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 第1章 包活 南安村内有一户村内的首富,算是村里最有钱的一位,家中盖的是三合院,东西北房全都是二层楼。 朝南的大门,被红油漆刷过几遍后,看上去特别的喜庆,是全村最大的门,也是最贵的门。 孙生二早几年前是开煤矿的,手中攒了不少钱。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三合院不太吉利,硬是把全村最贵的自家大门给拆掉了,要把院子加盖成四合院。 程有才是南岸村众多包工头中的一位,他的手下有六七个工人跟着他干。最主要的是程有才在村里的口碑还不错,很老实的一个人,所以村子首富孙生二把盖房的活交给了他。 程有才刚刚步入三十岁的年龄,一天在村里盖房风吹日晒的,脸上和身上皮肤晒的黝黑,身上永远都是穿着沾满石灰泥点的脏衣服,使他看上去犹如五十多岁的年纪。 他能当了工头是因为他初中毕业了,手下的几个人小学都没上完,结工钱的时候总是结算不清楚,所以就推选他当了包工头,只要把每次的工钱算对就可以。 程有才确实是有一点文化的,在初中毕业后还在外面城市漂泊了几年,打了几年零工,后来是上了二十岁,被家人逼的和现任妻子范大红成了亲。 为了生计他跟着村里的盖房师傅当学徒,当了五年的小工才出去自己找人开始单干,开始了自己找活干,期间换了好几波工人,最后他不得不加入别的团队,不过现在他已经成了这个团队的领导了。 像以往任何一个人从农村到了城市会有很多自己的梦想,自从回到老家相亲到结婚用了不到三个月就完成了,程有才根本不喜欢妻子范大红,但年龄到了结婚的年龄,时间一长有了孩子之后,他更是不敢去有刚去大城市中的梦想了,只能在电视剧中看一看大城市中的变化。 渐渐的他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知道脚踏实地的干活养家了,毕竟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孙生二家中的三合院还是正常住人,只是把南墙和大门给拆掉了。 拆掉的南墙大门处已经盖好了一层红砖房屋了,再盖上一层就和东西房接上了。 原来的三合院是青砖所盖,已经好多年了,现在这几年不产青砖了,只有浅红色发黄的砖块。 程有才身边的另一位工人老郑,看上去比他还要邋遢,黑衣黑裤上面沾满了石灰,衣服都已经发硬了,像一副铠甲似得。 不过老郑的年龄要比程有才大很多,他们二人是干活的主力,两个人站在房顶上各自一手拿着砌刀,另一只手拿一块红砖继续往房顶上砌墙。下面的几个工人,有搅拌石灰的,有给程有才递砖的。 递砖更恰当的用词应该是扔砖,在村里盖房时,有经验的在房顶上用砌刀盖房,有技术含量的在下面把每一块砖头从地面扔给房顶的工头,三米左右的高度,一个弧度向上面抛去,工头准确的就接在手中,然后用搅拌好的石灰把砖块黏在屋顶上,以此累积房屋墙壁慢慢形成。 程有才就是在屋顶上要不停的接住下面工人扔上来砖块,一块,一块的红砖自地面扔上来,程有才都准确无误的接在手中,好几年了除了刚开始学的时候失手过,后来再也没有失手过,因为一旦失手下面的人来不及躲避的话,很有可能被砸到头破血流,试想下一块三米高的砖块掉落在人的脑袋上,说不定就砸死了,就算不是砸到脑袋上,砸到身体别处也好不到哪去。 又是一块红砖抛了上来,程有才只觉得眼前突然模糊了一下,左手刚伸出去,砖块没有被他准确无误的接在手中,只是手指头碰到了砖头的一角,他立刻感到手指头一阵痛感,把手匆忙缩了回来,只见指甲盖内的黑泥污垢渗出一丝褐色的血,在长满老茧脏兮兮的手上都看不出来是血的颜色。而那块红色的砖块也随着地球吸引力掉了下去,幸亏下面的工人躲避及时,侥幸躲过一劫。 房屋下面的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着一身绿色的迷彩服,衣服被水洗的看上去都快成透明丝状物了,膝盖和胳膊肘处都补着一块补丁。 砖头砸在了这个小伙子的脚趾头上,幸运的是没有砸到脑袋上,但脚趾头被砸到也不好受,疼的青年小伙子哇哇大叫,也不管房顶上面的程有才是不是他的领导,冲着上面就破口大骂道:“老程头,你他娘的是不是眼瞎啦。” 小伙子叫骂着的同时,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慌忙把鞋和袜子脱掉,脚趾头上面已经起了一个褐色的大血泡,心中难以忍受的又冲上面叫道:“尼玛的,我要休息,工资还得照开。” 这时旁边的几个工人笑嘻嘻的说着风凉话。 “这老程也有接不住的时候啊。” 屋顶上的老郑这时冲这下面叫道:“行了,别乱叫了,你这砸一下算个啥,我以前干活时手指头都被砖头砸掉了,还不是继续干呢。你个小兔崽子球事没有,一天净想着好事。” 老郑和程有才属于是平级的,他年龄不但比程有才大,经验也比程有才多,主要是工龄就比程有才多个好几年。他们两个人包活拿的工资是一样的,两个人联手接活给下面的人发工资,现在下面的工人要休息工资还要照拿不误,他当然也不愿意了。 程有才手指头抽搐的疼痛让他的脑袋有些发晕,脚下面踩着竹竿拼接在一起的竹板,圆筒状的竹竿让程有才脚下一滑,眼看整个身体就要跌落下去,从三米的高度摔下去,死是死不了,但落个残疾就不好说了。 身旁的老郑这时眼疾手快,急忙伸手一把抓住程有才的胳膊,程有才这才算是站稳了。 “有才,你这两天家里是不是有事啊?”老郑问道。“总是见你迷迷糊糊的,你这干活可不能马虎,这在房顶上摔下去,十天半月你可就别想站起来了。” 地面上的几个工人都停止干活,蹲在一旁抽烟聊天,他们巴不得能休息一会呢,毕竟他们都是按照天数算工资呢。 他们年龄都是二十多岁,能找机会偷懒便绝不会放过,看到房顶上的工头精神状态不太好,就立刻停工了,等着工头叫他们再开干。 老郑也是从他们那个年龄过来的,当年他当小工的时候,每天都想着偷懒,后来成家了,自然就有重担压在身上,逼的他不得不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早一天干完活,早一天拿到工钱。所以老郑看了一眼身下的几个工人不干活,也没说什么。 倒是身旁的搭档程有才这两天他就发现不太对劲,干活总是有气无力心不在焉的,没有了平时的干劲。 程有才也不管指甲盖内的污垢,看到食指头渗点血出来后,他嘴对着指头就吮吸了几下,眉头皱了皱,抽出手指头,指甲盖内的污垢似乎都被吸进嘴中一些。 “哎!”程有才叹了口气后蹲下身体。 “怎么?家里出啥事了?还是又和大红吵架了?”老郑猜测着。“还是你妈和大红吵架了?” 程有才刚结婚的时候,因为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范大红,所以结婚的头一年看老婆哪里都不顺眼,第二年有了孩子这才好点了。 程有才的妈却不满意了,自从儿媳妇范大红生了孩子之后,和儿子关系也好了,但家里什么活都不干了,每天就是把自己打扮的利利索索,然后出去串门。 家中的这些琐事程有才也就和身边这几个工人说过,每次干完一家活,领上工钱就去喝酒,一喝多就说秃噜嘴了。 “哎!!”程有才又是继续叹气。 看到程有才这副孬种样,老郑有点着急了,拍了一下程有才的后背,叫道:“你这兔崽子光叹气有个屁用啊,你倒是说出来让我给你想想办法。” 程有才张嘴又嘬了几下手指头,见不流血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里面还剩下三根,他抽出一根给了身边的老郑。 “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晚上睡不着觉。”程有才说着把叼在嘴上,在另一个口袋里面摸打火机。 “去你娘的,看你个怂样子,我还以为你媳妇和你妈又闹呢。” 老郑边说边松了一口气,他掏出火柴擦着火先给程有才点上,再给自己点上,猛吸了一口,吐出白烟后,眯着眼睛继续说道:“不就睡个觉么,又不是啥大事。” “哎!”程有才又叹了口气,道:“你不明白。” 第2章 恶梦 老郑眼珠子一转,小声的笑道:“嘿嘿,是不是大红不让你干那事。” 程有才冲着老郑翻了个白眼,冲着脚下吐了口唾沫。“呸,这算啥事。” 这让老郑有点迷糊了,他用手中的砌刀刀柄插入脏乱的头发中,来回蹭了几下止痒,问道:“那你这是抽哪门子风呢,什么事能让你这大晚上睡不着觉。” 老郑朝着身后孙生二家的三合院看了一眼,水泥铺的院子中,一个穿着红黑方格相间呢子大衣的女孩,正在院中支起一个木质画板,盯着院中缠绕枯萎的丝瓜藤,在画板上作画。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孙老二的姑娘了吧。” 在孙生二的背后,村里大部分人都叫他孙老二。 “你别瞎说。”程有才有点生气的把老郑嘴边叼着的半截香烟给打掉了。“人家刚满二十岁的姑娘,你可别乱说。” 看到程有才着急样,老郑不停的嘿嘿笑着,同时他又忍不住的冲着下面院中的姑娘看了两眼,吧唧着嘴巴说:“有才,你说这孙老二长得不咋的,女儿倒是生的水灵,他这是咋弄出来的呀。” “你个老不正经的。”程有才骂道,同时他的眼睛也向下面看去,孙生二的女儿孙小佳完全一身城市穿着打扮,和村里的姑娘就不能比,自己的老婆大红更是别提了。 “老郑,你女儿差不多也是人家这年龄,你一天瞎想啥呢?” “呦呦,你要是不想的话你这段时间为啥睡不着觉。”老郑也不服气的说。“原来听你说干完活回去累的倒头便睡,这怎么给孙老二家干活你就开始睡不着觉了,刚来干活时,我可是瞧见你偷偷看人家姑娘呢,你能正经到哪去?” “我晚上睡不着觉是总做恶梦,和人家姑娘有啥关系。” 程有才说着突然停顿下来,他又看向院子中孙小佳。 孙小佳手冻的通红,但她好像没有什么感觉,还是专心的在画板上作画。 程有才是站在南边,孙小佳的画板是朝东方向的,所以程有才也看不到她在画什么,只是根据孙小佳不时的抬头注视前方半空中,于是心中猜测判断她是在画面前的丝瓜藤。 “邪门,太邪门了。”程有才眼睛盯着院中的孙小佳,嘴中小声嘟囔着。 旁边的老郑看不下去了,伸出胳膊就朝着程有才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你个家伙盯着人家姑娘嘟囔什么呢?” 程有才被老郑这一拍,他整个身体一震,似乎是被吓到了,回过神来看着老郑,对他说道:“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做一个恶梦,梦见一个屠夫拿着杀猪的砍刀追杀我,每天晚上都被追着跑,你说我能睡得着吗?” “每天晚上都同一个梦?”老郑有些惊讶。“不可能吧,做了几天了?” “真的,从我们开始给孙老二干活就开始了,你说邪门不。” “十天了?”老郑有些谨慎的扫了一圈孙生二家的三合院,说道:“这孙老二之前说三合院不吉利,让我们把门拆掉盖成四合院,不会是他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说着老郑想了下又觉得不太对,又说道:“我和其他人怎么没有事?” “不是那么回事,是她。”程有才指着院里的孙小佳说。“我们第二天来干活的时候,你们还没来呢,我先到了,我上了孙老二家的东房顶,无意中透过窗户看见了她在北房里面画画,当时我就是好奇看这姑娘在画什么呢,我就走近看下,看到姑娘她在白纸上用铅笔画了一个屠夫的模样,就这当天晚上回去我就梦见这个屠夫了,每天都做这个梦,持续好多天了。” 老郑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看了看下面院中的孙小佳,然后说道:“这也太她娘的邪门了,真的假的啊?” “我骗你干啥,你看我这眼睛,你看这眼珠子红的,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一睡觉就做梦,一睡觉就做梦,和真的一样。” 程有才瞪着眼睛让老郑看,眼白上面充满了红血丝。 程有才都打算休息几天呢,但一想到他要是不来干活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好好干了,工钱还得照发,所以他只能坚持干活。 最主要的是老婆范大红现在不能见他闲下来,只要不出去干活就嚷嚷着不出去挣钱。这让程有才感觉没结婚之前是父母逼着结婚,结了婚之后是老婆逼着挣钱,他就像是一头听话的驴子,任劳任怨。 “算了你这样子今天还是别干了,我带你到邻村的庙里去烧几根香驱驱邪。”老郑站起身子朝着下面的几个工人喊道:“今天休息上一下午,明天早上再干。” 下面的几个工人高兴的吆喝了一声,但还是没有着急离开,他们正抽着烟蹲在地上玩牌,手和脸都是冻的通红,但每个人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地面上放着一元和五元的零钱用小石块压着,寓意钱压着走不了,给各自一点心里安慰,就好像输不掉似得。 老郑冲着下面喊了一声,院子中的孙小佳也听见了,朝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程有才看到孙小佳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很白,淡淡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冲他微微一笑,程有才也傻傻的冲着孙小佳点了点头,孙小佳继续转过头作画了。 刚刚进入立冬,中午的暖阳照射下,孙小佳的长发披肩看上去似乎是棕色的瀑布。 不过程有才的大脑中却想到了那天孙小佳画的那副画,黑色的铅笔素描,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屠夫,光滑的胸前好像是系着一个皮制围裙。 但是画板上的屠夫没有砍刀,连胳膊都没有,画板太小,只画下了屠夫的上半个身体,黑色的铅印,黑色的轮廓,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胡须,黑色的围裙,在孙小佳的画板上屠夫的一切都是黑色的,一切都是画出来的。 但是在程有才的梦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屠夫是真实的,明晃晃的砍刀抓在屠夫的手中,每一个夜晚都在追着程有才,似乎只要追上便要砍死他。 “走了,别看了。”老郑拽了下程有才发愣的身体。 程有才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老郑把手中的砌刀放在了石灰盆里,双手沾上的石灰随意的在原本就是脏兮兮的裤腿上擦了擦。 这一动作让程有才突然感觉到很是反感,虽然他之前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但是看到下面院中的孙小佳,在他眼中似乎是一尘不染的样子,这让程有才心中有点不安,很久都不曾有过这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当年刚去城市中打工,碰到比自己吃穿都好的人时,就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你先回去吧,我等下自己去庙里。”程有才说话的语气很是生硬。 “怎么?你想多看一会姑娘?” “你那么多废话干啥,赶紧走你的。”程有才有些生气,把手中的砌刀狠狠的砍在了脚下的竹竿板子上。 “我呸,你个癞蛤蟆打天鹅的主意呢。”老郑转身就顺着竹竿做成的竹梯爬下去了,嘴中念念叨叨。“也不看你是个什么德性。” 老郑背着手走了。 房顶上,程有才又盯着下面院中的孙小佳十几分钟后,他也起身离开了。 程有才听了老郑的话,骑着电动车跑到了邻村寺庙中,烧了几根香后回家了。 今天的程有才回家早了,下午四点左右就到家了,家里孩子都上学去了,就老婆范大红一天在家无所事事。 家中房子是程有才三年前干的,六间平房。他和范大红住一间,两个孩子和他母亲住一间,还有一间是厨房,剩下的三间都空着呢没人住,放了许多杂七杂八不用的东西。 程有才和范大红刚结婚的第四年,他父亲就在村里给人拆房时没注意,两米多高的砖墙倒了,压在他父亲身上给砸死了,刚开始程有才就是跟着父亲学盖房,没学两年呢,父亲走了后又跟着别人学。 这几年程有才干的不错,把家里的老房拆了重新盖的新房,六间平房在院里的正面墙壁上都贴着白色瓷砖,院里虽然没有像孙生二家都是水泥地面,但也弄得全是拆房遗留下来的青砖铺成的,发黑的转头虽然有些不太美观,但没人在乎这些。 不像原先的黄土地面,一遇到下雨天院子泥泞不堪,院大门离房屋几米的距离,都会让鞋子和裤腿溅得全是黄泥,不堪入目。 每个房间都是长方形的,程有才把自己住的这间房用木板隔成了前后两间,前面是客厅,后面是卧室,母亲住的那间没有电视,每次看电视母亲就过来他们这边看。 程有才从寺庙回来,家里就老婆范大红一个人,范大红此刻正坐在电视柜旁边的梳妆凳上,她面前的梳妆台是硬要求程有才在家具店里买回来的,程有才觉得不就是一个桌子带镜子价格死贵,相当于他几天的工资,心疼了他好一段时间。 桌子上放着范大红在村里化妆品店内买的几个绿色瓶体,她正在尝试刚买回来的一盒湿粉,把她有些苍老发黄的皮肤遮盖住。 范大红年龄不太大,她比程有才大四岁,但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生孩子之前从来不爱打扮自己,不过那时候村里也没有开化妆品店,她也不太在意,这两年生活好了,和村里的其他女人每天聊天,每天就是谈论衣服和化妆品,渐渐的也懂了保养自己。 范大红被化妆品店内小姑娘哄的很高兴,不时的从化妆品店里淘回来一两瓶液体。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程有才的母亲王喜凤一天到晚在范大红耳边叨叨来叨叨去,说一天竟浪费钱,还说儿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挣钱,全让她给霍霍光了。 程有才的母亲王喜凤和老婆范大红两个女人合不来,一天在家没事就吵架,这是程有才的一块心病,一边是自己的妈,一边是自己的老婆,只能随她们去了。 第3章 王喜凤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范大红往额头上拍着粉,眼睛盯着镜子,看都不看进门的程有才,听声音就知道是他回来了。“孙老二家的活你不是说得一个月么,不让你们干了?” “休息下。”程有才累的不想说太多话,进门就坐到了沙发上,灰色的沙发上铺着白色的沙发布,白色发黄的布上面绣着绿色的荷叶,程有才一屁股下去正好坐在了荷叶上面。 “咋啦这是?”范大红转身看向身后沙发上的程有才,程有才已经闭上了眼睛,好像已经就睡着了一样。 “你要睡觉今晚和你妈睡去,让孩子们过来。” 范大红看说着转身盯着镜子往自己脸上扑粉。 半天没有听到程有才说话,她把嗓门提高,叫道:“你听到了没有,要睡觉去那边睡去,别半夜又把我吓醒,这都几天了跟着你就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 “嗯。”程有才鼻孔里哼了一下,有些不耐烦。 范大红在镜中看见程有才穿着干活时的衣服,上面全是泥灰,随着程有才坐在沙发上的同时,灰已经落到沙发和地面上,刚准备发火,看到程有才累的睡着了,范大红心中一软,把湿粉盒子盖上了,心想着要省点用,一盒相当于丈夫一天的工钱,要是让程有才知道了价钱,还要心疼死呢。 更不能让婆婆知道,要是知道了那个老不死的又要胡搅蛮缠不讲理。 范大红刚过门时是个好女人,很勤快,对婆婆和公公也很孝顺。后来生完孩子,公公去世之后,她每天跟着村里的其她女人在一起混,渐渐的她整个人也变了。 晚上,程有才是和母亲在一个房间睡的,两个孩子和老婆睡去了。 程有才每天干活很累,钻到被窝里不到十分钟就开始打呼噜了。 更何况他也有十多天没有睡好觉了,他虽然很是害怕入睡后的恶梦,但也抵不住睡意袭来,眼皮下坠和脑袋晕沉他是无法控制住的。 梦里的屠夫每天追着砍他,他有些习惯了,没有像刚开始时总是被突然惊醒。 现在的梦是越来越长,天亮时才能从梦中被吓醒。睡在身边的老婆范大红可受不了这样折腾,任谁晚上睡的好好的,被身边的人突然吓醒,时间一长,做梦的人没什么事,旁边的人还要吓出心脏病呢。 王喜凤五十多岁了,几年前丈夫去世后,她就觉得特别孤单,儿子一天到晚在外面吃苦受累,只为养活一家五口人,她自己一天照看孙子,儿媳妇每天啥事都没有就是花钱,就因为这事她没少和儿媳妇吵架,但儿子还是和他自己媳妇亲,这让王喜凤更是不满儿媳妇,看哪儿都不顺眼。 今晚儿子能和她独处一个房间,这让她很高兴。心想着今晚她能和儿子好好聊一聊,平常儿子大白天总是在外面干活不见人,也不能和儿子聊一聊家中事情。 躺在床上的王喜凤刚说了不到两句话,就听到儿子的呼噜声,到嘴边的话又憋回肚中去了。 关灯后,王喜凤一直都睡不着,脑子里总是胡思乱想,想到了当初是看上儿媳妇范大红勤快人好,才硬是逼着儿子娶了她,谁承想儿媳妇剩下孩子后整个人说变就变了,连儿子也和儿媳妇成了一伙的,不管她这当妈说什么,儿子都听不进去,只听自己媳妇的。 就像今天晚上,这儿子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和自己妈睡一个屋,这要是传了出去,村里人指不定说什么闲话呢。 王喜凤越想就越觉是生气,心里总是憋屈的一口气咽不下去。自己儿子不就是做个梦吗?就不让儿子在房间睡觉了,这万一以后自己一死,儿子不更活的窝囊了。 王喜凤和范大红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好几年的鸡毛蒜皮小事积攒下来的。 范大红刚进家门时每天爸妈的叫着,自从程有才父亲一走,范大红立刻就像是登基了一样,掌管了整个家,大事小事她说了算。 王喜凤有个亲妹妹,是程有才的小姨,嫁到相邻的北安村去了。 王喜凤的妹妹王喜梅也有一个儿子,比程有才小六岁,名字叫王小飞,小时候他经常跟在程有才屁股后面玩耍。 后来两家孩子都长大了,渐渐的两家来往次数也少了。不过程有才和王小飞这两个人倒是经常通电话。 王喜凤和王喜梅这两人似乎是克夫,两个人的丈夫都早早去世了。妹妹王喜梅身边没有什么亲人,又开始和姐姐来往的勤了,隔三差五就来看王喜凤一次。 王喜凤儿子程有才娶了媳妇,每天还能看到孙子孙女。 但是她妹妹王喜梅却不如人意,丈夫走的早,儿子王小飞不听话,二十多岁了还在城市里打工,不管王喜梅如何劝说,就是不回家成亲,导致现在王喜梅家中就她一个人,日子过的很是孤独,所以她在村里卫生院下班早的话就跑到姐姐家,听王喜凤说一说家事,然后她再支支招。 王喜梅每次来到王喜凤家,都要说一说他的儿子王小飞,说是让程有才帮忙给打个电话劝一劝,让王小飞赶紧回家找个姑娘早日成亲。 据程有才了解,王小飞是在城市中当保安的,不想回村的原因很简单。主要是王小飞喜欢上网玩游戏,每天下班就爱去网吧,每月一千多的工资也不给家里寄,全都玩游戏买装备了,他还告诉程有才说喜欢现在的生活,上班上网,近几年没有回村的打算。 王喜凤想了一晚上没有合眼睡着,想到自己妹妹过的还没有她强呢,心里也觉得好受了一些。 天刚亮的时,旁边的儿子在被窝里不停的发抖,像是冷的打着哆嗦。 王喜凤反正也不想睡了,一肚子气憋了一晚上了,打算大早上起床就找儿媳妇说理去,她把自己被子盖在了儿子的被子上面。 刚把被子盖在程有才身上,程有才像个弹簧一样,身体突然坐起,“嗷”的叫了一声,像是被踢了一脚的狗,不停的喘着粗气,嘴中嘟囔着说:“好险,好险,差点就被追上了。” 晚上睡觉时王喜凤枕头旁都要放一只手电筒的,防止半夜上厕所用得着,程有才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子,把王喜凤吓了一跳,整个身体抖动了下,胳膊随着身体惯性的往旁边一碰,红色的塑料手电筒被碰到了地面上,玻璃片也碎掉了。 “我的妈啊,有才,你这是咋啦?”王喜凤叫道。“吓死我了,是不是做梦了?” “嗯”程有才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通红,像是得了红眼病似的,他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眼睛很是难受,干涩酸疼。 看到程有才这副模样,王喜凤这时明白儿媳妇不愿意和儿子睡在一起的原因,冷不丁的被儿子这样来一下确实是受不了,幸亏她现在还是醒着的,要是睡着的话吓醒都是小事,吓出毛病都有可能。 窗户外面的天色刚亮,灰蒙蒙的天空让程有才的脑袋有点发懵,身体困乏的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你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谁也受不了的。”王喜凤一脸疼爱的表情,眉毛纠结在一起,心疼的说:“有才,不行就去诊所看看,总是这样你身体也经不住啊,你看你脸白眼红的,怪吓人的。” “算了,不管了。” 程有才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从被窝里钻出来准备下床。 “你今天就别干活了,休息上一天,每天都累死累活,赚的钱全让那个挨千刀的霍霍了。”王喜凤从炕上下来,边穿棉鞋嘴巴也不停的咒骂。“整天就知道吃穿,啥事都不干,真不是个好东西,真把自己当菩萨了,还得每天供着。” 程有才可能是嫌母亲说话难听,也不能说啥,有点不满的说了一声“麻烦死了”,然后又拽着被子蒙在自己的脸上睡下了。 王喜凤现在完全靠儿子养着,看到儿子这样她立刻闭嘴了,但还是在心里咒骂儿子向着儿媳说话,连亲娘都不放在眼里,好话也不听。 坐在炕头上,王喜凤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滴落下来,她不敢出声的悄悄哭泣,心里难受的咒骂程有才父亲早早的就死了,现在弄的在家里她反而像个外人。 王喜凤的心中也暗暗后悔当初让儿子和这个范大红结了婚,都怪她自己只看到了眼前,没有想到以后。 蒙在被子里面的程有才根本睡不着,他很想睡觉,但眼睛就是合不拢,闭不住。他的脑中只有一张清晰的脸,不是亲人的脸,而是满脸络腮胡子屠夫的脸。 程有才再次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准备去孙生二家找他女儿,问清楚孙小佳素描的那幅画是谁。 王喜凤看到程有才有才下床问道:“有才,你做啥去?”一边问一边提着一个绿色塑料外壳暖壶,把暖壶中的水倒入红花搪瓷脸盆中。 “我出去一下,早上就不吃饭了。” 程有才说着穿上一个棉大衣,就准备走出房间。 “你现在这样子就别干活了。” “我不干活,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看到儿子程有才没有换干活时的脏衣服,王喜凤于是稍微放心的说:“早点回来。” 第4章 屠夫画像 院里程有才推电动车时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老婆和孩子都还睡着呢,他很是小心的把电动车推出了院子。 刚刚入冬的早上,7点左右,灰蒙蒙的天空,好像是要下雪的感觉。 程有才的电动车好久都没有擦洗过了,上面全是泥土和灰尘,只有车把和车座是干净的。 出了家门,骑着电动车走了十几分钟,到了孙生二家门口。 孙生二家原先的大门左右两边盖上了房屋,为了加盖二层,在大门进出口处形成一个拱形,如桥洞一般。 钢架管错综复杂的架在一起,出入孙生二家中还必须弯腰低头才能进入。 现在孙生二家的院门还没有安装上,站在院外面就能看到院内的一切。院子中孙生二起的也早,已经站在院里打太极拳。 程有才把电动车停在院门口的钢架前面,他在电动车后备箱中拿出一条生锈的铁链,把电动车轱辘和钢架锁在一起,锁好电动车后他钻到钢架下面,走进院里。 孙生二是个秃头,脑袋上有像青苔一样的毛寸,他很是清闲的水泥铺成的地面上,一招一式缓慢的打太极。 大清早看到程有才来了,孙生二他有点惊讶的问道:“有才,你这么早就来了干活?” 程有才靠近孙生二,一路上想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像个傻子一样的站在旁边看孙生二打太极。 孙生二看了程有才一眼,觉得有些异样,停止了动作,看着程有才说:“有才,你这昨晚上是不是偷牛去了,怎么累成这副怂样子。” 程有才不说话。 孙生二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想休息一天?你想休息的话就休息吧,看你这样子别出来什么岔子,只要年前盖好就行。” 程有才本来是苍白的脸,现在憋的有点通红,在孙生二面前他没什么底气,从骨子里就觉得在孙生二面前有低人一等的感觉。而此刻他想找孙生二的女儿孙小佳,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那个……这……” 程有才这时紧张的说话有些结巴,脑袋却变得很清醒。 “你要说啥,快说,竟耽误时间。” 孙生二露出不悦的表情,说话语气也不耐烦了。 程有才像犯了什么错误一样,不敢和孙生二的眼睛对视。他低着头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你女……儿,在……在家吗?” 程有才说完话抬头看了一眼孙生二后,又慌张的低下头。 “小佳?”孙生二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满脸的疑惑。“你找她?” “我有点……有点事情想问她,她……” 程有才这句话还没说完,北边屋子的棉质门帘被掀起一角,孙小佳穿着粉色睡衣露出上半身冲着院里喊道:“爸,你找我?” 没等孙生二和女儿说话呢,程有才急忙冲着她叫道:“小……小佳,我……我找你?” “找我?” 孙小佳从门帘后面走出来,她和程有才根本不熟,只知道是给自己家中盖房的,不解的冲着程有才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程有才向着孙小佳靠近了几步,指着孙小佳身后右侧的窗户,问道:“我那天看到你在这个屋里画了一幅画,是一个屠夫的画像,我想知道他是谁呀?” 程有才这句话问完,孙小佳突然怔住了,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了。 “什么屠夫画像?”孙生二好奇的问道。 孙小佳僵硬的表情看向父亲,盯了几秒钟后,一脸无辜的说:“我也不清楚啊。”说完又看向程有才,问道:“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程有才心急的靠近孙小佳身后的窗户,指着窗户里面,说道:“那天你就是在房间这个位置画了一幅画,画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屠夫的模样,用铅笔画的,你再想一想。” 程有才透过窗户还是看到了那个木质画架,只是画架上夹着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画。地面上几只画笔和几个颜料桶。 “你不好好干活,干嘛偷看我,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孙小佳突然发了脾气。 孙小佳这样一说,程有才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时之间场面很是尴尬,毕竟他一个三十岁的人偷人家女儿,这要是传出去,以后都不好意思在村里呆了。 “爸,你看你找的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脑子肯定有病。” 愣了几秒钟的程有才慌忙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那天在屋顶上干活累了,休息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 孙生二一脸铁青似乎根本听不进去程有才在说什么,严厉的质问道:“有才,你安的什么心?” 程有才又慌忙跑到孙生二身边,低声下气的说:“叔,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在村里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我今天来就是想说我看到您女儿画的那副屠夫画像之后,到现在已经快半个月了,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屠夫拿着刀追杀我,每天晚上都是同一梦,我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今天就是来问您女儿那幅画像画的是谁,我想问问清楚。” 孙生二一脸狐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女儿又看了一眼程有才。 “真的,我说的话绝对是真的,我要是说了假话让我干活时在房顶掉下来摔死。” 孙生二双手背在身后,身上穿着白色的练功服,如果不是他脑袋上秃顶的话,还有点道家风范,就差手中拿个拂尘了。他目光盯着女儿孙小佳,只见孙小佳的脸蛋微微发红,并且缓缓低下了头,他心中就明白了大概。 “小佳,你画没画过什么屠夫?” 孙小佳低头不说话。 程有才却是着急的在这入冬的天气额头都有了汗珠。‘扑通’程有才突然给孙小佳跪下了,说道:“我求求你了,我已经半个月没有睡过一次安稳的觉了,我就想知道屠夫是谁,然后找到他问下是怎么回事。” 孙生二和孙小佳父女二人同时怔住了,被程有才这一跪给弄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才,你这是做啥,快点起来。”孙生二把程有才的胳膊抓住,要拽他起来。 “嗯呀!”孙小佳用力的朝着地面上跺了下脚,说道:“你先起来,我告诉你屠夫是谁?” 程有才急忙站起来,问道:“屠夫是谁?” 孙小佳眉毛挤在一起,有点无奈的说道:“我是画了幅屠夫画像,但我也不认识那个屠夫呀!” “你不认识你也应该见过他吧,你告诉我在哪里见过他也行。” 孙小佳转身要进房间,说道:“你跟我来。” 程有才所指的窗户房间是孙小佳的画室,房间内很空,没有摆放任何一件家具,只有画板和颜料桶,还有角落里的一个旅行箱。 孙生二站在画室门口犹豫了下,皱着眉头似乎是不想走进女儿的画室,他向程有才问道:“有才,我外面的房子盖好还需要多长时间?” 没等程有才开口呢,孙小佳着急说道:“爸,你要是嫌弃我画室的话,我现在就走,也不用等房屋盖好我搬过去了。” 孙生二没有说话,脸色不是很好看,硬着头皮走进了女儿的画室。 孙小佳把画室内角落的旅行拉杆箱放倒在地面上,箱子是密码的,她在黑色密码盘上拨了几下,拉杆箱如敞开的花瓣分成两部分倒在地面上。 旅行箱内放着几件叠好的衣服,在衣服的最上面放着一个黑色木质相框,相框是扣在衣服上的。孙小佳把准备把相框拿起来时,孙生二突然上前几步冲着女儿呵斥道:“你……你把你母亲遗照拿上做什么?” 孙生二的脸也憋得通红,心中似乎压抑了很久,如洪水暴发一般冲着女儿破口大骂。 “你这一天竟是胡闹,好说歹说给你托关系找的工作不去,非要学什么狗屁画画,这有个屁用,能养活了你自己吗?我不能养你一辈子。”孙生二越说越激动,伸出胳膊把木质画架给打翻在地上。 “叔,消消气,消消气。”程有才没有想到竟然遇到这种突发状况,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用你养我,我只希望你记得我妈的样子就好,我妈去世这么多年,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孙小佳俯身把相框拿在手中,转手把相框放在胸前,说道:“爸,你看这就是你所说的我妈遗照。” “啊!!”程有才被相框中的照片给吓到了,他倒吸一口冷气,直觉的脑袋发懵,手心直冒冷汗,哆嗦的叫道:“这……这是屠夫的照片?” 孙生二没有像程有才表现的那样异常,他只是很惊讶的问道:“这是谁?你妈呢?” 孙小佳手中相框里面的照片,正是一直出现在程有才梦中的屠夫照片,满脸的络腮胡遮住了一整张脸,只露出像猴子一样的小脸。看上去凶狠的目光,宽大的鼻梁,很厚发黑的嘴唇,更像是一个野人。 “是啊,我也想问你,我妈呢?”孙小佳一脸傲气的注视着父亲孙生二,疑问道:“我妈的遗照不见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第5章 屠夫照片 孙生二把女儿手中的相框一下夺了过来,抚摸着相框边的木纹雕花,看了看相框后背的支架,看到了相片的后面,有一行用圆珠笔写的蓝色小字,写的是‘爱人1989年去世于西赵村教会内’。 “这……这怎么回事?”孙生二的手有点发抖,他双手用力把相框给分开,拿出相框中的照片,满脸疑惑的说:“这……这怎么回事?” “你多久没有看过我母亲遗照了,她的照片被换掉了你都不知道。” 孙小佳说着哭了出来。 “这就是你妈的遗照,没有被换掉,背面是我当年亲手写的字,只是照片上的人怎么变了?怪事?” 孙生二说着把照片边沿凑在眼前,想看下是不是照片上面被贴了一张屠夫的照片。他用手指抠了抠,照片就是一张,只是画面变了。 “你怎么回事,拿上相框也不告我一声,你妈妈的照片变了你也不说。” 孙小佳哭泣着叫道:“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换掉的。” 程有才站在一旁听着父女两个人的对话,他一脸惊恐,都快要吓死了。 “照片上的人都能变了吗?这不是有鬼了吗?” 程有才话一说出口,孙生二和孙小佳父女二人同时感到不寒而栗,似乎有一股凉意在这个屋内环绕,整个身体都感到冰凉。 “爸,你确定这真的是我妈照片吗?” 孙小佳盯着父亲手中的照片总觉得是被掉换了。 “真的,错不了。”孙生二很肯定的点了点头,把手中的照片急忙撕碎,在画架上拽了一张白色画纸,把照片碎片包在了画纸中。 “你最后一次看我妈这张遗照是多会了?” 孙生二盯着女儿此时略显苍白的脸蛋,女儿看上去和她死去的母亲长相相似,同样的美丽动人。他把手中的照片碎片握紧了一些,小声念道:“很久没有看了……” 孙生二缓慢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大脑却回想到了二十多年前。 他的妻子李香兰是从西赵村嫁过来的,妻子李香兰的整个家中都是信仰西赵村基督教会的,所以妻子每个星期六晚上都会回娘家住上一晚,然后在第二天早上星期日当天去村里的教会开会。 女儿孙小佳五岁时,他和母亲在家照顾女儿,妻子李香兰又去开会了。每个星期日教会散会之后,妻子都是六点左右就到家了,但是这一次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多也不见妻子回来。快九点时,教会的其他人跑到了家中通知他,说妻子李香兰在开会的时候突然晕倒后就没有醒来。 孙生二看到妻子最后一眼时,也是妻子李香兰的尸体。而至于妻子的死因,当时村内诊所的医生说可能是过度劳累导致的猝死,但像孙生二这么有钱的家中,怎么可能让妻子劳累呢? 妻子已经死了,至于妻子在家中是否劳累这回事,孙生二无论如何也是解说不清楚的。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妻子的娘家人从此以后都不和他来往了。 五岁的孙小佳从小没有了母亲,这让孙生二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女儿,所以女儿要是便答应什么,长大后送到城市去上学,没成想女儿回到家中却告诉他说要去学画画。 由于是生长在农村的原因,孙生二有钱,但是思想落后,他想不通女儿靠画画如何来养活自己。虽然他手中有开煤矿时积攒的一些钱,但那个父母不想让儿女过的更好一些,出人头地呢。 于是孙生二托关系在镇里给女儿找了一份工作,是在农村信用社里面当人力资源部的经理位置,这是多少大城市高学历的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好多人熬个一辈子都坐不来这个位置。可女儿孙小佳硬是不去工作,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在外面混了两年告诉他说是写生,现在回到家还是一事无成,每天在家就是画画门都不出,而那个信用社的工作早就不复存在了。 孙小佳小时候倒是很听话,孙生二隔天差五就会把妻子的遗照拿出来看一看,和妻子聊一会天,说一说女儿的近况。后来孙生二不知为何和村里的一位寡妇搞上了,这事让女儿知道了,女儿当时已经十几岁了,就是为这件事情孙生二和女儿有了隔阂,知道女儿去了城市中上学,就连放假都很少回来,孙生二也渐渐和村里的寡妇疏远了,但他也同样和妻子的遗照疏远了,基本上可以说是遗忘,他有几年没有去看过妻子的照片,他的心里几乎快要忘掉了妻子的样子,脑中只有女儿孙小佳了。 “这个屠夫你们认识吗?” 程有才突然说话,把孙生二的回忆打断。 孙生二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我也不认识。”孙小佳说。 孙生二突然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出屋子。 屋内程有才和孙小佳两个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孙生二干什么去了。 程有才盯着孙小佳问:“你有没有做梦?” “梦?”孙小佳一脸迷茫。“什么梦?” “就是屠夫的梦啊,你画的屠夫每天都出现在我梦里,你有这种现象吗?” 孙小佳嘟着嘴,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有做过什么梦。” “那我是怎么了?