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另一个世界》 有人想杀我 人们都很憧憬着相对时空的说法。 “于诺,你来解释一下这道题。” 相信着除了这个时空以外,还存在着难以计数的平行时空。 “题目中这个‘过’字是重点,要先设切点,再联列……” 如果真的存在所谓平行时空,未来的我在做些什么呢,其他的我过得怎么样呢? “嗯,思路很清晰。请坐……同学们,到考场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这种低级错误一定要避免!” 嘛,反正肯定比我过得好。 “同学们啊,高考在即,我们呢也就快到分别的时候了,这种关键时刻不要再给自己施压了,多休息哈,保证以最好的状态应对高考。” …… 夏天的夜晚总是用凉爽的风吹拂着粘腻的被汗浸湿的皮肤,冒生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嫌弃却又无法逃离凉爽的漩涡,着实让人矛盾至极。 “啊~什么鬼天气啊,我要赶紧回家吹空调,md热死我了!”于诺如此抱怨着。 “是啊,出了空调房,外面简直不是给人呆的。”一人哀怨地应和道。 任译慢悠悠地收拾着书包,等到班上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才停下手。但任译并没有匆匆忙忙地赶回家,而是重新坐到座位上发呆。 班上的门窗都已经关好了,空调和电风扇也都不再激昂地运作,凝固的空气无声地覆压下来,融合着白炽灯悠悠散发的热量,整个班上不到一会便燥热得如同火炉一般。 任译额头上微微溢出点汗,半晌她才察觉到已经这么晚了,这才慢吞吞地领拎起沉重的书包离开教室。 任译谨慎地打开门,发出吱呀一声,任译吓得一个激灵。 “任译,你回来啦!”里面的一个房间传来声音。 任译尽力显得自然地关上门:“嗯,爸妈呢?还没回来吗?” 那边很明显的愣了一下:“啊……嗯,今晚应该还没完事。” “哦,这样啊。”任译松了一口气,转身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闷热得很,但任译并没有选择开空调。空调运作的声音会让她错过细微的动静。 任译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刚买的匕首,匕首倒映出任译充满笑意的眼睛。 任译爱抚着匕首,过了许久,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匕首塞进枕头底下。从衣柜里拿起干净的衣服,向浴室走去。 浴室并不是独立的,整个屋子里就只有一个较为豪华的浴室。 想要进浴室,就只有唯一一个走廊,要过那个走廊,就必须要经过一个房间,房间里的主人是与任译从小玩到大的姐妹。 任译见房间里还亮着光,便打开门:“于诺,还没睡吗?” 于诺闻声转过头,笑着拿起书桌上的一张卷子:“再刷一张文综,马上就睡。这不都马高考了吗,有点担心。” 房间里的冷气裹覆着任译的身体,任译被这突如其来的凉爽一时间身心都快活了不少。 “你担心什么,你成绩那么好。倒是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烂泥扶不上墙,没救了。”任译走到于诺的书桌旁,看到那张卷子上黑黑红红的字密密麻麻的排布着,于诺一手拿着笔,一边啃着手指甲。 于诺听见,抬起头僵硬地笑笑:“哪有,你至少过得比我舒畅。” 任译有些气恼:“话不能乱讲,爸妈明显对你要好很多,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于诺皱了皱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的好意只会让我感到恶心。”于诺深吸了一口气,“我早晚会离开这个家的,你不必看不惯我。” 任译攥紧了手中的衣服:“你要走?不可能,你不可能会走的。于诺,你真是太矫情了,爸妈对你这么好,你却这样想。虽说爸妈他们在干那种勾当,但毕竟是也你爸妈!” 于诺倏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瞪着任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爸妈对我好是因为你……” 于诺突然戛然而止,猛地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任译:“任译……” 任译看着肚子上不断喷涌而出的血液,喉咙里都充斥着铁锈味,一股一股滚热的液体从口鼻中冒出。疼痛使任译不自觉地弯下了腰,手中的衣服早已掉在了地上,接受着滴滴血液的点缀。 任译拧紧眉头,仿佛整个大脑都在颤抖,简直痛苦到了极致。 任译艰难地抬眼看了看于诺,发现于诺正惊恐地看在她的身后。 任译慢慢转过头,想竭力地看看这个凶手到底是谁。那人察觉到了任译的动作,猛地从任译的身体里抽出了匕首。 任译没有了支撑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中,她快速地往后瞟了一眼。 卧槽,我的匕首。 意识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任译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脑袋上便迎来重重的一击。 “任译!!你又睡觉!!”面前的老班怒目圆睁。 “??嗯??” “你还‘嗯?’还没睡醒是吧!还有几天就高考了,你心可真够大的!” 是梦吗? 任译低头看了看被捅刀子的地方,完全没有事,摸上去也很正常,明明刚才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历历在目。 “任译!!!” 任译这才晃过神来:“啊……啊?” 面前的老班如同发怒狮子:“给我到后面站着去!!” 任译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地跑到后面,老班看了一眼便没有继续发火:“好,接下来我们说到了项羽开创汉朝以后,由于……” 嗯?项羽?不是刘邦吗? 刚准备整理思路的任译被这一句话给整蒙圈了,虽说她成绩不好,但基本的常识还是具备的。 哼,老班居然会讲错,还没有人敢讲出来? 任译想着让老班丢点脸,胸有成竹地举起了手:“老,老师,你讲错了。” 这句话一出,全班同学全都转头对任译看着,任译感到一丝紧张和羞涩。 “讲错了?”老班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讲的,觉得没问题,“哪讲错了啊。” 任译稍微给自己打了打气:“那个,创立汉朝的不是项羽,是汉高祖刘邦。” 话毕,班上有小声的窃笑声,随之便大范围扩散开了,窃笑变成了哄笑。 “好好好,安静。”老班大声让同学们安静下来,“任译啊,马上都高考了,你就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有那空闲不如把书看看。” 任译陷了沉思,她赶紧撇去刚才的尴尬,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上面,重新理理思路。 第一,刚开始只有两种结果,梦境或者是我重生了。照刚才的来看,不可能是我记错了,所以此事还是很蹊跷。但梦境是可以排除,因为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改变了,那便只剩一个重生了。 第二,我刚才扫一眼,班上同学几乎都没有变化,连位置都是一样的。除了有一位姓向的班长变成了一位我不认识的同学以外,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就说明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便间接导致了向同学不见了,从而由另一个人代替了。 那便只需要证明一件事,既然是项羽开创了汉朝,那一定会有历史因此而改变。 下课时,任译打开历史书,刚好是文化史,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火药和印刷术的时间明显推迟了。而更早之前指南针和造纸术则和记忆里的大差不差。 也就是说,是从项羽那里开始改变的。就如现在在任译面前的语文书上鸿门宴与我们脑中经典的场景泾渭分明。项羽并没有放刘邦走,张良项伯也并没有救下刘邦,项庄如愿以偿的杀掉了刘邦,一时大乱。 那么,重生的话就可以排除了。 重生是指在原来的时间线上往回跳到了更早的时间。而原本的时间线上的我已经死掉了,那就是原本应该死掉的我夺舍了这条时间线上的我? 那如果时间线变化不大,我死亡的结局便不会改变,我如果想活下去,就必须躲过那个事件。 可是,这样问题就来了。首先,杀掉我的是谁? 任译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可以先排除掉于诺,她当时就站在我的面前,她要是想杀掉我,我应该会看得到。再者,当时凶手手上拿的是我的刚买不久的匕首,我在之前就已经藏在了枕头下面。 所以凶手需要将匕首拿出来,再站到我的身后杀掉我。这一过程于诺肯定是看到了,但是并没有说出来。那凶手肯定是于诺认识的人,根据于诺当时震惊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没想到ta会杀我。 假设这个时间线上的我要终将被杀掉的话,找到凶手的话,还是要看于诺最近和哪些人走在一起。 但是,因为我的介入,凶手也许会见机行事,我照样逃不了死亡的结局。 我既然可以在死了之后穿越到其他的平行时空,是不是说明了,要穿越的条件是死亡呢?但如果我只有这一次穿越的机会呢? 任译越想越头疼,接下来的任何行为都有可能会影响她的结局。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 离任译那天死亡还有两三天,或许现在做点什么,会影响之后的走向。 于是任译选择了不买匕首了,这样凶手就没有办法杀掉自己,至少不是被匕首捅死。 晚自习放学,任译选择了和于诺一起回家。 “嗯?一起回去吗?”于诺显得有些犹豫,“也行吧。” 任译和于诺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许多年,但关系一直不好。 一路无话,未免显得太尴尬。但两人直到回到了家谁也没开过口。 于诺打开门,发现爸妈正坐在客厅里,两人都一惊,支支吾吾地打招呼:“爸妈,我们回来了。” 母亲牵着于诺的手将她拉入客厅内,一阵嘘寒问暖,完全就将任译当做了透明人。 任译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管是在哪个时间线上,父母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不闻不问。 任译突然有一个想法闯入了脑内:父母其中一个是不是就是凶手。 任译开卧室门的手忽的一愣,紧张地朝那“一家三口”看去。突然发现,父亲正用一只眼睛偷窥着任译,报纸遮去了父亲大半边脸,看不清父亲那充满欲望的表情,即便只是露出一只眼睛,任译也感觉到了那不可名状的恐惧。 任译吓得浑身僵硬,腿也忘记了逃跑。父亲意识到任译的目光,便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报纸上。任译愣愣地才反应过来,便快速地闪进卧室,“砰”的一声将门锁上。 我的天啊,凶手不会就是父亲吧。 可那天晚上于诺明明说爸妈不在的。 任译瞬间明白了什么,可恶! 她在撒谎!!! 她在撒谎!!!! 他们肯定早就有预谋将我杀掉,我只是个妨碍他们感情升温的搅屎棍而已!! 任译气得不行,半天都喘不上气。她看向床头的枕头。 看来,还是得买一把匕首。 父亲 任译按照原来的渠道弄到了和原来一样的匕首,一想到这个匕首曾经用来杀过自己便不寒而栗,都没像上次一样仔细摆弄就塞进书包里。 至今为止都没出现过什么太大的变故,尽管怀疑父亲就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可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一旦凶手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事情就会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为了让那天进行得有惊无险,任译原本是想请假好在房间里做点小手段,结果被老班以高考第一为原由给拒绝了。 任译简直都无语住了,狗屁高考第一,小爷的命都保不住了! 任译烦躁得抓耳挠腮,最后得于无可奈何还是灰溜溜地到了学校。 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却是连屁股还没有碰到凳子,便有人从走廊上一路狂奔到教室,气喘吁吁地朝任译大喊道:“任译,老,老班,叫你去他办公室。” 任译微微一愣,想起早上请假的事,不会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吧。 任译又一次感到很无语,真是,多大点事儿啊。 想是这么想,却也不得不听从。等任译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便见到了于诺,于诺身旁还站着一位中年男子,光看背影获得地信息极少,透过西装革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对方魁梧的身材,仅此而已。 老班看到任译已经站在了门口,便招呼任译赶紧进来。中年男子也随之缓缓转过头,任译看清男子的面容突然晃了晃刚准备踏出的脚步,像是一脚踏进棉花里一样,软弱无力,差点没稳住重心。 任译虚虚地出声:“爸……你怎么来了。” 父亲的突然出现打破了任译之后一切的猜想和计划。 思来想去听起来也搞笑,就连血脉相连,同檐十几年的亲身父亲都认不出。 任译努力地稳住脚底的重心,尽量显得自然地走过去。任译知道父亲在看着自己,绝对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毕竟这位看上去仁慈沧桑的好父亲,与他的妻子竟干着贩卖人体器官这等肮脏,惨无人道的交易! 老班接过任译的疑问:“额,任译啊,你爸爸呢,知道你成绩不怎么好,所以……” 听到这番话,任译一动不动地盯着老班,心脏跳动的速度逐渐加快,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所以,你的爸爸想让你放弃高考。”老班显得有些为难。 为什么? 任译没有说出口,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直到嘴唇被逼迫得开始发紫,任译才松开牙齿,沙哑地说道:“那……那于诺呢?她也要放弃高考吗?” 老班忽然笑了出来:“于诺她成绩好,高考出来后,绝对可以有番大作为!” 那我呢?我的未来就一定是堕落无为,毫无希望吗? 但任译没有拒接的权利。 过了半晌,任译缓缓答道:“……好。” 父亲见任译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显得很满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便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了。 于诺悄悄牵起任译的手,对老班说道:“老师,那我们回班上了。”说完便要拉任译走。 “等一下。”老班急忙喊道,“那个谁,啊,任译你等会收拾一下书包就回家吧,你再呆在这儿也没有什么意义。” 任译微微愣了一下。 “那我们先走了!”于诺没有等任译回答,强行将任译拉出办公室。 “任译,你真要走吗?”于诺转过头露出伤心的神色。 “你也听到了。”任译摊手。 “……”于诺微微低下头,“我也不知道爸为什么会让你退学。” “你不知道吗?”任译感到有些嘲讽,“那我没进去之前你们都在聊些什么?” “啊……这个,在和老班商量你退学的事。”于诺眼神飘忽不定。 “这样啊。”任译说道。 任译知道于诺在打马虎眼,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任译已经很确认凶手就是父亲。 想必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于是开始抹杀我的一切,贩卖我的器官,让我沦为废物!任译想道。 收拾了书包,迎着全班人的疑惑和艳羡,终于离开了这个令人郁闷的学校。 家里一个人也没有,任译走到了自己的卧室。从书包里拿出匕首正准备塞到枕头下,愣了一下,起身放入床头柜的暗盒里。 她需要知道凶手是否知道匕首的藏身之处。但如果卧室里有摄像头的话…… 任译抬头仔细看着天花板的拐角处,想到父亲正在某处贪婪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任译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赶紧逃出那个已经不再安全的卧室,看着与平常无异的客厅,转眼间竟变成了无间地狱。沉重的空气,密封的房间,这里一切的一切都让任译难以喘息。 