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诡探》 第一章 如果要论倒霉，姬小小觉得今天应该算一个，和男朋友父母吃饭，被男友妈妈夹枪带棒的念了两个小时。 “我儿子应该找一个高干领导家的闺女，这样子以后家里生意还能有个帮手” “我儿子从小就很优秀的，很多小姑娘追的” “门当户对很重要的，我老公是企业家，我是教育局局长，儿媳找个白富美应该不难的吧” 两个小时了，姬小小从开始的自卑委屈，到男友不维护自己的愤怒，再到现在的无感，她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是挺强的。 “阿姨，我明白您的意思，”姬小小放下筷子，规规矩矩说道：“单位领导叫我回去加个班，就先失礼了。”随即拿好外衣，头也不回的走了。 男友，哦不，应该叫前男友齐天刚要起身，又被她妈妈的眼刀制止，讪讪的坐下来。 姬小小走到门口，还能听到前男友妈妈阴阳怪气：“人家没说完话就走，真没礼貌，这种人可不能进我们齐家的门，不然以后……” 姬小小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心情有点酸，毕竟是相处半年的男朋友，一下子分开了还是有点小伤感。 找了家奶茶店坐下，微信里蹦出一条信息。 齐天：能不能不作了？ 齐天：你觉得自己做得对吗？快点回来道歉！ 姬小小无语的扁了扁嘴编辑了几个字又删除，有什么好解释的？干脆拉黑，臭男人妈宝男，老娘不稀罕了，切！ 她拎着奶茶走出门，天空却开始下起小雨，姬小小抬头看看天空，靠了一声，匆匆忙忙往家跑去。 一路上一辆出租车也没有，雨越下越大，姬小小跑回公寓的时候已经九点钟了。 她哆哆嗦嗦的上楼，看着自己精心挑选见家长穿的长裙和风衣像臭咸菜一样贴在自己身上，精心处理的长发现在早就不成样子了，更别说一年舍不得穿几次的高跟鞋，感觉其中一只的鞋跟都有些松动了。 掏出钥匙拧开门，不知为何，门内居然产生一股吸力，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姬小小猜想估计是早晨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吧，她再次拿出钥匙，而此刻，身后的对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这样一个年轻人居多，现代化建设的公寓，怎么会有突兀的开门声呢？ 门开了，但是再没有任何声音，姬小小轻微的向后偏了偏头，感觉门口好像站了个人。 “姑娘……”那人说话了，声音仿佛是松了弦的老二胡，既干涩，又难听，又像是指甲挠黑板的声音，让姬小小本就淋透了的身体更觉得冷了。 “今天是七月十五，不能回来太晚哦。” 姬小小赶紧转过身，只见那是个老太，扶着墙，半个身子探出门外，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满脸的褶皱像是大树的皮，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露出没有牙齿的口腔。 姬小小赶紧点头说是，迅速开门回家。 太可怕了，这老太太神神叨叨的。 姬小小心有余悸，又不太放心的顺着门镜向外看，想看看那诡异老太走没走，只见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看到。 估计是走了吧，毕竟声控灯都灭了。 姬小小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玩手机，这真是一天最美好的时刻，虽然今天失恋了，但也算看清了渣男的嘴脸，就当做是排除了错误选项吧！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她安慰自己……不对！ 不对！门口哪来的声控灯？整个公寓的楼梯间都是长明灯！ 为什么刚才看出去是黑黢黢的？明明外面是长明灯！ 一定是她在向外望的时候，那老太也在向里看！一定是这样的！ 她哪里还有心思安慰自己，满脑子都是自己和那诡异老太隔着一层门对望的画面，手脚吓得冰凉。 她惊恐的拨通闺蜜思思的电话，思思想了想说道：“现在你出来或者我单独过去肯定都不一定安全，这样吧，我这就叫我哥陪我过去找你，一会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姬小小心中安定了一些，暗叹还是闺蜜靠谱，狗男人什么的都去死吧。 过了半小时，思思的电话打过来：“小小，怎么回事，怎么不开门啊，我和我哥敲门你怎么不应啊？” 姬小小疑惑：“不可能啊，我就守在门边上，什么也没听见啊，我听到怎么可能不应门。” 思思：“我就……门外……你……开门……怎么回事……” 思思的声音断断续续，还伴随着哗哗的响声，姬小小看了看手机，发现信号柱居然只剩一个了！ 这是怎么了？ 姬小小壮着胆子又看了看门镜外面，灯是亮的，但空无一人！ 姬小小对思思是百分百信任的，尤其是她明知道自己很害怕不可能恶作剧吓唬自己，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思思和她哥哥明明在门外，自己在门里，却谁也看不到谁？ 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姬小小思考的这一会，手机显示了大大的无服务三个字，明明连着wifi，却连网都上不去了。 真是邪了门了…… 姬小小出了一头冷汗。 此时门外，思思着急的敲门，思思的哥哥说道：“咱们会不会走错了？” 思思焦急道：“怎么可能呢，我一周要来五六次，都快成我第二个家了，怎么会走错。” 姬小小打开门向外看了一圈，又害怕的关上门，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滴水滴在了姬小小的脸上，她抬头一看，客厅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小片水印。 不是顶楼，客厅为什么会漏水呢？ 忽然间，一股雨后公园荷塘淤泥的味道晕开了…… 也没开窗户，是哪里传来的味道？ “咯咯——”诡异的声音从厕所传出来，是马桶上水吗？姬小小向厕所走了两步。 “铃铃铃”手机铃声突然再次响起，小小看手机，信号柱恢复了一格，她赶快接起来，是思思着急的声音：“…开锁…快了…你……”然后又断掉了。 就在她接电话的时候，厕所的咯咯声越来越频繁，不像上水，反倒是像一个人嗓子干涩的叹嗓声…… 姬小小太害怕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看到厕所门口缓缓地伸出了一只黑色的手…… 姬小小没出息的昏过去了。 。 第二章 昏倒也算是缓解痛苦的一种方式，和眼泪一样，可以逃避很多问题，包括这场恐怖闹剧。 她昏倒后做了很多梦，先是梦到思思的大哥把她抱上车直奔医院，又梦见小小的自己，在孤儿院被欺负，浑浑噩噩的，院长说努力读书就能改变命运，于是她努力学习，考上大学，毕业顺利考上市级公安局的警察。 虽然不得重用，只是一个管档案的小警察，但对于一个不明身世的小孤女来说已经是非常棒了，她回孤儿院演讲，把工资拿去资助向她一样的孤女，鼓励她们，只要有希望，你就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也梦到大学时的男神在单位楼下拿着花向自己表白，女孩子都爱慕他，有钱有颜，自己只是其中一个，何德何能被他看上，正在感激涕零的时候，却听见他与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说只是玩玩，没玩过女警察而已。 小小委屈的哭了，她越哭越难过，越哭越难过，突然睁开了眼。 世界安静了，干净的天花板，消毒水味。 “我的祖宗，你总算醒了！”思思的声音传来：“大夫说你昨天是伤心过度，思虑过度，啥事没有。” 小小挣扎着坐起来，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她说道：“你让我缓缓，我昨天怎么就突然失去意识了？” 思思说道：“你可能是被渣男甩了，回去有点精神失常了，大夫说这都是正常现象。” 小小回忆了一下，问道：“可是，昨天你和我，隔着一道门，确实是找不到对方不是吗？” 思思欲言又止，想了想，皱眉道：“我也觉得很怪，毕竟你和我认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不可能因为这点破事就幻想门外老太太偷窥你，而且，我给你打电话，说你不在服务区！” 小小回忆起昨天手机莫名消失的信号柱，疑惑道：“而且，我们公寓的隔音也没好到哪里去，就算我精神失常听不到你们在门口说话，难道你们也听不见我吗？我跟你在电话里的对话，还有我的手机铃声。” 思思点头，看着小小的眼睛一字一顿说：“而且，我询问了你们小区的物业，你的对门，已经闲置半年了。” 她的语气平静，但小小还是惊出一身冷汗，闲置半年了，可是那老太是谁？为什么站在那里？ 还有，她回忆起自己昏倒前看到的，厕所的那只黑色的手，是什么？是尸体吗？ 