被鬼附身了吗?” 程有才惊慌的在孙小佳面前两回走了两步,不小心踩在了木质画架上,画架发出‘咯吱’的声音,程有才吓得身体不由的抖了一下,低头看到脚下的画架被踩断了。 “我……我,赔给你……” “不得了了,真他妈的见鬼了。”孙生二慌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裤脚不小心碰到地面上黄色的颜料桶,弄脏了他白色练功服他也不在意,手中抓着几张照片来到女儿身边说:“你看……你妈照片上的她都变成了那个人……屠……屠夫。” 孙小佳和程有才两个人凑上前去,看到孙生二手中的几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是孙生二年轻时和妻子李香兰的合影,照片上孙生二右手拦腰抱住的不是妻子李香兰,而是一个手拿砍刀的屠夫。这张照片可以看到屠夫的全身,屠夫身上系着一个油腻的黑色皮质围裙,脚上穿着到膝盖处的黑色雨靴,在双腿间夹着一把砍刀,露出一截红色的刀柄。 “啊!真……真见鬼了,你们家有鬼。”程有才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屋子。 透过屋内的窗户看到程有才跑出了院子。 屋内的孙小佳又看到了其中一张照片,是她和父亲母亲三个人的合照,那时的孙小佳还小,她坐在父亲孙生二的腿上,母亲坐在父亲的旁边,但此时照片上和父亲并排坐在一起是满脸络腮胡子的屠夫。 孙生二手抖的厉害,嘴中断断续续不停的给女儿念叨。 “这张照片是你3岁时候我们一家的合影,你母亲怎么不见了?这张是我们结婚时照的,她当时穿着红色婚纱,怎么变成了这幅鬼样子?还有这张,你母亲怀孕的照片,怎么变成了屠夫怀孕了?还有这张……这张……?” 孙生二越说越是激动,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准备点燃手中的照片。他整个人像是突然魔症了一样,叫道:“我要烧死你,烧死你……” “爸,爸,你镇定点。”孙小佳哭着把父亲孙生二给抱住了,她感到父亲全身哆嗦的厉害,她害怕起来,相比看到照片上的屠夫模样,父亲此刻的模样更是让她异常害怕。 孙生二点燃了他手中的照片,他脸上恶狠狠的咬牙切齿道:“烧死你……” “爸,别烧呢,烧掉我们就找不到原因了。” 孙小佳慌忙把父亲手中的烧着的照片拽到地上,刚准备用脚给踩灭时。父亲孙生二突然开始不停的干呕,嘴里发出‘嗷嗷嗷’的叫声,叫的同时身体也开始剧烈的抖动,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白猫。 孙生二的身体仰头向后倒去,孙小佳来不及去踩灭地上烧着的照片,她急忙把父亲给扶住了。 这时,地上的照片把画板上的白纸也已经点燃。 “爸,你怎么了?” 孙生二已经晕过去了,女儿孙小佳费力的咬牙把他缓缓的放在地面上。旁边的火苗越来越大,画板上的白纸全部烧着,木质的画架也被点燃发出‘啪啪’声响。 孙小佳抓起地上的颜料桶就泼在火苗上,颜料如汽油一般,‘呼’的一下,发出蓝色火焰,火势瞬间变大了,把她的整张脸和头发都被火燎到了。她慌忙扔掉手中的颜料桶,去摸自己的脸,但是火苗已经烧到了她的手臂上,又随之窜到她的脸上,一时之间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闻到颜料桶燃烧发出的刺鼻气味,其中夹杂着自己皮肉烧焦的味道,耳边听到火势更是凶猛的声音。 钻心的疼痛让孙小佳发出‘哇哇’的大叫声,疼的她双手捂脸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嘴中喊着:“爸爸!爸爸!救我!救我!。” 孙生二已经听不到了,他自己的身体上火苗如被子一样把他掩盖。 大火吞噬了整个屋子,看不到孙生二和孙小佳父女二人的身影了,但却能听到孙小佳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大火蔓延到了屋外,三合院被淹没到一片火海中,浓滚滚的烟雾在院子上空肆意飘散。 第6章 范大红 程有才吓得魂都要出来了,一路上骑着电动车嘴中不停的默念菩萨保佑。路上大多是坑洼的泥土路面,他没有一次刹车,脑中只想着赶紧回到家中。 到了家门口,他电动车都没来得及推进去,把车扔到大门外,他便着急的钻进家中。 房间内的老婆范大红和孩子还都在熟睡中,程有才把房门锁住,衣服也来不及脱掉,鞋子慌乱的甩在地上,一股脑的钻入被窝里,和老婆孩子们挤在一起。 范大红被程有才身体挤进来给弄醒了,用脚朝着程有才身体狠狠的蹬了几脚,嘴上也冲着程有才骂道。 “真烦人,大早上的挤啥,要死了。” 程有才像一头死猪似得,任凭老婆如何踹他都不做任何反应。 两个孩子也被吵醒了,从被子里钻出来坐在床上,都是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盯着被子中凸起的爸爸身体发愣,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你咋是这么个怂东西,孩子今天休息,大早上不让他们睡觉的。” 其实,这会已经不算是大早上了,现在上午十点多了。按平时的话,范大红要睡到中午十一点多才起床的,等着婆婆王喜凤做好饭叫她。 今天星期六,两个孩子也放假了,想着和孩子多睡会,这下全被程有才给弄醒了。 “你们去你奶奶那边睡去。” 两个孩子衣服没穿就往出跑,范大红叫骂道:“把衣服穿上,冻死你们。” 孩子离开房屋几分钟后,隔壁的王喜凤又在院子里骂骂咧咧的,主要是嫌让孙子和孙女不穿衣服的跑过去。 范大红刚被程有才给弄醒了,心里就很窝火,此刻听到婆婆在院里嚷嚷,她气呼呼的走出屋子,冲着婆婆就叫喊道:“你瞎嚷嚷啥,有啥事进来问你儿子,别在院里乱叫。” 王喜凤一时喘不上气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白眼狼……” 范大红懒得和婆婆继续吵下去,转身回屋洗了一把脸,把昨天新买的粉拍在脸上出门了。她双手插在口袋中,兜里揣着几百元,心里不舒服的打算出去吃。 在院门口处范大红看到电动车倒在地面上,她也懒得扶一下,心想丢了就丢了,反正又不是自己挣钱买的。 南安村的大路上有一间羊汤馆,范大红经常一个过来吃,和羊汤馆中的老板也很熟。 羊汤馆的门面朝南,门头上用一块黑色油漆木板挂在上面,板上用白油漆写着‘曲清羊汤’四个字。 曲清并不是一个地方名,而是羊汤馆老板的名字,他是外地人,来到南岸村有几年了,就靠着卖羊汤和烧饼,一个人吃喝不愁。 范大红喝羊汤时,和曲清聊天中得知他32岁时娶过一个老婆,在一起三年也没有生下儿女,后来老婆跟着别人跑了,自己一伤心就从老家跑了出来。 范大红掀开羊汤馆黑色油腻发亮的门帘,便闻到一股羊肉的膻气味扑鼻。 羊汤馆是一间隔成的两间,前面是四张方桌几条板凳,后面是炉子熬汤和烤烧饼。后面还有一张单人床,是羊汤馆老板曲清夜晚睡觉的地方。 村民来这里喝羊汤的很少,只有赶上集市的时候,邻村的村民来赶集中午不能及时回家吃饭,才会在这里吃饭。 范大红一个人坐在板凳上,冲着后面吆喝了一声。 “老曲,来一碗。” 曲清在后面房间把脑袋从门帘中探出来,他的脸上蜡黄肌瘦,下巴处还留着山羊胡,长相和他这个羊汤馆倒是很搭配。 “大红。”曲清露出色迷迷眼神盯着范大红。“稍等下,马上好。”说完话,他把脑袋缩了回去,但在门帘的后面还是能听到他继续说:“这几天怎么也不见你过来,好想你。” 范大红抓起一根筷子在桌面上使劲敲了一下,道:“想个屁啊,烦着呢。” 曲清在后面又把脑袋探出来问道:“咋啦,这是?” 发大红瞪了他一眼,道:“饿了。” “哦,这就好。” 曲清又把脑袋缩回去,几分钟过后他从门帘后走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放在范大红面前。 碗中放着半碗的羊肉,很少的几块黄胡萝卜,上面撒着葱花和香菜。 范大红却用筷子在碗里搅拌了几下,不满的说道:“我是来喝汤的泡烧饼吃的,你弄这么多肉咋吃?” “先吃肉。”曲清说着往桌面上又放了两个烧饼,然后他坐在了范大红的对面,色眯眯的说道:“大早上火气就这么大,这喝完羊汤火气会更大的,应该去去火。” “死一边去,老娘今天没心情。”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范大红撑的快要吐出来了,半碗的羊肉和两个烧饼,在平常这差不多是两个人的饭量。 “吃饱了没?” 范大红朝曲清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今天你就别想了,你要是一使劲,我可就全吐出来了。” 曲清立刻显得很是失落,追问道:“那明天?” 范大红打了一个饱嗝,站起来想离开,犹豫了下又坐了下来。 “算了,再坐会缓一缓,吃的太撑了。” “就是就是,多坐一会,吃撑了不敢运动对身体不好。”说话的同时,曲清油腻的手伸出摸向范大红的手,另一只往自己的下身摸去。 “撒开,等下来人看见。” “这会没人来。”曲清说着话同时手也缩了回来,站起来到后面忙去了。“行,你坐着,做多久我管多久的饭。” 范大红掏出手机玩了一个小时左右,肚子也不撑了,感觉有点无聊的她,起身把羊汤馆的门给关上了。 范大红来到后面,正在烤烧饼的曲清也不烤了,眼神紧盯着范大红的胸部向范大红靠近,然后一下把范大红给抱住,手上的油腻全都蹭到了范大红后背上。 两个人坐在了单人床上,范大红把手支在床上就摸到了床单上都是油腻的感觉,她嫌弃的皱了下眉,说道:“要不是他没有心思,哪能让你得了便宜。” 曲清来不及说话,猴急的已经把裤子脱到了小腿处,像头发情的公羊抱着范大红倒在了床上。 范大红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睡好,昨天晚上程有才没有和她在一个床上睡觉,她好不容易睡一个安稳觉,没成想早上还是被程有才给吵醒了。 在曲清的羊汤馆这里屋里总是有一股热气,范大红睡在床上一觉睡到了下午16点多才醒,离开羊汤馆后,范大红闻到自己衣服上面都是羊汤馆里面的热油味。 在外面逍遥了一天,范大红刚进家门,婆婆王喜凤就冲她骂道:“这一天死哪去了,孩子也不管,是你亲手的么。” “那得问你儿子去。”范大红随口回了一句,快速走进了自己房间,婆婆在后面继续骂着,她也懒得再去吵了。 房间内的床上,程有才还是保持了之前的姿势,范大红把整个被子全部掀开,使劲在程有才大腿上拧了几下,喊道:“这都多会了,还睡。” 程有才像一头死猪,纹丝不动。 “起来,听到没有。”范大红又用拳头在程有才胸口砸了几下,程有才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如果不是偶尔打两下呼噜,还因为他死了呢。 “给我这装死呢是不是?”范大红拿来一把剪刀把程有才身上的衣服全都剪掉了,只给他留了一条内裤在身上。“我就不信冻不醒你。” 下午18点左右,和程有才一块包活的老郑跑了过来,老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大口喘着粗气冲进了程有才家中。 “有才,有才,有才。”老郑在院里大声叫喊。 范大红从房屋走出,问道:“啥事啊,着急的。”看到老郑全身都是炭黑色,像是刚从煤堆中爬出来一样,又问:“你咋啦这是?被炸啦?黑成这个样子?” “那……那个孙老二家中的房子着火了,父女两个人都烧死了。” “这玩笑可开不得。” “我说的是真的,我这一天都在他们家把我们干活的工具都给弄出来了,你们家有才今天怎么也没去呀。” 范大红嘴巴大张,不敢相信的问:“真的父女两个人都死了?” “死了,都死了,工钱都要不上了,这十几天又他妈白干了。”说着话老郑就要往屋里闯,同时叫道:“有才人呢?一天都不见他上哪去了?” 范大红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和个死人似得,这个月拿不上钱了。” “什么怪不得?”老郑站在门口,又问:“有才不在家吗?去哪了?我找他赶紧商量下那个几个工人怎么交待。” “交待啥交待的,我们的钱都拿不回来,难不成还要自掏腰包给他们发工钱吗?” “话不能这样说啊,人家是跟着我们干的,这发不了工钱以后可就没人跟着我们干了。” “那也只能和你们一样自然倒霉,这不属于你们俩的事情。” “算了,我不和你在这说了,我找有才说。”老郑在房屋里转了一圈,走到里屋看到光溜溜趴在床上的有才,朝着有才的屁股蛋上就拍了一下,叫骂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你妈睡呢。” “别叫了,没用。”范大红说。“从大早上一直睡到现在了,我一直都没叫醒。你叫醒也没用,反正我不会给程有才一分钱的,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老郑把程有才身体翻身摇了半天也没把程有才给摇醒,丧气的离开房屋,说了一句“瞎了眼”,说着老郑急匆匆的离开了。 “你给我站住把话说清楚,你说谁瞎了眼……”范大红骂骂咧咧一直追到院门口,冲着老郑离开的背影还骂了几分钟才罢休。 婆婆王喜凤听到了叫骂声,从自己房屋出来,和刚从院门口回来的范大红打了个照面,本想开口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成想范大红瞪着她叫道:“看啥看的,有啥好看的,回你自己屋去待着。” 王喜凤被搞的莫名其妙,等回过神来范大红已经掀开门帘回了自己屋子。 “作孽啊,真是作孽。”王喜凤气的拍了一下大腿回了自己房间,嘴中却还在不停的默念诅咒范大红早点死去。 第7章 一幅画1 范大红晚上准备上床睡觉时发现程有才还是没有醒来,衣服被剪掉,光着身体也没有被冻醒,这时的范大红觉得有些异样了。 她俯身探了探程有才的呼吸倒是很正常,心里想了想可能是这十多天每天做梦没有睡好,今天全补回来了,明天还不醒的话,再去找村里医生来家看一看。 睡到半夜,范大红迷迷糊糊的听到屋内有流水的声音。由于她们这个房间是隔出来的,房间内没有窗户,一旦关灯后,房间内漆黑,就连睡在身边的人都看不到。 好在流水声持续了不到一分钟,范大红以为自己做梦呢,翻了个身体继续睡去。 这十多天身边的程有才一直做恶梦,总是在半夜把范大红给惊醒,不过程有才这个恶梦惊醒的时间越来越迟了,从刚开始的半夜惊醒,渐渐的一天比一天惊醒的迟,现在基本上到天亮时,程有才才会在恶梦中惊醒。 昨天晚上程有才和母亲在一个屋睡的,范大红本想着和孩子们好好的睡一觉,没想到大早上还是被程有才跑了进来给吵醒了。 这一夜范大红一直睡到了自然醒,没有被程有才给惊醒,她眯着眼睛看了下枕头下面压着的手机时间,已经上午9点多块10点了。 范大红从床上坐起来,摸黑把床尾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打开。 屋里瞬间明亮,稍微刺眼的灯光让范大红闭上了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看到身边的程有才不再是昨天趴着的姿势了,变成平躺下了。 这说明程有才半夜自己翻身了,应该正常着呢。范大红心想着刚要伸手把程有才给叫醒,这时注意到地面上无缘无故多出来一滩水,她朝着一滩水上方的房顶看了看,心想着是不是下雨了,房顶漏了。 房顶上白色的乳胶漆上面有些灰尘和黑色的点点,没有漏水的迹象。 范大红翻身下床躲在地面上一滩水的旁边看了看周围,看不出地面上这滩水是哪里流出的,她皱了皱眉头,把脑袋凑近闻了闻,一股骚味刺鼻。 范大红站起来走到床边抓住程有才的肩膀,使劲摇晃了几下,叫道:“睡够了没有,还不醒。” 程有才也变得正常了,不像昨天一样和一头死猪似的,没有任何反应。程有才被摇醒了,晕乎乎的睁不开眼睛,嘴中含糊其辞的哼哼了几声,翻了个身把身体朝向床内又继续睡去。 “呦,我还治不了你了,快给我起床,听到没有。”范大红嘴上说着,脚丫子从拖鞋里出来朝着程有才后背就是一脚。 可能是程有才被这一脚给蹬的火了,从床上噌的一下坐起来,满脸怒容就是眼睛还没有睁圆,大声吵道:“你是要咋地,今天好不容不做梦了,就不能让人睡个安稳觉。” “呦,你这想着睡的安慰了,就没想想十多天我睡过安慰觉吗?”范大红指了下地面上的一滩水骂道:“这是那个王八犊子在我屋里尿尿呢?” 程有才脸上的怒容已经消失,他心里清楚和范大红发火只会让自己吃亏。他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地面,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这是尿?” “来,来,你过来自己闻闻,你别装作不知道,屋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是你还能是我?” 程有才身后抓了抓后脑勺,憨笑道:“我怎么可能在屋里撒尿,我又不是傻子。” “你给我收拾干净再出来,不然你晚上去你妈那边睡去。”说着范大红走出房间重重的把门给关住了。 房间内的程有才光着身体在床上和房间四周找衣服,他不记得昨天晚上把衣服脱哪里去了,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很兴奋的,毕竟昨天他去了一次孙老二家之后,他今天没有在梦到那个屠夫追杀他的恶梦了。 衣柜和床相隔两米左右,他从被窝里出来下床准备穿鞋时,注意到了他自己两只脚上很脏,粘着黑色的灰尘,正是房间内地面上的尘土。 程有才坐在床边思索了半天,他没有一点印象记得昨晚上下床随地尿尿,穿上鞋他忍不住躲在地面一滩水旁边闻了下,确实一股尿骚味扑鼻。 这时,房间外面的范大红大声说道:“老郑昨天过来说,孙老二家连人带房子都烧没了,要找你商量给下面工人工钱的事情,反正我告诉你,咱们家不出这个冤枉钱。” “啥?房子和人都烧没了?”程有才显得有些激动,衣服也没穿光着身体就拉开了房间门,客厅中范大红已经出去了,只留下她的睡衣随意扔在沙发上。 程有才快速的在衣柜中翻找了两件衣服,着急的就像是他自己家房子着火了似的,边穿衣服的同时嘴中还念念有词的说:“人都烧死了,不可能吧,孙老二和他女儿也都烧死了吗?应该不太可能,怎么就着火了呢!昨天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啊!” 程有才来到院里也没有看到范大红,母亲那个屋里范大红是从来不进去的,心想老婆又跑出去了。 母亲王喜凤这边因为今天星期日的缘故,她不用早起给孙子孙女做饭吃,这会十点左右才开始吃早饭呢。 王喜凤这边当时要求住土炕,所以儿子程有才盖房时专门给母亲房间弄了一个土炕。土炕很大,睡下王喜凤和她孙子孙女都还是很宽敞。 王喜凤平时就在和土炕相连接红砖砌成的炉子上做饭,房间中间放一个年代久一些方木桌。 木桌用红色油漆漆过的,如今桌面上面坑坑洼洼的全是小坑,油漆脱落的露出发黑的木头,拼接的缝隙中塞满黏糊糊的油泥。 几个雪白的馒头就直接放在了木桌上面,中间一叠炒好的土豆丝,两个孩子正在精精有味的吃着早饭。 程有才走进来时,母亲王喜凤正端了一碗米汤放在孙子面前,看到程有才进来忙说道:“快,刚好坐下吃点。” 程有才昨天一天没有吃东西,本来也不感觉到饿,心急的要去孙老二家去看一看,现在看到桌上的饭菜下意识的咽了咽唾沫,答应了一声便坐在方桌前抓起一个馒头啃了几口。 王喜凤又舀了一碗米汤放在程有才面前,说:“以后我们就分开吃吧,你媳妇让她自己做去,我不伺候了,一天洗衣做饭也落不下好。” 程有才着急的喝了一口米汤,把嘴巴烫的张开嘴又让米汤流回了碗里,两个孩子在一旁看到爸爸这种样子不停的咯咯笑。 程有才嘴巴被烫忍不住唏嘘了下,道:“那是谁的错,当初不是你逼的非让我娶的她么。” 王喜凤自觉理亏,也不愿多说什么,坐在炕头上丧气的说:“算了,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程有才三四口就吃掉一个馒头,抹了抹嘴,站起来说道:“不说了,孙老二和房子都给烧没了,我要去看一下。” “啊!多会的事?你的工钱还要的回来吗?”王喜凤紧张的从炕上站起来,来到程有才身边。 “不好说啊,孙老二好像死了,也不知道他女儿还在不在。”程有才心里还想着孙小佳的样子,心里还觉得有点可惜。 程有才站起来后,王喜凤又坐下,相当于她和程有才替换着吃饭一样,抓起程有才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中说道:“孙老二家女儿从小就可怜,这要是一下烧死还好,不然这从小没妈,现在爸也没了,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过活啊!” “妈,你见过孙老二的老婆?” “见过,长的漂亮,来过咱们家几次。”王喜凤说着端起程有才剩的米汤喝了一口。 放桌上两个孩子站起来就要往院里跑,王喜凤急忙冲着他们叫道:“小静,小冲,把米汤喝干净再出去。” “没事妈,让他们玩去吧。”程有才坐在了孩子刚才坐过的凳子上,这会他也不着急去孙老二去了,反而对孙老二的家事很感兴趣,于是向母亲问道:“孙老二老婆来我们家干什么?” 王喜凤放下米汤碗,想了下说道:“他老婆是信什么基督教的,自从在西赵村嫁过来后,基本上咱们村她挨家挨户的去,宣传她那个基督教,让村民加入呢。” “哦,信基督教的。”程有才小声念叨,然后又问道:“孙老二他老婆叫啥啊,怎么死的?” “呦,死了都好久了,好像是叫李兰兰,我和她不熟,就是给咱家宣传基督教见过几面,不过我和你父亲可不信什么教。”王喜凤说着把脑袋凑近程有才的耳朵,声音压低小声继续说:“听说她就死在西赵村的教会里面,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听村民们说是累死的。” “啊!”程有才一脸震惊。“孙老二家那么有钱,他老婆怎么累死的。” “嗯呀,谁知道呢,有钱人家的日子也不一定有多好,家家都有难念的经。”王喜凤又端起碗喝了一口米汤,放下碗后疑惑的盯着程有才。“你不是着急要去孙老二家吗?怎么对人家老婆这么感兴趣?” 程有才笑着站起来,说道:“我就是好奇孙老二老婆去哪里了,不说了,我赶紧去他家看下去。” 程有才准备出房间时,王喜凤又嘱咐道:“要是孙老二死了的话,你就去找村长要工钱。孙老二家十几亩地呢,都让村民种着呢,现在孙老二一死还不都让他们白得了,你的工钱就让种地的村民给你分摊下。” 程有才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妈,这样不好吧,这样说不过去啊。” “有啥不好的,你给村长说清楚你的事。”王喜凤说着站起来开始收拾碗筷,嘴上还是继续说道:“这一点大红确实比你强,不行你给大红说下,让她帮你说,我就不和她说了。” “行,行,知道了,我走了。”程有才转身就走,不想再听母亲的啰嗦了。 院里放着程有才每天干活时骑的电动车,上面沾满了泥灰,放在门外面都丢不了,昨天也不知谁给推进了院里。 第8章 一幅画2 程有才骑上电动十几分钟后到了孙老二家附近,没有到孙老二家门口的原因是,孙老二胡同里面已经停了好多电动车和自行车,还有两辆三轮车。 程有才把电动车放下,准备自己走过去。听到孙老二家院里的方向那边传来好多人吵闹说话声,好不热闹,像赶集似的。 等程有才靠近孙老二家门口,他看到孙老二家的三合院倒是还在,只是整个房屋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墙壁全成了炭黑色。他干活的远门口处,他们搭的铁管架子也被拆掉了,散落了一地,铁管也全都烤成了黑色。 孙老二家院里站了十几个村民,个别的房屋中都有村民进进出出。院里有五六个村民拿个铁锹在地上挖着什么,剩下的村民有背着手,有嗑着瓜子,还有玩着手机的,都现在一旁看热闹。 程有才不明白这些人都在做什么,他来到这群人身边,冲着他们问道:“你们在找什么呢?” 人群中一个披着军绿大衣的人,手上夹着一根香烟,放在嘴中抽了一口后,说道:“找宝贝啊,孙老二家那么有钱,一把火就能没了?” 程有才冲着这个披着军大衣的人叫了一声。“刘叔,你也来找宝贝啊,今天没有出去送菜啊。” “我大早上就送完了,路过看看热闹。” 程有才转身看了一眼北房间的窗户,窗户和窗框都烧的没有了,只留下窗口了。 程有才走近北房窗户,向房间里面看了一眼,这间房是孙小佳的画室,里面本来就什么都没有,现在里面也一样干净,地面顶面和四周墙壁都被熏黑了,地面上还有一个烧焦的铁皮颜料桶。 这时,程有才看到和孙老二一个胡同里住的李狗子正拿着一个小锤子,蹲在地面上用小锤子挨个敲击地面上的瓷砖,发出清脆的当当声。 程有才现在窗户边叫道:“李狗子,你弄啥呢?” 李狗子头都懒得抬一下,一边继续敲击地砖一边说:“找宝贝啊,说不定这砖下面有暗格呢,孙老二那么有钱,肯定藏在什么地方。”说着李狗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程有才又说道:“这个北房我包了,你可别进来了,进来别怪我翻脸。” 李狗子是村里好吃懒做的主,谁家有事就去谁家蹭吃喝,一天在村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相当于村里的癞皮,没人愿意跟他多打交道。 “孙老二和他女儿还活着吗?”程有才又问道。 “烧的灰都找不见了,活什么活的,那么有钱早活够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没有找见尸体?那就说明孙老二逃出去了。”程有才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想着孙老二逃出去的话工钱也能要上。 “逃个屁啊,我离孙老二家几就步路,昨天他们着火时我听到她女儿在大声叫喊呢。” “啥?你听到也没说找人救他们吗?” “救个屁啊,那火大的我还能去送死?” 程有才知道这个李狗子说话不靠谱,也就不再和他在多说什么了。他又来到院里挖坑的这群人身边,冲着卖菜的刘叔问道:“这孙老二没被救出来吗?” “听说孙老二和他女儿都烧死了,直接烧成灰了。” “哦。”程有才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和工钱要不回来却没有太大关系。 程有才明白孙老二和他女儿孙小佳已经都死了,工钱也打了水漂,准备离开时又随口问道:“你们怎么知道人家院里有宝贝呢?” “呦,你不知道?” 程有才盯着刘叔漠然的摇了摇脑袋。 “你的搭档老郑找到了一幅画你不知道吗?” “一幅画?”程有才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突然跳动加快,他皱起眉头说道:“不可能吧。” “真的啊,要不然他们在这费这劲干嘛。”刘叔说着把军大衣往肩上拉了拉。“不信你问老郑去。” 程有才再次着急忙慌的赶到了老郑家,他想确定下老郑是不是捡到一幅画,最主要的是那幅画上画的是什么。 老郑家的房屋还是以前的砖瓦老房子,他就一个女儿迟早要嫁人也不打算再给自己盖新房住了,攒点钱给他媳妇买药养老就够了。 老郑的老婆有一点点精神病,在西赵村的精神病院看了一段时间,现在每天吃药来控制病情防止发作。 而至于老郑老婆是如何得精神病的,程有才没有直接问过老郑,老郑自己也没有提起过,只是听母亲王喜凤说老郑老婆原先生过一个男孩,后来没长大就得病死了,这孩子一死当母亲的脑子受到刺激后就不太正常了。 老郑的家门是两扇年代久远的木门,门窄的只能容下一个人进出。 程有才看到老郑家门虚掩,他小心推开木门,木门发出年代久远的声音。 院里是泥土地面,挨着房屋的墙角还长着野草,刚进到院里,程有才就闻到一股屎尿味在空气中弥漫。 老郑家只有北屋的三间房,程有才刚走进院里就随口叫道:“老郑!” 房屋里面的老郑答应了一声,同时还有人‘呜呜’叫的声音。 程有才觉得不太对劲,快步掀开北屋的门帘,刚一掀开一股扑鼻的屎尿味更重了,程有才差点恶心的吐了。 老郑这时从旁边屋里走出来,冲着程有才无奈的说道:“你嫂子病又犯了,大喊大叫的在家乱闹呢,我把她嘴给塞住了。” 程有才一愣,他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呢,捏着鼻子问道:“咋回事了?” “没事没事,我们去院里说,你嫂子在炕上又拉又尿的,弄的屋里全是味。” 程有才被老郑拽出了屋子,老郑愁眉苦脸的说道:“这两天事全撞一块了,工钱拿不上,你嫂的病突然犯了。” “嫂子这是怎么回事啊。”程有才摸了摸身上,没有摸到香烟。 老郑从口袋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程有才后说:“谁球知道呢,你嫂子这一年多了都没犯过病,就在昨天下午我从你家刚回来她的病就犯了,吃药也控制不住了,昨天一晚上可把我折腾坏了。” 程有才把烟叼在嘴上没有点着,说话时又把烟夹在手中,担心的问:“那嫂子是不是得去医院看看。” 老郑掏出火柴给程有才把烟点上,反而安慰道:“没事以前经常这样,习惯了。我还说今天看你嫂子正常了去找你说事呢。” 听老郑说没事,程有才早就着急的要问正事。 “对了,村里人说你在孙老二家捡了一幅画是不是?” 老郑愣了一下,低头把火柴放入口袋,有些含糊其辞的说:“对,对啊。” “画上画的什么?” “就是——丝瓜藤啊。”老郑说着指了指屋子。“昨天晚上从你家回来做饭时我就烧了。” “哦,那就好。”程有才心里这才轻松了一些,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劲,急忙追问:“你在孙老二家哪里找的画啊,我去他家看去了,烧的啥都不剩。” “哦——我就在他家院里捡的,就一张白纸而已。”老郑说。“我要给你说下面几个工人工钱的事情,这十几天的工资我们不给下面工人的话,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可就没人跟着我们俩干了。你说要是给吧,我们也没拿上工钱,就得自己掏腰包了,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办吧。” “是啊,不好弄啊这事情,这孙老二一死好的我们俩里外不是人了。”程有才狠吸了两口烟,然后说道:“我妈给我说了个办法,说让我们找村长……” “村长?村长有啥办法,这孙老二都死了。” “孙老二家不是有十几亩地吗?都让村民们种着呢,我妈……” 不等程有才把话说完,老郑又是着急的插话道:“不错,不错,你妈想的这个办法好,让村长把孙老二家的地给我们分上一两亩也算顶工钱了,我看这个办法可行。”老郑眼前一亮越说越带劲。“可行,我看可行。我家现在你嫂子这情况,你家你媳妇我觉得也不一定拿得出钱,我们就去找村长说这件事情,可行。” 程有才本来没想着要地,现在觉得老郑说的也确实可以,不然孙老二死了,他那十几亩地咋弄。 程有才笑道:“我们现在去找村长?” 老郑犹豫了下,面露难色说道:“现在不行,你嫂子这种请假等过了这一两天,我给你打电话吧。” 程有才朝着屋子窗户看了看,里面是黑色的,什么也看不到,又看向老郑说:“行,嫂子重要,不行就得送医院,有啥事你叫我。” 送走程有才离开,老郑回屋,他的妻子嘴中塞着布条,手脚都被绑着在炕上不停的来回翻滚。 在炕头上放着一个黑色相框,老郑把相框拿起来时,眼睛向窗户外面谨慎的看了看。黑色相框被拿在老郑手中,炕上他的老婆却发出如杀猪般的嚎叫,而在刚刚放置相框位置上,有几张相片。 第9章 死亡 范大红在外面一直呆到了晚上才回到家中,家中程有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儿子和女儿已经在沙发上睡着。 “这都几点了,还不让孩子去你妈那边睡去。”范大红手上提着两个购物袋放在沙发上,问道:“你们晚上吃的啥?” “吃的大米。”程有才嘴上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范大红放在沙发上的手提袋。 范大红从其中一个购物袋内拿出一件大红色的羽绒服,展开放在自己胸前比试,冲着程有才问道:“怎么样,好看不,现在城里都流行这个。”说着又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鞋盒,鞋盒里面放了一双黑色的长筒靴。 程有才脸色不太好,抱着一个孩子送到母亲那个房间。 看到程有才走出去了,范大红说道:“挣钱不花,干嘛?” 程有才把两个孩子都送到母亲王喜凤那边,他回来也不和范大红说一句话,自己一个人回房间睡去了。 范大红把新买的羽绒服和高筒靴穿在身上,然后在客厅中走来有去,一直试衣服到很晚才回房间睡去。 这一夜,范大红再次睡了一个安稳觉,一觉睡到自然醒,看来身边的程有才不会再做梦了。 早上醒来,范大红打开电灯,准备起床时,看到了程有才的脸,范大红突然尖叫一声,双腿朝着程有才的身体胡乱蹬了几脚,慌忙下床拖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跑出了房间。 范大红的尖叫声很大,隔壁的婆婆王喜凤也匆忙跑到了范大红客厅门口。 看到王喜凤后,范大红被刚才的惊吓过度,也知道叫妈了,她冲着王喜凤叫道:“妈,妈,程有才出事了……” “啥事?”王喜凤说着小跑到儿子卧室,看到程有才的脸后,王喜凤脸色异常,瞬间惨白,身体急忙扶住了墙壁。 而床上程有才他的脸颧骨突出,眼眶下陷,脸上皮肤像是被抽走了脂肪和血液,呈现出萎缩的形态,嘴巴微微张开如被恶鬼吸走了灵魂,整张脸都是青紫色,全身苍白。 王喜凤突然趴在了程有才身上,嘴中发出啊啊的叫声,像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范大红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吓得脸色苍白,站在房间门口不敢进去。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王喜凤趴在程有才身体上不停的大叫。“有才,有才。” 范大红心里也很伤心,哭着说道:“我……我醒来他就是这个样子。” “快给我叫大夫去啊。”王喜凤全身不停的抖动。“有才啊,你可不能死啊。” 范大红慌忙跑了出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她把村里诊所的何光军大夫给找来了,一块来的还有程有才家相邻几户的邻居。 何光军瘦长脸带个眼镜,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医生。 何光军手上提着医药箱来到程有才床边。 “大娘,你快让开,我看是怎么回事。” 王喜凤看到医生过来,她刚说让来,没想到她腿软的根本站不住,整个人就顺着床边滑倒了。 “啊!”何光军这时看到了程有才的脸,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嘭’一声,何光军手中的药箱也掉在了地上。 “怎……怎么回事?”何光军说话都紧张了,他还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范大红站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入,而邻居们看到何光军的反应这么大,有几人好奇的硬是往前面挤,想要看一下程有才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早上醒来就是这样子。”范大红站在门口说道。 “何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有才。”王喜凤坐在地上边哭边说。 何光军谨慎的向前靠近了一些,他从呢子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副橡胶手套带在了手上,伸长胳膊碰了碰程有才的脸,轻按了一下已经瘪下去的脸蛋,脸上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而何光军按下去的地方就形成了一个凹下去,像酒窝一样的小窝,但小窝却不再恢复原状了。 何光军又用手摸了摸程有才的脖子,他试着抓了一下脖子之后,程有才脖子上就留下一个被抓过的手印。 “哎!大娘,有才已经死了好久了。”何光军说着把药箱提起来准备离开,说了一句。“没办法了。” 王喜凤整个身体往前一扑,一把抱住了何光军的双腿,哭喊道:“你不能走,救活我儿子再走……” “大娘,我真的没有办法。”何光军的不停的扭动双腿,想要把王喜凤身体甩掉。 范大红也有点着急了,她没有像婆婆那样哭的死去活来,只是流着眼泪向前一步问道:“他是咋回事啊,昨天晚上还是好好的呢?” 几个邻居闯进了屋里,看了一眼床上的程有才,分别叫喊道。 “妈啊,怪吓人的。” “这是碰到鬼了吧。” “还是赶紧回家吧,这有才得样子怪慎人的。” 有一个女人硬是挤了进来,看了一眼,大叫着跑了出去。 何光军有点不好意思的皱了皱眉头,说道:“这还真不知道咋回事,我没见过这种情况,但是程有才不像是昨天晚上死的。” “啥意思?”范大红眼睛睁大瞪着何光军。“你这意思是说我这段时间和鬼在一块过活吗?” “这……这我也不好说,不行报警吧,有才死的有问题。” “有问题?啥问题?我害死的?”范大红现在何光军面前,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叫道:“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有才有啥问题。” “快救救我儿,救救他……”王喜凤哭喊着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死过去了。 何光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说你家有才不像是正常死亡。”说着何光军蹲下来看了看昏倒的王喜凤,发现并无大碍,急忙把双腿从王喜凤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你家有才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需要交给警察来管了。”何光军说完趁着范大红不注意,急忙就跑了出去。 邻居有五六个人,被吓走了三个,现在还剩下两个人守在门口看着范大红和王喜凤,怕她们两个人出什么事情。 一个胖子全身晒的皮肤黝黑,身体靠在门框上,给人的感觉他不靠住的话,整个人都站立不住。 胖子冲着屋里发呆的范大红叫道:“大红,哥给你报警了,有啥事你就叫我们。” 范大红看了胖子一眼,点了点头,用手摸了摸眼泪,然后抓住被子一角往上一拉,把程有才的整个脑袋给盖住了。 低个子的邻居微胖,身体稍微发福,他显得很是紧张,一直在房间里左右环顾,脸上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想说什么一直没有开口,呆了半天后对皮肤黝黑的胖子说:“不行了,我待不下去了,你自己在这看着吧。”说完话,急匆匆的跑了,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追他似的。 皮肤黝黑的胖子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他用胳膊不停的擦拭,看了一眼床上的程有才后,冲范大红叫道:“大红,我反正报警了,警察一会就到,我就先回去了,你有时候过来叫我。”他说完话也是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屋内只剩下昏死在地上的王喜凤和冷在一旁的范大红,心里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还有床上程有才的尸体,,身体和脑袋都没掩盖起来,被淡粉色的被子盖着,有些异常。 此刻,在范大红和程有才的屋里,似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安静的有些可怕。 范大红似乎在等,不知是在等丈夫程有才的复活,还是婆婆王喜凤的苏醒。 第10章 奇怪的梦 月光如一缕淡黄色的轻纱,穿透了落地窗,在深红色的窗帘上映出一片鲜红,像一滩鲜红色血液。 卧室内,墙壁上待机的液晶电视电源红点不停的闪烁。李太白的呼噜声在卧室内回荡,而他身边的妻子周小七完全没有被这呼噜声所影响。 卧室中间两米的大床上,李太白的呼噜声从入睡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持续了四个小时左右后,在这一刻突然停止了。 悄无声息的卧室,深红色窗帘上的月光。 突然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李太白从床上猛然间坐起来,黑暗中他不停的喘着粗气。 床头柜上的台灯被打开了,周小七睡眼朦胧的看着丈夫。 “你怎么了?”周小七问。 李太白继续喘着粗气,僵硬的上半个身体,空洞的眼神,缓缓转动脖子,眼睛看到床头柜上明亮的台灯后,他的呼吸渐渐恢复正常,像是被从黑暗中拯救的他,遇到了光明。 李太白穿着深蓝色纯棉睡衣,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溢出的冷汗。 “做恶梦了吗?”周小七挪动了下身体,然后伸出手臂把李太白的整个腰部抱住。 “嗯。”李太白点了点头,再次闭上眼睛仿佛是在体会刚才被吓到的梦。 “什么梦啊,把你吓成这样。”周小七感觉到老公闭上眼睛时身体稍微的颤抖了一下。 “没什么,把你吵醒了。”李太白把身边的手机屏幕点亮,看了看时间。“快睡觉吧,别担心了,明天还要工作呢。” 李太白躺下和妻子抱在一起。 台灯被周小七伸出的手关闭了。李太白却始终无法入睡,身旁的妻子已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快速进入睡眠。 