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神之下》 初遇 很久很久以前的远古,世界毫无秩序纲常,一片混乱,各方势力四起,弱肉强食。 四海不平,纷争不断,妖兽四处作乱,天苑道的术士以神的名义致力于寻找平衡之法,行维护之道。 届时,天苑道术士大方盛使尽各种阴谋阳谋手段降服力量卓越的五大妖兽,将观、毕图、雄毒、袭风还有相怀,借他们力量以制衡四方。五大妖兽摇身一变成为神兽,恪尽职守。众多生灵摄于其淫威,大闹不敢,小闹不断,天下也算的上太平。 在一片算的起祥和的平静景象中,一个名叫竖息的无名之辈横空而出,到处征战,他想建立一个唯他独尊的世界架构,各方势力如失去平衡点不断涌现出来,竖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许多势力征服。 天苑道被视为最权威,最接近神的,也是竖息重点征服的对象,终于,他们迎来了正面交锋。那一战打的是天昏地暗,双方皆死伤惨重。竖息与将观他们僵持许久,最后皆汇聚全身力量,倾力相击,惊天动地。 炎炎夏季,热闹的都市街道 太阳渐渐西斜,一丝风穿梭而过,闷热的空气随之缓缓流动,带来些许清爽。相怀悠闲的在街道穿梭着,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棒,宽大的休闲t恤罩住他看似还未发育成熟的瘦小身躯,稚嫩的脸蛋散发着17、8岁少年的蓬勃朝气。 路边一家面包店人气热闹非凡,阵阵面包香气飘浮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驻足。 面包店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这给小偷提供了偷东西的有利条件。一男子在人群后鬼鬼祟祟,眼睛提溜左右乱转,在后面盯了很长时间,他心虚的左顾右盼,手偷偷摸摸的要把前面姑娘放在屁股口袋中的钱包给抽出来。 相怀右手竖起食指在空中转了两圈,黄色的光圈缠绕他的指尖,偷东西男子的手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施了力,一掌拍在前面女子的屁股上,紧紧贴着还拽不下来。 前面女子不明所以的转过头来看着手一直放在她屁股上的小偷,立刻羞愤尖叫一声“色狼,”她一把抓住男子,手脚并用,噼里啪啦的巴掌全向小偷招呼过去,彪悍的和女子的柔弱外表甚是不相符。 可怜的小偷敌不过女子的力气,挣脱不开,想要狡辩也找不到机会,旁边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小偷身上挨了几十下,当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相怀恶作剧的笑了,咬掉一口冰棒,一脸满足。 一辆中型面包车在一座商务大楼门前停下,车上下来一女三男,女的是林蔚晗,不施粉黛,宽松的衬衫搭配紧身牛仔裤,头发简单的扎成了高马尾。 后面跟着的三个男人是林蔚晗公司的员工,其中黑黑瘦瘦的是蔡文宗。 三人把卷成一圈圈的安全绳背在身上,分别拿着清洁工具。 林蔚晗抬头瞅着商务楼中部的一个楼层,扭过头来对旁边的三个男人说:“你们先上去吧。” 接着回身关上车门,走到副驾驶的位置,透过半开的车窗对司机说:“周师傅,你先找个地方把车停一下。” 三个男人到达楼顶后,系好安全绳,贴着相应位置的玻璃下降,他们是人口中的蜘蛛人,专门清洁高楼大厦外面的玻璃,工作危险,还需要有很好的心理素质。 林蔚晗进入商务大厦,乘坐电梯到22层,来到一家网络销售公司,她双手放到前台桌子上,客气问道:“您好,请问高经理在吗。” 前台的小姑娘只抬眼看了一下,坐着没有起身,爱答不理的说道:“高经理现在在开会,要不你等一会儿吧。” “又是开会啊,”林蔚晗眼睛斜看着她,显然是不相信的,手指轻轻敲了桌子两下,她想了片刻,道:“那我就等一会儿,”自顾自在公司的顾客休息区找了个位子坐下。 玻璃清洗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蔡文宗擦完一层慢慢进行下降,窗户里面上演着有趣的一幕,办公室里一个女人坐在男人腿上,压得办公椅向后倾斜,两人貌似是在拥吻。 蔡文忠一心只想着赶紧忙完好快点收工,头上顶着的下午的太阳也是很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玻璃内发生的情况。 林蔚晗等的有点着急,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再次去前台询问,“您好,麻烦问一下,你们的会要开多久,我还有事。” 前台小姑娘看着电脑没有抬头,冷冷说道:“我不清楚,你可以再等等。” 林蔚晗真的要没有耐心了,她已经来这里两三次,这家公司一直拖欠着她的费用,每次来催都会得到开会相同的答案。前台小姑娘也真是够懒,借口都不带变个花样。 奈何她没时间再等下去了,只能过后另想其他方法。 蔡文宗下降的时候撞到玻璃,声音大了些,惊动了办公室那对正意乱情迷的男女。 只见女子回过头来,惊慌的指着正在往下降的蔡文宗喊道:“那人偷看了咱们。” “谁,”男人赶紧条件反射的将怀里的女人推开,嗖的站起来,慌张的不知所措。 上面怎么感觉有点晃悠,明明没有起大风,蔡文宗感觉不对劲,他抬头向上一看,差点没把他的魂给吓出来,只见一个女人正在用刀子割他的安全绳。 “你干什么,你别再割了,停下。”蔡文宗惊恐的瞪大眼睛,急忙竭力嘶吼着用语言制止。 那女人不为所动,像是铁了心一般,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蔡文宗想着赶紧下降,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蔚晗丧气又愤怒的出了一楼的电梯,这次又是空手而归。 相怀手里的冰棒已经吃完,轻轻向后一甩,冰棒棍咻的精准钻进几米远的垃圾桶小口中,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正要经过蔡文宗的下方。 绳子被割断了,“啊~~”蔡文宗绝望的大叫着往下掉。 惨叫声传到刚出大厦门的林蔚晗的耳朵里,她循声看过去,空中那个迅速掉落的人影,是她的员工,当即拔腿就往蔡文宗的方向跑。 下坠的速度是非常快的,相怀抬头一看,蔡文宗已经要砸在他的身上。 只听碰“嘭”的一声巨响,半路跑着的林蔚晗傻了眼,她的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路人立刻把事故现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林蔚晗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扒开路人,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却见蔡文宗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痛苦的哀嚎着。 “你怎么样,”林蔚晗一个箭步上去单腿跪在地上扶住蔡文宗的肩膀急切关心的问。 蔡文忠扶着腰不断痛苦呻吟着费力的爬起来,正要迎接身体上准备排山倒海袭来的撕心裂肺的伤痛,却渐渐发现身上一点疼痛感都没有,他不可置信的双手上下摸索着检查了身上的各个部位,惊讶的对林蔚晗说:“我没事。” “啊,”林蔚晗大叫一声,她朝蔡文忠身下看去,竟有一个十七八模样的男孩昏迷不醒,忙着急说:“你砸到人了,快叫救护车。” 林蔚晗这边已经向警察局报了案,经过盘问调查,那个割绳子的女人是第22楼层公司,也就是林蔚晗拜访的那家网络公司高经理的秘书,割绳子的原因是想看看割了绳子会发生什么情况,在座的各位都瞠目结舌,这么幼稚的理由说服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那秘书坚持是她个人所为,民警便先对她进行拘留。 同情 林蔚晗安排了公司的另一个员工先陪相怀乘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和蔡文宗处理好了警方这边的事情后带着公司的其他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 照顾相怀的员工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焦灼不安的等了林蔚晗很久。 “老板,你可算来了,医生护士催着咱们办出院手续,说病房紧张,不能没事占用,”那人见到林蔚晗如见救命稻草般赶紧上前报告。 林蔚晗很来气,气愤说道:“那个人都快死了,医院竟然让我们办出院手续,太没有人性了吧。” “不是,老板,”那人摆摆手,害怕的缩着脖子道,“那个人全身都做了检查,一点事情都没有,就是好像精神有点毛病,原来在普通病房待着来着,就因为他闹腾搞的别的病患没法儿休息,医院破例暂时给他安排个单间,让咱们赶紧弄走。” “你胡说八道什么,蔡文宗至少从十几层楼掉下来砸在他身上,他怎么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呢,”林蔚晗嗔怪着。 高空坠落的惊险现象她亲眼所见,高空抛物被砸到还能不死也半残,更何况被一个大活人砸到。 员工也觉得不可思议,言辞恳切说:“真的,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一点事儿没有,还说咱们骗他。” “不可能啊,”林蔚晗皱着眉头说。 蔡文宗无声无息的从后面冒出来,轻声说道:“老板,你说是不是有鬼啊。” 林蔚晗没被吓到,留在医院的员工吓的不轻,他赶紧凑过来说:“我也觉的是,太诡异了,我都不敢进去。” “行了,蔡文宗,好歹你也是因为人家才捡回来一条命,怎么能这么说,我们进去看看。” 林蔚晗转身要进去病房,其他人都害怕的瑟缩在一起,林蔚晗回头看看他们的怂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林蔚晗离开后,蔡文宗等人围住那个留在医院的员工,七嘴八舌的问他,“里面到底什么情况,”“那人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邪乎,”“......”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邪乎的事儿,”那人信誓旦旦颤着声音说,“吓死我了都,你这么重的人就是从二楼下来砸我身上,那我也不能全身都好好的,那人身上一点毛病都没有。” 病房关着灯,光线昏暗,相怀蜷缩在床头,林蔚晗慢慢过去,轻轻触碰了他一下,他就吓的浑身颤抖,抱着头害怕的呜咽。 “你没事......”林蔚晗关心的问,还没说完,相怀就惊慌的窜到墙角抱头瑟瑟发抖去了。 相怀的突然举动倒把林蔚晗吓成一惊一乍的了,怜悯的看着相怀,林蔚晗十分同情他,没想到蔡文宗这一砸,倒把这个人砸的精神不正常了。 在离相怀不远的地方蹲下来,林蔚晗温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相怀只顾的上陷在自我制造的恐惧中,没有任何回应。 “你家是哪里的,告诉我,我送你回家好不好,”林蔚晗继续说。 相怀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可以相信我。” 相怀这次有了一点反应,他稍微扭头看了看林蔚晗,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湿润,仍旧缩在角落里颤抖。 林蔚晗盘腿坐下,道:“要不我们聊聊天,你喜欢什么。” 公司四个员工站在外面已经很久,蔡文宗等的实在着急,在楼道来回踱步,说:“老板在里面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不出来,别是被那鬼给咬了吧。” 林蔚晗也不知道自言自语了多长时间,一直是她自己一个人从天南说到海北。 “说了这么多,都感觉有点渴了,”林蔚晗自说自笑,看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快10点了,相怀已经不像最初那般恐惧,他平静了下来,像是在倾听。 林蔚晗莞尔一笑,道:“看来我说的话你多多少少还是听进去了,我说的事情里面,有几件事情很有趣对不对。” 林蔚晗小心翼翼把手机屏幕给相怀看,道:“你看时间很晚了,你也累了对不对,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相怀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让人看了心疼,嗫嚅说:“我没有家。” 林蔚晗的心灵遭受了万点的暴击,她的保护欲顿时被激发,井喷式喷薄而出,道:“那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在哪儿,我带你到他们身边去。” 相怀想了想,指了指天上。 天啊,竟然是个孤儿,林蔚晗内心柔软,道:“那你有没有亲戚朋友之类的,我带你找他们去。” 相怀思考了片刻,指了指自己。 “只是你一个人,”林蔚晗根据相怀的动作进行猜想。 相怀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只是把头靠在墙上。 没想到这个男孩的身世这么可怜,没有亲人朋友,也没有去处,林蔚晗内心独白着,真想一把将相怀抱在怀里温柔的安抚,将爱与热情全部给予他。 林蔚晗不忍心丢相怀在陌生的医院,她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对相怀说:“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直勾勾的看着林蔚晗伸出的手,手指纤细,不过有些干燥,平日里应该没注意保养,美观大打折扣,不过相怀没来由的感觉十分安心。 “要不你进去看看怎么回事,”蔡文宗等的都要长毛了,可又不敢进去,他指着一个人说。 那人才不干,往一边缩了缩身子,道:“要进你进。” 蔡文宗又指着另一个人,怂恿道:“你平常不是说你胆子大吗,你进去看看。” 被指到的人关键时刻一脸怂色:“真鬼我可是怕的。” 蔡文宗吃了两回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可面对病房的门时,他也虚了。 正好相怀紧紧挽着林蔚晗的胳膊出来,他只低头看地板,也不抬头看任何人。 蔡文宗终于等到了,他老激动的说:“老板,您终于出来了。” 员工们都抱团取暖般挤在一起,防卫的齐齐离他们两个远了一步。 相怀紧紧贴在林蔚晗身上。 瞅着林蔚晗身边的相怀,蔡文宗大着胆子问:“这小子您要带去哪儿啊。” “我只问出来他是个孤儿,无亲无故的,先带去我家,其余的事情以后慢慢说,”林蔚晗回答。 蔡文宗小心翼翼提防的挪到林蔚晗的另一侧,态度极其郑重认真,小声对林蔚晗说:“老板,要不送他去精神病院吧,我看他真的是病的不轻。”他蔡文宗可想离这个小子远一点,赶紧找个下家把这个锅给甩出去。 狠狠的给了蔡文宗一记眼刀,林蔚晗生气的说:“他是因为谁变成这个样子的,要不是因为他,你现在不死也残,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儿说话。” 被林蔚晗的责怪给噎住了,这样是不太对,蔡文宗也觉不好意思,不过他还是认为自己没有说错。 “老板,我也是为您,为大家伙好啊,我大难不死确实是因为他在下面垫着,要是现在如果我是缺胳膊断腿,他重伤不醒,那很正常,那样的高度,我一个大老爷们砸在他身上,一点事没有,就他脑袋砸出问题了,这事情很诡异啊,是不是鬼上身啊。” 其中一个胆小的伙计吓得尖叫了一声,紧急藏到其他人的后面,道:“老板,宁可信其有,不过信其无啊,我听我奶奶说她以前就撞见过鬼。” 相怀被那个受到惊吓伙计的叫声吓的更贴紧了林蔚晗的身体。 “都给我闭嘴,”林蔚晗及时打住。 这帮人越说越离谱,天下奇奇怪怪的事情有很多,都是有原因的,林蔚晗才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轻声哄着相怀说:“别怕,别怕。” 蔡文宗和其他员工都诧异了,什么时候老板这么温柔过。 奇怪的男孩 面包车行驶在在回家的路上,前排三人还绰绰有余的位子只有林蔚晗和相怀在坐,因为相怀一直紧紧贴着林蔚晗。 后排的座位放置了一些东西,满满当当,余下的空间本来只能勉强容纳两个人,可现在三个大男人都挤在后排,他们高低错落紧挨在一起,样子滑稽极了。 “你们真的不过来一个吗,”林蔚晗看着后面三个快要叠起来的伙计。 三个人都像躲瘟疫一样尽量和相怀保持距离,说道:“不用了,”“这样挺好,”“不用管我们。” 全都是胆小鬼,林蔚晗腹诽着,不再询问他们,放任的撒手不管,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晚上睡觉才是让林蔚晗头疼的事情,本来想着让相怀独自在一个房间,但是相怀躺在床上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离开身边半步。 林蔚晗坐在床边耐心的跟相怀解释,道:“你在这里很安全,我就在你对面的屋子里。” 相怀可怜巴巴的看着林蔚晗,那双眼睛纯净清澈的一点杂质都没有,泫然欲泣直看的林蔚晗只想捂住眼睛,内心狂喊:不要再这样看我了。 相怀瘪着嘴,完全get到委屈小狗的精髓。 这样对峙下去林蔚晗是必败无疑,她扭过头去避开相怀的眼神,都要哭出来了,哀求的说道:“求求你不要再这样看我了。” 哪怕是对方抡锤拿棍,她林蔚晗都不带怕的,但偏偏是这种让她无力招架的可怜模样。 相怀手上的劲儿一点没减,头不住往林蔚晗身上蹭,急需得到宠爱。 林蔚晗明天还要上班,没时间陪相怀这么耗着,好言哄着:“好好好,我在这儿陪着你,你安心睡吧。” 她原本打算等相怀睡着后,就悄悄回自己的房间。 林蔚晗已经困的上眼皮打下眼皮,她看了眼相怀,呼吸均匀,好像是已经睡着了。 轻轻慢慢的要抽出手,相怀直接一拽,压根就抽不出分毫,林蔚晗游走在醒与睡的交界线,难受至极,可相怀就好像有无尽的精力一样,铁一样的拽住她。 算了,她扛不住了,林蔚晗放弃挣扎,顺着身体信号的意思,躺在相怀身边呼呼大睡起来。 眼睛一闭一睁,天亮了,林蔚晗听着闹铃的响起,不得不支撑休息未够沉重的身躯坐起来,爽快的伸了个懒腰,扭头发现昨天的男孩不见了,自言自语道:“人呢,”她左右看看都不见其人影。 “你在找我吗,”上头传来清脆的男孩的声音。 林蔚晗抬头一看,相怀竟然坐在立衣柜上面,笑如山涧小溪般跳脱活泼,一腿蜷曲胳膊搭在上面,一腿朝下耷拉着。 林蔚晗好奇问道:“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相怀轻松一跃跳了下来。 眼前这个男孩跟昨天的状态很不一样,完全没有了畏缩的模样,判若两人,完全就是个充满阳光活力的少年。 林蔚晗因为惊讶而显得有些呆滞,说:“你现在没事了吗。” 相怀精神抖擞的说:“当然,本来想不打招呼就走的,但是昨天真的让你费心了,所以要跟你说声谢谢。” 从下往上打量,林蔚晗实在忍不住感叹,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个成年人从那么高的楼上掉下来砸到你身上,你第二天都能跟没事人一样。” “昨天谢谢你了,再见,”相怀含笑冲林蔚晗拜拜手道别。 “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林蔚晗昨天没有问出来,今天总要问一下。 “相怀,”相怀回答。 “小槐,是槐树的槐吗,”林蔚晗听成了谐音。 相怀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道:“随你怎么叫,”他一个转身就利落的出了卧室。 “等等,”林蔚晗还有很多事情想问,她趿拉着鞋追出来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你是怎么......” 等林蔚晗转出卧室,面对的是空荡荡的客厅,人影不见,林蔚晗还没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嘴里。 外面的门也没有动静,人竟然在一瞬间的时间里消失不见了,林蔚晗怔在原地久久反应不过来,真的感觉自己见了鬼了。 “我跟你说,咱们老板的胆子真是大的要命,我之前只知道她胆子大,但是我没想到她胆子竟然这么大,鬼上身这么诡异的事情,她连眼都不眨一下,愣是把那个小男孩给安置到自己家里了,”蔡文宗一大早就跟公司的前台兼内勤小姚聊天八卦。 林蔚晗到公司来拿着包从后面打了蔡文宗后脑勺一下,阴阳怪气的说:“看来你今天很是闲暇啊,要不要给你备点茶水啊。” 林蔚晗经营着一家清洁公司,规模不大,所有员工加起来总共十人不到。 蔡文宗缩了下脖子,捂着后脑勺,讨好的笑着跟上去,道:“老板,早上好,对了老板,昨天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林蔚晗停下来,想着今天男孩的异常,她也没敢跟蔡文宗提,敷衍的说:“还是那样,怎么,你要去看看他吗。” “不用不用,”蔡文宗吓得连连摆手,他还不想夭寿呢。 林蔚晗白了蔡文宗一眼,轻嘲道:“胆小鬼。” 林蔚晗昨天是约了一个客户谈业务,但是突发那种状况,她不得不先去处理,只能把约延迟到今天,所幸对方表示理解,愿意今天见面。 出于昨天失约的歉意,林蔚晗早早到达约定的地点,一家豪华的西餐店,同平常不同,林蔚晗化了个淡妆,穿了件淡青色碎花束腰连衣裙,衬的她如百合清丽。最后照着小镜子看自己的妆容,确定无误,将小镜子塞回包里。 等的人到了,林蔚晗立刻站起来迎接,笑脸迎人道:“周总,快坐。” 一位穿着靓丽,打扮精致的30多岁女性坐到林蔚晗对面。 两人都要了餐厅的招牌牛排。 “真是让林总你破费了,其实咱们可以约在昨天约的餐厅,”周总说着客套话。 林蔚晗陪笑着,说道:“昨天我失约是我们这边有错在先,今天给您赔罪,再说了周总您能给我这个面子,那可是我的荣幸啊。” “这里的招牌牛排味道可是名不虚传的,”周总慢悠悠的切着牛排,好像很懂的说。 林蔚晗强迫自己保持着岁月静好的笑容,其实每动一刀她都肉疼,真的好贵啊。 “周总,昨天因为我这方面的问题导致咱们本来要谈的事情耽搁了。” 周总细细品味牛排的味道,不慌不忙的说:“昨天你公司出了那种事情,我也是能够理解的,再说了您昨天也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以至于我并没有等多长时间,我是通过朋友介绍,说林总的公司信用很好,所以我们公司还是有跟贵公司合作的意向,但是贵公司的报价和同行业其他公司相比确实有点高。” 林蔚晗心情不悦的坐到副驾驶上,“嘭”的关上车门一声“巨响”。 “一个小公司的副总,装模做样,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拽的,还这里的牛排味道不错,”林蔚晗肆意揶揄着,发泄憋在心里的怒气。 周师傅被小小吓了一跳,问道:“老板,谈的不顺利吗。” “那个老女人说我们报的价格高,让我们给她便宜一点,我没有同意,结果装模作样的要回公司考虑考虑,”林蔚晗脸色沉下来。 周师傅已经发动车子在路上行驶,说道:“干嘛请她吃这么贵的东西。” 林蔚晗也不想,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她原来是不愿意出来见面的,一听说我要请她吃牛排,才上赶着出来,还指定哪一家,肉疼。” “那不给她降价是不是就做不成这单生意了。” “我又不是在这个行业一两天,这个行业什么情况我当然知道,我把利害分析都给她说了,跑不了,她也不过是虚张声势,”林蔚晗对这笔生意的达成还是有很大的信心。 变痴傻了 夜幕降临,广场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相怀一个人在广场的石墩上坐着,眼神呆滞,痴痴看着广场上玩耍的人们。 突然一个遥控汽车从身前经过,相怀好奇的拿起来,遥控车的轮子还在不停的转。 一个8、9岁模样的小男孩不满的跑过来,一把抢过相怀手里的遥控车,大声斥责:“你拿我遥控车干什么。” 相怀憨憨的说:“我就是看看。” 说话也不十分利索,反应明显的慢半拍。 男孩看出相怀与常人的异样,他鬼精的眼珠骨碌一转,想耍个坏心眼,摇着手里的遥控车逗道:“你想不想玩。” 相怀痴笑着点点头。 “那你给我当马骑,我就给你玩,”男孩损损的说。 相怀想了想,但是他简单模式下的脑袋也想不出什么来,满口答应道:“好啊。” 成功的骗相怀给他当马骑,男孩可威风了,他拍着相怀的屁股让他一直前进,意气风发的念着:“驾、驾、驾......你得学马叫,才能像是真马,” 相怀仰头学着马叫了一声。 “不对,不对,你得边叫边抬起一只蹄子来,”男孩尽情的指挥着相怀。 旁边慢慢的开始围上看热闹的大人和小孩,有不明所以的,有看热闹笑话的,有窃窃私语的。 玩的够时间了,小男孩才不情愿的下来。 相怀向男孩索要遥控车,但是男孩把遥控车护在怀里,得意的嘲笑道:“我才不给你玩,你个傻子,我逗你玩儿呢。” “我不是傻子,”相怀生气的回答,他太讨厌别人叫他傻子,“我以前是很聪明的。” “你就是个傻子,傻子,傻子。” 男孩这样的行为也带动了旁边大大小小的孩子也跟着上前起哄,在相怀后面指着说:“傻子,傻子......” 周师傅正拉着一车人下工回来。 对于相怀,林蔚晗一直想不透,不知道那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被人砸到会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过一晚上就像是变了个人,还有那风一样的速度是怎么回事,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她的脑海。 林蔚晗一向不信怪力乱神之说,但是谁能给她一个科学的解释。一直困扰着,让她比平时更加沉默。 透过车窗,林蔚晗隐约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蔚晗定睛一看,心中大动,那不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吗。 “周师傅,你到那个广场的边上停一下。”林蔚晗急忙喊道。 林蔚晗下了车直接就奔向相怀。 “傻子,傻子,......”相怀后面带着一串小屁孩七嘴八舌的喊着。 相怀急的跳脚,可嘴笨只会重复一句,“我不是傻子,”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语来。 相怀备受欺负气到五官扭曲,看着十分可怜无助,林蔚晗顿时火气冲天。 她拽过相怀把他护在身后,把这帮小孩一推,斥责道:“你们都让开,”继而冲着围观的大人们生气的说:“这些都是谁家的孩子,只养不教,他们这种行为,你们就不觉得害臊吗。” “都是小孩子玩闹,没多大事,你干嘛推我们家孩子,”其中一个家长站出来把孩子拉在身边,脸色不悦的说。 林蔚晗觉得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真是可笑,道:“教育孩子是从小做起,从小事做起,不要到时候让别人来教育你们的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在跟前也不懂事吗。” 林蔚晗的话其实引起不了这些家长多大的重视,小声嘀咕着:“至于吗,”“又不是什么事儿,”“......” 多说无益,林蔚晗回身温柔的对相怀说:“跟我回去吧。” 相怀先是是一脸迷茫,片刻之后展颜笑起来,道:“哦,原来是你啊,你今天变漂亮了。” 相怀的反常不但没有让林蔚晗心生怯懦,反倒更激起了她的保护欲。 不多说什么,林蔚晗带走了相怀。 老板又把这个鬼上身给带出来了,车上的人心中一阵哀嚎。 还是像上次一样,大家又叠罗汉的都挤在后面,恨不得离他们两个人越远越好。 相怀这次是呆呆的,他空洞的眼睛一直看着窗外飞逝过去的风景。 蔡文宗带着哭腔说:“老板,这人是不是有精神分裂啊,怎么跟昨天不一样了,昨天是他胆子小的直哆嗦,今天怎么呆呆的跟个傻子似的,我劝你还是把他送到精神病院,我昨天找过,有家精神病院不错。” 林蔚晗眯着眼,威胁的说:“蔡文宗,我昨天不是说过不会送他到那里去的吗,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你再这样说小心我扣你工资。” 都关系到工资了,蔡文宗赶紧求饶,道:“老板,就当我没说过。” 不过换个角度想,林蔚晗这次有点亏大了,他好心再插上一嘴,道:“老板,这件事情也不是你造成的,责任不在你,养他的费用不能算在你头上啊,再说了,他要一辈子这样,你管他一辈子吗。” 林蔚晗怜惜的看着相怀说:“他先在我这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老板,你为什么对这个小子这么好,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啊。” 林蔚晗望着相怀,感触良多,她自小也是个孤儿,没有爸爸妈妈的疼爱,出来社会,也是因为自己形单影只受了不少欺负,所以当时看到相怀受欺负的时候,她能感同身受,才会那么愤慨,这大概是共情吧。 但是她好歹是个正常人,而相怀此时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其实发生在相怀身上匪夷所思的事情,林蔚晗知道自己害怕他才是正常反应,可不知为何,总对相怀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她坚信相怀不是坏人。 较之昨天,相怀对林蔚晗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不少。 本以为今天的相怀不缠人,哪知道对方一点困意都没有,精力充沛的不亚于贪玩的小孩,躺在床上拉着林蔚晗不撒手,要林蔚晗给他讲故事。 林蔚晗只能像哄小孩一般哄着相怀睡觉,也想不出要讲什么故事给他,就用手机搜寻,照着上面读,讲着讲着自己就不知不觉困的躺床上睡着了。 相怀傻乎乎的瞅着林蔚晗熟睡的面庞,叹了口气,道:“人啊,就爱睡觉。” 吓一大跳 早上又被手机闹铃给叫醒了,林蔚晗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连续两天晚睡让她体会到休息不足那痛彻心扉的难受。 朝身边看去,床上就她一个人,想到昨天早上的情形,林蔚晗猛的精神抖擞,困意全无,她抬头看看衣柜顶,今天没有在,难道又走了。 管不了那么多,她得赶紧收拾一下去公司工作了。 林蔚晗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客厅的一幕硬生生让她打了半口气的哈欠生生憋了回去,差点没把林蔚晗的下巴惊下来,她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相怀竟然在没有任何牵引的情况下像磁铁般脚底吸着屋顶倒吊看着电视,是倒吊在屋顶!!! 相怀扭头,看到原地目瞪口呆的林蔚晗,没有一丝惊慌,见怪不怪,淡定的一蹬腿从屋顶下来。 林蔚晗脸上除了惊讶竟看不出恐惧,她的反应倒在相怀的意料之外,像看新奇事物一样盯着林蔚晗叹道:“你竟然不害怕,要是其他人早鬼叫起来了。” 林蔚晗反应过来收住下巴,她连忙稳住心神,冷静理智地分析,如果眼前这个男生要伤害她,凭他的本事干掉她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相怀没有行动,神态动作都没有露出丝毫杀机,看来是不会伤害自己,林蔚晗镇定防备的说:“你想要干什么。” “这么长时间你真的是我第一个见到的看过我异常举动不害怕的人,你的胆子真的能跟大胆有一拼,”相怀饶有兴致的说,“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林蔚晗大着胆子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相怀不想跟她解释,无所谓的说:“随便你怎么想,是人、是鬼、是妖怪,还是神仙,反正我不会害人就是了。” 对方不想告诉,再问同样的问题林蔚晗也不会得到答案,她想用迂回战术,旁敲侧击出些什么东西,道:“你说我是你这么长时间看到的第一个不害怕你的人,能有多长时间。” 相怀一耸肩,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很长很长时间,长到我都数不清了。” 林蔚晗倒吸一口凉气,长到数不清,那是什么意思。 “那你除了会这样倒吊着,还会其他什么。” 相怀有点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了,他双手作出推拒的动作,不耐烦的说:“发挥你的想象力,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大胆是谁,”林蔚晗接着问。 相怀掏掏耳朵,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一天一变,到底哪个是真实的你,”林蔚晗越问越多。 相怀在林蔚晗面前打了个响指,林蔚晗就变成了木头人一动不动的样子。 相怀无奈的说:“你真的太烦了,你知道多少最后还是会让你忘了,免得给我找来不必要的麻烦,大胆和智囊很喜欢你,所以我就要勉为其难的和你生活一段时间了。” 相怀手在林蔚晗眼前一挥,又打了个响指。 林蔚晗瞬间苏醒,她看着自己不知何时站在客厅,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脑中一片空白,迷惑的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相怀很自然的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道:“你刚才梦游。” “我没有梦游的毛病啊,”林蔚晗嘀咕着,“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前天、昨天和今天怎么都不一样。” 又来,相怀无语的翻翻白眼,他煞有介事的说:“大家都喜欢叫这种行为为人格分裂,你会害怕吗。” “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是用什么方法,蔡文宗从那么高砸在你的身上,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林蔚晗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这两天要不就是相怀处于精神不正常的阶段,要不就是来不及问。 真是躲过一轮盘问又来一轮,是在玩车轮战吗,相怀疲乏的说:“你知道催眠吗,催眠后人们会做到他们清醒时做不到的事情,我这个情况大概就是和那个道理相同。” 简直胡扯,林蔚晗冷笑了一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相怀怕她又要问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进屋里拿过林蔚晗的手机出来递到她手里提醒她:“你看看时间。” 林蔚晗打开手机,瞬间炸了毛,慌里慌张道:“这个点了,闹铃怎么会没有响。” 相怀尴尬的笑了笑,他抹掉的记忆部分有点多了。 相怀绕过沙发坐上去,看起了电视,其实他也是在打发时间,林蔚晗则是风一般的穿梭过来穿梭过去。 “小槐,你想吃点什么,冰箱里有水果、面包和牛奶,”林蔚晗急吼吼的穿上短衫外套。 相怀无聊的回答:“吃来吃去都吃烦了,你赶紧上班去吧,我你是不需要操心的。” 林蔚晗也没时间管他了,叼了两块面包垫垫肚子就冲出去了。 讨债继续提上日程,林蔚晗抱着一定要把钱要回来的坚定信念来到之前来过的网络公司,好巧不巧在公司门口碰到了高经理。 “高经理,”林蔚晗违心的满脸堆满灿烂笑容迎上去,要债不易,她在心里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 “高经理,终于见到您了,您看您公司之前的款项什么时候方便给结了。” 这个高经理刚才见到林蔚晗还一脸我靠的表情,立刻一脸为难,转变之迅速,拧眉道:“林总,不是我们欠着不给,而是这两天实在是没什么业务,你知道我们公司目前来说是互联网创业型公司,这段时间一直在亏损,而且这两天也没有进账,实在是没有钱支付给你。” “可是高经理,这个款项您公司已经是欠了好几个月了,每次您都是这样说,而且数目真的不多啊,”林蔚晗面上还和和气气,其实气不打一处来,她真的很想当场狠揍这个高经理一顿。 没想到高经理一个大男人“唰”的一下红了眼眶,卖惨道:“林总,不瞒你说,公司能维持到现在非常不容易,公司运转不过来,老板都往里面用自己的钱砸了很多,我们都急的着急上火,你看我白头发是不是比以前多了,我才三十多,但是看上去说四十都没人怀疑,现在公司正在向银行和其他渠道进行贷款,好几个机构都拒绝我们,我们也不想拖欠,实在是拿不出来,我们员工工资也是迟发或少发,很多员工因为这个事情都离职。” 听着高经理唱着衰调,林蔚晗早就听厌了,她也不客套了,打算撕破脸豁出去和高经理耗到底。 刚准备发作,身边有人先说了话。 “高经理,听说最近为了安抚你的女朋友买了一辆车作为补偿,”相怀突然出现在林蔚晗身边。 “你怎么来了,”相怀的出现让林蔚晗始料未及啊。 高经理警惕起来,心虚道:“你胡说什么,你谁啊你。” “我是和这位女士一起的,来找你要债的。” 高经理不屑的打量了下相怀,小小少年,完全不放在心上,轻蔑的说:“林总,你拖家带口过来,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想这么欠着,被你隔几天找一次。” 相怀道:“高经理,你们公司那个割别人安全绳的秘书怎么样了,被砸的那个人现在还昏迷着在医院躺着,全靠我们林总花钱维持着医药费,我们得去找她要说法。” 高经理像是怕了,慌不迭的说:“你要去就去,她已经被我开除了。” “可是她现在在派出所,我们当然没法儿找她本人,不过我们公司那个掉下去的员工说,他是因为看到你的秘书和一个男人在你办公室偷情,然后那个男人害怕事情败露,情急之下就让你的秘书拿着美工刀去割绳子,你的秘书呢是个有脸蛋没脑子的,碰到这种事情也慌了神,就在那个男人的哄骗中去割了安全绳,为什么男人那么害怕呢,因为他是有妇之夫,而且他是靠他老婆才能坐上管理层的位子,他老婆知道他在外面偷吃那男的可就惨了,你说他们干嘛要在你的办公室里呢,高经理,你的秘书在公司里做出这样的事情,你一定不能容忍的是吧,不然别人还以为那个男人是你,多损害你的名声啊,”相怀天真无邪的看着高经理。 打蛇打到七寸上,相怀说的每个点都和当天发生的事情无二,而且连心理活动都被他给说出来,高经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明显是害怕了,舌头打结说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相怀一脸无辜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结清款项就走。” 