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身后的极品男人》 1、第一章 一群脑残一台戏 “因为我爱你。”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一直像个木偶一般的楼尧尧彻底崩溃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怎么也止不住。 隔离窗里的秦挚心疼的看着她,他把手放在玻璃窗上,似乎想帮她抹去眼泪,但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最终他只好心疼的说道:“尧尧,别哭。” 怎么可能不哭,楼尧尧哭得几乎背过了气,身处隔离窗另一边的他一直轻声的安慰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就跟过去每一次一样,只要她一哭一耍赖,他就会不管不顾的把所有事情都放下,陪着她,哄着她。 是她太傻了,才会以为他们之间只有兄妹情,是她太傻了,才会害得他为她顶罪! “秦挚,你为什么不早说?”楼尧尧一边哭,一边质问。 秦挚只是笑,没有回答她。 其实不用他回答,楼尧尧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答案了,因为即使他说了,也根本没有用,那时她被陈浩迷了眼,眼里除了陈浩,看不到任何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楼尧尧哭得更伤心了。 狱警在一边催促,探监时间已经到了。 秦挚叫了楼尧尧一声。 楼尧尧抱着话筒趴在窗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也打起精神听他说话。 “尧尧,以后我不能再守在你身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任性了知道吗?” “恩恩。”楼尧尧只知道胡乱的点头。 “尧尧……” “恩恩。” “不要跟陈浩结婚知道吗?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好好的跟他过日子知道吗?” “恩恩。” 秦挚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楼尧尧生平第一次没有觉得烦,认真的应着,虽然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狱警已经催了好几次了,实在拖不下去了,秦挚最后深深的看了楼尧尧一眼,放下话筒,起身准备离去。 楼尧尧突然站起来,用力敲了敲玻璃,不顾狱警的警告声,指了指手中的话筒。 秦挚对狱警说了声抱歉,又拿起话筒。 楼尧尧隔着玻璃看着他,这个一向爱干净注意形象的英俊男人,不过短短几个月,已经一脸胡渣,看得出,是匆忙剃的,脸上还有些许没剃干净,脸色发黄非常憔悴,唯独一双眼睛依然光彩依旧,好似生活的磨难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楼尧尧看得一阵心酸,直到秦挚开口催了一声,楼尧尧才用一贯的傲慢语气说道:“秦挚,你知道我很任性,也很自私的,所以,再最后纵然我一次,等我好不好?我不是在询问你,是在命令你,你必须等我,不然你以后别想好好过日子了,你知道的,我最会折腾人了!” 看,她就是这样恶毒的一个女人,总是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且从来不知道悔改,并以此为荣。 秦挚开始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等想明白时,楼尧尧已经笑着放下话筒出去了。 愣了半天,最终秦挚却是笑了,她让他等,他便等着吧,认命吧,他这辈子就栽在这个女人手里了。 ―――――――――――――――――――――――――――――――――――――――― 楼尧尧哭了半天,两个眼睛肿得像桃子,外面的阳光让她眼前一阵发黑。 “尧尧。” 等在外面的陈浩看见她,扔掉了烟头,笑着向她走来。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白色的西装裤,面容英俊精致,带着淡淡的笑意,在阳光下走来,身后似乎镀了一层金光,让人炫目。 楼尧尧睁大眼睛正视这个男人,她看了他这么多年,却第一次看得这么认真,看得这么清楚。 陈浩伸手来牵她,楼尧尧厌恶的甩开,径自往车边走。 陈浩脸上一僵,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走到车边,体贴的帮她打开车门。 等楼尧尧坐进去了,陈浩才回到驾驶席,启动了车子。 楼尧尧看着窗外发呆,期间陈浩一直用反光镜看她的神色。 楼尧尧被看得不耐烦了,回过头来,冷笑着说道:“陈浩,你很恨我吧?” “尧尧,说什么傻话呢。”陈浩似乎很惊讶楼尧尧会这么说,他的脸上满是惊讶,侧过头来看她的眼神却是略带点无奈的温柔,那眼神就跟所有对任性的女朋友无可奈何的男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楼尧尧却没有被他迷惑,而是自顾自的说道:“你怎么可能不恨我,我杀死了你爱的女人,杀死了你的孩子,你怎么可能不恨我呢。” 陈浩皱起了眉,不悦的说道:“楼尧尧,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你很清楚不是吗?当时我们三个人都在场,楼清清是怎么死的,你会不知道?误杀楼清清的是我,不是秦挚。”楼尧尧一股脑的把这些话说出来,然后又抛出一个地雷:“我要去自首。” 这段时间她一直浑浑噩噩的,然而在监狱哭了一场,她的脑子意外的变得非常清醒,她不能让秦挚为她顶罪,秦挚现在三十二岁了,这正是一个男人的巅峰期,然而却要在牢里待十年,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十年后就等于另一个世界,那时候,什么都晚了。 她虽然很自私,但也不能让秦挚因为她,而葬送一辈子,他该有更好的生活。 陈浩似乎被楼尧尧说的话吓到,震惊的看着她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他认真的看她,发现她的神色无比认真,不似作伪,他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但很快被压下,他用一贯的温柔嗓音说道:“尧尧,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这个时候,别说这种傻话了,我跟你说过了,我跟楼清清真的没什么的。” “不会有婚礼了。”对于陈浩的说辞,楼尧尧根本懒得理会,她嘲讽的说道:“很高兴吧,你终于要摆脱我了!” 陈浩似乎被她的话激怒了,一脸深情和受伤的说道:“楼尧尧,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的真心?” 楼尧尧简直恶心得想吐,就在不久前,她因为和楼清清的争执,错手杀了楼清清,以及楼清清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然而现在,这个男人居然对杀了自己孩子的凶手说真心? 楼尧尧突然觉得楼清清很可悲,她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居然为着这么一个恶心至极的男人,争抢了十几年? 楼清清啊楼清清,你要是看到这个男人现在的嘴脸,是不是要从坟墓里爬出来? 恐怕……陈浩根本没有爱过楼清清吧? 越想越恶心,楼尧尧一刻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人的脸:“停车!” 陈浩怎么可能停车,依然一脸苦大仇深的看着她:“尧尧,我知道你跟秦挚感情一直很好,甚至好得让我嫉妒,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去为秦挚顶罪,我这么爱你,你把我置于何处?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尼玛!楼尧尧目瞪口呆,她早该发现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是脑子有问题啊! “别再说了,你让我觉得恶心!我简直就是脑袋进水了,当初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楼尧尧简直要气炸了,她厌恶的看着陈浩:“我再说一次,停车!” 陈浩当然不会停车,那张白皙的俊脸扭成一团,表情痛苦得就差流眼泪了:“尧尧……” 看到陈浩这幅嘴脸,楼尧尧都要崩溃了:“拜托你别再说话了,你一张口,我就想吐!” 陈浩似乎被她直白的话恶心到了,甚至忘记了伪装,瞪大眼睛脸色僵硬的看着她,一直听闻楼尧尧心思歹毒,说话恶毒,但之前因为楼尧尧喜欢他,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说脏话,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个女人真的是有一张奇臭无比的嘴。 楼尧尧这人,喜欢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讨厌你的时候,更是丝毫不加掩饰,是一个直白到没有脑子的女人! 如果她足够聪明,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撕破脸皮,如果她足够聪明,足够隐忍,也不会…… 两人僵持着,楼尧尧都懒得去看他一眼,陈浩用力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情绪,他转过头,刚想继续秀深情,却听见喇叭声和急促的刹车声。 前面山道拐角处,一辆载重车迎面开来。 在钢筋直冲脑门而来的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了,楼尧尧短暂的二十七年人生走马光华的在眼前掠过,脑子里莫名的浮现这么一个念头:这是一个很可悲的童话故事,它的结局无比诡异,灰姑娘女主意外的被恶毒女配捅死了,然后薄情寡义的王子男主和心思歹毒的女配在即将过上和谐幸福的美好生活时,却意外的被车撞死了,且死无全尸!这真是一个狗血的童话故事! 在闭上眼睛之前,楼尧尧又不甘又遗憾的想到:可怜的秦挚,看来你得等我等到下辈子了! 2、第二章 重回二十岁 楼尧尧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这双陌生又熟悉的手。 说陌生,是因为她的左手背上曾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虽然医治及时,也经过了处理,但因为伤口太深,最终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说熟悉,怎么可能不熟悉?无论是手掌的大小,手指的长度,手心的纹理,都和自己的手一模一样。 楼尧尧有点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略带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里,按理来说,她应该是死了的,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钢筋直冲脑门而来的那一幕,那种恐惧和痛苦,她甚至不愿意回想。 只是,如果她死了,那她怎么会在这家医院? 楼尧尧惊恐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还好,没有伤疤,也没有绷带,她没有被毁容,可是,这根本不合常理啊。 想不明白的楼尧尧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被值班护士发现醒了之后,很快叫来了医生,楼尧尧摸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好配合的让医生检查,顺便回答医生的问题。 医生十句有八句不离脑袋,在确定楼尧尧没有任何不舒服之后,医生给出了诊断结果:“楼小姐,恭喜你,今天你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不过介于你昨天昏迷了一天,建议你再住院观察两天。” “谢谢。”楼尧尧礼貌的道谢。 等医生和护士走了之后,楼尧尧立马冲进洗手间,她住的是带洗手间的单人病房。 看着镜子里的脸,楼尧尧愣住了,如她所料,这正是她的脸,只是,比起她那张被化妆品毒害而过分苍白的脸,这张脸虽然白皙,却透着健康的红晕,最重要的是,这张脸,比她的脸要年轻很多,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 楼尧尧心中猛的一跳,随后一股无法压抑的喜悦从心底升起,她虽然不喜欢看电视,但也知道一些以穿越为题材的大片,还有重回儿时、回到过去的电影,而现在的网络小说,重生、穿越更是红遍一边天,那么……她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也是回到过去了? “尧尧。”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楼尧尧听见房里有声音,她赶紧压下喜悦和心酸,走出卫生间。 看到病房里的人之后,楼尧尧更是坚信,自己一定是回到过去了,不然,怎么会看见刘阿姨?刘阿姨和陆阿姨都是家里请的保姆,平时负责她们家的生活起居,已经在她们家工作了十几年,不过刘阿姨在她二十五那年被事业有成的儿子接去享福了,那时候,楼尧尧还挺不舍的。 刘阿姨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围着楼尧尧看了半天,瞧见她的脸色和精神状态非常好,才松了一口气道:“看来是没什么事了,尧尧啊,不是阿姨说你,下次可千万别这么冲动了,要是摔出个好歹,你妈妈得多伤心啊!” 听着刘阿姨关怀的话语,楼尧尧一阵感动,她自小跟爸爸不亲近,妈妈又是工作狂,平时倒是跟两个阿姨相处的时间多一点,算起来,刘阿姨跟着儿子去了另一个城市之后,已经两年没见了,虽然以前对于阿姨关心的话语总是嫌拢庖豢倘床幌敕床担ヒ148趾玫男πΓ骸鞍14蹋抑懒耍憔捅鹧滴伊恕! “你知道就好。”刘阿姨也没再说,毕竟身份有差异,过犹不及,她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洗漱用品,等楼尧尧洗完脸刷完牙之后,又递给楼尧尧一个保温盒,里面装着她熬的莲子粥,楼尧尧乖乖的接过来小口喝了起来。 刘阿姨又把窗户都打开通风,然后拿起那个袋子走进洗手间,过了一会拿出一盘清洗干净的水果,一边告诉她,公司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所以她的爸爸妈妈只能在开完会才能来看她。 楼尧尧看着刘阿姨忙来忙去,只觉得口里的粥格外甜,至于爸爸妈妈没来看她这件事,她不是很在意,早就习惯了,不是吗?犹豫了半天,楼尧尧终于还是问出口了:“阿姨,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看现在的情况,她确实是回到过去了不假,可是她根本不记得自己十八九岁住过院,听那个医生话里的意思,她昨天昏迷了一天,这么重要的事,但在记忆力,根本没有任何印象,而且,她自醒来后,除了有点饿,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既然有疑问,那就问吧,左右她是真的楼尧尧,不怕被揭穿身份什么的。 刘阿姨并没有觉得不对,回道:“尧尧不记得了?昨天你跟清清发生了争执,从楼梯上摔下来,昏迷了过去。” 清清,也就是楼清清,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楼尧尧垂下眼,心里有些复杂,她回到了过去,那么,这个时候的楼清清,自然是没死的。 “哎呀,尧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脑袋疼吗?”看她低头,刘阿姨紧张的问道。 楼尧尧赶紧安慰她,顺便把刚才医生的检查结果说了一遍,刘阿姨这才放心下来,昨天楼尧尧昏迷后,就做了全身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虽然医生也说她没事了,不过刘阿姨觉得医生说的对,还是在留院观察几天的好。 等楼尧尧喝完了粥,又聊了几句,刘阿姨交待她多休息之后,就拿着东西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要忙,最主要的是给楼尧尧做午饭。 病房又重归宁静,楼尧尧走到窗边向外面看去,这个她从小待到大的城市,此刻却显得有些陌生,她不自觉的摸了摸左手手腕,发现手腕上上空空如也,是了,她还没有戴那东西,那条让她和楼清清发生争执的手链。 印象中,和楼清清争执而摔下楼,是有那么一次,说起来,这件事还和陈浩有关。 记得不久之后就是陈浩的生日,她花了些心思找珠宝行做了一份特殊的礼物,拿回来之后就放在了屋里的梳妆台上,结果等她吃完了甜点回房间时,却发现那个装着礼物的盒子不翼而飞。 刘阿姨和陆阿姨都在楼下看肥皂剧,这期间没有上过楼,那么,必定是在楼上的楼清清拿了,她气极之下跑去质问楼清清,两人在楼梯间发生了争执,一番推搡,结果两人一起摔下了楼梯。 好在为了避免摔伤,家里的楼梯都垫着厚厚的毛绒毯,两个人都没有什么事。 不过跟那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居然晕了过去,楼尧尧觉得可能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 想起了事情经过,楼尧尧也知道了现在的确切时间,就在两个月之前,她刚满二十岁。 二十岁,已经二十七岁的她,居然重新回到了二十岁。 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重生了,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重生了,她再也见不到秦挚了,那个愿意为她顶罪的秦挚…… 说起来也是她蠢,当时她就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和陈浩撕破脸皮,可是积压了几个月的负罪感、愧疚感让休息不足的她处在崩溃的边缘,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说什么,虽然她没有做出跟陈浩抢方向盘的蠢事,却让陈浩开车分了心,以至于发生了车祸。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楼尧尧发现自己不再迷恋陈浩之后,脑子意外的聪明了许多。 不过,她应该感谢陈浩吧,如果不是陈浩,她也不会重新回到二十岁。 只是,更多的是难过,她回来了,秦挚怎么办?他要继续为她顶罪吗?她说了,要让他等她的。 没想到临死之前的念头居然成真,她当时想着,秦挚可能要等她等到下辈子了,现在,可不就是下辈子了? 楼尧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爱秦挚吗?她也不清楚,她跟楼清清抢陈浩抢了十几年,结果在看清楚他的为人之后,心里只觉得恶心,并没有多难过,反倒是看到秦挚为她受苦,她心痛得几乎想死掉,所以,她其实是爱秦挚的吧?至少比对陈浩的感情深。 细细想来,她跟陈浩的那段感情记忆并不深刻,反倒是和楼清清的斗争记得非常清楚,她到底是喜欢陈浩,还是纯粹的想和楼清清斗?那已经不重要了。 重生了,一切重新洗牌,那些悲剧都还没有发生,还来得及改变。 她不会再为了陈浩那个渣男浪费所有的青春,也不会再受楼清清的激将法而错手杀了楼清清,更不会再让秦挚去为她顶罪。 楼尧尧又想到了秦挚说的话,他说他爱她…… 那个时候,她虽然心酸难过,心底却隐隐欢喜的,可是,现在的秦挚爱她吗? 如果不爱呢? 楼尧尧突然想打电话问个究竟,可是拿着手机,半天也不敢按下去,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和几条短信,都是昨天和今天早上秦挚发的,楼尧尧点开最后一条:尧尧,我明天就回来了,想要什么礼物? 是了,这个时候他在外地出差,以往秦挚每一次出差,她都会要一大堆礼物,他从未食言过,只要是她要的,他都给她买。 秦挚对她很好,一直都很好。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他们两个相差五岁,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秦挚对她来说,说是亲哥哥也不为过,这些年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比她的爹妈还费心,多年的习惯,让她从未去想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过了,偶尔有人羡慕的夸她有个“好哥哥”,她得意过后,也就忘记了。 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一直没有改变过,那么,她可不可以认为,这个时候,秦挚对她也是有感情的? 就算没有感情,她也要再让他爱上她!他必须为他说过的话负责任!就算一切还没有发生!也不可以因此赖账! 楼尧尧一会喜一会悲的发了半天呆,最终做了一个霸道的决定,反正她就是这么自私的人不是吗?她不敢打电话,怕被发现异常,犹豫了半天,发过去一条短信。 我等你回来――尧尧。 3、第三章 极品灰姑娘 楼尧尧期待的等了半天,结果这条短信石沉大海。 明明先前那条短信是刚发过来不久的,结果她发了一会呆,再回过去的信息,居然就不理会了?是没看见,还是现在很忙?如果看见了没回,那是不是说明秦挚不想回她的信息? 楼尧尧心里五味具杂,要是换了以前,她早打电话过去了,不管你是上班还是开会,都得给我接!可是,这样是不是显得有点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很多年的楼尧尧,第一次有了这个自觉。 记得好友曾经说过:无理取闹的女人固然讨厌,但是,如果没有可以让她无理取闹的人,那么,就不只是讨厌,更是可悲了。 楼尧尧现在就觉得自己就是既讨厌,又可悲。 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消耗,就好像她当初喜欢陈浩,追陈浩,因为他一直不接受也不拒绝的态度,游离在她和楼清清之间,她都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失去了喜欢的感觉,但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因为她怎么能够让楼清清如意! 她得不到的东西,楼清清也别想要得到! 抱着这种心思,她跟楼清清死磕到底,最终她赢了,也输了。 她成功跟陈浩订婚了,然而,这两个人,却以“不能告诉她,怕伤害到她”为由,偷偷交往了五年!整整五年,她像个傻瓜一样,被他们两个耍的团团转。 她得多蠢,才会一直没发现? 要不是好友说,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去看妇科,她甚至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楼尧尧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两个人要这样对她,一个是即将结婚的未婚夫,一个是有血缘关系的同父异母姐姐,他们把她当死的吗? 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以预想,如果她没有发现,楼清清会挺着大肚子去参加她的婚礼。 订婚之前妈妈就劝过她了,陈浩会想要跟她结婚,完全是因为陈家的公司出现了危机,急需大笔资金,之前就已经跟妈妈求助过几次,但在商言商的妈妈拒绝了,但是,一旦成了亲家关系,总不可能放任女儿的老公破产吧? 她当时虽然迟疑,但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完败楼清清的机会! 楼尧尧的妈妈方希蕾是一个工作狂,虽然人长的漂亮,但是对于追求自己的花花公子一点都不感冒,耐不住父亲的催促,最终选了公司同样是工作狂的爸爸楼远志,当时楼远志已经有一个同居女友,面对温柔可人的同居女友,和强势多金的女上司,楼远志隐瞒了前者的信息,选择了后者。 人往高处爬,无可厚非。 只是,当时同居女友已经怀孕了,她偷偷的生下了孩子,那些年,这个女人有没有找过楼远志,楼尧尧不知道。 只知道,十三岁那年,外公去世了,第二年,那个女人就带着楼清清登门,说来她也可怜,别能熬到原配死掉,自己倒先被癌症击倒了。 面对着那个女人的下跪磕头,和楼远志的恳求,方希蕾虽然很厌恶这件事也很厌恶楼清清的存在,却也硬不下心肠,把楼清清赶走,但也因为如此,她跟楼远志本就凑合的婚姻更是降到冰点,这些年一直相敬如冰。 别人都说,楼清清是回到豪门的灰姑娘,而她,就是那个容不下姐姐,什么都跟姐姐争抢的恶毒妹妹! 当初是喜欢这个姐姐的,她是独生女,突然有一个姐姐,怎么可能会不好奇,不喜欢,最初,一切都是美好的,姐姐也对她很谦让,什么都让着她,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一直对自己冷面冷心的父亲,居然对着姐姐无比仁慈关爱,几乎有求必应,姐姐从来不跟她争,不跟她抢,因为只要她不争不抢,父亲就会十倍,百倍的弥补她! 楼尧尧怎能不恨,怎能不嫉妒? 是,她就是嫉妒了!她就是心眼小!你要让是吧,那就全部都别要了,全部都让出来吧!你要贤惠是吧?那你就一直给我贤惠下去吧! 直到,陈浩出现。 一直什么都不跟她争,不跟她抢的姐姐,居然在她表示对陈浩有好感后,也开始往陈浩身边凑,别人都说她恶毒,抢姐姐的东西也就算了,连男朋友也抢,明明……明明……是她先看上的! 至此,楼尧尧彻底扭曲了! 所以说起来,楼尧尧会变成这样不讨喜的性格,跟楼清清也脱不了关系。 最终,楼尧尧也走上了妈妈的老路,如果不是被揭发了,也许很多年以后,那个带着孩子上门的,就会是楼清清了! 这就是灰姑娘姐姐的善良和谦让! 如果之前只是厌恶讨厌楼清清,现在就是恨不得她去死! 楼清清也真的死了,死在了她自己的聪明之下。 ――“尧尧,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知道你一直喜欢陈浩,你一定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我们不想你受到伤害,才隐瞒了这件事。” ――“尧尧,陈浩他是爱你的,你放心,我会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永远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 ……………… ――“哈哈,是又怎么样?我就是故意的,你跟你那个一脸高贵却下作的母亲一样恶心,除了会抢别人的男朋友,你们还会什么?” ――“我不会打掉孩子的,楼尧尧,就算你跟陈浩结婚了,那又怎么样?我会成为你们心中永远的一根刺,只要你看到陈浩,你就会想到我,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你就会想到我的孩子!哈哈,楼尧尧,你以为你赢了?不,你输了,你这辈子都只能活在我的阴影下!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楼清清疯了,她也疯了,她拿起了不知道怎么会放在手边的水果刀,冲向楼清清。 之后两人扭打起来,她的体格力气都不如楼清清,自然打不过对方,只能被动的被楼清清推来推去,结果推搡了半天,她失足摔在了地上,说来也是楼清清倒霉,没收住力道,就这么倒在了她身上。 那把刀,就这么捅了进去。 演了半天戏的楼清清没能算到,那天发生了一场大型车祸,早就应该赶到的陈浩被堵在了路上,错过了这出最精彩的戏。 再之后……楼尧尧慌乱下打了电话给秦挚。 楼清清虽然死的意外,但她也该瞑目了,毕竟,她活着的时候,不让楼尧尧好过,就连她死了,也没让楼尧尧好过。 直到手机提示有短信,楼尧尧才回过神来,她摸了摸脸,发现脸上全是水,她哭了……哭?她为什么要哭,那两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哭! 顾不得擦眼泪,楼尧尧赶紧打开手机看短信,是秦挚发来的,只有一个“好”字,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有,但楼尧尧却非常满足,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都看不够。 陈浩跟楼清清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楼尧尧站在窗边,看着手机笑得像个傻瓜,一脸的白痴相,偏偏脸上还有着未干的眼泪。 两人都被吓一跳,该不会是摔傻了吧? 楼清清压下心底莫名的欢喜,试探的喊了一声:“尧尧。” 楼尧尧这才注意到两人,眉头一皱,抽了张纸巾擦掉了眼泪,厌恶的打量这两人,年轻了七岁的楼清清梳着马尾辫,穿着朴素的灰色碎格子衬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白布鞋,活似春姑,朴素得就好像他们一家虐待了她一样,不似几年后的妖娆美艳,而陈浩穿着标志性的白衬衫白西装裤,一如既往的阳光帅气。 楼尧尧翻了个白眼:“楼清清,别这么叫我,我跟你不熟。” “尧尧,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还在怪我,可是我真的没有拿你的东西,你昨天找的东西方阿姨已经找到了,是你不小心掉在了桌下。”方希蕾从来不掩饰对楼清清的厌恶,自然不会让她叫妈。 听着楼清清那委委屈屈的声音,楼尧尧一阵厌烦,掉在了桌下?她的眼珠子是塑料做的么,那么大的一个盒子都看不见啊! “好了,误会解除了就好。”看到楼尧尧脸色越来越不好,陈浩出来当和事老:“尧尧,饿了吧,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楼尧尧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送客:“医生说我需要安静的修养,请你们走吧!” 陈浩以为她还在生气,况且他是跟楼清清一起来的,楼尧尧肯定吃醋了,他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安抚道:“尧尧,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乖,先把早餐吃了。” 乖?乖你妹! 楼尧尧差点没忍住拿手机往他脸上砸,舍不得手机里的短信,她才忍住了这个冲动,她让他们走,就是担心自己压不住怒火,拿椅子往他们脸上砸,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有一次重来的机会,却因为把这两个人砸死了,又白白的赔了进去! 陈浩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他看见了什么?那个一向对他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楼尧尧,那双一向带着爱慕和憧憬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不,不只是厌恶,说是憎恶也不为过。 陈浩毫不怀疑,她甚至想冲过来掐自己的脖子! “尧尧……” 没等他说什么,楼尧尧已经抄起了床上的枕头,往两人身上打:“出去,都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们这对狗男女!” 灰姑娘也好,王子也好,关她屁事,你们要玩爱情也好,要玩泥巴也好,抱歉,我不奉陪了,你们自己玩儿去吧! 方希蕾来时就看见这么一幕,病房门口,陈浩护着楼清清,两人狼狈的闪躲着,楼尧尧霸气的拿着个枕头劈头盖脸的往他们身上砸! 方希蕾挑眉看着,不做声,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直到楼清清看到了,尖叫了一声:“方阿姨!” 楼尧尧扭头就看到自家妈妈站在边上,也不知被看到了多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刚才她砸的爽快,就跟个泼妇一样,完了…… 陈浩整了整凌乱的衣服,虽然很狼狈,但是非常从容礼貌的叫了一声:“方阿姨。” 楼清清扯着衣角站在他边上,一副受气小媳妇,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样儿。 这一对比,就更显得抓着枕头的一脸凶恶的楼尧尧不可理喻! 方希蕾不动声色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阿姨,我们来看尧尧,可是尧尧她……”后面的楼清清没有说,不过也不需要说。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会说尧尧的。”方希蕾脸色不变。 陈浩看了看楼尧尧的脸色,知趣的离开了,他心里很疑惑,怎么一天没见,楼尧尧就变成这样了? 楼清清也同样疑惑,但也只得离开,她在方希蕾面前一向乖顺,也不想破坏了这个印象。 瞧见他们走了,楼尧尧唯唯诺诺的叫了一声:“妈妈。” “嗯。”方希蕾应了一声,拉着楼尧尧走进了病房,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跟楼尧尧解释楼远志没来的原因,才能让她不那么难过,看到妈妈皱着眉不说话,楼尧尧忐忑道:“妈妈,你生气了?” 方希蕾一愣:“我生什么气?” 楼尧尧欲言又止。 “傻瓜,我是你的妈妈,怎么可能会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的女儿。”方希蕾一想就明白了,心里有些心疼,她的女儿在外面被人说歹毒泼辣,在她和楼远志面前,却小心翼翼,生怕惹他们讨厌,特别是对楼远志。 至于打人的事?打就打吧,反正都不是好东西! 听到妈妈这么说,楼尧尧又掉起了眼泪,忍不住扑到方希蕾怀里,她是何其幸运,有这样一个宠爱她的妈妈,又有那样一个纵容她的秦挚。 方希蕾愣了一下,感受到女儿的委屈,她虽然不明所以,但很快搂紧楼尧尧,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她平时工作繁忙,在家时间少,跟女儿感情有些疏离了,女儿又对爸爸更亲近,所以,在楼尧尧懂事后,还从未这么亲近过。 闻着妈妈身上淡淡的香味,楼尧尧吸了吸鼻子:“妈妈。” “嗯。” “妈妈。” “嗯。” “妈妈,我再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了。” 为了陈浩考自己不擅长的专业跟妈妈大吵也好,不顾妈妈阻拦跟陈浩订婚也好,已经发生的她改变不了,但还没有发生的,再也不会发生了! 方希蕾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点湿润,她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没有说话,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能这么说就好。 4、第四章 做个幼稚女人 楼尧尧当天就出院了,既然身体根本没出问题,就不要窝在医院比较好,方希蕾虽然不赞同,但也拗不过楼尧尧,只得同意了,自然,一番交待是免不了的。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至于大厅里做家务的楼清清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楼尧尧完全当不存在,她最好不要惹她,不然就让她见识下什么才叫真正的恶毒! 上辈子就是因为她太爱惜名声了,虽然背后一片骂语,但她除了吵架和说些带刺的话,基本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别人臆想中的把姐姐当仆人,暗地里拳脚相向,其实现实中怎么可能发生?楼清清有一个那么关心她的爸爸。 再说……她打不过楼清清…… 说来丢人,自小娇生惯养不爱运动的楼尧尧只有一米六二,而楼清清却有一米六八,身高也就算了,连身材也相差很多,楼尧尧不是飞机场,也能小小自傲一下,但跟楼清清的波澜壮阔比,就是渣都不是了。 楼尧尧洗完澡,围着浴巾在镜子前一阵气馁,她不由看向自己的脚,脚趾头珠圆玉润,皮肤也细嫩光滑,上辈子为了不被楼清清比下去,她一直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自己受罪不说,一双脚还因为长期得不到解放,而变了形。 楼尧尧不由有些庆幸,现在时间不早不晚,如果再晚两年,楼清清毕业“自立”了,一改在校时的朴素打扮,一派性感白骨精的摸样,妖娆得让人炫目,别人都说,那是因为她脱离了那个“虐待”她的家,自然就脱胎换骨了。 嫉妒让人疯狂,尤其是当你发现那个一直不如你的人,远远把你抛下,那滋味足以抹杀所以理智。 楼尧尧推开浴室的门,光着脚踩在柔软的羊毛毯上,脚趾完全伸展开来,当那柔软美妙的触感传递到大脑时,似乎所有的烦恼都离她远去,楼尧尧一步一步慢慢走着,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自己的房间。 地上是雪白柔软的羊毛毯,落地窗边挂着浅蓝色窗帘,屋子正中摆着一张足够她滚十圈也不会掉下来的大床,挂着粉红的帷幔,床单是粉红的,被子是粉红色的,枕头是粉红色的,甚至床头还放着两个半人高的粉色兔子娃娃,这大概是所以女孩梦中的公主房,楼尧尧坐在床头,怀念的摸着其中一个兔子娃娃,很难想象这样可爱的布置,是出自严肃古板的外公之手。 妈妈出生的时候,外公已经近五十岁了,按理说,老年得女,必定是宠爱异常的,但刚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妈妈却被外公像个男孩子一般教育着长大,严厉异常,因为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护不了多少年了,他担心自己死后女儿会被别人欺负,所以宁可被女儿怨恨,也要狠下心肠来疏离女儿。 但兴许是为了弥补,一直对母亲并不亲近,严厉过头的外公,对楼尧尧却无比溺爱,他似乎要把当初没能给妈妈的东西,全部用在楼尧尧身上。 楼尧尧觉得,兴许,这个房间,就是曾经外公想要给妈妈的。 然而这个充满梦幻气息的房间,却在两年后,被楼尧尧一怒之下全部重造。 一个二十二岁,还住在冒着粉色泡泡公主房的女人,是会被成熟女人耻笑的,因为这实在是太幼稚了! 这些年,楼尧尧不只一次怀念过,怀念这间公主房,怀念她的幼稚,只有上了年纪的女人才会知道,这种幼稚,小时候多想长大,现在就有多么渴望,可是她们不能,因为她们已经长大了,因为她们已经是成熟的女人了,幼稚这种东西,是属于小孩子的。 小女孩穿公主裙永远是天真可爱的,成年女人穿公主裙,甚至颜色稍微可爱一点嫩一点的衣服,就是做作,装纯! 天知道,楼尧尧多么想再做作一次! 可是她不能啊,她不要被楼清清比下去啊,她不要被人说没有女人味啊,她不要被说不性感啊! 就为了这些不要,那些年,她活的无比累。 在看到这一张床的那一瞬间,楼尧尧就决定了,这一次,她会好好珍惜这一切,不让任何人改变! 至于别人的看法?那些年,她除了被笑话,还得到过什么?继续笑吧,我会把它们当成赞美,统统接收! 心情直线上升的楼尧尧踩着欢快的步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小猫外形的梳妆台,没有乱七八糟的化妆品,真好,干净整洁的更衣室,没有撑不起来的性感衣服,全是可爱系,真好,每一件家具都冒着粉色泡泡,真是太好了! 做个幼稚女人,真好! 楼尧尧简直要疯魔了,一直到刘阿姨敲门提醒该吃晚餐了,她才从粉色泡泡里挣扎出来。 在更衣室选了半天,犹豫半天都下不了决定,每一件都想穿,实在太难取舍了,最后只好闭上眼睛,随便拿了一套。 换好了衣服,楼尧尧坐在梳妆台整理头发,却看见了上面放着一个眼熟的蓝色盒子,楼尧尧愣了片刻,心情复杂的拿过盒子,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条朴素的手链。 手链由蓝色方形珠子构成,不过边角被磨的圆润,不担心扎手,摸上去冰凉冰凉的,似玉飞玉,似石非石,珠子里面有一些纹理,看上去非常朴素,这是她为陈浩准备的生日礼物,一天送给了陈浩,一条自己戴着,陈浩那条从未见他戴过,但她那条一戴就是七年。 这份看着朴素的礼物,却让她花了很多心思,也许正因为太过朴素,楼清清才会不屑破坏,拿走了,又还回来,不然,她大可以赖账的,反正,楼尧尧的无理取闹,是出了名的,不在乎多泼两次脏水。 这手链自然是不会再送的,可是……她舍不得,毕竟花了那么多心思,也很不习惯,戴了那么多年,手上空空如也,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想了想,楼尧尧打开左边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一张名片。 “喂,你好,是林氏珠宝行吗?……我是楼尧尧,上次在你们店里定做了一对手链。……不,没有问题,不过我想再定做一对。……不要一样的,换一个名字……” 楼尧尧放下电话,找出剪刀,把两条链子剪掉,然后毫不留恋的扔进垃圾桶。 礼物也好,心意也好,都该送给会珍惜它们的人,这个秘密,陈浩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如今,他会发现吗? 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楼尧尧从右边的抽屉拿出一样东西就下楼了。 除了楼尧尧,楼远志、方希蕾以及楼清清已经在餐桌前等了有一会了。 看见楼尧尧下来,原本和楼清清有说有笑的楼远志顿时沉下了脸,严厉的看着楼尧尧。 楼尧尧并不在意,踩着欢乐的步伐下楼梯,完全视楼远志如无物。 方希蕾看到楼尧尧,示意刘阿姨可以把晚餐端上来了,然而却被楼远志阻止了,他冷着脸看着楼尧尧:“先别急着上菜,尧尧,我有话要跟你说。” 楼尧尧刚好走到桌前,亲切的喊了一声妈妈,然后拉开椅子坐下,这才侧头看楼远志,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无疑是相当的英俊的,时间似乎对这个男人格外眷顾,已经年过四十的男人,看上去却只有三十出头,大概平时表现得太过温和,连摆冷脸的时候,也看上去很是亲切,没什么杀伤力,都说相由心生,楼尧尧曾经相信他是面冷心暖才会如此,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伪装得忘记了怎么去表达怒火。 对于女儿审视的目光,楼远志有些不悦,脸色又冷了两分:“尧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能粗心大意。而出了错,最先做的,应该是检讨自身,而不是一味的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这一次你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丢了东西,把所有的错推到姐姐身上,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我楼远志的女儿难道就只会诬赖人?” “对不起,爸爸,我知道错了。”就在所有人以为楼尧尧会发怒反驳时,楼尧尧乖乖的低下了脑袋,语气诚恳的认错。 楼远志一愣,看着楼尧尧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语气软了几分:“知道错了就好,尧尧,给你姐姐道歉。” 所有人都等着楼尧尧暴起,方希蕾已经非常不悦了,但是楼远志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错处,不过,如果女儿暴走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她会当做耳边风就是了,没有让女儿受气的道理。 “姐姐,对不起。”楼尧尧说话了,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楼清清:“我不应该那么小气,明知道你的手机坏了,却不愿意把手机借给你。” 楼尧尧把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推到楼清清面前,那是一只八成新的手机,话锋一转,楼尧尧睁大眼睛有些可怜兮兮的说道:“不过姐姐,你昨天从我房里拿的那款手机,是秦挚送给我的,虽然我现在不用了,但想留着做纪念,所以,姐姐可以把那款手机还给我吗?而且,那款手机已经很旧了,姐姐还是用这一款吧。” 楼清清目瞪口呆,她已经做好了被劈头盖脸痛骂一顿的准备,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 听到女儿的话,方希蕾知道事情有了转机,立马抢在楼远志之前问道:“尧尧,怎么回事?不是说你准备送陈浩的礼物丢了吗?怎么又扯到手机上来了?” “送陈浩的礼物?没有丢啊,昨天我拿回来以后觉得不喜欢,随手丢在地上了,姐姐,不是手机的事吗?”楼尧尧一脸莫名其妙的把问题甩给楼清清。 楼远志也发出了质问:“清清,怎么回事?怎么尧尧跟你说的不一样?” “爸爸,事情不是……” “爸爸,姐姐可能是不好意思说实话吧,事情其实是这样的,姐姐的手机前两天被我不小心摔坏了,但是现在姐姐在学生会工作,没有手机很不方便,所以姐姐就想跟我借一部手机,等下个月拿生活费了再还我。但是我当时在跟姐姐怄气,所以不肯答应,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少了一部手机,就跟姐姐吵了起来,今天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有那么多手机,却不肯借给姐姐,是我太小气了,对不起姐姐,这款手机就送给你吧,不用还了。” 楼清清说话一贯细声细气的,哪里是楼尧尧的对手,一下子就盖过了她的声音,然后劈里啪啦的甩出一大串,那口气和话里的意思,说是认错,倒不如说是炫耀! 楼清清被冤枉,立刻红了眼眶:“爸爸,不是这样的,刘阿姨和陆阿姨可以作证,尧尧说的不是真的。” 楼远志有点头疼了,左边那个面带悔改一脸诚恳的看着他,右边那个急得眼睛都红了,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楼远志看得有心浮气躁,横了站在厨房门口,等着上菜的两个保姆:“昨天的事情,你们听到多少。”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移向两个保姆阿姨,两个保姆对视一眼,刘阿姨对楼尧尧笑了笑,才说道:“我们在楼下,听的不是很清楚,不过确实有听到手机和礼物这两个词。” 陆阿姨也点头称是。 楼清清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和受伤,她自认平时对这两个阿姨无比尊敬,甚至还帮着她们做家务,比起经常对她们要求这要求那,甚至大呼小叫的楼尧尧,实在好太多了,她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合伙陷害她! 