任译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得模糊,轮廓也开始疯狂的扭曲。听不到任何声音,脑子里像是一下子被抽取了全部的空气嘤嘤作响。 任译仿佛看见了自己被扒皮抽筋,手脚都被捆缚着,任凭如何激烈的挣扎,都只会落得一次比一次残忍的虐待。 该死!疯子!都是疯子! 任译一手捂着头,趔趄地又回到了卧室。暴躁地打开暗盒,拿出里面的匕首,将匕首对着自己的腹部,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的某处。 喜欢偷窥是吧,那我就让你看看你沥尽心血养大的器官是如何在你面前停止运行的!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牲! 任译紧紧地握着匕首的刀柄,因为用力过度手腕开始不自觉地发抖,带动着面向自己的刀尖也颤颤巍巍。 任译咬牙拿着匕首不断地逼近自己,身体里油然而生对疼痛和死亡的害怕、恐惧,毛孔中不断溢出的冷汗,都迫使任译心跳加速。 无声无息地僵持了须臾,任译还是没有狠心下得去手,她瘫坐在地上,迟迟没有从刚才的情绪晃过神来,汗水浸透了衣裳。 什么都做不到。 任译暗暗攥紧拳头。 什么都做不到! 原来我是一个这么无能的人。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眼眶开始发烫,眼泪与汗液交融在一起,重重地砸在地面,等待与空气融为一体。 6月3号,这一天终于来了。 于诺还在答着老套的切点问题,老班仍旧在考前强调注意事项。 任译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抱着匕首,不安地皱起眉头。 “任译,我回来了。”于诺朝屋子里喊道。 “嗯,你上完晚自习了?”任译吃力地出声。 “是啊,累死我了。” “洗洗早点睡吧。”任译说。 “暂时还不睡,等我再刷几张卷子。”于诺关上了门,“对了,爸妈呢?” “不知道。”任译整天都呆在家里,确实没看到过爸妈回来过。如果凶手不是爸的话……即便如此,任译已经顾不了怎么多了,再过几分钟她就要死了。 于诺愣了一下:“哦,哦,这样啊。” 任译听到于诺打开她自己房间的门,再关上的声音。从床上起身,慢悠悠地拿起自己的衣物。 “你洗不洗澡?不洗我先洗了。”任译大声喊道。 “啊?好啊,你先洗吧,洗完我再洗。”传来于诺的声音。 任译拿起匕首,包裹在衣物里。缓缓地向浴室的方向走去。 打开于诺房间的门,于诺闻声转过头,看见任译手上的衣服,说道:“你先去洗吧,不用管我。”明明于诺才回家不久开的空调,房间的温度竟和那天无异,任译并没有再感到舒心了,却莫名的令人焦躁。 任译没有说话,慢慢地走近于诺,站在她的背后。看向她桌上的试卷,没有密密麻麻的字,只有黑色墨油在上面零零星星的排列了几行。 于诺也没有再说话,埋头继续奋笔疾书。 任译小心翼翼的从衣物中翻出一把匕首,低头看着匕首犹豫不决。突然于诺猛地站了起来,书桌也被撞得哐当一声。 任译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与于诺拉开了距离。一抬眼便看到于诺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任译看看自己手中的匕首,顿时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我就说你怎么一动不动地站在我后面,你想杀我?为什么?”于诺脸上的惊恐转眼间变化成了愤怒。 任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因为我也不想死……”任译突然扔掉手中的衣物,改成双手握住匕首,“于诺,对不起。” 任译紧闭着双眼朝于诺刺去,在一瞬间感受到匕首刺进了紧致的肉类组织,下一秒任译的手腕就被一双大手死死地扣住。 任译惶恐不安地睁开眼睛,看见父亲一脸痛苦的看着自己。任译战战兢兢地松开匕首,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于诺小心地扶着父亲,还一边担心地喊着:“爸,爸,你没事吧……” 父亲腹部被匕首刺穿的伤口不停地涌出血液,不到一会两人的衣裳便被血液染红。 任译恐慌万状地直视父亲的双眼:“爸,你怎么会……” 任译的余光发现房间右侧的异状,竟然是一个暗房,为什么在于诺的房间里会有暗房? “爸……”任译颤颤巍巍地喊出声。 父亲疲惫的闭上眼,突然瘫倒在地上。 “爸!”于诺大声喊道。 这一刻,不管是如今还是久远地未来,都成了任译无法逃离的梦魇。 任译被带到监狱那天,法庭门口集聚了许多记者。一直不停地追问着身为任先生的女儿为什么要弑亲,是有什么血海深仇还是不为人知的内幕。 任译略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这么出名,但出于护全自己的面子还是下意识的躲避镜头。 晚上,任译坐靠在牢房的墙壁上。她现在已经很累,只想好好的休息,至少,这次没有死了。 在牢里呆了大概两三天,半夜任译隐隐约约听见有脚步声,眯起眼,确实看见了一个人。仅凭黑暗中透出的轮廓,任译也能认出那人是谁,毕竟最近几天晚上可全都是她。 “于诺?”任译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下。 于诺愣了愣,似乎很惊讶任译竟然能认出自己。 任译很怀念的说道:“真是好久没看见你了,不过在梦里你还是常客。” 任译叹了口气:“爸他没事吧。” “没事。”于诺十分冷淡地说。 “没事就好。”任译突然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杀你。” “为什么?你也不想死?” “啊,不是不是,呃,也许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吧。”任译连忙摆摆手,又很快给予肯定,“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为什么爸的暗室会在你的房间,难不成你们有染?以及爸妈为什么会更为疼爱你,我一直想不通……不过你既然到这来了,我的疑惑也就解开了。” 任译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于诺。 “这个时候的牢房可不是谁都能来的,”任译向于诺敞开双臂,“杀了我吧,于诺。” 替换 于诺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说道:“不会杀你的。” 任译轻笑一声:“那你到这来做什么,和我聊家常吗?” 于诺没有作声,过了一会,慢慢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说道:“这把刀是你准备用来杀我的,我现在就还给你。” 任译闭上眼睛:“那我谢谢你了。” 任译不知道这次是否还会穿越,但她宁愿一死,也不愿后半辈子背着一个弑亲的名号活着。 刀尖轻轻地抵住任译地心口,缓缓地刺进任译的身体。 濒临死亡的时间被无情地拉长,因为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所有的神经全都转移到心脏。一层一层的皮肉组织被划开,撕裂。摧心剖肝的绝望不断地触碰着任译最后的神经末梢。 任译不自觉地去反抗,双手紧紧的扣住于诺的手想把她拉开,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痛苦。 浓稠的血液疯狂地涌上喉咙,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不,这比上一次更要漫长和痛苦。 好痛,好痛。眼前已经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就只有摘胆剜心的疼痛充斥着整个大脑。 我不想死了!谁来救救我! …… 任译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又赶紧反应过来查看自己的胸口。 又穿越了。 这次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意识到这件事后,任译慌忙的查看自己的手机。 5月4号。 比上次整整早了一个多月。 第一次是隔了三四天,而这次是直接隔了一个多月,在没有多次穿越的前提下,这简直是毫无规律可循的。至少可以确定凶手就是于诺了,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是这个答案是任译最为满意的了。 根据前两次的经验,穿越的条件应该就是死亡了。可如果条件是死亡的话,难道仅仅是局限于我这个个体吗? 这让我想到某些小说里传世神为了找乐趣赐予人类一些特殊的能力,激发他们的欲望,让他们自相残杀。真是如此的话,应该不止我一个人穿越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就说明还有更为深层的条件。 至于在时间和次数上是否存在限制尚不清楚。 任译锊了锊思路,条件少的可怜,不管怎么推还是一团雾水。 “啊~烦死了!” 死亡的恐惧还在心口中一直徘徊,任译紧紧捂着胸口,匕首慢慢进入身体的感觉迫使大脑也无法继续推理。任译缓了许久,这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发现家里竟十分安静,这才突然想起今天是节假日,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按照上次的惯例,这次的时间线里肯定又有什么东西变化了,最后导致一系列的蝴蝶效应,这种变化应该也是其中的一环。 任译仔细回想自己原本的时间线当中,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但似乎自己在节假日中几乎都在睡觉,也不是多困,只不过一睁眼就到第二天晚上了,实在没有参考价值。 任译昏昏沉沉地出了卧室,为了确认家里是否是真的没人,各个地方都挨个找了个遍,最后才选择进入于诺的房间。 任译直庆幸家里人都没有锁卧室的习惯。 于诺的卧室比任译的要稍大一些,里面的装饰也十分平常。 书桌靠窗,右边便是5层的书架,上面的书零零散散耷拉着,堆了不少灰尘。左边则是单人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角。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任译为了查看于诺房间里的暗室,凭着记忆摸索着找到了门缝。暗门就在右侧的墙上,刚好与书架接边。 上次父亲既然可以悄无声息打开暗室地同时可以快速帮于诺挡住匕首,就说明要打开暗室并不是需要触摸什么机关,然后慢慢打开的那种。 任译咬咬牙,一想到这个情节就令人作呕。皱着眉头去查看门缝,微微发了点力,显然发现门竟有些松动,一节手指都已经完全抠了进去。 任译心里一阵狂喜,竟然是移动门。于是便换成了两只手,猛的一拉,暗道就呈现在了眼前。 暗道并不长,不一会便走到了头。 原本按照任译的猜想,爸妈既然是做贩卖器官的,应该满是装器官的瓶瓶罐罐,可这样的话就不可能在于诺的房间里。 与之相反,暗室里面一尘不染,没有装器官的瓶罐,也没有什么血腥的实验。高级的医疗设备装满了这个暗室,每个设备旁都放着一沓厚厚的纸。任译不免有些吃惊,一一上前查看。 任译对医学可谓一窍不通,更别提认出什么机器对应的是做什么的。只是草草浏览了一下机器旁的每沓纸。 虽然大部分的内容任译都看不懂,但是几乎都围绕着一个重点。 “于诺的身体数据?” 甚至每个器官都恨不得从里到外扒开来检查一般,连细小的问题都检查得十分详细。 “为什么爸妈要检查于诺的身体?” 正当任译疑惑之时,门口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随之便是爸妈的说话声。 任译一时慌乱不知所措,急急忙忙出了暗室,躲在床下。 爸妈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们走到于诺的房间外,打开了门。任译往里面缩了缩,紧紧地盯着床外的脚。 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另外一个应该就是于诺了。 “任译还在睡吧。”母亲开口道。 “按照安·眠药的剂量这时候应该还不会醒。”于诺说。 安·眠药?难道给我下了安·眠药? “以后稍微少放点吧,长期吃情绪会很不稳定。”母亲说。 父亲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你最好不要打什么坏主意,任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我不会的,爸爸。”于诺的声音显得有些僵硬。 “都先进去吧,把任译吵醒了可不好了。”母亲说。 直到全都进到了暗室,任译才从床下爬了出来,一时半会都回不过神。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才开始回味那些话。 我每次放假的时候,几乎都会睡上一天,就算我不困也还是会睡上那么久。是于诺给我下了安·眠药,如果不是我这次穿越过来,我应该还在睡。 爸妈一边瞒着我偷偷给我下安·眠药,一边又检查于诺的身体。这是要做什么? 任译愈想愈发得恐惧,这个家仿佛笼罩着一层令人疯狂的黑雾,慢慢向自己逼近。 晚饭时,任译假装被于诺喊醒。 “任译该吃晚饭了。”于诺敲了敲门。 “嗯~,知道了。” 任译飞快地将自己的头发揉乱,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一出门便看见爸妈都在饭桌上,稍微怔住,又假装无事走到饭桌。 饭菜早已被添好放在任译的位置上,任译走上前,坐在饭桌旁。估计没有什么食欲,不停地用筷子拨弄着米饭。 任译抬起头:“爸,我放假这几天能去同学家住吗?” 三人闻声都抬起头。 “你在班上不是没什么朋友吗。”于诺先开口说道。 “总有稍微熟悉一点的。” 母亲放下筷子,对任译说:“最近我和你爸都比较闲,就别想着去同学家了,多和我们呆一块,也别老是想去别人家添麻烦了。” “这几天你们都会在家?”任译问道。 “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基本上都在。”母亲说。 任译感觉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做什么,呃,就是你们呆在家做什么,医院里没事了吗?” “你爸爸最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向医院请了几天假。” “怎么了?” 母亲看向父亲,父亲只顾着吃饭,随后说道:“你爸爸最近老是肚子疼,像是被刀捅了一样,在医院检查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当听到“被刀捅了一样”这几个字,任译浑身一惊。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穿越的条件是死亡,但在上个世界中父亲还好好活着的。 “等会我要带于诺出去办理学籍,你好好呆在家。”母亲说。 “什么学籍?” 母亲起了身,走向厨房:“于诺要退学了。” “马上都高考了,还要退学?”任译很诧异。 “一些特殊原因,你就不要管了。”母亲似乎已经不想再多说。 任译看向于诺,她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身体有些微微颤抖。 这顿晚饭吃的格外漫长,母亲带着于诺出了门。任译正要去卧室,突然被父亲喊住:“任译,过来。”父亲指着他对面的沙发。 任译很不情愿的听从父亲的话,慢吞吞地走过去,再慢悠悠地坐下。父亲从头到尾盯着任译也没有抱怨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于诺?”父亲突然出声。 任译猛地抬起头看着父亲,难道原本的我在这个世界已经早就动手了? “啊,不,应该换个说法,你也被于诺杀了?”父亲看着任译眯起眼。 任译有些发懵:“什么意思?” “你不也是穿越过来的吗?”父亲又说。 “!!!爸,难道!你……”任译惊讶得语无伦次。 “你坐牢之后我躺在医院里,没过几天就传来你的死讯。”父亲烦躁得揉揉眉间,“我……我有天突然就被于诺杀了。我想,你的死应该也和于诺有关。” 父亲继续说道:“当初也是于诺报的警,不然你也不至于坐牢。之后便发现我重新回来了,就在想你会不会也回来了。之前一直在出差,这次回来想试探你一下。” 他说的试探应该就是被刀捅的事了吧。 “我几天我做了很多笔记,不管你是否还会再杀于诺,你都不会逃离你被于诺杀死这个结局。”父亲说。 按照时间线来说,父亲应该是在我后被杀的,可穿越时间却比我早。应该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于诺为什么要杀你?”我问道。 父亲略显惊讶地看着任译,又很快恢复正常:“你慢慢的就会知道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任译还是头次和父亲说这么多话,还是如此不切实际的事情。这完全不像是平时对任译漠不关心的父亲,“你想怎么做?” 父亲笑了出来:“这不很简单吗?” 悠闲地靠近任译,轻轻说道:“把于诺杀了。” “这次不用你,我会安排的。”