妻子睡熟之后,李太白把胳膊从妻子的脖子下面缓缓抽离出来,他转了个身体背对着妻子。 深红色的窗帘被月光的照射下,在李太白的眼中像一滩血色。他试着闭上眼睛想要入睡,但他能感觉到此刻身体内像是刚刚经过剧烈一样,无法静下心来,心脏跳动的比平常要快一些。 李太白脑中不停的盘旋刚才那个梦,太过于真实,给他的感觉就好像那个梦真的发生过。 深红色窗帘上上的那一摊血色渐渐消失。李太白在床上转辗反侧,一直到天亮时他才睡着。 刚入睡不到两个小时,李太白又在床上惊醒,他一脸惊恐的表情,大口的喘着粗气,又一次从梦中惊醒。 他身旁的妻子周小七已经去工作了。 李太白看了看身边妻子睡过后凹下去的枕头印,他庆幸妻子已经出去了,不然的话妻子又会被他吵醒的。 坐在床上的李太白背靠在床屏上,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梦中清醒,他额头上溢出的冷汗越来越多,直到像经过剧烈运动一样,冷汗从额头滑落,滴在枕头上。 李太白把身上的蓝色纯棉睡衣脱掉仍在地上,他的后背上面也全是冷汗,睡衣上面都有被汗水湿透的感觉。 慢慢缓过来后,李太白并没有急着下床,他摸到遥控器,打开电视。 李太白闭上了眼睛,手里的遥控器不停的换台,他靠耳朵来听每个电视台的内容。 电视中的声音从音乐到广告,从广告到电视剧,再到电影,又到广告,再到音乐…… 换了十几个电视台后,李太白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停止再按手中遥控器。 睁开眼睛他看到了电视中的妻子周小七。 周小七是一名律师,她自己开的律师事务所。此刻电视中正在回放半个月前妻子在法院打官司的视频,李太白记得妻子在他耳边提过一次这个案子。 想了想妻子的事情,李太白心里好多了,他从床上起来后,在旁边的衣柜内又找了一件睡衣穿上。 深红色的窗帘被李太白拉开,冬日的暖阳透过落地窗直射在他身上,让他能感受到此刻是真实的世界。 一夜后的大雪,小区内的草坪和道路都是白茫茫的了。远处有穿着像牛仔服一样,淡蓝色工作服的清洁工开始清扫道路。还有几个小孩脸上洋溢着兴奋,互相把雪捏成雪球打雪仗。 白色积雪让每一个人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高兴。李太白也是一样,刺眼的白雪让他揉了揉眼睛,脑中也忘却了夜晚的那个梦。 李太白是一个小说家,他每天的时间都是在家中创作,只有星期日的时候给自己放一天假,陪着妻子去逛街,在吃一顿丰盛的晚餐。 外面的美食并不能诱惑李太白,他还是喜欢吃自己做的,但碍于生活必须有趣这个话题,他也总不能永远不出门而宅在家中。 上一本很是平淡的都市生活类小说他已经完成了,今天他想创作一个让他热血沸腾的惊悚类小说,他喜欢这类题材,但却一直都没有尝试过,今天他想转型试一试,毕竟他用都市类的小说练笔很久了。 书房内,整面墙壁都是书柜,书柜塞满了各种类型的小说。这几列书柜的前方是一个方形书桌。 李太白每天就是在这个书桌上创作,此刻他坐下打开桌上的电脑。他想了很久的一部惊悚小说,一直都没有动笔,今天就要开始了,他很兴奋。 电脑屏幕上word空白文档像雪一样的刺眼。李太白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了看桌面正前方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清明上河图》。盯着这幅画上面的每一个人物他在想小说的开头,直到他眼睛看的有些模糊后,他突然起身来到窗前。 外面的大雪在经过一夜的洗礼已经停止,覆盖在小区主干道上的积雪也已经被扫到了道路两旁,道路两旁是空旷的草坪和小公园。但是这条主干道让李太白的脑仁不时的抽搐了一下,他再次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脑中的映像和眼下的小区主干道重合在一起,似乎是一模一样,但又有太多差别。 “就这样。”李太白自言自语的打了一个响指,快速的坐在书桌前,开始在电脑上打字创作。 随着键盘敲击的‘啪啪’声,word空白文档上如一条黑色蚯蚓在慢慢拉长。 黑色的蚯蚓是由这些文字组成的: 大雪已经停止,现在是黄昏下的灰暗。四条车道的道路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被扫在了道路两旁,道路两旁有高楼有平房,参差不齐…… 第二夜。 大雪已经停止,现在是黄昏下的灰暗。四条车道的道路上厚厚的积雪已经被扫在了道路两旁,道路两旁有高楼有平房,参差不齐。 道路上没有任何的行人和车辆,两排的高楼建筑也只有零星的几个窗户有灯光。 李太白此刻一个人正站在道路的正中间,道路上也并非没有任何行人。 李太白看到笔直的道路前方似乎有一个黑影,黑影似乎是在移动,渐渐的李太白看清了那个黑影其实是一个人,那个人的手中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不停的朝着他这里奔跑。 李太白看清了那是一个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个黑色皮质围裙,嘴里不停的在说什么,边说边朝着李太白这里冲过来,似乎是一个屠夫。 ‘屠夫!’李太白心里想到这个词语后,他惊恐的跑起来,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奔跑,但身后的那个屠夫就是不停的追着他,手中还不时的晃动着明晃晃的砍刀。 李太白心里不停的想着‘完了,完了。’他突然摔倒。 黑暗中的卧室内,电视待机后的红色指示灯不停闪烁。 “啊!”床上的李太白突然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再次湿透了他的后背,额头溢出的冷汗也已经滑落。他身旁的妻子周小七再一次的惊醒,台灯被打开了,李太白的短发都湿透了,他不停的喘着粗气。 “又做恶梦了?”周小七用手帮李太白脸上的汗水擦了擦。 李太白的脑袋不停的点头,一脸惊恐,双手握在一起成拳头状放在胸口,身体也不停的轻微颤抖。 “梦在有人在只我。”李太白紧张的说话也口齿不清,他又重复了一下。“梦到有人在只我,在追我。” 周小七在床头柜上拿起一杯水。 “没事了,没事了,喝口水。”周小七说。“只是梦而已。” “不是的,他好像要杀我,我跑不过他。”李太白动了动腿,他感觉他的两条腿都是酸疼的,似乎是真的在奔跑。 周小七又从床头柜抽屉里面拿出一粒安眠药。 “你镇静一点,吃点药就不会做梦了。” 李太白接过药片一口吞掉了。 “我已经梦见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一样的梦。”李太白把水杯放在他身边的床头柜上。 “没事了,喝了药就没事了。”周小七说,想了一下又问道:。“你是不是最近又看些什么恐怖小说一类的?” “没有,我最近就是想写一本这种类型的小说。”李太白慢慢躺下,脸上带有歉意的说道:“又把你给吵醒了。” 周小七脸上有些怒容,责怪道:“不都说了让你不要看那种类型的小说了,你现在又开始写了,你原来就经常做恶梦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样每天晚上梦来梦去的以后分房睡。” ‘啪’的一声,周小七把台灯给关闭了,一个转身她背对着李太白睡了。 卧室又陷入了黑暗,在安眠药的作用下李太白很快就进入半睡半醒状态,他似乎听到了外面有孩子在打雪仗的吵闹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晚李太白睡的很沉,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李太白再一次的从梦中惊醒,身边的妻子早就已经出去了。 李太白蜷缩着身体靠在床屏上,他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为何每一次睡着多梦都是同一个梦,每次的他都在使出最大的力气奔跑,如果不是他被惊醒,他感觉就会虚脱的。 窗户外面传来孩子打雪仗的声音。李太白觉得应该出去透透气,或许和每天闷在家里有关,他在穿衣洗漱时脑袋中不停的回想那个屠夫,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第11章 入梦 小区草坪上的厚厚积雪没有被清理掉,白色的日光照射在积雪上让李太白的眼睛有些刺眼。 单元楼门口前面的一块草坪上,种着八棵比成年人高些的柏树,被积雪覆盖后的柏树像一座座白色金字塔。李太白记得有两棵柏树是已经干枯的,此刻被积雪覆盖也分辨不出来了。 三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就在这八棵柏树之间捉迷藏打雪仗。穿黑色羽绒服的男孩正躲在柏树后面偷偷观察,这时一个带着红色圣诞帽的男孩悄悄来到他的身后,红色圣诞帽男孩手中抓着一个雪球,趁黑色羽绒服男孩不注意时迅速的把雪球塞在了他的脖子里。 黑色羽绒服男孩被冰凉的积雪冰的啊啊大叫,然后双手尽量把领口扳开,想要把里面的积雪拿出来。 “你耍懒,不和你玩了。”黑色羽绒服男孩在领口处抓了半天,最后也没抓出什么雪,应该都已经被体温融化了。 而红色圣诞帽男孩躲得很远,不停的哈哈大笑。 另一个看上去年龄稍小一些穿着粉红色羽绒服女孩,从地上把积雪压成雪球砸向红色圣诞帽男孩,嘴中还叫道:“我也不和你玩了,你欺负我哥哥。” “没意思,我回家打游戏去啊。”红色圣诞帽男孩反而生气的跑开了。 李太白看到这一幕笑了笑,觉得小孩子们就是淘气,不过通过这一幕他大脑中反而在想何必要去写那些恐怖惊悚的故事呢,应该继续写都市生活类的,就和眼前小孩子玩打雪仗一样快乐的故事,让读者都沉浸在这种真实的感觉当中。 但是,当李太白走入小区主干道时,虽然主干道两旁是草坪和柏树,还有很久都没人用健身器械。李太白脑中像是闪回的感觉,他又想到了夜晚做的梦,此刻他感同身受,站立的地方仿佛和梦中的地方同出一辙,道路上也是没有其它人,只不过梦中的场景看上去是黄昏后的灰暗,而此时周围都是刺眼的白光。 主干道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女人,手中提着黑色皮包。李太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吓了一跳,他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李太白非常的焦虑,他尽量往美好的事情方向去想,不再去想夜晚的那个梦了。 本来是想着走出小区,在外面吃个饭的,但李太白总感觉走在小区主干道上时,似乎身后真有个屠夫在追赶自己。 回到家中,李太白自己煮的面,吃过之后他又来到书房写作。他把刚才看到小孩打雪仗的情景给记录了下来。同时,他把昨天写的那一段给删除掉了。 他还是不能去写他喜欢的故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放弃了要写恐怖小说的念头,毕竟夜晚的梦境太过于真实,没有做过这个梦的人是体会不到那种恐惧的。 李太白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但恐惧和死是有区别的,恐惧是发生在死之前的,而死了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半夜的时候,李太白还是做梦了,同样的梦已经三天了,一次比一次让李太白害怕,每一次的做梦惊醒都是大汗淋淋。 妻子周小七在这次之后真的和他分房睡了,毕竟周小七每天还要去事务所处理事情,不像李太白每天在家中,想多会睡都很随意。 李太白知道这个梦是躲不过了,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吃安眠药,但是安眠药到了天亮的时候,只要药劲一过去,那个梦就如影随形。 今天已经是李太白吃安眠药半个月了,从刚开始的每晚一片,已经递增到三片了,那个梦还是时不时的会出现。 夜晚,李太白再一次的从梦中惊醒,这次他的叫声很大,又吵到了隔壁房间的妻子。 周小七穿着睡衣从隔壁房间把主卧室的门打开,黑暗中只有李太白剧烈的喘息声,还有电视待机状态下的红色灯闪烁。 “你又做梦了?”周小七打开了卧室灯光。 李太白蜷缩在床上,看上去非常的痛苦。 “还是那个梦,还是那个梦,挥之不去。”李太白把头埋在大腿中间,双手握拳不停的捶打着脑袋两边太阳穴处。 周小七来到床边,她钻到被子里,然后抱住李太白问道:“你今天能不能把你的梦详细给我说说。” 李太白还是把头埋在大腿中间,说道:“我说出来其实不怎么害怕,只有你身临其境时的那种感觉才是恐怖的。” “那你也告诉我啊,我想知道是什么梦。”周小七有些好奇。 “就是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有一个像屠夫似的男人每天晚上都提着砍刀在追我。” 周小七想了想,把床头柜上的水杯递给李太白。 “你先喝口水,看你头上出的这汗,头发都全湿了。” 李太白抬起头喝了一口水,周小七继续问道:“你做了这么多次同一个梦,你就没想过让那个屠夫追上你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他砍到你之后,你突然惊醒,以后会不会就不做这个梦了。” “没试过。”李太白又喝了一口水。“关键是他追你时,你出于自然反应就只好拼命的跑,没想过那么多。” “你有没有在梦中知道你自己是在做梦这种感觉?”周小七问。“如果你知道你是在做梦的话,你就没必要跑了,站在原地等他来就好了。” 李太白把水杯放起来,抱着周小七亲了一口,说道:“我试试你的方法。” “不行的话,明天我不去事务所了,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周小七说。“我觉得和你之前看那么恐怖小说有关系。” “睡觉吧。”周小七关闭了电灯。 “你今晚不去隔壁睡了?” “不去了,去隔壁这也不是被你给吵醒了么。”周小七假装生气的说道。 “我的错,对不起亲爱的。”李太白嘴巴吻上周小七后,一只手就伸入到周小七的睡衣内。 黑暗中,听到周小七非常讨厌的叫道:“大半夜的你别讨厌了。” “明天你不是不去工作了吗?”李太白说。“明天你陪我看完心理医生后,我陪你去逛街。” 说好的同时,李太白的手在周小七的睡衣内又不老实了。 ‘啪’一声,电灯被打开了。 周小七从被子里出来,没好气的说道:“你自己睡吧。”然后走出卧室,留下床上的李太白一个人。 李太白默默的关上了电灯。一个人的他有些害怕,他怕一睡着那个梦就会出现,而实际上只要他睡着后,那个梦必定会出现的。 黄昏下的灰暗,四条车道的马路上,积雪被扫在道路两边,道路的两旁是高楼和平房。 此刻李太白又站在了梦里的哪条道路上,远处的屠夫渐渐出现,并且开始朝他这里奔跑。 李太白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梦,而且出现了很多次的梦。 李太白仔细注意着远处的屠夫,他在等待屠夫走近把他给砍醒。屠夫留着像电视上刘欢一样的长头发,满脸都是络缌胡子,而且胡子很长像极了小学课本上的马克思。屠夫的身上系着一个挂脖围裙,是黑色皮质的,油腻腻的似乎还有反光,脚上穿着黑色的橡胶雨鞋。而那个明晃晃的砍刀,李太白突然注意到那个屠夫手里的砍刀不对劲,他清楚的记得前几次梦里的砍刀是明晃晃的,而这次的看到上面沾满了血渍,似乎已经凝固结成血痂。 李太白这时才细心的观察了附近,他发现道路两旁堆积的雪堆下面有了很多积水,雪已经融合了,而第一次的地面是干的。再看两旁的建筑,如果注意的话早已经不一样了,随着他每晚都在朝前奔跑,两旁的建筑物每晚都是不一样的。 李太白突然明白了,他感觉到了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头皮阵阵发麻,那就是每晚看似在做同一个梦想,但其实每晚上的梦都是延续上一梦,并不是完全一样的梦。 眼看着前方的屠夫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接近自己了,李太白看的越来越清楚了,那个砍刀上确实有血,而且屠夫嘴巴中还不停的叫骂道,但是听不清他在叫骂什么,反正听上去像是骂人的话。 李太白来不及多想了,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再是顺着道路向前跑了,而是往旁边的居民楼里面跑。李太白一个大跨步跳入积雪中,厚厚的积雪下面是融化了的雪水,水全部灌在了李太白的脚脖里面,冰凉刺骨。几乎就在同时,李太白听见了身后一声凄惨的叫声,伴随着一股暖暖的血腥味刺鼻而来。 李太白正准备回头看一下的时候,却发现妻子正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他的床边细细品味。 “又做恶梦了?”周小七抿了一口咖啡问道。 “嗯。”李太白感觉整个卧室内都是咖啡的芳香。 第12章 心理咨询1 李太白躺在床上反而没有被惊吓到坐起来,只不过还是紧张的心跳加快。“你多会坐到我床边的?” “我坐了快有五分钟了。”周小七说。“我过来叫你起床呢,看见你在床上扭来扭去的,真是滑稽,我心想你肯定又是在梦里奔跑了,就坐下来看着你何时被惊醒。” “这次我没有奔跑了。” “没有奔跑?换了一个梦?”周小七问。“怪不得我看见你刚才也没有突然坐起来,是不是这次的梦不太害怕了。” “不是。”李太白摇了摇头。“没有换梦,还是那个梦,只不过我试了试你说的那个方法,我感觉到了我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我发……” 李太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妻子打断了。“怎么样,被那个屠夫砍到没有。” “没有,不过我发现我每次做的梦是同一个梦的续梦。”李太白说。“还有我看到那个屠夫的刀不一样了。” 周小七一口把咖啡喝完,厌烦的叫道:“啊呀,不听不听了。你快点穿上衣服我们出发了,你还是把这话留给心理医生说吧。” 周小七已经把深红色窗帘给拉开了,外面的积雪已经冻住了,全部成了冰渣。 “你抓紧时间。”周小七说了一声走向卧室门口,嘴巴里还小声嘟囔道:“做一个梦还同一个梦的续梦,真是看那些垃圾小说把脑子看换掉了。” 李太白在卫生间刷牙时,看到镜子中的他,看上去很是憔悴,黑眼圈也越来越重了,头发也差不多一个多月没剪了,两个耳朵边上的头发都往外凸出了,异常难看。自认为很满意的方形国字脸看上去都是蜡黄蜡黄的,如果和妻子周小七一起走出去,都有些自行惭愧,毕竟妻子对于皮肤保养这方面还是很注重的。但是妻子也同样给他买了好多男士护肤品,镜子下面的铁架上就有护肤的,也是经常不出门的原因,李太白很少用。刚开始妻子还经常提醒他每次洗脸后都要用的,时间长了妻子也懒得管他了。 “干什么呢,刷个牙也磨蹭半天。”妻子周小七站在了李太白身后指责道。 镜子中同样出现了周小七的脸,细嫩的皮肤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刚刚步入35岁中年妇女的行列,棕色的长发垂在左边到胸部位置。 “你真漂亮。”李太白冲着镜中的周小七嘻嘻笑道。 “那还用你说。”周小七也冲着镜中的李太白瞪了个白眼。“和你一起出去我就说你是我爸爸。” “有这么漂亮的女儿我也愿意。”李太白贫嘴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快点吧。”周小七催促道。“正好说起女儿了,我去给女儿打个电话,看她在那边学校怎么样。” 李太白换上了一身阿迪达斯运动装,他一直都很喜欢运动装,像睡衣一样宽松舒服,不会有束缚的感觉。他曾经也在单位上过班,每天都是西装革覆,穿上能憋屈死,现在一点都不喜欢西装革覆,除非是去一些特殊的场合,平常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7 心理医生吕三平是周小七的朋友,他们是大学同学,周小七是律师经常会涉及一些心理学这方面的问题,所以他会经常来朋友家聊一聊,虽然身为律师的周小七也同样懂一点心理学这方面的知识,但论专业还是得找吕三平。 在和周小七刚认识时,李太白总觉得她和吕三平的关系有些不太正常。因为吕三平这个人比较怪一些,几乎从来都不出门,比李太白自己还要宅十几倍。而且吕三平36岁了,还是独身一人,听妻子周小七说过,在学校时吕三平也是经常独自一人。不过和周小七结婚七年了,李太白也听周小七说过,吕三平他自己也同样有心理问题,这应该就是常说的医者难自医。 吕三平并么有在街面上开店面,他是在自己家搞的心里诊所,听妻子周小七说找吕三平的人几乎寥寥无几,吕三平没有任何的名气,但是他写的基本心理著作还是拉拢了不少读者,而作者却是笔名,三口。自然就没人知道他是谁了。 周小七对吕三平家是轻车熟路了。她驾驶着红色的轿车直接就开进了吕三平家小区的地下室。 “你说吕三平靠谱不?”李太白在轿车里面转了身,把后座上的羽绒大衣给拿上了。 “我朋友我还不清楚,来了就上去坐坐。”周小七把轿车熄灭。“你们俩也应该好好坐一坐,都是不爱出门,说不定你们俩聊一聊,会把各自的病都治好也说不定。” 李太白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辩解道:“我和你那个朋友可不一样,他是孤僻。” 周小七也打开了车门,整个身体从车中下来,地下室的冷空气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但她还是不忘的冲着对面李太白翻了一个白眼道:“人家是孤僻,那你这是什么?孤独?还是孤单啊?” 李太白急忙从车头绕过来,把手中的羽绒大衣给周小七披在身上,说道:“我很正常,我是一个自由创作者,我总不能每天跑到大街上创作吧。” “你都快要创作出精神病了,我也没看见你有什么成就。”说着周小七不想和老公在做过多的争辩了,她快步走向电梯口。 周小七深红色的毛呢外套被黑色羽绒大衣披在了里面,腿上的黑色打底和脚上的黑色皮靴还是露在外面。地下室一阵‘咯噔咯噔’的皮靴和地面摩擦声,在空旷地下室传出回音。 李太白也没有再说话,他紧跟在妻子身后,但是心里却感觉到妻子似乎对他每天待在家里有意见。 电梯停在了地下二层,周小七走上电梯按了一个数字17,李太白紧随其后走上电梯。 电梯里面的墙壁是有镜子质感的,周小七冲着墙壁整理了下她的头发。 李太白拿起手机趁周小七不注意时,冲着妻子拍了一张照片,但‘咔嚓’的声音还是被周小七发觉了。 “有病。”周小七小声嘟囔了一声。 李太白嘿嘿笑了一下。“换个手机屏保。” 吕三平住在1703,枣红色的防盗门上面贴着一个大红色福字,看上去和旁边其它几户的房门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旁边的几户房门上面没有贴福字。 防盗门上绿色塑料的圆形按钮是门铃,周小七按了按这个按钮。不到一分钟,防盗门被打开了,吕三平穿着白底棕色方格的棉质睡衣,瘦瘦的戴个眼镜,和相声大师还有几分相似。 之前李太白刚看到吕三平时,就悄悄问周小七,说这个吕三平是不是和说相声的马三立有什么关系啊。 “呦,小七来了。”吕三平冲着周小七很高兴的叫道。 这声音让李太白心里听着不太舒服,不过等李太白从妻子周小七身后出现后,吕三平也同样叫道:“太白也来了,来来快进来。” 周小七经常来,进到家中很是随意,客厅中间的茶几上摆放着基本心理学著作,周小七往皮质沙发上一坐,拿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你也坐下啊。”我去厨房弄点热水过来,给你们倒杯茶。 “我不要茶,有咖啡最好了。”周小七一边说话的同时把身上的羽绒大衣脱去,扔到旁边的贵妃榻上。 “不用太麻烦了。”李太白说。“我要开水就好。” “不麻烦,我这就和你们自己家一样。”说着吕三平往厨房走去,他拉开厨房白色推拉门进去了。 李太白到吕三平家的次数是有数的,他记得应该不到三次,所以他显得有些拘谨,反正没有自己在家中舒服,他坐在妻子周小七的身边,小声说道:“你能不能矜持一点,这又不是自己家。” “没事,我们这关。”周小七觉得话没说对,立马改口道:“没事,没事。” “那也要注意一点啊。”李太白叮嘱道。 “啊。”厨房传来吕三平的叫声,紧接着就是玻璃碎裂的声音。 “怎么了?”周小七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向厨房跑去。而李太白听到吕三平的这一声,让他总感觉很熟悉,似乎是听到过吕三平的叫声,但也一时想不起来。 “怎么回事?”李太白也来到厨房,看到妻子周小七正在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没事。”吕三平打开着水龙头正在不停的冲刷他的左手手心。“玻璃杯太烫了,没抓稳。” “真是的,拿个杯子也能被烫着。”周小七把玻璃碎片捡起来仍在了旁边垃圾桶。 “你去外面吧,没啥事。”周小七冲李太白说道。 “小七,你也出去吧,我来收拾就行了。”吕三平关掉了水龙头后,把一块抹布扔在地上,用脚踩着抹布把地面水渍稀释了下。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周小七说着把水壶抓住往另一个玻璃杯里面倒水。“老三,你还是去陪我老公坐会,他最近每天都在做梦,已经半个月了,今天就是专门过来给你说这事的。” 老三是周小七在学校一直叫吕三平的简称。 “那行,我和太白去我那个书房里面淡淡去。”吕三平自认为感觉和李太白关系很亲切似得,他把右胳膊揽在李太白的后背,然后左手臂坐出请的姿势,说:“这边,我们去里面说。” 第13章 心理咨询2 吕三平的书房其实是没有多少书的,看上去单薄的几列书架上并没有放很多书。李太白朝着书架看了看,除了几本心理学的书也就没有其它书了,其它的书格子里面都放置着摆件和相框,其中有一张相片让李太白忍不住多去注意了一眼,那是周小七和吕三平的合影。 书房的陈列的设施很少,单薄的书架和一个三位米黄色沙发,整体空间给李太白的感觉是偏日式的,四面的墙壁都是纯白色,墙角是原木色的书架,窗户前面的窗帘和沙发是一种颜色,淡黄色。 可能是看到李太白注意了一眼那个相框,吕三平说道:“那是在学校的教学楼前面照的。” 照片中的周小七看上去很是娇小,脸上还带有一些婴儿肥,和现在瘦小的脸比起来简直是差好多,也可能是照片上周小七是短发的缘故。两个人站在教学楼的中间台阶上,后面是六层左右的大楼,在大楼的顶部写着三个大字,教学楼,是铁皮制作的,刷上红色油漆。 而周小七的身旁便是吕三平,那时候就戴上了眼睛,瘦弱的像一只猴子,让李太白看上去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是,吕三平竟然把右手臂搭在周小七的肩膀上。 “你坐过来,给我详细说一说你的那个梦。”吕三平已经坐在了米黄色布沙发上,他指着身边的位置说道。 “那时候的她身上这身衣服和你这的沙发颜色还挺搭的。”李太白终于把眼睛从相片上移开,他看到照片上周小七穿着的米色裙和沙发颜色基本一致,在整体纯白色的房间内有一种淡淡的清爽,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的话,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里面,整体都会放松很多。不过李太白的心眼也不没有那么小,他只是稍微有点感觉而已,毕竟吕三平比起他而言的话,和周小七相识的更早,时间更长。 吕三平嘿嘿笑了一声,道:“本来没想到要摆放出来的,是整理的时候正好发现这张照片了,觉得放在书房刚合适。” 李太白坐在吕三平身边后,感觉有点不太适应,和一个自己不是太熟悉的男人坐在一块,就好像是在坐公交车时身边的陌生人一个感觉。 “你要放松一些。”吕三平似乎能看出来李太白拘谨状态,他坐在沙发上转身把身后的窗帘给拉上了,书房内变得稍微暗淡了一些。 “你说说你的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李太白深吸了几口气,他一想到昨晚上的梦就感觉胸口有点憋气,因为昨晚的梦已经进行到屠夫快要追上他了。 突然,李太白的整个身体在沙发上猛的颤抖了一下。 “你没事吧。”吕三平用手捏住李太白的肩膀。“你想到了什么?” 李太白睁开了眼睛,但这时的他又像是经过剧烈运动一般,不停的大口吸气,像是缺了氧气似得。 “昨天晚上我的梦里好像有你。”李太白说话的同时右手握拳,不停的去磕碰紧咬在一起的牙齿。“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 李太白的话让吕三平听起来云里雾里的,他安慰李太白道:“你先安静下来,详细的说一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约在半个月前,我突然梦到晚上有一个屠夫在追我。刚开始我只要一睡觉就会做这个梦,导致我每天睡觉都好像在不停的奔跑。后来我吃上安眠药后,只维持了两三天不做梦了。但是渐渐的安眠药也不起作用了。到现在为止,已经半个多月了,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要我睡觉,那个梦就会出现,那个拿着一把明晃晃砍刀的屠夫就会出现。” 吕三平的手不时的轻柔着李太白的肩膀,让他感觉好一些,但额头上溢出的汗水还是显露出只要李太白一想到那个梦,他就会紧张不安和异常的焦虑。 李太白大吸一口气,缓了缓后,继续说道:“而在昨天晚上,我突然发现我每天晚上做的梦其实都是不一样的,每天晚上都是和上一个梦相连的,像是一部电视剧,每天晚上都在播放两集,而我的梦也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发现那个屠夫快要追上我的时候,我听见我身后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说到这里,李太白把头抬起来直视着吕三平,缓缓说道:“那个尖叫声的声音和你刚才被水杯烫了之后发出的声音很像,我感觉我身后是你。” 吕三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这么多天你就没想过让那个屠夫追上你?说不定就会结束的。” 李太白无耐的笑了笑。 “我妻子也是这样说的,昨天晚上我在梦中已经知道我是在做梦了,但等到那个屠夫赶到的时候,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无法控制自己站在原地让他砍我。” “那个屠夫是什么样子的?”吕三平问。“你在现实生活中有没有看见过?” 李太白摇了摇脑袋。 “我没有见过。”李太白说。“那个屠夫一脸的络腮胡子,前面穿着一个黑色油腻腻的挂脖围裙,手里拿着一把刀。他的长相很特别,任何人看到他都不是容易忘掉的。” 吕三平沉思起来,他小声自言自语的说:“这就奇怪了,你没有见过这个屠夫,还能每天梦到他。按理说两三天做同一个梦也是很正常的,这半个多月确实有些不可思议。” “对了,你白天都在做什么?”吕三平问道。“你有没有经常去菜市场买菜或者去肉店?” “去菜市场买菜倒是一个星期去一次,肉店很少去,我和妻子很少吃肉。”李太白说。“不过,每个星期我会在网上购买新鲜牛排,基本上每周会吃一次西餐。” “牛排?”吕三平想了想,继续问道:“会不会是在菜市场买菜时,你不经意间的见过梦中那个屠夫呢?” “不,不可能的。”李太白很肯定道。 “你刚才说新鲜牛排,是现杀的吗?” “应该是,我都是在网上和卖家沟通的,他们说不会超过72小时。” “你有没有试着想过,对方的牛排是先杀的,而屠夫正是卖家杀牛的那个人。”吕三平说。“虽然你没有见过他,但是根据梦的解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以通过其他人或物,间接让你的潜意识已经知道了你从没有见过的人或物。” “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晚上睡一个安稳的觉。”李太白对于刚才吕三平的分析没有任何感觉,反而对他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你试着每天出去走走,我听小七说你每天闷在家里创作,你创作的时候大脑就会联想很多内容,你最好休息一段时间。”吕三平说。“如果你每天晚上还是做梦的话,建议你控制住你自己,让那个屠夫追到你,或者你想办法在现实生活中找到那个屠夫见上一面,我想应该会有所缓解的。” 李太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昨晚上我的梦里听见了你的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吕三平呵呵笑道:“那也不过是一个潜意识的联想而已,你昨天晚上梦见一个人的尖叫,却没有看见那个人脸,今天正好我被水杯烫了以后发出叫声,你自然而然的就把你没有看见的人安插到最先碰见的我身上了。” 李太白有点怀疑的眼神,总觉得他自己是不会听错的,但既然吕三平这样说了,他也不能硬和他争论下去,只好很客气的说道:“好吧,那谢谢你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午饭?” 第14章 梦死吕三平 一听到说要出去吃饭,吕三平急忙摆手。“吃饭就不必了,不然你们留下来在我这里吃。” 李太白也只是客气一下,他听妻子说过吕三平基本上是不出门的,任何东西都是打电话叫人送上来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吕三平有这种性格的,李太白也不想多问,何况他也不感兴趣。 客厅中间的沙发上,周小七躺在上面睡着了。她可能是被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会被李太白做梦给吵醒的缘故。 周小七没有睡得很死,听到李太白和吕三平走出来的说话声,她就醒了。 周小七把身上盖着的羽绒大衣拿开,喝了一口茶几上水杯中的水,问道:“聊完了你们?” “嗯。”李太白点了点头。“还可以,告诉了我几种方法让我试一试。” “那就好,希望今晚我们俩都能睡个好觉了。”周小七伸出左手用老拇指和食指分别按住左右眼球揉了揉。“你们进去后外面又下雪了。” “估计今晚还不行,得多试几次才能找到方法。”吕三平说着走向客厅阳台。 李太白也跟着来到阳台看了看外面的天气,雪下的很大,鹅毛大雪。从17层楼高的窗户看出去,眼前全部是飘落的雪花,对面的楼都看不太清楚了。 “我们走吧,一会地面积雪的话,开车太危险。”周小七在客厅催促道。 “我们就先回去了,谢谢你了。”李太白拍了拍吕三平的肩膀,跟着妻子周小七离开了。 李太白和妻子二人在必胜客吃了午餐后,周小七自然要用她休息的时间来逛街了。李太白几乎很少陪妻子逛街,无奈昨晚答应了妻子下午陪她逛街,李太白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硬着头皮陪着妻子在商场一层一层的转了一下午,最让李太白难受的不是酸疼的双腿,而是困意让他浑身无力,眼睛痛痒干涩,真想让妻子多试几次衣服,他就能小眯一下。 出了商场,两个人都是大包小包塞了满满一车,大包衣服是周小七的,小包零食是李太白平时写作时必要的道具。 回到家中,夜晚,入睡之后。 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了,李太白站在街道上,前方的屠夫正在向他这里奔跑,他的脑袋很清醒,他知道这是梦,他也记得昨天和吕三平的谈话,让屠夫追上他。 李太白发现昨天的情景不是这样的,昨天是他已经往道路旁边跑了出去,而今天好像放电影似得被倒回去了几分钟。 屠夫越来越近,近在咫尺的时候,李太白脑子一片空白,他的眼睛里只有屠夫手中沾满血的砍刀,他来不及多想,再次往道路右边跑去,道路旁边是厚厚的积雪,他必须越过积雪才能跑向远处的居民楼,他的脚刚一踩进积雪中,最下面融化后的冰水立刻灌入他的脚腕处,冰凉刺骨的感觉似乎是真实的,紧接着他便听到了身后一声凄惨的叫声,伴随着一股如暖流般的血腥气味冲入他的鼻孔。 李太白继续朝着前方几百米的一栋平房跑去,他忍不住边跑边向身后看了一眼,他发现屠夫蹲在了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看到屠夫没有继续追他,李太白也停了下来。他看到了屠夫蹲下来的地方躺着一个人,地面上有一滩血水,包括道路旁边的积雪上面也溅上血点。 屠夫蹲在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只能看到屠夫的后背不停的晃动。李太白谨慎的平移了十几米,渐渐看到了屠夫下面的那个人。 “吕三平!”李太白忍不住叫了出来,他这一叫立刻吸引了屠夫,屠夫转头看向他这里。 “吕三平!”李太白再一次的从梦中惊醒,身边的周小七本来就是一个稍有动静就会醒的人,这次也不例外,何况李太白这次的叫声比之前还要大。 李太白全身发抖,他蜷缩在床上,双手抱着脑袋,不停的叫道:“吕三平死了,吕三平死了……” 周小七打开灯,看到李太白的样子,立刻发火了,从床上坐起来把头下面的枕头拿起来就抡在了李太白脑袋上。 “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还能让我好好睡一天觉吗?”看见老公还是不太清醒的样子,周小七又拿起枕头砸了一次李太白的脑袋,大叫道:“李太白,你是不是神经衰弱啊。” 这一声大叫,李太白才算是清醒了一些。 “我梦见吕三平死了,不知怎么回事吕三平突然出现了我之前站立的地方,我看见他被屠夫砍死了。”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那都是梦,是梦。”周小七叫道。“你自己睡吧。”说着把手中的枕头砸向李太白的身上,然后她走出了卧室,去隔壁房间睡去了。 李太白心里也十分清楚刚才是一场梦,但是他自己却无法逃避,他现在还能感觉到脚腕处有点冰凉。 那屠夫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那眼神仿佛会说话,似乎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一想到那个屠夫冷漠无情的眼神,盯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具尸体时,李太白就忍不住浑身打了个激灵。 李太白穿上拖鞋,在卧室里面来回走动了几圈,不停的做着扩胸运动,同时配合着深呼吸,他不敢躺在床上,他害怕那个梦。 卧室内的氧气像是被突然抽走了似得,让李太白感觉到胸部非常的憋气。 关闭的房门和紧闭的窗户让他觉得必须打开一扇窗户来透透气。他拉开深红色的窗帘,窗外的一栋栋高楼还有少部分居民没有熄灯,看上去星星点点,像极了李太白梦中道路两旁的居民楼。 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吹在李太白的身体上,李太白瞬间清醒过来,他看到小区内的路灯大部分都点亮着,只有两三个路灯早已坏了好久。 李太白在窗户旁站了一个小时左右,他的脸蛋都快被风吹的冻僵了。脸蛋虽然麻木了,但他的大脑还是不受控制的想睡觉,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安然的睡过一天好觉了,隔壁的妻子周小七估计早就睡着了。 妻子周小七一点都不理解他,他知道自己做梦每天让妻子也陪着他不能好好睡觉,但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做梦是自然反应,自己是无法阻止的。 李太白走出卧室,来到客厅。 客厅和餐厅是在一个空间内的,餐厅摆放着一张白色圆桌,六把椅子。在圆桌的旁边有三列酒柜,中间的那一列酒柜上面有几个菱形酒格子,上面插着六瓶长城葡萄酒。 李太白很少喝酒,白酒是一滴都不喝的,夏天天热的时候会喝上两罐冰啤酒,至于酒柜中的红酒第一是为了装饰,第二是和妻子周日吃西餐的时候会喝上两杯。 红酒有一瓶是打开的,只被喝掉了两杯。李太白把这瓶红酒的酒塞拔掉之后,端着红酒直接灌在了嘴里,也没有费事的去拿酒杯。 客厅很安静,只能听到红酒‘咕咚咕咚’穿过李太白喉咙的声音。李太白一口气喝掉了半瓶。半瓶红酒被他放在餐桌上,他也趴在了餐桌上,他开始小声的哼起来,在哼屠洪刚的《霸王别姬》这首歌曲的调子。 李太白很小声的哼了半首,然后又仰起头把餐桌上剩余的半瓶红酒都喝掉了,他感觉到脑袋有点沉了,但他还确定自己是很清醒。他突然很想再次看见梦中的那个屠夫,他想和屠夫干上一架,为什么要让屠夫追赶他,他要反过来在梦中把屠夫给砍死。 李太白趴在餐桌上睡着了,桌面上是喝光的红酒瓶。餐桌上方的吊灯垂得很低,发出暖白色亮光,照射在李太白头上,黑色的发丝隐隐发亮。照射在红酒瓶上,仿佛红酒瓶中还是满的,只是看上去不像是一瓶红酒,却像是一瓶红色的血液。 第15章 梦见周小七 李太白再次来到了梦中,梦似乎又是回退了一小截。此刻他正站在雪地中,道路上吕三平已经被砍倒在地,屠夫就蹲在吕三平的身边。 此时的李太白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会以屠夫那里为中心,向旁边移动几步来看清倒在地上的人是谁,这是在之前的梦里出现过的场景,他发现倒在地上的人是吕三平之后他会惊讶的大叫一声吕三平的名字。 但这次李太白很清醒,他心知肚明躺在地上的人是谁,他也不会傻傻的大叫。 