姬小小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保存卷宗，给它们编号，登记，放在书架上，基本上是一个养老的好地方，对于姬小小这种想要躺平的女生是最好不过的了。 和小小统一办公室的刘姐和小小同一职务，不过刘姐基本上每天就是玩手机，闲着没事扯扯家常，有活就让姬小小上，美其名曰年轻人要多锻炼。 姬小小觉得挺好，不然天天坐着容易得痔疮，没事进档案室来打扫打扫卫生是不错的。 今天也是，姬小小上班的时候就洗好了抹布打算进档案室擦擦灰，自从七月十五事件以后，姬小小更爱上班了，这地方人多，阳气重，尤其是这里有好多警徽，庄严肃穆，能镇邪。 她乐呵呵的拿着抹布进了档案室，东擦擦，西擦擦，突然，离自己很远的档案架子上掉下来一本卷宗。 小小疑惑的走过去，不应该啊，这里的档案都是自己整理的，而且那个架子上都是几十年前的卷宗了，是谁来翻看的时候没放好吗？可是现在要进档案室需要审批的啊，怎么回事？ 小小捡起档案，刚要放回去，却闻到这档案中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在哪里闻到过…… 鬼使神差中，她打开了那本卷宗。 这是二十年前的案件，悬而未决，被害人李铭，是本市经济大学的一名女大学生，失踪几个月后在本市湿地公园荷花池底的淤泥中被挖出来，美丽的少女全身赤裸，满身污泥。她的室友说她性格孤僻，不与人交往，还常常夜不归宿，是不是被人包养当人二奶了也说不定，没准是遭了什么报应。 但女孩是有男友的，他见到女孩的尸体伤心欲绝，说她绝不是她们说的那种人，她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女孩，她只是清高一些罢了。 那个时候的办案水准有限，尤其是女孩在湖底几个月时间，尸体早就被鱼虾啃的千疮百孔了，而且已经形成了巨人观，只能当自杀的案件处理。 估计这些年，处理当年案件的警察也早就退休了。 小小又往后翻了翻，几张现场照片掉了出来，忽然间，一股浓烈的淤泥味道飘了出来，那张照片上，盖着白布的女孩，手上都是淤泥，黑黑的。 小小只觉得身后凉凉的，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吹气…… 她想起来了！那个晚上，她闻到过这种气味，也见到过这只手…… 是见鬼了吗？为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干嘛缠上我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哎……”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叹息，小小更害怕了，她哆哆嗦嗦把卷宗放好，抹布也不拿，逃也似的跑出档案室，一出门就看见刘姐。 “这孩子咋回事嘞，毛毛躁躁的，这么久不出来，我还等你给我调手机嘞。” 小小此时就像见到了亲人，赶紧搂住刘姐的胳膊说道：“走，咱俩去个人多的屋，一边聊天一边调手机。” 刘姐带着小小找了间大姐多的办公室开始闲聊，张姐嗑着瓜子说道：“小小，你们新人工资多少呀，够不够花？” 小小现在哪还有心思想这些，直说还好还好。 张姐又说道：“咱们工会给你们新人申请了集体宿舍，这消息都发出好几天了，一共就三个人来报名，按规矩三个人太少了不够，要不然你来凑一个吧，不要钱的，你就拎包入住，还能省租房钱嘞。” 第三章 小小听到张姐这样说，内心一阵惊喜，真是瞌睡了就给个枕头啊，正好那闹鬼的破公寓谁爱住谁住，我还是生在红旗下，住在集体宿舍里最好了，于是赶紧说道：“谢谢张姐有好事还想着小小。” 张姐继续说道：“我一看你这孩子就觉得心疼，才22岁，跟我闺女差不多大，从小一个人过来的，多难啊，咱们单位也算条件不错，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跟户籍那边的李大姐打个招呼，让她帮你找找父母。” 小小有点感动，但更多地是尴尬，只好点点头，借故出去上厕所离开了。 受不了别人心疼我。她想，明明自己一路上受了很多委屈都忍着不哭，可是有人关心自己，眼泪却要忍不住了。 在思思和物业的陪同下，小小打包好了行李，宁赔付押金也迅速的退了房，开开心心的住进了单位工会安排的女警公寓。 一个房间四个人，上床下桌，四个床桌并排放在南墙，四个大衣柜放置北墙，独立卫浴，和大学的时候一样，小小开心极了，这样就不害怕了，就算真的闹鬼，那也是1v4，而且我们这边还是真真正正的女警察，嘿嘿。 第一天住进去，几个女孩嘻嘻哈哈到十一点半也不肯睡，其中一个户籍警张彤说道：“大家现在来玩成语接龙吧！如果接不上，就睡觉。” 刑警赵青青和交警钱萍举双手同意：“好啊！” 小小也点了点头。 张彤起题：“我们先轮着说”她关掉灯“我是1号，那就首当其冲好了，2号快来！” 2床的小小：“第一个就这么难？不过难不倒我！”她得意道“冲锋陷阵！3号快接！” 就这样，四个女孩大呼小叫的玩了一轮。 第二轮要倒着来，从4号床钱萍开始，钱萍说：“刚才张彤搞了个首当其冲，那我现在就首屈一指！” 3号赵青青快速道：“趾高气昂！下一个！” 2号小小嘿嘿一笑：“昂首挺胸！” 2号床床下的书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胸无大志！” 钱萍说道：“这一轮大家又成功了，这看来得不眠不休了吧！” 而此时，1号床床上传来张彤惊恐的声音：“我……刚才不是我答的第四题！我没说话！” 大家反映了一秒钟，一股恐怖的气息弥漫在了空气中。 小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了，她撑着自己的理智开口道：“张彤，你离得近，快把灯打开。” 张彤颤抖着开了灯，几个人坐起来面面相觑齐齐的向2号床下桌看去…… 空空如也。 这在小小的预料中。 钱萍先绷不住了，大声嚷嚷道：“刚才是谁恶作剧啊？别吓唬人行吗？大家都是同事，这样好玩吗？” 张彤说道：“就是，小小，是不是你？我刚才听见声音是从你的床下传出来的。” 赵青青也附和：“别闹了，小小，你承认吧，就是你吧？” 她们的态度仿佛不是真的想知道是谁，只是希望赶快有个人承认，好让她们惊恐的心安定下来。 小小想起来在孤儿院的时候，明明自己没有偷小朋友的糖果，他们却带头孤立她，向她扔石头，把她期末得的三好学生奖状撕碎。 “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小小哭了出来。 “就是你就是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你这个bitch，你凭什么能跟张宇交往，肯定是你勾引他。” 小小看着自己的几个室友面部渐渐扭曲，变成了其他没见过的人，衣服也不是刚才的警用睡衣，而是看起来土土的花睡衣。 “李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就是偷了我们的钱！” “打死她！” 几个人冲上来，将口水吐在小小脸上，后面的事黑岩不让写了。 “你这个倭黑猩猩，这下你该满足了吧。” 奄奄一息的“小小”被塞进大衣柜，上了锁，那几个室友居然还能像没事人一般打水洗漱后睡觉。而柜中的女孩则在这冰冷的夜中再无气息。 天亮了。 “她……你们快过来！！” 室友之一早晨起床本想把李铭拉出来再侮辱一次，但此时她早已全身青紫，通体冰冷了。 几个女生全都围过来，胆小的已经呜呜的哭了起来，委屈的模样完全不似昨日施暴时候的嘴脸。 “怕什么”宿舍的大姐大刘颖说道：“我爸爸是人大代表，我怕什么，人已经死了，想办法处理吧。” 当晚，几个女生将死去的女孩塞进行李箱，趁无人之机，配合刘颖父亲安排的人，把尸体掩埋到了污泥之下。 好冷啊…… 小小听见一个声音在一片混沌中炸开。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 这怎么还有周杰伦的事呢？ 原来是闹钟响了，小小努力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三个室友也才起床，刷牙的刷牙，换衣服的换衣服。 “早上好啊！”钱萍看小小醒了，热情地打招呼。 “早上好”小小回应，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是梦吗？ 后面梦见李铭之死肯定是梦，可是之前大家成语接龙的时候很真实的，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小小问道：“对了，昨晚大家是几点睡的啊？” 刷牙的赵青青口齿不清地说道：“快别提了，昨晚刚玩个成语接龙你就没声音了，睡的也太早了，简直就是老年人作息，我们几个看你睡了，就也熄灯睡觉了。” 也就是说，成语接龙时还是真是的，后面，是梦吗？ 心不在焉的上了一天班，快下班时，户籍警张彤来找小小一起下班：“小小，你等我半分钟，我去方便一下。” 小小在厕所门口站定，忽然间，又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叹息。 “哎……” 。 第四章 不知为何，经过昨晚那一场梦，小小已经不怎么害怕了，反而有点可怜她。 