父亲轻松地靠在沙发上,“你不会再死了,任译。” 伪装 任译皱眉:“你要杀了于诺?” “你听不懂我刚才说的话吗?” “可上次你不是为于诺挡了一刀吗?”任译感到有些疑惑。 父亲沉默不语,一直盯着任译,好半晌才开口说道:“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知道些什么?”任译有些紧张。 “你还记得以前的事吗,就是于诺来到这个家之前的事。”父亲皱起眉头,显得十分烦躁。 “于诺?”任译挠挠头,“为什么这么说?于诺不是一直都住这吗?” 父亲笑了笑:“你不会以为你和于诺是亲姐妹吧。你爸爸姓向,于诺姓于,这怎么想都不对吧。” 任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很快又发现父亲的话中不对劲的地方。 “‘你爸爸’?”任译狐疑地看着父亲。 父亲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却似乎没有一点谎言被识破的慌张。抬手握成空心拳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瞧我这脑子。” 话毕,便转身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一把匕首放在桌上,很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往后一靠:“是不是有点眼熟?” 任译看了一眼:“我的匕首?” “幸亏你还认得,这匕首·长得是有点标志性。” “你从哪弄来的?”任译问道。 “如果我说从上个世界带来的,你会信吗?”父亲勾起嘴角。 任译默不作声,毕竟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可以从一个世界中带东西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这么和你说吧,”父亲放下腿,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任译,用手指了指匕首,“你用这个自杀一次,你就会知道所有的真相了。”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害我,明明前一秒还说不会让我死。”任译捏紧了拳头。 “谁让你什么都不知道呢,临时有变嘛,理解一下。”父亲很俏皮地眨眨眼。 任译看着眼前ooc的父亲一时说不出话,不,这人根本就不是他的父亲。 “那你是谁?”任译问出了一个似乎时机已晚的问题。 父亲的五官朝匕首的方向点了一下:“自杀,你就会知道了。” 任译抽了抽嘴角:“总要给个理由吧。” 父亲叹了口气,哼唧唧地说道:“看来你不相信我。” 任译被父亲卖萌的姿态狠狠地噎住了一口气:“我,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我可是你爸爸。”父亲笑嘻嘻地说道。 “就算你现在跑到叙利亚我也不会拦你。”任译面无表情。 “诶~你好坏啊~”父亲摆出伤心的表情。 说实在的,看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男人卖萌撒娇实在不是一个好体验。 “唉,你爱怎的怎的,我不可能自杀的……”任译一把拿过匕首,“但是,匕首放我这。” “我没有匕首,你还想让我杀于诺吗?” “你不是想让我自杀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杀我。” 父亲耸耸肩:“随你怎么想喽。” 任译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对着父亲喊到:“喂!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想让我知道真相的话,你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看情况喽,至于真相还是你自己去看比较好,直接说出来的话你肯定又是觉得我在唬你。” 任译抿了抿嘴。 “好吧,其实有些事情我也不太确定,我知道的东西以后也会慢慢告诉你的。”父亲顿了一下,“但是我认为你自杀来的比较快。” 任译瞟了他一眼:“你还是地球生物吗?” 父亲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话说,你到底是谁啊。”任译继续说道,“为什么会在我爸身上。” “我也很想知道呢,我为什么会在你爸身上。”父亲很无奈地说道,“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可以跟你共享一下信息。” 父亲微微调整姿势:“我的记忆不全,从我一醒来开始我就在这副身体里了。之后在一段时间里,我反复被于诺所杀,意识反复的穿越。但是在众多世界里,任译都是不会死的。却在上一个世界中出现了变差,我就在猜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父亲盯着任译,“你也不是任译吧。” 任译微愣:“我就是本人,我的所有记忆都是存在的。” “那于诺来之前的记忆呢?” “……”任译低下头。 “我继承了你爸的记忆,有些事情自然比你清楚。于诺不是亲生的,这光靠脚趾也能想出来的事,你怎么就从未在意过呢?” 任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两人僵持了几秒,任译抬头说道:“那,于诺是我爸妈收养的吗?” “一定程度上算是吧。” 话毕,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父亲一动不动地看着任译:“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任译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还是,算了吧。” 任译将头埋得更深:“就算知道了,又能这样呢。有种不祥的感觉,总感觉知道了对我没有好处。” “你是不是身体不好。”父亲开口道。 任译心里咯噔一声:“有吗?还好吧。” 好害怕—— “器官衰竭……”父亲像是做好了准备说出真相状态。 不要—— 任译假装惊讶得抬起头:“我有,这种病吗。” 父亲一直盯着任译,像是直刺骨髓,挖穿灵魂,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羞耻—— 必须逃跑—— “任译……”父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轻轻笑了一声。 任译吓得打了一个激灵,全身都绷紧到了极致。 不要—— 任译猛地站了起来,发了疯似的推开了父亲。 父亲却很好的稳住了重心,嘲笑道:“这么激动干嘛。” 任译捂住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你要做什么?” 父亲重新坐到沙发上,慢悠悠地开口:“我只是看你到底清不清楚你自身的情况。” “我一直都明白,不需要你特意提醒。” 父亲挑了挑眉:“那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任译别过头,锁住眉头:“我也不清楚,只要提到这个……”任译略顿,“没什么,以后不要说这个了。” “你的器官比常人衰竭的速度要快,主要是心脏衰竭……”父亲悠悠开口。 任译:“你!?” 任译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父亲很自觉地闭了嘴,贴近嘴唇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任译:“……” “对了!”任译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你可知道暗室里那些于诺身体数据是用来干嘛的。” 父亲眼神暗了暗,又很快一扫而空:“亏你还知道暗室,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父亲重重捏了几下眉心,留下赤红的印记,“总之是对你好的东西,你不必在意。” 任译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父亲撇了眼任译:“你先回房吧。” 紧接着任译开口道:“你不愿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话毕,任译坐到父亲对面的沙发,冷冷地看着他。 父亲略显一顿,有些自嘲地笑道:“我们私底下做了些什么事,你不是很清楚吗?” 父亲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任译的眼睛,眼里攀爬上一些红血丝,看上去十分悲凉。 “那,为什么要盯上于诺。”任译稍微往后靠,尽量逃避他的眼神。 父亲别过头:“不然为什么把于诺带回家呢?” 任译愕然,从小把于诺带回家,处心积虑的养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贩卖她的器官? 父亲叹了口气:“你妈找了很久,唯一适合的就只有于诺了。” “合适?什么合适?”任译问道。 父亲倏地站了起来,似乎不愿意再攀谈下去:“我想这个不适合我说出来,总之我会害你就是了。” 任译也站了起来,拿着匕首转身回了房间,将匕首塞进枕头下。从房间里探出头,正想问父亲下一步他该怎么做,却发现客厅里已经没有了父亲的身影。 暗自叹了口气,重新回了房间,现在最重要的是理清思路。 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父亲,目的不清楚,来历也不清楚。如果真是被于诺杀了之后,才再到这个世界来的,那为何比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要早? 假设每个平行世界是一条线,每条线之间存在着时间差额,我要穿过这个差额去到另一个世界,就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这次与上个世界差了一个月,那么父亲就有可能是半个月,一个星期甚至是仅仅几天。 也就是说,父亲进入上个世界的变数之后反而距离这个世界的轨迹更为相近。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父亲体内的人也是与我一样,死亡后不断往返于不同的平行时空。唯一异常的,就是他并不是回到自己的本体,而是在我父亲的身上,并且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么他之前叫我自杀,是为了让我再一次穿越? 那他怎么这么肯定我穿越后就一定会知道他口中的真相呢? 任译想到这,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我穿越的事他是知道的,或者他可以随意操纵? 任译赶紧摇摇头:不可能,如果真是如此,那不应该会被我碰上,更不可能插手我的事。 正陷入沉思,门口传来“咔哒”一声。 于诺她们回来了。 看来这个世界最大的改变就是于诺退学的事了。 至于原因,她宁愿不去了解,上一个世界于诺将她死亡时间不断延长之后,便感受到了于诺对任译的恶意,以及知晓她将她的父亲杀害。 任译已经不想和她有半点交流。 晚饭时,母亲突然提起假期的事。 “难得有时间,趁着温度适宜,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母亲思索了一会,“至于任译的课程,不打紧,我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放完假我们就动身。” 任译:“……” 很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任译:“行。” 只好应了。 “任译。”于诺突然喊了一声。 任译闻声抬起头。 “今晚我能和你一起睡吗?”任译笑着说道。 任译:“?!” 任译支支吾吾:“这,你这突然做什么呢,我床很小。” 于诺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知道任译会拒绝一样。仍是笑着说道:“你先听我说。” 放过我吧 于诺缓缓开口道:“刚才去房间,发现床塌了,暂且在你那凑合一晚上。” 任译:“……” 你当我傻呢? 此时母亲也开了口:“于诺的床确实出了点问题,在你那睡一晚上应该没有事吧。你们小时候还经常睡在一起呢。” 母亲咯咯地笑了起来。 任译撇了撇嘴:“行吧。” 父亲咳了一声,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呃,那个,任译啊,于诺睡姿不太好,晚上注意点。” 于诺愣了一下,对父亲看着。 任译说:“你说什么呢,于诺睡姿好不好你怎么知道,不会……”任译嘶了一声,摸了两下脖子,“知道了,会注意的。” 任译不知道于诺到底有什么意图,如果是要杀自己的话,于诺没有凶器,凭借枕头下面的匕首,至少不会死得太快。 晚上于诺沐浴过后便来到了任译的房间,一进门就有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任译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 “你还特意开了空调?”于诺笑了笑,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我虽然喜欢呆在空调房里,但现在才五月份,还没有到开空调的时候。” “滴”的一声,空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运作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少吹点空调。”于诺将遥控器放下,发出“哐当”一声。 任译一个激灵,掀开了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满脸微笑的于诺,有些犹豫的开口道:“你,你和妈妈早就串通好了吧。” 于诺不慌不忙地坐到床沿边:“妈让我来亲口和你说我退学的原因,不过……也有我自己的一些私心罢了。” 见任译露出疑惑的神色,淡淡地说道:“我退学是因为我不需要高考了,说是我的前程已经为我铺垫好了。” 于诺耸耸肩,表示这件事自己也没有办法控制。 任译垂眸,似乎有些失落:“爸妈好像一直对你挺好的。” 于诺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只不过不知道爸妈对你的好而已。” 任译撇撇嘴:“你当然会这么说。” 于诺朝任译无意识的伸出手,任译意识到她这一动作之后,眼神一滞。立马警惕地盯着于诺,身体往后倾斜,意想摸索枕头下的匕首。 却没有料想,于诺看到任译的反应后又默默收回了手。 “别找了,匕首已经给妈拿走了。”于诺忽地说道。 任译浑身一惊,半天说不出话。心中油然而生的疑惑和恐惧占据了她的整个大脑,还没等任译做出什么反应。 于诺迅速拉近与任译的距离,温柔地抱住了任译,一手缠绕住她的发丝,在手中细细把玩。一手按住任译的后脑勺,使她们之间的空间进一步压缩。 于诺身上刚沐浴完湿润的气息朦朦胧胧地包裹着任译,脑袋昏昏涨涨,却又不得不因为于诺亲密的动作倒吸一口凉气,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于诺贴在任译的耳边,声音沙哑又有些颤抖,低声道:“你猜,是你先将我杀死,还是你先逃走呢?” 任译突然想到父亲被人夺舍的情况,联想到于诺身上,说不定于诺和父亲的情况是一样的。 那父亲和我说的那些话…… 任译咬了咬牙,哑声道:“你们都在骗我?” 于诺察觉到任译的情绪不对劲,一边却更加用力地将任译环在自己的怀里,不断地用鼻尖磨蹭着任译的发丝。 “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都是骗子!骗子!”任译拼尽全力推开于诺。 于诺这时并没有显得太过霸道,任凭任译推开了她。 任译忽的愣了神。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一下子卸了力,整个人都变得垂头丧气。 于诺盯着任译,发现她眼眶有些发红,说道:“很快……” 任译抬头看向于诺,两人对视。 于诺不禁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道:“很快,你就会得到真正的自由了。” “……什么意思?” “一切,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只需要去就好了。”于诺咧开嘴角。 “……” “……那,我们先休息吧,后天就要去玩了,放高兴点。”于诺尴尬地往床里面移了移。 “……” 你在开什么阴间玩笑呢?旁边有一个一心想我死的人,我能睡得着? 任译站起身,在于诺疑惑的目光中,打开衣柜,翻捣出一个枕头,不由分说地抛给了于诺。 “你睡里边去……”任译一点都不好声好气地说道。 当然,是为了方便这家伙半夜给我来一刀或者干啥的,我也好方便溜走。 任译如此自我安慰。 于诺抿唇微微笑道:“……好。” 