空气中随着冷风拂过,在冷风中夹杂着带有暖暖的血腥味,同时李太白还闻到了他自己身上的酒味。李太白像之前的那个梦一样,他向旁边移动一段距离,这样就可以看见那个屠夫正蹲在地面上做什么。 吕三平的身体朝上躺着,他的脑袋似乎是脖子断掉了,做出高难度的动作,整个脑袋使劲向后仰起,头尖顶在地面上,硬是肚子给顶的拱了起来。而吕三平的眼睛和嘴边被血水覆盖,眼镜挂在额头上,镜片上也沾上了几滴鲜血。 就是看着这个场景时,李太白大叫了一声,这次他双手紧紧的把嘴巴给捂住,生怕自己叫出声来,同时他也怕忍不住呕吐出来,但是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的打颤发抖。 他看到吕三平似乎还有一口气息在,嘴巴边上的血水被吹成了一个血泡,血泡破掉后吕三平的眼睛似乎想要眨一眨,但他已经连眨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太白看到吕三平充满血水的眼睛似乎在盯着他,想要对他说什么话,不过在屠夫从吕三平身体内拿出一块血淋淋的肉球后,吕三平便彻底没了气息。 屠夫把血淋淋肉球状的东西装在了他的皮围裙正中间口袋内,黑色的皮围裙上面有几道血液划过的血道。 屠夫刚把血淋淋的肉球状东西放入口袋,接着他的脑袋转向了李太白。 李太白的眼睛和屠夫一对视,他立刻明白了,原来屠夫一直都知道他在附近盯着他,就好像是一只等待宰杀的兔子,跑不掉也逃不脱的。李太白想要转身跑到前方只有几百米的居民楼内,想在那里找到几个居民合力把屠夫干掉,但他的双腿很软,他刚要奔跑就摔倒在雪地中。再看路面上的屠夫,已经从地面上捡起砍刀站立起来,准备朝着李太白走来。 不知为什么,李太白心里十分清楚此刻是梦,只要被走过来的屠夫砍死,说不定就会结束这个恶梦,但求生欲望就是让李太白无法停止,他站起来踉跄的小跑,身后的屠夫离他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而屠夫这次却没有跑起来追赶他,看上去像是瓮中捉鳖一样,已经料到李太白无法逃过他手中的砍刀。 “老白,老白!” 李太白听到了妻子的叫声,他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立着妻子周小七,周小七身后不到一百米就是一个六层高的居民小区,而妻子的脸看上去很是惊恐,整个身体不停的手舞足蹈,不停的冲着他叫道。 李太白咬紧了牙齿,嘴里咒骂道:“你怎么也进来了。”说着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屠夫,已经离屠夫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李太白庆幸屠夫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猛追他,只是不紧不慢走着,也许是想留一些时间来玩玩他。 李太白心里正这样想的时候,前面妻子周小七再次冲他叫道:“老白,你快点啊,这梦是真的,是真的啊!”周小七的嗓子都喊破了,里面还夹杂着害怕的哭声,恐惧的叫声。 李太白只能听见妻子叫他老白,没有听见后面的话,因为喊着喊着周小七已经泣不成声了。 看到妻子乱跳乱叫,完全一副滑稽的模样,李太白还以为妻子在梦中是一个精神病。 “老白,老白!”周小七把趴在餐桌上睡着的李太白摇醒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周小七质问的口气,把餐桌上的红酒瓶拿起来看了看,再次问道:“你一个人喝了一瓶酒,是不是?” 李太白醒来直愣愣的盯着妻子,这次他没有感觉到特别害怕,可能是和做梦的次数太多之后,有了一些抵抗力吧。 “你也在梦里。”李太白醒来的第一句话。“你叫我的名字,还不停的乱喊。” 喝了一瓶红酒醒来,李太白没有感觉到脑袋疼,反而是双腿发软。 周小七没有说话,同样是紧紧盯着李太白,眼神可以杀人。 “你穿的就是这身衣服,职业装。”李太白继续说着他的梦里所见。 周小七突然一伸手把餐桌上的红酒瓶拿上,然后举起做出一个要砸在李太白脑袋上的动作,咒骂道:“我看你是疯了,真想把你的脑袋砸开,看看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李太白有点痛苦的双手掩面搓了搓,然后顺着额头用双手一直捋过头顶到后脑勺。“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真的在做梦呢?” “啪。”周小七把手中的红酒瓶摔在地面上,玻璃碎片满地都是,白色地砖溅上了瓶内剩余的红酒,像散开的一朵血花。 红酒摔在地上的声音,把李太白吓得身体抖了一下。 “李太白,你一个破梦折腾了我半个月,还要让我相信你的梦?”周小七生气的大喘一口气,叫道:“你疯了,是不是想让我也跟着你疯?” “今天我还有一位客人要过去,我就不和你废话了。”周小七说着走到门口换上黑色高跟鞋,从挂衣板上面把羽绒服披上了,拿起鞋柜上的黑色皮包就准备出门。她刚打开防盗门,又转身冲着客厅叫道:“我晚上回来之前,你最好把你书房的书全部烧掉,你不烧我就从这里搬出去。” “嘭。”重重的关门声。 安静的客厅内,传来‘吱吱’的声音。餐桌下面,李太白的脚正踩在一块玻璃碎片上面,来回摩擦。玻璃碎片和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几滴红酒也被李太白脚下的玻璃碎片画成了模糊的红色痕迹。 “梦中那个屠夫从吕三平身体中把什么给掏出来了?”李太白嘴里自言自语的说着,脚下也没有停止,还是踩着玻璃碎片不停的摩擦。“是心脏吗?” “那个血淋淋的肉球是心脏?”李太白突然站立起来,嘴里大声叫喊:“疯了,疯了,我一定是疯了。”他快速的跑进卫生间,用水龙头里的凉水不停的往脸上拍,直到脸上麻木了后他才停下。 擦干了脸,李太白心里就明白了,只不过是一个恐怖的梦而已,它既然想每天做就做呗,倒想看看这个梦的结局是什么。心里这样想的李太白想要挽回这段时间对妻子的不周,妻子不喜欢书房里的那些书,那就扔掉好了。 李太白来到书房,看到整面墙的书心中十分不舍,这是他从上学时一直攒到现在的书籍,各种类型的都有,但是恐怖悬疑的小说还是居多,一下要处理这么多书,这让李太白一时之间给难住了。书是很重的,随便几本书叠在一起都是有些份量的。 李太白在书架前面来回的逗留,他喜欢收藏书,书架上大部分都是还未拆开的书籍,各种武侠、科幻、悬疑、恐怖、推理的书都有,一多半的书都是塑封完整,他还未看过一页呢。 李太白想了半天,觉得书房如果没有书,那还是书房吗?不行,就等妻子回来给她好好道个歉,告诉她自己已经好多了,不会再去乱想了。 想到这里,李太白便觉得自己的书房可以保住,他发誓只要妻子答应他留下这些书籍,可以什么都听妻子的,哪怕是让他出去工作他都愿意。想着想着李太白的脸上不禁笑了,这正好和他每晚做梦吓醒时,惊慌失措的表情截然相反,似乎此刻他只为了如何保留住这些书籍,而早已忘却了夜晚的恶梦,又或者是他想到了用什么方法来讨好妻子的欢心。 第16章 范大红来访1 周小七心里真的很火大,她刚才真想一酒瓶下去把丈夫的脑袋给砸开,幸亏她压抑住了她的冲动。 她知道丈夫每天在做梦,这是真的。 但他没有必要不停的把梦中遭遇给说出来呀,何况已经听他说了好多次了,每天晚上睡觉到半夜还要被他给惊醒,都快烦死了。 周小七和李太白相识十多年了,丈夫以前也经常做恶梦,但没有像这次一样连续好多天在做同一个梦。 原先李太白做恶梦的时候,周小七就知道白天丈夫肯定看了恐怖的书籍,才会导致夜晚恶梦。 所以,这次周小七心想一定要杜绝丈夫再看任何书籍,她也铁了心要是晚上回到家中丈夫没有把书房的书全都弄走,她宁愿以后天天住在事务所,也不愿意和一个看书走火入魔的人住在一起。 “嘭。”的一声把家门重重关闭了。周小七出来之后反而有点后悔,总觉得丈夫刚才的眼神似乎让人有些怜悯,又或者说丈夫是在非常正经的告诉她一个梦。 大雪又是下了一夜,现在是早上,雪已经转成了小雪。周小七开着轿车缓慢行驶,她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手表,上班已经迟到了,虽然是周小七自己开的事务所,但她也一向是按时打卡的。 今天主要是早上起的有点迟了,和丈夫李太白也吵了几句,这让周小七心里不停的咒骂丈夫半夜把自己给吵醒了。 再加上积雪的地面,周小七必须很慢的行走,只是心里很焦急,平常的话迟到也没什么,今天是和一位客人约好了的。 四十分钟后周小七才来到了办公室,如果是平常开车到事务所最多十五分钟。 周小七的办公室木门上挂着一个标识牌,上面写着‘小七律师’,这是周小七特意要求的,她喜欢小七这个称呼,在她上学时她一直幻想小七就是七个小矮人的意思,而她就是七个小矮人中的那个白雪公主。 她在学校时一直以为吕三平会是她的白马王子,后来她才发现李太白才是她的白马王子,正好名字里面都有一个‘白’字。至于吕三平她想应该是七个小矮人中的其中一个吧。 推开办公室的黄色木门,正对面是一扇窗户,中间靠左边墙壁放着一个深色胡桃木老板桌和老板椅,靠右边墙壁放着两个铁皮文件柜子。 米黄色的地砖上,深色老板桌的前方还放着两把折叠椅,此刻在其中一把靠左边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位女人。 女人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脚上穿着黑色皮靴一直到膝盖处,皮靴里面是肉色的打底,她翘个二郎腿,把双手插在双腿之间取暖,眼睛盯着正前方,似乎是在透过窗户看外面的景色。 周小七刚一推开门,穿着红色羽绒服衣服的女人急忙迎了过来,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脸上的粉底很厚。 周小七觉得用小拇指指甲在她脸上挖一下,指甲里面都会存满粉底。 “周律师,您来了?”女人的普通话并不标准,说着一口方言和普通话混合在一起,不过女人的头发梳的倒是很到位,头发盘了几根小辫子,小辫子又盘成一个大辫子。 “您好,您叫我小七律师就好。”周小七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昨天她在吕三平家的时候接到过事务所的电话,说有一个叫范大红的女人找她。当时周小七还在脑子里仔细想了半天,也不记得和这个叫范大红的女人认识,接着事务所的工作人员才告诉她,这个范大红在电视上见过她打官司,所以想过来寻求帮助。 进门的左手边有一个衣架,周小七把黑色羽绒服和手中的提包都挂在衣架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周小七歉意的说着,把手机从羽绒服口袋中拿出来。 “没事,没事的。”范大红憨笑着说。“我也是刚到,没多一会。” 周小七走到老板桌旁边,坐在了范大红对面的老板椅上。 范大红也坐了下来,她面前桌子上放着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是一杯满满的热水,还冒着丝丝白气。 周小七双手抱在胸前,从外面零下十几度的气温突然进入室内二十多度的气温,让周小七忍不住浑身打了个适应温度的颤抖。 “热吗?外套不用脱掉吗?”周小七盯着对面穿着羽绒服的范大红问道。 范大红的羽绒服没有拉上,只是把衣服左右叠在一起,然后双手叠在一起放在小肚子上,听到周小七问她,她把羽绒服敞开露出里面粉色的秋衣,秋衣时间有些久远,看上去发灰。 “不热,你看我里面穿的薄。”范大红把衣服敞开了下,又合在一起。 “嗯。”周小七注意到范大红编的复杂的头发,心想这么复杂的发型肯定是在家很闲才有时间编的出来。 “小七律师,我婆婆她要告我。”范大红直接进入了主题,一下说了一大堆话。“我丈夫死了,我婆婆非说是我害死的,现在每天拉着她妹妹一起吵着要告我,人家警察都说了我丈夫的死和我无关,可我婆婆非说是我克夫,把丈夫给害死了。你说我怎么可能害他啊,他死了家里不就没人给我挣钱了,两个孩子谁管啊,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养得起,我每天都还盼望丈夫健健康康的呢,你看我这面相怎么就克夫了,小时候算命先生还说我长大旺夫呢,我怎……” “等一下,等一下,范大红。”周小七把范大红说话给打断了,感觉这个范大红一说话就收不住嘴了,一连串的话,说的很溜。“咱门一句一句说,好不好?” “嗯,行,您说怎么说就怎么说。”范大红说。“我丈夫在的时候我和婆婆关系就不太好,她现在就是要报复我,我……”看到周小七想说什么,范大红急忙收住了嘴,她立马冲着周小七说道:“小七律师,您说您说,我就是憋了一肚子话,不说出来不痛快。” “嗯,我理解。”周小七点了点头,问道:“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睡觉睡的好好的,第二天醒来他就死了。”说到这里范大红看上去没有一丝惋惜,反而她的脸色渐渐苍白,喉咙忍不住做了一个吞咽的样子。“早上醒来我看见我丈夫整个脸蛋和眼睛下陷了,要不是脸皮还在,骨头都能凸出来,脸色都是青的,吓死人。我现在一想起当时早上睁开眼就看到丈夫的鬼样子,我就觉得我背后嗖嗖冒凉气。”说着范大红不由自主的把羽绒大衣裹紧了一些。 周小七也觉得自己头皮有点发麻,怎么会有人在睡觉后第二天变成范大红口中的样子呢。 “你晚上或者半夜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吗?”周小七问。 “没有啊,什么动静都没有听见,我半夜还听见他打呼噜呢。”范大红说。“晚上睡觉之前他还吃了两大碗米饭呢,他在村里给别人盖房的,身体健康的很。” 周小七盯着眼前的女人,总觉得女人说的有点不太可信,但盯着女人看时,她说的又好像有板有眼,一点都不像是胡说。 “你有没有报警?” “报了。” “警察没说你丈夫是怎么死的吗?”周小七继续好奇的问。 “要是知道是怎么死的就好了,这样我婆婆也不会每天在家骂我了。”范大红咬了咬牙齿,抿着嘴唇也咒骂道:“那个死老太婆每天都咒骂我,骂的我在村里都快呆不下去了,要不是两个孩子在的话,我早……” “警察也查不出来你丈夫是如何死的吗?”周小七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人是如何死的还不知道吗?” 范大红这时没有着急说话,她把桌面上已经不怎么冒气的一次性纸杯端起来一口喝光了,她端水杯和放水杯时的手还有些哆嗦。 “你冷吗?”周小七问。 “不是。”范大红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不像刚才说话时的大嗓门了。此时她的样子有点像松鼠吃松果时的样子,或者说像一只老鼠。 范大红把腰一拱,脑袋随着身子向前一探,小声说道:“警察查出来了,就只有我和我婆婆知道我丈夫是怎么死的,警察说没具体查出来是什么情况,让我们守口如瓶,不能往外面吐露半个字。” “哦,这样啊。”周小七停顿了下,同时把声音压低问道:“我也不能说吗?”她很好奇这个范大红的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于是继续问道:“我们身为律师,顾客所说的一切都不能对外说的,我们同样会为顾客保密,守口如瓶。” 范大红沉默了许久,期间周小七站起来把一次性纸杯拿起来,给范大红续了一杯热水。 第17章 范大红来访2 水杯刚放在桌面上,周小七的手还未离开一次性水杯时,范大红这时小声说道:“心脏没了,警察说我丈夫的心脏不见了。” “心脏?”周小七声音提高很多,手一抖,水杯溅出来少许水花。周小七手上的水珠随便在西服外套上抹了几下,小声问道:“你是说你丈夫的心脏被挖走了吗?” 范大红急忙摇头,道:“不是被挖走了,是不见了,连伤口都没有的。” “心脏不见了?没有伤口?消失了?”周小七忍不住一连串的疑问。 范大红不停的点头。“嗯,警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所以婆婆就每天骂我不是人,说我是鬼怪把丈夫的心脏给吃了。” 周小七只觉得不仅整个头皮发麻,更是后脊梁骨直冒冷汗。 “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啊。”周小七小声的念叨着坐回了她的老板椅上。“一个大活人心脏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小七律师,这是真事,我没有骗你的。”范大红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继续道:“我婆婆要把我赶出家门,孩子也不让我见,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电视里看见了你我才找到这里的,怎么办啊小七律师?” 周小七瘫坐在老板椅上,神情恍惚,她的脸色有少许苍白,和之前刚从外面进来时被冻的颜色接近。她没有听见范大红之后的话,她的脑中不停的在细想如果眼前的妇女所说的话是真的,不,不可能的。 周小七又把自己的想法给推翻掉,觉得一个人一夜之间心脏突然不见了,简直是天方夜谭。如果说像新闻上经常提到有犯罪分子把肾脏给挖走卖钱,这种事情还是有点可信度的。但这个妇女说他丈夫的心脏不翼而飞,警察连伤口都没有找见,难不成是吃了什么东西把心脏给融化了? “小七律师,小七律师,你没事吧?” 范大红站立在了周小七椅子旁边,轻拍了几下周小七的肩旁,周小七这时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觉得眼前这个妇女脑子有问题,可能是和婆婆有矛盾后,生气的脑子被冲昏了,编出这种话。 周小七想尽快打发眼前的妇女离开,觉得和她谈话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周小七强忍住心中的不快,继续笑着说道:“你和婆婆的矛盾没有找过村里的村长解决过吗?” “哼,村长,村长啥事也不管。”范大红有点生气的把脸扭到一边。“每次一遇到这事找他,他就躲了起来,说这属于自己家里的事情,外人不好插手。” “嗯,你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复杂,要不你先回去,我和我们这的同事商量商量。”周小七想撵这个妇女离开的意思。 “不行,不行。”范大红急忙摇头。“这个事情解决不了,我每天日子都不好过啊,村里人现在都指指点点的。这县里的警察把我丈夫尸体拉走放在县里的停尸房,也不让我们埋,都放了快一个月了,村里人都开始怀疑我把丈夫怎么了是的,我招谁惹谁了,每天晚上睡觉都睡不好,丈夫在的时候他老是做梦吓醒我,丈夫走了死老婆子半夜就醒来敲我的门,也不让我安生。” 周小七本就不想再听这个妇女啰嗦下去了,她有点不难烦了,靠在老板椅背上,有点心烦。家里的事情让她心烦,大早上一上班又碰上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女人。既然这个妇女不走,周小七干脆就任由她说好了,等她说累了,没话了,自然就消停了。 妇女的一堆话周小七都没有听进去,但里面有一句说丈夫老是做梦吓醒她,这句话让周小七引起了警觉。她感觉自己的耳朵会自动屏蔽其它的废话,唯一这条有用的让她给抓到了。 “你丈夫经常做梦?”周小七突然打断正在继续说下去的范大红。 范大红停顿了下,立马点头道:“是啊,每天都做,快一个月了。” 周小七的身体像是被掰弯的橡胶棒,突然间弹起坐直,激动的问道:“你丈夫每天都在做梦?做的什么梦?” 范大红可能是看到周小七突然之间反常的变化感到有点奇怪,说话也变得有点吞吞吐吐了。 “我不清楚做……做的什么梦,他就说梦到……一个人追他,我从没有……详细问过他。” “梦到有人在追他?追他?”周小七不停的念叨,她隐约的感觉到妇女丈夫所做的梦似乎和自己丈夫做的梦相同。 “他每天是同一个梦吗?”周小七继续追问。 “大半夜的,我每天带孩子多累啊,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谁还管他每天做梦是不是同一个梦啊。”范大红停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不过有几次吃饭的时候听他有点生气的说‘昨晚又做那个梦了,真是邪门了’。” “哎,对了,对了。”范大红嗓音突然提高道:“我想起来有一次吃饭我问他,怎么总是半夜把人吵醒,下次在这样去外面睡去。当时他说他也没办法每天晚上总是做同一个梦,被同一个人追。”范大红吸了口气继续道:“当时我就根本没在意,做个梦都说的那么玄乎,我就不信一个月还能每天做同一个梦,梦见同一个人,以为演电视剧呢,有头有尾的,你说邪乎不邪乎?” 周小七紧紧盯着范大红,想要知道眼前这个妇女有没有在乱说话,但是观察了半天,觉得范大红说的每句话都很可信。 “你丈夫现在的尸体在停尸房里面?” 范大红也看得出来之前周小七有想要让她离开的意思,但眼下又突然对他丈夫的死特别感兴趣,急忙便把她心里的苦水又倾诉了一番。 “在我们县里的停尸房里都待一个月了,也不让我们拉回家里埋葬,说是目前不确定我丈夫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还得研究一段时间。”范大红又咬着牙齿说道:“这群狗东西,我丈夫都死了,还要研究,活着不让人安生,死了也不让赶紧入土。” “你还记得你丈夫第一次做梦是多会吗?” 范大红摇了摇脑袋。“这做个梦谁能记住啊,自己的都记不住,更别说别人了。” “那你估计从第一次做梦到你丈夫死亡中间的这段时间大概有多长时间吗?” 范大红先是摇了摇头,发现周小七紧盯着她看,似乎非常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想了想又说道:“估计就一个月左右吧。” “哦,我明白了。”范大红似乎她自己突然反应过来,继续道:“是不是这一个月我丈夫每天没有好好睡觉,然后困死了?”说完她又觉得她说的没有一点道理。“不对呀,我丈夫是没有心脏了。小七律师,你说我丈夫是不是从出生就没有心脏啊?” 周小七的脑中此刻正在不停的计算丈夫每天做梦的时间,大概有十七天左右了。她把桌面的手机拿在手中在网上搜索和自己丈夫梦有关的信息。 “小七律师,你怎么对那个梦那么感兴趣?” 周小七抬起头冲着对面的范大红请强挤出一个微笑,道:“大姐,你稍等一下,我有点重要事情。” 说着周小七在手机上看到了一个贴吧里有人在问,每天连续做一个梦是什么情况?下面有好多人回复,大部分人回复说是睡眠不好,吃点安眠药等常识信息。但是其中有一个叫比翼飞的网友回复的是:我也每天晚上在做同一梦,梦见晚上总是被同一个人追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贴吧的楼主同样回复了这个比翼飞网友,问:太奇怪了,我和你一样,我也是做同一梦,梦见被同一个人追赶,追赶你的人是谁呢? 对话就只有这么两句,比翼飞没有再做回答。但就是这个问题让周小七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惧,像是独自一人走在黑暗中的感觉,她不敢去猜想这个梦做完会发生什么状况,这是梦吗? 周小七忍不住用左手使劲掐了下自己的右胳膊,真实的疼痛感迅速让她异常清醒,这一切都是真的。 范大红看到周小七异常的举动,有点吓人,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周小七身旁谨慎的迈了一步,问道:“小七律……律师,你还好吧?” 周小七抬起头后她的脸色更是苍白,额头冒出一丝冷汗,她做了个一个吞咽动作,舔了舔嘴唇,刚准备说话。范大红好像是被吓着了,紧张的退后了几步,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吐字也不清晰了。 “不,不,不行,我得上个厕所去。我要上个厕所去。”范大红慌张的离开了,用夺门而逃更是恰当。 周小七此刻的样子像个木偶,她对一切似乎都无动于衷,她缓缓的在手机屏幕上继续拨弄着,她加了比翼飞这个网友为好友,发现需要验证消息,她发了一个‘梦’字过去了。她又加了这个贴吧的楼主,楼主的网名是‘陌生的狗’,这个名字起的像是骂人,不过周小七没管那么多,这个楼主倒是不需要验证信息,直接就加为好友了,不过却显示的不在线。 周小七给这个网友陌生的狗发送了一条消息,问:你每天在做一个同样的梦吗? 发完这条消息,周小七在手机拨号界面里面按了几个号码,就提示出丈夫李太白的电话,其实就算不提示周小七也完全记得丈夫的手机号。 第18章 深入讨论梦 李太白早上被妻子一顿教训,而且妻子很生气的让他把书房的所有书都清理干净。他为了讨妻子的欢心,决心今天一整天给家里来一个大变样,彻彻底底的大扫除一次,让妻子晚上一进家门便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他再做上一顿美味的晚餐,和妻子碰上一杯红酒,然后他再满足妻子任何一个愿望,只要不是清理书房的书就好。说不定到时候妻子高兴之时就会答应他把书房的书留下,最坏的打算也只能是把书房的房门锁住,钥匙交给妻子保管。这对于有藏书癖好的李太白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此刻的李太白两只手中各拿着一个小刷子和一小块抹布,趴在客厅地面上,小心翼翼的把客厅每一块地砖缝隙处的污垢给清理出来。 卧室内突然传出一首老歌《最浪漫的事》,听到这个歌曲,李太白就知道是妻子打过来的电话,这是他专门为妻子设置的铃声,只有妻子周小七打来电话时,手机才会发出这首歌。 李太白把刷子和抹布放在地面上,他跟着这首歌哼着调子慢悠悠的走去卧室接电话。 卧室内的深红色窗帘已经被拉到窗户两边用带子扎了起来,窗户外面的小雪在李太白打扫家里的时候,已经悄然停止。窗户外面就是前两天小孩子玩打雪仗的绿化池,不过那几个小孩好多天没有出来玩打雪仗了。 李太白在床上把手机拿上,犹豫了下,他想妻子现在打来会不会是要问他的书房书籍处理的怎么样了。接通手机后,李太白用一种非常讨好的声调,说道:“喂,小七,中午要不要我给你送饭过去呀,反正我这……” 李太白一边说话一边向窗户靠近,他看见了窗户上面正中间有一块白色和不知什么颜色的混在一起的鸟屎,他用手摸了摸玻璃,鸟屎是在玻璃外面的。不过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嘴上也没有停,他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电话中的周小七给打断了。 电话中的周小七说话好像喘不上气一样,说话语速很快,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但又着急的一下想把肚子里的话全部给倒出来。 “老白你看网上的一个信息晚上做梦追你的不是你一个人在做梦做梦的人死了没有了心脏。”周小七一口气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中间没有停顿。电话中她大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加了做梦人的好友还没有回复我,我现在就赶回去你在网上看一下。” 周小七说完话后,李太白能听见电话中周小七在不停的喘气,差点没憋死,但李太白听的云里雾里的,他只是听清楚了做梦。但不知道妻子周小七说了一通什么。 “小七,你别着急,你慢慢说,好吗?”李太白的语气已经不像是刚接电话时的那种讨好语气,他已经恢复正常,甚至被周小七的语气带的也开始紧张起来。 “算了算了,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就回去。” “你慢点,别着急。”李太白说完这句话发现妻子已经把电话给挂断了。他犹豫了下,想要再打过去问清楚。抬头看了看正前方的玻璃外面的鸟屎,他把手机扔在了床上。 李太白站在窗户前盯着玻璃上的鸟屎,手指不停的在玻璃上有意无意的抠。他的脑中不停的思索妻子刚才那一通电话,妻子说的很快,听见妻子说什么做梦,还有什么网上,难道是说网上有关于他连续做梦的信息? 想到这里李太白有些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自己脑袋,急忙朝书房走去,心里却在不停的骂自己太笨了,十几天了也没想过在网上查一查。不过这和他平常很少用电脑有关,只有写作时才会用到电脑,平常很少用电脑上网,至于手机他更是很少接触,他一直都坚持认为手机除了一个通讯工具外,其它多余的用途都会腐蚀大脑,让大脑停止思考。 书房的电脑被打开后,李太白迫不及待的在网页上搜索:连续十多天每天晚上做同一个梦是什么原因? 电脑上显示的信息要比手机上给予的信息更多更全面一些,几乎每一条信息都会有人解答说:多运动,多放松心情,心里不要有压力,吃一些什么饮食等等,都是这种是个人都可以回答的答案。 李太白继续在网页上往下翻页,这时他发现一条几乎没人浏览的信息,已经沉到网页的最下面,是一条问题: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同一梦,没人相信我说的话,我想死,谁可以帮帮我? 这条信息点开后发现时间是两个月之前的信息,下面没有一个人回复,但是可以看见之前是有两个人回复的,只是显示的已经删除记录了。 李太白想了想直接在下面回复:有没有联系方式,我和你遇到了同一个问题。 由于是网页上面问答的形式,并不是像软件那样方便,只要双方在线可以马上互相回复聊天。 而以这种网页的问答形式,除非对方再次打开这个网页才能看到李太白所留的信息,如果对方留下这一个问题后,不再打开这个网页,就看不到李太白回复的留言。 李太白留言了这条信息后,他继续往下翻页,寻找有关信息。网页全部是白底黑字,让李太白的眼睛看的花了。他突然看到网页上的黑字全部会动了,像是自由打散后又从新组合了一下,组合成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是梦中那个屠夫的身影。 ‘啊!’李太白身子向后使劲一靠,手上一使劲就把笔记本电脑从桌面上推下去了。 ‘啪’又一声,笔记本电脑摔在地面,一个黑色长条状电池摔了出来。 李太白坐在椅子上发愣,他双手握成拳头不停的揉搓左右两边太阳穴处,眼睛紧紧的闭住,眼皮在不停的跳动。 李太白静坐了好久,脑袋中一片混乱,他不停的在想网上那条信息,那个人会和他做一样的梦吗? “老白,老白,在不在?”周小七刚回到家中就焦急的叫着,她知道丈夫经常是待在书房,李太白还没来得及答应,她就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周小七看到地面上摔裂的笔记本电脑,还有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双眼紧闭的李太白,把她吓到了,惶恐的尖叫道:“老白,你怎么了?”说着就要跑过去,李太白突然睁开了眼睛,再次把周小七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了,你在做什么?”周小七掏出手机,手还有些打颤,她快捷的在手机屏幕上点按,然后找到了她刚才在公司看到的内容后,把手机递给李太白。“你看一下这上面写的。” 看到网页上出现的‘梦’字,李太白眼睛立刻就被吸引住了,刚才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屠夫阴影也被抛到了脑后。 周小七的双手扶在书桌上,说道:“今天我碰见一个叫范大红的女人,她的老公……”看到丈夫李太白正在认真看手机上面的内容,周小七没有着急说出后面的话,她弯腰把地面上的电脑笔记本和电池捡起来放在桌面上。 “只有这两条信息吗?”李太白脸上露出兴奋。 周小七知道老公脸上的兴奋,是因为终于有人和他在做一样的梦了,而周小七自己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说出来。 “嗯,我只找到这两条信息。” 李太白有点失望的‘哦’了一声。 “不过,我今天上午碰见一个叫范大红的女人,她丈夫在一个月前突然死了,是早上醒来后发现的。” 周小七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他丈夫的心脏不见了,连伤口都没有,心脏似乎是在身体内突然消失了。” 李太白盯着周小七没说话,在继续等待周小七说下去。 “范大红的丈夫在临死之前的一个月,每天也在做同一个梦,每天都在被人追赶,你说你会不会……”周小七把眼睛看向窗户,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眼睛也不敢去看丈夫。 李太白外表显得很镇静,其实他的内心很混乱,他也非常恐惧,从第一次做梦开始就一直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没想到是从妻子口中所说的这种结局。 “怎么可能?”李太白有点半信半疑。“人的心脏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呢?除非是外力导致的心脏移位了,没有找见心脏而已。”李太白觉得自己这个解释还算是合理。 “应该不会,那个范大红还说警察把他丈夫尸体放在停尸房一个月了,不给下葬,说是要研究心脏为何会不见了。” “心脏不见了?这怎么可能啊?”李太白还是觉得这太过于蹊跷了,嘴中不停的念叨:“心脏不见了?连伤口都没有?”李太白的脑中突然一闪而过,昨夜梦中那个血淋淋的肉球,他的后背像一股电流似得麻麻的直击头皮。 “我说的你可能不信。”李太白突然变得很谨慎,看上去他有些害怕。“昨天晚上我梦见那个屠夫把吕三平砍死后,从吕三平身体中掏出一个血淋淋的肉球,我今天大早上还在想那个血淋淋的肉球会是什么东西,我当时也想到了心脏。” “我信。”周小七很坚定的点了点头。“现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之前那个范大红告诉我的时候我也不相信,但是当他说出那个梦后,我在网上又查了查,我开始信了,总不可能这么多人正好凑巧都在做同一个梦,被同一个人追吧。” “范大红的丈夫做梦也是被屠夫追吗?”李太白问。 “屠夫?”周小七摇了摇头。“没有,她没有说被什么人追,只是说他丈夫每天晚上被一个人追。” “现在有两个问题,一就是其他做梦的人是不是和我做的梦完全相似,二就是吕三平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李太白说。“对了,昨天晚上你也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周小七越听越是眉头紧皱,一只手握拳突然捶打了一下桌面,叫道:“我们报警吧。” “报警?如何报,我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况且这已经超出我们认知范畴。” “我们让警察帮忙找你梦里的那个屠夫。”周小七说。“你那个屠夫什么样子的,你形容一下。” 李太白摇了摇头,否定道:“刚开始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如何说服警察,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你形容一下你梦中那个屠夫是长什么样?”周小七继续问。 “脸蛋很胖,满脸的络腮胡子。但是在胡子遮挡下又不是显得很胖,肚子很圆,穿着一件黑色皮制挂脖围裙,左手拿着一把很长的砍刀。”李太白对于屠夫的长相特别深刻。“还有,整张脸看上去就像小学生课本中马克思那满脸的络腮胡。” 周小七想了想,摇头道:“长相这样显眼的人,我应该没有见到过,就算是见过,忘记也很难。 “嗯,很特殊的一个屠夫。” 周小七伸出手抓住了李太白的一条胳膊,揉搓了下,小声道:“我们该怎么办?我怕你……”后面的话周小七没有说出。 实际上这只是李太白一个人的事情,但周小七态度的突然转变,把这件事情归纳成了‘我们’。 李太白也趁机把妻子的手抓住,两个人把手拉在一起,李太白能够感觉到妻子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李太白安慰道。 这句话之前被周小七不停的挂在嘴边,用来安慰李太白。 两个人在书房沉默了许久,周小七不停的在手机上刷新,心中默默祈祷那两个网友‘比翼飞’和‘陌生的狗’尽快回复她。 李太白和妻子虽然聊了这么多,但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妻子所说的话。 他想,如果事情的发展真如妻子所说,那他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心脏就会消失不见。 李太白下意识的摸了摸他自己的心脏,‘嘭嘭嘭’跳动的很快。 “我去做午饭。”李太白突然站起来说道。 “嗯。”周小七停顿了下说道:“我不太饿。” “你早上也没吃,中午必须吃点,马上就好。”李太白急忙离开书房出去了,让周小七感觉像是刚才办公室着急上厕所的范大红一样,都像是要逃跑一样。 周小七明白丈夫是想找一些事情做,但她不能就这样冒险的等待一个月去看结果,她想找个人商量,也只能想到吕三平。 周小七给吕三平拨打了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她没有在意,觉得吕三平可能在做什么事情而设置了静音。周小七又给事务所打了个电话,她把范大红的手机号记下来存储到了手机上面。盯着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周小七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拨打出去。 夜晚周小七又回到了主卧室,她和丈夫李太白抱的很紧,这种抱已经好久没有试过了,也只有刚结婚的那段时间每晚都会抱这么紧。 周小七躺在老公的怀中,听着老公强而有力的心跳,她感到一丝安心。 “你能睡着吗?”周小七小声的在老公耳边问道。 “能的。”李太白把周小七抱的更紧了一些。“我已经慢慢适应那个梦了,如果没有那个梦我都怕我睡不踏实。”李太白笑嘻嘻的开着玩笑。 “别乱说。” “我迫不及待今晚的梦。”李太白说。“因为今晚的梦里有你,你在呼唤我。” “希望梦里我能帮到你。” “你确实在帮我,快睡觉吧。” 驼色的被子中周小七的胳膊伸了出来,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胳膊反而显得很是洁白细嫩,一点都不像上了三十岁女人该有的肌肤。 ‘啪’。 灯光被关闭了,隐约的月光透过玻璃,再透过深红色窗帘,灰暗中周小七的胳膊缩回了被子中。 第19章 和妻子同梦 李太白的梦中。 他的梦又被退回了不到一分钟。 李太白的腿似乎比昨夜梦中好多了,他的腿不发软了,他快速的朝着前方居民小区跑去,身后的屠夫还是不紧不慢的大步走着。 这时,李太白的前方出现了妻子周小七。 “老白,老白!”周小七在前方冲着他大叫。 李太白心中早已料到妻子会出现,他朝着妻子的方向跑去,跑不快,只能小跑。 因为脚下面的积雪感觉比之前梦中的积雪要厚很多,梦中的天空没有下雪,但是地面的积雪却变厚了。 “老白,你快点,这梦是真的,是真的啊。”周小七哭喊着冲他叫道。 李太白费力的加速了几步,终于冲到了妻子身边。周小七还穿着白天上班时的职业装,一身西服和高跟鞋,在雪中弄得满脸通红,眼睛也哭的红红,冻的瑟瑟发抖。 李太白在梦中一直是穿着棉睡衣的,他不能脱下睡衣给妻子御寒,因为梦中的一切都似乎是真实的,就连感觉都是,他同样可以感觉到寒冷。李太白紧紧抱住妻子忍不住问道:“你知道我们这是在做梦吗?” “是你在做梦,不是我们。”周小七冻的全身发抖。“你要醒一醒,这个梦是真的,后面那个屠夫真的会砍死我们,不要让他追上。” “嗯,他把吕三平给砍死了,把心脏好像放在他肚子前面的口袋中了。”李太白说着向后面看了一眼,屠夫还是很执着的一步一步向他这里走来,大约还有一二百米的距离。 李太白紧紧抱着妻子不停的继续朝前走,边走边说:“快,我们到前面的小区内找几件衣服,顺便多找几个人来帮忙。” 小区是没有大门的,只是两边各有两根水泥柱子,在水泥柱子的上方有一个拱形铁架,上面是用铁皮裁切成的几个大字‘木康家园’,实际上不是木康家园的,‘木’字的右边少了一块,所以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木康家园’,但是木字和康字之间的距离和其它字之间距离比例是不一样的。 ‘木’康小区的大门并没有冲着大道方向,而是顺着大道的方向,所以刚一进小区左右两边各有四栋楼,左边的四栋楼自然就盖在大道的路边上了。 小区两边是楼,中间是小区的主干道还有绿化带。小区不是很大,是一个时间长久的旧小区,也都是之前的老房子低层建筑,最高六层。 楼房上面的各别窗户还有星星点点灯光亮着,李太白和周小七朝着最近的左边一栋楼小跑过去,后面的屠夫也快要走到小区门口了。 幸亏小区比较老旧,单元楼的防盗门都已经坏掉,只剩下一个掉漆的青绿色铁制门框,在进入单元楼时,李太白谨慎的朝着小区门口那里看了一眼,确定屠夫还没有跟上来,这样屠夫就看不到他和妻子进入了哪栋楼里面。 不过刚一走进单元楼中,李太白就感觉楼道中的气味不对,血腥气扑鼻,很浓烈。 “味道好重啊。”周小七捂着鼻子说。 “先不要管那么多了,先给你找件衣服披上。” 李太白扶着周小七进入了单元楼内,楼内很是灰暗,声控灯也早已坏掉。 李太白很庆幸声控灯没有亮,因为一点亮灯,就有可能暴露他们所进入的单元楼。 