那个叫李铭的女孩，在最美好的年纪，被人埋在河底，凶手二十几年都没有受到法律的惩罚。 于是她小声说道：“你如果想说什么，今晚入我梦吧，不过说好，不许再吓我了。”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你。”张彤从厕所隔间走出来。 “没有，我说想起来一家苍蝇馆子串串蛮好吃，一会叫她们俩一起去体验一下窜稀套餐好不好。”小小赶紧说道。 “太好了！” 路边摊，四个刚下了班的年轻女孩正在大快朵颐。 “哇！羊城有这么好吃的串串我居然不知道！真是暴殄天物啊！”钱萍一边把鸭血塞进嘴里，一边大声感叹道：“有辣有鲜，我愿封它个羊城必吃小吃第五名！” 赵青青哈哈大笑：“那咱们干脆给所有羊城小吃排个名算了，我提议，咳咳！”她清清嗓子：“一会吃完串串，再去喝奶茶，研究研究奶茶怎么排名。” 小小说道：“那简直再好不过了，今天的窜稀套餐必须安排好！” 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的抢锅里的鸭血和菌子，小小心里一片平静。 真好，有还不错的工作和还不错的同事朋友。 “怪不得声音这么大，吃相这么丑，原来是没家教的东西在这里吃饭。”阴阳怪气的女声从头上传来。 小小四人抬头望去，真是冤家路窄，来人正是小小前几天刚刚见过又被其百般嫌弃的前男友妈妈。 四人中最冲动的钱萍首先回怼道：“你是谁啊，老阿姨，别人吃饭你来看，别人坐着你来站，是谁没有家教？” 小小心中默默给钱萍输了个大拇指，佩服！ 老阿姨一下子炸了，可能是身居高位的她太久没人跟她这么说话了：“你！你……” “你什么你？”张彤接道：“莫名其妙过来找茬，别是哪家精神病院没关好，被你跑出来了吧？” 齐天的妈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几个年轻的生瓜蛋子怼，刚叉起腰打算大骂，就听她身后一中年男子说道：“颖姐，干嘛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咱们还有正事呢。” 她也仿佛找到了台阶，恶狠狠的瞪了几人一眼：“给我等着！尤其是你！”她鲜红的指甲点了点姬小小，转头踩着高跟鞋和那中年男子走了。 赵青青看了看姬小小，小心的说道：“小小，这个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前婆婆吧？” 大家都望过来，小小也不隐瞒，只能点了点头说道：“对，就是她。” 张彤又往嘴里扔了一颗鱼丸，快乐的道：“那太棒了，我们今天也算为朋友报仇了！小小你这么漂亮，一定会找到更好的，嘿嘿！” 小小心中一暖，朋友，小小几乎没有过朋友，只有思思是大学校友最后变成了闺蜜，小初高大家都嫌弃小小穷酸，只有一件校服，也不参加集体活动，拒绝和她交朋友，大学考了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警校，本专业只有一个女生，更是没交到多少好朋友。 人人都是别把同事当朋友，可是，她们帮她出头耶。 小小的眼睛有点热热的，随即豪迈道：“这顿大爷我请了！” 几个女生当即举杯。 夜很长，小小喝了点酒，但她没忘记自己和那受害女鬼的约定，早早就躺下来，片刻，就传来小小均匀的呼吸声。 小小觉得自己走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她不知道这是哪，只有走不尽的路。 “你在哪？”小小问道。 就在此时，小小看见前方的白雾中显出一个人形，身材妙曼匀称，背对着小小静静坐在那里。 “是你吗？”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让我入你的梦。”女鬼说话了，声音有些飘渺，也有些哀伤。 “为什么不转过来呢？” “不了，我现在很丑，不想吓到你。”她说道。 小小点点头，心想你这么做是对的，我确实胆子小，但还是开口问道：“你三番五次缠着我，是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还是有什么愿望未了，想要我帮你做？” 女鬼一挥袖子，只见白茫茫的混沌之中，出现了一方像镜子的空洞，里面竟有图画。 只见她被害那晚，在衣柜里，手被绑在身后，她拼劲最后一点力气，用指甲在衣柜中，刻下那三个室友的名字。 张颖，刘明明，周小玲。 女鬼说道：“我的尸体打捞上来直接被张颖家里施压活化了，根本没有做尸检，我想，这应该是我被害的最后的证据。” “我记得，我们宿舍的衣柜编号是919307，91是我们91届的意思，9是我们专业代称，307是我们宿舍号。” 小小沉吟片刻说道：“衣柜如果是木头的，这么多年早就应该报废更新了，如果是铁衣柜，这么多年也该生锈了。” 女鬼听小小这么说，也知道希望渺茫，只能艾艾的哭起来，肩膀一抖一抖地说：“我记得是木质衣柜。”背影看着无线可怜。 小小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看卷宗的时候，小小就知道这女孩是山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父母都是大山里的农民，那里的人都是重男轻女的，但李铭的父母不是，即使家庭不富裕，也要给李铭最好的，最甜的红薯、水分最多的甘蔗、李铭的爸爸为了缓解李铭的大姨妈痛，竟然用珍贵的鸡蛋去集市上给李铭换红糖回来。 可是呢？ 因为她的自卑，和城里人格格不入的土气，还有大山里孩子淳朴的美丽清瘦，成了别人欺负她，嫉妒她的原因，竟也成了她死亡的根本原因，而李铭的父母，转车来到羊城后连女儿的尸体都没见到，只收到一张死亡证明，死因：溺亡。 李铭的父亲没多久后也死了，死前嘴里还喃喃的叫着李铭的名字，母亲在父亲死后自缢而亡，只因几个女大学生的嫉妒，害了这一家三口。 她有什么错？ 第五章 小小忍住害怕，走上前去，深受摸了摸李铭的头发：“你别难过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翌日下班后，姬小小拒绝了三个室友的约饭，只说是临时有事要加班，将防身电警棍和手电筒塞进书包，换好运动装，向羊城经济大学走去。 还好姬小小也才从大学毕业，走在大学生群里并不突兀，她打听到女生宿舍的位置，想了个理由走到309室，敲了敲门。 “谁啊？” “你好，我是咱们学校格子铺兼职的同学，可以进来吗？”姬小小扯了个谎，她在学校里闲逛的的时候还看见商业街里格子铺招商，于是心生一记。 门开了，一个面目素净的女孩打量了姬小小一下说：“有什么事吗？现在宿舍只剩我一个人，你要是推销的话，晚点再来吧。” 姬小小赶紧说：“没关系的同学，我先跟你说也是一样的，还有礼物送哦！”无利不起早，姬小小想起书包里还有几只没用过的头饰。 素净女孩听到有礼物，眉开眼笑的把姬小小迎进宿舍：“您是学姐吧，进来吧。” 姬小小进宿舍，打量着宿舍的整体情况说道：“是这样的同学，你看到商业街的格子铺了吗，我们格子铺招商，租一个格子，一个月只需要50块钱，卖出的货物月底给你结算哦。”她一边回忆着广告里看到的内容，一边仔细观察309室的大衣柜。 是木质衣柜，可是看起来非常新，根本不向用了几十年的样子。 那女孩说道：“学姐，我们是大一新生，不知道在哪找货源，不过您说的我还挺心动的，我想了解一下。” 姬小小心想，我都不了解，怎么给你了解啊，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姬小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是这样的，你可以做一些自己手工的小东西拿去卖，我看好多女孩都是在某宝上直接联系厂家进货，你可以想一下啊。”小小话风一转：“你们宿舍的衣柜怎么和我们宿舍不大一样啊，是每一届都不同吗？” 那女孩点头道：“这个是我们四个人凑钱买的衣柜，您没看见这房间之前的破衣柜，招了很多白蚁，跟学校反映，学校只给挪到了学校杂物室，不到年头不给补新的。” 姬小小心中一喜，破衣柜，没准就是李铭留下证据的那个！ 姬小小现在想马上去杂物室看看：“那好吧同学，明天你直接去格子铺就好了，老板会给你自己讲解的，再见，哦对了。”姬小小从包里拿出一根小头绳递给女孩：“这是你的礼物，再见。” 姬小小跟路人打听到了杂物室，在后勤行政楼顶层，却看见门上落的大锁，这点事当然不可能难住警校毕业的姬小小，但是现在天还没黑，直接拿跟铁丝在这开锁怕被抓，于是姬小小找了家奶茶店等天黑。 “你听说没有，咱们学校里曾经死过人！”一个桌前的女生喝了口咖啡对另几个女生说道。 姬小小心中笑了笑，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特别喜欢听学校里的鬼故事，这种故事大多都是一点点实事加上无数学生的脑洞渲染，通常传出来都是剧情复杂又凄婉。 几个女生纷纷要讲故事的女生继续说，她得意道：“以前我姨姨就是这个大学毕业的，死的就是她们专业的女生。” “听说这个女生是在外面跟老男人不清不楚，被原配捉奸，不知怎么着，就死在湖里了，警方捞上来的时候，人都变成一个大胖子了！” 姬小小心中一凛，看向这几个女生。 “天啊，巨人观吗？