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倾恋》 一.天寒故人归 从来人世多遗憾,桃面春风羡燕双。 明月静听松涧水,青山默待佛音长。 安禅可向闲花落,浊酒因为白雪茫。 城上空悲余寂寞,西窗剪烛共苍凉。 一.天寒故人归 公元一九八七年,二十岁的沈书荷在英国剑桥已攻读完经济博士学位,同年被父亲委任大陆投资副总经理,一出道就在江浙、上海一带有不凡的成绩,连着在那拿下三个千万元的房地产开发权。 李天泽在一九八四年四月那场老山大战后的十一月被军部调令去北京公安大学进修两年按排在终南公安局刑警大队任大队长。他窝火,他本因战功卓著和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在老山大战后的六月份升到师长,大校军衍。 正当他踌躇满志时无缘无故转到地方,他的元帅梦做不成了。卢枫、九隆同年因他的争取从军校调去有幸参加了四月老山实习大战,从而真正体验到战火的残酷和弟兄间的生死情义,第二年年底从战场撤下调往漠北,现在是上尉连长,九隆是他的指导员。 秦琳琳军医大学毕业分配在卢枫一个军的同团团部医院,往来关系密切。 一九八八年春节将至,腊月二十,荷儿致电天泽到机场接她。年后沈氏将在终南投资几个项目,她的回来无疑让天泽不平的心有些开怀,他可是有七年不见这个淘气的丑丫头,尽管相片有一摞,但总不见十分真实。 凌晨四点的飞机,他三点就等在那。腊月的终南天寒地冻,荷儿着身貂皮裘出现在候机室,她后面跟着查理。她伸长脖寻找天泽,天泽一眼望见她不禁笑上脸容,她确如相片体态婀娜婷婷,面容丰润,目似两泓清潭,秀发如黑瀑倾泄,没变的只有脸上的小雀斑。 他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她也早已看见他,他较七年前更威武挺拔,两点深邃的寒光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她投进他的拥抱,有好几分钟,欢喜得面如桃花。天泽端详荷儿一遍又一遍,微笑不已,最后俏皮地:“还是那个丑丫头,灌了七年洋荡竟没有把你变漂亮点,伤心!” 荷儿啐他:“你很帅吗?” “当然,难道还有比我更英俊的男人吗?”他骄傲而自负,两点星光一闪一闪的,别是动人:“这双眼就足以令万千女孩倾心,别说我的小李飞剑了。” 荷儿作恶心态。他则作醉心状,随即拥她欢笑…… 笑过,她不停地问他好些问题,得到他满意地回答又开足玩笑才笑转身把查理介绍给他:“英国名门望族子弟,二表哥的同学,三个博士头衍——法律、经济、心理。沈氏大陆投资总经理。叫他查理可以了。” 俩个男人握手。查理约三十岁,高大,蓝眼,有点鹰勾鼻,发微卷,装束很随意休闲。他一直注视俩个久别重逢的朋友的这种欢天喜地的状态,微笑说:“认识你很荣幸。” “彼此彼此。荷儿可是没少讲你这个老外,如雷灌耳,闻名不如见面,她没多少夸张,我们会成为朋友的不是吗?虽然我一个博士衍头也没有。” “能让荷儿听话的七年来我也只见李师长了,所以足观你之大才,博士衍于你何足挂齿?” 天泽笑:“虽承蒙高抬,不过却也是事实,虚名虚利于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荷儿终于回来了,那头笨驴不能怨我阻碍了他的爱情,说如果不是我极力主张荷儿出国荷儿也许会留下。” “本来就是,本来我也是打算和秦琳琳样考军医的。”荷儿撇撇嘴:“都是你害我七年没看见老和尚”。 “没有离别哪有思念?你又如何知笨驴对你的爱情是真的?他那么帅气,文才又好,身边从来也不曾缺名媛淑女的追求,难道你想委曲求全的在他身边?我可受不了你屈尊将就他,那太掉我的价了,我可不容许我的小公主,哪怕她确实丑但也不能被人瞧低了。”他义正词严,荷儿为之笑:“你总是小人心,他才不是那种色心男。” “总是防着好,小一点大师,我的飞剑虽天下无双,但能不出还是不出的好,谋为先不是吗?” “是,我百分百,万分之万好的亲亲俊哥哥。”荷儿拖长声。 天泽大笑,查理更是笑。 他们再说了一阵笑话,天泽正经地与查理寒喧了一番,出候机室,上了他的警车。 荷儿在车上快活地一刻不曾停嘴,她的确有好多话要同天泽讲。天泽自见到她就什么不快都抛到脑后。待荷儿嘴略有停,他说:“城南别墅年底已完工,城中十九层地华广场也可交付使用。那真是气派,全钢架玻璃窗就像一面耸立云的镜子。你想在哪层办公?” “你说在哪层就哪层。”荷儿笑。 “我说第九层。” “你已帮我料理好了,是吗?” 他微笑下:“是,我帮你选了一间最大的。” “为什么?那该给查理。你知道他可是爹爹的得力干将,仅今年一年他就为沈氏净挣几十个亿,他自家的生意都不打理,你怎么可以委屈他?” “我知道,你不用为他这样宣染,我自不会难堪他,他会满意他的空间的,你的房是我另外设计的,我是想着我可以舞剑你看,你又爱花……” “你是拿那做舞剑室和花厅了!?” 查理实在忍俊不禁。 天泽撇眼他:“你笑什么?” 查理没回答。 他接着问荷儿:“你们准备投资什么项目?” “高速公路、房产、铝材、陶瓷。”她笑说:“爹爹说想搞好终南经济,首先交通要跟上,再有就是社会环境,没有良好的社会环境和路面建设有谁能跨进终南门?所以爹爹选中你维持治安,他现在正在游说欧洲一带华商。” “什么?”他如梦初醒似的,立时愤怒地吼叫:“什么?你再说遍,荷儿,竟然是你爹爹?他竟然……,他太过分了,他凭什么?我本已是师级,大校军衍,你知不知道?我有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二十三岁做中将,但现在我是什么?”他着实怒不可遏,嘎然停下车,刚才的欢愉刹那全无。 荷儿故作害怕,委屈地:“这是老胖子亲自向你们军委打报告请示的,为什么生我的气?你不觉得对我有点过分?” “我不是生你的气,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想,你应该懂这点,他为什么不叫沈汉禹来做这个尊贵的刑警队长,不是你我就要揍他一顿。他真是让我愤怒至极。”他铁青着一张脸。 “可老胖子是最后决策者。” 他瞪眼她:“老头也参预了吗?” 她点头。 他更是火:“这个老头他,他,他从来也不会让我好过,什么都是他按排的,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要妈妈他要拉我上战场,我要做将军他要我捉贼,我不知他安的什么样的心。” “他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荷儿故作怯意地望着他。 “屁话,他总是拿大话压我。” “你不想我回到这吗?你不爱我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上任多长时间了,这社会环境怎么样?你破了几桩案了?你忘记上个星期三在电话里同我说的?” 他想想,挑挑眉。 “不容乐观是不是?” 他生气地点点头。 “我在这投资安全系数有多少?” 他瞪眼她:“谁也不能伤害你。” 她笑逐颜开:“爹爹就知道你痛我,必不会在乎什么狗屁将军、元帅的。” 他仍是瞪眼她,气乎乎地哼声,缓缓开动车。他仍在盛怒中,他要回去问爷爷,荷儿唯是鬼脸笑。一到军区大院,他就丢下荷儿不管,大步流星直闯爷爷寝室,推醒睡意正浓的老人,将荷儿刚才的话问了一遍。 二.百年老宅 二.百年老宅 老人点头说:“没错。不过,蠢才你不可以等天亮吗?爷爷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说完老人又睡下。 他怔怔地瞅着老人,心中忽然是酸楚莫名。是啊,爷爷难得能睡一个香甜觉,在那战场上爷爷睡眠中都是张着一只耳倾听枪林弹雨。他呆呆地注视老人,满头银丝,额纹如刀刻。老人醒来是日上三杆。他见孙儿傻乎乎地坐在身边不动说:“天儿,你不用上班吗?” “我想看看爷爷,我一直以为我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天儿,您也没老。” “傻孩子,上班去吧,如果心里还有不快,恼爷爷擅自按排你,不顾你的感受可以等到下班后谈。” “不,不用,我已经明白爷爷的心。” 老人慈爱地微笑:“这就好,那丫头还在吗?” “应该,我没出去过。” 老人穿衣起身,天泽退回起居室,荷儿见他脸色开朗,笑问:“怎么样,是不是我没骗你?还生气吗?”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冠冕堂皇地回答,而后嘱她等爷爷出来一起用早餐,他洗漱上班去。时间不大老人来到前楼,老人威武胖大,一头银丝,目光如电,走起路来虎步生风,人精神十足。荷儿望见他,直叫,老胖子,快点,我要饿死了。老人微笑地挨她坐下说:“我总算见到真一点佛了,不错。” “你帅得很,所以蠢才天下风流第一。” 警卫员帮女工柴嫂送上早餐。用过早餐荷儿告辞。她要先去苏镇看望外公外婆。 苏镇说是镇其实并不是很大,不过几千户人家,有着好几百年的历史,整个镇布局很规范一点也不零乱,道路纵横有序,没有叉道突街。明朝时期的建筑,青砖绿瓦,鹅卵石蛹路,宅前宅后后梅树掩映,苏河枕舍而流,直通终南江。苏宅在镇中,门前水岸有两棵古腊梅,此时正繁雪枝头。荷儿在镇东头的空场停下车。一群孩子围过来,她笑分给他们糖果,一面问他们是哪家孩子。查理在车中远远就望见那两株古梅,他开窗,腊梅花的清香肆意入鼻。他由衷地赞叹,下车后他快步花下。 荷儿的外婆,魏香梅老教授出宅院张望几次不见外孙女,这次再出来,见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姑娘,想也许是她的宝贝外孙女,老人穿一身宝蓝旗袍,显得雍容华贵,老人只在节日里穿着比较庄重。她戴上她的老花镜,想分辨下那姑娘,孩子们散去,荷儿向苏宅看,她一下就笑了,直扑向老人,叫:“外婆,荷儿回来了。”差点没把老人趔趄地跌倒。她亲过老人问:“外公呢,外婆。” “在书房。” 苏宅是座老宅院,支系旁大,荷儿外公一支为苏家长房共三子二女,荷儿外公为二子名苏仲轩,长子苏伯轩在大陆解放时去了台湾,三子,便是灵山观音寺的方丈俗家名苏景轩,苏家长房拥有八楼,三亭四院,斗拱雕梁画栋。前院是主人活动中心,院中多以古盘龙梅为主,枝老粗壮。前院楼匾书沁香楼。祖孙绕过门前青石屏。一庭箫竹。荷儿跑上沁香楼书斋。苏仲轩老人端坐书架下的滕椅里,脚下一盆炭火,手捧一本厚厚地书,专心阅读。老人虽然依然清瘦,身子却硬朗。荷儿纵身老人跟前,摘下他的老花镜俏皮地:“您一点儿也不想荷儿吗,还有心情读书?” 老人微笑,拉过外孙女,仔细打量说:“世间最难挨的就是自己制造的等待,我在等待中可以做很多事情,不是吗?” 她扁扁嘴:“你可以和外婆说说话。” “我们朝夕相处六十余年,有些话是不用说的。”老人慈爱地抚摸外孙女的秀发:“外婆不再有什么盼,只希望我们的小荷儿可以找到个如意郎,和她一样没有来生的遗憾。” “外公,你真坏,明知荷儿丑,没人娶,还要取笑我。”她撒娇。 “非也,非也,美玉秀在其内,亮在其内,一般浊眼岂识?它实在需要慧眼才能发掘啊!如果随便什么人都能,那不叫如意郎,傻丫头。”老人笑与外孙女下楼。照顾两位老人的竹嫂上来拉住荷儿上下打量,连说:“我们的荷儿真是女大十八变,三嫂都认不出了,出落得真是娇柔水灵,可是寻不到一点小一点的样了。”竹嫂是苏仲轩七堂弟的三媳妇,自七年前,沈家举家迁往香港,她就自请照顾二位老人,她人高马大,不失美丽,干活麻利,古道热肠。荷儿见她,千言万谢。她温责说:“谢什么,三伯不知帮助我们多少,把苏镇的小孩子调教得个个出息,教他们文化,教他们做人。镇上以前一些无所世事的泼皮如今多改头换面做起正经事,免了我们多少心事。”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魏香梅老人笑:“三媳妇,去请你公爹他们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我这就去。” 功夫不大,几位本家请来,还带来了不少的小孩子,有刚才荷儿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他们按着辈份叫她,姑姑外婆,阿姨什么都有,查理听得张大眼,他随后也跟着荷儿后按辈份叫回,闹了好阵子,他们寒喧,他们说笑,时喜时悲。小孩子们不理会许多,他们小嘴吃着甜甜的糖果,互相比着谁的糖更漂亮,更好吃。 荷儿在老宅呆了四天,该拜访的本家她都去了。这天一早她准备起程上灵山,外婆举头,观天说:“像是要下雪,荷儿披上披风吧,小心路滑。” “没事,外婆,就是隔百年我也不会难倒我。” 辞别老人,她怀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和兴奋往灵山去。灵山在苏镇北面,观音寺座落于灵山腹谷,自明朱元章开寺已是六百年多历史。 苏家开寺老祖苏凤受父命出家为僧,只为其父朱元章遵守与山寺和尚约定舍子出家为僧为家族祈福,故事源于朱元章与妃赵芷楚的爱情,赵芷楚本家伯父出家在灵山,赵芷楚便和父亲在灵山脚下生活。 赵芷楚幼年淘气在父亲朋友的黑风寨玩打家劫舍游戏误捉当年还是和尚的朱重八并一名叫龙池的少年,并从此结下友谊,因为偶然一个游戏玩笑,赵芷楚指日月为迷,朱重八猜到赵芷楚迷底从此走上了反元建明的艰苦道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朱重八终于如愿所偿,但毕竟自觉聪明不及赵芷楚,认为自己在这场赌迷中输了,即以苏姓赐后赵芷楚所生子孙一脉,也为承诺当年在与赵芷楚在山上与寺僧约定舍子为自己苏姓一脉子孙祈福。 观音寺历经近六百余年几经修缮扩建终于有了今时的恢宏壮观的庙宇,殿宇、仓房、僧房禅院四百余间。上山的路陡峭迂回,一面临深壑,怪石磷峋,藤萝乱攀。 寺院路程不是很远但也不近。荷儿步履轻盈,查理有着她同样的心情,他自认识她就听她说灵山,讲观音寺,梅花种种美丽,他心驰神往好久好久了,此时此刻,盼望多年的终于就在眼前,他内心的不平静不能以语法描绘。他紧跟荷儿身后,看着身侧的峡谷,水清澈见底,水道峭壁,颧木丛生,藤萝漫长随处缠结。 三.灵山绿梅方丈 三.灵山绿梅方丈 北风呼呼地在他们耳旁刮过,荷儿问查理冷不冷。查理神情专注山色风景没听见她问话。她笑下,不再理他,离寺院大约还有一半路,天果然下起大雪。荷儿雪见得多了,但今天的雪却与别处不同。雪下,灵山的梅就要盛开,七年梅在梦中,令她梦萦魂绕。她情不自禁纵情高喊:“我回来了,老和尚。”山谷回音:“我回来了。” 群兽,群鸟回应,震荡山岭。查理激动地:“它们没有忘记你,荷儿。 “是,它们还记得我。” 绿梅方丈禅房打坐,但听山谷回音,笑上眉梢,老人眉花白,颔下长须发白,身体还是那样清瘦。 “师傅,荷儿来了。”他的三弟子镜月喜出望外。 “是啊,我的淘气回来了,我们去断崖梅赏雪迎人” 断崖梅在上山路与寺院的连接口处,是座山崖平台,地势较为宽阔,有块飞岩突起,在上面建着一座小亭,因清圣祖一十五年曾有一鹤停留亭旁飞身离去刚好被庙寺住持看见,从此小亭改名为飞鹤亭,奇怪的是自鹤飞走,第二年在亭悬崖壁长出五株梅,引历代僧众喜爱,荷儿犹爱,常攀爬上去玩耍。在断崖梅入山口有一座牌楼,上有一副对联:上联是海纳众水,由龙腾鱼欢。下联山深藏兽,任鸟语花香。横批:即是我佛。山崖至谷底约有二三十米深,谷底是口深五、六十米的深水潭,每到夏季荷儿与她的师兄弟都要在里面畅游戏耍,抓鱼偷着烤来吃。七年来深水潭没有她也显得寂寞,今天小东西回来了,深水潭想必也知,瞧,鱼儿在水里雀跃地跳,荡漾起一圈圈水波。 镜月那边忙命小僧童备披风。老和尚由六大弟子陪同叩山赏雪。繁雪鹅毛缤纷漫天。梅先得风雪之气已是蓓蕾骨骨,小有花朵。查理在山道路边贴身一株歪曲脖梅,凑近观赏。他不可思议地想象,世间竟可以有如此美丽的风骚卓绝的花。荷儿像山中的精灵飞跑娇柔的影子。飞进断崖梅前老人的怀抱,她泣断肝肠。这是养育她,教养她的老人,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还有她的俩位师傅。他们像慈父一样爱着她,给予她世间最美好的爱,她在他们的宠爱里度过她的童年。她有别于任何一个孩子的成长,她享有太多的关爱。她亭亭玉立师傅面前动情地呼喊他们。 镜空镜月慈祥地微笑,用父亲的口吻赞赏她青春动人。她伤心地:“荷儿大了,你们却老了,我真想还是那个小一点,满山跑。” “我们是和尚,不在乎岁月,只关爱生命从我们手上活跃起来。”镜月轻风淡月般微笑。查理非常感动,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大智大慧的人。师徒一番叙怀后,荷儿方把查理介绍给面前的亲人,欢欢喜喜回寺。 她像讲故事一样将自己七年来的生活,有盐的没盐的,不分精细演说给老少和尚,直到年三十晚她觉得应该让自己泡个痛快地温泉浴过新年才停止她异国经历演说,跑去山后温泉池。其中一座温泉池外密密匝匝围着各色滕萝。她钻进滕萝帘,跳下温水池,长发漫飘水上,浸在温暖的水中,她心旷神怡,仿佛回到童年。 “荷儿,我来了。” 她吓一跳,沉入水中。滕萝帘外闪进李天泽一身浴袍。她恼:“你快出去,我不喜欢。” “你太自私了,荷儿。”他脱下浴袍,平脚泳裤让人觉得他是个老土。荷儿忍不住笑。他漂亮地跳下水池说:“这几年我可是都在这接受新年洗礼祝福。不管天塌不塌下来。” “你没告诉过我。” “如果说这也要说,你不觉得我太不像男人?” “呸,男人很了不起吗?” “当然,男人享受的优越感太多了。”他笑:“这是中国社会乃至世界的社会现状,你承认吗?” 她瞪眼他:“我不同你讲这无聊的事。” “我们当然要从无聊的事情上讲起,那才可以引出精彩,就像会写诗的人,往往平淡句起首联。” 她扑赤笑,是的,他在她心目中永远不会让她失望,他永远带给她惊喜和希望,他们就着温泉的氤氲,温泉的暖流喁喁那远去的岁月,卢枫、九隆走向—— 一九八一年。 眼看春节假期已过半,家住终南芙蓉湖芙蓉巷5座11号的沈亭柏夫妇决定年初六上灵山观音寺接女儿下山读书。一想到女儿,沈亭柏的妻子苏梅语就会忍不住伤心。女儿沈书荷从生下来到现在已经十二年,也在寺院十二年,她没有尽到一点做母亲的责任,如今时局好了,她怎么都要女儿下山。 年初六,沈亭柏夫妇起了一个大早,赶头班公车。从终南到灵山需要约两个半小时。他们上灵山前还要在山脚下的苏镇停留下,苏梅语要向几家本家拜年,还要顺便看下苏镇的老宅,所以他们时间比较紧促,等他们把上面事情办完赶到灵山观音寺已晚上七点,女儿早在镜月师傅的禅房学习功课。 他们先进苏梅语叔父绿梅方丈的禅房。绿梅方丈是位高瘦的近七十岁老人,颔下有缕花白的胡,身体非常硬朗。老人打坐禅埔上。在庙外就有小和尚通报,当他们入室老人微笑地睁开眼,他们紧步上前向老人行礼问候,老人请夫妻俩身旁坐稍寒喧,小和尚备上斋饭,他们上客室就饭。 老人也走出禅房,禅房外是个很大的场院,有几口荷花缸,几株梅——盘龙梅,一庭潇竹。昨夜下过雪,树上还有厚厚一层积雪,红梅在白色的雪映衬下炫人眼目。老人正自欣赏梅雪,一个小小的影子向他这边急奔,还嚷叫:“老和尚,沈亭柏,苏梅语在哪里?”声到人到,一头冲到老人跟前,揪着老人衣。老人笑,摸摸她小光头,慈爱地说:“下山该把头发长起来,要不就不象女孩子。” 小孩一张圆脸,白晰晰,胖乎乎,单眼皮,一点黑漆似的黑眼球,鼻两侧长着一点一点的雀斑,苏梅语为此不知伤心过多少回,她不知道女儿如何生得这般丑陋,她担心她长大后如何嫁出去,每每这时,沈亭柏会笑的不能自抑,孩子才多大就担心那么遥远的事情,他笑完就安慰妻说:“人各有造化,丑陋于荷儿未必不是好事,你看她小小年龄已是名声在外,人人说她是小神童,禹儿也不及她,如果聪明美貌都给了她,岂不是太不公平?” 她瞪丈夫胡说八道,但是不自我安慰又能怎么样? 也许小荷儿的雀斑并算不得什么,你们看她头上一点戒疤,圆亮亮,就好像天上的那轮月亮,这是她自己把自己剃度了,在她八岁那年,她给自己取法号“一点大师”。 今夜她望着老人,稚嫩地笑:“在山下我还是一点大师,长头发多没劲,师兄弟都不长。” “可你是个女孩子,不用做小和尚了。” “我不可以再大点下山吗?功课还没学完,我只爱听镜月和镜空讲课。” “不行,你妈妈会伤心的,她可是为你伤心了十二年。” 小荷儿悻悻然,打着枝上的雪。 沈亭柏夫妇吃过斋饭回到禅院,见女儿十分激动,一年难见女儿两回做父母如何不感怀?他们快步到女儿跟前,苏梅语的泪已是扑簌簌地下,一把搂紧女儿,小孩子全不似大人情结,她开心,却绝对不会哭,只是欢喜地大叫,“妈妈,你们怎么才来,我从早等到晚,晚斋也过了,功课时间也到了。” 沈亭柏接过女儿,仔细地,上上下下地几百眼,然后很满意地笑:“个儿长了不少,坐车要买车票了,功课不知道学的怎么样,爹爹考考你好吗?” 小东西昂起头,骄傲地像个小女王。沈亭柏更是笑,苏梅语也破啼为笑。他们向绿梅方丈告晚安往他们的起居室,紧临寺院西侧的一座木质小楼,那还是沈亭柏少年时的杰作。小楼每日有小和尚打扫,荷儿每日也都要在里面玩耍一阵,有时只在里转一圈,不为别的,因为那有父母当年的影子。她想他们。 当一家人漫步小楼前,小荷儿打开竹篱,里面景物犹如四十前,那梅,那松,那小竹亭,那小桥叠水,那琴台,那楼廊前一丛修竹,当真是去年小楼今夜雪,昨日黑发朝已霜。夫妻凝望,小荷儿跑进小楼亮灯,招呼双亲快点,她着实得意指竹茶几案上的一盆水仙,问他们漂不漂亮,还有靠窗一盆龙梅造型可别致。沈亭柏一一大加赞赏,小荷儿听着父亲的赞美像小鸟样漂漂然要飞起来。一个晚上她都沉浸在父母来的快乐中。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四.灵山赏梅 四.灵山赏梅 晨钟。在细雨朦胧中敲响。 念早课声从大雄宝殿朗朗传出,沈亭柏应声起来聆听比丘们的经音。他是在这座大殿认识妻的,那时他八岁,父亲带他来探好友苏门长子苏伯轩,苏伯轩请他们参观苏家寺院,他一下被寺院的恢宏建筑迷住,他一个人到处走,走来走去就进了大雄宝殿,妻当时由乳娘带着在殿内的埔坛前听经文,年岁只有五岁,扎着两个小羊角,他动下她的小辫,她望他笑,问他是哪里来的小哥哥,他说他是打很远很远的省城来。