看到楼清清的表情,楼尧尧笑了,她一贯是个很懂得利用自己优势的人,楼清清不会懂的,她对这个家来说,终究是外人,况且,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两个阿姨对自己的纵容,仅仅是因为她们是这个家的保姆?不,不只是这样,现在这时代,工作不顺心了,完全可以走人,她们纵容自己,是因为感情啊! 她从记事开始就跟着这两个保姆,感情说是半个亲人也不为过,楼清清这个半路插足的,怎么可能会懂!楼清清看到了她的嚣张跋扈,却没有看到是什么让她嚣张! 上辈子是她太蠢,不然以她拥有的一切,楼清清还想蹦q?别做梦了! “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楼远志看着两个保姆,眼中隐有怒火,他甚至对楼清清有些怨念,因为她让他丢脸了,但这些情绪却不能表现在脸上:“把晚餐端上来吧。” “爸爸……”楼清清觉得今天太玄幻了,她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为什么她被冤枉了,爸爸不帮她平反?为什么就这么算了? 然而她的委屈,她的不解,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楼清清不知道,但是楼尧尧知道,因为楼远志有一个禁忌,那就是,不能跟他谈钱!如果不是重生一次,她大概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爸爸,有着那么一个有趣的秘密! 再说,这件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有必要查吗?她不用的手机抽屉里丢了多少,她自己都不知道,不说妈妈给她买的,她自己买的,就连秦挚都给她买了很多,少一两个,谁清楚?谁能作证?根本就是死无对证!如果在楼清清房里找不到手机,哎哟,谁知道她藏哪里去了哦? 楼远志的软肋是钱,楼清清的软肋也是钱,怎么,当家主母没把你赶出去就不错了,还指望让主母给你钱?别搞笑了!而楼远志因为某些原因,也不会给楼清清太多的钱。 事实上,楼清清的手机确实被她摔坏了,这件事爸爸妈妈也是知道的,只是,楼清清并没有跟她借手机就是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要颠倒是非黑白,谁管的着呢?就算知道她是说谎,谁能作证? 谎言虽然是谎言,但能让人哑口无言的谎言,就是证据!她该感谢楼清清的,是她教会了她这个真理! 楼尧尧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美美的哼着曲子,丝毫不顾及另外两个人的情绪。 对于女儿如此不雅的行为,方希蕾虽然有点看不过眼,但也不想破坏女儿难得的好情绪。 楼清清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她何时这么屈辱过? 第一次交锋,楼清清完败,她甚至败得莫名其妙!这,只是一个开始! 晚餐后,在粉红色大床上打滚的楼尧尧在心里嚎道:幼稚的感觉,真好啊! 5、第五章 任重而道远 第二天楼尧尧起了个大早,昨天夜里她兴奋过度,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后来翻出相册看了半天,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虽然睡的时间不长,但并没有睡眠不足引起的疲惫,整个人神清气爽,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洗漱完之后,楼尧尧趴在梳妆台上看课表。 作为一个大二的学生,她现在还是要上课的,不过除非是要点名的专业课,一般的选修课她基本不会去,在课表上点了半天,又对比了床头的闹钟,今天是六月十二号,星期天,没有课,然后明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课,可以逃课,倒是星期二上午有一堂系主任的必修课。 确定了这两天都可以待在家里,楼尧尧在心里定下了这两天的行程。 她要去接秦挚! 这是昨天晚上就计划好的,为了给秦挚一个惊喜,为此,她特意忍住没有给秦挚打电话也没有发短信。 至于秦挚回来的时间?她虽然不知道却可以猜,因为跟楼清清吵架摔下楼,后来被爸爸一通训斥,跟爸爸大吵了一架,她躲在家里生了两天闷气,直到秦挚回来,抓着秦挚劈啪啦啦的一通抱怨心情才转好,那个时候天还没有黑,但过了没多久刘阿姨就来叫他们下午吃晚餐了。 所以,秦挚到她家的时间大概是五点到六点之间,从她家到南方机场要一个小时,秦挚下飞机的时间应该是四点,前后最多一个小时误差。 在心里赞了自己一声聪明,楼尧尧换下睡衣,下楼去吃早餐。 现在才七点不到,方希蕾和楼远志已经坐在楼下看报纸了,听见她的下楼声,方希蕾看了一眼,楼远志却是头都没有抬一下。两位阿姨在厨房里做早餐,楼清清拿着一块抹布在擦桌子,楼尧尧斜着眼睛从她旁边走过去,跑到厨房去点餐。 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楼尧尧的撒娇声,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要求多得要命,两个阿姨都好脾气的应了下来。 楼清清低着头,默默的擦着桌子。 一家人沉默的用过了早餐,方希蕾跟楼尧尧说了两句话,就和楼远志一起去上班了,至于楼远志?这个小气巴拉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楼尧尧一眼,楼尧尧也不在意。 楼清清抢着收拾了桌子,又抢着去洗盘子,两位阿姨也没有阻止她。 两个半百的女人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人没遇到过,老人家眼睛亮堂着呢,不说那个当妈妈的,没本事养孩子,不顾孩子未来的脸面,偷摸着生下孩子做戏给谁看呢?她们不是楼尧尧,看的事情更远更透,楼清清的妈妈那些小心思,她们会看不透? 至于楼清清帮着做家务这一点,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啊?做点家务就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不明摆着让她们两个显得不中用么?遇上不明事理的主子,准给她们扣上一个虐待“客人”的帽子。 不过,主人方希蕾说了,她要做就让她做吧,左右没人逼着她不是?指望楼远志为她出头,未免太天真了。 刘阿姨和陆阿姨悠闲的磕着瓜子,一边陪楼尧尧聊天,一边看着连续剧,三人窝在沙发里有说有笑,气氛无比温馨。 楼清清咬着牙擦着盘子,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气得肝都要烂了:两个不知感恩的老货! 几个盘子,楼清清硬是洗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腰酸背痛手抽筋。 楼清清的想法,楼尧尧可没心思去管,她忙着跟两位阿姨聊天呢,说起来,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们了,自刘阿姨被儿子接去养老后,陆阿姨一个人待着寂寞,不久之后也被儿子接走了,其实按两人的年龄,早就应该退休了,但一来方家的工作轻松,除了日常采买和一日三餐,家里的卫生会另外请钟点工,楼尧尧去上学了,两人还能轮流回家住一两天,是以两家人才没有太反对她们一大把年纪还工作,二来也是舍不得楼尧尧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丫头。 在楼尧尧的记忆里,最亲近的人,位于第一的是外公,第二是秦挚,第三就是两位保姆阿姨了,母亲方希蕾都排在第四去了。 所以,感情不可谓不好。 陪两位老人看了一上午电视,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两点整,楼尧尧便出门赶往机场。 楼尧尧考过驾照,但从来不开车,因为她太懒,记不住路,也嫌累,再说,出了那档子事,楼尧尧对坐车都有点恐惧了,一闭上眼睛,就觉得会有钢筋飞过来。 但这时代,不坐车难道还想靠走的不成?楼尧尧给自己打气,做了好一会思想工作,才颤颤巍巍的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楼尧尧把地址报上去,就僵坐着不说话了,大概是看楼尧尧神色太紧张了,出租车司机玩笑着说道:“小姑娘,去机场接男朋友啊?” 楼尧尧被稍微转移了一点注意力,有点丧气的回道:“还不是男朋友。” 司机看了眼反光镜,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让这个小姑娘别那么紧张,结果楼尧尧眼睛义正言辞的阻拦了他要出口的话:“司机先生,请你认真的开车,不要跟我说话!” 瞧见楼尧尧的神色和语气都很认真,司机也就没说话了,得,好心办坏事。 等一个小时候后,楼尧尧的身体已经僵的失去了知觉,打着哆嗦在司机怪异的眼神中下了车。 掏出包包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三点过十分,应该没有来晚,楼尧尧在机场里点了一杯热牛奶,喝了几口,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完了,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楼尧尧郁闷的一口喝掉一整杯牛奶,然后看着出口方向等秦挚。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秦挚去的是什么地方,乘的是哪趟飞机,楼尧尧完全不记得,不过她挑的这个位置很好,能纵观全局,每一个从机场出来的人,都能看见。 楼尧尧买了本杂志看着,从三点多一点,等到四点半,期间喝了几杯饮料,上了好几次厕所,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楼尧尧激动的站起来,透过人群看他,随后愣住了,明明是熟悉的脸,却觉得很陌生,他跟最后一次见到时不一样,也跟记忆里的不一样。 最后一次见他,他面容憔悴却眼神清澈并不绝望,而记忆里,他总是严肃的板着脸,英俊的面容阴沉如水,只有面对她的时候,带上几丝笑意,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现在的他,正是事业刚起步的时候,整个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楼尧尧都忘记了,他曾经也有这么阳光的时候,连笑容都让人觉得温暖。 这样的笑,楼尧尧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甚至忘记了,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没有那么笑过,到底是什么,让他变化那么大?楼尧尧想不透。 然后楼尧尧看见了那个女人,那个记忆中漂亮得让人嫉妒的女人,他在对着她笑,用只在楼尧尧记忆中的笑容,楼尧尧突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呆愣着看着他们两人并排着,有说有笑的走出机场。 然后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漂亮女人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很自然的接过秦挚手中的行李箱。 楼尧尧看着他们三人坐进车里,扬长而去,甚至忘记了出声阻拦。 楼尧尧突然觉得很茫然,她要让秦挚爱上她,凭什么?他身边的女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她优秀,她凭什么? 她不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也不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耐看型,她脸上唯一出彩的就是一双有些大得过分的眼睛,乍看之下,甚至会让人觉得惊悚,而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一身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白嫩肌肤,这让她的脸看上去很精致,但完全跟性感美丽搭不上边,人家最多说她可爱。 就是这样一张脸,也在日后被她用化妆品毁得一干二净,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楼尧尧突然惊恐的意识到,秦挚说爱她,该不会是在安慰她吧?真的很有可能啊! 事情怎么可以变成这样!她的惊喜为什么会变成惊吓? 先不说那边楼尧尧怎么纠结,在女助理询问秦挚是送他回家还是回公司时,秦挚选了另一个地方。 原本助理和秘书还有说有笑的,但见自家boss开始神游天外,便默契的不再说话。 车子静静的开往了一个别墅小区,在一幢三层小别墅停下,刘阿姨和陆阿姨正在看连续剧,听见门铃声,打开门,看见秦挚,顿时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秦挚透过两人看到了客厅里认真拖地板的楼清清,笑着问道:“阿姨,尧尧在家吗?” “尧尧吃完午饭就出去。”刘阿姨高兴的说道:“小秦,快进来坐,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今天留在这里吃饭,阿姨给你做一桌拿手好菜,想吃什么,随便点。” “下次吧,刘阿姨,我只是来给尧尧送点东西的,待会还要去公司一趟。”秦挚笑着拒绝,然后把放在后车厢的东西拿住来递给两位保姆阿姨。 东西有点多,两个人要来回拿几次。 趁着这会功夫,楼清清放下拖把,抹着汗走了过来,羞涩的喊着:“秦挚哥哥。” 秦挚礼貌而疏远的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表示,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楼清清眨了眨眼睛,用着无比惋惜的语气道:“秦挚哥哥今天回来,怎么不提前给尧尧打个电话,不然她要是知道你要来,就不会跟陈浩出去了。” 秦挚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依然没有搭腔,把最后一袋东西递给陆阿姨,就告辞离去了。 坐回车里,秦挚闭上眼睛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原本容光焕发的脸色顿时萎靡下来,满是疲惫,能不累吗?两天没好好休息过。 助理和秘书默默对视一眼,达成一致,助理启动车子,往秦挚的公寓开去。 过了一会,秦挚睁开眼睛看了看路段,开口道:“去公司。” “可是老板……” “去公司,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秦挚又闭上了眼睛。 为了不被开,女助理无比怨念的改了道,真是好心没好报,心中恨恨的想:是谁说这个位置最好混的?这见鬼的助理位置,谁要谁拿去啊!这种性子阴晴不定的老板,谁要谁拿去啊! 二老板,你帮大老板找那么多漂亮女秘书,根本就是想整死我们吧?二老板,冤有头债有主,别拿我们这群可怜的女员工开刷了! 6、第六章 我们约会吧 等楼尧尧从妄想中挣扎出来,又从出租车里爬出来,夕阳已经只剩下一点余晖。 开门的刘阿姨被她那一脸的憔悴吓了一跳,赶紧拉着楼尧尧上上下下好好的打量了几遍,见没什么异状,才略松口气的问道:“尧尧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楼尧尧侧过头看她,看见熟悉的人,灰败的眼神恢复一点神采,她抓着刘阿姨的肩膀又叫又跳:“啊啊啊啊啊啊啊!” 家里的人都被她那凄厉的叫声惊到了,陆阿姨赶紧放下厨房的工作走出来,在楼上的楼清清也下楼来,关注着楼尧尧的动态。 “尧尧这是怎么了?”陆阿姨擦着手问刘阿姨。 刘阿姨茫然的摇头,她被楼尧尧摇得有点眼花,陆阿姨赶紧过去扯开楼尧尧,责怪的说道:“尧尧啊,你再摇,你刘姨就要散架了!” 楼尧尧被拉开了,也意识到刘阿姨年纪大了,可受不起她这样的折腾,就边“啊啊啊啊”的叫着,边在屋里疯跑,好似这样才能发泄出心中的怨气。 下午刚被楼清清拖得光可鉴人的地板,就被她狠狠的糟蹋了一遍。 瞧见她这么有活力的在那里蹦q,陆阿姨招呼一声,把她交给刘阿姨,就进去继续做饭了,得,还能叫能跳,那就说明没事。 楼尧尧跑累了,就倒在沙发上装死。 刘阿姨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摸了摸后颈,入手一片湿滑,打了她一下:“赶紧去洗澡换一身衣服,这么躺着,明天准得感冒。” “不要!”楼尧尧不听,翻过身拿后脑勺对着阿姨。 刘阿姨也知道,这丫头吃软不吃硬,于是坐在她边上,拍着她的背:“尧尧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给阿姨听听,让阿姨给你参详参详。” 这年纪的女孩子,最大的烦恼无外乎恋爱了。 “说了你也不懂!”楼尧尧犹豫垂死一般蹬了蹬腿:“阿姨,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 “呸呸呸!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刘阿姨好笑的拧了她一把:“尧尧啊,阿姨说句公道话啊,陈浩那孩子真不适合你,我看秦挚就不错,大老远的出差一趟,回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能对你这么上心的,除了秦挚,上哪去找第二个?” “阿姨,秦挚来了?”装死的楼尧尧扭过头看她,一双大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一样,看得人渗的慌。 “可不是,还给你带了很多东西,阿姨给你放房间里了。” 闻言,楼尧尧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刘阿姨在后面好气又好笑的喊:“尧尧,换鞋子!” 楼尧尧停住,火急火燎的扯下鞋子扔在地上,光着脚就上楼去了。 楼清清就站在楼梯口,看着楼尧尧从身边跑上楼,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她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们擦肩而过,就好像,她在楼尧尧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不由又看向了正在把楼尧尧的鞋子放回鞋柜的保姆阿姨,嘴里抱怨着楼尧尧,语气却无比宠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她的好,她的努力,她们永远也看不见,而楼尧尧从未做过什么,甚至嚣张任性得让人厌恶,可她们却视而不见,眼里只有她的好! 最终,楼清清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默默的走进清洁室,拿出拖把开始拖地。 做完了这一切,楼清清上楼回房间,她和楼尧尧都住在三楼,路过楼尧尧房间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心情五味具杂的看着这个房间,曾经,她也住在这个房间里的,那个梦幻得让人无法自拔的房间,直到,她跟楼尧尧感情决裂,被楼尧尧赶出来。 这些年,她时常会梦见过去,那个躲在妈妈背后好奇的看着她的女孩,那个露出大大的笑容叫她“姐姐”的女孩,那个会趴在她背上用天真的语气喊“姐姐,我最喜欢你了”的女孩,她们总是不顾她的意愿,出现在她的梦里,然后醒来后发现自己哭了。 不,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并不是她的错,她也想当个好姐姐的,可是,楼尧尧的嫉妒让这一切都破灭了! 压下所有的情绪,楼清清垂下眼继续走,她的房间在最里面,那里最初是楼尧尧的杂物间。 楼尧尧并不知道有人在自己门外当了半天门神,她美滋滋把秦挚送的东西翻了一遍,然后摸出了手机,等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拨通了。 没等她挂断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喂,尧尧。” “嗯。”楼尧尧原本以为自己会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后,多年的习惯,已经本能的把她的想法说出口了:“秦挚!你怎么不等我!” 楼尧尧在心里□□,嗷,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在秦挚心里的刁蛮形象,怎么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质问了呢?这害死人的习惯! 对于楼尧尧的这种倒打一耙的无理取闹,那边的秦挚已经很习惯了:“抱歉,尧尧,今天刚回来,公司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所以没能等你。” 依楼尧尧以前的性子,必定是一番教训,然后乘机签订无数不平等条约,楼尧尧费了很大的劲,才压下了趁机勒索的欲望,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一点:“好吧,原谅你了,你现在公司?” “嗯。” “那现在会不会不方便接电话?”问出这句话的楼尧尧,丝毫没有已经让人家不方便的觉悟。 “不会,今天只是交接一下出差事宜,没什么重要的事。”这话一出,顿时让会议室里正等着老板后续的员工们瞪大了眼睛。 那边楼尧尧已经劈里啪啦的抱怨起来:“你们公司真不人道,周末晚上都还要加班。” 周末一通电话害得员工加班的秦挚没有一点负罪感的说道:“是啊,很不人道,尧尧今天去哪玩了?” 楼尧尧趴在床上,甩着脚丫子说道:“出去逛了逛。”她当然不会把自己去接机,结果因为发呆而让人走掉的傻逼事说出来。 “哦,这样啊。” 秦挚的语气淡了几分,楼尧尧并没有察觉,她想起了明天的计划:“秦挚,你明天要上班吗?”肯定要的吧,周末晚上都还要加班,没理由星期一会放假,真是不人道的公司,明明才刚出差回来,居然不给休息一下!看来计划要破灭了! 察觉楼尧尧语气中的期待,秦挚顶着十几位员工的眼刀,说道:“不用上班,刚出差回来,公司给了两天假期。” 员工在心里咆哮:我们公司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出差后给两天假期的福利?我们怎么不知道? 楼尧尧听到不用上班,顿时无比高兴,她在琢磨着该怎么说,那边因为她沉默太久,已经先问了:“尧尧,明天有什么事吗?” 楼尧尧深吸一口气,决定用最直白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秦挚,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做好了应对所有突发事件准备,却唯独没有往这方面想的秦挚愣住了,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以至于楼尧尧催问起来:“秦挚,你有在听吗?” 语气有点懊恼和不高兴,秦挚收敛心神,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在听。” “秦挚,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那边楼尧尧用很慎重的语气重复这句话,秦挚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在玻璃窗上,他垂下眼看着下面被霓虹灯粉饰得无比梦幻的城市,略带几分玩笑意味的说道:“好啊,我当然没问题,不过就怕你到时候放我鸽子。” “怎么会!”楼尧尧从床上跳起来,激动的大叫:“我放谁鸽子也不会放你鸽子啊!” 对于这个问题,秦挚没有跟她较真,而是转移了话题:“那我什么时候去接你?” 楼尧尧想了想:“早上吧,就这么说定了哦,你一定要来!” “嗯。”秦挚无视死党兼合伙人的戏谑眼神,说道:“那我先挂电话了,这边还有点事要忙。” “好吧,明天见。” “明天见。” 确定那边已经挂了电话,秦挚才合上手机,这是楼尧尧要求的,任何时候都不可以在她之前挂电话,因为挂电话是她特有的权力。 阮司南双手环胸的靠在会议桌上,嘲讽的说道:“有些人啊,明知道前面是个坑,还要义无反顾的跳进去,你说这种人得有多蠢?” 秦挚没有理会他,回到正中间的位置说道:“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此了,我希望在周二的早上,能在我的办公桌上看到一份具体的实施方案,就这样吧,散会。” 说完,秦挚面不改色的顶着员工们怨念的眼神,走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看向副总,阮司南耸了耸肩:“啧啧,这么怨念的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你们加班的,怎么?不想走,那行,咱们继续!不奋战到天亮,谁也别想走。” 闻言,一群员工顿时作鸟兽状,散了个一干二净。 阮司南拉住要逃跑的小助理,环着对方的肩,调笑道:“小助理,看你这么辛苦,二老板今天请你吃饭哦。” 小助理屈辱的忍下了扇他耳光的冲动,为了这优渥的工资,我忍!毕竟,身为一个毕业生,像总经理助理这样一飞冲天的工作,真的只此一家啊!虽然她一个人做着两份工作,既要为大老板卖命,又要忍受二老板的调戏! 出了会议室遇上了秦挚的秘书周芸蕊,阮司南拍了拍她的肩膀:“学妹,你可以下班了,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你家老板看你太辛苦了,给你放一天假,要努力哦,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看来我只能另外招人了。” 周芸蕊不过是去打了个电话订餐,结果原本看上去要奋战到半夜的老板,居然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 听着阮司南调笑的话语,周芸蕊假装没听懂,追上其中一个员工,问了半天,才知道,原来老板明天要约会,所以连会都不开就走掉了! 又是那个女人! 周芸蕊很清楚的自己的目的,在看到那份只招女员工的招聘书时,她就知道,她的机会来了,她凭借着副总校友的关系,过五关斩六将的打败所有应聘者,赢得了这个位置,虽然和预想中的不一样,老板并不是色狼,甚至毫不知情,这个招聘完全是副总搞得鬼。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的目的是绝对不会变的,况且,她还有着二老板这样一个强力后援!即使明知道副总是在利用她,但能达到目的,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前方那座叫“楼尧尧”的大山,真的很难跨过去啊! 身为大山的楼尧尧丝毫不知道有人想从自己脑袋上跨过去,她给秦挚打了电话以后,就一直沉浸在兴奋之中,说起来,她似乎从未正式的跟人约会过,该做些什么呢? 至于下午的意外,她很快就忘记了!她楼尧尧可是一个永远不会被打败的女人!她的字典里,可从没有“放弃”这两个字,如果想要的东西不属于她,那就抢过来! 她这些年抢的东西还算少吗?哪一样没得到过?就连陈浩那个渣男,最后还不是被她抢到手了?这世上,还没有她抢不到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一想到秦挚会变成别人的,她就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绝望。 是因为秦挚,才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才没有被绝望打倒,至少还有人愿意爱她。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黑色的噩梦里,她有多绝望。 回到七年前,她似乎改变了很多,过往的一切似乎再也不能伤害到她,可她的自信,她的不在意,她的新生,这一切都是由那个人支撑的。 就算被讨厌也好,她都要死皮赖脸的霸住秦挚身边的那个位置,绝不动摇,任何人,都别想从她手中抢走他!所有心思不轨的女人,通通赶走,即使秦挚对她没想法,但只要让秦挚没得选,总能看见她的! 如果换一个人,她兴许不会这么做,但面对秦挚,她心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底气,而且,似乎她当初就有过把秦挚身边所有女性赶走的先例,她甚至怀疑,秦挚如果没有骗她,那个时候他确实爱她,该不会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才爱上她的吧? 咳,如果这个理论是真的?那秦挚不就是有受虐倾向? 反正,不管怎么说……先约会吧! 她对秦挚的感情是建立在“不能失去”上,究竟有没有爱情,还不能确定,但是,没有爱那就培养吧,她都已经做好了一辈子赖着对方的准备了! 再说,转变太大了把秦挚吓跑了也不好,他们都需要适应,慢慢来吧,一点一点,慢慢改变,总有一天,秦挚会发现她的心意。 睡前,楼尧尧给秦挚发了一条短信道晚安,收到回信以后,楼尧尧满足的爬进了被窝。 看到那间房灯光暗下来,只余一点淡淡的粉光,手机屏幕上绿光让秦挚的脸色看上去晦涩不明,又对着那扇窗发了一会呆,秦挚合上手机,默默的启动车子。 7、第七章 两把利刃 第二天秦挚来的时候,楼尧尧还在睡觉。 等刘阿姨把她从床上揪下来的时候,就看见秦挚正和她的父母坐在一起吃早餐,楼清清忽略不计。 楼尧尧不自觉的放慢放轻脚步,突然觉得这一刻很静,静得能听见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她的视角就好像被电影特效师处理过一样,父母的脸被模糊成背景,楼清清的脸被打了马赛克,唯独秦挚的脸被加强了清晰度。 二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刚刚迈入成熟的阶段,二十五岁之前的男人还残留着些许天真,他们年轻有活力却时常被冲昏头脑,感情以自我为主,三十岁之后的男人太世故,虽然经历过太多风霜的他们也许已经懂得如何去珍惜一个女人,却不会有太多的热血,感情以稳定为主,而这个年纪刚刚好,残留着一些少年时的热情和激情,却又开始懂得珍惜,无论是恋爱还是婚姻,都是首选。 如果说二十五岁之前是一个男人的成长期,那么二十五岁到三十岁,就是一个男人的定型期,当然,因人而已。 总之,这个时候的男人,就像一颗慢慢熟透的果实,是最迷人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难言的诱惑力。 秦挚今天穿着蓝色的衬衣,袖子被扎起,领口的扣子只扣在第二颗,露出胸前的一片锁骨,在楼尧尧的眼里,秦挚的每一次低头抬头,每一次抬手,都充满了诱惑力,兴许是两人太熟悉了,那些日积月累的改变被忽视掉,在她的记忆里,秦挚似乎跳过了成长期,突然就长大了。 上一刻他还是那个带着一群哥们跟人打得头破血流的“小哥哥”,下一刻他已经成了那个冷漠阴沉的商界精英。 楼尧尧突然觉得很失落,为她错过的那一切,眼睛涩涩的,有点想哭。 “尧尧。”他抬头看见她站在楼梯口,微微一愣,然后露齿而笑。 楼尧尧眨了眨眼睛,把眼泪眨回去,跑到秦挚旁边坐下,他们的熟悉已经深入骨髓,倒是并没有不自在,同样深入骨髓的还有抱怨:“秦挚,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方希蕾闻言,皱眉道:“尧尧,怎么这么没礼貌。”又有些抱歉的看向秦挚,秦挚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对方希蕾笑了笑,表示不介意。 楼尧尧被训的很莫名其妙,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家妈妈,然后才对秦挚说道:“你昨天才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这么早过来,肯定没休息好,都怪我,早知道约在下午了。” 已经预想到楼尧尧会抱怨秦挚来的太早,害她不能赖床的几人都有点错愣,很反常啊,以往约了秦挚,哪次不是睡到日赛三竿才起来,就算爬起来了,也要抱怨秦挚一通。 还是秦挚反应快:“没事,昨天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了,另外,有段时间没来看叔叔阿姨了,早点过来,还能赶在叔叔阿姨上班前聊一会。” 楼尧尧看他脸色很好,不显疲惫,信以为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觉得有点饿了,就跑去厨房缠着阿姨做早餐。 等她走了,一直低着头默默吃早餐的楼清清突然出声问秦挚:“秦挚哥哥,你们今天要出去。” 碍于楼父在场,秦挚礼貌的应了一声:“嗯。” “可是,今天尧尧不是已经约了……” 楼尧尧出来就看见楼清清在跟秦挚说话,心头火大,故意用椅子拉出一声刺耳的噪音,然后挡了楼清清的视线,给她留下一个后脑勺:“阿姨在烤蛋挞,你要不要再吃一点。” “好啊。”秦挚自然不会拒绝,虽然已经足够饱了,而对于楼清清后面要说的话,他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兴趣。 楼清清咬了咬牙,低下头吃早餐,一向好学生的她今天反常的没有去上课,身上穿得也不像往常那么朴素,而是换上了一身很精致的白裙子,头发也放了下来,软软的垂在肩侧。 方希蕾对秦挚的态度不算太亲热,更多的是属于母亲的审视和观望,问了几句秦挚父母的近况,又关心一下他公司的起步情况,也没有久留,便上班去了。 楼远志对秦挚的态度有些冷淡,其实他对谁都很冷淡,除了楼清清,这个人骨子里有一股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可笑又可悲。 吃完了早餐,楼尧尧拉着秦挚去了车库,看见角落里放着的那辆自行车,秦挚有些疑惑。 楼尧尧很兴奋的问他:“怎么样?这辆车还能骑吗?” 昨天晚上楼尧尧就在想,她现在似乎对坐车有很大的不良反应,要是明天出去约会,也这样半死不活,那多扫兴,所以睡到半夜又偷摸着跑到车库找到了这辆自行车。 被自己喜欢的人载着,这在任何年龄段,都是一件浪漫而幸福的事,而且自从秦挚大学毕业以后,她就再也没被载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坐过很多豪车,但最怀念的,却是那种坐在后座,感受着风,自由而轻松的滋味。 再说,一下子就到了目的地,很影响约会的氛围。 “我看看。”秦挚蹲下,打量这辆车,车身已经被楼尧尧冲洗干净了,轮胎也被打过气,他转了转脚踏板,又捏了捏车轮,找出打气筒给车轮再打了一次气,对楼尧尧说道:“坐上去看看。” 楼尧尧依言坐在后面,秦挚跨上前座,踩着车转了两圈,车轮的弹性很好,没有漏气,还能用,不过毕竟放了有些年了,能坚持多久,真不好说。 “怎么样?怎么样?”楼尧尧在后面搂着他的腰兴奋的问。 秦挚从车上下来,看着楼尧尧说道:“还能用。” “那我们今天骑这辆车出去好不好?” 楼尧尧的眼睛很大,她特意睁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会有些吓人,但是,这个时候,你也能在她的眼睛里清楚的看见自己,那会给你一种,她很专注的错觉。 秦挚被她这样看着,有一瞬间失神,直到被楼尧尧再次询问,才回过神来,笑着点头答应。 “那我们快点出发吧,再等一会,就会很热了!” 秦挚自然没意见,他出去把开来的车停在楼尧尧家的车库里,楼尧尧把车推出去,在外面等他。 楼尧尧扶着车,望着车库的方向等着秦挚,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尧尧。”那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之前她感觉到有车开过去带动的风,也听到刹车声,但并没有在意,这个小区哪家没有车,但是没有想到车的主人跟自己认识。 楼尧尧奇怪的回过头,看到的是一个那个她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陈浩。 陈浩见她回头,神色温柔中带点小内疚:“等很久了吧,尧尧,抱歉,因为说好要先接林菲,所以来迟了。” 楼尧尧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刚才的好心情跑的一干二净,冷着脸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楼尧尧,不是你让他来接你的吗?现在又装给谁看。” 楼尧尧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席的女人,她看见楼尧尧看过来,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厌恶之情,不言而喻。 “林菲,你怎么这么跟尧尧说话。”陈浩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回护之情,显而易见。 这句话似乎把林菲激怒了,她打开车门,用力的甩上,恼怒的说道:“陈浩,你搞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的女朋友!”这个女人很漂亮,一种病态的美,性子却无比泼辣。 陈浩无奈的看了看林菲,又看了看楼尧尧,看上去很为难:“林菲,我说过很多次了,尧尧只是我的学妹。” “学妹?陈浩,你敢说她对你没企图?” 楼尧尧扶着自行车,冷冷的看着这两个人,这种幼稚的桥段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这出戏,他们还在台前卖力的倾情演出,但是她已经退居幕后。 众所周知,陈浩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陈浩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这个女人身体不好,又总是寻死觅活,陈浩才“不得不”答应做她的男朋友。 他的无奈,所有人都看的很清楚,所以虽然他拒绝了楼尧尧,但楼尧尧一直觉得,他对她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从未拒绝过她的靠近,他看她的眼神也跟看其他人不一样,甚至在她跟林菲争吵时,次次都回护她。 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一个笑话。 其实他对每个女人都一样,温柔得让人沉溺。其实,很得意吧,陈浩,看着一群女人为你争得头破血流,“无可奈何”的你,一定很自得吧?而她和楼清清能让他特殊对待的原因,恐怕是因为她们是一对姐妹,这兴许让陈浩有一种病态的成就感。 陈浩这人,用几年后的说法就是,得了王子病,小时候幻想成为王子,长大了以后,就真的以为自己是王子了。 这是病,得治。 可惜,林菲命太短,不然,这个动不动就要割脉吞安眠药的女人,能和陈浩这个幻想所有女人都喜欢他的神经病在一起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想到过去的种种,楼尧尧心里就好像有一只野兽在咆哮,黑色的阴影笼罩着她,有一种强烈的要爆发的欲望。 突然,有人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力道温柔的掰开她指甲抠进肉里的手指,他的手心很暖,似乎能驱散她心中所有的寒冷。 “走吧。”虽然是陈述句,却带着几分询问和不确定。 楼尧尧抬头看他,他也正低着头看她,四目相对,楼尧尧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嗯,我们走吧。” 他们旁若无人的骑上自行车,从陈浩和林菲身边过去。 站在门口观望的楼清清终于有了动作,她追上来大声喊道:“尧尧,你不去陈浩的生日聚会了?” 楼尧尧一愣,这才想起今天是陈浩的生日,难怪大清早陈浩会带着林菲来给她添堵,这不能怪她,她虽然知道陈浩是这几天的生日,但是她们这边兴的是过农历生日,日子每年都不一样,谁会记得“七年前”的日子,而且……忘记就忘记吧,那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楼尧尧没有理会楼清清,搂紧秦挚的腰,脸靠在秦挚背上,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觉得无比安心,随那些人去折腾吧,她这辈子,守着这个人就足够了。 楼清清,当嫉妒不再让我疯狂,当陈浩不再让我痛苦,没了这两样利刃,你,还能用什么伤害我? 楼清清,当姐妹花少了一个,威力减半,当再没有我这个“恶毒”的女人,来衬托你的纯洁你的善良,陈浩,他还会不会看上你呢?我们拭目以待吧。 自行车自然没有汽车快,陈浩三人虽然耽误一些时间,却很快追上楼尧尧两人。 马路边上,楼尧尧正戳着秦挚的后腰,秦挚无奈的说着什么,一只手扶着车,一只手反过来拿开她的手,被拿开了,她就换一边继续戳,玩得不亦乐乎,最后秦挚只好用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扣在前面,楼尧尧就挠他的手心,挠他的小腹,那辆粉红色的女士自行车被秦挚以8字型歪歪扭扭的骑着向前,让人看着就想发笑。 不过一瞬间的擦身而过,却足够让车里的三人听到楼尧尧的笑声,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味道,肆意又张扬。 从始至终,那两个人就好像约定好一样,没有看他们一眼。 陈浩一直看着反光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 8、第八章 走不出来了 楼尧尧一直在上初中前,都是住在外公家,说是外公带大的也不为过。 方家祖上是丝绸商,几百年动荡下来,昌盛过,也落魄过,到了楼尧尧外公这代,就只剩下这根独苗。 老人格外恋旧,住不惯高楼大夏,也对小洋别墅不感冒,一直到去世,都住在老城区的四合院里。 老城区那一片都是青砖瓦房,说不上多气派豪华,但有一股那个年代独有的古老韵味,住的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又恋旧的老人,市里搞开发的时候,老城区是第一个要拆的,但耐不住那些老人以死相逼,再者,住在那一片的,不是世代经商的,就是搞文化的,战争没让他们倒下,革命没让他们倒下,现在自然也不能倒,最后老城区的开发不了了之,也幸亏如此,如今老城区已经成了小有名气文物保护区。 楼尧尧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跟着外公去各家各户串门子。 她嘴巴甜又会撒娇,哄得那些老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吃的玩的拿得手软。 秦挚那时候是老城区的孩子王,胆子大,打架凶,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直到遇上他的天敌――楼尧尧。 楼尧尧在大人面前装乖巧,背地里却很会来事,是出了名事精,上学以后,被人堵在学校门口扬言要揍她,不是三两次,老城区的那些男孩子,都帮她打过架,他们在前面打得头破血流,她在后面跟那些女孩子叉腰对骂,骂累了,就拍拍手回家吃饭,留下一地伤兵残将。 到了后来,简直是人见人躲,最想躲的人,其实是秦挚,但不行啊,他的爷爷跟楼尧尧的外公是至交,楼尧尧又是一个告状精,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就被楼尧尧凶残的摧残了过去。 后来,都被折磨得有些自暴自弃了。 那个时候,秦挚是楼尧尧随叫随到,有怨言也不敢说的小哥哥。 秦挚被楼尧尧逼着环绕了小半个城,回到了老城区,这个世界发展太快,要适应,要向前,没时间回头,也忘记回头,昔日在楼尧尧眼里好似走不到头的高墙大院,如今只是方寸之地,站在稍高一点的地方,一眼就能望到头。 秦挚推着车牵着楼尧尧绕着老城区外的河道走着,随着老一辈的逝去,年轻一辈都离开了这个地方,去外面更广阔的天空,迎路走来的都是游客,或者在拍戏的古装戏组,街头有一些卖特色小吃和复古饰品衣物的摊子,偶尔遇见几个曾经的熟面孔,也只是随意的打声招呼,然后转身离去,不热情不亲近,没有了以前的味道。 秦挚问她要不要去宅子里看看,楼尧尧摇头拒绝了,她就好像一个丢掉了珍宝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想要找回来,结果找回来以后,发现丢掉这样珍宝的人,不只她一个,并且,他们都没想过找回来。 楼尧尧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懂那些老人的心思。 这让楼尧尧的心情变得有点闷,中午两人在老城区将就吃了一些样式更精致漂亮,味道却越来越不正宗的特色糕点小吃。 她像一个追忆者,踩着过往留下的脚印,追寻着过去,那些原本以为忘记的一切,慢慢浮现,清晰得就好像发生在昨日。 秦挚就这么牵着楼尧尧的手,慢慢走着,就好像很多年前那样,她很懒,走路就像没骨头一样,磨磨蹭蹭,非要他牵着她,就跟牵着一头乱冲的老牛一样,每次放学回到老城区,都要累个半死,他会气急败坏骂她:“麻烦精!讨厌鬼!” 她就会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任他急得跳脚也死赖着不起来,最后他只能认命的背起这个麻烦精。 然后她就扯着他的耳朵得意洋洋地喊:“谁是麻烦精!” “我是麻烦精!” “谁是讨厌鬼!” “我是讨厌鬼!” 老城区的其他孩子就会在前面笑他没志气,然后一唱一和的模范他们说话,这个时候,他就会放下她,追上去打人,直打得一群小鬼头哭爹喊娘,她就会在后面笑,喊加油。 打完了,他还得背着这个麻烦精回家。 楼尧尧想着想着就笑了,秦挚问她笑什么,她不说,只是看着他一个劲的笑。 他也不在意,只是无奈的看着她,笑着笑着,她就哭了,她以前很要强,和人争吵,和人打架,都不会哭,就算败得很惨,也趾高气扬的像个女王,其实她从小就很会看人脸色,爸爸不喜欢她,她就从不跟他撒娇,谁讨厌她,谁烦她,她装着不在意,然后再也不靠近,她很少在人前哭的,因为她知道,即使哭了,那些人也不在意。 原来,很早以前,哪些人在意她,哪些人不在意她,她心里已经分得很清楚。 嫉妒使人疯狂,因为嫉妒,她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有一天,突然醒了。 她哭得莫名其妙,秦挚吓了一跳,慌乱找出纸巾帮她擦眼睛,一颗一颗的,怎么也擦不尽。 跟过去不一样了,过去她一哭,他就会一边抱怨“女孩子真是麻烦死了”,一边粗鲁的拿袖子帮她抹眼泪,后来他们慢慢疏远了,不是有了麻烦事,她都不会想到去找他,而现在,他低着头时候,表情很专注很认真,拿纸巾擦眼泪的动作也很温柔,轻轻的用纸巾吸掉那些泪眼,好像怕弄疼她。 他变了,变得好陌生。 她问他:“怎么办?我走不出来了。” 他在前进,他们都在前进,只有她,回过头来,站在原地,留恋着过去的一切,沉浸在那片回忆里,走不出来,也不想不愿走出来。