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妞不挡之勇》 第一卷人设 【本集出场人物】 1:常凯申 年龄:15+,心理年龄至少50+ 法号:法克油 性格:两把菜刀闹革命,不怨天,不尤人,不气馁,不自艾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伪(刚刚渡劫成功) 修真资质:根骨顽劣,进入修真界的年龄也偏大了一点,起初没人觉得他能在修士这个行当混出什么名堂。 期待值:猪脚 他来自地球:不问前世如何,今生他进入修真界唯一的动力就是找寻一条回家的路。哪怕只是回去看一眼也行。 蓝颜祸水:他的身上隐隐向外逸散着一股木樨香气,幽澈、冷冽、决绝!这彻脑裂鼻的香味,远非薰香所致,竟是天然自发的处子香氛。他拥有十块刀剜般清晰的腹肌。你的鬓角飘逸如仙。看过他的人都说,他是这个世界最漂亮的男人。 预备役和尚:他是摩诃无量宫的佛修,菩提法会的渡劫状元,法字辈弟子的大师兄,张口小衲闭嘴贫僧,虽未削去三千烦恼丝却进入角色超快。 破开心魔任我行:渡过红尘天劫,成为修士之后,他在心魔幻化的神雕世界获得了无数武学绝技,从一介书生摇身变为宗师武圣。 剑神化身:他拥有多种威力无穷的秘剑意,别人要苦苦悟道却不可得的武道境界,对武商巨高的他来说只需要亲眼见一遍就能上手。 天生的mvp:精神强度坚若磐石,有一颗钢铁般的大心脏。 目前的野望:在摩诃无量宫成立一个法字辈弟子联盟,自己做老大。 2:那笛 年龄:11+ 法号:法琉璃 性格:每日三省,知错则改,不盲从于权威,骨子里极其自我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伪(刚刚渡劫成功) 修真资质:出生时「胎衣覆体、不染母血」,万里挑一的良材美玉。 期待值:☆☆☆☆☆☆☆☆☆☆☆☆☆☆☆☆☆☆☆☆☆ 预备役尼姑:你是摩诃无量宫的佛修,菩提法会的渡劫榜眼,法字辈弟子的二师兄,师门长辈眼中的沙门千里驹 金发紫眸:你的母亲来自一个遥远的西方,在那场鸦片战争式的dna战争中,你的母系基因干脆利落的击败了你的父系基因,将你的发色和瞳孔变成了殖民地。 变装大萝莉:漂亮的你爱以男装形象示人,但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您的性别,他们将这种现象贬称为「女权主义」。 奇才剑种:你是西顿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剑豪,掌握「观自在遍照」、「亢龙有悔」两大秘剑意,如果不是碰上一个变态师兄,你本该是小佛洲乃至整个阎浮世界最有前途的天才剑修。 傲娇俏佳人:你超级看不起那些倒贴帅哥师兄的花痴女,世上只有藤缠树,哪有树缠藤。 太子党:你有一个家族长辈在摩诃无量宫修行,辈分、实力都不低,但你从来不屑背靠大树好乘凉。 目前的野望:获得护体罡气,练剑练剑练剑再练剑,直至成为天下第一剑修。 第二卷人设 【本集出场人物】 1:宗珩 年龄:11+ 法号:法明 性格:铜锣湾浩南哥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伪(刚刚渡劫成功) 天罡:析木神罡 修真资质:良材美玉。 期待值:☆☆☆☆☆☆☆☆☆☆☆☆ 预备役和尚:他是摩诃无量宫的佛修,率先杀进小须弥世界的六勇士之一。 无所不知:修真知识渊博的不像话,很有专业人士的范儿。 铜锣湾抗把子:第一时间就拉拢了两男一女三个小弟,都是第一批杀进小须弥世界的豪横之辈。 花样美少年:长得很有男猪脚的范儿,不但气质很王者人也巨帅无比,当他沉默着,用冰镇矿泉水一样明亮的眼睛遥望远方时,相信任何一个见到他的女人都会像点燃的导火索一样迸发出沉睡的母性。如果不是有个大师兄在前头挡着,他将是摩诃无量宫乃至小佛洲最帅的男子。 奇才剑种:拥有「推纱望月」秘剑意,以他的幼.齿年龄,算的上是小佛洲前途最光明的天才剑修之一。 蔫巴虎:他有心想在摩诃无量宫混出个领袖地位,没想到却偏偏碰上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对手。 目前的野望:千年之内修到元婴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2:兰显丽 年龄:11+ 法号:法图麦 绰号:美人痣 性格:这个三无少女不显山不露水,明明实力超强却藏着掖着,似乎所图甚大。她的亡命值绝对满塞,对谁似乎都不太买账。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伪(刚刚渡劫成功) 天罡:析木神罡(寄生植物未知) 修真资质:根骨不明 期待值:☆☆☆☆☆☆☆☆☆☆☆☆ 李代桃僵: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 神秘霸王花:跟文弱书生变身铁血战士的大师兄一样,谁也不知道这个露西亚少女哪来这一身好功夫。 红颜祸水:九头身的超模身材,尖下巴、水蛇腰,眉心间一点墨色美人痣,倍增妖娆韵质。单论外形,不光艳绝法字辈五十六位女修,在摩诃无量宫恐怕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殊色佳丽。 预备役尼姑:她是摩诃无量宫的佛修,菩提法会的渡劫状元,倒数的。 极端秘剑达人:她的三大秘剑:「还君明珠双泪垂」的流泪、「气冲斗牛」的放屁、「梅怛丽无能胜」的自爆,一个比一个走极端,一个比一个刁钻古怪。同时美人痣还精通「口蜜腹剑」的高阶斗技。要知道在这之前,小佛洲公开的只有一个双秘剑的大剑豪! 目前的野望:学的修真法,接济家乡父老,重扬祖辈辉煌。 第三卷人设 【本集出场人物】 1:金刚三藏 年龄:727岁(金丹修士理论上至少能活900岁) 法号:金刚慧 性格: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该杀人的时候从不含糊,平时却严守斋戒,不饮酒 修真级别:金丹期第三重 法宝:一只带有储物功能的碧玺戒指,一个可以搜集月光、铜锈斑斓的古镜。 修真资质:你本是宦门后啊;上等的人品,吃珍馐穿绫罗,百般的称心;想不到,你落得这般光景。 期待值:☆☆☆☆☆☆☆☆☆ 牵线木偶:他是摩诃无量宫的掌门方丈,却不是摩诃无量宫的话事人。如果把这个门派比作美利坚,小西天的太上长老团才是华尔街的大亨。 弗格森:老爵爷给曼联打造出了92一代与万人迷贝克汉姆,金刚三藏也给摩诃无量宫一手带出了法字辈黄金一代和超级帅哥龙傲天。 唯一的遗憾:你寄予了多年厚望的武媚妢,最终却没能渡过红尘劫。 废纸天王:经过七百多年的修炼,你敲竹唤龟的次数可以羞煞无数地球宅男,消耗的手纸几乎可以填满一座峡谷。 宝相庄严:一个弥勒般肥头大耳的胖和尚,不笑的时候还挺威严,一笑起来活像是个肥头大耳的紫砂茶壶。 气球大师:你身上带着一种名叫女人心的毒蜂,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人扎成会爆的气球。 目前的野望:赶紧去问小西天长老团表功,换灵药炼真元。 2:闫凤娇 年龄:11+ 法号:法林妃 绰号:小表妹 性格:傲娇、现实。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伪(刚刚渡劫成功) 天罡:析木神罡(寄生植物未知) 修真资质:一流 期待值:☆☆☆☆☆☆☆☆ 世家子弟:修真家族出身,对于这一行从小耳濡目染,并不陌生。 红颜祸水:长得明眸善睐、丽质天生,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将来一定是个惑乱众生的美尼。 预备役尼姑: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佛修,菩提法会的渡劫探花。 小李飞刀:太快了!她的出手真的太快了!空气中甚至看不见有暗器的飞行轨迹。 坐铁室:主武器是一对重达八十斤的铁戟。 哥哥抱抱:外有武艺高强的大师兄罩着,内有天生神力的大表哥引为心腹,你的地位在法字辈也是有数的。 目前的野望:筑基。 第一章 当面不识观世音 多少个世纪以来,穿越者只要在异界的海岸线上虎躯微震,便可以种马一个位面的时代,从此一去不复返了——卷首语 &&&&&&&&&&&&&&&&&& 常凯申开始练剑的时候,先以古树、巨石、流瀑为靶,尔后变成了暗夜里的流萤、花间的蜂蝶,水面上的蜉蝣。等到对这些目标失去了兴趣,他跑到了一片汪洋都不见的大海上去削冰山、斩飓浪、剁鲲鲸。再后来他对这些目标也没有了兴趣,干脆去刺明月、击清风、砍浮云。 最后,他对一切目标都没有了兴趣,便骑上水牛,携一琴一雕流浪江湖。每日坐则鼓琴豪歌,鳖头饮酒;行则牛角挂书,弹铗长啸。直到有一天装波依终于装腻味了,他才在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子湖畔歇住了自己漂泊不定的脚步。从此,世上少了一个只身转战三千里,一剑能当百万师的武圣,柳堤深处的断桥多了一个鼓枻而歌、渡人自渡的艄公。 这家伙帮人摆渡从不开口要钱,还在自己的舴艨扁舟上,贴了一副大异于当时的古怪楹联:我心有猛虎,在细嗅蔷薇。 有好事者非要打破砂锅问个究竟,常凯申总是淡淡一笑,说我是在学雷锋。 弄的别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学浮屠塔作甚? 烟雨迷蒙的阳春三月,桃花开的好美,每当有清丽仕女和少年书生前来搭船躲雨,他都会忍不住高唱高胜美版的《千年等一回》。 莲花盛开的大暑天,他带着宠物巨雕荡波湖心,摘下带茎的莲叶,用发簪刺穿叶心,卷成碧绿的大酒筒,饮一觥酒便抛一张叶,直喝到红肥绿瘦、月上中天。 木叶萧萧的金秋,他怀揣鸣虫,左手持箬粽,右手持蟹螯,袒腹拍浮船中,仰天狂啸:那存在的,都是幻影;那永恒的,终将毁灭;世界万物,缤纷色彩,都是被蒙蔽的人心罢了。终有一日,天上人间,青山绿水,存在只依我心! 玉壶冰结的雪夜,他采来松实、梅花、佛手和雪水,一边用红泥小火炉烹沏三清茶,一边刺破手指用鲜血默写《金瓶梅》。无论谁来索取写好的章节,哪怕是卑田院的叫花子、目不识丁的灌园叟,他都肯随手奉送。 由于他豢养了一头比人还高,脑袋上生着血红大肉瘤、走及奔马却不会飞翔的肥丑巨雕,临安城的人都将常凯申视为了驻颜有术、楚狂接舆一类的隐士高人,并且以讹传讹、牵强附会了种种真假莫辩、玄而又玄的神奇故事。时间一长,很多闲的蛋疼的文人骚客和闲的蚌疼的名妓花魁纷纷慕名而来争睹风采,口口相传之下,「此子风骨,不似世间人」、「旷达傲世」、「世上如侬有几人」、「雅帝」之类乱七八糟的高帽纷纷戴到了常凯申的头上。 有了明星光环,船家的勾当显然是没法再做了。 于是常凯申拿出一大笔钱,广招巧手工匠,在断桥边建起了一座雕镂精美、雄伟庄严、充满异域风情的大理石神庙。有见多识广的波斯海客慕名前来参观,只认出了神殿里的手持盾牌和法典的青铜女神像,好像是海西拂菻国几百年前信奉的「弥涅耳瓦女神」——也就是古希腊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的雅典娜,乌云和雷电的主宰者,和平劳动的庇护者,掌管智慧、科学与正义战争的女神。至于其余五个配享侧殿的青铜小战士雕像,他们却怎么也研究参详不出个一二三来——这让自诩识宝波斯的海客们异常感到惭愧。 很快,这座由大书法家刘克庄亲笔题写牌匾的「沙巴克圣域神庙」就正式对外开张了。 常凯申也不怕犯忌,大喇喇地自封为教皇,将宠物巨雕封为圣域首席神奇宝贝,又不知从哪儿觅来一个水蛇腰的冰山美人,用桑葚汁染成一头长长的紫发,对外号称「纱织圣女」,手握黄金禅杖,身穿雪白公主裙,四处搞演讲、传福音、收信徒、度亡魂,忙活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说来也怪,执掌朝政的蟋蟀宰相贾似道非但没有对此邪教加以厉禁,反而说服了官家,下诏将常凯申正式册封为「三天智慧辅元护国大教主」,更史无前例地赐给圣域神庙发放「杂兵度牒」的权利。搞的外地云游至此的和尚道士纷纷前来挂单投宿不说,本地的愚夫愚妇也有事没事就来烧香磕头,还将沙巴克圣域神庙「求子很灵」的小道消息传的活灵活现、煞有介事。 等到常教皇建好黄道十二宫,招揽了六个圣域杂兵之后,一成不变、平静如水的日子突然被打破了——蒙古大汗孛儿只斤.蒙哥率领二十万鞑骑御驾亲征,闪电般攻破了襄阳城,尔后挥师东进,破鄂州、屠江州、下安庆,一路势如破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南宋小朝廷铁壁合围在了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江南陪都。 面对这支所到之处、虐杀无度的上帝之鞭,临安城上下登时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巨大恐惧中。襄阳外据天险地势,内有雄兵屯驻,更有郭靖夫妇等诸多武林豪侠协助防守,在这支蒙古大军面前也连一天都没能支撑下来,兵微将寡的临安岂不更是难当一击、覆灭在即? 可怜汉家苗裔、华夏贵胄,眼看就要衣冠沦丧、被发左衽矣! 病急乱投医之下,黔首百姓、文官武弁们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满天神佛身上,有请道士开坛作法召唤天兵天将黄巾力士下凡的,有让和尚念经打醮请毗沙门天王发神兵救援的,至于十字寺的白衣景士、祆教的穆护、天方教的阿訇、挑筋教的拉比、摩尼教的慕阇,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硬扯到前台各展神通。 “太初有仙姬,名雅,讳典娜,衔甲而生。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摩星弄斗。凡二百载,必以灵魄就世,假凡胎肉身而活……”西子湖边的父老早就把雅典娜当成了本地的土地娘娘,抬着猪头念着《智慧女主创世经》,浩浩荡荡傲赴沙巴克圣域神庙,向纱织圣女和常大教主泣血陈情,务必召来「青铜五小强」大破鞑虏,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此事断断不可行!”美若天仙却又冷若冰霜的「纱织圣女」一口回绝了父老们的提议,理由乍一听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庐山五老峰的封印最近失效了,潘多拉魔盒已被打开,女神的圣斗士们正在远征冥界,目下实在抽不出人手援助临安圣域。” “上邪(天哪)!!!!”父老们的幻想如肥皂泡一般破裂了,纷纷以头抢地,鼻涕与眼泪齐飞,龇牙与咧嘴俱现,前阵子常教皇还弄来一帮子昆仑奴和倭人在神庙里公开展览,说八十八位圣斗士远征地城世界的邪神「蛛后罗丝」大获全胜,这些黑炭头和矮脚虎都是圣战中俘虏的蛛后信徒「黑暗精灵」与「大地精」……这才几天啊,圣斗士们又倾巢出动圣战去也,这这这……这雅典娜娘娘也未免太穷兵黩武了吧!!! “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按死一群蚂蚁,无所谓用大拇指还是小拇指。”常大教皇见火候差不多了,挺身而出把胸脯擂的山响:“有俺在,怕个甚!” 当晚,一张粉红的短笺送到了蒙古军队的大汗金帐之中。 「闻君有大好头颅,才智辩聪,世所罕匹,不胜心向往之。 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牛油火把里透出来的烛光,将粉红的纸张映成一种暧昧的暖色,也使那骄傲的几乎破纸飞起的字迹看来更飘逸潇洒。短笺的落款处没有花押具名,只盖着一个殷红如血的石鼓文印章——「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 信纸上弥散着栀子花的香气,一种缥缈而富有诗意的香气。 “古人以汉书下酒,本汗今日以此战书下酒,豪情直追古人矣。”蒙哥汗捏着这封战书,一口仰尽金杯中的马奶酒,连呼痛快。 别看这个鞑酋身材壮实的几乎可以拿羊腿骨当牙签,乍一看像个椎鲁野蛮的大老粗,实际上他相当内秀,文墨精通不说,还是整个东亚地区极少数对欧几里得几何学颇有研究的业余数学家。 “东南盛地果然人杰地灵、文风荟萃,居然可以把这么嚣张、卑鄙、可恶的挑衅,写成这么温柔、文雅、礼貌的文字。”蒙哥汗风度翩翩地询问前来递交战书的南人使者:“给本汗写信的这位大侠,到底是何奢遮人物?要交代清楚哦~~~~少说一样,莫怪我把你拿鼎烹了下酒!” 这位蒙古大汗当年曾随拔都的长子军西征欧罗巴,活捉过钦察首领八赤蛮,横扫过俄罗斯全境,兵锋直抵多瑙河畔、维也纳城下,一辈子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身上积累的杀气简直比浆糊还厚重,两只大而混沌的牛眼只是微微一瞪,就把细皮嫩肉的南宋来使吓得双腿煮了面条。 看到南蛮子如此缺乏胆色,营帐内一群野兽般粗野剽悍的蒙古武将充满优越感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他他……他他他叫常凯申……”使者惊慌而恐惧地看着营帐内咕嘟咕嘟沸腾冒泡的巨型铜鼎,汤水里面翻滚不休的骨棒肉块让他的舌头像是打了结一样:“……他他他是圣域神庙的教主……” 压着性子听完使者断断续续的描述,蒙古长生汗威严刚毅的赤红脸被气成了砚台的颜色。 “昔日金人攻打汴梁,赵宋官家罢用戎臣宿将,反而信赖骗子郭京能请来天将守城,结果徽、钦二帝都给金兵掳了去——我原本不信世上会有这么傻缺的皇帝,现在看来,南国天子还真是一脉相承……”蒙哥汗仰天长叹,时无英雄遂使竖子猖狂啊:“好!很好!南宋小朝廷竟敢让怪力乱神、诳惑黎元的骗子来侮辱腾格里的宠儿、黄金家族的天骄!本汗若克临安城,必当赭城剖赤,鸡犬尽诛之!” “屠城!屠城!”所有的蒙古武将全都振臂狼嚎起来,一双双血丝密布的狞恶眼睛中此起彼伏地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 南人使者两眼一翻,很不争气的被吓晕了过去。 “陛下明鉴!”一个坐在帅座旁边,峨冠博带、丰神秀骨的美少年慢丝条理地放下了造型古朴的青铜酒爵,在群魔乱舞的狂躁人群中,身上淡淡晕染着桂花香气的他,冷静的就像一座亘古不化的冰山:“常凯申的底细,别人不晓得,我却是知道的——他绝对不是什么神棍骗子!” 蒙哥汗充满威压的一摆手,大帐内就像按下了open键,所有的喧嚣戛然而止。 他不能也不敢忽视这个美少年的意见,此次发兵灭宋之所以进展如此顺利,靠的绝不是蒙哥汗自己的发挥,而是这位主动上门投靠的神秘人物。 直到现在,蒙哥汗都没弄清他的根脚和来历。 只知道他自称名叫龙傲天,只知道他学问渊博、无所不知,不但领兵布阵很有一套,个人武艺同样深不可测。别看蒙哥手下招揽了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四大武林绝顶高手,但若不是军师横空出世,搞不好全体蒙古人的大汗已经在襄阳城下,被蝗虫般突然来袭的郭靖、黄蓉、杨过、昙华大师,天鸣禅师、青灵子、圣因师太、人厨子、百草仙、烟波钓叟,聋哑头陀、万兽山庄史氏五兄弟、西山一窟鬼等中原武林高手轮了大米。 一想到父亲拖雷的结义安答、金刀驸马郭靖抡开降龙十八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凛凛虎威,蒙哥现在回想起来还会惊出一身冷汗。 “哦?莫非龙军师与那常凯申有旧识不成?”看到长生汗的眉头微微皱起,陪侍在一旁的金轮法王很识趣地问了一句主上不太好问却又必须要问的话。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常凯申非常擅长炒作、包装自己,这一点,看看他写的战书有多装波依就知道了!”龙傲天一口抽掉了面前的葡桃酒,手指微微合拢,将青铜酒爵捏成了一坨扁饼:“如果今夜能够取得大汗您的首级,他的名字必将在天下芸芸众生口中演绎成一段神话式的传奇!”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天底下没人能做到这一步!”金轮法王很矜持地环视四周,引发了一阵会心的大笑狂笑和如潮的附和声。 “法王,等你了解了常凯申的生平之后,大概就不会这么自信了。他本是终南山脚下的樵夫子弟,五岁那年进入全真教充任杂役,在重阳宫附近的活死人墓找到了《九阴真经》;然后他跑去少林寺藏经阁抄录《楞伽经》,又从经书中找到了失传已久的《九阳神功》;之后,他再次换地图,去襄阳附近找到了独孤求败隐居的山谷,得到了剑魔的真传和神雕,然后……没有然后了……七岁那年他重回终南山为古墓派撑腰,孤身迎战全真七子的「北斗七星剑阵」,一招发出便大获全胜!现在的他已经多大了?就快十六了!” “不可能!”不等大汗发表意见,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四大高手就像裤裆里骤然伸进了一只陌生的手那样尖叫起来——全真七子可是昔年华山论剑第一人王重阳的真传嫡徒,他们的北斗七星剑阵就连南帝北丐东邪西毒四大绝顶高手也无可奈何,一个七岁的娃娃怎么可能破的掉,而且还只用了一招! 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天才! 说到天才,金轮法王也是雪域藏边旷古烁今的武学天才,他甚至已将密宗至高无上的「龙象般若功」练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十层!这种密宗护法神功共有十三层,每一层都要比前一个等级花费多一倍的时间去修炼,理论上来说,如果有人修炼第一层花了一年时间,练到第十层至少需要一千零二十三年!而金轮法王仅用了一甲子时间便实现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就算天资如他,直到现在也未必敢说一定能破得掉全真七子的「北斗七星剑阵」,更别说一招制敌这种春秋大梦。 “愚妄者总以为,只有自己的水田里才有月亮。”军师龙傲天的目光如同泡在冰水里的麻扎刀,既凉薄又刻薄:“你们要勇于正视个体的差别,人,有所能有所不能,不应该拉在一起乱比。钟繇看一遍蔡邕的书法就大有所获,你我琢磨千遍万遍,写字该狗爪爬照样还是狗爪爬。” “我的那可儿,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我威风!要是常凯申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本汗岂不是只有引颈就戮一条路可走?”蒙哥听的有点不太顺耳:“莫要忘记,本汗可是连襄阳都击破了,麾下还有二十万虎贲可倚为长城!” “天才是不可复制的!人多顶个毛用!有缺点的战士终究是战士,再完美的苍蝇也还是苍蝇!”美少年不屑地扁了扁嘴:“常凯申是谁?他是穿越者!他是拥有猪脚光环的位面之子!” 这话可真是一杆子打翻了一船人,别说面子,连屁股都没给留半点。 不光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四大高手,蒙哥汗和诸位大将也气的浑身颤抖,脸色阵青阵红,但终究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发作——军师龙傲天在襄阳城格毙了无数中原武林高手的同时,也吓破了自己人的胆。 “要是常凯申真如军师所言般厉害,为什么本汗招揽武林高手时,从未听人说起过他的名号?”蒙哥汗打算倒杯酒给自己顺顺火气,什么穿越者位面之子猪脚光环,这些高深词汇听得他一头雾水,不过大概意思他连蒙带猜也能估出个七八分来——无非就是说长生天看常凯申就跟私生子一样顺眼。 “就是就是!”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此人名声不显,与军师也非旧识,那军师又是从什么途径掌握到了他的身家背景?” “说起来我们几个也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前辈耆宿,纵使不如龙师耳目灵通,也总不至于是瞎子聋子吧?” 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跟着咋呼起来,与其说他们不相信,倒不如说他们不服气,自己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怎么在军师心目中的地位跟个陪衬、小丑差不多,他们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全真七子虽然瞒住了家丑,但「火箭队」这个游侠组织,你们总该听说过吧?”龙傲天抱着胳膊,就像看着酒囊饭袋、坎井之蛙、粪土泥墙、冢中枯骨,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奥格瑞玛.毁灭之锤,格罗姆.地狱咆哮、凯恩.血蹄、穆拉丁.铜须……这些都是常凯申闯荡江湖所用的化名——干脆挑明了告诉你们吧,「火箭队」这个杀手组织,其实就是他一个人搭台唱出来的独角戏。 蒙哥汗的脸色就像突然被人缝合了肛门,手端一只长颈银壶硬在那里,涓涓筛出的马奶酒溢出金杯,汩汩淹没了面前的酒案他也浑然未觉。 四大高手和蒙古诸将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个个骄狂不可一世、群情激奋的表情,陡然间变成了一片树叶落下都要吓个半死的忐忑和惊恐。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教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我们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着我们! 这个神秘无比的杀手联盟十年前流星般崛起,很快就登基成为黑暗世界的君王。 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腔热血,遍洒孤穷!他们发出的「拆迁令」,代表阎王的拘贴、天国的阶梯,声势之隆盛,甚至远远超过了昔日侠客岛发出的「赏善罚恶令」!在淮河以南,火箭队几乎每年都要打着「民族融合」的旗号发动一次「燃烧的远征」,四大王牌刺客奥格瑞玛.毁灭之锤,格罗姆.地狱咆哮、凯恩.血蹄、穆拉丁.铜须不知道高来高去,杀害了多少蒙古那颜! 执中原武林牛耳的少林武当、华山论剑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早已是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旧日黄花,现在的江湖,「火箭队」一出谁与争锋! 这个组织甚至还将《九阴真经》、《九阳神功》《玄铁剑法》、《玉女心经》、《少林七十二绝技》、《易筋洗髓经》、《蛤蟆功》、《先天功》、《一阳指》、《降龙十八掌》、《落英神剑掌》、《弹指神通》等等能够引起无数血雨腥风的神功秘籍付梓出版公开发售,开百代之先河,易万世之流俗,一扫江湖儿女敝帚自珍、抠p眼吮指头的陈腐风气! 原来……原来这只是一个人搞出来的玩闹之作!而且这个人连十六岁都还不到,也不晓得毛有没有长齐! “对了,目前在常凯申开设的圣域神庙中担任纱织圣女一职的,就是终南山古墓派的掌门小龙女!”军师龙傲天继续烈火烹油、锦上添花:“前不久他还网罗了六名圣域杂兵,就这七个人倾巢出动袭扰游击,你们二十万大军能坚持三天没崩溃就算老天开眼了。” 确实不是打击,分明就是五雷轰顶! 当军师龙傲天一一点出六个圣域杂兵的真实身份是欧阳锋、洪七公、裘千仞、黄药师、一灯大师、周伯通这些「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们传说」的绝顶高手之后,就算神经比牛鞭还粗大的金轮法王也不敢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如果军师说的是真的,蒙古大军要面对的无疑是一头从古到今都未出现过的怪兽组织。 “腾格里在上!”蒙哥汗脑门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像是回应他的召唤,汗帐外突然响起了鼓角筝鸣,厮杀、惨嚎、呐喊自远而近,如潮水般涌至。到后来成千上万蒙古兵齐声高呼酣战,真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诸将掀开汗帐的珠帘,举目看去,只见黑暗中刀光映着火把,有如千万条银蛇闪动,好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混战! 不一会儿便有一骑色目传令兵飞马来报,言道有六男一女七名南蛮子和一只肥丑巨雕趁夜潜入了前军营盘,四处纵火、大开杀戒,由于对方都是武艺超卓、神出鬼没的万人敌,又身披刀枪不入的软猬宝甲,前哨的探马赤军已趋崩溃状态,主帅移相哥大王更是可怜,被那头肥丑巨雕一翅膀扇成肉泥、就地嚼噬掉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汗帐内的蒙古人全都用刀子划破脸皮嚎啕大哭起来。 移相哥是成吉思汗二弟哈撒尔的第三子,为人清白毅重、深得军心,昔日蒙古军西征花剌子模班师途中,成吉思汗曾在不哈速赤忽之地举行射箭大赛,移相哥从335庹(约569米)的距离一箭夺射靶心,几乎轰动了整个漠北草原——这样一个伟大的蒙古勇士、苍狼与白鹿的子孙、黄金家族的天潢贵胄,怎么可以如此屈辱的死作一坨鸟粪!!! “人来!速调一个万人队的铁甲怯薛在我的大帐外布阵!”蒙哥汗没有答应愤怒的几乎失控的蒙古那颜们的请战要求,而是选择第一时间加强汗帐的防御力度。大概觉得只穿一件内里贴身的金丝软甲不够保险,这个大块头鞑酋又让侍卫帮他披挂上整整三重宋国制式步人铁甲。 金轮法王、达尔巴、尼摩星、潇湘子四大高手也亮出了各自的兵刃,将铁浮屠也似的长生汗簇拥在腹心,八双眼睛警惕无比的盯住了帐篷顶部,似乎生怕常凯申从上面飞进来似的。 “且宽心,反正该来还是一定会来,急也没用。”军师龙傲天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鹅毛扇子,帮满头大汗的蒙哥扇去了一阵凉风。 “嘿嘿,有神剑无敌的军师坐镇,我当然不会怕。”蒙哥攥着一杆又粗又长的狼牙棒,看向军师的目光就好像快淹死的人看到了水面上的浮木。 龙傲天哑然失笑,耸耸肩,很帅气地做了「爱莫能助」的手势。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蒙哥汗的前胸无声无息的「长」出了一柄玉具金装的宝剑。 威震欧亚、灭国无数的上帝之鞭缓缓低下了头,「阁」地舒出一声蛙鸣也似的长气,狼牙棒缓缓从掌中滑落,瞳孔几乎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气和神采。 四大高手同时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血槽上吱吱潲出鲜血的凶器,眼珠子睁得像琉璃球——洞穿四重坚甲扎进大汗心脏的利刃,正是蒙哥自己的天子佩剑,他们甚至还没看清楚刺杀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木已成舟——不——是木已成战列舰。 那个晕倒在地,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南人使者,鬼魂一样从山丘般肥壮的蒙哥汗身后冒了出来。左手抓住大汗的发髻,右手拔剑贴着脖颈一抹,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已经摘到了手中。 大帐内一片死寂,所有的蒙古那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细皮嫩肉、文质彬彬的使者。 没有人想到,这个窝囊废一出手就是这么的猛不可当。 “汝妻、子我养之,汝毋虑也。”南人使者笑眯眯地提溜着首级上的发辫,拿蒙古大汗的脑袋转起了风车。 四大高手怪叫着扑了上去,但就连武功最高的金轮法王也只走了一招,就被「首级流星锤」爆了头。 “常凯申,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揭穿和阻止你吗?”军师龙傲天长身而起,郎朗大笑,手中的鹅毛扇变戏法一样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造型奇古的乌鞘长剑。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剑光忽生忽灭,满室纵横,几十员身经百战、弓马娴熟的蒙古武将悉数变成了一具具死尸——他们仍然保持着固有的站姿,只是喉结部位多了一条喷薄着血汁的笔直切口,杀死他们的剑法不但巧妙而且精确,半点也没有影响和破坏他们身体原来的平衡。 “因为我长得帅呗。”常凯申的眼神就像一个八卦周刊的记者搞到了大明星的艳照:“好怪异的感觉,我怎么隐隐约约感觉在哪儿见过你似的?真是奇了怪了,照理说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男人,我应该印象巨深才是……” “别猜了,这根本不重要。” “怎么能说不重要?你肯定也是从地球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武侠世界来的苦鬼,娘希匹,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看你这么眼熟?咱们难道上辈子是熟人不成?” “谁是你的熟人,我是时空管理局的执法判官!” “啥?”常凯申显然没料到地球上还有这么一个神秘机构,眨巴着眼睛,一脸将信将疑和审慎警惕。 “话俾你知!我的职责就是管理与维护这个平行次元世界的平衡!因为你这个卑劣的灵魂偷渡者,现在神雕世界的正常秩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 “越来越玄乎了,我忒妈不是在做梦吧?” “你有权不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遗言!”龙傲天的眼神就像城管在凝视着小商贩,高高在上,不可违抗:“在这个世界,身为时空执法判官的我能调用最大限度的力量。所以,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抓捕过程中,你最好不要妄图反抗——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你这是「只许州官强暴,不许百姓手.淫」!”常凯申嘬唇一吸,酒案上的银壶口中立时升起一道银线绵绵不断地涌进他的口中,对于他来说,生命就好像一杯干不尽的醇酒,正在等着他慢慢享受,哪能说放就放下:“说到改变这个世界的历史,哥们你好像比我干的过分多了吧?没有你插手,蒙哥汗这次应该在襄阳城被杨过用石头砸死才对!” “胜利者是不应该被指责的!”龙傲天拽拽地引用了斯大林的名言,目光就像希特勒看住了犹太佬:“坦白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侬的委屈,自打灵魂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五岁小孩身上之后,你就给自己规划好了人生—— 建一座大观园,养一群水做的女孩儿狂试云雨情! 驾一艘船,把种子洒遍全世界! 我所能做的就是在此鉴证逆天,我的征途就是萝莉组成的星辰大海! 原本等到今年年底,你就要展开征服这个世界狂开后宫的计划了吧——嘿嘿,可惜啊,有个你垂涎三尺的熟女人妻已在襄阳被我干掉了!” “你,你……你怎么能知道我心里的想法?” 饶是脸皮厚的能给福岛电站阻挡核泄漏,被揭破心事的常凯申还是臊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个你就别管了!”时空管理局的执法判官一副公事公办的官僚口吻:“我本来还打算等你攀登到顶峰的那一天,再来打破你的美梦,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但你的野心太大,成长太快,搞出来的变数也越来越不像话,逼得我忍不住要提前下手了——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太过能干了!” “一千斤的牛一万斤的波依!你的剑术是不错,但也仅仅就是不错而已!”常凯申一把丢掉手中血淋淋的首级,纵身挥剑猛攻了过去——为了捍卫自己的梦想,兔子也能长出一颗狂暴的虎胆,更何况是热血男儿?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龙傲天的剑术岂止不错? 一直以来,常凯申对自己的剑术是非常自傲非常得意的,他穿越过来所占据的这具身体,不但「武商」巨高无比,无论什么武艺看一遍脑子里过一遍就能学会,更兼天生非常之秉赋:只需凝神静气、心念合一,别人的一举一动,哪怕再怎么迅捷如电,落在他眼中也跟慢吞吞的蜗牛没什么区别——就跟黑客帝国里的救世主尼奥的「子弹时间」一样。 闯荡江湖的那几年,常凯申只要认真起来,手下从无一合之敌,靠的也正是这种天下无出其右的金手指秉赋! 人因无敌而寂寞,感觉自己在武道上再怎么折腾也很难再有寸进之后,常凯申才跑去做艄公、建神庙,指望游戏红尘、任性自然时能水到渠成不期自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如果实在悟不出来也无所谓,反正拍蚊子无所谓五十斤还是一百斤的力气。 对他而言,这个世界的武林江湖简直就是一个大号的疯人院,而他是里面唯一智商正常的人! 现在,智商正常的人好像又多了一个! 真剑格斗火热进行中…… 无论常凯申施展出密雨敲窗般骤急的快剑连环,还是雄浑高远、气象壮阔、深得重拙大精髓奥义的古朴剑招,龙傲天都能游刃有余的应付自裕,而且举手投足之间不沾一点尘垢烟火,吴带当风、雍容淡雅,翩翩然有如玉趾凌波、罗袜生尘的神仙中人。 “娘希匹!你不装波依会死啊!”常凯申趁着右手挥剑狂攻的间隙,用左手从裤裆里摸出了暗藏的diy手铳,恶狠狠地打出一道黑烟——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正面进攻不得其门而入,也只有出邪招才能克敌制胜了。 “服不服?我说过,你的反抗是徒劳的。”龙傲天愈发装的厉害了,执手负于背后,身子轻轻一个旋转,潇洒无比地闪开了手铳的偷袭,一脸猫戏老鼠的胜券在握:“当你发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却不是真正的主角,而是一个悲情反面角色,心情一定好爽吧?” 常凯申眼中生出一片乌云,嘴唇闭成一只蚌。 他的「子弹时间之眼」明明是有用的,这个打扮的跟屈原一样的漂亮混球,大多数时候行为举止落在他眼中都迟缓的跟电影慢镜头一样,可每当递剑过去的一刹那,这家伙却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切换成浮光掠影般疾不可言的闪频动作,以最优雅的造型或是格挡或是闪避,尽显成竹在胸、尽在彀中的高人风范。 连油皮都擦不中一块,家伙再大、剑法再秒、秉赋再高又能管什么用呢? “别死心眼啦!你是有猪脚光环的穿越者,天生掌握武道之「化境」,阐幽明微,视快作慢。这是你纵横无敌的砝码,同时也是你被我死死克制的命门。” 潇洒地躲过「漫天花雨手法」撒出的一捧情花刺,用剑光绞碎了十三只彩雪蜘,又反弹回去两条西域异种毒蛇,龙傲天觉得调戏的够火候够到位了,伸手从高冠上抽出一根乌木发簪,充满炫耀地迎上了常凯申斩出的万千剑影。 看到对方如此托大,竟弃用长剑改用木簪,常凯申咬紧牙关,不留后手使出吃奶洞房打.飞机的力气猛劈了过去! 剑簪交击的一刹那,掌管战争的雅典娜女神显然站到了敌人那边,伪.圣域教皇只觉掌指遽然巨震,一股无法抵挡的沛然大力硬是让他手中的玉具金剑脱手而去,横着打了几个滚,射进帐篷的穹顶,剑柄兀自嗡嗡乱颤不休。 一柄良工锻造、斩钉截铁的天子佩剑,居然被一支普普通通的木簪子给击飞了? 常凯申的小宇宙顿时熄灭了一半。 “瞧见没有,我用的是比你的「化境」更高级的「破境」!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破绽,你的剑法也不外如是!你这一剑,论威力足以斩杀霸王龙,但被我用发簪击中了唯一的破绽,还不是乖乖覆水难收、破镜难圆。”龙傲天如同黄鹤展翅般轻捷优雅的腾身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十步开外的酒案上,立剑指天,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巨变:“说,想我把你切成宫保鸡丁还是鱼香肉丝?”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杀我之后,能不能放过我在这边的手下?”常凯申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刑场上等着挨枪子的犯人,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天下之大竟无立锥之地的强烈无力感,他感觉到了,对方这一剑如果劈下来,躲是躲不掉的,挡好像也挡不住——一想到「球长梦」、「后宫梦」即将化为泡影,他不禁内牛满面。 这时守候在汗帐外的怯薛铁骑也觉察出了不对劲,但是无形无质扩散开来的刀山火海般沉重的凛冽杀气,不但把战马吓得口吐白沫屁滚尿流瘫倒在地,也把他们吓得肝胆欲裂、神魂尽丧,迟迟不敢越雷池一步。 “自己的菊花在喷血,你还有空关心别人的痔疮?你丫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龙傲天放声狂笑:“上辈子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这辈子穿越到武侠世界吸取了教训,从五岁到现在,没吃过香没喝过辣也没玩过绝色佳丽,一心只想掌握决定性的武力,结果呢?转眼又要成空了!冤不冤啊你!” “确实冤!娘希匹!”常凯申丢掉了火铳,满脸心灰意冷的颓废和疲惫:“告诉我,你现在锁定我的这一剑,用的是不是比「破境」还要高级的武道境界?” “识货!它叫「击石境」!精气神三花聚顶,身剑合一,剑即是人,人即是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面对「击石境」,任何对手都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有逆流而上,以卵击石一条路可走!嘿嘿,别怕嘛,如果你的内力能超过我十倍,也未必会死!” “别故意挖苦我,知道你拔根鸟毛都比我腰粗,反抗只是自取屈辱!死之前能否让俺做个明白鬼,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比你现在用的「击石境」更高更强的武道境界?” “武道如宇宙,岂有尽头!”龙傲天仿佛被搔中了痒处,剑交左手,一横右臂,满脸炫耀的缓缓握紧了拳头,很玄幻的一幕发生了,有一根恍如月光凝聚而成的璀璨光柱,从他的虎口窝盏中缓缓升起,嗡嗡爆鸣不已:“瞧见没有!这就是纯粹由内力凝聚而成的、当者无所不破的「幻剑境」!” 在摇曳的牛油烛火中,完全成形的三尺光柱变幻折射着各式各样的色泽,仿佛来自上古的瑰丽瞳仁。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停止了,在美丽的不真实的光剑与足够真实的世界之间,五千年来的武者幽灵在欢呼雀跃、飞扑升腾。 龙傲天优雅地跳下案几,摆足了腔调,用光剑在大帐中央的铜鼎上轻轻砍了一下。 但见光剑无声无息地一划而过,就像穿过的只是一层空气。 上千斤重的巨型铜器先是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缝,硬直了大概有半秒,突然裂倒成两爿,刀口齐整犹如刀切豆腐。 沸腾的汤水哗啦啦浇泼在熊熊燃烧的炭火上,烘出一大团云山雾罩的水蒸汽,染的光剑爆灯花一样噼里啪啦频频跳闪。 常凯申的眼都看直了,嘴巴大张如同一条濒死的鲤鱼。 不过也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令人不可逼视的光剑迅速分崩离析,散化成漫天的流萤,端的是昙花一现。 “遗憾啊,「幻剑境」不是这个世界最大幅度的力量,所能长久支撑的产物。”龙傲天略显委惜的喟叹:“让你失望了吧,它竟然是缺乏实战意义的早泻哥。” “没有失望,为了展示「幻剑境」,你已经撤掉了原本将我牢牢锁定的击石一剑,此时要是不趁机滑脚我岂不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常凯申突然龇牙咧嘴一笑,摇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忍者一样原地砸出一道爆散的黑烟,人走了,话却还在原地徘徊激荡:“嘿嘿,既然敢来这座军营割头如草,可见我的轻功不是一般的牛波依!” 轻功只是一门腾挪躲闪的功夫,没有任何攻击性,不存在这个境界那个道的,所以龙傲天无奈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被这个臭小子忽悠瘸了。而且这家伙的轻功正像他吹嘘的那样好,如同黑色的眼睛一样在黑色的夜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个狡猾的g娘养的!”时空判官泄愤式地荡出一剑,狂烈霸道的剑气呈扇面扫射而出,割韭菜似的割裂了一茬茬挡道的毡布、钢铁与血肉之躯。 按理说,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身? 想在大千世界、十丈软红找到一个人,比大海捞针、恒河寻砂绝对容易不到哪儿去。 不过这个规则和定理,对龙傲天好像还是不起什么作用。 常凯申前脚赶回自己的圣域神庙,刚刚打开雅典娜女神雕像背后的密室准备钻进去,龙傲天后脚就杀到了! “娘希匹!”常凯申瘪瘪嘴,郁闷的如同刚刚领了结婚证的恐龙:“难道你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专门针对我的间谍监控卫星?太下血本了吧?至于吗?!” 龙傲天前面上过一回当,这次吸取了教训,拒绝再搭他的腔,邪邪一笑,摸摸鼻子,又淡淡一笑,立剑指天,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巨变。 “受死吧!击、石、境!”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常凯申突然说了句话——一句说者无意、闻者心惊的话。 “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龙傲天一下子变成了难产的孕妇,举着剑僵直在那里就是劈也不是不劈也不是。 原本意气风发的圣徒表情,瞬时间难看的就像进城p娼的乡镇干部被母老虎抓奸在床。 “你到底是谁!这么针对我有什么特殊目的?”常凯申一看有戏,连珠炮一样搬出了心底的疑问:“我已经看出来了,咱俩绝对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你根本不是我的老乡,想必也不可能是什么时空管理局的执法判官!”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和你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龙傲天的俊脸完全扭曲了,就像被奥特曼一把攥住了裤裆似的狂喊狂哮起来:“混蛋!我对你是那么的了如指掌!你居然敢怀疑我?”他恶狠狠的瞪住了常凯申,眼神如同一个爱国者凝视着芦沟桥带枪眼的石狮子、割让香港的《南京条约》、圆明园残留的大水法遗迹,咬牙切齿:“你这个怨念深重的老鬼!你这个绑在历史耻辱柱上的失败者!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敢质疑我?我真该早一点干掉你!我就不应该让你说话!侬这个猪猡!瘪三!乡窝宁!” “别激动嘛,你要真是我老乡,哪会光顾着自己摆造型装波伊,却从头到尾都对她视而不见无动于衷瞄都不瞄一眼的!” 龙傲天满脸铁青,顺着常凯申的手指之处抬起了头。 神殿中央被青铜五小强众星拱月的雅典娜神像,一手持盾牌,一手持法典,充满怜悯的俯瞰着他,眼神中写满暧昧粉红的笑意。 那张女神的脸,分明就是已故的德艺双馨的日本老艺术家饭岛爱同志! ——不过可怜的龙傲天,还是不明白自己哪儿出了岔子、漏了马脚。 第二章 系统重启中…… 小佛洲,摩诃无量宫。 梵呗悠扬的传灯宝殿里,到处弥漫着牛头栴檀、苏合、多摩罗、甘松、芎蒡、白檀、郁金、龙脑等种种妙香的无上真味。 三千四百二十三名被加持了「醍醐灌顶大.法」,头顶糊满淡黄色奶酪的少男少女,闭目趺坐在大殿的中央,恍如一群雕像。 他们不是在参禅入定,而是在渡修真者的天劫。 ——心魔作祟的「红尘劫」! 阎浮世界的修真者主流级别共分七大阶: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寂灭、羽化,作为逆天而行的惩罚,每一个阶都会有一个相对应的天劫,这玩意就跟纳税一样,要么别沾边,一旦上了贼船,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天皇老子也休想跑。 「红尘劫」是凡夫俗子晋升炼气期修士必须要迈过的起步门槛,份属七大天劫中的小不点,无论是危险程度还是过关几率,相对来说都是最容易最简单最轻松的。但它再小总也是一个天劫,号称小佛洲八大修真名门之一的摩诃无量宫,每年参与菩提法会的佛修苗子至少三千起步,成功渡劫者最后能有三百人就算阿弥陀佛了——从这个冷冰冰的数据不难看出,心魔作祟的「红尘劫」有多危险,凡人成为修士的几率有多渺茫!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连潜伏在自己灵魂暗面的心魔都无法对抗,又有什么资格去奢谈逆天修真,大道长生? 修真界从来都是英雄与强者的竞技场,它不是孬蛋和卢瑟的舞台! 不知不觉中,第一柱线香已经燃掉了一半。 原本在殿中佛像下打坐的「传灯阿阇黎」,筑基期的佛修上师喜无畏,掀开耷拉着的眼皮,轻轻叩动了面前的玉罄。 一声拷问灵魂的脆响立时在殿中袅袅飘散开来。 “上师……”头陀行者们停止了念诵《大毘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满含惊讶睁眼抬头。 “龙天吉祥,我佛慈悲!”慈眉善目、具足威仪的喜无畏上师,语气中颇有一丝惊喜和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个新苗要开悟了。” “是谁?谁这么快就渡过了「红尘劫」?”众胁侍纷纷交头接耳,瞠目结舌者有之,兴奋鼓舞者有之,隐含妒意者有之,面若平湖者亦有之,种种神色,不一而足。 这些行者都是经过「红尘劫」考验的过来人,深知心魔作祟有多棘手有多可怕——心魔是我们每个人欲望的化身,它了解我们自己甚至多过我们本人,心魔太清楚什么样的诱惑我们无法拒绝,太了解什么梦想是我们最大的渴望,太知道什么程度的理想破灭对我们而言最最致命。 「红尘劫」的可怕之处也正在于此,在心魔营造的虚空红尘世界里,每个渡劫之人都要经受大起大落、乐极生悲的跌宕命运,饱尝时来天地皆同力、运气英雄不自由的起伏人生,不是有容乃大无欲则刚之辈,自古走火一条路! 胁侍行者们很快就从密密麻麻趺坐在地的三千多个新苗中间,踅摸出了那个夙具慧根、佛缘深厚的幸运儿——这是一个鬓发超长超飘逸,俊俏的能让女人瞬间沦陷的惨绿少年。 普普通通的一个盘膝端坐,竟让他坐出了翩然出尘、维摩不染的仙风禅韵。 更奇妙的是,他的身上还隐隐向外逸散着一股木樨香气。 幽澈、冷冽、决绝! 这彻脑裂鼻的香味,远非薰香所致,竟是天然自发的处子香氛! 不到盏茶时间,美少年的鼻孔中渐渐出现了两道气针状的白练,伴随一呼一吸,两条吞缩不定的牛奶色气练由纤变秾、愈见茁壮,开始隐发风雷之声。 这是气感凝聚、渡劫在望的先兆! 简单查阅了一下资料,众位行者不无惊讶地发现,负责举荐这个美少年的西顿别院,对伊的修真前途其实并不十分看好。 第一,他的先天根骨很烂,只勉强够得上修士入门的临界标准。如果说别人修真是「只要功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那他这个木头棒子,下死了功夫也只能磨成牙签。 第二,他被发现的时候都已经年满十五岁了,而修士的入门年龄不能超过十二岁这可是修真界的共识,超过这个年龄段一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就形成了,想法、顾虑和花花肠子也会跟着变多,很难挺过红尘劫的心魔考验。 第三,他没有接受过职业、系统、周到的准修士养成,对修真界几乎一无所知,属于不折不扣的「修盲」。 不过他长得实在太标致了,西顿别院考虑再三,觉得对门派应该有点特殊作用,还是破例将他加进了本届菩提法会的名单。 没想到!真是万万没想到!年纪最大、根骨最差的他反而成了本届菩提法会的渡劫状元! 想必他的心思十分单纯清澈,才能有如此上佳的表现吧! 汗出如浆的常凯申猛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暌违了千万载的空气透过鼻腔填满了胸臆,带来一阵阵自然清新的真实感受。 他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耳畔似乎还隐隐回荡着击石一剑当头斩落的呼啸,鼓胀欲裂的太阳穴让他有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极度恶心感。 燃烧到一半的计时线香映入眼帘之后,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恍惚——不是真的!十年磨一剑的勤学苦练、千里不留行的江湖笑傲、骑虎游八极的叱咤风云,还有那些历历在目、铭心刻骨的经历、新知旧雨的音容笑貌、恩怨情仇,原来统统不是真的! 十载黄粱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好犀利的心魔幻境!好厉害的红尘劫! 常凯申穿越到阎浮世界来已经有十年之久了,可是在刚刚心魔营造的虚空世界之中,他完全没有关于这段经历的记忆,真当自己直接从地球穿越到了武侠世界! 难怪隐隐觉得心魔的那张脸很面熟,可不正是这个世界的臭皮囊么!还有那个臭屁到极点的名字,嗨……可不正是自己在阎浮世界的大号! 哪个男儿心中没有一个武侠梦、天才梦、超人梦? 心魔不但擅长篡改记忆,更会对症下药啊! 常凯申黯然长叹,按理说就他这种三世为人的老鬼,一脚踏进心魔幻境几乎就等于和完蛋划上等号了。不过好在错有错着,心魔虽通人性却毕竟不是真正的人,缺乏最基本也最正常的人性反应,七十二拜都拜了偏偏最后一哆嗦出了问题,楞在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上露了怯,让他误打误撞,涉险过关——如果他在虚空幻境中对心魔的身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击石一剑劈下之后,走火入魔怕是在所难免。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看到渡劫状元跟犯了花痴病一样目光呆滞喃喃自语,喜无畏上师一摆手,立马有个满身横肉的肥壮行者弹簧一样隔空跃至美少年的身畔,口中高唱金刚四句偈,抬手就是一记金光爆闪的木鱼槌重重砸落。 遭此当头棒喝,常凯申总算彻底清醒过来了,一边捂着脑门上的肉包,一边捏着鼻子稽首还礼,“有劳师兄的加持!” “善哉善哉!”肥壮行者笑眯眯地唱了个肥诺,一把搀住了这个身心疲惫、摇摇欲坠的美少年:“一步凡人一步仙佛,师弟你总算迈过了修真入门的第一道槛坎!可喜可贺!” 常凯申挣扎着虚弱的身子对佛像下打坐的阿阇黎上师喜无畏行五体膜拜的大礼。 “末传弟子叩谢传灯尊者,法乳恩深,助我开启福乐智慧。” 他的感激是真心的。 无论渡劫时经历了多大的艰险,现在都值了。修真者变大地作黄金,搅长河为酥酪,朝游北海暮苍梧,食玉英兮餐日霞,闲看涛生云灭,千秋恍如一梦!阎浮世界的芸芸众生与修真者相比,不过是一群朝生暮死的蜉蝣罢了! 弗洛伊德说过:男人一切的行为都建立在两个目的之上,一个是性,另一个是不朽。除了修真者,还有谁能够完美的实现这两大终极梦想? 这是常凯申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他相信,不!他坚信,这个宇宙就是为他而存在的! “法不孤起,仗缘而生!这也是尔与我佛有缘!”喜无畏笑眯眯地隔空招了招手。 常凯申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大号吸尘器瞄准了,「碧油」一声被摄到了法座跟前。 “我於无量百千万亿阿僧祇劫,作习是难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今以付嘱汝。”喜无畏上师的金缕僧伽梨衣无风自动,将美少年兜头裹脑缠覆住,右手摩顶,而作是言:“正.法眼藏,涅椠秒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转~~~~~~~” 「心印心之法」号称比丘修士的秘传奇术,有「其人梦觉,即获聪明」之称,靠的就是身体接触方式快速传递灌输菩提智慧。常凯申只觉得那只大手罩上了自己的天灵盖之后,脑门就像是挨了一记电击似的,麻酥酥、酸瑟瑟,记忆之中凭添了一道无比陌生却又无比清晰的讯息——正是摩诃无量宫的基础入门修仙功法,素有「修真之总经,作佛之会门」美誉的《多心经》! “不晓得这应该算「上传」还是算「下载」?”常凯申还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两个幸童按照上师的示意,过来将他连拖带拽搀进了传灯宝殿旁边的浴堂之中。 刚一进门,常凯申骤觉左臂一痛,低头看去,左手边的那位大眼睛的幸童捏着一只黑黄相间的硕大蜜蜂,正对着他作鸬鹚奸笑。还没等他张嘴问个明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已被架着胳膊一个倒栽葱远远抛进了氤氲着水汽的汤池。 “娘希匹……”等他重新浮出水面之后,两个幸童已经甩着大袖子飘飘然退出了浴堂,汤池边的檀木衣柜上,摆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僧袍罗袜雪笠芒鞋。 这时候泡在热水里的常凯申才感觉到,左臂上刚刚被蜂针扎过的地方,有一股暖流快速蔓延开来。暖流仿佛有着补充体力的神奇效果,所到之处,每一个器官,每一条血管、每一粒细胞都发出了惬意的呻吟。须臾之间,原先握拳都不能握紧的手指又重新感觉到了张扬的力量,原本昏昏欲裂、嗡嗡乱响的脑袋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就连那活儿也在不知不觉间昂起老高。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常凯申脱掉衣服之后发现了一件令他浑身冒鸡皮疙瘩的怪事——自己浑身上下竟然到处都是棱角分明、刚健凌厉的腱子肉,尤其是肚子上那十块线条犹如刀剜般的剽悍腹肌,只需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一股浓郁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常凯申在阎浮世界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介书生,从小到大接触的是三坟五典、八索九丘,从未有机会也未有途径学习武艺,说弱不胜衣可能有点过,但怎么也和肌肉型男扯不上关系。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入定红尘劫之前,自己明明是一个清音柔体易推倒的俏正太呀! 恁地眼睛一眨,老母鸡变成了鸭? “难道说……”常凯申记得很清楚,他在心魔世界时,很早就找到了剑魔独孤求败隐居的山谷,并与神雕结下了深厚交情。由于练习玄铁重剑极度依赖力量,神雕特意为他搞来了大量可以增加力量的「菩斯曲蛇胆」服用——这也导致他掌握玄铁剑法之后,搂草打兔子顺道练出了超越八块腹肌的「超パーフェクト十块肌」……当然,也不是一点区别都没有,现在这身肌肉,更像是在体型体重不变的情况下,所做的最大程度的塑身修正,远远没有心魔世界时大力神一般的夸张和邪恶。 真的是渡劫渡出来的体格变化吗? 常凯申低头端详着自己皎如美玉的双手,下意识的运转了一下奇经八脉,他悚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不但有在心魔世界苦心练就的磅礴内力,还有一股异常晦涩却又异常强大、灵动的气息蛰伏在丹田深处。 如果猜的没错,这应该是渡过「红尘劫」之后获得的「气感」! 接下来按照《多心经》进行系统的修炼,将气感凝练为真元,他就能驱使法器,真真正正称得上是一个修士了! 草草洗完澡,换好衣服,常凯申看着衣柜上的风磨铜镜又是一阵发呆。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修真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心魔营造的世界是虚空世界,就跟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盗梦空间一样,无论在里面有过什么样的经历,都是心魔作祟,都是假的、虚构的,不存在的! 镜子里那个俊秀的仿佛是从怀春少女的旖梦中走出的绝世美少年,神情连续变幻,突然一咬牙一跺脚,仌指如剑刺向了铜镜。 只听一连串「哔哔啵啵」的碎响,九道触目惊心的裂缝在明光瓦亮的铜镜上蜿蜒浮现。 「济水九连环」! 这是常桑在心魔世界的第七年,孤身仗剑深入浊流奔腾的济水,逆流百步,顺流九里,连斩九头为祸一方的巨鼍时,灵光乍现自创而出的奇绝剑术!那时候的他一手提着宝剑,一手提着血淋淋的鼍首,如同仙鹤一般从激流中跃出,几乎让岸边的百姓视为河伯显灵。 常凯申终于释去了所有的疑虑,长舒一口气,怪笑三声,大步走出了浴堂。 他也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既然问题注定费解,何必继续浪费脑汁下去。 有武艺傍身,总好过做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是吗? 况且这也并非不劳而获,老子想当初在心魔世界也是下了好多年水磨工夫的! 常凯申自觉十分心安理得。 第三章 法号 此时的传灯宝殿里,成功渡劫的少年开始大批大批的涌现了! 木槌敲击脑袋的「碰碰」声兔起鹘落,幸童们川流不息地搀扶着一个个脸色苍白、浑身发软的少年往偏殿的各个浴堂走去,阿阇黎上师更是比超市收银员还要显得忙碌。 大量披头散发、厉声嘶吼的新苗,被腰挎戒刀、牛高马大的行者按倒在地捆成粽子——这些都是被心魔所惑走火入魔的渡劫失败者,用佛修术语来说他们都是「阐提」,也就是阿赖耶识中不存在无漏种子,永远不能解脱成佛的人——说白了就是不适合修真的倒霉蛋。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时辰,尘埃终于落定。 渡劫成功者只有三百七十三人,有一个之前非常非常被看好,号称资质千年不遇、天生金刚那罗延身的女娃,至始至终都未能「出定」!但她并非是唯一的植物人,还有二十几名新苗也深陷在心魔幻境之中自拔不能。一张张青涩幼稚、双目紧闭的脸蛋上,狰狞扭曲、春风得意,城头变幻大王旗;喜怒哀乐、贪嗔痴疑,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已经彻底迷失了心性,如果在躯体油尽灯枯之前还不能顿悟,必死无疑。 单从这一点来看,修真界和世俗红尘是不大一样,不是条件好、资质牛就能包打天下、通吃一切的! 新鲜出炉的菜鸟修士们一边为自己成功入围而兴奋鼓舞,一边又为不幸的伙伴感到兔死狐悲。神秘的修真界对他们敞开大门的同时,也显示了自己残忍、冷血的一面。这个无情的现实,无疑让很多对修真抱有浪漫幻想的菜鸟瞬间成熟长大了许多。 撤走乱七八糟的物什,喜无畏将菜鸟们召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传灯宝殿中央的神针上古佛金像敬上三瓣心香。 “五千年前,龙象西来,佛法大兴。本门祖师「神针上古佛」雄心壮志,谁知道从西牛贺洲来到小佛洲开山立柜还不及三个月,平均每个月被扫荡十三次,一年之内死了六个师兄弟……”阿阇黎上师一边痛说革命家史,一边双手合什举过秃头,对着大殿中央拈针微笑的「本师」佛像高呼:“佛祖保佑!” “佛祖保佑!”所有的新嫩也跟着有样学样,这点上佛修与凡俗僧众完全不同,他们对精神层面的信仰并不狂热,更无所谓大乘小乘显宗密宗的泾渭分别,他们注重的是师承门宦,一向只认自家门派的开山掌柜做「本师」和「佛祖」。 事实上,在这个讲究「十方三世、处处有佛」的阎浮世界,比丘修士练到最高境界羽化期都可以开山立柜,抗旗放炮,自称为「佛」——「辟支迦佛」——意思就是自行悟道、大彻大悟的缘觉者。 摩诃无量宫的开山老祖「神针上古佛」别看名头很威风很唬人,实际亦属此类。 最吊诡的是,「神针上古佛」还不是人类出身,他本是西牛贺洲一只苦修千年,炼开十二重楼化身人形的蜂妖,修道不成半路出家入秉沙门,结果一发不可收拾,竟然成就为阎浮修真史上屈指可数的以妖怪之身,渡劫虹化的佛修大拿。 虽说佛门广大,有教无类,摩诃无量宫现在也衍化成了人类当家,但常凯申总感觉自己跟着喊「佛祖保佑」多少有点怪怪的。丫上辈子为了泡妞,不惜加入基督美以美教会,这辈子为了修真,又一脚踏进沙门,拜妖怪为佛祖,真是罪过啊阿门。 “人家都说我们是「一佛修成万骨枯」,我不同意!我认为修真者是生是死应该由自己来决定!”喜无畏上师看住了所有的菜鸟,抬起右手,拨浪鼓一样摇晃着硕大的手指,神色表情一看就是个入戏很深的老牌影帝:“你们入门时间最短,底子最干净,将来的路怎么走,想必心中也还没有一个准谱。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修真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 “我心如剑,天挡开天,地挡辟地。”学徒们整齐的答道:“千般法术,万般大道,只求长生!” “我要寻找一条回家的路。”常凯申在心底悄悄说。如果我们已经失去,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令自己千万不要忘记。自从穿越到阎浮世界之后,他一度以为自己将永远迷失在这个陌生的位面,直到被摩诃无量宫选中,他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个「无所不能」的职业——修真者。 飞升、长生、大道,他也很想。 但他更想通过修真,重新返回那片生他养他、苦难深重却美丽依旧的热土。 哪怕只是回去看一眼也行! 修真学徒们的回答,引发了喜无畏上师的放声狂笑。 “一帮胎毛未退、乳臭未干的小破孩儿!长生?长你们个大头鬼的生!能够往生极乐,长生不老的佛修,比大日如来的胆结石还少见!真是不晓得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地图炮,喜无畏上师满脸不加掩饰的鄙夷:“就你们这样的,一百个里面顶多只有四五个能在这辈子修炼到筑基期,也配做虹化飞升的春秋大梦?” 菜鸟们平均年龄不过十一二岁,正值目空一切、少年麻木的岁数,渡劫成功之后越发让他们自我感觉良好,个顶个「粪土当年谪仙人」,现在突然被喜无畏上师「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原先的高昂心气顿时萎了半截。 “野心别那么大行不行?凡人晋升炼气期,哪怕终生不得寸进,也可寿过百年、无疾而终;如果有幸能从炼气期晋升筑基期,寿元凭添三百;升到金丹期,又增五百天元,元婴期朝上那就更不用说了! 这一步一步往上叠加的寿命,可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甜头! 除此之外呢?还有人上人的快感!只要尝过一次「视众生如蝼蚁、以万物为刍狗」的滋味,你们就会明白世俗有多无趣,修士有多爽! 要是以虚无缥缈的长生作为动力,咱们这个行当哪里能延续到今天?” 喜无畏越说越来劲了,他的话太过现实太过直白也太过打击人,很多修真学徒一时之间有点接受不了传说中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气的修士也有功利、市侩的一面,顿作理想幻灭的呆头鹅状。 但也有不少新苗默默握紧了双拳,满脸的倔强、不服、爱谁谁、敢怒不敢言。 根据观察到的种种神态反应,喜无畏在心里默默地将这些菜鸟划分成了潜质较大和潜质不明两大类。 他对这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少年修士大开群嘲,有独特的目的。 这世上大部分修士注定是会泯然众人的。 只有少数道心如铁的精英才能在这个圈子脱颖而出并且有所成就。 这是一个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铁律。 对于资源宝贵且紧张的宗门来说,一体同仁对待所有新人只能当冠冕堂皇的口号打打嘴炮,付诸实施绝对不行,一碗水端平的大锅饭看似公平,实际是最大的不公平。 作为摩诃无量宫本届菩提法会的传灯大阿阇黎,喜无畏最关键的职责其实不是帮新苗醍醐灌顶、摩顶受戒,而是用自己老辣的眼光和老道的经验,在菜鸟修士中初步筛选出值得宗门重点关注的潜力股——那些不惧打击、忠于理想的拗蛋筋。 无可否认,单纯用心性、意志来衡量修士的潜力并不十分靠谱,但是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想要香火永继、挺直脊梁,「江山代有硬汉出」的法统绝对要比四处搜罗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世天才更加实实在在。 不过这种心理摸排的小把戏,只能糊弄糊弄涉世未深、眼眶子比较浅的小娃娃,某个几世为人的老鬼不禁暗暗偷笑,娘希匹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顶多也就是小学一年级班主任挑选学生干部的水平。 “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修真界啊!还在起跑线上就展开竞争了!” 常凯申得意之余,也不忘悄悄告诫自己千万要提高警惕,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稍微占得一星半点先机没什么可得瑟的,日后的路还长着呢,半点懈怠不得。 短暂的训话结束之后,喜无畏上师颁给菜鸟们每人一个法号、一顶月牙头箍、一枚令牌、一颗智珠。 这时候所有的少年修士都觉察到了一个细微的区别:他们之中有些人获得的令牌是白玉的,有些人却是墨玉质地的。 很多菜鸟显露出了若有所悟的神色,也有后悔、懊恼和激愤的,但无一例外,都被刻意的掩饰了。 身为今年菩提法会的渡劫状元,常凯申小出了一把风头。 喜无畏上师给了他自撰法号的特权。 根据本届弟子「法字辈」的大排行,这货给自己起了个当仁不让却又蛋疼无比的法号: ——法克油! 一套繁琐的入门仪式全部走完,夜幕已经低垂。 香积厨的行堂师已经在斋堂准备好了丰盛的上素罗汉斋,新人们鱼贯而入,按照年齿端身就坐,在喜无畏上师手把手的教导下,先念供养词,唱赞本师佛名号,供养三宝、法界众生。 吃第一口时诵念:愿断一切恶。 吃第二口时诵念:愿修一切善。 吃第三口时诵念:愿度一切众生断恶修善,普共成佛。 直到第四口开始才能真正敞开吃东西。 娘希匹!规矩真tm大!常桑暗暗腹诽。 宴会进行到一半,日理万机的掌教至尊金刚三藏也降尊纡贵来到了筵席现场,不但主动向诸位菜鸟敬了杯香茶,还挨着个跟菜鸟们单独说了几句勉励的嘉言,十分平易近人、慈爱可亲,一点也没有传说中金丹老怪的眼高于顶、嚣张跋扈和拒人千里之外。 一个组织的大boss,重视造血机制的健康发展,关心人才梯队的建设,在常凯申看来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份内事,于是他异常鄙视那些感动的要死要活的同门。 祭完五脏庙,在掌教至尊亲自主持之下,菜鸟们用金瓶掣签的方式确定了各自的去向。 修真四大要素「法」(功法)、「侣」(人脉)、「地」(道场)、「财」(资源),摩诃无量宫只提供前三样,弟子们想要争取各种资源好在修行上大展拳脚,必须通过完成门派发放的任务和工作来赚取灵砂薪酬。 常凯申抽中的是「放生池」的签。 这是摩诃无量宫专门养殖「摩羯鱼」的行院。 「摩羯鱼」是海洋中一种极为神秘的灵鱼,它和石首鱼科的鳘鱼、黄鱼一样,脑袋里长有石头。 多则数十颗,少则两三颗。 与黄鱼脑袋里的垃圾耳石不同,「摩羯鱼」脑袋里长出的石头是珍贵无比的「灵砂」。 「灵砂」中蕴含着最原始最纯净的先天灵气,无论布阵、炼药、锻器、画符还是打架pk、修炼法术、人情买卖,但凡是修士离不了的勾当,样样都能派上用场。正因为万金油特性,它也成了修真界最受欢迎的实物货币之一, 自然界其实也有灵砂矿,但那属于不可再生资源,储量再天文数字,迟早也会有吃干抹净的一天。 摩羯鱼不同,它是活体印钞机,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灵砂。 但这种摇钱树的生活习性相当顽固刁钻,它在人工环境下从不产卵,人工繁殖根本无从谈起。惟有不停的从海洋中捕来野生鱼苗,才能开展规模化养殖。 摩诃无量宫的「放生池」,主要工作就是去深海捕捉摩羯鱼苗。 说的白一点,就是渔父的干活。 ps:以后每天早中晚各更新一次,保证每天不低于9千字。另外非常感谢书评区各位书友的发言支持,我会尽量抽时间回大家的书评,但肯定有照顾不到之处,所以多请海涵。当然也很感谢诸位破囊打赏的朋友,赤身裸体冰天雪地一指禅倒立表示谢意!!!!! 第四章 一盘很大的棋 职务分配完毕,拿到白玉令牌的菜鸟立即让知客们送走了,而八十三名拿到墨玉令牌的菜鸟,却被单独留了下来。 “诸位法字辈弟子……”金刚三藏低头扶了扶脑袋上的班吒帽,再抬起头时,原先和蔼可亲的神色突然切换成了端正肃然。要是平时看到一个弥勒般肥头大耳的胖和尚如此滑稽地变脸,少年们肯定要哄堂大笑,但是此时此刻菜鸟们别说笑了,当场尿了裤子都大把。 一股无形无质的强大气场从掌教至尊身上疯狂扩散开来,如同流淌的熔浆,瞬间凝固了少年修士们脆弱的心神。 “这就是金丹修士的精神威压吗?”常凯申浑身的汗毛遽然间根根直竖,就连鬓角部位都冒出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他甚至发自内心的产生了一种「我居然活下来了」的庆幸和心悸。 在心魔世界的十年,他不知道见识过多少大场面,即便最后迎战心魔幻化的时空判官也没恐惧到这种地步,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无所畏惧,没想到现在………常凯申忍不住抹了一把脑门上哗哗沁出的瀑布冷汗。 “现在有一个机缘摆在你们面前,一个可以让你们在修行上如虎添翼的天大机缘哦……”金刚三藏深不可测的目光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常凯申的身上,所有的少年修士都跟鬼压床一样魇在那里,偏偏这个美少年还能动弹,让他想不注意都不行。 胁侍在侧的喜无畏上师更是跟见了鬼似的,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被奥特曼一把掐住了蛋.子,两颗眼珠子瞪得比肚脐还大。虽然这次掌教至尊只释放了三成金丹真威,但一个刚刚渡劫的菜鸟怎么能在首当其冲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活动自如?是他的意志无与伦比的强韧?不太可能!他才多大啊!一定是他心无杂念、质朴无暇的缘故!没错!只有如此,他才能那么快就渡过红尘劫,才能正面抵抗住金丹修士的真威! “大家有胆量试一试吗?”掌教至尊目光一闪,再次换上了和蔼可亲的神色:“要想好了噢!任何机会都是与风险并存的,这个天大的机缘当然也不例外!” 菜鸟们觉得浑身一松,窒息般的压力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又重新恢复了控制。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在掌教至尊面前,新人们谁也不愿当孬种。 “好样的!不愧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弟子,大智大勇,无惧无畏!”金刚三藏咧嘴一笑,他不笑的时候还挺威严,一笑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紫砂茶壶。 只见他挥动袖子来了个渔翁撒网,菜鸟们顿觉眼前一花,醒过神来时已置身于一个视线不良、大如校场的暗室。 “袖里乾坤!”有识货的当即大叫起来。 透过外界透射进来的黯淡光线,不难发现这个如纱如幕的暗室,上下四壁都有纵横交错的金色经纬线和斑斑色块,分明就是放大了无数倍的袖管儿。 “好厉害!那么小的袖子装下我们这么多人居然还绰绰有余!” “别大惊小怪了,掌门可是金丹期修士!” “就是,哪个金丹修士没有「法天相地」的本事,大之则量于宇宙,小之则摄于毫毛!” “我怎么看不见胳膊肘……” 都是少年人,几句话一说,气氛登时热络起来。 有几个自来熟的二皮脸,聊天打屁没一会儿功夫,已经称兄道弟交上了朋友。 常凯申实在提不起兴致跟一帮毛孩子扯淡,自顾自地走到一处没人的空地上,把玩起了刚刚入手的装备。 月牙头箍是级别的标志,佛修有自己独特的服色等级制度,炼气期戴「月牙箍」,筑基期戴「瓢帽」,金丹期戴「班吒帽」,元婴期戴「山子帽」、分神期戴「僧迦帽」、寂灭期戴「宝公帽」,羽化期戴「毗罗帽」。想知道一个佛修是什么级别,看看他头上戴的东西就有素了。 墨玉令牌则比较神异,它是门派赐予弟子的基础法器,在大阿阇黎的帮助下进行了滴血开光之后,这个篆刻着玄奥阴符的玉牌不但凭空浮现了常凯申的「法克油」法号,还出现了他的头像。他笑,玉牌上的头像也跟着笑,他板脸,令牌上的头像也跟着宝相庄严。 当然最宝贵的还是智珠,这是一颗透明的拇指大小珠子,它是修真界的「移动u盘」,只要闭上眼将它握在手心,意识就能与之产生联接,便可尽情浏览储存在其中的文字、图像信息。摩诃无量宫发给新嫩们的智珠,记载的全是修行疑问指南和各种自然知识——这让常凯申如获至宝,没玩一会儿就彻底迷上了。智珠的数据库、模糊智能都高的离谱,略一动念就能准确搜索到相关文件,比互联网、云计算之流邪乎太多太多了。 因为凡俗中能够接触的知识十分有限,常凯申连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大也一直没能搞清,这下可算找到了满足求知欲的机会。 一查地图,阎浮世界的疆域之大,差点没把见惯大场面的他吓傻。 地盘最大的是四大海洋:东海、西海、南海、北海。 其次是四大部洲:东胜神洲、南瞻部洲、西牛贺洲、北俱芦洲。 再次是十大海洲: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 然后是三大悬空岛:方丈、沧海、扶桑。 常凯申忽然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西顿国生活了十年,也没能彻底搞清这个世界有多大,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敢情他目前所处的小佛洲,仅仅是东海中几个较大的海屿之一,根本都无法列入主流,勉强可以算作东胜神洲的一个犄角旮旯。 其实以常凯申的眼光来看,小佛洲一点也不小,摩诃无量宫在小佛洲西海岸的势力范围,囊括了方圆五万多里地域、数百个国度、二十几亿人口,号称从中心出发,骑马赶到东南西北任意一个尽头至少需要五年时间——要知道,小佛洲还有七个能与摩诃无量宫并驾齐驱的修真门派,每一个地盘都只有比摩诃无量宫大,不会更小! 之所以小佛洲不太显眼,可能主要还是因为其他地方的疆域太过巨大。 现在修真界的五大霸主:方丈岛的太微天庭,东胜神洲的八景宫、西牛贺洲的灵鹫山、南瞻部洲的赏红小阙和北俱芦洲的真武神殿,光是山门所占的地盘就比整个小佛洲都要大出百倍不止,他们甚至还有通向日、月和其他星域的「诸天大挪移传送法阵」! “龙师兄,我是西顿的还珠郡主马诺……” 一个怯生生娇滴滴的声音把沉浸在智珠里冲浪的常凯申叫醒了。 是个梳着双丸髻,年方豆蔻的大萝莉,仪态楚楚地道了个万福。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用料名贵的红色宫装,腰间别着两枝镶嵌错玉的娥眉刺,长得就跟雨后桃枝上的水珠一样娇媚,身材发育极度完美。 “哦——”常凯申对她有点印象,西顿帝国一共选拔了三男两女五个新苗前来参加菩提法会,最后只有三人成功渡劫,这个大萝莉也是其中一员:“mayihelpyou……不是不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之前虽然没和她说过话,但有一层表面上的老乡关系在,绅士风度还是要讲一讲的。 “师兄,您说掌教至尊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啊?”红衣少女咬了咬红唇,眸光流转,一副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的妖精样:“那个机会……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常凯申乜了她一眼,这小妞气息悠长、精气内敛,太阳穴隐隐坟起,内功显然不弱。 她说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想找我当保镖? 某人立马产生了一丝警觉。 有修真资质的人,头顶皆有冲天穴气,五彩成纹,状如龙虎,内行通过望气之术一眼可知。这里大多数的新人,刚刚出生就被摩诃无量宫驻扎在各地的别院给选中了,从小到大一直在接受全面系统的准修士养成,可以说个个都是文武双全的野生奥特曼。 常凯申不同,被他魂穿的这具臭皮囊,出身于西顿帝国地理极偏僻的烟瘴之地,好容易靠剽窃诗词博出了名声,这才有机会进入大城市的书院学习。要是他一直待在那个穷乡僻壤,修真资质再好一万倍也没有途径被摩诃无量宫选中。 作为小佛洲的老牌修真名门,摩诃无量宫早就建立起了成熟可靠的青训体系和年龄梯队。像他这样没有经过准修士养成体系的熏陶,临时夹塞进来的插班野草,在参与本届菩提法会的三千四百二十三名新苗中,屈指可数。 问题也正在这里,试问,有哪个身手不凡的女侠会来找一介书生充当护花使者? 常凯申的内力早已练到了不露皮相、返璞归真的地步,他不相信马诺有红拂女一般的识人巨眼,能看穿喜无畏这样的修士都没法识破的心魔金手指。 ps:11.9第一更,火山口穿棉大衣吃辣椒喝开水求票求收藏求推荐 第五章 小须弥世界(第二更) “马师弟,莫非你怕了?”状元郎没用错称呼,佛门通用男性称谓,没有师妹师姊师姑师婆的女性称谓。 “龙师兄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怕!当然害怕!掌教至尊都说了,机会与风险并存,修真界的风险哪个不要玩命?” “师兄的文名,奴奴去日闺中便早有耳闻。”马诺轻颦浅笑,流利无比地背诵起了某人无耻剽窃的《自为墓志铭》:“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 说到这里,红衣少女英气勃勃地挥了挥粉拳,神情恍如穆桂英附体,梁红玉重生:“行艰弄险既非君子所长,待会儿师兄只管跟紧奴奴就是……马诺自幼习武,水行不避蛟龙,陆行不避狮虎,今春伴驾上林苑,一日便猎熊十四头,射雉三百余!” “纳尼?”常凯申傻眼了,敢情这个大萝莉不是来找保镖,而是来收马仔的:“你、保、护、我?” 马诺的粉脸羞起了两朵桃花,怯怯地垂低了螓首,一个劲盘弄着自己的衣角,扭扭捏捏了半天方才鼓足勇气,蚊子叫似得拽了句文: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这是一句非常雅致的上古诗歌,它的主要涵义在后半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涵义只有用最粗俗的翻译才够给力:看见你这样的大帅哥,我的下面怎么能不湿呢? 常凯申顿时进入了失语状态。 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摩对方的意图,就是没想到过有这种可能。 这tm叫怎么一回事啊? 想我堂堂一个穿越者,竟然反被异界萝莉很含蓄的当众给泡了? 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 “师兄,你的诗我也全会背,我的武功也很厉害!” “龙哥哥!我的剑器得过公孙十二娘的真传,记得师兄有诗云「绮罗堆里埋神剑」,说的可不正是小妹天然写照!” “还有我,我是慈航剑斋的甲级姬武士!” 「鸟」大了,果然什么林子都有,又有三个妙龄大萝莉满脸潮红地凑了过来,她们竖长耳朵听也听了半天了,一个泼出胆,个个都跟着豁出去了。 在掌教至尊的「袖里乾坤」中上演「凰求凤」大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见到的。 菜鸟们大都不说话了,一个个咧着嘴看起了西洋景。 当世民风奔放,窈窕淑女见到心仪君子,赠以白茅、瓜果,矜持地表达爱意并不罕见,但是这么赤果果、上杆子的倒贴……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摩诃无量宫虽是佛修门派,却也提倡显密同参,大欢喜禅,定慧双修,都不算新鲜,而状元郎长得确实太祸国殃民了一点…… 不过,也有一个腰佩宝刀,神情剽悍的少年郎,对这种不分场合的卿卿我我非常看不惯,抱着胳膊排众而出,骂骂咧咧地朝常凯申这边走了过来。 脸上一副世界大战即将打响的表情。 金刚三藏及时地将菜鸟们从「袖里乾坤」中解放了出来。 所有的修真学徒都收敛姿态抛开了杂念,毕恭毕敬地看住了掌教至尊。 彪悍少年沉腰坐马刹住了车,却还是不忘送给一龙四凤一记恶狠狠的威胁眼神。 “他叫祈典,华胥帝国冠军侯世子,在咱们小佛洲的凡俗武林中,有「风云第一刀」的美称,出了名的狗拿耗子,爱管闲事。”马诺安慰常凯申:“不过龙师兄你务虚担心,别人惧让他祈一刀三分,奴奴却是半点也不怕的!” 另外三个小辣椒也拍着胸口大包大揽,同时也不甘示弱地回敬了祈典几记白眼。 常凯申才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自从「袖里乾坤」中出来之后,他的目光就被面前的大型石窟给牢牢吸引住了。 这是一座凿满了佛龛和佛像的古代遗迹,外表风化剥落的很严重,处处透着岁月沉淀出的古朴、颓败与沧桑。 石窟的四周是绵延起伏的沙丘、枯干倒卧的胡杨和累累丛生的沙棘草,皎洁的月光下,远方凝着白露和雾气的浩瀚沙海,静静地在群星下伸向远方。 世界在此刻显得简单而又深邃。 小佛洲只有一个沙漠,距离摩诃无量宫所在的连城山脉足足五万二千里之遥的「婵娟大沙漠」! 佛修学徒们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顿时肃然起敬。 “别在心里瞎想,本座赶的路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漫长。”金刚三藏皱了皱眉毛,看样子他并不太喜欢门下弟子盲目崇拜权威:“婵娟大沙漠虽不在我们摩诃无量宫的势力范围以内,但也离得不算很远。” “龙师兄,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马诺悄悄拉了拉常凯申的袖子。 “阿弥陀佛!还请女菩萨称呼小衲的法号:法、克、油。”大帅哥低宣佛号,法相庄严:“掌教至尊之所以能用如此之短的时间赶出这么远的路程,是因为我们摩诃无量宫在四方边境别院设有「乾坤大挪移法阵」——有空的话,你应该多多查阅一下智珠里的记载,别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要来请教师兄。” 这番话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是明摆着的,其他三个小辣椒都幸灾乐祸地看住了泫然欲泣的马诺窃笑不已。 “本座所说的天大机缘,就在这里!”金刚三藏哪里知道自己的放牛班里正在上演一幕琼瑶爱情剧,抬手指住了石窟,食指上的碧玺戒指微微一闪蓝光,掌心凭空多出了一面花纹繁复、铜绣斑斓的古镜。 菜鸟们仰头看住了破破烂烂的石窟,脖子都梗酸了也没瞧出半点名堂。 “猴儿们,你们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了,要学会用修士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别还是像凡人那样想象力贫乏。”掌教至尊一边说,一边将青铜古镜斜斜对准天边的弯月,只见一道长虹般的银芒从古镜上反射而出,笔直照在对面的石窟上。 无数银屑组成的,曲里拐弯、古奥艰深的云篆,慢慢从石窟的表面浮现出来,就像一群找妈妈的小蝌蚪,游弋转动,盘绕组合,最后慢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银色光圈。光圈的表面如同缓缓流转的水银漩涡,荡漾着月色般低调内敛、如诗如梦的美丽华曜。 “哇——”菜鸟们顿时骚动起来,这不是传说中攫取月光源力,联通异界的「太阴潜行隧道」吗? “半年之前,本门炼气三重的佛修弟子「大遍觉」出外云游,在此夜宿。或许是他的机缘到了,当晚暴雨如注,漫天落雷,无巧不巧一个球形闪电突然落在「笈多石窟」上,硬生生击出了一个通往「小须弥世界」的传送道标。” “哇——”菜鸟们再一次骚动起来。 阎浮世界是「三千世界」的老蚌之珠、核心所在,有无数疆域不等、生态各异的亚位面空间依附于它而存在——就像烧饼和饼面上的那一粒粒的芝麻——在修士口中,这些芝麻或者说亚位面,一概被统称为「小须弥世界」。绝大部分「小须弥世界」都是独立发展的一方天地,与阎浮世界其实并不存在直接的联系。但是作为附庸位面,它们不可选择的在阎浮世界遗留下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时空道标,就像子孙后代必然会带有祖先的基因一样。 从洪荒时代截至目前,阎浮世界的修真者前前后后一共发现了三百五十四个「小须弥世界」。 尚未发现的「小须弥世界」究竟还剩多少? 按照佛门的三千世界理论,还有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六百四十六个! 对于修士来说,这绝对是一笔无比惊人的巨大财富! 一个从未有人问津过的「小须弥世界」,意味着予取予求的处女地,大把大把可以独享的资源,而且因为生物多样性的关系,还能发现和挖掘出一些阎浮世界绝无仅有的好宝贝。甚至有些比较变态的「小须弥世界」,灵气浓郁程度远超阎浮——这便是修士们视如拱璧的「洞天福地」——如果哪个小门派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小须弥世界」,就等于是土八路有了根据地,犹太人出了埃及,万世基业指日可期。 事实上,很多「小须弥世界」在独立发展过程中,也酝酿出了自己的修真文明,面对阎浮修士的入侵也不是没有抵抗,但两者的综合实力实在差距太大了,迄今为止最牛叉的「小须弥世界」金丹、元婴就稀罕的跟什么似的,可是在阎浮世界金丹、元婴只能算是中产阶级,分神期才有资格自诩成功人士,更别说上面还有一个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寂灭期和一个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羽化期——正因为这种垄断性的实力,很多小须弥世界的修士甚至给阎浮世界冠上了「灵界」、「地仙界」等超夸张的头衔。 对于阎浮修士来说,最大的难处从来不是征服,而是如何找到通往「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 要是手头有了道标,哈哈,莫说门派,即便混的好点的太乙散修,单枪匹马征服一个「小须弥世界」也不是什么山海奇谭。 一想到这里,很多菜鸟都内牛满面。穷乡僻壤的小佛洲,只有八大修真名门中的「兰若寺」坐拥一个盛产灵葫的「小须弥世界」,而且因为事机不秘走漏风声的关系,「兰若寺」每年还不得不分给其他七家地头蛇一块蛋糕。娘家有钱,嫁妆才厚,现在摩诃无量宫也找到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小须弥世界」,等着新晋修士们的将是何等光辉灿烂的前途啊啊啊啊啊啊啊…… “猴崽子们,先别忙着弹冠相庆!”金刚三藏作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满脸的黄连苦笑:“先教你们一句佛修名言:‘法.轮是圆的’。当初大遍觉发现这个道标之后,立即开启时空隧道……但他只是进去张了一眼,就落得个丹田破碎、气海崩裂的下场,险些没能活着退回来——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灵压之大,前所未有!” 像是拔掉了电源的收音机,菜鸟们一下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掉了,笑容凝固在脸上久久不能褪去。 灵压就是灵气压力,阎浮世界绝大多数地方的灵压都很正常,只有十来处穷山恶水存在异常巨大的灵压,它们就是所谓的「修真绝地」。 第六章 岁星天罡(三更) 修士的级别越高,真元法力越强,进入到「修真绝地」之中,所要遭受的痛苦和伤害就越大。 已知最可怕的「修真绝地」位于东胜神洲的冰风谷,它的灵压大到什么地步? 大到可以让金丹修士进入之后,瞬间爆体而亡。 不过跟这个「小须弥世界」一比,冰风谷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本门五千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发现「小须弥世界」,就这么眼睁睁的放手,自然也是不甘心的。” “所以我们后来又挑选了炼气二重、炼气一重的弟子再向虎山行……” “结果很不幸,炼气二重进去之后,立时气海寸裂,需要很好的医治和很长时间的调养才能复原;炼气一重的情况要稍好一点,进去之后只是不停呕血而已……” “这个小须弥世界看来真的跟我们修士没什么缘分,所以本座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巨灵界」。你们说,是不是很形象,很贴切?” 菜鸟们顿时变了颜色。 逻辑是明摆着的,既然炼气一重的修士没法探索巨灵界,那就换上更弱的就是。 炼气一重已经是修士的最低段位,还有谁比它更弱? 无非是刚刚渡过红尘劫的新苗。 菜鸟们还未将体内的「气感」凝练为「真元」,用不了法术,驱使不了法器,只有半只脚进了修真界,工龄不是一般的短,道行不是一般的浅,功夫不是一般的差,根脚不是一般的弱。 马勒戈壁的!常凯申在心里破口大骂,这金丹老怪怎么跟搞传销的骗子一样,嘴上喊着天大的机会,实际上是忽悠俺们来趟地雷的! 谁知道进了巨灵界会出什么幺蛾子?奶奶地,好容易九死一生渡劫成功,就摊上这种狗屁倒灶的事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看来表现太出色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别在心里瞎想……”金刚三藏就像是在跟白雪公主兜售毒苹果的老巫婆:“本座不会害你们的,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可以让你们在修行上如虎添翼的天大机缘!” “掌教至尊,请恕弟子僭越无礼。”一个金发紫眸、身背剑匣,明显女扮男装的清丽少女忍不住挺身而出,双手合什打了个稽首:“「巨灵界」的灵压强度是明摆着的,这种灵气压力之下,显然不可能长出灵药异草妙果奇葩、妖兽怪鱼奇虫灵禽,更不可能诞生出需要亿万年时间慢慢凝结的灵矿——既然它一无所有,对我们修士能有什么如虎添翼的殊胜因缘?” 菜鸟们纷纷乜眼看她,目光中满是钦佩,他们心里都有怨气,但谁敢当面发作出来,直接质问掌门啊。 “这妞是谁?真是带种!”常凯申忍不住偷偷问身边的几个小辣椒。 “她是今年的渡劫榜眼秀,和师兄你同是西顿帝国人氏,我听说她是唯一一个自行赶了三千里路来山门报道的新苗,好厉害的!” “我以前在小佛洲武林大会上见过她,听说她十岁就入选了西顿帝国的剑法名人堂,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剑豪。” “我也早就听说过她,听说她的剑法老师是南海神尼唉!” 常凯申翻了翻白眼,什么南海神尼,哥只听说过南海的印尼。 “她叫那笛!”马诺绷着粉脸,冷冰冰地在旁边嘀咕了一句:“一个有异装癖,会使两手剑法的假小子罢了,要不是有修真资质,她在西顿也就是给本郡主做丫鬟的……” “不要在下面嘀嘀咕咕的!”掌教至尊一声断喝,立刻让窃窃私语的菜鸟们闭紧了嘴巴。 “我们佛修讲究的是灵镜无尘,直指本心,有疑问就学她——”金刚三藏一指金发紫眸的那笛,语调低沉有力:“直接当面锣对锣鼓对鼓问出来!闷在心里,妄揣上意,最不可取!你们是修士,不要像凡人那样猥琐!” “领法旨。”所有的菜鸟被吓得战战兢兢。 “俗话说「数有奇偶,人分贤愚」,我们修士也是如此,有人资质高就有人资质低,有人条件好就有人条件差,这是难免的,一个巴掌伸出来总有长短。”金刚三藏以今年菩提法会的状元、榜眼为例,对那笛的天资没口子夸赞,誉为百年罕见的良材美玉,却将常凯申引为先天不佳的反面典型,拎出来示众。这个老秃驴说话也不怕打击人,几乎是明着告诉大家,因为双方的资质天差地远,常凯申修炼一天恐怕还赶不上那笛修炼一个时辰的效果。 不少菜鸟都在幸灾乐祸,尤其是祈典和几个坏坏痞痞的男生笑得格外贼滑响亮。 “先天不足,不怕!毕竟我们修真者吃的就是「逆天而行」这碗饭!投胎没投好又不是我们的错,想辙通过后天弥补上就是!” 再一次指住银色漩涡也似的「太阴潜行隧道」,金刚三藏威严的目光如同飓风扫荡草原:“莫要以为本座是打算拿你们当投石问路的弃子! 这半年以来,本座陆续调遣了十三批凡人进入这个「巨灵界」……”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凡人不像修士,体内没有真元的存在,大可以在灵压巨大的「巨灵界」甩着膀子进出自如。 “幸好我没死心!那些凡人在「巨灵界」进行地理探索时,居然发现了一处「天罡」——「析木神罡」!” 常凯申闻言一愣,赶紧智珠在握,查阅相关资料。 一台烂电脑如何才能跑得动wow?答案很简单:升级配置。 一个底子很潮的修士,如何才能升级自身的修真配置?答案也很简单: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三才合发,万化定基。 天、地、人三才之中,皆有帮助修真者杀理生机、提高根骨血脉的后天捷径——三才杀机——天罡、地煞、人炁! 此三者与日时、方位、气候、因果存在玄妙而神异的对应,属于真正的大仙缘、大气运,修士得其一,足可安天下。 「天罡」是星辰之力在物质世界的投影,在三才杀机中最可遇而不可求。修士一旦成功将它凝炼入体,就可以引导星力淬锻肉身,变驽马为良骏,修顽石成美玉。除此之外,修士还能额外获得一个自带干粮、同步成长的「护体罡气」。 掌教至尊所说的「析木神罡」,出自黄道五曜之一的岁星天罡,五行属木。除了星力淬体、升级配置的金手指功能,它的护体罡气还可以寄生一种植物,必要时刻可以使修士的身躯同步拟态化,用以抵御外界的攻击。 “实话实说,这种好东西本来怎么也轮不到你们这些新人沾边的。”金刚三藏今晚不知道第几次苦笑了:“但是谁让这个「巨灵界」灵压巨大呢,居然连最低级别的炼气一重的修士进去都要当场呕血三斗…………” 少年修士们楞了一下,立刻听懂了这话的涵义,一个个暗暗狂喊佛祖保佑。 就连最低级别的炼气一重的修士进去都要当场呕血三斗,那现在摩诃无量宫能进到这个「巨灵界」汲取凝炼天罡的人选,舍他们这帮菜鸟其谁? 凡人也能进,可他们不是大丹苗裔,无法凝炼「天罡」入体! 而且时间也站在菜鸟们这边,岁星天罡共有十二种之多,每过一年就有一个全新的神罡变化,从星纪、玄枵、诹訾、降娄、大梁、实沈,到鹑首、鹑火、鹑尾、寿星、大火、析木,各有各的玄妙用途,各有各的特别之处。「析木神罡」已是最后一个岁星天罡,过了这村可再没这店。 这些环节如果有一个出现松动,摩诃无量宫就是再大方,也不可能舍得把凝炼天罡的天大机缘交给一帮菜鸟。 “还请掌门告知,「巨灵界」除了巨大的灵压之外,还有没有其它需要注意的风险?”跟绝大多数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的少年修士不同,金发紫眸,女扮男装的那笛表现的极为成熟慎重,她也是不多的几个始终没有被「天命」冲昏头脑、始终保持着沉着冷静的菜鸟——原因其实很简单,天罡只有三十六数,远远不够八十三个菜鸟分派,也就是说有很多人注定将是「备胎」。 “生活在「巨灵界」的土著是罗刹。”金刚三藏满含欣赏地对她点点头,手上的碧玺戒指再次闪耀蓝光,面前的空地上突然多出了十几排兰锜(兵器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同形状的铠甲兵刃和硕大无伦的檀香木盒:“假如你们有人觉得害怕了,后悔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是吓唬你们,本座派到这个「巨灵界」里搞勘探的十三批凡人,不是全军覆没就是几乎全军覆没——他们可都是附庸本门的各大修真家族精心培养的蛊兵,比起你们西顿、华胥、云梦、泰西等国的大内精英、武林宗师,战力有过之无不及!” 菜鸟们顿时不再那么狂热了。 罗刹也是六道众生之一,分为「湿」、「胎」、「卵」、「化」四大种姓族群,是所有智慧物种中是最尚武、最好战、最残忍、最嗜血的存在,是天生的杀手、猎人、破坏狂、终结者。在一向中正平和、措辞严谨的佛经里,他们一直被冠以「恶鬼」之名。除了同族,几乎任何生物都是罗刹猎杀的对象。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宽恕,没有怜悯。他们的性格因子里根本不存在犹豫、软弱、恐惧、怯懦等负面情愫,对手的实力越强大,反而越发能够激起罗刹的亮剑欲望。 也正由于这种疯狗一般的习性,阎浮世界的罗刹早在太古洪荒时期就基本被「海因里希.希姆莱」了,原因很简单——他们离天堂太远,离修士太近。目前只有西牛贺洲翠云山脉还有极少量的罗刹孑存于世,偶尔也会蹦出个把罗刹修士,无一例外都会在短暂的一生中努力「更著几番腥风血雨」。 世人都相信,这是一个能在战斗和杀伐中得到巨大快感的变态种族,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 第七章 十面埋伏(第一更) “怎么办?”所有的少年修士都在心里盘桓着利害取舍。 要是进入「巨灵界」碰上罗刹土著,他们惟一能仰仗的就是自己的武艺,可人家也是吃刀头舔血这碗饭的大行家。比起方方面面都很中庸的人类,罗刹体格壮硕、五感敏锐,能像猎犬一样衔尾追踪,能像猫头鹰一样黑暗视物,对潜在的危险有图钉般尖锐的直觉;茹毛饮血对他们来说完全是家常便饭,必要时他们甚至可以像鬣狗秃鹫一样靠腐肉过活——除了修士,谁能应付这样的变态? 放弃这次的机会? 这可是「析木神罡」啊,这种仙缘气运要是错过了,修真朝圣、大道长生不是一句屁话? 也不是所有的少年修士都在两头为难、犹疑不决,掌教至尊的话音刚落,频频发问的「花木兰」、风云第一刀祈典、以及另外三男一女四个随身自带兵器,看上去颇有两把刷子的菜鸟,毫不犹疑地涌到兰锜跟前,捡了合手的兵器,挑一个檀香木盒打开看了看,甩手背到了肩上。 “记着,这个时空道标有些异常,「太阴潜行隧道」在巨灵界那边有三十三个随机分配的多向出口,你们抵达之后,身边有可能是孤身一人也可能会有同门作伴,但无论面临什么情况,都要泰然处之。”金刚三藏很细心地让六位先行者将身上的令牌、智珠交出来再上路,这些都是蕴含灵气的法器,带进「小须弥世界」,铁定会被巨大的灵压毁掉的:“记住,时空隧道是靠月光作为原动力支撑的,一旦得手立刻返回,本座不会无休止的在此等待你们!” “老祖宗您就瞧好吧……”祈典拍了拍腰间的掩月宝刀,那叫一个自信和狂诞:“吾观罗刹,如插标卖首、土鸡瓦犬耳!” “猴崽子,你当这是唱戏哪。”金刚三藏哈哈一笑,带着三分戏谑一屁股将他踹进了时空隧洞:“记着,本座只给你们两天时间,届时能活着回来再跟我卖嘴不迟!” 被六位勇先锋一刺激,菜鸟们纠结了一阵之后,大多咬咬牙选择了富贵险中求。 临阵退缩的只有三个人,要么是半路出家,没练过武的插班野草,要么是平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实在没什么底气的小油条。 常凯申没有搭理四位小辣椒的连番催促,静静观察每一个同门的反应,一直拖到最后才付诸行动。 “哈哈!咱们的状元郎虽然比女罗刹长得还秀气,胆气倒还是挺爷们的,像个佛修的样儿。” 常凯申踏进「太阴潜行隧道」时,金刚三藏很诙谐地对他挤眉弄眼开了个小玩笑,手指间变戏法一样多出了三只尾针带钩、通体雪白的玉蜂。 几道白扑扑的光芒电闪而过,三个缩卵党的脸上各被钉上了一只玉蜂。一眨眼之后,他们全身的皮肤突化为墨汁色,四肢躯干迎风暴涨,吹气一样鼓胀、变形、膨化,一下撑大成了三艘黑黢黢的齐柏林飞艇,无声无息地悬离地面,荡荡悠悠地飘向月凉如水的夜空。 身体被传送走的那一霎那,冷汗淋漓的常凯申耳畔依稀传来了气球在空中连环爆开的声音。 &&&&&&&&&&&&&&&&&&&& 女扮男装的那笛是第一个来到「巨灵界」的法字辈菜鸟修士。 这个金发紫眸的清丽少女年方十一,出生时「胎衣覆体、不染母血」,根骨资质是万里挑一的良材美玉。 她的法号叫「法琉璃」,是喜无畏上师亲自帮她取得。 因为她是本届菩提法会的渡劫榜眼。 那笛渡劫成功的时间仅比常凯申晚了二十个屈指,如此优异的成绩换在往年的菩提法会上,绝对是毫无疑义的渡劫状元。 之前为了争夺进入时空隧道的首发权,心气高傲的她还跟几个同门发生过一点小小的争端。 那笛不容许自己在任何方面落后他人。 绝不! 时空传送的流光余晕刚在眼前袅袅消散,远方地平线上就有一座外形酷似女阴、高耸云霄的雄伟巨岳,闯入了那笛的眼帘。 不愧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阎浮世界此时可是黑夜,这里却是艳阳高照。 金发萝莉从檀香木盒翻检出地图卷轴,简单对照了一下就已经可以肯定,那座蛤蜊状的插天高峰,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岁星十二天罡」就藏在那里,等待着摩诃无量宫的菜鸟修士们前去采撷。 正当那笛喜上眉梢,心神一懈的霎那,不远处的树林中猝然间猛射出五枝猎猎曳空、粗殆长笛的雕翎流镝。 换个人来,没准真就被阴了。但那笛是谁,她可是南海神尼的剑法真传弟子,西顿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女剑豪! 飞火流星般的巨矢即将吻中面门的瞬间,金发少女双腿一分,劈叉坐地,身子顿时凭空矮了好大一截,以险到毫巅同时也妙到毫巅的从容姿态,避开了疯狂攒射而至的冷箭。 咻咻咻…… 咻咻咻…… 咻咻咻…… 敌人非常的老辣和果断,第一轮阴袭竹篮打水落了空,眼都不眨一下,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的集火打击接踵又至。 三个之后从时空隧道中连续传送而出的菜鸟修士,可没有那笛的身手,当场被这个预先设伏的口袋阵射得人仰马翻。 即便他们全身披着锁子甲也没用,敌方的射术十分阴毒刁钻,专拣毫无遮蔽的面门和眼珠下手,根根夺命,箭箭咬肉。 有个红发少女被一支巨箭贯穿了樱桃小嘴,斜飞老远,狠狠钉在一棵参天古木的树身上,骄狂的敌人一箭连一箭钉在她的小蛮腰上,飞快的将她剖为了两截。旁观和鉴证自己的死亡是很残忍的事,红发女孩挺了好久都没咽气,眼睛绽放出了非人的光芒,趋于极致的惊恐与绝望,却楞是连半声惨叫也发不出来。 “都躲到我的身后来!”那笛反手拔出背上的松纹剑,轻舒皓腕,抖擞开一团孔雀开屏也似的华丽剑光,将一枝又一枝力道足以媲美攻城弩的强劲巨箭斩落尘埃。有她这个中流砥柱在前方遮风挡雨,之后从时空隧道中传送涌出的菜鸟修士们大呼小叫手忙脚乱了一通,总算稳住了阵脚。 见到偷袭失去了意义,百步开外的森林中有一只脚上绑着信筒的猫头鹰扑簌簌腾空而去,童童如车盖的绿荫树冠上嗖嗖跳下了四个壮硕而敏捷的身影。 这四个阴影刺客都是身高丈八、腰大十围的大只佬,头戴造型狰狞的兜鍪战盔,一身勾勒出肌肉形状的金属堡垒战甲,脖子上悬挂着大大小小、血迹干涸的下颚骨串成的「项链」,举步投足不时砸出一声声地震般的爆响,恍如四尊直立行走的洪荒怪兽。 最引人瞩目的是这四个巨汉唯一裸露在外的手掌——这tm那哪儿是手啊——简直就是一只只放大了无数倍、鳄皮般粗粝的巨型蛙蹼,上面还粘满了嗡嗡起降的绿头大苍蝇,真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要多反胃就有多反胃。 “罗刹!”有个菜鸟修士刚刚走出时空隧道就碰上了这样极具视觉冲击力的大场面,吓得一声怪叫。 “不要慌!”那笛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目前的置身之所似乎是一个位于茂密雨林中央的草地,四个步步进逼的大块头,已从正前方和左右两侧对大家构筑起了一个完美的c形包围圈。 新来的菜鸟下意识的瞥了瞥身后,那是一堵刀削般的崖壁,银色漩涡般的时空隧道,如同年画也似牢牢黏附在上面。 “别做梦了,退回去,掌教至尊是不会放过我们的!”那笛冷冷说道,她的家族不是第一次涌现修士了,一个初入行的新人如果完不成门派任务会是什么下场,她太清楚了——军人在战场临阵脱逃尚且有督战队的鬼头刀伺候着,更何况是崇尚大道无情、物竞天择的修真者? “我们唯一的活路,就是干掉面前的罗刹,趟出一条血路!” 四个罗刹猛男在五丈外停住了脚步,抛掉藤弓箭袋一拍肩部的铜帽枢纽,一阵水壶烧开的噗嗤噗嗤喷气连环响过之后,他们齐齐揭开了造型狰狞的兜鍪战盔,露出了蓄有骇人的长发绺,酷似帝王蟹的丑狞面目。 只是被他们高高突暴的碧绿瞳仁瞧了一眼,一群菜鸟修士的脸蛋竟有如被铁扫帚刷过,心里不觉又是一惊。 “婆雅稚?”那笛迅速推断出了这四个蟹脸怪的种属,他们的唇颚故意被割开了,如同四片分裂的触手,喘息之间发出呼噜呼噜的怪响,不时隐现白森森的獠牙——在罗刹「湿、生、卵、化」四大种姓之中,这种割礼专属于「卵生一族」的男性。 菜鸟们纷纷皱眉,婆雅稚未必是最能打的罗刹,却一定是最难缠的猪皮膘。因为他们具有特殊的反重力体质,无翅也能飞。 四个彪形巨汉扔掉头盔,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话,顺道吐出了一串串肮脏细碎的泡泡。见到没啥反应,狞笑着从背后抽出两截亮银色的金属短矛,双手一铰,拼接成了一柄双头长枪,傲气十足地对菜鸟们勾动了几下。 虽然听不懂罗刹的语言,但菜鸟们用膝盖思考也知道这是对方在发出挑战。 轻蔑的挑战。 ps:痛饮恒河水求收藏求推荐求红票~~~~~ 第八章 怒剑狂花 “正前方这个婆雅稚由我来对付,剩下三个,你们商量着办!”那笛当仁不让地发号施令:“大家要小心!刚刚偷袭我们的罗刹共有五个,前方森林里显然还有一个罗刹藏着呢,待会打起来,务必要小心提防冷箭——那家伙的射术十分厉害!” 其余六个菜鸟此时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二话不说,两两为伴,操兵持刃冲向了各自的对手。 四个体型庞大犹如山丘的罗刹猛男,拿鼻毛看面前的这帮小不点,哪怕对方杀气腾腾的猛冲过来了,他们仍然纹丝不动屹立原地,一脸「且等你们来送死」的渊渟岳峙,成竹在胸。 那笛踏着细碎的疾步,合身跃起,掌中宝剑抡开一道半月状的银弧,率先发起了攻击。 「喀嚓」!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过,原本不动如山的婆雅稚猛男登登登连退了好几步。 他大喇喇地用手中那杆双头长枪横封那笛的凌空斩劈,结果不但鸭蛋粗的金属枪杆被剁成了两段,余势未衰的剑刃犹自将他的胸口砍出了一道二尺多长的裂隙,看上去跟砖头一样厚实的堡垒甲胄完全没起到应有的保护作用,翻卷的破口大股大股的喷出宝蓝色血液,落地之后将绿茵茵的花草腐蚀的浓烟滚滚。 “嗷——”吃了大亏的罗刹壮汉狂嚎一声,将手中的两段断枪当飞镖狠狠砸向那笛,探手从腿甲上扯下一盘粗硕的皮鞭,在空中抽出一团炸响,化为千头万绪、蛛网横生般的重重鞭影,狠狠打向还不及他大腿高的金发小妞。 “嘢?!”那笛被这个罗刹的抗击打能力吓了一大跳,必死无疑的开膛一剑,对方硬生生吃住了不说,居然犹有反击之力!她的贴身佩剑「九霄环佩」可是上古铸剑大师莫冶子采用寒铁之精锻铸的一代名刃,虽然跟修真者的飞剑没法比,但作为凡间兵器来说,也算是「洞金切玉」、「迎风断发」的神兵利器了! 尤其让她感到心痛的是,罗刹具有强腐蚀性的宝蓝色血液似乎对自己的「九霄环佩」也能起到作用,镜子般光滑的剑脊上,只要是沾染了血渍的部分,都在咕嘟咕嘟的泛起串串泡沫,滋烧出了一片不规则的坑坑洼洼。 “去死!”那笛再次含愤出手,龙卷般的剑光将两截飞矛远远吹开,人兵合一,逆流而上,疯狂攒刺万花筒般绚烂纷呈虚虚实实的万千鞭影。 剑鞭交错的刹那,少女修士发现对方的兵器哪是什么皮鞭啊,分明就是一条活生生的双头怪蚺。锋利无匹的「九霄环佩」虽然金风玉露一相逢就将盘卷上来的蛇鳞蛇肉剐得根根寸断,但削断之后鲜血淋漓的双头蛇首还是携着一股熏人欲醉的腥风,不依不饶的借着惯性扑向了她的俏脸,弯钩毒牙凌风暴张,真要一口咬实了不被毒死也要啃掉半拉脸。 与此同时,一枝带着古怪啸音的鸣镝也从远处的树冠上爆射而至。 要是偷袭也能给一个评分标准的话,这记火候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冷箭绝对是满分——它几乎封住了那笛所有的腾挪空间,歹毒的就像蛇儿口、黄蜂针、女人的心。 “观自在遍照!”那笛临危不乱,眼中的世界瞬时间切换成了一湾澄碧清澈的寒潭,有如一面清明冷冽的宝镜在默默反照。她的精神完全进入了「空」的境界。在这方沉寂清澈的碧潭宝镜世界之中,天地万物俱化为一体,只有那些不和谐的东西显得格外突兀。 就像冥冥中有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自己手中的「九霄环佩」,一朵白莲也似的剑气陡然间绽放开来,嚓嚓嚓三声脆响,扁平如烙的笆斗蛇头、步兵长矛也似的鸣镝,还有傻乎乎站在原地的罗刹壮汉一起被漫天剑光绞成了纷纷扬扬的零碎! 剑气如长虹贯日般游走全场,所到之处,另外三名罗刹壮汉也遭遇了同样的下场。 幸存的菜鸟如蒙大赦,他们的双截龙战术完全没有奏效,罗刹的打法太邪,不遮掩,不避让,不防守,完全敞开来让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等你砍中他,你也逃不开他的攻击了。这种以命换命的无赖打法,一个照面就让少年修士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三个武艺稍次的菜鸟永远的倒下了。 坦白说,罗刹的体格确实有资格这么胡搞,他们的肌肉仿佛木头似的,能死死吃住兵刃,而且这些家伙仿佛没有痛觉神经,染创失血非但感觉不到痛苦,反而会产生类似交.媾的兴奋快感,对战力格外有锦上添花的加成。要不是那笛支援及时,剩下三个菜鸟差点被罗刹的变态搞到神经崩溃。 不过……女榜眼也太猛了吧? “剑气外放?我的天,是「秘剑意」?”有一个刚刚走出时空隧道的少年修士抻着脖子干咽了几口涎水,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咬咬舌头才知是真的。 「秘剑意」是个人对剑道的感悟,只有诚于人,诚于剑、诚于道的奇才剑种方能有所得。 一个剑客如果能找到一种属于自己的「秘剑意」,就等于酸丁文人灵感迸发写出了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诗词歌赋。哪怕余生碌碌,照样可以被后世青史尊称为一代名家。 事实上,不要说凡人剑客,修真界有太多太多眼高于顶的剑修,终其一生也触不到「秘剑意」的门槛!他们的剑法或许威力绝伦,技巧也毫无疑问的熟极而流,但是没有领略「秘剑意」,他们的剑就没有自己的灵魂、血肉、感情,没有通往至高剑道的阶梯,成就终归有限。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么小的姑娘家家也能领略「秘剑意」?”即使大敌当前,几个菜鸟修士还是忍不住在心底燃起了熊熊的妒火。秘剑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历朝历代,写诗的多了去了,有几个是能在青史上留下姓名的文豪?古往今来练剑的一抓一大把,又有几个能自悟秘剑意名载史册? 女榜眼恨恨地看住了远处那棵大娑婆树,如果刚刚没有那上面射出的一发冷箭,她何尝需要施展「观自在编照」秘剑意来解围!这可是她压箱底的绝招,心镜自守,身融天地,任何不和谐的东西都会自动引发剑气的反击,何等强悍。 这么早就显山露水,可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修真界从来不乏心胸狭窄之辈,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例子难道还少么? “藏头露尾的小贼,还不下来受死!”金发少女怒催内劲,横空劈出一道半月形剑气,力发百步,将油绿葱茏的树冠斩的枝干裂溅,落叶萧萧。 一个身段窈窕的倩影烟花一样从树梢蹿上了高空,避开剑气的侵袭,连续折出了一串让人眼花缭乱的跟斗,横渡长空,纸鸢般悬定于菜鸟修士们头顶。 居然是个身披紫貂裘,前凸后翘的软妹子。 佛经有云:罗刹男,身形丑恶;罗刹女,端正姝美。 这个压轴出阵的罗刹美眉当真没有埋没故老相传的说法,一头蜂蜜色秀发扎成了垂长至臀的双马尾,长睫弯弯的美眸流光百转、顾盼生辉,端得是风情万种、艳射斗牛。 “你的「斗气」,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斗气」。”罗刹女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浆糊一样牢牢黏住了女扮男装、玉树临风的那笛,一口阎浮白话说的荒腔走板、结结巴巴,却不掩黄鹂般的生脆甜美,听起来格外有一种风流韵致:“你的人,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男子。” 最漂亮的男子? 那笛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项上挂着金螭璎珞,身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锦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嗯……阎浮世界只要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出她其实是一个漂亮的「伪爷」吧? 少女剑豪起先还以为对方是在讽刺,再一看,罗刹女盯着她的眼神分明带着一种粉红色的贪婪,就像大多数男人们看见少女赤裸大腿时的表情。 喉咙顿时一窒,好悬没当场吐出来。 四个菜鸟同门面面相觑,一脸怪笑卸掉了身上的甲胄,施展出拿手的轻身功夫,此起彼伏的跃起空中围殴这个爱.液上脑、不辨雄雌的罗刹色女。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罗刹可是六道众生中出了名的母系社会,真正顶尖的战力从来不是那些傻大黑粗的罗刹壮汉,而是这种看起来娇滴滴的罗刹女。 女罗刹不是好罗刹,只有死罗刹才是好罗刹。 刀光剑影面前,罗刹女洒出了一片银铃娇笑,身子跟乘了云霄飞车一样,急剧拔高。 菜鸟们还么有将气感凝练成真元,不是那种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的正牌子修士,五丈、十丈、十五丈……一口内力不继,纵跃功夫到底还是扛不住地心引力。 反观罗刹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始终保持在一个让人绝望的制高点,凌空俯视,好一派轻松惬意。 “坏了!”菜鸟们暗呼不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婆雅稚罗刹天生就有反重力飞行的天赋,这个罗刹色女只要放弃地面对抗,在空中慢慢放风筝,把他们几个飞不起来的肥鸭泡制成尸体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第九章 此地无朱砂,红土子为贵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罗刹女张开手中的巨型藤弓,姿势干练地抽出背在身后的红翎大箭,居高临下啪啪啪射出了一条绵密成线的矢瀑。要不是早有准备的那笛再次扮演半路杀出的陈咬金,挥着一口宝剑冲天而起抵住了这蓬箭雨,四个跟蒲公英一样缓缓坠回地面,旧力已完新力未生的菜鸟,不变「海胆侠」才怪。 “不必跟她缠斗,往雨林深处走!”仗着秘剑护身,身处虚空,无处借力的那笛滴水不漏地接连削飞重点照顾她的夺命连环箭,毫发无伤的落回地面:“我们奈何不了这个罗刹女,但只要有我一口剑在,她也休想奈何得了我们!” 菜鸟们轰然应诺,此地明显不宜久留,对方预先设伏,对阎浮修士的入侵显然早有准备,而且开战之初就放出了一只脚上绑了信筒的猫头鹰,再僵持下去,等增援的罗刹大军一赶到,那笛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人类还是有点小看了罗刹不屈的斗志。 一见对手想要滑脚,高高在上的罗刹女花容一冷,踊身从云巅落到了人间。 落足点不偏不倚,恰好拦住菜鸟们的去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母老虎很。 “外来者!不跟,你们,打地面战,并不是,因为,我不敢!”罗刹女抛掉藤弓,从背后拔出了两柄长约四尺有余,银光灿灿的芭蕉扇,相互交击撞出一片铿锵曼越的龙吟,雪亮锋快的扇刃利缘一指带头的那笛:“想走,可以,你,留下!” “送她上西天。”那笛像女王一样挥了挥手,身后的四个小弟也听话,呼啦啦操着家伙招呼了上去。 有这个身怀秘剑意的萝莉剑豪坐镇,大家的小宇宙全都爆发了——md你在天上我们拿你没辙,到了地上还有你的好果子吃? 罗刹女的pk战术还是那老一套,磐石样屹立在原地,不躲不闪,不招不架,空门大开,一副「老娘豁出去给你们砍」的极端做派。 那笛略带失望的拔剑疾刺。 她还以为对方口气这么大,有什么了不起的功夫傍身呢,没想到还是一招鲜吃遍天的老把戏。知道你们罗刹体格强悍,生命力旺盛,但我们已经有了前车之鉴,难道还会重蹈覆辙不成?同样的招数对修士是没有用滴~~~~~~~ 就像一幕不太精彩的皮影戏,甫一交手,四个菜鸟便一触即溃,仰天倒飞八丈,有两个当场喷溅开大面积的血柱,落地之后摔成了几段抽搐的支离碎肉。罗刹女的两把芭蕉扇就像毒龙的角,苍鹰的翼,携带着与她孱弱身躯完全不相称的伟岸神力,一举将菜鸟们的信心打的朵朵桃花开。 武者有句行话叫「一力降十会」,菜鸟们的武艺谈不上十会,而这个罗刹女却连十力都不止,这样的战斗能有什么悬念。 那笛抽冷子发出的一剑倒是奏效了,趁着对方招式用老的绝佳良机,她的「九霄环佩」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扎中了罗刹女的胸口。 罗刹女硬吃这一剑,当即被击出了十来丈远,在后退过程中,她的靴尖在地面硬生生犁出了两条泥土翻滚的垄沟,最后狠狠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刹住了车。 树皮当场爆飞好大一块,树身炸出了一道蜿蜒游弋的缝隙,发出了清脆的裂响,叶如雨下。 那笛也不太好受,她掌中的「九霄环佩」嗡嗡乱颤,剑尖如同灵蛇吐信一般噼啪抖动,仿佛刚刚刺中的不是肉体,而是一堵铜墙铁壁。 要不是女榜眼的剑术已趋炉火纯青之境,收发由心,转圜如意,险些儿被这一剑产生的强大后坐力,反噬震断自个儿的腕骨。 “这……怎么可能!”那笛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的佩剑「九霄环佩」乃是古之名匠所铸,配合她这个内功狂人的九成内力,就算肉体强横的妖兽硬挨一下也绝不可能若无其事,这个罗刹女是怎么能硬挨下来?婆雅稚的体格再强悍,也不至于比妖兽还要夸张吧? 定睛细细一看,少女剑豪果然发现了一处不甚对劲的地方,罗刹女的体表像是镀上了一层淡若雾纱的透明气波,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悉数变成了半透明的朦胧晶体,在胸口中剑的位置,正不停的传染开一圈圈的涟漪波纹。 “护体神罡……”那笛迅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敢情这个罗刹女也是吸取过天罡淬炼过身体的主儿——也难怪,岁星十二天罡本来就是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特产。只要是身怀修真根骨的大丹苗裔,都可以吸取天罡获得护体罡气。 谁说罗刹就不能涌现个把修真苗子? 两个还活着的菜鸟修士连滚带爬,灰头土脑地猫到了少女剑豪的身后。 “那笛师兄……”一个菜鸟捂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从这个魔女护体罡气的防御力度来看,只怕是岁星十二天罡之首,号称防御第一「星纪神罡」!” “坏菜了坏菜了!”另外一个菜鸟连咳了好几口血,哭丧着脸气喘如牛:“「星纪神罡」能将身躯转化为金刚钻体质,足可抵御陨石的打击,别说在这儿,就算搁在阎浮世界,炼气五重以下的修士对上也要干瞪眼。” “护体神罡?这是你们的叫法吗?我们管它叫「先祖之魂」。”罗刹女垂眸看了看自己挺拔的胸口,双手挽着雪亮如刀的芭蕉扇,神情倨傲地爆击出几朵跳跃的火星子,原本生硬的语言越说倒是越渐流利了:“明白了,难怪你们一拨一拨前赴后继的赶来我们这儿作死,敢情就是冲着「祖魂祭坛」来的……”她妩媚地一笑俩梨涡,连用了好几个成语来表达感慨:“用你们的话来说这算什么?山木自寇?象齿焚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魔女,你们罗刹不是很带种吗?现在时空隧道的那一头有我们的师尊守着,够胆的话你就过去那边试一试!”那个不停咳血的菜鸟倒是挺有急智,鼓起如簧之舌,想用遗祸江东之计帮己方解围。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当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对方现在几乎就是不死之身,这一仗还怎么打的下去。 这个鬼地方能诞生一个可以吸取天罡的大丹苗裔不知道有多稀罕呢,偏偏叫自己给遇上了,要是因此而翘了辫子不得六月飞雪才怪。 “你也就是欺负欺负我们这些小孩的本事!”另一个菜鸟也想起了「罗刹好战无度」的典故,狂敲边鼓:“我呸!魔女!你当你有罡气护体就很了不起吗?就你这样的货色,我们师尊一巴掌便能拍死十个八个!” 罗刹女根本不吃这套激将法,带着一脸「女娲面前捏泥人儿」的嘲讽冷笑,连分辨都懒得分辨,抡着大铡刀一样的芭蕉扇再次猛扑过来。 两个菜鸟对视了一眼,超有默契地撒丫子分头跑路,撇下那笛一个人应付罗刹女。 少女剑豪差点没气炸了肺管子,同门没担当缺义气就罢了,这个罗刹女也跟吃了擀面杖一样,一门心思缠住了她不放。 “小冤家,你是,我的!”罗刹女笑得媚眼如丝,她的武艺明明不如那笛,却仗着乌龟壳子硬,死缠烂打咬定了青山不放松。 “呸!我是男扮女装的!见鬼,跟你解释这个干嘛!”那笛气的一身武艺十停只剩了七停,要不是身怀「观自在遍照秘剑意」,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自动招架住罗刹女的芭蕉扇刃,真不知道死了能否闭上眼。 这种僵持和拉锯并没有维持太久,天边的流云轰然散开,远方的雨林上空,气势汹汹的出现了一群乌云乱渡般的黑点。 蚁多还能咬死象,罗刹多了,车轮掉一个剑豪算毛。 就在女榜眼几乎绝望时,长鬓飘飘、俊美绝伦的状元郎传送出了时空隧道。 “我曰!” 一进这个小须弥世界,常凯申立刻感觉到腹中传来阵阵刀绞般的疼痛,仿佛有一只铁拳狠狠攥住了蛰伏在丹田深处的「气感」。 难怪能让整个摩诃无量宫的佛修不敢越雷池一步,此地的灵压果真亚克西啊亚克西! “我再曰!” 地上是尸横遍地、血流漂杵的屠宰场,唯一幸存的女性同门正被一个女罗刹压着痛扁,反击很徒劳。 天上还有一大群手持利刃,凶神恶煞的蟹脸巨汉乌央央的朝这边飞过来。 常凯申忽然觉得自己蛮扫把星蛮祥瑞的。 那笛没料到这会儿了还会有同门从时空隧道里冒出来,眼角余光一扫,脸色顿时一黑。 见鬼,怎么是那个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担担的大师兄! 同门之中,少女剑豪最瞧不起马诺她们四个反弹琵琶、倒卷珠帘的大疯妞。本届五十六位法字辈女修,极有可能会因为她们的自甘下贱之举,沦为摩诃无量宫乃至整个小佛洲修真圈的大笑柄。恨屋及乌之下,大师兄在那笛心中的印象自然也跟着一落千丈。 你长那么好看,又精通诗词歌赋,老老实实待在花花世界享受人生就是,干嘛要跑到佛门清净地兴风作浪? “师弟莫慌!洒家这就来助乃一臂之力!”常凯申哪晓得在别人心里,他的形象已经沦落的腊肠冠希去也,「碧油」一声蹿到了那笛的身边。 少女剑豪被他弩箭般刚劲犀利却说停就停的轻身功夫吓了一大跳,在心里狂喊看走眼了看走眼了,没想到同门之中竟不声不响的潜伏着一个返璞归真、韬光隐晦的大高手。 第十章 心魔金手指 常凯申近前一看,也被罗刹女刀枪不入的护体罡气吓了好大一跳,难怪同门的宝剑砍的火花四溅却屁用不起,这个罗刹美眉居然是身怀修真根骨的大丹苗裔,而且她还获得了岁星十二天罡之首,防御力最强的「星纪神罡」!要是她能踏上修真路,前途何止一个不可限量!可惜明珠投雀,造化弄人,偏偏投生在「巨灵界」,白瞎了这一身根骨资质和仙缘气运。 罗刹女最是不堪,整个人就跟魇着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带着好闻的木樨香气鬼魅一样现身的美少年,一张吹弹可破,妖冶娇媚的俏脸上,填满了「我不是在做梦吧」的表情符号。 少女剑豪抚了抚额头,一阵劫后余生般的庆幸,老天开眼了,这个没皮没臊的花大姐总算被更帅的男人给勾走了。 望着失魂落魄的罗刹女,那笛心里油然而生了一丝淡淡的怜悯与同情。 罗刹族的男子是出了名的天下第一丑,以前没有太过悬殊的对比也就罢了,现在你让她陡然撞见大师兄这样帅的无法无天、罄竹难书的「蓝颜祸水」,心理上的落差怎么承受得了啊。 “太无情了……”少女剑豪一想到那些五大三粗、苍蝇逐臭的蟹脸丑汉就是盘靓条顺、桃夭柳媚的罗刹女唯一的婚配对象,止不住连打冷哆嗦:“……太残酷了。” “持璎珞一定是在做梦,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香孩儿……”罗刹女喃喃不停地向那笛求助:“砍我一剑行不行?求你了。” 「未遂前男友」满足了她的愿望,一剑将她磕飞八丈。 这时候前来增援的罗刹大军气势汹汹地驾临了战区上空,刚好撞见持璎珞吃憋,只听一声声怒吼响彻,无数壮硕而敏捷的身影跟下饺子一样刷刷从天而降。 “跟着我!”萝莉剑豪淡淡吩咐了常凯申一句,掌中青锋怒绽出白莲花也似的冲霄剑气,如同一把油纸伞隔开了豪雨如注,将前赴后继的罗刹空降部队绞成一股股血肉喷泉。 常凯申亦步亦趋地黏在女榜眼的身后,不错眼地观察和分析敌我双方的实力。 这个世界长达十五个元会(一元会=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超悠久历史果然不是盖得,武学之博大精深,明显要比心魔世界高出好大一截。 以寡击众还能占尽上风的金发少女且不说,光是那些络绎不绝飞蛾投火的罗刹喽啰,也都个顶个的内力强横,招数精奇,不容小觑。 他们的一杆杆长矛凌空刺出,用劲如流星坠地,音爆之声大作。举手投足掀起阵阵狂风,吹卷的飞沙走石,森林摇头。 心魔世界的武林一流好手,也不过就这样的武技水平。 “乌拉!” “乌拉!” “乌拉!” 三个脸上刺着黑白条纹,身材仿佛大鲨鱼奥尼尔的罗刹男子,利用袍泽舍身挡剑创造出的良机,水银泻地也似渗进了那笛泼水不进的剑气屏障,直奔常凯申而来。 他们的体格在罗刹男子中相对算是矮小灵活的豆芽菜了,精气神也十分质朴平凡,乍一看活像是从没练过武的乡下脑壳。不过一动起手来就完全变了,跟超人换上了内裤似的,两眼放电似的看人,身上迸发的凶猛火热气势几乎可以拿去孵鸡蛋。 他们的武器跟别的罗刹猛男都不同,每人手中操着一杆长约丈八、门板也似的金属芭蕉扇,迎风一晃,就抖出了遮天蔽日、真假莫辨的刃影残像。一棵合抱粗的大榕树只是被他们的芭蕉扇扫出的劲风微微一蹭,立马爆出蓬蓬炸响,半拉树身的木质纤维一下子松驰开来,散为丝丝缕缕毛笔头也似的极细木丝。 常凯申记得在智珠里曾看到过,这种脸上刻着斑马纹身的家伙就是罗刹部落中的「苍白猎手」,猎头经验最丰富,战绩最辉煌,在女性集权的罗刹部族中,他们貌似是唯一有资格使用芭蕉扇作兵刃的男性,绝对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有点让常凯申感到没面子的是,这三个苍白猎手分明项庄舞剑志在沛公,表面上冲着他来的,实际上兵锋所向直指他身后的那笛,一心想要爆菊的干活。 “我难道长得很像糠虾吗?” 状元郎气的孤拐生烟,脚尖从地上勾起一口不知道谁遗留下的尚方斩马剑,澄心静虑,迅速开启了心魔世界出品的武道lv1境界——「化境」。 好家伙! 这具臭皮囊到底不是心魔世界那个十载苦修、百炼成钢的好身板,略一动念,脑袋里立刻像是放响了一个大炮仗,眼前倏地一黑,滋出了两道浓稠的鼻血。 “去死吧!”三个准备迎接恶战的苍白猎手心头一松,对方到底是年少胆弱的黄口稚子,刃未加颈就吓成了这幅德性。 常凯申再次睁开眼时,三柄开封府虎头铡也似的镔铁芭蕉扇已经劈到了他的天灵盖上方。 凌厉的刀风激的他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竖,一股阴森透骨的寒气灌鼻彻脑,让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但是此时此刻,出现在他眼中的世界已经变得不再正常了,时间的阀门仿佛被安上了一个三峡大坝,流速猛一下放慢了n倍。 视线所及,到处都是极富张力的静态动感画面。 每个人都跟大秀太空舞步的迈克尔杰克逊差不多,一举一动缓慢、机械而凝滞。 当然,这种慢动作也是相对的,那些底子比较潮的,在常凯申的视野中已经沦落的跟蜗牛有一拼。而那些武艺卓绝、身怀绝活的大拿,手脚相对而言仍然相当利索。 比如那笛,一泓秋水般的宝剑仍然挥得虎虎生风、不知火舞。 但是在旁观者的眼中,这个世界还是正常的。眼看到那个吓得直流鼻血的漂亮少年,被三位苍白猎手联手开瓢开定了,不知道有多少张樱桃小嘴同时发出了幽幽的叹息。 让她们失望了。 一道匹练也似的白光,如混沌初开、鸿蒙始判般曳空而出,干脆利落地枭走了三位苍白猎手的首级。 原本孔雀开屏般辉煌灿烂的扇刃残像消失的无影无踪,三把边缘打磨的雪快锋亮的镔铁芭蕉扇画着叉,跌出远远。 状元郎笑眯眯地扎在原地,嘟着腮帮子,竖起剪刀指,努力的摆出无辜的眼神,一脸的非主流。 说实话,他挺佩服这三个苍白猎手的,都是神华内蕴、返璞归真的绝顶高手,没一个比他逊色。从白刃见红的手感来判断,他们的身子骨恐怕不比体型等宽的红木差到哪儿去。当初常凯申在心魔世界时,也曾在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上下过苦功,但练死了也没练出这样强悍的效果。 难怪敢视六道众生为猎物,罗刹确实有狂妄自大的资本。 但这并不是他们能把常桑当软茄子捏的理由! 练武练到不露皮相的地步,内力、秘笈、技巧、绝招……这些东东都会退化为旁枝末节,境界的提升才是重中之重! 说到底,都核武了还操心什么杀伤力啊,折腾出投送能力才是王道。 “既然你们境界不如我,就乖乖去死吧!”常凯申将尚方斩马剑凑到唇边,很装波伊的吹去了黏在剑尖上的一溜鲜血。 战场上就此产生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空窗期。 罗刹们如潮的攻势像是被史前的琥珀冰住了,一双双眼睛神色各异地看住了常凯申,一张张扭曲变形的脸蛋就像刚被变形金刚捅穿了菊花。 他哪像干掉了三个苍白猎手,简直就像是拿石头砸碎了三个臭鸡蛋。 “又是「斗气」!”罗刹女持璎珞在不远处打了个激棱,脸上的春心萌动倏忽之间退的一干二净,苍白猎手的动作已经够闪电了,没想到这个美少年的剑更快! 若是单纯比拼武艺,就凭他这一手龟兔赛跑般的斗气快剑,大概就能灭掉在场所有的罗刹勇士了。 好在今天,比的不单单只是武艺。 “阿弥陀佛!魑魅魍魉还不速速散去!”常凯申再次发威,万花筒一样的剑光八面乒乓,团团包围着他和那笛的蟹脸巨汉,就跟镰刀刈草一样忽然伏倒了厚厚一圈,横七竖八的尸体就地摞起了一堵太极状的圆形胸墙掩体。 只有几个身手高强、心怀警惕的天位强者,成功格挡住了羞光闭电的冷剑,连连倒跃,全身而退。 “大师兄……您这是什么来头的「秘剑意」?”那笛也被常凯申的杀戮速率吓了一跳,嗫嚅着好看的菱形红唇,口气就像绝症患者在跟大夫询问病情。 无论是谁,陡然发现自以为一枝独秀、珍若拱璧的杀手锏,实际上并不算什么独门秘技的时候,都会像少女剑豪一样心情跳水。 尤其让金发萝莉感到悲愤的是,她在脑海中翻了个遍都找不到可以与大师兄对号入座的秘剑意——老天爷呵!他掌握的竟是一种阎浮世界古往今来都没出现过的秘剑意!虽然说秘剑意是个人对剑道的至真感悟,不同的感悟便会诞生出不同的秘剑意,但阎浮世界从鸿蒙开辟、混沌初分迄今何止百余万年,世人都认为,天底下的秘剑意早就被一代代奇才剑客攒鸡毛凑掸子收集齐活了。 就算一个晴天霹雳砸在那笛脑袋上,也比不上亲眼目睹一个处女秘剑意横空出世来的震撼。 第十一章 山寨大王 “秘剑意?什么叫秘剑意?不会就是你刚刚表现出的有剑气外放的武道境界吧?” 常凯申扔掉被罗刹血腐蚀的滋滋作响的斩马剑,双掌收至腰畔,轻飘飘地拍出一串串震动八荒的龙咆啸声,又是一圈膘肥体壮的肉靶子风筝一样朝着四面八方飘了出去。 只有降龙十八掌才能制造这样的大场面! 块头巨大的罗刹猛男们诠释了什么叫「更吹落,星如雨」,下云吞一样满世界乱坠。 一具具身形极度扭曲的尸体撞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就跟装满了面粉的口袋差不多,他们体内的骨骼,竟被常桑的掌力悉数震成了粉末。 萝莉剑豪的眉毛一阵狂跳,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什么叫秘剑意,同时暗暗鄙视大师兄的穷得瑟,装什么傻啊,真是的。 “有意思,无论登山的路有多少条,山顶的景色总是一样的。”状元郎在这个世界一直混迹文坛,确实对这里的武学体系一无所知,但那笛略微一讲,他就基本明白了——什么秘剑意什么武道境界,都是「技进乎道」的不同称谓罢了,遵循的是同一个大的框架和武学原理,当然阎浮世界要比心魔世界拽多了,几百万年的文明发展史不是白瞎的,秘剑意竟高达一百单八种之多! 心魔世界的武道境界才几种?化境、破境、击石境、幻剑境,才区区四种。 “作为一种全新的秘剑意,我天然拥有对它的冠名权?”常凯申美滋滋地捡起一枝双头长矛,三下五除二又扫出一圈尸墙,心情有点兴奋的他用长矛将一个罗刹高手的脑袋活活剔成了干干净净不见丁点肉丝的骷髅:“哇哈哈哈!就叫它「一级化境秘剑意」罢!” “一级化境秘剑意?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太不知收敛了?难道后面还能有二级、三级、四级、五级、六级、七级、八级、九级的升级体系不成?” “为什么不能有?我的「武商」超级高的,《九阴真经》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我从没听说过什么《九阴真经》,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武学绝技。大师兄,刚刚的大话您跟我说不要紧,可千万别讲给外面的方家听,会给人笑死的,拥有多重秘剑意的主儿,在咱们小佛洲修真界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您可别刚学会爬,就想飞……” 两个菜鸟修士你一句我一句的扯淡,手上也不带半点停顿,一个人的秘剑意以防守端功力见长,大打防守反击,剑剑咬肉;另一个人的秘剑意在进攻端高效凶猛,催锋突阵所向披靡。强强联手的结果就是:没一会儿工夫,原本气吞万里如虎的罗刹巨汉就被他俩杀的没办法继续在地面再呆下去了,煮熟的酒酿元宵一样纷纷凫空而起。 很多身经百战的婆雅稚勇士都屈辱的不得了。 对方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了通房大丫头,想怎么操就怎么操。 十个起先一直游弋在天上指挥作战的罗刹大姐大,却反其道而行之,从空中徐徐降落到了地面。 一律的绛帕裹头,身披貂裘;一律的鼻孔朝天,神情傲娇。 不过眼神还是将她们深深出卖了,她们看着常凯申的时候,完全是在吞咽和咀嚼。 与持璎珞汇合之后,有个大姐大胳膊一扬,扑棱棱放飞了一只脚爪上绑着信筒的绿羽大眼鸮。 “还想要吹哨子叫人助拳?”那笛连声冷笑:“太迟了,来帮你们收尸还差不多。” 几息之后,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十位来冷着脸来挑场子的罗刹大姐大,居然跟之前那位名叫「持璎珞」的婆雅稚辣妹一样,不仅使得一手上好的镔铁芭蕉扇,更有「星纪神罡」护体,金刚钻化的超强体质,切金断玉的「九霄环佩」剁上去,四处乱蹦的火星子能叫人捂了眼。 凫在空中的蟹脸巨汉们也趁机打起了落水狗,标枪、丝网、轮锯、飞镖……五花八门的暗器,疑似银河落九天。 “见鬼!见鬼!见鬼!罗刹什么时候也能爆「修海」了?” 那笛没被对方的群殴打懵,却差点被亲眼目睹的,不该出现的事实给搞疯。 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罗刹土著,他们怎么能有,怎么会有,怎么可以有,如此之多,具备修真根骨的大丹苗裔? 况且这还只是明面上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用膝盖想也知道,私下里罗刹们肯定还有更多的,汲取过岁星十二天罡,拥有护体罡气的轰天潜龙。 太变态了!太离谱了!太不可思议了! 这简直就是猪圈生出了千里马,花盆里养出了万年松,下水道里长出了卫生球! 六道众生之中,人类才是公认的修真几率最高的种族,可就是民户高达千万的西顿帝国,每年也不过只能向摩诃无量宫贡献三五名新苗而已! 难怪摩诃无量宫接连派出十三批凡人武者探索这个小须弥世界,大都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罗刹有大把罡气护体的无敌幸运星,凡人武者哪儿是对手! “我曰曰曰曰曰曰!娘希匹娘希匹娘希匹娘希匹!”常凯申挺着长矛连挡两百四十七招,十一个衣香鬓影的罗刹女走马灯一样围着他俩乱刃齐下,若非他护驾及时,心神巨震的少女剑豪险些栽在这意料之外的变故上。 “大师兄,这下我们麻烦大了!”那笛竭力集中起所有精神,全身心的投入了防守端,都懒得还手了——还手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星纪神罡」的超强防御力,凡人流的武技、兵刃是不可能啃得动的。只有实力强大的修士,驱使法术、法器才能造成有效杀伤。 问题是,哪个修士敢进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找这些罗刹的麻烦? 女榜眼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美丽的悖论,一个光辉的黑洞,几乎看不见一丝一毫胜利的可能。 “不要慌!”常凯申将防御的重担全部丢给了那笛,自己一屁股窝到地上,叠跏趺坐,双目低瞑,恍如老僧入定:“无论如何再撑一会儿,洒家这就琢磨一个能打败她们的办法!” “都这个时候了,师兄你还要开玩笑!我们要不……要不,还是赶紧从时空隧道重新退回阎浮世界吧……”那笛知道这不是一个好选择,但它却是唯一一个选择。 敌方仗着人多势众、刀枪不入,攻势越发肆无忌惮,凌厉狠毒;己方却只能干挨打不还手,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这仗还怎么打的下去? 长时间使用秘剑意是极度耗费心神的,毫无意义的刀尖上跳舞,和坐以待毙有什么区别?何必?何苦? 两手空空大败而回,门派肯定会给予惩罚,但若是跟掌教至尊好好说说,说不定也可以获得宽宥和原谅,毕竟碰上这些开了无敌光环的对手,是天亡我也、非战之罪。 “别做梦啦,现在已经不是你们想走就能走的辰光了……”持璎珞咯咯娇笑,莲步轻移,霸住了通往时空隧道的方向,手上的两把芭蕉扇越发.抡得跟风车一样:“刚刚我一个人在的时候,你们要走我还真拦不住。” “绝对绝对不可以退回去!”常凯申闭着眼睛,断然否决那笛的提议:“如果你想死的有尊严一些,体面一些,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边吧。” 金发少女没有再问下去,她知道状元郎一定是看到过什么了,否则不会这样说的。 以多欺少的车轮大战火热进行中…… 那笛垮下来的速度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快,倒不是她的实力不济,而是她的「九霄环佩」经过长时间的激斗,沾染了太多具有强腐蚀效果的罗刹血液,坚持到现在终于坚持到了极限。 在与十一把镔铁芭蕉扇的激烈碰撞中,一代名剑突然跟甘蔗一样喀嚓折裂成了两半。 “大师兄……”金发少女杜鹃泣血般尖叫起来,声调由于过度的紧张用力,都有点变形了。 她的功夫十成倒有九成落在剑上,这个当口吃饭的家伙出了岔子,纵有泼天的能耐也只能束手待死。 就在这命悬一线的生死关头,一朵巨大的白莲花也似的剑气平地而起,傲然怒绽,「叮叮当当」遮挡出了鼓点般的金铁交鸣声与电焊般绚烂的火花。 不管是狂风骤雨般来袭的芭蕉扇还是蝗虫般从天飙落的暗器,一个不剩全被滴水不漏、流离怒射的剑气弹飞。 那些悬停在空中打太平拳的罗刹猛男们这下倒了八辈子血霉,被自己打出的暗器还施彼身,不是变身为刺猬侠就是变身为豪猪帝,瓜熟蒂落也似纷纷栽落。 十一个拥有护体罡气的罗刹女齐齐惊出一声尖叫,被「观自在遍照」附带的自动反击剑气杀的措手不及、满地乱滚。 常凯申拽着自己飘逸绝伦的超长鬓角,秀了一个关老爷拄刀抹髯的pose,执在手中的银色长矛兀自嗡嗡颤抖不休,矛头如同灵蛇吐信,梅花乱点。 “这,这,这……”萝莉剑豪圆睁美目,眼神差点没把大师兄给生吞活剥了:“你怎么会我的观自在遍照秘剑意!!!???” 第十二章 批亢捣虚 “师弟啊师弟,你也太健忘了吧?”常凯申嘿嘿一笑,银矛在地上轻轻一挑,将一口品相很好的八面剑挑送到了那笛手里:“我刚刚还说过,洒家的「武商」很高的,《九阴真经》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那笛的脸色烧成了一片烙铁红。 “我从没听说过什么《九阴真经》,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的武学绝技……” “大师兄,刚刚的大话您跟我说不要紧,可千万别讲给外面的方家听,会给人笑死的……” “拥有多重秘剑意的主儿,在咱们小佛洲修真界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 “您可别刚学会爬,就想飞……” 回想之前自己说过的那些大言不惭、楞充内行的浑话,金发少女的内心涌出一阵自责、羞愧与悲愤:那笛啊那笛,你平素不是以宇内无双的奇才剑种自诩吗?你不是立志要成为小佛洲第一剑修吗?对比一下大师兄,你难道不觉得无地自容吗? 为什么要墨守成规?为什么要人云亦云? 为什么区区一个观自在遍照秘剑意就让你心满意足、小富即安? 你的志气呢?你的勇猛精进呢?你的上进心呢? 面对逆境,你刚刚竟然想到了逃跑!这是一个佛门修士该有的心境和胆气吗? 那笛越想越后悔,一抬头,看到大师兄脸色怪异地瞪着她,顿时羞的恨不能拿剑抹脖子才好。 常凯申哪有美国时间拿一个小妮子开涮,他努努嘴,示意金发萝莉好好看看自个。 那笛的紫眸中先是一阵不解,跟着变成了一阵莫名的惊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身上的皮肤沐浴上了一层淡淡的紫金光芒,脑后更是荡漾开一个虚影也似的大日金轮,祥彩幌幌,瑞气纷纷。 仿佛突然开了窍,少女剑豪发现自己的脑海里莫名其妙的凭添了一道「亢龙有悔」秘剑意。 这是佛门特有的秘剑意:在悔恨的心境下,可以在一段时间以内将兵刃「气化」。 “我看到你脑后冒出一个大日金轮,还以为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呢。”听完那笛兴奋雀跃的倾述,常凯申对这个小妮子的狗屎运拜服的五体投地,心生懊悔就能顿悟一种武道境界?尼玛,哥在心魔世界悔天恨地了整整十年,为什么只有一个「化境」傍身? “也是多亏了师兄启发,「法琉璃」方能有此奇遇。”金发少女对常凯申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否则也不会主动报出自己的法号。 看到毫发无损、粉面含霜的罗刹女们又满脸不服的涌了过来,新获一项秘剑意的那笛豪情顿生,一股水汽从她手中的八面剑上迅速泛起,蒸腾为蒙蒙灰雾,苍劲有力的山风一吹,雾散了,她手中那柄银光闪闪的八面剑也凭空消失在了冥冥之中。 不得不说,「亢龙有悔」秘剑意的气化兵刃功能还是挺扎眼的,罗刹女们见了之后明显趔趄了一下。 不用问也知道,那把八面剑其实依旧握在那笛的手中,只是肉眼看不到了而已,与它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功能并无妨碍。 这种无形之剑、隐身之剑,换个人来,肯定觉得阴险、毒辣、防不胜防,超级头疼如何应付。但是拥有护体罡气的罗刹女们却没有太放在心上,对她们来说,只要有坚不可摧的「先祖之魂」护佑身体,不用问敌人是谁,只问敌人在哪儿。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雕虫小技。”持璎珞嗤嗤冷笑:“你原先的「斗气」破不开我们身上的「先祖之魂」,现在的也同样不会有例外。” “那又如何?”那笛不甘示弱的冷笑回去,她听出来了,「斗气」就是罗刹对「秘剑意」的称谓:“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后退半步!” “妈的等等,谁说我们的秘剑意就一定破不开你们的蚌壳?”常桑可不同意这种说法,白色的水汽立即从他的手上蒸腾而起,转而又化为翻滚缭绕的灰雾。 一口气猛吹上去,雾气霍然四散,一只紧握的拳头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原先被他攥在手心的双头长矛很魔幻地消失不见了。 “亢龙有悔?”看到这一幕,那笛有点意外和惊讶——为什么大师兄身上发生的奇迹,竟然一点也不让她感到意外和惊讶了?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离谱的事儿在他身上出现,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乖乖!又是一个双斗气的武学奇才!我们罗刹号称天生的武学奇才,全族拥有两种「斗气」的暗月猎手连一个巴掌都凑不满……可惜啊……别说双斗气,就算你俩拥有的是十斗气、百斗气、千斗气,今儿个也照样苟延残喘不了多久。”持璎珞自恃有先祖之魂护身,脸色反而越发骄狂和得瑟:“想不辣手摧花都不行了呢,说实话,人家本来还想活捉你们做奴隶呢……” 另外十个罗刹女则用那种可以看穿骨头的眼神,贪婪地注视着英姿勃发、俊美潇洒的状元郎,一脸的死囚吃上路饭,赶紧吃个饱的表情。 “法琉璃,把你的手给我。” 金发少女闻言一愣,但还是照做了。 大师兄的手仿佛有一种魔力,牵住她之后,让她整个人就像摔进了一个陈年酒窖,浑身醺软。 “澄心净气,神凝一体!” 萝莉剑豪发觉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好厉害,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按照大师兄的吩咐重新定住了神智。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世间万事万物都有破绽,星纪护体神罡当然也不例外! 只要成功击中破绽,我们哪怕使用一根发簪,也能轻而易举的降龙伏虎! 这就是我的「二级破境秘剑意」!” 那笛觉得自己的神识之海突然打开了一个通往陌生世界的隧道,紧张、期待、彷徨、战栗……无数复杂难言的情绪如同海浪一样冲击着她的思绪。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玄而又玄的奇魅超感,像是维持了一瞬间又像持续了一万年。 然后,她眼中的世界,变了。 十一个皮肤上闪耀着钻石光芒的罗刹女,身上同时出现了一个萤火虫也似,在体表范围内疯狂游动的银色光点。 光点的游弋速度非常非常快,简直就跟彗星一样活跃,运动轨迹也非常非常不着四六,忽上忽下,突左突右,毫无半点规律可循。 “这,这,这……”金发萝莉已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内心的震撼——大师兄又悟出了一种全新的秘剑意——这也就罢了!关键他还把自己领悟的新型秘剑意同步传达给了自己一起体会、验证、品味!秘剑意是个人对剑道的感悟啊!它和爱人一样,应该是天底下最私密的东东!谁会用精神连枷的方式,把它拿去给别人去分享、揣摩、鉴赏! “这是《九阴真经》的「移魂大.法」,你能放开心防无条件的信任我,我个人表示很欣慰。”常凯申嘿嘿一笑,猛地弹身而起,挥动空空如也的拳头:“要不然,就是我想投桃报李,也没辙啊。” 那笛跟只牵线风筝一样,全程目睹了「二级破境秘剑意」的强大威力! 那些近似于不死之身、一脸有恃无恐的罗刹女,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逐个被无形无色的气化之剑刺中体表快速游走的光点,凌空倒飞数丈,狠狠掼在乱石丛中再也不能动弹。 双头长矛在空气中重新露出了原形,金属的杆身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仿佛刚刚与钻石化的护体罡气发生碰撞时,并没有产生任何后座力。 少女剑豪忽然有点后怕,自己是中邪了还是脑残了?居然连想都没有多想就敞开心神、坦然接受了大师兄的精神链接! 这是多危险的一件事啊! 只要大师兄动下邪念,现在就能将自己变成他的奴隶! “怎么样,我传授给你的「二级破境秘剑意」,还过得去吧?” “大变态!又不是谁都拥有你那种盗版大王似的悟性!”那笛奋力甩开了他的手,几乎抓狂了:“你只是让我亲身观摩了一遍「二级破境秘剑意」,就指望我能完全掌握它?你……你这个大变态!” 大变态很遗憾地耸耸肩膀,搬砖头似的将昏迷不醒的罗刹女们码成一行白鹭上青天。 护体罡气与心神识海有着紧密的联系,前者猝然被击溃,立刻就会对后者造成巨大的精神冲击。 除了性命交修的修真者,凡夫俗子对这种精神层面的重创几乎没什么抵御力。 “如果……我是说如果……”少女剑豪忍不住问了一个特别专业的问题:“如果这些罗刹女不是傻乎乎杵在那儿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任你刺,而是漫天乱蹿,跟师兄拼身手斗武技,那你的二级破境秘剑意还能不能精准命中她们身上游弋不定的光点破绽?” “应该挺难的!”状元郎挨个掰开女罗刹的大腿和胳膊,将她们一一摆布成观音坐莲的姿势:“不过她们太肆无忌惮也太自以为是了,正好便宜了贫僧,嘿嘿,就像打固定靶一样……” 好奇怪,明明是很庄严的盘膝趺坐,让这些桃夭柳媚、前凸后翘的罗刹女们凹出的造型,却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淫靡和魅惑。 第十三章 核心竞争力 “师兄,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少女剑豪看得杏眼发直、喉咙发干:“咱们还是火速把她们处理掉,赶紧滑脚吧!” “放心,稍微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能搞掂。”常凯申一屁股坐在持璎珞的对面,眼观鼻,鼻观口,摒虑绝思,宁神归一,仌指如剑戳上了对方的眉心。 「一阳指」不愧是治愈系无上绝学,罗刹女「嘤咛」一声,慢慢慢慢睁开了昏昏沉沉的睡眼。 不过当常凯申的脸蛋映入她的眼帘之后,持璎珞立即有了反应,惊惧交加的瞳孔猛地扩大到了极限,天鹅般修长美好的玉颈上根根汗毛炸起了刺,身形遽然绷紧。 一旁早就有所担心和防备的那笛,按着剑柄刷一下拽出了半截白花花、明晃晃的青锋利刃。 但是罗刹女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跳起来负隅顽抗。 在大师兄近在咫尺的逼视下,罗刹女困兽一般的目光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化学反应。 迅速的迷茫发呆,继而深陷沉沦,最后痴心情长。 僵硬紧绷的娇躯,也跟泄气的皮球一样渐渐放松开来。 那笛愣在那里,一时之间都忘了把半截宝剑插还回鞘中。 大师兄充满诡谲和妖冶的双瞳让她想起了一句古老的格言:如果你注视着深渊,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你我这片情,这份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万物都是我们的证人,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来生也好,我永永远远都是你的!”常凯申催眠般的语调就像是从深渊之下传出来的魔鬼呓语,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种王子般的款款深情,恍如尔康、五阿哥附体。 “我,我,我也是……”持璎珞喃喃答道,神色如同梦游一样的俏脸,洋溢着可以拿去浸渍蜜饯的甜蜜表情。 “为了保护我,你杀这么多的罗刹族人,值得吗?” “我不后悔!无论是谁,只要胆敢伤害你,统统都要死!” 三言两语搞定了持璎珞,常凯申把屁股又挪到了第二个罗刹女的面前。 一样的手法,一样的话语,一样的结果。 轮到了第三个罗刹女…… 第四个…… 第五个…… ………… ………… 第十个…… 第十一个…… ………… …………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那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趾甲盖儿冲到了头发丝儿。 时间选的真好,这些罗刹女刚刚受过精神冲击,正是意志力最薄弱、趁虚而入的天赐良机。 话说,大师兄刚刚与她精神连枷时,其实也有机会对她来这一手邪的,因为当时的她跟魇着了似的,处于精神不设防状态…… “干嘛要这样看着我?”常凯申搞定所有的罗刹女之后,被那笛宝剑般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 “士可杀,不可辱!”金发少女看着他的样子就像奥特曼发现了一个大怪兽,一脸同仇敌忾、物伤其类:“江湖上只有采花大盗,才会研习这门操控别人精神意志、让对方变成傀儡奴隶的摄魂邪术!” “什么摄魂邪术,我这可是《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再堂堂正正不过!”状元郎私下里其实也认为移魂大.法是一门邪术,不过五祖慧能说得好:「正人用邪法,其邪亦正」。要是没有「移魂大.法」帮忙,他在心魔世界如何能让朝廷承认圣域神庙,如何能将天下几个最强的高手招至圣域神庙担任圣女、杂兵。 “你是不是当我是小女孩,好骗?”要是换个人敢这么砌词狡辩,那笛早一剑封门将他阉了。 “骗你是小狗。”常凯申手指一捻,打了个响亮的榧子。 如同一个机关暗号,十一位罗刹女被响指声从梦游状态中唤醒了,痴傻混沌的目光迅速恢复了清明。 看到常凯申的时候,她们嫣然一笑,眼神中齐齐流泻.出了呵护瓷器一样的浓浓爱意和有情饮水饱的花痴式满足。 然后十一个脑残妹互相瞪起了斗鸡眼,空气中的醋味之浓,几乎可以拿去给高丽棒子腌泡菜。 那笛彻底傻眼。 这些罗刹女……好像并不像传说中中了摄魂邪术的活死人奴隶啊……至少她们的行为意识还是完全自主的…… 大师兄看来没说谎,这不是摄魂邪术,这是佛家的度化神功,红尘俗世有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高僧,三言两语就能将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说服感化放下屠刀皈依我佛,靠的不是苦口婆心,而是这门度化世人的究极洗脑神功。 不过这门以心灵克敌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危险,对方稍有抗拒,始作俑者就要自食其果了。 金发萝莉一阵恍惚和揪心,自己别不是已经被他度化了而不自知吧? “我怎么可能对你那样做呢!”常凯申笑道:“「移魂大.法」最重要的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这些罗刹女刚刚是怎么吃我豆腐的,你也有目共睹,说穿了,我不过是尽量的挖掘和利用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核心竞争力?”少女剑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鱼跃起落,纵身飞向了密林深处:“不得不说,你的长相是比你的武功厉害多啦~~~~~~” 这个马屁拍的真是舒坦,常凯申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指头一撮又是一个响亮的榧子打出。 那笛走着走着却发现后面没跟上来,正打算放慢速度与激情等一等状元郎,头顶的天空突然珍珠港了。 凯申酱一副睡罗汉的造型,支足半躺在一张藤弓大箭改制成的简易滑竿上,笑眯眯的冲她招手。 八个开动反重力飞行本领的罗刹女充当他的轿夫,还有两个一左一右打着芭蕉扇呼哧呼哧扇风,持璎珞伸着春葱削管一般的纤纤玉指,小心翼翼的帮他按揉着太阳穴。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莫回呀头~~~~~”这货人过去了,还不忘朝后吼了一嗓子秦腔。 目瞪口呆的金发萝莉碰地一声撞上了一棵大树。 ………… ………… 牵藤附葛的雨林中央,有一个寸草不生的巨型荒丘。 水银漩涡也似的时空隧道,异常突兀地悬在荒丘的顶端,如同一个凭空而现的窨井排水洞。 一男一女两个摩诃无量宫的修真学徒正压着罗刹猛揍。 菜鸟修士们大多毫无瓜葛、陌如路人,但这一男一女不同,他俩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直系血亲。 男修士是表哥,名叫石漆铠,法号「法狮鼻」,本届菩提法会的传胪。 生的膀大腰圆、身高体壮,一眼看过去,油然而生一种他的皮靴会被他的体重碾烂的担心。 女修士是小表妹,名叫闫凤娇,法号「法林妃」,本届菩提法会的探花。 长得明眸善睐、丽质天生,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将来一定是个惑乱众生的美尼。 和那笛的遭遇类似,这对表兄妹也是从时空隧道里一露头就遭遇了四男一女五个「婆骞驮」的逆袭。 「婆骞驮」是罗刹四大种姓里的湿生一族,天生猫香体质,可以役使各种鼠类协助作战。 与卵生的婆雅稚有所不同,湿生的婆骞驮更擅长正面碾压的战斗风格。 石漆铠与闫凤娇乍一现身,四个全副披挂的婆骞驮壮汉便在罗刹女的呼喝之下,操着船撸也似的重型长矛,跳上一头头遍体虎纹、壮如犀牛的黑胡子巨鼠,气势汹汹地向他俩掩杀过来。 虽然仅仅只有四骑,冲锋起来却是不啻千军万马的地动山摇,猛虎出柙般凛冽的杀气更是隔八丈都能把人熏一个大跟斗。 石漆铠低吼一声正欲上前迎战,闫凤娇却一把将他拦住了。 “表哥且住。”女探花冷冷一笑,藕臂轻轻扬动,风姿曼妙而殊丽,语气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杀鸡焉能用上牛刀。” 仿佛是在应证她的豪言,四个陆地狂飙的罗刹重装铁骑连同座下的虎斑巨鼠,在她的石榴裙下纳头便拜……毫无征兆的摔了个狗吃屎。 一具具身形庞大的肉山浩浩荡荡滚了一地的葫芦,摊手摊脚躺倒不动之后,只见八个硕大的眼窝中各多出了一枝深没至柄的月牙短戟,滋滋飙出的蓝血将金属戟身腐蚀的白烟滚滚。 老神在在坐镇后方的罗刹女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甚至都没看清楚对面的小姑娘到底是如何出手的,四位精挑细选、武艺出众的下属已被暗器贯颅,当场秒杀。 “好彩!妹妹的要害一击好生厉害!”在旁边掠阵的石漆铠狂吹口哨,大声叫好:“世上的蠢货就是多,这些罗刹去欺负欺负我们那些一窍不通的外行同门还差不多,竟然敢来触我们修真世家弟子的霉头,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剩下这个罗刹女怎么办?”闫凤娇皓腕一翻,左手中又凭空多出了四枝月牙短戟,整整齐齐的挟在指缝之间,动作和表情酷炫的要死:“我望了她的气,势成龙虎、色分五彩,竟也是个拥有修真根骨的新苗呢!表哥你说稀奇不稀奇?罗刹族大丹苗裔的诞生率,得好几百万人里才能出一个吧?” “别杀死她!”石漆铠摸摸下巴,嘿嘿笑道:“这种货色要是卖到坊市上去做夺舍的备胎,估计能值不少灵砂呢……” 看到两个敌人一脸不善的逼了过来,罗刹女从腰间的麂皮囊里掏出了一只银毛绿睛、肋生羽翅的小貂鼠,用力抛上了天空。 银毛小貂鼠扑扇着圣洁的白羽翼,狼烟般扶摇直上,小嘴一张却吼出了与体型完全不相乘的巨大哮音,一圈圈荡开的波纹音浪,震得远方的雨林都在漱漱发抖。 “龙象之咆?”石漆铠和闫凤娇目光一闪,就跟孟姜女看到了长城似的:“这,这……这是「花胡貂」?” 第十四章 又一个天罡罗刹女 「花胡貂」是一种产自洪荒时代的猛兽,它的代表特征就是似龙非龙、似象非象般的震天嗥叫。 这种老鼠的食性也堪称天下一奇,它就像猫儿迷恋秋刀鱼那样疯狂迷恋着石头的味道。 有赖于这种特殊本领,早在上古时代,花胡貂就被修真界视为不可多得的良宠。 灵石、灵晶、灵钻、灵玉……这些东东哪一样不是石头,只要让花胡貂尝过一次,它们就能用鼻子四处寻觅相同的美味。 太乙金精、太白金精、太昊金精,太虚金精、太真金精……这些修士都很难冶炼加工的矿石,只要让花胡貂吃进肚皮,一泡粑粑拉出来就是纯度至高的金属,直接省掉了复杂高难的提炼过程。 而且花胡貂的体魄坚如金刚,个性凶猛无匹,碰到打架斗殴往空中一祭,就凭它那张利嘴,铁人儿被咬上一口也要淌掉二斤眼泪。甭管杀人越货还是看家护院,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把式。 但是,这种世上罕见的可以轻易捕杀妖兽的凡兽,大约在十个元会之前就在阎浮世界近乎绝迹了。 一想到这儿,表兄的牛眼顿时变成了干烧肉丸,表妹的美眸顿时变成了酱爆虾球。 都红彤彤的吓人。 他俩很清楚,罗刹女放出这只花胡貂大放龙象之吼,分明就是在告警示援。 但那又如何? 这可是「花胡貂」啊! 对于修士来说,能够拥有一只「花胡貂」可不单单是一只宠物这么简单,那等于是坐拥了一个聚宝盆、一棵摇钱树、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 成年「花胡貂」,体型堪比猛犸长毛象,那玩意别说他俩,金丹修士碰上也要落荒而逃。可是罗刹女的「花胡貂」明显是幼.齿一只,正是下手捕拿的天赐良机!这种大机缘,大气运,大天命要是白白错过,上哪再能碰上第二回! “表哥,待会不管是谁抓住这只花胡貂,所有权都是一人一半,你看如何?”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妹妹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三言两语敲定了章程,闫凤娇的暗器率先开胡。 太快了!她的出手真的太快了!空气中甚至看不见有暗器的飞行轨迹,展翅翱翔、乱开喇叭的花胡貂就被射的断线风筝一样跌落尘埃。 来不及反应的罗刹女紧跟着也中标了,不过猝然遇袭之后她的皮肤立刻弹出了一层寒气氤氲、雾凇凛然的宝瓶状冰铠,转瞬之间就将这个活色生香的罗刹甜姐儿凭空改扮成了一个冰雕美人儿。 随着片片晶屑四处溅开,玻璃塑像也似的罗刹女,心口位置被月牙短戟凿出了三个不疼不痒的瘪坑。 寒气源源不断的持续凝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填补着冰铠上的损伤。 花胡貂也一个咕噜从地上滚翻而起,体表的银毛像豪猪一样根根炸刺,小绿豆眼恶狠狠的盯着闫凤娇龇牙咧嘴吼出了一通飞沙走石的龙象之音。 不愧是凡兽中的极品货色,罗刹骑士都被直接秒杀的飞戟,它生吃了一记,竟然还是活蹦乱跳,一点屁事没有。 “岁星十二天罡的「玄枵神罡」?”身形高大的石漆铠抢身而出,握着一对圆滚滚、金晃晃的擂鼓瓮金锤,正面硬捍罗刹女汹汹来袭的镔铁芭蕉扇:“难怪!这个马子是罗刹里罕见的大丹苗裔,有凝练汲取天罡的资格!发财了发财了,这种上等货色要是活捉了卖到坊市,一万灵砂稳稳的!” “咣咣咣”…… “咣咣咣”…… 芭蕉扇与瓮金锤瞬息间对撞了好几十下,砸出了一声又一声败皮破鼓也似的沉闷响声。 罗刹族的身体素质可是六道众生中的佼佼者,别看女罗刹长得娇娇滴滴、滴滴娇娇,实际上她们个个拥有移梁换柱、陆地行舟的伟岸神力。不过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上鬼,今天这个婆骞驮美眉就犯了经验主义+盲动主义的错误,一上来就做起了能把对手的武器一次性磕飞的美梦,结果每与石漆铠的瓮金锤来上一次对对碰,自己反而会被震得浑身过电一样发麻,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开一步,真真是老革命碰上了新问题,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 护体罡气再牛掰,也只是加防御,加不了她的膂力、武功和意识。 “你当我们修真世家弟子是那些蝼蚁般的凡人穷鬼吗?居然敢跟我比膀条.子,你忒奶奶地不是提着猪头找错了庙门!”石漆铠狂笑不已:“某家三岁那年就被家中长辈喂食过千年朱果,从小可是拿家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和尿泥玩长大的!” “呸!”罗刹女七个不忿八个不服的吐了口香唾沫,将芭蕉扇轮转如飞,继续跟他顶牛。 “贱婢,你还臭来劲了!”闫凤娇同样七个不忿八个不服,自打第一波月牙短戟没能奏效,她连着换了四菱剑、丧门钉、透骨镖等十来种一样更比一样阴狠歹毒的暗青子,结果统统跟放屁一样只听了个响。“这里的罗刹还真是邪门了嘿!也难怪掌教至尊派遣了一十三批蛊兵前来探路,大都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种层次的对手,除了咱们修士谁还能应付得来。”屡试不第之后,女探花不得不拿出手头现有的最厉害的压箱底宝贝——「夸父刺」,对着罗刹女、花胡貂连连撒放。这是她从掌门的兵器架上找到的奇门暗器,用末日火山的极品洞金石磨制而成,穿胄破甲素有奇效。 但就是这种凡俗武林中等闲难得一见的顶级暗青子,也只是将罗刹女射得闷哼连连、晶屑四溅,连见红都没见红! 花胡貂更是邪乎,跑狗接绣球一样一口一个,把闫凤娇打向它的「夸父刺」一个不拉全部嚼吞进了肚皮。 “这样也行?”女探花楞了一楞,「夸父刺」对付不了罗刹女的护体罡气还算情有可原,毕竟那玩意是修士的护盾,凡人流的武艺奈何不得也不算太过超出预料,花胡貂这种飞擒大咬算什么?刚刚它可是一次都没能躲过其它的暗器怒射! 莫非是因为「夸父刺」由极品洞金石制成,正是花胡貂最爱的石头美味,从而给闻香就口了? 闫凤娇玩暗器这辈子都还没有失手过,没想到第一次失风就是以这么不堪、这么混账的方式! 女探花越想越气,不玩暗器了,改玩明器,亮出一对重达八十斤的「坐铁室」,旋风一样卷向银毛小老鼠。 正在与石漆铠火拼的罗刹女忙里偷闲,撮唇啸出一声尖利的呼哨,原本吹胡子瞪眼飞向闫凤娇的花胡貂,立即扑扇翅膀调整方向,打着如龙如象的口头锣鼓,一溜烟向茂密的雨林深处转进,眨眼功夫就潜得无影无踪,杳如黄鹤。 闫凤娇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轻功和小老鼠的飞速,郁闷地放弃了追上去的冲动,操起大双戟兜头盖脑对着冰雕也似的罗刹女一通暴砍:“贱婢!还不快把你的花胡貂给我唤回来!” “做、梦!”罗刹女一口阎浮苏白虽然说的结结巴巴,语气中的不屑却表达的无比清晰。 这两个人类的强悍确实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一个主攻一个主守,守的无风不透,攻的见缝下蛆,还时不时来个交叉换位,交替上阵。刚刚单打独斗还能勉强凑合,等他俩一联手,没一会儿功夫,罗刹女就被瓮金锤拍飞了三次,让大双戟给刺中了四回,要不是有「先祖之魂」罩着,真不晓得死成了什么样。 “魔女!你的护体罡气每受一点打击,都会削弱它的强度,你能死撑到几时?”闫凤娇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知道你现在想拖时间拖到援军赶来,不过你也看到了,就凭我的暗器功夫,你们罗刹来多少还不是一个字——死?难不成,你们罗刹的修真根骨诞生率就跟下耗子似的,还有大量身怀护体罡气的大丹苗裔?” “况且你的护体罡气,每天最大的使用时限仅仅一个时辰而已,我俩就算暂时磨不烂你的「玄枵神罡」,慢慢拖时间,总归能拖到它自行冷却的一刻!”石漆铠将攻势略微放缓:“不想坐以待毙的话,就赶紧乖乖的将你的花胡貂双手奉上,届时你们罗刹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摩诃无量宫修士走我们的独木桥,大家两不相干,岂不更美?” “做、梦!”冰雕美人也似的罗刹女就像吃了秤砣一样硬气,脚下一圈圈蔓延开触手状的凛冽冻气,须臾之间便将方圆两步以内的地面凝结成了硬邦邦、亮晶晶的溜冰场。 这是护体罡气别出新裁的使用手法,虽不能伤敌,却能在战斗中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有时是锦上添花,有时候却有可能画蛇添足。 闫凤娇和石漆铠怎么可能会被这种拙劣的小把戏滑一跤跌个半死,提脚落地,轻轻一下,就在冰面上踩出一个如雕如刻的清晰足印,进退腾挪之间,身形稳如青松植根雄岭,将黔驴技穷的罗刹女扁得屡扑屡起,屡起屡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远方的雨林传来了一阵阵地动山摇的声响。 上百名武装到p眼的罗刹甲士,骑乘着各式各样的具装巨鼠,如同一支迁徙的庞大蚁群,黑压压的从四面八方淹向荒丘。 罗刹女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援军的反应看来比她预想的还要更快一些。 利令智昏的表哥表妹一脸不阴不阳的冷笑,完全无视了长驱直撞、隆隆震地的罗刹铁骑,牛皮糖一样死缠着冰雕女罗刹大打出手。 他俩的自信与骄狂并非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但凡有一个婆骞驮骑士冲进百步之内,无一例外,都会连同巨鼠坐骑一起被闫凤娇快不可言的暗器「秒杀」。 第十五章 横刀抢怪 眼见一个个同族横死当场,其他的罗刹骑士也不是没有提高警惕,小心小心再小心,提防提防再提防。 但是闫凤娇这个「暗器杂货铺」并不是聚精会神就能防住的,超过百步之外,罗刹甲骑偶尔还能有格挡、躲避暗器成功的范例,一旦进入百步之内,就跟趟过了鬼门关似的,无论冲进来多少铁骑,包管连女探花的暗器是怎么出手都没看清楚就当场干中要害嗝屁着凉。 这种杀戮效率实在是太恐怖了,以罗刹的骁勇和血性,最后也不得不把铁桶阵收停在百步开外的安全距离。 悍不畏死是一种美德,但是明知送死还硬是要往刀口上撞那就是脑残了。 一条浸泡在血泊中的环形尸带,壁垒分明的划分出了两个世界,里圈是两个菜鸟和冰雕也似的罗刹女高呼酣战,外圈是虎视眈眈、目眦欲裂却不敢越雷池一步的重装巨鼠骑兵。 “尔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石漆铠拿捏着折子戏里的优伶唱腔,乜斜着眼,游刃有余的调戏起了圈外徘徊的罗刹甲骑:“颤抖吧!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凡夫俗子,也能、也敢、也配拮抗伟大的修真者!” “小样儿!你的援军不是来了吗?你的「玄枵神罡」不是能耐吗?”闫凤娇用坐铁室叉封住罗刹女的脖子,将她的身形死死剪定,俏脸上的讥讽如果折合成重量,足可以把身体所处的荒丘拍平:“有本事别把花胡貂乖乖奉上啊,让我就当着你这些同族的面,一点一点用水磨功夫慢慢磨死你!” 这会儿,罗刹女的膂力和内劲已经被车轮战消耗的差不多了,被小表妹的大双戟死死压住之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表哥抡动瓮金锤打夯一样一下接一下的朝着「先祖之魂」凝结的护体冰甲猛k。 但她的脸上却分明在笑,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 几声号炮嗵嗵响彻,战圈外面的罗刹甲骑如同摩西面前的红海,豁然洞敞。 十名乘骑巨鼠的罗刹女,手执虎头铡刀也似的镔铁芭蕉扇,缓缓踱进了象征着生死分水岭的战圈。 她们的站位囊括了前后左中右所有的节点,将两个菜鸟关门打狗一般拢在了正中央。 此时,闫凤娇「发无不中,中必无救」的暗器却哑了火。 不是因为不能,而是因为没有必要——这十个罗刹女,连同她们手中的芭蕉扇、胯下的巨鼠坐骑,全都裹着厚厚一层晶莹剔透、寒气缭绕的宝瓶状冰铠。 又是tmd——岁星十二天罡中占据第二把交椅的「玄枵神罡」! 大表哥和小表妹这下可是真叫傻了眼。 巨灵界的罗刹土著,修真根骨的诞生率怎么真的跟下耗子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大丹苗裔?”石漆铠一千个一万个百思不得其解,罗刹从来就不是修士的高产种族,十一个身怀修真根骨的罗刹,得多少亿为基数的人口总量才能堆得出来?地图上这个小须弥世界的横径不过两三千里方圆,再看看周围的自然环境,也完全不像能养得起那么多罗刹人口的样子啊! “活见了鬼了……”闫凤娇的鼻尖上密密的沁出了一排冷汗,他们兄妹俩协手制服一个身怀「玄枵神罡」的罗刹女已经费了好一番手脚了,再跟十个身怀「玄枵神罡」的罗刹女过招,用膝盖想也知道后果如何。 “你说,这下,该轮到谁,用水磨功夫,一点一点,磨死谁了?”充当了半天肉靶的罗刹女,半跪在地,一字一句的对着刚刚还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女探花反唇相讥,冰眸中透射出的嘲讽如果折合成重量,足可以把身体所处的荒丘拍平之后再捏成饺子。 大表哥和小表妹脸色铁青,无话可说。 他俩出身于世代簪缨的修真家族,自幼接受最专业最全面的地狱式特训,身为修士的自豪感要远远强于那些渡劫成功的普通人,栽在凡夫俗子手里的屈辱感,同样远甚于一般的菜鸟修士。 就在传胪和探花准备拼死一搏,用一腔热血来证明修士尊严的时候,远方的雨林里「嗖」地腾起了一个蜂鸟也似高速扇动翅翼的迅疾银影。 花胡貂居然返回来了! 在没有受到召唤,主人一头雾水的情况下,自行返回来了! 十来个肩披貂裘的罗刹美人,天马行空一般紧跟在花胡貂的屁股后面追出了雨林。 石漆铠和闫凤娇的视网膜当场挣飞了出去,天涯海角环行了一周,方又重新嵌回了眼眶。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就算再多来一百个身怀护体罡气的罗刹女,表兄妹俩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但是这帮新来的罗刹女,居然抬着滑竿肩舆,毕恭毕敬的服侍着一男一女两个菜鸟修士,像大爷一样凌空步虚、御风而行。 “还有天理吗……我们在这儿打生打死……”石漆铠的嘴巴咧成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偶一定是眼花了……”闫凤娇揉面团一样拼命揉动自个的眼睛。 绝世的容貌、不羁的眼神、钟毓的灵秀、干云的豪气、生命的闪光、无言的力量。 那两个坐在轿子上拽的二五八万的正太萝莉,可不正是摩诃无量宫法字辈的渡劫状元和渡劫榜眼。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常凯申人还未达,就先用洪钟般的佛号纶音就道了一句开场白:“小衲屈指算来,这花胡貂本是我沙门罗汉转世,今生合该与小衲有缘!尔等左道旁门,乖蹇薄命,岂有福慧压得住它!” “……岂有福慧压得住它!”十位被洗脑的罗刹花痴也跟着齐声叫嚷起来。 那笛在一旁笑得打跌:一个人要有多卑劣多无耻,才能把抢东西描述得如此理直气壮、义正辞严? 接下来,闫凤娇和石漆铠亲眼鉴证了一个奇迹在眼前诞生。 乘着肩舆飞临战场的状元郎和女榜眼,手搀着手如同连体婴儿一样蹁跹羽落地面。 金发少女悠然拔剑,一个起落便将一个身怀「玄枵神罡」的罗刹女骑士连人带坐骑刷刷刺倒在地,一个起落便将一个身怀「玄枵神罡」的罗刹女骑士连人带坐骑刷刷刺倒在地,过程之简单轻松,动作之干练潇洒,夸张的近乎于演戏。 要不是了然前因后果,两个世家子简直有种两边勾结起来唱双簧的错觉。 表兄妹俩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蠢蛋,单看那笛手中那口剑气吞吐不定的三尺青锋,也知道她是拥有「秘剑意」的奇才剑种。 但是,「玄枵神罡」好歹也位列岁星十二天罡的第二把交椅,纵是正牌子修士出马,一般的法术,法器也不可能在一个照面之间就摆平这种宇宙星辰之力凝结的护盾啊! “到底是什么秘剑意?竟具有如此神效?”两位修真界的富二代把脑筋开到了七十码,莫非那笛用的是传说中的鱼龙剑修余慈的「半山蜃楼」?亦或是僵尸老怪左莫的「冰螭决」?又或者修真巨盗陈七的「龙虎总摄统御」?甚或是上古永生仙王方寒的「黄泉图」? “进攻!”虽然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婆骞驮女骑士有些措手不及,但她们毕竟是尚武好战的罗刹,不约而同的拿出了针尖对麦芒的精神进行反制作战。 除了被那笛措手不及刺倒在地的两员女将,另外八个铿锵玫瑰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她们之中有的驱策着胯下圆滚滚的巨鼹坐骑,爪子三刨两刨就在地上钻了个大坑,扎猛子似的一头钻进了泥底;有的让胯下的巨鼯坐骑鼓起肉翼,离地八尺翔空而起,一边滑翔俯冲一边张开獠牙密布的鼠口中吹出了无声无息却让人耳晕目眩的超声波;有的让长着毛茸茸大尾巴的巨松鼠坐骑团成一团,像个超大号的保龄球一样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头碾压过来;有的让胯下的巨型袋鼠坐骑从胸前的育儿袋里摸出了栲栳大的石卵,蹦一步就砸一颗,抡的嗖嗖破空之声大作。 看到这么多犀牛大小的「鼠无霸」掩杀过来,而且是从天上到地下,从远程到近程的全方位、立体式攻击,就算是心理素质最好的常凯申也不由得菊花一紧。 除了觉得壮观,他也感到庆幸,庆幸这些罗刹女的坐骑虽然五鼠闹东京,却没一个是成年花胡貂…… “大师兄,我搞不掂啦!”少女剑豪挣开了手,主动脱离了精神连枷状态,扶着腰哇哇连吐了好几口清水。 罗刹女们像木桩子一样呆站在原地,身上的光点破绽只有一个;一动作起来,立马变成了两个——兵器上又多出了一个游弋不定的光点。最要命的是,伴随她们的动作,光点也跟打了鸡血一样,绕的她满眼冒星星。 说到底,连枷得来的秘剑毕竟不是她自个儿的家当。借鸡生蛋的那笛,精神强度还难以支撑「二级破境秘剑意」的高负荷运转。 “小case!”常凯申当仁不让的接过了岗位,为了照顾那笛的精神承受能力,刚刚他可只打开了「破境」,这下总算可以火力全开了:“哇呀呀!看佛爷的「一级化境秘剑意」+「二级破境秘剑意」双管其下!” 时间的流速在他眼中瞬间放缓了无数倍,视线中骑乘巨鼠排山倒海一样杀过来的罗刹女骑士也确实变慢了,游走于体表的光点明显降低了流速,但依然快的要死,快的乱花渐欲迷人眼,兵器上的光点相对而言就比较慢了,比龟兔赛跑里的那只乌龟也快不了多少。 “当初心魔就是这么欺负哥的呀!”常大帅哥感慨着,顺手从那笛的发髻上拔出一根金钗,身形猛蹿向前,潮.吹也似洒出一片璀璨迷离、气冲斗牛的华丽剑芒。 第十六章 俘虏 两个巨袋鼠女骑士首开记录,虎口大震,手中的镔铁芭蕉扇不受控制的直冲九霄而去,误中副车击坠了正在滑翔俯冲的巨鼯骑士不说,余势不衰的打着圈又将天空乱渡的流云击得粉碎。 “观自在遍照!”两头历史车轮一般碾出滚滚烟尘的巨松鼠坐骑也碰了好大一鼻子灰,它们还有那两只身高堪比楼房的大袋鼠以及从天而落的巨鼯骑士,一股脑被常凯申打包,用金钗晃出的巨大的白莲状剑气阻了个驼子跌跟斗,两头不着地。若非罗刹女们对护体罡气的使用颇为别出新裁,一早就用宝瓶状冰铠将坐骑包裹的严严实实,这些犀牛般庞硕的鼠无霸肯定被「观自在遍照秘剑意」当场斩杀了。 不过最惨的大概就是在地表划着起伏的波浪线,想搞穴土突袭的地下党了,常凯申只跺了一脚就震塌了地道。 两个巨鼹骑士灰头土脸的被逼出了地面,连身上的蚯蚓都不及清理,受累于慢吞吞的身形,被一剑一个刺中了破绽,护体罡气当场瓦解,一头栽了个狗吃屎。 “三秘剑意?”一旁观战的两个世家子骇然大叫,他们的自尊和骄傲在此刻沦落成了一落千丈的玻璃器皿,毫无余地。 “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幻觉,这一届的状元不是不会武艺的西顿诗仙吗……”石漆铠手中的擂鼓瓮金锤悄然滑落,砸在脚面上居然一点不知道疼:“妹子,我们摩诃无量宫五千多号比丘修士,掌握秘剑意的剑僧一共有多少来着?” “好像不到十人。”闫凤娇也是一脸梦游的表情:“三秘剑意……晕……我们小佛洲的「雕龙剑宗」,好像也只有一个双秘剑意的奇才剑种吧?” “三秘剑意就让你们傻眼了?真是没见过世面!”那笛擦了擦嘴角,抚着心口站直了身子,也不知道哪来的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大师兄明明身怀四秘剑意好不好!” 这话石漆铠和闫凤娇本该说什么也不会信的,但他们立刻就信了。 常凯申捏着金钗举过头顶,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巨变! 无论是哪一双眼睛,无论是从哪一个角度看向他,都会油然而生一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 这或许是一种心理错觉,但金钗上氤氲而出的淡淡剑气,是那么的内敛、雄浑、广博和浩大,它足以让任何一个豪胆遮天的勇士失去斗志,生出「天亡我也」的悲伧感慨。 “竟是四气合一的斗神!”六位婆骞驮女骑士原本还准备继续上前冲杀的,她们的先祖之魂还是好好的,不怕继续挨打,怎么着也不能堕了罗刹族的名头不是。但是在「击石境」的强大威势面前,她们还是不由自主的缩卵了,目光复杂地瞪了常凯申一眼,打了个呼哨,领着一票如梦初醒的重装猛男,毫不犹豫的拨转方向撒丫子跑了。 那笛眨巴着睫毛弯弯、明眸善睐的大眼睛,吭哧了半天,一脸糗糗的表情:“师兄,不带这么打脸的,人家刚说你是四秘剑意,你怎么又冒出一种全新的秘剑意?” “什么意思?”不等大师兄回答,表兄妹俩蹦的比刚刚的巨袋鼠还高,语气颤抖的活像刚刚发现一个做鞭炮的土作坊造出了原子弹:“你的意思是,他、他、他的第四种秘剑意不是刚刚这个?他还有一种我们没见过的?他、他、他身怀五大秘剑意?” “当然,大师兄还有一个亢龙有悔秘剑意没施展出来,那可是我教会他的。”金发萝莉变成了炫富女,忍不住卖弄了一下自己气化宝剑的能耐。 本来表兄妹俩还有羡慕嫉妒恨的心思,这下彻底歇火了。道理很简单:乞丐不会嫉妒百万富翁,乞丐只会嫉妒比自己混的好的乞丐。 “让诸位师弟见笑了,这是洒家刚刚悟出的「三级击石境秘剑意」——身剑合一,剑即是人,人即是剑!自身实力x10倍爆发!另外还会营造出以卵击石的精神威压!嘿嘿,猪鼻子插大葱,吓唬人的玩意。”常凯申努力凹了一个云淡风轻的造型来彰显自己的mvp身份和寂寞如雪的小资心情,临了还是让鸬鹚坏笑给破坏了氛围,不过这倒更让丫的俊美帅气凭添了几分顽皮可爱。 那笛、闫凤娇和石漆铠当场石化,不是被他全新的「三级击石境秘剑意」给镇住了,而是被这个美男子表现出的璧人风姿给折腾得脑瓜子宕机。 石漆铠这种铁血猛男,一向对小白脸是不带正眼看的,但这次也不得不重组一下自己的审美观。 被表兄妹俩痛揍了半天的罗刹女,这会儿瘫在地上总算匀过了一口气,抱着花胡貂正想趁着没人注意的当口悄悄蛇遁,谁曾想常凯申头也不回,便将金钗举过头顶打出一记蓄势已久的重劈,将她硬生生砸进泥底种了萝卜,只露半拉脑袋。 久经考验的护体罡气这下终于进了八宝山,喀嚓一声裂响,宝瓶状的冰铠从中间蜿蜒出一道长长的缝,缓缓裂开,露出半边俏脸和一对蚊香似的晕眼。 这样的威力,如果也是吓唬人的,那世上还有什么秘剑意好意思说自己攻击力强大? 石漆铠和闫凤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们俩刚刚跟那个罗刹女苦斗了半天,对方残存的护体罡气有着什么样的强度,别人不知道,他们心里可有一杆秤。 大师兄刚刚这下金钗斩,至少相当于他俩的擂鼓瓮金锤和坐铁室蓄足力狂砍几十次的总和!要知道一次爆发的力量和细水长流可不是一码事,砧板可以天天切菜,却绝对挨不了一记力劈华山。 “小东西,劲儿还挺大。”花胡貂钻出泥土扇动翅膀就想溜,被常凯申隔空一抓,用擒龙功吸到掌中,揪住脑后的五花皮拎到面前一阵啧啧咂嘴……银毛小貂鼠很愤怒,打着龙象般震天撼地的口头锣鼓,扑扇着洁白的羽翅兀自徒劳的挣扎着,一口连娲皇补天石都能咬开的利齿,左撕右扯却捞不着一口瓷实的,只能对着空气磨牙。真看不出来这个小不点成年之后可以长成大象那么大的块头,力量之大、性情之悍据说甚至可以猎杀蛟龙,这让他欺负起这只幼.齿异兽,格外有种对着摇篮里的泰森饱以老拳、在三岁姚明头上灌篮的邪恶快感。 “师兄,这只花胡貂可是我们先发现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不能视而不见……”闫凤娇怯生生地走了过来,语气可怜兮兮,就跟小媳妇见了公婆似的,跟在她身后的大表哥龇牙咧嘴地揉着青肿的脚面,也不说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只花胡貂的价值太大,太烫手,无论是哪个菜鸟修士抓住的,最后势必都要上交给门派来处理。 独吞根本不现实,就算掌教至尊金刚三藏也没戏,这只花胡貂必须也必然属于门派上下的共同财富。 当然,这种大功门派肯定会给发现者相应的嘉奖。摩诃无量宫说什么也是小佛洲八大修真名门之一,内部的奖惩制度何等健全完善,绝不可能慢待了立下殊勋的门人子弟,闹出「英雄流血也流泪」的狗血事件。 “都是一榜同年的师兄弟,说这个你们也太见外了!”常凯申把胸脯擂的山响,一派为人四海的豪迈做派。 “就算吃苍蝇,咱家也得分你们一条腿不是?”其实是这个功劳太大,吃独食也吃不成胖子,不如小毛雨大家洒洒,卖个人情。 表兄妹俩的溢美之词顿时如潮而出,这也是碰上好说话的豪侠人物了,要是遇到那种「宁塞城门、不填狗洞」的自私鬼,武力上也占据绝对优势,想分出一杯羹简直是做梦——修真界那样的人可多了去了,恨不能一个屁都揣回自家田里沤肥。 “今后在山门里要是遇上以大欺小、敲诈勒索的恶心事儿,你们只管来找我,妈的,谁敢欺负我们同年师兄弟,我带头,大家一起扒了他的皮做鞋垫!”常凯申被这通马屁拍的好生舒坦,顺着话头拉起了杆子——上辈子做人他曾经得出过一个重要经验:不管自己个人能力有多强,想做大做强,一定要团结身边所有能团结的力量,用星爷的话来说,哪怕就是一张卫生纸,也总有它派上用场的地方。这辈子他还想在修真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呢,先尝试在摩诃无量宫建立统一战线,弄个法字辈弟子的联盟出来也不错。 “好啦好啦……”那笛实在看不下去了,指着远处地平线上赫然醒目的蛤蜊状大山说道:“「析木神罡」可还等着咱们去取呢!” “先等会儿!”石漆铠把手中的擂鼓瓮金锤一磕,大步流星的奔着五个昏迷不醒的婆骞驮女骑士去了:“走之前,先容我把这帮讨厌的贱婢宰了杀杀心火!” “表哥稍安勿躁!”闫凤娇一把扯住了他,努努嘴,示意旁边还有十一个罗刹女眼泪汪汪的瞅着大师兄欲言又止呢。 第十七章 碧波玉马参(一万收藏加更) “这是虾米情况?”石漆铠这才想起状元郎和女榜眼是这帮女罗刹抬着花花轿子送过来的,大块头果真有大智慧,他的猜测无限接近了正确答案:“这些妞不会跟马诺她们那帮花痴一样,死心塌地要倒贴咱的大师兄吧……” “放心吧,我不杀她们……”常凯申指着五个倒卧在地的婆骞驮,一字一句的告诉十一个婆雅稚自己的决定,口气就像教皇保罗二世宽恕了企图刺杀他的土耳其刺客。 这五个婆骞驮罗刹女,是杀亦可,不杀亦可。一般情况下,杀了也就杀了。但如果能用她们泥土般微贱的小命,巩固一下金陵十一钗的忠心度,也未为不可。毕竟常凯申用「移魂大.法」捣腾出来的罗刹女带.路党,只是被虚幻的爱情洗了脑,并不是失去神智的行尸走肉,越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越能令其深陷其中,自拔不能。 看到情郎如此体贴宽容,十一位婆雅稚罗刹女顿时情动了。 “嗳嗳嗳,先别忙着道谢!”常桑摆摆手,示意持璎珞她们先别腻过来喊万岁:“告诉我,你们罗刹族到底哪来的这么多身怀「护体罡气」……嗯……「先祖之魂」的女子?” 他愿意放手,就是为了打听出这个秘密。 如果说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初来乍到便撞上了罗刹纯属倒霉催的特例,现在他要还这么想就真成蠢蛋了。 这里的土著分明是有预谋有组织的对阎浮穿越者实施狙击。他和那笛如此,石漆铠和闫凤娇也是如此。其他的同门师弟呢? 时空隧道在这一界可是多向出口,环绕着那座蛤蜊状的中央大山均匀分布着,如果三十三个出口每个出口都有一票身怀「先祖之魂」的罗刹女磨刀霍霍严阵以待——乖乖笼地冬,韭菜炒大葱!那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罗刹土著可邪门邪大发了!大丹苗裔的诞生率远远超过了阎浮世界的小型修真门派啊! “郎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呀,只要服食了成形的「碧波玉马参」,谁都能去祭坛获得「先祖之魂」的加持啊!” “不过「碧波玉马参」须得百年以上方可成形,并不多见,所以我族目前一共也只诞生了二百多名祖魂战士。” “你们地仙界的人起先可是横行无忌的很呢,不过后来我们祖魂战士一出马他们就不行了,前前后后十三批,光俘虏我们就抓了上百!你们的时空隧道大多都被拷问出来了呢!” “郎君是不是想见识见识「碧波玉马参」?俺领你去「碧波潭」找,成形的找不着,一般的吃下去也能长寿驻颜、疏通筋脉、使练武事半功倍呢!” “对对对,「碧波潭」就在先祖祭坛附近,郎君不也正打算往那里去吗!顺道为之好了!” 这下就能看出常桑之前有多明智了,要是用「移魂大.法」将十一个罗刹女全弄成行尸走肉般的活死人奴隶,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忠心耿耿,有问必答。 当然她们说出来的答案也够震撼的。 那笛、石漆铠、闫凤娇差点被吓晕过去。 难怪罗刹的大丹苗裔这么多,敢情这些罗刹女并不是一出娘胎就有修真根骨的,她们是通过后天服食「碧波玉马参」强行改造成了大丹苗裔,这才能凝练岁星十二天罡,获得了不同的护体罡气! 这个「碧波玉马参」的奇特药效让他们情不自禁的联想起了妖族的「帝流浆」——所谓的「帝流浆」,就是庚申夜(每60日逢一次庚申,每年有六庚申)天降一次的月光精华,草木禽兽受其精气,即能化成人形,晋升为妖! 妖族最厉害的也是这一点,它们除了两性繁殖,还可以通过「帝流浆」来增加种群数量。 但是「帝流浆」对其他六道众生来说全无作用,至少人类修士从没听说过有类似的后门可走。 此身无有神仙骨,纵遇真仙莫浪求。一个羽化期的谪仙人、辟支佛,也不敢说自己生出的后代就一定能具备修真根骨。 修真根骨是天赐的造化!该你的才是你的,强求不来! 四个菜鸟修士大眼瞪小眼,都觉得神了。这个灵压巨大,堪称修真绝地的小须弥世界,居然偏偏出产能够将凡夫俗子改造出修真根骨的草药!这他妈算怎么一回事啊?花盆里种出了万年松?猪圈里养出了千里马?下水道里长出了卫生球? “可千万不能让这个什么什么「碧波玉马参」流传到咱们阎浮世界去!”石漆铠的话马上就得到了小表妹的连声附和,正如天潢贵胄无法接受跟贱民囚徒一起平起平坐,天生的大丹苗裔也绝对不愿意与后天的盗版货同参大道:“修士的高贵血统,不容玷污!” “别这么死板,要是把「碧波玉马参」献给门派,通过造植大规模应用起来,不失为一个和平崛起的绝好法子。”那笛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想啊,如果每年菩提法会渡劫的新苗以百万计,哪怕一百人之中只有一个能跨过红尘劫,我们摩诃无量宫也不得了,假以时日绝对史上第一的巨无霸门派,届时打倒五大霸主,一统修真界,指日可期!” 大家哄堂大笑。 金发少女当然是在开玩笑,修士又不是凡人,数量如何能压得倒质量。修真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功法灵砂仙粮法器丹药这些东东又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摩诃无量宫要是每年有一万新苗渡劫成功,掌门金刚三藏就是去卖屁股当腰子也养不活这么多张嘴。 “娘希匹!因为这个鸟毛「碧波玉马参」,真不知道,咱们这批同门最后能有几个安全抵达目的地。”常凯申笑完之后又是一阵唏嘘,真是癞蛤蟆碰上了天鹅肉,这个小须弥世界有一个能将凡人吃成大丹苗裔的「碧波玉马参」,偏偏又诞生了一个存在时间长达十二年的岁星天罡,干柴烈火一拍即合,恁为这儿的罗刹培养出了二百多号不要钱的天罡罐头——除开他这种开过心魔金手指的牛人,其余的菜鸟们怎么扛得住哇! 太郁闷了,如果这是在阎浮世界…… 跟朝鲜战争一样,我们是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与错误的敌人,打一场错误的战争。 这是常凯申进入修真界学到的第一个经验和教训:合理的利用天时地利,一样可以让貌似强大的修士扑街扑到钵兰街。 事实证明,大师兄完全是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的卖白粉的心。 在十一个天生反重力体质的罗刹空姐的倾力协助下,他带领三个师弟横跨绿色汪洋般的原始雨林,扶摇直上外形酷似女阴的插天巨岳。期间没遇到任何来自空中的阻击,没走一点瞎路,也没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顺顺利利的赶到了最终目的地——一座白云缭绕、古木参天的马鞍形峰峦。 山顶处布满古老巨石阵的空地上,赫然树着一座苍苔斑驳,垂藤附葛,充满异域文明色彩的梯坡形金字塔。 一道翡翠般的绿色光柱,在金字塔顶端的井口洞穴中趵突泉一般喷涌而起,托举着一个冬瓜大小的星球幻影静静悬浮在半空中,缓缓自转不休。 从星球表面恶魔之眼般的大红斑,以及环绕游弋在球体四周的四颗松花蛋也似的小型卫星幻影,不难看出这正是黄道五曜之一的岁星! 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罗刹族祖魂祭坛!地舆图上用大红标注的天罡!能够改造修士根骨资质的大机缘,大气运! 常凯申的表情就像看到中国足球队举起了世界杯。 那笛、闫凤娇和石漆铠当场石化,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不是因为天罡,而是他们看到金字塔脚下的草地上,一片黑压压的菜鸟修士正手舞足蹈的谈笑风生。 一只只肥鹿、一串串蘑菇、一头头竹笋架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上,烤得油汁四滴、香气四溢。 “无良鼠辈!竟敢亵渎我族祖魂祭坛!”十一个婆雅稚却气炸了肺管,甫一落地丢下滑竿就抄起了芭蕉扇。要不是常凯申身形一晃堵住了她的们进攻路线,及时stop叫停,一准酿出人命案了。 正在享受野外qqb的菜鸟修士们同样被吓了一大跳,这帮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无论是出场方式还是人员组合都何止一个诡异可以形容。 短暂的愣怔之后,菜鸟们全都兴奋了,一窝蜂地凑上前来,近距离围观剑拔弩张、如临大敌的婆雅稚姬武士。 “快来看哪,罗刹女!是罗刹女!” “一、二、三、四……十一个!十一个罗刹女唉……” “哇噢!正点!不愧是传说中的美女种族……” “看她们的芭蕉扇!我咖!造型好凶悍啊!得有好几十斤吧?” “这些罗刹女是罗刹湿、胎、卵、化四大种姓里哪一族的啊……” “龙师兄!是龙师兄!”马诺和另外三个大疯妞从八卦纷纷的同门中脱颖而出,带着风筝一样的惊喜泪花,脚不沾地也似飞奔过来接驾:“哎呀你可担心死奴奴了……” “你们,这……这……”常凯申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放眼望去这儿至少有二三十个菜鸟修士——这是一个多么庞大而离谱的数目啊——要知道,进到这个小须弥世界的黑牌菜鸟一共也只有八十人! 太不可思议了!他本以为这是一场台儿庄式的盘肠血战,但眼前的事实却分明是火星人入侵地球。 第一章 叫一声同志太沉重…… 我要阎王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卷首语 &&&&&&&&&&&&&&&&&&&&&&&&&&&&&&&&&&&&&&&&&&&&&&&&&&&&&&&&&&&&&&&&& “是啊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那笛和闫凤娇、石漆铠你争我抢的追问马诺,想不通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咱可是有大师兄保驾护航才好不容易闯出了一条血路!为什么这些同门的动作比他们还快?俺们享受的可是带路.党的空中捷运服务啊!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大家搞个野营会,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马诺错误的理解了他们的问题:“地舆图上关于这个小须弥世界的位面法则不是标注的挺清楚吗,阎浮世界的时间轴跟这个小须弥世界不一样,这边要比我们那边快五倍,阎浮世界现在肯定已经是白天了,依靠月光之力开启的「太阴潜行隧道」自然也关闭了,我们在这儿先休整两个时辰,等阎浮世界那边再次入夜,乌落月升,时空隧道重新打开……” “这个谁不知道!我们想问的是,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赶到了这儿?” “嘻嘻……好傻的问题喔……难道我们连地舆图都看不懂?不知道什么叫按图索骥?” “你们难道就没有遇上过罗刹们的阻击?” “没有啊。”马诺的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大眼睛满怀敌意的乜斜着大师兄身边的罗刹女:“我们二十八位同门,都是在山腰处一个山洞中的时空隧道出来的,轻功最差的也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这儿了,别说罗刹,从头到尾连个鬼影子都没撞见过。” 常凯申把目光转向了持璎珞。 答案是肯定的,事情还就是这么邪门,马诺他们现身的时空隧道出口,恰恰正是罗刹们没有掌握的少数盲点之一。而且这座须弥山又是土著们心中最崇高最神圣的先祖灵魂居所,罗刹王历来禁止部族在此安家落户,所以这二十八个菜鸟修士才能得以螃蟹过市、逍遥无忌。 “掌门说的没错,法.轮果然是圆的,修真界没有什么不可能。”常凯申觉得自己又被上了一课,能跨进修真行当的人哪一个不是有大机缘傍身的幸运儿,千万千万不可仗着自身的那点奇遇就小觑了天下同行。你家伙再大也架不住别人运道强。 “三十三个随机分配的时空隧道出口!八十名黑牌菜鸟!要何等的凑巧,才会让二十八个人分配到同一个出口!”闫凤娇被这帮同门师兄弟的狗屎运彻彻底底的打败了:“而且这个出口距离天罡所在地还没几步路,更没有凶悍的罗刹守株待兔……” “难怪咱俩的那个出口就是你和我唱二人转!”石漆铠仰天长叹:“不公平!凭什么我们要九死一生在刀尖上跳舞,他们却闲到能在这儿搞野外烧烤?佛祖啊,你老人家真是太不公平了!” “你和闫凤娇还算好的!”说起这段经历,那笛才是一肚子的黄连苦水:“我那个出口,上来就遭遇罗刹的伏击,一连死了八个同门不说,最后有两个跟我并肩作战的混蛋见势不妙,抛下我做挡箭牌,自己逃之夭夭了!” “罗刹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那么夸张吗?” “龙师兄一介书生,不也全须全尾的到这儿了……” “听他们吹!不把对手捧得高一点,怎能衬托出他们的神勇无双。” 围观的菜鸟们压根不信,记得没有进入这个小须弥世界之前,他们对凶名卓著的罗刹还是很有几分敬畏的。但现在这些少年修士就跟吃过熊心豹子胆似的,说起罗刹,个顶个恨不相逢、憾求一败的暴发户口吻。 “谁说我们是在吹牛!”脾气火爆的石漆铠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怒冲冲地跳出来,指住十一位婆雅稚女战士就是一通连珠炮:“你们知不知道,这些罗刹女每一个都身怀「星纪神罡」!千万别当这是特例!这个小须弥世界身怀护体罡气的罗刹女还有二百多号!” “光说不练假把式,有本事你现在就让她们把「星纪神罡」亮出来给我们瞧瞧!”菜鸟们哄堂大笑:“还有二百多个身怀护体罡气的罗刹女?你骗人也得看看这是在哪儿吧?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要是能凑出这么多大丹苗裔,我们阎浮世界就能一次性渡劫飞升同样数量的修士——可能吗?!” 石漆铠哪里能拿的出真凭实据,十一个罗刹女的护体罡气已经被大师兄击溃了,想要冷却完毕重新开启,得再等一天时间才行。 “不要说了,没意思。”常凯申拉住了挣红了脸还想继续分辨的石漆铠,摇摇头:“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言冰。” “软饭王,你说谁是井蛙谁是夏虫?”一个神情剽悍、腰挎宝刀的少年郎将挡在身前的同门推了一个趔趄,雄纠纠气昂昂地从人群里阔步而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在「袖里乾坤」里就鼻子不是眼不是眼的祈典:“不就是护体罡气吗,我们又不是没有!”话音刚落,他身上但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漾出了碧油油的涟漪气纹,映得眉眼之间尽是绿意,头脸脖颈上一圈圈黝黑而清晰的木纹年轮。 “瞧见了没!「析木神罡」!护体罡气可以拿来寄生一种植物,使身躯同步拟质,抵御外界的侵袭。”玛瑙雕像一般的祈典,很显摆地伸出右手在虚无的空气中轻轻一抹,身畔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棵枝干如铁、苍劲如虬的大树,粗合三抱的庞硕树身既没有根须也没有绿叶,光秃秃的外表泛着一层晶莹玉洁的油光,一团浮沉升降着星屑光芒的不明气体将它牢牢托浮在离地三寸的距离,腾空而滞。 最引人注目的是树身瘿瘤上的蜂巢化石,几只凶神恶煞、尾刺如枪的巨蜂化石有的在钻洞,有的在哺食幼虫,有的在展翅欲飞,个个形态自如、生龙活现,亿万年前的瞬间在此时此刻凝聚成了生动隽永的永恒。 四大新人王、十一个罗刹女,全都眼前一亮。 这货拿来寄生在自己护体罡气上的植物,竟然是在地底埋藏了亿万年的「石化木」。 别出新裁的使用护体罡气,往往能够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特殊效果。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与逻辑,寄生在「析木罡气」上的植物肯定会下意识选择活的。但祈典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匠心独具、独出机杼的起用了「石化木」——反正护体罡气寄生的是植物,谁说死树不属于植物?这种史前植物化石,硬度堪比刚玉,用护体罡气将其寄生之后,一旦进行同步拟态,就等于把自己变成了一尊玉石人儿,抗击打能力比起寄生活树获得的木偶化身躯,不知道要硬出多少倍! “看不出来,师弟你的脑筋倒是挺鬼马挺好使的。”常凯申忽然觉得这个小瘪三并非全无是处:“这个石化木从哪儿找到的?” “哟哟哟,大家快来看哪,西顿诗仙在跟我套近乎耶!”祈典回头对着人群一阵挤眉弄眼,返过身又变了一副扑克脸:“软饭王,你不是有句狗屁名诗叫什么「霜刃未曾试」吗?正好,佛爷法海我自打来了这儿,都还没开过张呢,来来来,你自己不行,就让你的罗刹后宫出马,让咱也试下霜刃——嘿嘿,可别怪我事先米有交代,待会我要打赢了,你可得把你手里捏着的那东西输给我当彩头!” “娘希匹!”常凯申低头看了看手里捏着的东西,可不就是那只幼.赤兮兮的花胡貂。这个小不点现在折腾光了精力,安静的就像蚯蚓似的,这也让大多数人直接忽略了它的存在。倒不是眼拙,关键是这个乖乖巧巧的银毛小貂鼠很难让人一下子联想到传说中「身似白象,食尽世间」的花胡貂。 要是它吼一嗓子,情况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不过祈典绝对是个识货的主儿,他那两只眼睛鬼鬼祟祟地偷瞄着花胡貂,眼神中的炙热与贪婪虽然被巧妙的掩饰了,但还是瞒不住心知肚明的知情人士。 那笛看出来了,闫凤娇和石漆铠表兄妹俩也看出来了,这让他们又是好气来又是好笑。 气的是,花胡貂要是给了你祈典,上交给门派时功劳哪儿还有我们的份。 笑的是,这个狂的跟大仙一样的傻大胆,眼力还真是怪,说他有眼无珠吧他能认出花胡貂,说他慧眼识青吧,他又胡乱挑衅不该挑衅的人。 “我很纳闷,架梁子之前你怎么就不问一问,我是靠什么收服了这么多罗刹姬武士?”常凯申根本就没把这个十一二岁的小蛋.子放在眼里,他只是奇怪:“十一个罗刹姬武士哎!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顿了一顿,他摊摊手,目光扫向了周围的菜鸟们:“你们难道一点都不觉得费解吗?怎么从头到尾连个关心的人都没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马诺抢过了话头,脸色悲愤的就像是碰上了金融海啸的银行家:“龙师兄你长得这么好看,这些个罗刹花痴还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其余的菜鸟们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一副「这事儿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的见怪不怪表情。 “就是!” “真不要脸!” “没有镜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是什么德性,配得上龙师兄一根汗毛吗?” 另外三个小辣椒也一个劲的跟着起哄架秧子,气的罗刹女们粉脸含煞,差点把芭蕉扇的镔铁刀柄攥出水来。 常凯申先是愕然,紧接着一阵暗暗窃喜——我都帅到这种地步了吗? 嗯……也许是心魔世界呆了十五年呆的实在太久,他一下有点不太适应现在的超级大帅哥身份了,总是习惯性的忘记这幅臭皮囊是多么的完美无暇,多么的泯灭天良,多么的祸国殃民,多么的丧心病狂。简而言之,还没有做好当小佛洲「洲草」的准备。 第二章 一番战 “废话说够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办正事!”祈典像国家元首走下飞机一样挥了挥手,周围的人群立刻像遇到阳光的僵尸似的退开了一大圈。“你,你,还有你——”他大大咧咧地指了指那笛、闫凤娇和石漆铠:“你们三个不相干的闲人别在这儿碍眼了,赶紧给我滚到金字塔上去凝练天罡——还有马诺你们四个!说别人花痴,你们自己难道不是吗?全部给我死到一边去,再纠缠不清,莫怪小爷拿刀背帮你们整整容!” “狂什么狂!别以为你有了护体罡气就能到处掼榔头!”那笛、闫凤娇和石漆铠俱是大怒,身形一晃,跟大师兄比肩而立,悍然瞪住了一脸嚣张的祈典,目光凌厉的让周围的空气刷刷降至了冰点。四个小辣椒被揭破了心底最大的疮疤,更是差点当场狂化,恼羞成怒之余,也纷纷拽出兵器加入正义阵营,只见她们身上绿光一闪,原本象牙色的肌肤一下子全变成了半透明的妖冶雪白,弥散开一阵阵慵懒醉人的馥郁花香。 常凯申、那笛、闫凤娇和石漆铠竟无语凝噎。 很显然,这四个小辣椒为了臭美,竟在自己的护体罡气上寄生了某种色如羊脂白玉、香气浓烈的花卉! 好吧……这也算是别出新裁的使用护体罡气……也确实收到了意想不到的「美型」效果…… 只是同步拟态之后,她们的身体恐怕连三岁小孩的棍子都能造成破防吧? 这样的护体罡气开启了干嘛呀?还不如肉身上阵呢! “哟哟哟……怎么着?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祈典耸耸肩膀,夸张无比的做了个「我好怕怕」的轻佻表情,邪笑着把手指塞嘴里吹了个唿哨,顿时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到了他的身后,男男女女加起来足足二十号人马,几个打头阵的愣头青把指骨捏巴的咔咔作响,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好斗公鸡状。 常凯申微微讶然,没想到这货拉杆子的水平这么高,屁大的功夫就啸聚了一伙共同进退的盟友,什么时候摩诃无量宫也出产铜锣湾浩南哥了。 他也早有打算要在法字辈弟子中建立起一个社团组织,但他没想到有人比他的手脚还快,尤为可恨的是这样的聪明人还不止一个——除了过来挑事的祈典帮,剩下两男一女三名菜鸟,也簇拥到了一个剑眉星目、白衣胜雪的美少年身旁,抓着烤串、嘻嘻哈哈地朝这边指指点点,明显也是一个抱成团的山头势力。 凯申酱对这个白衣美少年早有注意,他以及另外三个胁侍在他左右,卓然不群、崖岸高峻,看上去就颇有两把刷子的两男一女,都是第一波跨进时空隧道的开路先锋。这小子长得也很有男猪脚的范儿,不但气质很王者人也巨帅无比,当他沉默着,用冰镇矿泉水一样明亮的眼睛遥望远方时,相信任何一个见到他的女人都会像点燃的导火索一样迸发出沉睡的母性。 仿佛感应到有人注视住了自己,白衣美少年懒懒地抬起眼皮子打了一道光过来,这是一道令人触目惊心的光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状元郎仿佛听到了空气被抽裂的声音。 不比还有闲心左顾右盼的大师兄,那笛、闫凤娇和石漆铠三人却是一脸严峻的亮出了兵器。 比起原先对阵过的罗刹,这帮年轻气盛的同年,阵容更庞大,气势更剽悍,成色也更过硬——他们的护体罡气都已经开启了,从皮肤上玛瑙光泽不难看出,他们大多数人都拷贝了祈典的做法,通过寄生「石化木」拟态化了防御超强的刚玉体质。 这种程度的防护力,虽然还比不上「星际神罡」的金刚钻化身躯、「玄枵神罡」的宝瓶状冰铠,却比处于裸奔状态的他们要强出了好大一截。 现在的形势对他们而言十分不利,十一个罗刹女的护体罡气已经被大师兄击溃了,想要冷却完毕重新开启,得再等一天时间才行。四个小辣椒虽然有护体罡气却明显不太着调,真打起来能不拖后腿估计就不错了。新人王们暗暗有点后悔,谁能料到这帮锉货这么快结盟了呢。早知如此,应该二话不说先去凝练了天罡再来翻脸不迟。 “有意思,螺蛳壳里也唱起了一出三国演义。”凯申酱示意伙伴们全都靠后,一拍大腿,摆了个黄飞鸿虚步亮掌的pose:“祈师弟,咱家痴长几岁,也不好意思欺负你,你和你那帮狗腿子一起上吧,哥一个人挑你们全部……不过我要是打赢了,你输什么给我当彩头?” “你一个人挑我们全部?”祈典先是夸张无比的噗嗤一口笑,但是随即脸上的轻狂就收敛了起来:“某家似乎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软饭王还是一个返璞归真的武学宗师哩……得嘞!这样要是也输给你,那还有啥好说的,今后咱就惟你马首是瞻!” “一言为定!” “等等!为了保障公正性,你我得发一个大鸿愿起誓!”祈典看来似乎是觉得自己赢定了,又不太放心状元郎的信用,不忘临时夹塞进了一个条件。 所谓的大鸿愿是用自己的法号,对着三千大道立下的誓言。除了道德,它本身并不具备任何约束力。 但修真者与凡人不同,修真者一旦无耻的违背自己发出大鸿愿誓言,今后冲关渡劫百分之百会引发心魔的反噬。 因为,你骗得了别人,终究骗不过你自己。 所以在修真界,除了真正无所顾忌的亡命徒,谁也不会乱发大鸿愿开玩笑。 常凯申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无产阶级穷棒子,哪儿会在乎这个,毫不犹豫的照做。 “大师兄!”那笛急了,“我们这边加起来可也有十八个人呢!” 闫凤娇和石漆铠也有点不太高兴,大师兄未免过于托大了一些,对面可有二十个经过严格的准修士训练体系养成的武学高手,而且他们还凝练了天罡获得了护体罡气!好虎还架不住群狼呢,你的秘剑意再强,那也是要精神力驱动的! “这下你完了,软饭王!”祈典捧着肚皮一阵狂笑,搓动指头打了个榧子,佩在他腰间的掩月宝刀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住了似的,锵然出鞘,以身体为圆周盘绕飞舞,煞是吸引眼球。 “知道这是什么神功吗?”他的武器是刀,但他用的武技却是不折不扣的「驭剑术」!这是阎浮世界凡人武技的至高绝学,江湖地位不啻于心魔世界的九阴真经!想到练就这门以气驭剑的奇功,不但需要大海一样深厚精纯的内力,同时还得有不世秘传的功法秘笈才行。 “知不道。”凯申酱才懒得管这是什么神功,翻开眼脸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贫僧只知道,我连最粗浅的功夫都不需要使出来,也照样能破了你的神功绝技。” “大言不惭的家伙,尝尝我的厉害吧——「移形换影大.法」!”祈典卖萌卖了个空,气的两个蛋蛋都在隐隐发痛,振臂一声狂吼,身形微晃如银瓶乍裂,须臾之间一个祈典裂变成了三个祈典,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各各轮指如弦,操驭着三把直升机螺旋桨一样嗖嗖狂转的宝刀,照着手无寸铁的常凯申席卷过来。 大师兄很不屑地哼了哼鼻子,果然如他所言,只是看似简简单单的探手一推,就让三个猛扑过来的祈典重新变成了一个人,拉出一条长而凄厉的惨叫,碰壁的皮球一样跌飞了回去:“任你身法奸似鬼,也还不是一样要喝一级化境秘剑意的洗脚水。” 另外几个骁勇敢战的愣头青跟风快,遭殃也同样快,被站在原地连挪都没挪动过的大师兄上来一个扇飞一个,上来两个盖帽一双,个个鬼叫一声步了祈典的后尘,拖着胸口长长串串洒开的血点子倒摔出去老远。 那笛、闫凤娇和石漆铠总算看明白了,难怪大师兄有「一挑n」的底气和自信,不是他故意拿大,而是祈典他们这帮傻蛋作茧自缚,在护体罡气上寄生什么植物不好,偏偏寄生的是「石化木」——体质一同步,玉石化的身躯可不正是嗜食石头的花胡貂最最钟意的美味? 如果护体罡气有效,这些菜鸟或许还能跟大师兄掰掰腕子。护体罡气成了木桶上最短的一块板,这些家伙拿什么跟大师兄较劲啊。 手上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精通失传已久的古武秘笈?内力修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些东东都是「技」而不是「道」,在秘剑意面前算个毛线! 能对抗秘剑的,惟有秘剑! “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大师兄的脑子转得可真快。”石漆铠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他的话引得那笛和闫凤娇也是一阵点头。 其余的狗腿子们看到自己人吃了瘪,鼓着鱼泡眼发了一会儿茨菰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义气盖过了怯意,跟看到红布的公牛一样横冲直撞上来,结果被常凯申举着花胡貂摆了个自由女神高擎火炬的pose,一下又吓得集体刹车,僵直在原地,连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 ps:在此做个解释,下官写书向来懒得起名字,一向现拿现用惯了,倒不是出于哗众取宠,也不必过度解读,只是个习惯,一个习惯而已。至于争议最大的常桑,他过去的身份我是模糊化处理的,你可以认为他是死后化为鬼魂飘荡到2012才穿越的前朝武厉帝,也可以认为他是我们这样满肚皮牢骚的普通人,一切全看诸位如何自行代入和脑补。 再ps:关于很多人都说看不懂的第一章,其实就是心魔根据本尊的欲望,对症下药幻化出来的梦境世界,背景我交代的很清楚:金大大的神雕侠侣世界。里面自称龙傲天的时空执法局判官,实际上是穿越者猪脚自己的心魔,是他自身欲望的投影,是他本人。但心魔毕竟不是真的人类,他对饭岛爱姐姐的态度,让猪脚对他的鬼话产生了怀疑,从而使得猪脚渡劫成功。并且携带心魔幻境中得来的金手指:巨高的武商,梦醒回归现实。 第三章 风水宝地 「三级击石境秘剑意」! 它用无坚不摧的强大气势,在每个人的视线和意识中营造出了「我躲不掉、我招架不了、我死定了」的无上威压! 这种程度的精神风暴,已经不啻于掌教至尊金刚三藏散放出来敲打菜鸟们的金丹真威! 远处四个交头接耳的酱油党像是剪断了电话线的听筒一般,话头齐刷刷自动截断,浑身暴汗鸦雀无声。 白衣美少年猛地绷紧了身躯,看着状元郎的目光写满了难以置信,神情比走上绞刑架的萨达姆还要复杂。 “秘剑意……龙师兄瞒的我们好苦……”四个小辣椒虽然早就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也还是没料到状元郎的武艺已经强绝到了如斯地步,这简直就是文弱书生摇身一变成了铁血战士!四个小辣椒一时之间又是高兴又是失落。高兴是大帅哥在人前出够了风头赚足了面子,让她们与有荣焉;失落是如此一来,龙师兄没了短板,自己哪儿还配得上这个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和侠义的化身。 “我不服!我不服!这不公平!这不公平!”祈典捂着鲜血淋漓的胸口从地上跳了起来,像头丧偶的狼一样,失魂落魄地朝着凯申酱大喊大叫:“要是回到阎浮世界,我们一定会在「析木神罡」上寄生某种灵植妖木,到时你还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破开我们的护体罡气吗?” “咱们又不在阎浮世界,你说那些没用的干嘛?” “可你明明就是在钻我们石化身躯的空子,你有本事别拿花胡貂咬我们!!!”祈典的喊叫让白衣美少年那边目光一闪,重新审视起了大师兄手里美美咂嘴、饱餐战饭的银毛小飞鼠。 “要不要大师兄废掉武功再跟你动手?毛病!”那笛忍不住开口讥刺道:“愿赌就要服输,耍无赖算什么本事,你还有没有一点修士的尊严和骄傲!” “无所谓!他不服,就打到他服气为止!”常凯申摆摆手,一副大人大量的宰相撑船架势:“祈典,你如果觉得咱家胜之不武,我可以破例允许你在护体罡气上重新寄生一种别的植物,咱们从头再来打过。” 这本是一句场面话,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灵压是如此的巨大,能有什么植物比石化木还要坚固硬朗?这里可长不出任何妖植灵木! 所谓的从头再打,压根就是调戏调戏祈典罢了。 但是常凯申的话一出口,旁边的马诺却连忙拽他的袖子,连使眼色,猛摇头。 “那就一言为定!有请法克油师兄稍移玉趾。”祈典也改口不说软饭王了,径自带着手下那帮灰头土脸的虾兵蟹将头也不回地往不远处的幽谷疾驰而去。 “师兄你上当了……”马诺郁郁寡欢的叹了口气:“我们阎浮世界有十来处灵压巨大的修真绝地,难道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就不能有一小块灵压正常的地域吗?” “哦?还有这事?”常凯申微微一愣,用手指绕了绕自己飘逸无双的超长鬓角,吹了个口哨,甩甩袖子背在身后,迈着八字步悠然自得地走向了那个一线天似的幽谷:“……那我岂不是更加的赢定了!” 两帮人马一前一后,浩浩荡荡穿过绿竹篁丛掩映的狭窄山隙,只见眼前一片百花如锦的锦绣山谷。 一道新娘面纱般美丽的瀑布自山巅飞挂而下,鸣珠溅玉般注入了一眼里许方圆、水面咕嘟咕嘟冒泡,貌似深不可测的温泉天池。花丛间隐隐可以见到一本本十几米高、仿佛生铁铸就的巨大芭蕉树,还有几千几万只车轮一般大小的彩色蝴蝶飞来飞去,景色美得恍如童话中的人间仙境。 持璎珞附耳过来,悄悄给常凯申指了指不远处的温泉天池,言道那便是「碧波玉马参」的原产地:碧波潭。 四个小辣椒将罗刹女挤到一边,你争我抢的附耳过来,给常凯申指了指不远处的温泉天池,言道祈典他们寄生在护体罡气上的「石化木」就是在那边的水岸处寻到的。 状元郎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个山谷不愧是灵压正常的风水宝地,当他跨进山谷之后,立刻就感觉到丹田深处原本殷殷作痛的「气感」刷地变成了一团暖洋洋的热流,浑身上下十万八千毛孔无一不畅、无一不爽,总之就是一个字:通透。 “这里好充沛的灵气!”石漆铠和闫凤娇啧啧连声,赞不绝口:“虽然赶不上洞天福地的标准,却也是罕有的钟灵毓秀之地了,要是出现在咱阎浮世界,各门各派不把狗脑子抢出来才怪。” “我感觉摩诃无量宫的山门驻地,灵气浓郁度好像都赶不上这儿!”那笛张开双臂,深呼吸了一口气,不无可惜地说道:“假使咱们能在这儿修炼那该多好,修炼一天至少能顶外面五天……不过这儿的时间轴好像也比我们阎浮快五倍……” “有能耐架设传送阵的修士进不了巨灵界半步,更别说到这里来。”马诺冷笑着从谷内山壁上采了一枝似兰非兰、似韭非韭的七叶花草,纵身跨到山隙外面,顿时看到她手中的那株灵气逼人的植物碰地一声爆散成了满手的草浆,吱吱溢开的灵气发出了宛如鬼哭般的尖叫:“瞧见没有,这里面但凡是有灵气的东西,哪一样都休想带的出山谷!” “我曰!”石漆铠咧了咧嘴,表情沮丧的就像是捡了个空钱包的财迷,他刚刚走进这个山谷,眼睛只是一扫,就已经发现好几种灵药了,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珍贵的极品,但采了卖到坊市上也能值不少灵砂——换作阎浮世界,这种物产富饶的处女地早被修真蝗虫们轮大米了一百遍呀一百遍。 “我的天!”闫凤娇更是尖叫连连,指着山谷上空的云彩连连跺脚,因为太激动了,跺脚跺了半天都没讲出一句囫囵话。 常凯申一边抚摩着花胡貂柔顺的毛皮,一边仰头看去,很快就从漫天乱渡的流云中,发现了三块巍然不移、鹤立鸡群的另类云朵。 一朵肉掌形白色云朵,五指斐然;一朵是八卦形状,滚滚翻腾;一朵像棉花糖,游离着丝丝电蛇。 虽然高度和距离都很远,但他越看就越能感觉到,这三朵云霞上透逸出的、仿佛空山新雨般的精纯灵气。 “这是「庆云」!古代修士腾云驾雾,所腾的云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云,腾的全都是它。”看到大师兄一脸的茫然,两个兴奋莫名的世家弟子你一言我一语,语气急促的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它是九霄之上的灵气,经过风雨雷电无数载的浸浴,铅华洗尽后凝结而成的灵物,极其罕见! 一般还未形成法相的「庆云」只能拿来驭空代步。像这种成就法相的「庆云」就不一样了,它是天生的法宝,甚至可以算是一种云体生命! 在咱们阎浮世界,「庆云」可比妖兽难抓多了,因为它们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天马行空、追风逐月,哪像这儿啊,被牢牢关在一亩三分地里坐监! 嘿嘿!哈哈!嚯嚯!三朵法相庆云啊!咱要把它全都弄到手那就发财啦! 现在修真界的扑卖会上,法相庆云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修士顶级座驾,起步价至少一万灵石!是灵石哦,可不是灵砂! 如果是某些功效特别厉害的法相庆云,拍出天价来也不是不可能!” “眼光挺毒的呀……”白衣美少年轻轻拍掌,领着手下三个左膀右臂迤逦走进了山谷,冷冽的语调饱含着戏谑之意:“不晓得两位行家知不知道这三朵「庆云」都是什么来头啊?” 表兄妹俩被问的张口结舌,半桶水的底子顿时曝露无遗。 白衣美少年没卖关子,伸臂指住了电丝隐现的棉花糖,淡淡说道,“这是位列「天下奇云榜」第九十六位的「掣电云」!每日可唤出天降神霄雷三道!”手指一移,又指住了肉掌形的洁白云朵,“这是位列天下奇云榜第十三位的「翻手云」!翻手为云,覆手则为雨,这雨是大.法雨甘霖,善能滋养草木,体积倍增!”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以朝圣般的恭敬姿态,静静凝视着八卦形状的云霞:“它是位列天下奇云榜第二位的「八门金锁云」。可以在不同的晶壁世界种下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时空门,自由穿梭来去!” “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这个天下奇云榜?”石漆铠和闫凤娇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但还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别是你杜撰出来的吧?” “眼光别那么小佛洲好不好?天下奇云榜可是从东土大唐新近流传出来的榜单!” 表兄妹俩被鄙视的没话可说,东土大唐乃是南瞻部洲太乙散修联盟的大本营,修真理论研究独步宇内、权威鼎重,某些前瞻性、发散性、开创性的修真理念甚至吸引五大霸主门派纷纷投下重注赞助。这块金字招牌,绝对绝对不是穷乡僻壤的小佛洲修士有资格指摘的。 “我怎么感觉这个榜单有点本末倒置了……”那笛有些不解,为什么「翻手云」排名是第十三位?它的大.法雨甘霖拿去种植灵谷仙粮,体积倍增就等于产量翻番——这种功效简直就是当代神农氏!而那个排名第二的「八门金锁云」,不过相当于八个任意门罢了,凭什么能占第二? 第四章 二番战 “低阶修士和高阶修士看东西的眼光是不一样的。”白衣美少年冷冷一笑:“八门金锁云之所以排名第二,是因为它的时空锚无与伦比的稳定,能够牢牢锁定坐标点,哪怕种在仙佛之界!而且它的八个金门无法被摧毁,传送距离无限,还不用耗费灵石开启——别的时空门有这样的能耐吗?我们修真界当前的五大霸主,哪一个不是靠了祖上流传下来的「八门金锁云」才江山万万年?谁敢跟他们起毛?人家必要时候一吹哨子连仙界的老祖宗都能叫下来助拳!” 这小子的渊博让大家不由肃然起敬,什么五大霸主门派,什么仙佛之界,对修真菜鸟来说都显得太过遥远了一些,正如一个穷光蛋不会去关注纳斯达克指数一样,他们从没关注过如此高端的信息。 “管它排名老几!”石漆铠一脸的没心没肺嘿嘿傻笑:“反正这三朵法相庆云就在跟前,咱想个法子把它们全都搞到手,这辈子还用愁啥……” “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白衣美少年鄙视地打断了他那垂涎三尺的话头:“你会御云的口诀功法吗?有乘驾庆云必有的装备「藕丝步云履」吗?有办法将「庆云」安全的带出这个山谷、捎出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吗?若是能弄到手,哪儿还轮得到你们——我才是第一个发现「庆云」的人!” “你好像有点紧张?”常凯申好笑的看住了这个义愤填膺的冷艳正太,他是何等的老江湖,闻弦歌未必知雅意,看人撅屁股却基本能猜出要拉什么屎。 “大师兄有礼了,小弟宗珩,法号「法明」。”白衣美少年双掌合什,挑了挑英武逼人的剑眉:“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三朵庆云是我最早发现的,所以,它—是—我—的—!!!” “你的?如尔所言,你会御云的口诀功法吗?你有乘驾庆云必有的装备「藕丝步云履」吗?你有办法将「庆云」安全的带出这个山谷、捎出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吗?” “暂时不能!但是我迟早可以做到!”宗珩的语气坚定的就像左翼革命家说「英特那雄纳尔一定会实现」,赫思嘉举着萝卜对天发誓决不再让家人受苦挨饿。 “我不知道该说你心眼小,还是该说你的防人之心太甚。”常凯申哭笑不得:“你巴巴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跟我们宣示这几朵「庆云」的主权?莫名其妙至极!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在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我们根本拿「庆云」没辙。” “不然!”宗珩潇洒的拂了拂自己白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夕阳照着他的脸,他脸上的轮廓英俊而突出,就像是远山上的冰雪塑成的。若说世上有一张男子的脸甚至能使男人也停止呼吸,那么就是他的脸了:“我一向信赖自己的直觉,我觉得你能对我产生威胁,师兄你就一定可以!所以有些话还是早点挑明了为好!坦白来讲,三百七十三名法字辈弟子,截至目前,师兄是唯一一个能让「法明」心生忌惮的人……” 那笛、闫凤娇和石漆铠听了这话真是一肚皮的无名鬼火,什么意思啊?指着和尚骂秃驴,没把俺们放在眼里?当我们是路人甲、跑龙套的? “我不会上报门派你有花胡貂,你也不必上告门派巨灵界有这样一个遍地是宝的山谷。大家闷声发大财,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宗珩冷冷的扫了另外三个义愤填膺的新人王一眼,戟指在胸前划了个圈,立时一个荔枝大小的银色光球凭空而立。 周围五丈以内,每个人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麻酥酥的竖了起来! 这玩意显然是大量的内力凝结而成的剑气之胆,而剑气外放,恰恰正是秘剑意最显著的标识! “我能保证我的人闭紧嘴巴,相信你也可以。”白衣美少年屈指一弹,银晃晃的剑胆电射而出,将百步之外乌潭边一尊九尺多高、重达数万斤的屏风状巨岩喀嚓一声,凿出了一个厚达径尺的透明窟窿,圆乎乎的断茬齐整的宛如刀切豆腐。 闫凤娇、石漆铠、十一个罗刹女,眼神中全是一片骇然之色。 宗珩哪里是狗眼看人低的狂徒?人家确确实实拥有傲视同侪的雄厚资本! 就凭这一手秘剑意在进攻端表现出的超强杀伤性,在护体罡气上寄生了石化木的祈典未必敢硬接吧? “不得了!居然是「推纱望月秘剑意」!这门秘剑自打北俱芦洲的冷月剑圣、南瞻部洲的无肠公子涅槃归真之后,在我们阎浮修真界已经断代了快一甲子了吧?”专业人士到底是专业人士,金发少女一口认出了宗珩的绝活。不同的秘剑意有不同的特点,「推纱望月」属于进攻型秘剑意的典型代表,它最高能够一次性压上全部内力凝成「剑胆」,用贼去楼空的极端方式,跟对手赌一把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看白衣美少年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在刚刚释放的「剑胆」上押注过多的内力,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他那强横无伦的内功修为。 “无可否认,你的「推纱望月秘剑意」是强的不像话,不过人又不是石头,哪会站着不动让你打。”少女剑豪明明心里挺佩服对方的,嘴上却硬是在鸡蛋里挑起了骨头:“你的「剑胆」就算能射落太阳,也要「够得着」、「打得到」才行。” 白衣美少年很宽容的笑了笑,他不用解释什么,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他从没有跟不如自己的人浪费口水的习惯。 那笛撇了撇他,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大师兄一眼,目光中满是狡黠的祝贺。 秘剑是凡人和修士通用的武道极境,它就像一个筐,什么力量都能往里装。 同样的秘剑意,如果使用的是修真者的真元灵力,威力当然会比凡人武者的内力更强悍无数倍! 对于修士来说,多拥有一种秘剑意,就等于多了一个压箱底的杀手锏、多了一个保命的绝招、多了一个纵横天下的砝码!多了一门不用功法也能释放的法术! 技巧可以传授,心志可以锤炼,力量可以积累,但天赋这东西,与生俱来,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服不行。 那笛很想看到大师兄也施展出「推纱望月秘剑意」时,宗珩这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奇才剑种会是什么表情。 “大师兄,这门生意倒是能做。”闫凤娇和石漆铠被宗珩的建议说的心动了,一力撺掇起了凯申酱,毕竟把花胡貂上交给门派,哪有自己私下截流来的爽:“我们的口风当然没问题,但是祈典那帮子怎么办……” “放心,我和他早就立过协定,也发过大鸿愿。”宗珩知道对方担心这个,不容置疑的分说道:“他和他的手下不会也不舍得嘴贱的!这个山谷里盛产的风属性灵木「大日婆娑芭蕉」说好了都是属于他们的。” “法明你个臭屁王又让人认出了法相庆云是吧……妈的又开始表演你的秘剑意威逼利诱了是吧……”说曹操曹操就到,祈典得意洋洋的迈着螃蟹步晃悠过来了,身后是一帮同样趾高气昂、仿佛胜券在握的狗腿子。 “龙师兄,你要小心了!”白衣美少年潇洒的耸耸肩,默默的退到了一旁,将天地大舞台重新交还给两位主角斗牛:“这个山谷里的「大日婆娑芭蕉」都是属于法海师弟的,此物专吸太阳黑子之风,遍体「风油金精」质地,咱们阎浮修士一向拿这种芭蕉的叶子祭炼为兵器的,万万不容小觑!” “你们分赃分的倒是挺麻利的。”常凯申觉得特别滑稽,这帮小孩到底是咋想的啊,这个山谷里的一草一木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拿走?摩诃无量宫都办不到的事儿你们凭啥底气这么足? “不是分赃,我们分的是眼力,分的是见识,这儿能一眼看出大日婆娑芭蕉和法相庆云的人,可就我们俩。”祈典更加得意洋洋了:“大师哥,你知道拥有推纱望月秘剑意的法明为什么会跟我谈拢吗?因为小僧也有秘剑意!只是刚刚一时大意,对你疏于使用罢了……” “秘剑意?就你?”常凯申斜乜着一脸没心没肺的祈典,越看倒是越觉得这个狂的跟大仙一样的小鬼在幼稚中透着几分可爱,这种坏在表面的人其实是老实人,因为他们太纯粹。 “笑话!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祈典的面皮先是涨红了,跟着又洇成了葡萄紫,响指一打,未动宫商意已传,再度亮出了「驭剑术」。眨眼之间,蹁跹弋空的掩月宝刀就跟充了电的灯泡一样夺目刺眼起来,刀尖上喷薄出的粉红刀芒如蛟龙出洞一般首先打在祈典自己身上,然后化作一条长虹,弹到周围伙伴们的身体躯干上蜿蜒折射开来,接龙也似帮所有小弟一个不漏的完成了连连看的游戏,使得人人身上都多出了一粒蒸腾着日冕状冷焰、螺旋绕体的赤色虹珠。 第五章 美人痣 “嗬!这不是大型防御秘剑意,启用一次就要消耗三分之一内力储备的「乾坤一转丸」吗!”少女剑豪再度客串起了秘剑讲座教授,水汪汪的紫眸偷偷瞟了大师兄,慧黠而雀跃:“那颗圆圆的虹珠就是剑气外放凝结而成的「剑丹田」,只要没被撑爆之前,「剑丹田」可以帮助受术者吸收敌人发出的内力,它的容量之大堪与自身丹田持平。”话一说完,那笛便拔剑斩出了一道半月状的凌厉剑气,在地面上溅起了一道飞沙走石的大裂缝,直奔风云第一刀而去。 祈典不但没有丝毫想要躲避的意思,反而洋洋得意的挺起胸膛挨了上去。 声势浩大的半月斩劈中他的身体之后,就跟灰尘遇上了吸尘器似的,由一条线缩成了一个点,迅速消失在那颗鱼眼大的虹珠里,一道精光随即爆闪开来,虹珠猛地膨胀成了鹅卵大小,透明的珠体内部隐隐可以看到半月形剑气纵横往复,最后湮作星汉浮沉般壮观的内力云涛景象。 “谢谢!”祈典吸大烟一样用鼻子狠狠的从虹珠里吸进了一道白练,手指津津有味的舔了舔鼻洞,对着金发少女拗了拗胳膊上的肱二头肌,满脸傲色:“你让我变得更加强壮了!” “乾坤一转丸号称最实惠的秘剑,就是因为「剑丹田」不但能吸收内力、豁免伤害,还可以当第二丹田,随时抽取内力来补益自身所缺……”金发少女没搭理祈典,继续给大师兄讲解这门秘剑意的特点:“这是它的最大优点同时也是它的最大缺点——只能防内力却防不住白刃加身!师兄待会你千万别用剑气肉包子打狗,直接贴上去抡圆了剁他们饺子馅。” “好生欠揍的秘剑意。”常凯申帅帅的翻了翻白眼,祈典的「乾坤一转丸」让他情不自禁的联想起了自家在前世一个混迹官场的孔姓亲戚,玩起贪污来鬼神不认。 “百分之百的欠揍。”金发少女与他超有默契,顺着话茬就玩起了攻心之战。 “我在析木神罡上寄生了「大日婆娑芭蕉」,会怕你白刃加身?”祈典双手叉腰,桀桀怪笑起来,就跟约好的暗号似的,他和身后那票狗腿子齐刷刷开启了护体罡气,通体闪烁绿色光波,遍身鎏金浴火,就跟一个个大元宝似的,再配上体外螺旋打转的虹珠,活像是一堆人形的发廊招牌。 “据说「大日婆娑芭蕉」长到万年以上不死,「风油金精」就能功成九转化为「清凉金精」,一扇扇出,呼风唤雨、无火不灭!”祈典的模样那叫一个小人得志啊,不过他懂得东西确实不老少:“但这个山谷里的「大日婆娑芭蕉」明显还不够年份,它呀,只有吹火助燃的功效……” 一阵喋喋坏笑声中,祈典团伙的二十条好汉齐刷刷亮出了一个火折子,凑到唇边咬掉筒盖,牛刀小试般轻轻一吹,好家伙,伴随一股樟脑也似直冲脑门的清凉气味,黯淡晦涩的红色香头登时被吹出了一道道七八尺长、大喇叭状的滚滚火龙。 「析木神罡」位列岁星十二天罡不是没有理由的! 一样的护体罡气,一样的人,仅仅更换了一种寄生植物,就起到了立竿见影、天翻地覆的效果。 鸟枪换炮? 现在的祈典帮简直就是鸟枪换成了导弹! 常凯申毫不犹豫的转身滑脚,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抹烟似的蹿到了山谷外面。 “你……你……你居然可耻的逃跑了?”祈典先是一楞,尔后又是一笑:“果然是聪明人!拿得起放得下!好!好的很!愿赌服输,还不赶紧把把花胡貂乖乖给我奉上!”转了转眼珠子,这货也不忘加上一句收买人心:“放心,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跟我混亏不了你们,这儿的大日婆娑芭蕉,你们四个统统见者有份!” “谁说我逃跑了?快出来跟我打呀,贫僧还想见识见识众家师弟的护体罡气这次能有什么推陈出新之处呢!放心,等你输了,这个山谷里里属于你的大日婆娑芭蕉,按照赌约统统都是我的,不用你卖空头人情!”常凯申好整以暇的活动着胳膊,一脸不相干的继续搦战。他又不是傻缺,这帮杂碎不但有秘剑意豁免内力打击,还在护体罡气上寄生了灵木,体质硬的可以拿去给修士当兵器,吹口气就跟x战警里的火人帕若一样牛掰,他要待在山谷里顶硬上,一把年纪岂不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善用天时地利,可是他进入修真界之后总结出的第一条真理。 “你耍赖!”祈典险些被他的话活活气晕过去,“我们怎么能离开这个山谷?外面的灵压那么大!” “是你耍赖吧?你们将寄生在自己护体罡气上的「大日婆娑芭蕉」弃掉,不就可以走出山谷了?毕竟我只答应让你们更换一种寄生植物,又没跟你们说一定会把擂台摆在山谷里面。”凯申酱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四个小辣椒恍然大悟,难怪龙师兄刚刚听说这儿有个盛灵之地反而说自己更加赢定了呢,底气原来在这儿。 一帮抓着火折子的少年修士全都呆呆的看住了自己的抗把子,不会真要出去打吧,光有剑丹田吸收内力伤害的话,他们可不敢跟大师兄掰腕子,一想起三级击石境秘剑意的心神威慑,到现在他们还有些肝儿颤。 祈典的脸色尴尬的就像一个男人偷看毛片打.飞机被老婆抓了正着,挠着脑袋期期艾艾了半天也讲不出一句囫囵话。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状元郎,可事实却是那么的无情,不光是打架打不过,玩儿小聪明自己好像同样不是对方的对手。 “尔等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石漆铠拿捏着折子戏里的优伶唱腔,很没品地调戏起了这群笨蛋。 “我认怂!”祈典恶狠狠的瞪了四大新人王一眼,事到临头他也光棍的很,反正迟早还是要丢掉大日婆娑芭蕉走出这个山谷的,窝在里面养蛆可回不了阎浮世界:“今后我就惟你法克油马首是瞻!不过等咱回到山门,这个场子我迟早还会再找回来的!我们阎浮世界可不像这儿,到哪都有巨大的灵压!” 身为胜利者,让失败者哀号两句也算一种美德不是吗。 状元郎看看神情依旧剽悍、斗志依旧十足的祈典,又看了看目光依然冷峻、白衣依然胜雪的宗珩,哈哈一笑,酷酷地打了个响指,招呼那笛他们一起去凝练天罡先。 “记住哥的话,今后我们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修士,注定只需、只会、只有:一个山头!一位元首!一种声音!” 这句野心勃勃的宣言把一群少年修士雷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直到常桑走出去好远,祈典和宗珩还张着嘴,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看。 修真界一向比较流行卧虎藏龙、韬光隐晦,因为大家都相信「出头的椽子先烂」。 追求浑无圭角的佛修那就更不用说了,「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这种仓鼠式的生存哲学既然存在,自然有它的道理,但凯申酱却并不太吃这一套。他信奉的是「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为人可以低调,但处事绝对要高调高调再高调——因为无论哪一个行当,资源总归是有限的,想成为门派的重点培养对象,想获得更多的法侣财地从而在修真界扬名立万,该鹤立鸡群的时候一定要鹤立鸡群,该锥自囊出就一定要锥自囊出。 明明很有实力还要深藏不露夹着尾巴做人,图个什么?扮猪吃老虎?广积粮缓称王?闲的蛋疼! 干什么事业都得堂堂正正,修真也不例外!像他这样多干脆多直接,领袖群伦,舍我其谁?吾侪不出,奈苍生何! 要是连法字辈弟子都搞不定,一屋不扫还何以扫天下? 常凯申到修真界来打拼,可从没想过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坚信自己一定会出人头地也必须出人头地。 此时罗刹族的祖魂祭坛上,竟有一个明显是新来的女修弟子手抚着岁星幻影,以白生生的藕臂为输导通道,鲸吞虹吸也似吸纳着一股股绿色萤光组成的天罡星力。这个「新面孔」长得很赞,九头身的超模身材,尖下巴、水蛇腰,眉心间一点墨色美人痣,倍增妖娆韵质。单论外形,不光艳绝法字辈五十六位女修,在摩诃无量宫恐怕也算是首屈一指的殊色佳丽。 四大新人王之前没谁与这个美人痣有过具体的交往,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只隐约记得她也是渡劫法会的状元——倒数的状元。 不是他们自命清高、门缝里看人,这妞除了长得漂亮一点,之前并没有什么迥异常人的突出表现,就跟绝大多数菜鸟一样普通寻常,平平无奇,如何能让四个箕大如斗的新人王青眼有加。 但是,现在没人再敢小觑她了。 人家分明怀才如怀胎,深藏若虚,故意让自己泯然于众人,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 这种性格的人要么是胆气不够、缺乏担当、没自信、怕输的脓包,要么就是城府叵测、老谋深算、所图甚大的阴谋家! “这也是个神人,真不晓得她孤身一人是如何闯出的罗刹脂粉阵……”石漆铠张着嘴,足足倒抽了好几口凉气,他不觉得这个美人痣也能有马诺他们那种超级无敌狗屎运……但是……单枪匹马、直捣黄龙这种神迹,发生在大师兄之外的另一个菜鸟身上——而且还是渡劫法会最垫底的末流菜鸟,着实有些吓到他了。 “坏菜!咱们怎么忘了这茬……”闫凤娇却想到了另外一桩大事——天罡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所谓天罡三十六数,也就是说它最多也只可供三十六人凝练而已。析木神罡先前已经让二十八个菜鸟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还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被本地的土著上下其手过,要是再被这个美人痣后来居上占掉一个名额…… “我们全族今年一共找到了四株「碧波玉马参」……”面对常桑的紧急追问,持璎珞和另外十个罗刹女不假思索的报出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第六章 好人卡和新秘剑 “这四株「碧波玉马参」全都是百年以上参龄的老参吗?”凯申酱的眼睛频频在小蜜们与美人痣之间来回转动。 “当然都是百年老参。”罗刹空姐们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足百年的「碧波玉马参」其实也找到了不少,但它们只有驻颜延寿的功效,所以陛下另外收藏了,没分发到下面来。” 石漆铠、闫凤娇和那笛以手地击额,个个失望的捂住了脸。 岁星十二天罡,每一种神罡的保质期都仅有一年时间,罗刹有了四个大丹苗裔,怎么会白白放过! 「析木神罡」先前已经被二十八个菜鸟上下其手过了,再算上刚来的这个正在凝练天罡的新面孔,岁星十二天罡的最后一把交椅只剩下仨名额,已经不够四位新人王分派了。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啊…… 三十六拜都拜了,却差了最后那一哆嗦…… 接下来怎么办呢?牺牲哪一个?估计远在阎浮世界的掌教至尊金刚三藏也没料到最后会出现闯关人数太多,天罡不够分派的乌龙事件吧。 “住手!”沧海横流,方显痞子本色,常凯申二话不说纵身跃上了高达百尺的金字塔,冲着美人痣怒喝一声:“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 石漆铠和闫凤娇见到大师兄的动作,顿时如梦初醒——着啊!智珠里记载的清清楚楚,天罡只要没有凝练成功是可以中途打断的! 见到对方貌似吊也不吊自己,常大帅哥戟指一圈,抬手对着正在凝练天罡的美人痣弹指飙射出了一道劲锐破空、荔枝大小的剑胆。 “这不是宗珩的推纱望月秘剑意吗!”表兄妹俩施展出梯云纵掠过来助阵,却猛地看到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大惊之下牙齿一下嚼了舌头内力也走岔了气,身子斜飞出去碰地一声撞在了雕镂着各种花纹图案的金字塔石壁上。 美人痣倒是很有淡定帝的风采,面对突如袭来咝咝作响的剑胆,眼皮微抬了一下,该干嘛继续干嘛,任由摧山裂石、声势骇人的剑气之胆以毫厘之差掠过了自己的发鬓。 那叫一个古井不波,八风不动;那叫一个死人般的冷静,不周山崩于面前而色不改。 如果她不是反应迟钝,那她的洞察力与心理素质也未免太惊人了一点。虽然状元郎只是打算敲山震虎吓唬吓唬她,但也不是谁都能有那个勇气与自信,我自岿然不动于命悬一线。 “大师兄……”那笛追上塔顶一把扯住常桑的衣角,及时喝停了打算起哄架秧子的罗刹女和马诺,俏脸上满是局促和羞愧:“这样做有点不太地道吧?” “法琉璃你是不是傻啦,龙师兄也是为你我考虑才这么做的!”表兄妹俩灰头土脸的跳上塔顶,石漆铠给金发少女大肆灌输修真界没有妇人之仁、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闫凤娇则毫不犹豫的对「新面孔」甩了一飞刀——太目中无人了!这个小娘皮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将手抚在星球幻影上大喇喇的汲取着天罡星力。 这回可不再是火力警告了,柳叶飞刀如迅雷奔电,夺射心门而去。 闫凤娇的暗器功夫是非常厉害的,这一点在与罗刹交手时就有过明证。面对这一记直追岁月,唯快不破的飞刀,美人痣身上的披风如同蝙蝠的肉翼一样遮天蔽日的膨胀开来,一个瞬移般快不可言的腾空而起,不但轻轻巧巧的避过了闫凤娇发无不中的犀利暗器,玉掌依旧牢牢黏在星球幻影上源源不断的汲取着星力,真可谓分心二用,两不耽搁。 难怪她孤军奋战也能追上大部队的脚步,就凭这一手不沾烟火气的玄妙身法,也能在八十名黑牌菜鸟中位列佼佼者了。 闫凤娇眉宇之间隐隐酝酿起了一团风暴,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引以为傲、例无虚发的暗器,半日之内竟然连续马失前蹄了两回。 但是美人痣只淡淡瞄了她一眼,就让她彻底打消了再次出手的念头。 小表妹这辈子是头一回看见如此平静却又如此可怕的眼神,就像石灰水一般,清澈无瑕却又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好轻功,好身法,蝙蝠侠呀!”常凯申一边鼓掌赞叹,一边侧头问少女剑豪:“你干嘛一幅做了坏事儿犯了王法的负罪表情?论先来后到是她鸠占了雀巢,论同门情分,操,咱跟她连话都没讲过——我们又不是伟大的国际主义修士。” “都是同门,她已经在凝练天罡了,我们再上去强取豪夺也太那个了……” “太哪个了?一个巴掌伸出来有长短!自古疏不间亲!难道为一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小白同门发扬风格,然后我们四个自己窝里反?” “…………”那笛其实也很矛盾,一方面是鲤跃龙门改变后半生的大机缘大气运,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可另外一方面她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线——她并非是迂腐之辈,如果对面站着的是一个罗刹,该杀就杀该抢就抢绝没有二话,可现在站在对面的是一榜同年、人生三大铁之一的同门师兄弟,这怎么能下得了手?你要是夺走她凝练天罡的唯一机会,没准就毁掉了她整整一生! 什么先来后到,都是虚的!要是他们四个晚到一步,没准又是「天才地宝惟有德者居之」这样的说辞,真要想内讧还怕没借口? 第一次,少女剑豪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修真这条路拷问的不光是资质,还有人性。 抿了抿好看的菱形红唇,她迅速作出了自己的决定:“我不喜欢师兄你这样……别再继续同门相残了……就当把我的名额让给她了好了,我的根骨一流,有没有天罡没所谓的!修真,又不是只靠根骨!” 石漆铠、闫凤娇以及四个小辣椒就跟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这不是善良而是脑残,连底线都没有的脑残。” “莫非之前你被那两个混球当挡箭牌当傻了不成?不但没觉悟,反倒变本加厉的滥好人了?” “知道你出生时「胎衣覆体,不染母血」,修真资质好的连掌教至尊都赞不绝口,可这不代表你就能无视天罡的作用!想想吧,如果有了它,你的根骨就再翻十番!一天本来只能修炼十转真元,有了它立马就能修炼出一百转真元!日后要是再有机会凝练「地煞」与「人炁」,就能三才圆满,肉身成圣!” “法琉璃啊法琉璃,像你这样的羔羊性格,在虎狼横行的修真界怎么混的长久哟!” 不光是别人在劝,甚至就连美人痣原本无动于衷、不怒不悲的天然呆表情,看着金发少女时也出现了一丝掩饰不住的讶色——基地组织要是参与美国慈善业,奥黑一准也是这副表情。 “如果现在站在那里凝练天罡的不是她,而是你我之中的一个,这些话你们想听到吗?”少女剑豪只说了一句,就让一帮聒噪的乌鸦彻底闭上了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上嘴皮碰碰下嘴皮说谁都会说,但是真的付诸实施又有几个能说到做到。 “你是个好人。”常凯申爱怜地摸摸她的金发,给剑豪萝莉发了张大大的好人卡。虽然他自己算不上君子,但并不妨碍他钦佩和喜爱有原则有正义感的人,这个世界已经够丑恶的了,路边如果再没一点美丽的风景,那我们活的该多绝望多无趣啊。 那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被大师兄这么一夸,她反而觉得难为情的不得了。 几秒钟之后,发现每个人都跟见鬼一样直勾勾的注视着自己,少女剑豪才陡然发现,自己似乎又有了不自觉的内气外放现象,背后仿佛跳出了一个大日光轮,精芒犹如狼烟,直冲云霄,金毫遍体,不可逼视。 “这是不是传说中某些大牛顿悟秘剑意的天兆?”石漆铠把眼睛搓成了面疙瘩,弱弱的语气犹如风中之烛。 暂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大家需要先把惊掉在地上的下巴捡回去重新安装好才能开口讲话。 那笛惊喜无限的活动了一下手指,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八面剑,只见一道道游鱼也似的金色剑气掠过雪亮锋利的寇刃,硬邦邦的剑身瞬时间跟面条一样软化变形了,它时而像响尾蛇一样弯曲昂首,时而像王八似的团成一坨,时而流动凝结成刀枪剑戟等各式兵刃,时而又聚合成为各种惟妙惟肖的钢铁花卉。 金发少女通过自己释放的游鱼也似的金色剑气,仿佛凌驾成为了这柄八面剑的造物主,意念之所及,想搓圆就搓圆,想捏扁就捏扁。 不远处山谷里的菜鸟们也被天兆异相给惊动了,八仙过海各展神通,没一会儿工夫罗刹族祖魂祭坛的塔顶就被嗖嗖嗖飞跃而至的人群填了个满满当当。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这他娘的是什么秘剑意?”祈典眼红的都快滴血了,一百单八种传世秘剑意之中,根本找不到能和那笛现在这个对上号的秘剑意,叫他如何不羡慕、不嫉妒、不恨! ps:在此要衷心感谢一下百度吧‘兽血沸腾’的老读者们,在兽血已经完结了的数年时间里,他们依然不离不弃自发聚集,甚至写出了很多都令我这个作者感到叹为观止的分析贴。如果早知道的话,我绝不会沉寂到今天才发表新作。 另外挂一下万妞的qq群号:184041773,246442547。应大家的要求,我这个不太上q的懒人,今后每晚10点尽量抽时间到qq群里来,与大家探讨剧情的发展。 第七章 高阶斗技 宗珩的表情要比祈典矜持一些,但也矜持不到哪儿去。对他这样自视甚高、箕大如斗的人来说,最大的打击不是挫折、苦难、失败等逆境,而是突然通过强烈的对比,发现,自己其实天才的还远未够班。 “知道吗,那笛,你对我的价值观造成了很严重的冲击。”就连凯申酱也不得不苦笑,做了个不咸不淡的好人好事就能顿悟秘剑意?娘希匹!佛爷我在心魔世界学雷锋学了那么多年怎么只有一个化境秘剑意傍身?亢龙有悔,再加上现在这个不知名的新型秘剑意,女榜眼半日看尽长安花,顿悟能力何等的凶残! “师兄是我的福将,没遇到你之前,我可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在剑道上连续取得突破。”那笛笑得鼻子都皱成了花,手上那坨拉面也似的百炼精钢一阵扭曲变形,赫然重塑为一尊五寸高的银色雕像,俊美的面容,长长的鬓角,还有那骄傲的快飞起来的眉毛,可不正是大师兄又帅又拽,谁也不鸟的模样! 在一片压抑的低呼声中,惟妙惟肖的钢铁常桑雕像猛地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一条条游鱼也似的金色剑气,左顾右盼了一下,小东西居然纵身从少女剑豪的纤掌中一个筋斗落至地面,伸手踢脚麻利无比的走了一趟降龙十八掌,最后嘴巴一张朝着天空咔咔咔连续喷出了三道半月形剑芒,方才嘎吱一声,眼中光芒缓缓熄灭,静止不动。 菜鸟们又惊又怖,很多人被这个变形金刚吓得从塔顶走避到了地面,连呼宝剑成精了。 “有点鬼门道。”常凯申捡起小雕像,拿在手里用力晃了晃,想不明白这个实心铁疙瘩刚刚怎么跟柱子哥一样能走能跳还能释放攻击——莫非那笛的刚刚顿悟出的秘剑意有赛博坦火种源的效果? “这门秘剑的特点是在正义心境下,可以用剑气在短时间内活化兵刃——相当于多了一个第二化身。”那笛笑盈盈的对大师兄挤眉弄眼,俏脸上的春风得意简直能萌翻一头牛:“我决定了,今后它就叫「龙傲天秘剑意」!” 这个宣言把大家雷的膝盖仿佛中了一箭,差点没给当场跪了。 “三气聚顶的大斗师……”十一个婆雅稚空姐就像朝觐偶像的粉丝一样猛烈惊叹着,看着金发少女的表情充满了敬畏,活像是一群外室小妾撞见了正宫娘娘:“这么年轻的大斗师!我们罗刹一族也只有公主殿下才有如此惊人的武道秉赋啊!” 宗珩和祈典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有必要跟法琉璃好好拉拉关系了,这个前所未有的「龙傲天秘剑意」,对于修士来说更大的用处恐怕不是战斗而是锻造吧?这个金发少女将来铁定是个了不起的炼器大师。 活化兵刃?还要在正义的心境下?常凯申则在心里哀号,看来这个秘剑意跟哥是没啥缘分了,亢龙有悔的悔恨心境那还好说,正义心境洒家这样的坏蛋如何能够轻易模仿的出来啊。 这时候炸了庙一般议论纷纷的狂躁人群里,反倒衬出了「新面孔」一枝独秀,异常卓著。 美人痣似乎一点也没有被那笛的新型秘剑意给震撼到、干扰到,别人在大呼小叫、八卦连篇的时候,她却依然故俺,手抚岁星幻影,以白生生的藕臂为输导通道,鲸吞虹吸也似吸纳着一股股绿色萤光组成的天罡星力。 宗珩身边的红发女孩儿跟她同为露西亚帝国老乡,特意过去打了个招呼,先是连续叫了几声俗名「兰显丽」,尔后又换成法号「法图麦」,结果美人痣一概充耳不闻,不知道是把别人当成了空气还是当自己是透明。 都是心比天高的一代天骄,你拒人于光年之外,人也不会贱到上杆子拿热脸来贴冷屁股。红发女孩跟她也不是很熟,不过冲着老乡关系上来关心一下,结果倒好,楞吃一个大憋,脸色顿时气的煞白,几乎是咬牙切齿讪讪的退回了原位。 常凯申痛恨一切装波依份子,因为他自己一贯装波依装惯了。于是他悄无声息的给祈典使了个眼色,你不是惟我马首是瞻吗,哥现在看这妞很不顺眼,你现在就给我找个碴,打断她凝练天罡的进程。 「风云第一刀」恨恨的吸了口闷气,连未来洞房的力气都拿了出来,使劲朝状元郎翻了翻白眼,装作和人说话的样子慢慢挪到美人痣附近,腰间的掩月宝刀自动出鞘,刀柄朝前刀尖向后,猛地捅向了近在咫尺的美人痣。 这小子以前大概是做过杀手,无论下手的时机还是动作都麻利阴险到了极致!尤其卑鄙的是,他在发动「驭剑术」突施冷箭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和身边的谁谁谁讨论起了那笛的秘剑意,装的跟真的似的。 但偷袭的刀光一闪,美人痣便跟早有准备似的扭过头,轻启檀口吹出了一道飞旋的瓦蓝色剑气圆刃。 刀把与剑气圆刃碰了个正着,镀上了一层电蛇熠熠的瓦蓝光芒,遽然返射向了发起偷袭的凶手——祈典——就像那柄刀本来就是冲着他去的一样,丝毫不见半点突兀。 祈典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完全措手不及,他的「驭剑术」就跟断线风筝一样,失去了对自家兵刃应有的操控能力。 如果说他偷袭人家时,宝刀的攻击距离是二,那现在中途折返的宝刀,离他的距离只有一。 不知道算不算作茧自缚,他刚刚大发善心,「驭剑术」用的是刀柄朝前,结果人家来了个原璧奉还,却正好让刀尖对着他捅了过来。 被杀了一个冷不防的祈典,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开启护体罡气。 老实说他的反应还算玲珑,至少没被对方从嘴里释放出的秘剑意和反射回来的掩月宝刀吓的六神无主、束手待毙。 寄生了石化木的析木神罡,也很好的展现出了自己的防御力,挡刀时崩起的石渣能叫周围的人捂了眼。 这也是祈典看在同门的份上没下重手,要不然反弹回来的掩月宝刀,就不止刺入胸口三分深度了,饶是如此,蒙在刀身上的电蓝光芒还是水银泄地一般渗进了他体内,叫这个彪悍少年当场哭了个梨花带雨、俺见犹怜。 “「移星换斗」斗气!”罗刹女们被美人痣的表现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天哪!还是用「口蜜腹剑」的高阶斗技释放的「移星换斗」斗气!” “「还君明珠双泪垂」秘剑意?”被这个变故吓了一跳的菜鸟们也同样哇哇大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还君明珠双泪垂」号称十大至尊最强秘剑之一,在阎浮世界那可是大大的有名,但是……嘴里如何能够吹出剑气来? “好厉害的口.爆!”常凯申轻轻鼓掌,在一旁起哄:“哇哦~都把祈师弟爆的眼眶子潮.吹了。” “奶奶地!小婊子你等着,待会……待会爷要跟你死磕!”祈典两只眼睛就跟年久失修的水龙头似的,泪水流量之大简直可以拿来洗地,他哭成这样不是因为中刀太痛也不是因为丢了脸,而是因为「还君明珠双泪垂秘剑意」除了回馈攻击,还附带强效刺激泪腺的副作用,要不然怎么叫还君明珠双泪垂。 这门秘剑意实在太恶心了,要不是现在被满眼泉涌的泪水给折腾的欲仙欲死,风云第一刀早操家伙找回场子了。他倒是一点也没想过,如果人家真的要痛打落水狗,以他现在泪眼纷飞、视线模糊的不良状态又能挨的住几板斧。 美人痣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左手抵着星球幻影依旧吸取星力,右手对哭成泪人的祈典摇了摇,意思是你不行;尔后很有派儿的一指常凯申,隐起花草如雕刻的长指甲轻轻点了点面前的空气,只见虚无之中荡漾起了圈圈涟漪般的波纹,一头剑气凝成、长约丈八的五色神牛,如白云出岫、流水下滩,从布满水纹的空气中脱困而出,摇头摆尾、四蹄翻飞地朝幕后黑手抵角撞来,凶恶的造型和威猛的气势,当场吓得花胡貂吼响了震天颤地的口头锣鼓。 周围观战的菜鸟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佛祖他老人家一定是长针眼了,渡劫法会的倒数第一名,不显山不露水的垫底角色,居然也是身怀双秘剑的狠角色! 谁也没听说过世上有一种秘剑意是剑气化牛的,不用说,这又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型秘剑意。 “「气冲斗牛」斗气!”罗刹女们再一次哇哇大叫起来,看来这种阎浮世界没出现过的秘剑意,在这个小须弥世界却是熟脸。 霸气凛凛的五色神牛毫无悬念的、势如万钧的、不遗余力的狠狠撞上了双手抱胸、一脸冷笑的常凯申。 所有亲眼见到这一幕的菜鸟全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心想这次状元郎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他还没凝练「析木神罡」,只能靠肉身硬抗剑气的暴击,这跟拿鸡蛋磕石头有什么区别。 第八章 人弹 应了一句老话:杀人放火金腰带,祸害不死万万年。 磅礴汹涌、牛形外显的五色剑气沾了状元郎的身子之后,就像投入炽热的铁水里的一枚钢钉,往万丈深渊里泼下了一碗水,「逼油」一声,被海纳百川也似吃干抹净,吞的连渣都不剩。 “我咖!”哭天抹泪的祈典瞧见了无比熟悉的一幕,状元郎的体外竟然现出了一颗蒸腾着日冕冷焰、绕体盘旋的虹珠,一颗精光四射、突然从鱼眼大小膨胀到有西瓜那么大的虹珠! 半透明的珠体内部,甚至可以清晰无比的看见一头犄角如剑、肌肉暴虬的五色神牛在徒劳的狂奔。 可不正是他的看家绝活,吸纳内力攻击的「乾坤一转丸」! 难怪大师兄不屑闪避,剑气是内力构成的,有「剑丹田」护体,怕个甚鸟! 不过,连他自己在内,多数菜鸟都理所当然的以为状元郎原本就掌握了「乾坤一转丸」。秘剑的种类是有限的,剑豪出现撞车现象虽然稀奇却也合乎情理,所以大家一点没有往其它方面多想。 “这,这,这……”闫凤娇和石漆铠却是彻底被吓到了,别人没看到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大师兄第一次跟美人痣打交道时,可是使过宗珩的「推纱望月」的,但据那笛所言,状元郎明明只会五种秘剑意「一级化境」、「二级破境」、「三级击石境」、「观自在遍照」、「亢龙有悔」……现在怎么跟母鸡下蛋似的,咯咯咯一个,咯咯咯咯又来一个? 剑气凝结的五色神牛困在虹珠内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嘣地一声跟哈马斯人肉炸弹一样爆开了。按理说它应该化作精纯的内气,储存在虹珠内部任由常凯申自由支配才对,可是这一爆,却让剑丹田这个内力银行爆成了漏气的皮球,啵的一声,双双同归于尽,四处逸散开来的强大内力就跟飓风一样扫荡了整个金字塔顶部,刮得人人吹面如刀。 常凯申看出来了,美人痣的气冲斗牛是一种极为刁钻古怪的秘剑意,看着样子挺唬人其实并没有直接杀伤力,它的作用是如汤沃雪一般清空内力!要不是他盗版了祈典的乾坤一转丸秘剑,硬抗硬挨的话现在一准变成内力尽失、徒剩招式的空心大萝卜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吃俺一记气冲斗牛!”状元郎眼都不带眨一下,立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兜手放出了一头剑气凝成的五色神牛,吻向了近在咫尺的美人痣。 这一回美人痣再不能将手继续抵在星球幻影上凹造型了,整个人披风鼓荡,化作冲天而起的蝙蝠侠,玄而又玄,险而又险的避过了牛形剑气的近距离突袭。 美人痣一直以来都没什么表情的脸蛋,这一次总算出现了惊骇与震撼。 看得出来,对方也擅长自己的拿手绝活,给她造成的精神冲击,远比这个秘剑意本身所蕴含的攻击力更让她失态。 不甘示弱的美人痣旋即发起了反击,人尚在空中,便想也不想再次释放出了一条五色神牛剑气,结果才出手,就被一枚飞旋而至的瓦蓝色剑气圆刃候了个正着,上演了一出自产自销、完璧归赵的好戏——正如她刚刚对付祈典的偷袭一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一连串精彩至极的秘剑意对攻,看的菜鸟们通体冰凉。 双方捕捉战机的能力和技战术水平都是超一流的,换作他们上场,就算有这么多秘剑意傍身,也未必能跟得上这么快闪的节奏。但是最让他们感到恐怖的,还是状元郎仿佛雕版印刷一般的秘剑技能! 美人痣缓缓落地,表情震惊中带有羞愤,羞愤中带有震惊,活像是被小三刚刚撬了墙角的良家。 她的的确确没有想到,不光是自己的「气冲斗牛」对方会,就连自己的「斗转星移」对方也会! 现在除了流泪,还有一串串噗嗤噗嗤连绵不绝的屁声从她身上响起,体内所有的内力如同河堤决口,随同连环屁一起迅速流失掉了。 这本来是非常滑稽非常爆笑的一幕,但是每个人都笑不出来,就连常凯申也有点恶寒,这他娘是什么秘剑意啊,怎么人挨上一下就会用放屁的方式放光内力?险道哉!还好我刚刚有「剑丹田」罩着,要不然岂不丢脸丢到地球去了。 “大师兄你到底掌握了多少种秘剑意啊?”宗珩迫不及待的追问起了常凯申,其实他真正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问题,一个秘剑撞奶是巧合,两个秘剑碰车是巧合,三个秘剑出现雷同还能再说是巧合吗?其他的菜鸟修士也全部霎都不霎的瞪住了状元郎。能当上修士的哪一个不是粘身毛比猴还精,但他们真的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世上竟有人可以盗版和山寨别人的秘剑意。 “九种。”那笛毅然抢过了话头。 石漆铠和闫凤娇朝金发少女使劲的翻白眼,跟得了便秘似的。 “大师兄的「武商」很高的,《九阴真经》只看了一遍就会了。”那笛神秘兮兮的给了表兄妹俩一个莫名其妙的说法,说的俩人一头雾水之余还得跟着小鸡啄米狂点头。 《九阴真经》是什么来头?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这门武功绝学?难道是传说中的大乘武学经典?菜鸟们渐渐的看着常凯申的眼神都不对了,如果说原先是刮目相看,现在完全就是刮视网膜相看。 小佛洲的历史最高记录是七星剑客,也就是说大师兄已经破掉了这个保持了好几千年的老黄历。好在东胜神洲的历史最高记录是二十八宿剑客,而阎浮世界将近二百万年修真史上最大的怪物则是四十九大衍剑客,状元郎距离这种层次还很遥远,总算还能让大家找着一个安慰自个的借口。 “天哪!亏我一开始还当他不通武艺!”菜鸟们想想都有点恶寒,不少人甚至觉得,法字辈能有一个如此强悍的领头羊似乎也不错。 “你开始让我生气了。”落针可闻的静谧之中,一个摇滚老炮般沙哑的音调硬邦邦的蹦了出来。 所有人都把惊愕的目光转向了满头秀发无风自动、一脸冰封王座的美人痣,又是佩服又是怜悯又是鄙夷。 你一身的内力都跟着屁放跑了,又哭的跟小寡妇上坟似的,还要出言挑衅大师兄不是自取屈辱吗?就算面子再抹不开也得认啊,输给一个九宫剑客也不算太丢人。 “难得难得,原来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状元郎亲热的就跟没事人似的,他是老江湖,表面上吊儿郎当,心里却并没有因为内力尽失就把对方当成了纸老虎。秘剑意靠精神力来驱动,有时候未必需要内力助纣为虐。比如他在心魔世界学到的一级化境、二级破境,即便没有内力,也照样可以使用无虞。美人痣嘴巴这么呛人,总有所恃,战略上可以藐视丫,战术上可不能小觑——刚刚也确实有点胜之不武,美人痣明显是被自己克隆的秘剑意给打懵了,她的真实实力不该连两招都抗不下的。 “要么向我道歉,要么去死。” “道歉?我还没让你跟我道歉呢!”常凯申嬉皮笑脸,“能叫人放屁放光内力的气冲斗牛秘剑意,可是你拿来打我的,我是迫不得已才使出了还君明珠双泪垂进行自卫反击的!知道吗,我的光辉伟大形象差点就让你毁了,差点!” 菜鸟们顿时笑翻了一片,这时候他们才回想起一个大美女在自己面前噼里啪啦的放屁有多滑稽有多搞笑。 “那你就去死吧!”美人痣泪痕交错的俏脸登时浮现出了一大片蛛网状的细密血纹,不过看上去非但没让她变丑,反而凭添了几分邪恶、妖魅到惊心动魄的美艳。 果然又是秘剑! 哄笑声戛然而止。 “燃血称雄斗气……”罗刹女们的声音就像是在堕胎,战抖的厉害。 “什么燃血称雄斗气!这是我们佛门秘剑意的究极拼命秘剑——「梅怛丽无能胜」!”菜鸟们的声音也在咯咯发颤,一个个慢慢挪动着身子,瞅准了机会星丸跳跃般嗖嗖腾空,恨不得现在能离金字塔十万八千里才好。 不到数息的工夫,还敢在罗刹祖魂祭坛上逗留的人,除了四大新人王和十一个罗刹女,就只有宗珩跟两眼肿的跟桃子一样的祈典这两个硬汉了。 哪怕是马诺她们四个看似痴心情长的大疯妞,在生死抉择面前也早就躲得远远的。 梅怛丽、无能胜都是三世未来佛的真名,以此来命名的秘剑意,寓意弥陀世尊来了照样防不胜防,威力之大可想一斑。 这种秘剑能以死亡为代价,将全身精血燃烧殆尽,一举勃发出摧山拔石的惊天大爆炸,而且它还拥有极其歹毒的感染效果,无论是谁在精血大爆炸中擦破一块油皮,都会被连带引发自身精血的燃烧殉爆! 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太客气了! 这种秘剑意完全就是灭绝人性的灭世杀手! 理论上来说,如果把一个世界的活物全都排成合适的距离,「梅怛丽无能胜秘剑意」可以像点鞭炮一样一路爆光数以亿兆计的血肉之躯。 凡人武者谁有把握说自己可以在美人痣的自爆中,一块油皮也擦不破? 就算常凯申也没这把握。 美人痣的整个人都已变成了一把剑,只要她的人在,天地万物,都是她的剑。 她已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了这件事,仿佛到了这一刻,她才是真正活着,过去以往种种,她不过是在等而已。 每个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个三无少女的亡命值绝对满塞,只要她觉得有必要,一拍两散、鱼死网破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因为人世间已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一顾,值得她留恋。 第九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我忽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宗珩突然笑了:“我们摩诃无量宫,什么时候涌现过一届含金量可与吾等媲美的渡劫新苗?” 不是他说,在场的人还没想到,原来法字辈弟子这么牛叉。 摩诃无量宫上上下下五千多号佛修,拥有秘剑意的奇才剑种只有八人。而三百七十三名法字辈菜鸟就冒出了五个身怀秘剑意的狠角色,光是大师兄一个人就能在秘剑数量上日趴所有的前辈。更别说法字辈现在还有一大票凝练过析木神罡的菜鸟。这样的「黄金一代」别说摩诃无量宫没出过,小佛洲修真界没出过,就算拿到东胜神洲也是要惊掉无数眼球的。 “我们不会还在心魔世界里渡劫呢吧?若非心魔作祟,我们这些人尖子里的人尖子岂能齐聚于一堂?”宗珩笑得几乎能迷死一头母牛。他之所以敢留下来,不是玩心跳,不是为了争一口英雄气概,他玩的是眼力,是对社会规律的深刻认知——他吃准了这事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美人痣要是想自爆早该在第一时间就自爆了,岂会留给他人逃生的机会。 “心魔世界?不,也许你我都只是一个潦倒、无聊的中年大叔的梦里意淫出来的一份子罢了。”祈典翻了翻哭肿的金鱼泡,也玩起了深刻。他跟宗珩不同,他之所以敢留下来,源于一种极端变态的自恋,他相信自己是天道的宠儿、上苍的爱子、万物的灵长,他坚信无论自己置身何种危险都会在最后关头迎刃而解。 “既如此,大家何必还要拼个你死我活?”那笛这时候就显出冰雪聪明劲儿了:“为了一眼眼小事,虚掷生命,太没意思了吧?”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美人痣兰显丽的表情微微出现了一丝松动,脸上蜘蛛网状的细密血管也变淡了几分:“要么道歉,要么……” “吓死俺了!”常凯申夸张的抚着心口,赶紧接过话茬就坡下驴:“我道歉我道歉……” “我倒是想问问你……”美人痣的语气平淡中蕴含着怒火,打架打完了才想起来问原因,她也算是够奇葩的了:“为什么你们几个跟发神经一样铁了心要阻止我凝练天罡?” “嘿嘿,天罡名额只剩四个,给你后来居上占掉一个,我们这些先来的难道去凝练西北风啊?” “你们这帮白痴!”美人痣怒的都有些口不择言了:“什么四个名额!这儿的先祖之魂明明还有五个名额!” “五个名额?”常凯申有点糊涂了,天罡三十六数,扣掉二十八个菜鸟和四个罗刹,应该是只剩四个名额啊。不过美人痣又不像说假话的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状元郎回身瞪住了罗刹女们,他隐约猜出是哪儿摆的乌龙了:“你们不是告诉我说,你们罗刹今年一共弄到了四株成形碧波玉马参吗?千万别告诉我,那四个罗刹只有三个来凝练过天罡!” 罗刹女们眼神委屈,拼命点头。这还真不能怨她们,俏郎君向她们征询的问题,明明就是罗刹全族今年挖到了多少棵成形碧波玉马参,又没问今年来凝练先祖之魂的罗刹有几人…… “我靠!”常凯申一把抓住了自个的脸,洗衣服一样乱.揉一气:“你们罗刹的脑子是怎么想的?析木神罡存在时间只有一年,过了这村就再没这店,怎么还要留上一手?” “谁说先祖之魂只存在一年,它已经连续存在十二年了!”持璎珞看起来根本就不明白岁星十二天罡的底细,回答的驴头不对马嘴,“今年的先祖之魂没有以前的管用,我们的公主殿下服用了碧波玉马参之后,觉得还是等到下一年,有更好的先祖之魂出来,再汲取不迟。” 必须承认,「析木神罡」确实与罗刹有点八字不合,它有点太过于考较寄生植物了,在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怎么看都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寄生普通树木,护体罡气的防御力还不如罗刹天生的体格强悍。 寄生大日婆娑芭蕉,护体罡气倒是牛掰了,人却离不开那个山谷半步,跟坐牢又有什么区别。 