她勿闪勿闪地眨动她美丽的眼睛说:“那你是要走的了是吗?” 他摇头说:“我要为你留下来。” 他真的为她留下来,五八年在英国剑桥获得建筑和经济双重博士学位回国,本想大展才华,谁知道遇上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他当然是在革命对像中。可他从来没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他相信无论哪种命运都不能阻止他对妻子的爱情,他相信每一种生活经历都是一种人生体验,只是你用什么态度去对待,是在苦难面前沉沦还是在恶运面前高傲地抬起头胪,做出惊天骇地的举动。他不恨,他微笑着,每一件往事都是那么令他陶醉痴迷。苏梅语找着犹自呆笑的丈夫请他散步赏花 ,朦胧的微雨湿润雪,湿润花,梅花在微雨里,像雾中仙子,柔美清纯。 小荷儿睡过九点才懒洋洋打着哈欠起床,跳下床拍拍小胖脸。一个大和尚走进来,他不是很高也不算矮,年约四十左右,慈眉善目,脖子粗短。她叫镜月师傅:“爹爹妈妈呢?他们又不要我了。” 镜月笑:“他们是来接你下山读书的,这会他们去山那边赏花,你想去吗?快点吃斋饭。”她急匆匆濑洗,喝过粥就跑得不见人影。镜月收拾碗筷离去。 绿梅方丈在方丈室会见前天来拜访的客人,小荷儿蹦蹦跳跳地向这边来,一面叫老和尚一点来了,可以出发了,一面推门进来,看见对面的中年和尚似乎有点恼,呶着她小嘴说:“你怎么还没走,我以为早走了。” 中年和尚温温而笑:“一点,一点,一点总是一点,为什么不多一点”? 她撇撇嘴:“一笑,一笑,一笑,偏偏一笑,为什么不少一笑?” 中年和尚法号一笑,她嘲笑他一笑不如不笑。绿梅起身伸手来牵荷儿,有小和尚送上斗笠蓑衣。老人邀一笑一同赏雨中梅。荷儿怀揣一根玉笛。山中深处举目是梅,虽然下着雨,但雨是飞丝如梦,山中雪依然。他们徐步山道,就着一身蓑雨。荷儿最喜飞鹤亭断崖边的五树梅,两株红的,三株白的,盘龙卧虬,枝杆粗壮,或斜探幽涧,或殷情迎道,交错着花枝,花瓣似绢绡玉片,细雨寒风中犹显娇俏、晶莹温润,它们在枝子上似立久了,想舞蹈一番便游离了身子,凌空起舞,漫飞霓裳。荷儿见着欢跳起来,张臂托起一朵朵冰绡玉蕊,她在花雨蝶阵里兴奋了好一阵,横起玉笛。 荷儿横笛吹着《梅花三弄》,梅花在笛曲里更见落英缤纷。沈亭柏夫妇寻音而来,一笑挥笔将荷儿与梅入画,花在斜风微雨里,小荷儿横笛翩跹。她外披杏黄裘毛披风,头戴杏黄裘毛风帽。苏梅语观画内心却有万分感慨:如是我的小荷儿不长那些小东西有多好,这样画谁能说她不是小美人?她心事没人知道,小荷儿一曲笛音后,绿梅方丈抚古筝,沈亭柏无不羡慕,老少和尚山中何其超然,饿饮山泉水,闲踏落花声。 一笑收笔用章笑请沈亭柏指教说:“久闻沈施主才华横溢,精通音律书画,不妨指教一二。”荷儿早欺过头来,上上下下几眼笑赞:“你的画比你的笑好看,你却没有花落的悲伤和落花的无奈,翩舞的花瓣如仙女迎春,我是邀春童子。” 一笑但听荷儿解说不由眼前一亮,挥笔既书《邀春童子》。 沈亭柏含笑,请一笑将画赠与他,他非常喜欢,称有神韵之笔,最喜女儿迎风飘逸之态,梅开梅落款款之情。 一笑应请赠画,再邀沈亭柏对奕,荷儿叫不好,天寒地冻本为山中取乐,对奕未免太没趣,还是往山中深处。一笑朗笑:“就依邀春童子。” 大家笑,绿梅方丈也起身,荷儿拉起母亲,蹦跳地笑,两边小脸因兴奋而粉嘟嘟。一行人走向山中深处。山中石路台矶因岁月久远,闲踏幽长而光泽泛亮。一路荷儿与一笑参禅,渐渐把父母丢开怀,沈亭柏趣笑对妻说:“如今我们的小荷儿是真正的一点大师,与高僧纵谈佛理禅学,于我们两个俗客不闻不问。” 苏梅语瞪丈夫。 这时荷儿回身双亲身边笑问父亲说什么,沈亭柏笑:“一点大师,禅悟透了吗?父亲是个什么?” 荷儿但笑,指天。苏梅语嗔责父女没正经。荷儿笑,问到正题:“妈妈,城里有这儿好玩吗,有小貂儿,雉鸡,松鼠,猴,鹦鹉吗?” “有,公园有很多,城里比这东西还多很多呢,”苏梅语顿下说:“还有很多小朋友们,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们很聪明吗?” “肯定没我荷儿聪明。”她的父亲笑。 “那是自然,我是一点大师。”她无不骄傲。 山中沟谷深壑悬崖峭壁无处不是,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但对荷儿却是平地,哪里危险她去哪,她习惯攀爬跳跃,常随师兄弟上山采药,爬过的悬崖不知有多少。快下山告别这种生活她哪里不依恋?寺院晚钟也敲过许久,在暮色苍茫中她还是不肯回寺院,直到绿梅方丈命令她才一万个不情愿拖拉着步回返。 镜月在寺院大门久候师傅,他担心老人身体,远远望见老人快步迎上,荷儿不悦说:“师傅,我是小孩儿,你应当先关心我,何况我就要离开寺院。” 镜月不客气;“你早该下山,有你寺院总没宁静,我可以多点时间念弥陀。” “我永远不要理你。”她生气地跑进庙,找镜空,镜空在手术室为病人做手术,荷儿一头冲进去夺下他手中刀嚷:“你们都不要我了,大师傅赶我,你又在这做狗屁手术。” 镜空微胖的身体,圆圆的和尚头盯着怒气冲冲的小弟子哑然失笑,温和地拍拍她说:“荷儿乖,大师傅是舍不得你也听不出,还一点大师,我说一点小气鬼才名副其实。” 她哼声交回刀又跑出去,去她自己的小僧房不见任何人,晚斋赌气都不吃。镜月不得不登门赔罪,把小弟子哄出来,小家伙一出来当然是老规矩,将师傅头做木鱼敲上九九八十一下方破颜为笑,晚斋后是镜空为她授课,数学,她的课程已学到立体几何。镜空赶着做完手术来到育教堂,荷儿正襟危坐等候有十多分钟。她这样一坐要坐两个小时,她专心致志,不会因任何事受干挠,所以上她的课很轻松,遇到不解总是要问得透彻才肯罢休。沈亭柏特意陪伴一侧,他很满意女儿全力以赴的学习精神,他想他可以放心去香港,他没有时间再耽搁,他的时间不是很多了,人生已半,他再不把握这最后的机会,他的才学就要跟着他一起进入永恒的地下,他想他的才学不会变成沃壤,如果可以他不必心焦。 本来预计年初九下山,不想初八夜大雪,阻了荷儿的行程,对荷儿来说再好不过的。一早起来着木履戴斗笠来见绿梅方丈。绿梅方丈正立窗前望外面依然未停的大雪。荷儿拉把老人,老人微笑,让小僧童备上小红炉和茶。荷儿笑摘下斗笠换上僧鞋。 大雪寺院无大事,镜空,镜月格外陪侍师傅一旁,观祖孙红炉煮雪论奕。 红炉煮雪,煮雪论奕是中国古来习俗,是种乐事,一种逍遥。 雪第三天开始融化,起程的日子不能再耽搁。荷儿一千一万不情愿地随双亲下山,镜空,镜月直把她送上公车。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四.灵山赏梅 四.灵山赏梅 晨钟。在细雨朦胧中敲响。 念早课声从大雄宝殿朗朗传出,沈亭柏应声起来聆听比丘们的经音。他是在这座大殿认识妻的,那时他八岁,父亲带他来探好友苏门长子苏伯轩,苏伯轩请他们参观苏家寺院,他一下被寺院的恢宏建筑迷住,他一个人到处走,走来走去就进了大雄宝殿,妻当时由乳娘带着在殿内的埔坛前听经文,年岁只有五岁,扎着两个小羊角,他动下她的小辫,她望他笑,问他是哪里来的小哥哥,他说他是打很远很远的省城来。她勿闪勿闪地眨动她美丽的眼睛说:“那你是要走的了是吗?” 他摇头说:“我要为你留下来。” 他真的为她留下来,五八年在英国剑桥获得建筑和经济双重博士学位回国,本想大展才华,谁知道遇上这场史无前例的大革命,他当然是在革命对像中。可他从来没后悔过自己的决定,他相信无论哪种命运都不能阻止他对妻子的爱情,他相信每一种生活经历都是一种人生体验,只是你用什么态度去对待,是在苦难面前沉沦还是在恶运面前高傲地抬起头胪,做出惊天骇地的举动。他不恨,他微笑着,每一件往事都是那么令他陶醉痴迷。苏梅语找着犹自呆笑的丈夫请他散步赏花 ,朦胧的微雨湿润雪,湿润花,梅花在微雨里,像雾中仙子,柔美清纯。 小荷儿睡过九点才懒洋洋打着哈欠起床,跳下床拍拍小胖脸。一个大和尚走进来,他不是很高也不算矮,年约四十左右,慈眉善目,脖子粗短。她叫镜月师傅:“爹爹妈妈呢?他们又不要我了。” 镜月笑:“他们是来接你下山读书的,这会他们去山那边赏花,你想去吗?快点吃斋饭。”她急匆匆濑洗,喝过粥就跑得不见人影。镜月收拾碗筷离去。 绿梅方丈在方丈室会见前天来拜访的客人,小荷儿蹦蹦跳跳地向这边来,一面叫老和尚一点来了,可以出发了,一面推门进来,看见对面的中年和尚似乎有点恼,呶着她小嘴说:“你怎么还没走,我以为早走了。” 中年和尚温温而笑:“一点,一点,一点总是一点,为什么不多一点”? 她撇撇嘴:“一笑,一笑,一笑,偏偏一笑,为什么不少一笑?” 中年和尚法号一笑,她嘲笑他一笑不如不笑。绿梅起身伸手来牵荷儿,有小和尚送上斗笠蓑衣。老人邀一笑一同赏雨中梅。荷儿怀揣一根玉笛。山中深处举目是梅,虽然下着雨,但雨是飞丝如梦,山中雪依然。他们徐步山道,就着一身蓑雨。荷儿最喜飞鹤亭断崖边的五树梅,两株红的,三株白的,盘龙卧虬,枝杆粗壮,或斜探幽涧,或殷情迎道,交错着花枝,花瓣似绢绡玉片,细雨寒风中犹显娇俏、晶莹温润,它们在枝子上似立久了,想舞蹈一番便游离了身子,凌空起舞,漫飞霓裳。荷儿见着欢跳起来,张臂托起一朵朵冰绡玉蕊,她在花雨蝶阵里兴奋了好一阵,横起玉笛。 荷儿横笛吹着《梅花三弄》,梅花在笛曲里更见落英缤纷。沈亭柏夫妇寻音而来,一笑挥笔将荷儿与梅入画,花在斜风微雨里,小荷儿横笛翩跹。她外披杏黄裘毛披风,头戴杏黄裘毛风帽。苏梅语观画内心却有万分感慨:如是我的小荷儿不长那些小东西有多好,这样画谁能说她不是小美人?她心事没人知道,小荷儿一曲笛音后,绿梅方丈抚古筝,沈亭柏无不羡慕,老少和尚山中何其超然,饿饮山泉水,闲踏落花声。 一笑收笔用章笑请沈亭柏指教说:“久闻沈施主才华横溢,精通音律书画,不妨指教一二。”荷儿早欺过头来,上上下下几眼笑赞:“你的画比你的笑好看,你却没有花落的悲伤和落花的无奈,翩舞的花瓣如仙女迎春,我是邀春童子。” 一笑但听荷儿解说不由眼前一亮,挥笔既书《邀春童子》。 沈亭柏含笑,请一笑将画赠与他,他非常喜欢,称有神韵之笔,最喜女儿迎风飘逸之态,梅开梅落款款之情。 一笑应请赠画,再邀沈亭柏对奕,荷儿叫不好,天寒地冻本为山中取乐,对奕未免太没趣,还是往山中深处。一笑朗笑:“就依邀春童子。” 大家笑,绿梅方丈也起身,荷儿拉起母亲,蹦跳地笑,两边小脸因兴奋而粉嘟嘟。一行人走向山中深处。山中石路台矶因岁月久远,闲踏幽长而光泽泛亮。一路荷儿与一笑参禅,渐渐把父母丢开怀,沈亭柏趣笑对妻说:“如今我们的小荷儿是真正的一点大师,与高僧纵谈佛理禅学,于我们两个俗客不闻不问。” 苏梅语瞪丈夫。 这时荷儿回身双亲身边笑问父亲说什么,沈亭柏笑:“一点大师,禅悟透了吗?父亲是个什么?” 荷儿但笑,指天。苏梅语嗔责父女没正经。荷儿笑,问到正题:“妈妈,城里有这儿好玩吗,有小貂儿,雉鸡,松鼠,猴,鹦鹉吗?” “有,公园有很多,城里比这东西还多很多呢,”苏梅语顿下说:“还有很多小朋友们,你一定会喜欢的。” “他们很聪明吗?” “肯定没我荷儿聪明。”她的父亲笑。 “那是自然,我是一点大师。”她无不骄傲。 山中沟谷深壑悬崖峭壁无处不是,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险,但对荷儿却是平地,哪里危险她去哪,她习惯攀爬跳跃,常随师兄弟上山采药,爬过的悬崖不知有多少。快下山告别这种生活她哪里不依恋?寺院晚钟也敲过许久,在暮色苍茫中她还是不肯回寺院,直到绿梅方丈命令她才一万个不情愿拖拉着步回返。 镜月在寺院大门久候师傅,他担心老人身体,远远望见老人快步迎上,荷儿不悦说:“师傅,我是小孩儿,你应当先关心我,何况我就要离开寺院。” 镜月不客气;“你早该下山,有你寺院总没宁静,我可以多点时间念弥陀。” “我永远不要理你。”她生气地跑进庙,找镜空,镜空在手术室为病人做手术,荷儿一头冲进去夺下他手中刀嚷:“你们都不要我了,大师傅赶我,你又在这做狗屁手术。” 镜空微胖的身体,圆圆的和尚头盯着怒气冲冲的小弟子哑然失笑,温和地拍拍她说:“荷儿乖,大师傅是舍不得你也听不出,还一点大师,我说一点小气鬼才名副其实。” 她哼声交回刀又跑出去,去她自己的小僧房不见任何人,晚斋赌气都不吃。镜月不得不登门赔罪,把小弟子哄出来,小家伙一出来当然是老规矩,将师傅头做木鱼敲上九九八十一下方破颜为笑,晚斋后是镜空为她授课,数学,她的课程已学到立体几何。镜空赶着做完手术来到育教堂,荷儿正襟危坐等候有十多分钟。她这样一坐要坐两个小时,她专心致志,不会因任何事受干挠,所以上她的课很轻松,遇到不解总是要问得透彻才肯罢休。沈亭柏特意陪伴一侧,他很满意女儿全力以赴的学习精神,他想他可以放心去香港,他没有时间再耽搁,他的时间不是很多了,人生已半,他再不把握这最后的机会,他的才学就要跟着他一起进入永恒的地下,他想他的才学不会变成沃壤,如果可以他不必心焦。 本来预计年初九下山,不想初八夜大雪,阻了荷儿的行程,对荷儿来说再好不过的。一早起来着木履戴斗笠来见绿梅方丈。绿梅方丈正立窗前望外面依然未停的大雪。荷儿拉把老人,老人微笑,让小僧童备上小红炉和茶。荷儿笑摘下斗笠换上僧鞋。 大雪寺院无大事,镜空,镜月格外陪侍师傅一旁,观祖孙红炉煮雪论奕。 红炉煮雪,煮雪论奕是中国古来习俗,是种乐事,一种逍遥。 雪第三天开始融化,起程的日子不能再耽搁。荷儿一千一万不情愿地随双亲下山,镜空,镜月直把她送上公车。 五 新家新环境 五新家新环境 终南是座古城,城外有一条宽阔的江河,滔滔不息,当荷儿远远望见阴沉的心情一下雀跃起来,哇哇地感叹。沈亭柏抚摸她的小脑袋笑:“不伤心了吗?” “当然,但是我不可以只想我自己,我知道妈妈恼我。”说着她问:“我们还要多长时间到家?” “过桥,转一路车坐四站就是,大概二十分钟。” “我可以看到外公外婆了,这两个老家伙今年也不回苏镇,我要罚他们。” 说话间他们车已过桥到达终点站。 城市与荷儿想象的不尽相同,她眼睛不够使,高楼如林,车似流水,纵横交错的马路,三叉口的交通警,苏镇可是没有,一切于她是那么新鲜刺激。沈亭柏为她围紧围领,风帽压了压。一面向她介绍市内交通车,一会他们上了一路车,电轨电车。荷儿伸长脖往外瞧,她想看芙蓉湖,想尽快看到她的新家,那会是什么样?车不紧不慢,一刻停一刻启动,她好不容易张望到水,跳起来叫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到家了,我快闷死了。车缓缓停下,她急不可耐扒开人群挤下车还直嚷:“爹爹,妈妈快点。” 沈亭柏夫妻最后下车,荷儿埋怨他们太慢,沈亭柏笑下,教她以后要文明,不可随意挤。她撇撇嘴颇为不屑地说:“这是教养问题。” 苏梅语忍俊不禁,牵起女儿小手过马路。 湖南面是芙蓉巷,东面是市一中,荷儿一家是在北面街下的车。他们经过一中。一中外墙爬满金银花、蔷微漫藤,就像沙漠里一块绿洲。一中已有百年建校史,前身名为终南技术学校,民国后改名终南男子中学,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更名终南市一中。是当年荷儿太祖爷和太外祖爷合资投建的,荷儿太祖爷是位建筑师一个买办商人,外太祖爷是终南的县太爷。沈亭柏指校园告诉女儿她将上这所学,离家很近。荷儿往里面探,一眼望去花园般。教学大楼与花圃树木错落有致,历朝学者雕塑或伫立花树廊道,或闲坐棋桌旁,一派怡然自得。正对大门的是座升旗台,竖着杆国旗杆,因为还未开学,学校冷冷清清。她瞧了一会问什么时间开学。 “过元宵。”沈亭柏答。 “那不是还有三天?今天十三。我还可以玩玩,外婆会在家等我吗?” “当然,应该煮好饭菜,我们回家就可以吃,饭后我们上街买学习用具。” 说话间他们到了芙蓉巷5座,还要向上爬5层楼。荷儿仰望高楼鬼脸笑,这时有熟人出入向沈亭柏招呼拜年,荷儿一口气跑上5楼,看看门牌,朝11号咚咚地就敲,一面大喊:“外婆,外婆,荷儿来了,快点开门,要不我就砸烂了。” “来了,来了,小祖宗。”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门应声而开。 荷儿一下扑上老人身,老人趔趄地往后退几步,一面笑逐颜开:“真是我的小祖宗。让外婆好好瞧瞧,长个了吗?” “当然,十二岁还总一米吗?那是小朱儒了,应该有一米四,再长点我是大姑娘了。”她非常得意,离开外婆怀抱,到处找外公。 老人笑:“外公上街买报了,一刻就回。” 她哦声,环顾她的新家,三间卧室,一间起居活动室,厨房饭厅。家居很简单,活动室也窄,不过四十平米左右,能摆下一组红木沙发,一张电视机台算不错,电视机是十七寸黑白的,电视机上面墙壁挂着一幅毛主席的《沁园春》字,是绿梅方丈手笔,笔走龙蛇,狂放不拘,潇洒乾坤。另外几墙是几副梅竹图,都是沈亭柏老岳父苏仲轩笔迹,茶几角放着一盆水仙,旁边一套茶具,杯子里的茶还冒热气呢。荷儿拿起一杯抿一口,咂咂嘴赞声还不错。 沈亭柏夫妇放好荷儿的东西,让荷儿洗手准备吃饭,她应声就大声唤:“大师傅,水。”没人应她,她左右望望,哪有镜月的影子,这叫她好不伤心起来,眼泪都快掉下来。苏梅语忙上前哄,她才抽泣地抹抹眼角泪,随母入洗手间洗手,出来,她的外公手上拿着份报开门进,见她就笑了。瘦瘦的身子连身上的袄也撑不起来,眼睛上架着一幅圆形铁架老花眼镜,项下围条羊毛围巾,一副大鸿儒气派。 老人一眼瞧出外孙女不高兴,所以他才笑,放下报纸趣笑:“我们的一点大师,想是个什么东西呀?可是哭鼻子?” “就你坏,老头。”荷儿攥老人的围巾。 一家人笑,一时入席就餐。餐前荷儿习惯性合什念弥陀,念完才起筷。 饭很快吃完,荷儿跳起来:“上街了,上街了。”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六.拜访 六.拜访 一家人来到大街。大街上热热闹闹,店铺招牌琳琅满目,车如流水,人熙熙攘攘,他们出街不远就有家文具店,在八十年代流行的多是军用书包,所以荷儿也就随便挑选了一只军用包,文具盒挑来挑去选中一个上面印哪叱闹海图案的,其它书笔她不是很挑剔,随父母买。从文具店出来,苏梅语准备帮她买几套上学的衣服,她说什么不肯,说衣服是老和尚一针一针缝纫起来的。做母亲的好无奈。沈亭柏微笑说:“随她吧,孩子妈,我们再逛逛就去下卢锦城家,好让枫儿认识荷儿,上学了他可以帮忙照顾荷儿。” 卢锦城是终南市长,是沈亭柏的老同学也是义兄弟,家住城东市府大院一座两层楼的小洋楼。 一家人陪荷儿逛街到了下午五点后,沈亭柏买上水果烟酒茶叶。他们在市府院外刚好遇上卢锦城。他四方脸,中等身材,黑眉俊目。 卢锦城这是要出门。 沈亭柏朗笑:“来得不巧,我们的市长大人这是要出门。” “亭柏兄来得正好,我快闷死了,刚下班回来,可都去孩子姥姥家了,我这正想找苏叔下下棋,解解闷,快里面请。”他一面与老同学握手一面开心至极地说,说完又与两位老人拜年,最后才看身着华服的荷儿,上下打量总有好几分钟才说:“这就是你们的那个小丫头,不像亭柏也不像梅语,是不是弄错了?” 他话没说完,荷儿早恼了,瞪眼:“我说哪里来只老驴只管讲驴话,你家小驴是不是也是这般驴驴的叫。” 卢锦城哈哈笑,不住点头说:“我是有个小驴儿,他最爱和我抬杠,你想不想认识他?” 沈亭柏笑,“我来就为让他认识我的小祸根,没枫儿看着我真不放心。” “这话怎么说?” “开学不还有几天吗?荷儿准备直上高一,我已同张嘉国讲好了,开学入学考后,分到枫儿一班。” “你不是存心侮辱我吧,亭柏兄,小丫头多大,我枫儿多大?十六,你丫头十二?” 荷儿啐他:“十六很了不得吗?我说他是驴,还真是一头驴,他怎么可以和我一点大师比。” “还一点大师?”市长大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万遍地瞧:“我怎么就看不出你哪像一点大师?” 两位老人笑:“再逗小心你市长面子。” “不怕,我已经没面子了”。他越瞧荷儿越喜欢,想拉她的手,荷儿不领他情,甩开手,自进屋往楼上跑。梯壁有字画。楼上梯口对着间大客厅过道两边是卧室。荷儿丢眼跑下楼跌进沙发问母亲为什么老驴家比自己家漂亮那么多。 苏梅语笑回:“因为历史原因。” “历史很快还给你很多很多的东西,小丫头。”卢市长放下电话,他邀张嘉国一班老同学过府小聚,他还要质问张嘉国未免太欺他。相邀的朋友们有好多位。一中校长张嘉国,市公安局长宋世清,市税务局长莫邦华,副省长李少卿等。 朋友们聚齐,市长向张嘉国兴师问罪。 张嘉国拱手请罪说:“得罪,不过为表清白,小荷儿就在眼前,请市长大人当场出题可否?” 沈亭柏笑揽女儿入怀为她介绍。荷儿撇眼她说的老驴,先怪模怪样,再叽哩呱啦地说了一通英文。 卢市长叹息,无奈似地说:“我这回是彻底没面子,待会瞧我怎么收拾那头笨驴,不上进,成天在那些球堆里,说他还顶嘴。” 副省长李少卿是坐中最年轻的,体形很好,面目俊朗,他笑:“你不用责备枫儿,天才不是人人家有,这小丫头大概也只有我大哥的小天泽可以比下去。” 李少卿说到侄儿,其它人不免问起中越战事,说起老将军李卓然怎么可以把一个未成年的孙儿送上战场,十六岁正是享受青春的年龄。 李少卿笑:“他是军人,军人的义务是保卫国家,不分年少不是吗?” 荷儿眨巴眼听,不知道他们说的天泽是什么人,想:他既然和我一样聪明那应该很有趣,至少不应当让我感觉无聊。想着她问母亲:“那个天泽什么时候从战场回来,我要跟他玩,小驴儿一定没趣。” 大家听着都笑不绝耳,卢市长一面欢喜一面故作委屈博同情,荷儿被逗笑。 一家之女主人接到电话紧赶慢赶地赶回来,先是陪怠慢之罪再来看荷儿笑赞水灵。卢市长问小儿为何没有回来。 女主人笑说:“在姥姥家才吃完中饭就跑出来了说是找九隆,准是又打球去了。” 卢市长很想发火,只是一瞧荷儿盯着他就忍下来说:“姥姥也不留他。” “你那儿子驴劲,姥姥无福消受。” “这都是你宠爱的结果,老人也不放在心上。” “还说我?不是你成天说他像你年轻时?” 夫妻俩一唱一答地闲话小儿,女主人手却没停,脚没住端茶递水,切果剥桔,过年工人放假了只有有劳女主人亲手做。 闲话中他们漫漫把话引到沈亭柏三月出国香港一事上,一谈就是七八个小时。荷儿没人理,自个看电视,电视于她是新鲜事物,所以她并不闷,她被电视吸引了。 七. 初遇 七.