等两人都上了床,关上了灯,整间屋子里空气仿佛无声地压了下来。薄薄的被子覆盖着她们的肌肤,似乎中间被分割了时间差,遥远而触不可及,永远无法交融。 对于于诺今晚提出的共寝,不管她是抱着什么目的意图,至少任译是发自真心的喜悦,像是在大人的房间里偷到的气球一样,禁忌不可言,讳莫如深,即便充满了危险,却还是觉得愉悦。 对这家伙任译是始终下不去手,至少至少现在是这样。 …… 第二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任译也没有去质问父亲是否有无与于诺同流合污,一切都变得可有可无,连最初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也懒得去纠察了。 这是看到父亲留下的纸条所发表的感想。 父亲他们三人又出去了,说是要提前在景点添置衣物和其他必备物品,这样不至于在前往景点时带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于是父亲强行将于诺带走了,并因任译身体不好为由孤零零的被留在家里。不光如此,临走之前还神秘兮兮塞给任译一张纸条。 等任译目送他们出了门之后,慢悠悠地打开那张纸条。 “暗室!暗室!快!快!” 上面这么写着。 “……” 在不确定父亲是否要加害任译的情况下,实在是不想理会。 如果父亲和于诺是一伙的,那么很有可能是让我致死的陷阱,毕竟这俩家伙心心念念这让我死。 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聊胜于无,拎着胆子去看看吧。 有过一次进暗室的经验,这次进去没有花太长时间。 刚看到那些仪器的一角,任译便顿住了脚步。 有人。 看不全样貌,不过所幸那人是背对着自己的,并不知道自己的拜访。 任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尽量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 父亲说的让我进暗室指的就是这个吧。 任译想。 随着任译的靠近,那人的背影也都暴露在了视野之内。 一个男性,难以看出年龄,但……有些熟悉。 早就听闻假如一直盯着一个人的背后看,那人会有所察觉。 不然凭借着任译“高超”的隐蔽法,那名男子怎么会猛的转头惊恐的盯着她。 “任……任译。”那名男子支支吾吾地开口。 任译有些惊讶,再次仔细打量那名男子的脸是否是自己熟识的好友。 “班长?”任译吃惊道,大步向他走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男子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很快又被任译制止住,瞪大眼睛地看着任译。 任译面色严肃,慌慌忙忙地问道:“向询己,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 向询己愣了一下,随后粗暴地打开了任译抓着他的手,恶狠狠地说道:“都怪你!要,要不是你,于……” “于诺?”任译突然注意到向询己身后的人,不,就算说那是一具早已腐烂的实验体大概率都不会偏离主体,但任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于诺。 向询己意识到任译的目光向身后瞄去,想赶紧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任译的视线,却不料竟一眼就认出了于诺,明明已经被…… 任译皱着眉头看向向询己,开口道:“我原本想推开你再去查看于诺的,但是,像你这样的疯子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来。可是……” 向询己还是尽量地挡在任译面前,眼神闪躲。 “可是,于诺刚刚不是已经出去了吗?那这个于诺,是真的,还是只是因为样子长得像。” 一个世界不存在两个于诺,任译更愿相信,那具“尸体”只是外表与于诺极为相似而已。 可疑的是,太过奇妙,父亲,于诺难道相继被夺舍吗,而不是,有人代替了他们,那原来的父亲和于诺呢? “只是,只是样子像而已……”向询己支支吾吾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任译问道,现在思路已经一团麻,早知道就不管这件事了。 向询己突然哑口无言,死死地咬住下唇,看起来极其痛苦,仿佛只要说出一句相关的话,身体就会应声爆炸一般。 “你在对她做什么?”任译想绕过向询己查看仪器内的人。 向询己赶忙阻挡任译,站在任译面前。 “你,不能看……” 任译不理会他,把向询己往一旁用力一推,十分虚弱地摔倒在地。 事实上任译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可见向询己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了。 向询己在地上还在慢慢挣扎着爬起身。任译撇了一眼,便赶紧查看仪器内的人。 那是一个解剖台,上面躺着的人便是于诺。全身赤裸,触目惊心的伤痕遍布每一寸肌肤。皮开肉绽,每个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其中有一处出血量格外的惊人,甚至形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洞,仿佛深渊巨口。 “你……挖她心脏做什么……”任译的眼白攀援上血丝,面露狰狞。 刚爬起身的向询己身体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任译,苦涩地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嘛,还不是因为你嘛!要不是你,她也不会活生生被我挖掉心脏……” “为什……”任译话还没说完,向询己立马跌跌撞撞地朝任译冲过来。 任译往后退了一步,向询己一把掀开盖在解剖台上的玻璃。全然不顾解剖台上粘稠的血液,双手扒在上面,看了一眼于诺,然后转头看向任译。 任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向询己五官扭曲,嘴角咧开到最大,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在昏暗的环境下,衬显得更为惊悚。 “你看啊,她还活着呢!”向询己笑道,“你快看看她啊,都是托你的福哦!” 还活着? 任译将视线转移到于诺脸上,发现于诺竟微微地张了张嘴,任译屏住呼吸,想用力地听清她说的话。 “是你……害了……我……。” 再继续 任译一愣,问向询己:“什么意思?” 向询己阴森森地笑道:“不用管她,估计被吓傻了吧。” 话毕,他便走到解剖台的另一处,蹲下抓住手摇杆下降“尸体”,慢慢浸泡到台下的无色液体中。 打开的瞬间有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任译皱起眉头,捂住鼻口。 “wc,这什么东西啊!” “福尔马林。” 说完,向询己不自觉加快了手摇的速度。 “向询己,你疯啦!”任译一手紧紧地抓住向询己的手腕,一手还不忘捂住口鼻。 “于诺还没有死,你把她泡到这里面不就等于让她死嘛!”任译情绪有些激动。 向询己用力甩开任译的手,忽地站起身大喊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任译趁此机会将于诺赶紧摇上来,向询己扑了上去,然后抓住任译的手腕和摇杆,制止住了任译的动作。 “你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罢了,我羡慕你,我太羡慕你了!”向询己声嘶力竭地对任译叫喊着。 任译咬着牙死死不肯放开摇杆,与向询己僵持着。 “那你这样就要害死于诺吗!就因为这个幼稚的理由!” “你不也是一样,一开始要杀于诺的是你吧!” 随着向询己的话一出,任译愣住了,震惊的问向询己:“你怎么知道?” 向询己同时也愣在了原地,松了松手,支支吾吾地说道:“呃,我也只是乱猜的而已……” “……” 但很快向询己就反应过来,抓住任译的手腕:“是你杀了于诺,你早就想于诺去死了,对不对!你为了她的心脏,你早就想她死了!” 任译反方向拉扯着向询己的手:“你在说什么吗!你这个疯子!” 向询己发了疯似的向任译扑过去,任译看准时机猛地朝向询己的脚腕踹了一脚。 向询己的脚底离地,重心不稳,被迫向前倒去,任译也伴随着向询己的动作被动地向后倒。 任译惊讶地瞪大眼睛,似乎要张口说些什么,可还没有找到机会,两人便纷纷“咚”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向询己倒没有摔到地上,只是重重的压在了任译小小的身躯上。 任译闷哼一声,气急败坏地说道:“杀千刀的向狗,给我起来!” 向询己也有些尴尬,僵硬地从地板上撑起身子,埋怨地说道:“谁叫没事踢我,你自找的。” 还没等向询己站起身,忽然听到身侧有极其做作的咳嗽声音响起。 倒在地板上的两人同步地朝那侧看去,意外的发现另一个于诺正十分不屑地看着他们俩这一尴尬的姿势。 向询己身体微颤,迅速地站起了身,慌忙慌张地对站在面前的于诺解释道:“是她先踢我的,你不要误会。” 向询己指了指还在地上的任译。 任译没有说话,瞥见于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默默地起身将解剖台上的于诺升起来。 “她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还管她干什么。”一旁的于诺突然开口。 任译怔愣片刻,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于诺没有急着回答任译的问题:“是爸让你来对吧,你早就发现了暗室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为什么会有两个于诺。” 于诺沉默地盯着任译又看向向询己。 “我们出去再说吧。” 话毕,于诺转身就要离开。 “那你让她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于诺回头不耐烦地说道:“她已经死了。” “可她刚刚还说话了。”任译对向询己看着,渴求他能够证实自己所说的话。 于诺顺着任译的视线也看着向询己。 向询己意识到两人的目光,张口就来:“你在瞎说什么,我已经将她的心脏挖了,怎么可能还活着。” 任译听后浑身一怔,愤怒地说道:“你撒谎,她说话的时候你就在旁边。” 向询己没有说话,任译也有些心虚地看向解剖台上的于诺。 脸色苍白,要说是一具尸体也不足为过。 任译瞬间耷拉了下来。 于诺笑笑,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出了暗室。 过了一会,任译也出来了,而向询己仍然留在里面。 任译一出来意外的看到父亲也在,正忻忻的看着自己。 任译自嘲的笑道:“我竟然还真信了你们的鬼话。” 于诺轻咬下唇,说道:“是啊,也不知道用脑子想想问题。” “诶诶诶,别杠起来了。”父亲在一旁连忙说道。 任译瞪了一眼父亲,随即又耷拉着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一会是穿越一会又是两个于诺,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你们到底想怎样?” 于诺歪着头,说道:“我只是东西丢在这了,回来拿个东西,没想到你会在这。” 父亲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回来,我也尝试拦着她了。” 任译显得很疲惫:“反正这也不是原本我的世界,一口一个什么真相,为了我好,我现在只想回去。” 于诺:“原本的你已经死了,你也回不去了。你只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你一开始的世界什么结局就是什么结局了,就算你在这个世界改变了什么,那也只是这个世界的结局罢了。” …… “原本的世界什么都没改变。” 任译抬起头看着于诺:“那,你们也不是原来的你们了。” 于诺垂眸说道:“但即便是这样……” 任译:“嗯?” 于诺转身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条看似手帕的布料:“东西拿到了,我也该走了,至于向询己的事你早晚会知道的。” 说完便抬腿走了,父亲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也还是跟着于诺后面一同离开,只留下任译还有躲在暗室后面的向询己。 任译笑了笑:“什么叫做我早晚都会知道,我不想知道了,于诺也不是于诺了,这个世界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向询己打开暗室,对任译说道:“世界不是一条直线。” 任译转头盯着向询己,有些疲惫,但向询己更像是那个更为憔悴的人,轻轻靠着墙壁,眼神躲闪。 向询己又连忙说道:“我觉得,我可以告诉你一切,呃,至少是我知道的。” “为什么?”任译有些疑惑,明明刚才还如此剑拔弩张。 向询己低着头,攥着拳头,瘦弱的身体微微发抖,随后便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 任译见之瞪大了眼睛,这把匕首她真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这把匕首是从我家拿的,在之前于诺找我要了这把匕首,但是在不久前,于诺又将匕首还给我了。” 任译震惊得说不出话,向询己继续说道:“我从小就喜欢刀具,我的爸爸在小时候将这把匕首送给了我。但是这把匕首因为外观同平常的匕首不同,刀身呈弯弧状。” 向询己看向任译说道:“其实刚才我偷听你们的对话,虽然不知道什么穿越不穿越的,但总觉得这把匕首可能和你有关系。” 任译愣了一会,摇摇头说道:“和我没关系。” 向询己有些尴尬地将匕首收在背后的口袋里,那口袋看上去刚好可以装下那把匕首,像是为了匕首特意装上去的一样。 等向询己将匕首收好,任译问道:“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向询己似乎有些站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说道:“这个啊,说来话长。” “在前几天,于诺突然找到我,说是要找我帮忙,你也知道,我和于诺的关系向来不错,我想都没想我就答应了他。” “可是她没说具体要帮她什么,只说你答应了就好。没过多久,于诺说要带我去她家……”说到这向询己突然笑了出来,“她就带我来到了这个暗室,我就看见另一个于诺被绑在地上……我当时可吓傻了。” “于诺和我说,这个是这个世界多出来的一个人,是多余的。”向询己沉默了一会,“她说你有心脏病,需要找到合适的心脏,这个人就是最合适的,不然你活不过19岁。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于诺要我将那个人的心脏挖出来,明明我还只是一个啥都不懂的学生罢了,也是这个时候,于诺将匕首还给了我,说用这个吧。” 向询己笑了起来:“这不就是让我杀了她吗,她长得和于诺一模一样,我实在下不去手。我也求于诺让她放过我,于诺却说……” “如果不杀了她,我就不会活着出这间屋子。我看于诺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有一瞬间好像被绑架的于诺才是真正的于诺,面前的是假的而已。” 向询己看着任译:“这到这你就明白了吧,不仅你要被杀,我也逃不过这个命运。真的是,可能注定了吧……” 任译紧缩眉头,不自觉地啃着手指甲,说道:“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向询己笑了一声:“可能我是鬼迷了心窍。” 向询己转头看向黑暗的暗室,说道:“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于诺好像是我全身心的东西一样,而我还要将她杀掉来救活你,我气得不行。” 说到这里,向询己不自觉的起了生理反应,像是想起来什么,脸也微微的泛红。向询己拱起腿,想掩饰一些。 “呵,你怕是疯了。” “我早就疯了,”向询己叹口气,“等你们回来,估计我也不在了。” 任译冷笑一声:“怎么,想去死了?” 向询己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昂,陪我的于诺一起。” “我劝你别想不开。” 向询己看向任译:“我,总有种感觉,你和我是同一种人。” 任译瞪了一眼向询己:“谁和你是同一种人,我们两没有任何关系。” 向询己愣愣地看着任译,任译快忍受不了了,转身便要走出房间。向询己忽地开口说道:“你也会和我一起,早晚。” 新世界 任译嘟囔了一句疯子,便走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便看到了父亲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任译愣了一下,父亲也注意到了任译。 父亲看任译愣住的样子,冲她笑了笑。任译坐到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着,问道:“你没走?” “我要是走了,谁带你去旅游的地方呢。”