经纪人jane打了一个电话,说着说着就绕到了那天的事上。 “……jane,她能信我们说的吗?” 对方冷笑一下,却柔着嗓子:“我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要让奚温伶‘相信’,她只是失忆,又不是失智,再说身边那些家人朋友肯定会提醒她、帮着她的。” 归根结底,是要让奚温伶自己对这件事产生怀疑,只要有一丝裂缝存在,对两个人的婚姻关系都是慢性打击。 秦方靖这种男人,做他老婆最怕的不就是有别的女人窥觊吗? 这种事情在他们有钱人的圈子里见得最多了,各玩各的也不是没有,何况她在电话里说的也不是什么胡编乱造。 奚幸颖从没想过要在堂姐面前当什么“好人”,以前她们两个就已经有点不对付了,如今奚温伶不记得以前的事,她更急不可耐地想要撕碎最后一层隔膜。 这时前厅的大门敞开,不远处有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地毯的另一侧走过来。 一行人形色匆匆,为首的年轻男人被众星捧月,他穿着裁剪合衬的西装,低调又内敛,一只手握住手机,身边的秘书正神色严谨地说着话。 奚幸颖心跳骤然失序,看见那张脸不由身体发麻,激荡的热情变作了内心一阵阵滚烫的潮涌,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刻,她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秦方靖只余光打了一个转儿,慢慢收拢视线,一双黑眸幽深而冷漠。 奚幸颖认识他至今,还没见过比这更不好亲近的时刻。 男人的目光中有一种疑似愤怒过后的平静,是彻底的漠视。 “秦总……” 她唯唯诺诺地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没想到秦方靖还真顿住脚步,身边其他人立刻识趣地先去了电梯那边,唯独他侧身,问她:“有什么事吗?” 奚幸颖绞紧手指,抱着一丝侥幸:“那个,有件事我想和你道歉,我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和你说……” “她告诉我了。” “jane不是故意说姐姐的,我们之间有点误会,我不该让她听见……” 秦方靖对她这些幼稚的把戏根本不屑一顾,他打断她的发言:“你要再对我太太造谣一个字,我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的言辞冰冷,没有半分要给她面子的意思。 “你知道吗?以前她从来没告诉过我,你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我明白了。……奚幸颖,只要对她造成伤害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的,希望你记住。” 奚幸颖感觉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煞白,不由往后退了一步,完全就是被他的话给激的。 秦方靖刚准备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是一丝温和淡然的神色,可只要目光相接,就像是能看穿你的一切计划,太令人发憷。 54.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秦方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你要知道,你什么都会有,所以老天才会先给你磨难。 ……就像,有一句谚语说,fate whispers to the warrior, ‘you cannot withstand the storm’。” 奚温伶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 沙哑着嗓子,又很奇怪地充满力量。 “and the warrior whispers back,‘i am the storm’。” 命运对勇士低声, 你无法抵御风暴。 勇士回应, 我即是风暴。 她感受到了这份强悍, 与洒脱。 “真好, 我喜欢这句话。” “那是你对我说过的话。” 秦方靖说着,连自己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从没想过他们两人的位置有一天会互换,他从没有过这样安慰人的经验。 也正是这样错位的体会,才让他顿时意识到了,她的坚定和睿智,与他想象中的当真一致,甚至是更了不起。 “以前是我倒追你的吧,为什么你一直不接受?” 秦方靖看着她,眼神温润而柔和:“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你这样的人, 也没想过要和什么人在一起, 爱情这种东西我想也没想过。幸好你没放弃, 让我了解到自己有多愚蠢,我就向你求婚了,要一辈子把你绑在身边,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奚温伶能感觉得到,尽管他对自己体贴,可对其他的人与物,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我之前说过,你的‘失忆’很可能就是心理防御机制作用产生的,也会有持续性心境障碍,你害怕无可厚非。温伶,大家都会关心你、爱你,就算无法恢复记忆,这种感情也不会改变。” “那万一我不能再拍照了呢?再也拍不出那么好看的作品……” “那是这个世界的损失,但不管你做什么,我相信你都能做的非常棒。” 奚温伶浅笑着,推了他一下,两人稍微保持了一些距离。 “说的什么话,你当是在哄五岁的小女孩啊?” “难道不是?那天你妈还问你,现在觉得喜欢爸爸多一点,还是喜欢她……” 听到这句话,她扑哧一下,彻底破涕而笑了。 “对啊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我妈还问我这种问题,真的是。” 秦方靖上前一步,让她依偎着自己。 奚温伶穿着一条罗纹针织的深蓝连衣裙,饰边用了较深的色调,产生撞色效果,腰间是湾蓝的同质地腰带,正面配有纽扣,眼前的整个人看着柔若无骨。 两人肌肤相触,她像被诱惑了,不知怎么的就搂住了他的脖子,对着男人的唇亲了一下。 感受了她的回吻,秦方靖更觉得难以止息那股邪=火,他无意间发现她枣红色的耳垂,低笑着,向前一步将人抵在墙前。 “网上杜撰的那些消息我也看到了,还说采访过医院的医生护士,大多是无稽之谈。那些有眼见的业内人士不会轻易相信。” 恐怕这些平台上面的水军到底该跟谁姓的,还没捋清呢,只不过他俩是隐婚,所以他们才不知道奚温伶的身后是秦家。 奚温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放缓呼吸,浑身都在发软。 秦方靖继续说:“有些关系特别近的,知道我和你的婚事,就由我去打发。” “不必的,是我公司的事,应该让我扛。” “我是你公司最大的股东,你要是业绩差,我也受影响。” 他说完,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刚要转身走开,被奚温伶扯住了胸前的领带。 她的眸光微闪,侧偏着头,还带一些模特的天生镜头感,有种慵懒、苦涩和暧昧混杂的气质,别说是男人看了受不了,就连女人也会斐然心动。 “不要走吧。” “……” 奚温伶声音暖润,只是平时端着老板的架子,说话刻意压低嗓子,带着冰渣,此时却甜到骨子里,仅仅不费吹灰之力的三个字,再加一个语气词,将他维持理智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秦方靖低头索吻,动作并不温柔,却能让她感到一种呵护与宠溺。 要是认真去想,这一刻他们等同于重新开始,这就是她的另一个“第一次”。 秦方靖想着是否该温柔一些,久旷未满的身体根本不让他放慢步调。 两人缠到一块,他疯狂的想要吸=吮和汲=取她身上的甜美,呼吸相融,男人沿着她双唇的形状,一点一点地摩擦,不大的空间满溢着煽情。 “我回家之前,已经让公司去网上处理你的事了。” 他的指尖伸入衣服,在她身上揉捏着,另一只手抬起她的,身子紧密贴合。 “先把那些谣言删了,再清理场子。” “嗯……我觉得可以。” 奚温伶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气场诱惑,她曾经被这样吸引过,也经历过,即便大脑的记忆丧失,身体也产生共鸣。 他的温谦,神秘和某种不经意透出的防范,就是这么不住地吸引她,让人想要亲吻和拥抱。 脑袋昏涨涨的,根本没法思考了…… 更衣室的房门半掩,楼道口有脚步声靠近。 秦方靖停了动作,听见韦斯莱在走廊外请示:“秦先生、秦太太,解心宁小姐来看太太了。” 他轻笑了一下,“真该把你这个朋友和奚温宁一块送去美国。”语气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奚温伶愣了一下,急忙将身上的衣服拉扯好。 一时谁也没说话,满室只余下仍未散去的微漾情=潮。 ** 两人下楼的时候,解心宁端坐在沙发上,喝着盛在华丽瓷器里的锡兰红茶。 看见他们过来了,她觑了一眼,登时就有点明白了。 不愧是奚总,厉害厉害,失忆了都能这么快重新好上? 温伶嘴角微扬,看向几米之外的年轻女孩。 漆黑柔顺的长发似一匹绸缎,卷翘的睫毛不时忽闪,眉眼乖巧伶俐,有种出生大户人家的温雅恬淡,偏偏穿一件黑色夹克,搭破洞的牛仔裤,反差萌冲淡了几分古典的气质。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好周末一起看电影。” 解心宁从沙发起身,走到她边上,过来抱了抱:“想你了,不行吗?” 奚温伶一笑,与这姑娘的肢体互动并不让人讨厌。 佣人为他们添上两杯红茶,秦方靖端了一杯递到温伶的面前,她接过来,感觉到男人手掌的温热,忽然变得有些眷恋这份关心。 三人坐着聊了几句,秦方靖对她的朋友也很友善。 解心宁和冷杉检察官都念得一个高中,一个是温伶的高中同学,一个是学长。 她家里有点底子,书香门第还出过几位颇有权势的军-官,早先从北京搬来s市,与温伶一起学了设计,如今创出一个衣服品牌,也和别人合作美妆。 今晚,解心宁也是担心好朋友,才会特意跑这一趟,现在见着了人,知道她即便这样没被闲言碎语影响,才算安心。 喝了口茶,还忍不住感慨:“转眼你都是秦总的老婆了,当初你在酒吧和我们吐苦水的日子,好像在昨天。” “哦?我吐槽秦方靖了?” 心宁也算看着他们两个一路从相识到步入婚姻的,即便如此,很多细节,她至今都觉得讳莫如深。 …… 当初,秦方靖连一个微信的好友位都不给她,约他吃饭也被当场拒绝,奚温伶回头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好友。 “这男人很会装,特别喜欢伪装他的真实情绪。看着是个冷淡人,又很究竟分寸……太讲究了。但他对我的反应很真实,很像发自内心的一种情绪,这不就更奇怪了?” 奚温伶煞有其事地分析给她听:“说明他根本没法抗拒对我的感觉。” 脾气一向温软的解心宁都忍不住拿她开涮:“我看,是没法抗拒对你的讨厌吧?” “是不是真的‘讨厌’,还很难说啊。”奚温伶挑了挑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禁欲系?不就是一边给你讲人生大道理,一边在床上睡你。” 正如温伶所言,那晚在“围炉”,秦方靖竟真的赴约了。 她站在明湾的月光下,安静地听着蝉鸣,赏着月光,也没等多久,那男人穿了一身休闲的黑衬衫,姗姗来迟。 他像是一个隔岸观火的旁观者,缓步向她走来。 总之他来了,她就觉得高兴。 