上了几个台阶,水泥台阶上凸出的菱角都被磨下去好多,整个楼梯旁边白色乳胶漆的墙壁,看上去早已经成了黑灰色,和没有灯光的照射也有些缘故。 墙壁上面密密麻麻贴了好多方形小广告。五个台阶便是一层住户,这栋楼内是一梯两户的,刚上来楼梯口处是右边的住户,李太白眯起眼睛轻拍了几下棕色防盗门,颇有掩耳盗铃的感觉。 “这边,这边门开着呢。”周小七小声的说道,然后走到对面的防盗门前面,防盗门开了一个小缝隙,周小七同样轻轻拍了拍防盗门,小声冲着缝隙处叫道:“有人在吗?”刚一喊完,周小七就忍不住弯下腰咳嗽起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把她给呛到了。 李太白急忙靠近周小七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周小七指了指防盗门缝隙处。“里面的气味更重了。” 李太白隐约觉得这个房间似乎不太好,他拉开防盗门,房间内更是比楼道内还要暗,楼道内好歹没有门可以照进外面的光线。而这个房屋似乎连窗户都没有,气味扑鼻,李太白也忍不住捂住鼻子,刚一进门脚下是一个鞋垫,踩上去软软的感觉,还有散乱的几双鞋子,等周小七走进来后,李太白轻轻的把防盗门关住。 “有人吗?”周小七小声叫道。 “别说话呢。”李太白轻声说。“也别开灯,我去把窗户的窗帘拉开就能看清楚一些了。” 李太白看见客厅的窗户被窗帘遮挡的很严实,窗户就在沙发上面,李太白快步走过去把窗帘拉到了旁边,外面的天空也快要黑了,灰暗的亮光透了进来,也勉强能看清楚客厅的一切。 红木色的木质沙发上面放着几个坐垫和靠垫,沙发前面是茶几,上面放着水杯和一卷卫生纸,还有几个核桃,茶几前面是一个黄色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40寸左右的电视机,是老式的那种台式电视机。电视柜左右两边,右边是入户门,左边还有一扇紧闭的木门。 周小七捂着鼻子指着电视柜左边的木门说道:“腥味就是从那里面跑出来的。”她有点谨慎的边指边像后退了几步。 李太白从沙发上下来,靠近周小七所指的木门,很谨慎的一点一点靠近。 李太白把手放在木门的圆形金属把手上,拧动一下,向前一推,漆黑的房间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更浓烈的血腥气味让李太白不停的反胃,他忍不住干呕了几声,身后的妻子周小七已经忍不住呕吐出来。 李太白把前半个身体探进去,在木门里面的墙壁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找见电灯的开关,刚想放弃时,看见了木门外面左侧墙壁上的开关,他心中不禁嘲笑自己就这点胆子,太过于紧张,竟没有看见就在眼前的开关。 李太白摸到开关脑中还快速的转了一下,生怕这是客厅的开关,万一打开客厅灯光立马就会暴露。不过他刚进门时已经看见了入户门那里一排开关,应该都是控制客厅的,这个开关自然就是控制这个小房间的。 木门里面的房间灯被点亮,房间很小,是一个卫生间。但房间内部看上去像是经过了一场大屠杀似得,白色的墙砖上溅了好多早已干枯的血迹,地面上浓稠凝固的血泊中倒着一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 周小七在李太白的身后突然‘啊’的一声尖叫。 李太白这次终于忍不住‘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同时双腿不听使唤的不停抖动,他瘫坐在地面上,呕吐物吐了自己一身。 但李太白还是想转身去阻止周小七,让她不要再发出叫声,等转身后去发现妻子周小七却不在身后了。 “小七,小七。”李太白恐慌的用眼睛在客厅中搜寻妻子的身影。 “老白,老白,老白。”妻子的声音却好像在整个客厅中游荡似得,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 李太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刚才还在身后的妻子突然消失不见,现在只能听到妻子如幽灵般的声音在客厅回荡。 第20章 吕三平死了1 今夜没有月光,漆黑的卧室内,只有电视红色待机灯不停的闪烁。 床上的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正在熟睡,李太白睡的很沉,身体一动不动。而他旁边的周小七则是不停的扭动身体,突然尖叫一声,从床上弹坐而起。 漆黑的房间内,周小七不停的干呕着,异常难受的她打开了电灯开关。灯光的照射下,她的脸上惨白,额头被汗水弄湿,上面粘着少许发丝。 她一脸惊恐的盯着正前方电视机,似乎电视机里面正在放什么恐怖的画面,让她呼吸急促,不时的干呕两下。 空气中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掐在了周小七的脖子上,她慌乱的把双手按在李太白的胸口,使出全身的力气摇晃。 “老白,老白,老白。”周小七大声叫喊。 李太白被周小七拼命的摇晃,这才苏醒过来。猛然间看到妻子一脸慌张的神色,他急忙叫道:“你刚才去哪了?” 周小七一把抱住李太白,整个身体在李太白怀中不停的发抖,她哭喊着说道:“我做恶梦了,太可怕了。” 听到周小七在他耳边哭喊,李太白看了看周围,才知道他自己已经不是在梦中了。 “没事了,没事了,这不是醒了么。”李太白轻声安慰,虽然他刚才在梦中看到了一个血腥的画面,但被妻子突然叫醒的他却没有太过于害怕,就好像刚才在梦中被吓到腿软呕吐的状态并没有带到现实中,只是对刚才的梦感到心有余悸,喉咙和嘴巴里面似乎也残留少许呕吐过后的酸味。 “我的梦里也看到你了。”李太白这句话说出去后,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妻子在他怀中猛地颤抖了下。 “我的梦里也有你,我跟着你去了一个房间里面,打开房门看到有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他们全都死了,身上全是血,然后我就被吓醒了。”周小七像个小女生似得‘呜呜’哭出声来。“我还从没做过这么害怕的梦。” 李太白整个人像是突然凝固了似得,不再动弹。 “你怎么不说话了?”周小七哭着问道。 “我们……我们俩个人在同……同一个梦里,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一样。” 周小七急忙和李太白分开,抹了几下眼泪,道:“怎么可能?我没有看见那个你说的那个屠夫。” “不可能啊?”李太白有点诧异。“我们都看到了那个屠夫,你站在小区门口叫我,让我快点跑的。” 周小七也同样感觉到莫名其妙,刚才的恐惧被抛到了脑后,继续和李太白争辩道:“什么小区?我就记得你在敲一个防盗门,然后我看到对面的房门是开着的,自始至终我都没见什么屠夫,是你在梦里不停的说不要暴露。” “那就是说在小区外面的时候那个你,还不是你,那时候的你还没有进到我的梦里,进了小区单元楼里面你才进到我的梦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小七说。“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也开始做恶梦了。” 盯着妻子还带着泪花的眼睛,李太白又把周小七给抱住了,在周小七耳边轻声道:“没事的,你吃点安眠药,就不会做梦了。” “像你一样,这只是一时,吃的多了就不起作用了,况且……”周小七的手机突然‘叮’响了一下。声音很小,却也让周小七身体忍不住抽畜了下。 周小七和老公分开,转身在床头柜上拿手机,看到是白天贴吧里的那个网友‘陌生的狗’回复信息了。 “白天我加的那个网友回复了。”周小七有些兴奋。 李太白也靠近妻子,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内容就两个字:是的 “什么是的,你问的他什么?”李太白问。 “等一下,我进去看一下。” 手机屏幕上只显示这两个字的回复信息,周小七解锁进去,看到她昨天的问话:你每天在做一个同样的梦吗? 周小七急忙在屏幕上点按,继续问:我丈夫每天在做被一个屠夫追赶的梦,你也是吗? ‘陌生的狗’又回复过来:是是是真的梦里都是真的 “你问他现在在哪里?”李太白说道。 周小七又在屏幕上打字:你现在在哪里?能见一面吗? 周小七这行字打完还没有按发送键呢,对方又再次发送过来一条信息:他来了 “什么意思?”周小七嘟囔了一句,然后按了发送键,但是这次并没有收到回复。 夫妻两个人等了好久,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再收到‘陌生的狗’回复信息,中间周小七还发送了好多条信息,但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 天色刚亮,卧室内的李太白就着急的换上了衣服,他等了一夜,打算天一亮就去吕三平家中。 “你干什么去?”周小七问。 她守了一夜的手机,此刻才把手机放在一旁。 “去吕三平家。”李太白说。“梦里你告诉我梦是真的,你手机上那个网友也说梦是真的。我想了半夜总觉得吕三平出事了。” “吕三平怎么可能出事?” “你昨天回来告诉我范大红丈夫死后心脏就会消失,而我做的梦里亲眼看到屠夫把吕三平砍倒后,把他的心脏给掏了出来。然后你昨天给吕三平打电话他又没有接听,我怀疑他出事了。” “怎么可能啊,他在你的梦里,又不是他自己做梦。”周小七说。“范大红说是他丈夫自己每天做梦,一个月之后心脏才不见的,吕三平又没做梦。” “不想那么多了,去看看他也好,他一个人在家,就算真有什么意外,马上也不可能让别人知道。”李太白穿好了衣服,走到窗户旁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 窗外没有下雪,天色有些阴暗,小区内有几个路人正在急匆匆的赶路上班。 “你别瞎说。”周小七说着,她也翻身下床,在旁边衣柜里翻找衣物。“我也跟你去。” “你一晚上没睡,你再休息一会吧,我一个人去就行。”李太白有点心疼妻子,不想让她卷进这有些荒诞的梦中。 “休息。”周小七的嗓音提高。“发生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怕睡觉后就会像你一样做恶梦。” 李太白盯着妻子脱去了米色睡衣,裸露的肌肤上只剩下黑色内衣,妻子的肌肤保养的很好,在他的眼中还是很紧致的。但他此刻没有一丝的欲望,他紧盯着妻子的身体,缓慢的走到卧室门口,临出门时,他说道:“你先穿衣服,我去做点早饭。” 周小七套上一件宝蓝色打底加绒衫后,急忙说道:“别做,我吃不下。” 李太白穿着一身灰色的运动装来到客厅,他把头向上45度仰起,不停的大口呼气,持续了一分钟后,他上半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腰部向左侧尽量扭动到最大,不能再动后,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心中像万只蚂蚁似得在啃咬,特别的烦躁,半个多月没有休息好的他,胸口憋得不行,就好像缺氧似得,咳嗽了十几下,脑袋反而有些晕。 周小七这时换好了衣服从卧室走出来,问道:“你没事吧。” 李太白立刻站直了身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事。” 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开车来到吕三平的小区。 站在吕三平的家门口,周小七按了几次门铃,不见吕三平开门,她又掏出手机给吕三平打电话。 李太白则是趁着妻子打电话时,他使劲拍打着吕三平的家门。‘嘭嘭嘭’的声响特别大,旁边的邻居还开门看了他们一眼,可能是平常和吕三平也不是很熟,邻居也没有说话,又关上了门。 “打不通,还是没有人接,怎么办啊。”周小七有些着急。 “这么久都不开门,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你别乱说,说不定他不在家呢。” “找个开锁公司打开门看下。” “我想起来了,我有他家的钥匙。”周小七说。 李太白疑惑的看了一眼妻子。周小七立刻补充道:“上次他回老家的时候,去我单位把钥匙给我留了一把,让我有时间去帮他喂下鱼。后来我也没去过,钥匙就被我收在办公室抽屉了。” “我们去你办公室拿钥匙?”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让事务所里的同事给我送过来。”说着周小七给事务所打了个电话,在电话中和同事聊了几句,说了下钥匙的位置,然后挂断了电话,说道:“等下就送过了。” “他家里有鱼缸吗?”李太白问道。“前天过来的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鱼缸早扔掉了,他说养了好多次总是死,所以他觉得他不适合养鱼。” 周小七把手机装进自己的黑色手提包内,在吕三平防盗门处的走廊来回走动着。 第21章 吕三平死了2 走廊里的墙壁和地面都贴着米色地砖,被清洁工擦得很亮,不过在光洁的墙面上也逃脱不了被贴上小广告的命运。 在吕三平防盗门的正对面墙壁上挂着一个木框,木框里面镶着一张a4纸打印的小区物业管理条例。但就是这个木框下面贴着两张方形小广告,一张红色的胶纸上面写着白色的‘保洁’两字和手机号码,另一张蓝色的写着黑色的‘维修电脑’四字和手机号码。这两张方形小广告像是两个小色块一样躲在了这个木框的下面,只露出两个角。 李太白看到米色的墙砖上有两个颜色的色条露了出来,他好奇的把木框给拨开,便露出了两张小广告。 “小七,你看这个。”李太白叫道。 周小七正在走廊尽头看向窗户外面,听到老公的叫声便走了过来。 “怎么了?” “你昨天晚上的梦中有没有看到小区楼梯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小广告。”李太白问。 周小七点了点头,道:“看到了,我就记得我在你身后,看见你在敲一户人家的防盗门,防盗门上面也贴着好多呢。” “嗯。”李太白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有没有看见小区的名字。” “小区的名字?”周小七眯着眼睛在脑中思索。“楼道里面没写啊,在哪里看到的。” “刚进小区时的大门口上面有一个铁架子,上面写着‘木康小区’四个字。”李太白这时很确定妻子的梦是从进入楼道开始的。 “好了,好了,你别说昨天晚上那个梦了,我一想起那个房间里面的……”周小七停顿了下。“我就恶心的不行。” “你有没有听过‘木康小区’,是一个老旧小区,六层高的楼。”李太白停顿了下,继续道:“不对,不是‘木康小区’,那个‘木’字旁边还有一半才对。”李太白也在回忆昨天晚上的梦境,他想查一查现实中有没有那个小区。 “没听过,那需要到旧城区问一问。”周小七说。“万一那个小区不是我们这个城市的呢?” “那个‘木’字旁能组成的字太多了,到底是个什么字。”李太白自言自语。 “那个网友怎么再也不答复了。”周小七掏出手机又看了看。“怎么半夜说了两句话,就没音了。” 这时,周小七的电话响了,她接起来说道:“喂,我在17层呢,那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下去。” “老白,你等我一下,我下去拿钥匙。”周小七说着走向电梯口。 李太白的脑中还在细想着昨天晚上的梦。 梦中那个卫生间里面一个比他年龄稍大的男人和女人,还有一个几岁的小孩倒在血泊中,他们的肚皮都被直接隔着衣服划开翻了出来,露出里面的内脏,但是李太白自己不清楚他们的心脏是否还在,反正那个几岁的小孩也未能逃脱毒手,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李太白脑中很清晰的记得那个小男孩裤子褪到膝盖处,屁股露在外面,男孩倒地在马桶旁边,猜想到男孩当时正在方便,而那一对男女应该是他的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全部死在了卫生间内,心脏也有可能都被屠夫挖走了。 想到这里,李太白突然觉得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因为他之前只想的梦中卫生间中死了人,但这时再详细的回忆起梦境,那就说明屠夫已经去过那个房间了,是杀了一家三口后才出来追他的。 在吕三平家门口等的本来都有想睡觉的欲望,但是当李太白想到了这些,他就觉得异常清醒。他知道如果今晚再次进入梦中时,梦里的情景会倒退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那时的他不会再去打开那扇卫生间木门了。 听到电梯口那里传来滴答的声音,李太白知道是妻子上来了,他把扶在墙上的手掌移开后,那个紧靠一个钉子的木框就惯性的左右小幅摆动,和墙壁的摩擦发出‘喳喳’声。 熟悉的高跟鞋声音靠近,妻子周小七出现在了李太白面前。 “希望他不在家中。”周小七嘴里念念有词的去开吕三平家防盗门。 身后的李太白这时说道:“不在家中也不接电话,是什么情况?” 周小七不想和老公过多的争辩,她拉开防盗门。 客厅中没有吕三平的身影,沙发、茶几、电视、餐桌……这些家具此刻在李太白眼中都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客厅像是空荡荡的感觉,没有一点生机。 “三平,三平。”周小七把防盗门关闭后冲着客厅大声喊道:“吕三平,吕三平。” “我去书房看看。”李太白很熟悉书房,他那天和吕三平在书房坐了一上午。 书房的门被李太白打开,白色的乳胶漆墙壁,木色的书架,米黄色的沙发和窗帘一切都和那天下午一样,就连书架上那个相框,相框里面是妻子周小七和吕三平学校时的合影,也静静的摆放在那里。 “啊。”周小七突然叫了一声。“老白,老白。” 李太白快速转身出了书房,妻子的叫声来自卧室,李太白到了卧室门口,看到妻子的黑色手提包掉在地上,妻子呆若木鸡的站立在床尾处,双手捂着嘴巴,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床上。 李太白进了卧室,靠近妻子便看到了蓝色方格被子下面躺着的吕三平,他已经死了。只是样子异常恐怖,本来就瘦小的脸蛋此刻更像是被吸干了脂肪一样,只剩下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眼窝深陷,眼睛发红张开,嘴巴也是微微张开。 李太白也被吓住了,硬是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 “梦——是——真——的?” “啊!不行,我受不了了。”周小七哭喊着。“我要报警,我要报警,我快疯了。”说着周小七捡起地上的手提包,从里面掏出手机就走出卧室。 李太白很谨慎的慢慢靠近吕三平的尸体,吕三平的眼睛直视上方,李太白也好奇的向上面看了看,白色的平顶,也看不出任何东西。 他为什么会在我的梦中死去?李太白回忆和吕三平见面的前一天晚上,那天晚上他已经听见了身后有人尖叫的声音,第二天便听到了吕三平被水杯烫到的叫声,两种叫声很是相似,当时告诉吕三平时,吕三平也说不可能。但是当天晚上在梦中又听到了那个叫声时,自己却没有被吓醒,而是看到了被砍倒在地的吕三平。这样就说明吕三平在前天晚上就已经死了,李太白心想着又看了一眼吕三平,如果警察过来推测出吕三平是前天晚上死的,那就正好和他的梦中时间相符合。 不过这样想了半天,李太白又觉得还是不对,有点矛盾。他在见吕三平的前一天晚上就听见了吕三平的被砍倒时的叫声,只是当时不知道是吕三平,只是第二天见了吕三平之后,当天晚上梦中才看到吕三平死了。 难道是说梦里是有预感会死一个人,但是自己不知道死得是谁,等第二天碰见谁,谁就会死。也不可能,第二天首先碰见的是妻子啊。李太白越想越乱,觉得脑容量都不够用了,烦躁的走出了卧室。 客厅内的周小七把手提包扔在了沙发上,她自己扶在木色长形餐桌上,餐桌旁边就是饮水机。她不停的用玻璃水杯接上凉水大口的往嘴里灌。 李太白急忙来到妻子身后,把妻子抱住的同时顺便把妻子手中的水杯给夺下来。 “小七,你镇静一点。”李太白嘴里不停的唏嘘。“镇静一点,小七。” “三平,就这样走了……”周小七依偎在李太白怀中放声大哭。 李太白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后背,小声的说道:“谁也不想这样,你想开一点。”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说不定也要死了。” “你会没事的,你今晚不会做梦了。”李太白安慰着妻子,他也不清楚妻子的恶梦会不会继续下去。 “会的,会的,我会和你一样继续做下去,迟早我们会像三平一样。” “嘘……”李太白抱紧了妻子。“不会的,我有办法的。你报警了没有?” “嗯。” 小区内有人死亡,警察来的很快,门铃响起,李太白把妻子推开去开门。 第22章 警察遇害1 警局内。 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并排坐在一个棕红色长条形桌子前面。 他们面前有两个警察在做笔录。 一个瘦小的警察叫王顺,鼻尖上还有几颗雀斑,他把手里的本子翻了一页,抓起一杆笔后,问道:“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多会发现死者的。” “我妻子和他是朋友,早上发现的。”李太白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在桌子下面和妻子的手紧紧抓在一起。 警察王顺把手中的本子又往前翻了一页,看了下上面的内容,又翻回去,问道:“死者是叫吕三平是吧。” 李太白和妻子周小七两个人同时点了个头。 警察王顺还没继续问呢,周小七着急的说道:“他是我学校同学,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关系很好,他是在我老公的梦中被砍死的,他……” “好,稍等下再说。”警察王顺急忙把周小七说话给打断了。“你们是怎么进去的。” “我有钥匙的。”周小七说。“上次他给过我钥匙。” “是这样的,您先听我说一下整个过程好吗?”李太白征求警察的意见。 警察王顺看了一眼身旁的另一位警察杜佳,征求他的意见,杜佳点了点头,王顺对李太白说道:“你说吧。” “是这样的,在半个月前我做了一个梦……”李太白把他从做梦开始一直说道今天早上看到吕三平死了为止。 警察王顺和杜佳二人面面相觑,完全一副把对面李太白当作幻想派创始人的感觉。 “你是做什么的?”王顺问道。 “我是作家,在家写作。” 周小七也看的出来对面警察不相信丈夫所说,于是辩解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开始我也不相信,直到我的客人范大红说起他丈夫的事情后,我也相信了。” 周小七说完话看到两位警察还是不屑的表情,又说道:“不信,你们可以调查这个范大红的丈夫,她说她丈夫就在县里面的停尸房放着呢,我身为一个律师我是不会乱说的。”周小七急忙在包里掏手机查找范大红的手机号。 李太白这时说道:“你们只要查出吕三平的死因,就知道我没有胡说,我敢肯定他的心脏同样是消失了。” 警察杜佳这时说道:“那需要等两天才能查出来你朋友是如何死的。”。 “你们看就是这个女人,我现在就打过去电话问问她。”周小七说。“我们可以问清楚她家的地址,然后去她家那个县里找他老公的尸体确认一下。” 范大红的电话接通了,但是电话中却不是范大红的声音,周小七愣了一下,问道:“这是范大红的电话吗?” 电话中传出一个上年纪的女声:她死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周小七尴尬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警察,继续道:“你们稍等一下,我再打一次。” “行了,别打了。”警察杜佳站了起来,厌烦的叫道:“你们俩这故事都快编出科幻的味道了,要整个盗梦空间是不是。有能耐你们现在做一个梦,让那个什么满脸胡子的屠夫把我杀了试试。”警察杜佳转身走开了,同时还小声咒骂道:“一对精神病。” 周小七刷的一下站起来冲着警察杜佳叫道:“你身为警察怎么骂人?” “你们两个人在警察局编这么一个故事来骗我们,怎么说?”警察杜佳坐在前方一个办公桌上,端起一个茶杯抿了一口,道:“你们是不是想逃脱嫌疑呢?” 在办公桌的对面还有一位警察,正在看一张报纸,报纸遮住了他的脸,但是能听见他‘呵呵’的轻笑声,不知笑的是报纸内容,还是李太白夫妻二人。 李太白也站了起来拉着妻子打算离开,同时冲着警察叫道:“你们只要能查出任何的证据,随便抓我们。” 周小七看着丈夫有点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感觉,说道:“没人会相信我们的,除非他们自己做梦。” “算了,我们自己想办法,肯定会解决的。”李太白拉着妻子气冲冲的走了。 “哎……等……” 警察王顺本来要拦着的,被警察杜佳给阻止了,说道:“让他们走吧,等结果出来再说。” 回家的路上,李太白开着汽车,妻子坐在副驾驶坐上。李太白一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着妻子的手,轻声道:“只要在梦里我们不被砍死,现实中我们就死不了。” 周小七没有说话,她看向窗户外面,路边的绿化带上面全是白色积雪,在她眼中却仿佛看到了吕三平的身影,跟随在汽车外面。 周小七默默的按下了拨号键,再次拨通了范大红的手机号。 “喂,喂,喂。”还是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 “喂,您是范大红的婆婆吧。”周小七想了想问道。 “你是谁?”电话里面问道。 “我想问一下关于您儿子的事情。”周小七这句话没说完呢,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你想问她什么呢?”李太白问道。 “我想知道他儿子生前在村里盖房子时接触过什么人或物。”周小七说。“会不会你也不知不觉接触过什么,才会不停的做梦。” “应该和接触什么没有关系吧?”李太白说。“你昨天晚上不也做梦了吗?” “我是做梦了,但是我没有被那个屠夫追啊,我都没见那个屠夫长什么样子,而且网上那两个网友的梦是和你一样的,都是被屠夫追赶。” “是啊,你的梦是属于闯入了我的梦。”李太白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个屠夫应该和你一样,同样是闯入了我的梦,或者说是我闯入了他的梦。” 周小七咬住嘴唇说道:“或许我们在梦中可以当面质问那个屠夫。” “我昨天晚上试过,但是身不由己,看见他就是想逃走,除非我们在梦中能多找一些人来制止他。” “对了,我们为什么不试着在现实生活中找到这个屠夫呢?”周小七盯着丈夫问道。 李太白一拍大腿,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过要找见这个人呢?那天吕三平也说让我最好见一见这个屠夫,我早忘了。”说着,李太白很踩一脚油门,道:“我回家在网上搜索下,顺便在查找一下那个‘木康小区’。” 夜晚,入睡后。 李太白的梦中,他继续回到了昨天晚上的梦境,和之前一样,梦倒退回去了。 李太白跪在客厅的沙发上,他的手刚把窗帘给拉开。外面天空阴暗的光亮也勉强可以使客厅看清楚一些。对面是电视柜和电视机,在电视柜的两边各有一扇门。李太白很清楚两扇门里分别是什么,右边的是入户防盗门,而左边的就是卫生间。但是此刻自己的妻子却不在,似乎他没有进到自己的梦里,李太白感到一丝的欣慰,这会不会就说明了妻子今晚没有做梦。 梦做的多了,李太白渐渐有些适应这种梦境,像是一场冒险,只要不被那个屠夫给追上,应该就会相安无事。 李太白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小心碰到了茶几,茶几上面的几个核桃滚落下来,在地砖上发出一连串的声响。那扇卫生间的门,这次李太白是不会再去打开的,他已经知道了里面是什么。 核桃滚落的声音停止后,李太白又听到了另一种声音,像是风吹树叶时摩擦所发出来的声音,是从沙发旁边一个房间传出来的,又好像是老鼠在咬东西的声音。李太白放轻了脚步,缓缓的向房间靠近,那种声音也停止了。 “老白。” 妻子周小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把李太白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周小七突然凭空出现在了客厅中央,李太白转身后,看见周小七一脸惊恐的样子,双手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我是不是又做梦了。”周小七含糊不清的说。 “你又跑进了我的梦中?”李太白问道。“你刚才怎么不在?” “我不知道,怎么办,怎么办。”周小七不停的摇着脑袋。 妻子周小七还是穿着昨天梦中的职业装,一边哭泣一边发抖,不知是寒冷还是恐惧。 李太白把妻子的手抓住不停的安慰她,让她保持镇定。 “你还记得我们白天谈话内容吧。”李太白问道。 “什么?” “小七,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做梦。”李太白说。“白天你还说我们要当面质问那个屠夫呢。” 周小七怔住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她这时把现实中的记忆拽到了梦中。 “我记起来了。”周小七叫道。“但是在梦里我感觉我没有那个勇气,不行,我不行。” “可以的,我们可以的,我们只要在梦里多找几个人一起来阻止他。” 周小七快速的摇着脑袋。“不行,真的不行。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好像是在现实中有这种想法,但是真的身处在这种地方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了不行。” 第23章 警察遇害2 正当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谈话时,在刚才发出声音的房间内走出了一个孩子。 “你们也在被他追吗?” 一个带有哭腔的声音在李太白身后响起,周小七尽管是和孩子是相对的方向,但她只是低着头把身体紧紧靠在李太白身上,听到房间里面又多了一个人的声音,周小七吓得吸了一口冷气。 李太白转过身体,看到一个男孩,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副谨慎胆怯的盯着李太白他们。 “你是谁?”李太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孩的头发乱糟糟的,神情慌张,被李太白这样一问,吓得说话有点结巴了。“我……我……是黄小海,这……这是我家。” “你家?”李太白诧异道:“我在梦里闯进了你家,而你闯进了我的梦里。” “不是这样的,是你闯进了我的梦里。”黄小海争辩道:“我也在做梦。” 黄小海这样一说,这让李太白的脑子更是乱了。 “他也在做梦。”周小七小声抽泣的说。 “那个卫生间里面是?”李太白指了指卫生间那扇木门。 黄小海看都没看那扇门,转身又走回了房间。“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弟弟。” 李太白和妻子互看了一眼,也跟着走进房间。房间里面是一张双人床和书桌,还有一个衣柜。 “那个人闯进来,把他们杀了。”黄小海说着打开衣柜在里面拿出一个手机。“我报警了,警察还没来,我不清楚在梦中能不能报警。” 李太白扶着妻子坐在了双人床上,他转身把房间门给关上了,然后打开黄小海的衣柜在里面翻找了一个红色毛毯,给妻子披在身上了。 “你是‘陌生的狗’?”周小七叫道,把黄小海手中的手机给夺了下来。 “你……你怎么知道?” 周小七把手中的手机屏幕点亮,只见屏幕上面显示了一条信息‘什么意思?’,发件人是‘金陵鱼’。 “我的网名就是‘金陵鱼’。”周小七说。 “那刚才是你在和我聊天吗?”黄小海又把手机拿上,打开聊天信息。 “不是刚才,是昨天晚上。”周小七说道。 “你看我上面的聊天记录还显示的时间是前几分钟。”黄小海把手机屏幕举到周小七眼前说道。 周小七看到了她昨天晚上在现实中的聊天记录,黄小海说了一句‘他来了’就没音了,而自己发送的‘什么意思’他也根本没有看见。 “这是怎么回事?”周小七疑惑的看着丈夫。 李太白也不清楚,看了一眼周小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我听见外面有响声,所以我给你发了一个‘他来了’,没想到听见你们的说话声,我就知道你们不是他。”黄小海说道。 “我就是你们聊天记录里面那个晚上做梦被人追的人,你能说下这是怎么回事吗?”李太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黄小海说。“我已经做这个梦好久了,刚开始我给我的家人说他们都不相信,觉得我在骗他们。后来我就发现我的家人也出现在了我的梦里。第二天家人也说晚上做梦了,而且是我们全家人在一个梦里。” “那个屠夫是如何找到你家的?”李太白问。 “屠夫?”黄小海想了下,道:“你是说那个举着刀的恶魔吗?” 李太白点了点头。 “刚开始做梦他一直追我,我就往家跑,做了好多天梦我发现我的梦是连续的,并不是每天都是重复的,所以那个人就跟着我来到我家。”黄小海说。“还有这个梦刚开始做的时候很快就被吓醒了,渐渐的在梦中时间就越来越长,我现在看到自己家人被他砍死后,无论如何惊吓过度,我都醒不过来,我的家人也不叫醒我,也不知道现实中的时间是几点了。” “这是在梦里你家人被杀了?”李太白看出眼前这个孩子似乎不知道在梦里被杀的人,在现实中也会死去。 “那你以为呢,我现在在梦里出不去了,就等着闹铃响了把我叫醒。” “你的这个梦多长时间了。”李太白问道。 “我不知道,我做梦的时候是早上,那个恶魔来了后,我躲在了衣柜中。”黄小海说道。 “我看见你贴吧里面有一个网友‘比翼飞’给你留言,你们有没有联系上。”周小七这时问道。 “没有,我没有联系上他。” 李太白靠近妻子,小声的在妻子耳边说道:“你如果醒了记得叫醒我,我怕我醒不了了。” 黄小海好像听见了李太白和妻子的悄悄话,急忙说道:“叔叔,如果你们醒来,也记得到我家把我叫醒,我不想在待下去了。” “你这是什么小区?”李太白问道。 “‘林康小区’1号楼2单元102室。” 李太白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然后冲着黄小海笑了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道:“放心吧,我会找到你的。” “老白,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周小七问道。 李太白走到窗户旁向外面看了看,这个房间的窗户外面正好可以看到小区门口那个方向,外面没有任何一个人,那个屠夫也不见了踪影。 “这个小区肯定还有其他人也在梦里。”李太白说。“我们去找其他人吧。” “万一出去碰见他怎么办。” 李太白又向窗户外面瞅了瞅,道:“他现在不在外面,不知道进了哪栋楼里面去了。” “如果他就在我们这栋楼的楼道里面怎么办。”周小七看到黄小海的手机,再次说道:“我们等警察来吧,孩子不是已经报警了吗?” “小七,我们要清醒一点,这是在梦中,怎么可能会有警察。” “有的,我打过去报警了,他们说马上赶到,应该就在路上了。”黄小海这时插话道。 “如果梦里什么都存在的话……”李太白停顿下来,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周小七却接上了他的话。“那这就是另一个世界。” “我们三个人都苏醒不了的话,那我们就好像掉入了梦中的世界。”周小七继续说道。 “小七,你过来看。”李太白叫道。 周小七披着毛毯站在窗户旁边,只看见了外面小区的砖墙,砖墙上面还有几厘米厚的积雪,砖墙外面是一大片空地,同样被厚厚的积雪掩盖。而在空地的最右边则有一条柏油道路,在道路的最前方也就是周小七的眼光尽头,她好像看见了丈夫之前说的吕三平尸体,距离很远,也看不太清楚,只是在空旷的道路上多了一个像包裹似的物体。 “看什么呢?”周小七眯着眼睛想要看清远处那具尸体。“吕三平的尸体吗?” “不是,是下面。”李太白伸出手向窗户下面指了指。 黄小海也挤在窗户旁边向下看去,很是兴奋的叫道:“警察,警察来了。” “那两个警察——是?”周小七最后一个字拉的音稍长一些,虽然两个警察带着大檐帽,但是她认出来了,忍不住叫道:“是他们俩个,白天找我们做笔录的那两个。” “嗯。”李太白点了点头,心想白天那两个警察也出现在了梦里。“他们要是看见那个屠夫,应该就会相信我白天所说都是真的。” “警察知道你家地址吗?”周小七看向黄小海问道。 “知道,我说了。” 李太白看到窗户下面的两个警察走进这个单元楼,说道:“他们来了。” “我去开门。”黄小海激动的跑向客厅。 房间内只剩下了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 李太白想了想说道:“这两个警察也出现在这里,说明他们此刻也在做梦。” “他们会认出我们两人吗?”周小七问。 “砰!砰!。”楼道里传来两声枪响。李太白和周小七慌张的跑了出去,黄小海站在客厅门口,刚准备把防盗门推开。 “等一下。”李太白急忙叫道,但已经晚了,黄小海推开了防盗门,把脑袋往出一探,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把头缩了回来,颤抖的冲着李太白身后说道:“警……警……察也被他砍死了。” 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同时向前一步,都挤在了门口。李太白看到刚进楼道口的两位警察倒在了血泊中,水泥地面和墙壁上都溅满了血液,在这寒冷的天气下,血液还散发着白色雾气。 水泥地面上瘦小的警察王顺倒在地上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嘴角处立刻涌出来鲜血,流到他的脖子里面。而另一个警察杜佳倒在台阶上,一只手还抓着一把手枪,从枪口处冒出一股蓝色青烟渐渐上升消失不见。 屠夫似乎没有注意到从防盗门里面探出身子的李太白,只见屠夫很是熟练的把一尺长的砍刀直插在瘦小警察王顺的肚子中,然后手腕一使劲,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发自王顺的胸骨处,屠夫又转了几下,手伸进去掏出了他的心脏,血淋淋的一个肉球放在肚子前面的口袋中,屠夫肚子前面的口袋立刻鼓了起来。 李太白注意到之前吕三平的心脏也是被放在那个口袋中,但是那个口袋看上去好像没有了吕三平的心脏。 “老白!老白!” 李太白又听见了妻子的叫声,转身看后面,没有看见妻子,只有黄小海蜷缩在地面上不停的颤抖。 “老白!老白!” 妻子的声音持续着,李太白看见屠夫又走到警察杜佳身边,顺便朝着李太白这里看了一眼,但是又立刻蹲下来,似乎根本没有把李太白放在心上,李太白看到屠夫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只等待屠宰的猎物。 李太白抓上防盗门把手,悄悄的把防盗门关上了。 第24章 夜半敲门声 “老白!老白!” 在妻子的叫声中,李太白悠然转醒。卧室内,明亮的灯光让他的眼睛有些刺眼,眨了几下眼睛之后,他才适应这个光线。 他看到妻子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停的在摇晃着他的身体。直到他完全睁开眼睛之后,妻子紧张的说道:“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会醒不来呢。” “你刚才看到了没有。”李太白迅速的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上。“那两个警察也死了。” 周小七点了点头,道:“看见了,我刚看到那两个警察倒地,我就被吓醒了。” 李太白现在反而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他想了想说道:“今天,那两个警察会不会也死了。” 周小七不停的摇晃脑袋,说道:“先不要管他们,先管好我们自己吧。如果不是我叫你,我估计你就会和那个孩子一样醒不了了。” “对了,你提醒我了。”李太白翻身下床。“我要在网上查下那个小区,梦里孩子说是‘林康小区’。” “你回来。”周小七叫道。 李太白转身疑惑的看着妻子。 “我一个人害怕,你别去书房了,用手机查吧。”周小七说着在床头柜上把手机拿在手中,胳膊伸出去悬在半空,做出递给李太白手机的姿势。 李太白眉头皱了皱,又返回了床上。 “你帮我查吧,你知道我不习惯用手机的。”李太白把刚才掀开的被子又盖在了腿上。 “呀。”周小七把手机放在李太白面前,说道:“你快看,那个男孩给我发送信息了。” 李太白看见妻子手机上那个黄小海发来信息:你们怎么突然不见了,你们去哪了? “我怎么感觉是我们进入了他的梦里,他才是主角,我们都是配角。”李太白盯着手机信息若有所思的说道。“我们两个都醒了,而他还在继续做梦。” 周小七在屏幕上发送信息:我们醒了,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们尽快找到你的小区把你叫醒。 