父亲顿了一会,“也许我们会在那住上一段时间。” 任译不耐烦地说道:“这也应该是你和于诺的算盘吧。” 父亲很疑惑:“你是指什么?” “旅游的事情。” “诶诶诶,这事儿你可别冤枉我,这完全是你妈妈的主意。” “……”任译说,“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都说了这件事不是我决定的,我也不明白。” “难道是想让我去死吗?” “你完全没在听嘛。” 父亲无语得扶额,又说道:“于诺想害你,而我是来帮你的,你明白这个就好。” 任译说道:“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父亲耸耸肩:“我可从来没说过这句话。” 任译没有说话,父亲说道:“你现在估计很迷惑,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有个好的结局的。” 任译:“我谢谢你?” 父亲:“嗯哼,不用谢。” 任译:“……” 父亲又说道:“悄悄给你透露个消息。” 任译:“什么?” 父亲:“你亲爱的妈妈将要带你去你小时候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任译皱了皱眉:“小时候?” 仔细回想,任译对孩童时的记忆模糊不堪,看不清一点之前留下的痕迹。 任译说道:“还有这种地方吗?” “你忘了吗,是你在10岁生日的时候才搬来这的,是你说想要一个在大城市的房子。唉,真是可惜了之前的别墅。” 不管是怎么回想,却只有一个大姐姐的身影,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他的记忆片段。 任译问道:“在我小时候,有一个大姐姐经常来我们家吗?” “大姐姐?”父亲作出思考的表情,“在我印象中,那地方偏得很,几乎没什么人家,非要说大姐姐的话,应该只有经常来的护士了。” “护士?”任译看向父亲,“你们一直都知道我心脏不好?” “这种事情作为父母的怎么会耽搁,再怎么说我和你的妈妈都是学医的……”父亲一本正经的说着,突然沉默下来,正想要说些什么,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父亲接起电话,另一头传来于诺的声音。“看来妈在之前就已经将一切准备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过来了,记得把家里剩下的行李带上。”于诺顿了一下,“顺便把向询己……让他走吧,把他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哦哦,好。”父亲答道。 说完便挂了电话,起身回房间找向询己,可向询己又重新回到了暗室,父亲也跟着进了暗室。 没有从暗室传来对话的声音,只是过了好一会,只有父亲一个人从暗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任译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就猜你会这么做。” 父亲无力地笑笑,把匕首扔在任译的面前,说道:“我要是说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估计你也不会相信。” 任译:“……” 父亲迈开腿,在匕首上重重地踩了一脚:“反正,这也不是我的世界……” “那你就这样对待别人的世界吗,就算你最终会离开,但是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 父亲似乎心情十分低落,说道:“我不知道向询己为什么会自杀,最后还是熬不住了吗。” 任译看见父亲失落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你也有这副样子的时候啊。” 父亲没有理睬她,提前终结了话题:“我们该走了了。”任译也没有继续再追究,只是嗯了一声,她早就不想呆在这个家了,虽然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在等着她。 在车上父亲突然开口说道:“于诺退学了。” “我知道。” “是被迫退学的?” 任译笑道,阴阳怪气地假装问道:“哦?难道一贯成绩优异的于诺大小姐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坏事了吗?” 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道:“也不知道你这性格像谁。” “你不要一副老父亲的样子好吗,你根本不是我爸。”任译顿了一下,“不过确实要比我爸要顺眼很多。” 父亲无奈地笑了笑,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坐在后座的任译。任译懒散地靠在窗户上,齐肩的短发刚好遮住了被充分拉伸的脖颈线,眼睛微眯看着窗外只剩残影的景色。 “我也只是听说,听说是于诺动手打了班上的一个男生,结果那个男生受不了被一个女生按在地上锤的屈辱,就一个劲儿的闹跳楼。硬是惊动了整个学校,班主任都求着于诺给他道歉。不过于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就趁那个男生坐在阳台上的时候给推下去了。啧,真狠,搁谁谁会这样做,不过好在那楼不高,只是断了两条腿,不然就歇菜了。”父亲说到最后还不忘感叹一下。 任译说道:“那男的也是个狠角。” 父亲又说道:“不过啊,我也只是途听道说,估计事情的真相只有于诺知道,毕竟于诺在学校里还是好学生的,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去打那个男生,估计是有什么隐情。” 任译想起于诺那次在牢里对她的所作所为,不禁咋舌:“这可不一定。” “不过我在想,你的妈妈可能会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是她们俩好像都没打算告诉我,唉,我这个当爸爸的存在感真的低。” “妈妈?为什么你觉得她会知道。”在任译看来母亲一直处于这场纠纷中的局外人,即便多多少少会涉及到一点于诺的事,可现在看来,不仅父亲一直是被蒙在鼓里,连自己也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只是猜测,直觉吧。”父亲答道。 任译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想多了,从第一次穿越到她被杀了两次中间,从没有母亲的参与,再怎么想,母亲至少和她自身不断穿越的事毫无任何关系。任译深深吸了口气,如今距离她被杀死还留有很长的时间,但同时很多事情都被改变了,可能性太多了。无数个变数凑在一起,最终得到的是毫无改变的结局还是未知的深渊。任译只感到疲惫和被随意摆布的无力感,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这一次死后便是永远的终点。 正如父亲所说不管做什么自己被杀的结局始终无法改变,但任译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管怎么做,一个月之后我还是会被于诺杀死吗,然后进入新的世界,再继续被于诺杀死,就这样一直循环。” 父亲听到从后座传来任译的疑问,仔细想了想,说道:“按照理论来说,不会一直循环下去,就像一条射线与一个圆相切于一点,是这一个点产生的变数,这个变数可以在圆和射线中随意移动,但也只是一个点而已,只要过了这个变数,一切都会回归正常。” 任译啧了一声:“说人话。” 父亲说:“这么说吧,我的记忆不全你也是知道的,在我最初的记忆里,我是帮你杀掉了于诺,但是避免不了的我依旧是被杀然后穿越……” 任译十分惊讶,问道:“谁杀了你?” 父亲摇摇头,说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一直挺好奇这个问题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上一个世界是相同的,以及我们是同一战线。我会在你已经知道得差不多的时候,像之前的几个世界一样,帮你杀了于诺。” 任译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明白,很多东西都不明白。假如在原本的世界中杀了自己的和杀了父亲的凶手是同一个的话,任译很难不联想到母亲。 另一头于诺抱着手机与母亲一起窃·听着任译和父亲的对话,母亲听到父亲说出这句话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老任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等父亲和任译到了母亲所说的地方,一下车就看见于诺半躺在门口院子的吊篮上悠闲地刷着手机。于诺看到任译已经到了,便换了个姿势坐在吊篮上,关掉了手机,故意提高音量朝着大铁门外的任译喊道:“你们太慢了,我都已经吃过饭了,看来你们只能去外面吃饭了。” 任译对于诺这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倒是照着于诺的嗓门回道:“你特么要是很闲,就过来帮我搬东西。” 任译看着车子后备箱竟满满当当的塞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时手足无措,倍感无语。 任译对父亲说道:“你怎么不干脆直接把整个家连根搬过来。”任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分成好几车运了,不敢想象之前那一车的行李以及不知道叫了几辆货拉拉。 远处走来的于诺说道:“都是妈妈临走前吩咐我装的,应该都是她的东西,之前运的都是新家具。” 任译将里面的东西搬到地上,每一箱的份量都令人十分生怯,咬着牙与父亲搬了几箱过后,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你知道老妈着一箱一箱的都装的些啥吗。” 父亲把最后一箱的东西搬下车后,说道:“说实话,我还真不清楚,她和我之间的话很少,就像……之间有代沟一样。” 于诺负责把行李都搬进屋子里,这几箱的份量对她来说可不小,可她丝毫没有喘息的感觉。任译见状,对刚运完一箱的于诺说道:“你力气一直都是这么大的吗。” 于诺微微一愣,反驳道:“是你的力气太小了。” 任译扶着僵硬的脖子左右动动以此来缓解酸痛,对于于诺的话不假思索地说道:“是吗,不过确实我没有怎么锻炼。”随后又问道:“老妈呢?” “妈妈再给你们热菜。”于诺答。 “老妈做的菜?”任译问。 “我做的。”于诺答,“一直以来都是我做的菜。” 任译惊讶:“家里不是一直有保姆的吗。” “你见过她?”于诺答。 “……”任译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看向了正坐在车后备箱上看戏的父亲。父亲察觉到视线,抬起头尴尬地笑笑:“你别问我,我从来不管家里的事情的。” “问你就跟问个木头一样。”任译不禁吐槽道。 父亲:“……” 任译看着于诺搬起一箱行李就要往家里运,仔细想想自己也随后搬起一箱紧跟在于诺身后,还不忘提醒父亲起来继续干事。。 这是任译在记忆中第一次看到这栋别墅,尽管一开始在外面没有注意到,但一跨过门后零零碎碎的片段模糊记忆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化为锋利的矛枪猛地刺入任译的大脑。但碍于手里还有一箱行李,也只是轻轻趔趄了一下。 即便任译是走在于诺的身后,但于诺还是注意到了任译的动作,带着颇有嘲讽的语气,头也没回地说道:“你要是搬不动就不要逞能,没人逼着你搬行李。” 任译没有说话,微微愣在原地似乎正在消化那些闯入的记忆。父亲经过任译,说道:“搬不动就放下吧,也没剩多少了。” “放哪里?行李。”晃过神的任译问道。 于诺先是停了下来再说道:“你的那箱先放到储物室吧。” 任译点点头,不假思索地绕过母亲的房间走向储物室。储物室的门是关的,任译只好先放下行李,只搬了这一点点路胳膊就开始变酸,看来是要加强锻炼了。在握到门把手的那一刻,任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因为晃神竟不自主的来到了储物室。尽管是自己小时候住过的地方,但时间这么长了,是对这里一点记忆都没有。任译紧锁眉头,觉得事情是越发越是蹊跷。 在任译思考的瞬间,储物间的门自己开了,原来只是虚掩,只要稍微施加点力…… 任译抬起头,却愕然看见整个屋子里都挂着刀具,样式不一。刀上干枯的血迹早已蒙上灰尘,血腥味也随着时间沉淀下来,那像是战士的坟墓,像是奴隶的天堂。 一切的一切都在时间堆起来的颗粒中,充满矛盾,无法解答。 另外的故事 过去里一直都是这样。 任译无力地倒在肮脏,撒满尿渍的厕所地板上。 似乎已经习惯了挨打。 裸露的皮肤外是细腻的纹理,藏在衣服里面的是像彩虹一般五彩斑斓的伤口,不如彩虹一般美好,也不如同彩虹一般转瞬即逝,它带来的只有伤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类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也许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美好,但也不至于像电影里那样糟糕。 任译捡起地上的沉重的书包,慢慢爬起身,身上多处红肿使这个动作变得格外费劲。好在家里离得不算远,走个十几分钟就到了,但路上如针芒一般的目光比起肉体上的疼痛来的更加透骨,她应该早些习惯就好,至少不至于不敢直面那种血淋淋的屠宰场。 任译回到家打开门,等待她的只是没有温度,冰冷的家罢了,早知道就不该让父母搬到这边来。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在厨房做饭的保姆,保姆赶忙擦擦手上前迎接。一看到站在门口狼狈的任译就瞬间红了眼眶,也不顾任译身上还沾满令人恶心的尿渍就一把抱住了她开始啜泣起来。 任译大概也是嫌弃自己太脏,没有回抱住保姆,但从保姆身上慢慢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她感觉格外温暖。任译苦笑道:“不要每次都是这样,我身上很脏。” 保姆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了,脸颊上有很多雀斑,眼尾纹已经深如沟壑,行为方式朴素,是父母从外面捡回来的流浪人。父母见她身在外面流浪,却不屑于乞讨,坚持靠自己的劳动来养活自己,可并没有人愿意接纳她。 没有人愿意接纳一个又脏又没有来历的人,对于任译来说,保姆也只是一个器官容器而已。早晚有一天,她们会被父母亲自送入屠宰场。 保姆哽咽着说道:“这该死的不公平的天道,是我没有能力保护好你。” 任译笑笑,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说完晃了会神,随后冷冷地说道:“如果我的妈妈是你就好了。” 保姆愣了一下,对任译说道:“要是我的儿子没有死的话,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 “我要是你的妈妈,你就得跟着我一起受苦了。” “现在也没有好到哪去。” 保姆没有说话,将任译带到卫生间给她先清洗身体。洗完澡后,便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 刚洗完澡的卫生间被热气包围着,点点湿气滋润着她的肌肤,但是任译却觉得这些无形中存在的薄膜正扼制着她的呼吸,令她喘不过气。 “把门打开透透气吧,有点闷。”任译说道。 “刚洗完澡,这样容易着凉,擦完药后再说吧。” 任译没有再开口,这样的关心也像是一只手死死地掐住她的咽喉,在将来的某天周围不再有空气的时候,这将会是致命的一击。 硬是忍着将药涂好,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在身上,保姆才肯放过任译。 保姆说道:“房间里的空调给你开好了,知道你喜凉,但是夜里还是要给关掉。” “嗯,知道了。” 踏出卫生间,流通的空气穿过任译的身体,像是喘过来口气似的,身心都打开了不少,湿气也随之消失在空气中。这时碰巧于诺回家,碰巧撞了个面对面。 任译开口道:“你回来啦。” 于诺倒是一点都不好声好气:“要不是你将爸妈的事情说出去,也许我会更早回来。” “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任译有些愧疚,她的同桌泄露了她们俩之间的秘密,明明在前几天她和同桌还是最好的姐妹,如今却因为任译的父母做着似乎不干净的勾当而退之万里。 “或许……”于诺上下打量着任译,欣赏着任译狼狈的模样,坏笑道,“比你好。” 任译暗暗攥紧了拳头:“那就好。” 于诺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便“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房间的门。保姆在一旁好声安慰着任译,任译摇摇头,说道:“没事的,这本来就是我的问题。”