高经理手心冒汗,尽量不动声色的说:“好啊,我倒想知道这个人是谁,我们办公室谈。” 林蔚晗不可置信的看向相怀,相怀胸有成竹冲林蔚晗调皮一笑。 新的模式又出现了 从互联网公司出来,林蔚晗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孩不简单,她去要钱多少次了,每次都是败兴而归,相怀就仅凭他的一番话,就能让那个高经理乖乖掏钱出来。 为了奖励相怀的功劳,林蔚晗带相怀去市里有名的小吃街吃点好吃的。 漫步在热闹的街道,烂账已消,林蔚晗明显心情很好。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林蔚晗饶有兴趣。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八卦是人的本性,要想知道一些事情,想办法问他们公司的基层员工就行,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可比我说的丰富劲爆,”相怀早已想好怎么应付林蔚晗。 其实他是进入了那个女秘书的梦境里去吓唬她,那人不仅将事情和盘托出,还附赠了其他的八卦。 小小年纪,鬼精鬼精的,林蔚晗开怀的笑了,大方说道:“想吃什么我给你买,这里的东西都挺不错的。” 相怀撇撇嘴,嫌弃的说:“闻味儿就知道东西不怎么样,勾不起我的食欲。” “挺香的,闻着我都要流口水了,”林蔚晗说。 “那是你吃过的东西少,这五湖四海我都吃遍了,反反复复吃这些东西都吃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已经好久没有东西能入我的眼了,”相怀兴趣缺缺的说。 林蔚晗觉得相怀好笑,小小年纪,总是说出来的话好像活了几百岁一样,调侃道:“你是吃过多少东西,这世界上的事物种类那么多,就算是吃一辈子也不会重样,还吃遍五湖四海,有钱人也做不到,更何况你是个孤儿。” “哎,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相怀懒得解释。 林蔚晗心里一直有个死疙瘩,不问明白她始终不安。 大着胆子问道:“小槐,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为什么蔡文宗砸到你身上,你一点事都没有。” 啊,相怀心中哀嚎一声,顿时泄了气,他突然感觉林蔚晗很难缠。 停下脚步,收起一直洋溢的活泼,神色严肃的说:“如果你非要知道这个问题,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林蔚晗心咯噔一跳,脸色僵住,不知不觉间,她竟对相怀竟充满了不舍,急忙转移话题,望向旁边一个烤羊肉串的摊子。 林蔚晗将相怀拉过去,道:“你看这家羊肉串怎么样,给你来几串?” 相怀瞅了一眼,眼皮都没抬一下道:“这水平一般。” “小伙子,我这里的羊肉串可是远近闻名的好吃,现在在我摊上的好多都是回头客,我不夸张我给你讲,”烤羊肉串的小伙儿听相怀的声音觉得很不友好啊,他对自己的技术是相当自信的。 相怀抬头,双目有了点兴趣,脸上有微妙的变化,惊喜说道:“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厨师,不错,有前途,你做的油酥烧饼非常好吃,可以试着做下。” 相怀说完没头没脑的话也不来几串就走。 烤羊肉串的小伙子觉得自己碰到了奇怪的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把目光投给林蔚晗。 林蔚晗不好意思的说:“他自从碰到头之后,说话有时候颠三倒四的,你别放在心上,”她讪讪笑着也追着相怀离开。 “既然你什么都不吃,那我们先回公司去吧,”林蔚晗带着相怀到马路边上去拦出租车。 林蔚晗打开出租车的后车门,对相怀说:“小槐,你先进去。” 相怀心中哀叹,他平时行动来无影去无踪,如今竟然要坐车装样子给别人看。 一辆红色敞篷跑车从后面的道路经过,伴着昭示速度的轰鸣,极快的穿梭在车流中。 相怀眼睛一亮,闪着兴奋的火焰,瞬间回头,脸色是掩不住的欣喜,收敛而稳重,他看向红色跑车消失的方向,激动的喃喃道:“是她。” 相怀不顾请她上车的林蔚晗,风一般的随着红色跑车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小槐,你干嘛去,”林蔚晗在后面大叫,她忙跟出租车司机道了歉连忙撒腿去追。 跑车车速太快,一眨眼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相怀镇定的笔挺的站着,噙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林蔚晗真是要跑断了腿,她好不容易才跟上相怀,要不是她看的紧,中间差点就跟丢了。 林蔚晗气喘吁吁的把手搭在相怀肩上,弯着腰花了好长时间顺气,而相怀则若一尊雕像。 身体终于缓过来了,林蔚晗扶着腰直起身来,问道:“小槐,你在追什么啊,都不吭一声,怎么你跑了这么长的距离,一点都不喘。” 相比于林蔚晗累成狗的样子,相怀气息平稳,像是根本就没跑过。 扭头看着林蔚晗,相怀冷漠的把她的手从肩上拿开,理也没理转身就走。 刚才相怀的一眼,让林蔚晗暂时性凝固,此时的相怀好似又变了一个人,沉静疏离,寡言少语,没有孩童般的清澈烂漫,那眼神冰冷慵懒,拒人千里,莫不是又换了一种人格。 晚上,天空布满星辉,公司的员工都如见了鬼一般缩在一边躲开相怀远远的,但又忍不住偷偷看他。 相怀当然知道他们的行为,只是懒得管他们,他坐公司窗台上,背靠墙,一腿平伸,一腿弯起,手搭在弯起的膝盖上,朝窗户外面看着。 从下午开始,相怀又开启了新的模式,话比较少,不愿意理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林蔚晗拿了一碟饼干递过去道:“小槐,你今天一天都没吃饭,还是吃点饼干垫垫肚子吧。” 相怀连看都没看一眼,冷冷的说:“我不饿。” “他鬼上身当然不会饿了,”蔡文宗蜷缩在围观的人群中,压低声音说着。 小姚则是带点沉醉,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小槐有那么点冷酷的魅力呢。” 蔡文宗点点头,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道:“果然,这个鬼开始发功了。” 林蔚晗把饼干拿到一边,温柔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兴许能帮帮你。” 相怀微微侧头,语气平淡的说:“难怪他们会喜欢你。” 林蔚晗眉头挤在一起,听的一头雾水,问道:“什么意思。” 和相怀说话,就要做好上语不接下语的准备。 相怀眼神一紧,一瞬之间像平静水面立刻翻卷起波浪,他又觉察到那熟悉的气息了。 下一秒,相怀露出灿烂的微笑,调皮说道:“没什么意思啊。” 刚刚那个淡漠疏离态度消失不见,又回到那个年少调皮的少年状态。 相怀的人格转换让人无法预测,林蔚晗一时间还不能消化。 好似相怀的各种人格就是各种不同的按钮,能随意切换,就是模式不一样。 相怀从窗户台上蹦下来,看着躲在一边的人群轻蔑的说:“一帮胆小鬼。” “你们发现没有,他又变了一个人,”蔡文宗颤着声说。 林蔚晗叉着腰走到蔡文宗面前睥睨着质问:“蔡文宗,你不觉得你越来越没有良心了吗,对你的救命恩人你一个谢字都没有,还到处诽谤。” 蔡文宗很冤屈啊,道:“老板,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但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诡异了。” 相怀这种人见多了,他不耐烦的跟林蔚晗说:“他爱怎么说就让他说去,你管他这个做什么,这种事情我经历多了,你不用这么生气,你叫他们赶紧下班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林蔚晗很是心疼相怀,看来之前也没少受歧视,语气不觉转柔道:“你再稍等我一下。” 她转过头对那些围观的人没好气的说:“看什么看,不下班还等着鬼上身啊。” 围观的人立马吓的四散逃跑。 将观和川离 夜总会的霓虹灯乱舞,正如这里肆意抛却忧烦的人同在一个步调,沉重的音乐节奏打着规律的节拍回荡在整个会场。 同大多数躁动的人不同,吧台一道窈窕的身影,紧身皮衣勾勒出前凸后翘的玲珑身形,托腮望着眼前熙攘的人群,面容姣好,五官精致,眼中是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淡漠无波,拒人以千里之外,正是红色跑车的主人,川离。 一只手毫无预兆的搭上川离的肩膀,随后男人的脸从后面出现,眼神在川离身上垂涎着流连,意犹未尽的说:“小姐,一个人,要不要我请你喝一杯。” 这种场面见的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川离心中嫌恶,没有过多表情,熟练的抓起男人的一根手指向一边掰过去,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 男人的手指正好被川离反向掰着,疼得他哎呦哎呦不停的乱叫,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没有多余的力气,也没法儿把身子转过来反击。 后面跟着两三个男人的同伴本想上前帮忙,川离瞥向他们,虽说是一介女子,可眼神肃杀,好似冰冷刀锋,让人不寒而栗,男人的同伴心生怂意,僵滞在原地不敢上前。 只怪自己今天倒霉惹错了人,被川离掰着手的男人忍着剧痛不住求饶,泪花都要被逼出眼眶道:“姐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就是想请您喝一杯没敢对你怎么样。” 川离将手一甩,声调不高,但震慑力十足道:“滚。” 如临大赦,男子和他的同伴逃一般的赶紧逃离,后账也没胆子去找。 川离抬眼看去,有男子在不远处已经观察自己一些时间了,她不卑不亢的与那人视线交汇。 男子的身形修长,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如雕刻般,墨玉的眼睛深邃而有智慧,正炙热的看过来,唇角微微勾起,极致温柔,一身黑色的衣服更显沉稳。 他背对着灯光,川离只感觉有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 若是别人如此盯着她看,川离早不悦的回击,正如刚才想要骚扰她的男子,可这个男人无形中却吸引着她,竟渴望他的靠近。 “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薄唇微启,川离奇怪的问。 将观缓缓走向川离,柔和白皙的脸,面带和煦的笑容,宠溺的说:“你还是这个样子,不过比以前要下手轻多了。” 川离故意绷着脸审视着将观,道:“我们认识吗。” “前世今生,我们都是爱的刻骨铭心的恋人,”将观充满情意的说,言之凿凿。 川离觉得这话很轻浮,不过从将观嘴里说出来她却觉理所当然,慌了神警告道:“你要再敢胡说,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我可没有在调戏你,我说的是真的,”将观认真的说。 “神经,”川离白了将观一眼,不理他就走。 将观伸手抓住川离的胳膊,从后面靠近,嘴唇凑到川离的耳朵旁,极具魅惑的说:“我是将观,” 川离的心莫名停跳了一拍,羞怯的耳朵发热。 从前总被别人嘲笑自己是块呆木,面对异性总是没有该有的感受,就算是裸男站在面前,也只当对方是块石头,从未体会过他人口中男欢女爱的奇妙感觉。 川离呼吸滞涩,往旁边撤离几步,佯装不屑道:“将观,好奇怪的名字,人如其名,名字脑子都有毛病,我不想打你,趁早滚蛋。” “你不会舍得打我的。” 川离认为将观太自以为是了,既然他这么说,那就给他个教训,川离伸手迅捷的朝将观脸上呼过去。 眼疾手快的抓住川离的手腕,将观暧昧的贴近川离,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调轻声说:“打我你真的会心疼的。” 川离脸上浮上两片红云,将观的攻势她快要招架不了,想赶紧逃离,千万不能露怯,厉声喝道:“滚开,”一把推开将观,川离努力让自己面不改色的离开。 将观没有再阻拦,他目送川离逐渐走远的背影,陶醉的笑着,可下一刻,脸上爬满凄然神色,深陷某种感伤。 将观突然出现在林蔚晗给相怀安排的房间里,关着灯屋内并不黑,月亮的柔和微光倾泻的撒在屋内。 相怀坐在沙发上已经等候多时,气鼓鼓的。 旁边两个男子在一边各顾各的玩耍着,是毕图和雄毒,毕图傻傻的坐在床上,而雄毒则是蜷缩在墙角发抖。 相怀不悦的质问道:“你去见袭风了。” 将观毫不在意,靠在窗边,淡淡回道:“你不是明知故问吗。” 相怀翻了个白眼,他真是恨铁不成钢,嗖的站起来居高临下数落将观:“还说自己再也不见她,还不是忍不住,你当心还会害死她这一世。” 这件事情一直是将观心中的痛,压抑自己无数岁月,避开她那么多年,思念总是爬上心头,现在她就在身边,抬一抬脚就能相见,真的是无法控制情感,将观才忍不住见了她。 面对相怀的质问他知自己无理,可又不想落于下风,赌气说:“我干什么你管不着。” “我一定会阻止你去见袭风,”相怀叉着腰斩钉截铁的说。 将观闭上眼,一脸黯然,沉默不语。 “我是为了你好,也为袭风好,还有雄毒和毕图,你不是个顾大局的人吗,再忍一下,”相怀苦口婆心的说。 平日里他像个没有忧烦的小孩,每每这个就会不自觉化身喋喋不休的管家婆。 将观头都大了,相怀位置变换,简直聒噪,往日总是他对相怀谆谆教导,一旦相怀得到话语权,必定怒刷存在感。 将观烦躁没好气的说:“你总是跟我强调不要接近袭风,但是我不接近袭风又有什么改变吗,事情还是一筹莫展,我只是去看一眼,说了几句话,又能发生什么。” “反正你都不担心了,我着急个什么劲,大不了她再早死进入轮回,下一世再见,每次痛不欲生的是你,不是我,”相怀阴阳怪气的说。 他跟将观较上劲了,大不了双手一摊,大家玩完。 真相大白 林蔚晗半夜出来上厕所,听到相怀的房间里有人在对话,她好奇的没有敲门就直接打开门道:“小槐,你在跟谁说话。” 相怀愣住了,明显吓了一跳。 将观倒没什么反应,该怎样还怎样。 雄毒和毕图也各顾各的。 他们刚才对话太投入反而没有注意到林蔚晗的脚步。 相怀若无其事的跟林蔚晗挥手道:“我自己在跟自己吵架,我觉得非常有意思。” 说罢还自己演上了,一人分饰两角。 “瞧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烂泥扶不上墙。” 换了个位置,叉腰不服气的说:“要你管,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将观听着就觉得相怀在影射自己,鉴于外人在场不好发作,隐忍着怒气。 林蔚晗指着其他人防备的说:“他们是谁。” 相怀和将观都愣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林蔚晗。 雄毒和毕图真正是波澜不惊,一个没脑子,一个没胆子,天大的事情发生他们都始终如一一个德行,毕图还冲着林蔚晗呵呵傻笑了两声。 相怀不自然笑着,样子很是难看,试探说:“你说谁。” “就他们三个啊,”林蔚晗也是一脸的疑惑,指着将观他们。 “你,你能看见他们,”相怀指着他的师兄弟们惊讶的说,差点跳起来。 “能看见啊,”林蔚晗被相怀的奇怪举动搞得心里发毛。 小心翼翼的说:“有什么问题吗。” 将观面色严肃起来,挺直身躯,他和相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将观戒备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们没有施法,你竟然能看到我们。” 相怀诧异不已,也百思不得其解,道:“难道你是阴阳眼,从来都是我吓人,还没人吓过我。” 林蔚晗仿佛见到了了不得的事情,她顿时紧张起来,心高高悬起,心里想着难道他们不是人?关键是结果好像也正如她所想。 “难道她上一世是捉妖捉鬼的道士,”相怀挠挠头。 将观面色严肃,此事非同小可,需十分对待,他不敢放松,对相怀说:“我们两个都看不出是什么异常,我想那老头应该能看出来。” 相怀无语了,呛道:“你知道师傅已经化成石像了,还说这个干吗,再说了,你不是一向对师父嗤之以鼻吗,现在肯承认他学识渊博了。不过她就算能看出来又怎么样,我反倒觉得很轻松,不用再被她当成精神分裂问东问西。” 没心没肺,将观心中吐槽了相怀一句,永远不分场合情况乱说乱怼他。 林蔚晗呆在原地不敢乱动,呼吸都谨慎起来,只惊恐的瞪着眼睛等待着下一步相怀他们的动作,此刻气氛十分焦灼。 “我觉得该抹掉她的记忆了,她知道太多,而且我总觉得她没有那么简单,”将观想上前。 相怀觉得没有必要,他伸手拦住将观道:“大师兄,我觉得让她知道我们的事情也好,这么长时间,我们一直都遮遮掩掩的,我都要憋死了,我非常想有个朋友,而且她真的很善良,我观察她很久了,她就是个普通人,你也知道,日后我们发现她是别有用心的话,再抹去她的记忆就行了。” “你疯了,”将观怒目斥责相怀,“你要把我们的安危置于危险之下吗。” 相怀委屈巴巴的紧抿嘴唇。 将观着实看不下去相怀像受训小孩的模样,放轻了语气。 “相怀,难道你就不怕她把我们的事情传播出去,难道你不怕她是竖息的手下,她的反应实在太不寻常,前两天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平常人见到都会被吓得魂飞天外,而她还能跟没事一样,和你相安无事的生活在一起,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们需得谨小慎微,还是不要留下祸端。” 林蔚晗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听将观的语气,肯定有对她不信任。 不自觉的板正保持一个姿势,林蔚晗身子有点酸,但还是不敢动。 相怀思忖片刻,终于开口。 “我相信她,大师兄,她如果真跟竖息有关,表现的这么明显不是就暴露了吗,你问毕图和雄毒意见的话,他们肯定也跟我一样,是你多虑了,”相怀信誓旦旦的说,满是渴望。 毕图呵呵的笑着,道:“大师兄,她挺好的,我感觉她跟竖息没有关系。” 将观简直要抚额了,他有问过这个没脑毕图的意见吗,关键时刻帮不上忙,添乱倒是很恰到时分。 将观对他的师弟们还是很疼爱的,他不忍相怀失望,不再坚持,不过还是心有芥蒂,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但是一定要记住一旦发现苗头不对就必须斩草除根。” 相怀开心的像小鸡啄米般点点头道:“大师兄,你放心,我会密切注意她的,不会出什么意外。” 为了稳定将观的那颗不安的心,相怀拍拍胸脯,将这件事包在自己身上。 最近一系列的怪事都有了准确的答案。 林蔚晗家里最让她满意的是有个非常适合放松的露天阳台,她和相怀围着小桌子相对而坐。 至于将观,少言寡语,不想过来掺和,就和毕图他们在屋里呆着,思绪还会控制不住飞到川离身上,依旧在一边惆怅。 相怀对他们的事情娓娓道来:“我的真名是相怀,但是你听错了一直叫我小槐,我也懒得解释,不过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将错就错,毕竟相怀让其他人听着挺奇怪的。” 天苑道一战,双方皆伤亡惨重,最后竖息和他们五个倾力相击,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试图一招定生死,威力巨大。 