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第1章 六月烈阳 六月烈阳。 桑韵刚下班,正跟公司几个同事约好去附近的奶茶店喝点东西。 几人刚下楼,就看到公司大楼门外停着一辆路虎。 桑韵一看到那辆车,脸色微微变了,扭头就冲着几个同事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去吧,我突然有点事。” 说完,就跟几个同事分开了。 桑韵目送她们离开后,转身就上了那辆车。 刚上车,就被对方死死的抱着,男人身上强烈的烟草味道和荷尔蒙闯入了桑韵的口鼻中。 她也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摆弄。 许是觉得不过瘾,男人狠狠的在桑韵肩头咬了一口。 桑韵尖叫一声,喊道:“周词,你属狗的啊。” 周词微微松开桑韵,眼眸微微眯着,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他将桑韵的双手扣着,聚过头顶,追问道:“上周那个男的怎么回事?” 桑韵挑眉:“哦,公司同事。” “桑韵,你要不要脸,公司同事你就上人家车?你是不是跟他在车里,也跟我现在跟你做的事一样?” “你胡说八道!”桑韵恶狠狠的瞪着他:“周词,你别屎盆子往头上扣” 周词就喜欢看桑韵露出这样自保的模样。 好胜。 又带着一丝可怜和无助。 他冷笑一声:“我还是那句话,桑韵,你接近一个男人,我打一个,公司同事是吧?给我打残了。” 桑韵皱起眉头:“周词,你有病啊?” “老子喜欢。” 桑韵恶狠狠的瞪着周词,还没来得及说话,他的手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 她张口,报复性的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轻轻哼了一声,低沉而沙哑的说:“最近很喜欢咬人,嗯?” 桑韵就咬他,打不得,骂不得,还不能咬几口吗? 车内疯狂过后,桑韵就请假了,理由是肚子疼,公司批准,但是要扣她一天工钱,周词随手就甩了一叠钞票给她:“赔你的工钱。” 桑韵笑呵呵的捡起洒落在地上的钱,数了数,有一万块。 晚上,家中聚餐。 她跟周词是一前一后回去的。 回到家里,还得谦逊有礼的喊他一声:周总好。 周词眼眸深邃,一身价值五万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的好看,他坐在那里,姿态颇有些慵懒,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袅袅烟雾从他嘴里吐了出来,升入空中。 桑韵从来不否认,周词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尤其是他抽烟的模样,总是夹带着一丝与平常不相符合的沉稳和老练。 她坐到他的身旁,陪着他一起看着新闻联播。 不过桑韵不喜欢看这个,觉得枯燥无聊,看了几眼就开始玩手机。 周词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淡淡地说:“看电视。” 桑韵瞪了他一眼,低声骂道:“死流氓,装什么装。” 表面上一副正经八百,私底下就跟发了狂的疯狗似的,咬的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这低声轻语,传入了周词耳里,他唇角微微上扬,把玩着她的手机:“我死流氓,你是什么?” 第2章 做我女朋友好吗 桑韵咬着唇,不回答了。 周词学历高,骂起来人来,不带一个脏字。 好几回,桑韵跟他打嘴炮,硬是被他一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给怼回去了。 桑韵后来在想,什么我本将心向明月,不就是床上那点破事才吵架的吗。 再后来,她干脆不跟他吵了。 晚上七点左右,桑家的人陆陆续续的到家了。 桑母喊了一句:“吃饭了。” 众人纷纷移步到餐桌用餐。 夜幕降临,一大家子齐聚一桌,或是聊天、或是玩笑,气氛很温馨。 桑韵有点接受不了这种温馨,只顾着垂头吃饭。 期间,有人跟她说话,她也会甜甜的笑着回应。 吃过饭后,大家又坐在了大厅聊天,桑韵喝了点酒,头晕脑胀的,走进厨房跟桑母说:“阿姨,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休息了。” 阿姨这个称呼,是桑韵对桑母的尊称。 她喊了十几年,从来没变过。 桑母擦了擦手上的水,回头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好。” 桑韵拎着包就往门外走,经过大厅的时候,看着众人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笑着说:“你们继续,我要回去了。” 大家也会礼貌的回应一句:“路上小心啊。” 对于这份礼貌,桑韵从来不反感。 她喜欢这份礼貌,也厌恶这份礼貌。 就像是她的名字,桑韵,带着桑家的名字,却从来不真正属于她。 走到门口,卸下了笑容,仰头看着清冷的月色,慢慢的往自己的出租房走去。 街道夜景繁华,她垂着头慢慢的往前走。 期间,家族里的人还会给她打电话,或者是发微信,问她最近的近况。 她都会友好的表示自己过得还不错。 走了大概有一条街,看到前面广场有麦当劳的店面,就进去买了一根甜筒,然后坐到广场上的椅子上吃了起来。 她爱吃甜食。 桑家人都不知道。 包括周词。 甜滋滋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就像是这夏天的风,拂进心里,也带着一股暖暖的味道。 一根甜筒吃饭,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桑韵?” 桑韵回眸望去,就看到了那个被周词揍得一脸鼻青脸肿的同事——易淳。 易淳是桑韵目前工作的公司的同事。 跟她关系也就一般般,平时见到会打两声招呼。 只是没想到上次打招呼就被周词看见,后面被他揍了一顿。 桑韵看着他这模样,尴尬又无奈,走到他的面前:“易淳,你……你这是怎么了?” 易淳干笑几声:“走路摔倒了。” 摔倒…… 桑韵也不拆穿,笑着说:“那你这伤要赶紧去医院看看。” “嗯……”易淳点头:“我去过了,医生让我好好休息就行……” 桑韵‘嗯’了一声,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就这么干站了好几秒钟,桑韵开口:“易淳,挺晚了,我要回去了,咱们下次再聊吧。” 易淳见她要走,赶紧说:“桑韵,我,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夜幕下,易淳的脸上有着格外真挚和坚定,就连他的眼神也透露出一股认真。 但就是这股子认真,让她联想起了周词。 她微微垂下眼眸,掩饰住内心那不安的情绪,淡淡的说:“我有情人,如果你接受这点的话,我们可以试着做男女朋友。” 第3章 她要回来了 桑韵今年二十五岁了,早已经不是什么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她的第一次跟无数次,都给了周词。 周词教她做了女人,也教她恋爱的滋味。 但唯独没有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凉。 桑韵回到自己的出租房,冲了个凉,随便敷个面膜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下了一场暴雨,路上积水,高峰塞车,桑韵赶到公司的时候,迟到了整整十分钟。 被大堂经理抓个正着,拉着到办公室里骂了十几分钟。 出来的时候,垂头丧气的。 同事蒋月看着她那样,忍不住捂嘴笑:“桑韵,你也真够倒霉的,这个月迟到了五次,五次都被经理抓到。” 桑韵可笑不出来,耷拉着脸:“你还笑呢,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成为世界首富,把这整个公司给买了,然后让经理给我去扫厕所。” 蒋月笑:“等你成为世界首富,那我都成宇宙霸主了。” 桑韵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反驳,垂头丧气的走到自己的位置。 刚走过去,就看到桌子底下,蒋月在开小差,手机正播放着新闻。 标题是‘桑氏千金归国’。 看到这个标题,桑韵的心狠狠的颤抖了一下。 “你最近是不是也在关注这个?” 蒋月见她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出神,小声的说:“最近这个可是大新闻,桑氏集团哎,那个长的贼漂亮的千金小姐要回来了。” 桑语清竟然要回来了…… 这个被周词深深爱着的女人,要回来了…… 桑韵默默发呆,脑海里想着的都是周词每次做到最高点的时候,会在她耳边喊着桑语清的名字。 有的时候她根本分不清,周词把她当做情人,是不是因为桑语清常年在国外,满足不了他的需求,所以才找她的。 当然,这个问题她没问过。 她有自知之明。 做情人,最不该问的,就是感情。 她慢慢收回眼神,掩饰着内心的悲凉:“关我什么事,我才不关注呢。” “等着吧,下个月肯定是爆炸性新闻,不是说桑家跟周家马上要联姻吗?这两大家族联姻,可是不得了。” 听着蒋月的话,桑韵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溜溜的回了一句:“谁知道呢,也许周家那边根本没这个意思。” “一看你就不关注商业圈的事,那周家的长子周词,最爱的就是这个桑语清呢。” 桑韵的心,一下子就像是被刀子划开了口子,汩汩流出血液来。 她疼的呼吸急促,脑子发闷。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蒋月见她这般模样,笑着说:“桑韵,赶紧站起来,等会经理出来看见你这样,非得骂死你不可。” 桑韵没有回应,满脑子都是蒋月说的那句话。 半晌了,才慢慢的站起身来。 可是满脑子嗡嗡的,犹如低血糖般,看不清事物,听不清话语。 她只能从包包里拿出那瓶抗抑郁的药,塞了好几颗下肚。 蒋月问她吃的什么,她随便回了一句‘维生素’,然后就坚持着上班。 那天傍晚,又下起了暴雨。 桑韵回到家中时,淋了一身。 她拎着包包走进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突然鼻尖一酸,给周词打了电话。 好一会了,周词才接听。 “周词,我在家,你能不能来找我?” “嗯?” 周词低沉而嘶哑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还在上课,等会?”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桑韵抹了抹眼泪,起身去冲了个澡,又化了个淡妆。 刚做完一切,门就自动打开了。 周词有她家的钥匙。 每次来的时候都跟来自己家一样。 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味道,他笑着说:“洗澡了?是不是知道我要来?” 桑韵起身走到玄关,看见周词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很熟练的脱下自己的皮鞋放到一旁,从鞋柜里抽出属于他的鞋子。 她抿唇笑了笑:“是啊,这不是你要来吗,所以就好好装扮一下咯。” 第4章 松手 他嗤笑了一下,扯了扯自己的领口走了进来。 这个家,他比桑韵还熟悉。 走进来直接去冰箱拿了一罐饮料,然后扭头看着她。 桑韵长得极好,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跟出水芙蓉似的,不化妆站在人群中都闪闪发光,更别说化完妆那模样了,恰好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 他微微皱起眉头,朝着她挥了挥手:“过来。” 桑韵很乖的走到他身边。 周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像摸宠物一样:“怎么头发还没吹干。” 桑韵窝在他怀中:“这不是等你来帮我吹吗?” “想得倒美。” 周词嘴上说着,却还是熟练的拿起了旁边的电风吹,轻轻吹着她的湿发。 桑韵就乖巧的抱着他,双手也不老实,在他后背摸来摸去的。 “乖一点。”他警告:“小心我吃了你。” “你来啊。”桑韵挑衅:“我还怕你不敢。” 周词冷笑一声,直接扔掉吹风机,一把将桑韵抱起来走到床上,将她压在身下:“桑韵,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嗯?敢挑衅我?” 桑韵被他逗得‘咯咯’笑了起来:“就挑衅你。” 周词看着她的笑容,眉眼弯弯,鼻子秀挺,就连唇瓣都带着粉色的色泽。 她从来就是一个不会隐藏自己心事的女人。 好的坏的都展现在脸上。 周词喜欢她的真实,喜欢她的直率,喜欢她的一切。 唯独。 不爱她。 周词又把桑韵折腾了好几遍才肯罢休。 桑韵趴在他的肩膀上,望着窗户外面的夜景,开口说:“周词,下周你能陪我吗?” 周词眯着双眼,哼了一声:“不行。” “为什么?” “语清回来了。” 提到这个名字,桑韵垂下眼眸,微微哽咽:“她回来,你为什么不能陪我?她虽然是你的未婚妻,可是……” 话音刚落下,周词猛地睁开双眼,眼眸中充满了冰冷与阴鸷。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桑韵的脖颈,在黑夜中,他犹如猎鹰,紧紧抓着她,令无法呼吸。 她拼命的抓着他的手,无声的喊道:“放手!放手!” 周词没有放手,反倒是将手里的力气越发收紧,看着她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桑韵,当初不是你从中作梗,我跟语清早已经结婚生子,这么些年了,是不是我不提,你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她没忘。 她一直都记得。 她记得周词告诉她,自己是来赎罪的。 她记得周词告诉她,自己不过就是桑语清的代替品。 但是那又如何?她赔了他那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这个债吗? 桑韵红着眼眶,拼命挣扎着,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周词松手了。 桑韵就如同飘黄的落叶,一下子坠落在了床上,她拼命的咳嗽着,大口的呼吸声,就像是鱼儿再次回到水里般,挣扎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 她回眸看了看周词,见他已经穿好衣服,背对着她。 “你犯规了,触到我的底线了,你我关系到此结束,再也不见。”他的声音,近乎刻薄。 说完这句话,他连头都没回,转身就走了。 桑韵看着他的背影,双手紧紧抓着被子,眼睛瞪着,充满了不甘心和绝望,紧跟着,眼泪无声就的落了下来。 周词大概永远都不会了解,当初桑语清选择出国,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出国读书。 她在外面跟别人乱搞怀上了孩子,又怕周词知道,就撒了个谎,说自己要出国读书。 不曾想到,这件事被桑韵意外撞破。 桑韵确实是用了‘威逼利诱’的口吻,逼迫桑语清赶紧处理好这件事。 没想到桑语清转头就跟周词诉苦,说桑韵从中作梗。 至此,桑韵喜欢周词的心,彻底暴露。 这些年,桑韵也想过告诉他真相。 可每次看到他那么温柔的提起桑语清,桑韵到口的话,只能憋回去。 第5章 回国 七月初,桑语清回国了。 桑韵在连日的忙碌中中暑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蒋月送她去医院。 医生说她最近的病情有加重,让她加重药物,保持心情愉悦。 桑韵支开了蒋月,询问医生:“如果我不吃药会怎么样?” 医生头都没抬:“小姐,抑郁症必须要吃药治疗,否则到后期不止是心理痛苦,身体也会出现反应,你一定要接受药物治疗和心理干预。” 桑韵‘哦’了一声,就没再回答了。 拿了药,走到医院大门,手机就嗡嗡作响,拿出来一看,是桑母的来电,她犹豫了片刻,才按下接听键。 “小韵啊,晚上要记得回家吃饭,今天晚上语清回来,大家都聚一聚。”桑母慈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桑韵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好。” 紧跟着,挂断电话后,她又有些懊恼了。 她不该再见周词的。 或者说,周词也不想看见她。 …… 傍晚时分,雨停了。 桑韵还是按照约定,提了两箱牛奶回去。 走到家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讥讽的声音:“哟,这不是桑大小姐吗?拎着牛奶进门啊,真是好有钱哦。” 桑韵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梁静。 桑家是沽市最大房地产和电商企业公司,资产上千亿,这样的大型企业,做起慈善来,也是毫不手软。 桑家下面有个专门扶持孤儿的慈善基金会。 桑母就更是宅心仁厚了,会自己去孤儿院挑几个孩子回来收养。 桑韵跟梁静还有钟珩,两女一男,都被桑母收养进家门。 而桑韵跟梁静的仇,就源于她这个‘桑’姓。 因为三人中,只有她没名字,来时就叫‘小五’,所以桑父大笔一挥,给她取了桑韵这个名字。 梁静气不过,从小到大,明里暗里嘲讽她是桑家大小姐。 实际上,她就是个顶着桑家姓氏的外来人罢了。 桑韵冷冰冰的回应:“我每次回家都有带,你倒好,每次回来两手空空,真以为这是你家啊?” “不是我家,那也不是你的家,你有什么可得意的?真以为自己姓桑了,就真的是桑家大小姐了?” 桑韵懒得跟梁静吵架,提着牛奶就走进门。 刚走进门,就看到周词跟桑语清坐在沙发上。 周词很好看,是那种用言语表达不出的好看。 尤其是他穿白衬衫的样子,眉星目朗,书香倦意,他还特别爱在自己的西装口袋别一支钢笔。 当时夕阳正好。 紫红色夕阳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时,就洒在周词的身上,他的鼻梁高挺,侧面阴影的轮廓洒在了沙发上,犹如水墨画般精致优美。 桑韵凝望着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周词似乎也注意到了桑韵,不过也就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但就是那一眼,冰冷又无情,残忍又冷漠,好似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紧紧抓着手中提着的牛奶,控制不住的喊了一句:“周总好,桑,桑小姐好。” 紧跟着,梁静跟钟珩走了进来。 梁静打小就喜欢周词,每次见到他都会甜甜的喊道:“周老师好。” 缘由就是周词在沽市大学有上课,堂堂爆满。 而对于桑母收养的这些养子、养女,周词的态度都是惊人的一致——礼貌。 “你好啊,小静,好些日子不见了,又漂亮了,听说最近准备要考研了?” “是啊,周老师。” 梁静听到周词有关心自己,立刻坐到他身旁,笑着说:“周老师,你不是在沽市大学教书吗?我能不能去做你的学生啊?” “我教的动物行为福利与环境,带的学生从本科就是这个方向出来的,我记得你本科不是读这类的。” “可是人家就是想做你的学生吗,我能跨专业考的。” “你要是能考上,我当然愿意。” 梁静立刻笑着说:“你答应我了,我记住了,我会努力的。” “好。” 桑韵看着他们谈话,却一个字也塞不进去。 不是她不想塞,而是真的不懂。 她没有梁静跟钟珩那么会读书,读了半天,也就一个专科毕业,毕业后工作更是马马虎虎,要不是这些年靠着周词的钱,她不可能过得这么舒坦。 她也明白梁静的意思。 无非是在说,这个桑家她融入不了,除了身份背景,还有学识。 想到这,她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牛奶,然后走到厨房,看着正忙碌的桑母,努力的咧开笑容:“阿姨,叔叔,我……公司还有事,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 桑母头都没回,说了一句:“那要注意身体啊。” “好……” 桑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想跟桑母抱怨、倾诉自己的委屈,可是人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凭什么听她唠叨? 这个家,她没有能抱怨的地方。 因为这里不是她的家。 桑韵转身离开了。 没人来送。 甚至没人察觉。 她走到街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红了眼眶。 在那一刻,她好想有个人陪陪她,于是她拿出手机,按下了易淳的号码。 “桑韵?” 听到易淳的声音,桑韵一下子没忍住,哭了出来,悲伤的说道:“易淳,你能来陪陪我吗?我好难受……” 第6章 交往 易淳接到电话后,立刻就赶来了。 来时,阳光正好。 桑韵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散落在她的身上。 远远瞧着,真是可怜又可爱。 易淳小心翼翼的靠近她,将一个四寸的草莓蛋糕和纸巾递到了她的跟前。 “听说吃甜食,所有的坏心情都会消失的。” 桑韵听到声音,慢慢抬眸。 一入眼,便是鲜嫩欲滴的草莓夹杂着雪白的奶油。 易淳跟周词很不一样。 周词的俊美,张狂且嚣张,身上还带着书卷诗香气,是让人看了一眼就不会移开双眼的人。 易淳属于普通人里长得还算帅气的。 可跟周词的贵公子气质,完全不沾边。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甜食?”她抽搭的问。 “每次公司聚会,你都扎在甜品区。”易淳笑着,坐在她身旁:“我觉得你跟别人都不一样。” 说着,他将蛋糕放到她的手里。 那是桑韵活到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记得她爱吃什么。 而这个人,不是周词。 她捧着蛋糕,眼泪‘啪嗒’一下就落在了手背上。 易淳见状,慌张的拿纸巾擦拭她脸上的泪痕,道歉:“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不是。 不是他说错什么。 是他说到了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在周词面前,她似有若无,更似空气般,他高兴时哄一哄,不高兴时便遗忘。 他不知道她爱什么。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在乎、不以为然。 唯独在易淳这里,她感受到了存在、感受到了他的在乎。 她伸出手,抱住了易淳,哭着问:“你,你上次问我愿意做你女朋友,我想做,可以吗?” 易淳愣住了,半晌没有回应,就这么僵直的坐在那里。 桑韵意识到什么,低低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准备松开手。 可就在她松开手的那瞬间,易淳再次抱住她,低声说:“桑韵,做我女朋友好吗?” 阳光斑驳的散落在两人身上。 易淳眼里的害怕、认真,都像是散碎的光芒,落进桑韵心里。 她突然想起那句话。 人生需要一个避风港。 她自私的想,如果易淳能做那个避风港就好了。 所以她缓缓点头,露出一丝浅笑:“好。” …… 桑韵跟易淳交往后,便辞了职。 后来连房子也退了,因为那间房是周词租给她的。 既然是已经决心要彻底结束,就该要决绝一点。 没多久,她搬到距离易淳较近的廉租房。 在附近找了一个客服的工作。 易淳跟她商量,等过一阵子,他存够钱,就开一个小超市,然后结婚。 其实说到结婚,桑韵是犹豫过的。 因为她不爱易淳。 可是后来她又同意了,因为易淳那句“或许你现在还不够爱我,但我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你,我有信心,你会爱上我。” 桑韵笑了,一辈子好长呢…… 谁能拿一辈子做赌注啊。 除非真的很爱吧。 所以她同意了。 订婚那天,是六月一号。 易淳跟桑韵一样,都是在沽市打工的人,父母不在,只有朋友。 两人请朋友吃了一顿后,也就算是订婚了。 桑韵以为,两人会这么一直长长久久下去。 她也会努力的用一辈子来爱易淳,偿还他的感情。 可没想到,意外还是来临了。 第7章 讨论 八月三号那天,易淳因为跟别人打架,被对方打成重伤,送进医院。 桑韵得知此事,匆匆赶到医院。 外面下着雨。 易淳就躺在床边的病床上,浑身是血,小腿更是以一种奇怪的形状搭在床边。 他闭着双眼,像是死了,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 桑韵看着他,眼泪一下子就模糊了眼眶,满脑子只有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顶,轻轻喊着她的名字‘桑韵’。 “你就是易淳的妻子吧?” 突然,身边传来一个冰冷且高傲的声音。 桑韵抬眸,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只记得对方穿着黑色西装。 “你知道他打的是谁吗?你们胆子还挺大,等着坐牢吧。” 桑韵一听,连忙抓住那人的衣服,努力控制情绪:“易淳不是这种人,到底发生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那人冷哼一声,直接挥起一拳,一拳打在了桑韵的腹部,再一脚将她踹开,直接踹飞到了易淳的病床边。 ‘咣当’一声,撞得整个病床颤动了起来。 “还好意思问发生什么事!一群不知好歹的下等人,不要玷污了我的衣服。” 桑韵整个人倒在易淳的床边,疼得龇牙咧嘴,连站起来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离开。 却无能为力。 “桑韵……桑韵……”易淳微弱的声音传来。 她忍着疼痛,踉跄的爬了起来。 易淳早已经意识不清,血肉模糊。 可他似乎感受到了桑韵被欺负,眼角慢慢流下眼泪,呢喃道:“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等我好起来,我会……保护你。” 听到易淳这话,桑韵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易淳都被打成这样了,可满怀心思的还是她。 也是在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选择没有错。 她选择易淳。 没有错!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故作坚强:“你好好休息,其他别担心。” 之后,她忍着剧痛来到易淳公司了解,才知道事情原委。 原来易淳打的人是叶家的少公子——叶霖。 易淳上班休息时,拿出桑韵的照片看,被路过的叶霖看见了,调侃桑韵这脸一看就是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事的女人。 还问易淳桑韵多少钱可以跟他。 易淳就动手了。 听说叶霖是练家子,易淳只打了他一巴掌,就被叶霖打得浑身是伤。 还用凳子砸的他血肉模糊。 要不是旁边有人劝阻,易淳早死了。 “所以说到底,是叶霖的错。” 蒋月毕竟跟桑韵之前是同事,听到她这话,左顾右盼,连忙将她拉到角落里。 “桑韵,你疯了是不是,叶霖是叶家的少公子,钱、权、他都有,他就算把易淳打死,也能请无数的律师,把死的说成活的,叶霖现在摆明就是搞死你们,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要他认错,而是赶紧去跟他赔礼道歉。” “这些富家公子,要的根本就不是赔礼道歉。”桑韵目光空洞的看着远处:“他们只不过是在玩一场游戏罢了。” 蒋月一听,怔怔的看着桑韵:“你,你怎么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怎么会不了解呢。 因为周词就是这样的人啊…… 桑韵没再言语,转身离开了公司。 后来,经蒋月介绍,她找了几个律师,一听她是跟叶霖打官司,立马就回绝。 闹到最后,连法律援助都没有人出手帮她。 期间倒是有那么一个律师愿意帮她,但是出口价就是二十万。 桑韵囊中羞涩,只凑出来了两万。 她跟了周词那么久,从来没有存钱的念头。 或许在她潜意识里,一直都觉得,她跟周词会一直这样下去。 不曾想,也会有一日因为钱而烦恼。 自那天后,桑韵每天都会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字——叶氏集团叶霖打伤人,求法律给个公道。 她每天举着牌子就站在法院门前。 很快,此举引来了不少媒体记者的争相报道,每天都有人去现场直播。 傍晚,周词正跟几个好友在高级会所里玩。 会所里,灯光昏暗、纸醉金迷,周词脱下自己的西装,扯了扯领带,略有些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杯,微微摇晃着。 即便是如此细微的举动,也难掩他那股子高贵中透着书香门第才有的气质。 “这女人是真的好看,比娱乐圈那谁都好看。” 聊着聊着,几人就看向周词,追问道:“周总,桑家大小姐的滋味怎么样?” 