所以才会有一种感觉,叫做乍见之欢吧。 奚温伶得意洋洋地哂笑,故意把那一丝忐忑不安给掩去了。 “你不是说没空嘛,秦教授。” 秦方靖一手插在口袋,眉宇清淡,看她:“怕你一直等着。” 55.第 52 章 此为防盗章,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 等12小时哦  第三章 奚温伶不确定两人的夫妻关系是否和谐, 受伤的原因也尚未可知, 可谁让当初自己倒追的人家, 他应该是她的所爱吧。 一个人在风雪里孑然独行, 浑身冻到发僵, 被捂住的那一点温热, 就会变得让人念念不忘。 奚温伶抿唇一笑, 说:“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吧,毕竟旧梦重温、旧情复燃,才会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秦方靖听了她的用词,微微蹙眉:“你要是没出事,今晚我们会在加拿大睡一张床,请问哪来‘旧情复燃’?”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 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 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我休息这段日子, 公司里的摊子怎么办?” “老大, s市这边我们有一个新的艺术展厅项目, 给一些大人物的邀请函已经都寄出去了。你本来打算这两个月去加拿大拍一组照片,到时也归进展厅里。三月还接了一部电影《黑暗河流》的各国宣传海报和视频拍摄, 恐怕来不及了……不过秦总与这位顾导演的关系不错, 推掉的话应该不成问题。还有一些不需要你操心的工作, 我都按原计划在督促他们……” “嗯,这样。” 念大学的时候,奚温伶的摄影作品偏向创意和设计,因为一些人脉和运气,在《纽约客》、《纽约时报》等杂志上刊登插图,还获得国际摄影协会的几个金牌奖项,名声渐起。 近几年,转向人文和风景类的艺术摄影方向发展,在她本人作为模特偶尔登上各种杂志封面和内页之后,更加大红大紫,登上福布斯三十岁以下的艺术榜单。 长相动人,身材姣好,又在网络兴起的大数据时代拔得头筹,所以她的粉丝基数庞大,在圈子里有不少人追捧。 奚温伶还在助理小娄的帮助下登录微博,向粉丝们报了平安,当然选择隐瞒了失忆的病症,只说忙到生病发烧,要休养一段时间。 陈渺捧着pad刷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列表,“至于那些可能涉及违约的……” 两人的对话被奚母递过来的一只苹果打断:“来,吃点水果,你们两个女孩子也不要太拼了,伶伶你还带着病……” “谢谢安姨!你真比我亲妈还要疼我!” 陈渺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啃。 在这个住一晚都要上万起跳的病房又养了一周,奚温伶向秦方靖提了出院。 早晨阳光灿烈,金色的碎光照在男人的侧颜,他面对她站着,身高撑起高定西装的卓越气质,眉目疏朗,衣料服帖,只是望向她的目光复杂,还有一丝克制,犹如一幅自带柔光的油画。 “好,我先去办手续,一会让司机……” “让我闺女先回家住一段时间。” 一旁,奚父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似乎和女婿的关系并不融洽。 奚温伶以为秦方靖会沉默赞同,不料,他直白地说:“爸,妈。这两年温伶都和我在一起,我对她很多事也熟悉,你们可以放心让她待在我这里,平时要想过来照顾她也没问题。” “我们跑来跑去还麻烦,我闺女现在已经记不清事情了,住自家更好。” 秦方靖却没妥协的意思,眉眼浮上薄薄的一层寒意:“如果想让她恢复记忆,还是和我在一起更有用一些。” 房中的气氛难免变得紧张,双方谁也没开口。 奚温伶想了想,还得自己打圆场:“这样吧,爸妈,我先在秦方靖那儿住一周,下周再回家里住,这样轮流体验一下,对我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目前她对父母确实要更亲一些,秦方靖与她还不够熟悉,两人突然同居,肯定会诸多不变,可出事前的一年多她都住在新家,或许,先回那边能刺激记忆。 温伶向来是家中拿主意的那一个,通常只要她做出决定,安漾与丈夫再说什么都无力回天。 待没人注意,奚温伶观察到了秦方靖脸部的微表情,他一向话少,对人的态度说不上冷漠,却比冷漠还要难对付。 “……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什么?” “我说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她问完,那边一开始没回应,片刻,才听秦方靖回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你以前很黏我。” “……” 奚温伶脸上有了微微的羞赧,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得特别安定。 “那个,我公司的事劳烦你操心了。” 秦方靖淡淡地回道:“夫妻之间,操心是应当的。你现在不要太在意公司……以前你就是工作狂。” “是吗?看来秦先生喜欢事业型的啊。” 秦方靖想回一句什么,到嘴边却换了念头,说:“因为你怎样都很可爱。” 她愣怔,他还是一脸平静无波。 此时二月末,春风似剪刀的季节,已是上午十点多了,秦方靖还要去一趟他的研究所,只好先告辞。 “你和爸妈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我和司机来接你们。” “没事,你公司要是很忙,我先回去也行。” 