由于相怀所站方位靠后,所以冲击最小。 大战过后,只相怀剩下一具完整的躯体和一丝游魂,其他师兄弟魂飞魄散,躯体更是灰飞烟灭连个肉片也没见。 师父大方盛也为躲避波及启动自我保护模式变成了石像。 天苑道的术士全部战死,竖息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不然凭他想要霸天霸地的性子,怎么能那么长时间龟缩在他处不来扫清他野心路上的最后障碍。 之后相怀便四处收集自己和师兄弟们的魂魄。 由于他们躯体已经不可能找到,所以每次找到他们散落在各地的残魂,相怀都会以己身躯为容器。 魂魄离开躯体是无法在白天久待,尤其是烈日当空的晴天,呆的时间长了就又会魂飞四散,需要再重新去找。 相怀在慢慢拼凑魂魄的过程中发现,袭风已轮回转世,可与之前的品性大相径庭。 袭风为人和善,怀悲悯天下之心,对其他生灵十分爱护,她冲别人笑一笑,便如春风微袭,暖人暖心。 可他后来找到的袭风,冷血有之,无情有之,狠辣有之,漠然有之,整日不苟言笑,脸挂冰上,拒人千里之外。 直至今日他们的魂魄仍不完整,袭风如此,也就是说那次大战也打散了袭风的部分魂魄。 将观以前被称为战神,热血阳刚,有勇有谋,只要涉及到打架开战的事宜,他肯定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可如今,他没了战心,整日如那春日暖阳下聚集起来晒太阳的老人家,懒洋洋的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只有事情到了不能再退的紧急关头,或是关于袭风的事情,他才似活过来一般。 毕图号称智囊,狡兔三窟,狡猾如狐都被他用的跟玩一样。 当初大方盛收服他们的时候,数花在毕图身上的时间多,若不是大方盛绞尽脑汁愣是逼出比他多的一个心眼,又集结了很多帮手,恐怕毕图还能不能成为他们其中一个,还是个未知数。 可现在瞅瞅毕图那副傻傻憨憨的模样,能够与二哈匹敌的智商,如何也跟以前的精明狡黠联想不到一起。 雄毒不负他名字的威风,胆子大到不符合常理,喜欢挑战未知的恐惧,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情感没有发育完全,不然怎么没有害怕的东西。 现如今也是让人叹惋的存在,一点小动静就能把他吓个半死,最喜欢的莫过于躲在相怀身体里睡觉。 相怀自觉自己的后遗症最重,他本来就一直保持着十七八的青葱少年的外貌,可他的心智也呈直线下降,性子跟孩子一般。 这还不是最惨的,每次相怀细想就觉自己十分命苦,自己沦落到不堪的地步不说,还要带着毕图、雄毒两个拖油瓶。 将观虽然保留帮忙的能力,但他最多是动动嘴,相怀跑断腿,还要没日没夜的寻找他们的魂魄碎片,偶尔抱怨,他们也当没听见,留他一人风中凌乱。 每每思及此,他都忍不住给自己鞠一把辛酸泪,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年轻妈妈辛苦拉扯三个孩子。 “所以说,你有可能面对的是以我这个样子出现将观、毕图或雄毒,”相怀耐心解释。 “你当初是怎么被天苑道收服的?”林蔚晗像好奇宝宝一样。 相怀汗颜,他是极其不想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是我自己要加入天苑道,守护苍生的,”相怀高风亮节的说。 其实他是被将观和袭风两口子连打带骗加入的。 想当初他在他们那个地界也是小小霸王一个,四周没有能打得过他的妖兽。 突然有一天,将观出现了,他终于体会到人生的第一次失败。 而将观缺德的地方在哪儿,是见他一次打他一次,打他一次又找他一次,反正是紧跟在他后面追着他打。 多少次相怀都幻想能把将观打的满地找牙,一雪前耻,奈何实力真的不允许。 但是相怀有着一身傲骨,不管将观怎么打他,他都不服软。 正当相怀为躲避将观四处逃窜时,袭风出现了。 袭风冲他甜美的笑着,轻柔的抚着相怀身上的伤口,满眼的心疼,还亲手为他做好吃的烤肉。 相怀又累又饿,那时的袭风在相怀眼中就如同仙女姐姐一样,声音若仙乐,无微不至的照料一下子融化了相怀的心。 他一直是形单影只,并不觉得孤独,袭风的出现让相怀想和袭风生活在一起。 所以在袭风的温柔下,相怀答应袭风加入天苑道,去帮助她守护苍生。 后来才知道将观和袭风是一伙的,为此,将观没少怨恨将观和袭风两口子,不是他好骗,而是那两人太过阴险,所以他叫了好长时间的死将观,臭将观。 后面跟将观一起做了不少任务,被将观的才能折服,相怀才慢慢改口为大师兄。 相怀一直觉得自己被收服的过程非常囧,非常掉面儿,是以他从来不跟他人提起。 相怀说的一切都非常不可思议的了不得,持续狠狠冲击摧毁着林蔚晗二十多年来筑造牢固的世界观,她不断洗脑自己接受相怀传递过来的信息,开启最大理解马力去消化。 我不是小朋友 今天的工作是对一家公司进行清洁消毒,林蔚晗在没有与其他公司谈业务的时候也会来和员工们一起干活。 蔡文宗三心二意的拖着地,时不时看着林蔚晗欲言又止。 林蔚晗专心的擦着玻璃,当然没看到蔡文宗的小动作。 慢慢靠近林蔚晗,蔡文宗实在是憋不住了 近些日子他坐立难安,不是他想提,而是他秉持心中正义,认为自己不得不提,疑神疑鬼的说:“老板,我劝你真的要小心为上啊,那个小槐那么奇怪,我们找个道士驱驱鬼好不好,听说鬼会吸人精气,你看你这两天脸色有点发白啊。” 林蔚晗翻了个白眼,蔡文宗这事情是翻不了篇了。 她忍无可忍的威胁道:“你能不能别说了,小槐他是人,你是不是想被扣工资,如果你再敢造谣,别怪我真扣你工资了。” 蔡文宗还不死心,急她人所急说道:“老板啊,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你不能因为太善良被骗了呀。” 蔡文宗自觉豁出去了,不管怎样,他都要以真诚打动林蔚晗,让她提起戒心。 “谁骗他,我吗,”相怀的大脸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蔡文宗后面。 蔡文宗吓的“啊”大叫一声,一个激灵弹出好远,直瞪眼说不出话来,腿软的摔在地上。 相怀皱着眉头戏耍道:“你为什么一直要说我的坏话呢,我当时应该让你掉下来摔死,干嘛接着你,好让你闲的天天诽谤我。” 旁边干活的人员也都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因为相怀的出现确实如同鬼魅,没有预兆,没有声响,谁也说不清,也没看到相怀是经过哪里突然在这里出现。 相怀无语的抚额,大为困扰,不悦的看着地上的蔡文宗道:“都是你瞎传,搞的大家都以为我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不敢接近我,其实我才是至真至信,至纯至善的存在,你这么造谣误导大家真的好吗?” 这回轮到林蔚晗掩面了,她听过自卖自夸的,却也是没见过自卖自夸这么高尚彻底,这么振振有词的。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我怎么,没,没察觉到,”蔡文宗恐惧的不自觉舌头僵硬,不住的结巴。 “我,我从,正门进来,是你在背后说,说别人坏话,太投入了,就想着,怎么,整我,”相怀调皮的学着蔡文宗的结巴。 相怀轻松的话语算是缓和了刚才凝住的气氛。 旁边的人有的被逗笑,但又不敢笑出来,用各种办法压抑住不让嘴角勾起,紧闭着嘴生怕泄出笑声,笑又不笑的样子,当真让人看着难受。 林蔚晗也忍不住咯咯笑出来。 拉相怀到无人的安全通道,林蔚晗问:“你现在是相怀。” “肯定不是我那个臭屁脸的大师兄,”相怀傲娇的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袭风的,知道你在这里,顺道就先来跟你说说话。” 相怀头亲昵的靠在林蔚晗肩上,他很喜欢对林蔚晗做这个动作,这样靠着,心里总会满足感满满。 林蔚晗就让他这么靠着,一点都不反感。 他就像一个爱撒娇的弟弟,哪里能让人联想到是个力量巨大的神兽。 听过相怀对他们力量的描述,林蔚晗想着他们的真身是如何的威武霸气,不过总归是想想,她还不想让相怀亮给她看,不存在于史料中的生物,怕是会引起骚动。 林蔚晗像对弟弟般亲切的说道:“你找袭风干什么。” 相怀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当然是拆散她跟大师兄,不能让他们有关联的可能。” 林蔚晗不解,道:“人家都是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怎么你希望你大师兄打光棍。” “不是我想让他孤身一人,而是大师兄找到袭风的每一世,袭风都因为大师兄不得善终,我一直在找方法试着唤醒她,但是大师兄,他见到袭风就知道勾搭,想东想西瞻前顾后,不帮忙不说,有时候还帮倒忙,搞的我的计划一筹莫展,”相怀像泄了气的皮球,真真是对将观恨铁不成钢。 “那你知道袭风现在在哪里吗,”林蔚晗问,她想到袭风都轮回转世了,怎么找到。 相怀胸有成竹道:“当然,袭风现在叫川离,现在在不远处的一家夜总会里。” 林蔚晗脑中充满好奇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很容易,我们早已经在她的魂魄上种下了追魂香,袭风即使轮回转世,身上的味道也会一直带着,闻着味儿就能知道她的具体方位,”相怀说,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令相怀十分享受。 林蔚晗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转念一想,将观难道也同意,她问:“你们不是什么事情都互通吗,你这样去你师兄为什么不阻止你。” “他也是默认的,而且我只有白天才压的住他,所以要白天去,如果晚上去,他突然反悔,我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晚上是将观力量的高光期,万一他不同意,相怀岂不是不能随心所欲,大师兄,长痛不如短痛,就让师弟替你做了了断吧,相怀油然而生沉重的责任感。 白天的夜总会是不营业的,但是门口还是会有保安巡逻看守,相怀径直要往里面走,径直被保安给拦住。 “小朋友,现在还没有营业,而且这种场合未成年人是不许进去的,”保安用手挡着,好心提醒。 最讨厌别人说自己小,相怀气鼓鼓的瘪着嘴,差点绷不住就要口吐芬芳。 活了这么久,谁让他一直是这张稚嫩的脸,他也非常想长大啊,不悦道:“谁说我是未成年,我可是比你大好多岁。” 你就算是骑着马猛拍马屁股追着喊着,也连当我曾孙的资格也没有,相怀真想破口而出。 保安只当这是小孩子胡说八道,真心劝说道:“小朋友,好好读书,不要老想些有的没的。” 相怀又被暴击,算了,不跟无知的人一般见识,相怀心理自我调节。 想堂堂正正进去不行,他只好作罢,扭头边走边自言自语:“无知人类。” 相怀推开办公室虚开的门,川离正坐在转椅上查看文件,凝神思考着什么。 “在看什么,”相怀不知何时站在川离身后,伸着脖子看了一眼。 川离一个警醒的站起,先是警戒心十足的看向身后人,一脸不可置信。 待看清楚面前的未成年少年,戒备稍减,蹙眉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此人怎会出现的悄无声息,还是因为自己看文件看的太入神没注意。 “将观是我哥哥,将观你应该认识吧,听说他跟你见面了,”相怀开门见山,“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说你离我哥哥远点,千万不要跟他有任何瓜葛。” 川离冷笑一声,如果一个不知所谓的小少年站在你面前装作大人的样子来演绎着偶像剧桥段,场面之滑稽,你也会笑。 川离道:“你这话应该跟你哥哥说,而不是来给我说。” 相怀喟叹一声,似是心累的说:“要是跟他说有用的话,我还来找你干什么,我是为了你好,你不听我劝将来会后悔的。” 川离翻了个白眼,没那个心思跟个幼稚的小屁孩讲话,不耐烦的说:“要是没别的事情,就请你出去,小小年纪应该多读书。” “我,”相怀被噎住,急的跳脚,不带这样的,一次又一次给他的心造成伤害。 相怀哼了一声道:“你们这帮人总是被外表所迷惑,啊啊啊啊啊啊。”相怀哀怨的拖着长音。 川离拉开办公室的门,用大人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对相怀说:“小朋友,你的话我收到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是你哥哥找我,不是我找他,没其他事情的话,请出去吧。” 相怀深吸一口气,默默暗示自己有大肚量,眉毛跳了一下,很大度的说:“看在你现在的状态我不跟你计较。” 说完保持微笑乖乖的出去。 袭风的一世 晚上在家里,相怀一直靠在客厅窗台边上不开心。 林蔚晗刚开始还以为是将观,她也没敢上去打扰。 但是自她回来到吃完饭,再到睡觉前洗漱,相怀一直保持一个动作,她不由有些烦闷。 习惯了相怀的叽叽喳喳,屋里多一个冰雕,林蔚晗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她时不时偷偷观察,盼着相怀能快些出现。 不过观察细微之处,这个保持一个动作的冰雕,带着一脸孩子气的愠怒,好像不是将观,因为将观即使顶着相怀稚嫩的脸,也能给人压迫感,绝不会做这么幼稚的微表情,林蔚晗心里直犯嘀咕。 轻轻走向相怀,林蔚晗试探的说:“你是将观。” 相怀噘着嘴,不高兴的说:“我是相怀。” 林蔚晗大松了一口气,刚才的小心翼翼马上不翼而飞了,道:“你怎么不高兴,难道你大师兄因为你找袭风的事情跟你生气。” “才不是,我生气,是因为我无奈啊,”相怀满脸愁容的说着,紧握双拳在胸前挥舞着。 相怀小孩脾气上来了,林蔚晗笑了一下,道:“那你为什么生气,还学你大师兄往窗台上靠,我还以为是你大师兄在这儿又惆怅呢,整晚我都不敢靠近你。” 将观在的时候林蔚晗不知为何会不自觉局促,好像在别人家一样。 相怀正过身来问道:“你说,我像多大的。” “十七八,”林蔚晗实话实说,“水水嫩嫩的。” 谁知相怀突然带着哭腔抱怨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是这个样子,以前还好,人们婚嫁年龄低,我还是被划分为青壮年,现在倒好,大家的结婚年龄都普遍往后推,现在我成了未成年,到哪儿都有限制,到哪儿都被人说是小朋友,连上小学的孩子都没人会想到叫我一声叔叔,找个姑娘谈恋爱也只能找高中生。” 身为凡夫俗子林蔚晗确实体会不到相怀这个“快乐”的烦恼。 她尴尬的笑着安慰说:“多少人都想保持你这个年龄的容颜都做不到,你一直拥有这么年轻的容颜还不满意啊,非要老几岁才高兴。” 相怀意识到他和林蔚晗在这一方面没有相通之处,和她倾诉感觉有点像对牛弹琴,白天不知夜的黑。 “就像我大师兄那样,一直保持二十五六的模样,那才好呢,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实话告诉你,男女通吃,实在是羡煞我也啊。” 林蔚晗好无语啊,她觉得相怀这种情况就很好,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想求也求不到。 再说了,将观确实很帅,很吸引女生,但是男也吃他的颜就算了吧,毕竟将观那个样子也不会接受这样的设定。 难道相怀绝望到不注意言辞了吗,林蔚晗赶紧转移话题,道:“你大师兄呢,去找袭风了。” 相怀不耐烦的说:“没有,他有时候知道轻重,现在老实着呢,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神经,你不用担心,因为灵魂残缺不全,情绪不稳定很正常。” 林蔚晗一直好奇将观和袭风的故事,她也靠在窗台边上说:“你能跟我讲讲袭风和将观在一起的每一世,袭风都是怎么因为将观而死的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相怀眼珠上翻回忆着当时的情况。 自从大战后,相怀只剩下一缕残魂在身体里,终日混混沌沌如行尸走肉,今夕明夕,不知岁月几何,外界的事情都与他无干。 世界的诸多变化犹如飞虫于水上掠过,不曾在他脑中留下任何印象,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四处奔走搜集师兄弟们的灵魂碎片。 花了很长时间,等他凑个七七八八的时候,人类已经进入刀耕火种的时代。 将观第一次见到袭风转世就是那个时间。 袭风唤名娑鲁。 娑鲁是他们部落的神射手,箭法精准,使人惊叹。 将观发现转世后的袭风性情大变,娑鲁终日脸上无笑,心狠手辣,对万物毫无悲悯之心。 她射杀动物的时候不对准要害一击致命,而是射其四足,使之无法行走,然后从活物身上割肉而食。 往往被活剐的动物的惨叫声会使很多人产生恻隐之心,但是对于娑鲁来说,那叫声就是她成果的肯定,叫声越瘆,她越高兴。 山上树林多参天大树,郁郁葱葱下是对各种生物生存条件的庇护,鹿群常出没于此。 娑鲁屏息凝神,手持弓箭对准一只鹿,看准时机一箭速发。 原本娑鲁是信心满满,这一箭必定会刺中那条鹿的后股,再往另一条腿上补一箭,这活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将观突然出现,空手抓住射出去的箭。 鹿是警觉性非常高的动物,这边动静一出,马上飞一般的逃命去了。 到手的猎物飞了,娑鲁气愤不已,她冲过去要看到底是何许人也,坏了她的好事。 将观握着箭,面对气急败坏的娑鲁,浓烈的思念之情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但又感觉心痛,袭风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性情却不再慈悲。 娑鲁质问道:“你干什么。” 眼前之人长身玉立,举止文雅。 将观好不容易从无尽的思念中抽神出来,他单手轻轻一掰,箭应声折断,怜惜说:“你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一甩手,娑鲁被定住了。 将观额头贴着娑鲁的额头,光晕在两人额头相挨处散发开来,将观大吃一惊与娑鲁的额头分开,喃喃自语道:“原来你的灵魂也是不完整的。” 将观微微一扭头,娑鲁的定身法术消失,全然不知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夺过将观手中的断箭,愤愤的说:“鹿也被你给惊跑了,还折了我的箭。” 将观万语千言不知该从何说起,他一言不发,暂时还无法接受娑鲁灵魂残缺的事实,物是人非的痛紧揪着心脏,一抽抽的疼,想赶紧逃出娑鲁的视线,转身向深林深处的方向走。 将观连个说法也没有的态度惹怒了娑鲁,娑鲁气不过,她扔掉断箭,从背后的箭篓里抽出箭来搭弓瞄准。 却不知为何,看着将观的背影她竟第一次感觉到不舍得,那背影为何有种熟悉感,弓箭慢慢下压,娑鲁怔在原地陷入沉思好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今日少有的无功而返,娑鲁却不在乎。 将观其实没有走远,躲在林立树木的一棵大树后面暗中观察,他看着娑鲁远去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相怀从茂密的树冠中现身,他跳下来正好落在将观身边。 瞅着将观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是一脸忧心忡忡,相怀担心的问:“大师兄,你怎么了。” 将观只是默默望着娑鲁身影消失的方向,没有说话。 改造失败 部落中的事情各有分工,女人采摘男人狩猎,但是娑鲁不喜扎进女人堆里做哪些繁琐工作,她更愿意随男人一起打猎,也更擅长于此。 