不等保姆开口说话,便抢先道:“我先回房间了。”保姆似乎也意识到了任译不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于是顺着任译说道:“好,好,空调给你开着了,睡觉的时候记得把温度调高点。” “好。”任译点点头。 于诺向来脾气暴躁,但是在班上性格倒也收敛得也好。任译感受着凉气缓慢地扫在脸上,然后再缓慢地从脸上离开。这种凉意似乎可以让任译忘掉一天的烦恼,但也因为总是吹凉风,自己的皮肤摸起来总是冰冰的,即便是最热的夏天也是如此。 任译想到明天就是五一了,可以不用去上学,顿时觉得轻松很多,总算不用再去面对班上的那群人了。但一想到几天过后还是逃不掉要去面对那些面孔,任译又开始变得烦躁起来。 房间的温度渐渐地从凉变成冷,任译想起保姆嘱咐她的话,于是拿起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往上调高了几度。任译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左右,每到这个时候保姆都会给她和于诺一人送一杯牛奶,不仅是听说可以长高和安睡,还是母亲特意叮嘱保姆的。每晚一杯牛奶,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但最主要的是任译不敢违母亲的命令。 任译没见过母亲几次,仅有几次的见面对于任译来说,不过是居高临下的傲慢而已。母亲身上散发的冷意比起赤身裸体在雪地里睡觉还要刺骨,那股气息似乎在把自己不断远推,直到她们之间隔了好几个绝望的空间。 保姆站在任译的门前,敲了敲门,直到任译喊了一声进来,这才打开门走进去。保姆两手拖着端盘,上面摆放着一杯牛奶,还有一个已经空了的杯子,里面还残留着很多奶渍。任译拿起牛奶,二话不说,当着保姆的面仰起头瞬间就喝完的一杯满满的牛奶。喝完不忘喘口气,然后将空杯子重新放在端盘上。保姆从腾出一只手,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整洁的餐巾纸,任译接过,随意地擦了擦嘴边,也放在了端盘上,说了声谢谢。 保姆笑笑,温声道:“好梦。” “希望如此。” 任译每次一到放假期间就像是得了嗜睡症一样,一睁眼就是下午了,她自己对于这种状态也是习以为常,脸上还非常的紧绷,总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味,总以为是自己流的口水。任译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地走出房门。 保姆做完家务正坐在沙发上对着一本书读得很认真,任译走上前问道:“在看什么。” 保姆似乎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惊,然后才反应过来:“是我买的《圣经》,我识的字不多,想借此机会多认几个字。” 任译看了一眼,保姆腿上摆的《圣经》厚到从3楼扔下来都可以砸死人的那种程度,不远处还摆着一本厚订的《新华字典》。任译感到头皮发麻,但也还是鼓励保姆:“嗯,挺好的,多看看书。” “对了,”保姆说道,“我今天一大早就看见于诺背着书包走了,她说是去上学了,你怎么还在家里。” “上学?今天不是五一放假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保姆又说道,“过两天夫人他们就要回来了。” “爸妈吗?”任译说道。 “对,刚不久前打的电话给我,听说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刚好那边的事也结束了。” 听到这个消息,任译不知道是感到高兴还是害怕,高兴是终于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父母,害怕是因为他们私下被误解的职务,以及自己并不是受宠的那个,即便他们回来了,也得不到任何关心。 任译仔细想想忍不住感到失落,苦笑道:“挺好的,于诺应该会感到很开心吧,毕竟爸妈对于诺可好了。” 保姆看到又任译逞强的样子很是心疼,盖上了手中的《圣经》,走到任译跟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任译已经成年了,身高算是女生中偏高的,保姆的身高不及任译,但是也可以勉勉强强平视聊天。 在之前乞讨的时光中,保姆总是比同龄人高上那么一截,但又从来不敢俯视别人,所以总是一直佝偻着背,眼睛向上仰视着别人,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但是自从被任译父母给予工作后,不仅有自信了,更重要的是,想给任译一个充满安全感的拥抱。 保姆挺直了背,双手安抚着任译,又想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但迟迟又开不了口。 任译看见保姆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不过这么多年来,我也习惯了。于诺的性格比较偏执……还是顺着她来比较好。“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还能不知道于诺的性格吗,对于不想让自己接受的事实,就算发了疯也要欺骗自己。但如果发现所有人都知道了,又好像理所应当的自动接受了。性格很多疑,总是怀疑这,怀疑那的,总觉得有人要害她。 任译叹了口气,又说道:“我先去洗漱,时间也不早了。“ 保姆应了一声,随后说道:“你要是心情不好,或者是对这个家不满意,直说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任译笑笑:“没事的,我挺好的。“ 上半年即便是已经下午五六点了,天还亮得和早上似的。小区里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此起彼伏,于诺也在这个时候回到了家。 一回到家就火气冲冲地把书包往沙发上重重一摔,连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的保姆都给吓了一跳,心想,又不知道要搞什么幺蛾子。 谁知于诺二话不说就黑着张脸“砰”的一声踹开了任译的房门,躺在床上刷手机的任译浑身一抖,手机都没拿稳掉在了手边。 “于,于诺?“ 原本火气十足的于诺一看见任译好好的在床上坐着,脸色一下子缓和了许多,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但还是板着张脸质问任译:“今天学校调休,你怎么没去上学。“ “啊,我……“任译有点懵,原本以为要当头一棒,却没有想到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你为什么没去上学,“我成绩不好,就算我没去……“ “老师是不是没通知你。“不等任译说完,于诺抢先说道。 “嗯?也许?“ 老师要临时通知的话只会是在群里通知,但是那个群通常是学生来管理的,任译早就从那个群里被踢了出去,老师也从来不管,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 但是于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不是从来都不会关心的嘛。 于诺用力咬着嘴唇直至发白,几欲都要咬出血来。于诺是在忍耐,还是在生气?任译不敢看于诺的眼睛,总是拼命闪躲,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害怕的等待父母的批评。 于诺盯着任译,眼眶渐渐的发红,眉头微微打开向上移动,形成小“八”字状,看上去委屈极了,却又像是一直在忍耐眼中的泪水。 “对不起。“于诺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任译竟然听到一向死要面子的于诺正在向她道歉,震惊地抬起头,正要对视的那一刻,于诺赶紧撇过头,移走了视线。 任译开心得微微笑了起来,眼睛里充满的笑意,温柔地说道:“应该是我说~才对。” “疼吗?”于诺问道。 任译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原来你是说这个啊。”任译把手搭在腹部,估计是经常被挨揍的地方,轻轻按了按,笑道:“已经不疼了。” “我已经帮你教训他们了。”于诺突然说道。 “啊?”任译有点懵。 于诺撇了撇嘴,说道:“没什么……吃饭去吧。” “好。” 任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如果说昨天的于诺就是平常状态下的话,那么现在的于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知道于诺怎么了嘛?”晚上任译等到送牛奶进来的保姆,看到两杯里面的牛奶都是满的,忍不住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夫人他们要回来了,想在你这留个好印象。”保姆如此说道。 听到这番话,任译低下头,想起今天下午于诺跟她道歉的情形,她的状态并不像是装出来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和于诺终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罢了,也管不到她。 想到这赶紧甩甩头,想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因为想再多都是没用的。 于是迅速地从端盘上随手拿起一杯牛奶一饮而尽,保姆见状赶忙伸出手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了吗?”任译问道。 “啊,没事,只不过你刚喝完的那杯是于诺的。”保姆讪讪说道。 “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牛奶。” 保姆缩回手:“倒也是。” “我下次会注意的,赶紧把杯子洗洗吧,要是被于诺知道我喝了她的杯子估计又要生气了。” “好的。” 见保姆走后,就关灯睡觉了,按照平时她一般很快就睡着了,但是今晚却一直熬到很晚才勉勉强强睡着,第二天又被门外的声音吵醒。 任译烦躁地睁开眼,打开手机一看才五点多钟,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假期里面这么早起来。 任译打开房门却正好撞见了拎着行李要出门的保姆。 保姆听见声响回头一看,任译正站在房门口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要走了吗?”任译先开口道。 保姆低下头,神情有些失落,说道:“是的,夫人他们好像准备回来一直照顾你们,自然就不需要我了。” “他们把你辞退了?” “嗯。” 任译顿时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你准备去哪?”任译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这句话。 “这些年也屯了不少钱,在外面总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 任译脑子突然闪过这些年里和保姆在一起的时光,是在这个世界中为数不多的愿意帮着她的人,比她的亲人还亲。会帮她清理伤口,生病的时候也是她一直陪伴在身边,日夜不眠地照顾自己。想到这任译的鼻子开始酸了起来,眼前也渐渐模糊。 “那你保重,妈妈。”任译突然说出口,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保姆。 保姆也愣住了,温柔地回抱了任译:“嗯。” 两人仅留了一会温存,任译就要离开保姆的怀抱,保姆意识到任译的动作之后突然猛地使力重新将任译拉回了自己的怀抱。 常年做家务的妇人一身的力气可不小,这一下实属让任译身心受了不小的冲击。 保姆在任译的耳边小声地说些什么,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声线,那声音刚硬却又显得诡异,嗓音沙哑低沉,如同深渊不断谗食。双手紧紧扣住任译,仿佛要把任译的骨头在她的怀里生生碾碎。 “我会带你走的。” 于诺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然后一个转身走进了暗室,看着已经被残害得很严重的另一个于诺,衣服已经几乎全部褪去,于诺又看向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向询己。忍不住笑了笑,把手中的匕首扔给了向询己。 “你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不过事后把她心脏挖出来。” 第九章 看上去无事发生 母亲站在里面,优雅地用一只手托着下巴,欣赏着面前的景象。 “妈妈?” 听到声音的母亲向任译看去,不慌不忙的说道:“啊,我要的东西你搬来了啊,放在门口就好了,等会我来处理。” 母亲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似乎这间屋子是十分平常的,不足为奇。 “这里面都是怎么回事啊?”任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母亲的表情变得很疑惑,又反过来质问任译:“啊?这不是你之前摆的嘛,一开始我还不同意,是你死皮赖脸的求我的嘞。” “啊?这样啊。”任译抓了抓头,可能又是因为平行世界所出现的变故吧,“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子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圆过来吧。 母亲眯了眯眼,突然又变得喜笑颜开,说道:“我逗你玩的呢,这个里面都是老古董了,是我自己收藏起来的,这么多年一直不舍得扔。” 任译突然变得很尴尬,赶忙解释道:“可能我那时年纪太小,记得不大清了。” 母亲笑着摆摆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饭菜都给你们热好了,弄好了就赶紧去吃吧。” “好的。” 任译转身就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嘴里不停地骂着脏话。 “卧槽,神经病吧,好好的开什么玩笑,妈蛋,差点就暴露了。” 骂归骂,但是心里还是十分恐惧,因为母亲似乎和自己所经历的事情也有着重大联系。 整件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复杂,估计连主谋这个故事的祸首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吧。 转角看见于诺和父亲,于诺转过头朝任译说:“走吧,吃饭去。” 任译想问问母亲的事情,抿抿嘴,为了自身安全的考虑,想了想还是咽下去了,只说了了一声好,便跟着于诺一起去厨房。 厨房装在了任译房间的对面,简单的三菜一汤热腾腾的摆放在饭桌上,经过一天的折磨任译早就饿了,但同时因为对母亲抱有着警惕,吃菜还总是等父亲他们吃过之后才肯放心。 总之,这一餐吃得十分艰难,感觉就像是林黛玉第一次进贾府那样,但是任译不仅要看别人的眼色,还要时刻担心自己的性命。 如今事情变化得太大,自己的死亡时间已经不能准确确定,也许是提前,又也许可以苟活几天。所以只能一直保持警惕,这三个人里面谁都有可能是杀死自己的凶手。 “我吃饱了。”任译放下碗筷。 “你才吃这么点,怎么可能吃得饱。”父亲一旁叨叨。 “不要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跟头猪似的。”任译毫不留情地怼了过去。 父亲吃饭的手一愣,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 “正长身体的时候?”父亲的语气像是试探。 但是任译并不理解父亲的话中意思,只是翻了个白眼,嘲讽着说道:“对对对,您老正长身体呢。” 任译又翻了个白眼。 父亲:“……” “我也吃饱了。”于诺跟着后面说道。想到刚才进厨房添饭吃的时候,任译问自己不是吃过了嘛,就显得一阵尴尬。为了掩饰自己不是特意等任译一起吃的意图,就只好找借口说自己还没吃饱。 “您饭量也不小啊,大小姐。”任译又说道。 于诺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啊?”任译没有明白于诺的意思。 “我是说,”于诺拍了拍任译的肩膀,“你要是改掉你这张臭嘴,也许就可以不用死了。” 说完便拿起任译和自己的碗放到洗碗池,自顾自地洗了起来。 “你!威胁我?嗯?” 于诺又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但给任译气的不轻,气嘟嘟地生着闷气跑走了。 父亲见状摇摇头,端着自己吃完的碗放到于诺的旁边,一脸忧愁地说:“唉,真是到了叛逆期了,还是我家于诺好,嘿嘿。” 于诺将洗好的碗放到架子上,用干毛巾擦拭双手,然后看都不看父亲,无情地说道:“自己洗。” “双标人。” “哦,对了。”