黄小海再次发来信息:谢谢你们。我家地址是‘林康小区’1号楼2单元102室。 “太神奇了。”李太白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 “现实可以和梦中用手机沟通你不觉得神奇吗?” “做梦都可以做到心脏消失,有什么神奇的。”周小七在手机地图山查找‘林康小区’的同时,继续说:“我们本身就遇到了一件不合乎常理的事情。” “是啊,不合乎常理,那个屠夫为什么要杀人呢?”李太白边想边念叨。 “老白,你看这个小区。”周小七叫道。“这个小区不是我们本市的,是临乡市的。” “临乡市。”李太白在脑中思索妻子说的这个地方。“离我们本市很远的,坐高铁需要8个小时左右吧。” “是啊,我也在想那两个警察是我们本市的,他们为什么会去临乡市呢,而且去的也太快了吧。”周小七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李太白又看了一眼妻子手中的手机,问道:“是不是查错了,小区的名字重名了吧。” “没有,全国就只有这一个叫‘林康小区’的。”周小七很肯定道。 “我从没去过那个城市啊,怎么会梦到那个城市呢。”李太白又是自言自语的思索。 周小七怕自己查错了,又给黄小海发送了一条信息问:你是在临乡市吗? 黄小海立刻就发来了信息:是的 李太白似乎是在发愣,嘴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周小七用胳膊碰了下他,说道:“我刚问了下那孩子,他说他家小区就是在临乡市。” “嗯。”李太白没有在意妻子的话,只是敷衍了下。 “说话啊。”周小七又用胳膊肘碰了下李太白。“我们要不要去那个临乡市叫醒他。” “先别吵。”李太白说道。“我好像又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 李太白的身体坐直,伸出一只手抹了下嘴巴,道:“吕三平,那两个警察,还有你,你们都是被我带进梦里的。”周小七刚要说话,李太白急忙说道:“你先别急,等我说完。我前一天把我的梦告诉了吕三平,当天晚上他便出现在了我的梦中。昨天我们把梦告诉了那两个警察,晚上他们也出现了我的梦中。而你……” 周小七急忙辩解道:“不是的,你告诉我比三平要早,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做梦?” “那是因为你之前都不相信我。” “昨天那两个警察也一样不相信你。” “不是的,是有原因的,之前你不相信我你也没问过我梦中的细节,我觉得我把梦中的细节只要说出来,听见的人当天晚上就会进入到我的梦中,所以那两个警察才会出现。”李太白分析道。 周小七听完丈夫分析后,觉得身体有些冷,把被子向身上拽了下。 “细节,有什么细节呢?”李太白又陷入了沉思,念念叨叨了半天,突然叫道:“是那个屠夫,对,没错的,肯定是那个屠夫。” “老白,你怎么回事?你不要吓我。”周小七一脸惊恐。 “小七,我说的细节就是屠夫,只要把屠夫的细节给别人描述出来,他就会在当天晚上进入到我的梦中,或者是在我当天做梦时他就会出现。”李太白做了个吞咽状态,继续说道:“你想我每次做梦都是在续梦,每次发生的事情都不一样,但是那个屠夫是不会变的。” “但是昨天有三个警察的,还有一个在那看报纸,他怎么没有闯入你的梦中?”周小七问道。 “他可能没有听见细节,毕竟他是在看报纸,注意力没有集中在我们这里。”李太白想了想,又说道:“那个黄小海你之前见过没有?” 周小七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李太白说。“我也没有见过,但好像是我闯入了他的梦中,难道我听他说过屠夫的细节吗?” “怎么可能,我们和他根本不在一个城市。”周小七否定道。 夫妻两个人正躺在床上分析时,客厅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嘭嘭嘭!” 周小七和李太白两个人瞬间沉默下来,房间内很安静,只能听见客厅的敲门声。 敲门声敲的更是缓急了。 “嘭嘭嘭嘭!!” 周小七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小声和李太白说道:“现在是半夜四点,谁这么晚了还敲门。” 敲门声不但是很急,而且敲门声更重了。 “砰砰砰砰!!!” 李太白翻身下床,对这妻子说道:“你在房间不要出来,我出去看看。” “我跟着你去。”周小七也翻身下床,双手紧紧抓住李太白的胳膊。 两个人借着卧室透到客厅的灯光,来到了防盗门处,没有着急开客厅的灯。 李太白把眼睛对到防盗门的猫眼上向外面看去。 猫眼中出现了一个白净的光头男人,脸上有少许皱纹,看上去五十岁了,穿着一身纯黑色衣服,用黑色的袍子来形容更是贴切,脖子上银色的链子下吊着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垂在胸前,和黑色袍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太白的猫眼也只能看到外面男人的上半身,他转身向身后妻子轻声说道:“外面是一个神父。” “神父?”周小七一脸的疑问。 敲门声还在继续着。 房间内李太白和周小七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无法理解在这大半夜时刻,会有一位神父来敲门。 “你确定你没有看错?”周小七轻声问道。 “你过来看。” 周小七上前一步,她的身体前倾把眼睛对在猫眼处,不到一秒钟,她迅速的把脑袋缩了回来,惊恐的小声叫道:“真的是神父?” 第25章 周小七身世1 一缕青色的烟在屋顶上的烟筒中冒了出来,冉冉升起到空中消失不见。 青砖砌成的方形烟筒直冲天空,烟筒内的四壁积了陈年的烟灰,黑如油漆,潮湿的像屋顶上青苔。穿过漆黑的烟筒,屋内不停的响着拉动风箱的声音。 木制的风箱,随着拉杆一进一出,响起两个音。 “嘭嗒嘭嗒嘭嗒……” 拉杆的把手被长年久月的使用磨得非常光亮。 一只格外粗糙的手握在了这个把手上,手的主人李月梅年龄38岁,面容看上去和年龄有些不太相符,有些苍老的相貌看的出来她吃过不少苦头,粗粗的麻花大辫子垂在胸前,凌乱发黄分叉的发丝在她的头顶上随意的向外展开。 翠绿色的呢子外套沾满了灰尘,右肩旁处还有被一块绿色的粗布打着补丁。 她泪眼婆娑,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直视着炉火上的铝锅,嘴里同时不停的冲着铝锅咒骂。 同样是用青砖砌成的砖炉,上面正放着一口铝锅,锅底漆黑如烟筒内的炭灰,脏兮兮的锅盖上面落满了烟灰,中间的黑色塑料圆形拉手也缺了一小块。 李月梅坐在这个砖炉前面,随着手不停的抽拉风箱,炉内的明火顺着拱形锅底,在锅底和炉子的缝隙中冒了出来。 “迷信,都是骗人的,还我的孩子。”李月梅不停的咒骂,手上的劲也更大了,铝锅不一会就被煮开了,白色的雾气从锅盖缝隙中冒出,雾气越来越多,乳白色的雾气充满了整个房间。 李月梅还是没有停止,她把脚边劈好的木柴塞进炉内,滋滋的声响在锅盖内传出。 “烧死你,你个泥人。” 乳白色的雾气中,一个平头男人穿着发灰的中山装出现了,他是李月梅的丈夫周秋生。 他来到炉子旁边把铝锅盖给揭开了,锅内的清水快要被熬干了,只剩下锅底部的一口水,在锅内躺着一个酒瓶大小的陶瓷菩萨雕像,雕像安然无恙的躺在锅内还露着笑脸。 “别烧了,锅快漏了。” 周秋生说着把铝锅给端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李月梅拼命的继续拉着风箱,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炉内的火苗随着李月梅疯狂的抽拉风箱,火苗和烟灰争抢着向上窜。周秋生吸了一口气把岩灰全都吸到了肺部,呛得他不停的咳嗽,手中的铝锅也随着咳嗽时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也同时发出陶瓷破碎的声响。 地面上铝锅的锅底被摔出了一个洞,锅盖被摔在一旁,水泥地面上一堆陶瓷碎片,白色和粉色的混合在一起,已经分辨不出菩萨形状。 这一声响后,李月梅终于停止了她手中的动作,满脸的烟熏灰,盯着地上的陶瓷碎片笑了起来,笑了两下又伤心的哭了。 看到妻子这个样子,刚才憋了一肚子气的周秋生此刻也有点难过,他眼眶积满了泪水迟迟没有滴落出来,蹲在妻子的身旁伸出一只带有老茧的手,去帮妻子抹去泪水。 “月梅,别难受了,孩子……”周秋生说不下去了,他把整张脸埋在了妻子大腿之间,像个孩子似得呜呜哭了起来。 房间内的白色雾气慢慢散去,房内的陈列设施也渐渐露了出来。一进房间便是青砖砌成的砖炕,砖炕的旁边连着青砖砌成的炉子,炉子旁边是风箱。除了炕上铺着一张羊毛毡子外,房间内也再没有什么摆设。 李月梅此刻正坐在炉子的前面,周秋生蹲在地上趴在她的腿上,她也紧紧的抱住了周秋生的头,两个人在房间内伤心的大哭,直到房间内的雾气完全散去,周秋生把头从妻子的怀中钻出来,抹了抹自己的眼泪,也帮着妻子把眼泪抹去。 “别哭了,月梅,孩子没了我们再生。” 李月梅再次哇的哭了出来,同时像发疯了似得双手不停的冲着丈夫脸上胡乱拍打,嘴巴里叫嚷的说道:“还生,还生,还生,已经6个了,6个了……”说着说着李月梅就说不下去了,嘴里又开始小声的咒骂自己。“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啊……要受这么多痛苦。” 周秋生把妻子胡乱拍打的手抓住,冲着妻子吼道:“月梅,你正常点,正常点。”说着周秋生抱住了妻子,继续安慰的说道:“第7个,我们再生最后一个,村里基督教传教的那个叶未知告诉我说,7是个好的数字,是上帝创世纪的天数,是完成的意思,我们都加入基督教再生第7个。” 周秋生说完,李月梅的哭声也小了,吸了两下鼻子,问道:“第7个真的能活下来吗?” “能的,我也相信能的。叶未知说上帝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他肯定会赐给咱们一个健康的孩子。” 周秋生之前被村中传道的叶未知说了好多次加入教会,但周秋生根本听不进去,就连最近一次他们的第6个孩子也没有成活下来时,叶未知也劝过他,加入教会再生第7个孩子,肯定会健康活下来的。周秋生当然也不信,但就在刚才他说完这句话后,他的心中坚定的认为叶未知的话是真的,他的第7个孩子会健康长大成人的。 叶未知也就是刚刚25岁左右的样子,在周秋生的眼中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的,他往周秋生家中跑了最少有两年了,这次终于打动了周秋生。 “好。”李月梅摸了摸眼泪,大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说道:“好,那就加入他的那个教会,我们再生最后一个孩子,如果孩子真的活了,那我们就把家中改成教会,让他们每天每周每月每年聚会祷告都在我们家,你看行吗?” 周秋生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急忙不停的点着脑袋,说道:“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 在西赵村最北边于田地相连的一片空地上,建着一个废弃的陶瓷厂,一人高的红砖墙围了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面积,进厂的大门是厚木板做成的两扇门板,由于每扇门板过大,下面都装着一个铁制滚轮,时间长久后,大门的泥土地面被铁滚轮滚出几厘米深的轨迹槽,两条轨迹槽各画出两条弧形,像蝴蝶的翅膀,正展翅要飞进厂内。 陶瓷厂已经废弃好多年了,至今里面厂房内还有遗留下来的许多褐色陶瓷罐子和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的大水缸。如今的厂内全都是沙石和荒草,春天的时候,各种野草丛生,有的甚至和成人一样高。 陶瓷厂虽然已经废弃,但是还有一户人家在厂内看门,或者是借住也不一定。 厂子的大门朝向东边,刚进大门的北边有一排平房,每间住房都大概有5-6平左右,每间住房都有一扇门和一扇窗户同时朝着南边。 叶未知的基督教会便是在这个厂子里面聚集。每周日都会有来自本村和邻村的教徒在这里开会祷告,最多的时候人数达到了上百人。 收拾了几间平房出来,房间内是青砖铺的地面,日积月累转头都磨得发黑发亮,白色的乳胶漆墙壁早已成了灰色,随着房间内经常是潮湿的状态,大部分漆皮都已经脱落,墙上白一块,灰一块,黑一块的,各别的住房内还有生了炉子熏黑的油腻墙壁,只要进到房间里面不是一股霉味就是油烟味。不过每一个房间都被打扫干净了,除了难闻的气味需要慢慢散发去。房间内都摆上了长条木头板凳,每个房间7-8条,墙壁上挂一块黑板。 每周日都会讲课,传授圣经内的故事和箴言。每个月都会开大会,开大会时教徒会在厂内的空地上举行,隆重的节日还会搭建舞台等表演一系列的节目,还会吸引好多村民前来观看,不管是不是信奉的教徒都会欢迎前来。门口还会放置奉献箱,让村民们采取自愿的形式捐款,供教会的日常开支。 今日便是一个大型的节日,复活节。还没有看到陶瓷厂时就可以听见音响里面传来诗歌的声音。陶瓷厂的大门敞开,里面有几百人参加,部分的教众表演节目,大部分围观的都是来看热闹的。 第26章 周小七身世2 这种大会持续了几个小时,从早上到中午,中午不管有多少人,不管是教众也好,不是也罢,都会管午饭的。边看表演时中间还会穿插传道人的授课,把上帝的信仰传授给每一位众人。 25岁的叶未知此刻正站立在搭建的舞台中间,他梳个三七分发型,黑色的西装,蓝色领带,黑色皮鞋,站在铺着红色地毯的舞台上看上去十分的帅气。他的手中抓着有线话筒,眼神扫过台下的每一位众人,他清了清嗓子,台下闹哄哄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 叶未知又开始奉劝众人早日信奉上帝,他的举止健谈很稳,说话很慢咬字清晰,言谈举止和他的年龄相差甚远,一边说话一边用眼神从左至右的看台下的每一位群众,像是一台扫描仪,似乎他可以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出来那一位会成为虔诚的教众。 叶未知在舞台上说话异常的流利,没有任何一次的停顿,似乎说话时不用大脑思考一样。台下的人群中不时的有人窃窃私语,还有咳嗽声,打喷嚏声,大人怀中的小孩哭声,都没有影响到叶未知,他沉浸在他的世界中,屏蔽了一切的杂音。 人群中突然躁动起来,从大门口那里开始,群众们突然流水线般的分开一条道,紧接着边看到大门口处周秋生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冲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妻子李月梅,李月梅在他的身后不停的大哭。 “叶未知,叶未知,叶未知……”周秋生不停的叫着叶未知的名字,冲向了舞台。 叶未知也停止了说话,他看到周秋生怀中抱着一个婴儿,裹在米黄色的褥子中,婴儿不哭不闹也不动。 周秋生跑到了舞台下边,扑腾一下就跪在了叶未知面前,他身后的妻子李月梅也迅速的跪了下来。 周秋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孩子……孩子……孩子又不行了。” “叶未知你不是说第7个孩子不会死吗?”李月梅哭喊着,眼泪和鼻涕全都流进了嘴中,和口水混合到一起在嘴角滑出,若隐若现的一条细丝挂在嘴边喊道:“救救她,救救她吧,你不是有办法吗?” 叶未知急忙从舞台上跳下来,一手把周秋生拉起来,一手把李月梅拉起来,周秋生和李月梅二人本来还想的是孩子醒不了就不起来,但却没想到叶未知每条胳膊似乎都很有力气,很轻松的便把两个人加起来一百多公斤一下就给拽起来了。 “叔,婶,你们都起来,好好说,别着急。”叶未知不急不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你把孩子给我看看。” 周秋生把孩子给了叶未知,他自己才腾出手来抹了抹眼泪。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李月梅心中着急的不停用手捶打自己的胸部,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刚才的人群中什么声音都有,此刻却异常的安静,全都伸长了脖子紧紧盯着叶未知手中的孩子。 叶未知盯着怀中的婴儿,苍白稚嫩的脸蛋,小嘴嘟起,眼睛紧紧闭着,看上去特别可爱。 叶未知伸出一只手的食指点了几下婴儿的小脸蛋,婴儿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叶未知把食指放在了婴儿的鼻孔下面,感受不到任何的呼吸。 周秋生和李月梅两个人都是揪心的盯着叶未知的一举一动,希望女儿可以起死回生。 只见叶未知在西服上衣口袋中摸索了下,摸出来一把折叠水果刀,他把水果大放在嘴边咬着刀背把水果刀展开。 “你要干什么。”李月梅吓得冲叶未知大喊大叫。“你到底要做什么啊?”说着准备迈步向前把孩子从叶未知手中夺下。 周秋生急忙把李月梅给拦住了,说道:“先看看再说,你别坏了事,叶未知肯定有办法。” 叶未知用手中的水果刀在怀中婴儿的脸上比划了下,然后又拿着刀子经过婴儿的脖子,再经过胸口,找到婴儿的胳膊,他用胳膊夹着怀中的婴儿,用手把婴儿的胳膊撩起来翻出细嫩的小手,把婴儿的小手食指抓住,婴儿的食指像根火柴棍似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然后叶未知用另一只手的水果刀在婴儿食指的指肚上快速了划了一道,红色的血立刻就溢出来了。 李月梅看到这一幕,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你……你……个畜生……你……”刚开口骂了一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围观的群众离她较近的慌忙上去又是给她掐人中,又是不停的给她拍额头。 李月梅一句话没骂完时,只见叶未知快速的把头低下,张嘴含住了婴儿食指快要流到手掌的血液,叶未知使劲一吸,仿佛在享受甜美的乳汁似得闭上了眼睛,同时他嘴里念道了一句。 “我感受到了你的一切。” 叶未知说完话全身打了一个激灵,几秒钟后,叶未知睁开眼睛,把婴儿的手指从他嘴中刚一抽出来,婴儿便‘哇’的哭了出来。 整个人群中立刻发出了一阵欢呼的声音。 周秋生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急忙把叶未知怀中的孩子给夺了过来,嘴中不停的感谢道:“我就知道你行,我信你,我信你。” 叶未知笑了一下,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他说:“不,你信上帝。” 音响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声,在话筒中喊道:“让我们开始做最后的祷告。” 叶未知闭上了眼睛,群众也有一部分人闭上了眼睛,话筒中的女色喊了一句:“感谢上帝赐予我们生命。” 叶未知和群众齐声的喊道:“阿门!” 音响中女人的声音每说一句,叶未知和群众便齐声高喊一声。 “阿门!” 而周秋生一手抱着自己的女儿,另一手把妻子李月梅扶起来,激动的说道:“月梅,月梅,我们的小七活了,小七活了。” 李月梅缓缓苏醒过来,眯着双眼紧盯着女儿,费力的伸出胳膊放在了女儿身上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厂内的祷告声还在持续着。 “阿门!!!” 冬天,深夜。 最近几天刚下过大雪,屋顶上和绿化带上的积雪还是很厚的,道路上积雪已经清理干净,只是道路两旁的台阶上还有堆成小山的积雪堆。 名苑小区的大门口一大块水泥道路更是清理的十分干净,地面都是干的。小区内的十九栋高楼几乎全部都已经熄灯,只有各别楼道内的声控灯不时的点亮,可能是被这半夜的寒风呼啸给震亮了。 进小区的门口是两扇总厂五米的电动栏栅门,这是进出车辆的大门,进出各有刷卡器。而在这扇大门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扇供行人和自行车来通行的小门,同样也是电动门,进出也需要刷卡,右边的门是进的,只能往里推。左边的门是出的,只能往外拉。中间的大门和左右两边的小门都是同一种材质,钢制的栏栅门,漆着青灰色的油漆。 小区门口的左边保安房内已经熄灯,只有正中间的大门顶部有一盏路灯发着米黄色的灯光。 半夜四点,整个小区都是很安静,除了风和空气摩擦的呼呼声。 小区的门口这时走来一个人,不知他是从那里走来,像是突然凭空出现在小区门口。来的这个人是个光头,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天气他竟然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手中还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尤其是走到了小区门口处的灯光下面,更是显得诡异。黑色的衣服和地面黑色的影子似乎是合二为一,看上去像一只变异的巨大蝙蝠,在地上艰难的爬行。他往左边那个小门靠近,左边的小门是出的,栏栅门只能往外拉,最主要的是出门时的读卡器是在门的里面,在外面根本是刷不上的。这个黑衣人可能不是要进去,他站在门口和栏栅门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离,他一动不动,除了风会偶尔吹起他的黑色袍子。 “砰!”的一声,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左边的门突然弹开了,而且持续发出钢筋扭断崩裂的‘咯咯咯’声,门不是向外面开的,而是向里面推开了,最主要的是光头男人还是站在那里微丝不动,直到门完全打开后,光头男人走进了小区。 左边的门紧挨着小区门房,里面值班睡着的保安听见了声音,门房内的灯光就亮了。门房的外面是一大块透明玻璃,灯光一亮就看见了门房内的一切,一个穿着黑色保安制服,二十多岁的青年人,他此刻正站在玻璃旁边冲着外面的光头男人叫道:“干什么的?”他这时注意到玻璃外面被反方向打开的栏栅门,惊讶的叫道:“我靠,怎么回事?” 保安急忙从他刚睡觉的原木色桌上拿起一根橡胶棒,一根胳膊粗的橡胶棒抓在手中立刻让他感觉的了一丝安全。看到光头男人完全不理他,保安立刻去开门,心想着出去好好教训一顿外面那个光头。但这时他发现门房的门如何也拉不开,只有里面可以上锁的门此刻如何也打不开,最奇怪的是根本没有上锁,就好像是被人在外面卡住了。 保安透过玻璃看见外面的光头已经走进小区,在小区主道路的路灯下一个人影越行越远。保安有点慌了,大门的损坏和放陌生人进了小区都是要担责任的。他从桌子下面拿出对讲机,着急的按住按钮发现没有反应,睡觉前才充满电的对讲机此刻像是坏了。保安掏出手机,刚看到手机屏幕点亮,突然房间内的灯泡熄灭了,手上的手机也像是没电了似得,保安立刻紧张起来,抓手机的手开始哆嗦,不停的按着开机键,不起任何作用。 “见鬼了吗?真tm的,见鬼了吗?”保安越是这样说,他越是觉得害怕,身上开始起了鸡皮疙瘩。房间内是黑暗的,幸亏外面的路灯还是亮的,保安有点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内,他想打破玻璃迅速的跑回宿舍去叫同事,他握紧了手中的黑色橡胶棒使出浑身力气砸向了玻璃,很普通的玻璃此刻也突然变了,比水泥都要坚硬,橡胶棒砸在玻璃上立刻反弹了回去,直接弹到了保安脑袋上,他立刻倒地被敲晕了。 再看光头男人他在小区主干道上一直走到12号楼,他进了1单元的楼道内,楼道内漆黑,不过都是声控灯。但是光头男人也不咳嗽也不跺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灯就很自然的亮了。 光头男人朝着电梯口走去,他没有按电梯按钮,电梯也似乎变成了感应的,他刚一靠近电梯,电梯门自然打开,而他也正好迈步就进去了,就好像是他已经感知到电梯门会打开一样,走到电梯门口他都没有停顿,径直踏了进去,他和电梯配合的天衣无缝。 电梯内的灯光发白,光头男人胸前的银色十字架和他的脑袋看上去都在发亮。此刻可以看出来他的身体很是肥胖,大肚子在宽松的黑袍内也能凸出一点轮廓。皮肤很白,额头上有少许皱纹,脸蛋上都是肥肉。尽管他站立的笔直,但脸上的肥肉下垂到下颚,像是下垂的双下巴,脸上的左右两侧和下巴脖子处都是刮过的青色胡茬。 光头男人在电梯内同样是没有碰任何的按钮,但是电梯在12层的时候就自动停止了,光头男人走出电梯,他走到1202室门口,站立了十几秒钟,从黑袍内伸出一只手拍打防盗门。 第27章 神秘叶未知1 和红木家具颜色几乎接近的金属防盗门后面,白色的地砖上铺着一块方形的地垫,一米见方的草绿色地垫上面画着像是国外麦田怪圈的图案,在绿色的中间点缀了许多白色,很是抽象。 草绿色的地垫上面正站着两个人,李太白的眼睛从防盗门上的猫眼移开,他看到了外面站立的光头男人,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刚刚走恶梦中被妻子叫醒的李太白,突然听到防盗门的敲门声,从猫眼上看了外面的人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显得很不自在,充满了疑虑和惊愕,他怕外面还在继续敲门的男人听见,于是靠近身旁的妻子,小声的说道:“外面好像是一个神父。” 周小七同样也是刚刚在恶梦中惊醒,在半夜突然听到敲门声她还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当敲门声响起时,她自己感觉是在幻听,直到敲门声还在继续时,并且身边的丈夫也听到了,她才明白家门口外面真的有人,她的大脑瞬间就和那个恶梦联系到了一起。 周小七的腰部靠在门厅的木色鞋柜上面,她有些紧张的把双臂抱在胸前,看到丈夫的面部表情有些惊讶,她更是紧张的把胳膊下面的右手轻轻握拳搓了搓,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神父?”周小七惊讶的忍不住发出声来。 李太白急忙做了一个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的姿势,让妻子小声点。 周小七把手心里的汗在睡衣上面擦了擦,然后低头把眼睛凑到了防盗门的猫眼处,她看到一脸肥肉的光头男人,是个陌生人,她也不认识。 “小七,我知道你在门后面,快点开门。” 防盗门外面的光头突然说话,声音稍微带有一点点沙哑,但好像又夹杂着用鼻音在说话似得,和平常感冒鼻子被堵住说话时的感觉。 听到门外面的声音,周小七吓得向后倒退一步,直接靠在了丈夫身上,周小七很害怕这种陌生人叫她,尤其是叫的很亲切,让周小七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认识他?”李太白顺手抱住妻子问道。 周小七急忙摇头,一脸惊恐。 防盗门的外面再次说话。“小七,你们快点开门,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你,我能感觉到你和你丈夫都在门后面。” 李太白把妻子向身后拉去,然后他向前一步。周小七急忙把他给拽住,冲着丈夫摇头道:“别开,我去报警。” 李太白示意妻子稍等下,然后他冲着门外面喊道:“你是谁?要做什么?”李太白说着又把眼睛凑上猫眼,盯着门外面的光头,而光头男人好像能看穿防盗门后面的一切,他冲着猫眼上面很轻松的微笑了下,说道:“小七,我是你叶叔叔。” 李太白急忙把眼睛从猫眼上移开,感觉和做贼心虚被发现似得,这种感觉让李太白觉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瞬间就想到了在梦中的雪地里,他看向那个屠夫的时候,那个屠夫也突然把眼睛盯向了他。 “叶叔叔?”周小七嘴中小声叫了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她想起来小时候在家中经常有一位非常帅气的叶叔叔,但根本不是此刻防盗门外面的这种丑陋模样。 防盗门外面的光头似乎也看透了周小七的心思,再次说道:“我真是你叶叔叔,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经常住在你家吗?” “不可能。”周小七冲着门外叫道。“叶叔叔根本不是你这种模样。” “小七,你先开门,我现在这种样子说来话长。” 李太白在妻子耳边小声说道:“你去拿手机报警。”看到周小七走向卧室,李太白也急匆匆的走到餐桌旁边,他在酒柜的抽屉中拿出一把水果刀。虽然防盗门完全可以不用担心那个光头男人擅自闯进来,但拿个刀子在手中还是很有安全感。 李太白又返回到门厅,外面的光头安静了一些,没有继续说话。李太白想要确定下那个光头是不是已经离开,他离防盗门还有两步距离时,他手中的水果刀‘咣’的一声就吸在了防盗门上,李太白惊讶的盯着手心,抽离的太快了,以至于他的手中都没有什么感觉。他又看向防盗门上,像是变成了磁铁似得,把银色水果刀吸附在正中间。这种怪异的事情,李太白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心中还在想防盗门难道变成了一块吸铁石吗? “李太白,你快开门,我知道门后面的你在做什么,你再不开门的话,别说一把水果刀了,就连你也会吸在门上。” 听到了门外面在叫他的名字,李太白整个身体一震,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了软肋,动弹不得。周小七这时像是急疯了似得,从卧室内跑了出来,她冲着丈夫叫道:“老白,手机出问题了,打不出怎么办?” “小七,你快开门,我不想把你家的房门给弄坏。”外面的光头继续说道。“我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我知道你和李太白最近总做梦。” “啊!”周小七被吓住了。 李太白稍微镇定了下,他勉强向前迈动了两步,身后的妻子再次拽着他的胳膊,但他还是打开了防盗门。 光头男人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不透里面装的是什么,只见光头男人很高兴的看着周小七,说道:“小七,好多年不见了。” 周小七和李太白两个人仿佛被光头男人的一身黑色给镇住了,两个人都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似得盯着光头男人。 “别愣着了,我们进去说。”光头男人反倒是很随便的走进了客厅,灰色的三人位沙发,他一个人坐下去,就占了一多半的位置。 黑色的塑料袋被他放在脚边,他的脚向前挪动,便把黑色塑料袋踢进了白色茶几的下面。 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稍微缓了过来,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站在光头男人和茶几相隔的对面。 “你们两个别紧张。”光头男人说。“小七,你坐下,我给你说几件你小时候的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你叶叔叔了。” “那你快说。”周小七着急道,她恨不得立刻弄清楚眼前闯进来的陌生人。 李太白拉着妻子并排坐在了沙发延伸出来的贵妃位上面。 “小七,你小时候上三年级时,打扫完卫生后,发现教室门被同学偷偷锁起来这回事吗?” 周小七点了点头,喃喃道:“那几个人在搞恶作剧,锁了我他们就跑回去了。” “对啊,之后你父亲不是及时赶过去把你给放出来了。”光头男人说。“还有你四年级的时候在路上你丢了两支新铅笔,你哭了一路回来,还记得吗?” “记得。” “是我告诉你丢失的准确位置,你才找到的,你记得吗?” 周小七的脸上有些异样,她看向光头男人,道:“记得,但是你现在……” “还有你五年级考试的时候,你做完了试卷却没有填写名字,你记得吗?”光头男人继续追问道。 “记得,我那张卷子的分数是全班第一。”周小七的表情不像刚才那样僵硬了,她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让她反而不再抵触眼前的陌生男人,相反有一点点好感。“我回家哭了好久呢。” “对喽,是我安慰你说,我给你们班主任说让他帮你写上名字了。第二天你去了,是不是看见卷子上写上了你的名字。” “记得,我全都记得。”周小七叫道:“但是我记得卷子上面名字的笔迹是我的笔迹,那时候我一直在想是不是班主任怕别人发现,专门模仿了我的笔记。” “哈哈。”光头男人笑道。“你记起来就好。” “你真的是叶未知叔叔?”周小七还是一脸的疑问。“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是很帅气的,此刻的你和我小时候的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吧,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的面貌确实变了,等我之后在慢慢告诉你。”叶未知说。 周小七这时已经完全相信了眼前的光头男人,她变得有些兴奋起来,不停的拽着丈夫的胳膊,说道:“老白,他就是我之前一直告诉你的那位叶叔叔,小时候他帮助我很多呢。” 第28章 神秘叶未知2 李太白这段时间基本上没有听妻子和这位光头男人详细的对话,他一直在仔细的观察这个陌生男人,他感觉有些熟悉的感觉,总觉得盯着看的时间长了,就好像是似曾相识,见过,又好像没见过。不过看到光头男人下巴处一块肥肉像是下垂的双下巴后,李太白又很确定他自己绝对没见过这个人。 “嗯,叶叔叔好。”李太白被妻子拽了几下后,才回过神来。“我听小七她家有一个教会,您就是领导人。您也是神父吗?” 叶未知笑了笑,低头看了看他自己的黑袍子,道:“哈哈,我称不上神父,我现在的身体太臃肿肥胖了,我只能穿个宽松袍子行动比较方便一些。” “对了,叶叔,你刚才在门外面说,你知道我们的梦,你怎么能知道我们最近在做梦呢?”周小七问道。 叶未知伸出手隔着黑色袍子在他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上挠着痒痒,他说道:“这就是我这次来的目的。实际上我一直都能感应到你的一切。”叶未知说着坐直了身体,手也离开了肚皮,屁股往沙发前面坐了坐,脸上的表情也不像之前的嬉笑样子了,变的很严肃,他又说:“从你父亲让我第一次抱过你之后,我就能一直感知到你。刚才说的你小时候那几件事,三年级时就是我让你父亲去找你的,四年级是我告诉你准确的铅笔丢失位置,还告诉你铅笔没有被捡走,所以这次你做梦,我同样感知到了你在做什么梦。” 周小七追问道:“那五年级是怎么回事?” 叶未知看向了李太白问道:“刚才你手中的水果刀你有没有看到?” 李太白急忙点头。 叶未知又看向周小七问道:“刚才你打电话报警,手机输入号码后,拨不出去是不是?” 周小七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上帝赐予了我力量。”说着叶未知抚摸着他的胸前银色十字架。“好了,我们还是赶紧说说你的那个梦吧。” “叶叔,你是不是知道那个梦的来龙去脉?”李太白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总是不停的在做那个梦吗?” 叶未知很深沉的点了点头,道:“那是一个会繁衍的梦。” “繁衍?”周小七和李太白的口中同时念叨这个词语,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很少听到这个词语,感觉有点怪异。 “是啊,繁衍。”叶未知皱着眉头,抿着嘴,脸蛋上的肥肉挤出了两个酒窝。“你,李太白,从你开始做的梦对不对。” 李太白急忙点头。 “你有没有感觉到当你把梦告诉一个人之后,当天晚上他就会出现在你的梦中。” “是啊,确实是。”李太白感觉眼前的叶叔可以解开他的梦,他不由的把身体向前前倾了一些。“小七的朋友吕三平我白天告诉他,当天晚上便出现在我的梦里被屠夫砍死了,现实中吕三平的心脏却无缘无故消失了,你能告诉我那个屠夫为什么会出现在梦里,而且要……” “等下,你说什么?”叶未知突然打断李太白的话,问道:“你的梦中已经有人死了吗?” 李太白有点诧异的看着叶未知,他的整个肥胖突然僵直了似得。 “是的,小七朋友死了,而且就在刚才我梦里还有两个警察也被屠夫砍死了。” 叶未知继续把重点放在吕三平身上,他看向周小七问道:“你的那个朋友死去多长时间了?” “三天了。”李太白说。 “三天。”叶未知这时才舒了一口气,身体稍微放松了,嘴里小声自语道:“三天还好,来的还不算晚。” “三天,怎么了?”周小七这时有些好奇的问道。 “在一个月内必须把你那个朋友的尸体火化掉,不然的话。”叶未知的眼睛扫向李太白和周小七,然后说话的声音突然变了,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似得,说:“会——复——活!” “复活?”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李太白感觉全身发冷,同时他还感觉到和她紧挨着的妻子身体抖动了一下。 叶未知很肯定的眼神看着李太白和周小七,说道:“可能你们不太会相信只有电视中才会出现的这种情况,但其实现实中是存在的。如果一个月之内不把尸体火化,等一个月到了,不管尸体有没有被埋葬,他都会变成你梦中屠夫的样子,复活到现实生活中便会开始杀戮。” 可能是看到李太白和周小七脸上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就感觉是在听天方夜谭似得,叶未知再次说道:“你们别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在你的梦中你不只会碰到一个屠夫,你的朋友也会变成屠夫出现在你的梦中,然后他会在梦中无所忌惮的收集人心,直到收集够之后,他便会在一个月后,在现实中复活。” “收集人的心脏?”李太白问道。“收集多少个就可以复活?” 叶未知这次摇了摇脑袋,道:“收集多少个,我还真不清楚。” “叶叔叔,你说的也太吓人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真的可以复活吗?”周小七心中还是接受不了死人可以复活。 “小七,我说的是真的,你朋友的心脏消失就已经让你感觉到奇怪了吧。”叶未知看向小七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我之后会慢慢告诉你们,眼下是先把已经死掉的人尸体烧掉。还有不要再把你们的梦告诉任何一个人,最主要的是不要描述屠夫的详细细节。” “呀,完了。”周小七惊叫道。“范大红的老公就已经死去一个月了。” “谁?”叶未知也开始紧张起来。 “我事务所里的一个顾客,她说她老公也是做梦,之后死掉没有了心脏。”周小七有点惊慌。“他会不会已经复活了?” 李太白伸出手把妻子的手抓住,紧紧的握住,妻子手心里全是冷汗。 “没事的,别慌,只有一个的话,还好办。”叶未知说。“找到你的那你顾客,问清楚他老公的尸体在什么地方,然后我们在梦中找到他储藏心脏的地方,就可以杀死他。” “在梦中杀死他?”李太白有些不太理解,问道:“叶叔,你是说现实中杀不了他吗?” 叶未知点了点头,道:“死不了的,只有在梦中了,现实中,他的复活就相当于是在梦里一样,是虚无缥缈的。”看到李太白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叶未知又解释道:“梦就好比是投影仪,现实就是一块幕布,屠夫的存在就是梦里投射出来的,要想杀死他只能毁掉投影仪,现实中自然就消失了。” 李太白有些似懂非懂的感觉,他看了看妻子,周小七说道:“我好像明白了。” “那我梦里出现的屠夫如何解决掉?我总不能每天晚上都被他追杀吧?”李太白问道。 “梦里和现实是相互的,你梦里的屠夫是因为之前有人已经死了,他在梦里收集心脏,趁他没有收集够时,在现实中找见他的尸体烧掉,你的梦就结束了。但前提是我们现在必须借住你的梦来消灭掉现实中已经复活的屠夫。”叶未知说。 “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啊?”李太白一直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你应该是无意听到过梦里的屠夫,或是在那里看到过屠夫的细节描述,所以你才会被吸引到了梦中。” “没有啊,不可能。”李太白坚决的否定道。 “这个不用争辩,事实是你现在已经做梦了不是吗?”叶未知看向周小七,说道:“眼下最主要的是先问清楚你顾客的住址,我们需要去那里走一趟。” 周小七点了点头,看了看手机,才刚刚过去一个小时左右,她说道:“等天亮再打电话吧。” “嗯。”叶未知点了下头,又看向李太白,而李太白还在低头思考着,嘴中喃喃自语,不停的想着他到底是在那里看过或听过屠夫的信息。 “你不用想了。”叶未知冲李太白说道。“你现在把你从头到尾的梦境,一个细节都不要落下,完整的告诉我,把你能记起来的任何一个细节,我也需要进入到你的梦里,帮你逃脱。” 李太白这才抬起头看着叶未知,道:“任何一个细节?不是只用说一下屠夫的细节就行吗?” 