娑鲁性格孤僻高傲,与谁都不亲近,别人打猎都是几人一队,彼此相互能够照应,而她总是自己一个人。 自从知道娑鲁灵魂残缺的事实,将观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比他魂魄不全的事实更加让他五内翻滚,挠心抓肺。 他思量了良久,脑中思绪百转千回,最终他决定抱着改变娑鲁的想法去付诸行动。 部落里的小鸡啄壳而出,黄色圆滚滚的身体十分可爱,清澈纯洁的眼睛像一汪泉水。幼小的生命总能会引起他人的怜爱。 夜里,娑鲁坐在部落外的一块石头上。 部落里的人们围在旺盛篝火旁载歌载舞,共享欢乐,火光满天,映照着每个人的笑脸。 这一切似乎跟娑鲁绝缘,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享受宁静是娑鲁常做的事情,她天生不爱交际,无法和别人打成一片。 吹着习习凉风,娑鲁遥望着远方,黑幕下点缀的星星如发光的钻石。 将观坐在娑鲁身旁的石头上,将手摊开在娑鲁面前,毛茸茸的黄色肉球置于掌上。 娑鲁看了眼将观,有些意外,不过这种神色一闪而过。 她又瞟了瞟走路还晃悠的小可爱,一脸木然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你之前坏我好事,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不怕我杀了你。” “你有这个机会的时候放下了弓箭,就说明你根本没有这个心思,”将观笃定的说。 娑鲁心中跳了一拍,将观说的是她在他背后准备偷袭取他性命那次,没想到他头都没回,却知道个明明白白。 将观将小鸡仔朝娑鲁那边示意着,让她去感受这个小生命,道:“这个小家伙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你看,它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小鸡睁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清澈见底。 娑鲁不以为然,在她眼里,这种幼小动物没有什么价值,嗤之以鼻的说:“身上没有多少肉,填不了肚子。” 将观牵起娑鲁的手,将小鸡小心呵护的放到娑鲁手掌上,娑鲁笨拙的托住差点掉下去的小黄球。 思绪一下被拉到曾经熟悉的画面,袭风曾怜惜的抚摸着怀里的小兽,脸上笑意温暖,散发着慈爱的光。 将观心中酸楚,多希望当初洋溢在袭风脸上的善良的光重新绽放。 将观循循引导袭风感受生命,道:“它很弱小,很脆弱,但它有温度,有心跳。” 望着憨态可掬的小鸡,娑鲁从未有任何波动。 就算鸡仔拔了毛,还是没有多少肉。 什么温度,什么跳动,她感觉出来了,照样需要养大了才能吃,冷冷的说:“你想说什么,让我停止狩猎吗。” “这世上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规律,我不反对你狩猎,但是你狩猎一箭毙命就可,不用活活折磨它们枉受许多痛苦。”将观温言软语,透着他对身边人如宝贝般呵护。 娑鲁把小鸡粗鲁的塞到将观怀里,站起身一无既往的冷若冰霜道:“我不认为我的做法残忍,反正那些动物始终要死,我当然要选择最好吃的方法。” 相怀躺在不远处,周围的草长的不高,刚好能没住他的身形,加上夜色的掩护,娑鲁想要发现他还是不可能的。 他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晃着,简直不要太惬意。 相怀的听力是很灵敏的,娑鲁的声音清楚的传到他的耳朵里,叹息一声:“真是毒啊,还毒的很有理。” 将观也站起来道:“我知道一时间是改变不了你的想法,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停猎一段时间,我们约好,每日的这个时候我们约在这里见面。” 只见过两面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请问哪个脑回路少了个弯的会答应,娑鲁嘴上坚决拒绝,态度明确,直接回了部落。 相怀闪身出来,啧啧对望妻石将观说道:“娑鲁是灵魂不全,又不是脑子缺弦,怎么可能答应,干脆把她关起来还比较可行。” 将观不友好的紧盯着口无遮拦的相怀,直盯的他发毛,冷热交替。 将观为自己言语不当赔罪笑着,不过他依旧暗暗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一切未如相怀所料,娑鲁竟然真的有一段时间不再狩猎,每日守时来到和将观约定的地方。 相怀的两只眼睛都要惊讶的掉出来,他不得不佩服两人的感情至深,转世再造情难断,打断骨头连着筋。 将观从天上说到地上,从山上说到水里,给娑鲁讲动物的舐犊情深,知恩记报等万物生灵的故事,旨在感化娑鲁。 几乎他们每场的“约会”相怀都会在一边默默地守着。 那时的将观好像化身为到处给人洗脑,传播思想的术士,听的多了,相怀都感觉自己要被感动。 与此同时,他也亲眼见证着两人相挨的距离越来越近,话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 娑鲁脸上偶尔会展现太阳西升的笑容,一切似乎都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部落又一次狩猎,娑鲁拿起了她搁置几天的弓箭,她俯身埋伏在草丛中,耐心的等待着猎物上门。 有只野兔蹦跳着来到娑鲁的埋伏区域吃草,双眼机警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娑鲁嘴角一勾,她早已搭弓做好射箭的准备,只等蓄势待发了。 满弓如月,飞矢呼啸的出去,精准的扎到兔子细小的大腿上,简直百发百中,娑鲁不禁得意的站起来。 兔子哀嚎一声,凭着剩下的三条腿拼力弹跳着逃跑,速度也不算慢。 娑鲁岂容自己失手,她再次搭弓准备,凝神瞄准,心无杂念。 突然一只手把她的弓箭往下压,娑鲁的火噌的一下烧起来,认真工作到一半被阻挠,想杀人的心都有,她怒气冲冲的抬头看向来人, 将观愠怒的看着娑鲁,失望与责问,悲愤与无助尽交织于眼底。 多日来的努力白费固然让人抓狂,但真正让将观耿耿于怀的是娑鲁并无半分改变,连日来的乖巧只是装个样子蒙骗他而已。 娑鲁像是做错了事般理亏,她闪躲着避开将观喷火的眼神,却仍倔强的坚持着傲骨。 “为什么你还是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将观说的每个字,都如同鞭子鞭笞在自己身上,为娑鲁痛心疾首。 “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用费力给我灌输你的思想,实话告诉你,这段时间你给我讲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对我一点触动都没有,你说我冷血也好,残忍也好,这就是我,我成不了你要的样子。” 娑鲁无半点愧疚,不在和将观争执的过程中示弱,她为了将观也扮演了别的角色很久,迟早露馅,还不如早点坦诚相见,娑鲁势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本来将观气的要爆炸,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 他自嘲的笑起来,本性虽难移,但是还有机会改变。 娑鲁是灵魂不全,喜怒哀乐缺了一块,造成了如此拧巴的性格,怎么可能给她讲讲道理,引导引导就能弥补她失去的那部分。 到底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美好,此刻他想起相怀说过的话,真的是把娑鲁关起来比任何软手段都要管用。 将观像是下了某种决定,坚定道:“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打到一只猎物,也为你减少杀戮。” 将观一使力,隔空将娑鲁箭篓里的箭全部切掉箭头。 将观的行为无声无息,娑鲁自然察觉不到,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再次相遇 娑鲁自与将观分开,一直失落不已,严重影响了她打猎的心情,索性提前收工。 背着箭篓在返程的途中,极为灵敏的听到身后落叶踩踏的声音。 伴随着野兽的浑厚的低吼,娑鲁凭经验判断是只凶猛的野兽。 作为狩猎的熟手,此种状况已经司空见惯了。 她镇定自若,全身戒备,精神高度集中,生死一线间,出任何差错就会交代在这里。 慢慢侧目,余光瞥到一只老虎奔跑着向她呼啸而来的身影。 习惯性的搭箭弯弓,一气呵成,箭竟然没有箭头,娑鲁大惊。 老虎趁着这个空隙巨大的身子腾空而起扑来,速度之快,娑鲁已来不及逃跑,惊恐的瞪着眼睛只看到血盆大口。 林中鸟儿受惊般用力扑扇着翅膀朝天上乱飞,扰动树上的叶子哗哗的响。 将观只是在气头上,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仿佛一只手扼住他的咽喉,双脚也顿住不前。 瞬间移动到娑鲁身边,老虎正吃着刚捕到的美餐。 娑鲁被老虎撕扯的面目全非,成了惨不忍睹的烂肉。 将观大怒,一掌把老虎打飞,老虎摔出几米远,识时务的赶紧逃走。 将观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恨不得自惩掉自己半条命。 他只想到阻止她杀戮,却没有考虑她的危险,才致她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他仔细将娑鲁的尸体拼凑,娑鲁的这一世,就是这样因为将观悲惨收场。 第二次见到袭风,袭风成了汉朝一名随军队沙场征战的女将军,名叫杨英,常年在边塞抗击匈奴,每每作战,凌厉狠毒,杀人无数,自有威名,被人唤战场女屠夫。 汉军已与匈奴鏖战数日,损失惨重,队伍只剩下两百多人,其中还有许多伤兵,援军又迟迟不到,粮草也所剩无几,困境之中的意志如惊弓之鸟极易被摧毁,士气低落的压抑。 汉军被匈奴逼至葫芦谷口前,匈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选择在不远的地方驻扎,呈半包围之势。 众所周知,葫芦谷传闻常有阴兵借道,经常可以听见谷内战马嘶鸣,刀兵相接之声,凡是进去过的人无一生还,所以葫芦谷对汉军来说,是另一条死路。 匈奴将汉军围困在谷口,也不发动进攻,他们就像是在观赏受伤的兽,失去獠牙利爪,流着血液垂死挣扎,只等时间慢慢流逝,渐渐失去生命的光华。 黑色的夜吞噬着广袤无垠的戈壁荒漠,风起吹唱着凄楚的战歌,破败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 黄沙连天,黑压压的延伸方圆千里,只匈奴和汉军两个阵营跳动着火光,给这片苍凉带来几分生气。 汉军已经被围困几日,兵乏马困,物资缺乏,每个人都灰头土脸,一片死气沉沉,燃烧的柴噼里啪啦作响,很多都已经数着自己仅能捱过的日子。 大将军召集所有有军衔的将军上前议事,杨英也在列,大家脸上都是一筹莫展。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向前不能突围,身后的葫芦谷又无法进入,前后都是死路,我们只能能拖一时是一时,希望援军能尽快到来,”大将军痛心叹息,十分无奈。 李将军上前不甘心的说:“说好援军初五会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我看是没有援军会来了,我们可以试着进入葫芦谷,葫芦谷除了有可怕的传闻,还有另一个传说,就是里面有一把神兵利器,使用它的人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反正前后都是死,往前是必死无疑,往后还能有生还的可能,现在我们不如抱着这一线希望,如果我们有幸真的能拿到那把神兵利器,那我们就能进行突围。” 他正属于年轻气盛的阶段,不想没有努力过就板上钉钉去等死。 不远处的低矮山头上两抹修长的身影已出现一段时间,相怀和将观朝汉军这里俯瞰,把他们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如果是以前,将观早就迫不及待的冲下去要和袭风再续前缘了,但是这时他只是静静观察着,眼神却是殷切,相怀看得出来将观不动声色的克制。 “大师兄,你难道真的认为是师父给你们身上下了咒术吗,”相怀对将观说。 将观只是怀疑,不过现在只要提起师父,他的脸色就不会好到哪里,语气不好道:“我不知道,但是上一次袭风的死确是我间接造成的,刚好应了他的咒,我也希望是我多虑了。” 想当年他们师兄弟同在天苑道修行,大方盛为了阻挡将观和袭风之间不寻常的关系更深处发展,明里暗里影射不许谈同门恋情,还整日嚷嚷着已经在他们不知不觉间下了咒,如有违反,必然有一方下场很惨,本着这样的担心,将观不敢轻举妄动。 李将军把这辈子的口才都用在这里,他积极的说服大家放手一搏,充满激情和张力的演说感染了众人,让大家一潭死水般的绝望心境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他们进去必死无疑,我们不上去帮帮他们吗,”相怀问将观。 “这次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出手,”将观回答。 李将军走到大将军面前,抱拳跪下,坚定的说:“大将军,末将愿意以身犯险,进入葫芦谷一探究竟。” 大将军头发胡须发白,脸上多染岁月,他比别人经历更多世间事,性子沉稳如磐,思虑良多。 葫芦谷神秘莫测,里面凶险几分谁心里也没有数,贸然进去,怕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大将军仍是犹豫不决,情绪复杂的说:“进去过葫芦谷的人无一生还,所以近百年没有人敢靠近,你又有什么神通,进去还不是去找死。” 李将军毫不动摇,铿锵有力的说道:“大将军,葫芦谷传闻我们只听过,未亲眼见过,您也说近百年没人靠近,说不定现在葫芦谷已经可以进去了。” 杨英也认为当下是危机万分时刻,但凡有一线生机就要去抓,她在李将军身边跪下请命:“大将军,杨英也愿意进入葫芦谷查探,现在我军士气低下,弹尽粮绝,不进葫芦谷也是等死,倒不如拼上一拼。” 大将军思前想后,还是左右拿不定主意,众将陆续都跪下请求,大将军心情沉重,难以定夺,踌躇半晌还是犹豫不定说:“大家容我晚上考虑一下,明天一早一定给你们个答复。” 将观眉头一皱,他稍微有些担忧,喃喃道:“她怎么变的比以前傻了。” 相怀还不忘说着风凉话,“袭风还是那样,人狠话不多。” 将观望向葫芦谷道:“我们去葫芦谷里看一看。”是危机万分时刻,但凡有一线生机就要去抓,她在李将军身边跪下请命:“大将军,杨英也愿意进入葫芦谷查探,现在我军士气低下,弹尽粮绝,不进葫芦谷也是等死,倒不如拼上一拼。” 大将军思前想后,还是左右拿不定主意,众将陆续都跪下请求,大将军心情沉重,难以定夺,踌躇半晌还是犹豫不定说:“大家容我晚上考虑一下,明天一早一定给你们个答复。” 将观眉头一皱,他稍微有些担忧,喃喃道:“她怎么变的比以前傻了。” 相怀还不忘说着风凉话,“袭风还是那样,人狠话不多。” 将观望向葫芦谷道:“我们去葫芦谷里看一看。” 夜探葫芦谷 葫芦谷前后两端出口狭小,谷中平坦宽阔,上方谷口细窄,里面一阵阴森之气,比清冷夜里坟墓堆的氛围还要让人心生恶寒。 将观和相怀踏入葫芦谷,周围一片荒芜,毫无生命迹象。 开始时寂静的可怕,脚踩在砾石上发出的细碎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气氛十分恐怖。 再往里走,仍是一派荒凉,更添诡异,偶尔有映在两边石壁上的树木光秃秃的枝丫影子摇曳,影影幢幢。 莫名的风从周遭胡乱吹来吹去,四处流窜,伴着阵阵怪声,如泣如诉,如凶兽长啸,如私语,如巧笑,断断续续,音色各异,交织如麻。 若是寻常的大胆人,此刻就已经是汗毛直立,不敢再向前半步。 将观和相怀小心翼翼,警惕的提防着不断往里深入。 突然四周环境大变,仿佛来到阿鼻地狱,脚下是黑色的大地,四周仿佛有边界又仿佛没有边界,上方飘飞着一团团的黑雾,哀嚎声不断四起,通通都是凄凉悲泣,辽远空阔,仿佛声声诉说着悲惨的故事。 突然一团黑雾化成黑影迅速朝相怀攻击过来,相怀本能的防御还击,掌风凌厉,黑影站立不稳趴在地上。 两人定眼一看,黑影周身黑色,只有人的轮廓,两只凶狠的眼睛通红发亮,呲着獠牙。 将观和相怀还没时间反应,接二连三的黑雾化作人影袭来,都十分凶残暴戾,两人和这些黑影缠斗起来。 相怀打退一波攻击,单手捏诀,周围地下伸出无数长鞭,对着黑影凌厉的抽打,黑影嘴里发出长嘶,应是他们吃痛的叫声。 将观本就是魂魄,与这些黑影也算是同出一脉,他飞身而起,在半空中旋转,形成一股超强的气息将周围的黑影推开,黑影许多都受到损伤倒地。 将观落地后与相怀背靠背挨着,诧异道:“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化成了厉鬼。” 只须臾片刻,黑影们都体力充沛又站立起来,无所畏惧,继续朝两人扑过去。 相怀巧妙闪避,手刀一甩,一波黑影被打飞出去。 将观双手捏诀,强大的力量自身体散发出来,一波攻击又被他击退。 黑影们都筋疲力尽的或躺或趴在地上,眼睛仍紧紧盯着两人,戾气丝毫不减,稍过片刻,这些黑影就又如力灌全身,一个个站起来。 将观和相怀两人大为头疼,对付这些黑影不算费力,但是此地凶煞之气甚重,黑影身上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补充恢复,在慢慢消耗两人的体力。 黑影此时接连重新站起,已进入准备攻击的状态,将观和相怀也严阵以待。 突然一阵悠长清脆的哨声从远处响起,黑影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朝哨声的方向扭头转身,抛下将观这两个闯入者。 开始还很平静,黑影皆如朝圣般虔诚,默不作声。 突然所有黑影皆变得狂暴起来,开始向四周用力撞上去,但是一个个都被弹了回来。 将观定睛看去,边缘若隐若现一层薄且透明的结界,原来这些鬼魂一直被困在这里。 黑影不管被弹回来多少次,也不管有多少损伤,义无反顾的继续朝着结界撞去。 结界貌似力量不济,十分脆弱的样子,眼看这些黑影就要撞出去。 相怀看向将观,惊讶道:“这里竟然被人布了阵。” 怪不得葫芦谷里总是传出奇怪的声音,原来是这般缘由。 十几道分布于四周微弱的光束从地底下射出来,直连结界,结界的力量被加强,也只是勉强能阻止这些恶灵的冲击。 观察着光束的分布位置,将观看出端倪,道:“是北斗七星阵,不过并不完整,这些恶鬼应该就是当年葫芦谷之战的兵将,这个法阵看来是一直有人在催动,不然这些恶鬼早就跑出去了,我们可以找到催动这个法阵的人,说不定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相怀也同意将观的意见,道:“按照这个阵法的布局来看,催动法阵的人应该在那个方位,”相怀直指东南方。 两人直往东南方赶去,从黑影中穿过,黑影们一心忙于破结界而出,将观和相怀一路通畅。 途中哨声戛然而止,黑影不约而同都停下了对结界的冲撞,相怀身上生灵的气味又把他们吸引过来。 将观两人立刻察觉反手将黑影打退,快速冲出法阵。 黑影见两人消失,继续在法阵中化作空中漂游的团团黑雾,浑浑噩噩的游荡。 将观和相怀很快找到催动法阵的人,三十左右年纪,身披军人铠甲,皮肤黝黑,面部线条冷硬,自带军人的霸气。 