于诺又转过头对父亲说道。 见于诺回头,父亲瞬间扬起了微笑:“我就猜,你……” “顺便把菜碟洗一下,我忘记洗了。”于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父亲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看来必须……得买个洗碗机了。” 于诺穿过走廊,来到一个较窄的楼梯,楼梯口正对着书房。沿着楼梯一路上去,是一个围绕别墅一圈的阳光房,里面的花有的早已枯萎,有的却无比茂盛。 死亡的脆弱和生命的昂扬交织在一起,绿色的藤蔓围绕着花的尸体蔓延而下,开出不属于这个空间的颜色,成簇盛开——是死亡与重生的交替——那是妖艳的淡紫色 “蓝花藤?”于诺的声音在任译背后响起。 正在欣赏花的任译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吐槽道:“你走路没声音的吗。” 于诺没有回答任译的问题,径直走到蓝花藤的面前,开始抚摸它的花瓣。 “在绝望中等待爱情,悲伤,宁静,忧郁。” “什么?”任译问道。 “花语,没记错的话。”于诺眨眨眼,“可惜了,这么热烈的花,花语竟然这么悲观。” “……这花太大了,都挤出来了。”任译说道。 蓝花藤簇拥在一起,惊艳而且浪漫,但因为其垂直的形状,覆盖了不少的花,难怪那些花都死了,就是因为没有太阳吧。 “明天叫爸爸修剪一下吧。”于诺说道。 任译撇撇嘴,正准备要说些什么,但被于诺抢先道:“我还记得你最喜欢来着。” “啊,是吗。”任译有些不知所措。 “嗯,这里是妈妈特意为你建的,因为你很喜欢花,小时候就喜欢采各种花回家,妈妈就干脆建了一个温室,里面种了各种不同的花。” “这样啊。”任译对孩童时期的记忆并没有多少,大多都是模模糊糊的画面。但是特地为她建一个温室这种事情,不符合任译对母亲看法。在任译的记忆中,母亲对她一直都是很冷淡的。 任译感到有些惊讶,眼神呆滞的看着面前旺盛的蓝花藤。 “为什么,这种事你记得这么清楚。”任译不禁开口道。 于诺笑笑,回答道:“不是我会记得住这么清楚,而是我应该记得。” “我发现你说的话我很难理解。” “哈哈哈哈。”于诺笑了起来,“没事,慢慢的你就会理解了。” 这时,楼下人声突然嘈杂了起来,过了一会,母亲就在楼下叫喊于诺的名字。 “妈妈在叫你,我们下去吧”于诺说道。 两人一同下去后,发现是家里来了客人,估计是以前的邻居之类的。 来者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穿着经典的白配黑,身材匀称,半扎狼发型又显得十分帅气,眼中带着几分谨慎。 女人见到于诺之后显得十分欣喜,但又非常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吓到于诺。 “这是妈妈以前认识的朋友,最近才搬到这附近的。”母亲开口介绍这个女人来历。 原来不是以前的邻居,任译心想。于是慢慢靠近身边的于诺,小声问道:“她来找你的,你以前认识她?” 于诺没有回答,见于诺半天没有反应,任译转头看向于诺,看见于诺紧锁眉头,谨慎地看着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于诺?”任译又喊了一遍,于诺这才反应过来,紧锁的眉头瞬间打开,眼神也恢复了正常。 “嗯?怎么了?” “你认识这个人?” “嗯,算是见过几面吧。” “那她来找你做什么?”任译又问道。 于诺摇摇头。 任译正准备开口说话,就被母亲一把拉到了另一个客房。 “好,那你们慢慢说,我带任译回避一下,”母亲和那个女人说道。 “好,谢谢。”女人也很有礼貌的回道。 被拉到另一个客房的任译一脸懵,不明白于诺和那个女人有什么好聊的,那个女人一开始就是冲着于诺来的吧! 父亲也在客房里坐着,闭着眼睛,拧着眉头,双手抱着胸,翘着二郎腿,下面的那只腿疯狂地抖动,皮鞋敲得地面不停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说,”父亲不耐烦的开口道,“你怎么还和那个女人有来往啊,还带到家来了。” 母亲一脸懊恼,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我们又要重新回到这,她搬来的事我也不清楚。” “怎么了?”任译忍不住开口,“那个女的谁啊?” 母亲坐在沙发上,示意任译也坐下。任译坐下之后,母亲才支支吾吾开口说道:“这个,其实,那个女人才是于诺的亲生父母。” “?!”任译很是震惊,“那她为什么找过来了。” 母亲显得有些为难,缓缓开口说道:“之前是那个女人太穷了,没有钱养活于诺,而且,于诺是那个女人不知道和哪个男人生下来的。可能为了生活吧,就拜托我们能收养于诺。” 父亲在一旁猛然放下二郎腿,张口想要插嘴,但是母亲根本不理睬他,又说道:“她是我一个亲戚的女儿,算是和我同辈的吧,又同为女人,出于同情心,我就帮了她。多少年过去之后,她生活好转了起来,这次估计是想把于诺要回去吧。” “不行。”任译突然说道,说完又发现自己太激动了,“呃……我只是看于诺不太喜欢那个女的,况且这么多年了,于诺应该不会和那个女的走,即便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任译说话声音越说越小,越来越没底气,似乎真害怕于诺和那个女人走似的,心里很没有底。 母亲笑了笑,说道:“你放心吧,我是逗你的,我已经和她说好了,她来只是为了来看看于诺的。” “能别老是逗我了吗。” 母亲哈哈干笑了两声,然后对着父亲狠狠地瞪了一眼。 “咳咳。”父亲干咳了几声,说道“任译好久没来这了,明天我带你逛逛吧” “其实没必要。”任译说道。 “是啊,带你到处逛逛,顺便看看家里有什么地方还没有打理,我们这次就不请保姆了。”母亲附和道。 “我们不是没请过保姆吗。”任译问道。 母亲赶忙解释说道:“哈哈,当然很久以前请过的啦,你估计不记得了。” 任译歪着头,一脸疑惑,说道:“又是小时候的事情吗。” “所以要带你回忆回忆啊。”母亲笑道。 正说道,于诺和那个女人就过来了,母亲见状,说道:“这么快就聊好啦。” 女人点点头,于诺一直耷拉着脸,看来于诺真的很不喜欢她的亲生父母。 短暂的客套话过后,母亲就送走了那个女人。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母亲苦笑道。 于诺依然黑着脸,任译在一旁忍不住试探问道:“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于诺摇摇头,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我先去洗澡。” 说完就转身离去,母亲也说道:“时间都不早了,我们也都洗洗睡吧。”看向任译:“你知道你的房间在哪吧。” 任译点点头,说道:“我应该知道。” 于诺的房间在三楼,爸妈的房间在二楼,而任译的房间在一楼。如此分开的卧室仿佛是要将一家人分割开,将之保证在一定的距离内进行交往。 不过任译很喜欢这样的布局,即使看起来很奇怪。 半夜三更,父亲突然敲响了任译的门。 “我!你爸!” “滚,睡着了。” “……”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父亲瞬间从缝隙里面拱了进去,然后狗狗祟祟的左右张望,确认没人后,这才放心地关上门。 任译手拿着手机,界面停留在与父亲的聊天框内,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父亲:“晚上我去你房间,记得给我留个门(doge)重要的事情!!” 任译:?? 父亲暼到了聊天界面,无意中看到任译给他的备注“烦人的勾儿”。父亲撇了撇嘴,说道:“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没在微信上说,因为我怀疑你老妈可能在监控我。” “先说什么事?”任译有些不耐烦。 父亲从绑在腰上的包中抽出了那把熟悉的匕首,说道:“我明天,会替你杀了于诺。” 第十章 对不起 任译愣了一下,虽然这句话几天前父亲就就对自己保证过,但是再次听到这句话后,不免晃了一下神。 “明天?”任译问道。 “对,明天带你到处逛逛,不出意外的话,于诺应该会去。” “你,这么确信啊。”任译有些动摇。 父亲看出了任译的态度,说道:“在我所去过的世界里面,我已经看到你被于诺杀了无数次了,用各种办法,在各种地方。但是全部都是用这把匕首,包括我也是。所以我猜,穿越的条件是不是在这把匕首上面。“ “这把匕首是向询己的,他说是他爸爸送给他的,但是后来被于诺拿走了。“ “向询己?是那个被关在暗室里面的小鬼吗?“父亲问道。 任译点点头,父亲仿佛若有所思:“感觉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不过不重要。“ 父亲重新将匕首装进包里,郑重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跟你商量一下明天的计划。“ “我想问,“任译突然说道,“难道于诺死了,我就能活下去吗?既然你穿越了那么多次,一次都没有杀掉于诺吗?我问你,就就算于诺死了,就能保证没有其他人杀了我吗!“ 父亲顿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他要杀了于诺,但每次都会牵连到任译。是的,他每次都失败了,任译就像是得了某种诅咒一样,必死无疑。 任译又说道:“这么多个平行世界,也许也有别的任译在不断被杀,穿越,被杀,然后再次穿越。但也许也有没有被杀的任译好好的活着。“ 父亲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保证你每次都活着,总有结束的那一天,但绝对不会是这个世界。“ 父亲突然用力抓住任译的双肩:“任译你听着,我只能尽我的可能帮你杀了于诺,但是这个世界很危险,特别是你的妈妈,要是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就这样,我先走了。“ 父亲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转身就要离去,但还没碰到门把手,门就发出悠长的“吱呀“声,听得人汗毛管一竖。母亲笑盈盈的出现在门后,披头散发,眼睛睁的老大盯着门内的父亲。 “老任啊,你在任译房间里说我什么坏话呢?“ 那一刻,任译瞬间就明白了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真正危险的不是于诺,而是她那从未有任何参与感的母亲。 “啊,我……“父亲庆幸提前把匕首放在背后的包里了。 “我最近在网上看了好多啊,爸爸对女儿做出那种事的新闻,可真是畜牲啊。“母亲笑眯眯地说道,依旧是十分优雅的用左手托着下巴。 “没有,妈妈,你误会了,爸爸只是担心我明天紧张,睡不好。“任译帮父亲解围说道,“爸爸虽然的确很畜牲,但是绝对不是会干出那种事的人。“ “啊?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母亲眨巴眨巴眼,“逛自己家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父亲唉呀一声,心想,任译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咋这么蠢呢! 父亲边说边把母亲向外推,直到自己也跨出门槛:“真没啥,只是和任译说一下今天来的于诺的亲生母亲而已,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们两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肯定好。“ 说完便顺手给任译的房间门关上,隔绝了任译和父亲。 任译就这么呆呆地站着,直到门外的说话声渐渐远去,一个猛扑到床上,整个脸埋在床里,有点呼吸不过来。 不想到明天。 可事与愿违,明天还是来了。 于诺敲了敲任译的房门,让她起来吃中饭。 卧室里的任译被喊醒后,很是崩溃。为什么还能睡得这么香啊! “知道了。”任译敷衍地答道。 然后又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今天是5月6号。 不得不说,于诺烧菜的手艺是真的牢牢抓住了任译的味蕾,昨天可能饭菜被热过一遍,失去了原本的滋味。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于诺烧菜这么好吃呢,饭菜偏辣但是不辣胃,味道始终在唇齿间徘徊,属于吃的时候只是觉得口感好味道一般般,但是吃过之后无限回味的类型。 任译破天荒的今天一次性吃了三碗饭,但最后一碗吃得格外艰难,因为旁边有个“活宝”和你抢菜吃! 饭菜虽然得任译和父亲的胃口,但是母亲不大喜欢,只吃了几下口就没有吃了,吃完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任译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 待父亲洗完碗之后,母亲才提起要带任译逛逛的事。 任译心里咯噔一声,吃得太嗨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我觉得逛自己家没什么好逛的,反正以后都要在这生活的,慢慢熟悉也是一样的。”任译说道。 “我觉得提议不错,任译很多事都忘了,顺便还可以回忆回忆。”于诺在一旁唱着白脸。 拜托,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啊,我好不容易大发慈悲,你竟然在自掘坟墓!任译心想。 “好啊,刚好我们一家人一起。”父亲洗完碗一边擦拭手上的水一边附和道。 任译:“可我今天状态不好,要不改天吧。” “状态不好,一个人干三碗饭?”于诺笑道。 “……”姐姐,我求求你闭嘴吧! 最终还是形成了一家四口人在参观自个儿的家的场面。 母亲似乎是最激动的一个,看到一个就开始回忆任译小时候的事,一会大笑,一会激动,甚至一边感慨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父亲也在一旁感慨了起来,两人热泪盈眶,于诺也听得津津有味。 只有任译翻白眼翻上了天。 “你别翻了,再翻要眼睛都抽筋了。”于诺在一旁开口道。 任译正准备回怼回去,但母亲根本不给任译这个机会。 “哎呀,任译,你小时候这么可爱,就不能不长这么大,就停留在那个时候,给我玩几年再长大吗?”母亲调侃道。 任译又翻了个白眼。 几人随后来到了三楼的温室,看着开得正盛的蓝花藤,母亲又说道:“这是你最喜欢的花,它开花的时候,你就围在它的旁边跳舞,穿着小花裙。不过,现在认长大了,连花也长大了,这温室里面这么花,竟也只有它活了下来。” “这花该修剪了,爸爸。”于诺插嘴道。 “是的呀,不过修花的剪刀你可带来了。”父亲问母亲。 “啊,我记得一直放在储藏室的,没有动过,我去找找,你们在这等我一会。” 母亲说完便噔噔噔地跑下楼。 父亲弯下腰仔细查看蓝花藤的生长路径,一直延伸到温室里面,想从缝隙里钻进去却发现体型太大。于是便道:“任译,于诺,你俩进去帮我看一下这花一直长到哪里?” “看这个做什么?”于诺嘴上话虽这么说,但身子已经开始走进温室,任译见状也跟了上去。 父亲一手帮她们拨弄旁边过于繁盛的蓝花藤,让她们好进去一点。一手慢慢抽出早已准备好的匕首。 任译在一旁用余光看到父亲的举动,心里很清楚父亲即将要做什么。 但是任译什么都没说。 眼看匕首就要伤害到于诺,任译的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去帮于诺去挡。 但任译没有这么做,她退缩了,她实在太害怕疼痛了,她真的不想要再体验一把死亡的感觉了。 很快,弯状的匕首擦过任译的袖子狠狠地刺进了于诺的身体里。 于诺踉跄了一下,咬住嘴唇硬是没有发出声音,想要慢慢地转过身。 父亲因为体位不太好使力,那一刀并没有刺进很深。任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身体僵硬地给父亲让了一点位置,让父亲能够更好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任译依然站在于诺背后,距离于诺很近,可以清楚的看到匕首是如何一点一点进入于诺的身体,血是如何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下面的蓝花藤。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直到刺鼻,脑子嗡嗡作响。 想到刚刚不久前还吃着于诺亲手做的饭,想到昨天于诺才见到她的亲生母亲,想到一直和她拌嘴的情形。而现在于诺就死在她的面前,如此痛苦的。 看到这个场面,任译又回想起之前不小心刺到父亲的时候,也是这样如此。匕首,血液,颤抖的身体,如今又重演在于诺的身上。 任译开始忍不住的发抖,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了全身的力气,双腿变成了橡皮泥似的,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父亲见于诺迟迟不倒地,于是猛地抽出了匕首。 于诺感觉有人像是把她的心脏连同心肝脾一下子硬拽出来,灵魂都感觉离身了。但是她现在还不能倒下。 错了,全都错了。 