万乘之尊的罗刹公主瞧不上「析木神罡」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不是人家不识货,而是这里的大环境不行,橘生南为橘,橘生北则为枳,水土不服能怨谁。 “你们的公主真他妈有病!真以为天罡是你们祖宗的魂魄转世显灵啊?可以流传万世、花样翻新的让你们享用?岁星天罡一共也就十二年寿命好不好!还等到下一年有更好的先祖之魂出来再汲取不迟……”状元郎彻底抓狂了,天罡又不是商店里的衣服,可以货比三家、慢慢挑选。碰到这帮无知无畏不按常理出牌的罗刹土包子,真是一点脾气没有。 “我们的公主才没有病!”罗刹女们很委屈地争辩,还把美人痣拖进来当了标杆:“花鬘殊殿下是我族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天才的大斗师,斗气水准跟她一个样。” 所有人都偷偷乜斜住了美人痣,等她发飙,但出乎意料的是,兰显丽什么话也没说,垂闭泪目,专心致志地继续汲取星力淬体去了,一笔带过、大度豁达的姿态让谁看了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按照她的性格,不像这么好说话的人呀! 四大新人王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心说管她怎么想呢,拾勒麦子磨勒面,该干嘛干嘛吧,也各自走过去,将手掌覆在星球幻影上,抓紧时间凝练起了析木神罡。 这玩意不愧是升级根骨、杀理生机的大机缘,大气运,常凯申看到自己的手指刚刚点上塔顶悬浮不定的星球幻影,脑海之中就仿佛窥见了五个硕大的,燃烧着绿光的,表面有着恶魔之眼般巨型红斑的行星,其中一颗行星迅速分解、熔化成为点点绿萤,烈火燎原一样顺着胳膊蔓延到了他的体内。 饶是他意志坚韧、神经大条,也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星力淬体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就像有千万只小蚂蚁同时爬进了他的骨髓筋脉,那种从头到脚,由内到外,疯狂勃发、无处不在的非人奇痒,让他恨不能使出大力鹰爪功,将每一块基因摊成印度飞饼,狠狠挠上一百次啊一百次。 好在他迅速想到了一个偷鸡的办法,开启「观自在遍照秘剑意」让自己进入了心镜自守、浑然忘我的空灵之境,这才将将熬了下来。 若非如此,他铁定要跟天罡说拜拜——太j巴痛苦了!对于他这种根骨奇烂的修士来说,天罡的星力粹体绝不是毅力、意志能抗住的酷刑。中美合作所要是有这玩意,歌乐山渣滓洞的共产党员早该写自白书了。 等到天罡星力自动断开链接,如蒙大赦的常凯申赶紧抹了一把黏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汗水,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 金字塔顶如同喷泉一样的绿色光柱、公转自转的星球幻影,须臾之间崩溃弥散成了风中的流沙。 晴空万里、骄阳如火的好天气也突然变了脸色,乌云排沓,旱雷阵阵,迷眼的狂风在山峦上空犁出了一片片厉啸。 这是岁星十二天罡寿终正寝之后,所引发的天地异相。 “我们修士,干的就是夺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机的勾当!”常桑迎风呼吸,只觉胸腹间清气充塞,竟似欲乘风飞去,豪情冲天不能自遏。不过紧跟着他就觉得好像哪儿有点不太对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竟然腻满了一层湿答答、黑乎乎、猪肥膘也似的油腻污垢。看到一对滴溜溜的小眼珠子在左掌中打转,他楞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一坨朱古力蛋糕般臃肿的石油怪,就是刚刚那只银毛亮丽、皮色高贵的花胡貂。 “我曰!”状元郎汗毛直竖却又竖不起来,因为全身上下只要是有毛孔的地方,都溢出了厚厚一摞黏.腻肮脏的油垢。最恶心的是,被飒飒的山风一吹,那些油垢居然渐渐结板了,稍微有点动作就跟嚼薯片一样喀嚓喀嚓响个不停。 “我的心理总算平衡了。”那笛瞪大了紫眸,看着状元郎的样子就像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难怪掌门说师兄你的修真根骨奇烂,修炼一天还赶不上我修炼一个时辰,看看你体内的杂质,这些可都是灵阻物质,要是没有析木神罡的星力帮你粹体,你在炼气期要吸收灵气吸到哪一年才能晋级筑基期?” 同样是凝练天罡,她仅仅就是冒了一身油汗。闫凤娇和石漆铠的情况也差不多,顶多油汗的量更大一点。就是那个美人痣,也不过是新奥尔良烤翅的水准,远远不及人形甜面酱的状元郎来的劲爆。 “记得你刚刚还说过,修真又不是只看根骨!信不信,就算没有天罡,我也照样是法字辈一哥!”常凯申虎躯一震,柏油状的厚厚黑垢悉数被他用内力逼到体外,一个金蝉脱壳、霸王卸甲,一层人形黑壳儿挣飞了不说,还把上半身的衣服也给一不留神碎衣大.法了。 所有的雌性生物当场晕过去一大半,没晕的看到他腹部那十块刀剜般棱角分明、剽悍酷烈的腹肌,大多也无法抑制情绪,发疯般又蹦又跳的尖叫起来。 第十章 侵略如火 “收声!”美人痣颦了颦柳叶眉,忍不住出声喝止花痴们的脑残行为,看到常凯申摧残人性的半身全裸之后,她的娇躯只是微微一颤,就又重新恢复了正常。别人可没有她这样出类拔萃的定力,甚至就连石漆铠、祈典、宗珩这些大小伙子也被状元郎硬朗完美的肌肉线条震得目瞪口呆——必须申明,他们的性取向完全正常,他们只是被一个男性趋于极致的阳刚美给击毙了欣赏能力而已。 “我开始有点烦你了!”美人痣发现自己纯粹是在作无用功,目光立刻转嫁到了罪魁祸首身上,明明是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听起来却是那么的让人感觉阴风阵阵:“为了今后的耳根清净,看来我有必要让你变得丑一点。” “这会儿天罡凝练完成了,你没后顾之忧了,又打算为刚刚的事儿别苗头是吧?”常凯申一脸「早就知道你丫要找碴」的表情,手指一圈一圈盘玩着自己柳条样飘逸的长鬓角:“要说你可以跟我同归于尽,我绝对相信!但你要说让我破相,嘿嘿,凭什么?就凭你现在刚刚恢复的那点内力?” “蛊。”美人痣的回答就像匕首一样短促有力。 “失敬失敬!原来你不止身怀三大秘剑,还是一个生化危机方面的大咖!难怪你能单枪匹马冲破罗刹的阻击,有一套有一套!” “冲破了罗刹的阻击?请不要将你我划归一类,人与人是不同的!”美人痣微微昂起了下巴,迸射出了隐藏很深的骄傲:“伏击我的五个婆毗摩武士,全部被我用蛊送去了西天极乐世界。” “不会吧?用的是蛊而不是秘剑?就连身怀罡气的罗刹女你也能用蛊摆平?” 婆毗摩是罗刹的胎生一族,天生的瑜伽体质,不但一身举象过河、倒拽九牛的恐怖神力,还可以扭曲肌肉、骨骼甚至毛发颜色自由变化外表体型,他们能够变身为最凶残的猛兽,能够缩骨成寸钻过铜钱大的孔眼,在罗刹四大族裔中,历来就是公认的最强刺客! “护体罡气也要开启了才能叫护体罡气。”美人痣弹了弹隐起花草如雕刻的长指甲,不动声色的样子就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你和她们也差不了多少,知道不知道——现在同样拥有护体罡气的你,其实已经被我种了蛊了?” “正如您所说,种了蛊,也要起到效果才行。”状元郎笑眯眯的摊了摊手,微微耸了耸肩膀,身上的毛孔立刻响起了一阵阵极其细微的剑气噼啪的声音,对方弹指甲的动作看似隐秘,放出的蛊也近乎无形无色,肉眼几不可辨,但在他面前玩这个,不是在达芬奇面前画鸡蛋、跟迈克尔杰克逊比赛跳大神。在心魔世界时,他曾远涉苗疆花大力气学习过蛊术,更不要说圣域杂兵里还有一个来自西域白驼山的老毒物时常与他坐而论道——就他看来,蛊术也不过就是昆虫养殖、毒效搭配和障眼法的综合使用技巧罢了,除了杀人方式诡谲快速,方式有点神神叨叨,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有门槛不精的外行人才会轻易栽在这上面。 美人痣明显没料到状元郎也是蛊术的行家里手,平静如水的漂亮脸蛋情不自禁的抽搐了几下。 未等这个急切渴望找回场子的霹雳娇娃再搞出什么妖蛾子,远方的天空压过来一片火烧云。 一片由罗刹战士组成的、饱含着复仇怒焰的火烧云。 几个婆雅稚罗刹女刚刚幽幽醒转,抬头一看,眼神登时比绝望的主妇还要绝望,险些再度晕翻过去。 “是七萃士皇族卫队!”持璎珞像寒风中的鹌鹑一样瑟瑟战栗,声音凄惨可怜的就像一个刚刚堕过胎的未婚少女又中了坏小子的标:“是我们的白辛帝陛下来了!我们完了!” “罗刹皇族?哪个是罗刹王?” 大敌当前,不仅常凯申和美人痣暂时抛开了恩怨,原先被「梅怛丽无能胜秘剑意」吓得四散逃离的菜鸟们也一股脑重新聚拢到金字塔上来了。 持璎珞的话不但没让大家感到害怕,反而勾起了熊熊燃烧的八卦欲望。 罗刹皇族是独立于罗刹四大种姓之外的世袭权贵。男曰罗刹娑,女曰罗刹私,他们甚至连语言都有自己独有的一套皇族语言,历来被普通罗刹视为在世神明,而不是肉体凡胎。 与世间任何一个依靠血统传承的皇族都不一样,罗刹皇族历来以无与伦比的种群控制能力闻名于六道众生。 据说任何一个罗刹娑或者是罗刹私,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随地都能散发出一种体味信息素,从而像遥控器一样牢牢控制住任何一个普通罗刹,「人人生而平等」这种形而上的伟大道德理念对他们而言就是谬论中的谬论,笑话中的笑话。 如果你把罗刹皇族划归蜂后蚁后这种级别的存在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天生拥有「四佻体质」,既可以像婆雅稚罗刹一样反重力飞翔,也能像婆睺罗罗刹一样难以被杀死,还可以与婆骞驮罗刹一样役使鼠族,同时也具备婆毗摩罗刹的瑜伽体质。论天赋、论资质,确实具备俯瞰芸芸众生的雄厚资本。 不过罗刹皇族最最牛掰的地方并非上述这些,而是他们的病毒般变态的繁殖能力。 在面临亡族灭种的紧要关头,罗刹皇族可以通过燃烧寿命的方式,与任意一种智慧种族jiao配、致孕,诞下不同种姓的普通罗刹婴儿。 每燃烧一岁岁命,就能致孕一次,而且怀胎期仅有十天,每胎高达20-30名婴儿,一朝分娩呱呱落地,三个月便能长大成人。 一个罗刹皇族的寿命至少150岁,在他们油尽灯枯之前,一个成年皇族至少能够生育出数千人规模的罗刹四大种姓族群——简直就是「给我一个配偶,我就能再造一个民族」的现实版神话,人形的基因库兼配种公司。 阎浮世界的西牛贺洲虽然还有罗刹孑存于世,但是罗刹皇族却早在上古时代就给修士们屠灭干净了,一听说这儿还有,菜鸟们比美国佬看到大熊猫还来劲。 “太小看我们了吧?”祈典手搭凉棚,作巡天遥看一星河状:“奶奶的就这点子人马也敢来跟我们兑命?” 不用他挑唆,菜鸟们也大致上看清楚了。这支打着「来者不善」标签的七萃士皇族卫队,在前方打头阵的是一只翼展辽阔,披红挂锦的巨型蝙蝠,后边浩浩荡荡跟着一溜骑乘巨大飞行坐骑的罗刹武士,满打满算也就二三十号人马而已。 “面死他们再回家也不迟!”菜鸟修士们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初生牛犊,大多数人对罗刹的厉害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总觉得自己刚刚凝练了析木神罡,身边又有五大秘剑高手,胆气顿时跟疝气一样膨胀开了。 “别小看人,那些飞行坐骑可都是我族天生瑜伽体质的皇家侍卫变化出的第二体型。”十一个婆雅稚罗刹女对凯申酱是倾心爱慕,跟其他菜鸟可没什么交情,一听种种狂言,民族自尊心顿时发作了:“论人多,你们可不算占优势的一方!” “我之前听你说过,你们罗刹之中拥有两种「斗气」的暗月猎手一个巴掌数的过来,拥有先祖之魂更是高达二百多个,能不能给我详细讲一讲,眼前这支罗刹御林军是多大的家底子?”常凯申拈指梳理了一下龙须挂面般的长鬓角,问了持璎珞一个必须正视的问题。别人可以怠慢,他可不敢过于小觑罗刹——如果说人类是六道众生之中修真奇才最高产的种族,那罗刹就是武学奇才最高产的种族——入乡要随俗,在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说到底武技才是决定性的根本,修士的自高自大万万要不得。 “龙师兄你不是傻了吧?这些罗刹花痴跟你吹的牛你也相信?”菜鸟们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个小须弥世界的土著能有二百多个拥有护体罡气的罗刹女。 “拥有「斗气」是我们加入七萃士皇族卫队的唯一标杆!”持璎珞很不屑地瞥了一眼聒噪不休的菜鸟们,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你们即将要面对的是这世上最强大最无敌的武装力量——它共有四十七员斗气猎手、四大暗月猎手,还有花鬘殊公主殿下这样三气聚顶的大斗师,更有吾王白辛帝陛下、王后毗岚殿下这样四气合一的斗神!而且他们个个身怀不同的先祖之魂!” “我百分之百相信她说的话。”常凯申一句话就让周围的菜鸟们陷入了沉默和呆滞,因为他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四十七个单秘剑,四个双秘剑,一个三秘剑,两个四秘剑,也就是说这支罗刹御林军一共有五十四个身怀秘剑意的剑豪?还是拥有护体罡气的剑豪!”祈典晃了晃脑袋,依旧是一脸的没心没肺:“你罗刹大爷的!太离谱了吧?这个秘剑数量都快赶上我们小佛洲的「雕龙剑宗」了!人可是八大名门中最专业的剑修门派啊!” “数量上不及,质量上已经超过了,雕龙剑宗可只有一个双秘剑的奇才剑种!”宗珩冷冷插嘴:“这次我们的麻烦似乎有点大了。” “何止是麻烦?”石漆铠心道操你奶奶,早先你们这帮龟孙不是以为我在吹牛吗,现在傻波依了吧?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是啊,何止是麻烦这么简单?抛开真假莫辨的护体罡气先不谈,光是罗刹的秘剑阵容就快吓死人了。他们原以为法字辈弟子里涌现出了五大剑豪已经是空前绝后,谁知道跟这里的罗刹一比,立时成了叫花子跟龙王爷比宝,这前后反差……也未免太小巫见大巫了一点。 第十一章 断后 “有谁要跟我一起撤的?”一直没说话的兰显丽冷不伶仃的惯出一个大榔头:“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好犹豫的!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都是年少气盛的少年郎,才放了狂话,哪好意思立马就覆水重收。其实大多数菜鸟都兴起了「战略转进」的心思,只是碍于羞刀难入鞘,谁也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提罢了。不曾想,反而是又傲又冷,亡命十足的美人痣抢先揭开了盖子。 好多人对她不禁刮目相看,她刚刚的表现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谁也不鸟、生死无惧的光棍侠,可不像是这种性格的人啊,说起临阵脱逃面不红色不改。 “大师兄,还是你拿个主意吧!”那笛、石漆铠、闫凤娇都奇怪地看住了状元郎,奇哉怪哉,一向决断干脆,从不拖泥带水的状元郎怎么拧着眉毛犹豫不决起来了,太反常了。 “大家放心……”兰显丽朝大师兄充满讥讽地撇了撇嘴,“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只要有我在,全须全尾的撤回去绝对没啥问题。” “你什么意思?这儿还轮不到你做主吧?”闫凤娇听出了美人痣的弦外之音,她是在挑衅大师兄的权威。要命的是,她好像还真有这个能量——她有让人投鼠忌器拼命绝招「梅怛丽无能胜秘剑意」。既然十一个婆雅稚罗刹女管这种自爆秘剑叫「燃血称雄斗气」,显而易见,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罗刹土著也清楚知道它的厉害。 “我再问最后一遍,谁跟我一起撤?”美人痣根本没搭理闫凤娇,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算我们一份!”祈典和宗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一挥手,带着手下的兄弟,毫不犹豫的跟美人痣扎成了一堆。 “妈的!”石漆铠看到四个花痴小辣椒也可怜兮兮一步一回头的跟着凑了过去,顿时恼了:“刚刚嘴上还说的山响,到头来却打算未战先退!你们都滚吧,我们偏不走,倒要看看这帮罗刹皇家卫队有什么厉害,不就是五十四个剑豪吗,打战又不是做算术题,谁多谁就赢…………” 小表妹一听这话就知道表哥脑子一热,说了不该说的话了,连捂带掐还是没拦住这个愣头青。 “那是最好不过了,你们能者多劳,留下来打阻击,掩护我等安全撤离,等回去之后,吾等一定回禀掌门,给你们记功。”祈典冲着四大新人王一阵幸灾乐祸的笑,身为修士,他或许很忌惮罗刹皇家卫队但绝对谈不上怕,跟美人痣凑到一起,只是希望看到大师兄吃瘪而已。 “克油师兄,别再优柔寡断了,赶紧跟我们一起走吧,没人会笑话你的。”宗珩也充满关心的劝说道。现在的局势非常之微妙,状元郎如果夹着尾巴也跟随大部队一起撤退,看他今后还有什么脸面说法字辈弟子应该只有一个山头,一位元首,一种声音——这个狂妄的宣言刚刚可把他气的够呛。 当然,白衣美少年不相信状元郎真的会脱离大部队,留下来跟罗刹皇家卫队的斗气高手死磕——那得多蠢的人才会干的出这样的事儿来。 “法明!别在这儿装腔作势充好人!”那笛听得火冒三丈:“当我听不出来啊?你想话赶话逼大师兄留下来是不是?看你年纪不大,说话怎么这么诛心呢?” “敌方势大,你们几个也跟他们一起风紧扯乎吧,我决定了,我要单独留下来挡一挡罗刹,祈典说的对,撤退不留阻击的人手怎么成。”常凯申终于打定了主意,对那笛和石漆铠、闫凤娇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毫无置喙余地:“我是法字辈的一哥,一哥就得有一哥的担当!一哥就得扛起一哥的责任!” “硬汉!”祈典哈哈大笑,狂吹口哨:“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 看到那笛气的差点跳起来,凯申酱冲她挤了挤眼睛,金发少女立马恍然大悟,大师兄显然是想通过与罗刹剑豪的交手,剽窃阎浮世界没有的新型秘剑意——从罗刹女们刚刚的惊呼不难看出,这个小须弥世界确实具有一些阎浮世界所没有的新型秘剑意。 一想到这里,金发少女就释然了,就此断了继续劝说的心思。 修士的天职就是玩命,区别在于玩命玩的有没有价值。一味的贪生,一味的避险从来就不是修士的作风。 换做她有大师兄那样变态的「武商」,只要留下来就有可能学到更多新型秘剑意,她说什么也要博上一把的。 看到少女剑豪问别人查询了距离最近的那个时空隧道,在地舆图上详细标注好,默默交付给常凯申,美人痣兰显丽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不解和诧异,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兰师兄因何而叹?”祈典是个捧哏的好帮闲,很有点华容道上曹操幕僚的潜质。 美人痣啥话都没说,转身就跳下了金字塔,披风鼓荡如蝙蝠肉翼,转瞬间御风飘到了百步之外。 “这个傻妞不会真以为软饭王会死在罗刹手里头吧?”祈典哈哈一笑,一跺脚也跟着身形腾空而起。 “难道不会吗?光凭他九种秘剑意,又怎么能架得住多个罗刹剑豪的围攻?单枪匹马跟咱们抱成团的可不一样!”宗珩追上了祈典,很奇怪他先前的说法,大师兄不过是个没经验的修真素人,什么法术也不会,什么法器都没有,别说在这儿,就算在阎浮世界狙击如此之多的剑豪也一样有死无生。 “我感觉没那么容易。”祈典翻了翻泪迹斑驳的红肿双眼,没头没脑的丢下一句唯心主义的臆测,一个呼哨领着麾下的兄弟施展轻功追上了美人痣兰显丽的脚步。 与大师兄道了句珍重,那笛和表兄妹俩也各自离开了,修士没有那么矫情,路是自己选的,既然选定了就要义无反顾百死无悔的走下去,儿女情长也是修真魔障的一种,谁都不会跟凡人一样腻腻歪歪泪洒别离间。 “你们也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吧,接下来的事儿你们想插手也插手不了。”常凯申柔情万种的吩咐十一个罗刹小蜜,既然罗刹皇族来了,她们继续留下来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扯后腿,皇族的体味信息素可是能操控普通罗刹的。他自觉移魂大.法恐怕比不上这种生物黑客本领。 “不!”陷入爱情的女子,智商从来都比草履虫高不到哪儿去,蜜们的回答整齐又干脆,个个一脸孟姜女看见了长城的悲壮表情。 “好吧,你们既然不愿意走,就作人肉布景板,帮我吹下箫搞搞气氛,嘿嘿,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常凯申戟指在面前连续画圈,每画一个圈,空气中就凭空冒出一颗椰子大小的剑胆,整整画了二十四个圈他才罢手。数量再多就不行了,这已经是他精神控制的极限。 罗刹女们顿时湿了。 太浪漫了! 二十四颗银灿灿的剑胆就像一轮轮美丽的皓月,悬空而立,照的黄昏掩映下的金字塔如同水晶龙宫般光华万丈,流光溢彩。 这哪还是推纱望月?活生生就是二十四轮明月! 刚刚破空而至的罗刹皇家卫队哗然四散,活像是迎头淋漓了一锅开水的马蜂窝。 都是老中医,谁没见过偏方,这二十四个蓄势待发的斗气银球有多危险有多可怕一眼可知。 “你们干嘛?”常凯申囧囧有神地低头看住了蜜们,这些个锦帽貂裘的罗刹武姬全都双膝跪倒在他跟前,抬着羞红的俏脸,仰起大眼睛一个赛一个无辜的看着他,目光踟蹰、颤抖而兴奋。 他昔年也曾留学东瀛,对这一幕可不算陌生。 “郎君,是你说的让我们帮你吹……吹那个……搞下气氛的啊……”持璎珞很难为情却又极其坚决的将纤纤玉手试着伸向了凯申酱的胯下,就像去触摸未来的命运一般,旁边还有三个靠的最近的罗刹女用红唇咬着簪子,娇羞无限的整理着凌乱落下的发梢。 “…………”常凯申可耻的石更了,不过修真者在筑基之前必须保持无漏金身,所以他只有发泄式的将二十四枚银灿灿的剑胆射了出去:“——阿朵给!” 罗刹的斗气高手又不是街霸角色,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打中,也未免太菜了一些。 “哇呀呀!此乃何种斗气?”一马当先的巨大蝙蝠收拢黑色肉翼,轻轻巧巧的避过了剑胆的袭击,肉梭子一样旋落在金字塔上,张口吐出了人言:“好生恐怖的力量!” 随后它又嘶喊了几声常凯申根本听不懂的话,在空中上下翻飞、左躲右闪的皇家卫士们,立刻分化成了两支人马,一支人数多的转弯掉头追向了奔逸绝尘的菜鸟修士们,两个骑乘巨鹰的罗刹剑豪,平沙落雁般落在大蝙蝠的身后,将偌大的金字塔顶端堵成了北京立交桥般拥挤满满。 “你把我们的先祖之魂弄到哪儿去了!!!”大蝙蝠看到空空如也的祭坛,仰起毛茸茸的脖子发出了一声悲愤无比的狂哮,伴随这声怒吼,三兽两人齐齐从口中喷射出了一道满地突突裂缝、飞溅烟尘的芭蕉叶状剑气,纵横交错织成一张绵密的大网,罩向了常凯申和一群半截观音般的罗刹女。 “休伤吾蜜!”常大帅哥不但没躲,反而纵身前跃,当自己是刀枪不入的义和团一样凛然无畏的挺身而上,万事不管先抢到前头护住了十一个罗刹女,把蜜们感动的呀……剑气触体的刹那,一颗闪烁日冕冷焰的鱼眼虹球爆闪精光,飞速膨胀到了热气球一般巨大,将状元郎的身形遮蔽的严严实实。 第十二章 美女蛇 “这又是什么斗气?它居然可以吸收我们的斗气攻击?”巨型蝙蝠身上的黝黑皮肉波浪一样翻滚流动,脚爪变粗变大,肉翼收拢聚束,腰腹拉伸,鼠脸扭曲,几乎在一瞬间,就从一只特大号蝙蝠切换成了一个看上去就像佛寺山门里的四大金刚一样凶恶高大的蟹脸巨汉,额头如同寿桃一样高高耸起,两道粉红的五尺长眉垂落至胸口,也不知道他的衣服咋做的,连番变身不但一点没撑坏,反而挺熨帖挺括像从洗衣店刚刚取出来似的。 “这就是瑜伽体质?简直跟德鲁伊有的一拼!”巨大的虹珠像太阳一样缓缓悬升到了空中,一点一点露出了凯申酱帅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俊脸,“众位施主们貌似不够给力啊,小衲本以为你们五个群殴贫僧一个,一定能撑爆我的「剑丹田」来着……”就跟郭美美贪污红十字会的捐款一样,他毫不客气的用鼻子从虹珠上嗅起了一道白练,重新补足了刚刚消耗掉的内力,使得「剑丹田」飞快的缩减到了碌碡大小——「乾坤一转丸秘剑意」每释放一次就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内力,能补的时候就得赶紧进补。 “你的斗气不但可以夺取内劲,还兼具了自我补充的作用?”罗刹巨汉本打算伸手将脑袋上歪戴着的十二旒冕冠重新扶正了,看到这一幕反倒愣住了,两颗铜豆样的眼睛跟在火锅里涮过一样,迎上去就是一片麻辣:“不过小子你也别狂!刚刚的见面礼只是拿来试试你的成色罢了……嗯……你倒是没让我感到失望!” 这时候两个骑乘在巨鹰身上的罗刹剑豪矫健地跃至地面,两只大鸟人立而起,骨肉一阵扭曲,很神奇地变身为一个风韵尤存的熟妇、一个皓发如雪的老妪,俱是雌威凛凛、眼含煞气。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之至。看施主脑袋上的王冠,想必就是罗刹之王,四气合一的斗神白辛帝喽?” “看来这些婆雅稚叛徒倒是给了你不少的情报。”罗刹王白辛帝狰狞无比的瞪了常凯申身后的小蜜们一眼,视线所到之处尽是匍匐在地的战栗身影:“不过我的情报也很及时!你不该心慈手软,放跑一帮婆骞驮骑士的!” “善哉善哉,小衲好歹也是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无所谓了,反正一只蚊子也是拍,一群蚊子也是拍。”常凯申合掌当胸,正想凹一下高僧造型,却发现手里捏着的花胡貂馋的那副口水横流的贱样啊,顺着视线吊过去一看,罗刹王白辛帝脑袋上那顶十二旒冕冠的正中央,镶嵌着一方葡萄大小的羊脂玉石,被阳光一照,折射出了赤、黄、绿、紫、银五种色彩截然的反光。他的见识不够,也看不出这玩意是什么,不过看花胡貂垂涎四滴的德性,想必应该是大有来头的稀有玉石。 “摩诃无量宫的佛修都像你胆子这么大吗?”罗刹王啧啧咂嘴,一脸鲜花插了牛粪的表情,似乎是在可惜这个美少年青春正年少却遁入了空门:“不过你绝对有理由为你自己感到骄傲,自打得知有你这么个四气合一的斗神之后,我可是马不停蹄的带着皇家卫队过来抓你来了——你以为你分兵两路就能糊弄住我?少来!就你这张漂亮脸蛋,不用问,我就知道那个斗神是你没跑!” “是嘛?看来长得太漂亮也不是啥好事,这次回去之后小衲说什么也要弄个面具遮一遮。” “回去?”罗刹王白辛帝楞了一愣,笑得鼻孔里直喷鼻涕:“有我和四大暗月猎手亲自照料,你还以为你还能回得了地仙界吗?” “我刚刚摆出二十四颗剑胆,就是在间接提醒你们——不要小觑于我——谁知道你们还是如此门缝里看人。”常桑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一副天生地下唯我独尊的派头,难为这些异界土著把阎浮世界称为地仙界,别人高看咱一眼,咱自己也得撑得住场面才是:“一个四气合一的斗神和四个双斗气的暗月猎手就妄想留住一个阎浮修士?呸!瞎了你们的狗眼!” “让他清醒清醒,知道是在跟谁说话。”罗刹王白辛帝很有王者风度的侧了侧脑袋,左手边立马有个眉心间点着红梅蕊的罗刹美妇挺身而出,向大帅哥主动邀战。 常凯申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一说要动手,这帮罗刹的眼神,就跟爱慕虚荣的女人看到了一万克拉的珠宝钻石似的? 微微沉吟了一下,他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了。 操!这帮王八蛋跟他的打算显然是一个师娘教出来的,他们也想好好观摩一下这个小须弥世界前所未有的新型斗气——就冲他们刚刚的说话口气来看,至少「推纱望月」和「乾坤一转丸」两大秘剑意,这些罗刹土著们就陌生的很。 秘剑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把苏轼辛弃疾的作品拿到唐朝去,李白杜甫包管也会爱不释手相见恨晚。罗刹本就是最尚武的民族,新型秘剑可说正正搔中了他们最深的痒处,这帮土逼没准还做着自己现场观摩忽然开窍有所感悟的大头梦呢。 “册那娘!你们偷师偷到贼祖宗身上来了……”常凯申怒极反笑,这帮子罗刹之所以跟他玩单挑,显然不是因为骑士精神,而是怕一拥而上把自己给轮大米轮死了,落个风吹鸡蛋壳——作死作成这样,他想不成全都不行。 “别这么小气嘛,看下你的斗气又不会看掉你半块肉。”罗刹王白辛帝带着一脸「你能怎么着」的得意表情,吩咐出战的罗刹女:“下手有点分寸,逼出他所有的底牌之前可别把这个少年郎给打死喽!” 眉心点着梅花妆的罗刹美妇点点头,蜿蜒游弋到了常凯申面前立定,结结巴巴,端肃为礼:“我系……暗月猎手……陀尼罗……” “女菩萨有礼了……”凯申酱提着腰带唱了个肥诺,这娘们上半身还挺养眼,窈窕丰满,胸大的简直可以判无期徒刑也省的出来祸害男人,再一看腰部以下,吐血啊,竟是一条粪桶粗的三丈长大蟒身,赤红色的鳞甲散发着熏人欲吐的恶臭,三角状的骨质标枪尾巴高高翘起,尾尖不时泌落一串串墨点般的毒汁,一落到地上,立刻长出一朵赤红色的心形毒蕈,转眼便又枯萎了,可不是最毒妇人心的天然写照。 毫无疑问,这个罗刹美妇是一个婆睺罗。 婆睺罗是罗刹四大种姓中的化生一族,天生的痋俑体质,在罗刹四大种姓里头是生命力头等变态的小强,只要脑袋和心脏没有被摧毁,几乎很难被杀死。他们的毛发具有无与伦比的喂毒效果,一只普通无害的虫子吃过他们烧存性的体毛,就能变成一口咬死大象的超级毒虫。 这个部族是罗刹的世袭巫师,历来就是玩弄蛊虿之术的行家里手。为了追求极端的力量,有些婆睺罗祭司甚至不惜砍掉自己的肢体,黏合上一段其他猛兽的新鲜躯干,最终愈合成长为一种半人凶兽。 而眼前的这个美女蛇,显然就是典型的代表! “听说乃们婆睺罗的愈合力堪比守宫、蛐蟮,号称断肢都能再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常凯申从身后的小蜜那里要过了一柄芭蕉扇,握在手里呜呜挥舞了两下。 “以讹传讹,罢了,三寸肉以下,还是能够重生的,再多,就只能愈合了。”美女蛇双手各自执定一把刃口雪亮的芭蕉扇,摆了一个风情万种的起手势,两只桃花媚眼瞧着常桑的十块腹肌,日他奶奶简直变成了上帝许给犹太人的迦南地,流淌着奶与蜜。 “那你男人岂不是爽死了,夜夜破.处啊!”凯申酱兽血沸腾了,他觉得自己进化了亿万年的基因正在向狼的方向飞驰,他竭力的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还像个人。 “你想不想试试?”美女蛇的声音顿时嗲成了化骨绵掌,成吨成吨的抛售秋天的菠菜,常凯申也顿时一副色魂与授,骨饧眼软的鸟样,满脸的恨不能就地正.法。 就是现在! 美女蛇的俏脸划过了一丝狞色,拧陀螺一样就地旋转,两把芭蕉扇交叉对准天空狠狠剪出了一道鹅毛大雪般的菱形羽穗剑气,在冲霄而起的火箭运动过程中,支离破碎的羽穗剑气粘合成了一个披帛飘拂,手拈鲜花的散花飞天,作为香间神的乾闼婆,虚幻透明状的飞天女神播洒出了漫天的清香花雨,纷纷零落在美女蛇的肩头。 沐浴在天女散花中的美女蛇,动作频率突然变快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嘟起烈火红唇,一连喷出了十股火舞狂沙般的菱形剑气,每一股剑气脱口之后迅速的汇集成一个梳着月牙髻,抚弄凤首箜篌的伎乐飞天。作为歌舞神的紧那罗,伎乐飞天奏响了勾动灵魂的雅乐,如同斯图卡轰炸机编队一样向着常大帅哥俯冲而去。 每吹出一口剑气,美女蛇也不忘甩动一下标枪状的骨质蟒尾,对着常桑飙射出了一蓬蓬漆黑如墨、腥风彻骨的毒汁。 “高阶斗技「口蜜腹剑」?”面对速度快得在空中都拉出一连串残像的伎乐飞天,常凯申面前碌碡大小的「剑丹田」忠实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连吞噬了八个剑气幻化的飞天女神之后,它的饱和力终于达到了极限,硬生生胀裂了。最后两个飞天女神眼看就要中鹄了,却只见常凯申挥动芭蕉扇,懒洋洋的喊了一句:阿里斯库!就手嚓嚓削出两道瓦蓝色的圆刃剑气,将飞天女神原壁奉回,来了一个还君明珠双泪垂。 至于那些毒汁,更是提不上嘴的东西,美女蛇动作快,他的手脚更快,观自在遍照的白莲剑气不时爆发,隔老远就将它们轰飞到了原本供奉着岁星天罡的空荡荡祭坛上,泼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妖红色心形毒蕈,楞将坚固无比的花岗岩腐蚀出了一个悬棺墓室大小的黑洞。 第十三章 一体秒杀 “你也会公主殿下的移星换斗斗气?”美女蛇似乎没料到常桑的能耐,手忙脚乱的伏地躲过了一个惨遭退货的伎乐飞天,另外一个却避之不及,不得不硬着头皮生挨硬抗。 “女菩萨,就算你为自己开光了加敏的斗气,想偷袭贫僧也是提着猪头拜错了庙门。”常凯申给自个弄了个散花飞天斗气,加完敏捷,一声「阿朵给」打出了一个银光灿灿,快不可言的椰形剑胆。 高手过招,任何弱点都会衍变成致命的缺点,被还君明珠双泪垂秘剑意刺激的泪眼滂沱视线模糊的美女蛇根本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快的超出视线捕捉的剑胆在饱满的胸口掏出了一个空膛圆洞。她完全弄不明白,自己的「散花飞仙斗气」+「伎乐飞天斗气」为什么半点效果都欠奉——这是多么完美的斗气组合啊!散花飞天先为自身加持双倍敏捷,再凭借无与伦比的利飒身手,用伎乐飞天给对方打上双倍迟缓的标记,连环释放的毒汁前赴后继的绝杀笨拙迟钝的敌人! “想不到,你也会,散花飞仙斗气!”美女蛇挥舞着两把兵器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子,努力睁大了水龙头一样哗哗流泪的美眸,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秒杀自己的对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你让她死的怎么闭得了眼啊,对方的内力明显不如她强大,却楞是将她零封了。 “让我说你什么好,死都死了,还要玩这种雕虫小技。”常凯申的身上闪过一阵噼啪剑气,将美女蛇临死之前扇出的一阵无形蛊虫悉数剿灭。 一旁观战四位罗刹嘴巴咧的可以一网打尽天空落下的鸟粪。 转瞬之间生死立判,他们甚至连援手都来不及,罗刹中生命力最小强的婆睺罗暗影猎手就被对方筛穿了心脏,死的不能再死——可怜的陀尼罗甚至连自己的先祖之魂都没来得及释放。 对方呢?从头到尾连脚步都没挪动过半寸。 何等的自信!何等的凶残!何等的酷烈!何等的霸气! “原来你拥有隐斗气——「视水流年」。”白辛帝陛下的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了常桑的一级化境秘剑意的底细:“难怪可以无视散花飞天的双倍敏捷,没被陀尼罗打个措手不及!你解开了第一重精神枷锁,进入了视水流年状态,可以洞彻快慢!”顿了一顿,这个威严肃杀的罗刹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掰着手指,吧嗒吧嗒咂嘴:“嘶——不对啊!逃回来的婆骞驮骑士明明说你是四气合一的斗神啊,怎么有点对不上号?” 废话,当然对不上号。 「推纱望月」、「乾坤一转丸」、「一级化境」、「观自在遍照」,「还珠明珠双泪垂」、以及现地剽窃的「散花飞仙斗气」,常凯申自打与他们交手以来,已经接连使出了六种秘剑! “你不是四气合一的斗神!你是六气圆照的斗圣!”罗刹王白辛帝撕裂声带般大吼起来,不过话刚出口他又推翻了自己的论断,因为根据婆骞驮骑士汇报给他的战况,这个美男子应该还拥有一种一柱擎天、威势强绝的超级斗气:“不对!你……你,你应该是七气拓跋的斗宗!” 他的身后立时响起了一片粗重的喘息,另外三大暗月猎手的抽气力度之大、频率之快差点没把这儿吸成了真空。 “你也太废柴之心度天才之腹了吧?”常凯申扇了扇手中的镔铁芭蕉扇,将美女蛇的尸体从金字塔上掀飞走了:“凭什么一口咬定小衲我只会六种斗气?” “回答寡人,他到底拥有几种斗气?”罗刹王怒目而视十一个叛徒,身上隐隐扩散开了一阵芭蕉味。 “九……九……九种……”十一个婆雅稚罗刹女根本无法抵御罗刹皇族的信息素,牙齿叩叩颤抖着,趴伏在地,连脑袋都不敢抬高一下下。 四个罗刹剑豪如遭雷殛,他们觉得自己的耳膜闻言之后正在一点一点撕裂开来。 “光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就有四种斗气是我们从未见过的。”白辛帝陛下看着常大帅的目光就像是伊斯兰恐怖份子看见了双子大厦,嫉妒、贪婪、占有、毁灭等等极端情绪复杂呈现:“我相信你应该还有更多……” “算你有点眼力,这个你们肯定也没有见识过。”常凯申一脸显摆的问小蜜们索过了所有的镔铁芭蕉扇,试了试分量,手中雾气腾腾而起,叮呤当啷丢掉了一部分,将剩下十一柄扇子牢牢合抱在一起。 罗刹们莫名至极,这小子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把这么多芭蕉扇搅和在一起干嘛?显示他的力气吗?力气倒是不小,一柄制式镔铁扇足有三十斤重呢!不过这点子力气跟我们罗刹比,远未够班! 常凯申先是默念我是民主自由精英我是有良心的历史青年,发现屁用没有,赶紧改口默念我是孤身掩护大部队撤退的阻击者,我是舍己为人豁出一条命的集结号,顿时正义的心境模仿出来了,双手大泻特泻金色游鱼状的剑气,十来柄镔铁芭蕉扇就跟遇热熔化的蜡质一样,延伸流动、凝结重塑,飞快的变成了一辆迷你型的彼得皮尔特重型卡车,然后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中间喀嚓喀嚓裂变成了一尊眼烁金丝、形象科幻的钢铁雕像。 相比高达8.5米的正版擎天柱,这个一人高的迷你版本同样拥有完美的黄金比例。而且它的变形过程一样震撼眼球,嚣张跋扈。唯一的遗憾是表面没有髹漆,银光灿灿一看就是山寨货色。 “哇!”看到擎天柱迈着螃蟹样的豪迈步伐喀嚓喀嚓转起了圈,罗刹们的眼睛顿时变成了激光,再也没法拐弯了,他们虽然没有看过变形金刚的动漫和电影,但是柱子哥销魂的外型、忧郁的眼神和神乎其神的活动功能,早已将它的不凡深深出卖了。 常凯申嘿嘿坏笑,要不是还要留点内力打架,他真想将剩下的十一把镔铁芭蕉扇活化成威震天,将博派狂派的抗把子来个一网打尽。 “以你的年纪而言,斗气水准不敢说绝后,空前是一定的了!”罗刹王白辛帝阖目长叹,唏嘘的就跟没找到东京热无码新片bt种子的宅男似的:“苍天无眼?苍天无眼!情恨满天?情恨满天!” “收起你那无聊的文青感慨吧,贫僧的时间宝贵,没工夫陪你磨牙。”状元郎用大拇指舔了舔鼻子,拽动裤脚昂起下巴摆了个李小龙的pose,戟指四位罗刹剑豪,轻蔑地招了招手,王霸之气立时四射:“甭再一个接一个的添油送死了,赶紧一起上来轮我吧。” “岁数不大,心思倒是不小,正话反说,无非是想激我们一个个上来跟你单挑。”罗刹王满脸嘲讽的看住了大帅哥,对手下三员大将一挥手,冷笑连连:“我要上了你的当岂不让你笑话?也罢,这次我就让他们仨携手跟你做一场,你要真有通天的本事,就让我们罗刹断掉暗月猎手这个传承!” 三个上了年纪,鸡皮鹤发的罗刹老妪各自一挥芭蕉扇,就跟秋风扫落叶一样吹的十一名匍匐在地的婆雅稚女叛徒从金字塔上摔了下去,清扫出了一片足够大的战场,迈着稳重如山的步伐,一人一边,以常大帅哥和擎天柱为中心构筑去了一个完美的等边三角。 她们都没有托大,第一时间就开启了自己的先祖之魂。 一个身上流淌着沙漏般的尘影,这是「诹訾神罡」的招牌,这意味着她可以沙化身躯。 一个身上荡漾着磁电的反光,这是「降娄神罡」的标志,这意味着她可以磁化躯体。 一个身上氤氲着钢铁的色泽,这是「大梁神罡」的烙印,这意味着她可以钢化体格。 “尝尝我的「三级击石境秘剑意」吧!”常凯申单手高擎起一柄芭蕉扇,气势陡然间巨变。 三个罗刹老妪顿时一僵,蓄势待发的杀意被击石秘剑的强大震慑力一下冲到了九霄云外,这个转变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她们脸上全都出现了被鸡蛋卡住喉咙的窒息表情。 “杀!”白辛帝陛下耸眉一声断喝,就跟敲碎了心底的玻璃天花板似的,三大暗月猎手眼神一凝,「冻」住的心神和肉体一瞬间回归了正常,异常默契的张口喷出拿手的斗气,尔后和身猛扑,打算贴上来跟常凯申玩近战肉搏。 剧烈的冲撞瞬间造成了巨大的杀伤! 前扑的过程中,她们的脖子猛地撞上了一件近在咫尺的利刃,巨大的冲击力霎时间让一柄柄处在隐形状态的芭蕉扇剧烈震颤着从空气中现出了真身。 暗月猎手的功力绝顶,暴起发难时的惯性力量之大,就算前头有座山也能硬生生顶出一个洞来!不过遭遇了暗算之后,她们的力量也一丝不拉全都加诸到了自己的身上——就跟三个疾速飙车的暴走族撞上了钢丝晾衣绳似的,一颗青丝如雪的脑袋冲天飞起,两个人影仰面栽倒。 一旁观战的罗刹王也算伶俐,见此情况面色遽变,想也不想立即抖臂暴击身前身后一片虚无的空气,只听当当两声爆响,两柄悬浮空中、近在咫尺的隐形利刃被打出了原形远远崩飞。 「亢龙有悔秘剑意」的气化兵刃功能,不愧是敲闷棍剥猪猡的无印良品! 刚刚常凯申手中雾气一闪,将一大把芭蕉扇丢到地上时,被变形金刚吸取了全部注意力的罗刹,根本没人注意到十一柄芭蕉扇里面悄悄的消失了五件兵器。当然了,常桑能够阴人得手,从祈典那里剽窃来的「驭剑术」也是不可忽视的臂助之一。 对手出师未捷,沉默如山的柱子哥可算逮到了发威的机会,抬起肩膀上的激光炮,无声的轰出了三发椰形剑胆,像奥运会的飞靶射击一样准确打爆了跳到空中的断首,像枪毙犯人一样补射命中两个一头栽倒的身影。 「二级破境秘剑意」最适合干这种捡漏的活计了,移动靶的破绽难以捕捉,打固定靶的破绽那还不是如来佛拍老虎机——手到擒来。 第十四章 会心魔秘剑的罗刹王 鹤发童颜的断首原本在天空中已经散成了飞砂风中转,地上那具无头尸也化作了一片流动的沙尘,这本是诹訾神罡最出彩的地方,它的沙化身躯功能有点类似于终结者里的t1000,有碎体重生的奇特功效。假如单纯就是掉脑袋,对诹訾神罡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聚沙成塔之后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但这种护体罡气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之躯,当肉体粉碎程度或是断开距离超出了极限,诹訾神罡也只能望洋兴叹,徒呼奈何。 比如当下这种情况。 自打首级被剑胆来了个棒球全垒打不知道轰到哪儿去了之后,原本躺在地上剧烈蠕动的人形流沙,瞬时间变成了真正的无头女尸,刀口断茬处潲出的血汁就跟喷泉似的一股接一股往外飞溅。 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凝结滴落。 对手挨打的同时,状元郎同样也在挨打,他轻松惬意的硬吃了暗月猎手们发出的六道斗气攻击波,脚下生根,不动如山。 对于一个拥有子弹时间视界、又具备双倍敏捷的牛人来说,像这种开始就是结束,结束就是开始的低烈度战斗,他要是想躲的话,自有无数种闪避方法可敷使用,包管个顶个闲庭信步、罗袜生尘。 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常凯申用鼻子恶狠狠的从面前膨胀的犹如茅舍房屋般巨大的虹珠里吸进了一条牛奶也似的白练,一连串的穷折腾也让他的内力快见底了,这会儿不趁机大补特补,岂不枉费了罗刹们的一番美意。 两个栽倒在地的暗月猎手就像中枪的大雁一样扑腾了半晌,最终只有一个颤巍巍的重新爬起身来。 常凯申对这个硕果仅存的老菜皮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要说拿脖子撞刀刃的惨烈车祸没把她这样的高手撞死还算情有可原,被剑胆打中罡气破绽居然还能挣扎起身,这就有点非人类了,这得多么强韧的意志力才能抵抗住精神反噬带来的巨大痛苦啊。 罗刹老妪扶着膝盖,一边呼哧呼哧喘气,一边从脖子上缓缓摇出嵌在肉里的芭蕉扇,带出了一片令人牙酸的刺耳金属声。 “你怎么做到的?你怎么能一下子就击破我的先祖之魂?”她的两腿煮着面条,驮着腰万分不甘的昂起了脑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看着大帅哥,眼神中的想不通就算把前苏联的政委全叫过来也解化不开。她是罗刹中生命力最旺盛的婆睺罗,身怀的又是大梁神罡,护体罡气一开通体犹如精钢铸就,脖子撞扇刃撞得再重也不至于立刻失去战斗力。但是随后而来的剑胆,却一脚将她踹进了无底的深渊,按说那种程度的打击对她的先祖之魂来说不算什么啊,怎么跟雪狮子洗桑拿似的,说没就没了。由此引发的精神反噬,更是让她痛得恨不能现在就死去。 “因为我长得帅。” 这个操蛋到不能再操蛋的答案,让罗刹老妪的脸色像是开了个酱油铺子,青一阵红一阵。 她悲戕无比,英雄末路般苦笑了一下,一股鲜血夹杂着内脏从口中狂喷出了出来,天王盖地虎一般盖向了那个令她束手无策的对手。 三级击石境秘剑意可不光只有唬人的效果,它真动起手来还有十倍属性的恐怖加成,常凯申一个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就将喷射过来的鲜血内脏给宝塔镇了河妖。 芭蕉扇精准无比的砍中了夹在鲜血和内脏中的一只通体血红、翅带斑点的狰狞蛊虫,让它只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可以撕裂灵魂的尖叫,就连同身边的杂碎一起粉末化了。 本命蛊一完蛋,罗刹老妪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截至此时,常凯申已经连续使用过了十种不同的秘剑:「推纱望月」、「乾坤一转丸」、「一级化境」、「观自在遍照」、「还君明珠双泪垂」、「散花飞仙斗气」、「二级破境」、「三级击石境」、「亢龙有悔」、「破茧成蝶」。 “不是说你只会九种斗气吗?婆雅稚是不会欺骗寡人的,是你骗了她们!你这个卑鄙的家伙!”罗刹王白辛帝的抓狂表情简直比毕加索的抽象画还要复杂。一个暗月猎手,一个照面放倒。三个暗月猎手,还是一个照面放倒。单挑也好群殴也罢,这小子连挪下屁股都欠奉。这他妈还是人吗?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带发修行的帅哥头陀得意洋洋的抚摸着手里的花胡貂:“洒家刚刚怎么说的,别用你那废柴之心来度我这天才之腹!区区五个贼厮就敢来找修士的麻烦,妈的你们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瞧见了没,原地不动饶你们一只手照样扁的你们没话讲……” “不能怪我低估了你的实力……你们这帮家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修士……”除了自责还是自责,罗刹王语气中的懊丧和沉痛比鱼香肉丝里的肉丝还多:“不能怪我低估了你的实力……你的内劲明明不及任何一个暗月猎手深厚!任何一个!” “亏你还是罗刹斗神,搏杀又不是算术题,只看谁的内力高谁就赢定——你见过哪个屠夫的力气能比牛还大的。”这个时空的武学体系确实远比心魔世界博大精深,常凯申并不讳言这一点,但是秘剑这种武道境界却没有高下之分,哪个世界都一样,大家比的无非就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谁跟你比力量比技巧比招数比内劲?我们比的是杀人!武学说到底是一门杀人的学问,我能杀掉你我就比你强,你管我怎么杀。 “但你的九种秘剑意,寡人到底还是看了囫囵饱。”罗刹王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着,目光中咄咄喷涌而出的凛冽杀气,差点没将常凯申脸上的细菌都给吓死:“不得不说,你的武学天赋确实是我平生仅见!其实你的隐斗气「视水流年」寡人也会,但我苦苦悟道几十载,仍然无法悟透下一境界到底该追求什么!直到看了你刚刚的演示我才知道,原来下一步就是解开第二重精神枷锁,洞悉力量的大穴、转折的节点、事物的命门,以四两拨千斤,用最小的力量造成最大的破防。还有你的那个什么三级击石境秘剑意,显然是解开了第三重精神枷锁,通过意念锁定,心神侵彻,先吓破别人的苦胆再用十倍暴击奠定胜局——太厉害了!太完美了!太不可思议了!” 罗刹王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巧精致、手帕大小的金色芭蕉扇,摆了个「举火燎天」的起手式,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巨变。 在他犀利的目光注视之下,常凯申顿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像是被奥特曼一把攫住了裤裆。 「一级化境秘剑意」+「二级破境秘剑意」+「三级击石境秘剑意」! 想当初,心魔就是用这个套餐牢牢锁定住他的! 罗刹不愧是六道众生中最盛产武道奇才的种族,听白辛帝的口气,他似乎原本只会一级化境秘剑意——也就是那个所谓的隐斗气「视水流年」——然后临场观摩了一下下,就连续顿悟出了二级破境和三级击石境! 这是何等牛掰的偷师本领! 这是何等强悍的学习天赋! 常桑连说我靠,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八十老娘倒绷孩儿,夜路走多了真的遇见了鬼,自己无意之中竟然给敌人当了一回指路明灯。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 罗刹王白辛帝既然是四气合一的斗神,也就是说,他显然并不具备肆意盗版他人秘剑的「武商」。之所以能够见识一遍就可以盗版出二级破境、三级击石境,想必是之前就有一级化境打底的缘故。 “难怪你能当上罗刹王,这举一反三的悟性真是没说的。”凯申酱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相同的武道隔得其实就是一层窗户纸,只要找对窍门,就跟用数学公式解方程一样,说捅破就捅破了。 “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寡人其实并未低估你的实力,寡人现在仍然一手掌控着局势。”罗刹王的意思很明白,小样!别以为我们五个罗刹来围剿你就是大大的失策,只要有我在,胜利就没得跑! “老白,怎么没见你老婆还有你女儿?”常凯申突然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这种无厘头的问话把正在酝酿情绪风暴的白辛帝陛下问的愣了半天才还过神来。 “她们去追杀你的同伴了。”罗刹大王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精光:“为什么要关心这个问题?” “要是她们也在就好了,一个三气聚顶的大斗师,一个四气合一的斗神,再加上你,我刚好今天将罗刹最顶尖的剑豪一锅烩了。”状元郎拿脚尖踢了踢擎天柱的钢腿,高压输电一般输进了一股股金色游鱼状的剑气,“只拿你一个人开刀,我就算赢了也缺乏成就感。” “就凭你?”白辛帝不屑的冷笑:“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张狂,你的斗气已经被我彻底看穿了——知不知道,同样的招数对罗刹来说是没有用的!” “你不该叫罗刹大王,你应该叫牛.逼大王!”常凯申将手中战扇对准大言不惭的罗刹王顺势一指,柱子哥全身上下的激光炮立即调转枪口瞄了过去,咣咣咣咣咣咣同时轰出了六种不同的秘剑,然后嘎吱一声,眼窝中金光熄灭,身子再也静止不动。 路的尽头是天涯,话的尽头就是剑。 第十五章 浪子情歌 白辛帝陛下不动如松,高擎过头顶的金色袖珍芭蕉扇如兔起鹘落,喀嚓喀嚓连续六下简简单单的力劈华山,便将射到身前的六大秘剑悉数斩碎了! 他的内劲本就深如渊海,经过三级击石境的十倍加成,这一记记直劈斩落下来,当真连风云都变了颜色。 击石秘剑在他手里施展出来,跟在常凯申手里施展出来,威力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同样是实力x10爆发,如果将常凯申的内力基数比作一,那白辛帝至少八九不离十。两者原来存在差距,但总还能有的一拼,但是被三级击石境十倍翻番之后,差距顿时放大到了霄壤之别——已经根本没法再比了。 常凯申的喉结艰难的耸动了一下,费了好大的牛劲才吞下一口干干的吐沫。 不愧是六道众生中最尚武的罗刹族的至尊王者,白辛帝陛下的内功修为之高确实是他平生仅见。 好在三级击石境是近战秘剑,要是它能隔空扫出剑气,真不敢想象挨上一家伙会是多么可怕的后果。 “这不是真的……寡人一定是在做梦……” 常凯申是震惊,罗刹王却险些神志崩溃,只见他手中的金色袖珍芭蕉扇挣脱了无力的手指,咣当一声摔地上都浑然未觉,只一个劲的狠狠揉.搓着自个儿的眼睛,三下两下就将长达五尺的粉红色招牌长寿眉给抹脱落了。 刚刚扇出的六记大火锅,劈碎的不只是六道斗气,也将他如铁般的道心一同粉身碎骨了。 能够加持十重力场的「长缨缚苍龙斗气」…… 能够让敌人内劲走岔的「道心种魔斗气」…… 能够加持吸引剑气的「终极标靶斗气」…… 能够让敌人每发一招就要浪费双倍内劲的「对穿肠斗气」…… 能够暂时阻止敌人回气的「铜雀锁斗气」…… 能够加持失血效应的「苍狼之牙斗气」…… 这六种斗气,分明就是刚刚那三位暗月猎手的看家本事! 再加上常凯申之前施展过的,加持双倍敏捷「散花飞仙斗气」…… 四大暗月猎手的八种斗气绝学,除了一个加持双倍迟缓的「伎乐飞仙斗气」,几乎全被这个俊美无暇的惨绿少年使出来了! “原来你不止会十种斗气!”罗刹王的愤怒咆哮瞬时间让金字塔炸裂开了一道道缝隙,以他的身份地位实力境界当然不会被一个身怀十六种斗气的猛人吓成这样:“你是天生的「斗邬」,是也不是?” “「斗邬」?什么是「斗邬」?”常凯申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知道对方已经看穿他的底牌了。 “大约十四个元会之前,我族曾诞生过一个姓「邬」的祖先,他能够随意的复制和模仿任何一种斗气……” “自那自后,我们罗刹便以他的神圣之名,命名了斗气级别中最高阶的存在——「斗邬」……” “世间不应该再有第二个「斗邬」的……不应该再有……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 白辛帝陛下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脸上的横肉纠结的跟天津大麻花一样:“不!应!该!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应应应应应应应应应应应应应应应应!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该!” “出家人不打诳语,不瞒白施主说,贫僧好像还真是你口中所言的「斗邬」。”常凯申不禁对这个小须弥世界肃然起敬,真真应了一句老话: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阎浮世界虽然号称三千世界的中央,多元宇宙的核心,最初一霎那的起源,但是在他之前,何尝涌现过「斗邬」这种秘剑盗版达人? “那你,就给我,去死!去死!去死!”罗刹王暴凸着一双蟹眼,嘴角边呼哧呼哧喘出了大串大串的泡沫,大踏步朝着美少年逼近,每走一步,身后的石头地面上就烙下一个化石般清晰的足迹,每走一步,节节拔高的肃杀气势就会让空气向果冻的质地凝结。 “我理解你的嫉妒心情……”常凯申当然不会鸟他,抽空还揶揄了对方一句狠的:“其实吧,你的一切痛苦,归根结底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愤怒你个头!给,我,去,死!”罗刹王的邪火差点当场激穿了天灵盖,踩着小碎步蹂身而上,一掌接一掌,楞是将劈砖头的手刀砍出了如来神掌的效果,一眼望过去,整个金字塔顶部全是漫天乱窜、纵横呼啸的掌影臂风。 ——可惜,手段再高,也要打的中、够得着才能奏效。 就像一头凶猛的狮子妄图咬死一只小小的跳蚤,白辛帝对常凯申发起的攻击完全陷入了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尴尬境地,空有一身压倒性的实力却就是使不到点子上。他的一级化境跟常凯申的一级化境相互抵冲,丁点作用都没起到;二级化境倒是可以洞悉状元郎的破绽,但也仅仅就是洞悉。想打中这种超敏武者的破绽还不如去打月亮,反正两者的可能性都差不多。三级击石境更跌份,它必须在精神上先「定」住敌人,才能充分发挥出十倍重击的强大威力。一旦「定」不住,比如现在这种李鬼撞上李逵的尴尬状况,击石秘剑直来直去、一成不变的攻击模式就会显露出单调苍白的一面,反过来将对手衬托的甩手掌柜、不可一世。 “老白,干嘛死抱着心魔三秘剑组成的攻击套餐不放?你不是四气合一的斗神吗?另外三种斗气是啥?赶紧使出来让贫僧开开眼啊!” “是不是怕我偷学?看你小气的!好歹咱也教了你两种斗气,礼尚往来才像话嘛!” “大海可以淹死老虎,却绝对不会淹死鱼。你竟然指望用我的斗气来干掉我?你脑子秀逗了老白,它们我可比你熟!” “你有子弹时间、洞悉破绽两大秘剑视界,难道我就没有吗?我另外还有双倍敏捷,你有吗?你丫会「散花飞仙斗气」吗?” 常凯申的闪避动作看着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逃脱生天,惊心怵目至极,实际上从他不知道有多游刃有余。 “为什么不还手?”白辛帝卯足了劲儿砍砍砍砍砍,剁剁剁剁剁,活像个挑战风车的堂吉诃德。 “操!我要是还手,你还有机会使出另外三种斗气吗?”常凯申仿佛是为了应证自己并非说大话,在交身而过的瞬间,趁着对方招式用老的空当,甩手拍出一团菱形剑气组成的伎乐飞仙,给罗刹王结结实实的开了双倍迟缓的光。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自信却是如此这般可怕。”罗刹王颓然长叹一声,终于止住了徒劳的进攻:“我本以为,世间像你这般大的同龄人里,只有我女儿花鬘殊才能有这份实力和底气……” “那我跟你女儿岂不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常凯申心想你女儿算哪根葱啊,也配跟我相提并论,论心理素质,美人痣兰显丽这样的狠角色都照样不是咱家对手:“老白你且听我说——”这货真是狂的够可以的,竟然拈起兰花指,学《新白娘子传奇》里咦咿呀呀的唱腔唱起了现地自编的黄梅小调: “小僧俗名龙傲天,皈依三宝学修真。啊啊啊,啊啊啊。 红尘天劫来得道,一榜同年我为尊。啊啊啊,啊啊啊。 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出家半美人。啊啊啊,啊啊啊, 望求大王来成全,情愿还俗倒插门。嗨呀嗨嗨哟,嗨呀嗨嗨哟,情愿还俗倒插门。嗨呀嗨嗨哟,嗨呀嗨嗨哟,情愿还俗倒插门……”(ps:曲调为白素贞初化为人形,在峨嵋金顶拜见观世音时唱段。) 呆若木鸡了一会儿,罗刹王险些喜极而泣。 “能招当代「斗邬」当婿,寡人夫复何求!” 火急火燎的从怀里摸出一方麻将牌也似的鹅黄色小玉玺,白辛帝搬起指甲刷刷刷铁画银钩,嘟嘴吹起一蓬迷离的粉末,端详再三觉得还算满意,一扬手抛给了美少年:“这便是花鬘殊的口玉!按照我们罗刹的习俗,收下这个定情信物,从今而后,你就是她的粉侯了!嗯……寡人敕封尔为「花鬘驸马」,剑履上殿,赞拜不名。赐「金扇亲王」爵号,子孙世袭罔替,配享太庙!” 常凯申呆头鹅了。 看着手头鹅黄色小玉玺一个劲发愣。 跟红楼梦里的贾宝玉有点类似,罗刹皇族中的女性偶尔也会诞出一个含玉而生的幸运儿——仅有女性,男性没这个能耐。 罗刹私从胎里带出来的口玉,世人称之为「罗刹玉」,据说将这种美玉浸泡在水中,不多时就能吸光水中甘露,夜半时分以青铜呈露盘盛之,便可泌落「醴泉」——一种味似甜酒,妙用无穷的泉水。 上古时期生活在阎浮世界的罗刹皇族就是靠这玩意,豢养了一些「非醴泉不饮」的神禽凤凰助纣为虐。 状元郎那叫一个傻眼,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这个鹅黄色小玉玺上散发着阵阵浓郁的奶油香味,可不正是智珠里记载的「罗刹玉」典型特征。 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珍贵和罕见啊!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我,我是在调戏他啊!这个罗刹王到底是天真还是脑残?咋连好话赖话都分不出来? 就在常凯申被从天而落的大馅饼砸的晕乎乎时,被加持了双倍迟缓的白辛帝陛下叉开蒲扇也似的双手,十根棒槌粗细的硕大指头突突突毫不间断的疯狂扫射出了一波波泪滴状的乳白斗气,如暴风、如骤雨、如海啸一样狠狠镇压了他的身体。 对付身手敏捷、神出鬼没之辈,就得抓住对方心神失守的天赐良机,用大面积、无差别的火力覆盖才解恨。 第十六章 斗龙? “我曰!”状元郎这下确实躲不掉了,连续释放出两颗剑丹田,结果无一例外,全被对方一浪高过一浪的斗气狂飙给撑爆了。 每使用一次「乾坤一转丸秘剑意」就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内劲,梅开二度之后,常凯申虽然还可以再释放一个剑丹田抵御对方的斗气,但那样的话,他就成徒剩招式的空壳子了,于是……他异常光棍地放弃了抵抗,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架势。 这方面的判断力他已经历练出来了,罗刹王释放的泪滴状斗气不含杀意,显然不是攻击型的秘剑,生挨硬抗虽然不太妙,却总不至于当场嗝屁。 “好女婿,中了寡人的「送瘟神斗气」之后,感觉如何?”白辛帝一击得手便云收雨歇,即便强大如他,也一样吃不消如此不计工本的斗气浪射,用美军的军事术语来说,这叫「范弗里特弹药量」,最铺张最浪费的火海战术,不是身家庞大的阔佬谁能玩得起。 感觉当然很不爽。 短短的一瞬间,常凯申至少中了上百发泪滴斗气,身上的特殊秘剑状态——子弹时间、洞悉破绽、双倍敏捷,就跟雪狮子进了桑拿房一般,飞也似化为了乌有。他尝试着重新开启一级化境、二级破境和散花飞仙,却发现这三种秘剑就跟卡扎菲卡大佐的欧美银行账户一样,被牢牢冻结住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送瘟神斗气」还有禁锢秘剑的功能? “老白你可真够下血本的,一块罗刹玉换我三大秘剑状态!”状元郎又试了下刚才没有开启过的击石秘剑,发现没事,仍然可以照常使用,看来「送瘟神斗气」跟警察扫黄一样,只抓现行不翻旧账。 “一码归一码,我现在确确实实很想招你当女婿——我那个女儿可是心气高傲的很,世间能配上她的男子,除你之外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罗刹王朝自己胸膛上拍了一个泪滴斗气,将双倍迟缓的不良状态给封印住了,张开双臂虎躯一震,一团金黄的微型蘑菇云从丹田部位爆开,迅速染遍全身上下,原先因为耗费内力过度而显得萎靡下去的精气神,立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再次亢奋起来:“嘿嘿,我们罗刹王者金口玉言,出口成宪,这个花鬘驸马金扇亲王,现在你是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一级化境、送瘟神,看来这就是岳父大人第三种斗气了,叫什么名字啊?”常凯申脸皮厚的可以给陈水.扁和连胜文挡子弹,一口一个岳父亲亲热热的喊上了:“功能好像是专门拿来恢复的,厉害,原地满状态复活。” “此乃「精尽勇猛斗气」!它是本王独自悟出的新型斗气,在我们罗刹历史上也未有过先例——斗气之所及,献祭肾水,恢复精气神三宝,比你那个草船借箭的虹珠斗气要方便快捷多了吧?” “好吧……我这个当代斗邬好歹又学会了一种新斗气……”常凯申哭笑不得,这个「精尽勇猛斗气」十有八九是便宜老丈人背着老婆偷偷打fei机的时候顿悟出来的秘剑,简直比美人痣的还君明珠双泪垂的流泪、气冲斗牛的放屁、梅怛丽无能胜的自爆还要走极端。居然靠燃烧精.虫来恢复状态?莫非计划生育也是罗刹的一项基本国策? “就算你现在学会它也无济于事了,局势已经尽在我的掌握中。”白辛帝陛下自信满满地竖起胳膊,气势巨变,再次祭出心魔三秘剑套餐死死锁定了美少年:“「送瘟神斗气」的封印时间长达一刻钟之久,现在的你,没了视水流年的动静合一,没了散花飞仙的双倍敏捷,拿什么来跟我拼……”话还没说完,一道乳白色的泪滴剑气就在他的胸口盖了个戳——也是如假包换的「送瘟神斗气」。 “我早就说过……”罗刹王垂眸看了看胸口,面带微笑,气势浩大依旧如前,三大秘剑组成的心魔套餐似乎根本就没被封印住:“同样的斗气对罗刹是没有用的!” “老白,你地狡猾狡猾地……”常凯申看出来了,便宜岳父打了一个时间差,这边「送瘟神斗气」刚一出手,他那边就关掉了身上的斗气。 没有可供封印的目标,「送瘟神斗气」不过是一记无害的空炮罢了。尔后,他再次开启斗气,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剑豪。 “我只要心思电转,就能打开或者关闭斗气。你的出手速度,总快不过我的念头吧。”罗刹王确实有理由骄傲,他的斗气使用技巧简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妙到毫巅的地步。只是简单的将自己的斗气「开、关、开」,就让当代斗邬刚刚剽窃得手的「送瘟神斗气」成了瞎子的摆设、痿男的大根。 送瘟神的封印能力再强,也要打的中,够得着才能奏效。 除非常凯申也能学会罗刹王那种连环释放斗气的高阶斗技——「十指连心.斗破苍穹」,否则就凭这种迟缓单调的单发火力,能耐他何? “但是对方怎么可能学的会我们罗刹的高阶斗技!”白辛帝真是越想越自豪。 “工服了丫……”常凯申不得不承认,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秘剑应用技巧——也就是所谓的「斗技」——确实走到了阎浮世界的前头。不管是他也好,还是那笛、祈典、宗珩他们,使用秘剑都是土鳖无比的「单打一」,哪有罗刹的花样。唯一的例外是美人痣兰显丽,她的口.爆剑气似乎与罗刹斗技「口蜜腹剑」不谋而合。 “自打我族诞生过一个「斗邬」之后,我们罗刹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内劲需要武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斗气」同样需要「斗技」才算功德圆满!”罗刹王带着一脸胜券在握的狞笑,恶狠狠杀向了内劲还剩三分之一不到,又被封印了得意秘剑的毛脚女婿——然后他很倒霉的挨了五蓬密密麻麻的泪滴剑气组成的狂风暴雨。 常凯申左手抱着花胡貂,右手单臂斜伸过头顶,五指叉开。 密如蝗群的剑气风暴,就是从他的五根手指里喷射出来的。 迎头撞向这种高密度的火力网,谁都会跟白辛帝陛下一样自食苦果。 “继续吹呀,怎么不吹了?老子盗版斗气都不用给钱,更别说剽窃你个破斗技!” “你,你,你……”罗刹王的大脑一片空白,愣怔在原地哆嗦了老半天方才发出一声呆呆的质问:“你怎么也会「十指连心.斗破苍穹」?这门「斗技」明明就是我们罗刹秘不外传的皇族绝学……” “我的「武商」很高的,《九阴真经》只看了一遍就会了。”美少年贼笑兮兮的来了个「精尽勇猛」,随着一团金黄的微型蘑菇云从丹田部位爆开,精气如同狼烟,从他的囟门喷薄而出,直插云霄——太神了,这个斗气开启之后居然有神似打fei机的快感。 美人痣反击祈典时曾经展示过口.爆剑气的技巧,当时一众婆雅稚小蜜惊呼此乃高阶斗技「口蜜腹剑」。言者或许无意,听者绝对有心,常凯申之所以要留下来阻击罗刹,一半是想盗版阎浮世界所没有的新型秘剑意,一半也是想学习学习罗刹的斗技。事实证明,这种格斗理念绝对是启发式的、飞跃式的,就拿「十指连心.斗破苍穹」来说吧,它对精神的消耗并不高,主要依靠内力逆脉、阴阳转化的巨大惯性力量来引导和释放剑气,就像开闸放水似的,你只管把闸门打开,剩下的就不用你再操心了。而阎浮剑豪驱动秘剑非常依赖精神意志,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口吐沫一个钉,想偷懒,别说门,连窗子都没有。 值回票价了!也不枉豁出命来博了一把! “胡扯!胡扯!”罗刹王树根般粗硕的脖颈上突突浮出了一条条虬曲乱跳的青筋:“「十指连心.斗破苍穹」必须逆转周身筋脉才能练就!就算我们罗刹皇族上下,也不过我跟我女儿花鬘殊两个人掌握了这门绝技!你的「武商」纵比天高,又能济得什么事儿!”他完全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种操蛋无比的说辞,按照对方原先表现出来的那种原始、粗陋、低劣的斗技水准,如何能靠一发一发单打一的「送瘟神斗气」咸鱼大翻身!这个漂亮的混蛋怎么可以只是瞧了一眼,就立刻学会了罗刹皇族独有的顶阶斗技! “「斗邬」明明是模仿和复制斗气啊,什么时候也能模仿和复制斗技了?” “斗气和斗技是两码事啊!” 白辛帝都不敢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疯掉。 “要不要在「斗邬」之上再设一个级别?我不介意你们拿我的姓氏来命名,就叫「斗龙」好了。”凯申酱起先还挺自傲的,回头想想却不禁惭愧无地,筋脉逆转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提不上嘴的本事,想当初在心魔世界,他一边上茅坑一边学欧阳锋逆练《九阴真经》,一泡屎还没拉完就练成功了——这让他感到无比的丢脸——原来咱家早就拥有研发「十指连心.斗破苍穹」的基础! 为什么我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为什么我就创造不出来?为什么我要靠别人指点迷津才能开启宝库的大门?钥匙早就在我的手里了呀,为什么我一直没发现?若不是有罗刹王现场示范,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守着金饭碗讨饭? “常凯申啊常凯申,你的「科学精神」到哪里去了?以验证为基础,用逻辑分析问题,客观理性的思考,系统的研究总结经验,在前人的肩膀上发散思维再创新高,这才是穿越者应有的素质!”状元郎越反省就越觉得自己的潜意识里有穷人乍富的暴发心态,太翘尾巴了:“不要以为你天生的本钱厚,就可以藐视世间英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穿越者最狠的就是这种优越感,发自肺腑的优越感。 第十七章 双手互搏 罗刹王烈火了一双眼蟹眼,被他的自艾自叹气得花枝乱颤,背后就跟起了啥化学反应似的跟着跳出了一个黄澄澄的大日金轮,四射的红光将身形巨大的他装扮的如同一尊降入人间的住世金刚。 “又一个走狗屎运的——不过我喜欢。”常凯申狂翻白眼连说娘希匹,机缘就是这么怪,竟然有人能靠怄气活生生的顿悟出了一门新斗气。可见家伙再大,也还是架不住别人的运道强。 “你是一个了不起的对手,我得承认,之前寡人确实小觑了你……”白辛帝的体表霎时变成了漏电的高压线,外溢的银丝剑气围绕身体结出了一个圆不溜丢、电蛇闪烁的硕大蚕茧。他看着美少年的复杂眼神,活像韩信被处死之前望见了萧何,那种成也是你败也是你的唏嘘,在这一瞬间甚至淡化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敌意——今天能碰到常凯申罗刹王算是赚大发了,学会两种斗气又顿悟出一门斗气,从四气合一的斗神一跃成为七气拓跋的斗宗,祖坟何止失火,简直是让美国世贸大楼的飞机给撞了:“我得说,这辈子无论与你是友是敌,都是人生一大快事。” “给我十息时间……”常凯申猫到一边狂笑了足足十息时间,擦掉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对着脸色羞怒的罗刹王比了比高耸的中指,“实话实说可能有点伤你的自尊,但我从头到尾,确实没把你和你的手下当作什么了不起的对手——不过碾死几只臭虫罢了,过个几天谁还记得。” 话音刚落,飕飕飕飕两条蚕豆大小的剑胆组成的银色瀑布就从他的两根中指里轰了过去。他最看不得外形威猛的彪形大汉突然文青病发作,打不过就老实承认自己不行,什么酸文假醋敌人朋友的,你配做我的朋友吗? “这种攻击对我的新悟出的「天蚕斗气」是没用的!”罗刹王淡淡一笑,就跟勺子刺中了瓷碗一样,两梭子剑胆噼里啪啦射中他罩在体外的电网状圆胖银茧上,成排成排的打滑斜飞,射向了左右两边的空处。 从善如流才是好同志,常凯申立刻将两根食指的输出功率更换为乳白色的泪滴状剑气。 封印不能。 就跟他的乾坤一转丸能吸纳送瘟神秘剑一样,老丈人刚刚悟出的新斗气也能排斥掉送瘟神秘剑。 所有的泪滴斗气如同一列列走上了铁轨上的火车,被包裹在白辛帝陛下身上的银茧一个不拉「岔」成了跳弹。 “有点子「沾衣十八跌」的意思……”凯申酱见猎心喜,身体绷了个健美造型,体外顿时也披上了一坨剑气咝咝作响,圆滚滚、胖乎乎的电网状银茧,搞的自己跟个大蚕蛹差不多。 “同样的斗气,对罗刹来说是没用的!”白辛帝箭步上前,对着常凯申拉开架势就是一通海底捞月式的组合拳,两个拳头各裹着一个火红斗气铸就的狰狞龙首,声势惊人无比:“尝尝寡人「古蛇斗气」的厉害吧!” 两边现在都没有了各种状态的加成,只能凭各自的武艺一较长短。面对罗刹王的凶悍龙拳,常凯申的闪避也没了刚刚的潇洒和写意,未及十合,他一个旱地拔葱刚刚蹿起身,就被浮光掠影般腾空追上的白辛帝一拳勾中了下巴壳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是,状元郎身上电网茧蛹般的天蚕斗气似乎也没有发挥出错开攻击的神奇效果,如汤沃雪一般被血红色的龙头一口咬了个粉碎。硕大的肉拳紧随其后狠狠兜中了他的颌部,忘我一击将凯申酱轰成了节节拔高的火箭,在天边化为星星点点、纷纷散散的彗屑。 罗刹王攸地一愣。 他的铁拳明明击碎了对方的斗气蚕茧,随后打中的却不像是肉身,而像是一团棉花,感觉根本没吃上力气。 更诡异的是,当他击飞了常凯申之后,却发现面前还有两个美少年如同羽毛般轻盈地折出一连串的筋斗,从空中翩翩落下。 “幻影迷踪步?”白辛帝的眉眶一通乱跳,他只在故老相传的传说中听闻过这门天底下最高明最神秘的古武身法,据说它能将人一化为三,从而达到迷惑视线、混水摸鱼的效果——要是视水流年斗气没被封印,这种障眼法怎么也不可能蒙的住他,可是现在…… “吓死我了!”两个真假莫辨的常凯申一齐抚摩胸口,狂抹脸上的冷汗,真是太大意了,罗刹皇族可是四佻体质,能跟婆雅稚罗刹一样反重力驭空,无翅也照飞,腾空跃避岂不是给对方送菜吗:“好厉害的「古蛇斗气」!居然有中和内力的作用,不愧是压轴货色!错非小婿反应及时,这回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说着说着,一对孪生子般美少年锁着肩膀齐作鸬鹚奸笑:“丈人翁,貌似「古蛇斗气」就是你的最后一个斗气了哦……” 可不是嘛!心魔三秘剑、送瘟神、精尽勇猛、天蚕、古蛇,甭管罗刹王如何藏着掖着,他的七大斗气不管是新的旧的都已经在当代斗邬的眼皮子底下过了遍堂。 白辛帝陛下当然听得懂对方的弦外之音。 双方交手到现在,便宜驸马就跟个泥鳅一样躲来闪去,几乎没发起过什么像样的反击,摆明了就是逼他展示出所有的斗气,好剽窃版权。现在目的已经圆满达成了,也该是图穷匕见和狗急跳墙的时候了——这简直是不言而喻的。 “年轻人,你是不是狂的没边了?”罗刹王硕大无伦的铁拳再次燃起血红色的斗气,转眼间幻化成摇头晃脑、龇牙咧嘴的狰狞龙头,双拳碰地一撞,击出了澎湃的龙焰:“我倒想看看,你拿什么来击败我!” “不狂还叫年轻人吗?”两个一模一样的常凯申吐舌做了个帅帅的鬼脸,各自隔空招来一柄寒光熠熠的芭蕉扇「活化」成双截棍,舞的风生水起,穿花蝴蝶也似,口中兀自“啊哒—喔喔”的怪叫,近三步退两步,蹦蹦跳跳地朝罗刹王晃悠过来。 “我把你当英雄看,你把我当什么了?小丑么?”白辛帝陛下怒极反笑,将反重力驭空的功率开到了极限,跟香港老电影里的女鬼一样,身子纹丝不动却像闪电一样平平的飘向了左边的美少年,吐气开声,抡开胳膊就是一记黑虎掏心直捣中宫——他似乎吃定了本尊是谁,毫不在乎地把侧身的空门大喇喇地亮给了右边那个美少年。 罗刹皇族的四佻体质果然犀利! 婆骞驮罗刹天生猫香体质,可以役使各种鼠类,罗刹皇族也同样能够做到! 常凯申自打发现掌中的花胡貂暴起挣扎,大吼特吼龙象之音,就知道「移形换影大.法」算是穿帮了。假货再逼真,手里的花胡貂也不会理睬罗刹王的召唤。 不过无关大局…… 白辛帝陛下的愤怒龙拳在他的心门处戛然而止,只差一丝就砸了个正着,狂野爆烈的拳风如同超音速战机的尾喷口一样猎猎舞乱了他的发型。 常凯申脸上浮现着密如蛛网般的血纹,洋洋得意的俊俏脸蛋不但不丑陋,反而倍添邪魅的美感。 “你怎么会隐斗气「燃血称雄」?难道你已经跟…………”罗刹王的眼神活像看见了老婆在偷汉子,喉头一阵剧烈耸动,嘴角缓缓洇出了一丝紫色的血沥,饶是他早已练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刚刚突然在间不容发之际猛踩刹车,也生够他喝一壶的。 趁你病要你命,常凯申不等他问完废话,丢掉装波伊的双截棍,比起双手的中指双管齐下趁机抵近射击,左手施打出一道乳白泪滴剑气,将白辛帝陛下的「古蛇斗气」彻底封印;右手释放出一头五色神牛剑气,将罗刹王砸出一串生不逢时的连环屁,顷刻间泻光了所有的内劲。 “这是什么斗技?”老丈人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利处境,就跟见到蟑螂的女人一样,指着美少年厉声尖叫,“你,你,你怎么可以同时施展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斗气?” “它是我在神雕侠侣的心魔世界学来的「分心二用、双手互搏」。”状元郎一脸的逼到深处不用装:“这也得感谢你呀,要不是你给我捅破了斗技的窗户纸,我都快忘了自己还会这门本领。” “…………”罗刹王喃喃念叨着意义不明的车轱辘话,脸色一片死样的灰暗,后悔啊,早知道刚刚还不如一拳捣结实了,宁可跟他的「燃血称雄斗气」拼个同归于尽也行啊,现在可好,一个不慎,全身内劲被「气冲斗牛斗气」打的随屁而去,这叫什么事儿啊。 “别在这儿怨天尤人啦!洒家早就说过,我,从头到尾,就没把你当作什么了不起的对手。”常桑可是一点都不打算给对方留点面子,“瞧见没,等你的斗气全部亮出来让我看个囫囵饱,这出戏立马散场——一个回合,还是一个回合——我打你就跟打那些暗月猎手一样轻松。”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谓底气十足,罗刹王的心魔三秘剑已经被封印了,送瘟神、天蚕、古蛇这三大斗气都是需要内劲来打底的,「精尽勇猛斗气」倒是只用精神意志就能施展,可是白辛帝刚刚已经献祭过一回肾水了,这一时半会的,他就是a.v男优也休想立刻恢复精.虫再次燃烧成为内力。 ——总之就是一句话,丫没戏了! 内力全废的武林高手,跟去了势的太监有啥区别? “听你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能杀了我不成?”罗刹王将脑袋上歪戴着的十二旒冕冠重新扶正了,语气那叫一个轻蔑:“寡人有痋俑体质的小强之身!寡人还有……” 一道蓝飘带也似的剑气将他的话茬给刷咽回去了。 十倍力场的「长缨缚苍龙斗气」! 罗刹王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大称砣,要不是一身盖世神力,双腿一准给突然变大十倍的体重煮了面条。 “知道你有反重力体质,你飞不走的!”常凯申摊摊手,意思很明显,早防着你丫有这一手了。 ps:帮忙推本书《花都修真传》,书号167105。 第十八章 新手村的隐藏职业:修真者 “我要逃跑早就飞走了,还用等到现在?”罗刹王棕熊般庞大肥壮的体表缭绕起了一层紫色的轻烟,捧着肚皮就是一通狂笑:“寡人有先祖之魂护体!你的斗气再强,又能奈我何!” “原来你的罡气是「实沈神罡」!” “哈哈!这下老鼠拉龟无从下口了吧?别以为寡人不晓事理,本界这方水土不养修士的,你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儿,就证明你的修真实力极其低微,能破得了我的先祖之魂我就跟你姓!” “紫气东来的「实沈神罡」位列岁星十二天罡的第六把交椅,它能在体表凝集出一层气波屏障,防御力之高,在岁星十二天罡中足可排进前三,我得承认,无论是白刃也好内力也罢,凡人武者确实不太可难敲得开这层龟壳。”状元郎侃侃而谈:“更何况,我的破绽视界又被你用送瘟神给封印了,光凭剩下的那些秘剑,十有八九是啃不动你的,拖时间的话我也拖不过你,没准再过不久你的皇家卫队就会回到这儿来助拳……” “知道就好!”罗刹王摇摇手指,笑眯眯的说道:“别想擦脚走人,小子!我现在虽然内力尽失,死缠烂打拖住你不放还是能做到滴。” “死到临头还敢放狠话!知不知道,我现在有两种办法可以做掉你……”常凯申竖起了一根指头,立时有一颗龙眼大的银色剑胆从指尖上啵一声挣跳了出来。 “小子!大话说多了也不怕闪了舌头,就凭你这个斗气球也想破开我的先祖之魂?” “光凭它当然不行!加上「隔山打牛」的斗技就没问题了!” “「隔山打牛」的斗技?”罗刹王的眼珠子圆睁如琉璃球,隐约有点觉得不妙,心想遮莫是传说中穿刺攻击的顶级斗技? “这层窗户纸还是你帮我捅开的呀!内劲需要武技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斗气」同样需要「斗技」才算功德圆满!”常凯申笑的无比鸡贼,「隔山打牛」讲究隔空发劲,力透纸背,要是别的岁星神罡他还不敢打包票,「实沈神罡」的紫气护障可不就是一层空气么,正是隔山打牛十拿九稳的介质。这是给送秋刀鱼给猫儿当枕头,不抓住机会狠狠斩他一刀怎么对得起江东父老。 好一个当机立断的罗刹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双手袖口中遽然爆出一团密密麻麻的蓝火萤光,庞大的身子一个敏捷的倒空翻,跟郭晶晶跳水一般从金字塔顶部鱼跃而下,还未落地就已经靠瑜伽体质变身成了一头身形巨硕、肌肉矫健的关海法黑豹,就地滚出了一溜烟,滑稽无比的头顶着华美庄严的十二旒冕冠,弓着身子一曲一曲的拼命蹿向了不远处那个灵压正常的山谷——也真难为他了,内劲贼去楼空不说,还被开光了惨绝人寰的十倍力场,一路又是滚葫芦又是爬高蹿低,照样跑的这么顺溜,这么拉风。 常凯申手指一勾,驭剑术开动,招来白辛帝陛下丢弃的那柄御用袖珍金扇,荡开一朵蓬勃娇艳、惟妙惟肖的白莲剑气,将一大片蓝色的萤火狠狠拍到了地上。妖冶的蓝色火焰迅速熄灭了,原来是百十来只米粒大小的瓢虫,通体如同红色的透明水晶铸就,通过它那印着一颗红日的透明甲壳依稀可以看到半透明的跳动内脏,其中似乎隐隐有蓝色焰流在血管里淌动着,看上去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反正罗刹王跑不掉的,状元郎的注意力登时被这些小瓢虫给吸引住了。 「观自在遍照」可是秘剑反击王,典型的排排坐吃果果、有杀错没放过,一般的蛊虫,壳子再硬挨着擦着也会被当场绞成胡椒粉,可是这些古里古怪的瓢虫被拍落到地上,却个个翻着肚皮,扑闪着晶莹剔透的翅膀,扎着八支纤细的肢足乱抓乱挠,一时之间虽然无法重新翻身飞起,却明显还是活的。 他在心魔世界时,也曾远赴苗疆西域,搜集过n种古之异种毒虫,但如此能抗耐操的蛊虿却还真是从未见识过。 论皮糙肉厚的程度,它们都可以跟花胡貂并驾齐驱了! 奇怪也奇怪在这里…… 罗刹皇族身兼四佻是不假,但痋俑体质只是割下自己的须发去喂食虫类,能让一只普通无害的虫子变成能一口咬死大象的超级毒虫,并不是让虫子变得坚不可摧呀!难道是天生的?不会吧,这又不是妖虫!常凯申越咂摸越觉得这玩意很神,招来一柄镔铁芭蕉扇活化成四四方方的金属盒子,将地上的瓢虫一个隔空掌全部扇进去封住口,这才老神在在,不慌不忙地腾身追向慌不择路逃进了灵气山谷的罗刹王。 再没有比「狗入穷巷」更窝心的遭遇了,状元郎刚一穿过山隙,就看到变回原形的白辛帝陛下背朝着他傻站在碧波潭边,双肩剧烈抽搐着。 “不至于吧?你在哭鼻子?”常凯申有点想吐血,智珠里不是说罗刹的情绪之中从来没有悲伤和流泪吗?尽信书不如无书啊,看看,说起来还是六道众生中最尚武种族的王呢,就是这么个脓包:“我曰!算我怕了你了,别哭了别哭了,咱家大人大量、放你一马就是!” 白辛帝陛下缓缓转过了身,他的双肩之所以无助的颤抖,不是因为穷途末路的哭泣,而是因为竭力抑制的狂笑。 常凯申将驭空游弋的袖珍芭蕉金扇握到了手心里,目光开始凝聚。 他的第六感传来了不详的征兆,但具体是哪儿出了问题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究竟。 在外面罗刹王都不是一盆菜,灵压正常的山谷可是修士的主场,他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状元郎一边安慰自个儿,一边保险起见,晃身跃向离他最近的一株十来米高、肥叶如床的「大日婆娑芭蕉」。 罗刹王摘下自己的十二旒冕冠,赌王发扑克一样,抛掷向了常凯申。 飕飕破空的帝冠如同粘杆处的血滴子,电光火石一般劲射到了状元郎身前,力量之大,射速之快,比之闫凤娇的暗器手法也不遑多让。 仓促之间,要不是凯申酱在心魔世界苦练过「满天花雨掷金针」、「弹指神通」一类的暗器功夫,险些遭了道。 饶是如此,常凯申用袖珍芭蕉金扇格挡住十二旒冕冠之后,依然鬼叫一声倒飞了出去,重重嵌入一堵山壁,以身体为圆周,在石头上炸开了蛛网般的放射状裂纹。 “娘希匹!”状元郎一晃胳膊挣脱了石壁的嵌制,目光结实地重新打量起了罗刹王——这还是刚刚那个内力全失、丧家之犬一般的白辛帝吗?他的周身洋溢着浩瀚、伟岸、庞大的力量韵律,那种四处荡漾蔓延、让人忍不住产生膜拜冲动的威压气场,常凯申只在喜无畏、金刚三藏等摩诃无量宫的正牌修士身上见识过! 常桑终于知道自己不妙的预感是源自哪里了,白辛帝,他居然是修士! 虽然他的真元远远不及喜无畏长老和掌教至尊那般淳厚宏大,但也可与菩提法会上那些行者、幸童相比了!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一定以为自己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赢定了,是吧?”白辛帝陛下充满怜悯的看着满脸惊骇的美少年,一脸猫戏老鼠的从容:“主客易位的滋味如何?本末倒置的感觉怎样?” “我晕!为什么这个灵压巨大的世界会有修真者存在?” “你们可以来到我们的世界,难道别人就不行吗?你别忘记,在你们地仙界,一样有过我们罗刹族的修士!” “那是哪一年的老黄历了!我们阎浮世界的罗刹族早在十几个元会之前就被杀的差不多了……” “你说的早在我的意料之中,自打百万年前,地仙界再没有同胞前来这一界传道,斗邬也一去不返,我们就知道肯定是地仙界那边出大事儿了。” “你们的「斗邬」也去了我们阎浮世界?” “他的名字叫「邬文化」,在我族之中也是罕得一见的大块头,我相信以他的能耐在你们那边绝非籍籍无名之辈!” “没听说过。”常凯申没功夫去关心古人,他关心的是今人:“好吧,就算你们这儿有上古修士的传承,可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灵压是如此的巨大,你修了真,怎么还能够往来自如不受其害的?” “看见我刚刚击飞你的十二旒冕冠没有?那上面嵌着一枚「五光石」,它有屏蔽灵气、化圣为凡的神效——这还是很多个元会之前,我们的「斗邬」从你们地仙界捎回来的宝物,一共两块,它是其中之一。” 常凯申当然看见了,那顶十二旒冕冠的正中央,镶嵌着一方葡萄大小的羊脂玉石,被阳光一照,折射出了赤、黄、绿、紫、银五种色彩截然的反光。记得初次照面时,花胡貂就对那块羊脂玉石垂涎三尺,现在依然是。 “也就是说,假如我拥有了这枚「五光石」,这个山谷里的一切灵物,我都可以来个大卷包带回阎浮世界了?”状元郎的目光顿时比花胡貂还要口水三千丈,馋的那副贱样啊,活像西门庆瞄上了潘金莲。 “这个笑话好冷。”罗刹王迈着王者的步伐,走到了近前:“寡人的修真传承是《混元一气功》,局限于天份和资源,迄今刚刚修到炼气三重,不知道阁下的修真境界如何?要是能干掉我,尽管拿走「五光石」就是!” 第十九章 混元一气功的本命神通 显摆!赤裸裸的显摆! 在藏龙卧虎的阎浮世界,炼气三重不过是虾兵蟹将之流,但在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这个级别却无异于高山仰止、摩天接岭的修真沙皇! “大便镀了金也还是大便,像你这样的猪头三,别说是炼气三重修士,成仙作了佛我也不拿眼皮夹你!”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常凯申也豁出去了。之前他也曾在智珠里查阅过阎浮世界的修真文明史,对《混元一气功》的名头多少有点印象——这是阎浮世界洪荒时代的截教基础炼气术!素有天字第一号旁门左道的昭彰恶名!不过自打截教在十四个元会之前的封神大战灭了道统之后,这门臭名昭著的邪功心法已经在阎浮世界失传一百八十多万年了,不过既然只是基础入门心法就不用太过害怕,入门心法都是负责指导修炼真元的,就像佛门的《多心经》,想练习法术神通的话,另外需要专业对口的秘籍功法。 “你越嘴硬,就代表你心里越怕。”罗刹王哈哈大笑:“别说我是在吓唬你,《混元一气功》的炼气一重境界,便可练就本命神通「哼哈二气」,一声哼哈响过,百步之内,三魂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俱散各方,不居一体!凡精血成胎者,定有三魂七魄,仅此一项,我们截教炼气士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摆平凡间所有的普通血肉生灵,管你武林高手还是猛虎雄狮,一律乖乖束手待宰!” 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白辛帝陛下对常凯申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笑容一敛,鼻子重重一「哼」,打出了一个响若洪钟的超级喷嚏,伴随这声巨大的哼响,他那硕大无伦的鼻孔中齐齐喷出了二道出洞蛟也似的白晃晃气练,一闪即没,映得人直欲捂眼。 凯申酱两眼一翻,瞳仁顿时只见白不见黑,身子微微摇晃了两下,咕咚一声,跟个木桩似的一头戳翻在地。 “哇呀呀!”白辛帝陛下只觉得胸中一口恶气尽皆消去,忍不住仰天长啸:“寡人不再与你角力武技,纵然你是世上仅有的「斗邬」又如何?”说完大步流星走上前去,正欲摘了这小子的首级祭奠部下的亡灵,眼前猛地一花,一串银晃晃的剑胆突如其来,变生肘腋。 这记闷棍来的太贼,时机也掌握的太好,措手不及的罗刹王脸色狂变,只来得及作出本能的反应,纵身疾退之余横支双臂,上护头颅下遮心脏。 一场虚惊。 「实沈神罡」的紫气护障发挥了强大的防御效果,密密麻麻的剑胆射在上面只打出了一阵噗嗤噗嗤的闷响,撼动不能。 “南代哟!喜客修!”常凯申一拍地面长身而起,双手捉脸,表情活像贝克汉姆罚点球却放了高炮一样懊悔:“刚刚光顾着装死狗了,我怎么忘了用上「隔山打牛」的自创斗技啦!” “你居然没被震散三魂?”罗刹王圆瞪着牛眼,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 为什么「哼」气一出,这个美少年屁事没有?没错啊,他明明就是一个连气感都还没来得及凝为真元,半只脚尚在凡人范畴的修真「素人」嘛!难道是我没发挥失常了?也不可能呀,我以前做过实验的,从来都是百试百灵!再定睛细细一看,常凯申手里的花胡貂两眼翻着蚊香圈晕得已经不能再晕,白辛帝陛下更加确定自己绝对没摆任何乌龙。 岔子到底出在哪儿了? 不信邪的罗刹王张口一声「哈」,从腹内喷出了一口麦芽糖色的黄澄澄气练,端得是声如霹雳,响遏行云。 空中有一群偶然路过的鸟雀就跟下雨一样坠在了芭蕉林里,敲出了一阵阵悦耳动听的撞击声。 常凯申还是骨碌骨碌的转着眼睛,贼头贼脑的站在原地,突然夸张的做了个想要晕倒的动作,身子随之而起一耸一耸跳起了poping街舞。 说实话,不光白辛帝陛下搞不懂,他自己同样也闹不懂,为什么自家就是不买「哼哈二气」的帐。 “难不成你已经修炼到了灵肉合一,浑暇圆满的武道极境?”白辛帝陛下活像被人一刀砍了半拉屁股,“不可能啊!不像啊!” “这就叫「逼深一尺,吊高一丈」。”常凯申身子不动,撇着鳊鱼脚左右两边横趟太空步,胳膊跟被电击的僵尸一样波浪抖动:“我连金丹修士的威压都不买账,还会被你这三脚猫的功夫魇镇了?” “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长得帅呗!”状元郎看到对方似乎并没有真元解禁就豁免掉十倍力场的负面状态,暗道一声天幸,拽着捡来的御用袖珍芭蕉扇,一连荡出十来颗荔枝大小的剑胆,以隔山打牛的斗技攒射罗刹王的心脏、脑袋。 正在分神思考为什么的白辛帝,张口吐出一团红气,手一伸从气体里攥出了一柄造型奇古、吞口上嵌着一颗漆黑珍珠的斑斓木剑,只是一圈一绞,剑尖上暴涨开来,吞缩不定的五尺虹芒,就将所有的剑胆一股脑给刷了马桶。 竟是灵木兵刃! 这柄斑斓木剑自打面世起,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放射着凌厉深沉的振荡灵波,一看就不是凡兵所能企及! 不过更让常凯申惊诧的是罗刹王刚刚从嘴里喷出的那团红气,靠,居然具有储物功能,要是阎浮世界的修士都有这能耐,价格一个赛一个金贵的「乾坤袋」、「纳芥戒指」等储物装备,就算白菜价也无人问津啊! “能让我使出炼气第二重的本命神通「紫府仙气、大肚能容」,你也算……”罗刹王正想给自己刚刚的失败圆圆场面,手指猛觉一震,掌中那柄斑斓木剑竟自脱手电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飞临美少年的身畔,游鱼戏水般绕体盘旋不定。 “好剑!”凯申酱赞不绝口,祈典的驭剑术虽然也能抽冷子搞搞隔空窃物那啥,但这次能妙手空空一把,他还是仗了「析木神罡」对植物的七步唤木功能,嘿嘿,确实「好贱」。 确实是好剑! 这柄斑斓木剑看上去有好些年头了,修长如刺的剑脊上云纹隐起如虬,剑锷处刻着上古蝌蚪铭文「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配上吞口处光华内敛却不黯淡的黑珍珠,古韵盎然,实乃极品。 不等两眼冒火的罗刹王搞出什么幺蛾子,状元郎弹指播洒出一道绿色气柱,将这柄古雅木剑包了饺子,直接共产为「析木神罡」的寄生植物。 嗯……感觉很熟悉,是「大日婆娑芭蕉」的质地,不过好像跟祈典他们寄生过的大路货不太一样,这根木剑的年份明显更加古老,至于是不是达到了万年以上的年份,是否已经将「风油金精」功成九转化为「清凉金精」,他一个外行暂时还无从评判。 “以凡人之身斩杀修仙者是不太合常理,但它实在太过大快人心,我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常凯申嗅着空气中彻鼻裂脑的薄荷香味,非常满意这身烂绿斑驳的护体罡气,别说试,光是看就能感觉出铜墙般坚不可摧的强大防御力!送瘟神斗气一刻钟的封印时间此时也正式宣告结束,趁此机会,他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开光了双倍敏捷,至于一级化境的子弹时间视界,二级化境的破绽洞悉,三级击石境的十倍暴击,更是一个都不能少。 “yes,wecan!”状元郎跳上了一堵岩壁,犹如被竞选总统的奥巴马附了体,忘我的振臂狂呼「是的,我们可以」的蛋疼口号。 被一连串的挫败和美少年的张狂,刺激的屈辱得不行的罗刹王顿时跟美国选民一样狂热了。 愤怒的无以复加的狂热! 狂热的无以复加的愤怒!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白辛帝暴吼声中嘘出一朵乌漆抹黑,不时变幻奇异篆体的「法相庆云」,挪动十倍力场的笨重身躯跳将上去,升空而起两三个盘旋,开足马力猛的飞撞向了常凯申所处的岩壁,因为速度过快甚至在空气中拉出了一条绵延的流星火线,那声色,那架势,那做派,摆明了是要将花样美少年砸成相片儿。 难怪上古修士腾云驾雾,这玩意的代步速度确实邪门的很。凯申酱感觉自己的子弹时间之眼都有点跟不上趟了,赶紧内力频率全开,奋起双倍敏捷的余勇,一个箭步从斜刺里飞蹿了出去,人在空中又使出了一个‘移形换影’的镜像分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十指岔开,取一个大致的概率瞄准,三峡泄洪一般射出了一波又一波海潮巨浪般的羽徽斗气组成的「散花飞仙」。 大面积火力网覆盖打击的双倍敏捷到底还是奏效了…… 只听得一声陨石撞星球般的恐怖巨响,山体岩壁上升起一朵灰尘团起的小号蘑菇云。 冲进了碧波潭又从温泉里湿淋淋的爬上岸来的常凯申,毫不意外的发现自己原来选定的岩壁阵地,已经被某个心理素质比中国足球明星还脆弱的大蠢蛋硬生生撞了一个黑不隆冬,深不可测的山洞。 第一章 神奇的葫芦 一个东胜神洲的美男子秀一下腹肌,说不定转眼之间就能在南瞻部洲掀起一场龙卷风暴——卷首语。 &&&&&&&&&&&&&&&&&&&&&&&&&&&&&& 出了这么大的「空难」,白辛帝陛下居然还没挂掉。 只过了一小会儿功夫,他又脚踏着不停变化成各种字体形状的乌云,从自己硬生生砸出的「山洞」里缓缓拔起。 这一幕相当的震撼眼球,比《蜘蛛侠3》里的大反派绿魔踩着滑板升空的排场拉轰多了。 而且罗刹王此时还变成了一条软趴趴的怪物,头顶两根高高竖起的天线状肉鞭,看上去活像是去了壳的巨型蜗牛。 常凯申看了半天才看出来这玩意是「蛞蝓」,也就是俗称的「鼻涕虫」,敢情白辛帝陛下在自身速度突然加倍,刹车不及的情况下,硬是靠瑜伽变形的特殊体质,在间不容发之际把自个儿变成了软体动物,借此来抵消了巨大的冲击力,从而保住了一条小命。 不过他的身上已经没了缭绕不去的紫气,很显然「实沈神罡」已经在刚刚惨烈的空难中毁掉了。 “不愧是罗刹中的佼佼者,战斗技巧和头脑意识都挺不赖的嘛!”状元郎忍不住抚掌赞叹:“我还当你摔成一团肉饼了呢,可惜可惜……” “散花飞仙斗气哪有人用在敌人身上的!!!你个卑鄙的东西……”罗刹王白辛帝驾云堵住了通往山谷外面唯一的罅隙出口,重新变回原形,刚一张嘴说话就哇哇连吐了好几口,知道的是他在吐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喝高了在反胃呢,看样子就差连内脏一起呕出来了。 “送你一句老话:「白狸黑狸,得鼠者雄」。”常凯申哈哈大笑,这话出自聊斋志异,意思是「不管白猫还是黑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你管我怎么使用双倍敏捷的斗气,能把你整治成这样就算是本事。 罗刹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活生生给噎死。 炼气三重的修士又如何?人家照样不把你放在眼里,而且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实力明明比你强出好多,吃瘪的却总是我?”白辛帝陛下双目几欲出血,他真是一千个想不通一万个想不通,自己都已经把修士的本命神通豁出来了,对方却依旧油盐不进。 他要是跟自己实力相若也就罢了,可他明明还有一只脚跨在凡人圈子里呢。 罗刹王的自尊心和世界观在摇摇欲溃中…… 这世道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正牌子的修士也弄不过一个凡夫俗子了? “因为我长得帅呗。” “到了这会儿,我才相信,你不会是故意在装,你真的是压根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白辛帝陛下再次张开嘴,开闸放……血。 “我不是藐视你一个,我藐视的是你们这个三千世界的所有生灵。什么玩意儿嘛!将近二百万年的文明史,还量产修士这种不用电话亭换衣服不用内裤外穿的超人,社会形态竟然一直处在落后腐朽的种姓奴隶时代!就你们这种社会形态、人文思想和普世价值观,漫说修士,就是神仙佛陀站在我面前,我也一样不带正眼瞧的。”常凯申这次没有信口开河,他说的是大实话、心里话,凡人凭什么看到修士就一定要奴性发作俯首束死?老子可是穿越者,少跟我来这一套! “原来你是个脑袋痴线的疯子。”罗刹王腾云飞临常凯申的头顶,戟手一指,只见他脚下那朵不停变化着字体的墨色庆云,就跟屙屎一样突然屙出了一坨坨冰雹——说冰雹可能不太正确,应该说它们是一坨坨房屋大小的冰山! 短短的一瞬间,白辛帝一共张口说了十二个字,被他踩在脚下的法相庆云也呼啸着一连砸落了「原、来、你、是、个、脑、袋、痴、线、的、疯、子」十二个字体形状的巨型冰雹,文字用的还是罗刹族通用文「垂露篆」,个个鬼斧神工,只只晶莹剔透。 咣!咣!咣!咣!咣!咣! 咣!咣!咣!咣!咣!咣! 状元郎将自己超卓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扭着屁股左三圈右三圈的腾挪躲闪。 奈何十二个字形冰山的体积实在是太过巨大,精准程度又直追美军的钻地导弹,跟如来神掌拍地鼠一样,砸得他上蹿下跳狼奔豕突却还是只躲过了初一没能躲过十五,手脚稍稍慢了一丝,便硬生生被「脑」字形巨雹以及后面一连串的六座冰山深深槌进了地面数丈深。 一道白莲剑气旋即从冰山堆中暴涨开来,撕开漫天冰屑的同时,也裹着一个修长健硕的身体从地洞里跳将了出来。 “还有没有更给力的手段?”常凯申拍了拍自己泥土灰尘,虽然被冰山夯进了地下,但是凭借防御强大的「析木神罡」护体,他仍然活得好好的,连根毛不缺:“老白,你好歹也是一个修士,别这么愚蠢好不好?多学学我,要捡也要捡一个足够坚硬的石头地面下手!” “你怎么还不死……”白辛帝被气得握着拳头哇哇怪叫。 过去,罗刹族对「析木神罡」的态度一直是很不藐的,认为这个先祖之魂形同鸡肋,不值一哂。现在,还有谁再敢这么认为?事实证明,只要出现在合适的地点,拥有合适的寄生植物,「析木神罡」比起「岁星十二天罡」中的任何一个都不逊色分毫! 罗刹王忽然有点想哭。 这个混球挨了上万斤的冰山猛砸也无动于衷,靠的不就是寄生植物! 他的寄生植物是从哪来的?不就是从他老人家手中窃走的「太古遗音」嘛! 这可是罗刹王族故老相传的镇国雌雄宝剑中的天子剑! 这可是昔日的「斗邬」亲手用「芭金」铸成的神兵! 上面还镶有一枚香蕉草头神的「内丹」! 世上最悲哀的事儿莫过于此,割猫儿尾拌猫儿饭,以己之盾御己之矛。 “你怎么想到的,居然拿死木头来充作寄生植物!” “咱也是跟人学的!我说,你也别老是腾云在天上飞啊!继续打啊!不会法术不是还有斗气吗,内力不够拿真元顶就是,反正斗气用上真元,威力还能比使用内劲更大一点。” “是你逼我出绝招的!”罗刹王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张开嘴,吐出一大口血沫的同时也吐出了一个红灼灼的气团——这是他的炼气第二重本命神通「大肚能容」——一伸手,从储物气团里捉出了一个黄澄澄的大葫芦。 这葫芦足有一丈多高,圆鼓鼓的肚皮上烙着一个上古洪荒时代的鸟篆,看上去比寺庙里的泥胎塑像还要胖硕三分,外表虽然朴实无华,平平无奇,一星半点的灵气都感觉不到,视线相加却自有一种让人精.液都要失禁的慑人气场。 气场?是的!这个大葫芦就像浩瀚的星空宇宙,只需要崭露自己最最普通的一面,就足以震慑住所有目空一切的眼球! 白辛帝陛下对大葫芦躬身一拜,口念“请宝贝睁眼”,葫口跟开香槟似的立即喷出了一线红滟滟的毫光,内现一物,状如牛脾,有眼有鼻有口;目射两道绿光,滴溜溜迎风直转。 常凯申被这个葫芦怪扫了一眼,感觉就像是纵身跳进了绞肉机一般,后脑勺飕飕直冒凉气。 罗刹王阴阴一笑,又从紫府仙气里蛰摸出了一根虬如苍龙的石化木树枝。 与祈典寄生在析木神罡上的石化木类似,这根树枝上也附着好大一嘟噜蜂巢化石,几只琥珀色的巨蜂姿态各异、活灵活现。 常凯申情知不妙,但他不会飞,只能对着脚踏黑云的罗刹王连发剑气。 遗憾的是,这朵法相庆云的防御力非常之高妙,一边频闪成各种字体,一边从桌面大小急剧扩张到房屋大小,凌厉的剑气射中云底之后如击玉罄,只敲出了一阵阵悦耳的袅袅清音。 白辛帝掰下一片巨蜂化石的翅翼,送到葫芦怪的口边,喀嚓一口就给嚼没了。 用那种「你死定了」的怨恨目光瞪了状元郎一眼,罗刹王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咬咬牙,狠狠划过了自己的腹部。 剑气如月轮荡漾,蓝色的鲜血顿时大面积喷溅开来! 常凯申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整个人都看傻了。 这个便宜老丈人一定是神经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自己把自己给腰斩了? “我不杀了你,就是死了也没脸去见祖宗!”白辛帝陛下一把抓起自己血肉模糊、牵肠挂肚的下半身,狠狠丢向了阿拉丁灯神也似的葫芦怪:“请宝贝开口!” 也是泥牛入海,喀嚓一口就给嚼没了,真不知道葫芦怪那么小的嘴是怎么吞掉那半截熊躯的。 罗刹王双手撑地,拖着方孝孺也似的半边身子恭恭敬敬的对葫芦磕了一个头,口念:“请宝贝抬头”。 由于没了下半身,他这个动作看上去很滑稽。 葫芦怪闻言之后,眼中的两道绿光陡然熄灭,牛脾状的身子剧烈抖动着。 常凯申感觉周围的灵气突然为之稀薄了几分,像是被谁猛的吸掉了一部分,心下一惊,抬头却见葫芦怪剧烈抖动着,突然昂头张嘴「噗」地猛喷出了一大蓬密密麻麻的物事,随即便跟着那一线火红的光毫缩回了葫内,再没了任何动静。 “这,这是什么玩意?”常凯申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葫芦从口中喷出的,居然是一大堆嗡嗡飞翔、大如鸳鸯的六翅巨蜂! 这些蜂虫个个浑身金钱斑点,屁股上扎着三寸多长的矛刺,巨大的黑色复眼不时滚动过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它们身上都散发着极其强大、暴躁、恐怖的灵力波动! 妖蜂! 居然是妖蜂! 常凯申的每一个dna都在激动颤抖,这个葫芦也太神了吧,只喂了一口蜂化石的翅膀做「基因母本」,再喂了半截罗刹王的肉身当原材料,一转眼就克隆出了这么多活生生的史前妖蜂! 第二章 抄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法宝」? 这个鬼地方的罗刹连修真功法都只有一部最基础的入门心法,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法宝」?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常凯申微微松了口气,这些妖蜂看上去似乎都有点傻乎乎的,呆呆地飞在空中作8字盘旋,既不来蜇人也不去采蜜。 “老白,你开这样bug的金手指也太没人性了吧!”状元郎拼命的咂嘴,娘希匹,这些妖蜂不仅数量高达百十来个之多,个个真威都比炼气三重的罗刹王强出老大一截!就算比起喜无畏长老,恐怕也犹有过之而无所不及! 我曰!喜无畏长老可是筑基期大成境界的修士高手啊,只差一步就是金丹期的大神了呀! 级别如此之高,数量如此之多的妖蜂,就算掌教至尊金刚三藏亲至,也只有抱头鼠蹿一条路可走吧? “一饮一啄,皆由天定!”白辛帝陛下「坐」在不停变化着字体的墨色庆云上朗声大笑:“这个宝葫芦还是当初我族的「斗邬」参与你们地仙界封神大战时捎回来的战利品,传了这么多代,头一回开张,想不到是在你这个地仙界来客的身上大发利市!” “操,老丈人你至于吗,大家都是自家人,和平收场多好,干嘛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常凯申瞥了蜂群一眼,发现没什么动作,心头顿时大定:“丈人翁啊丈人翁,不是做后辈的说你,你说你把三条腿一起连根剁巴了,丈母娘今后要是欲求不满红杏出墙咋办……” 原本杀意凛冽的罗刹王被逗得掌不住噗嗤一口笑,他终于彻底服气了,罗刹虽然是出了名的不怕死,但绝对没有人可以像这小子一样,在迫在眉睫的死亡面前都表现的如此放松自在。这种出类拔萃的胆色绝对是与生俱来的,学不来。 “我又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状元郎忍不住连骂自己笨蛋,罗刹皇族身兼四佻,跟化生一族的婆睺罗一样,天生具备痋俑体质,肢体砍掉之后黏上一段猛兽的新鲜躯干,照样能愈合成长为半人凶兽:“嗯……我这个做女婿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您今后可以找匹母马的下半身给自个儿接上,跟丈母娘做了半辈子夫妻,也不妨尝尝磨镜百合的滋味……” “这就是你临死的遗言吗?”白辛帝陛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玉瓶,右手伸掌握住,拔开瓶塞,潜运真元,热气从掌心传入瓶中,过不多时,一股芬芳馥郁的蜜香透过瓶口送了出去。那群呆头呆脑的妖蜂嗅着之后,立刻躁动起来,一阵金影幌动,乌央央有如一股浓烟,向状元郎扑来。 一秒钟之后,罗刹王脸上牛掰无比的峻峭笑意变成了震惊和不解。 因为那群妖蜂,在空中来了个头文字d式的发夹弯漂移,调转枪口朝着他嗡嗡猛扑过来了。 “你那宝葫芦就不能克隆一点其他的妖兽吗?非要克隆一堆蜂虫出来?”常凯申的手中多了一张袖珍金扇活化成的小竖琴,铮铮琴声如高山流水,四处流泻。 当初他在心魔世界时,跟小龙女可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发小,最后建了圣域神庙还把她一手从患有自闭症的乡下土妞捧红成为纱织圣女,古墓派那套驱蜂之术早被他学了个青出于蓝胜于蓝,跟他比赛驱蜂不是跟猪八戒比赛吃人参果?跟耶稣大大比赛sm? 虽然这些妖蜂不是他亲手养殖的终南山玉蜂,没法使出如臂使指的精妙阵势御敌,可这些妖蜂同样也不是罗刹王养殖的,看对方以香驭蜂的招数,明显比用《玉女心经》内功琴韵+香味双管齐下驱使蜂虫的技法低了一个层次。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白辛帝陛下急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手足无措地拼命催动座下的法相庆云,没头老鼠一样满世界乱蹿,竭力躲避蜂群的逆袭。这个可怜的罗刹王今天问出口的为什么只怕比他前半生说过的加起来还要多:“你、你、你随身带的是什么蜜香?寡人用的可是精心培育出的蜂王浆,怎生驱蜂反而不如你强悍?” “抱歉!你的蜂王浆好像不如我的狐臭管用。”常凯申促狭地作了一个扇动胳肢窝的动作,疯狂运转着内力,将身上那股幽澈、冷冽、决绝的体香催发到了极致,很快整个鲜花盛开的山谷就被这股彻鼻裂脑、勾魂夺魄的桂花甜香给弥漫独霸了。 木樨香气愈是变得浓郁,蜂群也越发的狂暴,跟见了血的蚂蝗一样,狂撵那朵不停变化字体的黑云。 罗刹王这下可崴泥了。 一群黑压压的妖蜂从四面八方缠头裹脑蜂拥而至,他该往哪儿逃呢?山谷外面的灵压那么大!原地打游击貌似也不靠谱,芭蕉谷就百十来亩方圆,腾挪躲闪的空间太小啦,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呀。 “你果然是个只修炼了入门心法的二把刀,空有炼气三重的真元,却使不出半个像样的法术!”状元郎看到白辛帝陛下用刚刚解禁的击石秘剑砍飞了一只终于撵上他的妖蜂,连说我靠。 秘剑果然是一个筐,什么力量都能往里装。 与刚刚使过的击石秘剑相比,现在罗刹王砍出来的十倍重击,那叫一个鸟枪换炮,一记手刀自空而落,都会连带着劈出一声旱地霹雳般的雷音巨响,修士的真元果然比武者的内力要强悍太多太多! 可惜击石秘剑的威力再强,踢上了铁板也没用,这些妖蜂的灵力个个都比罗刹王高出一大截,体质超级耐打,被砍得金星乱蹦、折落地面,晃晃翅膀又重新追上来了。 常凯申忽然有点纳闷,这些妖蜂怎么不放法术呢,干嘛要跟刺刀冲锋一样只管顶硬上?它们只需要发动一拨法术集射,莫说炼气三重的罗刹王,金丹期的掌教至尊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吧! 难道它们不会法术? 还是…………还是它们根本不懂得释放? 常凯申觉得恐怕还是后一种可能居多。 这些妖蜂从出世开始就有点呆头呆脑的,很不正常。 真正的妖蜂地盘观念不要太强,早该扑上来驱赶侵入地盘的闲人了,哪还容得他和罗刹王在这儿磨牙。 看来这些妖蜂到底是克隆货,只克隆出了肉体却没克隆出灵魂,意识还是一张婴儿般的白纸,徒具本能尔耳。 没等他再琢磨出更多的名堂,左支右绌的罗刹王已再也遮拦不住前呼后拥的妖蜂了,先是一个扑上了他的身体,随着动作一僵,妖蜂一个连着一个,就跟飞蛾扑火也似将他裹的严严实实,还有大量的妖蜂因为没有置喙的余地,急的在外围嗡嗡乱转。 「喀嚓喀嚓」嚼噬骨肉的声音让常凯申听了都觉得汗毛直竖。 身兼四佻的罗刹皇族在心脏和脑袋没被摧毁之前,想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这种小强体质换个场合绝对是优点,但是此时此刻却成了无比残忍的折磨。 “龙傲天,我技不如你,只能说死生有命!但你也别得意,我女儿花鬘殊迟早会帮我报仇的!”白辛帝陛下嘶哑着嗓子一通断断续续的诅咒,悲伧的念起了古代截教炼气士的口偈:“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总一般……” “阿弥陀佛!善男子,汝于来世、当得作佛。”状元郎宝相庄严,双手合什,口宣佛号。这一次他不是在开玩笑,无论有多瞧不起这个对手,人家毕竟就要上路了,尊重一下死者的尊严是最起码的做人道理。 随着罗刹王含笑死去,那朵漆黑色的,不停变化成各种字体的法相庆云也随即分崩离析,化为精纯的灵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常凯申腾身跃起,忙不迭地接住了从天空跌落下来的宝葫芦,肉麻兮兮的连喊阿弥陀佛,哪还有一点刚刚表现出的高僧风范。 说来也怪,那团名为「大肚能容」,具备储物功能的粉红气团,却并未随着白辛帝的死去而消失掉,飘飘荡荡跟个棉花糖似的缓缓落到了美男子的面前。 眨巴了半天眼睛,状元郎还是忍不住把手伸进粉红色的气团里摸了一摸。 里面倒是有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常凯申先搬出了十三个酒坛也似的水晶大瓮,隔着透明的晶壁,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个水晶大瓮里都装满了淡绿色液体,里面各浸泡着一支宛如奔马形状的玉参。稍微摇晃一下瓮身,根须飘拂、绿叶斐然的玉参就在油脂般凝滞的绿色液体中载浮载沉起来,马踏飞燕一般活灵活现。 “这就是能让阐提体质的修真绝缘体,摇身一变成为大丹苗裔的「碧波玉马参」?怎么种在这个大瓮里?”常凯申看了看不远处冒着沸腾热气的碧波潭,好奇的旋开了一个水晶大瓮的封盖,一股淡淡的却极其诱人的甜酒酿味道首先扑了他一头一脸,由于担心香甜的气味会把妖蜂勾引过来,他赶紧阖了盖子。 不用尝味道他也能猜的出来,这十三个水晶大瓮里面的淡绿色胶质液体,一定就是「罗刹玉」提萃的水中甘露——「醴泉」。至于白辛帝陛下为什么拿凤凰最爱的饮料去搞无土种植,他这种门外汉才懒得多想。 继续淘宝…… 两根石化木树枝,无一例外都挂着硕大的蜂巢和史前妖蜂的化石遗迹。 常凯申一阵唏嘘,这个巴掌大的灵气山谷,没准自古以来就只出过这一种妖物——还变成化石灭绝了。可怜的罗刹王,手头空有一个具备克隆功能的宝葫芦,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妖蜂再找不着第二种选择,到头来正撞上自己的枪口,死的冤,太冤了。 又摸出了一副画轴。 上面画着白辛帝与两个如花解语、似玉生香的罗刹女,看打扮和神态就知道是全家福,风韵成熟点的靓妞想必就是四气合一的罗刹斗神毗岚皇后,那个青涩稚气的大萝莉肯定是三气聚顶的罗刹大斗师花鬘殊公主。 常凯申越看,越觉得花鬘殊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大萝莉长得超像爱川美里菜——自打爱川改名「遥めい」之后,片子是越拍越唯美了。当然了,花鬘殊长得要比爱川那张靠化妆品堆砌起来的脸蛋要精致秀气太多太多,也更具动漫美女般的萌感。 “穿上衣服差点没认出来。”状元郎哈哈一笑,卷起画轴转过目光打量起了摸出的最后一件物品——这是一个象牙色的、遍布着陈旧冰裂纹的大号玉扳指。 常凯申端详了半晌,才认出来,这是上古修士用的「玉瞳简」。 ps:强力推荐副斑茗澈大人的《大枭雄》,书号212058。 第三章 混元一气功 「玉瞳简」的作用与当今修士所使用的「智珠」类似,也是记录、下载、上传知识用的,不过信息储存量远远不及「智珠」,在阎浮修真圈已经淘汰了快三个元会、好几十万年的时间了。 凯申酱看了看那群已经吃干抹净的妖蜂,发现它们又一次进入了算盘珠子不拨不动的状态,小心翼翼地将「玉瞳简」荡漾着七彩光波的开口套上了右眼——不像「智珠」握在手里就能使用,「玉瞳简」跟使用单筒望远镜一样,要堵在眼睛上才能与意念连线。 心神刚刚浸入进去,常凯申就觉得眼前像是闪过了一道照相机的镁光灯。 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个崭新、陌生却清晰的记忆。 果然不出他的意料,正是上古截教的基础入门修仙功法——素有「截取天道、有教无类」美誉的《混元一气功》! 要不是亲眼见识过罗刹王的本命神通,他才没有兴趣看一看这门被阎浮修真史贬为「万古第一旁门左道」的修真功法到底有什么秘诀呢。 倒不是自吹自擂,修真与所有的事物一样,也是与时俱进、站在巨人肩膀上不断创新和突破的一门艺术,没有古人能胜过今人的道理。更何况截教还是修真启蒙时代的门派,那个时代的修真始祖们完全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因为功法的不完善,第一批修真始祖们一直未斩三尸,结果修到羽化期,召不来天劫,硬是无法飞升,最后不得不选择红尘杀戮大道的方式来替代劫数。 这也是十四个元会之前的封神大战的根本由来。 在那场惊天动地的修真浩劫中,好多天才横溢的洪荒大神因此而人神俱灭、重归混沌,说起来真是比窦家的鹅还冤。 现代的修真功法早已经弥补好了这个漏洞,炼气期第七重、第八重、第九重就得斩却三尸。历史的悲剧再也不会重演。 但是……现代修士的基础入门心法,无论佛门的《多心经》、玄门的《太上感应篇》,还是妖族的《诸真宝诰》,都一概没有「本命神通」这个说法。 为什么封神大战之后被阐教、人道、佛门三大修真流派严格厉禁,史书上称之为邪道魔功no1的《混元一气功》反而会有? 常凯申很快就找到了准确的答案。 《混元一气功》专修一口浩然之气,可以假借「外物」来练就本命神通。 这门截教基础炼气术,对修士的根器、资质要求极低,只要跨过及格线就行,但它对「外物」格外看重,甚至可以这么说,截教炼气士的成就,基本取决于在外界掠夺的「外物」质量有多高——比如说,修炼《混元一气功》筑基之后是不凝金丹不结元婴的,怎么办?去抢夺别人的金丹、元婴来补益自身的不足,鸠占鹊巢,坐享其成。 为什么那个名叫「紫府仙气、大肚能容」的红色储物气团,并未伴随罗刹王的死亡而消逝? 原来它是每个截教炼气士死亡之后都会留下的遗产,传诸给同道后辈受用的混元精气! 只要常凯申按照《混元一气功》的修炼法门,将这团混元精气吸纳入体,他就能一步到位获得与罗刹王相同的修真果位:炼气期lv3! 不用站桩打坐,不用吐纳冥想。 不用炼丹服饵,不用参禅入定。 没有关卡,没有瓶颈。 电梯式直达。 常凯申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十四个元会之前的封神之战,实力最庞大的截教会那么轻易就被阐教、人道、沙门三大修真流派群起而攻、联手灭掉——从《混元一气功》的变态属性不难看出,它培养的根本不是修士,而是不折不扣的修真强盗,既可以抢外人也可以抢自己人,真真正正的六亲不认、人尽敌国。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门邪恶、速成的修真捷径?”凯申酱一边大骂,一边毫不犹豫叠跏趺坐,澄敛心神,按照《混元一气功》的法门,度引混元精气入体。 这个诱惑他没有办法抗拒。 不继承罗刹王的遗产,就没有「大肚能容」的储物气团。 没有储物气团,就不能将宝葫芦带出芭蕉谷。 山谷外面的灵压可大着呢,这个具备克隆功能的法宝一带出去,不被压烂了才怪! 再说了,一锹挖口井的机会就在眼前,谁舍得视而不见、弃之若敝屣?将它消化吸收,就能从真元都未凝练出的小白连升三级,成为炼气三重的高手!至少少奋斗几十年! 吸收混元精气的过程简单的就像喝了一杯白开水,毫无某些传奇故事中所说的神奇修炼现象。常凯申感觉这就像第一次做-爱一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嘛,虽然很刺激,但很快就结束了。 “我这就算是炼气lv3的修士了?”常凯申收功之后感觉有点怪怪的,觉得很不踏实,可是丹田里澎湃汹涌的真元灵力,却又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这确实不是在做梦。另外还有一件事挺让他感到奇怪的,在他的丹田深处,依然还存在着渡过红尘劫时获得的气感,就像一个微弱却执着的小火苗,毫不示弱地与《混元一气功》的粉红色真元气涡分庭抗礼,互立宙宇,井水不犯河水。 不是说「八万四千法门,各行其道,殊途同归」吗?莫非我们佛门的修真体系,与截教的修真体系不是一脉相承的cpu,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核心?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一个小白操心如此高深的学问实在蛋疼的可以,把注意力转向了应该转向的地方——山谷的上空。 《混元一气功》炼气lv1的‘哼哈二气’、炼气lv2的‘大肚能容’都是借助外界的天地灵气炼就的本命神通,作为遗产它们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但是炼气lv3的本命神通「腾云驾雾」却是借助「庆云」、「祥雾」这两种灵体生命炼就的,主人殒命,灵体生命自然也跟着歇菜,所以常凯申必须重新填漏补缺。 好在他的运气实在是不赖,面前就有三朵现成成的法相庆云。 无论欣赏多少次,都会口水ing啊…… 一朵肉掌形白色云朵,五指斐然;这是位列天下奇云榜第十三位的「翻手云」!翻手为云,覆手则为雨,这雨是大-法雨甘霖,善能滋养草木,体积倍增! 一朵像棉花糖,游离着丝丝电蛇。这是位列天下奇云榜第九十六位的「掣电云」!每日可唤出天降神霄雷三道! 一朵是八卦形状,滚滚翻腾;这是位列天下奇云榜第二位的「八门金锁云」。可以在不同的位面世界种下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个不可摧毁的时空门,自由穿梭来去! 宗珩早就放过狠话,说这三朵庆云都是他的? 我靠,管他去死! 法相庆云可是流浪在天上的云霞精灵,也就是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才有这样一个狭窄而完美的囚笼能将它们禁锢住,换作阎浮世界,这三朵法相庆云早不知道飘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现在常凯申既不用御云的口诀功法,也不用乘驾庆云必备的法器道具「藕丝步云履」,摆在嘴边的大肥肉要是不咬一口他还是人吗,连畜生都不如。 说实话,这三朵法相庆云他都觉得不错,要能一锅端才最合心愿。但问题是,「腾云驾雾」这个本命神通,必须一块馒头搭一块糕,云雾双全,才能梅开二度或者进阶下一步。 常凯申非常确定,死鬼白辛帝肯定是没法在这个小须弥世界找到「祥雾」,才卡在了炼气lv3不得动弹,既没办法晋级炼气lv4,又只能干瞪着三朵法相庆云流口水。 常凯申现在手头没有「祥雾」可供采撷,所以他的「腾云」指标也只有一个。 到底该选三朵「法相庆云」中的哪一个呢? 如果以常凯申自己的评判标准来看,这三朵「法相庆云」中价值最高的绝对不是排名第二的「八门金锁云」——这朵庆云的功能太偏门太离谱,也只有修真霸主门派才能真正发挥它的长处,他这样的小白修士实在有点配不上。 「掣电云「、「翻手云」就不一样了。 论攻击,排名第九十六位的「掣电云」绝对是不二的选择,它每天可以召唤三道「神霄雷」——这可是赫赫有名的九霄神雷之一,要是劈死修士妖兽那啥的,还可以劈出真元舍利,搂草打兔子,劫命顺便劫财。 论实惠,排名第十三位的「翻手云」也称得上是当仁不让的金不换。试问,哪个修真门派不种植灵谷灵药?这玩意的「大-法雨甘霖」浇灌草木就会催发成双倍体积,袁隆平穿越到这个世界来都要甘拜下风。 考虑再三,常凯申还是选择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八门金锁云」。 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也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芭蕉谷的灵气充裕的可以罐装出口,绝对是个罕见的修真宝地,更何况这里还种植着几百株「大日婆娑芭蕉」,还是「碧波玉马参」的产地,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两朵价值连城的「法相庆云」! 他需要「八门金锁云」的时空通道,自由进出芭蕉谷,神不知鬼不觉的独霸此地。 再没有比这个山谷更完美的私人领地了,它就像一个坚果,被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牢牢保护住了,外界的修士根本无法涉足其中。没有外患自然就没有内忧,罗刹土著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常凯申以前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现在自然更加不会。 哼哈响喝声中,八卦状的云朵缩成两道细烟,由鼻孔吸进腹内,被常凯申纳入丹田温养。 虽然「八门金锁云」的时空门一旦种下便不可摧毁,但他还是精心挑选了一个藤萝掩蔽,地势偏僻的山洞,将造型活像是水帘洞一样的「休门」偷偷架设在了里面。 所有的战利品只要能塞进「大肚能容」的,常凯申一个不拉全都装了进去。 再三再四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露马脚的地方,他将罗刹王的帝冠捡起,从上面抠下可以屏蔽灵力的「五光石」塞进内裤贴肉藏好。眨眼之间,从一个炼气lv3的修士又变回了武艺高强的凡人剑豪。 走出这个山谷之前,他又回头看了看那群待在空中嗡嗡打转的妖蜂。 他一动身,这些傻乎乎的虫子也循着他的体香追了过来,可惜很快又被山谷罅隙口的庞大灵压拦住,不敢越雷池半步。 芭蕉谷,还真是一个天造地设的修真监狱。 ps:青瓦台前狂斩手指脚趾喷血求收藏求红票~~~~~~ 第四章 天眼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三十二个「转进如风」的少年修士还未逃出十里地,就被擅长追踪、鼻子比猎狗还灵的罗刹撵上了屁股。 一个在地上跑,一个是在天上飞,八步赶蝉、草上飞的轻功说到底还是不如御风而翔、出入青冥的空军来的快速。 菜鸟们把眼神往后头一瞄,暗道不妙,这追兵也忒多了吧,一、二、三、四、五……干!整整四十八位罗刹剑豪! 幸亏有美人痣! 只见她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片蛛网状的血丝纹路,立时让杀气腾腾、猛扑过来的罗刹皇军高声惊呼“燃血称雄斗气”,如避火坑一般来了个急刹车。 不过单凭这个玉石俱焚的拼命绝招,还不足以让罗刹们甘心放弃追杀。 在一个头戴凤冠,身着黼黻,气场强若慈禧太后的罗刹美妇的调度指挥之下,皇家卫士们如同捕猎野牛的狼群一样,远远缀在菜鸟队伍的后头,非常精明地保持着一个若离若即的距离,不时扇出一道道剑气加以袭扰,一副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肥的拖瘦、瘦的拖垮的狡猾姿态。 精血自爆的辐射范围不过百十来步方圆,皇军们的斗气射程可不止这么一点点。刺刀见红的白刃战打不了,远程吊射总还是没问题的。 幸亏还有祈典! 他早就猜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第一时间祭出了自己的看家秘剑「乾坤一转丸」,帮诸位同门每人开光了一颗专吸内力、绕体盘旋的剑丹田虹珠。 于是,罗刹御林军的袭扰剑气全部可耻的打了水漂,连声响都没听到就被一枚枚剑丹田吞噬的干干净净。 「乾坤一转丸」能在阎浮世界赢得「最实惠秘剑意」的美誉,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花架子,虽然每使用一次就要消耗三分之一的内力,投入十分庞大,可它能够惠及射程以内的所有友军,收获也同样巨大。 与孤军奋战的大师兄相比,现在这个场合才能真正体现出「乾坤一转丸秘剑意」的价值。 若不是有虹珠护体,就凭这帮反击无力的小乌龟,不被罗刹剑豪们放风筝放到死才怪。 冷眼旁观的罗刹贵妇再次变更指挥,指住祈典娇叱了几句本地土话,罗刹皇军齐齐应诺,放弃分散攻击的错误战术,集中起全部的火力,盯准祈典这个出头鸟轮起了大米。 “曰你妈哟!”祈典的剑丹田能够吸纳的内力不过与自身丹田持平而已,护体罡气又没寄生「大日婆娑芭蕉」这种灵木,如何能够硬顶硬抗这么多罗刹剑豪的饱和攻击。看那个罗刹美妇的打扮和气质,想必就是罗刹族唯二的四气合一斗神毗蓝王后吧?卧槽泥马,你怎么不去找大师兄或者是美人痣的麻烦,偏偏拿我第一个开刀,老子不是血牛啊…… 幸亏其余的同门也不是吃素的! 所有菜鸟修士皆以祈典为中心,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硬生生抵御住了一波又一波针对祈典的集火。最让人意外的是小表妹闫凤娇,她那出手如电、例不虚发的超卓暗器功夫,比其余的菜鸟全加起来起到的作用还要巨大,一柄柄脱手而出的蝙蝠镖、手戟、枣核钉、梅花针、铁菩提……就跟tmd导弹防御系统也似在祈典头顶的天空撑起了一堵坚实的屏障,一枚枚暗器精准的截住一道道剑气来他个玉石俱焚不说,偶尔还能抽冷子发起几下反击,不仅搞的敌人大为惊诧,也让自己的同门刮视网膜相看。 毗蓝王后还是没出手,哂然冷笑了几声,一指祈典,粉拳攥在掌心做了个铁锤砸击的动作,意思是明摆着的,她在示意另外四十七位罗刹剑豪别玩不疼不痒的小把戏了,赶紧换自己的专属斗气上吧!一锤定音! “兄弟们要顶住啊!”菜鸟们也都看出来对方是要动用大杀器了,赶紧开启寄生了石化木的护体罡气,打起了十足的精神。 剑气外放是剑豪标志性的攻击手段,一般的剑气外放——也就是行话中的「半月斩」——内力输出功率是出了名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想高也高不了。凭借第二丹田护体,本事哪怕再不济的菜鸟,赤手招架遮拦「半月斩」总还是没问题的。但是换成象征个人剑道的秘剑剑气,再上去帮祈典充当肉盾,后果就不太好说了。大多数少年对自己的内力指数都有着清醒的认识,以这些罗刹剑豪的恐怖实力,花季护航的虹珠剑丹田,只怕一个照面就会被他们的秘剑给撑爆掉。 小表妹的暗器功夫这会儿也哪儿凉快哪儿去吧,能够对抗秘剑的,惟有秘剑。 就在人人咬紧牙关准备拼死力抗的紧要关头,满脸蛛网血纹的美人痣披风鼓荡犹如蝠翼,娇躯突然蔓延成一条哈哈镜也似的长长残像,飕的一声向吊车尾的罗刹人群发起了逆流而上的反冲锋。 别说菜鸟们没料到她这么敢玩命,罗刹王后毗蓝显然也没有料到美人痣如此的刚烈豪胆,更没有料到她的轻功是如此的神出鬼没,尤其没有料到她的护体虹珠还是那么的抗打,一个冷不防又重新陷入了「燃血称雄斗气」的自爆半径,不得不捏着鼻子、身形暴退,带着手下暂避一二。 趁着这个喘息之机,菜鸟们火速前进,闯入了一条双峰排闼而出的羊肠小道。 这里是通往时空隧道的必经之路。地势逼仄而险峻,两堵生满青苔的高耸崖壁像墙一样夹立,仰起头天空只有一道斑驳细细的光缝,长不过两三里,宽度仅够三五个人并肩而立。 少年修士们火急火燎的从这个一线天里鱼贯蹿出之后,重新跟上大部队脚步的美人痣忽然停止了前进,跟要债的堵门一样,返过身来,横刀立马截住了羊肠小道的出口。 “你们先走!”兰显丽的披风和长发无风自动,语气冰冷决绝。 菜鸟们感动死了,这里的地形一夫当关万夫莫摧,有她这个人肉炸弹留下来掩护大家撤退,当然求之不得、再好不过。 想打赢四十八位罗刹剑豪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只要大家争取到足够的跑路时间,钻过时空隧道重新回到阎浮世界,这帮罗刹皇军就谈不上威胁了。 掌教至尊可是金丹期的大佛修! 但愿吧……但愿美人痣能再次追上大伙的脚步。 不过以罗刹的能耐来看,这个可能性实在不大。她的自爆秘剑固然让人投鼠忌器,但是罗刹只要吃透她的轻功节奏和速度规律,有的是办法一点一点磨掉她的护体虹珠,在安全距离将她引爆。 “真是个说话算话的巾帼豪杰!”祈典洒出了一路嘎嘎怪笑:“她这是在跟大师兄较劲吧?” “我喜欢她的固执……还有不自量力。”宗珩摇头咂嘴,屁股后面这支罗刹皇家卫队,只有罗刹王后坐镇,没看见双斗气的四大暗月猎手,没看见三气聚顶的罗刹公主花鬘殊和四气合一的斗神罗刹王白辛帝,显然这些顶级高手都被大师兄阻拦住了!法图麦你跟谁较劲,也不该跟一个死鬼置气啊! 没等菜鸟们跑出多远,身后猛的传来了一阵天崩地裂的巨响,每个人的脚下溜冰样打滑,要不是人人武艺超群险些集体趔趄了一个狗吃屎。 待得大家急转过身一看,好家伙,羊肠小道的出口边缘和道路两旁噗噗炸开了巨大的缝隙,两座崖岸高峻的山峰对峙成的一线天,像是突然垮塌的劣质建筑,在晃动的视线中轰然下沉,浅层的山泉、蘑菇状的烟尘,在震颤的废墟上空炸起;崩裂的巨石、折断的树木,打着筋斗甩进了旁边的万丈深渊。短短的一瞬间,每个人的耳边都依稀听到了大山发出了寸寸骨节都被碾碎的痛苦呻吟声。 菜鸟们瞠目结舌。 他们很想找一个给力的词汇来形容此时此刻无比震撼的心情,但是搜肠刮肚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来。 须臾之后,美人痣从弥漫的烟尘中缓缓踱步而出,一头长发和披风猎猎飘动,恍如从地狱中走出的冰霜女神。 三十一名少年修士的嘴巴张得几乎可以去补天,每个人都直勾勾的瞪着住了她的眉心,目光呆滞。 兰显丽眉心中央的黑色美人痣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竖着绽开的肉-缝,里面有一颗明眸善睐、精光四射的眸子,仿佛穿越了时空,来自上古的黑色瞳仁。 “天趣之眼??!!”宗珩第一个还过了魂魄,也第一个失声尖叫起来,语气中满是悲愤和嫉妒。 「天趣之眼」,位于双眉之间,阙庭的深处。 它是六道众生除了肉眼之外的第三眼,神念的渊薮,识海的火种,精神力的本源。 这东西六道众生其实人人都有,普及度不啻于盲肠和痔疮。但是……很少有人能够让自己的「天眼」显山现水、峥嵘毕露。它就像是上苍赐予我们的真理、善良与美德,明明人人都不缺,却很少有人将之派上用场。 修真界将开了天眼称为「天眼通」,视为具足智证、天启灵昧的象征。 「天眼」没被唤醒之前,什么用处也没有;一旦觉醒可了不得,它能够自行吸收大自然的力量,发挥出种种意想不到的神妙用途。比如太古时代的截教大修士普化天尊,他的天眼能吸收自然界的某种特殊白光,可辨奸邪忠肝、人心黑白;与他同时期的阐教大修士清源妙道真君,这位大神的天眼能吸收自然界的纯阳之气释放出镇妖风暴,妖挡杀妖,精挡灭精,赫赫威名流传至今还让四方妖族闻之股栗。 第五章 敲竹唤龟 不过开天眼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一者从报得,一者从修得」——要么天生就能开窍,要么通过后天的修炼使之觉醒。 天生开窍的几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凡夫俗子浊气缠体,一点灵光不昧者可说亿中无一。 后天修炼更是不易,即便是修真者,也需要获得相应的功法,不知打多少坐工,炼几年磨难,配几转雌雄,方能般若波罗到彼家,造就这门大神通。 摩诃无量宫历史上只有一个开了天眼的狠角色——「神针上古佛」的二徒弟不空智法王。这位二代目的「天眼智证通」能够吸收太阳能,从而放射出热量可怕的绯红光波,不但杀人放火是把好手,超度亡灵更是专业对口。当初连城山脉本是修真名门「花间派」的根据地,摩诃无量宫一帮外来和尚能鸠占鹊巢把这块风水宝地据为己有,不空智法王着实出力甚多。尤其是在决定两派命运的冬夜大决战中,「花间派」不惜血本从八重洲邀请了鬼修豪门「露野白骨宗」前来助拳,结果正好撞上不空智法王的枪口,一帮「露野白骨宗」魑魅魍魉,悉数在他的天眼之下化为灰灰——这就是小佛洲修真史上大名鼎鼎的「绯红之夜」,八重洲修士则将之称为「阎王的叹息」。 菜鸟们看着美人痣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以她的年龄和修为来看,她的「天眼智证通」毫无疑问属于最最稀有的「从报得」,自出娘胎就已开窍。 这是真的吗?本门五千年历史上唯二开了天眼的牛人居然与自己是「同期的樱」? 少年们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心里跟塞了团棉花似的,虚的发慌,感觉好不真实。 “太离谱啦!”祈典仰天长啸,悲愤的要命:“我们现在不会还在心魔世界里渡劫吧?秘剑跟竹笋一样乱冒也就算了,现在又tm多了一个「天眼智证通」!” “谁知道呢。”向来以冰山面目示人的兰显丽犹如春风解冻般一笑两梨涡,她不笑的时候美得能让人跳崖,这一笑简直能让人从山崖底下再跳上来:“也许你我只是一个潦倒、无聊的中年大叔的梦里意淫出来的一份子罢了。” 祈典只能翻白眼,这句话明明就是他刚刚信口胡扯的。 “真是破天荒了呀,法图麦你也玩起了幽默?”石漆铠和闫凤娇都呵呵傻笑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表兄妹俩从没想象过这个冰山美人还有正常人的一面:“冒昧的问你个问题啊……你既然有天眼,为何刚刚在与大师兄争斗时却没亮出来呢……我觉得,以你的性格,不像是那种吃了亏讲隐忍的人哪?” “我当然不是吃了亏还要讲隐忍的人,我只是懒得发起注定无效的反击。”兰显丽又恢复了那副死人脸,额头的天眼也随之阖闭,印堂上又重新现出了那颗漂亮的美人痣,要不是聚精会神盯住她的眉心看,还真难发现光滑细腻的肤质上有一道肉眼几不可辨的细若游丝的缝痕:“我的天眼可以吸收地壳能量,射出的是移山易景的地震冲击波,只对土地山石有效。” 所有人恍然大悟。 大师兄当时与她在祖魂祭坛上大战,要是美人痣突然睁开天眼射出地震冲击波,顶多也就是让脚下产生塌方——这非但奈何不了轻功超群的大师兄,没准还会摧毁天罡,难怪她会弃而不用。 “你的天眼……我怎么感觉有点「刁」?”宗珩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脸色怪怪的,有点惋惜又像是有点庆幸:“在空旷地形,你的天眼恐怕只能拿来吓唬吓唬别人,可是配上刚刚那种一线天的险要地势……阿弥陀佛……一下子活埋了四十八位罗刹剑豪!这前后反差,是不是太强烈了一点?” 美人痣耸耸香肩,表示这关我什么事儿。 “四十八位剑豪……”菜鸟们重复着这句话,纷纷把目光转向面目全非的一线天小道——现在应该叫乱石山丘了,坦率的讲,面对刚刚那种规模惊人的山体塌方,别说四十八个剑豪,就算四百八十个剑豪入得彀中,也只能乖乖变作肉-丘坟。 “无论如何,真的要好好谢谢你。”那笛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但也只有这个金发萝莉才会将这样的感谢当面说出来:“要不是你,我们这一次恐怕有好多人要在罗刹的追击中受伤,甚至送掉性命……” “我早就说过……死了张屠户不吃带毛猪!只要有我在,全须全尾带大家安全返回绝对没问题!”兰显丽再一次露出了微笑,她笑起来真的是超有魅力,明明脸上的骄傲都快要飞起来了,别人看在眼里却楞是一点也生不出反感和不快:“我说到,就一定做到!” 看到大家都流露出了服气的神色,甚至就连石漆铠和闫凤娇这种眼大如箕的世家子也不再敌视,而是改用羡慕和崇拜的目光注视着美人痣,祈典和宗珩不由得相视苦笑。 两位曾经心高气傲今儿个却连遭打击的天才少年,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 又有一尊大菩萨在法字辈的小庙里诞生了…… &&&&&&&&&&&&&&&&&&&&&&&&&&&& 阎浮世界,婵娟大沙漠。 头顶如血的残阳,宝相庄严的金刚三藏盘膝端坐在「笈多石窟」上,对着浩瀚的沙海……打手铳。 他的双手左右开弓,时而骤急、时而舒缓,以极富韵律美的灵动节奏,「咵唧咵唧」地撸动着胯下那支昂起粗若儿臂、毛长及地的老山药。 换个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这个老和尚是个饥渴过度的色-情狂。但是实际上,金刚三藏正儿八经是在修炼《大欢喜禅》的一项日常功课「敲竹唤龟」。这与「站桩」、「打坐」、「吐纳」、「参禅」并无本质的不同,都是引导灵气入体,凝粹真元的法门。 与小佛洲其他的高第名门一样,摩诃无量宫的掌门也是从金丹起步,但是从来都不会让实力最强、潜质最好的金丹佛修出任——因为太多的琐事会严重拖累、耽搁修行的时间,真正有潜力的精英,不该把有限的精力浪费在鸡毛蒜皮、家长里短的俗务杂事上。 自打六十多年前,被「小西天」的太上长老团推举为掌门,金刚三藏这辈子的修真路在很多人看来已算走到了尽头。 但他并不甘心。 只要手头能有一点闲暇时间,金刚三藏都会见缝插针进行修炼。 忆昔少年时,他从炼气期晋升筑基期仅用了四十三年;从筑基期晋升金丹期只用了一百一十五年;从金丹一重修炼到金丹三重只用了五十七年——也曾是无数同门瞩目艳羡的焦点,江湖同道啧啧赞叹的桑门千里驹!也曾风云过、辉煌过!也曾才华横溢,不可一世!要不是遇上无法突破的瓶颈,在金丹期三重境界一卡卡了五百多年,他岂会被太上长老团打入山穷水尽、技仅于此的废柴行列…… 金刚三藏很清楚,就凭自己剩下不到两百年的寿元,如果不出意外,再怎么勤勉有加也不太可能连破七关晋级元婴。 除非……除非他能在掌门位置立下什么丰功伟绩、不世殊勋,获得太上长老团的一致认可,得到山门宝库的某个顶级灵药作为奖励。 比如,金刚三藏如果这次能够成功带回一大帮凝练了天罡的弟子,对于门派来说绝对算的上是天大的功德。 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老修士,金刚三藏原先可不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 自打菜鸟们进入小须弥世界之后,他们留下的墨玉令牌,报废速度简直比他撸管的手速还快。 用精血开过光的墨玉令牌,可以真实的反映出一个人的生存状态。一旦令牌上的法号、头像灭灯,就证明此人已死,有事请烧纸。 会出现大批的伤亡完全是意料中事,之前半年,金刚三藏从依附于摩诃无量宫的十三家修真家族前后调派了大量武艺超群的「蛊兵」进到里面,硬是靠堆人命堆出了一手资料。他晓得罗刹拥有大量身怀护体罡气的大丹苗裔,他也清楚罗刹拥有大量身怀秘剑的剑豪——但这些实话哪儿能告诉那帮菜鸟知道,一五一十全说明白了谁还愿意进去送死?他们不去,谁进得了这个灵压巨大的修真绝域! 正所谓: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法字辈菜鸟不论伤亡多惨,对摩诃无量宫来说都是九牛一毛的小损失,不伤筋也不动骨。 按照金刚三藏原来的估计,八十名菜鸟死到最后,只要能有一两个福缘深厚的人尖子活着回来,就算连本带利胖赚一票。 但邪门的是……墨玉令牌的报废的势头很快就偃旗息鼓了。整整一天时间过去了,八十块墨玉令牌中始终有三十二块状态正常! 这意味着,还有三十二名菜鸟依然活的好好的——活在那个危机四伏、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 随着约定的接头时间越来越近,金刚三藏的心也开始变得忐忑、不安和焦躁起来。 “不会是被罗刹集体俘虏了吧?”他忍不住往最坏处想,不过同时也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要是……要是这三十二名幸运儿一路黑马到底,那他不是拽大发了……” 人才梯队的建设从来都是掌门人的核心任务之一,一旦做出功绩,也是最具含金量也最有说服力的功绩! ps:敲竹唤龟求红票求黑票求收藏…… 第六章 人炁 “要是那个叫武媚妢的女娃也在这个小须弥世界里面就好了。”金刚三藏扼腕太息不已。 武媚妢是今年菩提法会事先最被看好的新苗,天生「金刚那罗延身」,修真资质之高在业界堪称千年罕见——这只是明面上显露出来的——实际上她还身怀「足桃花少阳绝脉」。 「足桃花少阳绝脉」是一种「人炁」。 所谓「人炁」,就是存在于肉体凡胎之中的先天胎息之气,它与天罡、地煞并列为天地人三才杀机。除了可以杀理根骨筋脉,升级修真配置,「足桃花少阳绝脉」还具备「以炁遁骨,桃之夭夭」的攻击加成,比可遇而不可求的「岁星天罡」有过之而无所不及。 事实上,自打武媚妢两岁时被华胥帝国的别院发掘到,摩诃无量宫就把她秘密列为了天字第一号「佛苗种子」,不惜工本的倾注人力物力加以栽培。 武媚妢一直以来,从未辜负过门派的殷切期望,她七岁时便悟出十大至尊秘剑意之一的「一箭过西天」,三年之后更上层楼,参悟透了自身剑道的玄奥,破碎虚空,晋升到了「炼气化神」的揭谛境界——使得自身的内力具有了自由百搭的特性! 阎浮世界历来只有凡人剑豪中的景星麟凤,才能在有生之年参破武道壁垒,晋升为揭谛武圣。 修士剑豪从古到今都还没有人能够打破这个怪圈。 据说,这是「以武证道」的路数,跟现有的修真体系八字犯冲,所以修士剑豪在这上面甭管再怎么费劲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摩诃无量宫原以为这个尴尬的记录能在武媚妢手里彻底被终结掉,从而向世人证明佛修无所不能。 但天不遂人愿,造化弄人,这个集万千宠爱万千期望于一身的佛苗种子,最终竟然在菩提法会上居然渡劫失败,未能「出定」! 假如武媚妢能渡劫成功,以她揭谛武圣的超卓身手,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罗刹土著谁能拦得住她! 假如她凝练了「析木神罡」,加上自身原有的「人炁」——「足桃花少阳绝脉」,门派再想法帮她攒鸡毛凑掸子弄一个地煞,立马三才圆满,肉身成圣! 「假如」…… 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假如」! 法lun是圆的,无论根骨资质有多奇葩,身手武艺有多空前绝后,熬不过红尘劫都是一场笑谈。 现在身陷植物人状态的武媚妢,唯一的剩余价值就是趁她还没活活饿死之前,让别人凝练掉她的「人炁」——「足桃花少阳绝脉」。 关心则乱,心情就跟猫抓心一样的金刚三藏「敲竹唤龟」敲着敲着也敲出了岔子,在气氛最紧张的黄昏时分居然三下两下撸出了白浆,气的这个金丹大修士一巴掌将附近的绿洲拍的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也正是这随手一拍,真元在空气中震荡出的能量波动远远扩散开去,跟招苍蝇一样招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不到盏茶功夫,远处的沙丘便有一堆黑旋风由小变大,飕飕而至。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 来者也是修士,隔老远就用狮子吼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口气相当的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何方神圣,敢在吾「魔笳山」疆界妄自造次?” 每个修真门派都有自己的「口偈」,陌生的修士一碰头,一碰口偈,基本就对彼此的身份知根知底了。 有趣的是,摩诃无量宫的口偈也是「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 金刚三藏掏出绢帕拭了拭手上的白浆,慢丝条理地重整了一下袍服,摘掉脑袋上的「班吒帽」揣进怀里,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睁开眼时,气息很影帝的从一个磨砖数百载、得正fa眼藏的金丹期上人,变成了一个实力低微、明明很害怕却又强撑着一口硬气的炼气期维摩。 九名雪笠芒鞋、佛修打扮的不速之客,气势汹汹的飞近了「笈多石窟」。 都是相貌奇古、牛高马大的凶悍之辈,或是头上生着犄角、羽毛,或是鬓边斜长翠叶绿果,面带年轮木纹。神色一律骄横跋扈、无法无天,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血溅十步的古惑范儿。 看清楚金刚三藏的打扮之后,九位佛修明显楞了一楞,他们两边所穿的僧袍款式,以及绣在胸口的「金针卐字纹」,活像是一个门派的。 只有一个小细节方面存在些许差异,金刚三藏的袖口镶边是蓝色的,像百事可乐,魔笳山修士的袖口镶边是红色的,很可口可乐。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金刚三藏暗暗窃笑,脸上却假装出一副打肿脸充胖子的虚弱强硬,咽了口干巴巴的吐沫,起身唱了个罗圈肥诺:“诸位「魔笳山」的师弟,老衲这厢有礼了……” 「魔笳山」也是小佛洲八大修真名门之一,同时它还是「摩诃无量宫」不共戴天的死敌。 两个门派之所以势如水火,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修真界最虚无缥缈、最不能忽视的:「道统」。 五千年前,「神针上古佛」从西牛贺洲魔笳山来到小佛洲普度众生,在连城山脉竖起了摩诃无量宫的金字招牌,一度也曾与「棒槌山庄」分庭抗礼,执过过小佛洲的牛耳,在东海五屿修真圈也算的上响当当的一方诸侯。 可是当他老人家羽化升天之后,摩诃无量宫转眼间就闹起了分裂。 原因一点也不复杂,都是种族主义给闹的。 「神针上古佛」乃是蜂妖出身,得西方沙门三昧,在传道授业方面一向大开方便之门,讲究「来者不拒」、「有教无类」,所以座下弟子既有人,又有妖——麻烦也正出在这方面。 「神针上古佛」虹化飞升之前指定的衣钵传人,是实力最高的人类大徒弟不空仁尊者——尊者可是分神期佛修的敬称,按照佛门果位来说就是阿罗汉,何等牛叉——但他的妖族徒弟不空智、不空义、不空信、不空礼四大元婴法王却并不服气。 师尊老爷明明是妖族,凭什么打下的江山,反倒要让一个人类来接班? 「神针上古佛」前脚飞升极乐,四大元婴法王后脚就翻脸,将摩诃无量宫的地盘裂土分茅,另立炉灶「魔笳山」不说,还将本师留下的镇派法宝「冰魄神针」和从大迦叶那辈儿一直传下来的「雷音浮屠钵盂」顺手牵了羊。 自那之后,摩诃无量宫再也没收过妖族弟子。 魔笳山自诩正宗,起先倒是人、妖并蓄,大开方便之门,但是资源使用明显向妖族弟子倾斜,对人类弟子大搞特搞玻璃天花板制度。这种操蛋至极的单边主义搞到第三代就出了大乱子,有个人族金丹不甘歧视,抓住机会来了个脚底抹油,并且顺手将镇派法宝「雷音浮屠钵盂」和师祖不空智法王涅槃示寂后烧出来的「天眼玲珑舍利」来了个大卷包溜之乎也。 自那之后,魔笳山痛定思痛,吸取教训,也变成了妖族清一色的修真门派。 两个门派源出一脉,拜的同一个本师佛,擅长同样的绝技,在小佛洲一个马勺里舀饭,地盘又连在一起,势力也是伯仲之间;一个自诩嫡传薪火,另一个号称本源正宗,关系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事实上,要不是小佛洲的泰山北斗「棒槌山庄」担心两派大打出手破坏面太广而特意放过狠话,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早就拼个要么你死要么我活了。 看清楚了金刚三藏所穿的制式僧袍,九位魔笳山的佛修脸色暴变。 刚刚只是寻衅挑事,现在他们变成了咀嚼和吞咽。 棒槌山庄的禁令针对的是全面战争,小规模冲突不会管,也管不了。 “异端!”一个身材堪比土地庙,肌肉强壮纠结的近乎畸形的秃瓢头陀恶狠狠的盯住了金刚三藏,他的鼻子部位长着一支流光溢彩、莹莹欲滴的弯刀形碧角,两只眯眯眼乍射寒光。与身后那些脚踩飞针的同门不一样,他的脚下踩着一片灵气逼人、如烟如幛的黑雾,裸袒着半截铁塔般的上身,每一寸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都覆盖着石头龟裂状的皱褶——这黑雾可不是一般的雾气,它是地脉灵气凝结而成的「祥雾」。虽未形成「法相」,却也是等闲难得一见的天然好宝贝。身家寒酸一点的修士莫说拥有,根本连想都不敢奢想。 “好!很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将进来……” “婵娟大沙漠是「兰若寺」的地盘,凭什么贫僧不能涉足?”金刚三藏怯怯的摆出了戒备的架势,语气愈发虚弱:“你们踩过界了!” 「兰若寺」早先本是「棒槌山庄」一手扶植的小型鬼修门派,近些年因为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穷人乍富挤进了八大名门之列,但地缘关系使它还是改变不了「棒槌山庄」曾经赋予它的历史使命——在摩诃无量宫与魔笳山之间竖起一道屏障,隔离、缓冲两边的仇恨情绪和武装摩擦。 就跟所有的擦鞋垫势力一样,「兰若寺」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两大佛门,只能在表面上保持中立的立场,私下里一直更偏向于实力更强、成色更足的魔笳山。 “凭什么?当然是凭实力!「兰若寺」的地盘,不就是我们魔笳山的地盘!”独角头陀眼角一瞄,发现了地上星星点点的白浆痕迹,对金刚三藏那叫一个鄙视加轻蔑啊,炼气期是不能破身的,男的泻le元阳女的泻le元阴,便终生无望晋级筑基:“别废话了,赶紧把百宝锦囊献出来吧,就你这样的烂番薯,我都懒得动手全你几分体面,敲竹唤龟也能敲出这么大一个乌龙?亏你还有脸活着,换我,早一头撞死啦。” 被当众揭短的金刚三藏,立时满脸真爱如血。 第七章 搂草打兔子 “能不能不要做的那么绝?留一只胳膊行不行?”金刚三藏原先并未打算下毒手,面前这帮披毛戴角之辈大多是炼气五六重的实力,一看就是不入流的巡山小妖,领头的那个眯眯眼身家虽然挺阔,级别却最低,仅仅炼气三重的果位。他可是堂堂金丹上人,以大欺小也要有个度,做的太绝未免不够江湖,也有失身份。 “你是摩诃无量宫的异端,只留一条胳膊哪成?”独角头陀一副恩赐的口吻:“这样吧,交出百宝锦囊,本座让你自行了断,与汝留个全尸。” “鱼俱罗师兄,何必跟这个老棺材瓤子客气!”其余的魔笳山妖僧闻言全都聒噪起来,一个个舔着舌头说的口水涟涟:“修士的血肉可是大补的仙粮,还是让吾等用五脏庙超度了他吧!” 最后一缕如血的残阳,挣扎着消失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如泣如诉的夜风掠过荒凉广袤的大沙漠,天地间一片肃杀。 “你们搞错了,我说不要做的那么绝,是因为你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说只要你们留下一只胳膊,你们却要把命送给我!”金刚三藏缓缓起身,从怀里掏出「班吒帽」盖到自个儿的秃瓢上,看都不看这帮魔笳山的巡山小妖,手上的碧玺戒指爆闪亮光,掌中径自多出了一面满是铜锈的古镜。 “…………”一群嘴皮子说的山响的巡山小妖顿时跟割了脖子一样哑巴了,十八只戾气毕露的眼睛死死看住了那顶「班吒帽」——按照佛修的服色制度,这可是金丹期修士才能戴的僧冠啊! 独角头陀鱼俱罗的刷白了一张脸,看看那片满地疮痍的绿洲,又看看气势平平无奇的金刚三藏,强自讪笑道:“唬我?当我是吓大的啊?「棒槌山庄」可是有过严令,禁止我们两边金丹以上的大修士去对方的地盘挑事……” 话虽如此说,他也没忘记随手祭出一张黄裱纸的符箓。 迎风一晃,折叠成飞鸿形状的纸符就跟个真大雁一样扶摇直上,扇动翅膀、急若流星般飞向了远方。 金刚三藏甩了甩袖子,一道流光后发先至,爱国者击落飞毛腿一般将那张流星般飞遁的鸿雁纸符在远方的天空中打爆成了一团隐隐的火光。 “我说,你现在才想起来「鸿雁传书」是不是有点太晚啦?”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魔笳山的九名巡山小妖顿时尿了。 有四个脑子比较玲珑的妖僧赶紧掏出可以瞬移返回山门的「土地神符」,但是一股无与伦比的真威立即将他们魇住,几道白光接踵而至,杀鸡儆猴也似立毙当场。 修真者一阶之差便是霄壤之别,原因也正在这里。高阶修士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释放出真威,基本就能「定」住低阶修士,生杀予夺,为所欲为。 “前辈!你玩这一手扮猪吃老虎可不怎么地道!”独角头陀鱼俱罗的胸膛剧烈起伏,脸孔扭曲成了刚刚落锅的油条:“我耶耶黑山老妖也是金丹期上人,你要是敢……” “闭嘴!” 鱼俱罗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他仍存有一丝幻想,修真界有自己的潜规则,前辈高手多少要自重身份,总不至于对冒犯自己的小辈赶尽杀绝吧。 摩诃无量宫的掌教至尊将铜锈斑驳的古镜对准了初升的皓月,斜斜打出一道白光,在石窟上弄出了一个银波漩涡也似的时空隧道。 “这,这,这……这是太阴潜行隧道?「笈多石窟」上居然有一个通往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独角头陀咧开了血盆大嘴,两只眼珠子差点没瞪爆掉。 “跟他拼啦!”其余四个巡山小妖当场炸了庙,他们原本还打算好汉不吃眼前亏,通过低声下气的求饶逃得一命,现在通往小须弥世界的太阴潜行隧道一出,对面的金丹上人等于摆明车马要灭口了。 五根哨棒粗细、寒光熠熠的飞针不约而同地绞出了一团团烂银般的光轮,卷起恶龙般的沙尘浪,悲壮无比地袭向了金刚三藏的胸口。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候,「太阴潜行隧道」里有一个菜鸟修士迫不及待地钻出了来,楞把金刚三藏的注意力拉出了一个短暂的分神。 马诺率先跨出时空隧道,回返阎浮世界。 还没等她的眼睛看清楚东西南北发财红中,一股股推金山倒玉柱般扑面而来的汹涌杀意就将她吓得一个屁股墩坐到了地上。 五根银箍飞针一字排开,掠空而过,滚滚爆开的气浪冲击波,将七零八落随随便便摊了一地的墨玉令牌、智珠悉数碾成了齑粉,声势端得惊人。 “掌门小心!”马诺看到掌教至尊笑眯眯地弯腰伸手来搀扶自己,心下大急,也不管来得及来不及,拼命指着他的背后尖叫起来——然后,她便看见那五根气势汹汹的飞针跟撞上铜墙铁壁一样悉数被掌教至尊的后背崩飞了。 根本没看清楚掌门人是怎么出的手,就见到四个凶煞恶煞、一脸亡命的妖僧身体急剧变黑、膨胀,气鼓鼓的腾空而起。 “蹦、蹦、蹦、蹦……” 闷裂的连环爆响,洒落的腥臭血汁,让身娇肉贵的还珠郡主当场吐了个稀里哗啦:“「女人心」……天哪……这是「女人心」妖蜂的毒针……” 看到法字辈菜鸟们源源不断的从时空隧道中鱼贯走了出来,金刚三藏对那个硕果仅存的独角头陀阴测测一笑,搓着手颠颠小跑着迎了上去,乐得满面桃花朵朵开。 一、二、三、四、五……点完人头,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二人! “哇哈哈!”掌教至尊笑得满眼泪花,不能自抑,老天开眼,老天真的开眼了!他就是再夜郎自大,也没敢奢望能有三十二名菜鸟全部能够囫囵回来——这已经不是奇迹,而是神迹!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老祖宗,您这是……”祈典奇怪地看住了石窟前那一团扩大成半顷方圆、凝而不散、翻滚不休的漆黑浊雾,以他的见识当然知道这是祥雾,他只是奇怪——到底是哪来的不长眼的衰仔,仗着个还没形成法相的「祥雾」就敢跟金丹老怪放对? 其余的菜鸟也在啧啧称奇,他们早有耳闻却还是头一次亲眼见识到「祥雾」,只觉得目光投过去,就像渗入了一片无边的黑暗——一片漆黑得连一丝光芒都没有的幽远黑暗,多看几眼之后脑袋都犯晕。 “魔笳山的巡山小妖,倒霉撞上我了。”金刚三藏根本没空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快告诉我,你们这班猴崽子是怎么从小须弥世界逃出生天的?千万别告诉我,你们从头到尾都没碰上过罗刹……” 少年修士们面面相觑,脸色古怪,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偷偷把目光转向美人痣。 怎么可能没有碰上罗刹?还是整整四十八名罗刹剑豪撵在屁股后面狂追! 掌门人的目光立时就跟百老汇舞台的追光一样循向打了过去。 “你的俗名叫兰显丽,法号是法图麦,对不对?”金刚三藏和蔼慈祥的跟见了失散多年的私生女:“罗汉斋会上,本座是最后一个和你说的话。” “不堪掌门厚爱,弟子正是渡劫座次排名老末的法图麦。” “别这么拘束,说说,你是怎么带着大家摆脱罗刹剑豪追杀的?” 美人痣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五一十,毫无隐瞒。 另外三十一名小白在旁边听的满头瀑布汗,心想这姐们也太缺心眼了吧,你把秘剑供出来也就罢了,干嘛连自己拥有天眼的事儿也要一并坦白?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姐姐! 堆出于岸,流必湍之啊姐姐!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啊姐姐! 你不会真当我们摩诃无量宫上上下下全是「腹中天地阔、常有渡人船」的得道高僧吧? 金刚三藏不愧是掌门人,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不管兰显丽说自己拥有三门秘剑意还是报得天眼,心如打鼓脸上却照旧半点声色不露。 本届菩提法会三千四百二十三名新苗的资料,哪一个他没过过目? 兰显丽的资料他稍加回忆就能背出来。 这个女孩出生时红光满室、穴气大如伞盖,被露西亚帝国列巴郡分堂寺庙的亲教师一眼发掘了出来。但她的根骨和悟性都是下下之选,在接受准修士养成的八年时间里,于文于武皆无出奇之处。在她的推荐书上,亲教师甚至直接建议山门大可以放弃对她进行战斗技能的培养,将着力点倾注在针术技能方面——因为她的指甲隐起花草如雕刻,是个天生的针黹好手——而摩诃无量宫赖以成名的看家绝技,恰恰也是针术。 掌教至尊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整顿一下各地的别院分堂了。 亲教师们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干的? 新人普遍有小农思想,怕出头椽子先烂,怕树大招风,有点能耐赶紧捂起来生怕给人知道,这都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受迫害妄想症」本来就是草根修士的职业病,修真圈弱肉强食的恶劣风气也确实很难让人有安全感。 但是负责举荐抡才的别院,没能查清新苗的根脚,还在荐书上胡开药方、大放厥词,这就有点不可饶恕了。 要不是有今天这个意料之外的插曲,摩诃无量宫真把兰显丽当成奶妈型修士加以培养,日后岂不要闹出天大的笑话来! “打眼了,没想到今年菩提法会出来的弟子如此卧虎藏龙!”金刚三藏恨恨地一击掌,要是武媚妢也能渡劫成功,再加上兰显丽这个奇才,法字辈的含金量在历代新苗中也能排第一吧? 第八章 绝情大道 “掌门谬赞了……” 掌教至尊一伸手,果断叫停美人痣的谦虚话语,他也不多废话,嘴巴朝着前方努了努,指着石窟前那蓬扩散成四五十亩方圆,凝而不散的墨色雾幛说道:“瞧见没有,里面藏着一个炼气三重的魔笳山异端! 去!进到里面去,帮本座将那个孽畜超度了! 要是你能杀掉他,这片祥雾就归尔所有!” 菜鸟们为之哗然。 到底是开了天眼的猛人啊,看看掌门给她的见面礼,出手多阔绰。 不过……这个「大礼包」美人痣真的能拿到手吗? 这可是跟炼气三重的妖修高手放对,人家就是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法图麦的内力秘剑也破不了防吧? 兰显丽盯着那片面积足有一个园林大小的黑雾,招牌式的冰冷眼神中隐隐有股火焰在燃烧。 看得出来,她动心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动心。 就好像面前的「祥雾」得到与否,直接关系着她的未来。 但她还是有些犹豫和沉吟。 “不用担心。”金刚三藏对她的冷静和自制还算满意,俯身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脸不加掩饰的「好好表现,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刚刚,这个孽畜已被本座用蜂针封了气海,现在定然现出原形了。” 菜鸟们都松了口气,妖修一旦被打回原形,就无法驱动真元使用法术,十停的本事等于去了九停半。 不过大家还是很担心的看住了美人痣,妖修就算不能动用法术也仍然是妖修,他们有强横无比的肉身,还可以释放精神威压,更表说面前这个魔笳山异端还有祥雾蔽体,坐拥地利的绝大便宜! “弟子领法旨!”美人痣慨然应战,从地上顺手捡起一根魔笳山妖僧遗留下的银箍飞针,肩头的披风立时鼓荡开来,蝠翼也似在空中连连拍动,咻咻飞进了面积庞大的漆黑祥雾之中。 菜鸟们根本看不见黑黝黝的祥雾里正在进行的战况,只感觉一阵强横的真威将身心震慑的动弹不得,叮呤当啷的兵器交击声和令人牙酸的金铁断裂声在耳边大肆奏响。 “看样子没被妖修的真威弄住。”祈典大大咧咧的指点起了江山:“到底是身怀三门秘剑的剑豪啊,精神强度果然很丰满。”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一条纤细的声影歪歪斜斜的倒飞出了蒙蒙雾幛。 这是胜了还是败了?菜鸟们都把眼睛瞪成了猫头鹰。 美人痣折落在地之后,又登登登一连退出去三丈多远,要不是一个弓箭步勉强刹住了车,差一点撞上石窟。 握在她手中的银箍飞针,拦腰现出一道婴唇状外翻的斩痕,如被电击的蛇一样嗡嗡乱颤。 黑黝黝的「祥雾」里响起了牛吼般的愤怒嗥叫,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示威。 菜鸟们纷纷耸肩,一脸「果然不出所料」、「这才符合情理嘛」的了然神色。 “你不是有天眼智证通吗?怎么没见你拿出来用?”掌教至尊却是脸色一黑,眉毛拧成了毛巾状:“这种场合,这种对手,出手就不能留情,留情就趁早别出手,法图麦你是不是太托大了一点?” “弟子无能!为了歼灭罗刹追兵,天眼吸收的地壳能量,早就给一次性消耗一空了。”兰显丽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跟揭膏药一样将另外三位少年剑豪的老底揭了个底掉儿:“掌门不妨将这个见面礼送给其他的师兄试试吧,法琉璃、法海和法明也都身怀秘剑意,尤其是法琉璃,她跟我一样,拥有三门秘剑!” 祈典和宗珩顿时怒目而视,要是可以动手他们恨不能上去撕了这丫头的嘴巴。小贱婢!你不怕枪打出头鸟,我们怕呀。你不想韬光隐晦,我们想啊。 掌教至尊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连续跟美人痣求证了好几遍,才确信自己并未听错。 “你们这班猴崽子也太能藏头缩尾了吧?”金刚三藏第一反应不是狂喜和兴奋,而是愤怒——怒的不是菜鸟们,而是负责推荐他们的别院分堂——偶有一个错漏还情有可原,这么多人才全部失察,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参与菩提法会的三千四百二十三名新苗,资料上写明掌握秘剑的仅有一个武媚妢,最后渡劫还没成功。可怜的掌教至尊原本还以为这一届的弟子尽是草鸡无名野鸡无姓呢,没想到暗中悄悄潜伏着四位剑豪,其中有两个还是小佛洲修真圈绝无仅有的三秘剑…… 看到掌门用肉麻兮兮的殷切目光望住了自个,先是宗珩,跟着是祈典,最后是那笛,不得不硬着头皮,抖擞起浑身的解数,闯进「祥雾」与妖修鱼俱罗大战。虽然美人痣的失败让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格外提高了警惕,但他们还是没走几招就被揍得跌跌撞撞逃了回来。 “老祖宗,不公平,太不公平了……”祈典自我感觉输的极为不服气:“对方有「祥雾」蔽体,在黑雾中他能看见我我却看不见他,这纯粹就是亮眼打瞎子,仗着装备好欺负人嘛!” “是啊!一进祥雾真就跟瞎了一样,光靠听风辨位,我十停的本领连一停也发挥不出来。”宗珩也觉得跟开挂的作弊党没法打:“掌门老爷,您还是出手帮我们弄掉这个异端的「祥雾」吧,要不然我们能打得赢才怪!” “祥雾本来就是这样的特性啊,它的飞行代步能力比起庆云就是个瘸腿驴,但它的隐踪匿迹功能,同样为庆云望尘莫及。”金刚三藏对刚刚的测试结果很满意,难怪这帮子小鬼能从罗刹剑豪手里逃得生天,身手着实变态到家,掌教至尊扪心自问,以他当年刚刚渡劫那会儿的武技水准,要是进到这个祥雾里,哪儿能全须全尾的退出来,一准被妖修鱼俱罗打成肉饼了。 “我倒不怕两眼一抹黑,我的「观自在遍照秘剑意」可以自动反击任何偷袭,但这个妖修的力道也太大了吧?稍有接触我就飞了,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来头?”那笛气鼓鼓地扔掉了被砸成了u字形的报废长剑:“要是大师兄在就好了,他一定会想出办法的。” “法琉璃,龙师兄他也是人……”宗珩不爱听这话:“庆云、祥雾这种天然灵体,只有真元版秘剑才能造成破防,光靠内力版秘剑,根本就是隔靴搔痒!我请问你,龙师兄他有真元吗?” “你没办法,不代表大师兄也没办法。”萝莉剑豪朝白衣美少年用力翻了翻白眼:“你是你,大师兄是大师兄。” “你是你,大师兄是大师兄。” “你是你,大师兄是大师兄。” “你是你,大师兄是大师兄。” 马诺她们四个脑残粉纷纷在一旁挥舞粉拳,帮腔作势。 “像你们这样无限制的拔高龙师兄,纯属一种毫无理智的迷信崇拜!”宗珩气得几欲吐血:“打嘴炮有意思吗?大师兄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呢!” 金刚三藏原本打算要喝止几位少年的争论,可是听了两句反倒琢磨出了一点名堂,忍不住低声询问身畔的兰显丽:“他们说的龙师兄是不是那个长最帅那个状元郎?他,他也拥有秘剑?” “那个混……”美人痣险些说漏嘴,幸好改口的快:“回禀掌门!龙师兄他掌握的秘剑是我们所有人之中最多的……”看了看瞪目如椒、呼吸开始粗重起来的掌教至尊,她几乎想象的出来,接下来这老东西会是什么反应,“根据现有的消息,他应该身怀九门秘剑。” “九门?九门秘剑?他一个人的秘剑比你们四个加起来还要多?”饶是金刚三藏有所准备,也还是起了一身鸡皮老痱子——佛祖在上!摩诃无量宫治下二十几亿人口,剑豪撑死了不会超过千人,按照大丹苗裔悲催无比的诞生几率,又能有几个有资格涉足修真界? 身怀九大秘剑!小佛洲修士目前的秘剑记录保持者,雕龙剑宗的杨引之,不过就是双秘剑啊! 法字辈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啥时候起,我们摩诃无量宫的青训系统也能批量出产绝世天才了? 龙傲天的档案,掌教至尊也记得清清楚楚,西顿别院是考虑再三,觉得对门派应该有点「特殊作用」,才破例将年齿较大、根骨不佳、又没经过准修士体系养成的他,临时加塞进了本届菩提法会的名单。 荐书上甚至明着建言:如果这个半路出家的「修盲」能成功渡劫,山门也不必费心培养,只需利用好他无与伦比的美貌,帮助门内最具潜力的女修士修炼「绝情大道」,就算功德圆满,不枉苦心。 何谓「绝情大道」? 当一个修士心中产生魔障,遇上始终无法突破的修真门槛时,只要想法让自己全身心的爱上某个异性,再亲手将爱侣杀死,就能借助堪破情关的大彻大悟,一举渡过坚不可摧的修真瓶颈。 这种先入情再出情,真有情又真绝情的悟道方式,就叫「绝情大道」!这种法门源于大乘六度中的「毗离耶波罗密」,是超脱彼岸的绝妙途径、真如大道。 当然,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修士个个眼光比天还高,哪有那么容易说爱就爱,而且还能爱的死去活来,毫无保留? 想走「绝情大道」,除了有贼心有贼胆,手头没有一个魅力超强的对象可不行。 回忆了一下龙傲天「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的倜傥风采,金刚三藏不由对西顿别院负责举荐新苗的亲教师肃然起敬——你的眼光确实是超一流的。你的愚蠢更是超一流中的超一流——王八蛋你居然把小佛洲历史上创纪录的九宫剑客当成了绝情大道的「备胎」? 第九章 伪.恶魔猎手 “可惜了,白白糟蹋了这么好一个佛苗种子。”金刚三藏心痛的样子就像个丢了钱包的犹太佬。 “白白糟蹋了这么好一个佛苗种子?”那笛咬了咬好看的菱形红唇,忍不住出声纠正掌教至尊的乌鸦言论:“掌门老爷,大师兄又没死!他之所以没跟我们一起回来,那是因为他主动留下来帮大家阻击罗刹追兵了——我相信,他很快就能返回阎浮世界的。” “法琉璃,醒一醒吧,别再痴人说梦下去了!”美人痣撇撇嘴,冷声说道:“龙师兄的内劲指数明显不如罗刹剑豪深厚,他独抗四个双秘剑的暗月猎手和一个四秘剑的罗刹王,绝对死定了,毫无疑问的。这不是拥有九门秘剑意就能解决的问题,说到底,秘剑不是数学,谁的量大谁就赢定,那是需要海量的内劲才能施展的绝技,不是张张嘴就能吹出来!” “法图麦,你说漏了,不止四个双秘剑的暗月猎手和一个四秘剑的罗刹王,还有一个三秘剑的罗刹公主呢。”宗珩在一旁插嘴补充道:“刚刚追击我们的四十八名罗刹,是罗刹王后外加四十七名罗刹剑豪,剩下的顶级高手明显都在围剿大师兄呢。” 他可不是信口开河,七萃士皇家卫队的班底早就被大师兄的罗刹小蜜公诸于众了,有心人只需要稍微推算一下就能得出答案。 那笛挣红脸跳了起来,虽然在逻辑上拿不出过硬的理由,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对美人痣和白衣美少年的说法报以唯心的不屑。 “法琉璃,你不要再胡搅蛮缠下去了。本座跟你一样,也希望状元郎能活着回来,但事实就是事实……”掌教至尊苦笑着对那笛做了个双手下压的动作,示意她稍安勿躁,先不要忙着反驳:“还记得你们进入巨灵界之前,我让你们留下了墨玉令牌和智珠吗?” 金发少女顿时傻眼,她忽然明白掌门方丈为什么这么肯定大师兄回不来了。 “本座记得时空隧道还未打开之前,头像和法号还亮着的墨玉令牌有三十二块。”金刚三藏这时候才发现,由于自己的一时疏忽,菜鸟们留下的墨玉令牌和智珠全被魔笳山的妖修们给毁的七零八碎了,“现在你们回来了,刚好也是三十二人。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 “掌门你会不会记错了?”这么问可真够大逆不道的,但是法不责众啊,好几个女孩泪流满面哭喊着追问起了掌门方丈。 “我应该不会记错的……”金刚三藏脸上现出了一丝愧色,他刚刚看到有一大堆墨玉令牌还亮着,就一门心思光顾着用「敲竹唤龟」稳定道心了,也没仔细看看到底都有谁。他似乎记得状元郎的墨玉令牌一直亮着的……又隐隐觉得法图麦的墨玉令牌好像没什么印象,似乎一早就熄灭了……可眼前的事实分明就不是啊……看来刚刚心潮澎湃的太过头了,养气功夫还是不到家。修士集中精力都能过目不忘,哪会摆出自己都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记忆的大乌龙。 “「应该」不会记错那就是有可能会记错,我放心了……”那笛敏锐的捕捉到了掌门方丈语气中的不确定因子,如蒙大赦般长舒一口气,她不像马诺她们四个哭得一枝梨花春带雨的小辣椒,她连一滴泪都没流:“大师兄一定会回来的!” 这话简直就是大逆犯上,不过掌教至尊一点也没生气,摇头苦笑心中暗叹:这女娃的拗脾气真跟她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轴。 “法琉璃,咱们要不要打个赌?” 兰显丽今天第三次轻颦浅笑,不过这一次笑得非常不屑:“状元郎要是能活着返来,今后我就惟你马首是瞻,反之亦然!你敢不敢?” “君子一言!”金发少女伸出了白生生的手掌,一脸「你输定了」的傲娇和自信。 美人痣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愣怔了片刻,也伸出手来与她「啪」一击掌,斩钉截铁般回答道:“出口无悔!” 金刚三藏在一旁哭笑不得,他发现祈典和宗珩在两个女孩打赌之后,神色有点悻悻和不自然,就好像今后会被她俩联合起来压一头似的。唉……这帮天才横溢的弟子,说到底只是一帮平均年龄十一岁的幼稚小鬼,有孩子气的一面并不奇怪,你不能指望他们像成年人一样考虑事情。 恰恰就在此时,沉寂多时的时空隧道响起了嗵嗵不绝于耳的跨境传送声。 常凯申肩扛一条金扁担,挑着一个硕大的貂裘包裹,嘴里哼着「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这么好的地方留不住你」的陕北信天游,从时空隧道里一个猛子扎了出来。 那笛、石漆铠与闫凤娇顿时大喜过望,不过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马诺她们四个花痴妹已经欢呼雀跃着迎了上去。 祈典和宗珩各领着一帮狗腿子朝他行注目礼,眼神比哥德巴赫猜想还矛盾还复杂——状元郎要真死了,他俩肯定会扼腕痛惜,觉得上苍不公、天妒英才,可是他活着回来了,祈典和宗珩又觉得这厮还不如死在那边呢。 兰显丽的笑靥像石膏一样凝固住了,俏脸在一瞬间几乎完全失去了血色,惨白如雪。 她那石灰水一般清澈无瑕却又不带任何生命气息的冷冽目光,这一次总算出现了人类的情感波动。 瓦良格号航母要是在南中国海被一只海鸥翅膀给扇沉了,胡哥的眼神一准也是这么震惊、绝望和难以置信。 常凯申还没来得及与掌教至尊见礼,目光就被石窟前方那一大片占地面积巨大的黑色雾气给吸引住了。 咄咄逼人的蓬勃灵气…… 密不透光的浓墨重彩…… 遮莫就是传说中的「祥雾」? 凯申酱咬了咬舌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刚刚还在头疼《混元一气功》炼气期lv3本命神通「腾云驾雾」瘸着一条腿呢,转眼之间就有一个现成的「祥雾」送上门来了。 洒家的运气也太小叮当了吧?想什么就来什么! 金刚三藏瞪着光膀子造型的状元郎,目光中异彩连连。 好家伙!刚刚这小子穿着衣服的时候,已经觉得俊美到了无法超越的极限了,现在亲眼一见他裸袒着上半身的帅气形象,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什么叫视觉冲击力!最扯淡的是,自打他一出现,四处弥漫开来的清冽体香居然立刻掩盖住了沙漠特有的浓厚尘腥味! 他才十五岁!跟个茄子苞一样还没完全长开,要是等他彻底发育成熟,那该是何等凶残的男色啊! 掌门方丈忽然有点理解西顿别院为什么要在荐书上将他列为「备胎」的黄金人选了,这种罕绝人世的美男子正是女修士修炼绝情大道的顶级道具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常凯申听到了「祥雾」中传出了响亮悲壮的牛嗥,原来这玩意不是刚刚「长」出来的,明花已有主。 “你想不想拥有这个「祥雾」?”金刚三藏笑眯眯地把大致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下,并且刻意提醒状元郎知道,刚刚另外四位少年剑豪全都上去小试了一把牛刀,结果全都铩羽而归。 “当然想要!”凯申酱小鸡磕米一样猛点头,装备有多重要傻子都知道更何况是他,虎牢关下的吕奉先要是骑头毛驴拿根木棍,刘关张能把他的粪都打出来。 “你若能将这个异端见一见血,他的「祥雾」就归你所有。”金刚三藏充满了期待,看得出来,菜鸟们对状元郎的推崇是发自内心的,但掌门人还没有亲眼见上一见。从刚刚四位少年剑豪的表现来看,指望他们这些半只脚还跨在凡人范畴的菜鸟击杀一个炼气三期的妖修实在有点太大yue进太不靠谱了,所以这一次掌门方丈适当的放低了标准,绝口不提「超度」二字。 “领法旨!” 「祥雾」的诱惑委实太大了,常凯申跟那笛他们简单寒暄了一下,扔掉貂皮包裹,手中的金扁担当即活化成一把造型拉风无比的「埃辛诺斯战刃」,振衣飞出,攸忽之间,人已没入了黑雾之中,当真是去若神龙,矫夭莫知其纵。 “好轻功!”掌教至尊目中精光一闪,忍不住开口赞了一句。 有的人还真是不经夸,但听黑黢黢的「祥雾」里传出一声袅袅散开的金铁交击巨响,状元郎当即就跟投石机里打出的弹丸一样飘出了雾圈,棉絮般落地无声。 “一个照面就败了,哈哈……”祈典指着大师兄,没心没肺的鼓腹大笑起来:“……还没,还没有洒家撑的时间长!” 别人一个都没笑,掌门老爷的眼睛更是贼亮贼亮。 内力不逊于状元郎的美人痣,被妖修一击砸飞出祥雾,落地时可是连退了好几丈才倒踩弓箭步刹住身形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仅仅这个小细节就不难看出,状元郎对力量的操控和使用,已经达到了何等精确、何等艺术的境界——他就是败,也败的丝毫不占烟火气! ps:我知道我的读者一向蛋疼无聊者居多,所以在此特意强调一下,本文中出现的绝情大道乃是至正天道,讲究阴阳奇偶、雌雄和合,断背山磨镜党一概御免,修炼不能。 第十章 杀死布尔 “这孽畜的原形是什么?怎生如此大力!”常凯申落地之后连骂了好几声娘希匹,这可是他生平头一次被「秒败」,而且败的十分憋气,他自打一进入「祥雾」,眼前就是一团漆黑,别说看不见敌人在哪儿,就连自己的身子在哪儿也同样找不着,这种情况下,常桑当然先要开启「观自在遍照秘剑意」寻找不和谐的东西,但郁闷的事儿来了,对方暴起突袭的兵器虽然被他用秘剑遮挡住了,但那股沛然神力却实在难以化解,不得已之下只能变成空中飞人,借力卸力。 “力气大很正常。”金刚三藏不动声色:“这个妖修自称魔笳山黑山老妖的小儿辈。” 懂行的菜鸟们全都吓了一跳。 黑山老妖明月奴?那可是魔笳山金丹上人里,「第二元神,身外化身」最厉害的妖修大咖啊! 这个妖修既然是黑山老妖的后辈,那他的原形还用说吗,自然跟黑山老妖一样是「堕罗犀」——这是一种水陆两栖的二品妖牛,一角二毛三孔,身怀天文之象,行于江海之中,能开水道。 相比一般的二品妖兽,块头巨大,神力伟岸的「堕罗犀」更加难缠也更加的不好惹,说同阶无敌可能有点夸张,但它在二品妖兽中间,确实算是鹤立鸡群、不容小觑的大刺头。 世间众生,生有九窍者俱可成仙作佛。 普通的花草木石、禽兽虫豸,感应灵气、修成人形的妖,叫「妖精」。 那些天生强横的妖兽异禽、神通别具的灵木奇葩,感应灵气、修成人形的妖,叫「妖怪」。 同是得道成形,「妖怪」的起点,天然就要比「妖精」胜造七级浮屠。 就拿这个犀妖鱼俱罗来说吧,丫的级别不过才炼气三重,怎么看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白,但在正常情况下,他随时可以用嘴巴喷出一道堕罗犀的天赋术法——「剪水秋波」,杀伤力相当于筑基期修士全力出手,又岂是一般炼气三重能望及项背? “这么说,跟我交手的是一个妖修天才喽?”常凯申没这方面的知识沉淀,不过好在也不复杂,稍微听那笛讲解了一下,他就明白了「妖精」与「妖怪」的区别。 “师兄,我们人族才是昔在、今在、永在最最适合修真的种族!”金发少女不屑一顾的撇了撇嘴,言辞之间颇有些大人族沙文主义:“妖族的天才又怎样?他哪能赶得上师兄你这样的人族天才!不过也不能小觑就是了!这种妖族富二代,从小就被喂食「帝流浆」化形成人,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和培养,再加上家底子厚实,多少有两把刷子——他的「祥雾」哪来的?总不可能是自己找到的吧,他才炼气三重的级别。还不是家族长辈给的。” “娘希匹!让我再试一次!”不信邪的凯申酱问别人借过一条黑布,抠两个洞洞蒙到了自个的眼睛蒙上,抄着手中的蛋刀,再次杀进黑气森森的雾霭。 这回他学乖了,坚决不用无差别反击的观自在遍照秘剑,省的被对方的巨力一招震飞。 他改用移形换影的镜像分身和沾衣十八跌的天蚕秘剑,一意游走玩盲斗,这是他跟心魔世界的小龙女学来的古墓派基础技能,也算没有辱没恶魔猎手伊利丹的伟岸造型。 大约过了三通鼓的时间,他再次被震飞出黑黝黝的祥雾。 这一次祈典吐了吐舌头,没好意思再说什么风凉话,因为他们四个全加起来也没有大师兄一个人坚持的时间长。 “使出你全身之力,给我来上一下。”常凯申满脸的想不通,转头对法字辈的膂力之王,甚至连罗刹猛男都不是对手的石漆铠挑了挑下巴,双臂一振,天蚕秘剑重新发动,体表霎时变成了漏电的高压线,外溢的银丝剑气围绕身体结出了一个圆不溜丢、丝丝缕缕的特大号蚕茧。 “你确定?”在菜鸟们惊呼这是什么秘剑意的指指点点声中,石漆铠拽出了自己的擂鼓瓮金锤:“某家三岁那年就吃过千年朱果,从小可是丢石狮子和尿泥长大的!” “哪那么多废话,使劲,使全力。”常桑想想又不太放心,拍了拍裤裆:“可别照着这儿砸,这里不能打。” 石漆铠嘿嘿坏笑几声,猛吸一口气,从脖子到脸一条条青筋暴虬而出,拎着一对擂鼓瓮金锤跟个陀螺似的疯狂旋转起来,旁观的人全闪得远远的,随着蓄力的增加,他的双臂有大块大块肌肉轮廓将衣服撑得鼓起,在袖管终于胀裂的一霎那,石漆铠哇呀一声怪叫,将一对瓮金锤狠狠夯在了包裹在状元郎体表的剑气茧蛹上。 每个人都觉得这样的雷霆重击足以砸扁一百个状元郎,但事实却是,两柄擂鼓瓮金锤如同冲上了冰面的车轮,在触碰到蚕蛹状剑气护罩的瞬间,突然一个打滑,分别龇向了左右两边,咣咣两声巨响,将旁边风蚀严重的石壁稀里哗啦多米诺骨牌一样砸塌好大一片,溅起的尘烟能把人呛个跟斗。 “好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型秘剑意!竟有错开攻击的奇效!”掌教至尊在旁边乐得直搓手:“要是等你今后凝聚出真元,用灵力代替内力,这个秘剑护罩岂不是可以侧滑法器的攻击?” “没那么玄乎吧,刚刚我用这个沾衣十八跌秘剑,连堕罗犀妖的一记物理重击都没抵住。”凯申酱陷入了沉默。他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办法,可以对付这个躲在祥雾中的牛牛了。 他的秘剑是很多,可是内力打底的秘剑只能穿透祥雾,却无法破坏它。想远距离用秘剑放风筝吧,又被祥雾彻底屏蔽了视线,根本看不清犀妖在其中的具体位置;想杀进雾中玩贴身肉搏,人家凭借天生怪力一招鲜吃遍天,借着亮眼打瞎子的装备优势悄悄潜伏过来抽冷子来记狠的,你无论硬挨还是格挡,都立马变成空中飞人。 这他妈还怎么打啊? 总不能把内裤里的「五光石」拿掉,现出修士身份,用真元施展秘剑,用可以震散三魂六魄的「哼哈二气」去揍他吧? 常凯申想想都奇怪,为什么同样是靠武艺硬捍修真者,自己在小须弥世界面对炼气三重的罗刹王就能占尽风流,到了阎浮世界面对同样是炼气三重的犀妖却一点办法没有?罗刹王的法术水平确实很差劲,但他好歹还能使出三种本命神通,还能用宝葫芦搞搞克隆,这个该死的犀妖可是被掌门方丈封了气海,什么法术都用不出来的废柴啊!就算占了装备的便宜,可他的「祥雾」甚至连法相都还未形成,比罗刹王的法相庆云差了老鼻子去了! 有师门传承的修真者,竟然比野路子的野修散修强出这么多? 常凯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强大,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也很不习惯。 “法琉璃,你不是说大师兄来了一定会有办法的吗?”宗珩哪壶不开提哪壶,瞅见状元郎陷入了沉思而不是再次操戈而上,忍不住转头调侃起了那笛:“我刚刚说的对不对?你无限制的拔高一个人,纯属无理智的迷信和崇拜!” 金发少女正欲反驳,却见大师兄恶狠狠的瞪了白衣美少年一眼,返身从扔在地上的貂皮包裹里摸出了一只四四方方的半岛铁盒。 “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随着几道金色游鱼样的剑气闪烁而过,封闭的铁盒突然像是活物一般,自行扭曲,快速变形成为一朵前端开口笑的喇叭花。 “人间大炮,发射!”常凯申咬牙切齿,抬掌一记「亢龙有悔」——这次不是秘剑,而是「降龙十八掌」的掌法——重重拍在铁质喇叭花的尾部。 顿时只见一蓬蓝幽幽的萤火,像划破夜空的流星雨一样扇面轰进了黑洞洞的「祥雾」。 常凯申估摸着大致的距离,伸手隔空一抓,驭剑术的内劲勃发百尺,兜住那片蓝幽幽的萤火在「祥雾」内部,烟花仓库失火一般来了个大爆炸。 兵器挥舞的沉重破空声随即响起,黑糊糊的雾霭里像拉动汽笛一般,吼出一串又一串绵延高亢的牛嗥。 凄凉、恐惧到了极点,令人头皮发炸。 两个屈指之后,一头身上长满宇宙星图般黑白斑点的巨犀,以911纽约消防员救火的速度,从黑蒙蒙的雾气中仓皇「跑步」而出。 这头犀牛的体内生生灭灭着蓝幽幽的火光,衬的满是皱褶的惨败皮肤从里往外透着一股熔炉的气息,仿佛一座迷你火山正在他那巨大的躯体中酝酿爆发。最为诡异的是,他的前蹄还各握有一口透明水晶也似的板扇大戒刀,一边狂奔一边乱舞,状若疯癫,乱劈乱砍之下居然将自己半拉脸,包括鼻尖部位那根莹莹透彻的碧玉犀角一起给剁飞了也浑然不顾。 常凯申无语。 他还是头一次看见,有头犀牛跟人似的直立奔跑,撒丫子的速度居然还不慢。 第十一章 业火蛊虫 “没什么好奇怪的,妖怪富二代从小吃「帝流浆」化形成人,做人早做习惯了,根本不会那种四蹄着地的牲口式奔跑。”那笛看出了大师兄的纠结,悄悄解释了一句。 “哦……”状元郎心说难怪,敢情这头犀妖从小就没做过畜生,不能拿它当寻常走兽一般见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花街狂奔的巨犀纵身跃进了不远处的绿洲水泽,漱漱的水花四溅开来之后,堕罗犀仰天突然吼出一声凄厉的长嗥,余音尚自袅袅,硕大的牛嘴里烟花也似猛蹿出了一股蓝幽幽的火潮喷泉,妖冶的怒焰一闪即没,瞬息间便将他堪比绿巨人般庞大的身躯烧成了一具形态凝固的巨型犀牛炭雕。 很有米开朗基罗的风格。 犀妖临死一霎那的惊惶、绝望和不甘,以及他对尘世的留恋、缱绻和不舍,还有对雠敌的恨意、诅咒和怨毒,都被栩栩如生的炭雕表现的淋漓尽致。 有风起了,巨犀炭雕如同沙漏一般,丝丝缕缕、轻舞飞扬成了一条条黑色流散的粉尘。 少年修士们像拜见活佛的西藏农奴一样吐出了舌头,只觉得人生观和世界观崩坏的一塌糊涂。 一个炼气期三重的妖怪就这么死了?就这么轻而易举就死在了一个刚刚渡劫的修真菜鸟手里? 掌教至尊结实有力地重新打量起了状元郎,腕子一翻,将手中斑斓铜绿的古镜对准皓月,斜斜打出一道白光照进了黑黝黝的祥雾,白光所到之处,阻隔视线的雾霭立时变成了半透明的黑纱。 来回巡照了数遍,白光定格在黑雾的一个角落。 那里有一堆堕罗犀妖从人形被打回原形之后,体态暴涨而挣裂的衣物,漏斗状的黑色祥雾,根源就是从一条华贵精美的玉带围腰上升腾而起、扩散开来的。 金刚三藏一个抓奶龙爪手,「逼油」一声,将那条珍珠玉带围隔空摄到了手中。 菜鸟们只觉得眼前一黑,大片大片的雾气就像是退潮的海水,在他们眼前缩小成了一条微型的龙卷柱,「咻」地钻进了玉带围腰上一颗龙眼大小的黑珍珠里——这是专门盛纳祥雾的「山蜃珠」,没有这种灵珠,就算有缘碰上祥雾,也得手不能,徒呼奈何。 掌门方丈随手抹掉了犀妖鱼俱罗在玉带围腰上烙下的元神印记,丢给了状元郎。 常凯申自是没口子的称谢,他的本命神通「腾云驾雾」,此时只腾了一个八门金锁云,正缺驾一个「祥雾」呢。 《混元一气功》对根骨资质没啥要求,但它对外物的要求极高,炼气lv1的「哼哈二气」、炼气lv2的「大肚能容」只需要借助灵气就能修炼成功,门槛很低,但是炼气三重的「腾云驾雾」就不同了,庆云、祥雾一个也不能少,一个也不能含糊。可怜的罗刹王之所以被卡在炼气三重不得动弹,不就是小须弥世界的灵气山谷只有庆云没有祥雾吗! 哇咔咔!等俺把这个祥雾炼化,就能想法晋阶炼气lv4了! 就算一时半会儿升级不能,也可以去再腾第二朵法相庆云嘛! 不管「翻手云」还是「掣电云」,都是大爱啊! “大师兄,冒昧请教一下,刚刚你用的蛊虫是什么来头啊,好生厉害!”祈典的语气酸的简直可以组建一个大型托拉斯企业,直接打垮山西、浙江和镇江所有的醋厂。也不能怪他里外不是滋味,都是一榜同年的师兄弟,差距怎么那么大涅?堕罗犀妖虽说被掌门封了气海显了原形,但再怎么说丫也是肉身强悍至极的二品妖兽,还有祥雾这种灵体生命隐匿身形,怎么被一个半只脚还在凡人范畴的菜鸟放了一堆蛊虫就给简简单单的灭掉了。 不是说修士一级之差,就是猫鼠之别吗?真是岂有此理! “抱歉,我自己也不晓得那是什么。” “你自己的蛊虫,怎么会不知道?” “蛊虫本是罗刹王白辛帝所有,我顺手从他那儿借来用用。”常凯申问金刚三藏:“掌门方丈,您知不知道这虫子到底是啥来头?” “我只知道刚刚那头孽畜打爆了一只蛊虫,便引得业火焚身。”掌教至尊耸耸眉毛,摊了摊手,一脸的爱莫能助:“其余的嘛……嘿嘿……” “业火?这蛊虫里蕴含的竟然是业火?”菜鸟们的目光悚然一惊。业火是无间地狱中永不熄灭的秘焰,以恶业为柴,一旦沾上就再也休想甩掉,不把肉体带灵魂一起烧个精打光不算完。遭了业火不可能再转世投胎,不可能逃出生天,就算仙佛都要退避三舍,绝对是世间最歹毒最残酷的恶报死法。 不少人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了已经化成一滩飞灰的堕罗犀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业火没法炼钢也没法烧菜,它只针对恶报缠身的世间众生,想不让业火焚身其实也很容易,只要你从未有过「恶业」就行——不要说干坏事,就连坏念头都不能兴起过——犀妖鱼俱罗显然并不具备那么纯良无暇的品性。 “我想起来这种蛊虫叫什么了。”宗珩闭着眼睛,缓缓揉动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一副聪明的一休哥的派头:“它叫「那落迦」,虽不载于《天下奇虫榜》却也称得上是世间至尊奇虫之一——其实它本身就是普普通通的萤火虫,但是罗刹皇族割下毫毛须发,烧存性喂养之,就能起到一种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的毒素链式反应,使得简简单单的萤火虫,摇身一变,变成腹怀无量毒火、甲壳奇硬无比的蛊萤。” “婆罗睺罗刹也有痋俑体质,用他们的毛发烧存性,喂养萤虫得不得?”常凯申小心翼翼的将散落在沙地上的蛊虫一个个全部扫进了半岛铁盒。 “不行,虽然都是痋俑体质,但能把平平无奇的萤火虫喂养成业火虫的,必须是罗刹皇族的体须毛发……” 菜鸟们看到大师兄捧着铁盒走近前来,齐齐打了个冷战,不少人挪动步子往旁边猛闪,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业火缠身连仙佛都怕,何况是他们。 白衣美少年老神在在地从铁盒里拈过一只红色透明水晶般的蛊萤,对心有余悸的菜鸟们晃了晃,示意大家无需如此害怕:“瞧见了没?「那落迦」的外壳非常坚固,没有堕罗犀妖的神力,想打爆它,砸出业火,绝非一件易事儿——以诸位师弟现在的攻击力,还差得远哩。” “照你的说法,它倒挺适合拿来偷袭高阶修士的。”常桑听宗珩这么一讲解,不禁有点后怕,幸亏他的秘剑当时还是内力版本,要换成威力强大的真元版本,一个观自在遍照放出去,罗刹王放出的百十个「那落迦」还不得当场把他烧成炭雕啊。 “没错,古代的阎浮修士在剿灭罗刹皇族时,对方就是用这种蛊萤来负隅顽抗的,也造成过一定的杀伤,它算得上是,阎浮历史上少有的,可以让凡人击杀修士的偏门玩意儿。”宗珩耸耸肩膀,语气傲然:“不过这毕竟是剑走偏锋的雕虫小技,难登大雅之堂,只要修士有所提防,「那落迦」根本没戏。” 金刚三藏看着娓娓道来的宗珩都有点傻巴了,真是万万没想到,法字辈居然有一个菜鸟比他这个老牌的金丹上人还要博闻广识。 毕竟罗刹皇族在阎浮世界都灭绝了n个元会了,不是闲的蛋疼,谁有空从故纸堆里翻检关注这些无用的消息。 掌门方丈偷偷咬了下舌尖,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就算东胜神洲的名门大派,今年的新苗也涌现不出如此数量如此质量的人才吧? 对于一个掌门来说,这明明是好事啊,为什么我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呢? “见者有份,见者有份。”状元郎看到诸位同门师弟火辣辣的觊觎目光,笑嘻嘻地一人派送了一只蛊萤:“你们也别嫌我不够大方,蛊虫并非天然品种,无法通过繁殖来扩大种群数量,用掉一个就少一个,没法补上……” “以师兄的身手,去小须弥世界活捉几个罗刹皇族带回山门不就行了,让他们帮咱源源不断的提供毫毛须发,源源不断的制造「那落迦」。”祈典将刚刚入手的蛊萤放在掌心翻来覆去的爱抚赏玩,大大咧咧地说道:“反正萤火虫到处都有,一抓一大把。” “哈哈,这件事我会抽时间跟我老丈人反映的。” “你老丈人?”这下可不光是祈典在问了,其他的菜鸟们全都竖起耳朵,一脸八卦的簇拥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谁,谁是你老丈人?” 回答不出所料:罗刹王白辛帝。 罗刹皇族的血统何等珍贵,谁不晓得,他们只有到了亡族灭种的紧要关头才会与外人联姻么,用燃烧寿命为代价,再造民族。 “扯淡!”无论是掌教至尊还是菜鸟,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尤其是孤零零站在人堆外面的美人痣,捏着一只蛊萤笑得那叫一个诡谲怪异,不过也没谁注意到她就是了。 第十二章 大赏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啊?难道我还会骗你们不成?”常凯申手腕一翻,掌心跟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枚鹅黄色的玉玺印章。奶油朱古力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玉玺上清晰的刻印着罗刹特有的文字,从上古一直流传至今的垂露篆文:「御制花鬘驸马铁扇亲王印如朕亲临」。 “真的是罗刹口玉哎……”菜鸟们啧啧惊叹着,击鼓传花也似轮流欣赏这块香味馥郁的美玉,到了这一步,即便信念最坚定的主儿也忍不住有点半信半疑了——我咖!罗刹王不会冲大师兄长得帅就真的招赘他当上门女婿了吧?他,他,他竟然靠这张漂亮脸蛋摆平了罗刹高手的追杀,成功归来? 处在人群外围的美人痣最是花容失色,表情夸张的跟遭了业火似的,好在人多嘈杂,谁也没注意到她流露出了这么小女人的一面。 “让本座瞧瞧。”金刚三藏从宗珩手里接过罗刹玉端详了半晌,感慨莫名:“虽然早已闻名,但我也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这种胎里带的通灵宝玉呢,可惜啊可惜……要是搁在十个元会之前,就凭这块小小的罗刹口玉,我们摩诃无量宫横扫小佛洲,称霸东海五屿修真界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可不是信口开河,罗刹玉能汲取水中甘露,分泌「醴泉」。而神鸟凤凰就是出了名的「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 「梧桐」和「练实」并不稀罕,惟独「醴泉」是大大的麻烦。 也就是说,谁有罗刹玉,谁才拥有豢养凤凰的基本条件。 只可惜现在已经不是百万年前的时代了,昔日威震八荒的四大灵兽「麟、凤、龟、龙」明确存世的只剩一个龙族,麒麟、玄武偶尔还能听到些真假莫辨、只鳞半爪的传闻,凤凰则完全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甚至就连「鹓雏」、「鹔鹴」、「发明」、「焦明」、「幽昌」这些分支血脉也绝迹多年了。 “命里八尺,难求一丈。时运不济,如之奈何……”常凯申也跟着臭屁了一通,其实他早在智珠里查阅罗刹相关信息时就已经知道了这事,世间假如还有凤凰孑遗,打死他也不会把「罗刹玉」公诸于众。 “这玩意虽然算不上什么宝物,但你能得到它也是一份很殊胜的机缘,要好好珍惜和爱护。”掌门方丈将罗刹玉抛还给状元郎,想想又一连叹了十几声英雄无用武之地,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弟子欲将此玺献予门派,还望掌门成全俺的一片诚心。”凯申酱也很会来事儿,单膝跪地来了个顺水推舟。这一次他在小须弥世界的收获很大,拿出一两样不起眼的小玩意拍拍马屁,搞搞感情投资,还是舍得的。作为一个三世为人的老鬼,这中间的取舍他太有分寸了。 “「醴泉」,美露也。轩辕之精,仁瑞之泽。其凝如脂,其甘如饴。在《药师佛内经》中,「醴泉」又称「长生酒」、「神仙醉」,用它来泡制药材,每浸一年,就能增长一年的药力。一根百年人参泡够九百年,出来就是千年人参药酒的效果。”金刚三藏似笑非笑地看住了状元郎,嘴里说的也是云里雾里的话:“只可惜我们摩诃无量宫是香界净土,要忌嘴的。” 常凯申听得直翻白眼,啥意思?不要?为什么啊?杀人越货你都眼睛不眨,说到喝酒怎么反倒讲起佛门清规来了?罗刹玉就算没法拿来豢养凤凰,好歹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稀罕玩意啊? 看到掌门方丈和蔼的目光淡淡撇向了自己手中的半岛铁盒,常凯申恍然大悟,赶紧将业火蛊萤「那落迦」双手奉上。 娘希匹!原来是看中了这个! 派发给其他菜鸟的业火蛊虫,也被金刚三藏一个不拉全给收刮走了。 “这种蛊虫实在太危险,本座担心你们会玩火自焚,所以还是交由门派妥善保管为好。”掌门老爷也不白拿东西,作为补偿,他从碧玺戒指里洒出一堆金丝回纹的百宝锦囊,让菜鸟们一人挑了一个。 这种百宝锦囊是储物法器,按照摩诃无量宫的规矩,炼气期五重以下的弟子是没有资格配发的,想要的话得自己攒灵砂去买。 今天显然破例了,菜鸟们的战绩出乎了意料,使得掌门老爷龙颜大悦。 美人痣得到的奖赏规格是众人之最,金刚三藏单独赏给她一个魔笳山妖修的百宝锦囊。 一只满满的荷包。 也不晓得里面都藏着什么好宝贝。 常凯申听那笛一说才知道,兰显丽居然身怀天眼智证通,而且凭借天眼释放出的地震波,配合巧妙的地形,楞是将四十八位衔尾追杀的罗刹剑豪给集体活埋了。 厉害!不怪掌门高看她一眼! 不过《混元一气功》炼气第九重的本命神通乃是「多目天眼」,常凯申相信自己不会让美人痣专美于前,他迟早也能拥有这门本事,而且会更加厉害。 身怀三大秘剑的那笛也不赖,除了百宝储物锦囊又被掌门额外加赏了一张散发着火焰气息的丹砂符箓,符纸的边缘画满了各种飘逸古奥的梵文,表面就跟电视机一样,‘播放’着一只三足金乌埋头梳理羽毛的流动画面。 虽然不知道这张符箓姓甚名谁有何作用,但是掌门方丈从犀妖遗留的锦囊中将之取出时,那股引而不发充满张力的灵能波动,还是让菜鸟们不由自主的害了红眼病。 眼巴巴的宗珩、祈典也被加赐了一根银箍飞针。 不过不光是他俩,另外三位少年剑豪也同样有份。 常凯申觉得好生滑稽,这根透体闪烁白炽光晕的「银箍飞针」,不就是一条铁棒吗,为什么要管它叫「针」?难道就因为一头尖锐,另外一头带着针鼻眼儿?他好奇的用飞针戳了戳自己从罗刹王那里缴获的金质芭蕉扇——这件兵刃现在已经被他活化成了一柄蛋刀——结果一扎一个窟窿,一捅一个对穿,就跟插豆腐似的轻松写意。这可把他震撼到了,罗刹王的芭蕉扇应该是凡人里最顶尖的神兵利刃了吧,结果却连最基础的修士法器都扛不住。 凡人和修士的差距,真是太鸡-巴大了! 在其余的菜鸟们几乎喷毒的眼神注视之下,金刚三藏将多出来的那几根银箍飞针和魔笳妖修遗留的各式战利品,包括犀妖的两口一看就不是俗物的水晶大戒刀,全给一股脑收进了碧玺戒指。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得了犀妖的祥雾和一根银箍飞针,不会再有打赏了。谁知道掌教至尊最后又将半张血淋淋的牛脸抛给了状元郎,这是犀妖刚刚一刀误伤自己造成的杰作,上面长着一枝入手冰凉、碧光莹莹的弯刀状犀角,角层上烙印着一层磨砂般精致的宇宙星图。 “我记得你在金瓶挚签时抽中的是「放生池」,今后想必经常要去海中捕捉摩羯鱼苗,有这枝善能辟水的「堕罗犀角」陪伴身边,定然可以省却不少瞎头工夫。”掌门方丈对凯申酱挤眉一笑:“怎么说你也是本门历史上第一个,同时也是我们小佛洲历史上第一个九宫剑客,本座岂敢亏待了你!” 似乎担心其余的菜鸟有受冷落的心理落差,掌门方丈又特意多说了一句:“这一轮的奖赏,只是我个人对大家的表彰。至于你们成功进入巨灵界,凝练岁星天罡的丰功伟绩,待本座回返山门,与小西天的太上长老团细细商议之后再作决定!呵呵……本座也不妨给你们提前透个底,你们之中没准能有一个幸运儿,继「析木神罡」之后再次凝练一个「人炁」呢!” 菜鸟们顿时疯了。 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拥有「人炁」的主儿谈何容易,这可是要经过极其复杂的血脉验证手段才能查清楚的啊,比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如此珍贵的一件宝贝,门派为什么不拿来栽培高阶修士? 一个「天罡」有三十六个凝练名额,一个「地煞」有七十二个凝练名额,而一个「人炁」从来只有一个凝练名额!这可是三才杀机里最罕见、最稀有、最珍贵的大因缘,大机遇啊! 在场的菜鸟无论是谁拥有了「人炁」,再稀巴烂的资质也能变身为修真奇才了,如果运气爆个棚,日后再弄到一个「地煞」,三才圆满直接肉身成圣! 一旦肉身成圣,就能生出「慧根」,身体从此便能自行吸取天地灵气,修真朝圣从此一路坦途,再无瓶颈之虑! 除了宗珩这样腹有鳞甲,城府深沉的菜鸟,几乎每个少年修士都忍不住幻想自己如果凝练了「人炁」该如何如何牛掰的春秋大梦。 常凯申洋洋得意的意-淫了一阵,心气越发海派了:擦!佛爷我有一只宝葫芦啊,若是能将那个身怀「人炁」的家伙克隆个万儿八千出来,今后在修真界岂不是比尔盖茨一般的存在! 第十三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上) 南瞻部洲,东土大唐,「洪福寺」。 每年一度的「菩提法会」刚刚结束不久。 梵呗悠扬的传灯宝殿里,到处弥漫着牛头栴檀、苏合、多摩罗、甘松、芎蒡、白檀、郁金、龙脑等种种妙香的无上真味。 二十二名渡劫成功的菜鸟被传灯大阿阇黎召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传灯宝殿中央的「神针上古佛」金身塑像敬上三瓣心香。 “五千年前,龙象西来,佛法大兴。本门祖师「神针上古佛」雄心壮志,谁知道从西牛贺洲来到小佛洲开山立柜还不及三个月,平均每个月被扫荡十三次,一年之内死了六个师兄弟……本师佛飞升极乐之后,门内人妖二族弟子随即分裂为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两大宗支,从此连年内战,烽火不休,吾「洪福寺」开山师祖「解脱天」不忍同门相残,特从小佛洲乘桴渡海来到南瞻部洲,另立道统!”阿阇黎上师大势智长老说完了革命家史,给新嫩们发了令牌、智珠和月牙头箍,领着一帮昏头晃脑、饥肠辘辘的菜鸟到斋堂祭五脏庙。 按照修真界的惯例,没有风水宝地、洞天福地作为山门驻锡之所的修真门派,皆属散修、野修一流。来头再大,传承再牛,也得认。 「洪福寺」恰恰就属于这个标准。 小门派自然没有大门派那么讲究,二十二名菜鸟一坐下来就发现罗汉斋不对劲,行堂师傅给每人面前摆上了一碗淡绿色的清澈肉汤,汤中一截截圆滚滚的雪白肉段,好似剥了皮的鸡脖。 “我等桑门佛子,不是应该茹素吗?”新嫩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些孽畜前生造了罪衍,今生方才堕入畜生道,吾等以大加持力和大本愿力超度了它们,使其早日转世投胎为人,也算积了一场圆满功德!”大势智长老无比威严地摆了摆木箸,断喝一声道:“吃!” 菜鸟们也听话,让吃就甩开腮帮子猛造,有那调皮鬼,一边吃还一边嘀咕,本门好生阔绰,买了这许多鸡专吃颈部活肉,也不知那肥兜兜的鸡大腿便宜了谁,要是丢掉的话岂不可惜。 大势智长老等到所有新嫩都吃了个肚皮圆,摸出一根虎须制成的剔牙杖,一边捣鼓牙缝一边口齿不清的坏笑道:“嘿嘿,要晓得你们刚刚吃的可不是什么鸡项……” 菜鸟们被他笑得浑身都在发毛,只有一个雪白粉嫩、大腹豪.乳的胖少年十分会来事儿,在一旁发声捧哏:“弟子法海敢问长老,那我们刚刚吃得斋饭到底是啥?” “蛇段。”阿阇黎上师用力兹了兹牙缝。 菜鸟们的脸色顿时剧变,有几个女娃甚至当场哇哇狂吐起来,但也有个把混不吝砸巴着嘴唇,一脸犹有余味的回味。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东土大唐号称天下散修联盟所在地,但外面有几家散修能跟咱一样,入门弟子就能吃得到这蛇段的?”大势智长老霍然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佛殿中央,捞起袖子,两条肌肉虬结的膀子扳住拈针微笑的本师佛像一声「嗨」的发力猛推,沉重的佛座呼啦啦滑到了一边,露出了下方一口黑洞洞八角琉璃巨井。 二十二名菜鸟全都好奇的簇拥了过来,不过还没等他们靠近,井口中猛的蹿起了一个栲栳大的蛇头,嘶啦嘶啦吞缩着赤红色的衩舌,摆视左右。 菜鸟们被黑宝石一般幽幽发光的灯盏蛇眼微微一扫,全都吓得僵立在了原地。 「洪福寺」只是修真界的一条小虾米,缺乏足够的人力、财力和物力组建高度专业化的幼修培养体系,所以他们的新苗心理素质远远比不上那些名门子弟,乍逢如此劲爆的大场面,真心有点消受不住。 “敢问长老,这是什么种类的蛇属?应该也是妖兽吧?”刚刚那个主动捧哏的小胖子法海又插话了,他是二十二个少年修士里头唯一一个还能保持冷静和从容的新苗。非但不怕,他还大摇大摆的凑到了大势智长老的身旁,探头探脑的向井中的巨蛇作近距离窥视。 这条从八角琉璃井中突然蹿出的巨蛇,身子粗如坛瓮,鳞甲色作青白,青的犹如翡翠,白的好似雪玉,头顶微微凸起两块角质瘤块,七寸部位横生一支蜷曲的掌爪,遍体笼罩朦朦胧胧的米黄色光晕。顾盼之间非但不觉凶恶狰狞,反倒透着几分「神骏」。 说来也怪,它只能探首井边却不能出,每每动作稍大一些,就会被笼罩在身上的朦胧光晕给弹阻回去,心惊肉跳的菜鸟们慢慢也打消了四散奔逃的冲动,壮着胆子簇拥到了法海的身边。他们菜归菜,但好歹也渡过了红尘劫,获得了气感,被法海一提点,大多也从这条巨蛇身上觉察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灵动而内敛的灵能潮汐,确信必是妖兽无误。 “它的学名叫「白矖」,是具有稀薄的真龙血统的二级妖蛇。”大势智长老看出了菜鸟们的疑问,微微一笑,掏出一枚火折子,凑到井口爇火下照,招呼菜鸟们近前来仔细看:“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不要害怕,它被舍利子法阵困住了,伤不了你们的!” 在法海的带领下,一群少年修士迟迟疑疑地磨蹭到了井口,心惊肉跳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巨蛇,伸长脖子垫着脚尖往井下看去。 阿阇黎上师轻轻松开了手指,火折子打着旋跌了下去,惊鸿一瞥的菜鸟们却看得清清楚楚,青苔肥腻的光滑井壁上攀满了大大小小的蛇子蛇孙,波光粼粼的井水上还漂浮着各种形状的碎裂蛋壳。 “你们刚刚吃的蛇段,就是这条「白矖」的后代。嘿嘿,这种妖蛇居然是无性繁殖的,诚可谓天然肉仓一个。”大势智长老单手抚住了凿满了法阵符箓的琉璃井栏,那上面无数纵横交汇的线条和玄奥符文如众星拱月一般环绕着一颗大如桑葚、色作绀碧的舍利子佛宝,霞光灼灼,白气明明,流光陆离,璀璨夺目。 几个刚刚吐过一回的女娃,一听这话又哇哇大吐了起来。 阿阇黎上师再次哈哈大笑,用另外一只手隔空一抓,立时就有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像孔明灯一样脱离井壁慢慢浮升起来。 巨蛇剧烈的挣扎起来,但是没什么作用,笼罩在身上的米黄色光晕就会像笼子一样阻住它,令其动弹在方寸之间,丝毫逾雷池不得。 灯盏大小的蛇目缓缓淌下了两条清晰的水迹,如同泪痕。 大势智长老擒住那条缓缓飞升而起的小蛇,手指吧唧一弹,就将这个小东西抽晕了过去,交由菜鸟们仔细盘玩欣赏。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吃过了二品妖蛇的血肉!”法海握着这条小蛇,笑得快合不拢嘴了:“还是带有蛟龙血统的「白矖」!” “这都是佛祖保佑!你们别看眼前这口井貌似不起眼,实则它是很多个元会之前被龙族废弃掉的一口「井龙宫」,祖师爷「解脱天」从小佛洲乘桴来到南瞻部洲,为什么在此地落脚建寺,泰半的缘由就是因为凑巧发现了它。” “井龙宫?”菜鸟们懵了,龙族是何等伟大的存在,怎么会蛋疼到要在井中开凿水晶宫?祖师爷「解脱天」得多大的机缘和运道,才能找到这种传说中神秘的不能再神秘的灵兽巢穴? “少见多怪,龙乃是天下水族之长,但凡有水源处皆是其势力范围,不光地表有江海河渎,地下也有江海河渎,甚至范围更大。” “那我们「洪福寺」不是发了?这可是一口龙宫啊!”二十二个菜鸟全都热血沸腾了,他们就是再孤陋寡闻,也晓得龙宫是多么富有的存在。 “是废弃了的!”阿阇黎上师冷冷的熄灭了弟子们的狂热:“这口井龙宫的地下灵脉已经断绝,井中灵气所剩无几,远称不上洞天福地了——清醒一点!要是完好无损的井龙宫,龙族怎么会白白放弃?天下又有几个修士能从牠们那里虎口夺食、鸠占鹊巢?”顿了一顿,大势智长老又放缓了语气:“当然,这口八角琉璃井里残存的灵气对龙族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对其他妖兽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修炼宝地,毕竟再瘦弱的骆驼养活几只跳蚤还是绰绰有余的,也亏了这里面还有残存的灵气,祖师爷降服这条「白矖」之后,才能将之饲养在其中,用老太祖不空智法王涅槃示寂后留下的「玲珑舍利子」筑起囚禁法阵狠狠镇压,从而为我们这些后辈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不晓得省了多少丹药钱……” 话音未落,一群身披袈裟的和尚乱哄哄的闯进了殿堂,领头的长眉老僧一半脸皮嫩如稚婴,一半脸皮枯如老鳄,两只灼灼的电眼迎上去就是一片火星。 一群新嫩顿觉眼晕,佛祖在上!这帮火烧眉毛一样的僧众,放眼望去,级别最低的竟然是戴着瓢帽的筑基期上师,头戴班吒帽的金丹上人有三个,领头的那个枯荣老僧居然戴着山子帽,分明就是元婴期的法王——我们「洪福寺」的高层差不多全到齐了吧? 第十四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下) 大势智长老愣怔了一下,脸色不自觉的变得谄媚起来,迎上长眉老僧毕恭毕敬地行五体投地大礼。 “拜见龙树大士!” 菜鸟们一听顿时慌了,机灵点的赶紧跟着拜倒在地,但更多人不知所措的傻楞在那儿。 龙树大士是「洪福寺」辈分最高的佛修,将近四千岁的老怪物,祖师爷「解脱天」唯一还存世的衣钵嫡传弟子。 他也是「洪福寺」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同时也是唯一一个「地仙」,单论修真级别,甚至超过了冲击分神期时湮没于天劫的师尊「解脱天」。 什么是「地仙」? 有些比较理智的元婴大成修士自觉心魔太重,把握不足,便放弃了冲击天劫,晋级分神期的机会,改修地仙。 业界对地仙的看法一直是两极化的。有人说地仙放弃了元婴晋级分神的机会,自绝于修真一途,永无飞升极乐的可能,是胆薄命也薄的懦夫,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蠹修。但也有人认为,地仙只是拒绝白白浪费生命去博一个不可能博到的未来,宁愿追求现实,让自己活的更久一些,是理智盖过了冲动的大智慧者,真正懂得急流勇退的知机之士。 地仙只要能熬过每隔千年一次的元婴天劫,理论上可以一直活下去——当然,理论永远只是理论,真想与天同寿是不可能的,现实中还没有人能做到,毕竟地仙的千年天劫威力是会翻倍的,一般人能熬过一次两次,多活个一两千年就算不错了,龙树大士要不是有祖师爷留下的镇派法宝「雷音浮屠钵盂」给他撑腰,光凭他的实力哪能捱过三次地仙劫,一直活到现在。 “都给我起来吧。”龙树大士显然对僧众们的顶礼膜拜并不太感冒。 “大士容禀,本门今年这一届的新苗质量还是不错的……”大势智长老擦了把脸上的汗,心下暗暗纳闷,这个老怪物一般都是猫在清净地方做宅修,什么时候有闲心来查看菩提法会刚刚渡劫的菜鸟了:“状元郎法海天生异相,立发委地,卧则乳垂至席,乃是天生的佛修胚子,又兼一手黄泉图秘剑意……” 细皮嫩肉、大腹便便的法海洋洋得意的挺了挺腰,偷偷乜视打量门派高层的表情,满怀期待。 龙树大士用一种粉红色的目光怪怪的盯着状元郎法海转了一圈,只这一眼,就把这小子看的菊花抽搐,心惊肉跳。 “法海,还不赶紧给老祖宗露一手瞧瞧……” “不用啦。”龙树大士的来意显然并不是为了擢拔后进,一挥袖子,很有气场也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传灯大阇黎的连篇废话,“大势智,你是当代阇黎,德行规范、经典通达,本门上下好像就你一个人曾经游历过小佛洲对不对?” “啊——”大势智长老楞了一下,连忙点头:“是的!这是每一代传灯阇黎的风俗惯例啊,六十多年前,我师威法三藏曾经带我回过一趟小佛洲,于本师佛悟道的冬青树下结顶授法……” “是就行,你跟我来。”龙树大士娑罗双树半枯荣的老脸上毫无表情,点点头,自顾自的转身出了大殿。 一头雾水的菜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还是少年人的好奇心占了上风,蹑手蹑脚的跟在大部队后面,跟着悄悄溜出了大殿。 坐落于山巅的「洪福寺」,东临碣石,濒临南海,凭栏远眺,一片汪洋恣意,怒涛滚滚。 但是今天晴空万里、蓝天白云的南海,却跟往常明显有点不太一样。 宝石一样清澈的湛蓝海面上,凭空多出了一片迷离虚幻的景象——那是一个坐落在沙漠瀚海中的古老石窟,遍布风蚀的神像和沧桑的壁画,石窟边有一群和尚打扮的人表演着无声的哑剧。 “蜃景?”菜鸟们微微有点失望,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一个光线折射造成的自然景象海市蜃楼而已。 大势智长老却愣在了那里,他看着海市蜃楼的表情,惊骇的犹如看见了阿鼻地狱里跑出了一个阿修罗恶鬼。 “这不是本门的跨界挪移绝学「太阴潜行隧道」?”他用颤抖的手,指住石窟上那个银色漩涡也似的时空隧道,发疯也似的朝着「洪福寺」的高层们挥舞胳膊,拼命的嚷嚷:“这个石窟有一个时空道标,它,它,它通往的肯定是某个小须弥世界!” “这还用你来提醒我们吗?”一个金丹佛修冷声说道:“法术方面,我们在座的哪一个不比你更有发言权!” 其余的高层们不动声色,一副莫测高深的做派。其实自家事情自家清楚,他们刚刚看到这个海市蜃楼的时候,表现并不比现在的大势智更为失态和激动。 “从这个「太阴潜行隧道」不难看出,这一幕蜃景显然并非出于虚妄,而是某个正在发生的事件,因缘巧合之下,在吾等眼前的真实呈现。”龙树大士双手合什,口宣佛号:“佛祖保佑!” “佛祖保佑!”高层们狂热的跟风呼吼。 “嘿嘿,海市蜃楼中的这些僧众,估计做梦也没想到,冥冥中自有一双青眼,在俯瞰世间。”阿阇黎上师大势智嘴上说的客气,心里却是有点为这帮倒霉鬼感到悲哀,世上哪有这么倒霉的事儿啊,最不能给别人看见的秘密偏偏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要是遭了别人的算计倒也罢了,偏偏是让海市蜃楼这种自然天气给横插了一脚而导致曝光。 “大势智,我想你应该看出蜃景中的僧众都是什么身份了吧?” “当然……”阿阇黎上师下意识的像做贼一样扫了扫四周,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们与我们「洪福寺」红花白藕,艺出同源……” 「洪福寺」来到南瞻部洲就入了乡随了俗,僧众一律身着这个部洲的沙门修士最为流行的袈裟,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忘却过去的传统。海市蜃楼上的这群佛修所穿的僧伽梨衣,至少身为轨范师的大势智并不陌生——无论是绣在胸口的「金针卐字纹」还是蓝色镶边的袖口,都清楚的说明了这是摩诃无量宫的传统僧袍,本师神针上古佛亲手设计的经典款式。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龙树大士枯荣参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灿烂而诡异的笑容:“南瞻部洲上上下下,甭管多少双眼睛看到了这个海市蜃楼,又有谁,能对穷乡僻壤的小佛洲的修真门派知根知底?我甚至怀疑南瞻部洲修士们连小佛洲这个名字都没听闻过。我们,只有我们洪福寺知道一切的一切!” “没听说过小佛洲太正常了——就算东胜神洲的修士,知道小佛洲的也不多。东海五屿本就是个很窄小的修真圈子,雎鸠洲、金鳌洲、八重洲、大佛洲、小佛洲……嘿嘿……就算在东海五屿,小佛洲也是地盘最小,实力最弱的垫底货色。”大势智以上海人嘲笑乡窝宁的笑容侃侃而谈:“当年我师威法三藏领着我前往小佛洲朝觐祖庭,是先通过南瞻部洲的洲际传送阵去了东胜神洲,再从东胜神洲再转到东海五屿最大的雎鸠洲,然后又转了一站,方才抵达小佛洲。” “很好,我们需要你带路,再去小佛洲跑一趟。”龙树大士指住海市蜃楼上的时空隧道放声长笑:“一个小须弥世界啊!说从天上掉下来就掉下来了!” “天材地宝,唯有德者居之。”所有的「洪福寺」佛修高僧们也全部跟着狂笑起来:“想那摩诃无量宫左道旁门,岂有福慧压得住它!” 一个小须弥世界! 这可是一个小须弥世界! 要是有了这玩意,「洪福寺」摆脱散修的尴尬身份,飞黄腾达,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就连新嫩们也被感染了热情,一个个咧着大嘴弹冠相庆起来。 小胖子法海发现自己身边有个小女孩哭丧着脸,跟周围的气氛要多格格不入就有多格格不入,不由得很不满:“法士蓝,怎么了?” “大师兄……”小女孩怯生生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颤巍巍的说道:“阿阇黎上师刚刚不是弄晕了一条小小的「白矖」给我们传阅吗,它传到我手里之后,一直被我攥在手心,可是现在……它,它,突然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它醒过来了,趁我不注意偷偷溜走了吧,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不知道你个头!”法海恶狠狠的打断了她的解释,忍不住乜眼瞧了瞧海市蜃楼上那个英俊不可一世、十块刀剜般剽悍腹肌的超级美少年:“别当我没看见,你们几个花痴傻妮儿,刚刚一看到那个大帅哥,魂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吧?”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继续看帅哥!一条小小的「白矖」,逃了便逃了,难道它还能兴起什么风浪不成?” 第十五章 梦露神姬 南海,梨花岛。 梦露神姬在缤纷如雪的梨花树下设宴款待一群妖族同道,一面燕饮行乐,一面切磋交流。 散修不像那些门派修士,有专业化的后勤系统提供技术支援,严苛的环境早已将他们逼成了万金油式的修真多面手,炼丹、锻器、画符、布阵,散修都能来上两手。有些历史传承比较硬扎的太乙散人,手头的绝活不但不比门派修士差,甚至犹有胜出。 梦露神姬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师承南瞻部洲极北之地一家赫赫有名的妖族门宦「梨山堂」,是修真界极少数使用木法烧浆炼汞的丹鼎宗派。虽然三千多年前,「梨山堂」被强敌夺走了基业,成了风流云散的旧时王谢,但木法炼药的手艺却完好无损的沿袭流传到了她的手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梦露神姬敲动檀板,几个虾头蟹尾的小妖立马押着三个眉清目秀,相貌雷同的少妇,如驱犬羊一般推推搡搡的带到了筵席前。 “诸位道友,这对三胞胎人类女子,是我前阵子在润州云游时发现的上好药饵。”就跟人类修士擅长抓捕妖兽炼丹一样,妖族修士也擅长用人类入药,无数个世纪的知识积累,让双方在各自的领域都取得了对方难以企及的成就,同时也酿出了极端对立的仇恨情绪。 “咱们猜枚行酒,也不用玩的太大,这一回合,我出五十粒灵砂做注,你们输,只用赔一半就得。”梦露神姬洋洋得意的从怀中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金线囊,啪嗒一声丢在面前的酒案上,一副老娘不差钱的飒爽豪气。 从一个长着蒲扇招风耳、硕大拱鼻的壮汉开始,十二名列席的妖修按照顺序,逐一开口,猜测这对三胞胎的「药用价值」。 梦露神姬不时的摇头。 愿赌服输,那些妖修也只得满脸晦气地数出二十五粒流光溢彩的象牙色灵砂当彩头,输与这个冶态横生、媚色无边的蛇妖。 “答案其实很简单,这对三胞胎妇人的体内杂有一丝巫族血脉,将她们的血液提纯精炼,假以时日,必能炼出一滴「蚩尤血」。”梦露神姬让小妖取出银刀,切开三胞胎妇人的手腕,用玉杯盛了血液,一一奉给输掉了彩头的妖修们嗅鉴真假。 “见你的鬼!没有闻到血液味道之前,我们如何知晓她们具有巫族血统。”一群妖修纷纷笑骂她赖皮,耍手段。 梦露神姬当然不认,她心里暗暗发笑,你们这帮笨蛋,连通过体味辨认出一个人有没有巫族血脉的技能知识都欠奉,输死也活该。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群妖修也挨个拿出了一个个事先准备好的人类身体零件,坐庄开盘。但是「梨山堂」出身的梦露神姬又岂是盖得,马三立报菜名一样娓娓道来,赢得一帮同道灰头土脸,有出没进。 惟独最后一个蚌精出手时,梦露神姬吃了瘪。 这个蚌精名唤「梵伽仙子」,师承不详但亦以丹道见长,她来到南海落脚还不足百年,时间虽不长名气却着实不小,靠着一手十分罕见也十分利害的土法炼丹牢牢扎稳了脚跟,跟精通木法炼丹的梦露神姬一直隐隐别着苗头。今天的酒筵上,她除了没猜出梦露神姬的三胞胎妇人是何药效,剩下的言无不尽、发无不中,无论眼头见识还是专业功底,都不比风头大盛的东道主逊色分毫。 梵伽仙子叫婢女奉上了一个雅致绝伦的白衣僧人。 只见这个人类和尚目如朗星,唇红齿白,面相皎好如少女,而神情之温文,风采之潇洒,却又非世上任何女子所能比拟。全身上下竟似一尘不染,恍如方自九天之上垂云而下,令人目眩神迷之余,油然而生一股自惭形秽的念头。 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俊俏无比的靓僧,身上竟隐隐散发着一阵阵掩鼻不及的腋臭气味,让人不由感叹天妒蓝颜,造化弄人。 “若不是亲眼得见,吾等真不敢相信世间竟有此等风标修洁的美男子,腋臭都臭得那么可爱,那么有性格。”妖修们你看看我看看你,没一个知道这个俏和尚到底有啥「药用价值」,好在总算有个现成的借口打过门掩饰自家的眼拙与尴尬:“啧啧……看他这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如要生在女子脸上,那女子必定会是个绝色的美人,只怕瞧男人一眼,那人就算为她死了都是心甘情愿的……” “好吧,我也认输。”梦露神姬搜肠刮肚了半天也还是没有找到答案,纵然心下很不服气也只能乖乖掏出彩头愿赌服输,不过她也承认:“梵伽妹妹何处寻得这等璧郎?生得如此韶秀清俊、顾影无俦,真如水做的一般……”说到这里,她忽然记起来了,梵伽仙子修炼的功法是「玄素之道」,也就是所谓的男女合气、乘元补阴,莫非这个花样美僧乃是一只房中鼎炉不成,一想到这儿,她赶紧抢先把话说死:“我说妹妹,黄赤名.器可不能算作是药!那叫药渣还差不多!” “梵伽,可不带出老千的,今天我们探讨的明明就是丹道。”其余的妖修也在座位上嚷嚷了起来,人类作为一种最常见的生产资料,在妖族修士中占有极高的地位,用途也十分广泛,可以说无所不包,比如有的人的骨肉可以拿来祭炉锻造神兵,有的人的精血画符具有非常独特的奇效,有的人还可以拿来制作特殊的法器法宝……但今天既然是在炼药上做文章,就不可胡搅蛮缠,偏离了主旨。 “诸位说笑了,今天我们切磋的是越人术又不是房中术,小妹怎会胡乱歪缠。”梵伽仙子扑扇翅膀似的摇摆着背后的大蚌壳,媚眼如丝瞟了白衣僧人一眼,俏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炫耀冲动:“十四年前,我在润州云游,路过焦山的一座小村落时偶遇此子,从此便念兹在兹,难以忘绝……” “说重点。”梦露神姬想知道的是这个漂亮和尚到底有什么名堂,哪个身体部位可以入药,有何药效,没兴趣听她发骚。 “这个和尚今年多大了?”招风耳,拱猪鼻的丑脸妖修却听出了一点端倪,连忙追问。 “他今年刚好一十八岁。” “我晕,十四年前,你碰上他的时候,他岂不是只有四岁?” “没错。”梵伽仙子的鹅蛋脸上居然浮现出了一丝少女般的红晕:“我的玉郎是天底下最美的男人,虽然他当时只有四岁,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就把我的魂魄永远的勾走了呢……” 大家呆呆地看着一脸沉默的白衣僧人,端详再三之后,居然都认可了梵伽仙子的说法,没有反胃的大吐特吐。 这个人类和尚确实帅,帅到有这种说服力和公信力。事实上换做他们在凡俗中行走,要是遇上这个俏僧,同样也会过目不忘的。 美,这个东西是不分种族、不分年龄、不分界限的,修真者也不例外。 “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他到底可以做什么药?”梦露神姬真是受不了梵伽的花痴,她也惊叹这个僧人的绝色,但欣赏是一回事,留恋又是另外一回事,修真者当断绝尘缘,六根清净,不为俗物侵扰道心才对。 “绝情药。”猪鼻妖修呼扇着一对车轮般的肥耳朵,主动帮蚌精回答梦露神姬的问题:“你还没听出来啊,这个漂亮和尚,他往这儿一站,就是一味天然的药物,专治我们小梵伽的相思病,哇哈哈……” 蛇妖登时哑口无言。 相思病是一种心病,既然是病,能对症的当然是药。 “梵伽仙子,像你这种修炼素女之道的狠角儿,纵情声色,遨游肉海,怎么会轻易动了魔障患上相思症的?”梦露神姬觉得自己输得心服口服,同时也觉得自己输得太冤枉了,这贱婢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在她最引以为傲的专业方面挖了个歪坑把她绕进去了,真是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和尚是好看,但你要是遇上更好看的呢?” “跟我抬杠了不是?天下还有第二个能艳胜玉郎的男子吗?”梵伽仙子璨然一笑百媚生:“不是我自吹,小妹修炼《赤女乘龙大.法》已逾八甲子,穷搜天下绝色男子充列后宫,玉郎一出,世间男子于我若豚犬耳……” 大耳朵妖修和另外一个黄毛妖修听到「若豚犬耳」这句话差点没蹦起来,他们一个是猪精得道,一个是狗妖化形,对种族歧视言论相当敏感。 不过无需他们发话,老天爷就给了大言不惭的梵伽仙子一个巨大的教训。 南海上空突然冒出了一幕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 苍凉的大漠,沧桑的石窟,一个鬓角超长,裸袒上身的少年郎从一个银色漩涡般的时空隧道中款步而出。 他的眼神如同盘古的开天斧,一下子洞破了时空,那比例均匀健硕极致的完美肌肉,惊瞎了无数遥远的眼球。 一群妖修拼命揉动自个的眼睛,看看海市蜃楼上的少年郎,又看看酒筵前的白衣僧人,心情那叫一个震撼性的落差。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如果说面前这个白衣僧人的美貌值一根牙签,那海市蜃楼上的少年郎就是一片森林。 突然之间,梵伽仙子怪叫一声,张口吐出一柄明晃晃的飞剑将白衣僧人斩得碎肉蝶舞,支离破裂。 她眼含热泪,嘴唇嗫嚅,脸色颓丧、失望到了极点,似乎被杀死的并不是曾经治愈相思的梦中情人,还有她的少女情怀。 一帮妖修就这么傻乎乎的站在梨花岛上,呆呆的仰头看天。 看美男?当然不是。 谁也不舍得把眼睛从海市蜃楼里的时空隧道上挪开,谁都知道,那通往一个价值无限的小须弥世界。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梦露神姬幽幽说道:“蜃楼上所处的地域,月亮的视径是周天三百六十五度的七百分之一,它的色温也和我们阎浮世界的月亮极其相似,很明显,这个蜃景并非鸿飞杳杳的幻象,他们与我们处在同一个时空中!” “根据蜃景中的星空方位,我能判断出我们基本处在同一个时间轴线上……”梵伽仙子接过了话茬,脸色悲愤:“再通过月相来看,我们明显也处在同一个日期,计算一下时差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桩发生在东胜神洲的即时事件,因为某些特殊的天气原因,通过海市蜃楼的方式展现在了我们南瞻部洲的海洋上空。” “哇塞!好厉害!”其余的妖修听的两眼发直,如闻天书:“两位姐姐是何等传承?太渊博了,这、这、这,门派修士也未必有这样的水准吧?” “妹妹,领头的佛修可是金丹期的上人,而且看他们的制式僧袍,明显是门宦出身。”梦露神姬忍不住开口提醒蚌精,“你虽然也是金丹,但千里奔袭必撅上将军,如果你一意孤行,只怕会遭来杀身之祸。” “不~~~~~~~~~~~~~~~~~~~~~~~~~~~~~”梵伽仙子握紧粉拳,双眼血红的瞪住了天空,背后的蚌壳剧烈痉挛着,口中发出了可以拷问灵魂的凄厉嚎叫——因为海市蜃楼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种歇斯底里状态下的蚌精,显然不太可能听的进任何劝慰,梦露神姬无奈地叹了口气,打消了继续磨嘴皮子的冲动。 远处的海面「嚯剌剌」蹿起了一条白花花的激浪,或许是受到女妖之嚎惊吓的缘故,一条打酱油路过的小蛇屈成弓状,高高跳出了水面。 这是一条风采神骏的小蛇,脑生肉瘤,鳞甲雪白、腹下还生有一只袖珍可爱的小钩爪,身上跳跃的灵性比受惊之后的动作还要有渲染力。 梦露神姬眼前一亮。 她也是一个蛇妖,而且,她还有一滴现成的「帝流浆」——一滴可以让畜生化为人形,修真朝圣的「帝流浆」。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很多时候一个微小的瞬间,一个不起眼的细节,就能转化为善因或者是恶缘。 “决定了!从今而后,你就是我座下的大弟子了……”梦露神姬轻而易举的逮住了这条希图逃跑的小蛇,越看越是钟意,忍不住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小白蛇的脑袋:“既然你是「白矖」,嗯……为师权且赐你一名,今后你就名叫素贞吧!” 第十六章 观音婢 摩诃无量宫的山门处,一帮百无聊赖的知客,正在苦苦等待掌门方丈的归去来兮。 他们都是各个行院派来接引新苗的跑腿长工,级别普遍在炼气三四重左右,年齿一般都在五十朝上走,皆属于比较资深却又混的比较落拓的老油条。 唯一的例外是一个金发紫眸的带发女尼,貌美如花的她在一堆暮气沈沈的老生姜里显得格外醒目而卓著。 其他行院的知客暗地里都有点纳闷,这个俏尼不是「香积厨」大名鼎鼎的双璧之一「观音婢」吗?近十年门内的无遮大会和盂兰盆会上就数她最出风头,听说今年才三十六岁的她已经修至炼气九重了,是本门少数有望在四十岁之前冲击筑基期,成为内门弟子的修真奇才——她怎么会被「香积厨」的分派来干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破差事? 想不通归想不通,马屁还是要拍的。 毕竟大家都影影绰绰的听说了,罗汉堂的达磨掬长老业已公开放过话,只要观音婢成功晋升筑基期,就收她为三徒弟。 摩诃无量宫可是「学院制」,只有极少数鹤立鸡群的内门弟子,才会被上面的大佬们青眼有加,划入门墙钦定衣钵。 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别看名称差别不大,实际上这三者的待遇何啻云泥? 同样是修真,外门弟子只能听大课,内门弟子略好一点,有一个可以去藏经阁调阅资料的特权,亲传弟子啥都不用,人家有师尊,无论是功法丹药还是法器符箓,缺什么跟师傅张张嘴就能开小灶。别说苦逼无比的外门弟子只能口水着羡慕嫉妒恨,就算内门弟子里的佼佼者也同样望尘莫及。 这个阶层才是本门真正的精英阶层,象征着摩诃无量宫的未来、希望和前途! 知客们的马屁全都拍到了马腿上。 “今天若不是「香积厨」出了点事儿,我本该亲自参加菩提法会的!”观音婢的情绪明显有点焦灼,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时引颈向远处的天空看:“所以,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你们最好别在我面前唧唧歪歪的!” “师哥心情不好是吧,不怕,咱这儿有的是解闷的玩意儿。”知客们厚着脸皮从兜里掏出一叠叠白纸黑字,挑拣出最有趣最好玩的,点头哈腰、你争我抢的呈现上来。 观音婢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些没皮没臊的二皮脸,怒意隐隐在俏脸上呈现。 看着面前一张张写满了谦卑和恭顺的老脸,她终究还是没好意思拉下脸来。 “搞什么鬼?”随便扯过一张白笺,刚瞄了一眼,她就蹙起了眉头。 这是遗书。 新苗们在渡红尘劫之前,按照规矩都得写下遗书,交代后事。 “嘿嘿,师哥你读读看,这些遗书可有趣了,很多新苗自以为生死未卜,什么话都敢往里写……”一群知客嬉皮笑脸,点头哈腰的解释道:“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拿这个打发无聊的时间最好不过了。” “这些遗书不都是应该归藏经阁入档的吗?” “先问传灯宝殿的师兄要过来,等我们看完,再送去藏经阁也不迟嘛。” 观音婢这还是第一次前来迎接新苗,虽然打心眼里觉得窥探他人隐私不太地道,但她在这儿等了半天了也确实挺心焦的。好罢!就拿它来消磨消磨时间吧!总比听这帮混子在耳边溜须拍马聒噪不休要清净自在。 结果,第一张遗书就让她精神一震。 “碧桃花树下,大脚黑婆娘。未说铜钱起,先铺芦席床。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何日归故里,和她笑一场。”足足吟哦了三遍,观音婢犹觉口齿生香,余味绵绵,一纸遗书也能写得如此情深隽永却又滑稽鸡贼的,真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再一看落款——「龙傲天」——她的严肃表情忍不住化作了噗嗤一口笑:“这是谁家的孩子啊,起这么个意淫过甚的雄名,也不怕夭寿……”不过再看看白笺上那一行行有如舞女低腰,仙人啸树的苍劲笔迹,她又不禁击节赞叹:“好字!好诗!真有古之隐者风骨!也不枉起了龙傲天这样一个拽了吧唧的名号!” “那是。”一个发色黑白参半的中年女尼可不就等着这话好跟她套近乎呢:“师哥恐怕有所不知,写下这份遗书的新苗龙傲天也是西顿帝国人氏,跟您还是老乡呢!对了,他还是本届菩提法会的渡劫状元!听闻喜无畏上师说,这位小师弟在凡间时尚有一雅号,唤作「西顿诗仙」!” “就是那个写出「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烟波钓客?”观音婢美眸一闪,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就是那个写出「有花有酒春常在,无月无灯夜自明」、「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新凉」、「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身后金星挂北斗,不如身前一杯酒」、「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我不求人富贵,人需求我文章」的谪仙人?” “他还写过「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好像「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耳」也是他的作品。” “还有「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还有「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无心自照人」……” “还有「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其他的知客也七嘴八舌的跟着补充。 出身于摩诃无量宫这种大家门宦的修士,并不提倡「两耳不闻窗外闲事,一心只求白日飞升」的宅修模式,寄情山水、舞文弄墨之类的劳逸结合,从来就是他们修炼生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凡人在修士眼中等若蝼蚁,但蝼蚁们创作的艺术杰作却不会。 艺术,是所有文明都无法或缺的精神养料,这一点即使是高高在上鸟瞰芸芸众生的修真文明,也同样不能免俗。 “好像他长得挺不错的,今年我回家省亲的时候,听说此人进入西顿都城时还曾引发了一场大骚动,坐车的车轴差点被沿途闻风而至的女子投掷瓜果白茅给压坏了。不过,他的年纪好像已经过了新苗的界限吧?”观音婢因为有个亲人要参加今年的渡劫法会,所以她对西顿帝国的新苗情况一直关注有加,但是这个龙傲天她一点印象也没有,显然是西顿别院临时夹塞进来的「野苗」。 一个半路出家,没有经过准修士养成的大龄「野苗」,凭什么被吸收进摩诃无量宫? 而且还夺了状元,拿到了墨玉令牌? “何止是长得挺不错!”中年女尼挣红了脸,拼命拉长了语调来表达自己澎湃不能自抑的心情,“我昨个晚上就代表「放生池」来接过一帮白牌菜鸟,亲眼目睹过龙傲天的英姿,那叫一个帅气啊,我当时……我当时……”说着说着她就卡住了,踅摸了半天硬是找不出一个够劲的形容词,充分的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真的?”观音婢越发的瞧不起这个放生池的知客尼僧了,亏她还是个佛修,连个男色都要唧唧歪歪惊叹不已,道心如此不稳定,难怪一把年纪了也还是炼气三重的水准。 “比珍珠还真!”其他的知客们跟着指天画地,赌咒发誓:“等他回来一见师兄您就知道了,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香药叉,第一眼看到就跟万箭穿心了似的。” “我恐怕未必有这个眼福喽,渡劫状元可不代表上阵搏杀也是状元。”观音婢无比不屑的弹了弹指甲:“每年的黑牌都要照例带出去进行一次血腥试炼,近二十年来,半路出家的大龄新苗,只有我一个人熬过来了。我当年好歹还身怀武艺,那个美男诗仙有什么?难道靠吟诗就能闯过危机重重,淘汰率高的一塌糊涂的初试?” 人啊,话说的太满,就是容易遭到打脸。 这话才说出口不久,掌门方丈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山门。 “大家伙都猜猜看,这一次有多少黑牌新苗闯过了血腥初试?”金刚三藏满脸掩饰不住的洋洋喜气。 知客僧们又不是傻瓜,看看掌门的得意脸色,也晓得这次的过关人数定然远超往届。 “得有……得有十个人吧?”按照过去的经验来看,一比十的淘汰率算是比较理想的数字,今年的黑牌菜鸟共有八十三人,按理说能有八个人过关就很牛了,但是看在自家掌门这么得瑟的份上,数量不妨再放宽一点、放宽一点。 “何止十个!你们也太保守了!” “十一个?” “十二个?” “十三个?” 知客们根据掌门的脸色,此起彼落的进行加注。 一直喊到二十,金刚三藏还是不动声色。 知客们全都咧嘴吊起了眉毛,目光无比震骇。 如果说刚刚还有点表演性质,这下他们可是发自内心觉得不可思议了。 第十七章 不该出生的那笛 近一甲子以来,黑牌菜鸟的血腥初试,由掌教至尊亲自带队的情况总共只发生过八次。 这八次试练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新鲜人的质素不是一般的高,门派寄予的希望不是一般的大,试练难度不是一般的严,危险指数不是一般的高。 正常情况下,由传灯大阿阇梨上师带队的黑牌初试,死亡指标绝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强;但是换了掌门带队,情况就大不一样啦——金刚三藏带过的八次试练,基本都是凄凄惨惨切切的收场,幸存者惟一超过五人的试练,只有四年前号称「天才云集」的静字辈修士。当时一百单八名雄纠纠气昂昂的黑牌菜鸟,被掌门老爷领去了风暴沼泽,任务竟然是剿杀一头正处在发情期的九级妖兽「火灵龟」,结果一百单八将只有六个血葫芦活着返回了山门。 很冷血很残忍是吧? 很没人性对不对? 没办法,修士的质远比量重要,用这种近乎养蛊的方式优胜劣汰、吹沙见金,为的就是九犬出一獒! 摩诃无量宫跳动的心脏,从来不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的和尚,而是佛修的血与沙。 “恭喜掌门!贺喜掌门!”知客们顿时马屁如潮,恨不得给掌门方丈颁一块天坛那么大的奖章。 之前听说本届头号佛苗武媚妢渡劫没成功,还以为法字辈倒了半壁江山,没想到这帮小鬼的后劲这么雄厚!这么耐操! “掌教至尊……”观音婢咬住自己好看的菱形红唇,强自忍耐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焦虑,眼神惶急而又紧张的望住了金刚三藏:“有个叫那笛的女孩,她、她、她到底过关了没有?”还没等掌门方丈给予回答,她又满脸刷白,拼命摇摆起了双手,虚弱不堪的喃喃自语起来:“不要告诉我,千万不要讲给我听……” “我们佛修六根清净,尘缘断绝,观音婢,你的道心岂可如此轻浮不定!”金刚三藏皱了皱眉毛,狠狠教训了她几句,一甩袖子将菜鸟们从「袖里乾坤」中释放了出来。 按理说,知客僧们应该被三十三名菜鸟的惊人数字给刺瞎眼球才对,摩诃无量宫的历史上,还没有过黑牌初试的淘汰率连一比三都不到的光辉业绩,更表说这次还是掌门亲自带队的高难度血腥试炼。 但是……几乎所有的知客僧都忘掉了这茬…… 不是他们不识数,而是他们全在第一时间被裸袒着上身的常凯申耀花了眼睛,几乎每个人都被他鬼斧神工一般健硕完美的十块腹肌给震得脑袋嗡嗡直响。 按说不该这样的,因为他们之前都见过常凯申一次了。 可是谁让上一次见得是衣衫整齐的他呢! 没有别的想法了,也不会再有别的想法,就是一段经文在脑海中来回闪烁:「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女扮男装的那笛本来正在跟状元郎低头附耳说着悄悄话,一抬头看见了观音婢,惊喜的发出一声尖叫,雀跃飞奔过来,拽住观音婢的胳膊眼泪就哗哗的先下来了。 “娘亲!” 这一声饱含着感情的呼喊,虽然音量不大,却把沙煲兄弟们吓了一大跳。 除了美人痣无动于衷,就连拥有一颗大心脏的常凯申也呆掉了。 筑基以下不能破身乃是一条修真铁律,男的要是丢了元阳,女的失了元阴,根本就没法渡过红尘劫,踏上修真路——也就是说,那笛的娘亲不可能在凡人时期生下那笛。 女修士都「斩赤龙」断了天葵,想繁衍后代、开枝散叶,要么升到金丹,要么散功——可是看看那笛娘亲头上戴的月牙箍,明明就是炼气九重的佛修!说她以修士之身生的那笛,根本不符合逻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那笛与她只是收养关系,而非亲生母女? 可是这个推断才冒出来,就被菜鸟们掐灭了。 一样的金发紫眸,一样的貌美绝伦,观音婢和那笛站在一道,给人的感觉整个就是一对孪生姊妹花。要不是穿着打扮上的区别,以及萝莉与熟女在气质、身材发育方面的差距,师兄弟们差点认不出她俩谁是谁。 这要不是亲生母女,人类早进化成另外一种智慧生命啦! “傻孩子,出家则无家,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师兄才对。”观音婢动情的抚摸着少女剑豪的脸蛋,波光涟涟的紫眸中尽是一片舔犊情深的爱怜。 “我插!”菜鸟们纷纷看住了宗珩,白衣美少年的博学多闻,已经把他自个推上了「摩诃无量宫的小诸葛」宝座。 “别看我啊,我也纳闷呢。”宗珩其实很清楚这事的内情,但他还是狡猾无比的装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据我所知,本门的大欢喜禅,定慧、欲乐、五摩字瑜伽行之类的双修功法,即便破身也未必会失去元阴就是了。” “元阴不丢,如何会怀孕生女?”石漆铠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那笛的背影,捂着嘴作蚊子叫:“太不可思议了!说不通啊!” 闫凤娇本来也想插嘴来着,看看那笛,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金刚三藏走过去跟观音婢小声交代了几句什么,回头望着菜鸟们笑了一笑,连声招呼都没打,便一跺脚「飕」一声遁得不见人影了。 知客们看到观音婢飘过来的目光意味十分深长,也不敢再继续交头接耳下去了,赶紧高高举起胳膊大呼小叫起来: “「炼蜂号」!谁在金瓶挚签时抽到了「炼蜂号」?” “谁抽到了「火浣室」?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 “有志加入「驭兽斋」的师弟都过来……” “我是「舍利丛林」的知客……” “「较针堂」的人在哪里?” “抽到「大悲胎藏曼荼罗」都有谁?” “哪位师弟属于我们「清净自在法坛」……” 常凯申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女尼拿着一张白纸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头一个就是他,知道这是「放生池」的知客,赶紧凑过去合什为礼。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罪过罪过的意思),后学末进法克油,敢劳师兄前来迎接!” “太见外了。”中年女尼颊上飞起了两陀红晕,居然扭扭捏捏的还了个俗家的万福礼,都不敢正眼瞧状元郎:“贫僧法号肉菩提,师弟有礼。” 凯申酱差点听成肉蒲团,忍得无比辛苦,终究还是忍不住在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他这一笑不打紧,站在他对面的肉菩提却遭了殃了。 映入眼帘的是超级大帅哥的笑靥,鼻息中传来的是销魂蚀骨的木樨体香,这个中年女尼的目光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恍惚。 “瞧她那副德性,饥渴的就像是看到了世上唯一仅存的男人。”美人痣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状元郎的身边,语气中满是嘲讽,丝毫不带遮掩。 “法图麦你疯了么?”另外两个同样属于「放生池」的菜鸟也围靠了过来,其中一个红发女孩跟兰显丽是老乡,听到美人痣的口没遮拦之后,忍不住出声劝了一句:“小声一点……” 羽翼未丰之前就敢往死里得罪前辈,这在修真界可是很犯忌讳的事儿。 别看肉菩提混的不咋的,但以她炼气三重的修真级别,对上任何菜鸟都是想搓圆搓圆想捏扁捏扁。 你再天才,也得成长起来才能有资格显摆。 “怕什么!我又不是你们「放生池」的人……”红发女孩在小须弥世界就用热脸贴过一回美人痣的冷屁股,这一次依然故俺。 “再说了,她现在哪还听得见别人讲什么。”美人痣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果然见到中年女尼跟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嗯嗯啊啊手忙脚乱的跟他们几个打招呼。 常桑很钦佩地给美人痣挑了挑大拇哥,结果兰显丽甩头转身,还了他一个后脑勺。 有几个靠的比较近的知客僧注意到了兰显丽的出位行为,这个女娃的「猖狂」也由不得不让人注意到她。 观音婢也是其中之一,她用那种很结实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美人痣。 那些想教训的她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 因为,这个女娃腰间佩挂着一只回纹织锦的金丝百宝囊。 这种储物法器,在场的知客仅有观音婢才有。按照摩诃无量宫的规矩,炼气五重以下的修士是不配发储物法器的,要的话就攒足灵砂自行购置。 紧跟着,观音婢赫然发现,这群刚刚渡劫的菜鸟竟然人人腰间揣着一个百宝储物锦囊。 她注意到了,知客们也没有理由看不到,面面相觑之余,老鸟们心里都有点凉飕飕、空荡荡的,满腔的酸水和失落。 各个行院的人手很快就召集齐全了。 跟状元郎关系比较亲近的石漆铠和那笛同在「香积厨」,这是专门开辟灵田,种植灵药仙粮,烹煮饭斋、药斋的行院;闫凤娇则进了「舍利丛林」,这是专门负责超度、捕捉和豢养鬼怪幽魂、魑魅魍魉的行院。 凯申酱暗暗窃喜,他的《混元一气功》炼气期第六重本命神通「五鬼搬运」和第七重本命神通「撒豆成兵」,今后很有可能就要仰仗三位铁杆开一开后门。 至于另外三位跟他不太对路的少年剑豪…… 宗珩加入的是「火浣室」,这是专门负责探矿、采矿、炼器的行院。 祈典在「炼蜂号」,这是专门捕捉和养殖妖蜂的行院。 兰显丽是「较针堂」的人,这是专门传授针黹、雕箚、针灸等奇门针术的行院。 也算各得其所。 第十八章 精英洞府 观音婢作为级别最高的知客,当仁不让的给菜鸟们来了一番训话。 “诸位师弟切莫懈怠,务必要用心学好行院传授的后勤技能!这对我们修士来说,事关前途,无比重要!” “原则上来说,我们炼气期修士要每隔三年才会轮换一次行院,但是假如你学艺飞快,能够早早获得首座的判书,也可以提前跳级,进入别的行院学习新的后勤技艺!” “好了……”废话讲完之后,她从腰间的百宝锦囊里拍出了一壶沏好的香茶和一摞迷你无比的紫砂茶瓯,让女儿那笛帮忙,挨个给菜鸟们每人发了一杯,然后举杯邀明月:“祝你们一帆风顺,干杯!各位未来的辟支佛!” 一饮而尽,杯底亮出。 观音婢的美眸熠熠发光。 “假如我还没有学全各个行院的后勤技能,就一下子晋升到了筑基期怎么办?”祈典嬉皮笑脸的举手。 “马不知脸长!”观音婢一道凌厉的眼神打了回去,立马扑灭了这个捣蛋鬼的嚣张气焰:“本门从炼气晋升到筑基的最快记录是二十五年零九个月!” “师兄此言差矣。”宗珩不知道是给祈典解围,还是真的不认同观音婢的说法,或者干脆是对自己超有自信:“记录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用来被人打破的。” “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扯牛皮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根子!”知客们心里都憋着一团火呢,听白衣美少年这么一说,孤拐都在腾腾冒烟:“小赤佬!你也忒狂了点儿!” “阿弥陀佛!”宗珩双手合什,巡视四周,眉眼之间不加掩饰的自矜和高傲:“出家人不打诳语……” “师弟,我们出家人应该戒嗔才是。”观音婢皱紧了眉头,心说今年的几个当红炸子鸡怎么跟癞蛤蟆似的,一个比一个口气大?一个比一个口没遮拦?不过是渡过了血腥初试,怎么口气就跟虹化飞升了似的,估计是掌门方丈太过宠溺他们了,就这种谰言狂徒,修真资质再好也很难有什么大成就,于是她冷笑道:“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你要是真有那样「杰出的天赋」,只管放心,师门自会给你配足专精后勤的优秀修士,组建起最专业的后援梯队,让你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专心修炼法术、积攒真元,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升等级。” “大师兄~”那笛笑吟吟地对常凯申挑了挑下巴,适时开了个小玩笑:“你在「放生池」要好好学习如何捕捉、养殖摩羯鱼,将来等我晋升筑基,组建后援团,还指望你来帮我提供灵砂呢。” 看到娘亲不满的瞪了自己一眼,金发少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趁着老娘转开目光的空当,偷偷对状元郎扮了个鬼脸。 凯申酱哈哈一笑,对她做了个「有空去找你玩」的无声口型,结果好死不死被观音婢瞧了个正着,白眼翻过来的同时,还用手指敲木鱼一样遥空点了一点,内中蕴含的警告之意如同长刀斩下。 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被她突然爆发的冷厉气场弄得打了个激灵灵的寒战。 只有当事人跟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朝观音婢挥手卖萌。 常凯申心里要多腻歪就有多腻歪,娘希匹!你把佛爷我当什么了?色狼?诱拐少女的情场杀手?你女儿才多大啊我能看上她?看上你还差不多! 观音婢眉毛一挑,本来像是要发作的,不过女儿一把拽住了她,悄悄附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观音婢最后恶狠狠的剜了凯申酱几眼,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没再闹出什么波澜,让很多捏了把汗的菜鸟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知客们在一旁也看傻了眼,观音婢可是炼气九重的精英修士啊,区区一个辈分最低的小白也敢当众调戏她?牛!真牛!暗暗感慨了一番之后,他们从各自的乾坤布袋里掏出了一个枣核大小的迷你船模,迎风一晃,土黄色的光芒爆闪开来,枣核舟变成了一艘艘长约百丈、雕满符文的歌斐木方舟,以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伟岸姿态腾空悬浮。 船底距离地面大概还不到半尺,放眼望去,简直如同一座座巨大的木头城池。 “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关照你们!”观音婢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招呼菜鸟们上船的知客:“刚刚掌门临走之前吩咐过我,这批黑牌新苗带回行院之后,饮食起居全部按照精英标准来配备。” “——什么?”知客们眼睛立刻瞪成了玻璃球,如果说他们之前在菜鸟面前还能拿捏一点前辈的架子,这一下连仅存的那一点点优越感都被剥光了。按照摩诃无量宫的规矩,外门弟子之中,只有炼气六重以上的高手才算精英,才可以拥有独立的洞府,这群小鬼不过才刚刚渡劫,凭什么这么受重视,知客们嫉妒的几乎发疯了:“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哪知道为什么?”观音婢淡淡掀了掀嘴皮子。 法字辈的小白们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在暗暗发笑。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我们是拥有「析木神罡」的黄金一代呗!小佛洲修真史上有哪个门派涌现出过如此高质量高起点的新人?我们不是精英,谁是精英? 当然了,这话只能闷在肚皮里偷着乐,掌门方丈早就再三关照过,乌龟有肉在肚里,关于天罡一事,不得对其他同门泄露。 他老人家为什么连个随从都不带,领着一帮法字辈菜鸟去笈多石窟?说白了还不是怕人多嘴杂,走漏了小须弥世界的风声! 至少,炼气期的知客们,还不配知晓如此重大的秘密! 或许是被打击到了,中年女尼带着常凯申他们三个菜鸟踏上歌斐木方舟之后,失魂落魄的犹如一具行尸走肉,掏出两块氤氲着乳白光毫、椰枣大小的卵石,撒气一样重重拍嵌进了篆刻着法阵图案的舵盘中央的凹槽,连骂:“该死!该死!该死!” “肉菩提师兄,这是不是就是摩羯鱼脑袋里出产的灵砂啊?”有个长着鹰勾鼻,相貌颇像刘德华的菜鸟厚着脸皮凑过去问道:“咱们这艘飞艨的动力是不是全靠它来提供?” “知道还问?嘴欠啊你?” “太古修士用灵玉,中古修士用灵钻,近古修士用灵晶,咱们当今的修士已不得不开始使用灵砂和灵石。”另外一个红发女孩真没眼色,明明看到华仔吃了瘪还要犯文青病,站在船头张开双臂拥抱迎面扑来的夜风,倍儿有泰坦尼克的范儿:“矿产资源的开发和利用,几乎构成了一整部修真史啊。” “哪来这么多废话?就你懂得多?”肉菩提不耐烦的白了她一眼,轻蔑的眼神差点把红发女孩一冲一个跟斗。 “师兄好大的脾气啊!”常凯申嘿嘿一笑:“消消火,消消火,女儿家动怒,很容易在脸上长皱纹的。” “你也给我闭嘴!”中年女尼肉菩提对着法阵上的灵砂阵眼拍出一张黄表纸符,双手连连扳转舵盘,驾驭着硕大无伦的歌斐木方舟无声无息的拔地而起。 随着这艘飞艨越升越高,一座座高低绵延的山峦出现在三位菜鸟的眼中。 向下俯瞰,随处皆是悠扬的钟声、彻脑的檀香、清越的梵呗、威严的佛像、雄伟的浮屠、壮美的伽蓝和长明不灭的灯火。 凭栏远眺,在穷尽目力的远方,有座一览众山小的插天险峰直刺云霄,隐约可见无数雍穆非凡的兰若、气度谨严的招提、竹林摇曳的精舍、鲜花着锦的莲宇、清净无染的度门和禅寂真如的净土,掩映在白云深处,与清风、皓月、繁星为伴,直如天上宫阙、极乐佛国一般。 三位菜鸟都油然而生了一种想要流泪和膜拜的冲动,这座仿佛通往天国的神山,想必就是摩诃无量宫的「小西天」吧? 五千年前,本师「神针上古佛」就是在那里渡劫成功,飞升极乐,成就无上正等正觉! 歌斐木方舟在山之巅,在星空下,在云海中,沐浴着如水的月光,庄严而神圣的前行着。 在这超越人力想象极限的景象面前,即使常凯申这样目空一切的唯物主义者也感受到了一种宗教般的敬畏。 他第一次那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原来已经不是凡人,而是凡人眼中的神仙。 半个时辰的飞行一晃而过,歌斐木方舟越过连城山脉和一个翡翠般碧绿的大草原,驶入了波涛如怒、潮音不绝的东洋大海。 在一个郁郁葱葱的岛屿上空,飞艨缓缓泊停。 “你们三个谁想住在这个桃花岛上?”肉菩提气鼓鼓的问道,三个人精一听她的口气顿时大喜,敢情我们每人都能拥有一座独立的岛屿啊。 常凯申一听「桃花岛」三个字,顿时勾引了过去的回忆,想当初他在心魔世界时,可是一直很羡慕黄岛主来着。 当即按住船舷的阑干一个筋斗纵了出去,远远抛下一串爽朗的长笑。 “哈哈!这个岛归我啦!” “洞府就在岛中央的死火山上,今晚抓紧时间好生修炼,明日辰时,我再来接引你去总坛面见首座、领取任务。”肉菩提的语气硬邦邦的,只要一想到这个法字辈菜鸟也能独享灵气充沛的独岛,自己比他高二十三辈却只能住禅房僧寮,心中熊熊燃烧的妒火立马盖过了对帅哥的濡慕之情。 第十九章 请宝贝抬头! “有劳肉师兄!” 对着升空而去的歌斐木方舟挥了挥手,常凯申转身看了看四周,从貂皮包袱里取出了那半拉血淋淋的牛脸,上面那枝荧光闪闪的犀角顿时照亮了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 与他想象的有所出入,这座桃花岛上遍地丛生的桃树,并非是水蜜.桃,而是樱桃。 花季早就过了,绿树梢头垂垂挂落着一嘟噜一嘟噜玛瑙样鲜艳的心形果实。 好吧,黄药师当不成,樱桃小丸子哥也能凑合,再不济还可以当落樱神斧华盛顿。 确定了地形和方向,常凯申甩开凌波微步,向岛屿中央的死火山狂飙突进。 抵达目的地之后,他发现火山口里长着一棵腰围堪比北京鸟巢体育场般庞大的樱桃古树! 冒出地面的一截截树根盘虬如龙,那绿缨缨的树冠简直就是一把遮天蔽日的乌云! 凯申酱看着这棵仿佛从洪荒史诗中走出的巨树,足足楞了有十分钟才缓过神来。 绕着这棵粗的看不到边际的「树巨巨」转了一圈,他在东方朝阳处发现了一个自然形成的巨大瘿穴,缠绕在树身的藤蔓茑萝,自上而下形成了一挂天然的珠帘,半掩洞扉,野趣横生。 有一群大大小小的白象就栖息在洞口附近,跟这个庞大的树窟一对比,它们简直就像栖息在棕熊洞穴旁边的老鼠。 “这就是洒家的洞府?”常凯申下巴咧了一下,像个踩瘪了的蛤蟆,扭动着那张斜歪大嘴。 是洞府没错!巨型瘿穴上方的檐首位置,刻有三个挺拔优雅的悬针书:「桃源洞」,左右垂篆一幅楹联:叩户苍猿时献果,守门老鹤夜听经。 能搞到这样一个卖相屌爆的树窟作为「洞府」,绝对是超出预先的想象了。 如果硬要说还有什么地方让凯申酱不太满意的话,那就是这个洞府的名称还有楹联实在太不符合他的品味了。 几道凌厉至极的剑气一扫而过,抹平了原先的字体,掀起木屑纷扬漫天。 洞府的名称从「桃源洞」被修正成了「桃花庵」。 至于楹联,也当仁不让的换为「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其实黄总的「桃花影里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也很符合常桑寂寞如雪的装波伊性格,奈何还是不如这幅对子骚得应景、骚得入味。 洞府的「外墙」,也就是巨大无伦的树身上,被存心卖弄的常桑用剑气划出了一行行骨气洞达的擘窠大字: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因为剑气入木的速度太快,每个字被写出之后都擦燃出了熊熊的烈火。一记降龙十八掌拍过去扇熄了火焰,木肌上留下的字体皆作焦黄,如芙蓉出水,文采镀金。 进得洞府内部,抬头是一片扣钟形状的穹顶空间,宽敞的可以拿来给一群霸王龙群劈或者作奥运田径赛场。除了青色玉石雕成的、闪耀洁白照明光芒的一桌一床一口缸,偌大的树窟内部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和摆设,相当之寒酸、简陋。 常凯申注意到,广袤无伦的洞壁上,密布着各式各样的陈旧涂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个前辈主动起了个头,后面一代代相继入住的佛修,都跟风在洞壁的一角留下了自己的修炼笔记。 每个笔记的开头部分都是豪言壮语,字里行间透着吾侪不出、奈苍生何的得瑟和骚包。越往后,狂傲和自大就跟缩水的羊毛衫一样急剧减少,最后基本变成了连篇累牍的粗话和性.器图画,宣泄修炼不得精进的牢骚和苦闷,级别停滞不前的彷徨与绝望。 也不怪他们压力山大,一百多篇修炼笔记,末尾处宣示自己最终成功晋级筑基期的幸运儿,只得区区九人而已。 入乡要随俗,常凯申在洞壁上找了个空白角落,刻下自己的修炼笔记,起首是法号,年龄、级别,然后写下一句——「我是来完成,鸿钧未竟的事业」。 阎浮世界从上古混沌甲子之岁至今,已历一百九十四万三千九百九十七个积年。 鸿钧就是这段漫长的历史上的修真no.1,要是没有他,天晓得今天的阎浮世界有没有修真这个行当。 他是天地玄黄,万兽朝苍时期的第一个智慧生命,第一个自然开悟,了道修真,第一个证得无上正等正觉,第一个超出了三十三天外。 修士——仙佛——圣人。 修真界能够看到的未来,就是鸿钧开创的三部曲。 至于再往上「第四步」是什么,有没有,谁也无从得知,因为迄今为止都没有谁能超过鸿钧所能到达的高度。 洞壁上,一百多位前辈留下的豪言壮语也不少,但跟常凯申一比真是弱爆了。 他们大多只敢说自己一定金丹在望,只有个别自我感觉良好的才敢夸口元婴可期。 因为他们都是炼气六重以上、思想成熟的精英,对这一行有多举步维艰那是深有体会,早就抛弃了太过不切实际的妄想。 也就是常桑这种没尝过苦头的初生牛犊,才敢这样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接下来,我要开始将气感凝为真元了,哈哈,好像我现在还有半只脚搁在凡人圈子里呢。」紧接着,常凯申在洞壁上又写下了第二段话。 一前一后,两行文字的反差还真不是一般的强烈,也不知道后来人看到了会不会笑死。 解除掉贴身暗藏的「五光石」,常凯申原本被屏蔽的真元一下解禁了。 进行修炼之前,当然得给自己增加一点动力,于是他将包裹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倾倒在玉石桌子上。 没什么用途的百宝锦囊、亮锃锃的银箍飞针、自然生成天文星宿图案的堕罗犀角、嵌着山蜃珠的玉围腰,鹅黄色的罗刹玉小印玺、还有一只肋生羽翼的小貂鼠直挺挺的躺在那儿,圆睁着一对蚊香状的绿豆小眼——《混元一气功》的「哼哈二气」并不具备直接杀伤力,但吃中一下,须得七日方能还魂自解。也不知道七日之后,这个小貂鼠会不会饿死…… 我在小须弥世界还有什么收获来着? 常凯申夸张的耸动了一下眉毛,异常显摆地伸出右手,在虚无的空气中轻轻一抹。 「析木神罡」顿时发作,身畔跟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枝造型奇古的斑斓木剑,一团浮沉着星屑光芒的绿色气柱将木剑牢牢悬托在空中,载浮载沉。 对了,还有这个…… 常凯申乐滋滋的从口中喷出了一团红烟,小心翼翼的从储物气团里面请出了记录着《混元一气功》的玉瞳简、载有碧波玉马参的水晶大瓮,挂着硕大的史前蜂巢的石化木、罗刹王的全家福画轴以及那只一丈多高、感觉不出任何灵气波动的神奇葫芦。 看看那只堕罗犀角,再看看黄澄澄的宝葫芦,常凯申搓着手,乐得跟陀螺样转圈。 “请宝贝睁眼。” 在他躬身一揖之后,大葫芦颠颠地摇晃了两下,从葫口袅袅喷出了一线红滟滟的毫光,现出一个伪.阿拉丁神怪。 这怪,状如牛脾,有眼有鼻有口,目射两道绿光,滴溜溜迎风直转。 看清楚凯申酱的面容之后,葫芦怪的目光明显核突了一下,相当的人性化,好似一个新娘子掀开盖头之后突然发现自己上错了花轿。 “老白下岗了。”常桑嬉皮笑脸,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作为你的新任ceo,请允许我先介绍一下自个儿……” 葫芦怪斜乜了一下绿溜溜的眼珠,嘴巴里发出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怪声,仿佛看见了一坨狗屎,还是过期变质的狗屎,要多藐然不屑就有多藐然不屑。 “宝贝儿,你也太狂了点儿吧?”常凯申知道这个葫芦具有非常了不起的克隆功能,但他没料到对方这么有性格:“没有我把你带出巨灵界那个烂地方,你他娘连一个q币都不值!” 葫芦怪从鼻子里喷出了两道哧哧的绿气,像是在冷笑。 “你狠!”常凯申觉得自己纯属对牛弹琴自讨没趣,捡起桌上血肉模糊的半拉犀脸,拔下一根牛毛抛向了葫芦怪:“干活!跟你一打工仔,扯这些多余的干嘛!” 葫芦怪倒是来者不拒,喀嚓一口就把犀毛吃了,吞咽时还使劲抻了抻脖子。 提供了基因母本,第二步就该提供克隆所需的肉料了。常凯申毫不客气地将栖息在洞府外面的白象捡了几头块儿最大的一掌拍死,用「大肚能容」的储物气团提溜回来撒放到葫芦怪的面前。 “请宝贝开口!” 也不知道葫芦怪的那张小嘴哪来那么大的胃口,脖子一伸咔咔咔,常凯申眼前一花,地上三头肉山也似的大白象已经没了,只剩了一大滩刺鼻的血迹。 “请宝贝抬头!” 常凯申兴奋的直冒汗,仿佛看见了无数的灵砂灵石在面前飞舞。 葫芦怪闻言之后,眼中的两道绿光陡然熄灭,牛脾状的身子剧烈抖动着。 第二十章 上古鸟篆 几乎在同一瞬间,摩诃无量宫的「大悲胎藏曼荼罗」行院,两个闲的无聊正在捉子对弈的佛修全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同时扭头看向供奉在中庭佛龛里的巨型水晶球。 这个水晶球,通体刻满古拙玄奥的贝叶符文,向外漾散着丝丝缕缕的金色霞光。其高三丈六尺五寸,正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肚围二丈四尺,独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对应九宫八卦。 本来一直悬空自转的水晶球,此刻突然硬邦邦的停止了旋动。 原先透明纯澈、空无一物的水晶球心,一阵白花花光芒连连跳动,最后闪现出一个光怪陆离的沙漏小世界,里面有天空有明月,有大地有山川,纤毫毕至、惟妙惟肖,赫然正是摩诃无量宫山门道场缩微了十万倍的投影。 两位佛修抢身扑了上去,手指捻诀,对着地形投影上一个不停爆闪的金色光晕,连续激入数道光束。 沙漏小世界的地形投影,依次切换成一个海岛、一座死火山、一棵硕大无伦的樱桃树,最后是刻着「桃花庵」仨字的洞府。分辨率巨细无靡,像素高得几乎可以数清茑萝门帘上片片树叶的纹理和脉络。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位佛修不仅身上的汗毛,就连眼睫毛也被吓得根根直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放生池行院下辖的精英弟子洞府,灵气指数猛地一下子降为了真空地带! 另外一个佛修把整个脸贴在了水晶球上,脑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刷往外分泌油汗。 他俩负责看守的这颗水晶球,可是摩诃无量宫「护山大阵」的中枢核心! 两个老油条值班无数,从未遇到过,也从未去想过,有一天会碰上这么无稽的异况——不要说炼气期的精英,就算是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吐纳吸收如此之多的灵气吧? 就在他俩火急火燎准备敲响警钟的时候,巨型水晶球突然切换为透明状态,又开始慢吞吞的旋转起来。 “灵气指数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两个佛修楞了一下,忍不住破口大骂:“干他娘的车巴!一定是这个「大悲胎藏曼荼罗护山法阵」随机发布的风险预警测试,要不然哪会有这么无厘头的事情发生……” ************************************************ 常凯申着实被葫芦怪的「胃口」吓了一跳。 上一次看它在芭蕉谷克隆妖蜂,感觉就是身边的灵气寡淡了许多,也没有过多联想。这回倒好,整个洞府内的灵气瞬间全被抽空。对于修士而言,如此剧烈的环境变化,简直不啻于从盛夏伏天一下切进了寒冬腊月。 葫芦怪剧烈抖动了一阵,昂头张嘴,凯申酱咧着嘴正眼巴巴指望它能克隆几头堕罗犀呢,却见它懒洋洋的打了个大呵欠,连根牛毛都没喷出口来。 不过这个呵欠一打,整个洞府内的灵气倒是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我晕!”状元郎回想了一下,似乎罗刹王在这个步骤除了念叨还要磕头,于是他也只得捏着鼻子对「打工仔」行五体投地之礼,并再次喊道:“请宝贝抬头!” 外甥打灯笼,照旧。 葫芦怪咂巴着嘴,露出了一个无声而欠揍的笑容。 “难道是克隆所需的肉料不够?”常凯申想想觉得不可能啊:“娘希匹,一个堕罗犀的体重怎么可能大得过三头白象?” 话虽如此,栖息在洞府外面的象群还是倒了血霉,被状元郎打得扁扁,流水价也似送进了葫芦怪的无底洞里做实验。 “请宝贝抬头!” “请宝贝抬头!” “请宝贝抬头!” “我曰你奶奶的!”光吃不拉,有进没出的葫芦怪,可把常凯申给气坏了。 请宝贝睁眼、请宝贝开口、请宝贝抬头,三大步骤一个不差!基因母本提供了,用作克隆的肉料它也吃了,头也磕了,怎么到头来还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莫非必须要主人的血肉作原材料,它才能搞克隆?”凯申酱想到这个可能,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罗刹王族身兼四佻,天生具备「痋俑体质」,只要保住脑袋和心脏,其余的身体部位就跟包.皮一样想割就割、想砍就砍,比x战警里的金刚狼还牛波依——他哪学的来!他哪学得了! 亏他还一直以为,白辛帝当初之所以割肉饲葫,是因为没有现成肉源临时抱的佛脚,是不得以而为之…… 他的自怨自艾引得葫芦怪跟看白痴一样白了他一眼,对自己肚皮努了努嘴。 “你的意思是,并不需要主人的身体,作为克隆所需的肉料?”常凯申意识到自己到底哪儿弄错了——很明显,宝葫芦的意思是,根本不关原材料什么事儿,是它老人家力有不逮,无法克隆堕罗犀! 他的推测赢得了认可,葫芦怪很夸张地点点头,牛脾状的身子化作一线火红的光毫重新缩进葫内,再没了任何动静。 常凯申顺着葫芦怪给予的提示,把目光转向黄澄澄、圆鼓鼓的葫芦肚皮。 那上面没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笔画繁芜、古奥莫测的上古鸟篆。 很遗憾,他不认识这个古文。 不是常桑文化水平低,实在是因为阎浮世界的文明史太太太太漫长,几乎每个地区、每个种族,都发展出了自己独具特色的文明。就拿小佛洲来说吧,人族的文字有钟鼓隶、麒麟篆、籀书、制书、列书、日书,妖族的文字有云缪、芮脚文、破冢书、金鹊书、虎爪书,水府种族的文字有倒薤书、偃波篆、信幡书、飞帛书,班草、行押、龙书与龟甲文,再算上一些不太常见的六道众生,林林总总全加起来何止百余种。他只学过东胜神洲人族通用的方块字「悬针书」,哪儿看的懂玄奥复杂的上古鸟篆啊。 要是智珠还在,常桑还能检索一下这个上古鸟篆有没有相关译写,奈何他的智珠跟墨玉令牌都因为掌门管理不善,让魔笳山的佛修给玩坏了。 “这个上古鸟篆,莫非就是「蜂」字?”凯申酱亲眼见它克隆过妖蜂,所以也只能照着这个逻辑往前推。 这个推测顿时让他有些失落,原来他可是指望这玩意能克隆天底下所有的妖兽呢。 “还是等明天面见了放生池的首座,重新要一颗智珠再说罢。”常凯申无法可想了,将桌上的战利品扒拉扒拉重新藏进‘大肚能容’,结跏趺坐在寒气森森的玉床上,按照《多心经》的步骤开始坐禅入定,好将气感凝练成真元,使自个儿成为一个「真正的」炼气一重的维摩。 这一步,据说是修炼之路上最简单最轻松的一步。 但愿如此吧…… 不到五屈指的时间,凯申酱的心境就从浮躁焦虑变成了心无旁骛,神念也迅速沉浸进了「无视无思,无听无虑,无将无迎,无内无外」的清虚空默状态。然后他将所有的意志集中在下丹田,通过身体的三万六千毛孔呼气吸气,并以此来感应身外天地。 这是一个相当漫长、无聊和枯燥的过程,不过他在心魔世界时苦练过十年内功,对类似的情况早已驾轻就熟,并未出现耐不住性子导致心境浮动,以致前功尽弃的狗血事件。 “哦耶!”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常凯申感觉到胯下那枝小乖乖开始变粗变大,笔直翘起,硬邦邦的杵住了肚脐眼,很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按照《多心经》的说法,这种勃.起现象叫「活子时」,它的出现表明人体内部的先天元气发动起来了。 「活子时」的效果立竿见影,常桑立刻就感觉到浑身的皮肤像是焦渴了亿万年的枯干田地,疯狂的汲取、吞噬着外界空气中的灵气。这是一种非常美妙非常滋润的感觉,感觉好像有无数凉爽甜蜜的液体,从三万六千毛孔咕咚咕咚地涌进来了。小的像水滴似的,大的就象鸽蛋那么大,一滴一滴地浇灌在丹田深处的「气感」上。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是甜丝丝、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慵懒、缱绻而幸福,恨不能时间就此停止,固化为永恒。 这就是灵气带来的幻觉。 按照修士的术语,这一阶段称为「大药服食」。 灵气入体时带来的愉悦是难以言喻的,所以修士只要入了门槛,就绝对不可能有人会放弃这一行——为什么有很多宅修一闭关就是几十年?因为「大药服食」的感觉实在太过畅美,他们戒不了这种瘾头。 凡夫俗子都以为修真是件苦差事,其实哪有这回事。修士能耐得住寂寞,断七情绝六欲,绝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人人道心如铁,而是在修炼过程中他们能得到凡人难以想象的快乐,上了贼船就下不来。 比起凡夫俗子,修真者的执念、欲望只会更加强烈,绝不会更少。 ps:官人我既写万妞,非后宫壮丽无以重威。幸得18大完美召开,盛世自有祥瑞,蜀国女土司赢秦遣使来贡后宫群一个:200985916。 书云: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赢秦氏端良著德,柔嘉中节。温恭笃于天赋,主雅化于闺闱。特以册宝立为秦妃,享食邑剃刀山地精万户,加封号多瑙荒原女王,食人魔之主。宜昭女教于六宫,应正母仪于万国~~~~~~~~ 第二十一章 炼气 「大药服食」持续了有一个时辰左右,常凯申的幻觉开始加剧。 他仿佛亲眼看见,丹田的深处恍如针尖、尘埃一般渺小微弱的「气感」,在灵气的滋润下,慢慢成长、壮大,最后分裂成双鱼状。此二者一似稷禾一肖蕾蕊,非青、非黄、非黑、非白,贪吃蛇一样螺旋追逐不休,自然诞出种种妙象。 ——他知道,这是体内的真阳、真阴二气在灵气淬炼下凝结而成的「黍米」、「黄芽」。 如果现在修炼的是《混元一气功》,打这儿开始,他只需把「黍米」、「黄芽」凝练成本命神通「哼哈二气」,就算大功告成。 但他现在修炼的是《多心经》,没有这么轻易! 在灵气的淬炼下,真阳凝成的黍米、真阴凝成的黄芽在一圈圈的螺旋追逐过程中,渐渐溶为了一股鸳鸯奶茶般热灼灼的真精之气。 常凯申差点没爽晕过去。 上辈子的他,狂嫖滥赌吸过毒,也曾风云一时不可一世。 这个世界的他,诗词歌赋横绝天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心魔世界的他,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使最利的剑,杀最狠的人。走不断的天涯路,饮不尽的杯中酒,唱不完的别离歌,放不下的手中刀,流不尽的英雄血,杀不完的仇人头。 像他这样经历过三次不同人生巅峰的人,世上想来并不多,他自己对自己也几乎完全满意了。 但是跟现在一比,前头尝过的最爽的享受,甭管好的坏的全他妈算上,都算什么呀! 狗屎不如!屁都不是! 状元郎使出了求生的意志,总算才让爽到飞起的神智勉强恢复了一点清明。 他小心翼翼的驱转着真精之气沿督脉逆流而上,途经尾骨端与肛门之间的「尾闾穴」时,真精之气如同遇到了收费站,猛的卡住了。 按照《多心经》的行功纲要,他将真精退回丹田,卯足劲一口气激射而上,恶狠狠的贯穿了「尾闾穴」。 爆米花也似的放屁声顿时响起。 常凯申疯狂的放屁,连环的放屁,就跟挨了一记「气冲斗牛秘剑意」一样。 这叫「吐故纳新」,他每放一个屁,其实都是在排空一堆体内的脏重浊气,换上刚刚吸纳入体的灵气,将小体格子催化增强到理论上所能达到的巅峰状态。 真精之气继续上行,抵达背部的「夹脊」、脑后的「玉枕」两大穴窍时也分别遇到了障碍。 