只见那人已十分疲惫,正闭目坐在山脚突出的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之上,身前一把剑插进石头之中,察觉出有东西靠近,那人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木讷,声音沙哑,道:“好久没有见到过生灵了。” “想必您就是萨托将军吧,”将观做拱手礼。 萨托十分意外,感慨道:“没想到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有人记得我。” 仔细凝视着将观两人道:“你们不是人。” 相怀骄傲的抬起下巴说:“我们是神兽。” 将观道:“将军,大月已经亡国了,在葫芦谷之战后不久。” 萨托出人意料的十分平静,没有亡国的感伤,淡淡说:“我早就知道了,我从以前来过的人那里听说了。” “那将军为何如此执着,到现在还死守葫芦谷,不愿轮回,”将观疑惑说,“外界传言两百多年前,西兀国攻打大月,大月军队节节败退,直至打到葫芦谷,只要他们穿过葫芦谷就能直取大月的国都,葫芦谷易守难攻,大月国的萨托将军带领剩下的将士在葫芦谷与西兀国死战,双方全军覆没,从那以后,葫芦谷成了生人有去无回的地方,谷外常能听到谷中传来令人胆寒的战场厮杀之声,是因为死去的将士无法投胎做人,魂魄一直徘徊在谷中。不过今日一看,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萨托微微一笑,其中情绪复杂,道:“传言不假,但也不真,”萨托想起当年一战,都历历在目。 谷中缘由 当年萨托带军队与西兀国军队交战,大月连连败退至葫芦谷中,西兀国的军队已经到达葫芦谷口。 纵然葫芦谷易守难攻,但是大月军队剩下的将士确实不多,只能抵挡一时,时间一久,西兀国必定能打进葫芦谷,后面就是大月国都。 面对强悍的西兀国军队,萨托决不投降,誓与大月共存亡。 万般无奈,决定兵行险着,带着18位愿意为国牺牲的将士,在谷中布下北斗七星阵,在法阵催动那一刻,萨托和18位将士灵肉分离,肉身灰飞烟灭。 萨托让士兵佯装不敌,造成葫芦谷失守的假象诱敌深入,等西兀国将士悉数进入葫芦谷,萨托便催动法阵,将西兀将士全部困于阵中。 西兀国的将军有两个非常厉害的左右手,和和其雅与和和其鸣,他们是一对亲兄妹,和和其雅在军中担任军师,擅长各种巫术,而和和其鸣在军中为副将,骁勇善战,这二人强强联合,对西兀国军队大有裨益。 按照计划诱敌深入,萨托催动法阵,西兀人便知上当,可不管使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突破法阵。 最后,和和其雅为了冲出法阵便对西兀国军队的将领士兵,只除了他的哥哥,都下了重术,把他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恶灵。 即使大月已经不在,萨托仍然不能解除法阵,因为一旦他解除法阵,这些恶灵就会跑出去危害他人,所造成的后果他也无法估计。 虽然当初跟随萨托布下法阵的部下信誓旦旦为国尽忠,九死无悔,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漫长没有希望的前路,让他们其中很多人的意志已经瓦解,变成那些恶灵中的一员,坚持到现在的恐怕只有不到十人了。 法阵的威力渐渐减弱,再加上那些恶灵的怨念越来越深,力量也越来越强,所以法阵,萨托到现在只能勉强维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坚持到最后一刻。 听完萨托的陈述,将观油然而生敬仰之情,拱手道:“将军大公之德,将观佩服。” 萨托倒不敢承受这样的赞誉,自责道:“若不是我当初剑走偏锋,也不会种下这样的祸患。”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窝在一个地方干一件事,相怀都替萨托感到累,在一边小声嘀咕,替萨托不值道:“那些恶灵跑就跑呗,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搞的自己这么受罪。” 将观狠狠瞪了相怀一眼,相怀很不服气,孩子气的撅着嘴,道:“又这么看我。” 此时刚才的哨声又悠扬的响起来,萨托立刻精神紧张,他灌注全身的力量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剑柄尾端,剑一直有往上抽起的趋势。 又是黑影冲撞结界的轰鸣声传来,萨托死死压着剑,看样子结界的强弱变化是萨托在勉力维持。 “这哨声是怎么回事,”将观朝哨声方向遥望,只能看到深远的漆黑。 萨托费力的说:“是和和其雅,每个月的月圆之夜,她都会不间断的吹起骨哨,控制这些恶灵冲撞阵法结界,” 萨托是在强撑着,将观见状上前提气将掌心放于萨托双手上方,输出自身力量于剑身,帮助萨托镇压恶灵。 一番对抗下来,萨托明显力不从心,筋疲力尽,而将观也是费了力,他能想到萨托这些年来的艰辛,不由对他更加感佩。 将观说:“看来这些恶灵这些年积攒的怨气不容小觑,今日我二人前来本是来解决葫芦谷的传言之说,或是借将军的神兵利器一用,不过现在看来两者都行不通。” 萨托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宝剑,剑柄附镂空花纹,剑身古朴,呈古铜色,泛着微弱的光芒,如同主人奄奄的气息。 萨托似离别时的万般不舍,道:“我已经如同枯木,在这世上也逗留不了多久,苍龙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宝剑,随我征战沙场多年,此剑威力无敌,若二位能帮我解决葫芦谷之事,我愿将宝剑赠与。” “即使今日我们不是有事相求,也会相助将军,”将观说,“阵中恶灵煞气太重,不能再留,谷中无日照,我们可以劈山引光照入谷,恶灵见光照自然会烟消云散,但是将军和阵中将士也会消失,所以我需先找天地灵器将你们的魂魄依附于它,将军的苍龙剑灵气十足,是将军和将士们依附的不二之选,明日正午太阳正盛,我留在这里镇守,防止恶灵逃窜,相怀可执苍龙剑于谷顶劈山。” 连年的暗无天日萨托是一点一点捱过来的,他本来就抱着必死的决心苦战到最后一刻,如今有他人相助,萨托的眼中又燃起希望。 安静了片刻,萨托刚刚恢复了些元气,骨哨之声又起,将观和萨托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压下一直有上升趋势的剑,相怀也自动加入,掌中运气灌于剑中。 漆黑的夜空,一只鹰从葫芦谷顶飞起,最终落在一人手臂上。 那人身材娇小,俨然一个文弱少年,瘦削的身体被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袍帽严严实实的遮住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少年苍白的半张脸和鲜红的嘴唇。 鹰啼叫几声,那人嘴角扬起微笑。 天刚蒙蒙亮,汉军大将军便早早集结汉军于葫芦谷谷口前。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决定进入葫芦谷,命令李将军和杨英身先士卒,先进入谷内打探情况,两人整装待发,做好准备后,往谷口走去。 刚走两步突然一只手挡住杨英的去路,杨英顺着手臂看过去,旁边站的两个人十分眼生。 将观和相怀在众人不知不觉间出现,大家都搞不清楚状况,没人看到他们两人从哪里出来的,呼啦一帮人持剑将两人团团围住。 杨英第一反应就是将剑架到将观脖子上绷着脸质问:“你是谁。” “他是你相公,”相怀嘴里蹦出来这句话,他也就是想着逗逗杨英。 “相怀,”将观一声怒斥,眼睛凌厉的盯着相怀,示意他闭嘴,什么时候都能想着玩。 相怀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你不能进去,里面有恶灵,活物进去会被吸髓啃骨,”将观对杨英说。 李将军有些毛躁的上前,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怎知里面有恶灵。” “我们亲眼所见,”相怀轻蔑的说。 李将军冷笑,阴阳怪气的道:“那你们定是进去过谷里了,你们都能进去,我们为什么进不得。” “就凭你也敢跟我们相提并论,”相怀“切”了一下,斜着眼瞧过去。 李将军胸中怒气窜起,道:“我当然不会跟你们相提并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孩儿。” 相怀最讨厌别人说他小孩,指着李将军威胁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相怀,”将观再次呵斥住他。 相怀识趣的闭上嘴,但仍是不甘心,在一边生起闷气。 大将军上前来,抱拳谦和的说道:“请问阁下是何人,这谷中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可有入谷的办法。” 将观轻轻回礼,道:“我和我的师弟只是云游四方的术士,懂得些奇门遁甲之术,昨日入谷查探,谷中恶灵乃是传说两百多年前大月和西兀葫芦谷之战的士兵亡魂,今日正午我和我师弟便会入谷超度亡灵,送走他们,届时再通知大家穿过葫芦谷。” 李将军不相信,他质问将观,“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 相怀悠悠的说:“匈奴兵正在那边吃肉,相不相信我们随你便,你要执意入谷我们也不拦着,后果已经跟你说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李将军也不知道怎么反驳相怀的话,他们话中半真半假,让人半信半疑。 杨英蹙眉,实际上,她竟从心底里相信将观,对大将军说:“大将军,我们不妨就等到正午。” 大将军点点头,吩咐下面道:“都把兵器收起来,让将士们原地等待。” 杨英领命,收剑入鞘,安排了其他人原地休息。 竖息 汉军都在歇着等正午,相怀和将观则在一处站着。 相怀甚觉麻烦,埋怨说道:“大师兄,咱们直接把匈奴打退了解救这些汉军不就行了,非要这么大费周章,要不咱们就把袭风救走好了,反正已经找到唤醒她的方法了,等她恢复力量,说不定师父下的咒就奈何不了你们两个了。” 将观无奈的看了相怀一眼,相怀的幼稚还真是多少年都让他习惯不了。 将观眼神的意思对相怀来说只一下就能心领神会,倒不是他多么能洞察别人心思,因为他遭受将观各种眼神语言不知遭受了多少次,次数多了也就不用猜了。 他哼了一声,小小讥笑了一下,揶揄道:“不就是要遵循世间法则,不要插手。” 相怀语气一转,厉色道:“但是你可要做事凭良心,这样做也是为袭风破例,你想做什么就做得,我想做什么都要受你管制,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不就是倒霉比你晚进师门吗。我们进葫芦谷除恶灵,不就是插手他们的事务吗,就算是尽可能不去干扰,但是他们也会因为你改变轨迹的。再说了,你都要劈山了,这次可是要闹这么大动静。” 相怀愤愤不平,他只能靠着抱怨发泄自己的情绪,谁让他打不过他的大师兄。 将观嗔怒,相怀总是嘴上蹦豆,没少惹他生气,道:“我劈山不单是为了袭风,除魔卫道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如果里面的恶灵不除,总有一天会破结界而出,不知要多几座鬼城,你不要总想着逍遥自在,强迫自己有点责任感行吗,还有,现在袭风性恶,把她唤醒的后果我们没办法预料,万一唤醒她后作恶多端,成为一个大魔头,就会迷失本性,永远沉沦于泯灭良知的杀戮之中,到现在她残缺的灵魂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后果真一发不可收拾,你说我们是杀了她,还是让她杀了我们,我们注定会与她为敌。” 相怀性子不成熟,他想随心所欲,想要自由,将观总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像一个刻板的老夫子,总是用条条框框紧紧的“绑住”他,“束缚”他,其实他也明白,但是性格使然,他也没办法,只能在一边生着闷气。 杨英在离将观两人不远处的小土堆上坐着,她莫名自己有了女孩子心思,会羞怯,忍不住偷偷总往将观这里看,却又怕将观发现。 杨英怕将观他们口渴,其实也是想借着一个由头和将观说上话。 壮着胆子解下腰间的水袋走向将观说:“喝口水吧,”杨英拿着水袋的手伸到将观面前。 将观故作冷漠的扭过头去。 他何尝不是私下看过杨英许多次,塞外多风沙,温差大,日照毒辣,她的皮肤干燥暗黄,像干涸龟裂的土地,与中原闺中不经日晒风吹,整日画眉涂脂的女子相比,杨英显然吃过不少苦头。 李将军蹲在一旁看不过去,他站起来替杨英出头,忿忿不平道:“摆什么架子,杨将军好心把自己剩下不多的水给你,你连句谢谢都没有,以为你自己是谁啊,不识好歹。” “你知道什么,”相怀真想上去教训一下这个欠揍的小子,别人都不吭声,他一直废话。 “那我需要知道什么,才能理解他用这种态度对杨将军,”李将军叉着腰,理直气壮的不依不饶。 杨英不想引战,赶紧呵斥住李将军,道:“李将军够了。” 李将军吃了个哑巴亏,不情愿的闭上嘴蹲下,眼中还是不服气的倔强。 正午时分快到了,将观和相怀提前进入谷中。 将观坐在石台上,萨托从旁站着。 将观准备苍龙剑一拔,便施法镇住法阵,由相怀将萨托魂魄收于剑中。 相怀刚要拔剑,突然苍龙剑光芒耀眼,慢慢往上升,这是有人在破坏法阵。 相怀大惊,他赶忙上前要把剑压下去,将观也暗叫不妙,周身运气便把剑往下压。 萨托这种情况再熟悉不过,不顾自身虚弱,也要出一份力,他也连忙将手至于剑顶,力图压住剑上升的趋势。 萨托明显感觉这次实属异常,往日和和其雅总是会晚上刺激恶灵冲撞结界,现在正是白天,而且这次力量强大,不像是和和其雅所为。 三人皆竭尽全力,也只能保持僵持的状态,相怀渐渐有些力不能及,疑惑不已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古以来,相怀他们从未有敌手,只除了一人。 三人只要一个人撤力,阵法必定会被攻破,所以三人都使出全身的力量。 时间慢慢过去,三人也慢慢疲乏,萨托本来就体力不支,他就要到达极限,再无法战胜这种力量,他恐怕要坚持不住了,脸色难看至极。 法阵中的恶灵也都有感应,都亢奋起来,纷纷化作人形开始冲撞阵法结界。 葫芦谷的另一个地方,一妙龄少女正在地上冥神打坐,鹅蛋脸,柳叶眉,鼻子小巧,皮肤白皙,正是和和其雅。 后面高高的石台上沉睡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浓眉毛,鼻梁高挺,与和和其雅有几分相似。 和和其雅强烈感受到结界正在发生强烈的变化,睁开眼睛,她感觉到千载难逢的机会到了,转身趴在和和其鸣身边,轻声细语喜极而泣,说:“哥哥,我们就要能出去了。” 她吹起骨哨,哨声就像是一种激励,催的恶灵更加勇猛无畏。 将观三人苦苦支撑,最终不敌,苍龙剑“嗖”的窜出,将观三人被震飞出去。 将观勉力站住,相怀和萨托皆躺倒在地,萨托情况最糟,本来之前苦守都要透支精力,再来这一下,自是无力再战,爬也爬不起来了。 结界“呯”的一下,像气泡一样破裂。 黑暗深处,走出一个身影,文弱少年肩头站着一只鹰,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帽檐遮住他的眼睛,只能看到苍白的半张脸和鲜红的嘴唇,他缓缓走来,嘴角总抿着一丝笑意,给人高不可攀之感。 “竖息,”将观瞪大了双眼。 自从天苑道一战,双方都伤了根本,他已经很久很久没与竖息相见了,如今到来意欲何为,将观心中打鼓,不好的预感席卷他全身。 竖息轻启薄唇,声音浑厚,在山谷中回荡,“好久不见,将观。” 相怀从地上站起来,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道:“原来是你,过来送死啊。” 竖息呵呵笑着道:“相怀,你何时成了会说大话的蠢材。” 相怀受不得别人的贬低刺激,蓄势待发道:“给你点颜色,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在说大话。”一马当先朝竖息攻去。 力量悬殊 结界被破,恶灵本以为获得自由,还没来得及高兴,自脚下生起一阵强风,直把他们往谷顶冲,他们接连惨叫着无奈身体不受控制向上,声音响彻山谷。 恶灵们断断续续的被强风往上推送,快到谷顶口时皆化作一缕精气而出。 和和其雅虽然也是魂魄,但与这些恶灵不同,她施法生成保护,罩住她和和和其鸣,来阻挡自己不被强风往上吹。 将观和相怀这边已经跟竖息打的难分难解。 相怀一掌上去扑了个空,竖息瞬移至二人之间。 将观掌中凝气,双手捏诀,有无数水珠凝结成冰刃围成一圈朝竖息刺过去。 竖息单手食指与中指竖起并着,其余手指蜷握置于胸前,冰刃粉身碎骨。 相怀过来与竖息缠斗在一起,双方势均力敌,竟然有不分上下的势头,将观在一旁静观,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当年天苑道一战,竖息是一已之力挑战他们五个,还有他们的师傅,就算是他恢复不佳,他们这一方也是支离破碎,相怀不可能一人就能和竖息打成平手。 将观突然想明白了,大喊:“不好,这是竖息的分身。” 那么本体在哪里,为什么只派个分身来,将观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这个分身应该是个障眼法,就是来拖住他们的,竖息应该是有其他的目的。 将观匆忙对相怀交代道:“相怀,你缠住他,我去找竖息的本体。” 分身顿下,竟然这么快就被看穿,他将目标锁定将观,想要去阻止,但是相怀紧紧缠上不给他机会。 将观来到阵中位置,眼见恶灵皆化作一缕缕精气飞上谷顶,葫芦谷中俨然空荡荡,久违的一束阳光从谷顶口射进来,他瞬间移动到谷口的位置。 果然是竖息,将观惊愕不已。 竖息正享受浑身力量充沛的舒畅,谷中恶灵皆被他悉数吸取转化成自身的力量。 将观明白了竖息分身的作用,分身拦住相怀和他,为竖息争取吸取力量的时间,即使他急急赶来,也还是迟了一步,将观当即一掌打过去。 竖息转过头来一甩手击破了将观的攻击,悠悠正过身来,像是和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含笑道:“将观。” 葫芦谷内和和其雅死命抵抗的防护罩快要被破,眼看就要不敌,狂风戛然而止,她大喜过望收了气力。 竖息体内精力充沛,力量大增,心口无比畅快。 “竖息,那么久不出现,别来无恙,”将观眼中火光四溅。 竖息悠悠然双手相接拼成三角形,不坏好意笑道:“将观,虽然你灵魂残缺不全,无了战心,但还是勇气可嘉,敢来这里找我。” 将观大惊,竖息何时悄无声息的将他的底摸了个透,不免有些丧气,与竖息对决,还是棋差一着。 将观迅速调整心态,时刻做好迎战的准备。 烈日当空,阳光本就毒辣,竖息一番作法,阳光更盛几倍。 “烈日罩顶,不好受吧,”竖息言语中一丝愉悦。 将观本是魂魄,虽然他根基深厚,但是烈日灼烧对他还是有影响,他在这里与竖息斗法,对他十分不利,想从谷口跳下去。 竖息未卜先知般洞悉将观的想法,先他一步挡在他的面前,偏要将观曝晒于烈日之下。 谷中相怀与竖息的分身打得难分难解,萨托实在是无力再战,虚弱的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消耗了对方许久,相怀双手高举合十,整个身体高速旋转,穿过竖息分身的身体,终将其四分五裂。 谷顶,竖息像猫捉老鼠般逗着将观取乐,分身被相怀消灭的同时,竖息瞬间感觉力量被抽走了些,将观趁竖息走神的短暂空档,抓住机会逃进葫芦谷中。 将观一落地便单膝跪地,捂住胸口。 “大师兄,”相怀飞奔而来,担心的扶起将观,担心问道:“你怎么样。” 