周词微微挑眉:“谁?” “还能谁啊,你未婚妻桑语清啊,可别跟我们说这么久了,你跟她还没……” 周词喝了口酒,淡淡一笑。 这事儿啊…… 他跟桑语清还真没有过。 不过要说起这事,他的脑海里只会冒出一个身影。 娇柔、乖巧,偶尔还有点小脾气。 尤其是在床上。 想到这,周词的唇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众人见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笑着说:“行了,周爷不开口,咱们是想问也问不出来,哥几个,还是过来看看这女的怎么样,天天举着牌子在法院门口太可怜了,改明儿我就去英雄救美,把她收入囊中。” “我看可以。” 几人哄笑见,周词扫了一眼。 结果就看到那几人讨论的人,是桑韵。 第8章 她是我的 晚上九点。 桑韵还举着牌子站在法院门口。 因为叶霖的权利,到目前为止,没有律师敢接手她的案子。 眼看着庭审日子一天天靠近,她除了用此博眼球,想不出别的办法。 周词故意开车经过的时候,就看见桑韵站在那里。 单薄的身子比分手的时候更瘦了。 他的黑眸像是隐匿着万千风雨,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给我查一下桑韵。” 随后,便将车听到一侧,透过车窗看着桑韵。 大约十几分钟后,助理将桑韵的信息都发送到他的手机里。 一条条的,都是桑韵最近发生的事。 当周词看到桑韵跟易淳结婚的消息时,黑眸震动了一下。 他握紧手机,神色冰冷,薄唇几乎是咬着牙蹦出两个字:“订婚?!” 他握紧方向盘,死死凝望着桑韵的身影,黑眸中露出了无限的戾气。 …… 早上八点,桑韵熬着鸡汤去医院探望易淳。 高昂的治疗费用,对两人来说,都难以负担。 才短短一周多,就用了好几万。 桑韵来时,易淳艰难的问她:“你是不是去法院闹了?” 桑韵目光闪躲:“没有,我怎么有那个胆子。” “你有。”易淳握住她的手,极其艰难的说:“别人不知道你,我知道,你就是固执又直率的人,可你想过没有,叶霖家只手遮天,我们老百姓斗不过他的,算了吧。” “凭什么。”桑韵努力的控制着情绪:“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我就要闹,闹得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给你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易淳脸上露出了苍白的笑容:“桑韵乖,别闹了,我没事。” 话音落下,桑韵实在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滚下来。 她抱住了易淳,哭着说:“你是我桑韵的男人,我绝对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你,你等着。” 说完,她离开了医院,再次举着牌子来到医院。 今日是开庭的日子,叶霖开着劳斯莱斯来到了法院门口。 所有的媒体记者、以及一些直播的主播都来了。 将整个法院围得水泄不通。 叶霖从车里下来,穿着一身价值十几万的西装,越过人群走到桑韵跟前。 “垃圾。”叶霖忍不住啐了一口:“举的什么破牌子。” 他走到桑韵跟前,一把将牌子甩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所有人都知道你男人打了我,你还叫委屈?” 桑韵慢慢抬眸,死死的瞪着叶霖:“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你才是垃圾、败类、混蛋!” “啪”的一声,叶霖直接反手给了桑韵一巴掌。 打完后,立刻转身,无辜的看着所有人:“你们看,这女人说话太恶毒了,她男人打了我,现在居然还这么骂我,我不动手,就不是男人了。” 周围的人也开始纷纷起哄:“是啊,太恶毒了,说话这么恶毒,换做我,我也打。” “是啊,打死她。” 不明事理的人,纷纷帮着叶霖。 叶霖见舆论朝着自己,便转身看着桑韵,阴冷的笑着:“你瞧瞧,大家都在为我讨公道呢。” 说完,一脚踢在桑韵腹部。 桑韵当场就被叶霖踢飞在地。 叶霖冷笑着,脱下自己的西装,走到她的跟前,开始拳打脚踢。 桑韵一声声惨叫着,却无人帮忙。 所有人都像是冷血动物般,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桑韵被打得口吐鲜血。 鲜血就染在她的牌子上。 她紧紧抱着牌子,痛苦而绝望的大喊:“求……求法律给我们……公平和公道,我丈夫是清白的,求……” 话,还没说完,叶霖又是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当场就打得桑韵狂吐鲜血。 而就在此时,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了桑韵的眼帘之中。 她顺着那双皮鞋慢慢往上看,便看到了周词那张英俊的脸。 周词有种浑然天成的气场。 仿佛只要站在那里,就像是有无数道光洒落在他身上。 就连叶霖看了,也忍不住住手,喊了一句:“周,周总啊,怎么在这里碰到你。” 周词这种顶级财阀世家出来的少公子,还真不是叶霖能比得上的。 自然是叶霖想要巴结的对象。 周词低头,看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桑韵,抿唇道:“起来。” 桑韵握着牌子,踉跄的站了起来。 结果一个站不稳,就倒在了周词怀中。 周围的人立刻传来异样神色。 “周总是有洁癖的,我的天,这女的浑身都是血……” 是的。 桑韵浑身都是血。 按理说,遇到这种情况,周词肯定会嫌弃的推开她。 可是他没有。 他低头看着她,问了一句:“后悔吗?” 这句‘后悔吗’问得那么认真又随意。 但只有桑韵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她没有力气推开他,含血回道:“不后悔,离开你,从不后悔。” 周词的眼眸更加深沉,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桑韵抱了起来。 众人惊呼。 就连叶霖看了也不由得瞪大双眸。 周词将桑韵抱到了旁边的车内坐下后,再走回到叶霖跟前,冷冰冰地说:“打了她多少下?” 周词浑身散发的气场太强。 强得让叶霖额头开始冒冷汗,肠子也快悔青了。 “我,我没打。”叶霖开始狡辩:“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话音落下,周词直接挥拳打在了叶霖身上。 叶霖练过。 周词更练过。 他的二叔早年是全国柔道冠军出身,周词自幼跟他二叔学习。 论身段,叶霖从里到外都不是周词的对手。 周词将他压在地上,面无表情,一拳一拳的挥在他的脸上、身上。 打的叶霖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打到他掉了几颗牙时,才停手。 然后若无其事的用沾染了鲜血的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后抽了一口。 烟雾顺势升入口中。 然后弹了弹香烟,将烟灰散落在叶霖身上,说道:“这女人是我周词的,你们叶家,等死吧。” 第9章 他不要我了 周词的狠,从来不是说出来的。 而是做出来的。 他打完叶霖后,不慌不忙的看着周围所有的人,笑着说:“该收的都收好,今天的事情要是给我传出去,你们知道后果。” 众人吓得是脸色苍白,纷纷收了手机和相机。 周词也不检查。 反正以他们周家的势力,要想把这件事压下来,太容易。 他抽完烟后上车。 上车前,还嫌弃的把手上的血给擦干净。 “开车。” 司机脸色苍白:“先生,您这……闹了这么一出,要是给老爷夫人,还有桑小姐知道……” 周词也不怒,只是合上双眼,淡淡的说:“我打人打累了,不想听唠叨。” 司机在周家干了这么多年,哪里会不知道周词的个性? 他不敢再说话,开车带着周词来到他的私人别墅。 周词抱着桑韵上楼。 叫了些佣人来伺候她,随后就离开。 桑韵是几个小时后才醒的。 醒来时,换了衣服,身上的伤也被包扎好。 她一眼就认出这里是周词的别墅。 他带着她来过几次。 她对这里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寸土如金,而是他房间里放着一幅桑语清的画像。 据说是他们一起去国外旅行时,找当地的有名的画家画的。 “小姐,先生交代过,让我们好好照顾你的。” 桑韵踉跄的爬了起来,抿唇道:“不用了。” 然后就起身离开。 谁知道,刚走到大门口,就撞见了桑语清。 两人四目相对,足足好几秒。 桑韵本还想着客套一下,刚张开嘴,还没说话,桑语清一个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无比清脆。 “真以为自己跟我一个姓,就有资格做桑家小姐了是吗?” 她靠近桑韵,一字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跟周词都做了什么,你真以为周词会娶你吗?一个底层社会的货色。” “那你呢?” 桑韵抿唇:“你瞒着周词在外面跟别人鬼混,怀上了孩子,周词要是知道,他会娶你吗?” 桑语清没有被威胁的恐惧,反倒是露出了笑容:“说起结婚这事,我倒是忘了恭喜你,听说你订婚了,未婚夫是公司小职员是吧?” 听到这话,桑韵神色紧张的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你,桑韵,闭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别说,不然我会让你,和你的未婚夫,都消失在这个世上。” 桑语清跟周词有一点很像。 就是狠起来,特别狠。 桑韵从跟了周词以后,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遇到有权有势的人,要退避三舍。 更何况对方是桑语清。 她捂着红肿的脸,转身离开,去了医院。 走到易淳病房门口,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走进去。 易淳住了好多天,伤口恢复得还行,就是肋骨跟手臂有骨折。 如今都打着石膏,不得动弹。 头上也有伤痕,在额头处有一道三寸的刀伤,据说是叶霖拿起旁边的水果刀划的。 她提着水果走进去,很自然的说道:“看你今天好了很多了,还疼吗?” 易淳听到声音,慢慢回眸看她。 “哦,我告诉你一件喜事,我今天去上班的时候,老板说我最近很用功,月底会给我加个三百块。” 她说的自然又轻快。 试图转移易淳的注意力。 可易淳也不是傻子,他慢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却发现上面都是伤痕。 “你转过看我。”他艰难地说。 “我给你削苹果呢,别闹。”桑韵甩开易淳的手,笑着说:“下午我给你炖鸡汤,给你补补。” “你是不是又去法院了?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易淳说着,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桑韵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压着他的身子:“你别动,你身上这么多伤,你动什么呀。” 这一转身,易淳就看到了她脸上红肿的伤口。 伤口很肿。 五指印清晰。 一看就是被人打的,力道还不小。 易淳咬着牙:“桑韵,你等我好了,我一定让打你的人给你赔礼道歉!” 桑韵要的,从来不是别人的道歉。 而是在她受伤和绝望的时候,能够关心和照顾她的情绪。 在这点上,周词永远做不到。 她将头慢慢的靠在易淳胸口:“易淳,你对我真好。” 易淳艰难的伸手抚摸她的头,扯出苍白的笑容:“因为我爱你。” 爱…… 爱是什么。 桑韵趴在他的胸口,想了好一会。 她爱周词,可是他不爱她。 易淳爱她。 可她能给他的,只有身子。 最后,她才想明白。 爱是之死靡它。 可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晚上回到出租房,老板给她发了条信息,让她明天早点到公司,说是有大老板要来公司视察,让她充充场面,毕竟长得漂亮。 桑韵回了‘好’字后,就走到了狭小的卫生间里。 凑着昏暗的灯光,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红了眼眶。 她跟周词的时候,钱很多。 她就像是周词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用烦恼钱财、不用苦恼明天吃穿用度。 不像现在,一块钱掰成两半用。 她用凉水擦了擦脸,然后走到门外,拿出抽屉里的日记本。 那本日记很厚,每一页,代表一天。 自从得了抑郁症后,她便有了写日记的习惯。 她熟练的翻开崭新的一页,开始写。 ——今天是我得抑郁症的第四百天,我吃了药,头还是很疼,其实我还是很想死,也尝试过割腕,但是我还是忍住了,因为易淳说他爱我,他说我们会有美好的未来。 未来……我们真的有未来吗? 其实……我不爱易淳。 我爱的人,始终是周词。 但我知道,他不要我了。 第10章 上门 那天晚上,桑韵没睡。 她就这么坐在床头,坐到了天亮,连抗抑郁的药都没吃。 第二天,她来到公司上班。 刚进门,就被老板一顿训斥。 大致就是说她每天请假跑到法院举牌子太过分了,再这样就要辞退她。 训斥一顿后,又拉着她到大厅站着。 “听说我们老板攀上了一个超级大客户。” “什么大客户啊,我们这小公司统共就十几个人,怎么可能会跟什么大客户攀上关系。” “真的,不然老板今天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桑韵站在门口,听着旁边的同事议论,神色恍然。 老板像是故意找茬般,走到她面前,训斥了她几句,叫她处理好脸上的伤口,免得被人看见倒胃口。 桑韵垂眸,不敢回应。 她倒是想好好回去休息、处理伤口,可这一回去,不又要扣钱么? 下午一点。 所有人口中所谓的大客户终于来了。 桑韵抬眸望去时,只看见周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缓缓朝着里面走来。 周词走进来的时候,阳光正好。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再配上白衬衫和黑色西装,浑身散发着一股与正经与风流交融的气质。 这副眼镜他很少戴。 桑韵也仅仅见过一次。 戴起眼镜的他,更加的深沉、复杂,令人捉摸不透。 桑韵几乎是下意识的垂下头。 周词也很配合,走进来时,直接忽略了她。 “周总,大驾光临,实在是我们公司的福气。” 老板紧紧握着周词的手,激动的说着话。 