故技重施之下,还是很轻松就闯了过去。 「夹脊穴」贯通之后,凯申酱全身的毛孔开始收缩并拢,皮肤也因此而变得细腻无痕,宛如琼瑶美玉也似。 这就是所谓的「无漏金身」。 凡夫俗子周身的孔窍是开阖的,所以从娘胎落草开始,体内的精气一直在不自觉的流泻,而外界的风邪也能直接入体,故而寿元有限、天不假年。成就「无漏金身」之后就不一样了,精气许进不许出,风邪也不得其门而入,活到百岁开外、无疾而终直如反掌观纹、十指捏螺。 「玉枕穴」被打通之后,常桑的记忆突然变得有如「照相机一般深刻」。 以往所看过的和所听过的,记住的又或者是遗忘了的,居然全都历历在目、家珍可数! 有谁能记得,自己从呱呱落地以来一直活到现在这岁数,身边发生过的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说过的话? 当然不可能!最起码初生婴儿不会有记忆! 但是,常凯申可以! 以前的他也不行,现在的他,却可以! 不管是今生、前世还是那个心魔虚构出来的红尘世界,但凡只要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他现在全部能够回想起来! 他甚至能回想起上辈子在学堂读书时开小差,老师所讲过的每一段课文! 他甚至能回想起,上辈子看过的一部立花里子的爱情动作片,那里面有一副梵高的向日葵盗版油画悬挂在床头的墙壁上——哦卖轧的!哥们是看过这片子,但哥们啥时候去注意过片子里的室内装潢? 至于以前听过的歌曲那就更不用说啦!他明明对那些鸟语一窍不通,但现在他却可以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所有曾经听过的外国歌曲的歌词——虽然他仍旧不明白那些歌词是什么意思,但他可以像录音机一样完美的复读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明镜大开」。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凡人住世受七情所扰、六欲所牵。眼常外视,耳常外听,鼻常外嗅,口常言语,故泄其气;风邪入体又常损其精,日常处理事务又耗其神,以致心台蒙尘、浮云遮望。修士用真精之气贯通「玉枕穴」就是拂拭明镜,扫却尘埃,故而修真者人人皆有过目不忘的记忆。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智商的一次飞跃。 不过只要一想到所有的修真者都有这样的能耐,常凯申不免又有点泄气。什么跟什么呀,这么厉害的「人肉谷歌」居然只是大路货! 娘希匹! 洞破「尾闾」、「夹脊」、「玉枕」三大穴窍,合起来并称为「气冲三关」。 这时候,距离成功仅仅还剩临门一脚。 也是最关键的临门一脚! ——打通头顶的「百汇穴」,形成天地栈桥,?让灵气大药在体内形成生生不息的循环,化为「真元」! 这一步做到了,常凯申就是不折不扣的摩诃无量宫炼气lv1佛修了! 但他接连试了好几十次,都碰了一鼻子的灰。 压抑住急迫的心情,他又花费了半个时辰积攒外界的天地灵气,茁壮自身的真精,但还是屡扑屡冲、屡冲屡扑。 不过一连串的失败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常凯申试来试去也试出了一点经验:如果把自己的真精比喻成一支军队,那它显然还太弱小还太疲软了一些,而头顶百汇却像吕布坐镇的虎牢关、阿喀琉斯把守的特洛伊,必须得养出一支更加强壮更加坚挺的军队才能一鼓作气将之拿下。 怎么办? 解决的办法貌似只有一个:继续吸纳灵气壮大真精,然后……火候到了猪头烂,守得云开见月明。 常凯申睁开眼睛,就此中断了打坐。 桃花岛的灵气还是太稀薄了一点。 他在这里,有种「小姐身子丫鬟命」的感觉,饥渴的犹如一台油不够烧的发动机、贷不到款的企业家、闲的蚌疼的坐.台妹。 树挪死人挪活,想要更快更多的吸纳天地灵气还不简单,另找一个灵气更充沛更浓郁的宝地就是。 当然,也就是他才敢这样想。换做其他的法字辈菜鸟,除了老老实实下苦功,作水磨工夫,啥歪门心思也动不了。 天地有灵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就跟天底下的土地有肥田瘦田一样,阎浮世界的灵气分布,同样存在多寡之分、高下之别。这恐怕也是修真界最悲哀、最无解、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大缺憾——钟灵毓秀的世外桃源终究是非主流,穷乡僻壤、不毛之地才是普遍情况。 试问,有哪个修士不想自个手头有一块灵气充沛的宝地坐而论道?问题这玩意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就算退一万步讲,天上真的掉下来了,你也要有能耐保得住才行。 就拿摩诃无量宫的连城山脉来说吧,那也是五千年前祖师爷爷把脑袋别袈裟上,真刀真枪从人家「花间派」那里抢过来的,为了能鸠占这个灵气充沛的道场,六位跟随神针上古佛从西牛贺洲来到小佛洲闯字号的师兄弟一年之内全死了个干净! 灵气是修士的刚性需求,它无关生死,却绝对高于生死! 比起练武,修真要简单多了。练武多辛苦啊,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修真不但不苦,反而还有超越性.爱的极致快乐,而且随随便便练出一点能耐,就能让苦熬了几十年筋骨的武者望尘莫及。但正所谓「大道至简」,愈是简单的事情,愈是没什么滑头好耍,没什么捷径可走,只能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乖乖按步就班。 灵气不够咋办?凉拌!一点灵气憋死一条英雄汉,哪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 “娘希匹!”常凯申一边骂一边从口中吐出了「八门金锁云」,“还说什么精英修士的洞府,尽他妈瞎耽误佛爷我的工夫!” 唉……要是人人都像他这样人心不足蛇吞象,拉不出屎怪地心引力不够,摩诃无量宫其他的外门弟子还活不活了?外面那些混的更惨连山门都欠奉的散修、野修岂不是干脆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用司徒浩南邀请陈浩南上擂台的臭屁手势,状元郎傲然一指脚下的玉床——这货也是装波伊装惯了,身边明明没观众还要习惯性影帝一把。 悬在他头顶的「八门金锁云」果然听党的话跟党走,悠悠飘落一片艮卦状云霞。 卦云落地生根,见风就长,须臾之间构筑起了一座灵韵激荡、造型古雅的石质月亮拱门。 石门内有一幕金光幼滑的屏膜,上面的正北位置一闪一闪跳跃烁动着一个硕大的黑色标记。 此即八门金锁云之「生门」! 生门属艮宫,艮为山,五位归于东北。所以「生门」的质地为山石,面朝向东北方开启。 第一章 神识主意 世上什么东西最贵?世上没有的东西,最贵。——卷首语 &&&&&&&&&&&&&&&&&&&&&&&&&&&&&&&&&&&&&&&&&&&&&&& 常凯申跟玩苹果ipad一样,用指头轻轻点击黑色的光标。 如同打开了一只巨大的监控摄像头。 「生门」金澄澄的光膜镜幕,迅速现出一个阴暗洞穴的内部场景——离开芭蕉谷之前,状元郎将八门金锁云的「休门」就种在这个山洞里。 简简单单,根本不需要什么劳什子的时空道标,两个不同的位面便被他一键连接起来了。 现在,凯申酱只要钻进位于桃花岛的「生门」,就能从芭蕉谷那一头的「休门」中跨出。 “差点忘了这茬!”状元郎正欲动身又硬生生的收住了脚步——自己好像还没有把祥雾收入后宫,变为《混元一气功》炼气第三重本命神通呢! 本命神通讲究一块馒头搭一块糕,只要收了祥雾,去芭蕉谷就可以再腾一朵法相庆云了呢。 捡起玉带围腰,将黑色的山蜃珠朝肉上一贴,心念微微一动,一缕漏斗样的祥雾乖乖现身。哼哈一声响遏,漆黑的灵雾缩成两道细烟,从山蜃珠里连根拔起,被状元郎从鼻孔纳入丹田收为心腹。 给我扩! 漆黑的灵雾无声无息的爆散开来,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滚滚蔓延,飞一般填满了偌大的树窟洞府,又溢出洞门向外进军,足足撑到五六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范围,方才戛然而止。 凯申酱内牛满面。 不用不知道,一用吓一跳,这玩意整个就是cs里的穿墙作弊器啊! 现在,他的视线只是微微变暗了一些,就像戴了墨镜在看东西。 而就在不久前,他挑战魔笳山犀妖的时候,目光在祥雾里却像是渗进了一片无边无际、完全不存在光芒的幽远黑暗,多看几眼甚至会泛酸水犯恶心。 因为这,他可是差点葬送好容易在法字辈同门中树立起的战神形象。 现在好了,祥雾终于归自己所有了! 除了具备亮眼打瞎子的视野外挂,这黑梭梭的灵雾还有浑水摸鱼的伪装功效,常桑感觉被雾霭包裹了身体之后,立刻就和这片虚无的雾气结合到了一起,三聚氰胺与牛奶一般交融完全。 这团雾就是他,他就是这团雾。 举手投足丝毫不沾一点烟火气,连丁点气流逆动都不带起,与「风吹云动天不动、水推船移岸不移」的玄妙意境不吻而合,绝对适合去打闷棍、剥猪猡、放黑枪。 不过祥雾也不是全无缺点,至少在飞行代步方面,它远不如庆云专业,常凯申做了个简单的对比试验——踩着八门金锁云飞行,速度不亚于箭矢,要爬多高就爬多高,想打多大的弯就打多大的弯,转圜如意,如臂使指,不负「腾云」之名。 祥雾就逊色太多了,乘驾感觉笨拙迟钝不说,最大升限也仅在树梢高度,速度更是龟得可以,「顿饭之时返复不上三里远近」,不过相当于跑步的速度。 “「驾雾」?”常桑一脚油门冲向「生门」:“娘希匹!还不如说是在「爬雾」。” 芭蕉谷依旧艳阳高照。 从布满杂草荆棘的隐秘山洞中走了出来,常凯申第一件事儿就是夸张的翕动鼻翼,贪婪地嗅取这里胶质般浓郁的灵气。 虽然才离开这儿没多久,但这一回故地重游,感觉跟上一次可是大有不同了。 贾宝玉没跟袭人偷试云雨情,哪儿懂什么叫水做的女儿家。 亚当也只有尝过了禁果是什么滋味儿,才会明白伊甸园为什么是伊甸园。 也不敢靠那些妖蜂太近,他就近在悬崖上的山洞口趟出了一块卧牛之地,叠跏趺坐继续开始大药服食。 难怪老嫖客都说宁吃好桃一口不吃烂杏一筐,在这儿吐纳灵气跟桃花岛的感觉就是大不一样! 常凯申在树窟洞府里,平均要吐纳六七次才能服食一回大药玉液。换到芭蕉谷却是一口吐沫一口钉,不仅修炼速度无形中加快了六七倍之多,「大药服食」带来的精神快感也是一拨连着一拨,一浪高过一浪,差点没把他爽到外婆的澎湖湾去。 只感觉过了一眨眼的工夫,实际上大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白驹过了隙,水管浇花一般的大药玉液,迅速将真精之气孕育的跟屁股着火的小鹿一样,在丹田中脉脉暴撞。 常凯申只试了一次,就一次,强壮坚挺的真精之气一下就搠穿了那层无形的膜,打通了天庭泥丸宫! 恍如有一道绵延万里的开天巨斧在他脑海里劈下,畅美的快感刹那间消失殆尽,有个声音,有个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声音,如若连城山脉无时无休的纶音禅唱,在他心中轻轻回响。 纶音禅唱中,太古鸿蒙的闪电击打着原始的海洋…… 纶音禅唱中,生命如荧火在空寂纯净的蓝水中闪现…… 纶音禅唱中,生命睁开好奇的眼睛,第一次踏上岩浆横流的陆地…… 纶音禅唱中,洪荒巨兽在厮杀与寒冷中渐渐走向灭亡,智慧如幽豆,在冰川洞穴中的第一缕篝火中萌生…… 纶音禅唱中,穿着兽皮拄着木棍的裸猿向远方的大陆进发,地壳在闪光和巨响中沉入洋底…… 一次次苦难辉煌的跋涉征服,一次次史诗般的战争……鲜血染红了天空,尸体浮满了海洋……数不清的智慧种族诞生了又灭亡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过眼烟云……梵音禅唱用它那古老得无法想象的声音高唱着记忆的篇章,唤醒了烙印在血脉深处的生命之光…… 当常凯申从怅然若失和莫名萧索中醒来,遽然发现丹田深处那个如针尖般微弱而顽强的「气感」不知不觉消失不见了,水滴也似的灵气大药浩浩荡荡的流入了一个金卐状旋臂漩涡——这就是「气海」,修士用来积蓄真元的身内小宇宙。 与《混元一气功》的绯红气海相比,刚刚诞生的《多心经》金色气海一样浩瀚一样神秘,却更祥和、更宁静、更舒缓……也更弱小——金色气海的真元转数仅有两转,而绯红气海里,却拥有整整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七转真元! 「转」是真元的基础量词,一转,就是指能在体内首尾相衔、圆满运行一个大周天的真元。炼气期修士共分十重境界,每一重境界都要攒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才能晋升下到一重境界。 换句话说,可怜的罗刹王白辛帝,其实早已将炼气三重的真元血条修炼满格了! 但他没法晋升到炼气四重去,因为他找不到祥雾。以至于大好的青春、高贵的出身、上流的人品、头等的资质全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便宜了某个滑头滑脑的小贼。 常凯申继续内视,脑宫之中,元神就像一面并不十分透明的明镜,如赫赫日轮,在混沌的识海中央缓缓升沉,光耀无比。明镜的内部,绽放出条条灵气、缕缕神光,如霓虹鹊桥,横跨灵台,充塞四大。 此时此刻,他的鼻子闻到的气味,耳朵听到的声音,全都神奇无比的在舌尖味蕾转化成各种各样异彩纷呈的「美味」! 天地栈桥一通,凡人变成修真者,对外界的感观也立马不一样了,世界变得更美了。 “心猿!”常凯申心念微动,元神明镜中立即应孕而生了一头擂胸狂吼、暴跳如雷的金刚,这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五感结为一体的神识主意。 明明没有睁开眼睛,他的「眼前」却如除却巫山般的豁然开朗。 方圆五里,不管天空还是地面,不管光明还是黑暗,一切的风吹草动、一切的蛛丝马迹、一切的泥鸿半爪,都跟上帝视角一样在心中历历在映、家珍可数! 佛祖啊……这就是心猿感知吗?这种全方位、全天候、全地形、全覆盖的神识扫描,整个就是一个夜魔侠啊! “意马!”状元郎心下又是一动,元神中的「心猿」刷一下幻化成了一匹四蹄翻飞、鬃毛飘扬的神骏白驹——这是第六感「意识」所化的神识主意,它有预兆吉凶的功能,甫一出现便给心旌动摇不能自已的某人提了个醒,别他妈小人得志了,你丫还在修炼呢,恁地得瑟,想当「走火帝」还是想做「入魔侠」? 一个“定”字念头在脑海中划过,「意马」顿时刹住了飞奔踏燕的势头,翻滚沸腾的心志也顿复古井不波。 凯申酱暗道了一句弥陀佛,元神中的「意马」再次变幻成一头白线纵贯首尾的通天犀——这是第七识「阿陀那识」所化的神识主意:「灵犀」。 凡夫俗子只有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六感,每个人也都是靠它们来观察世界,品味人生。作为超越凡人的存在,修真者一入门就能觉醒第七识「阿陀那识」,它是心中万千执念的渊薮,众生迷妄不悟的本源。它的出现,能将一个人的神魂意志,从虚无缥缈的精神力状态凝聚成有形、有质的念力! 第二章 心如明镜台,身如菩提树 常凯申念头一闪,第七感所化的神识主意「灵犀」立即昂起独角,喷薄出一缕激光也似的念力卷须——自眉心脱壳而出。 这玩意俗称为「情丝」。 它也只有修炼《多心经》、能将神识境界化为「主意」的佛修才能拥有,其他流派的修真者想要,得专门修炼对口的功法才能办到。 「情丝」风筝放线也似四下蔓延、游弋、巡梭了半天,最后敲定了三里外草丛中的一个目标,一个蛇吞,将造型华美、血迹斑斑的罗刹王冠叼回常桑身前静静悬定。 “榨汁!” 黄金玉石打造的罗刹帝冠发出了「喀吧」一声脆响,竟然被「情丝」一下咬成了扁扁的垃圾。 凯申君居然感觉「手头」还颇有余力,不由有些吃惊。 情丝的力量是有限制的,那些意志薄弱的主儿,情丝也会弱得没下限,没准甚至连只兔子都抓不牢。只有真正无畏的斗士,坚韧刚强的硬汉,才能让情丝达成最理想状态——「只手之力」,一缕情丝就相当于一只手,绝不会超过。 状元郎相信自己有最大的心脏和最强的意志,但他如果不用内力,单凭手上的蛮劲儿,怎么也不可能像握寿司一样硬生生捏扁白辛帝陛下镶金嵌玉的十二旒冕冠——换做心魔世界的那个躯体也许没什么问题,这个世界的他,可不是移梁换柱,陆地行舟的超级大力士。 怎么回事?为什么情丝比我的手力还要强大? 凯申酱略一琢磨,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天地栈桥打通之后,修士的身心会进入「心如明镜台、身似菩提树」的状态,不光神识觉醒,体质也会跟着觉醒,莫非我现在的肉身力量鸟枪换了导弹,所以情丝也跟着水涨船高,旧貌换了新颜?”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干脆火力全开,进行了一次极限测试。 一蓬激光束也似密密麻麻的「情丝」从他的眉心间猛蹿而出,不多也不少,一共二十五缕念力卷须,这也是他一次所能释放最大数量! 啪!啪!啪!啪!啪!啪!啪! 随着「情丝」此起彼伏的鞭击,方圆五里以内的地面,无声无息的悬浮起了二十五个形状质地千奇百怪,单位重量不下上千斤的重型巨.物。 有肉抖抖的、囚困着游鱼草虾的超级水球…… 有原本半伏水中,遍布灵芝木耳的粗硕死树…… 有长满鲜花绿草、蚯蚓探头的泥土方…… 有造型嶙峋、地衣丛生的大石头…… 这些乱七八糟的「浮空超导体」,有一点是相同的——它们都是被情丝吞裹到了空中游街示众的囚徒! 常桑起先还担心独自操控二十五缕情丝会不会分心无术,以至顾得了头顾不了腚,谁想一上手,先前的担心纯属多余,情丝耍弄起来丝毫没有分心旁骛的纠结感,不要太如臂使指,不要太游刃有余,不要太畅快淋漓! 这就是心如明镜台?凯申酱大乐,修真者比起凡人,果然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触手怪,进攻!” 二十五缕「情丝」就跟钓鱼甩杆一样,齐刷刷将各自锁定的「浮空超导体」挥了一个狮子大甩头,狠狠抡向蒸汽袅袅的碧波潭,直奔那尊被宗珩用剑胆打出了一个透明窟窿的屏风状巨岩而去。 一串天崩地裂的巨响! 四激的水浪扑灭了尘烟,重达数万斤的屏风巨岩还剩矮半截残躯在原地摇摇晃晃,凄惨的模样活像刚刚被城管收拾过的路边小贩。 “我滴乖乖!” 常凯申嘘出一口嘶嘶破空的长长气箭,缓缓睁开眼,此时恰值一阵山岚吹过,身子竟有乘风欲起,出入青冥的蠢蠢错觉。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观,仿佛有一颗伟大的种子正在心灵深处萌生发芽。 蹑足起身,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忍不住出手捏了捏臂上的肱二头肌。 面子没变,里子却明显大不一样了。 入手处,皮肤韧如铁鳞,肉质绵里藏针,脉管中的气血如潮音般翻滚,细听之下居然隐隐有几分「百川东到海、一去不复还」的浩荡气势! 左顾右盼了一下,常凯申轻舒猿臂,揽住山洞旁一尊三尺多高的大肚石笋,「嗨」的一声低吼,硬生生将这尊重达千斤的岩石抱了起来。 “果然身如菩提树了!现在的肉身力量,比心魔世界那个身体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常凯申嘎嘎怪笑三声,秀出一个霸王举鼎的poss,将石笋跟丢枕头一样从山崖上远远砸了出去! 接着他又尝试着将「降龙十八掌」、「旋风扫叶腿」走了一趟,刻意没有使用一丁点内力,但每一次劈掌,每一次扫腿,不仅啸声大作,声如雷霆,破空之处竟然还残留下了一条条淡淡的白色拉烟痕迹!打完收工,顺手一抹脸上的汗珠,翻掌一看,嚯!汗水红腻而多香,其色嫣然,一丝丝狂暴的荷尔蒙气息从上面随风蒸腾挥发,惊得远处的六翼巨蜂阵阵骚动,芭蕉林中蹿起一摊摊屎尿如雨的鹧鸪。 精血之旺盛,竟一至于斯! 娘希匹,现在要是用「梅袒丽无能胜」秘剑搞个血爆,那威力还得了? 还是没用任何内功,他学郭晶晶跳水,从十丈高度山壁洞穴上来了个自由落体。身子像是脱离了重力的桎梏,蒲公英一样悠悠而坠,脚尖触到地面的鲜花叶芽之后感觉也没怎么用力,楞是弹翻出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空心大筋斗,燕子抄水似的斜斜掠飞进了热气氤氲的碧波潭,一脚踏在水面上,首先荡出一圈涟漪,歇了一歇,这才缓缓往水下沉去。 带着几分不自信的好奇和试探,他又踊身一纵,湿漉漉的芒鞋哪像是踩在水里啊简直踩的就是弹簧跳板,一股神力自海底而生,身子立时跟月球跳跃似的,一点轻功身法都没用居然嗖地飞蹿上了十丈多高的山洞崖壁。 难怪阎浮世界的修士会视凡人为蝼蚁,这一行确实牛波依到不行! “以我现在的基因,恐怕已经完美到乱lun都不会生出白痴后代的地步了吧?” 常凯申没想到自己体力耐力敏捷反应可以一下进步这么大,他还以为通过练武自己早就已经将肉身打熬到了极致了呢,现在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坐井观天。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状元郎懊恨ing,《多心经》的临门一脚就能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瞬间打造成铁血战士,那他在心魔世界,花十年时间去苦练武艺岂不吃饱了撑的,应该早点抢时间开后宫才对嘛。 “亏!亏死我啦!”凯申酱振臂昂首,发出一声鼓足了中气的怒啸。 绵绵不绝的啸音在山谷中袅袅而出,有若一条长龙行经空际。 大约五屈指的时间过后,群峰环绕的芭蕉谷外回传过来一阵阵高亢有力的厉啸,拦腰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 山谷回声可不是这种音调,这分明是别人发出的挑衅。 “哟呵!佛爷我还没来得及抽出时间在巨灵界搞下三光政策,你们这帮罗刹二杆子倒又自己帖上门来了?” 常凯申优哉游哉地跳下山崖,走到热气袅袅的碧波潭边,对着余波荡漾的水面照了照镜子。 此时的他,脑勺后映着一轮闪耀幽幽光芒、流离不散的金色焰纹光圈,光圈径长一尺左右,一道猩红色的焰芒指针从圆心处延伸出来,匀速划过金色光圈的表面,周而复始,旋转不休。 这玩意叫「圆光」或者「身光」,其他流派的修真者也有将之称为「无量宝光」、「智慧轮」,甭管名字咋变,实际上都是真元法力与外界灵气共鸣产生的霓虹现象。 对于刚刚从凡人迈进炼气一重行列的小白佛修来说,「圆光」另外还具备一个很特殊很别致的用途:「美丰姿」——只要愿意,谁都可以利用脑后圆光的「初拥」,将自己的身材相貌进行一番更正修易。肚腩如梨的可以将肥肉转到其他部位去均贫富,太平公主可以让自己轻而易举的拥有一对木瓜双峰,小螺蛳花生米可以刷一下变得粗如儿臂青筋鼓露……总而言之,除了骨架动不了,反正就是这身肉,多也多不出少也少不掉,爱咋折腾就咋折腾。 当今的修士,男的个个相貌堂堂、女的人人曼妙殊丽,基本就是这么来的。 这一点跟上古时代完全不同,截止八个元会之前的修真入门心法都在忙着找bug捉虫子发补丁,哪有闲工夫琢磨这种花活,所以丑鬼恐龙层出不穷,也算一大历史悲剧。 凯申君在水中揽影自肖,寻思来寻思去,楞没在自个儿身上找到一点瑕疵,最后只得按照《指环王》里的精灵王子莱格拉斯的形象,将自己的耳朵稍稍拉尖拉长了一点点。 一拍脑勺收掉「圆光」,常凯申一看水面上的倒影忽而又是一愣。 “南代哟?怎么越改反倒越帅了?” 他的本意是打算将自己稍微变丑一些,毕竟在阎浮世界做了十五年潘安卫玠,走到哪儿都是掷果盈车、倾城围观的待遇,压力真是那些土肥圆丑宅男无法想象的巨大。谁曾想老天爷就跟赖定了他似的,一副精灵耳朵弄鸟出来,不但丝毫不见膈应,反倒将他的表情衬托的一脸我佛慈悲气,愈发清俊无暇。 「圆光」只有每个级别伊始的初拥才具备美丰姿功能,这下无论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至少在晋级筑基期以前,精灵王子的形象都算固定不变了。 一声声厉啸渐渐由远及近,只是片刻功夫,高高的山谷棱线上空掠过了风过澜沧般的呼啸,一大片的黑压压人头关山飞渡、鹰掠而至。 第三章 罗刹王后 都是罗刹,这个小须弥世界除了他们,也没别人。 都是满脸悲愤、两眼喷火的罗刹,这个小须弥世界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会怒成这样。 最前方打头的是一个头戴凤冠,霞帔黼黻的美妇,秋波流慧、飘洒艳丽,一看气质就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母仪贵人。就跟历经岁月打磨的钻石一样,男人一般不会惊讶于这种女人的美色,只会在第一时间被她的光芒晃花眼球。 “娘希匹……”常凯申果然眼被晃花了,拽着一对超长超飘逸的大鬓角,瞧着这个凤冠美妇上上下下翻了半天白眼,低头张口吐出一团粉红暧昧的储物气团,跟哆啦a梦掏兜一样摸索出白辛帝的全家福画轴,扯开一对比,登时可以确定,难怪自己如此眼熟,对方确是罗刹王后! 看见他从腹中吐出「紫府仙气、大肚能容」,罗刹们在天空中齐齐发出了嚎啕大哭,再一见画轴,不少性情罗刹当场抽出利刃划破了脸蛋,泪串子就跟水龙头一样将满脸的鲜血冲刷的条条沟壑,也不晓得要悲痛成啥样,眼睛才能排泄出那么大的水量。 罗刹王后的美眸像是打上了一层烟熏妆,先红后紫最后憋成了皂黑色,但她楞是一滴泪都没放出眼眶,还及时转身喝止住了几个准备俯冲下来找常桑拼命的泪人勇士。 “诸位施主,小衲这厢有礼了……”常凯申慢丝条理地收好了画轴,双手合什,贼头贼脑的唱了个肥喏:“米想到……真米想到,毗岚女菩萨你居然还活的好好的。” 之前他可听那笛说过,美人痣用地震波天眼打埋伏,硬生生震塌了一个两山排沓而出的羊肠天险,将罗刹王后连同四十七位罗刹剑豪一股脑给活埋了。可是……现在徘徊在山巅之上的罗刹讨债鬼雁翅排开正好四十八人——如果没猜错,美人痣的天眼智证通,根本连人家一根鸟毛都没伤到。哎……兰显丽啊兰显丽,你还真不愧是渡劫法会的倒数第一,捕捉战机的能耐要是有你装波伊扮酷的本领一半强,也不至于摆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竖子!尔是弄了何等卑鄙手段,害了已趋炼气三重境界的陛下!”罗刹王后悲愤地啐了他一个杜鹃啼血点点红,即便隔了好远的距离,那刻骨仇恨的目光依然让某个杀人犯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女菩萨此言差矣!白辛帝施主并非有根行之士,加之福缘不造,当受此血光劫数,贫僧念其是条好汉,杀之以全其节,也不枉做了一场功德善行……” 就是武大郎被他宰了,潘金莲也受不了这样的风凉话。 “本宫在此对天盟誓,总有一日,定然要向尔这竖子讨还血债!”罗刹王后的娇躯颤栗了好几次,但又生生忍耐住了。忍得好生气苦。 “女菩萨,何必发这种牙疼咒,说什么总有一日再向我讨还这笔血债!现在你若想动手,小衲难道还会跑掉不成?”有意思,这帮罗刹讨债鬼的滞空方位,刚好处于山谷棱线侧后一点点的位置,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脱离巨大灵压环境,进入芭蕉谷的内围。但他们偏偏在那儿停住了,坚决不越雷池半步。 “本宫非不为也,是不能也!你这小贼既已继承了我夫的混元精气,就已是炼气三重的截教炼气士,吾等倘若跨入此谷,岂不自投「哼哈二气」的罗网!” “哟哟哟,理智党?这可不像传说中一往无前的罗刹性格啊!” “我族视死如归,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是明知送死还要飞蛾扑火的无脑莽夫!” “贫僧着实佩服你们的忍性。”常凯申横手一指山谷中白痴兮兮的六翼妖蜂,满脸要多欠就有多欠的暧昧表情:“知不知道白辛帝的尸首哪去了?谜底我已经给出来了,众位施主不妨猜猜看。” “倮虫!不要妄图激怒本宫!玩心眼你还嫩了点!一个时辰之前俺们就已经来过这儿了,不消你说,本宫也早就猜到了结果!身为罗刹王者,死则死耳,何饶舌也!”毗岚殿下的俏脸阴森的能滴出水来,一口银牙咬得喀吧喀吧作响:“你呢?知不知道,那十一个跟着你造反的贱婢是什么下场?你这个卑鄙的东西,你居然用精神邪术来催眠无辜的女儿家帮你为虎作伥!” 常凯申剑眉一挑,抬眼飙出了两道冷飕飕的寒光。 刚刚无法带着持璎珞她们从太阴隧道撤回阎浮世界,这十一个罗刹软妹子的下场如何,他早就料到了。 实话实说,他用《九阴真经》的「移魂大fa」收了一帮本地小蜜,完全就是出于废物利用的心理,这帮罗刹女杀过他不少同门,手上都蘸着血,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好怜香惜玉的。但是,不见不闻也就罢了,真的知晓了,凯申酱还是有些不爽和恚怒。 没办法,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自己可以做初一,别人不能做十五,只准州官强暴,不准百姓手.淫。 “你生气了?”罗刹王后很结实的凝视着他,美目连闪:“你很想为她们报仇?” “是又怎么样?”常凯申冷笑中吐出「八门金锁云」,一个筋斗翻身上云,陡地拔霄而起。 看他来势汹汹的架势,罗刹们微微骚动了一下,在毗岚殿下的号令下,又集体往后微微挪动了一个身位。 常凯申差点一个冲动驾云冲出了芭蕉谷。 这娃还是缺乏足够的修士自觉,亏得外界巨大的灵压就像扑面而来的岩浆热度,硬生生逼得他在山峰棱线左近及时踩住了刹车。 一道无形的灵压屏障,隔开了咫尺天涯。 罗刹们跟他鼓着斗鸡眼,在喘息可闻的超近距离互飙眼毒。 “这里少掉的一朵灵云果然在你那里。如果本宫猜的没错,这朵灵云想必具有定点穿梭位面的功能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再一次突然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这个世界可不是你们的世界,从现在起,它属于我了!” “别光待在灵气山谷里,显摆炼气士的现成威风!”毗岚王后眯住了秀目,嘴角高高翘起,异常不屑:“你不是继承了陛下所有的家当吗?真要带种,就拿出「五光石」,屏蔽掉自身真元,用斗气与吾等公平一搏!” “我知道你是在耍小聪明玩激将法,不过无所谓,作为阎浮世界未来第一佛修,我这就给你们这帮蝼蚁般的凡夫俗子展示展示,什么叫带种!”常凯申轻蔑的打了个响指,鼻子哼哈两声响过,漂浮在山谷上空,游离着丝丝电蛇的「掣电云」立时被他吸进了腹中,纳入丹田温养。 罗刹们以为他只是卖卖嘴皮子,谁晓得这个小官人当真年少轻狂的紧,驾着云头落回地面,先将寄生在析木神罡上的斑斓木剑卸入储物气团,又拿出一个金盒,活化打开,取出「五光石」不遮不掩当众掖进了裤腰。 就跟超人遇上了氪石似的,「五光石」一触肉,立刻发挥屏蔽真元的变态功效,将常凯申从一介修士又打回了凡人。 “傻乎乎的愣在那儿干什么?想为你们的王报仇,赶紧下来跟我打啊。”甩了甩胳膊,他斜乜着脑袋,一指天空中满脸呆滞的罗刹勇者,又一指身前的地面,姿态嚣张的让人牙根都发痒。 “不行!”罗刹王后的美眸抹过了一丝狂喜,但仓促之间她还是把这份心情变动给完美的掩饰住了:“这个山谷不是公平的角斗场,万一你中途耍赖,突然拿掉五光石咋办——要打的话,你到山谷外面来跟我们打。” “果然,婊子看谁都不正经。”状元郎哈哈一笑,哥们以前拿这一手玩过祈典,你们也想靠这一手来玩我? 看到他大步流星,毫无惧色的从芭蕉谷的罅隙出口大摇大摆走出,罗刹们都疯了,狂人见得多了,这么狂的小毛孩子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凭什么敢这样托大? “陛下怎么会败给了这么个六不搭调的小丑!”毗岚王后感慨不已,这个绣花枕头看来真是被修士的伟大名头骚包成了脑残,区区一介炼气三重的截教炼气士,他当他是谁啊? 罗刹剑豪们也不敢打草惊蛇,一路尾行伴驾,亦步亦趋跟着常凯申来到了断壁残圮的祖魂祭坛。 四大暗月猎手的尸身已经被收敛走了,地上空留着一滩滩刺目的紫色血迹。 上千名缳甲带刃的罗刹武士,神色肃然、整整齐齐的跪在祭坛脚下,乍一看活像是一群穆斯林在做礼拜。 持璎珞等十一个带lu党的首级,就跟土地庙里的供果似的,血淋淋的摆放在高高的祭坛中央。 “好了……”毗岚王后看到对方被地上的骑步、天空的飞卫围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铁桶,再无撤回芭蕉谷的可能,不由长长的松了口气,娇艳的脸蛋狞色毕现:“现在,你也去泉下陪她们一起上路吧!” “拉倒吧,就你们这帮脓包我只用十息就能搞定——一息用来动手,剩下九息时间用来哈哈大笑。”常凯申阴不阴阳不阳打了个哈哈:“说吧!接下来想佛爷我把你们切成宫保鸡丁,还是鱼香肉丝?” 第四章 阿梨耶识 报仇心切的罗刹王后哪有工夫欣赏他的俏皮话,冷笑声中柳眉一竖,狠狠作了个下劈的手势。 蓄势待发的罗刹武士们正欲给常桑吹拉弹唱做个全套,异变陡生! 伪.精灵就跟伟人一样豪迈的挥了挥手,天地之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黑板擦猛刮过了一样,翱翔空中的斗气达人也好,横刀立马的小兵癞子也罢,仇火满眶的眼睛几乎都在同一瞬间擦掉了生命的闪光,就算有不死小强之称的婆睺罗也不例外! 天空中就跟下汤圆似的,噗嗤噗嗤惯落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肉雨,地面上推金山倒玉柱也似,东倒西歪一地东风破菊花残。 不止罗刹讨债鬼们挂的很突然,方圆五里一个巨大的圆环状地域,无论是天空中的飞鸟山涧里的游鱼还是草地森林中的走兽,一律嗝屁着凉,当场翘了辫子! 鸟鸣消失了,猿啼不见了,世界仿佛陷入了末日一般的静谧。 很难用语言来形容这诡异而可怕的一幕,状元郎如同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生杀予夺的造物主! 他一点都没说大话,他甚至连一息都没用,就搞掂了所有的罗刹——除了毗岚王后。 看到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幸存了下来,常凯申大感意外,脑宫识海的元神明镜中再次凝结出了一朵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莲花蓓蕾,于一弹指之间,破土、萌芽、茂盛、开花、怒放,释放出一圈肉眼看不见的,如同彗环一般圆周扩散开去的精神震荡波。 修炼《多心经》的佛门修士,只有道心痴诚、夙根深厚的大缘觉者,才能在入门阶段就觉醒第八感——「阿梨耶识」——这是一切痴念的寄托、善恶种子的本源。 状元郎的元神中幻化出的这朵莲花蓓蕾,便是阿梨耶识所化的神识「主意」:心花。 「心花」每怒放一次,都会无差别掀起一轮念力风暴,直接点燃有情生物的情绪,将一个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等七情六欲,瞬时间放大无数倍! 要是对付「心如明镜台」的修士,「心花怒放」顶多只能造成时间不等的硬直状态,用处极其有限。但是拿来对付肉体凡胎就不一样了,这颗大鸣大放的精神原子弹,能通过放大无数倍的激烈情绪,一霎那间彻底摧毁凡人的心志! 神识乃是人体自有、本有的精神力量,它不是灵气,不受「五光石」的屏蔽,也不受灵压的压制,更不鸟罗刹剑豪们的护体罡气——星力凝结的罡气护盾,只能贴肤防御外界的物理攻击和能量攻击,可阻止不了罗刹们向外散发的感知,阻止不了情绪被感染木马病毒! 这也是状元郎敢于走出芭蕉谷,以寡击众的底气所在! 不过……似乎这世上总有一些凡人是例外…… 熟女王后毗岚殿下,硬生生捱了两回第八识的「心花怒放」,除了神情有点呆滞、震撼,其他方面并未有什么异样,依旧翱翔半空,完好无损。 “我曰!不会吧?”一次是意外,两次还能再说是意外吗?凯申酱大感愕然,娘希匹有末有搞错?凡夫俗子的身心就跟他娘的没加防火墙的电脑一样脆弱,居然也可以硬抗住「心花怒放」这种超级心灵黑客的入侵?不是说只有修士才具备这样的精神强度吗!一介凡人武者如何也能有这样强悍的能耐? “莫非这位熟女姐姐也是修真者?”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幅记忆画面: 死鬼白辛帝侃侃而言:“看见我刚刚击飞你的十二旒冕冠没有?那上面嵌着一枚「五光石」,它有屏蔽灵气、化圣为凡的神效——这还是很多个元会之前,我们的「斗邬」从你们地仙界捎回来的宝物,一共两块,它是其中之一。” 头绪似乎理顺了。 「斗邬」既然遗下了两颗「五光石」,罗刹每代人至少可以保有两位炼气士。 毕竟他们有「碧波玉马参」这种批量制造大丹苗裔的神奇草药,没有修真根骨的天然制约。至于《混元一气功》……这玩意虽说是十四个元会之前的化石级心法,具有历史局限性造成的「三尸未斩」大bug,而且尽走邪门歪道的路数,假借外物来铸就神通,既不练元神也不练肉身,一点也不讲究「打铁还需自身硬」的正理,所有心思都放在偷鸡摸狗上,活该被淘汰进历史的垃圾堆——但它毕竟也是修真心法!截教炼气士只要入了门,也能觉醒第七识,将神魂意志凝为念力,元神之坚固,绝不至于像凡夫俗子一样轻而易举就被第八识念力风暴种下木马。 不过此时此地,身处致命的巨大灵压环境,毗岚是不是修真者已经无关大局了,她就算是羽化期大神,现在也只能凭一身武艺跟常凯申掰掰腕子! 四气合一的斗神吓得住别人,还能吓得住当代斗邬? “「铁血丹心」……「铁血丹心」……”毗岚王后总算从大盘崩溃,倾家荡产的打击中走了出来,两片樱唇颤抖的如同秋风中瑟瑟的黄叶:“不应该!不应该这样啊!《混元一气功》要到炼气第八重才具有「铁血丹心」的心灵震爆神通啊……你夺走陛下的混元精气这才一个时辰都不到……怎么能这么快就练到了第八重……” 常桑哑然失笑,这些可怜的罗刹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巨灵界,对地仙界的进步与发展完全一无所知,修真理念还停留在十四个元会之前的「斗邬时代」,眼中除了《混元一气功》之外再无他物,想象力实在土的可以。他老人家不过刚刚搞掂了第三重本命神通「腾云驾雾」,连第四重本命神通「呼风唤雨」所需的两大外物:灵风、陨心,都还不知道上哪儿找鸡毛凑掸子,哪敢奢望第八重的本命神通! “不瞒女菩萨,「铁血丹心」确实是小衲我的拿手强项……”常桑运了运气,突然扯开嗓子就唱:“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抛开世事断愁怨……相伴到天边……逐草四方沙漠苍茫……” 也真难为他了,一会儿jia紧p眼扮娇滴滴的女声,一会儿又切换成粗豪猛犷的男声,一边唱一边还不忘摆出弯弓射大雕的造型。 这种非常规的心理战术破有效果,凯申酱每唱一句,罗刹王后的花容便惨淡一分。等到一首83版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曲戛然而止,毗岚殿下雍容清丽的俏脸也变得全无血色,吓煞人白。 “怕了吧?嘿嘿,怕就乖乖投降,佛爷留你一条小命也不是不行!”凯申酱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二,截教炼气士死掉之后可是会留下混元精气这个庞大遗产的,毗岚女菩萨就算再懦夫再软蛋,也不至于相信自己的鬼话啊。 可事实的发展却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罗刹王后忽然跟情绪崩溃了一样,捂住脸哭成了泪人。像小尼姑下山,又像是小寡妇上坟,凄凄惨惨切切地颓然落至地面,一副要打要杀任君宰割的认命架势。 “不是跟咱耍心眼呢吧?”常凯申感觉毗岚的胸也不算很大啊,怎会这样无脑?好歹丫也是一个历史上以凶悍亡命名闻遐迩的截教炼气士,怎么说心灰意冷就心灰意冷,锉到连拼死一搏的勇气都欠奉? 带着几分试探,他释放出一缕「情丝」直贯对方的泥丸宫。 修真者的体质大异常人,周身窍穴圆满无隙,靠点穴打穴是制不住的,须得控制住他们的元神才能令其乖乖就范。 没有一个脑袋正常的修士,会愿意让别人的「情丝」钻入自家识海。因为元神一旦被别人「情丝」打上心结,自己从此就变成了心中藏不住秘密的「丧心奴」,一念之间,主人让你生就生要你死就得死,形同傀儡肉鸡。 凯申酱起先还有点揣揣,想用「情丝」渗入他人体内寄生元神绝非一件易事,这得对方全身心的彻底放开心防才能做到。别说毗岚还是截教炼气士,就算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凡间武者,心志如果足够坚毅也能做到外邪不侵。「情丝」便有再大的念力,也只能当鞭子抽打挥击,起不到黑客功效。 但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情丝」毫无阻碍的刺进了毗岚的眉心,凯申酱第一时间「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菱形钻石体,孤零零的漂浮在对方混沌迷蒙的识海之中。一层层激光状的晶芒从晶莹剔透的菱形晶体上升腾起来,恒生恒灭、闪烁不熄,显示出了至坚、至强的力量! “娘希匹!”状元郎首先的反应是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不是元神,这根本就是一个由纯粹的念力构成的神秘晶体!这股业已结晶化的念力实体是如此的雄浑、精纯、巨量,以至于情丝面对它,竟油然而生了一种朝圣般的庄严感! 毗岚又不是终结者机器人,她怎么会没有元神? 常凯申彻底的懵了。 这时候,「意马」在他心头勃发了一股极为强烈的警讯。 迟了! 前一刻还静若处子的念力晶钻,光华一闪,骤然激射出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枝,蝗群般铺天盖地的激光状逆刃剑气,嘁哩喀喳一通零敲乱剐,顿时将孤军深入的情丝磔成了烂渣齑粉。 竟然是秘剑!他妈的还是念力秘剑! 第五章 一觉睡过头鸟 常凯申的脑袋跟挨了狼牙棒似的猛往后一仰,左眼变成广岛右眼变成长崎,霍霍腾起两朵无形的蘑菇云,因为情丝被摧毁,他挨了一记不大不小的精神反噬,鼻孔一热,「吱溜」泻.出一条长长细细的血线。 被人阴了倒也没什么,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问题是吃了亏之后,凯申酱却根本想不通自己到底栽在哪儿了! 这可把他郁闷的够呛。 毗岚到底是什么罗刹啊!她既能释放念力秘剑,识海中为什么却看不见元神的存在? 修炼截教的《混元一气功》可修炼不出这样的能耐来! 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毕竟不是思想者的舞台。 罗刹王后在身内宇宙伏击得手,身外宇宙也没闲着,葱管也似的纤纤玉指呈扇面状岔开,唰唰唰唰连续射出八八六十四道军旗状的赤色斗气,跟打地鼠一样,环绕着状元公身外百步的特定方位,凿出了一排排泥土喷溅的鱼眼深井。 这一次罗刹王后使用的是内力秘剑。 由于这八八六十四道赤旗秘剑全都莫名其妙的射到了百步之外的地面上,凯申酱仓卒之际亮出的三大防御秘剑,专吸内力的「乾坤一转丸」、沾衣十八跌的「天蚕护体」、自卫反击王「观自在遍照」,全都俏眉眼做给了瞎子看。 但这也是最最诡异的地方,当那些赤旗状斗气在地表凿出一个个星罗棋布、暗含某种规律的鱼眼深井之后,常凯申眼中的世界呼喇一下来了个大变样,青山绿水全都消失了不说,连头顶的白云和太阳也都跟着不见了。徒剩脚下一方邮票之地。放眼四周,天上地下尽是无边无际、正反倒映的蓝天白云,仿佛整个人置身于「天空之镜」的美景之中,不知东南西北,也辨不出今夕何夕。 “我晕!秘剑还有奇门遁甲类型的?”常凯申咧着嘴左顾右盼,满脸惊叹纵身一跃半里远近,落地之时脚下水花四溅,周围仍旧是与刚刚完全雷同的景色,就跟没有动弹过一个鬼样。 眼睛会被障眼法迷住,神识感知总不会吧? 状元郎以最大输出功率展开了自己覆盖范围高达五里方圆的人肉雷达,却悚然发现,自己用心猿扫描出来的世界居然跟眼中看到的世界别无二致——坏菜了!他用脚踝想也知道,这个秘剑迷魂阵不光有迷惑视野的功用,还具备扭曲、愚弄神识感知的莫比乌斯环效果! 常凯申在心魔世界时,曾用暴力平趟的笨法子破过黄老邪的奇门术数桃花阵,现在他又再次故技重施,奈何这个秘剑迷魂阵空旷无比,连个能实实在在挨打的目标都找不见,剑气指南打北,四面开花,折腾了半天还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对比一下黄总的桃花阵,不得不说,还是毗岚王后的秘剑迷阵更具阴阳开阖、乾坤倒置之妙! “这事说出去不得给人笑死,凡夫俗子也能困住修真者?” 常凯申啧啧赞叹着,顺手给自己开光了一个「散花飞仙」。刚刚多少有点托大,要是一早就buff双倍敏捷,情丝没准可以及时退出毗岚的脑宫识海,也不至于屁股还没捂热就莫名其妙损失掉二十五分之一的宝贵家当。 “我似乎太高看你了!敢情你只是一个统御力极差的乌龟流斗神,四大斗气不是加持防御就是加持敏捷,连一个进攻端的斗气都没有!” 虚无缥缈的空中回荡起了罗刹王后满带嘲讽的声音,不过很快这声音就带上了一丝不解和疑惑:“咦……婆骞驮骑士明明回报说,说你有一种很犀利的攻击型斗气!还有一种酷似陛下「视水流年」的隐斗气的啊……” “白辛帝陛下也曾与你一样有过类似的疑惑,对此,我只能说,就凭你们的婆骞驮骑士,还很难摸清洒家的底细。”凯申酱知道在这个迷魂阵里,自己虽然看不到毗岚,毗岚却一定可以看到他,所以他很臭屁地摆出了一个自由女神举火烧天的架势,瞳仁中剑气闪烁,大秀特秀赖以起家的心魔套餐秘剑:子弹时间的「一级化境」、洞悉破绽的「二级破境」、十倍暴击的「三级击石境」。 “你不是斗神,你是七气拓跋的斗宗!!!”伴随一声撕裂耳膜的凄厉尖叫,罗刹王后如同出没无常的艳鬼一般,陡然从常凯申前方不远处的海水里「涌」了出来,眼睛瞪得好比油锅里刚刚爬出来的螃蟹一样。 “见笑了女菩萨,还未请教,你这个幻境斗气又是什么来头?” ……一个毗岚,又是一个毗岚,跟着还有一个毗岚…… ……一个毗岚,又是一个毗岚,跟着还有一个毗岚…… 不到片刻,状元郎就发现自己前后左右跟雨后春笋一样「长」出了十位毗岚殿下,不管是用眼睛看还是用神识扫描,个个西贝包换,真假难辨——不消说,这定然也是剑气迷魂阵的镜像伪装。 “这是我面壁十年方才体悟出亘古未有的新型斗气——「元磁离合迷宫」!通过开凿出特定的阵眼,引借地底元磁之力,营造出一个维度错乱的迷宫,一个纳须弥于芥子,你永远也休想走出的迷宫!”十个粉面含霜的熟女王后从四面八方聚焦常桑,悍威凛凛,王霸四溢:“不管你是七气拓跋的斗宗还是屏蔽了修为的截教炼气士,既已陷入这个迷阵,就再没有第二种下场!” 状元郎不信邪地赏了十位真假莫辨的罗刹王后一人一道半月剑气,结果人家连躲闪都不屑,恍如3d投影一般楞由剑气透体而过,波闪扭曲了一阵又重新复回原样——见鬼!这十个毗岚竟没有一个是真人,全他奶奶是镜像幻影。 “别白费心机了!随你往哪个方位飙射斗气,实际上都是朝着现实中的天空中放高炮——这是地磁大阵的作用,你察觉不了,也无法强行纠正!” “厉害!”常凯申转着身子对周围的罗刹王后挑了一圈的大拇哥,他不是讽刺而是真心实意的夸奖,毗岚以身作饵设局伏击情丝,继而抓住精神反噬的心神漏洞,利用特殊的奇门遁甲型秘剑将他牢牢圈禁,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实在是把险中求活发扬到了极致,缺一点胆识,多一丝犹豫,少一点运气、出一点纰漏都办不到。 公平的说,这场较量他输了。 虽然最终的结局肯定是他赢。 “不愧是修真者,心志果然坚毅,死到临头还面不改色。 让本宫来告诉你将会发生什么,这样你也可以有所准备。 接下来,我会用斗气不停的袭击你。你会顽强的反抗——但这注定徒劳。 因为你身在「元磁离合迷宫」之中,无处可逃,无处可躲,也无法发起有效的反制,只能被动的、不停的挨打。 你的七大斗气也许能让你撑上一段时间,但你到底没有吃风屙烟的本领,迟早还是会累倒、垮掉,而我,有的是时间吃饱喝足,慢慢炮制、修理你。 我能打败你,不是我比你更强,而是因为你比我更蠢。 你完蛋的原因和陛下大概是一样的,你们低估了看起来比你们更弱的敌人。 放心吧,我是不会杀你的! 我们罗刹湿生一族的「婆骞驮」,初生婴儿状态是一条蝌蚪状的虫子。它们会被植入某个人形生物的耳朵,然后钻进去吃掉大脑将肉身鸠占鹊巢。大约九个月之后,牺牲者的外表会发生剧烈的形体变化,渐渐长成一个真正的罗刹。 我们历来提倡活捉实力强横的人形生物充当育儿器,因为牺牲者的素质越好,湿生罗刹成年之后继承的能力就越多。 用你们修士的术语来说,这应该叫「夺舍」吧? 呵呵,自打与地仙界断绝联系之后,用修士当育儿器对我族来说可是一个很遥远的传说了呢! 既然你害死了陛下,最后就用你自己的身体,来赎还这场罪孽吧!” “女菩萨,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须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哪……” “哼哼……好没诚意的求饶!”十位毗岚殿下冷笑声中,从袖管中齐齐拽出一柄花纹奇幻犹如马赛克的鱼肠短剑,“先接第一招——「吹恨入沧浪」!” 伴随脆生生的断喝,十把打了码的短剑一同闪烁起了电蛇一般的斗气芳华,剑身剧烈的颤动、悲鸣、抖啸出了一阵阵美妙而致命的贯耳魔音。 常凯申立刻就感觉到了这门秘剑的不同寻常之处,这不是刺刀见红式的进攻端秘剑,而是一种声波攻击性质的奇门秘剑,它有点类似黄老邪用碧玉箫加内力吹奏出的《碧海潮生曲》,但又不知道要比《碧海潮生曲》强悍出多少倍! 这个熟女王后的秘剑,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另类啊…… 在鱼肠短剑如泣如诉的剑歌声中,常凯申发觉体内的内力就像一锅架在烈火上的油汁,无论如何运功压制,抱元守一,眼看着不停的升温,将要冒烟、滚灼、沸腾、燃烧起来了!三大防御秘剑不但没起到任何防御作用,反而在音波的催逼之下,眼见着有动摇崩溃的迹象——因为它们也是由内力构成的! 第六章 剑豪之上的武道境界 状元郎感觉出来了,「吹恨入沧浪」这门秘剑走的是正面碾压、十荡十决的风格。 如果自己的内力指数胜过毗岚殿,剑歌引发的内力共鸣还是能压下去的,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但问题是……单纯比拼内功,他老人家哪是罗刹斗神的对手。 这个世界的武学可比心魔世界发达多了,人家修炼内功的年头比他活得还久,天赋再高也弥补了历史沉淀的不足,况且…… “女菩萨你是不是吃擀面杖啦?原先你的内劲不过跟你的死鬼老公白辛帝相差仿佛,怎么刚刚突然之间一下暴增了好多倍?” 要真这样挂了,状元公绝对是有史以来死的最憋屈的修士。 横行五步,倒踩七星,常凯申模仿c罗踩单车,两条长腿撇得跟穿花蝴蝶一样,按照特定的步伐,来来回回不间歇的穿插涉足了好几百个方位,一个漂亮的滑跪,眼前的世界猛一下又恢复了山是山来水是水。 地上那一排排星罗棋布的鱼眼井,仿佛霎那间失去了所有的魔力,又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孔穴。 罗刹王后飞翔在祖魂祭坛的上空,如同天边飘来的一朵美丽流云。刚刚她的表情像是油锅里爬出来的螃蟹,现在她的表情就像又爬回了油锅。 对满脸震惊的毗岚飘了个飞吻,常凯申抖出一缕情丝,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一下将她手中兀自颤抖着的鱼肠短剑给卷夺到了自己跟前。 古怪的剑啸魔音袅袅拉出一串长长的铿锵断符,戛然而止。 “你、你、你…………”毗岚王后娇躯剧烈颤抖着,满脸的抓狂神色,目光如同看见一个造鞭炮的土作坊做出了核子飞弹——对方居然不是七气拓跋的斗宗,而是八气就杯的斗魔!若不是身怀「元磁离合迷宫斗气」的剑豪,如何能够熟门熟路的走出这个磁力构筑的迷魂阵?可是……这不是她二十年前面壁独创的新型斗气吗?对方如何也会?他才多大的岁数啊,怎么能悟出八门斗气! “别这么看着我,你的死鬼老公跟小衲交手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洒家,说贫僧很像你们罗刹族的一个缔造了历史辉煌的远祖——邬文化。”凯申酱也用「十指连、斗破苍穹」的王族斗技飙射出了八八六十四道赤旗状剑气,沿着花容失色的罗刹王后身前身后百步方圆,凿出了一个又一个矩阵排列的鱼眼井,格局谨严的布下了一座「元磁离合迷宫」。 “斗邬……你竟然是传说中的斗邬……”毗岚殿下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斗气迷魂阵,木然了半晌,突然像裙子里伸进去一只陌生的手那样厉声尖叫起来:“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别死鸭子嘴硬了,你信得信,不信也得信。瞧好了,咱家现场拷贝你的「振动棒斗气」。”状元郎朝手心吐了口吐沫,搓搓手,将「情丝」卷住的那柄鱼肠短剑一把抄到了掌中。 真是一把好剑哪! 剑身是用一种七彩绚烂的漂亮矿砂凝结而成的,看着不像杀人害命的凶器,倒像是一件瑰丽无双的精美艺术品。剑锷处还刻着仙人啸月般清秀隽永的上古蝌蚪铭文「名冠神都、怀远柔逋、如风靡草、世世珍之」,吞口处嵌有一枚指头粗细的碧绿琥珀,琥珀内部隐然有一个苍蝇大小、浑身蜷缩、拖着脐带、惟妙惟肖的胎婴,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灵韵与神奇。 看形制,这柄鱼肠短剑应该跟白辛帝陛下的那柄斑斓木剑是一对雌雄剑,不过与明显属于灵兵的雄剑不同,这把雌剑并不带有任何的灵气,属于不折不扣的凡刃。 让凯申酱略感意外的是,这把雌剑一握入手中,自己立马就跟那枚嵌在剑上的琥珀婴儿产生了血脉相连的奇异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婴儿的心脏,一下一下、生机勃勃的微微跳动着。呼吸之间,有缕缕清气从琥珀中的胎儿身上传输进入他的胸臆,内力吹气似的猛一下扩大了足足十倍! 一旦丢开短剑,这种感觉立刻断线。 简直神了! 常凯申大喜,轻轻运功一逼,马赛克短剑立时在抖索战栗中悲鸣起了一首黑眼豆豆的《theaplsong》。 正常状态下放对,他想用剑歌碾压内劲远比他浑厚的罗刹王后是不现实的,最多只能骚扰骚扰对方的内力运转;但是现在恰恰不是正常状态——他手中的马赛克短剑具备增幅十倍内力的强大效果,一下甩了毗岚八条街不止! 按理说,此时的罗刹王后,应该被音波秘剑催动全身的内力升温、沸腾、燃烧,直至「被走火入魔」而死才对。但是让常凯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毗岚殿下的内力竟然在剑歌响起的刹那,贼滑无比地跟雪狮子洗桑拿一样凭空不见了! 常凯申隐约有了一丝明悟,但此时「意马」却突然从元神圆珠中现身狂奔起来,一个凶险无比的预感暴然涌现心头! 心随意动,二十四缕「情丝」自眉心间倾巢而出,在身体前方交叉织舞成了一张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鞭网。 几乎是同一瞬间,毗岚殿下檀口轻启,突然张嘴吐出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枝激光也似的吴钩形剑气,如同海潮扑击礁岸一般,前赴后继的吻上了情丝编成的马其诺防线。 念力秘剑!又是那个曾经在脑宫中斩断过常凯申一缕情丝的念力秘剑! 这波偷袭虽然应对的很及时,但还是让常凯申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仅仅一个照面,就有十二根情丝被斩断了,要不是他调整的快,将虹珠前置换防,剩下的情丝估计也保不住! 在阎浮世界混了十五年,还是头一次挂彩挂成这样。剧烈的精神反噬,让他的鼻孔就跟开了水龙头一样潲出一股股溽热的血线。 不过也算吃一堑长一智了,「情丝」只是神识之手,无论力量还是质地,最多跟肉身手臂无二——今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少拿它当盾牌为妙。 将撑到了恐龙般体积的剑丹田从面前撤开,常凯申也总算解开了一件纠缠半天却始终找不着答案的谜:毗岚王后,她竟然可以将自身的内力与念力,零时差的互相转换! 幸亏他脑子转得快,及时想通将「乾坤一转丸」更换成了念力版本,否则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要是继续使用内力版本的「乾坤一转丸」,专吸内力的剑丹田就算被马赛克短剑增幅了十倍容量,又怎么会吸纳对方的念力秘剑——牛头不对马嘴,专业性质根本不对口嘛! 毗岚殿下完全失语了,倒不是因为偷袭失败,而是因为对面那个小贼浑身澎湃充盈的内劲,突然之间就像是一滴淡水溶进汪洋大海,化为了乌有。看到他专司防御的斗气虹珠突然变成了念力版本,将自己的「万剑朝宗斗气」吃的一干二净,作为熟门熟路的槛内人,罗刹王后再清楚不过其中的意味! 他……他居然也能把全身的内力自由转化成念力! “没想到,女菩萨居然参透了一门斗气的玄奥,晋升到了剑豪之上的更高武道!”凯申酱用鼻子从剑丹田里狠狠嗅出一线白烟,实实在在的补充了一下自己消耗掉的念力,佩服的吧唧吧唧只咂嘴:“卧槽,长见识了!凡夫俗子练武居然也能练出第七感「阿陀那识」,萌发念力!这可不是简单的1+1=2啊!这是量变引起的质变!你真是一个天才,毗岚女菩萨!” 难怪毗岚没有元神,原来她已经练武练到了传说中「灵肉合一」、「性命交修」的至高境界! 难怪毗岚可以免疫「心花怒放」的念力风暴,她无论是心灵上,还是肉身,都没有了半点破绽! 如此浑暇圆满的身心,对于凡夫俗子来说,简直就是一个质的飞跃——凡人晋升为修真者,所能获得的福利也不过如此! 倘若毗岚能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悟透下一重武道境界,谁敢说凡人还是修士眼中的蝼蚁? 他简直有点压抑不住自己的崇拜了!这就是他朝思暮想却不得其门而入的武道极境啊! “「斗邬」不是仅仅只能观摩复刻别人的斗气门类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连本宫的武道境界也能复制?”罗刹王后一头光可鉴人的蜂蜜色秀发,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片大片的蜕化成了灰白交杂、苍凉仆仆的尘暗旧貂裘:“可叹我族,迄古至今,「心灵捕手」一共也只诞生过三人而已!本宫自诩天资聪颖,超逸古今,亦是苦吟半生方才得道,却抵不得尔之反掌倾侧……” “类似的牢骚,你那死鬼老公也发过,当时他一口咬定斗邬只能复刻斗气,不能复刻斗技,结果……嘿嘿……谁让我是「a」——最擅长的就是把天价货山寨成烂白菜呢!” ps:万妞一群已满,不用再加了,再公布一个新的超级群126731320。一般每晚十点向后我会出没群中。 第七章 百搭的内力 「心灵捕手」不愧是比剑豪更高阶的武道境界,凯申酱将马赛克短剑增幅了十倍的磅礴内力悉数转化为念力之后,不但之前被毁的十三根情丝全部复原,情丝总数也跟水漫金山一样从「廿五情丝」蹭蹭蹭涨到了「三千情丝」——根根如臂使指,缕缕收发由心,乐得他走道都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才好了。 毗岚王后竟无语凝噎。 现实世界怎么会有这种打破一切常识存在的怪胎? 一串珍珠项链也似的念力版剑胆,接连不断的吻上了呆若木鸡的熟女王后,将隐附在她体表的「寿星神罡」砸出了一片绚烂流动的重击波纹和一声声开香槟似的脆响。 常桑用惯了的内力秘剑以犀利锋快见长,而念力秘剑则有点像投石机砸出的石弹,纯靠动能硬撼,一副俄国毛子也似傻大黑粗的狂野风格。 “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常凯申感慨,其实就算没有「心灵捕手」这个武道境界,身为佛修兼斗邬的他,一样能够使出念力版秘剑——秘剑是一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为什么咱就想不起来玩这一手呢?凯申酱对自己不够「开窍」感到很惭愧。 罗刹王后势急技穷,总算想起飞空遁逃这一招了。以罗刹王族有进无退的强势性格来说,这么做是极其反常的。不过她的身手再快,也还是快不过心随意动的情丝,三千条激光一般的念力卷须,犹如章鱼捕食也似,一把揪着她浑圆修长的美腿,三下五除二缠绕上去,将她捆成了屈辱而淫.荡的「龟甲缚」倒吊在空中。 毗岚殿下跟虫子一样蠕动了半晌,终于还是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虽然罗刹王族是六道众生中的大力士,但在常凯申面前根本只有吃瘪的份儿,他的情丝力量高达‘只手之力’,三千情丝一股脑捆缚上去,毗岚就是再怎么挣命也徒呼奈何。 “我虽然杀不了你,但你也休想杀得了我。” “哟哟哟,你还臭来劲了!你以为有先祖之魂护体,洒家就奈何不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让我来告诉你将会发生什么,这样可以让你有所准备。很快,我就会将你生拉硬拽进芭蕉谷,期间你会反抗,但那显然是徒劳的!然后,我会用「哼哈二气」震散你的魂魄——哦!我差点忘了,你是灵肉合一的「心灵捕手」,「哼哈二气」根本震不动你的元神——不要紧!我还可以用真元秘剑或者新收的「掣电云」召唤出神霄雷砸开你的寿星神罡!然后,我会像剥洋葱一样剥光你的衣服,拔光你身上所有的毛发——记住,是所有的毛!” 虽然毗岚竭力的抵抗,但情丝还是强行将她的两条美腿一点一点掰成了淫靡味十足的一字马。 凯申酱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扫她胯下的秘密花园,神色中丝毫不见淫亵,一派通被慈悲、正道沧桑的禅门宗风。 “你的前途无可限量,因为你的同龄人绝没有你这么无耻的存在。明明在做最卑鄙、最下流的事儿,却还能一脸堂而皇之,说的义正辞严……”罗刹王后很生气,但同时她也很佩服:“以你的小小年纪,我真不知道是如何历练出来的,难不成真有人生而知之?” “无论你怎么拍马屁都晚了!谁让你们罗刹王族的体毛可以将普通的萤火虫喂养成业火蛊虫「那洛迦」…………”常凯申坏笑道:“现在你唯一的生路,就是将元神从灵肉合一状态剥离出来,放开所有心防,让我的情丝缠上千千心结先!” 罗刹王后一张白白净净的俏脸挣成了猪肝色,檀口一张,突突喷出两道华表玉柱般的内力斗气,一道射向了常凯申,一道笔直朝天垂落自身。 “困兽犹斗!” 拥有子弹时间视觉+双倍敏捷的凯申酱早有提防,哪会被这种明目张胆的偷袭给秒到,一个筋斗轻飘飘的避了开去。 另外一道华表状的玉柱斗气笼罩在毗岚自个儿的身上,又余势未衰直直打空中落下,在祖魂祭坛上辐射冰结出了一大块图案神秘、线条繁芜、符号古奥的六芒星状银色矩阵。一个波浪状的光芒翻滚而过,地面的银色斗气矩阵也由此产生了一股绝大的牵引力,拉着罗刹王后龟甲缚造型的娇躯,跟秤砣一样从空中沉甸甸坠地,无论凯申酱分出多少根情丝去提去扯,都吊留不住。怪哉奇也,他的三千情丝就相当于三千条手臂啊,就算毗岚变成黄金质地也该拎得起来才是! “这是什么奇门遁甲性质的秘剑?怎么他奶奶地跟「千斤坠」似的。”常凯申干脆撤掉了所有的情丝捆索,郁闷的直翻白眼。 “獠子!”熟女王后在图案复杂神秘的斗气矩阵中央盘了个观音坐莲的势子,一脸傲娇:“本宫就是靠悟透「立地生根斗气」方才登堂入奥成为「心灵捕手」,它能让吾与地表连结为一个连环同心体,我现在就是山,山现在就是我!你的神念触手再大力,还能搬山挪岭不成?” “你就这么怕被我拖进芭蕉谷啊?”一心想要打闷棍剥猪猡的小混蛋哑然失笑:“可是,洒家要剃毛又不是非得进了芭蕉谷才行的——你说你现在跟这座山结为一体,立在这儿动也不能动,岂不是送上门的一盘菜!我又不是只能用真元秘剑或者是「掣电云」才能破开你的先祖之魂!那帮婆骞驮骑士难道没通知你吗——洒家的二级破境秘剑专破护体罡气,打移动靶或许力有未逮,打固定靶那可是一打一个准啊……” 毗岚女菩萨颦眉一声娇叱,纤纤藕臂合掌一震,顿时只见附在她体表肌肤上的星力罡气,就跟吹气一样撑大膨胀开来了,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碧幽幽的特大号肥皂泡,将她团团包裹在其中。 太变态了!毗岚的天罡星力突然之间暴增了不知多少倍!「寿星神罡」的防御力也跟温度计丢进了火山熔岩一样,直线上扬!常凯申试探着用二级击石境的「洞悉破绽」瞄了瞄这个罡气大泡泡的弱点,妈的别看是固定不动的,一线白光也似的弱点,闪烁游弋速度之快差点没让他出现重影,根本捕捉不到! 常凯申呆了一呆,不禁为之拍案叫绝。 「心灵捕手」原来不止能将内力与念力进行互相转换!这个武道境界是一个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的内力勾兑体系,它可以将内力,与现有任何性质的特殊能量零时差来回兑换——比如毗岚现在的做法,将全身的内力,全部转化成凝练天罡时得来的星力,使护体神罡的防御芝麻开花节节高。 什么叫「点石成金」?这就是真正的「点石成金」! 内力该如何修炼提高,天底下到处都有成熟的武学体系提供支持,门槛极低,上手容易。 念力、星力这些神秘力量该如何修炼提高,就只有修真者才会了,功法难找不说,修炼起来也费时费力,对先天资质还有极高的门槛,能取得一点进步都殊为不易。 「心灵捕手」直接省掉了这些麻烦。它就相当于有一个超级银行,能将面额超大的意大利里拉一比一兑换成昂贵坚挺的美元!当然,如果你想,它也可以将美金一比一兑成里拉。 还没进入小须弥世界凝练天罡的时候,状元郎就在智珠里查到过,三才杀机,无论天罡地煞还是人炁,都具有无限成长性,它能伴随一个修士的实力提高而不停的成长。 这种变强无疑是极为缓慢的。 谁能想到,凡人武者居然有一条终南捷径,一下将天罡的星力拔擢到修士都不敢企及的高度! “我的思维还是太僵化了啊!”虽然常凯申盗版了「心灵捕手」这个武道境界,但不是自己悟出来的东西到底不是自己体悟出来的,到底不如正版原装来的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内力既然能兑换成星力,肯定也能兑换真元。之前还以为做了修士,苦练十年而得的内力就要沦落成为聋子的耳朵了,末想到还能用这个法子变废为宝!大赞啊!内力能勾兑念力、星力,自然也能勾兑成真元! “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磨穿我的先祖之魂!”毗岚殿下一脸穆斯林看到卤猪头的表情,以前她和自家夫君切磋的时候又不是没试过,只要她将自身的内劲转化成先祖之魂,就算真元斗气,也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才能水滴石穿——如果她能源源不断的修补先祖之魂的损伤,对家用的又是内劲版斗气,这场矛与盾的较量更加有的拉锯。 “工服了丫!”在修士手段无法运用的大灵压地域,毗岚目前的护体神罡几乎就等于是不死之身了,况且这个小须弥世界的时间轴与阎浮世界相差五倍,在这里度过一个时辰就等于阎浮五个时辰,常凯申可耽误不起。 “你、你连试都不试就打算收手?”看到他潇洒转身,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提心吊胆了半天的毗岚忽然有种一拳打空的错愕感。 “我白赚了「心灵捕手」这个武道境界,有啥好想不开的?”状元郎反过头来教训起了熟女王后:“你当我跟你们罗刹一样贱啊?不置人于死地绝不罢休?我可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小性子,这次要是搞不定你,日后江湖再见……” “堂堂炼气士,连一个蝼蚁般的凡夫俗子都杀不死,你也好意思的!” “哈哈,不懂了吧?上船固然是本事,懂得及时下船也是!” 第八章 四级幻剑 “你可真不像是个年纪才十来岁的小竖子!” 罗刹王后在碧意盎然的星力泡泡中空自咬牙切齿,但俏脸上却又有几分复杂难言的心悸。如果说武功层面的完败让她败的并不怎么服气,那么现在常凯申表现出的跟前面一味轻佻卖萌截然相反的成熟心智,让她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前所未见的难缠对手:“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下一次咱们再见面,我未必还是凡人武者的身份了!” “管你是什么,只要下一次咱们还能见面,我一定剃光你身上所有的毛——记住,是所有的!”凯申酱甩甩袖子正打算滑脚闪人,却跟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驻足,拿手掌猛用力磕了磕自己的脑门:“这么好的固定靶,我为什么不试下心魔都无力支撑的究极幻剑境?” 毗岚的心一下吊到了半空中。 虽然她听不懂什么是「心魔都无力支撑的究极幻剑境」,但这个词汇就像带有某种特别的魔力,一下让她预感到了强烈的危险——就像老鼠听到了猫步声。 凯申酱一横右臂,满脸炫耀的缓缓握紧了拳头,很玄幻的一幕发生了,有一根恍如月光凝聚而成的璀璨光柱,从他的虎口窝盏中缓缓升起,嗡嗡爆鸣不已。 这纯粹由内力凝聚而成的三尺光柱,在夕阳的照射下,变幻着各式各样的瑰丽色泽,仿佛来自远古的瞳仁。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停止了,在美丽的不真实的光剑与足够真实的世界之间,无数个世纪的武者幽灵在欢呼雀跃、飞扑升腾。 “慧剑!”笼罩在天罡气泡中的熟女王后几乎窒息了,从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惊惧到极点的哀嚎:“你、你、你……你怎么会我族斗邬的「慧剑斗气」???!!!” “慧剑?”常凯申看了看手中嗡嗡爆鸣的光剑,觉得这名字比心魔所说的幻剑牛掰多了,“女菩萨你也太小看人了不是,凭什么我就不能拥有慧剑!你们罗刹的斗邬是斗邬,小衲也是斗龙啊!” “当然了……”他得意的将攥在左手中的马赛克短剑对熟女王后亮了一亮,锁着肩膀作嘿嘿鸬鹚奸笑:“要不是有你贡献的这柄可以奇怪的增幅十倍内力的宝剑,凭咱的内劲底子,还使不出「慧剑」呢……喂喂喂,你先别哭啊,慧剑能否切开你的护体天罡还是未知数呢!” “慧剑一出,无坚不摧……非战之罪、非战之罪……这是天要亡我!”在毗岚王后近乎神经质的绝望呼喊和充满侥幸心理的殷切期盼目光中,光剑无声无息地在天罡气泡上一划而过,就像穿过的只是一层空气。悠波球也似的天罡泡泡先是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缝,硬直了大概有半秒,突然裂倒成两爿蛋壳状,霍然溃散成一大蓬纷溅的碧绿星光,染的光剑爆米花一样噼里啪啦频频跳闪。 也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令人不可逼视的光剑迅速分崩离析,散化成漫天的流萤,端的是昙花一现。 常凯申无奈的发现,似乎不用他再出手了。 因为,毗岚已经挂掉了。 不是震断经脉的自杀,而是……活生生吓死的。 罗刹王后的心理要是没这么脆弱,倒霉的或许就是状元郎了。 这惊鸿一现、威力超绝的慧剑,居然将他经脉中原本浩瀚如海的内力清的贼去楼空、狗日干净! &&&&&&&&&&&&&&&&&&&&&&&&&&&&&&&&&& “咣咣咣——” 晨钟三响,敲醒了静坐吐纳的肉菩提。 盥洗完毕,走出房门,左右的僧寮中也陆陆续续的走出了一个个同门。 “师兄早!” “师弟早!” 就跟往常一样,大家伸着懒腰,不咸不淡地互相寒暄致意,然后三五结群向斋堂走去。 四十四个茫然无措的法字辈菜鸟,扎堆在庭院中央的大频婆树下,半是好奇半是紧张地偷偷观察四周。不时有一拨路过的老鸟故意撞开他们还未发育成熟的单薄身体,拍拍他们稚嫩的脑袋,拧拧他们青涩的脸蛋。 菜鸟们无一例外表现的局促不安,老鸟们无一例外充满优越感的大笑。 “不要东张西望!全部集中到我这儿来!”肉菩提取下口中咬着的牛筋,三下五除二将披散在肩头的长发绾成了髽鬏,拍拍手掌,就手放出枣核舟,捻诀道一声“长”,唤出浮空巨舰罩出一大片阴翳。 “至于吗?”有几个路过的头陀讶然回头,对肉菩提做了个「菊花撬铁钉、蛋蛋碎大石」的夸张鬼脸:“你也不怕惯坏了这帮新人,去斋堂才多远?也用得着飞艨代步?” “我做知客难道还用你们教不成?老娘这是要去接人!妈的昨晚有三个新来的黑牌菜鸟被安排在伶仃洋海域呢!”肉菩提说起这个就是一脸的光火,像这种中年老女人发起怒来绝对是核武级别的威慑,四十四个白牌菜鸟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低垂视线,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来什么麻烦。 “伶仃洋海域?法字辈有三个黑牌菜鸟被安置在精英洞府?”一群安步当车的头陀全都顿住了脚步,不管靠的近的还是靠的远的全都龇牙咧嘴,满脸扭曲的表情:“谁安排的?凭什么?曰!这不是公然违反门规吗?刚入门的菜鸟难道一下能晋升到炼气六重以上的境界?” “他们当然没有晋升到炼气六重以上的境界,不过这是掌教至尊金刚三藏亲自交代的!”肉菩提不耐烦的回了一句,跟赶羊一样吆喝着,将一群法字辈菜鸟踹着屁股驱上了歌斐方舟。 “为什么呀?掌门方丈为什么要这么做?”老鸟头陀们追着飞艨大声追问,那叫一个群情激愤。 “为你娘个逼。”肉菩提驾着飞艨一溜烟飞走了。 &&&&&&&&&&&&&&&&&&&&&&&&&&&&&& 歌斐木方舟先去青松岛接了长相酷似刘德华的鹰勾鼻少年,又去银鹭岛接了红发女孩,最后才赶往路程最远的桃花岛。 这一路,原本就满腔不平的中年女尼肉菩提,越发的怨念冲天起来。 白牌菜鸟们都还挺正常的,这两个黑牌菜鸟却仅用了一夜时间,就将气感开辟成了气海! 肉菩提的肺差点没气炸,三十六年前她入门时拿到的也是墨玉令牌,洞府却是一间存身至今的普通僧寮,其灵气浓度仅有三十息,只相当于精英洞府的五分之一。光是「气冲三关」就让她前后折腾了将近一个月方才大功告成! 妒火攻心的肉菩提不愿意想也不会去想,即便门派当初赐予她的也是一座精英洞府,以其根骨资质,也绝不可能一夜时间架起天地栈桥。 歌斐木方舟赶到桃花岛的时候,常凯申正哼着「宾客斯的美酒」,坐在海边的礁石上学姜太公。 小须弥世界和阎浮世界的时间轴是坑爹无比的1:5,他只在那儿待了一个多时辰,返回桃花岛之后,星斗满天已经变成了旭日东升。 不知道是身体素质突飞猛进之后消耗也跟着加剧,还是因为跟罗刹们pk了一场,状元郎肚皮饿得咕咕直叫,啃了两串樱桃觉得不过瘾,又跑到海边来钓海鲜充饥。 中年女尼本来还想摆一摆前辈的老资格,喝斥常凯申两句泄泄心火,但是当她看清楚,状元郎正在用一根情丝从湛蓝的海水里不住的往上钓贝壳、海鱼之后,所有的轻慢都在喉咙口转了一圈又给咽了回去。 “有谁也要祭下五脏庙的?”状元郎带着几分海贼的豪迈,腾身跃上飞艨,一边嘎吱嘎吱咀嚼香甜的鱼生,一边将手里抓着的、情丝卷住的生猛海鲜递到大伙面前。 四十四个白牌菜鸟就跟看见飞机的原始人,呆呆的望着一缕前段分裂成五指状,好似激光线一般的情丝发癔——这玩意此时正擒握着一只足有头二百斤的砗磲巨蚌! 两个黑牌菜鸟倒还好,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俩的情丝可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龙师弟……”肉菩提舔了舔嘴唇,强自笑道:“本门是茹素的,有荤戒。” “万法唯识啊师兄,别太拘泥于外相,你把海鲜当成素的,它不就是素的了。” 常凯申帅帅地挑了挑剑眉,一掌拍开碌碡般硕大的砗磲,从里面抠出一段白生生的瑶柱,跟啃甘蔗一样甩开后槽牙喀嚓喀嚓猛造。 “龙师兄……这么重的巨蚌……”红发女孩舒出了一口长气,怯生生的看着状元郎,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你的情丝执力也未免太恐怖了一点!” “发如虎尾、力可过顶!!”华仔也忍不住送上一记马屁:“大师兄就是大师兄!我的情丝估计除了拿来倒倒垃圾、偷鸡摸狗,啥正经用场也派不上。” 他说的「力可过顶」,是指佛修能用一缕情丝将自己从地上凌空拎起。 一具身体能有多重?可别小看了这百十来斤重量,这可是情丝执力的一个铁门槛,刚入门的菜鸟佛修能用情丝过顶的人从来都是鲁殿灵光,屈指可数。 “你们俩的阿陀那识觉醒之后,心中灵犀点出了几缕情丝啊?”常凯申歪着嘴,用尾指抠了抠牙缝,他对华仔的马屁不是很感冒,什么狗屁过顶之力,标准也太低了,哥们的情丝堪比自身只手之力呢,千斤重物都不在话下。 第九章 蚊香海 “还「几」缕情丝?”两个黑牌菜鸟齐齐尖叫了起来:“师兄,难道你不止一缕情丝吗?”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只有一缕情丝,执力大约十来斤左右的样子。”华仔把目光看向了红发女孩:“你呢,法香雪师弟?” “老大不说老二,法威师兄。” 然后两个人泪目相顾,一起唉声叹气,作深受打击状。 “龙师弟,别说一半藏一半,快说快说,你究竟有几缕情丝?”肉菩提被常凯申卖关子卖的都快急死了,有趣的是,这会儿她的心情也不像刚刚那样偏激了,别看另外两个黑牌菜鸟修炼真元的速度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至少他俩的情丝还算正常,和自己当年也没什么区别,不像状元郎,处处透着一股让人想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的神秘与诡异。 “回禀师兄,十条,我一共有十条情丝。” 凯申酱的情丝初次上阵就被罗刹王后砍瓜切菜一样毁掉了十三情,现在实际上还剩十二情。当然,如果假以时日,调养好损失的念力,情丝总数仍然可以重新恢复二十五情之多。 但他只能自称十情。 按照他的推断,新苗觉醒了第七识之后,除了能用灵犀主意凝结出一根打底情丝,谁能够多掌握一门秘剑,就意味着谁可以多凝结出一条情丝——要不然他为什么身怀二十四门秘剑,却偏偏刚好拥有二十五缕情丝? 遗憾的是,现在他手头并没有智珠可供查阅相关知识,所以这个推断是否正确还有待商榷。不过保守一点总归没错,万一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把话说的太满就要捅大娄子了,毕竟他在掌教至尊和诸多同年的心目中,已经被烙上了九宫剑客的标签。 “十情!!!”歌斐方舟登时一片妈妈咪呀的遍野哀鸿。 “咋啦?十情很多吗?”某个修盲暗暗窃喜,十情就引起这么大反应?娘希匹的!要是实话实说告诉你们洒家其实是二十五情,你们岂不是要要跪下来帮我舔鞋底?再告诉你们贫僧还可以用心灵捕手+马赛克短剑将情丝总数暴增到三千情丝,你们不得跳海自杀啊! “这不是多与少的问题好不好?炼气一重的情丝数量,直接决定我们日后的成就!”法香雪算是服了这个半路出家的大师兄了,明明一知半解,还要信口开河胡乱摧残别人的自信:“情丝的裂变递增原理你在《多心经》里应该看到过吧?假如一个佛修在炼气一重境界只有一缕情丝,当他修至炼气二重时,情丝就会裂变为两缕,到了炼气三重变四缕、炼气四重变八缕、炼气五重变十六缕……直到筑基期大成境界,修成「情丝三千」的圆满正果!” “这个谁不知道,三千情丝还是筑基期晋升金丹期必不可少的硬件,一旦成功晋级到金丹期,我们便可利用玲珑舍利金丹的丹火,将三千情丝熔炼成为无漏的道心、大般若种子——「菩提心」。”凯申酱翻了翻白眼,心说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哥也是受过心印心之法,获得了《多心经》真传的佛门高足。 “知道就好。”法香雪的莲足跺得船甲板碰碰作响:“你起步就是十情,也就是说,你只需修至炼气十重,就能达成「情丝三千」之最高境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有「跳级」的可能!从炼气期,一步跳过筑基期,直升金丹期的可能!” “真的假的?《多心经》里明明没有这样的记载啊?” “它是教你练功的心法,怎么可能有投机取巧、钻空子走捷径的记载!”法香雪几乎要抓狂了,跟这种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的「修盲」扯嘴皮子真是费口水:“吾宗三祖四无量尊者,就是靠初发六情,在炼气十重一步登堂入奥成就金丹的!” 常凯申也抓狂了。 他总算明白大家伙为什么一听他有十缕情丝就激动成那样,跳级直升金丹修士哎!这是什么概念?小佛洲修真界,绝大多数修士的终极目标不过就是成就金丹,有谁会奢望自己真能羽化飞升、成仙作佛?摩诃无量宫洋洋洒洒五千多号人马,百分之九十以上是炼气期维摩,剩下的几乎全是筑基期上师,金丹上人仅仅只占了个零头,二十三人而已! 虽然这只是理论上存在的跳级可能,真的进入操作并不一定能够实现,但它再渺茫也有一定的成功几率,不是空口白话,不是镜花水月,不是山海奇谭。 “也就是说,并不是谁多掌握一门秘剑,就能多凝结出一条情丝喽?”状元郎感觉炼气一重的情丝有点像原始股,基数越大升值空间就越大。 “你听谁说的?哪有这种事体!”法香雪大叫起来:“是!剑豪是靠精神力来驱动释放秘剑的,神魂意志之强远胜同侪,一旦觉醒了阿陀那识,情丝会较一般人更为出色——但这种出色,主要体现在情丝的执力方面!不可能额外增添情丝的数量!” 凯申酱想想也对啊,要是多一门秘剑就多一缕情丝,为什么后来自己从毗岚王后又盗版了四门秘剑,却不见新的情丝冒出来? 肉菩提像僵尸一样,麻里木轴地驾驭着飞艨,嘴唇蠕动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她想不通!她一千个、一万个想不通! 心志是烈火炼就的真金,心志是铅华洗尽的美人。一个人,只有饱尝了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风云的变幻、红尘的沧桑;亲历过天涯的羁旅、沧海的横流、江湖的夜雨、如血的残阳;看惯了庭前的花谢、天边的云卷、烟花的易冷、烛影的摇红;通过后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苦心志、劳筋骨、饿体肤、空乏身,方能动心忍性,淬炼打磨出一颗坚强的大心脏! 可是状元郎满打满算不过才十五岁,就跟茄子苞似的还没完全长开呢!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样的手段,将自己的神魂意志锤炼的无比强悍,从而脱颖而出,一举拥有了无比变态的情丝? “难怪昨晚传灯宝殿的师兄们都说,今年的状元一定拉屎的时候把胆子给屙掉了,要不然怎么会直面掌门方丈的真威压迫,也能若无其事、不受影响。”肉菩提的级别太低,没资格知晓太多关于法字辈黑牌菜鸟的内幕,但是作为一个迎来送往的资深知客,该有的政治敏感度她还是有的——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今后老前辈的黄瓜架子,在这种注定前途辉煌的新人王面前,最好还是少摆为妙。 歌斐方舟轰隆隆驶出了伶仃洋的水域,将一座座绿宝石也似的岛屿群抛在了身后。 “龙师弟快看——”中年女尼很快就调适好了心情,主动跟状元郎套起了近乎。 顺着她的手指,一片冰冷的云层在面前散开,常凯申看到前方的大海上,一圈圈红色鹿角状的珊瑚坝墙构成了一环套一环的同心圆,在碧蓝清澈的水上延伸、延伸,直到远远漫出视线的尽头。 所有的菜鸟都自觉的停止了叽叽喳喳的讨论,沉醉、窒息在这片无与伦比、鬼斧神工的奇景之中。从高空鸟瞰,这一片珊瑚海,简直就是一朵怒放在碧波万顷之上的天花,简直就是佛祖他老人家打造出的调色板。 “这里就是我们放生池的「蚊香海」,每一圈珊瑚堡礁构成的环形泻湖里,都养殖着一个年份的摩羯鱼!整整三百圈环形泻湖,三百个年份的摩羯鱼,每年源源不断的为我们摩诃无量宫修士提供数以百万计算的灵砂。” “摩羯鱼要养到三百年才能宰取灵砂?”状元郎大吃一惊,开宗立派果然居大不易,仅这一个「蚊香海」,就得花费多少时间和力气才能堆出规模。 “从鱼苗养到出栏,三百年是必须的,低于这个年份的摩羯鱼,脑袋里都还没长出灵砂呢。”肉菩提白了他一眼:“要不然咱们摩诃无量宫凭啥能进入小佛洲八大名门之列?一般中小型修真门派哪有这样的底蕴,更表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太乙散修、闲云野修。” “好厉害!自言身在放生池,只种珊瑚不种田……” “乖乖,诗仙就是诗仙,出口便能成章。” 前辈不端着架子拿大,这交流起来就和谐了。 当歌斐方舟飞到「放生池」行院总坛所在的长生岛时,状元郎已经和肉菩提亲热熟络的互相用起了俗家称谓,一口一个好弟弟一口一个大姊姊,肉麻的甲板上一地菜鸟们贡献的鸡皮痱子。 长生岛说是岛,其实是一个巨如山峦的螺蛳。 镂刻在淡青色外壳上的大幅梵文法阵,晕染开无形的神通大力,将巨大无伦的螺岛凌空托浮于海水百丈之上。 视线穿过薄如蝉翼的透明壳壁,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葳蕤的草木、林立的寺庙和壮丽的山水。 一群黄鹤发出高亢的清唳,掠过海面扶摇直起,环绕着仙境般的浮空螺岛上下翱翔。h 第十章 老鸟的妒火 “我们是万物灵长、世界之王!” 菜鸟们到底刚刚从凡人变成修士,目睹这神奇的一幕,心中与有荣焉,顿时生出了经天纬地的万丈豪情。 肉菩提鄙夷地歪歪嘴,暗道一声幼稚,谁不是这么过来的,等到蹲上几年苦窑你们就明白了,这一行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还世界之王?我呸!老娘三十年前还喊过「六道至尊」呢,现在不就混的这幅德性。 飞艨缓缓驶进螺岛的入口,翻山越岭,在一座松涛如怒,曲径通幽的寺院前停下。 收起枣核舟,肉菩提领着菜鸟们穿过山门牌楼和天王亭,来到东侧一隅的殿堂前,挥手唤过了一个正在司直洒扫的幸童。 “老爷有何吩咐?”幸童不敢怠慢,赶紧拖着扫把过来打了个稽首。 修真者不可能人人飞升极乐,所以门派允许甚至鼓励那些境界卡壳、寿限不多的弟子请令还俗、开枝散叶——他们的子嗣假如也是大丹苗裔,比如闫凤娇、石漆铠这种,自然继承祖业没有二话。但修真根骨毕竟跟血脉传承没有直接的联系,所以绝大多数修士后代注定还是阐提体质的凡人。门派出于多方面考虑,会将这些孩子集中收养充作童仆使唤,成年之后再另作安排——这就是幸童,修真界地位最低的草根阶级。 “小王八蛋……”中年女尼揪住幸童的耳朵跟上发条似的拧了一圈,将状元郎、法威、法香雪一一指给龇牙咧嘴的小家伙看:“去跟斋堂的僧值师傅说一声,就说他们三个暂时还没有配发令牌……不过你就说是我交代的,让后厨按照精英弟子的标准,给他们仨单独做一桌上好的茶点。” 小幸童捂着耳朵拼命点头,等到肉菩提指头儿告了消乏,赶紧拖着扫把颠颠跑进了斋堂。 “好姊姊,你真是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肉菩提满脸堆笑,抚着胸襟整理了一下仪容,“傲天弟弟你跟大伙先去吃早茶,待我先面禀了首座乌雅束上人,再接引你们去拜觐。” 跟其他的菜鸟们略带倨傲的道了声慢待,中年女尼身形一拔,越过院墙消失在一片松枝掩映、殿阁连绵的建筑群里。 没过一会儿,幸童引着几十个手端粥钵,一脸痞相的披头士从斋堂里走了出来,朝着菜鸟们一阵指点和分说。就跟看热闹似的,一拨拨黑压压的人头从大门里前赴后继的涌了出来,或站或蹲将滴水檐的走廊上挤得满满当当。 四十七个法字辈新嫩看到老鸟们瞟过来的目光都有点犯怵,这帮前辈到底喝的是胡麻粥还是擀面杖啊,怎么一个个目光中都带着火辣辣的眼毒。 “嗯哼——” 一声假模假式的清嗓咳嗽,老鸟们的人群如同阿里巴巴门前的宝库大门,「豁喇」敞开了一条肉胡同,一个膀大腰圆、扫帚眉毛的火工头陀,就跟戏台上的名角亮相似的,迈着张牙舞爪的八字步晃着膀子出来了。他攥着一把乌黑油亮的戒尺,一下连一下的敲击着掌心,下巴壳朝菜鸟们拽拽的昂了两下,语气恶声来怪:“你们这帮小蛋.子就是今年新收的法字辈?卧槽看着也不怎么样啊!三个黑牌都是谁啊,在哪呢,站出来让佛爷我掌一眼先。” 菜鸟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这货摆明了是要找碴啊。 但事到临头,躲总归是躲不掉的,状元郎领着两个师弟挺身而出,合掌当胸,身转四方唱了个大喏:“众家师兄有礼了。” 廊檐下的老鸟们原先蹲着的,这会儿全都霍地一声站直了身子。 “特妈的,这才一夜工夫,这三个小兔崽子就全都凝练出真元来啦?” “婊子养的!精英洞府的灵气就是比咱的僧寮要养人哪!” “你还别说,望望他们的气,根骨资质是比同为黑牌的我要上乘……” “你是你!另外两个小孩倒也罢了,那个个子高、长得帅的,根骨明显还不如我出色!” “我曰!快看快看,他腰里还别着一个百宝锦囊哎!” “马勒比不公平!上面到底是怎么想的?就这几瓣臭蒜,凭啥这么受重视!” 老鸟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涵养好点的就是牢骚两句,心胸窄小的直接破口大骂。 “吵死了!”火工头陀恶狠狠地朝周围瞪了一眼,依旧翘着下巴,拿鼻毛扫视三个黑牌菜鸟:“来来来,跟爷说道说道,你们仨昨儿个一夜都攒了几转哪?” “回禀师兄,小僧攒了四十八转。”鹰勾鼻的法威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但面上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自矜与得意。 老鸟们差点疯掉,互相扯着耳朵问道,我没听错吧?我没听错吧?四十八转?四十八转!你大爷的!炼气期十重境界,每一重都得攒够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四十八转,岂不是只用五年半的时间就能修满炼气十重,冲击筑基期! “贫尼还要略多一点,五十五转。”红发女孩法香雪让周围的老鸟们再次喷血,辣快妈妈这个更加天才的离谱,不满五年就可以冲击筑基。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常凯申身上。 “惭愧,洒家只修得两转真元。” 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状元郎这下总算直观的体会到自己的底子有多潮了——三才杀机可是能够提升十倍根骨资质的金手指啊!要不是在小须弥世界凝练了「析木神罡」,自己昨晚修炼《多心经》恐怕只能攒出0.2转的真元,没有圆满运行一个大周天的真元也想冲开百会架起天地栈桥?做梦去吧! 老鸟们的心理这下总算平衡了许多,两转是一个很普通很大路的资质,理论上来说,需要一百四十年时间才能修满炼气十重,冲击下一步的筑基期——挖掉入行的岁数,这也差不多是一个炼气期修士的寿元极限了。 “安啦,大师兄,这只是你一夜的修炼进度而已……”法香雪细声细气的安慰苦瓜脸的状元郎:“如果白天也能见缝插针,挤出所有的闲暇来打坐参禅,你的修炼进度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没事儿!”法威更加乐天达观:“理论归理论,现实归现实嘛!咱们小佛洲历史上有个叫韩老魔的佛修,根骨惨不忍睹,月修仅有一转,理论上要活八千多岁才能修满炼气十重境界!可人家也照样没灰心没丧气,靠着种种奇遇弄到了大把的灵石灵药,硬是拿资源堆,堆到二十一岁就渡劫成功晋升筑基了……” “切~~~~~~~~~~~”这种不切实际的妄想,立刻引得老鸟们一阵鄙视和起哄:“你们干嘛不说改行啊,有些旁门左道的邪派功法,修炼积攒真元的速度可比我们佛门的《多心经》快多啦!” “这账不对啊!就你这烂水平,也有资格配发一座精英洞府?”火工头陀原先也在哄笑,突然一拍大腿,不笑了,两眼直勾勾的瞪住了常凯申,一副猛兽将要噬人的凶神恶煞表情:“以你的根骨,如果配发的不是灵气高达五息的精英洞府,而是二十五息的普通僧寮,光是昨儿个一晚上,你连一转的真元都攒不起来!” 老鸟们猛然间恍醒,我曰!刚刚被另外两个菜鸟的根骨资质吓糊涂了,怎么忘了他们住的是精英洞府,每吐纳五次就能服食一次灵气大药!而咱们住的普通僧寮,需要吐纳二十五次才能服食一次大药玉液——这中间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鹰勾鼻正太和红发萝莉即便住的是普通僧寮,也是日啖十转以上的修真奇才,刻苦一点花个几年时间就能升到炼气六重,堂而皇之的住进精英洞府。这个尖耳朵的小帅哥算哪根葱?他要是住在普通僧寮里,每天即便什么事儿都不干一门心思闭关修炼也只能攒出半转的真元,这辈子翘辫子之前能到炼气三重就算撑破大天了! 不是吹,在场起码有一大半的老鸟比他的根骨更优秀! “善哉善哉。”常凯申见前辈们一个赛一个妒火飙升、群情激奋,连忙挥手虚按,示意大家伙冷静、冷静:“众家师兄,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灵气无关生命却高于生命嘛!但是,精英洞府又不是我想要就能要到的,你们不服气找上面反映啊,纠缠着我有什么用?” “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啦?咋的?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火工头陀乜斜着状元郎,一对大而混沌的牛眼,流露着极欲砸毁面前这张漂亮脸蛋的火热冲动,“上面有人给你撑腰是吧?靠你大爷,你上面有人难道我就没有吗?告诉你,在放生池这块地儿,是龙你得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一步行差踏错,管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四十四个白牌菜鸟脸都吓白了,火工头陀的口气距离爆发几乎只有一线之隔,天晓得下一秒他会不会变身海扁帝,上来就是一通不问青红皂白的胖揍。 法威和法香雪紧张的望住了大师兄,生怕他一个炸刺,惹出不可收拾的大麻烦。 白牌菜鸟们没去过小须弥世界,不晓得状元郎是什么性格,他们这些黑牌却再清楚不过,这位状元郎可不是省油的灯,观之如好妇,夺之如惧虎,别看长得温文如玉,骨头可硬着呢。h 第十一章 天生犯冲的鱼字辈(上) “小衲知罪了,万望师兄见谅则个。” “…………”状元郎的柔软身段,让火工头陀满肚皮的鬼火楞是找不着一点由头发作:“不相干的废话甭说了,你们到佛爷我的地界儿是干嘛来啦? “求一碗茶饭润润枯肠。” “好说!”火工头陀大喇喇的一挥手,挪动身体让开了道。 四十四个噤若寒蝉的白牌菜鸟总算嘘出一口长气,什么话也不敢多说,赶紧低头往里走,唯恐对方突然改了主意,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等到殿后的三个黑牌菜鸟也跟着举步时,火工头陀却手臂一横,却他们拦住了。 “没规没矩!进斋堂得有令牌,知道不?你们的令牌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故意刁难,就连原先还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法威和法香雪都咽不下这口气了:“你这是故意欺负人!肉菩提师兄刚刚明明……” “肉菩提算老几?”火工头陀不屑地打断他俩的话茬,气焰嚣张的捉起戒尺,挨个戳了戳三位黑牌菜鸟的胸口,“你们仨连他娘的令牌都没有,老爷我没当奸细把你们捆起来就算客气的了,还指望我放任你们进去喝粥?站外面慢慢喝西北风吧!” 法香雪和法威都被咚咚顶了一个趔趄,面色愤然却到底还是敢怒不敢言,只有常凯申纹丝不动,戒尺杵在他的胸口啪嚓一声给顶折了。 周围的老鸟们早就等着这幕好戏呢,一看黑牌菜鸟里总算有个血性男儿犯轴了,全都嘎嘎怪笑拿火工头陀开起了涮,煽风点火、火上浇油,惟恐天下不乱。 “鱼沙坦师兄,你也太逊了吧?” “就是,连个炼气一重的菜鸟都镇不住,真不够丢人钱。” “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新来的小白!妈的,真当自己住着精英洞府就是精英了啊!” “嫩烂他那对尖耳朵,特奶奶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大师兄……”法威和法香雪都有点慌了神,下意识的靠向了状元郎,感到十万分的委屈:“他们凭什么要这么针对我们?精英洞府又不是我们抢来的!” “别怕,有我在呢。”常凯申一伸手将两个师弟揽到自己身后,斗鸡一样与满脸横肉的火工头陀对峙起来,对方的眼神充满了侵略性,他的目光也没了刚刚的虚伪和善。 如果谦虚忍让没有自尊、刚强作伴,那它就是懦弱、缩卵的同义词。 入门之日就摊上这种红眼病原教旨主义的痞子无赖,状元郎觉得真够窝心晦气的。 不过无所谓了,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 “小鸡.巴孩儿,看来你不打算吃西北风,是想要尝尝爷的铁拳啊。”火工头陀狞笑着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子,骨鸣声如同点响了一串鞭炮。 “别以为我们第一天当修士,就没长出修士的骨头!”凯申酱的硬气,放在这种场合就仿佛在脸蛋上标注了四个烫金大字「请来扁我」:“我记得咱们摩诃无量宫的门规,好像是不允许同门相残的吧,鱼沙坦师兄……” “门规!哈哈!这小子还知道门规!”周围顿时一片起哄架秧子的口哨声、跺脚声、敲钵声和猖狂大笑。 “师兄帮你打掉脸上一只苍蝇,怎么能算是同门相残呢?”鱼沙坦活动了一下手腕,指头一松,轻轻丢掉了半截戒尺,整个人突然由极静转为极动,一个蒲扇耳光照着状元郎的漂亮脸蛋扇了过来。 按照高阶修真者vs低阶修真者的标准开局,他首先应该释放出真威,将对手魇得无法动弹了再出手才符合战斗教范。但是这一次不过是教训刚刚入门的菜鸟,火工头陀过于自信,或者说过于托大了。 「啪」! 一声炸雷也似巨响,两眼直冒金星的他一个屁股墩坐倒在地,原地旋了整整三个圈,臀风隐隐飘散开一丝焦糊味。 这是怎么回事?火工头陀懵了,他还没碰到对方一块油皮,汗毛一竖,自个儿脸上反倒先挨了一个大耳帖子,抽力之大甚至差点变成人肉陀螺。 周围的笑声就像按下了open键的功放,所有看热闹的披头士们一口气走岔差点没给呛死。 新人敢还手并不意外,进了这一行就等于半只脚踩进了棺材里,真刀真枪的掐起来,性格再面的修士也不会干挨打不还手。 但是敢还手不代表能打赢啊!尤其还是一个修真素人对上了一个资深老鸟! 说实话,他们刚刚就跟瞎子看戏似的听了个响,压根没看清尖耳朵到底怎么出的手,鱼沙坦的大脸已经被盖了个大火锅。 如果不是自己一时眼花的话,那这个粉嫩新人的武艺………… 火工头陀受此大辱,先是一脸不可置信,跟着如梦初醒,最后怒不可遏,一头自来卷的披肩发气的刷一下竖直了,虎吼一声,青筋毕露的掌指屈成鹰爪状,血红着眼欺身而进。 他用的是摩诃无量宫的禅武绝学「因陀罗龙爪手」,这是祖师爷从西牛贺洲带到小佛洲来的佛修武技,每一式都藏衍着三千虚实变化,每种变化中又暗含九九八十一个杀招,一经使出,如樱而落,如飘瑞雪,端的玄奥无穷、威力绝伦! 遮天蔽日的破风爪影,顿时就像附骨之蛆一般紧紧黏住了凯申酱的身体。 “轰!”一盏石灯笼被抓成了面粉。 “喀嚓!”一棵粗可合抱的罗汉松被抓成了两截,因为剧烈的摩擦,断茬处还燃烧起了火焰。 法威和法香雪闪到一边,看的频频点头,大有心得。 同样的武学基础,在修士手里施展出来就是跟凡人不一样啊,甭管什么东西,一遇上凝聚真元的拳脚,都跟纸糊的似的。 “可惜,再高超的武学绝技,也还是没法像秘剑一样将真元外放。”两位黑牌菜鸟刚开始还有点担心大师兄的安全,没看一会儿心里的石头就放下了,火工头陀的龙爪手看上去好像只差一线就能够着状元郎,偏偏这一线始终迈不过去。这也导致原本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打斗,渐渐朝着双人贴面舞的方向狂奔而去。 周围的老鸟们也齐齐变了颜色,这小子哪是在跟鱼沙坦打架?他是在遛猴呢! “师兄你脸上好像还有只苍蝇唉……”常凯申开始卖萌。都是鱼字辈的佛修,昨晚被他干掉的犀妖鱼俱罗好歹还是炼气三重境界,这个鱼沙坦脑袋上戴着的头箍镶着两颗豆粒珍珠,不过一介炼气二重的小角色,也敢来捋他老人家的虎须! 「啪」! 一声脆脆的耳光,前一秒还虎虎生风、连环抢攻的火工头陀,后一秒又再一次变成了滚筒洗衣机,旋转速度之快,离心力之巨大,甚至让地面的石板都被他的双足钻出了一个碎裂的涡坑。 常凯申苦着脸甩动着手掌,一个劲朝上面吹气,演技比成龙还夸张做作。 “好俊的手段!”人群里居然有个老鸟在喝彩,估计是过去就跟火工头陀有过过节的仇家,要不然不至于这么不上道。 常凯申也是一个人来疯,学足了刘德华在演唱会上跟歌迷互动营造气氛的伎俩,腿弯一屈伸手遥指,一脸「哈!我看到你啦」的深情款款。末了还张开臂膀,闭上双眼,摆了个铁达尼号里露丝站在船头拥抱世界的poss,一副陶醉在镁光灯下的逼到深处不用装。 “你他妈的!”一嘴血沫的鱼沙坦彻底癫狂了,双臂猛一震,浑身皮肤立时从头到脚镀上了一层油光灿灿的金色毫芒,十指紧扣在一起连连掐动,摆明了不打算玩武功改玩法术了。 这两巴掌也没白挨,他通过这两记耳光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武艺方面的天差地远! 不过这小子昨晚才入门修真,虽凝练出了真元却未有机会学习法术,任他武功再厉害,总也无法正面硬捍佛门修士降魔诛邪的大神通吧? 用法术去欺负一个没经验的素人肯定有点胜之不武,但是羞刀难入鞘的火工头陀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也是该他倒霉。 这种近乎于零距离的交锋,无论他的结印释法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一个扬眉剑出鞘的剑豪! 只听「嘣」的一声巨响! 火工头陀如同一个被铡刀刈倒的稻草人,四肢平展,两眼翻白,直挺挺一头戳倒在地。 状元郎眼中剑气闪烁犹如闪电,抡着巴掌照着鱼沙坦的银盆大脸狠狠盖了个五姑娘的戳! 老鸟们的视网膜全都发出的撕裂的声音。 秘剑!这小子居然是一个剑豪! 不过奇了怪了,他使的到底是什么秘剑?怎么光看到眼中剑气闪烁,手上却不见剑气外放?还有,鱼沙坦事先不是已经帮自个开光了抗御力高达二十转的「楞严金身」吗!怎么连一巴掌都挨不住? 法威和法香雪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嘴角都在抽抽,这个欺人太甚的无赖火工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堂堂炼气二重的佛修居然被一个连法术都没学过的粉嫩新人打的满地找牙。 你说你,干嘛要仗着护体神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换个对手倒也罢了,可你对上咱大师兄,那不是裤裆里打灯笼找死吗? 他老人家的二级破境之眼,可是专门洞悉破绽、批亢捣虚的新型秘剑!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破绽,只要击中破绽,莫说武者的熊掌,哪怕一根发簪,也可以点破面,让你的金钟罩变成破草帽! ps:睡过头鸟,大家多砸点红票,我下次坚决不再犯这个错误……h 第十二章 天生犯冲的鱼字辈(中) 状元郎充分彰显了什么才叫「宜将剩勇追穷寇」,鱼沙坦前脚刚被撂倒在地,他的情丝后脚就像闯入少妇深闺的浪子一样不约而至。八缕激光也似的神识之鞭,擒着对方的手腕脚踝硬生生在空中扯出一个大字形,一脚奔在裤裆中间打掉所有的反抗精神,摘下多耳芒鞋蹦起来照着火工头陀痛的皱菊的肉脸就是一通左右开弓噼里啪啦。 “这儿又有一只苍蝇……” “这儿还有一只苍蝇……” 四面八方叮呤当啷,粥钵摔地的声音响成了片。 上百个旁观的老鸟鼓着死鱼眼,咧着血盆大口,目光在八条情丝和状元郎身上来回打转,直到鱼沙坦的鼻屎都被抽出来了,总算才一个激灵集体还魂。 “住手!”两个同是鱼字辈的老鸟声色俱厉,箭步扑出。 几乎与此同时,一圈无形的念力风暴,像谣言一样鼓荡扩散开来。 在场众人,无论新苗还是老鸟,不管是打酱油的还是打算两肋插刀的,全都不由自主的身形一硬。 常凯申要的正是这个效果,情丝一抖甩飞鱼沙坦,八缕神识之鞭弋空而过,像打靶一样将两个处于硬直状态、无从躲闪的鱼字辈头陀抽了个满面桃花朵朵开。要说这两位仁兄也够霉的,他们一冲出来就打算给自己开光「楞严金身」来着,没想到中途却被念力风暴拦腰打断,他俩毕竟是人类修士而不是以体魄见长的妖修,纯裸奔状态下的血肉之躯如何能够扛得住如此霸道的情丝鞭挞。 常凯申做事自有分寸,情丝的力道拿捏的妙到毫巅,只是打脸却并未对两位前辈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但他的表现,却异常清楚的说明,如果是你死我活、命存一线的恶斗,他刚刚完全有能力在一瞬间结果掉这两条鲜活的生命! “三个炼气二重的僧值,居然被他一个照面放倒!”打酱油的老鸟们明明已经过了硬直状态,却继续硬直依旧。这会儿他们总算有点明白,为什么上面要给这个根骨不算优秀的黑牌菜鸟配发精英洞府了。 剑豪啊你奶奶个熊!摩诃无量宫五千多号人马,原来一共也只有八位剑豪! 十缕情丝啊辣快妈妈!这么多的情丝已经快赶上炼气五重的老鸟啦! 心花怒放啊曰他祖宗!本门二十三位金丹期佛修,超过一半还未觉醒第八感阿梨耶识呢!高手相争,谁能抢得一线先机,谁就能决定生死胜败的走向!阿梨耶识可不正是抢占先机的强力杀手锏! “碰碰碰——” 斋堂屋檐下的走廊,所有的窗棂几乎同在一瞬间全都被撞得粉碎。 五六百号原本正在斋堂里喝粥,并不知晓外面风雨的披头士,因为遭了「心花怒放」的缘故,全都哗啦啦破窗而出,一看此情此景,再一问前因后果,十来个僧值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们都是今天轮值斋堂的鱼字辈修士,常凯申打了他们的一榜同年,就等于打了整届鱼字辈修士的脸! 四十四个挤在人群里,手捧粥钵的法字辈白牌菜鸟,首先遭了鱼池之殃,被一帮如狼似虎的僧值三拳两脚带翻在地,捶出一片鬼哭狼嚎。 法威和法香雪知道今天这事算是无法善了了,双双扬剑出鞘,满脸紧张和决绝的帮大师兄护住了背后。 其他辈分的老鸟总不至于拉下脸群殴三个黑牌新人,也纷纷闪出了空当。 眼见十来个僧值火工势如疯虎一般跳将出来,凯申酱不慌不忙将双掌举过头顶一拍,学黄飞鸿摆了个虚步亮掌的功架子,白皙俊美的玉脸上立时浮出了一条条经纬纵横、猩红交织的血管。 “靠!”一班老鸟全都骇了一跳,他们再眼拙,也认得出这是大名鼎鼎的自杀秘剑「梅袒丽无能胜」。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孩子竟还是一个双秘剑的剑豪! “怕什么!他难道还敢真自杀不成!”有一个眉分八彩,发色也是八彩的带发姑子从台阶上一个筋斗越众而出,跟愣头青一样不管不顾的吟唱出一段短小精悍的咒文,张嘴作狮子吼,怒射出一颗烈焰四射的火雀,这火雀见风就长,初时只有杏仁大小,飞到常凯申跟前时已经膨胀的跟栲栳一般。 “鱼幼薇你个疯子!”一班披头士吓得亡魂皆冒,忙不迭飞身闪遁,他们其实并不担心新来的尖耳朵帅哥会夸张到玩精血自爆,人家从头到脚的冷静睿智就不像是那种破罐子破摔的亡命徒,但是真元当量高达二十转的「七禽离火」一出手,不引爆「梅袒丽无能胜」才怪——这小子不过是刚刚入行的「素人」,什么防御法术都还没学过,光靠血肉之躯如何吃得消炼气四重高手的法术! “阿里斯库!” 在狼奔豕突、兵荒马乱的人肉布景映衬下,凯申酱吹口哨也似吹出一枚飕飕破空的瓦蓝色真元旋刃,奇险无比也奇准无比的吻上了扑面而至的火雀,喀嚓一声将其削转回去,原壁照还给了鱼幼薇。 这会儿就能看出秘剑到底秘在哪儿了。 仅仅一转真元的还珠秘剑,楞是四两拨千斤,简简单单便将二十转当量的「七禽离火」出口返内销了! 不少惶惶不安的老鸟看到这一幕总算松了口大气,顺带着对常凯申的看法也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转变。 “十大至尊最强秘剑之一的「还君明珠双泪垂」?”长相娇憨、八彩蛾眉的鱼幼薇目光也是一愕,待得反应过来火雀已经射到了眼前,一拍腰间的百宝锦囊,手中凭空多出一对雕有精美符文、灵光熠熠四射的车轮铜钹,「哐啷」一声合敲,将还施彼身的「七禽离火」拍成了纷纷扬扬、点点溅射的火星。 “反应挺快的吗!”常凯申也一拍腰间的百宝囊,将掌门送给他的银箍飞针攥到了手中,学李小龙玩双节棍似的哦哦怪叫反手递接。 “连飞针你都有了?”鱼幼薇脸色开始变得慎重起来:“倒也难怪,怎么说也是一个三才剑豪,破了「雕龙剑宗」杨引之的秘剑记录,上面拿了当宝也是应该的。” 状元郎将铁棒也似的飞针往地上重重一杵,很雅痞风范的耸耸肩,意思是这还用你说。 换个人如此臭屁,是谁都要骂上几句马不知脸长,可是看看他一脸的蛛网血纹,却自有种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霸气。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染坊了,三才剑豪又怎样!”相貌很卡哇伊的鱼幼薇,言谈举止也萌的不得了,手抚胸口做了个我好怕怕的反讽表情,嗤笑连连:“对于修士而言,三秘剑不过相当于多了三个法术……”她不屑的拈起三根手指,正反摆了摆:“贫尼会的法术,可不止区区三个呢。” “什么三才剑豪!”法香雪和法威从凯申酱身后钻了出来,充满孩子气的挥了挥拳头:“我们大师兄可是刷新了小佛洲历史记录的九宫剑豪!” 一听这话,老鸟们就跟被人泼了硫酸似的,全都哇哇大叫跳了起来。 但是鱼幼薇面色微微一动,照样毫不买账:“九宫剑豪咋啦?不就相当于凭添了九个法术吗!我学过的法术可不止九个!” “大姐头,别听他们吹得凶!”刚刚惨遭打脸的两个鱼字辈老鸟扶起昏迷不醒的鱼沙坦,咬牙切齿地在旁边大肆撺掇鱼幼薇:“这货就两转真元,莫说九宫,九百宫剑豪也是公主身子丫鬟的命。” 账怎么能这么算呢!很多腹有鳞甲的老鸟都暗暗摇头,这可是我们摩诃无量宫乃至小佛洲修真界亘古未有的九宫剑客,上面不知道有多宝贝呢。你们鱼字辈要是聪明的话小小教训一下见好就收罢,别闹大了,闹大了肯定要吃挂落。 “鱼师兄,要不大家各退一步,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你个头!”鱼幼薇俏眼一瞪,指着腮帮子全是鞋印的鱼沙坦,啐的几个上来打圆场的和事老灰头土脸怏怏退散:“我们鱼字辈可不是好欺负的!” “这话说的,合着我们法字辈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常凯申顺手给自己buff了一个散花飞仙的双倍敏捷,以防万一。 “没欺负你们,记清楚了,我是要教训你们。” 常凯申一听这话顿时毛了。 对方要是好好说,他也不介意口头上服个软道个歉,大家各自顺坡下驴。但她想来硬的,状元郎眼里绝不揉砂子。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一个念力风暴无声无息的横扫八方,凯申酱跟枪子一样朝鱼幼薇射了过去,飞针在空中抡出一道剑气凛冽的圆弧,棒砸对方的六阳魁首。 三级击石境! 真元当量也不大,五转! 不过经由十倍暴击的特性加成,这记击石秘剑实际上相当于五十转法术的强大杀伤! 谁说状元郎只剩了一转真元? 是,他昨晚是只攒了两转真元,但他可不光是修炼《多心经》的比丘修士,他还是修炼《混元一气功》的截教炼气士! 他的绯红气海里,拥有整整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七转真元!h 第十三章 天生犯冲的鱼字辈(下) 鱼幼薇的元神强度也不含糊,硬直状态非常短暂,目光微微一凝就又重新恢复了清明。 但这种近距离交手,凯申酱双倍敏捷的身手委实太占便宜了,鱼幼薇被「心花怒放」扫中的时候,他的人还在十来步之外,等她从念力风暴的枷锁中脱困,眼前一黑,一棒已经重重砸到了头顶! 措手不及的鱼幼薇,不愧是炼气四重的高手! 虽然被击石秘剑施加的“这回死定了,这回我跑不掉了”心理震慑严重干扰到了,但她依然下意识的开启了「楞严金身」,一念之间,便为全身上下镀满一层金光,天灵盖上还猛蹿出一头长尾獠牙、朦朦胧胧的气体状妖兽。常桑撒花盖顶的当头棒喝,触及烟雾妖兽的身体之后,突然像是陷入了一层浓稠的胶水,凝滞、延缓,速度从极快一下变为极慢。 借此机会,镀金观音也似的鱼幼薇一个错身闪开棒击,反手将掌中一对铜钹瞄准了状元郎,神秘符文疯狂流转,全无保留的猛轰出了两道粗硕、爆烈的金色光柱。 “天——”一旁观战的法威和法香雪忍不住惊呼起来。 「法器」! 鱼幼薇手中的这对铜钹竟然是只用耗费少量真元,不需诵咒、结印便能瞬发强大.法术的法器!从威力来看,铜钹中射出的两道金色光柱,单位当量至少有五十转真元! 二者相加,就是百转法术的集火射击! 太恐怖了!也就是拥有法器的阔佬儿才能玩得起这种燕山大手笔。 对于炼气期的维摩来说,修炼真元多他妈不容易啊,一场架就得砸个几百转真元,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攒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晋升到下一重境界啊! 常凯申没躲过这波近在咫尺的法术反击,当然他也没打算躲。 随着法术狠狠命中他的体表,一颗绕体盘旋的真元虹珠从身后飞起,由鱼眼大小急速膨.大了一圈。 剑丹田的容量相当于自身两倍,鱼幼薇想用法术将常凯申打爆,得有将近六万转的真元才行——百转,毛毛雨啦! “这,这,这不是「乾坤一转丸」?”一旁观战的老鸟们掉了一地眼球,从他们满脸的嫉妒和满嘴的哈喇子,不难理解,为什么祈典那小子会自我感觉良好拽成那副鸟样,「乾坤一转丸」确实是公认的最实惠秘剑! “我就说嘛!原来大师兄刚刚是在故意忽悠这帮老鸟,他要是没有五十转以上的真元,剑丹田早该被这个百转法术集火给撑爆了……”法威和法香雪乐得连挥拳头。 常凯申与鱼幼薇显然都没料到对方还有咸鱼翻身的底蕴,咬咬牙又不约而同的再次出手。 鱼幼薇娇躯一震,拿出了高阶修士欺压低阶修士最常用也是最有效的手段:释放真威! 围观的酱油党屁滚尿流的倒是不少,可是炼气四重的真威哪里魇得住比灵肉合一、性命交修的心灵捕手,状元郎右手飞针横扫,左手弹指啪啪啪啪啪就是五颗珍珠形剑胆夺射娇靥。 肤色鎏金的带发女修连吃三弹,闷哼一声,身形一闪原地消失,刹那之后整个人嵌身现于十丈开外的木头廊柱上,铜钹当胸,符文流转之间两道金色光柱喷涌而出,再一次狠狠轰了状元郎两炮。 她仍然不信邪!她还是不死心! 你有「剑丹田」护体是吧?老娘不信你一夜时间还能攒出百转真元!撑死你丫的! 常凯申当然可以硬吃这一波法术集火,但那样做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一点,所以他把身形一矮,体表霎时变成了漏电的高压线,外溢的银丝剑气围绕身体结出了一个圆不溜丢、电蛇闪烁的硕大蚕茧。 天蚕护体秘剑! “见鬼!”看到两道金色光柱撞在这小子身上,跟沾衣十八跌似的来了滑冰之旅,鱼幼薇赶紧一拍储物袋,脚下现出一根银箍飞针,烟花样冲天而起,斋堂的屋檐楞被她撞开了好大一个窟窿,琉璃瓦和断裂的木梁稀里哗啦纷如雨落。 十缕激光状的情丝咻咻破空,如同拔霄而起的套索,刚撵上鱼幼薇准备缠绕捆扎,只见她身上又冒出了那头长尾獠牙、晶莹剔透的气体形妖兽,如同蛋壳一样将她裹在其中,情丝一勒上去,立刻就像是陷入了一层浓稠的胶水,速度急剧变慢。 要不是状元郎一念所及,赶紧收手,十缕慢吞吞的情丝险些个被鱼幼薇一钹扫断。 “喂喂喂,老前辈,你也太二皮脸了吧?明知我还没学过如何使用法术道具,无法御空飞行,你就跑到天上去躲我?”常凯申仰头大喇喇地调戏起了这个带发女尼:“要是担心在地上跟我打会出乖露丑,早点说明白嘛,洒家饶你一手一脚就是……” “谁跟你比武艺!对我们修士来说,法术永远才是第一位的根本!”鱼幼薇面子上也有点挂不住,但是继续地面战,她的「兽魂刺青」可再吃不消对方再来一次重击了。这小子的秘剑之强的真是令人发指,防御端可以让她最好的法器「普门金光钹」无可奈何,进攻端之身手敏捷,比她的木遁之术也不遑多让。对付这种格斗狂人,最稳妥最合适的法子还是拉开距离、扯出空当,进行超视距作战。 “大师兄,别跟她再顶牛下去啦,她会用法术放你风筝的……”法香雪和法威走过来悄悄拽了拽状元郎的袖子,压低声音劝道:“算了吧,咱们学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耐,等日后实力等级上去了,再来找回场子。” “你们这种心态就不是一个强者该有的心态!”凯申酱恨铁不成钢地一人赏了一个爆栗,修真者本就是刀尖子上打滚的行当,总不能级别低就心甘情愿任由级别高的搓圆捏扁吧?今天让明天让让到哪天才是头?没升到羽化期之前,世上总会有人压你一头! 以他对人性的洞悉和了解,今儿个这事既然硬了就只能硬到底,但凡示弱忍让一步,日后不知道要带来多少麻烦! “瞧不出你人长得这么秀气,性子倒是挺带种的,倒也不愧是九宫剑豪……”鱼幼薇敲了敲铜钹,冷笑道:“……但是,就算你的秘剑再多十倍,也要懂得长幼有序!” “敢情新人必须任由老人欺压,就是前辈你口中的长幼有序?”常凯申考虑是不是要放出庆云,上天狠狠修理修理操练操练这个马子:“洒家到摩诃无量宫来是修真的,修的可不是奴才!”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一声响亮的喝彩。 “好!信了你地邪!说的太好了!” 好熟悉的西顿口音!状元郎扭头看去,只见不远处写着「香溪」二字的月门里一瘸一拐的走出了一个狮鼻海口,短髻朝天的彪形大汉。此人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颌下虬须根根见肉,目光灼灼有神力,一领杂色福田衣穿在身上,胸襟大敞,半露着刺满大幅恶兽绣像的健硕胸肌,脚下橐靴其中一只已经破得露出了脚趾头,却步态从容,器宇轩昂。 肉菩提跟个伴驾的老宫娥一样,毕恭毕敬地跟在他身后,夹着p眼迈动小碎步款款紧随。 “老弟,你特奶奶的像个修士的样儿!”虬髯大汉一瘸一拐的走到常凯申身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侧过身指着周围的老鸟就是一通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傻波依!碰到比自己强的就拍马屁捧臭脚,扶卵子抗肉枪,见风使舵、蝇营狗苟、有奶就是娘,笑贫不笑娼!碰到比自己弱的就往死里踩,一根屌毛也能舞成丈八长枪!我就想不通你们费尽辛苦悟道修真到底为了啥?虹化飞升?信了你地邪!就你们这屌样儿,在凡间假冒禅道、稗贩如来,真去了西天灵山也一样还是孬种里的孬种,软蛋中的软蛋!” 几百号老鸟低头看脚,大气都不敢出,活像是小怪兽见到了奥特曼。 “丫头,你的裙底风光都快被我看尽了!”虬髯大汉骂完地上的活宝,仰头朝天瞪了鱼幼薇一眼,俏尼姑忙不迭驾着银箍飞针落到了地面,垂眸束手跟一群眼观鼻鼻观心的老鸟们混到一块,刚刚的嚣张跋扈收敛的一干二净。 “这是谁啊?好一个八面威风、威风八面!”三个黑牌菜鸟偷偷瞄了瞄他的脑袋,但是这个虬髯大汉脑袋上并没有戴任何象征品阶的僧冠,反倒盘卧着一条肥硕过分、灵气袭人的黄金小蟒,要不是还有两粒宝石般清澈的小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乍一看还以为盘着的是一坨大便。 “尔等还不快来拜见燕赤霞「维那」!”肉菩提吸气提肛,一声大喝。 「维那」是一个高级僧职,摩诃无量宫每个行院除由一名金丹上人出任首座之外,另外还要配十位筑基期修士,分别担任「都寺」、「监寺」、「副寺」、「维那」、「典座」、「直岁」、「知事上座」、「平等沙门」,「书记沙门」、「知藏法门」……号称「十独坐」,负责协助首座大和尚管理行院事务。 没想到这个似僧非僧,似俗非俗,似道非道的猛男,却是放生池的沙门龙象,专门掌管仪轨的维那师!h 第十四章 莲花女 “弟子法克油,拜见上师!” “弟子法香雪,拜见上师!” “弟子法威,拜见上师!” 三个黑牌菜鸟赶紧撅起屁股向虬髯僧行礼,同时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吃惊,燕字辈要比喜字辈晚六十一届,可是燕赤霞的级别,却跟今年菩提法会的传灯大阿阇黎喜无畏同为筑基修士,可见其天资卓越。 虬髯僧也不废话,手指一搓打了个榧子,径自丢下一帮毕恭毕敬的老鸟,一瘸一拐的领着状元郎他们七拐八弯,来到了位于琉璃塔附近的一座偏僻院落。 推门进去之后,有个像貌奇古,发鬈如羊角的老尼姑趺坐院中的庵婆罗树下,双目如电,淹蹇不为礼。 都不用燕赤霞开口介绍,三个菜鸟赶紧上前行五体投地的大礼。 开玩笑!放生池上下除了首座乌雅束上人,谁敢在头上扣一顶「班吒帽」! 老尼姑酷的堪比一头河马,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弹指间将墨玉令牌、智珠以及一块尾指大小、破裂损坏的飞剑残片射到三个菜鸟怀中,淡淡一摆手,指向门外。 三个菜鸟哪敢有半句废话,赶紧夹着尾巴灰溜溜滚蛋。 燕赤霞恭恭敬敬的阖上院门,一见三位菜鸟战战兢兢的样儿,笑着安慰道:“信了你地邪!不准腹诽,掌院首座并不是对你们仨有什么意见,她老人家正在修「闭口禅」呢,所以才没跟你们说话。” “弟子岂敢。”状元郎从指尖逼出一滴血洒在令牌上,整块墨玉顿时被开光了,一层亮澄澄的油光泛过,墨迹显影也似浮现起了他的头像和法号。有句话他老早就想问了:“听维那上师的口音,好像也是我们西顿人氏? “小老弟你听出来了?”燕赤霞果然跟他是老乡:“信了你地邪!别这么客气,叫声师兄就得,别一口一个上师的,太生分了……” 法威、法香雪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心想果然如此——同门修士之间,三大关系最铁:同年、同乡、同参(共事一师),维那上师与大师兄既有桑梓情分,自然要照拂一二。 “师兄折煞小弟了!请允许我代表我们法字辈,发自肺腑的感谢师兄刚刚过来帮我们解围,要不然今天这场架,真不晓得怎么收场。”常凯申表面上虽然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实际上并未把这层老乡关系看的太重。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他早就料到,放生池迟早有人会站出来对自己加以照顾,没有燕赤霞,也会有别的筑基修士站出来。 这份自信并非毫无来由的狂妄,而是他经历了三世为人之后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自打在巨灵界凝练过天罡之后,法字辈就相当于摩诃无量宫的黄埔一期生,即便有不知内幕的人出于嫉妒想要打压,也绝对压不住大盘看涨的走势。 不管做人还是做修士,都要看清楚自身的价值,别爱的稀里糊涂,也别恨得稀里糊涂。 “谢就不用了,再打下去,逼得你们亮出护体罡气就不美了——有关析木神罡的消息可只通报到了我们筑基一级,小西天长老团给我的任务,就是保证短期内不让这个消息在炼气期外门弟子中传开。”虬髯僧也是个直脾气,明明可以顺水推舟、市恩于下,却选择实话实说:“想要长期隐瞒住这个秘辛显然是不可能的,但能多捂一天盖子最好还是多捂一天——明白这里头的含义吗?这么做,其实是对你们的一种保护。” 红发女孩见燕赤霞挺好说话,笑嘻嘻地拈起乌雅束上人发给她的飞剑残片问了一句:“燕师,你知不知道,掌院首座给我们这个东西是干嘛的啊?” “不要明知故问,我不相信你猜不出来。” 法香雪愣住了,不仅她觉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法威也是一脑门子浆糊,怎么好像我们就应该知情似的,谁知道哑巴首座为什么要一人发我们一块飞剑碎片。 常凯申嘿嘿一笑,抬手将自己的飞剑残片抛向空中,弹指射出一枚珍珠剑胆打了上去,碎片顿时被高高击飞化为一个空中的黑点,当它再次坠下时,状元郎隔空一个虚抓,飞剑残片「逼油」一声被他吸回了手中——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玩意能响应析木神罡的七步唤木功能:“都别琢磨了,这个飞剑残片只是看上去像金属,质地应该是某种灵木,嗯……从探伤实验的结果来看,它应该能抵御住五十转法术的攻击。” 两个菜鸟恍然大悟,原来是寄生植物,原来是首座大和尚配发给我们寄生在析木神罡上的植物。 紧紧捂住了飞剑残片,法威和法香雪不由得喜上眉梢,我们的身体可比这片薄薄的飞剑残片厚实多了,如果说它可以抵御五十转法术,等我们开动罡气将身躯同步木质化,岂不是可以硬抗真元当量更高的攻击?「同级无敌」——这个过去连想都不敢想的词汇,晃得他俩眼睛直冒星星。 “信了你地邪!”虬髯大汉却是勃然变色,一瘸一拐的冲过来,劈手揪住状元郎就是一通口水狂喷:“我刚刚跟你白说了一堆废话吗?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将析木神罡的七步唤木功能展示出来?今天风头还没出够咋的?放生池上下就你能耐?” “汗……我是看这附近没别的人。” “没人也给我藏着掖着!” “这么夸张?”常凯申心想至于吗,洒家需要避人耳目的本事原来就不少,现在倒好,又添一个。 “这可是三才杀机的天罡!”燕赤霞摇头苦笑,一脸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不知饿汉饥:“小西天对你们法字辈三十三名黑牌菜鸟可是寄予了相当大的期望,要不然你们凭什么可以一人占一座精英洞府?要不然我干嘛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帮你们解围?要不然掌院首座乌雅束会白送你们一品金属性妖木「仙道樟」打造的飞剑残片?” 狠狠臭骂了三个黑牌一顿,虬髯僧领着他们仨穿墙过院,走进一间没有屋顶的空旷佛殿。 殿中塑着一尊大威德金刚像,四壁涂满了精美绝伦、笔法高妙的飞天壁画,一眼搭过去,仿佛画上有无数双美眸凝视过来,摄人心魄至极。 燕赤霞高升法座,示意菜鸟们分别蒲团上就坐,尔后合掌轻轻一拍手,只听一串银铃般的咯咯娇笑,三个面遮轻纱、臂戴金钏的窈窕少女掀开法座后面的绛纱帐,旋身穿出。这些少女赤着莲足,身上裸露着大片大片的雪白,她们不是走进来的,而是迈着轻盈的舞步一路旋转转进了殿中,小蛮腰上的珍珠璎珞短裙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圈。 尤物!真是三个尤物! 当她们姿态曼妙将手中的白玉盘举过头顶,跪奉到三个菜鸟的面前,一抬头一举眸,秋波明媚,楚楚生娇。 法威和法香雪都瞪圆了眼球,呆呆的看着面前的白玉盘发愣——上面搁着一只珐琅瓷的金边小碗,碗中盛满了雪白的米汁,汤水黏稠如牛乳,香气裂鼻彻脑。 凯申酱没那么不解风情,他盯住眼前的美人儿上上下下好是一阵打量,只看得三个窈窕少女胴.体酥软、心如鹿撞:“好奇怪,为什么这三个软妹子屁屁后头都拖着一条毛茸茸的红尾巴?” 三个窈窕少女的娇靥如花立马变得黑如锅底。 “信了你地邪!”不光燕赤霞笑得在法座上前仰后合,就连盘在他脑袋上的那条黄金小蟒也张开嘴嘶啦嘶啦吐起了芯子,发出了类似笑声一般的怪响:“她们是狐狸精,当然应该有尾巴啊。怎么样?贫僧的这些个莲花女都还算正点吧?” 莲花女是佛门修士用来修炼「大欢喜禅」的鼎炉,男僧用莲花女,女尼用明王。 无论是莲花女还是明王,皆是千挑万选的极品。相貌身材倒在其次,关键是先天身体条件要非常非常出色,或是元神强度极高,或是天生体内灵气旺盛,或是兼有其他功效,一言以蔽之:必须得有「采战」、「采补」的价值,才有资格充当鼎炉。 “反正没我长得正点。”状元郎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个回答惹得虬髯大汉放炮一样豪笑,这孩子一定不知道,其实他之所以能入选今年的菩提法会,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倾国倾城,乃是一个上好的备用鼎炉。 三个娇媚狐女则咬牙切齿的仰头怒视着凯申酱,泪盈盈的目光中除了羞愤交加,更多的却是哀怨凄苦和自惭形秽。 “你看看你,都把我的莲花女都给弄哭了!算了算了,不扯这个了,你们先填填肚子吧,今天为了吃一顿早茶,刚刚可是差点闹出天大的笑话来!”虬髯大汉瞅着常凯申嘿嘿奸笑:“小老弟,要我说,你今天也是运气好,没有惹到其他辈分的外门弟子,而且咱放生池炼气六重以上的精英弟子都有定额配发的灵谷仙粮,很少到斋堂来混早饭——要是他们在场——哼哼……鱼字辈可有个位列摩诃八剑之一的炼气十重剑豪呢!而且她还是刚刚跟你打架的鱼幼薇的亲姐姐,为人古板严肃,最重礼法,连我碰到都觉得头疼!” “怕什么,上面总不会眼睁睁让她宰了我吧?”什么叫有恃无恐,这就是有恃无恐!h 第十五章 灵谷仙粮 “信了你地邪!” 燕赤霞刚想骂他两句,但是再一看状元郎眼中值得玩味的光芒,一下明白了,这货也就是这么一说:“……其实鱼幼薇、鱼玄机姊妹俩也是我们西顿的老乡,找个机会还是让我帮你说和说和吧,冤家宜解不宜结,说起来还是同门、同院兼同乡,闹出窝里讧岂不让别人笑掉大牙。” “谢谢师兄,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最好不过。”状元郎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膀,端起碗吹了吹粥汤,吱溜了一口米汁。娘希匹的!一口闷下肚皮去,只觉从喉咙到胃再到全身经脉,仿佛被一条长长的丝绸拖过,尽是无法形容的滑腻馥郁、绕齿浓香和生机勃勃的灵气。 灵气?常凯申目光一闪,看看碗里的米汁,猛地举头一仰而尽——还真的就跟起了什么化学反应似的,米汁落肚之后立刻掀起了一场灵气风暴,沿着一条条经脉横冲直撞,丹田深处仿佛有团篝火般的热意暖洋洋地升起,不知不觉之间气海中竟然凭空多出了一转真元。 一转真元!状元郎惊呆了,就算在芭蕉谷这种风水宝地,以他那令人发指的低劣根骨,至少也得打坐吐纳半个时辰的时间,慢慢服食大药玉液才能攒出一转的真元。而现在呢?张嘴喝一碗粥汤就成! “这可不是粥汤,这是「灵露饮」。”法香雪很秀气的一小口一小口的抿咽米汁,顺道白了大师兄一眼。 “多谢上师赏赐……”法威喝完之后还用舌头转着圈舔了舔碗壁,吧唧吧唧直咂嘴:“这一定是用本门的灵谷「清肠稻」酝制的吧?” 虬髯大汉燕赤霞给了他一个算你识货的嘉赏眼神:“本来按规矩,每天只有一顿晚餐会免费提供灵谷仙粮给你们外门弟子食用,不过小西天长老团发话了,说你们法字辈黑牌属于特事特办的特例,享受精英弟子的待遇。不过这事不能做的过于张扬,所以,今后每天早上你们仨都可以到我这里来吃一碗「灵露饮」……记住了,不要对外声张、炫耀,要低调。一旦消息传开,为了不破坏门派内部的凝聚力,我会立刻掐断供应。”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法香雪和法威大喜,忙不迭连声说明白明白,这年头不患寡而患不均。您就是不交代我们也绝对绝对不会大嘴巴。 “燕师,这就是上面对我们法字辈冒死深入巨灵界,凝练了析木神罡的奖赏吗?”常凯申拿自己超长超飘逸的大鬓角擦了擦嘴,粗犷的如同一个日尔曼野人。 “法克油师弟……”燕赤霞看他一脸失望的样子,心下顿生不悦,连小老弟也不喊改喊法号了:“本门上下五千年,出过多少人才奇才天才鬼才?可是有哪一辈菜鸟刚入门就能拥有你们这种超高待遇的?做人知足方能长乐,做修士也是如此,不可太过贪心无度……” “燕师误会我了。其实我只是想问一下,掌门方丈许诺我们的那个奖励在哪呢?” “掌教至尊许诺你们的奖励?”虬髯大汉莫名其妙:“信了你地邪!还有啥奖励?我咋没接到过相关的通知?” “人炁!”法威和法香雪也想起这茬来了,难怪大师兄怏怏不乐,精英洞府、寄生植物、灵谷仙粮跟这个奖励一比屁都不是:“掌门方丈之前曾经亲口对我们说过,为了奖励大家凝练天罡的功绩,没准能让我们之中一个幸运儿,继「析木神罡」之后再次凝练一个「人炁」呢!” “怎么可能?掌教至尊哪来的「人炁」?”燕赤霞从法座上蹭的一声跳了起来,不能怪他失态,实在是因为三才杀机太金贵,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金手指,能够一次性将修士的根骨资质提升十倍,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假如某人每天本来只能积攒十转真元,凝练过一个三才杀机之后,他就可以日啖百转!不需要更换洞府,不需要改修其他心法,什么都不用!全凭一己之力! 跟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样,燕赤霞在殿堂里一瘸一拐的转起了圈。 “嗨!直接问一问上面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他突然重重一拍脑门,恍然也似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表纸符,拈指用真元写下光彩熠熠的文字,叠成羽禽状捻诀往空中一抛,纸符立刻化为一只鸿雁,扇翅冲出大门化作一缕流星。 看到维那师紧紧盯着门口一脸的魂不守舍,状元郎趁机酷酷的对三个狐女指了指大伙面前的空碗。 莲花女们还在生他的气,扁扁嘴,俏生生的拿白眼翻他,一脸想得美,没门。 鹰勾鼻正太和红发萝莉哭笑不得,灵谷仙粮可是修真门派最宝贵的战略资源之一,都是定点定量供应的,说数着米粒下锅一点不开玩笑。咱今天的配额已经享受完了,你还想再吃一碗白大?凭什么啊?这些狐女可是筑基上师的莲花女,她们买谁的帐也不会买咱这种炼气期小虾米的帐。 凭什么?老子这张脸就是饭票! 凯申酱只是凝视了三个狐女几秒钟,就让她们变成了烈日暴晒下的哈根达斯冰淇淋,彻底融化在那柔情似水的销魂眼神之中。 在法威和法香雪目瞪口呆的目光注视下,三个狐女从法座后面的偏厅里颠颠地搬来一座银制甑锅,从百宝囊中数出三百粒大如乌豆、香气馥郁的清肠稻,加上新采的花枝辰露,扇起炭火蒸馏出了三碗白生生的米汁。 看到状元郎喝完「灵露饮」之后又打算拿鬓角擦嘴,三个狐女满面娇嗔地抢着递过了一方绣帕,一个个小眼神比大帅哥嘴边的米汁还黏。 “大师兄真是一个白马王子。”法威有点羡慕也有点怕,端着碗很想喝却又不敢喝,一个劲朝倚门望天的维那师出溜眼神。 “白马王子?”法香雪嗤之以鼻:“大师兄就是骑着一头白猪,也照样是王子。” 正唠叨着不相干的闲话,一只鸿雁扑棱棱飞进了佛殿,落入虬髯大汉手中化为了一张折叠的羽禽状纸符。 “信了你地邪!”燕赤霞摸索着重新入座,三下两下解开纸符读完了上面的真元字体,抬起头叹了口气:“不是你们仨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有这事呢!原来本门还真有一个「人炁」——「足桃花少阳绝脉」!” “原来掌门不是在忽悠我们。”常桑总算放心了,不过有一点他还是挺想不通的——这个「足桃花少阳绝脉」是谁贡献给门派的啊?太高风亮节、太痴线脑残了吧?换做是他找到一个「人炁」肯定二话不说自己吃干抹净先,哪有上交给门派的道理? “你错了老弟,掌教至尊就是给你们画了一个大饼。”燕赤霞将盘在发髻上的黄金小蟒小心翼翼的取捧在手心,招呼莲花女呈上一碗「灵露饮」:“这个身怀「足桃花少阳绝脉」的主儿其实你们应该也认识,但是到底该如何处置她,目前为止小西天长老团暂时还没讨论出定案——这可是「人炁」!掌教至尊金刚三藏哪有资格决定它的归属!” “我们认识这个身怀「人炁」的主儿?”三个黑牌菜鸟全愣住了,他们在摩诃无量宫还能认识谁,无非是菩提法会的新苗! 今年一共就三千四百二十三名新苗,其中走火入魔疯掉的有三千零二十四人,始终无法出定的植物人有二十六人。很显然,「人炁」只会是这些「废苗」中的一个。至于三百七十三名成功渡劫的菜鸟修士,他们就算有谁身怀「足桃花少阳绝脉」,门规也绝不允许有人强行剥夺他们的先天胎息之气。 “她叫武媚妢,华胥帝国人氏。”燕赤霞将黄金小蟒放到碗边舔舐米汁,头也不抬。 “华胥人?祈典的老乡?” “对,就是那个拥有乾坤一转丸秘剑的祈典的老乡,不过她跟你们不同,她是本门潜心栽培多年、寄予无限厚望的头号种子佛苗——我当年也是哦,每一届就只有一个!听说此女与生俱来的法宝战士体质,七岁就能下海擒鲨,水性精熟,力大无穷!要不是始终未能出定,渡劫已然无望,她身怀人炁的消息还不知道要被上面隐瞒多久。” 这么一说,三个黑牌菜鸟都有印象了,不就是那个号称资质千年不遇、天生金刚那罗延身的女孩么?喜无畏长老还拿她当反面教材说过事呢。没想到,她不但根骨资质奇佳,还身怀人炁——「足桃花少阳绝脉」,真真是钟灵毓秀的天之骄子。可惜,没有渡过红尘劫一切都是空,天资再出色没那个命也是白搭。 “既然武媚妢已经陷在心魔营造的虚空红尘世界里无法自拔,门派为什么不赶紧让我们凝练掉她的「人炁」?等她饿死了渴死了,「足桃花少阳绝脉」可就跟着消失了!”凯申酱嘀咕了一句,一个植物人,留着还能做种不成?h 第十三章 核心竞争力 “师兄,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少女剑豪看得杏眼发直、喉咙发干:“咱们还是火速把她们处理掉,赶紧滑脚吧” “放心,稍微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就能搞掂。”常凯申一屁股坐在持璎珞的对面,眼观鼻,鼻观口,摒虑绝思,宁神归一,仌指如剑戳上了对方的眉心。 「一阳指」不愧是治愈系无上绝学,罗刹女「嘤咛」一声,慢慢慢慢睁开了昏昏沉沉的睡眼。 不过当常凯申的脸蛋映入她的眼帘之后,持璎珞立即有了反应,惊惧交加的瞳孔猛地扩大到了极限,天鹅般修长美好的玉颈上根根汗毛炸起了刺,身形遽然绷紧。 一旁早就有所担心和防备的那笛,按着剑柄刷一下拽出了半截白花花、明晃晃的青锋利刃。 但是罗刹女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跳起来负隅顽抗。 在大师兄近在咫尺的逼视下,罗刹女困兽一般的目光出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化学反应。 迅速的迷茫发呆,继而深陷沉沦,最后痴心情长。 僵硬紧绷的娇躯,也跟泄气的皮球一样渐渐放松开来。 那笛愣在那里,一时之间都忘了把半截宝剑插还回鞘中。 大师兄充满诡谲和妖冶的双瞳让她想起了一句古老的格言:如果你注视着深渊,深渊也在注视着你。 “你我这片情,这份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鬼神万物都是我们的证人,生也好,死也好,今生也好,来生也好,我永永远远都是你的”常凯申催眠般的语调就像是从深渊之下传出来的魔鬼呓语,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种王子般的款款深情,恍如尔康、五阿哥附体。 “我,我,我也是……”持璎珞喃喃答道,神色如同梦游一样的俏脸,洋溢着可以拿去浸渍蜜饯的甜蜜表情。 “为了保护我,你杀这么多的罗刹族人,值得吗?” “我不后悔无论是谁,只要胆敢伤害你,统统都要死” 三言两语搞定了持璎珞,常凯申把屁股又挪到了第二个罗刹女的面前。 一样的手法,一样的话语,一样的结果。 轮到了第三个罗刹女…… 第四个…… 第五个…… ………… ………… 第十个…… 第十一个…… ………… …………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那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趾甲盖儿冲到了头发丝儿。 时间选的真好,这些罗刹女刚刚受过激ng神冲击,正是意志力最薄弱、趁虚而入的天赐良机。 话,大师兄刚刚与她激ng神连枷时,其实也有机会对她来这一手邪的,因为当时的她跟魇着了似的,处于激ng神不设防状态…… “干嘛要这样看着我?”常凯申搞定所有的罗刹女之后,被那笛宝剑般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 “士可杀,不可辱”金发少女看着他的样子就像奥特曼发现了一个大怪兽,一脸同仇敌忾、物伤其类:“江湖上只有采花大盗,才会研习这门cāo控别人激ng神意志、让对方变成傀儡奴隶的摄魂邪术” “什么摄魂邪术,我这可是《九阴真经》里的「移魂大.法」,再堂堂正正不过”状元郎私下里其实也认为移魂大.法是一门邪术,不过五祖慧能得好:「正人用邪法,其邪亦正」。要是没有「移魂大.法」帮忙,他在心魔世界如何能让朝廷承认圣域神庙,如何能将天下几个最强的高手招至圣域神庙担任圣女、杂兵。 “你是不是当我是小女孩,好骗?”要是换个人敢这么砌词狡辩,那笛早一剑封门将他阉了。 “骗你是小狗。”常凯申手指一捻,打了个响亮的榧子。 如同一个机关暗号,十一位罗刹女被响指声从梦游状态中唤醒了,痴傻混沌的目光迅速恢复了清明。 看到常凯申的时候,她们嫣然一笑,眼神中齐齐流泻.出了呵护瓷器一样的浓浓爱意和有情饮水饱的花痴式满足。 然后十一个脑残妹互相瞪起了斗鸡眼,空气中的醋味之浓,几乎可以拿去给高丽棒子腌泡菜。 那笛彻底傻眼。 这些罗刹女……好像并不像传中中了摄魂邪术的活死人奴隶啊……至少她们的行为意识还是完全自主的…… 大师兄看来没谎,这不是摄魂邪术,这是佛家的度化神功,红尘俗世有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高僧,三言两语就能将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服感化放下屠刀皈依我佛,靠的不是苦口婆心,而是这门度化世人的究极洗脑神功。 不过这门以心灵克敌的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危险,对方稍有抗拒,始作俑者就要自食其果了。 金发萝莉一阵恍惚和揪心,自己别不是已经被他度化了而不自知吧? “我怎么可能对你那样做呢”常凯申笑道:“「移魂大.法」最重要的是因势利导,顺水推舟,这些罗刹女刚刚是怎么吃我豆腐的,你也有目共睹,穿了,我不过是尽量的挖掘和利用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核心竞争力?”少女剑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鱼跃起落,纵身飞向了密林深处:“不得不,你的长相是比你的武功厉害多啦~~~~~~” 这个马屁拍的真是舒坦,常凯申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指头一撮又是一个响亮的榧子打出。 那笛走着走着却发现后面没跟上来,正打算放慢速度与激情等一等状元郎,头顶的天空突然珍珠港了。 凯申酱一副睡罗汉的造型,支足半躺在一张藤弓大箭改制成的简易滑竿上,笑眯眯的冲她招手。 八个开动反重力飞行本领的罗刹女充当他的轿夫,还有两个一左一右打着芭蕉扇呼哧呼哧扇风,持璎珞伸着春葱削管一般的纤纤玉指,小心翼翼的帮他按揉着太阳穴。 “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莫回呀头~~~~~”这货人过去了,还不忘朝后吼了一嗓子秦腔。 目瞪口呆的金发萝莉碰地一声撞上了一棵大树。 ………… ………… 牵藤附葛的雨林zhongyāng,有一个寸草不生的巨型荒丘。 水银漩涡也似的时空隧道,异常突兀地悬在荒丘的顶端,如同一个凭空而现的窨井排水洞。 一男一女两个摩诃无量宫的修真学徒正压着罗刹猛揍。 菜鸟修士们大多毫无瓜葛、陌如路人,但这一男一女不同,他俩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直系血亲。 男修士是表哥,名叫石漆铠,法号「法狮鼻」,本届菩提法会的传胪。 生的膀大腰圆、身高体壮,一眼看过去,油然而生一种他的皮靴会被他的体重碾烂的担心。 女修士是小表妹,名叫闫凤娇,法号「法林妃」,本届菩提法会的探花。 长得明眸善睐、丽质天生,小小年纪就已经能看出将来一定是个惑乱众生的美尼。 和那笛的遭遇类似,这对表兄妹也是从时空隧道里一露头就遭遇了四男一女五个「婆骞驮」的逆袭。 「婆骞驮」是罗刹四大种姓里的湿生一族,天生猫香体质,可以役使各种鼠类协助作战。 与卵生的婆雅稚有所不同,湿生的婆骞驮更擅长正面碾压的战斗风格。 石漆铠与闫凤娇乍一现身,四个全副披挂的婆骞驮壮汉便在罗刹女的呼喝之下,cāo着船撸也似的重型长矛,跳上一头头遍体虎纹、壮如犀牛的黑胡子巨鼠,气势汹汹地向他俩掩杀过来。 虽然仅仅只有四骑,冲锋起来却是不啻千军万马的地动山摇,猛虎出柙般凛冽的杀气更是隔八丈都能把人熏一个大跟斗。 石漆铠低吼一声正欲上前迎战,闫凤娇却一把将他拦住了。 “表哥且住。”女探花冷冷一笑,藕臂轻轻扬动,风姿曼妙而殊丽,语气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杀鸡焉能用上牛刀。” 仿佛是在应证她的豪言,四个陆地狂飙的罗刹重装铁骑连同座下的虎斑巨鼠,在她的石榴裙下纳头便拜……毫无征兆的摔了个狗吃屎。 一具具身形庞大的肉山浩浩荡荡滚了一地的葫芦,摊手摊脚躺倒不动之后,只见八个硕大的眼窝中各多出了一枝深没至柄的月牙短戟,滋滋飙出的蓝血将金属戟身腐蚀的白烟滚滚。 老神在在坐镇后方的罗刹女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她甚至都没看清楚对面的小姑娘到底是如何出手的,四位激ng挑细选、武艺出众的下属已被暗器贯颅,当场秒杀。 “好彩妹妹的要害一击好生厉害”在旁边掠阵的石漆铠狂吹口哨,大声叫好:“世上的蠢货就是多,这些罗刹去欺负欺负我们那些一窍不通的外行同门还差不多,竟然敢来触我们修真世家弟子的霉头,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剩下这个罗刹女怎么办?”闫凤娇皓腕一翻,左手中又凭空多出了四枝月牙短戟,整整齐齐的挟在指缝之间,动作和表情酷炫的要死:“我望了她的气,势成龙虎、色分五彩,竟也是个拥有修真根骨的新苗呢表哥你稀奇不稀奇?罗刹族大丹苗裔的诞生率,得好几百万人里才能出一个吧?” “别杀死她”石漆铠摸摸下巴,嘿嘿笑道:“这种货色要是卖到坊市上去做夺舍的备胎,估计能值不少灵砂呢……” 看到两个敌人一脸不善的逼了过来,罗刹女从腰间的麂皮囊里掏出了一只银毛绿睛、肋生羽翅的小貂鼠,用力抛上了天空。 银毛小貂鼠扑扇着圣洁的白羽翼,狼烟般扶摇直上,小嘴一张却吼出了与体型完全不相乘的巨大哮音,一圈圈荡开的波纹音浪,震得远方的雨林都在漱漱发抖。 “龙象之咆?”石漆铠和闫凤娇目光一闪,就跟孟姜女看到了长城似的:“这,这……这是「花胡貂」?”().t 第十七章 不该出生的那笛 近一甲子以来,黑牌菜鸟的血腥初试,由掌教至尊亲自带队的情况总共只发生过八次。 这八次试练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新鲜人的质素不是一般的高,门派寄予的希望不是一般的大,试练难度不是一般的严,危险指数不是一般的高。 正常情况下,由传灯大阿昀嫔鲜Υ?拥暮谂瞥跏?死亡指标绝不会超过十分之一强;但是换了掌门带队,情况就大不一样啦——金刚三藏带过的八次试练,基本都是凄凄惨惨切切的收场,幸存者惟一超过五人的试练,只有四年前号称「天才云集」的大字辈修士。当时一百单八名雄纠纠气昂昂的黑牌菜鸟,被掌门老爷领去了风暴沼泽,任务竟然是剿杀一头正处在发情期的九级妖兽「火灵龟」,结果一百单八将只有六个血葫芦活着返回了山门。 很冷血很残忍是吧? 很没人性对不对? 没办法,修士的质远比量重要,用这种近乎养蛊的方式优胜劣汰、吹沙见金,为的就是九犬出一獒 摩诃无量宫跳动的心脏,从来不是扫地恐伤蝼蚁命的和尚,而是佛修的血与沙。 “恭喜掌门贺喜掌门”知们顿时马屁如cháo,恨不得给掌门方丈颁一块天坛那么大的奖章。 之前听本届头号佛苗武媚妢渡劫没成功,还以为法字辈倒了半壁江山,没想到这帮小鬼的后劲这么雄厚这么耐cāo “掌教至尊……”观音婢咬住自己好看的菱形红唇,强自忍耐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焦虑,眼神惶急而又紧张的望住了金刚三藏:“有个叫那笛的女孩,她、她、她到底过关了没有?”还没等掌门方丈给予回答,她又满脸刷白,拼命摇摆起了双手,虚弱不堪的喃喃自语起来:“不要告诉我,千万不要讲给我听……” “我们佛修六根清净,尘缘断绝,观音婢,你的道心岂可如此轻浮不定”金刚三藏皱了皱眉毛,狠狠教训了她几句,一甩袖子将菜鸟们从「袖里乾坤」中释放了出来。 按理,知僧们应该被三十三名菜鸟的惊人数字给刺瞎眼球才对,摩诃无量宫的历史上,还没有过黑牌初试的淘汰率连一比三都不到的光辉业绩,更表这次还是掌门亲自带队的高难度血腥试炼。 但是……几乎所有的知僧都忘掉了这茬…… 不是他们不识数,而是他们全在第一时间被裸袒着上身的常凯申耀花了眼睛,几乎每个人都被他鬼斧神工一般蕉完美的十块腹肌给震得脑袋嗡嗡直响。 按不该这样的,因为他们之前都见过常凯申一次了。 可是谁让上一次见得是衣衫整齐的他呢 没有别的想法了,也不会再有别的想法,就是一段经文在脑海中来回闪烁:「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女扮男装的那笛本来正在跟状元郎低头附耳着悄悄话,一抬头看见了观音婢,惊喜的发出一声尖叫,雀跃飞奔过来,拽住观音婢的胳膊眼泪就哗的先下来了。 “娘亲” 这一声饱含着感情的呼喊,虽然音量不大,却把沙煲兄弟们吓了一大跳。 除了美人痣无动于衷,就连拥有一颗大心脏的常凯申也呆掉了。 筑基以下不能破身乃是一条修真铁律,男的要是丢了元阳,女的失了元阴,根本就没法渡过红尘劫,踏上修真路——也就是,那笛的娘亲不可能在凡人时期生下那笛。 女修士都「斩赤龙」断了天葵,想繁衍后代、开枝散叶,要么升到金丹,要么散功——可是看看那笛娘亲头上戴的月牙箍,明明就是炼气九重的佛修她以修士之身生的那笛,根本不符合逻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莫非那笛与她只是收养关系,而非亲生母女? 可是这个推断才冒出来,就被菜鸟们掐灭了。 一样的金发紫眸,一样的貌美绝伦,观音婢和那笛站在一道,给人的感觉整个就是一对孪生姊妹花。要不是穿着打扮上的区别,以及萝莉与熟女在气质、身材发育方面的差距,师兄弟们差点认不出她俩谁是谁。 这要不是亲生母女,人类早进化成另外一种智慧生命啦 “傻孩子,出家则无家,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师兄才对。”观音婢动情的抚摸着少女剑豪的脸蛋,波光涟涟的紫眸中尽是一片舔犊情深的爱怜。 “我插”菜鸟们纷纷看住了宗珩,白衣美少年的博学多闻,已经把他自个推上了「摩诃无量宫的小诸葛」宝座。 “别看我啊,我也纳闷呢。”宗珩其实很清楚这事的内情,但他还是狡猾无比的装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据我所知,本门的大欢喜禅,定慧、欲乐、五摩字瑜伽行之类的双修功法,即便破身也未必会失去元阴就是了。” “元阴不丢,如何会怀孕生女?”石漆铠鬼鬼祟祟地看了看那笛的背影,捂着嘴作蚊子叫:“太不可思议了不通啊” 闫凤娇本来也想插嘴来着,看看那笛,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金刚三藏走过去跟观音婢小声交代了几句什么,回头望着菜鸟们笑了一笑,连声招呼都没打,便一跺脚「飕」一声遁得不见人影了。 知们看到观音婢飘过来的目光意味十分深长,也不敢再继续交头接耳下去了,赶紧高高举起胳膊大呼行起来: “「炼蜂号」谁在金瓶挚签时抽到了「炼蜂号」?” “谁抽到了「火浣室」?到我这里来,到我这里来” “有志加入「驭兽斋」的师弟都过来……” “我是「舍利丛林」的知……” “「较针堂」的人在哪里?” “抽到「大悲胎藏曼荼罗」都有谁?” “哪位师弟属于我们「清净自在法坛」……” 常凯申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女尼拿着一张白纸报出了一连串的名字,头一个就是他,知道这是「放生池」的知,赶紧凑过去合什为礼。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罪过罪过的意思),后学末进法克油,敢劳师兄前来迎接” “太见外了。”中年女尼颊上飞起了两陀红晕,居然扭扭捏捏的还了个俗家的万福礼,都不敢正眼瞧状元郎:“贫僧法号肉菩提,师弟有礼。” 凯申酱差点听成肉蒲团,忍得无比辛苦,终究还是忍不住在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 他这一笑不打紧,站在他对面的肉菩提却遭了殃了。 映入眼帘的是超级大帅哥的笑靥,鼻息中传来的是蚀骨的木樨体香,这个中年女尼的目光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恍惚。 “瞧她那副德性,饥渴的就像是看到了世上唯一仅存的男人。”美人痣不动声色的站到了状元郎的身边,语气中满是嘲讽,丝毫不带遮掩。 “法图麦你疯了么?”另外两个同样属于「放生池」的菜鸟也围靠了过来,其中一个红发女孩跟兰显丽是老乡,听到美人痣的口没遮拦之后,忍不住出声劝了一句:“小声一点……” 羽翼未丰之前就敢往死里得罪前辈,这在修真界可是很犯忌讳的事儿。 别看肉菩提混的不咋的,但以她炼气三重的修真级别,对上任何菜鸟都是想搓圆搓圆想捏扁捏扁。 你再天才,也得成长起来才能有资格显摆。 “怕什么我又不是你们「放生池」的人……”红发女孩在小须弥世界就用热脸贴过一回美人痣的冷屁股,这一次依然故俺。 “再了,她现在哪还听得见别人讲什么。”美人痣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果然见到中年女尼跟从噩梦中惊醒一样,嗯嗯啊啊手忙脚乱的跟他们几个打招呼。 常桑很钦佩地给美人痣挑了挑大拇哥,结果兰显丽甩头转身,还了他一个后脑勺。 有几个靠的比较近的知僧注意到了兰显丽的出位行为,这个女娃的「猖狂」也由不得不让人注意到她。 观音婢也是其中之一,她用那种很结实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美人痣。 那些想教训的她的话,在喉咙口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 因为,这个女娃腰间佩挂着一只回纹织锦的金丝百宝囊。 这种储物法器,在场的知仅有观音婢才有。按照摩诃无量宫的规矩,炼气五重以下的修士是不配发储物法器的,要的话就攒足灵砂自行购置。 紧跟着,观音婢赫然发现,这群刚刚渡劫的菜鸟竟然人人腰间揣着一个百宝储物锦囊。 她注意到了,知们也没有理由看不到,面面相觑之余,老鸟们心里都有点凉飕飕、空荡荡的,满腔的酸水和失落。 各个行院的人手很快就召集齐全了。 跟状元郎关系比较亲近的石漆铠和那笛同在「香积厨」,这是专门开辟灵田,种植灵药仙粮,烹煮饭斋、药斋的行院;闫凤娇则进了「舍利丛林」,这是专门负责超度、捕捉和豢养鬼怪幽魂、魑魅魍魉的行院。 凯申酱暗暗窃喜,他的《混元一气功》炼气期第六重本命神通「五鬼搬运」和第七重本命神通「撒豆成兵」,今后很有可能就要仰仗三位铁杆开一开后门。 至于另外三位跟他不太对路的少年剑豪…… 宗珩加入的是「火浣室」,这是专门负责探矿、采矿、炼器的行院。 祈典在「炼蜂号」,这是专门捕捉和养殖妖蜂的行院。 兰显丽是「较针堂」的人,这是专门传授针黹、雕箚、针灸等奇门针术的行院。 也算各得其所。().t 第七章 百搭的内力 「心灵捕手」不愧是比剑豪更高阶的武道境界,凯申酱将马赛克短剑增幅了十倍的磅礴内力悉数转化为念力之后,不但之前被毁的十三根情丝全部复原,情丝总数也跟水漫金山一样从「廿五情丝」蹭蹭蹭涨到了「三千情丝」——根根如臂使指,缕缕收发由心,乐得他走道都不知道该先迈哪只脚才好了。 毗岚王后竟无语凝噎。 现实世界怎么会有这种打破一切常识存在的怪胎? 一串珍珠项链也似的念力版剑胆,接连不断的吻上了呆若木鸡的熟女王后,将隐附在她体表的「寿星神罡」砸出了一片绚烂流动的重击波纹和一声声开香槟似的脆响。 常桑用惯了的内力秘剑以犀利锋快见长,而念力秘剑则有点像投石机砸出的石弹,纯靠动能硬撼,一副俄国毛子也似傻大黑粗的狂野风格。 “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常凯申感慨,其实就算没有「心灵捕手」这个武道境界,身为佛修兼斗邬的他,一样能够使出念力版秘剑——秘剑是一个筐,什么都可以往里装,为什么咱就想不起来玩这一手呢?凯申酱对自己不够「开窍」感到很惭愧。 罗刹王后势急技穷,总算想起飞空遁逃这一招了。以罗刹王族有进无退的强势性格来,这么做是极其反常的。不过她的身手再快,也还是快不过心随意动的情丝,三千条激光一般的念力卷须,犹如章鱼捕食也似,一把揪着她浑圆修长的美腿,三下五除二缠绕上去,将她捆成了屈辱而yin.荡的「龟甲缚」倒吊在空中。 毗岚殿下跟虫子一样蠕动了半晌,终于还是停止了徒劳的挣扎——虽然罗刹王族是六道众生中的大力士,但在常凯申面前根本只有吃瘪的份儿,他的情丝力量高达‘只手之力’,三千情丝一股脑捆缚上去,毗岚就是再怎么挣命也徒呼奈何。 “我虽然杀不了你,但你也休想杀得了我。” “哟哟哟,你还臭来劲了你以为有先祖之魂护体,洒家就奈何不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让我来告诉你将会发生什么,这样可以让你有所准备。很快,我就会将你生拉硬拽进芭蕉谷,期间你会反抗,但那显然是徒劳的然后,我会用「哼哈二气」震散你的魂魄——哦我差点忘了,你是灵肉合一的「心灵捕手」,「哼哈二气」根本震不动你的元神——不要紧我还可以用真元秘剑或者新收的「掣电云」召唤出神霄雷砸开你的寿星神罡然后,我会像剥洋葱一样剥光你的衣服,拔光你身上所有的毛发——记住,是所有的毛” 虽然毗岚竭力的抵抗,但情丝还是强行将她的两条美腿一点一点掰成了yin靡味十足的一字马。 凯申酱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了扫她胯下的秘密花园,神色中丝毫不见yin亵,一派通被慈悲、正道沧桑的禅门宗风。 “你的前途无可限量,因为你的同龄人绝没有你这么无耻的存在。明明在做最卑鄙、最下流的事儿,却还能一脸堂而皇之,的义正辞严……”罗刹王后很生气,但同时她也很佩服:“以你的小小年纪,我真不知道是如何历练出来的,难不成真有人生而知之?” “无论你怎么拍马屁都晚了谁让你们罗刹王族的体毛可以将普通的羽虫喂养成业火蛊虫「那洛迦」…………”常凯申坏笑道:“现在你唯一的生路,就是将元神从灵肉合一状态剥离出来,放开所有心防,让我的情丝缠上千千心结先” 罗刹王后一张白白净净的俏脸挣成了猪肝色,檀口一张,突突喷出两道华表玉柱般的内力斗气,一道射向了常凯申,一道笔直朝天垂落自身。 “困兽犹斗” 拥有子弹时间视觉+双倍敏捷的凯申酱早有提防,哪会被这种明目张胆的偷袭给秒到,一个筋斗轻飘飘的避了开去。 另外一道华表状的玉柱斗气笼罩在毗岚自个儿的身上,又余势未衰直直打空中落下,在祖魂祭坛上辐射冰结出了一大块图案神秘、线条繁芜、符号古奥的六芒星状银色矩阵。一个波浪状的光芒翻滚而过,地面的银色斗气矩阵也由此产生了一股绝大的牵引力,拉着罗刹王后龟甲缚造型的娇躯,跟秤砣一样从空中沉甸甸坠地,无论凯申酱分出多少根情丝去提去扯,都吊留不住。怪哉奇也,他的三千情丝就相当于三千条手臂啊,就算毗岚变成黄金质地也该拎得起来才是 “这是什么奇门遁甲性质的秘剑?怎么他奶奶地跟「千斤坠」似的。”常凯申干脆撤掉了所有的情丝捆索,郁闷的直翻白眼。 “獠子”熟女王后在图案复杂神秘的斗气矩阵zhongyāng盘了个观音坐莲的势子,一脸傲娇:“本宫就是靠悟透「立地生根斗气」方才登堂入奥成为「心灵捕手」,它能让吾与地表连结为一个连环同心体,我现在就是山,山现在就是我你的神念触手再大力,还能搬山挪岭不成?” “你就这么怕被我拖进芭蕉谷啊?”一心想要打闷棍剥猪猡的小混蛋哑然失笑:“可是,洒家要剃毛又不是非得进了芭蕉谷才行的——你你现在跟这座山结为一体,立在这儿动也不能动,岂不是送上门的一盘菜我又不是只能用真元秘剑或者是「掣电云」才能破开你的先祖之魂那帮婆骞驮骑士难道没通知你吗——洒家的二级破境秘剑专破护体罡气,打移动靶或许力有未逮,打固定靶那可是一打一个准啊……” 毗岚女菩萨颦眉一声娇叱,纤纤藕臂合掌一震,顿时只见附在她体表肌肤上的星力罡气,就跟吹气一样撑大膨胀开来了,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碧幽幽的特大号肥皂泡,将她团团包裹在其中。 太变态了毗岚的天罡星力突然之间暴增了不知多少倍「寿星神罡」的防御力也跟温度计丢进了火山熔岩一样,直线上扬常凯申试探着用二级击石境的「洞悉破绽」瞄了瞄这个罡气大泡泡的弱点,妈的别看是固定不动的,一线白光也似的弱点,闪烁游弋速度之快差点没让他出现重影,根本捕捉不到 常凯申呆了一呆,不禁为之拍案叫绝。 「心灵捕手」原来不止能将内力与念力进行互相转换这个武道境界是一个姜太公在此百无禁忌的内力勾兑体系,它可以将内力,与现有任何性质的特殊能量零时差来回兑换——比如毗岚现在的做法,将全身的内力,全部转化成凝练天罡时得来的星力,使护体神罡的防御芝麻开花节节高。 什么叫「点石成金」?这就是真正的「点石成金」 内力该如何修炼提高,天底下到处都有成熟的武学体系提供支持,门槛极低,上手容易。 念力、星力这些神秘力量该如何修炼提高,就只有修真者才会了,功法难找不,修炼起来也费时费力,对先天资质还有极高的门槛,能取得一点进步都殊为不易。 「心灵捕手」直接省掉了这些麻烦。它就相当于有一个超级银行,能将面额超大的意大利里拉一比一兑换成昂贵坚挺的美元当然,如果你想,它也可以将美金一比一兑成里拉。 还没进入小须弥世界凝练天罡的时候,状元郎就在智珠里查到过,三才杀机,无论天罡地煞还是人炁,都具有无限成长性,它能伴随一个修士的实力提高而不停的成长。 这种变强无疑是极为缓慢的。 谁能想到,凡人武者居然有一条终南捷径,一下将天罡的星力拔擢到修士都不敢企及的高度 “我的思维还是太蒋了啊”虽然常凯申盗版了「心灵捕手」这个武道境界,但不是自己悟出来的东西到底不是自己体悟出来的,到底不如正版原装来的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内力既然能兑换成星力,肯定也能兑换真元。之前还以为做了修士,苦练十年而得的内力就要沦落成为聋子的耳朵了,末想到还能用这个法子变废为宝大赞啊内力能勾兑念力、星力,自然也能勾兑成真元 “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磨穿我的先祖之魂”毗岚殿下一脸穆斯林看到卤猪头的表情,以前她和自家夫君切磋的时候又不是没试过,只要她将自身的内劲转化成先祖之魂,就算真元斗气,也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才能水滴石穿——如果她能源源不断的修补先祖之魂的损伤,对家用的又是内劲版斗气,这场矛与盾的较量更加有的拉锯。 “工服了丫”在修士手段无法运用的大灵压地域,毗岚目前的护体神罡几乎就等于是不死之身了,况且这个小须弥世界的时间轴与阎浮世界相差五倍,在这里度过一个时辰就等于阎浮五个时辰,常凯申可耽误不起。 “你、你连试都不试就打算收手?”看到他潇洒转身,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提心吊胆了半天的毗岚忽然有种一拳打空的错愕感。 “我白赚了「心灵捕手」这个武道境界,有啥好想不开的?”状元郎反过头来教训起了熟女王后:“你当我跟你们罗刹一样贱啊?不置人于死地绝不罢休?我可不是那种爱钻牛角尖的小性子,这次要是搞不定你,ri后江湖再见……” “堂堂炼气士,连一个蝼蚁般的凡夫俗子都杀不死,你也好意思的” “哈哈,不懂了吧?上船固然是本事,懂得及时下船也是”().t 第十六章 金刚滚(上) “我个人对你的说法表示同意,但问题是,小西天的老怪物们有不少都认为,这个种子佛苗只是没有出定,并不是走火入魔,她虽然没有渡劫成功,却也没有渡劫失败,理论上来说,她现在仍然处于渡劫过程中,没渴死没饿死之前,随时存在银瓶乍破,摆脱心魔桎梏的可能。”虬髯大汉用力撸了撸自己的脑袋,偏过头似笑非笑的斜乜住了小老乡:“老弟,废苗很少有中间开悟的例子,植物人坚持不了多久,太上长老们也迟早也会认清现实——但你真的认为,你们法字辈有机会染指「人炁」吗?这可不是有三十六个灵格的天罡、七十二个灵格的地煞,人炁仅仅只有一个灵格,最多也只能供给一个人提升根骨资质!” “论资格,我们法字辈肯定远未够班。但是要论投资前景的话,舍我们其谁?如果让我们之中的谁凝练了这个「足桃花少阳绝脉」,再凑一个地煞,哈哈,直接肉身成圣,诞出「慧根」,今后再不用站桩打坐再不用吐纳冥思,行走坐卧吃喝拉撒身体自动服食外界的灵气,积攒真元!何等快哉!” “信了你地邪!凑一个「地煞」?上哪去凑?「地煞」怎么到了你嘴里,跟白菜萝卜一样了?肉身成圣?诞出「慧根」?真真是做梦想屁吃!”燕赤霞笑死了,掌教至尊大概也是跟这小子一样的想法,才会信口开河、乱画大饼的吧?难怪他老人家一提出这个议案,就被小西天的老怪物们说太幼稚!把宝压谁身上也不能压在刚入门的菜鸟身上呀,纵然法字辈的的确确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空前绝后的「黄金一代」。 三位黑牌菜鸟都没话说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种能够提升十倍根骨资质,变桑海为沧田的金大腿,确实没啥指望落到他们头上——就算小西天太上长老团想豁出去赌一把未来,下面的金丹期、筑基期、炼气期也不干哪!这是要触犯众怒的! 「当当当——」 一阵悠扬的钟声被暖风送进了没有屋顶的大殿。 “把甑锅赶紧给我收起来,下次别再傻乎乎受这小子的骗了,奶奶地我的灵谷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个月就那么一点配额。”燕赤霞笑嘻嘻地骂了三个莲花女几句,转头吩咐三个菜鸟:“你们也把嘴上的灵露汁都给我擦干净喽,可千万别被其他来上早课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话才说完没一会儿工夫,殿外就响起了绵延不绝的咻咻破空之声。一拨拨修士按照各自的级别排成长龙,按照班次进来就坐,横竖成行、井然有序。 四十四名法字辈白牌菜鸟在九位头戴瓢帽的筑基期上师的带领下,最后才姗姗进殿。 他们脸上都抹了药,青肿已经消了,但还能看出被老鸟们海扁的痕迹。连同三个黑牌一起,所有法字辈全被集中起来安排到了东壁最靠里的位置。这儿坐着的都是炼气一期的小虾米,老鸟、新人并在一道足足三百多号人马,蒲团与蒲团之间挤得就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十个级别梯队就数这边人烟最密集。 “那几个混蛋还在看我们。”法威悄悄拽了拽大师兄的袖管,目不斜视的歪了歪嘴。右手边隔着一排立柱就是炼气二重梯队的蒲团方阵,火工头陀鱼沙坦跟另外两个挨过情丝鞭挞的师兄弟,可不正板着脸恶狠狠的朝这边瞪眼呢。要是目光中的恨意能兑换成箭矢,状元郎恐怕已经变成了卧龙借箭的草船。 状元郎先往前倾了倾身子,觉得视线被柱子挡住了不太满意,往后一仰捉了个空当,对着三个沙包在空气中虚抽了一个左右开弓的手势,跟着脸左边一甩右边一甩表情夸张地模仿着挨巴掌的样子,最后还对三个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紫茄子龇牙吐舌扮了个鬼脸。 坐在他附近的炼气一重老鸟们全都目睹了这怪异的一幕,有的人笑了,有的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有的人皱起了眉毛,但终究还是没人公开站出来喝斥这小子两句。 状元郎刚刚表现出来的战斗力,着实让不少炼气一重的老鸟背地里内牛满面。谁说鸡毛不能飞上天?这小子连炼气四重的鱼幼薇都不怵!他可不能按照炼气一重的旧标准和老眼光去看待。 服,总归是不服他的。 但要说有多讨厌也不至于,毕竟刚刚丢脸的是鱼字辈,而这些鱼字辈平时仗着鱼玄机、鱼幼薇的势也不那么讨喜。 云板三响,木鱼声声,在维那师燕赤霞的领诵下,佛修们开始了每天的早课。 “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祗获法身。愿今得果成宝王,还度如是恒沙众。将此深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伏请世尊为证明,五浊恶世誓先入。如一众生未成佛,终不于此取泥洹。大雄大力大慈悲,希更审除微细惑。令我早登无上觉,于十方界坐道场。舜若多性可销亡,烁迦罗心无动转……” 念完《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方经》,照例到了分配任务的环节。 佛修不是白吃饭的,摩诃无量宫也不是共产主义社会,想要弄到各种资源好在修行上大展拳脚,只有通过完成门派发放的任务和工作,脚踏实地的赚取灵砂薪酬。 从炼气一重到炼气十重,每个级别都由一名筑基期修士带队执行不同的任务。 看到虬髯僧一瘸一拐往炼气一重这边走来,三个拥有精英洞府的黑牌菜鸟立刻招致了更多的眼毒。 常凯申对此自然毫无压力,看就看呗,难道还能看掉我一块肉不成? 只有一缕目光冷冷投射过来时,他的「意马」突然躁动的好厉害。 那是一个青丝、蛾眉皆为八彩颜色的冰山美人,腰肢惊人的纤细,胸前惊人的饱满,目光惊人的凛冽。虽然穿着宽大的僧袍,妆容不饰,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气场,但她还是能给人一种极其性感的印象。这种女人才是女人中的女人,她们的性感与生俱来,即便把自个打扮成木乃伊,也能照样让每个见到她的男人不由自主的为之石更。 “这就是那个鱼幼薇的姐姐吧?摩诃八剑之一?”状元郎注意了一下她的位置,果不其然,炼气lv10修士:“长得不赖啊……” “鱼玄机是很漂亮,不过我劝乃最好还是别打伊的主意。”后面有个身体痴肥,戴着玳瑁鳞片眼镜的矮头陀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突然屈身对常凯申说了一句听上去像挑唆激将又像真心劝诫的话。 “我打她的主意?”凯申酱哑然失笑,难道我刚刚看她的眼神像色中饿鬼?“她配吗?” 矮胖头陀摘掉玳瑁眼镜,用虚肿的眼泡仔细看了看状元郎帅气到爆的外形,讪讪的咽了口吐沫:“不配。”怏怏败退。 维那师也是个趣人,别的上师都在分派工作,燕赤霞却让自己的莲花女给炼气一期的小虾米们跳了一段《天魔舞》。 三个狐女头戴象牙佛冠,脸罩桃木面具,手执笙管丝竹,且舞且奏,且歌且吟。她们穿的又漏又透,动静俯拾之间,冶态横生、妙处毕现。偏偏她们吟唱的还是和雅严正、清彻圆满的梵音。这两者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又和谐的水乳.交融在一起,呈现出一种不可言传的奇异魅力。 “别流口水了!等今后你们的级别升到我现在这个地步,想要什么没有?”虬髯僧挥手斥退了狐女,一句话就把大家的积极性给调动起来了:“待会我就要带领你们去万里长沙捕捉摩羯鱼苗,信了你地邪!有没有信心跟本座去大捞一把?” “有!”回应超响亮,三百多号修真虾米被《天魔舞》刺激的热血沸腾,这会儿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心头的火不要烧得太旺。 “今天算是发达了,居然能跟燕赤霞上师一起出任务。”矮胖头陀捧了捧自己圆滚滚的梨形肚腩,兴奋地跟凯申酱分享着内心的喜悦。 “师兄,这么激动至于吗?”状元郎有点奇怪:“燕师难道以前从没带你一起混过?” “怎么能不激动呢?燕赤霞上师离开俺们放生池这疙瘩都小一百多年咧,昨个晚上才从罗汉堂重新调回来担任维那。他可是罗汉堂的主力用心棒,渡劫已然在望,这个门槛要是迈过去,伊就是本门的第二十四名金丹中最年轻的金丹!”矮胖头陀口气很大:“我当然跟燕赤霞上师混过,不过距离上一回我跟伊一起搭档出任务,也一晃过去好些个年头啦!” 三个黑牌菜鸟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吹牛也能吹得这么道貌岸然、一本正经。 不过他们总算也弄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燕赤霞到炼气一重这边来,会有那么多双眼睛嫉恨交加的朝他们行注目礼。 修真四大要素:法、侣、财、地,人脉是排名第二的优质资源。h 第十七章 金刚滚(中) 这时候其他级别的修士都已经整装出发了,惟独人数最多的炼气一重还在磨磨蹭蹭。 虬髯大汉从百宝锦囊中蛰摸出一摞厚答答、硬扎扎的纸符,点着人头发放。除了四十四个法字辈白牌菜鸟被遣回僧寮继续修炼,其余每个炼气一重的小虾米都拿到了十四张黄表纸符:一张土地神符,一张水肺神符,一张鸣镝神符,一张烛照神符,十张蛛网神符。 “都给我记好了,别搞错了!”燕赤霞提醒这些虾米们注意:“这一批神符的密咒,统一为「般若波罗蜜」!” “我晕!这玩意到底怎么用啊?”状元郎攥着纸符暗暗嘀咕了一句,咱还没学过呢。 “法符跟使用智珠、百宝锦囊也差不了多少,攥手里,渗入一点真元进去,眼神锁定目标,咄一声密咒就能释放。”红发女孩知道大师兄在基础知识方面有很大的缺失,抢着给他详细指点了一下几种纸符的用途:土地神符是回城券,遇到性命攸关的危险可以用它瞬间移动返回山门;水肺神符专供修士水下呼吸,因为想要捕捉摩羯鱼苗要潜入深海;鸣镝神符是用来释放警讯,请求增援的信标;烛照神符是冷焰火,用于水下照明;蛛网神符自带水系储存空间,顾名思义也知道是将摩羯鱼苗一网成擒的主力装备。 “十张蛛网神符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一点也不少,咱们放生池的外门弟子只需平均每人每天捕捉8-9条鱼苗,蚊香海就可以保证每月出栏20万条大鱼,用以宰取灵砂。” “那咱们一个月能挣几个大子儿?” 法香雪摇摇头,法威同样摇头,大师兄的这个问题他俩也不晓得答案。 “每月底薪三百灵砂,在此基础上,每捕捉一条摩羯鱼苗就增加一枚灵砂,多捕多得。一般来说,平均每人每月大概能挣六百灵砂左右的样子。”后排的矮胖头陀推了推玳瑁眼镜,伸过脑袋插了句嘴,“不过另外也有发财的道儿,比方说谁假如能在海里抓到成年的摩羯大鱼,那鱼脑袋里的灵砂就全归谁所有,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呐。” “一枚灵砂里面的灵气大药,正好够我们修士凝练一转真元!”常凯申查了查智珠里的记录,连说我靠:“六百灵砂就是整整六百转真元!哪怕光是靠灵砂来修炼,根骨再差的修士也只用一年半的时间就能晋级炼气二重!十四年之后就能晋升炼气十重!” “这怎么可能。”矮胖头陀笑道:“我在摩诃无量宫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一粒灵砂也不花的修士呢,法符、真箓、法器、灵器,兵刃、丹药、宠物、灵谷、阵图、功法,更上档次的符宝、箓宝、法宝、灵宝、丹宝、仙粮、神兵、灵兽、鼎炉……乃舍得不买吗?跟人起了冲突怎么办?一出手就是几转几十转的法术,难道不要补回来?难道还能不出手乖乖认怂?” “说到打架,刚刚我跟鱼沙坦放对的时候,是不是师兄你在人群里大声喊得好?”状元郎突然对矮胖头陀的声音产生了一点朦朦胧胧的印象。 “原来乃根本不认识我!乃当时不是用手指着我,特地跟我打了个招呼吗,怎么现在……”矮胖头陀一脸的受伤害,敢情自己凑上来说了好多话,人家当他是自来熟的二皮脸,上杆子的大棒槌。 “你这份情我能记一辈子,因为你是我来到放生池之后,唯一感受到的善意。”凯申酱冷冷的扫了周围纷纷侧目的老鸟们一眼,伸手与对方把臂,看上去他倒比矮胖头陀更有老鸟风范:“正式的认识一下吧,小衲法号法克油,俗名龙傲天,还未请教师兄……” “龙师弟客、客、客气了,贫僧法号金刚滚……” ……………… ……………… ……………… 常凯申如同挨了山顶洞人一记石棒。 金字辈?比我们法字辈高出七百一十六届金字辈修士?他难道是乌龟精不成?区区炼气一重怎么能活这么长寿命? 周围不少老鸟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别奇怪,二胖确实是跟掌教至尊金刚三藏一榜同年的……炼气一重修士!哇哈哈……” ……………… ……………… ……………… 另一个时间,另一个空间。 在一个空旷寂静的宇宙深处,悬浮着一座巨大的平台。 平台的中央有一颗炽热无比的光球,它像太阳一样给整个平台提供了光亮。 平台的上方就是浩瀚无际的苍穹,深邃、神秘,呈现着吞灭一切光线的深黑底色。 仿佛约好了时间似的,平台边缘的一间间房门齐刷刷洞开,六个高矮不一的年青男女神情严肃的走到光球下方。 “主神,请求兑换装备!”随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名为「主神」的光球频频跳动闪烁起了长短抽枝的光芒,六个青年男女的手中也像变戏法似的凭空多出了一样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有刃身熔铸着猛虎骨架的大砍刀,雕满飞狼的弓箭,氤氲着若有若无紫色火焰的匕首,银光闪闪的柳叶飞刀…… 有一罐罐的强效药物喷剂,外形科幻精密的长短枪械,各种各样画满奇异咒文的符箓,阴魂哭号的白骨幡…… 真的是很诡异的一幕啊…… 冷兵器与热兵器交相辉映,魔幻与科幻色彩并重。 “提前进入恐怖片世界预先剧情,难度系数增以最大,完成时将得到双倍支线剧情与奖励点数……”有个嘴角渗出两颗尖牙,面色苍白如雪的披风俊男抬手看了看腕表,手指连拨表面的触摸屏:“嗯……这一次我们要去的任务世界是……倩女幽魂世界!任务是……协助黑山老妖杀死燕赤霞,奖励全队s级支线剧情一个,每人五万奖励点,b级支线剧情数两个……两天内没有完成,任务失败……” “这是死亡率百分之百的仙侠世界啊!干的还是杀死主角的勾当!任务时间还只有两天!”另外两男两女面色巨变:“以我们「日洲轮回小队」目前的实力,这次的任务岂不是失败定了!” “你们到底慌什么?”还有一个眼镜男声色不露,依旧保持着磐石般冷静,他将手中的翠绿黄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冷冷的扫了一脸紧张的同伴们一眼,“任务失败也不过扣两个a级支线剧情和一万奖励点,我们要是付不出来才会被抹杀!” “不愧是最擅长布局的军师,你要是不说,咱都忘了这茬……”同伴们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好家伙,幸亏咱们的库存点券和支线剧情还够赎身钱。” “果然是凡人的智商,任务还没开始就先认命服输了。”眼镜男军师摇摇头,把扑克脸转向了面色苍白如雪的披风帅哥:“队长,倩女幽魂共有三部曲呢,我们的任务到底是哪一部?” “第一部。”队长龇牙一笑,神似暮光之城里的吸血鬼帅哥:“就是兰若寺书生遇鬼,大侠仗剑除妖那一部。” “只要我们借好「势」,赢面其实还是挺大的!因为黑山老妖相比燕赤霞,实力几乎占据绝对上风,最后一战他之所以失败,只不过是因为主角光环在作祟罢了。这一次有我们在旁边敲边鼓,怎么着也不会让宁采臣在怀里揣一刀金刚经,完全靠一滴油穿过针眼的巧合把黑山老妖给灭了。”扑克脸的军师又低头嚼了一口黄瓜,“剧情反正大家也都了解,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总而言之,千万千万别逞强!如不到万不得已,我们必须避免正面作战,燕赤霞打不过黑山老妖,灭我们却是十指拈螺,轻而易举。” 光球的体积突然膨胀变大了,从它上面射下二十道光柱出现在平台上,接着六个人脑袋里都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三十秒内进入光柱,转移目标锁定,倩女幽魂——开始传送……” &&&&&&&&&&&&&&& 歌斐方舟穿破云层,缓缓停泊在一片碧波无垠的大洋之上。 大约十里开外的正东方向,有一条无比笔直、无比漫长的葱笼沙洲,如同书桌上的分割线一般,将这片怒涛滚滚的海域切了西瓜。 “到站了到站了!大家听我号令,各就各位!” 燕赤霞站在船头,捏着一张鸣镝神符,道一声「般若波罗蜜」,向天空射出了一枝带有清越呼啸的一字穿云箭,箭头爆开之后,蓝天云层之中被炸出了一片异常醒目的箭头卐字乌云——这个标志是在警告潜在的觊觎目光,摩诃无量宫已经将这片海域包场了,不要来自讨没趣、自取屈辱。 按说摩羯鱼苗只有海里才有,你摩诃无量宫来得,别人自然也能来得。 但是大门派行事,总会有些蛮不讲理的作风。 听到号令声之后,炼气一重的修真虾米们纷纷摩拳擦掌,激发「水肺神符」将身体镀上了一层流动的蓝色涟漪,用「烛照神符」在头顶燃起一盏没有热度的冷光火炬。深入海底之后,他们将以两人为一组向前辐射,对沿途的海域进行拉网式的大排查。 常凯申跟金刚滚是一组的。 分组的时候,燕赤霞遵循「以老带新」的原则,将每个菜鸟都安排了跟一个老鸟学经验。金刚滚主动提出要求带状元郎,维那师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h 第十八章 金刚滚(下) “小老弟,你要多照顾照顾金师兄。”燕赤霞做完安排之后,曾特意用传音入密的偷偷跟状元郎捣了个鬼:“他也是个苦命人,法腊都七百一十六岁了,却待在炼气一重寸步不得动弹,本门呢也总有些素质不高的混球喜欢拿他作耍,以此取乐——平常他可是很孤僻很不合群的,难得他能跟你这么投缘…… 不过,有句话师兄还是得事先提醒你一下。 金师兄这个人,是咱们放生池是咱们摩诃无量宫甚至可以说咱们小佛洲修真圈天字第一号的太岁大将军。但凡跟他做搭档的,经常会遇上一些莫名其妙却十分要人命的邪门事儿——他往往有惊无险、屁事没有,搭档却不死也要脱层皮……我知道这么说太迷信色彩了,不像一个修士应该说的话,但我刚入门时也曾跟他搭档过一次,结果你猜怎么着?信了你地邪!头回下海就遇上了一大群迁徙的食人鲳!老子苦战三天三夜,末了一个不慎,裤裆里命.根子还是叫食人鲳喀嚓咬了一口——还好,只把包.皮咬掉了……” 常桑自然应诺。 乘坐飞艨赶往万里长沙的途中,他跟金刚滚狂侃了好一会儿大山。 总体上来说觉得这人还行,就是有点自卑、很严重的自卑。至于他在炼气一重修真虾米里的地位,凯申酱一路上可算是有了切身的体会——总有老鸟过来不轻不重的拍拍金刚滚的脑袋,问「二胖,这次你打算挣多少灵砂啊?」无论金刚滚怎么回答,照例都会惹来第二个问题「那你啥时候才能晋升炼气二重啊?」然后金刚滚就挣红脸,吭着头没话讲了,于是众人哄堂大笑,甲板上到处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你这七百多年的法腊,到底是用到哪儿去了?”状元郎非常纳闷金刚滚是怎么修的真:“炼气一重攒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就能晋升炼气二重,就算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修炼过,光靠门派每天免费提供的一顿灵谷晚餐,你也能稳稳收获一转真元,靠吃,你也只用吃满二十七年就该晋升到炼气二重了!莫非你在攒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之前,都会给跟别人打一架,把真元打掉?” “怪我自己命衰……”金二胖提到这个就局促、紧张、惭愧的无地自容:“当初我拿的也是黑牌,跟一班师兄弟被派去「灵葫界」参加血色试炼,也许该我倒霉,让我因缘巧合之下弄到了一枚灵葫种子,结果跟鬼上身似的,楞被这玩意寄生在体内了,搞的我现在死死不掉,活又活不成,每天无论怎么修炼,都会被寄生在体内的葫芦种子吸得只剩一转打底的真元。” “为什么不想办法将那枚灵葫种子从身体里取出来?”常凯申查了查智珠里的记载,他发现所谓的「灵葫界」就是小佛洲八大修真名门之一的「兰若寺」,于两千多年前发现的一个小须弥世界,里头盛产各种灵葫,妍媸好丑林林总总足有成千上万种之多。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寄生在金二胖身上,后果都一样,都只会让这个倒霉蛋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花盆」。 说到「兰若寺」,这也是一家很有意思的鬼修门派,它本是小佛洲修真龙头「棒槌山庄」随意扶植的一个野鸡班子,山门驻地位于婵娟大沙漠,好用来隔开水火不容的魔笳山与摩诃无量宫。因为有「棒槌山庄」背书,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也不敢拿它怎样,于是渐渐渐渐就发展壮大起来了。 与一般的修真门派相比,如今的「兰若寺」堪称强大,但是与另外七家豪门相比,它的实力根本不够看。之所以也能晋身八大门宦之列,说到底还是因为它祖坟冒烟,找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的缘故——截止摩诃无量宫发现「巨灵界」之前,兰若寺的「灵葫界」可是小佛洲修真界唯一已知的小须弥世界——不过由于事机不秘走漏了风声的关系,「兰若寺」不得不将「灵葫界」拿出来与其他七家修真名门共享,无条件的共享。 “哪有乃说的这么容易撒!”金刚滚撸起胳膊给状元郎看了看自己青筋浮虬、隐蕴盎绿脉络的皮肤,嗬!这家伙看上去可真像贝克汉姆那个纹身纹的一塌糊涂的膀子:“这个灵葫种子早就在我体内生根发芽了,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也来检查过,不还是一样没辙。老实说,我现在算人还是算葫芦,我自己都有点糊涂。” “当然算人。”凯申金故意让自己的语气斩钉截铁,好安慰一下这个可怜虫,看看丫的胳膊就知道灵葫种子取不出来了,这玩意已经和他的经脉枝枝蔓蔓连成一体、不分彼此了,除非抽筋扒骨,否则根本无法强行剥离。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用膝盖想也知道后果是什么:寄生物与宿主之间的供需平衡迟早有一天会打破,届时主客易位,「花盆」必然死就一个字。 没想到我有朝一日还能亲眼见到一个葫芦娃。状元郎摩挲着下巴,微微沉吟了一下。 他其实现在只需挥挥手,就能凭借「析木神罡」七步唤木的功能,将寄生在金刚滚体内的灵葫揪出体外。但他考虑再三,还是没这么做。因为后果实在难以预料,谁敢保证寄生灵葫被唤出体外时,不会将二胖撕成烂肉一堆?毕竟之前又没有人做过类似的风险实验。 我是不是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常凯申想想又是一阵苦笑,掌门金刚三藏和维那燕赤霞可是一再告诫法字辈黑牌,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将天罡随意露白——也就是说,未得允许之前,自己并无使用析木神罡,楞充滥好人的权利。 “金师哥,事情既然坏到不能再坏,你还是多往好处想一想吧。如果不是有这玩意,你未必能一直活到现在——话说,七百多年前与你一榜同年的师兄弟,活到现在的还剩几个?” “就剩俺跟大胖俩人了。” “大胖?大胖是谁思密达?” “金刚慧,你口中的掌门方丈金刚三藏……另外,思密达是啥意思?” ……………… ……………… ……………… “大家记好各自的推进方向,不要越界,更不许互相争抢渔获,如果遇到危险就赶紧激发「鸣镝神符」示警,本座会第一时间前来救援!记住,回船时间最迟酉时,失期者罚扣薪资,一个时辰十枚灵砂!”燕赤霞交代了一连串的事项,狠狠一劈手,爆出一声如雷巨吼:“下水!” “祝蘑菇丰收,老鼠满仓。” “祝蘑菇丰收,老鼠满仓。” “祝蘑菇丰收,老鼠满仓。” 老鸟们嘻嘻哈哈的碰了碰拳头,祝福彼此,从不同的船舷位置纵身跃进了海水。 “为什么大家都要说祝蘑菇丰收,老鼠满仓?”常凯申从百宝锦囊里取出了掌门送给他的堕罗犀角,转过头问金刚滚:“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好像自己加入的不是一个佛修门派,而是一丐帮。” “这话要从五千年叙起了,那时候咱们的祖师爷带着七位同门从西牛贺洲魔笳山来到小佛洲打天下,平均每个月被人扫荡十三次,根本没有时间没有人力没有物力也没有财力去经营蚊香海、灵谷田,最后硬是靠在山洞里培育百灵菇、养殖锦毛灵鼠撑起了第一批弟子的日常供应,熬过了筚路蓝缕的艰苦岁月,从那之后,「蘑菇丰收,老鼠满仓」也成了俺们这嘎哒代代相传的传统吉言……咦?龙师弟乃是哪来的分水犀角啊?不会又是上面发给乃的吧?” 常凯申没回答他的话,目光呆呆的望住了船头甲板上的燕赤霞。 虬髯大汉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两个莲花女分列左右,扭摆着杨柳样的腰肢,探出小巧的舌头一下一下舔.吮他的耳垂,还有一个狐女褪去了纱衣,浑身赤裸钻进维那师的怀里,两条雪白粉嫩的长长美腿,就跟剪刀一样紧紧夹住了这位高僧的熊腰。 “嘤咛——” 裸女甩动着毛茸茸的红尾巴,一点一点,艰难无比的缓缓坐下了丰满而挺翘的雪.臀,好似很痛苦似的呢喃出了一声悠长缱绻、销魂蚀骨的呻吟声。 “光天化日也行?”常凯申眨巴着眼睛一阵呆笑,看到燕赤霞得意洋洋的搂着两个妞朝他挥手,他也只好摇摇手回应——来到阎浮世界,他还是头一次产生了大开眼界的感觉。 “这有啥,吾辈修真朝圣、逆天而行,当见心明性、直指本心、率性而为,岂能受那凡夫俗子礼法纲常的约束。”金刚滚早就见怪不怪了:“好啦,别看啦,没什么好看的,乃现在的级别又不能破了元阳,看也是白看!等乃今后到了筑基期,有的是人上门跟乃互换莲花女,现在赶紧给我下水,再磨蹭,摩羯鱼苗都要被别人给捞没了。” ——还真他被这张乌鸦嘴给不幸言中了。 大常金二人组在海底一路驱驰了几百里,沿途别说鱼苗,连摩羯鱼的鳞片都没见到一枚。h 第十九章 渔歌子 “都怪我,我不该停下来看老虎秀的。”凯申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海底又不像田径场那样画出了明确的跑道,他跟金刚滚的推进方向难免跟别的组合有所重叠,加之炼气期佛修的心猿雷达覆盖范围高达五里方圆,晚来一步也不能怨别人帮你拔了头啖汤。 “没事没事,时间还早得很,就当看风景了。”金二胖很豁达,这事儿换了别的修士肯定要翻脸了,他却一句重话也没说,“洒家过去到海底来,可没有一次能像今天这样,用眼睛欣赏到这么漂亮的景色。” 这完全是堕罗犀角的功劳。 入水之后,这枝犀角立刻绽放出了碧莹莹的毫光,虽然这冷色调的光芒看似有些黯淡,但在乌漆抹黑、幽暗神秘的海底世界它却显得格外给力,不但光鉴百步、洞幽烛微,还吹气一样逼开海水,撑开了一个占地数亩的蛋壳状空腔,亦步亦趋,如影随形。有很多倒霉的鱼群一头撞进这个无水的特大号气泡,立时就跟飞机失事一样刷刷刷摔了个狗啃泥。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大常金二人组还是空空如也,一无所获。 “今天撞邪了嘿!平常再怎么样,花这么长的时间跑这么远的路,至少至少也该抓个一两条鱼苗了。”二胖的武艺差状元郎实在太远了,虽然凯申酱已经尽量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又帮他开光了散花飞仙秘剑的双倍敏捷,但两个时辰跑下来他还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看到前方又出现了一座高不可攀的海底山脉,二胖的心气顿时萎了半截,一把拉住状元郎,找了个屏风般巨大的珍珠扇贝一屁股坐下了,仰首搬起水囊咕嘟咕嘟狠灌了几大口清水,拿手背抹了抹嘴角,风箱样大喘气:“乃狠!我虽不才,好歹也是身如菩提树的修士,当年我跟燕赤霞上师下海捕鱼,碰上一群食人鲳,连打带跑恶战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觉得疲累,没想到今天活生生被乃给拖垮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当年燕赤霞跟他干过的事儿,常凯申直想笑。 很快状元郎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想起了燕赤霞跟他说过金刚滚是放生池摩诃无量宫甚至是小佛洲修真圈天字第一号太岁大将军的事儿了。 “你说咱俩现在是不是已经把其他师兄弟都甩在身后了?”常桑忐忑不安的回头望住了远处黑漆漆的海底世界:“一个多时辰之前,我的心猿就再没扫描到过同门的身影。” “跟咱大致是一个方向的,绝对被甩在后头了!伊们在水里就算游的比海豚还快,也没法跟俺们的轻身提纵、陆地飞腾相比。” “那岂不是见鬼了?”常凯申心想看来洒家真是在跟一个扫把星做搭档:“既然我们已经抢到了最前头,为什么心猿一路扫描下来,却连一片摩羯鱼的鱼魇子都没发现?” “是活见鬼了。”太岁大将军哭丧着脸,怯怯地偷偷打量凯申酱的神色:“万里长沙海域是摩羯鱼洄游产卵必经之路,我们小佛洲有数的「鱼田」,按说鱼苗不会凭空消失掉的,会不会……会不会是它们游去了其他同门所处的方向,所以才会导致我们这个方向片甲无存?” “但总不至于连一条漏网之鱼都没有吧?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先吃午饭,先吃午饭……等咱们祭了五脏庙再上路慢慢找就是了。” 常桑没奈何,只得去捡了几条满地乱蹦的肥鱼,又打礁石上揪了几把杂草也似的海苔,问二胖要过了干粮袋,从里面摸出一堆米饭团子,三下五除二卷出一堆海味寿司。 “我守长斋已经六百多年了。”金将军对状元郎递过来的生鱼片寿司敬谢不敏,却将那二三十个紫菜包饭一口一个,包圆入肚。 “二胖师兄,你说有没有办法做个鱼窝,将摩羯鱼吸引过来思密达?” “呵呵,师弟乃当这是在钓鱼啊?思密达。” “办法到底有还是没有?我总觉得本门现在抓捕摩羯鱼苗的方式太摩登原始了,看上去技术含量很高,这个神符那个神符,实际上还是人海战术卖死力气,望天收。” “办法呢也不能说没有。”将军大人跟哲学家似的:“但我们肯定没有。” “啥意思?”状元郎用随手采来的蚌壳和海菖蒲织了顶路飞式的草帽。 “海中鲛人族的「贞女巫师」有一门故老相传的唤鱼秘曲,叫做《蒿里》。通过天籁般神秘美妙的歌喉,「贞女巫师」可以将分布于方圆千里海水之中的摩羯鱼召唤到身边来——按照乃说的,这绝对属于高技术含量的打窝。”太岁大将军高高抛起最后一个紫菜寿司卷,用嘴去接却没接到:“但乃说咱们上哪去找鲛人族的贞女巫师?就算找到了,人家会鸟我们吗?” “真的假的?鲛人在水里也能开口唱歌?” “切~在水里唱歌有什么稀奇的……”金二胖竖起耳朵听了一听,竖指唇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乃仔细听~” 隔着堕罗犀角开辟的水下空腔结界,常凯申隐隐听到了一阵低沉的隆隆声。听得时间长了,他也渐渐从这时断时续的低沉轰鸣声中,听出了很有规律的节奏,甚至是凝重的旋律……他不解地看住了金太岁。 “这是海洋中的金丝雀——鲸鱼在唱歌。鲸鱼都能唱,何况鲛人乎?”太岁大将军摘下玳瑁鳞片磨制的眼镜,用衣角狠搓了两把:“不过鲛人贞女巫师的歌声,可比鲸歌要美妙动听多了。乃不要用这么怪异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雅人,没有将想象中的事物神圣化、浪漫化的天真心境。我曾经亲眼见过、亲耳听过鲛人女巫一展歌喉,不是人云亦云信口开湖。” “当真?” “那已是四百多年前的事儿了,跟今天一样,当时我跟一个师弟搭档在海里捕捉摩羯鱼苗,好死不死撞上了罕见的海底火山爆发,结果被强劲的水底暗流裹挟着,一路狂冲出了几千里……” “然后呢?”状元郎一脸瀑布汗,这,这,这不是扫把星是什么?这不是太岁大将军是什么? “然后我就被巨浪拍晕了。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海上升起了明月,一个鲛人贞女巫师在碎银般皎洁的海波中轻轻吟唱着《蒿里》,这首歌没有歌词,也不应该有歌词,因为任何语言都不配玷污它那飘渺、圣洁、空灵的旋律……很难用找一个词汇,确切的形容出我当时的震撼心情,我看到数以万计的大大小小的摩羯鱼环绕着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伴随着美轮美奂、至性至灵的歌声,游动变幻出了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画卷……当我的灵魂重新归窍时,我才发现我已经被巡海的鲛人修士五花大绑捆成了粽子,陆地修士深入大洋可是很犯忌的事儿,毕竟水府修士只默认离岸千里属于陆地修真圈的势力范围,当时我要是没来头的散修、野修恐怕绝对死定了,但我好歹也是摩诃无量宫的人,一番解释之后,鲛人们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过于计较此事,把我给释放了。嘿嘿,师兄的运气不赖吧?” “光是听你说,我都能想象的出来,鲛人女巫的歌声有多美。”凯申酱悠然神往,扼腕叹息:“曰!羡慕死!要是咱也能亲身体会一遍《蒿里》那该多好。” “这还不简单。”金将军笑咪咪地摸出了自己的智珠,夹在手指间晃了一晃:“咱是明镜大开的修士,无论啥东西看一眼听一遍就不会忘!且等我把那段记忆拷进智珠,交给乃慢慢欣赏。” 状元郎大喜过望,等二胖搞掂之后一把抢过智珠,闭上眼将意识渗入了进去。不过盏茶的工夫,他又重新睁开了眼睛,一拍百宝锦囊,亮出马赛克短剑抖啸出了一阵安静纯美、仿佛带有天使气息的剑歌——毗岚王后的「振动棒」秘剑意,除了杀人越货、寡妇自.慰,也能模仿各种形式的音乐。比如黑眼豆豆……比如鲛人贞女巫师…… 金刚滚乍一听到的这首剑歌的时候,还惊讶的说模仿的真是太完美了,结果话才出口就发现了不对劲,自己体内的内力伴随着短剑奏出的音符突突乱跳,眼看就要昂烟、沸腾、燃烧起来了!吓得他赶紧用仅有的一转真元,在皮肤上鎏了层金光,总算凭着楞严金身护体神功,抵御住了这首可以焚烧内力的《蒿里》剑歌。 唤鱼秘曲很快就收到了奇效。 几乎是转眼之间,一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鱼群,越过巍峨高耸的海底山脉,出现在大长今二人组的面前。 响应召唤的并非脑袋里长着灵砂的摩羯鱼,而是六只体型庞大、模样丑恶的魔鬼鱼。 这些庞然大物扇动着三角形的胸鳍,拖着一条细长发光的尾巴,就象是在水中飞翔的巨型蝙蝠。h 第二十章 送装备的来了 “小心,这是一品二阶雷电属性妖鱼!”二胖有点紧张,这种魔鬼鱼虽然只有一个相当于炼气小成水准的天赋法术‘紫电浆’,但对他而言还是很恐怖。 万里长沙海域是小佛洲修士的鱼田,稍微像点样子的水族妖物早就被清理干净了,按说不应该突然冒出六头魔鬼鱼。可是它们却偏偏出现了。 随着魔鬼鱼从高空水域慢慢降到低矮的海床上来,一个个矮小的身影也渐渐从庞大巨硕的鱼脊上露了出来。 六只魔鬼鱼,四男两女六位古里古怪的骑士。 他们身上都隐隐透逸着极其晦涩的灵韵波动,显然也是修真者——蹩脚的不能再蹩脚的修真者——他们的真元强度,甚至连被灵葫种子寄生体内,仅有一转真元的金刚滚都有些不如。 可是你说他们差劲吧,偏偏他们身上的家当都很有档次。 比如悬浮在魔鬼鱼脑袋上空的银光法符,看得出来,这些个男男女女就是靠这种驯兽符收了雷电属性的魔鬼鱼做宠物。要是凭他们自身的实力,别说魔鬼鱼,降服魔鬼鱼的鱼卵恐怕都够呛。 比如贴在他们自己身上的金色法符,居然拥有类似堕罗犀角的加持效应,楞是在体表形成了一个鸡蛋型的空腔,比起摩诃无量宫发给弟子们的水肺神符,高出了何止一大截! 还有他们佩挂在身上的长刀、弓箭、匕首、法幡,都能感觉出远远超过他们本人的强大能量。 看着六个古里古怪的骑士,状元郎的脸色就跟得了便秘似的,有点呆傻。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金二胖见到是同行,连忙报出口偈,先亮明自个儿的身份,“众位施主,小衲金刚滚这厢有礼咧。” 看到自己报上口偈之后,对方六个人居然都是一脸的茫然,二胖心下登时有素,这帮土鳖看来都是野路子或者是刚出道的散修,要不然也不会一点江湖规矩都不懂。天晓得他们这种烂水准是从哪儿弄到的那么多宝贝。苍天真是不公哪~~~~~~~~~~ 领头的骑士是个面色病态般雪白,嘴角隐隐探出两颗尖锐虎牙的俊俏男子,一袭黑红两色的钟形披风紧裹着身体,背后斜挎一口红光熠熠的虎魄长刀,他看着二胖长长的头发,圆圆的玳瑁鳞片眼镜、脑袋上的月牙箍和身上的僧袍,纠结了小半天才期期艾艾的打了个不伦不类的稽首:“圣僧有礼。” 金将军顿时就跟膝盖上中了一箭似的,险些一个跟斗栽地上。 「圣僧」?这个称呼也太蛋疼了吧? “敢问两位圣僧,此处究竟是何方地界?”领头的骑士这话一问出口,可能自己也觉得有点突兀,“还望两位圣僧见谅,我跟同伴彻底迷路了,海上海下转了有老半天,所到之处不见陆地也不见人影,要不是恰巧听见圣僧的天籁歌声……” “这里是小佛洲西海岸的万里长沙海域。”常凯申僵笑了两声:“诸位施主,小衲俗家姓龙,还未请教……” 没人回答他,六位骑士把脑袋凑在一起,压低嗓子叽里咕噜紧张讨论了起来。 一边讨论,一边还时不时的回头打量一下两位「圣僧」,就跟做贼似的。 作为耳力非凡的修士,大长今二人组隐隐听到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什么「出现地点不对」、「剧情严重改变」,「任务时间不够了」……没一句听得懂的…… “那货手上戴着的是啥镯子?”二胖偷偷指着领队骑士问状元郎:“一闪一闪的,好像是个挺了不起的法器。” “不知道。”常凯申面无表情。 “还有那货,瘦瘦高高,一脸冰冷的那个,他背着的是啥金属兵器,看上去大而无当,钝头钝脑,为什么我一看到它,意马就会产生危险预警?” 常凯申早就注意到二胖说的那人了。 那家伙身上背着的兵器,有着长长的管子、巨大的猪鼻形制退器、做工精密的长筒水晶镜、装着贴腮片的燕尾托…… “不知道。”常凯申依旧面无表情。 二胖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这六位骑士挎在腰间,装在皮鞘里的曲尺形铁块给吸引住了,不过这一次他没再问状元郎,只是自己含糊不清的咕哝着,第六识主意「意马」又有了这样那样的预感云云。 “师兄……”常凯申忽然转头,低声问了二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说有没有人会从别的世界,穿越时空跑到咱们阎浮世界来?” “偷渡时空?这事儿太正常了,比比皆是。”太岁大将军扁了扁嘴,浑然不以为意:“别的不说,咱们阎浮世界本身就分三界六道,在你我身边,肉眼和感知无法触及的维度曲率,还有五个跟咱一模一样的镜像世界。咱们现在待的地儿,正式的学名其实应该叫「人间道」,加上另外五个:天人道、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我们修真界五大霸主之一,雄踞方丈、沧海、扶桑三大悬空岛的「太微天庭」,不就是一帮天人道的飞天众,也就是俗称的神族,在咱这儿开的一块飞地?以上六道合起来才是一个「欲界」,上面还有体系更庞大的「无色界」、「色界」,合起来才叫三界。 更别说还有十亿个小须弥世界,还有外域星空……北俱芦洲的修真龙头「真武神殿」知道吧?他们家就收藏有一块「芥子宝石」,看上去拳头大小,其实里面蕴藏着一个真正的宇宙星系。 这么多地儿,你来我往当然是免不了的。用咱们本师佛的话来说:周天之内有五仙,乃天地神人鬼;有五虫,乃蠃鳞毛羽昆,凡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都他奶奶是穿越者。 佛神针上古佛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说这话?有人说是夫子自道也!” 常凯申听的目瞪口呆,敢情穿越者在阎浮修士眼里,也就是到处流动的农民工啊。 其实金刚滚也听出了状元郎话里藏阄,另有所指。不过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值得注意的,人族是六道众生中的灵长,三界六道无处不在,又不是阎浮世界一家独有,这六个魔鬼鱼骑士是异界来客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们总归是人类! “师弟呀,咱修真界划分阵营,可是历来只论种族不论其他。这几个人类散修既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传说中某些特别强大的异族,「阎浮苏白」(通用雅言)也讲得字正腔圆,乃管人家从哪儿来的——操那闲心干嘛?” 常凯申心说一口流利的阎浮苏白能说明啥,红尘世界的「心魔」,蒙古话不也讲的倍儿溜?但他也不想过多纠结于这个问题,冷哼一声,抬手将戴在头顶的路飞式海藻大草帽用力往下压了压。 六位魔鬼鱼骑士很快便结束了气氛紧张的窃窃私语,凑上前来跟大常金二人组作了个自我介绍。 嘴角戳出两枚虎牙,脸色惨白如雪的领头骑士自称「圣母」,是他们这个来自远方的六人小团体——「日洲轮回小队」的队长;位于他身侧一直漠无表情默默啃食黄瓜的眼镜兄,则是日洲队的「三无」军师。至于两位酷哥骑士,身背弓矢,耳朵尖尖的叫「马甲」,目光犀利,瘦削精悍的主儿报号「焗鸡手」;最后是两位脸蛋让大长今二人组小硬了一把的软妹子,大咪.咪叫「蟑螂」,娃娃脸叫「刺客」。 “不错不错,乃们的道号一个赛一个有个性。”金刚滚哈哈大笑,笑得日洲队上下全都眉头一簇,这个死胖子温煦慈爱的神态语气,让人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毛太祖接见小八路的场景,如此优越感十足的做派一向是自视甚高的日洲队对别人施展的,没想到今儿反让自己遭遇上了,当真有点不爽。 “哪里哪里……”圣母队长虚应了两声没营养的废话,面色一正,立刻将话题转入正轨:“两位圣僧,弟子不揣冒昧的问一句——不知您二位是否知晓「兰若寺」位于何方?距离此地,也就是「小佛洲西海岸的万里长沙海域」——又有多远?” “兰若寺?乃们如果想去婵娟大沙漠「兰若寺」,咋会跑到万里长沙的海底来了?这路迷得也太有水准了吧?” “这么说您、您、您,您知道兰若寺在哪儿?”日洲队的路痴们登时眼睛贼亮,他们在海里可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半天了,别说兰若寺连个像样的海岛都没碰着过,胸口急火攻心得都快能煎牛排了,只恨不能将这漫无边际的大洋给一口喝干喽。 “想去兰若寺太方便了,众位檀越只管一路往东行就是。”凯申酱面无表情的指点迷津:“估摸着走个一万五千里左右的样子,应该就能进入婵娟大沙漠的疆界了。” 日洲队上下齐刷刷从魔鬼鱼背上伏低了身子,但努力了半天也还是看不清楚这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草帽头陀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丫不是在开玩笑?看看他身上的碧绿犀角,不但光耀百步还能扩开无形力场撑开海水,真心拉风无比——这种人应该不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主儿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昨晚小衲还去过婵娟大沙漠来着。”h 第四卷人设 【本集出场人物】 1:燕赤霞 年龄:127岁 法号:燕赤霞 相貌:一个狮鼻海口,短髻朝天的彪形大汉。此人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颌下虬须根根见肉,目光灼灼有神力,一领杂色福田衣穿在身上,胸襟大敞,半露着刺满大幅恶兽绣像的健硕胸肌,脚下橐靴其中一只已经破得露出了脚趾头,却步态从容,器宇轩昂。 修真级别:筑基期第三重境界 宠物:一条肥硕过分、灵气袭人的黄金小蟒,要不是还有两粒宝石般清澈的小眼珠子滴溜溜直转,乍一看还以为盘着的是一坨大便。 莲花女:三个貌美如花的狐狸精。 修真资质:罗汉堂主力用心棒,有可能成为摩诃无量宫最年轻的金丹 期待值:☆☆☆☆☆☆☆☆☆☆☆☆☆☆☆☆☆☆ 种马:欢爱自娱,不避人耳目,无论喜欢他还是讨厌他,都得承认这份豁达难能可贵 保姆:放生池法字辈黄金一代的监护人 老乡:今天小老乡以你为荣,明天就是你以小老乡为荣 跛co:身有残疾,一瘸一拐 包.皮:第一次下海捕捉摩羯鱼苗,被食人鲳一口咬住了命.根子——还好,只是咬掉了包.皮。 嘲讽:天生的mt,甚至就连你不知道的时空,都有人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想要杀你 目前的野望:人炁、金丹。 2:金刚滚 年龄:727岁 法号:金刚滚 绰号:二胖,太岁大将军 性格:自卑,极度的自卑。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永远只有一转真元,最菜,没有之一) 修真资质:一流 期待值:☆☆☆☆☆☆☆☆☆☆☆☆☆☆☆☆☆☆☆☆☆☆☆☆ 扫把星:谁跟你搭档谁倒霉,身边永远不离噩运,不是你找事儿,而是事儿来找你。 修真奴隶:入门时,跟一班师兄弟被派去「灵葫界」参加血色试炼,因缘巧合之下弄到了一枚灵葫种子,结果被这玩意寄生在体内,每天无论怎么修炼,都会被寄生在体内的葫芦种子吸得只剩一转打底的真元。 寿星佬:炼气期修士的寿命不会超过140岁,你却活了727岁还不见衰老 眼镜:玳瑁鳞片磨制,智慧的象征 见多识广:七百多年的修炼生涯也不是白瞎的,穿越者在你看来不过是一帮到处流窜的民工。 孔乙己:谁都来嘲笑你,奋起吧,少年。 目前的野望:炼气二重。h 第一章 精灵美少年 如果大便也能换取灵砂,散修将会在第一时间失去p眼。——卷首语 ************************************ “完了完了!要跑这么远的路程!”日洲队信了,齐齐暗道一声苦也,他们早就试过了,从《蜘蛛侠》世界搞到的飞行工具「绿魔滑板」,在这个地磁变动异常的倩女幽魂位面根本无法正常使用。主神给予的任务时间仅仅只有两天,现在连个合适的代步工具都欠奉,还怎么赶到兰若寺帮助黑山老妖干掉燕赤霞和宁采臣啊!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圣母队长火烧了眉毛一样转过头问自己的军师:“就凭这几条蝠鲼的游速,怎么样也不可能在两天内游一万几千里!况且我们的驯兽符也只有六个钟头的控制时限!” “别慌!”三无军师叼着小半截翠绿的黄瓜,面无表情的朝周围热锅蚂蚁样着急上火的同伴做了个双手虚压的动作,秉指一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眯缝着眼凝视住了造型活似功夫熊猫的草帽头陀,古井般深邃的目光仿佛有种洞破人心的魔力:“那么……龙圣僧,既然您昨晚刚去过婵娟大沙漠,想必应该可以为我们提供一条捷径,好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从这儿赶到兰若寺去的对啵?” “这还不简单!”不等状元郎回答,二胖拿大眼珠子朝四眼田鸡一阵猛翻,心想乃这狗头军师,怎么连最起码的行走江湖的经验都没有:“乃们完全可以就近找一家修真坊市,通过「千山挪移」、「缩地成寸」之类的禁制法阵一脚赶到婵娟大沙漠去嘛……” “修、修、修……”胸口跟揣着两颗木瓜一样的大胸女骑士捏熄了笼在手心里的一簇幽豆火焰,大惊小怪的问:“……修什么市?” “修真坊市啊,怎么了?”常凯申斜乜着几个路痴:“每个修真门派都设有坊市和榷场啊,难道你们没听说过?” “听说过,当然听说过!”圣母队长满脸嘿笑着,顺话头往上攀交情:“两位圣僧,您看,我们日洲队对这一带的地理情况两眼一抹黑……能不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有请二位……” “少来!”金刚滚想都不想,一口予以回绝。开什么玩笑?大家不过萍水相逢,看在同道的香火情分上帮忙指点一下迷津也就罢了,还想让我这个摩诃无量宫出身的名门子弟给乃们几个散修跑腿带路?乃们算老几啊?要不是看乃们的魔鬼鱼坐骑还算有点成色,也不像是来偷猎摩羯鱼的样子,我早发话让乃们滚出这块海域了。 日洲队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笨伯,一看矮胖头陀傲娇了,立时祭出了百试不爽的危机公关大.法——圣母队长当即将手腕一翻,指尖上变戏法也似揸出了两张光晕氤氲、画满朱砂的符箓:“金圣僧,相逢即是缘,出家人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我等也不是白让两位出手相助,这两张九转护身符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金刚滚的麻将脸顿时杠上开花。 法符可是修真界谱系最庞大、应用范围最广博的道具,每一张法符都封印着一个现成的法术,使用方便、能耗低廉,尤其适合他这种真元仅有一转、挥霍不能的苦逼。 带个路就能挣上两张九转护身符?这么阔气的冤大头,过了这村哪能再遇上这店? 金刚滚暗暗感慨,妈的这六个散修个人实力看着不咋的,身家却不是一般的丰亨豫大啊! 不过盘桓犹豫了再三,他还是只能肉痛不已的予以回绝: “抱歉,贫僧委实爱莫能助。” 一听这话,六个魔鬼鱼骑士脸上顿时寒了半拉脸。 观察是相互的,大长今二人组觉得日洲队实力不咋地,日洲队又何尝把金刚滚、常凯申放在眼里了?他们可是无限轮回世界实力位列三甲的资深天团!几十个剧情世界的恐怖冒险,无数次命悬一线的盘肠血战,早已把他们锤炼成了无所畏惧的钢铁战士! 光凭第一眼的印象,杀戮无数的日洲队就能断定,金圣僧的实力虽比圣母队长还要高出一筹,但身上根本没有半点杀气,十有八九从没杀过人见过血。真要是翻脸火并,队长一个人就足以搞掂他。 倒是脑袋上扣着海藻大草帽的「龙圣僧」有点深不可测的意思,让他们怎么也看不太透。 日洲队六人众隐隐能在他身上感觉到一股「不祥的气息」。这种感觉很熟悉,过去他们在《异形、《范海辛》、《神鬼传奇》之类的剧情世界做任务时,也曾在异形女皇、吸血鬼德库拉伯爵、不死祭祀伊莫顿这些终极boss身上领略过类似的气场。 也正因为这个缘故,日洲队表现的相当克制——换个剧情世界,日洲队什么时候跟路人众唧唧歪歪纠缠不清过?姿态还摆这么低! 在三无军师隐秘眼神暗示之下,日洲队的弓箭手「马甲」立刻站出来唱黑脸,怒声嚷嚷道:“兀那和尚!我等好言好语,你却推三阻四,莫非还想沽风钓月、坐地起价不成……” 金将军很无辜的睁大了眼,瞅着义愤填膺的弓箭手看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对身旁的状元郎摊手、耸肩、苦笑。 “这货不光耳朵跟你长得像,毛脾气也一样一样唉。” “师哥折煞小弟了,我哪敢跟您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状元郎把「没大没小」四个字咬得就差往外蹦火星了,抬手一抹,缓缓摘下了脑袋上的海藻大草帽,露出了一张凝冰含霜、乌云遍布的庐山真容。 “……精、精、精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出尿,日洲队六人众的目光第一时间聚焦到了常桑用「圆光」刻意整出的尖耳朵上,触电也似咯噔打了个激灵,一起在心底疯狂呐喊:这他娘是怎么回事?倩女幽魂世界里咋会突然冒出一个精灵美少年! “精灵?”常凯申挑了挑剑眉,帅帅得笑了。在堕罗犀角的盈盈碧光耀射之下,他的笑靥宛如一碗高度浓缩的颜料,在无边无际的海水中湮散开来,幽暗阴晦的海底世界在这一瞬间仿佛都被他的色彩照亮了。 “精灵?”金将军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日洲队说什么胡话呢?俺家师弟分明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哪儿跟「妖怪、精灵」扯得上关系了?乃们看过几个妖怪精灵能长得有他英俊倜傥? “天!天!天!”日洲队两个女骑士彻底癫狂了,双手一会儿捧在心口,一会儿又紧张的绞成一团,热泪盈眶的眸光几乎是在狼吞虎咽。她俩几乎是付出了所有残存的自制力,才成功压低了嗓子招呼男伴们一起分享自己的雀跃与兴奋:“快看快看!你们快看,他绝对比我们在《指环王》世界里碰见过的精灵王子莱格拉斯还要更帅耶~~~~~~~” 几个男队员呆呆的咧着嘴,呆呆的点着头,异口同声:鉴定完毕,狂顶楼主。 甚至就连一直水泥混凝土表情的三无军师,也被常凯申这一笑晃得微微失神,口舌生燥。四眼田鸡一度以为对方施展出了某种魅惑类法术,所以才能导致自己心旌动摇。但他很快发现不是,这个「精灵美少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微微一笑。 “看够了没有?”状元郎脸上的笑意攸地一沉,缳手在胸前一抓,啪啪啪啪啪飙射出五道半月剑气,犀角结界之外的暗黑色海水立时被剖出了五串长长的咕嘟咕嘟气泡,一群在附近慵懒游荡的银色皇冠带鱼被赳赳剑气削了个正着,跟马赛克图案一样平崭崭地嵌进了一尊色彩绚丽的珊瑚礁——尤其难能可贵的是,这些皇冠带鱼虽被嵌成了壁画,身子动弹不得眼珠子却还在滴溜溜直转,居然没死,居然还活着。 六位魔鬼鱼骑士脸色再次剧变,先前的猜测果然没错,这个精灵美少年果然是深藏不露的狠角色!看他对力量的控制,明显已经到了没有一丝一毫外泄、没有一丝一毫浪费的巅峰境地,分明是解开基因锁第四阶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这,这,这是这么一回事?《倩女幽魂》的剧情被主神篡改的也太离谱太变态了吧?随随便便遇到一个不是剧情人物的路人角色也能拥有如此鸭霸的实力? 也就圣母队长和三无军师还算hold得住,另外四位男女队员都在常凯申凌厉的眼神逼视之下,全都不由自主的伸手按向了贴身的兵器。 “师弟,乃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头了?”突然之间变得剑拔弩张的气氛让金刚滚皱起了眉头,状元郎到底还是缺乏历练的菜鸟啊,虽然已是摩诃无量宫的弟子,却一点也没有名门子弟的气度,被人微微挑拨了几下就跟个草狗似的说翻脸就翻脸。 可是二胖哪里知道,他的捕鱼搭子正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心魔世界中渡劫呢。h 第二章 一千八百年的摩羯鱼 圣母队长也过来打起了圆场,满脸赔笑喊着误会,没口子的跟两位「圣僧」赔礼道歉,还假模假式的责骂了刚刚出言不逊的弓箭手几句,然后缠着好说话的金二胖又翻来覆去的磨起了嘴皮子,带路的酬金翻着筋斗往上涨,从两张九转护身符一路加到了四张、八张、十张! “实在是拿不出更多了。”最后圣母队长咬咬牙又追加了两张卷轴状的驯兽符,一脸就差贡献菊花的穷苦。 “施主,不是我不肯帮忙……”金二胖两眼放光看着对方拿出的带路酬金,表情既垂涎又无奈:“奈何贫僧自己也有捕捉摩羯鱼苗的门派任务挂身,哪抽的出闲暇送乃们去什么劳什子的修真坊市!” “好办!我们日洲队可以帮两位大师先完成捉摩羯鱼苗的门派任务!”三无军师松掉啃完的黄瓜蒂,扔出蛋幕屏障让它缓缓沉入水底,眼皮一抬精光毕露:“这样二位不就可以抽出宝贵的时间,伸手帮我们日洲队一把了?” 话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日洲队的其他成员,纷纷驱策胯下的魔鬼鱼,沿着他的左右两翼嚯剌剌排开了一列横队。 金将军从他掷地有声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传说中虎躯一震,吐口吐沫就是钉的王者之气。 状元郎不同,他感觉到的是充满威胁意味的最后通牒,如果不是吃不准到底是不是心魔在作祟,他简直忍不住要动手了。 “乃们要帮我们先完成捉摩羯鱼苗的门派任务?”二胖本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又发现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多几个人手帮着抓捕摩羯鱼苗反正也没坏处,如果能早点收工,也不过只需领着他们跑趟最近的坊市罢了,简简单单就能挣上一叠子法符,何乐而不为? “不过摩羯鱼苗也不是说抓就能抓着的,万一乃们没能帮上忙咋办?” “酬金照付!”三无军师从圣母队长手中扯过十二张法符,像赌王发扑克也似飘进避水结界,落向喋喋不休的二胖。 “够爽气!”金刚滚大喜。 状元郎竭力反对二胖这样做,跟这帮陌生人有啥好搅和的,趁早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乃的心胸不至于狭隘如此吧?”太岁大将军错以为凯申酱之所以会对日洲队如此敌视,是因为刚刚日洲队的尖耳朵弓箭手对自己口没遮拦,惹恼了眼里不揉砂子的状元郎。于是他苦口婆心的劝道:“师弟啊师弟,修真者哪个不是天老大我老二的鸟脾气?互相之间拌个嘴屁大的事儿啊,左耳进右耳出罢了也就罢了,咱们修的是自然大道又不是黑道!谁会为了眼屎大的龃龉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见龙飞甲?修真界要是个个都像你这样记仇,像咱们这样的小虾米早他妈让筑基、金丹之类的大神宰的毛都不剩了!” 常凯申当然没那么小心眼,但他怎么说啊?难道实话实说告诉二胖,圣母队长的模样活脱脱就是《黑夜传说》里的西方血族?难道告诉二胖,三无军师无论表情打扮还是腰里别着的手枪都像极了《撕裂的末日》里精擅枪花武道的古拉曼顿教士?难道告诉二胖,那个沉默寡言的「焗鸡手」背着一杆fps游戏《迷失地带》里才有的高斯狙击步枪?难道告诉二胖,那个耳朵尖尖的「马甲」完全就是《指环王》里的精灵战士?难道告诉二胖,那个留着麻花辫子,身着青色紧身胶衣,腿挂双枪的波霸美眉cospaly了《古墓丽影》里的劳拉?难道告诉二胖,那个灰衣兜帽的太平公主就差把《刺客信条》四个烫金大字烙在脸上了? 金刚滚见状元郎哑巴了,以为他虚心接受了老前辈的经验之谈,笑眯眯地点出五张九转护身符和一张驯兽卷轴拍过来:“一人一半,这是你的份子……”一拍脑门,转过头一叠声的问三无军师:“差点忘记问了,这些法符的激发密咒是啥?” “般若波罗蜜。” 二胖大乐,太巧合了吧?怎么跟燕赤霞维那发给我们的符箓是一个密咒? “瞧瞧。”金刚滚得意地对常凯申挤眉弄眼:“老天注定今天合该咱俩发一注小财。” “两位圣僧别光顾着大秤分金,赶紧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摩羯鱼苗到底长啥样,知道特征我们才好赶紧动手帮你们去抓。” “不会吧?摩羯鱼长什么样子乃们都不知道?莫非乃们是正宗的内陆旱鸭子?” “见笑了,我们日洲队今朝确实头一次涉足重洋。” 待得二胖详细描述完了摩羯鱼的外在特征,日洲队全都怪怪的看住了自家队长。 “金圣僧……”圣母队长微微踟蹰了一下,右手中指的铜戒旋即闪出一道光芒,手中凭空多出了一幅用精致的红木框装裱起来的油画,:“劳驾您掌个眼,画上这条鱼,是不是就是您描述的摩羯鱼?” 油画上,一艘帆船正在怒涛滚滚的蓝色汪洋中搏击着风浪,犁开浪谷的龙头形船首,有一条体型庞硕的金鳞大鱼高高跃起,使得呆板的画面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顿时显得灵动活泼起来。 “我曰!”二胖猛推自己的玳瑁眼镜,画中出水洗腮的金鳞大鱼,首似龙颅,身如金鲤,背鳍犹若一排骨刺战扇,正合鱼龙之变的威风卖相,可不正是脑中盛产灵砂的摩羯鱼!他数了数凶神恶煞的龙首上长长的金色飘须,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一十八根髭须:“乖乖!遐龄一千八的积年老鱼!” 太岁大将军忍不住肃然起敬。 摩诃无量宫分发的「蛛网神符」虽然也能将摩羯鱼拘进符纸,但那拘的只是尺把长的鲲鲕鱼苗,像这种寿过千年的吞舟大鱼,气机蛮力何等旺盛强大,「蛛网神符」如何能够禁锢得了!日洲队的身家,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阔气! “我们也是无意中碰上的,为此还折了好些个人手。”圣母队长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仍有些后怕,日洲队被主神光球乍一传送到倩女幽魂世界,就遇上了这条脾气暴躁的龙头大鱼,十四个刚刚加入无限轮回之旅的新人全被这条似龙非龙的怪鱼当成点心一口一个吸进了肚皮,亏得他们六个资深轮回者手头刚好有一幅在《纳尼亚传奇3》世界里弄到的神奇油画,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之牢牢摄禁起来,躲过了鱼粪之厄。 “也亏你们有这种类似「江山社稷图」的禁锢卷轴!”二胖看着这幅乘桴浮于海的神奇油画两眼直冒绿光:“摩羯鱼拥有一身金字头的天赋横练法术,堪称东海里数得着的大血牛,尤其这种活了将近两千年时间的老骨董,十足肉盾之余更添十分贼滑,往往见势不妙就潜水远遁,逃跑速度之快就算筑基期高手碰上也不敢保证一定就能成功拿下!你们倒好……” “小意思,两位圣僧既然看的入眼,我就讨个巧,拿它供养二位佛子吧。”三无军师摸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喀嚓一口咬得汁水流。他那轻松淡然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送摩羯鱼而是送给别人一条大咸鱼。更难得的是,日洲队其余五人对他钦服无比,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对他败家到顶的慷慨表现出哪怕一丝半点的不满。 金二胖彻底斯巴达了。 一千八百岁的摩羯鱼,也有修士肯主动拿出来白白送人? 要大方到,或者说二波依到什么程度,才会这么豪气干云天? 不等他反应过来假作谦虚一番,圣母队长便张口吟出了一段佶屈聱牙的牙疼咒,画框一抖甩出好大一团湛蓝色光球,掠过海水钻进堕罗犀角的蛋幕水墙,「澎」地爆为一条体长三丈,重达千斤的金鳞龙首大鱼。 在空中微微凝滞了片刻,这条膘肥体壮的大鱼重重跌在干涸的海床上,砸出了一声很钝的闷响。 “快快快!可千万别让它给溜了!”金刚滚急得龇牙咧嘴,别看这条摩羯鱼拘在油画里是凝固不动的,显形之后却跟打了鸡血一样活力四射,一落地就炸开了骨刺扇鳍,崴着脑袋一屈一屈的在海床上胡蹦乱跳,铁扫帚般强有力的硕大鲤尾,将身体附近一块块碌碡大的盘礁拍的塌鼻臊眼、鸡飞狗跳,如若不是避水结界的疆域高达数亩方圆,空间有够宽敞,这条杀千刀的水族巨兽没准已经三扭两扭钻进海水金麟岂非池中物了。 “长缨缚苍龙!”一声暴烈刚强的断喝,一道蓝飘带般的凛冽剑气,如同春联一样糊上了蹦跳撒欢、力大无比的龙首巨鱼,就跟被无形的山峦给镇压了似的,摩羯鱼圆滚滚的金鳞肚腹顷刻间就跟漏气的轮胎一样,噗嗤一声深深陷进了柔软的海床泥沙之中,原先的狂暴.动作也随即变成了乏力的挣扎,犹如蛆虫附体。 “大幅叠加地心引力的「轻解罗裳秘剑意」?好啊——”金二胖兴奋地槌了龙师弟的肩膀一拳,关键时刻还是他奶奶地九宫剑豪给力啊,摩羯鱼年龄越大.法术抗力就越老辣,可是它再狠也无法完全豁免真元秘剑的状态开光,看看这效果,登时相当于一下暴增了七八倍的体重,要是在水里这玩意没准还能折腾出点浪花,可现在是在堕罗犀角开辟的旱地上,它哪还能再作什么怪!h 第三章 鱼骨盾牌 “嗬!”日洲队在旁边暗暗心惊,这个长相酷似精灵的俊美头陀,武功似乎比他们原先想象的还要更强啊!他这种百威啤酒商标也似的古怪剑气要是打在自个儿身上,骨头就算没被骤然加具的体重压成粉碎性骨折,身子也跑不了要王八吃秤砣吧? “让洒家来超度了它!”金将军朝手心吐了口吐沫,抽出戒刀拿鞋底蹭了一蹭,老实不客气地照着消停下来的摩羯鱼腮脖部位的一条细红线切了下去,这条细红线是摩羯鱼身上唯一没有覆盖鳞甲的罩门,「放生池」的老鸟都知道该从这儿下刀。 二胖刚把鱼头截断,状元郎就好奇地将这颗头角狰狞,獠牙毕露的笆斗大龙头给拎了起来,举在胸前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稀奇:“师兄,你说咱要是把这颗脑袋拎回去,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在海里屠龙而归?” “当别人跟乃一样没见过世面啊,就这种下颌没有骊珠,鲜血是猩红色而不是玄黄色的龙头,连洒扫打杂的幸童都知道是样子货。”金将军用力抠紧鱼腮,用刀尖照着龙首底部的肉茬断口狠命乱捅了几下,探手进去一通乱抠乱摸,只见龇牙咧嘴却不见掏出半粒灵砂。 “圣僧,你怎么跟掏螃蟹洞一样煞费手脚?”圣母队长看了都替二胖着急:“直接将鱼头一劈两爿不是更方便。” 二胖很奇怪地扫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到底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艺高人胆大啊?居然说什么把摩羯鱼的脑袋劈开的蠢话! “要不,也请队长乃来搭把手帮个忙?” 圣母队长被金将军阴阳怪气的口气激得一股热血直贯脑门,反手从背后拔出虎魄大刀,也不推辞,从魔鬼鱼背上一个跟斗折进了堕罗犀角的避水结界。 不等他落地,状元郎手臂一挥,将龙首状的摩羯鱼脑袋「咻」一声甩了过去。 身处空中的圣母队长吼出一声长啸,血红了一对瞳仁,身后的披风里呼喇呼喇敞开了两片巨大而铺张的漆黑色肉翼,掌中的虎魄大刀迎风一晃,顿时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奇异符文,半透明的刀身涌出了一股气势惊人的红光,隐隐照见刀身内部一条白生生的猛虎脊椎骨架…… “蝠翼?”二胖看的眼都直了,这货居然背后长着一对大蝠翼?他莫非是东海五屿的「雎鸠洲」原生土著——驩兜族的翼民?不过不是传说翼民嘴如鸟喙,相貌奇丑吗,怎么圣母队长生得如此英俊伟岸? “混沌龙炎天劈!”随着圣母队长的气贯长虹的大声吆喝,虎魄刀在空气中斩响起了一连串「恨恨恨恨恨恨恨」的恐怖厉啸,瀑浪般豪烈的刀光直落龙首鱼头,先是将一对九枝虬生的鹿角喀嚓一声劈断,紧跟着雪亮的刀锋切豆腐也似切进了鱼目之间的金色鳞片,「蹦」的发出一声脆响,触底反弹差点没磕中造型威猛万方的圣队脑门。 “刀法名字是很酷,但乃是不是有点太小看摩羯鱼了?它可是海里最不好啃的硬骨头之一啊!”二胖望着满脸不敢置信的圣母队长一阵掩嘴偷笑:“像这种寿过千载的老杆子,其天灵盖会在天赋金字头法术的长久浸淫之下,凝长成一块专门吸收一切动能的「波纹精金」!年龄越老,吸收的动能就越大,哪是说劈就能劈开的!” “这可是拥有天赋防御法术「金汤」的摩羯鱼!”常凯申也在一旁起哄架秧子:“也就是死了,要是这条鱼还活着,就你那个混沌龙炎天劈,恐怕连它的鳞片都劈不破……” “让我再试一次!”圣母队长到底是年轻气盛,连遭挤兑面子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了,背后的黑色肉翼招展开来一个呼扇,拍出一幕狂风的同时也在身上泌出了一层深沉的红炎状真元剑气,环绕着方圆三尺吞吐不定,逸散开浓浓的血腥气味。他嘴角边的两颗虎牙也蹭蹭变长了一截,脸上有道浅浅的伤痕也跟蚯蚓似的浮凸起来,原先英俊潇洒的脸庞突然变得无比狰狞邪恶。 “真元秘剑!我擦!”金将军脸上的促狭变成了惊艳,无比的惊艳,这个蝙蝠侠的实力比他还弱三分,一憋出红炎剑气,陡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危险指数节节攀升! “血饮破!”圣队的刀光如电而落! 一声让人听了直想掏耳朵的金属裂音在空中炸响,这次圣母队长要比上一次有面子多了,刀刃硬邦邦的嵌在了龙首状的鱼脑袋上,血腥味十足的红炎剑气似乎有强烈的烧灼腐蚀效果,鞭长所及之处,一枚枚坚韧无比的金色鱼鳞、一条条长长的金色髭须被烧灼得蜷曲、熏黑,狂泛白色泡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化为脓汁。 但圣母队长到底还是没能将摩羯鱼头一刀剁成两半。 常凯申释放出一缕情丝,将龙首鱼头径自卷到自家面前,顺着鳞片被腐蚀掉的伤口,扯掉不相干的皮肉,三下两下将原先威风凛凛的龙头剥成了可怜兮兮的骷髅桑。 白生生的颅顶位置,长着一块马桶盖大小,黄澄澄犹如金子锻造一般的筝形天灵骨。 镜面般光亮幼滑、旋着一圈圈细密年轮圆纹的头盖骨上,隐约可以看到两道细如发丝的斩痕,以及一条长长的烧蚀严重、坑坑洼洼的巢孔状大麻瘢。 千岁以上的摩羯鱼,最值钱的就是脑袋上的这块波纹金精天灵盖——它能吸收大量的动能,无需任何加工,上手就能用,诚乃不可多得之天然法术盾牌!不过这块鱼骨盾牌的品相却跌落为次品了,它被烧蚀过的部位就跟虫蛀过了一样,漏眼儿实在太多,拿来做法术盾牌恐怕只会起到法术筛子的效果。 二胖咧着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尼玛有没有搞错啊,就凭圣母队长那点子浅薄真元,也能对一千八百年的摩羯鱼天灵盖造成破防?这玩意的质地可是吸收一切动能的波纹金精啊!我们放生池的鱼玄机有块一千五百年的鱼骨盾牌,在无遮大会上可是连筑基期的飞针都敢硬接硬抗的! 是了!一定是他的「血饮破」秘剑意造的孽! 不过真的好生邪门,连半转都不到的稀薄真元,施展出的秘剑却能拥有如此强悍的腐蚀力,甚至克制住了专门吸收动能的波纹金精!阎浮世界已知的一百零八种秘剑里头,可没有一种秘剑具备类似功能的。 毫无疑问,就跟状元郎刚刚施展的扮声剑歌一样,这也是一门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新型秘剑! “得,这下我们亏大乐。”太岁大将军心疼的鼻塌嘴歪,一个劲跟状元郎抱怨:“一千八百年的波纹金精需要极高的火温才能炼化,只有火浣室的精英级炼器师才能修复,天晓得那帮眼高于顶的牲口们会开口问咱们索要多少工钱。” 凯申酱没理他,自顾自的揭开了金灿灿的天灵盖,那一霎那,他的脸首先被一道白光砍的晶莹雪亮。 二胖把脑袋凑过来一看,脸色更苦了。 裹着条条血丝的灰白脑浆中央,如同莲蓬也似,鼓露着四枚整齐均匀如椰枣大小、雪芒湛湛的象牙色灵砂。仔细观察的话,可以清晰的看见半透明的砂砾内部缓缓流转着云涡状的微观气团——这就是修真者的源动力,最纯净最自然的灵气。 摩羯鱼满五百岁成年之后,脑中灵砂多则数十,少则两三粒。每枚灵砂就跟长角树种子一样,大小重量恒定一致。不多也不少,刚好蕴含可以给修士补充一转真元的灵气大药。 按照大常金二人组原来的预期,好不容易白捡了一条将近二千岁的积年老鱼,怎么着每人也该分个二三十粒灵砂花差花差吧。结果倒好,只到手一人二粒灵砂——只相当于逮了两条摩羯鱼苗。 “你说这个破烂儿咱俩要是拿去出售的话,能兑多少灵砂?”凯申酱重重一叩鱼骨盾牌,锵一声轻响,拳头的力道就像石子投入了池塘,涟漪一样顺着波纹金精上的细密年轮一圈圈荡漾开去,立化无形。是有点鬼门道,一拳砸上去,手的触击感却是绵软异常,好似刚刚压根就没使劲。 “这可是一千八百年的摩羯鱼头盖骨,修好了怎么着也值个万儿八千灵砂!不过卖掉它是不是太可惜了?这可是波纹精金,除了千岁以上的摩羯鱼,自然界没有第二家出产这种稀有金属的。” “那不卖就是!二一添作五,它归你,剩下的鱼尸归我,师兄以为如何?” “那我便宜岂不是占大了?”二胖愣住了,除去灵砂和头盖骨,这条摩羯鱼剩下的骨肉皮全加起来恐怕也不值一粒灵砂。 “我可以让「乃」的便宜占得更大一点。”状元郎手中的筝形头盖骨突然掠过了一道道游鱼也似的金色真元剑气,只几个来回的闪烁,精金鱼骨盾上那块烧蚀严重、坑坑洼洼的巢孔状大麻瘢以及两道细如发丝的斩痕,便如被擀面杖擀过一般,神奇无比的熔为一体,重新恢复光可鉴人的平滑镜面。 这一手别说太岁大将军看的目瞪口呆,就连避水结界之外的日洲队员们也都从魔鬼鱼坐骑背上伸长了脖子。h 第四章 火焰女皇 “这又是什么新型秘剑?”二胖接过波纹精金盾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这是一种正义心境下才能施展的秘剑!”换个场合,骚包的状元郎没准会用它活化出一尊变形金刚来显摆显摆,但现在有日洲队在一旁,所以他很明智的打消了这个主意:“它可以用来活化兵刃——当然只有金属质地的兵刃才行,还得是我拿得动的。” “只、只、只要你拿得动的金属,都、都、都可以?”金刚滚连说乖乖:“把你弄到放生池完全就是屈才嘛,应该调你去火浣室学炼器才对嘛。” “哈哈,你以为正义心境跟母鸡下蛋一样说有就有啊,很难酝酿的。”常凯申将无头鱼尸笑纳进了百宝锦囊,连灵砂上的脑浆都没来得及清洗,攥在手心哼哈一声喝,顿时只见有条锁链样的牛奶色气练从两粒灵砂之中透析而出,绞住他的身躯盘了个双螺旋上升,花哨绚丽、轻盈缥缈的渗进了体内。 娘希匹!这一口「大药服食」可真够结实的! 平常打坐吐纳,常桑每成功服食一次大药,感觉就好像有很多小如水滴、大似鸽蛋的凉爽甜蜜液体,从三万六千毛孔咕咚咕咚涌进身体。这一回倒好,水滴、鸽蛋直接变成了司马光砸缸,丰沛如瀑的灵气没有前.戏直奔高潮,跟开足马力的火车一样在体内经脉首尾相衔嗖嗖转出两个大周天,浩浩荡荡杀进气海形成了两转真元。 凯申酱爽得直打哆嗦,一个劲拿手掌猛敲晕乎乎的脑袋。 吐纳灵气特有的飘飘欲仙般的极致快感,差点没让他爆出鼻血。 “乃悠着点啊!”金刚滚赶紧上来给他捏黄板筋:“用灵砂补充能量得掌握好分寸,对于初次尝鲜的小白来说,过多采补灵砂很容易产生醉灵现象的,那可比醉酒的后劲大多了。” “没事。有过这么一回的体验,这辈子都算没白活一场!”状元郎翻掌一看,两粒灵砂不出所料,已然灵气耗尽彻底报废成了顽石。真是看不出来啊,就这两粒椰枣大小的砂子,居然蕴藏了那么巨大的能量!换做他在芭蕉谷打坐,吐纳一次就能稳稳服食一回大药玉液,想修炼积攒出一转真元也得起码花上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如果是桃花岛的五息精英洞府,耗时还要再延长个五六倍之多。换成灵砂,娘希匹的,崩个屁的工夫就全部搞定!一粒灵砂就是一转真元,童叟无欺,立等可取!难怪法威那小子说小佛洲历史上有个根骨惨不忍睹,一个月只能修炼出一转真元的苦逼散修,依靠砸资源硬是砸出了大名堂。只要灵砂管够,谁他娘砸不出名堂! 日洲队在一旁面面相觑,看的好生眼热。 他们刚刚那么大方的把摩羯鱼送给这两个头陀,一来是有求于人,刻意卖好,二来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无知者无畏。要是早知道摩羯鱼身上藏有这么多油水,送人之前说什么也要先过遍筛子才对。不过这么一来,他们帮助两位圣僧抓捕摩羯鱼的积极性倒是空前提高了,个个憋足了劲想发一票横财。 叵耐运气走了,家伙再大也没用。 接下来跟着大长今二人组往前搜索了半天,踏遍青山人未老,摩羯鱼的影子却不见一条,日洲队不由得心浮气躁了。 “这样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圣母队长频频翻腕查看镯子:“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诱使摩羯鱼自投罗网吗,漫无目的的大海捞针,效率也太原始太低下了。” “取巧的办法当然有,只是我们没有。”二胖噗嗤一口笑,望着状元郎一阵挤眉弄眼,乃跟他还真是一路货,都盘算着怎么走捷径抄近路,没半点脚踏实地的耐性。 经过刚刚的剑歌实验,金刚滚已经可以确定一个事实,单纯翻唱鲛人族的贞女巫师吟唱的《蒿里》,纵然节奏、旋律模仿的再惟妙惟肖也是屁用没有。很明显,鲛人不是靠音乐本身的魅力来召唤摩羯鱼的。不过这也没啥好意外的,要是《蒿里》没点不为人知的秘密,怎么会有秘曲的美誉,要是这么容易就被状元郎扮声成功,奇才怪才层出不穷的陆地修真者们早该得手了,也不会让鲛人族独占住这块大肥肉。 听完他的讲解,日洲队其他人都死心了,惟独板着一张僵尸脸的三无军师突然把手一伸,跟二胖借阅智珠,要求一观里面记载的鲛人巫女唤鱼场景。 换个人提出这种要求,金将军鸟都不会鸟他,但是这个一直没什么表情却突然眼神狂热起来的四眼田鸡莫名其妙的让他隐隐产生了一种说不上来原因的期待,鬼使神差一般掏出智珠递了过去。 三无军师从胸前带有储物功能的口袋里先拽出了一座巨大的光幕仪器,又搬出了一张充满舒适感的绒皮躺椅。然后他用连着各色导线的膏药贴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另一端则连接上了光幕频闪的金属仪器,仰倒在躺椅上闭目浏览起了智珠里的讯息。 “小叮当又要发威了……”圣母队长对其余四位同伴挤了挤眉毛,然后几个人一起掩嘴偷笑。 常凯申斜乜着视线,很隐蔽地瞟了圣母队长一眼。嘴角就像火钳烫伤的河蚌,不自禁的歪了一歪。 二胖很快就看到了一件做梦也想不到,不再让他为出借智珠感到后悔的奇事——随着眼镜军师的瞑目沉思,金属仪器的光幕上完美的再现了鲛人巫女召唤摩羯鱼的一幕,图像清晰灵动,栩栩眼前!这让金将军感到万分的震撼和万分的不解:智珠里储存的讯息不是只有心神才能渗透解读吗?怎么这玩意也行? “师弟,咱修真界什么时候有这样独特而无聊的功能型法器了?好像……好像只有上古修士所用的玉瞳简,才可以通过灌输真元,释放出记忆投影吧?” “师哥,我一个半路出家的野苗,入门才两天时间,你都不懂的东西我又怎么会懂?”常凯申觉得四眼田鸡拿出的金属仪器看着有点像《盗梦空间》里的盗梦设备,但又吃不太准。 直至光幕上的「鲛人巫女mv」播放到尾声,金二胖也还是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三无军师屁股一撅,从绒皮躺椅上鱼跃而起,一把扯掉贴在脑袋上的导线膏药,对着金属仪器老神在在的下达了一道指令——一道金二胖听不懂,常凯申却听得懂的指令。 “火焰女皇,将这段音频进行全方位的分析……” 几道凝聚的红色射线瞬时间从金属仪器上投射下来,交错中铸就了一个沐光而生,栩栩如生的小萝莉。随着射线的不稳定波动,小萝莉的身子和胖乎乎的脸蛋也在时不时的扭曲几下。似幻非幻,似真非真。 “音频文件分析处理中……”她的嗓音很萌,却有种金属般的冰冷与机械,缺乏人味。 “器灵?”金二胖摘掉玳瑁眼镜使劲揉眼,直勾勾的看着有形无质的红光小萝莉「火焰女皇」,好悬没当场晕过去。 「法器成灵」就不再是法器,而是灵器了!想让法器自感成灵谈何容易,整个小佛洲大大小小三百多家修真门派,也只有「棒槌山庄」有一件祖传的灵器镇压气运!何谓镇压气运?迫使敌人面临无法承受的报复而不敢贸然动武的强大威慑力,就是镇压气运! 在小佛洲属于战略级别的修真大杀器,日洲队这伙子实力看起来水的要死的太乙散修,却连眼都不眨就拿出来了!他妈的,这世道到底是怎么啦?二胖咧着嘴,一会儿看看「火焰女皇」,一会儿看看三无军师,眼神中原来隐藏着的轻视和倨傲顷刻间消失殆尽。 “器灵?”一旁的圣母队长笑眯眯看着二胖,自以为幽默:“哈哈哈,我们一般都管她叫全息投影来着。” 太岁大将军蛤蟆样张了张嘴,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从眉心释放出一缕情丝轻轻触了触状元郎的身子——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第七识阿陀那识的灵犀主意凝结而成的情丝,除了可以拿来sm,也可通过接触「连线」方式进行隐秘无声的意念交流。 “师弟,这帮散修估计没见过什么世面,都不知道这玩意是灵器!” “我靠!师兄高见!”状元郎纠结的一波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火焰女皇」分明就是好莱坞大片《生化危机》里的人工智能——心魔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嗯嗯,看样子,这应该是一件比较罕见的辅助型灵器……” “怎么?眼红看上了?” “可惜了,没有攻击力的灵器,怎么能镇压的住气运。” 日洲队不知道什么是情丝,就看到两位圣僧各自从眉心射出了一缕激光也似的射线互撸,顿时凭添了几分敬畏之情,倩女幽魂世界果然是修真位面啊,随便出来两个路人甲乙都有这等神奇本领。 这时候,火焰女皇又说了几句二胖听不懂的萌音,三无军师木着脸搓了个榧子,示意大功告成。h 第五章 人性的证明 “结果分析出来了,鲛人族的贞女巫师吟唱的《蒿里》,除了人耳可以听见的音调,其中还隐含着一部分特定频率的次声波——从声音传播距离来看,我很确定,就是这些次声波在海水中传播开去,方才使得方圆千里以内的摩羯鱼与之产生了共鸣,被鲛人巫女召唤到了跟前。我猜这是鲛人的特殊生理构造导致的,因为巫女在唱歌的时候,耳后的鱼鳃很明显的产生了急剧的震颤。” 四眼田鸡捻开手指一扩,将光幕上定格的鲛人贞女巫师头部放大了足足十倍有余,交给大长今二人组仔细观摩。 “脑袋里有石头的鱼属于石首鱼,石首鱼的生物特性决定了,它们会被特定的声音频率吸引。除了次声波,一般的声音在海水中也传不到千里方圆这么大的范围。” “次声波?什么是次声波?”二胖跟个乡巴佬一样上下审视着这台神秘无比的光屏法器,姿态语气都摆的很低,他对日洲队的印象算是彻底改观了,对方绝不是穷棒子散修,浪荡江湖的野鸡修士哪能拿的出这么多花样百出、专业无比的修真道具。 “次声波是一种我们人耳听不见的声音,比如游弋在附近的鲸鱼,它们也能发出这种声音。” “嗨!我还当我孤陋寡闻了呢,原来就是地震波啊——”金将军眨巴了一下眼睛,返身问状元郎:“今儿早课之前,我曾听平等沙门爆料,说乃们法字辈有个带发女尼是开了地震波天眼的主儿,有这回事没有?” “传的好快!是有其事,不过法图麦师弟没抽中放生池的签,她加入的是「较针堂」行院。” “可惜了。”二胖不甘的砸了砸嘴:“要是她也在咱们放生池该多好,拉过来学着吟唱《蒿里》,摩羯鱼还不滚滚而来。” “真是……凡人的智慧。”三无军师在旁边冷冷打断了太岁大将军的妄想:“鲛人巫女发出的次声波相当于一段高度加密的密码,没搞清它的特定频率,没有类似的先天生理结构和后天严格训练,我不觉得有谁能用人工手段将之精确无误的模仿完全,除非……” “除非什么?”大常金二人组异口同声的追问,问完才发现自己成捧哏的了,这个三无军师貌似很会牵别人鼻子。 “除非采用「非人工手段」。”四眼田鸡酷酷地对火焰女皇点了点头,金属仪器立即启动,光幕上定格的鲛人贞女巫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起伏不定、持续滑动的波浪线图案,紧随其后,一阵天籁般美妙的《蒿里》歌声从金属仪器的两个大耳朵喇叭里悠悠回响起来,隔着犀角结界之外的无垠海水,越发显得清亮悦耳、圣洁空灵。 “乃用这个玩意儿翻唱的《蒿里》,莫非夹杂了特定频率的地震波…嗯…用你的话应该叫「次声波」?”二胖以看神话人物的眼光偷偷打量三无军师,脸上的表情也随时间不断变化:开始是好奇,后来是敬畏和景仰,最后是嫉妒。他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期冀在对方这里能够索取到否定的回复。作为一个法腊七百多岁的老生姜,金将军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实力看上去低微的修真者,竟然能用如此平淡如此超然的态度来看待这件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发明!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这是在模仿鲛人族的秘曲呼唤灵砂母鱼,不是撇下一坨大便招诱臭烘烘的大头苍蝇! “当然是与原版同步率百分之百的翻唱。我说过,我们日洲队会先帮两位圣僧完成任务,就一定会做到。” 四眼田鸡依旧挺着一张看不见感情波动的继父脸,淡淡的瞥了一眼凯申酱。 就像验证他的话有多可信一样,断断续续有几条尺把长,全身透明的摩羯鱼苗,昂着龙头,甩着鲤尾,从远处阴暗无光的海水中现出了疾如飞电的身形,目标直指正在演奏《蒿里》的金属仪器而来。 二胖的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不等摩羯鱼苗冲进堕罗犀角的避水结界,甩手抄起一张蛛网神符,道出密咒「般若波罗蜜」,隔空穿水激射出一张足可覆盖十来丈方圆的银丝光网,将三条鱼苗兜头罩脑拽成一团流星状的溜溜球收回蛛网神符,在符纸的表面凝为栩栩如生的彩色图案。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常桑合掌当胸打了个稽首,脸上惭愧的只差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了:“三无檀越,小衲为自己的无知,以及先前对您所下的武断评论,表示万分的歉疚。” “搜嘎~龙圣僧不必客气。”四眼田鸡将绒皮躺椅折叠起来,很神奇的塞进了胸前巴掌大的储物兜里,头也不抬地说道:“其实我能感觉出来,大师您跟金圣僧不一样,您仍然在伪装自己的情绪,其实您到现在为止,您心里仍然对我等暗藏着强烈的敌意……” 这话一说,其余五个日洲队成员眉毛都是一挑,齐刷刷罩过来一道凶光。 二胖瞪住状元郎好一阵端详,连说不会吧,没这个道理啊,乃们可不带胡乱编排我师弟。 三无军师从兜里摸出一支黄澄澄的香蕉,手上剥着皮,眼睛直勾勾凝视着一脸无辜和委屈的精灵美少年:“我很清楚,「成见」是社交领域很容易诞生却很难消除的东西,但我想对您说,龙圣僧,我们日洲队真的只是想仰仗您二位帮忙领个路……设若日后无缘,此番事了,这辈子我们也不会有江湖再见的一天。” “既然你这么说,我似乎不认都不行了。”凯申殿的表情从冤屈的六月飞雪的窦娥摇身一变变成了清高到骨子里的嫦娥,他果然是装的,只可惜瞒过了其他人还是瞒不住这个眼光歹毒的扑克脸:“好吧,只要你能保证,你们没打小衲什么糊涂心思,洒家其实也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这就算是图穷匕见了?日洲队的男男女女们听了这话之后,神情多少都有点不太自然,被人当面揭破心思毕竟还是挺尴尬的事儿。但是难得碰上这么一个帅的日月无光的精灵美少年,心里怎么可能一点糊涂心思都不起呢?这也就是对方的武力值实在太高了一点,要不然……嘿嘿……宁可砸掉身上一半的家什也要将他掳回无限空间去养养眼不是…… “您一定因为自己非凡的俊美遭遇了太多的觊觎。”三无军师放下香蕉,停住嘴默默叹了口气:“好吧,不管龙圣僧你信与不信,在此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日洲队上下绝无对你不敬的念头——但你不能强行要求我的伙伴们完全断除对您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仰慕——这一点我无法禁绝,相信也不会有人能做到。” 真是出乎意料啊,谁能想到这个冷若冰山的家伙也会突然拍人马屁,而且拍的还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几趋大方无隅、大象希形之玄奥境界。这要是换个人,同样的说辞可起不到类似的效果。 常凯申楞住了,厚的孟姜女都哭不倒的脸皮居然淡淡飞起了两朵桃晕,那种炫目已极的羞涩俊美,差点没把日洲队的两位女骑士融化成哈根达斯。 “哎……现在要是能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剖明我的心迹就好了……真的,我们日洲队真的真的只是想尽快赶去兰若寺,没那个时间没那个闲暇也没那个心力去想其他!” 三无军师说的是真心话,他过去在海贼王世界时,曾有机会得到一枚「甜甜果实」,那是一种能将任何对其美貌产生邪念的人变成石头的恶魔果实。可惜当时错过了,要不然他今天肯定会把那枚恶魔果实免费送给这个酷似精灵的俊美头陀——不为别的,就因为对方实在太他妈帅气了! “施主,乃想剖明心迹,办法还是有滴,比方说……”金二胖腆着脸凑过来,肥厚的嘴唇十分用力地,朝着那台正在翻唱《蒿里》的「灵器」努了一努:“嘿嘿,乃看……乃看这玩意,咳咳,它有没有拿出来交换或者出售的可能?” 这就有点装疯卖傻的意思了。修士之间互通有无很正常,但是谁会傻到把摇钱树转让给别人——但是——这世上到底还是存在小概率事件的,有的人天生就是打破常规、超出常理的怪胎,比如日洲队的眼镜军师。 “大丈夫萌大.奶!呃……没问题!没问题”四眼田鸡一点犹豫都不带,可见诚意确实大大的有:“不过……” “啥?”金将军自己反倒愣住了,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淡淡一摆手,拼命压抑住狂喜的心情,摆出了一幅极度装波伊的高僧风范:“啥也甭说啦,乃直接开个价吧!” 对方居然肯出售灵器?我曰哦,这得多大方或者说多脑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啊!就算不知道它是灵器也不该这么二吧,毕竟这是能够完美翻唱《蒿里》,召唤摩羯鱼的聚宝盆! 管他娘的,只要肯卖啥都好说。 二胖对自己的荷包还是有点底气的,因为灵葫种子寄生体内,无论怎么修炼都只有一转真元的关系,他并未在自己身上倾注过多的修真资源,加上又比一般的炼气期同门多吃了六百多年干饭,慢慢聚沙成塔积少成多,硬是让他攒鸡毛凑掸子储下了一笔在炼气期修士看来相当丰厚阔绰的身家积蓄。h 第六章 媭碪 看到三无军师目光凝聚,沉吟不语,金二胖很识相地从自己的百宝锦囊里拍出了一件又一件琳琅满目的藏品。 有封印着法术的法符,有封印着召唤物的真箓…… 不够? 还有瓶瓶罐罐的丸散膏丹,奇兽妖禽的皮羽骨骼…… 施主乃倒是给点表情啊! 得了,没戏,还是继续加码吧。 五颜六色的药草药花,香气馥郁的灵谷仙粮…… 仍旧无动于衷?乃也太黑了吧?好吧,看在这个聚宝盆的份上我捏着鼻子认了! 白板飞剑、白板飞针,乾坤布袋,各种品相陈旧的二手兵刃,还有刚入手的摩羯鱼天灵盖…… 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二胖咬咬牙,又拍出了炼制灵药的神农鼎,锻造器皿的炼锋炉,以及各色奇形怪状、用途不一的修真道具,林林总总不下百十余种,其中甚至包括一口生满霉斑苍苔的古旧棺材,里头竟装着一具额头上贴着符箓的丑恶女僵尸…… 日洲队员们全都灼灼似大眼贼,在二胖的家私和军师之间来回打转,一个个左脸上写着「敲竹杠」,右脸上写着「狮子大开口」。 “这玩意是啥?”常凯申好奇的指着一尊形如桃心,呈现赤黄绿蓝黑五种驳杂颜色的斑纹石峰问道,二胖的家私里头共有三十几块颜色类似的花石纲,形状虽不一而足,却皆为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围圆,上有九窍八孔,似乎暗合某种规律。像凯申酱这种觉醒了第八感阿梨耶识的修士,对灵气的波动最是敏感不过,有些蛛丝马迹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泥鸿半爪,在他的感知力面前却比针扎还敏感。别看金二胖前前后后搬出了这么多物件,也就数这尊桃心巨石的灵气峰值最为小米加步枪,悍得异乎寻常。 “哦~这是本门火浣室行院下辖的酆谷矿场特产的「嬃碪」,看到没有,这石头就跟咱们一样,天生九窍,善能吸取天真地秀、日月精华,火候到位,里面就会内孕一枚仙胞石卵,似圆球样大,乃是天生的石矶法器。哼哼,它们据说是鸿蒙始判,开辟之初的娲皇为了补天而特意炼制的五色石,当时娲皇娘娘可能出于预算考虑,故意多炼一些,结果很多都没派上用场,就此遗落在人间——不过这种山海奇谭听听就好了,牵强附会,不必当真,外面还流行另外一种考据,说「五光石」才是娲皇真正炼来补天的五色石呢。”金刚滚就跟疼孩子一样爱怜地摩挲着一尊靠他最近的「嬃碪」:“自打入门起,每过十年时间,我都会攒足灵砂购置一块「嬃碪」,奈何这东西太赌运气,没剖开之前谁也不晓得里头的仙胞石卵孕没孕成形,我这人你也知道的,天生祥瑞命,剖一个「嬃碪」就毁一个,这些全都是我历年来攒下的库存剩货,一直有些感觉,却始终没舍得下决心将它们剖开取卵……” “这么说,这些石头都是孕妇喽?”状元郎先是很惊讶,跟着又哑然失笑,娘希匹自己的思维还是转不过弯啊,这可是神仙遍地走的阎浮世界,再稀奇古怪的事儿也是理所当然的。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那尊桃心石很有嚼头,心痒难耐之下,他对二胖龇牙一笑,说看看洒家运气比你怎样,也不等金将军答应,抬手就是一道半月剑气挥出。 在二胖急剧收缩的瞳孔注视下,那尊桃心嬃碪被剑气拦腰竖切开一道罅隙,裂口就跟裤子炸缝似的向着两头蔓延开去,噗嗤噗嗤往外喷发着浓郁如雾的灵息,原本斑驳的壳皮外表迅速褪去了油亮发光的色泽,如同开水烫过的蚌壳也似自动向两边裂解开来,倾分为整整齐齐的左右两爿。 一颗缭绕着黑色火焰的五色石卵滴溜溜滚了出来,如同强势出击的保龄球,在海床的流沙上碾出了一条烧结凝固的茶色琉璃轨道。 “嚯——”日洲队就像一群看见了红烧猪排的韩国佬,胯下的魔鬼鱼也仿佛感知到了不详的气息,缩头缩脑的扇动黑翼也似的宽阔肉鳍,在海水里蹭蹭蹭往后退了好几丈。 二胖的脸上刚冒出狂喜的神色,这颗缭绕着墨汁火焰的五色石卵顷刻间烟消火灭,只滚了十来步远就跟竹篮提水一样飞快漏光了所有的灵息,变成了灰扑扑毫无生气的凡石。等他无比痛心外加无比不甘地捡到手中翻来覆去仔细一检查才发现,石球光可鉴人的平滑外表有一粒芝麻大小的坑巢——所有的灵气正是从这个小不点的麻坑里流泻一空的! “佛祖啊!这枚「嬃碪」凝结的可是地肺中的「黑煞真火」啊!”金将军捧着五色石球浑身筛栗,悲愤的直欲吐血:“区区一个麻子而已,等个几年再将它剖开,里面的仙胞石卵没准就彻底孕育成形了!” 凯申酱不信邪地对准剩下几十块嬃碪中灵气最足的蘑菇石再次洗出一道剑气。二胖跳着脚连声喊且慢却还是迟了一步,一颗隐隐发出虎啸的五色石卵从裂成两半的石壳腹中滴溜溜滚将出来,由于球体上面有个月牙缺口,还没滚上一圈就在海床上卡停住了,扎破的鱼鳔一般,噗嗤噗嗤从月牙缺口处蒸腾出了一缕缕裹挟着阴风鬼叫,活像人脸扭曲拉长的魂烟。 “我、我、我……这是凝结了「虎伥」的嬃碪!”二胖呆呆的看着肥皂泡一样溃散在空气中的魂烟,哀大心死到整个人都麻木了:“得有上百条伥魂吧?” 状元郎握住智珠查了下相关资料,发现无论是凝结地肺真火的嬃碪还是凝结了虎伥的嬃碪,完整状态下都是极为出色的进攻型石矶法器,无需任何额外加工,对于二胖这种真元仅有一转的苦人儿来说,只要拥有其中一件,那些炼气一重的同门就没人敢再拿他当孔乙己看待。 “信鸟你地邪!”凯申酱的轴脾气也上来了,拈指又是一道剑气弹出。 日洲队胯下的魔鬼鱼躁动的更加厉害了,不过并非因为「嬃碪」的缘故,而是因为有越来越多大大小小的摩羯鱼响应了《蒿里》的召唤,正从四面八方深邃幽暗的海水中狼群围猎一样高速逼近中…… 别看这些龙头鲤尾的金鳞妖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恶意,也没有刺刀见红的进攻端法术天赋,可它们攸忽来去、势如奔雷的超高游速,搭配傻大黑粗的金行防御体质、野蛮到难以想象的恐怖巨力,万一躲闪不及被横冲直撞擦着油皮,估计跟挨火车头一撞区别也不是很大。日洲队可不想自己变成泰坦尼克号,于是他们赶紧蹿到避水结界里来,驱动符咒将六头魔鬼鱼座骑远远赶开暂避风芒。 二胖就跟魇着了一样,呆呆的看着新剖开的第三尊媭碪,这次最惨,石壳裂开后只滚出了一颗半圆五色石卵,漏掉的丝丝灵气在海水中镀出了惊鸿一瞥般的长长电蛇,一闪即没。 “别发呆了,命里该有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戴着水晶眼镜的三无军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摸出一颗蓝莓咕咚扔进了嘴里,仍旧一脸死人般的无动于衷:“金圣僧,我得说,您的宝贝都很棒,但是,我们日洲队一概不需要。” 金刚滚满脸肉痛地瞄了瞄正在用两个大耳朵完美翻唱鲛人唤鱼秘曲《蒿里》的扮声灵器,这会儿被吸引来的摩羯鱼苗呈现越来越多的井喷趋势了,堕罗犀角营造的数亩方圆的避水结界,就跟下雨一样飕飕坠下一条条势如飞箭的摩羯鱼苗。 咬咬牙,二胖上刑场似的从百宝锦囊中拍出一只描金涂彩的宝箱,反手掀开箱盖,露出了里面盛放着的,足足上万枚灵气激人、个头均匀的大骨节骰子:“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的家底已穷尽于此,再也拿不出更多的了,三无军师,这笔买卖乃愿意不愿意,乃就给句实在话吧。” 状元郎吓了一大跳,二胖宝箱里那些四四方方、毫光如针般闪烁不熄的石头骨牌,可不就是绰号「石敢当」,一个就顶十个灵砂功效的「灵石」!这东西可是修真界公认的通用货币,虽然一次性抽干其中蕴藏的全部灵气,灵石也会报废成为一块普通的顽石,但是只要还保留了一点点灵气打底,修士就能拿它反复充能使用——若说灵砂是一次性使用的干电池,灵石就是可以反复充能的电瓶。 据说有些混的很落魄的穷鬼散修,就是在坊市靠帮别人的空白灵石充能为生。 要是世上没有灵石,修士就算想出卖自己辛苦修炼出的真元,也提着猪头找不着庙门呢。 想想吧,这些灵石在地层深处曾经沉睡了亿万年,这是一个多么遥远的时间,包含著多少故事,这时间中能有多少个人生?这些东西简直就是阎浮世界在无声岁月中凝固的梦啊! 凯申酱飞快的心算了一下,这么多的「灵石」,金刚滚就算一分薪水都不花,至少也要攒上二三十年!娘希匹!也就是他的寿命够长,换了别的炼气期修士谁能有存下这么大一笔巨款? “斯密妈塞,这些宝贝,我们日洲队统统的不需要。”h 第七章 入门心法 不比其他呼吸急促的同伴,三无军师对大笔的灵石视若不见,不知道他是真的视钱财如粪土还是在装波伊掼榔头,但就是装,这里也没第二个人能装的跟他一样逼真自然:“金圣僧,让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一个凡人,要怎样,才能成为一个修真者?” 日洲队另外五位成员顿时一脸如梦初醒的震撼,纷纷收起贪婪的眼神,不再关注二胖的灵石宝箱。 “凡人要怎样才能成为修士?”二胖楞住了,他完全不明白四眼田鸡问这样一个尽人皆知的简单问题是暗指什么寓意,只能顺着话头往对方的套里钻:“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先要有修真根骨,然后通过入门心法凝练出真元,再去学习专业对口的道术功法,逐级飙升,从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直到分神、寂灭、羽化,蹈炎飙而不灼,蹑玄波而轻步,鼓翮清尘,风驷云轩,仰凌紫极,俯栖昆仑,飞升极乐,与天同寿。” “我们日洲队每个人都有修真根骨吧?” “这还用问吗?”二胖愕然:“你们都有真元,当然是大丹苗裔。” “很好。”三无军师指着回响轰鸣唤鱼秘曲的扮声灵器说道:“金圣僧,我这件宝贝的功效你也看到了,光你现在拿出来的这点家私想要买下它还远远不够,但是假如你肯再添一件彩头的话……” “乃要什么?快说快说,别卖关子,只要拿的出,我绝无二话!” “我要一部修真入门奠基的心法,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让我给乃们提供《多心经》?乃们要它干嘛啊?”二胖傻眼了,老实说这个交换条件非但一点也不苛刻,甚至可以说便宜得就跟白捡一样。要是其他功法,传给外人或许还要考虑违背门规的巨大风险,《多心经》算什么,这是修真之会门,作佛之总经,天底下有哪个沙门修士不是靠它入门奠基!但问题在于,佛门修士一向靠「心印心」之法来传承衣钵、嬗递香火,讲究「不立文字」、「不传六耳」,金刚滚不过是炼气一重的小白,根本不会筑基期果位才能掌握的心印心之法,此刻纵然有心也无力啊。 “还能因为啥?”状元郎不阴不阳的插了句嘴:“因为他们没学过修真入门心法呗。” “瞎说什么!”金刚滚还在为媭碪的事儿生他的气呢,口气比摩羯鱼头盖骨还要硬三分:“就算乃是半路出家的野苗,也不应该连这点最基础的修真常识都不懂吧?要是没学过修真入门心法,日洲队岂不就是凡人?他们要不是修真者,怎么会人人身上都带有真元波动?乃可是名门修士,不可以对同道妄加臆测!素质,注意乃的素质,口没遮拦可不是一个名门佛修该有的素质!” 三无军师倒是颇为意外地看了看凯申酱,不比其他五位同伴,他一点遮遮掩掩的意思都没有,很坦荡也很豪爽的承认了这一点:“龙圣僧说的对,我们日洲队上下,确实没学过任何修真入门心法。” “这话是怎么说的?”二胖挨了这当头一棒,两眼顿时圆瞪如琉璃球:“没有修炼过入门心法也能凝练出真元?莫非乃们……”太岁大将军心下一惊,莫非日洲队是雎鸠洲「阁皂灵宝派」的符箓蛊兵?东海五屿修真圈,历来只有雎鸠洲的「阁皂灵宝派」才懂如何炼制「真元培根散」,使得阐提体质的凡人也能以减寿一半的巨大代价,逆天改命,强行嫁接出一丝稀薄的真元,从而可以使用符箓,参与进修真界的是是非非!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金刚滚收敛心神,审慎而仔细的重新端详起了六位路痴。 错不了!圣母队长有一对蝠翼,除了雎鸠洲的驩兜族翼民,谁的身上也不会长这玩意!若非符箓蛊兵,他们六人的真元强度又怎么会弱小到连一转真元的自己还不如?要不是出自雎鸠洲顶级修真豪门「阁皂灵宝派」,日洲队怎么能说拿就拿出大把大把价格昂贵的法符,甚至每人还能利用品阶极高的驯兽符,将十二级的雷电属性魔鬼鱼收作座骑! 不过雎鸠洲的人,大老远的跑到我们小佛洲来干嘛?东海五屿之间可都隔着将近百十万里的汪洋大海呢!再者说,就算「阁皂灵宝派」想跟「兰若寺」打什么交道,也不至于派六个身份低贱如泥的蛊兵吭哧吭哧走海路来叩山门啊? 想象力丰富的金二胖越寻思越觉得晕乎,越咂摸越觉得疑云重重。 雎鸠洲的「阁皂灵宝派」就算再强大,也总该有个限度,怎么会在低贱如草的蛊兵身上下这许多血本?我们摩诃无量宫栽培法宝战士的力度都没这么大! “不瞒两位圣僧,我们几个都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所以才在没有修炼入门心法的情况下也拥有了……真元。”三无军师的话顿时让二胖面上露出了「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的神色。 “抱歉,列位施主想要的《多心经》,请恕贫僧有心无力。” 知道日洲队不算同道修士之后,金刚滚的黄瓜架子立马端起来了。虽然说东海五屿雎鸠洲的势力公认最强,「阁皂灵宝派」更是摩诃无量宫只能仰望的超级门宦,但符箓蛊兵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修真者,身为一个正牌子的佛修,自然也要有修士该有的觉悟,不用太给这些狸猫太子多大面子。 为了防止刚刚入行的状元郎丢人现眼,作出有失修士身份的荒唐举动,二胖暂时放下了媭碪的怨气,用情丝传音将自己的推断一五一十告诉了凯申金,提醒他注意,咱俩可是正牌子的修士,可要拿好了身份,莫要让人看扁我们小佛洲,笑话摩诃无量宫缺少禅门宗风。 常凯申被二胖的柯南式推断弄得哭笑不得,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日洲队是雎鸠洲「阁皂灵宝派」的符箓蛊兵?娘希匹!他们的身份要真这么简单,我早将现成的修真入门心法贡献出来了,洒家这儿有现成的《混元一气功》,虽然年代古老了一点,bug多了一点,但好歹不用心印心灌顶开光,直接玉瞳简打眼就成。 “金圣僧,您先别忙着拒绝我们的要求啊。”圣母队长目光闪了一闪,说实话,他很讨厌矮胖头陀现在这幅高高在上鸟瞰芸芸众生的臭德性,他竭力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用撒旦般的诱惑语调谆谆劝诱二胖:“您再好好看看水墙外围的摩羯鱼苗,您难道不想自己今后坐拥无限的灵砂,肆意挥霍,纵情糟蹋?” 相比摆下过龙门阵的鲛人巫女,日洲队用扮声道具召唤来的摩羯鱼,场面小了许多。 摩羯大鱼仅有数百条,绕着光耀百步的避水结界游来游去,不时将长长的龙吻探进蛋壳状的空腔,在水壁甩出泼剌喇的涟漪浪花,一沾即退,贼的要死。看得出来,它们明明很想亲近一下正在演奏《蒿里》的扮声法器,却又似乎意识到了某种不测的风险,警惕无比地徘徊徜徉在避水结界外围的海水之中,屡作试探却就是不入彀。 跟这些心性狡猾的成年大鱼相比,多如牛毛的摩羯鱼苗却蠢得够呛,原始的本能促使它们前赴后继的冲向了摆在避水结界中的金属仪器,成群结队的射出空腔水壁,乌央乌央地坠落在沙漠般干燥的海床上,真如银线瀑布一样。 “废话!”二胖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口齿不清地咕哝道,乃当我不想啊,谁让《多心经》没法通过智珠记录传承,只能通过心印心之法灌顶受法呢,洒家只是炼气一重修士,距离筑基还差的远哩。况且乃们要入门心法有毛用,符箓蛊兵属于揠苗助长、急功近利,违反自然客观规律的悲剧产物,跟阉人的性质相似。即使有心法也修不了真朝不了圣长不了半点本事。 常凯申对金刚滚做了个鬼脸,用情丝点了点他的屁股,隐秘无比的送过去一句问话:“师兄,买卖这下算是谈崩了吧?接下来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撕破脸皮杀人夺宝?啥时候动手?现在?还是稳住他们,等咱把摩羯鱼搜刮一空?” 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根据法字辈的同年们所言,当今修真界的风气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假如你身怀重宝走进一个黑暗的小巷,不用怀疑,前方肯定有人猫在墙壁拐角处等着打闷棍剥猪猡呢! 换个正义感比较强的纯爷们,面对这个残酷不仁的现实,没准还要颇费一番挣扎才能转过弯来。但常凯申是什么人?他是很讨厌别人帝国.主义自己,但他从不排斥自己去帝国.主义别人。 修士,不需要人爱戴! 修士,从来就不神圣! “不可!”太岁大将军忙不迭用情丝传音郑重其事告诫他:“日洲队可是随身带着灵器的!表面上的实力是挺菜,但私下可说不准!乃千万别脑子一热胡搞八搞,擦亮眼睛看看人家那六头魔鬼鱼坐骑,光是这,就够咱俩喝一壶的!” “娘希匹!这棵摇钱树总不能白白错过吧?如果你实在怕打虎不成反遭虎咬,可以用鸣镝神符召唤燕赤霞师兄过来助拳啊!有他这种筑基期大高手插一脚,管日洲队有多大能耐都吃瘪吃定了!”h 第八章 金二胖少年事件簿 “咦~”二胖被状元郎一挑唆,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灵光,转身正色对六位日洲队的魔鬼鱼骑士说道:“乃们看这样行不行,待会我领乃们去拜见我们的维那僧燕赤霞大师,他是筑基上师,我可以让他帮尔等灌顶传授《多心经》!” 听到「燕赤霞」这三个字,日洲队集体无意识的打了个冷颤,拳头全都不自觉的石更了! “假手他人行得通吗?”三无军师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神悄悄划过了一丝精芒,但又被他迅速的掩饰住了,推推鼻梁上的水晶眼镜,这个四眼田鸡沉稳有力的问道:“金圣僧,你确定「燕赤霞」大师不会拒绝我等的要求?” “见面时乃们不要跟他多嘴,让我来交接事项,大不了付点灵砂当辛苦费,当年他加入摩诃无量宫出处女任务还是我带着的,总该给点薄面——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心经》而已,天下佛修哪个不是靠这个入门。” “哈伊!”圣母队长不待军师发话,就抢先开口敲定了这桩生意:“您的怎么说,我们的就怎么做。” “一言为定!”金刚滚也不废话,将洒在地上的零碎一股脑收起,拽着状元郎争分夺秒的清理起了犀角结界内的渔获。 两人耗光了身上所有的蛛网神符,堆砌成谷堆状的鱼苗小山也只被削掉了一小部分。 这可咋办呢?每张蛛网神符只有一牛之力,拘入符纸的鱼苗数目超过百条,法符就封印不能了——常凯申和金刚滚眼巴巴的望着剩下的大堆鱼苗犯起了愁,他俩倒是想拿出鸣镝神符射出一字穿云箭将同门召来一起分享,可那样的话,扮声法器这棵摇钱树的秘密,就势必瞒不住人了,门派不予以没收才怪。 “不管啦,拾勒麦子磨勒面,能捞一笔是一笔吧……”二胖心疼的腮帮上的肥肉都在抽搐:“师弟,咱俩不是都有百宝储物锦囊吗,干脆拿它将鱼苗一扫而空……” “这个……百宝锦囊好像不能装载「有情众生」吧?” 有情众生即一切有感情、有意识的生命,摩羯鱼自然也属其类。常凯申的「大肚能容」和百宝锦囊附带的储物空间都只能装纳「非情众生」——也就是没生命的物体。 “这有何难,我们先灭掉摩羯鱼苗的意识,百宝锦囊不就能收了。”金将军不愧是佛修,明明是要将这些鱼苗杀死,话里话外却不见一丝戾气:“善哉善哉,亏肯定亏大了,但总比把它们白白释放了来的合算。” “死鱼苗要了干嘛?”常凯申很不解,放生池收购的摩羯鱼苗,指的应该是活物吧:“难道鱼肉可以当灵谷仙粮食用,给我们补益真元?” “摩羯鱼的鱼肉跟绝大多数妖物一样,灵气驳杂,无法食用!这些死鱼苗带回去是做成饲料换灵砂的!” “饲料?什么饲料?” “外行了不是?我们放生池的蚊香海里有整整三百个年份的摩羯鱼,乃以为光靠喝海水就能养活大啊?那可是无荤不欢的主儿,蕴含灵气的肉类饲料对它们来说就跟凡人的盐一样不可或缺!我们放生池炼气五重以上的精英弟子,哪天不是在为它们的嘴巴在奔波劳累,比如咱们现在待着的万里长沙海域,早不知道被过了多少遍筛子,所以乃这一路才没见到过什么像样的水族妖类!还有,外面不知道有多少散修野修,是靠狩猎妖物卖给我们放生池当饲料,挣取灵砂过活。” “明白了。” 一见他俩对鱼苗痛下杀手,游弋在避水结界之外探头探脑的摩羯大鱼全都溜了。这本来也没啥好奇怪的,杀鸡尚且能吓住猴子,更何况成年摩羯鱼这种通灵之物,它们怎么着也不会比猢狲更笨。 不过怪就怪在,这些大鱼游开一段距离之后,又刹住车,在海水中颤抖着庞大的身躯颠颠地转起了圈圈,一会儿朝着避水结界里的扮声法器方向,一会儿朝着正北方向,来回调头不停拉锯,一副欲走还留的挣扎和纠结。 鱼这样还能说偶然,条条摩羯鱼皆是如此,未免太奇诡了。 看到两位圣僧一脸的不明所以,三无军师若有所思地望了望摩羯鱼们不时调头指住的正北方位,对3d投影的‘火焰女皇’低声询问了几句。 “有意思。”四眼田鸡从胸口的兜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紫色甘蔗,啪嚓掰成两截:“火焰女皇监测到了一股特殊的次声波频率,正北四百多里处,此时好像也有人正在吟唱《蒿里》呢!这些摩羯鱼之所以如此,是被我们这边和那边的音波交叉干扰,给搞得思维凌乱了。” “也是乃们日洲队的同伴?”二胖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 “对方的渔歌子,不会也是乃们这种宝贝弄出来的吧?” “绝无可能!” “贱婢好胆!”事情是明摆着的,既然跟日洲队没关系,除了鲛人族的贞女巫师,天底下还有谁会吟唱《蒿里》? “难怪跑了这么远的冤枉路,竟连一条鱼苗都没看见,原来是鲛人在背后煽阴风点鬼火!真他妈的作死啊,明明自己坐拥整个东海,还要贪心不足跑到我们嘴边来淘食!” 金将军气的脸都绿了。 水府修真界历来都是水晶宫的龙族一家独大,其他水族要么局限于根骨资质,要么被四海龙宫镇压的镇压收编的收编,压根就没诞生过几个像样的大神。随着近几个元会以来龙族实力的相对衰落,人族修士的强势崛起,水陆两边的拳头大小眼看着越来越不对称,因而也在磕磕碰碰中渐渐诞生了一个双方默认的潜规则:天底下但凡是冒出水面的土地,甭管是礁石是海岛还是大陆,周边千里水域统统都算陆上疆界,水府修士不得染指——反之亦然! 鲛人敢跑到万里长沙海域来捻七搞三,被陆地修士杀上门去灭族都是应该的,届时东海龙族就算再护短,也没话可讲。 “要不要把燕赤霞师兄叫过来?”状元郎从百宝锦囊里取出了鸣镝神符。 “四百里距离太近了!乃现在放出一字穿云箭,鲛人弄不好也会有所发觉,做贼心虚之下,他们肯定立马遁的没影子了!”二胖非常火大,难怪火焰女皇模仿了半天《蒿里》,召唤来的摩羯鱼却远不如他记忆里的场面壮观,原来两个贼同时把手伸进了一个口袋啊。奶奶地,这跟从他手里抢钱有什么区别:“还是咱俩先悄悄摸过去,看看这帮小蟊贼到底什么来头,掌握了第一手的证据再作计较。” “两位圣僧,情况不明,还是不要白龙鱼服轻身涉险的好,以免风云不测……”日洲队的圣母队长急忙上来劝阻,同时也哀怨的瞪了自家军师一眼:小叮当啊小叮当,让你饶舌,这下好了,又节外生枝多出一事,咱们哪有这么多美国时间跟着他俩瞎耗。 “乃也太夸张了,这里可是万里长沙海域!我们可是摩诃无量宫的弟子!”太岁大将军双手叉腰,放声狂笑,一身王霸之气傲然四溢:“就这些偷鸡摸狗的水府鼠辈,纵是筑基期、金丹期的修为,看到我俩也只有赶紧滑水远遁的份儿!” &&&&&&&&&&&&&&&&&&&&& 歌斐方舟上,燕赤霞的脸色越来越像一块棺材板。 他已经和莲花女们修完一轮「欲乐定」了,却不见有半个弟子回来缴纳渔获。 这也有点太反常咧。 虽然他被小西天长老团从罗汉堂调任到放生池,主要任务是保护三个法字辈黑牌宝贝的人身安全。但他好歹坐的也是放生池维那的位置,新官上任头一把火就烧个灰头土脸,传出去还怎么有脸见人? “信了你地邪!到底哪儿出岔子了?”燕赤霞抹了一把腮边的虬髯,暗暗寻思着,万里长沙海域可是小佛洲最肥美最富饶的鱼田之一,怎么可能四百多号炼气一重弟子下海半天迟迟不见回音!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撬墙角?不会吧?我都放过一字穿云箭,表明摩诃无量宫要在此地包场打渔了,谁敢胆边生毛故意顶风作案!再说了,就算有人想浑水摸鱼,哪来的本事能把万里长沙的摩羯鱼给一股脑清空掉? 燕赤霞的脑海里掠过了鲛人贞女巫师的可能,但也仅仅就是一掠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东海五屿一带的鲛人氏族,修真实力只能说马马虎虎,如果不是有东海水晶宫的龙族在上面罩着,他们早被陆地修士轮了大米,就凭他们也敢来触摩诃无量宫的霉头?除非胆子屙屎屙掉了! “主公毋忧。”三个狐族莲花女看他眉头紧锁,掩住娇艳欲滴的红唇,吃吃发笑:“我们放生池那么多小白弟子正在海底进行地毯式的推进搜索,真要有人在暗中捣鬼,迟早会有遇上撞上的时候,届时鸣镝神符一上天,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主公与其在此费心耗神,还不如跟奴奴们再修一轮「拙火定」呢。” 燕赤霞想想也是,就算他现在有心大海捞针,也不知道该上哪去找一个没影子的对手,还不如等待小白弟子们发现异况鸣镝示警再赶过去一探究竟。 虬髯僧敲竹唤龟了两把,又把那活儿撸得青筋鼓露、怒直如铁,三个莲花女的如火热情让他纳罕的很:“怪哉!以往洒家修完一个「欲乐定」,你们就苦苦哀求说什么奴奴不堪鞭挞主公爱惜则个的丧气话,今儿个怎么突然索求无度了?” 三个狐女你争我抢的舔舐某物,仰首甜笑却不说话。 “信了你地邪!我算是猜出究竟了……”燕赤霞神清气爽的叉腰大骂:“三个小贱婢!又在拿洒家来代入我那个漂亮老乡了是吧?这一次谁在关键时刻还敢再乱喊法克油三个字,爷就杵爆她的后.庭!”h 第九章 黑山老妖 在万里长沙海域成千上百座火山岛屿中,「天葵岛」是最最特别的一个。 它的灵气峰值偏低,既不出产稀有的修真矿脉,也没长着什么药效独特的药草,一般情况下,即便是炼气期的小白修士都懒带正眼瞧上一瞧。 之所以说它特别,是因为它在爆发时,喷出的是殷红如血的矿泉水柱,而不是像其它普通火山那样喷射灼热的岩浆。而且每隔一个月时间,「天葵岛」就会喷发一次,从无间隔,精确,准时。 昨天正好就是「天葵岛」每月一度的喷发日,明月奴特地大老远赶过来全程欣赏了这一幕壮丽的自然奇观。 修士的时间都很宝贵,明月奴这种金丹大修士的时间更是贵上加贵。 搁在以往,他就是闲的毛断鸟抽筋,也不会不远万里从魔笳山跑到「天葵岛」来遛弯。 这个破岛对他来说毫无价值可言,又处于摩诃无量宫那帮异端的地盘之内,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发一场大冲突——棒槌山庄当初调停魔笳山与摩诃无量宫两派冲突时,可是再三重申过一个规矩:双方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不得随意涉足对方的疆域。 但是谁让他老人家已经在金丹一重境界的瓶颈期卡了快两个世纪呢! 修真界有句行话:「宁渡天劫,莫遇门槛」。天劫嘛,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熬过去皆大欢喜,熬不过去万事皆休,活活的干脆,死也死的痛快。相比之下,瓶颈期这个门槛岂是一个腻腻歪歪!炼气期十重境界、筑基期四重境界、金丹期九重境界……每个果位每爬升一个境界都有瓶颈这根鱼刺卡住修士的嗓子眼,突破不过去,甭管你有天大的能耐,真元、果位统统噎在半空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修真生涯等同「太监」。 明月奴为了突破金丹一重境界的瓶颈期,两百年来可以说什么好法子烂法子全都试遍了,面壁面了十年,打草鞋打了十年,格竹格了十年,隐姓埋名去凡间寺庙里做扫地僧也做了十年,最后甚至不要面皮偷偷娶了个凡妇为妻,老老实实帮老婆做饭,像泥土一样任行自然,无论对人对事对物都持君子之礼,但是一直到那个臭婆娘进棺材为止他也还是悟不出那一点灵光突破瓶颈。最后他实在没辙了,不得不捏着鼻子降低身段采用「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种烂大街的破槛招数,看能不能通过韦编三绝、寄情山水的方式,有朝一日豁然开朗。 最近二三十年以来,明月奴读遍了自己所能找到的艳情小品、香奁体诗词,又将小佛洲的名山大川和风景名胜踏了个铁鞋破,灵感嘛依旧涓滴也无,烦躁倒是与日愈增。 「天葵岛」是明月奴行万里路计划中最后一站风景名胜。 说实话,在来之前他可一点希望也没抱,就是按步就班走下过场,图个有始有终。 兰若寺的掌门树妖姥姥最近狂拍他的马屁,主动帮他物色了一个美艳无双的鬼姝,明月奴打算回去之后立马开试「绝情大道」!先让自己疯狂的爱上那个鬼妹,然后再灭了她,金丹一重境界的瓶颈期操.他娘一定能闯过去的! 让明月奴没想到的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在他身上发生了!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天葵岛」准时喷发出了冲霄而起的血红色矿泉,天空中乌云滚滚,闪电密布,海天之间一片壮观无俦的景象。明月奴百无聊赖的凫在海面上,一边仰头看红雨一边喃喃念叨着灵感灵感,直到一道z形闪电当头而落,将猝不及防的他麻得首如飞蓬、骷髅隐现…… 「天雷殛妖」这种事儿并不经常发生,但一旦发生往往就会引发多米诺连锁效应——这是因为妖族身上特有的「妖气」对自然雷霆有一定的嘲讽几率——人族修士一般幸灾乐祸的将之称为:天谴~~~~~~~~~~ 明月奴在修真界混了一千多年,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碰上这种放屁崩了脚后跟的倒霉事。 妖族最畏雷劈,这种恐惧就像老鼠怕猫、兔子畏惧狼一样,是根植在灵魂深处的劣根性。虽然一道天雷还不足以伤害到金丹妖修,但明月奴还是第一时间起了本能的反应,秤砣样潜进了海底以避锋芒。 天上的霹雳不依不饶的追着他的妖气,如影随形般下起了饺子。 不过天雷的威力就是再强悍,也不可能穿透深达百丈的海水伤害到明月奴。 所以他老人家骂了几句晦气,也只有接受现实,老老实实呆在海水下方「躲雷」。 戏肉就发生在这个让他无比郁闷的时刻,只见一个栲栳大小的球形闪电,突然间切进水面数十尺深,分化成丝丝缕缕的电蛇八面溅射开去,楞是在「天葵岛」水下的一块碟形的岩石盘礁上焊出了一角隐隐绰绰的星门图案——尔后一闪即没! 