初遇 十二点也过了,卢家小儿还没有回,沈亭柏笑告辞。 客人刚离开五六分钟光景,一个少年兴匆匆,吹着口哨入来。他像他的父亲样,四方脸,黑眉俊目。卢市长绷着脸瞪眼叫住少年:“一天哪里野去了,不成器的东西,老子面子被你丢尽了。” 少年立刻静下来,审量发怒的男主人,许久说:“爸爸,我没有野,只是和九隆在学校整理桌椅,班主人老师说:这学期会增加一两个同学,我是班长当然应该做。” “那需要这么晚吗,你看看几点了?” “我们干完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打了一场球,然后吃了点夜宵就回来了。” “枫儿上楼,别理你爸,不就是个小丫头吗?没见着我说才好。” 卢枫望眼父亲,小心地问:“爸爸,什么小丫头。” “不就是老子常跟你提的沈伯伯家那个小丫头,你们要增的一名学生就是她了,浑小子,你说你老子有没面子?” 卢枫听完笑:“老爸。儿子以为什么天大的事,其实你该怨自己,我是你的种子,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有什么法?我难道可以选择我的出生?难道说我不想是天才?”说完他鬼脸笑,丢下父亲。女主人瞪眼丈夫上楼看儿子。卢枫在浴室冲凉,卢夫人交待儿子早点休息回自己卧室。 卢枫吹着口哨从浴室出来,上床睡觉,他拿起枕边的《红楼梦》,他已是第三遍看,上面写满他观后笔记,有大量从各种《红楼》历史资料索引来的疑问,诸如秦可卿的出生之谜、死之谜,元妃晋妃之谜、死之谜……。 时间一路小跑过年宵,正式开学。但是荷儿这天没来。因为她随外公外婆去了省师范学院,也就是两位老人工作地,她沉迷学院的图书馆和实验室。苏仲轩老人是教物理学研究计算机,荷儿跟在老人身边浑然忘我,她觉得这比老和尚的药还神奇。她直到开学第四天才在父亲的再三敦促下才回家上学。 这天早上七点半,沈亭柏带着荷儿到校找张校长报名,入学答卷5份,答卷后还有英语口语,尽管张校长知其实力,却总要让众人心服。英语口试下来刚好下第二节课,张校长亲自领荷儿去高一(1)班。路经南楼生物园,忽然斜刺里跑来两个男生,其中一个卢枫,另一个是他好友莫九隆。莫九隆高瘦,面如黑炭,与卢枫白净皮形成鲜明反差。他们并没有看清前面人,莫九隆不知什么事不依不饶追打卢枫,连弹弓也使用上。张校长大喊卢枫,两人同时回过头,莫九隆一下子像发现新大陆似的那么新奇,那么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连叫:“小和尚,小和尚,胖乎乎的小和尚。来,来,来,小和尚让我瞧下,实在太可爱了。”伸手就要摸她的光头。 荷儿尖叫:“黑鬼脏死了。”身子闪到一边,躲到父亲身后。沈亭柏严肃地训女儿:“荷儿不可以出口伤人,今后你们就是同学了。” “什么?”莫九隆张大的口收不拢,眼睛直愣愣地发傻。 卢枫更是呆呆的作声不得,荷儿?那夜父亲提到的荷儿难道说就是她?一个小和尚,是沈伯伯的女儿?父亲夸她恼自己不中用不替他争气,让他丢面子,她看上去真的是很讨人喜欢,除了脸皮上的小雀斑她无可挑剔。 荷儿打量几眼卢枫,一身洗得发旧的军衣,衬着乌发,黑眉黑眼球恰到好处,通直的鼻梁为他平添十分正气。她一眼对他就有十分好感,对父亲说:“他就是老驴的小驴吗?” 沈亭柏微笑招卢枫近前介绍说:“枫儿,这是伯伯的小丫头,以后就在你们班,帮伯伯好好照看她行吗?她可是时常闯祸的。” 荷儿笑:“爹爹,他怎么可以照顾我,你瞧他傻里傻气的,没老驴一点灵气,还是我照管他好了。” 莫九隆听完再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卢枫也笑了,上前来牵她,她的小兰花手柔软绵嫩。莫九隆生气地劈开他们牵的手嚷:“男生女生怎么可以手拉手。” 沈亭柏笑,拍拍九隆说:“你以后不用跟枫儿斗嘴,有叔叔的小丫头你应付不过来,你让她不行,不让也不好,到那时千万别怨叔叔整了一个头痛你。” 他很自负地笑:“放心,沈叔,现在你就把小丫头交给我们上班去吧。” 沈亭柏笑着告辞离开。 卢枫心花怒放,他没想到荷儿是这样乖巧、调皮,这时他真恨那天为什么就鬼迷心窍,错过早识她的机会,怨不得父亲生气,他实在该骂,骂不够,揍一顿他或许没有这般后悔。 荷儿又拉起他的手,欢笑,一面走一面问:“你总气你家那头老驴是吗?” 他纠正说:“你不可以那样称呼我的爸爸,你可以叫我小驴。” 她更是笑,但应允,说:“我不知道你哪里不对劲,真是有股傻气。” “傻气?当然是脑子有问题。”九隆说。 荷儿抬起小脑袋又细细地研究卢枫说:“才不是,”许久她尖刺地一声笑:“是耳朵,耳朵,这两耳朵你说他怎么长的,是不是太大了一点,简值就是驴耳。”她引九隆瞧。 九隆认真盯着看,还左拨右拨。 卢枫推开他,恼说:“你别趁机损我。” 九隆怪模怪样,不怀好意地笑。 卢枫的耳朵没什么特别,只是比常人的大些,厚些,好像佛耳,大耳朝怀。卢枫领着荷儿穿过南楼生物园,拐过一条过道往东去大堂上楼。学校分东西南北四楼,四层楼面。校南面四分之一场地是运动场,东面有一块南球场。高一校室在东楼。他们到教室,早已上课。当他们一出现在教室门前叫报告时,所有的眼球齐刷刷聚过来,随后哄堂大笑,有个捣蛋的男生高声笑,“小和尚你化缘化到校室来了吗?,快来,我给你一点,权作我敬佛了。” 又是哄堂大笑。 八。少年 8.少年 荷儿愤怒中冲出学校,没有回家,先是在湖心小岛生气丢石子,后来闲逛到街头,这条街,走到那条,不觉是中午,街景繁华,人头涌动,晃来晃去,她来到八一路大道。这条街似乎与别处不同,店铺没有什么,道两旁法国梧桐参天如伞,伞过去是高院墙,大门楼,还有士兵把守。她注意牌扁,不是这个厅,就是那个局或政府委员会,还有什么军区的。 她对军区一下产生兴趣,出入的小车特别多,里面树木茂密,排列整齐想进去看看,但被守卫挡住,问她是哪里来的和尚。她笑嘻嘻地拿出一个小瓷瓶叫他们过来看看,很神奇,他们闻到里面花香,他们就倒下了,她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她任意畅游,这儿的树犹如列兵,横竖斜一条线,但到后面有一道用蔷薇隔的屏幕后是一座很大很大的院落,像苏镇外婆家,她绕过花屏障,红墙绿瓦护院,院内隐约是轩檐兽脊,竹梅掩映,她真的好想进去,她看着雕梁画栋的大门,摸摸两边的石狮,石狮有好多年头,与外婆家那对好像相似,她好奇地蹲下身看基座,是明万历年间。这样古老的院落她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她围着狮子转,这时有个少年向这边走来,穿身绿军衣,戴绿军帽,上面有颗闪闪的红星,个头稍高卢枫一点,剑眉,眼深邃犀利,鼻直,鼻头有点大,嘴棱角分明,弯弯似在笑,两耳大而朝怀。很美的一个少年,也是个淘气的少年,他看见荷儿,嘴儿,眉儿都弯弯地笑起来。他大步向荷儿走来,问她在做什么。 她乍看他有点心惊,她觉得他的眼睛实在有点让人不寒而栗,她摇摇头,然后紧跟着说:“我想到里面去,你是不是这的主人。我想折里面的梅花。” “没问题”他笑:“跟我来,他抓起她的手,他心猛跳下又望眼她,问她是哪来的,寺院远吗。她答灵山观音寺,他哦声,说听他爷爷讲过,里面有个高僧。她一下兴奋起来,学校的愤怒倾刻没有了,她跟着他。 他绕到后院抱起她,一提精气,一个旱地拔葱,“嗖”地飞上墙,又飘然落地,她高兴的涨红了小脸,笑:“哇,你像镜真一样会飞檐走壁,好棒。”梅花院有百十棵梅,梅花飞雪一地,枝头繁华。 他笑:“这算不得什么,我们来折花,你喜欢什么梅?这有十几个品种,有绿萼,骨红梅、粉梅、龙游等。” “这是你的家?”她抬眼他。 他点头,眨着他双寒星似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走大门?” “因为你刚才不开心,很烦恼。” “我烦恼你也能看出?” “小孩子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是不是受师傅处罚偷下山,不知回去?” 她点点头说:“就算是吧,你能送我回去吗?”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他眼珠转一圈说:“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会忘记所有不快的。” “是吗?” “当然,我是少年将军李天泽。”他得意非凡。 “什么?”荷儿惊呼出声。 “怎么?吓着你了?” 她摇头笑,马上静下来说:“我想折枝龙游。” 他马上上前为她选取一枝造型曲折,娇柔的给她。她接过花,放在鼻下闻。 他笑说:“你还能闻出它的香味吗,你自己身上全是这个味。” 她笑。 他也笑:“你真淘气,生气就跑下山,你知道师傅会多着急,挂心?” 她眼圈不由红起来,哇的就大哭。他慌忙揽过她,安慰说:“别哭,别哭,明天我就送你上山好吗?”说着想起什么问:“你吃饭了吗?” 她还是哭,直摇头,她真是饥肠麓麓。他帮她抹去泪说:“我煮点面条你吃。”牵起她往屋子去,他带她到一座两层楼的木楼,雕楼画栋,漆面光泽晶亮,漆面没有因岁月而浑浊无彩。这是活动起居室,横扁书写文香阁 她抹干泪,展颜问:“你们家人都上班去了吗?” “是。”他笑:“就我在家休息,不过我也很快走,等送你上山后我该上前线。” “前线,那是哪里,可以带我去吗?” “不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那你为什么可以?” “我?我是军人,军人你知道是什么?” “当然,我伯外公就是国民党高级将领苏伯轩。” “哇,不简单,这样说起来我们似乎有点近。”他笑:“我们还算远房亲戚,我听爷爷说,我二叔爷娶的就是苏伯轩的妹妹,他们现在在美国。”他一面说话,一面下面条,一面说:“你不是真的出家吧,你没有爸爸妈妈吗?” “他们很忙,没时间照顾,所以一直是叔外公照管我,一直在寺院。” “那你准是下山找他们,没找到,对不对。” 她点下头。他笑:“我们算结个佛缘,我也上山敬敬佛。” “我们可以送很多草药给你带去。”她眨巴眼睛,转而还是说:“你带我去吧,我也能帮你,我会看病处理伤员。” 他睁大他那双寒星似的眼:“你多大?小小年龄还懂医?”他脑袋摇晃得像拨弄鼓不信。 她最恼别人不信她,叫起来:“你不信好了,但这是事实,老和尚打我二岁就教我识草药,五岁教我脉相,八岁教我配药。” “你别叫,我信,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还有和我一样聪明的人,而且是一个小女孩。”他把面条端给她。 她这才复笑说:“你很聪明吗?何以见得。” “我十五岁就军校毕业上云南前线,现在是上尉连长,比拿破仑还要出色一点,他十六岁才只是少尉,你说我不聪明能十五岁做军官吗?” 她笑:“你有点臭美。”接着她又问:“你懂八卦吗?” “你懂吗?”他反问。 “当然。” “你教我?” “好,我吃完就教你。”她说完,草草把面条倒进肚算是吃了,伸手向他要毛巾漱口水,他递给她。 一刻他们来到外面大场地,向他笔画讲解。