于诺慢慢转过身,因为身体力气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任译面前,眼前已经看得很模糊了,耳朵旁也只剩下了轰鸣声,于诺用力甩了甩头,嘴边流出的血被她甩得到处都是。 任译僵在原地不敢动弹,父亲冷眼看着奄奄一息于诺最后的挣扎。 于诺缓慢的爬到任译的身边,眼皮已经睁不开了,只能半眯着看着任译。 于诺慢慢环住任译,双手绕到任译的背后交接,然后慢慢从一只手的袖子里抽出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突地刺进任译的身体。 任译口中瞬间鲜血直冒,父亲这才发觉不对劲,赶紧上前查看,但是这时候于诺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任译的心脏直接被捅穿,过不了一会就会死亡。 父亲懊恼地哭了出来,嘴里嘟囔着:“又失败了,对不起,对不起……” 任译的意识渐渐模糊,手再也没有支撑的力气直接倒了下去。垂直的匕首撞击到地面,经过任译的身体,又刺进了于诺的心脏。 两人倒在一起被刺穿了心脏。在淡紫色的蓝花藤旁,血浸染了一半的花。 正如一开始所说的那样,蓝花藤在死亡与重生之间盛开,妖艳且触目惊心。从一开始到未来,从未变过。 刚找到剪刀的母亲一边上楼一边朝楼梯上喊着:“剪刀找到了,不过有点生锈,但应该还能用吧。” 母亲一抬眼,顿时就愣住了,剪刀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眼睛瞪得老大,瞳孔瞬间缩小,手不自觉地捂住了微张的嘴。 母亲惊讶得看着父亲,但很快眼神就转变成了愤怒,浓厚的血腥味刺激着母亲的大脑,使她无法再保持冷静。 “你杀了任译?”母亲咬牙切齿。 父亲惊恐地看着母亲,想张口解释,却发现声音逗留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眼睛也因为强烈的情绪开始变得模糊。 “不是我……”父亲还没说完,身体就被剪刀扎入,喷出来的血液溅在了母亲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十分骇人。一个魔鬼,一个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正义的魔鬼。魔鬼在蓝花藤中缓缓起舞,她用自己的血液浇灌、养育,在无穷的时光中化作灰一般的灭亡。 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冷淡地俯视着这一切的所作所为,任由魔鬼在它眼皮底下行凶,也不会有任何的审判的行动。 因为魔鬼会重生,包括这里的一切。 “对不起……” 任译睁开眼,脑中回荡着于诺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那声抱歉似乎饱含着好几种情绪,让任译的心思都乱了。 死亡的滋味总是让任译一时半会缓不过神,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人间还是在地狱。 在最后的几秒钟,任译心里十分清楚于诺要对自己做什么,但她什么也没做。就像没有阻止父亲要杀于诺一样。于诺用怜悯的眼神,涣散的眼神看着自己,让自己陷入矛盾之中。 有那么一瞬间记不起来自己是谁,好像自己是错误的,错误的存在这个世界。 任译眨了眨眼,眼睛有些许干涩,省身体也很乏力,但是任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先是打开手机:5月1日,上午6点50。 只穿越了几天? 难道说,穿越的时间是无规律的?还是与什么原因有关,只是我们从未注意到。 不管了,还是先找到于诺说清楚吧。 任译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不过头还是很晕,身体也没有力气。 可这时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慢慢接近,但这个脚步声绝对不是于诺的,于是任译赶紧又重新躺下装睡。 门被“咔哒”一下打开,任译透过眼皮看到面前的光时暗时亮。 突然,那人用诡异的嗓音喊了一声:“任译~” 任译的小心脏咯噔一声,自己从未听到过这个人的声音,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但是其恐怖的声音着实让人心惊肉跳。任译悄悄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忍住不要醒来。 “任译,我会带你走的。” 第十一章 很抱歉,把你按在地上锤了 任译心里又咯噔一声。心想这个世界的自己是摊了什么鬼啊,额滴个娘嘞! 但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睁开眼,主要是不敢,要是是真的是幽灵什么的,要带自己走,睁开眼岂不是直接折寿了。 任译紧闭双眼。 皮肤上渐渐感受到对方的温度,直到离得越来越近,对方的鼻息扫在任译的脸上。 任译的心跳疯狂跳动,似乎要直接跳出胸腔。 突然脸颊上传来湿糯糯的感觉,一直沿着下巴往上。 任译的脑子都要炸了,他氖氖滴,他在用他的恶心的舌头舔自己的脸?!!! 任译突然睁大眼睛,刚好与之来了个深情对视。一万头草|马从任译心中奔过,任译直接一个弹射起跳从床上一蹦就起来了。 “你谁啊?”任译看着自己床前的老女人,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皱纹估计连打羊胎素都拯救不了。特别是脸上还散发着一股比拟茅坑臭味的异味,任译更是觉得这个老女人邋遢且极其变态恶心。 保姆惊讶地看着跳起来的任译,似乎没有想到任译这个时候会醒,一脸呆滞的对任译看着。 任译疯狂地用袖子擦拭脸上的口水,脸都快破皮了,任译还是不甘心,一直用袖子摩擦。 “你说话啊,你谁啊?你怎么会在我家?”任译又问道。 保姆突然缓过神,变得毕恭毕敬,说道:“我是保姆啊,小姐。” “保姆?我家不是没请过保姆吗?”任译想起上个世界于诺对自己说过的话。 保姆转了转眼珠子,寻思是不是安|眠药的剂量下少了,说道:“我已经照顾您好几年了。” “不可能。”任译一口否决,但是又想起各个世界变化得不同,也只好认同了这个保姆的存在。对于保姆刚刚对自己做的事,也只能认了,谁知道这个世界的任译是怎么过来的呢,而且这个保姆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个世界很危险——任译第一反应就是如此。 她要赶在于诺杀死自己之前自己动手,只要不是被于诺杀死,自己就能结束这一切吧。 想到这任译赶紧跳下床,但刚迈出一个大跨步,腹部就隐隐作痛起来。任译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坐在床边掀起一边衣服查看。 也许是因为刚从床上直接跳起来的动作过大,伤口又开始复发。任译掀起衣服一看,一大块淤血从肚脐眼一直延伸到背后,面积大到任译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一碰就疼。 娘嘞,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保姆见状,上去就要去扶任译。 任译赶紧阻拦,一手摆出拒绝的姿势挡住了保姆。 “别,别,我自己可以。”任译赶忙说。然后强忍疼痛跑到于诺的房间,保姆就跟在任译后边,微微弯腰显得十分卑微,心里在想是不是安|眠药吃得时间长了滋生毛病了? 任译捂着腹部一瘸一拐地走到暗室,用力一拉就打开了暗室的门。 保姆跟在后面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看着任译走进了暗室,眼神渐渐变得黯淡。 任译想找到向询己,因为匕首就在向询己那,只要有那把匕首,就可以…… 暗室里干干净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似乎就从未有人来过这。 不在…… 任译捂住腹部狼狈地快步走了出来,伤口越是在意它越是感到疼痛。 “于诺呢?”任译冲出来恼怒地问保姆,事已至此,她只能先找到于诺问问清楚。 “上学去了。” “上学?”任译很疑惑,“今天不是放假吗,你在骗我。于诺到底在哪?” 保姆说道:“于诺确实上学去了,不信你看,她的书包也不见了。” 任译看向于诺的书桌,经常摆放在凳子上的书包确实不在那。任译撇了撇嘴,干脆直接去学校找她好了,这次自己一定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来到教学楼,任译第一次觉得三楼竟然这么高,腹部的伤口还是在隐隐作痛,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自己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现在是下课时间,可能是因为高三了,课间并没有那么吵闹,大家都在教室里看书或者睡觉。 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的课间突然变得吵闹起来,混杂着各种的尖叫,咆哮,以及国粹。 “怎么回事?”任译正疑惑,刚到三楼,老远的就看到一个女生把一个男生按在地上锤,一旁有不少男生上前阻拦但都阻止不了那一拳一拳砸在男生脸上的气势,女生都躲在一旁看戏,不免其中夹杂着很多窃窃私语,还有很多贴心的小棉袄赶忙去办公室喊老师去了。那可谓是拳拳到肉,丝毫都不留情。身下的男生被揍得嗷嗷直叫,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猛烈的撞击,这估计是他这一辈子都没受到过这般屈辱。 那个女生是谁?恐怕她化成灰撒向大海,任译也能认出是哪条鱼吃了她的骨灰。 任译大步跑上前,大喊道:“wc,于诺你疯啦!” 于诺听到声音即将要挥下去的拳头滞在空中,人直接愣住,疑惑地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任译?你怎么……”于诺想起身,身下的男生得空,怎么会放弃这种机会,趁机一个大翻身两级反转,将于诺压在身下。 于诺来不及应对,脑袋直接一个猛砸在地上“咚”的一声,连周围的人都不免后退一步。 任译看见于诺处于劣势,变得更加暴躁,直接不管身上的伤口,边跑边用力把书包往那边砸去。距离任译较近的看戏人员见状不对,你推我攘地钻进了教室,书包砸了个空。 “他氖氖的,给我起开!”任译咆哮道。 骑在于诺身上的男生得意洋洋,见状就要抡起拳头往于诺脸上砸,一旁的男生赶忙阻止,一把把他从于诺身上捞了起来。刚被于诺揍成那个样子,男生早就不剩多少力气了,根本没有办法挣脱他的好兄弟的阻拦,只好一个劲的呜咽,国粹疯狂的往外飚,这种能骂人的词都用上了,越骂越带劲,越骂越委屈,知道最后直接变成了哭腔,那画面着实令人发笑。 于诺爬起身,脑袋被砸得还是有些晕乎,用手扶着额头,晃晃悠悠的朝任译走去。 任译上前一把扶住于诺,还没等于诺开口,任译就开始叭叭:“我不是说你,你找人家麻烦干嘛呢,你身为好学生你怎么能打架呢,你知道老师有多看重你吗,你就不能为自己着想吗,别在学校啥都没学会,一手打架打的好,到时候去社会上难不成还称霸个街,人人见你都要喊一句于姐大,纯纯街溜子……” 于诺:“……” 这场闹戏直到老班的姗姗来迟才得以结束。 不出所料,于诺和方顾启被叫去了办公室,但与之没有任何关系的任译也被叫去办公室,任译为之抱怨不公平,但也没有办法。 “说吧,于诺,你平时都很乖的,这次突然打架想必也是有原因的,你只要敢说出来,老师绝对为你主持公道。”老班笑眯眯地问于诺。此话一出,就知道老班要明晃晃的偏袒于诺。 不过倒也说的清,于诺性格向来乖巧,成绩又好,那个和小混混一样的方顾启没有任何可比性。 “因为他对任译使用暴力。”于诺淡淡地说了出来,但是仔细听还是可以发现其中包含着怒意。 老班往后一靠,眉头一皱,听到此事与任译有关就开始不耐烦起来。 “我之前好像听说你和任译关系不太好啊,怎么会因为任译而……”老班话中有话,意思就是,即便任译被打被怎么样,也和你没有关系吧。老班又说道:“你不用不敢说,老师会帮你的。” 老班一听眉头拧得更紧,见于诺始终不说,便把矛头对准任译,语气格外不耐烦。 “任译,那个,方顾启他打你了没。”老班恶狠狠地瞪着任译,很明显他知道任译经常被班上同学欺负的事实。 但是任译她刚穿越过来,什么都不知道。但一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是的。”任译认真地说道。 老班揉了揉眉头,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打你吗?” 任译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 老班嘴角微微翘起,眼里渐渐有了笑意,继续问道:“那他是怎么打你的?” 听到这句话,于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老师……” 老师摆摆手,示意于诺没有事,让她继续坐下。 于诺握紧拳头,似乎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坐下。 任译看着于诺这么大反应,但是自己却是一点都没有什么感受。 她没有经历过暴力,没有经历过任何强迫,自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让原本的任译多么绝望的一件事。 但是仅仅是从伤口来看,这场暴力事件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也绝对不会只有方顾启一个人。 “我不知道……”任译说道。 任译实话实说。 于诺把头埋得很深,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老班的笑意变得更深,到最后甚至连看任译的眼神都变得露骨。 “既然这样,于诺啊,你不用担心,既然你不敢说,那老师帮你摆平。”老板笑着抚摸于诺的肩膀。 于诺用力打开老班的手,说道:“谢谢老师,不过不用了。” “诶,这孩子。” 老班话还没说完,于诺就拉着任译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任译觉得这个场景甚是熟悉。 于诺拉着任译的手直到来到了楼梯口,这里没有人。 现在是上课时间,除了催眠的讲课声以外周围的景色很是寂寥。 于诺按着任译的双肩,抬起头。眼眶通红,眼里也充满着红血丝。 任译看到于诺这副模样,立刻就想起了上个世界于诺趴在自己的肩膀上说的那一句对不起,想必于诺当时的表情也和此时差不多吧。 于诺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拼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任译,你听着。”于诺一脸正经的样子,让任译也变得紧张起来。 “别接近班主任,千万别接近,躲得远远的。”于诺红着眼眶郑重的说道。 “老班?我为什么要接近他,他讨厌我还来不及。” 于诺闭了闭眼,强行压制她现在心里的怒火,重新对任译说道:“那我就直说了吧,任译,这是已经是你第好几次穿越了吧。” 任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于诺如此开门见山。 “说到这个,我到想问你,那为什么每次都要杀我,比起老班,更危险的应该是你吧。”任译毫不客气地打掉了于诺放在自己身上的手。 于诺顿住了,像一个被戳穿心思的小孩一样,愧疚地低下了头。 声音颤抖很是委屈地说道:“你怎么能把我和那个畜牲比呢,我……” 眼看于诺都快哭出来了,任译赶忙狡辩:“我,我没有,我只是问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杀了我,你就这么恨我吗?” 于诺一听,瞬间抬起头,十分委屈地看着任译:“恨你?我为什么要恨你?我爱……惜着你。” “我相信你有苦衷,“任译一反常态选择相信这个几次三番杀死她的人,于诺微微笑了起来,“但是,你得告诉我原因。“ 于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说道:“我相信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现在不能?“任译问道。 “现在还太早了,其实你不用知道,我不会害你的。”于诺显得很卑微。 任译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世界的于诺一直不同于往日的于诺,没有一贯的嚣张的态度。 “我觉得我可以尝试着知道。”任译说道。 于诺摇摇头,看上去很是疲惫。 过了不久,老班又把于诺喊去了办公室,不过这次没有并牵扯到任译。 办公室站着两位家长,方顾启就站在旁边一脸桀骜不驯,很明显这是方顾启的父母。 老班把于诺叫到跟前,好声好气地和于诺说道:“要不,你还是和方顾启道个谦吧,毕竟中规中矩你还是打了人家。” 老班想起刚刚方顾启在办公室闹自杀,简直头都大了,等他父母一来,便和个鳖孙子一样,连个泡泡都吐不出来。 “不行。”一旁高傲的方顾启的父亲说道,“必须给我儿子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