为了确认不是自己出现幻视,明月奴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站位。海水上方接连落下了一个个银弧四射、遇水蒸腾的球形闪电,顺着他用自身妖气故意设定的落点,重复不断的打击在那个位置上,焊出了一个完完整整、忽明忽暗的星门图案! 佛祖开眼了!我们魔笳山半个月前才发现一个小须弥世界,现在又来一个?明月奴呆了几乎一万年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看错,是时空道标没错!干他娘的车巴!谁能想到,就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竟暗藏着一个通往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要不是一滴油穿过了针眼,无巧不巧的让一个天雷殛出行迹,又被他刚好瞧个正着,天晓得这个时空道标会不会隐藏到海枯石烂都无人问津! 一个小须弥世界! 一个小须弥世界! 一个小须弥世界! 明月奴的脑袋嗡得一下,好似心中有一层坚韧的薄膜被利剑一下给捅穿了。 期待已久的金丹一重境界的瓶颈,居然一下就突破成功了,双喜临门的明月奴登时一口气没接得上来,当场晕厥。 等他幽幽醒来,时间已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葵岛」的喷发已告停歇,天上的闪电也云收雨歇。明月奴很为自己的定力感到羞愧,幸亏自己的真身是水陆两栖的堕罗犀,要是换个旱鸭子来,没准刚刚因为晕太久直接被海水给淹死了。 在附近布置好一个遮掩行迹的迷踪幻阵之后,满面.潮红的明月奴念错了两遍咒语,才将时空隧道顺利开启。 那头也是一片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不过海水色泽不是常见的湛蓝,而是富丽堂皇的赭黄。因为这个缘故,明月奴给这个小须弥世界直接冠了个「黄泉界」的直白名字。 没有进到「黄泉界」里面来之前,他可是提心吊胆、患得患失的很呢。生怕自己歹命,找着的是一个灵气全无的修真沙漠——这事早有先例,一千二百年前八重洲某个妖修门派走狗屎运发现了一枚时空道标,结果事机不秘走漏了风声,屁股还没捂热就被豪强给灭了门,事后一检查,操,那家妖修门派上上下下死的可真叫六月飞雪,因为他们发现的时空道标通往的是一个灵气真空的小须弥世界! 托本师佛他老人家的福,「黄泉界」还是有灵气存在的。虽然清汤寡水一点,远远不及小佛洲的平均水准。但有总比没有强,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有灵气就会有灵矿灵药,就会有珍禽异兽,就会有风水宝地。 通过地磁波动的幅度,明月奴迅速计算出了这个小须弥世界的横径:两万两千八百九十四里! 狗肚子里还有四两油,这么大一块地盘,得够我们魔笳山吃多少年? 明月奴兴奋的不能自遏,仰天长嗥,声彻寰宇。 时空隧道的出口处,凑巧刚好位于一个海底土著部落之中。由于时间轴不同,栖息在巨蚌房屋中的土著居民们全都在睡梦之中,谁也不知道部落里多出了一个异界来客。结果明月奴突然来了一嗓子,原先静谧安详的土著部落一下炸开了锅。 天生辟水能力的明月奴,在这些海洋土著眼里,无疑是个大怪物。 反过来也差不多,在明月奴眼里,这些身材丈二,耳朵尖,尾巴大,一头肉鞭状披肩发,身上满是瓦蓝色的萤光条纹的土著,简直就是六道众生中闻所未闻的异类。他们有点像鲛人,但鲛人的体表不会发光,也没有这么大的块头。 为了试探一下黄泉界土著的战斗力,明月奴虎躯一震,释放出了王霸之气。 金丹修士的「真威」对凡夫俗子的精神冲击可想而知,虽然烈度刻意收敛了,但几百号土著还是刹那间就被吓破了胆,屎尿横流,当场嗝屁。 就在此时,心神中的「意马」给明月奴发出了一道警示,直觉告诉他,似乎有样东西正在「观察」他——这种「观察」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一如明月奴观察「黄泉界」的土著鲛人。 “连金丹的真威都不畏惧吗?”明月奴目光的焦点凝聚在土著部落中央的一棵怪树上。h 第十章 欺诈猎人 这是一棵外形颇像暮冬垂柳的海洋植物,枝条光溜溜的,找不着一片叶子。树脚四周有无数指头粗的根须探出了泥土,呈放射状纵横交错,构成一幅极抽象的太极图案。 有意思的是,这幅树根太极图如果竖起来,刚好与对面的时空门一般大小。 之前,这颗树平平无奇,一点也没有引起明月奴的注意。但是现在,也不知是不是被金丹修士的「真威」给刺激到了,整棵树从头到脚亮起了一层白蒙蒙的萤光,为深邃幽暗的海底世界提供充满梦幻色彩的照明。 莫非这玩意是树精木妖?明月奴横看竖看都觉得不像,天底下哪有这样的树精木妖啊,身上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 一阵阴风吹过,怪树上漂浮起了一蓬蒲公英也似的发光种子,明月奴感觉出来了,这些发光的种子似乎是在传递着蕴意和平的信息——明白了,这是一种古怪至极的智慧生命,一种纯植物形态,没有肉体的智慧生命。 “植物不用化形为妖,也能诞生意识和思想?”好奇心发作的明月奴干脆将这棵有智慧的发光垂柳倒拔而起,这东西的根系发达和漫长的简直不像话,它们横七叉八的深入泥底,与远处其他种类的海底植物根部紧密纠缠在一起,无论怎么拔,都好似抽丝剥茧,扯来扯去就是扯不尽——可想而知,这棵怪柳在地下用树根编织出了一张多么庞大的网络——明月奴猜测,这应该就是它与远方同类沟通交流的「有线通讯管道」,没嘴巴就是可怜啊。 金丹老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外一样东西给吸引住了。 怪柳被连根拔起之后,地上多出了一个大窟窿。 也就是放个屁的工夫,黑洞洞的树坑里突然酝酿起了暗红色的火光,如同喷涌而出的岩浆,红光迅速填平了地穴,凝出一层平滑而透明的镜面,不时发出阵阵细如箫管般的啸响,弥散如兰如麝的奇香。 明月奴连滚带爬冲过去一瞧,只见光镜的内部,隐隐然有七十二条状似凤凰的气纹,盘旋飞舞,争相追逐。 “地煞!!”这个金丹老妖吱溜一声,两道鼻血喷糊了一嘴,跟魔怔一样傻傻犯呆,然后拼命拍打脸颊,直到将他自个儿抽的如同陀螺满地乱转:“「红鸾煞」!洒家找到了一个「红鸾煞」~~~~~~~~~~~~” 运气狗屎到这种程度,即使他这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金丹佛修也完全失态了。 「地煞」是什么?「地煞」可是风水地穴的究极进化形态!它是山川形胜之郁结,钟灵毓秀之所集,凝聚着形而上和形而下的风水力量,与日时、方位、气候、因果存在玄妙而神异的对应。 「红鸾煞」属于四相地煞的一个分支,五行属水。修士将它凝练入体,不仅能够点石成金、跃升十倍根骨资质,还会在风水之力的作用下飙升气场,加满魅力值,化屌丝为万人迷。 天罡有「罡气护体」的礼包,地煞也有一个「煞气冲射」的外快。 一直以来,红鸾煞气都享有「红丝结褵后、姻缘一线牵」的美誉,心智不太坚强的对象,被煞气一个冲射,立马就会跟中邪一样变成爱的奴隶,从此死心塌地、无怨无悔。除非系铃人主动解铃,否则这份爱就等着海枯石烂地老天荒吧。 历史上得到过「红鸾煞」的修真者,大多选择用这种邪恶的煞气去征服智商不高同时实力极强的珍禽异兽,从而获得一个忠心耿耿、战力强大的宠物宝宝。 为什么不拿它对付同行呢?要是获得一个羽化期修士的爱,天底下还有谁敢龇牙? 因为不现实! 故意杀死自己的最爱,借以修炼绝情大道的修真者,简直多如过江之鲫。你要是用红鸾煞气贴上去,闹不好就是肉包子打狗的下场。 等到心情稍稍平静了一点,明月奴运用「青乌术」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地理环境,发现这个树坑「面向青带背靠沙」,正合「红鸾穴」的形胜之相。 也不知道是巧遇黄道吉时,恰逢「红鸾穴」聚齐风水进化成为「红鸾煞」,还是因为他的一时好奇,拔掉了长在穴.眼上的那棵克水之木,方才使得红鸾取水,一举化煞。 想来想去,无论答案是哪一个,自己好像都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哎。 明月奴摇摇头,将所有杂念抛诸到脑后,将「红鸾煞」就地正.法。 虽然说这玩意不像「保鲜期」只有一年的天罡,没人凝练它可以一直保持到山无棱天地合的世界末日,但明月奴还是一秒钟都不舍得耽搁。 没发现「地煞」之前,他还打算一回到魔笳山就把「黄泉界」上缴给门派。 现在,他改主意了。 地煞是七十二数,也就是说共有七十二个凝练名额。「红鸾煞」刚刚被他消耗掉了一个灵格,还剩七十一个指标呢! 妖族修士跟人族修士可不一样,妖修的修真根骨是可以世袭的。 每年有六个庚申夜,都会天降月华之精「帝流浆」,草木禽兽染其精气即能成妖。 也就是说,妖修只要有实力搞到足够的「帝流浆」,自家子孙便能就此脱离披毛戴角、茹毛饮血的苦海,化成人形、修真朝圣! 小佛洲几乎每个高阶妖修都会开枝散叶,建立自己的家族势力,这一点哪怕号称佛门子弟、六根清净的魔笳山同样也不能免俗。明月奴搞到手的「帝流浆」虽不算多,但现在膝下也有了八十八个儿女,只是这些崽儿们尽是些膏粱文绣的纨绔,论悟性、道行、实力,竟没一个能搬得上魔笳山的台面——这一直是明月奴的一大心病——以前没办法,只能拼命帮崽儿们搞点好装备傍身,现在好了,天上掉下个「红鸾煞」,怎么看都是本师佛在天庇佑自家要涌现「黄金一代」啊! 等明月奴马不停蹄的返回魔笳山黑风岭善卷洞的老巢,把儿女们全部集合起来,一个晴天霹雳当头落下:他的四十一郎鱼俱罗今天带队出外巡山时在婵娟大沙漠遭遇了不测,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明月奴伤心极了,但他也清楚,就自家那帮眼高手低、骄横成性的纨绔,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迟早的事儿。修真界是什么?修真界是一个黑暗丛林世界!每位修士都在同时扮演着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猎人和猎物。明枪暗箭但凡有一个没应付过来,就是中道崩俎、身死道消的下场。 想让鱼俱罗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横遭厄死的儿子,只有一个办法:提升竞争力! 帮剩下的小崽子们大幅度的提升修真实力! 当天夜里,明月奴满脸铁青的带着七十一个子女出发了,连一刻多余的时间也不愿意耽搁。 有个剥皮青蛙似的大头恶鬼,一手拿着破蒲扇,一手牵着一头屁股上烙着红梅徽记的母犀,正好往黑风岭走来,迎头撞见这帮云里金刚也似的父子兵,嬉皮笑脸的凑上来跟明月奴唱诺作揖,“黑山老菩萨,哎哟喂,小的提溜转给您老请安了!我们树妖姥姥听闻贵公子的噩耗,特意从「轩辕坟」帮老菩萨您订购了一只英雄犀母,一等一善生养的好胚子,您老瞧瞧它这小可人的模样,多俊哪!” 母犀牛在旁边刨了刨蹄子,甩了甩又圆又翘的肥屁股上的螺蛳尾巴,重重打了个响鼻,带得腹部下面的一排硕大饱满的乳.头颤颤悠悠。 “好俊好俊!” 一群阿哥们顿时沦陷了,眼珠子都跟抹了胶水一样,死死盯住了这头母犀牛的肥.臀猛看。与此同时,格格们当中也不乏咕嘟咕嘟猛吞口水,两眼喷火的主儿。 “滚蛋!吾儿鱼俱罗死在你们兰若寺的地盘,这件事我改天一定上门跟你们树妖姥姥算算总账!”明月奴将大头鬼喝斥到一边,连打带骂将一帮频频回首的崽儿们赶上了正道。 &&&&&&&&&&&&&&&&&&&&&&&&&&&&&&&&&&&&&&&&&&&&&&&&&& 大常金二人组和日洲队衔尾追着摩羯鱼的巡游路线,一路踅摸到了「天葵岛」。 没有鲛人的踪迹,什么都没有,这一带冷清的简直可以捉得出鬼来。 “注意看!”还是三无军师眼睛贼尖,经他一指,正在搜索鲛人的常凯申和金二胖才发现,三三两两的摩羯鱼沿着一条直线,游着游着,突然之间游没了。 那片海水的水质清澈无比,就连水下几十尺深的灵芝状岩石盘礁都一清二楚。可怪就怪这里,摩羯鱼只要游过去,立马就会神秘消失。常凯申不信邪的开启了一级化境秘剑,将视野切换成子弹时间状态照了一照,清清楚楚的看到一条条摩羯鱼只剩半截身子、只剩尾巴、乃至全部消失的诡异而连贯的瞬间画面。h 第十一章 量劫天灾 “原来鲛人在这儿布下了屏蔽感知的障眼法,还真有点小聪明!”金刚滚恍然大悟,一脸捉贼拿赃的快意,拽出鸣镝神符刚准备放警讯,三无军师已经带着日洲队员们驾着魔鬼鱼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幻阵。 金二胖和常凯申面面相觑,正想说点什么,前方海水中凭空探出了一颗戴着眼镜的首级。 “搜嘎~别这么一脸的如临大敌的紧张……”三无军师示意他俩别跟个呆瓜似的,赶紧过来:“我的,早就让火焰女皇用次声波探测过的,这个幻阵里面什么也没有的干活。” “什么也没有?!”二胖的胳膊上凸起了一排鸡皮痱子,三无军师长得挺清秀,可他没有身子只一个脑袋出现时,却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常凯申眨眨眼,幻阵里什么也没有?那又是谁在用秘曲召唤摩羯鱼?没人召唤,摩羯鱼又怎么会一直前赴后继朝着幻阵里游去? “这里面就一个虫洞。”三无军师知道他们俩肯定要进来,将六头魔鬼鱼远远的赶开,免遭辟水犀角的池鱼之殃:“火焰女皇从里面监听到了《蒿里》特有的次声波频率传出,摩羯鱼也证明了这一点,它们全都跟飞蛾扑火似的钻进了虫洞。” “幻阵里还有个虫洞?”金将军皱了皱眉,和状元郎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拔出戒刀佩剑,一个起落飞身闯进了障眼法阵。 真的没人。 从外界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的灵芝状的岩石礁盘上,悬浮着一个水波粼粼的银色光门。 无数的奇奥符文在光门的表面盘旋游弋,它们似乎和远处的海浪遥遥呼应,不时发出轻快欢畅的银铃般碎响。间或会有一阵刺目的精光闪耀而过,此时古拙的符文便会从银色晕染成金色,当所有符文都转为纯金的那一刻,一股澎湃的灵气自漏斗状空洞里喷薄而出,银色的光门会掠过一道道春燕剪水也似的漪涟,银铃碎响和滚滚潮音戛然而止,令人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时空隧道?” 虽然这不是「太阴潜行隧道」,但状元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时空道标那熟悉的灵力运转韵律。金刚滚可没他那份见怪不怪的底气,双目暴突死死瞪住了银色光门,嘴巴咧的犹如一条搁浅的鲸,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点的咯咯怪响,活像刚刚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外面的摩羯鱼被幻阵迷惑了真实视野,兀自三五成群的游蹿进来,常桑的辟水犀角营造出的无水空腔结界这次可算捞着了,噼里啪啦摔得满地金鳞。这些可都是三百年以上的成熟体摩羯鱼,换作刚才,大长今二人组早该眉开眼笑忙不过来了,可是现在他俩谁都没心思关注渔获,都跟木头人一样直勾勾的冲着时空隧道发癔。 日洲队六人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顿时有素,这个虫洞一定不简单,在这个世界没准就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性质差不多。 “我们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凯申酱清醒过来之后,第一反应是娘希匹老子发达了——这可是一个小须弥世界!门派肯定不吝奖励的!状元郎都打算好了,其他赏赐都可以不要,武媚妢的「人炁」一定要拿到手! “「玄天移行隧道」,「颠倒迷仙障目幻阵」……”金二胖不但没像他那样兴奋,反而有垂头丧气的苗头:“这全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禁制路数……干他娘的车巴……”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时空隧道不是鲛人巫女,而是我们的某个同门布置出来的?”常凯申脸上的灿烂笑容顷刻间消失。这个小须弥世界要是其他同门发现的,那他还有个屁的功劳?这一瞬间,诸如杀人夺宝、杀良冒功、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之类的邪恶词组就跟野火似的在他心头猛烧:“不对啊,这些摩羯鱼既然往时空隧道里钻,证明彼端有人正在吟唱《蒿里》才是,我们摩诃无量宫什么时候收过鲛人巫女做弟子了?” “我也纳闷呢。会不会是有个鲛人巫女抢在我们前头发现了隐蔽在此的时空隧道,一时好奇跑了进去,结果正好撞着咱的同门,不得不召唤摩羯鱼前去护驾?” “斯密码赛~二位圣僧殿,容我多一句嘴。”三无军师摸出一颗翠绿的龙眼果,放在鼻翼上转来转去的嗅闻:“万里长沙既是你们摩诃无量宫的地盘,布阵之人却要弄一个幻阵出来,鬼鬼祟祟遮人耳目,显然是背主作窃、做贼心虚嘛……你们现在应该赶紧把这事通知你们的维那燕赤霞大师才是正理!” 常桑眨眨眼没说话,二胖却觉得此言甚是有理,忙不迭掏出鸣镝神符,道一声「般若波罗蜜」,朝天飙出一枝啸声苍厉,穿波入云的金色光矢。 不到三通鼓的时间,燕赤霞便驾着歌斐方舟风驰电掣杀到了「天葵岛」。 “信鸟你地邪!”饶是虬髯僧久趟江湖,道心如铁,一见时空隧道也不由傻了眼:“得!我也跟着你们沾光了,这可是一桩不世奇功哪!要我说,你们俩到底还是太嫩了一点,其实这儿的禁制依稀有妖气残留,如何会是本门中人所为!” “哈哈,不会吧?这么巧?” “异端去死,去死!” 二胖和常桑大喜,既然不是同门做的,又有妖气的残留,除了魔笳山的妖修还能有谁?小佛洲只有他们跟摩诃无量宫的功法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金将军,你是不是把太岁了几百年的人品全都攒到今儿个来爆发了?”能从死对头那里虎口夺食,燕赤霞的心情也是暴爽:“奶奶地,又一个小须弥世界!” “啥叫「又一个」小须弥世界?”二胖敏锐的捕捉到了维那僧话里的bug,跟凯申酱不同,他并不知道「巨灵界」的消息——炼气小白还没资格接触到摩诃无量宫的核心机密。 “哦~我、我、我听说前些时候金鳌洲的修士也发现了一个新的小须弥世界。”燕赤霞大囧,今儿看来是高兴的昏头了,一个不慎险些泄露门中机密,好在漏嘴不多,还能圆回来。 “金鳌洲也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二胖慨然长叹:“看来风起云涌、奇宝迭出的大时代终于到了。” 常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风起云涌,奇宝迭出的大时代终于到了?敢情修真界跟股市交易所一样,也分牛市和熊市? 他望住了燕赤霞,孰料这位科班出身的老油条同样莫名其妙。 “量劫将至,灵气潮汐已经开始进入剧烈震荡期,等着吧,除了我们发现的小须弥世界,今后天下肯定还会有大量天才地宝频繁问世的!” 看到状元郎和维那僧越发的茫然了,金刚滚挠得满头白屑飞舞:“根据《太乙金镜式经》的记载,上古混沌甲子之岁迄今已历一百九十四万三千九百九十七年,也就是说,再过三年时间,就是阎浮世界的第十五个「元会」了!每个「元会」结束,照例都会有量劫毁灭一切,然后重新洗牌,也就是所谓的「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现在距离量劫爆发还有三年时间,灵气潮汐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前兆波动,所以天材泉涌,奇宝叠出,正如地震之前动物发狂一样——这是一种自然现象。” “这个量劫的说法你从哪得来到的?我怎么不知道?”燕赤霞混迹修真界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量劫灭世的说法:“太扯淡了吧?要是一次量劫就洗一次牌,我们阎浮文明怎么能绵延十四个「元会」从不间断?” “因为我们很早就诞生了修真者这个行当!其实乃仔细查阅一下史籍就可以发现,每个元会的灭世量劫都被修士化解了!比如第一次量劫,一股巨大的宇宙压力,硬生生把我们阎浮世界从圆球形压成了今天的天圆地方一块大面板,当时如果无人阻止,天地就会合并,而阎浮世界铁定会被拍成一张薄纸,从三维世界打落为两维!” “自是神力,久而天地乃分。二气升降,清者上为天,浊者下为地,自是混沌开矣。”燕赤霞眼前一亮,张大了嘴:“盘皇开天!是上古盘皇顶消了这波量劫!” “没错!”二胖得到认可,顿时更加来劲了:“第二个元会末,阎浮世界的天空中突然爆开一个黑洞,灵气犹如决堤的洪水被黑洞大量吸走,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的修真黄金时代自此划上了句号!当时要是没有人挺身而出,阎浮世界用不了几年就会变成灵气真空环境,也不会再有修真文明了!” “娲皇补天?” “没错!再看第三个元会末,天现十日,阎浮世界差点被烧成琉璃赤地。” “羿皇射日!” “我们修士的伟大战绩实在太多了,所以这些事迹也没什么人在意,但是乃如果去查下编年史就不难发现,只要每逢元会末年,就总会有大神级修士站出来治水、移山、奔月、填海啊什么的……”金刚滚笑道:“还有三年,量劫就要来了,乃看着吧,到时候还是会有灭世天灾冒出来的,不过肯定也会有某位修真巨巨、修真庞庞挺身而出,再创一段为后人歌颂的辉煌。” “听起来蛮厉害的,不过没准到时候是我站出来也不一定。”常桑信口开了条运河,此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修真界毫不起眼的小虾米后来还真的一语成谶了。 ps:这是一个新的读者群48710075。h 第十二章 宗珩的故事(上) “金师兄,今天回去之后,你赶紧写一篇详细的条陈交给我,我要去拿给小西天长老团过过目——我有预感,你的观点不管对与不对,都有可能对本门接下来三年的运作产生颠覆性影响。”燕赤霞其实已经被二胖说服了,不过他才懒得去查编年史,一百九十四万三千九百九十七年的历史,也只有金刚滚这种闲人才有空下功夫搞研究。 虬髯僧阴测测的目光,随即嫁接到了在一旁掏鼻屎的六个外人身上,他的左眼写着杀人,右眼闪着灭口,不带任何掩饰。 东海五屿门宦三千,哪家能坐拥两个小须弥世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想要封锁住消息,就必须从源头斩断传播渠道! 日洲队员们被他扫了一眼,感觉就跟走了一趟油锅似的,个个冒出了一身白毛冷汗,两个女孩的头发甚至跟猫尾巴一样炸了刺。 “维那维那,这是我朋友!铁杆!”金二胖还恋着没到手的扮声灵器呢,一看这剑拔弩张的,赶紧站出来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燕赤霞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卖当年带自己入门的老前辈一个面子。 “你让你的这些朋友,当我的面发个大鸿愿,誓言至死不泄露这个时空道标的秘密。” 日洲队哪敢废话,赶紧按照二胖的吩咐行事。 没见到燕赤霞之前,他们六个人还抱有不少幻想。真的见到本尊了,才感觉出对方的实力有多变态。一头恐龙钻进了老鼠窝,老鼠们会有多大压力,日洲队现在就有多大压力!筑基期修士,根本不用动手,光是散发真威就能让人迹近崩溃。天哪,主神到底给的是什么任务,这种猛人怎么杀的掉嘛!黑山老妖呢?黑山老妖在哪里!!! 常凯申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犹如老僧入定。 日洲队在苦恼怎么干掉燕赤霞,他也在苦恼如何干掉日洲队。 他是越来越糊涂了,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在心魔世界里渡劫?他们六人到底是不是心魔幻化出来戏弄自己,摆布自己的障眼法? 又像,又不像。想的头都痛。 燕赤霞让狐女从百宝锦囊中拖出了一方碗口大小,刻满泥金蝇头箓书的龟甲晷,在四个角落的凹槽里各填进了一枚灵砂,调转干支,手指以一种特殊连贯的节奏,不停叩击白玉晷针,叮叮咚咚发出一阵悦耳的磬响。 “这叫「三界十方传音晷」,以无处不在的灵气为传输管道,实施远程传讯。”看到状元郎一脸好奇,二胖嘿嘿一笑:“就是耗费有点大,咱们小白真心用不起。” 燕赤霞的消息发送完毕没一会儿功夫,晷盘中央静止不动的玉针嗡嗡响起乍短乍长的清音。凝神听完之后,燕赤霞起身点了点二胖和常桑,“本门大部队很快就到,走,咱们先进这个小须弥世界去探探路。” “还是等援军到了再一起进去吧,咱们几个势单力薄的,去了小须弥世界,万一碰上魔笳山的异端,对方势急狗跳墙咋办?”太岁大将军弱弱的表示自己有保留意见,他只有区区一转真元,别说小佛洲,放眼整个阎浮世界,恐怕都是武力值最低的修真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不是他的风格。 “小老乡,你怎么看?”虬髯僧反过来问「放生池」的重点培养对象。 “我宁愿去替阎王爷吹箫。”凯申酱今天腰包里揣着厚厚一叠盛满摩羯鱼的蛛网神符,又立下了发现小须弥世界的泼天功劳,从流氓无产者摇身一变变成了身娇肉贵的地主老财,哪儿舍得再去冒险趟浑水。 昨晚他在笈多石窟刚跟魔笳山妖修交过手,几乎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才把那个被掌门事先封了气海的犀妖做掉,一个炼气三重的魔笳山妖修就已经那么难缠,要是碰上个修真果位更高的……算了吧,还是等大部队来了打太平拳比较合适。 常凯申可不指望,随便去一个小须弥世界,就能碰上罗刹王白辛帝那种空有真元却没学过法术的肉脚修士。 “你们俩都跟摩羯鱼一样,脑袋里长着石头啊?”燕赤霞失望的连粗口都爆了出来:“妈勒婢的!这可是一个处女小须弥!你们俩居然不趁着现在人少,赶紧先进去喝一碗头啖汤?跑趟腿又不亏本,万一要是碰上什么好东西呢?危险?有我在你们能有什么危险?怕死,怕死你就别来当修士啊!” 说完也不管他们了,一指日洲队,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们跟我走,现在我到哪,你们就得跟到哪!” 日洲队没有蠢到问什么时候放我们走这种自讨没趣的话,默默跟上了虬髯僧一蹇一蹇的脚步鱼贯钻入了时空隧道。 三个狐女趴在歌斐方舟的船舷上,嘟着娇艳如火的红唇,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刮着吹弹可破的粉嫩脸颊,羞两个缩卵鼠辈。 “谁是缩头乌龟?谁是缩头乌龟?我俩又没说不进去!”太岁大将军脸上本来就有些挂不住,被三个妖娆美艳的狐女一刺激,热血顿时上头,一下石更了。 “师兄莫要赌气,进去没准就会碰上魔笳山的异端,就你这小身板……” “碰上就让维那在前面顶雷,咱们立马从时空隧道出来找援,绝不逞强。” “………………” “师弟,不要把乃的辟水犀角带进去,就丢在这儿,幻阵配上它真是绝了,只要时空隧道那头的《蒿里》唱不停,自会有摩羯鱼源源不断,自投罗网。”金二胖摸出水肺神符,仰头哀求歌斐方舟上的狐女:“三位姑奶奶,待会有人来,千万记得告诉他们,这里的摩羯鱼都是我俩的财产,务必手下留情!” “求我。”三个狐妹风情万种的抛了个媚眼,不过她们的眼波溜溜看住的却是英姿勃发的状元郎。 常凯申本来都要走进时空隧道了,一听这话,回过头用手中的马赛克短剑酷酷的一划衣襟,露出了十块刀剜般的健美腹肌。 二胖赶紧塞住耳朵,一阵疯狂到极点的花痴尖叫差点没刺瞎他的耳膜。 ****************** 宗珩今早在「火浣室」的遭遇,与状元郎在「放生池」几乎如出一辙。 面对前辈们的恶意挑衅,另外四个分配到火浣室的黑牌菜鸟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服也只有忍气吞声逆来顺受,惟有宗珩做的比较绝,他居然公开表示——谁出的灵砂多,我就把门派配发给我的精英洞府让给你! 这个无比疯狂的决定,震晕了「火浣室」上上下下。 摩诃无量宫五千年历史上,还从未有过荒谬如此的先例。这跟卖掉自己的脑袋有啥区别?不都是吃饭的家伙什! 最后一个炼气四重弟子以四千灵砂为代价,成功从宗珩手里买下了精英洞府的使用权。 事情传到「火浣室」的绵正鹤上人耳中,这位首座大和尚勃然大怒。 昔日入行之初,他老人家也曾因为立功受奖,遭过同门前辈的红眼病迫害,所以他格外同情法字辈黑牌菜鸟的遭遇。例行接见时,绵正鹤上人特意宽慰宗珩,让他无需太担心外面的汹汹舆情,有的气话说过就算,本座自会主持公道,绝不让你白受讹诈云云。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宗珩锐气十足的拒绝了首座大和尚的好心建议:“弟子既然已经交易了精英洞府,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你这是羞刀难入鞘吗?孩子,一座精英洞府可远远不止四千灵砂的价值,你要是意气用事,何其不智!” “首座有所不知,就算别人不害红眼病,弟子原来也打算要交易掉这座精英洞府的!” “哦?为什么?”首座大和尚顿时来了兴致,分配到「火浣室」的五位法字辈黑牌,几乎都在昨晚一夜时间里修炼出了真元,惟有这位少年剑豪,丹田里的气感仍旧还是气感,就跟刚刚渡过红尘劫一个样。 是他没这个能力? 当然不是! 他头顶的云气势成龙虎,色呈五彩,修真根骨绝对一级棒。其他四个远不如他的黑牌菜鸟都能一夜之内修炼出二十几转真元,他只要想,又怎么可能修炼不出! 绵正鹤上人原先还以为这孩子比较有城府,沉得住气,奈的住性子,昨晚上养精蓄锐调整状态来着,没有急吼吼的上手就开练《多心经》,现在看来,人家压根就是不想占精英洞府的便宜,傲骨铮铮。 “因为我不需要任何特殊的关照!”宗珩就像在陈述一个吃饭喝水似的司空寻常之事:“别人能做到的,凭什么我做不到!开小灶吃独食算得什么本事!” “有志气!今后你要是改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本座。”首座大和尚忍不住对这个少年剑豪有些佩服了。这孩子要是在灵气高达五息的精英洞府,一天起码能攒百转真元,到灵气稀薄的普通僧寮,不管有多刻苦努力,日啖真元也不会超过二十五转,这一来一去,差别可大了去了!换作是他,就是对自个儿再有自信也不会作同样的尝试。 “我不会改主意的!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上人您能够首肯。”宗珩的要求很简单,他希望自己可以自由寻找风景佳美之处,用以打坐参禅。 “按理说不行,因为你太嫩了,随处乱跑有一定的危险。不过呢本座也想看看,你到底是狂的没边了还是不走寻常路的天赋奇材……” 宗珩心想你懂个屁,还他妈教训起我来了。诺诺而退。h 第十三章 宗珩的故事(下) 早课过后,没修炼出真元的菜鸟一概没有任务。一群法字辈白牌菜鸟赶紧火急火燎的返回僧寮抓紧时间苦练,只有宗珩一个人甩着大膀子,优哉游哉地跑到位于莲花峰的琉璃塔——这座九层浮屠是「火浣室」行院的驿所,每层塔上都安着一座大挪移传送法阵。 开启大挪移法阵进行穿梭逆旅可不是免费的,每一百里传送距离,就得自备一枚灵砂提供动力源,另外还有进口和出口两个法阵需要缴纳等价的通行费。坊市距离火浣室足有四千里,按道理说,一个入门才三天时间的小白,卖了腰子也拿不出一百二十枚灵砂的「巨额」路费。 但宗珩是谁,他将精英洞府的使用权转让掉之后,挣了整整四千灵砂呢。 当他到达坊市之后,那一头守阵的头陀们差点没把眼角膜揉碎喽。 他们这辈子还是头次见到,一个连气海都还没开辟的小虾米从传送阵里钻出来。要知道,很多筑基期修士为了省钱,都是驾驭灵禽、法器来代步呢。 宗珩毫不介意周围吃惊的目光,轻车熟路的走进一家家店铺血.拼。他的阔绰手笔和蹩脚级别在坊市引发了不大不小的轰动,不知不觉中,有几个眼神贪婪的尾巴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缀到了俊俏少年的身后。 宗珩扫货完毕,轻蔑的朝身后咧嘴一笑,再次来到坊市中央的琉璃宝塔,付出大捧大捧的灵砂之后站到法阵上一道光影杳如黄鹤,气的几个正等着打闷棍剥猪猡的跟踪者几乎呕血。 “听说本届的法字辈有个绝世大帅哥,是不是就是刚刚那个美少年?”两个看守法阵的头陀将犀利的目光从几个怏怏而去的饥荒贼身上冷冷的收了回来,这儿是摩诃无量宫的坊市,但来这儿做买卖的却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要是刚刚那个小帅哥不用传送阵走出这座坊市,包管不出十里路就会人间蒸发。 “应该就是他吧,这么英俊的小郎君加入我们摩诃无量宫连我都觉得有点可惜哇,你没看到有几个女修跟他打了个照面,脸上的表情都像要排卵了。” “法字辈不是刚刚渡劫才两三天时间吗?怎么这个小师弟比你我还有钱?眼都不眨,从百宝锦囊里一掏就是两百多粒灵砂,到那头还得再缴一百多。就算上面有亲娘老子罩着,也不该惯成这样啊!” “是啊,换做咱们去「流沙别院」,肯定驾着飞针吃一路的风沙,哪舍得一下糟蹋介许多灵砂呀。” “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咱俩混的也太惨了一点!” 大挪移传送法阵中央又有动静了,一群乌央央的黑影裹着光芒凭空而现,山峦样笼罩住了两个正在哀嚎的穷鬼。 来者有十七八个,清一色烫着香疤的秃瓢脑袋,风尘仆仆却又精神奕奕。 两个看守法阵的头陀开始还有点不以为意,懒洋洋的撇了一眼过去,只这一眼就让他们僵住了,脸色刷一下雪白。 干他娘的车巴!这帮家伙来头也太大了吧?头戴瓢帽的筑基期上师有十四个,头戴班吒帽的金丹上人有两个,领头的长眉老者一半脸皮嫩如稚婴,一半脸皮枯如老鳄,头上戴着的竟然是山子帽,分明就是元婴期的法王! 摩诃无量宫的坊市又没爆出什么天才地宝,哪个门派会组织这么大一个团跑这儿来? 不是来挑事的吧? 两个守阵头陀觉得不像。 这帮人也是佛修,但他们绝不是东胜神洲的佛修,因为东洲佛修的脑袋上不烫戒疤,也不穿袈裟。 这应该是南瞻部洲的风俗。 我们摩诃无量宫手没那么长,不可能跟那么遥远的沙门同道有过过节。况且以一个元婴,两个金丹和十四个筑基的阵容,想来摩诃无量宫挑事也有点不自量力。 “晕!”有个眼尖的头陀查了下对方的传送节点,赫然发现,这伙人马居然是从雎鸠洲「大悲寺」的坊市穿梭到了这儿——东海五屿之间,可都相隔着百万里之遥的汪洋大海呢! “善哉善哉!”长着一副半枯半荣鸳鸯脸的元婴老怪,合掌当胸,对俩穷鬼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脑袋微微一歪,旁边立马有个筑基期上师从百宝囊中点出一千多块灵石递交过来。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诸位前辈有礼了。”两个守阵头陀接过这么大一笔通行费的时候手都在发抖,奶奶地,往常一年的营业额,今天一天就全做完了:“不知诸位仙乡何处,来我们摩诃无量宫坊市是采买、打尖?还是准备驻锡、挂单?” “我们只是顺道路过贵宝地……” “路过?”两个守阵的头陀眨了眨眼睛,心里好生奇怪,东海五屿在东胜神洲是极不起眼的偏僻之乡,小佛洲在东海五屿更是偏居一隅。你们一帮来自南瞻部洲的佛修,到底出于什么缘由,才会路过这儿? “劳驾二位帮我们拷一份小佛洲的地舆图……”交钱的筑基上师又掏出一颗智珠和一粒灵砂递了过来:“其他地方能省则省,只要将沙漠地带一一标注出来就可以了。” “那可省了事儿了,我们小佛洲就一个沙漠。”两个守阵头陀喜笑颜开,心想这钱也太好挣了。 听到他俩说小佛洲就一个沙漠,一群远道而来的佛修脸上都掩饰不住,漏出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欢喜表情。 等到送走了这帮外来和尚,坊市的总管斗越椒踏着飞针缓缓飞进了琉璃宝塔,刚刚那股强大绝伦的力量溢出,实在想不引来他的注意都难。 例行查问之后,发现那帮外地佛修拷了一份婵娟大沙漠的地舆图,穿梭去了兰若寺的坊市,斗越椒虽有些纳闷,却并未联想太多。 换个筑基期在这儿,一定觉察出不对了。 但他只是炼气七重的外门精英,摩诃无量宫有些内幕,他还没资格知晓。 “他妈的,自打发现了「灵葫界」,这兰若寺的交游是越来越广泛了,都跟南瞻部洲的佛修勾搭上了!” ********** 「流沙别院」是摩诃无量宫设在婵娟大沙漠边上的重要据点,宗珩到这儿来,当然不像他跟别院主持说的那样简单,什么得到首座允许、外出游历,都是扯淡,他的百宝锦囊里揣着三双新买的「藕丝步云履」,当然是去婵娟大沙漠的笈多石窟,通过道标开启时空隧道,进入巨灵界,将芭蕉谷的三朵法相庆云吃的渣都不剩! 这话要是讲给别人听,估计都没人会信。一个连气海都没开辟,体内全无丝毫真元的修真小白,也想开启时空隧道?拿什么开启? 还能用啥?当然是用禁制阵法! 宗珩为什么去坊市购买五行灵旗、七星丹砂、摩罗金漆、生花妙笔?这些东东可都是布置禁制必需的装备!禁制阵法之所以被称为「奇门遁甲」,妙就妙在,它是一种枢机灵引,可以借来天地灵气为我所用,起到四两拨千斤之效! 必须承认,禁制阵法差不多是修真界最繁琐最复杂的学问了,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没个几十年水磨功夫,没点子天赋异禀,基本别想入门,像宗珩这种刚刚涉足修真界的「素人」,不要说染指,连想一想都是罪过。 换作「以前」,宗珩肯定无能为力。但是「现在」,禁制阵法正是他的拿手好戏。 这个「以前」,指的是上辈子的他。 前世的他,俗家名字也叫宗珩,法号也是「法明」,因为身怀「推纱望月秘剑意」和奇门遁甲方面的卓越天资,入门不久便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摩诃无量宫法字辈最引人瞩目的大明星。 对修真者而言最为重要的悟性、仙商,他是那样的出类拔萃,以至于一年晋升一阶的火箭升级速度,甚至为他博得了一个「神展开」的响亮绰号!就连等闲不入法眼的小西天长老团,也认为他极有可能打破摩诃无量宫炼气晋级筑基二十五年零九个月的历史记录! 但是,短短三年之后,充满喝彩的生活、看似光明的未来就彻底的划上了句号。 ——阎浮世界迎来了第十五个元会的量劫! 一夜之间,小佛洲沦为了天地间最恐怖最凄惨的鬼蜮,无以计数的六道生灵、修真精英,都在这场灭顶之灾中芝艾俱尽、玉石同沉。 整个东海五屿,最后安全逃到东胜神洲的修士,还不到一百人! 而宗珩,正是摩诃无量宫唯一的幸存者! 五百年的颠沛流离,无数次命悬一线的刀头舔血,宗珩这只丧家之犬终于在磕磕碰碰中将金丹期修炼到了大圆满境界。如果成功渡过天劫晋升为元婴,他就有重开山门,再造摩诃无量宫的实力和资格了!但也许这份压力实在太大太沉重,心神失守的宗珩最终在雷劫中化为了漫天的灰烬,神魂俱灭。 在与死亡零距离的那一刹那,宗珩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淡淡的惋惜。 从此,阎浮世界再也没人知道,世上曾有一个名叫「摩诃无量宫」的佛修门派存在过;再也没人知道,一个法号「法明」的佛修来过,看过,爱过,恨过,妄想过,抗争过,战斗过,失败过。 “如果上天能让我重头再来一次该有多好……”这是宗珩在脑海中划过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他毛骨悚然的发现,自己居然端坐在一个金碧辉煌的佛殿之中,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垂髫少年,耳边传来声声悠扬的梵呗,抬目可及,便是喜无畏长老欢喜而不失威严的神情。h 第十四章 贤者喜宴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宗珩在那一刻的震骇。 以至于专门在菩提法会上负责当头棒喝的头陀行者,差点把木鱼槌子敲折,才将他从思绪的深渊中唤醒过来。 “老天爷莫非听见了我的临死呼唤,真的让我重新回到了一千多年前菩提法会渡红尘劫的那一刻?”宗珩开始有点不敢相信,甚至忍不住怀疑这只是红尘劫后遗症所导致的错觉——前世的一切种种,都是心魔虚构出来欺骗自己的。 因为本届的渡劫状元是龙傲天。 而在他的记忆里,上辈子法字辈菩提法会的渡劫状元明明就是那笛! 龙傲天应该疯掉了才对,他根本就没能渡劫成功——坦白说,要不是这哥们长得比自己还帅,宗珩都未必会对这种杂鱼存有模糊的印象。 撇开这个开头的小小谬误,接下来发生的一桩桩事实,却越来越吻合他的前世记忆了。 掌教至尊将法字辈的黑牌菜鸟带到了笈多石窟…… 开启了一个通往「巨灵界」的太阴潜行隧道…… 难得一遇的岁星十二天罡…… 他毫无悬念的发现了遍地是宝却取之不得的芭蕉谷…… 然后宗珩再次发现事实与记忆稍稍产生了一丝出入,那笛、石漆铠、闫凤娇居然在龙傲天的带领下,安全抵达了天罡所在地。 在他的印象中,前世的那笛、石漆铠、闫凤娇在进入巨灵界之后就下落不明了,并没有抵达天罡祭坛,显然是殁在了罗刹手里。她们仨可是菩提法会的前三甲,宗珩自觉绝无记错的可能! 莫非是自己的「蝴蝶翅膀」,小小的扭转了一点历史车轮的走向? 看样子是! 上辈子他和二十七位同门师兄弟凝练完天罡,悄悄的来悄悄的去,连天边的云彩都未惊动一丝。这一世情况完全不同了,状元郎的秘剑和行迹,使得罗刹剑豪们追踪而至,要不是兰显丽的「天趣之眼」足够给力,天知道能有几人活着返回阎浮世界! 说到兰显丽,这个美人痣前生今生都是倒数状元,不过那时候的她就跟那笛一样,压根就没天罡所在出现过,十有八九进了巨灵界之后就遭遇了不测风云。这回也不晓得吃了什么猛药,单枪匹马杀到天罡祭坛不说,还跟巴闭到不行的状元郎狠剋了一架,最后楞是在危机四伏的回归旅途中大展神威,成了定海神针般的关键小姐! 看到历史在自己眼前一点点脱了轨,宗珩一开始多少有点懵。但是很快他就度过了不适应期——假如事事都能未卜先知,那他两世为人,岂不是活得太没意思、太没挑战性了? 何况这些变化,都是往好的方向去的,并非越变越糟。 倘若不是重生了一把,打死宗珩他也不信,自己的恰同学少年里,还有过龙傲天、那笛、兰显丽这样霸道生猛的沙煲兄弟!真的很可惜,他们上辈子夭折的委实太早了!早得宗珩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过话打打交道! 不过这个宇宙最让人难以理解的地方就是她竟然是可以被理解的——修真,是刀尖上跳舞的行当,至凶至险!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就等于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半边身子躺进了棺材里!没长成参天大树之前,再好的树苗也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零落成泥碾作尘! 历史是改变了,但宗珩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这些「横空出世」的天才师兄弟给比下去。早知一日事,富贵一千年,坐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这种超级金手指,他注定就是来做「主角」的!别的不说,前世许许多多谈不上机遇的机遇,现在都可以完美利用起来了——比如说「巨灵界」,这个灵压巨大,修士止步的小须弥世界,上辈子的宗珩和摩诃无量宫注定是拿它没辙的。 重生了就不一样了,宗珩只要暂时不修炼出真元,就能自由出入「巨灵界」。而且他拥有前世一脉相承的禁制知识,不需要别人帮忙就能开启时空隧道,至于布置阵法所需要的大量资金,他将精英洞府转手一卖,就措措有余了!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计划啊,完美到就算将它公布于众,也没第二个人能够效仿得来。芭蕉谷里的「翻手云」、「掣电云」、「八门金锁云」、「大日婆娑芭蕉」,命中注定要由他一人独享! 拈起一粒灵砂,踌躇满志的将它用力揿进了地面的六芒法阵中央的天枢位置,一个水波粼粼的「玄天移行隧道」霍然开启! “算算时间,魔笳山的异端,此时想必正在「黄泉界」灰头土脸呢吧?”宗珩举步之前邪邪一笑,“不要紧!等老衲搞定了「巨灵界」,明天就接手「黄泉界」!” 没等他离开多久,又有一支远征军驾临了笈多石窟的上空。 “就是这里!” 阿阇黎上师大势智险些喜极而泣,面前这个坐落在沙漠瀚海中,遍布风蚀神像和沧桑壁画的古代遗迹,可不正是他在南瞻部洲的海市蜃楼里看到过的——有着一个通往小须弥世界时空道标的石窟。 龙树大士面上的喜色一闪而没,阴沉着两条长长的寿眉,将左臂圈子里夹着的「猎物」换了下手。这「猎物」是一个荆钗布裙的凡人女子,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生的虽然不差,却是个天生的白毛女,让人看一眼就要忍不住皱起眉头。 说起来也是运气。 洪福寺的佛修们飞临笈多石窟之前,曾偶经一座荒山,本来一晃而过已经下去好远了,龙树大士突然咂咂嘴喊停,又特意折回去瞧了一瞧。 这一趟还真没白走! 但见密林深处有一采薇女,其头顶郁郁生白气,宛然鹿形。 肉眼凡胎的凡夫俗子是看不到这道白气的,但在精通「越人术」的洪福寺佛修看来就不一样了。 这个女子显然是天生白鹿原体质的奇人! 她的牝.户,堪称天底下最奇、最小也是最好的灵田,将一枚枣儿填纳其中,浸润百日之后就能得到「火枣」——「火枣」能提炼出一种没有温度的冷焰火轮,这玩意堪称修真界最优秀的飞行道具之一——人类,确实正如妖修们所说,是一等一的修真资源! “有点不对劲。”龙树大士的鹰目如电,直勾勾的瞪住了笈多石窟。 正在弹冠相庆的筑基和金丹闻言一惊,赶紧摆出如临大敌的姿态东张西望起来。 什么也没有啊,面前就一石窟,哪儿不对劲了? 龙树大士半如婴儿半鸡皮的鸳鸯脸划过一丝冷笑,胳膊一挥,将掌心中攥着的白发小娘猛的砸向了面前的石窟。 一声余音袅袅的脆生生尖叫,小娘眼看着就要鸡蛋碰石头了,身子却在空气中激起了一幕水波状的涟漪气纹,直如泥牛入海一般,瞬息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干!”洪福寺的筑基、金丹们面上顿时火辣辣的。太大意了!摩诃无量宫在这儿布置下了一个障眼惑心的「颠倒迷仙幻阵」,若非龙树大士提醒,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居然楞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一窝蜂涌进幻阵,那个漏斗状的星门让洪福寺上上下下全都不由自主的喉结一动,咕嘟咽了一大口重量级的口水。 “大士,时空道标既然开启着,想必此刻摩诃无量宫有人正在里头呢。”大势智看看时空隧道,又看看龙树大士,语气弱弱的:“要不……我们先撤?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里头,等到他们不在了,我们再偷偷摸进去……” “怕什么!你难道没发现吗,他们在外面连个把风的人都没安排!这说明什么?”有个金丹佛修死死盯住了「玄天移行隧道」,目光灼灼:“这可是一个无价的小须弥世界!一旦走漏了风声,不知道有多少狼会扑上来强分一杯羹!” “没错!”另外一个金丹非常赞成,攘臂大喝:“论硬实力,我们肯定比不了摩诃无量宫,但在这事儿上,我们洪福寺还真不是弱势的一方!没撞上大家就各自闷声大发财,撞见了就跟他们直接摊牌——难道摩诃无量宫还能把我们全灭喽?灭不了,他就得乖乖妥协!” 看到他们讨论的很激烈,地上趴着的白毛女赶紧爬了起来,跟个鹌鹑似的缩到了一旁,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龙树大士刚刚投石问路的动作看似很粗暴,实际上力道控制的殊胜精妙,她连块油皮都没蹭破——开玩笑!谁舍得摔坏这种极品房中鼎炉。 “咱们悄悄的进去,大张旗鼓的不要!”龙树大士屈掌一抓,将地上的白毛女「逼油」一声摄入手中,二话不说便将她狠狠砸进了时空隧道:“来都来了!前怕狼后怕虎总不是个事儿!就凭咱这阵容,见者有份的资格还是当的起的!真要碰上摩诃无量宫的人,闹个一拍两散,我就把这个小须弥世界的消息卖给我们南瞻部洲的大门派,让这些小佛洲的乡下土财主连屎都没得吃!”h 第十五章 一公升的眼泪(上) 进入小须弥世界之后,不论是捷足先登的燕赤霞和日洲队,还是紧随其后的常凯申、金刚滚,都冲着对面一个红光地穴直愣愣的卖起了呆。 摩诃无量宫的三位佛修真心被震撼到了,日洲队则是瞎子看戏跟人笑。 虽然进来之前都抱着要到小须弥世界捞一票的滑头心思,但谁也没指望上来就能遇到「红鸾煞」这种足以改变个人命运的金手指……金大腿……金箍棒啊! 常凯申越发怀疑自己还处于红尘劫心魔营造的虚空世界之中——要不然,怎么能随便在地上捡张彩票就能中头奖。尼玛!没有前.戏,直接高潮有木有!尼玛,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有木有! “注意!” 三无军师的示警声将大家拉回到了现实当中来。 这里可不是什么太平地,时空隧道附近百步方圆的海水,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给推开了。七十二个身披卐字僧袍的肌肉.棒子,跟泥胎金刚一般屹立在这个空心大水泡的中央,也不见他们有其他的动作,各个从眉心绽出一缕缕激光也似的情丝,像放风筝一样操持着一柄柄尖锐修长的银箍飞针在空中遥指八方。 空心大水泡的外面,则是黑压压的身影箍成的铁桶阵。 几百名手持红珊瑚长矛,遍体生有蓝色萤光条纹的巨形人鱼,率领无数体型各异、种类不一的鳞介水族正在虎视眈眈。他们的数量多得让人怀疑,这个小须弥世界的水族生灵是不是全都聚集到了这里来。 时空隧道附近的贝壳做的窝棚上,七零八落挂满了一刀两断的尸首,不见一滴鲜血。 看的出来,这两票泾渭分明的人马已经进行过了一番硬碰硬的较量,只是谁也灭不了谁,最后不得不偃旗息鼓,转而进行对峙和相持。 摩诃无量宫突然横插一脚,脆弱的战场平衡立时被打破了。 无数双寒气咄咄的目光从空心水泡外面打了过来,一柄柄飞针也被情丝操控着,朝九位新面孔摆出了警戒的架势。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七十二个身着金卐字僧袍的大块头让状元郎觉得十分眼熟——眼熟的不是他们与摩诃无量宫制式相近的僧袍和飞针,而是他们的长相——一律李明博式的咪咪眼,一律鼻子部位长着碧光幽幽的弯角,一律身材雄壮堪比绿巨人浩克……他在笈多石窟用业火蛊虫干掉的堕罗犀妖修,不也长得这幅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鸟样。 凯申酱已经用神识雷达扫描过了,这支将魔笳山妖修铁壁合围的土著大军,身上并没有灵气真元的波动,数量虽然多得一塌糊涂,却既无修士也无妖兽,都只是些寻常水族。 这可出鬼了!普普通通的六道众生,如何能够与修真者战成平手? “三十二个炼气一重,二十一个炼气二重,九个炼气三重,六个炼气四重,一个炼气五重,一个炼气七重,一个炼气九重,还有金丹……还有一个金丹!”二胖抖抖索索的拽了一把凯申酱的胳膊,他把七十二个犀妖挨个过了遍筛子,发现其中有个满脸纹着骷髅刺青的家伙,头上戴着的竟然是「班吒帽」! 凯申酱刚想说话,脚下忽然有道光闪过,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一脚踏中了一块长在海床上的苔藓状植被。这玩意一蓬一蓬长得到处都是,叶片比冬青还肥大,因为堕罗犀妖辟开了海水的缘故,全都软趴趴的萎伏在地。一脚踩上去就跟摁了电灯开关似的,从内部酝酿出一团幽萤圣洁的蓝光。 “魔笳山十二金丹之中,原形是堕罗犀的,只有黑风岭善卷洞洞主,人送匪号「黑山老妖」的明月奴!”燕赤霞在一旁咬牙切齿接过了话茬:“就是这头孽畜!如果我记得没错,近百年来他已经斩杀了本门十七位弟子,其中包括四位筑基!” 毫无存在感的日洲队六人众,闻言身形顿时为之一硬,他们的注意力跟状元郎一样,原本集中在脚下会发光的海底苔藓和遍体蓝色萤光条纹的人鱼土著身上,一听到「黑山老妖」四个字,除了一贯棺材脸的三无军师,其余五个全都呛得咳嗽连连,相当失态。 “信鸟你地邪!一听这孽畜的赫赫凶名就把你们吓成了这样?”虬髯僧满带讥笑的神色扫了一眼日洲队,径自解下了背在身后的古色古香的长条木匣:“休要惊怕,万事有我!” “燕大侠,黑山老妖威名虽著,却还吓不倒我等。”日洲队义愤填膺的摆出了两肋插刀的架势,正主全都到齐了,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他们暂时也没个准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主神颁发的任务是黑山老妖不能死:“就凭我们与金圣僧的关系,摩诃无量宫的敌人便是我们日洲队之敌,没说的,您一声令下,咱就并肩子上!” “维那,这些异端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到现在都没回头看过我们一眼!”要是正常情况下,状元郎早该转进如风了,这么多魔笳山犀妖哪儿是他能够招惹的起的?但今天的情况明显有点特殊,犀妖们个个保持着凝固的姿势纹丝不动,要不是他们的情丝还操控着飞针翱翔空中,活脱脱就是一群栩栩如生的蜡像。 “还能是怎么回事!”虬髯僧解下背后古色古香的木匣,满脸窃笑:“这帮异端摆明了中了土著的暗算,受了某种僵尸性的「灵毒」,真元受阻,身子魇住了,一下也动弹不得。” 所谓「灵毒」,就是专门针对灵气、污染真元的毒素,只对血肉之躯起效,堪称修真者最大的克星,没有之一。 像牵机药、鹤顶红之类戕害肉体的剧毒,身如菩提树的修真者一个呼吸之间就能新陈代谢掉,根本不用买账。「灵毒」不行,没有得到解药之前,修士要么死,要么废,没有第三条道可走。 答案揭晓了,凯申酱和金二胖那叫一个小人得志,摩拳擦掌。 难怪不敢攻击我们呢,原来中了「灵毒」光剩念力了。这样的金丹修士跟活靶子有啥区别? 日洲队则暗暗叫苦,这次倩女幽魂的任务看来十有八九是要泡汤了。求情?哪有这么大的面子!黑山老妖可杀死过十七位摩诃无量宫弟子!强行跳出来保护黑山老妖?他们哪有这个实力。 就这此时,外围的土著大军发动了一波试探性的攻势。 摩诃无量宫与魔笳山的装束看起来实在太酷肖了,妥妥的援军。 因为堕罗犀天生的辟水能力,大多数水族碍于体质根本进不了空心大水泡,最后只有十来名遍体蓝色发光条纹的巨型人鱼骑着六条腿的棘壳大龟,率领一千多头色彩斑斓、体型各异的两栖海兽掩杀过来。 “小心这些土著的兵器,记住魔笳山的前车之鉴,千万别让自己也跟着中标,闹出天大的笑话来。”燕赤霞将「轩辕神兵宝匣」横担在臂弯上,叱出一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的响亮法咒,手指结印,叩动宝匣向前一指。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接下来宝匣中应该飞射出百柄剑针,将这些普普通通的土著水族斩得人头滚滚才对。但是虬髯僧的手指刚结好印契,立马就有星星点点的猩红毫芒凭空出现在指尖流转的真元上,一个错眼便没入了他的身体内部。 “干他娘的车巴!”凯申酱和金将军齐齐头皮一炸,就在他俩的眼皮底下,燕赤霞突然像是被谁施了定身法一样,浑身上下除了嘴唇和眼球还能以极其微小的幅度微作翕动,跟庙里的泥胎佛像也没太大区别了。 原本盘在虬髯僧头顶的黄金小蟒,一个激灵竖起了半截身子,绿宝石也似的小眼睛一瞪,张开嘴巴对着燕赤霞刚准备吐出点什么,扁成一片圆弧状的喉咙口突然间有一丝红芒即闪即没,也僵在了那里一动不能再动了。 燕赤霞的眉心间探出了两缕激光状的情丝,章鱼触手一样缠上了大常金二人组的身体,用心有灵犀赶紧告诫他俩:“你们别动!大意了,没想到「灵毒」就遍布于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空气之中!妈的还无色无形无臭无味……只要真元稍有外放,便会被传染上——我现在就跟灵魂出壳一样,都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金二胖急的满头瀑布汗,频频回首望向时空隧道:“不管了,此地不宜久留,我来背你,咱们风紧扯乎,三十六计擦脚为上~~~~~~~~” “不准撤!我们的大部队抵达之前,你们俩谁也不准离开这里半步!”燕赤霞恨铁不成钢的怒斥太岁大将军:“师兄啊师兄,你怎么一遇事就想着逃跑?只要不动用真元,这里的「灵毒」对你根本毫无威胁!看看你的对面,那里可有一个「红鸾煞」!你他娘的怎么能放心潇洒的抛下它?” 常凯申将心神渗入智珠,检索了一下「灵毒」的详细资料,顿觉头大如斗。 阎浮世界的「灵毒」一般只有毒性妖物身上才会带有,比如摩诃无量宫豢养的灵蜂,也就屁股上那根蜂针带毒。哪像这儿啊,一整个世界的空气里都是无处不在的「灵毒」!娘希匹,已知世界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这太恐怖了!要是公诸于众,修真界包管会将这个小须弥世界评为天下第一大毒缸。h 第十六章 一公升的眼泪(中) 尤为棘手的是,不同的「灵毒」,毒效也截然不同,如非行家熟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对症下药。状元郎翻遍了智珠里现有的「灵毒」资料,没一种能跟燕赤霞的症状对上号的。 也就是说,这很有可能是一种前所未见的,找不到系铃人来解铃的新品种「灵毒」! “好在它并不致命!”状元郎想想都有点后怕,如果自己刚进入小须弥世界时就遭到偷袭,下意识的反应肯定是祭出真元秘剑——要是这里空气中的「灵毒」致命,自己这一百来斤就稀里糊涂的交代了。 修真界,真是步步惊心,处处带险,今后务必要吸取教训,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不要分神,准备战斗!”日洲队六人众掏出了长长短短的枪械,纷纷瞄准狂飙而至的土著水族。 二胖的战斗经验比较少,这会儿已经乱了阵脚,常凯申却是久历戎行、厮杀起家的恐怖份子,日洲队话音未落,他已心念一闪,脑宫识海的元神圆珠中凝结出了一朵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莲花蓓蕾,于一弹指之间,破土、萌芽、茂盛、开花、怒放,向外爆开一圈肉眼不可见的神识冲击波! 对付普普通通的六道众生,再没有比第八感「阿梨耶识」的「心花怒放」更适合的选择了。心花每一次怒放,都会在神识覆盖范围引发一轮心灵震爆,以放大无数倍的激烈情绪,瞬间煮沸肉体凡胎的孱弱元神! 让常凯申错愕不解的一幕发生了。 不管是在外围按兵不动的水族土著,还是猛扑过来的人鱼骑士、两栖海兽,在心灵震爆的冲击波还未波及自己之前,竟提前一步像是有了某种感应似的,脑袋上长长的肉鞭状毛发全部不约而同的猛缩成一团球状。 昨晚一举尽歼罗刹剑豪的念力风暴,今天却变成了清风过山岗,战绩是难堪无比的「鸭蛋」。 就算金刚滚和日洲队,挨了无差别覆盖的心花怒放,身形也不免出现了一次短暂的硬直状态。这些水族土著倒好,前扑的势头丝毫不受影响,脚步连踉跄都没踉跄一下,完全豁免了第八感念力风暴的威胁。 “信鸟你地邪!”状元郎也是个死脑筋,鼻子重重一「哼」,打出了一个响若洪钟的超级喷嚏,伴随这声巨大的哼响,鼻孔中齐齐喷出了二道出洞蛟也似的白晃晃气练,一闪即没,映得人直欲捂眼。跟后张口又是一声「哈」,从腹内喷出了一口麦芽糖色的黄澄澄气练,端得声如霹雳,响遏行云。 据罗刹王当日所言,世间生灵,凡精血成胎者,定有三魂七魄组成元神,截教炼气士的「哼哈二气」就是专门震散魂魄的神通,仅凭这一项绝技,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摆平修士以下的一切蝼蚁! 让他失望了,水族土著们故技重施,挨过「哼哈二气」之后不但没有一头栽倒,反而倍添龙精虎猛。 “哦卖轧!”日洲队的大胸妹也是专修精神力量的内行,状元郎的意念攻击有多强悍,她比谁都一清二楚。在对精灵美少年的实力重新审视的同时,她也对水族土著的特殊体质刮视网膜相看:“这些怪物的头发是裸露在体外的外延神经束,精神冲击对他们没用的!他们可以主动关闭端口,不受外界的侵袭!” 嘴里说着话,一副古墓丽影女主打扮的波霸美眉也没忘记拔出大腿上的手枪朝这些土著猛烈开火。她用的是两把足有微波炉大小的巨型左轮,娇小的双手与恐怖的手枪因强烈的反差相映成趣。 常凯申在一旁差点没把眼球给瞪爆了,我擦!这不是《地狱男爵》里地狱男爵用来猎杀魔鬼的「撒马利亚人」左轮手炮么?这种枪械,现实中是不应该存在的! 很快他就见怪不怪了,因为太平公主端起了州长在《蒸发密令》里用过的em1电磁脉冲步枪,三无军师也操起了两把《加勒比海盗》里杰克船长专用的燧发手枪,玩起了《撕裂的末日》中古拉曼顿教士的枪斗术。外形酷似精灵的「马甲」则掏出了一柄加装了枪口制退器的雕花镀金版sw1911手枪,看他猛甩胳膊射出一颗颗螺旋弧线子弹,不出意外应该跟好莱坞电影《刺客联盟》存在扯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圣母队长才是最具明星范儿的一个,他的双手中各持一杆《终结者2》里锯短了枪管的温彻斯特m1887杠杆霰弹枪,每开一枪就会从枪口潲出一股浓烟,然后勾着扳机护圈,潇洒无比的将霰弹枪在手中旋转上膛,再次射击——凯申酱觉得他模仿t800的经典射击动作模仿的相当到位。 瘦削精悍的「焗鸡手」则是日洲队最特别的一员,他的背后明明负着一杆fps游戏《迷失地带》里才有的高科技武器——高斯狙击步枪,但他偏不用,而是从腰间拔出了一枝撅把式单发装填手枪,这种手枪在结构上完全属于最原始最落后的土作坊非正规产品,俗称「单打一」,每放一枪就得掰开枪膛,清理掉弹壳重新进行装填,射速慢的就连抗战时代的土八路都不怎么爱用。但让常凯申感到活见鬼的是,「焗鸡手」竟用这把土枪楞是打出了加农炮的威力,几头体型比千年古树还巨硕的海蛇,一枪一个,毫不含糊。 常凯申想了好久才恍然大悟,娘希匹,这不是《国产凌凌漆》金枪客的武器么!不知道……丫有没有那把「民族英雄小平赠」的无敌大菜刀? 金二胖跟状元郎差不多,起先有点惊讶,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兵器,明明不是法器却偏偏拥有不俗的攻击力。很快他又释然了,修真界的奇门兵器多如牛毛,日洲队身家那么丰厚,爱用什么完全是人家的自由嘛。 这个小须弥世界的土著也够邪乎的,第一波猪突冲阵的选锋被日洲队的交叉火力成片成片刈倒,外围的铁桶阵一阵骚动之后,又从四面八方扑上来第二波第三波的生力军,声势一浪高过一浪,前排仆倒后面踩着尸体继续上,就跟这条烂命是白捡来的一样。 土著的人海战术,声势实在太浩大太惊人了,三无军师赶紧将自己两款备用的tmp微型冲锋枪交给二胖和常桑,增强己方火力密度。 在三无军师简单讲授射击方法时,状元郎还在奇怪,怎么光给枪提也不提弹匣的茬,结果打起来之后才明白没那个必要,原本2秒就应该射空的三十发弹匣,现在抠住扳机照样源源不断向外喷吐火神之鞭,以至于蹦出来的黄澄澄弹壳很快就在他脚下铺出了厚厚一层地毯——娘希匹!除了cs里用作弊器改过的枪械,哪儿会有这种子弹无限的tmp微型冲锋枪?尤其让他喷饭的是,手里这把枪抛壳的声音居然是超市收银机的声音。 二胖第一次玩枪,处处好奇,tmp微型冲锋枪一到手,不忙着杀敌先对着太阳穴抠动了扳机,日洲队被他的动作骇了一跳,却见他已用两根手指钳住了子弹。 修士毕竟是修士,资质就是没话说,没打几枪二胖已经悟透了弹道特性,从天一梭子地一梭子的外行,摇身一变,成了弹弹咬肉例无虚发的神射手。 唯一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在他搂着「连弩」开火时,会响起圣洁的歌咏、钟声,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扑腾翅膀飞来飞去的白鸽? “玩点花样吧?”弓箭手马甲笑着拿出一条白金手链,上面镶着一枚内含花瓣的水晶念珠。 其余几个日洲队员哦哦怪叫着群起响应,大胸妹很贴心的赠给状元郎和金二胖一人一串手链。 常凯申学妹子的做法,将镶嵌着水晶念珠的白金手链栓在了腕子上,刚想问这是干嘛用的,抬头看见日洲队交叉出膛的弹雨如同一枝枝铁扫帚,将一排排当先突阵的人鱼骑士、两栖海兽扫得人仰龟翻。奇怪的是,这次子弹噗噗击中肉体之后,爆出的居然不再是鲜血和碎肉,而是一蓬蓬纷纷洒洒的红玫瑰花瓣。也有不少曳光的子弹打偏在空地上,结果着弹点就跟变戏法似的,嗖嗖蹿出一株株向日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 常凯申明白手链是什么用途了,他朝脚下射了一梭子试了试效果,果然有一蓬蓬美丽的花卉平地蹿起,摇曳生姿。是的,没错,这一定是美籍华人黄谷子《鲜花大战》里的射击特效,这部视频作品贴到油土鳖之后曾引起了全球性的轰动。 杀来杀去也杀不退眼前的土著,圣母队长慢慢开始有点嫌烦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四颗葡萄色的晶石,在手里只是微微一摇晃,四颗晶石立时跟复苏的心脏一样狂跳起来。扯着嘴角的獠牙一声狞笑,圣队将晶石分朝四个不同的方向远远丢出,只听轰轰轰轰四声连环巨响,空心大水泡的边缘被炸出了一个个体育场般巨大的缺口,附近的海水登时一片泥沙混沌,残肢断尸崩得到处都是。 毫无疑问,圣队抛出的,就是成龙《我是谁》里的南非魔石。 到了这会儿,常凯申就是傻子也琢磨出点心得来了,日洲队貌似跟电影特别有缘,拥有的装备大多是现实中完全不存在的剧情道具。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去兰若寺?等等……兰若寺?燕赤霞?黑山老妖?电影? “我曰!”凯申酱说。 “我也曰!”二胖发现土著们又聚拢过来围成了里三重外三重,数量依旧多的可怕。h 第十七章 一公升的眼泪(下) 也不知道是搞什么鬼,人鱼土著带着虔诚的色彩,接力也似从后方移过来一棵没有叶片的大柳树。 往地上一戳,这棵柳树的根须立刻深深植入地面,往四下蔓延开去。两百多个硕果仅存的巨型人鱼手拉手盘坐在树下围成一圈,一个个将自己肉鞭状长发——也就是外延的神经束,与柳树无叶的枝条接触并联到了一起。尔后有节奏的摇晃肩膀,吟唱起了古老而神秘的歌谣。 这歌声沧桑,悲凉,悠远,既付出,又索取,就像是在向冥冥中的神祗祈祷心愿。 所有的鳞介水族就跟疯了一样,不管不顾的扑进了堕罗犀辟出的无水结界,它们扭着尾巴,晃动脑袋,夸嚓夸嚓咬合利齿,以业余蛆虫的姿势,带着山峦般扑面而来的压迫力,一寸一寸逼近距离。 不要说常凯申他们麻了爪子,就连一直作壁上观的魔笳山犀妖们这下也不得不赶紧动作起来。 比起杀戮效率,到底还是这些正牌修士的手段高超,但见一缕缕情丝牵动银箍飞针,仅仅就是一记简简单单的贴地突刺,就会像穿糖葫芦一样彻底攮穿一行密集厚实的水族队伍,简单,致命,高效。其实这跟武技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仗着装备好欺负人,这些水族的皮壳再硬,总遮挡不住佛修的飞针。 “师弟,你也露一手,别让人瞧扁咱。”二胖一个劲怂恿剑豪师弟。 日洲队其实也很想看看这货的本事,跟着在旁边半真半假的起哄架秧子。 “你们谁有金子?”常凯申心头突然灵光一闪,涌起了一个恶作剧念头。 日洲队别的不多,金子那是大大的有,在无限世界,他们可以很少的点券兑换普通物品。三无军师往次元兜里伸手一插,拿出了一块敲着美联储标志的金砖:“够不够?我这还有几个立方的金砖呢。” 常凯申很夸张做了耸眉毛的动作表示自己的吃惊,双手握着金砖不停搓动,大量黄澄澄的流沙如泉如瀑,从他的掌心间淅淅沥沥洒下。 “活化秘剑原来不光能帮我修补鱼骨盾牌啊?”金刚滚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看见那堆金沙里有个窈窕有致的身影缓缓站起,越见成型、清晰。 金沙最终变成了一个冷若冰霜,清丽无双的美人。 在振动棒秘剑意奏出的《蒿里》空灵圣洁的曲调中,美人杀入水族土著之中翩翩起舞,一俯首,一低头,眸中总有述说不清的情绪和淡淡思念。一举手,一投足,不带烟火气的夺走了无数的性命。 日洲队全都失语了,其一,这个美人实在太真实太动人太漂亮了,一想到她是镜花水月虚幻中人,像圣母队长这种平素风流自负的主儿心中甚至会隐隐绞痛,这种感觉就像看红楼梦看入迷了心疼林黛玉一样。其二,这个黄金搓沙变美人的把戏,不是《武状元苏乞儿》里的大反派的绝招么?原来世上真有这门功夫啊! “小和尚,那个美人是你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吧?”大胸妹和太平公主看到美人溃散为一堆金沙,心头反而一阵说不出的痛快。 “都过去了,当初她和我亲嘴之前,都会先把嘴唇上的胭脂擦掉,她说胭脂对男人的身体不太好。”常凯申的眼眶真的红了,小龙女啊小龙女,哎……为什么明明知道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心魔虚构出来的,我还是忍不住会想起你呢。 “兄弟们,看过了龙圣僧的绝技,我想咱们也该献献丑啦!”圣母队长不知从哪摸出一根大雪茄,凑到滚烫的枪管上点着了,长鲸吞水般猛吸了一大口气,叼在他嘴里的雪茄立时就跟导火索一样嘶嘶烧化成一段长长的烟灰,当肚腹急剧收紧到几乎变成了一张扁扁的薄纸的程度时,他终于张嘴发出了一声波纹滚滚的狮吼,雪茄火头裹着音波一路横扫,沿途遇到的水族就跟落进了绞肉机一样,纷纷粉碎爆烈。 “好!”常凯申像个职业捧哏的:“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马甲和焗鸡手很基友地默契相视一笑,各自从次元兜里掏出了一张古琴,单脚架在另外一只膝盖上拼出一张简易琴台,矮身蹲了个四平马步,侧耳凝神澄心静志,同时一拨琴弦,只见一柄柄气刀、气拳、气剑,气态的骷髅武士从他俩的指尖和琴弦上连环飘荡而出,一曲《筝锋》还没演奏完半阙,面前的地面已被犁成了一条条棋格大裂痕,沟壑间填满了蠕动的支离碎肉。 “杀人于无形的音波武功,天!好厉害!”状元郎连声喝彩。 燕赤霞拿情丝戳他:“至于吗?他们发出的不过是气劲,跟你的剑气没法比吧?” 看到三无军师使出了《功夫》里火云邪神的昆仑蛤蟆功,凯申酱抚掌大赞妙妙妙,心说不知道如来神掌是谁使? 果然,波霸美眉合掌当胸,一个旱地拔葱高高蹿起,整个人头下脚上如同陨石一样拉着火光和黑烟从天而降,一掌照地推出,滚滚梵音响彻寰宇,地面噼里啪啦沉降下陷,多出了一个巨大无伦的掌印。 佛的掌印。 五指形状的深坑里,有大面积的鲜血迸溅而起,如同一朵美丽的火烧云,被犀角的辟水功能排斥到水墙之外。 “我咖!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金二胖被如来神掌的风采吓了一跳,心想这派头真是屌爆了,自带配音,动作拉风,虽然威力也就这样,但架不住卖相足、能凹造型啊。 太平公主没出手之前,常桑一度猜她将要施展的肯定是神雕侠侣的太极拳,结果她拔出了一把红光闪闪的利剑,上跳下跃使起了独孤九剑。 剑是宝剑,剑尖吐出的红芒犹如九节长鞭,轻轻一挥便能斩断一块巨石。看样子应该是《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里的倚天剑。剑法更是好剑法,它是凯申酱在心魔世界的师傅独孤求败所创,当初在心魔世界时,常桑跟雕友学会的第一套剑法就是独孤九剑,看太平公主的剑术风格,她应该是从《笑傲江湖》的华山派得来的传承——人生真是小啊,这七拐八弯就扯上关系了。 大屠杀在玩玩闹闹中接近了尾声,大柳树此时开始发光,随着能量的脉动,越来越强烈的萤光如同光纤一般透过树根散播出去,在幽暗的海底世界里显得异常醒目而卓著。这些萤光好似有传染性,盘坐在树下的人鱼土著身上的蓝色发光条纹也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常凯申看到脚下的苔藓状植被,明明没有被脚踩中,却如同摁下了开关的灯泡一样,忽然闪烁起了梦幻般的蓝光。一个,两个,三个……近处,远处,更远处……星罗棋布于海底的苔藓植被,一蓬接一蓬的亮起,一片接一片的亮起,一个区域接一个区域的亮起,在想象力所能触及的维度,它们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齐放光明。 没有人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用飞上天空,他们也能猜出,这个小须弥世界正在慢慢变成一个超大的萤光网络。先是海洋,然后是大陆,最后整个世界。 这是一个庞大的令人畏惧的能量场,这是一个久远的忘记时间的灵性,这是一个古老的难以想象的意志。 她或许没有名字,但她有灵魂,有故事,有使命。 “走!”燕赤霞用情丝狠狠一抽状元郎,斩钉截铁,毫无置喙余地。 常凯申在短短一瞬间,将内力功率提升到最高输出状态,一只手抄起硬邦邦的燕赤霞,一只手逮住两条腿煮面条的金二胖,咣咣砸进时空隧道,整个人在空中抹出一连串的残像直蹿而出。日洲队心头一惊,刚打算跟着行动,却看见常凯申蹿进时空隧道之后,浑身刚化为星星点点的虚影,却又突然重新凝为实体。 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步燕赤霞和金二胖的后尘逃出这个小须弥世界了。 就差一点点。 大地上刚才微微晃过一点点能量脉动,时空隧道便凭空化为了乌有。 这在理论上本来是不可能的。时空道标可是一个世界混沌初分、鸿蒙始判时期的太古印迹,最初一霎那的起源标记,从上上个宇宙传承下来的彼岸之门!谁能有那么大的能量,能够操纵地磁变动,干扰到它的稳定,使之归零,发生转移! “神可以,一个掌控世界的守护神。”三无军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沮丧。 “我们修真界不承认守护神的说法,这属于大道法则的职责!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强大的存在……”明月奴的情丝抖擞了一道无声的意念波,映入每个人的思维深处:“你们发现没有,「黄泉界」所有的生物都可以与她建立起灵性的沟通。动物用毛发,植物用根须——用那个小妹妹的话来说,都是「裸露在体表的外延神经束」。其实这棵会发光的柳树也不是她的本体,而是她无数大脑中的一个罢了,她依靠植物纤维组建起了遍及整个世界的庞大网络,而她就活在网络中,无处不在的控制万物的生息繁衍,无微不至的保持和控制自然的平衡。” “这不就是一个神!”日洲队很不解,他们过去曾经到《龙与地下城》做过任务,dnd里管个软泥怪都能封神,还不如这位老大牛掰呢。h 第十八章 魔男的条件(上) “她更像是管着一帮奴隶工蜂的蜂后。”黑山老妖的情丝传达出了「笑」的频率波动:“神?超出生物控制的范畴她也没戏,我们杀死那么多土著,让她起死回生一个给你看看?她改变不了「黄泉界」的运行法则,斡旋不了造化——这一点上,她还是远远不如我们修真界的修士!” “也就是说,别看她声势浩大,其实她根本拿我们没辙,对不对?”常凯申抚摩着胸口,哈哈大笑:“我喜欢你给这个小须弥世界起的名字……哼哼,「黄泉界」,这里的空气中到处充斥着「灵毒」,所以不可能有修士和妖兽,她要是想靠一票肉体凡胎淹死我们,简直就是笑话!” “但我们会被永远的困在这里。”明月奴的意念波在颤抖:“刚刚「黄泉之神」操纵地磁变幅,轰扰了时空道标的稳定,被她这一搞,无论是这里还是阎浮的时空道标,都已经发生了随机的转移!没人会来救我们了。除非他们狗屎运大爆炸,再一次找到「黄泉界」的时空道标——这恐怕不比羽化飞升的几率高多少。” 这话没有引起任何共鸣。 日洲队怕啥,任务时间一到,他们自会重返无限世界。困在这里一辈子?他们倒是想呢,待在无限世界,不停的接各种剧情任务,不停的在刀尖上摸爬滚打,稍有闪失这条小命就算交代了。 常凯申更直接,嘴巴一张,吐出了一朵六卦状的云霞。 “这是……「八门金锁云」?”明月奴被刺激到了:“缺一个坎卦、一个艮卦。没错!这是「八门金锁云」!” “废话!”财不可露白,财更不可对金丹露白。常凯申之所以敢把这玩意亮出来,是因为他决定要独霸「黄泉界」了。他不相信,阎浮世界还能有人找到移走的时空道标:“从今往后,想到黄泉界来,只有我才有门路。” 说话间,一片卦云飘然落地,须臾之间构筑起了一座灵韵激荡、啸音袅袅的风洞。 此即八门金锁云之「杜门」!杜门属巽宫,巽为风,五位归于东南。所以「杜门」的质地为风洞,面朝向东南方向开启。 风洞的表面有一幕金光幼滑的屏膜,上面有两个一闪一闪跳跃烁动的硕大黑色标记。 一个黑点是设在桃花岛的树窟洞府里的「生门」,另外一个黑点,则是设在巨灵界芭蕉谷的「休门」。狡兔三窟的道理,他难道还用别人教? 八门金锁云的任意门,时空锚无比稳定,连仙佛都无法摧毁,丢在这儿他放心的很。 “你才炼气期,哪来的「八门金锁云」?而且连「藕丝步云履」都不用,也能收服祥云?”黑山老妖嫉妒的不得了:“你炼的不是摩诃无量宫的功法吧?这是什么邪功?” 常凯申翻翻白眼,心说我为什么告诉你,这是《混元一气功》的本命神通,心随意动,收发自如——只要有命在,神通就在,什么时候命没了,神通才跟着完蛋。 日洲队虽然听不懂他们的修真术语,但也咂摸的出「八门金锁云」的分量,环着「杜门」围成一圈,啧啧不已看稀奇。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离开这里?我说,你反正已经中了灵毒,一天不解毒就得继续僵直一天,一年不解毒他就得僵直一年,一辈子不解毒就得做一辈子雕像——在哪做不是做?好好在黄泉界待着吧,金丹修士早辟谷了,你又不用担心饿死。”状元郎想走随时都可以走,但是「红鸾煞」就在面前,不沾把便宜怎么对得起江东父老。 凝练到半中途的时候,一道金光凌空罩下,破空声响之烈,甚至划出了音爆。 一团白莲状剑气平地拔起,乒乒乓乓将来袭的金光席卷一空。 状元郎一只手继续贴住地煞,一只手执马赛克短剑,转目怒视向了明月奴,好啊,我还没找你的麻烦,你倒先来触我的霉头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果然不死啊。 “见鬼的观自在遍照!还有你的狗屎短剑,他妈的明明丁点灵气都欠奉,标标准准一把凡兵,居然能与我的「定江神针」硬捍?”明月奴偷袭失手却不死心,连停顿都不停顿,又一次卷土重来。 神识水平高的金丹修士,可以用丹火将三千情丝炼成菩提道心,但妖族在神识水准方面一向不如人类,所以黑山老妖仍然还是三千情丝当家。 他这次拿出了十分之一的情丝,因为没那么多兵器,就在地上随便卷了些黄泉界土著的珊瑚长矛,气势十分汹汹。按明月奴的看法,用这么大阵仗去对付一个炼气一重的虾米,绝对已是稳中求胜,狮子搏兔了。 他错了。 错的还很离谱。 状元郎凭借观自在遍照秘剑独斗三百念力之手,丝毫不落下风,打个飞机的功夫,两百多根乱七八糟的土著长矛便被马赛克短剑悉数砍进了垃圾堆。 等到常桑凝练完「红鸾煞」,黑山老妖正式开始倒霉。 “吃我一记「万剑朝宗」秘剑!” 九千九百九十九枝吴钩状剑气横扫八荒,将黑山老妖的三百情丝刷刷刷斩的只剩了一缕卷着「定江神针」的念力之手。如果双方都是完璧状态下比拼武艺,明月奴怎么样也不会输的这么惨。他的本体有抱象渡河,倒拽九牛的神力,但现在不是正常情况下,他的情丝执力还不到三百斤的执力——这个水平其实已经算相当出色了——但对常凯申来说还远远不够。 “你一个炼气一重的小虾米,到底会几门秘剑?”明月奴恨不得上来咬他一口,刚刚他在一旁用神识观察了半天,见这小子使过两门很不靠谱的偏门秘剑,剩下的时间光顾着拍巴掌喝彩了,没想到咬人的狗不叫,乌龟有肉在里头!跟他一拼刀子,马上又冒出两门更具侵略性和战斗力的秘剑! “你只看见了一滴水,离大海还远着呢。”能对一个金丹上人装逼的机会可不多,常凯申岂能放过。 日洲队在一旁差点没笑死,精灵美少年一直在被动防御,所以他们也乐得看笑话。 要是状元郎贴上去跟黑山老妖打近战,欺负明月奴泥雕的身子,日洲队一定会翻脸插手的。 还有一天半的任务时间,黑山老妖在此期间绝不能死! 明月奴沉默了很久,没有再发起徒劳的攻击,而是分出一缕念力卷须,慢慢慢慢探到了少年剑豪的面前。 看的出来,他想通过心有灵犀进行一下意念交流,和平的交流。 常凯申毫不怯场,大喇喇的伸出一根中指,手势怎么看怎么淫.荡的捅上了明月奴的情丝。 “报上你的字号!” “法克油!” “法字辈?今年入门的法字辈?一个法字辈的四相剑豪?”情丝战栗了起来,似乎负荷不了如此剧烈的情感波动。 “没错,刚出新手村的法字辈。” “新手村?你是指菩提法会?” “哪来这么多问题,有屁赶紧放。” “本座不欲与你作口舌之争,本座想与你做一个对彼此都有利可图的交易!” “太没皮没臊了吧?刚刚你还偷袭我,转过头发现力有不逮了立马又说要做交易!你当我们摩诃无量宫弟子是什么人?” “刚刚攻击你是想逼你就范,既然拿你没辙,我当然要考虑一下现实问题。我这里好有一个小须弥世界的天大秘密,你要是愿意把我们一家从这儿安全护送回魔笳山……嘿嘿……” “还有一个小须弥世界的天大秘密?你们魔笳山发现了别的小须弥世界?”状元郎硬了,目光硬了。 “是的,不久刚刚发现的,我们魔笳山目前也只通知到筑基一级,没几个人知道。” “我要是现在就让你告诉我,那个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在什么地方,你宁可打死也不会说的,对不对?” “打死,还是会说的。”金丹老妖正等着掼榔头呢:“但问题是,你打得死我吗?” 所谓谈判,从来都是刚柔并济,双管齐下的。如果只能拿出对方无法拒绝的筹码,却拿不出保护筹码的相应能力,那还叫什么谈判,早点无条件投降,躺倒挨操得了。 这个道理凯申酱也明白,但他并不认为黑山老妖还具备自保之力。 “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时无英雄,遂使傻波依成名」!” 娘希匹!还敢跟佛爷我摆田鸡谱?你现在中了灵毒被定了身,法术法器统统处于归零状态,光剩神识在外面招摇撞骗,金丹?金丹你妹!现在是我拔根鸟毛都比你这个金丹腰壮! 日洲队六人众全都暗暗做好了准备,刚打算占据有利地形拯救大兵黑山老妖,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明月奴的反应真不是盖得,状元郎威胁话语才出口,他的腰间玉带围便泛泛滚滚大面积扩散开一团黑色的雾霭,瞬息之间便将空心水幕笼进了一团伸手不见五指的祥雾之中。h 第十九章 魔男的条件(下) “好一个心随意动的祥雾!不用持咒结印就能唤将出来!”状元郎朗朗狂笑:“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老黑,你要是早在进入黄泉界之前就驾上雾,就算中了灵毒,也一样能从时空隧道跑掉啊!现在倒好,沦落的只能拿祥雾的隐匿功能打打闷棍了。” “但愿你待会还能笑得出来。”黑山老妖不清楚这个美少年哪来的底气,都这时候了还狂的跟大仙一样——祥雾对付他这种炼气期小虾米,还不是牛刀杀鸡,手到擒来! 「祥雾」可以让使用者与灵雾水乳.交融,人雾合一,一举手一投足不管动作多大都浑若天成,不着痕迹;反过来谁要是身陷祥雾中,对于使用者而言却像是落入蜘蛛网上的虫豸一样一目了然,这种单方面透明的战场,属于标准的亮眼打瞎子,一打一个准。 如果是在阎浮世界,「祥雾」的浑水摸鱼功能用途有限,一亮出来不被别人用法术打残打爆才怪。但这里是空气中蕴含灵毒的黄泉界,爪机无力,法术不能,正是祥雾大显身手的绝佳舞台。 土著人鱼的歌谣声还在继续,海床上的蓝光苔藓植被让祥雾吞噬之后,光线立马消失不见了,世界就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有,难道我就没有吗? 常凯申呵呵鸬鹚奸笑,也将纳在丹田中温养的祥雾喷将了出来。 明月奴迅速发现自己的祥雾中突然多出了一个无间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结果就是:原本单向透明的战场,一下变成双向透明了。 这可让黑山老妖晕得不清,这小子到底是炼气期小白还是前辈高人游戏风尘啊,怎么庆云祥雾这种宝贝跟咸菜疙瘩一样说拿就拿,应有尽有。 常凯申通过祥雾的触角,先瞄了一下盲人瞎马一样原地打转的日洲队,对准黑山老妖二话不说一枚剑胆:“孽畜,吃我一记推纱望月!”这哪是一个炼气在跟一个金丹说话,光听口气,给人的感觉好像他才是金丹,明月奴是炼气。 “这门秘剑自打北俱芦洲的冷月剑圣、南瞻部洲的无肠公子涅槃归真之后,在阎浮修真界已经断代了快一甲子吧?”黑山老妖付出十三根情丝的代价,重重设卡,纵深防御,费了牛劲才将凯申酱推出的一枚香瓜形剑胆消耗掉。 祥雾的优势被对方拉平之后,局势又回归了不利的原点。 真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股无形而强大的精神威压从黑山老妖身上逸散开来,如同开山大斧,直劈祥雾中一群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的杂碎。利用「真威」去恐吓下级修士,对高阶修士来说多少有些胜之不武,但现在这种场合,再发扬风格就真是蠢蛋了。 要是之前,就算身怀第八神识「阿梨耶识」,状元郎也势必会受到金丹真威的震慑,闹不好就会魇在当场,被人趁机一记突刺。但是昨晚与罗刹皇后毗岚一战,让常桑成功山寨了「心灵捕手」,此时他的武道境界已臻「灵肉合一」地步,身心圆润无暇,不受外邪所侵——用文青点的话来说就是,不得到他的肉体,根本别想得到他的心。 所以,被震慑的只会是黑山老妖明月奴了。 状元郎一抹手中的马赛克短剑,镶嵌在剑锷吞口处的碧绿琥珀内,那个拖着脐带、苍蝇大小的微型胎婴突然把小眼睛睁开了。 增幅十倍内力! “摩诃无量宫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怪物?”明月奴见到压箱底的真威都镇不住对方,异常干脆的用情丝递过一句很艺术范的怂话——对方的武艺之高,实是他平生所未见。到哪座山唱哪个山歌,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此时此地,也只能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再打下去毫无意义了,你赢得了我的尊重!” “我不要你的尊重,我只要那个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常凯申忍住了一剑喀嚓金丹的强烈冲动,挥剑充满威胁的指了指明月奴的阿哥和格格们:“不要讨价还价,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这些牛崽子的忌日!” “你当我是第一天出来跑江湖?要杀你尽管杀!” “你也当我第一天出来跑江湖?无凭无据,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苟活性命信口瞎编的鬼话?想用囚徒困境让我投鼠忌器?瞎了你的牛眼!”常凯申本来就是半信半疑,一看黑山老妖还想扮锯嘴葫芦,越发觉得对方是个画大饼的骗子。 “我可以发大鸿愿保证我绝对没扯谎!如果你也发个大鸿愿毒誓,保证把我们一家安全送返魔笳山,我也不是不能将那个时空道标的位置直言相告……”明月奴并不意外对方杀意凛冽,这一步他早就估计到了,他郑重起誓:“你要是不同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天地舍身大鸿愿是直指本心的誓言,修士立誓之后一旦悖逆,日后渡劫时就会遭受心魔变本加厉的反噬和报复——因为,你能欺骗天下人,终归还是骗不了你自己! 对于其他修士来说,发不发大鸿愿肯定要好好斟酌一下,凯申酱却根本没把这太当回事,心魔得修满一个果位,晋阶渡天劫时才能碰上一回,谁知道自己能不能修炼到那一步?还是先顾眼前吧,灰太狼的教训告诉我们,能把喜羊羊吃进肚皮就赶紧下口,夜长则梦多,拖泥带水要是拖成竹篮打水,想哭都找不着坟头。 “大鸿愿岂能乱发!”装波依还是要装一下的,答应的太痛快可不行:“你求我办事,最起码得先付一笔定金吧?我也不要别的,就要你那条吸纳着祥雾的山蜃珠玉带围腰,快快快,用情丝扯下交给洒家!” 《混元一气功》炼气三重本命神通「腾云驾雾」,必须一块馒头搭一块糕,现在他已经凑齐了八门金锁云+祥雾+掣电云,再+一个祥雾,就能将芭蕉谷仅剩的那朵「翻手云」也+入丹田化为本命神通了。 作为一个金丹期上人,反过来被一个炼气期维摩狠敲竹杠,明月奴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暗暗发下一个大鸿愿毒誓,这一次要是能活着回去,不把这小子的魂魄拘在阴灵旗中,永生永世接受奴役,绝不算完。 山蜃珠玉围腰一入手,常凯申没二话,很爽快的发下了大鸿愿。 黑山老妖也同样爽快的将时空道标位置一五一十的道出。 常凯申一点不怀疑真假,没经过验证之前,谁会放虎归山? “对了,问你一个问题,黄泉界并没有鲛人的踪影,那么又是谁在这边吟唱的《蒿里》,召唤摩羯鱼前来护驾?” “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敢说,那个「黄泉之神」的嫌疑比较大。” 两人说道「黄泉之神」,突然发现人鱼的歌谣已经停止了,撤掉祥雾一看。 发光大柳树下,两百多个巨型人鱼刚刚还是集体拉歌的大活人,现在已变成了一具具死气沉沉的僵尸和英灵。 灵毒只对血肉之躯起效,对不死亡灵不会产生作用。 鬼族和妖族一样,生来就有天赋法术! 也只有他们,才能在黄泉界毫无忌惮的使用法术! “真他妈活见了鬼了!” 两百多个活蹦乱跳的人鱼土著,仅仅是把肉鞭状的外延神经束跟发光大柳树连接到了一起,集体拉了趟歌,就变成了遍体红毛,皮肤干瘪的木乃伊和阿拉丁灯神也似,灰烟凝体的恶灵! 常凯申只听说过「大变活人」,没想到还有「大变活鬼」。 “真、真、真他妈是见了鬼了!!!”黑山老妖的情丝也振荡出了惊骇无比的意念波。 生生化化,阴阳转轮,乃是自然的规律、天道的藩篱!哪怕小佛洲鬼修豪门「兰若寺」,也一样需要通过复杂的法术仪式去亵渎尸体、献祭灵魂,才能祭炼出合格的阴神。 而所谓的「黄泉之神」,身上丁点灵气也欠奉,半点法术都不能,居然可以让两百多个活蹦乱跳的土著转眼之间全部转变成鬼族! 这他奶奶地简直是一项连修真者都无法理解的超级技术! 「黄泉之神」用它温柔和漫不经心的展示,彻底震撼了明月奴! 与上一次利用生物电磁跃迁时空道标相比,这一次的震撼无疑更加的深入灵魂。 “我地个亲乖乖!”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祥雾一从眼前撤开,日洲队也被眼前诡异绝伦的场面吓了一跳:“这颗发光大柳树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亡灵大.法师了?” “只有一个可能——神魂受香烟三载,便可脱离六道法则的约束,长存阳世。”黑山老妖凭照经验推测:“我估计,应该是这个「黄泉之神」将足够的「香烟」灌顶加持给了两百多个人鱼土著,从而使得这些肉体凡胎通过自戕,集体化作了阴神鬼主!” “香烟?”日洲队听的懵死了。h 第五卷人设 【本集出场人物】 1:明月奴 年龄:1070岁(妖族普遍寿命较长) 绰号:黑山老妖 原形:堕罗犀,一种水陆两栖的二品妖牛,一角二毛三孔,身怀天文之象,行于江海之中,能开水道。 相貌:脸上有骷髅刺青 修真级别:金丹期二重境界 法宝:定江神针、山蜃珠腰带。 莲花女:一头「轩辕坟」订购的英雄犀母。(兰若寺的树妖姥姥说要帮忙介绍一个鬼妹。) 修真资质:魔笳山十二金丹之一,黑风岭善卷洞洞主,曾经杀死过摩诃无量宫十七位修士,其中四位筑基。 期待值:☆☆☆☆☆☆☆☆☆☆☆☆☆☆☆☆☆☆☆☆☆☆☆☆☆ 文王百子:你有八十八个崽儿,刚死掉一个,只要有足够的帝流浆,壹仟个崽儿对你来说也不在话下。 幸运星:在冲击瓶颈期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然后又发现了一个地煞…… 倒霉蛋:你发现的小须弥世界是一个充斥灵毒的可怕地界,最可恶的是,你所有的发现都是为他人在作嫁衣。 天生神力:倒拽九牛,抱象渡河。 天赋法术:「剪水秋波」,杀伤力相当于筑基期修士全力出手,强大的天赋。 深海:有人在暗中保护你,而你却不为所知。 目前的野望:要是在阎浮世界该多好,哥就能召唤强悍的身外化身前来营救啦。 2:日洲队 来历:穿行于各个世界,完成固定任务的位面战队 成员:圣母队长,模样活脱脱就是《黑夜传说》里的西方血族? 三无军师,无论表情打扮还是腰里别着的手枪都像极了《撕裂的末日》里精擅枪花武道的古拉曼顿教士。 焗鸡手;背着一杆fps游戏《迷失地带》里才有的高斯狙击步枪。 马甲,弓箭手,长相犹如《指环王》里的精灵战士。 蟑螂;留着麻花辫子,身着青色紧身胶衣,腿挂双枪的波霸美眉,cospaly了《古墓丽影》里的劳拉的打扮。 太平公主:灰衣兜帽,就差把《刺客信条》四个烫金大字烙在脸上了。 目标世界:倩女幽魂 任务:协助黑山老妖杀死燕赤霞 性格:纠集,不知底细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注射药物获得) 修真资质:无上限,无下限 期待值:☆☆☆☆ 过客: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这么好的地方都留不住你。送装备的外卖党。 主神的奴隶:一次又一次的任务,没有明天,没有未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唯一能肯定的就是现在还活着 武技:只要点券和支线剧情足够,什么都能向主神买到 法术:只要点券和支线剧情足够,什么都能向主神买到 博闻广识:几十部剧情世界不是白混的 危险:外人永远是外人,不要相信外来的友情 目前的野望:协助黑山老妖杀死燕赤霞h 第一章 图穷匕见(上) 待在摩诃无量宫,我就是秘剑中最大的王。流浪在尘世的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卷首语 *************************** 状元郎将心神渗进智珠,发现黑山老妖明月奴所说的「香烟」不是指万宝路之类的东东,而是指无比虔诚的信仰力量,亦称为「香火」、「愿力」。大多数修士都不指着这玩意吃饭,惟独鬼修需要靠它来壮大元神、重塑金身。所以鬼修们往往多在红尘俗世装神弄鬼,愚骗群氓。 “要说收集香火愿力,谁能比得上「黄泉之神」……”凯申酱越想越觉得明月奴的推测有道理:“这个小须弥世界所有的生物都对它认主独一,而且天晓得它已经存在了多少个世纪、多少个元会!” “我之前就说过,这是一个真正的、在世的神明。”日洲队的三无军师忽然像是发神经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看来,「黄泉之神」依靠植物的根系组成了覆盖整个黄泉界的神经网络,柳树的发光枝条就是她的usb接口。生活在这个小须弥世界的生物,身体也都进化出了「数据线」,它们只需用裸露在体表的外延神经束,与怪柳的枝条产生物理链接,就可以上传和下载知识、记忆等息息相关的东西。这个「黄泉之神」,简直就是一个野生的天网!一个天然的原生态数据库和超级计算云!她通过无处不在的植神经网络监视着黄泉界,传递讯息,遥控动植物的生息繁衍,没有谁可以违抗它的意志——也许它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斡旋不了造化,但它确实是这方小须弥世界的真神! “是的!它确实可以说是一个在世的神明。”黑山老妖的情丝都在发抖:“如果它光是收集的香火愿力多一点,倒也没什么。但它居然可以把香烟灌顶加持给别人,这就不是一般的邪乎了!我从来没听说过,阎浮修真界有哪个鬼修大拿具有如此能耐!太恐怖了,只要它愿意,随时都能将自己的信众打造成一支亡灵大军……这简直就是一个在世的阎罗,活生生的地藏!” 好似在响应明月奴的召唤一般,人鱼亡灵们从盘坐姿态一跃而起,牠们整齐的起身,整齐的回首,黑漆漆的眼窝跟拉了电闸一样齐刷刷跳出了两朵碧幽幽的磷火,用近乎爆表的同步率,向侵略者们展现出了震撼人心的团队力量和凛然不可侵犯的钢铁意志。 常凯申查了下智珠,忍不住再次吐槽。 这些人鱼僵尸的学名叫铁甲尸,这些人鱼英灵的学名叫瓮鬼,实力大致上与炼气一期修士持平,属于一阶下位的阴神鬼主。 要是在阎浮世界,阳世对阴物天然就有环境克制,这些个新鲜出炉的不死族小瘪三根本不算什么,晒一下太阳都会比泼了硫酸的靓女还凄惨。 可现在偏偏位于黄泉界的海底,阴神鬼主又不是血肉之躯,不用害怕充斥于空气中的灵毒。主场之利真不是盖得。 “madminute!(美军军事术语,一分钟内所有武器火力全开)”圣母队长一声令下,日洲队忙不迭将手中的枪械换上新的弹匣,嘁哩喀喳拉栓上膛,朝着土著亡灵猛泼起了弹雨。因为这次进入的是《倩女幽魂》任务世界,他们早就有所准备,新弹匣里压满了专门对付鬼魂神怪的灵类子弹,靠这一手,日洲队曾经在《死神来了》、《咒怨》、《猛鬼街》、《范海辛》等任务世界中一次次杀出重围,不过今天的情况却有点不大对劲,闪耀着圣洁白光的灵类子弹击中人鱼英灵之后直接透体而过,就像打中的只是一坨坨虚无的气体,红毛僵尸虽然被弹雨舔得连连抖动,却连一瓣玫瑰花瓣也没迸出,显然没有受到值得一提的伤害。惟有射在空地上的流弹,不依不挠的发挥了《鲜花大战》美轮美奂的射击特效,噗嗤噗嗤冒出一株株迎风摇曳的向日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 “别瞎耽误功夫了。”明月奴鼓荡出了一道无声的意念波:“你们的弩矢上附着的真元当量太稀薄,简直是在给这些铁甲尸和瓮鬼挠痒痒!有没有雷系法器,这东西怕雷!” “shit!”日洲队纷纷丢掉不管用的枪械,拔出随身的冷兵器——其实六位轮回战士的次元口袋里,还有大把从主神世界带来的驱鬼灵符,也不乏雷电类魔法道具,但是有燕赤霞的前车之鉴,谁还敢在这个充斥着石化灵毒的黄泉界里自讨没趣。又不是人人都有龙圣僧的本命神通。 “八嘎~~~~~还是打开任意门赶紧让我们大家跑到阎浮世界去吧!”四眼军师频频回首,急声催促:“圣僧,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废话!常凯申当然知道情况不妙,哪儿还用日洲队来提醒。 人鱼土著们虽然已是不死生物,却仍然保持着相当的生前智慧。铁甲僵尸逗留原地,团团护卫住了发光大柳树,人鱼英灵则拔地而起,乌云也似朝着侵略者们运动过来。这些勇敢的前锋穿过水幛,进入堕罗犀角的辟水区域时,再也不像生前那样扭捏了,个个张牙舞爪,狞态毕露。 魔笳山黑风洞大大小小的犀妖们全部拼命了,别人见势不妙还可以跑路,他们却连根小指头也动不了,挡不住这些亡灵土著岂不眼睁睁坐以待毙! 三千多道激光般的情丝,卷着一柄柄飞针和各种捡来的粗陋兵器,恶狠狠的迎上了来袭的瓮鬼。 看似汹涌暴烈的攻势,却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人鱼英灵乃是魂体,散则成气,聚则成形,天然免疫物理攻击! 躲在一旁打酱油的状元郎,也尝试着帮这些瓮鬼debuff双倍迟缓的「伎乐飞仙」,结果发现内力版秘剑的开光效果很不咋地,人鱼英灵的身形一滞,稍稍混乱了片刻之后依靠法术抗性硬捱了过去。 常桑正考虑要不要试试真元版的「伎乐飞仙」,瓮鬼们忽然将双手漫至雾态的腰际,齐齐仰颈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尖啸。这些恐怖的嚎叫不但在水壁上震荡出了涟漪状一圈圈扩开的剧烈波纹,似乎还拥有着能将灵魂从躯壳中一寸一寸扯出的可怕魔力! 日洲队的大胸妹娇喝一声“心灵锁链”,播洒开一条无色无形的念力剑气,将五个捂着耳朵、龇牙咧嘴的同伴互相串联起来。 原本被瓮鬼之嚎折磨的龇牙咧嘴、摇摇欲坠的日洲队员们,苦苦支撑的脸色一下恢复了便秘排泄的轻松。 三十二个实力最菜的炼气一重犀妖却没他们这等能耐,没一会儿功夫,脑袋上空此起彼伏的怒放起了烟花,一个个肉眼隐约可见,哀嚎着向明月奴作伸手求救状的扭曲雾体从天灵盖上一点一点的脱壳而出,随风碎散。 “还有纯粹依靠念力来施展的秘剑意?”状元郎暗暗被惊艳了一把,大胸妹播洒出的无形剑气,外行或许无从察觉,对他这样的秘剑大咖来说却如万绿丛中一点红般醒目而显著。 至于瓮鬼们的音波法术,一点儿也没有对他造成负面的影响,怎么说也是灵肉合一的「心灵捕手」,鬼嚎如果想要摄走他的魂魄,除非把他那有着护体罡气的肉身给嚎碎了先。 “快走!!!!”黑山老妖贵为金丹妖修,法术抗性自是比牛崽子们强大许多,但待在这儿干挨打不能还手,通天的能耐也迟早落得水滴石穿的下场,于是他的囟门上方响起一声类似开香槟的啵音,登时跳出一尊金元宝也似的三寸高迷你犀牛——一角二毛三孔,身怀天文之象。 「元神出窍」! 修真者只有到了元婴期才能彻底舍弃臭皮囊,以元神状态长存世间。明月奴不过是金丹二重境界,没了肉身的保护,他的元神就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稍有不慎就会彻彻底底的湮散消失,重归混沌。刚刚时空隧道还在的时候,明月奴都没这么干,现在他居然放弃了肉身,遁出元神想要逃跑!可见他也是走到穷途末路了,不得不壮士断腕,不得不挥刀自宫! 黑山老妖充满悲戕的回望了小崽子们最后一眼,金元宝也似的小犀牛元神如同一枚火焰流星,拖出一条长长的金线,猛的扎向了树立在地的「杜门」。 他还没修炼到元婴境界,他的真元还储存在丹田气海里,他的元神舍弃了肉身之后,仅仅只能使用念力。 明月奴的心在滴血。他从没像今天这样深刻的感觉到过自己有多脆弱,他的尕娃儿们全是炼气期维摩,而元神脱壳,至少得有筑基期的水准才能做到,现在不管有多不甘心,他也只有硬着心肠抛弃他们了。 「碰」地一声,三寸高的金犀元神在「杜门」上吃了个闭门羹,碰了好大一鼻子的灰。 本命神通放出的卦云之门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公共厕所,在未得主人允许之前,神佛也照样会吃闭门羹。 看到状元郎浑然不顾瓮鬼的威胁,也不打开杜门,光一个劲指着自己幸灾乐祸的傻笑,黑山老妖心都凉透了:“你根本就没想过会放我活着离开这里对不对?混蛋!你一定是疯了,你难道不记得你是发过大鸿愿的,不怕将来遭心魔的报应吗!”h 第二章 图穷匕见(中) 常凯申理都不理他,偷偷山寨了一个「心灵锁链」加持到了自己和距离最近的五个牛崽子身上,因为念力剑气的无色无形和局势的紧张混乱,就连日洲队的大胸妹也没注意到他在搞盗版。 经过剑气锁链的牵线搭桥,状元郎不无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分享五个牛崽子的五感了,而且还把多元的神识捏合成了一体,念力跟芝麻开花一样节节拔高,楞是登时凭添了好几条情丝。 这绝对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发现! 秘剑虽然号称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但念力版秘剑缺乏最为重要的破防能力,相比内力版和更为犀利的真元版,往往显得无比的鸡肋。 「心灵锁链」却是个标准的吃念力的秘剑,这也是常凯申迄今为止,第一次见到的念力型秘剑呢。 日洲队还是很有料的嘛!暗赞了一声,凯申酱嘘出一坨电蛇频闪,见风就涨的云朵,心念微微一动,只听一阵「霄霄霄霄霄霄霄霄」的连绵巨响,密密麻麻的瓮鬼立时被两张从天而落的嫩绿色电网罩了个正着,伴随一声声凄厉的鬼啸,所有触及到电网的人鱼英灵全被灼成了一股股噗嗤噗嗤爆裂的灰烟,化为一大捧一大捧晶莹剔透的金色舍利子从空中琳琅坠落——这也是「掣电云」最有趣的地方,它不光可以杀人,还能越货,被它的「神霄雷」劈出的元气舍利,跟灵砂一样具有蓝瓶效果。 阳气十足的雷霆不愧是一切魑魅魍魉的克星,堕罗犀角营造出的无水结界里霎时间清爽了许多! “再接再厉啊,「掣电云」每日不是可以召唤三道「神霄雷」吗?”黑山老妖充满惊喜的话音刚落,人鱼瓮鬼中的十来个漏网之鱼齐齐把嘴巴一咧,奋力喷射出了一口口灰蒙蒙的尘埃气团,也不说分散一下火力,全都黑码码的奔着罪魁祸首常凯申覆过来了。这些吐息经行之处,有无数的残肢碎尸突然蒙上了一层黯淡无光的灰色,就像是一下子穿过了千万年时光洗礼,一截一截蚀飘为飞灰。 一条长虹剑气从凯申酱身上蜿蜒折射开来,将靠他最近的堕罗犀逐一连接,不多也不少,整好二十个单位,人人身上都凭添了一粒蒸腾着日冕状冷焰、螺旋绕体的赤色虹珠。 状元郎以充满大无畏的勇士姿态,迎着亡灵们的法术攒射逆流而上,体表的鱼眼状虹珠只一个螺旋扫动,便将瓮鬼们的枯萎吐息吞噬的干干净净,绕体徘徊的虹珠体积也跟着急速膨胀,从鱼眼大小涨成了碌碡大小。 这个变化太出乎意料了,黑山老妖的元神差一点惊得当场溃散。 公认的最实惠秘剑「乾坤一转丸」他当然是认得的。 这小子的秘剑花样百出,他也早就看到麻木了。 但是能够吸纳法术攻击的剑丹田,内力版的「乾坤一转丸」是做不到的,惟有真元版才能办到! “这,怎么可能?”明月奴完全搞不懂,这个小活宝为什么能在黄泉界使用真元秘剑,他们一家老小跨出时空隧道,猝然间遇袭,发动法术反击之后当场中毒变成木头人,之前的燕赤霞也是如此,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个小混蛋身上,一切规则就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因为我长得帅呗。”状元郎给了他一个超级欠揍的回答,双手揸开,「十指连心.斗破苍穹」突突突激射出一百多枚葵花籽大小的真元剑胆。 事实证明,身怀秘剑的炼气三重修士果然比炼气一重的亡灵瘪三更猛,日洲队只觉得眼前一闪,漫天银光更吹落星如雨,那些个幽魂状英灵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梭梭而过的剑气射的烟花一样当空爆开。 “好快的出手!好变态的攻击!”圣母队长恍惚之间指头一松,手里提着的一个四方形石头盖子「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把脚下一口隐现灯火的窨井砸出了沉闷不绝的回响,几个下到窨井里正往外探头探脑的日洲队员要不是缩头乌龟做的利落,险些被开瓢。 明月奴的小犀牛元神瞪着眼,咧着嘴,乍一看倒像是微型的河马。 他总算弄明白,为什么法克油在空气中遍布石化灵毒的黄泉界还能动用真元秘剑的原因了——这小子裸露在外的皮肤,荡漾着一层朦胧的、淡淡的绿意,如果不注意看,还真容易忽略过去! “不会的,不会的……”黑山老妖着相了,坚决不肯正视现实:“你不过是渡劫还没几天的法字辈新苗……” 常凯申楞是一点逃避现实的虚幻空间都不给人留下,赌气似的伸手一抹,身畔虚无的空气中,突然多出了一枚三角状的飞剑碎片,一团浮沉升降着星屑光芒的不明气体,将这枚飞剑残片牢牢托浮在离地三寸的距离,腾空而滞——明月奴一眼就看出了这玩意是什么材质:仙道樟,一种体内含有少量「莫愁精金」,质地坚硬纯粹的金字头妖木。 “寄生植物!岁星十二天罡之一的析木神罡!”黑山老妖咬牙切齿,元神摇摇晃晃,就像一朵迹将爆开的灯花:“是啊,你只要将自己的身躯同步木质化,不是血肉之躯自然不用害怕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石化灵毒——但你上哪凝练的天罡!难道你是蜜野悉的私生子不成?” 蜜野悉是摩诃无量宫的四祖,辈分最大、法腊最老、果位最高的修真大神,明月奴的口不择言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是对常凯申的由衷赞叹,所以状元郎很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另外也不忘提醒这位金丹老妖:“你忘记说地煞了,托你的福,就在刚刚,我又在黄泉界凝练了「红鸾煞」!” 他不说倒还罢了,这一提醒差点没让明月奴吐血——幸好元神没血可吐。 “才入门三天时间,三才杀机就凑足了俩?”黑山老妖欲哭无泪,自己的狗屎运到底是给谁走的呀? “你信不信,再给我三天时间,我就能把三才杀机全凑齐喽?”常凯申口气大的就像修真界政治局的常委。 “我相信我相信,我当然相信……”黑山老妖重新将元神入窍,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来了,幸亏这小子有析木神罡,要不然自己就算能通过「杜门」逃走,也得放弃肉身,白白浪费一身金丹修为。遁出的元神要是不能及时找着用以夺舍的肉浮屠,神魂俱灭也是迟早的事儿。只要能保住肉身,这个小混蛋无论扯什么蛋明月奴都不介意帮着呵蛋蛋抗肉枪。 “很遗憾……”常凯申充满怜悯的语气让明月奴的菊花为之一紧:“我就算凑齐三才杀机,你恐怕也没机会亲眼鉴证那个奇迹时刻了。” 黑山老妖刚刚才安定下来的心情,登时又坠进了无底的冰窟。 “喂喂喂!你可是跟我发过天地舍身大鸿愿,保证把我们一家安全送回魔笳山的!要是敢违背誓言,将来晋级渡劫,你不怕心魔作祟吗?” “拜托,你也是一个金丹,有点视死如归的气魄行不行!”常凯申不阴不阳的奸笑了两声,斜着眼角瞥了一眼圣母队长。 日洲队的动作蛮利索的,除了圣母队长之外,剩下的已经全部跳进了一个下水道也似的的四方形窨井之中。 不过状元郎挺奇怪的,这里原先明明就是一片沙滩海床啊,从哪儿突然冒出了一个灯火通明的石头地窖? “让您见笑了,刚刚不是形势危急吗,我们日洲队担心来不及离开这儿,就地弄了个庇护所。”圣母队长一脸无害的憨笑,随着他招了招手,几个日洲队员也从窨井里蹦了出来。 “庇护所?怎么弄出来的?也是用法器?黄泉界到处充斥灵毒,你们怎么也能用的了法器?” 圣母队长歪头看了看三无军师,四眼田鸡会意的点点头,从次元兜里摸出半截短短的白色粉笔头,弯腰在沙地上随手画出一个四角形。 说来也怪,刚一画好,四条相连的粉笔线便迅速将框在其中的沙砾,奇迹般的凝固成了一块带着环形把手的正方形石板。揭开上面的石头盖子,底下是一口窨井也似,烛光点点的深邃甬道,充满了神秘和魔幻的色彩。 常凯申再看圣母队长脚下,随着新的窨井诞生,原址的那个庇护所已经消失了。 “这是什么灵笔?竟有如此神效?”就连明月奴都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不用激发真元,就能用它切割出一个独立的相位空间?” “这是我们日洲队独有的装备。”三无军师将粉笔塞回口袋,语气骄傲:“我们有很多不需要动用真元,就可以直接使用的神奇装备。” “真心不可思议啊!还未请教诸位道友是哪个门派的高足?”明月奴赞不绝口,一半是由衷的赞叹,还有一半是他巴不得有些东西分分那个衰仔的注意力。 “我能不能下去看看?”常凯申的注意力确实被转移开来了。 日洲队看了一下远处的铁甲尸,发现土著亡灵暂时没有发动再次进攻的意思,便答应了。 大胸妹自告奋勇的领路,带他下去参观。 等他们两个一下窨井,三无军师立刻脚一勾,将石板盖子阖了起来,说来也怪,盖子盖起来之后,四方形的石板地窖立马恢复成了海滩沙床的模样,一点动过手脚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跟四个同伴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三无军师转身很严肃的看住了明月奴,他的身高还不到堕罗犀妖的膝盖,所以说话得仰着头:“黑山老妖殿,不管您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会保护您不受伤害的。”h 第三章 图穷匕见(下) “保护我?你们?”明月奴一激动元神差点再次出窍。 这是哪跟哪儿啊?这几位连弩党怎么突然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们六个人可是跟着摩诃无量宫的异端一起进得时空隧道,关系应该很亲密才对! 不会是揣着什么阴谋吧? “时间有限,明月桑就别问这是为什么那是为什么了。只要时刻谨记住一点,你是命运之子,我们日洲队绝不会让你被那位美男子杀死!”三无军师心说,至少在我们的任务时间到达之前你不能死掉。 “那个摩诃无量宫的臭小子跟你们是什么关系?“黑山老妖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心中油然而生了一丝期望。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之间从天而降一根救命稻草,但他现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日洲队即使骗他,情况也坏无可坏,姑妄听之又有何妨。 “没有任何关系。我们的,知道他想对你不利,只要待会有机会,我们互相配合,一个冷不防打掉他,彻底永绝后患。” “只要你们说话算话,事成之后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绝无二话!”明月奴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绝处逢生、咸鱼翻身、逆风起扬、柳暗花明一类的词汇,不过他高兴过头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要是把常凯申干掉,他还能通过杜门离开这个小须弥世界吗? “别的报酬我们也不要,只要你用心印心之法传我们《多心经》就行。”圣母队长嘿嘿笑道,现在想干掉燕赤霞已经没机会了,不过只要能保住黑山老妖,再弄到修真心法,这趟买卖也算赚大了。 背后捅刀子最怕什么? 当然最怕隔墙有耳啦! 常凯申刚刚可是对五个牛崽子布施过山寨版「心灵锁链」的,这门念力秘剑除了元神一体化,还可以让他偷偷分享另外五个单位的五感——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他可不是有意想搞窃听,但架不住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对此一无所知的大胸妹,殷勤无比地领着凯申酱走到了弯弯曲曲的地下迷宫尽头。这里是一个竖满了罗马柱的穹顶石窟,搁着一张摆满各色水果的长条形餐桌,主位上还端坐着一个长得活像伏地魔,一动也不动的无目怪人。 “这位老大是你们日洲队的什么人?”常凯申的目光一闪,肤色惨白的无目怪人面前,有个瓷盘,上面摆放着两只圆滚滚,血丝兀拉的眼珠。 “他是这个迷宫的守护者,如果有人动了桌上的水果,他就会起身把人吃掉。”大胸妹双眼一阵迷离,在浪漫的烛光下,龙圣僧看起来越发显得俊美无暇了。 “就这种货色也能吃了我?哈!”常凯申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这个迷宫到底是什么来头,不服气的伸手从桌上的水果堆里拈起一粒葡萄,酷似伏地魔的无目怪人果然有了反应,汽笛样呼出一口长气,摸索着面前的餐盘,将两粒眼珠一一纳入掌心中央的肉.缝。还没等他起身发飙,状元郎就赏了他两道半月斩。剑气精准无比地斩落了怪人的双臂,没爆出什么鲜血,伤口处喷射出了一蓬蓬纷纷洒洒的红玫瑰花瓣。两道余势未衰的剑气透体而过之后,又将石壁砍出了交叉的耐克商标状的深邃斩痕,然后变戏法似的顺着斩痕嗖嗖蹿出一株株向日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 “还别说,你送我的这件小饰品虽然对战力没有提升,战斗效果却被加持的不是一般的华丽妖艳,降妖伏魔不但不血腥,反而变得赏心悦目了。”状元郎抬起手腕,喜孜孜地端详了一下大胸妹之前赠送给他的白金手串,镶嵌在上面的水晶念珠加持出的《鲜花大战》射击特效,正素他这种装波依党的最爱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大胸妹立刻从豪爽的修士那里得到了回赠——一柄银箍飞针,乐得她走道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了。 “这种效果华丽,纯粹装饰性的幻术珠我这儿多了去了。”得到甜头的大胸妹又从次元兜里摸出了几颗水晶念珠,捡了一颗内含银龙的撺掇常凯申:“圣僧,你先试试这个——「小宇宙幻术珠」。” 效果果然是一个更比一个华丽,白金手串上安上一枚「小宇宙幻术珠」之后,状元郎气沉丹田,微一运劲,背后立马展开了一幅浩瀚神秘的宇宙星座,硕大的星星被星光连接勾勒成了一头冲霄而起,鳞爪怒张的五爪银龙,华丽丽的特效展开的一刹那,空气中隐隐传出一声威如狱海,苍凉悠远的龙咆,吓得摇摇晃晃还想扑上来的怪人都打了个突。 “真他妈帅呆了!”凯申酱看出来了,这是《圣斗士星矢》里的紫龙在释放庐山升龙霸时的小宇宙外放效果。 “嘻嘻,你再试试这个「油土鳖幻术珠」。” 常桑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把。白金手串安上一颗「油土鳖幻术珠」之后,他的脑海中油然而生了无数视频画面,随便选定一幕,抬手一指,便有一道银色的追光打在了对面的石壁上。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 “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 转瞬之间,石壁上就多出了一副分辨率极高的蓝光视频画面,四个英俊的大男孩深情款款的唱着情歌,挥动白生生的胳膊在空中划出道道彩虹——歌声居然还同步翻译成了阎浮世界的通用雅言。 大胸妹笑得胸前两颗木瓜直打晃,画面上的言承旭和吴建豪不见了,龙圣僧留着可笑的凤梨头,她自己披着清汤挂面般的长发,在那儿蹦蹦跳跳唱歌,还不时很恶心的和仔仔、朱孝天做眼神互动。 没想到啊没想到,龙圣僧一上手就摸透了「油土鳖幻术珠」的头像ps功能。 常凯申很配合的再次打出一道追光,又在石壁上烙了一副还珠格格的mtv,大胸妹看到自己梳着双丫髻穿着花棉袄跟头壳锃亮,剃着金钱猪尾辫子的凯申酱高歌你是疯儿我是傻的时候,整个人泪如雨飙,连喊不行了不行了。 “哪有这么好笑?”凯申酱一脚踹飞前来触霉头的无目怪人,“还有啥特效幻术珠?” “还有这个,「搂狗幻术珠」。”大胸妹递过水晶念珠时还是忍不住想笑,「油土鳖幻术珠」加持在墙壁上的动态画面永不消散,她想不看都不行。 「搂狗幻术珠」的作用是签名虐尸,常凯申一脚踩住气若游丝的无目怪人,利用幻术珠的加持特效,老实不客气地在他身上刷了一幅喷图。 令他无语的是,刷出来的竟然是一副镰刀锤子的血红色猛图。图案上方还有一行充满了斯大林风格的黑粗体标语——照例也同步翻译成了东胜神洲通用的「悬针书」——「解放台湾岛,活捉林志玲」。 大胸妹笑得几乎岔气了,常凯申的表情越是莫名其妙和错愕不解,她就笑得越快活。 剩下几颗幻术珠也是一样充满了无厘头的搞怪风格,比如能把天边的火烧云组成字体的「通电天下幻术珠」,能将月色变成一束舞台追光的「主角光环幻术珠」,能让衣服和发梢无风自动的「拉风幻术珠」,能够自由变换体毛颜色的「发如雪幻术珠」……也有相对比较实用的幻术珠,比如能够随意调换成明星脸的「百变星君幻术珠」,还有「红模仿幻术珠」,佩戴之后可以对照电影明星的打扮任意换装,常凯申尝试着换上一身纳粹军装,结果惹得大胸妹满眼心形高声尖叫“制服诱惑”,再换一身基努里维斯在《黑客帝国》穿过的紧身胶衣和黑超墨镜,完美的身材和俊俏的面容让大胸妹当场鼻血爆浆。 趁着大胸妹花痴犯傻,状元郎突然一伸手擒住了她那对呼之欲出的双峰,又是揉来又是捏,还把两颗葡萄蓓蕾捻来捻去,一拽拽老长。 偏偏他在如此无法无天的同时还保持着一派浑无圭角,宗风如龙的高僧范儿,就好像干出这等无耻勾当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 “圣僧……”大胸妹做梦也想不到他会这样,两条腿顿时煮了面条,美目呆呆地看着凯申酱,一时之间居然都忘记了反抗非礼。 “想不想看看我的大jj?”凯申酱满脸慈悲为怀的……准备掏家伙。 “呀!”大胸妹总算清醒过来了,捂着胸口连忙跳开好几步,俏脸变得烙铁一样滚烫,又羞又嗔的瞪住了龙圣僧。 “干嘛这么看着我?” “看你人长得那么好看,想不到性格却这样……” “开个小玩笑嘛,这么紧张做什么。”常凯申双手一挽超长超飘逸的大鬓角,当真是宝相庄严,具足威仪:“想我出家人五大皆空,女菩萨的绮年美色,在小衲眼中其实不过是白骨骷髅罢了!” “出家人五大皆空?”大胸妹被这个花和尚说的啼笑皆非,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佛家讲的不应该是地火水风四大皆空吗?” “当然不是,还有一个……”状元郎龇牙咧嘴的一笑,彻底显露出了无赖的嘴脸:“苍井空。” 大胸妹先是噗嗤一口笑,跟着脸色突然一僵,当场愣在了那里。 一道寒光闪过,一颗充满了惊骇表情的美丽首级伴着纷纷洒洒的玫瑰花瓣冲天而起。 常凯申面不改色的一把抓起兀自抽搐的尸体丢进百宝锦囊,放出八门金锁云的「死门」,拍拍屁股闪人。 此时此刻,他已经基本确定,日洲队不像是心魔幻化的产物,自己也并非是在红尘劫中,但他还是觉得赶紧跑到巨灵界去比较保险。 日洲队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也懒得管了,你们且在这儿陪黄泉之神陪一辈子罢,佛爷我不伺候了!h 第四章 光猪勇士(上) 宗珩这一路走的是顺风顺水。 当他穿过时空隧道来到巨灵界时,第一落脚点竟然还是上次那个地方,距离芭蕉谷再近不过,这给了他一种「时来天地皆同力」的强烈心理暗示。 但是当他真的抵达了芭蕉谷,却又登时明白了什么才叫「运去英雄不自由」。 芭蕉谷这块风水宝地,此时遍布着一座座正处于融化状态的嶙峋冰山和一群黑压压的,体积不亚于鸳鸯的六翅巨蜂,它们在花丛中、天空上、温泉畔,贪婪地捕食蹁跹飞舞的车轮彩蝶,一口一个,囫囵整吞。 “怎么回事?”宗珩目瞪口呆,这些六翼巨蜂身上溢散开的灵力波动幅度甚至让他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尿意,看看它们背部横生的金钱斑纹,从五百年后的未来回档重生的金丹上人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回忆起了一种灭绝已久的远古妖虫——「赤炎灵牙蜂」! 是的!妖蜂里面只有它们才会具有如此醒目而独特的体貌特征! 面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嶙峋冰山和赤炎灵牙蜂,宗珩自然很震惊,但震惊过后,他却郁闷的几乎抓狂。 一、二、三、四、五……他掰着指头翻来覆去数了三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此时的芭蕉谷里有整整一百二十八只「赤炎灵牙蜂」! “完啦!”宗珩忍不住哀号起来,这个措手不及的变化,一下让他的原定计划彻底歇了菜! 「赤炎灵牙蜂」可是天生内丹的三阶妖虫,莫说以他现在的孱弱实力,就算恢复上辈子金丹大成期的修为,一百二十八只「赤炎灵牙蜂」也远远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可就这么知难而退、撒手离开?宗珩很不甘心。他自认算无遗策、胜券稳操的头一炮,却莫名其妙落得一个鸡飞蛋打的下场,你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这么多「赤炎灵牙蜂」总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他妈的,到底是哪个忘八蛋造的孽?”宗珩脑海中浮现的怀疑对象第一时间指向了状元郎,没有理由,纯粹是下意识的直觉。前世的时候,此君根本就没渡劫成功,完全就是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路人甲。这辈子他非但当上了法字辈的渡劫状元,进入巨灵界之后更是混的风生水起,楞把那笛、石漆铠、闫凤娇这三个本该就此失踪、下落不明的佛苗拽出了不幸早夭的命运轨道! 甚至可以这么说,自打身边多出了状元郎这根搅屎棍之后,自己经历过的历史全都不同程度的发生了改变! 不过宗珩很快又觉得自己的怀疑,是不是太无端太不理智了? 状元郎虽然是最后一个离开巨灵界的菜鸟修士,但他的实力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再怎么翻云覆雨也搅不出这么大的浪来——即便是纵观整个小佛洲修真界,有能力豢养的起一百二十八只灭绝了将近十三个元会的「赤炎灵牙蜂」的主儿也没几个! “我靠!真是见了鬼了!”宗珩稍事冷静了一下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上一次他走的时候还好好漂浮在芭蕉谷上空的三朵法相庆云,现在已经没有了「掣电云」和「八门金锁云」,止剩一朵「翻手云」。饶是这位穿越重生的金丹上人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碰上这种前因不明,后果不知的抓瞎状况也彻底没了方向。 说见鬼,还当真就见了鬼了! 一个光溜溜、白花花的赤裸胴.体,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在皱眉沉思的宗珩身畔。因为刹不住车的惯性前冲力量,一头扎进了他温暖而无防备的怀抱。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由于事发过于仓促和离奇,两边都硬了,拳头硬了。 电光火石之间过了两招拳脚,双双朝反方向飞跃开去,不等落地齐刷刷一个燕子抄水稳稳落地,又惊又怒的摆出了开片的架势。 “是你?”宗珩目光一愕,不敢置信的猛揉了几下眼睛,这个从虚空中遽然遁现的光猪,居然是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沙煲兄弟! “我擦!”祈典看清楚了对方是谁之后,同样也是一脸的错愕,跟着赶紧屈腰先用双手交叉遮住了裤裆。 “「空间跳跃」……哼!”宗珩撤掉了格斗架势,脸上看似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心里却着实大吃了一惊——法海这个傻小子什么时候有了「空间跳跃」的本事? 异界穿梭与同界传送,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如果是在阎浮世界进行闪烁,仅仅只是距离长短的问题,一张土地神符就能搞定。可是从阎浮世界闪烁到巨灵界来就不一样了,不同的世界,涉及不同的时间轴、空间轴,晶壁系、因果律,修真者只有得到了分神期才能具备「遨游太虚」的位面旅行能力。 否则的话,八门金锁云和时空道标凭什么这么值钱?因为这是破碎虚空!这是跳出三界外! “关你鸟事!”祈典也悻悻的松开了绷紧的身躯,皱着眉头寻思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干脆把胡搅蛮缠进行到底:“就许你法明从「火浣室」偷偷摸摸跑到巨灵界来,不许我法海从「炼蜂号」故地重游一把?” 两个好基友大眼瞪起了小眼,谁也不愿意再开口了。 按照他俩的根骨资质,昨晚如果好好修炼的话,现在肯定已经将气感凝练成真元了。但他俩都没有这么做,这显然是一种不约而同的刻意之举,为的就是能够重返巨灵界,攫取芭蕉谷的宝物! 按道理说,以他们的实力想要单枪匹马从阎浮世界穿越到巨灵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不可能的! 但他俩偏偏都做到了! “藏得够深啊~法明!”祈典养气功夫到底不如宗珩,僵持没一会儿,就歪着脑袋放飞了想象力:“你是不是自行开启了笈多石窟那个时空道标?”他寻思来寻思去,觉得这应该是宗珩唯一进入巨灵界的途径:“不过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呢……莫非……莫非,你早在入门之前,就已学过奇门遁甲之术?” 祈典说着说着,倒被自己的推理结果吓了一大跳,目光看着宗珩,先是不解,跟着震骇,之后变成了惊怒,最后也不遮羞了,直起身子,一副替天行道,清理门户的庄严宝相。 构筑跨位面传送法阵,历来都是少数禁制高手的专利。 一个刚刚渡过红尘劫的修真素人,哪有这样的能耐! 除非是…… “你的身材不赖,那活儿的尺寸也颇为可观,就是脑袋不太好使,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什么敌对宗门派来的卧底……妈的我早在襁褓之中,就被摩诃无量宫选为佛苗了,跟你一样根正苗红!”宗珩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嘿嘿冷笑:“法海师弟,让我来猜一猜,你丫能空间跳跃到此,是不是身怀「神足智证通」的缘故?” 祈典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浑身赤裸着的皮肤凸起了一摞一摞的鸡皮疙瘩,看的出来他竭力想掩饰自己的神情,但他忘记了,这时候掩饰不就等于是解释? “瞧不出来啊,你小子平时看起来一根肠子通到底,私下也挺会藏一手的嘛!”宗珩本来还不太能确定,结果一诈便把对方的底细给诈了出来,心头恍然之余也不由暗暗泛酸。 佛门一直有「六通具足」的说法,分别代表六道众生可以静虑所得的六种不可思议力。其中「天眼智证通」、「天耳智证通」、「他心智证通」、「宿命智证通」、「神足智证通」都属于凡夫俗子的范畴,若是夙具智慧的大缘觉者,也可与生俱有这等大雄大力。惟独「漏尽智证通」专为解脱烦恼、究竟涅槃的道德之士方能证得。 法字辈弟子中,之前已涌现出了一个开了「天眼智证通」的美人痣。如若不是祈典正好撞到枪口上,宗珩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榜同科的沙煲兄弟里居然还隐藏着另一个开了具足智证通的闷声财主! 「神足智证通」! 这可是「神足智证通」! 念则到十方,往反不疲倦,一起心、一动念,就能瞬间移动到海之角、天之涯! 美人痣兰显丽能够报得「天眼通」,多少还有点说服力。祈典这种没心没肺的大头虾子,也算得上是夙具智慧的大缘觉者? 宗珩竟无语凝噎。 “谁、谁、谁他妈藏一手了!我只是觉得,做人呢,最要紧是低调。”祈典嘴上喊着低调,脸上却是高调的不能再高调的臭屁之色——「神足通」可是他最大的骄傲,这辈子十岁那年在一个阴晦的雨天挨过雷劈之后,他就总觉得身体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直到参加菩提法会进入心魔世界,他才在危急关头顿悟自己还有这项绝技,从而一举逃脱心魔的摆弄,渡劫成功。 不显摆,那是为了广积粮缓称王,现在既然露了白,他也乐得趁机好好炫耀一番。 “睁开你的p眼和肚脐眼,好好瞧瞧芭蕉谷里都有什么,然后再来跟我显摆也不迟!” 祈典顺着宗珩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上的傲色顷刻间凝固了。 ps:下新书榜了,从明天开始,每日改为2更。h 第五章 光猪勇士(下) 一尊尊茅屋大小的字体冰山! 一只只胖如鸳鸯的六翅妖蜂! 祈典顿时毛了,我离开芭蕉谷才多大点工夫啊?怎么就多出了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东西?冰山倒也罢了,关键是那些六翼妖蜂实在巴闭到不行啊,这些虫虫身上荡漾开来的灵气波幅,简直……简直比法字辈的座主喜无畏还要豪横!佛祖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大阿阇黎可是筑基大成境界的上师啊,只差一步便是金丹老怪…… “活见鬼了不是!” “知道这些妖蜂是什么来头吗?它们叫「赤炎灵牙蜂」,是一种灭绝已久的三阶妖虫——在天地玄黄、万兽朝苍之际,这玩意可是妖虫榜上鼎鼎大名的风云角色!它的天赋法术叫「涅槃赤炎神针」,生死人没戏,肉白骨有门,号称少妇大妈扎上一针连落红都能修补完全!”宗珩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狂热:“虽然并不是以战力见长的三阶妖蜂,但再怎么说,它们也是与金丹修士在生物学上同属一个级别的强大存在,若不是有山谷外面灵压阻止,咱们估计早被它们冲出来吃得一干二净了。” “这、这、这……这些「赤炎灵牙蜂」不会是法明你豢养的吧?”祈典的语气一下变得毕恭毕敬起来。 三阶可是妖族的一道分水岭,到了这个级别,妖物无论根脚大小,都会天生「内丹」——这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天生「内丹」的缘故,三阶妖物都很强大,同样因为「内丹」,它们即使服食「帝流浆」也无法化成人形、开启灵智,只能循乎本能,修炼成精,脱离披毛戴角的行列。 “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液体啊!”宗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要是有这本事,现在还会站在芭蕉谷外面卖呆?” “那这些妖蜂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记得我们上次离开的时候,芭蕉谷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你问我——我还没问你呢?”宗珩冷笑不已:“门派肯定也给你发了一座精英洞府,昨晚一夜时间,你明明没忙活着把气感凝炼为真元,为什么不早点使用「神足通」过来看看?” “妈的!少用一副长辈的口吻跟我居高临下的说教,怎么什么事儿到你嘴里都比灯芯草还轻巧!”祈典气急败坏的诉起了苦:“你以为「神足通」真的一念所及,如意自在啊?跳出三界外哪有那么容易!我昨天夜里又不是没试过,心里明明想着要到这儿来,身子却总是他妈的一瞬移就出现在该死的笈多石窟!前后试了三趟,差点把老子试得神志崩溃,光是黄胆水就至少呕了半斤不止,休息了好久才把身体恢复过来!” “那是因为你的执念还不够坚定!”宗珩很内行地给他指出了病根所在:“其实发现力有不逮,你就应该停下来修炼《多心经》,以你被天罡提升了十倍资质的优秀根骨,撑死半个时辰就能凝练出真元,届时神识一开,诞出第七感阿陀那识,精神力化为念力,施展「神足通」绝对如虎添翼,易若反掌!” “这还用你教我!靠!你知道不知道,施展「神足通」进行跨界穿梭,意念锁定稍有波动,就会产生合理的范围误差!我要是像你说的那样,空间跳跃倒是容易了,一个不好,没瞬移到芭蕉谷里,真元不被灵压弄爆才怪——到时谁来给我收尸?”祈典用脚丫子点了点地面,得意于自己的明智,也鄙视宗珩的短见:“瞧见没有,我的担心完全是正确的!还好洒家脑子机灵,今天早课的时候将门派分给我的精英洞府,跟「炼蜂号」的一位前辈换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一只七星玉叶灯草编织的蒲团,坐在上面叠跏入定,能够起到澄心静志、壮大神魂的奇效,使我养精蓄锐,一念至此!” 宗珩大奇,没想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家伙,考虑事情还是挺全面挺谨慎的嘛。那为什么上辈子的他,入门没多久就死在一个极其可笑的事故上,甚至不幸沦为了摩诃无量宫沦古往今来天字第一号的大笑柄? “哈哈,法明你的眼光好多崇拜哦,是不是对师哥的缜密心思,钦佩的五体投地?” “是啊,我怎么能不崇拜呢,你丫为了保证异界穿梭的成功率,甚至脱掉了身上所有的衣物累赘。”宗珩被他的嚣张激怒了,当即回嘴讽刺道:“不过你人到这儿了又有什么屁用?别看芭蕉谷现在距你只有一线之隔,你敢把脚伸进去吗?” 祈典转过白花花的大屁股,呆呆地看着芭蕉谷里四下觅食的赤炎灵牙蜂,精气神就跟皮球扎了一针似的突然瘪下去了。 “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好事?”他也注意到了,原本被巨大的灵压囚禁在芭蕉谷里的「掣电云」、「八门金锁云」已经鸿影杳杳了,徒剩一朵孤零零的「翻手云」。 “不晓得。” “你说会不会是大师兄干的?”祈典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也是怀疑状元郎:“上次来巨灵界,最后可是他孤身殿后,掩护我们撤退来着!只有他,才有机会收掉芭蕉谷的法相庆云……” “不会的,他想收走法相庆云谈何容易!”宗珩朝祈典咧嘴一笑,两只耳朵忽然剧烈抽搐起来,碰得一下吹气样暴胀开来,瞬间膨.大得如同一对超级蛤蜊壳。 “也就是我,才可以把「藕丝步云履」藏在身上,带进这个灵压巨大的小须弥世界……”宗珩指了指一对巨蚌耳朵的眼儿部位,现在这地方已经看不到可以掏耳屎的途径了,耳廓以内尽是银光闪闪的光晕漩涡——它们都是时空蛀洞,极其稳定的时空蛀洞! “这是……「天耳智证通」?「天耳智证通」还有纳须弥于芥子的类型?”祈典的视网膜差点凸爆掉,法明本来是非常好看的男孩子,可是现在他这幅模样,说丫是一头现出原形的猪妖也不算过分哪。 宗珩双手抱胸,一下一下慢吞吞的点头。 他的「天耳通」当然不止简单的储物功能,跟兰显丽的「天眼通」、祈典的「神足通」天生福报有所不同,宗珩的「天耳通」是他上辈子好容易找到了一本修炼具足智证通的秘笈,花了四百多年的水磨功夫才证得这门元神大神通。 不过祈典这样想,宗珩也乐得顺水推舟。 “难怪你一直那么笃定,自己一定能得到这里的法相庆云!原来你有纳芥天耳,不管随身揣着什么修真装备,都不用害怕被这里的巨大灵压所粉碎!”祈典一脸「我要也有这本领该多好」的羡慕嫉妒恨,他虽然有神足通,但在没有操练纯熟之前,他是怎么也不敢把百宝储物锦囊捎到这儿来的。 “我知道你们好多人都在背地里暗暗笑我不知天高地厚,做梦想屁吃。”宗珩背手仰望了一下芭蕉谷上空的「翻手云」,叹口气又把两只巨耳恢复了原状:“……结果还真tm是这样,明明近在咫尺,却楞是远在天涯、下手不能!” “别这样灰心丧气嘛,你想想,咱摩诃无量宫从古到今,出过几个具足智证通的主儿?不就只有本师佛的二徒弟不空智这一根独苗苗!”祈典不算帐不知道,一算账吓一跳:“靠你大爷!法图麦、我自己、再加上法明你,咱们法字辈菜鸟居然一连蹦出天眼,天耳,神足三大具足智证通!这是一个多么惊艳的数据哇!不要说小佛洲、东海五屿,哪怕放到东胜神洲的名门大派,也要羡爆无数的眼球吧?” 宗珩哪用他来提醒,早想到这茬了。 其实法字辈何止三大具足智证通啊,从五百年后的未来人生回档的宗珩,已经洞悉过去未来之事,也等于是开启了不是「宿命智证通」的「宿命智证通」。 “你说……”祈典闷着头,瓮声瓮气的道出了自己的担心:“大师兄有没有可能跟你我一样,也开启了某种具足智证通,从而将这里的法相庆云席卷一空?” “操!你当「智证通」是什么?路边的野花,是个人都能有吗?”宗珩一颗饱经五百载风雨沧桑的大叔心,彻底被这个小正太的无脑言论打败了:“你、我和法图麦的奇迹是无法复制的,我不觉得摩诃无量宫还有那样的运气,我不觉得法字辈还有谁具备孤身闯荡此界的能力!” 话音刚落,只见芭蕉谷的草地中央,忽然激荡出一圈圈水纹涟漪,空气就像被利剪铰开的丝绸,撕开一条长长的黑线,无数浮游的光点微粒吸附了上去,飞快的塑造出了一只流金溢彩的幻光巨蝶。 宗珩目瞪口呆,就像挨了一耳光似的,羞得满脸滴血。 祈典的嘴巴也几乎咧到了耳根,他看得真真切切,那只光线凝聚而成的幻彩巨蝶,除掉一对豪华的彩翼,身子就是一个赤裸精壮的少年,诡异到了极点——同时也脸熟到了极点。 “法、狮、鼻?”h 第六章 超级梦境分身 石漆铠吓得一个筋斗从空中倒栽葱跌倒在地,不仅仅是耳畔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叫出了他的法号,同时也因为周围有一大群气势霸道的妖蜂虎视眈眈。 不过好在他此刻并非是血肉之躯,几只「赤炎灵牙蜂」试探性绕着蝴蝶侠嗡嗡徘徊了一会儿,嗅来嗅去没嗅到什么血肉之气,又掉头去啄食山谷里的真蝴蝶去了。 石漆铠的胆子也真够肥的,看到妖蜂没把自个怎么着,也不说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反而一不做二不休,深入红肥绿瘦的芭蕉丛中,翅膀一扇荡出一团浮沉升降着星屑光芒的不明气体,将一本尤其肥壮的「大日婆娑芭蕉」连根拔起,吸纳其中。 “你妹!”祈典气的在山谷外面直跳脚,却又不敢踏进芭蕉谷去制止,只能在原地乱吼乱叫:“法狮鼻!你个王八操的杂种、杀千刀的贼骨头!快给老子住手!” 人面巨蝶避开横行霸道的妖蜂,忽闪着光芒闪烁的彩翼,优雅无比的落在山谷的罅隙出口处,也不说话,上上下下打量起了两位少年同门。 “赤佬!”祈典的口水喷了石漆铠一头一脸:“这里的「大日婆娑芭蕉」可都是佛爷我的财产!你要不把刚刚那株「大日婆娑芭蕉」哪儿来的放回哪儿去,洒家跟你死磕到底!” “法海师弟,你凭什么说这里的「大日婆娑芭蕉」是你的财产?”石漆铠用彩翼假模假式的抹了抹脸,满脸不屑的抖动两条光溜溜的大腿:“我记得上次在这儿你跟大师兄打赌,明明是打输了啊。” “打赌打输了只是说惟他马首是瞻,又没说我要把这儿的「大日婆娑芭蕉」拱手相让!”祈典简直要抓狂了:“这个芭蕉谷可是我跟法明一起发现的!我们早就说好了的,芭蕉归我,庆云归他!” “你现在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还振振有词说什么「大日婆娑芭蕉」归你所有,可笑不可笑?”石漆铠又不傻,如何看不出两个师兄弟面对妖蜂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窘迫现状:“不过我倒是蛮奇怪的,以你俩的实力,怎么能再次进入「巨灵界」?尤其是你,法海师弟,赤条条一丝不挂,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也太有伤风化了吧?” “妈的,说的好像你穿了衣服似的!”祈典随手从身边扯了段青翠的竹枝遮住了下身:“我都还没问你呢,好端端的不在「香积厨」挑粪种地,怎么变成光屁股蝴蝶从这儿冒了出来?妈的,别告诉我,这儿的妖蜂都是你丫做的孽!” “别忙着扣屎盆子,我可比你们来的晚来了一步!”石漆铠大囧,低头看看光溜溜的胯下,赶紧搬起一块磨盘石挡在肚脐眼部位:“说吧说吧,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我明明记得掌教至尊把时空隧道关闭了呀……” “是我先问你的,该你先说!” “你先说!” “你先说!” “法狮鼻,你拥有「他心智证通」对不对?”一直锯嘴葫芦状的宗珩突然插了句话。 蝴蝶侠一脸的茫然,不是装,是真的一头雾水。 “怎么会是「他心通」?”祈典也同样茫然和不解:“所谓「他心通」,不是指如实知悉他人种种心相,并加以控制的不可思议力吗?没听说过它还有化蝶的能耐啊?” “是你了解的太少,「他心智证通」具有身、心二相,前后变异,辗转相随,诸般神妙,种种不同。法狮鼻师弟的「他心通」,明显是知悉、控制了自己在梦中的心相,能够通过梦乡这个渠道,重返曾经亲身到过的故地。” “难怪大师兄说你是百事通,法明,你果然是我们法字辈的多闻第一……”石漆铠彻底被宗珩的博学多闻深深折服了:“这是我在「红尘劫」里顿悟出来的本事,当时我被心魔戏弄的很惨,以为自己是一个文士,白天苦读诗书,夜晚做梦变成蝴蝶,整整四十年人生一直如此,最后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蝴蝶了,精神也被折磨的险些崩溃!但没想到好容易渡劫成功之后,反而因祸得福,受益匪浅。如果不是法明师兄帮着解惑,我还不知道这就是「他心通」,我一直管它叫「我的超级梦境分身」……” “法狮鼻师弟,你太过誉了。”宗珩摆摆手,谦虚之余却处处透着老气横秋的前辈范儿:“其实你这种筑梦他乡的「他心通」,我仅仅只有过耳闻,亲眼得见也是头一次!不过……你既然身怀这门绝技,昨晚为什么不早点到芭蕉谷转转?搞的现在这个山谷里的「赤炎灵牙蜂」,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昨晚?昨晚我到了洞府,本想修炼之前先小憩片刻养一养精神,结果一打瞌睡,这才发现自己跟在心魔世界一样,梦境中自己变成了一只大蝴蝶,于是整个晚上什么也没忙活,就忙着摸索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途了,刚弄出一点头绪已经是早上了,又被带去拜见香积厨首座白云上人,然后又是早课又是分配职务,楞是直到现在才抽出空进入梦乡,到这儿来寻宝。”石漆铠的第一反应也跟他俩出奇的一致:“会不会……你们说这些妖蜂会不会是大师兄弄出来的?” 宗珩摇头,坚持认为不可能。 祈典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寻宝你妹!这里的大日婆娑芭蕉都是洒家的!还有,你这个超级梦境分身怎么跟本尊一样,连「析木神罡」都能使唤?” “我也搞不懂,反正我的本尊有什么能耐,梦蝶分身也一样会有!”蝴蝶侠傲然一笑,一副云淡风轻的逼到深处不用装:“我其实不在乎这个。世间万物,自有来源始末,纵踏遍万千世界,不过南柯梦境。堕红尘三千,于欲海沉沦,唯独善其身者,心怀明镜,方能排除万念,秉承本性。我辈逆天而行,修真朝圣,只需一心、一意、一人、一剑,无天、无地、无它、无我……” “不装波依你会死啊!”祈典无法理解,做梦怎么能当真:“难道你用梦境分身收了「大日婆娑芭蕉」,本尊也会跟着有?” “当然!我已经试过了,我的梦蝶分身无论弄到什么……比如说这株「清心草」……”石漆铠将嘴巴凑到山壁上采下一枝似兰非兰、似韭非韭的七叶花草,一脸的得意洋洋:“只要现在我愿意的话,一从梦中醒来,嘴里就会衔着它——拽不拽?巴闭不巴闭?” “有什么好得意的!你有「他心通」,洒家也有「神足通」,法明更有「天耳通」!”祈典一向显摆惯了,最受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你不过只能通过梦境,重返曾经亲身到过的故地,我他妈连自己没去过的地方,哪怕太阳、月亮,念头一动也照样能去!你不过用梦蝶分身采点花花草草,法明的纳芥天耳有两个时空蛀洞,把整个芭蕉谷搬空都没问题!” “纵横八极、诸天挪移的「神足通」?难怪!难怪你能到这儿来!”人面蝴蝶一惊之下连遮羞的磨盘石都从手中滑掉了,沉默片刻之后,他把脸转向了宗珩:“你呢,法明师兄,光靠一个纳芥功能的天耳通,你好像到不了这儿吧?” “哦~洒家还会一点奇门遁甲的小手艺,拿门派发给我的精英洞府换了点资金,去坊市买了一些相关物品,大老远跑到笈多石窟重启了时空道标——跟你们俩没法比啊。”宗珩幽幽叹气,六大具足智证通啊,除了道德之士才能证得的究极奥义「漏尽智证通」,一帮法字辈黑牌菜鸟居然把凡人五通全都凑齐活了——要不是穿越重生了一回,打死宗珩他也不信哪,一榜同年里竟然藏龙卧虎了这许多奇人异士!修真界真是太太太太风云莫测了,这些家伙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啊,居然连一个都没成长起来,统统早夭! “小、小、小手艺?”石漆铠被宗珩的口气吓了一跳,两只眼珠子跟得了疝气一样滚的溜圆:“禁制可是我们修真界最高深的学问了,甚至没有之一,你一个刚刚入门的修真素人…………” “又来了!”宗珩无语至极,刚刚祈典是这幅如临大敌的表情,现在石漆铠又是:“我可不是状元郎那种半路出家的野苗,怎么会是别的门派派来的奸细!” “这可难说的紧。”祈典阴阳怪气在一旁抠起了蛋蛋:“大家都是自幼接受准修士养成,一样的课程一样的教育,凭什么就你会奇门遁甲?” “我敢肯定,驻守你们燕都国的佛修,都没这本事。”石漆铠补充道:“再说了,谁会闲的蛋疼,给没渡过红尘劫的佛苗传授这么艰深晦涩的学问!这门手艺可是要拿无数珍贵的原材料去砸,才能砸出名堂的!” “我承认,确实不是驻守燕都别院的亲教师,给我开过这方面的小灶。你们俩如果非要我实话实说,也可以,发一个天地舍身大鸿愿吧,保证守口如瓶……” “没问题!”祈典和石漆铠不等他说完便一口答应,他俩真的很好奇法明从哪儿学到的禁制技巧,要说宗珩会是魔笳山派来的无间道,他俩其实也不太相信。都是一个祖师爷教出来的,谁不知道谁的斤两,有什么底可卧。至于小佛洲其他门派,有这种修真神童在手,怕被人挖墙脚还来不及呢,倒贴给摩诃无量宫岂不是脑壳秀逗了。 “事情要从头说起。”宗珩稍微酝酿了一下情绪,演技系统全开,瞬间切进了影帝模式,目光中升起一片寂然落寞之色:“多年前,摩诃无量宫曾有一个法号叫「燕丹」的佛修……” “谁?”祈典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手舞足蹈之下甚至连遮羞都顾不上了,胯下一嘟噜串子甩动的异常剧烈:“你说谁?再说一遍!!!”h 第七章 真假燕丹 “燕丹?这人不是十几年前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的一位筑基前辈吗?”石漆铠白了祈典一眼,世家出身的他对这个名字有一定的印象,筑基修士可是摩诃无量宫的内门弟子,从未超过三百之数,属于真正的骨干精英阶层,多一个少一个都会引发强烈关注,他就算再孤陋寡闻也不会忽略这方面的知识沉淀。 “你猜对了,我说的就是他。十二年前,燕丹于偶然之间获得了一张藏宝图,获悉大荒山无稽崖一带藏有一个远古风穴,他按捺不住冲动前往寻宝,结果一路历经艰险好容易抵达目的地,却发现有一只「龙须虎」守在那儿……” “龙须虎是五阶异种神兽,就连元婴修士都难撄其锋。”石漆铠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腹黑着呢:“可别告诉我,你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救助了伤重不治的燕丹,而他在临死之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给你留下了有关奇门禁制的绝世秘笈——燕丹可是十二年前失踪的,而你跟我一样,今年不过才十一岁,当时应该还在娘胎里吃羊水呢。” 祈典难得没有咋咋呼呼,两眼放光,一霎不霎的注意着宗珩的表情,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狡辩的样子。 “让你不幸言中了!我还真就救了燕丹一命!”宗珩双手抱臂,面露微笑,等到两位同门一起仰头冷笑的时候,他才慢慢一字一句说道:“你们面前的法明,正是当年的燕丹!” “我曰!”石漆铠感觉自己像是披上了一层石头铠甲,浑身僵硬冰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儿猛蹿到了头发丝儿:“你的意思是——你,你是夺舍重生、乘愿再来的燕丹前辈?” “我也是没办法才夺舍的,谁让我碰上了「龙须虎」,肉身被击毁了呢!不过不幸中有万幸,臭皮囊虽然没能保住,元神却成功遁出了生天。托佛祖保佑,当我神游至燕都王朝天雨郡时,正好碰着了一个腹生云气,显然怀着大丹苗裔的孕妇。” 石漆铠对此表示半信半疑,半信是因为宗珩把生前的事迹说的异常明确,显然不怕调查和取证,光这份胸襟和自信就不像说谎骗人的样子。半疑是因为这事实在太多的巧合了,修士到了筑基期元神就能出窍,但脱离肉身的保护,元神很快就会像春天的冰雪一样融化掉。假如宗珩说的是真的,那他的运气简直堪称逆天,居然能抢在元神溃散之前,从深山老林里冲出来,而且一找就找着了一个可供夺舍的肉浮屠。红尘俗世之中,大丹苗裔可是景星麟凤般稀罕的存在,人海茫茫哪那么容易说碰着就能碰着,一个王朝每年能贡献给摩诃无量宫的佛苗,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寥寥几个。修真界又不是没有病急乱投医的例子,迫不得已夺舍了阐提体质的凡人,结果再也没法修真,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衰老和死亡。 “师兄你觉醒多久了?”石漆铠想想又问了个很核心的问题,元神夺舍是无比凶险的零和游戏,大丹苗裔的气血都很刚强,加之有肉身的保护,外邪想要喧宾夺主很可能在与求生意志的较量中演变成肉包子打狗。相比之下,娘胎里如一张白纸般的胎儿夺起舍来虽然又安全又容易,轻轻松松就能鸠占鹊巢。但夺舍胎儿也有个比较致命的麻烦:母血会污染灵智,造成胎中之谜。多少兵解转世的修士大神,浑浑噩噩过了一辈子也没觉醒前尘往事,纵然有人帮忙也照样堪不破这层迷雾。 “我是在菩提法会渡心魔劫的时候,突然顿悟前生的记忆,挣破了胎中之谜的枷锁。”瞎话反正不用缴税,宗珩是张嘴就来,他也不怕被人揭穿,因为根本不可能有人揭穿得了。 按照历史,今年下半年大荒山无稽崖「远古风穴」就会被人发现,十二年前神秘失踪的燕丹下落,也会伴随前去寻宝的修士而渐渐浮出水面。前世的时候,摩诃无量宫为了迎回燕丹的遗骸还举办过一场盛大的焰口法会,要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宗珩倒未必对这个死鬼的生平如此了如指掌。 “「燕丹」师兄,既然你觉醒了前世之记忆,想必也迫切希望自己能够恢复过往的实力,那你为何不在第一时间对门派据实以告呢?”一贯大嘴巴的祈典今天有点反常,猫在一旁听了半天没吭声,一开口就阴不阴阳不阳,话中带刺:“要知道,筑基修士享受的待遇,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法侣财地,都不是我们炼气期菜鸟能望及项背的。” “因为我做了亏心事。”宗珩的回答依然滴水不漏:“我当初去大荒山无稽崖寻找「远古风穴」之前,出于防身考虑,顺手牵羊了师傅白云上人的心水法宝「清渊湖海无量瓶」——它跟我的肉身一起葬送在了「龙须虎」那里——现在要是袒露了身份不免尴尬和责难,倒还不如装傻充楞,反正我有前世的经验,想要晋级筑基修士又不是什么难事,不说的话还能摊上天才光环,得到门派的重点培养,何乐而不为?”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法狮鼻过去不知师兄根脚,多有失礼之处,日后还望多多照拂一二。”石漆铠彻底信了,若非燕丹转世,宗珩如何能够知晓这么多秘辛——智珠里可没记载这些秘辛。 祈典表面上无话可说,心底却骂翻了天,若非自己才是十二年前的夺舍附生的燕丹,肯定被这小子给忽悠的晕头转向,信以为真了。 不过他也纳闷的不得了,怎么法明什么来龙去脉都一清二楚? 除了夺舍投胎不是在燕都王朝而是华胥王朝,法明几乎样样说对了,他确实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一个怀着大丹苗裔的孕妇,他也是在菩提法会上觉醒了胎中之谜,他为什么不向门派坦白身份也是打的相同主意算的同一笔帐。 他妈的!宗珩怎么跟真是燕丹转世的一样! 祈典咬咬后槽牙,还是按下了当场揭穿这厮的冲动。这个小赤佬的知识面丰富的不像话,揭穿了他,没准又能再编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故事,祈典可没信心还能再识破第二回。现在最稳妥的法子,还是听其言观其行,慢慢寻找他的漏洞,弄清他的根脚和来历——听丫的口气,似乎晋级筑基修士对他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但摩诃无量宫从炼气晋升筑基的最快记录可是二十五年零九个月!祈典倒想看看这小子究竟能有什么表现。别的不敢肯定,祈典可以肯定一件事:宗珩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法字辈菜鸟。 “真正的知己,分享的不是财富,而是秘密。”宗珩微笑着摊手,逐一巡视两位小老弟:“现在我们仨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日后同气联枝,不怕打不出一片天!” “苟富贵,勿相忘!”石漆铠兴奋的挥舞起了蝶翼,他是睡梦罗汉,祈典是神行太保,宗珩是转世龙象,而且大家统统凝练过「析木神罡」,这样的强强联手如果还混不出一个人摸狗样,趁早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别的我不管,咱们要联手,第一件事得把法克油踩脚底下!”祈典抛开杂念,恶狠狠的提了个坏的流脓的建议:“喵了个咪的!咱们法字辈已经是妖人辈出了,风头竟然没他那几样破秘剑抢眼!” “这话我爱听!”宗珩作为熟知未来的穿越人士,骨子里其实潜藏有一种藐视天下的优越感,早知一日事富贵一千年何况他是早知五百年,修真界今后会有什么奇闻秘谭,何时何地出土天才地宝、灵药奇葩、地仙遗府、小须弥世界,他胸中自有沟壑,所以他不需要也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惟独状元郎例外——理由其实蛮荒诞的,只要一想到状元郎上次在芭蕉谷当众宣称——“我们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修士,注定只需、只会、只有:一个山头!一位元首!一种声音!”——宗珩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气愤状元郎的狂妄,更气愤自己居然会生气,他觉得自己应该听了这话毫不介意才对。 “把他拉进我们的联盟不是更两全其美吗?大师兄的秘剑那么巴闭!”石漆铠当然不同意这个馊点子,要不是碰上状元郎,他和表妹闫凤娇在巨灵界十有八九就被一帮身怀「玄枵神罡」的婆骞驮女骑士爆了菊花,撇开这个救命的恩惠不说,他的理智也告诉他一件事,跟状元郎为友绝对好过为敌:“我就不明白,你们俩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别忘了,不久之前,他还孤身仗剑狙击五位最厉害的罗刹剑豪,掩护我等撤退!” “什么狗屁主意啊,拉他入伙?真亏你想的出来!要是把他拉进来联盟,我怕我们到时候我们全都得变成他的马前卒、小跟班……”祈典话一出口,迅速意识到这么说实在太丢人太跌份了,于是他又赶紧改口呸呸呸:“就算要拉人入伙,我们应当优先考虑也不是法克油,而应该是美人痣和假小子——她俩一个开了天眼,一个根骨资质冠绝同侪,又都是破记录的三秘剑……” “好笑,大师兄在你眼里还不如法琉璃?” “法克油武艺是顶梢子了,不过修真又不全靠武艺吃饭!他一介半路出家的大龄野苗,根骨在咱们黑牌新人中又是垫尾巴的,你让我怎么看好他的修真前途?咱们这个精英联盟,可不能随便拨到盘子里就是菜!”h 第八章 基友聚首 “大师兄已经凝练了天罡!根骨?根骨又不决定修真的全部!”石漆铠兀自嘴犟:“再者说,掌教至尊不是说门派现在有个凝练「人炁」的机会吗,假如大师兄获得这个机会,凝练「人炁」再次提升十倍根骨……” “这是不可能的!”宗珩心里暗暗好笑,等我从这回去我就向门派报告「黄泉界」的消息,就凭这个泼天功劳,武媚妢的「人炁」也应该奖励给我。但有一点他直到现在还是很纳闷,上辈子武媚妢明明在菩提法会上一早渡劫成功了,而且也跟大家一起进入巨灵界凝练了析木神罡并且全身而退,为什么这辈子上辈子出过好多风头的她,这一世却陷在红尘劫里头不能自拔,变成了植物人?真是见鬼了!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石漆铠已经不是在理论,而是抹不开脸胡搅蛮缠了:“万一要是有这个可能呢?” “万一?可能?”宗珩双手叉腰,朗声狂笑,再次播洒大预言术:“我还说万一他现在也在芭蕉谷中现身呢,问题是有这个可能吗?”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号炮般的巨响,芭蕉谷左侧山壁上有个薜萝掩映、绿莎丛生的山洞里猛地喷射出了一道其疾如电的身影。 这个不速之客脚下踩着一朵电弧炫目的法相庆云,赫然正是当初芭蕉谷里的——「掣电云」! 分散在芭蕉谷里四处觅食的「赤炎灵牙蜂」嗅到了丰沛而雄厚的血肉气息,轰得一声暴腾而起,就在它们将要扑上祥云大快朵颐一番的时候,有股彻脑裂鼻的木樨体香幽幽发散开来,将这些凶残的肉食妖蜂安抚镇定不说,甚至让不少三阶妖虫在空中乖乖跳起了欢快的「8」字舞。 这种独一无二的体香是谁也无法作伪的名刺,祈典、宗珩、石漆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现彼此都是一脸复杂的表情。宗珩脸上尤其火辣辣的,今天他不知冒犯了哪路太岁,每放一个大预言术,马上就会被现实打脸,这让他这个后知五百年的大预言家吃瘪吃的心里都快郁卒死了。 常凯申翘脚跑到「巨灵界」来,本来是打算守着山洞里的「休门」,好好欣赏一下日洲队和明月奴是怎么被一帮土著鬼族狠狠爆菊的。但到达这边之后,神识却在第一时间扫描到了三个好基友的踪影,这就不能不出来看一看了。 这一看,还真把他给看晕乎了。 这帮鸟人到底是在干嘛啊? 浑身赤裸的祈典,就像刚打娘胎里爬出来似的。石漆铠背后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对幻彩巨翼,同样一丝不挂。惟一正常的是宗珩,不过站在两个吊儿郎当的裸男中间,怎么看都觉得他才是最不正常的一个。 “亚拉那一卡,骚年来一发!”凯申酱按低云头,大喇喇落在三位师弟的面前,鼻子哼哈一响,将「掣电云」纳入丹田温养,猛一振臂来了个碎衣大.法,十块棱角分明的健美腹肌在阳光下闪耀着魅惑众生的光泽:“奶奶地,曰屁股赛神仙,搅基这种妙事,怎么着也得算俺一份!”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宗珩、祈典、石漆铠挤出一丝很勉强的笑容,呆呆的望着这个无聊的家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师兄,既然你把法相庆云给收了,那这里的一百二十八只「赤炎灵牙蜂」应该也是你弄出来的哦?”石漆铠弱弱的率先问道,俗话说眼见为实,现在眼倒是见了,可他还是没法说服自己正视现实。 “你要这么说也行。”凯申酱点点头,毫不脸红的认了:“这些妖蜂原先都是罗刹王豢养的虫宠,既然我将罗刹王干掉了,那他的财产自然归我所有。” “干!我就说嘛,你哪有本事能弄出这么多「赤炎灵牙蜂」……”宗珩和祈典一起说切~~~~很鄙视丫的大言不惭,不是你豢养的妖蜂你得瑟个啥啊,真是的。 石漆铠丝毫无视两位好基友看待叛徒一般的眼神,充满倾述欲的跟状元郎介绍了一下三个苦逼是如何如何造成了创意碰车:“………嗯,事情就是这样。” 凯申酱连说我曰。 修真者果然都是有大机缘大气运傍身的命运宠儿,要不是今天恰好撞上冰山一角,打死他也想不到法字辈竟然风云到了如此地步:“难怪法明你当时在这儿跟我一口咬定,山谷里的庆云都归你,大日婆娑芭蕉全归法海,敢情你俩还真有重返巨灵界的法子,不是黄口孺子信口开河自说自话……” “你不更狠?”宗珩骂人都不带脏字:“咬人的狗不叫,不声不响便把风流占尽。” “法明师弟,你不会怪我偷走了你的法相庆云吧?”常桑嬉皮笑脸地合掌为礼:“罪过罪过,小衲是不是应该称你一声燕丹师兄才对?” 一旁的宗珩听到「燕丹」俩字,忍不住偷偷翻了翻白眼仁。 “手快有,手慢无,机缘该谁的就是谁的,强求不来。”宗珩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其实刚刚看到少了两朵法相庆云时,我就想过,掣电云和八门金锁云要是落在陌生人手里,还不如给法克油你捷足先登了……” “哦?为什么要这么说?莫非你打算回去之后,就向门派揭发我的老底?” “我揭你的老底干嘛!法相庆云落在你手里,不就是落在我手里。”宗珩狡黠的挤了挤眼睛:“就拿八门金锁云来说吧,难道今后我要来芭蕉谷,跟大师兄你借个道,你会拒绝?” 常凯申本来对宗珩的身份还有点半信半疑,现在他倒是真有点相信对方是夺舍重修的燕丹了。因为换作其他年少气盛的法字辈菜鸟,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常桑自问,自己要是在十一岁的年纪被人横刀夺爱,就算不拼他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绝对做不到谈笑风生,挥洒自如。 “不被知道也就罢了,既然你们已经看见,当然要门户开放,利益共享。”事已至此,常凯申也爽快异常,庆云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核心秘密,迟早要亮相的,现在拿出来分分蛋糕也无妨。总不能为这点小事玩杀人灭口那一套吧?就算他有这份穷凶极恶的歹毒心肠,最多也只能灭灭宗珩,祈典的神足通和石漆铠的超级梦境分身如何灭得了。 “这样自然再好不过了,真正的知己,分享的不是财富,而是秘密。”宗珩一边对他伸出胳膊,一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道,我终于要收下这个最能打也是最桀骜的小弟了:“法克油,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同盟会!” “同、同、同盟会?”状元郎目瞪口呆的与宗珩把臂而交,历史的重合感让他一阵殷殷蛋疼,接下来是不是要推翻摩诃无量宫的满清王朝建立中华民国? “阿弥陀佛,有大师兄在,拼图就全了,法字辈黑牌精英肯定全都愿意加入我们这个同盟会的。”石漆铠也兴奋雀跃的伸出胳膊加入进来。 “我有个原则必须事先强调一下,拉人入伙可以,但绝对不能,法狮鼻,你看我的口型……”祈典板着一张继父脸,心不甘情不愿的伸手,看的出来他对石漆铠意见很大:“绝、对、不、能——你绝对不能再把我们几个的秘密随随便便透露给其他人知晓,就是你表妹也不行!小树苗没长成参天大树之前,是经不起暴风雨的。”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蝴蝶侠作满脸不被理解的痛苦状,仰天长叹,他可不认为自个儿是大嘴巴:“大师兄不都到这儿了吗,我还瞒他做什么,瞒也瞒不住啊!至于其他人,你放心,绝对守口如瓶,这点不用你来教我。” “说到秘密……”祈典刚刚光顾生闷气了,直到这会儿才想起这个关键问题来:“大师兄你的秘密又是什么?你是怎么弄到法相庆云的?巨灵界可是个修真绝地!你有本事弄到也带不出芭蕉谷才是。” “《混元一气功》!洪荒时代截教炼气士的《混元一气功》!”不等状元郎坦白,宗珩就抢先给出了答案:“也只有这个号称左道旁门第一的心法,才有把庆云吸入腹中的本命神通!” “我靠!”常凯申吓了一跳,宗珩的博学多闻和毒辣眼光让他觉得浑身发毛,怎么这逼随便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推算出准确的结果? “可是我记得,截教被灭门之后,《混元一气功》被阐教彻底禁绝,已经失传很多个元会了呀!”祈典一脸警惕地瞪住了凯申酱,好像他是打入摩诃无量宫内部的邪魔外道。 “我杀了罗刹王白辛帝,从他身上弄到了一个玉瞳简。”状元郎笑眯眯地摸出一块迭次变幻五种光彩的葡萄石:“还有这玩意。” “屏蔽万灵,化圣为凡的五光石!”宗珩的眼睛瞪得像个玻璃球,口气酸酸的,就跟看见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似的:“难怪你采了八门金锁云,还能走出芭蕉谷返回笈多石窟与我们汇合。原来是有「五光石」帮你!”h 第九章 秘剑势 “其实我刚刚发现芭蕉谷的时候就在心里暗暗感慨过,要是手头有一块禁灵之石就如何如何……”祈典也是一阵哀声叹气:“五光石啊五光石,我记得一百多万年前的封神大战,曾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凡人英雄参与其中,屡挫修士!其中那个三山邓氏出身的暗器女高手,用一块砖头大的「五光石」砸得无数修士脸鼻皆平、颜面扫地。甚至就连一个分神期的孔雀大妖也着了她的道,楞为渺小的凡人书写了一段遗芳万世的史诗传奇。” “对对对!”石漆铠连忙补充:“我表妹的「浮光掠影」,就是那位女英雄当年所用的暗器技法!” 祈典扼腕哀嚎,要是当初不是状元郎,而是自己主动留下来掩护大家撤退,罗刹王的家当和这里的法相庆云现在不就全是自己的了吗? “别做梦了!”宗珩冷冷泼了盆凉水:“罗刹王既然能豢养一百二十八只「赤炎灵牙蜂」作为宠物,手头又有记载着《混元一气功》的玉瞳简和屏蔽灵力的五光石,他是你那点水平的武艺能对付的吗?” “也对啊……”祈典被这一说,反而更加想不通了:“我对付不了,凭什么大师兄就能?” 看到辣椒一样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凯申酱耸耸肩,公布了罗刹王是炼气三重修真者的事实:“这逼带着四位双秘剑高手围攻我,被我一通狂.操,抱头鼠窜到芭蕉谷,摘掉五光石妄想翻盘,结果,哼哼,还不是心服口服的输给了我——美貌与智慧并重,英雄与侠义的化身——龙!傲!天!” “莫非罗刹王空有心法,却无功法?”三个小赤佬都是经过摩诃无量宫准修士体系养成的高材僧,转念之间就推算出了八九不离十——事实上,炼气lv3的修士打不过凡人武者,也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了。心法是专修真元的法门,而功法是使用真元的法门,关系一如弓与箭。如果说前者是脱离苦海、得证涅槃的通天路,后者只是打着除魔卫道、惩奸除恶旗号发展出来的衍生品。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天的修真界基本全是旁门左道。修真界目前仍有极少数修士坚持只修心法,不修功法,心无旁骛,面目本来。 “也不对,就算没功法,罗刹王也不是你一介凡人剑豪就能摆平的啊!”宗珩摸着下巴,兀自狐疑道:“众所周知,《混元一气功》最出名的乃是本命神通……” “嗯,罗刹王确实是有「哼哈二气」、「大肚能容」和「腾云驾雾」三样本命神通,除了「大肚能容」是储物神通,前后两样都是一等一的掐架绝活。” “肉体凡胎挨上「哼哈二气」一震,七日方可还魂——光这一样你就抵御不住才是!” “抱歉!那个「哼哈二气」我连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莫非你已堪破了自身剑道的玄奥,武道水准直臻「炼气化神」、「灵肉合一」的揭谛之境?” “揭谛之境?我一直管它叫「心灵捕手」来着。”凯申酱其实是在吹牛,事实上,他跟罗刹王交手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剑豪,「心灵捕手」这个武道境界,要到他后来碰上罗刹王后毗岚殿下才得以山寨成功。 至于为什么未到灵肉合一、物我两忘的揭谛境界,也能无惧「哼哈二气」震散三魂七魄的威能,他也糊涂的紧——估计这是因为自己肉身虽是阎浮土著,神魂却并非本地货的缘故吧,地球人有三魂六魄吗?天晓得!既然自己都没整明白,何不将错就错,顺梯下楼,藉此来营造神秘感,增加装波依资源。 “你他妈还真是「揭谛武圣」啊?”宗珩的小脸当场绿了吧唧跟屎一样,佛祖啊,他刚刚是在讽刺,是在讽刺啊!「以武证道」的路数,跟现有的修真体系八字犯冲,修士剑豪在这上面甭管再怎么费劲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上辈子武媚妢打破了这个界限,几乎轰动了整个东海五屿修真界,这辈子武媚妢为心魔所困,渡劫渡成了植物人,宗珩还以为这个记录要作古了,没想到前世渡劫失败今生却渡劫成功的状元郎转过头就填补了这个空白——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石漆铠顿时狂热了,竭力撺掇状元郎露一手:“大师兄,你得让我开开眼,传说中到了「炼气化神」的揭谛境界,武者就能将全身的内力悉数转换成念力……” “不懂不要乱说!”祈典忍不住出言纠正:“揭谛武圣的内力有百搭之效,修士要到了这等境界,能转换的又何止念力一样东西!” “那是当然!”常桑得意洋洋的射出三道半月状的剑气,一个念力版本,一个真元版本,一个内力版本。 石漆铠和祈典羡慕的一嘴哈喇子,他俩也有一身精心打熬的雄浑内力,但是做了修士之后,这玩意立马成了毫无用武之地的摆设。能派什么用场?什么用场也派不上,内力能做的真元不但能做还能做的更好。他们倒是想变废为宝呢,问题是变不了啊。揭谛之境已经是「武以载道」的范畴,相当于文人写出了可以导凡拯俗、教化众生的礼乐经典。阎浮修真界十几个元会的历史,恒河沙数一般的修行者,也就状元郎打破界限,做到了这一步。 “你这个「揭谛武圣」,貌似道行不够高啊!”宗珩的评价却出乎意料的低:“我要是成为正牌修士,不用「揭谛境界」,也照样能够使出真元版、念力版的秘剑!” “但我可以将内力百搭转化成真元、念力,你行吗?”某人春风得意的俊脸当场垮了半壁江山。 “别以为我是跟你抬杠。如果说剑豪以感悟「秘剑意」为标志,揭谛武圣的标志就是「秘剑势」!”宗珩前世见识过武媚妢的表演,每一句评价都是有来历的,并非无的放矢:“所谓「秘剑势」,即:一个架势、一个起心,就能瞬间遥发一记秘剑!念及剑及、无所遁形!一剑袭来、天下俯首!这才是揭谛武圣该有的风范——可见你才把门槛迈过去,还没完全找着头绪,看清前头的路在何方。” 常桑目光一闪,若有所思的陷入了沉默。 以他的武学造诣,好赖话总还是拎的清的。 石漆铠和祈典再一次傻眼,虽然早知道宗珩是一榜同年中的「多闻第一」,但谁也没想到这厮的门槛居然精到这种程度——居然连传说中炼气化神的揭谛武圣都能坐而论道一番。石漆铠还好,只当宗珩是夺舍重修的筑基期燕丹,江湖老,见识大,眼界宽,自非一般人可比。祈典却惭愧的心都要碎了,奶奶地,到底谁才是乘愿再来的燕丹?为什么这个冒名顶替的西贝货,眼头见识会比自己这个正牌货还强?而且强出的远不是一星半点。这个小婢养的到底是从哪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怪物! “生气了?”宗珩见到状元郎闷不吭声,忍不住嘿嘿发噱:“忠言逆耳,你也别怪我说的直白。看你刚刚的表演,只不过是拿内力当成了万能补药,至于秘剑方面,完全没有推陈出新,还是秘剑是一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换汤不换药的老窠臼,所以我说你的道行还不够高……” “给你三分阳光,你还真灿烂了。”状元郎抬头白了他一眼,手臂如剑,举过头顶斜刺苍穹,整个人的气势陡然间巨变。 几步开外的宗珩立即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法克油这一举臂,这天这地这山这水似乎尽数化为了一柄倚天长剑,他甚至有种错觉,就连他自己也变成了这把剑的一部分。这是错觉,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唬住,立刻、赶紧、马上避开!但想法归想法,反应是反应,还没等他作出任何动作,头顶上方就爆发出了一股山峦般沉重的恐怖剑气,带着无可抵挡的威势,将他所有的意识狠狠镇压,只剩惟一一个念头——坏、菜! “我靠!”石漆铠和祈典齐声大叫,只见状元郎遥遥摆出一个势子,一道凌厉的剑气,突然从法明的天灵盖上方「长」了出来——这就是「秘剑势」瞬间遥发的剑气吗?完全无视了空间和距离的间隔!摆摆架势就能五雷轰顶! 在他们的想象当中,这种激烈的碰撞肯定会发出震天的巨响,但事实却是,法明挨了一记秘剑,无声无息的深陷进了地面,土与胸齐,活像一棵挨了重锤的尖钉。 “谁说我没掌握「秘剑势」?”常桑收起手刀,满脸的坏笑:“我的「武商」很高的,《九阴真经》也只看了一遍就会了!” 石漆铠和祈典明明晓得状元郎是在扯淡,却还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这种牛波依不是谁都能吹的出来的,一个人的「武商」要出类拔萃到什么程度,才能像他这样一点就透?一透就会?一会就精?h 第十章 宝葫芦上的字(上) 宗珩这个当事人愣了足足半天,方才摇头苦笑,从陷坑中一跃而起。因为有护体罡气的防御,他的肉体并未受伤,但心理上却遭受了极其惨烈的重创。 “我真不该多这个嘴。”他的脸色精彩极了。有敬佩,有嫉妒,更多的是人力有穷时的无奈,以及既生瑜何生亮的不甘。 “其实「秘剑势」也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常桑嘿嘿奸笑,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就是把秘剑意,从手发换成了意念加持么,窗户纸一戳破,也没有什么难度。” “罗刹王怎么没把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一刀给活劈喽啊……”宗珩泪流满面,「秘剑势」没什么难度?好吧,幸亏今天早上洒家拜见火浣室的首座大和尚绵正鹤上人时得到了一枚仙道樟质地的飞剑残片,要不然刚刚劳资的脑袋不被你丫砍成血葫芦才怪:“我真是无法理解,就算罗刹王的「哼哈二气」没奏效,他不是还有第三重本命神通「腾云驾雾」吗,芭蕉谷里原先肯定不止三朵法相庆云,他怎么能输给你,他怎么会输给你?” “罗刹王没有驾雾,他只腾了一朵会变幻字体的法相庆云,每说一个字就能落下三四丈高的字体冰山,朝我当头砸落。”常桑对着山谷里一座座正在融化中的嶙峋冰山歪了歪嘴:“不过没用,泥巴地面太软,我的护体罡气也不是摆设。” “言出法随,飞来冰峰,这是位列天下奇云榜第六位的「子曰诗云」。”宗珩叹气,心说尼玛,这个芭蕉谷囚禁的法相庆云还真是一个都不含糊:“只要有合适的灵水做引子,这种法相庆云的攻击力是超级超级强悍的。” “强悍个毛啊,那些字体冰山砸在我身上,根本就奈何不了我!” “那是因为罗刹王手头没有像样的灵水充当介质!「子曰诗云」的飞来冰峰,跟析木神罡的寄生植物一样,参照物不同,威力也大不相同。要是他有一滴「紫青天一玉液」这种级别的灵水让「子曰诗云」做介质,你妥妥的扛不住。”宗珩说的「紫清太一玉液」是一种一滴便有百斤重量的灵泉,「子曰诗云」丢下来的冰山要参照这种性质,不亚于当头砸落一座座山峦巨岳,别说常凯申了,这座芭蕉谷都会被夷平,甚至整个罗刹圣山都会被夯得面目全非。 “可惜啊,这里是巨灵界,不可能诞生「紫清太一玉液」这种灵水。”祈典在一旁又是跺脚又是叹气,也不知道是可惜「子曰诗云」明珠暗投,还是可惜状元郎没给砸成肉饼。 “这种假设好没意思。”石漆铠撇嘴反驳:“罗刹王要是能找着「紫青天一玉液」,我还说大师兄能找着传说中支撑天地的「扶桑神木」做护体罡气的寄生植物呢!” “「扶桑神木」我肯定找不着,不过我倒是从罗刹王那儿搞到了一件相当不错的寄生植物。”凯申酱故意气宗珩,笑眯眯地从百宝锦囊中拍出了一把造型奇古、吞口上嵌着一颗漆黑珍珠的斑斓木剑,望住了某个刚刚从坑里爬出来的泥垢美少年:“帮忙掌个眼吧,多闻天王。” “你就是靠它,抵御住了罗刹王一百二十八只蜂宠的围攻吗?”宗珩坦然接受了多闻天王的绰号,接过斑斓木剑,顺着修长如刺的剑脊轻轻一抹,用指头弹出了锵锵的龙吟,脸色立时凝重了几分:“好剑!真是一把好剑!” “嘿嘿,我用析木神罡的七步唤木功能打了罗刹王一个冷不防,当场硬夺过来的。” “哈!这个罗刹王也太不机警了吧,面对析木神罡的拥有者,临阵交锋居然这么大意,活该被你阴死!你算赚到了,这可是一口上好的宝剑!制造手法粗陋了一点,但选材非常考究,它是用「芭金」整体磨制而成的……” 常凯申翻了翻白眼,什么巴金?我还茅盾、鲁迅、冰心哩! “让我瞧瞧。”祈典不甘寂寞地将斑斓木剑索到手中,一阵翻来覆去的查看,还把鼻尖凑上去一通乱嗅:“嗯,隐约能闻到点薄荷味,是跟「芭金」的特征有些吻合!” “本来就是「芭金」,什么叫特征有些吻合。”宗珩劈手夺过斑斓木剑,把某个想要充大拿的前筑基修士臊得面红耳赤:“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懂就闪到一边去,在洒家面前装什么大尾巴蛆。” “这个所谓的「芭金」是什么来头?”常凯申智珠在握却没搜索到「芭金」的相关知识:“莫不是从「大日婆娑芭蕉」里提炼而出的稀有金属?” “不懂不要乱说,大日婆娑芭蕉里蕴含的金精是气态的,比酒精还要容易挥发,修真界根本没有将它提炼成固体的技术。”宗珩鄙视的扫了状元郎一眼:“只有等到大日婆娑芭蕉长到万年树龄,「风油金精」即将功成九转变为「清凉金精」之前的一霎那,它才会挂果——这种果实的果肉就是凝缩到极致的固体「风油金精」,也就是俗称的「芭金」。” “这么牛叉?”常凯申发现智珠里记载着,大日婆娑芭蕉的理论寿命极限不过三千年左右,想长到万年以上简直就跟凡人想活三百岁一样离奇。 “牛到未必有多牛,就是稀罕。用「芭金」炼制的灵兵,虽然很出色,但也没有强到天下无敌的地步,它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天底下已知的唯一一种永燃不尽、星星燎原的火种源。”宗珩头也不抬的查勘起了篆刻在剑锷处的蝌蚪铭文,真是可怕啊,他连这些上古文字都认得:“巨壑迎秋,寒江印月,万籁悠悠,孤桐飒裂……原来这把剑的名字叫「太古遗音」。” “火种源?”石漆铠真为状元郎感到庆幸:“好险!大师兄你用这把木剑做「析木神罡」的寄生植物,万一要是被「赤炎灵牙蜂」一个火字头法术撂在身上,岂不当场变成人形火炬……” “不会的,「芭金」之所以号称永燃不尽,是因为它是一种零损耗的神奇燃料,它不用燃烧自己也能照亮别人,甚至就连业火都拿它无可奈何。”祈典一脸暧昧的笑意:“用它来做「析木神罡」的寄生植物,不但强度一流,还相当于多了一个火焰豁免的神通。「赤炎灵牙蜂」的火行法术纵然再强,又如何能够伤及法克油一根毫毛。” 六只火辣辣的眼睛一起盯住了状元郎,温度之高险些点着了太古遗音剑。 “你要是不说我真不知道还有这个内幕,但这些「赤炎灵牙蜂」从头到尾,压根就没对我释放过任何火属性法术。”常凯申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拖出银箍飞针,运足真元从「太古遗音剑」上面使劲刮下了三条比发丝还细的木屑,一人一份——这不是他小气,寄生植物有这么点介质就够了,再多也是浪费。 “不会吧?”宗珩奇怪死了:“赤炎灵牙蜂可是三阶火行妖虫,这等天生灵物,法术领悟力和战斗本能绝对是没话说的,它们怎么会没用法术对付你?” “我一点没瞎说,罗刹王驱使这些妖蜂一股脑扑上来咬我,结果我的驱蜂之术比他更强,反将一军,让妖蜂将他吃的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你一介凡人武者的驱蜂之术,也能反制修士祭炼过的妖宠?”三位少年就像被人扒开亵裤一样尖叫起来——虽然他们之中有两个人本来就什么都没穿。 “你们想歪了,罗刹王也是用香料驱使蜂虫而已,他哪懂祭炼之类的修真功法。” “这不是真的……”宗珩目瞪口呆的望住远处天空中跳着「8」字舞的「赤炎灵牙蜂」,“什么时候凡人武者的巫蛊之术也能驾驭三阶妖蜂了!这可是在修真光谱上跟金丹修士属于同一档次的强横生物啊!它们就算没有化形为人,灵窍未开,智商和自尊也不会低得如此没有下限吧?” 常凯申耸耸肩,意思是你问我我问谁。 他当然不会告诉三位师弟,这些「赤炎灵牙蜂」全他奶奶是宝葫芦克隆出来的,表面是成年体,脑袋瓜子完全就是一张白纸,这也不能简单归纳为笨,好像应该是呱呱落地之初谁都要经历的历史空窗期。 “莫非这些妖蜂被罗刹王用某种邪术抹去了神智?要不这样,逻辑上说不通啊!”祈典突然一拍大腿,惊喜的叫嚷起来:“妈的!想那些多余的干啥!这分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笔庞大财富啊!等我们学了《促织经》,到这儿将这些「赤炎灵牙蜂」祭炼成宠物,今后谁还敢惹我们?” “着啊!”宗珩被一点拨,银瓶乍破,茅塞顿开:“正常情况下,以咱们现在的水平,就算学了本门的《促织经》,也绝对无法收服得了这种天生内丹的三阶妖蜂!但是现在,嘿嘿……现在它们神智混沌,连凡人武者的驱蜂之术都买账……哈哈……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你们怎么知道它们就一定神智混沌?”石漆铠对这些「赤炎灵牙蜂」仍然充满了敬畏,再怎么说这也是天生内丹的三阶妖物!它们遵循血脉中的本能吞吐日精月华,自悟、自修甚至自创法术,不用服食帝流浆化形为人、开启灵智,也能笑傲山林,称雄八荒。 “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的。”常凯申抬起手臂,高达放导弹一样飕飕狂飙出一道道半月斩剑气,将一只只鸳鸯大小的赤炎灵牙蜂揍得如击败革、碰碰作响。 一阵浓郁的木樨香气随即逸散开来,陷入狂暴和慌张的蜂群没过一回又聚拢到了一起,重新跳起了欢快的八字舞。 石漆铠看到这场面,整个腮帮子都在转筋,这些赤炎灵牙蜂面对剑气居然连最基本的法术防御都没释放,纯靠肉身去硬抗!尼玛!就算你们是肉身强横的三阶妖虫,也不用这样豪放坦荡吧?难道连最简单的吐出内丹抵御剑气也不知道? 宗珩和祈典也没料到这些妖蜂如此拙劣,甚至连起码的战斗本能都欠奉,兴奋之情一下冷了半截。这种妖蜂要是收为宠物,杀人放火估计暂时是帮不上多大忙了,最大的用途可能是当当肉盾,或者用它尾巴上的「涅槃火焰神针」帮着治疗伤势。h 第十一章 宝葫芦上的字(中) “我决定把这儿的「赤炎灵牙蜂」的所有权无偿的分赠给三位师弟,但是作为交换,芭蕉谷最后一朵法相庆云理所应当,归我所有。”状元郎也不管有没有人反对,鼻子里哼哈一声响过,自顾自地将山谷上空,五指斐然的「翻手云」纳入丹田温养:“反正庆云搁在我这儿,跟搁在你们那儿也没多大区别,只要想用,言一声就成。” 宗珩无语,《混元一气功》的腾云驾雾讲究阴阳交爻,吸纳一个庆云就得吸纳一个祥雾配成龙虎,这厮既然把芭蕉谷三朵庆云搜刮的一干二净,也就是说,他已经吐纳入腹了两个祥雾——问题是他从哪儿搞到的两个祥雾?掌教至尊昨晚明明只赏了他一个祥雾啊! “你们之中还有没有人想要修炼《混元一气功》的?”凯申酱摸出玉瞳简,活像一个竭力推销劣质丝袜的路边小贩。 “庆云都没了,我们还学这个干啥?难道还指望将来结出两颗金丹、两个元婴不成?”别看这是失传已久的天下第一旁门左道心法,三个师弟没一个肯赏脸给面子的。心法是专门修炼真元的,有了《多心经》再去修炼《混元一气功》岂不是吃饱了撑的!这年头可不是百万年前天才地宝俯拾皆是的时代了,依赖外物的左道心法,早就被不假外求的正道心法统统淘汰进了垃圾堆。 “看在你还算大方,我也发扬一下风格,免费再给你提供一个信息。”宗珩将镶嵌在「太古遗音剑」吞口处的那枚漆黑珍珠指点给状元郎看:“这玩意的来头其实也不小,它是一枚「大日婆娑香蕉」草头神的内丹!” 凯申酱半信半疑地将这枚「内丹」抠出,置于掌心之中仔细鉴赏,乍看之下,这只是一枚乌漆抹黑、混混沌沌的龙眼大小的圆珠。反复定睛注视之后,慢慢就会发现一丝异样。如若顺立,圆珠内部会有青光上升,白光下降,再隔一会,上半便会呈现出日月星辰、风云雷电的天象,下半截现出山川湖海、飞潜动植之形,万事万物竟似活过来一般,倘一倒立,圆珠内部立时重又混沌起来。 不过他还是一头雾水。 「草头神」是三阶以上树妖木精的统称,因为天生「内丹」的缘故,它们无法通过「帝流浆」化形为人,开启灵智。只能遵循古老的本能和与生俱来的天赋,自行修炼——跟三阶妖虫「赤炎灵牙蜂」一个路数。 可是大日婆娑芭蕉,明明就是二阶的风属性灵木啊,怎么到宗珩嘴里爬升了一个果位,变成了三阶草头神? 也不光是他,祈典这个乘愿夺舍的前筑基修士,石漆铠这样的世家子弟,都没听懂宗珩说的是什么。 “我说的是大日婆娑「香蕉」!不是大日婆娑「芭蕉」!”宗珩觉得跟这帮什么都不懂的土鳖说话真是费力:“前者属于后者的一个变种,关系有点类似莴苣与生菜,但因为是万中无一的自然变异品种,所以品阶也拔高了一个层次,从二阶跳到了三阶,生来就是是有「内丹」的草头神!可以拔地而起,自由移动。” “你怎么看出来的?你也懂太多了吧了你……”祈典现在除了自惭形秽,更多的是疑问,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自幼接受准修士养成的佛苗?操.他妈!摩诃无量宫的太上长老们也许都赶不上他见多识广! “懂得多是应该的,我毕竟是夺舍重生的筑基修士燕丹啊!”宗珩淡淡一笑,上辈子他在量劫天灾后逃到中土,机缘巧合之下曾经炼化吞噬过一只白泽精魄,从此拥有了辨识妖物根脚的精神印鉴,转世之后居然还有,现在拿来镇一镇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小瘪三不跟玩一样。 真.燕丹同志暗中憋红了脸,没敢再开口,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吐血。 “有你这个多闻天王在身边真好……骚年,我们双修吧……” 状元郎乐得嘴都不合不拢了,妖物的「内丹」跟修士的「金丹」一样,都是经过无数年天真地秀、日月精华淬炼而成的灵气舍利。因为是灵气凝结成的产物,它虽然不能拿来当做寄生植物,却是最好的法术同位素,可以储存、增幅真元,可以封印法术,可以炼成法宝,一专多能,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办不到的。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这枚香蕉草头神的内丹中的灵气已流失的近乎干涸,错非宗珩慧眼识青,没准就这么永远的忽略过去了。 “我郑重警告你!”多闻天王听到他说什么骚年双修,咯噔打了个激灵,明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翻了脸,指着常桑的鼻子吐沫四溅的大骂:“娘希匹!你今后不准再这样对我乱说话!” 凯申酱愣在了那里,扑棱扑棱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无辜。 祈典在一旁鼓掌大笑。 “大师兄,你露着十块腹肌跟人说什么双修的时候,很容易想扰乱别人的道心种下心魔的。”石漆铠心有戚戚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好看?求你了,今后双修之类的怪话你跟那些妞们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千万别跟我们男的讲……” “好吧!玩笑不开了……说正事,我们说正事!”常凯申为了掩饰尴尬,赶紧把罗刹王后的马赛克短剑也拿了出来:“多闻天王,还要劳驾你再帮忙鉴定一下这口宝剑。” “这又是什么东西?”三位少年的视线立即被短剑吞口处嵌着的碧绿琥珀吸引住了,这枚指头粗细的琥珀,内部竟有一个苍蝇大小、宛然如生的胎儿,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宗珩刚一握住剑柄,心神就像水银泻地也似链接到了琥珀中的胎儿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能够很清晰的感觉到婴儿的心脏,一下一下、生机勃勃的微微跳动着。呼吸之间,有缕缕清气从琥珀中的胎儿身上传输进入他的胸臆,内力跟翻跟斗一样往上猛涨,吓得宗珩浑身汗毛直竖:“……尼玛,这是什么怪物!它、它、它竟然能将我内力增幅十倍!” “不会吧?连你这样的多闻天王也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 “明明是个平平无奇的东西,却处处透着邪门,恕我无能为力。”宗珩确实不知道这个琥珀婴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拥有火上浇油也似助长内力的加持特效。不过对于修士而言,非灵物都是垃圾,并不值得太过浪费脑汁,所以很快宗珩就把疑问抛到了脑后,一字一句解读出了铭刻在剑身的上古蝌蚪铭文:“名冠神都、怀远柔逋、如风靡草、世世珍之……这把短剑原来名叫太古龙雀,跟刚刚那把太古遗音剑,正好是一对包办婚姻的雄雌双剑。” “我发现了一个你没发现的秘密!”祈典指着马赛克短剑,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这是遇风即固、号称非灵物体之中最坚硬的「金刚砂」粘合而成的宝剑啊!” “切~”宗珩用鼻子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到现在才看出来你还有脸说。 “「金刚砂」?”石漆铠咧着嘴,呆呆地看着剑身奇幻瑰丽的菱形花纹:“那这柄太古龙雀短剑的质地,岂不是金刚不坏了?” “「金刚砂」一旦凝固成型,过分的重击只能将其无限拉长,要说金刚不坏也不为过,但它也并非完全不会损坏……”宗珩将太古龙雀剑交还给主人:“当年封神大战时,就有过一个凡人英雄,连续斩断过好几件金刚砂武器。” “你说的是不是那个古往今来唯一精通四十九门秘剑意的大衍剑客,玄门羽士称之为「天行剑皇」,我们佛典中称之为「密迹力士」的邬文化??”祈典明明问的是宗珩,却让旁边的状元郎竖起了耳朵。 “邬文化?”常凯申像咀嚼糖果一样,翻来覆去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除了他还能有谁?密迹力士所持「金刚杵」,能催破一切物!不过说他是我们佛门的护法力士,更多应该是后世不要面皮的攀附——咱们出家人干这个一向很拿手。” “这个我当然知道,玄门典籍里一直称他的秘剑意为「天行剑」,而非「金刚杵」。”祈典一脸的悠然神往:“不过也有人认为他根本就是以讹传讹的神话虚构人物,因为号称一百零八秘剑之皇的「金刚杵秘剑意」简直就是绝响,再没在历史上出现过第二次。” “应该不是虚构的人物,我查过很多资料,至少可以确定,「戮神珠」、「诛仙剑」这两件开辟神器、混沌至宝,就是被邬文化的金刚杵秘剑应手毁去的!” “开辟神器、混沌至宝也能应手毁去?听起来好生不可思议,你们能不能详细描述一下这个邬文化所用的「金刚杵秘剑意」?”常凯申很确定,这个邬文化就是罗刹王吹嘘过的「斗邬」,至于他的金刚杵秘剑,不出意外应该就是罗刹王后口中当者无所不破的「慧剑」——也就是凯申酱从心魔那儿山寨来的四级幻剑境! “别做梦了,你要是还能根据我的描述,就凭空顿悟出金刚杵秘剑,我立马自己找棵树扯下腰带去上吊!”宗珩显然误解了状元郎的企图:“这门秘剑是我们修真界至今未解开的谜,据说它是一束光,能量强度并不大,但其破坏力却足以与开天辟地时期的奇点大爆炸相匹敌,所以凌驾世间万物之上,任它混沌至宝还是土鸡瓦狗,尽可以一剑斩之!”h 第十二章 宝葫芦上的字(下) 要不是硬生生按下了脾气,状元郎真想当场施展出山寨金刚杵,让这小子自挂东南枝去。 坦率的讲,他对心魔套餐里的四级幻剑,一直处于想要提枪上马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尴尬状态,这门秘剑对内力的要求高的实在是离谱,他也是直到入手了增幅十倍内力的「太古龙雀剑」才有缘一亲芳泽。 自打用它小试牛刀,斩破了罗刹王后的护体罡气之后,常凯申对这门心魔至高秘剑真是一肚皮的意见。攻击力确实没得说,但是启动时间未免太长了一点,而且也只能近战不能远程,更要命的是它还有「一锤子买卖」的属性,不过放个屁的功夫,就烧光了他用太古龙雀剑增幅了整整十倍的庞大内力! 这要是在激烈的战斗中,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所以凯申酱当时就下了决心,以后绝不再使用这门早.泄肾亏秘剑。 但是现在一听宗珩他们的说法,这门秘剑竟然连戮神珠、诛仙剑这种上古传说中的开辟神器、混沌至宝都能应手而断,他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计划了!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去启动这门秘剑,再配合「秘剑势」的加持攻击,羽化期也必死无疑啊! 哈哈……老子岂不天下无敌了? 看到状元郎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状态,痴痴的脸色风云变幻,宗珩忍不住从旁打趣:“你还真打算顿悟金刚杵秘剑啊?也罢,我这就解腰带,选棵结实的树杈……” “看来我的武商也有极限。”凯申酱捏着卵蛋强装失望,挥动马赛克短剑大夏龙雀在地上划了个熊经鸟伸的玄奥篆文,问宗珩:“不过我刚刚脑海中灵光一闪,倒是悟到了一个陌生的文字,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参详一二……” 三个少年把脑袋围成了一圈,宗珩咝咝直抽凉气:“噫……这、这、这是洪荒时期的九星书!你悟剑怎么会悟出这种天地玄黄、万兽朝苍时期的冥古之文?” “因为我长得比你帅。”常桑嘿嘿奸笑,他给宗珩辨认的字,当然是烙在克隆宝葫芦上的那个玄奥古篆。这只宝葫芦能够克隆妖蜂,却不能克隆堕罗犀,十九八九跟它的名字有所关联。但他从智珠里根本查不到这个古篆的相关记载,看宗珩似乎样样都懂,便顺嘴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他妈不含糊。 “真的假的?你听大师兄胡扯,没准他就是随手瞎画了一个符号……”石漆铠和祈典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九星书可是修真界最古老的死文字,宗珩怎么会懂这么偏门的知识:“你怎么就这么肯定,这个鬼画符就是当年洪荒先民们夜观星瀚浮沉、天启而得的的九星书?” “爱信不信!”宗珩很不屑地摆了摆手:“我只告诉你们一个事实,九星书我能完全解读的虽然不多,不过还好,这个字恰好就在其中,它是——「鳞」——字。” “鳞?” “上古之时,言简意赅,九星书的「鳞」字,其实指的是「鳞虫」的意思。洪荒先民们认为,周天之内有五虫:蠃、鳞、毛、羽、昆。所谓「鳞虫」,包括所有有鳞的生物和有翅的昆虫,比如鱼蛇蜥蜴之属,再比如……喏!山谷里的「赤炎灵牙蜂」也是「鳞虫」的一种。” 常凯申泪奔,原来宝葫芦的大名叫「鳞葫」,它的克隆对象是这样一个设定啊! 他按捺不住激动,刚想对宗珩狂喊骚年我们双修吧,猝然看见山谷罅隙入口的拐角处,有个鬼魅也似的身影从三个少年背后一晃而出。 三位少年郎都是玲珑剔透的人尖子,常桑的目光咯噔一变,他们当即明白身后有异。 这时候就能看出江湖经验方面的差距了。 宗珩和祈典的反应如出一辙的果断,两人谁也没回头看一眼,缳臂向身后抛出一道半月斩剑气,双双犹如一道轻烟也似飞掠进了芭蕉谷,飕飕蹿至状元郎身后。 只有石漆铠霍然转身,傻乎乎的摆出一个豪猪炸刺般的格斗架势。 他也不想想,在巨灵界能瞒住状元郎的修士神识,潜伏渗透到如斯距离的会是什么样的角色…… 映入蝴蝶侠眼帘的是一个长着鸳鸯怪脸,身被锦澜袈裟的长眉比丘。 左半边脸雪嫩幼滑,隐隐有红光流动,好比明珠宝玉、自然生辉;右半边脸却遍布着鸡皮皱纹和老人斑,活像风干硬透的陈年腊肉。 他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被架在篝火上烤的恶狼,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大表哥的小心肝登时在腔子里一阵噗通噗通乱跳。 他知道对方长成这幅德性不是天生奇丑,而是修炼了「枯荣禅」所致——「枯荣禅」是一门隶属于佛家六度之「禅那波罗密」的禅定神功,茂盛荣华的涅槃本相象征「常、乐、我、净」,枯萎凋残的清净世相孕意「无常、无乐、无我、无净」。通过这八个境界的禅定入灭,佛门修士即能感悟「非枯非荣、非假非空」的彼岸真谛,从而打开智慧方便的法门。 这门高深晦涩的禅功,摩诃无量宫也有收藏,但一向只有元婴期佛修才有资格染指。 事实上,石漆铠也确实在这个长眉怪僧的秃瓢脑袋上找到了一顶象征元婴法王身份的「山子帽」!服色或许可以冒充,实力总是无法作假的——宗珩和祈典发出的剑气飙射到长眉僧面前时,突然「定」住了。 四个新鲜出炉的同盟会员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哆嗦。 他们觑的真真切切,两道内力剑气飞射至长眉老僧尚有一步之遥时,就像是碰到了一层无形无色的屏障,像是引发了什么连锁反应一般,串串泥鸿半爪,呈陀螺状飞旋的金色梵文符箓从空气中隐闪隐现,以至于经过附近的光线也发生了大幅度的弯曲。 两道削铁洞金的剑气从极动一瞬间转变为极静,「啵啵」两声脆响,就跟易碎的水泡一样溃散无形。 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个长眉怪僧的体外,罩着一层无形无色的护体神光!再看看他的足下,你大爷的,居然是离地三寸蹑空悬浮着! 即便是拥有一颗大心脏的常凯申,陡然间碰到这种情况也有点懵。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元婴法王?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元婴法王在小佛洲修真界至少也是铁掌水上漂一流的人物,而四位法字辈菜鸟,顶多也就是福威镖局趟子手的水平。说句难听的,这种级别的修真大神哪怕撸管射出来的米青,只怕比床弩的威力还大几分。 “这他娘的是怎么一回事!”没心没肺的祈典大吼了一声,跟着发现不对,赶紧压低了声音:“他、他、他怎么可以在巨灵界这个修真绝地,肆无忌惮的使用法术?” 常凯申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某个多闻天王。记得第一次来芭蕉谷时,马诺为了让他了解巨大的灵压对修士来说有多致命,曾将一支七叶灵草送到一线之隔的山谷外面,结果灵草当场爆炸,四射而出的灵气如同吱吱鬼泣,让他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很不舒服——如果把那枝七叶花草比作火药,元婴法王简直就是一座军火库!在巨大的灵压环境下,后者应该比前者死的更难看才对。 可眼前的事实分明颠覆了这个结论。 点解会这样? 元婴修士要是有这能耐,摩诃无量宫早就调派太上长老进入巨灵界了,怎么也轮不到法字辈到这儿来凝练天罡啊。 宗珩这个人肉百度和人肉谷歌果然没辜负常桑的期望:“咳咳……这位法王看来拥有某种极为罕见的、可以操纵灵压的结界型法宝,帮自己开光了一重保护层,故而可以安然行走在这个灵压巨大的特殊环境……”他接下来使用了一大堆特专业、特晦涩的修真术语来解释这其中的奥妙,不过在常凯申听来,无非是这个长眉老僧有个相当于潜水服的法宝,无视了巨大而致命的外界压力。 “操纵灵压的法宝??”祈典大惊失色,法宝已经够罕见了,更何况是稀有的不能再稀有的灵压类法宝,莫非是传说中曾经在封神时代大放异彩的「番天印」? 枯荣参半的老僧驻足止步,双手挽住长眉,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引颈大笑起来。 他不笑还好,一笑起来,半拉年青俊秀、半拉苍老枯槁的脸上分别呈现出两种无缝拼接的表情,诡异到了极点,也变态到了极点。 “灵压类法宝是很少见,但修真界发展至今,也早就不止「番天印」这一个孤品了。”宗珩瞄了一眼正在狂笑的长眉老僧,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头,声调陡然拔高一截:“比如我们摩诃无量宫的本师神针上古佛,就曾留下过一件附有灵压结界的镇山之宝「雷音浮屠钵盂」……” 宗珩可不光是在回答祈典的问题,他也是在拐弯抹角的向这个来历神秘、敌友莫辩的元婴法王亮出字号——我们可不是不入真流的太乙散数,我们是小佛洲的名门子弟! 这不是心虚,而是必须。 再善良的凡人也难免无视虫豸的性命,他们四个在元婴修士眼中,只怕还不如凡人眼中的虫豸。尤其刚刚反应有点过大,不问青红皂白就先用秘剑招呼了这位法王……这时候如果不第一时间掼出榔头,万一有个好歹再想开口可就晚了。宗珩对师门的金字招牌还是很有几分自信的,除了魔笳山那帮异端,小佛洲修真界没有谁会愿意跟摩诃无量宫结下不解的血债。 遗憾的是,长眉老僧听完他的话之后,狂笑声反倒越发放肆起来。h 第十三章 金波罗大手印 “雷音浮屠钵盂?你们摩诃无量宫现在还有这个法宝吗?”他说的声音不高,仿佛从无限远处的太空深渊中传来,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敬畏。 当然没有了,早就没了。摩诃无量宫四大本师佛遗宝中的「雷音浮屠钵盂」和「冰魄神针」,早在当年分家的时候就被妖族带走了。不过魔笳山也没保护好「雷音浮屠钵盂」,四千年前有个法号「解脱天」的魔笳山人族弟子觑了个空子,不但窃走了「雷音浮屠钵盂」,还顺手将魔笳山一代目不空智法王涅槃后坐化的「天眼玲珑舍利」搂草打了兔子,叛出山门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个小赤佬心里都暗道了一声不妙,拉虎皮扯大旗最怕的就是适得其反。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凯申酱咬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合掌当胸朝长眉老僧客客气气地打了个稽首:“这位长老,小衲法克油斗胆请教一下,您是哪座庙里的菩萨?此方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道场,您老云游至此,是想挂单呢抑或是长驻?” “不要称呼本座法王,吾乃三劫地仙龙树是也!” 四个小赤佬顿时一惊。 地仙!地仙可比一般的元婴厉害多了! 这个级别并非常规意义上的修真果位,它是专门给前途绝望的元婴期佼佼者准备的葵花宝典。一旦转职地仙就意味着挥刀自宫,彻底断绝了往上晋级,直至飞升极乐的可能。单从这一点来看,地仙无疑是元婴中混的最凄惨的可怜虫。但是反过来看,地仙却要比大多数元婴活得更久,毕竟不是每个元婴都能修炼到大成期,就算修炼到大成期,大多也因为渡劫失败挂了。 说的再夸张一点,地仙甚至在理论上达成了修真者梦寐以求的「永生」。 只要地仙能顶住每隔千年就得经历一回的天劫洗礼,他们的寿元就永无止境。 龙树自称三劫地仙,也就是说他已经经历过了三次地仙劫,早在三千年前就已经是元婴大圆满境界的修士了。 众所周知,地仙劫的威力是翻着跟斗往上涨的,到了三劫,威力已经相当于初劫的四倍,这个不知来头的龙树假如没吹牛,他的实力之强,简直匪夷所思。 “好巧啊,大师兄。”祈典拿胳膊横着撞了撞状元郎:“龙树大士与你恰好是华宗嗳……” “没错,小衲俗家也姓龙。”常凯申不傻装傻的跟着装萌,一边对着龙树合什再拜,一边顺道给石漆铠狂使眼色,提醒他你他娘别傻乎乎顶在前头了,赶紧转进芭蕉谷吧:“嘿嘿,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我等刚刚对大士多有冒犯,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罪……” “本座其实早就见过你。”龙树莫名其妙的插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一下就让状元郎卡了壳。 “你见过我?”常桑呆呆地指住了自个儿的鼻尖,看到长眉老僧郑重颌首,饶是他神经大条的犹如牛鞭也觉得丈二的鸡.巴摸不着龟.头:“大士说笑了,小衲入行不过才三天时间,哪有机会与您这样高高在上的大神打交道。” “这就是缘分哪……”龙树大士仰头看天,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一对鹰眼狼顾、火光灼灼的眸子忽然融化了几分,他的目光驻留在状元郎线条完美的十块腹肌上时,甚至冒出了某种粉红色的情愫:“比起第一次见你,还是你的真人看起来更加的俊美……” 趁着这个老玻璃诉衷情的机会,石漆铠偷偷振开背后的幻彩蝶翼腾空而起。 但还没等他来得及掉头转向芭蕉谷,目光一直痴痴盯着状元郎的龙树,忽然伸出皮包骨头的右手,对他遥遥一抓。这位地仙大士的三千情丝早已熔炼为一粒菩提心,念力之强,一发心一举意便可掷象过河,石漆铠只觉眼前一花,「逼油」一声已被他隔空摄拿到了掌中。 虽然明知对方是地仙,自家绝非对手,蝴蝶侠依然没有放弃抵抗,他将护体罡气瞬间提升到极限,整个人完全芭金化,使出洞房的力气玩命挣扎。蛮力可是石漆铠的拿手强项,早在三岁那年,他就被家中长辈喂食过「千年朱果」,从小是拿家门口一对石狮子和尿泥玩长大的! “咦!”长眉老僧先是被这小子的「析木神罡」吃了一惊,跟着发现这小子的力气那叫一个贼大,念力摄拿渐渐都有失控的迹象了。深感意外之余,地仙大士也有点挂不住脸了,温润如玉的左手五指连续掐动,片刻之间,艳霞般缭绕的灵气就在他摊开的左手掌心凝聚为一朵太阳般灿烂的金波罗花印契,二话不说「咣当」在石漆铠身上盖了个五姑娘的戳。 一掌!龙树大士只用了一掌,就把蝴蝶侠硬生生拍成了纸片儿! 这里说的纸片儿,不是指石漆铠被拍成了肉饼。 石漆铠没死,他还活着。 但他的身体却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变成了平板状,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页薄若蝉翼、活灵活现的年画。 龙树一击得手,指头立即松开了。 石漆铠振开蝶翼蹁跹而起,荡荡悠悠飘向天空,如同一张被风吹起的剪纸。 “降维打击???!!!” 宗珩的表情就像被毕加索涂了鸦。 祈典的脸色如同被车轮碾过的蛤蟆。 龙树使出的可不正是摩诃无量宫祖师爷神针上古佛独创的法术「金波罗大手印」? 它可以将生物瞬间从三维世界打落至二维,专门用来封印某些难以彻底消灭的大魔头! 尤其糟糕的是,他们现在依然可以看见蝴蝶侠,但身处二维的石漆铠却再也看不到身边还有自己的同门,因为降至二维的他感觉不到身边还有第三维的存在。 梦蝶分身很快就分崩离析成了星星点点的流萤光屑,石漆铠大概是从噩梦中惊醒了吧,但另外三位少年郎的心情却一下降到了冰点。 这个龙树到底是何方神圣?本师佛拈花悟道时创出的「金波罗大手印」可是摩诃无量宫的不传之秘、看家绝技!他又是从哪儿学到的?莫非他是魔笳山的异端?不能够啊!魔笳山早就是妖族清一色,没有人族修士的存在!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龙树口诵一偈,就跟刚想起来这茬似的,施施然自报家门:“本座出身南瞻部洲东土大唐洪福寺,几位小师傅刚刚所言之「雷音浮屠钵盂」……”他傲然竖起一根食指,从左耳朵里抠出一粒赭红色的耳屎,迎着风,幌一幌,顿时变为一只莲花底座的红泥大瓦钵,钵中竖着一尊九尺高的古铜宝塔,塔身刻满细密古拙的矩阵图案,端的是霞光迸迸,瑞彩千条:“……贫僧手头刚好也有一只!” 看到三个小赤佬全都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龙树大士扯着嘴角淡淡一笑,屈指轻叩掌中的「雷音浮屠钵盂」——「叮」——只听一声悦耳的鸣响袅袅荡开,一帘紫金色的半透明灵气屏障,从九尺古铜塔的塔尖喷洒开来,如同一口大钟,正好将龙树大士画地为牢,倒扣其中。 灵气结界的外壁,隐约可见一串串繁芜复杂的古梵文符箓疾速飞旋,每当转向芭蕉谷方向时,这些古梵文符箓总会爆出耀目的灵光。 “说起来,也是本座与诸位小师兄有缘,若非「雷音浮屠钵盂」具有探测灵压的功能,偌大一个小须弥世界,老衲上哪去找灵压正常之地……”龙树大士的声音突然变得凶狠狞厉起来:“要是找不到这个山谷,又如何能够寻、得、见、尔、等!” “原来你是魔笳山史上头号大叛徒「解脱天」的衣钵传人……”常凯申总算明白龙树大士为什么会使用「金波罗大手印」了,原来他也是红花白藕的莲池一脉——都他奶奶是神针上古佛下的蛋。 “纠正一下,本座乃是师尊「解脱天」唯一存世的亲传弟子!” “冤有头债有主,大士你要找麻烦,也应该去找魔笳山的麻烦,我们摩诃无量宫与你们洪福寺无冤无仇,缘何如此不留余地?”三个小赤佬不约而同的开启了护体罡气,将自己的身躯彻底芭金化。其实这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蝴蝶侠刚刚的遭遇,已经充分说明这种寄生植物不堪一击——至少是不堪地仙一击!话说修真界又有几种妖树灵木抗御的住地仙的法术重击? 最让宗珩和祈典感到纳闷的是,状元郎的背后怎么突然冒出一个星辰天龙的内景异相,我们明明没感觉到芭蕉谷有风吹过啊,为什么他的长发和衣角会猎猎飞舞,激扬雄烈。 “无冤无仇?淘尽四海之水,也洗不清我们洪福寺跟你们摩诃无量宫的血海深仇!”龙树大士看到他们人手一个护体罡气,心头的恨意加上嫉妒,简直如同烈火烹油。h 第十四章 生擒活捉 芭蕉谷内的「赤炎灵牙蜂」一股脑乱哄哄的簇拥到罅隙入口处组成了一道悬浮的门帘,不消说,这自然是凯申酱运用体香搞出来的「蜂其诺防线」。 “这是什么品种的火行妖蜂?”龙树大士哑然失笑,看样子他的知识面也远不如宗珩见多识广,不过拳头大的人也不需要见什么多识什么广就是了:“啧啧……成熟的身体、三品的内丹,神魂之火却是那样的苍白和幼弱!你们不会是仰仗和指望这些痴痴呆呆的小虫虫来阻挡本座前进的脚步吧?不要自取其辱了,我要是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跪地求饶……” “修士分两种,一种是修士,还有一种是摩诃无量宫的修士!”常凯申哪敢投降,龙树大士看他的目光也太太太太太那个了,丫的法号不该叫龙树,应该叫龙阳才贴切。 况且他觉得现在也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龙树现在还身处芭蕉谷之外,四周还是灵压巨大的修真绝地,他能做的也就是利用「雷音浮屠钵盂」螺蛳壳里作作道场,又不能让自己的法术超出狭窄的法宝结界! 没有法术还怕他个毛,他的念力摄拿只能让石漆铠吃吃瘪,秘剑可是能够轻松斩断念力束缚的。 只要争取到一点点缓冲时间,将八门金锁云放出,别说地仙,天仙来了也一样拿常凯申没辙。 “果然是条硬汉!接下来你要是还能一样「硬」,我会更喜欢的。”龙树大士被常桑的狂妄给激怒了,长眉微微一耸,身上猛然绽开了一股天崩地裂般的磅礴气势。 宗珩与祈典当场两眼翻直,跟巨斧伐倒的木桩一样碰碰戳翻在地,口里吐着白沫,身子过电也似剧烈抽搐着。在芭蕉谷入口处摆开龙门阵的三阶赤炎灵牙蜂也跟炸窝一样化作鸟兽散,好些慌不择路的妖蜂甚至一头扎到了山谷外面,烟花店失火一样砰砰爆成血雾齑粉。 修真界为什么会有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说法? 「真威」就是最直白的写照! 「真威」不是法术,也不算神识攻击,它就是高手的气场,简简单单,明明白白。 面对三劫地仙最大频率输出的真威,即便是元婴期修士,实力也不免要打个大大的折扣,更何况祈典和宗珩这两个气感都没凝聚成真元的修真菜鸟!他俩没有当场吓成白痴弱智,已经算是拥有钢铁般的意志了,这还是多亏了前世打下的厚底子。要换做其他的法字辈黑牌在场,现在指定被吓得肝胆俱裂一命呜呼了。 事实上,就连常凯申这样灵肉合一的揭谛武圣,也险些没能抗住龙树的真威,如果说金丹老妖明月奴的真威是一道拂面而过的微岚,地仙大士的真威简直就是横扫新奥尔良的超级飓风。电光火石之间,状元郎的大脑中好似被灌进了一大锅沸水,除了空白,就是难以形容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恐惧的恐惧。感觉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本能的产生了该有和不该有的生理反应。 不过就在他摇摇欲坠的刹那,忽然有两道清凉的冰意直通双目化为瞳精,二光犹如剑锋,透彻万里而无碍,明如天上之日月! 龙树大士只被常桑手电筒般的眼神扫了一眼,竟不由自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登登登倒退数步,活活惊出一身白毛冷汗。 这个美少年仿佛突然变成一把寒气四溢、锋芒闪动的出鞘利剑!这天,这地,还有山川,花草,树木,甚至是掠过指尖的风,瀑布溅落石上的声音,都在这一刻与他水乳.交融完美交织为一体,龙树明明面对的是他,却偏偏产生了正在面对狂暴的大自然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够呛,以至于龙树下意识的躲开了目光,不敢直视! 很快三劫地仙就意识到了难堪和羞辱,猛地又把眼神转了回来。但是不论他的补救有多及时,事实已经成为事实,一张老脸不由自主的清蒸了大闸蟹。 “这绝不是你自己的真威气场……”地仙大士愤怒自己的软弱,居然被一个眼神吓退了所有的斗志。他更怨恨身体的诚实,从来无所畏惧的他刚刚居然真的感到了害怕。他竟然……他竟然被一个炼气期的修真小白彻彻底底的吓了一跳!这也太扑街了,传出去不成修真界千古笑柄啊! “怎么不是我的?当然是我的!在风水之力的加持下,小衲的气场见官大一级,刚刚只不过牛刀小试而已,要是再添点火候,我可以用气场令得你跪在我脚下唱征服——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常凯申动情的吟唱起来,好像很是有点惋惜,三劫地仙为什么是一个鸳鸯丑脸的老秃驴,而不是一个水多嫩紧的俏尼姑。 两个屎尿失禁的衰仔一听这话,沫不吐了,魂也还了,反手一抹嘴角,从地上一个鲤跃起身,荡开一股令人掩鼻的腌臜臭气。 “红鸾煞的「煞气冲射」!你什么时候、在哪儿凝练到的红鸾煞?”宗珩的小宇宙顿时就跟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焚尸炉一样熊熊燃烧起来了,不过有句话藏在心底他到底还是没敢问——你丫的「红鸾煞」不会是黄泉界的那个「红鸾煞」吧?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宗珩在心底拼命安慰自己,前世的时候,摩诃无量宫压根没人发现过黄泉界,只有从五百年后的未来重生回少年时代的我,才能洞察先机,提前获悉这个小须弥世界的内幕掌故。 “我记得你昨晚才跟大家分开啊,才这么点子时间,你就,你就,你就……”祈典看着状元郎的样子活像亲眼目睹了第一个学会直立行走的类人猿。因为极度的惊愕,三条光腿上糊满了米.田共的他,甚至忘记了扯点草叶子遮盖一下自己不堪入目的造型。他现在连近在眼前的地仙也忘了害怕了,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地煞是七十二数啊~~~就算凝练掉了一个名额,还剩七十一个呢! “红、红、红鸾煞?”龙树大士听到常凯申说风水之力正纳闷呢,一听宗珩的话之后,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山谷外面,一脸被魇住的表情,犹如一块劣质的人肉布景板。 地仙?地仙怎么了,地仙也没有析木神罡,更没有华丽丽的红鸾煞傍身啊! 常凯申趁他犯楞,赶紧用手指按住半边鼻子狠狠打了个哼哈,吐出一朵卦爻状庆云。 坤卦云霞悄然落地,飞快的构筑起了一座灵韵激荡、造型古雅的土质拱门。 土门内有一幕金光幼滑的屏膜,三个硕大的黑标在上面像星辰般眨眼。 此即八门金锁云之「死门」! 死门属坤宫,坤为地,五位归于西南。所以「死门」的质地为土壤,面朝西南方向开启。 “难怪你有恃无恐……”龙树大士瞑目长叹,八门金锁云!这玩意的珍贵度,比起析木神罡、红鸾煞只有过之,无所不及。一声冷哼,龙树大士悬浮的双足沉至地表,蓬地炸开一朵微型的烟尘蘑菇云,身体就像高台跳水也似钻进了地下。 只见芭蕉谷外的地面,此起彼伏的隆起了一条笔直前行的波浪线。 泥土突突翻滚着,就像地底有一条蛟龙隆隆向前。 “土遁!”宗珩大叫着飞身而起,这波土浪的前进势头实在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几乎擦着他的脚板底,一头扎进了芭蕉谷。 地仙的土遁本不该有这么大动静的。但是谁让龙树大士站在山谷外呢,「雷音浮屠钵盂」在他身上营造的法宝结界,仅能提供一步方圆的安全空间,所以他想要施展五行遁法,惟有一段一段接力式的持续向前挪动。 这样的土遁,本来应该很蜗牛才对,能被他搞成闪电一般的前进速度,完全是三劫地仙的实力使然。这也就是在巨灵界,要搁在阎浮世界,天晓得一瞬间他的土遁术可以撒丫子撒出多远。 常凯申何等精细人,龙树刚一有动作,他就扭屁股往死门里钻了。 祈典看到了特别奇怪的一幕,状元郎整个人明明已经钻进了死门里,仅剩一束被劲风掠起的鬓丝还没被金光屏幕吞没……然后……没有然后了……这束轻舞飞扬的鬓丝就那么直挺挺「冻」住了,不下垂也不飘拂,硬扎扎的杵在那儿。 龙树大士如同竹笋一样,拱翻芭蕉谷的泥土,面含微笑缓缓拔身而起。 在他身后仅仅一线之隔,就是灵压巨大的芭蕉谷外。 如果说刚刚的环境让他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现在已经进入芭蕉谷的他,已经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本座早就不知不觉的给你们几个种上了神识印记,想跑?门都没有!”龙树大士屈掌轻轻一抓,隔空从死门的金光屏幕里被缓缓倒拔出了一个大萝卜。 可怜的状元郎仍然保持着马踏飞燕的潇洒身姿,超长的大鬓角就跟抹了水泥一样,呈后掠姿态凝固静止在空中,充满艺术的张力。他的表情活像塞了一万吨的混凝土,要不是眼神犹有灵动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尊鬼斧神工的蜡像。h 第十五章 不能说的秘密(上) “定身咒!” 祈典和宗珩满脸的瀑布汗,没有持咒,也没有结印,龙树显然是通过观想,一个起心动念便激发出了‘定身咒’!这个高阶元神法术可以将受众的身体封印在一个恒定的节点任由摆布,所以状元郎连飘拂的鬓角都跟抹了胶水一样硬在那儿。 如此超卓的法术水平,他俩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只有顶礼膜拜的份儿。 ——三劫地仙,到底是三劫地仙哪! 状元郎也是倒霉,要不是蓄着飘飘欲仙的长鬓角耍帅,凭他的身手没准真的穿过「死门」逃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可偏偏就因为几缕鬓发无风自动向后飞掠,以至于未能穿越完全,硬生生被龙树攥住了小辫子…… “你们俩虽然不如他,但也算世间难得一见的俊美了,本座一向很喜欢有教养的,又听话的男孩子。”龙树把志得意满地看住了两个衰仔,他的目光又变成了暧昧的粉红色,更兼一副恩赐的口吻。 祈典脸都绿了,尼玛这个地仙大士的口味未免太重了点儿,自己可是一裤裆黄白淋漓的米.田共啊。 “修士可杀不可辱!”宗珩仍然保持着镇定老成的风度,“前辈,我不知道我们摩诃无量宫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以至于不顾尊卑要对我们这些小字辈下这样的毒手——您难道不嫌跌份么?您可是地仙哪!赏我们个光荣的死去行不行?” “少跟我来这一套!”龙树提到这个就来火,一张诡异丑陋的鸳鸯脸扭曲成了魔方:“十四位筑基修士、两员金丹修士!我们洪福寺几乎所有的骨干精英,全都被你们摩诃无量宫发现的小须弥世界给毁了!全毁了!要不是本座有「雷音浮屠钵盂」这件灵压法宝自发护主,我也一样死定了!不怕实话告诉你,本座原想就此抽身离去的,但我想来想去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我们洪福寺不能白给你们摩诃无量宫摆一道!我要你们——生,不,如,死!否则我怎么能解气,怎么能甘心!!!” “摆了你们一道?”宗珩从龙树大士的字字泣血中,挖掘出了不小的信息量:“南瞻部洲与东胜神洲隔着一片汪洋大海,你们洪福寺咋会知道我们摩诃无量宫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 “这还用问吗!”祈典似乎有间谍敏感症:“事情是明摆着的,我们摩诃无量宫内部肯定藏有洪福寺的鼹鼠呗!” “不像。”宗珩却不这么认为:“如果真要有一个卧底,洪福寺接到消息之后,何必派出豪华阵容一头扎进这个小须弥世界来送死?再傻的卧底,也该通知他们这个小须弥世界是一个灵压巨大的修真绝地,实力越强,进来死的越快。” 龙树大士抬手打断了他们的掰扯,大大方方,有恃无恐的告诉这两个小赤佬,洪福寺是碰巧从海市蜃楼这种自然现象中得到了线索。 祈典和宗珩知晓了来龙去脉之后,顿时哑口无言。 这件事的玄幻程度简直超出了想象力的极限,谁能想到,发生在东胜神洲一个偏僻沙漠里的事件,会正好被光线折射反应到南瞻部洲的海市蜃楼上去?偏偏那么遥远的异乡还有眼明心亮的本师佛遗脉,一眼从制式僧袍上认出了摩诃无量宫这个远在万里层云千山暮雪之外的本家。 不过要说冤,洪福寺还真冤! 明明是天降的一笔横财,结果一着不慎,满盘皆落索,连内裤都赔了个底掉。 可是宗珩觉得自己这边似乎更冤,在他上辈子的时候,摩诃无量宫因为巨灵界无法有效开发,干脆将之雪藏起来了,谁知道暗中还有一帮洪福寺的秃驴偷偷摸摸跑这儿来打过秋风。如若早知道有这摊浑水,自己的第一步计划无论如何也不该跑这儿来。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你个王八操的老屁精!!”祈典弄明白了原委,说什么也不服这口气,脱口就骂:“说到底,这关我们摩诃无量宫什么鸟事儿?明明就是你们洪福寺的人自己傻波依!” 龙树大士支着耳朵愣在了原地,一双眼睛瞪得就像是两个肚脐眼一样。他老人家是何等矜贵的身份,有谁敢用这么粗俗的脏话来辱骂他!就算时光倒流一次,他也不会想到,这样危如累卵的局势下,一个小小的修真菜鸟竟能有如此嚣张跋扈的勇气! “收起你那双下流的眼睛!”祈典骂顺了口,愈发的来劲了,伴随激烈的指指点点,胯下一嘟噜串子也跟着来回猛甩:“你说你一个地仙跟我们这种菜鸟较什么劲?真要有种就去连城山脉我们摩诃无量宫的道场试试啊!瞧你那锉样,你他妈有那胆吗?地仙?地你妹的仙!你这个被分神天劫吓破了苦胆的猪猡!” 骂完之后,祈典也不待龙树发作,一跺脚整个人神奇无比的原地消失不见,走的就跟他来的时候一样突然。 “神足通!”龙树大士两道下垂的柳絮长眉扯旗一样高高翘起,气的真叫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三位少年身上烙下了神识印记,可他现在根本感应不到祈典的踪迹,可见丫已经不在这一界了。又是秘剑又是天罡又是地煞又是庆云,他本来觉得这些小屁孩无论如何都应该到顶了,没想到又冒出一个神足智证通,地仙大士心里好生悲凉,靠尼玛啊靠尼玛,洪福寺今年也招了法字辈,跟人家摩诃无量宫比一比,差距可海了去了! 一旁扮木头人的常凯申早就等这个机会了,心念一闪,脑宫识海的元神圆珠中凝结出一朵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莲花蓓蕾,于一弹指之间,破土、萌芽、茂盛、开花、怒放,释放出一圈肉眼开不到的神识冲击波。 他的身体虽然被禁锢住了,但他的神识依然还能使用! 就是现在! 宗珩从硬直状态一恢复,二话不说,突施冷箭,缳手荡出一枚银丝闪烁的儿拳大剑胆,直奔近在咫尺的状元郎心口要害。 龙树能杀你却不杀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太清楚了。 大家同门一场,与其看你的清白受辱,还不如让我亲手将你了结吧! 娘希匹!要是此刻能破口大骂,常凯申恨不得把宗珩祖宗十八代全给操一遍。老子创造机会,是让你来帮我自杀的吗? 剑胆「啪」一声击了个正着,烟花样爆散开来的流离剑气差点叫宗珩捂了眼。 尘埃落定后,龙树大士双手抱臂,面含微笑,看花点头也似冲他直乐。 也不知什么时候起,龙树和状元郎互相掉转了站位,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们俩移星换斗了,这种转位之快,就像两个人都站在那儿根本没活动过一样。宗珩的推纱望月秘剑意,最终打中的并非一个中了定身咒的小瘪三,而是坚不可摧的地仙之体。 “乾坤反复、相位转移的「星罗棋」?”宗珩无语问苍天,碰上这种能够凭借法术随意转换空间轴的地仙,自己这个只能玩玩内力的小剑豪也太无力了。 “我喜欢你的刚烈!”龙树的这句评价差点没把宗珩吓死,你喜欢我的……肛裂? 地仙大士眼神中满是赞叹,事实上要不是状元郎珠玉在前,白衣胜雪的宗珩才是他生平所见的第一「绝色」:“作为同行,本座不得不承认,你这样的修士确实可杀不可辱!好吧,现在本座赐你一个光荣死去的机会,前提是,你得给出一个让我心动的价码!” “再来一个小须弥世界——分量够不够?” “还有一个小须弥世界?”龙树大士倒吸凉气的力道之大,好悬没把芭蕉谷抽成真空。他半信半疑的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拍了拍脑后,亮出一轮横径巨大的圆光,有道猩红色的焰芒指针从圆光的中心延伸出来,匀速划过金色光圈的表面,周而复始,旋转不休。 “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地仙大士沉声问道,位于他脑后的圆光也荡漾开一道异乎寻常的精芒。 炼气修士的圆光初拥具备「美丰姿」的特殊作用,筑基修士的圆光初拥可以「点化」,金丹修士的圆光初拥有「法则」,元婴修士的圆光初拥则独具「出家人不打诳语」神奇效果。 面对元婴修士的圆光初拥,不管多么逆天的强者,也不管内心愿不愿意吐露实情,都必须如实回答一个「是」与「否」的问题。 “是。”宗珩说完之后立刻捂住了嘴,不管是谁,发现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的在说话,都会跟他一样吓一跳的。 “很好,看来你很诚实,不是拿本座作耍。”龙树对答案非常满意,圆光的初拥是很珍贵的东西,每个级别都只有一次使用机会,想要再次一亲芳泽,得再次晋级才行。他已是地仙,这辈子都别指望进阶分神,这个初拥保留至今总算没有白白浪费:“说吧,这个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到底在哪儿?一五一十,统统告诉我!” “大士,您总得先发个天地舍身大鸿愿誓言吧?保证自己说话算话吧?要不然,我可不敢把这个时空道标的确切位置告诉你。” 长眉老僧又是好气有是好笑,这世道果然变了,连气海还没开辟的小崽子,居然也敢跟地仙侃侃而谈,讨价还价。不过他也不想节外生枝,毕竟小须弥世界要紧。 等到他发完大鸿愿,宗珩又得寸进尺,把脑袋朝某个肉雕像歪了歪。 龙树大士从善如流,一甩袈裟袖子,中了「定身咒」的常凯申喀吧一声又恢复了活动,踉踉跄跄坐了个屁股墩。h 第十六章 不能说的秘密(下) “大士!那个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我也知道!”常桑一恢复,就很无耻地抢着要当带路.党,他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然后从眉心间慢慢、慢慢、慢慢的探出一缕激光状的情丝,一点一点朝「死门」延伸过去,对着一个忽闪忽闪的黑色光标轻轻进行点击。金黄色的光膜屏幕闪过一阵雪花,跳闪出一幕镜子般清晰的景象:空寂幽冷的无水结界里,一群人鱼僵尸像蚂蚁一样攀附在几十个肉山大魔王也似的犀妖尸体飞擒大咬,吃的喀嚓喀嚓作响,胃口很香。 龙树几乎把脸糊到了「死门」上,贪婪的双眼忍不住老泪纵横。 他暂时还无法确定,「死门」对面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不是小须弥世界。但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对面那个红光熠熠、蕴含凤凰气纹的风水地穴,必是红鸾地煞无误!至于那些僵尸英灵,小角色而已,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连问都懒得问是怎么一回事。 宗珩差点崩溃,状元郎这个狗东西居然真的找到了黄泉界!大家昨晚才刚刚分开,今天他就找到了黄泉界! 常凯申暗暗大赞,不愧是夺舍重生的燕丹上师,江湖经验就是老道。瞧瞧这反应,瞧瞧这演技。其实宗珩哪里是在配合他唱双簧,宗珩是真的真的气血攻心了。 没人知道,此时某个从五百年后穿越重生的金丹上人正在心里疯狂呐喊: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法克油怎么会找到「黄泉界」的?前世的时候,黑山老妖发现「黄泉界」一事,不要说摩诃无量宫了,就算魔笳山,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无所知才对啊! 再三再四的盘点了一下时间,宗珩确定前生的记忆没出岔子,黑山老妖在天葵岛找着「黄泉界」的时空道标应该就是这一两天的事儿。而状元郎昨晚才刚刚被分配到「放生池」行院!也就是说,这个混球今天第一次去万里长沙捕捉摩羯鱼苗,就踅摸到了「天葵岛」的时空道标! “难道这货跟我一样,也是从未来穿越重生到少年时代的修士?”宗珩按捺不住天马行空、胡思乱想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说不通,法克油上辈子连红尘劫都没渡过去,在菩提法会上当场疯掉了,他的人生戛然而止,就算穿越再生,也不可能通晓未来的秘辛。 “难道单纯就是走运?” 宗珩一想到这个可能,喉头一甜,郁闷的吐出一口血。 他一直理所当然的认为,现在的小佛洲,除了自己之外,没人知道「黄泉界」的秘密。 现在倒好,剧本还是一样的剧本,自己却从男猪脚降格为跑龙套的了。 宗珩发现这不是第一次了。 状元郎这个横空出世的搅屎棍,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熟知的历史搅和的面目全非! 真是,他妈的搅屎棍!!!!!!! “大士,我来领路,可不能让那些不长眼的阴神鬼主妨碍了您老的心情。”凯申酱看到龙树一脸「黄泉界的地煞正在召唤你,勇敢的地仙啊快去创造奇迹」,自告奋勇打算头前开道。 龙树大士用阴冷的眼神制止了他的假殷勤。 好歹也是堂堂地仙,就算再孤陋寡闻,也不至于对八门金锁云的「运用之妙、存乎一心」的特性两眼一抹黑。让这小子率先跨过「死门」,他只需念头一动就可以将「死门」彻底关闭,到时候就算仙佛跟在后面也只有吃灰的份儿。 龙树同样也不让宗珩先走一步,抖了抖袈裟,他从「袖里乾坤」中放出了一个长发如雪、楚楚弱态的软妹子。 常凯申凭感觉也能看出来,这个白毛妞没有修真的根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阐提。只是他完全搞不懂堂堂一个地仙大士为什么会随身携带一个凡人女子,地仙就算包二奶也得包女修士啊,包个凡妞——我曰!地仙是什么身体素质啊,射出来的米青恐怕比机关枪的子弹威力还大,凡妞咋个吃得消? “将你所有的神识集中到一点,仔细感觉一下这个女菩萨头顶穴窍中散发的精气。” 常桑听到宗珩发话,知道他意有所指,欣然照办。 “感觉到了什么?” “天灵上方有白气高数尺,形状好似一头白鹿。”凯申酱好生得意,原来这就是望气之术啊,我的仙商也不比武商差啊,一点就透,一学就会。 “难怪大士要收了这个女菩萨,敢情她是罕见的白鹿原体质。”宗珩知道状元郎肯定跟着要问什么叫白鹿原体质,抢在前头说道:“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体质,女阴天然就是一块绝妙的灵田,将一枚枣儿填纳其中,浸润百日之后就能得到「火枣」。「火枣」能提炼出一种没有温度的冷焰火轮,这玩意堪称我们修真界最优秀的飞行道具之一。” “你连白鹿原体质都知道?”龙树大士怪怪的瞥了一眼宗珩,继续手上的动作。他捏着一枚橄榄形状,灵气激射的植物种子,用指甲细心剔除了表面的硬壳,打上一道元神烙印,将这玩意激活得绿意森森,光晕缭绕。然后一把揪起正在漱漱发抖的白毛女,扎飞镖也似将种子狠狠拍进了她的后背。 可怜的白毛女,下颌被地仙的铁手捏的死死,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在喉咙里逼出嗬嗬的抽气。也就是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常桑和宗珩便看到她的脸蛋她的手臂,白腻腻的肌肤上到处浮现出一条条碧痕筋络,最后甚至就连她那头皓雪银丝般的长发,也变成了茑萝葛藤一类的东西。 凯申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金二胖那个苦鬼。 不过金将军比眼前这妞要幸运多了,同样是被灵植种子寄生,二胖好歹没被喧宾夺主,哪像白毛女,寄生了种子之后,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没有了半点感情波动,看人就跟行尸走肉一样呆滞木然。 “你懂得那么多,想必一定看出我刚刚给她寄生了什么种子吧?”龙树大士问宗珩,这是句反话,因为他的口气充满了炫耀,似乎吃准了没人会认得:“这颗寄生种子,可是我在南瞻部洲最大规模的献宝会上出高价扑卖得来的,它……” 常凯申暗暗坏笑,他知道有好戏看了。 “这颗种子出自原产于南瞻部洲福陵山地底云栈极阴处的二品火属性妖参「阴焰参树」,它最大的特点是只寄生于女体——不怪你出了高价,这种寄生妖植确实是非常优秀的战斗型妖木傀儡。”果不其然,没等地仙大士秀完优越感,多闻天王便不动声色地给出了答案:“而且,「阴焰参树」在鸠占鹊巢之后还不会造成宿主的脑死亡,极大延长宿主的肉身寿命,可以最大程度的让您利用这位女菩萨的白鹿原体质,种出更多的「火枣」。”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其实大家都是本师佛遗脉,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转投我们洪福寺门下?”三劫地仙真的动了爱才之念,「阴焰参树」即便在南瞻部洲也是极为冷门的地域性特产,好多阅历丰富的老江湖都未必知根知底,一个远在东胜神洲穷乡僻壤的少年人反而能如数家珍,无论怎么欣赏都不为过。 “我如果不答应,显然就是存心找死了。”宗珩握着双拳,两个大拇指拼命搓动着食指,再一次抬起头时,他的双眼熠熠:“我还不想就这么轻易死去!” “很好!”龙树大喜:“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 宗珩立马推金山倒玉柱,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 地仙大士张口吐出一团团金色的婴火,在他脑顶烫出了九个整整齐齐的戒疤,满头的乌发轰的一声在顷刻间爆燃腐蚀飘的黑灰,焦臭四处弥漫。 即使是这么不起眼的小细节,龙树也充分显露出了一个三劫地仙的惊人造诣。 只见宗珩的小光头上,每一颗戒疤都升腾缭绕着纤细微弱,却又精纯到极点的金色婴火——这是元婴凝练出的纯阳真焰——对宗珩来说它只是无害的赠品,对别人来说这玩意却象征着大恐怖和大威慑!无论是谁想要出手对付这个少年,都要看看婴火,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成色。 “我呢?”常凯申拼命举手:“大士,我也愿意跟法明一起跳槽啊!” 龙树给了他一个暧昧的笑,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斜过身对白毛女一指「死门」,冷冷下令:“给我进去!先把那些不长眼的阴神鬼主统统清理干净!” 常凯申很快就从「死门」的光膜屏幕上看到,杀进黄泉界的白毛女,满头的青丝就跟上好了发条的连弩似的,对着一大群土著亡灵连连点名。刚刚在日洲队的枪林弹雨里也能笑傲风云的铁甲尸,这会儿一被绿幽幽的发丝击中,却跟个火柴头似的一点就着。 “娘希匹!真跟砍瓜切菜似的!”状元郎看的一个劲直咂嘴:“不是说「阴焰参树」是二品的火属性妖参吗?初始寄生状态的它,竟然一次性可以消灭这么多的人鱼僵尸?” “狸猫抓耗子,一物降一物而已。「阴焰参树」的「阴波焰」专门克制幽冥生物,要是拿来对付阳世的生灵,效果就没这么灿烂了。”龙树大士吃过巨灵界的大亏之后,谨慎的近乎杯弓蛇影了,直到白毛女清场完毕,他才押着凯申酱施施然造访异界。h 第十七章 关门挡地仙 步出「杜门」,横七竖八一地被僵尸啃得血肉模糊的犀妖尸体,龙树路过时略略扫了一眼牠们身上残存的僧袍,眼神一凝,咦声道:“这个小须弥世界到底是你们摩诃无量宫的地盘,还是魔笳山的?” “是我们两家一起发现的,不过现在它只属于师傅您老人家了……”宗珩的马屁水准简直炉火纯青了,一句话便省了一万句,还顺带逗得地仙大士老怀欣慰,连声狂笑。 “话可不能怎么说。”常凯申围着遍地的尸首转了一圈,果然没找着明月奴的尸体。 龙树大士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笑声戛然而止,转眸凝视着状元郎,“——嗯?” 一半海水一半是火焰的鸳鸯怪脸上,布满了山雨欲来的前兆。 “不要误会小衲的意思。”常桑的眼神异常狡黠:“我只是想说,魔笳山的妖修还未死绝呢,咱们可不能留下漏网之鱼回去报信。” 龙树大士脸色更冷了:“漏网之鱼现在在哪儿呢?” 自打他进入这个小须弥世界,就用神识对方圆上百里地域作了一次地毯式的扫描,没有任何异样的发现,他也不相信有谁能瞒过自己的感知面前还能「深藏身与名」。 “在这儿。”状元郎激射出一缕情丝,回头对着「休门」上的某个黑色光点标记轻轻点击。金黄色的光膜屏幕上顿时显现出了一个墓穴般的迷宫,五名男男女女正脸色激愤的站在一张布满水果和蜡烛的长条形木桌,旁边还有一具伟岸如山的身躯,因为视角有限,只能看到两条石墩子一般强壮的粗腿:“瞧见没有,在我们附近有一个独立的相位空间,魔笳山的妖修们曾用它囚禁过我,但这帮傻蛋不知道我有八门金锁云这个宝贝傍身……” 常凯申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底也微微发出了一声叹息,自己好像掐断了回到家乡的唯一一个希望啊! 龙树不愧是杀伐果断的地仙大士,一看迷宫里面没什么绝色帅哥,立马手掌一翻,托住「雷音浮屠钵盂」对准「杜门」屈指重重一叩竖立在钵盂中央的古铜宝塔,只听‘笃’的一声黄钟大吕袅袅散开,一团晶莹剔透、六棱雪花也似的多角闪电立刻喷出塔尖,如同流星赶月也似穿入「杜门」,从「伤门」中滴溜溜旋射而出,无声无息的爆开一大片白茫茫的电光,须臾之间便把潘神的迷宫装扮成了雾凇满挂的冰霜巢穴。 “师傅好厉害!雷音风磨铜宝塔里储纳的竟是神雷榜排名第十二的「北极蛮雷」!”多闻天王倒抽了一口凉气,「杜门」的屏幕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几个孤零零的人形冰雕的衬托下,迷宫里那张巨大的长条木桌慢慢发出了喀喇喇的呻吟声,最后炸裂成毛笔头也似的丝丝缕缕,轰然塌散一地。 龙树并未被黄泉界的灵毒感染成不能动不能笑的木头人。 因为他刚刚用的是法宝。 法宝是有灵性的宝贝,它不是法器那种饭锅上的芋头,需要真元激发才会拨一下动一下。它是随心变化的如意宝,跟天然灵物一样,一起心一动念就能如臂使指,挥洒自如。如果主人猝然遇袭,法宝甚至不消吩咐也会挺身而出,自动护主。 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坑已经挖好,你不跳都不行。 状元郎再次故技重施,先是「心花怒放」的无差别神识冲击,紧跟着一道剑气夺射宗珩的心门。 龙树大士哪会让他坏了自己的后宫美梦,一个「星罗棋」再次使出,结果刚开了个头就卡在了那里。 一个错愕之间,两个小瘪三已经跟中箭的兔子一样钻进了「杜门」。 常凯申一进迷宫,纵有护体罡气还是冷的连打了俩哆嗦,这还只是「北极蛮雷」的硝烟残余,用膝盖想都想的出来,遭受了正面打击的日洲队和明月奴死的有多凄凉。 不过他也来不及发什么感慨,马上回过头通过「伤门」的金光屏幕观察黄泉界那边的情况。 宗珩喘着粗气也把脑袋凑了过来,他的脑袋上顶着九朵婴火,倒是不惧迷宫里的寒冷。 当他看到龙树的元婴出窍,对准「杜门」像万花筒一样乱飙法术,还是惊出了一脸的蒜瓣大汗,滴滴答答掉在地上变成了蹦蹦跳跳的冰珠。 “好险!这一次咱俩真的是在刀尖上滚了个来回!”状元郎见到八门金锁云一旦关闭,果然不可摧毁,惊魂落定之余也不免有点后怕。龙树可不是明月奴,他的元婴抛弃了臭皮囊也一样法术全能,黄泉界的灵毒只对血肉之躯起效,对元婴可没有任何的约束。 “对对对!”宗珩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刚刚要是咱俩配合的生疏一点,给了龙树一点反应的时间,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配合?我们有过配合吗?” “呵呵……当然有配合……咱俩不愧是同门师兄弟,好有默契。” “默契?默契到你没来过黄泉界,也知道黄泉界的空气中含有石化灵毒?”状元郎满脸奸相,摆摆手示意宗珩先不用辩解:“不要怪我多疑,你似乎很清楚龙树使用法术之后,身上会发生什么事!天可怜见,这位地仙大士中毒之后自己都不免楞了一愣!而你呢?妈的逃跑动作比我还麻利——要不是早有准备,你会有这样的表现?” 宗珩无话可说。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漏了一丝马脚,但那是逃命啊,有什么办法? “原来我还以为你真是夺舍重修的燕丹,现在我不相信了,你的身份应该没那么简单。”常凯申像毛.主席接见小八路一样,很大哥范儿的拍了拍多闻天王的肩膀:“好啦!不要在心里火急火燎的编什么圆谎的借口啦——谁还没有点秘密啊?” “这么说你也有秘密喽?”作为一个心理年龄五百多岁的老江湖,反而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牢牢掌握了话语主动权,这种感觉让宗珩超不爽。 “操!我只有一个「维多利亚的秘密」。”凯申酱翻了翻白眼,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人形冰雕,流着哈喇子使劲搓手,活像是赌鬼摸到了一手好牌。 虽然到现在还是不太清楚日洲队是哪路毛神,但他们身上五花八门、层出不穷的道具,却是让常桑眼红了不止一时半会儿了。 让他感到蛋疼的是,才把手抚摸上下还没来得及发力敲开冰壳,日洲队和明月奴就砰然炸碎,溃散成了一地毛笔头也似的冰丝。 本师佛亲制的「雷音浮屠钵盂」,攻击力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常凯申搜刮尸体的美梦也成了泡影!无论是衣物还是兵器,甚至是黑山老妖脑袋上的辟水犀角,全都裂成了不超过巴掌大的残件。惟一完好的,只有明月奴原先用过的一枝飞针。 抹去表面厚厚一层冰茬,烂银色的针体虽然冻出了丝丝缕缕的伤痕,却依然毫光四射,两端的银箍更是刻满了蟠龙状的符文,常桑试着输入真元,一挥一砸,居然空气中卷出了一条纤细而灵动的水龙。 “看上面的伤痕,正在缓慢的自我恢复!”多闻天王忍不住有些羡慕:“不愧是黑山老妖的成名兵器「定江神针」!三阶法器真不是盖得!难怪它能抗住「北极蛮雷」!” “奇了怪了!”状元郎没理他,把冰丝踢到到处都是:“怎么我找了半天都找不着黑山老妖明月奴的百宝储物锦囊?喂喂喂,你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一起找!” “外行了不是?金丹妖修哪儿还会屑于使用储物锦囊?人家的「袖里乾坤」可是小型半位面,连有情生物都能揣进去。”宗珩在一旁幸灾乐祸:“别相信那些杀人夺宝的道听途说,金丹修士以上,身死道消,一了百了,谁能占到他们的便宜。” “操!那我岂不是连老婆本都赔光了!”常桑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不该借刀杀人的,三劫地仙一出手还能有好,奶奶地,日洲队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呢,现在全他妈竹篮打水了——正当他灰心丧气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的百宝锦囊里还有大胸妹的尸体,赶忙翻出来,手往肚皮上的兜里一插,顿时傻眼。 大胸妹那个机器猫也似的口袋里,数量最大的是军火,各种各样的枪支子弹,库存量武装一个师估计都绰绰有余。其次是黄金珠宝,打着美联储标志的金条数以立方米计算,各式各样的化妆品、首饰,香水,手表,蒂凡尼,圣罗兰,古奇,巴宝莉之类的大牌子摞成了山。 跟电影有关的特殊道具,是常凯申最想要的,但他只找着了十只装满了各种幻术珠的路易斯威登箱子和一本封面是《步步惊心》剧照的日记本。 还有一条打了结之后,会自动解开的绳索——想必应该是《指环王》里的精灵绳索吧?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常桑颇有些失望,这些战利品对于凡人来说也许无比逆天,但对于修真者而言,基本就是一堆垃圾。 “别在那儿犯傻了!”集中精力监视「伤门」的宗珩突然转过身,对他打了个响指:“快过来!龙树那边似乎有点不大对劲。”h 第十八章 开门 状元郎跑过来一看,发现龙树的元婴,竟然分出一缕情丝与发光大柳树的枝条连接到了一起——这显然是通过意念方式进行沟通和交流。 又过了一会儿,龙树的元婴点点头,收回情丝,将白毛女召到了树下。 萤光闪烁的藤蔓枝条昂起了头,犹如捕猎的毒蛇,环绕着白毛女巡梭了几圈,突然以非常生猛的力度狠狠扎进了植物傀儡的后背——恰好就是地仙大士刚刚植入「阴焰参树」种子的那个部位。 这时候,通体发光的黄泉之神,亮光强度也猛的上涨了一个幅度。一条条盘根错节的硕大根须,如同睡梦中苏醒的虬龙一般,嘎嘎声大作,吃力的拱出了地面。原先柔软无力的藤蔓枝条,一下变得怒直如铁,挑着白毛女慢慢离开地面,腾举至空中。 随着萤光闪闪的藤蔓枝条像导管一样往她的身体里注入大团大团魅蓝色的絮状物,白毛女原本呆滞无神的眸子忽然有了恐惧的反光,她张开双臂,颈往后仰,足尖绷得笔直,颤抖频率之激烈,活像是体内被塞进了一枚核动力的跳蛋。 龙树的元婴默默地待在一旁打酱油,一点也没有要出手阻止的意思。 “李代桃僵?借尸还魂?”凯申酱看的直吐舌头,随着藤蔓枝条从后背中拔出,白毛女自空而堕,非常潇洒的来了个单膝跪地,一抬头,一起身,人还是原来那个人,模样也是原来的模样,气质却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巨大转变。 相比曾经那个怯生生的村姑和行尸走肉般的傀儡,现在的白毛女洋溢着自信和自我的刺眼光芒,走起路来脚下像安了弹簧,一双明眸善睐,灵动雀跃的大眼睛,看着三劫地仙时竟流露出了一种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这目光完全就是高等生物看待低等生物的目光,就像一个人看到了天空的飞鸟,水里的游鱼,地上的牛羊。 “什么李代桃僵、借尸还魂,你能不能专业一点?这叫「夺舍」!”宗珩一个劲咂巴嘴:“确切的说,还是摘桃子式的夺舍!通过夺舍「阴焰参树」,同时弄到了妖植和人体的双重控制权,既避开了双方的缺点,又综合了双方的优点!干他娘个车巴!龙树还真舍得下血本啊,送给黄泉之神这么好一个肉浮屠……” 比历史上的还要好! 宗珩在心里呐喊。 同时他也在感慨,历史的惯性真是他娘的强大啊。在他的记忆里,上辈子送给黄泉之神一具肉浮屠的明明是黑山老妖才对,这辈子他挂点太早,提前退场,结果又有龙树大士跳出来接棒,干的还是一模一样的事儿。 “我本来还指望用黄泉界困死这个地仙,现在看来——没戏了。”常凯申知道龙树大士为什么舍得下血本,以黄泉之神对黄泉界无所不知的掌控力,找到时空道标或者用生物电磁波把它重新跃迁回来估计都只是小case。要不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龙树就在这儿慢慢蹲苦窑等着腐烂吧,这辈子也别指望能再返回阎浮世界。 “不能再等下去了,走走走!”宗珩连声催促状元郎:“我们立即返回山门向掌教至尊报告此事,让他调集高手前往黄泉界,将龙树和黄泉之神一并扑杀!” “免谈。”常凯申不干,要是按照宗珩的说法去做,他的八门金锁云不就摆在门派面前了,还有黄泉界的红鸾煞——这可是一笔无价的瑰宝!如果进出黄泉界的通道垄断在他手里,这笔财富就永远是他一个人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自私?作为摩诃无量宫的一份子,你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 “少来,我仅对阎浮世界人民的解放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不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常凯申烦了:“龙树是地仙,又不是羽化期的辟支佛!让他重返阎浮世界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难道还敢打上我们摩诃无量宫的山门不成?为了干掉他你让我付出那么大代价,你tm还真是会慷他人之慨!合着八门金锁云不是你的,崽卖爷田心不疼是不是?” “我…………”宗珩其实很想说我最担心的不是龙树重返阎浮世界,而是黄泉之神! 在他的前生,黄泉之神跟着黑山老妖悄悄返回了魔笳山,第一年,她就在黑风洞偷偷组建起了一支数量庞大却质量不高的亡灵大军。第二年,魔笳山与摩诃无量宫「道统圣战」重燃战火,这个臭婊子率领麾下十余万怨灵,在黄泉界鲸吞虹饮吸足了毒气,跑到连城山脉啥也不干只管狂喷吐息,不仅害得摩诃无量宫元婴以下修士毫无还手之力,废掉了一半的武功。那些含有石化灵毒的毒气还不挥发、不稀释,跟祥雾一样沉降不散,楞是把本师神针上古佛祖传的道场,小佛洲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弄出了惨绝人寰、天人共愤的修真绝地。 最后要不是「藩厘观」,「冬荫宫」、「雕龙山庄」三大人类修真豪门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攘臂助拳,摩诃无量宫真不知道会被魔笳山欺负成啥样——更不幸的是,「藩厘观」,「冬荫宫」、「雕龙山庄」的做法激起了「棒槌山庄」、「涂山氏族」两大妖族豪门的逆反心理。战后,小佛洲人、妖两族的修真者以种族划线,对立情绪急剧升温,以至于擦枪走火,爆发了近五万年以来最为激烈的大规模种族冲突。随着局势不可避免的扩大化,大佛洲、雎鸠洲、金鳌洲、八重洲,整个东海五屿都开始站队,给小佛洲的人、妖两大阵营出谋划策,援兵助粮。 到了第三年,恐怖无比的量劫天灾,准时降临了已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小佛洲。 东胜神洲的修真编年史,对小佛洲在量劫天灾中的耻辱性表现是如此评述的:若不是前期的内耗从根子上摧残了小佛洲修真界的实力,小佛洲后来也不至于被量劫天灾弄得近乎团灭。 现在的情况,比宗珩前世的时候要稍微好点,黑山老妖已经从黄泉界的大舞台上提前谢幕,但要让黄泉之神跟着龙树一起返回阎浮世界,以洪福寺对摩诃无量宫的仇恨和怨念,小佛洲的历史悲剧也许不会再次重演,摩诃无量宫的历史悲剧却恐怕还是躲也躲不掉。 现在有机会不杀她,等她到了阎浮世界再想杀她可就晚了! 在宗珩的前世,黄泉之神光是被摩诃无量宫佛修杀死过就不止百回,可是哪一次不是前脚杀完一个,后脚又冒出一个。为什么?因为她是一束从冥冥中诞生的意念,一个困在黄泉界树根网络中的灵魂,她没有实质的形体,却对植物拥有超强的夺舍能力,一旦到了阎浮世界,只要给她足够的植物充当肉浮屠,她就能分身千万,不死不灭! “没话说了吧?”状元郎看到宗珩沉默不语,以为他理屈词穷了,老气横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其实我也想痛痛快快打冲锋,一鼓作气把敌人全消灭掉!可是不行啊,骚年!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正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 “你打开「伤门」,我自己去黄泉界!这总可以了吧?” “骚年,这里没镜子,你不妨撒泡尿,好好看看自己的裤裆,看看你刚刚被龙树的真威吓出来的屎尿有没有焐干!” “我不指望杀死也绝对杀不死龙树,但我想我能应该找机会干掉黄泉之神!”宗珩撸了撸光秃秃的脑袋上九粒婴火袅袅的戒疤:“我可是龙树亲口许诺的关门弟子,迷途知返的关门弟子。” “别傻了,黄泉之神寄身于这个小须弥世界的植物根系组成的网络中,可以说,这里的每一株植物都是她的分身,你杀不了她的,除非你能铲除黄泉界所有的植物——你还不如去刺杀龙树地仙呢,那个难度可比杀她小多了!” “我说的不太正确,我的意思是,我只想杀掉被她夺舍的白毛女,没了白毛女的身体,黄泉之神就离不开黄泉界……” “为什么你这么害怕黄泉之神跑到我们阎浮世界去?她现在也不过就是个二品的火属性妖参罢了!”常凯申不得不奇怪:“为了干掉一个连筑基都不如的妖参,也值得你豁出命去拼?我靠~~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寄生妖参是下凡来灭世的仙佛呢!” “是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宗珩拒绝作出解释,酷酷的一笑:“开门!” 常凯申拒绝了他的请求,他不敢打开「伤门」,因为龙树已经结束了和白毛女的交谈,元婴从空中拉出一条长长金线,流星降临一般坠落在「杜门」的前方,白毛女扭着腰肢一晃三摇的跟了过来,不过她光顾着一个劲上上下下打量自己,好像怎么也看不够,爱不够,没心思搭理别的。 “我知道你们两个小混蛋在看。”龙树的元婴恶狠狠的瞪住了「杜门」的金光屏幕,一脸要吃人肉喝人血的残酷:“首先,我必须要祝贺你们,作为修真菜鸟,你们居然赢了三劫地仙一局,同为本师佛一脉,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与有荣焉!不过,你们俩,还有摩诃无量宫赐给我们洪福寺的新仇旧账一笔笔血债,我用天地舍身大鸿愿起誓,绝不算完!绝不!” 处于关闭状态的卦云任意门,连仙佛都休想穿过去,声音当然也不能例外。 不过某个多闻广识的少年会读唇语,他盯着金光屏幕上的元婴口型,逐字逐句报出了龙树所讲的话。整遍话还没全部复述完,宗珩的心尖子突然一悚,浑身上下根根汗毛直竖,每一寸皮肤都齐刷刷的鼓出了又大又圆的鸡皮痱子,就连胯下的那活儿也跟着暴然充血,要不是龙树烫戒疤时顺便帮他烧了个秃瓢,此刻头发包管会变成炸刺的豪猪。 当他一点一点,动作十分艰难的慢慢转过身,两只瞳孔一瞬间猛的睁大到了极限。 状元郎大马金刀直面着「伤门」,右拳横握,一根恍如大日金光凝聚而成的璀璨光柱,从他的虎口窝盏中缓缓升起,嗡嗡爆鸣不已。完全成形之后,三尺光柱变幻折射着各式各样的色泽,仿佛来自上古的瑰丽瞳仁。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停止了,在美丽的不真实的光剑与足够真实的世界之间,十五个元会以来的秘剑幽灵在欢呼雀跃、飞扑升腾。 “金、刚、杵!”宗珩的眼前在发黑,肺部仿佛进入了缺氧状态,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憋出了一句囫囵话:“我、我……我只是在巨灵界跟你提了一次,你,你……你就,你就,你就真的顿悟出了金刚杵秘剑?” “今天算是龙树撞上枪口了,要不是我刚好待在一个个安全的地方,还真不敢乱秀这门秘剑,启动时间太他妈累赘了。”常凯申将光剑高高掣过头顶,脑袋一歪,示意宗珩一边儿呆着凉快去,对着「伤门」一声大吼:“阿里巴巴,芝麻开门!”h 第十九章 三位一体 龙树的第六感「意马」突然兴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八门金锁云紧紧关闭着的「杜门」中,有一股让他心寒胆战的杀意扑面而来。他甚至连坏菜这个念头都没来得及迸出,「雷音浮屠钵盂」,这件灵性无伦的法宝,便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自动护主,鼓荡开一层浮满梵文符箓、精光暴涨的金钟形结界。 一柄金色的光刃从他的天灵盖上毫无征兆的「长」了出来。 「嗡」! 随着一声袅袅破空的爆鸣,地仙的元婴被光刃干净利落的斩成了两半。 剑光落处,不仅地面上嗖嗖蹿出一株株向日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就连虚空也破开了一道肉眼可见的长长裂缝。附近海床上的沙砾就像遇到了一个特大号的吸尘器,咻咻腾空,如同倒流的瀑布,前赴后继的填进了时空裂隙之中。 紧跟着,龙树的元婴又在百步之外的虚空中忽地遁现出身形。 面对突如其来的致命打击,他的思维是没能反应过来,但铭刻在骨子里的经验还是让下意识的使出了土遁术进行闪避。 地仙的遁术实在太快了,快到人走了,却依然在原地留下了足可以假乱真的残像虚影。 呆呆的裂了裂嘴,龙树的元婴似乎打算说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金灿灿的身子以及罩在体外的金钟罩护体结界,全都从中线部位噗嗤噗嗤绽开了一条光华四泄的剑痕。 他的土遁再快,终究还是快不过念及剑及的秘剑势! 一半苍老枯槁,一半风华正茂,木桩样颓然栽卧两边。因为是元婴之身,两爿尸首很快就风化成了精纯的灵气,星星点点凌乱风中,重归混沌苦海的怀抱。 “哇哈哈!哇哈哈!”满脸狂喜的常凯申提着金色的光剑从「杜门」中一跃而出,琢磨来琢磨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兴奋,干脆学大猩猩猛砸了一通胸脯,振臂暴吼:“任你有千变万化,终不抵我快、狠、准、强!” 一声钟罄般悦耳的悲鸣,元婴的卧尸之处突然有一粒耳屎般的物事掠空而起,朝着小人得志的某人电射而至。 “去尼玛的!”状元郎也毫不含糊,秘剑势再次发动,喀嚓一声隔老远便将它斩落尘埃。 「雷音浮屠钵盂」也是自己找死,它刚刚并未处于金刚杵的攻击线上,虽然绽出的防护结界被应手而裂,受到了不小反馈伤害,但只要修养生息一段时间,它仍然能够自动复原的。但坏就坏在它是有灵性的法宝,对故主的感情让它一个冲动反而害了自己。 “我地个亲乖乖!”宗珩步出「杜门」,别的不看两眼直勾勾地瞪住了光剑从虚空中斩开的时空裂隙,嘴巴咧的像只在洗牙的鳄鱼,“天之痕!金刚杵秘剑怎么能斩出一条天之痕?历史上的邬文化可从来没有这样的秘剑之威啊……” “邬文化不是修士,只能用内力版秘剑出来招摇撞骗,洒家不同,洒家用的可是真元版金刚杵!”状元郎抖了抖腕子,将手中的金色光剑挽出了一蓬缤纷绚丽的剑花,紧跟着这柄令人不可逼视的光剑就分崩离析,溃散成了点点流萤,端的是昙花一现。 “金刚杵秘剑据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施展,不清空内力绝不算完。”宗珩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关心地问道:“你的真元,不会全被耗光光了吧?” “一半!就这么屁大点功夫,花差掉我一半的真元!”常凯申左手一翻,五光石静静躺在他的掌心中央:“好在我有这玩意,可以强行终止,要不然……” 要不然《混元一气功》炼气三重+《多心经》炼气一重的三万转真元,连渣都不会剩下。 “刚刚你也有点太冲动了。”宗珩从地上捡起了斩成两半的「雷音浮屠钵盂」,顶级法宝到底是顶级法宝,即使已经彻底斩成两半,残件上依然有晦涩的灵光隐闪隐烁,“无主状态下的法宝,是无法施展法术的,它能做的就是跟蛮牛一样横冲直撞,你有护体罡气,抓住它本来也不算难事……现在可好,一件本该到手的镇山法宝让你一剑毁了!” “娘希匹!”半路出家的状元郎再一次领教了土八路和正规军的学术差距,不过他可不好意思承认这一点,只能死撑着脸打肿了充胖子:“砍就砍了呗!要没有我应手而裂的一记金刚杵秘剑,「雷音浮屠钵盂」哪能有机会在修真史上名垂千古。” “…………”宗珩讪讪的苦笑:“你说的没错,今天确实会被历史所铭记——要不填首诗词吧西顿大诗仙,这样的时刻如果能有一篇佳作,流传后世时无疑更具传奇色彩。” “这个可以有。不过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常凯申搜肠刮肚找寻可以剽窃的作品,只走了三步就有了答案:“听好了啊——「待在摩诃无量宫,我就是秘剑中最大的王。流浪在尘世的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感觉咋样?” 宗珩满脸的期待顷刻间僵硬,心想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就四句大白话? “不错!相当别致的一首诗,全新的体裁,简单的词汇,直白的抒情,大俗大雅,倒是很有一派自成机杼的大家风范。” 发表这番评论的是白毛女,她竖着十根尖尖的素指,跟照镜子一样看来看去。 即使刚刚龙树大士的元婴被常凯申一记金刚杵劈成两半,都没能吸引她的自恋目光。 “寄生妖参怎么会说话?”常凯申晕死:“……还,还懂得鉴诗?” “公子说笑了……”白毛女终于把眼神从指尖上挪开了,端端庄庄的裣衽一礼,美目倩兮,巧笑盼兮:“我家世代耕读,兄长平日里也颇好拽文弄墨,耳濡目染之下奴家也略略读过几个文字。刚刚一时见猎心喜,失却了闺仪,还望公子宽宥则个,勿嫌蛇足。” “你要是有兄长,我就是你丈夫!”状元郎翻了翻白眼,谁不知道你就是黄泉之神?「阴焰参树」寄生女体时并不会破坏宿主脑部,你通过夺舍「阴焰参树」一下三位一体了,装尼玛什么神弄你娘什么鬼!有意思吗? “良人这可是你说的!”白毛女雀跃起来:“奴奴当然有兄长,所以你就后就是我丈夫了!” “入戏入的倒是挺快!”宗珩冷笑:“你不过是搂草打兔子占有了这个可怜女子的记忆,说不得还真把自己当人了啊?” “小师傅缘何对奴家满怀敌意?莫不是吃醋了吧?”白毛女霎着长长的睫毛,楚楚可怜:“人非我我非人,人为我我亦为人,我为何不能把自己当人?你就那么肯定你就是你自己?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扮演别人?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你说的出答案吗?” 常凯申看到一向多闻广识、无所不知的人肉百度被说的当场哑火,不由得哈哈大笑。 “敢消遣我!”宗珩挂不住脸了,骂声操,缳手打出了一枚荔枝大小的剑胆:“去死!” 白毛女跟交警拦车似的一伸玉手,有个红桃心形状的阴焰盾牌从她面前的虚空中跳了出来,火星四溅的帮她挡住了秘剑的奇袭。 二品妖木名义上是跟筑基修士平级的存在,不过野路子肯定没法跟科班生相提并论,但是跟气海都还没开辟的半瓶水一比,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 宗珩的内力剑胆,根本无法撼动阴焰盾牌分毫。 “要我帮忙吗?” “不用!”宗珩斩钉截铁一般回绝了大师兄的好意,罡气开启,体表内外顿时同步芭金化,只听「轰」得一声爆燃声,原先袅袅蒸腾在九粒戒疤上的金澄澄婴火,一下将这哥们裹成了一根人形的大火炬! 芭金,不愧是世间最好的零损耗火种源! 如此大规模的婴火漫烧,甚至影响到了周围的环境,四周的空气一刹那间升高到了几乎可以煮鸡蛋的地步! “牛波依!”常凯申连连点头,就算是龙树大士复生,也绝对弄不出如此豪放的婴火。当然,也是有析木神罡的同步拟态,世上才能有这么大体积的芭金让婴火可劲造。 白毛女要是跟这样的火焰武士交手,和飞蛾扑灯有什么区别?婴火可是元婴法王的纯阳真焰,擦着一星挨着半点,连太乙金精这样的稀有金属都会像热锅里的黄油一样熔化成液态,更不要说天生被火克制的木妖! 所以,白毛女没有傻乎乎的迎上去跟这个火焰武士拼刀子,她像个炮仗一样拔地而起,笑吟吟的凫挂到了空中。 这下可崴泥了,宗珩连气海还没开辟,光靠轻身提纵术如何能赶得上木妖的蹑空步虚。 “要我帮忙吗?”状元郎再一次问道,目前这种情况,宗珩除了四十五度角仰望还能干啥,他的秘剑倒是能朝天打鸟,攻击力却娘的很;婴火的威力没话说,却又是被动的产物,得靠近了跳贴面舞才能奏效,现在这种情况,纯粹就是两头不靠岸。 “不用!”宗珩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他现在的火人造型真心屌爆,每说一个字口中都会迸射出漏斗状的金色火星,俨然一个迷你版的地狱火。h 第二十章 黄泉之神宁采君 “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不就是羞刀难入鞘,觉得下不来台嘛,谁会笑话你啊。 “也许我没你那么天才,但我从来没打过没把握的仗!”宗珩将双臂环在胸前,就像抱住了一只无形的大西瓜,很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先附着在他身上的婴火,如同游鱼迁徙也似纷纷汇集到了他的胸口滚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大火球。 迷你版的地狱火,瞬时间铅华洗尽,又重新恢复为光头帅哥一枚。 “豪放~~~~~”状元郎捂着肚皮狂笑,宗珩的衣服哪儿扛得住婴火的煅烧,火焰一褪尽,他整个人一丝不挂的站在那里,要多风骚就有多风骚。也不知道今朝是什么黄道吉日,石漆铠,祈典,宗珩,一个接一个争前恐后的加入了赤裸特攻队。 “转大.法.轮——聚!”宗珩两耳不闻,额头的青筋蚯蚓样凸起,双手揉面也似缓缓盘动,怀中的大火球从西瓜大小的体积一下浓缩成了苹果,原本金黄色的婴火也变成了深邃的檀黑色。 空气中足可以煮鸡蛋的温度猛的消失了,习习清凉卷土重来。 常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悬浮在宗珩双掌间的火球,给他的感觉竟然像是一颗正被天狗食日的小太阳,能量的收缩已趋极致! 这绝对不是某种绝世的武艺,因为他盗版不能! 这也肯定不是某种法术,连气海都还没开辟的人怎么施展法术! 不是武技也不是法术,那是什么? 一脸游戏态度的白毛女,这会儿也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两个鬓角随即便有十来根发丝齐刷刷绷直抬起,咻咻咻一通狂飙怒射。 宗珩早就提防这一手,虚握在掌中的火球被一把被攥了个瓷实,又把芭金化的身体燃成了黑焰滚滚的大.法炬。阴焰青丝刚刚射入他的身体外围,就被婴火灼成臭味刺鼻的灰灰,连块油皮都没能蹭破。 “来而不往非礼也!”宗珩冷笑一声,对准白毛女抛出了一记超远的三分。 虽然这颗黑色小火球的射速迅疾的简直不像话,但早有准备的白毛女,一个爬升便躲了过去。但她没想到的是,扑了个空的黑色小火球玩了个甩尾漂移,在空中画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又朝她返射了过来。 这个狗皮膏药远远超过了「阴焰参树」蹑空步虚的速度,措手不及的白毛女左支右拙,好不容易才躲避成功,黑色小火球又是一个回马枪。 绝杀! 只要挨上一下,就一下,白毛女包管化为灰灰。 但她到底还是比宗珩高出了一点——真的就是一点——她只是竖起一根纤纤玉指一点,那颗充满爆炸性气息的附骨之蛆就突然驯服了,乖乖的定在了她的指尖。 宗珩懵了,彻底懵了。 对方哪怕亮出的是金刚杵秘剑,他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刺激。 「转大.法.轮」,不是法术也不是武技,它是前世的量劫天灾,作用在宗珩身上造成的巨大改变之一。 它是一种利用精神能量操纵其它能量的不可思议力! “你为什么会我的绝招?” “不就是通过特定的精神波幅来压榨可控能量吗?奴家看一眼就会了。”白毛女轻颦浅笑,脱手还了个一个超远的三分:“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请吃我一记「转大.法.轮」!” 一柄光剑横空出世,干脆利落的将射向宗珩的黑色小火球一剖为二。 常凯申一拍宗珩的肩膀,腾地被传染起了熊熊火光,纵身跳上「掣电云」,剑指白毛女:“妖精!这次换洒家来跟你打!” “讨厌~~人家才不叫妖精呢,妾身姓宁,名唤采君。”白毛女一点没有躲躲闪闪的意思,反而像迎接情郎一样迎上了常凯申。 她不是在找死,她是有所仗恃! 她的美眸中二光犹如剑锋,透彻万里而无碍,明如天上之日月! 红鸾煞!这个木妖已经凝练过了红鸾煞?宗珩一惊,是了,阴焰妖参的根须已经浸透了白毛女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她现在已经跟大丹苗裔没有任何区别了! 坏啦坏啦! 这可不是简单的飙升气场,这分明就是「红丝结褵后、姻缘一线牵」的煞气冲射啊! “不能忘……死也不能忘……” “不能忘……死也不能忘……” 两道手电筒般的目光一闪即没,白毛女朝着状元郎烙下了一串串思想钢印。 一般来说,红鸾煞很少会被拿来对付明镜大开的修真者。因为这个大招有一锤子买卖的属性,不成功便成仁。所以最适合它的目标,还是那些灵智不高却实力强劲的妖兽。 如果这次不能把常凯申征服,白毛女就亏大发了,「煞气冲射」今后就只能用来飙升飙升气场,再也收不了爱的奴隶了。 “法克油你没事吧?”宗珩忍不住高声问道。 煞气的风水之力可以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玩儿的就是落子无悔,玩儿的是就是心跳。老实说,光靠看,他可看不出来状元郎到底有没有中红鸾煞的标:“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你就算真的爱上她了也没啥……” “靠!”状元郎用五光石再次强行终止金刚杵,默默抬头,使劲翻了翻大眼珠子:“我怎么会爱上她呢?我最爱的明明就是法明你呀~~~~” 宗珩的殷殷关怀一下变成了吃屎的表情,他可算明白什么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心智不够坚强的对象,挨了红鸾煞的煞气冲射,立马就会山无棱天地合也不敢与君绝。但状元郎是谁?摩诃无量宫有几个开启了第八感阿梨耶识的佛修?修真界到目前为止又诞生了几个身心浑暇圆满的揭谛武圣? “他刚刚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开玩笑?”白毛女冰着俏脸,一本正经的问宗珩。 “当然是假话!呸呸呸!我干嘛要跟你解释这个!” “良人是你自己说过要娶采君为妻的,缘何现在又打算说话不算话?”白毛女又一本正经的瞪住了凯申酱,好像他挺过了红鸾煞的「煞气冲射」竟是一件不可饶恕的天大罪过。 状元郎一时之间竟被她的目光震慑住了,那是何等凌厉刻骨的眼神啊,林黛玉要是被贾宝玉甩了,朱丽叶要是被罗密欧拔屌无情,一准就是白毛女当前的写照。 “其实对于我们修士而言,就算真的中了红鸾煞的暗算也没啥。”宗珩洋洋得意的拿白毛女开涮:“只要豁得出去,将来总有用得上「绝情大道」的时候。” “「绝情大道」?好狠毒的心肠!”白毛女目光一转,漂亮的鹅蛋脸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讥讽之色:“难怪在阎浮世界,你们人族是最复杂,最无情的生物——当然,也是最自大的!” “听阁下的言下之意,莫非对「绝情大道」还有所了解不成……”宗珩咦了一声,他不得不大感意外,「绝情大道」何等生僻,要不是有智珠的帮忙,状元郎恐怕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白毛女虽然是人不人,妖不妖,神不神的「三位一体」,但无论以她的哪一个身份都没有途径了解到正儿八经的修真知识才对。 “「绝情大道」我当然知道,刚刚在跟这个废物点心进行意念交流时,我可是顺手牵羊复刻过一份他的记忆……”白毛女眉心间猛地绽出几缕激光状的情丝,卷着「杜门」附近的龙树肉身凌空飞起,一把拎举到自己跟前。 出壳的元婴已被金刚杵一剑斩杀,但这个臭皮囊至始至终连块油皮都没蹭破,依然保有呼吸,只是僵如木偶、了无生气,就跟昏迷不醒的植物人一个样。 白毛女凝视着这具肉身,如云的秀发突然豪猪样炸刺,万箭穿心也似狠狠.插进枯荣参半的躯壳。 常凯申和宗珩顿觉恶寒遍体,随着一根根茑萝藤蔓状的长发吸管一样注入龙树体内,咕噜咕噜不停抽取着液体,龙树的肉身先是塌陷,然后收缩,继而被吸成了一张扁扁的皮革。最后就连这张人皮也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头发吸干抽净,渣都不剩。 白毛女回味也似舔了舔唇角。 三劫地仙的身躯久经元气淬炼,不啻于顶级灵药,一通大补之后,她的每一丝发梢都绽开了朵朵米粒大小的嫣红色花蕊,隐隐氤氲火光,辐射出阵阵硫磺与熔岩混杂的「香气」。 这时候忽然有风起了,哨哨的卷动着的她的火蕊长发,这让高高在上的白毛女看起来超有女神范儿。 “龙树好歹也是三劫的地仙,他怎么会傻到主动放开身心任你搜魂?”两个少年咽了口吐沫,阎浮世界有四大部洲,亿兆生灵,语言不通的时候多了去了,用情丝进行意念交流可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但是哪个修真者会在意念交流时任由对方抄家记忆——这恐怕比夺舍的难度还要更高! “我宁采君贵为黄泉之神,做事需要别人的同意吗?真是笑话!只要跟我产生意念交流,他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入彀了,无论灵魂中最光辉的一面还是最黑暗的隐私,在我的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仅仅通过意念交流就能获得龙树所有的记忆?”宗珩心说草泥马啊草泥马!那你现在岂不就是理论上的三劫地仙了?我上辈子咋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绝活儿?这他妈的不就是最典型的「他心智证通」么?如实阅读他人之心识的不可思议力!h 第一章 漏尽智证通(上) 世上唯有贫穷可以不劳而获——卷首语。 &&&&&&&&&&&&&&&&&&&&&&&&&&&&&&&&&&&& 白毛女微微颌首,连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拽什么拽!”常凯申倒是不服这口气,什么狗屁「他心智证通」,石漆铠那个超级梦蝶分身也是一种「他心通」,不照样让龙树大士一巴掌拍成了相片儿。黄泉之神的这个「他心通」,听起来也不过就是个能在别人的心识里种木马病毒程序罢了,只要不用情丝与你意念交流不就没事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光有地仙的经验和知识有屁用?你又没有与之匹配的真元!” “法克油,万勿轻敌!此时此刻,我们已经不能简单的将她视为「阴焰参树」来看待了!”宗珩赶紧正色提醒状元郎:“妖植没有修成人形之前,本身的灵智是极其悲剧的,一切依靠本能行事,连最笨最蠢的妖兽尚有不如。她如果只是「阴焰参树」、凡人女子、黄泉之神的综合体,法术战斗力还不足以为惧,但她现在有了地仙大士的经验和知识——这就完全不同了——二阶妖木的真元当量在级别上是与筑基对应的,现在的她应该不会亚于任何一个科班出身的筑基期修士!” “筑基?操!筑基咋啦?刚刚我连三劫地仙都宰了一个。”常凯申再一次启动金刚杵秘剑,这种大话本来打死他也不敢说,但现在光剑在握,信心直线爆棚,就算站在面前的是天王老子也无所谓了。 他的「秘剑势」念及剑及,等若加持而非攻击,谁能逃得过? 他的「金刚杵」能摧破一切物,谁能防的住? 未等常凯申发飙,白毛女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抢前一步释放出了一道心灵冲击波。 一个起心,一个动念,便无差别扩散开来的心灵冲击波! 犀角辟水结界之外的海底世界,原本有无数庞大而矫健的海兽身影臾忽来去,萍踪不定,突然之间个个爆开一团血雾,变成了直线下坠的大秤砣。 常凯申太熟悉这是什么了——这是他的惯用绝活之一——第八神识阿梨耶识的「主意」:心花!「心花」每怒放一次,都会在覆盖范围以内引发一轮念力风暴,直接冲击他人的意识感知,将有情生物的情绪,比如喜悦、愤怒,比如快乐、哀伤,比如淫.欲、贪心等等等等,瞬时间放大无数倍。 这种精神冲击对于肉体凡胎无疑是致命的,但对付心如明镜台的修士却不具任何杀伤力,只能造成时间长短不一的硬直状态。 白毛女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她一口气连续释放了百余次「心花怒放」——量变终于引发了质变! 常凯申囧了,彻底囧大了。 他的金刚杵可是超级油老虎,一次连一次动弹不得的硬直状态,撤没法撤,打又没法打,很快就让秘剑烧光了他的真元储备,金色光剑分崩离析,化为星星碎碎的光屑,随风潜散无形。 “这,这,这也太无赖了吧?”常凯申考虑是不是要用太古龙雀剑,将内力储备十倍暴增,转化为真元。 “同样的招数是不能对修真者使用第二次的。”白毛女的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嘲笑:“不过君子比奴奴想象的还要弱一点,我本以为「心花怒放」至少得持续个两百次才能拖垮你的金刚杵。” “我曰~~~洒家今儿只用了三回「心花怒放」,念力就去了个七七八八,你tm连续使用了一百多次还未尽全力……”常凯申一直很不爽她这种动辄淡淡的表情,现在也不得不服气的承认,人家不是故意装波依,人家是真牛波依:“到底是一个操纵黄泉界万物众生的超级意识啊!如果我的精神强度是一滴水,你恐怕比得上一座汪洋大海了吧!厉害!” “等一下……”宗珩直勾勾的瞪住了白毛女:“妖木灵植没化形之前,元神不是向来七识封顶吗,你怎么能领悟到第八感阿梨耶识的?” “我是黄泉之神!不是蠢到给人白白当打手的傀儡妖植!”白毛女秀眉倒竖,郑重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伸手一指常凯申这个罪魁祸首:“至于第八识,谁让他在我面前使过「心花怒放」,我对精神攻击最敏感不过,跟风效仿、现学现卖还不容易——你的「转大.法.轮」,我不也是见识了一遍就成功复刻了?” “我、不、相、信!”宗珩一蹦三尺高,神识境界怎么能随意山寨?且不说修真史上从未开过这样的先例,神识是真如,是佛性,是元神的本源,这也能随意盗版,那你不如直说你可以「立地成佛」得了! “不相信?很简单,你若是有「金刚墙」,不妨亲自一试,看奴家是不是所言非虚。”白毛女所说的「金刚墙」是第九感阿摩罗识的「主意」,阿摩罗识属于定力的象征,能悟透阿摩罗识的修真者,一颗道心清净无垢,不惑不迷,不为境转,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为任何外物所能撼动。由它所化的「金刚墙」,实为一堵念力屏障,号称只要自身定力始终保持古井无波的状态,便永不可摧毁。 神识要是到达这个地步,简直可以用传奇来形容。 宗珩这一世连「识海」都还没来得及开辟,怎么可能奢望第九感阿摩罗识。 但这个小小的难题,还不足以难倒多闻天王。 “我没有第九神识,但我有天耳通!”宗珩一拍脑勺,双耳顿时垂长过膝,变得门扇般巨大:“具足智证通是神魂作用在肉身的极限体现,你要是连神识境界都能盗版,具足智证通更应该不在话下!” 白毛女不着痕迹的颦了颦秀眉。 “为难了?”宗珩长舒了一口气:“大姐头,吹牛可不带你这样的,我可差一点没给你吓死!” “我是有点为难,不过不是因为纳芥天耳,而是弄出这个纳芥天耳之后的造型实在太丑了……”白毛女的鼻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两只耳朵碰得一下突然吹气样暴胀开来,瞬间膨.大得就像一对巨大的蚌壳。两只耳廓以内不见了耳洞,全是银光闪闪的光晕漩涡——它们都是时空蛀洞,极其稳定的时空蛀洞! 宗珩一股热血直贯脑门,两眼发黑,好悬没当场晕过去。 他发现自己虽然有前世的经验,却根本就没真正了解过黄泉之神——她居然真的可以复刻具足智证通!她真的不是在吹牛!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意味着今后谁在她面前施展一种神识境界都逃不过盗版?第八感「阿梨耶识」往上是第九感「阿摩罗识」,「阿摩罗识」再往上就是「法界体性智」——一旦「转识成智」,从此便不染因果,无明业火烧不死,更不受轮回之苦,转世投胎也不会失去前世的记忆和大能,真正意义上修成了佛家所谓的万劫不坏、金刚不灭! 佛修对元神的最高追求,对于黄泉之神而言,难道仅仅只是举手之劳?