太恐怖了……”几个女生抱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 “不过也活该，谁叫她破坏别人家庭啊，当小三不得好死” “就是就是。” 哎，人们根本不在乎什么真相，尤其是在别有用心的诽谤之后。 “哎……”姬小小又听见耳边的一声叹息，她拿起手机假装给好友发语音：“别叹气了，不过你既然可以自由走动，干嘛不自己来查呢？” 没有回应。 天渐渐黑了，学生们大多喜欢去操场走走，姬小小背好书包避着人群，向教学楼群走去。 杂物间所在的楼是后勤和行政楼，下面几层大多是老师的办公室，杂物间在顶层，姬小小一边上楼梯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干嘛不说话呢，我上楼梯害怕，你还能给我壮壮胆。” “我……”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怕吓到你。” 姬小小无语道：“你都吓我无数次了，现在不算什么了，呼，累死我了。” “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我帮忙。”姬小小埋头爬楼梯：“你为什么跟着我呢，我只是个菜鸟新人警察，就算找到证据，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声音缥缈而来“我不能离开公园，晚上能现身，白天很虚弱，那天是七月十五，下雨，你从我身边飞跑而过，就把我带走了……” 姬小小回忆起那天下雨，她确实经过了本市的湿地公园：“带走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身上有一股气息，让我感觉很舒服，这么多年我已经很虚弱了，但跟着你，就觉得好舒服，全身都充满了力量，而且有一种信念，让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一定会帮我。” 姬小小心中发寒：“我不会是什么鬼眼里的美味吧？” “不是的，我不吃人，我只是觉得你好有安全感，一定可以帮我的，没想到我吓到你了。” 姬小小这才舒了口气：“不是食物就好，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不对，这楼一共不是才7层吗？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上去？”姬小小看着楼梯间上大大的4有些疑惑。 没有回应。 “李铭？你还在吗？” 自己爬楼梯已经起码十分钟了，不敢说一定到了7楼，但绝对不可能才4楼，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心头。 鬼打墙…… 第六章 这是怎么回事，鬼打墙一定会有鬼，李铭就是一只女鬼，可她的目的是要自己帮她沉冤昭雪，上楼找证据，她不可能害自己的。 姬小小又喊了几声：“李铭，你在哪？” 还是没有回应。 姬小小拿出手机，看上面的信号柱，又没了…… 她想起那晚的崩溃，明明自己和思思一门之隔，却谁也找不到谁，就像不在同一空间……等等，自己那晚会不会也陷入了另一空间？ 姬小小又往上爬了一层，崩溃的看见楼梯间里还是大大的“4”。 是谁做到？为什么这样做？ 别慌，别慌。 姬小小打开楼梯间的窗子，向外探去，只见外面黑茫茫，似乎四周都是黑色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本来还能听到操场上学生放的音乐，现在却空空如也。 小小从包里抽出电警棍，敲了敲楼梯间扶手。 “当——”回音响起，小小向天井下望去，一望不到头。 怎么回事，姬小小冷汗出了全身，难道自己的大好头颅就要交代在这了吗？不要……不行，一定要做点什么。 姬小小靠着墙坐在地上，仔细回忆这辈子看过的鬼故事和志怪小说，但越想越害怕，有的说遇到鬼打墙要咬破舌尖喷出去就能破，有的说遇到鬼打墙要倒着走就能出去，还有的说等第二天太阳升起自然就破了。 姬小小闭眼在心里祈祷，教过我的各科老师门，我是坚定地无神论者啊，如果你们显灵，就让我现在就睡醒，睁开眼睛就是天亮。 小小睁开眼睛，发现还是在这空荡荡的楼梯间。 算了，一个一个实验吧。 第一个办法：咬破舌尖把血喷出去。 听说人的阳气集中在舌尖，咬破喷出去可破魔障，姬小小心一横，把舌尖咬出血，噗的喷出去…… 没用，楼梯间没用变化，姬小小又上一层，不出意外，还是4层。 第二个办法：倒着走。 记得那本书说，鬼打墙其实就是一个障眼法，你其实没有在上楼，而是走一半退一半，所以一直在原地。 而这个方法就是下楼梯是倒着下到一半，在正着下另一半。 小小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楼梯间很安静，小小只能听到自己惊恐的呼吸声。 一步。 一步。 小小感觉到有什么在后脑一阵一阵吹着气，她回忆故事情节向下走着，但下去后，那该死的楼梯间还是显示着4楼。 又惊又累之下，小小沮丧的坐在了墙角，这两面墙构成的直角，给小小带来了不多的安全感。 为什么要来呢？自己明明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人物，凭什么总觉得自己能拯救别人呢？现在好了，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不知道自己死在这个地方谁会来给自己收尸，估计不会有人难过吧。 还记得小的时候自己总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总是被忽略，偶尔被记起也是在需要干活的时候，孤儿院的院长经常忘记自己的名字，老师同学也总是不记得自己这号人，即便是生病了忘记请假，也没有人会找。总之，经历了很多，黑岩却不让发出来。 那些欺负过她的人的脸在记忆里逐渐扭曲，渐渐的光怪陆离起来，声音向从水中传来一般：“去死吧去死吧丑女……” 我不该活着。 小小眼中蒙上一股雾气，泪流满面她缓缓站起身，扔掉手中的电警棍，走向窗户，作势要跳…… “你疯了！”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姬小小看着窗外的景象吓了一跳，自己在干嘛？ 小小回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正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腕，他焦急道：“同学，有什么想不开的先下来，咱们教务处就是帮你们解决问题的，有什么困难你都可以说的！” 姬小小又想起看过的一篇恐怖故事，如果局外人无意间走进鬼打墙，也是可以破局的，这么说，自己得救了？！ “老师，我没事”，姬小小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在老师的搀扶下哆哆嗦嗦的从窗台上下来：“我就是想在这吹吹风”。 “吹什么风，你一条腿都伸出去了，还想骗我。”他怒不敢怒，怕又刺激到一心想寻死的学生：“现在这么晚了，快回去吧，明天你可以去大学生心理辅导去看看，再不济有问题还可以找学校嘛，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们的美好人生才刚开始……” 姬小小在这位老师的紧盯下出了后勤行政楼，拒绝了他要送自己回宿舍的好意。 “对不起”，李铭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被驱出楼里了，没保护好你，对不起……”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姬小小心有余悸：“我差点吓死了”，她拍拍胸脯：“你知道吗，我自己差点跳下来。” “这楼里好像有强大的鬼，我一开始感觉不到，但后来他突然把我驱出楼外，我才看见这楼漫出的森森鬼气。” 姬小小说：“那现在怎么办？”她拿出手机看了看：“现在已经九点钟了，听说越是深夜鬼越强大。” 李铭的声音略带失望道：“我也不知道。” 姬小小想了想说道：“明天星期六，我不上班，白天再来吧。” 李铭嗯了一声。 这个时间早就没有公交车了，姬小小只好打一辆出租车坐上后座。 司机听到姬小小要去另一个区，顿时不乐意了：“姑娘，不是我说你，你们年轻女大学生应该安分守己啊，这大晚上的还去另一个区玩，不辜负父母给你们花的学费吗？” 姬小小不想解释，只说：“我家在那，我是要回家。” 司机也不再多说，发动了车子。 小小靠在车窗上，默默的想明天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找证据，却见车外风景越来越荒凉，察觉到不对，姬小小赶紧喊停：“这是哪？这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快掉头！” 司机从后视镜阴笑着打量着姬小小说道：“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第七章 姬小小焦急的要开车门，却被司机早早的上了锁，急中生智道：“你知道强奸抢劫罪严重可判死刑吗？