可是,他会越走越远,终有一天,她会再也看不见他。 她的霸道和不讲理是出了名的,其实那只是因为她是一个胆小鬼!害怕拒绝,所以霸道□□,害怕失去,所以不择手段……说到底,她只是没信心,可偏偏,她又不够聪明,每次都被人耍得团团转。 秦挚顿了片刻,望着那双满是悲伤的眼睛,缓缓地低下头继续帮她擦眼泪,声音轻得像是没有:“没事,我会陪着你。” 楼尧尧的眼睛里全是眼泪,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心就这么静下来了。 楼尧尧哭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又开始拉着秦挚乱逛,好似刚才从没有哭过,秦挚也避而不谈这件事。 他们去了以前上学的学校,一路上楼尧尧说个不停,多是以前的趣事,秦挚偶尔附和,多数情况下只是静静的听,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毛躁,他性子越发沉稳,甚至有些沉默。 楼尧尧把校门口的烧烤、麻辣烫都点了一份,但都只是吃一口,就往秦挚嘴里塞,最后除了一碗酸辣粉,楼尧尧根本没吃多少,秦挚却吃撑了,这里的东西不是最好吃的,花样不是最多的,但是这里的绝对是吃起来最有感觉的,任何地方,都比不上。 放学的时间到了,学生们鱼贯而出,一条长长的车流出现在马路上,秦挚骑着那辆粉红色的自行车载着楼尧尧混迹在那群学生之中,鹤立鸡群。 男孩对女孩说:“哈哈,那个男的好傻!” 女孩甩了他一巴掌:“你才傻!” 顶着那些学生异样的眼神,楼尧尧乐不可支,秦挚黑着脸,尽量忽视那些议论声和楼尧尧的笑声。 被嘲笑够了,楼尧尧让秦挚载着她去电影城,虽然她心血来潮拉着秦挚逛了半个城,可也没忘记自己是来约会的,约会必做的一件事――看电影。 今天有几部新上映的大片,不过楼尧尧都已经看过了的,自然没兴趣,秦挚又什么都随她,挑了半天,选了一部相对冷门的文艺爱情片。 剧情很简单:民国时期,一对因为种种原因而无法在一起的年轻男女,在经历过误会,互相伤害,痛苦怨恨后,终于打开心结,走在了一起。 演员演的很到位,动作神情也很有感染力,是一部不错的爱情片。 在看到精彩处,电影院里的女生们的心情跟着剧情起伏不定,不过比较扫兴的是,时不时会听见有人“咔哒咔哒”的咀嚼声,看到悲伤处,众人眼泪刚掉下来,就听见“噗噗噗”的声音。 再一次被怒目而视以后,楼尧尧咬着鸡翅无辜的看秦挚:“真的很好笑,你不觉得吗?” 秦挚直接无视她了,也只有她能在一群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哈哈大笑。 其实这不能怪楼尧尧,以七年后的眼光来说,这部剧,剧情苍白就算了,对白还特搞笑,各种神吐槽,偏偏她现在把自己笑的理由说出来,别人也理解不了…… 楼尧尧也不想笑的,可就是忍不住。 一直看到结局,楼尧尧神色才有了变化。 黑白的画面里,出现男主女主年轻时候的身影,他载着她,穿行在桃花盛开的桃林里。 下一幕,他们都老了,他的腿脚不利索,踩不了车了,她载着他,路过曾经的桃林,桃花没了,桃林没了,只留下苍老的他们。 两位老人携手而笑――剧终。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很多人都沉默着,楼尧尧也不例外。 秦挚取回了寄放的车,楼尧尧坐上去,搂着他的腰。 “秦挚,现在你载我,等你哪天走不动了,就换我载你。” 秦挚被她逗笑了:“干嘛不是现在呢?不过,真到了那时候,你也载不动我的。” 楼尧尧拧他腰上的嫩肉:“讨打是不是?你这个笨蛋,载不载得动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我的心意,我的心意,你懂不懂!”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只当她又在无理取闹。 楼尧尧火大,但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于是用力拧他,就她那点力气,根本就不够看,秦挚随她拧,楼尧尧拧了他半天也不见他有反应,于是改拧为挠。 秦挚别的不怕,就怕痒。 “别闹,我在骑车呢。” 楼尧尧自然不听,继续挠。 “楼尧尧,我生气了。” “哈哈,气吧,气吧,纸老虎生气,我才不怕呢!来,喵一个!” “楼尧尧!” 两人一路笑闹着回到小区,到了小区门口,楼尧尧不想这么快分别,于是让秦挚停下,两人走着回去,秦挚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两人都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从她还挂着流鼻涕泡泡的时候就牵着了,这种习惯已经深入骨髓。 楼尧尧挣开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他疑惑的眼神。 她心虚,所以不敢说话,秦挚也不说话,但是楼尧尧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她。夜很静,两人沉默着,却并不觉得难受,甚至楼尧尧心底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雀跃。 只是路再长也会有走完的时候,明知道以后的日子还长,明知道以后随时都可以见到,但楼尧尧就是觉得不舍。 可是秦挚家不在这个小区,现在住的地方离这个小区也很远,楼尧尧也不好拉着他一直不让走。 秦挚启动了车子,侧头看她,楼尧尧凑过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然后把脸把脸侧过去:“晚安。” “晚安。”他语气有点无奈,但是眼睛里却有笑意。 得到晚安吻的楼尧尧退后几步,想看着他走,不过秦挚用行动来代表他的意思,她不进去,他就不走。 最后楼尧尧妥协了,走了几步,突然又跑回来:“秦挚。” “嗯。” “如果你讨厌我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她的语气和神态,都说明她是认真的,秦挚脸上笑意不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好奇,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认真的答应了,就如过往她的每一次无理取闹。 楼尧尧站在屋里,看车秦挚的车走远。 秦挚,就算害怕,就算被拒绝,我也不会放弃的,即使,那结果是……让你讨厌我,只是,如果……你讨厌,请告诉我,那样,我虽然依然不会放弃,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你少讨厌我一点。 9、第九章 朋友 比起楼尧尧那边还算满意的约会,楼清清那边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半夜回来的时候,一头黑亮长发被抹满奶油不说,今天早上楼尧尧看到她的时候,左脸还浮肿着,胸口上的锁骨能隐约看见几条翻皮的恐怖抓痕。 对于这情况,楼尧尧有点幸灾乐祸,如果说她是蛮不讲理,那么林菲在圈子里的名声,却是连她都要仰望的――疯子! 上辈子有楼尧尧在前面顶着,林菲的怨气都冲着楼尧尧来了,但是楼尧尧除了妈妈作为后盾,更有以秦挚为代表的那群儿时玩伴,林菲还算有点脑子,虽然气得要死,却也不敢做的太过,不过使点小绊子却是可以的。 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要她楼尧尧这个人在,就是楼清清最好的后盾,虽非她所愿,但只要楼清清还在这个家,就会一直受到她的羽翼保护。 而这次,没了楼尧尧在前面吸引火力,以林菲的性子,楼清清会有好下场? 光看楼清清现在的狼狈,就能想象到她昨天的遭遇有多凄惨。 坐在妈妈开的车里,楼尧尧不厚道的想着,以后没有她的参与,不知道陈浩、楼清清、林菲这三个人的戏,该有多精彩?不过,再精彩,也跟她无关就是了,当然,也可以当乐子瞧瞧。 可能跟开车的人有关,坐在妈妈开的车里,楼尧尧并没有不适,相反很是安心。 方希蕾是个很严谨的人,她身上很少看到女性的柔软,除了宴会,日常从不穿裙子,头发刚过耳,一双凤眼凌厉异常,是个严肃得古板的女人。 开车的时候别说聊天了,可以说是目不斜视,以前楼尧尧并不喜欢妈妈,身边的人都宠着她惯着她,面对总是冷脸的妈妈,总觉得很压抑,但血浓于水,方希蕾并不是不爱她,只是她的爱太过隐忍。 楼尧尧以前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身为独身子女的父母没有再生一个,后来才知道,不是不能生,而是方希蕾不愿意,为了谁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其实,楼尧尧上辈子会落得那样的结局,跟方希蕾也有很大关系,这个女人骨子里太傲,一直受到的教育,让她一直都是堂堂正正,不屑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更是所知甚少,她没有赶走楼清清,也没有苛待她,除了拆散别人的内疚感,更因为她根本就不屑用这种手段!而对于女儿的选择,也从不过多干涉,因为她尊重女儿,她年轻时也曾叛逆过,但她的父亲教会她,任何人,不论年龄大小,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可惜,方希蕾失算了,楼尧尧为自己选择的路,那代价超过了她的承受范围。 明白了妈妈对自己的爱,楼尧尧这几天对妈妈亲热了很多,偶尔也耍耍小性子,撒娇一下什么的,这感觉对方希蕾来说有点陌生,但并不讨厌,其实,天底下哪有父母会讨厌孩子对自己撒娇的? 今天方希蕾会送她去学校,就是被楼尧尧缠得没办法了,一向不迟到早退的她竟然为了楼尧尧破例了,楼远志和楼清清都觉得不可思议,倒是两位阿姨看着很欣喜。 不过有点扫兴的是,车上不只有楼尧尧和方希蕾,还附带楼清清一只。 把女儿放下了车,方希蕾就火急火燎的赶往公司了,这让楼尧尧很无语。 挎着自己的背包走在学校,楼尧尧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念的是商学院的管理学,作为一个不爱学习而走捷径的美术特长生,考上这所大学,费了很多精力,高三那年抓着秦挚补课,她和秦挚都瘦了好几圈,原本,她应该学服装设计,未来好接手自家产业,虽然学管理是最好的选择,但她的性子根本不适合。 她性子好动,不爱学习,吃不了苦,听到老师讲课就跟听天书一样,挂科重考是家常便饭,学个设计以后能看懂设计稿就好,没人指望她真的能管理好一家公司。 当然,她那时候才不会管这些的,硬是要来这里,因为陈浩在这所学校。 楼清清也在这所学校,不过选的是财经学。 大学学到些什么,楼尧尧哪里记得那么多,印象深的不过是挂科重考,毕业以后也是在妈妈手下当助理,去不去完全看心情。 简直就是不务正业的典范。 能重来一次,自然不想那么浪费青春了,不管能不能听懂,课都要好好听,因为她想要在毕业后帮妈妈分担一点压力,然后,以后有空多去艺术设计学院旁听吧,那边有时尚设计课,聊胜于无,至于画画,这个不担心,她的底子在那里,又不是去当艺术家,画设计稿足够了,她的脑袋里可是有很多几年后的设计图,只是,要正统的学习一下才行。 楼尧尧走在前面,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楼清清,路上遇上认识的人,都露出同情的眼神看着楼清清,对此,楼尧尧没什么感想,误会什么的,早就习惯了。 只是以前那些误会总让她难过气恼,而现在?不相干的人的想法,关她屁事,出了这个校园,一辈子看不见都有可能,生气?有必要么。 两人在不同学院,走到岔路口就分路了,楼尧尧没有直接去教室,而是去宿舍拿书。 虽然毕业几年了,但那些建筑没变,楼尧尧并没有迷路,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打开门,一股冲鼻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楼尧尧皱了皱眉,这味道她很熟悉,是她常用的沐浴乳的味道,不过,得用了多少沐浴乳才会连门口都这么大气味? 看了一眼关着的浴室门,楼尧尧嘲讽的勾起了嘴角。 除了在洗澡的,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一个还在睡觉,另一个坐在书桌前看书,听见开门的声音,睡觉的没动,看书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尧尧,早上好。” “早上好,谭琴。”楼尧尧也回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谭琴打过招呼,就低头看书了,楼尧尧走过去,把包包里的牛奶和三明治放在她的书桌上,然后在谭琴疑惑的眼神中说道:“给你带的早餐。” “谢谢。”谭琴平淡的道谢,然后斯文的吃起了早餐。 刚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女生见状,高兴的喊道:“尧尧,你终于回来了!” 想比于对方的热情,楼尧尧态度可以说得上冷淡,只是冷冷的恩了声。 “尧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的早餐呢?我都要饿死了!”一边说,一边瞟楼尧尧的双手,却失望的发现,楼尧尧手里并没有拿什么袋子,而挎着的包包也瘪瘪的,完全不像是有东西的样子。 楼尧尧耸了耸肩,面无表情地说:“抱歉,没有你的那份。” 然后不再理会那个一脸错愣的女生,低头问谭琴:“快上课了,边走边吃么?” “好。”谭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然后拿起桌上的专业书,楼尧尧找出了自己的书放进包里,又很自然的接过谭琴的书,以便谭琴能空出手吃早餐。 完全无视了那个女生,楼尧尧和谭琴一起走出宿舍。 “这可不像你,她惹你生气了?” “我又不是白痴,对于这种吃自己的用自己的,然后背地里说自己坏话的人,我要再对她好,我就是有病了。”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谭琴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楼尧尧苦笑,不知道?她现在确实不知道,不过不代表以后不知道。 她心眼虽然很小,但在用钱方面并不小气,小时候跟老城区的那群男孩子一起玩,钱都是一起用,谁有钱就谁买单,没钱了就跟着混,这么养成的习惯让楼尧尧对待朋友很大方,宿舍里三个女生,谭琴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另外两个对她却是亲热得不得了,恨不得掏心挖肺的样子。 作为一个出了名的麻烦精,楼尧尧在念大学前,并没有女性朋友,说起来,那个时候,那些有很多男生朋友的女生,都是被孤立的存在,一直到念大学,才有了两个朋友。 楼尧尧对朋友很大方,看的出那两个女生家庭条件没她好,每次吃饭逛街买单的都是她,宿舍里的洗浴用品,也都是她买,每次回家,还会把秦挚给她买的零食全部带过来分享。 她对她们不说掏心挖肺,至少也没亏待过吧? 结果呢?她们吃着她的东西,用着她的东西,背地里却说了很多难堪的话,什么自以为是的大小姐,败家女,整天不回宿舍在外面跟男人鬼混,这些还是最低级的,楼尧尧以前一直不明白,她在学校待的时间不多,几乎可以称之为隐形人,怎么名声就臭成那样。 直到她亲耳听见,才明白原因。 难过么?肯定有的。伤心么?肯定有的。 她们理直气壮的把楼尧尧当成冤大头,一面痛快的宰着,一面痛快的骂着。但其实楼尧尧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有钱,那些所谓的父母有事没事就给孩子一大笔钱这样的幻想,根本不可能在现实里存在,在社会上打滚了那么多年,见识到了钱的诱惑力,如果孩子是亲生的,父母真的可能会无缘无故给那么多钱让孩子去学坏? 不可能的,国外有钱人家的孩子甚至还要打工来赚零花钱,国内的父母虽然溺爱孩子一些,但也不会太过分。楼尧尧的钱确实比别人多,可多的那些也很有限,况且她的妈妈那么严厉,她唯一的优势就是,她有一张秦挚的信用卡,不然,以她大手大脚花钱的性子,绝对比一般人的日子过的更加紧巴巴。 然而庆幸的是,失去了两个不值得的朋友,却得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那就是谭琴。 她跟谭琴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直到几个月前的一天晚上,她发烧烧得糊涂了,连拿手机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她虚弱的叫了半天,结果那两个人睡的跟死猪一样,兴许听见了,只是不想理会。 就当她都绝望的想要放弃的时候,谭琴发现了她在发烧,爬起来帮她穿上衣服,背着她去校医务室。 寒冬的半夜三点钟,学校里人影都看不见,看宿舍的阿姨给她们放了行,就又去睡觉了。 那个夜晚,谭琴就这么背着她走了半个校区,很难想象,身高差不多的谭琴能背着她走那么远,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楼尧尧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真正的朋友,并不是嘴巴上说得多好,而是在你落难时,愿意拉你一把的人。 后来她就一直粘着谭琴,就算对方一直态度不冷不热,但楼尧尧也慢慢发现,她的性格便是如此罢了,对谁都是不冷不淡的,不过对楼尧尧格外的有耐心就是了,毕业以后也一直保持着联系,没事就出来聚聚。 谭琴大概是这世界上,唯三的会在半夜三更接她的电话,听她抱怨却不挂电话的人了。 很难想像,她这个一直被人讨厌的“恶毒女人”,居然也能有一个这样真心对她的朋友,因为这个,谭琴没少被说攀高枝什么的。 楼尧尧的脾气不好,有时候会蛮不讲理,无缘无故发脾气,所以她也有点疑惑谭琴为什么一直会跟她做朋友,谭琴家的条件不错,根本不需要图她什么,直到后来谭琴告诉她。 ――我只是想,一个那么容易就被感动得哭的女孩子,就算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的。况且,知道感动的人,做朋友的话,应该会很长久吧。 想到这里,楼尧尧对着谭琴傻傻的笑了起来。 谭琴见状,那张只算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却是楼尧尧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至于另外两个人?有多远滚多远,她现在可得帮她家秦挚省钱,才没功夫养闲人呢! 10、第十章 你在做什么 那个上课看杂志,下课第一时间去逛街的楼尧尧变了,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 先不说不再跟宿舍的那两个女生来往。 平时上课更是堂堂不缺席,有事没事还不嫌路远的穿过半个校园去其他系旁听,课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简直就是上进学生的典范,这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对于管理系的人来说,大二的楼尧尧几乎能算得上半个隐形人,平时如果要找她,只有在必修课才能堵到人,其他时间,在学校根本就看不见她的影子。 不过关于她的各种高调传闻却是不少。 这天晚上,楼尧尧照例和谭琴在图书馆看书,旷了那么多课,又隔了那么多年,老实说,根本就听的一知半解,不过这并不妨碍楼尧尧听得津津有味,也许是心态不同了,讲师举的那些商业例子,在她听来格外有趣,结合上辈子在妈妈身边当助理的那几年工作经验,收获颇丰。 图书馆里的砖头书上面的理论,楼尧尧也看得不是很懂,不过上面多数会有一些示例,这样的话,看完后也能蒙个大概意思。 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将近九点了,楼尧尧找出那个倒背如流的号码,发过去一条短信。 “下班了吗?” “恩,在路上。” “今天又比昨天晚了一个小时!!” “恩。” “南瓜这个小心眼的八卦男,他敢不敢让你们不加班!” “公司还在起步阶段,比较忙,这也是没办法的。” 抱怨了一通让秦挚加班的罪魁祸首阮司南,楼尧尧突然想起,秦挚应该在开车,于是补救的又发了一条短信。 “你在开车吧?别回信息了,先专心开车。” 秦挚果然听话的不再回信息了,虽然让他这么做的是自己,但是楼尧尧还是觉得寂寞又失落,撑着下巴可怜兮兮的盯着手机看。 那摸样,落在别人眼里,格外可爱,虽不是那种性感美艳型,但脸型和皮肤都精致得像个洋娃娃,这年头,洋娃娃型的女孩也是很吃香的,虽然这种女孩都很麻烦,一般人根本消受不起,不过,此刻她那本就雪白光滑的皮肤在光亮的日光灯下,更是白得几乎透明,看上去亮眼。 对桌的几个男生已经看了她好一会了。 “那个是大二的楼尧尧吧?” “怎么,想追她?” “是有这个想法,她看上去跟传闻中不太像,看上去挺纯的女孩子。” “你要是不想捅马蜂,就去追吧。” “哦,怎么说,你好像对她挺熟悉的?” “能不熟悉吗?老子小学初中高中都跟她同一个学校,当年敢给她写情书的,都被整得没法混了。” “你念的那所学校不是挺有名的私立学校么,这个楼尧尧很有背景?” “没啥背景,家里开服装公司的,不过她的朋友不简单就是了。” “怎么说?” “你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很正常,知道市里老城区那一片吧,那里出来的人,格外排外,这个女人是那个圈子里唯一的女生,你掂量掂量吧,小心追到手了甩不掉,那你以后就完蛋了,洗了脖子等死吧。” “我靠,那还追个毛线!” 念管理系的一般家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产业,不然没产业,去管理什么?就算人家大公司缺管理人才,多得是国外拿了n多学位的海归去争,哪轮到这些半路出家的,专业要选对,不然毕业了照样去打杂。 作为一个与时俱进的商业都市,h市这些年涌进了无数外来人口,建厂开公司数不胜数,不过h市的本地商人排外,于是就有了老城区、本地商、外商三个派系,这其中势力最大也最难融入的,就是老城区那一片守旧派,他们起步早,根基稳,牵一发而动全身,挺难缠的。 当初楼尧尧错手杀了楼清清,案件疑点不少,但最终秦挚却很快被判了刑,这其中另外两个派系的人出力不少。 当然,这一切单细胞的楼尧尧并不清楚,她现在只是一个为恋爱苦恼的小女生罢了。 在楼尧尧不知情的情况下,她的隐性追求者,在抬脚迈上追求之旅的前一刻,果断的缩回了脚。 说起来,楼尧尧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被人追求过,情书这种东西更是传说中的存在,不然,也不至于被一个陈浩就迷的神魂颠倒,另外,也是陈浩出现的时间太巧,楼尧尧的那些玩伴最小的都比她大两岁,那时候刚刚毕业,不然,哪有陈浩蹦q的份,等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不过,楼尧尧的“靠山”虽然为她挡去了一部分麻烦,但反倒激起了几个自视甚高的男人的猎奇心。 这让楼尧尧很苦恼,上课被堵不说,还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东西,更是在任何地方都能“巧遇”,偏偏对方还一脸施舍的发出各种邀请。 这根本就不在剧本中啊!楼尧尧无语死了,她怎么不知道她这么有魅力?上辈子根本就没有人追的说! 其实,那只是因为,别人根本逮不到人,就算有人想送情书和约她,有那么两个室友,东西和消息能传达到她那里?另外,走出上辈子阴霾的楼尧尧,对人对事,多了一种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冷淡,极致的疯狂过之后,现在很少有什么能激怒她,褪去了一身刺,再加上长相不丑,性格看上去是有点挑战的冷傲,有人追,很正常。 不过,楼尧尧一点都不喜欢就是了,她现在对秦挚以外的任何人,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她都已经明确的表示有男朋友了,那个名字连都记不住的追求者,居然还不放弃,满嘴口花花烦死人了,今天更是跟到了课堂来。 要不是明天还有点名的必修课,她都想要逃课了,不过好在明天就是周五了,可以不用再受折磨了。 厌恶的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男生,楼尧尧也没心思听课了,又拿出手机给秦挚发短信。 “你在做什么?” 那边等了一会,回过来两个字:开会。 皱着眉头放下手机,楼尧尧撑着下巴发了一会呆,就又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你在做什么?” 这次回的比较快,依然是两个字:开会。 这让楼尧尧觉得有点惊奇,于是问道:“开会可以发信息么?” 那边静默了很久,才回道:“可以,是阿南主持的,我只是在旁听。” 得了这个答复,楼尧尧心安理得的开始双手齐飞,劈里啪啦的发了无数的信息过去,一会抱怨这个,一会抱怨那个,全是发牢骚。 看了楼尧尧发过来的信息,秦挚皱起了眉,盯着手机看了好半天,才察觉到会议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抬起头看了看站着的那名男员工,说道:“继续说。” 那名员工一愣,苦着脸道:“老板,我已经说了两遍了。” 秦挚也是一愣,然后扭头看左边的阮司南,阮司南正低着头,翻着一本娱乐杂志,时不时发出一声嗤笑,完全不在状态。 还是右边的助理反应快,连忙把自己的笔记本推了过去,飞快的扫了一眼上面的记录,秦挚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份方案,还有谁有异议吗?” 敢有异议吗?员工们沉默着。 看到没有人提出异议,秦挚一锤定音:“既然方案一致通过,那从今天起,就转交技术部实施吧,一个月内出成品,技术部能做到吗?” “没问题。”技术部部长扶了扶眼镜,瞟了一眼还在看杂志的阮司南。 “好了,散会。” 一场原本要开几个小时的会议,被秦挚短短几分钟搞定后,开始专心的陪楼尧尧发短信,她发信息的速度太快,上一条还没有看完,下一条就已经发过来了。 等到所有员工都出去了,看杂志的阮司南才合上杂志,笑得有些妖气:“我猜他们现在肯定在想要不要跳槽了。” 还在收拾老板的文件的助理在心里点头:废话,能不想跳槽吗!本来就是新兴公司,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副总就算了,现在连工作狂的总经理都开始在上班的时候发呆,这个也就算了,居然还在开会的时候发短信,为了安心的发短信,还把至关重要的会议早早结束!这家公司……要倒了吧倒了吧倒了吧! 小助理心里的咆哮别人自然听不见,秦挚横了阮司南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这段时间,你就去技术部帮忙吧。” 阮司南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起身往外走,走到一半,回头说道:“对了,东东昨天回来了,周末带尧尧出来聚聚吧。” “我会转达的。”秦挚头也不抬。 阮司南走到一半,突然倒回来,抢了秦挚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滑,不过只是一眼,就把上面的信息看了个七七八八,然后趁秦挚发怒前把手机还回去。 顶着秦挚带着怒意的目光,阮司南毫无压力的对助理说道:“小助理,你知道一个女人问一个男人在做什么,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助理翻了个白眼,继续收拾东西。 “这意味着那个女人正在想这个男人,不过……”阮司南撩了撩头发,边走边说:“也可能是太无聊了,等不到想等的人,那就只能找其他人打发时间了,女人啊。” 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阮司南就走了,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八婆。 秦挚忍不住赞同楼尧尧对他的评价,助理收拾好东西也走了,偌大一个会议室,就只剩下秦挚一个人。 楼尧尧的信息还在不停的发过来,短信提示音不绝于耳,但秦挚却完全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 阮司南说的,他怎么可能不懂?楼尧尧以前有时候也会给他发信息,但他回复以后,那边就会半天没动静,要么一直没动静,要么很久之后才回一条:在跟陈浩发短信聊天,下次说。 楼尧尧这几天有些反常,通常情况下,只有陈浩不给她回信息,她才会无聊的想到给别人发短信打发时间,而他不巧,是那个会在任何时候回她信息的人。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置之不理?如果能做得到,他早就这么做了。 那边连续发过来很多信息,可能是发现他没回信息,终于停止短信轰炸,过了一会,才发过来一条。 秦挚点开那条信息:咦,你怎么不回话了,是不是很忙? 根本就没有思考,一条信息就已经发过去了:没有,刚散会了,在收拾东西。 说谎是会上瘾的,说了第一次,就会忍不住说第二次。 没有等楼尧尧回复,秦挚就发过去第二条。 “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好啊,我等你。” 我等你……又是这句…… 秦挚面无表情的翻着聊天记录,这些短信有一半是在问他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 “我在想你。” 他什么时候,才能这么回复? 11、第十一章 不需要暧昧 终于上完了最后一堂课,楼尧尧把周末要看的书放进包包里,其它的用不上的就交给谭琴,让谭琴帮忙带回去。 谭琴整理着两人的书,突然似笑非笑的推了推楼尧尧。 楼尧尧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教室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懒洋洋的靠着墙,头发比起一般男生略长,束身的黑衬衫让他的腰显得很细,扣子开到第二颗,再加上有张不错的脸,整个人看上去性感又魅惑,几个被美色迷惑的女生凑上去搭讪,那人好脾气的陪着她们说话,惹得几个女生娇笑连连,楼尧尧不悦的皱起了眉:“真是阴魂不散。” “还没说清楚?”谭琴倒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说了,但是他脑袋有毛病,根本就说不清楚。”说起这个,楼尧尧就有些苦恼,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招惹到这么麻烦的人物的! 对此,谭琴也无能为力,她玩笑的说道:“要不给对方一个机会?”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楼尧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对于楼尧尧的那个喜欢的人,谭琴也有耳闻,大三的学长陈浩,据说两人曾是高中同学,不过那位学长已经有一位在隔壁艺校念书的青梅竹马女朋友了,所以谭琴觉得楼尧尧的希望不大,另外,不多的几次会面让谭琴并不喜欢那位学长,他表现的太完美了,反倒显得做作,最重要的是,谭琴觉得他接近楼尧尧是另有目的。 压下这些想法,谭琴并没有再说下去,她只是开个玩笑罢了,那个男生并不适合楼尧尧,再说,即使适合,她也不会去左右楼尧尧的想法。 回宿舍和离校的路南辕北辙,楼尧尧和谭琴道了一声再见,就在教室门口分开了,等在门口的男人见状,从女生堆了钻出来,挡在楼尧尧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发出邀请:“楼学姐,不知道能不能赏脸给学弟一个共进晚餐的机会?” 楼尧尧瞟了他一眼:“这位学弟,我跟你很熟吗?” “不熟。”男人一笑,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妖得邪气:“不过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现在不熟,不代表以后也不熟。” “感情确实可以慢慢培养,那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楼尧尧给秦挚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对方她已经下课了,然后才抬头继续说道:“我想我已经说的足够清楚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感情这种事,不到最后,谁也不能妄下结论。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按你的说法,这跟一段婚姻因为有可能会破裂,而提前给自己找一个小三预备着,是否是同一种意思呢?那你的女朋友和未来妻子可真够悲哀的。” 男人被楼尧尧的说辞惊呆两秒,回过神来立刻又追了上去:“学姐,你这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婚姻和恋爱是不一样的。” 楼尧尧也不否认:“确实不一样,但劈腿的性质是一样的,你不能因为还不到婚姻的程度,而认为劈腿就是正确的。另外,如果你是为了恋爱而恋爱,那我就是为了婚姻而恋爱,愿意陪你玩游戏的人有很多,但其中不包括我。” “是吗?”男人耸了耸肩,露出一个很苦恼的表情:“怎么办,被你这么一说,我居然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楼尧尧停下脚步,直视这个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年轻男人:“放不放手是你的事,但我要说的是,你这么做让我觉得很厌烦,且开始向厌恶发展,另外,看到你,我就有一种扇你耳光的冲动。” “真是无情……”男生摇了摇头,作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就算没兴趣,至少也不用说得这么绝情吧,老实说,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女生。” “那是因为你表白的次数不够多,一百个女生,总有几个会拒绝的。”楼尧尧好心的给出一个建议。 男人倒是觉得挺有兴致地说:“改天试试。” 楼尧尧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绕过他继续走,在她眼里,这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小男生”罢了,根本没必要太计较。 “等一下。”那人又追了上来:“好吧,既然你这么有决心,那我退一步,做普通朋友,这个机会总可以给吧?” 普通朋友?楼尧尧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不是吧?朋友也不行?有一个这么优秀的追求者做朋友,可是很让人羡慕的。”为了配合他的说辞,他拉了拉衣领,又整了整表情,整个人气质为之一变,一下子就从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样,变成了成熟认真的上进男士。 这个人真够妖孽的,估计能跟南瓜打擂台了,楼尧尧却没有过多感想:“抱歉,我的男性朋友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一个来画蛇添足,最重要的的是,我这个人最讨厌跟人暧昧不清了。” 暧昧?上辈子被暧昧害得还不够惨吗?男性和女性之间,真的可能有纯洁的朋友关系吗?也许有的,但扯上了爱情的朋友关系,本身就不单纯了,更何况是在已经表白的情况下,上辈子她被陈浩的暧昧害得耽误了所有青春,秦挚也被她的暧昧害得一生尽毁…… 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的暧昧……她的暧昧…… 楼尧尧愣住了,刚才灵光一现,让她隐隐觉得抓住了一个重点,可是想要深想,那个念头却又越来越模糊。 “讨厌暧昧,那我可以理解为,学姐是对自己没信心,怕被我趁虚而入吗?” 看着突然凑近的脸,楼尧尧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刚才的灵光一闪的想法也没了深思的欲望,不悦的皱着眉头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耐心已经消耗殆尽,就算是‘小孩子’,也不想忍受下去了:“是什么给你这样的自信?我可不是那种只会哭却什么都不做的小女生,把我惹急了,我可是会动拳头的。” 淑女?抱歉,她从来都不是。 说完,楼尧尧也不去看他了,被这一么一耽误,路才走了一半都不到,结果没走多远,脸上却被打落几滴雨珠。 六月的天气最是多变,刚才还好好的,顷刻之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还不等楼尧尧做出反应,啪嗒啪嗒的大颗雨珠就落在了身上,瞬间就湿了个透,反应过来的楼尧尧立刻拔腿狂奔,跑了好一段才找到一个能挡雨的地方。 结果她刚跑到,就看见刚才纠缠不休的人也跑了过来,迎上楼尧尧不高兴的目光,那人甩了甩头发,笑道:“学姐,我可不是追着你来的,没有哪条规定说,我不能在这里躲雨吧?” 除了他以外,还有很多学生跑到这里躲雨,毕竟这场雨来的太突然。 楼尧尧把包包抱在胸口,走远一点不去理他,她今天头发只是随意的披着,被雨一淋,全贴在脸上,不用看也知道一定很狼狈。 把前面挡视线的湿发扒开,然后无所事事的看着雨景。 整个雨幕好像连成一条线,颇为壮观,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啪啪”作响,刮起的风为这个炎热的夏天带来一丝凉意,不过风实在太大,连路边的小树都被吹弯了腰,还好今天没有穿裙子。 楼尧尧伸出一只手去接雨珠玩,雨珠打在手心有一点痒,心里估算着秦挚应该快到了,所以并不着急,这个地方是出校进校的必经路,秦挚来了,一定能看见她的。 在等秦挚的期间,楼尧尧接到了谭琴的电话,对方问她需不需要送伞,楼尧尧感激的拒绝了。 那个“小”男生倒是识趣的没有再来打扰,只是一直盯着她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不过楼尧尧一点都没有想知道的欲望。 突然,一把雨伞出现在楼尧尧头顶,正在发呆的楼尧尧察觉视线变黑,抬起头看去。 “等很久了吧。”那声音就像一阵清风,让原本因为闷湿的天气而有些躁动的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楼尧尧却恍若未闻,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十七岁的那年夏天,也是这样的雨天,她站在学校门口等秦挚来接她,正无所事事的看着雨景发呆,突然,这个人,就这么闯入了她的世界,一待,就是十年。 太该是那个时候太年幼,脑子里有太多的梦幻色彩,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幕,却被她那个愚不可及的脑袋自动加工处理,那一刻她的耳朵就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雨下的很慢很慢,她能看见每一刻雨珠的下坠轨道,她抬起头去看那个把伞放在她头顶的人。 当时的感觉,用一句比较文艺的话就是:好像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 现在想来,不过是她的心理作用罢了,垂下了眼,楼尧尧有些嘲讽的想,兴许,这就是宿命,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 站在一边看着楼尧尧发呆的男生挑眉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抬高了嗓音问道:“楼学姐,这个就是让你连追求者也不需要的男朋友?” 长得很一般嘛,都没他帅,脸上的笑容也假的要死,真当自己是王子?他有点失望,想不到这么难搞定的楼学姐会看上这样的男人。 陈浩看了他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脸上依然挂着无懈可击的温柔微笑:“走吧,尧尧。” 然而楼尧尧却没有动,她看着陈浩,似乎透过他,看向更远的地方,然后她看到他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撑着伞慢慢的走向这边,隔得太远,看不清长相,但对方的一举一动她都太熟悉了,就跟当初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忘记,还有人,在等她。 抬起头,楼尧尧直视陈浩的眼睛,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一字一顿鄙夷地说:“他?他也配!!” 说完这句话,楼尧尧不顾还下着大雨,跑进了雨幕里,很快,就跑到了那个人面前,秦挚皱起眉把她拉到伞下,透过她看了一眼那边的那两个男人一眼,然后低下头责怪的看着楼尧尧,楼尧尧抱住他的手臂,讨好的笑,他无奈的帮她整了整头发,搂住她的肩膀,挡住另一边飘来的雨,带着她慢慢往门口走。 楼尧尧缩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看他的脸,她终于走出了那片天,那片被虚构出来的天。 秦挚,这一次我不会让你白等。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单方面的暧昧,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幸好,上天给了她一次补救的机会。 “看来,我们两个都出局了。” 看到了想看的人,男生朝陈浩耸了耸肩,摇摇晃晃的走进雨幕里,老实说,他并没有开玩笑,虽然一开始对这位学姐纠缠不休是因为好奇,后来被拒绝了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而最后却发现,这位学姐说话挺有意思的,也许相处起来,会很有趣,突然就想认真一次,不过,人家都说厌恶他了,何必再去自讨没趣,真是狠心,居然对追求者说厌恶,根本就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再说,她……估计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吧? 真可悲,居然做了一回别人生命中的路人甲。 陈浩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那两个走远的背影,他脸上依然挂着招牌式的温柔微笑,只是拿伞的那只手,青筋狰狞的突起。 其实,那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 他跟楼尧尧念的是同一所私立学校,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校,只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甚至在很多次聚会上,他过去跟他们打过招呼。 只是,那个被一群男生宠着的小女生,总是缩在秦挚的背后,从来不理会那群人以外的任何人。 那天,他看到她在屋檐下等人,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去,她看他的眼神是陌生的,却又是熟悉的,那样的眼神,他曾在很多女生眼里看到过,惊艳的迷恋眼神。 “初次见面,我是高三一班的陈浩,我送你去坐车吧。” “谢谢,你好,我是高二三班的楼尧尧。” 初次见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因为,那根本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只是,她真的信了。 然后,事情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到底,谁更悲哀? 12、第十二章 你惹不起 回到公寓,楼尧尧就被秦挚塞进了浴室。 上了大学后,秦挚就在离大学城不远的一片公寓区租了一间单人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带阳台,只有几十平米,不过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说,这样的房子绝对是无可挑剔。 后来赚钱之后,就把这套房子给买了下来,作为第一套自己买的房子,秦挚似乎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即使每天要开半个多小时的车去上班,这些年也没有想过搬走。 这就便宜了楼尧尧,十几分钟的路程实在不算远,所以上大学以后,楼尧尧周末要是不想回家,基本都是睡在这边。 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楼尧尧围着浴巾走出来时,并没有看见秦挚,不过她倒没有觉得奇怪,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果盘,用叉子叉起一块哈密瓜送进嘴里,唔……好甜。 刚吃了两块,就听见门铃声,楼尧尧把水果盘放下,叉起一块哈密瓜边走吃吃,原本以为是秦挚忘记带钥匙了,结果透过猫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女人。 犹豫了一下,楼尧尧打开木门,只露出一条缝,隔着金属门看那个女人。 那女人看见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楼尧尧,微微一愣,然后扬起甜美的笑容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秦挚的家吗?” 楼尧尧挑起眉,装模作样地问:“恩,你是?”其实她当然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周芸蕊,秦挚的秘书,不过,这个时候,她们应该是“不认识”的。 作为一个情场老手,周芸蕊怎么会感觉不到楼尧尧的敌意,不过依然保持着微笑道:“我是秦经理的秘书周芸蕊,请问秦经理现在在家吗?” “他不在。”虽然很没有礼貌,但楼尧尧丝毫没有开门让她对方进来说话的意思:“你找他有什么事。” 周芸蕊扬了扬公文包:“公司有一份文件秦经理忘记带回来了,所以让我送过来。” 楼尧尧刚想说让她交给自己转交,但是还没出口,就突然改变了主意:“你先进来坐吧,他待会就会回来了。” 说完,就打开了门,把这个觊觎她家秦挚的女人给放了进来。 周芸蕊原本以为对方会索要文件,然后她义正言辞的拒绝,都已经做好了被关在门外的准备,正想用这个博取一点同情心,结果,却被放了进去。 进来之后,看见楼尧尧的装扮,周芸蕊为之一愣,楼尧尧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鞋子放在地上,又指了指鞋柜:“伞挂着这里,你先坐,我进去换衣服。” 说完,也就不去管周芸蕊,进了唯一的那间卧室,轻轻的带上了门。 