宗珩遭此打击,一时间灰心丧气的都有点不想修真了。 “这不就是一个精神斗邬吗?”凯申酱没有宗珩那么高深的修真知识,所以他一点儿也不羡慕白毛女对神识境界的山寨本领,他羡慕的是白毛女能够克隆具足智证通。 他要是有这个金大腿,美人痣的地震波天眼,祈典的闪烁神足,宗珩的纳芥天耳,石漆铠的超级梦蝶分身,哪一个能跑的了山寨版,真是……想想都知道有多厉害! “其实无论是具足智证通、神识境界抑或是地仙的修真知识,我都可以通过意念传递的方式,灌顶加持给你们。”白毛女仿佛看透了常凯申的妄想,她侧过身,静静的看住了远处那棵孤零零的发光大柳树:“这种植物叫「灵魂之树」,在这方小须弥世界,我就是依靠无数棵根植于各地的「灵魂之树」,接收、储纳黄泉界众生传递来的知识和记忆,然后挑出有用的部分,灌输给他们的下一代……现在有了这具身体,有了情丝,有了更多的知识,情况还是跟以前不会有什么两样。” “这,这,这不就是通达一切、漏尽方便的「漏尽智证通」?”宗珩再次骇然变色,佛门一直有「六通具足」的说法,分别代表六道众生可以静虑所得的六种不可思议力。其中「天眼智证通」、「天耳智证通」、「他心智证通」、「宿命智证通」、「神足智证通」都属于凡夫俗子的范畴,若是夙具智慧的大缘觉者,也可与生俱有这等大雄大力。惟独「漏尽智证通」专为解脱烦恼、究竟涅槃的道德之士方能证得。 这种本事,只有那些生而知之的上古先贤们有过,他们也是靠这一手,教化万民,移风易俗,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带着整个人类摆脱茹毛饮血的原始野蛮一点点迈向文明之路。 “心漏者,全漏也,无所有,无所不有,逆乾坤,夺造化,后天反先天,体证归元直透。”状元郎智珠在握,一查相关顿时傻眼:“漏尽一出,则佛道必不可成也?娘希匹!也就是说,悟出了「漏尽智证通」就别指望羽化飞升了?”h 第二章 漏尽智证通(下) “能够解脱烦恼,究竟涅槃,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了——至少在哲学层面是这样的。”宗珩两眼直勾勾的,活像中了邪:“就像那些上古先贤一样,他们的肉体虽然消亡了,却永远的活在了人类的精神世界里。” 六大具足智证通,多少人八辈子都见不到一个,却被我一日看尽长安花。常凯申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来白毛女有半点传说中道德之士、古之圣贤的风采。想不通哇,就她这样也能证得境界最高的「漏尽智证通」? “请问……真元呢?真元你能不能灌输给别人?” “前提是只要我有。”白毛女一拍脑门,将蓬扇般的天耳重新恢复正常:“没有的东西我也变不出来。” “照你这么说……如果我用情丝与你产生一次意念交流,你转过头,就能把我所有的秘剑意——想tm灌输给谁就tm灌输给谁?” “不止秘剑意,你的所有知识皆不在话下。” 宗珩眼前忽然一亮,他想:我是不是被上辈子的阴影过于影响到了?我干嘛跟一根筋似的非要宰了黄泉之神不可?把她拉进我们的阵营不是更加两全其美的选择吗? 一幅美妙的场景在他脑海中徐徐展开:法字辈菜鸟们如潮水般涌来,人人揭谛武圣,个个五通具足,一律地仙经验…… 打黄泉之神主意的也不光只有宗珩,状元郎同样垂涎三尺。 “把你那些歪门邪道的心思给我收起来,我不想做任何人的奴隶。”白毛女未卜先知般揭穿了常凯申的打算:“我的精神强度你也有素,不要图一时的侥幸,最后白白糟蹋了自个儿的「红丝结褵后、姻缘一线牵」。” “你说这话怎么一点都不带脸红的?”常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哦~只许你州官卖波依,不许我们百姓手.淫?” “采君那是因为对君子一见钟情实在爱得不行,方而出此下策……”白毛女大大方方一摊手:“君子想对采君动用红鸾煞,是因为爱慕奴奴呢还是单纯就是想收一个奴隶?” 常凯申哈哈大笑,结果还没笑几声就再也笑不下去了。 因为白毛女的幽怨眼神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她的双眸中投射而出的炽热情感,也远远超越了演技的范畴。 “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状元郎挠头不已,武打片怎么不知不觉变成狗血剧了? “女菩萨,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你一下。”宗珩见缝插针掺和进来:“你还打不打算要跟我们师兄弟俩死磕到底?” “这话从何说起?从头到尾好像一直是两位不问青红皂白在欺负采君吧?” “这个……好吧,我们要是承认错误,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和平相处?” “要是跟你们一般见识,我哪会留你们到现在!”白毛女还是蛮好说话的:“只要你们带着采君一起返回阎浮世界,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你不是复刻了地仙的知识吗,只要找着时空道标打开时空隧道,想什么时候去阎浮世界不行?何必要来搭我们的顺风车?”对方这么好说话,宗珩心中的疑窦反而更大了。 “时空道标距离此地实在太过遥远,如果用生物电磁波对它再次进行冲击,随机跃迁也不可能正好跑到我的身边来。”白毛女幽幽叹了口气,眼圈顿时红了半边,语音也开始泫然欲泣:“我必须尽快赶回阎浮世界!因为我家里还有个重病卧床的嫂嫂!” 常桑和宗桑目瞪口呆,无与伦比的荒谬感让他俩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茬才好。 “家兄出远门之前,曾郑重托付采君照顾好嫂嫂,可我这次出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回去,嫂嫂怎么照顾得了自己,万一她的病情反复,有个好歹,奴奴这辈子都没法心安的!”白毛女的眼泪跟断线珍珠一样吧嗒吧嗒直落,满脸乞求的看住了两位少年——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泥土般微贱的凡人村姑。 状元郎和宗珩这下算是彻底晕菜了,黄泉之神这是闹哪样啊?是暗藏着什么阴谋诡计,所图甚大?还是夺舍之后,白纸般超级自主意识被感染了凡人的七情六欲? “我就这么让你们讨厌?”白毛女看到两位少年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泪汪汪的大眼睛擦一下变得雌威凛凛,村妮儿顿时消失,女神再次走上前台:“直说吧,只要你们肯带我回到阎浮世界,但凡我有的东西都可以用情丝灌输给你们!地仙的知识经验、天耳、他心、漏尽智证通,转大.法.轮,第八感阿梨耶识,统统没问题!” “漏尽不要!”宗珩心想我还指望羽化飞升呢,漏尽通这玩意给我干嘛,一点用处都没有。 “洒家可不想用情丝与你发生任何联系。”凯申酱对此更是敬谢不敏,在他看来,拥有漏尽通的黄泉之神就是个b2b模式的电驴,下载的同时也会上传。跟她的情丝一联网,占便宜的同时也会被她共产主义。 “你也太敝帚自珍了……”白毛女很鄙视常凯申的抠抠索索:“只想获得,不想付出,哪有这种好事。” “记忆于我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一如你眼里那个莫须有的嫂嫂!”状元郎用了个很恶毒的比喻,一下把白毛女堵的瞠目结舌:“试问,你会把你嫂嫂卖给妓院吗?” “回到阎浮世界之后,你对未来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宗珩目光溜溜的看住了白毛女:“总不可能待在红尘俗世,嫁人生子吧?” “不知道……”白毛女的神色突然扭捏了一下,乜了一眼状元郎,梨涡浅笑:“我不管,反正他到哪儿采君就到哪儿,说我「淫奔」奴奴也认了。” “好啊好啊!不过待会儿你得跟我从巨灵界那条路线回返山门!”宗珩大喜,主动当起了皇协军、带路.党:“我拿洞府换了一笔灵砂,从坊市买回一个被妖木寄生的次品莲花女,谁也不会起疑心。等到回返山门之后,我再找个借口把你转赠给大师兄……” 常凯申没想到师弟二话不说就把他给卖了,顿时有些傻眼——这,这,这tm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 ************************************************ 摩诃无量宫每天只为炼气期修士,提供一顿用灵谷仙粮烹制的晚饭。 灵谷仙粮是如此的珍贵,以至于「香积厨」还没敲响檀板开伙,传灯宝殿的斋堂里就坐满了来自各个行院的外门弟子。 今晚的情况似乎有些特别,明明已经过了饭点,却始终看不到有啥动静。 “「香积厨」在搞什么鬼?想饿死洒家还是怎地?”各个行院的刺头们纷纷开始起哄,有人袒腹擂鼓,有人鼓盆而歌,有人拔剑击柱,反正筑基以上都是自行开伙,这儿也没人能管束他们。 “我倒是听说「香积厨」出了件大事……”也有消息灵通人士,在私下说的有鼻子有眼:“貌似有个法字辈弟子被人暗算了,神魂明明在窍,却怎么叫也叫不醒,「香积厨」为这正在搞内部大排查呢。” “不会是中了「钉头七箭书」之类的魇镇之术吧?”听者无不疑惑:“不过……法字辈才入门几天啊?谁闲的蛋疼,去暗算他们这种小葱拌豆腐样的新人?” “不好说,今年法字辈的精气神是跟往年的不太一样,尤其是他们之中的黑牌,不管在哪个行院,妈的人手一个精英洞府,我看了我也眼红。” “我看分到我们「驭兽斋」的新人还好啊,喝骂几句连嘴都不敢回。” “分到我们「火浣室」的法字辈也不赖,有个长得高高帅帅的黑牌少年把门派发给他的烫手山芋转手就给卖了,非常识相。” “也有跋扈的,我听说「放生池」为了洞府的事儿,鱼字辈的老鸟们和法字辈新人今早还狠狠做了一场。” “说到「放生池」,今天下午他们好像在万里长沙捕捉摩羯鱼苗时也出了件大事。”消息灵通人士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传播八卦:“据说「罗汉堂」倾巢出动前往增援,最后燕赤霞上师被横着抬了回来,丢到炼蜂号的「阿耨达蜜蜡功德池」里拔毒,胳膊和腿跟树杈一样硬邦邦的别着,弯都弯不过来。” “不会吧?燕赤霞上师也会吃瘪?他可是本门筑基第一人,眼瞅着就快要渡劫升金丹了呀!” “强中自有强中手呗!再等几天吧,再等几天估计上面就有确切的消息传达下来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敢来惹我们摩诃无量宫。” 正说的吐沫四溅,斋堂外檀板三响,一群火头军抗着风吕大木桶鱼贯而入,尾随押阵的是一个炼气十重境界的龙钟头陀,进了门就指着一帮大呼小叫,狂诞不羁的刺头喝骂道:“夫沙门者,当具三千威仪,六万细行!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 刺头们却一点都不给这个老前辈面子,反而变本加厉的鼓噪起来。 修真不是数学加减题,谁说高阶修士就一定能让级别低的买账? 「香积厨」的龙钟头陀显然不是个硬茬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把目光求助也似的投向「放生池」修士扎堆的聚落。 一个不怒自威的带发姑子款款起身。 她的头发和眉毛是很罕见的七彩色,乍一看就跟热带鹦鹉的羽毛似的。 只是扫了一眼过去,刺头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纷纷偃旗息鼓,正襟危坐。 一个个口观鼻,鼻观心,仿若老僧入定。 四周顿时变得落针可闻。h 第六卷人设 【本集出场人物】 1:龙树大士 年龄:3000+(只要千年地仙劫每一次都能撑过去,他的寿命就不存在上限) 相貌:左半边脸雪嫩幼滑,隐隐有红光流动,好比明珠宝玉、自然生辉;右半边脸却遍布着鸡皮皱纹和老人斑,活像风干硬透的陈年腊肉。他的眼神看起来就像是被架在篝火上烤的恶狼,除了疯狂还是疯狂。 修真级别:渡过三次天劫的地仙 法宝:雷音浮屠钵盂,神针上古佛手制的灵压类法宝,曾经摩诃无量宫的四大镇山之宝之一 莲花女:一个路上抓住的白毛女,白鹿原体质 修真资质:洪福寺的定海神针,即便在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期待值:☆☆ 踏脚石:你的强大,你的一切,都是为了衬托别人。 扫把星:没有比你更倒霉的人了,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然后又在上面轻而易举的葬送了洪福寺的骨干…… no1:截至目前为之,你是出场人物中级别最高的修士,也是长得最丑的一个。 雷音浮屠钵盂:祖师爷传下的法宝,让你在必死的陷阱中博得了一线生天 法术之王:你的金波罗大手印。能把一个大活人拍成相片儿。 目前的野望:洪福寺在南瞻部洲大放辉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2:石漆铠 年龄:11+ 法号:法狮鼻 相貌:生的膀大腰圆、身高体壮,一眼看过去,油然而生一种他的皮靴会被他的体重碾烂的担心。 性格:憨厚 修真级别:炼气期lv1.伪(刚刚渡劫成功) 天罡:析木神罡 修真资质:菩提法会的传胪。 期待值:☆ 神力惊人:三岁那年就被家中长辈喂食过千年朱果,从小可是拿家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和尿泥玩长大的! 析木神罡:你可以随意选择一种植物寄生在罡气上,然后将自己的身躯同步木质化。 他心通:可以控制自己在梦中的心相,通过梦乡这个渠道,重返曾经亲身到过的故地。梦中得到的东西,醒来后就会握在手中。 目前的野望:二维的世界好无聊……h 第三章 渔家傲 “我怎么感觉,这场面有点像是在演戏?”那笛小声询问「香积厨」的执事师兄,看那个彩毛女的月牙箍上嵌着十粒豆大珍珠,也不过是炼气十重境界。而那些刺头里同等级别的也大有人在,就算她道行高,能耐大,刺头们也不用表现的如此夸张、刻意和做作吧? “嘘——她就是鱼玄机,我们炼气期外门弟子公认的第一人。为了突破瓶颈冲击筑基,她修炼了很难上手,本门压根就没几个人修炼成功过的「忿怒金刚禅」,性格由此变得火爆无比——怒气越高,战力就越强,理智还越少!不过别人之所以这么给面子,倒不是因为她修炼了「忿怒金刚禅」,而是她已经被门派内定给了本门最年轻的金丹上师「明道」,只待她晋级筑基,便是那一位定慧双修的「明妃」……””龙钟头陀的意思很婉转,打狗还需看主人,谁敢跟一个金丹的未来道侣过不去。 “原来是她啊……”鱼玄机出身于西顿帝国,那笛也是,不夸张的说,金发少女从小就是听着鱼玄机的故事长大的。 此时又有一个与鱼玄机长得一模一样的彩毛女站了起来,傲气凛凛的扫了扫场子,开口诵念供养词,唱赞本师佛名号,供养三宝、法界众生。 无数个声音慢慢汇集进来,化为抑扬顿挫,整齐一致的禅唱。 「香积厨」的执事老僧把手里的檀板一敲,示意开饭。 一只只盖在风吕大木桶上的笠子被揭开了,热气腾腾的黑油油米饭堆成了尖,逸散开一阵阵类似茭白味道的青涩香气。这是用「雕胡米」通过炊沙秘法蒸制的大锅饭,每食用两千粒雕胡米便可吃出一转真元——可不要小看了这点子灵谷仙粮,很多无门无派的太乙散修,就是做梦也不敢想象自己每天都能享受到这样的福利。 那笛今晚担任行堂,专门负责分饭。 每当轮到法字辈同年时,她都会将精湛的剑道本领使在勺子上,额外添个十几粒雕胡米。 一般来说,刚刚加入「香积厨」的菜鸟能不打杂就算混的不错了,哪会一上来就担任这种油水十足的肥职。但萝莉剑豪是谁?今天早上她去拜觐「香积厨」的白云上人,首座大和尚甚至把自己苦参已久「闭目禅」抛到了脑后,猛地睁开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终于确定她真的只是用了一夜时间就修炼出了整整二百八十三转真元,不由连连大发感慨:吾衰矣、吾衰矣!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老大发了话,说要提拔,重重提拔,「香积厨」上下谁敢怠慢? 法字辈菜鸟们刚刚听了一肚皮的八卦,这会儿在「香积厨」的人堆里找不见石漆铠的身影,打饭的时候免不了要问那笛一句:“法狮鼻人呢?听说你们「香积厨」……有个法字辈新人被暗算了?不会就是他吧?” “法狮鼻确实出了事儿,但到底是不是被人暗算,上面暂时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结论。”金发少女自己其实都不相信这样的解释,早上的时候,他们几个被分到「香积厨」的黑牌菜鸟还一起拜觐了白云上人。转过头,石漆铠回到洞府继续修炼,居然不明不白的变成了植物人——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冲击,远比任何人都要强烈。 修真界的残酷一面,让萝莉剑豪从骨子里泛起了阵阵寒意。这可是在本门的道场里呀,一个弟子被人暗下了毒手,最后查来查去居然什么结果也没查出来。 闫凤娇听闻真是表哥出了事儿,当场崩溃,哭得斋堂几乎要抗洪救灾。要是搁在平时,那笛说不得也要安慰她几句,可是这会儿那笛却顾不上了,因为她找来找去,也没找着大师兄的身影,叫住一脸失魂落魄的祈典,她问道:“法海,你晓不晓得,大师兄去哪儿了?到底什么事儿让他连每天一顿的灵斋都顾不上?” “法琉璃,又不是只有你的大师兄一个人没来斋堂吃晚饭。”祈典自打听说了石漆铠的噩耗,整个人就像只斗败了的公鸡,精神特别萎靡,丝毫不见了平时的飞扬跳脱,被金发少女抓包之后更是显得一脸不耐烦:“法明不也同样没来?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他?” 那笛踮起脚尖,转身巡梭了一圈,发现还真是,三百七十名法字辈菜鸟,到场的只有三百六十七人,除了石漆铠和大师兄,宗珩也不在。 “刚入门的新人,还没阔气到可以无视每天仅有一顿的灵斋吧?”金发少女的心一下揪紧了,情不自禁的杯弓蛇影起来:“他俩不会也是跟法狮鼻一样……” “我也怀疑他俩出了事儿,总之反正不妙!”宗珩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毫无来由的惭愧和感伤。 “法琉璃,要打听法克油和法明的下落,你也该去问问放生池和火浣室的师兄弟们……”另外一个分到炼蜂号的黑牌菜鸟插了句嘴:“你跟法海打听这些?今儿早上他发神经把洞府转让给了一个前辈,下午的时候大概又后悔了,居然在我们炼蜂号光屁股裸奔,被「平等沙门」逮个正着,臭骂一顿外加罚俸两月,现在看什么都是灰色的心态。” 裸奔被抓了现行?那笛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大笑两声才应景,可她偏偏一点也笑不出来。 几个放生池和火浣室的同年过来一碰头,宗珩的下落很快就厘清了,他跟祈典一样,卖掉了门派发给自己的精英洞府,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估计不是躲起来哭鼻子就是在挖粪涂墙呢(这个结论让祈典讪讪张嘴,欲言又止)。 状元郎的情况却有点不太妙,根据法威和法香雪的描述,今天他跟放生池一个赫赫有名的超级祥瑞一起组队,去深海捕捉摩羯鱼苗,尔后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麻烦,先是维那燕赤霞赶过去支援,紧跟着罗汉堂的高手也去了,最后囫囵个回来的只有那个祥瑞和冻尸一样的燕赤霞上师,至于大师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也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偏偏放生池还神秘兮兮地下了封口令,不准打听,不准传谣,不准信谣。 “就是那家伙。”长着鹰勾鼻的法威特意指给那笛看,“瞧见那个矮冬瓜似的肥仔没有?对!就是鼻梁上架着玳瑁眼镜,吃相像猪猡一样的那个!我听放生池的前辈说,多少人跟着这个大祥瑞一起出任务都倒了大霉,所以人送他一个绰号——「太岁大将军」。” 萝莉剑豪立马拎着饭勺,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了金刚滚的位置。 那笛杀气腾腾的样子实在太显眼了,先是香积厨的修士们一愣,跟着有无数埋在钵盂里的脑袋纷纷抬起,斋堂里嘈杂的声浪犹如窒息一般停了一停。 各个行院的老油条和刺头们此起彼伏的从座位上直腰,起身,嘴里兀自嚼动着饭粒,目光好奇的追随着这个女扮男装的金发美眉,几乎每个人都在努力分辨,她这是想找谁的碴。 距离金刚滚仅剩一排座位时,这个隶属于放生池的角落,腾腾站起来一大帮人,上前一字排开,封住了那笛的去路。 法香雪和法威痛苦的捂住了脸。 天啊,怎么摆出了这样的乌龙?我们刚刚跟那笛交头接耳,是她去找金刚滚啊,怎么让鱼沙坦他们误会了? 祈典从他俩口中听说了今早发生在放生池的冲突,顿时也有些傻眼。 误会?是,也不是!鱼字辈吃了状元郎那么大一个亏,显然早就憋着劲想找法字辈的麻烦了,那笛只是凑巧或者说不凑巧,将冲突提前引爆。 一群菜鸟赶紧回头找寻「香积厨」值星执事的身影,想让他出来打个圆场和和稀泥,谁知道那个炼气十重的龙钟头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遁出了斋堂,难怪刺头们不鸟他,果真是个没担当的主儿。 刺耳的座椅移动声稀里哗啦响成了串,四面八方分属各大行院的聚落纷纷有鱼字辈修士站起,飕飕掠身而至。 短短片刻,金发少女就被两百多号年青而剽悍的炼气修士围了个里三重外三重。 这些人不论男女,个个眼中凶光咄咄,不是望着她捏响拳骨关节,就是把脖子拧得喀吧喀吧放炮仗。 “不知诸位师兄截住法琉璃,意欲何为?”那笛不动声色握紧里手中的大马勺,看这帮前辈随身令牌上的法号,无一例外全都是鱼字辈的。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哪里出了状况,但她也看出了,这些人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不是你主动找上门的嘛,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随着一声充满怒气的冷哼,鱼字辈修士的人群就像遇到了阳光的僵尸,嚯剌剌朝两边敞开。 眉分七彩,发如鹦羽的鱼玄机,莲足不移,整个人就像在冰面上滑行一样越众而出。 她那美丽的脸上有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戾气,但被刻意的掩饰住了。h 第四章 剑丸 “我主动找上门?”那笛皱了皱眉毛,对方强势的没边没沿了都快,只是对视了一眼就让她忍不住直冒冷汗,不过这正因为这种居高临下的碾压,反倒激发出了金发少女不屈的剑豪之魂:“好吧,就算我先找上你们了,有什么问题吗?” 斋堂里看热闹的外门弟子哄得一声煮开了粥。 “太狂了吧?”很多人都为这个漂亮的「伪爷」暗暗捏了把汗。 “真他妈带种!”刺头们却有不同看法,强者和弱者对待事物的看法总是不一样的。 鱼玄机的脸色无法抑制的变成了铁青色,眉宇之间开始积郁乌云和闪电,修炼「忿怒金刚禅」的修士就是这样冲动易怒,一点就着。 跟在她身后的孪生妹妹鱼幼薇,明明没有修炼「忿怒金刚禅」,却表现的比姐姐还要脾气暴烈,鱼玄机都还没说什么呢,她却颐气指使的把手一挥,“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人来!先给我撕了她的嘴!” 有两个马屁精闻言之后,一搓手,嘿嘿狞笑着走上前来就想掐住金发少女的胳膊。 他们太自信了,他们以为那笛只能逆来顺受,纵然想反抗也扑腾不出他俩的五指山,可就在他们快要掐住那笛的胳膊时,眼前突然绽出一朵白莲剑气,心头一惊,已被大马勺抡得放了风筝。 “观自在遍照?”整个斋堂里惊呼一片:“又是一个观自在遍照?” 为什么说又是?因为贵为「摩诃八剑」之一的鱼玄机,正好也擅长「观自在遍照」秘剑意。 “鼠辈敢尔!”两百多位鱼字辈修士呆了一呆,顿时大怒,都铁壁合围了还敢恁狂,我们每个人吹口气都足以将你这个金发小妞风干成火腿! “且慢!”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娇叱一声,咬着牙挤进人墙,拼命对着鱼玄机和鱼幼薇跳脚扬手:“两位皇姑姑,我是马诺!别动手,千万别动手,大家有话好好说……” 鱼玄机俗名马伊咪,鱼幼薇俗名马伊娜,这对孪生姊妹花在十二年前加入摩诃无量宫之前本是西顿天家的公主。马诺也是西顿宗室出身,按辈分算正好是大鱼儿和小鱼儿的堂房侄女。 “你是我们姊妹出家一年后出世的吧?濮阳王家的那个还珠小郡主?”鱼幼薇盛气凌人的表情见了亲戚总算治愈了一些:“听说你被分到了「驭兽斋」?我和姊姊昨儿个去找过你,但没找着,都说你跟掌门出去举行血腥初试去了。” “是的,昨天夜里刚刚返来。”马诺也是头一回见到两位皇姑姑,西顿宗室繁衍日久,不下好几十万人口,远亲之间委实淡漠的很。现在见到小鱼儿还算好说话,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踏实了一点。 “老黑,老铁,你们俩也在「驭兽斋」,今后要多照顾照顾我这俗家的大侄丫头。”大鱼儿却没那么好说话,头也不回的跟两个彪形壮汉打了声招呼,酷酷的用指头一点马诺,斜着移开,在她身后的人巷位置定格,意思很明显,哪儿来的给我回哪儿去,这儿还轮不到你来掺和。 “皇姑姑!”马诺小辣椒的劲儿也上来了,俏脸憋的通红,软声哀求:“法琉璃也是我们西顿的乡梓,你不能欺负她!” “哦?”大鱼儿凝视着那笛,目光的怒火有了软化的迹象:“你是我们西顿子民,身怀的秘剑又是「观自在遍照」,那你的剑道莫非跟我们姊妹俩一样,也是开蒙于南海神尼?” “没错。”金发少女将手中的马勺傲然一甩,挽出芙蕖绽放般的奇美剑花:“不过听神尼说,我悟出「观自在遍照」比你还要早个两年。” 这话一出口,马诺顿时节操掉了一地,也不敢再做和事佬了,默默埋头闪到一边。 那笛其实平常是没这么冲的,但她今天实在气狠了,懒得就坡下驴跟鱼玄机套什么近乎。 要不是被这帮家伙拦住去路,她说不定已经从那个祥瑞口中问出大师兄的确切下落了! 她的七窍都在冒火喷烟! 她可是什么也没做,突然被一帮神经病挑衅式的围住了! 想故意摆谱欺负后进?你们找错对象了! 斋堂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打量鱼玄机的气色,暗暗揣测她会不会大作金刚之怒,拔剑将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假小子给活劈喽。 “幸亏你只是一个炼气一重的小角色,要不然这样的挑衅,我一定很难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大鱼儿深吸了一口气,玉臂横住了勃然变色,几欲暴走的小鱼儿,望着金发少女怒极反笑:“好胆色!不愧跟我俩一样是南海神尼教出来的弟子!俗家是同门,出了家也是同门,就冲这份香火情,我要对你以大欺小,就太没意思了!” “鱼慈!” 随着大姐头一声喊,有个瘦的仨根筋吊着脖子的黄脸男一个空心筋斗蹦了出来。 他长着讨喜的兔子龅牙,月牙箍上只镶嵌着一粒明珠,显然也才炼气一重境界——这一点其实没什么好意外的,鱼字辈不过比法字辈高了十二届,大多数人的境界都还徘徊在炼气三重以下,炼气lv4的鱼幼薇已经算是佼佼者了,至于炼气lv10的鱼玄机,只能说是特例中的特例。 环绕着那笛的人圈像海浪一样往外扩开,榔槺碍事的桌椅也被某些好事者用储物道具瞬间清理一空。 “你要是能打败鱼慈,今天我们鱼字辈就不找你们法字辈麻烦儿了——不过记住,仅仅只有今天哦!”鱼幼薇大大咧咧地替姐姐划出了道,一副稳稳吃定了那笛的架势。 三百多名法字辈菜鸟也一股脑簇拥到了金发少女的背后,黑牌还好,大多数白牌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但他们还是得这么做,必须这么做,因为对方已经挑明这是要找整个法字辈的麻烦。 壁垒分明的打擂气氛一下有了。 鱼慈对着那笛咧嘴一笑,口中呼出一道丈余长的青气,盘旋空中,如则龙攫拿之状。飞舞一回,将气一吸,翕然归于掌上。 是一枚青色弹子。 灌输真元之后,一阵哔哔剥剥瓜子纷碎的声音传出,龙眼大小的弹子如屈紧的竹枝,铿然复直,弹伸成为一柄锋铓犀利的麦穗短剑。 金发少女看到这柄绕指柔的剑身浮满了人体经络般的脉杈痕迹,脸色瞬时间大变。 这是「剑丸」!青冥精金所制的「剑丸」! 青冥精金是地底深处一种非常奇特也非常罕见的剑形金属,它的内部就跟人一样,存在淤塞的奇经八脉。在阎浮修真界,青冥精金又被称为「魔导记忆金属」,这是因为它对真元的气息运行极度敏感,只要让剑豪拿它使过一次秘剑,就能打通淤塞的金属经络,挖开一条气脉通枢运行的运河。 没有剑豪的开.苞,青冥精金什么也不是。经过剑豪开.苞的青冥精金就完全不一样了,它将摇身一变,变成修真界人人梦寐以求的「剑丸」! 修士只要往「剑丸」里输入足够的真元,无论会不会秘剑意,剑丸内部的经脉运河都会依葫芦画瓢,狂飙剑气。 为什么奇才剑种会在修士群体里被高看一眼?不光是因为剑豪能打,也因为他们能像灌香肠一样灌「剑丸」! “这个鱼慈什么来头?区区炼气一重也能拥有「剑丸」?”法字辈菜鸟们纷纷交头接耳,惊呼对方不可战胜。众所周知,目前的小佛洲,仅有八大豪门之一的「藩厘观」掌控着一块小型的青冥精金矿脉,因为数量太过稀少而珍贵,藩厘观只给少数优秀的筑基修士配发了「剑丸」。 鱼字辈修士都忍不住显现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蔫坏神色。 菜鸟们大惊小怪的反应完全符合他们的想象,说起来两边都是炼气一重,实际上能一样才怪。 鱼慈入门迄今已有十二载,真元早就修满了九千九百九十九转,他只是卡在瓶颈,找不到感觉,才晋级不了炼气二重。 金发少女昨晚才分到洞府,一夜时间,又能攒出几转真元? 像这种近距离交锋,秘剑对抗,当然谁的真元更强,谁就赢定! 世界上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鱼慈虚引剑丸,那笛挥动马勺,各自飙出一道白莲怒放般的蓬勃剑气,硬碰硬的对捍一个照面胜负立判——黄脸瘦猴的剑气只有三十转真元,碰上那笛的五十转真元剑气,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被打回了原形。 确实是谁的真元更强,谁就赢定。 鱼慈的剑气如汤沃雪,瞬息间扫荡殆尽,那笛的剑气仍不罢休,一鼓作气又击打在剑丸上,矫龙游空、精光四射的麦穗短剑当场激爆出一条长长的火星瀑布,哔哔剥剥的悲鸣声中重新屈成一团青色弹子状,远远崩飞。 若非黄脸瘦猴在动手之前习惯性祭出了「楞严金身」,若不是他的金丝僧袍似乎也是件质地很不赖的防御型法衣,那笛的剑气斩上他的身体,就不是将他炸飞,而是把他打到扁扁。 “…………”望着击飞上天,楞把屋顶撞了个窟窿的鱼慈,大鱼儿小鱼儿傻眼,鱼字辈傻眼,斋堂里所有修士统统傻眼。 这一回,轮到法字辈菜鸟们忍不住显现出了恶作剧得逞般的蔫坏神色。h 第五章 美人痣的底牌(上) “咣当!” 一飞冲天的鱼慈很快又摔了下来,在空中拧腰翻身,单膝跪地。 这个灰头土脸的黄脸瘦猴羞怒交加的将手一招,青光熠熠的「剑丸」犹如归巢燕子般迅速折返回来,重新悬浮在掌心的上空。 但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一柄马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横在了他的脖颈血管最丰富的部位。最为神奇的是,闪烁金色游鱼般剑气的铁勺犹如融化的蜡像一样摆动扭曲,活化为一柄边缘锋利的吴钩。 近身格斗,到底还是正牌剑豪出手更精妙,配备剑丸的伪剑豪总归缺了点火候。 “跟一位修士剑豪动手,控制好距离才是王道!”那笛一口气吹上去,手中的长剑噗一声泛起灰雾凭空消失,一拍腰间的百宝锦囊,她的手中又多出一根铁棒也似的银箍飞针,咚的一声重重戳立在地,大有「你若撒野我把酒奉陪」的飒爽气概。 “法琉璃,你昨个儿晚上一共修炼了多少转真元?”美人痣跟个幽灵似的从人堆中一晃而出。 那笛低头看了看地面,一挥飞针,从地上挖起一块尘土,尘土上面覆着星星点点、青光莹莹的金属细屑,这都是刚刚被剑气削掉的青冥精金:“二百八十三转。” 天罡的消息只通报到了筑基阶级,炼气期可不知道那笛被析木神罡暴增过十倍资质,一听这个恐怖的真元转数,原本羞刀难入鞘还想再挣一挣面子的鱼慈当场呆掉,其他外门弟子的大脑更是陷入了宕机状态。 小佛洲修真界有个公认的标准,日啖十转真元以上,就是优秀修士的起步标志。 罗汉堂最年青的金丹上人明道,入门之初,以日啖四十八转真元被誉为摩诃无量宫根骨第一,号称三千年未有。 法琉璃的根骨居然比明道高出七倍都不止?这、他、妈,还是人吗? 鱼慈不是输在轻敌,他是输给了超越了理智和想象的存在啊! “你呢,法图麦?”那笛小心翼翼跟宝贝一样将满是剑丸屑子的渣土拍进百宝锦囊,转过头问美人痣。 “远不如你,昨晚我只修得一百零三转。” 一屋子的前辈泪目化瀑,什么叫「只修得一百零三转」?一夜功夫你他妈还想修炼多少转真元? “你呢,法玉环?”那笛又问马诺。 “没你和法图麦那么夸张,我仅仅修得七十二转。” 一屋子的前辈除了瞪眼,只剩下叹气的份儿了。 难怪门派要给这些黑牌菜鸟每人配一个精英洞府了,这绝不是偏心,换作任何一家门派都会这么做的,只要他们手底下也能「量产」修真天才。 祈典看到这一幕,终于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性格,哈哈大笑。 这刺耳的笑容落在鱼玄机眼里,就像是催化剂一样激起了「忿怒金刚禅」的滔天怒火。 一根名叫理智的弦瞬间在脑海里崩断了。 “都给我去死!” 一朵暴烈的白莲剑气,如地坛般原地绽开。 “死定了!法字辈死定了!” 无数颗脑袋里涌现出了同样一个想法,面对炼气大圆满修士的狂暴秘剑,整个斋堂里大大小小几千号外门弟子,能够直撄其锋又有几人?更不要说法字辈这帮入门才几天,板凳都还没焐热的菜鸟。 天才?天才有什么用!再天才的鸡蛋也磕不过石头! 祈典笑容都来不及收敛,几乎是下意识的一跺脚,身形化为一股缭绕的黑烟,瞬移到了秘剑的火力范围之外。 然后他看到了很壮观的一幕。 那笛的身体上方蹿起了一只巨大无伦,凶厉霸绝的三足金乌,轰得一声化为三道彗环也似往外延伸扩大的火轮。 地坛般巨大的白莲花剑气,就这么轻轻巧巧的被这三道火轮给弹上了天空。 斋堂的屋顶又一次遭受池鱼之殃,无论是琉璃瓦还是椽子木料,顷刻间被犀利的剑气绞成了面粉般的碎粒,夜风一刮统统卷走,连地都没落。 “我靠!「抗拒火符」!”不少眼睛尖的人都看到了那笛手里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页丹砂法符,红光隐隐流转的符纸表面,可以清楚的看到有只三足金乌正埋头梳理着漆黑的长羽,活灵活现,纤毫耀目。 如果妒火有热量,金发少女此时肯定被烧成了一捧骨灰。 像这种用过之后,品相还依然保持完整的法符,显然不是一次性的大路货,而是可以多次充能使用的——「符宝」! “法琉璃哪里来的「符宝」?”法字辈楞了一愣,方才回想起来,掌教方丈在笈多石窟的时候,可是从魔笳山犀妖的战利品中挑了一张法符赠给那笛来着,只是谁也没想到那竟是一件对炼气期来说相当奢侈的「符宝」! 修士之间的比拼,很多时候比的其实不是实力,而是身家! 那笛亮出了符宝,兰显丽也没闲着!昨儿个在笈多石窟,掌教方丈可是将犀妖鱼俱罗的百宝锦囊奖给了她,里面有的是好货! 论及战斗精神,美人痣可比那笛职业多了,什么长幼有序,什么上下尊卑,对她来说全是过眼云烟。只是一抹腰间的百宝锦囊,她的手上便凭空多出了一尊梨子般大小,仿佛是用红珊瑚雕成的小葫芦,二话不说对准鱼玄机一拍葫芦底,只见一道挣扎而扭曲的雾化鬼脸从葫嘴中立时喷涌而出,拖着串串刺耳蚀心的鬼泣,飞擒大咬恶狠狠扑向了大鱼儿。 “阴煞葫芦!”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们在修真界蹉跎了几十年,怎么到头来连个刚入门三天的新人都不如? 一面圆鼓鼓、金澄澄的摩羯鱼头盖骨从虚空中浮现,迎上恶狠狠猛扑过来的雾化鬼脸,啪嚓撞了个朵朵桃花开。鱼玄机满头彩发无风自飘,漂亮的丹凤眼因为愤怒和充血,居然跟波斯猫一样在频频变色。 兰显丽毫不示弱的越众而出,娇艳如花的脸蛋腾一下浮吐起了密如蛛网的血管,她的眼神中有道刺目的光芒,那是一种名为宁死不屈的光芒! 斋堂中迭闪起了五花八门的光芒,老鸟们喷着饭粒,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能打开的防御全都亮了出来,每个人都紧张的屏住了呼吸,这个猛的一塌糊涂的美人痣要是真要是发动梅袒丽无能胜秘剑来一个自爆,岂不是擦破块油皮就得给她陪葬! “停!停!停!”祈典展开神足通穿插到了两军对垒的中间地带,硬着头皮质问现出了忿怒金刚本相的鱼玄机:“不带这么耍赖吧?你们刚刚明明划出了道,说只要法琉璃打败鱼慈师兄,今天的事儿就到此为止的!” “我们反悔了!不行吗?”鱼幼薇面含冰霜,冷笑两声返身看住了鱼玄机:“姊姊,不必跟他们客气,咱们势必得教教这帮法字辈的小混蛋什么叫长幼有序,上下尊卑!” 祈典没搭理她,把目光紧紧盯在了鱼玄机身上。 教训没有问题,但是教训不能变成痛下杀手啊。 鱼字辈其他人还好说,毕竟擅杀同门乃是门规不赦的重罪,谁敢触犯天条。但修炼「忿怒金刚禅」的人不同,这种人就跟疯子差不多,一旦怒火攻心,亲娘老子说不定都敢砍杀。 刚刚已经有过不好的征兆了,幸亏法琉璃在掌教方丈那里趁了点家当,要不然法字辈差点就给鱼玄机一剑团灭! 一脸狂怒的大鱼儿,挨个儿打量着眼神宁折不弯的那笛和兰显丽,面色逐渐趋于平静,甚至浮现出了一丝赞赏之意,但她很酷,什么话也没多说,整个人就跟在冰面上滑行一样,飕飕弋空而去。 祈典长长嘘出一口气,感觉背后都湿透了。 “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拿话挤兑的我姊姊认了账!”鱼幼薇恨恨地跺脚,带着一群虎视眈眈的同年,骄横无比的推开一个个挡路的法字辈,目不斜视丢下一句狠话:“不过别得意,下次你们就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要打就现在打,干嘛等下次!”兰显丽抿了抿嘴角,冷若冰霜的脸蛋浮现出了一湾蔑笑,一湾能把贾宝玉激怒成武二郎的蔑笑:“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好了,看看到底是我们法字辈的运气好,还是你们鱼字辈的手段高!” 鱼字辈修士们齐齐踩下刹车,齐刷刷的转身,不少人脸上兀自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神色。 不仅仅是周围看热闹的闲人吓了一大跳,就连法字辈菜鸟们也完全没想到美人痣竟然这么烈性子。 “法图麦,人家只是说两句场面话而已,干嘛这么大反应?”金发少女悄悄凑到兰显丽耳朵边,拽了拽她的胳膊:“适可而止吧,别再挑衅他们了,咱的底牌就那么一点点,再赌气斗下去,我们岂是这些老油条的对手。” “对不起,我生来就不会逃避战斗。”美人痣的回答掷地有声,眼神狂热:“挑战强者,是我们勒乌……露、露西亚武士的至高荣誉。”h 第六章 美人痣的底牌(下) 那笛很想吐槽你是修士又不是武者,但她话到嘴边还是给咽了回去,她算看出来了,这个悍妞跟鱼玄机属于一路货色,只不过人家是因为修炼「忿怒金刚禅」才变成了武疯子,而美人痣则是天生秉性如此。 “啧啧……”鱼幼薇斜吊起了粉黛眼角,梳理了一下七彩的鬓发,双手十指一掐结成印契,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释放法术扁人的架势:“小妹妹,我没听错吧?你敢当着我的面,清清楚楚再重述一遍刚刚讲过的话吗?” “要打就现在打,干嘛等下次!”兰显丽一点没被吓住,反而趋前一步,一字一句,霸气十足的说道:“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好了,看看到底是我们的运气好,还是你们的手段高!” “牙尖嘴利的小贱婢,看姑奶奶我活撕了你的臭嘴!”伴随小鱼儿的一声娇叱,美人痣背后一张黄花梨木的餐桌突然爆开,飕飕腾起两条鳞甲獠牙的荆棘蛇,木屑横飞中,两条绿曼巴缠绕绞合在一起,又刷地一声分开,在空中荡出扇子般的绿影,划出一道道轨迹诡异的圆弧,直取美人痣的嘴唇。兰显丽的反应同样迅疾,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想也没想就是一个犀牛望月,拽出腰胁间的宝剑,头也不回就是一记逆袈裟斩,两条破空而至的獠牙木蛇被匹练般的剑气当空削断之后,别人才听见她宝剑出鞘带出的悠长龙吟,凄冷的寒芒一晃一闪,美人痣业已长剑归鞘,一连串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干净飒利。 “小心!”那笛脸色大变,鱼幼薇这样的炼气四重修士一旦有所准备,绝对不是刚入门的菜鸟剑豪能匹敌的,虽然鱼幼薇的级别不高,单纯靠结印使不出太高级的法术,但也不会如此粗陋简单。 事实也果然如她所料,斩成四段荆棘木蛇的残躯不等落地,又在空中分裂成了一支支长长的尖针,蜜蜂归巢也似朝着美人痣的身后攒射过来。 变化多端的法术,显然远远超出了兰显丽的预料之外,咫尺之间,她的脑子里虽然还有困兽犹斗的想法,身体反应已经跟不上了,一枚枚又长又尖的木针恶狠狠的射穿了美人痣的腹部、手臂、腿部等非要害部位,噗嗤噗嗤带出一串串四面飞溅的宝蓝色血花。 “啊~~~~~~” 几个靠的比较近的鱼字辈老鸟和法字辈菜鸟,被迸射开来的宝蓝色血液溅了个正着,顿时就跟挨了滚烫的铁水一样惨叫连连,仆倒在地满地的打滚。 周围的同门一头雾水的赶紧上前帮忙,等他们强行掰开捂着伤口的手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伤者但凡是被蓝血溅到的部位,皮肉就跟煎锅里的冻猪油一样迅速融化、糜烂、冒烟,皮肤上的黑色坏疽眼看着越扩越大,腐蚀越深,只短短片刻,几乎每个伤口都若隐若现了白生生的骨头。 那笛整个人都惊呆了,为什么这些血液的颜色我这么眼熟?这种带有强腐蚀性的宝蓝色血液,不正是巨灵界罗刹独有的特征吗? “你的血怎么会有毒!”鱼幼薇暂时顾不上打架了,急怒交加的看住了半跪在地,遍体汩汩涌动宝蓝色鲜血的兰显丽——她那沾满蓝血的白皙肌肤,一点也没有被腐蚀烧灼的迹象。 “天生的,没办法。”美人痣忍着痛楚,强撑着血淋淋的身子颤巍巍站起,张嘴哼哈一声响,从腹中吐出了一朵紫色的云彩。 这朵紫云大如荷叶,色若桑葚,云头上叠跏趺坐着一尊紫气东来的云佛造像。 这佛双目低瞑,头顶生有宝髻,一只手自燃火焰,一只手持金瓶,颈上肩头大放光明。 谁也不知道这朵古佛造像的法相庆云是什么品种,但它一亮相,整个世界仿佛都变了模样。 斋堂外风生大野,雾锁长空,百草树木如作狮子吼,演说摩诃大般若。 血葫芦似的兰显丽紧闭双目,脚跟下旋转着千叶七宝莲花大.法.轮,自见身青色、黄色、白色、紫色、赤色、黑色,或见似风,或见似火,或见似空,或见似热时之炎,或见似水,或似水沫,或似大山,或似梵天,或似帝释,或见似华,或似迦楼罗,或见似龙,或似师子,或似日月,或似星宿,或见似象,或似野狐,种种妙相,不一而足。端的是宝相庄严,具足威仪。 “自手燃之,一切身边如灯,这,这,这是燃灯太子!这是威音王如来!这是过去庄严佛!” 有些知识丰富的沙门总算认出了这位云佛的名讳。 在佛修的世界观里,无论过去、现在、未来,都会有无量诸佛出世,在红尘苦海示现成佛,教化众生。而「过去佛」,就是传说中上上个宇宙的万佛之祖,无数个庄严量劫之前最早诞生的那一位三界如来。他有十种称号,即应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但他不属于现在,他已经消逝在时间彼岸的尽头,是久远的不能再久远,比古老还要古老的伟大存在。 “天下奇云榜里,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特征的法相庆云了?”祈典的脑子突然乱的不得了,兰显丽到底是谁,又是从哪儿弄来的法相庆云,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亲眼见到了一种,全新的,不为人知的处女庆云! 此时此刻,连城山脉有如一头远古巨兽从睡梦中突然惊醒了。 繁星点点的夜幕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难以想象的金黄色天幕。 杀气犹如狼烟般从一座座山头冲霄而起,无数的光点腾上了天空,一波接一波犹如实质般的强大神识满溢过每个方寸的细小空间,巨无遗漏。 在云佛庆云引发的天地大异相面前,摩诃无量宫就像一部运转良好的机器,动起来了! “让时间溯流回十息之前!”美人痣一声断喝,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眸,趺坐在紫云之上的过去庄严佛也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大慈大悲的双目,铜钟一般回应:“如、是、我、闻!” 就在这一刻,目光无法触及的黑暗宇宙里,星光由使人烦燥的红色变为空洞的白色。 时间奇点,就像琥珀中的梦境一样凝固、彻底的停滞。 星光由白色变为宁静美丽的蓝色,宇宙开始坍缩。 时间开始反演、逆流,重新回到过去。 ……………… ……………… ……………… ………………。去过到回新重,流逆、演反始开间时 ………………。缩坍始开宙宇,色蓝的丽美静宁为变色白由光星。滞停的底彻、固凝样一境梦的中珀琥像就,点奇间时。色白的洞孔为变色红的燥烦人使由光星,里宙宇暗黑的及触法无光目,刻一这在就 ………………”!闻—我—是—如“:应回般一钟铜,目双的悲大了开睁间时一同在佛去过的上之云紫在坐趺,眸双的闭紧了开睁地猛,喝断声一痣人美”!前之指弹个十回流溯间时让“ ………………!了来动,器机的好良转运部一像就宫量无诃摩,前面相异大地天的发引云庆在 ………………。漏遗无巨,间空小细的寸方个每过溢满识神大强的般质实如犹波一接波一,空天了上腾点光的数无,起而霄冲头山座座一从般烟狼如如犹气杀 ………………。幕天色黄金的象想以难的大巨个一是的之代而取,失消间刻顷幕夜的点点星繁 ………………。了醒惊然突中梦醒从兽巨骨远头一如有脉山城连,刻此时此 ………………云庆女处的知人为不,的新全,种一了到见眼亲然居他,是的要重,要重不经已说来他对,云庆相法的来弄儿哪从是又,谁是底到丽显兰,了得不的乱然突的典祈”?了云庆相法的征特种这过有候时么什,里榜云奇下天“ ………………。在存大伟的老古要还老古比,远久再能不的远久是,头尽的岸彼间时在逝消经已他,在现于属不他。来如界三的前之劫量严庄个数无,祖之佛万的宙宇个上上是就,」佛去过「而。生众化教,佛成现示海苦尘红在,世出佛诸量无有会都,来未、在现、去过论无,里观界世的修佛在。讳名的佛云位这了出认算总门沙的富丰识知些有 ………………”!」佛严庄去过「是这!子太灯燃是这,这,这,灯如边身切一,之燃手自“ ………………。仪威足具,严庄相宝是的端。足而一不,相妙种种,狐野似或,象似见或,宿星似或,月如似或,子师似或,龙似见或,罗楼迦似或,华似见或,释帝似或,天梵似或,山大似或,沫水似或,水似见或,炎之时热似见或,空似见或,火似见或,风似见或,色黑、色赤、色紫、色白、色黄、色青身见自,轮法大花莲宝七叶千着转旋下跟脚,目双闭紧丽显兰的似芦葫血。 ………………。若般大诃摩说演,吼子狮作如木树草百,空长锁雾,野大生风外堂斋 ………………。样模了变都佛仿界世个整,相亮一它但,种品么什是云庆相法的造像古佛朵这道知不也谁 ………………。明光放大头肩上颈,瓶金持手只一,焰火燃自手只一,髻宝有生顶头,瞑低目双佛这 ………………。像造佛云的来东气紫尊一着坐趺跏叠上头云,葚桑若色,叶荷如大云紫朵这 ………………。彩云的色紫朵一了出吐中腹从,响声一哈哼嘴张,起站巍巍颤子身的淋淋血着撑强,楚痛着忍痣人美”。法办没,的生天“ ………………。象迹的灼烧蚀腐被有没也点一,肤肌皙白的血蓝满沾那她——丽显兰的血鲜色蓝宝动涌汩汩体遍,地在跪半了住看的加交怒急,了架打上不顾时暂薇幼鱼”!毒有会么怎血的你“ ………………?吗征特的有独刹罗界灵巨是正不,液血色蓝宝的性蚀腐强有带种这?熟眼么这我色颜的液血些这么什为?体护气罡开打不丽显兰么什为,了呆惊都人个整笛那。 ………………。头骨的生生白了现若隐若都口伤个每乎几,刻片短短只,深越蚀腐,大越扩越着看眼疽坏的色黑,烟冒,烂糜,化融速迅样一油猪冻的里锅煎跟就肉皮,位部的到溅血蓝被是凡但者伤。气凉口一了抽倒时顿,看一手的口伤着捂开掰行强们他等,忙帮前上紧赶的水雾头一门同的围周 ………………。滚打的地满地在倒仆,连连叫惨样一水铁的烫滚了挨跟就时顿,着正个了溅液血色蓝宝的来开射迸被,鸟菜辈字法和鸟老辈字鱼的近较比的靠个鸡 ………………”~~~~~~啊“ ………………。花血色蓝宝的溅飞面四串串一出带嗤噗嗤噗,位部害要非等部腿、臂手、部腹的痣人美了穿射的狠狠恶针木的尖又长又枚枚一,了上不跟经已应反体身,法想的斗犹兽困有还然虽里子脑的她,间之尺咫,外之料预的丽显兰了出超远远然显,术法的端多化变 ………………。来过射攒后身的痣人美着朝似也巢归蜂蜜,针尖的长长支支一了成裂分中空在又,地落等不躯残的蛇木棘荆段四成斩,料所她如然果也实事 ………………。单简陋粗此如会不也但,术法的级高太出不使印结靠纯单,高不别级的薇幼鱼然虽,的敌匹能豪剑鸟菜的门入刚是不对绝,备准所有旦一士修重四气炼的样这薇幼鱼,变大色脸笛那”!心小“ ………………。利飒净干般水流云行同入作动的串连一,鞘归剑长已痣人美,闪一晃一芒寒的冷凄 ………………。吟龙长悠的出带鞘剑宝她见听才人别,后之断削空当气剑的般练匹被蛇木牙獠的至而空破条两,斩裟袈逆记一是就回也头,剑宝的间胁腰出拽,月望牛犀个一是就想没也想,的似睛眼了长跟就后辈,疾迅样同应反的丽显兰 ………………。唇嘴的痣人美取直,弧圆的异诡迹轨道道一出划,影绿的般子扇出荡中空在,开分声一地刷又,起一在合绞绕缠巴曼绿条两,中飞横屑木,蛇棘荆的牙獠甲鳞条两起腾飕飕,开爆然突桌餐的木梨花黄张一后背痣人美,叱娇声一的儿鱼小随伴”嘴臭的你了撕活我奶奶故看,婢贱小的利嘴尖牙“ ………………”!高段手的们你是还,好气运的们我是底到看看,了好来出使管制招么什有“:道说的足十气霸,句一字一,步一前趋而反,住吓被没点一丽显兰”!次下等嘛干,打在现就打要“ ……………… ……………… ……………… 凝固的时间重新恢复了流动。 兰显丽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势,那些被她的毒血腐蚀的破皮烂肉的苦主也个顶个的皮光水滑。 除了她之外,整个阎浮世界没有第二个人还记得,滚滚流逝的时光曾经往前迈进了十息,却又奇迹般的返回了原来的节点。 过去佛的时间反演是终极性质的回到过去,结果、记忆、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实,都被抹去了——历史的车轮接下来还是不是按照原来的轨迹滚滚向前?也许会,也许不会,全看美人痣的选择。 “啧啧……”鱼幼薇斜吊着粉黛眼角,双手梳理了一下七彩的鬓发,十指一掐,结成玄奥的印契,一副一言不合就要释放法术扁人的架势:“小妹妹,我没听错吧?你敢当着我的面,清清楚楚再重述一遍刚刚讲过的话吗?” “要打就现在打,干嘛等下次!”兰显丽趋前一步,霸气依旧十足,台词却换了个样儿:“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何不干脆利索的把咱们的恩怨一次性给了结了!” “没问题,你划出道儿来,我一定接着。” “当着这么多师兄师弟的面,立生死状,就你跟我,一局定胜负,活下来的算运气,打死了也无怨!” “小妹妹,你这是豁出命为一榜同年的师兄弟解决问题吗?”鱼幼薇十分惊叹她的牺牲与奉献精神:“看清楚我头上的月牙箍没有,我可是炼气四重的修士!你纵然有些小手段,但跟我比,只怕比壁虎与虎、蜗牛与牛的差距还要巨大呢。” “师兄,你高估我的情操了。”美人痣璨然一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轻蔑足以把武大郎激怒成绿巨人:“我只是有足够的自信,想打败你好好出出风头而已。” “牙尖嘴利的小贱婢,看姑奶奶我活撕了你的臭嘴!”小鱼儿被当众打脸,哪里还能忍得住,一声娇叱,美人痣背后一张黄花梨木的餐桌突然爆开,飕飕腾起两条鳞甲獠牙的荆棘蛇,木屑横飞中,两条绿曼巴缠绕绞合在一起,又刷地一声分开,在空中荡出扇子般的绿影,划出一道道轨迹诡异的圆弧,直取美人痣的嘴唇兰显丽的反应同样迅疾,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想也没想就是一个犀牛望月,拽出腰胁间的宝剑,头也不回就是一记逆袈裟斩,两条破空而至的獠牙木蛇被匹练般的剑气当空削断之后,别人才听见她宝剑出鞘带出的悠长龙吟。美人痣掌中有长剑在挥击,身形也如鬼魅一般浮空而起,以极其不可思议的角度连续多角变向机动,一连串的空中移形换位如同行云流水般干净飒利。最让观战的老鸟们感到一惊一乍的是,这妞的嘴巴居然也没闲着,贝齿轻启,无比刁钻无比突兀地从檀口中喷出了一道五色神牛状的浩荡剑气,给予了鱼幼薇忘我的一击! 法字辈的黑牌菜鸟看的热血贲张,与有荣焉,他们曾在巨灵界见识过美人痣与状元郎打斗时使用过这种绣口一张便能释放一道秘剑的高阶斗技,但那一次哪有这一次看起来这么的有轰动效果! “金风未动蝉先觉!法图麦的战斗直觉居然犀利到了这种地步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笛在一旁却是暗暗心惊,鱼幼薇的结印法术果然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两条荆棘木蛇被美人痣斩成四段之后,不等残躯落地便在空中分裂成了一支支长长的尖针,蜜蜂归巢也似朝着美人痣的身后攒射而去。结果法图麦却像是早就猜到了一样抢先一步凫空机动,木针几乎擦着她的脚底打了个空。 那么近的距离,那么高的射速,那么密集的火力,美人痣的反应哪怕慢一丁点都会扎成刺猬侠,可看看她游刃有余的样儿,若不是亲眼所见,真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或者是鱼幼薇故意她配合演的双簧。 最最精彩的是,仗着楞严金身的防御力,一脸轻佻写意的鱼幼薇,猝不及防之下,抱着无所谓的心态硬吃了美人痣一记真元剑气——一记用「口蜜腹剑」高阶斗技释放出的真元剑气! 这可是一种阎浮世界从没出现过的新型秘剑意! 在巨灵界的罗刹土著那里,它被冠名为为「气冲斗牛」! 内力版本的「气冲斗牛」,能够清空目标一身的内力。照本宣科的真元秘剑,用膝盖想也知道会清空什么东东。 鱼幼薇的身上就像点燃了一串大炮仗,噗嗤噗嗤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屁声。 羞愤得抓狂的小鱼儿,红着眼正欲痛下杀手,却惊觉体内所有的真元如同漏气的皮球一样,随同连环屁一起迅速挥发掉了。 一个漂亮美眉在自己面前忍不住放出了一串黄豆屁,当然很滑稽也很搞笑。但是在场没有一个资深老鸟还能有愉快大笑的心情,他们脸色一律冰冷,身体一律恶寒,心中徘徊的都是同一个念头:这他娘是什么秘剑意啊?怎么人挨上一下就会用放屁的方式放光真元? 鱼幼薇可是鱼字辈仅次于她姊姊的修真天才,她早已修满三万九千九百九十六转真元,只是被瓶颈所困,始终无法晋级炼气五重。 这个美人痣从昨晚才开始修炼《多心经》,听她原来讲过的话,才攒了一百零三转真元。 鱼幼薇的法术天赋深得师长赞赏,炼气期修士一般全靠持咒这种口.活儿释放法术,她却掌握了一定的结印技巧,能像筑基期上师一样采用手指结印的方式激射法术! 这个美人痣呢?她要在斋堂吃完晚餐,才有机会去听第一堂灵山说法的大课!她现在明明还没离开斋堂呢! “胜负已分,你输了。”兰显丽纹丝不动,从空中缓缓降下,风姿绰约有如洛神临尘。 “我还可以跟你比拼武艺!”鱼幼薇抓住头发一通狂嚎狂扯,饱满的酥胸剧烈起伏,比看到长城的孟姜女还不甘心。 “你被清空了真元,又不像你姊姊那样领悟了秘剑意,纵然有些武艺底子,但跟我比,只怕比壁虎与虎、蜗牛与牛的差距还要巨大呢。”美人痣将这段比喻原璧奉还。 “我还有灵砂!” “等你补足真元,我的剑早把你削成肉丝了!” 鱼字辈几个级别比较高的实在看不下去了,生拉硬拽硬是把小鱼儿给拖走了。 虎死不倒架,输人不输品!再胡搅蛮缠下去,鱼字辈就不是丢人而是不知廉耻了。 说实话,他们直到现在还懵的厉害,越寻思越糊涂,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输的——资深修士怎么会败给一帮连法术都不会的修真素人?日他奶奶,剑豪果然厉害!h 第七章 金丹上人的敌视(上) “好家伙!”一直等到鱼字辈出了斋堂,法字辈的菜鸟们才长出了一口大气,个个用袖口擦掉脑门上沁出的豆大冷汗:“吓死我了,法图麦刚刚可是立下生死状在赌命啊,要是挂了,戒律院都不会追究责任的……” “其实两番赌斗,主要还是对方太轻敌的缘故,要是再打一次,咱们恐怕没有任何赢面。”那笛的脸色黑沉沉的,贝齿紧紧咬住了好看的菱形红唇:“虽然刚刚说好是一战了结恩怨,但只怕日后还有得风波起。” “这个是肯定的。”祈典叹气:“日后咱们遇事还是忍一忍吧,等哪天实力上去了,再抖威风也不迟。” “法海,你真是个拎不清,从头到尾是我们在挑事吗?明明是别人在找我们法字辈的麻烦好不好!”美人痣高高昂起了下巴,满带不屑:“遇事要忍一忍???只要没修炼到羽化期之前,总会有人压我们一头,处处忍,忍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不错!”法字辈还真是阴盛阳衰的厉害,金发少女也是个宁折不弯的轴性子:“我们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鱼字辈真要纠缠不清,咱也不是吃素的!” “嘘!”祈典慌忙把指头竖在唇间比了一比,紧张地掉头左顾右盼:“别喊这么大声,人多口杂,要是传到鱼玄机的耳朵里,那疯子脑子一热,说不定回过头真把我们全给砍喽!到那时,有哪个大英雄会从天而降救我们……” 话音刚落,常凯申裹着一团火鸟也似的飞舞流焰,砰地一声凭空乍现在斋堂里。 别的老鸟大多见怪不怪的张了一眼,法字辈菜鸟却却楞在那里,像是集体被点了穴。 状元郎抛掉手里燃成灰灰的符纸,拍了拍巴掌,发现周围一圈师兄弟全盯着他傻傻卖呆:“操!你们干嘛都跟见了鬼似的?没听说过「土地神符」的回程传送啊?” “你怎么回来了?”祈典期期艾艾的问道,他的神色活像是挨了澳洲土著人一发回旋镖。 “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凯申酱意味深长的反问他:“洒家身上有放生池配发的「土地神符」,只要想回归山门道场,无论是在阎浮世界哪个犄角旮旯都能立马回来!话说「土地神符」的传送定位功能真心不赖,专拣我们摩诃无量宫真元繁芜、人头涌动的地方传送……嘿嘿……实乃著草滑脚必备的上品。” 祈典连翻了好几下白眼,不用状元郎弦外之音的提醒,他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可他还是忍不住现在就想弄清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从巨灵界逃出生天的,那里可有一个喊打喊杀的三劫地仙啊!还有宗珩,怎么不见宗珩的身影? “大师兄,他们都说你已经死了!”马诺她们几个大疯妞的美眸里一下涌出了水盈盈的泪串子,粉拳此起彼伏,狠狠槌上了状元郎的胸口。 “谁他妈那么无聊,敢造我的谣?” “问你们放生池的法威和法香雪吧,消息都是从他俩那儿传出来的。”祈典看到状元郎瞪住了自己,赶紧摇摇头摘出自己,他的意思很明白,咱们四大基友偷偷潜入巨灵界碰到龙树大士的事儿,我哪儿敢上报给门派知晓,这可是背主作窃啊:“我还真以为你死定了呢!可惜啊,到底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万万年」。” 兰显丽漠然一挑大拇指,对祈典的评语表示无声的赞赏。 “喂喂喂!”长得酷似冠希哥和华仔综合体的法威顿时不干了,鹰勾鼻气的呼哧呼哧翕动不已:“法海你丫胡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说大师兄死了?我们只是说大师兄自打下海捕捉摩羯鱼苗之后便下落不明了好不好!还有法图麦,别tm跟着起哄架秧子冤枉我们!” “大师兄你也是,到底跑哪儿去了?”红发女孩法香雪也气鼓鼓的:“咱们放生池为了你,还神神秘秘的下了一个封口令,害的人没法不跟着往坏处胡思乱想!” “这个说来话长……”常凯申耸耸肩膀,刚想现编一段狗血故事,给自己妆点一下英雄风范,金刚滚扛着膀子,跟皮球一样从人群外勉力挤进了内圈,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基情四射的拥抱:“佛祖保佑,法克油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关在……”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太岁大将军打了个激灵,赶紧改口:“走走走,我还是带你先去面见一下掌教至尊和首座大和尚再说……” 看到大师兄被这个死胖子连推带拉拖走了,一群法字辈菜鸟你看我我看你,心中的疑窦越发浓重了,状元郎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上上下下这么紧张而神秘? ********************************************** 罗汉堂里,掌门金刚三藏,各个行院的首座上人,以及最顶尖的金丹用心棒,都在为状元郎和黄泉界的下落伤脑筋。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罗汉堂的「首座」达磨掬上人掀开僧袍,噼里啪啦的拍打自己圆滚滚的弥勒肚子,“根据赤霞小子的说法,那个小须弥世界可是有一个「红鸾地煞」呢!” “你的心情我理解,本座也知道红鸾煞有多珍贵,可是,现在时空道标发生了随机跃迁,煮熟的鸭子已经飞走了!”掌教至尊捏着眉心,一脸的肉疼:“你就别在我跟前继续念叨红鸾煞了,现在咱们还是好好合计合计,要不要动用「大悲胎藏曼荼罗法阵」把法克油拎回来!” 金刚三藏所说的「大悲胎藏曼荼罗法阵」,是一代目神针上古佛和二代目不空仁尊者,花了两代人时间,通过种植灵木,精心构筑的护山大阵,除了顶级的护山防御效果,它还有通过锁定令牌,将远在他乡的门下弟子乾坤大挪移回山门道场的顶级救护作用,即使相隔位面晶壁,即使横跨异域。 “掌门,为了区区一个新人,花那么大代价值得吗?”罗汉堂的「都寺」明道上人一边翻白眼,一边撮牙花子:“「大悲胎藏曼荼罗法阵」启动一次乾坤大挪移可是要两万灵石作为动力的!两万啊,是灵石,不是灵砂!” “这叫什么话?”放生池的首座乌雅束上人正在修炼「闭口禅」,不能开口讲话,她用手指微微弹动,面前的空气迅速缭绕为一行行彩虹光芒的文字:“明道师弟,咱们的门规里的「不抛弃、不放弃」难道是写着玩玩的?你是不是太功利,太冷血了一点,这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还会不会说同样的话?” “乌雅束师兄,你别忙着先给我扣上一顶大帽子,我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谁知道那个法字辈菜鸟现在在黄泉界是死是活,不要花了两万灵石,结果却只弄回来一具尸体。” “你的担心我不是没有考虑到,但是法克油是法字辈在巨灵界表现最棒的新人,我个人非常看好他。”金刚三藏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他身上还背着一个比他小命还值钱的「析木神罡」!现在我们有救他回来的办法,试都不试就这么白白放弃,委实有些可惜……” “可惜什么啊?要是花两万灵石买一个析木神罡,我绝无二话!但为一个炼气期的新人……好吧,就算这次能把他活着救回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突然夭折?”明道不屑地撇了撇嘴:“咱修真界的天才是年年有,能成功晋级筑基期的又有几个?不是不赞成长线投资,谨慎、稳妥一点才是王道嘛。” 不少金丹上人都附和他的说法,大门派有大门派的规矩,他们平时申领一千灵石的研究经费都要折腾好久,眼睁睁看着两万灵石的巨资砸在一个菜鸟身上实在有些吃味。况且摩诃无量宫就这么大家底,平白无故多出了一笔巨额开支,接下来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说句难听的,那么多炼气期外门弟子,他们认识谁啊,死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好心疼的。 但是也有几个金丹上人坚持不惜代价,营救法克油。不是说这个菜鸟有多大潜力让他们看重,而是这件事关系到摩诃无量宫最核心的凝聚力。哪怕现在已经知道法克油死了,也要把他的尸体救回来,因为这能起到千金市马骨的作用,提升门下的士气和摩诃无量宫的形象。 “要不干脆弄大一点!”香积厨的首座白云上人没出声支持任何一方的意见,但他一开金口,就把其余二十二位金丹上人吓了一大跳:“既然那个菜鸟身上的令牌可以当做定位道标,我们为什么不设置一个「都天星罗大挪移法阵」,直接架起连接那个小须弥世界的通道!” “白云师弟,你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掌教至尊楞住了,其他金丹修士也愣住了:“我们摩诃无量宫哪有这样高端的技术,能够设置破开虚空、出入青冥的异域定向传送阵!” “我们没有,棒槌山庄有,可以聘他们出手相助。” “师兄,你今天嗑五石散嗑多了吧你?说什么胡话呢?”明道上人哑然失笑:“技术上可以暂且不论,屠龙技嘛,会者不难,难的是有龙给你屠——你想没想过要设置一个「都天星罗大挪移法阵」,所需要的珍稀原材料有多么恐怖?我估计宝藏院至少得为此消耗掉四分之一的历代集藏,而且肯定还有很多材料咱没有,得花大钱外购!” 宝藏院的首座解席上人忙着抠脚丫子,自顾自的把手指凑到鼻尖上嗅了嗅,没搭话。 “技术上怎么可以暂且不论?想要把两个时间轴都不同的位面,通过跨界传送阵相互连接起来,难度之高简直恐怖。差之毫厘便失之交臂。”正在摩挲把玩一支玉如意的爱阴上人头也不抬的接过了话茬,这个老尼姑是清净自在法坛的首座,可算摩诃无量宫奇门遁甲方面的权威人士之一:“就我所知,棒槌山庄也只有他们的太上长老「圆顿子」拥有设置这种跨位面高端法阵的能力,想请那个老怪物出手,肯定得付出不亚于法阵花销的手艺钱,要不然根本请不动他。” “也就是说,设置一个「都天星罗大挪移法阵」,总共得砸出去本门一半的积蓄?”金丹修士们全都毛了:“拉倒吧,我们哪做的了这么大的主,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知道了不请家法才怪。” “可是付出这么多之后,我们能得到一个新的小须弥世界!”白云上人眉须皆立,厉色大吼:“我相信修真界任何一个门派,都有拿出一半的身家,换取一个小须弥世界的魄力。” “一个满是石化灵毒的小须弥世界要来何用?那样糟糕的自然环境,肯定诞生不出妖兽灵植!” “它不是巨灵界,就算因为毒气的关系诞生不出妖兽灵植,地底肯定也会凝结稀有矿藏!” “你在哪儿又用不了法术,怎么进入地底探矿、采矿?” “可以用凡人,可以用机关傀儡,可以用鬼仆,多花点心思,多费点手脚,多砸点时间就是!” “你还是先去说服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吧,他们不点头,咱们在这儿瞎费什么口水。” “我们金丹要是统一了立场,长老们也得表示尊重。”白云上人拍了桌子:“干他娘的车巴!咱们偌大一个摩诃无量宫,总不能手里的小须弥世界,永远只有那个一无是处的巨灵界吧?” 这话彻底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守在禅堂外的幸童趋步跑到掌门身旁,悄悄附耳说了句话。 金刚三藏原来正用双手缓缓捻动耳垂,听幸童讲完话之后,两只耳垂跟橡皮筋一样楞被他自己拽了有半尺长。h 第十一章 量劫天灾 “原来鲛人在这儿布下了屏蔽感知的障眼法,还真有点小聪明!”金刚滚恍然大悟,一脸捉贼拿赃的快意,拽出鸣镝神符刚准备放警讯,三无军师已经带着日洲队员们驾着魔鬼鱼不管不顾的冲进了幻阵。 金二胖和常凯申面面相觑,正想说点什么,前方海水中凭空探出了一颗戴着眼镜的首级。 “搜嘎~别这么一脸的如临大敌的紧张……”三无军师示意他俩别跟个呆瓜似的,赶紧过来:“我的,早就让火焰女皇用次声波探测过的,这个幻阵里面什么也没有的干活。” “什么也没有?!”二胖的胳膊上凸起了一排鸡皮痱子,三无军师长得挺清秀,可他没有身子只一个脑袋出现时,却要多瘆人就有多瘆人。 常凯申眨眨眼,幻阵里什么也没有?那又是谁在用秘曲召唤摩羯鱼?没人召唤,摩羯鱼又怎么会一直前赴后继朝着幻阵里游去? “这里面就一个虫洞。”三无军师知道他们俩肯定要进来,将六头魔鬼鱼远远的赶开,免遭辟水犀角的池鱼之殃:“火焰女皇从里面监听到了《蒿里》特有的次声波频率传出,摩羯鱼也证明了这一点,它们全都跟飞蛾扑火似的钻进了虫洞。” “幻阵里还有个虫洞?”金将军皱了皱眉,和状元郎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拔出戒刀佩剑,一个起落飞身闯进了障眼法阵。 真的没人。 从外界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的灵芝状的岩石礁盘上,悬浮着一个水波粼粼的银色光门。 无数的奇奥符文在光门的表面盘旋游弋,它们似乎和远处的海浪遥遥呼应,不时发出轻快欢畅的银铃般碎响。间或会有一阵刺目的精光闪耀而过,此时古拙的符文便会从银色晕染成金色,当所有符文都转为纯金的那一刻,一股澎湃的灵气自漏斗状空洞里喷薄而出,银色的光门会掠过一道道春燕剪水也似的漪涟,银铃碎响和滚滚潮音戛然而止,令人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时空隧道?” 虽然这不是「太阴潜行隧道」,但状元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时空道标那熟悉的灵力运转韵律。金刚滚可没他那份见怪不怪的底气,双目暴突死死瞪住了银色光门,嘴巴咧的犹如一条搁浅的鲸,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点的咯咯怪响,活像刚刚被人一刀抹了脖子。 外面的摩羯鱼被幻阵迷惑了真实视野,兀自三五成群的游蹿进来,常桑的辟水犀角营造出的无水空腔结界这次可算捞着了,噼里啪啦摔得满地金鳞。这些可都是三百年以上的成熟体摩羯鱼,换作刚才,大长今二人组早该眉开眼笑忙不过来了,可是现在他俩谁都没心思关注渔获,都跟木头人一样直勾勾的冲着时空隧道发癔。 日洲队六人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下顿时有素,这个虫洞一定不简单,在这个世界没准就跟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性质差不多。 “我们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凯申酱清醒过来之后,第一反应是娘希匹老子发达了——这可是一个小须弥世界!门派肯定不吝奖励的!状元郎都打算好了,其他赏赐都可以不要,武媚妢的「人炁」一定要拿到手! “「玄天移行隧道」,「颠倒迷仙障目幻阵」……”金二胖不但没像他那样兴奋,反而有垂头丧气的苗头:“这全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禁制路数……干他娘的车巴……”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时空隧道不是鲛人巫女,而是我们的某个同门布置出来的?”常凯申脸上的灿烂笑容顷刻间消失。这个小须弥世界要是其他同门发现的,那他还有个屁的功劳?这一瞬间,诸如杀人夺宝、杀良冒功、毁尸灭迹、死无对证之类的邪恶词组就跟野火似的在他心头猛烧:“不对啊,这些摩羯鱼既然往时空隧道里钻,证明彼端有人正在吟唱《蒿里》才是,我们摩诃无量宫什么时候收过鲛人巫女做弟子了?” “我也纳闷呢。会不会是有个鲛人巫女抢在我们前头发现了隐蔽在此的时空隧道,一时好奇跑了进去,结果正好撞着咱的同门,不得不召唤摩羯鱼前去护驾?” “斯密码赛~二位圣僧殿,容我多一句嘴。”三无军师摸出一颗翠绿的龙眼果,放在鼻翼上转来转去的嗅闻:“万里长沙既是你们摩诃无量宫的地盘,布阵之人却要弄一个幻阵出来,鬼鬼祟祟遮人耳目,显然是背主作窃、做贼心虚嘛……你们现在应该赶紧把这事通知你们的维那燕赤霞大师才是正理!” 常桑眨眨眼没说话,二胖却觉得此言甚是有理,忙不迭掏出鸣镝神符,道一声「般若波罗蜜」,朝天飙出一枝啸声苍厉,穿波入云的金色光矢。 不到三通鼓的时间,燕赤霞便驾着歌斐方舟风驰电掣杀到了「天葵岛」。 “信鸟你地邪!”饶是虬髯僧久趟江湖,道心如铁,一见时空隧道也不由傻了眼:“得!我也跟着你们沾光了,这可是一桩不世奇功哪!要我说,你们俩到底还是太嫩了一点,其实这儿的禁制依稀有妖气残留,如何会是本门中人所为!” “哈哈,不会?这么巧?” “异端去死,去死!” 二胖和常桑大喜,既然不是同门做的,又有妖气的残留,除了魔笳山的妖修还能有谁?小佛洲只有他们跟摩诃无量宫的功法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金将军,你是不是把太岁了几百年的人品全都攒到今儿个来爆发了?”能从死对头那里虎口夺食,燕赤霞的心情也是暴爽:“奶奶地,又一个小须弥世界!” “啥叫「又一个」小须弥世界?”二胖敏锐的捕捉到了维那僧话里的bug,跟凯申酱不同,他并不知道「巨灵界」的消息——炼气小白还没资格接触到摩诃无量宫的核心机密。 “哦~我、我、我听说前些时候金鳌洲的修士也发现了一个新的小须弥世界。”燕赤霞大囧,今儿看来是高兴的昏头了,一个不慎险些泄露门中机密,好在漏嘴不多,还能圆回来。 “金鳌洲也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二胖慨然长叹:“看来风起云涌、奇宝迭出的大时代终于到了。” 常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风起云涌,奇宝迭出的大时代终于到了?敢情修真界跟股市交易所一样,也分牛市和熊市? 他望住了燕赤霞,孰料这位科班出身的老油条同样莫名其妙。 “量劫将至,灵气潮汐已经开始进入剧烈震荡期,等着,除了我们发现的小须弥世界,今后天下肯定还会有大量天才地宝频繁问世的!” 看到状元郎和维那僧越发的茫然了,金刚滚挠得满头白屑飞舞:“根据《太乙金镜式经》的记载,上古混沌甲子之岁迄今已历一百九十四万三千九百九十七年,也就是说,再过三年时间,就是阎浮世界的第十五个「元会」了!每个「元会」结束,照例都会有量劫毁灭一切,然后重新洗牌,也就是所谓的「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现在距离量劫爆发还有三年时间,灵气潮汐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前兆波动,所以天材泉涌,奇宝叠出,正如地震之前动物发狂一样——这是一种自然现象。” “这个量劫的说法你从哪得来到的?我怎么不知道?”燕赤霞混迹修真界这么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有量劫灭世的说法:“太扯淡了?要是一次量劫就洗一次牌,我们阎浮文明怎么能绵延十四个「元会」从不间断?” “因为我们很早就诞生了修真者这个行当!其实乃仔细查阅一下史籍就可以发现,每个元会的灭世量劫都被修士化解了!比如第一次量劫,一股巨大的宇宙压力,硬生生把我们阎浮世界从圆球形压成了今天的天圆地方一块大面板,当时如果无人阻止,天地就会合并,而阎浮世界铁定会被拍成一张薄纸,从三维世界打落为两维!” “自是神力,久而天地乃分。二气升降,清者上为天,浊者下为地,自是混沌开矣。”燕赤霞眼前一亮,张大了嘴:“盘皇开天!是上古盘皇顶消了这波量劫!” “没错!”二胖得到认可,顿时更加来劲了:“第二个元会末,阎浮世界的天空中突然爆开一个黑洞,灵气犹如决堤的洪水被黑洞大量吸走,金丹遍地走,元婴多如狗的修真黄金时代自此划上了句号!当时要是没有人挺身而出,阎浮世界用不了几年就会变成灵气真空环境,也不会再有修真文明了!” “娲皇补天?” “没错!再看第三个元会末,天现十日,阎浮世界差点被烧成琉璃赤地。” “羿皇射日!” “我们修士的伟大战绩实在太多了,所以这些事迹也没什么人在意,但是乃如果去查下编年史就不难发现,只要每逢元会末年,就总会有大神级修士站出来治水、移山、奔月、填海啊什么的……”金刚滚笑道:“还有三年,量劫就要来了,乃看着,到时候还是会有灭世天灾冒出来的,不过肯定也会有某位修真巨巨、修真庞庞挺身而出,再创一段为后人歌颂的辉煌。” “听起来蛮厉害的,不过没准到时候是我站出来也不一定。”常桑信口开了条运河,此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修真界毫不起眼的小虾米后来还真的一语成谶了。 ps:这是一个新的读者群48710075。h .t 第二十章 黄泉之神宁采君 “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不就是羞刀难入鞘,觉得下不来台嘛,谁会笑话你啊。 “也许我没你那么天才,但我从来没打过没把握的仗!”宗珩将双臂环在胸前,就像抱住了一只无形的大西瓜,很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先附着在他身上的婴火,如同游鱼迁徙也似纷纷汇集到了他的胸口滚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大火球。 迷你版的地狱火,瞬时间铅华洗尽,又重新恢复为光头帅哥一枚。 “豪放~~~~~”状元郎捂着肚皮狂笑,宗珩的衣服哪儿扛得住婴火的煅烧,火焰一褪尽,他整个人一丝不挂的站在那里,要多风骚就有多风骚。也不知道今朝是什么黄道吉日,石漆铠,祈典,宗珩,一个接一个争前恐后的加入了**特攻队。 “转大.法.轮——聚!”宗珩两耳不闻,额头的青筋蚯蚓样凸起,双手揉面也似缓缓盘动,怀中的大火球从西瓜大小的体积一下浓缩成了苹果,原本金黄色的婴火也变成了深邃的檀黑色。 空气中足可以煮鸡蛋的温度猛的消失了,习习清凉卷土重来。 常桑却再也笑不出来了,悬浮在宗珩双掌间的火球,给他的感觉竟然像是一颗正被天狗食日的小太阳,能量的收缩已趋极致! 这绝对不是某种绝世的武艺,因为他盗版不能! 这也肯定不是某种法术,连气海都还没开辟的人怎么施展法术! 不是武技也不是法术,那是什么? 一脸游戏态度的白毛女,这会儿也不由自主的蹙了蹙眉,两个鬓角随即便有十来根发丝齐刷刷绷直抬起,咻咻咻一通狂飙怒射。 宗珩早就提防这一手,虚握在掌中的火球被一把被攥了个瓷实,又把芭金化的身体燃成了黑焰滚滚的大.法炬。阴焰青丝刚刚射入他的身体外围,就被婴火灼成臭味刺鼻的灰灰,连块油皮都没能蹭破。 “来而不往非礼也!”宗珩冷笑一声,对准白毛女抛出了一记超远的三分。 虽然这颗黑色小火球的射速迅疾的简直不像话,但早有准备的白毛女,一个爬升便躲了过去。但她没想到的是,扑了个空的黑色小火球玩了个甩尾漂移,在空中画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又朝她返射了过来。 这个狗皮膏药远远超过了「阴焰参树」蹑空步虚的速度,措手不及的白毛女左支右拙,好不容易才躲避成功,黑色小火球又是一个回马枪。 绝杀! 只要挨上一下,就一下,白毛女包管化为灰灰。 但她到底还是比宗珩高出了一点——真的就是一点——她只是竖起一根纤纤玉指一点,那颗充满爆炸性气息的附骨之蛆就突然驯服了,乖乖的定在了她的指尖。 宗珩懵了,彻底懵了。 对方哪怕亮出的是金刚杵秘剑,他也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受刺激。 「转大.法.轮」,不是法术也不是武技,它是前世的量劫天灾,作用在宗珩身上造成的巨大改变之一。 它是一种利用精神能量操纵其它能量的不可思议力! “你为什么会我的绝招?” “不就是通过特定的精神波幅来压榨可控能量吗?奴家看一眼就会了。”白毛女轻颦浅笑,脱手还了个一个超远的三分:“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请吃我一记「转大.法.轮」!” 一柄光剑横空出世,干脆利落的将射向宗珩的黑色小火球一剖为二。 常凯申一拍宗珩的肩膀,腾地被传染起了熊熊火光,纵身跳上「掣电云」,剑指白毛女:“妖精!这次换洒家来跟你打!” “讨厌~~人家才不叫妖精呢,妾身姓宁,名唤采君。”白毛女一点没有躲躲闪闪的意思,反而像迎接情郎一样迎上了常凯申。 她不是在找死,她是有所仗恃! 她的美眸中二光犹如剑锋,透彻万里而无碍,明如天上之日月! 红鸾煞!这个木妖已经凝练过了红鸾煞?宗珩一惊,是了,阴焰妖参的根须已经浸透了白毛女的奇经八脉、四肢百骸,她现在已经跟大丹苗裔没有任何区别了! 坏啦坏啦! 这可不是简单的飙升气场,这分明就是「红丝结褵后、姻缘一线牵」的煞气冲射啊! “不能忘……死也不能忘……” “不能忘……死也不能忘……” 两道手电筒般的目光一闪即没,白毛女朝着状元郎烙下了一串串思想钢印。 一般来说,红鸾煞很少会被拿来对付明镜大开的修真者。因为这个大招有一锤子买卖的属性,不成功便成仁。所以最适合它的目标,还是那些灵智不高却实力强劲的妖兽。 如果这次不能把常凯申征服,白毛女就亏大发了,「煞气冲射」今后就只能用来飙升飙升气场,再也收不了爱的奴隶了。 “法克油你没事?”宗珩忍不住高声问道。 煞气的风水之力可以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思想,玩儿的就是落子无悔,玩儿的是就是心跳。老实说,光靠看,他可看不出来状元郎到底有没有中红鸾煞的标:“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你就算真的爱上她了也没啥……” “靠!”状元郎用五光石再次强行终止金刚杵,默默抬头,使劲翻了翻大眼珠子:“我怎么会爱上她呢?我最爱的明明就是法明你呀~~~~” 宗珩的殷殷关怀一下变成了吃屎的表情,他可算明白什么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心智不够坚强的对象,挨了红鸾煞的煞气冲射,立马就会山无棱天地合也不敢与君绝。但状元郎是谁?摩诃无量宫有几个开启了第八感阿梨耶识的佛修?修真界到目前为止又诞生了几个身心浑暇圆满的揭谛武圣? “他刚刚说的是真话,还是在开玩笑?”白毛女冰着俏脸,一本正经的问宗珩。 “当然是假话!呸呸呸!我干嘛要跟你解释这个!” “良人是你自己说过要娶采君为妻的,缘何现在又打算说话不算话?”白毛女又一本正经的瞪住了凯申酱,好像他挺过了红鸾煞的「煞气冲射」竟是一件不可饶恕的天大罪过。 状元郎一时之间竟被她的目光震慑住了,那是何等凌厉刻骨的眼神啊,林黛玉要是被贾宝玉甩了,朱丽叶要是被罗密欧拔**无情,一准就是白毛女当前的写照。 “其实对于我们修士而言,就算真的中了红鸾煞的暗算也没啥。”宗珩洋洋得意的拿白毛女开涮:“只要豁得出去,将来总有用得上「绝情大道」的时候。” “「绝情大道」?好狠毒的心肠!”白毛女目光一转,漂亮的鹅蛋脸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讥讽之色:“难怪在阎浮世界,你们人族是最复杂,最无情的生物——当然,也是最自大的!” “听阁下的言下之意,莫非对「绝情大道」还有所了解不成……”宗珩咦了一声,他不得不大感意外,「绝情大道」何等生僻,要不是有智珠的帮忙,状元郎恐怕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白毛女虽然是人不人,妖不妖,神不神的「三位一体」,但无论以她的哪一个身份都没有途径了解到正儿八经的修真知识才对。 “「绝情大道」我当然知道,刚刚在跟这个废物点心进行意念交流时,我可是顺手牵羊复刻过一份他的记忆……”白毛女眉心间猛地绽出几缕激光状的情丝,卷着「杜门」附近的龙树肉身凌空飞起,一把拎举到自己跟前。 出壳的元婴已被金刚杵一剑斩杀,但这个臭皮囊至始至终连块油皮都没蹭破,依然保有呼吸,只是僵如木偶、了无生气,就跟昏迷不醒的植物人一个样。 白毛女凝视着这具肉身,如云的秀发突然豪猪样炸刺,万箭穿心也似狠狠.插进枯荣参半的躯壳。 常凯申和宗珩顿觉恶寒遍体,随着一根根茑萝藤蔓状的长发吸管一样注入龙树体内,咕噜咕噜不停抽取着液体,龙树的肉身先是塌陷,然后收缩,继而被吸成了一张扁扁的皮革。最后就连这张人皮也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头发吸干抽净,渣都不剩。 白毛女回味也似舔了舔唇角。 三劫地仙的身躯久经元气淬炼,不啻于顶级灵药,一通大补之后,她的每一丝发梢都绽开了朵朵米粒大小的嫣红色花蕊,隐隐氤氲火光,辐射出阵阵硫磺与熔岩混杂的「香气」。 这时候忽然有风起了,哨哨的卷动着的她的火蕊长发,这让高高在上的白毛女看起来超有女神范儿。 “龙树好歹也是三劫的地仙,他怎么会傻到主动放开身心任你搜魂?”两个少年咽了口吐沫,阎浮世界有四大部洲,亿兆生灵,语言不通的时候多了去了,用情丝进行意念交流可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但是哪个修真者会在意念交流时任由对方抄家记忆——这恐怕比夺舍的难度还要更高! “我宁采君贵为黄泉之神,做事需要别人的同意吗?真是笑话!只要跟我产生意念交流,他就已经不知不觉的入彀了,无论灵魂中最光辉的一面还是最黑暗的**,在我的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仅仅通过意念交流就能获得龙树所有的记忆?”宗珩心说草泥马啊草泥马!那你现在岂不就是理论上的三劫地仙了?我上辈子咋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绝活儿?这他妈的不就是最典型的「他心智证通」么?如实阅读他人之心识的不可思议力!h .t 第八章 金丹上人的敌视(中) 片刻之后,常凯申被领进了门。 被一群金丹上人集体行注目礼,就算状元郎的mvp大心脏一时之间也有些忍不住打鼓。 金刚三藏不耐烦看他对二十三位金丹挨个行五体投地的参拜大礼,把手一摆:“那些繁文缛节免了,赶紧说正事——你,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当然是激发「土地神符」回来的啊。”状元郎开始飙演技,按照欧阳震华为模板装疯卖傻:“……捏着法符,输入真元,然后吟诵密咒「般若波罗密」,不就……” “不要东扯西拉个没完,说重点!”西厢的一位金丹上师一声狮子吼,极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叙述。 这么高端的场合,常凯申本来也不大敢左顾右盼,东张西望的。但是一听这么冲的口气,还是忍不住抬起眼皮循着方向瞟了一眼。 发出狮子吼震得他两耳发麻的是一个相貌年青过分的金丹,他的肤色黝黑如炭,两条眉毛浓的像连到了一起,左眼不知道是不是瞎的,斜蒙着一条黑色的眼罩,眼罩上面还镶了一枚满布血丝、硕大惨白的妖冶眼球,看人的时候咕噜噜直打转,透着一股很不舒服的邪气。 状元郎小吃了一惊。 评判高级别修士的实力,最直观的标准就是外貌。 修真者一旦晋升筑基期就会有「驻颜不老」的福利,越是看着面嫩的高阶修士,实力往往越是牛波依,这样的大腕儿,必然属于从炼气飞快晋级筑基期的天才修士。 罗汉堂里共有二十三位金丹上人,眉毛胡子全黑的可就这一位。 “妈的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本座把你眼球抠出来当鱼泡踩喽!” 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金丹是长辈,炼气是晚辈,长辈跟晚辈说话要有风度,就算有所训斥也该据理据节。常凯申当场愣住了,他万万没料到,只是斜乜了一眼就换来了如此粗鄙的迎头大骂!娘希匹!什么禅法精深什么金丹修士,换身皮不就是一黑道土匪么? “无须怕他!”乌雅束上人不屑地撇了撇瘪嘴,挥袖在状元郎面前织出一行笔画犹如棒槌般粗大的虹彩字体:“有本座在此,倒要看看谁敢动你一根毫毛!” 明道一看,黝黑的脸膛顿时气得蒙上了一层紫气,眼罩上的硕大邪眼,血丝如游鱼般屈屈旋动,爆射米青光。 常凯申一头雾水,咋回事?怎么局势一下剑拔弩张起来了?我不过只是撇了一眼而已,竟然激起了如此巨大的化学反应? “法克油!我问你怎么回来的,是问你怎么从那个小须弥世界返回我们阎浮世界的。”金刚三藏面无表情的朝乌雅束摆了摆手掌,示意她稍安勿躁,顺便扭头淡淡扫了明道上人一眼,这家伙自打修炼了「石桥禅」之后,越发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了,至于吗?不就是今早法克油在放生池挫了鱼幼薇的威风!法克油又不知道鱼幼薇是鱼玄机的亲妹妹,更不会知晓鱼玄机一旦从炼气晋级筑基,就会成为你定慧双修的明妃! “回禀掌门。”常桑吸了口长气,合掌当胸,低眉顺目上前分别对掌教至尊和首座大和尚各施了一礼:“时空道标发生跃迁时,弟子其实也冲进了时空隧道,不过当时并未被传送回「天葵岛」,而是被传送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阎浮地域……” 一大半的金丹上人屁股着火一样从左右两厢的蒲团上跳了起来。 燕赤霞和金刚滚之前告诉他们说,法克油看到时空道标即将跃迁,赶紧出手把他俩甩进了时空隧道,因而耽误了宝贵的时间,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一听法克油自己的说法,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他也赶上了,也被传送回了阎浮世界,只是返回地点不是燕赤霞和金刚滚所在的「天葵岛」。 “爱阴师弟,你是奇门遁甲的行家里手,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清净自在法坛」的首座大和尚。 “应该是典型的小概率事件。”爱阴上人对周围火辣辣的目光微微颌首,示意事情正如大家的猜想:“法克油投入时空隧道的时机近乎不可思议的凑巧,那一瞬间道标正好发生跃迁,而时空隧道也刚好残留了最后一丝传送法阵的能量,这股能量作用到法克油身上,所以他才会被重新送回阎浮世界。他的落脚之处,显然就是道标发生随机跃迁后的定位点。”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金丹上人们相视大笑,这下好了,时空道标找着了,不用大出血去弄什么劳什子的「都天星罗大挪移法阵」了,煮熟飞走的鸭子又自己送上了门。 明道上人和几个涵养不太好的金丹已经唾沫四溅地争论起了黄泉界「红鸾煞」的分配问题,地煞有七十二数,二十三位金丹和九位太上长老每人一个凝练名额是铁炮轰不动的,剩下四十个凝练名额就有待商榷了,谁都有几个得意的亲传弟子,按人头平分显然不够,但也没谁情愿让别人多吃多占。 掌教至尊和放生池首座乌雅束上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喃喃张嘴还是没说话,脸色隐隐有些僵硬。 “猴崽子,说啊,你当时被传送到哪个部洲哪个地方了?”很快,「火浣室」的首座大和尚绵正鹤就急不可耐的追问起了常凯申,「火浣室」是摩诃无量宫专门负责探矿开矿的行院,他老人家从未亲手开发过一个小须弥世界,迫切希望想尝试一下那是什么感觉。 状元郎瞪眼、吐舌,把手一摊,意思很明显:我哪知道? “什么意思?绵正鹤上人攸然变色,周围的兴奋讨论也渐渐熄了火。 “我真不晓得那是什么地方。”状元郎话一出口,立刻感觉到自己差点被四周射来的愤怒目光烧成人形蜡烛。 “什么叫不知道?”绵正鹤上人沉声喝道:“门派没给你配发智珠吗?你的智珠里难道没有神州地舆图?” “我的智珠里当然有神州地舆图,但是地舆图又不具备导航定位功能,我如何得知自己身在何处?”常凯申心说你个老棺材瓤子跟我翻个屁的白眼,既然打算说谎我还能给你找到漏洞:“幸好我还有门派发给我的「土地神符」……” “呵呵!哈哈!掌门啊掌门,就这样的活宝,居然也是让你最为看好的法字辈新人~~~~~”绵正鹤上人被彻底打败了,气急反笑:“哪个分寺别院把他送来的?他的修真入门理论又是哪个混账传授的?根据日月星相,测算天干地支,然后在地舆图上给自己标注方位,这是最最基础的修真常识啊!” 放生池的首座大和尚乌雅束上人面前无声浮现出一行彩虹般的字迹:法克油是半路出家的野苗,并非科班出身的佛苗种子。 金丹们目瞪口呆,表情就像是一个中年男人对着二次元的萝莉撸管撸的正爽却被老婆逮了个正着一样,火热的激情还未消退,愤怒和羞恼已经不可遏止的涌上了前台。 “那么……那个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醒目的地标?”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那是一座积满鸟粪的无人海岛,至于地标……我出现之处左手边不远就有一个清澈的犹如水晶一般的咸水大湖,里面有好多五颜六色的无毒水母。”凯申酱把回忆的思绪飘向了帕劳共和国的水母湖,说的活灵活现。 金丹们立马泄气了,这算个毛的地标,阎浮世界的四海何等广大,具有类似特征的海岛只怕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查?上哪去查?让谁去查?这跟在倾盆大雨里找一滴水有什么区别。 “孽畜!因为你的无知,门派遭受了多大的损失!”明道上人又跳了出来,话虽然是冲着常凯申来的,他的眼睛却挑衅也似瞪住了放生池首座乌雅束。 “别故意找碴!这件事怎么能怪法克油?他是野苗出身,没有经过系统的修士养成!” “我管他是不是野苗,我只知道,因为他,一个小须弥世界没了!一个小须弥世界!”明道越说越激动,面色一狞,眼罩上巨大邪眼突然撑开血丝密布的瞳孔,电射出一束绿莹莹的光束:“必须处罚,而且还要重重的处罚!” 要不是乌雅束上人在状元郎身前遽然遁出,铜墙铁壁也似拦下了邪眼射出的光束,常凯申的乐子就大了。别看他在黄泉界曾经牛波依哄哄的斩杀了一名地仙,但在这种正面交锋中,金丹修士捏死他真跟捏死一个臭虫一样轻而易举。 “放肆!”乌雅束上人怒目而视,戟指划出一串光幻陆离的彩虹字迹,“他是我的兵,要教训也轮不到你来越俎代庖!这不是第一次了,明道,本座郑重警告你,我不希望再看到还有下一次!” “乌雅束师兄,你别想包庇他。”明道上人冷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一点交代说不过去吧——那可是一个小须弥世界!” “交代?交什么代?法克油到底触犯了门规的哪一条哪一款?空口白牙的在这发号施令,你是老几啊你?”乌雅束上人的话让身后的状元郎听了都有点肝儿颤,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点?三花两绕,什么青红皂白都还没弄明白呢,就被身不由己的卷进了高层政治的绞肉机里。 “你不服我不要紧,我有可以提案进行集体表决。附我所言者——左袒!”明道洋洋得意的带头,然后罗汉堂的七位用心棒一个个全都拉开了僧袍的衣襟,斜敞着露出了刺着各色花绣纹身的左臂膊。 其他堂口的金丹上人们面面相觑,不住叹气,这两位果然又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意气之争了。h 第九章 金丹上人的敌视(下) 一般来说,金丹修士不管私底下有多少龌龊,明面上总要互相维持一个称兄道弟、丰亨豫大的局面。说到底,修士毕竟不是凡俗中的泼妇,这么大的门派,这么高的级别,你不嫌丢脸,门派还要顾及外界的影响和风评。 不过明道和乌雅束是例外,自打明道托他的授业恩师,小西天的太上长老麻霞勿,将鱼玄机内定为自己的明妃之后,乌雅束就彻底跟他翻了脸。 鱼玄机是乌雅束亲自发掘的佛苗种子,还没入门,乌雅束就在她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和资源,眼巴巴的指望她将来能继承自己的衣钵。鱼玄机也一点没有糟蹋乌雅束对她的殷切期望,入门至今仅用了区区十二年时间就修炼到了炼气十重境界,极有希望打破摩诃无量宫炼气升筑基最快二十五年零九个月的历史记录。 要不是摩诃无量宫的门规规定,只有筑基才能升职为内门弟子,正式出家拜师,乌雅束早就将鱼玄机列入门墙了。 眼看就要收获果实了,却被明道半路截胡摘了果子。乌雅束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她还修炼个屁啊,早该大彻大悟,立地成佛了。 但是今天的斗气,她却注定占不了上风。 其实不用明道挑拨,大多数金丹修士早就看常凯申很不爽了。 一个本来能到手的小须弥世界,居然被这个野苗给放跑了! 这可是一个小须弥世界! 看到左袒的人越来越多,明道贼兮兮地对乌雅束拍掌怪笑:“还等什么啊师兄,执行家法吧。您要不舍得,只管发个话,师弟我一点也不介意帮您出手清理掉这个孽畜。” 乌雅束被明道挤兑的下不来台,留下一道怨毒的眼神,「咻」一声遁走得无影无踪,连句安慰的话都没给凯申酱留下。 常桑那叫一个汗啊。 他这套蒙混过关的说辞,是在离开黄泉界之前,宗珩帮他推敲出来的。不多不少,就五句话。为什么没有第六句?因为宗珩说这五句话讲完,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事情的发展果然一如宗珩的预料,五句话一讲完,已经有人提议干掉他了。 凯申酱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直接的体会到修真界的危险、残酷和恐怖! 这不是在外面那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这是在自家的门派! 一个素昧平生,无冤无仇的金丹掀了掀嘴皮子,就想要走自己的小命! 不过常凯申并不害怕。 这种自信不是来源于那个急惊风遇上慢郎中的金刚杵秘剑,而是他对门派组织结构的深刻认知。 如果你欠了银行一个亿,不要担心,最怕你破产的绝不是你自己。 摩诃无量宫已经在他身上投资了「析木神罡」,连利息都还没赚到,又怎么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弃之若敝屣? “咳咳!”果不其然,掌门方丈金刚三藏清了清嗓子:“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明道以及诸位师弟须知,这个猴崽子精通九门秘剑,身上还背着一个「析木神罡」,远不至死,远不至死。” “差点忘了这茬。”金丹们也是因为丢了小须弥世界才怒火攻心,现在稍事冷静,立马有人提了个别的建议:“要不……罚他面壁十年?” “面壁?干!太便宜这孽畜了。”明道上人坚决不干:“让他去火浣室的矿洞里服十年苦役还差不多。” 常桑悄悄撇了一眼明道上人,到现在他还是闹不明白,这个都没打过交道的金丹赤佬,干毛一个劲上蹿下跳砸黑锅,故意拿他作伐——自己哪儿得罪他了:“掌门方丈……”再次合掌当胸,施了一礼,状元郎以犀牛的音量和泼妇的语速急吼吼的说道:“我不光只有「析木神罡」,我在黄泉界的时候,还逮住机会凝练了一个「红鸾煞」。” 金丹上师们闻声一窒,齐刷刷扭头瞪住了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人物,目光像是长了牙,能吃人。 明道更是夸张,遮眼带上那枚血丝密布的巨邪眼顿时又涨大了足足好几圈,浑如橘子也似。 “那,那你原先能够日啖多少转真元?”掌门方丈急吼吼的问出了所有金丹上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昨晚上折腾了一宿,一共修炼了两转真元。”状元郎怯怯地观察了一下掌教至尊的神色,老和尚闻言之后,嘴巴无声而快速的蠕动了一下,根据口型,凯申酱觉得他应该是在说“刺奥”! “凝练过「析木神罡」,一夜也才修炼了两转真元?”金丹们受惊了,纷纷开动望气之术,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暴躁,这小子头顶的云气确实一般般……临盆的是大山,产下的却是跳蚤,这孩子绝对算是摩诃无量宫有史以来天字第一号的大奇葩了——他的老底子得潮成什么样儿,才会落得如此惨淡的成绩? “有了天罡不过两转真元,也就是说,纵有「红鸾煞」再度提升十倍根骨,一夜时间也不过只能修炼二十转真元。”明道上人皮笑肉不笑的连声哼哼、哈哈、嘿嘿、桀桀,竖起两根手指,像展示奥运奖牌一样到处给人看:“二十转!天罡加地煞啊,二十转是不是太寒碜了一点?”他走到近前,把巨大的邪眼趋到状元郎的跟前,轻蔑的问道:“小鬼,你知不知道本座刚入门时是什么成绩?日啖四十八转!我赤手空拳都比撞了狗屎大运的你强!” “弟子无能。”常凯申心说我草泥马,胚子好算个毛的本事,也值得你拿来炫耀。要是跟你比英俊潇洒,我拔根腿毛都比你化过浓妆还强。 “你不是无能,你根本就是垃圾!”明道挥手下劈,比着凯申酱的脖子作了个类似砍头的动作,“年龄过线,根骨稀烂,又是半路出家、一无所知的「修盲」——这样的渣渣也送来参选菩提法会?真该管管了,下面的分院别寺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们摩诃无量宫什么时候堕落的跟散修一样拨到盘子里就是菜啦?” “弟子不是无能,是垃圾!”常桑啪一个立正,九十度弯腰鞠躬,神色惭愧的如同救灾不力的日本首相。 “不应该!真不应该!”明道上人昂首向天,深呼吸了一口气,无比的痛心疾首:“要是本座在入门时也能集天罡地煞于一体……” 就在所有的金丹深有同感,一起点头跟着唏嘘、感慨的时候,掌教至尊金刚三藏突然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日啖两百真元如何?这个成绩总可以横扫小佛洲古往今来所有的天才修士了吧?” 金丹修士们楞了一下,大多一脸茫然和不明所以。 反倒是状元郎听出了点弦外之音。 天罡+地煞是二十转真元,如果再来一个「人炁」,根骨再翻上十个筋斗,不就能达到二百转真元,晋升绝世天才行列了? 别的不清楚,常凯申有一点是清楚无疑的,摩诃无量宫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人炁」!这一点,掌门方丈早就给过暗示,燕赤霞更是直接爆过八卦! “金刚慧!”明道上人很快就猜懂了金刚三藏的意思,他很失态的当场喊出掌门的法号:“你,你,你疯了么?谁给你的权利?你无权作这样的决定!”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就把你急成这样?”掌教至尊面沉如水:“菩提法会已经过去三天了,为了武媚妢的归属你们也吵了三天——吵出什么结果没有?有谁愿意主动让贤?没有吧?有没有众望所归的人选?也没有吧?你们再吵三年也没事儿,武媚妢呢?她现在泥足深陷在心魔世界里无法自拔,不吃不喝还能挺几天?” “武媚妢的「足桃花少阳绝脉」何等珍贵,我们争夺一下怎么了?就为这,你竟然想把它让给一个刚入门的菜鸟???掌门你是老糊涂了吧?否则怎么会兴起如此荒悖的念头?这可是「人炁」哎!就算我们金丹不要,下面还有筑基,筑基不要还有炼气,哪轮的上一个刚刚入门的菜鸟沾手?”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凝练了天罡和地煞,现在只差一个「人炁」,就能三才圆满,肉身成圣!「人炁」如果给了你们中的一个,不过是提升十倍根骨罢了,有什么用?”金刚三藏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既是掌门,就要为本门负责,我要保证法侣财地的使用实现最大利益化!” 群情激愤的金丹上人们,渐渐开始安静下来。 肉身成圣对于修士来说,完美的简直如同梦境中的产物。 如果一个修真者肉身成圣,就会诞出「慧根」,从此不再需要站桩打坐冥想吐纳进行大药服食,因为身体会自行汲取天地间的灵气,无论吃饭拉屎还是行走坐卧!而且肉身成圣之后,修士练级将再无「瓶颈」之忧,一脚踢走了修真路上最可怕的拦路虎! 在座的金丹修士,像掌教至尊和明道这样,卡在「瓶颈」始终不得寸进的可不在少数。 “掌门师兄这话至少不是出自私心。”不少金丹深思熟虑之后,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道理嘛,我承认,掌门说的确实有点道理。”明道上人还是不死心,并且振振有词的再三强调:“但是诸位师兄真的确定,要把一个「人炁」让给刚入门的菜鸟?万一他没成长起来就中途夭折了咋办?” 常凯申在一旁暗暗叫苦,没想到真给燕赤霞说中了,这些金丹也对武媚妢的「人炁」虎视眈眈呢。自己真要动了这块奶酪,还不知道要被他们怎么嫉恨! 被这个小插曲一搅和,处罚的呼声不知不觉中悄悄降了一个调子。 摩诃无量宫上下五千年,毕竟只出了这么一个集天罡、地煞于一体的能豆子。倒洗澡水,总不能连婴儿也一起给倒了。 交头接耳讨论了半天,「人炁」的归属仍然存在争议,有个馊主意却被提了出来。 “……要不,罚这小子去蚊香海喂十年摩羯鱼吧?” 去蚊香海喂鱼不算苦役,这是幸童的工作,跟修士的工作有所不同,幸童的工作,门派不给灵砂,也从没有酬劳这一说。 “便宜这孽畜了!”明道不甘不愿的同意了,别的金丹都点了头,他也不能唱反调,这个惩罚尺度把握的将将好,再高不可能,再低不疼不痒,正合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宗旨。 状元郎俊美无暇的脸蛋一下垮了,沮丧得就像丢了魂一样。 他当然是装的。 对于摩诃无量宫的菜鸟来说,无法赚取灵砂等于跌落到了散修的层次,打击不可谓不大,说天塌了半截都不为过。 但是对于常凯申来说,这个惩罚却是睡觉时刚好来了枕头——乐得清闲。 他有「鳞葫」这个可以克隆天下鳞族的大杀器,只要摩羯鱼脑袋里还能生长灵砂,他就是摩诃无量宫的头号高富帅。 工作?娘希匹的!你让他再去出没风波里,赚那十条摩羯鱼苗换一粒灵砂的小钱,他也不愿意干哪!h 第十章 大眼睛幸童 出了罗汉堂的大门,等候在外面的金刚滚立马迎了过来。 “咋样?”二胖看出了状元郎的脸色很不对劲。 “罚我去蚊香海养十年鱼。” “还好,还好……”太岁大将军连念阿弥陀佛,他在来的路上就问过常凯申到底是怎么从黄泉界跑出来的,而且当时他就认为,搭档一定会有麻烦,后果嘛,可大可小。 没把黄泉界弄到手,那是因为实力不够。非战之罪,无可指摘。 因为无知,把到手的时空道标再次搞丢,那就不太好说了。 野苗的身份,在摩诃无量宫可从来做不了挡箭牌。 “别郁闷了,十年时间而已,在修真界十年算个啥啊,擦一下就过去了。”二胖安慰自己的捕鱼搭子:“也别发愁挣不了灵砂,乃在黄泉界为救我一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这份情我得认——咱们这次抓获的那些成年摩羯鱼,全都给乃,算下来应该抵得上十年挣的薪水了!” “真的假的?你舍得给,我就舍得收!” “乃可别以为我是在充大方。”太岁大将军撸起胳膊,朝皮肤上隐隐虬起的藤蔓状深绿经脉狠狠吐了口吐沫:“就我现在这熊样,纵有堆成山的灵砂又如何? 吸纳灵气?吸纳再多,都是给这棵寄生灵葫作嫁衣。 去买法器、飞剑、符箓?气海里永远只有一转真元,一转真元一转真元啊!干他娘的车巴! 好点的法器,飞剑,符箓,俺就是有钱买,光靠一转真元也使唤不动哪! 与其便宜这株寄生灵葫,倒不如便宜乃。” 响鼓不须重锤,人精不消细说,常凯申会意,拍拍二胖的肩膀:“放心,我罩定你了,以前是以前,今后倘若有谁还再敢欺负你,丫的屁股就别想拿来盛粪了!” “咱俩还是命不够好,乃说,要是当时中洲队也能跟乃一起跑出黄泉界该多好。”金二胖的脸色微微发红,带着几分羞涩,很生硬的转移开了话题:“咱要是交易到中洲队那个能完美翻唱《蒿里》的灵器,灵砂岂不是想弄多少弄多少,啧啧!” “是啊,可惜了。”常凯申嘿嘿坏笑:“有个妞的胸真他奶奶的大啊!” “乃跟燕赤霞还真像。他当年跟洒家一起做搭档捕鱼苗的时候,也是这样,成天在背后嚼蛆本门女修谁谁谁的咪咪大,还说什么「胸不在大,乳美则灵;逼不在紧,有洞就行」……”金刚滚嘿嘿坏笑了两声,突然想起自个是干什么的,把脸一板,低宣佛号不止:“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提到了燕赤霞,凯申酱也不免要问一句:维那身上的灵毒解开没有? “估计没什么大碍。”太岁大将军摸了摸下巴,带着几分羡慕之意砸了砸嘴:“反正一回来就被送进了「炼蜂号」的阿耨达功德池抢救,乃不晓得,这可是咱们摩诃无量宫最好的一口蜜蜡功德池,解毒、疗创皆有神效,等闲绝不让染指的。另外,他的师尊智童上人还从「较针堂」调了最优秀的医僧去给他施针,要这样还治不好,小佛洲还有谁能治好他。” “作为一起患过难的战友,咱俩是不是应该拎两斤水果去看看他?” “哪有时间啊,晚饭之后有灵山说法的晚课呢,要去,也得等上完晚课再去。” 要不是金刚滚的提醒,一脑子浆糊的常凯申差点忘了这茬。 每天晚上的灵山说法,可是外门弟子学习法术的唯一机会啊。 等他俩紧赶慢赶跑回斋堂,却还是迟了一步。 斋堂已经空无一人,几十个幸童正驾驭着「窟儡子」——一种高大威猛,金属骨架的机关傀儡,到处敲敲打打,忙活着修补破烂,清扫狼藉。 冷月如钩的夜空中,依稀可以看见远方有一艘歌斐方舟犁开云层,渐行渐远。 有无数的光点,众星拱月一般环伺在飞船的左右。 这些,都是御针曳空的老鸟。他们上下翻飞,张狂肆意的挥洒着青春,在徐徐的晚风中抛下一串串悠远苍茫的歌声: “云游了五千岁月,终将云履脱在最西的峰上…… 而门掩着,兽环有指音错落…… 是谁归来,在前阶,是谁沿着每颗星托钵归来…… 乃闻一腔苍古的男声,在引罄的丁零中响起…… 反正已还山门,且迟些个进去,且念一些渡、一些饮、一些啄…… 且返身再观照,那十丈软红大千世界…… 啊~钟鼓! 啊~四十二字妙陀罗! 首日的晚课在拈香中开始,随木鱼游出舌底的莲花,我的灵魂,无所得故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常凯申听的兴起,干脆照着旋律,用「吹恨入沧浪」振动太古龙雀剑模仿了一曲剑歌,还特意扮声了周杰伦含着双截棍一样的含糊唱法,因为他觉得这歌词特有方文山的范儿。 “首日的晚课在拈香中开始……”金二胖听的哭笑不得,“老弟啊老弟,难为乃还有这份闲情逸致,乃就不担心戒律院明天把乃抓过去拿香板打个屁股开花?” “什么意思?门规没有禁止翻唱的条款吧?” “门规当然不会禁止翻唱,不过——「首日的晚课在拈香中开始」——乃作为一个新人,首日的晚课就敢翘课,戒律院能饶得了乃?” “谁说我要翘课?咱这张旧船票虽说没赶上歌斐方舟,不是还有你吗,你用飞针捎我一程不就行了。” “俺滴个好师弟,洒家丹田里仅有可怜巴巴的一转真元,自己也是好不容易减了肥方才勉强得以驾驭飞针纵横长空,哪里还能再驮得动一个乃?” “那咋办?”常凯申一下麻了爪子,其实他真想要追上大部队一点也不难,亮出腾云的能耐就行,不说追花逐月的掣电云,哪怕翻手云、八门金锁云的飞行速度也是很迅疾的,但问题是,这里是山门道场,不到迫不得已他实在不想法相庆云露白。驾雾倒是没事,祥雾是掌门方丈亲赐的,谁看到都不会大惊小怪。可那玩意离地升限只有五六丈,顿饭之时返复不上三里远近,说是可以飞行代步,实际上还不如八步赶蝉的轻功实惠管用,真要驾雾赶往千里之外的法坛,到那儿估计天都亮了。 “咳咳……师兄……我,我有办法……”正纠结着,有个痛苦而压抑的清脆声音插了进来。 状元郎和金二胖循着声音,攸然转身。只见几十尊正在修补斋堂的「窟儡子」,都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再看的仔细一点,这些机关傀儡的金属关节似乎都在微微摇颤。 “能不能……先,先,停,停下秘剑……”发出声音的「窟儡子」是一具大象造型的金属傀儡,它刚刚一直在用长长的鼻管大团大团的吸走地上的垃圾。 常凯申闻言,低头看了看手中振动棒一样的太古龙雀剑,心下顿时恍然,赶紧掐断剑歌的演奏。 他刚刚用的是内力版的「吹恨入沧浪」,金刚滚有楞严金身自然不惧。旁边的幸童可倒了大霉,他们自幼练武,却又不是大丹苗裔,剑歌响起之后,窝在奇经八脉里的内力顿时咕嘟咕嘟就跟烧开的油锅一样,眼看就要冒烟,沸腾了! “抱歉抱歉,忘了你们还在旁边干活呢。”凯申酱摆的乌龙可不小,剑歌一止,几十尊各式各样的机关傀儡,全都「嘁哩喀喳」东倒西歪委顿在地。 好在叫停的还算及时,要不然今晚真要糗大了。 巨象傀儡发出连串的咔咔声,左眼部位缓缓掀起了一片圆凸形的透明水晶,有个脸色虚白、披头散发的大萝莉打里面歪歪扭扭走了出来,扶着水晶板连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气鼓鼓的跳落到地面,瞪住常凯申义愤填膺叽里呱啦了一通。 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发垂至足踝,一双楚楚可人的大眼睛,乍一看颇有几分晓美焰和秋山澪的意思。她说话有些大舌头,不过在瘦白高秀幼的美人胚子身上,这非但不算什么缺点,反而更添了几分让人难忘的灵性。 “不准这么没大没小!”金刚滚脸一沉,别看他在修士堆里混的惨兮兮的,现在这一声低喝,却端得是王霸之气四射。倒不是他存心要狐假虎威,摩诃无量宫的幸童不过是专干苦活脏活累活的仆役,哪有资格跟修士摆田鸡谱、掼榔头。 “没事没事!”凯申酱的平等意识注定要比阎浮世界的修士强出很多,这是不同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衍生出的文化差异、思想差异:“本来就是我不对……” “夫沙门者,当具三千威仪,六万细行。”黑长直女孩见过的修士无一不是眼睛生在头顶上的拽货,所以她很自然的以为常凯申是在假仁假义装大度,心中的不平之气顿时火上浇油,浇的还是汽油,当即摆出一脸的坏笑讽刺道:“这位师兄,您这么平易近人,敢问上下尊卑何在?长幼有序何在?礼法纲常何在?” “嘿——”这三个「何在」把状元郎问的直翻白眼,不过女孩这一坏笑,却让常凯申觉得好生眼熟,再一看那双大眼睛,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你!” 他老人家在菩提法会上成功渡劫之后,被两位幸童搀扶到浴堂,还没看清四周环境,左臂就被这个大眼睛拿一只黑黄相间的妖蜂刺了一下,尔后又被倒栽葱也似抡进了水池。 “别谢我,那只帮你重新补足精力的「铁木蜂」,是门派给的福利。”大眼睛女孩显然也认得他,他实在太帅气了,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只要看过都忘不了。 说完这话,女孩默默背转过身,把两只食指撇嘴里吹了个口哨。 远处原本安安静静的松柏树林,立时响起了希聿聿的嘶鸣,一匹身长近丈,鬃毛飘洒的胭脂马跟旋风一样冲了出来。几步助跑之后,这匹骏马撑开了两只火红招展的翅翼腾空而起,一路滑翔到女孩身边收翅驻足,带出的劲风扇出了一片尘埃滚滚,飞沙走石。 “师兄,你要再不动身,首日的晚课恐怕就真的要在拈香中开始了。”大眼睛女孩爱怜的抚摸着坐骑的鬃毛,俯身凑到马耳边低语了几句,胭脂马舔舐她的手指给予回应,一人一马,挨挨擦擦很是亲热。h 第十一章 修真者的瓶颈 状元郎围着胭脂飞马转了一圈,这匹宝马良骥的双目金光闪闪,翅膀以及四只碗口大的蹄子,全都长着一层厚厚的、带有浓浓腥气的黝黑鳞片。身上透彻出的灵气犹如琴弦般生动,显然不是凡物:“你就不怕,洒家有借无还?” “不怕!”大眼妹理直气壮的鄙视他:“我们摩诃无量宫还没有那么无耻下作的修士。” 不知道是听懂了状元郎的话还是讨厌这个人,胭脂飞马打了个响鼻,恶狠狠的用大鼻孔朝他喷出了两股汽笛状的赤烟。 常凯申哪会让一头孽畜给暗算到,身形一让,两股赤烟全教站在他身后两尊「窟儡子」消受了。两个金属傀儡一个被喷成了满堂红,另外一个被涂成了半边莲,呆呆的望着身上的红彤彤的涂鸦不知所措。 “有性格!”凯申酱一个鹞子翻身上了马背,真威一放便镇住了这头畜生,回头问道:“口才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蒋雨,回头如果找不着我,师兄只管把「赤烟驹」丢在那边的松林里就行。” “谢了。”常桑哈哈一笑,驱策胯下的「赤烟驹」展翅高飞:“这匹生有鳞甲的神驹还回来的时候哪怕掉根毛,洒家都赔你一头新的。” 金刚滚踩着银箍飞针连忙追了上去,一个劲埋怨状元郎不该对一个幸童假以颜色,这也太跌份了,修士嘛,就该有修士的矜持,跟一个打杂的幸童攀扯不清传出去岂不让同门耻笑。 常桑漫不经心的嗯嗯点头,忽然插嘴问道:“照你估计,这匹「赤烟驹」市价几何?” “「赤烟龙马」是第一品第四级的妖兽,因为可以飞行代步,相对比较实惠有用,所以市价至少四百灵砂起。”这个小问题当然难不倒见多识广的金将军:“不过「赤烟龙马」不同于一般的四级妖兽,它的体内含有一丝极为淡薄的真龙血统,光是这个「龙种」的名头,价格还要再往上翻个跟斗。” “也就是说,起码八百灵砂?”状元郎拍了拍胭脂飞马的脑袋,顺手从这匹龙种脖子硬扯下一根鬃毛拍进腰间的百宝锦囊:“我们放生池的炼气弟子,去万里长沙捕捉摩羯鱼苗,一个月才挣几粒灵砂?” “乃们这些刚刚入门的新手不太好说,有经验、手段纯熟的老鸟,一个月少则七八百,多则上千吧。” “就算是老鸟,花一个月薪水去买一样东西,也算一笔不小的开支了。”常凯申收拢被朔风吹乱的长长鬓发,很奇怪的问:“幸童不是在给门派免费当苦力的吗?口才妹怎么比我们修士还有钱,居然买得起一匹「赤烟龙马」?”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金刚滚知道状元郎这个野苗不懂里面的玄虚:“幸童的父母大多是瓶颈卡死了的炼气期修士,这些人,男的马相藏阴,女的斩了赤龙,还俗下山想开枝散叶生儿育女就得散功,散了功,过去积攒的灵砂积蓄也就用不着了,等他们把子嗣送回山门镀金,手里但凡有个仨瓜俩枣的爷娘老子,谁舍得亏着自家孩子——我要是有个女儿,莫说在伊身上砸一个月薪水,就是砸十年挣的血汗,眼皮也不带眨一下的。” “当幸童……也好意思称之为「镀金」?” “当然算镀金!乃要明白,不是什么凡人都有资格来本门充当杂役的!说得再直白一点,哪怕一条狗一头猪从咱们摩诃无量宫走出去,它也能在凡尘俗世过上白玉为堂金做马、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神仙生活。”二胖说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其实,门派早在七百年前就劝过我还俗,甚至保证过,一定会让我的后代坐上茜香国的皇位,我也不止一次的动摇过,但炼气期还俗要散功才能结婚生子,我终究还是不甘心,不服气!那时候年少气盛,不懂事,等到父母兄弟全都去世,自己再想还俗已经晚了,成家还成给谁看呢,一个熟悉的亲人都没了。” 坦白说,常凯申之前虽然挺喜欢二胖这个人,但那只是喜欢或者说是怜悯他随和老实的性格,对他的能力可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欣赏。 并非歧视,而是你在这个废柴身上,实在找不到任何属于修士的闪光点。 现在凯申酱不这么看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现在被一株灵葫寄生,无论怎么努力,气海中永远只有一转真元,哪里还能忍受他人的嘲笑,在前途看不到一丝光明的黑暗中苦苦坚持七百一十六年? 恐怕早就破罐子破摔,去凡间过上比宫.颈还要糜烂的生活了。 太岁大将军的坚忍,让常桑为之高山仰止,于是他给二胖加了个封号: “你真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忍者神龟。” “还别说,我的寿命确实有点龟。”金刚滚跟忍者神龟一样嘎嘎傻笑,肥硕的身躯把颤巍巍的银箍飞针上晃得在空中一阵胡乱打飘,“法克油,我都跟乃说了我的情况,乃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乃家里的情况?” “我有什么好说的?父母都是乡下人,上头本来有个哥哥,天生就是个傻子,后面有个妹妹,比我小十岁,还拖着鼻涕。”常凯申耸耸肩膀:“对了,我在入门之前还订了娃娃亲,指腹为婚的那种,要不是今年被门派选中,明年就该成亲了。” “还有这事?”二胖一脸的八卦求知欲:“可惜了!嫂夫人长得啥样?俊不俊?别,别,别误解,我只是觉得,乃长这么帅气……” “别提了!”常凯申面无表情:“我那个娃娃亲是猎户出身,长得黑又壮,比我还高一个头,腰身比磨盘还粗,操tm三石的硬弓说开就开,前年夏天村里有头耕牛疯了,让她上去一拳就给毙了!那tm是女人吗?黏身毛就是猩猩。” 二胖手舞足蹈了几下不小心坠空了,银箍飞针划个弧圈,一个海底捞又把他兜了回来。 “我想起来了,听人说过,你的遗书就是这么写的:碧桃花树下,大脚黑婆浪。未说铜钱起,先铺芦席床。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何时归故里,和她笑一场”太岁大将军蹲下身拿头猛磕飞针,笑得差点没岔气:“乖乖,这个河东狮得有多高的武艺才能镇住乃,让乃没胆子悔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可轻言违背?”状元郎总不能实话实说,我以前就是个吟诗作词的斯文人,这身武艺还是从心魔世界得来的金手指,只好硬着头皮装糟糠不下堂的大情圣:“哎,也不知道我出家之后,取消了婚事,她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嫁个毛线。”金刚滚的笑声沉默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从你渡劫成功,成为修士那一刻起,摩诃无量宫的保护计划就启动了,西顿别院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染指你的九族,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你未过门的妻子。” “怎么会这样?”凯申酱不知道有这样一个计划,没人跟他说过这个。 “因为,留着也许有用!我们修真者固然有人眷恋亲情,尘根难舍,但也从来不缺太上忘情的狠角色,什么杀妻证道、灭门悟法,什么剥皮抄经,砍头布施,统统都是有来头的,这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血腥法子尤其适合冲击瓶颈。”二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所以,门派一定会帮你妥善照顾好家人、亲眷和朋友。” “什么意思?指望我有一天灭绝人性了,好有下手的对象?” “乃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乃可能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这种「以万物为刍狗」的修真价值观。”金刚滚望住了常桑的眼睛,一霎也不霎:“将来什么样,谁敢保证?人心是最善变的,别看乃现在这么抗拒,说不定有一天为了突破瓶颈,乃会萌发出比这更加没人性的念头。” “瓶颈有这么恐怖?” “乃以为呢?修真最难得从来不是渡劫,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寂灭、羽化,全加起来不过七次天劫!瓶颈呢?光我们炼气期十重境界就有十个瓶颈,乃知道多少修士明明修满了足够的真元,却怎么也迈不过那道门槛,在绝望中慢慢老死?” 说话间,前方本已然在望的歌斐方舟陡然降低了高度,轰隆隆驶入一湾长满睡莲,花香馥郁的月牙形水泊。 看到矗立在碧波中央的「时轮金刚宝座」,不用二胖介绍常凯申也明白,目的地到了,这里就是炼气一重的灵山法坛所在。 歌斐方舟蜻蜓点水也似缓缓悬停在湖面的上方,开始下馄饨一样往外吐人。 常凯申意外的发现,方舟里载来的不光只有新鲜出炉的法字辈,还有四五百号带发头陀,这些人跟那些御针伴舟、一路高歌的老鸟不太一样,他们之中不少已经一襟晚照、两鬓萧萧,眉宇之间也不见意气风发的痕迹,只剩暮气沈沈、落拓颓唐。 “我们炼气一重怎么……这么多?加起来不止有千人了吧?”状元郎吐了吐舌头:“他们都是怎么混的?就是天天躺在那儿,吃门派每晚提供的灵谷斋饭,吃二十四年也该吃出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从炼一爬到炼二了吧!” “真元够了还有瓶颈,只有冲破瓶颈,才能从炼一升到炼二。”金刚滚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说,乃一点没把我刚刚跟乃说的话放在心上啊?好吧,我再次提醒乃:对于咱们修士而言,瓶颈远比天劫恐怖得多,多少聪明人活活卡死在上头就是动弹不得!” 常凯申眨了眨眼睛,策马向湖面俯冲而下。h 第十二章 亲教师 「赤烟驹」不愧是龙种,四口碗盏大的马蹄重重砸落水面,居然连朵小浪花都没溅起,只在脚下泛开了一层层波光粼粼的涟漪。看到白马王子踏月而来,状若飞仙,傲天近卫军的四个花痴妹顿时不行了,纷纷竖起如林的藕臂,又蹦又跳又尖叫,拼命朝他挥舞招手,直把脚下一朵朵宽达五尺、浮力巨大的睡莲叶子跺得跟战鼓一样嗵嗵乱响。 状元郎滚鞍下马,将赤烟驹随手系在一株白莲的叶柄上,如履平地一般踩着水面径自走向了一票同年,一面走一面不忘耍宝,按动宝剑奏响了一曲《江南style》的剑歌,扭着屁股做策马扬鞭状,大跳特跳起鸟叔的骑马舞。 原本蛙鸣阵阵的月牙湖上,顿时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偶把肛门撕大”劲爆歌声淹没。 老鸟们被这个美少年蹈水凌波的狂放舞姿着实吓了一大跳,我曰!刚刚赤烟龙马在湖上漫步还微微泛起圈圈水晕呢,这小子竟然比龙种神驹还厉害,跟个猴子一样蹦来跳去,脚下楞是连一丝涟漪都不兴起!他对力量的使用显然已经到达了极致,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这么兴奋?”那笛笑吟吟地迎上了大师兄:“看来立得功劳不小,要不然掌门也不会奖励你一头赤烟龙马……” “奖个毛线,这匹赤烟驹是我跟一个幸童借来赶路用的。”常凯申跃入一朵空置的睡莲叶子,脚尖一挑,将原本待在上面呱呱乱叫的流浪蛤蟆勾到空中,拍出银箍飞针,一棒抡出,手搭凉棚目送它化为一记本垒打:“我完蛋了,因为犯下了一个不能公开的巨大错误,金丹老怪们决定罚我去蚊香海喂十年摩羯鱼。” “让你去养鱼?”菜鸟们都愣住了,尔后一片哗然:“擦!这种惩罚,一向是针对犯了淫戒的炼气维摩啊——师兄,难道你……” “淫戒?我们炼气修士还有人胆敢干犯淫戒?”常桑愕然,保持无漏金身可是炼气修士的天条铁律,因为想要筑基,必须得有元阳元阴打底。谁会为了追求床第之间那点快感,终结自家的修真生命?想要追求快感还不简单,大药服食的比啪啪啪更让人食髓知味多了! “不但有,还很不少呢。”金刚滚驾着飞针羽落也似降临莲叶:“有很多炼气修士学会了「大欢喜禅」、「五摩字瑜伽」、「定慧双修」之类的捷径法门,自以为夹关铁壁,定力非凡,只有掠夺别人元阳元阴的份儿,结果……乃懂的……” 凯申酱蓦然发现,自己对色戒的定义似乎太过凡人思维了。 看样子对于修士而言,乱搞男女关系不算犯了淫戒,把持不住,将元阳元阴弄丢了才算。 “原来是这样啊……” “大师兄,你不会真是被人夺了元阳才受罚的吧?”祈典贼兮兮地冒出了头,他离开巨灵界离开的比较早,并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忍不住开始怀疑,大师兄后来是不是被龙树大士给霸王硬上弓了,要不然凭什么能活着从巨灵界返来? “放你的屁!” 状元郎还没开口骂,傲天近卫军的小辣椒们先把祈典喷了个狗血淋头。 “诸位师弟,务要闹了……”金刚滚看到远方的夜幕中正有一个白晃晃的光点疾速飞来,声若闷雷,笑容一敛,赶紧告诫法字辈的新人:“都严肃点,应该是亲教师过来给我们开课了。” 光点来的很快,在月牙湖上盘旋了两圈,没有落入时轮金刚宝座,反而轻轻巧巧的在法字辈人堆里找了个睡莲叶缓缓降下。 靠的近的都忍不住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也不晓得亲教师用了什么玩意来飞行代步,明晃晃的跟个小太阳似的,亮光之刺眼,甚至将偌大的月牙湖也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正当他们双手合什,准备行礼参拜的当口,光球突然熄灭了,一只体大如牛,黑白相间的巨鹤露出了真容,有个英俊不凡的小光头叠跏趺坐在鹤脊上冲着大家嘿嘿直乐。 法字辈被这个光头熟悉的脸蛋搞的楞了一下,擦擦眼,发现真的是宗珩,纷纷大骂:“靠~~~~~~~~” 冷眼旁观的老鸟们倒是暗暗吃了一惊,「吉光羽鹤」目前的市价至少三百灵砂,这个新来的法字辈好生阔气! “法明,你还真把洞府给卖啦?”那笛照着宗珩上上下下一通打量,目光挂在了那只「吉光羽鹤」的身上。 “换了几千灵砂,去了坊市一趟,全给花没了。”宗珩用力捋了捋秃瓢上的九粒戒疤,原本龙树大士烙在上面的金澄澄婴火,经过析木神罡切换体质之后,已然全被芭金这种神奇燃料给卷走了,倒省了他不少圆谎解释的口水。 “一天之内就把灵砂全花没了?你,你没了洞府今后到哪儿修炼真元?” “有什么大不了的,连城山脉方圆几千里呢,哪儿的黄土不养人。” 一帮沙煲兄弟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住了宗珩,谁也搞不懂这个公认的「多闻第一」到底是怎么想的。 祈典鼓足勇气刚想上来打个招呼,发现宗珩冲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赶紧把头一龟,脸带羞惭地潜进了人堆不再露头。之前在巨灵界的时候,他仗着神足通做了逃兵,虽说基友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就这么把两位同门丢给不可战胜的强敌,毕竟也有些亏心。 “你是炼气又不是筑基,哪有资格落发为僧?厚着脸皮自行剃度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常凯申嘴上说着话,眉心也绽出一缕情丝,伸到宗珩的秃瓢上,表面上开玩笑一样乱摸乱.揉,实际上一贴肉就打入了一道无声无息的意念波:“那个「黄泉之神」、「阴焰参树」、「白毛女」三位一体的宁采君呢?哪去了?她不是跟着你从巨灵界穿回阎浮的吗?” “你也不是兔妖,给自己弄出一对可笑无比的尖耳朵,难道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宗珩的修炼速度真是惊人,说话间也从眉心同样绽出一缕情丝——将大师兄在他光头上乱摸的情丝连根拔起,顺便在暗中也回了一束意念波:“那妞说了,她被龙树掳走时,家中还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嫂嫂,兄长又出了远门,所以必须回去照看一阵子,早则数日,晚则一月,必定来摩诃无量宫找你。” “娘希匹……她还真把自己代入那个白毛女的身份啦?”常凯申大奇:“不来也好,最好永远别来。让她跟在身边,我也缺乏底气,不晓得她说出口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总觉得她到阎浮世界来,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意图。”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觉得就是黄泉之神接盘了白毛女的一切,你把她看作一个情窦初开、知慕少艾的妙龄女子就得。”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类似于神仙下凡、游戏风尘?” “呸!你也太抬举她了!”宗珩跳入湖面的莲叶,一声呼哨将「吉光羽鹤」打发的远远飞开:“别以为号称黄泉之神就真的可以媲美仙佛,她不过是个星辰级别的智慧生命罢了,固然有些鬼门道,可我们修士何尝又是吃素的?到了分神期,全力一击,足可摧毁天上星斗。” “法明,我们是炼气修士,还不是分神修士。” “大师兄,对付女人,世上的分神修士全凑一块,也胜不过你这个炼气。你知道你长得有多好看吗?你是一个让女人一见就会有排卵冲动的超级尤物!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古往今来有没有第二个男人能够与你媲美。” 两个人用情丝闷声扯淡,倒把不知内情的菜鸟们急坏了,看他俩保持沉默用情丝掐来掐去,大家都以为他俩是话不投机呛上了,纷纷过来做和事老,打圆场。只有祈典没挪窝,他、石漆铠、龙傲天还有宗珩,四个人曾在巨灵界一起并肩玩过命,也互相掌握了彼此的底牌,早他妈结成铁杆同盟了,怎么可能为几句不咸不淡的口角窝里反。 “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一声突如其来的「纶音狮子吼」,有如旱地滚雷一般在吵吵嚷嚷的法字辈人群里炸响。 这声音太霸道了! 法字辈黑牌大多脑袋一懵,耳畔只剩下沉闷不绝的嗡嗡巨响,真可谓被震聋发聩了。 空气中隐隐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旃檀味道。 口出妙香可是筑基的标志啊!所有修真虾米们揉着耳朵赶紧从睡莲叶子上腾地起身,一阵东张西望,还在奇怪为什么夜幕中不见有人飞近,月牙湖中央的时轮金刚宝座附近的湖水咕嘟咕嘟像是煮开了锅,两个头戴瓢帽的身影投身冲破水底天,踏着翻滚沸腾、飞花溅玉的涌浪,一点一点拔高,现身。 炼气一重弟子个个端身肃容,口念弥陀。 “免礼!” 两位筑基上师都是身段火爆,曲线窈窕的比丘尼,一个在脸上笼着半帘乌纱,只露出一对冰意森森的绿眸,看脸蛋和身形的轮廓绝逼美得冒泡。另外一个整张脸包括眼皮在内全都刺满了密密麻麻诸如「照见无色界空」、「度一切苦厄」之类的蝇头经文,明明长得很漂亮却硬生生自己把自己毁了容。 “怎么会同时来了两位亲教师?”一个大大的问号同时在法字辈菜鸟心里冒了出来。 炼气期的十个法坛,历来都是由筑基修士轮流前来开坛授法。 摩诃无量宫的筑基一共有几人? 尚且不足三百之数! 高阶修真者的时间,说比钻石还贵都不为过。若不是有门规的规定,筑基上师宁可倒贴灵砂,也绝不愿意虚掷光阴,来给炼气五重以下的糠虾们传道授业解惑。尤其是炼气一重所在的月牙湖法坛,水平低得令筑基发指,一向被上师们视为苦差中的苦差…… 今儿怎么突然转性了?要么不来,一来就是两大筑基联袂登坛! “听我的口令!”纹面女上师从耳朵里捏出一根金针,迎风一晃,化作一条黄澄澄的诃梨棒,扫出一条劈波斩浪的半月斩,将时轮金刚宝座正前方的睡莲花丛突突突炸出了数里长的分割线,一时间水落如雨,汽雾弥漫:“按照你们的法号奇偶,分为两列,双名在左,三名在右!” “剑豪?”常凯申目光一凝,他和那笛、美人痣都不需要动弹,宗珩与祈典迟疑了一下,各自翻身跃到分界线对面的睡莲叶子上。h 第十三章 金兰剑社 “麻烦了!”金刚滚也不用动弹,但他却哭丧着脸跟搭档告起了撞天屈:“今天是旬末,奇偶分组,意味着课后就要举行旬末大比啊。” 状元郎知道炼气期以十日为一旬,由亲教师传授和巩固相同的课业,不过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学期结束当然得有考试啊:“不就是切磋两把吗?你怎么脸都被吓白了?至于吗?” “旬末大比从来就没有在我们炼气一重举行过。因为这是有伤亡指标的!”难怪二胖吓得不轻,他只有一转真元,真刀真枪的pk,一个搞不好就把小命稀里糊涂的送了。 不仅是金将军有点慌神,听到蒙面女上师下令分组之后,许多上了年纪的老鸟也都有点懵,左右两边不时有人带着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惊愕茫然,木头木脑地在空中撞个满怀,这片兵荒马乱、鸡飞狗跳的景象,甚至把常凯申系在一旁的荷花杆茎上的赤烟龙马都给惊的尥了蹶子。 “这头孽畜是谁的?”蒙面女上师戟指龙马,轻启绣口吐出一柄飞针,这针形似一段苍劲如虬的老松枝,色作古铜,顶部还生着一朵硕大的紫灵芝,灵韵如鼓。 常凯申弱弱的举手。 蒙面女上师乜斜了他一眼,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轻轻缳手一扫,苍劲虬屈的奇形飞针激射出一道半月状真元剑气,贴着湖面快不可言的斜斜掠过了赤烟龙驹的脖项。 一片压抑的惊呼响起。 神骏高大的龙马徒劳的喷出一口汽笛状的红烟,希聿聿哀鸣了一声,往旁边趔趄两步,颈部噗嗤绽开一条又长又细的血线,硕大的马头如同荷叶上的露珠一样慢慢断裂、滑落,伤口断茬整齐的仿佛打了蜡,过了一会儿才往外吱吱喷血。 这一幕极富动感和张力的血腥场面,视觉冲击力相比血肉横飞更加的慑人心魄。 “又是一位剑豪?”状元郎的表情漠然,活像被坦克碾过了一样:“……二胖,咱们摩诃无量宫的「摩诃八剑」,筑基期在其中总共占了几席?” “筑基期就只有两位奇才剑种。”太岁大将军不错眼的偷偷窥视他的表情:“那位纹面上师法号明一禅,筑基一重境界,乃是摩诃八剑里的「天讽剑」。杀了龙马的那位上师,法名明日香,筑基四重境界,乃是摩诃八剑中的「天魔剑」……” “两个全是明字辈的?”常桑不由皱了皱眉毛,刚刚的明道上人给他的观感也是一头疯狗:“明日香?嘿——本门有没有法号叫凌波丽的?” “凌字辈是你们法字辈的下一届嘛。”二胖不知道状元郎说的是俏皮话,左顾右盼了一下,偷偷掩住嘴小声说道:“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胡乱提醒你们,明日香、明一禅两位上师在本门内部组织了一个只招纳女修入团的「金兰剑社」——「天莲剑」鱼玄机在金兰剑社坐第三把「免许皆传」的交椅……” 那笛和美人痣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 又是鱼玄机?刚刚在斋堂发生的事儿想想都让她俩生气。 “元芳,你怎么看?”凯申酱随口问身边一个黄毛小丫头。 法元芳是黑牌菜鸟里最没存在感的老实孩子,突然被大师兄点了名,她楞了足足半天,才想起来怎么帮着捧哏,“大师兄,此事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能有什么秘密。”美人痣招牌式的冰山表情:“「金兰剑社」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过来当亲教师,无非就是想压压我们几个的锐气,如果有机会的话,不妨帮三把手好好出口气。” 那笛白了她一眼,心想法图麦你好歹也是科班出身的修士,怎么跟野苗一样愣头愣脑、口没遮拦?有些事情心里有谱儿,板油上记账,就可以了,何必明着讲出来?你难道不知道筑基修士的感知有多强大? 站在时轮金刚宝座上的明日香和明一禅两位筑基剑豪果然都把目光眯了过来。 一个彻骨的冷厉!一个剽烈而凶悍! 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法字辈菜鸟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服气,表面上也都低头弯腰,装出了恭恭敬敬的样子。 美人痣偏不! 这姑娘的轴脾气又犯了,美眸一凝,就这么硬邦邦的迎了上去,不避不让、毫无惧色。 状元郎和那笛本来也不想跟两位上师故意顶牛,可是兰显丽表现的如此傲骨铮铮,一下也激起了他俩身为强者的自尊和豪气。 什么顾全大局,什么韬光隐晦,我们是黄金一代,就要有黄金一代的锐气! 两位筑基上师与他们仨对视了片刻,就跟没事人似的移开了目光,倒让三个少年剑豪白凹了一次造型。 “也许是乃们想的太多,过度解读了。”金二胖长长的松了口气,刚刚那阵剑拔弩张的气氛,憋气憋的他脸都红了:“两位筑基剑豪联袂前来也可能是出于另外一个原因——我们炼气一重的法藏课程,一向「禅武」为主,「真言」为辅。如果随便找一个筑基来开课,真言咒语方面还好说,武技方面就不好弄了,万一你们之中有人提出一个很高深的武学问题,闹不好就会贻笑大方。” “不是闹不好会贻笑大方,是肯定会贻笑大方!”常凯申可不是狂妄,武道境界从来跟纯粹的力量没有任何关系——筑基?筑基怎么了,就算是寂灭、羽化没有悟出秘剑,也照样没资格与剑豪坐而论道,更不要说为人师表,传道授业!双方对武学的认知存在无法弥合的巨大差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你觉得一辈子写了两万多首诗的乾隆皇帝,有资格去指点李白杜甫如何写诗吗? 太岁大将军耸耸肩,人家筑基显然也是担心这个,要不然干嘛特地派遣唯二的剑豪过来帮炼气一重开坛授法,人家吃饱了撑的? 经过一阵乱七八糟的折腾,修士们按照法号奇偶分为了两大阵营。 脸蒙乌纱的明日香冷冷扫视全场,她那双绿宝石也似的美眸,仿佛带着远古冰川的气息,一下掐断了细碎低沉的交头接耳声。 “今天是旬末,我们俩与诸位师弟继续复习《因陀罗龙爪手》和《天霜浩然箭》!法字辈今儿新开张,另外再追加两门基础法术《楞严金身》、《大日御真经》。”明一禅上师绷着脸,脸上的经文刺青也跟着阴沉了几分:“都给我听好了!整个授法过程中,每一门法藏我们只会演示一遍,事后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还是老规矩,每提问一次,十粒灵砂!” “亲教师开坛授法还要钱?”状元郎刚想再吐槽一句“元芳你怎么看”,明一禅上师似乎听到了他的嘀咕,抢在前头沉声大喝:“法不空取!经不轻传!功不浪施!你若对此有意见,不妨找个难题问倒我俩,到时候不但不要你贴钱,我们反而会倒给灵砂与你!” 常凯申嘴上连道岂敢岂敢,心里却说骑驴看唱本。 纹面女上师似笑非笑的朝他咧了咧嘴,开始主讲第一节课。 她先抑扬顿挫的背诵了一遍《因陀罗龙爪手》的功决口诀,然后一招一式慢腾腾地演示起来。 「因陀罗龙爪手」常凯申可不陌生,早上他跟鱼沙坦掐架时就已经领教过了这门「每一式都藏衍着三千虚实变化,每种变化中又暗含九九八十一个杀招」的禅武绝学。 不过同样的「因陀罗龙爪手」,炼气二重的火工头陀使出来是一个样子,明一禅这样的筑基上师使出来又是另外一番天地。无论出手的力度还是招式的精湛,天魔剑都能把鱼沙坦这个扑街货爆成渣渣。 “「因陀罗龙爪手」需要消耗二十转真元,一旦练到极致,举手便有五马分尸之力。”明一禅上师跟捏面团似的,一爪将身畔的莲花石柱抠出了五道指槽:“……它可以近身搏击!”顿了一顿,她又抬起指爪遥遥一控,只见百步开外的湖水里「泼剌喇」蹿起一大蓬浪花,有个脸盆大的绿毛龟「逼油」一声从水底径自飞入玉掌:“……它还可以隔空摄拿!” 凭良心说,这个纹面女上师是个挺上路子的亲教师,整个演武过程中,她不但把手眼身法步的各项要点全都阐述无遗,还特意点出了许多初学之人容易犯得错误,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小家子气。 炼气弟子们听的两眼放光,全都聚精会神的盯住了剑豪上师,生怕错过一个不起眼的动作细节,浪费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这门禅武的威力倒是不小,可也得打的中,够得着才能发挥作用啊!”常凯申曲肘拱了拱二胖:“如果不用真元,只用内力,「因陀罗龙爪手」还有没有类似的效果?” “别问这么外行的问题行不行?”金将军被这个野苗的无知彻底打败了:“本门三千禅武都是与真元配套的绝顶武学,你怎么能把它视作与内力配套的凡俗武技!牛车是牛拉的,如果让蜗牛去拉,还能跑得快吗?” “那本门还有没有比「因陀罗龙爪手」更强的禅武?” “本门的三千禅武各有各的效果,怎么好拉在一起乱比。”二胖先义正辞严了一下,然后歪歪嘴:“「藏经阁」里倒是有一册本师佛从西牛贺洲魔笳山祖庭带来的大乘武学——《金箍针法》,可惜不到金丹期,根本没资格一窥究竟。我听掌门师兄说过,那门大乘针法上手便是一万零八百转真元,每转真元能够化为一斤力道,攻击力相当于一万零八百斤的重击!其后每爬升一重境界,同样的真元,攻击力便能增幅一倍,修炼到最高第十重境界——便是十万八千斤的破表攻击力!乃是本门压箱底的禅武绝技!”h 第十三章 金兰剑社 “麻烦了!”金刚滚也不用动弹,但他却哭丧着脸跟搭档告起了撞天屈:“今天是旬末,奇偶分组,意味着课后就要举行旬末大比啊。 一个彻骨的冷厉!一个剽烈而凶悍! 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法字辈菜鸟哪怕心里再怎么不服气,表面上也都低头弯腰,装出了恭恭敬敬的样子。 美人痣偏不! 这姑娘的轴脾气又犯了,美眸一凝,就这么硬邦邦的迎了上去,不避不让、毫无惧色。 状元郎和那笛本来也不想跟两位上师故意顶牛,可是兰显丽表现的如此傲骨铮铮,一下也激起了他俩身为强者的自尊和豪气。 什么顾全大局,什么韬光隐晦,我们是黄金一代,就要有黄金一代的锐气! 两位筑基上师与他们仨对视了片刻,就跟没事人似的移开了目光,倒让三个少年剑豪白凹了一次造型。 “也许是乃们想的太多,过度解读了。”金二胖长长的松了口气,刚刚那阵剑拔弩张的气氛,憋气憋的他脸都红了:“两位筑基剑豪联袂前来也可能是出于另外一个原因——我们炼气一重的法藏课程,一向「禅武」为主,「真言」为辅。如果随便找一个筑基来开课,真言咒语方面还好说,武技方面就不好弄了,万一你们之中有人提出一个很高深的武学问题,闹不好就会贻笑大方。” “不是闹不好会贻笑大方,是肯定会贻笑大方!”常凯申可不是狂妄,武道境界从来跟纯粹的力量没有任何关系——筑基?筑基怎么了,就算是寂灭、羽化没有悟出秘剑,也照样没资格与剑豪坐而论道,更不要说为人师表,传道授业!双方对武学的认知存在无法弥合的巨大差距,根本就是鸡同鸭讲——你觉得一辈子写了两万多首诗的乾隆皇帝,有资格去指点李白杜甫如何写诗吗? 太岁大将军耸耸肩,人家筑基显然也是担心这个,要不然干嘛特地派遣唯二的剑豪过来帮炼气一重开坛授法,人家吃饱了撑的? 经过一阵乱七八糟的折腾,修士们按照法号奇偶分为了两大阵营。 脸蒙乌纱的明日香冷冷扫视全场,她那双绿宝石也似的美眸,仿佛带着远古冰川的气息,一下掐断了细碎低沉的交头接耳声。 “今天是旬末,我们俩与诸位师弟继续复习《因陀罗龙爪手》和《天霜浩然箭》!法字辈今儿新开张,另外再追加两门基础法术《楞严金身》、《大日御真经》。”明一禅上师绷着脸,脸上的经文刺青也跟着阴沉了几分:“都给我听好了!整个授法过程中,每一门法藏我们只会演示一遍,事后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还是老规矩,每提问一次,十粒灵砂!” “亲教师开坛授法还要钱?”状元郎刚想再吐槽一句“元芳你怎么看”,明一禅上师似乎听到了他的嘀咕,抢在前头沉声大喝:“法不空取!经不轻传!功不浪施!你若对此有意见,不妨找个难题问倒我俩,到时候不但不要你贴钱,我们反而会倒给灵砂与你!” 常凯申嘴上连道岂敢岂敢,心里却说骑驴看唱本。 纹面女上师似笑非笑的朝他咧了咧嘴,开始主讲第一节课。 她先抑扬顿挫的背诵了一遍《因陀罗龙爪手》的功决口诀,然后一招一式慢腾腾地演示起来。 「因陀罗龙爪手」常凯申可不陌生,早上他跟鱼沙坦掐架时就已经领教过了这门「每一式都藏衍着三千虚实变化,每种变化中又暗含九九八十一个杀招」的禅武绝学。 不过同样的「因陀罗龙爪手」,炼气二重的火工头陀使出来是一个样子,明一禅这样的筑基上师使出来又是另外一番天地。无论出手的力度还是招式的精湛,天魔剑都能把鱼沙坦这个扑街货爆成渣渣。 “「因陀罗龙爪手」需要消耗二十转真元,一旦练到极致,举手便有五马分尸之力。”明一禅上师跟捏面团似的,一爪将身畔的莲花石柱抠出了五道指槽:“……它可以近身搏击!”顿了一顿,她又抬起指爪遥遥一控,只见百步开外的湖水里「泼剌喇」蹿起一大蓬浪花,有个脸盆大的绿毛龟「逼油」一声从水底径自飞入玉掌:“……它还可以隔空摄拿!” 凭良心说,这个纹面女上师是个挺上路子的亲教师,整个演武过程中,她不但把手眼身法步的各项要点全都阐述无遗,还特意点出了许多初学之人容易犯得错误,没有丝毫藏着掖着的小家子气。 炼气弟子们听的两眼放光,全都聚精会神的盯住了剑豪上师,生怕错过一个不起眼的动作细节,浪费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这门禅武的威力倒是不小,可也得打的中,够得着才能发挥作用啊!”常凯申曲肘拱了拱二胖:“如果不用真元,只用内力,「因陀罗龙爪手」还有没有类似的效果?” “别问这么外行的问题行不行?”金将军被这个野苗的无知彻底打败了:“本门三千禅武都是与真元配套的绝顶武学,你怎么能把它视作与内力配套的凡俗武技!牛车是牛拉的,如果让蜗牛去拉,还能跑得快吗?” “那本门还有没有比「因陀罗龙爪手」更强的禅武?” “本门的三千禅武各有各的效果,怎么好拉在一起乱比。”二胖先义正辞严了一下,然后歪歪嘴:“「藏经阁」里倒是有一册本师佛从西牛贺洲魔笳山祖庭带来的大乘武学——《金箍针法》,可惜不到金丹期,根本没资格一窥究竟。我听掌门师兄说过,那门大乘针法上手便是一万零八百转真元,每转真元能够化为一斤力道,攻击力相当于一万零八百斤的重击!其后每爬升一重境界,同样的真元,攻击力便能增幅一倍,修炼到最高第十重境界——便是十万八千斤的破表攻击力!乃是本门压箱底的禅武绝技!”h .t 第十四章 法宝战士 常凯申一听金丹才有资格修炼大乘武学,歪歪嘴也没再往下问,继续观摩明一禅上师演练《天霜浩然箭》。 这门禅武绝学可不是字面上理解的弓箭射法,它是虚怀若弓,引十转真元作箭,遥发劲气、隔空伤人的功夫。只见纹面女上师左臂一横,拳眼两头便缓缓冒出了两条气纹状的透明弓身,右手一搭弦,立马衍生出一枝银光闪烁的真元箭矢,一击之下,便能将湖面冻出一枝直达湖底的长长冰笋,真元箭矢上明显附有极霸道极阴寒的霜气。 “有点鬼门道。”凯申酱改用内力运转的「天霜浩然箭」试了试效果,结果射也能射,但只能在湖面上激起了一串不起眼的水花。切换成真元版,效果立马天翻地覆,一箭撇出就会有根海碗粗细的冰柱打着滚泛上湖面,只是牛刀小试,他的身畔立刻有了放排的迹象,一根根亮晶晶的冰柱横浮水上,喀嚓喀嚓相互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响动。尤其出鬼的是,每根冰柱上还嗖嗖蹿出一株株迎风摇曳的向日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 法字辈已经被大师兄层出不穷的秘剑武技磨练出了免疫力,完全见怪不怪,其他的老鸟们哪见过这场面,惊得连课也不及听了,个个转身驻足,瞠目结舌瞪住了状元郎。 他只看了一遍啊!曰他奶奶,就一遍! 明日香和明一禅两位上师也愣在了那里,「天霜浩然箭」虽然不是摩诃无量宫最高深的大乘武学,但她俩当年也是经过多番练习方才上手的!哪能看上一遍,说上手就能上手! 还有那些嗖嗖蹿出的鲜花,什么来头?莫非是某种特殊秘剑的加持效应?可是……这些鲜花明明就是真的啊,并非是海市蜃楼般的虚幻花卉,什么秘剑有这样的能耐? “大师兄武商很高的,《九阴真经》只看了一遍就会了。”那笛就像是被宠坏的小姑娘,骄傲的将自己收藏的玩具拿出来跟人炫耀。 一片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就连湖上苦哇苦哇喊个不停的蛙鸣都因为窒息的气氛戛然而止。 “九阴真经?”两位比丘尼上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难掩各自的惊骇:“这是什么绝技?大乘武学还是秘剑图录?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听说过?” 那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紫眸望住了大师兄。 “大乘武学?秘剑图录?”常凯申刚刚听二胖说过「金箍针法」,知道大乘武学就是一个修真门派最顶级的禅武杀手锏,至于秘剑图录,他智珠在握查了一查才知道,原来修真界还有一种能够帮助感悟秘剑意的武学八股——也就是所谓的秘剑图录——它的珍贵程度是无须赘言的,整个小佛洲也只有「棒槌山庄」、「雕龙剑宗」这两家豪门才拿的出来,摩诃无量宫在内的其他门派只有流口水的份儿。 当然,一本秘剑图录只对应一门固定的秘剑,不会另外启发别的秘剑灵感。比如「棒槌山庄」的《太平清领经》就只能感悟出「西河浑脱」秘剑意,雕龙剑宗的《文心诀》仅能感悟「无极逍遥游」秘剑意。而且有了秘剑图录也不代表就能一步登天,这玩意并非随随便便哪个阿猫阿狗研究研究就能研究成剑豪,更可怕的是这种武学八股还会拘束想象力,妙手偶得之后基本很难再领悟出别的秘剑。 “九阴真经只是一门普通的内功。”常凯申果断给出了答案,理由非常站的住脚:“凡俗武林之中哪有什么大乘武学、秘剑图录!” 这个小小的插曲没有干扰到接下来的教程。 明一禅下,明日香上,继续给法字辈菜鸟们传授《楞严金身咒》、《大日御真经》的真言咒。 《楞严金身》专精护体防御,《御针经》专精祭炼法器,都是最最基础的入门级法术。 才出过风头的状元郎,这一回却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真言咒语每四句为一颂,每颂四句,每句少则四字,多则八字,词韵皆古,奥雅难通,其中又有许多晦涩不堪的隐语。虽然《楞严金身》仅仅八颂,《大日御真经》只有十二颂,却把常凯申折腾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别的菜鸟也是念诵真言,一遍就能搞掂,区别只在于耗时有长有短。惟独常凯申就跟撞了邪似的,一颂真言还没念完,心头就会不由自主的泛起一声声仿佛来自洪荒鸿蒙、古老的不能再古老,沧桑的不能再沧桑的声音,呛得他的舌头连连打结。 这是错觉吗?显然不是。 每当他持咒打个磕碰的时候,身上都会溢散开一股霸烈无伦的剑意,周围的师兄弟们系在腰间的戒刀,佩剑,全被激得在匣中自行啸响。 常凯申也是个不信邪的主儿,一次不行就来第二次,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十次,方才勉勉强强将两篇真言各自持咒成功。 这个结果多少有些让他感到丧气。 修真者皆有过耳不忘之能,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去持咒,谁都能成功激发法术——但是,你不能指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合,敌人还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慢慢去念咒,一板一眼的激发法术。 持咒如果不够迅猛、快速、高效,是没有任何实战意义的! “娘希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常凯申百思不得其解,就算自己的仙商无法媲美天赋雄奇的武商,但他也不是榆木疙瘩式的笨蛋啊,凭什么别的黑牌一遍就过,轮到自己就不行! “大师兄别泄气。”那笛细声细气的安慰他:“你毕竟是野苗,跟我们科班出身的不同,我们从小就开始学《波尼你仙声明论》的「咒、偈、吟、赞」以及《因明论》的「声、字、实、相、义」等诸多法门,知道哪些发音部位可以简略,知道同一个音调如何稍加变化引申出不同的蕴意,鼻子,口腔,丹田,如何三管其下,等等等等……安啦!今后你只要花点时间夯实基础,肯定会大有改观的!” “能改观到你这个程度?”常凯申表示怀疑,他刚刚可是亲眼看到的,那笛念诵真言时只是嘴唇翕动了几下,只迸出几声含糊不清的‘绵羊音’,便练就了楞严金身,成功将银箍飞针祭炼得手,化为一根簪子横插到发髻上。 这样的持咒水准,不仅在新人中首屈一指,在整个炼气一重也是很出挑的。 “…………”金发萝莉犹豫了一下,还是无法昧着良心,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个我可不敢保证。” 状元郎翻了翻白眼,心想你还不如直说我是土布做旗袍——不是这块料。 “乃这样下去可不行啊,真言的颂数越多,法术的威力才能越大!”太岁大将军倒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也不忌讳:“十颂左右的真言你都这么艰难,碰上百颂千颂、十万颂二十万颂的真言咋办?” “有没有什么捷径可走?比如说……「结印」、「观想」?” “持咒是结印的基础,结印是观想的基础,岂可倒置本末。乃练武的辰光也不是一上来就是剑豪吧?”金将军被他的异想天开给逗乐了:“只有持咒持出境界,结印方可水到渠成——至于观想,你个炼气渣渣就别做梦了!心念一闪就能激发出法术的修士,哪个不是咱们小佛洲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大神巨巨。” “那我不是完蛋了?”常凯申傻眼,对于修真者而言,法术才是第一位的立身之本。这个短板不解决,还好意思自称修士吗? “谁让你的武道天赋太强。”宗珩站在对面的睡莲叶子上掩嘴葫芦笑,他在上辈子就看过武媚妢在持咒时频频吃瘪,对这个当然门清:“持咒时会受到剑意的干扰,说明你已经迈到「以武证道」的路数上去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师兄你就认命吧!” 话音刚落,两位筑基上师的声音在他们几个耳畔嗡然响起。 “你还是专心一意走炼体纯战的路数吧,放弃法术远程放风筝的专利,尽量把防御加到顶,贴上去跟人斗武艺。”脸蒙乌纱的明日香虽然没看住状元郎,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话就是说给状元郎听的:“既然没那方面的秉赋,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埋头挖掘自身最大的潜力。” “法术不行,完全可以用装备去弥补。”明一禅上师跟着接茬:“优秀的法宝战士,在我们修真界向来都是供不应求的。” “法宝战士?”状元郎没被这个看似显赫的称呼给唬住,他一听就知道这个行当是专门帮老大挡刀的肉盾血牛。 “法宝何等稀有何等珍贵,有几件法器傍身基本就能自诩为法宝战士了。”明一禅站在时轮金刚法坛上转身看住了常帅帅,满脸的经文刺青大幅度扭曲了起来:“我的后援团队这方面一直有空缺,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可以给你在进攻端和防御端各配置一件不错的法器。” 老鸟们全呆掉了,本来低着头的菜鸟们则忍不住抬起了咦然惊讶的目光。筑基上师居然主动招揽一个炼气一重?不过仔细一想,大家又觉得不该有多意外,大师兄确实值得起这样的抬举。h 第十五章 碎捋花打人 “我可以给你装备一个千年摩羯鱼的头骨盾牌,一柄火属性飞针,还可以帮你纹制一个二品妖兽的兽魂刺青。”明日香上师竖起两根纤纤玉指,不动声色跟着哄抬物价:“每个月,我再给你一千灵砂作为开销。” “哇哦~~~~~~~”炼气一重的两大阵营顿时骚动了,一个个艳羡无比地看住了常桑,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他们连想都不敢想啊。 “好吧,相同的条件,每个月我再加你足够吃三十餐的清肠稻。”明一禅无奈地瞥了明日香一眼,摇头苦笑:“法字辈最厉害的武者确实值得起这个价。” 那笛在一旁暗暗撇嘴,亏这两位筑基上师好意思摆出一副千金市马骨的恩赐嘴脸,门派明明将析木神罡的消息通报给她们筑基阶级了,想招揽英才多少拿出点诚意来吧,真当我们刚入门没见过世面啊? 其他法字辈黑牌同样不以为然,以他们对状元郎的了解,这两位亲教师跟鱼玄机关系那么深,为了向法字辈五位剑豪立威,一上来又把他的赤烟龙马给嫩死了,大师兄现在不憋着坏准备找回场子才怪,哪会寄人篱下帮你们去充当走卒马仔。 “什么叫法字辈最厉害的武者?”常凯申的回答果然和师兄弟们料想的一样:“两位上师,弟子明明就是摩诃无量宫乃至整个小佛洲、整个东胜神洲、整个阎浮修真界最最厉害的武者嘛!” 两个筑基剑豪为之愕然,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知道这小子狂,但谁也没料到他会狂到这个地步。 “你说什么?再讲一遍!” “我说,我是阎浮修真界最厉害的武者。”常凯申非常清楚,从这一刻开始,他在摩诃无量宫的成名速度,将只有f4或者小燕子才能媲美——这也是他一贯的宗旨:出名要趁早。 明一禅眨眨眼,捂嘴噗嗤大笑,满脸的刺青经文仿佛蝌蚪一样浮凸起来。 “秘剑又不是算术加减,谁的数量多谁就大。”明日香的绿眸一闪,抬起纤手轻轻摆了摆,就像在驱赶一只无足轻重的大头苍蝇:“今天的晚课,就到此为止吧!” 今晚是旬末,开课之前又有过奇偶分组,晚课既然结束,接下来自然就是旬末大比的时间。 常凯申都不用招呼,自动自觉向前一步,一手叉腰一手托天摆了个手托炸药包要去炸碉堡的英雄模子。 两位比丘尼上师看他这么做作,心下更是来气,目光在双名法号群落里来回巡梭一番,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没问题,点了一个头陀的将。 “师弟,咱们又见面了。”这位满身横肉的肥壮行者纵身跃至常桑面前,笑眯眯地打了个稽首:“贫僧静戈,人送匪号「天重剑」,两位上师即便不招呼,洒家也正想与「阎浮修真界最厉害的武者」亲近亲近呢。” “天重剑?听这个绰号,莫非你也是摩诃八剑之一?”静字辈比法字辈高四届,状元郎对这个法号静戈的前辈倒也不算陌生,他在菩提法会上刚刚渡劫那会儿,就是被这位老兄高念金刚四句偈,一木鱼把脑门敲成了独角兽——简言之,也有点不上台面的瓜蔓仇、藕丝恨。 看到静戈颌首默认,他忍不住吹了个口哨,今儿是什么日子啊,又碰到一位剑豪! “旬末大比自有规矩,教的是什么就得比什么。”明日香划出了规矩,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话时蒙在脸上的面纱始终纹丝不动,就跟嘴里不会出气似的:“……除了「因陀罗龙爪手」、「天霜浩然箭」、「楞严金身咒」、「大日御真经」,你们俩不准使用其他的手段。” 静戈点点头,嘴唇微一蠕动便持咒成功,裸露在外的肌肤毛发顿时髹上了一层金漆,黄澄澄,亮闪闪。 状元郎还在叽里咕噜念诵「楞严金身」的真言咒语呢,静戈露出一个无声的奸笑,双爪屈握蹂身扑上,鹰拿燕雀也似一通猛挠。 法字辈菜鸟都觉得憋气无比,这场比试看似公平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今晚可是旬末,同样的法藏他们才上了第一堂晚课,老鸟们已经温故知新了九天! 如同一场乏善可陈的哑剧,两条身影乍一接手便「碰」地发出一声巨响,几乎没人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静戈就跟个特大号的秤砣似的,被状元郎迎脸一爪拍进了水底。因为入水时速度太快,水花压得相当漂亮,几乎没溅起太大的动静。 修士的武学,与凡人的武学,确实存在很大的不同。同样是运转二十转真元的「因陀罗龙爪手」,凯申酱已趋最高境界,爪力相当于五马分尸。静戈的龙爪手呢?顶多也就是两马之力罢了,毕竟他练这门功夫也不过才练了九天。要不是有楞严金身抵挡住了状元郎的暴击,刚刚这一个照面足以将他爆头。 炼气一重的老鸟们都变成了呆头鹅,他们刚刚认为这小子学习禅武眼过一遍就能上手已经够邪乎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止,人家只看了亲教师演练了一遍「因陀罗龙爪手」,上手就是最高境界的龙爪手! 静戈带着一身淋漓的水珠,踏着飞针冲出了湖面。 不管心中多么惊怒交加,作为一个佛修,该有的判断力他还是有的。近身搏击明显打不过,那就拉开距离,到空中去用法术放丫的风筝! 但是还没等他完全破水腾空,一枝真元箭矢便正中其额,炸开一蓬纷纷扬扬的红玫瑰花瓣,将他连人带飞针还有湖面冻结为一大块冲天欲起的冰雕塑像,在水中载浮载沉。 「天霜浩然箭」是一门威力不大的禅武,仅仅十转真元罢了,问题是状元郎捕捉战机的嗅觉实在太敏锐了,与其说他一箭射中了静戈,还不如说肥胖行者一头撞出水面跟堵枪口一样堵住了这支真元箭矢的去向。 两位比丘尼上师一起叫停,幸亏她们开口及时,迅速挣脱冰壳桎梏的静戈猛然发现一只利爪罩停在自己的瞳孔不过方寸距离,吓得他连连眨动眼皮,还挂着霜的睫毛擦得状元郎指尖嚓嚓作响。 “承让了。”凯申酱很客气,还伸手拉了天重剑一把。 “我真该上来就使用法术,不跟你比什么禅武!”静戈郁闷的想呕血,他觉得如果不是旬末大比的限制,怎么也不可能败这么惨。 “也没用,除非你能观想法术,否则光靠持咒、结印,你再快也快不过我的身手。”常桑哈哈大笑:“没办法,谁让你就站在我面前呢——这么近的距离,永远属于禅武的天下。” 肥壮行者顿时哑口无言,是啊,旬末大比当然得面对面站着开打,提前预设安全距离那还像什么话?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像你这样出位的新人,别人即便有你的能耐,也只会选择藏巧献拙,深藏身名,唯恐太过扎眼,木秀于林。”明一禅上师扫了扫四周,发现双名法号那边一片脑袋吭了下去,居然没一个肯站出来的,都怕丢脸塌台,于是她心中越发的不爽:“对你自称的阎浮第一武者,我们两位亲教师也很不服气,怎么办?” “上师您觉得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嘿嘿,做事高调一点没什么吧,至少我表现的越好,门派就越舍得往我身上砸资源不是吗?木秀于林?哈哈,木头长成扶桑神树,谁还敢拿它当柴禾!” “是够狂的,难怪敢跟大鱼儿和小鱼儿叫板。”明日香伸手拦住了明一禅,张口吐出了松枝飞针,迎风一晃,化作一条枝叶苍劲的齐眉棒:“这个机会还是让给我吧,九宫剑豪……哼哼……想要开锁,有一把管用的钥匙就足够了!” “两位上师,接下来怎么个比法?”那笛举手问道:“你们可是筑基,总不能仗着级别高欺负我们大师兄吧!” “多此一问!”明一禅抬起刺满经文的眼皮,懒懒的扫了金发少女一眼:“既然是跟阎浮第一武者较量,当然是敞开来比武,难不成去比法术?” “别担心,我出手很轻的。”蒙面女上师想了一想,把松枝形飞针重新收了起来,问一位老鸟要过一根白板飞针,对状元郎说道:“你要是没有像样点的兵器,我可以帮你借,别到时候输的灰头土脸,又来怪我仗着装备好。” “不必了。”常凯申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了一长一短两把罗刹天子剑,左手持太古龙雀,右手持太古遗音,相互一抹擦出迸迸的火星:“身为阎浮第一武者,怎么能少得了趁手的家伙。” 几乎所有人立时被他手中的太古龙雀剑吸引住了。 这柄花纹奇幻犹如马赛克一般的鱼肠短剑,吞口处嵌着一枚指头粗细的碧绿琥珀,琥珀内部隐然有一个苍蝇大小、浑身蜷缩、拖着脐带、惟妙惟肖的胎婴,明明知道不是真的仍然让人有种寒毛直竖的冲动。 “这把短剑是用遇风即固的液态水晶「金刚砂」铸成的吧?”两位上师非常识货,眼前俱是一亮:“嗯,这把芭金长剑也不赖,不过你才刚刚入门,这两把上好的兵器是从哪儿弄来的?” “血腥初试时,从两个不长眼的罗刹手里弄来的。”常凯申的话顿时让周边的老鸟们一阵骚动,我靠,难怪是掌门亲自带队,法字辈的黑牌初试居然是去剿灭罗刹!不过好奇怪啊,罗刹不是只有西牛贺洲翠云山脉方有孑存吗?我们小佛洲哪来的罗刹? 法字辈黑牌菜鸟们要是知道大师兄手里的那柄短剑是从罗刹王后那儿搞来的,肯定会很奇怪,罗刹王后不是美人痣的地震波天眼给灭了吗。可惜状元郎只把话说了半截。 “这两把剑叫什么名字?”两位筑基上师岔开了话题,她们不能再往下问了,法字辈去巨灵界凝练天罡一事,到筑基这一级可是下了封口令的。 “叫,叫……”常桑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他真的很贱:“长剑叫「操伊咪」,短剑叫「日伊娜」。” 法字辈菜鸟忍不住噗嗤一口笑,因为鱼玄机的俗家名字叫马伊咪,鱼幼薇的俗家名字叫马伊娜。只有两个人没笑,一个是马诺,一个是美人痣。马诺跟鱼玄机,鱼幼薇是堂房亲戚,听了这话只有尴尬的份儿。美人痣却不知道什么缘故,眼圈莫名有些泛红,不过她一贯冷若冰山,三无表情,即便不笑也没人在意。h 第十六章 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日香和明一禅两位筑基上师的脸都绿了,鱼玄机和鱼幼薇都是金兰剑社的一员,她们怎么会不记得大鱼儿、小鱼儿的俗家闺名。 “过分?鱼字辈处处找我们法字辈的碴比这过分多了吧?” “你都膨胀成这样了,再争辩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还是手底下见个真章吧!”明日香懒得再跟他废话,飞针朝左右一摆,人群登时就跟油汤里滴入了洗洁精似的,轰然退后四散,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我倒要我看看!”蒙面女上师挑出几朵枪花,将锐利的针尖直指状元郎:“……你这个天下第一剑豪到底配不配说这样的大话!” “什么剑豪!”常凯申朝着数十步开外的时轮金刚法坛遥遥虚斩一剑:“我明明就是天下第一的揭谛武圣!” 明日香还没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意马中就传来了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类似于一个行人走路走的好好的,头顶突然有一座山压了下来。 那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恐惧感,简直窒息了思维,扼住了呼吸。 别人还在奇怪,为什么状元郎挥剑却没放出剑气,一道模糊却暴烈的剑影已然从明日香上师的头顶「长」了出来。 修真者都有「元始」的限制,好比一个人挑担子,不管你一口气能连着挑上多少担,每一次能挑动的重量总是有限的。炼气元始不满百,筑基元始不满千,如果没有高阶的功法和特殊的禅武,炼气修士一次性最大输出的真元当量不会超过百转。状元郎这一剑只付诸了九十九转真元,但是经过三级击石秘剑十倍暴击加成之后,这一剑的威力已接近一千转!烈度如此之高的攻击,已经完全不亚于筑基修士! 如果这是正常情况下的较量,明日香上师会很吃惊却绝对不会吃亏。 毕竟筑基上师精通真言法藏,超过元始当量的高阶功法多了去了,怎么也不会让一个接近千转的秘剑给弄得要死要活。 但是常凯申这一剑,是用秘剑势发出的!念及剑及,如雷轰顶! 这完全出乎了明日香上师的预料,也彻底打了她一个冷不防! 幸好她的头顶及时蹿出了一头头生独角、肋插两翼,烟雾也似的白蟒,胶水也似稍稍黏滞了击石剑的狂野斩击,这才让蒙面女上师当机立断一个水遁,在间不容发的剃刀边缘,全须全尾遁到了几十步开外的湖面上。 石砌的时轮金刚法坛喀嚓一声被劈出了一条笔直的裂隙,受到剑气冲击的湖水像嘴唇一样朝两面翻开露出了满是淤泥的湖底,然后淤泥里嗖嗖蹿出一行摇曳不停的向日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两座互不接壤的水崖才慢慢塌陷,轰然合并。 这一回不要说旁人,就连法字辈也惊得两腿开始拉面。 秘剑势!果真是传说中揭谛武圣的秘剑势! 明日香回首望向法坛,胸潮剧烈起伏,就连蒙在脸上的半帘乌纱甩飞了都没发现。 难怪这个女上师要蒙面,她的脸上除了一对碧绿的眸子什么也没有,口鼻部位全是一片光滑而平整的皮肤,浑如一尊只刻出了眼睛的玉石雕像。这一片空白让她从活生生的人,变得说不出的凄迷、诡秘,令人自心里发出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之意,更胜僵尸恶鬼。 “上师并非原来就长这样。”金二胖看到状元郎起了鸡皮疙瘩,忍不住说了一句:“她修炼了「无相禅」,这是一种为了冲破瓶颈才修炼的禅功,练到极致连眼睛都会消失,整张脸真个无色无相。” “刚刚从她脑袋上蹿出来的白蟒又是什么来头?” “那是「兽魂刺青」自发护主。”太岁大将军咂嘴:“明日香上师的「兽魂刺青」可是二品妖兽玄冰玉蚺的精魄纹制的,足以抵御一个筑基法术的打击,居然……让你一剑给砍了!” 这么惨重的损失,搁在谁身上都会发火,筑基当然也不例外。 明日香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愤然撕下一片衣襟掩住了脸庞,缓缓转身,绿宝石也似的美眸阴森森地注视着状元郎。从她身上迸射出的强大真威在整个月牙湖上来回扫荡,害的炼气一重就跟遭遇了飓风的稻田也似,七零八落瘫倒了一大片。 “不是说好只比武艺的吗?”某个心灵捕手也被真威整得肝儿打颤,他虽然灵肉合一、浑暇圆满,却也架不住对方能把天空烧穿的蓬勃怒火啊:“兽魂刺青、水遁术,好像都是法术吧?” 这个痛脚抓的太准了。 明日香滔天的怒焰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顿时僵住。 捱过一阵难堪的沉默,她抬起莲足恨恨跺出一朵水花,整个人从湖面上溅起一朵水花凭空消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蒙面女上师人虽然走了,常凯申仍然觉得有双绿宝石一样寒意森森的美眸愤怒的朝他喷射眼毒。 明一禅上师也终于从惊骇中恢复了神智,刚刚她也站在时轮金刚法坛上,那一记击石秘剑虽然不是针对她而来,但是剑风掠过的飕飕寒意仍然让她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脖子发凉。 她不敢置信的看住了状元郎,嘴唇嗫嚅了半天,方才问道:“你竟然……你竟然是一个揭谛武圣?” “是。” “多大……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六了。” “咱们阎浮修真界从古到今,可还没出过一个揭谛武圣呢。”纹面女上师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确是天下第一武者,当之无愧。” 正如普通武者只能仰望剑豪,剑豪也同样只能仰望揭谛武圣。 差距就是差距,明一禅上师必须正视这个现实。 “不过这个称号仅限于武道境界,真的放开手脚,摩诃无量宫有很多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你。” “那是当然。” “能问个问题吗?就你看来,什么才是武道最重要的奥义?”明一禅上师轮指如拨,弹给状元郎十粒灵砂。这是灵山说法的规矩,法不轻施,功不浪传,一个问题十枚灵砂,童叟无欺。 “这个问题太形而上了。”常凯申接过灵砂连连苦笑:“我刚开始练武的时候,曾迷信过《九阴真经》之类的绝技、奇学、神功,秘笈,但很快我就发现,有没有这些根本无关紧要,无论是多么厉害的高手,也不管对方的招数有多么精奇诡谲、千变万化,我的身体总能作出最合理的反击,就像在做1+1=2的算术题——你让我总结奥义,我也总结不出来啊!”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道法自然」?”纹面女上师更激动了,双手哆嗦着又抛过十粒灵砂:“就像婴儿生来就会啼哭一样,武商近乎是你的本能?” 炼气一重的虾米们癫狂了,个个捏着智珠,连眼皮都不敢霎一下,唯恐漏记一句问答。 法字辈黑牌也个个把耳朵支楞的如同风车,大师兄的过去,大师兄的武道,他们也是头一次听到正面解答。 “我不知道什么是「道法自然」,我只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任你千变万化,终不抵我直来直去……”状元郎环顾四周,吐出了四个绝世兵刃般森冷霸道的字眼:“——快!准!狠!强!” “虽不明,却觉厉!”明一禅再次付出十粒灵砂:“我猜你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无敌当时、知音寥落、撼求一败而不可得,万众以你为目标,而你自己却失去了前方的目标——敢问你是如何度过那段寂寞和黯然的瓶颈期,并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 这是问题是标准的剑豪问题,局外人根本听不懂,只有几个剑豪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我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天下无敌,那多爽啊。什么寂寞什么黯然,太酸了吧!” “那你如何用功?” “饥来吃饭困了眠。” “只要是人都这样,这哪里叫练功呢?” “不同。” “怎么不同?” “他们饿了该吃饭时不肯好好吃饭,有百般的思索。困了该睡觉时又熬着不睡,有千般的计较。这就与我的不同。”常凯申就等这个打机锋、装波伊的机会呢:“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小衲我不仁,以秘剑为刍狗……” 月牙湖上一片静寂。 有人自惭形秽,有人满心折服,更多的人被状元郎轻描淡写的豪言壮语给吓傻了。 以秘剑为刍狗?为什么这句狂到没边没沿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偏偏让人觉得理所自然? “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宗珩沉默良久良久,一声轻轻的太息,赢得点头附合者无数。 “最后一个不情之请。”明一禅满脸叹服,打腰间的百宝锦囊里拍出智珠抛给状元郎,跟着又抛过来十粒灵砂:“无论如何,将你的《九阴真经》,完整抄录一份与我。” 等到状元郎满脸古怪的将智珠还给自己,纹面女上师一跺脚,也遁得不知去向,连旬末大比也不管了。 “师弟,把你的《九阴真经》也抄一份给俺!”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立马涌了过来,个个手里攥着闪耀象牙色泽的灵砂。 “还有我!”法字辈菜鸟们和金刚滚也是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往外摸智珠。 常凯申大囧。h 第十七章 黑山二世(上) 魔笳山,黑风岭,善卷洞。 十一位凶形恶相的金丹老妖,围着一堵糊满了黄泥巴的石壁来回打转,不住的唉声叹气。十六名明月奴的牛崽子披麻戴孝,跪在地上一面哇哇大哭,一面高喊魂兮归来。 几步开外搁着一张巨大无伦的云母卧榻,有个活像放大了无数倍的蛆虫也似的肉山大魔王,一丝不挂的斜躺在上面,两只面口袋也似的乳.房松松垮垮地垂落地面。 这个像是用上千斤白花花的脂肪,覆盖在一尊泥胎卧佛上塑造出来的怪物,实在是肥硕的太离谱了!要不是在她那完全赤裸的下身还能勉强看见一扇大馒头也似的蓬门,任谁也无法从她的外表判断出她是公是母。 “嗯嗯……哦哦……嗯嗯……哦哦……” 这个肥怪一只手支着颐,另外一只手伸向胯下,五根圆圆短短的肥指头竟出奇的灵活,牝.户上方的那枚肉蒂被她自己轮指如拨,弹琴也似弹得青紫充血、高高涨起。她显然已经十分动情了,儿拳大小的肉蒂每被拨弄一回,她便会跟着呢喃出一串细若箫管、销魂蚀骨的长长呻吟,泥泞不堪的肥厚蛤缝也会适时喷发一股亮晶晶的灰色液体。 两个肌肉发达的牛头怪用脑袋死死帮她顶翻开了肚皮,好让她从容施展妙手,一探桃源。 十一名金丹老妖每次把目光出溜过来时,都带着深深的敬畏。 这个肉山大魔王的鼻尖部位,生有一支又短又翘的翡翠墨角,上面一条白色如线连着脊背贯通首尾,灵气如狼烟般冲起。充满皱褶的肥硕身躯上,更是覆着厚厚一层星星点点的发光鳞片,这些天然的花纹完美的勾勒出了一幅「角、亢、氐、房、心、尾、箕;斗、牛、女、虚、危、室、壁;奎、娄、胃、昴、毕、觜、参;井、鬼、柳、星、张、翼、轸」东西南北四方「二十八宿」的天文星相图案。 毫无疑问,她是一头修成了人形的「通天花文犀」。 「通天花文犀」俗称为灵犀,牠们不仅是妖牛一族的至灵至异之物,也是天下妖族中出了名盛产天才的种族。 这个肉山肥怪倒也不负灵犀一族的煌煌大名,从她身上荡漾开来的真元幅度简直和她的体型一样惊人,至于那顶扣在她脑袋上方,不注意根本看不见的「山子帽」,更是清楚直接的点明了她的级别——元婴法王! 别看这个雌犀法王忙活的事儿有些不堪入目,活像是是个花径久旷的大骚货。但实际上,人家正儿八经是在修炼《大欢喜禅》的一项日常功课「鼓琴招凤」。这可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引气法门,大药服食、凝粹真元的效果远远胜过站桩打坐、吐纳冥想。 “母弥勒长老!”魔笳山掌门白洁三藏等得鼻头哧哧冒火,终于还是按耐不住了,大步流星走到爽到飞起的元婴法王跟前:“我们再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还是砸门吧!” “急什么……咝咝……”母弥勒长老让伺立身后打着孔雀翎扇的狐女找来两根柴禾棒子,将自己细如游丝般的眼缝撑开,一边继续「鼓琴招凤」,一边跟白洁三藏说话,别看她身子蠢笨,声音倒是奶声奶气,很是可人:“明月奴涅槃示寂……哦哦……他的「身外化身」可比你我知道的早……嘢嘢……既然他不愿意出关,必然洞破瓶颈在望……那个谁谁谁,去拿块布帮我擦擦下面流出来的水……我们等一等又何妨呢?” “可是,万一他继续闭关下去,一闭个三年五载……” “那就等到他自己出关为止!”母弥勒把白眼仁一翻,嗓音虽然细嫩,语气却斩钉截铁,毫无置喙的余地。 她都这样说了,白洁三藏还能翻出什么泡,只得捏着鼻子乖乖闪到一旁。 黑山老妖明月奴翘辫子的事儿,魔笳山几乎立刻就知道了。 佛修一到筑基期,就要正式剃度出家。藏经阁也会为他制作度牒,存档保管。 一旦主人死亡,度牒立马就会有所反应,门派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魔笳山拢共十二名金丹,可想而知明月奴的死亡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根据掌教至尊白洁三藏的调查,出事的前一晚,黑山老妖曾经返回山门了一趟,但旋即就领着七十一名子弟下山去也。这两年明月奴为了冲破金丹一重的瓶颈,一直在行万里路,做闲云野鹤,他突然来这么一着,让魔笳山上下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带着七十一个儿郎到底去哪了?如果那个地方很危险,以他的江湖经验,绝不可能把七十一个实力巨菜的孩子往火坑里带才对啊! 如果说没有危险,他现在又怎么会死掉? 干他娘的车巴!真是想想都头疼,明月奴到底去哪了?去干什么?被谁害了? 他可是金丹修士啊!修真界有句俗话「金丹大成,横行天下」,就算碰上不可力敌的对手,打不过总逃得掉吧?就算肉身逃不掉,元神起码能逃掉吧?元神逃不掉也能传条消息回来吧? 能把一个金丹杀的神魂俱灭,只有分神期以上的修真大神才有这样的实力吧? 我们小佛洲的分神修士闭关宅修还来不及,谁会蛋疼到满世界搜索明月奴杀之而后快?这种事就是摩诃无量宫的异端们也做不出来!因为这不光是对魔笳山的终极羞辱,同样也是在执掌一方牛耳的棒槌山庄脸上扇耳光!不论是哪个分神干的,只要查出来,小佛洲将再无他立锥之地! “你们说……明月奴会不会被「兰若寺」给暗害了?”有个眉头皱成「王」字纹的金丹虎妖眼前一亮:“他的四十一郎鱼俱罗就死在「兰若寺」的地盘,明月奴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他带着儿郎们本想去讨个公道,结果「兰若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嫩死了!” “拉倒吧!”其他的金丹上人纷纷嗤之以鼻:“借「兰若寺」俩胆也不敢哪,他们可不是摩诃无量宫那帮不要命的杂种!” “这个怀疑我也有过。”母弥勒终于结束了「鼓琴招凤」,给身后乖眉顺眼的狐女使了个眼色,自顾自地把五根湿漉漉的手指搁在嘴里吮得吧唧吧唧作响:“不过根据我后来的调查,明月奴回来的当晚,「兰若寺」掌门树妖姥姥因为十一郎鱼俱罗死在她的地盘,特意派了一个大头鬼王来给他送礼道歉。当时两边撞上之后,明月奴就骂了那个大头鬼王一句话——「吾儿鱼俱罗死在你们兰若寺的地盘,这件事我改天一定上门跟你们树妖姥姥算算总账!」” “照这么说,明月奴带着七十一个儿郎下山,绝对不是奔着「兰若寺」去的。”虎妖金丹傻乎乎的问道:“那他到底去哪了?” “你问我,我问谁?”母弥勒的暴吼把虎妖金丹吓得脑袋一缩,有种面对母老虎的感觉。 不过也不怪母弥勒长老脾气这么大,明月奴毕竟做过她的双修道侣,虽然早在八百多年前因为母弥勒长老晋级元婴,双方的层次相差太大而断了关系,但好歹是有过一段香火情分的老相好,明月奴能混到今天这地步,着实仰仗了母弥勒不少关照。不说别的,修士到了金丹期人人都可以修炼「身外化身」,但是寄托「第二元神」的「玄牝珠」哪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更不要说还得准备一个非常优秀的肉浮屠,才能让「身外化身」拿的出手,派的上大用场! 这时候,伺立在母弥勒长老身后的狐女,从腰间取出一个用某种妖兽的膀胱缝制而成的皮袋子,伸手探进去,一把揪出了一个活蹦乱跳的妇人。 妇人很惊恐,死命的挣扎,但她的头发被狐女牢牢攥住,哪里挣的脱。 母弥勒长老翻了个身,啊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口。 狐女蛾眉倒竖,恶狠狠地捉住妇人的双手,生拉硬拽将她的手指凑到肉山大魔王的嘴边。 “喀嚓!” 一声袅袅不绝的惨叫也跟着响起。 周围的妖修们忍不住耸动喉结,咕嘟咽了口吐沫。 他们都精通望气之术,早看出来了,长老正在享用的这个妇人,头上白光三链,高数尺,正是鏁骨体质。这种人类的手指脚趾,骨节钩联,环环相扣,即便皮消肉烂也锵然不散,不但味道鲜美,吃下肚皮还对凝练的真元有增幅效果,同时还能清心宁神、恢复精力,诚可谓一味不可多得的灵药。 母弥勒长老跟嚼京果一样「咯噔咯噔」咀嚼完了十根手指,突然面色一变,看也不看便将惨嚎着的妇人拧掉了头颅。然后她就跟举杯饮酒似的,握着无头妇人的腰肢,将喷血的脖腔对准自己的嘴巴,狠狠一捏。 “不等了!”这个肉山大魔王饱饮了几大口人血,把手中扭曲变形的尸体恨恨地摔在了地上,肥硕的屁股猛一撅,整个人轻盈无比地从云母卧榻上跃起,“砸!把这堵石壁给老娘砸开!” 金丹老怪们一使眼色,十六个犀妖崽子个个从地上跳了起来,抹掉眼泪扯下重孝,正摩拳擦掌打算动手,糊满了黄泥巴的石壁「碰」地一声从里向外爆开了,密密麻麻的石头碎块呈放射状四射,正当一群牛崽子忙不迭想要捂眼的时候,蓬散四射的石头碎块突然静止在了空中,硬了足足数息时间,才噼里啪啦坠落地面。 白洁三藏一摆手,呛人的烟尘立刻汇成小型龙卷旋走。 一个象头人身、高约丈八的彪形猛男,挺着肥硕如梨的大腹,身着璎珞琳琅的黄金胸甲,雄纠纠气昂昂地屹立在石壁上破出的大窟窿口。他的胁下竟有四条白生生、肉坨坨的大胖胳臂,上面各勒着一圈金钏,乍一看端得是张牙舞爪。 握拳仰头吼出一声囔囔咕咕的象咆之后,他甩动长长的象拔,朗朗吟出一幅偈子:“俺有明珠一颗,久被尘烟迷锁。今朝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瓮声瓮气的语调带有一种特殊的节奏,隐约有着天地人皆被占尽的味道,整个善卷洞就跟抽风也似,被他的声音震得一阵一阵漱漱往下掉石子儿。h 第十八章 黑山二世(下) “恭喜父亲,荣升金丹二重大位!”十六名牛崽子大悲变大喜,推金山倒玉柱也似拜了下去。 “师弟真是好样的,幸亏我们没有早点动手,要不然岂不是打乱了你冲击瓶颈的步骤……”金丹上人们纷纷掩住妒忌,上前祝贺。 明月奴真好命啊!母弥勒长老不但帮他找来「玄牝珠」搞掂第二元神,又帮他找来一头四阶妖兽「大荒神象」作为身外化身的备胎。四阶妖兽啊!干他娘的车巴!小佛洲的金丹修士有一个算一个,能把四阶妖兽拿来炼制身外化身的有几人?妈妈的,大多数金丹因为搞不到「玄牝珠」,身外化身还不知道要耽搁到哪一天呢! “诸位师兄,弥勒长老,象奴这厢有礼了。”象头人两只暴戾的大眼睛咄咄喷薄着凶光,明明是在致谢,却给人一种下一刻老子就要吃了你的错觉。 “来,过来坐这儿。”母弥勒长老笑眯眯地拍了拍自己脂肪一段一段呈藕节状的大肥腿:“宝贝儿,你最后一次感觉到本尊明月奴的存在,是在什么地界啊?” 象头人捡起地上不成人形的女尸,四只手屣住大腿端定胳膊,一扯劈成四块,欠身坐到母弥勒的肥腿上,象鼻一卷便是一块血滴滴的骨肉扔进口中,「啯喳啯喳」不一会就全嚼进肚里。 祭完了五脏庙,他不慌不忙抹了抹嘴,拾起指甲剔了剔牙缝,咝咝咂嘴:“味儿不赖。” 母弥勒长老笑成了一朵花,怜爱地摸着他粗硕的象鼻,眼神忽然开始有些粉红暧昧了。 “我最后一次感觉到本尊……”象头人闭上眼想了想,手指一阵掐动:“对照天干地支,他是在万里长沙的一个岛屿附近,再之后就感觉不到他了。” “什么意思?只要在这一界,身外化身都应该能定位本尊的所在啊!难道他还能带着一帮娃儿破碎虚空,穿梭异界不成?”金丹们目光一凝,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明月奴发现并且进入了一个小须弥世界?” 他们的想象力原本没有这么慷慨、这么发达的,但是魔笳山前不久刚刚发现了一个小须弥世界,一下提起了精气神,让大家变得敢于幻想了。 “嗯,也只有这样才说的通,估计明月奴不仅是发现了小须弥世界,十有八九还在那个小须弥世界撞见了什么好东西,所以才会特地回趟家,带着七十一个小崽儿下山。”母弥勒喃喃念诵着七十一、七十一:“他明明有八十八个崽子,鱼俱罗死了还剩八十七,为什么偏偏只带走了七十一个?” “七十一再加他自己不就是七十二。”象头人连说了几遍七十二,然后所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地煞七十二数!” 这么一来,明月奴为什么要带着七十一个崽子下山的事情就说的通了。 “不知道明月奴到底是栽在了谁的手里。”白洁三藏一个劲挠头:“小须弥世界的土著好像没有能力杀得一名金丹修士神魂俱灭吧?还是摩诃无量宫?” “我觉得肯定是摩诃无量宫,万里长沙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没准明月奴的小动作被他们撞破了!” “那还等什么!”象头人满脸狂热的叫嚣道:“我们干脆借着这个籍口,向摩诃无量宫发动圣战吧!” “圣战!圣战!”十六名牛崽子也跟着敲锣打鼓。 “圣战你个头啊!”白洁三藏就知道这个好战分子一出关,铁定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外界都说黑山老妖曾经斩杀过摩诃无量宫十七位弟子,其中包括四位筑基!其实魔笳山的自己人都知道,这个战绩只有一个筑基是明月奴亲手创造的,剩下全是这个身外化身搞出来的:“万里长沙可是摩诃无量宫的地盘,我们魔笳山的金丹到那儿就算越线了!要是照这个借口发起圣战,棒槌山庄不跟摩诃无量宫联手胖揍我们才怪!” “那就连棒槌山庄一起打!”象头人把四条胳膊挥成了风车,身外化身虽然继承了本尊所有的记忆,但他这份暴戾和好斗却并非来自于明月奴,而是「大荒神象」这种绝世凶兽的自然天性。 “此事事关重大,不得胡闹!”母弥勒冲着象头人发火了,看到他一脸委屈,语气忍不住又是一软:“宝贝儿,你待会连夜动身,偷偷潜入万里长沙的「天葵岛」,根据明月奴最后失踪的位置,去把那个小须弥世界的时空道标先给我找到再说其它!” “象奴知道了。”象头人瓮声瓮气地晃了晃鼻子。 “傻瓜!”母弥勒长老璨然一笑,隐隐然现出了几分少女时代的风情:“怎么还管自己叫象奴啊?你是明月奴的「第二元神、身外化身」,现在本尊已涅槃灭度,从现在开始,你便是真正的黑山老妖明月奴了啊!” ************************ 摩诃无量宫的罗汉堂里,金丹上人们为了武媚妢的「人炁」归属问题,吵吵嚷嚷了半天,又一次闹的不欢而散。 金刚三藏拖着晕乎乎的脑袋回到方丈殿,发现观音婢候正在门口的老松下打坐入定。 掌教至尊搓动手指打了个榧子,将观音婢唤醒出定。 “等了有好长时间了吧?怎么样?查出什么眉目没有?” 观音婢赶紧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一枚古旧发黄的玉瞳简,毕恭毕敬地奉给方丈。 昨儿晚上,她去接女儿时,掌门曾附耳交代给她一个任务——下凡去,对龙傲天进行一次深入彻底的摸底。今天一整天观音婢都在为这事奔波,累的芒鞋都磨坏了。 这个调查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也并非怀疑龙傲天是其他门派派来的卧底。只能说,摩诃无量宫对门下弟子的控制,远比外界想象的要精密、严谨和复杂。 金刚三藏将玉瞳简,瞑目观摩了片刻,挥挥手将观音婢打发走,纵身化为一道金光,来到了高耸入云端、一览众山小的「小西天」。 这里是太上长老们闭关修炼的道场,灵气峰值冠绝摩诃无量宫其它地域,一草一木都浸润着丰沛欲滴的空山新雨,飞禽走兽也仿佛沾染着佛性。 金刚三藏的落脚点,距离小西天的山顶尚有几千级的石阶,他拎着僧袍一步一个脚印向上攀登。 不是不能使用法术上去,而是礼貌,最起码的礼貌。 山巅是一面被劈开的断崖,崖壁上面开凿出了九个佛洞,掌教至尊抵达之后,八个佛洞陆陆续续都有人走出来迎接,只有位居最上的那个蛛网落索的佛洞毫无动静。 “弟子金刚慧觍颜前来,打扰了诸位太上长老的清修,有罪有罪。”金刚三藏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参拜,脑门磕得嘣嘣作响。 “掌门,你不来找我们,我们也正打算召你来一趟呢。”八位鸠形皓发的太上长老纷纷合什回礼,做了个虚请的手势,唤他起身:“今年的初转.法.轮,你做的非常好,我们几个老不死的也很欢喜。本师佛有云:有功不赏,恶莫大焉。下山之后,且去宝藏院取一枝「九叶紫灵芝」!好好养精蓄锐,争取一举冲破瓶颈的门槛,晋升金丹四重境界。” “老爷们的厚爱,金刚慧惭愧不胜……” “罢了!只要你能成功晋升金丹四重,到时候这个掌门的担子也该卸了,是时候换个金丹来坐坐这位置啦。”太上长老们又笑眯眯的给出了一个大礼包。摩诃无量宫的掌教至尊可谓大大的苦差,什么事儿都要管,却又没有一言九鼎的实权,忙起来连修炼都要见缝插针,只有最无前途、最不被看好的金丹才会被托以这样的重任。 以金刚三藏的城府,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坏掉了,哽咽不能语,但叩首而已。 “弟子此番前来拜山,尚有一事禀与众位老爷知晓。”待得心情平复,金刚三藏开始行使掌门的职责——或者说继续表功:“法字辈头号佛苗种子武媚妢被心魔所困,迟迟不能出定,弟子觉得再等下去已无多大意义,不如将她的「足桃花少阳绝脉」转赐给法字辈黑牌!” “这件事,你昨天好像用鸿雁传书跟我们提过了吧?”八位太上长老齐齐皱眉:“我们的回答还不够清楚吗?非要当面确定一下?是的,我们也承认,天罡、人炁双管齐下,肯定能造就一位了不起的天才新人,但你不要那么理想化行不行?新人的将来也许很好也许会很坏,谁敢拍着胸脯说他们前途一定远大?这可是一锤子买卖,要么大赚特赚,要么赔本赔得精打光!” “越是大投资,越是要尽可能的规避风险。”长着一颗寿桃形额头的麻霞勿长老最后给出了一句总结:“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是认为,「人炁」的处理,还是从筑基、金丹里挑个人选吧,这样比较保险!” 说的好听!谁不知道你想把这个「人炁」留给好徒弟明道!金刚三藏心里腹诽,脸上却更加恭敬了:“但是今天和昨天的情况又有不同,今天有位法字辈弟子又凝练得手了一个红鸾煞!” 太上长老们顿时一脸坏掉的表情。法字辈入门才三天,天罡是门派给的,地煞呢?地煞哪来的?h 第十九章 慧根 “莫非是燕赤霞发现的那个小须弥世界?”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是的,当时法字辈的状元郎也是小须弥世界的发现者之一,也跟着进去了。” “不是说他们进去之后碰上了一个星辰级别的智慧生命,只让燕赤霞和金刚滚逃了出来吗?” “法克油其实也逃出来了……”金刚三藏把前因后果一说,气的太上长老们都说要不是这小子有天罡地煞二合一的身家,活剐了他都不为过,居然因为无知少文,白白错失了一个小须弥世界的道标! 骂完了,气也气够了,太上长老们开始正视掌门方丈的建议。 三才圆满,与只凑了两才,差别之大不啻于霄壤。两才只能保证非凡的根骨,仅此而已。三才圆满,不但修炼从此变得和呼吸一样自然,而且再无瓶颈之忧,只要摩诃无量宫的保护措施到位,高了不敢说,一个元婴几乎是稳稳的。 元婴的价值有多大是不言而喻的,到了这个果位就可以升座成为太上长老了。 况且,三才圆满的人,还会诞出「慧根」! 何谓慧根?慧根就是人体肉身成圣之后,在身体某个部位随机凝结的肉饵灵药,修真者将慧根吃下肚去,便能火箭拔升一个果位! 历史上是曾经有过一个倒霉鬼肉身成圣,慧根诞于心脏结出一颗七窍玲珑心,结果处身不慎泄露了机密遭到狐妖一族的疯狂迫害。但人体也有很多非要害部位,假如随机诞生的慧根,凝结在头发上,指甲上,血液里,对摩诃无量宫来说将是何等宝贵的财富? 拔升一个果位啊!是金丹就能变元婴,是元婴就能变分神,是分神就能变寂灭,是寂灭就能变羽化,是羽化就能虹化飞升! “就按你说的做吧。”小西天位于最高处的佛洞传出了一个稚嫩清灵的嗓音,有根三尺多长的青丝缓缓从重重蛛网笼罩的洞口射出,碰地一声,化为一个眉心捺了一道血指印,梳着双丸髻的女娃娃悬空而立。 如果说太上长老们的气息是无坚不摧的宝刀,这个看样子不过八九岁的女娃娃就是盛载宝刀的刀鞘。 八位太上长老纷纷起身行礼,口念弥陀。 她就是蜜野悉,三祖四无量的嫡传衣钵弟子,摩诃无量宫现今果位最高的分神期尊者。不过此时现身的并非是她的本尊,而是一根头发变化出的力量投影。 分神期佛修号称阿罗汉可不是说着玩的,周身八万四千羽,根根能变,应物随心。如月悬天空,能于水中现影,无作妙力已臻不可思议之境界。 “弟子金刚慧,参见四祖……领,领,领法旨!”金刚三藏浑身剧烈颤抖着,他在摩诃无量宫已经厮混了七百一十六年,亲眼得见蜜野悉算上这次也不过才第二回。 “掌门,此事务必要用点心思,好好的操作,怎么说都是一个「人炁」,也不能太伤了金丹和筑基弟子的心。”蜜野悉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从一个八九岁的女娃娃脸上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何止诡异能够形容:“法字辈的状元郎貌似身怀了九大秘剑?有几种还是独创的新型秘剑?” “是的!”金刚三藏多伶俐,一下听懂了四祖话里的禅机。 “修道归修道,斗法是斗法,秘剑再多也只说明他的武道才华,他的实战水平怎么样?”蜜野悉笑得天真又无邪:“实战跟理论可不一样哦~~~~~我昔日云游西牛贺洲时,也曾亲手击败过一个三秘剑的剑豪呢!真正管用的杀手锏,有一样就足够了,多了其实也是瞎浪费。” “他的实战水平没有任何问题。”金刚三藏用犀妖鱼俱罗试验过法克油的成色,所以回答很肯定:“如果是公平状态下比较武艺,本门能与他对敌的屈指可数。” “这么厉害一个角色,为什么之前从未被你列为过佛苗种子?” “回禀四祖,这个野苗过去从没有表露过自身精通武艺,发掘他的亲教师也没看出来。为了弥补这个错失,昨儿我特地派了一名出身西顿的修士去故乡盘了盘他的海底,结果让我非常吃惊。”掌门方丈摸出观音婢献给他的玉瞳简,输入一道真元,玉瞳简的开口处立即喷薄出一幕动态的蜃影幻像。 从呱呱坠地还连着脐带,到襁褓之中正在喝奶,再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开蒙读书、负笈求学,最后直至被摩诃无量宫选中,前来参加菩提法会,龙傲天的前半生浓缩为了短短片刻。 太上长老们啧啧称奇,都说这小子长得可真是太漂亮了,而且男大十八变,随着年龄越长,越变越好看,越变越有味道。 “这些都是从他家人、邻居、师长、朋友那里搜取深层记忆画面,不存在任何造假的可能。”金刚三藏手中的玉瞳简投射的蜃影幻象再次变化,这次是在洒了水的打谷场上,一个身高七尺,魁梧壮硕的背影正在一招一式传授拳法给五六岁的法克油看,粉雕玉琢般的男孩儿却宁可昂着脑袋看天,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是什么拳法?”太上长老们都是大行家,当然看的出拳法的高低深浅,但还是忍不住要问。 “郎君,学武对你也有好处啊,阿奴家传的「黑虎掏心拳」虽说只是一门山中猎户的粗浅功夫,但练熟了之后也能生裂虎豹的!”蜃影幻像里那个高大魁梧的背影奶声奶气地哀求法克油,说完话之后,好像是为了给法克油验证一下自己所言非虚,转过身就是一巴掌,啪嚓一声将打谷场上的青石碌碡楞给劈出了一道裂隙,把周围看热闹的顽童惊得纷纷雀跃喝彩。 太上长老们全都楞了一楞。 如果有人在他们面前劈断一座山峰,他们也不会为此而动容,但这一记开碑手不太一样。 壮硕的背影转过身来之后,俨然是个体型放大了十倍的女娃子,虽然皮肤黑了点,模样丑了点,但她脸上的稚嫩青涩和天真无邪的眼神,却清楚的说明她顶多不超过十岁。 “这个女孩又是谁?”蜜野悉把眼睛瞪得又圆又大,这个壮硕萝莉的武道天分很强啊,一门垃圾拳法也能修炼出如此威力,在她这么大的年龄,很多准修士都未必有开碑裂石的能耐呢。 “她是法克油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娃娃亲,一个普通猎户家的女儿。”金刚三藏的话让太上长老笑得只揩眼泪,命运真是太会乱点鸳鸯谱了,居然给这个俊美绝伦的大帅哥,配了一个牛高马大的黑炭头做老婆。 “梳理过法克油所有的关系网之后,关于他学武的记忆片段,仅止于此。” “什么意思?莫非你想说,他的武道修为乃是得自天授?” “不止是武道修为,我还认为他的文学修为也是得自天授。”金刚三藏耸耸肩膀,玉瞳简再次开始播放另外一段蜃影幻象。刚刚开蒙入学的法克油,因为家贫无钱,在河滩上练习写字,他没用树枝在地上乱划,而是握一把细沙,往地上撒字。一帧帧的画面闪过,他开始渐渐长大,从单手用白沙撒字,变成了能用双手撒沙写不同的字。字迹也越来越潇洒,或是字势雄逸,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或是如散花空中,流徽自得。或是如剑拔弩张、危峰阻日,孤松一枝。或是如飘风忽举,鸷鸟乍飞、弄翅颉颃。或者如轻云忽散,乍见白日;镂金素月,屈玉自照。或是如壮士弯弓,雄人猎虎,心胸猛烈,锋刃难当。 如果只是笔道流便、放纵快利也就罢了,关键是他还创造了五花八门,迥异寻常的书法风格。 太上长老们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不光是惊讶法克油爽爽如有神力的字迹,也同样惊讶于他信手写出,从无雷同的那些字。 别的就不说了,光是写愁怨的就有多少?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愁古」——这是写愁之深。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这是写愁之长。 「只恐双溪艋舟,载不动许多愁」——这是写愁之重。 「春去也,飞红万点愁如海」——这是写愁之多。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是写愁之味。 还有「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科班出身的修真者,文学素养都不会太差。越是往下看,太上长老们越是傻眼,他们的脑袋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小屁孩为了练字为什么能信手挥洒出这么多闻所未闻的绝妙诗词。 “这句「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讲的什么事,我理会不着。拆开一字一字叫我解释,我连文义也解不出来。可就是觉得瑰丽无伦。”耶书亚长老是公认的文学鉴赏能力最高的太上长老,可是连他也不得不感慨,常桑的诗已臻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的玄妙意境:“要是早点知道有这两句,东海龙族不把水晶宫门楹上的对联凿了换掉才怪!” “师兄你可是说到我心里去了!”瞿昙弥长老也啧啧连声:“你看这句「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明明是前后不搭,意义莫明的发泄,为什么我读来觉得那么畅快淋漓,打心眼里觉得爽?” “我还是喜欢这句——「只赢得,几杵疏钟,半江渔火,两行秋雁,一枕清霜」……” “「可惜层楼无铁笛,负我诗成。杯酒劝长庚,高咏谁听?」打到老衲心坎里去啦!还有这句「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看的老衲都想流泪啦……” “那些再好,能比的过这句「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怎么比不过?看这句「有人问我蓬莱事,云在青山水在天」……” “其味甚于酸咸之外,无法驱散,历久弥鲜;舌品不得,心感方知!”摩尼长老不知道年轻时是不是包过二奶,对「烟花不是不曾经,放不下、唯她一个」咀嚼再三,一副余香满口的样子:“舌品不得,心感方知哪~~~~~~~~” 一场好端端的高层会议,不知不觉中演变成了诗词鉴赏会。h 第二十章 一个字头的诞生 看到「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八位太上长老连喊三声“好!” 看到「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旷达!” 看到「倚天照海花无数,流水高山心自知」——“风骨!” 看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细腻!” 看到「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潇洒!” 看到「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吾心戚戚然也!” 看到「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真寂寞本色!” 看到「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秾艳犹已,香艳过极!一定是到偷看女人洗澡的年纪了!” 看到「未名溪畔渔家女,绿怨红愁总不知」——“哈哈!果然开始思春了!”看到「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长老们恨不得拿脑袋撞墙。 看到「但得柔情消侠气,此生长愿伴妆台」——长老们狂喊:“你不可能是那种人。” 看到「岂有文章惊海内,更携书剑客天涯」——总算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看到「柳条绿日君相忆,梨叶红时我始知」——“不会写给那个黑炭头的吧?” 看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长老们再也说不出话了。 “这些诗词风格的跨度也太大了吧?从豪放到婉约,从雄心壮志到笑看风云,从郁郁不得志到看开一切,安定,漂泊,大喜,狂悲……他才多大年纪?经历过多少人生沧桑?”蜜野悉正好看到「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顺便就拿来当了评语。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在心里暗暗合计着,待会就把自己年轻时写的,一直保留至今的诗词全一把火给烧喽,必须要毁尸灭迹。 “四祖,跟这些文字的境界一比,他的武艺都算不上有多出格了。”金刚三藏苦笑道:“如果把秘剑比作一首名垂千古的佳作,九门秘剑也不过才九首作品。” “反正我不怎么喜欢他的作品,明明已经订了亲,却仗着脸蛋漂亮和一点诗词才华,在外面招摇撞骗红粉知己。”蜜野悉昔年入门做修士之前,也曾订过一门娃娃亲,直到现在,那些小儿时节的青梅竹马,依然是她记忆中最温馨的画面。 “四祖,你恐怕是错怪法克油了。”金刚三藏抖搂出了凯申酱在参加菩提法会之前写下的遗书:碧桃花树下,大脚黑婆浪。未说铜钱起,先铺芦席床。三杯浑白酒,几句话衷肠。何时归故里,和她笑一场。 蜜野悉看完这首诗,整个人忽然僵在了那里,双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愫,突然化为一缕青丝,电射也似返飞遍布蛛网的佛洞。 紧接着,小西天的灵气峰值开始急剧攀升,夜空中涛生云灭,星月吞缩精光,山上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示现枯荣,就连那些倒伏在地不知道枯死了几百年的老树,也在嗖嗖丛生枝桠又瞬间枯萎。 五彩的闪电如同游龙出没于云中,连城山脉开始震颤,有石子悬浮到了空中,松间的清泉、山巅的瀑布在这一瞬间开始烟雾化。 天地之间有一股至为恐怖的气息开始弥漫。“这是在……破槛?”金刚三藏全身上下的汗毛全都站了起来——他感觉到了,冥冥之中有一股意念在萌动,天道的韵味在其中不停酝酿。 四祖蜜野悉在分神一重境界的瓶颈期已经卡了一千多年,为了晋级分神二重,这些年她甚至修炼起了最难的正脉禅观「返童戒」,但修来修去还是无法修回母体婴儿时的状态,只能保持七八岁大萝莉的状态——怎么这会儿突然灵感来了? ——难道,难道是因为看了法克油那封遗书的缘故? ************************************** 观音婢回到「香积厨」,第一件事就是去女儿的洞府——那是一个内部犹如坟墓般简洁的落水洞,位于「香积厨」辖区内的云梦大泽,水势的涨退都会引发潮音滚滚,如泣如诉。 看到女儿上晚课还没回来,观音婢从百宝锦囊里卸下一套套做工精美的书架桌椅之类的家具,按照自己的审美,折腾了半天时间才一一摆放完毕。 焚起一炉清心凝神的龙脑伽南香,用浑朴老旧的红泥炉刚刚煎好一盏茶,洞府外便响彻起了犀利如啸的飒飒破空声。 那笛驾着飞针冲进洞府,一看摆满鲜花和果品的家什先是楞了一下,再一看笑意盈盈的阿娘,立马欢呼一声,和身投入温暖的怀抱。 “死丫头!”观音婢扶着自己的纤腰,假装雪雪呼痛:“你想把为娘撞死啊?” “姐姐,原谅我好不好~~~~~” 听到女儿娇憨一片喊自己姐姐,观音婢的心都融化了,捧着那笛的脸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两行清泪崩如珠串。 “怎么啦?娘亲?” “真是的……”观音婢抹掉眼角幸福的泪花,嗔怪地推了女儿一把:“干嘛一副男孩子的打扮嘛。” “不好看吗?”金发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绣红色深衣,她虽然不知道这件深衣的款式其实就是台湾华视《包青天》里展昭的官服。但这身火红如血的官服,配着官帽上垂下的两条金丝绦穗,整个就是美人如玉剑如虹的感觉,她自打往身上一换就立刻爱上了。 “好看是好看,但你一副男孩子的打扮,害的为娘本来想亲亲你都没好意思!”观音婢也觉得女儿这一身帅爆了,不过她对此可并不提倡:“炼气期还没正式出家,穿着方面是可以随意一点,但你为什么不换回女装呢?老是这样女扮男装,迟早会有人在背后嚼舌头的!” “谁爱说闲话就让他们说去呗!”那笛浑然不以为意:“不换女装!今后都穿这身了!” “傻妮子,你穿女装肯定比男装漂亮多啦。” “不换,这身衣服可是我们法字辈「红魔俱乐部」的队服。” “红魔俱乐部?这是你们法字辈组建的数寄社团?” 所谓「数寄」,就是对某种兴趣或者事物爱到了极致,从形而下升华为形而上,形成了「道」。修炼有很强的成瘾性,所以各大修真门派都非常提倡弟子们利用「数寄」的方式释放压力。观音婢为了陶冶情操,在修炼之余换换脑子,也加入了「千岛钓社」,没事去海上钓鲸,之前还加入过「梨园乐社」学习吹篪。 “那是当然,我们的大师兄说了,社团要么不搞,要搞就得正规化,彻底与那些野鸡班子区分开来!” “他想带你们做什么?”观音婢听女儿一说「大师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诗社?剑社?棋社?书社?琴社?花社?印社?茶社?歌社?斗鸡?斗鹌鹑?斗蟋蟀?赛马?击壤?六博?握槊?” 老娘说一样,女儿就摇头狮子一回。 做妈妈的顿时不淡定了。 人精从来多怪癖,修士这个群体可从来不缺放诞怪逸的主儿。 摩诃无量宫内部也很有些稀奇古怪的社团,比如什么「宝卷道馆」,一群神经病整天捕鼠为乐;比如什么「仲宣艺苑」,一群修士闲下来就模仿驴子的鸣叫,还比赛谁学驴鸣学的最逼真。还有什么「妹喜音声部」,没事喜欢凑在一起撕破丝绸,美其名曰,撕裂丝绸的声音乃是「无韵之离歌」。最离谱的是「世民泪社」,一群男修士光着身子互相衔着乳.头嚎啕大哭,说这才是最好的减压方式,实在变态至极! “那你们这个「红魔俱乐部」,到底玩什么形式的数寄?”观音婢注意到,女儿的胸口别着一枚金质的盾形徽章,上面的金卐字与摩诃无量宫传统标志不同,是斜立的,仿佛隆隆前进的铁靴。仅这一个小小的改变,原本中正平和的金卐字,立马有了铁血尚武的意蕴。 “我们红魔俱乐部的纲领是「团结、互助,友爱」。”那笛卖足了关子,开始显摆:“我们的主体思想是:人能创造一切,改变一切,因为人类具有无可限量的主观创造力!” “纲领?还有什么什么思想?猪蹄思想?你们的社团不以数寄为主吗?” “数寄当然也有,不过大师兄说那叫「组织生活」,每一旬定期举办一次,就不用拘泥于形式了,什么好玩就玩什么。”金发少女拍了拍自己的百宝锦囊:“呵呵,女儿不才,被师兄弟们推举为宝藏院首座,目前掌管着三千四百粒灵砂的公帑!” “什么?你们这个社团还有公帑?”观音婢大吃了一惊,这个红魔俱乐部的组织结构和规范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她所知道的摩诃无量宫任何一个数寄社团:“你们今天才到各个行院工作了一天啊!怎么凑得出这么多灵砂作公帑?” “不是我们这些穷鬼掏钱啦,是大师兄出售了一本武学秘笈《九阴真经》换来的。”金发少女眉飞色舞的把月牙湖法坛发生的故事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最后还意犹未尽的砸了咂嘴:“嗯……要不是有些老生姜不太地道,大师兄本来能挣更多的——我看的清清楚楚,有不少炼气一重都是凑份子来买「九阴真经」,转过头就拿智珠互相拷,真令人齿冷!” “得了吧!总共一千多号人,能有三百多个肯买正版已经很不错啦,炼气一重可是草根里的草根,能省一粒灵砂当然好一粒。”观音婢知道了状元郎居然不是剑豪而是揭谛武圣,额头青筋一阵乱跳:“你不是说,你那个大师兄,犯了错被门派发配到珊瑚海养鱼去了,接下来整整十年都没有任何月规可拿吗?他怎么赚了这么多灵砂,眼都不眨一下就捐出来当公款?这小子似乎所图甚大、野心勃勃啊!”h 第一章 女大不由娘 飞针的价格再高,也能捞回成本。——卷首语 *********************************** “哪有!”那笛何等可伶可俐,一下听出了娘亲话语中的诛心之意:“大师兄只是生性豪爽罢了,我们炼气一重有些看上去就混的很落魄的老鸟来拓印「九阴真经」,他都没收钱,说你们自己留着改善生活吧。” “豪爽?哼哼,那他今后十年在蚊香海养鱼,一粒灵砂都挣不到,靠什么过日子?” “这个问题当时也有人问了,大师兄说——”那笛模仿状元郎双手挽着鬓角,拽了吧唧的样子:“哈哈,小看我了不是?有本事的人到哪都不会埋没了!信不信我今晚回去随便写本武学秘籍,明天又能换来一大笔灵砂?” 观音婢被噎得直翻白眼。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这年头只要脑袋上顶着专家的光环,放个屁都有傻子觉得香。法克油已经充分展露了他在武道方面的超人造诣,今晚一过,只怕摩诃无量宫的师兄弟们有武道的疑难杂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来向他请教。 “我不喜欢你那个大师兄。”观音婢沉默了一下,抬头凝视着女儿的眼睛:“是!他是有两把刷子!但这个人实在太不知道收敛了,你看他今晚得罪了明日香上师,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后遗症呢……” “这个问题我们师兄弟里也有人问过,但是大师兄说,无须担心,因为体制内自有体制内的玩法。” “别信他的鬼话,我可是听说你们法字辈有个黑牌在「火浣室」莫名其妙变成了植物人呢。”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晚课结束后,大师兄倡议我们组织红魔俱乐部的原因!”那笛如花的笑靥突然变得一片肃然:“我们法字辈入门才几天啊?石漆铠遭暗算魂魄无踪,宗珩、祈典被舆论逼得将洞府转手,大师兄受罚到蚊香海养十年鱼,晚课上又被故意立威的明日香上师斩杀了坐骑龙马!更别提还有个彻底翻了脸,处处憋着坏想找碴的鱼字辈——我们法字辈到底做错什么了?” 飞禽走兽还知道物伤其类,何况万物之灵的人。这一桩桩,一种种,一件件破事只要一涌上心头,金发少女就有一股不平之气充斥胸臆。 “我们法字辈必须团结起来,必须心往一处齐,必须力往一处使,只有这样,才没人敢再轻易的作践我们!” 观音婢在这一瞬间都恍惚了,女儿抿着好看的菱形红唇,咬牙切齿说出的这番话,绝对不是她一个人的气话,而是整个法字辈从心灵深处发出的呐喊和控诉! 这个红魔俱乐部,绝对不是一帮孩子在玩过家家!观音婢在女儿身上能看到其他法字辈菜鸟的影子,这个处于弱势的新人团体,面对逆境不但没有表露出任何畏怯,反而爆发出了极其旺盛的攻击性! 是的,不是斗志,而是攻击性。 这种特质绝不是只属于个别人,它是被有意识的塑造出来的集体精神! “这玩意又是什么?”母亲的目光落在女儿的左臂上,那上面缠着一个白色的臂箍。 “这个白色的臂箍,寓义「铭记我们所遭受过的痛苦与厄运」,我们会一直带着这个,直到再没有法字辈遭遇不公。” “又是你那个大师兄的发明吧?”看到女儿点头,观音婢倒了一瓯碧幽幽的茶水递给姑娘,“来,别光顾着说话……尝尝为娘帮你亲手煎的「绿萝茶」,听坊市那家茶铺说,这种灵茶喝一瓯就能补充五转真元呢。” 金发少女一挥而就,感觉没娘亲说的那么神,茶水下肚只化作两转真元多一点,味道倒是不错,香入五脏,风生两腋。 “我猜……”妈妈帮女儿又续满了茶瓯,装着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你那个大师兄,除了自掏腰包提供公帑,起草红魔俱乐部的纲领,建立组织结构,设计徽章,制服,臂箍,一定还帮你们红魔俱乐部立了一套不同寻常的内部规矩吧?” “那是当然,没有规矩,怎么成方圆!”那笛光顾着品茶了,哪知道老娘是在悄悄套她的话,头也不抬晃了晃手腕上的白金手串,上面镶嵌着两枚分别含有鲜花和官服的水晶念珠:“瞧见没有,我们红魔俱乐部员都有这个,谁也假冒不了……” “假冒?孩子,你是不是太骄傲了一点?谁屑于来假冒你们之中的一员?”观音婢盯着两枚水晶念珠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名堂,上面一点灵气也没有,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玩意儿,不知道那笛显摆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金发少女淡淡一笑,白金手串上的官服念珠一闪,她的红色深衣瞬息间切换成了漆黑、宝蓝、雪白等不同的色泽。跟着鲜花念珠一闪,抬手飙出一道半月斩,剑痕落在潮音洞的石壁上,就跟变戏法似的嗖嗖蹿出一排摇摆不停的向日葵、迷迭香、波斯菊、马鞭草……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观音婢吓了一跳,说这两颗水晶念珠是加持型法器吧,为什么它连丁点灵气都没有?可它要不是法器,怎么会加持出两种稀奇古怪又拉风无比的功能! “我们红魔俱乐部生来就与众不同!”那笛撇了撇嘴:“今晚不过是草创,大师兄说,明天他会把会旗、队服专卖店、吉祥物全部搞出来!好像听他说还要找一个明星做形象代言人?我也不懂那是什么。” “让我来告诉你那究竟是什么。”观音婢冷冷说道:“你那个大师兄玩的这套鬼把戏,自古以来就是凡人中的神棍用来创建宗教,兴兵造反的登龙术!只是他的手法更规范,更缜密,更加的有章法!” “哈哈,娘亲啊娘亲,什么建立宗教兴兵造反,你难道认为我们会背叛摩诃无量宫?” “你们确实不会背叛,开始你们是抱团取暖,等到实力壮大了,你们便会对外展露獠牙,不为同道,便为雠敌,最后,你们会一步步的去尝试夺取最高权力——这就是集体的意志,组织的力量!”观音婢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不要怀疑为娘的判断,你外公家从祖上八代开始,就是专门开香堂搞邪教的!这一套把戏无论怎么变化,都休想瞒过为娘的眼睛。” “娘亲,你也太会联想太能小题大做了。”那笛呵呵笑道:“说的那么夸张,难道我们想夺取摩诃无量宫的最高权力,就一定能夺取吗?修真界可是实力为王啊!” “我不说的夸张一点,能让你惊觉你那个大师兄的邪恶面目?” “邪恶面目?这是从何说起啊!”那笛很不喜欢这个评价,据理力争道:“就算大师兄真的想带着我们夺取最高权力,那也是崇高的理想,而不是什么邪恶面目——我们法字辈本来就是摩诃无量宫历史上最强大的黄金一代!” “他都已经把你洗脑洗成这样了?”观音婢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行!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跟他来往!” “凭什么!”金发少女的俏脸当场垮了半拉。 “什么也不凭,就凭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对母女花,性格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都很拗蛋筋。 “娘亲,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对大师兄有这么大的偏见。”僵持了一会儿,还是那笛先服软了:“我跟他一起共过生死,很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一个人,他只是看上去有些惫懒和清高,实际上做事极有担当,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轻狂不羁!” “啧啧,你们掐头去尾不过才认识了三天吧?三天就能让你看清楚一个人?” “我敢说我看清楚了!从他那儿,我们法字辈学会了很多道理。” “他能教你们什么?无非是些掉书袋的假大空,专门骗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阿娘你要再这样菲薄大师兄,我就不跟你说了……” “我菲薄他???好好好!你倒是说给我听听,他到底教会了你们什么道理?” “道理多了去了,比如今天晚上两位亲教师都向他发出了招揽,你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才拒绝的吗?” “那种人,狂的跟大仙一样,还能为什么。” “你果然不了解他!”那笛气鼓鼓的说道:“大师兄事后告诉我,这两位亲教师采用的是一种典型的职业谋杀手法,一旦你入彀了,就可以利用各种合法手段慢慢泡制你!” “好阴暗的心思,好诡谲的想法,人家筑基有那闲工夫去对付他一个炼气?” “大师兄是这么说的:无论两位亲教师是否有这样的打算,她们的地位和实力都在主观上构成了威胁,所以他不能把命运寄托在对方的仁慈上。”那笛一字一句的告诉老娘:“我认为大师兄是对的。明一禅和明日香两位亲教师都不缺这么干的动机,因为她们和鱼玄机关系很亲近,与明道上人也是一榜同年——大师兄被罚去养鱼,明道可是力主之人!” “小小年纪却如此雄猜阴骘!”观音婢大惊失色:“这还是十五岁的孩子吗?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再跟他来往,没得商量!” 那笛咬了咬好看的菱形红唇,用力把臻首偏到了一旁,手里的青瓷茶瓯啪嚓一声被她捏得粉碎。 “丫头,为娘其实是为你好。就算你那个大师兄没有如此叵测的心机,我也一样会禁止你与他来往!”娘亲伸手想揽来她的胳膊,但被女儿敏捷的躲开了。 “你的心思,娘也懂,为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一样爱以柔情和幻想编织美好的梦。”观音婢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劝道:“但那个男人是你能招惹的吗?你仔细看过他的眼神没有?那双眼睛看着任何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有的只是欣赏,就像看到鲜花、美景的那种欣赏,没有爱慕!” “娘亲你说在什么啊!”那笛羞得脸色红的能往外滴血了,小蛮靴把地面跺得碰碰作响,似乎想跺条缝好把自己藏进去。 “被我说中心事了?哼!干脆让你再死心一点,我受掌门的指示今天特地返回西顿帝国摸过这小子的底细!你知道吗?他在家乡是有未婚妻的,如果看到他写的那些诗词,就会知道,他对那个未婚妻用情有多深!” “未婚妻?”金发少女的紫眸瞪得仿佛一张待射的弓。 “这个秘密调查,按照门规是不能透露给你知道的,但娘亲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陷进去。” “我才没有你想的那样花痴!我是修士!” “修士也是人!你现在看不到他,是不是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不对劲?”观音婢把豆蔻少女的尊严扒得精光:“一旦看到他了,心里就充实了,觉得很幸福,很舒服?” “我、没、有!” 幸好这时候小西天传来的天地异象吸引了母女俩的注意力,要不然那笛被她老娘说的就要抽剑抹脖子了。h 31号举办YY群跨年演唱会 在霸下等一众老书友的操持下,本月31号晚上7点半,将在yy群92001730,举办一次,也是第一次活动。有唱歌才艺的兄弟姊妹可以去书评区置顶帖,或者百度吧兽血沸腾置顶帖踊跃报名。 这么多年来,静官还是第一次与大家用语言交流,所以我也准备了一首荤曲儿,用汉默将军的话来说:butwhateverhappens...pleasedon''tthinklessofme……h 第二章 团队的灵魂 可能是被太多人念叨的关系,常凯申自打晚课结束之后,就一直喷嚏连天。 太上长老对他的情种论断纯属扯淡,但是观音婢对他的看法和评价,某些地方倒是说中了。 他建立的「红魔俱乐部」确实不是一个单纯的数寄社团,而是一个从组织到纪律都正规而严密的的集权式政党。 不过常凯申搞这个组织并不是想做摩诃无量宫的斯大林,他只是在明字辈和鱼字辈修士身上感受到了威胁,想走五鼠战御猫的路数罢了。 一个析木神罡对于门派来说已经很重要了,三十几个析木神罡拧成一股绳,当然更容易发挥影响力,更能受到门派的重视。 想做到这一步原本其实挺难的,修真者都很有个性,自尊心也强,基本都是我行我素、自由散漫的闲云野鹤,容不得太多的约束,想给他们灌输铁的纪律,把他们塑造成一个强有力的整体,很容易适得其反、画虎不成。但好就好在,常凯申手头有一个绝妙的反面典型充当说服力——帮人拷完九阴真经之后,他特意领着法字辈菜鸟们跑了一趟「炼蜂号」——这是祈典所在的行院,除了豢养妖蜂,也负责救死扶伤,石漆铠、燕赤霞现在全被送到了这里的「医庐」接受治疗。 正如常凯申的预计,石漆铠的病情可以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 负责诊治的药师僧甚至对他动用了一向禁止对同门使用的「搜魂术」,却仍旧一无所获。 “法狮鼻还有救吗?”所有法字辈黑牌见到白雪公主一样沉睡不醒的石漆铠,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抱歉!”药师僧很遗憾的对菜鸟们表示——石漆铠没指望了:“我已经试用了各种手段,可就是联系不到法狮鼻的精神世界。” “如果需要什么特别的灵药,你可以跟我们说!”状元郎心想你能联系到他才怪,石漆铠的蝴蝶分身,也就是他的元神已经被打入了二维世界,他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感觉到三维世界的存在:“需要多少灵砂才能请得动你们「炼蜂号」的首座大和尚出手帮忙?说个价吧,我们想办法凑!” “灵药?请我们首座出手?”药师僧觉得自己的专业能力被质疑了,气的鼻子直哼哼:“省省吧!法狮鼻的症状简直类似于元神挨了「金波罗大手印」一巴掌,你们就是把本师佛喊来也白搭!” “「金波罗大手印」?这种降维法术不是只有元婴境界才能染指吗!”菜鸟们还是很有理智的,摩诃无量宫的元婴修士可都是太上长老——哪个太上长老会闲到来暗害一个刚入门的菜鸟?这非但不合情,更不合理啊! “喂喂喂!”药师僧差点被这帮菜鸟的阴谋论给吓死:“我只是说法狮鼻的失魂症,有点类似于元神被降入了二维,可没说他真的挨了一记「金波罗大手印」!” “不是「金波罗大手印」,那我表哥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闫凤娇彻底抓了狂:“总不成是他自己在洞府睡了一觉,硬是把自己睡成了失魂症吧?” “这个问题,戒律院那边也很关心……我们「炼蜂号」的结论是:有可能他修炼不慎,走火入魔了。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 “走火入魔?走火入魔能走到魂魄都找不着?”法字辈黑牌群情激愤了:“我们刚入行,但我们也不是傻子!” “你们傻不傻我不知道,反正戒律院查来查去没查出黑手嫌疑,已经认可了我们的论断,你们法字辈要是不服,只管去找戒律院说话,别在这儿跟我纠缠不清。”药师僧被闹的不耐烦了,说了句很伤人的大实话:“你们是新人,要学会适应,我们修真界从来都是如此——哪座庙里没有冤死的鬼!” 菜鸟们要是在修真界混个几年,听到比这残酷十倍的话也会一笑置之。可是此时此刻的他们入门才仅仅三天,心理上还处在凡人迈向修士的转型期,听到这么残忍的大实话,简直就跟胸口挨了一刀差不多,人生观、价值观全都在瞬间塌陷了! 不是不知道这一行是半只脚踩在棺材里,也不是不知道修真完全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死总要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吧? 法狮鼻不是在外面跟妖兽,跟同行搏命时弄出的意外! 他是待在摩诃无量宫的山门道场,待在自己的洞府,待在理论上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不明不白的变成了这样! 想想法狮鼻的悲惨遭遇,想想自己分到精英洞府后遭受的嫉妒白眼,再想想今晚鱼字辈修士在斋堂的咄咄逼人,法字辈黑牌除了知道内情的三个坏蛋,剩下的已经不是兔死狐悲了,而是深深陷入了巨大的惶恐和不安。 常凯申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没有安全感?没问题,结盟吧!我们组建属于自己的互助社团——「红魔俱乐部」! 这个提议一出,几乎所有的黑牌菜鸟都以迫不及待甚至是极其狂热的劲头参与了进来。就连美人痣这种永远一脸冰封,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硬骨头,稍事犹豫之后也随了大流。 在状元郎一字一句的带领下,黑牌菜鸟们纷纷举起拳头,对着沉默中永远不再会醒来的石漆铠举行了入会宣誓。 “你是想继续在悲惨的生活中品尝平凡、可悲和沮丧,就像是被命运驱赶到一起的羊群,还是加入到我们的行列,释放囚禁在内心深处的狼性,将宿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我们的使命就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维护自我的尊严与自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在你真正做出决定之前,这是一个选择:成为羊,还是狼?由你自己拿主意。” “我宣誓,我志愿加入「红魔俱乐部」,随时准备为同门兄弟牺牲一切,永不叛变……” 蛇无头不行,社团既然建立起来了,当然得有个领头羊。 结果还用说嘛,当然是豪爽大方,拿出三千四百灵砂充当社团基金的大师兄当仁不让坐上了头把交椅。 为了与摩诃无量宫的其他社团彻底区分开来,常凯申用阶级论这种大杀器,从理论角度给所有菜鸟洗脑,把法字辈定位为最底层的草根,把目前遭遇的困境全都推到了万恶的地主阶级——也就是所有比他们级别高的前辈身上。他还无耻的抄袭了美国骷髅会的纲领作为红魔俱乐部的纲领,剽窃了北朝鲜的主体思想作为红魔俱乐部的思想,把章程、纪律、选举、定期会议、组织生活,全都落成了白纸黑字的书面规定,使得入会和退会必须履行具体手续,从根子上杜绝了会员们自由散漫的不良习性。 为了激发团队荣誉感,他还给每位会员郑重颁发了用活化秘剑制作的金卐字徽章,通过从日洲队大胸妹那里搞到的「红模仿幻术珠」帮大家换上了统一的展昭官服,配上了迈克尔杰克逊的白臂箍,并且将这些符号赋予神圣的意义,使之图腾化。他还设计了红魔俱乐部的战斗口号——「雅蠛蝶」——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还设计了红魔俱乐部的座右铭——「我们可以有敌人,但我们必须使敌人敬畏我们」,他还设计了红魔俱乐部的宣传口偈——「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除了这些,他还重新改组了内部问候的礼节,今后会员们见面将不再双手合什,而是相互立正,各自将右臂斜伸头顶高喊一声「嗨」——意即「修士的荣誉高于一切」! 「炼蜂号」的医庐里可不光只有他们,来来往往的佛修着实有不少,「红魔俱乐部」新颖而复杂的入会仪式理所当然的赚足了前辈的眼球。 数寄社团谁没加入过啊,摩诃无量宫有上百个不同的社团,没听说过谁搞出过徽章、制服、礼节之类的花头经,还有纪律,操啊,数寄社团不是来去自便吗? 老鸟们一开始是新奇的心态,后来就跟看猴戏不用给钱一样,嘻嘻哈哈,指指点点,起哄讽刺这帮刚刚入行的小屁孩心理承受能力太差,哭哭啼啼,没有志气。哪个字辈没死过人啊?如果每谪落一名沙煲兄弟都要搞的这么煽情这么悲壮,修真者跟那些多愁善感的凡夫俗子还有什么区别? 就在所有法字辈菜鸟都觉得又不好意思又屈辱难当的时候,大师兄目不斜视,手拿花名册开始第一次点名。 每点到一个法号,得到的回应都很疲弱。 “法狮鼻!” 常凯申最后点到石漆铠时,当着所有黑牌菜鸟的面,啪一个转身立正,对着病榻上永远不会醒来的兄弟以最阳刚的力度斜举起了右臂。 一枝枝手臂从迟疑到坚决,陆陆续续加入了高高举起的行列。 最后三十三个飙泪的声音汇聚成了一声整齐雄壮的“到!” 看热闹的老鸟们脸上的嘲笑,顷刻间消失。 每一个旁观者都感觉到了,这帮小屁孩的身上原本的扭扭捏捏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强大而耀眼的能量,他们似乎在一瞬间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宗教,他们就像一只铁桶,被一种悲愤和不屈的精神牢牢箍紧了。 闻讯赶来的监寺千秋子上师默默看完了这一切,意味深长的对「医庐「里的老鸟们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这些孩子想太多了……”h 第三章 石桥禅 修士的感知何等敏锐,法字辈当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大多数黑牌菜鸟跟老鸟们一样,以为上师这是指责他们,个个气得在心里破口大骂,想太多你妹!你们先把法狮鼻被谁下了毒手查清楚,制止鱼字辈无端端的欺辱我们,再说这种风凉话也不迟!美人痣不出意外、一如既往的犯起了轴脾气,当即念出一串真言,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径自驾驭银箍飞针破空离去。 她一带头,那笛迅速跟上,其他人有样学样,只当没看见千秋子上师,一个个全都撒了丫子。 只有六个菜鸟没走。祈典和另外三个没走,是因为他们就是「炼蜂号」行院的人;状元郎和宗珩没走,是因为他们知道石漆铠其实是被龙树大士玩坏的,摩诃无量宫的内部环境很安全,远没有法字辈黑牌以为的那么黑暗。千秋子上师感慨法字辈「想太多」,只是出于好意而非指摘。 千秋子上师表现出了一位上师该有的肚量,没有对法字辈的失礼显示出任何不快,常凯申带着五位师弟上来拜见时,他客套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很亲切的拍了拍状元郎的肩膀,尝言自家的俗号就叫「龙霸天」,与「龙傲天」虽非一国桑梓,却也算的上五百年前是一家。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使紧张的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最后千秋子还问他们几个有没有兴趣加入自己组织的数寄社团「千秋画社」,虽然被常凯申借口丹青不精,婉言谢绝了邀请。却还是兴致勃勃主动提出要赠给「红魔俱乐部」一幅自己的涂鸦之作。 “那可太不好意思了!”祈典对大师兄郑重介绍:“千秋子上师可是本门「以画入道」的第一丹青圣手,咱们法字辈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上师亲赐的大作。” “这样啊……”状元郎打蛇随杆上:“正好咱们红魔俱乐部还缺一幅会旗呢,何必真神不拜四处乱烧香,上师的画作就干脆做我们的会旗吧!” “会旗?你们还要设计会旗?不得了,跟你们这个社团一比,我们摩诃无量宫都有野鸡班子的感觉啦!”千秋子也是爽快人,当时就从百宝囊里拍出笔墨和一条雪白的素练,问状元郎是不是随便我画什么?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刷刷刷笔走龙蛇,三下五除二草就了一幅斗方,画的是一只五彩翎毛的大公鸡,器宇轩昂的站在芭蕉树下啄米,整幅作品线条灵动,生机跃然,无愧丹青圣手、俨然名家之作,更难得的是整幅画面真的会动——自打他题上「红魔俱乐部」五个古体,套出印章呵口气,摁在上面画了押,那只大公鸡真的开始一下一下低头啄米,芭蕉叶子也不时摆动起来。 这已经不单纯是一幅画,而是用真灵笔意描绘出的符箓了! “幸不辱命。”千秋子自己也颇觉满意,端详再三,双手递交给状元郎:“客气话就别多说了!这幅画布用的是风行鼠的银毛织成的,我在下笔时掺入了一丝采自高原冰山之巅的阴寒之风,平时你们用它做会旗,可以无风自动,必要时也可道以声密咒「般若波罗密」,注入真元激发出一道「冰寒风刃」,以备不时。” 这份礼真可谓给足了面子! 直到千秋子飘然而去,菜鸟们还在不停弯腰致谢。 “阿弥陀佛,本门终究还是有明眼人看出了我们法字辈前途广大。”三个分在「炼蜂号」的黑牌高兴死了,一位筑基上师主动折节下交,多大的荣耀? 常凯申苦笑,叹气,默默卷起画布,恶狠狠的瞪了祈典一眼。 “是我太傻了。”祈典涨红了脸,学大师兄的口气骂了句娘希匹:“我还真以为那个笑面虎好心想送幅画给我们……” 三个正在弹冠相庆的菜鸟登时明白这幅画不太对劲了,但具体哪儿不对劲又核计不出来,全眼巴巴的看住了无所不知的法明,指望他来解惑。 “你是太蠢,不是傻!美人痣她们那么不给面子,哪个筑基上师会真的不在乎?”宗珩先冲祈典翻了翻白眼,又冲三个涉世未深的笨蛋翻了翻白眼:“还不懂?仔细想想那幅图画的是什么!我靠啊,这幅画怎么拿出去当社团的旗帜啊,不给人笑死才怪!” 三个小笨蛋沉吟了半晌,脸色一个接一个沉了下来,跟吃了大便似的。 “不换!今后它就是我们红魔俱乐部的会旗了!”大师兄其实爱死这幅画了,当然表面上他还是要装出咬牙切齿,慷慨悲歌的样子来:“就让它时刻提醒我们,外面有多少人看我们不顺眼,我们自己必须团结、团结、再团结!” 三个傻鸟顿时热血沸腾的跟着振臂狂喊团结,宗珩和祈典也只好不情不愿地捏着鼻子附和,心想大师兄啊大师兄,你他娘的也太能废物利用了吧?一幅活丢丑的「鸡芭图」也能被你拿来励志? 金二胖在一旁看的笑到打跌,他跟法字辈一起跑到「炼蜂号」,是打算跟捕鱼搭子去探视一下正在这儿接受治疗的燕赤霞维那,没曾想看到了这么精彩的场面。 等他和状元郎去了「阿耨达功德池」,把这事讲给燕赤霞,虬髯僧也当场乐得情丝抽了筋。 “千秋子他人并不坏,想来只是跟你们开个小玩笑而已。其实我跟他的看法也一样,你们法字辈真的想太多了,没必要紧张、恐惧成这样,我们摩诃无量宫好歹也是小佛洲八大豪门之一,连门内弟子的安全都无法保障,还叫什么豪门!你看吧,法狮鼻这事一出,门派今后肯定会大大的提升对你们的保护力度——我的意思法克油你应该懂。”燕赤霞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和他那条黄金小蛇的宠物,棍子似的硬邦邦的杵在一个玉石砌成的矮井里,浸泡身体的蜡液因为时间太长已经在表面凝出了一层白冰状的脂壳,三个狐妖莲花女在一旁哭丧着脸,燕赤霞还没挂呢她们已经摆出了文君新寡的模样。 “谨受教!”状元郎当然知道门派有多看重法字辈黑牌的天罡,要不然他干嘛拉杆子,又不是闲的蛋疼:“维那,你怎么样?接受治疗到现在,身体有没有好点?” “我这次恐怕麻烦大了。”燕赤霞的情况比起石漆铠也没多少差别,截至目前他还是只能用情丝对外联络,没法开口说一句囫囵话:“看到我泡的蜂蜡没有?信鸟你的邪!这可是本门头号金字招牌「天香玉露蜂」的巢蜡啊,拔毒历来最有奇效,可我泡了这么久,楞是一点灵毒都没拔出来,思维还是感觉不到臭皮囊的存在。” 大常金二人组挖空心思找好话安慰他。 “信鸟你地邪!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越这样小心翼翼怕伤害到我,我的心就被伤害的越深?”燕赤霞一通发泄式的骂完,情丝上传递出了贝多芬也弹不出的悲伧:“修士就是这样,说不准就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栽了。「炼蜂号」虽然说在帮我研制解药,但我估计,他们恐怕至少要上百年时间才能把黄泉界灵毒的元素成分分析出来——这还是乐观估计——一种新型灵毒的解药可不是那么好破解的。” “有没有什么灵药能帮到你的?”常凯申心想等宁采君回到摩诃无量宫,一定要问问她有没有解毒的办法:“如果有,你只管告诉我名字,我可以出去帮你找。” “信了你的邪!灵药又不是路边的狗尾巴草,说找就能找到?抛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吧,我想好了,实在不行我还是元神脱壳,夺舍重修吧!现在这幅僵尸也似的鸟样,连金刚滚师兄都不如,他好歹还能运转一转真元呢,我他妈的连一转真元都运转不了,再在这儿干瞪眼熬一个月,我恐怕就要疯掉了。” “夺舍重修?”状元郎张口结舌,元婴以下放弃肉身就等于辛辛苦苦几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啊:“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维那,你现在可是筑基期佛修啊!” “是啊,磨砖一百一十六载,几多血泪,几多辛酸,我才爬到了筑基三重境界……唉……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夺舍的肉浮屠找到没?”二胖插嘴问道:“根骨太差的胚子不值得夺舍,可是根骨优秀的大丹苗裔,气血、精神强度往往又很猛健,乃只要稍微出点差池,夺舍不成就彻底完了!” 燕赤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常凯申及时岔开了话题,把今晚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一一讲给虬髯僧听。 “你一定很奇怪,自己明明没得罪过明道上人,为什么他还要那么针对你吧?”燕赤霞用情丝戳了戳状元郎的胸口:“原因其实很简单,你与鱼幼薇发生了冲突,而鱼幼薇的姊姊鱼玄机,一旦从炼气十重成功晋升为筑基,就要与明道上人结为双修道侣。” “就为这?”常凯申为之绝倒:“娘希匹有没有搞错!堂堂金丹修士的肚量……有针眼大没?我跟他小姨子这点鸡毛蒜皮,也值当他上蹿下跳成这样?” “明道上人以前虽然不是个肚里能撑船的金丹,但起码的气量还是有的,现在这样并不是他的本性。” “啥意思?” “他卡在金丹一重的瓶颈很久了,为了破槛,最后选择修炼了「石桥禅」。” 状元郎摸出智珠一查相关,发现「石桥禅」乃是与「绝情大道」齐名的禅观正脉。「绝情大道」玩儿的是无情证道,灭人性存天理。「石桥禅」正好相反,情愿化为一座桥,经受五百年的风吹,五百年的日晒,五百年的雨打,只为心上人能从桥上过一次,可谓痴情证道的典范。 ps:宗珩的定时发布失灵了…………h 第四章 关我屌事 “这他妈不是遭了无妄之灾?”常凯申郁闷坏了,花痴都是不可理喻的小心眼,可想而知,只要明道上人一天没把「石桥禅」修炼圆满,都有的对他怀恨在心。 “没办法,很多禅观都会影响心境的,不光是明道,鱼玄机也一样,她之前可是很文雅很素净的姑娘家家,自打修炼「忿怒金刚禅」之后,脾气一下变得一点就炸。”金刚滚一边掏鼻屎一边说:“听说元婴修炼的「枯荣禅」更离谱,有很大几率同性相吸,男的从此臀风鼎盛,女的从此磨镜百合。” 状元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死鬼龙树可不就是修炼的「枯荣禅」。 “别害怕!”燕赤霞看到他打哆嗦,还以为小老乡被吓着了:“我们摩诃无量宫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正正的名门大派,只要你自己没落下什么把柄,就算明道他贵为金丹上人,也最多给你点脸色看看,言语之间讥刺几句,忍一忍就过去了。” “金丹?金丹怎么了?接下来谁玩谁还不一定呢。”常凯申当然不会害怕,他现在已经基本摸清了摩诃无量宫的游戏规则,又不用抄家伙玩命,拼脑子谁怕谁啊。 “给我省省吧!”燕赤霞以为他是少年人脸皮薄,鸭子都煮熟了还死挺着嘴硬:“你一个新鲜人拿什么跟明道斗?我们放生池的首座乌雅束上人都吃过他的亏!五年前的四部无遮大会上,明道上人内定的弟子肉变绮与乌雅束上人内定的弟子鱼玄机同场大比,结果鱼玄机一剑斩了肉变绮。明道上人回头就修炼了「石桥禅」,去小西天求得师傅麻霞勿长老出面,点了鱼玄机的鸳鸯谱,只待晋级筑基便行合卮之礼。他这个空子钻的绝不绝?鱼玄机要是筑基修士,乌雅束上人就可以把她列入门墙施加保护了。偏偏她还是炼气期弟子。” “鱼玄机斩杀同门,戒律院不治她的罪?”常凯申忽然有点佩服明道上人了,这个独眼龙看上去咋咋呼呼的,倒真是个混体制的好料子啊,合理的利用规则玩弄对手,而不是妄逞匹夫之勇。 “大比都是有伤亡指标的,何况还是每五年才召开一次的四部无遮大会!”太岁大将军有时候真着急这个野苗搭档的常识短板:“莫急,再过两个月,本门又要召开四部无遮大会了,到时候乃可以亲眼见识一下那个盛大的场面。” “确实是大场面,每个果位都设有擂台,当场亮彩头,硬桥硬马。”燕赤霞悠然神往:“可惜,今年的四部无遮大会我是没戏唱了。” 大常金二人组看到燕赤霞这样,心里颇不是滋味。再聊下去,恐怕会勾起维那更多的伤心沙鸥,于是他俩借口时间太晚了,赶紧告辞。 临走之前,常凯申在「阿耨达功德池」里抠了一块白生生的蜂蜡壳子拍进了百宝锦囊,燕赤霞问他这是干嘛,他随口说带回家当蜡烛。 ……………… ……………… ……………… 陪他飞往桃花岛的路上,金刚滚突然用手掌猛击了一下脑门。 “哎呀!我终于想到维那想要夺舍的对象是谁了!” “你才想到?”状元郎觉得他的神经反射弧真是比长城还长,这还用考虑吗?燕赤霞一说自己想夺舍重修,他就知道虬髯僧肯定在打石漆铠的主意。 这个现成的肉浮屠多赞啊!天生神力不说,修真根骨也是一级棒,还被天罡升级过十倍资质。而且他现在是植物人,燕赤霞对他进行元神夺舍,就跟十个手指捏田螺一样安全稳妥。更重要的是,石漆铠不是炼气二重修士,还没到「辟谷」境界,门派想必也不希望眼睁睁看他死掉,白白浪费一个析木神罡。 “嘿嘿,等燕赤霞夺舍变成小妞,不知道他还好不好意思再把「胸不在大,乳美则灵;逼不在紧,有洞就行」的荤话挂在嘴边?” “等会——”常凯申差点从飞针上一个跟斗栽落:“夺舍成为小妞?你指的是……” “乃们法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武媚妢,不是深陷在心魔劫之中吗?她可是有着金刚那罗延身的上好胚子啊,做肉浮屠简直再完美不过了!其实可惜了,我可是听说,她跟乃一样都是揭谛武圣呢!要是燕赤霞将她夺舍,这个武道境界岂不彻底烟消云散。” “武媚妢是揭谛武圣?”常凯申心说娘希匹,这个小妞的「武商」还有王法吗?她不过十一岁,武道水准竟然赶上了一把年纪的罗刹王后,罗刹可是二仪之内,武道天赋最高的罗刹啊! “乃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渡劫法会上,她就坐在我前排,倒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但没跟我说过话。” “这事本门上下早就传遍了,乃号称法字辈大师兄居然不知道?”二胖笑死了:“等燕赤霞夺了她的舍,乃得跟「她」好好亲近亲近。” “你搞错了,燕赤霞要夺舍的对象是法狮鼻,不是什么武媚妢!”常凯申按低飞针,缓缓落向已然在望的桃花岛:“想想那三个狐妖莲花女,就老燕那种没头发.浪子,有家室如来,你让他夺舍女身不是开玩笑么。” “法狮鼻?那小子也配跟武媚妢相提并论?”金将军不知道石漆铠身怀析木神罡,他刚想说,就冲武媚妢的天生金刚那罗延身,变女人也值啊!眼前一花,突然看到了那棵长在火山口里,腰围堪比北京鸟巢体育场的樱桃树,登时合不拢嘴了:“我擦!擦擦擦擦擦!早就听说桃花岛的精英洞府是棵参天巨木,我曰,大的也太离谱了吧。” “大师兄当然样样都伟大。”状元郎坏笑着穿过藤蔓门帘,埋身进了洞府,第一时间将立在玉床边的石质「生门」,重新化为艮卦状云霞纳入丹田温养。 太岁大将军在洞府外面欣赏了半天题在树身的《桃花庵歌》,被状元郎的风流倜傥感动的一塌糊涂,进门之后连连吟哦了三遍,不住猛夸常桑字好诗更牛,从乾坤布袋里拍出笔墨纸砚,请求西顿诗仙赏一幅墨宝,好让他拿回去装点寂寞如雪的僧寮。 “写什么?” “有没有气势非凡,却又符合我那蹩脚身份的金句?” 常凯申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下,提笔一挥而就: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屌爆了!我拿回去贴在僧寮门口当楹联。”二胖喜孜孜地吹干墨迹,收起卷子:“再帮我写一个匾额吧。” “末有问题!”状元郎饱蘸浓墨,抖腕写下四个气骨风流、禅味十足的悬针书:「歇即菩提」。 想了一想,他突然提起笔在四个字上打了个大大的叉,二胖一愣,再想动手拦阻已经来不及了。 不顾金将军心疼的唠叨,常凯申扯过一张上好的丝帛往天空一甩,运剑一般猛甩如椽巨笔,四坨呼啸破空的墨汁硬生生在柔软的丝帛上洒出了四个森严壮烈,令人凛然不可直视的擘窠大字——「关我屌事」! “一样的意思,不过这个比刚刚那个「歇即菩提」更得我心。” “千秋子赠你鸡芭图,你就拿我当出气筒?”二胖气的鼻塌嘴歪,不过仔细看看这四个字,他的面色不由为之一肃,这四个字……居然分别呈现四种剑气纵横的气象,或如素月当空,明彻万里,或如屈玉自照,清白威严。或如鹏翔未息,翩翩自逝。或如白莲出水,流徽自得。只看了两眼,太岁大将军就彻底陷进去了,一只手拿着书帛直勾勾的看,另外一只手不受控制似的揣摩起了招式。 常凯申见他这幅聚精会神的样子,没好意思开口打扰,一屁股坐到玉石云床上正准备清点一下战利品,金刚滚突然跟疯了一样,原地团团乱转,噼里啪啦扇自己耳光,叽里咕噜说着意义不明的话,然后痴痴的看住了状元郎。 “咋啦?”常桑被他看的一阵毛骨悚然,他却什么话也不说,捏着写有「关我屌事」四个大字的书帛,祭出银箍飞针火烧菊花也似离开了洞府。 没等状元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太岁大将军刚出洞府,又风风火火的从门外杀了回来,二话不说狠狠一拍乾坤布袋,天女散花一般凌空爆出一条摩羯鱼瀑布,转身抹屁股,再次走人。 状元郎追到门口,对着腾空远遁的金刚滚挥了挥拳头:“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 什么回应也没有。 常凯申回头看看一地的摩羯大鱼,目测不下好几百条,顿时暗暗叫苦。 半个时辰之后,当他扔掉最后一只血淋淋的龙首状鱼头,原本清清爽爽的树窟洞府,果然已经变得满地的血水横流,腥不可闻。 三百一十七条摩羯大鱼,总共抠出四千四百三十八粒灵砂。其中最多的一条鱼贡献了三十二粒灵砂,最少的只贡献了六粒灵砂,平均每条鱼十四粒灵砂。 相比那条仅仅贡献了四粒灵砂的摩羯鱼老寿星,这些摩羯鱼的产量让常凯申非常满意。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大鱼灵砂虽多胡须却不多,寿限最大的也不过七百遐龄,所能提供的鱼骨盾牌,显然没法跟那条一千八百年的老棺材瓤子相提并论。 洗了洗手,常凯申在智珠里做了个虚拟文档,开始清点黄泉界的战利品,编注装备统计报表。 ps:在霸下等一众老书友的操持下,本月31号晚上7点半,将在yy群92001730,举办一次,也是第一次活动。有唱歌才艺的兄弟姊妹可以去书评区置顶帖,或者百度吧兽血沸腾置顶帖踊跃报名。 这么多年来,静官还是第一次与大家用语言交流,所以我也准备了一首荤曲儿,用汉默将军的话来说:butwhateverhappens...pleasedon''tthinklessofme……h 第五章 炼气二重 万里长沙的渔获还没来得及上缴,十张蛛网神符,封印了一千条摩羯鱼苗,兑换灵砂就不必了,反正不缺这点钱,跟百宝锦囊里的死鱼苗一样处理吧,给宝葫芦当克隆肉料! 来自日洲队的战利品,也就五张九转护身符、一张驯兽卷轴和成箱成箱的幻术珠还有点作用,剩下的东西能开一个大超市,但对修真者来说基本属于垃圾。 接下来入账的是两百三十三粒金澄澄的「元气舍利」。 这是「掣电云」两道神霄雷在瓮鬼身上劈出来的舍利子,它可以用来帮助修士充电,且放在一边,待会修炼真元时便能派上用场。 明月奴的三阶法器「定江神针」正在缓慢的自我修复过程中,念诵《御针经》祭炼得手,让它继续自疗…… 来自龙树大士的战利品,是一个彻底报废的「雷音浮屠钵盂」。 这件镇山法宝跟维纳斯雕像一样,几乎所有的价值都来源于它的技术含量——也就是神针上古佛亲手篆刻的灵压符文法阵。 常凯申之所以没有把它第一时间扔进垃圾堆,是因为那尊原本竖立在钵盂中央的古铜宝塔还有点残余价值。 根据他从智珠里查到的资料,这尊宝塔的表面鎏有一层本师佛探索外域星空时找到的「雷音风磨铜」——这是一种能够采集雷电霹雳的稀有金属,但它吸收电气能量之后会变得非常敏感,一旦敲击出声音立马爆炸,所以在修真界也享有「已知金属中性质最不稳定」的桂冠。也只有大能的祖师爷,才可以通过繁芜复杂的禁制,彻底驯服这种暴烈的金属,使之能够重复利用。 常桑攥着裂成两段的宝塔,金色游鱼般的剑气一闪,原本硬邦邦,沉甸甸的塔身顿时雪狮子洗了桑拿。两条水银一样涌动的金色液体从宝塔上流泻、汇集,迅速凝为一颗瓜子大小、灵气充溢的铜珠。 非常神奇,即使被他的呼吸轻轻嘘到,铜珠表面也会刮出丝丝缕缕的伤痕,尔后又快速的复原平整。 “我这算不算把国宝司母戊鼎炼成了一堆青铜啊?”状元郎叹气,被他这么一搞,「雷音风磨铜」没了本师佛的禁制,等于又重新焕发了一锤子买卖的属性……原本蕴藏在里面的「北极蛮雷」要是还在也就罢了,偏偏龙树那个贱人又把「北极蛮雷」消耗掉了! 最后是七十一位堕罗犀妖的战利品:一大堆避水犀角和百宝锦囊。 本来还有尸体来着,不过在黄泉界打扫战场时,多闻天王说自己不需要犀角,希望状元郎能多转让几具犀妖的尸体给他。 常凯申当然知道妖怪的尸体也是一等一的修真资源,但以他的水平哪里处理得了这么高端的材料,所以他很大哥范儿的表示,什么给你几具尸首,你想要全给你得了!宗珩拿人手软,接下来也就没好意思再跟他开口索要犀妖的百宝锦囊。 先将没多大用处的犀角入了账,状元郎利用自己第八感的强悍念力,对百宝锦囊的神识禁制锁逐一进行暴力破解。 老话说的不错,再瘦的骆驼,养活一只跳蚤总是绰绰有余的。 最终他从这些百宝锦囊里,搜刮到了不下上百种各种各样的修真装备,其中能叫出名字的,只有三万两千二百七十一粒灵砂,三千三百四十粒清肠稻,二十三尊媭碪,四艘枣核舟,两只无比抢眼的「蜈蜂袋」——这种绣花灵囊里盛载的肯定是妖蜂,在摩诃无量宫可只有炼气六重以上精英弟子才有资格配发!除此之外,还有上百缸散发淡淡灵息的可疑腊肉,怀疑是人肉,因为妖族历来喜欢捕食体质特殊的人类…… 别看这些东东种类繁多、品相驳杂,灵气波幅总是骗不了人的,常凯申开启神识一扫就七七八八心里有素了——大都是些不入流的庸脂俗粉,比法相庆云差远了,跟「定江神针」不能比,给「雷音浮屠钵盂」提鞋都不配。只有两件小玩意的灵气波幅透着矫矫不群的个性,相对比较扎眼——一个是遍饰七宝、金碧堂皇的海棠形宫灯,内插一根人腿骨朵制成的蜡烛,上燃一簇幽豆大小的乳白色灵焰。还有一个鸽血红的玉函,盖子上篆有古拙繁复的凹凸阴文「冬荫宫至宝丹」。 「冬荫宫」是与摩诃无量宫并驾齐驱的小佛洲八大豪门之一,「至宝丹」常桑在智珠里也能找到相关资料,这是炼气期冲击筑基期的上等丹药,成功率据说高达一半一半。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虽然「至宝丹」名义上是炼气修士专用的丹药,但因为用料之考究,配伍之复杂,炼制之艰难,价格之昂贵,基本上没几个炼气修士能买得起,用得起。 “这不是打瞌睡就来了枕头?”状元郎大喜,炼气冲击筑基时需要服食海量的灵气,所以「至宝丹」具有豁免醉灵状态的药效——可能大材小用了,不过他现在距离筑基还很遥远,也只需要「至宝丹」帮他解除解除醉灵现象。 打开盖子,玉函中摆放着一枚龙眼大的蜡球,捏掉蜡壳立时现出一枚光华四射、药香裂鼻的红色药丸,将药丸趋之眼前,隐然可见仙人玉女云鹤绛节之象,摇动于其中。 这哪是丹药啊,简直就是艺术品嘛! 常凯申带着几分惋惜,将「至宝丹」纳入舌下,用津.液缓缓润之。 须臾之间,一股清凉馥郁的药流,便顺着十二重楼直达肺腑。 砸了咂嘴,满以为这种灵药能带来什么神效的常凯申,楞没感觉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变化。 娘希匹,不会是假药吧? 他把所有的「元气舍利」全部攥到了手里,叠跏趺坐在云床上,哼哈一声响喝,丝丝缕缕的乳白色气练霎时间从「元气舍利」中透析而出,怪蟒盘身也似渗进了他的身体。 这一口「大药服食」真是太太太太太结实了! 全身十万八千毛孔就像劣质的堤坝,被轰轰烈烈、浩浩荡荡的灵气海啸恶狠狠的冲垮了,灵气在经脉中形成了两百三十三个大周天循环,气海中也由此多出了两百三十三转真元。 常凯申坐在那儿回味无与伦比的快感,回味了好半天才缓过神。 “果然是「至宝丹」!”上次他使用两枚灵砂补了两转真元,脑袋就有醉醺醺的感觉了,这次超出百倍的当量,却依然龙精虎猛、耳清目明,什么醉灵现象也没发生! 状元郎觉得自己这回算是老鼠掉进大米缸了,炼气期每重境界只需攒满多少真元?不过九千九百九十九转而已! 看看手头的三万两千多粒灵砂,他决定今晚什么事儿也不干了,还是借着「至宝丹」的药效,先把《多心经》砸到炼气十重再说! 猛拍百宝囊,祭出宝葫芦,凯申酱躬身一拜:“请宝贝睁眼!” 一束红滟滟的毫光冒出,状如牛脾的葫芦怪还是那副眼生于顶的拽样,看着状元郎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大呆瓜。 “鳞哥儿,我可知道你肚皮上写的是什么字了!”常桑笑嘻嘻地将一片早就准备好的鱼鳞喂给它——这片鱼鳞当然来自那条贡献灵砂最多的摩羯鱼:“嘿嘿,我多嘴问一句——周天之内有五虫,既然你是专门复制鳞虫的,按照我们佛门的因明逻辑,是不是应该还有四个跟你一样的葫芦,分别负责复制「蠃」、「毛」、「羽」、「昆」其它四虫啊?” 葫芦怪怪怪地乜了他一眼,继续咯吱咯吱咀嚼金色的摩羯鱼鳞。 “鳞哥儿,你的意思是我猜对了?” 葫芦怪朝他翻了翻绿豆眼,抻长脖子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好吧,你真酷~~~~~~请宝贝开口!” 提供了基因母本,接下来就该轮到克隆的肉料了。 三百多条摩羯鱼尸体,被常凯申呈献给葫芦怪一口一个吞的精光。 想到上次在树窟洞府里打算克隆堕罗犀,宝葫芦瞬时间把整个桃花岛的灵气全部抽空,常凯申这次学乖了,放出「生门」把它挪到了芭蕉谷。 “鳞哥儿,洒家还缺七万灵砂,全靠你架势了!”状元郎单膝跪地,对着葫芦怪向前猛一伸手:“走你~~~~~~~请宝贝抬头!” 葫芦怪眼中的两道白光陡然熄灭,牛脾状的身子剧烈抖动着。 随着芭蕉谷的灵气猛的稀薄了几分,葫芦怪张嘴「噗」地猛喷出了一大蓬密密麻麻的物事,化作一线火红的光毫缩回葫内,再没了任何动静。 摩羯鱼形成的豪雨,稀里哗啦摔打在数十步开外的草地上,把不少已经融化了只剩半截的字体冰山撞得粉碎。 这些活力四射的龙首大鱼,因为没有海水的滋润,在干涸而陌生的土地上又蹦又跳,嘴巴频频翕动,显得特别痛苦和暴躁。 常凯申用神识粗粗一扫,心猿顿时凉了半截。 “我明明提供了三百多条摩羯鱼尸体作为肉料,怎么最后就给我克隆了一百二十八条?” 按照每条鱼三十二粒灵砂的产量,宝葫芦克隆出来的这批摩羯鱼仅能提供四千零九十六粒灵砂——不算小数目了,但对常凯申来说还远远不够。因为炼气期每一重境界都要攒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想升到炼气十重,必须得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转真元!算上这四千灵砂,他现在手头也不过三万六! 所以他不得不对宝葫芦再次鞠躬,希望鳞哥儿能重作冯妇架架势:“请宝贝睁眼!” 听到召唤,葫芦怪现身照样现身,胃口也是吃嘛嘛香,只是搞克隆的最后一霎那还是会泄掉灵气,令得常凯申也跟着丧气不已。 看来这东西每次使用之后也有例假,不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极品炮友。 这下好了,一千八百年的摩羯鱼寿星,天香玉露蜂的蜂蜡,赤炎龙马的马毛,今晚都只能高高挂起。 这时候,远处大日婆娑芭蕉的丛林里嗡嗡腾起了几十只鸳鸯大小的赤炎灵牙蜂,循着新鲜的血肉气息乌央乌央杀过来了。 浓郁的木樨体香再次弥散开来,但「赤炎灵牙蜂」明显饥渴的不行了,围着摩羯鱼嗡嗡乱转,有些不受控制的迹象。 常凯申无法可想,只得用情丝抓起一条摩羯鱼甩的远远,让它们大快朵颐。然后抓紧时间挥剑斩鱼头,都不敢在芭蕉谷继续多待,将血糊糊的鱼尸一股脑大卷包重返树窟洞府。 “炼气十重今晚看来没指望了,还是老老实实把《多心经》先升到炼气四重再说吧!”将鱼脑中的灵砂全部取出之后,状元郎把手头所有的存货全部铺在玉床上,然后四仰八叉躺了上去,随着一声哼哈响起,三万六千多粒灵砂中渗出的牛奶气练,将他装扮成了一个仿佛横卧在宇宙银河之上的巨人。 这一口大药服食可真是破记录了,一转,两转、三转……十一转,十二转,十三转……一百零一转,一百零二转,一百零三转……一千转,一千零一转,一千零二转……空荡荡的金卐字气海里,云霄飞车也似刷出了整整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 然后这种涨幅戛然而止,牛奶般的气练一条条溃散在空气中,整个树窟洞府里的灵气峰值火上浇油也似节节拔高。 常凯申懵了,怎么自己突然跟绝缘体一样,吐纳不了灵气了? 花了三万多灵砂进行大药服食,应该一直升到炼气四重才对啊!怎么卡在炼气一重顶端就停下来了? 就在他丈二鸡.巴摸不着龟.头的时候,突然有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气息贯彻身心,充斥于天地之间。 这气息尽得天、地、人三味,冥冥中似乎有一种大道的韵意在其中。 常凯申产生了一种语言难以描述的美妙感觉,就像是毛毛虫破茧成蝶。 福至心灵一般,他试着再次吐纳灵气,一转真元毫无窒碍的在金卐字气海中成形。 常凯申抹了抹脑袋上的冷汗,总算松了口气。有意思的是,只是呼出一口长气而已,他整个人却像风吹落叶也似,从云床上反向漂了起来。 这是修士晋升到炼气二重「辟谷」境界的典型标志:「行气乘风」。 ************************************************ 摩诃无量宫的「大悲胎藏曼荼罗」行院,一高一矮两个正在斗刀螂的头陀看守同时扭头看向供奉在中庭佛龛里的巨型水晶球。 这个巨大无伦的水晶球,通体刻满古拙玄奥的贝叶符文,向外漾散着丝丝缕缕的金色霞光。其高三丈六尺五寸,正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肚围二丈四尺,独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对应九宫八卦。 本来一直悬空自转的水晶球,此刻突然闪烁起了一阵白花花光芒。 原先透明纯澈的球心内部呈现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沙漏小世界,里面有天空有明月,有大地有山川,纤毫毕至、惟妙惟肖,赫然正是摩诃无量宫山门道场缩微了十万倍的投影。 矮个的佛修在蒲团上转了下屁股,手指捻诀,对着地形投影上一个不停爆闪的金色光晕,连续激入数道光束。 沙漏小世界的地形投影,依次切换成一个海岛、一座死火山、一棵硕大无伦的樱桃树,最后是刻着「桃花庵」仨字的洞府。分辨率巨细无靡,像素高得发指。 从水晶球上的归元数据不难看出,这个放生池行院下辖的精英弟子洞府,灵气指数猛地一下子上涨了好几成! “这个傻波依莫不是被瓶颈给逼疯了吧?”高个子佛修伸长脖子张了水晶球一眼,又瞄了瞄背转过身的同伴,满脸坏笑的继续用虎须逗弄砂钵里的刀螂,趁机向对手发起一轮狂攻:“辛辛苦苦攒点灵砂容易吗,这下好啦,一股脑全给糟蹋了……” “十九八九是逼疯了,要不然也不会豪赌一把,用大量灵砂组成灵气潮汐猛冲下一个境界。”矮个佛修重新挪回屁股,一看钵盂内自己的刀螂被对手杀得兵败如山倒,顿时大怒:“这一局不算!哪有你这么耍赖的家伙!” “少废话,你的刀螂败了,赶紧两粒灵砂的彩头拿来!” “滚粗!” 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水晶巨球突然跳转了画面。 夜幕下的「小西天」,风云电闪,一片肃杀。h 第六章 大赦 第二天,整个‘放生池’都在激烈讨论昨夜星辰昨夜风。 消息已经像流感一样传开了,昨晚的天地异象正是蜜野悉尊者超越境界时引发的。 四祖终于冲破了困扰已久的瓶颈,从分神一重飞跃到了分神二重! 这是一个多么石破天惊的大事件! 和所有行当一样,修真界也存在玻璃天花板,金丹以上,成绩每提高一点都称得上无与伦比的成就。世上有太多太多的修真者,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亲眼目睹一位分神尊者晋升境界的盛况。能赶上了都是机缘,就算死掉也能骄傲的说一声:洒家总算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这种群体性的狂热氛围,也深深的感染了常凯申。 实际上他才是四祖晋升境界引发的天地异象最大的受益人,要说兴奋,谁能比他更来劲儿。 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跟法字辈的师兄弟们炫耀炫耀,一大早就有个陌生的筑基上师守在斋堂门口拦住了他。 “西顿大诗仙,贫僧乃是戒律院「知事上座」楼兰。”这个上师法号听着挺秀气,人却爷们的不行,一对胳膊犹如招潮蟹一样强壮的异乎寻常,伸手拦住常凯申的时候将斋堂的半扇大门都给堵住了:“贫僧特意来通知尔一声,你的前科已被取消,在蚊香海养鱼的处罚改为出任‘鱼头’一职。” “鱼头?”状元郎很诧异,‘鱼头’主要负责超度摩羯鱼取出灵砂,它可是属于有薪水可拿的修士职司,怎么金丹们的公论只过了一夜就不算数了?自己好像还没立下什么功劳吧? “阿弥陀佛!贫僧不得不说,你这小子人品端的不赖,前脚受罚,后脚就赶上了大赦。” “大赦?” “蜜野悉长老晋升分神二重境界是何等的祥瑞,当然要大赦天下啊!” “哦……”常凯申的反应很淡然,一方面是大赦不大赦对他来说都一个鸟样,反正他又不指望靠工作挣点仨瓜俩枣来糊口;另外一方面,楼兰上师给他的观感委实有些不大对头,按说这种发个通知的跑腿活儿,哪里需要出动戒律院的「知事上座」亲自出马。筑基的姿态低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平易近人可以形容了,而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楼兰上师也不管斋堂里进进出出的注目,又拉着他呱啦呱啦扯了好多闲话,说什么蜜野悉尊者此次提升境界可不光大赦这么简单,本门即将就要筹备一次‘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以示庆贺云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状元郎跟他有多熟络。 眼看斋堂门口围过来的听八卦的越来越水泄不通,常凯申有些不耐烦了:“楼兰师兄,您有话尽管直说。” “老弟爽气!洒家就等你这句话呢!”戒律院的「知事上座」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巨钳般的手掌猛一拍腰间的百宝锦囊,递过来一枚智珠。 常桑简直啼笑皆非,为了拷贝《九阴真经》也值得您堂堂筑基降尊纡贵到放生池跑一趟?这东西昨晚就散播开了,你只要随便找个炼气一重就能复刻到手,何必赏我这么大一个面子。 “不不不!《九阴真经》我已经有了,给你这枚智珠,是想让你在里头灌入你的诗词作品。”楼兰上师说话的时候两眼直冒绿光:“记住,是所有的诗词。” “我的诗词?” “告诉你一个秘密。”楼兰上师嘴上说是秘密,声音大的却像是在撞钟:“其实昨晚蜜野悉尊者之所以能够突破分神一重的铁门槛,完全是因为欣赏了师弟你的一首大作!” 这句话起到的效果如同在放生池行院丢下了一枚核弹。 斋堂的门口一下被绿头苍蝇也似的修士们给挤满了,无数个嗓门汇集成了嘈杂巨大的声浪,楞把地上的尘土都给吹走了一层。 常凯申整个人也陷入晕乎乎的状态,等到他回过魂的时候早课已经开始了,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把楼兰上师给打发走的,只隐约记得好像帮无数颗智珠一遍遍的灌输诗词。 “大师兄,你真是……你真是……”法香雪和法威一个劲在那儿翻来覆去的找形容词,纠结了老半天也没找出一个够给力的。 “我很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常凯申彻底冷静下来了:“也许是门派觉得在石漆铠的事情上多有亏欠,找个由头安抚和弥补我们。” “那还能有假?”沙煲兄弟们可不这么认为。 “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件事是真是假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戒律院特地派来一位筑基上师,作了公开披露。”状元郎瞟了一眼正在早课诵经的鱼字辈,他知道不光是法字辈在倾听,其他老鸟同样竖着耳朵呢:“嘿嘿……这是门派在提醒那些为老不尊的前辈们,不要以为仗着资格老就可以肆意欺负我们法字辈——谁说鸡毛不能飞上天!” 法字辈不管白牌还是黑牌,顿时恍然大悟,个个小人得志的嬉笑起来。 鱼字辈修士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隔得老远,也能听到他们哪儿传出了嘎嘣嘎嘣碎咬银牙的响动。 常凯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老鸟们的江湖经验,就算他不揭开这个盖子,每个人心里也都会有素。但他就是要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掀开这个潜规则,把一切都放到台面上来,故意气一气鱼字辈。 快乐当然要跟朋友分享,不过常凯申意外的发现,好搭档金二胖也不知道人死哪儿去了,禅堂里居然怎么找也找不着他的身影。 早课结束之后,他特意找了相熟的肉菩提问了一问。 “今早我就没看见金刚滚的僧寮打开过门,应该是在闭关修炼吧?搞不懂这个废柴怎么想的,别人闭关还有个奔头,他闭关能闭出什么花样。”肉菩提的态度有些生分,似乎想和常凯申保持点距离,看来状元郎的实话实说也不光是刺激到了鱼字辈,某种程度上也冒犯了其他字辈老鸟的自尊心:“我不跟你废话了,多少事呢。” ……………… ……………… ……………… 蚊香海是放生池「副寺」伊凡上师的辖区。 这位身材跟豆芽一样瘦的筑基上师是个闷嘴葫芦,除了自我介绍,一路上再没跟状元郎说过半句话,手里攥一个枣红葫芦,时不时仰头猛灌一大口。 到达渔场之后,伊凡上师将常凯申领到了天字第九十号蚊香海。 嫣红色的珊瑚大坝上,树着一座用巨大的贝壳搭建的宫殿,几十个幸童恭恭敬敬的守在门口,迎接他们的到来。 “你们的‘鱼头’邪月呢?”伊凡上师问这些幸童,脸色很是不快。 “邪月老爷今天还没来。”幸童们异口同声的告起了黑状:“肯定是在坊市喝花酒又喝高了!”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伊凡上师恶狠狠的搬起葫芦灌了一大口,回过头一口浓烈的酒气喷在状元郎脸上:“法克油,你是有前途的人,可不要学那个下三滥的搭档,还没升到筑基就丢了元阳,注定一辈子烂仔!” “领法旨。” “好啦,你也不用再等邪月那厮了,只管开始监督幸童们宰鱼取砂吧,记住,每天打底三百条摩羯鱼,每条鱼有多少灵砂你统统切成视觉画面输入智珠,完事之后交纳给宝藏院点验入库。”伊凡上师又灌了口酒:“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要求?” “没有。”常凯申想了一想,试探着问道:“能不能帮我调一个幸童过来?她的名字叫蒋雨。” “可以,明天我就让传灯宝殿给你调换一下。” “有劳师兄了。” “不客气,谁让你们法字辈是上面点了名的呢,昨晚上四祖晋升境界之后,从金丹到我们筑基,可是被太上长老们史无前例的召集到了小西天……”伊凡上师突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语气酸的就像刚刚大口大口牛饮的是醋而不是酒:“小老弟,你今天在早课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头了?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有的事情,还是只适合意会,不适合言传吧?” “师兄,我们法字辈不需要人爱戴。” 状元郎的回答让伊凡上师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驾驭飞针腾空之后还回了几次头。 幸童们想必也听闻过了他的大名,一个个满怀敬畏的上来拜见。 常凯申本以为抓捕摩羯鱼还得他亲自出手,谁知道根本不用,幸童们驾轻就熟的从贝壳建筑里搬出了一个八尺多高、绘满繁芜符文的铁香炉,揭开沉甸甸的炉盖儿,从里面捡拾出一枚枚西瓜形状的金属模具,敲开壳,剥出一堆圆滚滚的红色大冰坨。 常桑好奇的捡起一个大冰坨端详了一番,发现这玩意就是用绞碎的血浆肉糜冻结而成的,能感觉出有一丝驳杂的灵气,想必掺杂了一定量的妖兽血肉。仔细看的话,模模糊糊的冰坨核心,似乎还冻着一个‘u’字形的黑影,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馅儿。 ps:今晚7点半,yy群92001730,不见不散~~h 第七章 新搭档 幸童们将冰坨远远抛进蚊香海里。 不大一会儿功夫,蔚蓝水面上此起彼伏的蹿起一只只狰狞无比的龙头,干净利索地将海面上载浮载沉的冰坨一口吞掉。 所有的冰坨全部扔光之后,幸童们将一只只早就准备好的西瓜形铁模具再次纳入香炉肚儿,请常凯申出手输入稍许真元,激起炉身的符文连连闪烁,再次打开炉盖儿取出铁模,又有了一大堆化开咝咝冷气的暗红冰坨。 常凯申觉得这个香炉冰箱实在很赞,于是他在百宝锦囊里翻了翻日洲队大胸妹的遗产,找出一扎雪碧丢进去冻成甜冰,然后又拎出一箱1982年拉菲酒庄的酒王,雪碧兑红酒,不光自己快活,也分给幸童们畅饮。 一箱酒还没爽完,珊瑚海的水面上陆陆续续浮起一具具龙首鲤身、肚皮朝天的庞大鱼尸。 状元郎用情丝将这些摩羯鱼拖上岸,沿着分割线剁掉脑袋,果然在鱼肚里找到了一柄崩得笔直的锯齿剑。 真是一个别出新裁的猎杀方式,用弯曲的锯齿剑作馅心,外面包上血浆肉糜,通过模具冻结成冰元宵。贪吃成性的摩羯鱼将之吞入肚中,冰块遇暖融化,弯曲的锯齿剑便会弹伸开来,撕裂它们的内脏。 摩羯鱼的天赋金行法术终归只能覆盖体表,练不到肺腑五脏,防不了中心开花。 这个发现可真让常凯申感到唏嘘。 摩羯鱼好歹也是以超强的防御力见长的妖类,幸童们如果拿着兵器下海去杀它,就算累断膀子,估计在鱼鳞上也砍不出一道清晰的刀痕。可现在呢?只是动动脑子,就轻而易举的将之嫩得死的不能再死! “利用这样的巧方法,就算是凡人也一样能够杀死摩羯鱼吧?”状元郎突然明白,为什么阎浮修真界有句名言叫「两仪之内,最灵者人」,妖类在没有化形为人、开启灵智之前,智商低起来确实没有下限。 “老爷,我们就是凡人啊。”幸童们哈哈大笑。 这种抓捕方式虽然新奇取巧,但对时间宝贵的常凯申而言还是太费工夫了,为了快点收工,他驾驭飞针君临蚊香海上空,神识一扫,发现哪个区域鱼群比较密集,立马用漫天洒花雨的暗器手法射出一枝堕罗犀角,前前后后只甩下去五十来只犀角,蚊香海的水底已经被扩开了一个疆域巨大的无水空腔,一条条金鳞龙首的摩羯鱼重重摔落,不管怎么蹦跶都逃不出这个干涸而漫广的牢笼。 等他收起犀角,满载渔获重新蹿出水面,珊瑚大坝上一群人排在那儿卖呆。 “天哪!”幸童们纷纷惊呼这位新上任的鱼头老爷不可战胜,居然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最麻烦最费时间的抓鱼活计全部搞掂——而且根本不用他们掺和! “你妹!这些摩羯鱼加起来得有八百条都不止吧?”一个燕颌虎须、身躯昂藏的伟丈夫,左搂右抱两个浓妆艳抹的莲花女,鹤立鸡群也似杵立在幸童的人堆里,瞪着状元郎从百宝锦囊里拍出的金鳞瀑布一个劲狂翻白眼。 他的头上戴着镶有三颗豆粒明珠的月牙箍,显然也是炼气期的外门弟子。 常凯申淡淡扫了他一眼,开始宰鱼取砂。 这哥们是常桑在摩诃无量宫到目前为止,所见过的外型最威猛最阳刚的男修士——他裸袒着上半身,肌肉块垒就跟穿着青铜盔甲一样棱角分明,从心口到小腹丛生着一片黑茸茸的胸毛,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喷薄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可是,他同时也是状元郎在摩诃无量宫见过的最为娘炮的男修士。 说话的嗓门比林志玲还要嗲!指甲上染着凤仙花汁!鬓角更簪了一朵大红花! 尤其让常桑受不鸟的是,他居然在两颗乳.头上各穿挂着一枚耳环大小的金铃! 这家伙估计没有参加过早课的习惯,常凯申要是跟他打过照面,早该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了。 “喂喂喂,小子,老娘在问你话呢听到没!”这个奇葩怪诞的非主流显然很不爽状元郎的傲慢:“别以为我不知道的底细,一看你的长相我就知道,你准是今年的菜鸟状元……” 状元郎直起腰,一道挑衅的目光打了过去。 “哟呵!拽的很嘛,你这是跟老娘故意卯上了是吧?” “师兄应该就是跟我搭档的鱼头——邪月前辈吧?”常凯申越看这货越是讨厌,在他身上哪还找着一点佛门龙象的三千威仪、八万细行?整个人松松垮垮,精气神简直萎靡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最最可恶的是,这货那叫一个重口味,怀里搂着的两个莲花女一个是地包天的大龅牙,一个肥的像只人形葫芦,都已经满脸的鱼尾纹和野鸡斑了还要拼命涂脂抹粉在那儿扮嫩装纯。 常凯申硬了。 拳头硬了。 “不错,老娘便是邪字辈大名鼎鼎,闻名遐迩的月姐姐!”这个重口味的娘炮看到状元郎的目光在打量自己的莲花女,洋洋得意的偏过脑袋,撅起嘴唇跟俩丑到不行的老菜皮「嗯哪」一人打了个响啵。 忍无可忍的状元郎飞起一脚将他踹进了蚊香海里。 幸童们可没料到场面会这么火爆,全都「喔」一声大叫,然后又赶紧捂嘴。 “我曰!”邪月头顶乱糟糟的海草,火冒三丈跳出水面,张口刚骂了一句,又被凯申酱旋身一记窝心脚再次踹进蚊香海。 作壁上观的幸童们也是文武双修的行家里手,一看状元老爷的扁人动作就基本有素了,邪月老爷恐怕不是对手。 连吃了两次亏,邪月总算学乖了,在水底游出老远才踏着飞针蹦出海面,暴跳如雷:“你妹!老娘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还没等他发飙,状元郎遥劈一记手刀,他的天灵盖顿时「长」出了一头五色神牛状的剑气。 一通连环屁放完之后,邪月尖叫一声,连飞针带人往海里摔落。 还没等他从惊骇莫名的状态中恢复清醒,状元郎的情丝已经将他揪到了面前,眼看一个拳头在眼眶和视线里越放越大,邪月忽然松弛开了,眼神中也浮现出了一丝宁折不弯的冷峻光芒。 “你总算拿出点修士的样子了。”状元郎的拳头在邪月眼前定格,一把将他搡开。 “老娘有没有修士的样子,碍你什么鸟事?” 常凯申挑挑眉毛,点点头,情丝一把拎起邪月,掐鸡仔似的将他埋头摁进了蚊香海:“喝口水吧,消消火气。” 两个莲花女倒是有情有义,不顾身份拼命上前扯拽常桑的膀子,可她们两个弱质女流哪里能够撼得动揭谛武圣的铁臂。 邪月一口气到底还是没能憋住,水面上咕嘟咕嘟冒出一串串泡泡。 “你妹!”被情丝丢上岸,邪月哇哇吐了几大口咸涩的海水,四肢舒展开来,整个人就像晒太阳的癞皮狗一样反躺在地上:“还是人吗?才入门几天啊,收拾起炼气三重的老前辈都不带眨眼……” “是啊,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丢人你妹!”邪月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嘴角呼哧呼哧泛出一串细碎的泡沫,悲愤的就跟刚刚不是打架打输了而是失身非人:“假如不是二十五年前丢掉了元贞,还轮得到你在我跟前张狂?