奚温伶看他眉头微拧,她依然笑意莹然地站着,身上松垮的病号服,衬得她纤细又白皙的一只。 “你等我吧。” “也成。”她看着他眼睛里的波动,不知男人在想什么,就好奇地问:“就这么走啦?确定不做点什么?” 秦方靖闻言,微怔,随后往她身前挨近一些,俯身就在她的额头亲了亲,是蜻蜓点水的一吻。 “我走了。”便转身离开。 “……” 她本来是在想,他会不会给一个拥抱的,结果,等来的竟是一个吻。 奚温伶看着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瞬间的晃神。 他可真有趣,真觉得和别人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方才在她额头留下的那个浅吻,像温热的触摸,源源不断地持续着,他的举手投足总是端然礼数,能让她感到他的清浅用意。 秦方靖吻她的时候,宽大的手掌还很轻地贴了一下她的腰,隔着一层单薄的衣服,都能让她觉得暖心。 室外的天光更亮了一点,她收回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奚温伶失忆的事暂时只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堂妹奚幸颖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下午要出院,还特意跑过来帮忙。 “温伶姐,你现在还想不起我们?” “嗯,说不清几时才能恢复记忆了,医生说运气好的话几天就行,运气差就……” “别瞎说了,肯定能好的。” 奚幸颖的眉眼与她长得还真有几分相似,鼻梁秀挺,杏眼朱唇。 但听陈渺说,她是偷偷照着自己的模样微整过了,还死活不愿承认,毕业之后凭借姐姐的人脉进圈子当了一位平面模特,因为有温伶帮衬,也算不温不火,总能接到一些代言和杂志平面。 陈渺说到最后,表情有些微妙:“你这个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奚温伶见幸颖在替她整理那些吃不掉的水果、营养品,急忙开口:“不用麻烦,我让小娄他们来弄就行了。” “没事儿,我也做不了其他的。”她闻见房中淡淡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什么:“这个香水,我记得还是姐夫买给你的礼物呢,他今天来看过你了?已经走了吗?” “是啊,他平时也很忙吧?” “以前你们经常一个星期见不上面,你还和我抱怨过呢。”奚幸颖笑呵呵地说,“不过姐夫又要审核投行的项目,又要和其他集团谈物流合作,还得兼顾他的研究,确实是忙的抽不出身了……” “他不是只负责朝阳集团的投行和物流吗?怎么还做研究?” 奚温伶看着她,忽然想到秦方靖的那句“以前你很黏我”。 那他还舍得让他们经常分隔两地? 怎么有点逻辑不通。 “……哎,别说这些了,我觉得你现在就应该要他好好陪陪你。” 奚幸颖摊了摊手,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温伶似有所思,余光瞅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了解你姐夫的事。” 奚幸颖微怔,脸上掩饰了一丝尴尬,才说:“他和你结婚前,我们就认识的,所以稍微听过他的一些消息。” 奚温伶一直看着她。 幸颖被看的有些心虚,转念又想她明明就已经失忆了,她没什么可慌的。 “怎么了,姐?” 56.结局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在医院的时候, 冷杉来看过她两次。 一次是出事当晚,奚温伶头部撞击有轻微的昏迷,等到各个检查告一段落,医生说没有大碍,他才放下悬着的心, 去局里向当刑警的哥们了解这次意外的情况。 还有一次, 是她已经醒了, 就坐在窗户旁, 看远处的景色。 而那双他从十五岁,直看到二十五岁的眼睛, 总是亦娇亦嗔,既有少女的纯真, 又有灵动的冷艳与妩媚,却因为失去记忆, 变得目光流离。 奚温伶微微眯眼,看他:“检察官先生, 你好。” 男人穿着一套挺括的检察制服, 露出白衬衫的领子,桀骜不驯的眉宇被压实在这份庄严不可侵犯中, 偏偏一双眸子总像是在追逐猎物, 不羁中有几分似风的流动。 此刻, 他蹙了一些笑:“这么见外?” “我现在对很多人都很陌生。” 奚温伶确实不记得他了, 尽管他还是她高中学长。 “身体好点了?” “对啊,脸都养胖了。”她淡淡地招呼他,顿了一下,才问:“喝什么?” “不是失忆了吗?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啊。” 冷杉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 这个男人有相当自信和霸道的气场,看她的时候目光会不由自主地变得炙热。 奚温伶总觉得他对自己有一些特殊的感情,但她装作没看见,让老葛去备茶。 “我说小姑娘……” “你看谁小了?” 她哪里小了,貌似也只比他小两岁罢了。 冷杉发现她还是这么爱抬杠,无奈地耸肩,唇角微扬:“行行,大姑娘。你出事之后,秦方靖有没有和你提过那晚的情况?” “有说过一些,怎么了?” “没事,你是我学妹,我总担心你吃亏,所以想把这边掌握的第一手信息和你讨论一下。” 冷杉眸光微微冷沉,身上的气场忽地就变了。 “那天,你晚上七点从家中启程,乘车前往好友解心宁的生日聚会,中途独自下了车,说有点事要办。你临时起意,又故意回避旁人,所以没有安保随行,私人保镖他们发现你不见了,立刻到处去找。一个多小时左右,有人报警发现了你。” 冷杉摸了摸鼻梁,不动声色瞅了她一眼:“这次你遇上的‘意外’,很可能涉及故意谋杀,是一桩刑事案件。现场痕迹没有留下多少,又下过大雨,根据附近监控记录,嫌疑犯肯定一路上都故意避开了监控,是精心策划的,所以平时不管如何亲近的人,你都得小心一点。” 