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拿着还在滴水的雨伞,周芸蕊看着地上的鞋子发了会呆,然后依言把伞放好,换上了鞋子,接着开始打量起这套小公寓。 厨房入口在走道上,小小的厨房里面厨具俱全,按摆放的位置和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是经常会用到的。 客厅被一张摆的满满的书柜隔成两间,外面靠墙摆着一组柜子,中间是四张沙发和一张玻璃桌,书柜里面靠着落地玻璃摆着一张大大的双人沙发,上面铺着看上去就让人想上去打滚的雪白羊毛毯,摆着两个粉色的抱枕,对面是一张电脑桌,然后还有一些精致的小物件,以秦挚现在的条件来说,住这样的房子有点简陋了。 不过,对于普通的情侣来说,却是一个简单却又温馨的同居小窝。 周芸蕊把公文包放在其中一张沙发上,细细打量这间公寓的摆设,这些摆设在强烈的告诉她一个事实,那就是:它已经有女主人了! 屋里随处可见女性物件,最显眼的是电脑桌后面贴着一张大大的课程表,显然不会是秦挚的。 没让周芸蕊等太久,楼尧尧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了,不过她的穿着让周芸蕊比看见她围着浴巾更无语就是了。 穿着露肩粉色吊带和只有几寸长白色小热裤的楼尧尧看到周芸蕊站在电脑桌前,露出一个假笑:“怎么站在这里,要喝点什么?坐吧。” 一副女主人做派。 周芸蕊眼神闪了闪,在那张放着公文包的沙发上坐下:“清水就好。” 楼尧尧从冰箱里给她拿了瓶矿泉水,然后端起放在桌上的水果盘,缩在周芸蕊对面的沙发上吃水果,询问了一声,在周芸蕊表示不吃后,就边吃,边看着周芸蕊发呆。 被那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周芸蕊觉得非常有压力,她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那双侧放在沙发上的雪白大腿更是格外刺目,事情似乎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阮司南那个骗子!他不是说秦挚没有女朋友吗?不是鼓励她追秦挚吗?不是说秦挚那个青梅竹马另外有喜欢的人吗? 可是现在事情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秦挚大包小包的打开门进来,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周芸蕊,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周芸蕊站起来,声音甜美地说道:“秦经理,我是来给你送文件的。” “我不是说了,明天会去拿吗?怎么又要你送过来。”秦挚看周芸蕊的眼神有点不善,今天因为要接楼尧尧,所以提前下班了,有些公事并没有处理完,这个女人的心思他很清楚,不过公司的决策权毕竟有一半在阮司南手里,所以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工作不出错,他也不能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被楼尧尧误会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就完全消失了,楼尧尧怎么会有那个闲心去误会。 周芸蕊呐呐的不知道说什么。 楼尧尧看够了戏,很没有的诚意的吃着哈密瓜当起了和事老:“好了,人家帮你送过来,是出于好心,就别摆脸色吓人了,秦挚,我饿了。” 然后扭头对周芸蕊说道:“外面还在下雨,吃过晚饭再走吧。” “谢谢。”周芸蕊自然不会拒绝。 秦挚皱眉看了一眼楼尧尧,也没再说什么,把东西放好,进房间找了一条毯子放在楼尧尧身上,把她手里的水果盘拿走:“别吃太多,待会又吃不下饭。” 然后拿着水果盘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切菜声。 等秦挚围着卡通围裙把三菜一汤端上来到时候,周芸蕊的表情很幻灭,这么居家的男人,真的是那个在公司说一不二的冷面老板? 这顿饭吃的很压抑,除了秦挚偶尔给楼尧尧夹点菜,三个人都没说话,秦挚做的菜味道很好,但周芸蕊吃的无滋无味。 期间楼尧尧一边敞开肚皮吃着,一边观察两个人的神色。 看了许久,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还没交往。 记得上辈子,也就是这两个月,她从阮司南那里听到秦挚有了一个女朋友的消息,这个人就是周芸蕊,后来被她大闹一场搅合了,不过,看这俩人现在的气场,周芸蕊确实心怀不轨,但是秦挚完全是没有任何异样的,甚至都没有多看周芸蕊一眼,而且,如果她没有会错意,秦挚应该是喜欢她的。 那么……秦挚这么会在那么短时间内变心? 想到这里,楼尧尧看周芸蕊的眼神很不善,该不会是用了非常手段吧? 吃完饭,周芸蕊帮着秦挚收好了碗筷,还想帮忙洗碗,却被秦挚冷言“请”了出来。 结果屁股还没坐稳,就听楼尧尧拉高了嗓音说道:“啊!你要走了?……不多坐一会……哦,晚上还要跟男朋友约会……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路上走好。” …… 没有语言能表达周芸蕊现在的心情,对着楼尧尧那张得意的笑脸,她简直是想一鞋子砸上去。 得到自己想要结果的楼尧尧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啊,倒打一耙这种事情,她实在太得心应手了。 周芸蕊当然不想走,但是楼尧尧那么大嗓门,厨房里的秦挚肯定听见了,难道她还能不要脸皮的死赖着?或者跟楼尧尧吵架?吵得过吗? 把愤怒的周芸蕊送到门口,楼尧尧微笑着摇了摇手。 “真是多谢你的款待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周芸蕊几乎咬牙切齿。 “不客气。”楼尧尧笑眯眯的勾了勾手,见周芸蕊不过来,她只好凑过去在对方的耳边说道:“你说,如果因为勾引老板失败而被开除,哪家公司还敢用你?” “你……”周芸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楼尧尧表情很无辜的看着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有些人家的男人可以惹,但有些人家的男人,却不能惹,不好意思,我家的这个,你惹不起。”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那表情冷得让人心底发寒,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谁敢跟她抢,她就敢跟谁拼命。 “碰”的一声,铁门贴着周芸蕊的鼻子被大力关上,周芸蕊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好像,真的惹了一个不能惹的男人……阮司南根本就是挖坑给她跳吧,这女人哪像是不喜欢秦挚的样子!根本就是把对方看成自己的禁脔,容不得他人觊觎。 楼尧尧回过头,就看见秦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他的脸因为背光被染上一片阴影,看不清神色,他听见了……他一定听见了……楼尧尧再没有刚才的威风,心跳得的好快,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做坏事威胁人什么的,这可不是第一次,但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最后,她决定破罐子破摔:“秦挚,我……” “别站在这里了,淋了雨还穿这么少,会感冒的。” 秦挚说完,转身进了厨房,就好像没有听见她刚才的那番话。 楼尧尧一腔热血被他这句话打没了影子,冲上去踹了他一脚:“秦挚你简直就是个猪!” 莫名其妙被踢了一脚的秦挚无语的看着楼尧尧气哼哼的跑掉,他又哪里得罪她了? 等秦挚收拾完,淋了雨,又洗了热水澡,吃饱喝足的楼尧尧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就像一只小猫,小鼻子皱着,似乎有什么困扰着她,吊带衣除了胸口那部分,腰部的布料接近透明,本就不长的热裤因为她弯着身子显得更短,大片雪白的肌肤□□在外面,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睡着他面前。 她似乎一点都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难道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和一个单身的正常男人同处一室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是该说她太放心他,还是该说……她根本就没有把他当男人看过。 秦挚苦笑一声,弯腰抱起楼尧尧,入手的触感光滑柔软,压下升腾起来的异样心思,秦挚把楼尧尧放到卧室的床上,然后帮她盖上一层薄薄的毯子。 这期间楼尧尧都没有醒过来,被放在床上后,拱了拱身子,又缩成了一团。 秦挚站在床头看着她的睡颜,不由想起不久前她说的那句话:“怎么办?我走不出来了。” 其实,他何尝不也是走不出来了。 可是,他真的很累了,不想再装了。 是该说她太无情,还是该说他太天真,他居然会相信一个十二岁小女孩的话,并且认真的把她的戏言记在了心里! ――我楼尧尧可是要成为秦挚女人的存在!所以,在我长大前,你不可以有女朋友,不然,你会后悔的,因为,我是一个注定要打败她们的女人! ――呵呵,那我可就等着了。 看,他果然很天真吧,一句戏言,一记,就是很多年。 十七岁那年,楼尧尧给他画了一个圈,他站在圈面等了很多年,结果最后才发现,楼尧尧从来就没有把自己画进去过,至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圈。 13、第十三章 青梅竹马 楼尧尧开始跟秦挚冷战了。 虽然这只是楼尧尧的一厢情愿,秦挚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老实说,秦挚和楼尧尧吵架和冷战,次数绝对不少,对于年幼的秦挚来说,无论去哪都带着一个拖油瓶,那滋味对任何一个小男生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天知道,他有多少次差点冲动得把这个跟屁虫扔进去河里。 记得吵得最严重的是高中那几年,情窦初开的少年开始对女生感兴趣,结果每次都还没恋起来,就被楼尧尧这个电灯泡破坏了。 叛逆过,愤怒过,也曾决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理这个麻烦鬼。 结果最后楼尧尧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只是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沉默的掉眼泪,然后,之前的决心就不翼而飞,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所以说青梅竹马是这个世界最让人无奈的感情,舍不得,扔不下。 青梅竹马的感情,谁狠的下心,谁就赢了。 秦挚不够狠,所以楼尧尧赢了,甩不掉,那就认清现实接受吧,事实证明,有一个楼尧尧这样的女朋友,也挺不错的,她虽然刁蛮又任性,但骨子里并不坏,很容易被激怒的同时,也很容易被感动,并且从来都只看得见他一个,对于男人来说,很虚荣吧,那群死党可没少因为这个调笑他,都说他无耻,这么小也下得去手。 他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倒越发珍惜这段感情,对楼尧尧的态度也日益转变,从开始的不耐烦慢慢变成现在的任劳任怨,一个男人,如果开始学会珍惜一个女人,那他就是真的长大了。 如果没有意外,秦挚大概会跟楼尧尧这么死磕一辈子。 然而变数突现,楼清清的出现,分走了楼尧尧大部分的注意力,兴许是太寂寞了,虽然一直混迹在男生堆里并不缺朋友,但缺少女性友谊的楼尧尧,很喜欢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就像一只母老虎,把那个怯怯懦懦的“姐姐”护在身后。 然而,这段姐妹情没能持续太久,就破裂了,再接着,是陈浩的突然闯入,从此,他们越走越远,几年前的约定,楼尧尧似乎完全忘记了,而他,也只能装作没发生过,就好像那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阮司南说,要么孤注一掷,要么放弃。 可惜,他两种都做不到。 所以,继续死磕着吧。 冷战啊,似乎很多年没有过了呢。 秦挚边开着车边这么想着,副驾驶席的楼尧尧侧着头看着外面,就是不看他一眼。 这情况已经持续一整天了,楼尧尧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但她就是忍不住生气,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呆的男人?他的脑袋是怎么想的,如果他能表白,是不是,上辈子的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会不一样吗?楼尧尧心里隐隐知道答案,可越是知道答案,她就越生自己的气,她真蠢,怎么就一直没发现秦挚对她的感情呢? 她一直以为秦挚把她当妹妹的……因为他们的相处模式从十二岁以后就没有变过,然后上辈子到秦挚说爱她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原来……一直都是,所以她一直没能发现。 这真是让人想要发疯的真相! 他们两个就是一对半斤八两的傻蛋! 两个傻蛋沉默的坐在车里,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他们现在要去参加一个聚会,原本是定在昨天的,不过因为下雨,就改在了今天。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会员制酒吧,相对于那些花样五花八门的夜店,这家酒吧只是一个聊天和品酒的纯酒吧。 作为这里的常客,工作人员对秦挚非常的熟悉,把钥匙交给一个泊车小弟后,秦挚就和楼尧尧一起走了进去。 酒吧布置虽然精致奢华,但对于上了年纪的成功人士来说,还是不够档次,而激情无限的年轻人又不喜欢这样拘谨的地方,所以即使是周末,顾客也并不多,秦挚和楼尧尧很容易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群朋友。 他们两个似乎是来的最晚的,一看见他们,性子最活跃的东东就扯开嗓子喊他们:“这边。” 七八个男生,只有楼尧尧一个女生,她随便挑了个地方坐下了,然后听他们聊天。 说话最多的是东东,也就是今天的主角。 说起来东东这人挺有意思的,他大概是这群人当中最没用的那个,小时候打架别人威风凛凛,偏偏他总是被打的一脸鼻涕一脸泪,可他又特爱惹是生非,三天两头被教训,是能和楼尧尧比肩的麻烦精,但是他意外的弹了一手好钢琴,再加上那张嫩脸,倒也能蒙骗个小女生。 后来越大就越人模狗样了,大学去外地念的音乐学院,就当大家都以为这小子要当音乐家时,家里也准备送他继续出国深造,他突然说不念了,然后开着一辆找人改造的破房车去全国旅行了,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瞧见楼尧尧看他,东东露出一口白牙:“姐,看啥呢?” 楼尧尧瞪了他一眼,懒得离他,身为这一群人中最小的那个,却总被称之为“姐”,其起因就是她小时候太爱惹是生非,这群男生被折腾的烦了,不记得是谁说了那么一句:“你就是我亲姐,姐,求您老人家别闹了!” 她听得挺得意,让一群比她大的男生叫姐,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老实一点,后来年纪大了,“姐”就成了她的戏称,跟麻烦精一个意思了,现在想起来真好笑,她还真当是赞誉呢。 东东不再挂着鼻涕抹眼泪了,也不像后来那样穿得整整齐齐扮忧郁装王子,现在他穿着花衬衫花短裤,踩着人字拖,一头头发乱得像鸟窝,皮肤晒得黝黑,坐在一群美青年里,就是一猥琐大叔,鹤立鸡群。 楼尧尧又看向其他人,以前玩得最疯的那个让人跌破眼镜的进了政府部门,现在戴着小眼镜,一脸严肃,貌似女儿都有三岁了。 性子最腼腆的那个现在是小有名气的歌手,说话声音最大的就是他。 “东东,这次怎么舍得回来了?” “没办法啊,过几天就是老爷子的大寿,下了军令状了,再不回,可就不认我这个孙子了,对了,你老婆呢,怎么没带过来?” “家里小魔王折腾的厉害呢,来不了。” “真没想到你小子会是最先结婚的那个,我当初一直以为是秦挚和尧尧呢。” “谁说不是呢,对了秦挚,你俩啥时候结婚啊?” 楼尧尧一口饮料喷了出来,秦挚忙抽了一张纸巾给她。 可能瞧见楼尧尧那表情太震惊,东东转移了话题:“估计还得等两年吧,尧尧还在念书呢,对了,南瓜呢?” “刚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接人去了。” “接谁?女朋友?我靠,发展的挺快啊,都带着来见娘家人了。” 众人似乎也察觉失言,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带开了,楼尧尧端着杯子有点发傻,原来,谁都看得一清二楚,就她一个人蒙在鼓里,秦挚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并不参与,只是偶尔有人问起,才回答两句。 更多的时候是在观察楼尧尧的神色,她神色太平静了,除了一开始有点惊讶,后面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她表现得生气一点,他还可以说他们在开玩笑,但楼尧尧神色太平静了,看不透是什么心思,也许根本就没在意,但这么平静的楼尧尧,让他有点紧张,总有不好的预感。 “要吃点什么吗?”秦挚凑到楼尧尧耳边问,她晚餐没吃多少,应该饿了。 楼尧尧摇了摇头。 又坐了一会,可能发现楼尧尧沉默得异常,众人谈话慢慢少了起来,知道是自己影响了气氛,楼尧尧就打了声招呼,说去吧台坐坐。 秦挚本来要跟着,不过被楼尧尧拒绝了。 看见楼尧尧走了,东东奇怪的推了秦挚一下:“尧尧看起来很不对劲啊,吵架了?” “应该吧。”秦挚不是很确定。 “什么叫应该!”东东瞪眼:“我说你们两个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还没摊牌?” 秦挚皱着眉不悦道:“以后不要在尧尧面前说起这些了。” “我靠,怎么回事啊你们!” “东东,别说了。”另外一个比较清楚情况的拉住了东东,跟他解说起了情况。 秦挚看着坐在吧台的楼尧尧,从别人口中听着自己的故事,只觉得更加无力。 逃离了那个活跃的氛围,楼尧尧坐在吧台,回头看去,正好对上秦挚的目光,秦挚一愣,然后移开了目光。 “要喝点什么?” 一个温柔的磁性嗓音让楼尧尧回过神来,楼尧尧转过头,礼貌地喊道:“阮大哥。” “恩,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跟秦挚吵架了?”说话的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也是阮司南的大哥阮文誉,比起长得妖孽的阮司南,阮文誉跟他的名字一样,生得文文雅雅的,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软玉那样温润。 “没有,我在生自己的气。”阮文誉因为年龄的关系,并没有跟楼尧尧他们这一群玩在一块,而是有另一个圈子,不过因为脾气好,楼尧尧平时来这里,挺喜欢跟他聊天的。 阮文誉给她倒了一杯酒精度数很低的果酒,想了想,又换了一杯,推到她面前:“试试看,新配的。” 楼尧尧依言喝下,淡淡的,没什么味道,于是把被子退回去,让他再倒。 “为什么要生自己的气呢?”阮文誉又给她倒了一杯。 “就是觉得自己太傻了。” “确实有点傻。”顶着楼尧尧的怒视,阮文誉笑得云淡风轻:“女人的怒火和眼泪其实有着相同的效果。” 楼尧尧翻着白眼看他。 “都会让在意她的男人难过,所以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时候该生气,什么时候不该生气。” 说完这句话,阮文誉回过身继续去调酒。 果然是八卦男的哥哥,嘀咕了一句,楼尧尧琢磨着他说的话,结果什么也没琢磨出来,好像挺有道理的,但什么道理又说不上来。 发了一会愣,那边突然热闹起来,楼尧尧转过身看去,发现阮司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身边带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看上去挺眼熟的。 一群人起着哄,阮司南护着那个女生,嘴里说着什么。 楼尧尧不由想到了最初,她也是这样被秦挚护着,作为这其中唯一的女生,她的地位一直是比较特殊的,能让一群男生接受一个异类,且是一个很麻烦的异类,秦挚自然出了很多力。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却有些无所适从,看到他们,她总会想到秦挚为她顶罪的时候,这些一直惯着她的男生,急红了眼睛骂她。 然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让她去自首,他们明明都知道真相的,却选择了包庇她。 这就是她青梅竹马的朋友们,无论她做了多少错事,都愿意成为她的后盾。 可是……他们在她心里却没有那么重要,她为了一个陈浩渐渐疏远了他们,到了后来,几乎没有联系过,现在应该是……羞愧的吧。 楼尧尧越想就越难受,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东东刚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赶紧凑了过来:“姐,这是咋了?秦挚欺负你了?” “东东,我是不是挺惹人厌的?” 东东歪着头想了一会,严肃的点了点头:“确实挺惹人厌的。” “滚你的蛋!”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别人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了,楼尧尧一脚就踹了过去。 “哎哎,别啊!姐,这不是你自己问的么,难道还不许人说实话?那你还问个屁啊!哥们,你们说尧尧是不是挺惹人厌的?” “这还用问嘛?”“我就没见过比她更惹人厌的女人了!”“女人?你说她是女人也未免太侮辱女人了!” 除了秦挚,所有人都附和了。 好吧,羞愧什么的,都滚蛋吧!楼尧尧脑子里燃起来一把火,这群混蛋,不说实话会死吗?会死吗? 很快酒吧里打成了一团,不过基本都是楼尧尧一个人在打,其他人在躲。 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生气,一个聪明的男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激怒一个女人。 14、第十四章 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 楼尧尧出了一身汗,结果一个都没打到,反倒把自己累得半死,只好一个人坐在边上拿眼光杀死他们。 那群皮厚的男生自然不会在意,很快就凑成了两桌开始喝酒打牌,秦挚和阮司南被孤立在一边,秦挚倒是没说什么,坐在楼尧尧身边陪着她,反正聚会玩乐什么的,从来都没他的份,早习惯了,但第一次被孤立的阮司南很不满意,开着嘲讽模式把所有人都贬低一通了,结果人家更不鸟他了。 可能是在一群男生中有些不自在,跟着阮司南一起来的女人在四周看了一圈,最终走到了唯一的女生楼尧尧这边坐下。 秦挚见状,很自觉的走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女人。 这个女人挺漂亮的,楼尧尧看着觉得挺眼熟,于是主动说道:“你叫什么?” “齐蓓蓓。” 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挺好听的,楼尧尧一时也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她,但是觉得她可怜的,居然摊上阮司南这样的男朋友,于是好感直线上升:“我是楼尧尧,走,我们唱歌去吧。” 齐蓓蓓自然没意见。 酒吧的驻唱认识楼尧尧,知道她是老板的朋友,所以收拾了东西就把位置让出来了。 楼尧尧两人翻着电子列表,翻了半天,楼尧尧问:“想唱什么?” “这首吧。”齐蓓蓓随手点了一首。 楼尧尧看了看,发现自己会唱,也就加在了列表上,男生喜欢唱歌的不多,每次出来玩,都是楼尧尧一个人霸着麦,她性子霸道,就算唱得走音被那群男生嘲笑,也依然唱得津津有味,倒也练出一点门道。 都是女孩子,选的也都是一些感性的情歌,齐蓓蓓选的第一首是‘别等我离开才说爱我’,两个女孩子唱得各有特色,齐蓓蓓的声音软糯,楼尧尧的声音清亮,配在一起,倒是为彼此增色不少,格外的悦耳。 楼清清没什么女性朋友,曾经也带楼清清一起出来玩过,但楼清清太怯弱,别说跟她一起唱歌了,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这么跟一个女生一起唱歌,还是第一次,唱完了,两个女生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唱后面的,这首是楼尧尧选的‘可惜不是你’。 可是唱着唱着就不对味了,那声音悲伤得让听者都能明显的感觉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刚被甩的失意少女呢,楼尧尧就不说了,连齐蓓蓓都没有一点恋爱的样子! 秦挚和阮司南挨了无数眼刀,听着这么两个怨妇唱歌,什么兴致都没了,最好只好看着那两个女人喝闷酒。 两个女生唱得入神,一首接着一首,一直到出现一首齐蓓蓓没唱过的歌,楼尧尧一个人拿着麦克风唱了起来。 “天开始亮了,云开始散了,我在你怀里哭了,我准备好了,心就要碎了,眼睁睁看着你走掉了……” “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终究还是属于别人了,我所能给你的,你已经不需要了,我能感觉到你变得不快乐,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 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 楼尧尧木着脸唱着这首歌,与其说是唱,倒不如说是在念歌词。 “尧尧。” 楼尧尧听见有人在叫她,可是她不知道是谁在叫她,她的眼睛看的很清楚,只是那些脸跟脑袋里的人完全对不上号。 “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喝了两杯‘清醒’,大概是醉了。” “清醒?难怪!我的天,那玩意你也给她喝?” 好吵,好多人在说话,楼尧尧皱起眉,她在四周看了一圈,都是不认识的人,开些慌张起来,她抓紧手里的麦克风,试探的喊道:“秦挚,你在哪?” “尧尧,我在这。”楼尧尧被熟悉的怀抱搂住,然后心就静了。 看着窝在秦挚怀里用陌生的眼神看他们的楼尧尧,东东说道:“秦挚,你先带她回去吧。” 秦挚点了点头,搂着楼尧尧往外走。 见秦挚两人走了,众人纷纷夸阮文誉高招,然后以“秦挚会不会禽兽”来打赌,一半人赌他不敢,一半人赌他会禽兽,这么闹了一番,也没心情喝酒聊天了,决定找个地方吃夜宵去了,阮司南没跟着去,他带着另一个同样不在状态的齐蓓蓓先走了。 秦挚取了车,楼尧尧死扒在他身上不松手,因为醉酒,他说话楼尧尧听的见,但只挑自己想听的听,其他的都被无视了。 秦挚知道是因为‘清醒’的关系,‘清醒’是这家酒吧的特色酒,味道淡得几乎没有酒味,但后劲很大,醉了以后就会跟进入梦境一样,能看能听能思考,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只会遵从自己的心意做事,根本管不住自己,你跟她说什么都没用。 楼尧尧应得好好的,就是死不撒手。 工作人员见状,礼貌的上来问需不需要代驾。 秦挚刚想答应,楼尧尧突然说:“秦挚,你背我吧。” 或许是因为意识跟身体脱轨,她脸上的表情一直有些呆愣,等了一会,没听见秦挚回答,楼尧尧疑惑的到处看看了看:“秦挚。” 叹了一口气,秦挚又把车钥匙给了工作人员,说好明天再来取车后,弯下腰,楼尧尧手脚并用的爬上去,紧紧的勒住秦挚的脖子。 秦挚被勒得呼吸困难,说了好几遍,楼尧尧才稍微松开了一点。 刚过十二点,街上很安静,来往几乎看不见行人,秦挚背着楼尧尧慢慢的走着,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把脸放在他脖劲处,脸上的肌肤偶尔碰到他的,秦挚自诩自制力好,但这个时候也难免胡思乱想,醉酒的人的话最好套。 但是最终他什么也没问。 楼尧尧趴了一会,又开始唱歌,唱那首‘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唱着唱着,声音就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过了一会,楼尧尧说:“我让他等我的。” “可是我骗了他,他肯定还在等我。”明明应该很悲伤的,但她的语气无比平静,楼尧尧自言自语着:“陈浩骗我,楼清清也骗我,他们都在骗我。” 秦挚听的一知半解,不知道她具体指的是什么。 “秦挚,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等我长大的。”楼尧尧在他背上动了动。 秦挚赶紧把她稳住,然后说道:“记得。” “骗子。”说了这两个字,楼尧尧就不说话了。 秦挚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骗子吗?他确实是骗子,只是他骗的那个人只有他自己。 “秦挚。” “嗯。” “再骗我一次好不好?” 秦挚沉默了。 “秦挚,说你不会等我了。” “尧尧。” “说你不会等我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哭了,那眼泪顺着他的脖子一颗一颗掉下去,滴在他的胸口,滚烫滚烫,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再一次顺了她的意:“好,楼尧尧,我不会等你了。” 楼尧尧……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终于到这一天了吗? 楼尧尧没有察觉到秦挚声音的异样,听到了满意的答复,她只是说:“真好,你不会等我了。” “是啊,真好。”秦挚无意识地低声附和她。 楼尧尧听到他这么说,轻声地笑了,她听见了,她真的听见他说不会等她了,真好。 “秦挚,以后我们在一起吧。” “什么?” 大概是他幻听了吧…… “你说等我长大的,我已经长大了,为什么你不说呢?” 秦挚开始怀疑‘清醒’是不是有问题,他一向隐忍,但此刻还是有种把她丢出去的冲动。 “秦挚,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让我说什么?” “说你喜欢我。” 心情被这么来回折腾,秦挚已经自暴自弃,随她折腾了:“我喜欢你。” 算了,跟个酒鬼较真干什么,反正她醒来就会忘记了,所以,偶尔说点实话,也没关系吧? “真好。”楼尧尧在他背上笑:“你可不能赖账。” “不赖账。” “秦挚,我给你唱歌吧。”楼尧尧说完,也不等他回答,一个人唱了起来:“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他现在还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 跑调跑的乱七八糟,但她唱得很高兴。 她唱了一路,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自己改的歌词,秦挚费力的背着她,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就算楼尧尧再轻,他平时也很注意锻炼,也累得够呛。 等到了家,把楼尧尧放在沙发上,楼尧尧还在唱那首歌,秦挚帮她脱掉了鞋子,拿了热毛巾帮她擦脸擦手擦脚,又找来了睡衣,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衣服倒可以不换,但是裤子却不行,楼尧尧今天穿的是牛仔裤,穿这个睡觉肯定会不舒服的,他想了想,还是把睡裤地给楼尧尧,让她自己换上。 楼尧尧听了半天没听进去,就在他决定算了的时候,楼尧尧突然把外衣和裤子全脱了,然后拿起睡衣穿上,速度之快,秦挚连阻止都来不及。 看着又趴在沙发上哼歌的楼尧尧,秦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进浴室换了一身衣服,梳洗了一下,秦挚想把楼尧尧抱回房间,结果抱起来了,楼尧尧却不肯下来了,搂紧他的脖子,腿盘在他腰上,怎么都不肯下来。 他当然能用蛮力把她扯下来,但对着那细胳膊细腿实在下不去手。 最后只好好言相劝:“尧尧,乖,该睡觉了,先放手好吗?” “恩恩,睡觉。” 楼尧尧点头,但就是不下来。 两次僵持不下,楼尧尧突然凑到秦挚耳边呼着热气道:“秦挚,我已经长大了。”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他,又羞涩又期待。 秦挚呆住了……这是……邀请吧? 秦挚只觉得口干舌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室内温度比室外高,连空气都好像是热的,楼尧尧热得难受,身上像火烧一样,在他身上扭了扭,然后湿润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秦挚,好难受。” 他的理智终于崩溃了,抱着她倒在床上,身体紧紧的贴着她,她的腿还缠在他的腰上,似乎感觉到异样,在他身下扭了扭,那摩擦带来的快感,让秦挚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上楼尧尧迷蒙的双眼,秦挚深吸了两口气,但他马上意识到不妥,因为他们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呼气的时候,胸口紧紧贴着她的,要命,禽兽还是禽兽不如,这真是个问题…… 就在他拼命隐忍的时候,楼尧尧突然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秦挚,你是我的。” 表情半醉半醒,妖娆又魅惑。 那一刻,他听见他脑袋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15、第十五章 你的结束我的开始 楼尧尧就好像做了一个很美的梦,醒来之后带着美梦之后的餍足,但细细去想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梦到了什么,大脑处于完全放松的放空状态。 她在床上翻滚了两圈,意识才渐渐回笼,立刻感觉到身上粘腻异常,好像粘了一身汗,她想,应该是没洗澡的关系。 原本还想再睡一会,但是这种粘腻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楼尧尧又翻了两个身,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床头的闹钟显示才七点过几分,楼尧尧下了床,在床边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拖鞋,于是只好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直达传递到大脑,让她又清醒了几分。 也许是因为时间太早,让她下意识的放轻声音,轻轻的推开门,果然看见秦挚正睡在那张双人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只不过被弄的很是凌乱,衬衣只是随意的扣了两个,露出胸口和肌肉分明的腹部,夏日天亮的早,隔着一层窗帘依然觉得刺目,可能是觉得睡得不舒服,秦挚用一只手臂遮住了眼睛。 明明是主人,结果却只能沦落到睡沙发。 楼尧尧注意到他身上什么都没盖,于是轻手轻脚的又回到房里,拿了条薄毯放在秦挚身上。 做完了这一切,楼尧尧走进了浴室,她没有注意到她进入浴室以后,秦挚把遮住眼睛的手臂拿了下来,一双眼睛带着血丝,很显然是一夜未睡。 打开水调好了温度,楼尧尧脱掉衣服准备淋浴,结果在脱下睡衣的时候愣住了,虽然痕迹很淡,但她的肩膀上明显能看出红痕,不只是肩膀,锁骨也是一片红痕,楼尧尧吓了一跳,她赶紧把衣服全脱掉,结果发现全是上下到处是红红紫紫不说,连大腿内侧都有淡淡的痕迹。 楼尧尧站在镜子前发傻,她的皮肤很嫩,平时力气稍大的掐一下拧一下都要红半天,身上的痕迹倒不是很浓,但脖子上的痕迹却红得发紫,一看就知道是吻痕,昨夜的记忆慢慢冒出来,她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带着热气的呼吸呼在她的脖劲处,温热的嘴唇在上面舔舐啃咬。 见鬼!楼尧尧打了个冷颤,火速跑到花洒下面,让温热的水洗去心底的异样。 ‘清醒’之所以被称之为清醒,那是因为即使醉了,也只是半醉半醒,并不会影响人的思维和记忆。 所以楼尧尧对于昨天的记忆虽然有些迷糊,但并没有忘记。 她记得自己在跟齐蓓蓓唱歌,然后就渐渐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当时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身边的人和事都听的见看的见,但却像是做梦一样,明明知道该怎么做,却控制不了梦里的行为。 梦里总是反应人最诚实的思想和行为,当秦挚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其实……是清醒的。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结果都快做到最后了,秦挚却退缩了。 并没有后悔那样的决定,如果再选择一次,她还是会把自己交出来。 楼尧尧发现,她的心远比她更诚实,在她还在纠结爱不爱的问题时,她的心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到现在,如果她还在纠结到底爱不爱这个问题,那她自己都要觉得自己有毛病了,连人都可以给对方了,你再想爱不爱会不会太晚? 任何一个女人,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在最初的时候,都是希望和自己第一次的那个人,是跟自己牵手一辈子的人。 楼尧尧也不例外,甚至她在感情上有些洁癖,她喜欢陈浩那么多年,却从未做过出格的事,因为她要的从来就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一场激情,都说距离产生美,她跟陈浩离的太远,所以看不清真相,以为那个就是自己的良人,其实,如果没有楼清清的那场意外,她最终可能会成为一个逃跑新娘。 最初的心动只是一瞬间,不足以维持一辈子。 一边发呆,一边洗澡,不知不觉这个澡居然洗了半个多小时,手指上的皮肤都开始起皱褶,楼尧尧关掉了花洒,拿干毛巾擦干净了身上的水珠,看着身上的各种痕迹,越擦越恼火。 男人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吗?为什么都那样了还能忍得住?秦挚根本就是怪物吧? 楼尧尧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失落了。 其实……大概真的做了的话,她又会抱怨秦挚不够珍惜自己吧?女人就是这样矛盾。 楼尧尧擦完了水珠,才想起自己没拿更换的衣服,要是换了往常,围上一条浴巾再回房间换衣服也就了事了,但是怎么想怎么别扭,特别是她身上这么多痕迹,如果被看见了怎么办? 好吧,她就是矫情了,她在浴室里找了一圈,除了浴巾和刚换下的睡衣,再无其他,浴袍因为天气的关系,已经收起来了,磨蹭了半天,楼尧尧还是围着浴巾出去了。 打开门差点撞上了秦挚,楼尧尧一慌,本能就要关门,秦挚也被她吓一跳,他见楼尧尧这么久没出来,就在外面等着,犹豫着要不要出声,结果楼尧尧就开门出来了,从他居高临下的这个角度,刚好能清楚的看见半边雪白的胸口,他有点不自在,看见楼尧尧要关门,手已经比大脑更快一步抵住了门。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秦挚先有了动作,他侧过了身,让楼尧尧出去,楼尧尧见状,几乎是逃跑着回了卧室。 看到楼尧尧的反应,秦挚哪里会猜不到她已经知道昨天的事了,原本还想当做没发生瞒住楼尧尧,结果没想到弄出了那么多痕迹,刚才他分明看到她侧颈和锁骨处有着很多暗红痕迹,她不可能没发现,看来,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秦挚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走进浴室,和往常一样,换下身上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快速的冲洗了之后,走到厨房开始做早餐。 作为一个男生,且是被家里的娇惯的男生,他最初搬出来住的时候是不会做饭的,记得搬来的第一天,楼尧尧下厨给他庆祝,结果整个厨房被弄的乱七八糟不说,东西更是入不得口,之后楼尧尧没事就研究研究做菜,结果最后楼尧尧什么也没学会,他倒锻炼出了一手好厨艺,其实,这才是楼尧尧的真正目的吧? 想到楼尧尧的那些小心思,秦挚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楼尧尧找了半天衣服,终于找出一件高领的衬衫,虽然这种天气这么穿很傻,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穿好了衣服,她轻手轻脚的开了门,露出一个脑袋往外瞄,发现秦挚不在厅了,这才放心的走出来,听见厨房有动静,猜到秦挚应该在做早餐。 楼尧尧猫在厨房门口,看着秦挚忙碌的背影,以前还不觉得,现在却觉得格外甜蜜。 看到秦挚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楼尧尧心里涌出一股冲动,她很快也付诸了行动。 被楼尧尧突然从背后搂住腰,秦挚一愣:“尧尧。” “恩。”楼尧尧收紧了双手,虽然是一时冲动,但抱上了,却不想放开了。 秦挚把煎得半熟的鸡蛋滤油装在盘子里,又把火关掉,才来扳开楼尧尧的手:“好了,去吃早餐吧。” 他的体温比楼尧尧高,手掌附在她的手上面,那灼热的温度,让楼尧尧不由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忍不住有些羞涩,但她就是不想放开:“让我再抱一会。” 秦挚沉默,没再去扳她的手,过了一会,才说道:“尧尧,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什么?” 沉浸恋人之间小甜蜜的楼尧尧被他给惊住了。 秦挚扳开她的手,直视她的眼睛:“尧尧,我们好好谈谈吧。” 他的眼神太平静了,没有一丝恋爱中的人应有的神色。 秦挚拉着她出了厨房,两人坐在双人沙发的两端,秦挚的表情很平静,楼尧尧却是一脸迷茫,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秦挚看着她迷茫的神色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压下心疼说出了心里话:“我昨天一晚上没睡,想了很多,我想,要是你忘记了,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没有忘记。”楼尧尧无意识的回答。 “是的,你没有忘记。”秦挚继续说道:“抱歉,尧尧,继续装作一切都没发生,我做不到。昨天你确实喝醉了,但我没有,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但是也不像啊,楼尧尧也不确定了。 “尧尧,或许你确实把我当成哥哥,但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妹妹过,我没办法骗自己再继续下去了。” 啊?楼尧尧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你也许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我不行,楼尧尧,下次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我不会停手了。尧尧,我不想再自欺欺人的陪你玩这种哥哥妹妹的游戏了。”事实上,昨天晚上他一离开就后悔了,一晚上都在挣扎着。 楼尧尧继续傻眼。 一股脑说完了心里的想法,秦挚觉得轻松很多,就这样结束吧。 楼尧尧傻眼了半天,才说道:“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想假装昨天的一切没发生?” 秦挚用沉默来回答她。 楼尧尧真是又气又恼,扬起了手,但对着那张沉默的脸怎么也打不下去,她冷冷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以后保持距离吧,你有事依然可以找我,但不再是以兄长的身份。”秦挚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说完以后,坐得笔直的身体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疲惫的靠在沙发上。 “噗!”在秦挚疑惑的目光中,楼尧尧忍不住气得笑出声,一边笑着一边抹眼泪。 “尧尧。”秦挚想靠近,但最终没有过去。 “抱歉,我只是太高兴了。”楼尧尧抹掉了眼泪,看着满脸疑惑的秦挚,说道:“你说完了?那轮到我说了吧。” “你是不是以为我还喜欢陈浩?” 虽然秦挚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充分的说明了一切,楼尧尧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许我这么说你不相信,但是,我现在确实不喜欢陈浩了。” “我昨天说的话也是真的,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秦挚,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楼尧尧说完,期待着秦挚的反应,但他的反应太淡定了,根本就是面无表情。 楼尧尧不由觉得气闷,她瞪大眼睛直视秦挚的双眼:“你不相信?” 大概想相信都有点困难吧,做牛做马这么多年,突然想潇洒一把,结果遇上这么一个转机,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惊吓,让人不敢相信。 但是楼尧尧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让他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看到他那副犹疑不定的神色,楼尧尧咬了咬牙,突然扑到了秦挚的身上,掐着他的脖子怒吼道:“你是不是不想负责?我都被你摸过抱过亲过了,你还想怎么样?秦挚,你听好了!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楼尧尧的咆哮让秦挚终于回过神来,他楼住怀里的女孩,脸上是震惊的喜悦:“尧尧,你说的是真的?” “假的!”