老娘当年也是邪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 “你还有真脸说,如果自己不骚包,谁能夺走你的元阳?” “告诉你,不要门缝里掌眼把人看扁!老娘可不是那种练过一点「五摩字瑜伽行」、「欲乐定」就认为采阳补阴无往不利的蠢货!”邪月泪流满面:“要不是在炼气三重的瓶颈期一卡就是十年,谁会去修炼「大欢喜禅」冲关!御女三千的过程中,我也小心小心再小心了,可是谁让我不走运,硬是碰上了身怀「名.器」的霸王花!” “你不是邪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吗?区区炼气三重的瓶颈,也能卡你十年之久?” “你到底懂不懂修真啊?瓶颈又不看资质根骨!卡十年算什么,卡一辈子都大有人在!” “这方面我倒是真有点不太明白,因为《多心经》找不着关于瓶颈的描述。”常凯申昨晚修炼时已经遭遇过瓶颈的难题了,正想找个懂行的请教一下:“师兄,能不能给我仔细讲解一下,瓶颈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我的工作还没完成,你要耽误我的时间,就先分我三百条摩羯鱼。” “我分你四百条摩羯鱼,你把其中的关节都给我说清楚。” “你写过文章没有?”邪月问他,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跟着又问:“那你卡过文没有?写着写着突然莫名其妙找不到灵感了。提笔四顾心茫然,明明肚子里有货,却就是做不到下笔如有神。” “修士的瓶颈也这样吗?” “不!修士的瓶颈比文人才思枯竭要严重多了!我们炼气期十重境界,名义上每重境界都只需要攒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就能晋升下一重境界,但是真的当你攒够了之后,你就会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却就是凝炼不出下一转真元,登堂入室、更进一步!” 状元郎猛点头,对此他可是深有感触,昨晚他用三万多粒灵砂进行大药服食,大多数灵气都白白逸散掉了。 ps:昨晚跨年演唱会太成功了,有你们这么多歌唱技巧无与伦比的读者,我真是太荣幸鸟…………h 第八章 瓶颈 “瓶颈最恶毒最残酷的地方正在于此,倘若找不到灵感,你将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剩下的每一天。” “有没有取巧的破槛捷径?”状元郎听得后脑勺一阵凉飕飕——过去没有亲身经历过,听二胖说瓶颈有多可怕有多恐怖,只当是耳旁风,昨晚真的碰上了,那种鱼刺卡喉般的心焦,那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无奈,那种心情跳水的彷徨、徜徉、徘徊,他真的不想再领教第二回,一秒钟都不想。 别看他从炼气一重轻而易举的突破到了炼气二重,但炼气期可有十重境界呢!下一次怎么办?下次难道还能在那个时间点,刚好碰上分神尊者晋升境界的天地异象,启发破槛的灵感? 这个问题不从根子上解决掉,就算「鳞葫」能够克隆无穷无尽的灵砂又有什么用? “捷径当然有……”邪月卖起了关子,他扶着腰慢吞吞的坐到了地上,拈掉缠在头上的海藻,大大咧咧的招呼两个徐娘半老的莲花女过来帮他揉肩捶背捏黄板筋。 状元郎知道这个非主流的娘炮是想趁机拿乔敲点竹杠,于是他干净利索地放出两条激光状的情丝,扯住这货镶在乳.尖上的金铃,狠狠一拽,将两颗黑葡萄一样硕大的奶.头硬生生扯成了长长的皮筋。 “好爽!”邪月的表情很陶醉、很享受,飘飘欲仙的下面隐藏着彻头彻尾的无赖嘴脸:“继续,用力,不要停~~~~~~~” 他的嗓子本来就又嗲又嫩,现在故意扮萌叫起小床调,简直比女人还要女人。问题是这家伙明明是一个燕颌虎须、肌肉发达的胸毛猛男,两者对比产生的剧烈反差,让常凯申无奈的撤掉了情丝,四十五角仰望苍空。 “我再送月姐姐你五十条摩羯鱼。”状元郎彻底认怂了,修真者毫无节操的耍起流氓,绝对是不可战胜的存在,这种泼皮是不怕挨揍的,他就是在故意恶心你,你要是脑子一热出手过重将他打出五劳七伤,戒律院就会拿着门规请你去喝茶了。 “不够!老娘不能白挨两脚,我要你今天抓到的所有摩羯鱼!” “靠!你信不信我连一条鱼都不给你?” “那就再加五十条,一共给我五百!别抠抠索索的,你抓鱼那么轻松,让我这个搭档分润一点油水也不为过吧?”邪月刚刚还一脸的无赖相,现在一下又变得义正辞严起来了。 看到状元郎点头表示同意,这货连忙伸手猛揉两块铁饼也似的胸肌,龇牙咧嘴,一边咝咝抽气一边哈哈大笑:“臭小子你上当了!破槛的捷径一共有三种——先说第一种,我们修真界有某些灵丹妙药、奇门阵法、极品符箓,可以起到「胸无芥蒂灵台净」的效果,修士用以闭关修炼,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渐悟灵感——不过这些东西,效果越好就越贵的离谱,你这种炼气期的小虾米根本别指望啦!” “继续说下去。” “第二种办法就是去修炼左道心法。天下三百六十旁门,皆靠外物修成正果,这些旁门左道也有瓶颈,但它们的瓶颈全是实实在在的外物,不像我们正道心法,每个瓶颈都要靠灵感才能破槛。” “月姐姐,你过于轻视了旁门左道的艰难性!外物虽然看得见也摸得着,不像灵感那么虚无缥缈,但它也不是你想找,就一定能找到的。”常凯申正在修炼号称天下第一左道心法的截教炼气术,对此可不是外行。 他的《混元一气功》,现在已趋炼气三重境界,想要更上层楼,晋升炼气第四重境界,必须找到一缕「灵风」炼化入体才行。 跟庆云、祥雾一样,「灵风」也是很稀有很少见的罕物,哪那么容易就能搞到手? “你妹的!没想到你对旁门左道倒是了解的挺透彻。”邪月大感失望:“老娘本来还想挖个坑,骗你修炼一门左道心法,好好害害你这个混球来着。” “再送你五十条摩羯鱼。”凯申酱被这个无赖修士的真小人性格给逗乐了:“我很欣赏你的不隐藏和勇敢说。” “嘿!还有这好事?老娘也开始忍不住有点欣赏你了。”邪月也乐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让我来给你揭晓第三种,也是最后一种破槛捷径——这可是百分之百,一劳永逸解决瓶颈困扰的终极秘方——它就是,凑足天罡、地煞、人炁三才杀机,诞出慧根,肉身成圣!” 然后这个娘炮豪迈地捧着胸毛,朝浮想联翩的常凯申报以讽刺的大笑:“你妹!你还真敢做这个梦啊?”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再次一等的捷径了?” “对不起,以上三种捷径如果你无法染指,就只能老老实实下水磨工夫,去慢慢寻觅破槛的灵感了。” “怎么个摸石头过河法?” “一般分为两个步骤。开始阶段,可以先在生活中尝试和摸索,比如读书,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万钟粟。比如去游历,登高绝顶,看河山带砺;乘桴于海,观兔落乌升。总之遵循一个原则:无法无天!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说不准一件极不起眼的小事,就能让你银瓶乍破水浆迸,自然丘壑内营,立成鄄鄂。” “月姐姐你炼一升炼二时,破槛的灵感是如何觅得的?” “老娘第一次破槛不要太轻松,当时天降大雪,我掩门读了本艳情话本就解决了。” “黄书悟道?”常凯申心想你丫果然重口味:“那你炼二升炼三的瓶颈呢?又是怎么突破的?” “第二次破槛就困难多喽。当时我试过很多办法,寻章摘句、游山玩水、结庐隐居、托钵乞食……因为年少心急沉不住气,有时候冥冥中明明有了一丝明悟,心情一激荡,啪,又断了头绪。卡了半年多之后,老娘泄气了,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修真的料,悲观情绪与日俱增,终于,在一个春雨连绵的清晨,我彻底死心了,我钻进了一个莫愁峰的竹海深处嚎啕大哭,祭奠自己还未开始就已经落幕的青春。结果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一根柔弱纤细的竹笋破土而出,顶翻一块好大的乌龟石!”往日的美好回忆,让邪月脸上的络腮胡须都在根根泛光:“那真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瞬间,那根小小的竹笋,顶翻的不止是那块乌龟石,它也顶穿了我心中的一层膜。”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从来如此。” “这话打到我心坎里去了!”邪月被状元郎盗版的王阳明名言勾起了强烈的倾吐欲望,话匣子一打开,这会儿就是他自己想收都收不住了:“我就是栽在炼气三重晋升炼气四重的瓶颈上了。当时为了破槛,我去面壁、倒行、跳崖、到处找雷劈,什么好的办法赖的办法都用遍了,他妈的,老娘甚至钻进一个大龟壳,在沙滩上躺了整整三年半,到头来还是什么鸟灵感都没有。” “然后你在迫不得已之下,硬着头皮修炼了「大欢喜禅」?” “那有什么办法,自行体悟既然已经竹篮打水,当然只能走另外一个步骤:修炼门派的禅观正.法!” 常凯申掰着手指核计了一下,光他认识的修士,就有不少人正在参禅破槛,龙树大士参的是「枯荣禅」,鱼玄机参的是「忿怒金刚禅」,明道参的是「石桥禅」,乌雅束参的是「闭口禅」,面前这个邪月参过「大欢喜禅」。这还是知道的,不知道的人肯定还有更多:“禅观正.法貌似也不容易修炼成功吧?” “说什么八万四千法门,各有善巧方便……”邪月发癫一样攘臂大笑,眼角泪水狂飙:“其实还不是「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你要是没那个命,再努力又有什么用。” 状元郎看他这幅神经兮兮的可怜样,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排除万难把天罡,地煞,人炁三才杀机全凑齐活了,万万不能跟邪月一样,被瓶颈逼到这步田地。 “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邪月拍拍屁股,搂着两个莲花女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衲法号法克油。” “老娘不是想问这个。”月姐姐用五大三粗的身躯凹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造型,拈起兰花指,指了指自个的天灵盖:“你刚刚打我的屁咕咕那道邪门秘剑,不会是用「秘剑势」念及剑及的吧?” “难道我是揭谛武圣的消息,昨晚没有传到你的耳朵里?” “揭谛武圣?一个入门才四天的新人居然是揭谛武圣?”邪月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只遭受了轮.暴的甲鱼,他这种自暴自弃的废柴,常年寄宿在坊市的「三江阁」纵情声色,除了工作之外几乎不回山门,哪里知道昨晚状元郎大战明日香的光辉事迹:“那我岂不是永远没有报仇的希望了?” “月姐姐,你别这么悲情行不行?要不,你现在就踹我两脚,赶紧把仇给报了。”常凯申很受不了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心灰意冷到极点的绝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谁知道他的今天会不会变成自己的明天?修真者堕落到这一步简直比死还惨。 邪月楞了一楞,那两个老菜皮莲花女却泼辣的紧,抬起绣花鞋不由分说啪啪踢了常桑两下。 两脚全部奔在裤裆中间。 状元郎呆若木鸡。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闯了过来,没想到反让两个连武艺都不会的凡人女子给破了不败金身。 他都奇怪,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闪身躲开?真他妈见了鬼了不是!h 第九章 最难消受是美男恩 邪月张了张嘴,脸上的惊讶忽然化为大笑,笑到最后,两个鼻孔噗嗤噗嗤往外冒泡。 两个莲花女更是摆出了娇羞无限的样子,掩嘴吃吃。 “想笑就痛痛快快的笑出来。”常凯申看到幸童们在一旁忍笑忍得非常辛苦,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憋着了。 “你这样的菜鸟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未来的小佛洲修真界,想必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邪月砸了咂嘴,神色从轻佻浮浪一下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了,如果不开口说话,他那副臭皮囊数遍整个摩诃无量宫也是一等一的具足威仪、宝相庄严:“要是老娘的元阳还在,说什么也要结交你这个朋友,可惜啊,我现在是个废物,高攀不上了。” “别这么悲情,法.轮是圆的,修真者无所不能,总有办法让你帮自己再找一个元阳吧?” “办法当然有,比如天底下有种名叫「天之痕」的极品灵田,看上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脚印,实际上里面郁结着最纯澈的天地精贞之气,只要上去踩一脚,丢了元贞的就能再造元贞,守身如玉之辈,男的可以金枪不倒,铁柱长撑,女的便能不婚而孕,童贞为母。”邪月摊摊手,露出一个苦笑:“问题是,我上哪去找这种大脚印?我们摩诃无量宫近一千年以来,也只有观音婢一个人有幸遇到过这样的天才地宝。” “观音婢?”常凯申一听这个法号怎么这么熟悉,再一想,我操,那不是那笛的老娘么? 按照月姐姐的说法,女的踩中「天之痕」就会不婚而孕,童贞为母。那岂不是说,金发少女压根就没有父亲?她是观音婢踩中一个大脚印生出来的孩子? 难怪第一次见到观音婢的时候,法字辈都奇怪的不行,为什么她一个炼气维摩也能生出那笛。原来背后还藏有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秘辛! “我操!”状元郎心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的法琉璃师弟居然是阎浮世界的女耶稣! ……………… ……………… ……………… 凯申酱在帮那笛乱加封号的时候,那笛也在帮大师兄起绰号呢。 今天早上,楼兰上师在「放生池」发布的震撼讯息,很快就传到了「香积厨」行院。 所有人都疯掉了。 法字辈状元郎的一首诗,也能帮助四祖启发破槛的灵感? 我靠!这小子能攀上蜜野悉尊者的关系,今后想不发达都不行啊! 法字辈的白牌、黑牌立马发现身边的气氛有了一丝很微妙的转变,虽然很多前辈见了他们,依然还是眼睛长在鼻毛上面,但态度却明显有了变化,这种变化就像色里胶青、水中盐味,虽不可目睹,却能清晰感觉到它正在发生。 金发少女在老娘面前那叫一个扬眉吐气。 昨晚上,母女俩大眼瞪小眼,针尖对麦芒,硬是赌气赌了整整一夜。 那笛当然知道娘亲这么做是出于好意,但上天堂你也不能拿刺刀赶着我去吧?可她越是要坚持原则,观音婢就越发的不容妥协,哪个做娘亲的,能眼睁睁看着宝贝女儿往火坑里跳?问题是,她这种强硬的母爱,反过来又激起了那笛更大的逆反心理。于是,一个死循环形成了。两边都觉得只有自己的判断才是正确的,都觉得对方脾气顽固透顶,都觉得自己必须坚持到底。 蜜野悉尊者的破槛内幕传开之后,那笛顿时抖起来了。 作为小佛洲最顶级的修真豪门,摩诃无量宫的每一个舆论导向背后都有它的政治意义。门派既然公开放出了这样的风声,显然是摆明车马,打算接下来要重点培养法字辈的状元郎了。 这简直是毫无疑问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呃?”那笛耍着花腔,得意无比地问自己的妈妈:“阿娘,你口中的那个雄猜阴骘的野心家,似乎已经入了门派高层的法眼了哦!” “门派有门派的看法,我这个做母亲的有做母亲的看法,你不要将之混为一谈。”观音婢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并且对那笛的小人得志嗤之以鼻:“告诉你,就算那个小混蛋现在当上了掌门,我……”因为是在公众场合,她也不好口无遮拦,只能说:“你懂我的意思!” 因为跟母亲闹的不欢而散,早课结束之后,那笛跟搭档去开垦新的「净土福田」时,脸色一直很阴郁。 她的搭档法号「留妙香」,也是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萝莉。 留字辈比法字辈只高一科,但留妙香的身子骨实在太纤秀太娇小了,身高还不到金发少女的肩膀,所以看起来反倒比小她一岁的那笛更显得幼.齿兮兮。不过不要小看了这个娇滴滴的萌萝莉,她可是留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虽然入门才短短一年时间,却已修炼到了炼气二重的果位——要不是被瓶颈这个拦路虎卡住了嗓子,她甚至奔三了——修真秉赋简直强的不像话! “法琉璃师弟,观音婢师兄说的那个小混蛋到底是谁啊?”留妙香忍了一路,走到了地头,修士的老成持重终究还是敌不过少女跳脱烂漫的天性,忍不住开口问起了八卦。 “她说的是我们这一届的大师兄。” “你们法字辈的大师兄,就是那个诗仙武圣吧?”留妙香的耳朵上戴着两只银光灿灿的超大耳环,耳环上面还缀了银蝴蝶的坠子,一阵风吹过,薄薄的蝶翼就会扑扇起来,发出清越无比的袁大头声响。 “对。” “听说他长得暴帅?身上还有天然的木樨体香?”留妙香鄙夷地扁了扁嘴:“昨晚一帮炼气一重的花痴下晚课回来,足足在僧寮里讨论了大半宿,吵得我只能塞住耳朵才能继续修炼。” “何止是暴帅!”那笛的灰色心情随着倾述渐渐好转起来了:“他的武艺你觉得如何?” “那还用问吗?他可是我们阎浮修真界从古到今第一个揭谛武圣,不说绝后,至少空前。” “那他的诗词呢?” “只能用非人去形容,天下才有一斛,伊独占九斗,尚余一斗天下共分之。” “留妙香师兄,请允许我郑重的通知你,我的大师兄法克油,「美貌第一,诗词次之,武道再次之」。”那笛给常凯申起的外号,比祈典那个「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还要冗长。 “法琉璃,咯咯……没想到你吹水也不带眨眼的。” “口说无凭,我让你自己亲眼看一看,你自然就会明白,我是不是在吹水,那些花痴又为什么会不舍昼夜的讨论我师兄的长相。”那笛将状元郎裸袒上身露出十块腹肌的最霸气形象输进智珠,交给留妙香观赏,自己拍出上面配发的「重明神符」,对着要开垦的荒地激射出了成千上万的火鸟组成的流星雨。 顷刻之间,整整一亩方圆的草地全被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火鸟舔得泥壤溅射、满地余烬。等到烟气散掉,金发少女又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一个半人高的布袋,从里面抓出大把大把的「夜明砂」——这是一种经过发酵处理的妖蝠粪便——一面走一面均匀的撒落在热气袅袅的黑土地上。 修士垦荒比凡人要麻烦很多,因为高密度、集约化的修真农业,对土壤中蕴含的灵气峰值有很高的要求。每一块荒地都必须经过很多道工序处理,才能养肥成为可以种植灵谷仙粮、本草药材的「净土福田」。 那笛把整亩地都撒上了夜明砂之后,回头一看,好家伙,留妙香捏着智珠傻站在那儿,眼皮低瞑,一副老僧入定的架势,显然还在智珠里不可自拔的冲着浪。 “喂!”她试着在留妙香眼前摇手。 没有任何反应。 “还好意思说人家是花痴!”那笛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也懒得管她了,拍出「拘鬼真箓」,吟诵密咒,释放出一具骨架酱红、咔咔作响的骷髅——这是一个被秘制药水浸泡过「白骨精」——剑光一闪,那笛将它削成了上千块红色骨丁,然后用昨晚新学会的「因陀罗龙爪手」隔空摄拿,天女撒花也似均匀抛洒在开垦出来的荒地上。 到了这会儿,留妙香方才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抛掉智珠,手忙脚乱的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一枚象牙色的灵砂,一个深呼吸,灵砂里汲出一条长长的牛奶状气练,绕着她的娇躯一个盘旋,迅速渗入体内。 那笛先是一愣,心想留妙香怎么莫名其妙突然玩起了大药服食?跟着脑袋里灵光一闪,不由倒抽了一大口凉气——留妙香现在正处在炼气二重的瓶颈期,只要能够凝练出下一转真元,就意味着她成功破槛,晋升到了炼气三重境界! “不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吧?”金发少女无语,得是个多大的花痴,才会因为一看大师兄的美貌,就被激发出破槛的灵感。 “真是帅帅帅帅帅帅帅到丧心病狂的地步啦……”留妙香乐滋滋地跑去捡起刚刚被自己扔掉的智珠,温柔的拂去上面的泥土按在胸口,两只美眸里完全没有焦点,只剩两个大大的蚊香圈:“琉璃啊琉璃,你说的真是太对啦!我一万个赞成你!虽然你的大师兄已经在文武两方面取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成就,但与他给阎浮世界带来的美丽相比,仍然不在一个档次啊!!!” ps:说声抱歉,今天一天都巨忙无比,只更这一章了。h 第十章 莫道石人一只眼 留妙香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仪,俏脸酡红,扭扭捏捏地接过金发少女的灵砂,口诵一偈:“俺有明珠一颗,久被红尘封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留妙香师兄……”那笛本来觉得这种喜庆场合应该规矩一点,但是修真者的老成持重到底还是没能压住豆蔻少女的童真烂漫,稍事纠结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起了八卦:“你不会真的是因为看到了我大师兄的长相,就被启发了破槛的一点灵光吧?” 得到亲口的确认之后,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说的更白一点:荒谬绝伦。 “师弟,你有些着相了!”留妙香脸上的羞赧之色尽数消却,整个人突然变得宝相庄严起来,指着掌中的智珠侃侃而谈:“打开瓶颈的妙谛,往往就藏在最平实的生活机趣里面。也许就是一个扬眉瞬目,也许就是一棒一喝,也许就是见到花开叶落,也许就是听闻晨钟暮鼓……同样的道理,我见到一个漂亮男子,因而明心见性、大彻大悟,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那笛悄悄扁了扁嘴,心说你就算再扯十万八千个道理,也无法掩饰你是个花痴的事实。 留妙香看到糊弄不住搭档,只能厚着脸皮岔开话题,装作刚看见开垦出来的「净土福田」,啊一声大叫:“你都已经把这亩地施过两遍灵肥啦!” “是啊,就等你来敕龙取水了。” “嗯。咱们弄完这亩地就提前收工吧!我得赶紧去把奔三的事儿上报给门派,更换炼气三重的月牙头箍。” “应该的。” “放心!我不会白让你跟我一起旷工的。”留妙香将智珠还给那笛,念诵咒语从脚下的「藕丝步云靴」里放出了一朵荷叶大小、葱绿氤氲的云彩。在她的驱使下,绿云缓缓腾起一丈多高,飞临「净土福田」的上空,淅沥沥下起碧油油的小雨。这雨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洒落在地面的夜明砂和骨头上,就好比沸水浇上了盐粒,迅速将之溶解为一滩滩褐色的汁液,大面积洇开,渗透进泥壤。 “这朵「甘露云」可真够大的。”那笛在巨灵界的芭蕉谷见识过货真价实的法相庆云,对这种人工炼制的玄云颇有些看不上眼。 “上面配发的大路货都是这样,那些高质量的「甘露云」都摆在坊市售卖呢。”留妙香拿出十枚橄榄大小的灵谷种子,按照合适的间距埋进新开垦的「净土福田」里。 “我听说本门炼制玄云的水准好像不咋地。” “是不咋地。小佛洲八大豪门,炼制玄云的手艺首推涂山氏族,他们甚至能够炼制「筋斗云」,一下子可以瞬移出里许乃至数十里不等,速度远超飞剑、飞针,历来是市面上供不应求的俏货。” “「筋斗云」?我听说最最顶级的「筋斗云」瞬间就能腾挪到十万八千里外,真有那么夸张吗?” “那种级别的「筋斗云」,只有四大部洲某些顶级名门的老怪物们才能炼制。”留妙香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就涂山氏族那帮自称狐仙的骚狐狸?趁早洗洗睡吧!他们也就招牌菜「画皮云」的炼制水平还算得上一绝——不过「画皮云」就算炼得天下第一又有什么用,那玩意只能用来易容换貌,派不上任何正经用场,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 “我得去买一个「画皮云」……”那笛若有所思的拧了拧天鹅般秀美的玉颈。 “干嘛想要改头换面?” “不是我,我是想把它送给我的大师兄使用。”金发少女促狭地冲留妙香挤了挤眼睛:“我很担心他哪天出门晃一圈,让魔笳山的异端们看个正着,有些「妖女」会因此而明心见性,突然觅得破槛的灵感——那不是罪过了?” 她故意把妖女二字咬得很重。 留妙香脸烧的可以给印度阿三做飞饼,睁大了眼睛气呼呼的瞪住了她,半晌半晌才骂一句:“小蹄子!你吃飞醋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那笛哪想到她会这么说,俏脸顿时也烫的可以去给高丽棒子做烤肉。 ……………… ……………… ……………… 宝藏院也是一个浮在空中的巨型螺壳。 常凯申和邪月驾驭飞针悠悠降落在宝库跟前,居然连个佛修的鬼影子都不见,只有几个幸童拿着笤帚在莲花台上吭哧吭哧扫地。 “僧值肯定是以为日头还早,所以跑去打坐修炼了!”邪月哈哈大笑,叫过一个幸童让他赶紧去通知姑娘们出来接客:“不过咱们来的也确实太早了点,这会儿都还是上午呢,法克油,今儿我可是跟你沾了大光啦!” “小意思,今天只是开始,以后我每天都能让你沾到光……”常凯申趁着有闲暇,手搭凉棚仰头好好瞻仰了一下造型雄伟的宝库。 这座宝库是用鬼斧神工般的技法,将整座大山凿成了一尊顶生肉髻,右掌屈指,左手作拳仰置于脐下,屹立在宝莲花上的本师佛像。 山是一座佛,佛就是一座山。 状元郎看的正入神,邪月在旁边嘿嘿一笑:“看到本师佛像结出的印契没有?那是一个标准的「不动金刚印」。哼哼,宝库,哼哼,不动,两者相连是不是特有意思?” “我们修真者也相信口彩吉兆这么俗的东西吗?” “废话!我们本来就是俗人,区别在于我们掌握了强大的力量。” “俗好,哥们就喜欢俗的。”常凯申独自绕着莲花台游走了一圈,结果在宝库背后,也就是本师佛的屁股位置,发现了一尊非常突兀、非常奇怪的石头雕像。 之所以说突兀,是因为整个莲花台上空荡荡的,连个大点的纸屑都没有,突然蹦出这么一尊雕像,简直就跟雪堆里的煤球一样碍眼。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这个雕像刻的竟然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光头和尚。 单从艺术角度来看,这个摩诃无量宫的大卫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杰作,不仅肌肉线条被刻画的生动流畅,就连体表毛发、皮肤纹理、胎记疤痕这些小细节也没有忽略。很大程度上来说,雕刻师卖弄的其实不是手艺,而是从石头里「分娩」出了一个面如满月、双耳垂轮的俊俏僧人! 状元郎第一眼看到雕像时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揉揉眼睛走近了仔细一看,顿时被雷得七荤八素。 这个栩栩如生的石头和尚可不仅仅是裸体这么简单,它一手叉腰,一手摆在胯下握住了那根青筋浮凸、短短粗粗的小腊肠,作敲竹唤龟状。怒直如铁的小腊肠遥指之处,赫然正是本师佛的屁.眼位置。说它造型猥琐吧,偏偏它一脸大慈大悲、普渡众生的表情;说它相好庄严吧,它干的勾当又实在猥琐的不行。明明是一个凝固不动的死物件,律动的美感、坚挺的欲望,慈悲的面庞、庄严的梵相,却通过艺术特有的张力,渲染的淋漓尽致、活灵活现。 常凯申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哪路毛神搞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来亵渎祖师爷,但它摆在这儿显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然身上的尘灰也不会那么厚。 宝藏院为什么会放任下流,状元郎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他只知道这尊雕像的尺度毫无疑问的超出了他的底线,让他觉得恶心甚至反胃。 所以……一记击石秘剑势遥遥斩落。 出手之后,他的心底隐隐产生出了一丝后悔,如此完美的艺术瑰宝,彻底毁掉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老天爷很给面子,果断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裸僧雕像环身五步,凭空现出一层蛋壳状的琉璃色护体神光,秘剑势崩上去,连道像样的涟漪波纹都没泛起。 常凯申看的直翻白眼,娘希匹有没有搞错!这个琉璃护体神光的灵气指数,强度,直追龙树大士的法宝结界啊有木有? 这就难怪了!难怪宝藏院眼睁睁看着这个混账雕像树在这儿毫无作为,原来这玩意被某个元婴法王——甚至是更高级别的大咖——加持了保护伞。 恶作剧也是看人的,普通修士这么干纯属傻波依找死,修真大神这么干,就是游戏风尘,就是奇人轶事,就是流传后世的美谈。 看不惯?不服气?你敢管吗?你管的了吗?如果说元婴级别的护体神光是大树,炼气修士恐怕连蚍蜉都算不上。 换作其他的法字辈菜鸟,这种场合再怎么不甘心也只有卵蛋一掐灰溜溜走人的份儿。 但状元郎是谁? 他嫌金刚杵秘剑启动速度太慢,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看似坚不可摧的护体神光一遇到常凯申,就像摩西面前的红海,阿里巴巴面前的大门,什么阻拦作用也没起到,任由他鱼入大海也似闯进核心内圈。 回头看看复原如初的蛋壳状护体神光,凯申酱冷笑三声,朝着石头人笔直挺翘的臊根手起刀落。 他的本意是想保留一件断臂维纳斯,没想到剑气斩上去之后,居然砍得当场鲜血四溅。h 第十一章 惠比香 常凯申被面前爆开的红玫瑰花雨,吓得两只精灵尖耳朵当场萎掉。 ‘鲜花大战幻术珠’只对鲜血有加持成花瓣的特效,而石头显然不应该有鲜血才对! 状元郎的第八感阿梨耶识,原本并未在这个石头雕像身上感知到任何生命的气息,但是自打见了血之后,情况立马不对劲了——这尊石和尚好像突然活过来了! 换做摩诃无量宫其他的修真者,怎么着也要得把情况拎拎清爽再说其他。但常凯申才没有那么好奇,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砍了不应该砍的古怪东西之后,第一时间活化金属封住贴肉收藏的五光石,二话不说抬手又是一记十倍暴击的真元秘剑——这回不再可惜什么艺术瑰宝了,直接剁脑袋! 然后他就看到,自己前方的目标居然是一个沐浴着紫磨金光的巨大佛足。 秘剑势的重击,当时就激活了宝库的防御法阵,整个宝藏院响彻起了告警的钟声。 他妈的!常凯申明明记得,本师佛像的脚后跟,刚刚是在自己的背后来着。 “通过调换空间轴,自由变换方位的‘星罗棋’?”状元郎攸然回身,捂住了脸一通猛搓——石和尚就站在他的身后,自己果然在不知不觉之中被调转了站位朝向——要不是前两天跟龙树大士打过交道,他还以为自己神智出了问题,连砍个人都能砍错方向。 石和尚缓缓点头,伴随这个点头的动作,无数开叉的裂痕喀喇喇在他赤裸的石头身体上迸开,噼里啪啦掉落在地。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声音不沾一丝烟火气,就像木鱼一样中正平和——至少表面上听不出有任何被人阉割的愤怒:“唔错!这便是吾辈元婴修士的‘道情’——乾坤反复,相位转移的星罗棋!” 常桑仰头看了下天,透过宝藏院浮空螺岛的透明外壳,可以清楚的看到,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就像打翻了一瓶墨水,也不知道从哪儿洇出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雷霆,闪电、龙卷如同跳楼大甩卖的廉价货一样此起彼伏,你方唱罢我登场。 邪月带着几个宝藏院的修士,急吼吼的飞过本师佛大宝库的双腿,一看石和尚褪去了石壳,当场刹车楞在了那里。 “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状元郎知道就是想跑也跑不掉,所以也懒得进行无谓的尝试。 “你居然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石和尚猛一振臂,浑身残存的石壳悉数激飞,如此一来,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只扒了皮的大青蛙,浑身上下都裸露着粉红的肌肉纤维和青黑色的经络,视觉冲击力无与伦比的恶心、恐怖。 “弟子……弟子只是个才入门四天的野苗。”常凯申心想你爱谁是谁,刚刚我要是肯花点时间启动‘金刚杵秘剑意’,早把你一剑砍成两半了。 “我说呢……”石和尚扭了扭脖子,话音刚落,九道金光闪过,莲花台上已然多出了一堆高矮胖瘦参差不齐的身影。 常凯申赶紧躬身行礼,他只瞄了一眼,就被八只‘山子帽’和一只‘宝公帽’彻底晃瞎了狗眼。操.他妈的,摩诃无量宫九大太上长老竟然全都到场了!这个该死的石和尚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我怎么没听说过摩诃无量宫有第十位元婴期的太上长老啊? “恭贺惠比香师祖,般若真观、破开我执,获无量福报,荣登元婴四重之境!” 九大太上长老推金山倒玉柱,向石和尚行五体投地的等身大礼。 状元郎顿时风中凌乱了,石和尚的法号叫惠比香?娘希匹没听错吧?我好像在智珠看到过祖师爷神针上古佛的法号就叫‘惠比寿’啊!他也是惠字辈?那他跟本师佛岂不是沙煲兄弟? 又是一道道五行遁术的光芒连续闪过,金丹、筑基们也接连不断赶到了莲花台。 “俺有明珠一颗,久被红尘封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石和尚朗朗诵出一偈,笑着做了个虚扶的手势,示意大家起身回话:“我辈佛修,讲究‘学无前后,达者为师’,你们太客套老衲承受不住的。” 不管金丹、筑基,还是太上长老,站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眼神不由自主出溜到惠比香师祖空荡荡的胯下。 “师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的佛修无论级别、僧腊还是辈分都数蜜野悉最大,所以有的话也只能她来发问。 问完这句话,蜜野悉的目光滑到了常凯申的身上,她搞不懂的,这个小菜鸟怎么跑到神光护罩去了——这个护罩可是当年本师佛为了保护立志闭死关、参死禅的小师弟,亲手开光的‘画地为牢’,就算是她,最多也只能将之摧毁而无法渗透进去。 常凯申双手合什,对头戴宝公帽的四祖不卑不亢的施了一礼。 他在这种大场合从来都不会怯场的,绝不会被大人物行个注目礼就头脑缺氧。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分神期的修真大咖,蜜野悉可以说年青的有些过分,看长相活脱脱就是个三十来岁的美熟女,胸口惊人的丰硕饱满,腰肢纤细如水蛇,眉心中间还跟印度阿三一样捺了道血指印,倍添绰约雅致。比较意外的是,她居然也是满头青丝的蓄发姑子,而且清汤挂面也似的长头发一直垂到了脚踝。 “这位小友可是帮了老衲的大忙。”石和尚笑眯眯地一指的状元郎:“要不是他一剑斩断我的是非根,把我从定中唤醒,硬生生吓出破槛的灵感,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苦海到岸,从这个‘石烂禅’中走出来。” “八师祖恕罪……”蜜野悉早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了,八师祖总不可能自己挥刀自宫吧:“法克油是个刚入门的野苗,他不知道您闭得是死禅,一旦出定,要么破槛要么身死道消……” “好啦好啦,我不但不怪他,还得感谢他呢!没有他这一剑西来,光靠我闭死关、参死禅,还不知道要入定入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定真得等到海枯石烂的那一天。”石和尚惠比香忍不住低头看住了裤裆,元婴修士的身体素质真不是盖得,他身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肌肤,胯下的伤口不但已经止血,这会儿甚至都已经开始结疤了。 “八师祖……”资格最老的金丹,宝藏院首座解席上人笑嘻嘻地凑了个趣:“您不知道,昨晚四祖刚刚从分神一重晋升分神二重,之所以能找到破槛的灵感,也是因为看了这个小虾米一首诗的缘故。” “不会吧?”惠比香吓了一跳,不禁对常凯申刮目相看:“本门分神、元婴,居然接连因为他一举堪破了迷雾?这个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儿?” “回禀八师祖,还不止呢!”筑基圈子里也有个凑趣的声音响了起来,大阿阇梨喜无畏越众而出,合什为礼:“刚刚‘香积厨’外门弟子留妙香正在我们传灯宝殿办理手续,更换月牙头箍,她今早从炼气二重晋升炼气三重,也是因为看了法克油的相貌之后启发的破槛灵感!” 这个消息一传开,所有人都把火辣辣的焦点集中到了常桑身上,如果能把他们目光中的震惊全部叠加起来,牛鞭那么粗的神经恐怕也会被瞬间震断。 “有本事再帮金丹和筑基找找破槛的灵感!”也有不信邪的,明道上人就在人堆里阴阳怪气的冷笑:“我们摩诃无量宫有五个级别,全凑齐全了才圆满殊胜嘛!” 看到真有不少金丹上人和筑基上师用满怀期冀的目光看着自己,常凯申赶紧摆手,这帮家伙都病急乱投医到什么地步了,也不想想他入门才几天,承受不承受得住这么重的担子。 “瞧瞧!”明道的一字眉得意的就差长翅膀飞起来了:“你们一个个这么抬举他,也不看看这小子是不是这块料——不过是事有巧合,瞎猫撞着死耗子罢啦。” 换个人被明道三番五次、莫名其妙的针对,肯定火大火死了。状元郎不但不生气,反而大喜,被人轻视是件好事,敌人越被轻视你,你才越有机会在背后捅他的刀子啊! “不能这么说。”惠比香差不多重新恢复人形了,全身肌肤光润洁白,吹弹可破,好似能滴下水来,只是光溜溜的胯下看起来还是有些不雅:“老衲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数据,法克油三次助人破槛,分别是靠三种因素:文的、武的、相貌!真可谓机杼百出,面面俱到!”顿了一顿,他问常凯申:“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特殊能耐了?” “没了。” “那你是怎么钻进‘画地为牢’里来的?这可是你的本师佛,当年帮我亲手画的圈,防的就是有人看不惯我这幅呵佛骂祖,无法无天的狂态。” “我也不知道啊!”常凯申当然不会说,我有一枚触肉生效,屏蔽灵气,化圣为凡的五光石,‘画地为牢’的神光结界再厉害它也是真元灵气组成的,所以根本挡不住我。h 第十二章 去喝花酒 说着,他从「画地为牢」的结界里纵到了外面。 “喏,当时我就像现在一样,脚一抬就走进去了,也没感觉到神光阻挡我啊。” 「画地为牢」是个许出不许入的空间防御法术,作用是一次性的。常凯申从结界里面一出来,蛋壳状的琉璃神光立时间溃散成了星星点点的光屑。 摩诃无量宫的太上长老、金丹筑基全都为之傻眼。 本师佛亲手开光的「画地为牢」,不会是因为被宝库的防御大阵侵蚀了几千年,已经名存实亡了吧?靠啊!要是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让八师祖破槛,我也可以过来赐他命.根子一剑啊!到时候就凭这个功劳,跟他随便开口要点极品药膳还不是小意思。 “真他妈的狗屎运。”明道上人细不可闻的嘀咕了一句牢骚。 “莫要小看了狗屎运。”惠比香淡淡扫了明道一眼,激得后者脖子一缩:“我们修真者最难得的就是机缘——机缘是什么?说白一点不就是狗屎运?” “八师祖说的是,今年的法字辈确实是本门历代以来机缘最深厚、素质最肥美的金刚钻一代。”掌教至尊金刚三藏抓住一切机会表功:“法克油在他们这个字辈里,也是表现最突出,实力最强劲的那一个……” “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惠比香深有感慨:“要是惠比寿师兄还在,看到本门诞出一名揭谛武圣,也一定会深以为傲的。” “法克油可不光是揭谛武圣!”金刚三藏挥手洒出一个结界,将远处宝藏院弟子的感知悉数隔开,“他一入门就悟出了第八感阿梨耶识,还凝练了析木神罡和红鸾煞!” “这个猴儿不是说他才入门四天吗?”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惠比香也不由为之愕然,膝盖好似中了一箭:“只用了四天,他就有了这样的修为……” 石和尚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划,立马有个蚌.唇一样的长长裂隙在空气中出现。 这便是元婴修士的「真域」。一个截取天地以自肥的独立相位空间,用来储物纳宝有冻结时间、刻舟求剑的奇效,而且它跟神识完全绑定,属于不可掠夺的顶级仓库,一旦元婴修士身死道消,「真域」也将永远的湮没在历史风尘中,再不会出现。 把手伸进「真域」中摸了半天,惠比香掏出了一个看上去黑乎乎的面疙瘩。 “真正的摩诃无量宫修士,只吃正宗的摩诃无量宫馒头。”这个看上去很俊俏很年青的师祖还真有一颗童心,也没说先找件衣服帮自己遮遮羞,反而抓着黑乎乎的疙瘩团子,挥动胳膊打了个广告。 这似乎是个很有来历的梗,但问题是现在已经不是几千年前了,在场的摩诃无量宫修士没有一个觉得这有什么笑点,全都呆头呆脑的看住了八师祖。 “这是我早年还在西牛贺洲魔笳山祖庭的时候,用庵没罗果、庵弭罗果、末杜迦果、跋达罗果、劫比他果、阿末罗果、镇杜迦果、乌昙跋罗果、茂遮果、那利罗果、般娑果、瞻步罗果,按照「青精脻」古膳方,亲手制作的「补元馒头」。”惠比香讪讪的笑了笑,将黑乎乎的馒头劈成两瓣儿,分给状元郎一半:“法不轻取,功不浪施。为了感谢你给我的帮助,这半个馒头送你了——将它分作十份,应该够你升到筑基所需的真元绰绰有余了。”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筑基修士和眼盘子浅的金丹把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尼玛!这个黑乎乎的馒头,居然是用十二种灵果按古法制成的? 只用一半,就能补充将近十万转的真元? 常凯申晕乎乎的接过了半个馒头,别看这东西丑的一塌糊涂,但它完全不像其他灵谷仙粮那样外溢大量的灵气,必须用神识细细探察,才能感觉内涵的磅礴浩瀚,做工显然强的上青天了。 等这帮老爷们走了之后,邪月满脸心惊肉跳的跑过来跟状元郎汇合。 “你不该做法字辈,应该做邪字辈才对,世上哪有你这么邪门的新人?”这个重口味的娘炮娇滴滴的大发了一通感慨:“老娘不服都不行啊!八师祖的鸡.巴你也敢剁!” “我又不知道他的身份,知道的话我也肯定不敢。”常桑自己回头想想也有点后怕,还好,帮助破槛的功劳不算小,还好,元婴修士都有断肢自愈之能…… “你怎么会连这个也不知道?” “哥们只是一个半路夹塞进来的野苗。娘希匹!对本门初期的历史,我只知道祖师爷从西牛贺洲来到小佛洲开山立柜还不及三个月,平均每个月被扫荡十三次,一年之内死了六个师兄弟——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本师佛还有一个师兄弟活到了现在!” “没人还当八师祖活着,本门上下早就以为他已经化成了真正的石头人!他是在本师佛飞升前夕参的「石烂禅」,距今已有四千多年,这么长的时间,早就超过了元婴修士的寿元!”邪月歪着脑袋砸了砸嘴:“他妈的,这老棺材瓤子能活这么久,莫不是因为他是「药叉提婆」的缘故?” “「药叉提婆」?”常凯申楞住了,佛门没有炼丹的传统,历来只烹制药膳,负责这项业务的佛修被统称为「药叉」;至于「提婆」,则是古梵文尊号,意思就是「天位最胜者」,这种尊号对于佛修来说可不是自娱自乐的产物,它必须在千年一次「结集大会」上得到公认才行。 作为佛门修士规模最庞大的法会,每次结集,整个东海五屿所有的佛修门派都会参与进来,能在「结集大会」上得到梵文尊号的佛修,无一不是艳绝当代的沙门天骄。 可以通过一个简单的事实,说明一下惠比香的「药叉提婆」尊号有多牛波依——祖师爷「惠比寿」当年号称小佛洲第一高手,可他老人家住世时,也没在「结集大会」上赢得过象征战力无双的「婆悉泥」(斗战胜)尊号。 “既然他是「药叉提婆」,那他给自己弄点延寿续命的药膳,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状元郎低头看了看捏在手里的半个黑馒头,不着痕迹的将它拍进了百宝锦囊。 “也可能跟他的根脚有关,妖族修士的寿命一般都会比我们人类修士更长一些。” “你的意思是——八师祖惠比香是一个妖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师佛不就是一个修开了十二重楼,化身人形的蜂妖?”邪月拈了个兰花指:“我以前听人说过,八师祖好像是一道「羽裳霓虹」得道成形……” “霓虹精?”状元郎忽然想笑。他顺便查了下智珠,发现本师佛乃是二品第九级的妖蜂「冰魄玄鹤蜂」,直到今天,传灯宝殿还供奉着当年祖师爷剃度出家时的落发,这个发现让他的眼神有些坏坏的。 “对!你看他生得多标致。团头大面,两耳垂肩,嫩刮刮的一身肉,细娇娇的一张皮。”邪月隐隐有些担心:“我们摩诃无量宫现在是人类清一色,你说等八师祖过一阵子了解了情况,会不会转头跑到魔笳山那边去助纣为虐?” “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修真政治局的常委?” 两个人斗了几句嘴,去宝藏院将今天的渔获一一登记入库。 三百条打底的摩羯鱼只值二十枚灵砂,但是超出的摩羯鱼,鱼头却能拿走灵砂总产量的十分之一。 邪月今天这一票赚了足足两百多灵砂,双手激动的哆嗦个不停。与状元郎搭档之前,他每天最多多打个三五条摩羯鱼,哪能像今天这样一下子多弄到这么多。 “走走走,一起去坊市喝花酒,老娘请客!” 常桑本来兴致也挺高,但上路没多久,就后悔的不行了。 “月姐姐,咱们去坊市,为什么不直接走宝藏院的大挪移传送法阵?光靠飞针这得飞到什么时候?” “财神爷,大挪移法阵每传送一百里距离就要三粒灵砂,我们自己驾驭飞针,三转真元可以跑三千里!你也是炼气期维摩,不怕奢侈过头折寿吗?” “…………………………” 出了连城山脉之后,邪月带着他向前又飞了大半个时辰,方才降落到一条流淌在原始雨林深处的水溪边。 “坊市在哪儿?”常凯申在溪水里洗了把脸,没发现周围什么人烟,触目可及都是充满原始野性的蛮荒,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有一群遍体花斑的野猪居然打着哼哼,卷着尾巴,大摇大摆跑到溪边来喝水。 “老娘就知道,你个野苗对咱修真界一无所知。”月姐姐告诉他坊市的入口就在左近,让他用心找一找,看有没有那份眼力。 常凯申神识一扫,纵身跃到溪水对面,将两条躺在岸上懒洋洋晒肚皮的忽律一脚一个踹进水里,目光定在一棵三丈高的老树上面。 这棵老树的腰身很粗,瘤结丛生的主干分裂成了九个丫杈,上有鸟巢累累。 这附近,也就它的身上有一定的灵气波幅溢出。 状元郎用太古龙雀剑在树身上轻轻划了几下,割得那鲜血直冒,嘤嘤有声。 果然是一棵不入流的妖植。h 第十三章 采阴补阳 “有眼光。”邪月挑了挑大拇指,“这玩意名唤「清府仙杨」,一品第一阶的妖木,级别只相当于炼气一重修士,貌似很菜,但实际上它的天赋法术是极其罕见的宇字头法术「芥子迷藏」,能够吞噬周边的空间,形成一方独属于自己的迷你小世界!” “就它,也能吞噬周边的空间?” 常凯申重新掉过目光,很结实的打量了一下这棵「清府仙杨」。上下四方曰宇,修真者要到金丹期才有资格学习和使用「袖里乾坤」这类的宇字头的空间法术,这个看着不入流的妖树,没想到也有这么拽的能耐!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你不要从战斗力角度去衡量「清府仙杨」的价值,打打杀杀不是它的强项,它的厉害之处在于每生长一年树龄就能吞噬周边一里方圆的空间。现在假使将它一剑砍杀,嘿嘿,咱俩眼前立马就能凭添好大一片土地呢。”邪月绕着树根,先往左边转了三圈,又往右转了三圈,然后用双手拍打树干,大喊两声开门,整个人一下从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凯申也跟着照猫画虎,转圈,拍树,喊开门,霎时间,耳边传来一声唿喇喇的巨响,「清府仙杨」、小溪和雨林登时全都不见,一条充满热情、人头涌动的青石街衢在眼前豁然开朗,放眼望去,柳荫深处隐隐可见鳞次栉比的飞檐翘角和呢喃低飞的燕子,空气中氤氲着一股绮罗脂粉的醉人甜香。 常凯申回头,身后有一堵石头屏风,上面刻着三个擘窠大字:「欢喜坊」。 邪月叼着一根草茎,得意洋洋的把半边身子倚靠在石屏风上。 “我们摩诃无量宫共有二十四个坊市,「欢喜坊」只是其中的一个。”一到这里,月姐姐整个人都焕发出了无与伦比的自信:“不过老娘可以向你保证,「欢喜坊」绝对是本门二十四家坊市中最爽的那一个。” 状元郎很快就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说了。 越是往坊市里面走,街衢两边的亭台楼阁几乎家家都在传出浅吟低唱的靡靡之音和动人心旌的银铃娇笑。倚栏卖笑的不光只是女子,状元郎甚至还看见了不少男子汉大丈夫的身影。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些窑姐相公竟然不是凡人,全他奶奶的是修士。 “看花眼了吧?”邪月哈哈大笑:“「欢喜坊」可是我们小佛洲修真界最有名的温柔乡,那些擅长房中媚术、合籍双修的修士基本都云集在这里了。” “有没有搞错?修真者的自尊呢?” “就知道你要大惊小怪。”邪月对此很不以为然:“这跟修士的自尊有个毛的关系。我们佛家六度,首以布施为先,「肉身布施」也是从烦恼的此岸超度到觉悟的彼岸的大乘之法。至于那些外道修士,到这儿来玩的就是有为有作,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用方炮制,烧茅打鼎,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之类的「动门之道」。” “冠冕堂皇的废话就表拿来跟我显摆了,说那么好听做什么,不就是做婊子吗?” “为了能找到破槛的灵感,游戏风尘一下打什么紧。你现在当然可以站着说话腰不疼,但是等你今后见识到了瓶颈的厉害,没准你一样会抛下高贵冷艳,乖乖跑到这儿来挂牌子。”月姐姐仿佛尼采附体,道出一句特有哲学意味的话:“——修真是什么?修真就是卖.淫!” “操!”常凯申正打算加以驳斥,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宗珩这家伙居然不在「火浣室」好好工作,跑到「欢喜坊」练摊来了。 在这儿摆摊叫卖的一般都是散修、野修,这些苦逼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今天在东山打只妖鸟,明天去西山挖棵灵芝,都得送到坊市来兑换成自己急需的物资。这里充斥着很多大白马换成磨刀石,或者一根别针换别墅的传奇故事,让很多刚刚入行又囊中羞涩的修士趋之如骛,但只要真正有点理智的人,都知道这种地摊上哪有什么无人问津的天才地宝等着你来慧眼识青。 状元郎给邪月打了个眼色,径自走到了宗珩的摊位前。 多闻天王穿着一身月白的道袍,瞑目盘坐在地,一副世外高人的腔调。他的身旁树着一个穿着牛皮甲胄的稻草人,甲身萤光闪闪的星辰斑点,浮凸着一层水银也似的波纹禁制,不时变幻组成四个文字:「修缮法器」。 这个活广告实在太显眼了,好几个路过的修士都停下了脚步,啧啧称奇的围着那件堕罗犀皮制成的甲胄评头论足。只是宗珩的果位太低,面相也嫩的太为过分了点儿,这些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道友,你看我这柄符剑是否还有修缮完好的可能?”有个清癯如松的道人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了一柄钝圆无锋、黯淡无光的桃木小剑,带着几分试探的神色望住了宗珩。 宗珩眼皮也不抬,接过桃木剑顺着剑脊一抹,随口报出一个数字:“一百灵砂。” “没问题,我这柄九阳符剑可是花了一千灵砂买来的。” 宗珩仌指如剑,指尖凝出一点星光般耀眼的真元,在剑锷上端划出一条短短的横线,桃木剑就跟变戏法似的浮现出一层蒙蒙的红色宝光。宗珩将真元一透,桃木剑吐出火焰,立时间化成一柄三尺多长、烈炎缭绕的神兵利器。 “承惠一百灵砂。” “你就画了一条线罢了,也值一百灵砂?”清癯道人喜孜孜的脸色一下垮了半拉。 “画一条线值一粒灵砂,知道在哪儿画线值九十九粒灵砂。”宗珩不耐烦的搓了搓手指,示意他赶紧掏钱。 清癯道人只得乖乖数出一百灵砂,气哼哼的换回了桃木剑。 在旁边看热闹的修士们见识到了宗珩的能耐,纷纷开口询问犀皮甲胄的价格。 “这是用堕罗犀皮所制的札甲,我又在上面开光了十三重水帘禁制,卖一千三百灵砂不为过吧?”宗珩用剑尖在甲胄上面戳了一下,中剑之处的毛孔旋即喷发一股接一股的迷你喷泉,将剑尖硬邦邦的崩开。 几个顾客满脸肉痛的讨价还价,最后一个背着九环大刀的彪形壮汉出价最高,用一捆黄澄澄的兽毛和一疋薄如蝉翼的「鲛绡龙纱」换走了犀皮甲。 “我曰……”邪月在一旁看的眼睛都抽筋了:“这个赚钱速度也太厉害了吧?有手艺的就是比我们卖死力气的强啊。” 看到状元郎跟土匪一样,劈手从白衣少年手里抢过刚刚的收获,月姐姐吓了一大跳,赶紧上来劝阻:“法克油你想死么?坊市你也敢动手硬抢别人东西!” “没事。”白衣美少年掀起眼皮子,懒懒地打量了邪月一眼,这货的伟岸英姿和嗲到骨头里的嗓子没法不让人瞩目。 “这东西是什么?”状元郎将那捆金针兽毛握在手里掂了掂,从上面感觉出了与灵砂一样纯净通透的灵气。 “这是「金毛犼」的项毛,作用跟灵砂一样,一毛便可补充一转真元。不过「金毛犼」只有野外才有,没法跟摩羯鱼一样养殖。” “你今天赚海了吧?”常桑在黄泉界把所有堕罗犀的尸体分给宗珩的时候,可没想过,好基友转过头就能用这些尸体大肆敛财。 “不多,你们来的时候我也是刚刚才开张。” “你看见我到坊市来了?” “废话!自打你一出现,街上有几双眼睛没注意到你这个大帅哥。” 邪月愣住了,看看常凯申,又看看白衣美少年:“原来你们俩认识?”当他知道这两位是一榜同年的师兄弟时,整个人都傻了。法明加入「火浣室」才两天,就能跑到坊市上来帮别人修缮法器了?到底是法字辈菜鸟太能干,还是我们摩诃无量宫其他字辈太蠢蛋? 听说两位鱼头是到坊市来喝花酒的,宗珩先是鄙视,然后说算我一份。 于是邪月领着俩熊孩子进了「三江阁」。 这个青楼是邪月的老根据地,熟门熟路的在二楼开了个雅间,先点了一堆酒水食物,还没来得及叫条.子,从三楼上又下来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祈典还是那么的臭屁,一脸的洋洋得意和睥睨天下。 “也是你们的师兄弟?”邪月发现两位法字辈目光压了过去,试探着问。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月姐姐气坏了,“你们法字辈怎么个个都阔的不行!昨晚上就是这个混蛋叫了七个妞陪他过夜,奶奶地连我一个相好都被他拿灵砂砸跑了!” 祈典这时候也发现了两位沙煲兄弟,满面春风的晃了过来,一脚踩在精致的圆凳上,拿鼻孔看人,拽了吧唧的抖腿。 “你昨晚上是在这里过的夜?”大师兄忍不住问他:“还叫了七个马子滚床单?” “我的洞府跟法明一样,已经卖掉了,不到这儿来过夜到哪儿去过夜?”祈典翻了翻大眼珠子:“既然到了这儿,当然得叫妞陪床啊!猜猜我昨晚挣了多少真元?” “多少?” “一千四百五十二转真元!”祈典得意的报出了自己的战绩——「房中采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零和游戏,必然有一方是赢家有一方是输家,只输掉真元还算好的,最惨的是像邪月这样输掉元贞,从而万劫不复。 常凯申瞠目结舌,那笛根骨资质号称法字辈第一,一夜也不过只修炼了两百八十三转真元,祈典竟然用采补术一下超出了那笛将近十倍! “你什么时候学的欲乐双修之法?这水平也太强了吧?”月姐姐彻底懵了,房中采战可是火里栽莲、转毒成智、针尖上翻跟头的大乘法门,摩诃无量宫根本就不会向炼气一重的小虾米,传授这门男女合气、乘元补阴的技巧啊!h 第十四章 妓不如人 “这个嘛,我将精英洞府转手的时候,顺便让人拷了一份《五摩字瑜伽行》当作添头……” 祈典一边说瞎话一边暗暗得意,佛爷我上辈子乃是筑基上师燕丹,与燕赤霞号称燕字辈双璧,在空乐双运的双修法门上至少浸淫了一甲子的水磨功夫,水平怎么可能不强! “可你再机灵,再睿智,双修法门也不应该一天两天就能练得登堂入奥,大杀四方啊!”邪月目光警惕的瞪住了祈典,好像是审视一名潜伏在摩诃无量宫的无间道。 祈典把下巴一昂,鼻孔不屑的哧哧冒气儿,就差把「吾乃天才」四个大字标注在脸上了。 “法海跟别人不同,即便不会乐空双运的双修功法,他也是一个床上大将军。”宗珩端起茶瓯呷了一口水,不动声色揭开了风云第一刀的老底:“这厮的阳货儿如琉璃筒下垂至膝,包.皮妙似花卷,正合难得一见的「琉璃鼍首」密相,御女之时天生便有「闭精锁关」之能。” “密相?”邪月嘴巴咧的几乎能吞下自己一个拳头:“他竟然身怀黄赤名.器?” 宗珩用力的点头。 祈典被他说得有些不自然,讪讪落座。 “法明啊法明,我他妈真是服了你了!”常凯申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其他方面多闻广识也就罢了,你怎么连男人的密相也了若指掌?” 要说祈典光着屁股蛋的样子,他在巨灵界也不是没见识过,当时就觉得这小子本钱不小,不过这对修士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圆光初拥的「美丰姿」功能能把任何小螺蛳改造的粗若儿臂,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 谁知道这小子的jj好大的来头,密相名.器?娘希匹,怎么感觉像是鸟枪换了核弹头? “大师兄,你又想歪了吧?不过我不怪你,你的思想还处在凡人阶段没拐过弯来呢。”宗珩放下茶瓯,掸了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一脸的夏虫不可语冰:“不要把房中采战想的有多邪恶,双修法门一言以蔽之:思无邪!你非要往歪处想,咱们就交流不起来了。” “这种冠冕堂皇的大话只好拿去哄鬼,房中采战说到底不就是一拍两瞪眼的赌博?” “你这么形容也对,但跟赌博不同,只要你把持的住,房中采战就永远是赢家,倘若涌动淫邪,堕入下流,便输定了。”宗珩转过头,正正经经的看住了祈典给出劝告:“法海师弟,有道是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你也不要倚仗自己身怀密相名.器便去为所欲为,须知双修的法门成道快——比如你一夜之间就赚得一千四百五十二转真元——但是堕落的更快!你现在还是炼气修士,玩这个还是太弄险了,真要是碰上个媚术高手丢掉自家的元贞,想哭都找不着坟头!为什么不能保险一点,等到筑基以后再出山?” “知道啦知道啦!最烦你用这种长辈的口吻跟我说话,妈的这些禁忌还用你来教我。”祈典根本就没把宗珩的忠告听进心里去,他的底气当然很足,上辈子苦修的双修法门再加这辈子的密相名.器,强强联手珠联璧合,他用得着害怕谁啊。 多闻天王一看他这幅爱答不理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刚刚那番逆耳忠言纯属对牛弹琴。他也算弄明白了,为什么上辈子的法海入门不久就死的那么不堪,甚至成为了摩诃无量宫有史以来最大的笑柄。 这时候,「三江阁」的跑堂将四道干果,四道鲜果,四道热菜,一壶猴儿酒流水也似奉了上来。这些食物都是使用最普通的真灵食材制作,其中蕴含的灵气连最基本的一转真元都补不到,所以还算不上是灵谷仙粮。 “这哪成,别说吃,看一看都觉得嘴里淡出个鸟来!”祈典觉得太素了,骚包无比地招呼跑堂的小二——一个明显是炼气九重的漂亮女修:“「茯苓灵豕」今天有没有?有?那好,给我们来一整头挂炉蜜烤……”他点菜的口气熟门熟槛,俨然吃货行家,楞把另外三位师兄弟在一旁看的连连眨眼:“另外,再给我们每人来一碗玉灵芝汤漱口!把这壶垃圾猴儿酒给我换了,谁稀罕喝猴子吐的口水,换上你们三江阁的招牌好酒「玉堂春」!” “喂喂喂!”邪月急的直跳脚:“法海师弟,这顿饭可是洒家请客!你他妈的还「茯苓灵豕」!这玩意一头就得五百灵砂!我平时一个月挣的差不多就够买两头这样的猪!” “烦死了。”祈典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能值几个大子,这一顿佛爷我请了!” “承惠八百九十二粒灵砂!”跑堂姐姐甜甜地报出了账目,意思很明白,先给钱后吃饭,摆明了不大相信这几个修真小虾米的钱包厚度。 祈典大大咧咧的让她端来几十块白板灵石,分别往这些几乎用光了灵气的石敢当里注入了八百九十二转真元。这也是坊市各家店铺的特色,穷鬼修士们要是实在没钱消费,也可以出卖自家真元,帮白板灵石充电来抵账。 不过这么做的多是不入流的野修士,挺丢人的,像祈典这样一脸拽相的倒是不多。 “这点小钱算什么,佛爷我今晚再努力一夜什么都回来了。”祈典坐在圆凳上,很下流的扭动腰杆往前一下一下,作了好几个活塞凸动,惹得忙着布菜的跑堂姐姐都侧目不已。 “我要是不认识你,绝对出手揍你一顿。”状元郎斜乜着他,手指用力,喀嚓捏碎了一个松塔。 “你这是嫉妒!”祈典舀了一勺灵乳酸酪,吃的嘴巴吧唧吧唧作响:“大师兄,其实你想学我挣快钱也不难,合籍双修之法,身体只是次要的,意志才是第一位的巨人。你的神识境界那么强大,一旦上手,我操,你看看你,这么好的皮囊,那些肉身布施的渔篮观音没准看见你的十块腹肌就丢了。” “房中采战有没有男人搞男人的?”常凯申恶狠狠的问身边的宗珩。 “有,《入内经》、《内宝经》、《交接经》、《洞玄子》、《玉.房秘诀》之类多了去了。”邪月抢着插话,他当初就是被身怀名.器的内媚女修夺走了元阳,所以恨屋及乌,怎么看同样身怀名.器的祈典怎么不顺眼:“我们摩诃无量宫内部有个数寄社团叫「香火兄弟会」,就是此道中人的团体,如果需要这方面的功法,问他们要就行,免费赠送。” 祈典气的鼻塌嘴歪,指着大师兄手都发抖了:“我他妈最后一次警告你,法克油,你丫不要妄图破坏我的道心!” “让一让。”跑堂姐姐拍拍他的肩膀,将一只盛放在黄金圆盘里,烤的浑身油光的枣红色蜜猪放到了桌子上。 “女菩萨,光我们自己干喝没劲啊,有漂亮的小娘子没?还不赶紧叫上来脩酒。”祈典这家伙老练的要死,嘴上嬉皮笑脸说这话,一只手老实不客气的圈上了跑堂姐姐的小蛮腰。 跑堂姐姐一脚踩在他的足面上,流云一样飘然而去,大约是见识过这几个虾米的消费能力,这次很给面子,没再让他们先掏钱后嫖妓。 “你胆子不小啊,那个小二可是炼气九重的修士,你也敢毛手毛脚。”宗珩很是不爽的看住了祈典,他实在有些不服气,怎么说我也是从五百年后穿越到少年时代的金丹修士,怎么场面上还没这个新人小菜鸟放的开。 “外行了不是?这些修士都是找寻破槛的灵感,不得不游戏三昧,屈身于此。他们的态度很端正的,只当自己是凡人,等闲不会拿捏起修士的架子。”祈典对着窗外努了努嘴:“你要不信,「三江阁」门口有个乞丐在捉虱子,果位好像还是金丹呢,你去给他两个不疼不痒的耳光,再送他一个馒头,他包管说谢大爷赏饭吃。” “这倒是。”邪月点头附和:“这些修士之所以化凡,其实就是想磨练心境,从而灵光一闪达成突破,只要是小麻烦,他们那点忍性还是有的。” “胡扯!”多闻天王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上辈子又不是没靠下凡的方式破过槛:“修真者哪个不是板油上记账的小心眼?你今天种了因,明天等他百尺杆头更进一步,或者彻底绝望,会不还你一个果?” 正说着话,跑堂姐姐领着四个莺莺燕燕过来了。 不过每一双嫣然流盼的美眸,都盯着一个人看。 “要不,大师兄先来?”祈典本来意是想跟常凯申客气一下,他早就看好了,这四个歌妓里头有一个金发碧眼,身材妖娆的妞儿特显得鹤立鸡群。 哪知道,状元郎连谦虚都不谦虚,直接就点了那个最漂亮的金发甜姐儿。 祈典在心里骂娘呢,另外却有人当场发作了。 “哪个不长眼的龟孙,敢撬佛爷我的台脚?” 雅间的门扇被一脚踹开了,有个象头人身的妖修,挺着肥硕如梨的大腹,雄纠纠气昂昂地闯了进来。他将四条肉坨坨的胳臂抱在胸前,长长象鼻掩映下的低吊眼角,只是微微一扫,就像刀子一样割破了室内的空气。h 第十五章 要文斗不要武斗 状元郎他们四个人纷纷斜过身子,冷冷望住了这个破门而入的不速之客。 宗珩的眼中微微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 象妖看到那只金丝猫坐在一个尖耳朵大帅哥的腿上,气得肉滚滚的鼻拔当场硬了。 金发碧眼的美艳妓家被他一个瞪眼,撅着嘴巴不情不愿的刚站起身,被常凯申一把揪住她毛茸茸的细长尾巴,又给拽坐下了。 不等象头人发飙,跑堂姐姐上来对他唱了个肥诺,瞄了一眼被踢坏的门扉,满脸赔笑:“这位客官,我们「三江阁」本小利薄,可经不起您三拳两脚的,这一次权且揭过不提,但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话说的很客气,但意思却很不客气。 坦白讲,跑堂姐姐也看不出来这个象妖的高低深浅,他身上的真元波动很微弱,明显是被刻意的收敛了,这说明他的神识境界相当厉害,因为掩饰自身气息主要就是靠念力。再看他脾气这么暴,气势这么足,架子这么大,果位想必不低,道行估计不浅,根脚定然不俗。 不过拳头再大,到了坊市也得遵守坊市的规矩。 作为修真界互通有无的唯一节点,自古以来,坊市就不允许刀兵相向。 这是整个阎浮修真界的「普世价值」,谁要胆敢触犯,谁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所以,跑堂姐姐一点也不怵这个象妖:“您要有话就尽管说话,动手撒泼,大家面上须不好看!” “你这是在警告我吗?”象头人抖动了一下长相下流的大鼻管儿,两只凶暴绝伦的大眼睛半眯成了缝。 跑堂姐姐吃了他一瞪,脚底板飕飕直冒寒气,半边身子都僵硬了,顿时大惊失色。 “你在吓唬谁呢……”祈典很不爽的一捶桌子,他才不怕这个象妖呢,他又不是没背景没后台手底子的太乙散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摩诃无量宫的「欢喜坊」! 他捶桌子的时候力气可能大了点儿,摆在金盘里的蜜烤灵豕被震得高高跳到了空中。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这只油光光的蜜烤灵豕再没有落回盘子,而是定格在空中,缓缓飘向了象妖的嘴边。 象妖面带嘲讽的笑意,抱臂而立,从头到尾连根小指头也没动弹过。 除了三千情丝熔炼而成的菩提心,还有什么办法能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做到隔空摄拿? 没想到这个妖修的果位竟然是金丹!而且是金丹里面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因为并不是所有的金丹都能利用自己的丹火,将三千情丝熔炼为一颗无漏的道心,汇聚起所有的念力,将之从有形转换为无形! 不过象妖的得意并未能持续多久,四十条激光状的情丝从状元郎的眉心劲射而出,密密麻麻的缠住那只酱红色的蜜烤灵豕,从他的嘴边硬生生把这道价值五百灵砂的大菜给揪回了盘子里。 象头人没料到自己装波伊装出了傻波依,「卜楞卜楞」眨着眼睛,一脸的呆相。 他的情丝执力水平很高,几有百斤之多。自打用丹火将三千情丝熔炼为菩提心之后,他一发心一举愿,至少相当于三万斤的大雄大力——如此强悍的念力摄拿,怎么会连区区四十条情丝都抗争不过? 不仅是象妖震撼的一塌糊涂,店小二姐姐和四位妓家也都个个傻眼,金丹的菩提心怎么会连情丝都捯饬不过? 邪月更是差点从圆凳上一个跟斗栽倒,自己的鱼头搭档才开辟识海几天啊,竟然一上手便将情丝执力推到了只手之力的至高极境! “象哥哥,不要怪我小气啊。”常凯申看了看怀里的金丝猫,冲着象妖嘿嘿直乐:“我就纳闷了,你到我们这儿来,到底是抢吃的还是来抢马子啊?” “哼!”象头人重重打了个响鼻,也懒得跟这个帅哥套磁废话,两条勒着金钏的右臂一横,点了点金发碧眼的软妹子,手指倒过来,极富力量感的往自己脚下顿了一顿,动作于无声处有惊雷的霸道:“贱婢!刚刚你不是说出去换件跳舞的羽衣霓裳吗?怎么转眼间就跑到了这边?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最好,赶紧,给本座过来!立刻!马上!” “小楼,你刚刚为什么跟我说你的客人已经走了?”跑堂姐姐很不满的凝视着金发碧眼的猫女郎,满脸的责备之意:“看看你!一次脚踩两只船,捅出了多大乱子!” “还能为什么,无非是觉得这小子帅呗!”象妖两只凶暴的白眼仁恶狠狠的瞪住了常凯申。 宗珩咳嗽了一声,悄悄对大师兄摇了摇头。 “人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祈典跷起二郎腿,大大咧咧的朝跑堂姐姐摆了摆手,口气大的就像修真界的比尔盖茨:“这个倌人的缠头是八十灵砂吧?我出双倍,补给这位脸上长着鸡.巴的老兄……” “你说我是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象妖从暴怒状态突然归于了平静,目光直勾勾的看住了祈典,四只硕大的拳头在胸口拧在一起,捏的磕巴磕巴作响。 一股迫在眉睫的强烈危机感顿时从祈典的心头涌起,就跟刷了静电一样,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甚至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绷直了。 “这个象妖不会真敢在坊市动手吧?”祈典打心眼里不大相信有谁会疯到这个地步,但是真的身临其境,承受着象妖咄咄逼人的凶残目光,他的信心又不可遏制的风雨飘摇起来,万一……万一这家伙就是那种无法无天的杀戮狂怎么办? “两位客官,你们本是来饮酒取乐的,为了区区小事剑拔弩张岂非不美。”跑堂姐姐上来打了个圆场:“鄙小号也有鄙小号的规矩,一女断无二嫁之理,小楼,你还不过来陪这位老客……”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常凯申拽着细长的尾巴,将款款起身的金丝猫妖再次拽坐回腿上,堂而皇之的跟象妖报出了切口:“还未请教象哥哥仙乡何处,师从哪家?”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下作到搬出门派的金字招牌来压人了! “哇哦~~~~~~”象头人抱着胸口,很夸张的做了个害怕的动作:“原来是超大的修士啊,难怪口气也是这么大……” 「摩诃无量」本是古梵文,意思就是超级巨大。这个象妖真的很内行,也刁钻促狭的可以。 “不过本座的来历,就凭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虾米,也配知晓?” 邪月气的也拍着桌子跳起来,跟着祈典一起破口大骂这个象妖,要不是碍于坊市不得动武的铁律,要不是估计打不过,他们早上去拳脚伺候了。 “不用藏头露尾了,我知道你来自魔笳山。”宗珩不开口则以,一开口便道破了象头人的根脚:“你应该是黑山老妖的「身外化身」吧?除了明月奴之外,魔笳山乃至我们小佛洲,谁还会有大荒神象的「身外化身」!” 象头人瞠目结舌,两只耳朵撑起蒲扇大的天空。 没被叫破身份之前,他还有动手撒泼的黑肚肠,现在身份被人一口叫破,借他一颗连城山脉那么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欢喜坊」动武开片啊! 到底哪儿出了纰漏? 他昨晚奉太上长老母弥勒之命,连夜从黑风岭启程,跑到万里长沙的「天葵岛」找寻时空道标,结果上穷碧落下黄泉却连道标的毛也没找着!本来还指望自己的身份被魔笳山严密封锁,外界无从得知,可以偷偷跑到摩诃无量宫的坊市找点乐子,谁知道三下五除二就被一个看起来面相嫩得离谱,实力菜的一逼的小修士掀翻了老底! “妈了个逼的!”象妖明月奴在心里大喊:“我们魔笳山一定是出奸臣了!佛爷我的根脚怎么连摩诃无量宫的炼气维摩都门清里透!” “大荒神象的身外化身?”祈典和邪月火烧屁股一样,纷纷拽出飞针摆出了战斗的架势,太可怕了!大荒神象可是四阶妖兽,相当于元婴级别的存在,这个身外化身又继承了一位科班金丹的知识和果位,何等变态。 “不准动手!”跑堂姐姐和四个歌妓则拦在中间,拼命叫停。 “黑山老妖明月奴?”常凯申坐在那儿一脸的哭笑不得,命运也太神奇了吧,黑山老妖刚被自己害死,又冒出一个他的「身外化身」——真是想不通啊,明月奴当初怎么不带着这个象妖一起进入黄泉界? “都把兵器收起来!”宗珩朝手持飞针的祈典、邪月用力挥了挥手:“这里是坊市,即便他是魔笳山的异端,我们也不可以对他动粗!” “笑话!我还怕你们动粗?”明月奴抱着四臂,甩动鼻管吃吃冷笑:“就你们这几个炼气维摩,我随便喷出金丹还是内丹,都能轻松要走你们的小命!” “这一点我不否认。”多闻天王根本不鸟他:“可是按照老规矩,坊市出了纠纷,只准用旗亭画壁比试文斗,你又敢不敢应战?”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六章 赛诗 所谓旗亭画壁,所谓文斗,是坊市独有的一个泄压措施。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纷争,这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的铁的事实。凡夫俗子的市场都免不了打架斗殴,性子更野、脾气更大的修士们窝在一起做买卖,又怎么可能一点儿纷争不起? 如果坊市一味禁止武斗,未免太生硬了,非但没有缓和矛盾反而激化了矛盾。 应运而生的文斗,很巧妙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给慷慨激烈、横行无忌的修士群体拴上了缰绳。 这种公正而平和的对决,具体诞生于哪一年,是谁发明的,已经不可考,但早在数个元会之前,它就已经成为天下每一家坊市、榷场共同遵守的规矩方圆。 面对宗珩的邀斗,象头人捧着如梨的肚腩,先敞开怀大笑了一通。 修真界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文盲大老粗。 凡人学习文化需要头悬梁锥刺股,煞费一番苦功;可是在过目不忘、过耳成诵的修士字典里,学习这个词汇从来就不存在,修士唯一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去融会贯通、精益求精。 很多出口成脏的粗豪修士,其实一样也可以出口成章。 明月奴就是这样的典型。 “我为什么不敢应战?”黑山老妖二世收敛笑容,踢过一张镂花圆凳埋着屁股坐到了桌边:“都是一个鸡下的蛋,你们超大准修士养成的二十二艺:焚香、试茶、洗砚、鼓琴、校书、候月、听雨、浇花、高卧、勘方、经行、负暄、垂钓、对画、漱泉、支杖、礼佛、尝酒、晏坐、看山、临帖、刻竹——我在魔笳山哪样没学过?哪样不懂?哪样不精?” “你挑一样吧,文斗的项目我们让你选。” “旗亭画壁最合适的当然是赛诗……”明月奴的本尊琴棋书画都有很高的造诣,不过作为这个死鬼的身外化身,象奴从继承了黑山老妖全盘思想的那一霎那起,就已经是一个**的个体,他是明月奴的翻版备份,却不完全是「原来」那个明月奴,随着时日的发展,他逐渐形成了与本尊并不相同的兴趣爱好——比如诗词——这是他最擅长最拿手的数寄! “赛诗?”宗珩、祈典、邪月愕了一愕,全都把目光偷偷转向了状元郎。 “你们要是不工于诗词,我也可以再换另外一样文斗方式……”明月奴抚摸着肥兜兜的鼻筒,满脸淫笑地朝四周的妓家身上转来转去:“比如房中采战,这个可以有。” “我来!”祈典一听房中采战,浑身十万八千毛孔顿时间豪气冲天:“你想比什么?御女数量还是速度!” “哎唷。一个炼气虾米,居然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你管我哪来的自信,就说比不比吧!” “我说你怎么这么大口气……”明月奴用望气之术对祈典进行了一番占风望侯,发现这小子头顶的云气势成鼋首,色若琉璃,顿时坏笑着指了指他:“密相!差点上当!他妈的房中采战不比了,要比还是比赛诗!” “怎么比?”常凯申端起玉灵芝汤喝了一口,指尖一划切下蜜烤灵豕的鼻尖,卷着翠绿的荷叶饼丢进嘴里,舔舔油乎乎的指头,左右看看,顺手在怀里的金丝猫妖裙子上擦了擦。贵菜果然是贵菜,一入肚至少多出五十转真元,灵馔仙肴还有个好处,它的温补真元,不会像采灵砂一样采出醉灵现象。 “先敲定输赢规则,你再问怎么比。”明月奴扯下一只猪腿啃得满嘴流油,囔囔咕咕口齿不清:“我要是赛诗赛输脱——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没二话,被你撬走的台脚就怎么算了!我就金丹肚里能撑船,不再作追究!可我要是赢了呢?” “你要是赢了,就把这个金丝猫领走呗。”祈典在心里说道,以他没心没肺的程度,这句话在喉咙边转了一圈,都没敢宣诸出口。 “有话直说,明月奴上人,你想要我们再添点什么当彩头?”状元郎觉得自己这边四个炼气虾米,放眼望去皆是身无长物,这个黑山老妖二世到底惦记上什么了:“莫非是要我们的命?” “哈!我哪敢这么狮子大开口啊,坊市可是有特殊禁制法阵的,飞不起来,土地神符、五行遁术、纵地金光这些瞬移法门也一概不能,我要了你们的命,我还有命走出「欢喜坊」吗?” “那你的意思是……” “我要赢了,能不能跟你做个朋友?”明月奴的话完全超出了大家的所料,一屋子人全都下巴脱臼。 正在拿玉灵芝汤漱口的常凯申更是噗嗤一口,上好的琼浆玉液喷了对面的邪月一脸。 “朋友?”状元郎做梦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脱线。 “我要是能有一个你这么英俊的朋友,那得多有面子啊!其实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不再生你的气了——我见犹怜啊,何况小楼!”象头人晃动着两只蒲扇大耳朵,鸬鹚一样嘎嘎坏笑,“不要有门户之见哦!我们魔笳山跟你们超大的恩怨是一码事,我和你做朋友又是另外一码事!” “答应你了!”宗珩果断抢过了话头。 “我又没说要跟你做朋友。”明月奴却一点不给面子。 “不管这次赛诗的输赢如何,你这个朋友我都交定了!”常凯申一拍桌子,他知道宗珩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宗珩说可以答应,那就顺水推舟好了。反正明月奴的这个彩头有够无厘头,答应了也没什么损失。 “看你得意的,你赛诗怎么可能赢得了我!”象头人勾了勾指头,坐在凯申酱大腿上的金丝猫妖迟疑着站了起来:“这个妞花名小楼,刚刚陪我喝酒的时候,我曾送了一幅嵌名联与她……” “哦?”状元郎没想到这个粗坯妖修居然还有这么风雅的一面,问金发碧眼的软妹子:“明月奴上人赐你的嵌名联是什么?说来听听。” “官人,上人赐予奴的嵌名联是这样的——吹彻玉笙寒,休去倚栏,絮絮说东风昨夜;生愁金漏转,偶来听雨,匆匆又深巷明朝。”金丝猫多少也有些惭愧,恩客对她很上道,她却跑过来勾搭帅哥,想想实在有些不大地道。 常凯申顿时石化。 “傻眼了吧?”明月奴兴奋的搬起酒壶,连干两杯「玉堂春」,狂呼痛快:“这是一幅集句联,表面上看,不见嵌名,实则明隐暗嵌。上联化用「小楼吹彻玉笙寒」、「小楼昨夜又东风」两首词牌,下联化用「小楼昨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一诗,皆隐去「小楼」二字——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读过这三首……” “读过读过……”祈典和宗珩脸色怪怪的,这三首小楼诗词……不都是大师兄的作品吗? “哇哦!原来你们也读过这几首近人之作啊?不错不错!这个诗词作者龙傲天真是不得了!我跟你们说,这次我闭关冲击金丹二重之所以能破槛成功,也是靠他一部游戏之作给了我灵感!” “哪一部游戏之作?”邪月紧张的不得了,妈的,终于等到了,自打炼气、元婴、分神分别因为法克油突破瓶颈之后,终于有个金丹冒出来了,只是这个金丹不是摩诃无量宫的。 “前年刚出的足本绣像《还珠格格》。”黑山老妖忍不住发噱:“里面虚构架空了一个王朝,写一帮痴男怨女的故事,文学水平跟他之前太监的《红楼梦》简直没法比!里面有个男的跟个妞在马背上谈情说爱,男的说你的爱不可能比我多,我已经满了!女的说你满了,我就漫出来了!我当时破槛没头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忆到这段对话,一下迸发了灵感!” 常凯申听得一脸黑线,小楼很乖巧的拿出香帕帮他抹掉额头上的汗珠。 “要说这个《还珠格格》,情节荒谬尼玛简直离谱的一塌糊涂,当初要不是看里面出现的诗词,比如「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江南江北寥花红,都是离人眼中血」之类,实在让人爱不释手,我真未必看的下去,谁能想到居然因此得福了!” 祈典和宗珩听得直翻白眼,心想干你娘的车巴,回去之后无论如何得问大师兄把这本《还珠格格》要到手。 “好啦,不扯龙傲天了。”明月奴对状元郎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今天咱俩在欢场初次见面,我赛诗也只求个应景,你跟我一样,帮这儿的妓家也来首嵌名联就得——怎么样?这要求不高吧?” “就这个好了……”象头人指着宗珩身边的妞问道:“女菩萨,你的花名叫什么?” “奴奴的艺名唤作跳舞。”这个妹子身材高挑,颊边有两朵胭脂似的高原红,看裙底的花纹长尾应该是个原形为胭脂虎的女妖修。 “来吧,俊友!” “好办。”常凯申冷冷说道:“细雨层头赤鲤跳;白云堂前春解舞。上联摘《江南》绝句,下联出自《临江仙》。句尾嵌名,都是龙傲天的作品。” “你可以啊!”明月奴大为惊讶:“白云堂前春解舞是红楼梦里的吧?你连那本太监书也看过!” 看到常凯申老神在在的样子,象头人顿时不服气了,凶暴绝伦的大眼睛瞪的溜圆,赌气也似一指邪月身边的妞:“你叫什么?” “奴奴花名月关。” “我寄愁心与明月,引得春风度玉关。句尾嵌名。”不等他发话,常凯申就直接给出了嵌名联。不消说,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杨昌浚《恭送左公西行甘棠》也被他改头换面在这个时空剽窃过了。 “再来!你,你叫什么?” “奴奴花名神机。” “下笔如有神,更能消几番风雨;万里赴戎机,收拾起大地山河。中间嵌名,引得什么诗不用我说了吧?还是龙傲天的。” “我擦!多么堂堂正正的励志联,你居然赠给一个妓女,这这这简直是亡国之音!”明月奴抓狂了,鼻管儿呼哧呼哧喘气,回头在雅间里转了一圈,发现四个妓家都已经消耗殆尽,干脆把跑堂的妹子也抓了差:“你叫什么?” “吾乃摩诃无量宫修士灵明是也!”没想到这个跑堂姐姐是灵字辈的同门哩。 “编!我他妈的不相信,你还能拿龙傲天的诗词给我编出嵌名联!” “你输了。”状元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灵药应未偷,看碧海青天,夜夜此心何所寄;明月几时有,怕琼楼玉宇,依依高处不胜寒。句首嵌名。” “龙傲天的诗词我都读过,什么时候有过下联这首「明月几时有」?”明月奴如释重负,一脸「哈哈,你偷鸡被我抓到了吧」的表情。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因为小衲的俗家名号就叫:龙—傲—天!”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七章 宁采臣(上) 那笛陪着搭档到传灯宝殿提交新的果位时,刚一跨进门槛,就在地上发现了一只跑的飞快的肥蟑螂。 两个萝莉不约而同的抓了狂,尖叫着将手边能捞着的木鱼、烛台、胆瓶、幔帐全都一股脑砸向了那只飞奔的蟑螂。 传灯宝殿的修士们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全都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等到搞明白原委之后,大阿阇梨上师喜无畏虎着脸,在大庭广众下整整数落了她俩半天,要不是后来天相异变把喜无畏上师给勾走了,那笛和留妙香还不知道怎么才能下得了台。 之后,经过一番冗长的手续,留妙香总算领到了象征炼气三重果位的月牙头箍,以及满满一袋子嚓嚓作响的灵砂。 不过当她点了点数目之后,却发现灵砂只有一千九百四十五粒。 “我们炼气期每递升一个境界,门派不是应该给两千灵砂的红包吗?”那笛大怒:“这帮黑肚肠,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贪污这么多!” 留妙香也气坏了,回头就去找传灯宝殿的人算账,谁知道人家理直气壮的很:“你们俩刚刚追打蟑螂时破坏了我们多少公物?这些东西难道不用赔钱吗?” “胡说!就那些个木鱼、烛台、胆瓶、幔帐,一粒灵砂可以买几百个几千个,你们怎么能乱敲竹杠!” “对不起,这儿不是你们「香积厨」,我们传灯宝殿的东西一向就是这么贵,下次不想赔钱,就别乱动我们的东西。” 两个小姑娘气得七窍生烟,却拿这些无赖一点办法没有。老鸟想要欺负新人,打打这种擦边球是最稳妥的,门派不但不会管,反而很提倡,因为这会让菜鸟更快的成熟起来,懂得什么叫人心险恶,将来行走江湖时不至于吃更大的亏。 “你们俩里也攥了不止一条人命了吧,怎么会被只蟑螂吓成这样?”兰显丽跟个鬼魂似的冒了出来。 “你不是「较针堂」的人吗,怎么跑到传灯宝殿来了?”那笛被美人痣吓了一跳:“难道,难道你晋升到了炼气二重?” “你想太多了,我到传灯宝殿来是找大阿阇梨喜无畏上师办事的。”兰显丽心想我都没得到过《多心经》的心印心传承,哪会晋升什么炼气二重,要升也是《混元一气功》的炼三升炼四:“今早,我跟「较针堂」首座智童上人开诚布公的谈过了,我认为我的脑子和手脚太笨,完全学不了针黹之术,可不可以不要安排我做工作,让我安安心心的修炼,结果智童上人说「较针堂」小庙容不下大菩萨,让我来找喜无畏上师,重新调换一个行院。” “你让「较针堂」扫地出门了?”留妙香正在暗中欣赏这个冰山美人的花容月貌,听到美人痣的话顿时有些傻眼。 “我要是「较针堂」的首座大和尚,听你这么一说,肯定也会非常生气。”针术可是摩诃无量宫的看家绝技,每个科班出身的佛苗都经受过极其严格的刺绣训练,美人痣的借口实在经不起推敲,那笛没来参加菩提法会之前,就影影绰绰的听说,露西亚帝国有个新苗,指甲上隐起花草如雕刻,乃是天生的针黹好手,能将蚕丝一拘分为三段,在一尺绢上绣出《大佛顶如来密因修证了义诸菩萨万行首楞严经》七卷,字不逾粟粒。 “爱生气不生气。”美人痣一脸的无动于衷,翻转纤秀修长的十指,看了看指甲上隐起花草如雕刻的痕迹。 “法图麦,你别这么酷行不行?就算换了别的行院,你不做工也不现实,不做工你哪来的灵砂?”金发少女其实也不大乐意待在「香积厨」种田扒分,也巴不得能腾出所有时间去修炼——只是她做不到兰显丽这么勇敢、直接。 “总归会有办法的。” “可惜你来的晚了一步,喜无畏上师现在正好不在传灯宝殿。”那笛叫住抬脚欲走的美人痣:“刚刚天相异变,不知道本门哪位太上长老又晋升了一阶,大阿阇梨急吼吼的赶去护法去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法图麦你要不要跟我们俩一起坊市转转?”留妙香笑眯眯地问美人痣,不知道为什么,她很迷这个冰山美人酷酷的做派,好像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什么人也不看在眼里:“琉璃要帮你们大师兄买一个「画皮云」呢!” 兰显丽听到大师兄仨字时本想拒绝来着,但后面那个「画皮云」迅速让她改变了心意。 三个萝莉也是舍不得使用大挪移传送法阵的穷鬼,所以她们没去太远的坊市,驾驭飞针来到了距离连城山脉最近的「欢喜坊」。 逛街果然女人的最爱,一进坊市,那笛和留妙香就跟老鼠掉进了米缸一样,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叽叽喳喳个不停。平时三无表情的兰显丽,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跟着她俩亦步亦趋。 涂山氏族不愧是狐妖门派,他们开在「欢喜坊」的货栈,乍一看就是个巨大无伦的青石坟墓,门口有个数丈高的大墓碑,上书「首丘坟」三个大字,落款是一只火红九尾狐的图案徽记。因为进进出出的顾客很多,人气极旺,所以这个首丘坟倒也不显得有多阴森古怪。 留妙香领着两个师弟刚一进门,立马有个面如冠玉,眼如桃花的俊俏小哥,拖着毛茸茸的雪白尾巴迎了上来。这个玉面狐妖人长得漂亮,嘴也跟抹了蜜一样,明明看到三个萝莉头戴佛修的月牙箍,却一口一个仙子叫不停。 金发少女现场试了试「画皮云」的效果,只见一朵白蒙蒙的云彩如纱如幕般笼罩了她的身体,待得云气出岫徐徐散尽,金发碧眼的假小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英姿勃发、鬓角飘飘的美少年。 那个做导购的狐狸小哥儿足足倒抽了十来口凉气,他可是狐妖一族公认最盛产美人的玉面狐,对自己的绮年玉貌一直相当自恋来着,现在跟面前这个琳琅玉树般的美少年站到一起,自己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起来。 “怎么样?看起来像不像我大师兄?”那笛双手一挽大鬓角,凭借「画皮云」幻化出来的西贝形象凹了个状元郎惯用的造型。 “眼神还不够藐然,那家伙的清高和孤傲隐藏在骨子里。”美人痣冷冷点评:“他看别人都是像看白痴一样,好像除他之外世界上就剩两种人:蠢蛋和无可救药的蠢蛋。” “法琉璃!”留妙香两只美眸又变成了蚊香圈,口气也变得恶狠狠的:“拉开衣襟,赶紧让我看看你的十块腹肌!” “去死!”那笛解除了「画皮云」的伪装,转身问玉面狐:“多少灵砂?” “承惠三百灵砂……”玉面狐鼓动如簧之舌:“真的很合算,你只要买了「画皮云」,本店还附赠一双「藕丝步云履」呢。” “这么贵,你这又不是法相庆云!”留妙香很懂行的往下杀价:“一百五十灵砂卖不卖?” “最少也得两百五。”玉面狐嘻嘻哂笑:“人工炼制的玄云就是这个价,至于法相庆云,哈哈,就是没凝结成法相的天然庆云,三百灵砂,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那笛点点头,拍出二百五十粒灵砂买下了「画皮云」。 “对了……”美人痣问忙着数钱的玉面狐:“你们首丘坟除了人工炼制的玄云,有没有人工炼制的雾幛?” “当然有,庆云祥雾的高仿嘛,我们涂山氏族最擅长的就是这个,请问仙子你想要哪一种玄雾?” “能详细介绍一下吗?” “是这样的,一般的玄雾,多是具有某种灵毒效果,比如「绿云瘴」、「桃花瘴」之类,价格大多在两三百灵砂之间。好一点的玄雾,功能更实用,所以价格也比较贵,比如蒸发水分的「旱魃雾」,比如充入闪电的「霹雳雾」,比如吸纳灵气的「万灵雾」……” “把吸纳灵气的「万灵雾」拿给我瞧瞧。” 玉面狐感觉有一桩大生意上门了,精神抖擞的取来一只楠木宝盒,从里面拿出一颗黑乎乎的山蜃珠交给美人痣。 兰显丽试了试效果,一片雪白如牛乳的雾气从山蜃珠中扩展开来,占地面积很迷你,方广不过十步,但雾气中饱含着插根筷子都能发芽的浓郁灵气,感觉就像被灵砂裹住了一样。 “你要是在「万灵雾」里进行大药服食,一次就可以凝练十转真元。而且耗尽灵气之后,这玩意还会自动从外界吸攒天真地秀、日精月华,一昼夜时间就能冷却完毕,又能供你吃用。”玉面狐充满骄傲的介绍道:“最主要的是,它的使用寿命高达一千次!一千次!炼气修士要是有了它,甭管资质根骨烂成啥样,一个境界所需的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都不用再操心烦神!” “「万灵雾」售价多少?” “九千灵砂,不二价!别嫌贵,你能用它攒出一万转真元呢!” 对于炼气一重来说,九千灵砂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一年工作下来都未必挣的了这么多。 兰显丽显然拿不出这笔灵砂。 “本店可以提供白板灵石。”玉面狐迎来送往,很懂得察言观色,看到美人痣很有购买的意愿又有些囊中羞涩,连忙提出其他购买方案:“也接受以物易物……” 兰显丽把魔笳山犀妖鱼俱罗的百宝锦囊拿了出来,掌教至尊送给其他黑牌的锦囊都是空的,惟独给她的这个锦囊是满的。 玉面狐妖一眼相中了那只「阴煞葫芦」。 留妙香劝美人痣不要换,因为很不合算,这种灵葫只有去兰若寺的「灵葫界」才能采集到,而兰若寺每年只会对小佛洲八大名门开放一次「灵葫界」,放弃了这个灵葫容易,再想买到可就难了。况且「阴煞葫芦」只卖九千灵砂也太可惜了,万一用它收到比较厉害的阴煞,岂不比九千灵砂更有赚头。 “问题是,我上哪去找比较厉害的阴煞?”美人痣认为留妙香的说法太过理想化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用这只「阴煞葫芦」问玉面狐换了「万灵雾」:“小哥,你们首丘坟还有没有其他人工仿制的天才地宝?比如灵风、神雷、阴神……” “我们这儿只有人工炼制的玄风,山寨神雷的难度太高,小佛洲没听说过有谁有这样的技术,至于阴神鬼主,这东西是兰若寺的强项,你可以去他们的「三江阁」看一看。” 看到美人痣用百宝锦囊里剩下的东西跟首丘坟换了一缕最贵的「插翅风」,那笛又是羡慕又是不解,「插翅风」除了飞行速度快点也没别的作用啊,你有飞针代步,又不赶着要去哪儿投胎,何必乱花冤枉钱?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八章 宁采臣(中) 出了首丘坟,兰显丽还真像是赶着要去投胎一样,几乎迫不及待的催留妙香领路,带她去兰若寺的「三江阁」。 “法图麦……”留妙香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知不知道「三江阁」是什么地方?” “难不成是什么龙潭虎穴?” “那是一家青楼!”有人的地方就有左中右,修真界也不是人人都看得惯房中采战,留妙香就坚定的认为,所谓肉身布施、合籍双修,纯属修真懒虫们梦想一步登天的邪门歪道,所以她很看不起那种下三滥云集的龌龊地方。 “妓院?”那笛的俏脸上本能的兴起了一股厌恶的神色:“兰若寺不是鬼修门派吗?” “这跟兰若寺是什么门派倒没多大关系,只要有足够的钱进行投资,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在坊市开设一家青楼。” “我说,你们俩哪来这么多的精神洁癖!”美人痣十分不以为然:“「欢喜坊」里几乎每个舞台歌榭都是满楼红袖招,「三江阁」是妓院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我要去那里,只是想问问他们有没有阴神鬼主出售。” “本门的「舍利丛林」也专门豢养阴神鬼主,我们为什么不去自家的货栈问一问?”那笛搞不懂她为什么想买亡灵。 “因为兰若寺是鬼修门派,比本门的「舍利丛林」更专业。” 看到法图麦这么坚定,留妙香也只好领着她来到了「三江阁」。 进门之前,留妙香不放心的看了看四周,弱弱的问道:“我们年纪这么小,去逛妓院是不是有点不太好?要是给摩诃无量宫的师兄弟们看到,不传的满城风雨才怪……” 现在修真界的风气就是这么古怪,同样是女修士,妖族女修广收面首也好,肉身布施也罢,谁都不会夹枪带棒说三道四。但人类女修士只要作风豪放一点,舆论风评就会暗中发酵、变味——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整日把逆天而行、逍遥自在挂在嘴边的人类修真者,居然也有很浓厚的男权观念。 “你看看你,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非要瞻前顾后,考虑那么多不相干的东西。”兰显丽对此嗤之以鼻:“留妙香师兄,你怎么不这样想——凭什么他们男修士纵意花丛、御女无数就是风流不羁,我们女修士去妓院逛逛就要饱受非议?凭什么我们要那么在乎别人对我们的看法?” 这一连串的诘问,把留妙香和那笛问得一愣一愣的。 金发少女突然噗嗤一口笑:“法图麦师弟,你还真有罗刹的风采。” 美人痣脸色攸忽变白了,不过她的冰肌玉肤本就欺霜赛雪,变白一点别人也看不大出来。 “罗刹的风采?”留妙香咬着嘴角沉思了一下:“琉璃,你的意思是不是,法图麦师弟有很强的女权意识?” “是的,罗刹就是典型的母系社会嘛,女性远比男性更尊贵,更有话语权。” “女人本来就该比男人更有话语权!”美人痣冷冷撇了她俩一眼:“要是实在拉不下脸,你们就在「三江阁」门口等我吧,我自己进去。” 那笛和留妙香还没说话,一个阳光般浑厚而温煦的声音先把兰显丽给叫住了。 “道友请留步。” 一个鹑衣百结、蓬头垢面的乞丐,从「三江阁」正门口的白玉台阶旁懒洋洋的站起身来。 三个萝莉都把目光转了过来,兰显丽迟疑的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你是在叫我吗? 乞丐用力的点头,伸出长达数寸,蜷如鸟爪的黧黑指甲,分花拂柳也似分开了遮面的长发。他实在太邋遢了,头发全都一绺一绺打成了饼,原本赤红的发色也被污垢掩盖成了令人呕心的泥色。 “不知檀越有何见教?”兰显丽冷冷打量着他,这个乞丐的块头非常大只,站起来之后身高至少丈八开外,面相也凶得要死,生的眼如铜铃,血盆大口,硕大凸起的蒜瓣状鼻子上还镶有一枚黝黑的铁环。 从他的脑袋上斜生着两支圆月弯刀也似的盘角来看,此君显然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妖——一个牛妖。 “道友,我看你骨骼雄奇,双目如淬,必是心如磐石、胆识过人之辈,前途无可限量。”这个乞丐打扮的牛妖虽然刻意收敛了自己的真元波幅,但他的果位可不低,因为他一开口说话,就有浓烈的旃檀香气喷散开来——「口出妙香」这可是筑基修士的典型标志:“然而,贫道观你的命格,虽有阴鸷纹入中宫,印堂泪海却隐现黑色,想必腾达之前定有一场大凶之遇!” “你一个臭要饭的,还懂预卜吉凶的「袁许之术」?”那笛轻蔑的扁了扁嘴,她早就听说过修真界有这种号称铁口直断的骗子,专用花言巧语诈骗涉世未深的修真菜鸟。 “杯珓卜筮的「袁许之术」只是小道!”牛妖拍了拍脑门,顿时有一只毛色绀碧、肋生羽翼的小青鼠从他那乱草蓬麻一样的肮脏头发里贼头贼脑的探出了头,两只绿豆小眼盯着兰显丽精芒暴闪,尖嘴边的鼠须跟筛糠一般漱漱乱抖:“贫道牛大力,修炼的乃是世间罕有的「敕勒术」,麾下这只青雀鼠,晓阴阳,善出入,识天时,知地利,能察理,辨休咎,过去未来,万物通明……” “过去未来,万物通明?”美人痣冷笑着揭破了对方的老底:“你不会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女权言论之后,心中不忿,忍不住想要出头找茬吧?” “道友,你真的误解贫道鸟……”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只要给你一笔灵砂,就能帮我化解那场大凶之遇?” “道友与我有缘,不用出钱,免费,嘿嘿,免费。”牛大力从破破烂烂的叫花袋里取出一盒叠的整整齐齐的丹书,伸手入怀抠摸了一会儿,抠出一个豆粒般大,白胖透明的虱子,举手喂给小青鼠吃了,抬头笑道:“想我牛大力也是堂堂妖王,要是问你们炼气期小疙瘩收钱,那成什么了?” 三个萝莉看他抠虱子喂老鼠的丑态,差点没被恶心的吐出来,但是一听这货自称妖王,心下却又咯噔一惊,妖王乃是妖修对金丹的敬称,一如佛修称呼金丹为上人。没有想到,这个游戏风尘的邋遢乞丐还不止筑基的果位,竟是一名金丹老妖。 “不必了……”兰显丽很腹黑的委婉回绝这位金丹牛妖的好意:“妖王前辈,您的「敕勒术」如果真有过去未来、无所不知之能,不如帮我算一算,在冥冥中主宰着我们阎浮世界万事万物的命运的那双大手叫什么名字。” 小青鼠一听美人痣这么说立马来劲了,都不等主人发号施令,主动扭着屁股从牛妖的草窝乱发里钻将出来,鼓开小的出奇的羽翼飘落到丹书盒子上,埋头梳理了几下羽毛,挺着鼻子嗅来嗅去,最后叼出一张丹书,吭哧吭哧又飞回牛妖手中。 “这还用算吗,冥中主宰着我们阎浮世界万事万物的命运当然是「大道」啊!”牛大力哭笑不得地从青雀鼠的口中接过了那页丹书。 那笛和留妙香靠的近,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青鼠叼回来的这张丹书上写着好大一个丹砂墨字:「静」。 “你的「敕勒术」果然厉害,我一直以为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没想到大道还真的有名字啊。”美人痣充满讥笑的对牛大力挑了挑大拇指,转身蹬蹬蹬顺着「三江阁」的台阶拾级而上,那笛和留妙香相视一笑,鄙夷地扫了牛大力一眼,也跟着追了过去。 牛大力望着兰显丽的背影,目光中的游戏风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解不开的疑问和不解——整个阎浮世界不是只有我们西牛贺洲翠云山脉还有罗刹孑遗于世吗?小佛洲这个穷乡僻壤,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个罗刹女? 那只青雀鼠还在殷勤无比的忙活着,送完第一片丹书,它又飞回盒子一通猛嗅,叼着第二片丹书飞到牛妖面前,表功一样朝主人吱吱乱叫。 牛大力仰天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贼头贼脑的小飞鼠就是一通大骂:“混账东西!平常让你敕勒衔书你还有个准谱,今天怎么被刺激的昏了头了?我他妈的一个金丹,刚刚被你害的在三个炼气面前有多丢脸你知不知道?大道无形啊!我操大道怎么会有名字?嗯?” 「三江阁」的台阶墙根下还躺着几个不修边幅的乞丐,看他发飙全都忍俊不住为之喷饭:“老牛啊老牛,别骂你的老鼠啦,要怪还不如怪你自己,你们西牛贺洲勾搭妹子的招数未免太老土了吧,我们东胜神洲几万年前就不流行这一套了。” “你们懂个鸡.巴。”牛大力心想我他妈哪是想勾搭美眉啊,刚刚那个美人痣一走近,我的青雀鼠立马就有了反应,别人或许不懂,但我太熟悉青雀鼠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了——它是被一种自己无法抗拒的信息素给刺激到了!我很清楚这种信息素是什么,因为我的道侣就是一个天生猫香体质的婆骞驮罗刹女,每当她靠近我的时候,青雀鼠也会跟刚刚一样,身体产生轻微的战栗,然后跟吃了药一样的卖弄、讨好,极尽谄媚之能事。 “对对对,我们懂个鸡.巴。”几个乞丐以为他脸上挂不住了,也不敢拿一个金丹老妖过分开涮:“其实老牛你也不用感到没面子,那三个小姑娘里身材最娇小的那个穿的可是摩诃无量宫的制式僧袍,听她们仨人之间的称呼,很明显就是同门……如果你真能勾搭上那个美人痣,反而是桩大麻烦——毕竟你只是一个从西牛贺洲云游到此的太乙散人。” 牛大力轻蔑的笑了笑,懒得跟这帮瘪三多费口舌,一把扯下青雀鼠衔在口中的丹书,看也不看揉成一团轮指弹飞。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十九章 宁采臣(下) 常凯申看到窗外有个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一般抖出一缕情丝捉将过去。 是一个揉成团的纸球。 剥开纸团一看,朱砂染色的红纸上写着一个墨汁淋漓的「官」字。 “啥玩意?”象头人这会儿喝的舌头都大了,鼻管一伸将这张纸卷到面前,眯着朦胧的醉眼:“哦~原来是打卦占卜用的丹书~~~~真是的,人家随手丢掉的东西你捡来干嘛……” 这家伙本来死也不肯相信大诗仙龙傲天就在自己面前——你说你是龙傲天你就是啊,我还说我是羽化期修士呢!空口说白话谁不会?但是仗不住常凯申会剽窃啊,一首完完整整的《水调歌头》亮出来,明月奴立马化身为脑残粉,花大价钱包下了二楼的敞轩,重新置换了一桌海陆山珍的上等席面款待偶像。 这敞轩四面都是大开窗,正对着「三江阁」天井中央的水榭歌台,本有个善讴的倡女正在台上啭声献唱「有狐绥绥」、「芄兰之支」之类的靡靡之音,明月奴不屑的丢出一句“瓦砾焉能与珠玉争辉”,拍出两千灵砂的缠头金,硬是让倡优把「明月几时有」按古谱制了曲,泠泠然献上新声。 除此之外,他豪爽无比的又叫了几十个莺莺燕燕过来彩袖殷勤捧玉钟,楞把「三江阁」没在陪客的歌妓席卷一空,害的后来的客人怒问跑堂的小二你们三江阁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常凯申则充分展现了一个诗仙该有的风采,一辞新曲酒一杯,饮一杯风雪便口吐一篇「新作」,酒不过三巡,诗已成百首,字字珠玑,句句华彩,不要说酷嗜诗词的明月奴为之绝倒,歌妓们惊为天人,就连三位同门师兄弟也忍不住狂呼:大师兄,能跟你一个门派实在太有面子啦! 深受打击的象头人最后行酒令都不敢再拿诗文说事了,只说击鼓传花传到谁的手里,谁就得说一个荤故事,要不就得罚一觥酒。但是情况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状元郎小小年纪,这方面的造诣却一点不亚于诗词功底,要么不开口,一开口讲出来的荤段子,连他这个自命风流的老色鬼都要在脑海里盘桓再三,方能恍然大悟,拍案叫绝。 丢掉那张皱巴巴的丹书,象头人打了个酒嗝,满怀歉意的对常凯申继续说道:“俊友,今天在你们摩诃无量宫的坊市喝花酒,我很开心也很尽兴,但到底仓促了些,酒色都差了点档次,你等好,再过半个月,雎鸠洲大名鼎鼎的花国魁首「舞醉仙姬」就要来我们魔笳山欢喜坊挂牌,到时候你务必要赏脸,让我正正经经的尽一次地主之谊!” “真的假的?”大师兄还没发话呢,祈典却抓耳挠腮坐不住了:“雎鸠洲的「舞醉仙姬」要到你们魔笳山欢喜坊挂牌接客?” “哦?法海小友莫非也听说过「舞醉仙姬」的名声?”黑山老妖眨了眨硕大的象眼:“我们魔笳山跟雎鸠洲大悲寺素有往来,「舞醉仙姬」去年正好就在大悲寺的坊市挂牌,我们也是托了大悲寺不少关系才说动她点了头。不容易啊!人家嫌东海五屿格局太小,今年本来都打算去东胜神洲发展了。” “开玩笑!「舞醉仙姬」的艳名我岂能不知!”祈典激动的一拍桌子:“她的眼光高是出了名的,我们小佛洲只是东海五屿最小的一个洲屿,你们魔笳山能说动她,肯定花了不小的代价吧?” “是花了不小的代价,不过只要她来,我们不怕蚀本。” “蚀本?有了这棵摇钱树,你们连本带利至少能赚十倍!” “你是从哪知道的「舞醉仙姬」?”宗珩似笑非笑的斜乜了祈典一眼:“眼光够潮啊法海,雎鸠洲距离我们小佛洲可有百万里之遥呢。” “哈哈,我们的多闻天王想不到也有孤陋寡闻的时候……”祈典心想老子十二年前可是筑基修士燕丹,哪里是你这个四脚书橱能够想象的存在:“法明你不知道,这个「舞醉仙姬」可不得了哇,她出道至今快三百年了,每年就出来挂牌三天,不多一天也不少一天,据说眼光巨高,性子巨冷,从未就没有人见她笑过!她的艳帜之盛,可说雎鸠洲亘古未有,自打出道的第一天起,就被公推为雎鸠洲第一美人,甚至有很多人认为她就是东海五屿第一美人呢,自发聚集的护花使者云集蚁附,不下三千之数!她的的架子大的你根本无法想象,想请她出来献一支舞就得十万灵砂的缠头,想做她入幕之宾倒是不用给钱,但你得让她看你顺眼,还必须身怀密相!”说到密相,法海同志手舞足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显然琉璃鼋首这个胯下名.器给予了他超凡的自信:“嘎嘎!等这个大美人到我们小佛洲来,我说什么也要去会一会的!大师兄,到时候别忘记叫上我!” “没问题!我也很想瞧瞧,这妞是不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状元郎心想这个「舞醉仙姬」是乔布斯穿越的吧,饥饿营销玩的这么熟练,还用冷若冰霜作为炒作卖点,十个男人中倒有九个是贱骨头,她越是这么端着,男人就越是猴急上火。 “不用看都知道,她长得肯定没官人你好看。”一众妓家听祈典说的口沫四溅,心下要多不服气就有多不服气:“还东海五屿第一美人!真是大言不惭!” “大师兄,我觉得你不应该带法海一起去。”宗珩却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劝告起了常凯申:“法海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仗着琉璃鼋首密相本就骚包的要死,那个「舞醉仙姬」要是把他列为入幕之宾,这货肯定不管后果操家伙就上……” 状元郎差点没笑死,宗珩说的很对,祈典确实还处于有洞就行、生冷不忌的初级阶段,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开悟,就会进入宁吃好桃一口,不碰烂杏一筐的中级阶段,如果祖坟冒烟,福泽深厚,或许能像他一样,领悟出「每个绝代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操她操的想吐的可怜男人」的终极奥义。 “这个「舞醉仙姬」贵为东海五屿第一大洲的花国魁首,收面首又只收身怀密相名.器之辈,房中术之强可想而知!”宗珩撇了一眼祈典,继续对状元郎说道:“法海他只是一个炼气修士,碰上这样的狠角色,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法明!你管得也太他妈宽了吧?知不知道,我最恨你用这种长辈的关爱口吻对我横加干涉!你是我的谁啊你?我做什么用得着你操什么心?”祈典差点没给气疯掉,要不是状元郎拦着,他已经准备揍宗珩了。作为一个夺舍转生、乘愿再来的筑基修士,燕丹当年在摩诃无量宫可是五摩字瑜伽行、欲乐定、定慧双修法全花色高手,能御三百女的筑基期头号金枪,这一世更占得天生密相的大便宜,信心正是爆棚无比,大有放眼宇内撼求一败而不可得的英雄寂寞之感,宗珩却在他最擅长的专业上把他贬得一钱不值,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法明,现在都还没照着「舞醉仙姬」的面,你就这么紧张,神经未免太过敏了吧?”状元郎跟祈典的感受一样,觉得宗珩过了——你虽然多闻广识,懂得比较多,但你又不是先知,凭什么颐气指使的对别人指手画脚?祈典他也不是傻瓜,想做什么总会有自己的考量,你凭什么认为他就一定是幼稚的、愚蠢的、可笑的?难道世上就你一个人是聪明的、冷静的、从容的,难道只有你考虑事情面面俱到,滴水不漏?你以为你是修真界的诸葛亮啊! “修士的路怎么走,是看自己怎么挑,不是让别人帮忙挑。”邪月也非常看不惯宗珩的小大人做派,你也不过十一岁,凭啥摆出一幅老气横秋、阅尽沧桑的智者模样。 “你将来一定没什么出息。”象头人嗤了嗤鼻子,两只凶暴的大眼睛无比蔑视的看着宗珩:“事情还没发生就前怕狼后怕虎,谨小慎微,瞻前顾后……算计那么多有用吗?修真界做哪样事情没有风险?怕冒险你就别来当修士啊!我看啊,你还是趁早下凡得了!这一行根本不适合你这种懦夫!” 宗珩张了张嘴,无奈的摇摇头,满腹忠言在喉咙边尽化为一声长叹。 在他的前世,「舞醉仙姬」来到小佛洲挂牌三天,祈典慕名而去,结果入幕之宾是当上了,人也被吸成了肉干,一命呜呼。时隔两年以后,「舞醉仙姬」在东胜神洲被一位房中高手揭穿了身份,消息传到小佛洲,祈典立时成为摩诃无量宫的头号耻辱柱,被大阿阇梨当做典型拿来警示后辈门人。 宗珩虽然后知五百载,目光能够看到未来,但此时此刻,他知道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嘴,赶紧闭嘴。说到底,上天堂也不能拿刺刀赶着去,这个教训今后一定不能再犯了,关心也要选择好方式,否则很容易被人当成驴肝肺——就像现在这样。 看到气氛有些尴尬,善解人意的粉头们赶紧岔开了话题,纷纷指住对面天井里的水榭歌台拍手雀跃道:“快看快看,今天的越人扑卖大会开场了!” 水榭歌台上牙板丝竹为之一静,金鼓角筝声突然大作,两队绛帕橐鞬、髻插雉翎的健美少女鱼贯而出,手挥玉斧,且舞且歌,健美飒爽,野性张扬。 她们就像军队押送犯人似的,将一个踉踉跄跄的人类书生逼到了歌台中央。 书生脸色煞白,仓皇四顾,巨大的惊恐使他两眼噙满了泪水。 这种货色,不用望气也知道肯定是凡人,因为修士绝对不存在这样的脓包。 状元郎和宗珩异口同声的咦了一声,齐齐从座位上直起身来。 这个书生长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若不是他长着喉结,发色纯黑,他俩几乎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白毛女宁采君——那个黄泉之神、阴焰参树、凡人女子三位一体的悍妞。 “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她说过的兄长吧?”宗珩说道:“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知道。”常凯申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她叫宁采君,她哥哥不会就叫宁采臣吧?”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十章 人样子 祈典十分莫名其妙,怎么大师兄和宗珩都对这个书生都很熟悉似的,好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奇了怪了,既然是他俩认识的人,我为什么半点印象都米有? “好货色!”明月奴习惯性的望了望这个书生的气,把阑干拍遍,赞不绝口:“真是好货色!这倮儿头上有白气高丈余,灼灼如春月柳,正是罕见的「废都柳月」体质啊!” 「倮儿」这个词汇是异族对人类的蔑称,意思是身上光溜溜的无.毛虫虫。 常凯申斜乜了黑山老妖一眼,他是野苗,没有系统学习过「越人术」,所以也不懂这个鸡.巴长在脸上的哥们所说的「废都柳月」体质是什么。 “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体质……”多闻天王永远不会让人失望:“有这种体质的人,「下面」堪称天底下最奇、最妙也是最小的灵田,将一枚梅李填纳其中,浸润百日之后就能得到「黄中李」——用「黄中李」榨出的果汁,有枯树逢春,朽木再芽之奇效!” “法明,说话不要那么文绉绉的,你说的「下面」到底指什么?” “就是后.庭的意思。”祈典不耐烦的抢过了话头,努力炫耀自己的见识也不短:“说的再粗俗一点,就是p眼儿。” “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状元郎知道自己很低级趣味,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笑:“我现在终于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书生绝对就是宁采君的兄长了!” “宁采君又是谁?”这个问题祈典早就想问了。 “宁采君是大师兄昨天刚收的莲花女。”宗珩也忍不住噗嗤一口笑:“那妞是「白鹿原」体质。” 不管祈典、邪月还是一众妓家,楞了一愣之后全都笑破了肚子。 众所周知,白鹿原体质的女子,阴.户堪称天底下最奇、最小也是最好的灵田,将一枚枣儿纳入其中,浸润百日之后就能得到「火枣」。「火枣」能提炼出一种没有温度的冷焰火轮,修士祭炼了可以充当飞行道具。 老天爷是不是故意拿这对兄妹俩开玩笑啊?哥哥的旱道是灵田,妹妹的水道也是灵田! “这家人的血脉好生优秀!”象头人没笑,不但没笑反而看着歌台上瑟瑟发抖的白面书生两眼直放光:“凡人之中,兄妹俩能够双双具备特殊体质的例子何等罕见!这可是一笔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啊!俊友……”黑山老妖将热切的目光转向了常凯申,伸出一个巴掌,正反一翻:“把你那个莲花女转让给我,我出一万灵石!如何?” “一万灵石?”邪月和祈典异口同声的大叫起来,歌妓们更是集体傻眼,对于炼气维摩来说,一万灵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灵石蕴含的大药十倍于灵砂,还能反复充值使用,倘若有这么多灵石在手,别的先不说,至少炼气期十重境界的真元问题不用再操一丝一毫的心! “好多的小钱钱。”常桑连面色都没变一下,他有「鳞葫」这个印钞机傍身,哪里会被这点子糖衣炮弹打倒:“不过一个白鹿原体质,似乎不值一万灵石吧?” “大师兄,你根本不懂他打的什么主意。”宗珩在一旁冰着脸:“一对人类兄妹如果都有特殊体质,那他们近亲繁殖诞出的纯血后代,天生特殊体质的几率也会很大……按照这种选育手法,进行定向培养,只要经过三代近亲繁殖,一个品质稳定的血统谱系就会形成,今后只要控制好血统不外流,就能坐收百分之百身怀特殊特质的「人样子」。” 常凯申听的眉头狂皱,这种定向培养,完全就是把人类当成家畜啊!至于近亲乱.伦会不会培养出一票白痴,明月奴想必是不会介意的,因为他需要的只是人类的特殊特质,而不是智力。 “你觉得不舒服?”象头人敏锐的觉察出了状元郎的怒意,狡猾的一笑:“俊友,你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有点不大舒服了!凭什么你们人类修士猎杀妖兽,扒皮抽筋就觉得理所当然,轮到我们妖修利用你们人类了,你就跟我摆出一副死脸?” “两仪之内,最灵者人;天生万物,惟人最大!”宗珩忍不住开口反驳他:“我们人类是与生俱来的智慧种族,有七情有六欲,岂可与你们那些披毛戴角,灵智未开的禽兽同族混为一谈!” 这话一出口,不光明月奴两只硕大的象眼凶光爆闪,敞轩里那几十个妖修粉头也全都变了颜色,一把推开四位人类修士,生意也不做了,骂骂咧咧全走了个精光。 其实妖修内心深处也很讨厌自己的出身,也认为低「人」一等。所以每一个修开十二重楼,化身人形的妖族修士,都视「现出原形」为奇耻大辱。因为自卑,所以妖修的自尊心也病态的强烈。 “操!”象头人竖起鼻管儿深吸了一口气,一阵阴笑:“我不生你的气,我应该感到爽才是,因为你改变不了一个铁的事实——在当今的修真界,人类就是一等一的修真资源!” “明月奴说的是真的吗?”状元郎发现宗珩被堵得面色发青却无话可说,心头不禁鬼火直冒。 当然是真的。 现在的修真界,人口买卖就跟妖兽贸易一样发达。 唯一的区别在于,某些特殊体质的人类,妖修会吃进肚皮,人族修士不会。 “别人怎么样我不管,反正我的莲花女不会卖给你!”常凯申斩钉截铁般拒绝了象头人“绝对、不会!” “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月奴用魔鬼般的语调继续诱惑他:“如果是嫌价钱低,没问题,只要你肯卖,价格再翻一番就是!” “免谈!” “有种!”象头人开始生气了,手臂一横,遥指天井中央的歌台:“俊友,你不要忘记我是魔笳山的修士,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摩诃无量宫凑齐一对特殊体质的兄妹,搞出「人样子」。” 这时候,越人扑卖大会已经开场了,「废都柳月」体质果然抢手,洪钟般响亮的叫价声从楼上楼下此起彼伏的传出,短短一会儿功夫,价格已经节节攀升到了七千两百灵砂。 “八千灵砂!”明月奴大喝一声,一拍栏杆从二楼的窗户跃了出去,飞身落至歌台,看了看脚下的白面书生,嘿嘿一笑,四条胳膊环抱胸口,挑衅也似瞪住了二楼的凯申酱。 “一万!”状元郎不甘示弱,层层加码:“我出一万灵砂!” “你有这么多钱吗?”邪月表示怀疑。 “废话。” “你疯了你?”邪月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吓白了:“你知道放空炮的后果吗?在扑卖大会上故意捣蛋可是坊市第一大忌啊!兰若寺要是宰了你,门派也只能拉倒!” 明月奴就等着常凯申跟他抬杠呢,转身跟歌台上跳着干戚舞的少女们告起了黑状。 “暂停叫价!”一个手持玉斧的靓妞娇叱一声,纵身跃到二楼的敞轩里,美目恶狠狠的盯住了状元郎,樱唇轻启,吹出了一股寒意彻骨的阴风:“这位摩诃无量宫的师弟,我听说你入门才四天?” “怎么了?” “我刚刚入门的时候,辛辛苦苦忙活了一整年都挣不到一万灵砂,你入门四天就能攒出这么大一笔身家?” “一万灵砂肯定没有。”常凯申昨晚有将近四万灵砂呢,可是现在,他身上只有百十粒灵砂,就这还是今早在宝藏院用渔获换来的工资。 斧头妹俏脸一黑,差点挥动玉斧砍了过去。 “不过一万转真元却是有的。”状元郎不紧不慢的打了个补丁。 “你入门才四天就修炼出了一万转真元?” 不光是手持玉斧的鬼妹,邪月也在一旁把两只眼珠子努的跟荸荠一样,炼气一重修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就会卡在瓶颈不得动弹,能有一万转真元岂不意味着晋升到炼气二重了? 宗珩和祈典相视一笑,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一清二楚,大师兄何止修炼了《多心经》这一门心法,他的《混元一气功》可是炼气三重的果位!结果笑容还在他俩脸上挂着呢,常凯申举掌一拍脑袋,脑勺后顿时映出一轮金光陆离的环形圆晕,光圈径长两尺左右,一道猩红色的焰芒指针从圆心处延伸出来,匀速划过金色的表面,周而复始,旋转不休,有如钟表的指针。 一尺宽的圆光是炼气一重,两尺宽的圆光必然是炼气二重!这下宗珩和祈典也傻眼了。 圆光是实力的象征,绝对无法造假,既然是炼气二重,一万真元自然是有的。 斧头妹红着脸,羞惭无地的对常凯申施了一礼,怏怏退回了水榭歌台。 “两万灵砂!”象头人惊愕过后,两只凶暴的大眼珠子猛地一翻,直接把价格翻了一倍。 “拿钱压我?”状元郎有鳞葫在手,灵砂就跟大风刮来的一样,这方面怎么会怯场,明月奴翻倍他也同样跟着翻跟斗:“我出四万灵砂!” 那笛、兰显丽和留妙香站在楼下,呈四十五角仰望高高在上的状元郎,目瞪口呆。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一章 毁容 炼气再有钱也是炼气,金丹再穷也是金丹,论身家,明月奴自觉拔根汗毛也比状元郎的腰粗,还怕这种小场面的价格战! “偶像啊偶像,你我在诗词方面差距有多大,财富方面的差距就有多大!”2.0版的黑山老妖毫不犹豫的跟风涨:“我再加一万——五万!我出五万灵砂!” 这个价格一出口,楼上楼下其他还打算竞价的修士全都偃旗息鼓了。 「废都柳月」这种特殊体质,心理价位也就值个两三万左右罢,哪能三下两下就炒到五万灵砂的天价。修真者的灵砂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愿意去充当这种冤大头! “才五万?”常凯申嘿嘿一笑,抬起双手刚比出一个十万的手势,还没来得及开口明说,那笛第一个,然后美人痣跟留妙香纷纷跟上,三位大萝莉一拥而上蹿到了二楼的敞轩里。 “大师兄你可千万不能上当!”金发少女抢上前摁住了状元郎的胳膊:“这个象妖明显是在激你的将呢,你跟他顶牛,最后吃亏的肯定是你。” “我看这个象妖闹不好就是「三江阁」请的托儿!”留妙香也跟着帮腔,两只蚊香眼直勾勾凝视着凯申酱,她觉得真人比起智珠里看过的样子更帅,因为多出了一双别致的尖耳朵:“你是新人,血气方刚,别被这种老掉牙的陷阱给坑了……” “不懂就不要在里面瞎掺和,这个书生我们买定了!”宗珩不耐烦地让她俩起开,没碰到这档子事儿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当然要把宁采君的哥哥掌握在手里!前世黄泉之神虽然占得不是白毛女的身体,但她恋家护短在当时可是出了名的,这辈子能把她的兄长捏在手里,多少也算一张牌——谁知道她从黄泉界跑到阎浮世界打的什么主意?谁知道她黏着大师兄自荐枕席是出于什么目的? “我说,这个书生的p眼没那么值钱吧……”祈典觉得十分好笑,大师兄意气用事也就罢了,他天生就是誓不低头的大拽货,你宗珩平常不是超级理智的冷静党吗,今天跟在里头上蹿下跳算怎么一回事。 他们这边吵成了一团,歌台上手持玉斧的鬼妹却不耐烦了,忍不住大声质问常凯申:“你们到底谁说了算,还准不准备继续叫价?” “刚刚不是叫过价了嘛!”状元郎将那笛安抚稳定,十分潇洒的竖起左掌,正反一翻:“他出五万,我就出十万!” 「三江阁」楼上楼下一片起哄架秧子的喝彩声,没想到今儿真见到了一位挥灵砂如土的冤大头。 “俊友啊俊友,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洒家对着干哪!”象头人扑闪着硕大的耳朵,双目圆瞪:“论级别,你不过炼气二重,有那么多钱吗?” “这个问题你就别操心啦,我就算胆儿再肥,也不至于跑到坊市的扑卖会上来故意点炮。” “是不是不管我怎么加价,你都会跟着翻一倍?”象头人的目光开始闪烁起来。 “象哥哥,我们摩诃无量宫修士就是比你们魔笳山有种,你要不信,就继续往下试试看!” “拿历史矛盾来激我?你着了痕迹了俊友!”明月奴捧腹大笑:“我要是再喊价,你不弃权才怪!小样儿,还想给我下套!罢了罢了,这一把,我就让给你了!” 以象头人的身家,十万灵砂当然不算什么,他的百宝锦囊里光灵石就有十万。 之所以放弃叫价,倒不是舍不得那点小钱。而是明月奴根本不相信,状元郎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巨款。摩诃无量宫也是有规有矩的大门派,新人再受重视也有个限度,哪有给一个刚入门四天的新人这么多资金的道理! 髻插雉翎的斧头妹又一次掠身至二楼的敞轩,她手里提溜着稀软如泥,惊恐万方的书生,两只美眸充满怀疑的看住了常凯申,开口第一句话不是要钱:“赶紧让你的师弟去找门派要钱来赎人,别耍什么滑头心思!大家都体面些,我们兰若寺也不想做的太难看!” 状元郎鄙视地扫了她一眼,从百宝锦囊里拍出了一块黑乎乎的面疙瘩。 除了邪月,别人大多一楞。 乍一看,这个黑乎乎的面疙瘩似乎平平无奇,等到神识扫上去立马不一样了,面团内部蕴藏的灵气,丰沛的犹如一座宝库。 “「补元馒头」!”象头人跟陨石一样撞进人群,两只眼睛裂到了耳朵根,蹲下身贪婪的看住了惠比香祖师赏给常凯申的面疙瘩流口水:“啧啧!这手艺!绝了!简直绝了!这么小的一块馒头,居然蕴含了如此之多的灵气大药!” 「三江阁」的斧头妹迫不及待的接过半块被狗啃过也似的黑馒头,将手中的玉斧颤巍巍的贴到了馒头上,须臾之间,只见玉斧的镜面上飞出了一连串鬼画符也似不停往上攀升的数字。 “十万零一十转!”随着斧头妹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她的窈窕娇躯也不时频闪成透明状,鬼修都是如此,聚则成形,散则如烟,情绪波动过于激烈很容易就会让她们现出亡灵特质:“我的天,我们东海五屿还有修士能够制出补元十万转以上的顶级灵膳?” “怎么可能呢!”明月奴像拨浪鼓一样甩动着硕大的象鼻,不可思议极了:“这完全不应该啊!摩诃无量宫哪位药叉能有这么神乎其神的手艺?” “小卓!”象头人想了一想,拍出一万灵石送到斧头妹面前:“这个书生十万灵砂的身价我来出,你把这个补元馒头交给我!” “上人,这不大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有了这一万灵石,你不是一样能把账做平!再说,我跟你们掌门树妖姥姥是什么关系,不过让你帮点忙而已,唧唧歪歪哪那么多废话?” 斧头妹小卓似乎也拿明月奴没什么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用补元馒头换了一万灵石。 “象哥哥,有句丑话本来是打算跟她说的,现在得跟你说了。”常凯申让乐滋滋的象头人先不要急着把馒头收入囊中。 “我知道,不就是应该倒找你十粒灵砂的差价嘛,多大点事儿?” “你误会了,我想说的是,这个「补元馒头」是一位师门长辈送给我的礼物,如果是我自己食用的话,我肯定先弄点馒头屑,找个妖兽什么的验证一下。” “什么意思?”明月奴把眼一瞪:“你怕有毒?” “防人之心不可无。” “去你的!你们摩诃无量宫好歹也是个大门派,哪个长辈敢公然毒杀晚辈!”象头人很鄙视他的多疑,随手掰下一块面疙瘩往空中一抛,嘴巴一仰接入口中,三嚼两嚼便咽下了肚皮:“嘿嘿,你当我第一天出来行走江湖啊,我早用神识探察过了,这个补元馒头,绝对没有任何毒性……” 话还没说完,明月奴突然咯噔变了颜色,四只手一并卡住了喉咙,双眼暴突。 “我靠!”摩诃无量宫的少年修士们一惊之下,全都闪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小卓吓得手里的玉斧都掉到了地板上,黑山老妖的脸上就跟吹气一样鼓起了密密麻麻的蛤蟆水泡,嘴唇收缩,龅牙像地壳运动后的山峰一样凸起,浑身上下所有的汗毛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粗,变黑,只短短片刻工夫,象头人就变成了毛茸茸的猛犸人,尤其是两个硕大的鼻孔里,蓬勃而出的两簇茂密的鼻毛,长的几乎可以打辫子。 虽然象哥哥刚刚的长相也算不上有多好看,可总比现在的丑八怪造型强多了。 “「龙须草」!这个补元馒头里加了「龙须草」!“宗珩连说我靠:“确实不是毒,「龙须草」用作古膳方「青精脻」的药引子,能最大程度增强药力,不过同时也会造成多.毛、丑面的副作用!” “大师兄,这个破馒头到底是谁给你的?”那笛气的肺都快炸了,「龙须草」不是毒,但它的作用可比任何剧毒都阴险多了,居然想毁掉大师兄的容貌! “是八师祖惠比香。”邪月看着长毛象一样的明月奴,愣愣的说道:“是了,八师祖心里其实还是是怨法克油斩断了他的是非根,所以……” 从邪月这儿完完整整的打听到了宝藏院发生过的一幕之后,所有人都呆掉了,包括不苟言笑的美人痣。 “闭死禅的惠比香祖师居然出静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没死?”明月奴掏出了一面青铜古镜,照着毁容毁的一塌糊涂的脸蛋看来看去,因为一脸刺猬黑毛也看不出他的表情究竟是悲还是怒:“我记得他老人家是霓虹精化身的妖修来着……” “本师佛还是蜂妖呢,那又如何?”邪月沉下了脸,他很后悔刚刚心情激荡导致的失言,八祖师惠比香的消息虽然迟早会传到魔笳山耳朵里去,但能瞒一天自然好一天,谁知道惠比香最终选择哪一边。 “不如何!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你们其实比我们更在意这个,不是吗?”象头人的目光落在哭哭啼啼的书生身上,又扫了扫少年修士们,嘎嘎怪笑一声,毫不犹豫的转身抹屁股闪人,显然是忙着回山报信去了。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二章 黑木耳珍珠 假如你有两粒灵砂,请你用一粒换一朵白莲花——卷首语。 **************************************************************** 那笛这时候才想起来打听这个象妖的身份。 她听出来了,这家伙肯定是出身魔笳山的孽畜。 等到状元郎把象头人的底细一透,三个大萝莉全都吓了一跳。 “这个象妖好生犀利!”金发少女不用查询智珠都很清楚,恶名昭彰的黑山老妖是五个甲子之前晋升的金丹,就算他前脚当上金丹,后脚便泡制出了身外化身,距今满打满算也不过三百年! 身外化身只能复刻本尊的知识和记忆,复刻不了本尊的修真果位,象头人想要修炼《多心经》,一样要从头做起,去破槛,去渡劫,一步一个脚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慢慢往上爬。 黑山老妖苦修了上千年,果位不过金丹二重,他的身外化身只修炼了三百年,居然同样修炼到了金丹二重境界!虽说有本尊的经验打底,但这种修炼速度未免还是太过惊人了! “就算我们人类金丹夺舍重修,也不大可能在三百年时间里就把果位破镜重圆吧?”那笛简直忍不住有点崇拜象头人了:“天劫还好说,那些靠灵光一闪才能银瓶乍破水浆迸的瓶颈,旧日的经验可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想不到,妖族也有这样的修真奇才!” “何止奇才,简直神了!”留妙香扁了扁嘴:“同样是四品的妖兽,本门的明道上人也有一个「冰霜天蜈」的身外化身,也同样差不多三百年时间,可明道上人的身外化身,只把《多心经》修炼到炼气七重就被瓶颈卡得动弹不得了,现在还是只能靠天赋真元吃饭。” 一听明道那个混蛋也有一个四品妖兽的身外化身,正在和书生拉扯闲话的常凯申也竖起了尖尖的耳朵。这个书生果然叫「宁采臣」,妹妹也叫宁采君,家里的确还有一个重病卧床的娘子。状元郎虽然对他的态度很和蔼,但这三个问题一问,宁采臣眼中的恐惧不减反增,对他来说,一个「神仙」居对自己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能有好事才怪。 “既然黑山老妖的这个身外化身,凭借自己的努力将《多心经》修炼到了金丹果位…………”美人痣凝起了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他现在岂不是同样可以祭炼身外化身了?这是金丹的特权,他应该也不例外吧?” 大伙先是一愣,然后全被这个冷笑话给逗乐了。 “法图麦,你怎么跟大师兄一样,尽说些外行话?”祈典差点没给笑趴下:“祭炼身外化身谈何容易,肉浮屠没红花还有绿叶,只是好丑问题,复刻第二元神「玄牝珠」上哪去找?我操!黑山老妖的身外化身如果还能再祭炼出身外化身,那我们摩诃无量宫一大票没有身外化身的金丹、元婴还混个屁啊,趁早一头撞死得了!” 宗珩悄悄叹了口气。 你错了法海,这个象头人还真有身外化身。在我的前世,这个秘密是在最为惨烈的第一战中曝光的,当时「黑山三世」甚至一举袭杀了我们摩诃无量宫的上座部长老、元婴法王麻霞勿! “我、靠!”常凯申握着智珠一声大叫。 “发什么神经?” “我刚刚在智珠里查了下「玄牝珠」的来历……”对于状元郎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大发现,「玄牝珠」居然产于一种名叫「摩呼罗迦」,俗称「地行龙」的三品妖蟒体内——确切的说,只产于母蟒的牝,户之中,公蟒御免。 三品妖蟒的果位已经相当于金丹修士,绝不是任人鱼肉的烂番薯臭鸟蛋,但「摩呼罗迦」再怎么强悍,终究还是强不过狂热的市场需求,所以n个元会以前,这种倒霉的地龙就稀有的不行了,要不是它生活在幽暗深邃的地下溶洞之中,只怕早已经被修真者们断了根灭了种。 “就这,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黑木耳里也能出产珍珠,你们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常凯申开心的不得了,「摩呼罗迦」是妖蟒,自然有蛇鳞,既然有鳞片,宝葫芦自然就可以克隆! “什么是黑木耳?”美人痣傻乎乎的问了一句,然后她就发现那笛和留妙香羞赧的不行,愕了一愕,粉颊刷刷飞起了两朵胭脂云,恶狠狠的剜了状元郎几眼。 「三江阁」的小卓本来闷在一旁数灵石,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噗嗤一口笑:“小妹妹,你脸皮这么薄,连俏皮话都半懂不懂,怎么有勇气来逛堂子?” “我又不是来簪花拥妓的!”美人痣不想再讨论这个低级趣味的话题,下巴朝斧头妹挑了一挑:“听说你们这儿是兰若寺的店?” “好说,客官您想要买点什么?”斧头妹登时来了精神,把灵石一股脑收进了兜里:“鄙店虽然主打风月,但是符箓兵刃、灵丹妙药、金粟仙粮、奇门阵图什么的也是应有尽有,尽善尽美——如果你的钱够多,我们这儿还有小佛洲独此一家的灵葫可供选购。” “别的我不用,我只想知道,你们对外出售的阴魂鬼主都有哪些?” “这您可问对地方了!我们兰若寺可是小佛洲第一鬼修豪门,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没有亡灵鬼仆!你想要哪一种?僵尸是绝好的肉盾,白骨精动作灵活,是打架的好帮手,怨灵神出鬼没,暗箭伤人不作他想……” 常凯申也提起了精神,他的《混元一气功》炼气六重的本命神通「五鬼搬运」,今后也会用到阴神鬼主的,提前打听一下行情也算功课做足。 “来个最便宜的白骨精让我瞧瞧。”美人痣的嘴里吐出「最便宜」三个字之后,满怀期待的斧头妹顿时有些泄气,这帮少年的口气和派头都大得要死,让她还以为一帮富二代上门了,就等着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三江。 “最便宜的是吧?”她懒洋洋的拈了个口诀,拍动乾坤袋放出了一团蠕动的黑雾。 雾散了,一个骷髅兵露出了身形,手提一张白色骨弓,背后插一囊骨朵蒺藜箭。 这个骷髅的身架很高大,粗硕的骨节泛出生铁般的光泽,生前想必是一个雄纠纠的男子汉。头一抬起,两个空洞洞的眼窝就跟爆灯花一样跳跃出豆大的幽焰,端的威风凛凛,造型邪恶。 不过它身上的灵气波幅唬不了人,神识一扫就知道属于那种不入流的蹩脚货。 小卓一挥手中的玉斧,白骨精立马给美人痣单膝跪下了,骨盆挤压的咔咔作响。 兰显丽敲了敲骷髅兵的颅骨和肋骨,叮叮叮,传来了一阵生铁般的钝响。 宁采臣一直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看到这具骷髅兵的时候已经怕的不行了,喉咙咯咯咯作响,嘴里念叨着“子不语怪力乱神……子不语怪力乱神……”,现在一看骷髅竟然还会动,逼出一声惨叫“鬼啊~~~~~~~”两眼一翻鱼肚白,彻底晕翻了过去。 金丹老妖没把他吓着,倒让一个白骨精吓得肝胆俱裂,直把一群修士看的摇头不已。 “这就是最便宜的弓箭兵,一百灵砂你就可以拿走,如果嫌丑,我还有长戟兵、刀盾兵,再往上还有「苍白骑士」和「冥焰巫师」。”小卓把玉斧在手心一下一下轻拍:“当然,我们还有最优秀的「横磨剑士」——这可是本门独家炼鬼杰作,利用人类剑豪的骨骸经过复杂的招魂仪式祭炼而成的顶级白骨精,拥有一定的神智,并且具备生前的秘剑武艺。” “一个「横磨剑士」售价多少灵砂?” “不好意思,「横磨剑士」不以灵砂论价,只接受以货易货。你要是想买的话,请拿好东西来换,我们看中了买卖就成交。” “麻烦你了。”美人痣露出了穷鬼本相。 “掌门不是给了你一个百宝锦囊吗,拿出来换啊。”祈典一通起哄架秧子:“留着还能下崽不成?” “法图麦那个锦囊里的东西,刚刚已经在涂山氏族的首丘坟,全都换了「万灵雾」和「插翅风」。”留妙香嘴快的像黄鹂,兰显丽自己其实不想说,她全给兜了个底掉:“对了大师兄,琉璃还给你买了一个「画皮云」呢!” 那笛闹了个大红脸,只得当着大家的面,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双崭新的藕丝步云履交给常桑。 “什么云?什么雾?什么风?”这三个词汇连在一起对别人来说没什么,对常凯申来说简直比地雷还敏感,《混元一气功》炼气三重的本命神通,可不就是「腾云驾雾」?炼气四重的本命神通,可不就是「呼风唤雨」? “就是模仿祥雾、庆云、灵风,通过特殊的炼器法门祭炼出来的人工盗版。”宗珩给大师兄使了一道眼色,缓缓摇了摇头,意思是别做梦了,这些人工山寨版都不具备正品源自天然的灵性,你就别指望用它们来充当本命神通的外物啦。 兰显丽一直在偷偷注意他俩,多闻天王的摇头让她眼中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落寞。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三章 明星脸 常凯申也很失望,自打见识了修真瓶颈的厉害之后,他还指望哪一天多心经混不下去了,就转向发展混元一气功呢。现在看来,旁门左道也未见得有多好混,那些外物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是拨到盘子里就能当菜。 “大师兄,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买一个画皮云吗?”那笛觉得现在必须解释一下,周围的目光都有些怪怪的,活像自己刚刚送给大师兄的是一个定情物。 “法琉璃”祈典一脸坏笑:“你是不是想说,大师兄你长得实在太帅了,无论走到哪儿都会让人牢牢记住,所以必须用画皮云易容改貌,别被那些花痴女修士惦记上。” “胡说!”金发少女被这个混蛋说破了心事,挣红了脸,语气弱弱的进行反驳:“我是想让大师兄出门做事时,避免受到太多不必要的关注。” “还是我家琉璃想的周全。”状元郎挑了挑大拇指,将藕丝步云履里头的画皮云唤了出来,云气环绕体表只一个缭绕,便将他变成了掌教至尊金刚三藏的样子。 “不行啊,画皮云的灵气波幅实在太明显了,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易过容的。”宗珩摇摇头:“而且大师兄你身上的木樨体香这么浓郁,别人拿鼻子闻一闻,照样记忆犹新,画皮云的易容作用,只怕反过来会刺激和强化别人的窥私欲。” 常凯申想起了日洲队大胸妹的遗产里还有一种百变星君幻术珠,可以随意切换成各种明星脸,于是赶紧拿出一枚按在白金手串上。 效果太棒了,跟陀螺似的原地一通狂转,等他歇下来时,已然从一个玉树琳琅的英俊小生变成了云鬓高鬟,彩练飘舞的大美女。 而且整个人看上去毫无异常,没有丝毫易容的迹象,也没有任何木樨体香溢出。 “我靠!真的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啊!”宗珩吓了一跳:“大师兄你太不地道了吧,给我们一颗红模仿幻术珠和鲜花幻术珠,这种好货色却藏着掖着!” “怎么样?用这个妞来做我们红魔俱乐部的明星代言人行不行?”状元郎摆了个素指托腮的造型,皮肤完美无暇的如同ps过的脸蛋上忽然出现了冰裂纹,就像易碎的瓷娃娃一样随风缓缓剥离出一枚碎片,浑身上下倾泻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张力和美感。 师兄弟们面面相觑,他们可没看过徐克的电影,自然不知道大师兄现在的明星脸,赫然正是张柏芝姐姐在新蜀山传里扮演的昆仑派孤月。 “不大合适吧?”祈典咧了咧嘴:“从这妞的面相上来看,她的耻.毛不是一般的浓厚,肉.欲不是一般的旺盛,我们红魔俱乐部用她做代言人会被外界误解的” “连这你也能看的出来?”常凯申大惊。 “废话!”宗珩翻了翻白眼:“哪个科班出身的新苗没学过风水、星占、六壬、占候、卜筮、命理、龟甲、堪舆、择吉,如此简单的面相都看不出来,还有脸说自己是摩诃无量宫的佛修吗。” “好吧,洒家从善如流,重换一个形象代言人!”不信邪的状元郎再次换了张明星脸,这一回他变成了一个白衣少女,如瀑的青丝难掩幽怨哀艳的眼神,檀唇间似有说不尽的故事,却又好像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化为一声幽幽的叹息:“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祈典和邪月被“她”的媚眼一勾,不由自主咽了口口水,然后连忙猛晃脑袋,提醒自己这只是幻觉、幻觉、幻觉。 宗珩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异色,看着大师兄的新形象,身形不自觉的颤了一颤。 “这位客官”斧头妹聚精会神的看稀奇,一看常凯申用画皮云变出来的女子形象不由大感惊奇:“莫非您与我们兰若寺的聂小倩是旧识?” “不会这么巧吧?我变幻的这位女子,正好跟你们兰若寺的某位女修士长得一样?”常凯申垂下目光,扫了扫昏迷在地的宁采臣同学——奇了怪了,这货长得并不像张国荣哥哥啊,他完全就是一个黑头发、有喉结的宁采君。 “看来只是个巧合。”斧头妹笑嘻嘻地指着晕菜状态的宁采臣说道:“看来这个废都柳月特殊体质的男子合该与您有缘,因为他就是小倩师妹抓住的呢。” 常凯申连说哇哦。 好吧,法.轮是圆的,修真界没有什么不可能。 无论眼前发生多么荒谬绝伦的事情,都要保持一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圆熟道心。 宗珩却在一旁暗暗皱起了眉毛。 巧合?真的只是巧合吗? 多闻天王不知道兰若寺的聂小倩是何方神圣,他只知道,大师兄变的这个妞,长得完全跟他前世记忆中那个叱咤风云的傅青风一模一样! 还有三年时间,量劫就会准时降临阎浮世界。届时小佛洲绝大多数生灵都会在第一时间被量劫夺走性命,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可以残存苟活下来。这些幸运儿里面有少数个体经过量劫的洗礼之后,会否极泰来一般,萌发激活出种种天赐般的神奇能力! 修真界后来将这些仿佛是应劫而生的幸运儿统称为劫运之子,至于那些不可思议的特殊能力,也被顺理成章称为劫术。 宗珩曾经也是劫运之子的一员,他的转大.法.轮——聚就是因祸得福收获的劫术大礼包,可以通过特定的念力波幅,将手头的能量压缩到极致,像玩泥巴一样随心所欲的操纵盘弄。 当时,小佛洲最厉害的劫运之子名叫傅青风。 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女子。 量劫让她萌发了两种神奇的劫术,一种叫清虚妙体,可以让自己进入不存在这个物体的玄奥状态,从而无视任何性质的攻击;另外一种劫术叫瓦解天眼,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天眼智证通,只要被视线命中的物体都会化为灰灰,裂解成黑色的粒子消散天地间。 作为一个脆弱无比的肉体凡胎,傅青风的辉煌很短暂,她在量劫爆发的第二年就染上了恶疾,壮志未酬身先死。但她的强大劫术和恐怖战绩,却让她在修真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不可磨灭的一页。即使她死去几百年后,修真界仍然在津津乐道的辩论,她的两门劫术到底是矛更强还是盾更强。她的死,到底是不是幸存的小佛洲修真者,不忿一个凡人骑到了自己头上暗下的黑手。 “大师兄,你变得这个女子,她是不是名叫傅青风?”宗珩没有过多犹豫,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问。他没什么好担心的,这里的师兄弟上辈子全都在量劫爆发之前就早早的夭折了,所以,就算他们跟自己一样,临死的一霎那读档重生,也不会了解量劫爆发后的秘辛。 “谁?你说谁?” “傅青风。”多闻天王将神识的分辨率提升到了极限,观察周围每个人的心跳和气息有无异常。 “这个傅青风是你的熟人吗?”常凯申心里暗暗纳罕,小佛洲的疆域多么巨大,光是摩诃无量宫的地盘就囊括了方圆五万多里的地域,治下数百国度,二十几亿人口,这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得有多凑巧才能刚好认识一个人。 “是的,傅青风还有个妹妹叫傅月池,不过妹妹长得还没你跟她姐姐像。”宗珩煞有介事的吹起了牛皮,前世的时候他确实和傅青风、傅月池姊妹俩并肩作战过,不过从头到尾只跟傅氏姊妹花说过几句话,连对方是哪里人都不大清楚,毛的熟人。 “可我变的这个妞明明名叫王祖贤啊!” “不会吧?”一帮师兄弟全都傻眼:“一下连撞两张脸?” “呵呵,看来这张脸是标准大众脸。”宗珩的神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他暗暗嘲笑自己太过神经过敏,好歹你也是从五百年后的未来穿越回现在的奇人,一惊一乍,算个怎么回事,太不男猪脚了! “不要拐弯抹角讽刺人!”斧头妹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众脸?聂小倩就长这样,但她却是我们兰若寺公认的头号大美人!” “这么巧的事儿可是个好吉兆。”状元郎当场拍板,对斧头妹唱了个肥诺:“小卓姐姐,帮我们向聂小倩带个话行不行,就说我们摩诃无量宫的红魔俱乐部想聘请她做形象代言人,能不能抽个空过来谈谈细节” “形象代言人?可小倩不是人啊,她是幽灵来着。” “无所谓。” “既然是聘请,那你们是要给钱的吧?” “当然有代言费!你当我们红魔俱乐部是什么,我们是摩诃无量宫最正规的数寄社团!” 斧头妹大概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无厘头的要求,带着一脸的古怪和纠结,离开了敞轩。 等她一走,师兄弟们全都炸了窝,纷纷质问大师兄。 “你确定,真的要花钱去请一个认都不认识的鬼修来当形象代言人?” “形象代言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是不是就相当于一个活招牌?” “这玩意有什么用?我们红魔俱乐部是法字辈的数寄社团,省点钱干点什么不好!” “不要吵啦!”常凯申头都被他们吵大了,他也懒得跟大家讲解什么叫企业文化,因为他知道讲了也白讲,没人会理解的:“在我的计划里,我们红魔俱乐部必须要有独一无二的特性,至少在视觉上我们要与本门其他数寄社团明显区分开来——纲领,制度是第一步,制服、徽章、战斗口号、内部礼节、座右铭、会旗是第二步,现在就差明星代言人了。不要怕花钱,不花钱的我还不要呢!” 给大家推荐一款刚刚上线的三国卡牌游戏叫《指上谈兵》 天井里的水榭歌台上,又响起了清厉激越的金鼓角筝之声。 两队高髻云鬟的宫装舞姬,挥着团扇,迈着袅袅婷婷的莲步踏歌而来。 常凯申也顾不上神侃了,带着一班沙煲兄弟狂吹流氓口哨。 这些舞姬虽然个个生的臂能跑马,拳能立人,即使画眉巧梳妆也难掩唏嘘的胡茬和高耸的喉结。但‘她们’眉目间流离着欲语还休的柔情,舞姿忽而端庄忽而放荡,举手投足之间另有一种诱惑众生的别样风情,非常符合修士们矫矫不群,不落凡俗的审美情趣,三江阁的气氛瞬间燃爆。 楼上楼下的修士们纷纷取出灵砂,天女散花也似往台上乱丢,一时间歌台上到处闪烁着灵砂的乳白光芒,满地蹦蹦跳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常凯申把今天上午在放生池刚挣的二百多粒灵砂贡献出来,分给师弟们大撒币。 其实他们不打赏也不会被人笑话,按照修真界默认的欢场规矩,但凡有资格在青楼里出风头、掼榔头的凯子,起码也得是月入过万灵砂的修真者才行——能有这份出息的,要么是各个门派炼气六重以上的精英,要么是有一技之长傍身的散修。 但常凯申是谁?这种场合岂能落了面子。 也就是这会儿兜里的灵砂不多,要是有手头有个十万八万灵砂,他真敢给这些舞姬洗一次灵砂澡,让阎浮世界的土著也见识见识中国土豪的实力。 “在比较高端的欢场,缠头必须是一匹匹各色灵丝织成的绸缎,你要是拿灵砂灵石凑数,会被粉头们当场嘲笑。”祈典觉得意犹未尽,一把灵砂至少十几粒,师兄弟们你一把我一把的往台上扔,大师兄今天挣得那点工资,三下两下就告罄了。 邪月和留妙香作为前辈,这会儿总不能塌台啊,只得硬着头皮从兜里摸出一捧捧灵砂让师弟们装大款。 他俩月入不过几百,平时一粒灵砂恨不能掰成两半花,何曾像这样打肿脸充胖子过?眼见血汗换来的灵砂被师弟们大把大把抛撒出去,心疼的直打哆嗦偏偏脸上还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甭提多难受了。 一尊巨大的金色宝莲灯,在宫装舞姬们的众星拱月下,从歌台中央冉冉升起。 宝莲灯的花瓣缓缓打开,露出一簇水蛇般摇曳的火苗。 宫装舞姬们纷纷抖动扇子撤开,灯花一声脆响,突然炸开成一团缭绕的烟雾和纷扬的火星。 宝莲灯的灯台上,多出了一个结跏趺坐的小小身影。 宗珩眼神突然精光毕露,从慵懒变为警惕。 烟雾渐渐弥散开了,这身影是一个身高不足三寸的光头小和尚,茶宠般盈盈一握的娇小体型让他简直萌出了血。 沐浴着飘飘洒洒的火星,迷你小和尚振衣起身,横行七步、指天画地,奶声奶气的吼出了兰若寺修士的定场诗:“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说罢一个空心筋斗从宝莲灯的灯台上跃下,以帅气无比的忍者跪单膝扎地。 宫装舞姬们如行云流水般涌来,狂暴的舞姿如怒涛席卷。 小和尚缓缓抬头起身,整个人犹如海上升明月一般节节拔高,从三寸长的迷你体态变为七尺昂藏之躯。 宗珩收回目光,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师兄弟们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常,因为大家也被这个和尚大小如意的胎变易形之术给震撼到了,面对这般吸睛的高阶法术,菜鸟小白只能高山仰止。 “邪月师兄,这是兰若寺的哪位大佬啊?”常凯申双手撸鬓角以示清白,除了照镜子的时候,这个和尚大概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了。团头大面,两耳垂肩,嫩刮刮的一身肉,细娇娇的一张皮,明明身材非常刚健有力,却从骨髓里散发着雌雄莫辨的媚气。特别是那双美目,满载我欲乘风归去的傲然出尘之意,令人如饮醇醪不觉自醉。 “这样的人间绝色,想来也不会是别人。”邪月连想都不想就给出了答案:“定是兰若寺的头号美男子,筑基二重的大司羿上师!” 那笛、留妙香、祈典、宗珩都听说这位兰若寺第一美男子的赫赫名头,纷纷表示一准是他没错了。 常凯申心想这家伙要是筑基二重修士,我就直播剁吊! 这位比丘身上辐射而出的真元波动,几有磅礴昆仑三万里之势,不仅远远超过了筑基修士的实力范畴,连金丹修士也差着层次呢,完全不输给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元婴老怪。 不过状元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刻板印象的错误,兰若寺跟摩诃无量宫可不一样,人家是鬼修门派,不收人类弟子的,满门上下都是一票阴神鬼主。 和妖族修士一样,鬼族修士也是‘人形’和‘原形’二元形态。如果大司羿的‘人形’状态是筑基果位,那他的‘原形’一定是某种特别牛掰的死灵生物,所以真元波动才会这样尺度惊人!考虑到鬼族在白天还会因为‘日光惩罚’削去一级果位,这厮的真身品阶只怕还要胜过黑山老妖二世的原形——足以媲美元婴修士的四品妖兽‘大荒神象’! “咱们所处的三江阁,其实就是大司羿上师的产业。”邪月显然是这位美僧的小迷弟,提到他就跟打开话匣子似的:“说出来你敢信吗?大司羿上师仅用了一百多年时间,就从无到有,白手起家,把三江阁开遍了我们小佛洲修真界的每一座坊市,自身也顺利突破了筑基一重的瓶颈,既没耽误修行,又赚到了亿万身家,真可谓我辈之楷模啊!” 常凯申心想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霸道总裁:“这位大老师是怎么想起来要开妓院的?难道也是因为修行路上遇到了知见障?” “这还用问?若不是想借着烟花之地,游戏风尘,寻觅灵感,像他这种名门筑基,怎生舍得放下身架来做青楼东主?” “有一说一,大司羿开窑子绝对是开对了。”祈典充满羡慕嫉妒恨的插嘴:“我听说,他就是借着三江阁的近水楼台,铸雌雄剑,立阴阳炉,才将“大泥水丹法”锤炼到了人杵合一的‘金枪灯草’境界,从此成为我们小佛洲公认的房中第一圣手,人送绰号‘灯草僧’!” 话说十二年前,当祈典还是筑基修士燕丹时,就曾立志将来一定超越兰若寺的灯草和尚,夺下房中第一圣手的桂冠。 夺舍重生之后,昔日的野望终于不再遥远了。 “因为这一世的我,爹妈给力,天生密相名.器琉璃鼍首!”祈典在心底暗暗自嗨之余,又油然而生了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曲高和寡之感:“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心者谓我何求?噫吁嚱!微斯人,吾谁与归?哈哈” 他越想越美,一不小心笑出了猪叫,惹得一旁的宗珩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真的很讨厌祈典一提到房中术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须知这一类法门得道虽快,堕落更快! 况且,你以为灯草僧大司羿只是房中第一圣手这么简单吗? 人家真正的背景说出来,吓都吓死你! “不对劲,很不对劲!”宗珩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熟知的未来,确定大司羿并未出席过今天在三江阁的越人扑卖大会,心里不由暗暗警惕:“干恁娘的车巴!这次的越人扑卖大会可是我第二次出手捡漏了,千万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啊” 如同回应他的心声,歌台周围燃起了火树银花般的熊熊焰火。 水榭下的池子里,溅射出一道道飞花漱玉的喷泉。 大司羿上师从怀中掏出一顶‘瓢帽’,反手扣在头顶,手捻帽檐,踮起脚跟,整个人拧成犀牛望月的别扭姿势,雕塑般一动不动。 宫装舞姬们扭动着磨盘般壮硕、水蛇般灵活的腰肢,围绕着他翩翩起舞,挨挨擦擦做出各种藤萝缠树的暧昧动作。 “我们摩诃无量宫有没有类似的大佬?”常凯申问邪月:“既是修行大拿,又是产业大亨,两手抓两手都很硬。” “没有!做大产业除了要投入时间和精力,还需要运气,一点不比修行容易”邪月突然拈着兰花指尖叫起来,台上的宫装舞姬们一把扯掉大司羿身上的福田衣,将他曲线玲珑、美腻如玉的胸膛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 灯草僧结束了雕塑范儿,领着一群浓妆艳抹的肌肉舞娘大跳特跳天魔舞,他的舞姿之妖娆放荡,眼神之飞扬妩媚,瞬间艳压周围的妖艳贱货们。 这时候常凯申他们也发现一拨拨的修士,流水也似涌进了三江阁,不一会儿工夫,天井,阁楼,回廊,到处是攒动的人流和亢奋的情绪。 “不用问,一准是闻讯跑来围观大司羿这个名人的。”祈典猛掏鼻屎,满是看笑话的促狭口气:“坊间一直有种呼声,说大司羿不仅是兰若寺头号美男子,也是我们小佛洲修真界头号美男子。丢!今天过后,谁还敢这么说?” 师兄弟们全都嘿嘿坏笑起来。 别看大司羿在歌台上很卖力的起舞弄清影,但是吃瓜群众还是指指点点的看向了挈榼凭栏的大师兄。 “卧槽!”此起彼伏的惊呼都是众口一词,无数的目光简直是在生吞活剥状元郎的盛世美颜。 甚至有个扛着卦牌的算命瞎子也掺和在人群之中,跟着瞎嚷嚷好帅好帅。 待得一曲终了,肌肉舞娘们夹着腿迈着小碎步鱼贯退场,美僧抬头看了看二楼敞轩的常凯申,不动声色的伸手一抓,掌中跟变戏法似的凭空多出一朵硕大而艳丽的牵牛花,低头对着花冠“敷敷”吹了两下,传出的尖利啸音登时让很多人捂住了耳朵。 “吊声音有点吵,不好意思啊诸位老修行”这厮一开口就让法字辈的菜鸟们为之瞠目,大家还是第一次看到说话这么粗俗的筑基修士,关键还长的这么秀色可餐。 “刚刚呢,小卓妹妹临时有点事走掉勒,今天的‘越人扑卖大会’呢,就由贫僧大司羿来继续为大家主持,保证爽地一比” 顿了一顿,大司羿亮出一叠纸质手卡,用充满磁性的气泡音对着牵牛花动情的朗诵起来: “随时随地补充一口灵气,只有迦南派“冰麝龙脑烟”” “假如你只剩两枚灵砂,请记得用一枚去买落云宗的“九花玉露胭脂”” “甜言在口,飞剑在手。重玄门“五行飞剑”,剑修的不二选择” “紫月圣地现有大量“女魃”出售,三眼齐开,清凉解暑” 楼上楼下的粉头们全部挽着红色披帛倚在阑干上,灯草僧每读出一段小广告,都会引得满楼红袖招。 “什么是‘女魃’?”一直没开过口的兰显丽,忽然不动声色的问道。 “一种僵尸,女性僵尸。”那笛迟疑了一下,她不明白美人痣为啥要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你又不是大师兄那种半路出家的野苗,这方面的知识早该学过才对。 “三眼齐开、清凉解暑又是什么?” “” 宗珩发现兰显丽的目光飘了过来,跟传奇志怪小说里的男猪脚一样狂摸起了鼻子:“是这样的,有些男修练习阴阳交征之术时,往往喜欢用“女魃”练手,因为,因为,因为” “因为下面冰爽彻骨,可以镇压欲念!”祈典不耐烦地抢过话头,傲然挑起大拇指点了点自己:“不过房中术练到这般投机取巧的地步,注定没啥大出息了。像洒家这种铁打的金刚铜铸的罗汉,从来都是见肉分枪,短兵相接,不耍任何花头!” 邪月被说得老脸一红,因为他也是“女魃”的忠实用户来着。 兰显丽皱了皱眉头,祈典只解释了清凉解暑,却没解释清楚什么是三眼齐开,不过看看那笛和留妙香的尴尬脸色,她还是打消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 灯草僧念完了小广告,大手一挥,吩咐跑堂的小二给每间雅座一人赠送一份“冰麝龙脑烟”尝尝鲜。 如此豪迈四海的做派,自然引得楼上楼下喝彩连连。 “多大事哎”大司羿被恩客们夸得甩子脾气发作,又给跑堂下令:“让后厨给大家再剁只‘桂花灵鸭’吃,一桌送一只,霍史尼玛老子不过喽。” 新书上传 修士虽然升到炼气二重境界就可以‘辟谷’,不吃食物也不会饿死,但谁会拒绝可以补充真元的灵肉佳肴? ‘桂花灵鸭’可是兰若寺豢养的灵禽,一只下肚至少能补充五十转真元,这种不要钱白送的好事,也就身家亿万灵砂的大司羿上师才干得出来! 伴着雷鸣般的叫好声,灯草僧开始扑卖流程,他连续推出十六个凡人,无一例外,个个都是‘尸毗王’体质。 这是人类之中最为常见的一款特殊体质,常见到大约每两三万人总会涌现出个把。 具备这种特殊体质的人类,血肉中蕴含着不同浓度的灵气;促狭的修真者们采用佛经典故里‘割肉饲鹰’、‘以身饲虎’的尸毗王来为之命名。 不过妖族修士还是更喜欢将他们称之为‘菜人’。 按照血肉之中蕴含灵气的多寡,妖修们将菜人划分为三个档次: 最下等的菜人,食补真元在十位数以内,叫‘没脚蟹’。 中等的菜人,食补真元在百位数以内,叫‘两脚羊’。 最上等的菜人,食补真元达到了千位数,最高可至九千九百九十九转上限,美其名曰‘肉灵芝’。 从这些轻蔑的称谓不难看出,菜人在妖族修士眼里,大抵相当于人类修士眼中的摩羯鱼。 常凯申迅速摆正心态,连续举手叫价。 这次三江阁没有再派人过来跟他验资,完完全全把状元郎视为了吐口唾沫就是钉的金主爸爸。 没办法,越人大会首个出场扑卖的凡人,已经被他用价值十万灵砂的补元馒头收入了囊中,甚至连抬杠顶牛的金丹妖王都给砸跑了,谁还敢小觑他的财力?况且状元郎的派头确实炸裂,别人都是一百灵砂二百灵砂的层层加码,到他这儿直接一千两千的往上翻跟斗,金元攻势之凶猛凌厉,让很多参与竞价的修士头大如斗,不跟吧,心里不快活;跟吧,又担心掉进坑里。有些心思叵测的,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三江阁请来的托儿。 宗珩原本倒是想劝状元郎悠着点,昨晚你虽然在黄泉界收获颇丰,但又不是晚晚都能砍死一个地仙,一个金丹,外带七十几个炼气妖修的!这么大肆挥霍,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九死一生赢来的战果? 不过盘桓再三,宗珩还是没有开口劝阻。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对于未来的发展,他已经做好了周密的计划,但是碍于自身实力的短板,有些寻宝计划还是得找个强力打手保驾护航,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之前的遭遇已经说明这个顾虑不是空穴来风,无论龙树大士还是黄泉之神宁采君,都让宗珩差一点出师未捷身先丧。 当下这个时间段里,宗珩能招揽到的最佳打手,数来数去也只有状元郎了。 实力强悍,关系亲密!关键的关键,可塑性十分巨大! 只需要帮他补上唯一的短板,这家伙就是一个完美绝伦的‘法宝战士’。 宗珩有时候甚至隐隐觉得,状元郎才是冥冥中的命运恩赐给自己的第一个‘金手指’! 要不然前世为啥这家伙没能渡过红尘劫,这辈子却轻轻松松渡劫成功?摆明了是上苍安排一个左膀右臂来辅佐我君临天下啊! 所以,与其劝说他俭省自律,不如放纵他使钱如水。一个富裕的打手总归不如一个穷鬼打手,更容易驱使,更容易控制,更容易产生依赖性。 宗珩简直忍不住有点钦佩自己的帝王心术了,没想到从五百年后穿越重生回少年时代,洒家的驭下手段也是大有长进! 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宗珩才勉强把无尽的骄傲、王者的自信、满满的幸福深深埋藏进心底。 “为何有人愿意出五百粒灵砂,跟法克油争一个补元三转的没脚蟹?”兰显丽在一旁看热闹,看啊看啊看出了一肚皮疑问,用胳膊肘撞了撞一脸迷之傻笑的宗珩:“五百粒灵砂可以补充五百转真元,吃掉这个菜人却只能补充三转真元,这笔账怎么算的?” 宗珩示意美人痣仔细看看菜人的品相。 不看不知道,一看果然有门道,灯草僧拿上台来进行扑卖的菜人,男女对半,都是身体健康的青壮,没有一个老弱病残。 “价格之所以抬这么高,不是菜人的血肉值钱,而是他们的生育能力!”宗珩叹了口气:“这种事儿,妖修们的行话称之为‘赌肚皮’。只要让一对菜人男女成功诞下一个具备‘尸毗王’体质的子嗣,就算赌中了。然后再利用菜人父女或者母子进行近亲回交,生出更多的纯血后代,进而扩大近亲繁殖的规模和范围,一般持续三代近亲繁殖,基本就能培育出一个血统稳定的菜人种姓,从此源源不断的收割菜人了。” 兰显丽恍然,这不就是刚刚黑山二世,象妖明月奴说起过的‘人样子’?于是她转头问常凯申:“法克油,你买下这些菜人也是为了配种吗?” 师兄弟们都怪怪的看住了美人痣,心说你怎么如此没心没肺,难道你不是人类,不知道什么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吗? “当然不是!”那笛分辩道:“大师兄买下菜人,肯定是为了放生呀。” “放生?”美人痣有些错愕:“如果放生之后,他们又被修士抓住怎么办?” “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常凯申一边说话,一边举手加价:“想我辈佛修,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既然撞上了总不能坐视不理吧,眼睁睁看着这些菜人祭了豺狼虎豹的五脏庙吧。” “本门既是人类修真门派,为何不在坊市中彻底禁止这种越人扑卖呢?” “禁不了的。”祈典被美人痣的傻白甜逗得冷笑三连:“妖修门派的坊市,一样无法禁绝妖兽贸易。” “这是刚需,不以个体意志为转移的刚需。”常凯申一个战术后仰,对美人痣说道:“除非你能彻底灭绝妖族,从根本上消灭这种需求,否则越人贸易永远不会断根。” “不光妖族修士有这种需求。我们人类修士之中同样也有一些败类,四处捕猎、贩卖特殊体质的凡人,因为有利可图。”宗珩的语气变得跟黄连一样苦涩:“更有些丧心病狂的人类修士,比妖修还要妖修,开发出了一堆菜谱,教授别人如何煎炒烹炸,换着花样食用菜人。” 闻得此言,一班热血少年全都愤懑之情溢于言表。 跑堂小姐姐灵明轻手轻脚的推开敞轩的大门,给大家送来了老板大司羿的赠品:一碟盐水火灵鸭和七杆玛瑙嘴、象牙杆的烟枪。 大伙儿一拥而上,化悲愤为食量。 状元郎从灵明手里接过一杆烟枪,发现烟锅里填满了黄澄澄的烟丝儿,溢出寒意森森的灵气辐射。 “这玩意就是‘冰麝龙脑香’吗?” “对。” “孕妇不能抽吧?”常凯申忽然脑洞大开:“又是冰麝,又是龙脑的。” “蛤?”灵明楞了一下,意识到他是在开玩笑,赶紧打蛇随赶上:“师弟,有兴趣买点吗?” “好说,这玩意什么价位?” “一两烟丝儿四千枚灵砂,迦南派承诺过,补元效果保证不少于三千转!” “不太合算吧?我用四千灵砂可以补充四千转真元呢。” “一分价钱一分货,你用冰麝龙脑香补充真元,不用盘膝打坐、冥想入定,随时随地都能啪上一口,抽再多也不会醉灵,比起灵砂补元是不是简单方便太多了?” “听起来着实不赖,好吧,麻烦你给我们一人来一份‘乃万’套餐。”常凯申的大手笔当场让灵明小姐姐给跪了,炼气修士每一重境界都要修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因为只差一转真元就满万,行话戏称为‘乃万’——也算讨个好口彩,因为修出万转真元就意味着破开瓶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一两冰麝龙脑香可以补元三千转,补元‘乃万’的话则需要”灵明小姐姐掰着手指算起了小账:“——需要三两三钱三分三厘烟丝儿!我没算错吧?” “没错。” “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帮你们打包!” 师兄弟们面面相觑,一套补元‘乃万’的冰麝龙脑香,价值可是一万三千三百三十二枚灵砂啊,足足相当于他们一年半的薪水啦! 这么大的一份厚礼,居然见者有份? 看到大师兄叼起了烟杆,祈典连忙丢下鸭屁股,正打算上去狗腿一把,谁想到宁采臣突然从角落冲出来,捡起桌上的火媒子战战兢兢的凑过来帮状元郎点烟。 这个倒霉蛋刚刚被骷髅兵吓晕了过去,结果幽幽醒来,却听见几位修士在谈论菜人的悲惨遭遇,吓得悄悄缩进墙角装起了鹌鹑。不过他倒也不笨,还知道常凯申是他的救命恩人,还知道抓住机会拍拍马屁。 当状元郎的鼻孔喷出第一缕烟雾时,最后一个菜人也被他成功拿下。 今天三江阁的越人扑卖大会,俨然已成了他的个人专场,但凡拿上台扑卖的人类,就没有花落别家的可能。 砸钱的感觉当然很爽,不过代价却是十六个菜人,总计高达五万一千三百六十枚灵砂的身价钱。 跟正常的扑卖价格相比,肯定是买贵了,而且贵了不老少。 这些菜人之中,连一个上等的‘肉灵芝’都没有,中等的‘两脚羊’仅有两位,分别可以食补二百五十转、三百零九转真元,剩下的十四个菜人全都是最蹩脚的‘没脚蟹’,其中血肉灵气含量最低的一人,仅能食补三转真元。 但你如果把他们看成人,就不存在买贵、买亏一说了。 第六章 冲突 接下来,大司羿又推出了两个特殊体质的人类。 头一个是满脸雀斑的金发少女,她的特殊体质是‘南斗六曜’。 修士锻造兵器时,如果用她来殉炉,运气好的话就可以在兵器上淬火而出一颗南斗星纹。 南斗星纹可以与对应的南斗星宿产生一丝神秘难言的联系,不断牵引星力洗练金属,直至将一件普通兵器擢升为星剑神兵。 理论上来说,祭炉时若是运气爆表,淬出两颗乃至更多颗的星纹,甚至一次性集齐‘天府’、‘天梁’、‘天机’、‘天同’、‘天相’、‘七杀’六颗南斗星纹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梦想是梦想,现实是现实。真要用这个金发少女祭炉,更大的可能也就是听个响。倘若南斗星纹轻而易举就能博到手,谁还会拿出来卖掉? 所以常凯申把价格抬到两万五千灵砂之后,坐在对面敞轩里的邋遢剑客只能再一次骂骂咧咧的放弃。 常凯申的大包大揽早就激怒了不少自恃财力的江湖猛人,其中最头铁的就是这个邋遢剑客,回回竞价都熬到最后,大有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架势。只是赌气归赌气,这个铁头娃的灵砂到底不是用‘鳞葫’克隆出来的,价格一旦飙到离谱的地步,他还是敌不过状元郎视灵砂如粪土的真壕魂。 一次又一次败下阵来,也让邋遢剑客看向常凯申的眼神从不爽变成较劲,又从较劲变成了挑衅。 常凯申也知道自己全场通吃拉了不少仇恨,但这个邋遢剑客的反应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出格了,出于谨慎特意问了问邪月:“认不认识这哥们?这厮既然有底气跟我别苗头撂脸色,当是来头不小吧?” 邪月摇摇头,这位邋遢剑客身披一件破破烂烂的皮革札甲,头戴一顶陈年老黑的竹笠,整张脸都被脏兮兮的红布巾给遮住了,仅露出一双寒星闪烁的眼睛,鬼才知道他是从哪块石头缝里冒出来的。而且邪月感觉对方的真元辐射也就炼气二重左右的水准,凭这点子实力也敢跟名门大派的修士掼榔头,无疑很不理智也很不应该。不过呢,修真者有太多改头换面、收敛实力的手段,对方既然拽的二五八万,想必不至于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 “咱得留个神了,没有三两三不敢上刀山,别是某个游戏风尘的大神,刻意收敛了修为,想要扮猪吃老虎。” “他想扮猪没问题,吃老虎还是省省吧。”常凯申才不怕什么修真大神,能容忍这货甩脸子已经到顶了,也不打听打听欢喜坊是谁家的地盘儿。 “哪有那么多游戏风尘的大神,像这种藏头露尾的主儿,多半是自以为了不起的半瓶水。”宗珩劝大家善良:“算了算了,我等名门子弟,没必要跟这种小角色一般计较。” 今天他跑到欢喜坊可不是专程来摆地摊的,在这儿碰上一班师兄弟更是纯属巧合。 没有这些意外小插曲,宗珩一样会来到三江阁参加今天举办的越人扑卖大会——在他老人家穿越重生之前,今天的这场越人扑卖大会在摩诃无量宫的名气不要太响亮。修真界要等到大半年之后,才会发现一桩对于修士来说堪比天大的机遇,就暗藏在这场扑卖会的最后一环。 跟这桩大机遇因果相连的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这位邋遢剑客——金鳌洲‘昆仑派’炼气二重修士叶知秋! 宗珩的双眼堪破了未来五百年的迷雾,早就准备好了一大堆夺人气运、截胡宝贝的攻略;在他的计划里,巨灵界的法相庆云本是日期最近,最无风险的‘皮夹子’,弯弯腰就能捡到手,结果出了一堆岔子,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今天的越人扑卖大会属于第二个日期最近,最无风险的‘皮夹子’,倘若再次节外生枝闹出什么岔子,影响到历史‘剧情’的走向,那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了,因为再没有第三个毫无风险的‘皮夹子’等着他去捡了。 所以宗珩必须出面息事宁人,将变数掐灭在萌芽状态。 其实他过虑了,状元郎这种老阴比怎么会因为对方小小的挑衅就捺不住性子?坏在明面上的人,在常凯申看来其实都是老实巴交的套马汉子。只要这种傻瓜没有触犯到自己的核心利益,暂且宰相肚皮一下又有何妨? 歌台上的大司羿上师也注意到两人似乎杠上了,也旁敲侧击的劝说了两句,然后继续推出了下一个特殊体质的人类。 这是一名皮肤漆黑、身形伟岸的昆仑奴。 灯草僧没有急着介绍昆仑奴的特质,而是将他一把按倒在地,用膝盖重重怼住了伊的脖子。 可怜的昆仑奴发出“我不能呼吸”的惨叫,却无法撼动命运的大手。直到奄奄一息之际,他的口中终于呕出了一枚裹着口水和血丝的暗黄色结石。 大司羿施施然起身,将这枚骰子大小的暗黄色结石举在手中,绕场一周进行展示。 整个三江阁隐隐有些骚动起来。 原来这个昆仑奴的特殊体质是‘雌黄信’! 这种特殊体质的人,喉头之中天生一颗嗉袋,里面会生长出名为‘幻石’的结石。 如果将幻石与牛黄、狗宝、鲊答、猴枣四种结石一起研磨成五石散,用无根水送服,哪怕是心如菩提树的修士,也会陷入虚无缥缈的幻觉之中。 江湖上一直有影影绰绰的传说——某些散修就是通过服食五石散,在无法自拔的幻觉中启发出了破槛的灵感! 修真界不管什么东西,但凡能跟破槛扯上一点关系都会变得异常抢手;所以这个昆仑奴的竞争从一开始就空前白热化,三下两下叫价就破了万,常凯申一直熬到四万三千灵砂才将之拿下——不出意外,跟他顶牛顶到最后的又是那个邋遢剑客。 “这个昆仑奴,建议你不要放生。”邪月给常凯申出主意:“他的体内可以重复生长幻石,每隔三五年就能采摘一回,寿元耗尽以前,怎么也得弄十颗幻石回回本吧?妈蛋,你在他身上可是花了太多太多冤枉钱啦。” “不必,帮人就要帮到底,送佛就要送到西。”常凯申一想到有修士竟然愿意吃这种人体里长出来的结石,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不嫌恶心吗?得走投无路到什么地步,才会想到用幻石帮着破槛? 也不想想,幻石真要是能帮着破槛,三江阁会舍得拿出来卖吗? 一个没凭没据的江湖传言,就能引得无数韭菜疯抢,可见修真界跟所有的社会形态一样,也是傻波依居多。 “食屎吔你!”响亮的叫骂声从对面的敞轩传了过来。 邋遢剑客一趟趟被状元郎骑在头上,脾气似乎有些压不住了:“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吗?” “说什么呢你!”那笛柳眉倒竖,怒视对面的混账东西:“扑卖本就是价高者得的游戏,输不起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欢喜坊毕竟是摩诃无量宫的坊市,此刻三江阁里至少有十七八个摩诃无量宫的佛修,虽然不一定熟悉,但是一看本门弟子跟别家修士起了龃龉,立马全都站了起来,冷冰冰的望向了怀中抱剑,一身桀骜的邋遢剑客。 宗珩的心一下揪到了半空中,妈蛋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第七章 昆仑叶知秋 “等一等!”大司羿及时叫停了冲突,把牵牛花对准台下的观众们,一副看人出殡不嫌事大的口气:“大家不是早就想看到这种场面了?” “拔剑吧,少年!”楼上楼下顿时响起一片煽风点火的嚷嚷声,竭力挑唆两边动手干上一架。 坊市不允许打架是天条是铁律,但正因为如此,修士们反而很想看到有人在这里火并,反正最后吃瓜落的又不是自己。 “这位道友,遮遮掩掩的可不算真好汉,吊样子见不得人吗?”灯草僧又把牵牛花遥遥对准了邋遢剑客:“江湖恩怨江湖了,还请你亮明身份先。” “明霞丽霄开紫府,朵云如雪下瑶池!”邋遢剑客毫不惧场,朗声诵出一句定场诗,怀中宝剑轻轻一提,先磕飞了头上那顶破破烂烂的竹斗笠,顺手扯下了蒙在脸上的红布巾,露出一张年纪轻轻,还算英俊的国字脸,硕大的鼻子尤其醒目:“在下昆仑后学术士,知秋一叶!” 常凯申查了一下智珠,发现这句定场诗是金鳌洲七大豪门之一‘昆仑派’的口偈。 也不光是他,在场的修士交头接耳讨论半天,才从少数老行尊那里弄明白了这位邋遢剑客的的来历。 不是大家孤陋寡闻,东海五屿虽然属于同一个修真圈子,但小佛洲与金鳌洲毕竟隔着重洋万里呢,本地修士对金鳌洲的门派唇典可做不到如数家珍。 知秋一叶是何方神圣,没有哪个修士听说过,但金鳌洲‘昆仑派’和昆仑掌门孤月大师的赫赫威名大家还是有所耳闻的。 昆仑是金鳌洲最小也最神秘的修真宗门。据说他们家遵循‘一日一月定昆仑’的传统,门中始终保持一男一女,师徒二人的编制。 以修真界弱肉强食的风气,像这种两个人的芝麻门派,按说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灵气充沛的山门道场才对;何况昆仑掌门孤月大师也不过是金丹期修士而已,硬实力还够不上元婴修士方能开山立派的门槛。但是‘昆仑派’不仅成功的活了下来,还活成了金鳌洲修真界公认的七大豪门之一! 昆仑派如何做到了这一步?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人家的镇山法宝‘日月金轮’,三万多年以来一直稳居金鳌洲法宝榜的榜首位置!小孩打架靠发育,修士打架靠法宝,一个门派只要有超级厉害的法宝,自然能够镇压住气运,杜绝外界觊觎的目光。 “哇哇哇!!”大司羿惊喜不已:“叶道友原来就是孤月大师唯一的弟子,昆仑下一代的掌门人啊,失敬失敬! 诸位诸位,也许你们之中还有人不太清楚情况,容我简单介绍一下,金鳌洲‘昆仑派’是我们东海五屿历史最悠久的人类宗门之一,他们家的一师一徒制是出了名的宁缺毋滥,师傅不到金丹期不能收徒,至于弟子,入门的门槛是身怀秘剑、道骨天生! 我们修真者有两个金饭碗,一种是祖师爷赏饭吃,比如秘剑。一种是老天爷赏饭吃,比如道骨。昆仑门人两样占全,牛不牛?” 吃瓜群众如遭雷劈。 啥子?昆仑收个徒弟既要身怀秘剑,还要道骨天生? 我勒个去啊! 身怀秘剑的人类本来就很少,具备修真根骨的剑豪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稀有,所以强大。在修真界的政治光谱中,剑豪修士和普通修士占据着完全不同的生态位。 远程输出方面,剑豪修士的真元秘剑,说打就打,收发由心;相比需要时间持咒、结印才能释放法术的普通修士,无疑占尽了风流。 近战格斗方面,剑豪修士更是天然占据着武德高地,他们在修炼大乘武学方面具有压倒性的优势;即使从普通修士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武道狂人,白刃搏杀也绝非对手,而且这种武道境界层面的层级落差,很多时候甚至连法术装备都无法抹平。 虽然级别越往上去,剑豪修士远射近战两方面的优势越会被稀释,但至少在炼气期和筑基期,剑豪修士从来无愧于‘同阶战神’的月旦风评。 考虑到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修真者要么是炼气要么是筑基,剑豪修士的含金量可想而知、不言而喻、毋庸置疑! ‘昆仑派’要求徒弟身怀秘剑已经非常夸张了,竟然还要求道骨天生? 所谓的道骨,其实是一类特殊体质的统称,佛修也称之为大乘根器。如果说那笛这种‘胎衣覆体,不染母血’的修真天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那天生道骨的修士就是含着金库出生的。道骨体质没有别的能耐,就是特别适合修真朝圣,无论服食灵气还是破槛渡劫,都比一般修士容易太多太多,而且他们一旦开辟气海走上修真路,往往还可以自悟出威力极大的天赋类法术。 法字辈的菜鸟们面面相觑,道骨这玩意以前对他们很遥远,现在却不陌生,因为法字辈就有一个叫武媚妢的弟子天生‘金刚那罗延身’,这种大乘根器就属于典型的道骨体质,不过武媚妢没能闯过红尘劫,实在令人遗憾而奇怪,以她的根骨资质不该渡劫失败才对。 不过这也反衬出了‘昆仑派’的牛比,摩诃无量宫历史上根骨资质数一数二的佛苗种子,在人家那边仅仅只是入门标配。 “上师果然见多识广!”叶知秋得意洋洋的叉手一礼,拿鼻孔横扫全场,语气满满的炫耀:“没错,我就是因为天生‘土行父体质’,半年前得蒙了恩师垂青,纳入昆仑门墙。” 三江阁里的修士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眼。 这个二愣子真的是修真者吗?怎么别人一问,他就把自己的底细全给竹筒倒了豆子?虽然‘土行父体质’是最顶流的道骨,又能自悟天赋类法术‘土遁术’,但你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岂不是告诉你的对手,务必提前准备一些克制土系法术的法器好对症下药? 全场大概只有宗珩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知道叶知秋天性如此——他就是这么的迷之自信,他就是对哗众取宠、装比拿大有种油腻的酷爱。这家伙其实并不是什么奸人恶人,但他的好出风头和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搭配起来,很容易闹的神憎鬼厌,让人裂开。 在宗珩所熟悉的历史上,今天这场越人扑卖大会并没有状元郎的存在,但叶知秋一样跟魔笳山的妖修呛上了,而且对方还是魔笳山金丹老怪‘普渡慈航’的亲儿子,结果两边话不投机,叶知秋出手羞辱了对方。当时因为他的昆仑门人身份,摩诃无量宫出面拉了偏架,不过也因为没有收到教训,这家伙后来继续在小佛洲各地行侠仗义、兴风作浪,倒是闯出了不大不小的名头,还给自己赢得了‘鬼见愁’的诨名。只是两年之后魔笳山与摩诃无量宫的道统之战爆发,人妖两族的矛盾空前恶化,金丹老怪‘普渡慈航’立即让他为当初的无知者无畏付出了沉重代价。 这辈子他没得罪魔笳山妖修,也算逃过命中一劫。 宗珩记得原本的历史上,叶知秋死后,昆仑掌门孤月大师又收了一个更天才更牛掰的弟子玄天宗——这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这辈子叶知秋只要不死,孤月大师怎么可能再收玄天宗作弟子? 怎么越人扑卖大会只是多了一个状元郎,好多人的命运都被改变的面目全非? 宗珩在暗暗磋叹命运的无常,大司羿却趁机打探起了情报,他一脸崇拜的问叶知秋: “少掌门,您的道骨我们知道了,秘剑呢?您的秘剑又是什么?” 这个傻小子一点没觉得‘少掌门’这个称呼有多讽刺,傲然抓起桌上的酒坛往手中倒下,只见雪白游鱼状的剑气一闪而过,倾盆而落的酒水竟在他掌中堆沙成塔一般,长成了一把波光粼粼、状若水晶的宝剑。 “黄泉图秘剑意!”大司羿的惊呼差点震破了喇叭花。 叶知秋轻蔑的一笑,仌指戳向对面敞轩里那个又帅气又有钱的讨厌鬼,酒香四溢的水晶宝剑咻一声飞出,如电光火石一般,擦着常凯申的鬓角钉在了一旁朱红色的壁柱上。 邪月和留妙香又惊又怒,纷纷从耳中拔出飞针迎风一晃,变为九尺长棍。 法字辈的五位菜鸟却连眼皮都没颤一下,高超的武道境界让他们一眼看穿了这把酒剑的‘弹道’并无威胁。 叶知秋虽然是个棒槌,但他到底不是疯子,不敢真用秘剑给状元郎来个眉间插花。 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凭借实力打打擦边球,折辱折辱对方,出口恶气罢了。 宗珩觉得历史好像还是有惯性的,上辈子叶知秋就是用这一招羞辱了魔笳山金丹老怪‘普渡慈航’的小崽子,这辈子他又把同样的一招丢到了状元郎身上 略微凝了一凝,插入壁柱的水晶状宝剑碰地炸开了,酒液向四面八方散射开去,近在咫尺的状元郎眼看就要变落汤鸡,师兄弟们也跑不了要淋个酒浴。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伴随一道游鱼状的雪白剑气闪过,爆开的酒液如同鲸吞虹吸一般汇聚到常凯申的掌中,重新塑为一柄水晶状的宝剑。 这还不算完,状元郎掌中再次闪过雪白游鱼状剑气,酒晶宝剑又像蜡质一样融化开来,组合成为一尊迷你版叶知秋的酒晶雕像。 小雕像的眼睛咔咔睁开,跳到桌子上斟了一杯酒,又蹦回掌心之中,单膝跪下,将酒杯举过头顶,奉给主人。 状元郎接过酒杯一仰而尽,斜乜着对面的叶知秋,抬手将酒水凝结的雕像也一口吞掉。 叶知秋脸上的嘚瑟一下没了,面色一阵青一阵红,嘴角剧烈抽搐。 撞秘剑不可怕,谁菜比谁尴尬。 沙煲兄弟们很默契地相视一笑,每次有傻瓜想用秘剑跟大师兄叫板,总会发生这种喜闻乐见的名场面。 楼上楼下的修士纷纷捡起地上的下巴。 常凯申刚来三江阁时,为了向师兄弟们证明自己一夜时间就从炼气lv1升到炼气lv2,曾经公开秀过‘圆光’,当时这一幕也被很多有心人尽收眼底了,不过那会儿大家更多是在心里暗暗好笑,这个摩诃无量宫的小崽子是来搞笑的吗?如此菜比的境界竟然也好意思当众孔雀开屏? 谁能想到,这个炼气二重的小菜鸟,竟然也是一位身怀秘剑的主儿!而且他的秘剑还跟叶知秋撞车了,不仅撞车,他还在同一种秘剑的造诣上完全碾压了天纵奇才的昆仑门人! 你的颜值逆天,又有视灵砂如粪土的钞能力,这已经过分的一塌糊涂了!为什么你还拥有如此深不可测的秘剑功力?你特么才多大年纪啊,武道修为就打破虚空,登堂入奥了? ——啊!!!啊!!!啊!!! 好些修真者在心里发出了土拨鼠呐喊,控诉命运的不公。我昔年少时,老天爷为什么不赏我一门秘剑,再让一个昆仑派的二愣子来给我当垫脚石,助我扬名立万? “嘿嘿,这门秘剑倒是跟那笛活化金属的破茧成蝶秘剑有些神似。”常凯申砸了砸嘴,叶知秋送他的美酒真心不赖,一口下肚至少涨了三十转真元:“它的特点是在骄傲的心境下,用剑气活化水浆。” “这也是黄泉图秘剑的厉害之处,世间有太多太多的毒水可以活化成秘剑,一旦中招后患无穷。”那笛被大师兄一提醒,也觉得黄泉图秘剑跟自己悟出来的破茧成蝶秘剑有点像,只不过一个活化水,一个活化金,莫非这是一套金木水火土五行系列秘剑?但是存世的一百零八种秘剑里头,好像并没有活化火、土、木的秘剑意啊。 第八章 修真有嘻哈 大司羿将手里的牵牛花遥遥伸向状元郎,正色问道:“这位摩诃无量宫的盆友,叶道友已经报了蔓儿,啊能报一下你滴名号啊?” 楼上楼下顿时响起一片嘈杂的附和声。 如此出类拔萃的人物,谁不想认识一下?谁不想了解一下? 也是日了鬼了!为啥以前从没听说摩诃无量宫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说秘剑,就凭他的神颜,也早该名播天下才对! “来来来!”大司羿也是十足的人来疯,一看反响热烈,立即作势邀请状元郎上台:“盆友,到这块来讲” 常凯申有点懵,特么的老子是来做修士的,怎么突然改行要当爱豆了? 看到他没有动静,人群中有个身穿魔笳山制服的妖修甩动额头两根肉须子,趁机阴阳怪气的搓火:超大的高足,好像有点上不了台面啊? 宗珩觉得自己亲眼见证的历史好生魔幻,观沧海这个异端傻波依还是跳出来了。 殊不知,在原本的历史上,你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叶知秋搞到颜面尽失,今天法克油挡刀让你逃过了一劫,你特么还抖起来了。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常凯申清吟出摩诃无量宫修士的出场诗,谪仙临凡一般飘然降临歌台,他这种装比惯犯,无事尚且装三分,这种时刻岂能掉链子。抬手便从百宝锦囊中拍出一块从日洲队大胸妹那里缴获的美联储大金砖,跟着启动破茧成蝶秘剑,先活化出一条尺寸夸张的大金链子挂在脖子上;跟着又活化出一只灭霸手套戴在右手上,五个宝石嵌孔上各自镶上‘小宇宙幻术珠’、‘拉风幻术珠’、‘网易云幻术珠’、‘民族风幻术珠’、‘红模仿幻术珠’。 在场的修士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帅比竟然拥有双秘剑?整个小佛洲修真界不是只有‘雕龙剑宗’的杨引之拥有双秘剑吗? 叶知秋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就是想装个比而已,怎么就为王前驱,为渊驱鱼了?而且对方用的是什么秘剑?为何能够活化金属?还有他到底是在干嘛?炫富?不至于这么浅薄吧?黄金珍珠对于凡夫俗子来说可能非常宝贵,在我们修真者眼里可不算什么! 任凭大司羿是八面玲珑的性子、见多识广的眼界,这会儿也有点晕头转向,干巴巴的迎上去正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大帅比用戴着巨型金手套的手打了个响指,背后的舞台背景顷刻间变成了一副黑暗深邃的银河,一个又一个星宿被极光勾勒成了一只振翅翱翔的浴火凤凰。 ‘小宇宙幻术珠’起效了,用的还是一辉同学的小宇宙。 常凯申连续不停的打响指。 红模仿幻术珠起效,将他身上的展昭服变成了松松垮垮的白貂皮大衣 拉风幻术珠起效,让他的发梢衣角开始无风自动 民族风幻术珠起效,将他的皮肤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低头看看自己黑皮+白貂的造型,常凯申觉得有内味了。 大司羿被这一连串目不暇接的变化搞得大为震惊。 他总算明白,本尊为何要紧急联系自己,并且命令自己跑这儿来,尽可能的给这个摩诃无量宫的菜鸟设局的原因了。 这个小兔崽子确实是个宝藏男孩啊,这要是成长起来,肯定又是魔笳山的一大劲敌! 大司羿最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以他的神识感知,竟然愣是没能看出来这个炼气二重的小菜鸟到底怎么施展的障眼法;对方甚至没有调用真元法力,一个又一个幻术便伴着清脆的响指凭空诞生鸟! 莫非是法术装备弄出来的花样?大司羿将脸凑近了常凯申的灭霸手套,发现上面并无灵气秋霜,压根就不是法宝法器,仅仅就是一个镶嵌了珍珠宝石的金疙瘩。 常凯申从发愣的灯草僧手里一把夺过了具有扩音效果的牵牛花,又是一个响指打过,‘网易云幻术珠’起效,整个三江阁瞬间响起热爱版光年之外铿锵激越的前奏,还是充了会员的无损音质。 所有的修士们都在东张西望的寻找,大家都倍儿奇怪,这音源到底打哪儿冒出来的? “哟!”状元郎踩着鼓点的节奏摇晃着脑袋,一只手握着牵牛花歪歪斜斜对准嘴巴,一只手比划着奇怪的鸡爪疯手势,刻意用一种抽风般的语气说道:“这里是mc傲天,aka法克油哟!我为人类而生,我为人类而活are you ready?”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伴着音乐开始了妙语连珠:“我路过 三江阁;见识了 销金窝;心疼过;遍地豺狼虎豹让我心灵沉默;意外过;全场最有钱的人竟然是我;摩诃无量宫炼气二重法字辈小喽啰。灵砂多 花不掉;是不是 太狂傲;谁能有 我菩萨心肠外加仙姿玉貌;年少多金诗剑双绝欲与天公试比高;记住我的样子下次见到立刻跪下帮我吹箫!” 伴随落地有声的尾音,他还很嚣张的点了点两个方位,一个是叶知秋,一个是刚刚起哄捣蛋的魔笳山蜈妖。 状元郎用牵牛花划过裆部,完全呼应了歌词,邓紫棋天籁般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为了你我能疯狂到山崩海啸!没有你根本不想逃我的大脑!为了你已经疯狂到脉搏心跳!没有你根本不重要” 整个三江阁都在交头接耳的惊叹:“不愧是大门派的佛修,这念经水平硬是要得!” 但是被他点到的叶知秋和蜈妖,脸色却跟吃了便便一样,而且还是点缀着蛆虫的便便寿司。自从成为修真者的那一天起,他们就做好了迎接各种挑战的准备,可是哪怕最荒唐的梦里,他们也没有想过有天会面对这样的挑战——竟然有人当众编出一首莲花落嘲笑自己? “该怎么反击?”两个对号入座的修士都在头疼,更狠毒的diss又从常凯申口中喷了出来。 “有木有觉得我人比黄花瘦嘴比粪臭?锦绣满胸头何须夸海口男儿得意秋;不罢休,鼠辈如何妆得真老虎[笔趣阁 .biqugexx.info],食珍馐披锦绣逞风流,我有大宝剑斩尔狗头!” 邓紫棋的副歌无缝链接:“哦多少爱情都根本抵不过时间的洪流;都多么轰烈却根本只不过曾经的拥有;对你我却那么坚定;为你奋不顾身前进;哦我想要!” 大司羿听的眉飞色舞,兴之所至学着常凯申一起做起了手摇磨盘的动作,又无师自通把屁股对准台下一阵猛摇,骚到不行。 “不回首;浪荡荣华享受足够;情愿奈何桥上走一遭;只为让、你、看、到!”状元郎学坤坤鸡你太美,花式拍球,花式抖肩,把场子几乎嗨炸:“饮不完杯中酒唱不完离别歌,我有流不尽英雄血,和一腔无名之火;早已不再困惑;狠话不想多说;斩妖除魔不怕多;恶人还须恶人磨;你不愿做人我就送你去做鬼;老子天生就有一对金大腿!” 三江阁上上下下立即见识了他的金大腿,因为他唱到酣处,一把扯开白貂,亮出了自己鬼斧神工一般的十块腹肌。 虽然不知道他的象牙色皮肤为啥刚刚变成了黑夜的颜色,但帅就是帅啊! 整个三江阁窒息了片刻,瞬间变成了一座活火山,尖叫声喷薄而出,几乎将邓紫棋的美妙高音淹没:“为了你我能疯狂到山崩海啸!没有你根本不想逃我的大脑!为了你已经疯狂到脉搏心跳!没有你根本不重要!” 第九章 黑山三世 “丫的职业不是修士,丫的职业是美男子。” 祈典无语的看着身边的三位女修士,留妙香满眼蚊香圈,和那笛抱在一起又叫又跳,兰显丽虽然还是冰山美人的样子,但手中啪嚓折成两截的玛瑙咀烟杆还是将她战栗的内心出卖。 配乐停止了,常凯申四十五度角仰头,张开臂膀作拥抱世界状,正想深刻打造一下大江歌罢掉头东的爱豆人设,却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大恐怖涌上心头,就仿佛天道不允许他露出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 欢呼的声浪也跟着戛然而止。 常凯申偷偷斜溜了一下眼神,发现所有的目光都呆如木鸡一般看向了他的身后。 大司羿上师保持着金鸡独立的滑稽舞姿僵立在原地,双目低阖,嘴角缓缓探出两颗长长的犬牙,面上滚动着琉璃色的阴森光芒。 因为光芒忽明忽暗,他的脸一会儿犹如厉鬼般邪恶恐怖,一会儿又如佛陀般慈悲喜乐。 一波又一波的灵气从门窗和天井涌入了三江阁;所有的雕梁画柱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一朵朵猩红色的鬼脸蕈,转瞬之间又枯萎黑灭。每一张桌椅板凳都颤动起来,杯盘碗盏连续绽出冰裂状的美妙纹理。 在座的修士们环视着周围的一切,惊叹着,羡慕着、嫉妒着、向往着。 冥冥中仿佛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恍如银瓶乍破的脆响,有股玄奥难言的韵味徐徐散开! “娘希匹!”状元郎倒吸一口凉气,昨晚他刚刚见识过蜜野悉长老破槛时引发的天地异相,对这一幕可不陌生。 大司羿上师缓缓抬起了眼皮,他的眸子如同最深沉的黑夜,已不见半点白色,瞳孔也变成了邪气森森的漩涡状,无论谁跟他的视线对上,都会有种生命力仿佛被他吸走的诡异错觉。 很多修士被他的目光一扫而过,都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这一刻,不管人族修士还是妖族修士,都能从大司羿的身上捕捉到一种纯粹到极致,完全无法掩饰的恶意,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这就是死灵对生灵的无穷怨念。 要不是因为晋升果位心情激荡难以自持,灯草僧这样的高阶鬼族,才不会真情流露、峥嵘毕显。 “俺有明珠一颗,久被红尘封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大司羿拈起一枚灵石凑到唇边,随着一大团漏斗状的牛奶色灵气吸入口鼻,他的眼睛迅速恢复了原先的清明,两根剑齿状的犬牙也缩回了嘴里,那股死灵针对生灵的恐怖恶意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又变回了那个俊美而妖媚的大德比丘。 整个三江阁里的兰若寺鬼修们都跟疯了一样,涌上歌台给他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一边碰碰磕头一边鬼哭狼嚎:“恭喜上师,受持正法、绍隆三宝、悉已清净、永离盖缠,彻悟筑基三重之无上正等正觉!” 不怪他们如此失态,死灵在阳间修真朝圣,比起生灵真的艰难太多太多了。 一品、二品的鬼族,天生品阶可以媲美炼气修士和筑基修士,却连阳光都无法直面,如果不佩戴避光的法术装备,甚至不能在白天出来活动!高阶鬼族倒是可以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可是真身原形的果位,又会因为‘日光惩罚’削去整整一级! 三界无安,譬如火宅。对于死灵生物来说,这个操蛋的阳世可不就是一个着了火的大房子? 灯草僧二十几年前刚刚爬到了筑基二重,兰若寺上上下下可没指望过,他这么快又能翻篇! 大司羿用颤抖的双手将哭哭啼啼的兰若寺鬼修们逐一搀扶而起,但是刚刚扶起一个,另外一个又趴下了。 常凯申觉得自己跟一堆磕头虫站在一起挺傻的,正打算悄悄遁走,大司羿丢开弟子,猛蹿上前执住他的双手,没口子的千恩万谢:“啥也不说了老弟!你这现编一套脏话,念经骂人的法子,简直吊地一比! 虽然我平常酷喜说点春话,但我真的没想过,有天竟会在这个不太体面的恶习上,激发出破槛的灵感! 无论如何,我得承你这份情,且容我招呼一下新知旧雨,再图厚报!” 常凯申当然礼貌的表示了推辞,飞身返回二楼的敞轩,充分展现了施恩不图报,事了拂衣去的名门弟子气度。 师兄弟们的表情都很复杂,看他的眼神就像一群奥特曼发现了一个披着迪迦皮的怪兽。 “你们说,大司羿待会儿会给我多少灵砂作为报酬?”状元郎那叫一个美滋滋,灯草僧可是三江阁东主,小佛洲的咸湿大亨,身家亿万的阔佬,出手总该比闭了几千年死关的八师祖惠比寿阔气大方一些吧。 “人家客气两句你还当真啦?”宗珩恨不得给他一拳。 对他而言,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历史‘剧情’果然因为法克油的乱入,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上辈子的大司羿,直到三年后的量劫降临为止,一直未能突破筑基二重的瓶颈! 这辈子的大司羿,却因为状元郎的横插一杠,觅得了破槛的灵感! 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儿么? 法克油啊法克油,你根本不知道,大司羿表面上是兰若寺的鬼修,骨子里却是魔笳山潜伏在兰若寺的鼹鼠!他的真正身份,其实是刚刚那个金丹象妖的身外化身! 两年后魔笳山与本门的道统之战,就是这个‘黑山老妖三世’暴起发难,导致了本门太上长老麻霞勿法王不幸陨落! 你,这是在资敌! 这些话毕竟没法宣之于口,宗珩在心底发完牢骚,觉得也有必要往好处想一想。 法克油不愧是洒家的头号马仔,给力也是真给力,走哪都是光芒万丈,艳照斗牛,把我衬托的尘埃般卑微渺小!很好,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小弟,有他在前面做挡箭牌吸引注意,我才能安安心心苟起来闷声大发财!等洒家完成了原始积累,嘿嘿 第十章 十八相送 “你觉得大司羿是个口惠而实不至的嘴炮?” 常凯申觉得宗珩今天的精神状态似乎有点不太对劲,一会儿情绪特激动,一会儿脸上又浮满傻笑:“应该不会吧,那么多双眼睛可都看到了,是我的说唱让他顿悟灵感,突破了瓶颈。” “大师兄,你可不是大司羿一个人的破槛机缘。”那笛推出了扭扭捏捏的留妙香:“我将你的影像真容记录在智珠里,拿给她看了一眼——就一眼!留妙香师兄就从炼二升到了炼三!” “太上长老蜜野悉从分神一重晋升到分神二重,据说是读了你一首诗,悟得了破槛的灵感” “八师祖惠比寿也是被你从‘石烂禅’中一剑唤醒,成功从元婴三重晋升到了元婴四重境界” “还有黑山老妖的身外化身,那个四臂象妖!”邪月连忙补充:“这个黑山二世刚刚不是亲口承认过吗,他之所以能够冲击金丹二重境界得手,也是因为法克油你写的世情小说还珠格格启发了他破槛的灵感!” “你看,这么多人也就八师祖惠比寿赠给你一块补元馒头作为谢礼,一块可以补充十万转真元,但吃下去却会毁容的馒头。”宗珩觉得有必要让状元郎这个半路出家的野苗,知道知道什么叫大道无情:“咱们这一行有句行话,叫修士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跟凡人是不一样的,我们没有凡人的感恩之心。试问,如果有个修士被一坨屎启发了破槛的灵感,难道事后也要感谢这坨屎不成?” “如果是我,一定给这坨屎修座庙,塑成金身供奉起来。” 师兄弟们都被他的死鸭子嘴硬给整笑了。 “卧槽!”祈典突然灵光一闪,发现了一个新大陆:“算上今天的筑基修士大司羿,已经有五大级别的修士,分别从法克油身上得到了破槛的灵感哎!我们修真者一共才七大果位啊” 祈典自己都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大跳,作为筑基修士燕丹乘愿再来的转世灵童,他这种修真老屁股也算是经历过风雨的,但如此离奇的事情发生在身边,还是恍恍惚惚如处梦中难以置信啊!破槛可是修真之路最难以迈过的天堑之一,怎么大师兄就能在这上面轻轻松松帮到这么多人?特么的,他成为修士一共才四天时间而已! “太可怕了,你居然以一己之力,改变了五个修士的命运!”祈典不禁内牛满面:“天道不公啊,你能帮别人破槛,为啥不来帮帮我,帮帮其他的师兄弟呢?” 宗珩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你才发现啊。不过法克油何止改变了五个修士的命运?在我的前世,因为没有状元郎的存在,仅仅是巨灵界的血腥试炼,就让那笛、兰显丽在内的很多黑牌菜鸟没能活着走出来。 “大师兄助人为乐也不亏啊。”那笛眨了眨宝石一样的碧绿美目:“太上长老蜜野悉晋升境界时引发的天地异相,正好刺激出了大师兄的破槛灵感,让他一下打破瓶颈,从炼气一重升到了炼气二重。” “我是不是身怀某种修真界尚未发现的特殊体质?”常凯申自己也感觉很吊,搂着那笛和祈典的香肩嘎嘎怪笑:“锦鲤体质!” “这只是巧合罢了,世上哪有什么锦鲤体质。”宗珩脸都绿了,小弟这是要功高盖主啊,不行不行必须敲打敲打,让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修真者有七大果位呢,如果你能帮到其余两个果位的修士,我就承认你有锦鲤体质。” “这个奇迹不会继续了。”兰显丽面无表情晃了晃手里的智珠:“我们小佛洲仅有两员寂灭期活佛,羽化期世尊整个东海五屿修真圈也只有一位。” “已经很邪乎了好不好!”留妙香不明白这两位法字辈师弟为什么这么爱跟大帅哥抬杠,谁还真的指望法克油能帮寂灭和羽化破槛?这种层次的修真大神哪里是我们炼气小白能接触到的存在。 “凭什么不能指望?”常凯申可不爱听这话:“你们等着吧,修真七大果位,哪个级别都别想跑,修真界的超越妹妹洒家是做定了!” 就在大家暗暗纳闷超越妹妹是何方神圣时,大司羿上师估计是被各路豪杰的花花轿子给吹嗨了捧嗨了,大手一挥让掌柜的关上店门,宣布要给三江阁内所有的修士——不管是客人还是粉头,不管是来看帅哥的还是来吃酒飘风的,只要你是修真者就算数——每人白送一柄重玄门的金雷竹飞剑,以示普天同庆之意! 重玄门的木属性飞剑虽然是五行飞剑里最便宜的一款,但要价也有一千九百九十九枚灵砂,在场的修士至少三百多口子,也就是说,灯草僧眼都不眨的送出了小一百万灵砂的大礼包! 与之一比,状元郎刚刚的挥金如土,顿时成了小屁孩过家家的游戏。 摩诃无量宫的菜鸟们在震惊之余,都油然而生了秒被打脸的预感,以灯草僧如此大撒币的阔佬做派,搞不好真会重重回报大师兄一把啊! 不知道出手多大?总该比打赏全场更为丰厚一些吧? 一想到状元郎接下来有可能赚到百万身家,师兄弟们都有点眼前发黑的冲动。 “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大司羿双手虚按,等到沸腾的人群勉强恢复了平静,他大声问台下的修士:“今天越人扑卖大会还剩最后一个节目,完事之后我就给大家分发飞剑,啊行啊?” “好!”无数胳膊如树林般竖起,有几个狼妖还扯起嗓子嗷嗷嗷一通狼嚎。 三江阁的越人大会,每次扑卖结束之后都有一个全场抽奖节目‘十八相送’,奖品照例是一个价值较高的特殊体质人类——这也是三江阁招徕人气,坐大产业的杀手锏! 宗珩特意看了看对面敞轩的叶知秋,发现这货一脸震惊还处于呆头鹅状态没缓过神来,心情一松舒舒服服的崩出了一串声音巨大的连环响屁。 他真的太紧张了,提心吊胆了半天,终于守到了云开见月明。 “把今天的‘十八相送’请上来!”伴随大司羿一声令下,两个身着黑白大褂,头戴写着“一见生财”、“天下太平”字样尖顶帽子,长舌耷拉到肚脐眼的无常鬼修,哼油哼油将一个空空如也的大铁笼搬上了歌台。 三江阁作秀的本事简直深入骨髓了。 两位无常鬼修先扯开一幕黑布将铁笼蒙的严严实实,看样子是要弄个大变活人的古彩戏法;但是紧跟着两个吊死鬼就为谁揭幕闹起了纠纷,先互喷口水揭短,跟着又抡起长长的舌头进行基情四射的击剑比武,惹得台下笑翻一片。 舌头打架当然分不出胜负,黑无常转而邀请大司羿上师过来揭幕,另外一个白无常当然不干,哥俩又进行了一番唇枪舌剑的搞笑吐槽,最后黑无常搬出了大司羿上师破槛晋升作为依据,一举终结了争论,不仅现挂了好大一个马屁,过程也丝毫不显得生硬,着实颇见功力。 “不怪三江阁能开遍我们小佛洲所有的修真坊市,是有点鬼门道。”常凯申跟师兄弟们笑得前仰后合,对兰若寺的鬼族修士竟然有了一丝不错的观感。 只有宗珩笑不出来,他死死盯着黑布笼罩的铁笼,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屏止了。 虽然这场扑卖会遭遇了不少让他头皮发炸的曲折,但他终于还是等到了这至关重要的一刻。 “可千万千万别再闹出什么变数啊!”宗珩悄悄旁边挪了几步,与某个不知道是扫把星还是幸运星的大帅比拉开了一个身位。 第十一章 赤尻马猴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下,灯草僧一把掀开了黑布,原先空空如也的铁笼里凭空多出了一只猿猴。 这孽畜比常人略矮一头,生就一张黑色肉蒲状的马脸,身披铁锈色的红毛,在笼中爬高窜低,不时露出覆满血红鳞片的蜜桃臀。 那笛和留妙香都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因为这只马猴胯下好大一坨毛乖乖甩来甩去,实在不雅观。 别的修士却是脸色一僵。 今天‘十八相送’的压轴奖品为啥是一只马猴? 修士们甚至没能从这畜生身上发现一星半点的妖气,它就是一只平平无奇的野猱! 三江阁抠门也不该抠到什么程度吧?你们兰若寺治下五亿多人口,多大一片自来的庄稼,拿个特殊体质的人类出来当奖品会死啊! 宗珩吧嗒吧嗒猛吸烟袋,吁出一缕长长的冰麝龙脑烟,畅快淋漓! 大司羿上师打了个手势,两个无常鬼点点头,联手拉住铁笼的栏杆左右一掰,硬生生扳出了一个出口。 红毛大马猴以拳驻地,慢吞吞的钻出洞口,驯服地蹲坐在地,一边仰头发出吼吼的猿啼,一边从厚厚的毛层里翻找虼蚤塞进嘴里。 修真者们互相窃窃私语,要不是大司羿刚刚承诺的全场大礼包实在太给力,现在只怕已经有修士要口吐芬芳了。 “诸位,我家三江阁打开门做生意,何曾落过口碑、毁过招牌?”大司羿用力捏了捏大马猴脸上肥厚浑黑的肉蒲,把这只孽畜捏的龇牙咧嘴不已:“说出来你们不要以为我是在比大胡话,其实,这是一只特殊体质的大马猴!” 修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茫然。 众所周知,六道众生之中只有智慧物种才能具备特殊体质,没听说过被毛戴角的野兽也能啊! 莫非这只大马猴也是一种未知的智慧生物?可怎么看它都不像那块料啊! 有不信邪的修真者用望气法一观,还真发现这只猢狲头顶华盖有三尺红气升起,扭曲变幻出一个头戴乌纱帽,持着百折扇的高大恶鬼形状。 “‘避死延生体质’!”全场顿时一片哗然,这种特殊体质是修真界最近几百年刚刚发现的一种新型体质,功效也比较另类:如果某人吃掉这只大马猴的猴脑,立马就会生机断绝,变为一种名为‘馗君’的僵尸。不过需要强调的是,这种特殊体质只对活人起效,非人种族即便吃掉这只红毛猴子的猴脑,也无法‘立地变鬼’。 世间千千万万的的死灵,都是借助生灵的遗蜕转化而来的另外一种生命;在点亮魂火,转变为亡灵的过程中,生灵的记忆基本上会被清洗的干干净净——修真界将之戏称为孟婆汤效应——‘馗君’不太一样,这种僵尸可以完整保留生前的记忆,完全豁免了孟婆汤效应! “也就是说,它能让我们换个马甲,继续延续自我的存在?”常凯申对‘避死延生体质’的功效啧啧称奇,这不就相当于删号重练吗? “要不怎么叫‘避死延生体质’呢。”宗珩笑不拢嘴:“虽然会变成僵尸,但我还是原来的我,可不就是换了一身臭皮囊。” “能够豁免孟婆汤效应的死灵生物,都是根器上乘的鬼修苗子,大司羿为什么不留着这只猴子,壮大兰若寺的新鲜血液?””常凯申稍许有些不解,灯草僧只要随便抓个凡人喂他吃下猴脑,就能轻而易举的打造出一个鬼修天才,为兰若寺的死灵主义事业添砖加瓦——举手之劳何乐不为?天才弟子哪个门派不缺啊?哪有送上门都不要的道理? “因为‘馗君’非常邪门,非常非常邪门。”宗珩一脸奸笑,自打这只马猴一出现,他的笑意就像嚼了炫迈,根本停不下来:“别看这种僵尸的原形仅仅是一级死灵,跟‘女魃’一样奇菜无比,但他可以通过吞噬其他鬼族,迅速壮大自身的实力。而且这种口腹之欲属于‘馗君’的原始本能,不是靠理智就可以克服的。” 状元郎愣住了,原来修真界不光有人吃人,也有鬼吃鬼。 “换位思考一下,我们摩诃无量宫也不敢引狼入室,收一个巨灵界的罗刹入门吧?哪怕这个罗刹的修真根骨再出色!”宗珩最后的总结立即引来了兰显丽的斜乜。 “咋了?我举的例子不对吗?” “没有,你这个比喻非常贴切。”兰显丽冷若冰霜的俏脸忽然露出了甜甜一笑:“罗刹是六道众生之中是最嗜血的屠夫,除了同族之外,任何生物都是罗刹猎杀的对象,没有理由,没有原因,没有宽恕,没有怜悯。馗君之于鬼族,正如罗刹之于人类。” 宗珩被她笑出了一身鸡皮痱子,也不知道为啥,这个冰山美人的甜掉牙的笑容总让他觉得瘆人无比。 大司羿趁着大家议论纷纷的空当,趁机一口气念了二百多字的中插广告,然后飞起一脚,将红毛大马猴踹下了歌台。 这只呆头呆脑的畜生从地上爬起来,茫然转身打量着周围。 常凯申从桌上拿了一枚吃剩的果核儿,趴在阑干上挥来挥去想引诱这只马猴,结果被大司羿当场取消了抽奖资格。 ‘十八相送’的规矩是奖品碰到谁就是谁的,但不允许修士有勾引奖品的行为,玩的就是公平,公正,公开。 状元郎尴尬的一比,他第一次来三江阁,哪知道还有这个臭规矩。 “大师兄,你也看中这只红毛大马猴了吗?”宗珩终于笑不出来了,小心翼翼的问他。 “不要想歪,我可没打算变成僵尸。”常凯申只是觉得马猴屁股上覆满赤鳞,如果能弄到手的话,倒是可以试试‘鳞葫’的克隆功能。 话音刚落,他的注意力就被红毛大马猴的异动给吸引了过去。 这只孽畜抽了抽鼻子,四足着地一溜小跑,抱住梁柱飕飕攀爬到对面的二楼,乳燕投林也似猛扑到叶知秋脚下,不管不顾的抱住了昆仑少掌门的大腿埋头瑟瑟发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宗珩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虽然出了不少岔子,但历史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 红毛大马猴还是跟前世一样,选择了昆仑修士叶知秋。 不奇怪,这厮是从一只山中白猿身上悟得了秘剑,在与白猿朝夕相处的过程中,他也染上了一身猴味,这只红毛大马猴合该与他有缘。 也亏得今天三江阁里没有猴妖,否则花落谁家就不好说了。 大司羿对叶知秋遥竖起大拇哥:“恭喜昆仑少掌门,拔得我们三江阁今天的十八相送!吊运气不丑嘛哈哈!” 突然中奖,也让一脑门官司的叶知秋从混沌发呆的状态中惊醒了,不过这家伙皱着眉头看了看脚下的红毛大马猴,一张口就暴露了自己的赤(情)子(商)之(极)心(低)的性格本质:“这算什么狗屁奖品?我要这只红毛大马猴有什么鸟用?难道我放着好好的人类不做去做僵尸?你们三江阁搞这种虚头巴脑的抽奖有什么意思” 第十二章 谁持竹杠当空舞 大司羿做了一百多年的欢场生意,阅王八蛋无数,养气功夫早已经修炼的刀切豆腐面面光,但昆仑少掌门直抒胸臆的真性情,还是让他老人家很是有点挂不住脸了。 “叶道友,开玩笑可以,别拿我们家的招牌说事。”灯草僧深吸一口气,美目之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你要是用不上这只红毛大马猴,也可以选择转售奖品。诸位老修行” 他把目光转向吃瓜群众们:“有没有人看上这只马猴的?有兴趣的话就举个手,让我们的昆仑少掌门瞧瞧。” 说完想了想,又举起一根手指:“不管是谁买下这只马猴,我们三江阁都会补贴一半费用。” 叶知秋不住冷笑,他自己就是钢筋转世的杠精,这方面也格外敏感,哪里看不出大司羿是在跟他抬杠。 吃瓜群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妖修、鬼修之类的非人种族自然纹丝不动,‘避死延生体质’的特殊功效只对活人起作用,他们花钱买下这只马猴又不能用,何必拿灵砂打水漂。 剩下的人类修士,门派出身的也没有举手,这只马猴对他们而言,不是不能用,而是不敢用,不可用。没有哪个人类门派能接受真传弟子变成僵尸,这是原则性的路线问题——生灵的山门再大,也绝容不下一张死灵的书桌! 所以最后举手的全是身穿杂色衣衫,无门无派的人类散修,一股寒酸之气扑面而来。 宗珩也举手了,但师兄弟们连忙把他的胳膊给摁了下去。 “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祈典压低嗓子骂道:“你才十一岁,买这个马猴干嘛?” “如果是想备在身边以防万一,你也用不上啊,因为马猴的寿命也就二三十年。”那笛也无法理解宗珩这么见识广博的人为什么突然脑残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用的上,等你变成僵尸的那一刻,岂不是逼着师长们出手清理门户?这种叛变向来没有任何情面可讲,罗汉堂的‘用心棒’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干掉你。” “先让法明说说他的理由。”常凯申觉得大家能想到的,宗珩不至于想不到,既然他想要这只红毛马猴,总归有点说法。 “我想把这只猴子弄回去,试试看能不能救回法狮鼻。”宗珩的借口早就想好了,而且理由非常立得住脚。 石漆铠现在还躺在炼锋号的药庐里昏迷不醒呢,药师们基本认定他已经无可救药。 除了状元郎、宗珩和祈典,其他的师兄弟们并不知道,他之所以昏迷不醒,其实是因为他的梦蝶化身在巨灵界被三劫地仙龙树大士一记降维大手印打成了纸片儿,大家还以为是摩诃无量宫内部某个金丹痛下黑手,用‘金波罗大手印’暗害了他。 不过无论是知道内情的,还是不知道的内情的,都给宗珩的脑洞震住了。着啊!如果喂石漆铠吃下这只红毛大马猴的猴脑,让他变成馗君,继承生前的记忆,岂不是让他又重启了一次崭新的人生?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用”祈典有些担心,石漆铠的神魂已经被龙树大士打入了二维世界,变成馗君能不能救回来可不好说啊。 “可以试试,但绝不能在山门内部进行试验。”那笛知道石漆铠和闫凤娇这对表兄妹有个长辈是摩诃无量宫的还俗修士,就冲这点香火情分,一旦石漆铠被认定无救,门派肯定会通知他的家人将他接走。如果要给他喂食猴脑,还是等他回家之后再说吧,只要运作得宜,应该不至于招来罗汉堂的铁拳。 他们在捣鬼,叶知秋在翻白眼。 “我的胃口很大,穷鬼可以先丢手了。”叶知秋拿鼻毛扫视散修们,说话就跟巷子里扛木头一样直来直去:“我可没闲工夫跟散修穷鬼浪费口水” 大司羿很无奈的说道:“少掌门,你形容身家不那么富裕的同行时,能不能别带上一个鬼字?” “说两句怎么了?穷鬼就是穷鬼,难道我不说,事实就不存在了?” 大司羿无奈极了,他这辈子真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二胡卵子的修士,连生气都提不起力气。 散修们却不干了,这个性格操蛋的昆仑少掌门简直让他们不爽到了极点:“叶道友,虽然你是名门大派的天公子,我等只是闲云野鹤,但树要皮人要脸,你说话也要有点分寸!这里是小佛洲,可不是你们金鳌洲!” “你大爷的!就你们这些不入真流的太乙散人也配威胁我?”叶知秋指了指几个跳的最欢的散修,嚣张地拍了拍脚下红毛大马猴的脑袋:“好吧,别说我不给你们这些穷鬼机会,你们之中若是有谁能拿出十万灵砂,这只猢狲俺就割爱相赠——拿不出来趁早给我闭嘴!” 散修们觉得这个王八蛋压根就是拿大家当猴耍,别说没那么多灵砂,就是有,谁会花十万巨资买下这只马猴? 要知道,‘馗君’只能保留生前的记忆,可没法保留生前的实力。这意味着一旦吃下猴脑,立地成鬼,必须拜个码头才能重头开始修真,因为死灵的修真心法跟生灵的截然不同。但是‘馗君’拥有吞噬同类的极端食欲,哪个鬼修会脑子进水,收下一个时时刻刻都想生吞活剥了自己的门徒? 而且僵尸必须饮用鲜血才能保持活力,否则就会进入长期休眠状态,这无疑又让‘馗君’自绝于生灵。 举世皆敌也就算了,‘馗君’的天生品阶还跟‘女魃’一样弱鸡,被太阳光照到就跟下油锅走了一遭似的,严重缺乏自保能力。 细细分析一下不难发现,这只特殊体质的马猴是能让你多出一条命,但这条命只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命! “老鼠命也是命啊,等你们晋级无望,寿元将至时,有这玩意存在身边,岂不是多出了一次重启人生——不——应该是重启鬼生的机会,哈哈。”叶知秋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竹骨折扇,刷一下展开,雪白的扇面上迅速浮现出五个黑黢黢的大字“狮子大开口”。 散修纷纷放下了手,狗东西你哪是狮子大开口,你丫是鲸鱼大开口! 有几个面相凶悍的散修不住的冷笑,在修真界打拼,买来的东西哪有抢来的花着硬气!小兔崽子你还真当昆仑派跺跺脚,我们小佛洲就要地震啊?等你离开坊市,倒要看看你这个炼气二重的小虾米还敢不敢这么张狂! 叶知秋风度翩翩的轻摇折扇,一副装比之风常伴吾身的做派,他的眼睛根本没关注那些心思叵测的散修,而是贼兮兮的乜向了对面的敞轩。 宗珩刚刚想要举手又被拦下,他也看到了。 第十三章 马中赤兔 常凯申把师兄弟们召集起来围成一圈。 “怎么说?” “你拿的出十万灵砂吗?”邪月很怀疑状元郎的财力,你刚刚已经砸了小三十万灵砂出去了,现在还能再掏出十万灵砂? “大老师承诺三江阁会出一半费用,我身上还有不少硬货,抵价五万灵砂绝无问题。” 那笛、留妙香、兰显丽被大师兄深不见底的钱包厚度再次震惊到了,但这个问题太私密,也没法多问。 “既然钱够,那就买吧!”那笛觉得这只马猴对法狮鼻太重要了。 “等等,容我再考虑一下!”宗珩又开始牙疼了。 ‘剧情’不对啊,历史上的叶知秋得到红毛大马猴之后,不是应该把他怀中那把剑鞘掉漆,麻绳缠柄的破旧宝剑拿出来当众装比,声称谁能帮他鉴定出这把剑的来历,就把大马猴白送给谁吗?这次怎么改成开口讹钱了?而且竹杠还敲得这么结实! 宗珩在纠结,大司羿却有点恼了,“吊黛比!体面一些叶道友,若不是走投无路的人类修士,谁会想要变成‘馗君’?” 大司羿这回也不管他叫少掌门了,喇叭花的扩音效果将他硬邦邦的声音放大的如同生铁的回声:“你要是兜里缺钱就直说,我可以代表三江阁回购这只马猴,就按你说的价,十万灵砂,一个子也不少你的!另外,我个人再资助你十万灵砂,就当是江湖救急。” “我缺钱?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缺钱!”叶知秋被灯草僧的夹枪带棒气的鼻蹋嘴歪:“刚刚我说十万灵砂,只不过是想宰只肥羊!那些不相干的穷鬼凑上来自讨没趣干我屁事?” “你说的肥羊,是指我吧?”常凯申都快笑死了,跟这个活宝打交道打久了反而挺带感的,这种直肠子在修真界可是珍稀动物哪。 “废话!你不是全场通吃吗?拿下我这只马猴,你才算”叶知秋傲然合起折扇,又一把撒开,只见扇面上原先的字体悄然隐没,又浮现出另外四个黑字:“功德圆满”。 你还别说,这一手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自带弹幕效果的扇子法术,诚可谓装比耍帅的不二利器,把大伙看得一愣一愣。 但是论装比,状元郎怕过谁来,他吧嗒了两口烟袋,悠悠吐出一串闪烁着剑气的烟圈,每个烟圈就像重锤盖章也似,在空气中duangduang砸出一行铁画银钩的擘窠大字:“穷哈(破音到嘶哑)” 。 这一手口吐剑气,凝烟成字的秘剑技巧,真把三江阁上上下下吓到了。 有谁听说过嘴巴还能释放剑气的? 大司羿心中暗叹一声,本尊说得对,此子豹变,断不可留啊! 叶知秋终于明白自己跟对方在秘剑方面的差距有多大了,脸色连续变幻,但还是硬挺着一口气:“你要是嫌贵,拿资粮来换也成,灵药、仙丹、法器、符箓、兵刃只要我看的上,这只马猴就是你的。” 看的出来,在状元郎手里一次次吃瘪让昆仑少掌门十分意难平,但他这种急切想要把场子找回来的赤果果心态,反而让对家稳住了阵脚。 “阿米豆腐善哉善哉!叶施主说笑了,我辈沙门中人,出家无家,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身无余物,何来的修真资粮?”常凯申合掌当胸,一派清净妙谛庄严宝相:“你若有心,何不将这只马猴布施与我。须知施出一粒米,重过须弥山。” 叶知秋以为他会讨价还价,没想到人家想要白拿,而且无耻的理直气壮、义正辞严! 全场顿时哄堂大笑,这回散修们笑得格外大声,至于妖修和鬼修,他们笑是因为又看到人类修士互相掐起来了。 “拿不出资粮,拿见识来换也成!”昆仑少掌门气鼓鼓的模样,活像是一个输光了赌注想要扳本的赌徒。 “拿见识来换?莫非你是想让我们帮你鉴宝?”宗珩沉声问道,其实不问他也知道答案,因为历史显然要回归正轨了,前世的叶知秋就是拿出落霄神剑当众装比,声称谁鉴定出来就将红毛马猴送给谁的。 “没错!”叶知秋红着眼咬着牙一脚踹翻敞轩里的酒桌和屏风,从左手食指上取下一枚纳芥指环,套住眼睛对准腾出的空地,只见一道刺眼的强光闪过,他所在的敞轩中突然多出了一匹鞍鞯齐备、油光水滑的赤兔马,铺着织锦地毯的地板被铁蹄跺出了沉甸甸的闷响,吓得原本抱大腿的红毛马猴屁滚尿流,蹭蹭爬到了房梁上。 “你们摩诃无量宫的佛修,在东海五屿不是素以‘善知识’著称吗?来来来,拿出点真本事让我这个昆仑门人也开开眼!” 宗珩失算了,叶知秋没把他的落霄神剑拿出来显摆。 见到这匹赤兔马之后,宗珩揉了揉眼睛,跟后噗噗放出长长一串连环屁,惹得师兄弟们跳将起来,一人给了他一拳。 大司羿虽然在一旁看热闹,但这个热闹却把他看得丈二的几把摸不着亀头。 反正他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来这匹赤兔马有什么宝贝之处,它身上连一丝妖气也无,完全就是一头凡骨俗胎的大牲口嘛。为了防止这匹赤兔马跟红毛大马猴一样拥有特殊体质,他还用真元贯通双目,望了望这匹马的气——还是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叶道友,说话听声,放屁听音”灯草僧忍不住指着那匹赤兔马问道:“你这什么吊意思啊?” 三江阁里的修士同样没看出这匹凡马有什么花头,所以大家严重怀疑叶知秋是羞刀难入鞘,是故意炸胡,强行装比。 不等叶知秋开口,宗珩就抢过了话头:“大老师,昆仑少掌门是想让我们鉴定一下,这匹赤兔马有什么特异之处。” “这匹凡马真有特异之处?”大司羿把目光投向叶知秋。 昆仑少掌门拽了吧唧的刷开竹骨折扇,扇面上浮起两个黑色的墨字“唔错”。 大司羿看他稳操胜券自信满满的德行,自己反倒有些露怯了,撸了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吊事情真是复杂的一比” “如果你觉得它平平无奇,那一定是因为你自己眼光不行。”昆仑少掌门合起折扇插到脖领后面,浑然没意识到自己又塞了灯草僧一根擀面杖,搞得这位筑基上师脸色阴沉的几乎往下滴水。他伸出手像抚摸情人一样爱抚赤兔的脖子,让这匹躁动不安的骏马安静下来:“这匹‘千里追’是我师傅赐给我的坐骑,我师傅说了,这匹马儿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的,让我要像爱惜自己的眼睛那样爱惜它!” 这家伙说着说着又开始拿鼻毛俯瞰芸芸众生了,说是请教,还不如说是炫宝:“摩诃无量宫的‘善知识’,可否有以教我?” 第十四章 青蝇附骥 “不敢当不敢当!”宗珩谦虚的一塌糊涂:“昆仑是金鳌上宗,学风流长,根深枝茂,我们这些摩诃无量宫的后辈末进不过是一帮‘杂阿含’,岂敢妄自尊大,以佛门善知识自居” ‘杂阿含’是佛门修士的谦谓,意思是自家见闻陋钝,只懂一些杂乱无章,不成体系的皮毛知识。昆仑少掌门理所当然的觉得,对方的谦虚无非是在掩饰自己的无能,想找个台阶下,于是他的鼻孔又昂升了一个海拔,倾斜向常凯申的眼神也带上了莫名其妙的快感,好像自己占到了莫大的上风。 大司羿虽然被昆仑少掌门搞得直冒鬼火,却没忘了主持控场的职责,喇叭花往前一递:“这位摩诃无量宫的小哥,还请你报一下名号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衲法号法明,大老师,昆仑少掌门,诸位老修行,贫僧这厢有礼了。” “叫我法师!”叶知秋下意识的有些讨厌宗珩,佛门修士要到筑基期才能正式剃度,这个法明不过是炼气期的蓄发头陀,偏偏剃个明晃晃的光头,这不是装比是什么?昆仑少掌门最烦有人在自己面前装比了,尤其是长得比他好看的。他也不觉得这个毛孩子有资格称呼自己为少掌门,得大司羿这种筑基上师这么叫才能满足他的快感。 “好的,叶法师!”宗珩也觉得这家伙真尼玛装比,俗家修士也得筑基期才能自称法师好不好?不过这些都是旁枝末节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结束这场闹剧:“关于您这匹赤兔宝驹,小衲不揣冒昧,想用家传覆射之法试着猜一猜,不知” “小小年纪,在我面前妆什么老成?”叶知秋从脖子后面拽出竹骨折扇,刷一下展开,扇面上浮出一行张牙舞爪的墨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说到放屁,宗珩还真兴起了雅意,歪起翘臀再次舒舒服服放了一个花炮般清脆响亮的屁,方才悠悠说道:“既如此,就容小子斗胆,在方家面前布鼓雷门一番。我观这匹赤兔筋骨虽俗,却神华内蕴,自成气象” 叶知秋不屑的轻摇折扇,坐等打脸。这个小光头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嫩的能掐出奶来,能有多大见识?还覆射之法,你真当我拿个瓦罐给你猜谜呢!这回他可是憋足了劲儿要装个泼天大比长长威风,莫说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就是摩诃无量宫的太上长老蜜野悉亲至,也休想看出咱家这匹赤兔马的异常之处! “我猜只需要揪一把马的左耳,这匹马就能召唤出一只异域魔蝇,再揪一把右耳,便能送走魔蝇。”宗珩的话让昆仑少掌门胜券在握的笑容顷刻间荡然无存:“叶法师,不知我这家传覆射之法,尚能饭否?” 叶知秋的脖子向前伸出,两只眼睛瞪得跟肚脐一样滚圆,嘴巴张的很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活像被三江阁所有的男人给上了。 其他的修士一看他这幅德行,顿时知道他被小和尚戳中死穴了。 不过耳听为虚,大家没有亲眼见证之前,终归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一匹凡马能够使出空间召唤术——吹牛也不带这么吹的,空间类的法术即便在修真界,也是顶尖大神才能涉足的高端领域啊! 一匹凡马?开什么玩笑? 魔笳山的妖修观沧海心里一阵痒痒,是真是假,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这种魔笳山出身的公子王孙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再加上刚刚和叶知秋一起惨遭状元郎的说唱diss,自觉双方有一层难兄难弟的关系在,于是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大大咧咧的蹿到叶知秋所在的敞轩,直接上手揪了一把赤兔马的左耳。 这头神骏的坐骑当即人立而起,奋蹄长嘶。 奇诡的一幕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赤兔马头顶的空气,就跟开水汆烫的过的蛤蜊壳子似的,裂开了一条不断扭曲,闪烁着刺眼反光的空间罅隙,里头还隐隐传出异兽嘶吼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具备摄魂夺魄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重归自然,茹毛饮血的冲动。 吃瓜群众们眼看着空间罅隙中耸动起了一团结界胎膜,片刻之后,一只浑身披挂乌黑细鳞,背插六对翼翅的巨蝇便挣脱了桎梏,挟着异域的苍凉之风振翅而出。 “吊黛比!”大司羿双手抱头,虽然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这一幕真的发生在眼前,他反而更加接受不能。 “不得了!对面是‘畜生道’!”人堆里的牛大力也忍不住大叫起来,原本在三江阁门口当乞丐的他,跟随人流一起涌进来看热闹也看半天了,像他这种金丹级别的老屁股,光是听听空间罅隙中传出的回响,就能确定这个时空裂缝的另外一头应该就是六道之一的‘畜生道’。 除了这位金丹牛妖,吃瓜群众里面有些见识广博的修士其实也看出来了。 阎浮世界一共有六个不同的位面维度,每个维度都自成一方世界,合起来便是所谓的六道:天人道、人间道、阿修罗道、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 三江阁所处的世界,正式的学名是六道之一的‘人间道’。 ‘人间道’也是六道之中,修真者数量最多,飞升仙佛最多,成就圣人最多的位面世界。修真界有个流传甚广的笑话,说如果六道之间可以自由往来,‘人间道’哪怕只派出一帮基佬修士,也能让其余五道的土著统统失去p眼。但笑话只是笑话,在空间上,六道世界并不相连,大家都是完全独立的主位面。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阎浮世界就好比一个六面骰子,六道分占其中一面;骰子上的棱边就是坚不可摧的时空晶壁,它将六个主位面完全隔离开来,使之各过各的小日子。 小须弥世界只要找到时空道标,修士们就可以自由出入,换成六道世界就不行了,因为阎浮世界的六个主位面都拥有一模一样的山川地理,江海版图,时空坐标完全一致,修真者对此也只能徒呼奈何。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力破局,强行打破晶壁,硬生生凿入其他的主位面。不过修真界能有这份能耐的,至少也得是寂灭期的修真巨头,等闲之辈就不要妄想了。 正因为如此,更显得这匹赤兔马是何等的牛掰! 修士们看看那道空间罅隙里的晶壁反光,又看看拳头大小的乌鳞巨蝇,集体给跪了。 有些去过东海水晶宫‘海市’的修士,甚至从这只巨蝇身上捕捉到了一丝真龙的血脉气息。 而且这只巨蝇的脑袋确实神似缩小版的龙头,只不过两只龙角换成了巨大凸起的复眼,龙鼻部位由一根银针般的吸管取而代之。 龙性至淫,早已是街知巷闻的事情。但‘人间道’已知的龙种生物,还真没有这一款。 “好吧”大司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随便找个话头吐槽:“我们这个世界的真龙还是有点节操的,至少没把自己宝贵的血脉下到妖蝇身上去。” 第十五章 劫术 魔笳山妖修观沧海完全笑不出来。 他与赤兔马近在咫尺,依然没看明白这匹凡马到底怎么用什么方法凿破了时空晶壁,召唤出龙种巨蝇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点,这绝对不是法术召唤的结果。 叶知秋缓缓转头,木然看住观沧海。赤兔马的眼睛、龙种乌蝇血红的复眼也跟着聚焦到他的身上。 观沧海额头上的两根弯曲的肉须猛一下竖的笔直,遍体汗如瀑下。 身为名门修士,他的元神灵识早就根据龙种巨蝇辐射出的真元波动,判断出了这玩意的天生品阶:十一级的妖虫。 这意味着,这只龙种巨蝇至少拥有一个相当于筑基一重修士全力出手的天赋妖术。 叶知秋的目光中闪烁着迫切想要迁怒别人的信号,观沧海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判。 他只是一个炼气六重的妖修,对于咫尺之间能否躲过一只十一级妖虫的扑杀,真心没有太大的底气。 “冷静!”好在大司羿及时发出了有清心定神作用的狮子吼。 “谁特么让你手贱的?”叶知秋的眼神中的杀气渐渐散去,他走上前去,用脑袋顶住观沧海脑门上的肉须,撞钟也似将这个魔笳山的妖二代磕的仰头退后半步,紧跟着就是一声厉喝:“滚!” 观沧海乖乖滚蛋,而且滚的非常彻底,他驾着飞针直接离开了三江阁,连灯草僧白送的金雷竹飞剑都不打算要了。 临出门之前,他又回头看了叶知秋一眼,那眼神中蕴含的刻毒因子让所有修士都悚然一惊。 目睹了这一幕的宗珩不禁有些可怜叶知秋,看来他命里合该有此一劫啊,这历史的车轮跑岔了不少道,怎么这次又回到了原有的轨迹? “叶道友,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刚得罪了谁?”大司羿冷着脸问叶知秋,虽然知道这家伙是个眼高于顶的傻大胆,但他还是想看看,对方如果知道观沧海是魔笳山第一金丹妖修,也是小佛洲公认的最强金丹,诨号西天如来的‘普渡慈航’唯一的儿子是什么反应。要知道,魔笳山妖修睚眦必报的名声在东海五屿可都是出了名的,昆仑门人绝不会陌生。 “停!”昆仑少掌门不屑的打断他的话茬,抬手揪了揪赤兔马的右耳,龙种乌蝇重归异域之后,那条空间罅隙也无声无息的合拢消失:“杂鱼而已,不必通名。” 大司羿被怼的直翻白眼,只能摇头苦笑:“果然是不撞蓝墙不回头的硬汉!诸位,没得吊戏看喽,我这就让人给大家分发金雷竹飞剑。” 除了寥寥几个鼓掌捧场的,大多数修士已经顾不上白送的飞剑了,扎成堆热火朝天的讨论起了为什么一匹凡马能使用召唤术这个学术疑难问题,各种脑洞大开。 摩诃无量宫的菜鸟们也回到酒桌旁挨次坐下,个个眼巴巴地看住了宗珩,等着这位多闻天王给大家指点迷津,授道解惑。 什么家传覆射之法,谁信这种鬼话谁信谁是傻波依。 面对沙煲兄弟们殷切期盼的目光,宗珩也是压力山大,在他曾经经历过的那一世,叶知秋在小佛洲招摇了两年之久,以他今朝有比今朝装的性子,自是免不了要秀一秀这匹赤兔马的能耐,显摆显摆昆仑少掌门的威风。当时小佛洲修真界也为此讨论了很久,但始终没能得出答案。直到量劫降临,幸存下来的修士们才恍然大悟,这匹赤兔马拥有的空间召唤能力,不就是典型的‘劫术’吗? 宗珩也是那会儿才意识到,原来早在量劫尚未降临之前,已经有少量的‘异种水晶陨石’从天而降了。叶知秋的赤兔马显然就是提前在某个地方幸运的接触到了一块‘异种水晶陨石’,吸收了里面的天灾能量,进而获得了召唤异域魔蝇的‘劫术’! 事后想想,这事儿其实并不意外。地震、海啸、火山喷发之类的天灾尚未发作之前多多少少也有一些预兆,更何况量劫这种‘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灭世轮回大灾变?提前降下的‘异种水晶陨石’,分明就是量劫到来的前兆啊! 宗珩不清楚小佛洲有没有提前降下过‘异种水晶陨石’,反正他认识的‘劫运之子’,都是量劫到来后才获得‘劫术’的。 就算有几块,估计也被糟蹋了。这玩意只要与‘有情众生’发生肉体接触就会激活,管你是蛇虫鼠蚁还是飞禽走兽,只要熬过了天灾能量的洗礼就能获得‘劫术’,根本没有任何门槛可言。 宗珩记得量劫爆发之后,小佛洲经历了一波陨石雨的洗礼,但最终被幸存者们发现的‘异种水晶陨石’加起来也没突破五千之数。 或许有一些落在深山老林、长川大泽之中没被发现,但更多的‘异种水晶陨石’无疑是被白白浪费了。 就像叶知秋的赤兔马,它的肉体太脆弱,寿命太短暂,灵智也有限,如果将它的‘劫术’转让给昆仑少掌门,能发挥的作用将会截然不同。 不过这些来龙去脉,宗珩肯定没法一五一十全告诉师兄弟们,因为这涉及到了他从五百年后穿越重生回少年时代的核心机密。 所以无论师兄弟们怎么逼问,宗珩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我真的是用家传覆射之法瞎蒙的,只是凑巧猜中了而已。 直到灵明小姐姐将打包好的七份‘龙脑麝香烟’送进敞轩,师兄弟们都没能从宗珩嘴里掏出一句实话。 “不要给他!”常凯申让灵明扣下要交给宗珩的那份烟丝儿:“这个小赤佬不仅亏待了我的一腔火热的真心,还深深侮辱了我的智商。娘希匹!” “那哪成。”宗珩今天收获巨大,心情爽到放屁无数,就连平常端着拿着的架子也卸下了,嬉皮笑脸道:“大师兄你要怎样才原谅人家?要不我给你敲竹唤龟一次?” 那笛攥起粉拳,二话不说在他的秃瓢上锤出一个大包。 “打的好。”祈典大呼痛快:“就算要给大师兄敲竹唤龟也轮不到你啊,术业有专攻,我这个房中高手是干嘛的?” 结果他脑袋上也被锤出一个包。 “什么是敲竹唤龟?”兰显丽悄悄问留妙香。 “” 第十六章 冰轮满,无端吹晕 灵明小姐姐分完烟丝儿,又将一封涂着金漆的拜帖交给常凯申。 状元郎心想除了乌蝇哥还有谁这么装比啊,打开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秋官顿首再拜上启。仲躬超大老兄法座。辱问见爱,敢不拜赐。区区久处散地,不识真佛当面,惟有愧耳。知法驾于前,心旌所向,意飞神驰。冒昧以书至行阙,并幸怜察,望荷终始之赐。右谨具拜呈,伏候钧旨。昆仑孤月门下嫡传、金鳌洲剑豪、炼气二重修士,知秋一叶手劄。” 拜帖的言辞虽然还算谦虚,但落款上面却盖满了密密麻麻的钤印,常凯申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就发现了‘东海谪仙人’、‘天涯狂生’、‘空虚公子’、‘玉散人’、‘法宝战士’、‘道骨仙风’、‘我是红尘惆怅客’、‘剑出鬼神惊’、‘误尽平生是修真’、‘一日一月定昆仑’等一堆花押印章。 师兄弟们轮流将这本拜帖过手,看完之后无不咋舌,惊为天人。 “若说天下虚荣有一石,这鸟人至少独占了八斗。”祈典叹为观止,按说他也是此道中人,但是碰上昆仑少掌门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我得说句实话,叶知秋确实拥有狂傲不羁的资本。”宗珩揉着秃瓢脑袋上的包包:“如果你我也是昆仑门下,没准比他还要更加膨胀。” “这枚钤印是什么意思?”常凯申指着拜帖上面‘法宝战士’的花押,好奇的问宗珩。 “就是字面意思,用法宝武装起来的修真战士。”这也是宗珩最羡慕叶知秋的地方。 在他漫长如梦的记忆里,昆仑少掌门虽然只是一个白驹过隙的匆匆过客,但这位老兄没有挂掉之前,光是暴露给外界知晓的法宝就有‘夔龙皮宝甲’、‘天蚕宝衣’、‘凝翠宝簪’、‘混元金钟宝靴’、‘落霄神剑’五件之多,让宗珩没法不印象深刻。 他这种法宝战士才是真正的法宝战士,至于修真界时下流行的法宝战士,基本是用法器武装起来的,不过是虚套美名的水货而已。 法宝、法器,别看这两种法术装备仅有一字之差,但两者内涵却是霄壤之别。 法器属于算盘珠子拨一下才能动一下,修士必须向法器注入真元,才能成功激发出法术。越是大威力的法器,需要注入的真元也越多,对修士的负担也格外沉重。 法宝属于大姑娘划船不用桨全靠浪,修士只需心念一动,就能让法宝释放法术,完全的傻瓜式操作,毫无负担可言。 如果主人猝然遇袭,法宝还会自发的护主;在个别领域,法宝甚至可以对抗世界法则,比如神针上古佛留下的‘雷音浮屠钵盂’,就帮助三劫地仙龙树大士抵御住了巨灵界致命无比的灵压。 正是法宝具备法器望尘莫及的全面性和功能性,所以才会有‘修士打架靠法宝’的说法。 修真界有个流传甚广的典故,据说上古时期的封神之战,就有一位羽化期的大神将自己压箱底的法宝‘番天印’借给了徒弟使用,哪晓得徒弟生了反骨,硬生生凭着这件顶级法宝倒打一耙,把自家师父揍得狼狈不堪威名扫地,沦为了万代笑柄。 虽然叶知秋的法宝没有‘番天印’那么高大上,但东海五屿有大把的金丹修士连一件法宝都拿不出来呢!光凭这一身的硬货,他这个炼气二重修士完全可以做到击杀筑基修士如屠狗! 这些内幕宗珩虽然没法明讲,但常凯申估也能估摸出一个大概。 作为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老牌宗门,昆仑派恪守一师一徒制度,叶知秋身上有几件法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人家这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早就迈入修真社会主义新阶段了。 临水照花,度人及己,状元郎一声长叹。 自己身上才几件法宝?数来数去,好像也就巨灵界得来的三朵法相庆云和五光石算是天然法宝了,最多再加上一个来路不明的‘鳞葫’。剩下的战利品,哪怕从黑山老妖明月奴那里得来的‘定江神针’,也只是三阶法器而已。 时间就像一头野猪,跑起来就没个停。一晃进入修真界都已经四天时间了,我怎么才攒了四件法宝? 再想想多心经才练到炼气二重,混元一气功也只练到炼气三重 “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状元郎使劲撸了撸自己乌黑油亮的大鬓角,不觉悲从中来,涕泪沾襟。 “都别坐着了。”邪月小声提醒大家:“人家这么有礼有节,我等也不能失了名门弟子的风度。” 师兄弟们纷纷起身,按照年齿在门后列成两排。 状元郎一挥手,灵明小姐姐很懂事的帮忙拉开了敞轩的大门。 叶知秋牵着红毛大马猴,颇有点滑稽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状元郎声若狮子吼,演说大摩诃:“西顿旷野上的雄狮、连城山脉上空的雄鹰、万鳞领主、云雾骑士、秘剑之王、锦鲤化身、红魔俱乐部首席会员、摩诃无量宫炼气二重修士法克油,恭迎昆仑道友!” 法字辈全部喀嚓并起脚后跟,向昆仑少掌门抬起胳膊:“恭迎昆仑道友!” 叶知秋被一连串的头衔轰的七晕八素,整个人都懵比了。红毛大马猴被这阵势吓得紧紧抱住他的大腿,连头也不敢抬。 你以为这就完了吗?这才哪到哪啊。常凯申冷笑。 “我创造,我毁灭,我是天道的宠儿,我是法、轮的中心,我是熊熊不灭的炎黄魂!” “我是瓦釜,我是雷鸣,我以无法为有法,我以无限为有限,我来完成鸿钧未竟的事业!” 状元郎拽过叶知秋的双手一顿猛摇:“请允许我代表小佛洲各大门派、各族修士、芸芸众生、海外侨胞,欢迎金鳌洲杰出的修士代表叶知秋造访欢喜坊——这是跨过东海最辽阔汪洋的握手,象征着我们摩诃无量宫和昆仑派的友谊万古长青。” “我”叶知秋竟无语凝噎,他那混沌的大脑现在只剩一个念头,今后千万千万别在这家伙跟前装比了,不值得啊。 大司羿原本领着一大帮特殊体质的凡人也朝着这边过来,一看这霸气侧漏的大阵仗,立马刹住了脚步。 “外交场合应该用本地语言才算规范,下次你来帮我做翻译。”常凯申态度严肃的吩咐宗珩。 “啊?” “嗯?” “哦哦,收到。” 最后叶知秋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进门的,除了他和红毛马猴,大司羿也带来了十八个凡人,不大的敞轩被挤得满满当当。 昆仑少掌门缩在角落里,反而由衷的松了口气。 第十七章 灵葫界门票 “我擦,这环境也太怠慢了。” 灯草僧是死灵生物,不太习惯这种生灵挤成一个大疙瘩的场面,浓郁的生命气息让他感到恶心。 “我在外面还有一些应酬,就长话短说吧。法克油老弟,这十八个越人一共作价十一万九千三百六十枚灵砂,加上刚刚你跟灵明拿了七份‘乃万’标准的‘龙脑麝香烟’,共计麻痹多少来着?” “共计二十一万两千六百八十四枚灵砂。”常凯申早就在肚里的板油上记好账了:“麻烦大老师叫个朝奉过来,我准备拿一些珍贵的修真材料来抵账。” 他的百宝锦囊里有七十二枝分水犀角,这是二品妖兽堕罗犀身上最值钱的部件,单价不会低于五万灵砂。他还有一百多块摩羯鱼头骨,其中一块还是一千八百年的超陈年份老鱼头,估价起步也得以万为单位。 老实说,这些材料不需要加工都是天然的法器,用来付账其实是很吃亏的。灵砂哪里没有,紧俏的修真资粮可不是俯拾皆是的。 “不要说这种蓝过话!”灯草僧连忙摆手:“我能破槛是承了你天大的情份,如果这点小钱也追着你要,我不成二胡卵子了?” “既如此,小衲就不客气了!”常凯申一把搂着宁采臣的香肩,理直气壮的说:“这是我在扑卖大会上第一个买下来的人类,废都柳月的体质,花了我一块能补元十万转的药膳馒头,反正八十八拜都拜了,也不缺这一哆嗦,要不大老师你一并给我报销了。” 一旁的叶知秋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碰上他就屡屡吃瘪了,因为这家伙太无耻! 大司羿愣了一下,指了指状元郎,一边摇头一边苦笑。 “开个玩笑而已。”常凯申也笑了:“别当真。” 灯草僧从怀里掏出一张海蓝色的符箓,默默递到他面前。 “这张大挪移传送符,才是我真正想要送你的谢礼。”大司羿说:“当然,你也不妨把它当做补元馒头的回款。” 常凯申将这张巴掌大的符箓翻来[吾爱小说 .xss521]覆去看了好几遍,愣没看出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玩意无非是把人传送到某个地方,这也能顶得上十万转真元的药膳馒头? “这是一张‘灵葫界’的通行符箓。”宗珩到底还是识货,轻轻点了大师兄一句。 师兄弟们都吓了一跳,我勒个去,这玩意可不是灵砂能买到的俏货啊! 兰若寺在八百多年前发现的‘灵葫界’,原本一直是小佛洲唯一的小须弥世界。起先兰若寺当然牢牢封锁了消息,想要独吞这个好处,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风声还是走漏了出去。兰若寺本来就是小佛洲扛把子‘棒槌山庄’扶植起来,用来缓冲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两大巨头的鬼修门派,整体实力并不强大,所以消息一传开,这个小须弥世界立马成了小佛洲修真界的公共租界。 因为狼多肉少,早年的‘灵葫界’充斥着恶性的无序竞争,每个门派都抱着吃绝户的态度大肆进行掘地三尺式的掠夺性开采,摩诃无量宫现任掌门金刚三藏那一辈的修士,甚至在新苗阶段就被派去‘灵葫界’进行血腥试炼。直到五百多年前,‘棒槌山庄’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出面召集各大门派,杀白马玄龟起誓,共同立下了规矩,每年由‘兰若寺’制作一千张大挪移传送符箓,兰若寺作为东道主独享二百张,其余七大豪门每家一百张,剩余一百张门票由士林盟主‘棒槌山庄’机动处理,酌情发放给小佛洲的中小型修真门派。 ‘灵葫界’的时空坐标则交由八大门派各自抽调精兵干将一起镇守。修士必须用通行符箓抵达时空坐标附近,然后凭票进入‘灵葫界’。如果没有信物,私自靠近时空坐标一千里以内者,一律就地斩杀;每张门票的有效期是三十天,超过时限者,从‘灵葫界’出来之后将被记上黑名单,永远取消入界探宝的资格。 为了避免高阶修士在‘灵葫界’撞车恶斗,造成大范围的地理毁灭,‘棒槌山庄’还特意规定,通行符箓只允许发给各门各派炼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 事实证明,再烂的制度也比没有制度强。‘灵葫界’这些年竞争有序,出产稳定,对小佛洲各派修士的帮助极大。而且八大门派吃肉,中小型门派也喝到了汤,大家都表示满意。 要不是大司羿赠送的这张门票,以状元郎目前的果位哪有资格去‘灵葫界’打野。 摩诃无量宫每年一百张的通行符箓,炼气精英和筑基修士还不够分的,哪里轮得到炼气六重以下的烂番薯臭鸟蛋。 “朋友有通财之义,我就不跟大老师你客气什么了,如有收获,来日定当厚报!”常凯申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想的却是我有‘八门金锁云’,只要进入‘灵葫界’,随便在哪个犄角旮旯找个隐蔽之处偷偷设下位面门,今后岂不是不要门票也能天天跑去刮地皮了? 他能想到的,宗珩和祈典自然也想到了,两人眉飞色舞,恨不能弹冠相庆。 ‘灵葫界’盛产各种灵葫,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总能找着一些能用的宝葫芦吧? 至于金刚滚那种跑到‘灵葫界’被灵葫种子寄生,导致大几百年卡死在炼气一重的倒霉事迹,他们自然选择性忽略了。 “啥也别说了,修士蓝得碰上一个知己。”灯草僧从桌上拿起酒壶筛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给状元郎:“都在酒里了!” “小衲平生有三行铁汁,一哭天下虽大知己难求,二哭从来沦落不遇佳人,三哭修真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不得。”常凯申与他碰杯,一仰而尽:“今天有幸得遇大老师,我这三付热泪全都流干了。” “就冲你这句话,今后你随便跑到哪个坊市的三江阁,只管报上名号一概免费!”大司羿浑身那叫一个舒坦,换做别人说自己是佳人他肯定要恼了,从这个大帅比嘴里说出来,灯草僧却差点爽出内伤:“不管怎么说,好好保重自己,来日方长,我还指望今后能再沾你一次光呢。“” 说这话的时候,大司羿的感情其实是很真挚的,他也好,黑山二世也好,都在这个大帅比身上获得过进阶的灵感,这是何等奇妙的机缘啊。而且就个人感情而言,大司羿不但不讨厌状元郎,反而很喜欢很喜欢他——这么好看,说话又好听的男孩子,谁不喜欢。 如今洒家却要亲手挖个坑埋了你,莫名有些心痛怎么肥事?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是摩诃无量宫的天才! 第十八章 奢比尸 常凯申送走大司羿和灵明之后,关上门对祈典使了个眼色。 祈典会意,屈指隔空连抓几下,敞轩里的窗扇立即被他用‘因陀罗龙爪手’全给合上了。 状元郎扫开桌上的杯盘碗碟,将那张大挪移传送符箓拍在桌上。 宗珩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两下,念诵出一串细不可闻的真言咒语,合掌轻轻一拍,一帘透明的空气结界从他掌中炸开,无声无息的将整个敞轩囊括。 邪月和留妙香都是识货的,一眼看出这是苏婆呼童子请问经的隔音结界。没等这两位师兄反应过来,宗珩又掐着指头结出了一个玄奥的法印,黑色的瞳孔燃起了针毫般的刺眼金光。 “这是观所缘缘论的洞察术?”邪月和留妙香忽然明白三位师弟是想要干什么了。 宗珩俯下身子,将灵葫界门票用金光闪闪的眼睛翻来覆去验了两遍,然后头也不抬竖了竖大拇指。 “没什么问题,上面并没有偷偷烙下什么元神印记。” 邪月和留妙香面面相觑,觉得自己在刚刚出道的法字辈师弟们面前完全就是纯洁的小白兔。 法克油前面还跟灯草僧知己相得,蜜里调油,恨不能同穿一条裤子,转过头就让人检验起了大挪移传送符箓有没有被动过手脚,这等雄猜阴刻,哪里像是一个刚刚出道的雏儿,分明就是惯于藏奸卖俏的两脚野狐啊!如果说状元郎的谨慎还在理解范畴,法明纯熟老练的法术手段就完全没法让人理解了,他好像只上过一节大课吧? “看来是我多虑了。”常凯申乐滋滋的拿起通行符箓弹了弹:“原来修真界还是有好人,不,有好鬼的嘛!” “你没有多虑。”一个声音从墙角幽幽传来:“这张大挪移传送符箓上面虽然没有元神烙印,但它有一枚用尸气标出的暗花。” 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凡人,昆仑少掌门拖着红毛大马猴,大摇大摆的走到状元郎的面前。 “不要怀疑。”叶知秋明显恢复了神气,又变得趾高气昂起来了:“修真界每一个拐角的后面,都有等着打闷棍剥猪猡的坏蛋。” “你怎么知道符箓上面暗藏着尸气暗记的?”宗珩的脸上火辣辣的,如果叶知秋说的没错,那就难怪自己用‘洞察术’检查不出来了,修真界毕竟有太多太多稀奇古怪的法术手段了,金丹修士阴沟里翻船同样不是什么稀罕事。 “我是土行父体质!”叶知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叫一个得意:“除了土遁,我还有只专闻土中万物气息的鼻子,什么死灵生物的味道都别想瞒过我!” 宗珩双手结印,眼睛绽放出紫色光芒,重新拿起门票检验了一遍。 “怎么样?”昆仑少掌门抖腿,昂下巴。 “这次是我的错。”宗珩跟状元郎道歉,这次的教训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膨胀了,仗着先知先觉就小觑了天下英雄:“这张符箓上面的暗记,是用一种极为特殊的阳性尸气留下的,确实把我蒙住了。” 其实就算没有叶知秋的提醒,他也一样不会相信大司羿会安好心,一样会提醒状元郎多加防备。这个黑山三世,早不来晚不来,黑山二世前脚刚离开三江阁,他后脚就到。宗珩信谁也不会信魔笳山的异端会对本门修士大发善心。 常凯申拍拍他的肩膀,转头对昆仑少掌门说道:“谢了哥们,这次算我欠你一个情。” “你当然要感谢我!”叶知秋爽死了,浑身十万八千毛孔无一不爽:“没我的提醒,你要真带着这张符箓去了灵葫界,别人就可以用法术准确定位你的位置,后果是什么不用我说吧?哈哈!” 状元郎心想能有什么后果,无非是千里送人头而已,有谁能挡得住我的金刚杵秘剑?不过他也不算再跟昆仑少掌门抬杠了,人家装了半天总算装成功了一次,而且也算好心帮助了自己,人不能太无耻。 “等一等。”祈典皱着眉头:“鬼修的尸气不应该是阴性的吗?怎么会有阳性尸气的?” “估计是他从生灵身上吸取的吧,大司羿不是你们小佛洲第一房中圣手吗,干这个最拿手了。”叶知秋耸耸肩膀:“况且大泥水丹法的金枪灯草境界也是男女通吃的。” “你错了。”宗珩觉得有必要趁着这个机会,给大家揭揭大司羿的老底:“这张通行符箓上面的阳性尸气非常特殊,绝不是采战得来的那么简单。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位大老师的真身原形,应该是第七个元会量劫时,死在或埋在某一处风水宝穴的古代炼气士,年久日深转变而来的一种特殊僵尸。” “第七个元会量劫?”昆仑少掌门虎躯一震:“那个天上十个太阳齐出的时代?” “这暗记上的阳性尸气堂皇浩荡至极,不用大光明经的光明之眼还真看不来,这样古怪的尸气只有经历过十日并存时代的‘奢比尸’才符合特征。” “大司羿的真身原形竟然是山海十二奇尸的‘奢比尸’?”昆仑少掌门虎躯再震:“这可是五品僵尸,相当于分神果位的存在!卧槽!这可是一个大秘密啊!” 师兄弟们也被这个消息深深震撼到了。 修真界的妖修和鬼修都很注意掩饰真身原形的信息,因为一旦露出根脚,就会被敌人根据相生相克的原理,针对原形的弱点穷追猛打。 人类修士在这方面非常牛掰,为什么说两仪之内最灵者人,就是因为人类的弱点太多,多到根本没法针对的地步,无意中竟然暗合了大缺若成,其用不弊的妙义。 “法明,你的推理能力是不是太可怕了?”邪月的膝盖不由自主有点软:“仅仅根据一点阳性尸气的特征,就能推算出大司羿的真身原形?这特么还是人吗?” 这个夸奖挺让宗珩惭愧的,要不是前世大司羿深度参与了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的道统之战,他的真身原形我哪里能知道啊。 叶知秋被状元郎打脸那么多次也没服气过,这回也对宗珩服气的不行,毕恭毕敬的将红毛大马猴牵过来交给小光头,嘴上的好话也跟不要钱一样往外倒。 “难怪摩诃无量宫的梵修,在我们东海五屿素有‘善知识’的美誉,真是久闻不如一见,今天叶某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宗风如龙、函盖乾坤” “停!”宗珩立马抬手打断他的吹捧:“你的性格不是这样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要绕弯子。” “嘿嘿,是有件事儿还想跟你打听打听。”昆仑少掌门直视他的眼睛:“小佛洲那颗‘蚩尤星’是不是已经让你得到了?” 第十九章 异种水晶陨石的下落 师兄弟们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丈二的咪咪摸不着乳-头。 ‘蚩尤星’在修士的术语里,特指某些比较特别的天外陨石。这种陨石往往有着很丰富的内涵,或是蕴含着来自宇宙深处的稀有金属、珍贵宝石,或是攀附着诞生于遥远虚空,性质奇异的火土水风,总而言之,得是有点花头的陨石才配称之为‘蚩尤星’。 常凯申查了一下智珠,发现九百多年前摩诃无量宫也被一颗山峦般巨大的‘蚩尤星’光顾过,不过还没等它落地,蜜野悉师祖就出手将其捕获,有意思的是,当这颗‘蚩尤星’剖开之后,竟然从里面蹦出了一头体型巨大的怪兽 宗珩当然很坚决的对昆仑少掌门摇了摇头。 叶知秋口中的‘蚩尤星’,显然就是‘异种水晶陨石’。而且听对方话里的意思,分明有一颗‘异种水晶陨石’掉到小佛洲来了。 呵呵,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你骗鬼去吧。”叶知秋冷笑,根本不信:“如果那颗‘蚩尤星’没被你得到,你怎么会我的‘千里追’的特异之处那么了解?真佛面前何必说假话?” 所有人都看住了宗珩。 叶知秋的话,让原先被他糊弄过去的事儿又浮出了水面。谁能想到,赤兔马的空间召唤能力原来跟‘蚩尤星’有着不清不楚的干系。 “诸位,看来你们也被他瞒得死死的啊。”叶知秋的目光从法字辈菜鸟和留妙香,邪月身上逐一扫过:“现在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你们的法明师弟也跟我的赤兔马一样,拥有一种既不是法术也不是具足神通,极为特殊极为古怪的空间召唤能力!” 宗珩无奈极了。 昆仑少掌门似乎以为‘异种水晶陨石’赋予有情众生的劫术,都是空间召唤术。 其实不是这样的,每颗‘异种水晶陨石’的劫术效果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既有强大无比的劫术——比如傅青风的瓦解天眼和清虚妙体;也有能力稀烂的劫术——宗珩前世就见过一个哥们的劫术是浑身冒出豪猪刺,还见过另外一个哥们的劫术是拳头骨节部位破皮而出三把骨刀。 我该怎么说呢?他正在心里激烈的盘算着,左耳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祈典满脸狞笑,像上发条一样将他的左耳左一圈又一圈拧来拧去,每拧一圈还不忘抬头看看,但始终没发现有什么时空罅隙冒出来。 “信了你的邪!”祈典赶紧帮宗珩揉揉耳朵,把锅甩给了叶知秋:“消消气消消气,我也是看这个王八蛋说的信誓旦旦,主动帮你澄清一下。” 昆仑少掌门也有点傻眼,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宗珩将祈典一脚踹开,对叶知秋说道:“叶法师,我知道你现在有一肚皮的疑问,我呢刚好也有事情想问问你。不如我们一问一答,每人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再向对方问一个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何?” “行行行!” “我先问,你们昆仑派是什么时候发现了第一颗‘蚩尤星’?” “这话说来就长了,我们昆仑世代精研出入青冥、遨游星海的宇字头法门,在空间法术方面,我们绝对是金鳌洲第一块招牌” “说重点!” “大约半年前,我师傅孤月上人用本门秘藏之宝‘苍穹浑天仪’夜观天象时,无意中发现有一颗极其特别的‘蚩尤星’,落在我们金鳌洲东部的澈桑大草原上,然后当然要去找啊”叶知秋眉飞色舞的讲述了自己如何亲眼见证了一匹野马接触了‘蚩尤星’发生异变,又如何在自己师傅的指挥下用‘道心种神之法’收服了这匹野马的全过程。听得出来,能够拥有一匹懂得空间召唤的凡马,令他充满了天下虽大,唯我独一的爆棚优越感。 “轮到我提问了。”昆仑少掌门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上的吐沫:“小佛洲那颗‘蚩尤星’,法明你真的没接触过吗?” “我可以用天地舍身大鸿愿向你起誓,真没有。”宗珩发现昆仑门人将异种水晶陨石称之为‘蚩尤星’,将天灾能量称之为‘天外元素’,劫术称之为‘奥法’,还挺有点小浪漫:“我的下一个问题,你口中小佛洲的‘蚩尤星’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四天前的事儿,我师傅孤月上人夜观天象时,又发现了一颗极其特别的‘蚩尤星’从天而降,根据她的计算,这颗‘蚩尤星’的落点正是你们小佛洲。” “四天前?”常凯申算算时间:“不就是我们渡红尘劫那天?” “啥?你才当了四天修士就炼气二重了?”叶知秋是半年前踏上修真路的,凭借一身超凡的道骨体质,顺顺利利爬到了炼气二重,自以为天才到不行,经常自哀自叹世上如侬有几人,现在碰上了一个更狠的变态,整个人都要裂开了,“算了算了,咱俩今后还是别讲话了,我真是怕了你了。” “叶法师,该你问问题了。”宗珩提醒一脸欲哭无泪的昆仑少掌门。 “我脑袋很乱,你容我片刻。”叶知秋跟陀螺一样来回打转,终于一拍脑门:“妈蛋都被你给绕晕了,我的问题还是原先那个,如果小佛洲那颗‘蚩尤星’没有被你得到,你又是从何得知我那匹坐骑特异之处的?” “我用家传覆射之法猜出来的。” 叶知秋差点没被噎死。 宗珩马不停蹄,不给他思考的空间:“我的下一个问题,你到我们小佛洲来,就是特意来寻找那颗‘蚩尤星’的吗?” “不然呢?难道我一个炼气二重修士,有闲情逸致专门跑你们这儿游山玩水?” 宗珩总算解开了一个藏在心中好多年的谜团,难怪前世的叶知秋在小佛洲整整晃荡了两年之久。 当年他可是完全无法理解,一个昆仑派的炼气修士,怎么会闲的蛋疼跟兔子一样到处乱跑,也不说好好找个地方修炼实力。 第二十章 摩尼宝珠 “该我问问题了吧?”叶知秋摩挲着硕大的鼻子,盘桓再三方才问道:“我刚刚听法明你对第七个元会量劫和奢比尸了如指掌,看来你对元会量劫也是个内行,所以我想问问,你对即将到来的第十五次元会量劫有什么看法没?” 常凯申趁机给几个师兄弟复述了一下金刚滚给他科普过的,关于第十五次元会量劫的一些猜测。 从昆仑少掌门的说法不难看出,对于有底蕴的修真豪门来说,第十五次元会量劫即将到来并不是什么泼天的秘闻。 摩诃无量宫的太上长老们估计也知道量劫将至的消息,只是没有向下普及而已。 “这种事儿有必要问吗?”邪月觉得很滑稽,这种关乎天下兴亡、世界命运的大事件,也是低阶修士能操心的?不客气的说,甚至本门分神期大佬蜜野悉长老也没什么资格操心。修真界已经熬过了十四次元会量劫,每次不都是天塌下来高个子顶,如果四大神洲的霸主门派和羽化期大佬都搞不定,还有谁能搞定?他们要是扛不住,别的修士又能咋地?连躲都没地躲,阎浮世界要完蛋肯定一起完蛋,六道位面和小须弥世界谁也跑不了。 “事关江山社稷,岂可妄自猥琐?”昆仑少掌门正正经经的回答他:“我们不可能永远是炼气期,如果因为能力有限,就这个不敢想那个不敢想,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不成了一句笑话?” 这话太尼玛政治正确了,搞得摩诃无量宫的修士们也不得不敛容施礼,连说谨受教。 常凯申之前觉得两个人的昆仑派很搞笑,总觉得对方是在cos星战里的西斯武士,现在听叶知秋这么一说,对昆仑不禁刮目相看。瞧瞧人家这思想工作做的,入门才半年的徒弟都能胸怀大志,气象高远。或许有点不太脚踏实地,但是门派想要做大做强,必然是要讲价值观,讲理想的,光靠蝇营狗苟你永远无法聚敛豪杰,收拢人心。 “被比下去了。”状元郎不得不承认,昆仑派在门派文化方面明显要比摩诃无量宫强。 宗珩的心中一阵绞痛,用力搓了搓脸,很隐蔽的擦掉了眼角溢出的水花,“叶法师,我对第十五次元会量劫暂时没有看法。” “难道你不觉得,‘蚩尤星’的到来,跟第十五次元会量劫隐隐有种联系吗?” “有没有联系,都无关大局。”宗珩不愿意讨论这个让他伤心的话题,量劫一至,整个小佛洲活下来的修士还不足一百之数,自打穿越重生回少年时代,他一直逃避这段记忆,有些事情你无法改变时,你惟一能做的就是将它忘记:“继续下一个问题,孤月大师为什么派你来,而不是自己前来小佛洲寻找‘蚩尤星’?” “你什么意思?你是嘲笑我级别这么低,不配跑到你们小佛洲来找这颗‘蚩尤星’吗?”叶知秋的脸顿时拉的比赤兔还长,不过紧跟着他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么敏感岂不是心虚的表现,赶紧把脸一抹,换上了八风不动的冷酷表情:“咳咳,是这样的,我师傅夜观星象时,发现同时还有另外两颗‘蚩尤星’飘向了东胜神洲的方向,所以她去大陆上追踪那些大星的下落了。所以前来小佛洲的寻星重任自然就交给我啦,我们昆仑在这边多少还有三分薄面,我要跑到百万里之外的东胜大陆谁特么鸟我。” “换你问问题了。”常凯申提醒这个傻子。 “我还是那个问题!如果法明你没有接触过那颗‘蚩尤星’,那你从何而知我那匹赤兔马能够进行空间召唤的?” “还是原来那个回答,我猜的。” “食屎吔你!”叶知秋气得脸上青筋鼓如蚯蚓:“你这样有意思吗?亏你刚刚说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承认我没说实话,但你说的那颗‘蚩尤星’,我真的没有接触过。”宗珩正色说道:“为了弥补你的愤怒,我可以发下天地舍身大鸿愿,一定助你找到那块‘蚩尤星’!” “那个‘蚩尤星’要是好找,我特么至于跑到三江阁来喝花酒解闷?我特么至于来找你问这么多废话吗?” “难道你师傅没有给你精确的罗盘干支定位?” “没有,只能大概估出,落点在你们小佛洲西部地区。” “你知道我们小佛洲西部地区有多大吗?这片广袤的地域,光是修真名门就有我们摩诃无量宫,兰若寺,魔笳山三家之多,治下人口至少五十亿!” “靠!我们金鳌洲距离你们小佛洲可有十几万里海路呢,我师傅能够算出那颗蚩尤星会落在你们小佛洲而不是汪洋大海里,已经超级厉害了好吗!” “那块‘蚩尤星’是多大体积?你师傅有准确的估计吗?” “估计大则一人,小则一瓜。” “那你还找个屁。”祈典心想趁早洗洗睡吧:“方圆十几万里的区域,没有计算精确的针路,能找到这么小一块天外陨石真叫见鬼了!” “既然希望渺茫,何必这么执着?放弃这个任务就是了。”常凯申不明白叶知秋为啥这么死心眼,你就算找到‘蚩尤星’又能怎么着?‘奥法’大概率是轮不到你来摘果子的,连野马都能吸取里面的‘天外元素’,其他的有情众生肯定也行。 “我师傅说了,这东西跟三年后的元会量劫绝对有莫大的关系,如果有足够的样本进行研究,对抵御天劫必然大有帮助。”昆仑少掌门挺起了胸膛,佝偻的身影一下高大起来:“我们跟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们昆仑向来视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我对师傅发过愿,不找到这颗‘蚩尤星’,我特么誓不回头!” 摩诃无量宫的菜鸟们差点没被他酸掉两排大板牙。 常凯申提醒他注意一点,佛爷我买下这么多越人就是打算放生的,我们摩诃无量宫门人一直在默默践行着守护苍生的理念。 “你不早说!早说我就不跟你抬价了。” 宗珩瞅了叶知秋一眼,这货没说实话,隐瞒的还是最关键的要害。 ‘异种水晶陨石’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劫术,一旦被吸收掉天灾能量,这东西就会风化裂解为鸽卵大小的水晶圆珠——从量劫中幸存下来的修士将这种天灾水晶碎片称之为‘摩尼宝珠’,意是就是无价的宝珠。它有两个堪称极品的作用,一个是作为真元储存器,不论输入多少真元,它都可以跟无底洞一样完全容纳;另外一个作用是充当法术序列器,每枚‘摩尼宝珠’都可以用来单独储存一个完整的法术。 修真界目前最优秀的法术序列器是妖兽的内丹,三品以上的妖兽都有一粒天生的内丹,修士可以往妖兽内丹中灌输相应级别的法术,碰上性命攸关的恶斗,抽冷子掏出来就能给对手一发狠狠的重击。 与妖兽内丹相比,‘摩尼宝珠’没有门槛和上限,堪称荤素不拘,来者不拒,储存的法术既可以来自炼气修士,也可以是羽化修士! 第二十一章 落跑新娘 宗珩觉得叶知秋之所以铆足了劲儿想要找到小佛洲的这颗‘异种水晶陨石’,既不是为了寻找量劫的研究样本,也不是奔着‘劫术’来的。前者作为理由太过伟光正了,听听就好不必当真。至于后者,以昆仑的底蕴还不至于把一个空间召唤类的‘奥法’放在眼里,会追求但没必要穷追不舍。 ‘摩尼宝珠’应该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昆仑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在金鳌洲发现了一块‘异种水晶陨石’,以昆仑掌门孤月大师的能耐,总不至于眼瞎到错过‘摩尼宝珠’吧? 修真者的法术,威力与时间永远是呈正比的。 顶尖大神们想要施展法力无边的大藏法术,同样需要很长时间去布阵持咒。 以摩诃无量宫果位最高的分神修士蜜野悉师祖来说,她最强大的,足以击碎星辰的法术‘无垢净光大陀罗尼手印’,必须先布下羯磨曼陀罗坛城,然后念诵上百万颂的真言法咒,方能成功施展出来。完成这一套建大-法幢、吹大法螺、击大法鼓,演大法义的施法过程,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如果摩诃无量宫能获得十枚‘摩尼宝珠’,让蜜野悉师祖抽时间存入十个‘无垢净光大陀罗尼手印’,摩诃无量宫的底蕴将会变得何等雄厚? 对于一个门派来说,‘摩尼宝珠’就是王业之基!不说付出一点时间去追逐它,就是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 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昆仑少掌门虽然狂傲,但他毕竟不是傻子,宗珩的眼神瞬间让他秒懂。 “我知道了。”叶知秋直勾勾的看着他:“你没接触过我说的那颗‘蚩尤星’,但你接触过另外一颗‘蚩尤星’。” “我在很多年前,确实遇到过一块天降陨石”宗珩觉得自己不用藏着掖着‘劫术’了,这东西早点亮出来也好:“它是一尊半人高的墨色水晶晶簇,内部有红光忽隐忽现,看上去就不是凡物——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种‘蚩尤星’。” “对对对!”叶知秋狂喜,一顿手舞足蹈:“它就是一块内蕴红光的黑色水晶,我特么就知道!” 这货太一惊一乍了,常凯申都感觉到被自己搂着香肩的宁采臣被丫吓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纯水晶状态的‘蚩尤星’倒是没听说过哎。”师兄弟们也觉得挺稀奇的,不过大家也觉察出了昆仑少掌门的不老实,这货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他正在寻找的这颗‘蚩尤星’是黑水晶,搞得大家一直想当然的以为是一块陨石。 “再告诉你一个还不知道的事情。我也成功吸收了那颗‘蚩尤星’的天外元素,获得了一种‘奥法’。”宗珩对叶知秋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正常一点:“但跟你的赤兔马不一样,我获得的是一种浓缩和操控能量的精神异能” “就是那个‘转大法&轮——聚’吧?”状元郎总算明白在黄泉界看他耍过的既非法术也非武艺更不是具足神通的特殊本领是什么来头了。 宗珩点点头。 师兄弟们虽然有些意外,也有些羡慕法明的奇遇,但也仅此而已了,‘蚩尤星’有点稀奇古怪的花头太正常了,类似这种奥法效果的法术在修真界也不是没有。相比法明走狗屎运从‘蚩尤星’得到的奥法,大家还是更奇怪大师兄怎么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 留妙香看着两位俊美绝伦的师弟,两眼又泛起了蚊香圈,潜藏在心底深处的腐女之魂熊熊燃烧,瞬间就脑补出了一折百转千回的情感大戏。 “原来‘蚩尤星’提供的奥法不止一种啊?”叶知秋扭扭捏捏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那法明你接触过的那颗‘蚩尤星’现在还在吗?能不能把它” “那颗‘异种水晶陨石’早就被我练习压榨火球的奥法时,当靶子给炸掉了。”宗珩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大白眼,清醒一点,别做想要捡漏的春秋大梦了。我特么要有‘摩尼宝珠’,自己留着用不香吗,干嘛给你? 昆仑少掌门的脸色一阵剧烈变幻,整个人忽然就跟泄气的皮球一样垮了下来,搬起桌上的酒壶吨吨吨一通牛饮,喝完还把酒壶摔在墙上砸巴的粉碎,吓得红毛马猴蹭蹭攀上了房梁,一堆凡人全都窝到了常凯申背后。 “你刚刚发过天地舍身大鸿愿的。”叶知秋走到宗珩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满嘴酒气喷过来:“你说你一定会帮我找到那颗‘蚩尤星’,这话还算不算?” “大哥,我说过那话的时候,可不知道你连个具体的落点坐标都没有!” “找到了我们一人一半!” “呵呵,我要那玩意干啥?嗯?” “你” “理智一点。”宗珩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掰开他的手:“现在这种情况,你除非是让我们摩诃无量宫,兰若寺,魔笳山同时发动治下亿兆百姓停工停产,去搜山检海,挖地三尺,也许才能找着那块‘异种水晶陨石’!但是你能做到这一步吗?” 昆仑少掌门再也无话可说,失魂落魄的离开了敞轩。 师兄弟们才懒得关心这个傻鸟上哪去找这颗‘蚩尤星’,大家还是更关心法明的奥法,撺掇他小秀一把身手。 闹腾了半晌,斧头妹小卓一脸尴尬的敲门进来,通知他们一个不幸的消息:红魔俱乐部的明星代言人找不着了。 “什么叫找不着了?”常凯申还以为对方是婉转的拒绝自己:“我跟你们大司羿上师可是知己,你不给我面子也要给他面子吧?” 师兄弟们全都嘿嘿冷笑。 “不骗你,真的找不着了。”小卓苦笑:“小倩偷了她的‘金塔’,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状元郎一头雾水,查了一下智珠才发现‘金塔’就是幽灵类鬼修的骨殖盒、骨灰瓮的雅称,这玩意也被称为‘命匣’,其实说白了就是阴魂幽灵类死灵的真身原形。幽灵之所以被视为最菜比的死灵生物,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强悍的真身原形,‘金塔’一旦被人拿捏住,天大的能耐也白搭。 “这个鬼妹肯定是被你给吓跑啦。”祈典嘎嘎怪笑:“龙傲天,你居然也有被妞拒绝的一天?” “不要瞎说,幽灵鬼修拿着‘金塔’跑路,摆明就是叛门而出。”那笛很奇怪,兰若寺到底让门人弟子受了多大委屈,以至于不惜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也要翘脚跑路?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太荒唐了。”小卓非常尴尬,眼神就像蜂蜜一样黏在状元郎的脸上:“我们兰若寺的掌教至尊早就跟魔笳山的黑山老妖明月奴说好了,要将小倩送给他当鬼新娘,本来今晚就是过门的大喜之日,结果哪晓得” 摩诃无量宫的菜鸟们相视一笑,什么鬼新娘,不就是专供房中采补的莲花女吗,说的这么好听干嘛。 “黑山老妖明月奴好像是犀妖吧?”邪月用双手做了个巨大物体的描述,哇哦连连:“难怪聂小倩不惜叛门跑路,换我我也得跑啊。” 兰显丽不明所以,当即问他:“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那笛和留妙香一起捂住额头,虽然已经领略过了美人痣的傻白甜,但真想到她能傻白甜到这种程度。 第二十二章 道统之战的导火索 “邪月师兄是在开玩笑。”宗珩这种时候一向是好为人师的,忙不迭给美人痣作了一番科普,幽灵类的鬼新娘只能‘神交’,没法真的妖精打架来着。利用幽灵进行双修,对于锤炼元神还是很有好处的。 发现兰显丽又有想问什么是‘神交’的迹象,那笛连忙抢过话头:“也不一定就是奔着双修元神去的吧?魔笳山的异端什么缺德事儿干不出来?搞不好黑山老妖明月奴是为了破槛才娶的鬼新娘,他只要修炼一些挥剑斩情丝的禅观,先让自己爱上这个鬼新娘,当爱意达到浓点时进行断舍离,就能一举打破瓶颈。” “这应该叫‘绝情大道’吧?”常凯申依稀记得在哪儿听谁说过这个破槛的套路。 “也不一定。‘绝情大道’是要手刃鸳侣的,有点太过极端了。”祈典呵呵笑道:“也有不那么狠辣的真爱禅观,比如跟你不太对付的明道上人,他修炼的‘石桥禅’,只需心中爱意达到顶点时,跟心爱之人洞房合卮,便能打破瓶颈了。” “说起来,我也被这个‘石桥禅’给摆了一道,因为明道上人内定的明妃鱼玄机跟我起了冲突,结果明道上人也恨上我了,娘希匹的!”常凯申有点怀疑摩诃无量宫之所以愿意将根骨稀烂的自己收入门墙,纯粹就是看自己长得帅,将来可以给某个女修士拿来充当断舍离的踏脚石。 “小倩之所以逃婚,确实跟黑山老妖的婚事有点关系,但不是全部。”小卓甜甜的看着状元郎:“这事儿其实还跟你有点关系。” “怎么可能?”那笛抬起头,炸毛了:“我们大师兄跟她连一面都没见过。” 小卓白了那笛一眼,用嘴努了努状元郎身边的宁采臣:“你买下的这个废都柳月体质的穷酸措大小倩早就跟他有一腿。” 摩诃无量宫的菜鸟们集体转头看住了满脸刷白的宁采臣,祈典忍不住吹了个轻佻的口哨。 鬼修们都是死灵生物,需要吸取阳气才能长存世间。宁采臣这种凡人男子,被一个鬼妹盯上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世间每时每刻都会冒出这样的倒霉蛋。 不过被鬼妹盯上,还没被吸成干尸,这就有点意思了。 不得不说,宁采臣确实挺有魅力的,他属于那种柔弱型的美男子,让人不由自主有种想要将他搂在怀里怜惜的冲动。 常凯申赶紧把搭在宁采臣香肩上的胳膊挪开。 “是为了破开瓶颈,游戏风尘之举吧?”宗珩说出了大家的心声,鬼修虽然位于修真界鄙视链的底层,但再怎么说也是修士;以修士的骄傲,怎么会跟凡人动了真情呢?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小倩在炼气十重已经卡了很多年了,用红尘炼心之法勾引男人寻找灵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小卓白了宗珩一眼,笑吟吟的看住了状元郎:“之前这种尝试都没什么用处,那些男人也被她吸成了干尸,但是自打她碰上你买的这个大头巾之后,也知不道是这个男的魅力太强,还是小倩自己出了什么岔子,反正她堕入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心境,彻彻底底迷恋上了这个男人” “虽然这是红尘炼心之法最糟糕的状况了,但是”留妙香两眼泛起蚊香圈,双手捧心,一通感慨:“人鬼之恋听起来真的好凄美啊,啊啊啊。” “凄美什么!明明是丑闻好不好!”小卓白了留妙香一眼,继续看向状元郎:“我们门派发现他俩的私情之后,因为这个男的有特殊体质,就把他发落到三江阁来卖了,谁能想到,小倩被两件事儿一刺激,居然闹到了叛门而出的地步。” “她的逃跑计划应该早就筹备了,绝对不是临时起意。”兰显丽面无表情:“你们之前难道就没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没发现怎么了?现在本门的执法判官已经出动,小倩难道还能跑的掉?”小卓白了美人痣一眼,对状元郎说道:“说出来你也许都不信,小倩刚跑,魔笳山那边就传来消息,黑山老妖不知道在哪儿陨落了。你说这事闹的。” 邪月听说黑山老妖挂了,当场惊得跳了起来。 “这个情报太重要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去上报给门派。” “拉倒吧,这事儿连我都知道了,你们摩诃无量宫的高层肯定也接到风了。”小卓白了他一眼:“一个魔笳山的金丹修士陨落哎,这是多大的事儿啊!也不知道是谁那么胆横,居然敢干掉黑山老妖。” 宗珩当即指住了状元郎:“小卓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别告诉别人,黑山老妖其实被我家大师兄给弄死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光头心里其实蛮感慨的。 历史上的黑山老妖明月奴好像也是今天挂掉的吧?当时外界一直影影绰绰的传,说是本门的燕赤霞上师下的黑手,这事儿虽然没证据,但最后还是成了两派道统之战的起点,引爆了小佛洲乃至整个东海五屿的大格局。 宗珩当年的咖位太低,能接触到的消息不是很多,所以并不清楚传闻到底有几分可信度,反正他自己是不太相信筑基期的燕赤霞上师能杀死魔笳山的老牌金丹——这种越级杀敌的战绩有些过于夸张了。 往事已矣,这辈子是谁干掉了黑山老妖他却掌握的一清二楚,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的阶层产生了飞跃啊!小光头美到不行。 “没错。”常凯申也很配合摆了个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的捋须pose,因为没有美髯可撸,只好捋了捋着长长的鬓角:“是我是我就是我,是我干掉了黑山老妖。” “呵呵”小卓笑得花枝乱颤,很绿茶的用手捶了状元郎胸口两下:“你这么吹也没错啦,反正我们兰若寺猜来猜去都觉得是你们家干的好事,整个小佛洲,也只有你们摩诃无量宫既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力。