周词礼貌的握了一下后,就松开了手。 随后用西装口袋里的丝巾擦了擦手,看看四周:“可以看看公司环境吧?” “这是自然,周总这边请。” 老板鞠躬哈腰的伺候着,完全就像孙子对大爷。 其实这样的比喻还不够。 周词的家族,在整个亚洲的影响力,远远的高于国内所有的企业。 俗话说得好,周家脚一抖,全国颤一颤。 周词能来这样的小公司谈合作,简直就是太子爷来视察民情来了。 老板怎能不孙子? 桑韵跟着老板身后,陪着周词绕了公司一圈。 最后,几人到了休息室,周词坐在沙发上,用手推了推金丝眼镜,望着落地窗外的景色,默默无言。 老板让桑韵给周词倒茶。 桑韵倒了杯水,走到周词跟前。 但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真的不小心。 在走到周词跟前时,双手一颤,手中的水,就这样倒在了周词身上。 周词猛地回眸,眼神狠厉的看着桑韵。 桑韵吓得后退了两步,连同手中的水杯就坠落在地上,顿时碎得四分五裂。 老板也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走上前,连连道歉:“周总,对不起对不起,她手脚笨,不小心弄到您身上,要不您现在把衣服脱下来,我送去干洗好吗?” 周词没有回应。 整个休息室内,所有人惶惶不安,静的可怕。 老板更是冒出了冷汗,不知所措。 得罪了周词,别说合作,公司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终于,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袖扣,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老板见状,连忙去追。 一边追,一边喊道:“周总,您别走,您别走,我知道是我们的错……” 声音越来越远…… 桑韵也不堪重负的跌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几个同事连忙围过来追问:“你刚才怎么回事啊,你怎么敢把茶水倒在周总身上。” “是啊,你要是得罪了周总,那我们不是跟你一起受累吗?” 同事的哀怨声,传入桑韵耳里。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脑海里想起医生的话:“你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吃药确实会对身体有些副作用,都是正常的,比如手抖啊,思维迟缓等。” 果然呢。 生了病,就算伪装得再好,身体还是会出卖自己。 “桑韵,你怎么回事!” 门外,老板怒气冲冲的跑了回来,指着她,大喊:“你是不是成心的啊?” 桑韵连忙站起身来,垂眸站在老板跟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职场就是这样。 老板从来都是看结果,不管过程。 今天这事,就是桑韵做错了,就不要怪老板责骂。 当天晚上,老板领着她来到了周词家里。 据说周词家的地址,还是他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的。 手里提着的也都是价值上千上万的礼物,包括烟酒。 “待会进去好好道歉,要是你再敢得罪周总,让他取消跟我们的合作,你就赔钱!辞职!” 说实话,若不是为了那点钱,桑韵是说什么都不会来道歉的。 她点了点头,不敢反驳。 紧跟着,老板按响门铃。 是管家枫姨来开的门。 老板胁肩谄笑,表明来意。 枫姨看了一眼老板身后的桑韵,带着他们进去了。 此刻的周词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姿态慵懒且优雅。 金丝眼镜被他拿在左手,轻轻摇晃。 眸光流转间,就看见了桑韵的身影。 老板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地上,笑着赔罪:“周公子,白天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特意带着桑韵来道歉的,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计较。” 周词没有听。 他的黑眸停留在桑韵身上,上下打量着。 桑韵穿着白衬衫跟黑色短裙,看似中规中矩,实则将她曼妙的身材展露无疑。 他摇晃了一下眼镜,慢慢戴上,眼眸里泛着狼看见猎物的光,说道:“你走吧,她留下。” 老板也不是傻子。 在商场上经历那么多事了,怎会不知道周词这话里的潜台词。 他笑呵呵的说:“行行行,我这就走。” 说完,转身就离开。 在经过桑韵身旁时,压低嗓音:“好好伺候周词,要是敢得罪他,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板走了。 枫姨也上楼清洁衣物。 整个大厅就剩下了周词跟桑韵。 静。 静的可怕。 突然,周词开了口。 但只说了一个字:“脱。” 第11章 周词,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桑韵抬眸看着周词,神色冰冷。 周词见她不动,反手就将手里的红酒泼在她的身上。 冰凉的红酒透过轻薄的衬衫,直接刺入肌肤。 她几乎是惊慌的喊了一声,随后捂住胸口,怒喊:“你干什么!” 周词依旧是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言辞间,还颇有君子气度:“你不脱,我帮你,还是说,你要我亲自动手?嗯?” “我不是来陪你玩的。”桑韵抿着唇,克制着情绪:“我是来道歉的,请你不要因为白天的事情,牵连到我们公司。” 周词微微滚动喉结,目光死死盯着她。 桑韵别的没有。 这脸、这身材,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比得了。 他的眸光越发的晦暗,身子微微往前倾:“你既然知道别得罪我,就把衣服脱了。” 桑韵绝望的看着周词:“我们已经分开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羞辱我?” 羞辱? 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 周词笑了笑:“桑韵,你仔细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给了你多少钱财,在法院面前又是谁帮你出气?没有我周词,你算什么东西?你应该感谢我,因为我给你所有,包括羞辱,都是恩赐。” 桑韵不可置信的看着周词。 她跟了他那么久。 从桑语清出国那一刻,他们就在一起了。 他对她好、为她出气、给她钱财。 这一切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因为喜欢。 她卑微的想过,他是喜欢她的…… 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彻底。 “原来是这样……”她露出苦笑:“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周词不反驳。 他向来是个没心的人。 只求风月,不管伤害。 桑韵颤抖的伸出手,慢慢的解开了自己的第一个扣子。 紧跟着第二个、第三个…… 直至全部脱光,站在他面前。 眼泪也无声的滑落。 周词全然没有顾忌她眼里的悲伤和绝望,满眼只有她的外表。 “过来。”他滚动喉结说道。 桑韵机械般的走到他的跟前。 周词大手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桑韵的脑海突然就想起了易淳。 她发疯般的推开了他,大喊:“周词,我要结婚了,我有丈夫,你别对我做那种事!” 周词一听这话,黑眸顿时阴沉下来:“桑韵,你跟我装清高?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久,易淳还愿意要你?” “你以为易淳跟你一样吗?”桑韵满眼通红的看着他:“易淳知道我们的事,所有。” 在他们交往的时候,桑韵就把自己跟周词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给了易淳。 她想过了。 如果易淳嫌弃她。 她就走。 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上,就如同烂泥般,她不介意易淳离开。 可是易淳却紧紧的抱住她,低声说道:“桑韵,我们重新开始吧,我知道我没有周词有钱有权,可是我能给你的,是我的所有。” 就是这句话。 就是这句话让桑韵铁了心都要跟易淳在一起。 因为周词给不起。 周词微微眯着眼眸,捏着她的下巴:“如果我非要呢?” “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桑韵的目光死死的凝望着他,眼里满是认真。 周词颇有些诧异。 桑韵在他面前,永远像一只温驯的羔羊。 他说什么,她从来不反驳。 甚至还会费尽心机的讨他欢心。 可是现在,她竟然以死相逼? “你这样为他守着自己的身子,你有这么爱他吗?” 她几乎是冷笑了一下,讽刺的说:“那你又知道什么是爱吗?你这些年把我圈在你身边,像圈着一条狗一样,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第12章 两清 桑韵很少这么认真的。 尤其是跟他提起‘爱’这个词。 他们之间好像存在着某种不可说破的规矩。 就是谁都不能提起‘爱’。 或许他们心里都清楚,她给不了他想要的。 他亦给不了她爱。 他们就在这样混沌的日子过着,谁也不揭穿。 如今,听到她说这话,周词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点燃了般,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因为他看得出来。 她是认真的。 “行,想为他守身如玉?”周词狠厉的说:“我倒要看看这一阵,易淳教了多少东西,让你敢这样反驳我!” 说着,便开始解自己的皮带。 而看着他的举动,桑韵红了眼眶,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他的绝情、狠心、羞辱,都像无数的利剑,深深刺穿她的心。 如果他能看见她的心,一定会发现,那里早已经千疮百孔。 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他的举动。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却迟迟没有下手。 待桑韵睁开双眼时,便撞进了周词那双幽深黑暗的眼眸中。 他停下了动作,伸手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用一种呓语的语气问道:“短短的时日,你就开始为另外一个男人守身如玉了,你这么爱他吗?” 他说得很小声、很小声。 小声到她根本就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佣人跑进来,喊道:“先生,桑小姐来了。” 桑韵猛地回过神来,立刻推开周词,慌张的去捡地上的衣服。 随后穿上衣服,朝着门外跑去。 因为跑得太匆忙,与走进来的桑语清撞了个正着。 桑语清看着桑韵衣衫不整的模样,眼眸燃起丝丝怒火。 回眸望去,便看见周词慵懒的坐在沙发上,西装领口敞开,皮带也松开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两人发生了什么。 桑韵根本不敢多停留,连忙朝着门外跑去。 桑语清没有追,而是慢慢的走到周词跟前,将手里的包包扔在他身旁,抿着唇说:“周词,你还要这样多久?” 周词略有不羁的抬眸看着桑语清,没有回应。 “我离开这么久,你变得这么饥不择食了吗?”她努力控制着情绪:“连桑韵那种女人,你都上。” 听到这话,周词黑眸一沉,嘴里叼着烟,慢慢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桑语清:“你有什么资格说她?” 说着,周词竟一把掐住了桑语清的脖颈,阴鸷无比:“桑语清,当初你说走就走,你考虑我的感受没有?还是你真觉得我周词是个傻子,不知道你跟赵珣飞的那些破事?” 桑语清跟桑韵不同。 她从来不惧周词。 哪怕在周词最生气的时候,依旧能与他对视。 “那你怎么不动手呢?杀了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周词一把将她压在了沙发上,狠狠掐着她纤细的脖颈:“这世上,还没人能给我周词戴绿帽子!” “周词……”桑语清艰难的说:“是你……背信弃义,是你……接受了家里的相亲,我才会跟赵珣飞在一起,是你对不起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听到这话,周词的手稍微颤抖了一下。 是的。 是周词先对不起桑语清的。 他是周家长子,很多事情本就身不由己,包括婚姻。 桑家很好。 但周家一开始的选择就不是桑家。 周词这种顶级财阀世家的少公子,从出生就注定与别人不同。 是他接受了家里的相亲,跟别的女孩在一起,桑语清才会报复性的跟赵珣飞在一起。 只是如今,周词已经彻底掌权了。 他没必要再听家人安排。 两人就这么凝望着对方。 桑语清红着眼眶,眼泪瞬间落下。 周词看到她哭,手也慌忙的松开了。 “周词……是你对不起我的,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周词心一乱,连忙将她抱入怀中。 桑语清顺势抱住他,哭着说:“周词,求求你了,别再折磨我,我不想再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报复我,报复得还不够吗?” “够了。”周词抿唇,滚动喉结:“我们两清了。” 第13章 好 桑韵慌张的离开周词的别墅后,便跑回家中。 老板倒是发了好几条微信,问她情况如何。 她不敢回。 蜷缩在床上,吃了好几颗药,企图让自己入眠。 可是一闭上眼,全都是周词的脸。 她连忙爬起来,又坐到桌前,拿出日记本,颤抖的写下日记。 ——我今天去周词家了,他终于吐露出了心声,原来我们这些年的‘相爱’,在他眼里,始终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他的一场游戏。 写到这里时,桑韵停下,双手微微颤抖着。 那天,下着雨。 法院送来了传票。 叶霖撤诉了。 桑韵撑着伞来到医院,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易淳。 她进来时,他正在熟睡。 