楼尧尧一口否认。 她居然说她喜欢他,就算是假的,那也信了吧,那一刻秦挚是真的这么想的。 看着怀里嘟着嘴一脸委屈的楼尧尧,秦挚心里五味具杂,难道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早知道就早点扑倒了! 他的眼神太露骨了,楼尧尧被这么近的盯着,有些不自在,但她从来都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做事,犹豫片刻,期待的闭上了眼睛,默许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扇得他心里发痒,秦挚抚上她的脸,轻轻地吻上去,其实,在楼尧尧睡着之后,他偷亲过很多次的,但这是第一次在楼尧尧完全清醒的时候吻她,滋味比想象中的更美好。 她只是轻轻的推了两下,没有阻止,也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甚至还生涩的回吻他,他终于开始相信,她并不是逗他玩。 “尧尧,我爱你。” 如果是梦,那就一直别醒了。 16、第十六章 何苦为难自己 事情似乎出人意料的顺利,没有预想中的挫折和磨难,一切都水到渠成。 两人互相喜欢,让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然而兴许是太顺心了,让曾在感情上辛苦追逐许多年的楼尧尧有一点患得患失。 确定了恋人关系,两人除了偶尔做一些更亲密的举动,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行为,相处模式跟过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兴许是楼尧尧先主动的关系,秦挚在相处的时候,显得有些被动,甚至连亲吻,他都要确定楼尧尧是否愿意。 被尊重的感觉确实很好,但总觉得有点好过头了。 “唉。”楼尧尧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唉。”大概是听她叹气的次数太多了,坐在旁边谭琴也忍不住叹气了:“楼尧尧,有叹气的功夫,不如多放点心思在课堂上。” 楼尧尧看了看桌上一直没翻开的课本,她撑着下巴忧郁道:“谭琴,我好苦恼啊。” “如果你不想更苦恼的话,那就好好看。”目不斜视的看着台上的老师,一心多用的谭琴一边做笔记一边说道:“楼尧尧,你该不会忘了,下周考试吧。” “什么?”楼尧尧有点震惊。 谭琴终于看了她一眼,无语地说道:“你居然真的忘记了。”她还以为楼尧尧上周那么努力看书,是为了考试做准备呢。 楼尧尧扶额,她是真的忘记了,这几天满脑子都是秦挚秦挚,今天都有点不想来上课呢。 天呐,她一定会挂科的! 看到楼尧尧一脸凄惨的趴在桌上,谭琴笑了笑:“这两周拿我的笔记好好背一背吧,好成绩不大可能,过及格线应该不会太困难。” “谭琴,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楼尧尧高兴地扑过去。 谭琴拿一根手指抵住她的脸,把她推开,用眼神示意前面在放眼刀的老师,楼尧尧赶紧乖乖坐好,结果老实了一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终于熬到了下课,虽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但是炎热的天气让人一点胃口都没有,走在学校的树荫小道下,热得人头晕眼花,两人最终决定先去校内的冷饮店吃些甜品。 找了两个面对面的空位,点了两份椰奶西米露,楼尧尧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吃下去,简直是凉彻心扉,舒服极了。 谭琴虽然也很热,但没她那么夸张,只是一点一点慢慢的吃,看上去很是斯文。 楼尧尧吃了几口解了热,也就开始慢慢吃了,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大二考完试,之后就是实习了,也就是说,她可以提前进妈妈的公司了,正好,之前还在愁学服装设计的事呢,去公司学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两个人各自安静的想着心事,谭琴突然问道:“尧尧,你是不是恋爱了?” 楼尧尧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谭琴抬手很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楼尧尧立刻脸红了,她脖子上的吻痕其实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只有一点点很淡的痕迹,除非近看,根本就看不出来,看到她那副表情,谭琴却皱起了眉:“尧尧,我能问你在跟谁在谈恋爱吗?” “秦挚,你应该见过他吧?”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楼尧尧并不觉得需要隐瞒,再说,她对任何人都不需要隐瞒吗?她巴不得在秦挚打一个自己的标签。 谭琴松开了眉:“见过。” “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谭琴觉得楼尧尧脸上分明写着“快夸他吧快夸他吧”,谭琴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去夸好友的男朋友,又不忍心让楼尧尧失望,于是说道:“看上去挺不错的男生。” “然后呢?” “对你很好。” “还有呢?” “长得很帅。” “还有呢?” 谭琴咳了一声,性子本就冷冷淡淡的她有点受不了楼尧尧那一脸花痴了,本来,依她的性子,对于好友的恋情是不会多嘴的,可是又当心楼尧尧在跟那个陈浩交往,怕楼尧尧受伤,才问一句的,现在被这么追问,顿时后悔自己刚才多嘴,她立刻转移话题:“早上你就在苦恼这个?” “是啊。” “交往不顺心吗?” “不是,太顺心了。”楼尧尧双手撑着脸颊。 谭琴有些不解:“那你苦恼什么?” “我觉得发展太慢了。” “慢?” 楼尧尧并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子,但她觉得她既然跟秦挚确定了恋爱关系,她从一开始就决定要一辈子的,秦挚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所以,再进一步也没关系吧? 会这么想,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作为一个身体发育成熟的女人,会有需求并不奇怪,只是每次把她撩拨了,秦挚却并没有更近一步的动作,真是让人吐血。 更吐血的是,她跟秦挚还是分开睡的,他到底有没有一点身为男朋友的自觉?她难道要夜袭吗夜袭吗? 她就是欲求不满了怎么了?但是,这种事情,难道要她一个女人开口?会被认为猴急吧? 当然,这种不和谐的事情,还是不要跟谭琴说比较好,她虽然皮子是粉嫩的二十岁,但心已经是奔三女人,还是不要毒害人家小姑娘比较好。 见到楼尧尧不回答,谭琴也没有再问,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奇心。 吃完了一份椰奶西米露,实在是觉得这里坐的太舒服了,楼尧尧一点都不想走,于是又点了一份双皮奶,谭琴也不想走,懒洋洋地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尧尧。” 楼尧尧正撑着下巴半眯着眼发呆,突然听见有人叫她,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一点都不想看见的女人。 素面朝天穿着朴素的楼清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半天了。”语气非常的亲切,就好像两人是很好的朋友,似乎不久前跟楼尧尧打架以及被楼尧尧污蔑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你找我干什么?”楼尧尧抬头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楼清清好像感觉不到她的冷淡,依然语笑晏晏地道:“这周末你没有回家睡,所以阿姨让我把你的包裹送过来。” 看了一眼楼清清放在桌上的包裹,楼尧尧冷漠地说道:“谢谢。” 楼清清似乎很意外她会道谢,以至于脸上的伪装有些破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楼尧尧拿起桌上的包裹,对谭琴说道:“我们走吧。” “好。”谭琴收好书,起身礼貌的对楼清清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楼尧尧一起离开了这家冷饮店。 对于这次碰面,楼尧尧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对她来说,楼清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了,她们上辈子的恩怨已经随着她们的死去消亡,一起消亡的,还有她对楼清清的感情,楼清清再也不是她的姐姐,除了厌恶,再无其他,没必要一直记挂着一个让自己的厌恶的人,给自己找不痛快。 作为她的老对手,楼清清能清楚的感觉到楼尧尧的变化,她看着两个挽着手离去的女生,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远去。 谭琴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楼清清一脸失落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们。 微微一笑,谭琴收回了目光。 女人永远比男人更了解女人。 男人看到了她的柔弱,她的委屈,谭琴却看到了她的算计,她的愚蠢。 以激起楼尧尧怒火的方式,来让楼尧尧看起来刁蛮无理,看似随意的几句话,却透露着一些隐晦的信息,说起来,楼尧尧的名声会那么臭,跟楼清清“无意”透露出来的某些话,不无关系吧。 然而,楼清清自以为聪明,其实非常愚蠢,如果换成是她,身在那样一个家庭,她会尽最大的努力,维持住跟楼尧尧的感情,而不是以低微的身份,妄图进入比自己的身份高无数个档次的圈子。 退一步,即使没有了跟楼尧尧的感情,以她的成绩,何必再待在学生会就为了博那一个好名声,有那些时间,去做一些兼职,绝对会比现在过得好无数倍吧?况且也能为以后的工作铺路。 说的再难听一点,她的那张脸,也能让她衣食无忧吧? 可她偏偏,要和楼尧尧死磕着。 有什么意义呢,这么为难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谭琴垂下眼,她很珍惜和楼尧尧之间的这份单纯的友谊,原本她还担心楼尧尧以后会被这个女人算计到,现在看来应该不会了,说起来,楼尧尧最近变化很大呢,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她的家并不在这个城市,等毕业以后,跟楼尧尧的见面机会绝对不会多。 到那时候,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了呢,现在楼尧尧自己看透,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况且……谭琴看了看身边似乎总是喜怒写在脸上,率性而为的楼尧尧,心底有些羡慕。 况且,她身后有一个,一个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她的人。 而且,他们似乎有结果了呢。 是不是天真的女人,都会比较幸福呢。 或许吧,可是,天真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拥有的。 因为每一个天真的女人背后,势必有一个给她天真勇气的男人。 17、第十七章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当阮司南再一次从身后晃过去,饶是定力惊人的秦挚也感到烦躁了,一整个下午,这个男人就跟只苍蝇一样,嗡嗡的在边上打转。 “你到底想干什么?”秦挚合上文件,后仰躺在椅子上。 阮司南很严肃的继续转着圈,就在秦挚已经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说道:“你说,为什么一个女人,在明明喜欢你的情况下,偏偏要拒绝你呢?” “就为了这个,你烦了我一下午?”秦挚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你不是自诩最了解女人吗,什么原因还需要问我?”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你难道看不出我很苦恼吗?身为我最好的哥们,居然对好友如此漠不关心,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 秦挚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阮司南。 阮司南无奈地摊了摊手:“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这根木头能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走吧,陪你失意的哥们喝酒去。” 秦挚抬手要看手表,在看到左手腕上的蓝色珠串时,才突然想起他并没有戴手表,这条手链精致又漂亮,但是戴在一个男人手上,未免有些古怪,但因为是楼尧尧帮他戴的,所以即使面对着众人惊讶和嘲笑的目光,他也没要想过要取下来。 拉了拉袖口遮住这条手链,秦挚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然后说道:“今天不行,待会我还要去接尧尧。” “接尧尧啊……”阮司南摸着下巴神情古怪的看着秦挚:“说起来,你最近下班的时间有点早啊,该不会是因为去接她吧。” 秦挚懒得理他,继续看文件。 “不对啊,还没到周末,你接尧尧做什么?难道……你们同居了?”阮司南的表情有点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挚:“难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见秦挚不理,阮司南摸着下巴cos侦探,虽然上次聚会楼尧尧喝醉了,他们这群死党起哄赌秦挚会不会禽兽,其实不过是瞎闹腾而已,大家心里都明白,秦挚绝对不会那么做的,因为以楼尧尧那性子,如果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绝对会恨秦挚恨到底的,秦挚怎么可能会做出让楼尧尧憎恨的事呢。 可是,那又是什么事情让两人感情加速呢,最大的可能是……普通的同居而已,反正他们周末经常住在一起,不是周末也住一起,根本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其实这两人真是可笑呢,都已经“同居”了这么多年,关系居然还这么纯洁,说出去谁信? 如果楼尧尧是看不清,那秦挚就是可悲了,因为谁都知道,秦挚会一直住在那里,只是为了方便楼尧尧而已,当初,在秦挚刚搬进那里时,他们可是称那个地方为“秦挚和楼尧尧的甜蜜小窝”呢。 只有一间卧室的话,那样就不会有朋友来打扰了,当初楼尧尧是这么说的吧? 这两人真是绝配,一个明明有喜欢的人,还死抓着别人不放,一个明明痛苦得要死,还自愿送上门去被抓着不放,楼尧尧的性格会变成这样,跟秦挚的纵容有很大的关系吧。 “天呐!”阮司南扶额,为什么他总是看到别人的事情就忍不住去八卦一下,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想明白呢! 看到阮司南一脸痛苦的走出办公室,秦挚终于松了口气,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朋友呢? 不过,一个女人,在明明不喜欢你的情况下,偏偏要和你交往,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也许不是想不明白,只是想知道答案而已。 收好了东西,秦挚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他的公司位于这栋商务楼的二十七楼,坐电梯下去需要的时间并不短,好在现在不是下班高峰期,况且他用的是高层专用电梯,这个时间点碰到人的几率不大。 可偏偏到十五层的时候遇上了人,电梯里的秦挚和等在十五层的人都是一愣,都有些意外看到对方。 陈浩很快收敛了脸上的惊讶,挂起亲切的笑容打招呼:“秦大哥。” “恩。”秦挚点了点头,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同一部电梯,两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最了解对方的男人,他们的相遇似乎平淡得不起波澜,只是他们的交锋从未停止过,具体如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突然一阵铃声打破了沉默,翻唱版的“这个男人曾经是我的”,陈浩眼神闪了闪,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分明是楼尧尧的。 秦挚拿出手机,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一直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喂,尧尧。” “秦挚,你还在公司吗?我现在在家里,你晚饭过后再来接我好吗?” “好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 “晚上见。” 挂了电话,电梯了又陷入了沉默,到了负一楼,陈浩抢先走出了电梯,却发现秦挚根本没有出来,电梯“叮”的一声合上。 对方冷漠的表情让陈浩不自觉的紧握拳头,就是这样,那群自以为是的人,从头到尾都这么看他,仿佛他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外商,暴发户,这两个标签就像两座大山,死死的压着他,深吸一口气,陈浩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再高傲又有什么用,他最终还不是败在了他的手里,继续装吧,总有一天,你要跪在地上求我。 其实,想太多,也是一种病。 拿出手机,陈浩拨通了那个号码,然而,又是系统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请稍后再拨”,陈浩冷下了脸,手机被捏得发出“咔咔”声。 另一边,楼尧尧挂掉了电话,翻开拒接列表,在看到那一连串的同一个号码时,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真搞笑,以前主动打电话给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这几天的次数却是过去的总和,把手机放到一边,楼尧尧继续整理衣服。 跟秦挚确定关系以后,她平时也住在秦挚那里,结果发现衣柜里的衣服完全不够穿,所以挑了一天回来拿衣服,塞了整整两箱子,楼尧尧才不甘不愿的停了手,不是她不想再拿,而是秦挚那里可能会放不下,不过,另外找房子又有点不想呢,毕竟待了那么多年了。 再说,大房子虽好,却没有小窝温馨。 方希蕾和楼远志一进门,就看见了摆在鞋柜边上的两个行李箱,楼远志没什么反应,方希蕾却是皱起了眉。 楼尧尧正在陪两位阿姨看电视,看到父母回来了,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晚饭过后,方希蕾把楼尧尧叫上了楼。 “楼下那两个箱子是怎么回事?”母女两个坐在楼尧尧的床上,楼尧尧把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妈妈,我想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 “恩,妈妈,我想搬去跟秦挚一起住。”这么说的时候,楼尧尧心里有些忐忑。 方希蕾倒是并不觉得惊讶,把楼尧尧拉正,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尧尧,你在跟秦挚交往了?” “恩。”厚脸皮的楼尧尧在母亲的目光下有些脸红,一个女人脸皮再厚,在跟母亲谈起感情问题的时候,总是害羞的。 方希蕾叹了一口,把女儿额前的头发拨到耳后:“尧尧,你真的决定了吗?” 楼尧尧咬了咬嘴唇,说道:“妈妈,你要阻止我吗?”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妈妈不会阻止,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这么做。” “妈妈,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楼尧尧趴到方希蕾怀里,轻声说道:“我相信,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人会像秦挚那么爱我了。” 方希蕾认识秦挚的时间并不比楼尧尧短,可以说,这两个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秦挚对楼尧尧如何,她看的很清楚,但感情的事,不到最后,谁也不能下结论,也许他们现在很好,但不代表以后也好,况且,她的女儿才二十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就这么把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即使对方再好,恐怕也都不会愿意。 不过,女儿长大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她不可能一直阻止不让女儿恋爱吧? 况且,秦挚确实让人放心,方希蕾不由想起了另一个人,如果是陈浩的话,她必定不会同意的。 母女两个窝在一起说了一会贴心话,楼尧尧本来想问一问父母感情的事,但楼远志毕竟是她的爸爸,除了性格有点问题,也没有做过什么大恶的事,那她凭什么要去对父母的感情指手画脚,最终,楼尧尧把一肚子的话吞了回去。 她的母亲不是小孩子,该如何心里有数,以方希蕾的性子,如果婚后楼远志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早就离婚了吧?况且,如果因为父亲对自己冷淡,就拆散父母,那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说到底,楼远志对方希蕾还是非常好的,他大概只是不满意方希蕾生了个女儿。 之后楼尧尧又跟方希蕾说了一下自己的实习意愿,方希蕾听了她的理由,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就答应让她进设计部。 秦挚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秦挚帮忙把行李箱放进后车厢,楼尧尧坐在副驾驶席里等秦挚,透过反光镜,楼尧尧看见方希蕾和秦挚站在后车厢那里说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楼尧尧听不见。 等秦挚上了车,楼尧尧笑眯眯的问:“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你猜呢?”兴许是心情太好,秦挚少有的开起了玩笑。 看着秦挚那一脸的笑意,楼尧尧凑过去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哼,现在你完蛋了,要是你以后敢始乱终弃,我就死赖在你家不走,看你以后怎么办。” “那我得赶紧通知我妈妈,让她下次看见你,别让你进门了。” “哈哈,你妈妈才不会不让我进门呢。”楼尧尧就像秦家的第二个孩子,宝贝着呢,两人要真吵起来,到时候不让谁进门,还是个未知数呢,秦挚的妈妈巴不得她嫁到他们家呢。 这么想着,楼尧尧微微一愣,说起来,大概谁都看明白他们的感情了,只有她一个人看不透而已。 看到楼尧尧突然发呆不说了,秦挚也没再说话。 他总觉得有些不真实,楼尧尧,这是真的要跟他在一起了? 不是闹着玩,不是开玩笑? 他不由想起方希蕾刚才说的话。 ――我原本是不赞同尧尧搬出去住的,但是尧尧说,这世上再没有一个男人比你更爱她,你觉得你能担得起这句话吗? 当然,这世上怎么可能找得出一个比他更爱楼尧尧的人,秦挚对于这一点无比自信。 楼尧尧,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秦挚不由勾起了嘴角,无论是什么让楼尧尧改变,他都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抓住了,就再也不会放手。 18、第十八章 宴会 楼尧尧站在落地镜前,反手拉拉链,结果半天没拉上去,低头看了一眼小腹,自从彻底搬来跟秦挚一起住以后,每天各种美食轮流吃着,不知不觉吃成了一个小肥婆。 前几天才买的裙子,现在居然有点嫌挤了。 泄气的放下手,楼尧尧嘟起了嘴,扯起嗓子就喊秦挚,正在外面等她的秦挚闻言,奇怪的走进来,楼尧尧劈头盖脸的责怪道:“都怪你,你看我现在胖成什么样了!” 秦挚上下打量一番,最终视线定在楼尧尧□□的背部上,拉链只拉到了一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他似乎能想象出那美好的触感,秦挚咳了一声,说道:“哪里胖了?我看没什么差别啊。” 楼尧尧横了他一眼,拉起他的手按在小腹上:“你摸摸,这么多肉!还说没胖!” 秦挚的大掌被楼尧尧的小手压在她的小腹上,入手是一片软软的肉,他假模假样的摸了两把,面不改色地道:“好像是胖了点。” 丝毫没有察觉被揩油的楼尧尧抬起手臂,捏着手臂上的肉肉说道:“你看,这里也多了好多肉。” “那要减肥吗?”秦挚问她,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希望她减肥,连她身上的这些肉都是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减掉了多可惜,女孩子总是爱瘦的,但他更喜欢肉肉的楼尧尧,抱起来真的很舒服。 楼尧尧瞪他,在减肥和美食中摇摆了一会,问道:“我胖了你就不要我了吗?” 秦挚一口否定:“当然不会。” 楼尧尧满意地扭头看镜子里的女人,原本尖尖的下巴变得圆润,配着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整个脸蛋变得圆乎乎的,像个白面包子,倒是比记忆中那张尖锐消瘦的脸更顺眼一些,好像不减肥也没关系啊,算了,以后少吃点就是了,楼尧尧把减肥的念头驱散,指使着秦挚帮她做事:“帮我把链子拉上去。” 秦挚有点不情愿的把手从她的小腹处拿开,帮她把礼服后面的链子拉了上去。 收拾妥当,又带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两人便出发了。 今天是东东爷爷的八十大寿,老人家一向喜欢清静,往年生日都是请几个亲朋好友在自家吃一餐了事,兴许是年纪大了,身边的老伙计相继离世,难免有些寂寞,所以也就没有阻止儿女们大办。 楼尧尧小时候住在爷爷家的时间比跟父母住的时间多得多,虽然调皮捣蛋,但即会撒娇又会卖乖,颇得那些老人的喜欢,时常被挂在嘴里跟自家孩子比较,因此那些跟她同龄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喜欢楼尧尧。 别人家的孩子总比自家的好,其实楼尧尧挺无辜的,不是自家的不知道愁,那些老人一面喜欢楼尧尧的活泼捣蛋,一面严格的对自家女孩儿实施淑女教育,要是那些女孩真的跟楼尧尧一个样,跟个皮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那他们估计又得抱怨自家孙女不够淑女了。 不过,楼尧尧的外公一点都不介意自家外孙女不淑女就是了。 最终,楼尧尧一面被那些女孩鄙夷着一面被嫉妒着长大了。 东东的爷爷今年八十岁了,耳朵背,但是又不肯戴助听器,跟他说话要扯起嗓子吼半天,他才听得见。 楼尧尧和秦挚到达办寿宴的酒店时,就看见一个女孩正在跟东东的爷爷说着什么,结果东东的爷爷只给她留了一个后脑勺。 这女孩还是个熟人,正是林菲,那个陈浩的青梅竹马女朋友。 楼尧尧坏心眼的笑出了声,引来林菲的怒视,楼尧尧懒得理她,和秦挚两人一起走上了前,主位上的东东爷爷还在跟老伙伴说话,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扯起嗓子大声说话,轻易的就把祝寿的声音盖了过去。 楼尧尧弯下腰,歪起脑袋挡住他的视线,对着东东爷爷吼道:“爷爷!” 东东爷爷看到尧尧,顿时笑得一张老脸皱成一团:“哦,是尧尧丫头啊。” “爷爷,生日快乐。”楼尧尧退了一步,又说了几句千篇一律的祝寿词。 东东爷爷似乎没听清,睁大眼睛一脸茫然状:“啊,尧尧丫头你说什么?” 先来的那些长辈倒是并没有在意,而那些之前丢了脸的同龄女孩,却是一脸嘲讽的看着楼尧尧。 楼尧尧就好像没有看到那些人的嘲笑,她耐心的大声重复了一遍,东东爷爷好像还是没有听清楚,于是楼尧尧又说了一遍,清脆的嗓音传遍整个大厅。 “呵呵,好孩子,来,到爷爷这里来陪爷爷聊会天。”东东爷爷让服务员在他旁边加了一个位置。 没有推辞,楼尧尧翻了个白眼坐了上去。 等楼尧尧坐下了,东东爷爷才像是刚发现林菲一样,淡淡道:“哦,是林家的小丫头啊。”态度跟之前对待楼尧尧,简直是天差地别。 林菲虽然放肆,但在东东爷爷面前也不敢耍小性子,又细声细气的说了一遍祝寿词,东东爷爷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的表示。 等林菲走了,秦挚上前跟东东爷爷聊了几句,因为是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东东爷爷对秦挚还是挺和蔼的,也没有怎么为难他,跟楼尧尧打了个招呼,秦挚就先到下面入席了。 楼尧尧戳了戳东东爷爷的手臂,嘟嚷道:“爷爷,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东东爷爷继续装聋子:“哈,尧尧丫头,你说什么?” 身边的几个为老不尊的老人都呵呵笑出声,楼尧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东东爷爷哪里是真听不见,他是故意的呢,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心里亮堂着呢。 谁是真心,也是假意,比谁都清楚。 看到主位上楼尧尧笑得欢畅,下面的年轻女孩们,恨得更是几乎咬碎牙。 之后楼尧尧就在主位陪着几位老人聊天,几位老人故意装耳背,她也不在意,扯着嗓子跟他们说话,要放在以前,她大概是不会那么做的,害怕被人嘲笑,但现在重来了一次,一回生二回熟,随她们说吧,如果她丢脸能让这些老人高兴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况且,事实证明,那些该宠她的喜欢她的,可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不再宠她喜欢她,那么,何必在意。 抱着这种心态,楼尧尧反倒赢得了几位老人更多的好感。 作为有教养的成功人士和自小受到淑女教育的千金,让他们脸红脖子粗的跟人大嗓门说话,估计还真有点为难他们了,所以,楼尧尧无疑成了一个异类。 “马屁精!”林菲的这句话得到了无数女孩认同,除了拍马屁,楼尧尧还会什么?不过,她们就算气烂肺,对楼尧尧也没有任何影响就是了。 等拜寿的人来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入席了,以楼尧尧的辈分,虽然跟东东爷爷关系亲近,不至于安排在另外的大厅,但也最多在主厅里占一个位置,可最终却被东东爷爷拉着坐到了主席。 楼尧尧也不矫情,让坐就坐。 开席前,每人都要先吃一碗长寿面,吃了这面,才能开席,清汤面,撒了点葱花,味道十分寡淡,等东东爷爷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之后,早就饿了的楼尧尧哧溜着把长长的面条给吃掉了。 因为这桌基本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菜色都以清淡营养,易消化为主,楼尧尧这段时间吃的满嘴流油,自然吃不惯。 看到楼尧尧没动几筷子,东东爷爷说道:“尧尧丫头,跟我们这群老头子待了一天,闷坏了吧,去楼下找东东他们玩吧。” 这一层都是中年或者老年人,借着酒席谈公事私事,一时半会肯定是散不了席的,楼尧尧毕竟还年轻,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想了想,也没推辞,约好下次去老城区看望他们的时间,楼尧尧就起身离席了。 她走后,一位老人说道:“尧尧这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倒是稳重了很多。” “可不是,可惜,最后还是便宜了秦家那小子。”东东爷爷这话说的挺不忿的,当初他可是很看好楼尧尧和东东,就是东东那小子不争气,把到手的媳妇让给了别人。 秦挚见楼尧尧离席,也跟着离席了,神色自然的牵起了楼尧尧的手,问道:“回去了?” 楼尧尧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去楼下舞会吃点东西吧,我都没吃什么东西。” 秦挚自然没意见。 这次寿宴东东家邀请了很多人,为了照顾年轻人,楼下还办了舞会,年长的一辈基本都在楼上,年轻一辈基本祝了寿就都聚在楼下,楼尧尧今天穿的是一身简洁大方的白色公主裙,倒是不用再换衣服,秦挚就更不用换了,说起来男士真是方便,一身西装几乎可以出席任何宴会。 在等电梯的时候,楼尧尧突然用小手指勾着秦挚的手说道:“秦挚,如果哪一天我耳朵听不见了,你一定不能嫌烦,要多跟我说几遍,不要因为我听不见,就不理我。”就好像东东爷爷一样,并不是真的听不见,只是想让人多陪他说会话而已,可惜那些人都不够耐心。 秦挚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那你以后也别嫌我烦。” “好。”楼尧尧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到了楼下舞厅,两人在角落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秦挚刚给楼尧尧拿了一盘子小点心,就被东东等人拉走逼问去了。 楼尧尧一个人坐在角落慢慢吃着,对于那些各式各样的视线,视而不见,只是美美的吃着自己的小点心。 吃完了最后一块点心,擦了擦嘴,却发现一只手递到了她的面前。 “美丽的小姐,可以请您跳只舞吗?” 也许是灯光的缘故,楼尧尧觉得眼前白得炫目,他弯着腰把手递到她的面前,脸上是曾让她为之迷恋的温柔浅笑,她曾经就败在了这个笑容上。 他不够英俊,可笑容实在让人着迷,楼尧尧从没看到过比他笑得更好看的人。 可那天在楼清清的葬礼上,他也是这么笑着。 让人毛骨悚然。 19、第十九章 三个巴掌 楼尧尧低下头,掩去眼中的厌恶,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中。 “我的荣幸。” 确实很荣幸不是吗?被这样一个男人记挂在心里。 当陈浩牵着楼尧尧步入舞池时,原本热闹的舞池有那么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看好戏的看向坐在一边的林菲,林菲也不辜负她们的期望,立刻就往那边冲过去,不过却被她的两个朋友阻止了,毕竟,在这样的场合大吵大闹,身为林菲朋友的她们,也是会很丢脸的,这么想的她们并没有察觉到,和林菲拉拉扯扯,同样是一件丢脸的事。 原本逼问秦挚的东东等人一时也沉默了下来,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舞池,秦挚察觉到他们的异常,也看向那边,原本还有着几分笑意的脸上,笑意渐淡。 对于这一幕,众人心思各异。 楼尧尧两人刚迈入舞池时,上一曲正巧结束,刚摆好姿势,楼尧尧就一脚踩在陈浩脚上,然后惊讶又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踩疼你了吗?” “没事。”陈浩脸皮抽了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觉得楼尧尧这一脚根本就是用上了全力。 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他的错觉。 楼尧尧根本就不是来跳舞的,她摆明着就是来踩人的,几乎每隔一两步,楼尧尧就会踩陈浩一脚,那表情是歉意又无辜,但脚上却是用尽全力。 这一幕被大家看在眼里,不知不觉越来越多的人离开舞池,楼尧尧和陈浩两人四周更是成了真空带。 就算是失误,也不可能整个脚都踩上去吧?陈浩皱了皱眉,脸上完美的笑容差点没能维持住,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尧尧,我是不是哪里惹你生气了?” “你应该说,你什么时候没惹我生气过。”楼尧尧眨着大眼睛对他笑。 “是因为我生日那天没有按约定的时间去接你?”陈浩的表情有些无奈,露出一个苦笑:“你知道的,林菲那脾气,如果我不先去接她的话,她又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不说这件事,我倒忘记了。” 楼尧尧嗤笑道:“陈浩,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林菲才是你的正牌女朋友,你跟我解释,又算怎么回事?” 就是这样,他总是露出那样无奈又隐忍的表情,让人不自觉的同情他,然后再欲言又止,让她总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不然的话,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解释? 以楼尧尧的傲气和自尊,原本就不会去喜欢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可是谁都看得出来,陈浩并不是自愿和林菲交往的,和那些被陈浩迷惑的女生一样,楼尧尧也觉得林菲配不上陈浩,如果不是林菲以死相逼,陈浩又怎么会和林菲在一起,他们的感情注定不会长久,陈浩也曾隐晦的说,希望林菲能找到真正爱的人,所以楼尧尧愿意等。 这一等就是两年,林菲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结束了跟陈浩的感情。 现在想来,真替林菲不值。 兴许,连林菲也不过是陈浩的一个工具,一个来让他显得更优秀的工具。 看,那个叫林菲的刁蛮女人为了他寻死觅活,看,那个叫楼尧尧的骄纵女人不顾他有女朋友还死赖着不放,看,那个叫楼清清的柔弱女人为了他居然敢跟一直欺压她的妹妹抢男人,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成了他的装饰品,人们肯定会想,该是多优秀的男人,才会引得这么多女人追逐着不放,正是她们这群愚蠢的女人,造就了一个万人迷的“优秀”男人。 楼尧尧在陈浩的人生中,不过是一个配角罢了,没了她,还会有更多的楼尧尧,应该说,陈浩的人生根本就没有女主角,所有女人,都是配角罢了,林菲死了,楼清清死了,最后她也死了。 这样一个男人,真的有爱过谁吗? 现在,楼尧尧唯一庆幸的就是,她在陈浩的剧本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女配角。 楼尧尧低着头,掩去了神色,所以陈浩并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只以为她又在赌气说气话,闻言,一脸忧郁和语言又止道:“尧尧,我……” 我……我什么? 楼尧尧回过神,狠狠的往他脚上踩了一脚,瞧瞧,这就是她曾喜欢的人,曾经,他只要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她就会忍不住心软,忍不住替他找一个又一个的借口,他不忍心跟林菲撕破脸皮,楼尧尧觉得他善良,他对每个女生都照顾有加,楼尧尧认为他只是太过绅士。 真是……一想到就让人想发疯啊! 曾喜欢上一个这样男人的她,也是有病才对吧! “陈浩,不管你想玩什么把戏,从今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我对你的游戏,没有任何的兴趣。” 说完了这句话,楼尧尧退后几步,冷漠的看着他:“谢谢你请我跳了这只舞,这是给你的谢礼。” 说罢,抬手狠狠地甩了陈浩一耳光,从此,这个人,彻底跟她无关了,他最好不要再来惹她,不然,就连同上辈子的恩怨,一起算,她会让他下地狱的。 她这一巴掌不仅把陈浩打蒙了,也把整个舞会的人都打蒙了。 舞会沉默了片刻,很快又热闹起来,聊天的聊天,调情的调情,跳舞的跳舞,好像刚才楼尧尧扇陈浩耳光这件事,根本就没发生一样,只是偶尔会对陈浩投去鄙夷的目光。 这个左右逢源的男人,终于在女人手里栽了跟头,很有趣不是吗? 楼尧尧甩完了巴掌,潇洒离去,看着她的背影,陈浩脸色几乎发青,她刚才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好像昔日的爱慕根本就不存在,一如初见,还是个小女孩的她靠在秦挚的怀里撒娇,驱逐每一个试图靠近秦挚的女人,嚣张傲慢得就像个小女王,他问别人:“那个女孩是谁?” “你说楼尧尧?秦挚家的小公主,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小心牙给崩了。” 那时候的楼尧尧是个小辣椒,谁靠近都会被呛个半死,也有猎奇心起的人想收服她,但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秦挚那伙人把她保护的太好,况且,一个女人,要是她连看一眼其他男人的兴趣都没有,又怎么去俘获她的心? 终于摆脱好友的林菲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因为被好友阻挡了视线,她并没有看见陈浩被打的一幕,一过来,就是满嘴怨气:“陈浩,你跟楼尧尧那个女人又搅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别拿什么普通朋友的话来骗我,陈浩,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陈浩看着楼尧尧的背影出神,就好像没听见林菲的质问一样,见状,林菲更是怒火中烧,伸手去拉陈浩,却不想被陈浩冷漠的甩开,这一举动彻底把林菲激怒,林菲怒极,抬手就是一耳光。 却不想,原本一向对她无可奈何百般纵容的陈浩,居然立刻反手回了她一巴掌。 “啪”的响声,传遍整个舞会。 “你居然打我!”林菲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浩,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陈浩看着自己的手,也有点不敢置信,直到林菲捂着脸哭着跑掉,他才回过神来去追林菲,追的的时候,却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楼尧尧,在心底叹道:失败的……复制品啊。 离开了舞池的楼尧尧听见身后响亮的巴掌声,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任那场戏再精彩,也已经跟她无关了,就让那个假王子和那个向所有女人开炮的林菲互相折腾吧,隔着人群,楼尧尧看向秦挚,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挚,你应该相信我。 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位于人群另一头的秦挚也回以一个笑容,回头跟阮司南等人说了一声,往她这边走来。 做了一场激烈的“踩脚运动”,楼尧尧有些累了,刚才吃下点心还没来得及喝点饮料,就被陈浩那个渣男一打岔给害得忘记了,现在才觉得渴得要命。 巡视了一圈,认准一个位置,楼尧尧转身要往那边走去,结果一转身,就撞上了人。 高脚杯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今天晚上可真精彩,看了一出又一出精彩的戏,这大概是所有人的心声。 楼尧尧挑了挑眉,看着面前的楼清清,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又一个的蹦到她面前来找不痛快。 楼清清今天也是一身白色的裙子,和楼尧尧的可爱不同,清纯和妖娆这两种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的结合,再加上一张不化妆也无比美艳的妖精脸,媚骨天成,极致魅惑。 此刻那原本雪白的裙子被泼上一滩红色的污渍,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楼尧尧,泫然欲泣地说道:“对不起尧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你拿杯红酒。” 天呐,那柔弱的小兔子摸样,几乎能让每个男人心软。 楼尧尧不是男人,所以她不会心软。 她只是冷冷的环视了一圈,一贯很会察言观色的公子哥和小姐们依然做着自己的事,就好像并没有看见这边发生的事,但仔细看却不难发现,她们眼角的余光,一直停留在这里。 她会怎么做呢?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或者气急败坏的甩楼清清一耳光?这很像她会做的事啊,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明知道这是低级的激怒她的手段,她也依然会忍不住发怒的,楼清清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这么做的。 可无论哪一种,都会让她显得刁蛮无理,一如既往,那些人在等,等她丢脸,等她出丑,好让她们又多一个鄙夷她的机会。 至于楼尧尧为什么会撞到楼清清,她们不是傻瓜,但是原因是什么,她们一点都不在意。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楼尧尧笑了,她在心里说道。 楼清清,感谢你给了我一个恶毒的名声。 20、第二十章 恶毒 笑有很多种,悲伤的,欢乐的,每一种笑容后面,都隐藏着一种情绪。 楼尧尧笑了,有人以为她是气极而笑,但跟她近在咫尺的楼清清却知道,她不是气笑的,她是高兴才笑的,是的,高兴,楼尧尧的表情,眼神,无一不在告诉她,楼尧尧现在真的是在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太荒谬了,却是事实。 楼尧尧在楼清清惊恐的目光中,抬手打了个响指:“服务生。” 一直留意这边,等着闹完了过来收拾残局的侍者闻言,赶紧放下手中的酒盘,快步走过去,礼貌地问道:“女士,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帮我拿一盘酒过来,红酒。”