我劝你们最近还是少出山门吧,魔笳山现在肯定疯了,一准憋着劲儿要报复你们呢,别被殃及池鱼了。” “去特么的魔笳山,他们不找我,我还要找他们的晦气呢。”祈典在美女面前,胆气向来比疝气还大:“我们摩诃无量宫弟子,从来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 “呵呵”小卓白了他一眼,黏黏糊糊的拉住状元郎的胳膊一通撒娇:“现在小倩跑了,要不我来给你们红魔俱乐部当代言人吧?我可以不收钱。” “滚!” 那笛一巴掌将酒桌给劈成了两半,她的邪火早憋半天了。 第二十三章 心似双丝网 这是一个寥落的村子,十几座茅屋错落的分布在河流与树林之间。 宁采君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根纤细的树枝上,静静的看着树下的茅屋。 屋顶的草苫破了好大一个窟窿。 她从清晨站到了黄昏,又从黄昏站到了月上中天,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这个窟窿。 属于宁采君的思想,当然很想立刻就回家,看一看重病在床的嫂嫂到底怎么样了,她被龙树大士抓走之后,一晃已经两天过去了,嫂嫂还好吗? 不同于宁采君的心急如焚,黄泉之神的心情却要复杂千倍万倍。 她通过‘阴焰参树’夺舍了宁采君的身体,对方的记忆对她自然一览无余。 这个女孩只是一个路边野草般普通的乡下妹子,父母双亡,跟随哥哥嫂嫂相依为命,过着清贫而温馨的生活。 哥哥是城里集宝斋的账房,最近去了临近的郭北县收账。 临走之前,关照她看好家门,照顾重病在床的嫂子。 以宁采君的视角看来,这平平淡淡的生活似乎跟以往并没什么两样。 但是以黄泉之神的视角,事情就完全不对了。 因为哥哥长期在城里当伙计,嫂嫂跟宁采君同塌而眠,日子久了,有一些羞羞的事情也自然而然的在姑嫂之间发生了。 这种事情在乡下虽然不太见得了光,但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村里面连公公媳妇爬灰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桩。 黄泉之神曾经掌握着一个小须弥世界,这种伦理大戏早就见识过无数,原本也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是嫂嫂曾经将一枚大蜜枣塞在宁采君下面整整一百天才取出的记忆冒出来时,黄泉之神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她与龙树地仙进行意念交流时,曾经顺手复刻了一份对方的记忆,所以她很清楚这种行为意味着什么。 宁采君的身体具备一种极其特殊的白鹿原体质,牝户堪称天底下最奇、最小、最好的灵田,将一枚枣儿填纳其中,浸润百日之后就能得到‘火枣’。 修士可以利用‘火枣’提炼出一种没有温度的冷焰火轮,这是修真界最优秀的飞行道具之一。 黄泉之神现在有点头疼,现在她明明很想冲进房里,将这个十有八九也是修士的嫂嫂一巴掌拍死,但是每当杀念一起,脑海里却总会泛起两个白花花的身子在无数个寒夜中痴缠在一起的温暖回忆,被这浓浓的爱意一搅和,什么百炼钢都化成了绕指柔。 黄泉之神是从一个星辰中诞生的灵智,她的意识海有多强大,现在受到的刺激就有多大。 两种完全背道而驰的念头互相来回冲突,简直让她欲仙欲死。 重新梳理了龙树大士的记忆之后,黄泉之神发现这个混蛋让自己夺舍宁采君的身体,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 ‘白鹿原’这种特殊体质大概是最不适合夺舍的体质了,因为这种人的神魂具有‘小鹿乱撞’的特性,夺舍时大概率会出现偷鸡不成蚀把米,打雁不成反被啄了眼的悲惨状况。 虽然黄泉之神凭借超凡的意志,夺舍时轻松过关,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隐患不仅渐渐露出了苗头,还有小病变成大病的趋势。 宁采君想回家看嫂嫂一眼的强烈欲望,并非一缕残魂最后的执念,而是两个意识交织为了一体不分彼此,深刻的影响到了自己的结果。 刚开始发现这一点时,黄泉之神其实并不是很在意。 区区一个凡人的神魂,就算影响自己又能影响到哪里去呢?只要我还是我,宁采君的神魂正好帮自己补上了人性那一环的缺失,不仅不是坏事还是好事呢。 但是真的到家了,黄泉之神才发现事情好像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自己受到的影响,要远比她想象的更深刻。 明明一巴掌就能拍死那个病重在床的修士嫂嫂,但黄泉之神就是下不了狠心。 她能确定,嫂嫂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了。 在宁采君的记忆里,四天前有一颗陨石从天而降,正好砸穿宁家的屋顶,落在水缸里。 嫂嫂好奇的上去查看,只是摸了一把陨石,就当场就抽风病倒了,浑身发烫如同煮熟的大虾。 就是为了帮嫂嫂治病,宁采君才会去上山采药,才会被路过的龙树大士掳走,才会被黄泉之神夺舍。 虽然黄泉之神不太清楚那颗黑水晶状的陨石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根据龙树大士的记忆,这个世界确实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天降陨石,其中不乏能让身如菩提树,心如明镜台的修士吃瘪的存在。 宁采君无疑是痛恨这颗陨石的,因为这是她所有不幸的起点,打破她平静生活的罪恶黑手。 黄泉之神却很感谢这颗陨石,没有它的出现,自己岂能脱离小小的囚笼,来到这个多姿多彩的大千世界? 她又觉得头疼了。 除了想起那个大帅哥的样子,她俩好像就没合拍过。 一只黑老鸹扑扇着翅膀落在她的脚边,引吭发出几声不详的叫声,埋头用鸟喙梳理起了羽毛。 很快老鸹就被一只路过的飞虫勾引的振翅追了过去。 它的离开让树枝轻轻向上弹起,宁采君的身子也跟着向上浮起。 这轻微的颤动,终于让这个复杂的灵魂从沉思状态中走了出来。 杀不杀的先扔到一边,来都来了,总该去见一见这个嫂嫂吧? 宁采君咬了咬银牙,从枝头无声无息的跳落在茅屋的门前,伸手刚想推门,动作又定格住了。 我是一个小须弥世界之中诞生的星辰意志,我是万千生民膜拜的万王之王,神中之神,为什么我却连见她一面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努力了一次又一次,自己给自己打气打了一回又一回,宁采君颤抖的手指还是无力推开面前这扇竹枝编成的破门。 “咳咳咳”茅屋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跟着传出了一阵虚弱至极的咳嗽声。 宁采君的心都揪紧了,鼻息也开始粗重起来。 “是妹妹回来了吗?”一个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喜传到了门外。 宁采君的身体过电一样颤动起来,强忍住眼眶中滴溜溜打转的泪水,仅仅这一声呼唤,就让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嫂嫂曼妙滚烫的腰肢、温柔甜蜜的亲吻、细若箫管的呻吟、浓密幽深的蓬门。 “小璐采君回来了”她再也忍受不住思念的潮水,哽咽着推开了门。 第二十四章 终有千千结 宁采君在心中已经设想过无数种两人见面后的场景,但她根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连一丝一毫都没想过。 危机时刻,来自龙树大士记忆中的精湛武艺涌上心头,宁采君纯是下意识的双臂交叉,搪住了这当头一劈。 一声金铁交鸣的清脆龙吟。 血花四溅开来,竹木编成的门扉当即染上了一片刺眼的猩红。 凡人的身体当然抵挡不住修士的灵兵,好在‘阴焰参树’的根须已经渗透了宁采君全身的筋骨血脉,锋利的刀刃虽然入肉极深,却没能斩断二品妖木寄生的骨骼。 刀光再次跳跃而起,如跗骨之疽,继续追杀。 仓促之际,宁采君也只能尽力闪转腾挪,凭着两条胳膊左支右绌,她一路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在曾经栖身的那棵大树上,流丽飞旋的刀光才在空中定住,停止了追涨杀跌。 这是一柄氤氲着银色寒气的圆月弯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它。 宁采君倚靠在树身上,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背后合抱粗细的树干慢慢裂开蛛网也似的纹路,一直蔓延到树梢枝头和每一片树叶,然后整棵树突然垮塌下来变成一地的碎片。 门扉轰然炸开,圆月弯刀划过一道弧线,重新飞回黑不隆冬的屋内。 一个红帕裹头的温婉妇人,以一步一个脚印的沉稳步伐,缓缓走出门外。 那张贤惠秀气的脸蛋上,还残留着病灶的蜡黄;一双会说话的丹凤眼中,压抑着怒火和疯狂。 巨大的动静在村中惊起了一串串连绵起伏的狗叫,离得近的几家村民,揉着睡眼从茅屋中走出,还没看清宁家发生了什么,一道流星般的刀光在空中连连划过,村民和土狗纷纷仆倒在血泊之中,没死的也尖叫着远远逃开。 “小璐”即便双臂正在血流如注,宁采君发现自己心中依然对嫂子兴不起一丝敌意。 “你把采君到底怎么样了?”嫂子目不斜视,抬手握住滴溜溜飞回来的的圆月弯刀,用滴血的刀尖对准了宁采君,一字一顿的咬牙切齿:“你、是、谁?” 夜风习习吹过,拂动着宁采君藤萝般的长发,发梢上一朵朵米粒大小,火星点点的嫣红色花蕊,弥散开硫磺熔岩般的馥郁香气。 她低头看看自己,是觉得有一些些陌生,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白毛女了呀。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小璐其实,我是被‘阴焰参树’寄生了。” “你不是采君,你不是她!”嫂嫂怒吼:“妖木没有灵智,寄生了人体也不会变成你这样,不要想骗我!” 一阵难堪的沉默。 “我是一个小须弥世界中诞生的意志,那里的生灵的都叫我‘盖娅’,翻译成你们这边的语言就是神明。”宁采君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噼里啪啦竹筒倒了豆子,“宁采君被一个三劫地仙掳走,带到了那个小须弥世界,让我利用‘阴焰参树’夺舍了宁采君” “什么!”嫂嫂惊呆了,以至于手里的弯刀掉到地上都不知道:“你居然被一个后土意识夺舍了?” 宁采君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在龙树大士的记忆里,洪福寺所在的南瞻部洲,三万年前也曾有一个门派开发小须弥世界时遭遇过星辰级别的智慧生命,她通过无处不在的土壤滋养万物,自称大地之母,修士们则将称呼她为‘后土’。 从生命形态来说,黄泉之神自觉与大地之母应当属于同类。 不过‘后土’的下场并不好,她率领那个小须弥世界的土著顽强抵抗修真者,最后被一个寂灭期妖修用‘言出法随’彻底抹杀了。 这好像还不是修真界干掉的唯一一个星辰级别的智慧生命,似乎北俱芦洲的修士也有类似战绩。 “小璐你听我说,虽然我夺舍了宁采君,但宁采君并未消失,我是她,她也是我,我们俩已经互为一体。” “你如果和她融为一体了,那她还是她吗?”嫂嫂用那种痛心、仇恨、不甘的复杂眼神看着她,缓缓摇头:“不!你不是采君,我的妹妹已经死了。” “小璐,你难道又真的是你吗?”宁采君心头涌起一股怨气,“你隐瞒修士身份嫁到我家来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我猜的不错,无非是为了行‘绝情大道’吧?就是不知道你的目标是我哥,还是我?” 嫂嫂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头看着地上的弯刀,不敢再看小姑子。 “原来是我?!”宁采君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有一座火山要喷涌而出,但是除了深深的恨意还有一丝诡异的甜蜜同时泛上了心头:“我是感到开心好呢,还是应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采君,我原本看中真的是采臣,但是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就移情别恋到你身上了。”嫂嫂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虚抓,将地上的圆月弯刀摄入到掌中:“虽然知道没什么用处,但我还是想对你和采臣说声对不起。但我也没办法啊,我试过了,所有能试的破槛办法我都试过了” “能问一下吗?原先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对我下手,进行断舍离?”宁采君觉得两人的感情早该到达绝情大道的火候了。 “早就打算动手了,只是我一直下不了这个狠心而已,虽然修了绝情大道,但我也是有感情的。”嫂子苦涩的一笑,挺起手中的弯刀:“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你已经不是采君,我也不是你嫂嫂,大家都露了马脚,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能不能不要动手?”宁采君眼神中带着祈求,用最硬的口气说最软的话:“你是杀不了我的,因为我吸收了那位三劫地仙的所有记忆!” “别天真了。”嫂子的气势节节拔高,每说一句话,都夹杂着旃檀般的香气:“老鼠就算拥有老虎的记忆,它也还是斗不过猫的。” ‘口出妙香’,这是筑基修士的标志! 宁采君大吃一惊,虽然已经知道嫂嫂是一位修真者,但她万万没想到,嫂嫂的修真果位竟然如此的不俗! 第二十五章 好玩不过嫂子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嫂嫂便从口中喷出了两团小型车轮状的火焰,纵身一跃而上,手持弯刀,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扑了上来。 没有交手之前,宁采君从未想过会输给嫂嫂,但真的动起手,她却发现自己只剩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嫂嫂脚踩火轮,身形不仅迅疾而且神出鬼没,一把圆月弯刀更是使得虎虎生风、刁钻泼辣,她完全跟不上趟。 “不要拘泥于三劫地仙的记忆,你这种站桩打法属于元婴老怪们的专利。”嫂嫂一边修理小姑子,一边还抽空批评起了她的战斗方式,她踩着冷焰火轮时而腾空飞起,时而贴地滑翔,没有一刻不在高速运动状态。宁采君正好跟她相反,总是习惯性的停在一个位置释放法术,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笨拙。 宁采君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修士们不太看得起同等阶位的妖物了。 妖物只要尚未开启灵智,化成人形,它们就不要奢望能够战胜同等咖位的修士。原因也很简单,妖物只能依靠本能修炼,吞吐日月精华,吸收天地灵气,修行方式极其原始和落后,它们所能凭借的只有天赋法术,进攻端的套路非常单调,根本不足以对抗修真者花样百出的法术体系。 虽然‘阴焰参树’属于二品妖木,在生态位和筑基修士是持平的;但它只有一个天赋法术‘阴波焰’,无论再怎么折腾,翻来覆去也就这一招而已。 虽然黄泉之神复制了龙树大士的记忆,可以调度寄生妖木的真元施展出别的筑基法术,但筑基跟筑基也是有区别的,龙树大士也许比嫂嫂更擅长升级,但不代表他就比嫂嫂更擅长战斗。 宁采君现在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嫂嫂根本没用其他的法术,就凭那把圆月弯刀近身肉搏,便砍得她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龙树大士退化回筑基阶段,真打起来一样不是嫂嫂的对手?法术暂且不说,龙树的武艺境界反正肯定不如嫂嫂。 宁采君的心情十分复杂,有些开心又有些郁闷,但更多的还是苦恼,因为再这么下去,自己这条小命搞不好就没了。 我爱嫂嫂,可我不打算把命给她啊! 好在宁采君从状元郎那里山寨了神识主意‘心花怒放’,每当关键时刻,总能放出一个心灵震爆,把嫂嫂逼出短暂的硬直状态,让自己脱离刀中要害的危险。 尤其是打着打着习惯了战斗节奏之后,宁采君终于抓住机会,趁嫂嫂处于硬直状态时,一记‘灵犀指’打中了嫂嫂的胸口,将她远远击飞。 “好一个‘铁布衫’!”宁采君甩了甩手指,刚刚那次攻击,她的‘灵犀指’点中嫂嫂的胸口之后,毫无熟悉的棉花糖触感,就像点中了一口坚硬的铜钟,震得自己手指都瑟瑟发麻。 佛门修士主修元神,开门就有神识主意‘情丝’。玄门修士主修的是真元,他们一开门就有真元护盾‘铁布衫’,而且这种护盾随着级别的提升,会越来越强大,宁采君现在就领略到了。 别看她被‘阴焰参树’的根须贯通了四肢百骸,论及肉身防御力,还真未必就有嫂嫂强。 “我真是一万个想不明白。”嫂嫂在空中翻了个筋斗便稳住了身形,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你明明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不尝试逃跑呢?为什么要傻乎乎的留下来等死?” “谁说我打不过你?小璐,我只是打的架太少,还没熟悉怎么战斗!我一旦掌握了节奏,你不是也被我击中了!” “是击中我了,但是有用吗?”嫂嫂冷笑:“你看你,浑身上下手无寸铁,连个像样的法器都没有,就这也敢跟我放对?你吞噬的地仙记忆里,难道就没有天高地厚四个字?” 宁采君的心态一下炸了,她跟赌气一样立即开始双手结印,想要使出最强的二阶单挑法术,高达一千两百转真元当量的‘不动明王咒’。 这个法术俗称低阶定身咒,一旦中招就会僵直当场,无法动弹。如果是三劫地仙龙树大士,这个法术完全可以一个弹指间就凭空观想出来,但是筑基级别的修士必须要念咒或者结印才能施展。 没办法,修真者每个级别所能调用的真元都是有上限的,就像一个挑夫,他的体力或许可以挑上一整天的担子,但每次挑担子的重量总归有限。 修士们将这种真元输出上限称之为‘元始当量’或者‘一扁担’。 所谓炼气不过百,筑基不过千,金丹不满万,别看筑基修士的每个境界都能积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但筑基级别徒手施法,最高上限也就是一千转真元的法术。想要突破这个限制再往上去,就必须花时间持咒或者结印了,这也是修真界法器、法宝或者秘剑非常牛掰的主要原因,因为它们可以轻松突破‘元始当量’的上限,把扁担换成外骨骼。 嫂嫂当然不会给她成功施展出‘不动明王咒’的机会,就像看着一个熊孩子在淘气,无奈的摇摇头,摘下头上的红帕,掐指一挥,“去!” 红帕宛如一条游龙也似,在空中拖出血濛濛的红光朝着宁采君电射而至。 宁采君早有准备,继续单手结印,另外一只手掌向前一推,一面红桃心形状的阴焰盾牌从她面前显现出来,正好遮住了红帕的进攻路线。 “超法技巧!”嫂嫂看到红帕在阴焰盾牌上撞出四散的火花之后,还真是有点震惊到了,一心两用的施法技巧,绝对堪称修士中的绝学啊。 宁采君心里当然也很骄傲,‘不动明王咒’就要完成了,自己终究还是胜过了嫂嫂! 不过就在此时,异变陡生,嫂嫂只是挥了挥手指,那面裹头的红帕突然膨胀开来,变得如同船帆一般巨大,不等宁采君反应过来,就将她连人带着阴焰盾牌包裹住了。 更诡异的是,被红帕一触及身体,宁采君就觉得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了,即将结好的不动明王印和阴焰盾牌跟着失去控制,消失不见。 红帕左一圈右一圈,三下五除二便将她裹成了一枚蚕蛹。 “什么鬼?”宁采君真的傻眼了,阴焰参树怎么说也是二品妖木啊,天生的法术防御力并不低啊,怎么能被法器略一沾身就被彻底锁死了呢? “傻妮儿”嫂嫂踩着冷焰火轮,慢慢滚到到她跟前,目光就像看到自己的熊孩子在学堂里考了个大鸭蛋:“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修真界有相生相克的说法吗?你的身体是妖参,难道就不知道成了精的老参也怕被红绳系上吗?既然成了妖身,为什么不防着自己天生的罩门?” 宁采君无话可说,龙树大士的记忆里当然有这方面的记载,但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把自己当做过一只妖参? 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甚至连一个刹那都未曾出现过。 她是黄泉之神,她是宁采君!她不是什么阴焰参树! “杀了我吧!”宁采君倔强的看住了嫂嫂的眼睛:“杀了我,你的绝情大道就圆满了!” 嫂嫂避开了她的眼神,低着头踢着地上的灰尘,那块地面很快就被断线珍珠也似的水珠打湿了一大块。 “看着我的眼睛!”宁采君厉吼:“我要亲眼看着你怎么杀我!” 嫂嫂背转过身去,高举起颤抖的双手,狠狠一拧,裹着宁采君的红帕立时燃起火山般汹涌的冲天火焰,将整个山村照的亮如白昼。 第二十六章 屁股王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 嫂嫂蓦然转身,发现冲天而起的火焰急速收缩,敛为一个脑袋大小的火球。 宁采君的眉心喷射出密密麻麻的情丝,扯住裹在身上的红帕一声娇喝,将之当场撕成了丝丝缕缕的烂布条。 嫂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浑天绫’虽然是山寨版本,但好歹也是一件法器啊,怎么能被情丝如此轻而易举的扯烂? 众所周知,情丝的执力但有‘过顶之力’,就已经非常出色非常罕见了呀! “为什么你的三千情丝条条都有千斤以上的执力?”嫂嫂情不自禁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这也太厉害了吧!” “为什么?因为我找了个好男人!”宁采君给出了一个充满报复意味的回答,她其实也不太明白这些情丝为什么这么强悍有力,反正自打大帅哥那里学会了第八神识阿梨耶识,她的情丝就是这么牛掰,这么给力。 不等嫂嫂反应过来,她用正在流血的手臂猛地一合,那枚人头大小的火球顿时缩成了胡桃大小,红色的火焰也变成了极其刺眼的金黄。 能量的收缩已趋极致! 水银泻地一般的清凉月色,也被这枚小太阳也似的光球衬托的黯淡无光。 嫂嫂脸色剧变,踩着冷焰火轮二话不说冲天而起,悬浮在宁采君双掌间的火球,令她隐隐产生了一种荒谬的熟悉感觉。 她的冷焰火轮虽快,但小太阳似的浓缩火球更快,嫂嫂连续在空中折了七八道弯,后背还是传来一阵滚烫的剧痛,整个人被火球给炸飞不说,手里的弯刀和两只冷焰火轮也被甩落到远处的树林去了。 “哼哼,刚刚是谁说老鼠斗不过猫的?” 宁采君得意地看着从空中重重摔落到地面的嫂嫂,不过她的得意很快就变成了心痛,嫂嫂趴在地上缓缓支起了胳膊,原本蜡黄病态的脸色变得面如金纸一般,嘴角的鲜血一潲一潲往外沁出,原本如云的秀发更是被烧成了焦枯分叉的鸡窝头。 “咳咳”嫂嫂咳出了一颗酱油色的血疙瘩,但目光中并没有恨意,倒是有一丝意外和好奇:“采君,你出去了两天,居然也有幸吸收到了一颗‘蚩尤星’的天外能量啊。” 宁采君的美眸中只剩一片茫然,因为她根本搞不清嫂嫂言之凿凿到底在讲啥,‘转大法、轮——聚’这一招是她在黄泉界时跟法明那个小秃驴学来的精神异能,跟‘蚩尤星’根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好吗!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只复制过一个三劫地仙的记忆,没有遇到过什么‘蚩尤星’。” “你连我也要骗?咳咳” “真没骗你,照你这么说,莫非掉在咱们家的那颗‘蚩尤星’,有点花头?” “是啊,掉在咱家的那颗‘蚩尤星’,上面的异种能量折腾了我整整四天都没能完全复原——不过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呢?”嫂嫂顽强的站起身来,双手扶住膝盖好一阵喘气:“咳咳无所谓了采君,不管你有没有说谎,我都得请让你尝尝我从‘蚩尤星’得到的绝技!” 嫂嫂说完狠狠一拍膝盖,整个人旱地拔葱‘碰’一下高高跳起,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的蛤蟆,一屁股朝着宁采君坐了下来。 宁采君微微有些失神,记忆的闸门就像失控的洪水一样打开了,这一招蜜桃盖脸嫂嫂以前也经常跟她玩的 不过理智同样也在提醒她,这一招跟以往的蜜桃盖脸完全不一样,她能感觉到有种熟悉而凶险的气息,说熟悉是因为这招的气质跟‘转大法、轮——聚’太酷似了,就像一只草狗在路边闻到了另外一只狗撒的尿一样,有种同类的味道;说凶险是因为直觉告诉她,这一招的威力极其恐怖! 面对生死之间的恐怖压力,宁采君终于展现出了超常的施法水准,先是利用第八神识阿梨耶识爆出一个‘心花怒放’,同时观想出一个‘金钟罩’加持在身上,就在嫂嫂的泰山压顶的美-臀将要触及自身时,她又突然原地化为一缕黑烟消失,整个人瞬移到数百丈之外的河面上。 这个火遁显然已经够快了,但还是不够快,当她在河面现身时,头顶还是一黑,挨了重重一击! 如同一颗陨石砸落,浪花卷起千堆雪! 河面上泛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白花花的死鱼。 “你是躲不了的,怎么躲都躲不了,就像自己刚刚发射火球打我,我怎么逃也逃不了一样——这种‘蚩尤星’的能力真是太神了。”嫂嫂站在水面上,笑吟吟的看着浮尸一样冒出水面的宁采君:“大千世界有那么多的‘蚩尤星’,为什么掉到咱们家的‘蚩尤星’竟然如此神奇!你知道这叫什么吗采君?这就是天命在我!” 宁采君静静的凫在水面上,整个人像中箭的大雁一样动也不动。 虽然有一千转真元的金钟罩加持,但她的脑袋还是被砸没了,颈部一片血渍呼啦的肉渣,隐约能看出有半张脸都被砸进了脖腔内部。 无数细若发丝的根须伤口处不停的蠕动着,慢慢的,她的胸口变小了,腰肢、胳膊、腿部明显开始变细,体表不断往脖腔部位涌动着什么,很快那里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出了一个脑袋。 “不愧是二品妖木‘阴焰参树’,这恢复能力完全就不是人了。”嫂嫂怜惜而痛心地看着她平整如墙的脸上又生出了鼻子和嘴巴,手臂扬起,掌中凝结出一枝火焰蒸腾的火尖枪,正准备狠狠刺下,突然胸口一痛,连连咳出鲜血。 趁着这个机会,宁采君的身子如同游鱼一般迅速划开水纹急速退后,一个鲤鱼打挺,重新在水面上站起,脸上同时也长出了一只眼睛。 这只独目一睁开,就闪烁着凶狠决绝的光芒。 “不要再挣扎了,你挨不了第二下了。”嫂嫂用手背拭去了嘴角的血渍,避开了她的目光:“就这样去死不好吗?” “死的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宁采君原本瘦弱的体态现在单薄的已经弱不胜衣,感觉夜风一吹就会像蒲公英一[悠悠读书 .uutxt.info]样飘走,“那颗‘蚩尤星’把你折腾的也挺惨吧?天命加身?天命加身你怎么会是天生的‘博义半择迦’体质?” 听到这句话,嫂嫂的俏脸都扭曲了,双眼中满是骇人的凶光。 人类的特殊体质中共有五种‘半择迦’体质,‘博义半择迦’即是其中一种,其为半男半女,生具两形。 这种体质在修真界也算是上乘根器的一种,不亚于那笛的‘胎衣覆体,不染母血’。 在某些方面,这种特殊体质格外能占到一些便宜。比如‘绝情大道’,本来必须是男欢女爱,‘博义半择迦’体质却可以突破这个限制,不拘男女。 登岸是和尚,入幕是观音。 但这种体质毕竟是人中恶趣色身,在修真界难免要遭受歧视——其实也不是歧视,而是看待怪物一样。 正如妖修们视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原形为最大屈辱一样,‘博义半择迦’体质的人类修士也最痛恨别人当面打脸,哪壶不开提哪壶。 嫂嫂什么也没说,一脸平静的从手腕上摘下了一个金镯子。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的平静是酝酿着风暴的前兆。 金镯子迎风一闪,便化为了一只脸盆大小的金圈,嫂子含着无穷的恨意,将金圈狠狠掷向了小姑子。 “去死!” 金圈擦出一道道残影,迅如闪电一般扑了个空。 宁采君纵身而起,如同一只从天而降的蛤蟆,将搓板一样干瘪的屁股狠狠坐向了惊骇莫名的嫂嫂。 ‘轰隆’一声巨响,河水再次溅起滔天的圆筒状巨浪。 不论多么厉害的法术,不论多大强大的劫术,终究还是奈何不了上善如水。 河道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宁采君抱着嫂嫂的身体,眼中止不住流下两行泪水。 这泪水竟然是血红色的。 “为什么你能使用我的”嫂嫂残破的血肉一阵蠕动,勉强发出了气若游丝的声音。 “因为你这一招是将强大的精神能量集中在屁股上发起的攻击,我能瞬间学会任何跟精神有关的异能。”宁采君徒劳的抚拭着嫂嫂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看不清容貌的脸,似乎这么做就能让皮肉恢复如初,找回那张记忆中的美丽脸蛋。 “难怪你已经被星辰智慧生命夺舍了” “小璐,我还是宁采君。”小姑子仰天长叹,如果她现在能结出一颗‘阴焰参树’的种子该有多好,只要有一颗种子寄生到嫂嫂身上,嫂嫂就不会死了。可惜没有那么多能量啊,自己终究只吞噬过一具龙树大士的尸身而已。 “我其实不叫小璐我的真名叫” 嫂嫂的声音越来越小,宁采君连忙将耳朵凑了上去,梗在那里半天都不敢动弹,但她再没听到任何声音。 “不” 这一声杜鹃泣血的厉吼,夹杂着难以形容的精神震荡波,横扫四面八方。 河岸边的树林里突然爆闪出一串空气波纹,隐约露出一个捂着耳朵的纤细身影。 “是谁?” 宁采君缓缓扭头,月色照在她的光溜溜的脑袋上,映亮了一张写满邪恶和恐怖的俏脸。 第二十七章 第二个嫂子 眼看着躲不下去了,处于隐身状态的窥私之客也不得不显出真形,从树林中飞掠而出。 这是一个身着素白色罗裙,素面朝天不掩国色的大米女,双臂挽着长达十八丈的白色披帛,侧身飞翔在空中时会拖出两行翩若游龙般的猎猎白练,真可谓亭亭素影,姑射前身。 “哪里来的小婊子,竟敢如此做作!”宁采君缓缓放下嫂子的尸身,咬着牙从河面上起身。 来者显然是一位鬼族修士,因为鬼修的阴符经主修神魂,次修真元,一开门就有虚化隐身的道果。宁采君刚刚跟嫂子拼的太狠,心无旁骛,所以也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时候来偷看的,又到底偷听到了多少秘辛,不过无所谓了,不管她是什么来头的鬼族修士,今天宁采君都要嫩死她。 双手按住膝盖,正准备让这个女鬼尝尝屁股蹲的味道,对方一句话就让邪火烧心的宁采君梗住了。 “你就是采臣的妹妹吧?”美艳女鬼飘然落地,罗袜生尘,黄鹂般的小嗓子让人一听就能莫名其妙的联想到‘嫩’、‘紧’、‘窄’之类的关键词:“你们兄妹俩长得真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你”宁采君错愕的打量这个鬼妹,对方赤着双足,脚趾如玉笋般精致小巧,左脚的脚踝上还系着一圈璎珞铃铛,浑身上下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别样风流:“你是谁?跟我哥哥又是什么关系?” “我叫聂小倩,原本是兰若寺的一员鬼修,我跟你哥哥两情相悦,缘定三生了。”美艳女鬼的目光落在嫂嫂的尸身上,美眸中闪烁着淡淡的哀伤,“你哥哥已经有家室,如果你非要问我跟他的关系,我想我大概是他的姘头吧?” “哈哈,是世道变得太快,还是龙树大士的记忆落伍了?修士也会给一个凡人当姘头?还两情相悦,缘定三生?”宁采君一脸我读书少别骗我的表情:“我要是没猜错,你也是拿我哥哥当做绝情大道的祭品吧?” “我对采臣是真心的。”美艳女鬼聂小倩撸起胳膊上的袖子,露出一截白藕般的手腕,只见上面戴着一只包浆厚重,款式老旧的金钏,“我修的不是绝情大道,而是红尘炼心之法,你哥哥让我堕入了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心境,我对他已经无法自拔了。” 宁采君认出了她手腕上的金钏是自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宝,不过宁采君记得这只金钏不是藏在嫂子的妆奁里吗?什么时候被哥哥偷出来送给这个鬼妹了? “你偷偷跑到我们家来,又是为了什么?”宁采君虽然不像原来那么剑拔弩张了,但她仍然没有放松警惕,双手还是按住膝盖,保持不太雅观的姿势,随时蓄势待发:“是不是想杀掉我嫂嫂?好让你们两个奸夫淫妇从此双宿双飞?” “采臣跟我有过约定,你们两个是他最亲的亲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们。”聂小倩的涵养极好,被骂作淫妇一点也不生气,至少表面上看不出生气:“两天前,采臣和我的事儿被门派发现了,他被抓到坊市去发卖,我被打了三十下噬魂鞭,罚去面壁百年,好在我平时人缘不错,找个机会偷了‘金塔’逃了出来”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这个美艳女鬼还背转过身,拉开衣裳露出香肩,给宁采君看了看背后纵横交错的鞭痕。 “为了兑现当初和采臣的约定,我这才会来找你和李氏。” “我哥哥为什么会被你们兰若寺拉到坊市发卖了?他,他,他一个凡人有什么好卖的?” “你难道不知道采臣身怀‘废都柳月’体质?”聂小倩十分吃惊,蓦然转过身来,竟然连衣服都忘记重新拉上了。 宁采君直勾勾的看住了小倩胸口那一抹丰盈的雪腻,咕嘟咽了口吐沫。 鬼妹的脸上羞起两团红云,连忙背过身重新整理衣襟。 “这事儿我确实不知道,小嫂子。”宁采君当然不知道自家哥哥还有这种特殊体质,以前的她不过是肉体凡胎,等到被黄泉之神附体,又没跟哥哥照过面——说真的,她现在对自己哥哥简直有些崇拜了,作为一个凡人,光靠特殊体质是不可能引得两个女修士上门倒贴的,哥哥看来另有绝活儿啊! “你跟李氏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两人都是修士?”小嫂子颦了颦黛眉:“你们俩瞒着采臣瞒得真够紧的,亏他心心念念挂记着你们两个亲人。” “别装傻了小嫂子,你刚刚隐身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难道还不知道来龙去脉。” “我看到村子里有火光冲天而起,悄悄潜入过来并没有多久”聂小倩看她一脸冷笑,忙说:“好了,我不问了,等你哪天想告诉我再告诉我吧!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里。” “我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安葬了嫂嫂。”宁采君不屑的摆摆手,弯腰捧起嫂嫂的肉身,脑袋上重新生长出的藤蔓状秀发,就像一条条掠食的蛇,扭动着钻进了这具残破的躯壳,只见发丝上不断有一团团鼓起的物事涌动着传回她的体内,宁采君原本干瘪的身体,突然也丰盈了许多。 嫂嫂的尸身却在不断塌陷、收缩,继而被吸成了一张画纸状的人皮,最后连这张皮也被那些头发吸噬的一干二净。 作为鬼族修士,聂小倩也把很多男人吸成过干尸,按说这一套流程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她还是看得恶寒遍体,心惊肉跳。 你说的安葬嫂嫂,原来就是吃掉她? “小嫂子你别慌,既然我哥是废都柳月体质,卖到坊市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宁采君砸了咂嘴,像是在回味:“——对了,他被卖到哪儿去了?” “我,我,我打听到的消息是,他被送去了摩诃无量宫欢喜坊的三江阁。”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筹划怎么救他。”宁采君松了口气,要是别的坊市还要头疼一番,毕竟龙树大士不是小佛洲修士,对这儿根本不熟悉,但是摩诃无量宫的坊市还愁啥,我的如意郎君就是摩诃无量宫的嫡系门人。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采臣,而是你和我。”聂小倩上前握住了宁采君的手,郑重而诚恳的说道:“妹妹,你听我说,我是逃出山门的叛徒,兰若寺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我们要是继续在此逗留,执法判官没准就要追上来了,到时候你我谁都活不了。” 宁采君趁机捏了捏她的柔荑,满不在乎的说道:“小嫂子,兰若寺的执法判官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快就能找着你。” “你不明白。”聂小倩紧张的望向四周,脸上隐隐透出惧色,她给宁采君指了指系在自己左脚脚踝上仿佛闺房情趣物品一般的璎珞铃铛:“这是我们兰若寺幽灵出身修士都会配发的白板法器‘引魂缅铃’,我们这些门人弟子其实早就怀疑,这件法器带有定位功能。” “既然有所怀疑,为什么不解下来扔掉?” “不到筑基期是解不下来的,这件法器已经跟我的神魂凝合在一起了,硬扯的话也会撕裂神魂。” “这有什么难的。”宁采君矮下身子,一把小嫂子脚腕上的璎珞铃铛给拽了下来,只把聂小倩看得傻眼,“不过是很简单的神魂之锚,只要精神力量够强就能轻松卸开。” 宁采君抬手把这只‘引魂缅铃’远远抛开,刚想跟小嫂子再调笑两句,却发现小嫂子的脸色已变得跟衣服一样雪白。 她若有所思的原地转身,视线在远方的夜空中来回巡梭。 静下来心来之后,她也感觉到了隐隐的威胁,而且不止一个方向,威胁来自四面八方。 “啊”宁采君仰头一声长啸,强大的精神冲击无差别的横扫周边的空间。 整个小山村上方的天空,爆闪出一串串空气波纹,十二个阴魂滚滚的高大身影破空而至,将新鲜出炉的姑嫂俩铁壁合围。 第二十八章 天降横财 月光下,一朵流云裹着跳跃的电蛇在空中急速飞驰。 大约是因为破空飞掠的速度太快,流云一路撞碎了无数的云彩,也摩擦出了连绵不绝的雷声。 每当电光刺破朦胧的月色时,这朵流云才会在青色的电光中显现出巨大礁石般的身形。 地面上有些猫在洞府中的散修也被惊动了,出门抬头看去,飞云已经消失在视线中,雷音方才滚滚入耳。 “我擦,这就是天下奇云榜第九十六位的‘掣电云’吧?也不知道是哪位修真大佬这般招摇。” 散修们向天空行注目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常凯申、宗珩、祈典、那笛却没有丝毫修真大佬的自觉,站在‘掣电云’的云头,一人一杆玛瑙咀的大烟枪,把‘冰麝龙脑香’烧的滋滋作响。 高空凛冽的朔风,被‘掣电云’无形的结界隔离在外,让几位大佬颇觉少了几分青衫鼓荡、长发飘飘的快感。 中午在三江阁被那笛一闹,场面十分尴尬,搞得大家也不太好意思再继续待下去了。 邪月会完钞之后,决定还是返回山门,先把黑山老妖明月奴挂了的消息上报给门派再说,说不准就能弄点奖励呢。 状元郎觉得时间还早,打算先把买下来的越人统统放生了。 宗珩本来不想跟他跑一趟的,费尽曲折,担心无数,这才将红毛大马猴弄到手,小光头其实很想赶紧回去趁热打铁把好处给吞了。奈何祈典非要跟着大师兄,搞得他生怕不跟着状元郎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怀疑,只得托邪月师兄帮他把红毛大马猴先给捎回去。 其实宗珩还是好处捞的太大,花花肠子也跟着变多了,别人压根没有多想他自己反倒患得患失起来,兰显丽就没跟着大师兄一起去放生,她决定继续在坊市逛一逛,谁又会怀疑她心怀不轨? 那笛自然是要跟着大师兄一起的,她的搭档留妙香其实也很想跟着,但是考虑到关系毕竟没那么亲近,况且刚刚晋升炼气三重的她理当巩固一下境界,所以留妙香最后还是决定跟邪月师兄一起返回山门。 大家分道扬镳之后,状元郎的放生过程并不顺利,因为要跑的地方太几把多了,兰若寺的地盘虽然比摩诃无量宫要小一些,但也有幅员两万多里的疆界,这些越人的老家可是天南地北哪哪都有的,如果纯靠‘掣电云’赶路,没个三五天想都别想。 好在有祈典和宗珩这两张活地图,各个地区的坊市记得溜熟,帮他设计出了一条最佳放生路线,常凯申只需付出一点真元,就可以利用坊市的穿梭法阵进行远程传送,将最冗长的路程解决掉。即便如此,将一个个越人分别送回老家的‘最后一里路’,还是让他磨蹭掉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现在只剩最后一个被送回家的宁采臣了,因为状元郎知道黄泉之神宁采君回去照料重病在床的嫂嫂了,特意把这个大麻烦留着最后见。 因为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常凯申趁着赶路的空档,干脆把黄泉界、红鸾煞以及黄泉之神的事儿也一并告诉了那笛,把金发少女听得目瞪口呆。 “等忙完这些破事,我就带你和法海去黄泉界将红鸾煞给凝练了。”状元郎想想都觉得厉害:“法琉璃,你的根骨是我们这批师兄弟里最棒的,要是凝练了红鸾煞,嘿嘿,那还得了!” 那笛自然也很得意,宗珩在一旁笑而不语,心想等我回去拿了红毛大马猴的好处,再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法字辈第一修真根骨。 “法琉璃,大师兄讲的这些事儿,你嘴巴紧一点,暂时不要告诉别的师兄弟。”祈典有点不放心,特意吩咐她:“这事儿要是泄露出去,门派可饶不了我们。” “这事儿还用你教吗?大师兄这么信任我,我岂能辜负了他。”那笛不屑的撇了撇嘴:“奇遇而已,谁没有?我也不妨告诉你,我也是碰上过大机遇的人,明天我就可以给你们一人一桩大好处。” “哦?”祈典一听这个可来劲了:“讲讲吧,你的奇遇到底是啥?” “就不告诉你。” 宗珩不禁皱起了眉毛,他有点感觉出不对劲了,自己有天耳通,美人痣有天眼通,祈典有神足通,石漆铠有梦蝶化身,大师兄秘剑如麻,怎么现在连那笛都有不为人所知的本领?我们法字辈新苗的质量是不是太邪乎了一点? 天哪,上辈子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么多豪横霸道的新苗几乎全部默默无闻的夭折了,好些人甚至连血腥试炼都没熬过去! “不告诉我是吧?”祈典故意刺激那笛:“待会你要跟那个宁采君打起来,我就不帮你。” “我为什么要跟宁采君打起来?” “废话,你看看这张脸。”祈典指着大师兄:“那妞都被一个后土意识附体了,还黏着法克油不放,我用膝盖想想都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笛气坏了,用大烟锅狠狠抡了他一个脑磕:“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善妒。” 他们俩在吵架,常凯申却注意到宁采臣几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 “仙师”宁采臣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以一个凡人的标准来说,他真的很坚强:“我妹妹真的已经被那个黄泉之神夺走身体了吗?” “节哀顺变。”常凯申觉得这么说很残忍,但这个世界就是残忍的,没必要掩饰:“不过根据我的观察,你妹妹似乎还保留了神智,她更像是和那个黄泉之神共存于一个身体里了。” “你可以往好处想一想,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妹妹。”宗珩磕了磕烟锅里的烟灰,一份乃万份量的‘冰麝龙脑香’只有三两三钱三分三厘烟丝儿,他省着抽还是抽光了:“既然宁采君第一时间赶回去照顾你那个病重在床的妻子,起码说明她的良心未泯。”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宁采臣愁眉苦脸的表情一下松弛下来了,宗珩的理由非常到位,让他原本揪着的心瞬间放下了一大半。 “来,走一口提提神。”常凯申将自己差不多只剩最后两口的烟杆咀儿用鬓角擦了擦,递给这个可怜人:“你放心,凡人的病情对我们修真者来说不值一提,待会我渡点真元帮她推宫过血,梳理一下经脉,包管病灶全无。” 宁采臣碰的跪下了,还没来得及磕头又被状元郎拎了起来。 “我看着你就觉得亲切,所以你不必跟我客气什么,记着我的话,男儿膝下有黄金,今后再别给人跪下了,碰上再大的事儿天也塌不下来。” “仙师!”宁采臣泪眼婆娑,感动的无以复加:“我有件事其实闷在心里很久了,我早就想告诉你,但人多的时候我一直不敢说” “什么事儿?” “其实叶仙师说的那颗‘蚩尤星’,四天前砸穿了我家的屋顶,掉进了水缸里。”宁采臣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它是一块跟我脑袋差不多大的黑水晶,内部有红光忽隐忽现,看上去就不是凡物。我妻子只是摸了一下,就病倒了” 常凯申、祈典、那笛虽然都觉得挺意外,也挺凑巧的,但没有多想什么,因为按照昆仑少掌门叶知秋的说法,这种黑水晶形态的‘蚩尤星’,最值钱的就是它的天外元素——看来宁采臣的妻子跟赤兔马一样幸运啊。 ‘扑通’一声响,大家扭头看去,惊讶的发现宗珩竟然莫名其妙的晕倒了。 祈典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烟锅,破口大骂:“奸商!不是保证冰麝龙脑香不会醉灵的吗?” 第二十九章 羽葫问世 天黑时分,一个跟叶知秋长相一模一样的修士,脚步虚浮的走出了一家门脸豪华的当铺。 一个头戴瓢帽的筑基期的佛修上人,亲自将他送到门口,笑眯眯的跟他挥手道别。 等筑基上人回到当铺里,几个伙计都凑过来好奇的问道:“上人,这个大鼻子是谁啊?” “我哪知道他是谁。”筑基上人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今天中午这个大鼻子跑到当铺里来,二话不说劈口就问:我原先修炼的是一门左道心法,现在想改修多心经,我出乃万转真元,你接不接这单生意? 筑基上师被这天降的横财差点给砸晕了,修士跑到坊市来买功法的是一抓一大把,但是谁见过有人上这儿来买修真入门心法的? 等对方在白板灵石中预付了五千转真元之后,筑基上人立马将他安排到净室之中,以心印心之法摩顶传授多心经。 结果这哥们渡劫并不顺利,在红尘劫里整整打熬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才成功出定,险些陷在心魔世界里没能走出来。 仅仅稍事休息,他便让筑基上人拿来白板灵石,结清了剩余四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的尾款。 “你就不怕吗?”筑基上人忍不住想问问他为啥要转修其他心法,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儿,一个搞不好就得玩完啊。 “我没有时间害怕。”这个大鼻子只留下一句掷地有声的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当铺。 半个时辰之后,浑身酒气的叶知秋也来到了这家当铺。 一进门,马上就有一个头戴吉祥箍,拳头上缠着白绳的伙计迎了上来,一看他的脸,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合掌施礼,然后往他脖子上挂上一束花环。 “打听一下,你们这儿有没有收到过一种状似黑水晶的天外陨石?”昆仑少掌门痛痛快快的打了个酒嗝,突然发现当铺的伙计们都在盯着自己看,不仅眼神还怪怪的还在窃窃捣鬼,顿时有些不爽:“干嘛?我脸上开花了吗?” 这家当铺的朝奉就是那位刚刚白挣了乃万转真元的筑基上人,拿着算筹正在盘账的他,抬头一看又是这个大鼻子,顿时有些吃惊:“你怎么跑去喝酒了?你应该去打坐冥想,先巩固一下境界啊!” 叶知秋用力眨了眨眼睛,晃了晃脑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这位朝奉充满说教意味的口气怎么这么像我家师上大人? “要不要给你倒杯茶,醒醒酒气?”筑基上人皱了皱眉头:“还有,你问的那种黑水晶陨石是什么玩意?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叶知秋愣愣的看住他,转身一溜烟跑到门外,仰头看了看当铺的门脸。 只见大门的两侧用金漆写着一副楹联:‘已了如来真实义,是为波罗蜜多心’,行家都知道这幅对联也是‘冬荫宫’修士的口偈。 小佛洲八大修真豪门之中,‘冬荫宫’不仅是与‘摩诃无量宫’齐名的人类佛修门派,也是东海五屿地区首屈一指的能够炼制大型机关傀儡的门派,他们家炼制的‘铁棒金刚’,与八重洲红莲寺的‘罗汉铜人’、雎鸠洲水月庵的‘药发木偶’、金鳌洲瑜伽宗的‘机关韦陀’号称佛门四大铁屏。 “食屎吔你!”叶知秋毫不犹豫扭头就走:“佛门修士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叶知秋’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只打坐了半个时辰便气冲三关,打通了天庭泥丸宫。 恍如有一道绵延万里的开天巨斧劈开了‘他’的脑海,有个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纶音禅唱,在她心中轻轻回响。 纶音禅唱中,太古鸿蒙的闪电击打着原始的海洋,生命如荧火在空寂纯净的蓝水中闪现 纶音禅唱中,生命睁开好奇的眼睛,第一次踏上岩浆横流的陆地 纶音禅唱中,洪荒巨兽在厮杀与寒冷中渐渐走向灭亡,智慧如幽豆,在冰川洞穴中的第一缕篝火中萌生 纶音禅唱中,身披兽皮手握石斧的罗刹向远方的大陆进发,地壳在闪光和巨响中沉入洋底 一次次苦难辉煌的跋涉征服,一次次史诗般的战争鲜血染红了天空,尸体浮满了海洋数不清的智慧种族诞生了又灭亡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过眼烟云梵音禅唱用它那古老得无法想象的声音高唱着记忆的篇章,唤醒了烙印在血脉深处的生命之光 最后一个音符戛然而止,‘叶知秋’遽然发现,丹田紫府之中多出了一个金状的‘气海’,这就是佛门修士用来积蓄真元的身内小宇宙。 与自己另外一个混元一气功的绯红气海相比,刚刚诞生的金卍字气海一样浩瀚而神秘,却更祥和、更宁静、更舒缓,也更弱小。 感觉身体重新恢复了精力,‘叶知秋’将‘冰麝龙脑烟’全部吸食掉,重新补足了绯红气海里刚刚损失掉的乃万真元。然后‘他’又从百宝锦囊里拍出在涂山氏族的首丘坟用‘阴煞葫芦’换来的山蜃珠,一片雪白色的灵雾随即扩散开来。 ‘叶知秋’发出一声哼哈响喝,牛乳般的灵雾很勉强的收缩成为两道细烟,正当‘他’的眼睛充满期盼时,两道细烟又溃散成为一片翻滚的浓雾。 “果然跟法明说的一样,人工炼制的祥雾没有天然的灵性,无法用作混元一气功的神通寄托。” “可是不亲手试一试,总归还是有些不死心。” ‘他’叹了口气,将山蜃珠重新收回百宝锦囊,长身而起,浑身上下的肌肉一阵剧烈蠕动,从叶知秋的模样变为了一位青涩稚气却眉目如画的大萝莉。 对着房中的穿衣镜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自己都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了。 “下面该干嘛呢?”她想了想,张口吐出一团沉降不定、红光灼灼的气团,从里面拖出了一只高约丈许,皮色澄黄的巨型葫芦。 这只大葫芦看着朴实无华,平平无奇,一星半点的灵气都感觉不到,视线投射过去却会不由自主的被它牢牢吸引住,就像在舞会上无意邂逅到了一位绝代佳人。 她抚摸圆鼓鼓的葫芦肚皮上烙着的“羽”字,手指逐一划过这来自上古洪荒时代的鸟篆字体的每一道脉络,泪水不禁潸然而落。 “阎浮修真界,我来了!” 她用力的抹掉泪水,浑身的肌肉再次剧烈蠕动起来,整个人顷刻间又变成了一个眉心长着观音痣的冰山美人。 走出客栈的时候,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很多修士进来是一个样子,出门时披上画皮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客栈老板才懒得管那么多。 牛大力坐在三江阁门口,百无聊赖的摸着身上的虼蚤。 看到兰显丽一个人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顿时亮了。 “道友,测个字吧?中午是我的妖宠青雀鼠出了岔子,并非贫道的真实实力。”牛妖伸出黧黑的指甲,用力撩了撩已经肮脏打结的头发:“我的‘敕勒术’上马卜吉凶,下马问前程,可是西牛贺洲翠云山脉享誉一方的绝学。” 兰显丽目不斜视往台阶上走去,忽然脚步一顿,回过头问道:“你是来自西牛贺洲翠云山脉的妖修?” “当然!”牛大力用手撸了撸自己脑袋上如同弯刀一般的硕大牛角,骄傲的如同一头种牛:“别看贫道现在这幅死样,其实我只是化凡行乞,寻找破槛的灵感而已,在翠云山脉我可是一方妖王,人面很熟的。” 兰显丽的视线略微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继续抬脚往三江阁的台阶上走去:“不必了,我的命运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牛大力脸上露出了满满的失望,他的表情也惹得旁边的乞丐们一阵哈哈大笑。 青雀鼠鬼鬼祟祟的从牛妖乱糟糟的头发里探出了头,绿豆小眼战战兢兢的望着兰显丽的背影,两只羽翼缩的紧紧的,又细又长的鼠尾卷成了蚊香状。 “都怪你!中午就是你让我丢了脸,这下好了,说什么人家都不信了。”牛大力把青雀鼠抓到掌心里,轻轻拍了拍小东西的脑袋,从嘴里掏出一圈细细的皮带拴在它的脖子上,皮带上面还挂着一枚小指粗细,镶着金边的玉瞳简充当吊坠:“小乖乖,但愿挂上这根项链,能让你变的聪明一点。” 其他的乞丐们都笑他无聊至极,哪有给妖宠挂上玉瞳简就能变聪明的道理?难道它还能跟人一样读取玉瞳简里的信息不成? 兰显丽没一会儿工夫就从三江阁里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用蒲草扎着的盐水火灵鸭,油光光、香喷喷的鸭肉顿时吸引了青雀鼠的注意力。 “你个小东西,在这儿帮我看着摊子,我这就去给你讨个鸭屁股尝一尝,省的你被活活馋死。” 这个金丹牛妖气哼哼地站起身来,迈着一摆一摆的鸭子步上了三江阁的台阶,与兰显丽擦身而过时还很不爽的翻了个大白眼,似乎对屡次拒绝照顾生意的美人痣颇有不满。 兰显丽回头看了看牛大力的背影,乜了青雀鼠脖子上的玉瞳简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在它的翅膀上,微微嘀咕了一句:“羽虫?” 墙根下其他的乞丐都笑了:“老鼠里有羽虫是蛮奇怪的哦,不过这只青雀鼠可不是一般的妖鼠,它除了帮老牛排衙测字,还有个吸取毒素的奇妙法术呢,你说少见不少见,美女?” 兰显丽提着鸭子扬长而去,让这些乞丐修士碰了一鼻子灰,好生没趣。 牛大力捧着一大把鸭屁股从三江阁里跑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摊子上只剩下一个丹书盒子。 “我的青雀鼠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在呢,怎么转眼就没了?”其余几个乞丐修士这时候才发现青雀鼠没了:“不会钻到哪个老鼠洞里面找母老鼠去了吧?物随主人形,哈哈” “妈蛋!”牛大力把鸭屁股一股脑塞进自己的血盆大口,嚼的嘎吱嘎吱作响:“等它回来,你看我不打死它。” “不会被谁偷走了吧?”有个老成点的乞丐劝他赶紧找找:“你这只青雀鼠可是极其稀罕的妖宠品种,这里人来过往的,别是有贼人起了邪心。” “狗屎,我的妖宠被我下过种神咒的,召之即来挥之则去,谁能偷的走?”牛大力的嘴角绽开了一丝笑意,假模假式的掐决召唤青雀鼠回来:“特么的!老子可是金丹!” 第三十章 金丹大成,横行天下 金丹修士有多厉害? 宁采君现在就领教到了,伴随一道莲花花瓣状的金光在河面上炸开,一位兰若寺金丹鬼修凭空出现在了她和小嫂子的面前。 这位金丹鬼修的脸是四四方方的,身体也是四四方方的,他的背后如孔雀开屏一般插着三把双刃宣花斧,手持一杆锈迹斑斑的长柄古铜大钺,浑身上下放射出的强烈压迫感就像胶水一样凝固。 只是被他毫无生气的灰白色眼睛扫了一眼,宁采君和聂小倩就有种如堕冰窟的赶脚。 “纵地金光法!”宁采君暗暗觉得不妙。 龙树大士的记忆告诉她,‘纵地金光法’这门三阶遁术,消耗真元仅为五千转当量,基本上每个金丹修士都能瞬间观想出来,它的作用类似于劣质版的神足通,一旦祭出,周遭五千里之内无不指哪到哪,剑及履及。 这意味着,金丹修士如果碰上难以力敌的对手,打不过总还是有很大机会能逃掉的;反过来如果碰上比自己弱小的对手,对方却很难逃过金丹的衔尾追杀。 也正因为如此,修真界才会有一句脍炙人口的话:‘金丹大成,横行天下’! 宁采君悄悄瞄了瞄四周,盘算着从哪个方向突破才有机会溜掉。 没跟嫂嫂做过一场之前,她还有征服这个世界的雄心壮志,现在她已经有点清醒过来了,阎浮修士可不是谁都像宗珩那个小光头一样好欺负的。 “小倩见过灵姑浮上人”聂小倩已经绝望了,她没法不绝望,小佛洲八大豪门的戒律部队,无一例外,都是由整个门派中最擅长战斗的金丹修士组成的,兰若寺的执法判官当然也不例外。一个巴掌伸出来指头还有长短,金丹修士何尝不是如此,普通金丹对上这种善战金丹尚且免不了要沉沙折戟,更何况她这种炼气十重的鬼修? “废话不必多说,看在你曾经是本门弟子的份上,自裁吧。”这位法号灵姑浮的金丹鬼修冷冷打断了小倩的话茬,手中的古铜大钺重重一顿水面,十二位头戴瓢帽的筑基鬼修也从天空中缓缓降下,虎视眈眈的围住了宁采君和聂小倩。 金丹执法者一般很少有跑单帮的,门派也鼓励他们组建自己的团队;但是像灵姑浮上人这样,能够拉起十二位筑基鬼修的豪华班底的执法金丹,在小佛洲八大门派里也是不太多见的。 “上人,我可以自绝,但是我求你放过我这位妹妹。”小倩苦苦哀求灵姑浮上人饶宁采君一条小命,这个美艳女鬼满脸祈求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就连旁边的十二位筑基打手都有些不忍和动容:“她是无辜的,放她一条生路吧。” “就冲你还敢玩弄魅惑之术”灵姑浮上人的死鱼眼如同一潭死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你和这个被妖参寄生的白鹿女,乃至这个山村的人,今晚一个都活不了。” “上人容秉”宁采君款款走近两步,风情万种地福了一福,突然张口施展冷箭,一发‘阴波焰’糊了过去。 灵姑浮上人的身上泛起薄薄的清光,‘阴波焰’遇到他之后就像水流遇到了礁石,自动分流,滑向两侧。 “颠倒迷仙护体神光?”宁采君从龙树大士的记忆里迅速翻出了相关记载。 “阴焰参树的天赋法术‘阴波焰’专门克制我们幽冥生物,我岂能不防?”灵姑浮上人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手中的古铜大钺狠狠照着宁采君的脑门劈过来。 黄泉之神早就筹划着如何脱身了,哪里能让他砍着,蜜桃盖脸顿时发动,身子反方向飞起,不但成功躲开古铜大钺的锋刃,还跟炮弹一样狠狠砸向了西北旮旯的一位筑基鬼修。 原先她对付嫂嫂这个筑基修士还非常吃力,现在顿悟了蜜桃盖脸的劫术立马白蜡杆子换钢枪,一屁股下去就将那位筑基鬼修坐成了骨头渣子摊成的大烧饼,然后借力而起又是一跃冲天,在空中化为一缕炸开的黑烟。 姑嫂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宁采君也顾不上小嫂子了,兰若寺这帮鬼修看着就比大嫂厉害多了,还是先闪一步再说吧。 兰若寺的筑基鬼修虽然震惊于同僚的牺牲,但他们都是专精战斗,久历沙场的老兵,反应非常专业,二话不说各自祭出一杆‘蝥弧旗’,旗面上凸起一张张想要挣脱的狰狞鬼脸,发出无声的嘶吼,在空气中激荡出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 宁采君的‘火遁术’被波纹一扫就噼里啪啦浑身冒着火星现出了身形,人被拦下来不说,还像是掉进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陷在里面没挣扎两下就被缠成了砧板上的鱼儿没法动弹了。 “本座面前还敢玩这种雕虫小技?”灵姑浮上人不屑的嗤笑:“我亲手炼制的这些‘蝥弧旗’,每一面都凝聚了十万八千阴煞亡魂,他们的怨念结成的意识之网能够锚定一切元神,克制所有的遁术” 话还是不能说的太满,宁采君的眉心放出三千情丝,一通胡乱撕巴又恢复了活动能力。 随着无形的怨念之网被她破开,十一个筑基鬼修们手里的‘蝥弧旗’旗面也裂解成了片片碎叶,无数的狰狞鬼脸化为黑色的阴风一哄而散。 但是宁采君还是没能逃脱兰若寺的恢恢法网,灵姑浮上师只是伸出手指隔空一点,又把她变成了落入琥珀的虫子,再次一动不能动了。 这一招是鬼族金丹修士的‘神魂之触’,其作用类似于佛门金丹的‘菩提心’,两者都是融合了念力和真元的控场法术,区别在于佛门金丹的‘菩提心’摄拿的是肉身,而鬼族金丹的‘神魂之触’摄拿的是灵魂——对手如果不反抗就会被榨碎灵魂,对手如果反抗,挣扎的越厉害就越容易把自己的灵魂像拔萝卜一样拔出体外,下场总之都很惨。 宁采君已经从状元郎那里山寨到了第八神识阿梨耶识,神魂坚固无比,倒是不用担心会被‘神魂之触’榨碎灵魂,但是这种念力和真元混合而成的控场法术却不是轻易就能摆脱的。 趁着宁采君无法动弹的空档,筑基鬼修们充分展现出了兰若寺的执法判官团队捕捉战机的专业能力,他们纷纷摸出白骨符箓,激发出一大堆五花八门的法术,乱箭齐发,将可怜的黄泉之神从天空一路轰到河面,炸的整条河道都跟煮开的粥锅一样沸腾起来。 聂小倩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心若死灰。 灵姑浮上人的执法团,不愧是我们兰若寺第一杀手天团啊! 宁采君的本领诡谲,甚至成功击杀了筑基修士出身的李氏,但是对上灵姑浮上人她依然毫无还手之力! 金丹的三板斧实在太可怕了! 在机动力方面,灵姑浮上师有瞬息千里,来去自如的‘纵地金光法’,防御端他有三阶护盾法术最顶流的‘颠倒迷仙护体神光’,进攻端他有‘神魂之触’这种强力控制技能,而且这三板斧全是心作观想的意密施法,不像口诵真言的语密施法、手结印契的身密施法那般繁琐迟钝,哪里是低级别修士能够抵御的存在! “你还等什么?”灵姑浮上人不耐烦了,灰白的死鱼眼转向小倩:“我已经给你留了一点体面,你应当懂得珍惜。” 小倩咬咬牙,将一枚灵光闪闪的豆子扔到了地上,这玩意见土即入,遇风就长,蹭蹭蹭破土而出,转眼间就蹿成了一株挂着四条蟒蛇也似的藤蔓触手的怪树,车轮大小的树冠上没有半片树叶,反而横生着一只足有牛犊大小的红葫芦。 “来吧,让我像一个鬼修那样堂堂正正的战死吧!” “我们兰若寺没有白教你,修士是可以死,但绝不可以束手待死。”灵姑浮上人露出了一丝欣赏之意,小倩的‘撒豆成兵’也让他有些小小的意外:“这玩意是你从‘灵葫界’弄来的?灵气韵律很独特嘛!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种品类的灵葫?” 聂小倩没有搭腔,而是用一种惊骇的眼神望住了他的背后。 宁采君从河水中冉冉升起,吴带当风,罗袜生尘,浑身沐浴着一层蛋壳状的、朦朦胧胧的清冽幽光,如同河中女神现身世间。 挨了十一枚白骨符箓的法术集火,她的身上愣是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就连打老了仗的筑基鬼修们,这回也有些懵比傻眼。 ‘颠倒迷仙护体神光’不是金丹鬼修专属的三阶护盾法术吗?这个小娘们凭什么不声不响就能观想出来?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金丹鬼修啊! “这个白鹿女有点邪门,你们不要再使用神魂类法术了。”灵姑浮上人目光一紧,虽然不明白宁采君是怎么顿悟‘颠倒迷仙护体神光’的,但他还是根据自己的战斗经验,敏锐的找到了问题的根本。 不过他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宁采君的目光扫过,十一位筑基鬼修只觉得身子一硬,也跟落入琥珀的苍蝇一样没法动弹了。 她伸出手来,只是轻轻一握,一群筑基鬼修连吭都没吭一声,就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倒地过程中还从人形状态切换成了各种骷髅状的真身原形,眼眶中的魂火刷刷熄灭。 灵姑浮上人依旧面无表情,很好的保持了一位金丹修士的矜持,但眼角却忍不住勃勃直跳。 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个白鹿女的精神力量到底强大到了何等地步,才能用‘神魂之触’一瞬间同时榨碎十一位筑基鬼修的神魂。 这固然有大家以为战斗结束了,一时大意没有开启法术护盾的缘故,但这个白鹿女的‘神魂之触’的大雄大力,远远胜过自己的水准也是不争的事实。 聂小倩也被便宜小姑子震的三观碎裂,后土意识原来竟是如此恐怖的存在吗?她明明附体的是生灵啊,学会死灵的神魂类法术竟然学得比抄书还快! “我该怎么感谢你们兰若寺的鬼修呢”黄泉之神看着自己的纤纤玉手,忍不住放声长笑,笑得一头刚刚长出的茑萝青丝如同鬼魅般狂舞,“你们这一通暴揍,反而把我揍得更加强大了!” “道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灵姑浮上人的目光中有愤怒,有仇恨,却没有害怕,他是金丹鬼修中的佼佼者,神魂已被丹火煅烧成了舍利花,并不畏惧对方‘神魂之触’的攫魂摄拿。 “废话不必多说,看在你是兰若寺金丹的份上,我准你自裁。”宁采君把灵姑浮上人对小嫂子说的话原璧奉还,她其实是想激怒这位老兄,好让自己山寨到更多的金丹鬼修绝学。 “是吗?”灵姑浮上人怒极反笑,迎风抛出一大把棋子,“你以为我是什么阿猫阿狗?老子是金丹修士!” 棋子如同飞鸟一样盘旋在空中,放射出七彩的灵光。 两枚红色的“马”字棋,化作马头形状的金盔和鬃毛长缨,自动套住灵姑浮的脑袋;两枚红色“象”字棋,变为不同的甲胄部件,从各个方向咔嚓咔嚓套上他的身躯手脚;两枚红色“車”字棋变为两只风团羽翼,接入他的两肋;两枚红色“炮”字棋变为两根闪烁着符文光芒的铳管,架上他的肩头;一枚红色的‘帅’字棋撞上他的脸庞,变成了一个天神般威严的面具。 五枚红色“兵”字棋落入河水,立刻涌动组合成为五个水晶般的冰人弓箭手;两枚红色“士”字棋爆出黑烟,缓缓走出两尊头扎黄巾,手持巨斧的巨型骷髅,每一寸骨节都反射着耀眼的金色光芒。 只是转瞬之间,灵姑浮上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胸甲上有大象正脸浮雕的铁浮屠武士,满身的七彩灵光有如狼烟,直贯云霄。 宁采君虽然不知道他抛出的棋子是什么来头,但龙树大士的记忆告诉她,这玩意肯定是一件法宝。 这种情况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耸身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将浑圆有致的屁股恶狠狠的坐向这位武装到眼睛的金丹鬼修。 聂小倩的那个葫芦怪树也趁机伸出四条蟒蛇也似的藤蔓触手,牢牢捉住了灵姑浮上人的脚腕。 金丹鬼修肩甲上的两根铳管自动瞄准鬼妹,喷射出粗若儿臂的银色光柱,咣咣两下就轰出了一个池塘大小的巨坑,但凡银色光柱所过之处,泥土全部变成了漂亮的红色瓷器质地——聂小倩自然也没了踪迹。 碰的一声巨响,宁采君一屁股坐在了灵姑浮上人的头盔上,但对方稳如老狗,只是略微下沉了一下就又站住了。 “坏了!”黄泉之神脑海里刚刚闪现这个念头,就被一柄古铜大钺斩飞了出去,整个身体也被拦腰砍成了两截。 金丹鬼修随意抬了抬脚,便扯断了四根缠住脚腕的藤蔓触手,顺道把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夜空。 月光下,有一朵美丽的流云,裹着电光和雷鸣,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第三十一章 抗揍也是一门本事 “和尚,我们双修吧” 一个温婉如玉的女修士,轻轻依偎进了宗珩的怀里,美眸中的柔情似水可以溺死一头牛。 宗珩俯下身,将颤抖的双唇吻向她的樱桃小嘴,却被她调皮的啄木鸟了一口。 无与伦比的幸福和甜蜜涌上心头,将宗珩刺激的惊坐而起。 “娜吒”他伸出手,徒劳的想要抓住逝去的美梦。 站在‘掣电云’前端的三个师兄弟和宁采臣听到动静,全都转过身。 宗珩看到他们只觉得一阵气闷,翻个身又躺下了。 “醒啦?”祈典将脸凑到他的跟前:“我去,咋还个娘们似的哭了?” “我晕过去多久了?”宗珩抹了抹湿湿的眼角,刚刚他梦到前世的道侣了,她是一个从量劫中侥幸脱生的散修,善解人意,温良贤惠,跟当下飞扬跋扈的女修士完全不像是一类人。当时两人无意中碰到一起,并肩抵御魔化的怪物,经过一次次危险的洗礼,爱意也在战火中悄悄萌芽。 跟她结为道侣,是宗珩在那个黑暗的时代里唯一称得上幸福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渡劫失败之后,她怎么样了? 这辈子我还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找到她吗? “没有多久。”那笛特别奇怪:“为啥就你醉灵了,我们几个抽了冰麝龙脑香一点事儿都没有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宗珩心情不大好,说话口气也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 “刚刚听你喊娜吒,是个女孩的名字吗?”那笛不仅没有生他的气,反而八卦了一把:“你才多大,在凡间就有红颜知己了?” “这话说得。”宗珩反唇相讥:“你跟我一样年纪,不也看上咱们大师兄了。” 金发少女被当众戳破了少女心事,羞的差点没从法相庆云上跳下去。 “不要闹了!”状元郎招呼小光头:“你赶紧过来看看,远处的地平线上似乎有点情况。” 宗珩顶着那笛要吃人的目光,灰溜溜的踅摸到大师兄身边。 远方的苍茫大地,不断有一道道真元波动冲天而起,灵气如同搅拌乳海一样往那个方向汇集,形成灵气漩涡。 宗珩的目光一下收紧了,虽然隔了很远的距离,但修士对这种气机是最敏感不过的。 “法海查了罗盘和舆图,那个方向无巧不巧,刚好就是宁采臣家乡的方向。”常凯申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开始催动‘掣电云’进行最大功率的冲刺:“法海判断这是一帮修士正在恶斗,你认可他的猜测吗?” “我的猜测当然是靠谱的。”祈典气苦,大师兄啊大师兄,为啥你信任宗珩的眼光要超过信任我呢?我才是夺舍转世的筑基修士燕丹啊!哎,最后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法海没看错,这确实是修士大战的典型征兆。” 祈典顿时抖起来了,用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看住了大师兄。 “这场战斗,十有八九跟宁采臣那个鬼妹相好脱不开关系。”宗珩指着宁采臣,冷静的分析给大师兄听:“世上没那么多巧合,这个点,会跑到宁家来的修士,我想也就聂小倩了吧?小三找上门,正宫肯定要翻脸啊,黄泉之神这个小姑子能忍?” 宁采臣急的满头大汗,有心帮小倩分辩几句,又怕引起几位仙师的反感;再想到被妖怪附体的妹妹和卧病在床的娘子,他的心更乱了。 “黄泉之神收拾一个炼气十重的鬼族修士肯定没啥问题,看来咱们红魔俱乐部要更换一个形象代言人了。”常凯申觉得宗珩的推理很有柯南范儿,整个逻辑链严丝合缝,让人信服。 可怜的鬼妹叛门而出,跑到乡下的情夫家里躲避门派追杀,却不料碰上了一个如狼似虎的小姑子,真是好一出狗血伦理大戏啊! 就在这时,远方夜幕下的群山,突然有一道七彩的光柱直插天空,映的人脸莹莹闪光。 四位师兄弟悚然一惊,七彩光柱上远远传来的灵气波动,如同灯塔般宣示着自身的存在是多么强大。 “我勒个大去,这特么是法宝的灵光。”祈典捂住了脑袋:“是那个黄泉之神的吗?炼气十重的鬼修应该不至于拥有法宝吧?” “这个七彩宝光太独特了。”宗珩沉着脸,给了大家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如果我猜的没错,它应该来自于兰若寺执法堂的金丹鬼修灵姑浮上人的‘七萃士战棋’。” 常凯申没问宗珩为什么会对兰若寺金丹鬼修的法宝了如指掌,既然他这么说,就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既然都用上法宝了,兰若寺的金丹鬼修肯定已经跟黄泉之神打起来了。”那笛觉得兰若寺金丹肯定是小倩招到宁家来的,心里暗暗为宁采臣卧病在床的妻子感到揪心,她在修士战斗中活下来的可能性基本是零啊:“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还是退避三舍?” “要不还是避一避吧?”祈典咕嘟咽了口吐沫:“妈蛋,灵姑浮可是兰若寺头号金丹打手,他在兰若寺的地位跟本门的明道上人可是一样一样的。”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缩卵,执法金丹堪称每个门派最锋利的战刀,个个都是战斗方面拥有极高天赋的修真暴徒,就凭哥几个炼气修士,非要上去跟人家扳扳腕子是不是太过蚍蜉撼树,自不量力了? “不要放弃黄泉之神。”宗珩郑重其事的看住了大师兄:“不要放弃她!” 常凯申没有犹豫,张口吐出一团肉掌形白色云朵,将宁采臣打发上去,让‘翻掌云’带着他先行离去,因为接下来的战斗对于凡人来说太危险,必须让他提前避开。 “曰!”祈典骂道:“这个黄泉之神就那么重要?我有神足通,你们又没有,要是打不过金丹鬼修怎么办?” “放心。”常凯申拿出百变星君幻术珠,一人分了一颗嵌在手链上,自己原地一通旋风陀螺转,摇身变为了大司羿的样子:“三劫地仙我都砍过,小小金丹算个屁。” 说完他就按低云头,冲向了地面上那条银蛇般蜿蜒的河流。 灵姑浮上人看到从法相庆云上走下来的是大司羿和三位兰若寺弟子时,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抬手摘下蒙在脸上的天神面具,另外一只手横握着的古铜大钺也松开警戒姿态往地面上一杵。 常凯申心头暗喜,正打算走近了给这厮脸上来个一剑透脑,忽然看到灵姑浮上人的眼睛中露出了一抹邪笑。 三把双刃宣花斧从他背后如电转轮飞般杀出,宗珩、祈典、那笛只觉得眼前一花,脑门已各自重重挨了一斧头。 状元郎虽然用罗刹雌雄宝剑格挡住了灵姑浮横扫过来的铜钺,但这出其不意的偷袭,还是将他打成了满地乱滚的保龄球,整个身体在地面犁出一条深深的壕沟,最后摔进了那个池塘大小的红色瓷坑,撞出一声轰隆巨响才刹住车。 这还是他交手之后发现不对,及时借力卸力的结果。 七萃士战棋宝具的‘象’字棋变化而来的‘释尊掷象宝铠’,赋予了灵姑浮上人掷象过河的神力,真要打个瓷实,常凯申就不是吃土而是真正入土为安了。 “搞笑的小蟊贼,竟然敢在我面前以生灵之身假扮成死灵。”灵姑浮上人暗暗吃了一惊,对方的武艺水准不赖啊,仓促之间都没被自己砍成两截:“不过你这画皮着实不赖,哪儿搞来的?” “从你妈那儿搞来的。”状元郎的声音被红瓷大坑放大的嗡嗡作响,这个瓷坑被他撞出了密集的蛛网状裂纹,扩音效果极佳。 随着他从瓷坑里一跃而出,宗珩、祈典、那笛也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起身来。 灵姑浮上人的脸色微微一僵,他的大钺没能砍死这个水货大司羿还情有可原,毕竟对方反应贼快,招架及时,可是另外三个小杂鱼挨了自己的三阶法器‘七相飞斧’怎么也浑若无事一般? “我早跟你说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瞒不住鬼修,你偏不信。”宗珩气呼呼的揉搓额头,痛责大师兄异想天开的战术导致大家吃瘪:“死灵对我们生灵的气息可是最敏感不过的,下次设计战术你不准再乱插手了。” 常凯申被骂的缩头缩脑,老老实实的摘掉了幻术珠手链,重新恢复了本来面目。 “不装了。”那笛、祈典、宗珩也有样学样,一把扯掉了幻术珠手链。 灵姑浮上人虽然被大帅比的容貌震撼了一下,但是让他更加震撼的是这四个小屁孩体表呈现的金色肌肤,隐约还能闻到薄荷味。 “析木神罡?”如果嫉妒可以换成灵砂,这个金丹鬼修的身家立马就能超过亿万富豪大司羿:“你们在罡气上寄生的是什么妖植?竟然如此坚固!” 常凯申根本懒得跟他废话,抄起罗刹雌雄双剑就照着灵姑浮的脸捅了过去。 如同一幕设计好剧情的蹩脚戏剧,灵姑浮上人跟他乒乓交手不过一个回合,古铜大钺便被长剑卸开,眼前一黑,左眼已经挨了短剑一击,连怎么输的都没整明白就中标了。 要不是灵姑浮及时将天神面具砸了过去,肩头的‘先天离合铳炮’也砰砰射出了两道‘银离子神光’,阻拦住了对方迅猛如电的双剑,他就不是被插中一只眼睛那么简单了。 可是即便他连续启动两件法宝,还是没能完全拦住对方。 状元郎浑身溢出银丝剑气,形成了一个电蛇闪烁的蚕茧状护盾,灵姑浮的‘帅’字棋变化而来的‘天蓬宝面’一砸上去就自动打滑远远飞了出去,最后落在树林中炸出出了一个烈焰滚滚的猪头状岩浆池。两道‘银离子神光’轰过去,与他的双剑上射出的血红色龙头剑气碰个正着,一同化为了乌有。 灵姑浮靠着背后的‘琅缳风翼’连连扑扇,总算脱离常凯申势不可挡的持剑冲锋,还没能喘口气,两道半月状的剑气和一枚银晃晃的剑胆又砸到了眼前,最后这位金丹上人完全是靠‘颠倒迷仙护体神光’和‘象’字棋变化而来的‘释尊掷象宝铠’,硬生生抗住了这波远程与近战配合完美的集火打击。 “四个剑豪?”兰若寺的头号金丹迅速分析出了自己的对手都是什么水准线的。 大帅比自然不用多说,身怀双秘剑,武艺凌厉至极,自己压根就不是对手;另外一男一女两位剑豪拥有的肯定不是进攻型秘剑,释放出的半月斩不过是普攻剑气,杀伤力对他而言不值一提。剩下那个小光头必须留神,他的‘推纱望月’是十大至尊秘剑之一,已经在修真界绝迹一甲子之久,这门秘剑可以一次性将所有真元注入剑胆,灵姑浮上人真是想想都觉得后怕——也就是这个小崽子的修真果位还不高,砸过来的剑胆不过九千转真元当量;要是他的果位达到炼气十重,一枚接近十万转真元的剑胆砸过来,‘释尊掷象宝铠’也挡不住啊! 灵姑浮上人完全无法理解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的秘剑,金丹不满万啊,像他这样的金丹修士,观想施法的元始极限也无法超过一万转真元,这个小光头竟然凭借秘剑可与自己媲美,甚至轻松超越! 短短一瞬间,灵姑浮上人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其中最多的还是自责——不该看对方年轻,就妄自轻敌啊! “你们搞定这些道兵,这个金丹交给我!” 常凯申纵身跳上‘掣电云’,挥剑击落几支咻咻飞来的冰霜箭矢,马不停蹄的朝着灵姑浮上人追杀过去。 根本不用他多说,宗珩、祈典和那笛很自觉地迎上两尊巨大的骷髅黄巾战士和五个冰元素弓箭手,乒乒乓乓战成一团。以他们的攻击力,其实奈何不了这些法宝道兵,但是道兵同样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大日婆娑芭蕉的‘芭金’太尼玛坚硬了,这玩意是昔日斗邬用来锻造罗刹天子剑的原料,他们整个身体都被析木神罡同化成了芭金质地,比罗刹天子剑可厚实太多太多了! 第三十二章 我是人间无魂客 面对腾云杀到的状元郎,灵姑浮上人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虽然被这四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剑豪修士杀了个措手不及,甚至还吃了点小亏,可他这会儿压根就没想过自己有可能会输。 敌人越是勇猛无畏,他就越是有一种超出现实的,荒诞绝伦的感觉。 我可是金丹修士啊! 你们这几个连筑基都不是的小毛孩子,也敢妄想杀我? 这个念头你们连想一想都是亵渎! 灵姑浮上人估准提前量,蓄足生前吃奶的力气和死后想要吃奶的力气,挥动古铜大钺发出刚猛绝伦的一击。 同一时间,他的浑身上下气场全开,毫无保留的释放出了自己玉山倾颓、飓浪吞舟一般雄浑霸道的金丹‘真威’! 这也是修士们碾压低级别对手,最简单、最有效也最致命的杀手锏! 灵姑浮这种沙场老将,对分寸的把握,战机的捕捉,战术的拿捏,早已经在无数次残酷的血战中磨炼的炉火纯青一般。在他看来,对面的大帅比虽然武道境界卓绝,修真果位却很低微,明显连三尸都没斩过,连炼气精英都算不上,自己堂堂金丹,‘真威’一秀出来,还不是手拿把掐轻松搞定。 “啊”兰若寺的头号金丹胜券在握的微笑还残留在脸上,口中却是一声惨叫,再次扇着风翼疯狂暴退。 双方的二番战又是一个回合分出了胜负。 灵姑浮上人状元郎不仅没被他的真威震慑住,两眼反而放出了剑锋般犀利的光芒,透彻万里而无碍,明如天上之日月,倒过来把灵姑浮上人吓得一个愣怔,仿佛正在向自己冲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倾颓的玉山、吞舟的飓浪!虽然意识到大事不妙,收发由心的法宝风翼也开足了马力往后撤退,但灵姑浮的脸上还是挨了太古龙雀短剑重重一击,上次被戳中的左眼这次又倒了血霉,被金刚砂剑刃沿着原先的伤口完全贯颅而过,直抵脑后的马头战盔,打出了一声漂亮的磬音。 对于这种近身搏击,常凯申从来都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灵姑浮的法宝风翼退的快,他的‘掣电云’追的也快,这种法相庆云本就以风驰电掣般的腾云速度见长,空中机动力并不逊色琅嬛灵风炼制的法宝风翼,兰若寺的执法金丹被他追得上天入地,最后还是靠法宝风翼扇出两道漏斗状的龙卷风,将常凯申连人带云一起卷上了天空,这才止住了这波心惊肉跳的贴面舞大追杀。 “地煞!”惊魂初定的灵姑浮上人总算想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打雁不成反被雁啄了眼,只有凝练了地煞的修士,才可以在风水之力的加持下飙升气场,不仅可以无惧上级修士的真威,还能见官大一级进行反向的气场压制。 视线扫了扫另外三位剑豪修士,灵姑浮上人的心情噱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那不值一提的一男一女还是不值一提,被自己的真威震慑的如同木桩一样一动不动,被五行元素射手和骷髅巨灵神跟打铁一样揍得叮当作响;但是被他高看一眼的小光头,仍然必须多多留神,因为他也同样未受自己的真威影响,两只眼睛冒出了三尺长的瞳精毫光,照得人眼晕。 灵姑浮上人的荒诞感更加浓厚了,在这种荒山野岭,突然碰上四个毛都没长齐的剑豪修士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大名鼎鼎的摩诃无量宫也才八位剑豪——怎么他们还人人凝练过天罡?其中两个最厉害的兔崽子不仅天罡附体,还特么身怀地煞!三才杀机啥时候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卧槽,死灵生物原来脑袋捅穿了都不一定死啊。”常凯申又掂着两把剑腾云杀了回来,琅嬛风翼的狂暴龙卷没能将他扯成碎片,‘掣电云’轰出了一道神霄雷,轻轻松松就把漏斗状的龙卷风炸成了四散尖叫的风精。 “你们到底是谁?”灵姑浮上人赶紧往身上拍了个‘避雷诀’,至刚至阳的神雷是鬼修最害怕的天敌,他这种金丹鬼修也不敢轻忽。 回答他的是一头剑气凝成、长约丈八的五色神牛,从波纹荡漾的空气中狂奔而出,埋身猛-撞过来。 灵姑浮上人原地消失,避开了这道‘气冲斗牛’秘剑,也躲过了放屁泄空真元的霉运。 他用‘纵地金光法’瞬移出现在常凯申的身后,手指一点,‘神魂之触’立即发动。 武艺跟你这种剑豪没法比,法术你跟我这种金丹也没法比! 灵姑浮上人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 状元郎不仅没被‘定’住,反而极其敏捷地缳手削出一道华表状的玉柱剑气,绕着这位金丹上人的身体一个盘旋,剑气如流水下滩、长虹落地,在地面辐射冰结出了一座线条繁芜、符号古奥的六芒星状银色矩阵。 波浪状的光芒在矩阵中心熊熊勃发,灵姑浮上人只觉得自己被一股绝大的牵引力,硬生生从空中被拽到了地面的剑气阵图上。 这回,他真的是有点懵了。倒不是说挨了这一发作用古怪至极的秘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修士搏杀总归会吃中敌人一招半式的,这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对方一个炼气小白,可以完全豁免金丹鬼修最最吃香的三阶法术‘神魂之触’? “难道你已经转识成智了吗?”灵姑浮上人简直要疯了:“否则为什么你可以无视我的神魂攫拿法术!” 常凯申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所以专门停下来查了查智珠。 之前在芭蕉谷与罗刹王对阵时,白辛帝陛下试图用‘哼哈二气’震散自己的三魂七魄,结果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完全没起到任何效果。 这次灵姑浮上人的‘神魂之触’怎么也没对自己完全无效? 鬼修的阴符经主修神魂,佛修的多心经主修元神,常凯申之前一直以为这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现在查查智珠发现好像并不是,鬼修认为精神力量的源泉在于魂魄,而佛修则认为精神力量的源泉来自于心灵。虽然听起来都是唯心主义的说法,但确实存在根本性的区别。 常凯申回想过去的战绩,发现元神类的法术对自己还是有效的,比如龙树大士的‘定身咒’就让自己中过招。但是,一切跟神魂类有关的法术,不论是罗刹王白辛帝的哼哈二气,还是这次灵姑浮上人的‘神魂之触’,对自己都如清风拂面,过眼云烟一般毫无效果。 这特么可太有意思了。 “难道我这个异界来客,根本就没有本地土著的三魂七魄?”常凯申乐死了,按照修真界的说法,自己岂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第三十三章 百足之虫 灵姑浮上人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意识到自己的心态有些失衡了,大概是在低阶修士手里连连吃瘪的缘故吧。 那个大帅比看长相还不到二十岁,修真果位连炼气六重以上的精英都不是,哪有可能转识成智?灵姑浮上人现在严重怀疑,他是随身携带了某种可以对抗神魂法术的装备,这小子既然玩得起法相庆云,有这一类法宝傍身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个修真豪门的弟子,一般的小门小派绝养不出这样的强梁。 既然‘神魂之触’没有用处,那就换一种法术吧! 灵姑浮上人张嘴吐出了一道细长笔直的焰流,这个一线天般的幽绿火焰射流拥有可怕的辐射热量,但凡行经之处,空气爆燃出一颗颗太阳般的火球,地面的泥土烧成熊熊的火海,树木燃起如一根根大火炬——这就是金丹修士的看家本领,无物不燃、熔金化石的‘丹火’! 不得不说,作为经验老道的善战金丹,灵姑浮上人的战术策略其实非常具有针对性,从头到尾没有犯过任何错。 这四个剑豪修士的木质化身躯防御力强悍的几近离谱,连‘七相飞斧’也啃不动,很明显是在析木神罡寄生了某种质地特别坚固的妖木。对付这种铁骨铮铮的硬茬子,纯靠蛮打蛮撞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善用巧计,避开对方的长处,去攻击他们的短板。 灵姑浮上人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你的肉身强硬,神魂总归没那么坚固吧?先尝我一发‘神魂之触’! 哎呀,我去,怎么没用! 那好吧,再尝尝老衲的金丹之火。 木头怕什么?当然是怕火啊! 眼见着常凯申被‘丹火’杀个正着,眼见着他‘轰’一下变成了绿火蒸腾的人形大蜡烛,灵姑浮上人终于志得意满的笑了。 你以为你们坚如金刚的木头身体,就能在金丹修士面前嘚瑟吗? 灵姑浮上人了却强敌,也腾出手来智珠在握,赶紧查一查困住自己的这个秘剑矩阵到底是什么来头,为啥能产生一股绝大的牵引力,连遁术都遁不动捏? 让他略感意外,已知的一百零八种秘剑,竟然没有一款符合这种秘剑矩阵。不过灵姑浮上人还是在智珠里检索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说到底秘剑的体系始终是有迹可循的,像这一类的阵法型秘剑,无论戏法怎么变,核心基本上都是四两拨千斤。 炼气修士的元始当量不过百,也就是说,大帅比这门阵法秘剑最高只能加持九十九转真元,但是通过四两拨千斤法则的转化,实际效果相当于三十九万六千转真元。 灵姑浮上人算完这笔账,恨不得找个地方去撞墙。 虽然很清楚,不是每一种秘剑都有这样诡异可怕的能耐;但是一个炼气期的剑豪,通过自己稀奇古怪的秘剑加持,居然可以轻松打出元婴老怪的法术效果,还是让这位金丹上人有些想要吐血——好在他是死灵生物,无血可吐。 “这尼玛还是人吗?”灵姑浮上人觉得幸亏自己烧死了这小子,让他把这门无名秘剑传下去那还得了? 嗯? 怎么他好像没被烧死? “这是什么鬼东西?”状元郎无语至极的打量自己浑身上下碧油油的丹火,每说一句话都往外喷秃噜着四溅的火花:“要想生活过的去,身上必须带点绿?” “你到底寄生的是什么妖木?”灵姑浮上人简直要疯,今天我是撞什么邪了,一次次对症下药一次次无功而返,这还像是个身经百战的执法金丹吗? “你猜!”常凯申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宗珩的知识面有多丰富,兰若寺的金丹鬼修都认不出这是天底下唯一一种零损耗的燃料,万年大日婆娑芭蕉的果实——芭金,小光头居然一见如故,了若指掌。 不过他也不准备再折腾下去了,收起太古遗音长剑,凝神握住了左手,一根恍如月光凝聚而成的璀璨光柱,发出嗡嗡的爆鸣,从他的虎口窝盏处一寸一寸的缓缓升起。 今天跟这位金丹鬼修对阵,也让他掂量出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战斗力。 如果不用金刚杵秘剑,他觉得自己想要嫩死灵姑浮上人基本没戏,不说对方的层出不穷的法术,就他那一身乌龟壳子也是鸡儿梆硬的很。 灵姑浮上人虽然看不出来他又在折腾的秘剑是什么玩意,但心中生出的大恐怖,还是让这位金丹鬼修以最快的速度发起了法术反击。他先捏碎了一枚龟甲状的符箓——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这其实不是龟甲,而是一块刻满了符文的天灵盖骨,上面遍布着经过悠久岁月洗礼,留下的古老而沧桑的包浆。 一尊翘脚抚蛋的密迹金刚,在他身上以虚形幻影的形式浮现出来。 这位金刚力士拥有三头六臂的法身,手持宝杵、净瓶、莲花、利剑、弓箭、法&轮,张牙舞爪呈威吓状,每一张脸庞都显现出凶神恶煞的忿怒表情。 “小心,这是大威势不动明王的请神符!”小光头一边跟骷髅巨灵神缠斗,一边提醒大师兄注意。 可是他喊得再快,也还是不如灵姑浮上人的动作快。随着他合掌一拜,大威势不动明王的虚影张开两只巨臂,张弓搭箭,忿怒的面相忽然转为慈悲,朝着常凯申爆射出一支光之矢。 常凯申本以为自己又是丹火护体,又是芭金之身,什么金丹法术都可以硬抗过去。但是他哪里想到,大威势不动明王的虚影发射的光之矢,并不存在直接杀伤力,挨了这一箭之后,他的眼皮立即变得山一样沉重,脑海中兴起黑甜无比的睡意!如果不是第八神识阿梨耶识不断爆出心花怒放,使得他的灵台勉强保持一丝清明,他肯定被这一发光之矢射入最深沉的梦乡了。 神智不清的状态下,他的金刚杵秘剑自然也无法继续下去,嗡的一声消散于无形。 灵姑浮上人用自己压箱底的珍贵符箓打出的元神法术,终于奏效了! 他的战术构思是正确的,天罡赋予肉身防御再强,也强不到元神上去! 伴随一声暴吼,‘天蓬面具’重新飞回这位金丹鬼修的脸上,整套法宝铠甲上每一丝线条,每一幅图案,都开始亮起银色的光芒。 随着银光越来越刺眼,越来越夺目,七萃士战棋宝具的能量也渐渐提升到了极限。 “舍、身、斩!”灵姑浮上人原地一个冲拳打出,整套法宝铠甲迸发出七彩的强光,变为一个铠甲战士的虚影,脱离了金丹鬼修的身体,恶狠狠的撞上了迷迷瞪瞪的常凯申。 喀嚓一声巨响,状元郎勉强支起的左臂,竟然被法宝铠甲武士一记埋身猪突硬生生给撞折了。 这可是一支芭金体质的胳膊啊! “哇靠!”其余三位师兄弟都在关注战情,看到这一幕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常凯申的眼睛刷一下恢复了清明。 他不是被撞醒的,宗珩看的清清楚楚,原本漂浮在河面上,身体断为两截,活像没气了的宁采君,突然挣扎起半边身子,抬手向大师兄射出了一支光之矢。 第三十四章 连襟 咸鱼翻身的不止常凯申一个人。 法宝铠甲撞折他的胳膊之后,又原路弹了回去,喀嚓一声重新套住灵姑浮的身体。马头状的宝盔晕开一团七彩虹光,裹着金丹鬼修从秘剑矩阵中横飞出去,立地生根的束缚力场竟被金蝉脱壳、李代桃僵,从这位金丹身上无缝转嫁给了那尊无头铠甲。 “走马换将!”重新恢复了自由身,灵姑浮上人忍不住一声长啸,七萃士战棋这件法宝套装到底还是给力,合起来有合体大招,拆开来使用也各有各的妙处。 困在秘剑矩阵里的这段时间,几乎可以算是他最近十年以来遭遇过的最大一次危机了。 像他这种善战金丹,太清楚受制于人意味着什么,那从来都是死亡的开始、失败的前兆。 现在好不容易脱离了秘剑矩阵的钳制,他的脑海中反而出现了一丝犹豫:继续打下去,还是赶紧走。 不知不觉,他的心态也变怂了。 继续打下去,他真的很担心,大帅比那个释放出来的光柱秘剑,就是传说中能催破一切物的金刚杵秘剑,因为一切特征都很符合,给他的恐怖感觉也很能说明问题。 但自己好歹也是金丹鬼修,要是让几个炼气修士吓到跑路,传出去不要说丢脸,只怕连屁股都要丢光啊。 灵姑浮当然很清楚,在这种刀尖上打滚的关键时刻,自己并没有反复盘桓、锱铢计较的时间,两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立即就做出了决定。 这位金丹鬼修纵身化为一道金光,原地消失。 他决定跑路。 没办法,一个无视神魂法术,又擅长多种秘剑的修士真的太邪门了,那个可以任意盗版神魂法术和元神法术的白鹿女更特娘是邪门中的邪门。 这样的强敌,绝不可以拿表面的修真果位来衡量战斗力,继续斗下去,很可能就会阴沟里翻船。 不过老天爷好像摆明了要跟这位冷静而理智的金丹鬼修过不去,就在他纵地金光的同时,空气中突然激荡出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洒遍每一个隐秘的角落。 灵姑浮上人噼里啪啦浑身冒着金光现出了身形,人被拦下来不说,还像掉进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这位金丹鬼修完全懵比了,这分明就是他亲手炼制的法器‘蝥弧旗’才会具备的法术效果,每一面‘蝥弧旗’都凝聚了十万八千阴煞亡魂,他们的怨念结成的意识之网能够锚定一切元神,克制所有的遁术 可是现在哪有什么阴煞亡魂啊?只有一个半截身体的白鹿女仰天发出了无声的嘶吼,激荡出一圈圈涟漪波纹。 趁你的病,要你的命。常凯申绝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屈指一弹,一道快不可言的光点便准准的命中了金丹鬼修四四方方的大脸。 灵姑浮上人中招的刹那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 不是因为敌人的暗器手法太厉害,而是挨了这一发暗器之后,他的真元顷刻间荡然无存,甚至连人身形态都无法继续维持,不得不露出真身原形——一头破皮烂肉、形似蹇卫的鬼畜——结果脑袋上的马头宝盔也戴不住了,手里的古铜大钺也拿不牢了。 “驴面鬼?”常凯申小小的吃了一惊,灵姑浮上人的真身原形可以说是最最差劲的死灵生物了,天生实力甚至不如女魃这种修真界的通房鬼丫头。 这种鬼畜类的死灵,能踏上修真之路可不是一般的艰难啊。 一头驴死后要机缘巧合发生尸变,才能变为驴面鬼,然后它得凭借本能吞吐日月精华,修成人身开启智慧,方能修真朝圣。 谁能想到,兰若寺的头号金丹打手,出身竟然如此低微? 虽然觉得灵姑浮上人真的很励志,但他也没停下罪恶的手。 一根恍如月光凝聚而成的璀璨光柱,发出嗡嗡的爆鸣,从他右手的虎口窝盏处一寸一寸缓缓升起。 灵姑浮上人笨拙的用蹄尖刨动鼻子上的伤口,他很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因为类似的典故,在修真界传唱了已经上百万年了——上古时代的封神之战,三山邓氏有一位凡人女子,凭借追光赛电,无从招架的暗器技法,利用屏蔽真元、化圣为凡的五光石,楞是将一堆修士打得纷纷破相——没想到自己今天重蹈了覆辙。 灵姑浮一发狠,用驴蹄子狠狠刨断了整个鼻子,肉瓤落地,依稀能看到上面嵌着一枚入肉极深,葡萄大小的玉石,在月光下折射着赤、黄、绿、紫、银五种瑰丽明艳的反光。 “霍史尼玛!”重新恢复真元的灵姑浮上人,甚至来不及变回人身形态,张口喷出一枚丹火缠绕,金黄澄澄的金丹舍利,势若奔雷一般打向手握光剑的状元郎。 金丹直射是金丹修士搏命的招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但是在金刚杵秘剑面前,这种搏命真的就只是在搏命,光剑只是一闪,不仅金丹舍利被切成两半,驴面鬼的身体也被从眉心到尾巴整整齐齐的劈成了两半,在犀利的光剑斩击下,灵姑浮上人的肉体和神魂全部被毁灭的彻彻底底。 宁采君拖着下半截身体,连滚带爬的挪过来,用满头青丝将驴面鬼的残骸吸取的一干二净,吃完这顿大餐之后,她将断成两截的身体拼接到一起,依靠那些疯狂蠕动,细若发丝的根须,将上半身和下半身重新缝合起来。 四位法字辈菜鸟根本顾不上她了,看她这样子反正又死不掉,还是搜罗战利品要紧。 灵姑浮死亡之后,不论是秘剑矩阵中的无头铠甲,还是掉在地上的马头宝盔,还是正在与三位剑豪修士打架的五行元素射手和骷髅巨灵神,全都悲鸣一声,溃散成了各种棋子。 师兄弟们哪捡过这么痛快的洋落,除了金丹鬼修的装备,十二个被宁采君一屁股坐成骨头大饼的筑基鬼修,也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能用的法术装备。 那笛还用情丝从河水里捞起了宁采臣妻子的那只脸盆大小的金圈,得意洋洋的跟大师兄献宝。 “这只‘乾坤圈’竟然是一件法宝!”金发少女笑的合不拢嘴:“虽然是一件水皮法宝,但好歹也是法宝啊。” “什么是水皮法宝?”常凯申接过乾坤圈。 “就是杀伤力很一般的法宝。比如这只乾坤圈,它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储物,它是可以载入有情众生的,虽然打架时也可以拿出去砸人,但毕竟不如储物功能来的强悍。” “是吗?”常凯申随便撸了撸这只乾坤圈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这只乾坤圈的内围居然刻着一行细如芥子的微雕小字,套在眼睛上看了半天才勉强分辨出来:“这是一个发掘于古代战场上的乾坤圈摩诃无量宫修士燕丹用它圈住了心爱的道侣杜芊芊。” “燕丹?!”状元郎和金发少女都惊呆了,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宗珩,却惊讶的发现祈典内牛满面。 第三十五章 日光女神 宗珩已经顾不上理会祈典的异常举动,因为他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前世他的道侣娜咤也有一只‘乾坤圈’,内围也刻着同样一行小字。 娜咤说,这是她在师姐杜芊芊身上捡来的装备。量劫来临之后,师姐跟大多数修真者一样不幸陨落了,除了‘乾坤圈’,师姐留给娜咤的遗产还包括一条‘混天绫’——这玩意有掩饰头顶云气和真元辐射的妙用——上面也绣着一行来自燕丹的肉麻情话。 一股狂喜涌上了宗珩的心头,前不久他还头疼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前世的道侣,转眼之间,老天爷就把有关娜咤的线索送上了门来! 宗珩一溜小跑,飞奔到宁采君的身边眼巴巴的看住了她:“宁神,能不能告诉我,这只‘乾坤圈’是谁掉落的装备?” “你问这个干嘛?这是我大嫂的装备。” “你大嫂?你的意思是,宁采臣那个病重在床的妻子也是修真者?”常凯申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宁采臣一个凡夫俗子,居然可以勾搭到两个女修士? 被他一说,宁采君勾起了伤心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了个梨花带雨稀里哗啦。 “我那苦命的嫂嫂啊,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开,非要跟我拼命呢,嘤嘤嘤” 宗珩暗暗觉得不妙,从黄泉之神的话里不难听出来,宁采臣的妻子已经被她给收拾了。考虑到周围并没有发现女性修士的尸体,杜芊芊的遗蜕只怕已经让黄泉之神给吃掉了。 一个女修士跑来给凡人当老婆肯定没安什么好心,黄泉之神将她干掉也没什么可置喙的,宗珩并不在乎杜芊芊的死活,但是杜芊芊死的这么彻底,娜咤的线索会不会也跟着断掉? “这个燕丹不是自称摩诃无量宫的修士吗?”宁采君一边抽泣,一边恶狠狠的问道:“你们几个认不认识他?” “认识。”常凯申撇了一眼宗珩,暗示他稍安勿躁。 “这个混蛋居然跟我大嫂做过双修道侣,我要他死!”宁采君用一种冷静到冷酷的口吻,发表了自己一定会干掉燕丹的宣言,只要有耳朵的人听到她的话,都能掂量出这句话里疯狂的嫉妒心和钢铁般的意志力:“郎君,你会帮我吗?” 状元郎当然一口答应,不过随后他就通知了宁采君一个不幸的事实,早在十二年前,燕丹同学就因为前往大荒山无稽崖探险寻宝出了岔子,中道崩俎了。 宁采君绷着的一口气顿时泻鸟大半。 “宁神,你跟杜芊芊交手时,听没听她自报过家门?”宗珩趁机问她:“你俩总不能二话不说,见面就掐吧?” “小光头,你的话很多嘛!为什么我感觉你对芊芊有种超出寻常的关心?” “嘿嘿”宗珩尬笑:“她有没有跟你提过一个叫娜咤的师妹?” “你怎么知道我嫂嫂有个叫娜咤的师妹?” “嗯娜咤是我一个熟人,我曾经听过她提过一嘴,说自己有个叫杜芊芊的师姐。” “你嘴里没一句实话,我不相信你。”宁采君瞪了小光头一眼,把目光转向了祈典,这哥们默默流泪半天了,满脸的伤心欲绝:“你为什么一听到‘乾坤圈’上的肉麻情话就哭的跟个鬼似的?你跟杜芊芊是不是早就认识?” “我跟杜芊芊做了十五年的道侣,你说我跟她认不认识?”祈典抹掉眼泪,一脸凶狠的凝视着黄泉之神:“这话我憋心里很久了,你最好认认真真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每个字——我是一个夺舍重生的修士,十二年前我的法号就叫燕丹——你不是想要杀我吗?来啊!” 宁采君被他的爆料给镇住了,卡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常凯申和那笛更是彻底晕菜,燕丹夺舍重生的人不应该是宗珩吗?祈典突然横插一杠这是想要干嘛? 宗珩刚想说点什么,祈典指住他就是一通激动的大骂:“草拟祖宗!我特么忍你很久了,法明你个王八蛋为啥要冒充我?明明老子才是乘愿再来的燕丹!” 小光头彻底傻眼,他盗用燕丹的身份时,可没想过身边一榜同年的师兄弟里真有一个瘪三是夺舍重生的燕丹。 从祈典的激动的迹近发狂的状态来看,宗珩觉得这家伙不像是在开玩笑。 也难怪他一听到‘乾坤圈’上的肉麻情话,就哭的跟刚死了老婆一样。 怎么办?小光头有点麻了爪子。 “你是燕丹?我嫂嫂杜芊芊曾经是你的道侣?”宁采君上上下下打量着祈典,明显有些鄙夷,一副我嫂嫂怎么会看的上你的表情:“口说无凭,你怎么证明?” 祈典从大师兄手里夺过‘乾坤圈’,在心底默念‘万岁后胜我者过此’,输入真元对准地面打出一道强光。 光芒转眼间消失,地上凭空多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物事,其中有一口破掉的水缸格外醒目,里面攒着一堆葡萄状的黑水晶珠子。 不过大家都没空去关注这些东西,而是愣愣的看住了祈典,嘴巴个个咧的能吞掉一只拳头。 众所周知,储物装备必须有提前设定好的秘咒才能打开。 每个修士的储物秘咒都是密不示人的,因为储物装备里面不仅有一个修真者所有的身家积蓄,也常常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隐私和机密。 如果没有秘咒,法器类的储物装备,花点水磨工夫还有一定机会可以黑开,但是像‘乾坤圈’这种储物法宝,没有秘咒是完全不可能黑开的,因为再差的法宝它也是法宝,你可以将它重新祭炼,开启出一个空白储物空间继续使用,但不要妄想染指前任的库藏。 没有比这更硬气的证明了。 祈典既然可以成功释放出杜芊芊‘乾坤圈’里的库存,说明他没说假话。也只有道侣,而且还得是情比金坚的道侣,才能知道对方储物装备的秘咒啊! 宗珩默默的避开祈典吃人的目光,从他手里一把拽过‘乾坤圈’,朗声念诵了一句‘万岁后胜我者过此’,输入真元打出一道强光,将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又给收进了‘乾坤圈’。 这个证明同样硬气的不行。 储物法宝能放当然也能收,想要收放自如都离不开秘咒。 所有人再次傻眼,连祈典也懵了,他刚刚可是在心底默念的秘咒啊,法明是怎么知道的? 我特么当然知道。宗珩在心底吐槽,这只‘乾坤圈’后来被杜芊芊传给了娜咤,娜咤又将秘咒告诉了我。 “先让我捋一捋头绪啊,法明和法海都说自己是燕丹夺舍重生,而且他俩都能打开昔日道侣杜芊芊的储物法宝”那笛感觉脑袋都裂开了,“你们两口子到底谁是真燕丹谁是假燕丹?我怎么觉得都像是真的?” “我也要疯了!”宁采君发现自己腰部的伤口有炸线的趋势,哪怕被灵姑浮上人腰斩,也没现在这么折磨人啊:“芊芊到底跟了你们之中哪个王八蛋?总不会两个都跟过吧?” “我”宗珩刚开口想要说话,就被祈典猛扑上来一把掐住了喉咙。 “你特么不是燕丹!不是!”祈典疯狂的摇晃小光头的脖子:“我才是燕丹,杜芊芊是我的道侣!我的!我的!” 宗珩被掐的直翻白眼,忍无可忍冲着他的眼睛碰碰两记封眼锤砸了上去。 常凯申和那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连情丝都使了出来,总算把状若疯虎的祈典给扒拉到了一边,让两个气鼓鼓的家伙暂时冷静一下。 “癌妈!”状元郎龇牙咧嘴的揉了揉折断的左臂,这一通拉架,好家伙差点没把另外一只好胳膊也给弄折了:“这个杜芊芊是何等的天香国色啊,迷得两个燕丹七荤八素,又让宁采臣念念不忘。” “他们迷恋嫂嫂,嫂嫂迷恋的人却是我。”宁采君趁机跟如意郎君炫耀起了自己的魅力,顺便舔狗一把:“不过采君一见钟情的对象,还是郎君你啦。” “你不该附体到一个凡人女子身上的,你更适合去夺舍一个狐狸精。”那笛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黄泉之神这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宁家这一家子的关系貌似有点乱啊。 换作宗珩和祈典要敢这么说,宁采君早翻脸了,可是那笛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讽刺自己,她却一点也生气不起来。 宁采君忽然发现,自己对漂亮女孩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这让她看向状元郎的眼神不由有点心虚和紧张。 “被你们说的心痒痒的,这样颠倒众生的大美人不亲眼见识一下岂不可惜。” 状元郎哪知道短短一瞬间她已经脑补出了一堆的后宫宫斗大戏,从百宝锦囊里拍出当初从罗刹王白辛帝那里缴获的玉瞳简,递给黄泉之神。 “这个可以有。”那笛的八卦欲早就蠢蠢欲动了,“我也很想瞅瞅,那个万人迷的大嫂杜芊芊到底长啥样。” 宁采君闭上眼睛,在记忆深处搜索良久,经过多番对比之后,终于确定了自己想要的画面,这才接过玉瞳简,面色郑重的将这段记忆封存进去。 那笛等不及了,一把抢过玉瞳简,注入真元。 玉瞳简的口子立即向外播散开一片光幕。 一个荆钗布裙、身段窈窕的妇人背对着大家,正在灶台上炒菜,一举手一投足,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锅盖揭开了,一股蒸汽腾空而起。 似乎听到了身后有动静,妇人终于回头,嫣然一笑。 那是一张温良淑德,端庄明媚的脸庞,虽然不是特别美艳,但非常非常有女人味。 即使大团大团的蒸汽,也遮挡不住她那明媚的笑容,那是看到心爱之人,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幸福笑容。 这甜美的笑容极具感染性,即使时间和空间也无法阻隔。 “小璐”宁采君东风吹破千行泪。 “芊芊”祈典泪飞顿作倾盆雨。 “娜、娜、娜咤?”小光头目瞪口呆,如遭雷劈。 第一章 白牌菜鸟也有金手指 修士不需要别人爱戴。——卷首语 晚饭的饭点到了,传灯宝殿的斋堂不断有一波又一波的炼气修士从天而降。 摩诃无量宫每天只给炼气期修士提供一顿灵谷仙粮烹制的晚餐,对于很多还没达到炼气精英层次的吊丝而言,这是绝对绝对不容错过的福利。 不过今晚的情况似乎有些特别,很多炼气修士一落地,就惊喜的发现斋堂的照壁上糊了一张大红的报贴: “捷报:香积厨、炼气二重维摩诘留妙香,圆融会通、打破迷关,证得炼气三重无上正等正觉,果位连登筑基” 很多修士忍不住惊叹,留字辈不是去年才刚刚入门的二年级新人吗?也就是说,这个留妙香仅用了一年时间,就连续攀升了两个境界?按照门派的规矩,三年之内连升三级就能获得‘神展开’的荣誉头衔,可以破格享受炼气精英修士的待遇,貌似她的希望很大啊! 有些来自香积厨的修士比较清楚内情,告诉其他行院的弟子们,无须意外,留妙香是留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表现出色那是理所应当的。 这么一说,大家心情就平衡多了。佛苗种子的根骨资质不是普通大丹苗裔可比的,他们在修炼、晋级、破槛、渡劫等方面都有压倒性的优势,这是老天爷赏饭吃,连嫉妒都没法嫉妒。虽然一年之内连升两级是有点夸张,但大家也清楚,留妙香不可能年年都保持这样的进步速度,毕竟本门炼气晋升筑基的最快记录是二十五年零九个月。 话题很快就歪向了今晚的菜单,每个炼气修士都兴高采烈的讨论起了今晚能吃到一顿什么样的水陆大餐。 按照摩诃无量宫的规矩,但凡修士晋升果位,所在的行院宫观都要举办一次水陆法会予以庆贺。 炼气修士的水陆法会,一般来说没人好意思登坛讲道的,所以法会的主要内容无非就是吃吃喝喝。 头号佛苗种子肯定比普通弟子更受器重,留妙香所在的香积厨,应该会拿出一个规格较高的席面招待大家吧? 其实相比留妙香这顿饭,大家更期待的是蜜野悉祖师的水陆大餐,不过分神修士的水陆法会的规格非同一般,免不了要遍撒英雄帖,广邀东海五屿的同道,也不知道再过一个月能否吃到嘴。 正当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两个幸童跑了出来,将一页金纸糊到了大红报贴的旁边,香积厨为留妙香准备的水陆大餐菜单出来了:每人赡步罗果一百二十枚,灵花槟榔子二十颗,红雪豆蔻二十颗,七里香一钱,供大人米一升,酥、乳随用取足。 所有的炼气期吊丝们一起振臂欢呼,连连称赞香积厨够大方,头号佛苗种子果然有牌面,这顿水陆大餐不仅菜品像模像样,吃进肚里起码能补充三十转真元,不像去年舍利丛林有个炼气弟子晋升果位,水陆大餐只能食补十转真元,而且菜单还很扯淡,居然是每人一只三声叫,一碗百灵菇。别看平时‘老鼠满仓、蘑菇丰收’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但是真的要不忘初心,忆苦思甜,大家还是敬谢不敏的。毕竟不是哪个修士,都有勇气生吞活嚼刚刚生出娘胎,连眼睛都没睁开的锦毛灵鼠崽子,至于卖相好一些的百灵菇,口感也跟锯屑一样干涩,难以下咽——难以想象,本门刚刚建立时,前辈们天天吃的就是这种灵餐。 又是一艘歌斐方舟降落到了斋堂,从上面涌下来一大帮叽叽喳喳的正太萝莉,很多人手里提溜着一只割断了脖子的鸭子。 看到老鸟们带着钩子的目光扫过来,这些正太和萝莉踟躇着停下了脚步,齐刷刷望向了一个眉心长着美人痣,指甲隐起花草如雕刻的少女。 这位表情如同冰山一样冷酷的美人小声说了句什么,这些正太和萝莉便在她的带领下,拎着鸭子默默走向了斋堂一侧的松林,找了条小溪开始将鸭子拔毛,开膛清洗,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那是什么灵禽?”有个老鸟酸溜溜的问道。 “应该是桂花灵鸭,这是兰若寺豢养的灵禽,我在三江阁看别人吃过,一只至少可以食补五十转真元。” “他么的!我数过了,三百十一八个法字辈,一百二十八只桂花灵鸭!” 老鸟们忽然觉得今晚的水陆大餐都不香了,嫉妒就像生长多年的海藻,在心底不断滋长。 阎浮世界绝大多数的妖兽妖禽,肉质要么蕴含驳杂不堪的灵气,要么蕴含灵毒,都不适合修士食用。所以看一个修真门派有无底蕴,只要看看他们的肉篮子基本就有数了。兰若寺养殖的桂花灵鸭在小佛洲八大豪门里只是垫底的货色,但对于每天仅有一顿灵谷晚餐,食补一转真元的炼气吊丝们而言,桂花灵鸭绝对算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豪华大餐了。 有个鱼字辈的老鸟气不顺,叫住一个大眼睛的幸童,劈口问道:“法字辈的桂花灵鸭哪来的?门派给他们的黑牌一人一座精英洞府已经很扯淡了,香积厨的水陆大餐还要单独给他们加菜?” “没、没、没有,香积厨肯定没有给他们加菜。”大眼睛的幸童不是别人,正是借给常凯申一匹赤烟龙驹的蒋雨,被一帮炼气老鸟气呼呼的瞪着,说话顿时有些结结巴巴:“是人家自己买的吧。” “他们法字辈入门才四天,哪来的钱去买这么多桂花灵鸭?”鱼字辈老鸟煽动左右:“没准这些小赤佬是从哪儿偷的钱?哥几个,要不要上去问问情况?” “算了算了,他们法字辈那个状元郎可不是好惹的,昨晚大课连筑基上师都在他手里吃了瘪。”有老成持重的连连摆手:“妈蛋,你别看他不在就想欺负这些菜鸟,那群菜鸟里领头的美人痣也是个剑豪。” “去特么的剑豪。”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鱼字辈的炼气老鸟们就火冒三丈,自打昨天在斋堂跟法字辈干过一架之后,鱼字辈对法字辈还是颇有心理优势的,当时鱼字辈的两位大姐头虽然在对方几位剑豪手里吃了瘪,但大多数法字辈菜鸟可是被他们揍得屁滚尿流:“走走走!带种的都来,他们要是不给我们一些鸭子,就别怪我们这些前辈要审一审他们从哪儿偷来的钱。” 看到一大群炼气老鸟横着膀子,一脸不爽的向松林这边走过来,法字辈的二十八名黑牌菜鸟当即把桂花灵鸭甩在了草地上,跟在兰显丽的身后,满脸挑衅的迎了过去。 两百九十名白牌菜鸟待在后面没动,但目光充满了羞辱和激愤,他们中有不少人脸上还残留着昨天被鱼字辈打出来的淤青肿胀痕迹。 “他么的,没完了这是!”有几个白牌菜鸟悄悄问一个身形修长剽悍、嘴角边有一条刀疤的少年:“法印,我们不能再挨揍了!干脆亮出妖兵眷族,跟他们狠狠做一场吧!” “不行!”刀疤少年法印在白牌菜鸟里似乎很有威信:“大姐头还没脱离心魔世界,在她渡劫成功之前,我们不可以暴露这么多人都在同一个心魔世界渡劫,而且个个获得了妖符领主这个好处的事儿。忍一忍,我们不可能永远挨揍,等大师兄回来” 所有的白牌菜鸟听到大师兄三个字,脸色都有些怪怪的,就像天天家暴自己的老爹突然改邪归正了,熊孩子有心原谅他,却就是迈不过这道坎。 这场架到底还是没能打起来。 掌教至尊金刚三藏领着一个身着得罗道袍,胸背有龙缠剑图案补子的外门修士飘然降临,这个外门修士看到两帮修士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呵呵一笑:“老掌门,你们超大的孩子很有活力啊。” “你们号码帮的孩子难道就是善茬吗?”金刚三藏冷冷投以一瞥,炼气老鸟们顿时一哄而散。 第二章 拯救大姐头武媚玢(上) 兰显丽发现掌教至尊金刚三藏深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逗留了一下,心头一紧,连忙埋低嗪首,合掌施礼。 “咳咳法图麦,掌门已经走了。”法香雪悄悄提醒她,这个红毛丫头觉得自己这个老乡平常看着挺傲的,怎么一碰上掌门金刚三藏就有点畏畏缩缩,缺乏风骨,又不是我们主动惹事,怕个啥。 美人痣微微抬起眼皮,发现掌教至尊带着那个外门修士一路谈笑风生的走向了传灯宝殿的正堂,心头顿时一松。 谁知道掌门解开正堂的光幕禁制时,那个外门修士突然回过头,远远看了她一眼,对方的眼神极其锋利,就像是冰河中刚刚洗拭过的绝世宝剑,把做贼心虚的兰显丽当场惊出了一身津津冷汗。 对方意味深长的朝她笑了笑,扭身进了正堂。 “跟在掌门身边的那个修士是哪个门派的?”美人痣忍不住问法香雪:“我怎么感觉这家伙的目光剑心通明,似乎也是一位剑豪。” “不会吧?这还用问?”红毛丫头觉得兰显丽自打渡过红尘劫之后,不仅阳光开朗的性格变得冰冷孤僻,脑壳也明显有点不太灵光了,当年你跟我一起在露西亚帝国接受的修士养成教育,怎么现在连最基本的知识点都不记得了:“你看他身上穿的制服,就知道一定是雕龙剑宗的剑修啊,至于他是不是剑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又不是剑豪,感觉不出来”说到这儿,法香雪暗暗翻了个白眼,兰显丽啊兰显丽,你可真是个心机婊,咱俩还是老乡呢,我竟然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你也是剑豪,而且还是小佛洲修真界千载难得一见的三才剑豪。 “哦,原来是号码帮的人”美人痣智珠在握,用神识快速搜了搜雕龙剑宗的相关信息,立即生拉硬拽了一句行话以示专业:“呵呵,我刚刚没敢抬头,没看清楚他穿的是号码帮的制服。” 号码帮是雕龙剑宗的绰号。 小佛洲八大豪门都有自己的绰号。 比如摩诃无量宫,因为古梵语里摩诃无量是‘超级巨大’的意思,所以江湖上戏称之为‘超大’;又比如魔笳山,因为门人弟子充斥着一窝一窝的妖二代,人送绰号‘子孙庙’;再比如兰若寺,因为他们家底蕴不够,属于八大豪门里的空心大佬官,于是得了一个略含贬义的绰号‘大萝卜’;至于雕龙剑宗,这个剑修门派在内部使用一种特殊的数字排号,其中前一百的号码历来只授予剑豪,比如小佛洲修真界曾经唯一拥有双秘剑的剑豪修士杨引之,就被雕龙剑宗授予了‘剑一’称号——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修真界戏谑的称其为‘号码帮’。 “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我们掌门带着一个雕龙剑宗的修士,跑到传灯宝殿来干嘛?”法香雪可没美人痣这么大大咧咧,她接受过的修士教育里,是不可以随便称呼其他门派绰号的,亲教师当年一再对新苗强调过,不到筑基期最好别这么口无遮拦,因为一个搞不好很可能会给你招来无妄之灾,能够当众喊出某个豪门的绰号,在修真界从来都是江湖地位的一种象征。 除了兰显丽,其他的黑牌菜鸟们其实也早就发现事有蹊跷了。 传灯宝殿的正堂是法字辈的渡劫之处,里面啥也没有,只有一些趺坐在蒲团上,始终未能出定的法字辈新苗——理论上来说,他们虽然没有渡劫成功,但也没有渡劫失败。只要没有饿死渴死,仍保有一丝出定的希望。但谁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太渺茫了,红尘劫如果超过三炷香时间还无法出定,基本意味着深陷在心魔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金刚三藏身为掌门人,来看看这些废苗还勉强说得过去,毕竟门规里有一个‘不抛弃,不放弃’的律条。但是一个雕龙剑宗的剑修,不远万里跑到摩诃无量宫来,就为了探视法字辈的废苗?这已经不是闲的蛋疼能形容的了,修真者的时间何其宝贵,哪能花在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情上? “我们法字辈一共有几个新苗没能出定?”兰显丽给大家一说,也觉得一个号码帮的剑修跑来探视摩诃无量宫的废苗是有点诡异。 “原先一共有二十六个废苗。”分配到传灯宝殿的法元芳告诉她:“不过现在已经只剩四个人了,渡劫太消耗精力,一直陷在心魔世界里,就算练武多年的肉身也支撑不了太久,估计再挺个一两天,剩下那四个废苗也要往生极乐了。” “莫非剩下四个废苗里,有人是这个号码帮剑修的亲眷?” “咱们两个门派的地盘隔着数万里之遥呢,谁家会有那么远的亲戚?”法香雪无语至极。 “会不会某个废苗是从雕龙剑宗的地盘擢拔出来的?”兰显丽提出了另外一个可能性,但话一出口,她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变成了‘天哪,你怎么可以这么傻白甜’。 “法图麦,本门好歹也是八大之一,怎么可能跑到其他门派的地盘筛选新苗?”法香雪好尴尬,因为她发现大家对露西亚帝国的修士教育体系产生了严重怀疑,自己也被扯出萝卜带出泥,好像拿了个不值钱的西贝文凭:“这也太犯忌讳了!” “法图麦的想法也不能说错。”法元芳却有不同意见:“新苗是不太可能,但这个剑修倒是有可能出自本门的地盘。” “什么意思?” “雕龙剑宗是本门的铁杆盟友,我们两家在历史上有过多次互换新苗的例子,罗汉堂的明道上人当年不就是雕龙剑宗交换到我们门派的?没准刚刚那个剑修也是昔日的交换生呢。” 黑牌菜鸟们咂摸了一下,觉得法元芳说的还算有点道理。也只有这样,这个雕龙剑宗的剑修跑到摩诃无量宫来探视废苗才勉强解释的通。 “我们门派为什么舍得把一个剑豪交换给号码帮?”兰显丽在智珠里查不到有关交换生的记载,但剑豪修士有多珍贵她却是知道的,摩诃八剑之中的‘天盾剑’燕丹都失踪十二年之久了,外面提起摩诃无量宫的剑豪还是一口一个摩诃八剑。 “开什么玩笑,交换生只是我们两家门派互通有无,取长补短之举,谁会舍得将剑豪修士交换出去?” “可是刚刚那位号码帮的剑修,明明就是一位剑豪啊!” “那是因为雕龙剑宗有一本名叫文心决的秘剑图录,可以让某些剑道狂人凭此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参悟出‘无极逍遥游’秘剑意——雕龙剑宗的五十九位剑豪,真正自悟秘剑的其实没几个,大多都是秘剑图录栽培出来的剑豪。”法元芳心想你怕是用十世脑子换来的今生秘剑:“本门拿给雕龙剑宗的交换生,一般来说都是剑术造诣极其精湛的新苗,人家能培养成剑豪那也是人家的本事,谁让咱们没有秘剑图录呢。” 兰显丽在智珠里迅速查了查关于秘剑图录的记载。 这玩意是金丹级别的剑豪修士以身外化身之法,斩下第二元神,寄托在‘南柯神木’之中形成的秘剑教科书。不论是谁,只要头枕秘剑图录入睡,就能在南柯一梦中与这位金丹剑豪的第二元神产生精神链接,沉浸式体验这位前辈经历过的一场场血战,切身体会秘剑之奥。小佛洲八大修真豪门,目前只有‘棒槌山庄’、‘雕龙剑宗’两家藏有秘剑图录,包括摩诃无量宫在内的其他六家豪门都没这份底蕴。如此老大难,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想要制作秘剑图录,首先你得有一位金丹剑豪——这已经巨难了,摩诃无量宫自古至今从来不缺金丹修士,金丹剑豪却只诞生过一位——更难的是寄托第二元神的‘南柯神木’,这东西可比金丹剑豪稀罕多了,找都没地找! 此外,美人痣还意外的发现,秘剑图录这个名称竟出自上古时期玄门羽士对罗刹斗邬——邬文化的尊称。 据说很多秘剑邬文化只需要亲眼见识过,花点时间就有极大的几率能揣摩出来。凭借这项超人的能力,他在短短的一生中一共掌握了四十九门秘剑。 今天的修真界之所以用这位罗刹斗邬的绰号来命名秘剑图录,显然也是想沾沾他的喜气。 这个发现让兰显丽充满了巨大的满足,骄傲的连眉毛都差点飞起来了。 法印领着几个白牌菜鸟靠过来,一声嚷嚷惊醒了痴痴傻笑的冰山美人:“法图麦师兄,桂花灵鸭打理的差不多了,可以开火烤了吗?” “烤吧烤吧。”美人痣偷偷将智珠塞回兜里,想想又叫住了法印:“对了,你觉得那个号码帮的剑修,为啥会跑咱们这儿来探视废苗?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元芳的推测似乎有点太过凑巧,不大靠谱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也不操心这个。”法印挠挠脸上的刀疤,露出一个憨憨的傻笑:“反正跟咱们又没关系喽,还是烤鸭子吃要紧。” 等到黑牌菜鸟们都跑去捡柴禾,法印偷偷瞄了一眼传灯宝殿正堂的大门,目光中既有期盼也有担心。 他当然知道雕龙剑宗的人为什么会跑来摩诃无量宫探视废苗,因为他昨天写了一封信,跑到坊市偷偷丢在了雕龙剑宗开设的店铺里。 雕龙剑宗是剑修门派,他们可以无视一切,但他们绝不会无视一个修真界绝无仅有的揭谛武圣。 法、轮和太极都是圆的,修真界没有不可能。新苗深陷在心魔世界无法出定,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办法拯救。法印早就听说过,雕龙剑宗的太上长老亢桑子两年前在外域星空探险时,斩杀过一头吞星龙鲸,捞得一挂吞星龙涎香——此宝具有定魂凝神、镇压心魔之奇效。 法印很清楚这么做的危险性,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能够解救大姐头武媚玢的办法了。 第三章 拯救大姐头武媚妢(中) 黑灯瞎火的传灯大殿里,四个女孩儿叠跏趺坐在蒲团上,一张张瘦脱了相的青稚脸庞上,走马灯一样不断浮现出各种狰狞扭曲的表情。 能在红尘劫的心魔世界里一直坚持到现在,说明她们都拥有强悍的肉身和坚韧的意志,属于摩诃无量宫最为渴求的新鲜血液;不过修真界从不相信眼泪,无论你有多好的根骨、资质、禀赋、潜力,只要渡劫不成,终究是梦幻泡影一场空。 雕龙剑宗的掌门人薛孤烟静静的看着这些还在心魔世界里苦苦挣扎的新人,良久良久没有说话。 “看够了没有?”金刚三藏揭下头上的班吒帽,拿着当扇子咵唧咵唧扇风,很清楚的表达出了自己的不耐烦。 雕龙剑宗今天突然派了他们的掌门人薛孤烟跑到摩诃无量宫,送了一封鸡毛信给小西天的太上长老团。原本金刚三藏还以为他是号码帮派来祝贺蜜野悉师祖晋升果位的,好酒好菜招待了这个王八蛋一顿,没想到转过头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就传下了法旨,让他领着薛孤烟来传灯宝殿见一见武媚妢。 闻弦歌知雅意,金刚三藏都不用去问九位太上长老,也知道雕龙剑宗这尼玛是挥着锄头挖墙脚来了。 武媚妢怎么说也是他在掌门任上最大的政绩之一,虽然现在这个明星项目眼看要黄了,但是盟友门派跑过来想要摘果子,还是让金刚三藏鼻头出火、孤拐冒烟。要不是法字辈猛将如云、群星璀璨,让金刚三藏捞到了超出预期的收获,他才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说话。 “老掌门,我知道你有怨气,不过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都答应了,你又何必跟我撂脸子?”薛孤烟一脸无奈:“我跟你一样,名义上是一派掌教,其实就是个跑腿的。” “?!还没说你胖呢,你就喘上啦?太上长老们只是让我带你来看一眼武媚妢,可没说过要把她转会到你们号码帮。” “呵呵,老掌门你反应过度了,我也没说过要将武媚妢带回我们雕龙剑宗吧?” “你要再这样打花枪,我可就看不起你了。” “消消气,消消气。”薛孤烟一副二皮脸,嘿嘿赔笑:“我这次来探视武媚妢,真的就是想亲眼目睹一下揭谛武圣的风采,没别的意思。” 发现金刚三藏充满鄙视的眼神砸了过来,这位雕龙剑宗的掌门人立即举手投降:“好吧,出家人面前不打诳语,我其实是想当面评估一下,她还值不值得挽救。” “毫无疑问,她是值得挽救的。”金刚三藏将视线转向了武媚妢,这是一个怯弱不胜衣,黛眉锁深愁的大萝莉,锥子一样的下巴尤其醒目,她也是四个女孩中状态最好的一个,别人都已经被心魔折磨的皮包骨头、头发花白,她却依然保持着健康状态,娇小精致的脸蛋因为清减了几分,反而别添了一种风流态度。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薛孤烟在旁边一通感慨:“谁能想到,修真界的第二位揭谛武圣,竟然是个娇娇滴滴、滴滴娇娇的小娘。” “尼玛!你连我们家还有一位揭谛武圣的事儿也知道了?”金刚三藏看着很激动,其实内心深处一点也不意外。 摩诃无量宫有雕龙剑宗和冬荫宫两大人类盟友门派常驻在此的观军容使,昨晚法克油在大课上跟筑基上师‘切磋’了一把,还当着那么多炼气修士的面使出了‘秘剑势’,所以他这个揭谛武圣肯定瞒不住外面的。修真界的通讯方式实在太快捷了,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雕龙剑宗要是没听说这事儿反而是咄咄怪事。 “老掌门,不是我拍你马屁,你今年种出来的庄稼是不是有点太过肥美了?一个法字辈,竟然培养出了俩揭谛武圣!” 金刚三藏突然觉得薛孤烟似乎没那么讨厌了,现在只要一提起法字辈,他就忍不住有种炫耀式的冲动,虽然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可是条件如果允许,他真的想对东海五屿各大门派大喊一声‘还有谁’? “我们今年的庄稼,跟你们真是没法比啊”雕龙剑宗的掌门人不住的唉声叹气:“今年的选秀季,我们雕龙剑宗一共搜罗了将近九千仙苗,最后成功渡劫的刚好一千人,但是其中有一半低于‘一转生’的根骨标准。” “真的假的?”金刚三藏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刻意卖惨,但还是大吃了一惊。 所谓‘一转生’,指的是刚入门的菜鸟,可以在门派提供的基础条件下,保证能做到日啖一转真元——这也是东海五屿名门大派公认的最低根骨标准,没这份修真资质的人根本入不了名门大派的法眼。这不是狗眼看人低,而是出于现实的考量,任何门派的修真资源都是有限的,好钢必须花在刀刃上。 以法字辈的状元郎来举例,如果没有天罡帮他提升十倍根骨,如果没有门派破格奖励的精英洞府和灵谷大餐,以他的原始资质,在灵气峰值二十五息的普通僧寮,他要连续闭关九天才能修炼出一转真元,如果没有足够的修真资源硬砸,他要修满炼气一重的乃万转真元,理论上要花两百多年时间——要不是看他长得帅,摩诃无量宫就是脑子进水也不会收他当门徒啊。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为什么跑到你们摩诃无量宫来?” “呵呵”金刚三藏被对方的无耻给逗笑了,他也无法理解号码帮今年招收这么多废物点心到底图个啥,五百个根器陋钝的新人,这得砸多少资源才能砸出名堂?关键这么做有毛线意义?修真者的数量在质量面前屁都不是,我只要练出一颗石头,就能打败你练出的无数颗鸡蛋。不过这个道理号码帮上上下下肯定也明白,所以对方一味摆烂哭穷无非是想博取同情罢了。对此,金刚三藏表示,我理解你,但我绝不同情。 “你今年的庄稼收成不好,就想跑到我家来偷秧苗?做人不能这么无耻下作吧?” “我没打算偷你们的秧苗。”薛孤烟正色说道:“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这次来,是帮你们挽回一个巨大损失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号码帮愿意出手救活武媚妢,完了还不要求她转会?” “没错。”薛孤烟翻开掌心,亮出一只茶杯大小,造型古拙的青铜小鼎,鼎口封有一层蛋膜状的光影结界,隐隐能看到鼎腹里面摆着一小撮纯黑色的香料,这些粉末香料自行汇聚成银河悬臂的形状,缓缓转动,不时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芒:“经过当面评估,我觉得武媚妢状态保持的不错,值得我们拿出宝贵的‘吞星龙涎香’赌一把。” “等会!”金刚三藏早就过了做梦的年纪了,世上也许有不图回报,乐于助人的修真者,但肯定没有这样的修真门派。 雕龙剑宗的分神期大修士亢桑子前年在外域星空斩杀的‘吞星龙鲸’,是一种遨游宇宙,横渡星海的超巨型五品妖兽,据说它体型每增长一千丈,体内结出的龙涎香才会增加一两。亢桑子碰上的这头‘吞星龙鲸’是体长一万多丈的壮年龙鲸,为了干掉这头虚空巨兽,亢桑子据说也受不了不轻的伤,以至于这两年一直在闭关——问题来了,雕龙剑宗凭什么要拿出如此难得的天材地宝,去搭救盟友门派的废苗? “老薛,你的话让我听着都害怕,你们号码帮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要武媚妢你们到底想要啥?” “我们雕龙剑宗当然很想要武媚妢,但是真要将她救活,你们超大舍得把一个揭谛武圣转给我们吗?你们不反悔才怪!” “那你们这么做,到底想要换取什么回报?”金刚三藏想来想去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想换取另外一个揭谛武圣法克油转会是不可能的,太上长老们又不傻。如果是换取其他的法字辈剑豪,又不值得花费‘吞星龙涎香’作为代价?” 第四章 拯救大姐头武媚妢(中2) “谁说不值得?老掌门啊,不是我批评你,你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妄自菲薄。”薛孤烟习惯性的奉上一句彩虹屁,满脸赔笑:“比方说刚刚咱俩在传灯宝殿门口碰到的那个少女剑豪嘿嘿哈哈” 金刚三藏沉默了一会儿,“你说的是那个美人痣吗?” “老掌门,你不会连这点代价也要唧唧歪歪吧?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啊,你们超大挽回一个揭谛武圣,我们雕龙剑宗得到一个剑豪,换我是你,我可不会有半点的犹豫。” “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应该没答应你什么吧?他们只是让我带你来探视武媚妢,没交代别的东西。” “我带来的鸡毛信,代表了我们雕龙剑宗的最高授权,你们的太上长老既然没有一口回绝,其实已经很微妙的表态了。”薛孤烟两只贼眼在黑暗中灼灼发光:“你是超大的掌门人,这个主,他们留给你来做了——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做主?是背锅吧!”金刚三藏一肚皮的怨气,太上长老们总是这样,明明能给一个明确的说法,偏要模棱两可,绝不轻易表态,这个破掌门当的其实好没意思:“你的诉求我已经了解,原则上,我也认可这桩买卖算得上双赢,不过” “不过什么?”薛孤烟一下紧张了:“老掌门,我这只宝鼎里的‘吞星龙涎香’重达五铢呢,换你一个剑豪简直亏大发了,你可不能把好心当作驴肝肺!” “老薛,片汤话还是省省吧,你先回答我两个问题。”金刚三藏竖起两根胡萝卜一样粗硕的指头,灵活的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答的好,这桩买卖我就允了,答不好大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反正我们摩诃无量宫现在不缺揭谛武圣。” “这么豪横?行,你想问啥只管问吧,贫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我们家的法字辈不止一个剑豪,为什么你别人看不上,就看上了美人痣?”金刚三藏不等他开口,先警告对方:“你要是敢胡扯什么‘刚刚在门口看到她,忽然觉得跟她很投缘’这一类的屁话,咱们的买卖立马告吹。” “老掌门,我可以说实话,但我真怕说了实话你不理解。”薛孤烟当然早就盯上了兰显丽了,要不然也不会进入传灯宝殿之前特意回头看她一眼。 摩诃无量宫哪里知道,雕龙剑宗其实这两天一直在举办跟美人痣有关的研讨会呢。 法字辈跟鱼字辈在斋堂打的那一架,让两位少女剑豪一战扬名,自然也引起了雕龙剑宗常驻超大的观军容使的关注。 对于佛修来说,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菜鸡互啄;但是对于剑修来说,这却是石破天惊的一战! 这两位少女剑豪,一个是有菱形红唇的金发少女,身怀‘观自在遍照’秘剑,属于常规意义上的奇才剑种,可以略过不提;但另外一个指甲隐起花草如雕刻,眉间有美人痣的少女剑豪就不一样了,她不仅身怀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可以让人放屁清空真元的奇异秘剑,还能用嘴巴释放出剑气! 秘剑无法学习,口水两下也就得了。但美人痣用嘴巴释放剑气的秘剑战技,却是可以学习掌握的本领——雕龙剑宗的剑修们,一眼就能分辨出这种口吐剑气的秘剑战技,乃是上古封神之战的天行剑圣邬文化发明的超武技巧,当年的剑豪修士们将之命名为‘扒排木’,意思就是它像叼在嘴里的筷子一样隐蔽、阴险、毒辣! 修真界的剑豪数量实在太稀少了,稀少到大家都只能闭门造车。雕龙剑宗的一代代剑豪修士们前赴后继,呕心沥血,折腾到现在也只折腾出来三门秘剑类的超武技巧:一个叫‘风神腿’,可以用脚部发射剑气;一个叫‘仙人懒脱衣’,可以让秘剑力透纸背,渗透护盾或者护甲发起穿刺打击;一个叫‘車盘斩’,可以将剑气发射出去后,展开多次直线转折,就像在棋盘上走車一样。 再好的茶也经不住三泡开,超武技巧也是同理。现在修真界有谁不知道雕龙剑宗这三门老黄历一般的秘剑战技?别人要是跟他们家的剑豪修士产生冲突,哪回不是第一时间跟防贼一样防着。 如果能够从美人痣那里搞到‘扒排木’的修炼方法,雕龙剑宗就多出了一门全新的超武技巧。 薛孤烟对本门剑豪的武道悟性有绝对的自信,只要拿到修炼方法,假以时日,大家肯定都能掌握这门失传无数个元会的超武技巧‘扒排木’! 届时,雕龙剑宗五十九位剑豪修士,等于个个拥有了一个出其不意的杀手锏! 一旦遭遇强敌,豁命厮杀之际突然嘴巴[天籁小说 .23txt.xyz]一张,对方就等着满脸桃花朵朵开吧。 真是想想都觉得过瘾! 这个名为‘扒排木’的超武技巧,简直是把剑豪变成了妖兽,把秘剑变成了吐息! 对于雕龙剑宗来说,获得这门超武技巧的意义,甚至远远大过于获得一位揭谛武圣! 因为揭谛武圣再强也是强一个,超武技巧却可以强一窝,而且还可以当传家宝传下去,让世世代代的剑豪修士受用不尽。 薛孤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结果金刚三藏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停停停!老衲是佛修,你跟我扯这么多超武技巧干什么,听得我脑壳都发晕了。” “老掌门,你不是剑修,完全理解不了我们雕龙剑宗有多为之惊艳。”薛孤烟毫不掩饰对美人痣的强烈渴慕:“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片子,居然可以领悟出失传多个元会的秘剑类超武技巧‘扒排木’!你别怪我说话直——这样的剑道奇才留在你们超大,简直是佛头着粪、明珠暗投!她不去雕龙剑宗,这辈子就毁了。” “照你这么说,她已经毁了。”金刚三藏没有生气,因为对方说的是实话,摩诃无量宫在培养剑豪方面确实不够专业,门中目前只有超法技巧,却没有超武技巧:“她已经修炼了多心经,现在如果把她交换给你们,又得重新灌顶剑修心法指月录,再渡一次红尘劫,你想过没有,万一她要是渡劫失败怎么办?” “不怕,我们家有这个。”薛孤烟弹了弹掌中的迷你宝鼎:“不过你也提醒了我,在她渡劫之前,我会记得先让她留下‘扒排木’的修炼诀窍。” “第一个问题算你过关了。不过我还有第二个问题”金刚三藏斜乜着对方,斜斜指住了武媚妢:“你们号码帮是怎么知道她是揭谛武圣的?” 武媚妢天生金刚那罗延道骨、身怀‘人炁’的事儿,在摩诃无量宫内部传达到了筑基级别,有些人脉通达的炼气修士也有所耳闻,泄露出去还情有可原。但她是揭谛武圣的事儿只下达到了金丹级别,对外只说是剑豪,盖子捂的这么严实,她是揭谛武圣的消息还能传到雕龙剑宗的耳朵里去,金刚三藏简直日了狗。 小西天的太上长老团,拿到雕龙剑宗的鸡毛信都没给句准话,显然也是出于这方面的疑虑。 不然一个剑豪换揭谛武圣,有什么好考虑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要是不把给你们提供情报的内鬼供出来,咱们两家的盟友关系都会动摇,你信不信?”金刚三藏声色俱厉:“你们号码帮真有本事啊,连我们家的金丹修士都能买通?你们怎么敢这么做的?嗯?!” “别冤枉人,我们家从未收买你们超大的金丹修士充当暗子,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薛孤烟赶紧摸出一个玉瞳简,播洒出一片光幕:“你自己看吧。” 金刚三藏傻眼了,光幕上明显是一家飞剑店铺的内室,摩诃无量宫罗汉堂的‘都寺’明道上人背着手在货架前转来转去,袖口中不着痕迹的落下了一封信,随后他便出门扬长而去,身着雕龙剑宗制服的伙计整理货架时,很快发现了这封信。 光幕到此为止,薛孤烟收起玉瞳简,又摸出一封信笺,递给摩诃无量宫的掌门人。 “我不知道明道上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们雕龙剑宗绝对不会帮他隐瞒这件事。”薛孤烟猜测这件事儿十有八九跟超大内部的权利斗争脱不了干系,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明道上人想把雕龙剑宗扯进来当枪使绝对不行,“他是不是修炼石桥禅把脑壳修坏掉了?我都想不通,他干嘛要用这种方法给我们通风报信?尼玛简直蠢透了!” 金刚三藏随意看了看信上的内容,行文很简单,先是盛赞了一番武媚妢的揭谛武圣身份,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然后撺掇雕龙剑宗过来搭救这位武圣,趁机将其转会,壮大号码帮的实力。用词也很朴实,但句句切中号码帮的痒处,端得很有说服力。他又查了查信纸,很普通的质地,上面没发现指纹痕迹,字迹也是各种拼拼凑凑剪辑起来的,每个字都完全不一样。 “我曰。”金刚三藏抚摸着额头,感觉头都大了三圈。 这时,门口的光膜结界突然传来一声响动,明道上人领着邪月昂首而入。 第五章 拯救大姐头武媚妢(中3) 金刚三藏不动声色的将信笺塞进了袖子里,就跟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个酷似‘明道’的人给雕龙剑宗的飞剑铺子留了一封信,并不意味着这个人就是明道。 修真界有太多改头换面的法子了,就连金刚三藏自己,也不止一次用画皮伪装成其他门派的修士去干过阴私勾当。 只要没有当场抓个现行,谁敢打包票说那个‘明道’就一定是明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明道’给号码帮通风报信的方法,蠢到根本不像一个金丹修士的手笔,但谁又能保证,这不是他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 金刚三藏自己其实也有点心虚,武媚妢是揭谛武圣的事儿名义上只传达到了金丹阶层,实际上他在私下里跟唯一的同年兄弟金刚滚吹水时,也不小心漏过口风,摩诃无量宫可有二十三位金丹呢,鬼知道别人有没有像他一样也跟亲近之人交过底,武媚妢的‘人炁’可是一块大肥肉,谁还没点念想。 所以这件破事儿还是交给小西天的太上长老团去头疼吧,金刚三藏倒是很想让明道吃一次瘪,可他也没有权限命令戒律院审问门中的金丹修士啊。 “翠玄子,真不好意思要打扰你一下,有件大事儿我必须得来找找我们掌门。”明道哪里知道自己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大大咧咧的跟薛孤烟打了个招呼,他当年还是新苗时,连渡劫法会都没来得及参加,就被雕龙剑宗转会到了摩诃无量宫,也因为这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香火情分,所以他跟‘娘家人’打交道时从不拘礼。 薛孤烟也很亲热的跟明道上人打了声招呼,谁能想到,同样是他,刚刚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明道给卖了。 “什么大事儿,让你这么着急?”金刚三藏暗暗腹诽,明道你丫不会是做贼心虚,特意跑过来观风探候的吧? “今天下午的时候,这个猴崽子跑到戒律院”明道头也不回的勾勾手指头,让站在他屁股后面的邪月走到前面来:“他说在欢喜坊的三江阁收到了风,魔笳山的金丹孽畜黑山老妖已经翘了辫子。” “什么?魔笳山黑风岭善卷洞洞主明月奴——挂了?”薛孤烟哈哈大笑,“不过从窑子里面听来的消息靠谱吗?别让我白高兴一场。” “老薛,这事儿你把心放肚子里吧,绝对靠谱。”金刚三藏昨儿个就从燕赤霞那里得知,黄泉界其实就是明月奴发现的,这家伙也因此中了灵毒,真元受阻一动不能动跟个木头似的,面对这种砧板上的鱼肉,黄泉界土著能饶了他才怪。摩诃无量宫的高层们早就一致认定,就算明月奴能抗住黄泉界土著的围攻,他的政治生命也彻底宣告完结了,因为联系黄泉界和阎浮世界的时空道标已经发生了随机跃迁。 “难怪今天我一出门就碰上了喜鹊叫,原来魔笳山十二金丹折了一个,太好了!这只孽畜可杀过我们雕龙剑宗不少弟子呢。” “我们磨合无量宫也被他杀死过十七位弟子,其中甚至包括四位筑基!”明道恨恨说道:“他么的,没让我亲手干掉他,真是便宜这只孽畜了。” 金刚三藏忍不住对着明道翻了个大白眼,你特意跑一趟,难道就是为了在我跟雕龙剑宗掌门人面前吹个牛比? 明道秒懂,将邪月跟扯棉花一样扯到掌门面前站定,从袖里乾坤中摸出一枚玉瞳简拍在他手里。 “这猴崽子递交明月奴的情报时,还顺便检举揭发了一个门中弟子,我一听,这还得了,得赶紧让掌门你清理门户啊。” “你要检举揭发谁?”金刚三藏下意识的拉下了脸,对邪月沉声喝问道。 修真者都有过目不忘之能,摩诃无量宫的五千门人在他肚里的田鸡谱上都挂了账,虽然没跟邪月打过什么交道,但这个弟子的资料还是第一时间从掌门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俗家姓名钟不重,法号邪月,放生池的鱼头,炼气三重修士,因为房中采战失了元阳,修真之路基本走到了尽头。 这种走上陌路、前途无亮的修士,为了换取门派的奖励往往毫无底线可言。作为一个修士,金刚三藏并不喜欢这样的人;但是作为一个掌门,他必须接受现实。 “我要检举我的搭档法克油”邪月紧张的咽了一口吐沫,掌门突然变得凌厉无比的眼神让他两条腿忍不住煮起了面条。 “不用怕,有我在呢。”明道满不在乎的拍了拍邪月的肩膀,让他赶紧往玉瞳简里输入记忆,播放给掌门观看。 满脸煞白的邪月,战战兢兢的瞄了掌门一眼,握住玉瞳简颤巍巍的播放出一个记忆片段。 传灯宝殿黑黢黢的大殿里亮起了一帘明亮的光幕,出现了象头人在三江阁跟法字辈叫板时的场景。 金刚三藏和薛孤烟越看脸色越凝重。 黑山老妖明月奴还有个四品妖兽大荒神象的身外化身?而且这个身外化身也是金丹修士?尼玛,这厮闭关冲击金丹二重之所以能破槛成功,还是靠法克油在凡间时写的一本世情小说还珠格格给了他灵感? 这些讯息一桩桩一件件都太爆炸了,爆炸到两位掌门都有点消化不良。 “这件事绝非空穴来风,虽然魔笳山捂得很严实,但这个金丹象妖多多少少还是露出过一点行迹的。”薛孤烟咬牙切齿:“本门有些修士就是死在一个来路不明的象妖手里的,我说是谁干的,这下谜底全解开了。” 金刚三藏没说话,黑山二世的消息固然让他感到震撼,但他更为震撼的是,法字辈的法明居然能够一口揭穿黑山二世的身份,而且连对方的真身原形都了如指掌! 邪月播放完这段记忆,又开始播放第二个记忆片段。 看到黑山二世吃了补元馒头导致毁容,金刚三藏忍不住一惊,没想到八师祖惠比寿的心眼儿也不大啊。 看到黑山二世听说八世祖惠比寿出关的消息,二话不说立马起身闪人——金刚三藏终于明白,明道特地来找他是干嘛来了。 “法克油未经允许,泄露了八世祖的消息给魔笳山的异端,该怎么处置?”明道得意洋洋的问自家掌门:“他么的,他居然帮一个魔笳山的异端破槛!还跟对方谈笑风生,玩婊子吃酒席,这是干嘛?妥妥的要当叛徒啊。” “你给法克油扣上叛徒的帽子,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吧?如果黑山二世让一坨屎启发了破槛的灵感,你难道还要去打烂那坨屎不成?”金刚三藏视法字辈为自家最大政绩,哪能让明道信口雌黄胡乱抹黑:“至于跟对方吃酒飘风,也是黑山二世主动邀请他,你让他怎么做?难道他还能当场拔剑,斩杀一个金丹?” “法克油不是揭谛武圣吗?没准真能干掉一个金丹也说不定啊。”明道哪里知道,自己的胡搅蛮缠在无意间说中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的栽赃借口太扯淡,忍不住做了一回笑场男优:“不管怎么说,他向魔笳山泄露了八师祖惠比寿的情况,总归是事实吧?” “可是八师祖惠比寿破关而出的事儿,门派并没有下达封口令啊,这事儿我们也没想过要瞒着外面。”金刚三藏一想起自家的八师祖就觉得头疼,按理说白捡了一个元婴修士跟天上掉馅饼有啥区别,可是今天的摩诃无量宫已经是人类清一色的修真门派,偏偏八师祖又是霓虹精出身,正儿八经的妖修。摩诃无量宫总不能杀掉他,一劳永逸,彻绝后患吧?要是让门派担上欺师灭祖的名声,那可比跑掉一个元婴修士损失大多了。 如果顺其自然什么也不做,等到八师祖惠比寿稍微了解情况之后,他会不会跑到魔笳山去驻锡?这种可能性是极大的,而且一旦实现,无疑会大大助长异端们的嚣张气焰。可是真要留下他,何尝不是一个更大的麻烦?元婴修士必须纳入小西天的太上长老团,你一家人类修真门派,平时跟妖修门派打生打死,势不两立,敢让一个元婴妖修接触门派机密、参与要闻? 怎么处理这个开山鼻祖的八师弟,已经成了摩诃无量宫无解的难题。 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也没什么法子,现在只能打着水陆法会的名义,先稳住八师祖,等水陆法会结束再说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明道,你是金丹修士,不是小孩子,你不能因为道侣跟他起过冲突,就对门中后起之秀痛下杀手,这不合适。”金刚三藏苦口婆心的劝道:“法克油这次是犯了错,但他只是一个入门四天的新苗,修真界的规矩他能知道多少?因为这点小事,就给他扣上叛徒的帽子往死里折腾,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要不把他转会给我们雕龙剑宗吧?”薛孤烟在一旁听八卦听得好生过瘾,发现明道居然想对本门的揭谛武圣下黑手,乐得嘴都歪了,马上跳出来建议:“这种人类叛徒,我们剑修最擅长调教了。” “滚!”两位摩诃无量宫的金丹修士不约而同的送他一个字。 “金刚慧,我知道你护犊子,不过法克油这事,你不给一个交代绝对是不行的。”明道这回连掌门也不喊了,直接叫起了金刚三藏的法号:“另外,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坏了?我也没打算要他死啊。” “哦?”金刚三藏莫名其妙至极:“那你上来就给他扣个叛徒的屎盆子,把声势闹的这么大,又是想干嘛?” “没什么,我只是想让他没资格染指武媚妢的‘人炁’。” 明道的话让薛孤烟把眼睛都瞪直了,哥们,你怎么没在信里说过武媚妢还身怀‘人炁’一事啊? “法克油这回犯的错,确实让他没资格再染指武媚妢的‘人炁’了。”金刚三藏沉吟了一下,“不过你这么苦心积虑又是何必,我刚刚跟薛掌门都已经谈妥了,马上就用‘吞星龙涎香’救治武媚妢——她的‘人炁’还是她的,谁也别指望。” “心魔无药可医,号码帮拿过来的‘吞星龙涎香’虽有镇魂凝神的奇效,但也只能大幅度提高武媚妢出定的几率,至于能不能从心魔世界里走出来,还得看她自己是不是那块料。”明道不屑的撇撇嘴:“要是没能唤醒,她的‘人炁’不还是得找人汲取?” “对对对,我也申明一下,‘吞星龙涎香’也是存在失败几率的,不一定就能成功唤醒武媚妢。”薛孤烟连忙提醒金刚三藏,‘吞星龙涎香’也不是有求必应的万能良药,万一失败,你可不能不认账。 金刚三藏无奈的摇头苦笑,这一连串的破事真是让他无话可说。 “邪月”摩诃无量宫的掌教至尊把目光转向了邪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蔼一些:“你这次立下了殊勋,魔笳山的黑山二世确实是一桩重大情报,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掌门,我的元阳丢了,门派有什么办法能帮到我吗?”邪月弱弱的问道,这个机会他是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他很想知道能不能换来修真之路的重新开启。 金刚三藏摇摇头。 “她的‘人炁’能不能”邪月的眼睛瞟向了蒲团上的武媚妢,看到掌门和明道上人面露不快,声音越说越小,把剩下的话全给吞进了肚子里。 “我奖励你一个凡间国度的皇位。”金刚三藏弹指射出一道金光,打在邪月的丹田气海上,当场散去了他的真元:“去享受三千后宫、酒池肉林的生活吧,如果你的肉杵儿争气,日后说不定也能生出一个大丹苗裔。” 邪月瘫倒在地上,捂着丹田气海,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明道,却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跟他原先想的奖励可不一样。 但凡有一点可能,也没有哪个炼气修士愿意散功,去凡间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因为那意味着修真之路彻彻底底走到了尽头,衰老和死亡将会接踵而至。如果还是修士,至少能够抱有一丝虚幻的希望,幻想着下一刻说不定自己就能撞上奇遇,就能获得天才地宝,就能破槛渡劫直奔羽化! 明道却连正眼都没看邪月一眼,本来就是适逢其会白捡的一个帮手,这种告密者他也不喜欢。 “我可以开始了吧?”薛孤烟敲了敲手里的宝鼎,封住鼎口的无形力场悄然散去,一股奇异的木樨香气瞬时间溢满了整个大殿。 这香气冷冽、决绝,彻脑贯鼻,让正在默默流泪的邪月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就在此时,一股可怕的气息平地而起,如同一柄倚天巨剑从天而降,让金丹修士都隐隐觉得头皮发痛。 薛孤烟突然发现身上的佩剑都在剧烈颤动起来,剑刃在匣中发出如同龙吟般的啸鸣声。 金刚三藏、明道面色大变,齐齐扭头,看向叠跏趺坐,一动不动的武媚妢。 这不是红尘劫渡劫成功的信号! 这到底是什么鬼情况? 第六章 拯救大姐头武媚妢(下) 明月松间照,清泉流鸭毛。 四道其疾如电的银光在寂静的夜空中划出风铃般的尖啸,定格在斋堂的上空,盘旋一圈后缓缓降下。 常凯申从白板飞针上一跃而下,连翻了十几个筋斗兀自落地,头也不回的伸直了那只完好无损的胳膊。 悬浮在空中,如同齐眉棍粗细的飞针立刻亮起一团暴涨暴缩的烂银光芒,旋即化为一根发丝粗细的绣花针,舔狗般自动自觉的钻入他的掌心。 那笛、宗珩、祈典驾驭飞针的能耐明显比他高出一截,身子还像矫健的苍鹰一般腾在空中,缩小的飞针已经被他们插入了耳朵里,然后以一个潇洒无比的忍者跪扎落地面,片尘不起。 状元郎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心把飞针插进自己耳朵里,最后还是往大鬓角上一插,随手打个缠结就算完事。 坐在草地上正抱着烤鸭猛啃的菜鸟们,一看法字辈四把神剑回来了,呼啦啦全站了起来;刚刚虽然没跟鱼字辈掐起来,但很多人都憋着一股火,就等着大师兄回来主持公道呢。 不过一看状元郎的左臂缠满绷带,悬在胸口的熊样,大家全都傻眼了。 法图麦不是说大师兄他们四个去兰若寺的地界放生菜人了吗?怎么放断了一条胳膊回来? 菜鸟们顿时出离了愤怒,是谁拉屎拉掉了狗胆,竟敢动我们摩诃无量宫的人? “法克油,你这是咋了?”兰显丽突然噗嗤一口笑,抬起手中油光瓦亮的鸭腿就狠狠咬了一口,心里说不出来的痛快。 “敲竹唤龟时用力过猛,脱臼了。”常凯申一边瞎扯淡,一边不错眼的扫视着周围的菜鸟们,每个人手里攥着的烤鸭让他倍感意外:“这么多桂花灵鸭?我去,你们是洗劫了兰若寺的养鸭场吗?” “师兄,来来来,先尝尝奴家的手艺。”马诺屁颠屁颠的迎上来,给大师兄拿了一大把串烤鸭心,又给宗珩和祈典每人各分了两串,最后轮到那笛只给了一串:“法图麦说今儿高兴,非要召集大家打打牙祭,问她碰上了什么高兴事儿,她又不肯说。” “法图麦,你今儿碰上什么高兴事了?”那笛看着手里香喷喷的串烤鸭心,不禁有些汗颜,三江阁的桂花灵鸭光一只售价六十灵砂,法字辈三百多张嘴,没有一百只鸭子绝对填不满后槽牙,美人痣又不是什么身家丰厚的老牌修士,无非是拿大师兄给她的‘冰麝龙脑香’换了这些灵鸭回来请客的——那笛啊那笛,看看人家法图麦,中午吃了一顿好的,也没忘记喝西北风的师兄弟们,连大师兄赠给她的‘冰麝龙脑香’都可以舍出来造福群体! “法克油从炼气一重晋升炼气二重,算不算高兴事?” “啊?”师兄弟们顿时集体傻眼,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给大师兄贺喜,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掏出今天挣得那点薪水给大师兄包红包。 常凯申早把这事给忘到了脑后,听美人痣一说才想起来,连忙礼貌而坚决的拒绝大家的红包,又没口子的感谢兰显丽帮自己撑了场面。 以前他还觉得兰显丽这个冰山美人有点不近人情,跟自己关系也比较疏远,现在看看完全不是嘛,这分明就是一个外表冷若冰山,内心热似熔岩的好姑娘。 兰显丽露出一抹甜笑,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经过多番的考虑,来回的权衡,她最终还是决定要靠近状元郎。 继续与他保持距离,不仅于事无补,也很难找到害死他的机会。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么做固然非常违心也非常痛苦,但无疑是最正确的做法。 今天只是牛刀小试,今后我要温水煮青蛙,一点点,一步步走进你的内心,成为你生命中最亲近、最重要的女人! 兰显丽冷冷的扫了一眼那笛和马诺,这两个傻妞,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以我皇家公主的宫斗智慧,拿你们作为情场对手简直是有辱我这一身本领。 我真正的竞争对手,应该是这两个人。 她把目光转向了祈典和宗珩,却发现这两个俊美的少年郎都像死了老婆一样,摆着一副臭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美人痣用问询的目光,看向了状元郎。 “别介意,他俩今天闹了一点小矛盾。”常凯申看了看两个活宝,长叹一声,满脸老父亲般的无奈苦笑。 自打看了宁采君播放的记忆片段之后,那个连名字不知道到底叫啥的嫂嫂,就害的祈典和宗珩再没讲过话。 因为斩杀了兰若寺的金丹上人灵姑浮,大家总算还保留了一点理智,没敢在凶案现场过多掰扯,捡完战利品就赶紧驾云跑路了,但是汇合了宁采臣之后,这一路的气氛那叫一个诡异啊。宁采君、祈典、宗珩这三人瞪着彼此的眼神就像是三头见到了红布的蛮牛,而且他们仨也用同样的眼神瞪着宁采臣,把这个可怜的凡人吓得当场尿了裤子。搞得状元郎和那笛明明一肚皮的八卦,愣是没敢开口问点什么,他俩觉得自己哪怕只问一句,法相庆云就会变成血肉横飞的战场。 最后常凯申也只能先将他们物理隔离,把宗珩和祈典带回山门,将宁采君,宁采臣兄妹俩送到坊市的客栈栖身。 摩诃无量宫的修士可以向戒律院申请令牌,将外边收罗的莲花女、勇父领进山门,不过状元郎暂时不打算这么做了,祈典和宗珩已经够闹心了,再把宁采君和宁采臣领进山门,天知道他们四个会因为那个嫂嫂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法字辈的菜鸟们哪里知道祈典和宗珩的一点小矛盾竟然暗藏了那么多弯弯绕绕,对于他们而言,师兄弟之间闹点矛盾有什么好奇怪的,牙齿和舌头还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呢,所以大家压根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大师兄告起了状,把鱼字辈老鸟们刚刚的无端挑衅添油加醋描绘了一番。 常凯申当然不干啊,我在外面连地仙和金丹都照砍不误,回家了还能让一帮炼气期小虾米给欺负了?当即就让师兄弟们抄家伙,打算去斋堂找茬,不把鱼字辈打成一群猪头绝不算完。 “法克油,你别冲动。”兰显丽及时叫住了状元郎,一副端庄持重的大妇风范:“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刚刚我看到罗汉堂的明道上人带着邪月进了传灯宝殿的正堂,在此之前,掌教至尊金刚三藏也带着一个号码帮的剑修进去了,你现在带着大伙去打群架,不是自找麻烦吗?” “明道上人怎么跟邪月搅和到一起去了?”一直没说话的祈典惊讶的抬起头,要说法字辈现在最怵也最痛恨的本门金丹,绝对非明道莫属,虽然不知道这货带着邪月跑到传灯宝殿干嘛来了,但他还是本能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 “还能为什么?”宗珩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一棵迎客松,红毛大马猴正坐在树荫下捧着一堆鸭骨头吭哧吭哧啃得满嘴流油,不时还拿手掌抠抠胯下的痒痒肉:“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就自信一点,身上若无半斤盐,扮什么老咸鱼?” “卧槽你祖宗——”祈典的双眼顿时跟来了大姨妈似的,亮出飞针就要上前跟小光头开片,周围的师兄弟们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俩内讧,一拥而上将他拦下,有的苦口婆心的劝解,有的大义凛然的批评,还有的围着宗珩追问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总之一片兵荒马乱,搞的斋堂那边的幸童都停下了扫帚,仰着脖子踮起脚尖朝这边看。 “法克油,你帮谁?”祈典和宗珩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同样的叫嚣,想法也极其一致,都想拉状元郎给自己撑腰。 兰显丽惊讶的瞪大了美眸,暗暗猜测这两个活宝莫非是为了法克油争风吃醋才闹翻脸的? 青雀鼠鬼鬼祟祟的从她肩头的长发中探出了鼻尖,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一眼又缩了回去,仿佛被这雄性气息爆表的修罗场给吓到了。 “够了!”常凯申忍无可忍,一声狮子吼压住了混乱的场面,“法明、法海,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过去的恩怨到此为止,今后谁也别再翻旧账!不管你们以前是谁,现在你们都只是法明和法海,都是我们法字辈的师兄弟——我这么说,你俩接不接受?” “我没意见。”祈典和宗珩再次异口同声。 别看两人都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似乎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对方,但这么长时间冷静下来,他俩其实早就想找个梯子下台了。 祈典后悔的不行,我怎么脑子一热,就把自己是燕丹转世的事儿给说了呢?这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秘密啊。 宗珩同样后悔的不行,我千挑万选的掩护身份,怎么落了个驼子跌跟斗两头不着地的悲催下场?这让我今后拿什么借口在大家面前继续扮演多闻天王? “既然已经冰释前怨,你俩亲个肥嘴儿。”常凯申心头一松,虽然到现在还是没搞明白到底谁才是燕丹,但他也不打算再深究下去了,谁还能没点秘密呢,也许这两个瘪三谁都不是燕丹:“嘿嘿,就当是重归于好的证明。” “亲他!亲他!”师兄弟们顿时比吃鸭子还来劲,纷纷在一旁起哄架秧子。 兰显丽的美眸睁大到了极限,她隐隐有些羞耻,因为自己竟然莫名其妙有点期盼。 “我没问题。”小光头好歹是金丹老怪重生,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况且他知道大家不过是开玩笑,于是毫不怯场的问马诺索了一片胭脂唇纸,抿了又抿,直把双唇染得如同抹了猪血:“来吧,法海,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滚蛋!谁跟你重归于好了?”祈典这个房中高手这回却是一脸的恶心:“想让我跟你亲嘴,除非武道尽头再迈一步!” 他这斩钉截铁的拒绝,果然充满了剑豪的风采,当下的武道尽头就是揭谛武圣,再往前,不要说修士,就连人口基数巨大的凡人剑客也没有够着过。 师兄弟们正想嘘他,不远处的传灯宝殿突然爆发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大恐怖。 法字辈菜鸟们悚然发现,所有人的随身兵刃都在嗡嗡颤动不休;整个山门道场的灵气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传灯宝殿的上空聚集,转眼间就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灵气凝结的,朦朦胧胧的巨型人影。 “这是什么情况?”常凯申手搭凉棚,满心震撼的抬头看去,只能分辨出这人影的曲线像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性,虽然看不清脸庞,但那只锥子下巴却是蛮醒目的。 巨大的倩影踊身于虚空之中,现十八神变,右胁出水、左胁出火、右胁出火、左胁出水、身上出水、身下出火、身下出水、身上出火、履水如地、入地如水、空没在地、地没升空、空中行、空中住、空中坐、空中卧、现大身满空、大复现小数不清的雨点自她的手掌心泻落,纷纷扬扬洒向人间,狂野的朔风鼓荡过天际,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 “这是天雨粟、鬼夜哭啊!”宗珩惊叹的看着落在掌心的雨点,这些雨点在灵气的凝结下已经形成了一粒粒粟米状的奇特晶体,扑鼻而来的沁人芳香。 就这片刻的动静,整个山门道场都被惊动了,无数的光点从遥远的夜空向传灯宝殿飞来。 从斋堂中冲出的修士们一个个仰头看天,满脸朝圣般的震惊表情。 常凯申立刻摸出智珠,查询了一下什么叫‘天雨粟,鬼夜哭’,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种情况是历史上某些大能发明了一门全新的修真心法,天地灵气有所感应,才会爆发的灵气潮汐现象。 修真界自古至今至少发明了几十门修真心法,但是放在一百多万年的时间尺度上,这种事情有多罕见可想而知。 正当状元郎咧着嘴,仰头再想朝圣一番时,那个巨大的倩影碰的一声爆散开来,化为了一个巨大的灵符。 常凯申、那笛、祈典、宗珩不敢置信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就在看到这枚巨大灵符的一瞬间,他们丹田中的内力——在凡人时期修炼出的武者内力——突然化为了一个八面剑棱状、银光闪闪的气海漩涡。 祈典楞了一下,一把搬住宗珩的脸,狠狠亲了过去。 第七章 心魔世界 战争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清晨,铁打的襄阳城终于还是被蒙古军队攻破了。 沉重的城门被战斧劈开的时候,城里城外都发出了震天的呼声。 一个是快乐的欢呼,另一个却充满了绝望。 武媚妢从城头退下,准备巷战。 她仓皇回头,遥遥望见郭巨侠和黄女侠依然在高呼酣战,直到与大纛军旗一起被一道神电般的剑光斩翻。 武媚妢的眼中涌出了晶莹的泪花,她仍然记得,一个多月前,当自己率领‘逍遥派’的师兄弟们,硬生生凿破二十万黑鞑大军的连环阵冲入襄阳城时,郭巨侠和黄女侠脸上的表情有多精彩。 因为没有甲胄护身,这一战也让三千零四十六名师兄弟光荣的战死沙场,以至于最后成功突入襄阳的‘逍遥派’弟子仅仅只有二百九十四人,但这些平均年龄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勇士,还是赢得了襄阳城所有守军的尊敬和崇拜。 不过当‘逍遥派’弟子们与武林同道初次见面时,襄阳军魂、武林盟主郭巨侠劈口问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大家超级不爽。 “武少侠,‘逍遥派’为什么会派尔等过来助我守城?” 郭巨侠早就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作为口号,广邀武林同道前来助自己一臂之力,共御穷凶极恶,灭国无数的黑鞑大军。 但他压根没指望过能得到传说中的‘逍遥派’拔刀相助。 江湖上一直影影绰绰的流传着关于‘逍遥派’的传闻,据说这个门派隐居在天山灵鹫峰之巅,从来只收智慧高绝、容貌倾世的男女为徒,门中弟子武功文采、医卜星相、琴棋书画、货殖商贸、斗酒唱曲、行令猜谜、五行八卦、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所不通,无所不精 按说郭巨侠闯荡江湖多年,不仅在中原大地知交遍及天下,甚至在黑鞑那边都曾混到过金刀驸马的高位,但以他如此丰富的阅历和广博的人脉,也从未跟‘逍遥派’打过交道,这个门派的神秘和封闭可想而知。 这个隐世门派能主动派弟子从天山赶来襄阳,帮助自己抗击蒙鞑固然是一件意外之喜,但是让郭巨侠十分不解的是,‘逍遥派’为什么不派遣成年弟子过来帮忙?难道是因为天山距离襄阳太远,指望这些童子军走着走着,走到湖襄地界就长大了? “怎么着?”武媚妢显然误解了郭巨侠的弦外之音:“难道只许你们桃花岛和丐帮力挽天倾,就不许我们‘逍遥派’济民水火吗?” “诸位‘逍遥派’的少侠,不要误解。”黄女侠天生一副玲珑肚肠,发现‘逍遥派’弟子们面现怒色,心里不由暗叹一声,多少年了,靖哥哥你怎么还是当年那个草原上的套马汉子,说话还是这么的直咕隆咚:“我家老爷的意思,你们都是仙露明珠的年纪,更应该去习武读书” “听明白了,原来你们嫌我们年纪小。” “不是不是”黄女侠连连摆手,原先她其实不太相信世上真有‘逍遥派’这么离奇的隐世门派,真要按照他们家的收徒标准,这个门派哪里还是武林中人,更像是神仙中人才对!现在亲眼看到了‘逍遥派’的弟子,黄女侠觉得江湖传闻到底是江湖传闻,光看这些杀进襄阳的‘逍遥派’弟子,绝谈不上个个都是俊男美女,其中有不少人相貌平平无奇,甚至是歪瓜裂枣。 不过那个自称‘逍遥派’大师姐的武媚妢,确实长得 黄女侠作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美女,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长相丝毫不输给自己,但是作为一位江湖前辈,她又觉得对方那个锥子下巴委实有些碍眼,在南宋的主流审美里,这种脸型属于标准的狐媚惑主之相,总之不是什么好评价。 不过更让黄女侠为之惊艳的还是武媚妢身边的龙傲天,这是一个峨冠博带、丰神秀骨的美少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黄女侠甚至觉得襄阳城下横尸遍野、血肉磨坊般的战场都仿佛变成了层林尽染、青山远黛的颜色。 黄女侠觉得在场的‘逍遥派’弟子里,恐怕也只有他和武媚妢,才真正符合传说中‘逍遥派’收徒标准。 他俩可不光是长得好看,三千童子军凿穿蒙古大军的营垒时,打头阵的就是这对俊男美女,他们的长剑扫荡出的犀利剑气有如实质一般,威力遥放至百步之外,黄女侠亲眼见到一队色目重甲骑兵,连人带马被他俩的剑气绞成了漫天纷飞的碎块。任何挡住他们前进路线的黑鞑大军,无论汉军世侯的长矛步兵,还是身穿罗圈甲的蒙古怯薛,都像镰刀面前的麦草一样被成片刈翻,就连蒙哥汗重金招募的中原江湖败类,来自撒马尔罕、波斯、大食的奇人异士,在他俩剑下也从无一合之敌。 黄女侠跟当今武林最顶尖的高手都有来往,但离奇到这种地步的剑术她真的从未见过,这简直是大理天龙寺六脉神剑升华了无数倍的表现,不知道传说中的剑魔独孤求败有没有这份能耐? 不过‘逍遥派’其余的弟子还算正常,武艺虽然不错,但了不起也就是江南七怪、黄河四鬼的水准,远没有武媚妢和龙傲天那么逆天到夸张的剑术,这总算让黄女侠心里好受了一些。 “不是嫌你们小,只是我们这些大人眼睁睁看着你们这些垂髫童子沙场捐躯,实在心中有愧。”黄女侠确实心里有愧,因为她居然忍不住嫉妒起了两个还没自己女儿大的孩子。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们‘逍遥派’弟子不重年齿,只重本领!”武媚妢只用了一句话就让郭、黄二位大侠无话可说:“黑鞑的屠刀有没有纠结过年纪是大是小?” 答案是肯定的,蒙古人所过之处动辄屠城,只要高过车轮的孩子都一律斩杀,何曾有过半丝怜悯? 郭巨侠、黄女侠被武媚妢一通抢白,只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纠结想法。 襄阳城已经危在旦夕,一个守军恨不能掰成两半用,现在有了这些武艺高强的‘逍遥派’娃娃兵相助,总比没有强吧? 随着‘逍遥派’弟子们在城中的兵营安顿下来之后,一个奇迹在他们身上诞生了。 这个奇迹能被发现,也非常偶然。 当时因为‘逍遥派’的傲人战绩,襄阳百姓主动捐献了一批物资为他们犒军,结果‘逍遥派’弟子龙傲天帮忙杀鸡时,无意中发现,只需高喊一声‘献祭’,自己杀掉的鸡就会神秘消失,与此同时自己的臂膀上则会浮现出一只公鸡形状的符箓,奇纹焕彩、气象斐然。 其他正在杀猪宰羊的师兄弟们也纷纷照猫画虎试了一试,最后那顿犒军饭大家一片肉星子都没吃着,倒是让上百个‘逍遥派’弟子的臂膀上多出了一枚枚不同动物形状的神秘符文标记。 第二天白天参与守城时,那些拥有神秘动物符文标记的‘逍遥派’弟子们,突然无师自通一样发现,自己可以从神秘符文中召唤出十个兽头人身的异形战士助阵。 只要自己杀死的是什么动物,异形战士就长着什么样的兽头。 理所当然的,鸡头战士体型矮小,猪头战士又矮又胖,牛头战士高大健硕 这些走了狗屎运的‘逍遥派’ 弟子们还发现,自己无需分心他顾,也可以如臂使指一般操控这些兽头战士。 它们就仿佛是自己的分身。 这支横空出世的战斗力量,一下扭转了襄阳守军的劣势,无论多么勇敢的黑鞑武士,在面对这些怪形怪状的兽头战士时都会心慌脚软,十停的本事使不出一停。 随着时间的持续,‘逍遥派’弟子们还发现,这种神秘符文印记竟然每天都能召唤出十个兽头战士。如果昨天的十名兽头战士没有损失,第二天自己就可以召唤出二十名兽头战士,第三天就是三十名兽头战士一个月后,等到兽头战士增加到三百名,兵力就再也无法往上增加了。 这种特殊符文标记似乎只能对动物起效,如果杀死黑鞑武士高呼献祭的话并无任何效果。不过‘逍遥派’也不太在乎能否获得人类战士,经过一轮轮的对比,大家还是觉得击杀蒙古重骑兵的战马,用来献祭为人马战士比较合算,因为它们的身体极其强壮,可以手持床弩射击,也能毫不费力的挥动巨锤大斧,比自己的少年身体更能发挥出武艺水准。 襄阳守军一开始也很恐慌,因为‘逍遥派’弟子们召唤出来的兽头战士,实在不能不让大家联想到妖怪。不过当他们看到这些兽头战士为了保护这座城市奋不顾身的战斗,无论是守军还是百姓,态度立刻发生了改变。所有人都信誓旦旦的说,这是昔日金人攻打汴梁时,官家请老神仙郭京招来帮忙守城的六丁六甲,因为郭神仙的法力不够,请来的天兵天将今天才赶到了我大宋,发现无处可去,干脆应在了襄阳城这班‘逍遥派’神仙弟子的身上。 但是谁也没法说清楚,为什么六丁六甲天兵天将要应在外来者身上,而不是应在襄阳本地人身上。 其实包括郭巨侠、黄女侠在内,很多人都偷偷在私下试过献祭自己能找到的家畜、牲口和小动物,但都无济于事,仿佛命运只垂青于这些‘逍遥派’的弟子。 ‘逍遥派’弟子们都觉得六丁六甲天兵天将的说法很土,而且他们也不想跟那个坑惨了徽钦二帝的老骗子郭京扯上什么关系,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他们将兽头战士定名为‘妖兵眷族’,将神秘的符文印记称之为‘妖符’,骄傲的称呼自己为‘妖符领主’。 武媚妢原本以为,就凭‘逍遥派’的二百九十四名弟子外加每人三百名的妖兵眷族,再谈什么守住襄阳简直就是个笑话,她又不是乌龟,凭什么一味死守? 她准备再花一个月时间,让大家分别攒足三百名牛头人或者人马战士,她要出城逆战,她要率领八万八千两百名妖兵眷族反推蒙古二十万铁骑! 但武媚妢万万没料到,计划还没开始实施,自己身边就出了叛徒,而且还是她最信赖,最亲密的左右手——龙傲天!这个混蛋趁着师兄弟们集体更换了全新的妖符,无法召唤妖兵眷族之际,勾结蒙军突然对襄阳发起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势! 他的暴起发难,导致一个又一个师兄弟,以及无数并肩作战的中原武林豪杰被其斩杀。 武媚妢知道他的最终目标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所以她及时的退向城中的小巷,想将对方从城头上引开,为守军保住更多的战力。 她的想法落了空,郭巨侠夫妇还是被龙傲天一剑斩杀。 她的想法也没有落空,龙傲天果然如同苍鹰一般掠过城头和屋脊,向自己穷追不舍过来,也不知道他在兵荒马乱之中如何找寻到了自己的存在。 武媚妢知道自己的剑术并不如龙傲天,彼此之间早就切磋过很多次了,她的剑势总是被他压过一头,所有的出剑路线总是被他神准的预判到。 不过武媚妢并不畏惧,她只是伤心而已,没想到自己暗暗爱慕的男子,居然毫不留情,毫无原因的背叛了自己。 这场决斗一打就是四天。 哪怕攻陷了襄阳的蒙古大军,也不敢过于接近两位剑客的战斗半径,因为敢于接近的人,都被漫天交织的剑气绞成了碎片。 武媚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支撑下来的,她也不记得自己受了多少剑伤。 “你为什么不坦然受死呢?”龙傲天一直在问她。 武媚妢唯一的回答就是神电般的剑光。 她懒得去问龙傲天为什么要背叛,剑客总归还是要靠剑来说话,谁赢了谁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的剑道天赋真的让我惊叹,我们打了四天,你每一刻都在蜕变,没有一个时辰不在进步。”龙傲天惊叹的看着浑身鲜血,断了一条胳膊的武媚妢:“但你也是人,你坚持不了多久了,你迟早会累到握不住剑,任我宰割!何必顽抗下去,引颈就戮不好吗?一了百了,至少不用这么痛苦。” 武媚妢的剑势如泰山压顶。 “难道你没看出来吗?我的剑道天赋比你高出一截,你每次进步,我也同样在进步。”龙傲天有些气急败坏:“为什么你不服输?” 武媚妢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持剑遥劈龙傲天,仍然是神电般剑光,仍然是稳如泰山的剑势。 “本来我不想这样的,但胜之不武也只好胜之不武了。”龙傲天背后的虚空中绽开了一个火花四溅,疾速扩大的圆洞,十个铁塔般高大雄伟的象头妖兵手持门板巨剑,从圆洞中大步迈出,如同移动的冰山一般气势凌人。 妖兵眷族形同主人的分身,不用分心控制,也能自发的作战。 这十名象头妖兵的出现,等于接下来武媚妢将要面对十一个龙傲天的围攻。 但她仍然顽强的支撑了下来,虽然有点磕磕碰碰,左支右绌。 正像龙傲天说的那样,她每时每刻都在进步。 遇强越强,逆风起扬,这是她的天性,也是她的使命。 斗到最后,武媚妢不仅支撑了下来,还抓住机会释放出了一直未曾释放的妖兵眷族,十只飞蚁兵,暗箭突袭一举刺穿了龙傲天的左眼。 “妖兵眷族并不是越大越好的。”她还不忘讽刺了一下对方:“你的战斗天赋其实充满了匠气,而且一直在模仿我,但你总有模仿不了的东西,比如我对妖兵的使用。” “别妄想激怒我,没用的。”龙傲天仿佛毫无痛觉,从血淋淋的瞎眼中拔出一只飞蚁兵的尸体,手指用力碾烂:“我是在模仿你,我的战斗天赋是充满了匠气,但你之所以没死,是我一直在留手!现在我改主意了,除非你现在就能在武道境界上再有一次飞跃,否则你的下场已经无法更改——回答我,你是准备服输,还是准备受死?” “只要手中还握着剑,我就能面对整个世界!”这是四天以来,武媚妢唯一一次开口回答,她的嗓音沙哑干涩,就像剑客正在磨刀砖上砥砺自己的霜刃。 一股冷冽,决绝的木樨香气突然传入她的鼻中,武媚妢愣了一下,一段尘封的记忆闸门突然打开了,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从未在龙傲天身上闻到过这种既陌生又熟悉的体香?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大彻大悟的微笑,随着手中长剑再度扬起,她的气势如同狼烟一般节节攀升,目光凝聚犹如神电,绚烂不可逼视。 龙傲天痛苦而绝望的闭上了唯一完好的眼睛。 第八章 秘剑符 传灯宝殿乱成了一锅粥。 自打那枚巨型灵符出现之后,所有目睹到它的人,都如被当头棒喝,感觉有一道犀利如剑般的信息想要刺入自己识海。 所有的修真心法,都是不落文字、不着言语,以心印心之法传授给别人的。 这枚灵符的示显法相,起到的就是这样的作用。 修士们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谨守灵台,拒绝这来历不明的的醍醐灌顶。 不过值守斋堂的幸童们,可没有修真者‘心如明镜台’的定力,一个个看了那枚灵符之后,全都运起内力盘膝坐地,进入了渡劫状态。 修士们看到这一幕,心态当场炸了,所有人都在问:这到底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这些阐提体质的凡人渡劫成功,是不是也能成为修真者? “为什么我没有渡劫,丹田中的内力就自动化为了真元,开辟出了气海?”兰显丽愣愣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虽然木已成舟,但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短短一天时间里接受了两门修真心法。 “因为你是剑豪。”常凯申怜悯的看着那些盘膝入定的幸童:“这些幸童如果在心魔世界无法顿悟出秘剑,他们渡劫成功率就是零。” “武道再往前一步,果然就是修真!”祈典放开了宗珩,得意洋洋的舔了舔嘴唇上的胭脂,回过身振臂狂吼:“看见了没有?我才是有大气运在身的人,我不开口,武者之路以揭谛武圣为止,我一开口,已经断绝了十五个元会的武者之路,立即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么的,这跟你有个屁的关系!”宗珩气急败坏,一个劲呸呸呸,他被祈典一记狼吻给恶心坏了:“天上这枚灵符,肯定是人家武媚妢在心魔世界领悟了更高层次的武道境界,引发的天地异相。” “你怎么知道就是一定是武媚妢干的?”祈典故意跟他抬杠:“传灯宝殿里可有四个废苗还没有出定,说不定是别人呢?” “肯定是大姐头啊!四个废苗里面,也只有她拥有揭谛武圣的秘剑势啊。”法印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但是说完他就后悔了,坏了,我怎么说漏嘴了,大姐头拥有秘剑势的事儿,黑牌的师兄弟们可不一定知道啊。 不过好在这会儿大家的心思都飞了,谁还有空去关心法印的语病,一个个都围着大师兄追问起了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为什么并不具备修真根骨的幸童,也能接受这枚灵符的心印心之法?凡人的身体明明是无法服食灵气,无法修真朝圣的呀! “问题的关键在于内力。”状元郎经过昨晚的大课,已经一跃成为摩诃无量宫公认的秘剑专家,他这个揭谛武圣一开口,连斋堂那边的炼气修士们也全部跑过来聆听妙旨:“翻过揭谛武圣这座大山,武道境界就到达了道斯尽矣的地步!而这枚灵符,就是武道结出的累累硕果! 它可以将修炼出内力的凡人,引入人天之境,将内力这种低端能量,转化为真元这种高端能量! 这恐怕也是老天爷给那些没有根骨、无法修真的凡人,留下的、唯一一扇没关上的窗子。 娘胎没带给你的,武功却可以!”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句充满威严的问话传了过来。 炼气修士们这才惊觉,自己周围的天空中,无声无息的多出了九位头戴‘山子帽’的元婴修士和一位头戴‘僧伽帽’的美女修士。 绝大多数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小西天的太上长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无需多礼。”八师祖惠比香制止了炼气修士们想要行礼的冲动,继续问常凯申:“这枚灵符确实是大道的果实,但你怎么一眼就看穿了它的核心作用?” “因为”状元郎心想我说实话真怕你不信,所以还是谦虚一点吧:“因为看到这枚灵符道果的一瞬间,我的武道境界也被刺激了一下,发生了小小的突破。” 太上长老们集体骚动了一下,但是蜜野悉师祖一举手,把长老们想要问的话全给摁住了。 “证明给我看。” 常凯申乖乖伸出那只完好的胳膊,用力打了个响指。 充沛的灵气如同滚动的水银,在他的头顶迅速汇聚成为一枚构造复杂的灵符,形似千万利剑堆砌而出的铁王座。 虽然没有那个必要,但是所有的太上长老还是忍不住一个战术回头,看了看传灯宝殿上空的那枚巨型灵符。 两枚灵符果然一毛一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第一个出现的灵符道果,引发了‘天雨粟,鬼夜哭’的灵气潮汐现象,但是第二个的灵符就没有这些待遇了,因为天道法则不会对已经出现过的东西产生共鸣。 二婚你特么还想摆酒席收红包啊? 太上长老们半天半天没再说话,他们的心情很复杂,自家的孩子牛波依当然是好事,但是牛波依到这种程度,反而让他们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师兄当年就说过,连城山脉地镇高、岗、门朝东海,有潜龙在渊之势,诚可谓人杰妖灵,万世基业。”惠比香呵呵一笑,把摩诃无量宫开派祖师爷神针上古佛给揪了出来:“今天,他果然一语成谶。” “八师祖不必过于高夸,这些孩子能不能成长起来还不好说呢。”蜜野悉欠欠身子,表示自己的谦虚之意,然后用慈祥的语气继续问常凯申:“法克油,照你的说法,是不是今后只要练过武功,拥有内力的凡人,都能通过这种灵符,开始修真朝圣?” “只怕还是没戏!内力是引子,作用类似于根骨,但如果渡劫时没有悟出秘剑,凡人终归还是敲不开那扇门。” “如果是凡人中的剑豪呢?他们早就掌握了秘剑。” “剑豪肯定没有问题。”常凯申想了想,补充道:“我和几位师弟就是一个例证,见到这枚灵符道果之后,我们根本没有经历心魔劫,内力就自动转为真元,开辟出了气海。” “不意外,凡人武者想要成为剑豪,其实就相当于渡过了一次心魔天劫。一个凡人武者能成为剑豪谈何容易啊!”有个瘦的皮包骨头,一副苦修头陀模样的太上长老苦笑着摇了摇头。 常凯申心里暗暗吐槽,也没多难吧? “本门治下诸国,一共有多少凡人剑豪?”这个苦修士一样的长老突然又问道。 外围的天空中,二十一位金丹修士沐浴在灵粟大雨中,连头都不敢抬。 谁他么闲的没事,去统计凡人中的剑豪有多少啊? “本门治下大约有二十几亿人口,按照剑豪的诞生几率,估计总有个五六百位吧。”罗汉堂的首座达磨掬上人硬着头皮回答道,他正是这位尼乾陀若提子长老的亲传弟子,别人不开口,他不能看着冷场啊。 正当九位元婴长老纷纷把目光投向蜜野悉长老时,八师祖蜜野悉当仁不让的发话了。 “放下你们手头所有的事情,立刻将所有的凡人剑豪召集起来,今年法字辈再开一次恩科。” 金丹修士们偷偷瞄了一眼太上长老们,差次不齐的躬身应诺:“领法旨。” 蜜野悉长老不动声色,跟着说道:“我以小西天长老团的名义颁布禁足令,今晚的晚课一律取消,各级修士一律不得踏出山门道场半步,并不得向外联系,违者家法伺候。” 炼气修士们不敢怠慢,纷纷口称南无,合掌行礼。 传灯宝殿的大门豁然洞开,明道和金刚三藏两位金丹,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武媚妢走下了台阶。 雕龙剑宗的掌门人薛孤烟背着手跟在他们身后,眼神中全是钩子,满脸刻意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妒意。 “炼气修士各自返回洞府,好生修炼。炼气精英留下,打扫搜集‘天雨粟’。”蜜野悉长老抛下一句话,就带着太上长老们迎了过去。 常凯申偷偷弯下腰,拿出乾坤圈将脚下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的‘天雨粟’扫荡了一圈,这玩意是灵气凝聚的粟米状结晶,跟灵砂一样,一粒可以补充一转真元。 据说每次‘天雨粟’都会掉下一千八百斛的灵粟,一斛灵粟有一万粒,自己靠山吃山,拿点也不算什么吧。 其他的炼气修士可没他这么胆肥,偷偷攥个两把也就差不多了。 其实这东西对他们低阶修士可能算笔巨款,但是对于高阶修士根本不算什么,元婴期长老每个境界都要修满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蜜野悉祖师更夸张,她在分神期每一重境界都要修满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一千八百斛‘天雨粟’只不过一千八百万转真元,远远不够她一个境界的补仓。 这时候,幸童们开始出现了大量的渡劫失败者,很多是当场七窍流血,吭也不吭一声就一头倒毙,也有少数披头散发、状若疯癫的,这些人都被炼气精英们打翻在地,捆成了粽子。 常凯申本来都打算走人了,却无巧不巧的透过人群,看到了唯一还在坚持,没有渡劫失败的幸童。 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曾经借过他一匹‘赤烟龙驹’的大眼睛口才妹蒋雨,她仍然盘膝在地,但娇躯却在颤抖,显然也快支撑不下去了。 常凯申打了个响指,头顶的灵符立即如同飞箭一样没入了蒋雨的体内。 “你这是干嘛?”宗珩好奇的凑过来问他。 “这是秘剑符的妙用,它可以加持给别人一门秘剑,虽然一门秘剑仅有一次加持机会。”常凯申拍拍满脸呆滞的小光头的脸蛋:“等你什么时候到达这个武道境界,你就会明白了。” 第九章 元婴五连斩 清冷的月光下,一群面色悲愤的鬼族修士到处掘地三尺,每一寸地面,每一根草叶都被他们仔仔细细的搜了个底掉。 兰若寺的五位太上长老悬浮在空中,如同神祗一般俯瞰苍茫大地。 一片片浓厚的乌云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覆盖到他们的头顶。 地上的草木凝结出白霜,川流的河水冻结出冰层。 高阶修真者剧烈的情绪波动会引发大自然的灵显感应,虽然这五位元婴老怪的表情看似无悲无喜,但天地异相却清楚的表达出了他们现在有多愤怒。 灵姑浮战团的本命灵牌连续破碎,给兰若寺上上下下造成的冲击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一位金丹上人,十二位筑基上师,只是去追杀一个炼气十重的叛徒而已,怎么会落到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不留的地步? 就算层层上报需要一点时间,但五位元婴长老自问也没半点耽搁,接到消息后立即施法锁定灵姑浮的方位,以最快速度赶赴了凶案现场。 就这还是扑了一个空,可见凶手的实力有多厉害! 炼气十重的聂小倩,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团灭整个灵姑浮执法队。 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兰若寺掌门人鸠摩婆毕恭毕敬的飞临五位太上长老跟前,将一串充满情趣色彩的璎珞铃铛呈交上去。 “诸位长老,找来找去,只找到了聂小倩的‘引魂缅铃’” 五位元婴长老齐齐冷哼了一声,惊得鸠摩婆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这位江湖人送绰号‘树妖姥姥’的金丹鬼修,其实很明白凶手十有八九是查不出来了,因为能找到的线索太紊乱了。 这个山村里有两处修士大战的痕迹,灵姑浮战团的痕迹仅仅只占了其中一处。 从残留的尸骸状态来看,这座山村的凡人,一部分是被火属性的弯刀法器杀死,另外一部分则被‘心灵震爆’杀死,这说明凶手至少包括一名主修火法的修士和一名佛修——而且是觉醒了第八神识阿梨耶识,拥有神识主意‘心花怒放’的高阶佛修。虽然佛门修士的多心经主修元神,但觉醒第八神识并非易事,摩诃无量宫、魔笳山、冬荫宫起码有一半的金丹佛修只觉醒了第七神识阿陀那识。 至于灵姑浮战团,有十一位筑基鬼修死于‘神魂之触’,这说明凶手中有一位神魂修为极其霸烈的鬼族修士;还有一位筑基鬼修的残骸所处的地面,居然留下了一个清晰如刀刻的臀印,上面完全没有真元气息残留,竟然不是法术造成的杀伤——类似的臀印,还有好几处残留,从大小尺寸来看,分别出自两位女子。 至于灵姑浮上人,他的尸骸已经不见了,所以连他到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过从五行元素使和黄巾巨灵神留下的脚印来看,与他发生冲突的修士至少在三名以上,而且看得出来,灵姑浮真的尽力了,现场有丹火燎原的草蛇灰烬,有‘银离子神光’烧灼而出的红瓷窑坑,还有‘天蓬宝面’炸出的猪头状岩浆池,以及‘舍身斩’的直线突击路径。 前面的火法修士和佛修,在这场战斗中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完全消失了。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线索搅和在一起,让‘树妖姥姥’鸠摩婆的脑袋顿时大了三圈,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 成名修士一般都有自己独特的战斗风格,有时候一个修士的绝招甚至比他自身还要出名。如果是门派出身的修士,这种法术特征会更加明显,他们的法术只要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别人就能大致圈定出怀疑的对象。但这里的战斗痕迹太复杂太诡异了,又是鬼修又是佛修又是火法修士,又有法术又有雷击又有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屁股印子,鸠摩婆彻底麻了爪子,连怀疑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怀疑。 “蠢货!”一个身子套在大酒坛里面,只露出巨大到畸形的脑袋和细溜溜胳膊腿的元婴长老破口大骂:“你拿来这枚叛徒的‘引魂缅铃’想干嘛?难道这东西能告诉我们真凶是谁吗?” “弟子们还在继续搜索,还望长老们给我们一点时间。”鸠摩婆连忙认错,她很清楚,只要查不出凶手,自己作为兰若寺的掌门人,就免不了要被长老们拿来撒撒气。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这次的损失太过于惨重了,小佛洲八大修真名门,任何一家谪落一位善战金丹和十二位筑基修士,都称得上是一次重创,更何况兰若寺在八大豪门之中还属于吊车尾的存在,筑基修士不过一百二十八员,金丹修士仅有九员,盘子小、本钱少,这么大的损失已经称得上伤筋动骨了。 而且灵姑浮的战死,可不仅仅是阵亡了一名金丹那么简单,他是兰若寺最善战的金丹打手,也是倾尽全派之力精心打造的法宝战士! 他的死,给兰若寺造成的打击,几乎不亚于凡人国度折损了一支王牌军团。 鸠摩婆觉得,这次倘若战死的是自己,五位太上长老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心和愤怒。 “掌门,到此为止吧,不用浪费时间了。”一个元婴长老叹了口气,她的两耳垂轮、发髻如螺,浑身恍如鎏金佛像一般金光灿灿,神圣庄严的外型完全不似一个死灵生物:“不过现在找不到线索,不代表我们永远找不到线索,凶手既然夺走了灵姑浮的套装法宝‘七萃士战棋’,本座就不信他能永远藏着掖着!” “我们要不要向‘棒槌山庄’报备一下此事?”鸠摩婆怯怯的问道。 女菩萨一样的元婴长老犹豫了一下:“不用了,我们丢不起这脸。” “阿依吐拉长老,我怀疑,曾经出现在这里的佛修可能是摩诃无量宫、冬荫宫这两家的长老级修士,也只有他们,才能克制住金丹的遁术,并在这么短的时间杀死灵姑浮师兄” “掌门,你这个结论太过武断了,这里的战斗痕迹并不符合那两家的长老们的风格。”另外一位元婴长老冷冷打断了鸠摩婆的话茬,他的下半身是一团漏斗状的黑烟,上半身是庙里金刚也似的肌肉男,裸露的肌肤都是梦幻般的深蓝色,秃秃的光头上扎着一枝冲天独辫,每说一句话都神经质的补上一句“你有什么愿望”,如果不是熟悉的门人弟子,一定听不明白他到底在讲什么:“况且,就算你的推断没错,但只要没有真凭实据,‘棒槌山庄’也不会帮我们主持公道的。” 鸠摩婆一下泄了气,灰溜溜的去四下招呼兰若寺的门人弟子,打算收队。偏偏就在这时,一个筑基鬼修从河底破冰而出,连浑身的水花也不及甩干,急匆匆的飞临到她的身边,将一枚灰扑扑、半圆形的棋子状物体献给掌门。 鸠摩婆一眼就认出,这是鬼族修士的金丹,虽然只剩了半边。 这枚金丹显然是被人斩成了两瓣,里面的灵气全部流泻一空,已经风化成了骨灰舍利一样的废物残留,如果不注意很容易会被当成河底的鹅卵石忽略掉。 “继续找,一定还有另外半边。”兰若寺的掌门人赶紧命令所有弟子过来,重点排查这一段河底,然后屁颠屁颠的把半边金丹献给翘首以盼的元婴长老们,兴奋的如同一只摇尾邀功的小狗。 不怪鸠摩婆如此高兴,金丹舍利是金丹修士性命交修的真元结晶,它虽然被斩成了两半,成为了废物,但它的真元结晶构造,可以在伤痕上忠实的反映出对方的真元韵律,就像煤球滚过了雪地,处子留下的落红。 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修士乃至法器、法宝的真元韵律也是如此,只要捕捉到独一无二的真元韵律,今后凶手除非别出现在兰若寺修士面前,一旦出现就别想跑。 “霍氏尼玛!”酒坛长老用手指抹了抹金丹的边缘圆圈部分,惊得吐出了舌头:“好犀利的斩击,这枚金丹的边缘居然锋利的犹如剃刀一般!” “难道灵姑浮是被雕龙剑宗的剑修干掉的?”有个白面书生打扮的元婴长老将信将疑的接过金丹残骸,翻来覆去鉴赏,越鉴赏就越是疑惑:“为什么我从这半边金丹上,只能找到灵姑浮残留的真元韵律,却找不到凶手的真元韵律?是我水平不够?还是对方实力太强?” “如果你都感觉不出来,我肯定也不行。”女菩萨一样的阿依吐拉长老将白面书生交给自己的金丹残骸,随手抛给了蓝皮肤的烟男长老:“不过我敢肯定,灵姑浮绝对不是号码帮做掉的,那帮剑修里面,确实有人能用飞剑劈开灵姑浮的金丹,但绝对劈不出这样轻盈而凶悍的斩击效果。” 蓝皮肤的烟男长老也没从金丹残骸里找寻到凶手的真元韵律,着实有些尴尬,赶紧将它交到最后一个眉心长着月牙肉印的黑炭头长老手里:“还是听老包的,他有一丝地府谛听血脉,没准能找出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黑炭头长老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他先将半边金丹凑到鼻子边嗅了嗅,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脸色顿时有些古怪:“我在这半边金丹上,能够嗅到的真元残留都与灵姑浮的韵律吻合,确实没有找到凶手的真元韵律,不过我在上面居然还找到了一丝丝残留的,来自生灵的先天胎息之气。” 黑炭头长老重新将半边金丹放到鼻尖下方嗅了一嗅,很肯定的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其他四位元婴长老和鸠摩婆都愣住了,先天胎息之气是鬼族修士的专业术语,指的是人类吊住性命的那口精气,人类武者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一口气练得就是先天胎息之气,它构成了人类武者的内力。 长老们迅速反应过来,这颗半边金丹,曾经被人类用内力击打过! 应该是鞭尸泄愤吧?他们自然而然的想道。 至于人类武者用内力斩开鬼修的金丹,这个可能性他们连想都没想过,虽然上古时期封神之战有过凡人剑斩修士的传说,但金刚杵秘剑都断绝传承一百多万年了,怎么可能突然蹦出来,砸在自家头上。 他们还是认为能够劈开金丹的,一定是某种特殊的法术或者法宝,可以保证不留下真元韵律。 “这个凶手真狂啊。”酒坛子长老冷笑:“要是他留下真元韵律,我们一时之间还真不一定能找着他,但他偏偏留下了先天胎息之气,这是何等的作死?” “凶手难道不知道我们鬼修有一门‘鬼蜮射影’的法术,可以通过他残留在金丹上的先天胎息之气,在神魂世界中精准的重塑出他的最后一个动态模样?”女菩萨一样的阿依吐拉长老越想越愤怒,对方既然可以轻易斩杀灵姑浮,显然不是无知之辈,而且他搜刮了所有的战利品,却偏偏留下了金丹残骸,这是多么疯狂的挑衅? “还等什么,我们这就联手,倒要看看这个王八蛋到底是谁。”黑炭头长老不知道这个凶手凭什么这么胆肥,但他相信,纵然我们兰若寺奈何不了你,棒槌山庄也一定会让你死——小佛洲抗把子早就发布过禁令,任何金丹修士都不允许进入其他门派的地界。 五位元婴长老说干就干,接力棒也似吟唱起了‘鬼蜮射影’的真言法咒。 鬼族修士的持咒,不仅没有阴森恐怖的调调,反而非常悦耳好听,所谓万户萧疏鬼唱歌,死灵修士的真言法咒从来不是吟诵出来的,而是用神魂吟唱出来的,这一点跟生灵修士完全不一样。 五位元婴老怪联手吟唱,不仅让风云变色,山川呜咽,也让一群兰若寺的弟子们听的如痴如醉。 今晚还在门中的筑基修士和金丹修士,全都赶到了凶案现场,但他们之中也没几个有幸聆听过五位太上长老联手持咒的盛景。 ‘鬼蜮射影’这个法术只有两百多颂,五位元婴联手将持咒缩短到了一炷香的时间,随着最后一个尾音袅袅断绝,半边金丹上流泻-出了一股股无色无形的先天胎息之气或者说内力气息,飞旋缭绕着钻入五位元婴长老的眉心。 在五位元婴长老的神魂世界里,先天胎息之气一点点成长为一个俊逸的剪影,又从剪影飞快的成长为一个面容渐渐清晰的惨绿少年,他的目光冷静而残忍,手持一柄仿佛月光浓缩而成的神剑,一击斩出,开天辟地! 即使这是观想出来的金刚杵秘剑,但它那种宇宙大爆炸一般蛮不讲理、无坚不摧的杀伤力,还是直接作用到了五位元婴鬼修的神魂世界。 五位元婴并没有感到痛苦,光剑的斩击与少年的面容是一起出现的,他们完全沉醉在了少年的盛世美颜之中,甚至来不及关注金刚杵秘剑的光辉。 兰若寺掌门人鸠摩婆率领一众门人弟子,正笑盈盈的看着五位太上长老,却突然发现五位长老脸上浮现出一抹痴痴的惊艳之色,魂火遽然化为乌有,身体就跟秤砣一样从天空中直挺挺摔向了地面。 砰!砰!砰!砰!啪! 五具尸体坠地时,发出了此起彼伏的的巨响。 最后一声脆响,来自酒坛长老身上的本命魂坛瓦解的声音,它不是摔碎的,而是自己破裂的。 长老们的身死道消实在太过突然,突然到他们的随身法宝都没能作出自发的防护。 所有的兰若寺弟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也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股彻骨的冰凉从他们的头发丝儿直贯脚趾盖儿。 第十章 全员挂逼 法字辈的菜鸟们有序的从传灯宝殿撤离,正打算返回各自的行院宫观,法香雪这个红毛丫头突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无数不满的眼神纷纷朝她打过来,一惊一乍,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法香雪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赶紧低下了头。 她也不想这么失态,但是就在刚刚,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条可怕的信息,差点没把她给当场吓死。 这个提示信息,是心魔世界赠送给法香雪的珍贵礼物。 话说四天前的菩提法会,法香雪在心魔世界中化身为一个擅长反串戏的优伶,整日在戏台上扮演大千众生,演绎各种爱恨情仇、悲欢离合故事;直到有一日,班主召集全班人马打算排演一出新编的折子戏‘灵猴出世’时,她的心中突然灵光一闪,堪破了我非我的迷雾,超越无所有处,成功出定。 渡劫成功之后,法香雪理所当然的把这事抛到了脑后,开始了自己期望已久的修真生涯。 原本一直也是好好的,直到今晚的烤鸭大餐 当时她和师兄弟们兴高采烈的生火烤鸭子,口水淌了一地,明道上人——这个法字辈最痛恨的混账金丹——忽然领着放生池的一个前辈修士跑了过来,将一只红毛大马猴转交给了法图麦,说是法明让他捎回来的。 法香雪见到那只红毛大马猴的一瞬间,整个人生都改变了。 因为她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条信息流:“天地是舞台,上演不同的戏。恭喜须菩提祖师,您发现了第一只第四天灾载体‘赤尻马猴’,西游剧情成功载入所在世界,您收获了玄黄功德壹 您可以支付玄黄功德壹,指定一位好友扮演‘灵猴出世’的第一个剧情人物角色‘樵子’” 随着这条陌生而诡异的信息出现在脑海之中,法香雪视野里每个人的身上都闪烁起一圈一圈不同色泽的光晕。 法香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反正她就是知道,每种光晕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 那些身上闪烁白色光晕的人,跟自己关系一般般。 那些身上闪烁着金色光晕的人,跟自己关系比较友好。 师兄弟里面没有身上闪烁红色光晕的人,那代表对方跟自己是敌对关系——这让法香雪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但她的心立刻又揪紧了。 什么鬼?‘灵猴出世’不是我在心魔世界里的戏班班主新编的折子戏吗? 当时班主刚刚指定由法香雪来反串出演戏中的核心角色‘须菩提祖师’,她就觉醒身是梦中客,渡劫成功了。 所以她完全看不懂信息中提示的第四天灾载体、赤尻马猴、玄黄功德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天可怜见,她压根就没听班主讲完这出折子戏的具体剧情,只知道是一出仙佛背景的大戏,自己的角儿‘须菩提’挺吃重。 她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修炼失误,导致出现了幻觉,但是检视自身,除了脑海中这条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刷新的信息流,好像也没有其他走火入魔的症状。 法香雪心惊胆战,完全不知所措。 这期间,法字辈四大神剑王者归来,法明和法海一会儿翻脸一会儿又抱在一起亲嘴,法香雪都缩在旁边埋头当鸵鸟,既不敢让别人察觉出自己的异常,又不敢回应脑海中的诡异信息。 直到‘天雨粟、鬼夜哭’的天地异相出现,法香雪总算回过了魂。 法香雪原本的打算是‘镇之以静’,以不变应万变对付这个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信息;但是看到一榜同年的武媚妢后来居上,一个亮相就绽放出了无与伦比的光辉,她的心顿时有些蠢蠢欲动起来。等到大师兄同样觉醒了揭谛武圣之上的武道境界,并且用秘剑符给一个大眼睛幸童加持秘剑,助其成功渡劫,法香雪觉得自己不能再瞻前顾后下去了。 真要是资质平庸,没有办法,随波逐流也只好随波逐流,沉沦下僚也只好沉沦下僚,但我明明不是啊! 我辈逆天而行,借假修真,难道就为了泯然众人吗? 法香雪心里油然而生了一股血性之勇,既然老天爷没给我傲视同侪的根骨和才华,我就不能辜负心魔世界赐予我的大气运。 是的,被武媚妢和大师兄一刺激,法香雪的想法立即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脑海中的诡异信息原本被她视为从来历不明的妖蛾子,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觉得这是上天恩赐的奇遇。 冥冥中的大能,既然能把一条信息凭空塞进自己脑袋里,就能同样轻而易举的摧毁我的识海! 既然没有害我,就一定是来帮我的! 到了这会儿,法香雪脑海中不断刷新的信息大约一直得不到回应,竟然开始了倒计时。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法香雪暗暗咬了咬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抢在‘一’消失之前,她及时将自己的注意力聚焦到了大师兄身上,一个指定的念头闪过! 脑海中随即浮现出提示信息:“恭喜须菩提,您使用了玄黄功德壹,指定此人扮演‘灵猴出世’第一个剧情人物角色‘樵子’” 其实红毛丫头本来是想指定兰显丽来着,这种好事当然要先紧着同乡桑梓啦,万一指定‘樵子’这个角色之后暴露出什么马脚,她也能帮着自己遮掩一二。而且兰显丽好歹是三才剑豪,战斗力在法字辈里是数得着的,法香雪虽然不知道‘樵子’是干嘛用的,但下意识还是觉得要选就选个能打的。 但是让红毛丫头没料到的是,美人痣身上的光晕居然是极为稀薄的白色光晕,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兰显丽眼里,不过就是个关系不咸不淡的路人甲,这个发现可真让法香雪有点心里发堵。 她想让兰显丽扮演‘樵子’的念头也就此落空,因为只有身上闪烁着金色光晕的好友,才能指定为剧情人物角色。 最后法香雪只能选择同在放生池的大师兄了,一来彼此关系够亲近,二来好像也找不到比他更能打的师兄弟了。 当时大师兄送法林妃(闫凤娇)登上了歌斐方舟,两人边走边说着悄悄话,闫凤娇捂着嘴,满脸惊喜的看了看法明牵在手中的赤尻马猴,眼泪水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淌,把脸上的妆都冲花了。 大师兄敏锐的察觉到了法香雪的注视,回头对她笑了笑。 天哪,好帅。 法香雪咧嘴傻笑,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大师兄被指定为‘樵子’之后,显然并未像自己一样收到了提示信息,否则他不会是这么常规的回应。 这个不能说的秘密,还是只有自己知道。 真好! 法香雪的高兴只维持了短短一个刹那,脑海中就跳出了一条让她灵魂颤抖的提示信息: “恭喜须菩提祖师,您的好友‘樵子’击杀了五名元婴修士,您收获了玄黄功德伍仟 您可以支付玄黄功德伍仟,提前开启‘灵猴出世’剧情,是否开启?” 红毛丫头惊魂稍定,连忙否否否。开启你个大头鬼啊,天晓得这个‘灵猴出世’的剧情开启了,会造成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一想到法明牵在手里的红毛大马猴,居然是什么‘第四天灾载体’,法香雪就有汗毛直竖的冲动。 “须菩提祖师,您可以支付玄黄功德壹,指定一位好友扮演‘灵猴出世’的第二个剧情人物角色‘仙童’” 否否否! 法香雪不敢在随便拉好友进行角色扮演了,刚刚把大师兄指定为‘樵子’,就传来他击杀五位元婴修士的消息。再指定一个‘仙童’,会不会传来您的好友‘仙童’击杀分神修士的消息? 法香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只怕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还是镇之以静,看看风向先。 她偷偷摸摸的用眼角余光,瞄了瞄大师兄。 状元郎正在和法林妃告别。 他击杀了五位元婴修士?怎么杀的? 法香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脑海中的提示信息具有非同一般、不容置疑的威严感,又让她免不了心生狐疑。 作为一个七岁起就开始接受准修士养成的科班佛修,法香雪深知修真界有无数种可以造成延时杀伤的狠毒陷阱。 这样一想,大师兄断掉的左臂,立马显得疑窦重重了——法香雪可不相信他一个炼气二重的野苗会敲竹唤龟。 她也是凝练过‘析木神罡’的黑牌菜鸟,她也收到了门派给大家悄悄下发的寄生植物‘仙道樟’,如果大师兄的胳膊是被人打断的,那他一定是在外面遭遇过非同一般的强敌! 莫非大师兄这个炼气二重修士,真的挖了一个大坑,成功做掉了五位元婴老怪? 法香雪呆如木鸡。 兰显丽站在歌斐方舟上,连喊了她几遍都没得到回应,纵身跃至法香雪身边,抬手就是一个暴栗。 “傻愣着干嘛呢?走了!” “哦哦”法香雪心不在焉的附和道,小佛洲真要一次性陨落了五位元婴修士,绝对是地动山摇的大事件,红毛丫头觉得自己稍微等个几天,一定就能水落石出,如果最终证明,脑海中的提示信息是正确的,那么自己岂不是拥有了一个不得了的敌我识别工具和超级情报网络?! 第十一章 只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你一眼 武媚妢即将踏出传灯宝殿最后一级台阶时,收住了脚步。 小西天长老团飘然落地,无论是蜜野悉长老,还是法腊和辈分更高的惠比香,均以步行的方式迎上前来,表情无不庄严肃穆。 武媚妢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跨出了那一步。 所有太上长老并起双足,正身合掌,俯首,以手褰衣,先右膝着地,再下左膝,接着二肘着地,舒二掌过额,再以头着地,良久方成一拜。 这是五轮投地的接足大礼,佛门修士的最上敬仪。 金刚三藏、明道、薛孤烟三位金丹修士赶紧撅着屁股,远远退开。 摩诃无量宫太上长老们大礼参拜的不是一个刚刚跨入修真界的小毛头,而是一位无中生有、自立法门,开辟出一种全新修真心法的大成至圣。 自她而始,武道从无形归于有形,终于有了可以修仙作佛的门径。 这样的百代先师,合当受此大礼。 武媚妢没有丝毫的怯场,坦坦荡荡的受此一礼。 她是摩诃无量宫的科班嫡系,很清楚自己是代表天地、众生接受长老们的膜拜,将来是要被写进史书的。 能够享受到这份无上荣耀的人,只她一人而已,第二个领悟此等武道境界的人是绝对享受不到这种待遇的。 太上长老们施礼完毕,纷纷起身,满脸姨母式微笑,一副后继有人、老怀宽慰的架势。 “善女子,汝于心魔世界红尘劫中,四日魔障尽灭,证无漏智,生微尘数最上般若波罗蜜多心,令六道众生皆得解脱。”蜜野悉长老口出妙音:“如此修行,定能变三毒为戒定慧。本座以摩诃无量宫历代辟支佛、诸菩萨摩诃萨、大声闻阿罗汉、国王、大臣、士庶、非人及一切有情大众,上汝尊号,名曰‘南无慧剑菩萨’!” 武媚妢跪下行叩首礼,受之无愧。 “弟子定当牢持其心,精锐进行,无忆无着,不起诳妄,灭尽诸恶,奉行诸善。用自真如性,以智慧观照,不取不舍,见性成佛。” 薛孤烟急眼了,我也是见证人啊,你们这班秃驴,怎么就自说自话将揭谛武圣之上的武道境界命名为‘慧剑菩萨’啦? 你们把我这个剑修当死人哪! 如果是平时,他当然不敢跟一[笔趣阁 .biqugetv.info]位分神大修士别别苗头,但这会儿他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还有雕龙剑宗整个门派青史留名的盛誉! “武元君盗天地之机,穷武道之理,自一化生,出法度人,岂不美欤!?”号码帮掌门人顶着摩诃无量宫一众太上长老的巨大压力,硬着头皮以放出飞剑的语速讲完一串打过门的片汤话,赶紧推出自家代表玄门修士送给武媚妢的封号:“贫道雕龙剑宗翠玄子,不惭代天立言,特以玉京金阙、阴骘下民、春草冬冰、夏燕秋鸿,霜天梅花、月夜萤火之名义,尊尔为‘纯阳剑仙’,但望承天禀命,早证仙班!” 武媚妢楞了一下,连忙谦虚说不敢不敢。 “你一个小小金丹,也配代天立言?”蜜野悉斜乜着薛孤烟,真有种当场抽他的冲动,如果没有这个号码帮的小兔崽子,揭谛武圣之上的武道境界,在后世史书里只会被记为‘慧剑菩萨’,被他横插一杠,免不了又要多一个‘纯阳剑仙’的名头,白白让雕龙剑宗蹭了热度。 “吾非圣贤,岂敢代天立言。”薛孤烟把头一昂,神色悲壮无比:“奈何剑仙降世,不得不然。” “什么不伦不类的名头,武媚妢明明是女娃儿,你怎么好意思弄个‘纯阳剑仙’的名头给她?” 蜜野悉是大前辈,总不能跟号码帮的一个小小金丹计较口舌之利,明道上人非常自觉的跳了出来,对着薛孤烟就是一通狂喷口水。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世上‘纯阳剑仙’何止一女子?”薛孤烟也知道这个临时想出来的荣誉称号有点歪脚,不过好在他一出传灯宝殿之后,就看到摩诃无量宫有个帅不可言的弟子也展示了秘剑符,这会儿倒是正好拿出来说嘴。 反正这个荣誉称号,他争定了,绝不容超大的秃驴们专美! 号码帮的掌门人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如同撞了太岁一般霉星高照,武媚妢这个死丫头早不出定晚不出定,偏偏抢在他生火焚香之前渡劫成功! 尼玛这叫什么事儿啊?八十八拜都拜了,最后就差了一哆嗦。如果不能抢下这个武道境界的一半冠名权,他这个身负重大使命的掌门人岂不是白来超大一趟?回去后怎么跟自家那些殷切期盼的老屁股交代? 明道上人被他堵得噎住了,他当然也看到常凯申给蜜野悉长老秀出过秘剑符了。 蜜野悉懒得再搭理薛孤烟这个猪皮膘,她还是更关心武媚妢如何一举突破了阎浮世界十五个元会以来,无数惊才绝艳的武者都无法突破的武道境界:“这门武道极境,从何所来?” “弟子在红尘劫中,与心魔苦战四昼夜,终于在最后关头窥破了心魔真身,大彻大悟。” 摩诃无量宫的元婴长老和金丹修士听得眉飞色舞,连连称赞:“天不生武媚妢,武道万古如长夜啊” 武媚妢十岁时刚刚突破揭谛武圣之境,仅仅只过了一年而已,她竟然又在武道境界上产生了飞跃,真不愧是法字辈内定的头号佛苗种子! 金刚三藏美的鼻涕吹出两个大泡泡,这是老衲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啊,用黄金一代来形容法字辈根本不够嘛,应该称他们为美玉一代! “你与心魔大战四昼夜,还能窥破心魔的本来面目?”蜜野悉觉得不可思议至极,心魔这玩意是个修士都不会感到陌生,它是修士本身欲望的终极化身,大丹苗裔历劫时,如果不能在三炷香之内堪破迷雾,就会生出知见障,再也不可能打破五蕴烦恼——武媚妢拖了四天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应该完全没救才对。 “我的心魔幻化成了一位同年的模样,菩提法会开始之前,我曾经闻到这个同年身上的木樨体香,回头看了他一眼,谁知道就是这一眼让我嗔念暗生。”武媚妢说起这事倒是一点没有含羞带怯的小女儿态,这份豁达与坦荡让很多前辈大佬心中暗暗为之惊艳不已:“我与心魔大战四天四夜,有赖本师佛庇佑,忽然觉得有一股木樨香味袭来,当下如被棒喝,惊觉心魔身上并无他的体香,就此一举开悟,窥破迷藏。” “你说的那位身怀木樨体香的同门,应该就是法克油吧?”蜜野悉长老心想你才多大一点,就有思春之心啦,我的个妈呀,现在这些小孩真不得了,我们当年这么大时真是太单纯:“如果是他的话,倒也不算意外。” “既然你们二人如此有缘,要不武媚妢的法号干脆就叫法克米吧。”八师祖惠比香笑道:“一个油,一个米,正是天然绝配。” “师祖,法克米作为比丘尼的法号,多少有点略显滑稽。”蜜野悉长老不动声色的驳了惠比香一把:“要不就叫法克蜜吧。” 惠比香脸色微微一僵。 “弟子多谢老爷赐予的法号。”武媚妢总算松了口气,她不太清楚那个团头大面,两耳垂肩的白脸和尚到底是本门哪位元婴长老,但他起的法号是什么鬼? “等会!”薛孤烟兴奋的浑身激烈颤抖,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礼节了,直接跳出来嚷嚷道:“武元君,其实庇佑你的根本不是你们超大的本师佛,而是我!是我拿出的‘吞星龙涎香’,散发出来的木樨香味,给了你堪破迷雾的契机!一香点醒了梦中人!” “竟有这事?”武媚妢大惊失色,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位俊美同门的体香怎么会跟‘吞星龙涎香’这种虚空秘宝的香味一毛一样? “你还别说,法克油身上的香味,确实跟‘吞星龙涎香’的香气很像哎,只不过他的体香更加冷冽决绝一些。”金刚三藏按捺不住炫耀的冲动,向自家的太上长老们讲了一个关于状元郎的大八卦:“老爷们,说来你们别不信,法克油此子真是有大福报在身的,入门仅仅四天,他已经分别帮助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五个不同层级的修士破过槛了!” 薛孤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个入门四天的菜鸟,居然帮五个果位的修士破槛? 太上长老们也都懵了,他们只知道法克油帮助了元婴期的惠比香、分神期的蜜野悉两位长老破槛,可没听说他帮另外三个果位的修士破过槛啊。 明道上人冷着脸,将邪月告诉他的事儿全给抖搂了出来,措辞当然没少给状元郎下眼药。 “什么?”太上长老们顿时炸锅,虽然知道破槛这事全看机缘,怪不得法克油,但长老们还是很不高兴:“本家只有一个炼气修士沾了他的光,他却帮到了兰若寺的筑基鬼修和魔笳山的金丹象妖?帮到兰若寺也就算了,怎么还帮了魔笳山?” “那个金丹象妖是不是来自魔笳山,暂时还不能确定。”金刚三藏小心翼翼的帮法克油缓颊一二。 “是魔笳山的金丹妖修也没什么吧?”八师祖惠比香皱了皱眉头:“就算两边分了家,咱们毕竟也是红花绿叶一脉同源的本家啊。” 薛孤烟差点笑出声来,因为超大的一班金丹和元婴,听到他们家八师祖的话之后,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雕龙剑宗的掌门人觉得,这一幕真是比看人捉奸在床都过瘾。 不过幸灾乐祸完了,他也忍不住有些暗暗头疼,惠比香现在刚刚破槛成功,还被超大蒙在了鼓里,等他知道超大和子孙庙已经狗脑子都打出来了,他会怎么选择?他这种妖修,十有八九会加入魔笳山吧?魔笳山白得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元婴老怪,对所有人类门派来说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啊! 薛孤烟想着想着,猛拍了一把脑门,心想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怎么被金刚三藏七绕八弯给侃晕了? “老掌门,你别想岔开话题!我实打实的兑现了诺言,帮助你们超大唤醒了武媚妢,你得按照之前咱们说好的兑现承诺!” “薛掌门,你压根就没来得及焚香,也好意思空手套白狼从我们家拉走一个三才剑豪?” “好你个金刚慧,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我告诉你,我的‘吞星龙涎香’不管点没点着,反正都见效了,这还是你们家武媚妢亲口承认的,别想跟我耍无赖!”薛孤烟拿出宝鼎,一把丢给金刚三藏:“你要是觉得它没有点燃心里不痛快,简单,你现在自行焚香,补上这道手续就是!” “你当老衲脑子进水了吗?”金刚三藏将装着‘吞星龙涎香’的宝鼎又丢了回去。 这种天材地宝平时恨不得当祖宗灵牌供着,今天却变成了烫手山芋,小佛洲两大修真豪门的掌教至尊,如同吴宇森附体,将产自虚空,珍贵至极的香料互相丢来丢去。 “好了!”八师祖惠比香实在受够了,果断何止了这种幼稚的丢手绢游戏:“夫沙门者,当具八万细行,三千威仪!本家掌门,你做的过了。” “老爷教训的是。” “你也是!”惠比香指着气呼呼的薛孤烟,面色稍霁:“尔辈玄门羽士,端九流于万熙之先,御八极于太空之表,岂可形同引车卖浆贩夫走卒,大呼小叫、锱铢计较?” “老秃老祖宗,你也别拿大话压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会听你几句虚头巴脑的漂亮话,老老实实吃亏?”薛孤烟到底是剑修,不发火还好,一发了性子,那种宁折不弯的剑修脾气顿时发作了,什么有的没的都倒了出来:“我早看透你们超大的佛修了,平时提倡什么茹素斋戒,吹嘘什么‘夫食肉者,断大悲种子’,杀人夺宝时却连眼都不眨一下!平常谆谆教导门下弟子戒色戒淫,修真时要用到双修法、欢喜禅却毫不含糊!你们的歪理怎么那么多?” 打人不打脸,他这番话,差点没把摩诃无量宫的元婴和金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放心,我们摩诃无量宫从来说话算话!”惠比香伸手阻止了后辈弟子们想要开口骂人的举动,给了薛孤烟一个保证:“不管时代怎么变,我们家函盖乾坤、浑无圭角的宗风,山无棱天地合也绝无更易!” 摩诃无量宫的金丹修士都傻眼了,他们又不敢当众反驳八师祖,只能偷偷摸摸看向元婴长老们。 九位太上长老更加尴尬,他们能咋办?惠比香是祖师爷神针上古佛的八师弟,虽然心里未必拿他当盘菜,但谁好意思当着雕龙剑宗掌门一个外人的面,驳这位老祖宗的面子? “好!摩诃无量宫不愧是我们小佛洲的佛修名门,家法楞严、宗风如龙!” 薛孤烟顿时一通马屁如潮,发现超大的金丹和元婴全都臭着脸,讪讪的闭上了嘴。 “关于这件事,我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但那位三才剑豪不能让你带走。”蜜野悉长老给了薛孤烟一个‘小赤佬你最好给我识相一点’的眼神,“法克蜜能成功出定,跟你是有一些因果,但也就一皑皑而已!翠玄子,你不要倚酒三分醉,指望便宜占尽。” 薛孤烟转头看住了惠比香,一句话不说,却比说什么话都要给力。 场面尴尬就差吃人了。 金刚三藏轻轻使了个眼色,那笛的老妈,炼气精英观音婢,赶紧将刚刚渡劫成功的大眼睛幸童蒋雨领了过来,总算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 第十二章 外挂式气海 蒋雨的心理素质跟武媚妢相比,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这样的幸童,平时连炼气修士都能喝来喝去,突然被太上长老们施加注目礼,顿时脸烫的能去熨衣服,晕头转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跪下了。 “抬起头来!”八师祖惠比香冷冷说道。 蒋雨战战兢兢的抬起惨白的小脸,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茫然。 “你现在已经不再是凡夫俗子,而是修真者了。”惠比香一脸严肃:“我们摩诃无量宫的弟子,膝盖不能软,一言既出如染白皂,吐口唾沫就是钉!” 蒋雨哪知道八师祖话里有话,撑着膝盖迟疑着站起身来,合掌当胸,重新向诸位金丹老爷和太上长老们施了一礼。 “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难怪那么多根器全无的‘旃荼罗’,就你一个渡劫成功了。”惠比香意味深长的看向了蜜野悉:“本家住持,我打算从自己的法号里取一个字赠给这位后辈,就叫她法克惠——你没意见吧?” 一旁的金丹修士和元婴长老个个鼻观口、口观心,如同木雕泥塑。 高阶佛修给门人赠字,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寓意。状元郎要是能有这待遇,明道上人就算看他再不顺眼,也不可能老揪着他不放。 蜜野悉刚刚婉拒了八师祖的提议,将自己法号中的‘蜜’字赠给了武媚妢,八师祖惠比香转过头就将自己法号中的‘惠’字赠给蒋雨,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知道这两位老祖宗互相别起了苗头。 “法克惠,你还不赶紧谢谢八师祖的美意?”蜜野悉丝毫不以为杵,笑靥如花的点了蒋雨一句。 蒋雨赶紧跪下翻掌叩首,这次她没行错礼,因为这次是感谢师祖赠字。 惠比香看了看仍然跪在地上的武媚妢,对蜜野悉笑了笑,轻轻勾了勾手指头,一股无形的心灵力量将蒋雨扶起身来。 蜜野悉眨眨眼睛,好似恍然大悟,也伸出手指轻轻一勾,八师祖惠比香加持在蒋雨身上的菩提心之力,立刻折射到武媚妢身上,将她从跪姿状态一下就给拎直了。 这一手是标准的五品元神法术‘偷天换日’,有些流派的修士也称之为‘反向施法’,它可以将别人的法术移花接木、挪为己用。 惠比香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苦瓜成精。 薛孤烟本来还指望这位超大的八师祖能帮自己讨回公道,一看惠比香也崴了泥,正打算开口说点啥,蜜野悉冷冷乜了他一眼,纤纤素手往面前的空气中一探,半只胳膊就像揣进了一个无形的螃蟹洞,等她收回手时,掌中已经多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的新鲜心脏,淋漓的鲜血从心管的断口一潲一潲向外吱出来。 雕龙剑宗的掌门人双手捧心,按住胸口一动都不敢动,脸上的不服气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恐惧。 修真者到了分神这个境界,眼中的世界和低级别修士是完全迥异的。 分神修士已经涉足宏观和微观两个空间维度的秘密,金丹修士自觉浑漏无缺的肉身,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处处漏风的筛子,蜜野悉甚至根本不用触及薛孤烟的身体,就能从常人无法理解,无法感知的高维空间,如探囊取物一般取走他的心脏。 “再敢废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塞进你的屁股里!”蜜野悉又将手插进了面前的空气,把那颗血淋淋的心脏放回原来的地方。 吓的半死的薛孤烟长出了一口气,赶紧从储物戒指里拍出一枝羊脂玉净瓶,倒出一把药丸一仰脖子统统吞进肚皮。 金丹修士的肉身也是投鞭断流级别的,心脏上的血管断掉对他们而言不过就像壁虎断了尾巴,还不至于挂掉。 八师祖惠比香的脸色如同吃了屎,因为他觉得蜜野悉这句话不是在警告薛孤烟,而是对他说的。 气氛再次尴尬的就差吃个人助助兴了。 “呵呵,你们说奇怪不奇怪。”麻霞勿长老尬笑了两声:“我刚刚用望气术观察了法克惠的头顶华盖,发现她的云气仍是漆黑一团,也就是说,她还是没有修真根骨的俗骨凡胎——这就奇怪了,接下来她该怎么才能服食灵气大药?” 这个话题转移的并不算生硬,要不是他法眼如炬,其他的修士真还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个异常之处。 在修士们的惯性思维里,渡劫成功的新苗怎么可能没有修真根骨呢?被麻霞勿长老一提醒,超大修士们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法克惠虽然渡劫成功,但她头顶的云气竟然还是阐提体质,可是大家明明又能在她身上感觉到真元气海的存在——这两种水火不容的诡异状态并存一体,实在让人无比的费解! 大家又把目光转向了武媚妢,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法克蜜毫无参考价值,因为她是天生的道骨。 “凡人到底是凡人。”蜜野悉叹了口气,问武媚妢,“你开创的这门武修心法,服食灵气的方式是不是比较特别?” “这个一两句话弟子也解释不清楚,不如让法克惠给大家当场展示一下,凡人出身的武修,到底是怎么服食灵气大药的!” 蒋雨心惊胆战的接过观音婢递给她的一把‘天雨粟’,无助的看了看武媚妢。 武媚妢挑了挑锥子下巴,示意她无需紧张,直接开始就可以了。 蒋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一看到武媚妢那张镇定自若的脸,手不抖了,心也不慌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一跺脚,就像神女踩住了一片硕大的睡莲荷叶,脚下的地面顿时荡漾开一圈辉煌而华丽的银色光环。 所有的修士全都愣住了,这个光环银毫四射,呈现八面剑棱状,如同银河悬臂星座一样缓缓旋转,分明就是修士的气海漩涡! 握在蒋雨手中的‘天雨粟’流泻-出一缕缕牛乳色的精纯灵气,白云下岫也似顺着她的筋脉穴位一路游走,最后钻入地面的气海漩涡之中。 每当一缕灵气灌注进来,八面剑棱状的气海漩涡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旋转起来。 它每转一圈,就意味着储蓄了一转真元。 见多识广的太上长老们,真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服食灵气大药的方式。 原来凡人成为武修之后,可以将身内小宇宙转为身外小宇宙,来弥补没有修真根骨,无法服食灵气的病根。 谁能想到,身内小宇宙的气海漩涡还可以变成外挂形式的? “法克惠,你不要借助外力,自行服食一下灵气让我瞧瞧。” 蒋雨老老实实遵照蜜野悉长老的吩咐,丢开手里的‘天雨粟’,双腿一划拉,摆开一个二字钳羊马。 一班前辈再次刮目相看,还不是凡人武艺里的桩功吗?武修原来是用修炼内力的方式,自行服食灵气大药啊! 这[笔趣阁 .biquger.me]一回蒋雨的外挂气海,转动速度变得蜗牛一般迟钝缓慢。 随着她的内力运转,无数微尘般细小的灵气颗粒如同蚂蚁搬家也似,涓涓滴滴从她身上各个筋脉穴位中游走汇入脚下的外挂气海。 “法克惠的气海光环,相当于一转生的根骨资质。”金刚三藏常年主持俗务,瞄一眼蒋雨的外挂气海旋转速度,就估摸出了她自行修炼的效率。 金丹修士和太上长老们面面相觑,都挺意外,甚至有点小惊喜。 ‘一转生’虽然只是摩诃无量宫的最低入门标准,但凡人剑豪能有这份造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摩诃无量宫还没有心黑到,认为凡人剑豪成了武修就该个个天资横溢。 “没错。我们武修的气海根骨其实就是跟着初始掌握的秘剑走的,一门秘剑就相当于‘一转生’”武媚妢点点头:“包括我的武修资质也是如此。” “这么说,法克油的武修资质相比他的佛修资质,不知道强出了多少啊。”金刚三藏十分惊喜,修真界公认的天才标准是日啖十转真元以上,法克油身怀九门初始秘剑,武修方面的根骨岂不相当于‘九转生’?距离真正的天才也就一步之遥啊!没想到法克油只是转换一下跑道,立马从根器陋钝变成了上乘资质! 幸亏掌教至尊并不知道常凯申的底细,要是知道他已经盗版了几十门秘剑,只怕要请蜜野悉祖师帮他掏出心脏吹下冷风,降降血压。 “法克蜜,武修到底主修什么?”明道上人是罗汉堂的用心棒,出于职业敏感,他问的问题直指要害,“我们佛门修士主修多心经,一开门就有神识主意‘情丝’;主修太上感应篇的玄门修士,一开门就有真元护盾‘铁布衫’;主修指月录的剑修,一开门就能祭炼‘本命飞剑’;主修诸真宝诰妖族修士,一开门就有断肢再生的‘浩然真体’;主修阴符经的鬼族修士,一开门就有虚影幻形的隐身法。你们武修的开门神通又是什么?” “秘剑。”武媚妢骄傲的说道:“这个外挂气海,可以帮助武修学习其他种类的秘剑。” “学习?秘剑还能学习?”明道上人虽然不是剑豪,但作为罗汉堂的用心棒,他在武道方面的天资也是没话说的,对他而言,剑豪的秘剑意,就好比是文豪妙手偶得的绝妙诗词,这玩意只能悟出来啊,怎么可以学习?剑豪和文豪一样,应该是不可复制的! 武媚妢露出了一脸不可对夏虫语冰的表情,纠结了半天还是觉得无法准确解释出来,干脆转头对蒋雨说道:“我要施展一次秘剑了,你准备学习!” 蒋雨面露惊喜,外挂气海也从脚下自动升腾到脑后,放出无量银光,如同天上圆月。 武媚妢示意长老们看好了,整个人绽开一团金光刺眼的剑气,化作一排绵延不绝的残影,瞬间遁现至蒋雨的身边。 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一排残影还在空中拉成一条长线,她已仌指如剑抵住了蒋雨的喉咙。 这就是她的秘剑“一箭过西天”! 凡人的内力版秘剑,几乎不可能对修士的法术护盾造成破防,因为力量层次差距太大了,你不能指望用牙签戳破铁甲。 但是有十种秘剑较为特殊,即便是内力版本,也能对修士造成一定程度的威胁,所以它们被修真界冠以十大至尊秘剑之名,备受推崇。 “一箭过西天”正是十大至尊秘剑之中名声最为响亮的秘剑!内力版本的‘一箭过西天’就能实现百步瞬移效果,真元版本的‘一箭过西天’鸟枪换导弹,一转真元就是一百里,哪怕炼气修士掌握了这门秘剑,也几乎能够实现千里瞬移的效果,无论战斗还是逃命都能派上大用场。 “我看清楚了。”蒋雨脑后的外挂气海滴溜溜直转,一脸崇拜的对武媚妢点点头:“师兄你放心,我现在很有信心,只需破开门槛,晋升炼气二重,定能掌握你的秘剑!” “那还用说,武修心法可是我悟出来的,我的初始秘剑当然也是所有武修最容易感悟的入门秘剑!”武媚妢的话虽然一点也不谦虚,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却自有一种顺理成章,令人信服的气势。 可怜一群超大的老前辈,如听天书一样看着两个菜鸟在这儿自说自话,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 “法克惠,你的秘剑又是什么?” “我的秘剑是法克油师兄加持给我的‘观自在遍照’。”蒋雨怯怯的秀了一下秘剑中的自卫反击王。 “师祖,给我一万枚‘天雨粟’行不行?”武媚妢开启外挂气海,欣赏完蒋雨的秘剑之后,当仁不让的问蜜野悉索要起了好处,口气坦然的仿佛她要的是一根大萝卜:“我觉得今晚我花一夜时间,足以悟透‘观自在遍照’秘剑,明早就能成功破槛,晋升为炼气二重武修!” “可以,但你要说到做到。”蜜野悉答应了她的请求,扭头看住了太上长老们:“今后所有的剑豪修士,是不是没必要再帮他们灌顶多心经了?” “术业有专攻,理当如此。”太上长老们一致同意:“不过,法克蜜开创的这门武修心法,咱们是不是也该起个威风点的名字?” 蜜野悉看了看雕龙剑宗掌门人,微微一笑:“要不,就叫它秘剑图录吧!” 第十三章 分赃(上) 四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踩着银晃晃的飞针,径自飞入一个地裂形成的巨大峡谷。 常凯申的神识一扫,随意选了一个洞穴,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那笛、宗珩、祈典刚想跟上,只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赶紧闪开。 只见一公一母两头兀自保持着繁衍姿势的狗熊从洞穴中飞出,在空中打出一连串的翻滚,远远摔入了悬崖下方的黑暗之中。 粗重的熊嚎余音,袅袅回荡在峡谷之中。 三位菜鸟按低飞针钻进熊洞,发现大师兄就跟发射飞刀一样,已将十余枝荧光闪闪的堕罗犀角钉的到处都是。 覆满青苔和零碎兽骨的熊洞,被犀角梦幻般的光芒装扮的如同龙族的水晶宫。 “不用这么赶时间吧?”祈典无语的抬起脚,他一落地就踩中了一泡熊屎一样的玩意。 “拉倒吧,今晚的‘天雨粟,鬼夜哭’看来真是闹大了。”常凯申本来想带着三位师兄弟一起返回自家的桃花岛,把兰若寺金丹上人灵姑浮那里搜刮到的战利品分一分,再带那笛和祈典去‘黄泉界’走一趟,把他俩心心念念的‘红鸾煞’给凝练了;结果一路上连续撞着两个巡山钻风的筑基上师,盘查之后发现四个菜鸟分别属于四个行院,立即喝令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不准在外啸聚逗留。 不出意外,放生池周边肯定也有全副武装的筑基修士在巡逻设卡,状元郎只好随便找个地方先跟大家分赃再说,这笔财喜要是不分掉,他真怕宗珩和祈典这两个小瘪三晚上回去会给他念往生咒。 拿出乾坤圈,释放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战利品,四个菜鸟一拥而上,将之分门别类整理好。 一枝体型如同怪树的妖葫植物,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圆月弯刀、一对冷焰飞轮,来自那个不知道到底叫啥名字的神秘嫂嫂。 她的乾坤圈中,还藏有一万多枚灵砂,几十块灵石,一枚智珠,几瓶药香浓郁的丸散膏丹,以及一大堆不值钱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和图画卷轴。 很显然,嫂嫂属于典型的野修散人,换做门派出身的筑基修士,怎么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储物装备里塞一堆凡人的‘奢侈品’,因为太掉价了。 最搞笑的是,乾坤圈里面还有一口裂开的粗陶水缸,里面堆宝塔一样堆着一百零八枚黑黢黢的水晶珠子,内部不时氤氲出暗红色的光芒,充满邪异色彩。 常凯申暗暗批评自己道德品质有些滑坡,因为他从第一眼看到这些水晶珠子,就觉得这玩意大概是那位多情的嫂嫂用于床笫之间助兴的情趣用品。 十二把‘寒冰飞斧’,来自十二位筑基鬼修的随身兵器。 兰若寺是斧头帮,他们家配发给筑基鬼修的制式飞斧,不用看就知道是标准的二阶法器。比起配发给炼气鬼修的白板飞斧,这种附带阴寒冻气的二阶飞斧肯定值钱多了,市面上的单价至少一把至少上万灵砂。 这些倒霉蛋留下的百宝锦囊,也被常凯申利用强悍的心花怒放直接击溃元神印记,强行破解开来。 里面有足足三百万枚灵砂,一千多张符箓,三十来件各式各样的法器、数万斤五颜六色的矿石,以及一大堆记载了心法、功法的玉瞳简和智珠。 这些法器里面,常凯申能够认出来的只有摩羯鱼头骨盾牌和画皮云。 同样是筑基修士,相比嫂嫂那种散修,这些兰若寺鬼修的身家清楚直观的反映出了修真界的基尼系数有多大。 这些筑基鬼修的储物锦囊里,还有上百口描金绘彩的阴沉木棺材,一层摞一层,垒的如同城墙也似。 熊洞的地面坑坑洼洼,并不平整,这么多棺材从储物锦囊里一放出来,很多棺材都歪落坠地,撒开一地的骷髅、骨头、人皮、血液,其中最可怖的是一个还拖着脐带的婴儿和八个赤身裸体的童男童女,面目依旧栩栩如生,浑身皮肤像是刷了一层水银粉末,在犀角的冷光照耀下显得惨白兮兮。 常凯申踢开一具离自己最近的棺材,发现里面全是腊好的肉脯和人心。 不用问,这些东西全都来自身怀特殊体质的凡人。 对于鬼修门派和妖修门派来说,他们地盘之内的凡人统统属于庄稼,普通的凡人或许还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如果是身怀特殊体质的凡人,一旦让鬼修和妖修碰上,结局往往都很不堪。 四位菜鸟修士不忍再看,赶紧将这些棺材统统收进乾坤圈。 剩下的几件战利品全部来自于灵姑浮上人,也是今晚最大的收获。 三把‘七相飞斧’,一柄充满浓郁远古荒蛮气息的古铜大钺,都是这位金丹鬼修的随身兵器,前者是兰若寺的三阶制式法器,后者按照宗珩所言,是用‘太阴铜精’炼制而成的长柄战斧,上面没有铭刻任何符文法阵,因为这种生于极阴之地的稀有金属具有破开真元护盾的奇效,特别适合用来对付纯阳之身的生灵修士,用它制成的兵器,天然就是一件犀利无比的破法神兵! ‘太阴铜精’非常罕见,在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有的卖,所以这把古铜大钺十有八九是灵姑浮上人在漫长的修真生涯中偶得奇遇,好不容易才入手的宝贝。 不过这柄古铜大钺只能算他老人家——愿他长寿——留下来的第二宝贵的战利品,至于最珍贵的遗产,自然还得数那件套装法宝‘七萃士战棋’。 由于死灵修士的体格远远不如生灵修士强大,所以鬼族修真门派往往特别注重炼制护体铠甲,他们也是修真界在这方面造诣最高的群体。兰若寺的‘七萃士战棋’在整个小佛洲也是响当当的字号,据说这套铠甲的炼制图纸,是小佛洲修真界扛把子‘棒槌山庄’从大佛洲的鬼修豪门‘露野白骨宗’那里花大价钱换来,特地转赠给兰若寺镇压气运的礼物。 想要炼制一套‘七萃士战棋’,需要极为高深的炼金符文技巧和十余种稀有金属和宝石,据说兰若寺至今也只炼出了三套‘七萃士战棋’而已,所以灵姑浮的这一套‘七萃士战棋’,肯定是兰若寺配发给这位头号金丹打手的公款装备。 除此之外,灵姑浮再没有让四位菜鸟占到更多的便宜。金丹修士都拥有‘袖里乾坤’的大神通,虽然大家打扫战场时捡回了这哥们的兰若寺制式僧袍,但是没人能模仿出灵姑浮的真元韵律,根本不可能破解这个袖子里面的储物空间,只能就此拉倒。 四位沙煲兄弟看着面前的收获,心里真是满满的感动和骄傲。 炼气修士其实不太打得起架,因为他们一个法术放出去就是九十九转真元,一个月的薪水两三下就砸没了。要是战况激烈,就算最后能打赢,消耗掉的真元恐怕花一年时间都攒不回来。而且炼气期十重境界,每一重都得攒够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才能晋升下一境界,老是打架,得猴年马月才能晋升下一重境界? 大家这次不仅没亏本,还能海赚一把,还有啥不满意的呢。 “娘希匹!咱们下次瞅准机会再砍几个金丹鬼修。”常凯申乐不可支:“站桩打坐磨破屁股,终究不如以战养战!” 第十四章 分赃(下) 那笛、祈典、宗珩对大师兄这番豪言壮语只能报以苦笑。 “金丹算老几,下次要砍就砍元婴啊。”祈典忍不住说了句反话。 “也行。”常凯申一脸认真:“咱们可以先立一个小目标,比方说先灭了兰若寺的五个元婴鬼修,挣他一个亿的灵砂。” 宗珩和祈典竟无语凝噎。 “大师兄”那笛实在看不下去了:“法海刚刚是在讽刺你。” “你真当我傻啊?”常凯申又不是没跟元婴修士对过阵,三劫地仙龙树大士不就是元婴大圆满级别的修士。这位老哥——愿他安息——只用了一招四阶元神法术‘定身咒’就把他跟宗珩整治的毫无还手之力,状元郎现在回想起那一幕还觉得心里有点犯怵呢:“元婴嘛,暂时肯定打不过,咱把小目标放在金丹身上,先挣个一百万灵砂应该没问题吧。” “法克油,你的心态不要过于膨胀,虽然今晚你斩杀灵姑浮上人,但并不代表今后你就能把所有的金丹修士都当作通房大丫头。”宗珩从地上捡了一块狗熊啃剩的鱼骨头递给红毛大马猴,非常严肃的给大师兄这个半路出家的野苗普及了一些常识性概念。 精神控制类型的法术,并非只有元婴修士擅长,它实际上是金丹修士的看家绝活。 无论是鬼族修士的神魂法术,佛门修士的元神法术,还是玄门修士的泥丸法术,只要到了金丹果位,都不会缺少这方面的控场手段。 更何况金丹修士还有充了果位自动赠送的‘真威’,以及一次性的圆光初拥特技‘封印’。 正是因为这些层出不穷的精神迷锁,低阶修士跟金丹修士一旦发生冲突,基本只有束手挨宰的份儿,能侥幸逃得一命都得谢天谢地。 理论上来说,即便是拥有析木神罡的法字辈黑牌菜鸟也不会例外,因为再强大的肉身防御力,在金丹修士的精神控制面前也不过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今晚状元郎之所以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灵姑浮上人,最大的功臣不是无坚不摧的‘金刚杵’秘剑,而是宁采君。 如果不是黄泉之神盗版了请神符召唤的大威势不动明王发射的‘黑甜之箭’,打断了灵姑浮针对状元郎的元神催眠;如果不是黄泉之神复刻了‘蝥弧旗’的十万鬼啸,张开了一张无穷怨念凝结的天罗地网,死死钳制住了灵姑浮的强悍遁术 这位兰若寺的金丹鬼修就算打不赢,总应该逃得掉。 偌大一个小佛洲,所有的金丹修士全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五十个。单从这个数字也能掂量出一个金丹修士的份量,他们如果那么容易就被杀死,修真界怎么会有‘金丹大成、横行天下’的说法? “法明,当时你执意要救宁采君,难道就不怕把咱们全给搭进去吗?”那笛这句话其实憋在心里很久了,谁不知道金丹修士的战力强横,如果不是法明一意孤行拼命煽动大师兄,这一架本来完全可以不打。 而且大家踏入战场的时候,宁采君已被灵姑浮上人腰斩,浮在河面上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死是活。 那笛耿耿于怀的也是这一点。 如果当时宁采君已经被灵姑浮杀死了怎么办?后面还有谁能站出来破解大威势不动明王的‘黑甜之箭’?这个元神催眠法术不驱除,大师兄的金刚杵秘剑就发不出来!金刚杵秘剑发不出来,灵姑浮上人就不会完蛋!灵姑浮不完蛋,就该轮到大家完蛋了! 所以这一仗看似赢得轻而易举,实则是在刀尖上跳了一回舞,稍有差池就是万劫不复。 “我当然是有我的把握,法琉璃。”宗珩十指轮转如飞,结出了一个玄奥繁芜的手印,抬手拍出一道卍字状的金光打在那笛的身上。 金发少女顿觉分开了八片顶阳骨,倾下一桶雪水来。灵台仿佛一面被擦拭过的镜子,脑海中所有的思绪都清晰无比,竟有种智力疯狂飙升的赶脚。 那笛猛地转身,熊洞的犄角旮旯里传来的蚁斗声,落入她的耳中居然像雷鸣一般响亮! “这个元神法术叫做‘智慧芽印’。它可以让灵台大放智慧光明,像植物种子破土发芽一样,顶翻一切魇镇元神的法术。” 宗珩上辈子的金丹果位可不是白来的,这个‘智慧芽印’是他在东胜神洲时打杀了一位修士,从人家身上抢来的宗门不传之秘。仅仅需要消耗一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就能解除一切精神控制类法术的禁锢效果,简直就是二阶元神法术中的极品功法。 要不是有这个上乘的精神驱散法术撑腰,他哪敢让状元郎跟一位金丹鬼修放对? “相信我,既然我敢带着你们去找一个金丹修士的晦气,我就不会毫无准备。”宗珩给那笛详细剖析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敢打这一架。 首先,大家都有‘析木神罡’加持的芭金身体,肉身防御力并不用畏惧金丹鬼修,唯一的短板无非就是精神方面,不过自己和大师兄都凝练过‘红鸾煞’,可以无视金丹的‘真威’压迫;而且灵姑浮上人早就在成名之战就消耗掉了唯一一次金丹圆光特技‘封印’,所以这方面也不用担心。 至于灵姑浮的神魂控制法术,自己也有针锋相对的‘智慧芽印’。 届时只需要瞅准机会,给大师兄争取到一个缓冲时间亮出‘金刚杵’秘剑,大事就定矣。 当然了,宗珩一开始并未指望状元郎能够击杀灵姑浮,正面对决又不是埋伏偷袭,就凭他们四个炼气小白,想杀死金丹修士的可能性也太低了。 对方哪怕干挨打不还手,他们四个也啃不动灵姑浮上人的护体铠甲和真元护盾——除了状元郎的‘金刚杵’秘剑。 宗珩的最初目的,不过是想用大师兄的‘金刚杵’秘剑吓跑这位金丹鬼修,救下黄泉之神而已。 只是,他没料到状元郎竟然对金丹鬼修的神魂类法术完全免疫!也没料到灵姑浮上人看到神魂法术无效,居然拿出一个珍贵的请神符箓打出了元神法术!更没想到的是,宁采君都被腰斩的奄奄一息了,仍有精力可以山寨精神类法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些意料之外的小插曲,搞得宗珩一身本事浑然没有派上用场,眼睁睁看着灵姑浮上人被金刚杵秘剑干了个身死道消。 不是他想打酱油,实在是宁采君自带酱油铺子啊。 “难怪你豁出命也要救她,这个黄泉之神确实值得下大力气拉拢。”那笛原本以为宗珩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宁采君身上,现在一看并非如此,这位多闻天王早有成算,心结和不满自然也就解开了。她虽然不太喜欢宁采君看她的眼神,但她必须承认,这个后土意识夺舍阴焰参树,然后又附体白鹿女演变而来的三位一体,确实是个奇异而强大的生命——她那个任意盗版精神类法术的本领,只能用骇人听闻四个字来形容! 金发少女并没有宗珩洞悉历史的战略眼光,但她同样明白,能跟黄泉之神做朋友,好处肯定不是一点点。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全面增强我的元神防御力?”常凯申被宗珩的话勾起了兴趣,按照修士的战斗三维来看,机动力他有‘掣电云’,攻击力他有‘金刚杵秘剑’,都很完美。唯独防御力是个瘸腿,肉身防御有析木神罡,固然强到爆表,但精神防御就差远了,虽说莫名其妙免疫了鬼修的神魂法术,但是一碰上佛修的元神法术就屡屡吃瘪,这算怎么回事儿?不把这个缺点尽快补上,他今后还怎么去砍金丹,抢宝贝?灵砂不是抢来的,花着也不硬气啊! “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帮你考虑很久了。”宗珩对祈典挥了挥手,“法海,你之前出售精英洞府时,不是顺手让对方拷了一份五摩字瑜伽行给你吗?你把它交给大师兄。” “收到。”祈典摸出一枚玉瞳简丢给大师兄,对宗珩挑了挑大拇指:“法明,你丫的想法真够绝的!居然把五摩字瑜伽行单纯用于锤炼元神防御力?” “这就叫正人用邪法,邪法也正。”宗珩心想燕丹你个井底之蛙,才看过多大一片天,人家东胜神洲大陆上的门派修士早就用房中采战功法来锤炼元神抗性了:“法海,别怪我多嘴,你才觉醒了第七神识阿陀那识,最好不要盲目上马五摩字瑜伽行,风险真的不小” “要你管?真特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等两人吵起来,常凯申赶紧拦开他俩:“等会!先把话说清楚,五摩字瑜伽行是房中采战之术吧?你们俩混蛋是不是想坑我?我只是一个炼气修士,我可不想落得邪月的下场!” “如果只是单纯修炼功法,锤炼元神,应该没什么危险。”那笛出乎意料的安慰起了大师兄,这让常凯申无比的意外,他还以为那笛会激烈反对呢。 金发少女当然不大高兴,但什么是正事儿什么是私事儿,她心里还是有杆秤的。 法明的建议虽然让她感觉有被冒犯到,但确实是弥补大师兄当前短板的一个良策。 既然是对的选择,自己就要支持,哪怕会很不开心。 修真之路就是如此,有时候你不得不做出无数违心的选择。 大师兄现在这种情况还算好的。 有太多太多的修士,不惜杀妻灭子,剥皮为纸,析骨为笔,蘸血为墨,书经证道。 有些话她没有明说,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你别练着练着跑去‘实战’,那要是出了问题就真没救了——邪月就是前车之鉴。 “不用担心,法克油。你已经觉醒第八神识‘阿梨耶识’,正是修炼五摩字瑜伽行的好苗子!”宗珩生怕状元郎听不懂,还特地打了个比方:“你现在的元神境界比很多金丹修士都要强大,但它只是个没有受过训练,天生强壮的巨人,你要将这个巨人训练成武艺高超的刀盾战士,才能有效抵御修士的元神法术。” 常凯申从祈典、那笛、宗珩三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去,每个人都朝他重重点头,就连一旁正在舔骨头的红毛大马猴也跟着摇头晃脑,把脸上肥厚的肉蒲甩的啪啪作响。 “啥也憋说了,咱们还是先分钱吧。”状元郎默默的把祈典给他的玉瞳简收好,平时那么嚣张的脾气,这会儿愣是一句硬话没敢往外吹。 他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房中采战、阴阳交征这个领域完全超出了他的舒适区,倒是不担心什么危险,如果这点自控能力都没有那还算什么穿越者?但他真的很担心自己修炼不出名堂——这要是传扬开来,岂不给师兄弟们笑死? 四个菜鸟先把容易分的灵砂、灵石、符箓、法器给分了,也没具体数数,都是豪爽之人,直接拿剑划拉成大致的四份,每人挑一份就成。 数万斤矿石都让祈典和宗珩分了,那笛和常凯申自动放弃,因为他俩把这些矿石拿回去只能当枕头用。 作为投桃报李,祈典和宗珩将十二把寒冰飞斧让给了他俩,常凯申一个没要,统统给了那笛。 他的两把罗刹天子剑非常好使,连黑山老妖那里搞来的‘定江神针’都闲的发霉,哪里看得上这些二阶法器。 至于玉瞳简和智珠,大家学习本门的法术还学不过来呢,何必去学这些外道的法术,全让宗珩给收了起来。 至于上百口阴沉木棺材,四位菜鸟也重新检查了一下,还不错,最后居然找到了满满一棺材的桂花灵鸭的大鸭蛋,也算意外之喜。 “这口水缸里的‘蚩尤星’残骸能不能给我?”宗珩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很心虚:“我对叶知秋发过天地舍身大鸿愿,只要找到小佛洲的‘蚩尤星’就分他一半。” “天地舍身大鸿愿可不是开玩笑的,归你了归你了。”大家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只知道‘蚩尤星’的天外元素能够形成奥法,谁知道风化裂解的水晶残片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祈典还好奇的拿起过一枚摩尼宝珠端详了一下,他也感觉出了这枚珠子隐隐有种吸纳真元的漩涡引力,知道这玩意具有储存真元的功效,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能耐,修真界可以储存真元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灵石——所以他压根没当回事,随手又把摩尼宝珠丢回了水缸里。 宗珩发现兄弟们这么大方,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惭愧,只能暗暗发誓——原谅我,摩尼宝珠实在太珍贵了,珍贵到我已经不能跟你们说实话,向苍天发誓,我绝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剩下的东西没法平分了,四个菜鸟猜丁壳决出了先后秩序,轮流挑选各自中意的战利品。 祈典是第一个,他毫不犹豫的选中了乾坤圈,还挑衅式的对宗珩哼了一声。 那笛是第二个,她选中了嫂嫂那把氤氲着银色寒气的圆月弯刀。 常凯申是第三个,他除了灵砂灵石其实啥都看不上,找了半天也就是那株形似怪树的妖葫还有点意思,就它了。 宗珩是第四个,一对冷焰飞轮自然归他所用。 ‘太阴铜精’的古铜大钺和‘七萃士战棋’这两件最珍贵的战利品无法分配,自动划拨为红魔俱乐部的公中法宝,由红魔俱乐部宝藏院首座那笛负责保管。 到时候谁需要,谁借了用就是。 最后剩下的只有嫂嫂的遗物了,几瓶药香浓郁的丸散膏丹,以及一大堆不值钱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绫罗绸缎和图画卷轴。 状元郎生怕宗珩和祈典两个混球又要掐起来,干脆谁也不给,直接收入了自己囊中。 第十五章 坑王出世 分赃完毕,四位菜鸟飞出熊洞,分手作别。 散伙之前,祈典忍不住问了状元郎一个问题:“大师兄,你斩杀灵姑浮上人时,为啥要用内力版本的‘金刚杵’秘剑? 虽然上古传说里有凡人剑豪用‘金刚杵’秘剑斩断混沌至宝、开辟神器的故事,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后来一百多万年间也没有谁见过这门秘剑的风采——你就不怕轻信了谣言,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吗?” “如果你在黄泉界见识过我的真元版‘金刚杵’秘剑是何等威势,就不会问这个无聊的问题了。”常凯申一脸坏笑:“灵姑浮就是个蚊子而已,拿巴掌拍就行了,何必用上降龙十八掌? 常凯申的话,将祈典羞了个大红脸。 巨灵界对阵龙树大士已经是他这辈子都抹不掉的黑历史了,当时祈典眼见石漆铠被打落二维世界,知道事不可为,直接丢下了大师兄和法明,利用神足通遁回了山门。 平心而论,这个选择是非常理性的,无可厚非,但是凡事不能只讲理性啊,从道德层面来说,临阵脱逃就是临阵脱逃。 “这两种金刚杵秘剑有什么不一样的?”那笛问道。她在‘掣电云’上倒是听大师兄吹嘘过自己在黄泉界斩杀龙树大士的辉煌战绩,但大师兄略过了很多细枝末节,所以她也好奇的紧。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内力版的金刚杵仿佛是银色的月光凝聚而成的,真元版的金刚杵却像是金黄的日光凝聚而成!”宗珩回忆这一幕时,心神依然一阵激荡,谢谢老天爷,谢谢你送给我一个如此能打的左膀右臂:“当时法克油的真元版‘金刚杵’秘剑,不仅破开了龙树大士的护体法宝‘雷音浮屠钵盂’,将那位地仙连人带元婴砍成两半,剑气余波还斩出了一道空间裂缝!!!” “听明白没有?”那笛一个战术转头,看住了满脸尴尬的祈典:“大师兄这次不用真元版‘金刚杵’秘剑斩杀灵姑浮上人,显然是不想留下作案痕迹,真元版‘金刚杵’秘剑的杀伤力实在太过剩了,要是斩出一道时空裂缝你懂得。” 祈典还能说啥,只能点头。 常凯申咧了咧嘴,他其实哪有那笛想的那么睿智,无非是金刚杵秘剑一旦启动,不烧光真元绝不算完,当时他又将五光石射到了灵姑浮的脸上,没法利用五光石及时终止金刚杵秘剑,他不过是出于能省则省,才下意识的使出了内力版金刚杵秘剑,毕竟炼气修士攒点真元多不容易啊。 至于内力版的金刚杵秘剑会不会杀伤力不足,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他压根就没考虑过。只有掌握这门秘剑的人,才会明白它到底是何等的坚不可摧! 那笛的吹捧,让他浑身八万七千毛孔无一不爽,当即吐出储物气团,拿出一枚瓜子大小的铜珠拿给那笛鉴赏。 这枚铜珠是他利用活化金属的秘剑,从‘雷音浮屠钵盂’的宝塔残骸上剥离下来‘雷音风魔铜’。 那笛早就听说过‘雷音浮屠钵盂’这件本门最强镇山法宝的名头,这枚铜珠一入手,整个人都激动的发抖。 ‘雷音风魔铜’不愧是充满神异的外域星空金属,哪怕是被她口中吹出的空气轻轻嘘到,铜珠表面也会刮出丝丝缕缕的伤痕,尔后又快速的复原平整。 “没想到我有一天也能亲眼看到祖师爷的遗物。”金发少女捂住铜珠双手合什拜了拜,一脸哀求的看着状元郎:“大师兄,把这枚铜珠送给我好不好?” “你开口,我怎么能拒绝。”常凯申看到她哀求的表情,一颗洪炉铸就的钢铁道心都要融化了:“不过你要小心,别拿这枚铜珠去收集雷电霹雳,这可是我们祖师爷神针上古佛当年探索外域星空时找到的稀有金属,我查过智珠,它吸收电气能量之后会变得非常敏感,一旦敲击出声音立马爆炸,在修真界享有‘已知金属中性质最不稳定’的恶名!” “我有点奇怪。”祈典愣愣问他:“你为什么不用它吸收‘掣电云’的神霄雷,然后用亢龙有悔秘剑将之气化隐形,射向敌人碰撞出声音来个霹雳轰天大爆炸?” 宗珩也用狐疑不解的表情看着状元郎。 “娘希匹!”常凯申呆了一呆:“我才不需要这种不上台面的阴招。” 其实他是死鸭子嘴硬罢了,自打从智珠里查到了‘雷音风魔铜’的恶名之后,他就想当然的觉得,没了祖师爷繁芜复杂的符文禁制,自己哪有能耐驯服这种脾性暴烈的雷霆金属,还真忘了自己的亢龙有悔秘剑加上‘掣电云’,完全可以将这枚铜珠变废为宝。 如果再给他几天时间,估计也能回过味来。不过谁让他进入修真界才四天,忙的就跟个拉磨的驴似的,压根没能抽出闲暇时间盘算点别的。 “法琉璃,不准你用这种怜悯的眼光看我。”常凯申拧了拧那笛满脸堆满坏笑的小嫩脸蛋,“我说送给你,就送给你了!” “我才不要。”那笛嘴上傲娇,手上动作却不慢,赶紧把铜珠揣回百宝锦囊:“先让我玩两天,过两天就还你。” “说到‘雷音浮屠钵盂’,我又想起了龙树大士。”宗珩皱着眉头:“这个死鬼的师傅‘解脱天’,当年叛出魔笳山跑到南瞻部洲东土大唐建立洪福寺时,从魔笳山一共偷走了两件宝贝,一件是‘雷音浮屠钵盂’,还有一件是他师傅不空智法王涅槃示寂后烧出来的‘天眼玲珑舍利’,现在洪福寺的精英修士都被巨灵界搞死了,我们是不是找个时间跑一趟洪福寺,把剩下那件‘天眼玲珑舍利’给拿回来?这可是现成的皮夹子,不拿白不拿啊。” “着啊!龙树大士在芭蕉谷发过狠,说他们门派的骨干精英,包括十四位筑基修士、两员金丹修士都全被本门发现的巨灵界给坑死了!”祈典大喜:“现在洪福寺应该没什么硬点子了吧?妈蛋法明还是你脑子好用!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茬。” “你怎么知道洪福寺没有硬点子了?人家又不傻,肯定不会倾巢而出的,总要留人镇守山门。”宗珩觉得这事很有操作性,但还是需要好好合计一下:“宁采君不是复刻了龙树大士的记忆吗?等山门重开,咱去问问她,看洪福寺现在剩下的阵容到底是啥。” “你不说宁采君我还想不起来,咱们今晚分赃是不是把宁采君给忘了?”常凯申一阵龇牙咧嘴:“怎么说也是最大功臣,大伙是不是拿点东西出来,给她凑个份子?” 祈典眨眨眼睛,狠狠一跺脚,神足通发作,顿时遁的连影子都没了。 宗珩一看还有这种操作,赶紧抱着红毛大马猴,跳上飞针头也不回的跑了,只留下一句废话在夜空中回荡:“我要回去修炼了,再见。” “黄泉之神那么喜欢你,你的战利品不就是她的?”那笛抛下一句醋意十足的话,理直气壮的扬长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状元郎,在风中独自凌乱。 第十六章 罗刹公主 兰显丽很有礼貌的与较针堂行院的几位法字辈师兄弟合掌作别,驾驭飞针驶入一个林泉幽静的山谷。 此时正值暮春时节,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将山谷点缀的如同繁星落地。 美人痣的洞府坐落在一条如同新娘面纱的瀑布边,这是一座外壁闪耀着青玉色冷光,如同三层楼宇般高大的巨型蜗牛壳子,因为充沛的灵气滋润,蜗牛壳子的顶部丛生着一簇簇琪花瑶草。 一群鹭鸶在草窝里面垒了巢,看到从天而降的兰显丽,雏鸟们一个个张开了嘴巴嗷嗷待哺。 美人痣从兜里摸出一块清肠稻饭团,将煮熟的米粒准确的弹入雏鸟的嘴巴里,脸上浮现出了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的笑意。 对于那些强悍的生命,她总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强烈的猎杀欲望。 但是对于弱小的生命,她也会心生怜惜,因为对方对她完全没有威胁。 穿过门口如同光幕一般的门帘禁制,美人痣的脸上纯真的笑意重新化为冰冷。 她今天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因为她在欢喜坊终于补上了多心经的灌顶仪式,圆上了最要命的马脚。 但是在传灯宝殿撞上武媚妢的‘天雨粟、鬼夜哭’之后,她的心情一下就落到了谷底。 对于生活在小须弥世界的六道众生来说,千难万难的修真心法,阎浮世界随随便便就能冒出一个人才开创出来。 上苍何其不公? 更让她生气的是,当太上长老蜜野悉命令炼气修士从传灯宝殿各归洞府时,状元郎居然带着法琉璃、法明和法海飘然而去。 法字辈五大神剑,唯独自己格格不入,这说明自己的改变还是来的太晚了一些,想要融入他们这个核心小圈子,看来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 放下骄傲,放下矜持,放下仇恨 “可是真的好难。”兰显丽想哭,但她的荣誉感迫使泪水只是在眼眶中来回酝酿,始终没有溢出来,因为她的种族视软弱为最大的原罪,无论何时何地,都必须勇于面对。 “花鬘殊武媚妢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抹掉眼泪,美人痣的心中重新燃起了斗志。 她的斗气天赋是整个族群的骄傲,这方面她不可以输给任何人。 轻轻一跺脚,地面上浮现一圈银光闪闪,八面剑棱状的气海漩涡,美人痣熟极而流的运转内力,引导蜗壳洞府中的灵气大药流入缓缓转动的外挂气海之中。 她颦起了眉头,因为这种外挂式气海,炼化真元的速率超出她想象的缓慢。如果按照常规的修炼方法去吐纳灵气大药,以她接受过析木神罡洗礼的根骨,一夜下来可以积攒一百零三转真元,而武修的外挂式气海,修炼一夜下来估计也就上面一个零头。 兰显丽倍感失望。 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做佛门修士,因为佛门的教条处处让她感觉到不舒服,比如说杀戒,斋戒这些玩意,虽然摩诃无量宫也只是做做表面文章,但她还是觉得很不爽利,打心眼里有种抗拒。武媚妢开创的武修之道,让她震惊之余,一度也产生了窃喜和幻想,认为凭借自己出类拔萃的武道资质,很容易就能在武修方面打出一片天。 但是真的亲身领教了武修的真元吸收率,她觉得还不如老老实实去修炼多心经呢。 一个是一夜三转真元,一个是一夜一百零三转真元,这两种修真心法的差距未免太大了。如果专精武修,岂不是白瞎了这一身上乘的根骨? “咦?”兰显丽忽然从地面的外挂式气海上觉察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秘剑遗韵,恍若美人在隐秘角落投过来的惊鸿一瞥,没注意到也就罢了,一旦注意到就没法忽略。 美人痣闭上眼睛,细细咀嚼这道剑韵中遗留的意境。 原先在她脚下的气海漩涡如朝阳东升,腾至她的脑屏之后,银光闪耀的八条剑棱如同风车一般旋转起来。 青雀鼠被这个异状给吓到了,赶紧钻出兰显丽的长发,扭着屁股,拼命扇动一对娇小玲珑的羽翅远远溜开。 美人痣从未有过如此奇妙的感觉,当她对秘剑意蕴进行长考时,灵台澄净如冰心玉壶,无数的灵感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各种奇思妙想跳跃着碰撞着,产生无数心灵的火花。对于领悟秘剑,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自信——十天!只要给我十天时间,我就一定能捅穿这层窗户纸,彻底悟透这门秘剑! “有趣,这门秘剑大概就是武媚妢这个开派祖师留下的‘心意把’吧?”兰显丽睁开美目,精光四射:“武修只需悟出一门全新的秘剑就是破开瓶颈,届时修满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就能直升炼气二重境界!这门修真心法,除了积攒真元太慢,还真是非常适合我!” “吱吱吱吱吱吱”青雀鼠飞到她跟前一通乱叫,还露出自己软绵绵的肚皮,不知道是表示臣服还是想拍她的马屁。 兰显丽浑身散发出一种特殊的信息素,青雀鼠立马乖乖飞入了她的掌心,收拢翅膀一动也不敢动了。 系在这只小飞鼠的脖子上的皮带,被美人痣指甲轻轻一挑便断成了两截。 皮绳上的吊坠,是一枚小指粗细,镶着金边的玉瞳简。 兰显丽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枚玉瞳简,回头想想,今天中午在欢喜坊碰到的那个金丹期牛妖似乎处处可疑,他两次上来跟自己搭讪,还主动自报家门,说自己来自西牛贺洲翠云山脉。 兰显丽早就在智珠里查到过,幅员万里的翠云山脉是阎浮世界唯一孑遗了婆雅稚、婆骞驮两个罗刹族群的地域。 青雀鼠脖子上的玉瞳简,只怕也是他故意挂上去的吧? “是你这个小东西让我露馅了吧?”美人痣冷笑着抚摸着青雀鼠的小脑袋,吓得它嘴边的鼠须跟筛糠一般漱漱乱抖:“好吧,我倒要看看你的牛妖主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手指一弹,将青雀鼠远远赶开,兰显丽握紧玉瞳简,将神识渗入了进去。 玉瞳简里面没有别的信息,只有那位金丹牛妖留下的一段影像,内容也很简单,这位自称牛大力的金丹牛妖开门见山先表明了身份,说他是西牛贺洲翠云山脉积雷山摩云洞洞主,自家的道侣则是一位婆骞驮罗刹修士,而且还是翠云山脉罗刹湿生一族的少族长,人称铁扇公主。 他说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随缘落脚小佛洲,居然有幸撞见另外一位婆骞驮罗刹修士。 牛大力觉得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既然能撞见兰显丽,就说明小佛洲肯定存在一个婆骞驮族群,而他作为婆骞驮一族的驸马爷,自然有责任将流失在外的同族带回唯一流着奶与蜜的安全之地——翠云山脉。 这位金丹牛妖接下来喋喋不休的讲述了摩云洞在翠云山脉的崇高地位,兰显丽基本没怎么听,只知道最后牛大力盛情邀请她出来见一面,只要她愿意把族群迁徙到翠云山脉,投入自家道侣麾下——有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我会在欢喜坊以东一千里外的卧牛山等你三天,记得来的时候带上我的青雀鼠。”牛大力最后的话非常意味深长,“虽然不晓得你是怎么混进摩诃无量宫的,但我猜,这个人类修真门派一定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 “公主?”兰显丽读完信息,哑然失笑:“区区婆骞驮的少族长,也有脸自称公主了?翠云山脉的罗刹们连上下尊卑,伦理纲常都没了吗?” 她走出蜗壳,在门口的台阶上款款坐下。 星月高悬,夜色如水。 兰显丽托着腮,轻轻伸出手,捉住了一只屁股闪闪发光的萤火虫。 第十七章 吃生活 闫凤娇撤离传灯宝殿之后,原本打算去‘炼蜂号’的医庐探望一下大表哥。 虽然石漆铠现在完全没有知觉可言,但小闫探花还是迫不及待想要将一个好消息亲口告诉他知道:“表哥,你的病有救了!” 谁知道等她辛辛苦苦赶到‘炼蜂号’,却连大门都没进得去。 监寺千秋子上师遗憾的通知她,在小西天长老团解除戒严之前,其他行院的人都不可以进入‘炼蜂号’。至于她的表哥石漆铠,千秋子上师让她放一百个心,石漆铠又不是外人不能触碰的渡劫新苗,医庐天天有人给他扎蜂针补充养分,且回去静候佳音即可。 闫凤娇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但雀跃的心情还是未减半分,回到‘舍利丛林’,觉得自家的洞府都顺眼了许多。 舍利丛林分派给她的精英洞府,是一具远古巨兽的头骨,拖着一条长达数百丈,已经风化成一截一截的庞大骨架。 闫凤娇原本对这个骨头洞府是很有意见的,认为这也太不符合一位淑女的身份了,它还是更适合分配给一个杀猪佬。 现在她改主意了,这个洞府真是太太太太棒了! 因为这座巨兽头骨的内部有一团从地下涌出的盐井火,闫凤娇可以用它来做一道菜,感谢大师兄为拯救表哥作出的不懈努力。 小闫探花原先并不会做菜,也没学过鼎烹之道。 但她在菩提法会历劫时,曾在心魔营造的美食世界中化身为一个天生巧舌的小厨娘,但凡品尝过的食物,都能把食材调料和烹饪过程在脑海中一一具现出来,凭借这个天赋异禀,任何菜肴她吃一遍就能做,而且做得更好。心魔营造的美食世界,对厨艺高绝之人最为崇拜,小闫探花也因此名扬四海、颠倒众生,被世人尊称为‘盐梅女将军’。 成功渡劫之后,她起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直到在巨灵界吃了师兄弟们的烤肉,她突然发现自己在心魔世界拥有的天生巧舌,似乎被带到现实里来了等到返回门派,品尝到灵露饮、雕胡饭等灵谷大餐,她越发确信,自己因为某种不明原因,真的继承了心魔世界里‘盐梅女将军’的神级厨艺。 作为一个修士,她自然没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即使是关系最亲近的大表哥石漆铠。一方面是因为,她完全没法解释这个能力的来源,另外一方面,她也没觉得神级厨艺在阎浮世界能派上什么用场,灵台如明镜的修士都不会贪图什么口腹之欲,修真界也绝不会崇拜厨艺高绝之人。 也就是这一次大师兄帮了大忙,自家又身无长物,实在没有能拿的出手的东西,她才会打起厨艺的主意。 一道美味佳肴,礼轻但情意重。 大师兄那么玲珑剔透的人,肯定能懂得自己的拳拳心意。 闫凤娇美滋滋的从洞府外面搬来一堆石头,在盐井地火上简单垒出一个灶台,又从百宝锦囊中取出一大堆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她的爷爷,也就是石漆铠的外公,是摩诃无量宫的还俗修士,所以早在前来摩诃无量宫参加菩提法会之前,家里面就给她准备了大量的生活用品,这会儿果然派上用场了。 她的百宝锦囊里还有一百粒清肠稻的熟饭团,这是门派私下补助给法字辈黑牌菜鸟们的灵谷大餐。除此之外,她还有一只桂花灵鸭的鸭腿,这是她今晚没舍得吃,偷偷‘贪污’下来的,凭借这两样仅有的食材,她要给大师兄做一道她在心魔世界的拿手好菜——鸭汤泡饭! 焖罐里的清水在盐井地火的烧灼下,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响声。 小闫探花挥动大戟,将抛到空中的鸭腿分解成骨和肉,然后将两者一通狂剁,分别剁成细细的骨糜和肉糜,挨次下入沸水之中。 肉糜和骨糜在沸水中打成了团,被她潇洒利落的用大勺撇去,高超的暗器手法,保证汤水中不留一丝浮沫,只剩下澄清碧绿的上好高汤。 然后她将清肠稻饭团下入高汤,盖上焖罐的盖子,放置在盐井地火的一旁,依靠辐射的火焰余温慢慢煨煮。 待到明天一早,这一罐鸭汤泡饭正好火候十足,送给大师兄品尝。 闫凤娇正得意的擦拭双手,却发现焖罐上方忽然聚集起了一个漏斗状的灵气小漩涡,‘咻’的一声沿着盖子的边缘钻入了罐中。 她当场傻眼。 这不是‘香积厨’制作灵膳时,才会出现的‘蜂采花’现象吗? 据说手段高明的典座大和尚制作灵膳时,除了会保留食材本身自带的灵气,还会用法咒沟通外界的灵气加持到食材里面去,使得灵膳最后可以呈现出优越的补元效果——‘如蜂采花,只取其味,不损色香’! 摩诃无量宫炼气修士们每天一顿的灵谷大餐,属于最最初级的灵膳,基本上食材本身补元多少,最后做出来的灵谷大餐也是补元多少,有时候因为行堂师傅的手艺不佳,做出来的灵谷大餐还会损失掉一部分补元效果。 能够出现‘蜂采花’现象,额外加持灵气,使得补元效果大大增加的灵膳,摩诃无量宫只有筑基以上级别的修士才能享用!因为制作灵膳跟禁制法阵一样,是修真界最吃技术的职司,它不可能惠及到所有的低阶修士! 事实上,每种灵膳都有相对应的法咒和膳方,有些高端的灵膳甚至需要铭刻特殊符文法阵的配套锅炉才能烧炼。 问题是,闫凤娇哪懂这个啊。 “我从心魔世界带出来的厨艺,难道只要用了灵谷灵肉,就能随随便便制成灵膳?”小闫探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忽然发现,自己拥有的似乎是一个价值大到远超想象的金手指。 斯是陋室,一灯如豆。 祈典盘膝趺坐在七星玉叶灯草编织的蒲团上,一边运转内力导引灵气,一边分心观察地上那个银光闪闪,八面剑棱状的气海漩涡。 利用神足通从熊洞遁回炼蜂号之后,他可是一点都没耽搁,赶紧找炼蜂号的维那僧申请了一间僧寮,摸索起了新到手的武修心法。 跟兰显丽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卓越的武道天赋,在武修一道应当更有前途。 这不是迷之自信,而是所有剑豪的共情。 不过祈典也没打算放弃佛修之道,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一样天赋爆表,前世他还是燕丹时,可是与燕赤霞并称为燕字辈双璧的! 我要一花两叶,武佛双修! 这个野心勃勃的想法刚从脑海里跳出来,立即就被无情的现实立即打脸。 这个外挂气海,以一种老牛拉破车的速度缓缓旋转着,看着就有种随时一口气上不来的赶脚。 “我的个妈呀。”祈典看着外挂气海彻底无语了,这玩意固然可以弥补凡人所没有的修真根骨,但他老人家并不缺根骨啊! 以它积攒真元的效率,一夜下来恐怕只得一转真元,刚好和门派提供给炼气修士的灵谷晚餐打平。 这对于一个被析木神罡改造过根骨的天才修士来说,无异于将钢枪换成了白蜡杆子。 “咦?”祈典忽然从地面的外挂式气海上觉察出了一丝鸿影杳杳的秘剑遗韵,虽不事雕琢,却若大羹玄酒,自有喜味。 随着他开始参悟这道剑韵中遗留的意境,原先在他屁股下面的气海漩涡如朝阳东升,腾至六阳魁首之后,银光闪耀的八条剑棱如同水车轱辘一般旋转起来。 祈典惊讶的发现,自家的‘武商’竟然在这个外挂式气海的加持下,得到了巨大的增幅,当他领悟秘剑遗韵时,灵台如同擦拭过的明镜,无数的灵感如同惑鼠跳跃出来,以往虚无缥缈,难求寸进的武道疑难,一瞬间竟有种冰消瓦解、豁然开朗的赶脚。 如果说以往领悟秘剑就像盲人乱摸,现在他觉得自己虽然还是个瞎子,但至少摸着了墙壁在哪儿。 祈典又是佩服又是兴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自遏的骄傲,一个月!最多一个月时间,我一定能顺着墙壁摸着大门,彻底参透武媚妢这位武道第一人在武修心法中留下来的秘剑烙印——‘一箭过西天’! 虽然武修积攒真元的速度是慢了点儿,但武修也有它的强项——破槛极易! 相比佛修们寻找破槛灵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武修的瓶颈是如此的清晰而直白,只需要领悟一门还未掌握的秘剑,就能打破境界之间的铁门槛! 祈典尝试着观想了一下法琉璃的‘观自在遍照’秘剑,发现外挂式气海加持而来的‘武商’果然不负期望,略一思索灵感便如小孩尿尿一样涌出,虽然不如武媚妢的‘一箭过西天’秘剑那般更有嚼头,但至少理得清头绪,只要花时间去磨砖作镜,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必能悟透其中玄理! “看来武佛双修还是可行的?”祈典有点想哭,他现在觉得武修心法简直太牛掰了,照着这种破槛的速度,三年之内连升三级获得‘神展开’的荣誉称号算个屁啊!三年之内升到炼气十重都是妥妥的,要不是炼气升筑基还有天劫这个鬼门关挡着,他甚至已经敢畅想三年升筑基了! 至于武修炼化真元速度较慢的弊端,他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了,自己百宝锦囊里那么多灵砂难道留着做种吗?吐纳灵气这种糙活儿还是留给普通修士吧,佛爷我现在有个能干的大师兄,才不用慢慢按部就班的去积攒真元。 正打算用灵砂将武修炼气一重境界的乃万转真元补满,祈典忽然心头一动,我傻啊!既然都是参悟一门没有掌握的秘剑,为什么不选大师兄那门可以‘催破一切物’的金刚杵秘剑呢?真要掌握了金刚杵,今后天下之大,谁还能挡住我一剑之威? 说干就干,祈典当即在七星玉叶灯草蒲团上开始打坐参禅。 这只蒲团还是他出售精英洞府时,特意与一位前辈交换来的法器,具有凝神定志、壮大神魂的奇效。只过盏茶功夫,祈典果然就在蒲团的帮助下,将自己的神识调整至最佳状态。 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 斩杀灵姑浮上人的那一战历历浮现在他的心头 大师兄的掌中凝聚出了一把如同月光凝聚的光剑 祈典的心中没有迸发任何灵感,因为还没等大师兄一剑斩出,悬挂在他脑后的外挂式气海突然从急速转动状态一下卡死不动了。 就像飞驰的车轮被插进了一根铁棍,祈典的思绪当即被打断,脑袋如同被撞击的大钟,一股剧烈的眩晕感传来,让他一头栽倒在蒲团上。 缓了半天,大口大口喘气的祈典总算又直起了腰,直觉浑身冷汗如瀑,识海中心猿乱跳。 感觉脸上似乎有异,他伸手抹了一把,发现竟然满掌已经半干涸的鲜血。 不光是七窍流血,他还发现自己的肚脐、屁屁和那活儿也都溢出了血丝儿。 “我曰!”祈典简直不敢想象,要不是外挂式气海及时中止元神观想,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ps:前文‘坑王出世’漏贴了一段宗珩内心独白,现已补上。另,最近儿子开学,每晚看作业,摊上个学渣实在是痛不欲生,所以更新有点晚了,赤身果体倒立火山口说对不起。 第十八章 肉身成圣 [连城 .lcds.info] 宗珩怀中公主抱着红毛大马猴,脚下踩着冷焰飞轮,在‘祝融之野’的上空飞速掠过。 ‘火浣室’是摩诃无量宫专门负责炼器锻造的行院,辖区内火山密布。经过五千年持续不断的开采消耗,已经有五百余座火山的地火被抽取一空,超大的修士们,将这片连绵不绝的死火山地带戏谑的称之为‘祝融之野’。 