那一晚她昏厥在坡下,出事的地方靠近废旧汽车厂,位置偏僻,要不是有一位少年及时发现,可能真的会出大事。 周围一片都是空旷的地域,又有废弃的工厂,道路坑洼不平,晚上来往的车辆和路人寥寥无几,遇上雨势就更泥泞难走。 “那警察找那个报案的男孩子问了情况吗?” “嗯,男生在为学校的科技节做准备,想在附近试飞自己的雨中航拍机,结果航拍机出了问题,去捡东西的时候发现有可疑的男人,接着找到了你。” 警方也请那位少年去局里做了笔录,当晚他航拍机的存储卡没烧坏,但手杆操作的摄像头一直对不准。 不等她说什么,他意有所指地补上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枕边人和暗箭都最难防,不要掉以轻心……” 奚温伶清浅眸光扫了他一眼,有点不太认同的意思。 冷杉见她就连失忆了还要护短,真是太-他-妈让人不爽了。 “为什么要怀疑他?因为我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她抿了一口热茶,才说:“尽管我没有被侵-犯,但我见过那晚身上穿着的衣服,有被撕扯的痕迹,虽说可能是摔下来造成的,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万幸的是歹徒并未得逞。 冷杉忽然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心疼还是难受,抑或两者都有一些。 他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烟灰缸,掐了第二根烟,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量,说:“要是我,绝不会让你遇上这种事……” 奚温伶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已经抬头看着她,“反正警方会根据线索继续调查。” 冷杉说着,见韦斯莱和一位端着茶盘的年轻女人一同从厨房走出来,神色又恢复了几许松散和随意。 “幸好你没整什么其他幺蛾子出来,也没脑震荡之类的后遗症。” “失忆还不算幺蛾子吗?” “我是听人说过,有一些病患者有二种以上的人格,会因为头部撞击撞出另一种人格,本以为是失忆,结果是第二人格作祟。” 奚温伶无语了。 等韦斯莱和女仆再次退下,他等了等,才说:“我刚才路过,有一家你以前最喜欢的甜品店‘小方格’,想着这东西是不是对你恢复记忆能有帮助,就买来了。” 说着,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袋子,里头装了两个还热乎着的铜锣烧。 “他们家卖的铜锣烧就只有两个口味,红豆奶油和芋艿。” 奚温伶本来想等冷杉走了再尝一尝味道,结果,鼻子刚闻到这股香味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她依稀记得这似曾相识的味道,也记得有人对她说过,嗅觉和味觉都属于一部分人类的记忆,因为甜酸苦辣皆是人生经历,有时候当你闻到一种气味,吃到一种味道,会突然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是同样的道理。 ……这话是冷杉说的吗? 奚温伶捧着铜锣烧,刚咬下一口,脸上全是幸福的表情,铜锣烧外层绵软,空气感的烧饼特别蓬松,夹心部分的相思红豆又暖糯细腻,再融入一层会在舌尖跳舞的淡奶油。 “确实好好吃啊,是叫‘小方格’?” 冷杉安静地看着奚温伶,那面带笑意的样子,与眼前的小女人同样幸福着。 突然听见门口有人进来的声音,喊了她一句:“温伶。” 她抬头看过去,是秦方靖从公司回来了,他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眉心蹙紧了,再看到冷杉,面色冷漠,甚至有一些排斥。 “这么早回来了?冷检察官来看看我。” 秦方靖还是温和的语气:“嗯,已经交到新朋友了?” 冷杉站了起来,牵扯唇角往上一勾,明显面色不善。 “新朋友?你在说笑吧,我和温伶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上学呢。” “那时候他已经去斯坦福了,是吧。” 奚温伶看向秦方靖,还若无其事地将铜锣烧搁到一边。 秦方靖冷声淡笑,回应他:“你们‘只’见过三次,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他居然连这都知道,冷杉也完全不避讳,回身向她点头示意:“今天打扰了,等下次有空,我带你出去兜风,说不定回忆学生时代对你记忆也有帮助。” 奚温伶不知以前他们是否有什么过节,总之一切都是云里雾里,但她唯独看懂了秦方靖的占有欲。 这男人真是藏得深。 等人走了,她再去拿铜锣烧,嘴里还留着方才红豆的甜味:“你要不要吃一个,还有芋艿味的……” 秦方靖没说话,他连外套也没脱,突然伸手将她捞过来,环住了她的腰,他们紧紧地靠近,贴服彼此,他的唇瓣就这么落下来。 突如其来的吻,和他冷漠的神色一样冰凉,温热的气息喷薄到脸上,高挺的鼻梁在亲吻的间隙磨蹭到她的皮肤,唇齿满是湿-意,娇润的唇瓣被反复摩挲,似有若无地交错着呼吸,他肆意掠夺和侵-=占她的柔嫩。 强吻…… 他竟然强吻她?? 这个狂野放纵的亲吻与本人给她留下的形象极其不符,却能让她不住地战栗,就像之前的那些温淡谦和全是假象,这一刻不容置喙的强势、占有和阴暗才是全部,他还藏着没有在她面前展露过的另一面。 57.番外四《比心(二)》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他用的是“不吃”, 而不是“不能吃”, 奚温伶觉得这可能是借口。 “这次我的摄影很成功, 片子出来也打算放进艺术展馆, 你不想和我一起庆祝吗?” 秦方靖缄默不语,最终, 还是没能拒绝。 