他是七片玲珑心,一个下午他就学会了。他喜欢地亲了一下她的小光头赞她聪明。她颇为骄傲说:“当然,我是一点大师,老和尚一教我就会,老和尚可是万能知识库,他跟我大伯外公研习过诸葛亮八卦阵,不过他最擅长是医学,他曾留学日本,学习西医,是大博士。不过太外公要他做和尚,守住苏家观音寺。” “我好像听爷爷说过,苏李两家原是世交,有好几百年。”他一面说一面拉拉她去他的房,他住最后院的牡丹园,一应的朱红楼,雕梁画栋。推开门,清香的梅花香扑鼻。她闻梅香备感亲切,问他何以也烧梅香。他笑说:“因为我妈妈叫沁梅,闻着梅香就像见到我妈妈一样。” “她现在在哪?” “漠北。” “好远,她为什么不来这边?” 他笑:“因为爸爸部队在那边,她当然也在哪。” “她做什?” “她是所中学的校长” 他们上楼。她环视他的房间,香炉、琴台,书桌、书架错落有致,盆景古玩点缀适度,壁上字画俱是名人手迹,其中一幅画竟是绿梅方丈的,这让小东西高兴,说:“你却是哪里来的老和尚画?” “是我向爷爷要的,这梅画的很有风骨,又有一种淡淡的愁结,就像妈妈。” “你说你妈妈有不开心吗?” 他点下头:“她害怕我在战场上牺牲。” 她非常同情他。他看到她同情的面色笑:“你瞎难受什么?你回寺多给我念点祈福经就是。”他入内室取来玩具,故作神秘地让她猜,她连猜五六次俱不中,他方笑展示她看,原来是五个布袋木偶,一应的古代小孩童,她欢喜的跳,连叫她可从来没玩过那玩具大叫有意思。他更是得意,一时五个小布代木偶在他手上不是撒大刀、枪、剑就是桑荫树下学种瓜,还有牧牛吹笛,他嘴里不停地解说吟朗,她看着他痴迷得不得了,什么样不快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他一直注意她的情绪,见她确实没了不快,全心投入他的游戏急时收场,回内室外取出两套军服展给她看说:“这够形象吧,千苍百孔,是我在战场上穿难的。” “穿它干么?” “你不用问这许多,穿上你就觉好玩了。”他说着去换衣,一刻出来,她笑的绝倒,真正一个乞丐像,惟妙惟肖,他笑,再往脸皮上抹一把香灰,头发搞的乱七八糟。她忙蒙蔽起眼睛叫惨不忍睹。他得意非凡说:“你也快穿上。”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9.重逢 9.重逢 荷儿想到这温馨地微笑,说:“那天下山回到班上,虽然你说服了一班同学,卢枫却是怒不可遏,骂我是天底下最没心肝的丫头片子。” “因为他爱你,他告诉我他见不到你就像心不知哪去了,他无所适从。两个月后你爹爹又莫明其妙来信要你去英国就读,他特别憎恨你爹爹,也恼你。不是镜真师傅点悟,你又答应陪他考大学后才走他都不知要犯什么傻劲。”天泽快活地笑:“现在你回来了,那头笨驴一定开心死,我上山前他给我电话说他正在火车上,他争取明天早上赶到。” 她撇撇嘴。他看她说:“荷儿你可以去漠北考察,去那开发乳制品业不是很好?那有天然牧场,这样既成全北方经济又成全笨驴想你,两全齐美。” 她想想说:“有道理,不过这不是我们沈家强项。” “凡事都是从生做起,相信我,没错。” “我什么时候怀疑过你?天才。” 他笑,水里游。皮皮鼠和侏儒貂不知几时钻进来,天泽吹起口哨让它们跳舞,慢三跳得像模像样,荷儿俏笑,自那年下山,两个小东西跟天泽走了,她这是第一次见到它们。天泽游了一会跃上岸说:“差不多了,荷儿天黑了,大师他们还等我们呢。” 她不想从滑腻的水中起来,懒懒地说:“你先回吧,我还泡一会,真舒服。” 他复入水,一把把她抛上岸:“要有时间观念,臭丫头。”他裹上睡袍出去:“快点,别磨蹭。” 她拖长声调:“知道了。不见有你这么罗嗦的男人。”一面快速换好衣,出来。抬眼天色,阴阴沉沉,北风刮得紧,“也许今晚又该下雪。”她说。 “是,天气预告早上说了。” 她看眼他,不再言语,他像想心事也不说话,山道间只有他们拖鞋的趿地声,咔嗒,咔嗒,山间的气息,这时仿佛才被女主人公留意,留在梦中的熟悉爱恋才一骷脑涌到鼻尖。他走到一棵梅下顺手折下一枝曲梅,上面还有残雪。他递给她,这让她想起什么说:“你的飞雪是什么样。” “不知道,没想过。” “一大堆女人在身边竟说没想过,我却不信。” “那是三婶招来的,庸脂俗粉。” “你说话用脑子想后才说,小心你三婶以为你骂她俗。”她笑。 “我只跟你说。等把你嫁出去后我才去想什么飞雪,这是爷爷的浪漫。”他笑。 “说到老胖子,我想起卢枫那篇《将军少年》,描写的老胖子真是天下无双的情种,而且集豪气,才气一身,叫天下女人羡慕死。姚素琴读后说她以后也要嫁一个这样的男人,秦琳琳立志要嫁个军人。” “你的笨驴很了不起,十七岁就写出了那样情意缠绵的言情小话。”他嘲笑 “你嫉妒。” “是,我嫉妒,他真是天下最幸运的男人,十六岁就有了人生终极目标。” “李天泽,你敢嘲笑他。”她怒吼:“我咒你一万年都只能娶个天下最丑的女人。” 他忍不住笑:“开玩笑也生气,还像小时。” 她气鼓鼓不理他,独自去了。 天泽放慢步子,从后面看生气的女主人公,身子摆动,曲线玲珑,愤怒的步履透出一股野性。他喜欢她这样发怒的神情,他还故意逗她,大声说:“荷儿小心脚下。” 她根本不理他,充耳不闻。 他越发的喜欢,想她还是他初识的小东西,一点儿没变,他没理由的怜爱她,为她做任何事,这是除她以外没有一个女人可以享受到的,他甚至从来没认真注意一个女人,她们无论漂亮与否与他似乎完全无关,除了正常的工作接触,风月女人他没放入心中,也许他该考虑了,他已二十四,应该可以打算终生大事。但是他的飞雪应是怎样的?他脑中一片空白,他有时真的羡慕卢枫,为什么一眼就能锁定目标,八年不改,他为什么能有如此清晰的目标,而自己连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另一半都不知,未免太过失败。他想着不免笑自己,往小楼换了衣。荷儿早入膳堂。一屋子和尚,老和尚有十来个,中年的有三十多,少年有五十多。可谓是个大家庭,寺院以行医济世为主,每个弟子也以学医为主,当然除了必修的佛经。寺院医疗设备先进齐全,不亚于山下一流的医院。这里每个和尚都有他一个他不想外人知的故事或生世。他们在寺院清静无为地生活状态下宁静地生活,他们爱寺院,寺院就是他们的家,绿梅老和尚就是他们的至亲。 荷儿挨她的叔外公坐下,谁都看见她一脸不高兴。老将军微笑:“臭丫头,谁欠了你的债没还,拉长脸。” “除了你的臭蠢才还有谁,我不管你,总之他一来你就得揍他,否则我让你过不了开心的三十晚。” “没问题,只要一点大师笑一笑,我会让他给你磕个头。” 她破颜笑:“我没让他磕头,他自己没才还要笑卢枫。” “那他更该受惩罚,他几时可以叫我不操心,到现在,媳妇影也不给我想个,我怎么去向他地下的奶奶交待。” 她更是笑:“原来你是来为他祈福的,你不觉你这样太偏心?你可是有四个孙儿,两个外孙,一个孙女,我不见你为他祈求什么?” “没办法,手有长短,称有轻重。” “荷儿,他来了。”她的一个师弟俏皮地笑。 老将军听见爱孙的脚步,待他至身前,出其不意点他膝盖穴向荷儿跪下。膳堂立时哄笑,天泽惊异地看爷爷,叫:“爷爷你开什么玩笑?” “你这个蠢才,谁让你欺负小丫头,难道你不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快点道歉,丫头叫起来,你就起来。” 他笑,无可奈何。荷儿嗔老人:“我说了不要他跪,你抽他一掌就好了。” 老人依言,天泽脸皮着实痛。他委屈地说:“我早知就不来了,这样迎接新年,也太出位。” “活该。”荷儿好不得意,吃起来:“看你以后还嫉妒不。” “我嫉妒什么,明天我就剃度做和尚,看老头怎么去向我奶奶交差。” “你敢。”她笑:“责任没完成你休想有自己。” 他望查理说:“老外你快点把她带回你那大不列颠岛去,她一来我就失宠。” 他们这样说笑着吃完团圆饭。然后一起守岁,他们在后禅院烧上旺旺的炭火,围坐周围,吹拉弹奏。子夜钟声响起,荷儿烧上第一柱祈福香,许下三个愿。查理也跟在后燃了三支香。天泽在他旁边笑问他许什么愿。他笑:“不能说,说了就不灵,荷儿说的。” “不说我也知道,你爱她,不是求她嫁你,就是老土的希望她嫁给卢枫幸福。” “查理别理他,我们外面去,开始下雪了,你可以欣赏夜雪下的梅。”她瞪眼天泽,男主人公笑嘻嘻,她往外走,他寸步不离。走出寺院大门他回望眼寺院门联:一方情,万法缘,怎么来怎么去。/千年果,大千修,同归无相三宝。他微微地笑下,快步跟上荷儿和查理。 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紧,他们却不感冷意,漫步山道,昏暗的路灯在风雪里备添朦胧,却是有十分的情致,荷儿走来走去就走到了断崖梅,想说话,却突然被天泽掠上断崖梅。她吓得惊呼,这雪,这夜,这风,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山涧。查理目瞪口呆,张大嘴叫:“危险,天泽你不能这样吓荷儿。” 他轻描淡写地笑:“她刚才给我一个惊,我现在还她,很公平,对不对。”说着又笑:“你其实一点不用担心,这棵梅结实着,足够承受,每年这晚我都会坐在这守岁到天明。” 荷儿不再害怕,她开始觉得很刺激,她欢笑,一面叫查理放心,一面要天泽吹笛。他不答应,只对查理说:“你想赏梅可以学学中国老古懂秉烛,那将别具诗情画意。” 荷儿笑:“别听他的,他损你,听他吹笛最好。” “一定要?”他问。 “朋自远方,你难道无悦乎?” 他想想说:“我有个条件,一曲换老外三个博士衍。” “没问题,我愿倾我所学换君一曲。” 他笑取笛。开篇曲黄庭坚《虞美人。宜州见梅作》,接下是仲殊《点绛唇。题雪中梅》,第八曲是陆游《卜算子。咏梅》。第十曲朱熹《念奴娇。梅》:临风一笑,问群芳谁是,真香纯白。独立无朋,算只有、姑射山头仙客。绝艳谁怜,真心自保,邈与尘比隔。天然殊胜,不关风露冰雪。应笑俗李粗桃,无言翻引得,狂蜂轻蝶。争似黄昏闲弄影,清浅一溪霜月。画角吹残,瑶台梦断,直下成休歇,绿阴青子,莫教容易折。 荷儿听呆了,她不知道他竟然有如此多梅曲,对梅如此钟情,如此深情。男主人放下笛,拂拂身上雪,一个燕子掠水,带着荷儿飘然落下,查理惊叹,他一时有自惭形秽的感觉,自己三个博士根本上算不得什,哪及男主人公潇洒,风情万种,才情横溢,他看见女主人公的痴情迷恋的眼神,他不知她是为人醉还是笛音妙曲?她下来由衷地赞美他。他笑帮她拂去积雪,雪差不多停了,东方露出鱼肚白。天泽建议爬上山顶塔楼赏雪。一夜雪定有毛主席笔下北国风光,万里雪飘后的奇观异景。 当他们爬上十五层塔楼,纵观山色,大地苍苍,银蛇蜡象,惟一茫茫之景跃然眼底。不仅如此,更有红梅万点衬雪。天泽自嘲:“我却是无才写诗句,不知那笨驴怎么样。” 说曹操曹操的电话就来了,天泽手提响起,看是卢枫递给荷儿。荷儿接听,卢枫兴奋之音塞满话筒,他此时正在山脚下,正往山上来。荷儿即像小燕子般飞下塔楼。查理笑:“她终于盼望到了。” “你没希望,有什么开心?”天泽讥笑他。 “我有未婚妻,汉楚的三妹。”查理笑:“苏佩瑶。”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这个老外,白叫我担心。” “可我真的爱她。” “你什么意思?