你要拿自己的命赌吗？” 司机不怀好意的笑道：“他们能抓住我再说吧，今晚你就死在这里，谁会知道？” 姬小小想用手机报警，却发现全身仿佛有千斤重，连手机都拿不起来，该死！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招了。 司机把车停在一处废弃工地，淫笑着爬进后座，正要搂住全身瘫软的姬小小，却发觉后背有人拍了拍他。 他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女以发附面，身体肿的如同一个大胖子，她缓缓撩开头发，脸色青紫，上面还有许多不明生物啃咬过的痕迹，皮下不知是血管还是蛆虫在涌动，她张口说道：“大哥，你看我如何？”随着嘴巴一闭一合，还涌出黑色的淤泥。 “啊！！！！！！”司机惨叫一声，便没有了动静。 李铭迅速变回自己生前的模样，用手点了点姬小小的额头，姬小小感觉身上的无力感消失了。 “谢谢你。”姬小小衷心说道：“要不然今晚上我就死定了。” 李铭微微笑，恬静的脸上还有两颗小酒窝：“你为了我以身犯险，刚才在学校里没能救你，我已经很抱歉了。” 姬小小摇摇头，看向司机，刚才只是从后视镜中看到他的眼睛，现在看到整张脸，发现他的左脸側有一道刀疤。 刀疤……姬小小回忆起，这个人好像就是在逃的a级逃犯之一！ 他是连环强奸杀人案的凶手，作案时间跨越十几年，他居然就在本市，而且还在大学门口开出租车！ 他一定还在寻找作案目标，他盯上的人都被虐杀了，幸存者只有一个，警方找到她的时候也已经不成人形了，现在警方也没有这个嫌疑人的具体照片，只有通过幸存者的叙述画出的画像。 姬小小果断的给自己单位值班同事打了电话。 不一会，几辆巡逻车呼啸而来，单位大领导首当其冲下了车，过来拍了拍姬小小的肩膀，欣慰道：“咱们局里新来的女同志都能抓住逃亡十几年的罪犯，一会回去我就给你向厅里打报告，必须二等功以上！” 几名武警配合警察从车里把司机扯出来，动作太粗鲁刚好唤醒了他，只听他口中大叫：“鬼啊！有鬼！！！救我！！！” 大领导愤恨道：“又是想要装精神病逃脱制裁的，呵，老子可得让你知道知道没那么简单！” 回局里录口供，姬小小当然不可能说李铭的事，只说这司机正要侵犯自己，却突然回头大叫有鬼，然后就昏倒了。 做笔录的小冯羡慕道：“小小，你这可真是老天爷白送的荣誉啊，罪犯自己送货上门，还把自己吓昏了。” 姬小小哂笑，做完笔录再加上审讯，天都已经亮了，姬小小只好回自己办公室小憩一会。 “铛铛——”敲门声。 姬小小揉了揉困顿的双眼，起身开门，见是工会的张姐，于是问道：“张姐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周末吗？” 张姐说：“今天刚好我值班，听说了你这个小丫头昨晚的事，来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姬小小赶紧把张姐让进屋，傻乎乎的笑道：“哪有受伤啊，那司机在车里不知道下了什么药，搞得我全身瘫软，后来司机自己把自己吓昏了。” 张姐庆幸道：“这就好，不是我说你，你这丫头大半夜的去经济大学那边做啥嘛，那么远，还跨区。” 姬小小当然不可能说是去帮鬼做事，只说是看以前的大学同学。 张姐见小小没受伤，就转身要回去值班，走前跟小小说：“哦对了，今天局里要来一个大领导，听说是上面下来的，你要回去补觉就快走吧，别撞上了。” 小小心想，一个强奸杀人犯还用上面的大领导亲自来过问？ 不想了，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忙，走为上计才是。 小小坐公交车又回到了经济大学，一路直奔后勤行政楼，好在今天周末，周围遛弯和自习的学生也多，人气很旺，姬小小三步并作两步窜上7楼，从头上拿下一根钢制黑卡子，找了个角度捅进锁芯，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这还能难倒我？小小得意的想。 可进了杂物间小小就懵了，这杂物间几乎就是一个废弃的大礼堂，面积非常大，几乎就像哈利波特的藏宝屋，里面什么都有，坏掉的凳子，睡塌的床铺，淘汰的钢琴，一眼望不到边。 姬小小走进最里面决定每个大衣柜都找找，一个又一个都没有，姬小小还无辜的吸了一鼻子陈灰。 “李铭，你是鬼，总有点特殊能力吧，你能不能感受一下哪个是你用过的大衣柜？” “我感受不到……”李铭弱弱的在学校耳边说道：“我太弱了，什么也感觉不到。” 生活不易，小小叹气。 姬小小只好又一个一个的大衣柜找了起来。 而此刻，对面的教学楼中，一老一少二人正在观察着忙碌的小小。 年轻人着急道：“她都找了两遍了，还找？这也太一根筋了。” 老子呵呵一笑：“一根筋也是优点，我愿称之为——执着。” 姬小小已经累的坐在了地上，却听见四处游荡的李铭“咦？”了一声。 “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姬小小感觉站起身向李铭走去。 李铭指着一个塌掉的床铺说道：“我在这里闻到了我的气息，但很淡很淡。” 姬小小仔细摸了摸床铺的床板上下两面，截然不同的触感传来，又对比了一下其他床板，开口道：“你看，其他床板都是未抛光过的普通木板，但这张木板一面抛过光！” 李铭也去趴着看了看点头道：“会不会是当年的大衣柜已经被拆分成了床板？”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小小点头道：“极有可能是学校换过几批大衣柜，把原来的衣柜品质尚可的废物利用，重新翻新，或者……”小小顿了顿：“是你刻在里面的名字被人发现，所以抹掉了痕迹……”小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轻不可闻，她看着眼前的可怜人，这大衣柜里的证据就是她最后的希望，现在，希望很可能就要破灭了。 第八章 这张床板小小仔细查看了一遍，根本没有名字，于是想了个办法：“我现在去学生宿舍，看看其他宿舍都是什么样的衣柜，再去打听一下，淘汰的衣柜都去哪了。” 李铭失落的点点头。 姬小小又变成了格子铺推销员，走了十几间宿舍，旁敲侧击的探听了大衣柜的批次，学生要么不知道，要么警惕小小是不是小偷之类的拒绝配合。 那一老一少跟着小小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年轻人说道：“一个普通人为了陌生人做到这个份上还真不容易，被鬼吓，被罪犯盯上，还遇到鬼打墙。”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 年轻人说道：“不然我们帮帮她吧。” 老人想了想说：“是该收网了，你去吧，送她个见面礼。” 沮丧的姬小小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学校后门外找了家火锅店，正准备大快朵颐，只听见一声尖锐又熟悉的女声：“老板，我要一间包房。” 真是冤家路窄，小小心想，都跨区了，还能遇见前男友的妈妈…… 小小偷偷回头观察了一下，她身穿淡紫色正装，带着四个男子，像是刚刚谈完生意出来吃饭的。 却在此时，小小感受到身边的空气抖动了一下。 小小小声问：“李铭，你怎么了吗？” 只听李铭颤抖的声音在耳边说道：“是……是她，张颖，就是她杀了我！！！” 小小一愣，又想起上次在串串路边摊，听到有人叫她颖姐…… 原来是这样，小小竖起耳朵听着一行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在老板的带领下穿过大堂向内走去，张颖边走边客气道：“这家火锅店是我学生时代常来的，味道非常好，很正宗，各位……” 耳边传来李铭期期艾艾的啜泣声：“本来我以为，再见到她，我一定会报仇，可是真的见到她，我才发现我还是害怕她。” 小小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是呢？当初欺负自己的人自己已经恨透了，可是如果给自己机会复仇，真的敢吗？ “没关系，还有我呢。”小小安慰道。 但是张颖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她明明在另一个区工作，为什么要跨区来这么远的地方吃饭呢？ 小小假装上厕所穿过大厅向包房区走去，但这么多包房，哪个才是呢？ 见服务员一直盯着自己，小小只好假戏真做的进了厕所隔间，却听见厕所外面洗手台有黏糊糊的亲吻声，姬小小好奇的从缝中窥探，那紧紧拥吻的一男一女，女子正是张颖，那男子竟是今天那一行人中的一个。 姬小小心中嘲讽，这算不算撞破前婆婆奸情？ 张颖吻得忘情，带着男人的手抚摸自己的大腿，但男人仿佛并不打算满足她，而是用手指抵住她的又要吻上来的嘴巴，暧昧说道：“颖姐，既然如此，这批木材的价格能不能再降一降。” 张颖扁嘴委屈道：“我的小祖宗，这些木材只是木头，你心里都是这些没用的木头，让我怎么办呢。” 小小忍住要吐的心情，轻手轻脚打开一个小门缝，用手机对准二人。 男人又问了问张颖的额头，低声说道：“你们厂的木材都是从各个学校回收的桌椅床柜做成的回收合成木材，要我说这种品质根本就不能流入高端市场，如果我收了你的木材，做成的产品反而砸了我的招牌，那怎么办呢？”