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她伸出手,轻轻将他的碎发理了理。 易淳是个很细心的人。 他们交往虽然时日不多,可他将桑韵所有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她爱吃甜食,尤其爱吃西南街角的那家。 她怕黑,怕一切毛绒动物。 尤其是怕小狗。 据说是小时候被狗咬了一口,成了心理阴影。 所以每次他们出去的时候,看到小狗时,他总会牵着她的手。 桑韵还笑着说,像是老夫老妻逛街。 易淳总是很有耐心的回她,希望他们真的能够这样白头到老,这样他就能一直保护她。 这人活着,就不可能是铁石心肠。 桑韵就是在易淳这一次次的举动中被感动。 她一再努力的告诉自己,感动,也是爱情。 唯独只有在黑夜中时,她才会格外的清醒、认知自己所爱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周词。 …… 一个月后,易淳的身体好了。 两人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一起吃饭、一起上下班。 平凡的日子里,温馨常伴。 桑韵偶尔还是会想起周词。 可周词自从那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 好像他们真的就已经这么结束了。 这天,桑韵跟易淳逛街,两人走到了珠宝店门前时,易淳停了下来,仰头看着珠宝店,鼓足勇气说:“桑韵,我们结婚吧。” 人潮汹涌。 桑韵看着易淳的眼眸,微微一笑:“好。” 易淳牵着桑韵的手走进了店内。 桑韵一眼就看中了柜角的钻戒。 款式简单,且钻石小,一看就便宜。 “易淳,你看这个怎么样。” 易淳低头一看,连忙叫柜员将戒指拿了出来,笑着说:“你觉得好,我们就买。” “小姐真的有眼光,这款戒指在我们店里卖得很好的。” 柜员戴着手套,将戒指递给了桑韵。 桑韵没有戴,而是看了看标签。 小小的戒指,居然要一万二。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易淳见她脸色略有些难看,低头一看,便看见了价格。 两人都沉默了。 不是易淳拿不出这一万二,而是拿出来了,就得节衣缩食。 大城市的快节奏生活,每一笔都是支出。 易淳一个普通员工,得攒两三个月才有一万二。 “也不是很好看。”桑韵连忙将戒指放了回去:“算了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别。”易淳握住她的手:“你喜欢,就这个。” 易淳把银行卡拿了出来,递给柜员:“我们要这个,刷卡。” 桑韵看着易淳,唇角微微上扬,慢慢的靠在他肩膀上。 而对面的大楼,落地窗内,周词站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到对面的桑韵跟易淳。 他黑眸深沉,眯着眼眸打量着两人。 一个月没见了。 她过得是愈发的开心了。 跟着这样一个普通的男人,她有什么可高兴的? 他微微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走到旁边坐下,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就连助理给他递上茶水的时候,都察觉到他的脸色格外难看。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这咖啡的味道怎么变了?” 助理一愣,连忙慌张的说:“哪里变了?” 哪里变了? 周词说不上来。 就觉得,这咖啡有些涩。 明明之前跟桑韵来的时候,味道正好。 第14章 权利 九月初,桑韵跟易淳说好,等过年的时候就结婚。 她早早的就把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日复一日的告诉自己,要努力的爱上易淳,不要辜负他的一片情意。 这天,桑韵正在上班。 到了饭点,同事都去吃饭了,唯独桑韵还坐在那里,回复着顾客的消息。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吃什么呢?” 她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吃糖。” 话音刚落下,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直接将她嘴里的棒棒糖给拿了出来。 桑韵回眸望去,便看到周词靠在她的桌边,尝了尝她的糖,微微蹙眉:“就这?有什么好吃的。” 周词! 桑韵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他们已经足足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了。 她甚至以为,他们就要这样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不再有瓜葛。 “你,你干什么!”她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你吃我的糖干什么,你不是不爱吃甜食吗?” 周词轻笑:“我的喜好,你这么清楚啊?” 阳光正好,透过旁边的玻璃窗散落进来,周词手里拿着她的棒棒糖,黑眸深沉。 右手则放在西装口袋里,多了几分不羁。 她咬着唇:“关你屁事。” 周词微微眯起眼眸,将糖放进嘴里后,双手抱住桑韵,将她放在了桌面上。 随后,抵着她,让她下不来。 桑韵慌张的看了看四周,喊道:“你干什么!放我下去!” 一个多月没见了…… 她看起来,真的是越发的漂亮。 说来也奇怪。 说分手的是他。 怎么到头来,难受的也是他? 反倒是这个看起来满眼都是他的小女人,说断就可以断的这么干净。 真是狠心。 周词没有言语,就这么凝望着她。 桑韵受不了他这么近距离的打量。 他的眼神跟别人就是不一样。 很欲。 对,就是这个词。 仿佛她在他面前,跟没穿衣服似的。 心也不断地加速,犹如小鹿在乱撞。 她咬着唇,拼命的推开他:“你放我下去!你不放我下去,我就报警了!” 周词轻笑:“戒指都戴上了?要结婚了?” 他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她指尖。 她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周词,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是为了上次别墅的事,那是你自找的,谁让你要那样对我,活该被桑语清撞见。” 周词笑了笑,没有回应,微微垂下眼眸扫了扫她的桌面,发现她正在跟顾客聊天。 两人说话间,顾客已经发了十几条的信息。 【你有没有病啊?我都说了,你这衣服有问题,我要你们加倍赔偿给我,还要发一条新的衣服给我,你没听明白吗?】。 【你们店铺要都是你这种态度,不如都去死好了】。 【怎么,你是哑巴了吗?发那么多信息不回一条?这就是你们店铺客服该有态度?】。 【玛德,你再不回我,我就举报你,让你们店长扣你工资】。 桑韵也看到了消息,连忙喊道:“都怪你,等会害我被人扣工资,我就找你赔我!” 说着,推开周词。 可周词却不慌不忙的坐到了她的位置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键盘。 “你干什么啊?” 周词没理她,敲打着字。 【什么时候病的,病得很严重啊,需要看病的话,我可以提供神经医院的电话,另外去看病的话,报我的名字可以打折】。 桑韵眼睁睁的看着周词把这句话给发了出去。 发出去好一会,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喊道:“你疯了吗!你起来!” 周词笑着,打量着桑韵这幅着急又崩溃的样子,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他直接伸出手,熟练的解开了自己的皮带,然后抽下来,将桑韵的双手给捆住。 周词力气大,桑韵怎么都挣脱不了,就这么被他用皮带捆住了双手。 “客服也有人权。” 狗屁人权。 他就是来搅局的。 就是见不得她安生。 偏偏她被他捆住双手,也不敢出去求助。 【你踏马有病是不是?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你的城市,揍得你满地找牙?】。 【来】。 【真踏马有种哈,地址电话报来,老子今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讨苦吃!】。 【奉陪到底】。 周词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明晃晃的把自己别墅的地址发给了对方。 【你给我等着。】。 【好的。】。 桑韵看着他们的对话,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了。 第15章 表白 “周词,你干什么呀。”桑韵咬着牙说:“你是觉得之前的羞辱还不够,现在还要弄得我工作也丢了是吗?” 桑韵是笃定他没安什么好心思。 这个男人就像是沉睡的狼,看起来桀骜不驯且花心浪荡。 实际上却跟狼一样,履行着至死的一夫一妻制。 她就像是闯入他生活中的绵羊,打乱了他的生活、打乱了他与桑语清的关系制度。 如今桑语清回来了,他便开始疯狂报复。 当然,这些都是桑韵自己的猜测,她也不清楚这个复杂深邃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周词听完后,沉默了片刻。 他低头沉思,也不知道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还是根本不想回答。 半晌,才道:“你上次来我别墅的时候,我喝了点酒。” 桑韵皱眉。 显然有些意外他这个回答,像是在解释。 “你喝醉不是这样的。”她抿唇:“别把一切事情怪在酒上。” 她跟了周词这么久,他喝醉过的样子,她见过。 桑语清出国那天。 他喝的一塌糊涂。 要是搁别人身上,早就借着酒劲开始撒泼打滚,做一些出格的事。 周词不。 他从小受着优良的教育,不管他在感情上如何花心,骨子里的优雅是去不掉的。 所以他跟所有男人都不一样,他喝醉了,会酒后吐真言。 且保真。 所以他极其讨厌喝酒,生怕自己喝醉了,会胡说八道。 桑韵记忆很深刻,那次喝醉后,他抱着她,不断念着桑语清的名字,还说如果要分手,为什么要以出国为借口。 他周词又不是她桑语清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 看着周词那要死要活的模样,桑韵才明白,原来周词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也会因为一个女人,深夜买醉。 “我没骗你,没必要。”周词伸手,解开了桑韵手上的皮带。 阳光散落在他的身上,格外的璀璨好看。 桑韵似乎也不太愿意跟他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哦’字。 生疏得让周词有些意外。 他不禁抬眸望着她,抿唇道:“你是不是真的要跟那个男人结婚了?” “是。”桑韵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们都还回归到自己的生活里,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 之前,周词跟她说这句话的时候。 她不懂。 回去上网搜了一下,才发现这句话的背后,早已经暗示了他们的结局。 他很早就在给她铺垫。 他们迟早有一天会结束。 只是,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到老。 回完,也不顾周词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周词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没生气,也没有愤怒,甚至没来追。 他微微用手撑着头,望着她,黑眸中尽是深邃与复杂。 桑韵走到茶水间里后,拿起旁边的咖啡壶,倒了杯咖啡。 随后,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满脑子都是刚才周词做的事。 发呆发了五六分钟,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吓得她一个激灵。 拿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蒋月来电。 她缓和了一会,才按下接听键。 “喂,桑韵,你晚上有没有空啊?” “有。”桑韵低头搅拌了一下咖啡杯:“怎么了。” “那个,你还记得我上次说过,我喜欢上一个人吗?” “记得,就是那个老男人是吧。” “什么老男人。”蒋月立刻反驳:“人家又高又帅,虽然年纪是大了点……” 桑韵翻了翻白眼:“那何止是大了一点。” 蒋月上次跟桑韵聚餐的时候就聊过这件事。 说她喜欢上一个男人,据说是对方来公司的时候,一见钟情。 多方打听才知道,对方今年已经39岁了。 虽然单身,可是架不住人家又高又帅。 当然,桑韵是没见过,只听蒋月说又高又帅。 她想,39岁的男人,就算再好看,也经不住岁月的蹉跎。 “妹妹,你才二十三岁,三十九岁的男人比你大了一轮都不止,他出来工作的时候,你还在读幼儿园呢。” “我不管,你是不是朋友,是朋友就跟我一起去。” “要表白是吧?行。”白清把咖啡杯放在桌面上:“我舍命陪君子。” 第16章 儒雅 晚上七点,桑韵抵达了市中心的焦心花园。 大概七点十分左右,蒋月来了。 跟平时不一样,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远远望去,娇俏可爱。 若不是她走到跟前,拍了拍桑韵的肩膀,她还不敢认。 “蒋月?!” 桑韵震惊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你今天好美啊。” 月光温柔的照在蒋月身上,多了几分温柔。 她害羞的笑了笑:“谢谢,今天要不是你来陪我,我肯定不敢去。” 蒋月是桑韵工作以来,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年纪比她小。 胆子比她大。 她牵着桑韵来到了一家高档会所的门口,很熟练的拿出了一张高级vip卡递给了门口的保安。 随着保安刷卡,确认身份,桑韵才追问:“这可是需要会员制才能进开的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成了这里会员了?” 