挂了电话,他紧蹙着眉头, 又一次为自己的决定感到不解。 …… 约好了宵夜,奚温伶给秦总发了微信—— 奚温伶:在? 奚温伶:别忘了今晚的约会 奚温伶:你说我穿这个好不好看呀? 秦方靖:没忘,要去接你吗 奚温伶:好的呀,我等你! 奚温伶:你还没说人家的裙子好不好看! 秦方靖:知道了 奚温伶:生气.jpg 奚温伶:知道了是什么意思?生气了快哄哄我.jpg 秦方靖看着屏幕上那个叉着腰嘴巴嘟得老高的小人儿表情, 轻扯了下嘴角,真的是很闹腾。 …… 奚温伶也不太吃这种大排档,就和堂妹温宁她们有过几次。 夜风温柔,月光柔软, 一切都是最适合恋爱的配置。 她穿一身纯色的雪纺长裙,搭了细细的腰带,勾勒妖娆腰身,手里随意地拿了一只玛尼的篮子包, 青春可人, 肤色粉白, 裙子下摆轻盈, 有风的时候隐约露出被裙子裹住的长腿,风情款款。 秦方靖也穿了最简单的短袖黑衬衫,两人个子都不矮,又颜值颇高,一下子就被无数道目光围住,老板热情地上来招呼,把这对难得一见的璧人请去了二楼。 奚温伶先要了三斤香辣小龙虾,再点了几串烧烤,还要了几瓶啤酒和一瓶白酒。 秦方靖不想扫她兴,又忍不住开口:“你这样伤胃。” “我和别人从没这么high过,但你不一样。” 她对他像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甚至,恨不得他能对喝的醉醺醺的自己做点什么。 秦方靖:“又是吃辣,又是喝酒,朝阳时代怎么签你当的特邀模特?” “抱歉,我天生丽质,就是身材爆好,不信的话你可以找我写真来看,都基本没怎么修图,不过比照片好看一百倍的——是真人,你要看吗?哦,不对,你已经‘摸’过了。” 他却笑了:“不一定,有些人基因注定是中年发福的,男女都一样,你得当心点。” 奚温伶:“……” 奚温伶:“秦总,你现在越来越会嘲讽我了。” 秦方靖脸上不由出现笑意,霎时,满脸笑容又消散的猝不及防。 奚温伶怔了怔,他的感情表露,总是不够自然,去乌干达之前他们还闹僵过一次,如今她差不多懂了。 这男人心中的城墙,怎么会筑的如此坚不可摧。 “你连我中年的事都想了,看来是打算和我共度终生了?” “那你最好早点开始养生。” 奚温伶又是微微一怔,没想到被这男人反撩了! 片刻,两人面对红灿灿的一盆小龙虾,令人食指大动,她观察秦方靖吃小龙虾的姿态,被闪得一愣一愣。 男人颀长的手指剥着壳,就算唇上沾着红油,眸色淡淡,依旧是一脸不经心的神态,还异常的撩人,她明明见过无数角色,作为一名摄影师,却因为他,成了最肤浅的颜控。 “你都不怕辣吗?!” 秦方靖:“可能我耐辣。” “那你肯定能吃下我,因为我可辣了。” “……” 秦方靖淡淡地笑了笑,竟是让她看出点温情。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奚温伶脑袋嗡鸣,知道有点醉了,才没再喝下去。 秦方靖请司机将他们送回温伶的家,再独自把人送进房里,尽管知道她的住处,可这人单独住在高级公寓,眼下也只有他能伺候着。 虫鸣阵阵,高档小区附近已经没什么行人,更显得幽静。 奚温伶被他强行带去洗手间,看着她洗了脸,又刷了牙,眼下乖巧地趴在床边,看着他:“秦方靖,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 她起身,强行把人抱着,肌肤上面馨香的气味不断地飘入男人的脑中,让他心神荡漾。 “要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奚温伶望着他的一双眼睛,不自知地勾了几分动人。 他眼睛微眯,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因为知道这姑娘已经醉了。 “你答应我吗?” 她就算醉了也仍然提着一颗心,声音微颤。 秦方靖软了心,“知道了,答应你。” 意料不到,奚温伶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两人一同倒在了床上。 秦方靖暗叫糟糕,赶快把人乖乖地按住,让她别再乱动。 奚温伶酒劲上头,被他固定住四肢,气鼓鼓的样子更显几分平日没有的可爱:“你也太有分寸了吧!” 秦方靖笑而不语,垂眸望着她,那眼神有别样的意味,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慢慢地描摹, 帮着她坐起来。 他转身去帮她倒了杯水,拿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奚温伶才发现确实口感了,喝了几口还给他,嗓子凉凉的,舒服着又不住地嚷嚷:“秦方靖,你既然都带我回家了,不睡我是什么意思!” 奚温伶:“生气。” 奚温伶:“想和你睡觉!” 他无语地揉了揉眉心,“你醉了。” “那你就趁着我醉了,酒=后=乱=性了解一下?” 秦方靖捏了捏她的脸,“未婚生子你也了解一下。” “……” 好不容易把小酒鬼哄睡了,秦方靖离开她的卧室,悄无声息地带上门,挺直的脊背靠住冰凉的墙沿,不住低喘。 她只是醉了,没事。 但他却不舒服。 生平第一次吃辣的,又被她灌了一些酒,秦方靖只觉得胃部灼烧,身体不住地发烫,像是根本消瘦不了这样的重口味。 他在她放药的抽屉里摸出两颗胃药,也不喝水直接吞下,额头都出了一层虚汗。 片刻,秦方靖躺在她家客厅的沙发,休息了个把钟头,总算消停了一些。 凌晨时分,奚温伶早已进入深眠,他再次走进卧室,望着她酣然的睡颜。 就像白天的小恶魔,夜里睡熟了,才变成小天使。 秦方靖叹气,表情若有所思地望着床上的女人,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窗外夜色安宁,只是附近的商业区繁华璀璨,一点也不显冷清。 “我有时候想把你拆开看看,你究竟是什么做的。” 