他亲昵的刮了刮张颖的鼻尖：“这么大的风险，我可怎么承受得住呢？” 张颖着急说道：“我……我可以再给你让半成，但这是极限了，我也要养家啊。” 男人抿了抿嘴：“颖姐，我知道这几年的生意不好做，尤其是你们厂，听说早就快破产了，但颖姐你非要主动回收更新母校的桌椅床柜，并签了四十年合同，这种精神，我是非常感动的，”他话锋一转：“可是啊，颖姐，我还听说，您这些年在教育系统吃拿卡要，用手中的职权为自己谋福利，为了这个木材厂，强行遣散多个希望小学和农民工子弟学校，让数百儿童失学，只为回收桌椅，做起了没本的买卖。” 张颖一听，脸上再无半点暧昧神色，反而吓了一跳，着急道：“我……我可没有，那是那些教学楼不安全，我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才……” 那男人见张颖因被抓住小辫子而扭曲的面孔笑了笑，继续道：“这些我不在意，放心吧颖姐，我就喜欢坏女人。”说着，又吻上了张颖的唇。 小小心想，这么大的料，就算李铭的案子不能翻，张颖身上这么大的事，肯定也要牢底坐穿了。 正得意之时，小小却与那男人对视了…… 糟糕，被发现了。 但那男人仿佛没看见一般，反而对小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回去的路上，小小消化着今天听到的对话，张颖家里的木材厂与母校签订了40年的免费回收换新合同，一定是因为她偶然发现了大衣柜上的字，但明明只需要擦掉或者扔掉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签订这么久的合同呢？ 大学操场上，一老一少正在散步，年轻人边走边嫌弃道：“让我去勾引一个老女人，组长，你太卑鄙了！” 老人呵呵一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都录下来了？” 年轻人道：“录下来了，我亲眼看着她录的。” 另一边，姬小小坐在奶茶店角落里想着刚才的事，既然张颖在收经济大学的木头废料，肯定是说明她有所察觉……经过学校几十年的更新换代，恐怕什么证据都没了。 “李铭，你是想要你的事沉冤昭雪，还是只是想要张颖她们得到报应？”姬小小拿出手机，假装和朋友发语音。 “我……我不知道，一开始，我想要让大家知道是谁害死了我，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她顿了顿，有些无力：“可这几天，你带着我回到我的学校，我看见那里的学生换了又换，来了又走，就算我的案子能够真相于天下，现在又有几个在乎我的人去关注呢？”她仿佛哭了：“我的父母也死了，现在，我的案子如何我不在乎，我只想报仇！” 第九章 姬小小沉默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再安慰这个可怜的女鬼，只能默默起身，回宿舍。 开宿舍门的一瞬间，只听“嘭！”的一声响。 小小吓了一跳，屋里黑黢黢的，她颤抖着声音说：“这是怎么了？我被炸瞎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几个女孩大笑起来，从床桌后面捧出一个双层蛋糕。 “祝我们的英雄生日快乐！”赵青青大喊道。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小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happybirthday！” “你这个低调鬼，要不是户籍查到你的身份信息，我们居然不知道你今天过生日！” 小小一阵感动，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好好对待，第一次过生日，小小没说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身份证上的日期只是孤儿院院长捡到自己的日子，但她不想说，不打算破坏这开心的时光。 张彤把折好的王冠为小小带好，赵青青把蛋糕刀递给小小，小小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满口的谢谢。 几个女孩围在一起，追问小小抓逃犯的细节，时不时爆发“太厉害了！”的感叹。 人间值得。小小心想。 第二天，小小把拷进优盘的视频投进了既减委门前的信箱。 可是几天过去了，没听到一点风声，小小不尽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还在调查吗？明明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张颖作为公职人员，关键字连黑岩的不能发了。 小小觉得不对劲，拿出手机，想了想，把黑名单中的齐天拉出来，进入朋友圈。 齐天这个妈宝男，以前在交往的时候从来没公开过小小的照片，但却有事没事就要发一两条张颖送给他的天价礼物炫耀。 果然，才点进朋友圈，就看见齐天和张颖的自拍，配文字：感谢妈妈送我的保时捷，又可以带妹出去玩咯！ps：有想坐本少爷副驾驶的快点报名！ 落款日期赫然是昨天。 看来这件事已经被压下来了，要不然张颖哪怕受一点调查，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送给儿子高调的礼物。 小小恨得咬牙切齿，这不公的时代，叫我们这些普通人怎么活呢？ 小小又看了一遍手机中的视频，新注册了一个某浪小号，把视频发给多家媒体，文案写着：投稿！无意间撞破某地xx局局长和年轻小狼狗监情，对话全程高能…… 姬小小本想点名道姓，但那样太过于刻意，话只说一半，其他的让网友去扒，想来万能的网友们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果然，舆论在网上发酵起来，中间视频几经屏蔽，估计是张颖发现了网上的动向，花钱撤掉的。 不过她还是小看了现如今的群众监督制度。 几天后的新闻中，张颖再也不是保养得当，举手投足尽是自信的中年贵妇，取而代之的，是发黄的面色，疲惫的神情，尽显老态。 新闻主播愤慨的爆出，羊城市中区教育局长张颖，骄奢淫逸，中饱私囊，以权谋私，买卖教师编制，违规取消希望小学名额，丈夫的木材厂多年偷税漏税，经查，还涉及多年前一起命案…… 结案后，小小抱着厚厚的卷宗，感叹道：“一个人居然能犯这么多罪啊！” 当年的事，张颖她们一开始并未发现柜子里的证据，而是在大四学校例行检查宿舍公物的时候被后勤主任发现的，后勤主任将命案和衣柜里的名字结合，将实事猜了个八九分。 随即，后勤主任调查到张颖的背景关系，偷偷约几个女生出去，威胁加上恐吓，让张颖的父亲帮他坐上了副校长的位置，还在上任后，通过张颖，与张颖丈夫的木材厂签订合同，木材厂负责几年一回收学校的桌椅板凳等木质公物，再做合成翻新免费提供给经济大学。 而后勤主任也是因为这一学校完全收益的合同，深受校方重视。 小小坐在档案室，带着白手套，为卷宗编号，整理页码，一边做一边嘟囔：“现在她受到了惩罚，你的案件也被查清，也算一石二鸟了，这几个害你的人，肯定也是要牢底坐穿的，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谢谢你。”声音响起，还有些哽咽：“我终于为我自己，也为我爸爸妈妈报仇了。” 小小也叹了口气：“是啊，虽然过程比较马虎，好在结果是好的。” “我……我能求你最后一件事吗？”李铭有些不好意思。 “总之不会比为你报仇更难了，你说吧。”小小脱掉手套，揉了揉酸胀的双眼。 “我……我想见张宇一面。” “张宇？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在大学时的男友。” “嗯，”李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扭捏，不再像之前时而痛苦，时而愤恨，反而带了几分少女的娇羞。 “他在哪？你能找到吗？找到了，你将如何见他？” “总会找到的，而且，我能不能上你的身啊……我想和他说说话，不管他还记不记得我，毕竟他曾经为我说过话，也……也真的爱过我。”李铭的声音越来越小，恐怕她自己也知道，提出上活人的身算是一个比较忌讳的事。 小小有些犯难，看小说里说，被鬼上身是非常伤身体的，轻则虚弱几个月，重则要折寿几年。 小小说：“你让我想想吧。” 晚上回宿舍，几个女孩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张颖的案子，张彤激动道：“这就叫恶有恶报！我就觉得她不像好人。” 赵青青附和道：“就是！还教育局长呢，刻薄老太，怎么为人师表？” 钱萍点点头：“叫她欺负小小，这就是现世报。” 小小心中暖暖的，自己的室友真好，许多人说和室友没有共同语言是正常的，毕竟这是随机分配给你的室友，不是你自己通过三观选择的朋友，难以相处，可以理解，但自己的室友为自己庆祝生日，一起约饭，还为自己怒怼张颖，打抱不平，孤独了小半辈子的小小真的很感动。 转而又想到李铭，也像自己一样孤身一人来到大城市，却没有遇到好的室友，反而被害了性命…… 。 