楼尧尧依然盯着楼清清笑。 听到这个奇怪的要求,侍者神色不变,没有露出一点疑惑,欠了欠身:“好的,请稍等。” 这时秦挚已经穿过了人群走了过来,他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楼尧尧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笑,于是他也笑了,不再有任何疑问,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她处理这件事。 无论她要做什么,他只需要站在她身后,在她需要他的时候,能给她一个肩膀,这就足够了。 这个男人,就是她任性妄为的勇气。 楼尧尧转回身,继续看着楼清清笑。 楼清清被她看得有些恐惧,她发现,她完全看不懂此刻的楼尧尧要做什么,在想什么。 楼尧尧的世界黑白分明,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她的喜欢,她的讨厌,从来都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她兴许是傻,兴许是不屑,从来都学不会伪装,她喜欢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讨厌你了,能把你踩到地狱。 每次楼清清挑拨她,她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就是咽不下那口气。 借着这一点,楼清清一次又一次让楼尧尧的形象变得更恶劣。 每次楼尧尧生气,发狂,楼清清就会很快意,因为她终于撕破了她的假面具,看看,这个就是楼尧尧,刁蛮任性不讲理,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是看不见? 楼清清看着秦挚,心里一直想不明白,他看不出来吗,他喜欢的究竟是一个多么恶劣的女生,为什么明明见过她那么多阴暗面的秦挚,还要选择站在楼尧尧的身后不走?这个男人有脑子吗?这世上好女人那么多,他为什么偏偏就死守着楼尧尧不放? 侍者很快就端了酒盘过来,楼尧尧用三根手指轻轻捻住杯脚,轻轻的摇晃着,红褐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里流淌着,色泽无比惑人,摇晃过后,楼尧尧把酒杯放在鼻尖深吸两秒,这才满意的放在唇边浅浅饮了一口,她的动作极致优雅。 楼清清却只注意到楼尧尧的那双手,骨节修长,柔嫩白皙,这是一双连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赞叹的手,太漂亮了,每次看到楼尧尧,她总是习惯性的去看楼尧尧的手,然后就会想起自己的手,她被妈妈送到爸爸那里时,已经十四岁了,一双手已经定型,骨节短小粗大,手掌还有一层浅浅的薄茧,她明明从未做过什么家务,但手心偏偏就有那么一层茧,无论怎么保养,那层茧总会冒出来。 她到爸爸家的第一天,跟楼尧尧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偷偷的握着楼尧尧的手,跟她完全不一样的一只手,腻滑如丝,柔若无骨,她大概永远都忘不了那时的感觉。 这是楼清清心中永远的痛! 夜里,她会忍不住想,如果没有楼尧尧,如果没有楼尧尧,她不只一次把手放在楼尧尧的脖子上,想要这么一把掐死她。 但她不敢,她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她卑微的隐忍着,把自己当成楼尧尧的一个影子,但楼尧尧还是不满足,楼尧尧明明得到了那么多,连她仅有的,爸爸对她的爱,楼尧尧也都要抢,明明,之前爸爸给她的一切,她都已经大度的让给了楼尧尧,她还对爸爸说楼尧尧的好话。 但楼尧尧就是不领情,就是要为难她! 甚至,连男人都要跟她抢,明知道她暗恋陈浩,却偏偏要来和她抢陈浩。 可是,这个叫楼尧尧的女人,心思那么恶毒,为什么,别人就是看不见? 不,她要揭穿她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看一看,她迟早有一天要众叛亲离! 楼尧尧好笑的看着楼清清不停的变脸,又小口喝了一口红酒,才笑着说道:“楼清清,你真的知道什么叫恶毒吗?” “恶毒?”沉浸在过往悲伤中的楼清清看着楼尧尧的手,无意识的呢喃。 “楼清清,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恶毒。” 说罢,楼尧尧把手中的红酒泼到了楼清清的脸上,然后放下高脚杯,拿起另一杯,一杯又一杯,整整六杯红酒,全部泼在了楼清清的脸上。 她捏着空杯子,扬起下巴看着楼清清,就像一个女王,傲慢得不可一世。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他们想过楼尧尧会大声咆哮发怒,会动手打人,唯独没想过她会用这种方式报复回去。 楼尧尧嘲讽的环视四周,所有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扭过头去,而那些毫不避讳楼尧尧目光的人,还有闲心笑着朝楼尧尧举杯示意,楼尧尧满意的回过头来,看着楼清清笑着说道:“楼清清,抬起头来,看看四周,看看这些人的表情。” 酒珠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楼清清整个人就像是洗了酒浴,狼狈异常,听了楼尧尧的话,她本能的抬起头看四周,那些人就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事一无所觉,明明楼尧尧对她做了这么恶劣的事,却没有一个人上来叱责楼尧尧一句,甚至邀请她来参加舞会的那个男人,也正背对着她和一个漂亮女人调情,好像把她给彻底遗忘了。 居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她。 这是为什么? 见楼清清茫然的看向自己,楼尧尧凑近她,轻声说道:“你真的以为,你的这些小把戏能伤害到我?你真的以为,她们仅仅只是在嘲笑我一个人?不,你错了,她们笑的,从来都是我们两个,你以为,你的那些小心思,她们看不透,我看不透?你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她们怎么看我,我却还要那么做吗?” “因为我知道,她们的想法,根本就不能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楼尧尧退后一步,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楼清清,你看到了我被人嘲笑,却没有看到,她们也在笑你。好好享受吧,被嘲笑的滋味。” 即使曾经在意别人的看法,经历过一次死亡,还会把那些无关痛痒的话挂在心里吗?这世上,再没有,比死之前听到秦挚说爱她,更痛苦的感受了。 不再理会楼清清,楼尧尧转过身,对那个一直等待她的男人说道:“能陪我跳只舞吗?” 他不说话,只是绅士地弯下腰,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脸上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楼尧尧把手放入他的手心,紧紧握住,很多男人,会因为一个女人善良而爱上她,却很少有男人,在发现爱上的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恶女后,依然选择爱她,如果你遇上了这样一个男人,那么,请用最大的努力,去珍惜他吧。 因为错过了这一个,兴许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遇不上了。 随着两人的离去,原本压低嗓门佯装交谈的众人瞬间拉高了嗓门,无数的议论声把楼清清淹没,她们毫不避讳的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鄙夷的,嘲笑的,那些原本该给楼尧尧的,这一次全部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让开!”有人用肩膀狠狠的撞开她。 楼清清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她认识这个人,就不在不久前,她还一脸同情的对她说着楼尧尧的坏话,而现在,她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地上的一只臭虫,充满了厌恶。 楼清清抱紧了手臂,只觉得浇在头上的根本就是冰水,不然,她怎么会觉得这么冷。 有人似乎在跟她说着什么,可是她完全听不见,耳朵里全是各种各样的嘲笑声,所有人都在看她,用那样恶毒的眼神,好心侍者把一条毛巾披在楼清清的身上,却被楼清清凶恶的推开。 楼清清浑浑噩噩的离开了舞厅,走在楼道里,一直隐忍的眼泪不停的落下来,她紧了紧身上的毛巾,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都是那个楼尧尧,如果不是楼尧尧和方希蕾,她又怎么从小就没有爸爸,在楼尧尧住在大房子里,穿着漂亮衣服的时候,她却只能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躲在角落里偷看自己的爸爸。 过往的所有痛苦突然蜂拥而来,就在楼清清觉得自己要痛苦得死掉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泪眼模糊中,一个男人蹲在了她的面前,用手指轻轻的帮她抹掉眼泪,他心疼的说:“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是不是迷路了?我送你回家吧。” 那一刻,楼清清觉得自己得到了救赎。 21、第二十一章 长大 “你会不会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看到楼清清失魂落魄的离去,楼尧尧靠在秦挚怀里,幽幽地说道。 秦挚反问她:“你自己觉得过分吗?” “当然不!”楼尧尧激动的否认,凭着楼清清对她做的一切,她的这点回报,怎么能称之为过分?当初如果早知道楼清清和陈浩在一起了,她绝对不会再去插一脚,可笑,她居然蠢到真的相信陈浩对林菲的死感到愧疚,才为此独身很多年,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联合起来骗她,她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 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她虽然憎恨遗憾,但更庆幸能再一次拥有面前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何必再来问我。”秦挚笑着说道。 这根本就是无理由的纵容楼尧尧,即使明知道对方做的是错事。 楼尧尧抬起头看他,心中既酸涩又甜蜜,他大概才是那个真正的傻子,她不由想起小时候,每次干坏事,都是秦挚背黑锅,他虽然不会揭穿她,但事后总是抓着她打屁股,打得她嗷嗷叫,每次和朋友出去玩,他也总是嫌她烦,想着各种办法甩开她,想到这里,楼尧尧有些好奇地问道:“秦挚,你小时候应该很讨厌我才对吧?” 秦挚被她问的一愣,然后诚实地回道:“确实挺讨厌你的。” 楼尧尧被他的诚实给噎住,虽然这个问题是自己主动问了,但还是忍不住掐了他一把,一脸愤恨地说道:“那你现在怎么又喜欢我了?” 这个问题楼尧尧真的有点想不明白,虽然有点不愿意承认,但同样的情况如果换成自己,从小就摊上这么一个麻烦精,长大了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个麻烦精身边自虐,甚至还喜欢上对方。 再说,她一不是绝色美女,二没有过人的才能,三性格甚至能称之为恶劣,好吧……这么一算,她好像一个优点都没?想想就让人觉得很丧气…… 瞧见楼尧尧扁着嘴垂头丧气的小摸样,秦挚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低头在楼尧尧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把你宠坏了,怕除了我以外,没有人敢要你了,所以我得负责。” 闻言,楼尧尧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什么叫没人敢要?她前不久还被人表白过好不好! “那你呢,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秦挚没给她发怒的机会,抛出了自己的疑问,他相信楼尧尧真的不喜欢陈浩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伪装的女人,说过的话,再没有反悔的道理。 秦挚等待着答复,这个让他一直想不透的原因,他知道如果他问,楼尧尧一定会说实话的,不会骗他,但依然不愿意问,不想听到自己不想要的回答,可是,交往以后,他却能感觉到楼尧尧的真心投入,兴许,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呢? 问出口以后,就好像一直压着他的大石突然被移开了,心中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楼尧尧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你会一直不问呢。” “大概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好了,再说,你都已经把我宠坏了,我不找你负责,找谁负责?”楼尧尧把秦挚刚才的话又还了回去。 如果楼尧尧说她爱秦挚才在一起,大概秦挚都不会完全相信,但她说是因为他对她好,这一点秦挚没理由不信,这世上哪里可能找得到比他对楼尧尧更好的男人?从这一点来说秦挚还是很自恋的。 他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或者遗憾,也许有人觉得悸动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因为感动而在一起的并不是爱情,但是比起心突然的悸动,他觉得这样的感情才会更长久,况且他的付出楼尧尧并不是不知道,往后他会对她更好,让她连离开的欲望都没有。 这个女人会一直属于他,从他认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想过放弃,真正不愿意放手的人,其实是他才对。 与其说他们之间是爱情,不如说是一种解不开逃不掉的羁绊。 楼尧尧被秦挚火辣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难道她说错什么话了? 被这么盯着,脚下一分神,后退时不小心就扭了脚踝,本来刚才踩陈浩踩得太尽兴,脚就有点累了,这一扭虽然没有伤到脚,但明显脚上使力不足了,她不慎扭到脚的这一幕自然没逃过秦挚的眼睛,还没等她开口,秦挚就已经说到:“去休息吧。” “恩。”楼尧尧自然没意见,不过她并不想在这里待了,她现在虽然已经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待她,但也不想一直被人用异样的目光围观:“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好。” 秦挚搂着楼尧尧离开了舞池,又跟东东等人打过招呼,两人就离开了舞会,走到外面,看到走道上并没有以后,秦挚在楼尧尧前面蹲下,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楼尧尧的脚踝,他蹲得太近,楼尧尧甚至能感觉他呼出的气喷在她的小腿上,顿时燥热得脸都红了,恼羞成怒的推他:“你干嘛,我的脚没事。”说完,一个人自顾自的走了。 被大力推了一把,秦挚摔在地上,虽然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他也没放在心上,无所谓的从地上站起来,慢悠悠的跟在楼尧尧后面。 之后两个人一直不说话,坐在电梯里时,楼尧尧甚至把头扭到一边,秦挚饶有兴致地看她脸红的表情。 他见过她发怒,见过她骂人,却独独很少见到她羞涩的摸样。 楼尧尧只觉得热得慌,估计是刚才的红酒惹的祸,她酒量浅,喝一点就会醉,所以不常喝酒。 到了地下停车场,电梯一关上,秦挚突然抓住楼尧尧的手,把她按在墙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楼尧尧瞪大了眼睛,见状,秦挚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与此同时,舌头滑入她的口中。 被蒙住了眼睛,楼尧尧只觉其它感觉变得更敏感起来,她牙齿动了动,咬住了在自己口中作乱的舌,最终却没忍心咬下去,轻轻地咬了一下,就放开了,那些微的刺痛感倒是更激情了秦挚的野性,男人在掠夺方面似乎总比女人更有天赋,在这个掠夺的吻里,楼尧尧只有被动承受的份。 单纯的吻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快感,但是那种发自心底,传遍全身的酥麻感委实让人着迷,楼尧尧环着秦挚的脖子,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放在对方身上,她觉得自己是真的醉了。 把楼尧尧吻得意乱情迷,秦挚却不得不停下,他真后悔自己在这种场合吻了楼尧尧,不然就不只是一个吻了,从楼尧尧身上离开,帮她整理并没有怎么变乱的衣服,虽然很动情,但他没有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除了那个火热的吻,并没有其他出格的行为。 这个吻不只秦挚不尽兴,楼尧尧也觉得不满意,皱着小鼻子拿那双渗着水光的大眼睛瞪秦挚,一张小圆脸红扑扑的,嘴唇更是红艳异常。 “走吧。”确定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后,秦挚压下躁动的欲望,伸手去牵楼尧尧。 却被楼尧尧一把打开了手。 自知理亏的秦挚以为她在害羞,无奈地笑笑,跟在了后面。 回到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楼尧尧洗了澡,就趴在沙发上看笔记,还有几天就考试了,她却还有很多东西要背,不过现在却一点看书的心情都没有,浴室的门紧闭着,听着“哗哗”的水声,她就忍不住想到那些不和谐的东西,哪里看得进书,更没有一丝的睡意。 楼尧尧只觉得时间过得非常的缓慢,感觉秦挚这个澡似乎洗了很久,等听见开门声,一直趴在沙发上盯着门看的楼尧尧立刻闭上了眼睛装睡。 秦挚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楼尧尧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不由有些无奈,她倒是没心没肺,怎么都睡得着,放下毛巾,秦挚弯腰抱起楼尧尧,结果发现她在他怀里僵成一团,哪会猜不到她在装睡。 不过,对此秦挚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像往常一般,把楼尧尧抱回卧室,结果把她放下以后,刚转身,就被楼尧尧扯住了衣角。 秦挚回头看她,她退缩的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是抓着他衣角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一点退让的意思都没有。 “尧尧。” 她低着头不看他,天知道她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拉住他,就算嘴上说着会有欲望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她说到底只是一个只有理论知识,没有任何实践经历的雏儿,事到临头就怂了。 大概是等太久,楼尧尧手上开始放松力道,同样的勇气鼓起一次,很难再有第二次,秦挚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如果这个时候他敢拒绝的话,估计会成为楼尧尧心里的一根刺,以后感情再好,她也很难再主动了。 错过了这次,就真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况且,秦挚等这一刻已经等的够久了,这个女孩,她曾说长大以后要嫁给他,他把戏言信以为真,可后来这个任性的女孩忘记了自己曾说的话,他以为他要失去她了,可命运果然对他格外偏爱,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该给她更好的,他不想伤害她,可这渐渐被占有欲所侵蚀,他心底深处总有一种不确定,不确实这一切是否只是一场短暂的美梦,不确定这个总是能轻易带动他情绪的女孩到底有多认真。 而她鼓起勇气愿意把一切交付于他,他用什么勇气去拒绝。 他等了八年,终于等到他的女孩长大。 以后,他就是她的男人。 她这一生一世,都只会独属于他。 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 22、第二十二章 会更好 有一种人,你越是对她好,她就越得寸进尺。 再没有人比楼尧尧把这句话诠释得更完美的了。 一个小时前,秦挚叫她起床,她说再给她五分钟,半个小时前,她又说再给她五分钟,当第三次听到楼尧尧说五分钟时,饶是秦挚,也有点小暴躁了。 前几天才刚考试完毕,懒散几天无可厚非,不过今天是楼尧尧上班的第一天,再赖下去就得迟到了。 方希蕾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上次楼尧尧不过顺道提了实习的事,结果才刚考完试,就把时间安排好了,楼尧尧真是有苦说不出,她原本是预算跟秦挚两个人出去旅游一段时间,现在却只能把这个计划搁置了。 昨天晚上本来睡的很早的,但是你不能指望坏心眼的楼尧尧真的会安分入睡。 看着楼尧尧在床上缩成一团装死,已经很多年没有暴躁过的秦挚真的有点抓狂了,他好言好语的劝楼尧尧起床,结果楼尧尧却半眯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说“好累”,累?怪谁!谁让她睡觉不老实! 最后无可奈何之下,秦挚只得搂着楼尧尧的腰把她抱起来,楼尧尧双手双脚无力的垂着,跟没骨头似的,就这么软绵绵挂在他手上,秦挚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把楼尧尧抱紧浴室,把她放在洗漱池前,双手环在她的胸前不让她倒下去,然后拿起牙刷牙膏帮她挤好,没好气道:“你不会连牙都让我帮你刷吧?” “啊。”楼尧尧闭着眼张开嘴。 秦挚直接把牙刷塞进她嘴里,然后扶稳她:“自己刷。” 楼尧尧拿出嘴里的牙刷,一张脸成了苦瓜脸,赶紧拿起装了水的杯子漱口,满嘴的牙膏,实在太恶心了。 看到楼尧尧扭曲着脸灌水漱口,秦挚知道她现在已经彻底醒了,也就放开她,出了浴室。 朝秦挚的后背做了个鬼脸,楼尧尧开始慢悠悠的刷牙,好吧,其实她很早就醒了,虽然还有点困,但不至于起不了床,但她就是想逗一逗秦挚,看惯了他严肃认真的样子,总觉得他那副暴躁却只能自己生闷气的憋屈样子格外有趣。 她好像有点上瘾了怎么办,总想看他生气呢,他一生气,她就好兴奋呢。 秦挚并不知道她的坏心思,任劳任怨的帮她找好了要穿的衣服,又给她煎了两片火腿一个鸡蛋,温了一杯热牛奶。 等他做完这一切,楼尧尧已经穿戴妥当了,她今天穿着的是自配的套裙,上身是白色的半袖v领衬衫,下身是黑色的西装裙,样子精致而简洁大方,一头长发被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完全是干练的职业女性打扮。 不过跟她那张幼气可爱的嫩脸很不搭调就是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变成熟了?”楼尧尧臭美地在秦挚面前转了个圈。 违心的话,秦挚已经不知道对楼尧尧说了多少次了,但这次真的不想说,他现在还有点怨气呢,于是极不配合道:“看不出来。” 楼尧尧冲他龇牙,职业女性的成熟干练气质,全被她败坏了。 秦挚用右手食指敲了敲左手腕:“再给你十分钟。” 楼尧尧哼了一声,坐下吃早餐,把早餐解决掉,然后又去刷了一次牙,时间掐的刚好,差一点点满十分钟。 秦挚先把楼尧尧送到了商业街,才开车去上班,方家在商业街占了一整栋楼,楼下几层是卖场,楼上几层是办公场所,主营服装,当然,跟穿戴有关的也略有涉及。 方希蕾作为公司的老板,自然不会亲自来接楼尧尧,只是派了一位姓林的女秘书来接她。 这位中年秘书自然知道楼尧尧的身份,对楼尧尧倒是挺热情的,提点了楼尧尧一些事情,陪着她办好了入职手续,又送她去了设计部。 “前面就是设计部了,我只能陪你到这里,楼小姐,方总让我转告你,虽然她同意让你进设计部,但能不能留下,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 楼尧尧礼貌的道谢:“谢谢。” 和林秘书道了别,楼尧尧推开了设计部的门,对于她这个外人的到来,设计部的人并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只是看了两眼就各自忙各自的事了,楼尧尧找到了部长办公室,深吸一口气,不轻不重有节奏的敲了两下门。 “请进。” 说实话,楼尧尧有点紧张呢,上辈子也是在妈妈的公司实习的,不过是在后勤部打杂,爱去不去的,旷工时间比上班时间还要多,凭着老板女儿的身份,也从来没在意过别人的看法,而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再当个没用的花瓶,她也不想再让妈妈丢脸了。 设计部的部长姓王,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性,早在几天前她就接到方希蕾的通知,说是过几天设计部会进新人,如果她觉得对方不能胜任的话,可以拒绝,不过,老总都亲自打电话过来,她能拒绝么? 但是,虽然不能拒绝,可设计部的职务分配可是有很多种呢,具体是当设计师助理,还是只是打打杂搜集搜集资料,甚至什么都不做坐冷板凳,还不是由她来安排,在看到楼尧尧的履历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让对方坐冷板凳了,反正,只是来镀金的而已,她要真安排对方做事,反倒惹人嫌呢。 不过,在楼尧尧进入办公室后,发现对方一言一行都无比认真,甚至透露出几丝紧张之后,合上履历表,王部长考虑后说道:“你的履历上有写到,你有很多年的绘画经验。” “是的,在念大学前,我一直是美术特长生,上大学之后,也没有放弃过绘画。”楼尧尧在对面坐得笔直。 “虽然如此,但不是每个会画画的人都能画设计稿,你毕竟没有正统的学过这方面的知识。”王部长直言不讳道:“我遇上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以为曾有过一点美术基础,就认为自己能画出设计稿。” “但这些人最终都离开了,我们公司要进设计部有一个入部考验,通常通不过这项考验的人,我是不会收的,当然,你不一样,即使你不参加这项考验,最终我也会把你留在设计部。” 如果不是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太平淡,楼尧尧大概会以为她在嘲讽她,但是楼尧尧能感觉出,她只是在实话实说而已,比起那些一肚子弯弯绕绕的人,楼尧尧更喜欢这样直率的人。 “我愿意参加入部考验。” 对于楼尧尧的选择,王部长并没有觉得意外,站起身说道:“你跟我来吧。” 王部长带着楼尧尧离开了设计部,来到了一个绘画间,王部长指着摆成一排的五个展示模特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在下班后,把每个四份,一共二十份绘画稿交到我办公室来。” 之后给了楼尧尧一套绘画工具,又详细交代了一些话,就离开了。 一个展示模特,四份画稿,正面背面,两个侧面,以十倍缩小比例画下来,楼尧尧觉得没什么难度,但又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她没有贸然的就下笔,而是围着五个展示模特认真打量,很快就瞧出了门道,五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展示模特,五件同样颜色,款式相差无几的衣服,只是稍微改动,一个褶纹,衣服长短的变化,不同的小点缀,就让五个展示模特完全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和气质。 妖娆、清纯、严谨、休闲、可爱,五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而且,有着这五种风格的衣服,完全是按照展示模特的身材气质量身订造的。 而楼尧尧要做的,不仅是把这五个模特画下来,更要把这五种风格气质也画下来。 画画不只是艺术,更是一种表达方式,想得再美好,画功再好,无法表达出来,那就是空谈,楼尧尧觉得,这不仅是考画功,也是考视觉分辨力。 想明白了这一点,楼尧尧刷刷刷的开始画了起来,再也不敢小瞧,先前她以前有一点绘画基础就能胜任这份工作,看来,是太天真了呢。 楼尧尧一画就入了神,连午饭都是公司帮她叫的外卖。 最后临近下班时把画稿交上去时,楼尧尧已经画迷糊了,每一幅画都看着一个样,每一副都不满意,开始还重画了很多次,临近交稿的时间,却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王部长收下她的画稿,然后告诉她,明天会进行考验的第二步。 从公司出来,楼尧尧浑浑噩噩的被秦挚带回了家,脑袋子都是那五个展示模特,她一贯懒散,这么长时间的高度集中精神,只有两年前高考的时候有过。 不过,感觉不赖呢,用心做着某件事的感觉,意外的觉得很美好。 楼尧尧走后,设计部的部长拿着她交的那些画稿看了好半天,又找来了楼尧尧弃掉的废稿,无数的画稿,王部长却能敏锐的分辨出每一张画稿画的是哪个展示模特,不得不说,楼尧尧的画功确实很好,但明显能看出平面绘画基础不高,画风太过唯美,她甚至把模特的假发都画了下来,然后给它上色,看的出,是个追求十全十美的女孩。 不过……总的来说,还是一块可造之材。 这一天楼尧尧实在是累了,吃过饭洗了澡就睡了,甚至没有做每天晚上必做的功课――半夜勾引秦挚。 第二天楼尧尧又斗志昂扬的去上班了,她那认真的摸样,让秦挚生出一丝被抛弃的小失落。 果然,这一天王部长也没让她失望,先是平平淡淡的点评了她昨天的画稿,然后给出了第二个考验:在她的办公室里默画一次昨天的五个展示模特,只需要正面。 对于这个要求,楼尧尧并不觉得意外,考了画功,接下来自然就要考设计能力了,隔了一晚上,就算昨天记得再怎么清楚,也不可能细致到把每一个褶纹记下来,默画是假,考临场发挥的能力是真。 五种风格的衣服,如果是换了昨天以前,她大概会直接照搬前世看到过的一些设计稿,但有了昨天的经历,楼尧尧在那些服装原有的基础上,结合昨天的那款衣服,又增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这一次倒是画得很快,依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缺陷,在看完之后,一直板着脸王部长终于露出了笑容,把手伸到楼尧尧面前说道:“恭喜你,楼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就正是成为设计部的一员了。” “部长,谢谢你。”楼尧尧惊喜的握住的王部长的手,说实话,她真的要谢谢对方,如果没有这两样考验,她大概会一直小看设计,即使满脑子的前世服装设计稿,能不能画出来另说,她最终只是一个抄袭者罢了,总有一天要江郎才尽,但现在,她似乎有了另一条出路,而且,她很喜欢那种感觉呢,认真的感觉,想要越来越好的感觉。 她不要做一个剽窃者,她要真正的,做一个服装设计师,那曾经,被她遗忘过的梦想。 接下来王部长又点评了楼尧尧两次绘画的缺陷,给她分配了工作:“这段时间你先当我的助理,跟着我学基础,什么时候出师,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等处理好入职事宜,已经将近午时了,楼尧尧第一时间跑到洗手间,给秦挚拨通了电话,然后劈里啪啦的把自己成功入职的消息一股脑的告诉了对方,虽然是走了后门,但也是因为她的能力才被接受的不是吗? 楼尧尧完全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上辈子她一直被称为花瓶,被嘲讽被轻视,现在,真的很高兴,比预想中的,高兴无数倍。 跟秦挚分享了自己的喜悦以后,楼尧尧又拨通了方希蕾的电话,电话通了之后却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哭呢,眼泪不停指挥的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直到方希蕾疑惑的催促了她一声,她才抹了抹脸,说道:“妈妈,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楼尧尧,不要哭,以后你会更好。 23、第二十三章 知足常乐 “听说设计部来了个空降兵,一来就直接当了部长的助理。” “真的假的,那她以后转正了不就直接是公司的设计师了?” 最先说话的女人举起自己的手,欣赏着自己昨天刚做的水晶指甲,酸溜溜地说道:“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后台呢。” “王部长可是一向以严谨出了名的,就算有后台人家也不一定看的上,说到底还是有点本事的,好了,后不后台的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说吧。”另一个比较有话语权的打了圆场,阻了这个话头,对坐在一边整理资料的新人道:“楼清清,你把这个包裹送到设计部去吧。” 楼清清放下手里的工作,恭敬的应下:“好的,组长。” 看见楼清清抱着包裹离开了,那个最爱八卦的女人立刻拉住身边的同事说道:“我有没有说过,设计部的那个空降兵名字叫楼尧尧?” “楼尧尧?听上去跟楼清清的名字很像啊,该不会有什么联系吧?”这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当然有联系。”然后这人抓着同事好一通八卦,把楼清清和楼尧尧的身份背景全部剖白了出来。 听到这么有趣的八卦,整间办公室的人都围了过来,后勤部忙的时候能忙得脚不着地,闲得时候一整天都没有事干,本来就是比较清闲的小组,工作不是很多,再加上新来的实习生楼清清把什么都抢去做了,她们就更加闲了。 听完了全部的八卦,年纪最轻的那个同情的说道:“看不出来,楼清清居然这么可怜。” “是啊,她这些年肯定过的很困难吧,难得她还能这么乐观上进。”另一个接口道。 很快一个八卦会就变成了同情会,众人一面倒的偏向楼清清,再说,吃人嘴软拿人手段,自从楼清清来后,她们可清闲了很多,话语自然就偏向了楼清清一些,最主要的是,这个楼清清居然是楼总的女儿,这次来基层是为了锻炼能力的吧?升迁是迟早的事。 只有少数几个比较年长的老职员偷偷地撇嘴,没有加入这场谈话,以她们阅历,自然比那些年轻人看得比较远,一个不知足的女人,有什么可怜的,而且,这个女人居然跑到这家公司来上班,似乎有些弄不清状况啊,她大概还不知道这家公司的真正话语权在谁手里吧。 如果她以为能靠着自己的爸爸一路扶摇直上,那她注定要失望了,说起来方总实在太仁慈了,这样有着不轨心思的人,就应该有多远赶多远,不过,这样秉公办事的方总,也实在令人敬佩。 楼清清抱着包裹去了设计部,和她们分组那个只有几十平的阴暗小办公室不一样,设计部整整占了一个楼层,光线充足,布置奢华美观,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情开始变好。 跟门口的文秘说明了来意,对方冲楼尧尧的办公室喊道:“楼尧尧,有你的包裹,过来签收一下。” “好的,来了。” 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声音的主人心情很不错,透着一股欢快的劲儿。 楼尧尧从办公室里出来,看见送包裹的是楼清清,只是愣了一下,就拿起笔签字,签完后自然地说道:“谢谢你帮我把包裹送过来。” 她对楼清清的态度就像一个陌生人,不冷不热。 文秘探头过来看了看:“尧尧,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啊?” “是老师帮我订的一些入门书呢,她嫌我基础太差,又愚不可及,不愿意教我了,让我先多看书呢。”楼尧尧吐了吐舌头。 她口中的老师就是设计部的王部长,王部长为人严厉,教导楼尧尧的时候毫不留情面,再加上楼尧尧平面基础基本为零,自然少不了训斥,最近从她办公室门口路过,经常能听见她的咆哮声和楼尧尧的认错声。 “节哀。”文秘同情的拍了拍楼尧尧的肩膀,别以为是部长的助理就能出头了,王部长的严厉和公正可是人尽皆知的,没有一颗过硬的心脏,根本就不能坚持到最后,被她骂哭然后辞职的可不在少数。 等楼尧尧回了办公室,文秘才发现楼清清还没走:“咦,你怎么还没走,还有事吗?” “没有,我这就走了。”楼清清告辞离去,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 同样是新进公司的新人,她只能和一群人窝在一间阴暗的小办公室里,而楼尧尧却能拥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回了办公室,一向对楼清清指手画脚的同事们主动缠上她说话,话语中透着各种试探和讨好,楼清清努力的维持着着笑脸应付着,心里却觉得无比疲惫。 她不由想到刚才看见的楼尧尧,她在设计部遇到的排挤和闲话肯定不会少,为什么,她却看上去那么活泼快乐? 那个女人似乎总是那么快乐,即使前一刻怒到了极致,却在下一刻,就被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给逗笑,然后之前的事情就好像不存在过一样,凭什么她可以那么快乐,而自己却要被那些事情,反复折磨! 楼清清第一次觉得累了,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刚才楼尧尧待她就像一个陌生人,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也许,她真的不应该让自己的一生都被楼尧尧毁掉,她应该走出楼尧尧的阴影,开始她的新人生。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宴会巧遇的那个男人,心底涌上一丝甜蜜。 对于刚才和楼清清的碰面,楼尧尧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重生让她悟得一个道理,别人可以让你不快乐,但你自己不能让自己不快乐,因为如果连你自己都让自己不快乐,谁还能让你快乐? 这么一想,就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快乐的了。 明天就是周末了,楼尧尧傻乐着整理要带回家的东西,发现居然装了满满一个纸箱子,加上刚才楼清清送来的包裹,她完全拿不动啊,最终给等在楼下的秦挚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上来帮她拿书。 对于她的要求,秦挚自然是有求必应。 不过,秦挚上来的时候,脸色臭臭的,等抱起两个纸箱纸,脸色就更臭了。 丝毫没有察觉到秦挚心情不好的楼尧尧乐呵呵的跟他分享今天的趣事,秦挚一直冷冷淡淡的,半天才应一句,楼尧尧也不觉得闷,傻乐傻乐的一个人讲个不停。 最后秦挚被她打败了,没能把冷脸维持住。 坐在车里的时候,秦挚询问了楼尧尧的周末安排,楼尧尧表示周末这两天,都要在家看书,闻言,秦挚又开始摆冷脸了。 粗神经的楼尧尧拿着一本书看着,根本就没有发现秦挚表情的变化。 看到楼尧尧抱着一本书看得入迷,秦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大概工作狂也是会遗传的吧,听说方阿姨年轻的时候,可是疯起来连命都不要的。 楼尧尧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也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里,秦挚能感觉到她的投入,她的热情,但是……还是会不爽啊! 以前楼尧尧整天粘着他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觉得烦,觉得腻歪,但现在楼尧尧冷落他了,他又觉得失落,其实也不是没被楼尧尧无视过,这两年楼尧尧因为陈浩,可没少冷落他,但现在哪能一样呢,她是他的女朋友了好不好,居然无视他! 他会说自己是吃醋了,会说吗? 对于秦挚别扭的小心思,楼尧尧毫不知情,她自来就是那种确定了目标,就全心投入的性子,这次下定决心奋发图强,自然无比努力。 晚上吃了饭,楼尧尧就又趴在沙发上看书了,被冷落的秦挚只好一个人戳着键盘玩游戏。 八点,楼尧尧在看书,秦挚无精打采地戳着键盘,时不时地看看楼尧尧。 九点,楼尧尧在看书,秦挚把地板拖得光可鉴人,时不时地看看楼尧尧。 十点,楼尧尧在看书,秦挚把家里重新整理了一边,时不时地看看楼尧尧。 看书看到十点半,楼尧尧有些累了,看了一圈,却没有在客厅里看见秦挚的身影,顿时觉得很奇怪,难怪她总觉得今天晚上少了些什么,一整个晚上,秦挚居然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在屋里找了一圈,才在床上发现秦挚,他脸向着里面侧躺着,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见状,楼尧尧生出一股委屈感,他居然一个人跑去睡觉,都不叫她! 恨恨地跑去洗脸刷牙之后,关掉灯,楼尧尧在另一边睡下,跟秦挚隔得远远的。 睡了一会,楼尧尧就待不住了,她一点点的往秦挚那边挪,最后从后面环上秦挚的腰,软软地叫了一声:“秦挚。” 秦挚好像真的睡着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但楼尧尧显然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两只小手在秦挚胸口挠啊挠,这招一出,怕痒的秦挚很快就破功了,回转过身,压在楼尧尧身上,把她的手双按在头顶,看着楼尧尧的眼神就像夜里的狼一样,冒着绿光。 楼尧尧委委屈屈地说:“秦挚,你最近对我好冷淡。”都说男人善变,在追女人的时候,就算是天上的星星,都会想办法弄下来,但一旦把女人追到手了,就弃之不顾了。 楼尧尧细细一想,发现秦挚最近都很少跟她说话,甚至都已经好几天没有那什么了,果然追求的时候是宝,到手了就是草。 听到楼尧尧的话,秦挚差点吐血,有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女人吗?明明是她最近对他很冷淡好不好! 秦挚磨着牙看她:“冷淡?” 楼尧尧理所当然的点头,委屈得直想掉眼泪。 秦挚气极,他不是那种很会花言巧语的人,也不善与楼尧尧争辩,所以直接用行动说明。 很快楼尧尧就在他的进攻下丢盔卸甲,往常秦挚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总是迁就她,但这一次大概是真的被气惨了,完全就是横冲直撞,把楼尧尧折腾得死去活来。 憋了几天,他容易吗?这个女人居然不知好歹,把错怪到他的头上,也不知道是谁,每天晚上倒在床上就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折腾都不醒! 开始楼尧尧还挺享受的,后来就只剩下求饶的份了。 “还觉得冷淡吗?”秦挚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问。 楼尧尧一边掉眼泪一边嚷:“不冷淡,一点都不冷淡!” 最终,还是秦挚被哭得心软,放过了这个欠教训的女人。 被秦挚宝贝地抱在怀里,睡着之前,楼尧尧还在想,看吧,到手了就是草,一点都不温柔了。 第二天大清早,昨天晚上还哭得死去活来的楼尧尧,就又生龙活虎的坐在地上画设计稿。 秦挚醒来搂了个空,无力地叹了一口气,压下气闷感,才从床上爬起来。 做完早餐,洗完衣服,秦挚打开落地窗,出去晾衣服,夏日的暖风把窗帘吹得飘在半空,一地的画稿吹得到处都是,楼尧尧趴在地上,晃着两只白嫩嫩的脚丫,轻声地哼着欢快的曲子。 秦挚回头看了一眼,正巧楼尧尧也刚好抬头看窗外,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兴许是被风吹得太舒服,心情忍不住变好,秦挚虽然很想不理她,但最终也忍不住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算了,知足常乐,这个女人都已经是他的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24、第二十四章 嫉妒是□□ 不是每个人都安于现状,对于某些人来说,知足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不思进取。 作为一个有野心的人,怎么可能知足。 陈浩就不是一个愿意知足的人,他的一生都在掠夺。 如果说目前为止什么是最让他自得的事,那么,一定是让楼尧尧喜欢上他这件事。 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他就像一个匍匐在丛林里的猎人,虽然只是静止着一动不动,但其实他的陷进早已挖下,他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猎物上钩。 无论是林菲,还是楼清清,都一步一步,慢慢地掉进了他精心布置的陷进里,她们的一举一动,每一个心态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们大概不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他爱死这种感觉了,万人皆醉我独醒,站在高处,用上帝视角俯视这群愚蠢的女人,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楼尧尧喜欢上他,是一个意外,但却是一个美丽的意外,然后,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个意外继续了下去。 也许有人会说他太蠢,不知道把握机会,趁机完全俘获这个女人。 不,说他蠢的人,才是真的蠢啊,这样的女人,就应该吊在手里,不让她得到,也不让她失去,这世上,最让人欲罢不能的爱,就是求而不得啊。 陈浩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楼尧尧喜欢上的,不过是一个自己幻想出来的影子,所以,他从来不过分靠近,距离产生美,得到有时候,也意味着失去。 况且,最重要的是,只有一直吊着这个女人,才能让另一个人无法完全放手。 不得不说,男人最了解男人,陈浩把秦挚的心理琢磨得太透彻了,如果他真的对楼尧尧下手,那么,秦挚要么绝望的放弃,要么破釜沉舟,前一种太便宜秦挚了,后一种两败俱伤。 所以,一直吊着楼尧尧,让秦挚痛苦却又无法完全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秦挚正是知道他这种心理,才更无法放手的吧。 