他的眼神有一种冷淡,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 “我到研究室读取过你的dna,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秦方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指尖上下摩挲,“你真的了解我怎么想,恐怕你不会乐意。” 有时候,他会陷入奇怪的感情波动,会想要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接下来就会突然改变情绪,因为那是“自制力”在作祟,他必须要分散注意力,才能维持正常的行为。 “我开始变得奇怪了,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也想对你做很多事,用嘴、用手,用我的身体……我想每天都把你绑在身边,让你一辈子都无法离开。” 因为他不懂什么是爱,他对感情一无所知。 只是想占有她,要她哪里也去不了。 后来,秦方靖意识到自己多得了一种病。 病名为爱。 …… 晨曦,奚温伶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家中已空无一人。 周末她难得没给自己安排什么事,悠哉地起来转了一圈,无意间在客厅的垃圾箱里,发现一小板空了的胃药。 心下一颤,急忙给秦方靖打了电话。 “你起来了?” “嗯,怎么了?” “秦方靖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我看你吃药了。” 她愧疚的很,看来他是真的不适应吃辣吧。 秦方靖笑了笑,仍是一切如常地说:“没有,药我没吃。” “……啊?那怎么少了几颗!” “我带回研究所,研究一下。” “……” 奚温伶没想到居然是酱紫的回答。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讲这种瞎话了! 一个人在风雪里孑然独行,浑身冻到发僵,被捂住的那一点温热,就会变得让人念念不忘。 奚温伶抿唇一笑,说:“我们可以试试重新开始吧,毕竟旧梦重温、旧情复燃,才会对我的记忆有帮助?” 秦方靖听了她的用词,微微蹙眉:“你要是没出事,今晚我们会在加拿大睡一张床,请问哪来‘旧情复燃’?” 奚温伶:“……” 这男人可能是个不好糊弄的。 隔天,奚温伶在床上用着笔记本电脑,听陈渺一件件汇报工作。 她看了一些关于公司的资料,脑海中许多类似齿轮的零件还没彻底运转,学习能力稍许变慢了。 58.番外五《比心(完)》 此为防盗章, 看到的话说明你购买比例没超过60%,等12小时哦  温伶再次抬头去看他的时候,秦方靖的眼里已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常常言语温柔,可笑的时候总是很平静,连胸膛的起伏和微震也没有。 “糟糕,好像就算你亲我, 我也什么都没想起来。” 秦方靖失笑, 听她还补上一句:“不仅没有帮助记忆, 还心律失常, 感觉脑子越来越乱了。” “明白了, 下次亲你,会先咨询你的意见。” 奚温伶无语,又想到刚才的事:“现在特殊时期, 我也分不清谁是真正的敌人, 谁才是朋友, 我希望冷杉是一个值得信赖的老朋友,但我也不能确定……” 她下巴抬了抬,看着他,“你要是不喜欢他,以后我会注意。” 秦方靖想了想,妥协似地叹了一口气:“你说的也对, 他也在关注这次的案子, 说不定会对我们有帮助。” 奚温伶观察他的表情, 半晌,才好奇地问:“那你以前……是不是也吃过醋?吃冷杉的醋?” 秦方靖没回答,只保持沉默,属于默认。 “你也会吃醋啊,还是吃我学长的醋?” “他总有让我嫉妒的地方。” 男人语调平静地说。 奚温伶还想等他解释到底有哪些地方,结果,他很快地换了一个话题:“温伶。” “什么?” 秦方靖低头,望着她明亮璀璨的眼睛。 “你愿意去我们第一次见面和约会的地点看看吗?” 她一怔,满含笑意地点头:“好啊!” 巴不得呢。 “我以为你会让我回去见你爸妈。” 秦方靖一愣,“……他们以为你只是受伤住院,原先说要来看你,但我找机会解释了你失忆的事,让他们先缓一缓,你也好做点准备。” “我们之所以隐婚,该不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俩结婚了吧?” “领证的事他们都知道的,只是还没办过婚礼。” 奚温伶看向他,似有所想:“那他们接受我吗?” “我不想瞒你。父亲这边一向随我,就是我妈闹过脾气。” 她摸了摸下巴,“为什么不满意?是我背景不够硬,还是性格不讨喜?” “我觉得你什么都好。要见他们也随时都行,你再休养几天,等我安排。” “……” 可别真是把她当成一只矜贵的金丝雀给养着了吧。 ** 一周很快过去,奚温伶按照先前的计划,搬回娘家住一阵子。 其实,在秦方靖那儿养伤的时候,安漾也是每天都过来看她的恢复情况,寸步不离守着,照顾她的起居。 温伶心里明白,父母为何希望她能住回家。 奚父去了公司还没回来,安漾坐在晒得着太阳的沙发上剥毛豆,女儿就在边上一边翻看以前小时候的照片,一边陪她聊天。 “你最近……怎么不和幸颖联络了?” “哦,她最近也挺忙的吧。” 安漾欲言又止,语气也有点僵硬:“其实你们以前走动也不多,你还是和温宁更亲一点。” 她提到温伶的另一个堂妹,两人从小就要投缘许多。 “嗯,我有时间会找温宁多聚聚,你放心吧。” 奚温伶想了想,又说:“妈,我知道爸爸不喜欢秦方靖,不过我在他那边呆了一周,觉得没什么问题,你有空也和爸说说,让他别太担心我了。” 安漾并不知道,温伶在某天晚上,无意间听见过他们的对话,母亲垂泪的啜泣也在她心里留下不少触动。 他们都以为她已经睡着,所以说话也不曾顾及。 奚父有些动气地说:“当初我就不同意他们结婚,你看看……” “不同意?你以为不同意伶伶就会听?”安漾擦了眼泪,过片晌缓过神,才淡淡地说,“闺女有多喜欢那个男的我知道,阿靖也不是哪里不好,你又不了解人家……” 奚父冷哼一声,相当不悦:“不提这次莫名其妙出事,就说他们怎么会订婚的——好人家的孩子能把我们闺女拐跑到一周不见人影?