从高空俯瞰下去,一座座星罗棋布耸立在地平线上的死火山,如同埋葬着巨人的荒丘,沉默、死寂、毫无生气。 宗珩手握智珠,对照里面记载的地舆图,在天空中来回巡梭了几圈,终于确定了地字第七号火山的位置,按低飞针冲入了锥形山口。 和祈典一样,宗珩早就将门派分配给他的精英洞府出售给了同院的前辈,换取了用于开局的第一桶金。 从熊洞分完赃,返回‘火浣室’之后,他本可以像祈典那样,向维那僧申请一间僧寮用于修炼,但他身上实在隐藏着太多的秘密了,为了避人耳目,他还是悄悄遁入了旷野之中,自行寻找一块修炼之地。 虽然前世的时候总共只在摩诃无量宫待了三年时间,但宗珩却掌握着一些目前还无人知晓的超前信息。 比如,地字第七号死火山的山腹中藏着一眼‘灵穴’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发现归功于‘火浣室’的一位炼气大圆满前辈,这位老兄会在今年的年底,跑到这座死火山来升级渡劫,结果门派来给他收尸的时候——愿他安息——无意中发现劫雷劈碎了一堵石壁,里面居然暗藏着一眼上好的‘灵穴’。 虽然前世只是耳闻此事,并未亲眼得见,但他以一个金丹修士的眼光,很快就在死火山的山腹中找到了唯一适合修士渡劫的地点:一堵鹰嘴般横伸而出,地面较为平坦的崖壁。 宗珩单手掐诀,放出圆月弯刀连续斩击鹰嘴崖的崖壁,仅仅片刻工夫,看着与山腹浑然一体,实际仅有两尺多厚的崖壁就垮塌下来,露出一个高大幽深的洞穴,突然流入的空气让这个洞穴发出了鬼啸般的声音。 小光头闭上眼睛,放出神识再一次仔仔细细搜索了一下火山周边的环境,确定无事之后,方才踩着冷焰飞轮缓缓驶入洞穴。 丢下一个障眼法掩盖住洞口,宗珩顺着七拐八弯的洞穴,进入了一个生满石笋、石幔、石花、云盆的溶洞。 溶洞大约两亩方圆,四周岩壁上星星点点的嵌满了黑曜石晶体,洞中央有一眼水雾蒸腾的池塘,充沛的灵气从中溢出,浓度甚至超过了精英洞府。 宗珩冷酷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红毛大马猴不安的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原始的野性直觉告诉这头畜生,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大司羿和叶知秋如果知道你身上藏有‘人炁’,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死?”小光头深情的看着怀中的红毛大马猴,邪恶的目光顿时把这只孽畜吓得浑身炸了毛,秃噜着嘴唇先是发出一连串求饶的猿啼,发现没用,又翻唇露出一排黄板牙作威胁状。 宗珩不为所动,将红毛大马猴倒扣在一座石笋上,用膝盖顶着猴腰,低头看了看猴屁股的位置,扒拉开厚厚的猴毛,竖起右手的食指在眼前看了看,眼神一凝,狠狠捅了进去。 趴在石笋上竭力挣扎的红毛大马猴触电般挺直了身子,发出凄厉的惨嚎。 宗珩的手指一通乱抠,终于在谷道热肠的最深处摸到了一圈鼓起的肉印,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摸鱼得手的他还是忍不住仰头发出一声狂啸。 连续念了三遍大毘卢遮那成佛神变加持经,小光头才将躁动的心情重新压平,他凝聚起所有的神念,如同开渠引水也似,疏导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从食指贯入自己体内。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息之间走遍他的全身,十万八千毛孔纷纷分泌出一粒粒汗珠也似,油腻发臭的黑膏。 他的右手手背也如同充气一般,高高坟起一枚宝瓶形状的肉印,莹莹若玉。 这枚肉印正是‘军荼利绝脉’在色身显现的三昧耶形。 ‘人炁’是人体之中最精纯的先天胎息之气,它跟内力一样,单纯依靠望气之术根本无法查看,只能通过三昧耶形才能认出。 这也是为什么红毛大马猴都上了三江阁的越人扑卖大会,竟然没有一个修士察觉到它身怀人炁——‘军荼利绝脉’。不是大家有眼不识金镶玉,实在是它的人炁‘藏得太深’,别人如果身怀人炁,三昧耶形早就暴露了,它的三昧耶形如非亲自上手,谁能察觉得到? 宗珩满意的抽出食指,在大马猴的背毛上用力蹭了蹭。 ‘军荼利绝脉’除了提升十倍根骨,还具备‘军持杀拳’的攻击加成,能在三江阁的越人扑卖大会上白捡一个如此宝贵的大机缘,宗珩真是想想都觉得又刺激又后怕! 前世叶知秋在‘越人扑卖大会’抽奖抽中这只红毛大马猴之后,压根就没当回事,当众拿出自己那把柄缠麻绳的破鞘佩剑,声称谁能猜出这把剑的来历就把马猴赠送给谁。 有个老资格的人类散修很懂行,一口叫破这把宝剑乃是昆仑法宝之一‘落霄神剑’,成功让叶知秋装了个大比。 这位人类散修获得红毛马猴之后,一直带在身边,准备哪天寿元将尽,再吃掉猴脑变成馗君续命。可是大半年之后,他就在一场江湖冲突中被迫露出了自己那活儿怀有‘军荼利绝脉’的秘密——散修露宝那还有个好?很快他就被江湖猛人给捉住,人炁被强行夺走不说,还惨遭搜魂酷刑,把人炁是从哪儿得来的老底交了个底掉。 一想到这里,宗珩忍不住戟指红毛大马猴:“孽畜!这辈子你走大运了,撞在我手里,总好过被那位变态荼毒。” 红毛大马猴捂着屁股一溜烟躲到了一尊石笋后面。 宗珩看到手指上还有黄乎乎的可疑污渍,赶紧跑到池水边洗了洗手指,凑到鼻子边嗅了嗅,发现隐隐还是有股臭味,不觉有些佩服前世那位得到了红毛大马猴的人类散修——你丫咋想的?怎么能干出这么奇葩的事儿来? 发现红毛大马猴鬼鬼祟祟的从石笋后面探出脑袋,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宗珩又是一叹。 众所周知,人炁也好,馗君体质也好,一向只诞生在智慧生物身上。 这只红毛大马猴,之所以能够同时拥有人炁和馗君体质,其实也是因为它属于一种智慧生物——只不过暂时还不算。 上辈子宗珩也是修炼到金丹境界,有权参加东胜神洲的盂兰盆大法会,才从一位登坛讲法的寂灭大神那里得知这种红毛大马猴的根脚来历。根据那位前辈所言,天地间有四种混世灵猴:‘灵明石猴’、‘六耳猕猴’、‘赤尻马猴’、‘通臂猿猴’,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蠃非鳞非毛非羽非昆,不入十类之中,不达两间之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说白了,这四种灵猴并非阎浮世界的六道众生,它们属于彻头彻尾的异界来客。 别看它们平常就是个畜生,但它们的肉身却是一个极其神奇的容器,可以在特定的时间,接纳来自异界的智慧灵魂。 一旦被那些来自异界的灵魂夺舍,它们就会从懵懵懂懂的畜生,摇身变为可以开口说话的智慧生物。 那位寂灭期修士之所以讲这番话,是因为当时的东胜神洲有一支猴妖势力横空出世,不仅让东海水晶宫的龙族吃了瘪,还让阎浮五大霸主门派之一的‘太微天庭’栽了不大不小一个跟斗。 这支猴妖势力,全部都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世四猴组建的。只不过他们并不承认自己是猴妖——他们称呼自己为‘第四天灾’。 宗珩眼前的红毛大马猴,正是一只‘赤尻马猴’,它也是最早降生在阎浮世界的四只混世灵猴之一,五百年后他被异界之魂夺舍,还成为了那支猴妖势力的元帅,自称名叫‘流’。他在小佛洲的黑历史,也是‘第四天灾’内部自己爆出来的八卦,然后传遍修真圈的,要不然宗珩哪里能知道。 人不可貌相,猴也不能啊。 宗珩心说,谁能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赤尻马猴’,五百年后竟然混的那么好!也不知道它是怎么逃过了量劫,又是怎么从小佛洲跑到东胜大陆去的。 抛开这些杂念,宗珩同时激发自己的析木神罡、红鸾煞、军荼利绝脉。 天地人三才杀机旋即融为一体,迅速将他变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人形小太阳。 等到刺眼的光芒熄灭,宗珩只觉得无穷的灵气从自己周身的毛孔直灌而入,汇集在气海中转化为真元。 这就是‘肉身成圣’的效果! 从此他将不再需要站桩打坐,冥想吐纳,无论行走坐卧,这具身体都会自动从外界鲸吸灵气。 小光头欣喜的摄起一团池水化为水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发现皮肤已经变成了最精美最细腻的瓷器,气质超尘绝逸,俊美更胜往昔。 右手手背上的宝瓶状三昧耶形,也因为三才合并,肉身成圣而消失了。 但他的肝脏部位,却有一道银亮而神圣的光束透体而出,投射在溶洞的岩壁上,构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蝉。 这就是肉身成圣造就的‘慧根’。 “尼玛!要不是我可以给自己纹上‘大萨遮尼犍子法阵’,掩饰住自身的内景异相,我特么能活几天?” 宗珩无语的看了看自己的肝脏部位,他拥有的是‘银蝉子’慧根,简单来说,谁要是能吃了他的慧根——也就是肝脏——就能延寿一千年! 人形灵药,莫过于此! 第十九章 大地之女(上) 对于修真者来说,‘慧根’这味肉饵灵药还有一个更基本、更厉害,当然也更恐怖的用处。 谁若是将‘慧根’吃下肚去,便能平地拔升一个大果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不过要是让宗珩重新选择一次,他还是会毫无犹豫的选择三才圆满、肉身成圣。 因为肉身成圣,意味着见神不迷、心障全消,修真之路将再无瓶颈可言,只要晋级时能够以力证道抗住天劫,羽化飞升对他而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一想到天劫,宗珩的高兴劲儿顿时蔫了。 想要渡过天劫谈何容易啊,上辈子的他不就折在了金丹晋升元婴的天劫上了? 这辈子从炼气一路直到飞升,需要熬过整整七次天劫!七次!其间任何一次出点纰漏,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说一千道一万,肉身成圣也不是万能的,还得想法子增强自身的实力才是王道。” 小光头可不觉得,自己要是再次应劫而死,老天爷还会给他第二次穿越重生的机会。 鉴于时间还有大把,他把纹刺法阵的工作先放了放,转而研究起了新到手的武修心法。 和兰显丽、祈典这些剑豪同门一样,宗珩也下意识的觉得武修心法应该比佛修的多心经更适合自己的八字。 但是实验结果让小光头非常非常失望。 他的肉身成圣对于武修来说就是瞎子的眼珠,毫无用处可言,因为武修不靠色身根器吃饭,武修的根骨是那个外挂式气海。 他也发现了外挂式气海具有提高武商,学习秘剑的妙用,而且其中还蕴藏了一丝开山祖师武媚妢的秘剑遗意;按照宗珩自己的估计,给他一到两个月时间,应该就能顿悟出‘一箭过西天’秘剑。 不过对他而言,武修心法的优点并不足以弥补它的缺点。 对于别的修士来说,武修心法的瓶颈明确,只要学会一门秘剑就能打破迷障,如同修真之路有了指路明灯,无论怎么夸奖都不为过。但宗珩已经肉身成圣,修炼多心经一路坦途,根本没有瓶颈可言。如果修炼武修心法,肉身成圣的大好根骨反而打了水漂,还得学习秘剑才能破槛,这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这还不说武修的外挂式气海,积攒真元有多尴尬。 宗珩即使现在什么也不干,按照肉身成圣服食灵气大药的超高效率,他的多心经的金卍字气海,最多两个时辰就能储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十九转真元,直达炼气十重境界! 如果换成武修心法,今晚他再怎么用功修炼,一夜苦吟估计也就一转真元。 这样一对比,结果也太惨烈了。 所以宗珩决定,武修心法自己还是随缘玩玩就得了,有好处就是吃一口,比如祖师爷武媚妢的‘一箭过西天’秘剑,花点时间悟出来也还是挺好用的。至于其他的秘剑,小光头尝试观想了一下叶知秋的‘黄泉图’,发现学习这门秘剑的难度要远远高于武媚妢的‘一箭过西天’。 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感到意外。 武修心法是武媚妢开创的,本身就来源于她对秘剑的高度理解,后辈以心印心之法获得武修传承,只要不是彻头彻尾的蠢驴,花点时间照本宣科,总归不难掌握‘一箭过西天’的微言大义。 换做别人的秘剑,想要上手哪有那么简单? 你跟你妈要钱很容易,你去跟别人借钱试试看? 宗珩并不觉得武修破槛会比佛修轻松多少,任何一门修真心法,破槛的难度都会随着果位的提升,芝麻开花、水涨船高。 武修的开始阶段,破槛竟是如此轻松的临门一脚,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人生错觉。 但宗珩绝不会被这种假象蒙蔽住。 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他这个前任金丹修士可是深有体会的。 修真心法哪有肥马轻裘的通天大道?哪怕是状元郎正在修炼的截教混元一气功,号称旁门之首、左道捷径,想要晋级也面临着极高的门槛。 炼气一重只是修真入门级别,破槛难度本来就是最低的,武修在此阶段进步神速没有任何意义,随着果位的提升,武修学习秘剑的难度,必然会翻着跟斗往上飙。 有些秘剑是注定学不了的,比如状元郎的‘金刚杵’。 宗珩当然很想利用外挂式气海,估测一下金刚杵秘剑的学习难度。但他不敢,这玩意在脑海里想想是一码事,凝聚所有元神意志去观想又是另外一码事。 虽然暂时还是不能肯定,金刚杵秘剑是否具有传说中‘催破一切物’的恐怖杀伤力,但他可不想刚给兰若寺挖了一个坑,就先把自己给埋了。 法克油的秘剑符不是具有加持秘剑的作用吗?明儿让他直接把金刚杵秘剑加持给我就是了! 这才是获得金刚杵秘剑,最安全、最稳妥的路线。 至于状元郎会不会拒绝这个请求,宗珩根本没考虑过。 要是连这点御下之术都没有,自己岂不是白白穿越回了少年时代? 在这个无人的溶洞,宗珩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狂笑,笑声中满满都是无尽的骄傲和王者的自信。 潮音阵阵的落水洞。 那笛也在自家的洞府里,尝试出了武修心法的优缺点。 优点不用多说,武修的外挂式气海一旦开启学习模式,领悟秘剑简直有如神助。那笛估计,自己顶多需要半个月时间,就能彻底悟透这门武修心法中暗藏的‘祖传秘剑’。 缺点也很明显,武修的外挂式根骨太平庸太掉价了,那笛拥有三门初始秘剑,不过相当于三转生的根骨。 小佛洲修真界一共才几个三才剑豪? 金发少女有些愤愤不平。 吐槽归吐槽,她对武修心法的期望值可不是一般的高。 那笛简单算了一笔账,武修从炼气升到筑基,除了需要积满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转真元,还需要掌握十门新秘剑;从筑基升到金丹,则需要积满三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六转真元,外加掌握四门新秘剑。 那笛现在不愁真元,她从兰若寺灵姑浮战团身上拿到的战利品,光是灵砂就有七八十万枚,拿给武修补仓绰绰有余。 也就是说,只要再掌握十四门秘剑,她完全有机会将自己的武修果位,从炼气一重硬生生砸到金丹一重! 那笛自己当然不可能一下悟出十四门秘剑,不过谁让她有一个领悟了秘剑符,可以给别人免费加持秘剑的大师兄呢? 金发少女其实也不太清楚大师兄到底掌握了多少门秘剑,但她很肯定一件事,大师兄的武商贼高,又跟那么多罗刹剑豪交过手,现在手头妥妥的不止十四门秘剑。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我,法琉璃,即将成为摩诃无量宫的第二十四位金丹修士了! 那笛乐得在床上来回打滚。 “不对,炼气升筑基,筑基升金丹,都是要经历‘三灾利害’的。”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高兴的太早了,破槛的秘剑有大师兄帮忙可以省了,但‘三灾利害’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打发的。 ‘三灾利害’是佛门修士的专业术语,修真界更习惯称之为‘天劫’。 天劫,从来都是修士职业生涯最大的拦路虎,没有之一。 任何修士想要晋升大果位,都必须迎接‘天劫’的挑战。 修真朝圣,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天劫便是阎浮世界对非常之道的排异,也是大道法则对逆天而行的终极考验。 第二十章 大地之女(下) 修真界经过十五个元会的实验,早已经摸清楚了天劫的脾气。 修士一旦修满一阶大果位,随时随地都可以召唤天劫降临,迎接生死大考。 理论上来说,修士如果觉得还没有准备好应劫,也可以延缓挑战天劫的时间,但最长只能拖延五百年——如果你活得到那么久的话。 时间一到,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终焉之日’都会不请自来。 成,咖位大涨。 败,身死道消。 古早时代的修士们,总是尽可能的拖延天劫发作的时间。因为大家觉得没必要第一时间应劫,还不如花点工夫去寻找天材地宝,精心炼制法器法宝,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再去应劫也不迟。 但是从第八个元会以来,修真界对待天劫的看法有所改变,有不少名声显赫的大修士著书立作,苦口婆心的告诫同行们,天劫拖得越久,危险性也会指数性增加,拖延时间去筹集抵御天劫的装备,其实是得不偿失之举。 面对天劫,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十年之内完成应劫,因为这段时间属于天劫的萌芽阶段,无论是心魔的厉害程度,还是劫雷、劫火、劫风这三灾的杀伤力,都相对都较小。 不过萌芽阶段的天劫,依然还是天劫。 杀伤力较小,那也是相对而言。 多少纵横沙场、百战百胜的修真大神,什么样的大烂仗、找死仗都熬过来了,最后偏偏折在了天劫上。 那笛是科班出身的修士,她当然很清楚天劫有多可怕。 但她并不害怕。 析木神罡加芭金,应付炼气晋升筑基的天劫绝对绰绰有余了。 至于筑基晋升金丹的天劫 她有命运馈赠的礼物。 金发少女从云床上一跃而起,手指如利剑般往下狠狠一劈。 她面前的虚空之中,突然凝结出一条线,须臾之间,这条线便四下蔓延,构成了一扇淡薄如烟的空间门。 门上还有一幅意味深长的楹联: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上首的门楣,还有个‘孽海情天’的横批。 那笛一把推开大门,进入其中。 待得她跨入门槛,这扇神秘的空间门自动合上了扉页,重新变成收缩的线条,直至在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横批、楹联的字体如烟气般袅袅飘散。 如果现在有个贼跑进那笛的洞府,一定会很开心,因为洞府中空空荡荡,丝毫不见主人的身影。 那笛的面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面积跟她的洞府差不多大小,四周和天空充斥着没有距离感的柔软白光,看着很远,又好像很近。 空间的地面是一整块巨大的琉璃色玉石,光滑得就像做工最上乘的镜子。 空间的中心地带,有一个巨大的凹坑,如果仔细看,隐约能看出来是个五指斐然的脚印形状。 这个脚印状的大凹坑里,生长着一株两丈高的巨型狗尾巴草,合抱粗的草根下方被一层水银色液体淹没着。 狗尾巴草通体反射着金属的光泽,狼牙棒也似的穗头上,结满了一枚枚孔方通宝大钱。 每枚钱币两边都生着苍蝇翅膀也似的透明飞翼,不时扑扇两下,发出嗡嗡的声音。 金发少女面无表情的放出情丝,将一百二十八枚生着翅膀的通宝大钱从穗头上摘下。 说来也怪,这些通宝大钱一旦取下,透明的翅膀立刻从钱身脱落,如同残花落地,秋叶凋零。 随着最后一枚孔方兄被取走,巨型狗尾巴草也如同消融的冰雕,一节节沉降而下,被脚印凹坑里的水银色液体里化为乌有。 池水中飞起一颗颗萤火虫也似的光点,发出‘玛娜玛娜’的银铃般声响,裹着一丁点几不可察、青光莹莹的金属细屑,从脚印凹坑中缓缓腾空而起,静静的悬浮在那笛的跟前。 那笛信手一扫,将萤火虫也似的光点和青光莹莹的金属细屑统统抽飞,拈起一枚通宝大钱,凑到唇边吹出一溜哨音,对准头顶的白光照了照。 通宝大钱的质地是一种青光莹莹的稀有金属,表面浮满筋脉状的细微纹络,灵意盎然。 金发少女伸手拈住这枚通宝大钱,心意一动,尝试施展‘观自在遍照’秘剑。 被她拈在指尖的通宝大钱上,一条接一条细如发丝的筋脉纹路开始闪亮起来,钱币表面张开了无数微尘般细小不可言的孔穴,先是喷薄而出一股股黑色粒子状的灵阻物质,跟着又绽放开一朵白莲状的剑气。 相比她平时心念一动便可释放出秘剑,这一次利用通宝大钱施展‘观自在遍照’,速度明显迟滞了许多。 那笛不为所动,拈着通宝大钱再一次施展‘观自在遍照’,这一次钱币表面立即张开无数微尘般细小不可言的孔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爆出一朵白莲状剑气,再无刚刚的大招前摇状况。 随着金发少女切断真元输入,这枚通宝大钱发出哔哔剥剥的骨折声音,收缩成一团青色的金属弹丸。 “剑丸!”那笛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从狗尾巴草上结出的一百二十八枚通宝大钱,都是青冥精金的质地。 未经实验之前,她还不敢确定,这些青冥精金钱币能否开光成为‘剑丸’。 因为青冥精金的原矿是一种短剑形状的地底稀有金属,每枝短剑状的青冥精金内部都存在淤塞的奇经八脉,它是修真界已知的,最为敏感的秘剑记忆金属,无需任何额外的加工,只需剑豪修士用它施展一次秘剑,它就可以完美记录下真元秘剑在自身金属经脉中运行的轨迹。 从短剑形状变为了孔方大钱的形状,那笛也不敢确定,青冥精金的这个特性会不会被破坏。 实验结果还算让那笛感到满意,钱币形状的青冥精金,真元运行方式确实跟短剑形状的青冥精金原矿不太一样,但好在上山的路虽然不同,山顶的风景却是一样的,它们都可以开光成‘剑丸’。 这个可以生长通宝大钱的神秘空间,就是金发少女对抗天劫的底气所在。 四天前的菩提法会,那笛在心魔世界化身为一位道号大地母神的仙女座下的侍者,每日在西方灵河岸边行走,有一天忽然发现了一株仙草,摇曳多姿,婀娜可爱,于是心生怜惜,每日以甘露浇灌。 仙草得到甘露的滋润,又受到仙界日月精华,遂脱了草木之胎,幻化人形,修成女体。 因为这段因果缘分,那笛与仙草姬交情十分莫逆,有次那笛开玩笑问仙草姬怎么报答自己的恩情,仙草姬一本正经的告诉她:“承蒙甘露之惠,奴却无此水可还。你若下世为人,奴也陪你下世,但把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与你,也算偿得过了。” 这样的神仙日子还没过上几天,仙子大老板突然找到那笛,旁敲侧击的劝她:你们俩都是女身,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手帕交要有分寸,不可逾越圣贤之道、人伦边界云云。 “你凭什么管我?”那笛大怒,仙子虽然是大老板,但她无法忍受对方如此亵渎自己与仙草姬清纯无暇的感情。 大地母神无奈的叹息,扭扭捏捏的跟她说:“因为,我是你爹!” 那笛定睛一看,仙子居然变成了一个大脚印。 我的个妈呀!吃了这一吓,那笛只觉灵魂出窍,居然一举成功出定。 渡劫之后,她原本把这桩荒诞无比的破事忘到了脑后。 直到完成了巨灵界的血腥试炼,回归山门,碰见自家老娘观音婢,那笛忽然没来由的想起了心魔世界里那个自称‘我是你爹’的大地母神。 也许是福至心灵,也或许是灵魂开窍,她悚然发现,自己在心魔世界当仙童侍者时,便宜老爹赐予自己的‘太虚幻境’仍然可以开启。 这个幻境是大地母神用来种植‘摇钱草’的空间农场,只需将金属丢进幻境中央的月亮井,也就是大脚印里充当种子,月光凝结的庚金灵液就能催生金属种子长成一棵‘摇钱草’,结出同一质地的通宝大钱。 那笛回到洞府的第一晚,就迫不及待的开启了‘爹爹’赐予的太虚幻境,将自己的随身佩剑‘九霄环佩’丢进大脚印里试了试。 果然,一棵金属状的狗尾巴草从大脚印里拔地而起。一夜之后,这株‘摇钱草’上便结出了一百二十八枚寒铁之精质地的通宝大钱。 摘下钱币之后,狗尾巴草迅速溶化在池水之中,重新化作‘九霄环佩’佩剑,月光井中的小精灵将之衔起,送还给自己。 一来一去,自己等于什么也没付出,就白得了一百二十八枚寒铁大钱。 第二天在斋堂,鱼字辈来找法字辈的茬,那笛跟鱼慈交手时,利用剑气将鱼慈的剑丸削掉了一点金属碎粒,兰显丽问她昨晚修炼了多少真元时,她不着痕迹的将地上的尘土连同那点青冥精金细屑一起挖起来,塞回了百宝锦囊。 等到晚上返回洞府,这点青冥精金碎屑马上被她拿到幻境中充当了金属种子。 那笛承诺送给宗珩他们几个的礼物,说的就是这种青冥精金质地的通宝大钱。 正如她所说,谁还没点机缘啊? 翻出一根红头绳,那笛将所有青冥精金大钱穿成钱串子,随手甩进百宝锦囊。 然后她又找出从大师兄那里骗来的铜珠,噗通丢进了大脚印里。 只见水银状的庚金灵液立即咕嘟咕嘟翻腾起来,氤氲出万道霞光,一株古铜色的小草从池水中萌芽,抽叶,结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一尊两人多高,合抱粗细的摇钱草。 无数萤火虫一样的小精灵从池水中飞起,发出‘玛娜玛娜’的银铃响声,如同卫星一般绕着摇钱草不断的缠绕打转。 这些小精灵每绕一圈,棒状的草穗上就会膨-大一分,凝结出一丝通宝大钱的轮廓。 “有了‘雷音风磨铜’质地的落宝金钱,区区筑基升金丹的劫雷,还不被吃个干净?” 那笛得意的捧住下巴,将天鹅般修长的脖子灵活的扭来扭去。 她是科班出身的修士,当然不会相信心魔给自己灌输的虚假记忆。 阎浮世界的修真者,只要到了元婴期,就可以截取一方天地,开辟成自己的随身洞天:‘真域’。 ‘真域’是完全独立的小型半位面空间,它跟神识绑定,旁人无法掠夺,最适合用来储物纳宝。 一百多万的时间里,阎浮世界诞生过无以计数的元婴修士,自然也诞生了无数割地自肥的‘真域’。 绝大多数元婴修士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陨落了,大道运行自有规矩,这方天地也不允许这么多地盘从阎浮世界永久性消失,于是凡间便有了很多烂柯遇仙的传说。不过真实的情形自然瞒不过大能的修真者,无非是某些古代元婴修士遗留的无主‘真域’,在时间长河中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凑巧撞上了开启‘真域’的脑波频率,就此成功‘转会’到了某些幸运儿的身上。 那笛查过智珠,她很怀疑,这个可以生长摇钱草的太虚幻境,就是远古封神大战时期陨落的五夷山散修之王萧升的‘真域’。 因为这位老哥,当年就是以‘落宝金钱’闻名于世的。 那笛对比现存的史籍,发现萧升的‘落宝金钱’跟自己太虚幻境里长出来的通宝大钱简直太像了,都是肋生翅膀的孔方形状,唯一的区别就是萧升的‘落宝金钱’可以飞来飞去,自己的通宝大钱一摘下来,翅膀就会自动脱落。 金发少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红尘劫里渡劫时,在某个瞬间走了狗屎运,脑波频率刚好与这位远古散修开启‘真域’的神识密码对上了号,按照天道法则,得以鸠占鹊巢——或者说继承遗产。 心魔不过是顺手推舟,借着这玩意瞎编了一个便宜老爹的故事想忽悠自己,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让自己堪破了无所有处,渡劫成功。 “我不需要爹,我有母亲就够了。” 那笛决定明晚就把公中法宝古铜大钺也丢进月亮井,结出‘太阴铜精’质地的落宝金钱,攒鸡毛凑掸子给老娘观音婢打造一把破法神剑。 第二十一章 平平无脐 桃花岛,大树洞府。 常凯申在石床上摆开吉祥坐,捏着一只赤炎灵牙蜂,朝蜂尾的利刺哈了一口气,照着左臂的断骨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三寸多长的蜂刺入肉之后立即酝酿出一团赤色火焰,将他整条左臂映的如同红光闪闪的霓虹灯管。 非常奇妙,这火焰烧灼骨肉时不仅没有丝毫的痛感,反而产生了一种清凉舒服、酥酥发痒的感觉。 常凯申大觉意外,他能感觉断掉的骨茬在火焰烧灼下不断的蠕动着、生长着,还能闻到左臂隐隐散发出一阵阵清澈冰凉的药香味。 只是片刻功夫,断骨就被这神奇的火焰‘焊接’恢复。 如同流淌的岩浆,火焰继续从左臂位置缓缓扩散开去,顺着经脉流遍他的全身。 常凯申感觉自己像是来了一场灵魂麻杀鸡,火焰所过之处,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盖儿无不产生冰凉惬意、爽到飞起。 他的愉悦很快就变成了尴尬。 因为火焰流过肚脐眼位置之后,感觉顿时有些怪怪的。 撩起衣服一看,肚脐眼儿蠕动着,纠结着,生出了一大块黑色的痂皮。 “娘希匹!”状元郎手忙脚乱的拔出蜂刺,但已经来不及了,痂皮自行脱落,肚皮上已是一片光滑如玉。 十块剽悍的腹肌没了肚脐眼,愈发显得霸气凛凛。 常凯申哭笑不得,其实他一回山门就打算去‘炼蜂号’治疗断臂的,小光头却跟他说,你的伤不是公伤,去医庐治伤不仅要付钱,还会被盘问在哪儿受的伤,怎么受的伤,明天掌门接到伤情报告,又得再来找你询问一番,因为门下弟子在外受伤并非小事儿,多麻烦啊!巨灵界的芭蕉谷有赤炎灵牙蜂,这种三阶妖蜂的天赋法术‘涅槃赤炎神针’,治疗伤势神效绝伦,号称少妇大妈扎上一针连落红都能瞬间修补完全,你又何必放着现钟不打倒去炼铜? 常凯申信了他的鬼话,分完赃回到洞府就去巨灵界走了一趟,利用红鸾煞‘红丝结褵后、姻缘一线牵’的煞气冲射,收下一只赤炎灵牙蜂作为自己的奶妈型宠物。但他哪知道这玩意的‘涅槃赤炎神针’竟然恐怖如斯,帮自己治好胳膊不说,连肚脐眼也一并愈合了。 看了看指间一动不动,乖巧温顺的赤炎灵牙蜂,状元郎觉得这个宠物收的倒也不算亏本。 其实他完全可以等到学会本门的元神法术促织经,再去将赤炎灵牙蜂收为宠物。但是促织经收服的妖蜂,只能下达简单的攻击、防守指令,用来收服赤炎灵牙蜂并不适合。因为这种妖蜂太尼玛蠢了,它们是被‘鳞葫’克隆出来的鳞虫,几乎就是一张白纸,只有吃喝拉撒的本能,你让它们去攻击,它们大概率只会飞过去一通乱啃乱咬,哪有半点超凡生物的风范。 利用红鸾煞收服赤炎灵牙蜂就不一样了,因为盖上了思想钢印,赤炎灵牙蜂可以毫无保留的接收主人的神念指令,虽然蠢还是一样蠢,但有了幕后黑手的指挥,它至少进化成了算盘珠子,拨一下总算还能动一下。 常凯申也没指望这只妖蜂宠物能够纵横疆场、十荡十绝,它能按照命令释放天赋法术,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唯一可惜之处在于,红鸾煞的煞气冲射是一锤子买卖,用完就没法再用第二次,今后要是碰上更牛掰的妖兽,就没法再用煞气冲射搞点花花肠子了。 常凯申默默的从百宝锦囊里翻出从魔笳山犀牛崽子那里缴获的两只‘蜈蜂袋’。 这种灵囊里面绣有太古蛰龙法阵禁制,可以让存在里面的妖蜂处于长期蛰眠状态,每隔三个月放出来采食一次即可保持活力,无论在魔笳山还是在摩诃无量宫,都只有炼气精英才会配发这种核心基础法器。 他之前压根没把这两件战利品太当回事,现在解开上面的元神禁制用神识一扫,才知道每只‘蜈蜂袋’都用精妙的针法刺绣了十二重法阵禁制,最多可以收纳十二只妖虫。不过魔笳山的两只‘蜈蜂袋’都没满格,里面各自收纳了三只浑身黑黢黢的毒蜂,灵气波动大约相当于五级妖虫,常凯申懒得用智珠查看它们到底属于什么品种的妖蜂,随便捡了一个‘蜈蜂袋’将赤炎灵牙蜂给收了。 多少有点失望。 尝到赤炎灵牙蜂的甜头之后,他还想着,明天赶紧让宗珩他们把促织经给学了。 虽说芭蕉谷的蜂群为自己挡刀,吃了龙树大士一发真威,很多跟没头苍蝇似的冲到谷外让巨大的灵压给毙了,但剩下的赤炎灵牙蜂也有十二只呢,哥几个如果收了,就算做不了奶妈,拿来当当肉盾也行啊,如果实战效果还凑合,自己的‘鳞葫’也不是摆设,完全可以继续克隆嘛。 他已经在脑海里幻想师兄弟们一个个化身为万蜂王的大场面了,结果一看‘蜈蜂袋’才十二个格子,还是算了吧,没有足够的‘蜈蜂袋’,别说万蜂王,百蜂王也没戏啊,你总不能走到哪都将一群妖蜂带在身边吧?那样的话,光是天天喂食,不累死你也能烦死你。 发现时间还早,常凯申心念一动,将武修的外挂式气海给整了出来。 跟法字辈其他四位神剑一样,他对武修心法也抱有巨大的期望值。 果不其然,这个全新的修真路径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运转内力之后,这玩意就像飞驰的车轮一样高速旋转起来,服食灵气的速度竟然比他修炼多心经和混元一气功强出了一大截。 因为转速过快,外挂气海甚至变成了一团银闪闪的光晕状,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灵气大药源源不断的通过他的身体涌入银色气海,竟有一种百川奔流东到海的气势。 “日啖三十二转真元,我的武修根骨放在任何流派,都算是超级天才了吧?”状元郎的脸上浮现出了五味杂陈的神色,他的肉身根骨经过天罡、地煞两次升级,修炼真元的效率竟然还是不敌武修的外挂式根骨。 对比如此惨烈,固然是自己的肉身根骨太过菜比,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的武修资质太过牛波依。 其实常凯申原先只拥有三十一门秘剑,按理说,他的武修根骨应该是三十一转生才对。但你架不住他的武商太高了,只是看了一眼武媚妢的秘剑符,他就从上面察觉到了一丝秘剑遗意,并且立即悟出了‘一箭过西天’秘剑。 秘剑符将内力转化为气海的速度,楞没赶上他领悟秘剑的速度,以至于‘一箭过西天’也成了他的初始秘剑。 从百宝锦囊中拍出马赛克短剑,状元郎又试了试太古龙雀短剑增幅十倍内力的特效。 镶嵌在剑锷吞口处的碧绿琥珀内,那个拖着脐带、苍蝇大小的微型胎婴突然把小眼睛睁开了。 外挂式气海的旋转速度顿时再上一个台阶,因为转的太快,气海漩涡反而恢复了八面剑棱状的外观,乍一看倒像是停了。 “三百二十转!”常凯申吹了个口哨,在内力的搬运下,数据流也似灵气光点刷刷经过他的身体汇入气海,竟有种黑客帝国的既视感。 跟着他又试了试灵砂补元的效果。 结果显示,武修大量使用灵砂补元一样会醉灵,不过醉灵的程度,明显要比其他流派的修士好上很多。 常凯申直接用灵砂吹了一个满瓶,将武修炼气lv1所需的乃万转真元一次性填满了,后果不过就是眼冒金星、脑袋发晕,既没有呕吐也没有昏倒。 醉灵程度大幅降低,应该与武修的外挂式气海有很大关系,它从身内小宇宙变成了身外小宇宙,对修士必然会产生不一样的影响。 不过让常凯申傻眼的是,武修炼气一重的真元虽然补满了,他却没办法升到武修炼气二重。 因为武修必须学会一门新秘剑,才能破开瓶颈。 常凯申囧死了,这黑灯瞎火的,让他上哪儿去山寨一门新秘剑? 对此,他也只能自我解嘲,幸好自家目前掌握秘剑数量还不是很多,要是一早将阎浮世界一百零八种秘剑全给山寨完了,自己现在就真要闹出大笑话了。 “从武修角度来说,我就相当于肉身成圣了吧?” 虽然武修炼气二重境界暂时上不去,但他的信心反而更加爆棚了。 武修所谓的秘剑瓶颈,对他而言算个屁啊?什么秘剑,他看一眼不能学会? 常凯申越想越是美滋滋,掰着指头算了一笔账,武修从炼气升到筑基,需要十门新秘剑来破槛;从筑基升到金丹,需要四门新秘剑来破槛;从金丹升到元婴,需要九门新秘剑来破槛;从元婴升到分神,从分神升到寂灭,从寂灭升到羽化,各需四门新秘剑;从羽化到飞升,又需一门新秘剑。 也就是说,自己只需按部就班山寨三十五门新秘剑,再凑够相关的真元当量,就可以飞升仙界了? 娘希匹!修真原来也可以这么简单吗? 不算账不知道,一算账简直了 常凯申目光直勾勾的愣怔了足足半晌,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旋风也似冲到洞府外面,一脚踹开正在休息的象群,抡剑喀嚓喀嚓刨出几亩地,将兜里的清肠稻全拿出来都给种了,又唤出‘翻掌云’在稻田和自己身上来回浇了几遍大法雨甘霖,这才让沸腾的鸡血勉强平复下去。 第二十二章 不开挂不会玩 头脑稍微冷静一些之后,某个半路出家的野苗总算想起来了,虽然武修对他而言没有瓶颈可言,但是想要羽化飞升还有七次天劫要渡呢。 这玩意可是修真者的大限,但凡有一次渡劫失败,都是万劫不复的结果。 查了查智珠,常凯申发现,修真者的天劫都一个鸟样,先经过心魔的利害考验,再接受劫雷、劫火、劫风三灾的洗礼,熬过去万事大吉,熬不过去万事皆休。 从统计数据来看,绝大多数在天劫中不幸陨落的修士,都是折在了心魔劫这一关。 凡人晋升修士的红尘劫,三炷香之内如果无法走出心魔世界,至少还能像武媚妢一样有个盼头。 修士渡劫时如果不能及时出定,老天爷绝不会多给你一弹指的时间。 古往今来,多少成名已久的修真大神,明明拥有一身通天彻地、翻江倒海的本领,却因为无法及时从心魔劫中走出,在第一波劫雷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挂掉。 心魔是每个人自我欲望的化身,修真者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斗了一辈子最后却栽在自己手里,真是死了都没法闭眼。 常凯申越查智珠越是心虚,虽然在菩提法会成功拿下了法字辈渡劫状元的桂冠,但自家有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他能在红尘劫中打破心魔设下的迷障,不是因为自家本性真如,而是饭岛姐姐的在天之灵拉了党-国,拉了兄弟一把。 像他这种一肚皮花花肠子的老油条,面对心魔的考验,其实是最为无力的。 当你能够驾驭复杂,也意味着你已经不再单纯。 摩诃无量宫不招收十二岁以上的新苗入门,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赤子之心,才是对抗心魔的不二利器。 心机叵测、城府深沉的老屁股们想要尽快摆脱心魔的桎梏,唯一的办法就是‘明心见性’——这句话是修士用来装比的,翻译成大白话,意思就是:你只有将精神力量锤炼的越强,对抗心魔才会越有希望! 常凯申收起智珠,心说这是冥冥中的天意吗?宗珩刚让我学习五摩字瑜伽行,锤炼元神强度,转过头应劫就能用上。 小光头,真乃吾之福将是也! 趁着状态贼好,他从百宝锦囊中翻出玉瞳简,套住眼睛用神识一扫,将五摩字瑜伽行整篇功法下载到脑海之中。 原先他对修炼房中术多少有些露怯,毕竟开挂开惯了,碰上个没法开挂的行当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而且第一天的大课已经证明,他根本不是学习法术的料,房中术无论在哪个流派的功法里面,都属于博大精深的绝学,自己在这方面下功夫,除了丢人现眼还能收获什么? 现在羽化飞升的可能性就在眼前,常凯申的心气也上来了,去特瞄的房中术,不把你搞定我还修个屁的真朝个毛的圣。 不过等他把整篇功法翻阅一遍,身子顿时矮了一截。 五摩字瑜伽行这套功法居然是通过元神脱壳,分别凝练天雷、地火、太阳、太阴、玄素五种能量,从而将元神百炼成钢的法门。 “这不是找死吗?”状元郎有点傻眼,这个房中术有五大步骤,其他暂且不说,光是第一步,元神脱壳去凝练天雷,就有点扯蛋啊。 夫雷霆者,天地枢机,统摄四极,专杀一切不正邪恶。提起修真界杀伤力最强大的法术,雷法永远是呼声最高的存在。 抛开肉身的保护,直接用元神去凝练天雷? 这到底是锻炼元神,还是自杀? 如果这个功法不是宗珩让他练的,他真的怀疑,这篇功法就是忽悠傻子去死的伪经。 “难怪都说房中术是针尖上翻跟头的险学,非大勇气,大毅力者不可为,但这也太冒险了吧?” 常凯申跟拉磨的驴一样来回转悠,面对这种近乎作死的功法,不管不顾硬行上马显然太不理智了。 但是这篇功法既然行诸于世,说明肯定有人练成了,否则宗珩也不会将之推荐给自己。 五摩字瑜伽行中也有记载,如果第一步凝练天雷得手,阳关尽闭,可享寿百年,施用于采战,一个眼神都能带上雷电之力,足以挑动最冷淡女人的春-情。 常凯申没有犹豫太久。 这种元神锻炼法门,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强大,元神脱壳如果都可以承受天雷,可想而知是何等的刚强威武。 状元郎简单算了笔账,自己好歹拥有第八感阿梨耶识,神识境界胜过本门一半以上的金丹修士,祈典这小子不过领悟了第七感阿陀那识,尚且敢于修炼五摩字瑜伽行,他都敢挺身一试,我为什么要畏首畏尾?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既然选择了远方,就难免风雨兼程。 既然元神强度是自己的短板,自己迟早都要走上这一步的! 决心一下,他便不再三心二意,立即返回大树洞府,按照五摩字瑜伽行中记载的‘金蝉脱壳法’,念诵真言咒语,双手结出金蝉印,观想自己变成一只知了。 一遍不行。 两遍还是不行。 倒不是持咒和结印有问题,现在不是与强敌正面搏杀,他不需要追求持咒和结印的速度,照猫画虎总是没问题的,无非是花的时间长一些。 他的问题在于五心不定,总是不住的产生恐惧,只要一想到自己元神脱壳去凝练天雷,就觉得凶险万分,这些杂念导致他持咒和结印屡屡失败。 没辙,还是开挂吧。 心念一动,‘观自在遍照’秘剑开启,常凯申心境中所有的杂念顿时全消,他的精神完全进入‘空明自照’的境界,与天地万物融为了一体。 在这种心境下,他的持咒结印迅速奏效,随着他在脑海中幻想自己变成了一只金蝉,天地为之一变。 他的头顶是夏日骄阳洒落的热辣光芒,口中有树液甜蜜回甘的滋味,耳畔传来了同类的聒噪鸣叫,空气中传来了一种让他无比冲动的信息素——这是雌性知了的尿液味道。 这味道让他疯狂,让他躁动! 生物的本能让他使出所有的力量,一举挣脱蝉蜕,骄傲的展开了翅膀! “娘希匹!”常凯申发现自己如同浮云一般腾在空中,眼前还是可以给奥特曼开派对的大树洞府,没有夏日的骄阳,也没有母知了的尿液气息。 低头看了看,他看到了自己的色身,双目紧阖,盘膝坐在石床中央,宝相庄严,沉稳如山。 “这就是元神脱壳?”他发现元神状态下的自己,居然是赤身裸体的状态,身材容貌还是跟色身还是一模一样——肚脐眼居然也没有了,真是他妹的与时俱进——只是外形变成了略呈胶质的透明人, “好像跟往常也没什么两样嘛。”他试试了自己的机动力,发现心念一动就能御风而行,飞到大树洞府外面,找头白象踹一脚,也还是会踢出嗷嗷惨叫。 他有些自恋的打量自己的元神,如水的月光洒落在透明的身体上,折射出了水晶一样璀璨迷离的光芒。 清风明月穿身而过,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感,让他感觉整个人都仿佛变得聪明了一些。 再试试战斗力,区别还是有的。 元神状态下的他,既没有真元,也没有内力, 只有念力还能使用。 心念一动,他也可以召唤出的析木神罡,只不过芭金化身躯仍然只能惠及肉身,对于元神躯体并无任何加持效果。 很显然,元神状态去跟别人打架是不大行的,自己这一身本领主要还是集中在臭皮囊上面。 摩诃无量宫倒是有很多元神出壳的高阶法术,奈何他一样不会。 常凯申玩够了,觉得也该做正事了。 ‘观自在遍照’秘剑确实效果拔群,元神状态下的他,无悲无喜,无痴无嗔,什么花花肠子都没有,对于天雷洗元神也不觉得恐惧,只有些没来由的荒诞感,就像冷眼旁观一个拄着拐棍的白发老爷子,义无反顾、颤颤巍巍的走向红灯闪烁的洗头房。 重新返回洞府,在元神的遥控下,他的肉身张口吐出了一缕云气。 云气扶摇直上,迅速膨胀开来,变为一片亩许方圆,游离着丝丝电蛇的棉花糖状云朵。 现在不是下雨天,常凯申想让元神凝练天雷,只能让‘掣电云’帮忙了。 好在今晚与灵姑浮上人打架时,掣电云里的三发‘神霄雷’只用掉了一发,现在还有存货。 念咒结印完毕,光屁股的元神勇士,张开双臂拥抱未知的命运。 “来吧!超大养士四日,仗节死义,正在今夜!” 悬在大树洞府上空的‘掣电云’,霎时间降下一张铺天盖地的嫩绿色电网,还发出一阵阵‘霄霄霄霄霄霄霄霄”的雷霆巨响。 就像被磁铁吸引的铁针,电网迅速聚拢成一团光束,向他的头顶灌下。 “草你大爷!”面对这恐怖的雷电,这个卑劣的灵魂还是下意识的使出了念力秘剑,山寨自日洲队大胸妹的‘心灵锁链’,将自己与大树洞府来了个精神连枷。 轰隆! 刺眼的绿色电光淹没了一切。 ps:惭愧,之前码字时忘记了精英洞府的灵气五倍于僧寮,所以把前面改了一下,不过要等编辑审核。 为了避免大家有疑义,我在这里补充一下,常凯申的三十二转根骨是指门派提供最基础条件下的修炼速度,在精英洞府要乘以五倍,他的武修根骨一夜可以修炼160转真元,经过太古龙雀短剑十倍增幅内力,服食灵气速度翻十倍,就是1600转真元。 当然,真元这东西对他来说没有太大意义,这哥们不靠打坐参禅积攒真元。 第二十三章 罪与罚(上) 第二天一早,炼气期的低阶弟子们不约而同全都跑到了斋堂。 大伙儿不是奔着吃早茶来的,而是憋了一肚皮的话想跟同门交流交流。 一个渡劫几乎失败的新苗,突然洞破迷障,一举悟出武修心法,实在太传奇了! 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别说小佛洲和东海五屿,四大部洲都要为之震动的。 作为亲眼见证了历史的人,大家当然感到与有荣焉。 不过经过一夜的情绪发酵,这会儿大家的兴奋头儿已经过去了,所有人更关心的还是宗门打算招收凡人剑豪入门的决策到底是好是坏。 这也是讨论的焦点。 别看这些炼气期小虾米的业务水平不咋地,但作为小佛洲最顶尖的修真体系培养出来的专业修士,他们都不缺乏战略素养。 所有的人都一致认为,门派的这个决定,一定会严重冲击到小佛洲现有的势力格局,并有可能引发难以预估的连锁反应。 道理很简单,剑豪修士的战斗力一向傲视同侪,摩诃无量宫如果一下子多出几百号奇才剑种,那些妖修门派不炸庙才怪。 别的妖修门派或许还讲点江湖规矩,不至于一上来就喊打喊杀,但魔笳山是绝不会手软的,这班异端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一想到两派可能会爆发大规模的血腥冲突,大家都有些忧心忡忡。 像他们这种最底层的草根修士,一旦介入门派与门派的对抗,天知道会死掉多少人。 法字辈的菜鸟们也陆陆续续赶到了斋堂,听了老鸟们的分析,心里无不咯噔了一下。 “不会真打起来吧?”法字辈菜鸟的想法惊人的一致:“老天爷,求求你再多给一点时间,让我的实力成长起来!我有命运慷慨馈赠的礼物,可不能当了炮灰啊” 武媚妢走进斋堂时,发现很多前辈都用无比复杂的眼光看着她,让她莫名有种罪魁祸首的赶脚。 她的到来引发了法字辈的轰动,白牌菜鸟们大步流星的迎了上去,个个激动的不行,纷纷争着喊道:“大姐头!” 武媚妢就像一只巡视领地的狮子,视线从每个白牌脸上逐一滑过,脸色微微一沉,散发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黑牌菜鸟们本来也想凑过去迎接一下这个让大家超有面子的法字辈牛人,谁知道白牌小三百号人马一拥而上,围着武媚妢里三层外三层筑起了一圈圈肉篱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楞把他们都给堵在了外围。 白牌对武媚妢的肉麻称呼,也让黑牌们面面相觑。 大姐头是什么鬼?武媚妢昨晚才刚刚出定,你们这些无耻的家伙不要跟人家一副很熟的样子行不行? 就算想拍大佬的马屁,多多少少也要委婉一点嘛! “章阅,大家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武媚妢看到几乎所有白牌脸上都有青肿的伤痕,压抑着火气,低声问法印:“谁干的?” “前天的事儿,鱼字辈跟我们法字辈在斋堂起了冲突。”法印抚摸着嘴角青肿的淤青,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实力不足,吃了点小亏,不过没啥大不了的大姐头,跟咱们在襄阳经历过的血战相比,这点皮肉伤算个啥。” “我回来了,就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们!章阅,你把鱼字辈指给我看看。” “嘿嘿,没必要,我已经坑过给鱼字辈撑腰的明道上人了。” “怎么说?” “我去坊市卖了妖兵,换了一件画皮云,扮成明道的样子给雕龙剑宗的铺子留了封信。” “雕龙剑宗薛掌门带着‘吞星龙涎香’来救我,原来是你设的局?”武媚妢楞了一愣,释然一笑:“不愧是我的狗头军师,章阅,你做事就是会动脑子!” 法印憨憨的一笑,看着完全就是一个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野猪型修士。 “我已经把咱们拥有妖兵眷族的事儿,上报给小西天长老团了,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理智的选择,你不这么做,我也会提醒你。”法印继续维持着憨憨傻傻的人设,并没有因为金手指曝光而失态:“我们这些妖符领主,一个批次的妖兵加起来接近九万之多。如此庞大的军势,露馅是迟早的事儿,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坦白告诉门派,这样反而可以实现利益最大化。” “炼气期就可以献祭一品妖兽为兵,你们有没有尝试过?” “没有,大家都说等你回来拿主意呢。” “现在不用咱们自己去瞎找兵源了,门派已经给我准话,一定会帮我们规划好,每个果位最适合献祭为妖兵的妖兽。”武媚妢示意白牌们让开一条道,好让自己走向外围,与黑牌师兄弟们打个招呼。 她之前还觉得法印他们太过于韬光隐晦了,小三百号人竟然没有一个入选黑牌,恁的辱没了襄阳勇士的名头。现在近距离与黑牌一接触,才发现这些比较陌生的师兄弟绝非等闲之辈,他们个个神完气足,自信飞扬,言谈举止都超有范儿,而且看的出来,他们的坚固道心不是来自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自大,而是对自身能力的高度信赖。 尤其是四位剑豪修士,男的俊美,女的美丽,正合我们逍遥派的收徒标准 宗珩正打算跟法字辈头号佛苗拉呱两句,斋堂的屋顶突然凭空闪出一道金光闪闪的剑气。 剑气一闪而没,常凯申抱着一筐煮熟的雪白大鸭蛋,悬浮在空中。 老鸟们一个个捂着嘴,窃窃私语:“这就是‘一箭过西天’秘剑吧?” 状元郎的眼睛中时不时划过一条绿幽幽的闪电,他俯瞰着黑压压的人群,捡起一个大鸭蛋远远抛给留妙香,抱着自己编的丑陋草筐,翩然落到武媚妢面前。 “向你致敬,黑暗中行走的意志。”常凯申递给她一个熟鸭蛋,心想女修士里这种网红脸真还是挺少见的:“我是法字辈大师兄,法克油。” “我听长老们提起过你,你是唯一一个能在武道境界上,可以与我并驾齐驱的存在。”武媚妢摊开右手,用眼神示意状元郎将鸭蛋供奉到她掌心之中,一派女主临朝的气场:“我是法克蜜,法字辈大姐头。” “你好像对我有敌意?”状元郎可不打算惯着对方,直接把鸭蛋丢给了怯生生站在一旁,与师兄弟们气场格格不入的蒋雨。 “跟你开个小玩笑,别当真。”武媚妢嫣然一笑,伸手拿过他的草筐,扭头给白牌们发起了鸭蛋。 状元郎感觉怪怪的,仿佛被她拿走的不是一筐子鸭蛋,而是法字辈的王冠。 看到白牌们兴高采烈的接住武媚妢抛过来的鸭蛋,常凯申心里好生奇怪,一个刚出定的丫头片子,怎么号召力这么强? 好在黑牌们都很挺大师兄,特别是闫凤娇,竟然还给他亲手制作了一焖罐鸭汤泡饭,让状元郎瞬间老泪纵横。 “我擦!味道也太好了吧?而且我一口下肚,至少补了十转真元!” “让我尝尝!”自打大师兄揭开焖罐的盖子,祈典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肉香,馋虫早被勾了出来:“我昨晚差点走火入魔,正需要补一补元气。” 狠狠挖了一勺鸭汤泡饭,送入口中,还没嚼就愣住了:“我去!太美味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美味!” 其他黑牌心想要不要这么夸张,没听说闫凤娇会做菜啊,好奇心一起,个个拿起调羹过来尝鲜。 “好吃!” “人间至味!” “唇齿留香,绕梁三日!” 但凡尝过的,开口夸的都是少数,更多的人无话可说,只能拼命竖起大拇指,表达自己的钦佩和赞美。 小闫探花淡淡一笑,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在心魔营造的美食世界,都被尊称为盐梅女将军的美食圣手! 我做菜连口味都不需要尝,因为我知道,我的经验足以让我做出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噗”兰显丽也过来尝了一口,结果当场喷了个满天飞星。 她算是被这班师兄弟给坑惨了。 小闫探花手制的鸭汤泡饭,至少蕴含了二百转真元,灵气被称为大药可不是白来的,真元如此充沛的汤泡饭,跟黄莲苦瓜汤其实也没多大区别了。 正当黑牌们嘻嘻哈哈,互相调侃的当口,戒律院的知事上座楼兰上师风风火火的闯进了斋堂。 “有两件事要通知大家。”楼兰上师挥动着招潮蟹一样异常强壮的胳膊,指了指几个交头接耳的家伙,示意他们赶紧闭嘴:“第一件事儿,昨晚兰若寺被不明来历的对手,干掉了一个金丹修士、五个元婴修士!” 全场哗然,兰若寺只有五位元婴长老,这些高端战力全部阵亡,兰若寺还拿什么镇压气运? 东海五屿的修真门派,如果没有元婴修士坐镇,是很难守住基业的。 毕竟不是谁家都像金鳌洲的昆仑派那样,拥有一件祖传的超级法宝。 很多老鸟脸色当场刷白。 兰若寺的地盘位于魔笳山、摩诃无量宫两家之间,现在这个缓冲门派眼看就要垮台,接下来为了争夺兰若寺的遗产,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势必会大打出手——这简直是一定的! 常凯申差点没笑死,兰若寺是撞了哪路太岁,被我干掉一个金丹修士不说,同一天还被人灭了五个元婴。 “楼兰上师,这个消息确凿吗?”宗珩不动声色举手问道。 “这个情报来自于欢喜坊主事斗越椒的报告,消息是从三江阁传出来的,绝对靠谱,因为兰若寺的鬼修们全都崩溃了。”楼兰上师警告所有人:“现在这种情况,长老们觉得封山令必须得解除了,因为再封山下去,反而搞的我们好像有点做贼心虚的嫌疑。但是你们应当明白问题的严重性,小佛洲这回肯定要变天了!我希望大家最近管住两条腿,尽量别到外面去瞎晃悠。” 很多老鸟疯狂点头。 “第二件事儿,关于武修心法一事,门派要求大家以天地舍身大鸿愿起誓,绝不泄露给任何人!我们能把这个秘密能保存多久,就尽量保存多久!” 监督大家发过誓言,楼兰上师指了指法字辈菜鸟们:“白牌不动,所有黑牌,到斋堂外面集合。” 常凯申和宗珩正打算跟大伙儿一起出去,楼兰上师点了他俩的名:“法克油,法明,你们俩跟我去戒律院。” 两个小坏蛋互相对了一下眼神,都猜出戒律院找他们是想干啥了。 第二十三章 罪与罚(中) 自打昨晚发现邪月和明道搅和到一起之后,常凯申和宗珩其实已经料到可能会有点首尾。 也不知道邪月到底下了什么蛆,这事儿居然闹到了要去‘戒律院’喝茶的地步,这让师兄弟俩都有点懵比。 戒律院这个专门负责内部监察的行院,平常是没什么存在感的。 门中弟子若是有人犯了错,各个行院的金丹首座又不是摆设,再往上还有统摄门中大小事务,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掌门人,戒律院能起到的作用,无非就是派人走一下程序,确认处罚是否落实到位。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戒律院是一个边缘化的清水衙门。 这个行院常年保持着一百名筑基期铁棒喇嘛的编制,完全就是摩诃无量宫用来培养筑基打手的核心战斗单位。 事实上,外界也将他们与金丹用心棒扎堆的罗汉堂,并称为超大的两只铁拳。 对于常凯申和宗珩而言,被叫到戒律院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架势也太尼玛上纲上线了。 故老相传,只要进了戒律院的禅堂,如果戒师说生姜是树上结的,你就不能说是泥里长的。 耐人寻味的是,就在他们俩被楼兰上师带往戒律院的这一路上,竟然很凑巧的在途中偶遇了放生池的‘副寺’伊凡上师和火浣室的‘知藏法门’雄师子上师。 这两位筑基上师刚好也是状元郎和小光头的顶头上司,他们和楼兰上师扯了几句闲篇,告别之际还厉声警告了两个法字辈菜鸟,去了戒律院一定要好好表现云云。 楼兰上师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大好看,一路上都没再跟两个小混蛋说过什么话。 到了戒律院之后,楼兰将他俩领进一座空荡荡的偏殿,让二人先候着,自己带上殿门抹身走了。 兄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懵懂和无辜的眼神,演技飙到飞起。 这里可是戒律院,别看这座偏殿里连个鬼影都没有,但是天晓得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通过法器在盯梢呢。 “法明,你说邪月那厮,为啥要跟上面打我们的小报告?”常凯申等的无聊,找了个蒲团一屁股坐下:“我跟他做搭档才一天时间,自问没啥对不起他的地方啊,反而对他挺够意思的。” “你没动手揍过他吧?”宗珩也找了个蒲团坐到了他的旁边,打开武修的八面剑棱状气海,琢磨起了上面的秘剑遗意:“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开玩笑,我是出家人,时时与人方便,念念不离善心,岂是一言不合就开片的蛮子?”状元郎先习惯性的吹嘘了一把自己的慈悲佛性,转过头就自己打起了自己的脸:“我承认,初次见面时,我是把邪月一脚踹进过蚊香海,但那也是看他沉湎欲海、宿醉未醒,想帮他提提神,纯粹好心。” “那就怪不得别人了。”宗珩扶额苦笑:“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邪月,在房中采战中失手丢了元阳,修真之路走进了死胡同,每个月挣着几百枚灵砂的鱼头薪水,只能浑浑噩噩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突然来了个资质绝佳的晚辈做搭档,见面先将你狠狠修理一顿,然后又带你到三江阁去花天酒地,你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挥金如土,并且帮助亿万富翁大司羿破槛,一次入账几十万灵砂的丰厚回报——请问,你会不会嫉妒到发狂?” “我当然不会嫉妒!因为我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我想要的东西,自会付出辛勤的汗水,用劳动去换取。” 小光头被恶心到了,大胸弟,咱俩虽然是在一唱一和,但你也没必要给自己设计这么无耻的台词吧?入门五天以来,你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说什么辛勤劳动,亏心不亏心? “这次我也算得了一个教训,交友不慎啊。”常凯申痛心疾首:“其实邪月何必损人不利己呢?他干出这么不体面的事儿,又能捞到什么好处?难道门派还能将他的元阳恢复?” “做梦呢吧,元阳丢了,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的?”小光头捋了捋自己的秃瓢脑袋,呵呵冷笑:“这次的教训太深刻了,咱们今后绝不能跟前路断绝的修士走太近,这些绝望的溺水者,为了抓住一根稻草,往往什么缺德事儿都干的出来。” “没啥大不了的!”常凯申满不在乎:“邪月那点背后诬人的缺德伎俩,又能奈我何?” “法克油,你还真把我们戒律院当摆设了啊?”一个温煦和蔼,又不失龙象威严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 常凯申和宗珩赶紧从蒲团上起身,发现偏殿里悄摸摸的多出了一个清癯挺拔的帅气大叔,只见他唇红齿白,眼眸明净,身披金线勾勒的二十五条僧伽梨衣,一头如雪的霜发扎成丸子髻,上面横插着一根新鲜的桃枝充当发簪。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桃花早该落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插在他发髻上的桃枝竟然长满了一粒粒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两个小混蛋装出大吃一惊又手足无措的菜鸟模样,赶紧给这位帅气大叔叉手施礼。 这位老爷不是别人,正是戒律院的首座大和尚,威饭王上人。 为了突破金丹二重境界的瓶颈,威饭王修炼了‘桃花禅’帮助破槛,这才一副僧不僧,俗不俗的怪异打扮。 “无需拘礼。”威饭王上人的态度挺亲切,一点也不像传说中执掌香板、铁面无情的戒律僧:“法克油,邪月告发你的事儿,我们戒律院基本核实清楚了,其中帮助魔笳山异端破槛一事儿,确实不能怪罪于你。但是你把八师祖出静的消息说给了魔笳山异端” “我认。”常凯申面红耳赤,满脸羞愧,痛不欲生:“弟子一时嘴上没带把门的,漏了八师祖惠比香的行藏。无论戒律院怎么处罚我,我都愿意接受。” 这种光棍式的应对方法是宗珩提前教他的。 别争辩,别嘴硬,别强项。 戒律院既然请你上门,就不用说那些有的没的,没有意义。 如果处罚极度不公,你可以申请召开竭磨大会,让摩诃无量宫全体佛修公议是非对错。如果你不准备这么干,就老老实实放低姿态接受惩罚。 常凯申也混过体制,当然明白‘对抗组织’意味着什么,自然从善如流,向组织靠拢。 “哦?你不需要跟邪月对质一下吗?”威饭王上人一甩袖子,放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邪月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慢吞吞的爬起身来,披头散发,形容狼狈。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不需要对质了。”状元郎对威饭王上人欠了欠身,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邪月,这货的气海消失了,已经从修士变成了凡人:“人谁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别拐弯抹角讽刺我,法克油。”邪月咬了咬嘴唇,恶狠狠的看住状元郎:“我不后悔,哪怕被掌门废去了气海,我也一点都不后悔!我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别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外加几个臭钱,就可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 “横行霸道?为所欲为?我特么的可是送了你整整一份‘冰麝龙脑香’!” “是啊,你真大方!”邪月的妒火恨不能烧掉这座偏殿:“既然你那么大方,怎么不好人做到底,把我最需要的元阳送给我?” “邪月,你知不知道,法克油也领悟了揭谛武圣之上的武道境界?”宗珩忍不住插了句嘴。 “关我屁事?我才不会像你这种狗腿子一样去呵他的卵子!” 威饭王上人毫无开口喝止的意思,反而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斗嘴,不忘提醒他们注意一点:“关于揭谛武圣之上的武道境界,昨晚已经有了公论,我们佛修这边给出的封号是‘南无慧剑菩萨’,雕龙剑宗代表玄门修士上的封号是‘纯阳剑仙’。” “他就是悟出慧剑菩萨之上的武道境界,我也不会吊他!”邪月的口水四溅。 “你知不知道,法克油这个慧剑菩萨,可以召唤出秘剑符,为别人灌顶一门秘剑?” “你知不知道,武修心法只要掌握一门秘剑就能修炼?” “你知不知道,武修是外挂式根骨,根本不需要肉身元阳?” 小光头连续三段灵魂之问,把邪月问得面如土色。 “你要是没有背后插刀,法克油绝对会帮你重新开启武修之路。”宗珩看着邪月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扫把星:“一念之差,你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命运,换来的又是什么?” “换来了一个凡间国度的皇位。”威饭王上人笑眯眯的补刀:“这可是掌教至尊亲口许给邪月的奖励。” 常凯申和宗珩面无表情。 邪月如丧考妣。 无数凡夫俗子梦寐以求的皇权宝座,对于修真者来说,只不过是败犬的草窝。 这是个以力为尊的世界,没有力量,什么金钱财富,什么权利美色,都不过是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再差劲的修真者,杀掉一个凡人皇帝也不比杀一只鸡更难。 邪月仰头大笑,一直笑到咳嗽,飙泪,状若疯癫。 他抹掉泪水,一屁股坐到地上,盘膝结出一个降魔印,佝偻的身子一下挺直了。 “解使满空飞白玉,能令大地作黄金。今朝长揖山林去,来生休再误穷经!” 他不屑的扫了状元郎,小光头和威饭王上人一眼,朗声念出一首绝命偈子。 自断心脉,涅盘示寂的一瞬间,他那张颓废丧败的脸上突然焕发出了异样的神彩,眼神中重新洋溢着少年般的桀傲。 既然做了就绝不后悔,修士到死心如铁。 ps:这一章算昨天的,我下午拼出老命再写一章。 第二十四章 罪与罚(下) 宗珩敛容振袂,合掌当胸,朝邪月的遗蜕施了一礼。 他很鄙视这种背后插刀的人,但这厮在生命最后关头流露出的不可一世的气概,却让小光头依稀看到了自己,乃至于整个修士群体的缩影。 小光头感慨着,唏嘘着,以优美的语调吟诵了一篇往生咒,权当送他最后一程。 常凯申望着缓缓垂下脑袋的遗蜕,心中一阵怅然。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决绝,甚至都没尝试说两句软话求求他。 状元郎伸手摩住遗蜕的天灵盖,确认他是真死了。 “你的骄傲,我已明白。哥们原谅你了。” 仿佛是回应,邪月的鼻管中缓缓流淌出两条半尺长的‘玉筋’。 风一吹,两条‘玉筋’撞在一起发出极悦耳极动听的玻璃声。 什么叫仙凡有别,这就是了。 修士的身体是被灵气大药千锤百炼过的无漏金身,圆寂之后,就连流出的鼻涕都跟凡人完全不同。 “怨气太甚了。来生休再误穷经?你的悲剧可不是修炼了多心经的错”威饭王上人摇头连说几句‘痴儿’,袖口暴涨开来,如同一口铜钟将尸身整个罩住,收起。 常凯申跟宗珩偷偷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戏肉要来了。 “放生池鱼头法克油!” 果不其然,威饭王上人随即便以最严肃的语气说道:“因为你行为不谨,口业不修,我代表戒律院,罚你三十年无俸差操,尔可有异议?” “弟子心悦诚服。” 宗珩吃了一惊,这个处罚真尼玛够重的——对于炼气期小虾米来说,帮门派白干活三十年没有收入,几乎一下子沦落到了散修的地步! 果然什么事只要一跟魔笳山的异端沾上瓜葛,就会无限上纲上线。 好在状元郎不指着这仨瓜俩枣过活,要不然麻烦真是不小。 “别急,本座还没说完。”威饭王上人继续保持着铁面无情的模样:“除此之外,我限你十天之内,活捉二百九十四只野兽上交给门派,这些野兽必须会飞,力大,如果能有其他特质当然更好,比如含有剧毒什么的” “啊?”状元郎有些傻眼,这个处罚怎么这么怪异?门派需要二百九十四只野兽干嘛?还得是会飞行,力气大的野兽。 “做不到?” “没问题。”这事儿对其他法字辈菜鸟绝对算是个苦差使,因为不是十天时间杀死这么多野兽,而是生擒活捉。不过这对常凯申而言却没啥难度,混元一气功的哼哈二气干这个正是专业对口。 “这件事你要实心去做,因为这些野兽最后也是交给你们法字辈使用的。” 常凯申和宗珩丈二的蛋蛋摸不着股沟,不明白威饭王上人是什么意思,门派将这些野兽-交给法字辈做什么用?法字辈有三百多人,二百九十四只野兽好像也不够分吧? “是给白牌用的吧?”宗珩敏锐的察觉到了两者数量上的接近,法字辈白牌菜鸟共有二百九十人,二百九十四只野兽分给白牌的话就够用了。 “不怪法字辈对外都说你是多闻第一,法明你的小脑瓜子确实灵的很。”威饭王上人毫不掩饰对小光头的欣赏:“忘记告诉你俩了,昨晚你们法字辈的另外三个废苗,也成功从定中出静,现在你们法字辈白牌,连同法克蜜在内,已经上升至二百九十四人。” 两个小坏蛋都觉得不可思议极了,武媚妢拖了三天时间还能出定,已经是修真界一大奇迹,怎么另外三个废苗也有这能耐? 难道她们跟武媚妢一样,觉醒了慧剑菩萨这个武道极境? “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另外三个废苗能出定纯粹就是瞎子跟着月亮走,沾了法克蜜的光。不过她们的身体状况远不如身怀金刚那罗延体质的法克蜜,出定后几近油尽灯枯,目前还在医庐调养身体”威饭王上人苦笑着摇摇头,也没细说三个废苗到底怎么沾的光:“关于门派为什么要给白牌配发野兽,这事我也不便多说,日后你们自会知晓。” 常凯申和宗珩丈二的屁屁摸不着眼眼,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白牌怎么就跟野兽扯上关系了,还弄的这么神秘兮兮。 小光头最是郁闷,要不是赤尻马猴让他三才圆满,肉身成圣,这会儿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重生错了时代。 上辈子摩诃无量宫啥时候给白牌发过野兽? 难道门派弄到了一批‘帝流浆’,打算将这些野兽化形为人,给白牌一人发一只妖精? 这也不可能啊,白牌寸功未立,凭什么享受这种超规格的待遇? 宗珩越寻思,越觉得蛋蛋隐隐作痛,毫无头绪可言。 历史线的变动似乎越来越多了。 上辈子武媚妢可没有陷在心魔世界三天之久,更没有觉醒慧剑菩萨,练神返虚,搞出一门武修心法。 “上人,法克蜜和另外三位废苗,这就被划归白牌的行列了?”状元郎的脑回路跟小光头不太一样:“另外仨废苗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法克蜜可是慧剑菩萨、纯阳剑仙,而且身怀道骨,人炁,怎么连个黑牌都混不上?” “这只是暂时的处置,门派接下来有打算给法字辈白牌单独组织一次血腥试炼。”威饭王上人的表情很微妙,看起来竟有一丝丝羡慕和一丝丝嫉妒:“法克油,不要打岔了,戒律院对你的处罚还有一条呢。” “” “门派要求你在一年之内,悄悄潜入其他门派的地盘,不忌手段,不拘方法,带回一百个凡人剑豪——可以多,但不许少,少一个就请你用秘剑符补上缺额。” “” 常凯申心说这尼玛是什么破差事,我的计划是一年之内羽化飞升,哪有这个闲工夫帮你们东奔西走,风里来雨里去,淘换什么狗屁剑豪。 宗珩倒是为宗门的鸡贼暗暗喝彩。 小佛洲有上百家大大小小的修真门派,家家治下都有多如牛毛的凡人,当然免不了会诞生剑豪。 对于其他门派来说,这些凡人剑豪屁用没有,但是对于研究出武修心法的摩诃无量宫来说,却是再肥美不过的庄稼。 趁着别家一无所知的当口,派遣状元郎去挖墙脚更是神来之笔。 除了他,摩诃无量宫派谁去干这种缺德事都不合适。元婴和金丹肯定不行,他们哪有这闲工夫,况且小佛洲扛把子棒槌山庄早就发布过禁令,金丹以上修士非请勿入其他门派的地盘。筑基修士和炼气精英也不适合干这种偷鸡摸狗的破事儿,摩诃无量宫是修真豪门,门中的骨干无不是小佛洲同级别修士里的佼佼者,走哪儿都很扎眼。 至于剩下的炼气小虾米,还有谁比法克油这样的生面孔更合适? “怎么不说话?”威饭王上人皱了皱眉头:“嗯?” “弟子无话可说。” “不要有畏难情绪,去凡间搜罗剑豪而已,碰不上什么危险的。”威饭王上人以为状元郎对深入其他门派的地盘有所恐惧,拿出厚厚一叠土地神符交给他:“你有析木神罡护体,武道境界又高超,现在有了这一百张回城符箓,在凡间只要不跟炼气六重以上的精英修士硬碰硬,绝对可以横着走。” 常凯申看着手里的土地神符有些哭笑不得。 我只是嫌麻烦,不是害怕啊! 什么叫不跟炼气精英修士硬碰硬就没事?我特么 算了算了,不生气不生气,门中高层毕竟没有上帝视角,不知道俺在外头横刀立马,何等威风。 “不妨给你透点风,门派接下来打算新设一个行院,专门用于培养炼气期武僧,充当本门最底层的战斗单位。这个行院的人手嘛,自然以剑豪武修为主。”威饭王上人拍拍状元郎的肩膀:“好生做!这个行院培养的是炼气期打手,所以管理团队的配置肯定不同于其他行院,你做的好,一个‘十独坐’的位置肯定跑不了。” 摩诃无量宫的行院宫观,照例都是由金丹上人出任首座大和尚,另外配备十位筑基期修士,分别担任都寺、监寺、副寺、维那、典座、直岁、知事上座、平等沙门,书记沙门、知藏法门十个职司,协助首座管理行院事务。 首座大和尚都是甩手掌柜,所以每个行院宫观真正管事的其实是这十位筑基大佬。 因为位高权重,炼气修士们尊称为十独坐。 宗珩惊呆了,戒律院把法克油叫过来,到底是下达处罚?还是封官许愿? 十独坐的月粮高达一万八千灵砂,外加每月一石‘供大人米’的灵谷本色!这样优厚的待遇,给一个炼气修士真的能服众吗? 不对! 戒律院刚刚对法克油开出了无俸差操三十年的罚单,他就算当上‘十独坐’也没有月例可拿的! 宗珩心说卧槽,上面也都是人精啊,这政治平衡玩的。 “弟子听从戒律院的安排,我就是一颗铁钉,门派哪里需要,我就往哪里拧。”常凯申虽然嘴炮打的响,但他其实一点没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饼给糊弄住,这种炼气打手行院,给我一个‘十独坐’的位置,简直就是屈才好吗,首座大和尚才符合我慧剑大菩萨的高贵身份! 威饭王上人非常满意状元郎的表态,再次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深邃的目光随即转移到了小光头的身上。 “法明,本座也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ps:谢谢大家关心,人到中年太多无奈,不过放心,既然重新开始写,我就不会太监 第二十五章 金丹收徒 戒律院的首座大和尚掏出玉瞳简,将一幕光影播洒开来。 “原来是超大的修士啊,难怪口气也是这么大” “不过本座的来历,就凭你们这些不入流的小虾米,也配知晓?” “不用藏头露尾了,我知道你来自魔笳山。你应该是黑山老妖的‘身外化身’吧?” “除了明月奴之外,魔笳山乃至我们小佛洲,谁还会有大荒神象的‘身外化身’!” 光幕的画面定格,四臂象妖瞠目结舌,巨大的耳朵如蚌壳一样张开。 常凯申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在邪月的记忆画面里,黑山二世显得又蠢又萌,全无身临其境时感受到的凶厉气势,堂堂金丹妖修一上镜头怎么形象全变了? “法明,你怎么就能一眼看出,这个象妖是的真身原形是四阶妖兽‘大荒神象’?”威饭王上人凝视着小光头,整个人突然变得极具压迫感,咄咄逼人的眼神就像一根尖锐的钢针。 “妖修的真身原形越是强大,往往越是讳莫如深。 因为这玩意捂盖子捂的好,在某些关键时刻就是一锤定音的杀手锏。 对于我们人类修士来说,如果能够看破妖修的根脚,无疑可以占到很多很多的便宜。 据说有一种叫‘火眼金睛’的天眼通倒是有这本事,不过法明你好像并没有这门神通吧?” “我也不知怎么就有了这本事。”小光头一脸的骄傲,底气十足:“反正不管什么妖修,我都能一眼识穿他的本来面目。” 宗珩上辈子在东胜神洲闯荡时,曾经有幸炼化过一只稀有妖兽‘白泽’的魂魄,得以具备了辨识妖物根脚的超常感知,穿越重生之后也依然继承了这个看似不太起眼,其实非常给力的能力。不过他能揭破黑山二世的老底,根本没有动用白泽精魄的感知,这只四臂象妖在前世的道统之战给他留下了太深太深的印象。 状元郎很配合的作出惊诧莫名的神态,一副重新认识了小光头的样子。 威饭王上人不动声色的拍了拍手,偏殿的大门立即从外面被推开了。 一个背上长着罗锅,身形却异常高壮的佛门修士踱着鸭子步,一舂一舂的走了进来。 这厮的相貌非常丑陋,刀条脸,鱼泡眼,厚厚的嘴唇向外翻起,露出满嘴的牙肉牙龈,举手投足之间都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腥风。 状元郎非常意外,他也算见过一点世面了,知道这个驼背佛修只是看着像个人。 人类的身上可不会有这么显眼的妖气! 问题来了,这个妖修怎么堂而皇之的身穿僧伽梨制服,头戴瓢帽,一副内门弟子的打扮出现在戒律院? 摩诃无量宫是有妖修存在,但那都是大佬们的鼎炉,可没有入门弟子。 “威力见过师兄。”驼子佛修朝威饭王上人合掌施礼,歪着脑袋看了看两个法字辈小坏蛋,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眼神漠然。 威字辈?威饭王上人的同年? 常凯申心里嘀咕着,把妖修不妖修的问题暂且抛在脑后,跟宗珩一起向他打了个稽首:“见过威力师兄。” 威力面无表情的受了这一礼,很倨傲的样子。 “法明,你说你一眼就能看出妖修的根脚”威饭王上人指着这个驼子妖修:“那你告诉我,威力的原形是什么。” 问话的同时,戒律院首座大和尚周身荡漾开了一股无形的心灵力场,整个偏殿中的灰尘全都蓬的一震。 这是金丹佛修‘菩提心’的一种使用方式,任何人身处这种心灵力场之中,说谎、心虚引发的情绪波动都会像白纸黑字一般无所遁形。 对于经验老道的戒律僧来说,随你怎么口灿莲花,终抵不得这心香一瓣。 “威力师兄的命身,应当是三阶妖兽‘五云驼’,不过他的性身却是个人形。”小光头偷偷看了威饭王上人一眼:“如果我猜的不错,威力师兄应该就是上人您的身外化身吧?” 威饭王上人和威力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摩诃无量宫的金丹修士,仅有威饭王和明道拥有身外化身。明道因为是罗汉堂的头号打手,经常在外降妖除魔,所以他那个‘冰霜天蜈’的身外化身虽然有心想瞒,到底还是没能瞒住,早早就露了白。但是威饭王的身外化身一直藏得严严实实,外界并无知晓。现在竟让小光头一口叫破,如何不让他俩感到震惊。 常凯申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个妖修一副内门弟子的打扮,还有正经的法号,敢情他是威饭王的身外化身。 “你怎么看?”威饭王问威力。 “应该是他的元神发生了异化。”威力把嘴凑到本尊的耳畔,悄悄说了句什么。 宗珩对状元郎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有能耐,就要适当的露出一点,这样才能吸引门派在你身上投入更多的资源。 但是露出来的能耐也不能太夸张。 要是抹掉刺在身上的‘大萨遮尼犍子法阵’,亮出肉身成圣的银蝉子慧根,那就不是崭露头角,而是玩火自焚了。 威力把双手弓在背后,兜住自己龟壳也似的驼背,围着小光头一圈一圈的转悠起来。 “我还有个问题。就算你能看出这只象妖的根脚,但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他是魔笳山金丹上人明月奴的‘身外化身’?他脸上又没刻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小光头一脸的错愕:“这只象妖的口音非常地道,肯定学过波尼你仙声明论和因明论,这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真言基础,若非魔笳山的异端,小佛洲还有谁能有这样正宗的底子?我望见这只象妖的命身是象形,性身却是犀形,而魔笳山十二金丹里面只有明月奴的原形是犀妖,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他是黑山老妖的身外化身!” 威饭王和威力交换了一下眼神,虽然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心里却都跟挨了一发投石机的屎坑似的。 “我估计法明没有蒙对。”状元郎没心没肺的插了句嘴:“这只象妖虽然承认自己来自魔笳山,但他从头到尾可没承认过自己是黑山老妖的身外化身。” “他也没有否认!”小光头翻了个大白眼。 “他是不是黑山老妖的身外化身,其实无关紧要,对于我们而言,只要能确定他是魔笳山的金丹就已经足够了。”威饭王上人的眼神变得和缓:“法明,你这个辨识妖物根脚的能力非常讨喜,但更让我欣喜的是你的思辨能力。我很开心,因为你会用脑筋,会用脑的佛修才可以战无不胜!” “上人谬赞了,弟子承受不起。” “赶紧努力”威力老气横秋的摸了摸宗珩的小光头,代表本尊给出了一个承诺:“等你升到筑基,我们就收你为徒。” 常凯申心说卧槽,宗珩这是第二次被人收徒了吧?上次是龙树大士看中了他,这次又是威饭王上人——怎么没有大佬愿意罩我?难道他们都眼瞎了吗? 不要小看威力的这句承诺,摩诃无量宫有很多筑基修士是没有师傅的,因为金丹大佬只从炼气精英里面挑选佼佼者预定为弟子,但凡能被他们看中的,必然得是惊才绝艳之辈。一般来说,想让金丹修士看入眼,至少也得经过十年八年的考察才行,像宗珩这样,入门五天就能让金丹大佬青眼有加的炼气修士,实在是太稀罕了——要看好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金丹修士做出这么果断的决定? “谢谢两位干爹,我一定好好努力,早日晋升筑基,拜入门墙。”小光头的嘴巴就跟抹了蜜似的,把两位大佬哄得哈哈大笑。 因为他还不是筑基修士,所以暂时还不能称呼威饭王上人为师傅,但谁能料到这家伙这么不要脸,直接叫上了干爹。 两个干爹也不是吃素的,当场送了他一根飞针,一枚纳戒作为见面礼。 常凯申在一旁那叫一个汗啊,妈蛋,难怪祈典玩不过宗珩,这个小光头无耻起来谁能扛得住? ps:抱歉昨天停更了一天,无颜以对,只能掩面遁走 第二十六章 门派测试 从戒律院离开之后,常凯申还是没想明白一个问题。 他自觉在门派内部的表现也很亮眼啊,为什么就没一个金丹大佬看上他这个宝贝疙瘩,哪怕是从侧面吐露一下有收徒的意向呢? “你在第一堂大课,用秘剑势修理过筑基上师,学习大乘禅武因陀罗龙爪手、天霜浩然箭,上手就会,一会就精,金丹大佬又不眼瞎,怎么可能不看好你。”宗珩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他上辈子做过金丹大圆满修士,对同类的心思太了解了:“要怪就怪你的武道境界太高,高到已经让人高攀不起。金丹大佬要是打算收你为徒,传出去岂不被人耻笑不自量力误人子弟?在你最擅长的方面,一个金丹又能教你什么呢?” “可以教我法术啊!”状元郎死鸭子嘴硬。 “你一个半路出家的野苗,根本没有打好施法的基础,连持咒都磕磕碰碰,如果哪个金丹大佬想在这方面栽培你,那他一定是走火入魔脑子瓦特了。” “嘿!照你这么说,那我今后岂不是只能做个操剑砍人的蛮子了?” “不要外行好不好,肉搏型修士的学名叫做法宝战士,多少修士求之不得呢。” 宗珩从耳朵里掏出威饭王上人送给自己的飞针,就像递了一颗耳屎给大师兄:“这是本门筑基期修士标配的二品法器‘定河神针’,作为身份信物,持针者有权进入藏经阁借阅功法,我把它借给你一段时间,你去藏经阁挑选一些炼气期能够修行的大乘禅武,先操练起来再说。” 常凯申接过铜光闪闪的飞针,心想这个破玩意如果是筑基期内门弟子进入藏经阁的借书卡,那自己从黑山老妖那里缴获的三阶法器‘定江神针’岂不是拥有更高的权限?反正本门和魔笳山都是一个祖师爷下的蛋,法器标配也没什么区别,自己以后是不是可以拿着‘定江神针’去藏经阁转转? 他摇摇脑袋,把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在脑后:“法明,你有没有什么想要推荐给我的大乘禅武?” “法宝战士的第一立足点是防御力,你可以去藏经阁找找这方面的大乘禅武。”小光头在这方面一向是好为人师的,沉吟了一下:“我个人比较推荐‘摩云巨岳功’,这是炼气阶段最为卓越的大乘禅武功法,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难练。” “难练不怕,我的武商很高的,九阴真经看一遍就会了。” “呵呵等你上手就会明白,大乘禅武没那么简单的。”宗珩心想‘摩云巨岳功’还有个更出名的名字——‘铁裆功’——这类横炼锻体的功法只能靠水磨功夫一点一滴打熬身体,它可不像因陀罗龙爪手、天霜浩然箭之类的大乘禅武,全凭武商就能顿悟速成。 两人正斗着嘴,整个山门道场上空忽然响起了清越的钟声,一下接着一下,敲得人心口勃勃直跳。 “卧槽!”宗珩脚下一踩,将白板飞针按出一个翘头,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漂移式刹车,仓皇四顾:“这是‘大悲胎藏曼荼罗’行院的警示钟!” 常凯申驾驭飞针绕了好大一圈才刹住车,‘大悲胎藏曼荼罗’是负责看守护山大阵的行院,在他看来就相当于看大门的保安,“咋了?门中又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不知道,不过总归不会有比‘天雨粟,鬼夜哭’更大的事儿吧?”小光头看到头顶掠过两道金色的光影,感觉像是威饭王和威力,连忙挥手,结果对方根本没停。 “啧啧,干爹不爱你了。” “法克油,你大爷的!” 两人继续埋头赶路,等到他们飞回传灯宝殿,却发现原先人声鼎沸的斋堂,这会儿已经冷清的能捉出鬼来。 那笛独自一人站在门口,笑盈盈的迎接两位师兄。 “邪月到底告了什么黑状?戒律院没把你俩怎么着吧?” 宗珩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俩在戒律院的经历,把金发少女听得一愣一愣的。 无俸差操三十年?一个炼气修士落到这种地步,跟外面的散修还有什么区别?好在那笛深知大师兄的能耐,没有过于纠结这个处罚,她还是更在意门派打算开设新行院,培养炼气武僧的事情。 “你们俩去了戒律院之后,我们法字辈黑牌被叫到门外,等了半天,传灯宝殿的喜无畏上师过来给大家一人发了一只蚂蚁,让我们掐死之后,高喊一声‘献祭’,然后又让我们撸起胳膊给他看。”那笛皱着眉头问宗珩:“这个莫名其妙至极的事儿,会不会跟门派打算培养炼气武僧有什么关联?” “还有这事儿?”小光头虽然号称多闻天王,但也不是全知全能的,黑牌们的遭遇让他一头雾水:“怎么听着像是邪教血祭的仪式?” “哪有献祭蚂蚁的血祭仪式?”状元郎都不用查智珠,也知道这事儿跟邪教血祭扯不上干系。 “然后呢?”宗珩追问那笛,门派不会干无聊的事儿,既然做就必有深意。这让他再次有了头疼的冲动,他这个后知五百年的未来战士,居然还有看不透的事儿?上辈子的摩诃无量宫,没发生过这么邪性的事儿啊! “没有然后。”金发少女一脸莫宰羊:“我们捏死蚂蚁,喊出‘献祭’,撸起胳膊让喜无畏上师看了看,他就露出了一脸的失望,连法图麦向他申请转院‘清净自在法坛’,也触了好大一个霉头,当场把她发配到我们香积厨做了‘天蓬头’。” 常凯申差点没给笑死,美人痣未免太倒霉了吧? 炼气弟子在各个行院担任头事之职,如饭头、菜头、火头、水头、园头、碗头、浴头、柴头、茶头等,比如常凯申在放生池担任就是鱼头一职,那笛在香积厨做的是坡头。至于‘天蓬头’,其实就是牧猪人,当然放牧的也不是一般的猪,而是茯苓灵豕。 喜无畏上师未免太缺德了,兰显丽那么娇滴滴的美人儿,只是申请转院而已,居然被他打发去养猪。 “为什么喜无畏上师要看你们的胳膊?”宗珩的注意点没被美人痣的倒霉遭遇吸引走,他还是苦苦寻思门派为啥要这么做。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喜无畏上师也没跟我们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大约是怕两位师兄不信,那笛卷起袖子,让常凯申和宗珩看了看自己雪藕也似的玉臂:“咱也不敢问哪。” 小光头没看出任何名堂,把秃瓢脑袋捋的头皮屑纷飞,陀螺一样来回转起了圈圈,一副智商开足马力进行推理的架势。 状元郎才懒得纠结自己根本想不明白的问题,看着那笛雪白-粉嫩的胳膊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惹的金发少女一阵娇嗔。 “要是觉得亏了,我也让你摸一把。”他很无耻的掀起衣服。 那笛看了看四周,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好奇的摸了摸大师兄没了肚脐眼,搓板一块的钢铁腹肌。 摸完之后,她将好看的菱形红唇凑到常凯申耳边,“大师兄,有件事我想你帮帮我” 常凯申听完她的话,眼睛都亮了:“金丹算个屁!我现在有三十一门秘剑,足够你升到” 那笛一把捂住他的嘴,“一步步来吧,先让我从炼气一重升到炼气二重再说。” 状元郎二话不说,指尖一挑,召唤出铁王座也似的秘剑符,咻一下射入金发少女体内。 那笛惊呆了。 因为大师兄加持给她的不是别的秘剑,正是他的看家绝技‘金刚杵’秘剑。 一旁的宗珩原本还在推敲门派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一看状元郎用秘剑符给法琉璃加持了秘剑,再一看金发少女的震骇表情,心里顿时一紧。 不用问,他都知道金刚杵秘剑跟自己是无缘了。 “我擦擦擦擦擦!”小光头气死了:“我怎么不早点开口!” “这么抓狂-干啥?”常凯申看他那副德性,以为宗珩也想走秘剑符加持的武修捷径:“哥们的秘剑多的很,算你一份就是。” “算了,我不打算走武修之路,你留着给法海吧。”小光头说到祈典,突然想起来了:“法海他们人呢?全都回去上工了吗?” “上什么工啊。”金发少女美滋滋的说道:“你们刚刚没听到警示钟响了吗?听说是魔笳山的异端们来拜门了,所有的师兄弟们全哄到山门口去看热闹去了,只有我最有良心,特意留下来等你俩。” 第二十七章 狗粮管饱 常凯申和宗珩面面相觑,有点意外,但也不是特别意外。 魔笳山为啥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跑来摩诃无量宫拜门?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奔着本师佛的八师弟,辈分超然的元婴长老惠比香来的啊。 只是没想到这帮异端动作这么快,昨天黑山二世刚在三江阁收到风声,今天一大早就跑过来拜山了。 来者不善哪! 对于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来说,两边争斗厮杀了几千年,争得不就是一个道统? 谁家的渊源纯正?谁家的法脉嫡传?以前在这方面掰扯是掰扯不清的,最后大家总归还是靠拳头来对话。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让惠比香这个唯一存世的开派元老公开站队,一切有关于道统的争论都可以休矣。 他不站队都不可能!魔笳山不允许,摩诃无量宫同样不会允许! “你们俩也不用太过担心,八师祖这事儿,我相信小西天长老团肯定早就准备了应对方案,因为瞒是瞒不住的,早晚都得图穷匕见。”那笛掏出一枚灵砂,将一束乳白色的灵气大药吸入鼻中,将自家的武修境界从炼气一重轻轻松松拔至炼气二重:“其实我有个问题不太明白,昨儿个在三江阁,不是邪月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把八师祖惠比香的消息透露给黑山二世吗?怎么他还能跑到戒律院,把这个黑锅甩到大师兄头上去?” “因为是法克油说那块补元馒头是一个师门长辈所赐,魔笳山的金丹妖修又不傻,一尝之下,岂会不知那个面疙瘩是‘青精脻’的古方制成的药膳馒头?能有这份手艺的,除了在东海千年结集大会上拿过‘药叉提婆’称号的八师祖惠比香,还能有谁?邪月认为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且他第一时间返回山门揭发首恶,自然有功无过。”宗珩冷笑连连:“至于首恶同学,返回山门之后居然浑若无事一般,就凭这一点也该治他个知情不报的罪过。”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常凯申一声长叹,忠愤之情溢于言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现在不是在戒律院,你就别戏精上身啦!正如法琉璃所言,这件事儿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迟早都得爆雷,太上长老们不会没有准备,无论魔笳山这次来拜山闹出什么结果,黑锅也扣不到你头上来——谁让门派没下封口令来着?” “本门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那笛劝他俩,尤其是大师兄,最好还是别去山门口看热闹了:“说一千道一万,八师祖惠比香毕竟是妖修。一旦知道了两个门派是什么鬼样,他的屁股会朝哪边歪?嗯?别到时候太上长老们挂不住面子,又让戒律院给你追加处罚。” 状元郎虽然很想去凑凑热闹,亲眼见证一下八师祖惠比香的选择,以及门派如何应对这场道统危机,但那笛说的很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别因为凑个热闹又把自己再给搭进去。 这次我得苟一苟!特么的,我都苟起来了,总不会还有坏事落在我头上吧? 宗珩跟他一样,也不打算去看什么热闹,有啥好看的,上辈子看魔笳山妖修早就看吐了。至于本门如何应对,小光头也不觉得有什么悬念,无非是八师祖惠比香投奔魔笳山,本门跟异端们撕破脸皮,大家赤果果的为了利益而战呗。 修真界哪一次争端,不是为了利益?所谓的道统,不过是师出有名的借口罢了;没了这个借口,人族和妖族一样无法和平共处。 种族之争的魔盒一旦开启,必须有一方倒下才会结束。 对此,宗珩早就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只有死掉的妖修,才是好妖修! 说句难听的,哪怕神针上古佛现在从天而降,只要他敢站到魔笳山那一头,摩诃无量宫就敢让本师佛尝尝什么叫欺师灭祖。 金发少女还以为两位师兄不会听自己的劝呢,准备了一肚皮的逆耳忠言,结果全都没派上用场,这让她着实有些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你发话,我当然得听啊。”常凯申趁机装了个大比:“要不是你苦苦相劝,我还真得去山门口转一转,八师祖惠比香要是胆敢投敌,我就一剑砍了他!” 宗珩拿大眼珠子使劲翻他,有点廉耻好不好,法琉璃什么时候‘苦苦相劝’了?还一剑砍了惠比香,你真当魔笳山的妖修是吃素的啊? 那笛却美的不行,真觉得自己力挽狂澜,劝住了一往无前的大师兄,避免了一场欺师灭祖的惨剧发生。 “跟我来,我给你们看一样好东西。” 金发少女把他俩拉到空无一人的斋堂里面,从百宝锦囊中拍出一大串青光闪闪的通宝大钱,给了宗珩一枚,给了大师兄一把。 “这就是你说的‘谁还没有一点机缘’?”小光头看着手里的孔方兄,上面浮起的发丝状经脉让他莫名感到眼熟,端详再三,宗珩越咂摸越是傻眼:“我去!青冥精金怎么会还有铜钱形状的?这种地底稀有金属,天然状态下应该是短剑形状啊!” “你管它是什么形状,反正经过秘剑开光,它就能变成剑丸。”那笛拿出早已开光好的剑丸给小光头秀了一下操作,只见她输入真元之后,青色的金属弹丸发出哔哔剥剥的骨折声音,舒展开来变成一枚平崭崭的通宝大钱,真元粒子从钱币表面无数微不可察的孔穴喷薄而出,化为一朵白莲状的剑气。 “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好厉害可你又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青冥精金?”小光头很迷,小佛洲目前只有八大豪门之一的藩厘观掌控着一块小型的青冥精金矿脉,每年顶多出产三五颗精金原矿,因此藩厘观也只能给门中最优秀的筑基修士配发剑丸。那笛倒好,光是手里提溜的钱串子,至少就有百枚通宝大钱——也就是说,她一个人手里的青冥精金几乎顶得上藩厘观几十年生聚的结果! 上辈子的你,怎么就折在巨灵界了?小光头在心里土拨鼠呐喊,啊啊啊啊——我到底错过了多少潜力无限的同门? 那笛含笑不语。 小光头立刻意识到自己犯忌了,修士的机缘怎么会逢人就说呢?于是他赶紧道歉。 金发少女很宽容的表示理解,她手里的青冥精金确实多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法明有疑虑也是应该的。 “青冥精金可以真元疏通经脉变成剑丸,如果用内力呢?内力型秘剑能不能打通它的筋脉,形成固定的秘剑序列?”状元郎抛了抛手里一摞通宝大钱,问了个角度清奇的问题。他的心思没放在这东西有多珍贵上,事实上,他也不觉得这玩意有什么珍贵的,他不是普通修士,没有剑丸一样可以释放秘剑,对他而言,青冥精金唯一的用处就是开光成剑丸,送给没有掌握秘剑的师兄弟们。 “应该可以吧?不过不过谁会用内力秘剑去开光青冥精金呢?凡人剑豪可没机会获得这种地底稀有金属。”那笛莫名其妙:“你问这个干嘛?” “你是不是想用内力版的金刚杵秘剑,将它开光成剑丸送给我们?”宗珩到底是宗珩,瞬间猜出大师兄的脑洞:“没必要作这个尝试,首先,青冥精金是灵力金属,想用内力打通它的筋脉肯定要比真元困难的多;其次,就算你把它开光成剑丸,我们怎么用?这种剑丸展开后是一枚铜钱形状,如果抓握时输入内力,我怀疑还没砍到敌人,我们的手指先被剑气斩断了。” “好吧。”常凯申遗憾的耸耸肩,将一摞通宝大钱揣进百宝锦囊,给那笛狠狠来了个战术摸头杀:“胖笛,为了奖励你,师兄这就带你去黄泉界,把那个红鸾煞给嫩了!” “人家哪里胖了!”那笛一通不依不饶的撒娇,莲足一通乱跺,愣把青条石铺就的地面给踩碎出一大片蛛网状裂纹。 小光头被这波狗粮喂得只翻白眼。 山门外两派大战一触即发,你们俩居然还有心思打情骂俏?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第二十八章 八师祖的选择(上) 连城山脉的山脚下有一座十余丈高的白玉大牌坊。 牌坊有四柱,分为两门。 左边的牌门上首刻着‘人身难得’,右边的牌门上首刻着‘有教无类’。 两座牌门的后面是一条依山而建的长长天阶,扶摇直入云深不知处。 魔笳山掌教至尊白洁三藏,领着五百余名法字辈菜鸟妖修,神色恭谨的走三步一叩首,从右首的牌门下面鱼贯穿过。 五千年前,妖修弟子们都是从这座刻着‘有教无类’的牌门进出摩诃无量宫的;四千多年前,人、妖大分裂,妖族弟子们也是从这座牌门撤离摩诃无量宫的;今天故地重游,魔笳山弟子仍然遵循传统,从这座牌门下进入连城山脉。 妖修们一级台阶一级台阶磕着长头,一直磕到山顶的山门。 伴着清越的警钟声,山门口的“空门”、“无相门”、“无作门”三扇大门豁然洞开,如同三张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 摩诃无量宫的掌教至尊金刚三藏,领着数千名弟子虎视眈眈的静候在门外,从天空到地面组成了一堵黑压压的人墙,远处的天空中陆陆续续还有一些黑点疾速赶来。 无形的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只需一点点火星就能点燃。 白洁三藏磕完最后一个长头,从地上缓缓站起,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目光扫过摩诃无量宫的人类修士们,嘴角扯出淡淡的笑意:“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不才魔笳山掌门白洁三藏,前来超大拜山!” “白洁,你是不是忘记了,金丹修士非请勿入别家门派的地盘。”金刚三藏面无表情,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霜刀雪剑凝结而成:“你特么活腻了吧?敢跑到我们门上来找死?” “金刚慧,我是来拜山的,你要是杀了我,超大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你猜猜看,我会不会宁可招牌蒙羞,也一定要干掉你?” “今天出门之前我算过一卦,卦象乾坤反复,看来我是有惊无险。”白洁三藏呵呵一笑,举手轻轻一挥,站在他身后的法字辈妖修嚯剌剌分开,一个胖乎乎的身影蹦蹦跳跳,雀跃而出。 这人如同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婴儿,一张粉啾啾、萌嘟嘟的可爱脸,肉丸也似的脑袋上只有头顶卤门长着一绺黄毛,用草绳扎出一个冲天鬏儿,上面还点缀着几粒红豆作为装饰。他打着赤脚,全身上下只有胸口戴着一条绿油油的肚兜,兜面上绣有一株宛如人形的七品叶人参。果露肚兜外面的大片肌肤,肥腻白嫩,吹弹可破,仿佛掐一把就能滴水。 金刚三藏的目光微微一紧。 这个穿着肚兜的大号娃娃,不是别人,正是小佛洲修真界抗把子‘棒槌山庄’的掌门鲜于政君。 ‘棒槌山庄’是一个参妖门派,他们家跟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都不算亲近,过去调停双方冲突时,一直秉承公正立场。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主动站出来帮魔笳山背书。 金刚三藏的心头涌起一阵怒意,他不明白‘棒槌山庄’干嘛要掺和进这趟浑水,但他们既然这么做了,就意味着站到了摩诃无量宫的对立面! “与生俱来人中首, 惟我与天参差寿!”鲜于政君奶声奶气的诵出棒槌山庄的定场诗——还是一首藏头诗,刻意点出‘人参’二字彰显门派特色——天真可爱的脸上却露出了诡异无比的狡猾笑容:“金刚掌门,放松放松,不用如此剑拔弩张。今天我亲自陪同白洁掌门前来拜山,主要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哦?不知鲜于掌门此来是为了何事?”金刚三藏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 “嘻嘻还能为什么事儿?昨晚兰若寺发生的惨案,金刚掌门想必也应该知晓了吧?” “知道是知道,不过兰若寺的惨案,关我们摩诃无量宫什么事儿?” “嘻嘻”鲜于政君像个年画里的胖娃娃一样鼓掌傻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兰若寺一夜之内死了五个元婴,一个金丹,十二个筑基,我看来看去,都觉得只有他们家的两个好邻居,有实力做下这种近乎灭门的血案呢。” “这件事,我都懒得辩解什么,我们摩诃无量宫是可以一次性杀死这么多高阶修士,但我们绝对不能阻止他们临死之前发出消息。”金刚三藏直截了当的回应道:“你们棒槌山庄要是有证据,自可拿出来主持公道。没有证据就别胡乱栽赃,我们摩诃无量宫可不背这个黑锅。不过魔笳山倒是有可能干这种事儿,他们跟兰若寺一向走的很近,瞅准机会突发冷箭,兰若寺的元婴修士一定没防备。” “金刚慧,血口喷人也要有点谱,我们魔笳山干嘛要杀掉盟友家这么多高阶修士?” “理由很充分啊,你们这班异端一贯心狠手辣,扩张成性,只要消灭了兰若寺的高层,你们不就可以趁虚而入,吞并人家的地盘。” “异端你大爷!你们这班倮虫才是真正的异端!别忘记本师佛可是妖修,不是你们人类修士!” “停!”鲜于政君连忙跳到中间,分别指了指蠢蠢欲动的两班人马,警告两家掌门:“拜山门是江湖正礼,你们两家背后怎么闹我不管,但不要当着我的面闹笑话!” “棒槌山庄这是存心要拉偏架吗?”金刚三藏不住冷笑:“如果是,就别藏着掖着,不要玩这种阴不阴阳不阳的把戏。” “金刚掌门,我们棒槌山庄只想做和事佬,绝没有偏袒你们任何一方的意思。”鲜于政君正色说道:“再次重申一下,我这次来你们摩诃无量宫,主要是为了兰若寺一事——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想求见一下你们的住持蜜公。” “抱歉,我们家蜜野悉长老身份尊贵,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那你帮我转告一下蜜公,兰若寺的五位元婴为了调查金丹鬼修灵姑浮之死,采用了超法技巧‘多重施法’,一方面联手持咒召唤‘鬼蜮射影’观想凶手的真面目,一方面又大大拉长了持咒的时间,精心准备了神魂防御类的法术以备万一,可以说已经很谨慎对待这个凶手了。结果他们观想时还是不幸中招,魂火瞬间被灭。”棒槌山庄的掌门人从肚兜里摸出一片棋子状的金丹残骸,郑重交给金刚三藏:“蜜公是前辈高人,能否帮忙推敲推敲,兰若寺元婴们到底死于何种手段?” “我会帮你代为转达,不过蜜野悉长老会不会帮忙,我不敢打包票。”金刚三藏收起金丹残骸,忍不住讽刺了一句:“鲜于掌门,你之前不是还怀疑是我们下的手吗?现在怎么又求到我们头上来了?你就不怕我们贼喊捉贼,故意误导你吗?” “金刚掌门,我就是一个跑腿的,你至于老是拿我开涮吗?”鲜于政君叫起了撞天屈:“我今天之所以陪白洁掌门一起来拜山,是担心你们两家会当场火并!你说我有没有恶意?哎,真真是俏眉眼做给了瞎子看,好心肠被当成了驴肝肺!” “鲜于掌门,甭跟他屁话,我这儿还有正事呢。”白洁三藏不耐烦了,双手拢住嘴巴,扯开嗓子就是一通狮子吼:“惠比香老祖宗!惠比香老祖宗!魔笳山不肖子弟一路磕着长头,前来看望您老人家来了!” 摩诃无量宫的弟子们全都看住了掌教至尊,只等一声令下,就扑上去把这些异端统统砍成肉酱。 金刚三藏沉默以对。 “你们两家的八师祖能从‘石烂禅’里走出来,还真是不简单呢。”鲜于政君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天真模样:“嘻嘻,闭这种死关,一百个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能成的。” “是我们家的八师祖,不是他们家的。”白洁三藏骄傲而又得意:“超大可是人类清一色的修真门派,我们魔笳山才是妖修清一色!众所周知,我们家八师祖惠比香乃是一员正宗的霓虹精。” 金刚三藏撇了他一眼,居然没有反驳。 一道金光在山门口绽放开来,光影迅速消散,露出了惠比香的团头大面。 “老祖宗”白洁三藏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噗通跪倒在地,膝行上前,一把抱住惠比香的大腿嗷嗷大哭:“我、我、我终于见到您老人家了!” 站在他身后的五百多名法字辈妖修,齐刷刷的向惠比香行五体投地大礼,每个动作都有着惊人的整齐度和阅兵般的美感。 摩诃无量宫的修士们都惊呆了,一个是被白洁三藏给肉麻到了,还有一个是被那些妖修们的刀群式动作给震到了,这要是没提前排演操练过才怪了。 “你是”惠比香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场面给弄得七荤八素,他原本在小西天跟一班太上长老参话头打机锋呢,听到白洁三藏的狮子吼之后,屁颠屁颠的耍了个遁术跑到山门口,可他没想到魔笳山会把排场弄的这么壮观。 “老祖宗,我是魔笳山现任掌门白洁,呜呜”白洁三藏抹了把眼泪,仰望着惠比香的神情活像是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父母,急吼吼的把那些法字辈妖修指给八师祖看:“这些崽子是我们魔笳山今年的新苗,我给特意带过来,就是想让老祖宗你看一看,我们魔笳山没有辜负本师佛的期望,香火永继,才俊辈出!呜呜呜” “好孩子,我看到了,看到了”惠比香的目光逐一扫过这些妖修新苗,虎躯一震再震,不仔细看也就罢了,一仔细看真心不得了,这五百多名魔笳山法字辈妖修,有二十八个原形是二品妖兽,有两个原形是天生内丹的三品妖兽,最后还有一个妖女尤其特别,她的灵气波动极其内敛,但仔细咂摸却能感受出那种隐藏在水面之下,犹如深海暗流一般狂暴汹涌的气势! 毫无疑问,她的真身原形必然是四品妖兽,而且还是站在四品妖兽最顶端的佼佼者! 对于妖修来说,一个强大的真身原形,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是无需多言的。 “你的法号叫什么?”惠比香忍不住问道,这个妖女一头瀑布也似的银发,长相美艳、大气、耀眼,她的长相还是豆蔻少女,气质却像经过漫长时光的沉淀洗礼,每一次扬眉瞬目,都像是在讲述动人心魄的故事。她的实力已经非常豪横,但她的乳量比起实力还要更加的豪横,惊人的弧度和巨大的饱满,即便是阅妞无数,见多识广的修士,也会忍不住有种倒抽凉气的冲动。 妖族修士化形为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披毛戴角的畸形残留,但她不一样,她背后那对纯黑色的巨大羽翼,不仅没有减分,反而让她的美丽更添神秘魅力。 “回禀师祖,弟子法克米。”妖女恭恭敬敬的给八师祖叩了个头,她的模样可以让任何男人石更起来,嗲嗲的小嗓子也可以让男人迅速车欠下去。 惠比香的表情就像生吞了一根擀面杖。 “老祖宗”白洁三藏怯怯的叫了一声,心想法克米这个法号有什么不对吗?八师祖为什么这幅鬼样:“您如果觉得不合适,也可以给姆们家法克米重赐一个法号。” “不用!就叫法克米,这个法号非常棒。”惠比香伸手将白洁三藏从地上扶起来,并示意法字辈妖修们也一并起身:“掌门你辛苦了,培养这么高质量的一届弟子很不容易吧?” “太不容易了,老祖宗!”白洁三藏眼含热泪,心中却说这得感谢死鬼明月奴,这届弟子能成为选秀大年,这货出了大力,愿他安息:“不过能得到您一声称赞,我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老祖宗,我这就带您回魔笳山,让您看看我们妖修弟子现在做出了多大的事业。” 摩诃无量宫的修士们立即骚动起来,没有一个有血性的超大修士,能接受被魔笳山的异端当面撬走一个元婴修士。 金刚三藏回过头,恶狠狠的扫视了一圈,把所有的躁动掐灭在萌芽状态。 “白洁,你们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惠比香可没有傻乎乎的就跟着白洁三藏走了,他问了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为什么,我觉得你们两家很生分?” 因为出定还不足一天时间,惠比香只知道师兄飞升之后,门派就闹了分裂;但具体分裂到什么程度,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一直王顾左右而言他,没有给他准确的答案。惠比香其实也猜出了一些东西,但他还是抱有很大的幻想,总觉得门中人妖两族就算分道扬镳,看在大家红花白藕,源出一脉的份上,总不至于闹的太僵吧? “我们两家关系很好啊,对不对,金刚掌门?”白洁三藏现在只想赶紧带着惠比香回去,不想节外生枝。 惠比香半信半疑的看住了金刚三藏,想看看他又是怎么表态的。 “我们两家关系当然好的不得了。”金刚三藏哈哈一笑,“白洁,今天你来拜山门,按理我得尽一尽地主之谊,来人” 明道上人走过来,将一只泥金雕花的攒盒交到掌门手中。 金刚三藏揭开攒盒的盖子,看了一眼放在里面的一大泡牛屎,笑眯眯的递给白洁三藏:“我知道你是屎壳郎成精的妖修,所以特意让人给你准备了最新鲜的牛粪,来,尝一尝,趁热。” 白洁三藏脸上一片狰狞,这个攒盒被他用菩提心的力场一点点捏成了葡萄大小的团子。 摩诃无量宫的修士们哄堂大笑。 魔笳山的法字辈菜鸟们个个眼神喷火,不少妖修因为过于愤怒,身体上甚至出现了不断蔓延的兽化迹象,如果再被刺激一下,搞不好就会有人要露出原形了。 领头的法克米非常冷静,而且她也很有威信,在她的喝令下,法字辈妖修们渐渐压住了情绪。 惠比香失望的闭上了眼睛,双手捂脸,仰头发出一声悲凉的怪啸。 他总算看明白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是什么关系了。 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第二十九章 八师祖的选择(中) “惠公,自打神针上古佛羽化飞升之后,你们连城道场就散摊子啦。 老佛爷的大弟子,人类分神尊者不空仁举行坐床大典的同时,他的四位元婴妖徒,不空智、不空义、不空信、不空礼也带领妖修弟子集体出走,另立了魔笳山。” 棒槌山庄的掌门人鲜于政君补完这一刀,忽然拽起小短腿满场飞奔起来,一边疯跑还一边对着惠比香,金刚三藏和白洁三藏扮鬼脸,发出萌萌的笑声。 “嘻嘻,超大跌倒,棒槌吃饱嘻嘻,超大跌倒,棒槌吃饱嘻嘻,超大跌倒,棒槌吃饱” 参妖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性格烂漫,赤子之心,只要一高兴,总喜欢搞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鲜于政君这也是天性使然,倒不是故意羞辱摩诃无量宫。而且他说的确是事实,当年的摩诃无量宫兵强马壮,独霸小佛洲西海岸,当家住持惠比寿又是整个东海五屿地区蝎子尾巴独一份的羽化期辟支佛,那时候何止是棒槌山庄,就算雎鸠洲、八重洲、金鳌洲、大佛洲的霸主门派也不得不屈居其下。 还是那句话,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同室操戈,兄弟阋墙的连番内耗。 自打人妖二族闹掰之后,摩诃无量宫的小佛洲修真界扛把子地位,也跟瓜熟蒂落一般掉到了棒槌山庄的手中。 ‘超大跌倒,棒槌吃饱’,自此也成为了小佛洲修士尽人皆知的一个梗。 惠比香的视线茫然的追随着参妖白白胖胖的大屁股,嘴唇紧紧抿住,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红了又紫。 “八师祖,本家这点破事都过去几千年了,您老人家没必要为此生出无名烦恼。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也吸取教训了。”金刚三藏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因为老头子的血压貌似都要比连城山脉还高了。 “你们所谓的‘吸取教训’,就是把本家变成人类清一色?”惠比香慢慢转头看住了金刚三藏,语气中满满的失望:“如果我师兄现在从仙界下凡,今时今日的连城山脉还能算是他的山门道场吗?” 金刚三藏撩起僧伽梨衣,一头磕倒在惠比香面前,这个问题是无法回答的,他只能沉默以对。 今天小西天太上长老们一个不露面,就是不想面对这种质问,不想面对这种尴尬。 惠比香的目光扫过之处,摩诃无量宫的修士们纷纷风行草偃一般埋头跪下。 “师祖,今天的超大已经不是过去的超大了。”白洁三藏大喜,按捺不住跳出来:“我们魔笳山不一样,我们那边全是妖修,我这次来拜山,就是邀请您老人家去我们那边驻锡的” “闭嘴!”惠比香气抖冷:“你还有脸说!你们魔笳山是不是一样没有坚持有教无类、方便之门的祖宗家法?” 白洁三藏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情况好像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霓虹精出身的八师祖,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把屁股歪到魔笳山这边来? 跪在地上扮鸵鸟的金刚三藏偷偷抬起了脑袋,他也发现事情似乎出现了一丝意外之外的转机。 之前认为不切实际的期盼,突然在心中骚动起来。 “八师祖你听我说!其实我们魔笳山一开始也试过人、妖并蓄的祖宗家法。”白洁三藏暗暗觉得不妙,连忙给自家辩驳:“但是没用啊!我们只传了三代就闹出了大乱子,有个法号‘解脱天’的人族金丹修士,不仅偷走度牒叛门而出,还顺手牵羊,将我们的镇派法宝雷音浮屠钵盂和他师祖不空智法王涅槃示寂后烧出来的天眼玲珑舍利给搂草打兔子一起窃走了!” 顿了一顿,他指着金刚三藏就是一个黑锅扣了过去:“这个小贼肯定跟超大脱不了干系!我们家的那两件宝贝,现在十有八九就藏在超大的宝藏院里呢。” 惠比香面无表情的看住了金刚三藏,抬手拍了拍脑后,露出了一轮骄阳般耀眼的无量光,一道猩红色的焰芒指针从金色圆光上缓缓划过,周而复始,旋转不休。 “金刚慧,白洁的指控,是否确有其事?”八师祖脑后的圆光荡漾开一道亮瞎人眼的金色光晕。 “否。”金刚三藏理直气壮的瞪了白洁三藏一眼。元婴修士的圆光初拥,具有出家人不打诳语神奇效果,魔笳山的傻波依异端,这次你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惠比香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苦笑:“你们两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不问是非,无谓黑白!喝凉水塞了牙,放屁砸了脚后跟,是不是都能怪罪到对方头上去?” 棒槌山庄的掌门人鲜于政君再次跳了出来,双手叉腰,挺起肚兜对着三位大佬吐舌头、扮鬼脸:“嘻嘻,好事都是花大姐,坏事都是癞丫头嘻嘻,好事都是花大姐,坏事都是癞丫头” 没人搭理这个棒槌,都当他是空气。 “师祖见谅则个!”白洁三藏的反应贼快,当即向金刚三藏合什赔礼,“弟子也是一时心急,这才错怪了超大一脉,罪过罪过” “何必如此做作?我要是不答应去魔笳山驻锡,白洁你是不是站起身就走,连眼神也懒得再撇我一下?” “弟子又非超大的人面豺心之辈,岂会做出此等无理无德、天人共愤之举!”魔笳山的掌门人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师祖,我们魔笳山所有的妖修,现在可都守在两家的边界,翘首以盼您的大驾呢,我们对您的虔心” 鲜于政君一通疯跑,正好又转了回来,冲到白洁三藏跟前帮他补上台词:“嘻嘻,若大旱之望云霓,若婴儿之盼父母嘻嘻,若大旱之望云霓,若婴儿之盼父母” “你再敢装疯卖傻,信不信我当场扒了你的皮,找只鸡炖成一碗人参鸡汤?”惠比香恶狠狠的瞪住了棒槌山庄的掌门人,这个元婴法王闭关之前,摩诃无量宫正处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鼎盛时代,他一发火,天然就带着旧日支配者的威风霸气,鲜于政君呵呵傻笑了一下,把跳出肚兜的小螺蛳重新塞回去,乖乖溜到一旁扮起了鹌鹑,不敢再作妖了。 “金刚慧,你们家的长老一个没到场,显然早已认定,我是一定会翘脚走人的,对吗?” “师祖如果想留下,摩诃无量宫永远有您的一席之地。”金刚三藏砰砰叩头,终于要图穷匕见了,要是惠比香早点问这个问题,超大掌门人肯定大明大方的承认,但现在情况貌似有了一点转机,金刚三藏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给门派挽留住一位元婴修士。 这位师祖可不是一般的元婴修士,他是在东海佛门千年结集大会上拿过‘药叉提婆’荣誉称号的药师僧,对于任何一个修真门派来说,这样的元婴都属于可遇不可求的宝贝疙瘩。 “八师祖!您可是妖修,待在超大岂有什么出头之日?”白洁三藏看到惠比香居然真的在犹豫,当即有些急眼了:“您看看我带过来的法字辈新苗,我们魔笳山的底蕴和前途,岂是超大这帮倮虫能媲美的!” 摩诃无量宫的金丹修士们勃然大怒,指着魔笳山掌门人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大骂。 “白洁,你特么的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们魔笳山法字辈才俊济济,难道我们摩诃无量宫法字辈就是吃干饭的吗?” “好你个屎壳郎,出门之前吃屎吃多了吧?狂到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金刚三藏是所有金丹里面唯一没开口的人,他是掌门,习惯了站在全局考虑问题,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拿大,什么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现在的口舌之争,搞不好就会引发大麻烦! “是吗?”麻烦果然来了,白洁三藏早就等着超大的修士憋不住火说大话呢,桀桀怪笑:“你们超大不要狗掀门帘全凭一张嘴,既然咱们两家的法字辈都很出色,那就真刀真枪的比一比呗,看看谁的法字辈才是货真价实。” 鲜于政君咧了咧嘴巴,一颗看人出殡不怕殡大的童心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嘻嘻,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嘻嘻,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惠比香横了他一眼,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状态,谁也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想卖什么药。 金刚三藏的心沉了下去,特么的,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 魔笳山其他的法字辈也就罢了,那个法克米可不简单啊,虽然不晓得她的真身原形是什么种类的禽妖,但四品妖禽绝不是摩诃无量宫法字辈能够抗衡的存在啊。 哪怕是黑牌菜鸟的析木神罡加上仙道樟,也绝对扛不住一个元婴级别的天赋法术! 不过话赶话到这份上,已经是骑虎难下之局,即使输人也万万不能输了阵。 金刚三藏在法字辈的人群里来来回回找了三圈,愣是没能找到法克油、法明、法琉璃几个明日之星的身影,登时气的眼睛发黑。 奶奶地!这么关键的时刻,几个最能打的小混蛋都躲哪儿去了? 正打算下令让戒律院去找人,白洁三藏阴不阴阳不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超大的法字辈入门几天了?有没有成功开辟出气海?学没学会一样法术?真是的,害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们了。” “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我看就三局两胜怎么样?”鲜于政君上蹿下跳,热心的就像一个参加元宵灯会的小顽童:“我可看着呢,大家都体面一些,不要玩什么盘外招,临时给自己孩子一堆法器符箓什么的。” 白洁三藏满脸狞笑点指兵兵,将三个法字辈妖修叫出列。 一点也不意外,两个真身原形是三品妖兽的妖修,外加那个银发黑羽,大胸细腰的法克米。 摩诃无量宫这边,所有老成一些的修士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三品以上的妖族,因为天生内丹的缘故,是无法通过帝流浆化形为人。它们只能靠血脉中的本能,吞吐日月精华,炼化十二重楼,开启智慧,化成人形!这种难度,比渡劫其实都差不了多少。 别看魔笳山也算是妖修豪门,但他们家以往一百年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撞上一个三品妖兽出身的天启弟子。 今年他们家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一下有了三个天启弟子? 这相当于什么?这就相当于摩诃无量宫一次招到了三个天生道骨的修真天才! 法字辈的黑牌全都看住了祈典和兰显丽这两个剑豪,大师兄不在,大家觉得能跟对面妖修有一拼的,也只有这两位奇才剑种了。 美人痣正准备挺身而出,几个靠她比较近的白牌菜鸟轻轻摆手,将她拦下了。 在白牌们充满崇拜的目光中,大姐头双手交叉做了个伸展动作,灵活的拧了拧脖子,一个空心筋斗越众而出。 无数双眼睛聚焦到了武媚妢的身上。 很多修士这时候才恍然想起,原来法字辈还藏着这么一个慧剑大菩萨呢。 “对面的!”武媚妢挑了挑锥子下巴,问三位魔笳山法字辈:“你们谁想第一个死?” 第三十章 八师祖的选择(中2) 魔笳山的三个小妖相视一笑,根本不吃她的激将法。 堂堂妖族天启之子,怎么会把一个小小倮虫的狂妄叫嚣放在心上。 三位法字辈妖修简单讨论了几句,一个面上有鳞甲残留,目光混沌有力的的壮汉主动举手出列。 他和另外一个壮汉妖修的长得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显然是兄弟俩。 美艳绝伦的法克米跟他俩站在一起,如同美女与野兽的真实写照。 “在下,魔笳山法壮!”壮汉妖修很轻蔑的对武媚妢勾了勾手指头,戳了戳面前,示意她靠近一些:“很怕我吗?离得那么远。” 武媚妢毫无惧色的迎上前去,双手抱拳,“吾乃逍”说到这她突然打了个牙磕,俏脸微微一尬:“吾乃摩诃无量宫,法克蜜!” “你看你,话都说不周全了,心里得是有多怕我啊。”法壮双手抱胸,微微一笑,露出了满嘴玉米粒般细碎的獠牙:“现在投降还来得及,可人儿,给我们兄弟俩做莲花女,总好过香消玉殒枉死当场。” 另外一个没上场的壮汉妖修闻言嘎嘎怪笑起来,这货的嘴巴极大,一笑起来整个腮帮子都裂到了耳根,引得魔笳山法字辈也跟着一阵窃笑。 “好生嘴贱的妖孽!”武媚妢没被对方的攻心计烧昏头,虎豹之驹未成文,而有食牛之气;鸿鹄之鷇羽翼未全,而有四海之心!她是什么人,怎么会将一只蝼蚁的满口胡柴放在心上呢:“信不信,待会儿我会把你打成一滩烂泥?” “我、不、信!”法壮大笑着从耳朵里抠出一枚白板飞针,迎风一晃化作一条碗口粗的大铁棒,顺势拿手一撸,飞针‘滋滋’燃起橘红色的灵焰。 这位妖族大胸弟存心要在八师祖面前卖弄一把自己法武双修的能耐,加持了火焰的白板飞针在他手中轻巧的如同一根灯心草,各种跳丸弄险,轮转如飞,一时间漫天的棍影呼呼作响,裹着他壮硕的身躯形成了一个蚕茧也似的光圈,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彩!” 在魔笳山小妖们欢呼声中,法壮旋身而起,凌空倒立,一棒刺入地面。 以飞针为中心,一片溏心蛋黄也似的灵焰呈放射状铺开。 火流经行之处,大片大片的水磨石地砖被烧灼出了密密麻麻、乌漆抹黑的疙瘩孔眼,如同烤焦了的巨型蜂巢。 白洁三藏看到八师祖惠比香露出了佛陀拈花般的微妙笑容,心头大定,傲然乜斜了金刚三藏一眼。 “哇哦!”棒槌山庄的掌门人鲜于政君海豹一样鼓掌:“这是‘万燧火’?看来这位魔笳山高足的真身原形是三品妖鳄‘地火忽律’哎!” 法江怀抱灵焰缭绕的铁棒,满脸不加掩饰的骄傲和豪横,以极具压迫感的姿态迫到了武媚妢的面前,双脚自然腾空叠跏趺坐,任凭屁股后面那条鳞甲密布,粗硕有力的锯齿状尾巴支撑身体,拗出一个金鸡独立的架势,端得是造型酷炫:“可人儿,来,让鳄爷我” 武媚妢一脚抽在了他的大腮帮上,把他的废话悉数掐断。 这一脚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法壮根本来不及反应就中招了。 这就是顶级武者的近战能力,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法壮要是知道面前这个弱不胜衣的小俏妞,其实是阎浮武道的大成至圣,他一定不会凑到跟前来自讨没趣。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一旁观战的修士们,视线全都飞了出去。 法壮挨了武媚妢一脚之后,身上飞出去好大一坨‘东西’。 大家很快就看清楚了飞出去的到底是什么,那是一具巨大的、完整的,白生生的的鳄鱼骨架,一路摔飞八丈磕磕碰碰,居然楞是没有散架。 大家的视线迅速转回来,原本金鸡独立的法壮,就像一滩烂泥也似松松垮垮的坠落地面。 一团妖气浓郁的黑烟原地爆开,落在地面的法壮从人形状态变成了一头鼻涕虫一般软趴趴的妖鳄 他并没有死,甚至连油皮都没蹭破半点。 他只是被一种神奇的力量抽走了全身的骨头,变成了不折不扣的软体动物。 魔笳山小妖们的喝彩声戛然而止,只觉得一股寒意渗入四肢百骸。 白板飞针卡在法壮的脑袋、身子和尾巴中间,将他庞大的鳄鱼身躯别成了古怪的几何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连掀开眼皮的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 这场一脚定胜负的较量,让魔笳山的法字辈菜鸟们切身领教了修真界的危险和残酷。 两仪之内,最灵者人! 妖族的天启之子固然是天生强者,可是人类什么时候缺过天才?什么时候缺过硬茬? 武媚妢单腿凌空,依旧保持着朝天一字马的架势。 无数双眼睛愣愣的看住了那条斜插天际的赤足,娇小玲珑的脚背上有个桃花形状的三昧耶形肉印,正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粉红色光晕,逸散开一阵阵甜美醉人的桃花香气。 “大姐头万岁!”法字辈白牌们互相拥抱,振臂高呼。 “雅蠛蝶!”黑牌们也应景的喊响了红魔俱乐部的战斗口号为武媚妢助威。除了惊叹法克蜜的战斗力,黑牌们越发觉得,白牌跟法克蜜的关系很不简单,白牌对她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刚刚出定的陌生同年。 金刚三藏看到八师祖惠比香也是一脸懵比,不动声色的跟周围的金丹们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 掌门暗暗有些惭愧,刚刚怎么光顾着愤怒法克油不见踪影的事儿了?明明法克蜜才是这一届法字辈内定的头号佛苗种子啊,自己怎么把她给忘到了脑后,实在太不应该了。 “哇哦!”鲜于政君把胳膊揣在肚兜里,连说了至少五六次哇哦,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穿林腿!摩诃无量宫的这位高徒,竟然身怀足桃花少阳绝脉的人炁哎” 白洁三藏的眼角不断抽搐,如果目光中的恶毒可以换成灵砂,现在他一定已是小佛洲最有钱的修士。 足桃花少阳绝脉是一种神奇的近乎邪恶的人炁,它除了提升修真根骨,还有‘以炁遁骨,桃之夭夭’的攻击加成——虽然坊间大而化之的称其为‘穿林腿’,但这种攻击加成其实不是什么腿功,而是一种触发加持的空间遁术——它可以将生物体内的骨头瞬间转移到身体之外。 三品妖鳄‘地火忽律’的肉身防御力非常强悍,但是面对足桃花少阳绝脉的穿林腿,‘地火忽律’的一身铜筋铁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要有效抵御穿林腿的‘以炁遁骨’,要么别让它触及肉身进行加持,要么拥有空间类的法术护盾,要么没有骨头,无骨可遁。 舍此之外,别无他法。 武媚妢放下腿,将赤足重新套上木屐,如同站在云端的神灵,俯瞰着变成了一摊无骨肉-虫的法壮。 法壮拼了命的蠕动脑袋,竭力想将自己的嘴巴对准武媚妢。 他是三品妖鳄,他还没死,只要让他找准位置,他就能喷出内丹杀死这个该死的小娘皮,为自己报仇雪恨。 可是全身瘫痪的状态下,他扭来扭去扭了半天也没能将压在白板飞针下面的嘴巴挪出来,甚至连张开嘴巴都做不到,最后只能泄愤也似的从鼻孔中喷出一大团溏心蛋黄也似的火焰吐息,把身下烧出一大片黑洞洞的蜂巢孔眼。 “法克蜜住手!”惠比香看到武媚妢抬起脚打算踩爆法壮的狗头,赶紧叫停:“同门切磋分出胜负即可,不可穷追猛打,痛下毒手!” 话音刚落,八师祖的圣母心立即惨遭打脸。 武媚妢刚要收脚,一团迅疾无比的火球便射中了她的心脏部位。 攻击来自于法壮没有上场的兄弟。 这个鳄妖眼看老哥要挂,毫不犹豫张口喷出了内丹,给武媚妢来了重重一击。 正所谓,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内丹是妖兽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宝,收发由心,如臂使指,比起法术,它更快捷,更强力,更致命! 跟金丹修士的金丹舍利一样,妖兽的内丹也可以突破元始当量的限制,杀伤力视法术境界而定,少则两扁担,多则九扁担。 这个鳄妖的法术境界还很嫩,内丹射击将将只有两扁担的效果,但是没有哪个炼气修士,可以硬捍接近两万转真元的狂暴打击! 武媚妢同样不能。 烈焰缭绕的妖鳄内丹打中她的身体后,炸开一蓬四溅的金汁,直接洞胸而过。 魔笳山的妖修们差点疯掉,因为武媚妢挨了一发内丹直射,竟然完好无损,连毛都没掉一根。 妖鳄的内丹穿透了她的身体,但只是穿透而已,并没有造出任何杀伤,仿佛洞穿的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影。 站在武媚妢身后的超大修士差点遭受池鱼之殃,因为妖鳄内丹攮穿她的身体之后直接奔着大伙儿来了。 明道上人及时嘘唇,吐出金丹与妖鳄内丹来了个甜蜜的吻。 “duang!” 金丹和内丹撞击后,居然发出了一声晨钟暮鼓般的巨响,冥冥中传达出了一丝丝大道的神韵真意。 这种毫无花俏的硬碰硬,瞬间就分出了高下。 金丹和内丹一触即分,如闪电一般各自飞回本尊的口中。 明道面不改色,鳄妖却连呛了几大口鲜血,面色惨白痿顿。 “妖孽果然是妖孽,无耻的偷袭也做得出来。”武媚妢冷冷盯住了法壮的兄弟,她的体表每一寸肌肤都像髹上了一层金漆,灵韵激荡,身放光明,忽如一灯炬,忽如亿万日光。 “哇哦!”鲜于政君这回真的有点惊着了,脸上的轻佻天真顷刻间变为沉稳冷静:“乖乖,不得了,不得了!刚刚是‘足桃花少阳绝脉’,现在又是‘金刚那罗延身’,你们摩诃无量宫在哪儿发掘了这么个宝贝疙瘩?一身兼具人炁和道骨!” 白洁三藏满脸的横肉都在抽搐,如果目光中的震撼能换成灵砂,他一定已经是东海五屿最有钱的修士。 难怪内丹直射都奈何不了她,‘金刚那罗延身’这种特殊体质,除了浪里白条的水性和陆地行舟的神力,还自带一个天赋类法术:金刚不坏结界。 这种结界会在肉身构筑出一个拓扑形态的环形力场,所有的外来打击都会经过这个环形力场,从第四维中穿行而过,无法伤害到三维世界的肉体。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就是金刚不坏的真谛。 武媚妢的护体结界既是第四维的入口也是出口,妖鳄内丹看似打穿了她的身体,其实连她的汗毛都没碰着一根。 要不是金刚不坏结界每天只能抵御一次外来打击,金刚那罗延身一定会被视为天底下最强大的道骨体质! 武媚妢再次踢掉了脚上的木屐,右脚脚面上的桃花状三昧耶形肉印再次闪烁起光晕。 鳄妖一看武媚妢的架势,吓得亡魂大冒,连忙鼓动真元,拖着伤体耸身飞入云霄。 他的应对非常精明,充分展示了魔笳山嫡传弟子的底蕴。 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入门不过五天,撑破天也就炼气一重境界,肯定还没有学会飞行能力,你的穿林腿再邪门,我躲到空中你总踢不着我吧? 这么做虽然有些怯阵,但鳄妖刚刚一击失手,反遭明道上人摆了一道,灵肉俱遭重创,哪里还敢托大。 还是先苟一苟,等身体的伤势压住了再做计较。 一道神剑般的金色剑气横渡虚空,扶摇直上的鳄妖炸开一蓬黑烟,一分为二。 一具是他的软趴趴的妖鳄肉身,一具是莹白如玉的鳄鱼骨架。 事发突然,鳄妖连惨叫都没发出,就跟秤砣也似从空中坠落下来。 “法强!”魔笳山妖修们捂住了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啪——! 叮——! 血肉之躯在地面摔出了巨大沉闷的钝响,妖鳄骨架落地时却发出了玉磬般悦耳的妙音,烟花一样四散纷飞的骨节让很多摩诃无量宫修士白捡了一笔洋落,这玩意可是制作法器的上好材料啊。 武媚妢如同一朵蒲公英也似,从空中缓缓飘落。 行气乘风!这是炼气二重修士的标志! 魔笳山妖修们呆呆仰望着这个妖媚的不像话的锥子脸,目光中有无法掩饰的恐惧。 “一箭过西天秘剑?”棒槌山庄的掌门人鲜于政君凑到金刚三藏跟前,得到点头肯定之后,他再也按捺不住,甩开小短腿满场飞奔起来,发出毫无意义的啊啊怪叫。 “你只修炼了五天时间,就修到了炼气二重境界?”白洁三藏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目光中的苦涩可以换成灵砂,他一定已是东胜神洲最有钱的修士。 谁能料到,摩诃无量宫这一届的新苗居然有如此恐怖的存在? 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怪物,他刚刚一定毫不犹豫吃掉那坨牛粪。 “没有修炼五天,法克蜜昨晚才从红尘劫中出静。”八师祖惠比香轻轻一叹,神色复杂的一比,既有骄傲又有落寞:“她只修炼了一个晚上而已。” 白洁三藏的嘴唇剧烈蠕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掌门,还有我呢。”法克米款步而出,背后漆黑如墨的羽翼横展开来,天色立时变得阴暗起来,大片大片的乌云翻腾而出,天穹恍如一瞬间从白天切换成了黑夜,她的美眸闪烁着深邃幽暗的寒芒:“最后一局,我们魔笳山不会再输了,我说的!” ps:昨晚看孩子作业,11点才开始写,码了一会儿就眼皮打架了,这章算补昨天的。 第三十一章 八师祖的选择(中3) “你赢了。” 金刚三藏干脆利落的认输。 四品妖类在生物链上是和元婴修士并驾齐驱的超凡生物,掌门人就是脑子进水了,也不会让法克蜜去跟她‘切磋技艺’。 法克米的一腔气势顿时化为乌有,对方高挂免战牌的行为让她完全不知所措,只能眼巴巴的求助自家掌门。 白洁三藏也无话可说,默默闭上双眼,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绝不能脑子一热在这个鬼地方闹事。 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瞳仁中已密布着厚厚一层血丝。 “孩儿们,看到超大异端的所作所为没有?” 魔笳山掌门人回过头,刀锋的目光逐一从法字辈妖修的脸上滑过:“我们妖族每一次输给他们,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大,不够勇敢,不够聪明!而是因为我们始终不如他们人类那么不要面皮、寡廉鲜耻!” 法字辈的菜鸟妖修们纷纷挺直了胸膛,一张张稚嫩的脸蛋纷纷涌现出了知耻后勇的倔强和不服。 棒槌山庄的掌门鲜于政君冲到金刚三藏跟前,掰开眼睑,翻起鼻孔,冲他做各种鬼脸:“无耻!卑鄙!下作!既然说好了要比三局,为什么不打完?” “三局两胜,我们摩诃无量宫已经赢了!”金刚三藏理直气壮的拿大眼珠子翻他,转过头笑眯眯的问白洁三藏:“赢家总是要大度一些的,再打下去岂不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白洁你说是不是?” 要是打的赢,第三局当然继续打,能废掉魔笳山一个明日之星是一个。 但是法克蜜的‘足桃花少阳绝脉’的穿林腿每天只能连续使用两次,‘金刚不坏结界’也进入了冷却时间。没了这两大天赋绝技,法克蜜光靠‘一箭过西天’秘剑和昨晚悟出的‘观自在遍照’秘剑,如何能够战胜一只四品妖禽? 摩诃无量宫的修士们全都缩着肩膀作鸬鹚奸笑,觉得自家掌门简直睿智到爆,不愧是培养出了法字辈金刚钻一代的超级舵手。 法香雪躲在人群之中,偷偷摸摸的开始‘捧角儿’。 她毫不犹豫的在脑海中召唤出‘戏班册子’——这是她给那个神秘信息流起的名字——支付了玄黄功德壹,圈定掌教至尊金刚三藏来扮演‘灵猴出世’的第二个剧情人物角色‘仙童’。 也亏得金刚三藏是门中大佬里面,唯一对她亲和度达到金色光环的人,要不然还真没法指定他来扮演‘仙童’。 昨晚回去之后经过整整一夜的长考,法香雪现在已经想通了。 虽然还是没有摸索出来‘灵猴出世’这出折子戏到底是个什么鬼,但是直觉告诉她,指定好友扮演其中的角色,收获玄黄功德,说不准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即便派不上用场,对自己也没坏处,不是吗? 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呢?反正自己‘捧角儿’也没什么成本。 仗着大师兄贡献的伍仟玄黄功德,法香雪除了指定掌门扮演‘仙童’,又一口气给身边的法字辈师兄弟们安排上了‘三十小仙’、‘傲来国君王’、‘傲来国百姓’等角色——除了兰显丽和武媚妢。 法香雪当然很想捧武媚妢当角儿,但她俩才刚刚认识,亲和度还够不上好友,没法捧。 至于兰显丽,红毛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明明两人都来自露西亚帝国,是铁的不能再铁的同乡关系,可美人痣的亲和光环一直是白板状态,想捧她做角儿都没门。 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法香雪忍不住撇了兰显丽一眼。 剑豪的感官都跟针尖一样敏锐,美人痣立刻觉察到了她的注视,冰冷的目光立刻追了过来。 法香雪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捂着嘴小声说道:“法图麦,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瘦了?” 兰显丽低头看了看自己,面无表情:“是吗?” 法香雪看到兰显丽身上的亲和光环突然从白色转为了金色,不禁愣了一愣,心说——是你个大头鬼啊! “是你个大头鬼啊!”白洁三藏也用同样的话送给金刚三藏:“今天我们技不如人,让你们摩诃无量宫占了便宜,但不代表你们下次还能占到便宜!金刚慧你给我记着,今天你说的每一句风凉话,我总有一日会加倍奉还!” 放完狠话,他又对武媚妢阴恻恻的继续说道:“小倮儿,今后你可千万要小心一点!人炁不同于天罡和地煞,这玩意是可以被别的修士夺走的。” “这么说的话,今后白洁掌门你也要小心一点,因为你的性命同样也可以被夺走。”武媚妢不卑不亢的回答登时引起了一片叫好声。 魔笳山的掌门人没料到一个炼气期的小兔崽子居然也敢跟他这样的金丹修士刚正面,气的一张老脸跟开了辣椒铺子似的,一会儿卖红辣椒,一会儿卖青辣椒,一会儿又开始卖紫辣椒。 罗汉堂的金丹用心棒们纷纷绷紧了身躯,目光凶狠的瞪住了白洁三藏,只要他按捺不住火气对武媚妢出手,哼哼 “好了!”一直沉默的像块石头的八师祖惠比香终于发话了:“你们还有完没完?非要在我面前灭了对方才算念头通达吗?” “老爷,该看的您都看到了,反正我们两家就是这么个情况,行不行你就给句痛快话吧!”白洁三藏的心情一塌糊涂,懒得再做粉饰太平的门面功夫,直接硬梆梆的问他:“——您愿不愿意到我们魔笳山驻锡?” 在场的修士全都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的最终决定。 无论是魔笳山的妖族修士,还是摩诃无量宫的人类修士,都觉得自家挺有希望,但是想想又都觉得自家好像希望不大。 就连唯一的局外人,棒槌山庄的掌门鲜于政君也不再搞什么人参娃娃恶作剧,眼巴巴的望住了惠比香。 小佛洲八大修真豪门,正儿八经拥有元婴果位的修士,全加起来也不到六十个。这样的大佬要跳槽,哪怕是棒槌山庄这样的扛把子也不能忽视。 “我不去你们魔笳山。”惠比香摇了摇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白洁三藏满嘴苦涩的点了点头,因为失望到了极点,他什么话都不想再说了,只想转身离开。 “但我也不想留在摩诃无量宫。”惠比香跟后又来了一句,把面露喜色的人类修士们全给弄得傻了眼。 “明智之举!不管您老去了哪一家都会大大激化矛盾。”鲜于政君挑了挑大拇指,赞不绝口:“惠公,反正您也没处去了,不如来我们棒槌山庄当个客卿长老吧?” “我是一个霓虹精,高攀不起你们家。”惠比香婉拒了棒槌山庄的招揽,理由也非常硬气。 妖族是一个族源极其庞大、复杂的种族,光从大类别上来说,就可以分为动物出身的禽兽妖,植物出身的草木妖,矿物出身的金石妖,水族出身的水府妖,以及无法具体分类的自然妖。再往下,各大妖族其实很多都是各玩各的,比如小佛洲八大豪门之中的棒槌山庄,他们家就是参妖门派;再比如涂山氏族,清一色的狐妖。魔笳山稍微好一点,但也只收动物出身的禽兽妖。 这些妖修豪门一般不会将其他出身的妖类纳入门墙,除非资质实在好的烫手。 原因很简单,妖族谱系实在太大了,不同族裔需要不同的修真资源,还有些妖族之间天然就是敌对关系,很难共存。真要大开山门来者不拒,一碗水很难端的平,免不了生出各种是非,最后闹得一地鸡毛鸭血。 不要以为妖族和妖族之间就没有门户之见,他们的鄙视链也是非常顽固的。 妖兽出身的看不起野兽出身的,天生品阶高的看不起天生品阶低的,食肉出身的看不上食草出身的 树妖看不上草妖,草妖看不上菌妖,然后他们集体鄙视水府出身的同类,反过来水府妖族又鄙视一切陆地出身的同类 大环境如此,自然妖出身的惠比香,自然不会跑到参妖门派去做什么客卿长老。 “能冒昧的问一下,惠公您接下来打算去哪儿挂单吗?”鲜于政君挺好奇的,这位元婴法王不会被两帮不肖子孙气到去做散修吧? 这个问题,也是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的修士们想要问的。 “我要去兰若寺!”惠比香给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答案:“兰若寺的五位元婴修士昨晚不是都被人刺杀了吗?” “可是兰若寺是鬼族清一色啊!”鲜于政君懵比了:“您一个妖族佛修,跑到死灵的佛修门派去挂单?这也太离谱了吧?与其如此,您为什么不来我们棒槌山庄?” “谁说我要去兰若寺挂单?”惠比香看了看满脸呆滞的金刚三藏和白洁三藏:“我问你们俩一个问题,如果当年我没闭死关,今天的山门道场,是不是也应该有我这一脉的弟子?” 两位掌门人不明白八师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作为本师佛唯一存世的师兄弟,惠比香当然有资格传下衣钵。 事实上惠比香当年也收过徒弟,只是因为他闭了死关,他那一脉的弟子因为上面无人照拂,慢慢的断了香火传承。 第三十二章 八师祖的选择(下) “惠公”鲜于政君打了个激灵,无处安放的小手紧紧揪住了绿肚兜,一脸试探的问道:“您老不是想要鸠占鹊巢,跑到兰若寺的地盘开山门收徒弟吧?” “不可以吗?没了元婴修士坐镇,兰若寺难道还想守住山门道场?” “你开什么玩笑?”鲜于政君勃然大怒:“兰若寺是我们棒槌山庄扶起来的!我们不发话,谁也别想拿走他们家的山门道场!” “兰若寺的地盘夹在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之间,我要是不去那儿,你觉得他们两家会不会抢地盘抢到狗脑子都打出来?”惠比香不屑的冷笑:“你们棒槌山庄现在不把祸根掐灭在萌芽状态,今后就等着麻烦捅破天吧!” 鲜于政君顿时语塞,有心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惠比香说的一点没错,兰若寺的五位元婴修士被刺杀之后,作为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的缓冲地带,兰若寺已经失去了存在意义。 这两家修真豪门,绝对不会放着身边的肥肉不啃一口。他们两家本就仇恨深重,一旦争夺利益时擦枪走火,必然会大打出手! 他们两家这些年一直在结交盟友,拉帮结派,战端一旦开启,很有可能把小佛洲修真界的人、妖两大阵营全给裹挟进来! 搞不好,整个东海五屿都要跟着站队。 这是棒槌山庄这个扛把子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虽然目前仅仅只是有这个可能。 “天下太平,相安无事,难道不好吗?”鲜于政君说了句废话,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一句废话,可是这句废话还是得说出来劝一劝两边啊。 “可以啊,只要你们棒槌山庄再找一个兰若寺同等规模的修真门派过来填坑,镇住他们两家就行。”惠比香冷笑:“你们找得到吗?只有我!我才是唯一合适的人选!” 鲜于政君把手背在白白胖胖的屁股上,来回转悠了几圈,五官全都纠结到了一起:“也对,你说的好像是蛮有道理的” “那你还等什么?” “兹事体大,我肯定做不了主,你们先等我回去向门中长老们汇报一下。”棒槌山庄的掌门人警告在场的修士:“无论如何,在我们棒槌山庄做出决定之前,你们两家务必保持克制——不!要!搞!事!” 金刚三藏和白洁三藏相视一笑,全是残酷的冷笑。 鲜于政君也管不了这许多了,从肚兜里摸出一张土地神符,原地消失。 金刚三藏等到鲜于政君滚蛋,终于按捺不住,急急问道:“八师祖,你不会真打算去兰若寺开山立柜吧?” “怎么了?不行吗?还是说你们两家连我都容不下?” “那倒不是。”白洁三藏心里觉得很滑稽,但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我们只是觉得有些太过突然,立一个字头往往都得提前准备好些年,您老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想要开山立柜的话,麾下连个使唤的门人弟子都没一个,这也不像话啊。” “谁说我是孤家寡人?我不是有你们两大修真豪门撑腰吗?”惠比香的团头大面上浮现出了一丝坏笑:“我想好了,你们一家支援一批弟子给我,果位高的修士你们给了估计心疼,就把你们两家刚收的法字辈全给我吧。” 金刚三藏和白洁三藏的额头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井’字状的鱼尾纹。 “开个玩笑,你们还当真了。我跟师兄打过江山,当然知道筹建一个门派是多么复杂和艰巨的任务。”惠比香躺在功劳簿上翻了个身,提醒两位晚辈,别把自己当二傻子看:“不过兰若寺的地盘,我要定了,你们必须给我。” 两位掌门人不敢说不行,也不敢说行,只能装傻充楞。 “这块地盘我不是给自己占的,我想做的,无非还是继续充当隔离地带,避免你们两家拼个你死我活!” 金刚三藏和白洁三藏心里一阵呵呵,你一个人守着兰若寺这么大地盘,就能隔离我们两家了?想太多了吧?这么大一块肥肉,我不吃对面的王八蛋也一样会伸筷子! “我再说一遍,兰若寺的地盘,我不是给自己占的!”惠比香看出了两位掌门的小心思,压着火气继续说道:“当然,为了给棒槌山庄一个交代,名义上我肯定要开设一个门派。不过这个门派都是你们两家出人,兰若寺的肥肉最后等于还是烂在了你们两家的锅里。” “八师祖,您是不是有点太理想化了?”白洁三藏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您不会真觉得,在兰若寺的地盘建立一个皮包门派,我们两家分别派遣修士加入其中,大家就能和平共处,老老实实的平分地盘吧?” “所以我让你们两家只把刚入门的法字辈交给我啊。” “没用的!”金刚三藏指了指两个被整料脱骨的鳄妖,提醒八师祖注意,这两个妖修也是法字辈,你凭什么觉得刚入门的修士就能和平共处? “法字辈新苗是刚入门的修士,他们的思想绝对比你们这些老古董更有希望改变。”惠比香还真是有点理想主义,居然唏嘘起了革命家史:“知道我师兄当年是怎么撮合人、妖两族弟子关系的吗?” 两位掌门咧了咧嘴,他们哪知道这个,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当年我师兄让座下的人类大弟子不空仁与妖族女弟子不空忍结为了道侣,两族关系顿时水乳-交融!”惠比香振臂一呼,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你们两家的法字辈只要联了姻,肯定也能收到同样的效果!” “联姻?”两位掌门人差点没疯掉。 白洁三藏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个灵光闪闪的砗磲巨贝,将开口对准了八师祖,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范围,他必须用法术通讯工具直接联络后方的太上长老们。 “魔笳山的法克米是个不错的女方人选,品阶贼高,长得也漂亮。至于摩诃无量宫,可以用法克油来联姻,他是慧剑菩萨,武道绝伦,相貌也是帅绝人寰,与法克米正是绝配!”惠比香越说越来劲了,“关键的关键!一个米,一个油,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法克米在一旁都傻眼了,饱满的胸口急剧起复,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她来摩诃无量宫只带了一颗战士的心,做梦也没想过是来和亲的啊! 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修士们也炸庙了,虽然大师兄不在这里,但是这里还有他的傲天近卫军呢!马诺她们四个小辣椒真是恨不得天降一道神雷,劈死这个八师祖! “联姻如果没用呢,兰若寺的地盘怎么分?” 一句清冷而不失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蜜野悉率领八位元婴长老,在虚无的空气中显现出了身影。 “不管联姻有没有用,都按照封神之战的规矩来!我给两家的法字辈一人一国,兰若寺范围内只要他们能争下来的地盘,就归哪家所有!”惠比香看来真心是为两家在着想,连封神之战的老规矩都搬了出来。 所谓的封神之战,就是修士率领凡人军队进行比拼,不过修士不允许出手,只能训练和指挥凡人去抢地盘。 这是上古封神之战留给修真界的一个遗产,或者说一种思路。 这么做,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修士热战造成的惨烈后果。修真者的性命可是很宝贵的,如果可以的话,没人愿意轻易浪掷鲜血。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没那么简单。两帮修士进行封神之战,谁能保证输掉的一方,仍会严格遵守修士不出手的规则? 所以这种代理人战争模式,虽然在修真界一直有很高的呼声,但真正付诸实施,却总是屡屡闹出笑话。 只有一个身份抬出来,绝对镇得住场面的裁决者,才能让封神之战实打实的兑现。 对于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来说,本师佛的八师弟惠比香,恰恰具备这样的资格! 九位太上长老明显有些意动,没有谁是天生的战争狂,如果能以封神之战的办法与魔笳山争夺兰若寺的地盘,当然好过两边的修士大打出手。 以前没法这么干,是因为缺少一个压得住场面,能让两边都听话的裁判。 现在有了八师祖惠比香,最大的麻烦已然不是问题。 “只要你们答应我这个要求,今后我保证一视同仁,为你们两家提供各种药膳。”惠比香尽了最后一丝努力,他觉得自己对得起大师兄惠比寿了,如果这样还是不能撮合人、妖两家的矛盾,那他也只能放弃治疗,乖乖认命:“要是你们不同意,我立马就走,我回西牛贺洲魔笳山祖庭去,这辈子再也不掺和你们两家的这些破事。” “谨遵老爷法旨。”蜜野悉长老一开口,所有太上长老们也跟着一起躬身。 小西天长老团本来都以为保不住这个‘药叉提婆’了,现在能捡回一半,还有啥好考虑的。 至于封神之战,反正都是凡人军队的较量,魔笳山的法字辈妖修就算天生品阶再高也没法亲自上阵,也不用瞻前顾后。 所有的压力全都集中到了白洁三藏的身上。 他抬起那个灵光闪闪的砗磲巨贝,套在耳朵上听了一听,嗯嗯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对惠比香重重点头:“我们的小西天长老团也同意师祖您老人家的要求,不过” “不过什么?”惠比香皱眉。 “没什么,我们从没有过封神之战的经验,只是想问一问,本门有很多从野兽化形为人,但还没有纳入门墙的妖族新苗,他们尚且不具备法术能力,算不算是凡人军队?” “没有法术能力,应该可以算凡人军队吧?”惠比香知道这是魔笳山正在培养的后备修士梯队,无论是野兽化形为人的妖族,还是妖兽化形为人的妖族,都要经过十年左右的文武养成教育才会纳入门墙,这一点上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并无不同。 摩诃无量宫当然也有正在培养的新苗梯队,不过那些人类小屁孩的战斗力,肯定没法比跟野兽化形为人的妖族战士相比。 惠比香原本还以为摩诃无量宫这边会激烈反对,没想到蜜野悉眼都不眨一下,非常大度的同意了。 “师祖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绝无二话。”蜜野悉心里都快乐死了,真是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法字辈白牌个个都是妖兵领主,你们魔笳山的妖兵哪有我们的多!这一仗我们摩诃无量宫已经赢了! “就是不知道棒槌山庄同不同意,兰若寺的鬼修们愿不愿意就范。”惠比香啜了啜牙花子:“咱们在这儿自说自话,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您放心,这次和亲,我们和定了!”蜜野悉长老冷笑:“我们两家敲定的事儿谁也拦不住,棒槌山庄不行,兰若寺更不行!” “没错。”白洁三藏的砗磲巨贝里响起了一个山峦般浑厚的声音:“八师祖,我是魔笳山住持古汝释迦,请允许我代表本门上下,邀请您老人家轻移玉趾,法驾光临。” 惠比香的愿望得以实现,心头块垒一消,顿时连声说好好好。 两边的修士也互相‘含情脉脉’的看着彼此,一时之间空气中竟然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法克米走到武媚妢的面前,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法克蜜,这次算你运气好,捡回了一条小命,下次我可不会饶过你了。” 武媚妢冷冷的抬眼看她,目光中竟是深如渊海的嫉妒。 正当法克米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武媚妢的眉心间突然炸开一道念力剑气。 第一章 樵子 爱-液总比血液干的更快。——卷首语 ************************************************* 巨灵界,芭蕉谷。 五个罗刹女埋伏在山顶的棱线位置,鬼鬼祟祟的探头朝山谷里面张望。 赤炎灵牙蜂嗅到了血肉的味道,乱哄哄的涌了过来。 罗刹女们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发动反重力飞行的种族天赋,不过没跑多远她们就发现,这些金光闪闪的巨蜂全部停在了山谷棱线的内侧,虽然不断扇动翅膀来回徘徊,但就是不敢飞到山谷之外。 抚了抚砰砰直跳的心口,五个罗刹女慢吞吞的飞回原先埋伏的位置,硬着头皮捡起原先丢在那里的野猪。 近在咫尺的蜂群愈发骚动起来,一只只巨大而凶悍的复眼盯住她们的一举一动,如影随形。 不顾满头的冷汗,五位罗刹女集中意志,奋起神力,将一只只鲜血淋漓的野猪远远抛入山谷下方的芭蕉林里。 十二只赤炎灵牙蜂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 五个罗刹女各自背起一个兽皮大包裹,乳燕投林也似飞进芭蕉谷。 一落地,她们先观察了一下蜂群的动静,看到巨蜂正忙着吃猪肉,没有过来打扰她们的意思,五个罗刹女总算松了口气。 她们不敢在这个鬼地方太过逗留,赶紧从背后解下兽皮包袱,摆放到了山谷中央的传送法阵里面。 罗刹女当然不知道这是进行跨域传送的玄天移行法阵,但是这个插着灵旗,金漆画线的法阵一看就不是凡物,尤其是悬浮在法阵中央的银色光门,不时与碧波潭中的潭水相互呼应,不断共鸣出浪打浪的潮音,荡漾开一片水粼粼的涟漪状光波。 正当罗刹女们痴迷的看着这个神奇的造物时,一个情郎般温柔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 “好看吗?” 罗刹女们娇躯一震,缓缓转身。 常凯申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身后是那笛和宗珩凌空而立,衣袂飘飘。 刚刚在黄泉界成功凝练了红鸾煞的金发少女,双目精光崭崭,如同磨砺一新、锋芒毕露的剑刃。 罗刹女们一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腾空而起,四散飞出山谷,落荒而逃。 状元郎现在眼界高了,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对凡夫俗子出手,他让小光头先检查一下玄天移行法阵,看有没有被罗刹女搞什么破坏。 宗珩前天带着宁采君,从黄泉界绕道巨灵界返回小佛洲,靠的就是他在芭蕉谷亲手布置的玄天移行法阵。 构筑跨域传送法阵,历来只有精通奇门遁甲的禁制高手才能做到。事实上,黄泉之神一度打算亲自出手布阵来着,宗珩提供原料就成。谁知道小光头在这方面的造诣,比她,或者说比龙树大士明显厉害多了,布阵手法纯熟无比,用料多快好省,把宁采君弄得好没面子。 宗珩只是简单扫了一眼,就知道玄天移行法阵并未受到任何破坏,他从眉心间释放出情丝,将罗刹女丢在法阵中央的兽皮包裹全给拎了出来,看了看插在包袱皮上面的白色苞茅,呵呵一笑:“不是来捣乱的,刚刚这些罗刹土著是来给你进贡风物的。” “你的意思是,罗刹土著是来给我交保护费的?”常凯申哑然失笑,没想到罗刹还是蛮识时务的嘛!不过也难怪这些土著会这么想就是了,修真者在小须弥世界一旦设下传送法阵,往往就意味着铁与血的征服拉开了序幕。 这里的罗刹土著诞生过邬文化这样的牛人,不是坐井观天之辈,不过也正因为他们对阎浮世界的修真者有一点了解,反而误读了这座玄天移行法阵的政治象征意义。其实状元郎压根没想过要用武力征服巨灵界,这里巨大的灵压环境,根本无法生长出蕴含灵气的天材地宝,他费劲巴拉的征服这个毫无油水的修真绝地图个啥?又不是闲的没事干。 那笛好奇的打开一个兽皮包裹,发现里面装的‘贡品’都是一些织锦碎片、宝石粉末和金属残骸,再翻翻其余四个兽皮包裹,里面的东西也大抵如此,金发少女甚至从中翻出一个大号的木制骨灰盒,里面的骨灰不像是烧出来的,倒像是把骨头放进磨盘细细碾碎的。 “我的天,罗刹从哪儿搜罗了这么多修士的遗物” 那笛非常震惊,她竟然从骨灰盒里面找到了两枚密布裂纹,灵气泻空的金丹舍利! 常凯申用脚扒拉了一下这堆破烂,看到了一些瓢帽和班吒帽的残件,心下了然:“这些应该是洪福寺佛修留下的身后之物。龙树大士说过,洪福寺有十四位筑基修士、两位金丹修士跟他一起进入了巨灵界,结果悉数被巨大的灵压给嫩死了。” “罗刹土著拿这些修士遗物当贡品,到底是向你服软,还是向你示威?”那笛颦了颦绣眉,罗刹既然是六道众生里面最尚武,最好战的杀手,应该不会主动讨好别人吧? “你想多了,法琉璃了。大师兄已经向这些罗刹土著充分展现了他的武力值,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杀光这个小须弥世界所有的土著,就他一个人!” 常凯申被小光头的马屁神功爽出了内伤,抬手放出剑气,在山谷的崖壁上斩出一行擘窠大字“诏谕诸罗刹勿得窥伺禁中”。 完了还从百宝锦囊里拿出一枚鹅黄色小玉玺,饱蘸宗珩布阵用的摩罗金漆,在石刻诏书上盖上了花鬘驸马、金扇亲王的金印落款。 “妈蛋!你可真是喝了一口海水,就敢说自己尝过鲸鱼汤的主儿。”宗珩对他彻底无语了,虽然罗刹王白辛帝陛下——愿他在天之灵安息——亲手用闺女的罗刹玉给你刻过一枚王玺,允诺要招你当驸马,但那只是战场上的疑兵之计啊,你怎么好意思煞有其事的真给罗刹土著颁布起诏书了? “大师兄”那笛似笑非笑的看住了状元郎:“罗刹要是真把他们的公主给你送过来,怎么办?” “还能咋办?”常凯申这种厚脸皮哪里会怯场:“到时候你得给小妾立立规矩啊。” 看到胖迪又要撒娇跺脚,被狗粮塞了一嘴的宗珩连忙让她跑远点跺脚,别把玄天移行法阵给跺坏喽。 三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通,给洪福寺佛修的骨灰和遗物树了个坟,赶紧通过八门金锁云返回桃花岛。 巨灵界的时间轴五倍于阎浮世界,大家也不敢在这里太过耽搁,谁知道魔笳山来拜山拜出了什么结果,万一两边真要打起来,自己还不出面未免太不像话了。 等到他们仨从桃花岛的大树洞府出来,好家伙,整个连城山脉的上空都回荡起了一个山峦般雄厚的声音: “没错八师祖,我是魔笳山住持古汝释迦,请允许我代表本门上下,邀请您老人家轻移玉趾,法驾光临。” 常凯申,那笛和宗珩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就被一片乌云盖顶的落叶淹没了。 腰径庞大的如同一座火山的大树洞府,竟然被这句纶音狮子吼震的叶落如雨,愣在三人身上堆起了厚达数丈的树叶大山。 “呸呸呸!”宗珩驾着飞针钻出了厚厚的树叶,连续从嘴里吐出了好几枚叶片,不过他很快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手指连连弹动,夹起一把叶片凑到眼前瞧了瞧,这些樱桃树叶虽然表面仍是嫩绿色的,但内部的灵气已经流失的涓滴不剩。 小光头驾驭飞针向上爬升,绕着大树洞府转了一会儿,看向状元郎的眼神都变了。 “咋了?”常凯申莫名其妙,伸手帮胖迪摘掉头顶的几片树叶。 “这棵红玄樱桃树,也就是你的洞府,是本门第二代住持不空仁追随本师佛创立山门时手植的灵木,虽然它只是一品妖木,但它拥有凝聚灵气大药的奇效,而且树龄越老,聚气效果就越好” “这个不用你来教我吧?智珠里都有记载。”状元郎明显有些心虚。 “装什么傻?这棵红玄樱桃树的树叶,灵气已经全部流失殆尽,我看最多还有三天,你这个大树洞府就会彻底死亡!” “不会吧?”那笛听得愣住了,这棵红玄樱桃树怎么会突然要死了呢,它可是被种在灵穴上面的啊! “法克油,你怎么弄的?”宗珩观察了一下四周,跟做贼一样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竟然把自己的大树洞府给折腾死了?” “你会不会看错了?我的大树洞府,灵气不是蛮充裕的吗?” “回光返照罢了。一个人的头发如果突然掉光光,这个人肯定病入膏肓了。人犹如此,树何以堪?” 常凯申碍不过去,只能扭扭捏捏的把自己习练五摩字瑜伽行第一步天雷洗元神时,下意识的用念力秘剑与大树洞府进行精神连枷的事儿给说了。 至于红玄樱桃树遭受了鱼池之殃,落到了生机断绝的地步,他也不想的。 宗珩和那笛竟无语凝噎。 “你居然用元神去正面硬抗神霄雷?”小光头捂着额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五摩字瑜伽行不能这么练吗?”状元郎弱弱的问。 “元神凝练天雷,指的是用元神去吸收一丝天雷的真意,达成破而后立的境界,不是让你正面硬捍啊!”宗珩觉得他能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而且你怎么想到用‘掣电云’的神霄雷给自己来一发的?” “昨晚又没下雨打雷,我只能用神霄雷啊。” “普通的天雷跟神霄雷是一码事吗?这两者的区别,就如壁虎跟老虎,蜗牛和野牛好吗!”小光头那叫一个寒啊:“你可真是无知者无畏啊,‘掣电云’能名列天下奇云榜第九十六位,靠的就是神霄雷!我们现在要是砍倒这棵大树洞府,信不信它的树腹里面肯定有灵气舍利?” “大师兄,这棵红玄樱桃树都被神霄雷劈出了毛病,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是一想到大师兄遭遇到的不测险境,那笛还是遍体发寒,狂刷瀑布冷汗:“修士的元神何其脆弱,没有色身的保护,绝对应该被神霄雷一举轰碎才对!” “对啊,你的元神怎么可能硬生生抗住神霄雷?”宗珩严重怀疑状元郎是不是在瞎吹,“这种元神强度,只有领悟了第九识阿摩罗识,能够构筑神识主意‘金刚墙’才能做到。难道你已经领悟了第九识?” 常凯申摇摇头,他当然没有领悟阿摩罗识。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了神霄雷的洗礼。 灵木没有化形为人之前,只有混沌而弱小的意识,所以当他用念力秘剑‘心灵锁链’将自己的元神与大树洞府互相锚定之后,神霄雷一击之下,红玄樱桃树堪称简陋的意识立刻完蛋。 常凯申的阿梨耶识要比灵木的意识强韧耐操的多,如果把神霄雷比喻为熔炉,把红玄樱桃树的意识比作一片树叶,那他的元神强度大概就是一颗钢钉,可以稍微延缓一下完蛋的时间,但最终还是免不了会被神霄雷熔化。 这一点,他当时就有了明悟。 神霄雷的威力,相对元神来说实在太离谱了。 只不过做都做了,还能怎么着呢? 可是红玄樱桃树的意识被消灭之后,一个怪事儿发生了。 一条神秘的信息流从他的心田中掠过。 “恭喜你,杀死了第一棵灵木,成功载入‘樵子’角色,您获得了樵子的天赋砍柴技能:‘伐木丁丁’” 这个神秘的信息流出现时,似乎自带一种神奇的保护功能,原本被神霄雷砸的摇摇欲坠的元神一下变得稳如老狗。 然后,没有然后了。 常凯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熬过了天雷洗元神。 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从哪儿获得了一个‘樵子’的角色。 他一度怀疑这是被雷劈出来的幻觉,所以特意跑到洞府外面试了试樵子的天赋砍柴技能‘伐木丁丁’ 这个技能就是字面意思,操作起来略略有些羞耻。 结果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只需用那活儿轻轻一敲,一棵树就会自动裂解为他想要的木块形状,难怪是天赋砍柴技能。 看到大师兄的目光投向远处的樱桃树林,宗珩和那笛也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有一大片樱桃树被砍倒了,树皮树枝堆成一堆,各种不同形状的木头堆成一垛一垛,非常整齐规范。 木头有方的,有圆的,有三角形的,还有些木头甚至被刻成了各种栩栩如生的人形木雕,放眼望去基本都是法字辈师兄弟们的形象。 宗珩和那笛没觉得意外,这肯定是状元郎练习剑术的成果,以他超凡入圣的武道造诣,还不是想把树木削成啥样就啥样。 “是不是慧剑菩萨的武道特技帮你扛过了神霄雷?”宗珩彻底误解了状元郎目光中的微妙涵义,不过也不怪他会想歪,揭谛武圣的秘剑势可以遥放秘剑,还可以将内力与其他超凡能量同步兑换。慧剑菩萨是揭谛武圣之上的武道极境,没道理只有一个秘剑符加持秘剑的能耐啊!肯定还有其他特殊能力! “慧剑菩萨除了加持秘剑,确实还有一个特技。”常凯申巴不得宗珩和那笛不再缠着追问自己是怎么熬过了神霄雷,樵子的‘伐木丁丁’来的太离奇,也太羞耻,他实在没有勇气公诸于众,能岔开话题当然最好:“你想不想见识见识?” ps:昨天陪老婆产检,又碰上租客跑路,今天又是之前去世的两个亲戚过六七,忙的真是焦头烂额。对不起对不起! 第二章 从姑获鸟开始 众目睽睽之下,法克蜜的眉心间射出一道念力剑气,急剧膨胀为一个栲栳大小的符箓,盖章也似敲在近在咫尺的法克米身上。 然后,她们俩就跟中了定身法一样,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望夫石。 两边的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懵比,不是因为她们俩又打了起来——这一点没什么好意外的——而是法克米竟然被法克蜜的秘剑符给定住了! 在妖族的圈子里,四品妖怪一向被尊称为‘妖皇’,这种超凡存在,怎么会被一个人类炼气修士轻而易举的魇住? 魔笳山掌门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连揉了好几次眼睛,一张大嘴咧得有如蛤蟆精附体。 白洁三藏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一百单八种秘剑里头到底哪一种秘剑的念力版本具备如此逆天的能耐! 就算金丹修士的圆光初拥‘法则封印’,也不应该镇压得住法克米才对啊! 金刚三藏忙不迭的伸出手在两个雕像也似的女修眼前晃了一晃,发现毫无反应,顿时大喜过望。 我去!我们家的头号佛苗种子这么生猛吗?一道秘剑符就能封住四品大妖?虽然武媚妢现在也没法动弹了,但只要给她配一个专门补刀的打手,今后用这招对付那些实力豪横的妖怪,岂不跟杀鸡屠狗一般轻易? 他能想到的,别人自然也能想到,八师祖惠比香忍不住质问蜜野悉:“本家住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 “我也是今早给她检查功课时,才知道法克蜜的武道境界还有这个能耐!”蜜野悉长老面露微笑,一脸爱怜的看着武媚妢的锥子下巴,越看越觉得顺眼:“八师祖不必担心,法克蜜不过是将法克米的元神拽进了她的秘剑领域,小孩子嘛,闹完了就会苏醒过来的。” 惠比香一阵恶寒,法克蜜现在对法克米做的事儿,好像也能对他这样的元婴修士照做不误啊! “一个小小的剑豪,能把我们家法克米强行拉进她的精神世界?”白洁三藏的两只眼睛瞪得如同蜣螂看见了新鲜滚烫的牛粪:“怎么可能!这,这,这跟强行夺舍有什么区别?” “谁告诉你她是剑豪了?”蜜野悉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很凡尔赛:“法克蜜是比揭谛武圣还要高出一个武道境界的慧剑菩萨!” “比揭谛武圣还要高出一个武道境界?慧剑菩萨?”白洁三藏脸色大变。 不管任何境界,修炼到极致都是很可怕的。神识境界如此,肉身境界如此,法术境界如此,武道境界也是如此。 剑豪可以剑气外放,妙用无穷;只要自身拥有的超凡能量,都能装进秘剑使用。 揭谛武圣可以观想剑气,念及剑及;还能将内力同步兑换成体内任何一种超凡能量。 慧剑菩萨的咖位既然高过武圣,必然有它的独到之处,除了眼前这个能力,肯定还有其他名堂! 白洁三藏心中的妒火差点煮熟了五脏六腑,摩诃无量宫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培养出这么一个旷世武神? 要知道,修真界从古至今都只有剑豪问世,连揭谛武圣都未诞生过! “八师祖,您就不管管这事儿吗?”白洁三藏可怜巴巴的看住了惠比香,他已经觉察出不对劲了,如果真如蜜野悉所言,法克米的元神已经被武媚妢拽进了她的那个劳什子秘剑领域,那么两人现在就是以元神状态进行较量。 元神只有念力,无法动用真元,法克米根本用不了法术,十停的本领等于去掉了九停。 反观法克蜜,她的秘剑却可以照用不误,因为秘剑是一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 四品妖皇又如何?人家压根不跟你玩法术。 如果一着不慎,法克米的元神被对方的秘剑击碎,再强大的肉身,再牛掰的天赋法术,都会变成笑话,天大的笑话! “放宽心。”蜜野悉长老不待八师祖开口,抢先给了白洁三藏一个保证:“如果法克米有元神受创的迹象,我一定会出手相助!两派联姻在即,本座岂能让新娘子出什么意外?”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看我们吃瘪。白洁三藏心中大恨,蜜野悉,我只是求稳,你以为我是怕了吗?这次到底是谁吃瘪还不一定呢! 一个恍惚,法克米赫然发现,自己已身处一个清澈晶莹的净琉璃世界。 俯仰之间,无天无地;极目而眺,无远弗届。 这个没有任何色彩的黑白世界里,只有她,和站在她对面的锥子脸。 武媚妢的俏脸满是尴尬。 这个禽妖在元神状态下竟然还能维持身披银黑色羽衣的人形状态! 要知道,妖族在元神状态下一般都会暴露被毛戴角的真身原形,唯有精神力强到爆表的妖修,灵镜无垢,道心坚固,方能将皮毛鳞甲幻化为衣裳,继续保持住人形。不过让武媚妢感到无法理解的是,法克米胸前那对硕大浑圆又不失美感的凶器,明明大部分都被银色鸟羽包裹住了,为啥偏偏要露出一条肉致致的沟? 是尺寸实在太大,遮掩不住?还是故意为之? “你竟然把我的元神拉进了你的识海?”法克米扫视了一下周围,脸上并无半点惊慌的神色,反而有些轻蔑之意:“也不知道摩诃无量宫到底怎么教育新苗的,你的灵台也未免太过简陋了吧,万法唯识,难道你连幻化一个好点的环境都不会吗?” “没问题,死囚的最后一个请求,我必须予以满足。”武媚妢心里暗暗好笑,这哪里是我的灵台世界,不过你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在这个秘剑领域里,我的确可以利用心灵力量随意改造环境——如果换成自家的识海,反而没这份能耐。 她抬手按住了太阳穴,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抹,这个净琉璃世界如同焚烧的画卷,立刻重新换上了另外一种底色。 两人身处之地,变成了两幢棋馆夹立的巷道,细雨如丝飘落,长亭中还摆着一局黑白纵横的残棋。 檐头的雨水就像情人离别的泪,不断滴落在石板小路上,敲打出令人心碎的琮琮声。 武媚妢想了想,挥手又是一抹,空中响起了古琴的弹奏声,仿佛倾述着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法克米点头赞许:“很好,这才像是个值得拼命一战的地方。” “没错,这确实是个值得拼命一战的地方。”武媚妢同意她的看法,这个意念幻化出来的环境,正是她在襄阳与心魔最终决斗的所在。 “开打之前,俺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法克米等到对方首肯之后,方才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嫉妒我?我觉得以你的骄傲,不至于嫉妒一个妖修的身材吧?” 武媚妢沉默了一下,让她换一个问题。 “好吧,那我想问一问,刚刚你释放的剑气符箓是什么秘剑?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秘剑?” “不是秘剑,这是我觉醒了第八神识阿梨耶识,心与神合,人与道合的道果。” “我拿你当对手,你不应该拿我当傻子。”法克米根本不信,佛修第八神识的主意明明是‘心花怒放’:“我也领悟了第八神识,我咋没法把别人的元神拉进自己的精神世界?” “很简单,因为你没有相应的武道境界。” 法克米大吃一惊,结结实实的重新打量了一下武媚妢。 众所周知,揭谛武圣哪怕是凡人之身,也能觉醒第七识阿陀那识,灵肉合一、超凡入圣。对方如果凭借武道境界觉醒了第八识阿梨耶识,必然超越了揭谛武圣,掌握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武道境界! 阎浮世界在一百多万年的漫长时间里,无论修真者还是凡夫俗子,涌现过武道强人何止恒河沙数,那么多天资卓越的武者,竟然被一个身体还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给比了下去? 法克米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又不得不信。 “这个武道境界,我该怎么称呼它?” “记住了,你是被世间第一个慧剑菩萨杀死的。”武媚妢对她露出了一个女皇君临天下的微笑,缳手削出了一道又一道半月状的念力剑气,伴着虚无缥缈的琴音,直奔法克米胸口的沟壑掩杀过来。 魔笳山的天启妖皇一念闪过,将佛修的神识主意统统召唤出来,五识的心猿,六识的意马,七识的灵犀、八识的心花,但佛修的神识主意根本不是用来做护盾的,面对念力剑气,它们和屠刀下的羔羊并无多大区别,片刻之间便被斩碎,重新归于虚无。 借着神识主意争取来的一点点时间,法克米抛开所有杂念瞑目观想,并起双指轻轻一点,面前瞬间凝结出一张念力幻化的筝形盾牌,将其余的剑气半月斩悉数抵挡住。 巨大的盾牌在剑气的攻击下不断颤抖波动,不断绽出一丝丝裂纹,但还是坚持住了,没有碎裂。 “你居然已经掌握了胜军无所问经?”武媚妢惊讶的收手,佛修也有少数不需真元,全仗念力的元神法术,胜军无所问经就是其中的典型,这门功法可以通过元神观想,用贪念,嗔念,痴念,恨念,爱念,恶念,欲念凝结为七恶业神兵,不仅可以施用于降妖伏魔的战斗,还有个贱嗖嗖的作用——如果七恶业兵器被敌人打碎,倒过来也可以帮助佛修消除恶业,擦拭灵台,洞破无名烦恼。 “我跟你们人类新苗可不一样,我早就有能力练习各种佛修手段了。操纵念力,对我而言可不算什么。” “你的根脚到底是什么?”武媚妢估计法克米的真身原形,一定是某种精神力天生发达的妖禽。 修士想要学会胜军无所问经并不难,难得是在战斗中及时观想出来,加以利用。这需要极为强大的神念力量才能做到,就摩诃无量宫而言,也只有修成‘情丝三千’圆满正果的筑基大成修士,才有资格涉及这门功法。到底哪一种四品妖皇,才会在元神法术方面具备如此出众的天赋?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法克米手中伤痕累累的痴念盾牌突然爆裂散架,消散于无形。 武媚妢噗嗤一口笑。 “谢谢你帮我去除了心中的痴毒。”法克米面不改色,在掌中重新观想出一杆双施两刃,白缨银柄的长槊,这是贪念凝结而出的断魂枪,作为贪嗔痴三毒之首,它也是七恶业神兵之中对元神杀伤力最大的念力兵刃:“来吧,法克蜜,我们这次一局定生死!” 这个四品妖皇舞动长槊,摆出大乘禅武‘暴雨梨花枪’的起手式,槊尖遥指武媚妢。 “生死早已经定了,妖孽!”武媚妢觉得受到了侮辱,对方竟敢邀请她来一场武者式的对决。 你这把破枪戳的中我吗? 她其实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炮制法克米,因为秘剑领域的时间轴与现实世界存在三百六十五倍的差距,里面待上一年,外面也只过了一天。 以秘剑的攻击力,对方就算能用七恶业神兵负隅顽抗一阵子,最后也还是免不了要完蛋。不过考虑到外面的大佬们,尤其是菩萨心肠的八师祖很可能会主动插手纷争,武媚妢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了,既然法克米想要来一场武者式的对决,那就满足她,正好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 在现实世界,与肉身强横的四品妖皇近身格斗还是很有风险的一件事情,因为对方太抗揍了。 但在秘剑领域里就不一样了,远程放风筝你不是对手,近身格斗你就更加差远了! 面对猛扑过来的武媚妢,法克米凭借超凡生物的直觉,毫不犹豫的发动了自行领悟的独门秘剑‘时间之沙’。 时间对她一个人放慢了前行的脚步。 她的视野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进入了断帧状态,空中的琴音一卡一卡的响起,武媚妢的俏脸撞开一层又一层雨幕向自己冲来。 对方的目光中闪烁着无与伦比的自信,看似娇弱的身躯每一次前进,气势就会往上拔高一分。 这的确是一个无敌的战士! 法克米由衷的惊叹。 慧剑菩萨超出了她对武道的所有认知,别看自己利用独门秘剑减缓了时间的流速,让对方的动作在自己眼中变得龟速般缓慢,但是不用交手她也知道,没有用的,一旦短兵相接,对方凭借顶级武者的条件反射照样可以完美闪避她的长槊,贴身之后,只怕三招就能命中自己的元神——这还是从宽计较了,很可能自己连两招都挨不过去! 武道之间的差距,竟然可以大到这种程度吗?光是眼神碰一碰,就知道自己输定了! 法克米在心中一声长叹,还好,我还有一张反败为胜的底牌!我将秘剑一直隐忍到现在,为的就是争取这个克敌制胜的机会! 她轻轻眨了眨眼,已经近在咫尺的武媚妢忽然一滞。 空中的琴音戛然而止,发出断弦之声。 一束不可抵抗的意志,将武媚妢身上的时间完全冻结。 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境界,修炼到极致都是很可怕的。 佛修的第八识有神识主意‘心花怒放’;慧剑菩萨的第八识有灵符道果‘秘剑领域’;法克米的第八识也有天赋灵能‘阿梨耶之视’。 因为她是‘姑获鸟’,天底下少有的,天生擅长操纵念力的四品妖禽!她可以将每一种神识转化为相应的天赋灵能! ‘阿梨耶之视’的时间冻结不过是一刹那而已,不过高手过招,这点时间已然绰绰有余。 正当法克米打算一槊击杀武媚妢之际,两个鬼魅般的身影突然打她身边冒了出来。 这种毫无征兆的神出鬼没,立即引发了法克米作为超凡生物的本能应激反应。她连想都没想,便将贪念凝结的长槊捅向了离她最近的,游离着一丝丝绿色电蛇的身影。 早已蓄势待发的白缨长槊拧出一圈螺旋枪花,将漫天的雨点搅成一团团溅射的水轮。 这一击凝聚了法克米所有的精气神,她相信绝没有人可以躲开如此迅猛致命的近距离突袭! 常凯申确实躲不过去。 这次突袭来的太突然,距离也太近了,他只是带着胖迪来秘剑领域转转,哪里想过一进来就有爆头一枪等着他。 长槊的刃尖在他的鼻子前面顿住了,差一点点就能刺破油皮。 法克米拼尽全力才收住了攻势。 她在惊鸿一瞥之间,看到了一张英俊到令她窒息的脸。 最让她灵魂炸裂的是,这位绝世美男子居然是浑身赤果果的,平平无脐的十块腹肌闪耀着钢铁般剽悍冷峻的光泽。 这一枪,怎么还能捅得下去? 第三章 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 临阵犹豫从来都是修士的大忌。 面对迫在眉睫的威胁,常凯申毫不犹豫的发起了反击。 先是一记掌刀斩断了面前念力凝结的长槊,同时又是一脚黑虎掏心将法克米掏飞。 因为对方在关键时刻收住了手,所以他也自觉的留了力,没有趁机痛下黑手。 只是事发仓促,那一脚踹的实在不是地方,触感温香软玉,十分销魂。 法克米被踹的凌空飞起,发出一声细如箫管的悲吟,背后的黑色羽翼迅速鼓荡开来,轻轻招展扇动,轻盈无比的悬定在空中。 挨了打,这位四品妖皇终于从‘我有迷魂招不得’的状态中醒过味了。 看到斩断的槊头坠落在地面,化为念力卷须蒸发消失,法克米美艳明媚的俏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警惕。 这个美男子的元神力量之刚猛霸道,武技之果敢凌厉,让她比面对法克蜜时的感觉更为凶险。 她能感觉出来,刚刚那一脚只不过是意思意思;对方如果全力以赴,自己的元神只怕已经和贪念凝结的断魂枪落到同一个下场了。 “好强悍的元神本愿力!”法克米沉声夸了一句。 本愿力就是元神状态下能够发挥的蛮力,这玩意也是情丝执力的渊薮,所有神识念力的集合。 没有秘剑、神识主意、菩提心的修士,如果与别的修真者爆发元神大战,往往只能凭借本愿之力去手撕对方的元神。 这东西和肉身的肌肉力量一样重要,一样管用。 法克米在炼气一重阶段萌发了十缕情丝,每缕情丝都有‘过顶之力’,元神本愿力不下两千斤,自觉无愧于姑获鸟之身。 但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个美男子的元神本愿力只怕比她强出了十倍都不止! 被一个美人当面吹捧,而且搔中的还是心头痒处,状元郎顿时满脸的受用。 他在佛修炼气一重境界时就萌发了二十五缕情丝,每一缕情丝都是‘一手之力’,可以攫拿千斤重量。现在他的多心经已经修炼到了炼气二重境界,情丝数量也跟着裂变递增,翻了整整一番。可想而知,他的元神状态,目前拥有多么夸张的本愿力——桃花岛上那些可怜的白象,早就深有体会! 不过敌我未明,他也没被对方的吹捧冲昏了头,第一时间将问询的目光投向了武媚妢。 大蜜蜜根本不搭理他,吭着头一副找蚂蚁的架势,耳廓鲜红欲滴,几欲出血。 “能够无声无息的侵入这个意识世界,你也是一个慧剑菩萨吧?”法克米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到常凯申的鼻子上,她那嗲嗲的小嗓子,即便沉声讲话,听起来也天然自带撒娇的意味:“既然你认识法克蜜,说明你也是摩诃无量宫的修士。不过超大筑基以上的修士,我都在‘英雄谱’上见过,你并不在其中——你到底是谁?” “啊——!”那笛呆呆的看着大师兄那恍如史诗神话中走出的钢铁之躯,终于发出一声足以撕裂灵魂的土拨鼠尖叫。 尖叫声似乎能够传染,低头数蚂蚁的武媚妢也捂着脸跟着一通发泄式的尖叫。 常凯申低了低头,假装刚刚发现自己的元神状态几乎一丝不挂。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昨晚他成功凝练了神霄雷,现在元神上还挂了‘一丝’嫩绿色的电蛇,不算完全一丝不挂。 法克米凝聚的气势在尖叫声中冰消瓦解,她再也无法昂首挺胸直视状元郎,伸手默默的捂住了眼睛。 但是没一会儿,她又放下捂住眼睛的手,鼓起勇气再次看向状元郎。 她不想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一副小家子气,失了四品妖皇的骄傲和魔笳山嫡传的体面。 修真者多怪癖,魔笳山的数寄社团里就有一个‘天衣社’,一群妖修为了减压,动不动就以天为衣,脱光光跑进山林,赤条条无牵无挂的沐浴月光翩翩起舞。 至于脱光衣服打架,更是某些习练了房中术的修士惯用的战术套路。 难道自己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都要大惊小怪,手足无措不成? 法克米一次次鼓起的勇气,又一次次被武媚妢和那笛的尖叫声迅速击溃。 如果没有这两个大美妞的干扰,说不定她还能勉力保持淡定,不看那些过于刺激的视觉画面。但是她们俩每次一尖叫,自己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滑向不该滑向的地方,也有种想要跟着疯狂尖叫的冲动。 面前这具赤果果的躯体实在超越了她对雄性的想象和认知,每看一眼,大脑就会空白一分,最后都忘了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只觉得翅膀打飘,头晕目眩。 最后她也放弃治疗了,干脆跟着两个超大的女修士一起尖叫起来。 状元郎虽然脸皮厚的连孟姜女都休想哭倒,但是被三个美女修士一起冲着自己尖叫,还是让他尴尬的要死。 更悲催的是,因为练习了五摩字瑜伽行这门房中术的缘故,三个大美妞身上充沛的‘玄素’还诱使他产生了临炉运剑的蠢蠢欲动。 ‘玄素’是动门之道对女修神识念力的学术性称呼,也是五摩字瑜伽行需要用元神凝练的五大能量之一。 元神状态下,三位女修士的玄素能量,当然要比现实中更为纯粹,更为暴露,更为可口。 对他,自然也更具诱惑力。 “不要石更!不要石更!不要石更!”状元郎集中所有的意志,竭尽所能想要压制心火。 尖叫声戛然而止。 法克米、武媚妢和那笛全都呆呆的看着他最不想让她们看到的地方,目光惊恐无助,如同看到夸父氏巨人抡起狼牙棒朝自己砸了过来。 五摩字瑜伽行,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状元郎赶脚整个宇宙的熵值都被自己拉低了,恨不能地上能裂开一条缝把自己装进去。 地上果然裂开了一条缝隙,啪嚓一声将他陷进去半截。 缝隙的宽度有点不够,以至于他还被膈应了一下。 原来自己可以任意改造这里的环境?他有点惊喜,再看看周围飞檐翘角的建筑,另外一个慧剑菩萨好像比他更早摸索出了这个权限呢。 “内个”常凯申偷偷瞄了一眼三个石化状态的大美妞,装作若无其事,大大方方的样子问道:“我得怎么做,才能跟你们一样,给元神穿上衣裳?” 说来也怪,他在元神状态下开口,竟然跟平常说话区别极大。 这会儿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自带电音效果,而且声若巨鼓,在整个空间中不断回响。 ‘天鼓雷音’!这正是五摩字瑜伽行第一阶段境界大成的标志! 武媚妢终于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会那么失态了,心底的鄙夷为之一空,忽然松了口气。 “想给元神遮住羞体其实并不难,只需你集中精神观想衣物即可。”法克米主动回答了状元郎的问题,让正准备开口的那笛侧目而视。 按照她的指导方针,常凯申成功幻化出了一件摩诃无量宫制式僧伽梨衣。 “射射。”他从地缝中一跃而出,对法克米潇洒的抱了抱拳。 “你都修炼了五摩字瑜伽行,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法克米的俏脸已经红成了我就是番茄,美艳之外更添媚色,她故意用一种嘲讽口吻说道:“元神遮盖羞体之法,不是早在新苗阶段就应该普及的知识吗?” “大师兄是半路出家的野苗,不知道元神遮羞之法有什么好奇怪的!”那笛很反感她用打情骂俏的口气跟状元郎搭话,特别是她还拥有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你也管的太宽了吧?你谁啊你?” 法克米看到金发少女说话时,还走上前去一把挽住了大帅哥的胳膊,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你又是谁?” “摩诃无量宫,法琉璃!” “我知道你了!”出于妖皇的自尊,法克米不屑跟一个人类的小丫头片子打嘴仗扯头花,冷哼一声,对那笛摆出了我不想搭理你,你也别来烦我的倨傲表情。 状元郎乜了这个身披银黑相间羽衣的美艳女修一眼,直接问武媚妢:“大蜜蜜,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气场很强啊!” 对方显然是被武媚妢拉进‘武道殿堂’的。 慧剑菩萨的秘剑符各有妙用,内力版的秘剑符可以心印心传法,真元版的秘剑符可以灌顶秘剑,念力版的秘剑符则可以仙人指路,引领一位武者进入‘武道圣殿’——这个名字是常凯申瞎起的,因为他觉得这个神秘空间的时间轴比现实迟缓了三百六十五倍,非常适合在里面练习武艺、揣悟秘剑。 今天遇险其实真不能怪他太大意,他一直以为‘武道殿堂’是他一个人独享的私密空间呢,谁能想到这儿居然是慧剑菩萨的‘公共租界’? “她是你老婆”武媚妢面无表情,就像女皇在金銮殿里接见前来和亲的蛮夷酋长。 “小衲身寄桑门,自有青灯古佛,明月清风相伴,何须俗世红袖?”常凯申随口装了个比,眼睛却在偷偷摸摸的打量法克米,你还别说,这个美得冒泡的小腰精确实挺养眼的。 “呵呵,我说她是你老婆,你心里美死了吧?” “法克蜜,你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那笛冷哼一声:“看她这身羽毛,十有八九是前来拜山的魔笳山异端妖孽吧?你们是不是在山门口打起来了?” “大蜜蜜,你把一个魔笳山妖修领到武道圣殿里来干嘛?”状元郎的脑子转的很快,马上醒悟过来:“你不会是打算想要借助这里的特殊环境,一举剿杀对方吧?” “当然。”武媚妢很奇怪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你认为这个秘剑领域,仅仅只能用来练武吗?我们的念力秘剑在这里就是无敌的存在!” “无敌的存在?”法克米一肚子的不服气:“刚刚是谁,差一点就被我用贪念凝结的断魂枪给干掉了?” “你可以再试试,看看咱们到底谁能干掉谁。”武媚妢同样一肚皮的不服气:“我已经知道你的根脚是姑获鸟,你那点天赋灵能手段再也别想阴到我了!” “姑获鸟?!”那笛大惊失色,看向法克米的目光也变得敬畏和审慎起来。 “姑获鸟是几品的妖禽?很厉害吗?”元神状态下没法查智珠,常凯申只能不耻下问。 “何止是很厉害,我即便没有化形为人,也是当之无愧的妖中之皇。”法克米坦然直视着门派发给自己的老公,是的,她已经从法克蜜的话里猜到这个美男子是谁了:“法克油,认识一下吧,我是魔笳山法字辈的渡劫状元法克米!” “你怎么知道我的法号?”常凯申愣住了,对方的法号和状元身份让他感觉有些怪怪的,难怪大蜜蜜拿她跟自己开了个小玩笑。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法克米深深看了他一眼,将视线投向武媚妢,充满玩味的笑了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嫉妒我了。” 说完,她根本不给一脸恼羞成怒的武媚妢还击的机会,眨了眨美眸,琉璃般通透的元神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凯申愣住了,他可是刚刚做好辣手摧花的心理建设,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却飞走了。 “我去!这个鸟妖莫非已经觉醒了第九识阿摩罗识?” 外人想要离开武道圣殿,必须加持慧剑菩萨的念力秘剑符才行。 除此之外,只有神识境界可以碾压慧剑菩萨,才能强行脱困。 常凯申可不觉得,武媚妢会故意放走这个魔笳山的异端。 “她是自己走的,但她肯定没有觉醒第九识。”武媚妢给状元郎简单普及了一下知识,四品妖禽姑获鸟可以将神识境界转变为天赋灵能,这是心灵力量造就的种族异能,法克米刚刚施展的是第七识天赋灵能‘阿陀那之视’,它可以让元神无所碍由,任意夺舍。但这个天赋灵能并非仅仅只能用来夺舍,法克米靠它玩了一手元神归舍,便轻轻松松摆脱了秘剑领域的钳制。 “你知道对方是姑获鸟,还把她的元神拉进武道圣殿想摆她一道?”那笛觉得武媚妢真是白瞎了慧剑菩萨的名头,你弄个捕鼠夹,却想夹住一只花狐貂,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你当我傻啊,我也是之前的打斗中,吃了她一记‘阿赖耶之视’,才发现她的真身原形是姑获鸟的!”大蜜蜜感慨不已:“这次也算得了一个教训,不了解妖族的根脚,就是容易出岔子啊!” “你能查出一个四品妖禽的真身原形已经算是巨大的收获了。”状元郎觉得大蜜蜜的心够野的,明明只是一个炼气期修士,居然因为没能干掉四品妖皇大感痛惜,这种心态连他这种成功斩杀过地仙的人都不得不佩服:“既然她的根脚已经暴露,下次我们在现实中做好针对性的准备,再想辙干掉她就是了。”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在现实世界干掉一只姑获鸟的可能性并不大。”武媚妢一阵摇头苦笑:“好了,猎物都跑了,我这个猎人也该让元神回归肉身了。你们也赶紧到山门口来一趟吧,咱们法字辈摊上大事儿了,尤其是你——法克油!” “我?我都苟到洞府去了,还能摊上什么大事儿” 不等状元郎问完,锥子脸便摆摆手,缩为一个光点鸿影杳杳了,只留下他在细雨迷蒙的武道圣殿中,丈二的菊花摸不着痔疮。 第四章 一娶一嫁(上) 秘剑领域的时间轴,要比现实缓慢太多太多。 武媚妢虽然磨蹭了一阵子才元神归壳,但她还是与法克米几乎在同一时间脱离了望夫石的状态。 看到她俩相安无事,两位掌门人的失望之情无不溢于言表,他们都盼望着自家门人能趁机重创对手的元神呢,结果却是这种不疼不痒的平手局。 惠比香却连声叫好,认为自己的一颗苦心终于感化了两家的法字辈新苗。 “你们俩很有分寸,八师祖很开心!都是一脉相传,如果切磋技艺动不动就下死手,那成什么了?”说到兴起,八师祖还打开自己的元婴‘真域’,从中掏出两粒樱桃般迷你,灵气清新如春雨的寿桃形小馒头,赏给法克米和法克蜜一人一粒:“这是我用‘白龙酵’发面制成的补元寿桃,每粒可以补元乃万转,足够你俩晋升下一重境界的灵气所需” 没搭理两位女修士的谢礼,惠比香又对两家的菜鸟们一声厉喝:“法字辈众弟子!” “在!”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两边的菜鸟们无不肃然。 “尔等今后相处,也须时时铭记法克米和法克蜜今天的团结友爱——但凡你们做出一点样子,本座绝对不吝赏赐!” “谨遵老爷法旨。” 金刚三藏和白洁三藏都微微皱起了眉头,八师祖这话弦外有音啊,做好了既然不吝赏赐,做差了呢?是不是也免不了重重惩处? 这个死老头子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看到自家掌教至尊的眼色之后,法克米和法克蜜都凑到近前,低声汇报了一下自己挖掘到的情报。 “什么?法克米的根脚是姑获鸟?” “啥子?超大还有一个慧剑菩萨?” 两位掌门的惊呼引发了一片哗然。 摩诃无量宫这边除了太上长老们还能依旧保持矜持,别的修士都被法克米的真身原形给震得七晕八素。 天底下四品妖禽多了去了,也不是每一种都以战斗力见长,但姑获鸟绝对属于个中翘楚。 如果给四品妖禽评一个战力排行榜,无论是肉搏战力还是法术战力,姑获鸟都是当之无愧的首选。 即使将这个榜单扩大到所有的四品妖类,姑获鸟也不会掉出前三。 这种妖禽可以将神识境界转化为天赋灵能,将肉身境界转化为天赋护盾——这只是冰山一角——姑获鸟真正的杀手锏,是它那强大绝伦的天赋法术‘返童之视’,这个时间系法术可以将一个生物的生命时钟向后拨转,直至返回初生状态。 因为这个天赋法术,姑获鸟不仅在修真界威名赫赫,在凡尘俗世同样享有极大的名气。 凡夫俗子认为它“喜取人子养之,以为子”,视其为天命玄鸟,世之祥瑞,将之尊称为‘天帝之女’。 真实情况只有修真者才清楚,姑获鸟绝非什么祥瑞之鸟,它抱养的婴儿其实只是被它强悍绝伦的天赋法术打回了初生状态的修真者罢了。 对于元婴果位以下,没法施展宙字头法术护盾的修真者而言,与姑获鸟展开战斗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果慷慨战死,反而是个不错的结果,怕就怕死不了。 一旦被这种妖禽的‘返童之视’命中,可不光是身体返老还童那么简单,连记忆也会被抹的一干二净,真正意义上变成初生的赤子。 姑获鸟也确实会将自己俘获的‘婴儿’视若己出,加以抚养。等到孩子长大,自然也会视之为亲生父母,不惜奔命效死。 对于修真者来说,如果落个如此荒谬的下场,还不如一了百了,身死道消呢。 金刚三藏活活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武媚妢要是在现实中跟法克米进行较量,后果会怎么样他简直不敢想象。 白洁三藏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法克蜜刚刚没能把法克米怎么着,但魔笳山可不是每个妖修都有姑获鸟的天赋灵能。事实上,就连他这种老牌金丹,对慧剑菩萨的秘剑领域想想都有点发憷呢,谁敢保证,元神状态下,金丹佛修的菩提心就一定打的赢以攻击力见长的秘剑? 别忘了,慧剑菩萨也能使出揭谛武圣的秘剑势,一念所及,剑气轰顶,但凡有个抗不住就是元神粉碎的下场! 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菜鸟有一个慧剑菩萨已经很邪乎了,怎么暗地里还藏着一个? 尼玛,这种冠绝古今的武道境界难道是双黄蛋吗?要么不来,一来就来俩! “你们超大也太无耻了吧?居然在秘剑领域里设下如此阴险的埋伏!”白洁三藏简直不敢想象,假如法克米的真身原形不是姑获鸟,而是其他类型的四品妖禽,那她在秘剑领域里同时遭遇两位慧剑菩萨的伏击,哪还有一丝半点的幸存可能?他越想越来气,当即跟惠比香告起了黑状:“八师祖,你老人家可要站出来主持公道,摩诃无量宫刻意隐藏了一位慧剑菩萨,居心何其歹毒,我们家法克米若非姑获鸟之身,今天一准遭了他们的毒手!” 惠比香两耳垂肩,一看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白洁三藏的哭诉,立刻将狐疑的目光投向了蜜野悉。 摩诃无量宫法字辈的菜鸟,他老人家唯一认识的,就是那个一剑砍了自己是非根的法克油。 今天两派在山门对峙,这个小混蛋的身影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法字辈的队伍之中,八师祖仔细一捋,顿时觉得白洁三藏的指控并非空穴来风。 “八师祖,我们绝没有指使法克油在秘剑领域里伏击法克米。”蜜野悉长老觉得这事儿大概是金刚三藏提前设好的局,心里对掌门的果敢干练不禁大为赞赏,不过她才不会傻到当面认账:“两派联姻在即,我们何必横生枝节?” 戒律院的首座大和尚威饭王也跳出来,跟八师祖拍着胸脯保证:“魔笳山前来拜门时,法克油刚在我们戒律院接受了处罚,他肯定是跑回去闭门思过时,跑到秘剑领域里想要修炼武艺来着,至于碰上法克米和法克蜜,应该纯属凑巧。” “真是这样吗?”惠比香半信半疑。 白洁三藏一阵冷笑:“八师祖,世上哪有多凑巧的事情!咱们这个行当是什么风气,您老人家难道忘啦?修真界哪个犄角旮旯后面,没有打闷棍,剥猪猡的坏蛋藏身以待!” “八师祖,我们要杀他们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杀,什么时候需要搞这种隐私诡谲,不上台面的勾当?”金刚三藏听不下去了,特么的这事儿要是我们摩诃无量宫提前设的局也就算了,我们明明没有这么干,你也敢当面扣屎盆子,下眼药? “来人,给我把法克油叫来!八师祖您要不信,待会儿不妨当面问问法克油,看他有没有奉命在秘剑领域中埋伏偷袭法克米这事儿!” 惠比香的心中一阵绞痛。 因为他在摩诃无量宫修士脸上,看到的都是一脸的坦然。 无论是小西天的太上长老们,还是金丹、筑基,炼气,没有一个人,哪怕一个,觉得他们的掌门人这番话有什么不对。 至于魔笳山这边的妖修们,也是一脸的漠然,显然早就对摩诃无量宫的态度习以为常了。 法克米甚至有闲暇拿出一面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款款欠身,从鳄妖兄弟烧灼出的蜂巢状石板地面上掰下一片黑乎乎的墨石,将秀美挺拔的黛眉对着镜子描了又描。 旁边还有两个女妖同门很狗腿地上来给她帮忙,一个蝶妖扇动翅膀在她脸上轻轻柔柔的抚摸了一遍,将香气馥郁的雪白蝶粉涂满了整个脸颊,连脖子也没放过。另外一个胭脂虎妖用手指从自己脸上的高原红搓了几圈胭脂,不仅帮法克米的双唇抹的嫣红灿烂,还在她的眉心精心画出了一个梅花状的花钿。 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男修士们都看傻眼了,虽然大家是死对头,但法克米的丽色无双不得不让人惊艳。不过法字辈的女修士却都在暗暗撇嘴,尤其是傲天近卫军的四个小辣椒,心想这个魔笳山的婊子,一听掌门派人叫大师兄过来,居然赶紧给自己补妆,真是不要脸! 八师祖惠比香沉默了半晌,他很想生气,但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生气的力气了,心累到不行:“既然如此,我提出的封神之战还有什么意义?你们还是让门下修士尽出,为兰若寺的地盘拼个你死我活吧!” “封神之战当然要打!”金刚三藏和白洁三藏不约而同的说道。 两位掌门都觉得自己这边有绝对把握赢得封神之战,吃下兰若寺地盘。 如果两家展开修士战争,谁能有这种必胜的把握? 对手毕竟也是小佛洲的修真豪门,自家就算能击败对方,也免不了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八师祖,您消消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蜜野悉就跟哄小孩一样,劝说气鼓鼓的惠比香:“您想撮合我们两派矛盾,可不能急于求成啊。” 第五章 一娶一嫁(下) “这么说,你们愿意把法字辈交给我,用一场封神之战决定兰若寺的归属?” “当然愿意。” “你们两家的法字辈,我有没有权利对其进行奖惩?” “我可以保证,我们家的法字辈绝不会杀死对家的法字辈。”蜜野悉看了看自己的菜鸟们:“倘若有谁违反了这条禁令,任凭八师祖处置,我绝无二话。” “我们魔笳山也可以作出同样的保证。”白洁三藏举手附和。 惠比香听着好生别扭,什么叫保证不会杀死对方,难道把对方打个半死,打成残废就没关系?不过他也不打算再抠字眼了,自己的辈分在这儿呢,压不住这帮老屁股,难道还压不住一帮炼气期小毛头吗? “那你们两家法字辈的联姻呢?还算不算数?” “联定了!”蜜野悉觉得好笑,这种联姻有什么实际意义吗?不过就是糊弄您老人家,指望你能尽心尽力监督封神之战给出的一点小小甜头罢了。你还真以为法克油会和法克米结成货真价实的道侣吗? 法克米悄悄站到掌门的身后,用情丝轻轻点了点白洁三藏。 用情丝传输意识比说话快捷多了,输送的信息量也更为庞大,魔笳山掌门人被法克米一提醒,顿时眼前一亮。 “等等!”白洁三藏刻意用一种很不爽的口气说道:“八师祖,联姻联姻,您老人家得一碗水端平,总不能只让超大娶,我们嫁吧?” “倒也是这么个理。”八师祖惠比香点点头,乐滋滋的看住了蜜野悉:“本家住持,你们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女修,也应该嫁一个到魔笳山才对。” “行啊。”蜜野悉一口应承,她根本没把联姻当回事,无所谓的很。 法字辈原有五十六位女修,加上蒋雨这位新人,听到蜜野悉长老答应的这么痛快,全都露出了紧张之色。 “法克米,有什么话当面说,不要在背后捣鬼!”武媚妢是所有法字辈女修中唯一一个无动于衷的,大大方方站出来说道:“我知道你想耍我,但我法克蜜并不怕跟你们魔笳山的妖修联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可别想随便找个阿猫阿狗辱没了我!” 这位慧剑菩萨一边说话,一边扫视着魔笳山的男性妖修们,在她利刃般的目光逼视下,所有的男性妖修全都缩了缩脖子。 很多妖修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法强法壮,这两位鳄妖兄弟的肉-虫身躯和白色骨架,让大家心头暴汗。 谁要是娶了她,洞房之夜岂不是就要面临终身残废的下场? “我们已经付出了一个慧剑菩萨与魔笳山联姻,没道理再拿出第二个。”蜜野悉让武媚妢先回来,让白洁从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女修里自行挑选一个联姻对象:“法克蜜有句话说的很对,看看你们家的这些废物,千万别弄一个阿猫阿狗出来,辱没了我们家的女修!” 白洁三藏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刚刚魔笳山法字辈的男性妖修,表现的确实太跌份了。 不过掌门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得他们,法克蜜的战斗力实在太尼玛邪乎了,哪怕让他这种金丹妖王跟这位女修联姻,他心里都是拒绝的。 法克米用情丝继续点了点掌门的背后。 “谁是法琉璃?”白洁三藏的眼神一凝,沉声问道。 法字辈女修们全都长舒了一口气,男修们则是面面相觑,那笛并不在这里,这个蜣螂妖是怎么知道她的? 观音婢差点疯掉,要不是罗汉堂首座达磨掬上人及时摁住了她,让她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那笛的母亲一定怒火难耐,出手袭击白洁三藏了。 “你倒是挺识货的,不过我们家法琉璃可是天之痕之女,还是有幸凝练过天罡的三才剑豪”金刚三藏冷笑:“你们家能拿出配的上她的男修吗?拿不出来还是趁早歇了这个念头吧,恁的让人耻笑!” 白洁三藏一阵语塞,尼玛,法琉璃这身份,不是三品妖兽出身的男性妖修还真配不起啊。要是没有武媚妢专美于前,他肯定对法琉璃要刮目相看,但是遭遇了武媚妢的强力冲击之后,一个凝练过天罡的三才剑豪,外加天之痕孕育的大地之女,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纠结了一番还是无解,他忍不住回头望了望一直用情丝给他出主意的法克米。 “谁说一定要男修士才配得上她了?”法克米也不再躲在掌门背后了,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姿态之洒脱一点不亚于刚刚的武媚妢:“我们修真界的道侣又不是只有男女!” “?”摩诃无量宫的高阶修士全都瞪大了眼睛,法克米的脑洞让他们无不为之傻眼,八师祖惠比香甚至摇着头笑出声来。 “可是你们魔笳山法字辈的女修里面,也没有哪个能配得上我们家法琉璃的吧?”金刚三藏的目光逐一扫过对面的妖女们,最后落在法克米身上:“本来你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可惜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不一定哦。”法克米轻轻眨了眨美眸,面前的空气中忽然炸开一道刺眼的光丛。 超大的修士们没有反应过度,这是姑获鸟的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这六识转化而来的天赋灵能‘心藏之视’,它没有攻击能力,只是一个不亚于元婴真域的高端储物空间罢了。 光芒消失之后,一个大萝莉从地上缓缓支起了胳膊,迷迷瞪瞪的看着法克米,轻声叫了一句“娘亲”。 只见她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言语之间,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让人一看之下,就油然而生爱怜之意。 摩诃无量宫的修士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脊背上蹿起。 这个大萝莉不是姑获鸟,通过望气术不难看出,她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类! 如果不出所料,她以前一定是个人类女修士,因为挨了姑获鸟天赋法术‘返童之视’,倒转回了婴儿状态,又被法克米亲手养大成人! 法克米张开黑色的羽翼,一脸宠溺的抱住了扑进怀中的‘女儿’。 “这是我的爱女,从十年前开始,我一手把她拉扯大,亲自教育她!”四品妖皇坦然直视着摩诃无量宫的大佬们,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震撼:“她现在是我们魔笳山下一代凌字辈的头号佛苗种子,法号凌黛羽。你们觉得,她的身份配不配得上你们家法琉璃?” “魔笳山凌字辈又打算开始招收人类修士了吗?”八师祖惠比香惊喜的不行:“好!很好!太好了!” “八师祖,这个凌黛羽不能算是人类修士吧?”金刚三藏忍不住顶了他一句,被妖怪养大的人类孩子,还能算是人类吗?人之所以是人,不是血统,而是文化认同、身份认同,没有这些最核心的东西,外面那张人皮有什么了不起的? 明道上人走到掌门的身边,低声提醒他:“这个凌黛羽是‘绛珠之体’,天生的道骨。” 掌教至尊龇了龇牙,‘绛珠之体’是修真界最顶尖的水属性特殊体质了,这是一个天赋方面丝毫不亚于武媚妢的的超级修真天才啊。 “好了,口头官司都到此为止吧。”蜜野悉长老不耐烦的终结了所有的争论:“按照嫁娶对等的原则,我们这边法克油娶法克米,你们魔笳山让凌黛羽娶法琉璃——我话讲完,有没有人反对?” 八师祖惠比香不说话,埋着头,两只手狂竖大拇指。 “没人反对就算敲定了。”蜜野悉的下一句话就让八师祖变成了苦瓜脸,她指住所有的魔笳山妖修冷冷说道:“现在,你们统统给我滚出连城山脉,立刻!” 不管是白洁三藏,还是法克米,面对一位分神修士的逐客令,都不敢有半点炸刺,乖乖领着菜鸟妖修们走人。 常凯申、那笛、宗珩三个人这会儿也驾驭着飞针,终于从桃花岛匆匆赶到了山门口,结果正好碰上魔笳山大撤退。 法克米回头看了一眼状元郎,对他展示了一个暗自准备了许久,自以为最美的笑容。 常凯申差点没认出来她是谁,因为法克米现在的形象,跟武道圣殿里的元神状态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她化了个大浓妆,艳丽的就像一朵恣意生长的人间富贵花。 法克米拉着凌黛羽的手,远远给她指点了一下那笛:“乖囡,这是娘亲给你找的浑家,你不是从小就说想要找个漂亮姐姐相伴一生吗。怎么样?” “娘亲,好生奇怪哦,倒像在哪里见过她一般。”凌黛羽频频回首注视那笛,惊讶的不行:“何等眼熟到如此!” “” 那笛的目光同样追着飘然远去的凌黛羽,怅然若失的对大师兄和宗珩说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魔笳山异端?”宗珩莫名其妙。 “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金发少女双手搭着下巴,灵活的拧了拧脖子,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开心:“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 常凯申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因为观音婢和法字辈师兄弟们全部面色凝重的冲了过来,那阵势就好像元会量劫马上就要降临似的。 第六章 谁是老大 没等大家把一肚子的话倒出来,状元郎和那笛就凭空消失了。 两人被惠比香用‘星罗棋’调转了空间轴,从空中一把扯到了自己的跟前。 八师祖现在警惕心倍儿重,惟恐摩诃无量宫的混账东西们嘴上没个把门的,说出一些拱火的话,把‘新郎官’和‘新娘子’弄得心生恨意,坏了自己一手操办的联姻大计。 正当他老人家苦口婆心,给两位法字辈菜鸟讲述,自己如何给他俩精心安排了与魔笳山的联姻,又从门派未来、多元文化、种族和解、造福苍生等形而上的高度,将此次联姻具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和深远的影响,给两人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分析,说到后来,没把两位菜鸟感动,倒先把自己感动的不行。 “法克油、法琉璃”蜜野悉长老突然插了句嘴:“你们待会儿每人去宝藏院领取一件法器,这是门派对你俩参与联姻任务的奖励。” 原本口瞪目呆的状元郎和金发少女,连忙向蜜野悉长老施礼称谢。 “住持放心,弟子一定保证完成任务!”常凯申当仁不让表起了忠心,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架势:“跟魔笳山联姻,太好了,我也正想试试杀妻证道” 太上长老们暗暗颔首,心说这孩子不愧能成为法字辈的领头羊,果然心性通透,响鼓不需重捶。 “咳咳”蜜野悉赶紧打断了状元郎的话茬,心说你这孩子也忒实诚了,在八师祖面前瞎说什么大实话。 乜了一眼惠比香,发现他老人家的团头大面一片铁青,蜜野悉赶紧正色说道:“法克油,记住本座的话,这次联姻就是联姻,门派不希望看到流血冲突。” “啊?”状元郎的脑子转的贼快,顺着蜜野悉的视线一瞧,马上意识到住持长老这话是说给八师祖听的,连忙顺坡下驴更换了口风:“谨遵老爷法旨!弟子一定与魔笳山法克米琴瑟和弦,相敬如宾!” “法琉璃你呢?能不能也做到这一点?”太上长老耶书亚让那笛也给八师祖表个态。 “弟子唯大师兄马首是瞻。”金发少女眼神坚定,毫无退转。 九位太上长老相视一笑,都觉得自家推出来的两位联姻对象太合适了,不用旁敲侧击就能正确领会长辈们的意图。 惠比香也对摩诃无量宫新一代修士的素质刮目相看,门派怎么说就怎么做,这种高度的组织性纪律性在一向散漫自由的修真者身上可不多见哪。 他老人家的信心顿时上升了一个台阶,撮合两个门派的矛盾也许有点难度,但是撮合两个门派的新苗还是大有希望的嘛!孺子可教,诚不我欺! 等到志得意满的太上长老们纷纷化虹闪人,观音婢急吼吼的跑过来,搂住那笛就是一通嚎啕大哭。 “怎么了这是?”那笛被老妈近乎崩溃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阿娘,你干嘛反应这般激烈?” “迪迪,你可是要给魔笳山的四品妖皇之女去当压寨夫人啊!”观音婢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女儿的脸蛋,泪水就跟拧开了的水龙头一样:“娘亲只要一想到你要跟她我心里就跟刀绞一样!你不该有这样荒谬的道侣,不应该!” “什么妖皇之女,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那笛早让大师兄带坏了,看待世界的眼光跟老娘完全不一样,对她而言,如果碰上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解决提出问题的那个人,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娘,你还真以为两派联姻,就意味着我一辈子要和对方结为道侣吗?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这就是个糊弄性质的差事,没有实际意义的!” “就算你将来杀了她,可是你还是跟一个女孩儿结过了道侣啊!”观音婢的保守观念,完全不能接受女儿身上沾染这种污点:“我们可是比丘尼!怎么可以逾越圣贤之道、人伦边界” 那笛心想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想起来了,我在心魔世界时,那个心魔幻化的‘爹爹’也是这么说的。 金发少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娘,事已至此,难道我还能违背门派的意愿,拒绝与魔笳山联姻?所以你现在根本就没必要哭哭啼啼,这样真的很没有出息哎!” “”观音婢被那笛的擀面杖塞得愣在那里,虽然还是一抽一抽的哽咽,泪水却慢慢止住了,她仿佛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女儿。 掌教至尊金刚三藏走过来,正想安慰观音婢一下,可是看到她这副样子,好些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掉过头,很唏嘘的用力拍了拍常凯申的肩膀:“这次你要好生做事,勿要辜负我的期望。” “掌门,当初门派之所以愿意将我这个年龄过线,资质不堪的新苗纳入门墙,是不是就是看中了我这张脸还有可取之处?”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我辈佛修追求的是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你的臭皮囊再漂亮,也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金刚三藏宝相庄严,舌灿莲花:“我们看中的,是你山崩于前色不改的心性,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意志!” “那我现在为门派牺牲这么大,您能不能让戒律院把我的处罚给撤销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呢。”掌教至尊骂完之后,又低声嘱咐了他几句,意思是戒律院的处罚只是表面文章,实际上门派这是在栽培你,给你制造出门历练的机会,按照常态,炼气四重才有资格下山执行任务,增加江湖经验,门派给你开了小灶,你可别不知道好歹。 常凯申没料到戒律院的处罚还有这么一层深意,顿时有些暗爽,看来我的表现,门派还是看在眼里的嘛! 等到掌门离开,法字辈师兄弟们全都蜂拥了过来,一个个以沉痛悲惜的眼神瞻仰着那笛和大师兄。 “联姻又不是去送死,你们干嘛要这样看着我和法琉璃?”状元郎感到滑稽,觉得大家小觑了自己和胖迪的心境:“这不挺好一个机会,正好让我修炼绝情大道,今后只要干掉门派发给我的那个妖修老婆,洒家定能破开炼气二重境界的瓶颈!” “千万不要啊大师兄!修炼绝情大道,可是要真的爱上对方的!”傲天近卫军的四个小辣椒强烈表示反对:“大师兄,你还是找个机会一剑砍了那个魔笳山的骚货就是。” “姑获鸟是四品妖皇,应该没那么好杀吧?”兰显丽说了句大实话,却招来了其他同年女修士们的侧目而视。 “不用怀疑我的能力,法图麦。”常凯申被美人痣的话激起了斗志,“只要我想杀,天底下就没有我杀不掉的妖怪。” “别硬着头皮在装大瓣蒜了!”祈典扛着一根莹白如玉,灵气盎然的骨头棒子凑了过来,一脸关心加揪心的看着大师兄,“法琉璃也就算了,跟你联姻的可是一只四品妖禽姑获鸟,视线扫一扫就能把你变回婴儿” “你能想到的,太上长老早想到了。”宗珩对他的担心嗤之以鼻,劈手夺过祈典抗在肩上的鳄妖骨头,一边翻来覆去的端详,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放心吧,门派发给法克油的那件法器,肯定具有防御时间类法术的作用。” “你们不要皇帝不急急太监,那只姑获鸟才不会把法克油怎么样呢。”武媚妢也在一旁不咸不淡的说了句风凉话:“她看着咱们状元哥哥的眼神,就差生吞活剥了。” 常凯申被她说的有些尴尬,刚刚在武道圣殿里,法克米确实看他看的最多,那销魂蚀骨,风情万种的眼神 他不敢再回忆了,五摩字瑜伽行的作用太过实在,他可不能当着这么多师兄弟的面再次出丑,这里的地面可没法裂开一条缝把他装进去。 好在明道上人打了个岔,大声吆喝所有弟子都聚集过来听他训话。 “我们摩诃无量宫是正经的佛门修士,你们可不能学习魔笳山的异端,不想着好好修炼法术,整天尽想着涂脂抹粉!”明道上人讲的义正言辞,吐沫横飞:“我看到你们之中,有很多女修都化了妆,有极个别的男修甚至还傅粉熏香!草!这些臭毛病,你们最好趁早给我改一改!” 闫凤娇撅了撅嘴,她就属于每天要给化个美美妆容的女修士。 师兄弟们看见明道上人的目光老是有意无意的看向状元郎,心里更是一阵腻歪。 尼玛你还有完没完,我们家大师兄什么时候傅粉熏香了,他是天生的小白脸,娘胎里自带的木樨体香!哪像你长得跟个黑炭头似的,还瞎了一只眼,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常凯申当然也觉得很不爽,心里滋滋的冒出坏水,瞬间就有了一个馊主意,盘算着啥时候找个机会恶搞一下明道上人,好好整整他。 明道上人咔咔讲完之后,掌教至尊金刚三藏毫不犹豫的下令,让所有人返回各自行院,该干嘛干嘛去,不准继续凑在一起谈论八卦,浪费时间。 数千修士如同鸟群一般腾空而起,场面蔚为壮观。 观音婢这会儿的情绪勉强恢复了稳定,擦干眼泪拉着女儿,亮出飞针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笛被生拉硬拽着,只能苦兮兮的远远抛下一句话:“大师兄,我们晚上斋堂再见”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常凯申叹了口气,正想问宗珩一个问题,却看到这厮拿着祈典的鳄妖骨棒跟烟花似的蹿上了天空,祈典手忙脚乱的掏出飞针,骂骂咧咧的追了上去。 “大师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救我表哥啊。”闫凤娇眼巴巴的凑到大师兄跟前,一脸哀求。 “这得先让你们家先来人,把石漆铠接回去才行,我们要是在门派里把他变成馗君,师长们不炸庙才怪。” “好吧。”小闫探花欲言又止,仿佛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了?” “八师祖刚刚赏给了法克蜜一粒补元寿桃,大师兄你能不能跟她要过来,我想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学会这个药膳的做法。”闫凤娇眼前一花,敏捷的伸手一捉,发现正是那枚樱桃大小的迷你寿桃。 “你如果想要,可以直接跟我说。”武媚妢的气场全开,弄得闫凤娇捏着寿桃,只能不住小鸡磕米一样点头:“只要我有,就不会会拒绝同年师兄弟的正当请求!” “大姐头,我真是爱死你了!”闫凤娇果断换了称呼,满脸笑出了花儿。 “不客气,早上你带到斋堂的鸭汤泡饭,灵气峰值非常夸张,这说明你在药膳方面拥有极高的天赋!能给你创造学习手艺的机会,我义不容辞!”武媚妢淡淡的挥了挥手,仿佛送出去的不是补元乃万转的药膳寿桃,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面疙瘩:“不过你的心态也要摆端正一些,八师祖可是药叉提婆,他的补元寿桃是用白龙酵发面制成的,这道药膳靠的不是顶级食材而是真正的发面手艺,你可以研究,但也不要好高骛远,奢望一步登天。” “谨受教!”小闫探花嘴上客气,心里却颇不服气,我是心魔世界天生巧舌的盐梅上将,但凡品尝过的食物,就能把食材调料和烹饪过程在脑海中一一具现出来,凭借这个天赋异禀,任何菜肴我吃过一遍就能做,而且做得更好——当然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闫凤娇现在也没绝对把握,自己尝过八师祖的补元寿桃之后,就一定能做出同样的补元寿桃。 “你好大方啊,大蜜蜜。”常凯申拿武媚妢打趣:“你的口吻可不像是我们法字辈的大姐头,更像是我们摩诃无量宫的掌门人。” “那你接不接受,法字辈应该我说了算?”武媚妢挑了挑锥子下巴,懒得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图穷匕见,把法字辈当下的核心问题直接亮了出来:“蛇无头不行,蛇有两个头更不行,法字辈三百二十七名黑牌白牌,总得有个人做领头羊。” 包括闫凤娇在内,那些还没离开的师兄弟们,一看这场面,赶紧掏出飞针走人。 惹不起惹不起,这是神仙打架,我等还是眼不见为净为妙,你们俩都是超级猛人,谁做老大我们都没意见。 “你被分配到了哪个行院?”常凯申的小宇宙燃烧起来了,但他问了大蜜蜜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暂时还没有分配行院,蜜野悉长老今早来检查我的功课时,只给我摩顶受戒了多心经,并未让我金瓶掣签。”武媚妢给他透露了一个秘密:“听长老的意思,门派好像接下来要新设一个培养炼气武僧的行院,我应该会被分配到那里。”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事可干?太好了!”状元郎狠狠敲了敲手掌:“跟我一起去捕捉野兽吧,法字辈你说了算,我不同意。我说了算,你肯定也不服气。既然如此,不如来场简单而公平的较量,咱俩谁抓到的野兽厉害,以后就谁说了算。” “是不是太儿戏了?捕捉野兽可体现不出你我的本领。”武媚妢这下才知道,门派竟然把捕捉野兽的任务交给了法克油,这些野兽毫无疑问肯定是给法字辈的白牌菜鸟准备的,绕了一圈,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别的较量,不免会伤了和气。”状元郎的眼中无意识的跳跃出了一丝绿色电芒,心想我是给你留着面子呢,要跟你比秘剑,你才会两门秘剑,我却拥有三十二门秘剑,怎么比你也不是洒家的对手啊。 “你无耻!”武媚妢的美眸一下瞪圆了,秘剑领域里的遭遇让她忍不住想歪了,她以为状元郎心里吐槽,我已经将五摩字瑜伽行修炼到‘天鼓雷音’之境,要是较量房中术,你哪里是我一合之敌。 常凯申被骂的一头雾水,我也没打算跟你比容貌啊。 第七章 穷鼠啮狸 兰若寺,大雄宝殿。 八名金丹修士和一百零七名筑基鬼修逐一给开派祖师的泥金塑像上香。 悲愤郁结的气氛,充塞着整个佛殿。 除了九名无法赶回山门的筑基修士,整个兰若寺的高阶修真者都已经到齐。 地上虽然摆满了蒲团,但没有一个鬼修落得下屁股,所有的眼睛都看住了自家掌门鸠摩婆。 “本门已经危在旦夕,诸位!”鸠摩婆咬牙切齿,每说一个字就像用菜刀在砧板上剁一下:“棒槌山庄虽然承诺会帮我们渡过难关,但我们自己不能心里没数,现在本门没了元婴长老镇压气运,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这两个恶邻,绝不会放着嘴边的肥肉不咬一口。” 兰若寺的鬼修们都露出了愤怒之色,但愤怒之外,更多的还是无力回天的绝望。 “掌门,魔笳山跟我们关系一向不错,要不我们干脆投向子孙庙,做他们家的附庸门派。”大司羿开口提了个建议,“虽说免不了要被敲骨吸髓一番,但好歹能保住本门的香火传承。” “这个念头,我们几个金丹当然也想过。”有个浑身裹着黑烟的牛头人苦笑着晃了晃脑袋,两只缠满古旧绷带的牛角很丧气的垂了下来,就像两条特大号的辫子:“但是大司羿你想过没有,我们前脚敢这么干,摩诃无量宫后脚就敢打上门来!” “打就打呗!”大司羿恶狠狠的说道:“我们只要投靠了魔笳山,他们总归不能坐视不理吧?我们两家合兵一处,超大未必是对手!” “我们是死灵,魔笳山是生灵!”牛头金丹一声长叹,看着大司羿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傻白甜:“魔笳山的救兵,一定会等我们跟摩诃无量宫拼命拼个你死我活再出来摘桃子。对他们而言,死一个超大修士除外贼,死一个兰若寺鬼修何尝不是灭内鬼?作为修真豪门,我们太弱了,但是作为附庸门派,我们又太强了。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吗?” “比一个坏决定更坏的是不做决定!”大司羿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谁让他是魔笳山的黑山三世呢,所以他必须竭力撺掇金丹大佬们投靠魔笳山:“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干,谁知道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什么时候对我们下手?对付一头恶狼,总好过同时对付两头吧?现在的形势危如累卵,我们必须在这两家里面选一个靠过去,越快越好!” “是啊是啊”被他一挑唆,好些个筑基修士也开口附和道:“魔笳山可是跟本门暗中结过盟的,投奔他们总比投奔摩诃无量宫更靠谱一些。” “我们要不卖身给棒槌山庄吧,给人当狗,何不挑个最强的主子!”也有一些筑基鬼修提出了不同意见:“只要能成为他们家的附庸门派,魔笳山和摩诃无量宫想动我们,打狗也得先看看主人面!” “别做梦了!”这个馊主意立即引起了另外一部分筑基修士的反对:“棒槌山庄哪会亲自下场,蹚这趟浑水?” “我们兰若寺的地盘儿只靠着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姑且不说棒槌山庄愿不愿意收纳我们为附庸门派,就算那帮人参娃娃愿意,他们能够照拂周全吗?”大司羿的反驳最为有理有据:“我知道你们的如意算盘,心想投靠了棒槌山庄,天高皇帝远,可以最大程度保证本门的独立性。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正因为棒槌山庄鞭长莫及,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完全可以变鲸吞为蚕食,届时我们迟早还是完蛋,而且是非常彻底的完蛋!想要保住本门的一脉香火,我们就只能在摩诃无量宫和魔笳山两个邻居之中挑一个靠过去,没有第三选择!” 筑基修士们都被他的说辞打动了,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很快达成了共识,现在兰若寺不要说第三选择,连第二选择都没有。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跟魔笳山走的比较近,兰若寺跟摩诃无量宫的关系并不好,投靠超大肯定会被那帮小心眼的秃驴逼着当炮灰,交投名状。 想来想去,也只有卖身给魔笳山了。 两害相较,则取其轻。这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它肯定是最不坏的一个选择。 大司羿看到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总算起了效果,难以抑制兴奋之情,暗暗捏了一把拳头。 高兴劲儿一闪而没,哀伤和惆怅从他的心里无法遏制的翻涌而出。 虽然他是黑山老妖身外化身的身外化身,思想全部来自明月奴的翻版,但自打诞生于世起,大司羿就是一个独立的智慧生命了。 截然不同的生活经历,让他在原有的思想基础上一直不断的养成自己的三观。 况且他的真身原形又是死灵生物,在兰若寺潜伏的二百年时间里又一直深受栽培,要说对这个鬼修门派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 兰若寺莫名其妙落到今天的下场,大司羿其实也很痛心。 理智让他尽力为魔笳山争取利益,但感情却让他十分煎熬。 这种复杂的情愫,让卧底成功的兴奋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所有的筑基鬼修们都静静等待金丹大佬们的决定,大司羿说的很对,三军之灾起于狐疑,必须早点做出决定了! 掌门鸠摩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整个身子矮了半截,精气神一瞬间苍老枯萎下去。 “妾如丝萝,愿托乔木!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们兰若寺的门人弟子,遇上门派倾覆的危机,居然第一个念头就是投靠别的门派。”鸠摩婆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如夜枭般凄苦难言:“你们的修士气概呢?你们的如铁道心呢?你们借假修真,逆天而行,难道求的就是为了给别的门派当牛做马,伏低做小吗?” 包括大司羿在内,所有的筑基修士只觉得体无完肤,羞惭欲死。 “算了,不怪你们觉得大厦将倾,门派现在的确一副末日气象。也不怪你们觉得日暮穷途,我们这些金丹修士确实也找不到再造金瓯的出路。”鸠摩婆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所谓树倒猢狲散,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我不怪你们。有谁想走的,现在就赶紧离开兰若寺吧,我让宝库发放十万灵砂当遣散费。大家同门一场,也算好聚好散。” “掌门何必拿话激我们?”筑基修士们群情愤激:“我们身上也是有骨头的,绝不做临阵脱逃的鼠辈!” “可是”大司羿硬着头皮问道:“掌门,我们如果谁也不靠,如何抵御两大修真豪门的觊觎?” “靠我们自己!”一个浑身裹着白烟的马面金丹冷冷说道:“如果兰若寺注定要覆亡,岂能没有修士的鲜血祭奠?” “没有了门派,再优秀的修士也只是修真界的难民。”鸠摩婆的目光如同席卷海洋的风暴,逐一扫过筑基修士们,他从一张张脸上看到了壮烈,看到了豪迈,当然也有恐惧,树妖姥姥的眼神渐渐缓和下来:“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虽然我们兰若寺没有了元婴,但我们剩下的修士,也绝不是轻易可侮的鱼腩,不管谁来侵犯我们,我们都有提斧一战的勇气!勿多言,唯死而已!” “唯死而已!唯死而已!”筑基修士们的骄傲和热血瞬间被点燃了,全都攘臂狂吼起来。 “掌门,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既然决定要打,我们不如下先手为强!”大司羿装出积极分子的样子,其实他是想套出鸠摩婆的作战计划,给魔笳山高层提供决策依据。 “你放心,我们几个金丹已经商量好了,这次包管会给小佛洲的修真豪门留下一个无比深刻的教训”鸠摩婆狞笑着,不过还没等他说清楚到底设计了一个什么惊天计划,一个炼气十重的白骨精跌跌撞撞的从门外冲进了大雄宝殿。 “掌门!大事不好了!”这个炼气弟子紧张到眼眶中的魂火都像风中之烛一样飘忽闪烁,“棒槌山庄刚刚派来一个金丹修士,二话不说把咱们的宝库贴了封条,然后坐在门口不走了,还指名道姓要您去见他!” 所有的筑基修士无不勃然色变,这个当口,棒槌山庄派个金丹修士过来封锁兰若寺的宝库,怎么看都不像是释放善意的举动。 鸠摩婆和七位金丹修士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一个火冒三丈的,反而不约而同露出了‘果然不出所料’的冷笑。 大司羿一阵头大,形势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形如卧牛的山脉,茂密的竹海如同一块碧绿无边的大宝石,将整个视野填满。 常凯申和武媚妢两人驾驭飞针,在竹海上空蹁跹巡视了一圈,刹住了身形。 “你觉得如何?”常凯申问大蜜蜜:“一路走来,就这儿的灵气峰值最低。” 宗门抓捕野兽的任务,难倒不难,但是很烦。 野外灵气越是充沛的地域,妖兽也越丰富多样,它们会从生态位上挤压野兽的生存空间。 想要找到力气大,还会飞的猛兽,就只能往灵气峰值较低的地区去碰碰运气。 出了连城山脉之后,常凯申其实也碰到了好几处灵气峰值相对较低的沼泽、山岭,奈何都被武媚妢一口给否决了。 “这儿风景不错,就这儿了。”这回大蜜蜜没有再挑刺,按低飞针,撞开绵密的竹枝竹叶,径自落到地面。 “风景不错?”状元郎晕死,咱们是来捕捉野兽的,又不是情侣出来约会,跟风景好坏有什么关系。 等他落地之后,武媚妢已经从地上起出了一个至少十来斤重的的黄泥拱,这会儿都已经是暮春气候,没想到深山之中还藏着这么鲜嫩的竹笋。 “我厉不厉害?”武媚妢拿着竹笋跟他献宝,阳光穿过竹叶洒落在她那张充满网红气息的锥子脸上,如花般的笑靥中盛满了幼稚单纯的得意。 “太厉害了!”常凯申惊叹不已:“这是金雷竹还是天音紫竹的灵笋?吃下去能补充多少转真元?”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竹笋。”大蜜蜜知道对方是在说风凉话,但她并不生气,状元郎哪怕是假装出来的惊讶,让她心里也甜丝丝的跟吃了蜜一样:“我在凡间时最喜欢吃竹笋了,正好带回去当夜宵。” “被你说的一嘴口水,得,我也找几个带回去,让法林妃给我弄个暖锅解解馋。” “说到法林妃,你不觉得她今早做的鸭汤泡饭有点邪门吗?”武媚妢把黄泥拱收入碧玺纳戒,这玩意是蜜野悉今天检查完功课之后赏给她的,比威饭王上人赐给小光头的那只纳戒储量大了百倍不止:“我们佛修制作药膳时,用‘蜂采花’咒取外界的灵气,一般不会超过食材本身蕴含的灵气,能做到五五开就算技巧非凡。即便八师祖惠比香,他当年在东海佛门结集大会上技惊四座,赖以扬名的‘三净肉’,也不过是凭借出神入化的‘蜂采花’技术,攫取了三倍于食材的灵气。我虽然没有亲口尝一尝法林妃做的鸭汤泡饭,但光看法图麦喷出来的那一口饭,灵气充裕的也有点太过头了吧?” “我们法字辈黑牌就是这么厉害,怎么了?”常凯申当然知道闫凤娇做的鸭汤泡饭有点邪门,清肠稻和桂花灵鸭他都吃过,一碗饭加一只鸭腿,这两种食材满打满算也就补元二十转吧,但那碗鸭汤泡饭的补元效果至少二百转。 如果不是武媚妢告诉他,八师祖制作药膳时,‘蜂采花’的灵气也只能三倍于食材的灵气,他还真没联想太多。 照此说来,闫凤娇如果在烹制鸭汤泡饭时使用了‘蜂采花’技巧,岂不是从外界攫取十倍于食材本身的灵气? 难怪那碗鸭汤泡饭入口就跟生嚼黄连一样苦涩不堪,原来是因为里面蕴含的灵气大药太过浓郁了。 不过法字辈黑牌里面妖人辈出,再出一个闫凤娇又有什么好意外的? 小闫探花本来就是修二代,家学渊源加上自身天赋,能人所不能也是情理中事。 天地良心,常凯申真是这么想的,但他自以为理所当然的反问,却差点没把武媚妢给堵的一口气没能上得来。 “行行行,你们法字辈黑牌是天之骄子,我们白牌全是酒囊饭袋!”大蜜蜜觉得自己要不把这口气挣回来,回去啃竹笋都能啃出一嘴苦味:“可你都这么厉害了,不还是乖乖帮我们白牌跑腿抓野兽?” “你说这个倒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了,门派让我给你们白牌抓捕野兽,到底干嘛用的?” “赢了我,我就告诉你。” 常凯申有兜底的硬货,早就胜券在握,当即跟武媚妢约定以两个时辰为限,还是回到这里碰头,倒要看看谁抓捕到野兽更厉害。 两人击掌起誓之后,各自选择一个方向,兵分两路向竹海深处挺进。 第八章 猪倌上线 兰显丽来到香积厨行院,心不甘情不愿的办理了入院手续。 香积厨的‘直岁’大摩耶上师将她领到一处水草丰美的芦苇滩,让原先在此牧猪的炼气一重修士十方,将一百头‘茯苓灵豕’交割给美人痣。 兰显丽愣愣的看住河滩边竖着的一块饱经风霜的古老石碑,上面刻印着一行擘窠大字“猪食要吃到猪嘴里”! “难道还有修士偷吃猪食不成?”美人痣暗暗纳闷,虽然知道修真者多怪癖,但也不至于到偷吃猪食的地步吧? 正在芦苇荡里泡澡的猪群看到有修士到来,还以为是来给它们喂食的,扇动卫生巾形状的黝黑羽翅,泼喇喇溅起一阵阵水花,此起彼伏的滑翔而出,惊起了一大片水鸟。 这些‘茯苓灵豕’的模样神骏无匹,硕大的拱嘴里面生着卷曲的獠牙,一身钢针也似的黑色鬣毛,浑身坟起雄壮健美的肌肉群,因为体型如战马一般庞大,反衬得肩肋部位的黑色羽翅异常短小,跟凡俗之中的大肥猪完全不是一种画风,看得兰显丽一个劲发愣。 “别傻看着了,你再看这些猪也长不出花儿来!”十方连声的催促她:“赶紧过一遍数,我好交差。” 兰显丽只得捏着鼻子,忍住猪群身上传出的浓厚臊味,重新清点了一遍。 一头公猪,九十八头母猪,一头小猪崽,不多不少整好一百头。 “为什么只有一头公猪?”她很好奇。 “猪跟人又不一样。”十方觉得这个问题很滑稽:“一群母猪只需要一头种猪就够了,公猪多了会互相拼命的。” “数目无误。”兰显丽对大摩耶上师点了点头。 没等直岁上师发话,十方兴奋的挥舞着拳头,在河滩上一通疯跑,又是翻跟头又是竖蜻蜓。 “万岁!终于解脱啦” 大摩耶上师连忙喝止十方的混账举动,一本正经的对兰显丽说道:“法图麦,你不要被十方影响到,‘天蓬头’绝对是我们香积厨最重要的职司。 ‘茯苓灵豕’是我们摩诃无量宫出肉量最高的灵畜,你们这些‘天蓬头’的放牧成果,直接关乎到宗门的肉篮子,贡献之大,权责之重,无与伦比!” “是啊是啊,‘天蓬头’的贡献简直太伟大了。”十方阴阳怪气的插话:“只是卖油的娘子水梳头,我等炼气期小白却难得尝到这些猪肉是啥滋味。” “你特么要不是这张臭嘴,也不会被发配来养猪!”大摩耶上师指着十方就是一通大骂,骂完之后发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赶紧又给兰显丽打补丁:“你不要听十方这个混蛋胡说八道,纵观各大行院,炼气一重的头事之职,‘天蓬头’是挣钱最多的,没有之一! 除了每月一千灵砂的底薪,你掌管的猪群每繁衍出一只小猪崽,就能获得两千灵砂的奖励! 现在暮春时节,正值猪群繁衍之际,法图麦,你这会儿来当‘天蓬头’,正赶上了英雄用武之时!” “可不是赶上了嘛。”十方冷笑:“我费劲巴拉,到现在也只养出了一头小猪崽。” “猪群配种是不是很难成功?”美人痣皱起了眉头。 “何止是难!公猪配种期间,每天的身体消耗极大,你必须每天去挖二百斤十年以上的土茯苓给它贴膘,至少!”十方不顾直岁上师的眼色,继续吐槽:“要是这种最重要的饲料没跟上,公猪就会活活累死,到时候你一年的薪水都得赔进去。” “公猪死了,还得我赔?”兰显丽尖叫起来,养个猪而已,不仅要兼职采蘑菇的小姑娘,养不好还得倒找钱? “你以为呢?”十方指着河滩上那块大石碑:“猪食要吃到猪嘴里!这块碑,自打本门开始养殖‘茯苓灵豕’就立在这儿了!这就是无声的警告!” “十方!你这张破嘴再比比,信不信我把你调去做火工头陀?”大摩耶上师让十方赶紧闭嘴,继续忽悠兰显丽:“法图麦,采茯苓呢,是有一点点辛苦,不过也就是育种期忙活一阵子,完了还是很清闲的,这些‘茯苓灵豕’自己会找食,平时不用操什么心的,届时你可以空出大把大把的时间修炼,比别的职司可自由多了。” “最近什么地方比较盛产茯苓?”兰显丽瞄了一眼‘茯苓灵豕’黝黑短小的翅膀。 “连城山脉你是别想了,这里的野生茯苓早让我们一代代‘天蓬头’掘地三尺扫荡干净了,你想一天采满二百斤十年生的土茯苓,只能到山门外面的荒山野岭去碰碰运气了,但愿你能及时赶回来吃晚斋。”十方很可怜的看着美人痣,“教你一个诀窍,要是某一天采来的茯苓不够斤两,你也可以去跟咱们行院掌管药田的那帮孙子去买一点补上缺额,不过这样只能偶尔为之,因为你一个月薪水就那么多,总不能全搭进去。” “别担心法图麦,只要你用心去找,二百斤茯苓应该还是能采到的。”大摩耶上师这次没有喝骂十方,因为他很清楚,出去采茯苓确实是个苦活儿累活儿,种猪的胃口很刁,只吃刚刚出土的新鲜茯苓,若非如此,门派早向民间摊派了,哪里用得着辛苦自家的弟子。 兰显丽听得出直岁上师的言不由衷,她那张冰山般的俏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嘲讽的笑意。 十方的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兔死狐悲,同命相怜的情绪,心想这么漂亮的一个优婆夷,门派居然发配来做‘天蓬头’,简直伤天害理啊。 叹口气,他从兜里翻找出一本书递给美人痣:“好好熬着吧,师弟,总有一天你也能像我一样熬出头的。” 兰显丽接过书本一看,封皮上写着母猪的产后护理,顿时对十方肃然起敬。 双方签字画押,交接完毕,十方二话不说,亮出飞针头也不回的跑了,只在空中留下一串袅袅余音:“妈了个巴子的!老子终于脱离苦海,摆脱这个狗屁职司啦!” 美人痣吓了一大跳。 她不是被十方的话吓到了,而是刚刚签字画押,正式接手‘天蓬头’之后,她的心田忽然掠过一道神秘的信息流:“恭喜你,成功载入‘傲来国百姓—猪倌’角色,您获得了猪倌的天赋隐藏技能:‘扮猪吃虎’” “什么鬼?”兰显丽完全不明白,这道神秘的信息到底从哪冒出来的。 “别怕!十方这张破嘴,就是会瞎说八道!”大摩耶上师出于好奇,忍不住问了美人痣一个问题:“法图麦,你原先在‘较针堂’明明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申请调换行院的? 当然,我不是不欢迎你到我们香积厨来,哪个行院都不会拒绝一个剑豪的加入。不过正因为你是剑豪,又是门派寄予了厚望的法字辈黑牌,你提出转院让‘较针堂’首座智童上人很没有面子!喜无畏上师想必也是出于这一点,才把你发配来做‘天蓬头’的——你这么做是何必呢?” 兰显丽惊魂初定,木然答道:“我只是想去‘清净自在法坛’学习奇门遁甲,阵法禁制,难道这也有错?” “你完全可以按部就班来嘛,你们炼气弟子,每隔三年调换一次行院,想学奇门遁甲阵法禁制,三年之后也不迟啊,何必触怒师长,在判书上留下一个桀骜不驯的评语?” “三年太久,我只争朝夕。”兰显丽心说谁等得了那么长的时间,家乡父老还等着我去搭救呢。 “你有勇猛精进之心,值的鼓励。但也须量力而行,切忌好高骛远。”这一类以怀才不遇自居的修真新人,大摩耶上师早就见识过无数,口气比美人痣更大更狂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他也不以为意,公式化的劝了一句,反正听不听是对方的事儿:“希望这次教训,能让你明白这个道理。” “上师,我做‘天蓬头’要做成什么样的成果,才能转到‘清净自在法坛’?” 大摩耶上师脸都黑了,合着我讲了半天,你是半句都没听进去啊,还是想着要跳槽。 “法图麦,你要是今年能繁衍出二十头小猪崽,我亲自出面,帮你跑通关系!” “您是筑基吧?说话可得算话。” “”大摩耶上师晕死了,说筑基就筑基,干嘛带个吧,“放心,只要你做到我的要求,我一定言而有信!” “我这就出山去采茯苓!”美人痣的小宇宙被点燃了,从靠她最近的小猪崽的翅膀上劈手揪下一根黑羽,疼的小猪崽卷起尾巴惨叫着远远躲开:“指着这根羽毛起誓,今天不采够二百斤茯苓,我绝不回山门!” “加油法图麦,你能做到的,二十只小猪崽算什么!”直岁上师在心里暗暗好笑,明明长得挺漂亮,没想到却是个傻白甜。 等今年猪群的繁殖季一过,你们法字辈十有八九就被八师祖带去兰若寺打封神之战了,我要是不忽悠你一把,你怎么尽心尽力帮我养猪配种。 第九章 樵子上线 常凯申打开佛修第六识的心猿感知,方圆十里以内,从天空到地面,不管一草一木还是飞虫走蚁,无不在心中历历可数。 他的人肉雷达在炼气一重阶段只能囊括五里方圆;现在多心经修炼至炼气二重境界,心猿感知也扩大了整整一倍范围。 听起来好像蛮吊的,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座翠竹密布的山脉,物种非常丰富,形形色色的野兽应有尽有,但常凯申找来找去也没找着一个符合门派标准的野兽。 要么块头很大,却不会飞。 要么长着翅膀,一看就很弱鸡。 能够同时满足两个前置条件的野兽,从未出现在他的心猿感知之中。 不过常凯申早料到捕捉野兽这事儿很费工夫,心态淡定的一比,今天能找到合适的野兽当然最好,找不着也没啥大不了,权当出来踏青散心的。 至于跟大蜜蜜的比赛 他从怀中摸出满眼蚊香圈的花胡貂,心说天底下还有比它更凶猛,更会飞,更符合门派标准的野兽吗? 芒鞋竹杖轻胜马,随着他一路走一路搜,有心开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一群妖猴募然出现在了他的神识扫把之中。 这是上百只猢狲组成的大型妖兽群落,每张猴脸布满几何状的蓝色线条,乍一看活像是京剧脸谱里的窦尔敦,它们手长脚长尾巴更长,浑身金毛闪闪,灵光熠熠,攀在竹梢上啃噬着捉来的小动物,吃的满嘴是血,不时发出嗷嗷怪叫,好不惬意。 常凯申查了一下智珠,发现这是五级妖兽‘金毛犼’。 对于炼气修士来说,这种妖猴的经济价值还是颇高的,因为它们脖子上有五根硬毫,作用跟灵砂类似,一根毛便可补充一转真元,而且补元之后也不会浪费,猴毫还可以拿来制作画符的灵笔。 常凯申并不缺钱,本来并不打算猎杀这些妖猴来着,谁知道这些‘金毛犼’仿佛对神识感应似乎十分敏感,随着猴王一声啼叫,它们一个接一个把头昂了起来,线条诡异的猴脸纷纷转向常桑所在的位置,然后攀着竹枝飕飕围了过来。 “尼玛!”状元郎真是奇了怪了,智珠里可没记录‘金毛犼’还有感应神识的能耐啊,我是走还是留呢。 他这一犹豫和耽搁,妖猴们迅速捕捉到了这个生人的踪影。 就跟苍蝇看到了新鲜的屎堆似的,妖猴们发出嗷嗷的狂叫,从竹枝上甩开膀子飞跃而来,身子还在空中,腮帮子却跟河豚鱼一样鼓起,纷纷张口喷出一粒金光闪闪的弹丸劈头盖脸朝他打过来。 有些奶着猴崽子的母猴还迫不及待的跳下枝头,龇牙咧嘴的猛扑上来,迫切想要尝尝小鲜肉是什么滋味。 如果是别的炼气二重修士,碰上这么大一群‘金毛犼’只有赶紧跑路的份儿了,两三只五级妖猴还能尝试打一打,上百只五级妖猴扎堆,哪个炼气二重修士能扛得住? 常凯申也是炼气二重,他就扛得住! 这些‘金毛犼’的天赋法术根本奈何不了芭金化的天罡之躯,反过来,这些五级妖猴的体格却根本挨不住‘掣电云’的暴击。 “霄霄霄霄霄霄霄霄霄霄霄霄” 随着一张绿色的电网从天而降,站在竹梢上的‘金毛犼’就跟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神雷所到之处,还将它们身上炸出了一蓬蓬天女散花也似晶莹剔透的灵气舍利。 有几只母猴抱着崽子扑到了他跟前,反而逃过了一劫,愣怔片刻之后,连滚带爬一路惨叫跑的没影了。 常凯申锁着肩膀打了个哆嗦,神霄雷的威力,让他意识到自己昨晚不该用观自在遍照秘剑去除杂念的,但凡还保留一点理智,都不会用元神去硬抗这样恐怖的神雷! 他一边感慨着自己命大,一边抬手遥遥一劈,将加持十倍重力的轻解罗裳秘剑扣在了远处正欲逃跑的猴王身上。 这只猴王的块头比普通‘金毛犼’大多了,足足有半人高。虽然也是遍体金黄的猴毛,但它的脸蛋跟其他‘金毛犼’不太一样,长着一张龅牙雷公嘴,脸上全是黑白相间的线条,乍一看活像是京剧脸谱里的大奸臣曹阿瞒,脑袋两侧竟然各生着三只招风耳,如同芦荟叶子般叠在一起。 不知道是因为身躯笨重,还是比较奸猾狡诈,总之这只猴王落在了后面,幸运的躲过了神霄雷的洗地。不过它的好运到此为止了,秘剑势加持的重力剑气,让它跟个秤砣一样从竹林上空一脚踩空,重重摔到了地上。 常凯申纵身一跃而至,顺手从百宝锦囊中拍出了‘七相飞斧’。 这只猴王也挺厉害的,身负十倍重力居然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动作稍微略显迟钝,但身体素质真的可以。 它的六只招风耳就像翅膀一样张开,雷公嘴一直咧到了腮帮,两排尖利的牙齿拼命龇出,两只猴眼中全是残暴而混沌的凶光,配合曹丞相也似的脸谱构成了极为恐怖的模样,着实把状元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用斧背照着脑门给它来了一下。 这只猴王满眼冒着蚊香圈,两条腿打着绊儿,原地转悠了几圈,坚持来坚持去,最后还是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一只野猴子怎么混到妖猴群落里来了?”常凯申挺纳闷,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只猴王身上并没有妖气存在,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猴子。 神奇的是,刚刚他用心猿感知扫描到这群‘金毛犼’时,并未发现里面混迹了一只野猴子,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躲过神识侦查的。 正因为这只猴子十分怪异,他才手下留情,没有一斧头砍死它。 可惜了,这只猴子没有翅膀,否则它的体格倒是蛮符合门派制订的野兽标准,一般的野猴子早让十倍重力压断腿骨了,哪里还能站的起来。 “不对劲。”常凯申悚然一惊,目光落到了自己手中的‘七相飞斧’上面。 这柄三阶法器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兰若寺的金丹上人灵姑浮一共贡献了三柄‘七相飞斧’,由于那笛是红魔俱乐部宝藏院首座,负责掌管古铜大钺和七萃士战棋两大公中法宝,之前分赃时,‘七相飞斧’让常凯申、宗珩、祈典三人给瓜分了。 不对劲的地方在于,他打架时一向都是习惯从百宝锦囊里取出罗刹天子剑,这回为什么下意识的取出了‘七相飞斧’? 而且斧头入手之后,感觉竟然比握住日常惯用的罗刹天子剑,更加熟悉,更加顺手,更加游刃有余! 以前他可从没玩过斧头。 虽说像他这样的武神,一法通万法通,甭管什么奇门兵器,只要一上手就能掂量出重心和刀筋,就能玩的如臂使指,圆转如意。但他很清楚,自己在心魔世界浸淫的是剑术,所有兵器里面,最拿手的也是使剑!可是这次手握斧头完全是推翻了以往的体验,‘七相飞斧’就像是与他的手掌长到了一起,血肉相连、呼吸与共,竟有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畅意。 这种美妙的感觉,让整个身心充满了匪夷所思的自信,81分之夜的科比一定有过这样的感觉,35秒狂砍13分的麦迪也一定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只要手中握着斧头,自己就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常凯申的手心忽然痒痒的,油然而生了一种挥动斧头将周遭竹木砍伐一空的强烈欲望。 这个念头一兴起,就跟小寡妇想要改嫁一样势不可挡。 如同狂风扫落叶一般,他挥动七相飞斧,嘁哩喀喳连续伐倒了好几百棵修竹,总算过足了瘾,脑袋也终于冷静下来了。 “娘希匹!”常凯申觉得自己之所以突然变成了斧头精,十有八九是那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樵子’身份在作祟。 樵夫拿斧头砍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 砍柴对于修士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上得了台面的本事,但是手握斧头,状态好的犹如天神附体就不一样了。 修真者的状态跟着心境走,难免有起起伏伏的时候,特别是面对难以战胜的对手,别说超水平发挥。能发挥三五成水准就已经是万幸了。 哪怕是常凯申这样的大心脏,与龙树大士,灵姑浮上人对决之后,事后复盘也常常觉得自己很多地方没有发挥好。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拿上斧头,就绝不会担心状态起伏! 对于武者来说,这简直就是梦中才能拥有的战斗天赋啊! 他试着将斧头塞回百宝锦囊,那种超神般的状态立马荡然无存。 再将斧头取出,感觉又回来了。 “妈蛋,这下我不成修真界的光头强了?”常凯申笑的合不拢嘴,虽然不知道这个‘樵子’身份到底哪来的,但在他看来,无非是传说中的穿越者金手指终于到账了嘛! 他现在不想再去抓捕什么野兽了,一斧在手,冥冥中的直觉指引着他,方圆十里之内最有价值的柴禾在哪里! 这种直觉完全是非理性的,就像他能凭借武者的本能,从一堆人里立刻分辨出谁的武艺最好。 常凯申拎起地上的野猴子,纵身跃上踏上飞斧,直奔砍柴圣地而去,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自主的张口唱起了一首陌生的歌谣: “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径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第十章 超级玛丽 一曲唱罢,他就找到了最有价值的柴禾。 这是一个坟冢也似的土馒头,耸立在苍翠茂密的竹林之中,很不起眼。 土冢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孔洞,不断有拇指粗细的大黄蜂钻进飞出。 要是没有斧头在手,常凯申即使打旁边路过,也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蜂巢。 状元郎用神识扫把在土冢上面来回扫描了几趟,愣没感觉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由大喜过望。 “这么善于隐藏,一定是很难得的天材地宝吧?” 他将厚厚的土冢一把掀开,里面果然另有乾坤。 一株笼子形状的灌木就藏在下面,光溜溜的紫色藤条上没有一片叶子,长满了一根根大号缝衣针粗细的棘刺,刺尖上隐隐闪烁青莹莹的灵光。 重见天日之后,笼形灌木感觉到了威胁,原本裹成一团的藤条立即舒展开来,根根竖起,如同一堆从冬眠中醒来的蛇,齐刷刷的指住了常凯申。 状元郎很淡定的挥手拂了拂面前炸窝的大黄蜂,摸出智珠查询了一下,发现这棵埋藏在土堆之下的荆棘灌木是‘牵竹桃’,一种竹子的伴生妖植,喜欢将自己的根系寄生在竹根上掠夺养分,像个奴隶主一样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但‘牵竹桃’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天材地宝,它只是一级妖植,在修真界生态位里属于最垫底的存在。 不过还是那句话,只要是超凡生物,级别再低也不能小觑,说不准就有什么不凡之处。 ‘牵竹桃’也是如此。 每隔一年时间,这种妖植的根部就会结出一粒果实,这种果实的果肉毫无作用,但果核却比较特别。 修真者将这种果核,命名为‘桃耳’。 只要是同一株‘牵竹桃’结出来的‘桃耳’,互相之间都会存在一种奇妙的共鸣关系,当一枚果核感受到声音的振动,其它的果核也会同步产生共振。 根据这种特性,修士们只需要在这种名为‘桃耳’的果核上篆刻音频类的禁制法阵,就可以用它来实现远程通讯或者窃-听。 基本上只要同处一个位面,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拦这些果核之间的共振效应。 非常神奇不是吗?区区一级妖木,居然可以生长出用途如此独特的果实。 常凯申收起智珠伸出魔掌,一把揪住了这株灌木,发力一拽,结果只是松了松土,愣是没能拽动。 妖植挨了欺负也不是不会还手,‘牵竹桃’就跟锅炉爆炸一样,原地腾起一大团白色蒸汽,锋利的棘刺咻咻弹射而出,将他的天罡身躯上敲打的叮叮当当作响。 常凯申也不理会,抡起斧头将灌木连根砍断,释放出情丝将残留在地面的桩子团团勒住,粗暴的连根拔起。 这棵妖植的地下根须不知道寄生了多少棵竹子,有好多竹鞭因为和根须缠绕在一起,也被状元郎生拉硬拽出了地面,最后吃不住蛮力,纷纷噼里啪啦断裂开来。 状元郎看了看‘牵竹桃’的根部,这玩意活像是鼓鼓囊囊的树瘤,足足百十来斤,上面结满了葡萄大小,粉红粉红的桃子,煞是可爱。 “呵呵,我们法字辈的手机有了。” 这棵‘牵竹桃’一共结出了四百五十七颗桃子,足够法字辈一人分一颗果核还能有富余。 “说手机好像不大贴切,应该算是组网呼叫的对讲机?”常凯申一边想,一边将树根塞进百宝锦囊,然后继续用心猿感知寻找十里方圆内下一棵最有价值的柴禾。 这座山脉毕竟是灵气寡淡的区域,他跟狗熊掰棒子似的一路寻寻觅觅,连续找到了十几棵低阶妖木,但是砍柴所得的收获,反而不如一级妖木‘牵竹桃’来的有用。 这也不奇怪,因为不是所有妖木都具备炼制法器的价值。 修士们利用妖木,最常规的办法还是将之收为宠物,发挥妖木的天赋法术去克敌制胜。 有限的收获,让常凯申意识到自己继续在这个山脉里转悠下去,是不太可能找到什么像样的灵木妖植了,于是果断回撤。 “我看来还是更适合去盛产各种宝葫芦的‘灵葫界’寻宝,那里才是樵子的用武之地。” 他很得意的想道。 这个从天而降的樵子身份,不愧是穿越者大大才能拥有的金手指啊。 所谓‘神物自晦’,连区区一级妖木‘牵竹桃’都有一手躲猫猫的能耐,那些更加牛掰更加厉害的妖木,当然也懂得融入自然,隐藏起自身。 别的修士跑到‘灵葫界’,踏破铁鞋也不一定有像样的收获。但他只需一斧在手,那些最有价值的灵葫统统别想逃脱樵子之心的觊觎! “我要成为修真界的金刚葫芦娃啦!”常凯申心潮澎湃,决定今晚就去灵葫界转转,妈蛋老天爷赏了自己一个樵子头衔,不能当摆设啊。 一通紧赶慢赶,等他重新飞回猴尸横野之地,想要收拾自己的战利品时,却发现武媚妢已经在那里优哉游哉的拔了满满一手金灿灿的猴毛。 “大蜜蜜,薅羊毛薅到同门师兄弟身上来,有点过分了吧!”状元郎发现武媚妢不光拔光了‘金毛犼’脖子上的灵毫,就连神霄雷劈出的灵气舍利也让她搜刮的一干二净,“不准抢我的怪!” “这群‘金毛犼’是你杀的?”武媚妢有点不信的样子:“可是这些妖猴明明是被‘神霄雷’劈死的啊?” “我们法字辈状元就是这么厉害,不行吗!” “看来这几天你混的可以啊。”武媚妢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眸,落在了他踏在脚下的飞斧上:“这是兰若寺的制式法器,金丹修士才有资格配发的七相飞斧吧?” “那啥,‘金毛犼’的灵毫和舍利子都归你了”常凯申真是不得不服这些科班出身的修士,知识储备量简直太丰富了。 “想让我帮你保守秘密?看来你这把七相飞斧的来路也不正。”武媚妢将一大把金毛犼的灵毫递了出来:“拿着吧,你也不用贿赂我,帮助同门保守秘密乃是份内之事。再说了,我也巴不得自己手底下多几个能打的师兄弟。” 常凯申翩然落地,将灵毫当仁不让的推回去:“我说送你就送你了!你起步比我晚了几天,更需要修真资源。这些金毛犼的灵毫和灵气舍利,就当是我给你晋升武修炼气二重的红包了。” 武媚妢点点头,没有继续推辞,落落大方的将金毛犼的灵毫收进了碧玺纳戒。 “不过一码归一码,大蜜蜜,咱俩比赛还没比出结果呢,你怎么就自说自话,毫不客气的自封为法字辈的领头羊了?我也巴不得手底下多几个能打的师兄弟呢!” “还用比吗?”武媚妢好笑的指了指他拎在手里的六耳野猴,这只猢狲已经从昏迷中苏醒了,挨了一次打也让它长了记性,服服帖帖跟个玩偶似的一动不敢动,只有芦荟也似的招风耳不时颤抖一下,“你捉到的这只猴子,好像不符合门派设定的野兽标准吧?它看上去既不力大,也不会飞吧。你再看看我的猎物” 顺着她的目光,常凯申在一棵竹子下面发现了一只巴掌大小的陆龟,龟背上纹理深凹,覆满苍苔,两肋却生着一对洁白的羽翼,不过这对雪白的翅膀现在让草绳给紧紧捆到了一起。 可怜的陆龟伸出脑袋,努力的向后探出,却怎么也够不着草绳。 “这就是你捉到的野兽?它是有翅膀,但这么小只的体型,好像也不符合门派要求的力大标准吧?” “不好意思,我逮住这只飞龟时,正好在旁边的悬崖上撞见了一株灵药。”武媚妢得意的翻开手掌,碧玺纳戒闪过一道亮光,一朵生满了点点红斑,蕈伞呈马头形状的蘑菇出现在她的掌心里:“这是‘马力灵菇’,任何生物将它吃下都能拥有一马之力,这只飞龟只要将它吃掉,不就符合大力的标准了?别羡慕我的运气,只能说法字辈领头羊注定应该是我!” 常凯申直勾勾的看着这个蘑菇,真的有点被武媚妢的运气给震到了。 他这个樵子四处踅摸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一朵‘马力灵菇’,武媚妢抓个乌龟却能在无意中撞见,可见实力有时候也干不过运气啊,你说邪门不邪门。 “你们白牌菜鸟,到底拿野兽能派什么用场?”状元郎紧紧盯住了大蜜蜜,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他要赢了才能得到答案,但他很想看看,对方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是选择藏着掖着还是选择坦然相告,这将决定他今后怎么跟这位头号佛苗种子相处。 “比不上你们黑牌菜鸟的析木神罡,只是一桩小小的神通罢了”武媚妢的话让状元郎忍不住挑了挑眉毛,没想到门派把黑牌拥有析木神罡的秘密也告诉她了,可见师长们对其何等的重视。 不过正当武媚妢打算说出野兽具体能派什么用场的时候,被状元郎握住了颈后花皮的六耳野猴突然疯狂挣扎起来,张牙舞爪的对着不远处的竹林吱吱乱叫着。 因为太过害怕,这个猢狲的六片招风耳跟翅膀一样张开,滋滋尿了一地。 “谁?”常凯申浑身都绷紧了,他的神识立即扫了过去,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但他很清楚,自己抓到的这只野猴颇有些诡异之处,不会无端作怪。之前就是它感觉到了自己的神识,给金毛犼的猴群拉响警报的。 武媚妢的反应也极快,白板飞针在手中迎风一晃,立时变成了一条铁棒。 “滚出来!”大蜜蜜张口吼出了一圈圈有若实质的音波,这是‘金刚那罗延’体质自带的金刚纶音,所过之处即有辟除隐身的奇效。 随着涟漪状的音波吹过,一个雄壮巨硕的身影在虚无的空气中露出了行迹。 第十一章 搅屎棍 首先映入武媚妢眼帘的,是一对燃烧着烈焰的灯笼大眼,随着亮度节节攀升,这双巨眼很快就变得如同太阳一般光芒刺眼。 这个不速之客是一位魁梧至极的妖修,一身条条缕缕的破烂道袍,支棱着海藻般杂乱肮脏的毛发,头顶斜插两只弯月般的巨型号角,蒜头鼻子上面拴着一只硕大黝黑的铁环。 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站在那里,浑身并无任何真元波动溢出,但眼神和气势却透着摄人心魄的霸道。 “古佛已随云影杳,神针犹带月光寒。”武媚妢满脸警惕之色,微微颔首:“这位丑道友,摩诃无量宫弟子法克蜜这厢有礼了” 外形特征比较明显的妖修有很多穷讲究,跟他们不太熟悉的人类修士,对话时要懂得避讳,有干支称谓就尽量选用干支称谓,最好不要直接喊人家牛妖,猪妖,蛇妖什么的,修真界有很多惨案就是因为称呼方面的不谨慎引发的。 大蜜蜜很清楚,别看这位牛妖的果位不明,但他的隐身法术既然连心猿感知都能蒙蔽,想来绝非等闲之辈。 “积雪一树独自开,雷音伴我上九天。”牛妖甩了甩破袖子,客客气气的打了个稽首,“贫道积雷山牛大力,两位小友有礼了。” 武媚妢智珠在握,愣没查到这首定场诗的相关记载,更没查到积雷山是哪里的修真门派,警惕之色越发浓重了。 这个牛妖显然不是东海五屿的修士,在这种上不接天下不接地的荒郊野岭,一个外路妖修鬼鬼祟祟凑过来,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实在不太好说。 “别查了,贫道来自西牛贺洲,你的智珠里肯定查不到我们积雷山的定场诗。”牛大力很绅士的向大蜜蜜做了个歪头杀,转过脸对常凯申微笑道:“好巧啊,没想到今天又在卧牛山碰见了你。” “我们见过吗?”状元郎一脸懵比。 牛大力傻眼,威风凛凛的造型顿时有些破功。他可没料到,对方居然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开个玩笑。”常凯申嘎嘎坏笑:“我怎么会忘了您呢,昨天三江阁门口的乞丐里面,您可是唯一一个金丹。” “乞丐?”大蜜蜜心说难怪这个牛妖看着这么邋遢,原来是游戏风尘寻找破槛灵感的化凡修士,这让她的警惕之心稍微放松了那么一丝丝。 一般来说,化凡修士都很‘入戏’,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扮演的‘角色’,因为一旦放弃就意味着前功尽弃。 这个牛妖既然化凡做了乞丐,应该不至于杀人夺宝吧? “哈哈,我就说嘛,你怎么会忘了我。”牛大力忍不住自吹自擂起来:“法克油,其实贫道在牛妖一族的审美里面,也是跟你一个级别的绝色美男子呢——当然——仅限我们牛妖一族就是了。” “不知道牛真人此来有何见教?”武媚妢觉得套近乎就免了,咱们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吧,你偷偷摸摸找上我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放松放松。”牛大力双手虚压,示意大蜜蜜不用如此紧张:“我好歹是金丹期修真者,也要面皮的,不会做出以大欺小的勾当。更何况,我跟你们还有一点同门之谊的香火情分呢” “同门之谊?”武媚妢和状元郎都有点蒙圈,我们跟你一个西牛贺洲的妖修能有什么香火情分。 “你们摩诃无量宫的祖庭魔笳山,可是我们西牛贺洲赫赫有名的魔修门派,我跟我弟弟年少时都曾在魔笳山做过一段时间的佛修呢,当时我的法号叫金大力。你们自己算算辈分,咱们之间是不是扯得上一点同门之谊?” 两位摩诃无量宫的菜鸟修士,全都下巴壳子掉了一地。 荒郊野外碰上一个从西牛贺洲远道而来的妖修,都能跟自家门派扯上一点瓜蔓亲,要不要这么巧啊? “我们家的祖庭是魔修门派?” 常凯申惊讶的看住了大蜜蜜,魔修可是彻头彻尾的贬义称谓,修真界一般被冠以魔修头衔的,都是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修真恶棍。 如果是个体也就算了,一个修真门派被冠以魔修头衔,可见风评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别看我啊,我哪知道魔笳山祖庭是怎么回事。”武媚妢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 “那我们摩诃无量宫” “不用问,我们当然是行侠仗义的名门正派!” “小丫头你认真的吗?”牛大力惊讶的看着武媚妢:“东海五屿可是整个东胜神洲最蛮荒的地域,东胜大陆的修士基本把你们这里视为魔修、邪修的老巢啊!” “那是污蔑!”大蜜蜜气得脸都绿了:“那是东胜大陆文明中心对穷乡僻壤的优越感作祟,进而产生的无端污蔑!” 牛大力耸耸肩膀,意思很明显,信不信由你喽,何必自欺其人。 “师兄,您当初又是怎么从魔笳山离开,由佛转道的?”常凯申打蛇随杆上,热热乎乎的管牛大力叫上了师兄。他才不在乎东海五屿乃至摩诃无量宫到底属不属于魔修圈子呢,修真界的风气他算是看透了,东胜大陆上的修真门派难道都是白莲花?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嘛! “你一定以为我是叛门而出的吧?”牛大力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魔笳山是我们西牛贺洲唯一一个以魔修自居的大门派,广开山门,来者不拒,同时也十分鼓励门下弟子出去自立门户。我跟你们的祖师爷一样,是主动申领了‘开拓令’,还俗下山去外面打地盘的。至于由佛转道,那是因为我觉得妖修之身,还是更适合修炼诸真宝诰这门心法。” “那您有没有成功打下地盘,立旗树棍?” “当然!我的积雷山道场,在西牛贺洲翠云山脉那也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牛大力得意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顺手撸了撸脑袋上满是锃亮包浆的盘状牛角:“嘿嘿,其实我这次跑到你们这儿来,一方面是因为化凡寻找机缘,另外一方面也是躲的远远的,逃避魔笳山的征召。” “祖庭为什么要征召你?” “这两年我们西牛贺洲的名门正派‘天音宗’跟魔笳山爆发了剧烈的冲突,祖庭现在捉襟见肘,缺兵少将,拉到盘子里就是菜,想要大规模征召出去开拓版图的旧日门人回去参战。” 常凯申对这个牛妖刮目相看,人不可貌相,妖也一样啊,没想到对方看着像个傻大黑粗的二愣子,实则一肚皮的花花肠子,算盘打的不要太精。 “牛师兄,既然大家是远支同门,那么请允许我,代表摩诃无量宫邀请您来本门做客。” “不必了不必了,我只是一个落魄江湖的乞丐。”牛大力笑眯眯的看了看盛情拳拳的状元郎,又看了看仍然满脸警惕的武媚妢:“我给你们讲了这么多秘辛和典故,其实只是想换一碗斋饭罢了。”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武媚妢冷笑,不愧是游戏风尘的化凡修士,果然‘戏很足’,明明是想要抢人宝贝,非要扯什么乞丐化缘,还故意点出是等价交换,自己很讲规矩。 “不知道师兄想换一碗什么斋饭?”常凯申慷慨的拎起手中瑟瑟发抖的野猴子,大大咧咧递过去:“我这只猢狲如何?肉紧皮厚骨头硬,啃起来一定很过瘾。” 牛妖哈哈一笑,轻轻摇了摇硕大的脑袋。 “莫非师兄想要吃法克蜜的‘马力灵菇’?” 牛妖继续摇头,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满是滑稽之色。 “那您到底想吃什么?”常凯申用七相飞斧挠了挠头皮,一脸单纯的不解,乜了一眼地上的飞龟:“难道想吃这只王八?” 牛大力没有回答他的话,目光不着痕迹的撇向了远方的天空,突然仰头发出了‘昂’的一声牛嗥。 四周的竹林如同地震一般,被这声牛嗥震得叶落如雨。 常凯申和武媚妢一头雾水,直到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从天边掠空而至。 这位金丹牛妖的神识,果然比炼气修士牛掰太多太多,两位炼气修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已经发现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兰显丽按低飞针,驶入这片竹林上方,冰山般的俏脸顿时写满了震惊。 她趁着出山采茯苓的机会,特意跑一趟卧牛山,本是为了与牛大力见上一面,顺便干掉这个自称罗刹驸马的隐患。 不为别的,就为牛大力威胁她,这家伙就必须死! 但她可没料到,在这里会同时撞上状元郎,武媚妢和牛大力。 到底怎么回事? “你来啦!稍等!”牛大力抬手跟美人痣打了个招呼,好整以暇的看住了武媚妢和常凯申,伸出舌头有滋有味的舔了舔血盆也似的嘴唇,浑身陡然爆发出了强大绝伦的真威:“道骨体质的人类,对我们妖修可是大补的珍馐。我这个老乞丐,这辈子还没尝过金刚那罗延身是什么滋味呢,两位好师弟,能否度一度我的饥肠?” 他的话音刚落,脑袋便被连根斩断了,平崭崭的脖腔断口喷泉一样往外冒血。 “不能。” 常凯申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用力甩了甩斧头上的血迹。 金丹的真威对凝练过红鸾煞的他毫无震慑作用,凭借‘一箭过西天’秘剑的瞬移功能,他一斧头就将这个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金丹牛妖给斩首了。 这固然是他的武道通神,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七相飞斧这个三阶法器也起到了很大作用,换做低阶法器,对付专修诸真宝诰,以肉身防御见长的牛妖,也许砍得伤,但能否一斧枭首就不好说了。 武媚妢也出现在了牛妖的身后,她的打算跟状元郎一模一样,但还没来得及出手,常凯申已经搞定了。 一斧在手的樵子,状态就是超神。 兰显丽愣了一愣,毫不犹豫的张口吐出一朵大如荷叶,色若桑葚的紫云。 云头上叠跏趺坐着一尊紫气东来的云佛,这佛双目低瞑,头顶生有宝髻,一只手自燃火焰,一只手持金瓶,颈上肩头大放光明。 美人痣原本是想干掉牛大力的,但现在,她改主意了。 全书需要整改,暂停更新 把第十册人设顺便发一发吧 本集出场人物 1;法香雪 年龄:11+岁。 祖籍:露西亚帝国 根脚:摩诃无量宫法字辈黑牌修士 所属行院:放生池 修真果位:炼气一重修士 修真资质:三转生,根骨中等偏上 性格:聪明伶俐 期待值: 口头禅:法图麦,你又瘦了哎。 容貌:红毛丫头。 本就杰出:宗珩重生回少年时代,第一时间就去拉拢法香雪和法威,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只有这两个法字辈同年比较出色,当然后来的情况大大超出了宗珩的预料。 析木神罡:作为法字辈的黑牌之一,法香雪成功在‘巨灵界’获得了析木神罡,配合门派配发的‘仙道樟’,她的肉身防御力已经可以傲视小佛洲炼气修士。 门派未来:作为放生池的三大新人王之一,法香雪拥有精英洞府以及灵谷仙粮的额外配给,方方面面都被高看一眼。 伟大团队:人的一生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 同乡无爱:作为兰显丽的同乡,法香雪本以为自己跟美人痣的关系很好,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赤尻马猴:法香雪接触到宗珩的红毛大马猴之后,突然开启了从心魔世界中获得的戏班系统。 须菩提祖师:她被戏班系统指定扮演‘灵猴出世’这出折子戏的核心角色——‘须菩提祖师’。 捧角儿:对于那些亲和度较高的好友,法香雪可以利用戏班系统指定其扮演‘灵猴出世’这出折子戏的不同人物角色,但她暂时还不清楚,自己捧角儿有什么用处。 我爱一条柴:法香雪利用戏班系统,将法字辈武力值最高的大师兄指定为‘灵猴出世’的第一个人物角色‘樵子’。 花有重开日,人有再少年:法香雪利用戏班系统,将掌门金刚三藏指定为‘灵猴出世’的第二个人物角色‘仙童’。 龙套三百:法香雪利用戏班系统,将那笛,宗珩,兰显丽,武媚妢除外的法字辈师兄弟们指定为‘三十小仙’、‘傲来国君王’、‘傲来国百姓’等人物角色。 玄黄功德:法香雪在现实中碰到‘灵猴出世’的剧情角色,就会获得玄黄功德——比如她碰到了赤尻马猴,获得了玄黄功德壹。但她目前只摸索出了玄黄功德唯一的用处——捧角儿——直觉告诉她,玄黄功德的作用应该没这么简单。 杀出个黎明:法香雪捧得角儿,每次猎杀对手都会让她有玄黄功德进账——比如大师兄干掉了五位元婴修士,让她一次进账伍仟玄黄功德。 革命的首要任务是分清敌友:法香雪的戏班系统,可以让别人对她的态度形成仅她可见的光环。白色光环象征无感,金色光环象征友好,红色光环象征敌意。 春江水暖鸭先知:法香雪的系统,可以即时提示好友的猎杀战绩。甚至在对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杀了人的情况下,她都能及时掌握一手情报。 西游剧情开启者:法香雪积攒的玄黄功德已经足够提前开启西游剧情,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不良后果,暂时她还不敢开启。 目前的野望:早日晋升炼气二重境界 2;武媚妢 年龄:11+岁。 祖籍:华胥帝国 法号:法克蜜 修真果位:武修炼气lv2境界 修真资质:天生道骨 性格:强势坚韧,永不言败 期待值: 口头禅:只要手中还握着剑,我就能面对整个世界。 网红脸:这是一个怯弱不胜衣,黛眉锁深愁的大萝莉,锥子一样的下巴尤其醒目。因为长相过于妖娆,很多时候她被别人视为典型的狐媚惑主之相,搞得她烦不胜烦。 修真界的武道第一人:她十岁时就参透了自身剑道的玄奥,从剑豪晋升揭谛武圣。她在十一岁时,又成为了修真界第一个南无慧剑菩萨and纯阳剑仙,武道资质无与伦比。 武修宗师:她在心魔世界的高压之下,领悟出了一门全新的武修心法,给没有根骨的凡人硬生生开辟出了修真朝圣的一条路。 金刚那罗延身:这种天生的道骨体质,让她具备浪里白条的水性和伸钩舒铁的神力,七岁就能下海擒鲨!而且这种道骨体质还拥有一种天赋类法术:金刚不坏结界,这种结界每天可以开启一次,足以抵御一次绝对致命的恐怖伤害。 穿林腿:她拥有一种名为‘足桃花少阳绝脉’的人炁,除了可以提升十倍根骨资质,还具备以炁遁骨,桃之夭夭的遁术加持,可以一脚将对手整料脱骨。 闪电侠:她拥有‘一箭过西天’秘剑,这是十大至尊秘剑之中名声最为响亮的秘剑!内力版本的‘一箭过西天’就能实现百步瞬移效果,真元版本的‘一箭过西天’一转真元就是一百里,炼气修士也几乎能够实现千里瞬移的效果,无论战斗还是逃命都能派上大用场。 自卫反击王:她只花了一夜时间,就从蒋雨身上悟得了专精于防守反击的‘观自在遍照’秘剑。 一夜升一阶:她只用了一夜时间,就将自己的武修境界从炼气一重升到了炼气二重。 组团渡劫:修真者的第一个天劫‘红尘劫’,本应是每个人在各自的心魔世界中历劫。但她却和三千多名同门师兄弟一起进入了同一个心魔世界,就连门中果位最高的太上长老蜜野悉也搞不懂这是这么一回事。 大姐头:因为共同渡劫的缘故,所有法字辈白牌菜鸟都被她深深折服,视她为领袖。 妖兵领主:这是心魔世界赐予襄阳勇士们的礼物,每个生命层次,都可以通过杀戮动物,在胳膊上献祭出虎符刺青,获得三百名分身妖兵。 只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武媚妢在渡劫之前,看了身后的某位帅哥一眼,结果就种下了心魔。 门派定位:法宝战士,超级打手,未来之星。 大蜜蜜:太上长老蜜野悉将自己法号中的‘蜜’字赐给了武媚妢,这意味着她在摩诃无量宫拥有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特殊身份。 目前的野望:领导摩诃无量宫的法字辈,灭了魔笳山的法字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