蒋月反问:“桑韵,你怎么知道这里是会员制啊?” 开玩笑,周词之前带她来过,这里不仅会员制,而且一充就是十万起步。 没点钱的人,压根进不来。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哪里来的会员卡。” 蒋月娇羞的笑了笑,贴在桑韵耳边说:“还能谁啊,大叔给我的。” “你那大叔什么人,这么有钱。” 蒋月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上次不是咱们公司跟丽川合作吗?大叔就是丽川的代表,我寻思应该是是个总经理级别的。” 桑韵连忙拉住她,一脸沉重的说:“蒋月,他要是真那么有钱,你可别往里栽进去,这种人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能驾驭的。” 蒋月看着桑韵,正要开口回应,突然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拉着桑韵走到角落里,指着对面的包厢门,紧张的说:“桑韵,别说这些了,他,他就在那间房里,你能不能先进去替我热热场,我有点怕。” “你就打算这么直接进去表白啊?” “我准备了这个。”蒋月从包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横幅,递给了桑韵:“求求了,你替我打头阵嘛。” 蒋月在这点上,果然跟她很像。 又怂又胆大的。 表白居然还做了个横幅。 却不敢进去。 桑韵无奈的摇头,接过了她手里的横幅:“行行行,我送佛送到西,他叫什么名字?” “周怀宴。” 她接过横幅后,咬了咬牙,随后一鼓作气,直接冲到了对面的包厢里,拉开横幅,大喊:“周怀宴,蒋月她喜欢你!” 结果……就看到周词跟两三个男人坐在里面。 偏偏周词还穿得人模狗样,来会所穿着西装,怎么看都像是来谈正经事的。 而桑韵的突然闯入,也让所有人错愕不已。 周词坐在沙发上,姿态略显慵懒,手里拿着酒杯,微微摇晃,带着笑意:“桑韵,你喜欢我小叔啊?” 桑韵发誓,自己在看到周词那个瞬间的时候,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 再听到他说这句话,顿时就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更可笑的是,那个当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舌头打结:“不,不是我,是我……” ‘朋友’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旁边几人见状,纷纷笑着拍了拍其中一男人的肩膀:“怀宴,宝刀未老啊,你这刚一回国,就有姑娘来表白了。” “所以我说嘛,你巴着国外那位没什么意思,瞧瞧这姑娘,漂亮、身段又好,哪点不比那个差?” 几人说笑间,桑韵便看清了正主的容貌——周怀宴。 他就坐在周词身边,面容英俊,且气质与周词完全不同。 她撞进他眼眸的那瞬间,只想到了一句话。 陌上人如玉。 周怀宴真的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儒雅温柔的气质,且坐在周词身旁,没有任何年纪的隔阂感。 根本就不像是39岁的老男人! 他微微推了推金丝眼镜,冲着桑韵微笑:“小姑娘,我们认识吗?” 周词看着周怀宴,低声说了几句话。 周怀宴再看桑韵时,眼神变了变,但依旧温柔的笑着:“原来你就是桑家那个最水灵的姑娘,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很漂亮。” 第17章 那位 桑韵真的是懵了。 懵得彻彻底底。 等蒋月走进来时,桑韵的脸都快丢到地上去了。 她扯着蒋月的衣服,压低嗓音:“你怎么没说你喜欢的男人是周词的小叔啊!?” “啊?!”蒋月目瞪口呆的看着桑韵:“你说什么!” 得了。 看蒋月这吃惊的模样,估计也不知道这事。 周怀宴是周词的小叔! 桑韵尬笑着,慢慢扭头看着他们:“那个什么……你们继续……继续,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刚一转身,就被周词的手拉住了后领,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 “来都来了,表白也做了,不坐下来喝一杯?”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不用了,扫你们的兴不是?” “你扫兴的事做的还少吗?” 一语双关。 桑韵哪能不懂,脸一红,用手肘狠狠的捅了一下他的腰:“你乱说什么。”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乱说,搞得他没有让她扫兴一样。 好几次她快到了,他硬是不给,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 事后就说,喜欢看她渐欲迷离的样子。 这事也就他周词干得出来,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她一脚踹下床。 说着,桑韵便拉着蒋月往门外走。 可蒋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杵在那里不肯走,目光灼灼的看着周怀宴,说道:“要表白的人是我,我喜欢你,你能跟我交往吗?” 周怀宴看着蒋月,随后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跟前:“小姑娘,你知道我知道我几岁吗?” “知,知道。”蒋月看着周怀宴的笑,连话都说不清楚:“可,可我就喜欢你,你能跟我在一起吗?” 周怀宴轻笑,还略夹杂着一丝宠溺:“你太小了。” “我不介意!” “我比你大很多。” “我也不介意!” 周围人连忙起哄:“行了,怀宴,这姑娘也漂亮啊,人家喜欢你,你别拒绝,给人留点面子。” “是啊,人家姑娘都做到这份上了,不容易。” 周怀宴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你这么年纪这么小,不合适。” “你给我这张卡,就说明你喜欢我。”蒋月抽出了会员卡:“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我不管你是谁,我就要赖着你。” 站在一旁的桑韵听到这话,都不禁为蒋月鼓掌。 这真的是太勇了…… 她要是有她这么勇,估计周词也不会这样对她。 周怀宴看着她手中的卡,叹了口气:“这样吧,我现在还有事,明天我去你公司找你,可以吗?” 周怀宴温柔的语气,仿佛要将蒋月化开。 她点了点头:“好。” 说完,也不走,还站在那里痴痴的看着周怀宴。 桑韵连忙走到她身旁,拽着她往门外走。 周词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黑眸中盛着淡淡的笑意。 周怀宴看着周词,问道:“这就是你之前跟我提起桑家小姐吧?” 周词回眸,点头。 “比那位好。” 周词不问,也知道周怀宴口中说的那位指的是桑语清。 他微微挑眉:“那位是千金小姐,这位身份地位比不了。” “身份地位固然是比不了,但这位看着更适合你,单纯没心机。” 周怀宴这话说的不假。 桑语清跟桑韵,完全是两种人。 桑语清性子略有些深沉,富有心机和手段,当然,不是说她不好,而是她作为桑家的长女,将来势必要继承桑家的产业。 有谋略、有手段、有心机,是她该具备的。 桑韵则完全不同。 她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种人,没心机、没手段,单纯又干净。 唯独不普通的是,她长得极其漂亮的脸,比起桑语清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也是最吸引周词的地方。 这么漂亮的女人,很难见。 说他是见色起意,也不为过。 第18章 到位 周怀宴坐在沙发上,抿了口茶水,说道:“你若是真的喜欢桑语清,那就不要跟这姑娘拉拉扯扯,坏了人家的前途,该断就断。” 周词眼眸深邃,没有回应。 半晌,才道:“女人嘛,玩玩很正常。” 说着,他端起酒杯,微微一抿,侧脸与暗色融为一体,俨然猜不出他的心思几何。 周怀宴看了他一眼:“但据我所知,你应该只跟这姑娘玩过吧?桑语清头先还跑到家里,跟周予打听,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周予吓得赶紧将事情压下来,深怕你爸妈知道。” 说着,他敲了敲桌面,语重心长:“你要是在外面留了种,别怪我没提醒你,事情很严重。” “你还说我。”周词放下酒杯,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全然不当回事:“你跟国外那位多少年了,结婚没影,爷爷奶奶催了多少回了。” 周怀宴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关心我的事。” “怎么能不关心。”周词玩味的笑着:“这么多年了,硬是连床都没上过,小叔,你是真不行,还是对她没性趣?” 周怀宴没碰过那女人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家族。 原因就是前年过年,周怀宴带着她回家过年,在饭桌上两人就吵了起来。 女人骂他这些年碰都不碰她,问他是不是外头有人,还说为什么不结婚,闹得那叫一个尴尬。 偏偏这般难听的话说出口了,周怀宴也依然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 等女人骂够了,才问一句:“够了吗?” 换做是他周词,早就一拳飞上去了,哪有周怀宴这般好的气度。 那件事后,周怀宴就不带女人回家过年了,但是两人依旧没分开。 就像他们圈子里说的那个词,叫做‘假恋关系’。 周词猜测,周怀宴要么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结婚,要么就是拿那个女人当幌子,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他这个小叔,最是难猜。 …… 会所门外,桑韵依旧没缓过神来,脸色苍白得很。 反倒是站在身旁的蒋月,一脸怀春,紧紧握着那张卡,娇羞的笑着。 “桑韵,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桑韵慢慢回过神来,扭头看着蒋月,小心翼翼的问:“你知道周词是什么人吗?” “怎么不知道。”蒋月回答:“我之前不是还跟你说过周词跟桑语清的事吗?” “那你刚才听到了,周怀宴是周词的小叔,是那个顶级财阀世家的人,你觉得你们之间有戏吗?” 不能怪桑韵这么无情。 因为她就是在一次一次的绝望和痛苦当中被浇醒的。 门当户对这个词,从来都不是说假的。 可明显,蒋月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用力的点头回应:“当然有戏了,你没看过那些偶像剧里的情节吗?说不定我就是那个灰姑娘,周怀宴就是我的王子。” 说完,少女怀春的握着会员卡,甜甜的笑着,像是在回味着刚才周怀宴对她说的话。 “蒋月,你醒醒啊。”桑韵摇晃着她的身子:“她是周怀宴,周怀宴啊!他是周家的人,手握的权利比周词还大,你怎么敢妄想跟他在一起啊!” 她要是早知道蒋月是要跟周怀宴告白。 早就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让她清醒清醒。 更不会傻乎乎的跑到这里来帮她告白。 “为什么不行啊。”蒋月扭头看着桑韵:“如果相爱,就能在一起啊。” 桑韵愣住。 怔怔的看着蒋月。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她太单纯,还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 她苦笑一声:“算了,有些苦是该自己吃,才知道有多痛。” 蒋月自然是不能明白桑韵口中的‘苦’指的是什么。 只觉得爱就爱了。 哪里来这么多的道理。 直到很久以后,再回头看时,才恍然发现,桑韵的话,早就已经在提醒她什么了。 …… 晚上九点,桑韵回到家中,易淳给她发了微信。 一打开,十几条。 全都是易淳在分享今天在公司发生的事。 桑韵一条条的看着,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突然,一条微信闯入眼眸之中。 “晚上有扫你兴吗?” 明显的,这是周词发的,而且带着一丝故意。 第19章 图 看着那条微信,桑韵咬了咬唇,阴阳怪气的回道:“周公子,您是没地方找乐子是吗?” ‘gif’。 紧跟着,他就发了个动图。 竟然是之前他们做完的时候,桑韵趴在他的肩上,努着嘴,难过又伤心的哭着的模样。 看到那个动图,桑韵脑子像炸开一样,颤抖着双手打字:“你什么时候拍的?” “很多,要看吗?” “你变态吗?” “要看随时都能看,拍下来有什么意思?” 看到这,桑韵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拍脸,那还好。 可是转念一想。 不对啊,她是看过周词的手机的。 那里面分明都是桑语清的照片,什么时候有她的照片了? 她微微皱眉,连忙追问:“你什么时候拍的。” 可是打完字后,却不敢按发送键。 她都与周词走到这般地步了,就算周词真的存了她的照片,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们早就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想到这,她又连忙将那些字给删除,随后走进房间休息。 等到第二天时,就看见周词又发了几条微信。 分别是。 ——你不回我? ——算了,早点睡吧,另外告诉你的朋友,我小叔这人很复杂,让她别一头栽进来。 再往下翻就没有了。 桑韵看着那几条微信,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周词其实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他那性格,只要不跟他沾边,他都不爱管。 前几次他的弟弟在外面惹了事,被人揍了一顿,他父母在国外,要他去处理这件事,他一句‘没空’就搪塞过去,直接派了律师过去。 所以桑韵一直都觉得,他这个人没什么心。 对亲情如此。 对感情亦是如此。 若他足够爱桑语清,为何要与她纠缠不清? 说到底,都是不够爱。 这两天是出了奇,管她的事不说,还管蒋月的事。 她缄默片刻后,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我知道了,谢谢周总的关心。” 