事态紧急,竖息马上就会赶来,将观不宜解释太多,急急说道:“竖息将恶灵和大月将士的魂魄都转化成了他的力量,不过他的力量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我们一直与他周旋,他吸取的力量会慢慢消失,我们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不能跟他硬碰硬,想办法跟他打消耗战。” “你觉得我会让你如意吗,”竖息御风飘然而下,“我这次就是要速战速决解决你们,”竖息的腔调永远都是不紧不慢,没有抑扬顿挫。 相怀一马当先,凝气为剑,朝竖息刺去,竖息一闪而过,手中出现一条黑鞭,不偏不倚的甩在相怀背上。 将观急忙加入战局。 萨托有气无力的问:“难道我的部下也,”他不敢再往下想。 “他们都已经都被竖息化作精气吸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连鬼魂也做不了了,”将观在打斗间隙回答了萨托的问题。 萨托痛心疾首,他恨不得手刃竖息为他的部下报仇,奈何他已经是油尽灯枯之态,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的在旁边观战,恨自己的无能。 相怀应对十分吃力,被竖息击中多次,敌我力量实在悬殊,他看向葫芦谷出口方向。 将观刚才在谷顶与竖息打斗时体力消耗就十分严重,这时更是力不从心,他脱战而出,相怀来到他身边焦急的说:“我去把袭风唤醒,这样我们就一分胜算。” 将观推开相怀,断然道:“不行。” 说罢继续迎战而上,看来将观是铁了心要自己硬抗下去,相怀也不能违背他大师兄的决心,只能也选择和竖息死磕到底。 晚霞绚烂,就要夕阳西下,汉军已经有很多人等的不耐烦了,李将军更是沉不住气,谷外平静如常,他们都看不到谷中的激烈场景。 “怎么还不出来,”李将军已经坐不住,来回走了好几圈。 杨英坐在石头上,心中总是莫名不安。 相怀实在无力招架,他被重重打在地上,吐了好大一滩血,将观艰难对抗,看上去也支持不了多久,情况十分危急,而竖息毫发未伤,还是游刃有余,应对自如。 相怀站起来闭目凝神,右手并紧竖起食指和中指,左手抓住右手手腕,召唤出毕图和雄毒。 雄毒一出来就缩在一边发抖,一点战斗力都没有,毕图更是可笑,相怀大喊着让他上去助将观一臂之力,他倒好,都不会发力,相怀教他一遍,亲自示范。 毕图好像牙牙学语的孩子,什么都不会,试了半天只会憨憨的撇嘴说我不会啊,不仅帮不上忙,还给添乱。 试了几次,相怀实在想破口大骂两人笨蛋,急的又让他们回了自己的身体里,他顿觉无望,顾不上将观对他的告诫,他要去唤醒袭风,不然他们就要死在这里了。 拼死抵抗 相怀突然出现在杨英面前,把坐在石头上的杨英吓了一跳,汉军这里也引起了骚动,相怀蹲下来万分慌张的对杨英说:“我大师兄现在很危险,只有你能救他了,你好好坐着不要动。” 相怀站起来双手作势就要开始唤醒杨英的第一步,对于相怀突然的要求,杨英自是一头雾水,她噌的站起来,道:“你要干什么。” 现在是十万火急,相怀根本没有时间跟杨英解释,他一把把杨英按下去,急切的说:“大师兄就要死了。” 相怀的话让杨英脑中一片空白,她后怕的瞪着双眼。 这种担心来的十分蹊跷,她根本与将观不熟,竟然在听到他要死的消息,感觉无法自持,她安静的不动任由相怀摆布。 相怀双手结印,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忽然一阵狂风刮起,天空中大片的乌云凝聚。 汉军很多人惊呼起来,有惧怕的说相怀是妖怪,又有人跪下行叩拜之礼,惊喜遇到了神仙,也有人搞不清是神是怪,态度左右摇摆。不管他们如何猜测,都不敢靠近相怀。 杨英坚定地一动不动,她心中无端惦念着将观。 一道强有力的雷电闪着耀眼的光芒被引下来,注入进相怀的身体,众人皆惊叹此等奇观。 相怀明显有些吃力,他的指尖指向杨英的眉心,雷电顺着相怀手指钻进杨英的额头。 杨英只觉一股力量在身体里不断往外涌窜,不停的在体内膨胀,好像要把她撕裂一样,她此刻身体不受控制,想动也没办法动弹。 她痛苦拧眉,忍受着体内力量要强行撑开她身体的痛楚。 她猛的抬起头来,就那么一瞬间,体内沉睡的灵魂被唤醒,红色的火焰在身体四周升腾,似从火中而来。 袭风恢复了,她站起来极度兴奋的感受着力量回归的充沛。 相怀喜出望外,他拉起袭风的手腕就要拖着她去救将观。 袭风一掌打向相怀,相怀始料未及,没有任何防备,被袭风打出很远。 他摔在地上还没搞清楚状况,回头一看,袭风虽然被唤醒,但是她像是个迷了心智的恶魔,无善恶是非之分,眼中半点善意也无,目透凶光,犹如鬼魅,让人不寒而栗,她只有一个念头,杀戮。 相怀心中一惊,难道是唤醒的方法不得法门,入了偏差,还是袭风没了善良,无论如何唤醒都会这种情况。不管怎样,都应了将观的话,相怀肠子都悔青了。 就在袭风袭击相怀的那刻,有人惊呼了出来,袭风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她看向汉军,李将军被袭风的样子吓住了,他趔趄着连连后退,大声喊道:“快跑。” 汉军都拔腿往一边跑,也顾不得匈奴在不远的地方驻扎。 袭风瞬间就出现在汉军的前面,她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抬起手掌心朝上,一团火焰烧起。 汉军都体内灼热,仿佛袭风手里的火点燃在他们身体里,痛苦的扒开衣襟想要把热量散出去。 袭风手握成拳,掌中火苗熄灭,汉军一个个都迅速暴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相怀在一边根本来不及阻止,袭风眼神凌厉的看过来,相怀暗叫不好,袭风根本就不认识他的样子。 没想到将观那边他没有给帮上忙,反倒又惹了这样的麻烦,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相怀心中垂泪,实在乐观不起来了,但不管怎样,他都一定会坚持到最后一刻,相怀赶紧朝谷中跑去,他得去帮将观。 袭风没来由的享受杀戮带来的快乐,她朝相怀追过去。 谷中形势大大不好,将观跪在地上死扛着与竖息法力对峙,他的膝盖已经深深陷进土里,竖息也一直不断加力。 苍龙剑直朝竖息刺来,是萨托费力将苍龙剑掷过去,竖息分神一挡,竟让他需撤了对将观的掌力,才能接住剑的攻击,他朝后飞起,将苍龙剑打向一边,深深插进了石壁。 “真是好一把神兵利器,可惜不能为我所用,”竖息叹惜道。 萨托对于竖息来说不足为患,但是竖息还是觉得他碍眼,只消一招彻底结果了他,竖息手中的黑鞭朝萨托挥过去。 “小心,”相怀及时抓住鞭尾,反击了回去,帮萨托避过攻击。 袭风跟着相怀的身影跑进谷中去,一时寻觅不到相怀的踪迹,恰巧碰上了扛着和和其鸣躯体正要出谷的和和其雅。 袭风不由分说朝和和其雅发力,手中窜出火苗正面打向和和其雅。 和和其雅险险躲过,她把和和其鸣的躯体放下,双手指尖冒出根根白线伸到袭风身边缠住她的四肢和身体,袭风一动也动不了,她发怒的看着身上的丝线。 和和其雅像是操纵提现木偶般操控着袭风,她双手挥舞着,袭风被迫顺着和和其雅的动作。 袭风定力沉气,和和其雅的法术像是失灵般,无论怎么操纵,都无法挥动袭风半分。 火焰从袭风处顺着丝线根根燃烧起来,迅速燃烧至和和其雅,和和其雅惊恐的瞪着双眼,被逼的后退,丝线全部被烧断。她心中已经明朗袭风比她厉害太多,但即使她是负隅顽抗,她也要搏一把。 吹起骨哨,哨声软柔入耳,丝丝萦绕,如温柔的手轻轻抚摸,如醉人的酒让人沉迷。袭风眼神迷离,心智涣散,只觉置身极乐世界之中。 和和其雅心中侥幸,看来这招有些用处。 袭风只片刻便从迷醉中抽神出来,和和其雅大惊,袭风的定力竟如此深厚。 袭风周身一震,破了和和其雅的迷魂术,和和其雅被震出很远。袭风逼近她抬手就要击毙和和其雅时,没曾想身后有人重重的撞过来。 相怀、将观和竖息不知怎的竟打到这里来,相怀恰巧撞到袭风的背,他扭头看去,吓得大叫一声:“天啊”,赶紧翻身躲到一边,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袭风,”将观看着袭风,一脸不可置信。 “大师兄,你别靠近袭风,她现在谁也不认识,见人就杀,”相怀赶紧提醒将观。 袭风自然饶不了相怀,她怒气冲冲的掌中凝火,朝相怀甩过去。 相怀一个翻身躲过,袭风紧接着同相怀厮打在一起。 袭风的出现出乎竖息的意料,甚合心意道:“没想到袭风竟也在这里,你们五个全到齐了,真是天助我也。” 将观立马做好继续战斗的准备。 竖息手中的黑鞭化作一股黑色旋风,直钻入地下,慢慢地上出现一个黑洞,里面黑云密布,神秘莫测,阵阵阴风吹上来,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什么”将观惊讶至极。 “你可曾听过无尽地狱,”竖息得意的说。 无尽地狱,传说无论神鬼,从来都是有进无出,也从来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知道里面可怕至极,所有人都畏惧三分。 无尽地狱的由来无从追溯,将观只是之前听到过只言片语,今天也是第一次见,震惊道:“你竟然能打开无尽地狱的大门。” 竖息不紧不慢说道:“今日该是做个了结了。” 话语刚落,竖息对将观发起攻势,将观当下已是强弩之末,勉强几个回合后,竖息精准扼住将观的咽喉,居高临下往下压,要将他送入无尽地狱。 将观垂死挣扎,悬空不下,他脚下便是无尽地狱,将观不敢松懈,一旦下去便无重见天日的可能了。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不再自己身上,和和其雅扛起和和其鸣的躯体偷偷溜了出去。 相怀这边已经抵挡不住袭风的攻击,他重重摔在地上,鲜血从口中喷出,半吊子袭风还是有点本事。 余光刚好瞥到将观处于千钧一发之际,相怀卯足力气飞身而起攻向竖息。 竖息另一只手一挥,几颗黑钉狠狠将相怀钉在山壁上,令其动弹不得。 将观自身损耗十之八九,他与竖息僵持,脸色发白,虚弱尽显,有昏厥之状,浑身痛苦难当,他难受的大叫起来。 “大师兄,”相怀拼命挣扎想要挣脱。 袭风听到将观的惨叫不禁顿住,她开始意识混乱,脑中混沌不堪,一阵乱麻之后,慢慢有了自我。 “将观,”袭风真正醒了过来。 看到将观所处的困境,袭风立马开始蓄力,身后出现一只火鸟,袭风双臂呈大鹏展翅状,火鸟朝竖息尖鸣着冲过去。 竖息只能丢下将观这边,腾出手来对付袭风。 将观像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轻飘飘落在地上,虚弱的匍匐在地上站不起来,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意识处在清醒与模糊的一线之间。 二世终,三世起 开启无尽地狱花费了竖息很大气力,再加上与将观他们战斗消耗了不少的力量。 他原本想着趁相怀和袭风缠斗在一起时,先将将观打入无尽地狱,再逐一清算两败俱伤的相怀和袭风。 可是袭风的苏醒打乱了他的计划,现在他的力量有点跟不上,所以他要速战速决。 袭风沉睡太久,加上现在的身体是人身,力量相对比以前是大打折扣。竖息即使精力被消耗许多,他还是能勉强压制住袭风。 竖息用法术制造了一个牢笼,暂时困住袭风,他不能再在袭风身上消耗精力,当务之急,能消灭一个是一个,他将矛头对准最虚弱的将观,抬手凝气,一掌就要结果将观的性命。 将观已无力回天,做好死亡的准备,忽然一个人影挡在自己的面前,用身体接下了竖息的伤害。 是袭风,危急关头,袭风破开束缚,眼看已经来不及使用法术阻止竖息,只能用身体来保护将观周全。 鲜红的血液顺着袭风的嘴角流出,将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心痛愤恨交缠,但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呻吟无声,这种无力无奈的感觉让他恨死了自己。 袭风固执的挡在将观面前,竖息一掌一掌打下来,每一掌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但她心中只有保护将观这一个信念。 “袭风,”相怀心急如焚,他大叫一声,终于挣脱开来,迅速闪身至竖息身后,直接把手插进他的身体,将竖息的心脏挖了出来。 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走,竖息身体一顿,他回身攻向相怀,相怀来不及还手,被竖息打了个正着,捂着胸口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刚刚太过专注于将观这边,忽略了相怀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竖息内心止不住自责和后悔,正要上前把心脏夺回来,身体才腾至半空,却有一股力量抓着他往无尽地狱的方向拖。 萨托不知何时撑着单薄的躯体前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抱住竖息的一条腿,要把竖息拖入无尽地狱,为自己的部下报仇。 “将观,苍龙剑多年来随我征战沙场,今日我便将它托付给你了,”萨托最后伤感的嘱咐道,做着最后的诀别。 竖息没了心脏,力量被大大削弱,一如当初天苑道一战后大为损伤,连萨托这么弱小不放在眼里的游魂现在都能牵制住他。 被萨托向下拽下去几尺,眼看无尽地狱入口离他越来越近,他双手发力,一团黑雾呈线性缠绕周身不断下移,至萨托处不断撕咬着萨托的手,强制让萨托松开,紧接着一掌将萨托打入了无尽地狱。 “将军,”相怀半跪在地上,向前伸着手,他的精力也已然耗尽了,只能眼看着无尽地狱的入口慢慢关闭。 竖息一个腾空,趔趄站回地面,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捏在相怀手中。 相怀慢慢起身,作势要将手中的心脏捏爆作为威胁,挑衅的看着竖息。 不甘心的看了心脏一眼,竖息捂着胸口逃遁去了。 相怀体力不支轰的一声倒地,竖息再不走,他连装模做样的力气都没有,现在终于能松下一口气。 待力气恢复了些,相怀来不及考虑自己,他赶紧踉跄且滚且爬的来到将观和袭风的身边。 袭风早已经气绝身亡。 将观的情况同样十分糟糕,他已经接近透明的状态,再耗下去就会魂飞魄散。 相怀没有办法带着这样虚弱的将观的魂魄四处折腾,只能把将观送入轮回,让他转世为人,慢慢修养神魂。 自萨托坠入无尽地狱,苍龙剑便失去了光泽,像一把生满铜锈的青铜废剑。 不过半日,汉军援军到达击退了谷外设防的匈奴,他们发现死在葫芦谷外的汉军体表无一例外都无致命损伤,死因皆是体内烧灼而死。 而葫芦谷中像是经过一场不是人为的大战,所见之处,残垣断壁,处处的怪异谁也无法解释,慢慢成了流传民间的一桩怪谈。 若将观没有因为袭风插手葫芦谷之事,再撑一日,就能等到援军,袭风大概也不会死吧,这让相怀开始笃定,师父很有可能给将观和袭风下了咒。 真正让将观下定决心不再见袭风是他们相见的第三次。 自从相怀将将观送入轮回后,相怀便形单影只,总是独自一人,毕图整天冒傻泡,雄毒总是瑟瑟缩缩的,相怀跟他们也玩不到一起去。 光阴似箭,相怀整日游戏人间,不知不觉又过了400多年。 长安闹市的一条宽阔大街上,熙熙攘攘的街道。 一辆花车缓缓前行,所到之处,路的两旁挤满了人,男男女女都激动的尖叫着,“方生艾,”“方生艾,”“方生艾,”“......”许多人都狂热的呼喊着这个名字。 相怀被热情的人挤到街边,不明所以。 他初来乍到,这种场面倒让他不知所然,花车的四周轻纱垂幔,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端坐的模糊人影。 “方生艾是谁,”相怀下意识的小声嘀咕。 “方生艾你都不知道,他是个非常俊俏的公子。” 旁边一个大妈嫌弃的说道,好像相怀不知道就是罪过。 “谁说的,方生艾是个绝世大美女,”另一边一个男子不满地说,大有女神被玷污的气愤。 “方生艾是个俊俏的公子。” “是个大美女。” “是俊俏的公子。” “是大美女。” “......”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一直争论不休,相怀为图耳根子清净,溜到别处去了。 相怀糊涂了,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让人分不清男女,相怀对此来了兴趣。 根据相怀的打听,最近长安来了一个有名的民间歌舞团,方生艾是这个歌舞团的招牌,此人舞姿优美,身段飘逸,寡言少语,常年佩戴面具,外人从未见过其真面目,也从来有人知道他是男是女。 就是这样,才让人更好奇,只冲着模糊身影都有人一掷千金。 晚上歌舞团在长安最豪华的酒楼表演,场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很多都是冲着方生艾来的,相怀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坐。 几个节目过场般结束后,终于轮到压轴的。 方生艾一出现在台上,立刻炸了锅,许多人都开口叫好,有的女子反应激烈不断尖叫,脸涨的通红,都要晕过去了。 相怀捏着桌上的零食放进嘴里,忍不住嘲笑,真是没见过世面。 台上的人身着一袭白色舞衣,宽大飘逸,一副含笑面具遮住面庞,面具下还有一尺长布,正好遮住了脖子喉咙处。 音乐响起,方生艾随着节拍开始翩翩起舞,刚才还喧嚣的酒楼一时竟神奇的安静下来,人们皆屏息观看。 方生艾舞姿时而刚猛,时而优雅,时而羞涩婉转,时而不羁,一会儿是女子的曼妙婀娜,千娇百媚,一会儿是男子的刚猛有力,热血沸腾。 果真分不清男女,一曲跳完,引的台下的人阵阵喝彩,奇人异事见的不少,相怀还是不禁感叹道:“这人有两下子。” 表演结束,即使大家意犹未尽,班主还是坚决谢绝所有人要见方生艾的要求,保留方生艾的神秘感可是他赚钱的秘诀。 相怀这边越发来了兴趣,他倒要看看这个方生艾的模样,如此故弄玄虚,说不定面具后面是个大丑男。 美男子 晚上,客栈的房间里,方生艾跪坐于梳妆台前,伺候他的小厮为他整理好床褥后,在方生艾无其他吩咐下,自行退下。 相怀抱着苍龙剑坐在方生艾身后的房梁上。 四下无人时,方生艾方取下面具。 相怀悠然的晃着悬空的一条腿,道:“你竟一直戴着面具,也不嫌麻烦。” “谁,”方生艾赶忙将面具戴在脸上,看向声音来处。 “还遮,”相怀一个弹指,方生艾脸上的面具应声被打落。 看清楚方生艾的脸,相怀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正经起来,身子不由挺直,他惊讶且欣喜的瞪大了眼睛,呼道:“大师兄,”噌的一下从房梁上跳下来,“大师兄,竟然是你,”相怀朝方生艾跑过去。 “你是谁,”方生艾站起来警惕的与相怀保持安全距离。 “是我,大师兄,相怀,”相怀喜不自胜,高兴的都要手舞足蹈了,“我找了你很长时间了,终于找到你了。” “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对于突然冒出的相怀,将观始终保持着戒心。 相怀高兴过了头,他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手也不知道该放哪儿,激动的说:“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也对,你现在是肉体凡胎,前尘往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你肯定认为我是个疯子,哎呀。” 相怀语无伦次,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说能让方生艾相信。 方生艾趁着相怀苦思冥想之际,小心捡起面具迅速戴上,扭头便朝门外喊道:“快来人,有刺客。” 一声令下,外面的看守直接破门而入。 