可惜,秦挚太在意楼尧尧了,所以即使明知道陈浩这么做的目的,却不愿意楼尧尧受伤,只能一个人憋在心里,而且,以楼尧尧那样的决绝性子,恐怕会认为秦挚在挑拨离间吧?真有趣呢。 秦挚,你什么都胜过我了,却唯独败在了女人上。 陈家是外商,在这个市做房地产发了财,因此,本地商人都看不惯陈家,本来嘛,要开发要发展,也是自己人来,哪轮得到外人来分一杯羹,陈浩觉得这根本就是谬论,这群人自己没眼光,不懂得抓住商机,反倒怪起别人了?这是什么道理! 陈浩小时候一直想不明白,明明他对那些人那么好,可到头来他却总是被孤立,后来弄明白了原因,心里对那些本地商无比厌恶。 从小到大,陈浩就被人跟秦挚那群人比较着,以他人之长,比自家之短,陈浩怎么可能信服,生活在那些人的阴影下,陈浩对秦挚那群人自然而然的带着仇视。 其中,他最厌恶的就是那个总是目中无人,又自以为是的秦挚。 如今,有了一个能让秦挚痛苦的机会,陈浩,怎么可能会放弃。 一切如预想中的发展,楼尧尧被困在他的五指间,翻不了身。 然而,就在不久前,楼尧尧突然变了,让他措手不及,不过,这一天他早就料到了,也想好了对策,这个女人,终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没有去纠缠,而是做了另外的安排。 他相信,以他对女人的了解,楼尧尧不过是在使小性子罢了,目的不过是想试探他的心意。 他在烟花怒放中,跪在玫瑰花铺满的地面上,对她请求道:“尧尧,请给我一个永远守护你的机会。” 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不用听,他也知道答案。 ―――――――――――――――――――――――――――――――――――――――――― 楼尧尧牵着秦挚的手,慢慢的走在乡间小道上。 七月初方家的服装公司举办了一场大型设计比赛,巨额的奖金让无数人蜂拥而来,作为设计部长的助理,楼尧尧自然被征用做了苦力。 整整半个月,忙得脚不着地,看设计稿看到想吐,原本好不容易被秦挚养出来的小肥肉火速缩水,肉肉的下巴又变成了尖下巴,可把秦挚心疼坏了。 忙完了之后,后知后觉的楼尧尧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冷落了秦挚,心里有些愧疚,特意请了几天假,跟秦挚两个人到市外的度假小村来过二人世界。 觉得被冷落的秦挚自然百般乐意,可惜这一消息被阮司南得知了,硬是从二人世界变成了多人世界,可把秦挚气得够呛。 这天吃过晚饭,像往常一般,几个人顺着小河散步消食。 阮司南等人倒是没有做绝,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给小两口留了点二人空间。 近几年城里发展迅速,虽然已经意识到环境的重要的,开始绿化环境,但终究少了那么一股自然的气息,闻着乡间的泥草香,听着草丛里的虫叫声,楼尧尧觉得自己的心境宁静极了,她对秦挚说:“在这里待得真舒服,我都不想回去了。” 秦挚笑了笑:“刚才不是还嫌菜不好吃么?” 楼尧尧捶了他一下:“你就不能顺着我点吗!” “好吧,那我们在这里多住几天吧。”秦挚果然很上道。 楼尧尧憋了憋嘴:“不行啊,我只请了三天假,加上周末,也才五天,哎。” 秦挚给她提意见:“那等下次有空了,我再陪你来。” “好吧。”楼尧尧笑眯眯的点头。 楼尧尧一边走着,一边高高地甩着跟秦挚牵着的那只手,玩得不亦乐乎。 又走了一段,却见河面隐有亮光,楼尧尧凑近一看,却见河面飘着几个精致的纸灯笼,灯芯应该是灯泡,颜色各不一样,飘在河面上,漂亮极了。 楼尧尧拉着秦挚快步往上游走去,心里很好奇,是谁在河面放了那么多灯。 越往上,就看见越来越多的纸灯笼。 再往上走,却见对面的河道上摆满了点燃的蜡烛,在看清蜡烛写的字后,楼尧尧怔住了,因为那蜡烛摆的字是两个字母,一个符号和一个汉字,第一个字母是i,第三个是u,中间那个是一个心形,里面是一个“尧”字,楼尧尧惊讶的捂住嘴看秦挚:“该不会是你弄的吧?” 那摸样,有点小惊喜,又有点小期待,虽然不想让她失望,但秦挚最终却遗憾地说道:“不是我。” 楼尧尧皱了皱小鼻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阮司南那群人已经失去了踪影,于是笑道:“那就是南瓜和东东搞得鬼了。”也就这两个人喜欢胡闹。 秦挚意味不明地应了声,也不知是赞同还是反对。 两人继续顺着河道走,河面有纸灯笼,对面又有蜡烛,美而炫目,楼尧尧倒有点希望是秦挚做的了,不过秦挚既然否认了,那肯定不是他,于是楼尧尧不停的数落他,说他一点都不浪漫,秦挚就顺手在地上揪了一把野花给她,被楼尧尧追着一通打,却没把野花扔掉。 当走到最后,看到站在桥上的陈浩时,楼尧尧本应该觉得意外的,心里却无比平静。 秦挚侧头看她,楼尧尧对他一笑,然后挣脱他的手,向那座小桥走去。 小木桥两遍的木栏上摆满了粉色的蜡烛,河面上飘着各色的纸灯笼,河岸上用蜡烛写着表白的话语,踩在铺着厚厚的红玫瑰的桥板上,这就像她梦中的最浪漫表白情景,美丽而不真实。 当她走到陈浩面前时,他抱着一束寓意“永恒”的彩色马蹄莲,在她面前曲膝单脚跪下,与此同时,无数的烟花在天空怒放。 他在一片绚烂中如宣誓一般说:“尧尧,请给我一个永远守护你的机会。” 此情此景,楼尧尧忍不住捂住嘴,落下了眼泪。 她等了那么多年,最终却等来了自己的死去,而现在,这一切就这么简简单单摆在她的面前,真是无比讽刺。 陈浩的那些朋友在河岸对面,怂恿道:“楼尧尧,快答应陈浩。” “答应他,楼尧尧。” 他笑着看着她,等待着答复。 楼尧尧擦掉了眼泪,露出一个笑容,在陈浩以为她要答应时,楼尧尧却是问道:“陈浩,为什么?” 为什么她追逐了那么多年,没有得到结果,而现在她已经放弃了,他却这么轻易就追了过来,他肯定是不爱她的,那又是为什么。 “尧尧,这段时间我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我不能失去你,因为我爱你。” “那林菲呢?” “尧尧你放心,我会跟她说清楚的。” 那代价估计就是让林菲去死,楼尧尧嘲讽的勾起了嘴唇,这个男人果然薄情,楼尧尧回头看了一眼,秦挚就站在桥下,也正看着他,他的脸色被烛光衬得惨白,见她看过来,露出一个单薄的笑容,这笑让楼尧尧心里止不住的发酸,回转过身,楼尧尧接过那束马蹄莲,在陈浩欢喜之前,却是用力地砸在他的脑袋上,然后笑着说道:“真遗憾,可惜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 说罢,转身离去。 楼尧尧走到秦挚面前,把手塞进秦挚的手里,握紧楼尧尧递过来的这只手,秦挚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帮她擦掉了脸上残余的眼泪。 陈浩就这么呆愣的看着两人牵着手离去,她扔掉了他精心准备的花束,手上却紧紧抓着一把什么花语都没有,粗俗不堪的野花。 陈浩的表情就好像突然天塌下来了,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秦挚,我觉得好奇怪,陈浩怎么会跟我表白呢?” “大概是他真的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才不是呢,就他那种自私的人,才不会真的喜欢谁呢。”楼尧尧厌恶地反驳。 秦挚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 真相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嫉妒。 不过,楼尧尧不需要知道这些就是了。 他应该庆幸,陈浩表白的太晚,也该感谢,楼尧尧愿意回头。 这一次,这个男人,是真的从他们生命中走出去了。 且,他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回来。 25、第二十五章 没有爱会死吗 这一夜楼尧尧睡得很不安稳,前世的画面不停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林菲就那么安静的死了,这个女人一生都在闹腾,什么都高调,每次吵着要自杀都像是在做戏一般,要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每次都死不成,结果最后,她就那么面带笑容,躺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安安静静的睡了过去,留下一句“请不要忘记我”,然后再也没有醒过来。 她的死似乎没有多少人为此感到悲伤,林家儿女众多,不缺她一个,至于她们这群情敌,自然是巴不得她早点死。 楼尧尧却觉得林菲是幸运的,因为即使死去,也有陈浩一直记得她,那些年,陈浩一直没有女朋友,他曾说,怕林菲难过。 楼尧尧曾被这句话感动得一塌糊涂,从此更是认定陈浩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他那时哀伤的表情和沉痛的话语,与昨夜里那个一脸深情的男人重叠在一起,让楼尧尧觉得无比讽刺,原来,她从来没有看懂过这个人。 恨吗?当然恨,但更多的是恨自己识人不清。 楼尧尧知道自己身处梦中,但依然忍不住悲伤愤怒,情绪被无限放大,她又忍不住想到秦挚,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没有了她,他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吧?没有了需要顶罪的人,本就漏洞百出的案件必然会翻案,他还年轻,也许几年,也许十几年,终究会有一个女孩帮他走出创伤。 她不奢求别的,只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忘记她,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她欠他太多了,却没有机会偿还。 回到过去,固然有了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但曾经发生的一切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那些遗憾,终究只是遗憾,不可弥补。 但是那些遗憾,却又是指引她前进的方向,让她不再犯同样的错误,避免同样的遗憾在发生。 楼尧尧不停的辗转反侧,睡睡醒醒,兴许是发现她睡得不舒服,本就睡眠浅的秦挚把她抱紧怀里,像哄小孩一般,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生处梦中的楼尧尧似乎感觉到了,终于安静下来,安心的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楼尧尧已经把梦里的一切忘得差不多了,窝在秦挚怀里揉眼睛,懒洋洋地嘀咕道:“昨天晚上怎么那么吵?” “有人在草丛里点蜡烛,把草丛烧起来了,救火的动静有点大。”秦挚也是睡眼惺忪。 楼尧尧瞪大眼睛,没了睡意,惊讶道:“该不会是陈浩吧?”除了他,还有谁在草丛里点蜡烛? 秦挚软绵绵地应了声:“嗯。” “哈哈,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楼尧尧有点幸灾乐祸。 “当然是被警察带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在偷笑,不由更乐了,所以说浪漫要不得,这不,出问题了吧,楼尧尧没心没肺的想着,根本就忘了自己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陈浩知道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切成了这两人的笑料,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当然现在心情肯定也不会好就是了,表白不成不说,还被警察带走了,在风景保护区纵火,相信一大笔罚款是跑不掉的,他应该是最怂的表白者了。 偷笑了一会,楼尧尧拍了拍脑袋,懊恼道:“我醒之前还想着醒来后要做一件事,现在居然想不起来了!” “很重要的事吗?” “非常重要!”好吧,其实她也不清楚就是了,做梦的时候情绪总是被无限放大,有时候只是梦见自己摔了一跤,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醒来哭得一塌糊涂,哭完了才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秦挚安慰她:“慢慢想,别急。” 楼尧尧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发现还是想不起来,也就抛到一边去了,又跟秦挚在床上腻了一会,就起床了。 早晨的山林空气最是清新,深吸一口气,再呼出一夜的浊气,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趁着时间还早,秦挚和楼尧尧两人像做贼一般,出了小木屋,生怕引来阮司南等几个灯泡,走出了一段,确定没有惊动任何人,秦挚和楼尧尧才相视一笑,慢悠悠的散步。 走到了昨夜散步的那条河道,发现对面的草丛果然被烧得一干二净,整个地面焦黑一片。 夏日本就干燥,夜风一吹,那火自然蔓延得快,陈浩等人倒也幸运,没被烧到。 觉得时间还早,楼尧尧和秦挚决定去对面的山上走走,结果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却发现山顶的崖边正坐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只是能确定是个女人。 两人慢慢地往山顶爬,这时朝阳才刚刚升起,沐浴在朝阳中,驱散了清晨的寒意,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原本坐在崖边看日出应该是一件很美的事,不过已经有人占了,两人就没有过去,找了块大石坐下休息。 那个坐着不动的人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转过头。 但这转头的功夫,足够楼尧尧看到她的脸,顿时惊讶地叫道:“林菲!” 她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是了,醒来之前她曾想过去找林菲的,这世上没有谁是坏到无可救药的,她不应该为了陈浩那样一个男人而死去。 听到楼尧尧叫林菲,秦挚向崖边看了一眼,然后皱起了眉,任何一个人坐在悬崖边,都会让人以为她在看风景,唯独林菲不行,就连秦挚,也本能的认为她又想自杀了。 两人对视一眼,楼尧尧说道:“我过去看看。” “小心一点,别靠太近。”秦挚嘱咐道,天知道那个女人会不会拉楼尧尧陪葬,但是既然见到了,也不能置之不理。 楼尧尧小心的往那边走,最终在隔了林菲四五米的地方坐下,也不敢把脚放在外面,而是离悬崖有一段距离,秦挚在不远处站着,关注着这边的动态。 林菲看见楼尧尧也坐过来,确定对方离自己很远,也就懒得理会了。 楼尧尧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片焦黑的土地,于是问道:“你都看见了?” 林菲不答。 楼尧尧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两人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每次见面,记忆里除了吵架,还是吵架,说起来,她林菲真的所知甚少,想了想,楼尧尧说道:“你低头往下看看,这样的距离跳下去,一时半会肯定是不会死的,你这个姿势跳下去,一定是以脸着地,到时候你那张漂亮的脸蛋就会跟西瓜一样摔得稀烂,但是一时半会你又死不了,你的手脚肯定全断了,脖子也断了,就算痛得想立刻死掉,可是你却连动不能动,只能痛苦的等死,让我猜猜,你会一分钟死掉,还是十分钟死掉,或者半个小时,甚至更久。” “楼尧尧,你真恶心!”被她恶心到的林菲厌恶地回头瞪楼尧尧。 楼尧尧无辜地眨眼:“我可没有骗你,你真跳下去了,死相肯定比我说的还要恶心。” 林菲低着头往下看,似乎在思考跳下去会不会立刻死掉,她没跳过,自然是不知道的,沉默了半天,林菲嘲讽地说道:“楼尧尧,我死了,你不就称心了?” “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楼尧尧也被激起了脾气。 “那你过来干什么。” 楼尧尧笑道:“我只是不想以后每天梦到你摔死的样子,吓死人了,我会睡不着的。” 真欠抽,林菲真想冲过去揍她,可是一想,要是自己看见死状那么惨的人,肯定也会睡不着的,想到自己要以这样的姿态死去,又有点不甘,她就算要死,也要美丽的死去。 楼尧尧也不说话,林菲坐在这里的时间应该不短了,那么长时间都不跳,心里肯定是有些犹豫的。 过了许久,林菲才说道:“楼尧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昨天应该答应他,你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吗?” “你觉得我拒绝陈浩是因为你?”楼尧尧惊讶了。 林菲沉默不语。 楼尧尧顿时就笑了:“怎么可能,我可从来没同情过你,我拒绝他,是因为我不喜欢他了。”她昨天会问陈浩怎么处理林菲,不过是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狠心到什么程度,可不是因为觉得林菲可怜才问的,而且林菲那么彪悍的性子也让人同情不起来。 闻言,林菲认真地看楼尧尧的表情,楼尧尧表情很坦然,丝毫不像是在说谎,她不由想起楼尧尧在和秦挚交往的传闻,看来,这并不只是传闻。 楼尧尧突然问道:“林菲,没了陈浩,你就要去死吗?” 林菲反问:“楼尧尧,没了秦挚,你就要去死吗?” 楼尧尧沉默了,光是想想就觉得窒息,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死,她兴许会痛苦一辈子,但不会想去死,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无比爱惜自己的命,就算是痛苦,也要活着去感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林菲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可我会,楼尧尧你不懂,陈浩是我活下去的勇气。” “我懂。”她当然懂,因为秦挚也是她的勇气,楼尧尧看着林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同样认真的说道:“既然没有他你就活不下去,那就不要放手。” “如果你死了,陈浩恐怕会很高兴,因为他又多了一个让人觉得他深情的理由,那些喜欢他的人,会更高兴,因为再也没有绊脚石了,林菲,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用你的死,来取乐其他人,这就是你活一次的意义?” 林菲被她说得脸色愈加苍白,因为她知道楼尧尧说的并没有错,她的死,只会取乐其他人罢了,亲人也好,朋友也好,谁不是早就厌烦了她这样的性子,她死了,谁会在意? 她从小精神状态就不大好,时常发狂暴躁,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这些年一直吃药也不见好,身边的人都离得远远的,唯独陈浩不计较这些,愿意陪着她,就算明知道他是有目的的,她也无法放手,贪恋着这个人的温暖。 可是,久了,也会累的,她时常想,就那么静静的睡过去,然后永远不要醒来,特别是看到昨晚的情景,就更累了,因为,那曾是她对陈浩提起过的,想要的表白场景,可最终,他把她的梦,送给了别人,那一刻,她真的是心痛到麻木。 但是,只有一想到自己死后,会变成楼尧尧说的那样,就觉得很不甘心啊。 沐浴在朝阳里,林菲感受着这温暖,心中更是不舍。 又坐了一会,林菲从地上爬起来,仰起头傲慢道:“楼尧尧,我不会让你们如意的!” 说罢,也不去理会楼尧尧了,摇摇晃晃的下山去了。 看到她走了,楼尧尧终于松了口气,想从地上起来,却发现因为太紧张一直维持着一个坐姿,脚麻了,秦挚走过来,蹲下来帮她按脚,按得楼尧尧嘶嘶叫,最后干脆赖到秦挚背上,要他背着下山。 趴在秦挚的背上,楼尧尧看着前方林菲踉跄的背影,露出一个笑容,然后环住秦挚的脖子,闻着自己心爱的人的味道,闭上了眼睛,期望这一刻就是永恒。 那个为爱而活的女人,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讨厌。 没有爱就会死吗? 兴许吧。 26、第二十六章 惊喜 从医院出来,拿着那张化验单,楼尧尧有些不知所措。 事情的起因要从三天前说起,秦挚因为公司合作项目出了一点问题,去外地出差了,楼尧尧就搬回了家里住,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以前保姆阿姨做的那些最爱吃的小点心,现在居然变得难以下咽,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有时候甚至吃着吃着突然就想吐。 开始也没在意,夏日天气炎热,本就影响食欲,再者可能是吃惯了秦挚做的菜,改了口味,所以楼尧尧也没放在心上。 结果刘阿姨看到她这反应,戏言了一句该不会是怀孕了吧,她本是开玩笑,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楼尧尧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因为突然想起,她的例假似乎推迟了半个月还没来。 说起来,她跟秦挚一直没做什么防护措施,一来两人都不喜欢那种感觉,二来似乎也从没想过要去避孕。 楼尧尧是根本就没想到过这个问题,秦挚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这个念头一生出,就在楼尧尧的脑袋里扎了根,犹豫再三,心怀忐忑的去医院做了检查,她不知道别人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是什么心理,她只知道,在等待结果的那段时间,她是又期待又害怕,甚至想要转身走人,不去面对那个结果。 当结果下来时,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惊吓更多一点。 如果她真的只是一个二十岁小女生,因为疏忽而导致怀了孕,那她估计会偷偷的打掉孩子,然后以此作为教训,避免再次发生,而她的男友,大概也会不知所措,或者不想负责,最后不会有太多的挣扎就支持她打掉孩子。 可是,事实却是,她虽然有着二十岁的外表,兴许依然幼稚天真,但她的心理确实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 秦挚也不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他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足以面对任何意外,甚至,以他的年纪来说,他应该已经想过要一个孩子。 所以楼尧尧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二十七岁的她,是绝对不会打掉孩子的,可是她现在的身体只有二十岁,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让她没有一丝准备。 这大概是每个女人怀孕后都会有的反应,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突然就成了孩子的妈妈了?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照顾孩子,怎么教育孩子,怎么让她健康长大。 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完全就是抓瞎啊! 楼尧尧在医院外的长椅上坐了半天,她急需找人分享,可是却不知道跟谁说,秦挚?他大概会立刻跑回来吧,妈妈?好像有点说不出口,至于其他人,似乎没有太熟悉的人,家里的阿姨也不是适合交谈的对象,如果对她们说了,估计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 把这些人都排除了以后,楼尧尧的交谈对象只剩下好友谭琴。 拿出手机拨号时,楼尧尧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以后要少碰手机。 “喂,尧尧?” “嗯。”楼尧尧吸了吸鼻子。 兴许是察觉到楼尧尧情绪有些不对,那边很快问道:“怎么了?” 楼尧尧有点难以启齿,好在那边的谭琴足够耐心,犹豫了很久,楼尧尧才说道:“我怀孕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谭琴却依然很淡定:“这样啊,那你想怎么办?”那语气就好像在问,晚上要吃什么? 楼尧尧被她的话噎住了,如果她知道该怎么办,就不会打电话给她了,楼楼尧尧老实道:“我不知道。” “那就打掉吧。”谭琴的语气依然很平淡。 楼尧尧想也没有,就否决了:“不行!” “哦,那恭喜你,你要做妈妈了。” 楼尧尧有点抓狂:“可是我根本没有准备好啊!” 那边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着措词,好一会才说道:“楼尧尧,你觉得你该准备些什么?” 该准备些什么?楼尧尧又没有当过妈妈,怎么知道具体要做到哪一些,她只知道要给孩子最好的成长环境,最好的教育,让孩子健康的成长,然后呢,就不清楚了。 “楼尧尧,没有哪个母亲在有孩子前就完全准备好的。” “我似乎没有跟你说起过我的妈妈,我的妈妈是一个很怯弱的女人,只要稍微大声一点对她说话,她就会忍不住红眼眶,人也笨死了,买东西总是被骗,也不敢跟人大声说话,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连反驳都不敢,我小时候很讨厌她,为什么别人的妈妈在孩子被欺负时,能够勇敢的去找对方算账,而她却只会躲着哭。” “就连后来我爸爸有了外遇要跟她离婚,她也不敢告诉别人,连她现在得到的离婚财产,都是我帮她争取的,可是,她不爱我吗?不是的,她很爱我,比任何人都爱我,她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坚强,虽然效果不大。” “不是每个女人生来就是好母亲的,在有孩子之前,她们也会撒娇,也会怕黑怕虫子,也会被人一两句话就气到哭,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觉得委屈,甚至有了孩子以后也会这样,只是她们从不敢在孩子面前哭罢了。难道因为这样,就不是好母亲了吗?” “母亲爱孩子是天性,孩子爱母亲也是天性,楼尧尧,努力就好,不要因为你的怯弱而退缩。” 这似乎是谭琴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她说起她的母亲的时候,语气十分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宠溺,如果她的妈妈真的像她说的那样,那谁是妈妈谁是孩子,还真有点不好说。 难怪谭琴脾气一直这么好,有这样一个妈妈,那绝对是一件非常磨练耐心的事。 楼尧尧想,同样的情况换了自己,大概也无法真的去讨厌这样一个妈妈,最多就是恨铁不成钢!不是每一个母亲都能像方希蕾那样坚强,而且,即使坚强如方希蕾,也算不上一个好母亲,楼尧尧小时候也曾因为她的繁忙而讨厌过她,但最终,楼尧尧依然爱自己的妈妈。 “谭琴,谢谢你。”如果不是安慰自己,以谭琴的性子,应该不会主动说起这些。 谭琴的语气依然很平淡:“嗯,还有事吗?” 楼尧尧心情好了很多,也就没有继续纠缠谭琴,放过了她。 谁说当了妈妈就不能继续幼稚了?她想,如果她的孩子以后为此嫌弃她,她就揍他! 说起来,从某方面来说,她跟谭琴的妈妈很像,这一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不过她不是怯懦,而是任性幼稚。 想通了之后,楼尧尧摸着自己依然扁扁的肚子打了一辆车回家了,虽然很想告诉秦挚,但这个时候他应该没空,要是耽误了他的工作反倒不好,所以楼尧尧决定晚上再告诉他。 到了家的时候,正巧遇上了许久未见的楼清清,她拉着几个箱行李,像是要搬出去住,门口有一辆车在等着,等在车里的男人看到她出来,下了车,过去帮她提行李。 楼尧尧站在边上看着,只觉得这个男人很是眼熟,他大概三十出头,长得不是很英俊,也不算难看,但他的气质给他增色不少,给人一种温和谦逊的感觉,那个男人察觉到楼尧尧在打量他,微笑着点头示意。 楼尧尧只是扯了扯脸皮,等两人搬完了东西,让出了路,眼看着楼清清要上车了,楼尧尧突然大声说道:“楼清清,你好自为之。” 楼清清不明所以地看过来,但很快那个男人就发动了车,她的疑惑最终没有得到解答。 其实楼尧尧也不是很确定,她只是觉得那个男人长得有点像上辈子在新闻上看到的某个男人,这个男人出生在一个富商家庭,有钱有闲,常年奔波于不同的城市,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男人是个结婚狂,他十年内结过近十次婚,几乎一年一次,是个浪漫到骨子里的男人,他爱一个人的时候,绝对是全心全意,把人宠到天上,但他的爱永远是三分钟热度,在几年后他因为诱拐了一个未成年少女,被告上了法庭,因为那个少女家里挺有背景,所以当时闹的挺轰动的。 楼尧尧不知道楼清清是怎么跟这个男人搭上关系的,但兴许是她认错人了也不一定,而且,让她去劝慰楼清清,她可没那么大度,能够假装上辈子的事情不存在过。 一句好自为之,已经仁至义尽。 把楼清清的事情抛到一边,楼尧尧又美滋滋的摸着小肚子发傻去了。 说到底,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怎么可能不想要个孩子。 方希蕾和楼远志因为和客户有聚餐,晚餐并没有回来吃,这让楼尧尧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妈妈说,还是等跟秦挚商量好了,再说吧。 虽然没有胃口,但楼尧尧依然逼着自己尽量多吃一点,那些禁口的菜一律避开。 吃过饭,楼尧尧小心翼翼的洗了澡,甚至不大敢触碰到腹部,连走路都尽量放轻脚步,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她就是没办法让自己不要紧张。 在等待的时候,她无数次的期待秦挚知道这件事之后的反应,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可当听到专属于秦挚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却有了一丝患得患失,兴许,他现在还不想要孩子呢?毕竟他还那么年轻,而且他们确定恋爱关系才几个月,如果真要这个孩子,那就必须要结婚了,可如果他还没有准备好呢? 接了电话,楼尧尧就直入主题:“秦挚,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不过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是吗?正巧,我也有一个惊喜给你。”那边的笑意透过电话传递过来。 楼尧尧抿了抿嘴:“你先说。” “你打开窗户,到阳台上来。” 楼尧尧依言打开了窗户,站在阳台上往下看,发现楼下的车道上停了一辆车,秦挚此刻正侧靠在上面,看见她出来,举手向她示意,楼尧尧惊讶的捂住嘴,原本还要好几天才能回的,他居然偷偷跑回来了! 这确实是惊喜! “我要给你的惊喜已经给你了,你的惊喜呢?” 楼尧尧深吸了一口气,用最严肃的语气说道:“秦挚,我怀孕了。” 这大概是秦挚二十五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之二,另一个是楼尧尧说要跟他在一起,然而秦挚却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冷静地问:“尧尧,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他的语气平静得让她有些恐慌,这一刻她脑袋里闪过了很多念头,最终说道:“那要看孩子的爸爸愿不愿意留下他。” 好吧,收回刚才那句话,他完全被喜悦冲昏头脑了! 听到这句话的秦挚傻愣了半天,楼尧尧等他的反应等得都要哭了的时候,他突然扔掉了电话,在马路上飞奔。 楼尧尧傻愣愣地看着他跑来跑去,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跑了好半天,秦挚才跑回来冲着阳台上的楼尧尧喊:“楼尧尧,你要不要嫁给我?” 这大概是最不浪漫的求婚了,楼尧尧心里这么抱怨着,嘴上却欢快地答道:“好啊!” 听到答复,秦挚傻站了一会,掉头又狂奔去了。 楼尧尧这回总算是看出来了,他大概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喜悦,不由摸着肚子痴痴笑道:“宝宝,你爸爸是个傻子!” 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傻子。 27、第二十七章 楼远志 如果说此刻对于楼尧尧和秦挚来说,是惊喜的,那么对方希蕾和楼远志来说,就纯粹是惊吓了。 瞧瞧他们听见看见了什么! 忙了一整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却看见秦家那小子在自家楼下像个傻子一样跑来跑去,就在他们看得莫名其妙的时候,他居然石破天惊地喊了一句:“楼尧尧,你要不要嫁给我?” 方希蕾开始怀疑这个草率的小子是不是自家女儿的良配,就听见自家那个蠢女儿同样大声地喊道:“好啊!” 好啊……好什么啊!方希蕾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如此暴躁,简直就是想骂脏话! 求婚求得这么草率也就算了,被求婚的人居然也这么草率的就答应了? 方希蕾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她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蠢的女儿?两人说的这么大声,自然引起了邻居的注意,方希蕾已经瞧见好几户邻居在探头探脑了,也不看看这周边住的是些什么人,不用明天,今晚,这个消息就会被传个遍! 到时候,就算这只是两个小孩子闹着玩的,也有嘴说不清了! 想到这里,方希蕾打开车门下了车,看着这个败坏自家女儿名声的愣头小子,眼神有些恼怒:“秦挚!” “方阿姨……”秦挚的表情有点讪讪的,求婚当场被女方妈妈抓包,这大概是秦挚一生中最窘迫的时候了吧。 方希蕾冷冷地说道:“跟我进来。”说罢,转身回屋。 秦挚抬头向楼尧尧的房间看去,刚才看见自家妈妈,就缩着脑袋躲起来的楼尧尧贼头贼头的探头看了看,发现自家妈妈已经回屋了,立刻又站了起来,不过她也不敢大喊大叫了,她伸手指了指秦挚,然后双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最后很无奈地摊了摊手,一副有心无力的样子,让他自求多福。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端正态度,但是秦挚还是忍不住被她逗笑。 进了屋,并没有看见方希蕾,倒是两位保姆阿姨站在边上握着拳头做出一个打气的手势,秦挚感激地笑笑。 楼远志因为要把车停进车库,比两人后一步进来。 “楼叔叔。” “恩。”楼远志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两位保姆阿姨,威严道:“还不去给客人泡茶。” “是。”两位阿姨应下,去厨房泡茶了。 楼远志在沙发上坐下后,很有主人气派地对秦挚说道:“坐吧。” 秦挚这才依言坐下。 楼远志冷眼打量这个刚刚跟自己女儿求婚的男人,他脸上不温不火带着三分笑意,不拘谨不露怯,坐姿端正,楼远志不由想起二十二年前,他第一次去方家的情景。 方希蕾的父亲是个古板严谨,不怒自威的老者,他不用说话,只用那双威严的眼睛看着你,时间一长,胆子稍小的人就会忍不住汗流浃背,心生怯意。 更何况当时楼远志心中忐忑,更是紧张异常,坐在方希蕾父母对面,整个人都僵硬了。 当时拘束紧张的自己,对比现在的秦挚,高下立见。 刘阿姨给两人泡好了茶,秦挚神色自然,礼貌地道了谢。 楼远志端起茶杯,捻起茶盖露出一条缝隙,透过氤氲的热气继续打量秦挚,这整个过程中,秦挚神色无比坦然。 两人各怀心思静坐了一会,方希蕾和楼尧尧母女两个才下楼。 “方阿姨。”秦挚立刻站了起来,神色终于透出几丝紧张。 这让一直注意他神色变化的楼远志顿时心生不悦。 “秦挚,你跟我来一趟。”方希蕾脸色有些铁青,横了楼尧尧一眼:“你待在这里。”说完,带着秦挚去了楼上书房。 已经据实交代的楼尧尧朝自家妈妈吐了吐舌头,窝进了沙发里,懒洋洋地对楼远志喊道:“爸爸。” 喊完了,就扭头往楼上看去,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尧尧,坐要有坐相,你看你像什么样,坐好。”楼远志的不悦更甚了。 老老实实的把放在沙发上的双腿放下来,楼尧尧心不在焉地应道:“是,爸爸。” 不过老实了没多久,楼尧尧就坐不住了,她想找人说话,看了看因为楼远志在,而远远站着的两位阿姨,又看了看楼远志,只得打消了找人说话的点头,最后她实在坐不住了,决定违背妈妈的话,蹑手蹑脚地上了楼,偷听去了。 看到楼尧尧上了楼,楼远志愤怒地把茶杯砸在了地上。 这一个两个,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成一家之主?女儿被求婚,男方不把他看在眼里,女儿有心事,宁愿跟佣人说也不跟他这个父亲说,老婆做事独立独行,从来不征求他的意见,他这个一家之主,当得有什么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边上的两个保姆,心中怒火更甚,连下人,也不把他当回事! 烦躁地扯了扯领带,楼远志也不愿在这个家里待了,拿了车钥匙,出门去了。 楼远志出生于一个穷山沟里,父母都是本分的庄稼人,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给儿子取名字也是取了一个非常浅显易懂的名字――远志,寓意远大的志向。 他们期望孩子长大以后能够有一个远大的志向,不过他们来不及看到孩子成才就早早逝去,然而这个带着他们美好祝福的名字,却给楼远志惹来了无数嘲笑。 他少时读书努力,次次考年级第一,同学就会酸溜溜的说道:“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远大的志向。” 初始只当是赞誉,后来就越听越不是味了,他努力,他上进,关他的名字什么事?没本事,就只会拿自己的名字说事! 后来他被说成凤凰男,对这个名字的怨气就更重了,但他只能假装不知道,甚至不能去改名字,以免被人说小气。 最后他娶了方希蕾,更是被人百般嘲笑:“原来当小白脸,就是他的远大志向,我算是长见识了!” 这样的话,这些年他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不是没想过跟方希蕾离婚,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舍得,当初会和方希蕾结婚,并不是看上这个女人的背景,也是被她的才华所吸引,跟楼清清的母亲那种温柔如水的女子比起来,楼远志更喜欢强势独立的方希蕾,两人也更有共同话题。 只是方希蕾性子太傲太自主,相处久了,就会觉得累。 所有人都以为他娶了方希蕾,就相当于娶了一座金山,可谁又知道,结婚这么多年,他却是越过越拮据。 方希蕾那样自强的性子,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想要钱?可以,自己赚去!吃的穿的用的,方希蕾从来不会短着自己的老公,不过以己度人,她也从未给过楼远志一分钱,当然,如果楼远志要,她也会给,不过楼远志也丢不起那个脸就是了。 结婚二十多年,楼远志所拥有的钱,也不过是他每个月的工资罢了,身为一家小有名气的服装公司总经理,一年能有多少工资?一百万?两百万?或者更多。听着好像很多,但一个平均下来也就十几二十万,这笔钱对普通人家来说自然足够了,但对楼远志来说,却是杯水车薪。 他们这种层次的人家,和客户聚个会吃个饭,动辄就是上万,那点钱塞牙缝都不够!可以想象,这些年他过得多么拮据,无怪别人说他铁公鸡。 最初不是不爱楼尧尧,也不是不想和楼尧尧亲近,只是她想要的东西,他根本买不起,而且,她跟方希蕾一样,太傲了,被所有人放在心尖上,有那么多人疼着她宠着她,对他这个亲生父亲,楼尧尧连撒娇都不屑。 直到另一个女儿楼清清的出现,当她用那样怯弱却又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时,楼远志才体会到了身为父亲的自豪,那个孩子简直就是把他当成神,所以,明知道妻子会不高兴,他依然提议留下楼清清。 只是可惜,他身为父亲,能为这个女儿做的却很有限,连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只是堪堪够用,不过好在这个女儿足够善解人意,只认为是方希蕾苛待她,不愿多给。 女儿楼清清越是善解人意,他就越是觉得难堪和愧疚,同时也有些怨恨妻子做得太绝,这个也是他的女儿,妻子居然不顾他女儿的死活,连一分钱都不给她,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当然,这些想法也只敢在心中想想。 而现在,这个家真的是越来越待不下去了,老婆,女儿,女儿的男朋友,仆人,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里!他在这个家,到底算什么? 想到女儿楼尧尧看他时,那种嘲讽冷漠的眼神,再也看不见以前那种愤恨却隐含期待的眼神,楼远志就感觉呼吸不畅,心都抽痛了! 楼远志觉得自己很累了,前所未有的累,他这四十多年,到底得到了什么?甚至连个儿子都没有,楼家三代单传,从此在自己手中绝户! 楼远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那边,和秦挚谈完以后的方希蕾,把楼尧尧和秦挚都赶了出去,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思考。 她揉了揉额头,心里有些疲惫,她做事一向独断专行,但是这次的事情却下不了决定,因为这件事涉及她最爱的女儿,每次只要事情牵扯上楼尧尧,她完全没辙了,这大概是她唯一的弱点。 虽然那两个孩子态度都很坚决,可方希蕾身为母亲,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女儿多做考虑,她才二十岁,心性未定,兴许日后不久就会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后悔了,就像她一样,可婚姻不是儿戏,更何况有了孩子,就要考虑更多。 恋爱的时候可以好聚好散,全凭自己心意,但婚姻不行,一旦结婚,那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了。 方希蕾觉得自己应该找人出点主意,第一个想到的人,自然是老公楼远志,可是找了一圈,却没有在家里找到他,最终被刘阿姨告知他回家没一会就出去了。 听到这则消息,她心里生出一股怒气,女儿出了这个大的事,他身为父亲,居然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结婚前还觉得是一个挺正直上进的人,却没想到婚后这些年,楼远志的性子越来越古怪了! 带着满心的疲惫,方希蕾来到了三楼。 楼尧尧的门半开着,她站在楼梯口,能听见里面两人的谈话。 “你别急,我妈妈肯定会答应的。” “这么确定?” “当然,你别看我妈妈很严肃,其实她最疼我了。对了秦挚,你刚才的求婚不算,太没情调了,一点都不浪漫,我亏大了,你要想我嫁给你,那你就得重新求婚!” “只要你肯嫁给我,重新求一百次婚都行。” “这可是你说的,我想想看有哪些浪漫的求婚方式,等以后,你全部都得补上,不求满一百次,我就不嫁了!” “好,你说多少次就多少次。” 听着这些孩子气的话语,方希蕾最终无奈地笑着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明天早上先给秦家打个电话吧,这毕竟不是一家说了算的事。 虽然,这个电话一打,事情就基本敲定了。 秦挚的妈妈似乎也知道两个孩子在交往了,最近无数次隐晦提起让秦挚和楼尧尧早点结婚,好早点抱孙子。 而且看秦挚对楼尧尧的宠溺劲,跟她自己一比,反倒是秦挚比她更像楼尧尧的妈妈,所以,就姑且相信这两个孩子吧? 28、第二十八章 幸福篇章 翻开时光相册的第一页。 照片里的小baby含着大拇指,看着镜头,傻乎乎地笑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第二张,是一个小男孩抱着一个一岁出头的宝宝,贼眉鼠眼的,张大嘴巴咬着宝宝半张脸,第三张是一脸口水的宝宝掉着金豆子拿小肉爪扇这个男孩耳光。 翻过第一页,已经两岁的小女娃赖在七岁小男孩的怀里,往对方衣服上抹着眼泪和鼻涕,小男孩被恶心得一张脸都变了形。 楼尧尧看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继续看后面的照片。 依然是七岁的小男孩,他背着蓝色的书包要去上学,小女孩坐在地上,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男孩一脸苦相,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之后还有很多两人嬉闹的照片,拍照片的摄影师很会捕捉镜头,每一张照片里,小男孩的苦瓜脸都被特写,楼尧尧看得直乐呵。 又翻了几页,这张照片有些暗,又大了一些的小女孩戴着一个粉红色的尖帽子,对着一个生日蛋糕要吹蜡烛,照片角落里能看见有一个男孩也鼓起嘴巴吹蜡烛,然后第二张是小女孩瞪大眼睛生气地看着男孩的场景,不难猜到,她没有吹到蜡烛,之后是一连串的记录照片,从小女孩把手放在蛋糕上,再到她抓起奶油往男孩身上抹,然后就是一团糟了,两人连同另外一些孩子打起了蛋糕仗,最后一张,是参加生日聚会的所有孩子,伸着抹满奶油的小胖手往镜头前抹来的场景,最近的一只手,都要贴到镜面了,可以想象,这个拍照的人最后肯定被奶油淹没了。 看到这里,楼尧尧翻页的手一顿,心里喜忧参半,这个拍照片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外公,她都不知道,外公给她们拍了这么多照片,且一直好好的保存了下来,去世之前,外公怕楼尧尧年纪还小,会弄丢照片,就把这册相册给了方希蕾,嘱咐她等楼尧尧结婚了,再把这本相册拿出来。 这满满的一册照片,全部是外公的爱,楼尧尧发了一会呆,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又翻开了下一页。 一本手掌厚的相册,记录了楼尧尧前面十三年的成长,她晃着脚趴在秦挚背上,她耍赖坐在地上,秦挚在一边无奈的看着她,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挠着秦挚的腰,自行车歪歪扭扭的前行着,新年里一群小孩一起放鞭炮,她被一个旋转的陀螺烟花追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小时候的秦挚很坏,吃饭的时候外公把大蒜挑出来放在桌上,她以为是给她吃的,就用手抓起来放进嘴里,秦挚见状,坏心眼的把所有大蒜捡出来放到她碗里,小饭碗里堆满了白花花的大蒜。 楼尧尧皱了皱鼻子,难怪她现在吃到大蒜就想吐,都怪秦挚这个混蛋! 