你做人如何可以三心二意,你怎么对得起另外个女人?”他教训他。 “她知道。” “你能不能一句话讲完整?她怎么可以容忍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我现在爱她。”查理笑。 天泽瞪他。他笑:“不是我说不清,是你不懂爱情。” 天泽火:“谁说我不懂?爷爷说爱情是对你所爱的人有一种一见就有拥有的冲动。” 查理哈哈大笑说:“你就像一个小男生,什么都是爷爷说的。”他笑不能自己:“你真是太可爱了。” 天泽可从来没这样被人嘲笑,怒:“有什么好笑,难道说我爷爷说的不对,我说爷爷是因为没有碰上这样的女性,我自然就没有爱情,有什么可笑。” 查理好不容易让自己不笑,说:“等荷儿嫁给卢枫以后也许你就有了爱情知觉。” “那要好几年,我不会让她这么早嫁人,她还是个孩子。” “她已成年,不受任何人支配,只由爱情驱使。” “我可以,她听我的。”他自信地笑:“这层你不用担心。” 查理笑:“我希望如你所说,她也许真的只听你一个人。每次她有难题都是电话找你由你帮助她解决。不过你的问题谁来问?” “我能有什么问题?你虽然有三个博士也不必这样小瞧我,我想要,随时可取。” “我相信。” “相信就好,下去吧,我不想再浪费时间,我要下山去,帮我看好老头子。”他举步下塔。 俩个男人踩着白雪,飞鸟出来寻食,天泽朝它们吹口哨。查理的心在天泽身上,他是个心理博士,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不懂爱情的小男人,他有那么高的智商却是爱情的低能儿。他临来大陆时,沈亭柏再三交待他,务必多为天泽和荷儿制造接触的机会,卢枫虽好,他却独喜天泽,天泽是他最佳女婿人选。他当时曾说爱情其实只能由荷儿自己选择,外人只会越帮越忙,适得其反。天泽一直在传说中,他不知道沈亭柏为什么独欣赏他,卢枫在他印象中深过天泽,因为,卢枫大作他拜读过许多,认为他是个极具才情和多情,又富有个性的男人。而天泽呢,自在机场相识,他张扬无所避忌的性格,加上今天和他短短的几十小时的接触让他感想颇多,他的言谈举止时跳脱幽默,时霸气不容抗拒,时又幼稚得叫人啼笑皆非,他一时很难判断他对荷儿的感情是哪种,他想着不免问:“天泽,你真想把荷儿嫁给卢枫?” “没错,他很爱她,从我认识他,他就这样对我说。”他看眼异乡人说:“有什么问题吗?”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不用客气。” “你不觉得你对荷儿关心超乎寻常吗?” “是吗,我不觉得,从认识她我就是这样,并没改变过?” “如果有一天荷儿嫁给卢枫你会伤心吗?” “我为什么要伤心?老外,你不要问些这么幼稚的问题,我计划她过完年去漠北考察,去那边发展商机,和笨驴就能朝夕相处,还可以逗逗我妈开心,帮我尽点孝,这叫三全齐美,你说我的构思妙不妙?” 查理想笑,可他尽力忍着,不再和他说荷儿,茫茫雪山,梅花艳丽香浓,喜鹊喳喳,这是个世外仙园,不应该只有风月。天泽随意吟诵前人诗句,不时对查理说中国的古人其实比哪一国文人都诗情,他最遗憾他不会做诗,也许是被卢枫拿走了。查理笑,每个人都会遗憾,没人是全才,比如他,他原以为自己有三个博士衍很了不起,但是在他面前他一下子觉得非常卑微,简值是微不足道。于是他们笑起来,笑着,他们就远远望见荷儿被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热烈地拥抱着,狂吻着她发。天泽笑了,说:“他怎么只吻丑丫头的发?” “那是种青涩的恋情。” “我们绕过他们,以免打扰了他们的激情。” 他们绕道而行回了寺院。九隆第一时间拜见了授业恩师镜真,然后才一一向绿梅方丈拜年请安。他依旧是那么黑,人却是往成熟里长了许多,骨骼健壮,声音也变得格外男人味,他向老将军拜过年,急想去找天泽,在寺院大门碰了个正着,他喜出望外,亲热地就给他来了一个拥抱礼。天泽也欢喜地笑:“可惜我要赶下山,否则我们可以去李家堡围猎,真是痛快。” “你可以请一天假。” “不行,纪律是军人的天职,何况我已年年破例一晚,你们好好玩。” “都是那头笨驴,我真是恨死他,叫他二六动身,偏拖拖拉拉,我真想揍他一顿。” 他笑,把查理引见给他。一顿早餐的工夫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天泽告辞下山,没碰上卢枫。卢枫不知饥饿,他只要看着荷儿就饱了,他拥她走在山间雪道,向她吟《菩萨蛮。佳人玉雪轻颦笑》 佳人玉雪轻颦笑, 疏红几点深情绕。 风絮一枝头, 梅花旧样柔。 花移人面处, 飞雪迎香语。 眉黛不关诗, 销魂暮暮痴。 如果说天泽的笛音让荷儿迷恋,卢枫的诗句就该是一千杯酒,她醉熏熏偎依他,千言万语,她忘了时间,忘了身外所有,她有他足够了。天黑了他们依旧漫话私语,情话绵绵。也没有任何一个此时会想寻找他们。九隆拿卢枫向查理取笑,查理笑说:“七年相思不足为过,我希望他眠雪山野,渴饮梅露,最浪漫不过。” 九隆哈哈笑:“我相信那个言情专家做得出来。” 一个晚上过去,九隆真的没等到卢枫,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是说:“这家伙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重色轻友,一夜未归。” 一旁睡的查理笑:“他们在小屋。” “你去看了吗?” “大师傅去过小屋送斋饭。” “到底是师傅,什么时候都想着弟子。” “你应该惭愧。” “我身不由己,责任在身,不像你们生意人自由。师傅不会怪我的,毕竟国事大于个人情感。” “我很羡慕你们有这么强的国家荣誉感。” 九隆笑:“我只是跟着理想主义者后面喊爱国。” “情种?” “没错,他是天下第一情种,这次他不能再叫她跑了。” “她不会,她长驻大陆,天泽还想她去北边发展,和他长相斯守。” “总是他想的周到,不枉我崇拜他一场。” “只是站在我们旁观者的角度看,你不认为天泽也许更爱她。” “是吗,我没太想过,我只是一直想卢枫,荷儿不也爱卢枫吗?” “是,我们都是看到了这一点,但是自前夜我见了天泽,我就感觉他的感情很微妙,至少他到现在还不知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爱情,他可以说不知爱情是什么,他只能用爷爷的话回答我。” 九隆不由兴趣盎然问怎么回事。查理笑说起,九隆笑掉大牙,不可思议地说:“听你这么分析,卢枫不是要好惨。天泽性格我绝对清楚,他霸道起来无人可挡,你知在那最后一场战中他为了坚持自已的判断是对的,他竟敢孤身一人去深入敌后,结果他漂亮地回来了,让战事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所以你作为卢枫至死不渝的好友,你应该对他有所点醒,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要因爱情而伤了朋友,要有谅解的心理准备。荷儿其实对天泽有很重的心理依赖,如果你留心想下这七年间发生的事,每一件重大事情都是天泽帮她决定的。” 九隆矛盾万分:“这未免太残酷,我想未必会发生,天泽也许只是当她小妹一般,他痛她,怜她。” “我也希望如此,我不想看到卢枫痴情没结果,其实我一直很欣赏他,他在很多方面比天泽更成熟。” 九隆笑:“除了爱情,他这是早熟,我更喜欢天泽,更具男人味,强悍野蛮果敢。” 查理笑:“他更像个军人,卢枫则像文人多点。” “可他偏偏选择军人做终生职业,害我不能享受都市繁华。”九隆玩笑:“媳妇也不敢娶。” “你真会说笑,荷儿说你有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子,叫什么舒兰,还为你调到漠北去了。” “你什么都知道。” 查理笑点头。 他们起了床,卢枫在小屋也早早起来了,他为了爱情把师祖师傅统统丢置脑后,他心理确有歉疚,他吻过熟睡中的恋人大步出小屋来拜见师祖师傅,他未语,脸色先红。老方丈善解人意又不泛幽默地笑:“老和尚也年轻过,相信他们也一样,不用难为情,我很高兴我的丫头有你这么个俊俏的小伙子爱,我真愁她嫁不出去。” 他更是红脸。李卓然将军拉他近前笑:“老头子在你笔下的少年正是如此,事实也如此,我第一眼就爱她,一爱爱了六十多年,希望你能坚持,可不要学时俗,今天爱了明天说一切都变了,你的情也要变。” “我不会,司令员。” “这就好,男人一诺千金。婚姻的幸福与否往往取决一个男人如何去对待婚姻。”老人说:“丫头的外公外婆可以说是人世间最美满的一对,琴瑟和谐今年整六十载。” “我正在为他们写书,争取作他们六十钻石婚的贺礼。” “很好,但是不会妨碍你军务吧?” “不会,司令员您放心。”他总算不再红脸,能自如地笑。他把爱情带到了寺院,也把甜美带到寺院,他在观音大士的眼皮底下肆意地爱着,他们在寺院呆到初三,下午准备起程时,一笑大师千里迢迢来拜访,他再见荷儿认不出来,还是荷儿依如儿时唤他方观良久才识认出来,不觉朗笑,又挥笔为她作画,卢枫为画配词:《一丛花。伊人梅雪》 梅花白雪爱无穷,凝笑是情浓。罗衣漫起花飞乱, 更兼雪,弄影朦朦。绣蝶流连,翩翩不断, 碎玉逐香风。 伊人梅雪喜玲珑,素艳扫春空。横筝不让筝音老, 把盏冰水点莲红。相思劳梦,哪堪梦绕? 持酒向帘栊。 荷儿如何可以为他不醉,九隆如何舍得不随他军旅余生,查理自也是心向他,多情如何可以无结果。坐中所有人为他表白赞赏,荷儿娇柔之态不胜画。一群尘世间的俗人怀着美好的心情挥情告别这座灵气之山。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10.烦恼 10.烦恼 卢枫有半个月的假期,访朋会友匆匆数日。这日晚他从王冰家回,他的母亲张夫人问他是不是真的决定娶荷儿。他不解地望着母亲。张夫人挑挑眉说:“你不觉得荷儿不配你吗,枫儿。” “怎么可能,妈?” “妈妈不喜欢她,我不是说她不是个好孩子,她有才干,但是妈妈不能接受她容貌和性格,这是一辈子的事,万一哪天你看她丑了,不爱了------” “不会,妈妈。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他打断母亲的话,很坚决地说。 “结婚和恋爱是不一样的,枫儿,以后婆媳关系你如何解决?” “妈妈,我还没结婚你就打算为难荷儿?”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还没结婚就训斥妈,向着媳妇。”张夫人恼。 卢枫失笑:“妈妈,反正她也不在你身边,你和爸爸恩恩爱爱不就可以了。” “你就不打算回来,在那山旮旯里呆一辈子?” “是。” “你不要妈妈了?” “不是,你过几年就退休了,你愿意我接你到那边,大山草原空气新鲜,很适合疗养。” “不去,我不想见你的荷儿。” “妈妈,你不要这样,荷儿有哪点不好?除了丑些,她心地善良,关键是她爱我,她给我快乐。” “别的女孩就不爱你了,就不能给你快乐?