方生艾回过头来,屋内空荡荡的,相怀竟无了踪迹,窗户紧闭,四周完好无损,无声无息,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守的人房间四周都搜了个遍,半个人影也没见。 相怀坐在房顶上,听着下面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一声叹息,道:“大师兄,你也太不厚道了。” 客栈外,班主笑脸相送一位不速之客,等那人登车走远,回过身来一脸的忧心忡忡。 他半夜敲开方生艾的房门,所幸方生艾还未歇下。 两人相对而坐,班主眉头紧锁。 方生艾戴着面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说:“班主,我又没说不去,为何还满脸忧愁。” 班主蹙着眉,忧心道:“我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 “班主放宽心罢,公主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方生艾安慰班主。 班主一声叹息,道:“长乐公主我们万万是不敢得罪的,真是要委屈你了。” 长乐公主在整个长安城真真是“威名”远播,霸道蛮横,骄奢淫逸,尤其喜好男色。这次说是请方生艾去表演,其实就是命令,让人不能推拒。 将观表面不动声色,广袖中的手紧紧握拳。 第二日晌午,长乐公主府便派来轿子接方生艾过府演出,班主后面坐着轿子紧紧跟着,只祈祷事情不像想象中那么坏。 来接方生艾的队伍前后有十几个人,声势不小,足见长乐公主的家底之后,奴仆之多。 相怀混进了队伍,假装成一个小厮走在方生艾的轿子旁,本来他平日里穿的就是不起眼的粗布麻衣,没人抽时间来怀疑他。 轻唤了声,“大师兄。” 方生艾一个激灵,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是你。” “你昨天那样对我,我可是记仇了,我这才一转眼的时间,你竟要去公主府了,那长乐公主风评臭的满大街都闻得到,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会完好无缺的,要不我直接把你劫了去,省的这么麻烦,”相怀说。 方生艾也不怕相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叫我大师兄,我不曾与你见过。” “反正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只管信我就行了,”相怀道。 方生艾无奈一笑,他不信又能怎样。 长乐公主府气派非凡,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雕梁画栋,使人眼花缭乱。 方生艾匆匆入府,加之心中忐忑,没有心思去见识府中的风光。 晚上长乐公主府中宴客,台下坐满了朝中大臣的家眷。 丝竹声声中,方生艾一丝不苟的在舞台上跳着他熟悉的舞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魅力。 长乐公主坐在台下第一排,跟旁边的太子有说有笑道:“这民间歌舞团现在在长安可是风头正盛,尤其是这方生艾,舞艺超群,盛名远播,妹妹我今日特地请太子哥哥鉴赏。” 一女子谄媚的伸脖子过来讨好,道:“这方生艾听说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是男是女谁也看不出来,只听说此人姿容极美。” 说话的,正是忠武将军的女儿,季如意。 长乐公主轻蔑一笑,这季如意她是一直看不上的,尤其是自己话里话外不停表示着对她的嫌弃,可季如意还不住的热着脸贴上来,更让她看不起。 长乐公主没有理会,自顾自的跟太子说话:“本宫今天就让大家看看这个方生艾到底是个俊俏的公子,还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相怀在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发生什么事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歌舞表演完毕,方生艾和歌舞团的班主被人引导着一齐在台下跪拜长乐公主及太子殿下。 长乐公主悠悠然说道:“听说方生艾姿容世间无匹,雌雄难辨,今日,便把面具摘下来,让我们一睹风采。” 班主跪着上前些,连忙哀求,“公主,方生艾是小人从乡野寻来的,不上大雅之堂,怕冲撞了公主。” “大胆,本公主让你们干什么,难道还要征得你的同意吗,”长乐公主不怒自威,吓的班主直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长乐公主看向方生艾,强硬的命令道:“把面具摘下来吧。” 方生艾宠辱不惊,他颀长的手指解开面具的束带,从不轻易摘下的面具被拿下来,露出藏了多年的惊人之姿,周遭一片寂静,皆好奇的伸着脖子看过来。 面具后的面孔优雅脱俗,皮肤白皙,晶莹剔透,好似玉人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长乐公主眼睛一眨不眨,太子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方生艾挪不开眼,季如意望进方生艾的眸子里无法自拔。在座的宾客许多都屏着呼吸,被这张美轮美奂的脸惊艳到了。 自此以后,方生艾成了人们口中的长安第一美男子。 心生恶寒 “长安第一美男子,”相怀瞅着方生艾的脸实在是看不出哪里好看,他照着镜子,里面的面孔别提有多顺眼,“怎么就没人这么说我,我长的也不比你差啊。” 方生艾慵懒的侧卧于矮榻上,相怀的幼稚让他想笑,斜眼说:“你不是神兽吗,还在乎这些虚的。” “神兽也是有七情六欲的,”相怀反驳,他突然惊喜的跑到方生艾身边,“你相信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了。” 相怀昨晚花了好多口水跟方生艾述说他们的事情。 方生艾摇摇头,道:“不相信。” 害的相怀白高兴一场,他败兴的一边坐着去。 “班主现在应该是出了长安城了吧,”方生艾顺口一提。 相怀是看不上那种人的,视财如命,嗤之以鼻说道:“你理他做什么,那人把你卖了个好价钱,长安公主给他的银钱够他一辈子挥霍了。” 昨夜长乐公主从班主手中硬是把方生艾买下,闪闪的银子照亮了班主贪财的脸,哪里会再顾及方生艾的死活。 “看他平时对你那么好,还以为多情真意切呢,也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好在我快饿死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口吃的,才让我能苟活到现在,”方生艾这点恩情是在心里记着的,虽然那班主是因他小时候模样俊俏才救他,利用他赚钱,他心中明镜一样。 相怀不以为然道:“你说你运气也是挺背的,没投胎成个富家公子哥,倒成了个街头卖艺的,”想到这里,相怀不禁嗤笑起来。 相怀这一笑肯定有什么坏心思,方生艾心似乎被抓起,“你笑什么。” 相怀边幸灾乐祸的笑着边说:“你现在竟然沦落到以色侍人,要是以后把你唤醒,你还不被气死啊,”相怀想想就忍不住笑。 方生艾刚想发作,门外有人通报。 相怀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手中多了一个托盘,盘中整齐叠放着件长衫。 相怀摸着衣服的料子,轻薄柔软,质量上乘,他把托盘放到方生艾面前,道:“太子差人送来的,正在前厅,让你换了衣服赶紧过去,他对你还真是上心。” 方生艾感觉头脑发涨,十分反感,都不愿抬眼一看,好歹自己是个男人,竟被太子给看上了,他对龙阳之类的事情是打从心底里厌恶。 昨夜太子对长乐公主说想带走方生艾,为自己解闷作伴,但长乐公主以宫中人多嘴杂,别有用心者甚众,恐怕会传出不像话的事来,推拒了太子的要求,不过长乐公主帮太子代为照顾方生艾,太子可以常来公主府。 长乐公主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拉近她和太子的关系,来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面对方生艾,长乐公主也是动心的,她也想将方生艾收为自己的男宠,不过被太子看上了,她自然不好沾染,她妥帖的把方生艾安排进自己的别院。 方生艾不想碰那个龙阳太子的任何东西,他坐起来,斩钉截铁的说:“你不是要唤醒我吗,现在还没找到法子吗。” 相怀呆住了,心虚的像是被师父发现没做功课的样子。 “你说你我最后分开已经过了400多年,这400多年你其实是没找对吧。”方生艾愠怒的眯着眼。 相怀嘴硬的说:“我找了,还没找到,我现在马上去找,”相怀正事赶紧忙起来,正要出门去。 “回来,”方生艾急急叫住他,“你不是要贴身保护我吗,那个太子,你帮我看着点。”方生艾非常怕那太子要对他做出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 相怀突然玩心大起,他清了清嗓子,端正坐下,调皮的说:“你求我啊。” 方生艾气的抓起身边的物什扔过去,可惜准头不行,擦着相怀的耳边过去。 最终方生艾被迫从命,穿上太子送过来的衣衫。 虽说这个太子无能懦弱,摆不上台面,但相怀还是不得不佩服他的审美,衣服上了方生艾的身,竟能令他在自己眼前一亮,炫然夺目。 方生艾一甩袖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去见太子。 相怀不声不响的躲在殿中的一个角落,他非常痛恨人类的跪拜之礼,那太子身份再尊贵,也是受不起他的行礼。但是方生艾一介凡人必须遵从,为了不给他添麻烦,也为了不暴露自己,更为了保护方生艾,他选择把自己隐匿起来,而不是随身跟从。 太子与长乐公主早已等候多时。 方生艾出现在太子面前,太子目光就不曾从他身上移开。 衣衫垂顺,飘逸出尘,方生艾仿若九天上下来的仙人,身上不沾半点污秽,神圣不可侵犯。 方生艾恭敬的跪下行礼,“小人见过太子殿下,公主。” 太子眼中流露出欣赏爱慕之情,“抬起头来,”太子饶有兴致的说。 方生艾把厌恶藏起来,垂着眼眸抬起头。 太子只定定看着,没有任何举动,像是在细细观赏意见出色的作品。 片刻之后,吩咐侍从道:“拿朱砂来,”视线仍紧紧锁定在方生艾身上。 侍从麻利的把朱砂呈上来,旁边还斜倚着一直毛笔。 太子拿过毛笔蘸了蘸朱砂,仔细在方生艾的眉心处点了个红点。 朱砂鲜红,更衬得方生艾肤白如雪。 太子满意极了,还继续细细欣赏着方生艾的脸,侍从有眼力劲儿的接过太子手中的毛笔。 太子宠溺的说:“不必多礼,快,坐到这里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方生艾,唯恐少看一眼。 方生艾不情不愿,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他硬着头皮坐在太子身边。 太子毫不掩饰直勾勾的盯着方生艾,关切的问:“你在公主府可还习惯。” “回太子,公主待小人十分周到,”方生艾回答。 长乐公主含笑道:“太子哥哥吩咐的,妹妹必定尽心尽力。” “若有何需要,直接跟公主说,也可让人传话于我,”宽大的衣袖下,太子的手轻轻摸上方生艾的手。 方生艾被摸的地方如同针扎,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他惊慌起来在太子面前叩拜,以此来逃避太子的别样宠爱,“太子如此关心小人,小人受宠若惊。” 太子的小动作相怀是看在眼里,也被太子的别致癖好雷的外焦里嫩。这个太子表面上也是人模人样,儒雅俊秀的人儿,可惜生错了性别,大师兄被占了便宜,相怀自然是气愤的。 方生艾身上的涔涔冷汗都要被逼出来,他暗下又急又气,相怀怎么还没有动作,留他在此受如此奇耻大辱。 “本宫与你说话,不必行此大礼,”太子亲自上前把方生艾扶起来,趁机还想占些便宜,方生艾一阵犯恶心,他偷偷冲相怀的方向投去求助的目光。 相怀手指一点,太子瞬间头晕目眩,腿脚发软,扶着额头就倒下去,众人呼啦一下围住太子。 旁边的长乐公主也急忙上前关心,“太子哥哥,你怎么了。” 眩晕一阵阵的一直减轻不了,太子闭着眼睛表情痛苦,“我不知为何头疼的厉害。” “快去找大夫来,”长乐公主吩咐下人。 方生艾被忘在一边,他暗自庆幸,长长舒了一口气,朝相怀看过去,相怀一脸得意,像是在邀功,方生艾却回以埋怨的目光,早早不下手,害他提心吊胆这么久。 暗恋 公主别院花园繁花似锦,甚是好看,红的粉的花儿,招来五彩缤纷的蝴蝶。 花朵簇拥之中立一座亭子,方生艾坐在亭中专门安置的榻上踹了站在旁边的相怀一脚,“离我远点。” 相怀不疼不痒,他拣了桌上的一颗葡萄塞进嘴里,“我之前说把你带走,你害怕我对你别有用心,现在你因为那个龙阳太子让我带你走,我就不,”相怀觉得逗方生艾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 将观能任他欺负的时机只此一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方生艾气的抄起身边的一个小物件冲相怀扔过去。 相怀轻松躲过,说:“我要带你走,你每天的吃喝拉撒我都要操心,麻烦死了。” 方生艾翻了个白眼,不去与相怀进行无用的计较,躺倒在榻上小憩去。 正午时分日头正好,方生艾侧卧在榻上,呼吸均匀。 季如意从不远处缓缓走来,撞见方生艾正在休息,刻意放轻了脚步,她停在方生艾面前,痴痴的看着他迷人的睡颜,眉如墨画。 此时相怀正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季如意正是冲着他的方向,她脸上的表情相怀看的一清二楚。他嗤笑一声,那季如意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阳光慢移,射进亭中,方生艾只觉刺眼,他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季如意立刻撑开手中的手绢为方生艾遮挡眼前的一抹阳光。方生艾眉头舒展,季如意喜上眉梢,她静静的,都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惊扰到方生艾。 相怀就当是看场笑话,没想到他的大师兄暗地里还有这么一个疯狂的爱慕者。 “季小姐,你在干什么,”带着些许质问的声音传来,丫鬟打扮的云眉冷着脸过来。 相怀瞪大了眼睛,咻的一下直起身来,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不是别人,正是袭风,袭风竟然在公主府。 季如意像是被人发现她的小秘密般有些手足无措,“我只是看到方生艾在这里来问候他一下。” 季如意冷静下来想想,她好歹也算是管家小姐,云眉再高贵,也只是公主府的一个驱使奴才,想到此,季如意没了惊惶,反倒有些生气云眉搅了她的好事,“只是走近了才发现他睡着了,怎么,本小姐上前打个招呼你也要管。” 云眉并不惧怕季如意的身份,不卑不亢道:“奴婢自然不敢管李小姐,只不过方生艾是公主特殊的贵客,李小姐最好与他保持距离。” 季如意自然清楚云眉口中所说的特殊是什么意思,公主与太子的身份压她一头,她不敢忤逆,但是云眉这么个小小的丫鬟竟不知轻重的来管教她,让她非常不舒服,强忍下心中怒气,季如意白了云眉一眼,识趣的走了。 云眉冷眼看着方生艾的玉颜,相怀可是慌了神,千万不能让他们看对眼。 方生艾这时要悠悠的醒过来,微眯着眼,模糊中一个女子站在面前。 眼看方生艾就要醒过来,相怀赶忙一个弹指,方生艾“磞”的脑袋往后一仰,昏了过去。 “好险,”相怀庆幸自己的及时。 “方生艾,你怎么了,”云眉上前察看方生艾的状况,对方没有知觉,她抬起方生艾的胳膊就要把他送回房间。 相怀急忙从房顶跳下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方生艾身前,道:“让我来吧。” 相怀轻松背起方生艾,笑着说:“不用劳烦姐姐了,他这是旧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不跟云眉掰扯,相怀赶紧带方生艾离她远远的。 这几日相怀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自己关在屋里废寝忘食的去研究唤醒之法了,方生艾也是几天没有见他。 所幸宫中出了些事情,搞得太子焦头烂额,没空出来找他。 不过公主时不时的会找他谈话,偶尔还会看他表演,趁机适可而止的吃吃豆腐,要不是太子这层关系罩着,公主都可能要献身了。 这夜,长乐公主来了兴致,方生艾只能在屋里表演起独舞来,方生艾内心烦倦不已,面上也只得云淡风轻。 公主的贴身婢女过来在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公主便叫停了表演,两三语打发方生艾回去,这正中了他的下怀。 整日被这些太子、公主呼来唤去,厌恶的很,偏需面上挂笑,虚假的感恩戴德,更可恶的是相怀还以此为乐,硬生生要他在公主府受罪。 出了房门朝休息处走,方生艾刚行走不久,远远看到一丫鬟打扮的女子进去公主的房间,想必这人有特殊的事情,公主要亲自召见。 呼啦一下人全部被遣散出来,是要进行什么秘事,方生艾好奇的多看了那丫鬟两眼。 那天亭中睡醒时朦胧中看到的身影又浮现出来,方生艾有强烈的感觉,这个丫鬟与那女子是同一个人。他停下来问给他引路的丫鬟:“刚才那位进去的姑娘是何许人也。” 丫鬟回答:“那是府里的奴婢云眉,她是管家手下负责采买一些公主吩咐的东西,经常不在府内,可能这会又给公主寻了什么宝贝吧。” “云眉,”方生艾喃喃自语,为什么他总觉得她很熟悉。 太子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急不可耐的约上方生艾去野外打猎,作为幌子的公主当然也得随行,季如意不知哪里来的消息,也巴巴的贴上来。 方生艾赶紧通知相怀,那个龙阳太子又要来打他的主意了。 打开相怀的房门,屋里挂满了纸张,上面都是些奇怪的符文,连地上也叠了几层,简直要无法下脚了。 方生艾往里走,看见相怀盘坐在地上抱着头,额头贴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相怀,”方生艾小心翼翼的走近唤他,这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 相怀突然抬起头来,一脸生无可恋,“我还是找不出来唤醒的法子,都怪我学艺不精,我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把师父当初教的当放屁。” 他冥思苦想了好几天,还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先别想这些了,太子又邀我打猎。” 相怀没兴趣的看了方生艾一眼,“去就去呗。” 相怀见怪不怪,没有任何要跟过去的意思,在当务之急的寻找唤醒之法面前,一切都是小意思。 方生艾不明白相怀这是装傻还是怎样,强调一遍道:“你得跟我一块儿去。” 此时相怀烦得很,没把方生艾的话放在心上,他自顾自的嘀咕着:“我可以试试这种法子,看行不行的通。” 看相怀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方生艾气愤的重复一边,“你得跟我一起去,是太子邀我出去。” 相怀一脸不耐烦,“我想事情的时候你别来打扰我。” 托着腮接着他原来的思路继续往下想。 方生艾一口气憋在胸口,“嚯”的站起来道:“我还不知道你做事竟然这么认真。” 他可不愿意低三下四的去求相怀,赌着气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