最后,是很多张楼尧尧哭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里都有秦挚,婴儿时她哭的时候,秦挚一脸也要哭的表情,幼年时她蛮不讲理的拖着他不让他走,他一脸烦躁却拿她无可奈何,少年时他抓狂的帮她擦眼泪,动作非常粗鲁,两个眼睛都被擦红了,最后是在十三岁那年,他们站在外公家的老槐树下,白色的槐花落了一地,她只是沉默的掉着眼泪,他把抱进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表情疼惜又无奈。 这本相册,不仅记载了楼尧尧的成长,也间接记载了秦挚的成长,以及他对楼尧尧的心态变化。 难怪外公会说,在她结婚的时候再给她,原来外公早就预料到结局了,可惜这其中出了一个变数。 这本相册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每看一次就心酸一次,楼尧尧抹掉了眼泪,合上了这册相册,翻开另一册相册,受这册相册的影响,楼尧尧和秦挚婚后把两人一起的照片全部找了出来,又拍了很多照片放进去。 看了一会第二册相册,楼尧尧突然爬起来,把电视机打开,在柜子里找出一盘录像,放进影碟机里。 很快电视里出现了字母。 导演兼策划兼制作人:阮司南。 演员:秦挚、楼尧尧。 配音:一群傻逼。 片名:苦逼秦挚的一百次求婚。 看到这里,楼尧尧再一次咒骂了阮司南,这个蠢货! “因为某个女人无理的要求,我们可怜的秦挚需要向某个女人求婚一百次,现在,第一次求婚开始。” 这条字幕定格十秒后,屏幕亮了起来,视频里,秦挚站在蹦极台上,呼啸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他低头往下看去,表情有点犹豫,很快有人把一束玫瑰花递给他,同时说道:“哥们,别怕,眼一闭,牙一咬,就这么一回事,去吧!” “这是谁出的主意?”秦挚拿着那束花,摸着牙看着镜头。 “东东!” “喂,别扯我身上好不?明明是姐出的主意,关我什么事!” “犹豫什么,是爷们就跳下去。”镜头一阵乱晃,秦挚似乎被人踹了一脚,不情愿地从跳台上跳了下去。 被绑在橡皮条上的秦挚掉下去,又被拉起,如此反复,他手里还拿着那束花,这么一上一下,玫瑰花瓣一片片掉落,弹跳了几次,秦挚似乎适应了,在半空中大声喊道:“楼尧尧,请你嫁给我!” 喊了一遍又一遍,听上去就像鬼哭狼嚎,凄厉极了,秦挚的形象,全毁了! 趴在跳台上往下看的东东拍了拍胸口:“我的妈呀,叫得真凄惨,这哪是求婚啊,真要命,也就秦挚受得了楼尧尧,要是我以后的老婆也让我这么求婚,我就不娶了!” “你完了,还在录像呢,等尧尧看见了,看你怎么死!” “我靠!南瓜快关掉!” “美得你,干嘛,走开啦!快把他拉开啊!”镜头又是一阵乱晃,东东垂死挣扎地叫骂着被人夹住手臂拖走开了。 秦挚还在鬼哭狼嚎,站在下面的女孩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第一次求婚完了,屏幕黑掉,然后出现一行字幕。 “对秦挚致以最深切的同情,同时对秦挚的自我奉献精神感到钦佩!下面,是第二次求婚!” 楼尧尧在心里,再次咒骂了阮司南。 屏幕再次亮了起来,这次是在楼尧尧家楼下,时间是晚上,不过灯光打得很亮,秦挚穿着有些窄的高中校服,拿着一把吉他站在楼尧尧房间的阳台下面,拨弄着吉他玄试音,这时,东东等人一人拖着一根皮水管过来了,秦挚看着他们,表情有点无奈:“这是干嘛?” “增加气氛!” 说完,东东等人一起打开了水龙头,“噗”地好几道水柱就往秦挚身上喷过来,瞬间,秦挚就变成了落汤鸡,全身都湿透了,他终于忍不住骂道:“你们这班禽兽!” “哈哈!”东东等人没心没肺地笑着。 很快镜头就对准楼尧尧的房间,原来女主角已经出来了。 楼尧尧双手撑在阳台上往下看,秦挚开始弹着吉他唱歌,无论是吉他还是歌声,都是走音又走调,他实在不是一个唱歌的料,东东等人举着水龙头,模拟着漂泊大雨,尽量让秦挚看上去凄凉一点。 他在唱窗外,我的梦中女孩,我悄悄的爱过你很多年,却一次次默默走开,明天我就要离开,假如有一天我能够回来,再到你的窗外来诉说我对你的爱。 唱到最后,窗外的他抬头问:“我的梦中女孩,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窗里的她哭着说:“我愿意。” 一百次不同的求婚,有在海族馆的水箱里求婚的,有简简单单递上鲜花下跪求婚的,有模拟各个电影电视求婚的,尽管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楼尧尧却记得清清楚楚。 一百次求婚的录像很长,要看一整天,楼尧尧挑了自己喜欢的那些看过之后,就看跳到了幕后小剧场。 “以下是我们听到你们要结婚的第一反应。” 屏幕里一群青年大眼瞪小眼,最后东东先说道:“好吧,我先说吧,我当时听到你们要结婚,真的挺惊讶的,不过第一反应居然是,尧尧的年龄可以领证吗?” “我也这么想的,我一直以为尧尧还没成年呢!当时第一感想是:秦挚太禽兽了!” “秦挚禽兽!” “毫无疑问!” “喂!你们这群傻逼,这是在录像啊!” “靠!重录,重录!” 阮司南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录好以后剪切掉这一部分就好了,现在重新开始也是一样的。” “真的假的?” “南瓜的人品信不过啊!” “是啊,信不过加一。” 阮司南挑眉说:“你们歪楼了!” 最后东东走到摄像机前面,然后屏幕一黑,再次亮起的时候,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坐着,一个一个地说着听到两人要结婚时的感想,无一例外,都惊讶的要死,甚至一半的人认为楼尧尧和秦挚是在耍他们。 最后,众人挤眉弄眼的以一句很猥琐的“尧尧,欺负秦挚的时候轻一点”为结束语。 屏幕前的楼尧尧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取出这盘录像,在录像盒里找了一会,翻出了结婚录像,又开始美滋滋的看起来。 秦挚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小宝找到楼尧尧时,她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六个月大的秦小宝看见妈妈,伸着小肉爪要妈妈抱,秦挚犹豫了下,最终没忍心叫醒她,现在正大四的楼尧尧学业繁忙,而公司虽然已经转正了设计师可以在家工作,不用经常去上班,但回到家还要带小魔王,确实是累了。 秦小宝嘴里“啊啊啊”叫着,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扯着自家爸爸的衣服要去妈妈那里,最终,秦挚把秦小宝放在了沙发里侧,终于碰到妈妈的秦小宝也不哭了,在沙发上爬来爬去,抓着妈妈的衣服玩。 看到秦小宝安静下来,秦挚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小子是个哭包,认人,除了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还有外婆,谁都不给抱,一抱就哭,可把一家人折腾坏了。 自从知道楼尧尧怀孕了,秦妈妈就不准两个孩子窝在那套小公寓里了,而是让他们搬回家主,秦家当初买房子的时候,就是买了对门两套,一套自己住了,一套给儿子做婚房,结婚以后,两人就一直这套房子里,方便两家的妈妈串门。 方希蕾现在也在这边买了套房子,一个人住着。 秦挚在母子两个边上守了一会,看见电视里还在放视频,正准备关掉,却发现是他和楼尧尧结婚时的影像,他们的婚礼在海边举行,此刻正放到证婚人发言,穿着白色新娘礼服,笑甜蜜的楼尧尧刚羞涩地说完“我愿意”,秦挚来不及高兴,就被几个损友抬起来,给扔到了海里。 她侧着身子,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撩着额头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一脸幸福。 秦挚按下暂停键,看着屏幕里幸福的楼尧尧,又回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老婆和一个人自娱自乐很开心的儿子,心里是止不住的满足。 秦小宝发现自己的爸爸在看自己,张大嘴巴,露出长了一半的漏风小门牙,傻乐着,整个下巴都是口水,大概是脸上有口水不舒服,秦小宝低着头,趴在妈妈的胸口擦口水。 看着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秦挚也忍不住被他逗笑,回过神把录像光盘取出来,套好了放进盒子里,却在里面发现了一盘新光盘,贴着一个叫“给宝宝的礼物”的小标签。 顿时生出一股好奇,把这块光盘拿出来,放进影碟机里。 看了一会,发现是宝宝的生活记录,有帮他洗澡的,换衣服的,换尿布的,秦小宝的到来,当时可把一家人折腾坏了,洗个澡,全家就像打仗一样,忙得手忙脚乱,光是流的汗都够秦小宝洗个澡了,穿衣服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了那小胳膊小腿,至于换尿布,更是把楼尧尧折磨得死去活来。 只见屏幕里,楼尧尧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拧着一块尿不湿,扭曲着脸道:“天呐,好恶心!” 然后凑到镜头前说道:“看看,宝宝,这就是你的尿布啊尿布!你现在天天尿床哦宝宝!天天都有尿床哦!” 镜头往后退了几步,楼尧尧瞪眼:“退什么退啊!你是宝宝的爸爸,怎么能嫌宝宝的便便恶心!” 说完,拧着尿布追着镜头跑,镜头晃来晃去,最后尿布被砸在了摄像机上,秦挚人不可忍道:“楼尧尧,你够了!” “欧,宝宝,你完蛋了,你惹爸爸生气了!” “楼尧尧!” “哈哈哈!”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楼尧尧在笑,秦挚在咆哮。 屏幕前的秦挚无力地扶额,作为当事人,他当然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楼尧尧把尿布扔在了他头发上!他很怀疑,老婆把这样的视频存起来,等日后自己的儿子看见了,估计会气哭吧? 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妈妈啊! 取出录像,关掉了电视,秦挚回过头,就看见自家儿子趴在妈妈的胸口在蹭着,楼尧尧胸口的扣子被这个小恶魔扯掉了几颗,秦小宝趴在那里,表情很困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下口。 秦挚把他拧起来,秦小宝在他怀里“啊啊”叫着,张牙舞爪吵着要吃。 秦挚捏了捏他的小胖脸,低头看去,发现楼尧尧胸口雪白的肌肤上全是口水和一点小红牙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又去捏了捏自家儿子的脸,然后拿纸巾帮楼尧尧擦掉口水,正要帮她扣上扣子,楼尧尧醒了。 楼尧尧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发现自家老公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胸口,领口的扣子开了几颗,顿时就怒了,一手拍开秦挚的手,怒道:“流氓!” 说完,推开秦挚,红着脸跑出了观影房。 被老婆骂流氓的秦挚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被打红的手,好吧,他刚才确实手痒了。 秦小宝看见妈妈居然不理他就走掉了,伤心的伸着手对着自己妈妈的背影“啊啊啊”个不停。 却发现妈妈根本不理他,于是委屈地扭回小脑袋,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寻求爸爸的安慰。 父子两个大眼瞪小眼,秦挚淡定道:“儿子,你妈妈说你是流氓。” 秦小宝自然听不懂,继续茫然地看着爸爸。 秦挚捏了捏他的鼻子,说道:“流氓。” 然后秦小宝就哭了,于是,拿儿子没辙的秦挚“只好”抱着爱哭包去找孩子他妈了。 既然都被说流氓了,那就真的流氓一下好了。 不然,就亏大了! 29、第二十九章 家有小恶魔 秦小宝是被自己的妈妈吵醒的,大清早的,楼尧尧就在跳脚。 “天呐,迟到了迟到了!”楼尧尧急得抓耳挠腮,蹲在衣柜前,衣服扔了一地,一边翻衣服,一边对老公抱怨道:“秦挚,你怎么不早一点叫我!” “我叫过你了,但是你不肯起!”秦挚双手环胸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眼角余光看见睡在婴儿床上的儿子已经醒了,走过去,蹲在婴儿床前,捏了捏他的小下巴:“小宝,是不是被妈妈吵醒的。” 秦小宝小名小宝,大名秦逸。 听到爸爸叫他,秦小宝揉了揉眼睛,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迷糊状,然后抓着爸爸的手掌枕在脸颊下,又闭上了眼睛。 秦挚顿时心里软成了一片。 楼尧尧终于找好了衣服,三两下就套好了,然后把宝宝要穿的衣服放在婴儿床上,对秦挚说道:“你等会帮宝宝换好衣服,再送到妈妈那里去吧,我先去上学了。” “我送你。”秦挚抽出被秦小宝枕着的手臂,起身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你下午再来接我就是了。”抓起包包和秦挚帮她准备好的早餐,楼尧尧冲到婴儿床前,在秦小宝脸上“啵”了一下,就火烧屁股似的去上学了。 秦小宝被亲了一口,美滋滋地摸着自己的小脸蛋,却发现妈妈居然转身就走了,顿时爬起来,翻身下了小床,光着小脚丫往门口追去,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妈……妈……” 就他那小短腿,肯定是追不上的,才刚爬起来,楼尧尧就已经不见了。 秦挚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秦小宝委屈地看着自家爸爸:“妈妈……” “妈妈去上学了,宝宝乖,爸爸给你换衣服好不好。”秦挚把秦小宝放回小床上,然后拿起楼尧尧放在婴儿床上的衣服,要帮秦小宝穿。 秦小宝立刻把妈妈给忘记了,爬来爬去,就是不让爸爸换衣服。 秦挚好不容易把这只小猴子给抓住了,结果秦小宝缩成一团,小手小脚僵着,让秦挚脱不了衣服,秦挚怕弄疼他,根本不敢太用力,父子两个僵了好半天,衣服也没换成。 秦挚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帮秦小宝换衣服,楼尧尧就会变成炸毛狮子,咆哮个不停,平时看着挺有趣的,现在咆哮的人换成了自己,就完全有趣不起来了! 秦挚抹了一把汗,把衣服丢到一边,板着脸佯装生气:“秦逸,你再闹,我就不帮你穿了。” 秦小宝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看了爸爸好半天,然后眯起眼睛“卡拉卡拉”地傻笑,然后捡起丢在边上的衣服,递到爸爸面前,软软地叫着:“爸……爸……” 秦挚很想继续装冷脸,但被这小子扯着衣袖可怜兮兮地看着,没维持太久就破功了,结果接过了衣服,秦小宝又不肯穿了,在床上欢乐地滚来滚去。 给小孩穿衣服,就像打仗一样,秦挚终于明白,为什么楼尧尧现在越来越暴躁! 好不容易等秦小宝玩累了,才给他换好衣服,穿鞋子的时候这小子依然不老实,小脚蹬来蹬去,期间秦挚的脸被踢了好几脚,他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两只小脚丫不停地往爸爸脸上蹬。 花了近半个小时,才搞定这一切,秦挚的脸已经黑得跟锅底似的了,他一向为之自豪的忍耐力,在儿子面前,有破功的危险。 兴许是饿了,这之后秦小宝没有再闹,很乖的喝完了一小瓶牛奶,不像平常,需要楼尧尧哄好半天,最终气得发火了,他才喝。 抱起吃饱喝足的小皮猴,秦挚拿上车钥匙,准备把他送到对门的父母家。 夫妻俩白天都有事忙,所以白天秦小宝一般都是由秦挚的妈妈带着,晚上再接回来。 秦挚的妈妈虽然已经五十出头了,但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看见秦挚抱着孙子过来,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如果说这一大家子谁最宠秦小宝,莫过于秦妈妈了。 “尧尧呢?” “她今天要考试,提前去学校了。妈,今天又麻烦你带秦逸了。” “说什么麻烦,我带自己的宝贝孙子,怎么会是麻烦,来,小宝,奶奶抱!” 秦小宝搂紧秦挚的脖子不撒手,秦妈妈怎么扯他都不松手,最后终于抢到了手,结果他却扯开嗓门大哭起来,挣扎着要回秦挚那里。 母子俩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小宝,又为难又心疼,平时楼尧尧送他过来时,也不见他怎么闹,怎么今天换成秦挚送过来,就哭成这样? 秦妈妈的心都被他哭碎了,只好问秦挚:“你今天要上班吗?” “上午要去一趟公司,不过只是去打个转。”秦挚也被哭得有些心疼。 秦小宝哭了一会,见没什么效果,就在秦妈妈怀里乱踹乱踢,结果转了一圈,他又如愿的回到爸爸那里了。 其实小孩最会看人脸色了,对谁哭有效,对谁哭没效,他其实很清楚。 最后,这个小恶魔被秦挚放在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上,带着去上班了。 到了公司,员工们看见抱着奶娃的老板,都觉得很新鲜,但基本没往儿子方面猜,只以为是亲朋好友的孩子,因为,秦挚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一点也不像是已婚有孩子的男人。 秦挚把办公室里有菱角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然后把秦妈妈给他的玩具给了秦小宝,看他没有哭闹,就去忙工作了。 秦小宝这回很识相,老老实实地玩玩具,见爸爸走了,就丢下玩具到处乱摸,找着好玩的东西。 一个人玩了一会,办公室的门的被突然推开,两个女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秦小宝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 已经一岁出头的秦小宝生得粉雕玉琢,小脸蛋粉嫩粉嫩的,让人直想扑上去咬一口,一双遗传自楼尧尧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又黑又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眨着,看得人心痒痒。 两个女秘书瞬间被萌得心碎了一地。 两人凑过去,秘书一问道:“小朋友,你在做什么呀。” 秦小宝自然不会回答她,只是眨着眼睛看着她们。 “好可爱。”秘书二捂脸,然后说道:“小朋友,你爸爸是谁呀?” 秦小宝终于有反应了,歪着脑袋似乎在思考:“爸……”然后又兴奋地说道:“爸,笨!笨!” 两个秘书面面相觑,不知道秦小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说他的爸爸是“笨笨”? 两人又问他的妈妈是谁,结果秦小宝却说“上学”,两人又杂七杂八的打探秦挚的消息,秦小宝基本只是睁大眼睛听着,偶尔吐字不清地说几个字,但都是牛头不对马嘴。 秦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本该在前台工作的秘书正围着自己的儿子说话,秦小宝看见自家爸爸,立刻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嘴里嚷着“笨笨”,秦挚把他抱起来,冷着脸对那两个秘书道:“都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去上班。” “是。”两个小秘书唯唯诺诺地应了,眼睛却不时地瞟着秦挚。 秦挚却没有再看她们一眼,抱着秦小宝往外走,听见他还在喊笨笨,就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要叫爸爸。” “笨笨!” “叫爸爸!” 父子两个旁若无人的斗着嘴,两个小秘书的心这回真的碎了,爸爸?他们没听错吧?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老板,居然有一个一岁多的儿子?这是假的吧假的吧? 这让人怎么活?为什么现在的好男人不是已经结婚就是正准备结婚! 公司确实没什么事情要忙,前段时间阮司南刚结婚,现在正在度蜜月,公司没了阮司南瞎折腾,工作瞬间清闲得不得了,秦挚抱着儿子转了一圈,也就回去了。 秦小宝八个月的时候开始吐字不清的说话,最先学会的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而是笨蛋的笨,兴许是楼尧尧说秦挚是笨蛋说太多了,被孩子学了去,现在秦小宝有时候叫秦挚爸爸,有时候叫他笨笨,这让秦挚非常无奈。 中午秦挚给秦小宝做了米粉吃,秦妈妈难得不用带孙子,早就约了朋友去玩了。 这个时候的秦小宝刚开始学用勺子,拿着小塑料勺子舀米粉吃,其中一半吃到了鼻子上,秦挚不过是去厨房拿了罐辣椒酱,再回来时,就看见秦小宝双手放在碗里,抓着米粉吃,看到秦挚来了,傻乐着抓了抓脑袋,然后又继续抓着吃。 看着身上,脸上,头上全是米粉的儿子,秦挚有一瞬间的失语,然后无比庆幸老婆不在家,不然又得咆哮了。 吃完了午餐,秦挚给秦小宝洗澡,秦小宝自然不会安分,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还把秦挚的衣服全弄湿了,洗完了澡,小家伙困了,自觉的回到小床上去睡午觉了,留下自家爸爸收拾残局。 看着被弄得一团糟的浴室,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秦挚,终于认识到这个小恶魔有多可怕,难怪老婆脾气越来越差,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 秦小宝一觉睡到下午四点,结果因为睡太久,尿床了…… 这对秦挚来说,是非常悲剧的一天,从早上的一时心软开始。 陪着儿子玩了一个小时,腰酸背痛的秦挚才开车去接老婆放学。 到了楼尧尧学校的时候,楼尧尧还没有出来,学校内禁止校外车开进去,父子两个只好在外面等着,秦小宝在车里不老实,扭来扭去地,最后秦挚只好带着他下了车,在车前等。 大学门口,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校外等,青年、中年、老年都有,但这样带着一个小孩来接人的,却是很少见。 腰酸背痛的秦挚懒洋洋地靠在银色的跑车上,本就长相不俗,慵懒的样子更是让他看上去性感了几分,秦小宝搂着自家爸爸的大腿,左顾右盼地看着过往的行人,要是看见像楼尧尧的女人,就会高兴的扑上去,但是走几步就会发现那不是妈妈,就耸拉着脑袋缩回爸爸身边,继续抱着爸爸的大腿等妈妈。 从学校出来的女学生,简直被这对父子档给萌死了!甚至都想上去搭讪了! 不过也有对此不感冒的,怀疑这个男人是故意带着小孩来博取心上人的同情心,或者,根本就是故意在这里借着小孩来泡妞的! 父子两个被围观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楼尧尧,秦小宝兴奋的扑上去,抱住了楼尧尧的大腿,楼尧尧抬了抬腿了,发现秦小宝抱得太紧了,完全就是挂在她腿上,顿时就冷下了脸:“秦小宝,松手!” “妈妈!”秦小宝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看着自家妈妈。 “松手!”楼尧尧没有半点心软的意思。 秦小宝只好委委屈屈地松手了,求救的看向爸爸,却发现自家爸爸扭过了头,装作没有看见他的求救。 接过了楼尧尧手里的包,秦挚想,果然一物自有一物降,全家都宠着秦小宝,唯独楼尧尧能摆冷脸,不过,尽管楼尧尧对他这么凶,秦小宝却最喜欢粘着妈妈。 坐进了车里,原本像个猴子一样的秦小宝一动不动地窝在妈妈怀里,看得秦挚直想笑。 不过,这一家三口不知道的是,看着他们离去的无数少女,那颗少女心再次破碎了!果然,遇见好男人,早点抓去结婚生小孩子才是王道! 路过一家糕点店的时候,楼尧尧让秦挚在路边停一下,抱着秦小宝下车去了。 说来也是巧,居然在路上遇见了陈浩,陈浩看到这对母子,刚露出笑容要说话,结果与楼尧尧擦肩而过,她就好像没有看见他,抱着秦小宝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陈浩僵着一脸假笑回过头,就看见楼尧尧和秦小宝两人蹲在蛋糕店的橱窗前,一大一小突然回过头来,两双神似的大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就像小猫一样。 陈浩以为她们是在看自己,调整出一个最完美的笑,抬腿往那边走去,却发现有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秦挚走到老婆和孩子身边,弯腰问道:“选好了吗?” “这个!”楼尧尧点了橱窗里的一个巧克力蛋糕。 秦小宝伸手指着另一个草莓蛋糕,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到底哪一个?” 楼尧尧眼睛一瞪,凶巴巴道:“当然是我说的那个!” 这个一点都不谦让的女人呀,居然好意思跟儿子抢! 最终,秦挚把两种都买了一份,蛋糕装在盒子里,秦小宝自然不知道已经买了,死扒在橱窗上不肯走,楼尧尧就把他给抱走了,秦小宝就哭。 结果哭了一会发现妈妈不理他,就耸拉着脑袋趴在妈妈怀里生闷气去了。 秦挚看到这一幕不由好笑,果然,小恶魔还需大恶魔来整治!对这个小恶魔,就要有一颗坚硬的心! 一家三口从他身边走过,从始至终,就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过他。 陈浩的心空落落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30、第三十章 从此只是陌路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里。 她只是想找个地方散散心,却不只一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楼清清摸着开始褪色的白色篱笆,围着这套熟悉的三层小别墅转着圈,眼神怀念,算起来,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回过这个地方。 忘记了是哪一天,突然想要回家看看,却发现,她的钥匙已经打不开门。 她惊慌失措地给爸爸打了电话,却被告知,他已经搬出去住了,如果她想要拿什么东西,就去找方希蕾,因为钥匙在她和楼尧尧手上。 她问:为什么? 楼远志说:我跟你方阿姨已经离婚了。 楼远志是个自傲的男人,纠缠着不放这样的事,以他的性格,绝对丢不起那个脸,只是方希蕾不是嘴多的人,他自然也不会去自讨没趣,所以他们离婚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 离婚?那一刻楼清清真的是惊呆了,她从未想过爸爸会如此简单的就跟方希蕾离婚,在她妈妈告诉她的故事里,原本她的父母是非常相爱的,但是突然冒出来的富家千金方希蕾爱上了自己的爸爸,于是用尽了各种恶毒的手段要抢走爸爸,甚至以爸爸的前途来威胁爸爸,虽然如此,爸爸却依然选择了妈妈,但妈妈不愿意让爸爸为难,最终一个人离开了,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后来妈妈被查出癌症晚期,她被送到了爸爸家,却发现,事情似乎跟想象中的有点出入,方希蕾看上去,并不像是爱爸爸爱得痴狂,这个女人甚至能称之为冷漠,但是妈妈绝对不会骗自己的,一定是这个女人的错! 可是,为什么,曾费尽心机才得到的婚姻,此刻,却这么简单的放手了? 楼清清想不明白。 惊讶过后就是喜悦,然后很是惋惜,为这所房子。 爸爸实在太善良了,居然把这么昂贵的一套别墅,让给了那对母女。 想到那时候的天真想法,楼清清不由为之苦笑,她在母亲编织的谎言里活了二十多年,到头来却发现,谎言破裂后的现实,是如此可怕。 她突然又想到了楼尧尧,那个她曾以为要一辈子死磕的女人,楼尧尧结婚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么突然,那么快,然后很快又有了一个儿子,听说她现在的婚姻非常的幸福。 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跟楼尧尧说过一句话了,曾远远的看到过,曾擦肩而过,陌生得就好像她们从不相识。 原来,没有了跟爸爸的那层关联,她们只是陌生人罢了。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但却有着失落。 她曾无数次回到这个地方,似乎想要追忆什么。 八年前,她就是在这个地方,第一次见到楼尧尧,她站在方希蕾身后,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楼清清那时候觉得很难堪,当时,她的母亲就跪在地上恳求着方希蕾,她羞恼地瞪着楼尧尧,却没想,楼尧尧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恨上了楼尧尧。 她的欢笑是建立在她的悲伤上,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讨厌楼尧尧,她越是对她笑,就越讨厌!非常非常讨厌! 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幼稚。 楼清清留恋的看了一眼这所承载着她所有梦和恨的房子,转身离去。 一个人茫然的走在大街上,不知道何去何从,回家?她的家在哪里?爸爸现在一个人在市中心买了套公寓,房子的女主人很快就将住进去,到时候,她又将被人厌弃。 况且,曾经对她千依百顺的爸爸,现在连看都不想看到她。 楼远志现在已经不是方家服装公司的总经理了,公司今年新提拔的总经理能力胜出他太多,总裁丈夫这个身份再不能为他提供庇护,再加上他跟方希蕾离婚的消息已经被人挖掘出来,各种流言蜚语和有色目光让他不堪重负,所以他辞职了。 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悲剧的开始,没有公司肯用他,本就年近五十,再加上商业圈子只有这么大,一点风声不用多久就会人尽皆知,他在商界成了一个笑话。 曾经的激情已经被安逸的生活消磨殆尽,一时间,他居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人一旦消极就会衍生出各种负面情绪,他开始后悔当时那么爽快的同意跟方希蕾离婚,他开始后悔因为清高而没有争夺方希蕾的家产,他开始后悔很多很多事,他开始想念很多事。 最后,他恨上了楼清清,这个让他失去一切的根源。 如果没有楼清清,又怎么会有后来的这么多事,如果没有她,他依然是那个过着奢华生活,养尊处优被人称羡的楼总经理! 可是回头吗?他有路可回吗?除非他嫌自己被嘲笑的不够多。 被曾经当成神的父亲憎恨,楼清清已经心痛得麻木了。 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建筑,是一家酒吧,曾经跟楼尧尧和她的朋友们一起来过,门卫似乎想拦她,但被另一个人阻止了,兴许他还认识她。 现在还只是黄昏,本就冷清的酒吧,这时候一个客人都没有,楼清清坐到吧台前,调酒师问她:“要喝点什么。” “随便。” 楼清清坐在那里发了好久的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她边上坐下。 那人点了酒,就一个人闷头喝。 楼清清侧头看了一眼,惊讶道:“陈浩。” “楼清清!” “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同时问出这句话,然后一起沉默了,她比以前更漂亮了,但神色难掩忧愁,他依然跟过去一样迷人英俊,却是一脸憔悴,两个失意人相对无言。 最后楼清清先开口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陈浩摇了摇头,似乎不想说近况,却反问道:“你呢,最近在忙什么,好像挺久没看见你了。” 楼清清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他也没追问,本就只是客套。 说起来,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记忆里,他是高中学生会主席,温柔又体贴,她悄悄地暗恋他很多年,因为自卑,不敢告诉任何人,直到发现楼尧尧喜欢上他,她才鼓起勇气跟楼尧尧争。 只是,渐渐发现他并不如想象中的好,感情渐渐淡了,只剩下跟楼尧尧争一口气的念头。 对于陈浩的近况,楼清清也是知晓的,他们家的公司资金出了很大的问题,正在到处借钱,却没有人肯伸出援手,最后林家答应借钱,条件却是,陈浩必须娶林菲。 其实他挺幸福的,有一个那么爱他的女人,一个楼尧尧的复制品。 想到这里,楼清清嘲讽一笑,她大概是少数看清陈浩为人的女人,其实从一开始,林菲不过就是一个模拟楼尧尧的存在,可惜,这个复制品比起正品差得太远。 陈浩不如秦挚,连找的女人也不如。 可是,就算是这样,林菲却是爱陈浩的,比她们所有人都爱,爱得可以去死,所以,陈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楼清清问自己,她知足吗? 当然不知足,所以她现在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现在的男朋友一起离开这个城市,他很爱她,对她很好,这毋庸置疑,但是前不久巧遇的,那个自称是他前妻的女人却告诉她,他不过是在追求极致的爱恋,从相识相知相恋,再到最甜蜜美满的婚姻,最后,他会带着破裂的婚姻和前妻的憎恨,去寻找下一段恋情。 那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嘲讽又同情。 楼清清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她甚至不敢问,因为她舍不得这段感情。 两个失意人闷头喝着酒,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曾经有一条名为“楼尧尧”的线,把他们牵连在一起,然而在他们都沉浸在其中,无数计划等着实施的时候,那个叫楼尧尧的女人突然退出了。 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久,却等来了一场空,真的是闷得想要发疯。 楼清清喝着喝着,突然就哭了,她说:“陈浩,我后悔了。” 他木着脸看她,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知道的念头。 她就这么一个人哭的伤心欲绝,好像要把一辈子的委屈哭出来。 她后悔得太晚,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她无数次梦到过去,满怀喜悦的醒过来,却发现那只是一场梦,人就是这样,曾经以为不在意的一切,在发现对方比自己更不在意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很在意。 可是,她回不去了。 陈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楼清清哭,不想问,也不想安慰,他已经很累了,没心思去管其他女人的死活。 他们两个,都是失败者罢了,只是,那些人已经走出去了,他们却依然留在原地,只能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 两个人不知道在这家酒吧坐了多久,直到楼清清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她站起来,说:“陈浩,再见。” “再见。”陈浩无所谓地回道。 然后再也不见。 离开了那家酒吧,楼清清孤身走在夜市上。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笑了。 “姐姐。” 从此,只是陌路。 31、终章 除非再不能爱你 爱情有三苦: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 三苦里,秦挚占了两样,他对楼尧尧,既是求而不得,又是舍而不能。 秦挚是个很有目标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却唯独对楼尧尧,没有一点办法。 因为,他实在爱惨了这个蠢女人。 曾经他以为,他跟楼尧尧只能这么死磕下去,除非一方先放弃。 然而意外来得那么突然。 当收到那条写着“我等你回来――尧尧”的短信时,楼尧尧可能永远也不知道,他当时有多么的惊讶和惊喜,但更多的却是疑惑,等他收拾了心情回过神来时,已经过去了很久,他慌乱的给楼尧尧回了条短信,太急了只发打一个“好”字就匆匆发了过去,甚至连一个符号都没有,发过去后才后悔自己回的短信太短,会不会让楼尧尧误会他不够重视,但转念又自嘲的想到,也许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会给他发信息,不过是一时兴起。 为楼尧尧一条短信就激动得不能自已的自己,可真像个傻瓜。 可明知道这样做像一个傻瓜,可他依然愚蠢的失眠了。 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心情无法抑制的变好,甚至好心情的跟一向不是很喜欢的秘书开起了玩笑,只要想到楼尧尧在等他,心里就充满了幸福感,怎么也止不住笑,他大概太容易满足了。 但很快虚幻的美梦就破碎了,楼尧尧并没有等他,甚至在明知道他今天会回来的情况下,还跟陈浩出去玩了。 期待越多,痛苦越大,明知道那也许不过是楼尧尧的一时兴起,当不得真,可他偏偏就当真了,真相来临那一刻他是真的觉得很累,心累了。 接到她的电话时,他是有些不愿意接的,但是行动却比他的思想更快一步,在电话里,她依然骄纵任性,劈头盖脸的就是先责怪别人,可是他却一点都不讨厌,真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救了。 他设想过她会说任何话,提出任何要求,却从未想到她会简简单单那么一句“秦挚,明天我们去约会吧!”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他慌了神,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尽量用玩笑的语气回复她:“好啊,我当然没问题,不过就怕你到时候放我鸽子。” 这何尝不是他的心里话。 她自然说不会,他却不置可否,只是匆匆的挂断电话。 被这么一搅合,哪还有什么心情开会,不知不觉又开车来到楼尧尧家的楼下,这两年,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开车来这里发呆,不过楼尧尧一直没有发现就是了。 他不由想起她说明天去约会,明天是什么日子,托楼尧尧一直念叨的福,他就算不愿意,也记下来了,明天是陈浩的生日。 他是否该感到高兴,他爱的女孩终于长大了,已经学会用另一个男人来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吃醋。 阮司南曾说,他跟楼尧尧的感情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就是他太聪明了,如果他蠢一点,顾忌的事情少一点,像个恋爱中的愣头青那般不管不顾的展开热烈追求,那么,他和楼尧尧,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 虽然明知道阮司南说的是对的,可秦挚却无法做到,因为他无法舍弃,他做不到挑明一切后,只能跟楼尧尧成为陌生人。 楼尧尧的性格,他太清楚了,她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接受或者拒绝,只选一个,不留余地。 秦挚是最熟悉楼尧尧的人,所以他能最快发现她的改变,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的神色带着久违的惊喜,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过他一样。 之后楼尧尧提出要骑自行车出去约会,弄得煞有其事,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他把车开进车库里,出来后却发现,楼尧尧正和陈浩以及林菲对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一刻,楼尧尧看那两人的眼神,冰冷得就像是在看仇人。 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抠进肉里,他看得一阵心疼,只能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帮她扳开,她的手很凉,不及他的心凉。 他牵着她离开了那个地方,多想就这么牵着她,到一个再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 她像小时候那样,坐在自行车后座,把脸颊贴在他背上,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久违的一切,她总像个任性的孩子,以让他出丑为乐,喜欢看他生气,喜欢看他抓狂,这些他都知道,所以为了不让她得逞,他越来越少生气,其实他已经很久没发过脾气了,现在她以为的生气,不过是装出来让她高兴的罢了。 她像个追忆者,踩着过去的脚步,回顾着过往的人生。 楼尧尧,你知不知道,当你哭着对着我说:“怎么办?我走不出来了。” 那时候,我有多难过。 可即使明明那么难过,我却还要强撑着对你说,我会陪你。 这些你都不知道,好想对你发脾气,好想扔下你一个人走掉,好想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 然后,你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又想起我? 真的好想好想,可是你为什么总是哭,你难道不知道,你一哭,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然而这些话,秦挚却只能在心里说,如果有一天他放弃了,那大概是,他再不能爱她。 她总喜欢说那些让人信以为真的天真话语,她说她长大了要嫁给他,她要当个米虫,所以他要努力赚钱养她,曾说了好多好多,可最后她却全部不记得了。 明知道是骗人的,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去相信呢? 大概是她太会骗人了。 这之后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梦境一样,他们突然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快得不可思议。 其实他有很多不解的地方,比如那次醉酒她为什么要让他说不再等她,比如她说的那个让对方等她的人,又是谁,比如为什么她突然不再喜欢陈浩,以及,她为何突然选择和他在一起,这些谜团一直困扰着他。 听到楼尧尧说她怀孕的时候,秦挚并没有觉得喜悦,只觉得失落,因为他不觉得楼尧尧会留下这个孩子,结果事实证明,他完全想错了,楼尧尧不仅留下了这个孩子,还愿意和他结婚。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女人愿意和你过一辈子。 他那一刻,大概是真的乐傻了。 如果一个女人答应你的求婚,愿意为你生孩子,那还需要疑惑什么,抓紧她,好好过日子吧。 在一百次求婚后,楼尧尧终于嫁给了他,说实话,一百次有些累,不过只要她高兴,就算是一百次,一千次,何乐不为?毕竟婚姻可是一辈子只有一次。 作为一对新婚夫妻和新晋父母,宝宝的到来让两人有些不知所措,闹出了很多笑话,那段日子,夫妻两个,就像踩钢丝一样,心惊胆颤的。 有人说,年轻夫妻是最不稳定的夫妻,因为他们的爱情是由激情建立起来的,当激情被婚姻磨灭,那么就只能走向灭亡了。 秦挚有时候会想,楼尧尧会厌倦枯燥的婚姻生活吗? 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楼尧尧正抓着秦逸打屁股,这个混小子又去园子里玩泥巴了,不仅如此,还给隔壁小孩糊了一脸泥巴,骗对方吃了好几口,这孩子真是越来越翻天了! 时间真的能改变一切,当初那个天真任性的小女孩,现在越来越像个庸俗的大妈了,明明只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但脾气却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爱斤斤计较,一点小事就咆哮个半天,整天都在训孩子,一会抱怨邻居家的狗太吵,一会抱怨家里的盐又没了,整天家里长家里短,听得人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看着楼尧尧毫无形象的训孩子,秦挚端起茶杯忍不住轻笑出声。 结果被楼尧尧听见了,楼尧尧眼睛一瞪:“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做饭!” “是,马上去做。”秦挚立马怂了,讨好地看着老婆大人。 楼尧尧满意的抬了抬下巴,揪起一身泥的小胖小子去洗澡了,一边走,还一边训斥着小胖子。 只是,她虽然满嘴凶言恶语,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这是他们结婚的第五年。 晚上她缩在他怀里,疲惫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她在他怀里露出甜蜜又幸福的笑容,一如很多年前,这些年从未改变。 她厌倦吗?很显然不,虽然表面上她似乎很厌烦的样子,但其实是乐在其中的。 他厌倦吗?当然不,他的怀里抱着整个世界,怎么会厌倦。 房间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贼兮兮的探进来,秦挚一笑,招了招手。 小胖子立刻推开门跑了进来,爬上床,挤到两人中间后躺好,很快就打起了小呼噜。 把母子两个揽在手腕下,带着满足感,秦挚也闭上了眼睛。 他的左手依然戴着那条朴素的链子,其实,这条链子有一个秘密,从第一天戴上它,他就发现了。 关上灯,就能看见珠子里的夜光字:楼尧尧永远永远love秦挚。 珠子不大,字体有些模糊,只能连蒙带猜,这些年下来,珠子已经失去了夜光的作用。 他没有告诉楼尧尧他知道这个秘密,只是一直戴着没有取下来,她亦没有说过,却是心照不宣。 其实,真正的爱情是,愿意从二十,看八十,且不觉得厌弃,真正的幸福是,一个女人,愿意跟着你,从老婆变成老婆婆。 甘于平淡,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秦挚觉得自己很幸运,遇上的就是一个这样愿意陪着他变老,且乐在其中的女人。 他心里依然有很多谜团,但他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告诉他的,等她变成阿婆了,总会忍不住絮叨的不是吗?所以,他一点都不急,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解惑。 楼尧尧,放弃你,除非再不能爱你。 他的坚持,终于换来了她的回头。 感谢你,愿意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