叶未知摇着头说道:“我不行,我好像有些免疫,你必须说的越详细越好,不然我怕我进不去。” 李太白点了点头,他开始把他从第一天开始做梦的细节说给叶未知听,周小七也在旁边不时的帮他补充着。 不知不觉的天色大亮,李太白和周小七迷迷糊糊睡着了。李太白侧躺在了贵妃榻上,妻子周小七也侧倒在他的身上,可能是这次睡得不是很沉,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做梦,反而感觉是从出生到现在睡的最踏实的一次。 三人位沙发上叶未知的眼睛紧紧盯着睡着的李太白夫妻二人,眼睛一刻都不眨,他的额头隐隐溢出一些汗水。 第29章 神秘叶未知3 李太白和周小七夫妻两个人躺在沙发上,看上去睡着的姿势并不舒服,但他们是安然的熟睡,没有做梦。 旁边的叶未知身体看上去非常疲倦,他背靠在沙发上,脑袋向后仰,后脑勺靠在墙壁上,额头和发根处都是汗水,黑色袍子的胸前也是被汗水湿透了一大片。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但是紧闭着的眼皮却在不停的跳动,眼睛睁开的时间太久,似乎难以闭合。 临近中午,卧室内响起了手机铃声,李太白的手机响了两次。李太白和妻子都没有听见,只有叶未知的眉头皱了皱。紧接着妻子周小七的手机也响了,周小七的手机就放在她的身体旁边沙发上面,铃声响了几秒钟,周小七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把手机按了一下,不响了。不到1分钟,她的手机再次响起,周小七极不情愿的拿起了手机。从早上五点左右到现在中午十点多,这个时间段是周小七和李太白这半个多月以来头一次睡的最舒服的一次,所以周小七把手机放在耳边时,她的语气有些恼火,但是由于职业习惯,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对着手机哼唧了一声。 周小七的脑袋枕在丈夫的腰上,左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紧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梦中,但是一边听电话中的声音也跟着不停的哼着答应一声。 “嗯,嗯,嗯……”连续几个答应之后,周小七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同时惊恐的冲着电话中大喊:“什么?好,好,我们马上过去。” 周小七这一声大喊,把熟睡中的丈夫李太白给惊醒了,李太白侧躺在沙发上,腿部在沙发下面吊着,刚一醒来,立刻就眉头皱起来,嘴中不停的唏嘘,睡了一晚上这种姿势,再加上妻子的脑袋一直压在他的腰上,他醒来就感觉到整个下半身都麻木的难受。而沙发上的叶未知却没有被周小七的叫声给惊醒,还是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似乎也睡着了。 “你怎么了,小七。”李太白一边问,一边用手捶打着他的大腿。 周小七做了个吞咽动作,把手机放在一旁,看了一眼睡着的叶未知,然后又盯着丈夫,说道:“昨天为我们做笔录的那两位警察早上死了,说让我们两个人尽快过去。”周小七说着又看了一眼叶未知,继续说道:“他说的是真的,昨晚上梦中的那两个警察死了。” 李太白这次倒是显得很是镇静,他想了下,说道:“我们去了警局告诉他们叶叔叔所说的情况,让他们先把吕三平和两个警察的尸体烧掉,再去追查梦里屠夫的下落。” “不行。”叶未知突然醒了,他的眼睛睁开脑袋还是靠在墙上,说道:“这件事情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就算是要烧掉尸体,我们也要偷偷的来做。” 李太白和妻子周小七两个人互看一眼,李太白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人知道的多了,屠夫自然也就知道了,我怕到时候我们焚烧尸体对他不再起任何作用。”叶未知说道。 “他还会变化?”周小七问道。 叶未知点了点头,道:“我目前只知道‘他’是没有思想的,但万物都是有灵性的,万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多怕引起‘他’的警觉,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消灭‘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叶叔?”周小七侧着脑袋在想刚才打来的那一通电话。“刚才电话中好像说让我们过去在说一说昨天那个梦,我们去了怎么和他们说?” “没事,我跟着你们一块去。”叶未知说。 叶未知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待李太白和周小七洗漱,直到他们夫妻两个人换完衣服,叶未知才从沙发上站起来,他做过的沙发上由于他的肥胖体重原因,塌陷下去一个大坑,直到他们三个人离开之后,也没有反弹起来。 三个人出了家门,走在小区中,叶未知一身黑色的袍子吸引路人目光,不时的看向他们,拐了弯走在小区主干道上时,小区的门口那里围了一群人,从远处就可以看到小区门口不但有一大群人,还有一辆黄色的挖掘机,远远就听到人群的吵闹声和挖掘机的轰鸣声音。 “门口出什么事情了?”周小七说道。 “围这么多人,车不好出去啊。”李太白发着牢骚,然后冲着妻子说道:“你和叶叔先过去看看,我去车库开车。” 李太白家的这个小区地下车库并不在他们楼的下面,而在这个小区最后面专门有一片空地是停车场,空地下面才是地下停车场,所以每次停完车还需要走几分钟的路,不过好的一点是,这个小区的停车位比任何一个小区的停车位都要多好几倍,目前还没有停满过汽车。 李太白小跑着去了停车库。周小七和叶未知两个人朝着小区门口走去,周围的人群一直都看向小区门房,最外围的人看到一身黑袍的叶未知走来,也忍不住回头盯向他,像是在看外星人似得。 周小七和叶未知两个人挤进人群,这才看见红色的挖掘机把前面的铲斗举起来很高,然后重重的磕在了门房的房顶上,似乎是要拆除这个小区的门房,轰隆隆的声音随着挖掘机的铲斗磕在水泥房顶上后,冒出了少许火星,还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整个地面都感觉到一震,但水泥筑成的门房像变成了精钢筑成的一般,连细小的水泥渣渣都没有被铲斗给磕碰出来。 人群中有人惊讶的大叫道:“真是邪门了。这水泥比铁都硬。” “怎么回事?”周小七冲着人群中的一个男人问道。 “怪事啊。”男人也是一脸惊奇的说:“大早上有人说门房里面的保安死了,但是房门打不开啊,玻璃也敲不碎,真是见鬼了,没办法这才找来挖掘机说把门房给拆除。” “嗯呀。”叶未知突然皱了皱眉头,慌忙挤进人群,然后从人群中另一头挤出去,他挡在了挖掘机前面。 挖掘机刚好要移动准备用铲斗去敲玻璃试试,里面的司机刚才铲了一下房顶,像是碰到了一块钢,在车内的他都被震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他坐的很高,完全没有注意到挡在挖掘机前面的叶未知,但就在他的挖掘机离叶未知不到一米的时候,人群中不停的有人冲车内的他大叫,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但就在这时候挖掘机突然灭火了,他没有踩刹车,挖掘机也突然定住了一样,就剩下高处的铲斗还晃悠了几下。 挖掘机突然停止后,司机从车窗内钻出来冲着挖掘机下面的叶未知骂道:“是不是找死呀?” 叶未知也懒得和他争辩,他径直的走向房门,像平常一样,扭动门把手,门房打开后他走了进去。紧接着外面的人群就沸腾了,人群中不停的有人惊呼道:“好牛逼,好厉害……”同时人群又全部围在了门房玻璃窗户外面,还有的人站在房门口,有几个小区保安急忙靠近房门口,把人群给拉开,叫道:“快让开,让开,别挡住救人啊。” 叶未知走进门房,看到昨天晚上那个青年保安倒在地上,身体旁边还有掉落一旁的黑色橡胶棒。 青年保安的脸部看上去发青紫色,脸部有些肿胀,叶未知看了一眼地上的保安,已经死了,他感觉保安似乎是缺氧憋死的。 房门口处冲进来了三个年龄要比地上躺着的保安稍大一些,他们一进来便冲着地上的保安喊道:“小飞,小飞。” 其中一个年龄更大的保安,看上去是个领导,他探了探青年保安的鼻息,整个身体立刻瘫坐在了地面上,像是突然被雷给击倒了似得,幽幽说道:“死了,小飞死了。”说完整个人都不会动了,像个没电的机器人。 第30章 关入警局 叶未知蹲在青年保安小飞的尸体旁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竟然会把这孩子给活活憋死。 有一个保安看上去年龄和小飞年龄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岁,他把脑袋上的黑色大檐帽胡乱的仍在了一旁,然后整个人跪在了小飞旁边,在叶未知的对面哭了起来,伤心的哭道:“小飞,本来应该是我值班的啊……你为什么要替我值班啊……啊……” 叶未知的眉头紧皱,他看了一眼玻璃窗户,看到窗户外面周小七正在看着他,叶未知又低下头趁着身旁的三个保安正在伤心时,他偷偷抓住了小飞冰凉的手指,然后用他的拇指指甲使劲掐了一下小飞的食指指肚,接着小飞的食指指肚面前挤出来几滴不新鲜血液。叶未知把血擦在他自己的拇指上,然后他把自己拇指塞在口中,他低着头不断吸允他的拇指,似乎是非常的用力,十几分钟后,他的额头和后背全是汗水,而地上的小飞尸体突然冲他眨了一下眼睛,但是旁边的三个保安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叶未知一个人注意到了。看到地上的小飞眨了眨眼睛,叶未知的心咯噔一下,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不过乱哄哄的吵闹让他也没多想,他想要站起来时,眼前突然发黑,刚站立成半蹲姿势,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小七急忙从门房外面挤了进来,她抓住叶未知的胳膊担心的问道:“叶叔,你怎么回事?”刚才叶未知所做的她也没有看见,还以为叶未知是突然晕倒了。 叶未知胳膊扶在地面上,缓慢的站立起来,周小七瘦弱的身躯根本就扶不动他,只是很关切的问:“叶叔,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啊?”扶着叶未知站起来后,周小七又看了一眼地面上保安尸体,青紫肿胀的脸看上去似乎是临死前被打肿了一般,周小七又忍不住问:“他是怎么了?” 周小七这一问,旁边的两个保安就呜呜的哭了起来,还有另一个保安正愣在一旁,一时之间束手无策的样子,看到同事和领导一个跪在地上一个瘫坐在地面上,他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嘴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你就这么走了,欠我的那几百元,我为谁要去。”不过他是站在一旁说的,没有让同事和领导听见,周小七听见了瞪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七,我们先走吧。”叶未知说着转身往出走,周小七扶着他走出门房。 门房外面,小区门口李太白已经把轿车开了过来,他正把车停下向门房这里走来,看到妻子扶着叶未知走了出来,他急忙迎了上去,看到一脸疲惫的叶未知,疑问道:“叶叔这是怎么啦?” 叶未知摆了摆手,说:“没事的,我休息下就好。” 李太白看着妻子,问道:“里面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一个保安死在里面了。”周小七有些忧伤的说。“可能是昨天晚上被人给打了。” “这么猖狂呢?”李太白转身向后面望去,只见小区的人围的越来越多,小区平常都不多见这么多人,可能还有小区外面路过的人也围了上来,紧挨着门房的金属门也坏掉了,小区外面的人都进来围观。 李太白和妻子把叶未知扶进来汽车内的后排座椅上,周小七坐在副驾驶座上。刚才围在大门口的人此刻已经全部围在了门房附近,李太白在大门的感应区上刷了下卡,大门打开后他把车开了出去。 这两天天气都是比较好的,天气是晴天,道路两旁堆积的积雪开始融合,道路上全是湿漉漉的。 车内的后座上,叶未知似乎已经睡着。 周小七把身上的羽绒服脱掉抱在胸前,她看了一眼正在专注开车的丈夫,叹了一口气,有些疲倦的说道:“这个月怎么出这么多事情?像是在拍电影似得,碰见这么多怪事?” 李太白猛踩了一脚油门,开始加速行驶,他安慰妻子道:“别多想了,叶叔不是来帮我们了?”李太白看向车内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的叶未知睡着的姿势和早上躺在沙发上的姿势一模一样,他又冲妻子说道:“你这个叶叔挺厉害的,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周小七转身向后面看了一眼后,说:“我也不清楚,我一直以为我小时候好多事情都是巧合呢,原来都是他在帮我。”周小七抿了抿嘴巴,继续说道:“他之前不是这样子的,他之前很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毁容了,弄的这么丑,怪吓人的。” 李太白似乎没有听妻子说什么,思想完全沉浸在叶未知身上,他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我拿上刀时,水果刀被突然吸在了咱家防盗门上,当时我立刻想到了门外面有一块大磁铁,因为之前在鞋柜上面放钥匙都没有这种被吸住的现象,太神奇了。”李太白说的有些兴奋。 周小七冲着李太白说:“你小点声。” 李太白点了点头,又朝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的叶未知没有被惊醒,他才松了一口气。 港平市中山南路是一条四车道的柏油道路,左右两边各有一条绿化带,绿化带的后面是非机动车道。中山南路两旁都是临街店铺,但是在道路的中间这段距离是有临街的两个小区,两个小区是相对的。在路西边的华州小区大门口处有一座警察局的大楼。 警局的大楼前面是一片水泥空地,上面用白漆画出了几个停车位,上面停着两辆大众牌子的警用轿车。 柏油道路上的一辆红色奥迪轿车拐进了非机动车道,停到了警局门前的停车位内。 李太白和周小七夫妻二人从轿车上面下来。 “要不让叶叔再多睡一会?”李太白隔着轿车冲妻子问道。“我们进去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周小七把轿车门关住了,她紧了紧羽绒服的领口,车内一路上都开的暖风,使周小七刚从车内出来感觉到有些冷。 “也行,我们先进去。”周小七边说边快步的走向警局大厅。 警局大厅的门口已经有一位工作人员在门口等待他们,工作人员领着周小七和李太白二人走进了一间办公室。 办公室不是昨天的那个房间了。这个办公室进门对面的窗户上装着一根一根铁制的防护栏,看上去已经生锈了。而在窗户下面放着两张老气的枣红色办公桌,两个办公桌是拼在一块的。办公桌上铺着一块毛绒的緑布,像绿色的地毯,緑布上面放着剪成小块的泛黄报纸和几张相片,相片和报纸上面还压着一块厚玻璃。 桌面上放着一沓报纸和两个牛皮档案袋子。办公桌上坐着昨天那个看报纸的圆脸警察,他穿着一身便衣,左胳膊肘支在桌面上,手掌托在眼睛处,眼眶很红,似乎是刚刚哭过,而且看上去很伤心。 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跟着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走入这个房间,没有看到昨天做笔录的那两个警察,两个人看到圆脸警察的样子心中已经确信叶未知说的没错了,昨天那两个警察应该是死了。 他们身后的接待人员把门给关住了,瞬间便让周小七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她转身看了一眼,接待人员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像是刚从学校毕业来警局实习的。周小七看向他黑色制服编号数字时,她感觉这个青年警察的眼光很犀利的盯着她。周小七抬头和青年警察的眼光相对,她只觉得眼前的青年警察冷峻的表情看她就好像是在看一名重犯。 第31章 关入警局2 “你们两个坐这边吧。”圆脸警察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几把椅子,他说话时的嗓音有些沙哑,和昨天他嘲笑李太白所讲的梦时那种语气截然相反。 李太白让妻子周小七先坐在椅子上,他没有坐下来,而是靠近办公桌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你先坐下。”圆脸警察伸出手示意让李太白坐下。 “有什么事情你快说。”周小七有些不太高兴了,她看不怪圆脸警察对丈夫命令的语气,不满的说:“大早上打电话把我们叫过来,你也别卖关子。” 圆脸警察大吸了一口气,手肘支在桌面上,用手掌抹了下眼睛,看着李太白,带着质问的语气问道:“你叫李太白?” 这圆脸警察这样一问,让李太白搞的有点莫名其妙,不解的说道:“对啊,怎么?不是昨天才告诉你们的吗?”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到底把我们叫过来要说什么,我昨天不是都说过了吗?”李太白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满的盯着圆脸警察。 “我的两个同事死了,是不是你们两个人干的。”圆脸警察说话的同时重重的拍了几下桌面上牛皮纸袋。“档案里面记录你已经几年没有工作了,你这几年都是在做什么,是不是在研究什么巫术?” 圆脸警察这几句话让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觉得十分可笑。两个人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一样的盯着圆脸警察,李太白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甚至有一种错觉,眼前的警察似乎神志不清。 “是昨天那两个做笔录的警察吗?”李太白问道。 圆脸警察不说话,呼吸有些急促,眼珠也发红,紧盯着李太白,想要看穿李太白身体似得。 “你打来电话,我就已经猜到出事了。”李太白说。“哪里有什么巫——”说到这里李太白想到了车内的叶未知,他突然发现巫术或许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只是没有被人亲眼所见而已,所以他话刚说了一半,硬生生的给咽回去了。“我昨天说的那个梦是真的,你们三个都不相信,当时好像是你笑的声音最大。” “哼!”圆脸警察鼻子哼了一下,继续追究道:“我的两个同事和你有仇吗?就是向你们做个笔录,也不至于就被夺去生命吧。” “怎么和你说不清楚呀!”周小七在座位上憋了好久,要不是李太白一直示意让她先不要说话,她早就站起来理论了,好歹她也是律师,知道在圆脸警察面前该说什么,但他们此刻并没有错。“我们昨天说的那个梦,凡是听到过的人在接下来一个月内都会死的,而且都是心脏莫名的消失。” “嘿!”站在门口的年轻警察憋不住,扑哧的笑出声来,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对精神病。 “你们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呢?你告诉我个梦,我就会死?”圆脸警察一脸不屑的表情,质问道:“你们是如何做到没有任何伤口把心脏给拿去的?” 周小七靠近办公桌,生气的拍了下桌子,叫道:“你既然相信我们会巫术,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们的梦呢?” “那好,我怎么没死?”圆脸警察问。 “你昨天晚上做梦了吗?”李太白问。 “没有。” “你知道我们昨天说的梦中屠夫吗?”李太白问。“你能详细描述一下梦中屠夫的样子吗?” 圆脸警察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你根本没有听到屠夫的相貌特征,如果你听到的话,你也会做梦的。” 圆脸警察半信半疑的神情,说道:“你今天就说一下你的梦,我们今天全部坐到这个办公室里,我想看看你的梦真的能把我杀死吗?” “好,我告诉你。”周小七急忙说道。 “别说。”李太白连忙制止,冲着圆脸警察问道:“我们说出来,你真的会死。” 圆脸警察一副镇静的样子,说道:“你说你的,四个角落都有摄像头呢,如果我真是听了你们的梦死了,那你们两个也就能离开了。” “屠夫的脸是……”周小七刚说了一半被李太白打断了,李太白说道:“我提醒你一下,我把梦中屠夫的样子说出来后,你就会进入我的梦中,如果我们两个同时睡着的话,就会在梦中相遇,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不停的跑,尽量不要让那个屠夫追上你,否则现实中的你就会死,心脏就会消失不见了。如果你能活下来我们需要一起合作来消除这个梦。还有你……” “行了,你说你的。”圆脸警察有些不难烦了。 李太白盯着圆脸警察想要把屠夫的相貌说出来,但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啊,告诉他啊。”周小七在旁边催促道。 李太白看了一眼门口的年轻警察,身体扳直的站在门口,好像是怕他们会跑掉一样。 “这样吧,我叔还在外面车里,你去把他叫进来,如果他让说的话,我再说。” “你去把车里的人叫进来。”圆脸警察冲着年轻警察吩咐了下,年轻警察开门走了出去。 年轻警察刚一走,李太白便把屠夫的相貌和昨天晚上看到那两个警察如何死在屠夫的手中,说给圆脸警察听。 “我们今天就守在这里,等我相信了你的梦再说。”圆脸警察还是一脸不信的表情,似乎是铁了心要让李太白夫妻二人留在这里。 “你不能扣留我们。”周小七冲着圆脸警察叫道。 “我没有。”圆脸警察说。“我只是和你们坐在这里聊天而已。” 李太白把周小七的胳膊拽了拽,让周小七坐在身边,小声说道:“没事的,他会相信的,叶叔等下进来再说。” 等了几分钟,年轻的警察进来神色慌张,看着圆脸警察说道:“他们的车被开走了。” “开走了?”李太白和妻子几乎同时叫道。 “叶叔开走了吗?”李太白盯着妻子,妻子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快给叶叔打个电话呀。” “我没有电话,好多年不见了,昨天晚上刚见了没来得及问电话呢。”周小七站起来着急的想要出去,但走到门口被年轻警察给挡住了。 “让开。”周小七冲着年轻警察吼道。 “没有查清楚我那两个同事是如何死的,你们谁都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一步。”圆脸警察黑着脸,语气很是坚决。 “我要告你们。”周小七气的在门口直跺脚,气的她抓着手中的皮包真想抡到年轻警察身上,但一想那样的话更没有自主权了,便把背包跨在肩膀上,气呼呼的坐在了丈夫身旁。 李太白把妻子的手紧紧握住,说道:“没事的,一晚上他就信了。” “我们要在这里干坐一晚上吗?” “应该不会的,你叶叔叔说不定一会就过来了,他不是昨天晚上说能感应到你吗?” 周小七紧咬着下嘴唇,把羽绒服的扣子全部解开,胸部气的上下起伏,语速很快的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现在怀疑他是个骗子。” “不可能。”李太白说着转向圆脸警察问道:“我们就这样干坐一晚上吗?我妻子一个女人受不了这样一直坐着。” 圆脸警察低着头没有说话,眼睛盯着玻璃下面压着的一张照片,上面是三个穿着警服的青年,三个青年胳膊互相搭肩,并列站在一起,冲着镜头露着牙齿大笑,其中一个看上去便是圆脸警察,而另外两个就是昨晚死去的那两位警察。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李太白问道。 “嗯。”圆脸警察点了点头,眼眶中的泪水也随着他点头随之滑落,滴在玻璃上。 “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的,就是昨天见了一面,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李太白想了下继续说。“你如果现在能睡着的话,我们可以在梦里看见他们死去的尸体。” “你说的话像天方夜谭,不是我不相信你。”圆脸警察抹了下脸上的眼泪,然后看向门口的年轻警察说道:“你先出去吧,这件事谁都不要说出去呢。” “知道了,冯叔。”年轻警察转身离开了。 李太白有点惊讶的问道:“你那两位同事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已经……” 圆脸警察摇了摇头,道:“我怕他们的家人伤心,我还不想传出去。”圆脸警察停顿了下,继续道:“我能体会到失去家人的那种痛苦。” “怎么可能?警局里面现在就你们两个人知道吗?”李太白问道。 他旁边的妻子周小七正掏出手机打着电话。 “我们四个人昨天晚上喝酒去了,喝多了在我家住的。”圆脸警察说。“我想先找到他们的死因,因为他们的死相和昨天你朋友吕三平的死相一样。” “他们还在你家中?”李太白说话的同时眉毛挤压在了一起。而这时身边的妻子周小七也对着电话中说道:“喂,你好,我找一下范大红,喂,喂……”对方不等周小七说完话便挂断了。 “已经被我移到另一位法医同事那去了。”圆脸警察说。“不然的话,我怎么知道他们的心脏不见了?” 李太白点了点头,道:“你如果现在能睡着的话,你就会相信我们所说的了。”想了下,李太白补充道:“前提是我也需要睡着。” “你觉得我现在能睡得着吗?”圆脸警察说。“吃几片安眠药我想都未必管用。” “不行的,吃安眠药后就不会做梦了。”李太白说道。 警察局大楼内的一间办公室内,李太白和对面的圆脸警察中间隔着一个办公桌,两个人相互聊着。而李太白身旁的妻子不停的给范大红的手机号打电话,直到打的关机后,妻子便开始发送短信。周小七只是想让电话对面的范大红证明一下,他们那边也同样在发生着人死后心脏消失了这种事情。 从聊天中李太白得知,面前圆脸警察的名字叫冯鹏,已经有四十五岁了,但他看上去还是很年轻的,和李太白都不差上下。昨天那两位警察王顺和杜佳年龄是一般的,比冯鹏要小六岁呢,是警校内比冯鹏小两届的师弟,在学校也是因为一次演习中相识,之后就成了最好的好友和同事。 第32章 招魂莫问前 警局的办公室内,警察冯鹏目不转晴的盯着坐在对面的李太白,像是一眨眼李太白就会消失不见。 警察冯鹏给了李太白睡觉做梦的时间,但坐在椅子上却不是容易睡着的。 李太白紧闭双眼,没有一丝睡意,脑中在想妻子的叶叔叔真的是骗子吗?为何会开着自己的汽车悄然离去,是否还会回来,这都是未知数。 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安静,三个人都不说话,只听得到周小七在手机上不停的打字,在给范大红的手机发送短信。 警察冯鹏的眼眶中默默湿润,悄无声息的滑下两行泪水,他趁对面李太白夫妻二人没有看到之时,低头用手掌抹去。 冯鹏低头后又注视着办公桌上玻璃面板下,他和死去的两位警察合影。他伸出一条手臂,用手指隔着玻璃抚摸压在下面的照片。他的手劲渐渐用力,有一种想要摸透玻璃的冲动,手指和玻璃的摩擦发出‘吱吱’的声音,吸引了对面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个人的眼神。 冯鹏的鼻子上一滴水珠若隐若现的挂在鼻尖上,随时都有可能掉落。 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打破了这安静的空间。 那位青年警察走进来向冯鹏报告,说:“冯叔,有一位男士来找他们。”年轻警察说着向李太白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听到外面有人来找,李太白激动起来,先是和身边妻子说:“应该是叶叔他回来了。”接着又看向对面的冯鹏说道:“快让他进来,他知道这整件事情的原因。” “哦”。冯鹏的身体坐正,脸上不经意的皱了皱眉头,看向门口的年轻警察,说:“上班时不要叫叔,怎么就记不住呢。”他停顿一下,又说:“叫他进来。” “知道了,冯叔。” 青年警察刚转身,他的身后走进来一位中年男人,全身黑袍,黑帽,却不是李太白盼望的叶叔叔。 李太白怔住了。周小七的神情大变,很谨慎的冲着对面警察冯鹏轻声说:“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冯鹏冲着门口的陌生人质问道:“站住,你找谁。” 青年警察听到冯鹏话音有变,上前一步,追上已经比他靠前的陌生人,伸出手臂把陌生人拦住,说:“请你先站在原地不要动。” 陌生的中年男人很听话的静止不动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一直垂到小腿处,露出他一双黑色的平底布鞋,布鞋的鞋底是手工缝制的千层底。 让房间内每个人都感到怪异的是,这位陌生人黑袍正中间,腰部位置画着一个阴阳鱼,大小和腰部一样。黑袍中间似乎是把阴阳鱼分成左右两半,纽扣扣上便合成一个完整的阴阳鱼。 陌生人的脸藏在一顶倒梯形的帽子之下,或许是因为黑帽和黑袍衬托的关系下,他的脸部显得白皙发亮,看上去清秀的脸庞像个女孩。如果不是他的一身穿着怪异,他也算不上中年,只是他的这身衣服让人看上去很是老气。还有带在他头上的倒梯形黑色帽子,前面正中间同样画着一个阴阳鱼图案。 陌生人的两手空空,如果加上一柄拂尘,和一个道士无恙。 陌生男人眼光落在周小七身上,他看上去很镇静,没有理会警察冯鹏的话,冲着周小七点了下脑袋,说:“周小七,是吧。” 周小七表现的有些目瞪口呆,被一个怪异的陌生人叫出名字让她不太好受,抿了抿嘴,想要说什么,还没有说出时,陌生的男人又说道。 “你的叶叔让我来找你,我来帮你——们。”他说到最后一个字时,眼睛看向了警察冯鹏。 “叶叔他人呢?”李太白警觉的问道。 “说不定一会就来。”陌生男人把青年警察的手臂推开,身体向前一步,又说:“我叫莫问前,你们夫妻两个叫我——”他说话时突然变的有些自言自语念道:“叫我爷爷?不行。要不叫我叔叔,和叶未知一个辈分,我就吃点亏。” “这人脑子有病……”周小七很小声的说,陌生男人似乎听到了,看了她一眼,吓得她没有把话说完整。 自称为莫问前的男人转身冲着青年警察说了一声。“你先出去。” 青年警察看向冯鹏,警察冯鹏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青年警察走出去,关上房门。 “好了,我们进入正题。”莫问前盯着警察冯鹏道:“你的两位同事我们帮你救活……” 冯鹏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周小七鼻子哼了一声。 李太白站了起来,表情严肃的盯着莫问前,同时他向前迈了一步,像是没有听清刚才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你们不用紧张。”莫问前看着李太白说:“你妻子的叶叔让我来帮你们。”说着又看向警察冯鹏,说:“我们帮你把你的那两位同事复活,之后你和你的同事就不要插手这件事了,不要过问,也不要说出去,现在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还是要保持几个人,不能多,包括复活你两个同事的事情。” “复活?”李太白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了。 冯鹏咳嗽完后,大口的喘气,渐渐缓过来后,说:“行,照你说的办,只要你真能复活他们两个,我保证不会再多一人知道这些事情。” “复活,你也信?”周小七冲着冯鹏叫道。“我们都不认识他。” 冯鹏无奈的点了点头,说:“我也不愿意相信,但心脏不见了如何解释?” 李太白返回到妻子身边,轻声说:“小七,他是和你叶叔一起的,应该可以。” “哦。”周小七盯着莫问前,虽然他的长相帅气,但对于周小七来说,还是显得有一些防备。 “如何复活?”李太白好奇的问。 莫问前没有着急回答他,在办公室内环顾四周。李太白急忙把他的椅子拿过去,放在莫问前的身下。 莫问前坐下说:“再等一个人过来。” 冯鹏知道死去的两位朋友可以复活,心中有了一线希望。之前脸上伤心的表情,现在稍微淡化,打量了莫问前许久,问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会魔法还是巫术?” 莫问前没有理会警察冯鹏的问话,让冯鹏显得很尴尬,低头又注视玻璃面板下面的照片。 李太白又问:“你也了解我的那个梦?” “嗯。”莫问前嘴没有张开从鼻腔中出声。 李太白很识趣的走开了。 办公室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他们几人的呼吸声。 十几分钟过后,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冯鹏说了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又是那位青年警察,他提着白色塑料袋走进来。 “冯叔,我买的饺子。”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靠近冯鹏面前的办公桌,从塑料袋中拿出四个透明饭盒和几双筷子。 “这次你怎么知道敲门了?” “刚才不是你让我出去的,我怕你们在谈事情。”青年警察放下饺子又离开了。 冯鹏把两个盒饭往对面一推,说:“你们吃点。”然后又拿起一盒走向莫问前面前,还未说话,莫问前冲他摇了摇头。 李太白把盒饭盖子打开,热气冒出,他端到妻子面前,说:“小七,你吃点,早上到现在了。” “我吃不下,你吃吧。” 李太白夹了一个饺子放在口中,嚼了两下难以下咽,把盒饭又放回桌上。 四个盒饭谁也没有吃,一直放在桌上。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门外再次想起敲门声。 这次进来了两个人,一位是青年警察,一位又是陌生人。 青年警察还未说话,莫问前率先站起来,说:“等你半天了。” 青年警察很识相的转身离开,未说一句话。 这位陌生人同样是个男人,他确实是中年男人的样子,穿着白球鞋和蓝色牛仔裤,上身只有一件棉麻格子衬衫,在这寒冷天气他似乎无所谓。眼睛上架着一副墨镜,墨镜下是蜡黄的肌肤,感觉他很虚弱。但他的身材匀称,个子很高,肌肉也比较结实,所以脸上可能天生就是虚弱的蜡黄色。 第33章 招魂莫问前2 这个陌生的男人一张口,他的嗓音很有特点,粗粗的嗓音带有磁性。 “这突发事情找到这里真不容易。” 莫问前和他互相拍了拍肩膀。然后莫问前向他们三人介绍,说:“这位是耿西,现在我们人到齐了,快带我们去见那两位警察的尸体。” 冯鹏看了一眼李太白夫妻二人,说:“走吧。” 冯鹏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莫问前和耿西,最后面是李太白和周小七夫妻。 几人出了办公室,来到警局大厅。冯鹏和大厅中的青年警察小声交代了几句,从青年警察手中接过一把车钥匙。 警局门口有两辆大众警车,冯鹏上了其中一辆,其他人都跟着坐进车内。 二十分钟后,冯鹏开着警车来到郊区一个制药厂,制药厂看上去荒废很久了,道路上的积雪无人清扫。 下车后,李太白问:“你朋友尸体放在这里?” “怕其他人知道,我的法医朋友在这下面有一个他自己的工作室。” 冯鹏带他们几人来到楼梯处。李太白和妻子以为需要上楼,这时却听到耿西说:“在地下室吧。” “嗯,是在地下室。”冯鹏说。“你怎么知道?” 周小七迈出一步的台阶又退回来。耿西墨镜下面的脸很冷静,没有任何的表情。 冯鹏带领几人走向地下室。楼梯的尽头有扇墨绿色双开门,年代久远的门板上面沾满油腻污垢。 门没有上锁,冯鹏推开木门,里面是灰暗的,灰暗的后面是暖黄色灯光。 走近灰暗中,周小七把身边的李太白胳膊挽住抱紧,她闻到一股潮湿发霉和药水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气味。 刚步入黑暗,耿西把他的墨镜摘掉,挂在衬衣胸前的口袋上。 几个人的脚步声在这像窑洞一般的拱形过道内形成回声。 长条形的过道和医院的走廊相似,走了十几米,在过道旁的一扇木门前停下来。 几人跟着冯鹏陆续走进去。房间是一个窑洞结构,房顶很高,虽然房内周围一圈放着不锈钢的操作台和各种机器,器皿,还有正中间的一张解剖床,但这个房间还是显得空旷。 解剖床上很干净,没有放置任何尸体。在角落里有两张担架床,床上各放着一具尸体,都盖着白布。 “怎么没人?”冯鹏自言自语。“可能是出去了。” 莫问前和耿西二人径直走向担架床,李太白也准备跟在后面,周小七把他拉住了,说:“我不想看,在梦里亲眼看到他们……” 李太白没有过去,陪着妻子站在门口。 冯鹏又忍不住流下眼泪,说话时都带有哭腔,他跟在莫问前身后,说:“我们还没动刀,只做过透视,心脏不见了,可以救活吗?” “嗯。”莫问前似乎是不太想和冯鹏说话,冲着耿西说:“你开始吧。” 耿西点了点头,靠近尸体把白布揭开,露出尸体的面貌,两个尸体的死状相同,全身惨白似刷了一层油漆,只有脸上白里发紫,紫中带青,颧骨凸出,眼窝深陷。如果不是两具尸体的长短不一,要分清尸体是谁都有点难度。 耿西俯身把脸贴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脚尖上,用鼻子从脚尖缓慢的嗅到尸体额头,两具尸体都这样做了一遍后,他转身向冯鹏问道:“他们是在哪死的?” “在我家中。” “你带我们去你家,去的路上一定要按照你送尸体来时的原路返回。” “行,我知道。”冯鹏又领着他们准备离开。 莫问前到了门口看到李太白和周小七夫妻二人,说道:“你们两个不如先回去,你叶叔就在你们小区,回去告诉他一声我们完事就到。” “等你们完事,我们一起……”李太白很好奇想要知道人是如何被复活的,话还没说完被妻子掐了一下胳膊,周小七接话道:“行,我们等下先走。” 一行人刚出地下室,耿西又把墨镜带上了,他好像惧怕光似的。 冯鹏开车把李太白夫妻二人放在路边上,让他们打的回去。 车内莫问前和耿西坐在后排,耿西把窗户打开,脑袋伸出去一些。 莫问前提醒道:“开慢一些。” 冯鹏开慢后,仪表盘上显示的是50迈。 “再慢。” 仪表盘上显示40迈。 “再慢。” 仪表盘上显示30迈。 “再慢。” 仪表盘上显示25迈。 冯鹏不敢有丝毫怠慢,本来开车从制药厂到他的家中只需要十几分钟的时间,现在走了一个小时才一半的路程。 “停车。”耿西说。 冯鹏在路边停靠,耿西下车站在路边,在汽车附近走动了几米距离,又返回到车内,说:“走吧。” 快两个小时后,冯鹏开警车进入他家小区。他领着莫问前和耿西回到家中。 冯鹏的家中他一个人住,家内有些凌乱,客厅内白色茶几下面有一滩不知名的黑褐色液体很是显眼,沙发上散乱的几本书和脱下来随意扔在角落的衣服。 “昨天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冯鹏走向沙发抓起一件衣服,准备叠起来。 “他们死在哪个房间。”耿西问道。 “这边。”冯鹏把手中衣服又扔到了沙发上,走向一间卧室。 卧室内一张双人床,翠绿色的枕头,翠绿色的被子,翠绿色的床单看上去是一套。 而在其中一个枕头上面有一滩呕吐物,散发着酸臭腥气。 “昨天我们一起喝酒,他们两个喝多了,在这床上睡的。”冯鹏说。 莫问前站在门口不进去,耿西进去绕着大床转了一圈,又到阳台走了一圈,皱着眉头出来有点失落的摇了摇头,向莫问前说:“没有。” “没有什么?我可以帮你们找。”冯鹏说。 莫问前冲着冯鹏问道:“你仔细想一想,他们两个死后你确定是我们刚才来时的路?” 冯鹏想都没想直接说:“今天大早上的事情,错不了。” 耿西冲着冯鹏问道:“你拉尸体用的什么车?” “我的面包车啊。”冯鹏很茫然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不明白他们在找什么。 “怪不得。”耿西说。“面包车现在在哪?” “地下车库放着呢。” “快,带我们去面包车哪里。”耿西说。 冯鹏又领着他们二人去地下车库,电梯中冯鹏说道:“这辆面包车很少开出来,是执行任务时用的。” 出了电梯,耿西很平淡的说:“我在找他们两个人逃走的魂。” 听到冯鹏耳中却是极其震惊,冯鹏直接定住了似的,站在原地不解的叫道:“灵魂?” “小声点。”莫问前提醒道。 冯鹏把声音压低,又问道:“你刚说的是灵魂吗?” “有生命就有魂。”耿西说。“快走吧。” “人死真的有灵魂?”冯鹏迈开脚步。 “是魂。”耿西说。 冯鹏不明白灵魂和耿西口中说的‘魂’有什么区别,虽然他想继续问下去,但看了一眼莫问前,发现他阴沉着脸,似乎是嫌耿西说的太多,冯鹏也不敢再多过问。 靠近一辆灰色的商务面包车,莫问前开口说:“你不用找了,我感觉到了。” “把车开过去吧。”耿西说。“开到制药厂那里。” 冯鹏坐在驾驶座上,耿西坐在副驾驶。 莫问前一人坐在后面,刚一上车他说道:“原来藏在这里。”然后他在空中伸出右手比作爪状随意一抓,车内响起像是老鼠一样的‘吱吱’两声,他的左手同样比作爪状随意一抓,又响起‘吱吱’两声。 冯鹏听到声音转身向后看了一眼,只见莫问前的双手悬在空中,双手全部成卷筒状,像是抓着两只看不见的透明老鼠。 