这一次,周词没再回她了。 桑韵也没有在意,便起身洗漱一番,去上班了。 刚到公司,就见周围的同事都在打量着她。 好像她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她伸手摸了摸,什么也没有。 “你们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话音落下,老板就走了过来,说道:“桑韵,那个……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桑韵‘哦’了一声,连忙跟着老板去了办公室。 她一走,所有同事就开始议论了起来。 “你们说真的还是假的,有这种事?” “我亲眼所有,那个大老板周词,就把她放在桌子上,整个人抱着她,那个姿势……啧啧……” “我的天,我就说嘛,周家那么大的公司,周词怎么会来我们这种小公司,原来情人在这呢。” “你别说,桑韵长得那真是漂亮,做明星都绰绰有余了,周词能看上她也正常。” “只不过他们俩大白天就在这那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周词长得那么禁欲,又那么好看,换做我,我也愿意啊,好羡慕桑韵啊。” “你?你愿意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桑韵那脸蛋。” 众人议论着,却完全没有看见站在门口的易淳。 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手里还提着豆浆和包子。 第20章 值得 办公室内。 老板看着桑韵,打量了好几秒钟。 桑韵以为老板是因为昨天的事,连忙解释:“老板,昨天那客户的事,我能解释的……” “你别解释了。”老板清了清嗓子,很温柔的笑着:“我叫你来没别的事,这个,麻烦你去还给周总。” 说着,递了一个u盘给桑韵。 桑韵不解:“这是……” “哦,我看了一下,好像是周总留下来的课件资料,我看应该蛮重要的,不如你拿去给他吧。” “老总,我还在上班呢,而且我跟他不熟。” 老总是个人精。 听到桑韵这么说,不揭穿,也不否认,就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我就是让你跑个腿,你不跑别人也要跑。” 那干嘛不找别人。 桑韵在心里嘀咕着。 但还是将u盘放进了口袋里,转身出了门。 门外的同事还是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 她也不在乎,直接离开了公司,去周词的别墅找他。 熟料,刚走到周词的别墅,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哟,这不是咱们周爷去法院救下来的姑娘吗?” 桑韵回眸望去,便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正坐在一辆跑车里。 男人戴着墨镜,看不清全貌。 但桑韵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周词那帮狐朋狗友里的其中一位——陈昀。 她礼貌性的微笑:“您好。” “你来找周词啊?” “对。” “别找了,他在外面玩呢,我带你去啊。” 桑韵有些犹豫。 陈昀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说道:“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桑韵一想,也是。 随后就上了陈昀的车。 陈昀带着她来到了一家酒吧。 桑韵跟在他身后,问了一句:“这里白天也营业吗?” “小姑娘,见识浅了吧?”陈昀笑着说:“这天底下就没有商家赶客人的道理,送上门的生意没人不做的。” 说着,便领着桑韵走到了一处vip包厢。 桑韵以为打开房门就能看见周词。 但是包厢内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周词人呢?” “他等会就到,你先坐会,喝点水。” 陈昀跟旁边的服务生使了使眼色。 服务生会意,没过一会就给两人端来了许多的酒水和水果。 陈昀倒也礼貌,坐在桑韵远处,把玩着手机,说道:“你喝点水,不着急。” 桑韵‘哦’了一声,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甜甜的味道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腔。 大约十几分钟后,周词还没出现。 桑韵便站起身来,想要离开。 可是刚站起身,就觉得一阵晕眩。 陈昀见状,立刻将她抱住,低声说道:“妹妹,是累了吗?” 桑韵张开嘴,结果一张嘴就是如同黄莺般的袅袅轻哼。 陈昀笑了笑,立刻将桑韵抱起来往门外走。 …… 晚上七点。 桑韵已经换了一身暗红色的连衣裙,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床上,满脸潮红。 她双手不断地抓挠着被子,双脚也不断的在床上晃来晃去,眼神迷离、红唇微张。 陈昀就坐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凝望着桑韵的美色,呢喃道:“极品,真的是极品,难怪周词连桑语清都不要,跑到法院帮这妞,真踏马值得。” 周词去法院帮桑韵那天,陈昀是跟着一起去的。 全程目睹周词对桑韵做的事。 他当时就纳闷。 周词虽然身边女人不断,可从来就没见他为了哪个女人大打出手的。 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天下女人多得是,为了女人打架,要脸吗?” 这帮公子哥都知道,周词自视甚高,眼里除了桑语清,就容不下别的女人。 玩归玩。 是绝对不会跟别人搞那档子事。 他说:脏。 可是明显的,眼前的桑韵是例外。 陈昀将酒喝完后,慢慢的起身,走到了桑韵跟前,打量着她:“真美啊,此等极品,怎能周词一人品尝,我也得尝尝。” 说着,就开始脱衣服了。 脱到一半,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少爷,那个周……” 话,还没说完。 ‘咣当’一声,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吓得陈昀连忙去穿地上的衣服。 紧跟着抬眸望去,就撞进了周词那双冰冷到极致的黑眸中。 陈昀慌了,连忙解释:“周爷,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是这个女人勾引我的,这个女人太贱了,我正在帮你好好调教她呢!” 第21章 给 周词不回答,开始解自己的袖扣了。 动作很慢,但是每个动作都包含着杀意。 陈昀彻底慌了,穿好衣服连忙往门外走,喊道:“周爷,你别这样,真的是这个女人想要勾引我的。” 周词看着陈昀慌张的样子,浮起一抹冷到极致的笑容,袖子挽起后,伸进西装口袋里掏出了香烟。 随意的叼了一根出来后,点燃了抽了一口,将浓浓的烟雾吐在陈昀脸上:“碰了她吗?” 陈昀被烟呛得难受,却不敢表现出来,连忙摇头:“哪,哪敢啊。” “衣服谁换的?” “家里的保姆换的,女的。” 周词冷笑,伸出手拍了拍陈昀的脸。 陈昀还以为周词放过他了,也扯出一抹极其苍白的笑容。 但在那个瞬间,周一把掐住了他的咽喉,反脚一勾,对方便立刻倒在地上。 他动作敏捷且迅速,将陈昀压在地上后,一拳一拳的往他脸上揍。 期间,还不忘将抖了抖烟灰,散落在他的脸上。 陈昀从大声呼救,到最后奄奄一息,全程不过五六分钟。 到最后,周词满手都是血了,才停下来,歪头打量了陈昀满脸是血的样子,露出些许得意。 随后,站起身来,将烟头扔在他的身上,说道:“你要多亏自己还没碰,否则我今天就送你回老家坛子里待着。” 他不慌不忙走到床前,一把将桑韵抱起来。 桑韵如同没有骨头般,一下子就趴在了周词的身上,袅袅的声音如同黄莺,趴在他耳畔说:“周词……” 桑韵从来没有这么苏媚的喊过他的名字。 一句‘周词’瞬间就把他的心给融化了。 周词黑眸一沉:“嗯,我在。” 说着,便抱着桑韵离开。 坐上车后,桑韵很不老实,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 周词的呼吸一下子就粗重了起来,一把抓住桑韵的小手:“等等,车里不行。” 也许是意识稍微清醒点了,听到周词这么说,桑韵竟然呜咽一声,哭了起来。 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为什么不行,你哪儿不行了?” 周词呼吸一滞,黑眸顿时变得幽深无比。 偏偏桑韵还倒在他怀里,哭得直抽抽。 鼻尖泛红,泪痕四溢。 她是少有的带着破碎感的美人,一哭,就像是夜里的沾染露水的蔷薇被人撕碎,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疼。 周词自问自持力在男人中算不错的。 可桑韵这般模样,他最后的一丝防线都快崩塌了。 他咬着牙,将旁边的安全带扣在桑韵身上,抿着唇,一字一句:“老实坐好。” 桑韵哭个不听。 周词油门一踩,直接离开了现场,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差点就把一辆小车给撞飞,好在最后一秒回过神来。 罪魁祸首还躺在那里哭着说:“周词你混蛋,你不给我,你是不是男人。” 周词一听,黑眸一沉:“我不是男人?桑韵,你再挑衅我试试看,等会有你哭的。” 说完,又加快了油门,直奔别墅,速度快得差点把行人都给撞倒。 但有眼力劲的人都看得出来。 能开这种价值一千多万的豪车……不是普通人。 哪个傻子敢去举报…… 十几分钟后,周词直接带着桑韵来到自己别墅。 将所有佣人赶走,把桑韵放在床上。 桑韵直勾勾的抱着他,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周词使劲掰了掰她的手,都没掰开。 他就没想明白,这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一遇到这种事,劲大的可怕。 “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颇有些无奈的叹息:“我洗个澡。” “你洗什么澡,平时见你干这种事,也没想着要洗澡,这会装什么装。” 周词眯眼,慢慢捏住了白清的下巴,低头打量着。 红唇微张,眼神迷离,颇有种风情万种的魅惑感,尤其是她头发凌乱的趴在他怀中,睫毛轻轻颤抖着,映着那张脸越发的精致迷人。 面若桃花,宛若从水中捞起的莲花,沾染着云露,不惹尘埃。 周词摩挲着她的下巴,声音嘶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桑韵是真的失了意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就连听到周词这句话时,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娇柔的回道:“你算什么东西啊,花心大萝卜,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你有本事就立刻跟桑语清结婚,别来找我啊。” 她说这话时,语气始终很柔和,甚至夹杂着一丝无辜和难过。 周词一听,黑眸深沉,一把将桑韵压倒了床上,低声说道:“我本来想好好洗个澡的,浑身都是血,你偏偏要惹我,就别怪我了。” 说着,他便开始解衬衫了。 桑韵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哭了起来。 毫无预兆的。 哭得周词心都快化了。 他连忙将她搂住,安抚道:“你哭什么,我都还没碰你。” 她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哭,梨花带雨的。 哭得周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直接将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抚:“好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这不是帮你出气了吗。” 她倒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只听到了‘委屈’二字,哭得更凶了。 “那能继续?” 她扁着嘴,像个孩子一样,点了点头。 周词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像在供着一个祖宗。 明明以前,他还没那么在意桑韵的感受。 这下可好,怕她疼、怕她难受。 他微微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盒子。 第22章 怕她知道? 雨夜的光是暗淡的,夹杂着芳樟的香味,丝丝入口鼻。 桑韵迷糊的问了一句:“什么味道?” “芳樟。” 桑韵不再说话,意识也是半清醒半迷糊的。 时不时还说了一句:“难受。” 周词咬牙:“憋着!” …… 晚上九点。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沥沥的雨滴滴落在窗台上,桑韵整个人趴在了床面上,头发凌乱,却夹杂着一丝美感,同瀑布般散落在手臂和背上。 恍惚睁开双眼时,耳边传来了柴可夫斯基的船歌。 悠扬的音乐夹杂着雨滴声,格外的好听。 彼时,卫生间的门打开,周词裹着浴巾走出来,周围氤氲的水气围绕,水珠挂在他的身上,一滴滴犹如晶莹剔透的水晶,顺着他的胸肌滑落至腹肌,再到浴巾上。 桑韵眯着眼眸,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周词走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背:“盯着我看干什么?还想再来一次?” 他温柔的手抚摸着她的后背,犹如绸缎般绵柔。 滑落至腰部时,突然看见了一个极小的纹身。 像是鸟儿张开翅膀飞行。 他一愣,摸了摸那个纹身:“你什么时候纹身了?” 桑韵的意识逐渐恢复,抿着唇说:“很早了。” 周词跟桑韵做了那么多次,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腰部有这么一个纹身。 也有可能是因为那纹身太小了,以前并未注意。 “谁带你纹的?” 桑韵揉了揉太阳穴:“你问这个干什么。” 看着她这般不耐烦的样子,周词冷笑:“现在烦我?刚才一个劲抱着我干什么,连我要洗个澡都不让。” “还不是你那垃圾朋友?”