伶伶不是还和你说,以后不打算去找秦方靖了,结果不知姓秦的搞什么鬼,怎么就说要结婚了?” “哎……你一个大男人懂什么?” 当年他们的恋情,好像并非一帆风顺。 安漾感叹:“我知道,你心里有更好的人选。” “那还用说?弈真多好的孩子,怎么说也是和伶伶一起长大,他哪儿不如那个姓秦的了?再说……那个在检察院做的也成啊。唉,就不知道闺女中了他的什么邪……” “呵呵,我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还一穷二白呢,车和房子都没有,还在部队当兵,念书的时候追我不知费了多大劲……” 奚父参军当过兵,脾气很犟,哪怕女婿是位高权重的秦家少爷,他也不会妥协半分。 奚温伶还沉浸在思绪里,这时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看了看,是奚幸颖发来的微信。 她心里有数,将手机塞到包里,起身对安漾说:“妈,我出去一趟,就在楼下。” ** 咖啡馆放着悠扬动人的旋律,开放式的空间里,夹杂着朋友之间的笑谈,也有小孩子们的雀跃,以及闺蜜们的窃窃私语声,奚温伶环视一圈,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早些时候,她已经接到男助理小娄的汇报。 “老大你知道么,秦总对‘朝阳时代’那边发了话,你妹妹的很多工作都被停当了。” 奚温伶特意避开了安漾,走去房里接电话:“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回事呗——作、死。我和你实说吧,秦总以前不清楚你和奚幸颖有什么矛盾,你对我说过,就因为知道秦总什么个性,所以大部分情况能自己解决就解决了。这回秦总知道了,当然不能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直接把人给封杀了。” 恐怕奚幸颖会来找她,也是为了这件事了。 奚温伶在她面前款款落座,启唇淡笑。 奚幸颖望着自家姐姐,也是头皮发麻,她一时鬼迷心窍,才会想到要和她撕破脸,来一个痛快。 “姐,是我不该嚼舌根,但jane也是为了我才会……” “你没搞错吧?”奚温伶不客气地打断她的示弱,“别人说你亲姐姐的坏话,你不但不反驳,还护着人家?” “jane她说话难听了一点,但她是我经纪人……”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故意要让我听见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 奚幸颖手心发汗,她最大的失误不外乎低估了秦方靖的忍耐。 她始终以为,秦方靖过去没表过态,以后也不会。 所以就算和堂姐闹过几次矛盾,奚温伶都训了她几句就算完事了,谁想到这次二话不说对她进行封杀,为此大半的工作都没了。 jane让她不管想什么办法,都得把困境解决。 当初是她要在奚温伶面前搬弄是非,如今出了事,就把责任全推给自己。 奚温伶见妹妹沉默,也不着急,端起刚点的拿铁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大概是被家里老葛他们的手艺给养刁了,外面粗制滥造的速溶咖啡都有些喝不下。 刚好手机振动,奚温伶拿起来一看,是秦方靖找她。 “费安娜给你准备的衣服都带走了?” 费安娜是她以前就一直用着的御用造型师,每次应酬活动,或者私人约会,都会由她先从头到尾地准备几个方案,再拿过来让自己做挑选。 “老葛他们都帮我拿上车了,应该没漏。” “今天穿的什么?” 奚温伶听见男人蒙着雾气般氤氲的声线,心情好了一点:“穿了大衣,怎么了?” “今天冷,怕你忘了。” 她莞尔一笑:“安娜说,你把厚衣服都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就算她忘了我也忘不了。” 电话那边传来男秘书的催促声,秦方靖“嗯”了一声,嗓音低沉而性感:“那我先挂了。” 奚幸颖见堂姐搁下手机,狠狠地抓了一把自己的手,才勉强着说:“是jane要我这么做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还真是无辜。”奚温伶抬眸看她,“我听小娄说,当时你从学校毕业,我看在家长的面子上,想让你过来帮我一起创业,先从助理开始做起,结果你偏不想学设计,也不想玩摄影,要去当模特,所以才跑去签了jane的公司。那个jane为什么会签你,你心里没点数吗?” “那又怎么样?我不想活在你的阴影下不可以吗?” 奚幸颖再也按捺不住了,自从一年前她和秦方靖结婚,她满肚子嫉妒的酸水都要满出来。 秦方靖这样的男人,着实又让人沉溺的本事。 神秘,寡言,温谦却又冷漠,更别说还多金不乱=搞男女关系,至少……明面上看着不会。 “你知道我为什么配合jane骂给你听?因为她说的全部都是事实!!秦方靖是我先认识的,也是我先看上的,你去他们公司谈合作,三番五次勾搭他、骚扰他,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奚幸颖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她的视线鄙夷:“而且就算没有我,人家之前也早就有门当户对、相识多年的女孩子了,就是被你撬了墙角的!” “你这话好笑,既然有别的女孩子,那撬墙角的不是你,就是我,既然是姐妹,何必计较这么多?”奚温伶的冷言冷语充满讽刺,“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明明是我先的’,假如秦方靖不喜欢我,他能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