第十章 赵青青吃了一口瓜，八卦道：“对了，你们知道吗，在神秘人曝光张颖视频后，其实纪检是没打算深度调查她的。” 张彤接道：“嗯，可以理解，毕竟偷情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而且视频里他们说的话只是流于表面，没有证据，查起来恐怕也麻烦。” 小小问道：“那为什么最后还是调查了？” 赵青青高深莫测道：“这就要归功一个人了。” “谁啊？”几人好奇。 “还记得查出张颖及两个室友杀了寝室一个女孩吗？她生前的男友，居然研究生毕业后在经济大学任教，就为查清当年的事！” 小小心中一动，惊讶的看着正说话的赵青青，原来是这样！ “天啊！”钱萍双手捂住心脏：“太痴情了！要是有个人这么爱我，我死也甘愿了！” “是啊，”赵青青继续道：“他当年就有怀疑死者的几个室友，于是用已知推未知，有目标的搜集证据，视频曝光的第二天，他就实名将这二十几年搜集的证据一起提交，这下，不管张颖多么有钱有势，下场都是一样的。” “哇——太帅了！”张彤做花痴状。 翌日。 小小穿着一身雪纺碎花连衣裙，白色帆布鞋，化了淡淡的妆容，坐在去往经济大学的公交车上，戴着耳机假装小声打电话：“我穿成这样有什么用啊，就算我同意你上我的身，那也是以我的脸去见他，他又不认识你。” “可是……我还是想以最好的面貌见他，即便不是自己的脸。” 小小无语，可能自己还是不懂爱情吧，之前和齐天交往，也说不上有多么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是学校最风光的男神，阳光自信，父母有权有势，打得一手好篮球，自己真的喜欢他吗？恐怕不是吧，每个人都有虚荣心，自己喜欢的，可能只是他身上的光芒吧。 可齐天真的值得吗？他恋爱三心两意，做事浮躁，脾气差，时不时就要炫富，两个人出现矛盾从不会反思…… 也许齐天并不是闪闪发光的人，那光芒，也许只是青春年少时自己眼中的光吧。 一进校门，小小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一种无力感骤然传遍全身，既像贫血，又像低血压，小小知道，是李铭上身了。而小小此时，能看见，能听见，但就是说不出话，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小小在李铭的控制下，走向后勤行政大楼，一楼大厅放置着学校所有任职老师的照片墙，张宇的名字赫然在列，小小随着李明的目光看去，惊呆了，张宇，教务处老师兼英语教师！正是那晚打破鬼打墙救了小小的老师！ 小小看着李铭用自己的手，抚摸着他的照片，喃喃道：“多年不见，阿宇，我好想你。” 小小不受控制的走向一楼的教务处，正要推门时，李铭犹豫了，小小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她的心情，二十多年过去了，死去的人变成另外一个人回来，活着的人还在为死去的人努力着。 李铭好像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 “同学，有什么事吗？”坐在门口工位的老师问道。 “我……我想找张宇老师。” “哦，他在靠窗的工位。” 这是一个大办公室，小小顺着李铭的目光看去，窗明几净下，一个长相清瘦，带着点书生气的中年男子在阳光下认认真真的看着手中的书籍，窗外鸟鸣婉转，绿树成荫，仿佛都不足以让他抬头望一眼，只有手中的书，才是他的爱人一般。 “阿宇……”李铭呢喃，眼泪几乎就要溢出眼眶。 许是这边的关门声惊动了他，张宇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看这边，疑惑的回忆了一番，恍然说道：“你是那晚在楼里的女学生？” 李铭赶紧点头走向张宇：“老师，我来找您。”声音因激动和难过而颤抖着。 张宇点点头，张口说道：“你们现在这些学生啊，不懂得生命的可贵，不明白生活的意义……” 李铭的耳朵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在泪水模糊的双眼中看见张宇的嘴巴一张一合，不觉中，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你怎么哭了？”张宇瞬间手忙脚乱起来，抽出几张纸巾，手足无措的塞到李铭手中，温和道：“我也不是指责你，只是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生命，别哭了，孩子，有什么困难，可以跟老师说说，你是哪个专业的？” 李铭没有擦眼泪，而是珍惜的将张宇递给她的纸巾握在手心里，说道：“老师，我是旅游专业的。”这是当年李铭的专业。 “旅游专业……”张宇垂下眼眸，叹了口气：“旅游专业好啊，孩子，毕业了，可以去好多城市，和……和你爱的人一起。” 李铭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还记得当年，李铭一个大山里的穷学生考到城里，选了个冷门又不好就业的旅游专业，张宇就是这样安慰她的，没关系，以后你当了导游，我就当你第一个游客，陪你到所有美丽的城市…… 见李铭哭的更厉害了，张宇这个直男更是手忙脚乱起来，只好无措的起身，说道：“你怎么哭的更厉害了，你……你跟我走。” 李铭点点头跟着张宇走出教室，来到学校里的小公园，这正是时花最灿烂的季节，公园里花团锦簇，蝴蝶成群，张宇背着手走在前面，小小觉得李铭的目光一直盯在张宇的手中，她很想牵住那双手。 “这是罗兰，这是牡丹，这是……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他尴尬的笑笑：“但是世界多么美好啊，不要沮丧，也不要绝望。” “老师，您……结婚了吗？”李铭痴痴的看着张宇的脸，忐忑的问道。 “我啊，我没结婚……”他顿了顿，眼神暗淡了几分。 李铭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您过得好吗？” 对于学生莫名的关心，张宇有些不解，只是点头说好。 李铭欣慰的笑了笑，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希望您能找到一个知心爱人，幸福的生活。”李铭虽然嘴上笑着，但小小能感受到心里的痛苦，酸涩又饱胀，几乎就要从嗓子眼里溢出去了。 张宇呵呵笑着说：“你这个小孩子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第十一章 李铭知道自己的愿望已经达成了，即便有万般不舍，但自己早已不能和张宇厮守终身了，于是狠下心说道：“老师，我要回去了，谢谢您，再见……” 她怕眼泪再流下，只能狠心转身走去，就在走出几步后，身后的人，试探性的问道：“铭铭……铭铭！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回来了！” 随即，小小只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来人全身颤抖，激动的几乎要将小小这具肉身勒断：“一定是你，一定是你！” 李铭终于失声痛哭出来，似乎要将这二十多年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阿宇，阿宇……” 张宇也是泪流满面：“真的是你……我好想你，你一进办公室我就觉得是你，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让我怦然心动，你的神态，你的表情……连你走路步子的距离都是一模一样……” 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再说话，也许是跨越了生死，时间，再见面后，无论什么样的话语都是苍白的。 小小在心底感叹，原来爱情居然这样伟大吗？换了一张脸，也能被爱人认出来。 翌日，小小全身酸痛的在宿舍床上醒来，想起昨天的事还是觉得难过。 鬼说的心愿已了算是一种契约，做到后是必须离开阳间的，不然会因贪得无厌而魂飞魄散。 昨天上演了一出人鬼情未了，李铭要走之时，张宇居然毫不犹豫从楼上跳了下来，小小也是亲眼见到张宇的魂魄又变成了二十岁的少年，快乐的牵住了李铭的手，李铭也终于可以用自己的面目面对自己的爱人了。 小小哭了一鼻子，又是为别人爱情感动的一天。 档案室，小小吃着从食堂顺来的包子，打开电脑查看邮件，点开后，红色抬头赫然写着——姬小小同志调令。 鉴于姬小小同志在5月17日晚，将网络a级逃犯抓获，避免市民生命财产再度受到威胁。 特将姬小小同志调入特案组c组，免去原有职务，下面是印章。 姬小小懵了，记得那晚单位大领导拍胸脯保证要给姬小小申请荣誉，现在荣誉没看见，怎么还给自己调特案组去了？ 而且，只听说过重案组，从警这么久，没听说过特案组啊！ “铛铛铛——”敲门声。 “请进。” 张姐：“小小，冯局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老冯办公室，小小忐忑的敲了门，被允许进入后，小小发现办公室不止老冯一人，沙发上还坐着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穿着处级警衔制式警服外长衬，并没有其他中年人发福的迹象，反而看起来很清瘦，花白的头发剃着利落的圆寸，脸上挂着微笑。 “小小来了。”老冯招呼道：“快来见过特案组的姜庭姜组长。” 小小茫然的冲姜庭鞠躬。 “从你考进咱们局里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老冯客套道：“果然，年纪轻轻就大有作为啊，老姜，咱们还是老了，快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是不是，哈哈哈哈。” 姜庭也笑了笑说道：“好了，我组里还忙得很，人我就带走了，谢谢你给我们培养的好苗子。”随即起身向小小说道：“跟我走，我带你去组里。” 身后还传来老冯大骂姜庭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脏话。 随着姜庭坐进车上的副驾驶，小小还是懵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前后不到半小时，小小就从一个档案管理员，加入了这个不知道具体只能是什么的神秘组织。 “相信你也一定很好奇，我们组是做什么的吧。”姜庭边泊车边说道。 小小点头：“我从不知道局里还有特案组，只知道有重案组。” 姜庭得意的笑了笑说道：“你作为普通警察自然是不知道了，别说你，就算是老冯，也不知道我们具体在做什么。”他将车开上路：“我们特案c组，明面上是处理一些较为棘手的案件，和重案组差不多，但是呢，”他顿了顿：“但是重点就在这个特字上了，简单概况，我们不是处理人的案件。”他侧过头去，看着小小的脸，一字一顿道：“我们，处理的是鬼案。” 小小后背一寒，打了个哆嗦，惊恐的看着姜庭。 “哈哈哈哈，吓到了吧，小丫头，一般人听说都是会害怕的，很正常，不过你有过经验，对吧。”他调皮的对小小眨了眨眼：“对了，你姓姬，家族应该有传承吧。” 小小还没从上一个话题平复，只能心不在焉回答道：“我是孤儿，没有家族，姬姓是跟孤儿院院长姓的，我们一个院的孤儿都姓姬。” …… 车东绕西绕地停在一座商业大厦楼下，小小不解的看了一眼姜庭。 “下车吧小小，咱们到了，你一定是想问我们组为什么在这吧。”姜庭锁好车，带着小小走进大厦电梯：“这就叫大隐隐于市，而且这里人气旺，可以保证我们工作的环境更加安全。” 小小只好跟着点头。 “叮咚——”电梯到了顶楼，电梯门开了。 小小观察到，这里是一间类似网络公司的大平层，大约有几百平，东边是一些许多公司都会设置的健身角，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在光着膀子举着哑铃自恋的看着镜子里的肌肉，西边是茶水间，里面坐着一大波浪卷发美艳女子，穿着米色白领职业套裙，边喝咖啡边看时尚杂志，中间则无序的放置着五六张办公桌，一男子背对着电梯蹲在地上用电焊焊着些什么。 姜庭拍了拍手，大声说道：“集合！快来欢迎新人！！”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壮汉轻轻放下哑铃用毛巾擦了把头上的汗珠，美艳女子放下咖啡踩着精致高跟鞋优雅的起身走来，电焊男放下电焊面具和手中物件转身站定。 姜庭说道：“叶子呢？怎么就你们三个？” 壮汉此时已经穿好上衣，粗声粗气说道：“修炼狂人要晋级了。” 姜庭了然的点点头，说道：“这是我们的新人，姬小小，大家欢迎！” “欢迎新人！” “终于又来个女孩陪我。” “欢迎小美女。” 小小刚想谢谢大家，但看向电焊男时愣住了：“你……你是……” 第十二章 姜庭笑了笑：“他就是你偷拍时的对象。” 小小想起那晚，一年轻男子和张颖在厕所洗手间搂搂抱抱，也正是这个视频，才能扳倒她，一瞬间，小小都明白了，哪有什么巧合刚好让自己听到，都是安排好的。 那美艳女子仿佛看穿了小小的心思：“小丫头，别想多了，只是咱们组也在查那个案子，见你举步维艰，就帮你推进了一下，其实咱们也是互相帮助，那女鬼只认准你帮忙，咱们组没法直接接触她，所以也算你帮了我们。” 小小心中大定，转身看向女子，感激的冲她点了点头，这美艳女子向小小伸出手：“你好，我叫马月华，欢迎你。” 小小握住了她的手。 电焊男夸张道：“老姜为了帮你，真是把我给扔了，让我去勾引中年妇女，你们不知道她有多粘人……” 壮汉坏笑道：“你以后就是师奶杀手，中年妇女都爱的小白脸！” 电焊男作势要打，壮汉嗖的一声窜出几米远，姜庭指着这几个人摇头冲小小笑道：“几个不正经的。” 小小也被这其乐融融的氛围感染，笑了起来。 电焊男从他的办公桌下拿起一个长条状物体递给小小说道：“这把辟邪伞，从老姜看中你开始我就在做了，现在送给你，你是新人，防御很重要。” 原来是伞，但小小还是对他们说的话一头雾水。 姜庭将小小交给马月华，就出门了，马月华牵着小小的手走进茶水间，为小小倒了一杯温水，为她讲起了新人课程。 经过马月华的新人培训小小惊诧的了解到，自己所在的大陆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汹涌，鬼怪丛生，一开始只是一些以家族为单位的修炼者或者散修驱鬼，但是逐渐地，上面注意到了一些灵异案件并不能用科学解释，于是成立了特殊案件处理组，就是特案组。 特案组主要由一些特招进来的修炼者或者是觉醒了技能的本系统的警察组成的，直属上面，权力较大，修炼资源优先分配，可以直接接管案件，许多家族都想塞自己的人进来，散修们也对特案组趋之若鹜。 “那我为什么会被选进来呢？”小小不明白，在李铭案中，自己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甚至找错了方向，要不是特案组帮忙，自己现在肯定还没有什么头绪。 “你选进特案组的原因主要有二，其一是你的体质与他人不同，经我观察，你既不是八字轻，也不是八字重，但莫名的就是能吸引鬼，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修为太低还看不出来。” 小小想起李铭说过，呆在自己身边很舒服。 “你这种体质是非常适合修炼的，但如果什么也不做，很可能会吸引一些居心不良的鬼物上你的身，占据你的肉体，就像上次一样，你让李铭上你身的同时，她无意间开了你的几窍，以后你的身体只会更加容易吸引鬼的附身。你毕竟也是警察，我们真的不忍心看你最后被鬼分而食之。”马月华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其二就是，你在整个案件中表现出的勇敢，正直，执着，正是我们需要的品质。” 小小点了点头。 “特案组的历史也有几十年了，中间出过不少厉害的前辈，但也有许多组员，渐渐地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一味追求自身的强大，不惜与魔鬼做交易，堕入魔道。”马月华神色有些黯然：“所以，老姜才向上面打报告，说要在案件结清后把你调过来。” “明白了。”小小点头。 “外面那两只呢，那个健身狂魔叫做李明成，是北海李家子弟，你以前没修炼肯定是不懂，北海李家以武入道，追求打熬筋骨到极致，而且李明成还觉醒了特殊能力，他能免疫鬼的特殊体质，一旦受到伤害，伤口愈合能力比他人快十倍。”马月华顿了顿：“意思就是鬼是无形之物，很多鬼怪修为较高，能伤害到你，你却不能触碰他，但是这些在李明成面前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所有鬼怪在他面前都是普通人而已，都是垃圾。” 小小惊叹：“这种能力好让人羡慕啊！” 马月华继续说道：“再看那个向民工一样的，叫姚柱，他是西北姚家人，光华大学工科博士，别看他长了一张小白脸，但是能为大家做法器，符篆，也挺厉害的，a组向上面打了好几次报告要他，他都没去。” 小小惊讶，光华大学可是国内工科第一的学校。 “他送给你的辟邪伞很好用，能保你的命，是防御系法器，出外勤的时候要带好，伞内空间可以抵挡低级鬼怪靠近。” 小小抱紧手中的伞，默默点点头。 “每个省基本上都有一个特案组，羊城就是咱们c组了，上面的资源是从a往后排的，咱们c组也算资源大户，毕竟羊城算是大省。” 马月华继续道：“我呢，我叫马月华，你已经知道了，我是东北马家人，按常理我应该为家族做贡献的，不过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哦对了，我是双鱼座，身高172，体重50公斤，性格开朗，多愁善感，喜欢蓝山咖啡……” 小小一头黑线，星座身高也要说吗？不过看马月华的样子也不敢打断…… 茶水间门被推开，姚柱不耐烦地探进半个身子：“自恋狂，能不能别自夸了，我还要教她辟邪伞的使用方法呢，你有完没完了。” 马月华大怒：“谁自恋狂啊！我们这是girl’stalk，关你什么事。” 姚柱白了马月华一眼，语气和善的对小小说：“她是不是对你说她是双鱼座，是一个期待爱情的小女孩？别信她！她是一个老巫婆！” 马月华一杯咖啡泼出去，被门板挡住，姚柱再度打开门说：“小小，你过来，我教你使用辟邪伞。” 小小点头起身，离开茶水间时还听见马月华暴跳如雷的叫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