桑韵坐了起来,用被子盖着身子,冷冰冰地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富二代,身边的朋友怎么说也应该有点底线。” “底线?”周词笑:“你自己单纯,别人说什么,你就跟着去了,那个地方鱼龙混杂的,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知道去了那里面不能乱吃东西,你倒好,跟人去了,还吃了东西,怪谁?” 周词越是嘲笑她,她就越是气。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 周词‘嘶’的一声:“我帮你解围,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咬人?” “就咬你!” 桑韵已经是气急败坏了。 她好不容易跟周词撇清关系,如今却又一脚栽了进来。 她抓着旁边的衣服,躲进被窝里换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周词:“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去你家闹得你天翻地覆,不得安生,搅得你跟桑语清的婚事告吹。” “怎么。”周词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这么怕易淳知道?” “你就不怕桑语清知道?” 周词兴致极好,慵懒的靠在了一侧,脸上的露水滑落,增添了几分魅色,他笑着说:“要不试试?” 桑韵气得是浑身发抖,拿起旁边的枕头狠狠砸向他,骂道:“你真不要脸,周词。” 周词倒也不恼,接住她的枕头,收敛笑意:“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那纹身到底谁带你纹的?” 桑韵起身,什么话也不说,就往门外走。 周词喊道:“外面下雨呢,你这一身不洗洗就往外走,是真想让易淳知道是吗?” 桑韵停住…… “你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回答完,我送你回去。” 第23章 秘密 桑韵回眸,凝望着周词,不经意便撞进了他那双幽深复杂的黑眸中:“你那么关注我的纹身干什么?是觉得有纹身的女人很讨厌是吗?那不好意思,你发现得太晚了。” “你关注点很清奇啊。”周词笑着说:“就是有点好奇。” 桑韵抿唇,显然是不打算说的。 周词见状,也不强求,起身换了衣服送她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点了一首轻音乐,是桑韵最爱听的小夜曲。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总喜欢摆弄他家里的古董留声机,最爱的就是小夜曲。 听多了,也觉得蛮好听的。 送到楼下后,周词看了一眼外面的建筑:“这里便宜?” 桑韵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周词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她:“拿去用吧,密码是你生日。” “谁要你施舍了。”桑韵直接打开车门:“只要您将今天晚上的事忘了,我就谢天谢地!” 说完,也不顾周词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周词坐在车里,凝望着桑韵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随后,他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号码。 没多久,电话接通了。 周词:“周予,小叔上次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不结婚?” 周予:“我哪儿知道去,你莫名其妙问小叔的事干什么。” 停顿片刻,又道:“就小叔那个个性,谁知道他在想什么,跟国外那位都十来年了,硬是没有结婚,也不知道是国外那位不想结呢,还是他不想结,谁知道呢。” 周词‘嗯’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随后开车直奔周怀宴的别墅。 周怀宴这个人,作息极其有规律。 晚上一般都在家里看书,极少外出社交。 周词来的时候,雨势有些大。 进来时,见周怀宴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古书,头也没抬,就说:“你这小子来的是愈发的不礼貌了,连门都不敲就进来。” “知道你家的密码,敲门做什么。” 周词笑了笑,走到周怀宴身边,看了看他身后一大片的书墙。 “你说你也不怎么回国,别墅里藏这么多书做什么。” “氛围。” 周词倒是赞同:“书中自有颜如玉。” 说着,站起身来,走到了书墙前,看似随意的挑了一本书出来,却是周怀宴最喜欢的。 他散漫的翻了翻,就在其中一页上,翻到了一张旧照片。 一个形状很奇怪的小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照片略有些泛黄。 上次来这里时,他就无意间见过,那时他还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 可见过桑韵腰部那个纹身后,他赫然发现,这张照片里的形状,就是那个形似小鸟的纹身。 他不动声色将照片放回去,走到了周怀宴身旁坐下,笑着问:“小叔,你身上有纹身吗?” 周怀宴依旧看书,回了一句:“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想纹。” “没有。”周怀宴终于放下书,看着周词:“而且我劝你也不要纹,周家祖上世代为官,还各个都是文官,到了我们这几代才从商,商不离文,你要是敢纹身,让你爸妈知道,非打死你不可。” 周词看着周怀宴的眼神,几分真几分复杂,倒是没看出假来。 他笑:“好,我随便问问,不打扰你看书了。” 说完,他将书放回去,转身离开。 可是身子匿于黑暗中时,黑眸却散发出了寒冰般的冷冽。 周怀宴有纹身。 他是偶然间见过的,在肩膀上。 跟桑韵一样的形状。 …… 周词又折回到了桑韵的住所。 阴暗狭窄的过道,充斥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他也不知道桑韵住在那一层,便冲着楼梯喊了一句:“桑韵,你老公回来了。” 还没三秒钟,三楼的门就打开了,一束光从里面照了出来。 紧跟着,桑韵穿着睡衣跑出来,低头往下看,看见了周词,怒骂:“你有病吗?” 周词笑了笑,朝着楼上走去。 走到三楼后停下,看着她穿着睡裙的样子,黑眸中盛满了打量。 啧。 这女人怎么连穿睡衣都这么好看? 看着周词满是欲望的黑眸,桑韵后退半步,皱眉:“你干什么大喊大叫的,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吗?” 周词笑着,不由分说的将她压在了旁边的墙面上,低声问道:“知道,但几点钟关我什么事。” “你喝醉了?” “没。” “那你回来干什么?” 周词笑着,微微低头靠近她。 近距离的接触,令桑韵的心又不自然的跳动起来。 她微微侧过脸,不想看他。 周词也不恼,弯下腰,贴着她的耳畔问:““桑韵,你告诉我,你背后的纹身有什么特殊意义,还有,你认识我小叔吗?” 桑韵听完后,瞪大双眸,不敢相信周词废了那么大的劲折回来,竟然就是为了问她这么无聊的问题? 她推开他:“喝醉了就回家,别在这里撒疯。” 说完,也不管他什么神色,转身就进了房间。 而黑夜中,周词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阴郁与狠厉慢慢染上黑眸,嘴里问了一句:“桑韵,你当初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接近我小叔吗?” 第24章 纹 自那天后,周词就彻底跟桑韵断了联系。 微信没影。 电话也不打。 就连他的朋友圈,都是空白一片。 距离上次更新,都已经是四十天前的事情了。 偶尔,她还能在电视的财经新闻里看到他的身影,但也仅限于此了。 眼瞅着年关将近,气温也一天天降低。 易淳每天都会来公司给她送早餐,风雨无阻。 有时冒着大风雪也来。 同事们都笑着说,易淳这样的绝世好男人,不好找了。 确实。 桑韵也赞同这句话。 【小韵,我明天晚上有事跟你说,我要做一下准备】。 桑韵看到微信,愣了一下,随即回复。 【好】。 桑韵拿着手机,暗自猜测。 是给她准备了礼物吗?还是准备跟她求婚? 猜了一下午,也没猜透易淳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可就在那天晚上,易淳出事了。 起初还桑韵不知道,正悠闲的准备去上班,还没跨出大门,就被警察给带走了。 办公室内,严肃的气氛令桑韵十分的紧张。 直到有个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倒了杯温水给她,才让她稍微放松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想问下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你是易淳的未婚妻吧?” 警察坐到了桑韵的面前,很熟练的拿出了纸笔开始记录。 桑韵看着他的举动,点头:“是。” “他出车祸了,我们从事故现场调查,觉得可能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怀疑他是故意被人撞死的,所以我们想从你这里了解一下,你知不知道易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他有没有跟谁有金钱上的往来?” 桑韵整张脸顿时惨白下来,嘴唇颤抖,连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口。 满脑子只有警察的那句‘出车祸’。 还未等警察继续发问,她便彻底昏倒在警察面前,不省人事。 …… 梦里,她总会梦见易淳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提着她最爱吃的奶油蛋糕,朝着她挥手,喊着她的名字。 桑韵想去追他的身影,可是刚扑到他的身边,他就不见了。 紧跟着,大片的悬崖出现在眼前。 易淳就站在悬崖对面,冲着她招手。 她哭着喊易淳的名字。 结果就掉进了无尽的深渊里。 猛然惊醒,才发现一切都是梦。 “醒了,你还好吗?” 桑韵回眸望去,看见是之前那个警察,顿时眼眶就红了,颤抖的问:“易淳,易淳真的死了吗?” “是的,我们从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你,看得出你们关系很亲密,所以想找你问问,易淳是不是跟别人有金钱上的纠纷?” “为,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查到他的账户有一笔资金转账,二十万,另外,他出事的路段正好赶在了一个监控抢修的路段,监控无法工作,而且那天晚上十一点了,他特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是做什么,见什么人,你知道吗?” 桑韵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捂着嘴拼命摇头。 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甚至就像往常一样,以为第二天醒来就会看见他。 可是……一切都等不到了。 在后来的警方通报中,桑韵才知道,周词被列为了第一嫌疑人。 因为易淳出事当天晚上,他跑那么远的地方,是去见周词。 而那笔二十万的资金转账,也是周词转给他的。 桑韵看到那个通报时,脑子像是被炸开一样的疼。 她想都没想,立刻就跑到了周词的别墅。 很凑巧,周词跟律师坐车一起回来,两人从车上下来时,没有看见桑韵。 “法院那边我已经替你摆平好了,剩下的事,你不用出面。” “知道了。” 周词懒洋洋的回答,一回眸,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桑韵。 她泪眼朦胧,身形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吹跑似的。 他脸色冰冷,看着她的眼神,说道:“你来干什么。” 桑韵慢慢的靠近他,一字一句:“周词,是你杀了易淳吗?” 周词黑眸一沉,一把就抓住了桑韵的手,朝着别墅走去。 一边走,一边扯着自己的领带。 走到大厅里了,才将桑韵狠狠一甩,甩到了沙发上,冷冰冰地说:“你当我周词是什么?杀人犯?” 桑韵忍着疼,咬着牙说:“你不是杀人犯吗?通报都出来了。” 周词就站在那里,冷冰冰的看着桑韵,眼神犹如利刃,就像是寒剑射出来的光芒,足以将人粉粹。 桑韵是第一次见周词露出那样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害怕。 气氛更是如同冰窖,将人冻结。 周词扯着领带,说道:“我周词再不济,也是周家的长子,我为什么要杀你的男人,你告诉我,嗯?还是你觉得自己很有魅力,有魅力到我要杀了你男人,把你夺走是吗?桑韵,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说着,他走到她身旁,捏住她的下巴,捏得她生疼。 “就你这样的货色,我周词招招手就有,当真以为自己美得天下无双了是吗?” 周词的话,毫无预兆的刺入了桑韵的心里。 刺得她生疼。 刺得她汩汩流血。 “对,就这样的表情。”周词狠狠捏着她的下巴,仿佛将她下巴捏碎般:“你就是用表情勾引人的,对吧?难怪呢,易淳跟我说,你很善于用这种来勾引各种男人。” “你胡说!易淳不会这样说我的!” 周词将她压在了沙发上,讥诮:“不会说是吗?那你总用那双眼睛盯着我看干什么?想偠?” 周词真的是把狠心绝情做到了极致。 他知道什么伤害桑韵会更疼。 所以一字一句,都像利刃,刺进桑韵的心里。 疼得她难以呼吸。 “周词……你混蛋……”桑韵哭着说:“我讨厌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你。” 听到这话,周词黑眸闪过一丝狠厉,起身解皮带。 桑韵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一紧:“你想干什么?” 周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不是讨厌我吗?那我何必装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