冯鹏咽了口唾沫,转身继续开车,心脏却无法抑制的狂跳。 三个人又回到了制药厂,莫问前保持着双手抓东西的姿势走进地下室。 “把门关紧。”莫问前说。 冯鹏把房间门关住,他后背靠在了木门上,冰凉的门板他感觉不到,因为他的后背也同样冰凉。 耿西随意的站在一旁,没有靠近尸体。 莫问前站在两具尸体旁边,他的双手松开,右臂伸展向下,手掌展开,从袖管内弹出一根木棍,木棍一尺左右,莫问前右手一抓握住木棍的尾部。 在冯鹏的眼中,前方莫问前手中的木棍更像是哈利波特手中的魔法杖。 只见莫问前在空中随意的一挥,尸体深陷的眼眶渐渐恢复正常,凹下去的脸蛋也缓缓隆起,只是全身的苍白和脸上的青紫色没有任何变化。 莫问前手中的木棍不知何时又被他塞回袖口内,他走向门口,向冯鹏说:“你在这里等他们两个醒来,可能一个小时左右,他们没有心脏,全身肌肤颜色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但是其它都正常,应该可以活上几个月……” “几个月?”冯鹏惊讶的叫了出来。 “等我们用这几个月时间把他们二人的心脏找回,到时候叶未知会帮他们把心脏放回原位。”莫问前说。“但是你要记住我们之前说的话,不要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随后给他们两个化化妆,不要让你们同事看出端倪,坚持几个月就好。” 冯鹏猛地点头,说:“需要我帮忙可以随时找我。” 莫问前和耿西二人匆忙离开。 冯鹏盯着王顺和杜佳的尸体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 第34章 叶未知晕倒1 车内叶未知还在睡觉,李太白和周小七二人下车了。 车外李太白向周小七问道:“要不让叶叔再多睡会?我们进去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周小七想了下,说:“也行,我们先进去吧。” 李太白和周小七两人走进警局,不到十分钟,车内的叶未知突然惊醒,说了一声“坏了”。然后他急忙从车内后排座位出来,坐在了驾驶座上。 由于叶未知的身材臃肿,他是硬夹在方向盘和座位中间挤进车内的,坐下来后他的肚子顶住方向盘,他手握方向盘后,座椅自动调节到和他身材相符的位置。 叶未知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开车又返回到周小七家的小区。 小区的门口还是聚集了很多人,毕竟叶未知他们刚刚离开半个小时左右,最主要的是围观的人数似乎比之前还要多一些。 叶未知没有进出小区大门的门禁卡,他似乎是不需要的,当他开车来到小区大门口时,完全没有减速,大门自然而开,他开车进去后把车停在小区主路的路边上。 叶未知从车内下来,他穿着一身黑袍,所以各别的围观群众怪异的盯着他。 之前门房附近的挖掘机已经开走,门口一个年龄看上去二十多岁的保安正在疏散人群。 叶未知看到这位保安想起来,当时是这位保安在旁边哭泣,含糊的说着什么替他值班之类的话。 由于叶未知穿着另类的原因,保安认出了他,隔着几米距离就冲叶未知叫道:“您好,您好!”保安一边向叶未知招手一边朝着叶未知走来。 叶未知冲他微笑了下,也向保安走近。 “刚才真是谢谢你救了我朋友。”保安已不是那会痛哭流涕的样子,满脸感激。 “刚才那个保安他人呢?怎么不见他?”叶未知心想如果那个保安去了医院或者回宿舍休息的话。那一切都将安然无恙。 “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刚走几分钟,小飞突然醒了就跑,叫都叫不住,我们队长和几个同事追去了,这都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保安说着朝小区外面望了望。 叶未知面露难色,想了下问道:“你朋友——小飞,昨天晚上和你换班了?” “嗯,是的,怎么了?” “他为什么和你换班?” “他不光是和我换班,他这段时间几乎和我们每一位同事都换班,谁都不喜欢值夜班。他硬是要求自己上夜班,大家都求之不得呢。” 叶未知心中一紧,问道:“他没说什么原因?” 保安脑袋倾斜一些,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小飞说他总是做什么梦,晚上睡不着。” 叶未知眉头紧皱,小声念叨“糟了,大麻烦。” “什么?”保安问。 “你朋友小飞老家是哪的?” “是个什么村,西村,还是西什么村,想不起来了,他刚来上班时说过一次。”保安说。“您问这些做什么?” “西赵村?” “是,是的,就是西赵村。”保安很是兴奋,思索了下问道:“咦,您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叶未知说。“你知道他家大人是谁吗?或者有没有他家的电话?” 保安摇了摇头。“我们队长那里有我们每个人的紧急联系人电话。”保安想了下,不解的问:“您要小飞家电话做什么?” “没事,我就是看一下小飞有没有跑回老家去。” “哈哈,您开玩笑吧。”保安笑着说。“这才多长时间啊,他又不是火箭,他回家坐火车都需要几个小时呢。” “嗯,聊了半天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叶未知问道。 “哦,我叫黄雷,大家都叫我小黄。”保安说完自己低头傻笑了下,然后又抬头问:“您呢?” “你叫我叶未知就好。”说着叶未知伸出手掌和保安小黄握了握手。 “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穿的这种衣服。” “我是一个传教人。”说着叶未知伸出手指在自己胸前的银色十字架上面点了下。 “哦。”保安小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怪不得连挖掘机都没办法打开的房门,您很轻松就打开了。” “我运气好而已。”叶未知说。“能给你们保安队长打个电话吗?看看他们什么情况?” “哦,您稍等下。”保安小黄拿出手机向他的队长打过去电话。 电话接听后,只听的到小黄在这边说道:“队长,你们找到小飞他人没有?” 不知电话中对方说了什么,只见保安小黄一惊一乍的叫道:“啥?不见了?” “哦——”保安小黄失落的挂断了电话,看着面前的叶未知,说:“我们队长没有追上他,说他不见了。” 叶未知心中似乎已经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情,他问道:“队长什么时候回来?” “在路上了,应该快了。”保安小黄说。“我需要把这里的人疏散下,队长离开时交代过的。” “嗯。” 叶未知看着保安小黄向人群喊了几声,但没人听他的,他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游说。 叶未知有些不明白,这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为何这些人围在这里不肯离开? 而本来已经有一部分人觉得没有什么热闹可看,已经离开了,但路过的行人看到这里这么多人,又加入了人群中。 不肯离开的人可能是一些无业游民,在等着看戏。 叶未知等了几分钟,走向保安小黄身边。他向保安小黄借用了下手机,他连手机号码都没按,直接把手机放在了耳边,等待了几秒钟,接通电话后,他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 叶未知把手机还给保安小黄后,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保安队长回来。 叶未知跟着保安队长向保安室走去的路上,得知保安队长叫乔鑫,手下一共有15个保安,王小飞突然莫名其妙的跑了,让保安队长心中不是滋味,完全不把他这个保安队长放在眼里,另一点是万一这王小飞跑丢了,责任可在他身上。 叶未知被保安队长带到了保安室内。 保安队长乔鑫可能是刚刚三十岁出头,在叶未知眼里还有点不太稳重的感觉。 队长乔鑫先让叶未知坐在沙发上,他在饮水机下面拿出一次性纸杯,边接水问道:“叶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一个传教人。” “哦。”队长乔鑫把水杯放在叶未知面前的茶几上,又问:“您和王小飞他认识吗?” “不认识。”叶未知问道:“他家是西赵村的吗?” 保安队长犹豫了下,说道:“好像是的。”队长乔鑫摸出一包烟,问道:“您要吗?” 叶未知摇了下头,又问:“您有他家电话没有?” “您和王小飞不认识——”队长乔鑫停顿了下。“您要他家人电话做什么?” 叶未知看出这个队长不想告诉他电话,但他眼下只想确定一件事情。 “嗯——不要电话,麻烦你帮忙打个电话,向他家问下,看一看王小飞有没有回到家中。” “回家?”队长乔鑫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您可能不清楚西赵村离我们这里市里有多远,坐火车可能需要7、8个小时吧,这兔崽子刚跑走不到两个小时,怎么可能到家?” 队长乔鑫说完话突然停顿了,他像是想起什么事情,眼神闪烁,说话语气也变了。 “你和王小飞有什么关系?”队长乔鑫吐出一口烟圈,又重复的问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眼前这个保安队长态度突然转变,让叶未知觉得这保安队长确实比下面保安考虑的要多。不过这都无所谓,当年叶未知挨家挨户宣传教会时,碰的钉子比这可刺激多了。 叶未知笑了笑,还是很客气的说话,不过他这副满身横肉,光头的形象给别人第一眼的感觉也客气不到哪里去。还好叶未知说话时咬字清楚,脸部神情很少变化,心平气和的说道:“我确实是一位传教人,只想确定下你手下的王小飞平安回家没有。碰到这种事情不管是谁,我都会多此一问的。” 保安队长乔鑫能当上队长也有他的长处,他是一个爱动脑子的人。他似乎没有去听叶未知在说什么,抽了一口烟继续追问道:“你在哪里传教?传什么教?” 叶未知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位队长这么难缠,觉得今天恐怕是搞不定这个保安队长了。 没等叶未知说话,保安队长又突然说道:“你不会是什么邪教组织吧?我想起来早上那会我们都以为小飞死了,是你在倒地的小飞身边蹲了一会,等你离开后,小飞醒了就跑,我们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这是不是……” 第35章 叶未知晕倒2 保安队长乔鑫的话没有说完,他整个人突然停顿了,像一个迈出机械腿的机器人突然没电后,机械腿悬停在空中的感觉。 保安队长手中的一截香烟已经烧到了他的手指,他似乎没有任何知觉,他的目光呆滞,眼神空洞。整个身体僵住持续了十几秒钟后,他先是把手中的香烟机械式的扔在地上,然后走向门口。 保安室刚进门左边墙壁上挂着一沓a4纸打印的文件,队长乔鑫机械式从墙上把这沓文件拿下来放在办公桌上,一页一页的翻到中间部分,接着他再次停顿住不动了。 叶未知费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额头冒着冷汗,像是心绞痛发作似的表情,缓慢的把地上烟头踩灭,再走向办公桌,在保安队长打开的文件上面看到了一张表格。表格上面显示的是每一位保安的个人信息和紧急联系人电话,叶未知在最下面看到了王小飞的信息,紧急联系人写的母亲王喜梅和电话。 办公桌上有一部红色塑料座机电话。叶未知伸出一条手臂都显得有些费力,他手指轻微抖动的在电话上拨出了王小飞母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保安队长又动了起来,他把话筒拿起来问道:“您好,我是张小飞的领导,想问下王小飞回家了没有?” 叶未知把耳朵靠近听筒,听到了电话中王喜梅激动兴奋的说:“在,在呢领导,我儿子他到家了,谢谢领导关心。” 叶未知无奈的笑了笑,从保安队长手中把话筒拿过来,然后挂断了。 保安队长再次陷入静止的状态。而叶未知缓慢的走出了保安室,他的后背和前胸都被汗水湿透了,黑袍子紧贴在他的身上,印出一圈汗渍图案。他朝着小区大门那里走去,边走边不停的喘气。 保安室和小区大门有个300米距离。叶未知刚走来保安室用了不到5分钟,但是他返回小区大门时用了十几分钟,他越喘越厉害,终于坐在了奥迪车内,开着车没有去停车场,而是直接开到了周小七家的单元楼下。叶未知走进单元楼,想要按电梯的按钮,伸出手还未碰到按钮,突然整个人就瘫坐在了地面上,像是晕过去了。 叶未知在电梯口昏迷了一个多小时,这期间没有人上下楼,也就没有发现他,好在李太白和周小七这时赶了回来。 看到了他们的奥迪汽车,李太白开车往停车场去了。 周小七进入单元楼,楼道内白色地砖和白色的墙砖的映衬下,叶未知像一大堆垃圾映入周小七的眼帘。 “叶叔?”周小七快步跑到了倒地的叶未知身边。 此刻的叶未知更像是一大摊死肉,无论周小七如何叫他,都不见苏醒。 电梯门开了,周小七想着先把叶未知弄到楼上再说,但叶未知的身体重量比周小七要重个5、6倍左右,她把叶未知往电梯里面拽,就好比是在拽一头牛,还是头死牛。周小七折腾的都出汗了,叶未知还是没有移动丝毫。 李太白这时停车回来了,看到妻子正在费力拽着倒地的叶未知,一脸惊讶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周小七使劲拽着说:“我回来他就倒在这里,你快来帮忙我们弄上去再说,叶叔也太重了。” 李太白靠近同样抓了叶未知黑袍的一角,他的力道比妻子大很多,使劲一拽叶未知没动,黑袍子却发出‘嗤’的一声,被李太白撕开了一个口子。 “嗯呀,不行,扯了。”李太白急忙停手。“我们把叶叔往进推吧。” 夫妻两个人折腾了半个小时,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终于把叶未知弄到了他们楼层,但两个人累的已经没力气再把叶未知弄回家中。 李太白喘着粗气,摇着脑袋说道:“不行了,弄不动了,就把叶叔放着吧。” 周小七瘫坐在地面上,做了一个吞咽动作,说:“叶叔……他……怎么回事啊?” 李太白趴到叶未知身旁,伸出手指在叶未知鼻孔处放了几秒钟,说道:“没事,呼吸正常,可能又睡着了。”说着站起来。“先不管了,我要进去洗个澡。” 李太白说完一人回家去了。楼道电梯口剩下倒地的叶未知和瘫坐在地上的周小七。 周小七也想回家洗个澡,她腿软的站不起来,打算休息下再说。 周小七的记忆中叶叔叔是一位很帅的男人,似乎永远都是一身西装打着领带,风度翩翩,神采奕奕,非常精神的一个人,说话总是很有感染力。 眼前的叶叔叔却从未见过,就算是一个人如何胡吃海喝,如何的变样变胖,都不可能变成这副模样,判若两人,天差地别。 周小七仔细端详叶未知,他满脸的横肉,下巴处的肉更是堆积在一起,胡须是特意刮过的,从两边的太阳穴处到下巴几乎半张脸都被青色白色混合在一起的胡茬覆盖了。 突然,周小七觉得叶未知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就在周小七费力的绞尽脑汁细想时,电梯门又开了,不是别人,正是一身黑袍黑帽的莫问前和带着墨镜的耿西。 “未知?怎么了?”莫问前整个人还没有出电梯,站在电梯门中间蹲下身体,满脸担心,伸出手和刚才李太白所做的相同,把手指放在叶未知鼻孔处。 “我也不知道,回到家他就这样躺着。”周小七说。 “累的。”莫问前站了起来,看向身边的耿西,说道:“这家伙做什么了?虚弱成这种熊样。” 墨镜后面的耿西看上去冷酷无情,他耸了耸肩,分析道:“估计是救人了,每次救了人他都这德性。” “怎么办啊,现在?”周小七扶着墙壁缓慢的站起来。 “没办法,只能等他自己醒来了。”莫问前看了一眼耿西。“交给你了。” 耿西看上去只比李太白高一些,身体肌肉发达一些,没想到力气却出奇的大,说话的同时拽着叶未知黑色的袍子很轻松的拖动了。 周小七急忙嘱咐:“小心叶叔的衣服,刚才已经扯开一些了。” 莫问前和周小七两个人走在前面,周小七把门打开,莫问前一点也不陌生似的径直走了进去。 周小七等着耿西把叶叔拉进家中后,她把防盗门关上了。 “两位叔——叔。”周小七不确定叫耿西是否应该叫叔,看了一眼耿西,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接着说:“你们随便坐。” 李太白正在卫生间内洗澡。莫问前很悠闲地坐在了沙发上。耿西把叶未知拉到客厅中间后,他在客厅四周走动,很有新鲜感的摸这摸那。 家中一时多了几个举动和穿着怪异的男人,让周小七觉得不太适应。 “你们喝茶还是白水?”周小七问道。 “不喝,不喝。”莫问前摆手道:“家里有没有肉类,让耿西吃点,他一路上吵的饿了,我身上也没钱。” “应该有的我看下。”周小七匆忙走进厨房,在冰箱下面看到了几块冻住的牛排,然后冲着客厅喊道:“有几块牛排,你们稍等下,我煎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耿西说着走向厨房,看见周小七手中抓着几块牛排,说:“我喜欢吃生肉,解冻后就可以了。” “生肉?”周小七惊讶的吐了吐舌头。 “嗯,生肉有嚼劲。”耿西说。“消冻了就好。” “好吧。”周小七在橱柜中拿出一个陶瓷汤盆,把6、7片牛肉都放在里面,然后打开微波炉把汤盆放进去,按了解冻按钮。 一分钟后牛排解冻了,周小七把肉给了耿西,耿西接过肉从中拿出一片肉排张嘴一咬,半块就进去了。 周小七看到吃肉有些野蛮的耿西,她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急忙出去了,留下耿西一个人在厨房大口吃生肉。 周小七来到客厅,莫问前向她问道:“是你每天在做梦吗?” “我刚开始做梦,是我老公一直做梦,而我好像在他的梦里。”周小七说着问道:“那两个警察复活了吗?” “嗯。” “死人真的可以复活。那就说明我老公就算被屠夫追上也不用怕了。”周小七说着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这一刻她觉得做梦没那么可怕。想了下周小七又说道:“我的一位好朋友也死了,能请您帮忙复活吗?” “哦。”莫问前似乎是不太喜欢这样,语气很是平淡的问:“怎么死的?” “和那两个警察一样,都是在梦里死去的。” “那还是算了吧。”莫问前一脸不屑。“他们都属于非正常死亡,不是那么容易复活的。” 周小七充满了疑问,不明白警察为何可以复活,而吕三平就不行,心里觉得肯定是眼前这位不想帮助而已,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警……” 周小七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耿西嘴中还嚼着生肉从厨房跑了出来,身体动作看上去有点惊慌,但说话时却很稳,他说:“有人来了。” “谁来了?”周小七盯着门口半分钟,也没听到有人敲门,不解的问:“没人啊?” “快了。”耿西说。 周小七又盯着防盗门持续了两分钟,她走向门口打开防盗门向外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看到,把防盗门关住,转身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来了。”耿西话音刚落,防盗门‘砰砰砰’被敲响了。 周小七被吓了一跳,手捂着心口不停的唏嘘。 “谁啊?”说着周小七把眼睛凑近猫眼看去。 第36章 保安带队来寻1 保安室内的保安队长乔鑫,从叶未知离开后他一直如木偶似的站在办工桌前,右手的姿势还是放在耳边,全身一动不动。 保安队长一直僵立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下午5点左右时,保安小黄来保安室交接工作,看见队长乔鑫像是被冻住一样,他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下队长的肩膀。 保安队长乔鑫被这轻轻一拍立刻复活似的,手臂迅速自然垂下,然后不停的扭动腰部,不停的抱怨道:“怎么搞的,这胳膊酸的抬都抬不起来,腰也困死了。” “队长你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保安小黄问。“你刚才站在这一动不动怪吓人的,和电视里面的蜡像差不多。” “我?站在这里不动?”保安队长一低头看到了办公桌上翻开的文件,他陷入了沉思,瞟了一眼沙发,看到沙发上还有凹下去的屁股印,他在心里嘀咕那个传教人哪去了? 保安小黄一直等交接班时过来问朋友小飞情况,他问道:“队长,小飞他……” 保安小黄一句话还没问出来,保安队长盯着办公桌上的a4纸文件,他看到翻开的这一页面正是王小飞详细信息,他向桌面重重地锤了一拳,大骂道:“tm的,敢耍我!” 保安队长乔鑫双眼冒火,冲着保安小黄质问道:“看见那个穿黑袍的秃子哪里去了吗?” 保安小黄很少看到队长发这么大的火,紧张的说:“不……不是……你跟着他走了吗?” 队长乔鑫面部表情突然变的狰狞起来,站立在原地定住了一样,腰部骨头错位似得摩擦响了一声,他舒了口气道:“啊!舒服了。”然后冲着保安小黄叫道:“走,跟我去监控室。” 监控室进门后的正前方有一块大屏幕,屏幕上面显示小区各个角落的监控图像。大屏幕的下方有一个长条形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电脑,电脑上面显示的图像和上方大屏幕显示的一样,画面是电脑投影到大屏幕上的。 保安队长站在监控室的中间盯着正前方的大屏幕,向身边的保安小黄说道:“先把今天早上小区门口的监控调出来。” 保安小黄靠近电脑,把早上的监控调出来,大屏幕上面的画面显示出周小七和叶未知两个人从小区的主干道走向小区大门口。 保安队长指着画面中的周小七问道:“这女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见过几次,是咱们小区的住户。” “这秃头是多会进来的?”保安队长的牙齿把嘴唇咬住,眉头皱了下,又冲保安小黄指挥道:“再往前看,看一下昨天晚上大门口和门房这两个地方。” 保安队长心里隐隐觉得这个穿着黑袍的秃头似乎和小飞有什么关系,不然的话为什么小飞会突然中邪了似的跑走了。 保安小黄把监控调到了昨天晚上的画面,画面上显示的夜晚18点开始,进出的住户和车辆一切都显得很正常。坐在门房里面玩着手机的小飞也同样看不出什么异常。 “快进。” 保安小黄开始快进视频画面,画面不停的快速切换,一直切换到画面上显示时间为半夜4点多的时候,画面上模糊的显示叶未知已经进了小区。 “停,往前面倒一点。” 保安小黄把视频定格在了半夜4点,视频画面有些模糊,小区门口的暖色路灯下出现了穿着黑袍的叶未知,只见叶未知站在了只能出的金属门那里静止不动了。小区有两个供行人和电动车进出的门,一个门只可以进,一个门只可以出,进出都需要门禁刷卡。画面中的叶未知站在了从小区出去的门,门禁刷卡器也在小区内。突然静止不动的叶未知面前,钢制的电子门开始向小区内反方向弹开,本是只可以向小区外打开的刚制门,硬生生的向小区内打开。 这时,一直灭灯的门房也开了灯,光线从门房那一大块玻璃透出来。 “怎么回事?“保安小黄惊讶的大叫。 保安队长同样感到惊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叫骂道:“见鬼了!”盯着视频画面中的叶未知很轻松往小区深处走去,保安队长急忙说道:“快切换到门房内,看小飞怎么回事!” 保安小黄把画面切换到门房内,画面中小飞惊慌失措的去开门,拽了半天无法打开后,他又从桌子下方拿出对讲机,发现没有任何作用,而就在这时整个画面突然黑暗,门房内的一切都看不到了,只有玻璃外面的路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却起不到任何照明用途。 视频画面在门房这停了很久,由于没有声音也不能得知黑暗中的小飞在做什么。保安队长又命令小黄把视频快进,一直快进到早上天亮后,门房中可以看清楚了,不过监控画面显示小飞已经躺在了地面上。画面继续播放过了许久,叶未知突然走了进来,他蹲在保安小飞的身边。 几秒钟后,画面上保安队长和几个保安也进去了。 保安队长回想早上发生的事情,心中默念当时以为小飞他死了,一时紧张没有注意到叶未知蹲在那里做什么。 “把这秃子蹲下来的画面放大。” 保安小黄把叶未知蹲下来的画面放大到整个屏幕,可以清楚的看到叶未知用他自己的指甲在小飞的手指肚上划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把流出来的几滴血含在了他自己口中。 保安小黄看到这一幕被吓傻了,他吞吞吐吐的叫道:“队……长,他……他……怎么喝血啊?” 保安队长心里同样不适,作为领导的他没有表现在脸上,但他已经不称呼叶未知秃子了,而是改成了他。 “我想他是一个邪教组织,是他把小飞给弄走的。”保安队长停顿了几秒钟,想了下又向保安小黄叫道:“快,通知所有人过来。” 保安小黄慢吞吞的掏出对讲机,队长上前一步从他手中夺下对讲机,冲着对讲机叫道:“特殊情况,全体速来监控室,全体速来。” 小黄在这个小区当保安一年了没遇到过什么突发事情,平日里无非就是住户和小区物业闹一些矛盾,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连什么失窃和打架闹事的事情都没有遇到过,所以看完视频中叶未知非正常人类的举动,保安小黄有点吓蒙了。 保安小黄想到了他前几个小时还和叶未知对过话,心里总觉得他自己会不会出什么事,于是哭丧着脸向保安队长说道:“队长,我还和他说话了,我不会被怎么样吧?”小黄停顿下又说道:“队长,要不我们报警吧。” 保安队长严厉叫骂道:“给我闭嘴,哭什么哭,饭桶一个,关键时刻给我掉链子。” 不到十分钟,陆续进来了12位保安,大家全都站在监控室内小声议论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安队长看到自己的人马把监控室都快站满了,心中立刻有了一股底气,冲保安小黄说:“小黄把今天早上那个女人的画面打开。” 大屏幕上面出现了周小七和叶未知两个人的画面。 “有没有人知道视频中这位女人在小区几号楼几单元住?” 12个人没有一人说话,保安队长再次重复道:“有没有知道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人群中突然有人扑哧笑了出来,保安队长立刻点名道:“王洋,好笑吗?” “队长,不好笑。” “你是知道吗?”队长狐疑的眼神盯着叫做王洋的保安。 叫王洋的保安硬是憋着不敢笑出来,但是一说话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他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大屏幕上的女人说道:“报告队长,我不知道,但李浩哲绝对知道。” 第37章 保安带队来寻2 保安王洋话刚一说出来,全体人员都跟着笑了起来。 “都tm的严肃点,问你们正事呢。”保安队长这一吼都安静了。“李浩哲你说一下这女的在哪?” “12号楼1单元1102室。” 保安队长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 叫李浩哲的保安站在人群中扭捏的说:“我……我……” 这时叫做王洋的保安再次插话道:“报告队长,他见人家长得漂亮经常跟踪人家。” 全体人员再次跟着嬉笑起来。李浩哲红着脸辩解道:“我哪里有经常跟踪啊!” “安静。”保安队长说。“遇见喜欢的就要勇敢行动,光跟踪有个屁用啊。” 王洋再次叫道:“队长,这女人是有妇之夫。” 全体人员这次没有笑出声来,都憋着呢。 这句话让保安队长搞得措手不及,他咳嗽了下,盯着人群中的王洋叫骂道:“就你个小兔崽子知道的多是吧,遇到正事问你们,没一个人知道。李浩哲做的很好,关键时刻提供的信息很有用。”保安队长又点名说道:“李浩哲你别光盯着人家结婚的看,小区里面没结婚的多了,你也盯一盯。” 听到队长在夸李浩哲,人群中有人小声说:“我也知道,我也跟踪过。”不过这句话没有被保安队长给听见。 “好了,言归正传,今天我们要去抓这位女人旁边这个——胖子,这家伙是个邪教组织,王小飞就是让他给弄走的,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等下大家把警棍和电击枪都带上,我们把他抓到警局,让警察们看一看,我们保安也不是吃素的。” 一听说还要带警棍和电击枪,人群开始兴奋起来,各个都是热血沸腾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人群中有人调侃道:“队长,这家伙比猪还肥,电击枪的电行吗?” 还有人不满的说:“这么漂亮的女人让这头肥猪给糟蹋了,还不如李浩哲呢。” 李浩哲红着脸不停的摆手,道:“不不不不,这男的不是她老公。” “行了,现在都回去准备一下,十分钟后我们在监控室门口集合,谁要是敢迟到,这个月休假就没了。” 保安队长说完后全体人员都回去准备去了。监控室内的小黄靠在桌子上,小声问道:“队长,小区门口没人值班,我还是过去值班吧。” 保安队长不耐烦的摆手,道:“行,行,行,去吧,去吧。” 小黄匆忙抹去眼泪,冲队长说道:“谢谢,队长。” 看到小黄走出去了,保安队长一个人望着门口说道:“你那没出息的样,这辈子也只能看门了。” 12个保安都是20岁到30岁的小伙子,听了队长的讲话,都感觉是要打群架的感觉,而且还是他们所有人打一个,每个人心里都莫名的冲动起来。12个人没到十分钟就全部集合到了监控室门口,好家伙12个人手一个电击枪,一根警棍,个别人还担心电击枪不够用,拿了两把电击枪,搞得和要去发电似的。 看到人员都整齐的集合在一起,保安队长的架势也摆了出来。队长乔鑫把黑色保安服整理了下,双手背在身后命令道:“立正,稍息。” 保安队长得意的脸色在之后的20分钟不到,他将会哭晕,但是现在的他是无法预料到的。 保安队长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声讲道:“大家记住我们要抓的是穿着一身黑袍的胖子,不要伤了其他人,听到没有!” 保安人员齐声喊道:“听到了。” 这会天已经变暗了,小区主干道的路灯已经亮起。 12号楼在小区主干道的最后面,保安队长领着手下浩浩荡荡的向小区后面出发。在主干道行走的小区居民以为这些保安又在搞训练。 21号楼1单元内,加上保安队长一共13人分成了两拨乘坐两部电梯上到了11层。 1102室的门口外面,过道上两边各站立了6位保安,像是要夹道欢迎进出人员似的。保安队长站在防盗门口,伸出手臂重重的拍了几下门。 防盗门的后面这时传来一个女声问道:“谁呀?” 保安王洋在李浩哲身边小声嬉笑道:“是不是那个女人的声音,用不用兄弟等下冲进去给你按住。” 李浩哲也小声回应。“滚犊子。” 几乎是同时保安队长也冲着防盗门喊道:“你好,我们是小区保安,我们发现你家进入了危险人员,你只要打开房门让我们来帮你。” 防盗门后面又传出:“我们家没有什么危险人员,你找错了吧。” “不会的,我们已经调监控了,知道他就在你家,你只要打开房门让我们看下就可以,没有我们立即离开。” 防盗门后面又传出:“你们凭什么要进我家?你们这是侵犯居民隐私……” 保安队长的手机铃声这时想起,他看了一眼是老婆打来的电话,犹豫了下把电话挂掉,然后又冲着防盗门内喊道:“你不开门也行,我们这么多人就守在你家门口,不干涉你们的生活……”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还是老婆打过来的,保安队长这次把电话接了起来,刚说一句‘亲爱……’后面‘的’字都没有说出口,就看到保安队长神色紧张起来,他对电话中说道:“你别着急,慢慢说。” “什么?小飞?”保安队长的全身突然剧烈的抖动,情绪瞬间变化,哭喊道:“你……你先……报……报警,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看到保安队长突如其来的变化,保安都是你看看他,他看看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保安队长电话似乎都没有挂断,迅速举起来‘啪’的摔在了地上,同时嘴上还叫骂道:“m的。”从身边最近的保安身上抽出一根警棍,重重的敲在了防盗门上,嘴上大声叫骂:“那头秃子猪给我死出来,我要杀了你。” ‘咣咣咣’的敲击声音不绝于耳。 防盗门内传出女声叫道:“你们怎么回事啊?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保安队长又拿上电击枪,嘴上说着:“有本事报啊,我要先弄死你们。”手中把电击枪朝着防盗门放电‘啪啪啪’的点击声冒着蓝色电火。 防盗门内突然传出‘啊’一声尖叫,接着便听到了有人叫唤道:“小七,小七,你怎么了?” “门后面的人有能耐开门啊,你们有本事把我儿子抱走,没本事开门吗?”保安队长疯了一般,再次用电击枪朝着防盗门‘啪啪’的击打。 防盗门后面安静了,保安队长没有办法,向手下喊道:“你们给我上,把防盗门给我弄开,见人往死里打,出了人命都算我的。” 狭窄的过道内只能容下两个人同时砸门,两个最前面的保安也开始叫嚣起来,手脚并用不停的撞门,但防盗门要是能这样轻易的被他们撞开,那就起不到什么防盗作用了。 保安队长跑到了最后面,一个人像是犯了失心疯一样,双臂抱着脑袋不停的摇晃,嘴里也不停的痛苦大叫,满脸的鼻涕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含糊不清的叫骂:“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突然,所有的保安都静止不动了,像是被瞬间点了穴一样,持续了不到三秒钟又全部都倒在了地面上,像是突然昏迷一样,但是在这狭小的过道内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甚至这13个人的呼吸都没有。 他们所有人的瞳孔全部放大,似乎全部是突然猝死。 第38章 寻找卜三1 客厅内,周小七趴在防盗门上面冲外面的保安喊道:“你们怎么回事啊?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门外面的保安又叫道:“有本事报啊,我要先弄死你们。” 周小七想不通为什么门外面的保安火气这么大,刚准备说话就感觉到防盗门上一股强烈的电流迅速传遍她的全身,她惊恐的尖叫一声,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卫生间洗完澡的李太白刚好出来看到妻子倒地的一幕,他迅速冲过来叫唤道:“小七,小七,你怎么了?” 李太白想要去打开防盗门和外面的保安理论,身后的耿西叫道:“别碰门,有电。” 外面的敲门声更大了,还带着咒骂。耿西扭了一下脖子,恶狠狠的说:“算了,我出去会会他们。” “且慢!”沙发上的莫问前把他叫住,只见他迅速的伸开手掌,如磁石一般,袖口内的一尺木棍被吸了出来,他手抓木棍在空中随意的一挥,客厅中间的半空中响起一连串的‘吱吱吱……’声音,门外面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耿西一脸惊愕的盯着莫问前,咽了一口唾沫后,道:“你够狠!” “哪里,一会,会还给他们的。”莫问前说。“我们该走了,这里待不下去了。” “去哪啊?我妻子还在昏迷中呢?”李太白抱着妻子,把她放在了沙发上。 “抓紧时间走了,外面一群保安有问题。”莫问前说着走向客厅中间,俯身用手中的木棍,在躺在地上的叶未知身轻敲了几下,叫道:“未知,还不醒。” 可能是叶未知之前是昏迷中,后来由昏迷转熟睡了,就等着被叫醒呢。莫问前叫了一下他,叶未知醒了,但他还是满脸的疲倦,似乎自己站立起来都费劲。 “耿西,过来帮一下。”莫问前叫道。 耿西靠近叶未知身边,一只手把叶未知给扶了起来,问道:“能走吧?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叶未知点了点头,虚弱的说:“放心,走的动。” 莫问前似乎是不知道李太白叫什么名字,他冲着李太白说道:“你,快去下面开车到单元门口,你妻子我们帮你抱下去。” 李太白盯着妻子有些犹豫,不太放心把妻子交给身边的三个怪人。 “磨蹭什么,快去啊。”莫问前催促道。“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了。” “什么事情啊,我们为什么要离开?”李太白不解的问道。 “别啰嗦了,让你走就赶紧走。”莫问前有些发火。 “哦。”李太白极不情愿的打开了防盗门,防盗门外面狭窄的过道内躺着13具保安的尸体,李太白刚一打开门双腿同时一软差点摔倒,幸好他扶住了门框,叫道:“他们……他们都死了?” “没死,暂时昏迷,你速度。”莫问起催促道。 李太白也不多考虑了,迈过保安的身体,由于保安身体倒在一起还有重叠在一块的,李太白踩在保安身体上就过去了。 客厅内,耿西一手扶着叶未知,另一手把沙发上的周小七抱在胸前,准备出门离开时,叶未知突然想起事情,向莫问前说道:“茶几下面的黑色塑料袋子帮我拿一下。” 莫问前趴在地上在茶几下面摸索了一圈,才把黑色塑料袋子摸出来,问道:“什么东西啊。”说着把塑料袋打开看了一眼,似乎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哦’了一声。 出了家门,莫问前把防盗门关上了。 来到电梯口。 “耿西,你们坐进车中后你嚎一声,我再下去。”莫问前说着让他们三个先坐上电梯下去了。 莫问前站在电梯口等待电梯上来后,他挡住电梯门不让关闭,静静的站立了不到十分钟,突然11层的高楼下面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狼叫,莫问前迅速进了电梯按了1层,同时他手中的木棍再次随意一挥,电梯门刚一关闭,13个保安又活了过来。 保安压在一起不停的互相埋怨。 “你踩我脚了。” “你的腿踢到我脸上了。” “你的屁股移开,坐在我腰上了。” …… 保安队长站起来精神恍惚了下,突然想起刚才的事情,又开始继续发疯,冲着手下叫道:“砸门,把门给我砸开。” ‘砰砰砰’的警棍砸门声和‘啪啪啪’的电击枪声在11层不绝于耳。 路灯下,李太白开着红色奥迪车停在单元门口。叶未知身体太胖坐在副驾驶,后排坐着耿西和还在昏迷中的周小七。 莫问前这时从楼内跑了出来,坐进汽车后排叫道:“快走。” “我们去哪里?”李太白问话的同时眼睛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车内后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先出去再说。”叶未知这时说话气息已经稍微正常了。 “我妻子没事吧?”李太白关心的问道。 “没事,一会就醒了。防盗门已经吸收了一部分电力。”耿西说道。 叶未知脑袋转了一下,他太胖了和没转一样,他说道:“我们有麻烦了,我救活了一个做梦的人。” “什么?”莫问前惊恐的问道:“梦中死的还是现实中死的?” “现实中。” “看来麻烦大了。”耿西说着把墨镜摘掉了。“消失了?” “嗯。” 莫问前一脸愁容,说道:“梦中的我们还没解决,又弄个大麻烦出来?” “我救得这个人是西赵村的,他已经跑回去了。”叶未知说。“是村里王喜梅的儿子。” “西赵村!”莫问前语气显得很是惊讶。“不会是上次没有铲除干净吧。” 叶未知沉默下来,他看向前方,汽车的挡风玻璃上面映出了他的脸,丑陋肥腻的脸让他自己都感觉到恶心。 “我们上……”莫问前刚一张口说话,耿西伸出胳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莫问前转头了看一眼耿西,耿西像莫问前使了一个眼色,小声说道:“别说了。” 一时间轿车内安静下来。 李太白漫无目的的顺着大路向前方开,他的脑中在细想刚才叶未知和莫问前两个人的对话,听他们谈话完全听不懂他们再说什么,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又遇上什么大麻烦了?” “没什么。”叶未知说。“你开车就好。” “哦。”李太白耸了耸肩,他心里最担心的还是夜晚的梦,毕竟现在已经属于晚上了,睡觉也快了。“我们去哪休息?” “不着急休息,我们得去找一个人,需要他的帮助。”叶未知说。 “还找人?你们各个神通广大,把死人都能复活,还需要找人帮忙?” “我们要找的这个人他可以未卜先知,可以帮我们找到屠夫。”叶未知说完身体费力的向后转,看了一眼夹在莫问前和耿西二人之间的周小七,嘴中小声念叨了一句。“小七快要醒了。” 李太白听到了,眼睛看向后视镜,后座位上他们三个人全都隐藏在黑暗中,但却听到了耿西的说话声。 “我们要找卜三?” “是。”叶未知说。“我们搞不定屠夫真身的。” 周小七这时在后排座位上苏醒过来,嘴中喃喃自语说道:“我的头疼死了。” 见妻子醒了过来,李太白高兴的叫道:“太好了,小七,你醒了。” 周小七揉着她的脑袋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啊?” “在车上呢。”李太白说。“小区的保安像疯了一样,我们刚跑出来。” 周小七停顿下来,脑中回想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 “哦,那我们现在要去哪?” “去临乡市。”叶未知突然说道。 李太白和周小七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临乡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