宋伯的女儿,敏毓,人又标致,知书达礼,今年清华大学毕业。” 他听着有点恼说:“你喜欢你娶她好了,总之我非荷儿不婚。”他说完生气地上了楼。打电话九隆,告诉九隆母亲刚才不知为什么突然提起宋伯的女儿宋敏毓,想他和她。九隆笑:“这几天我听少隆说起过,他们常在一起玩,准是她妈向你妈提的,说你们是天生一对,说敏毓自小就喜欢你。”他话筒那边笑:“你随她好了,也不要跟她斤斤计较,过几天你就回部队了,千里迢迢回来一趟还要闹个不开心不值得,记住,她爱说什么让她说什么,只要她开心,你回来不就是为尽孝吗?” “对,随她。你别跟荷儿说,她会伤心的。” “我又不是二百五,你妈不想要荷儿做媳妇,恐怕有人巴不得,放眼你周围有哪个女孩子可以比荷儿才华绝代。我可告诉你其实司令员很喜欢荷儿,当她掌上明珠般,他那天心恼天泽到现在也不懂情是何物,他甘着急,无能为力,查理也看到的。” 他似有所思说:“难怪他那天跟我说对爱情不可三心二意,要爱就要爱到底,要像荷儿外公外婆做对神仙眷侣。” “你知道就好,我怕天泽将来对你危协很大,如果万一哪天他明白了爱情,荷儿------” “你吓我?他不会爱荷儿。”他放下话筒,冲凉。冲凉出来他就看着一笑画的荷儿笑,想:“谁说荷儿丑,我看她像仙女,绝世出尘,哪个女人可以和她比,庸脂俗粉。再说了我自己本身是个美男,美女对我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买花瓶摆设居室?我是要找一个可共心的爱人。他怀着这样温柔的心入梦了。荷儿偎依在他怀里,温情脉脉,她有着世间女子最纯美的眼睛,最善良的心,也有最出色的才华,是她给予了他一切,他所有灵感都来自她,他所有诗句都是为她写,她可以对所有人恶作剧但从不对他,她送给他世上最好的东西,没有她,他不能有镜真做师傅学得一身绝世武艺,不是她,他不能提前一年考取军校参加那场他终生难忘的战斗,而让他看到天泽独具魅力的军事指挥才能。只是,荷儿慢慢离开了他的怀抱向着天泽去,天泽情意款款地张臂迎她,他想呼喊可叫不出声,他想追,却挪不动步。 “荷儿,荷儿你回来。”他最后叫喊出声,睁开眼原是南柯一梦,回想梦中他再睡不着,他想练剑但心狂气躁,他只好叫来睡梦中做着好梦的九隆。九隆来到恼他说他没必要大假还要做他的狗屁指导员为他做思想工作。他沮丧地说出他刚才的梦说:“也许天泽真的是个危胁,事实上荷儿真的很听他的话,也许有一天他说‘荷儿你嫁给我’她就嫁了。而把我抛在脑后。那时我生不如死。” “一个梦而已,是你心理太过在意我说的那句话,你不要对自己没信心,最起码荷儿现在对你情意绵绵,对天泽没有,只是兄妹情感间的依赖而已,你不觉得吗?”他说着笑:“不如打电话叫荷儿出来,你看见她在身边比较踏实。” “她现在在大院,出来恐怕不方便。” “不怕,我们开车过去接她。”他拉着卢枫就走。荷儿睡意朦胧接听电话,深更半夜,她不知卢枫有什么事,忙穿了衣想出去。天泽闻声起身看问她半夜去哪,她回卢枫和九隆在外面等她。他皱皱眉,嘱咐她多穿点衣夜深露冷别着凉,回室睡去了。 荷儿急匆匆出来,嗔一脸笑嘻嘻的九隆,问他搞什么鬼。 九隆开动车说:“没几天就该回部队,很留恋,想的睡不着就叫上你们俩同温一下七年前的梦,我们去芙蓉湖走走。” “你可以转业回来,也进公安,和天泽一起工作,不是好?”她笑。 “我想过,不过你的笨驴一根筋,奈何不了他,他想做书生元帅,浪漫。” “浪漫没什么不好,那你还呆在那,反正我也很快过去,今天我跟我爹爹通过话,说去北边考察他同意了,也许我们可以一块去。” “哇,真的?”九隆忍不住孩子般惊叹:“这样说来,卢枫我们不如提前起程,假不假其实都是那么回事,早点回去,可以带荷儿熟悉地理环境,是不是?” “不行,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为的是亲人团圆,难道你们大了就不想妈妈了?” “不为妈妈我呆在那干舍?我是为千千万万个妈妈,我很伟大的。” 荷儿扑赤笑,卢枫也笑了,难得他竟笑了。荷儿这时才想起看他,看他一脸愁容不由问:“是你不开心,对不对?” “有点,我梦见你被天泽抢走了。”他如实相告。 “你真傻,他就像我哥一样,我哥不就是像他这样管我的吗?” “你说你想他多点,还是我?” “这怎么比?我想你像小兔挠心,想他像没了样东西,你说哪种想更好?” 九隆笑;“我说他是写言情小说写多了,他这是想亲体其味。” “呸,胡说。我说你和天泽一样是小人,自己无才爱说别人。” 卢枫宽慰地笑。她笑嗔他:“你总是傻乎乎让人笑你。” “他们爱笑就让他们笑吧,我能为他们制造笑又何尝不是件乐事,也算功德,对不对。” 她呶呶嘴:“总之你总是傻里傻气。” “荷儿他越傻越好,你会总有笑话,不愁寂寞。” “是,那舒兰是不是也该把你变傻?” “我变傻了她会伤心,她不喜欢傻子,跟你味口不同。” 她笑。 他们在一中校门口停下车,门头悬挂着红灯笼,贴着对联。他们望眼百感交集,他们从这里起步走向人生,走向社会,在这里萌芽初恋的种子。卢枫不能忘记荷儿大闹一班后不知所踪他那副失魂落魄。 那天,一下午不见荷儿回来,下课回家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晚饭没吃,晚自息也没去上,阴沉的仿佛世界末日,两眼傻呆呆发直,人像死了半截,天朦胧亮他就跑到沈家,荷儿依然未回,沈亭柏书桌前画画,苏梅语垂泪天明。沈亭柏见他一副愁云满面,安慰他说荷儿不会有事的,她一生气总是要失踪一两天。可是这不同寺院,他说。沈亭柏拍拍他要他务必相信荷儿,无论在哪,她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因为她身上有一堆的整人宝贝,无须担心。他心似有所安,出沈家又在芙蓉湖静坐到天大亮,可他还是没看到荷儿,他悻悻地坐进教室去,也许在教室等待心不至于那样焦,至少身旁还有她的小书包,他可以看她的书包,翻她的书,那天早上王冰、李东楠、秦琳琳一些同学也异外的早,进教室没一个人说闲话,都是是默默地读书。他翻她的包,看到了她画他的一本漫画,每一张画的他都是傻气实足,他更加难受,更想念她。一整天一班在严肃毫无生气中过去,第二天下午眼看第二堂课也要下了,偏这节课是立几,老师讲到圆。九隆恼叫:“圆什么圆,哪还有圆,圆都不知滚哪了,还圆?” 同学们忍俊不禁想笑,忽然窗外,悠悠扬扬传来欢乐的笛音。九隆第一时间叫,第一个冲出教室奔到过道往楼外瞧。不是荷儿是谁?她俏皮地横笛唇下,旁边是风流倜傥的少年天泽。他喜出望外叫:“小和尚,你敢回来吗?你不怕我揍你?”她立时就冲到教室,骄傲地:“我带来了我哥,你们再不能欺负我了,他一个手指就能把你们扔下窗去,信不信?” 天泽向上课老师致歉说他说几句话就走,不能耽搁多长时间。他站在讲台上温文尔雅,寒星朗照。每个女生都为他惊呼,王冰一班男生有我辈尢怜之感慨。他动人地微笑,说:“我想我们应该是同龄人,不过我从前线来,我这小妹淘气了点,我不得不亲自把她送来,她想跟我上战场,我想大家不会舍得我如此俊美的少年就此被敌人的子弹穿过胸膛,英年早逝,我想你们更愿意为我留下她,是不是?”台下笑。他也笑说:“你们笑了,我就当是你们回应我了,非常感谢,有幸大家赏我溥面。”他说着转身叫过荷儿说:“快拿来你的诚心给同学们,你不能因为年龄小,而享受不认错的特权,荷儿。” 她笑嘻嘻,鞠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躬,然后取出带来的蜂胶分发下去,且教他们如何使用,说:“涂到患处,一晚后就完好如初,见不到伤痕了。”她做完快活地跑到卢枫跟前。卢枫死板着脸,根本不看她。九隆看他说:“荷儿不是好好地,你还生什么气?” “她没心肝当然好好的,她管过谁?,她想做什么就什么,理你心情?一天一夜,一班同学是怎么过来的?她竟好性致去找来什么哥哥?” 荷儿乍舌,望眼天泽:“他生气。” 天泽笑到卢枫旁很俏皮地笑:“你是班长,你在为自己的失职寻找借口,你把一班搞的一蹋糊涂,你需要调整心态,才可以保护好荷儿不受伤害,有时舍去是为了得到更多。我的话你明白吗?下课后去荷儿家,我等你。”他说完辞别而去,也带走了女生的眼睛,少年神武,是此刻她们最崇拜的,卢枫仿佛已无足轻重,她们一面崇拜一面遗憾,他竟然没有介绍贵姓高名。 第三堂课开始了,所有学生上得轻松愉快,因为那个小麻烦回来了,他们毋须表决,李天泽的话对他们似乎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卢枫黑沉的脸稍微温和了一点,荷儿偷眼他,笑:“不生气了吧,笨驴,我可没伤你。” 他瞪眼她,没说话,下课了。王冰主动邀请九隆、卢枫明天蓝球赛。他们不反对而且握了手,算是冰释前嫌。荷儿出门不见卢枫,回转坐位,望见王冰笑:“你向卢枫认错吗?我也再向你说对不起”,她说着抱拳捐礼:“啊,施主,小僧这项有礼,小僧昨日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有雅量,勿记------” “勿记你个大头鬼,你想笑死我,还是要气死卢班长?”九隆一把推开她:“你真是好能耐,竟然找来这么样的一个人压制住卢班长,把他的脸面一下子拉到十八层地狱。” “胡说什么,我竟鸡肠鼠肚如此。”卢枫白眼好友。 “对,他就是天下第一小人,我们走。”荷儿快活地拉起卢枫,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荷儿到家,天泽与沈亭柏交谈地正热烈,有说有笑。荷儿纵身父亲怀抱,撒娇撒痴,问他有没恼她,妈妈是不是很伤心。沈亭柏故意沉下脸,不悦地大声:“沈书荷你该当何罪,害我爱妻垂泪到天明,柔肠寸断。” 荷儿笑得绝倒:“你却是只爱妈妈不爱荷儿,我也不爱你,仍回庙去。” 在厨房的苏梅语闻爱女声,从厨房出来,荷儿马上跳离父怀奔进母亲怀里,请求她原谅,说以后再也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卢枫、九隆和天泽相见,三人分外投缘。九隆颇为感慨地说:“我们真该谢谢荷儿,她的胡作非为竟让我们有这般奇缘,这果然应了那句古话,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叫佛缘,非洲奴。”荷儿笑他,“吃饭。” 围坐饭桌,九隆仍有许多话,不停地问天泽战事,荷儿张着耳朵听,眼睛不错下。卢枫故意咳嗽示意九隆不要再问话,一吃完饭他就请天泽去他家,不让荷儿跟着,九隆还傻不楞登说作业还没做,做完作业才走。卢枫恼他。天泽笑:“九隆我应该去拜访下卢叔叔,荷儿应当向阿姨尽点孝。我们就不打扰了。” 九隆无奈,三个小男人离开,一出芙蓉巷,卢枫就给了九隆一拳骂:“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吧卖了,你就看不见荷儿一副心驰神往,你又想她跟天泽跑?” “我只想着我自己,没想到那个小和尚。”他委屈地笑。 天泽笑,他很高兴一下多了两个朋友,而且意气相投,他讲战场,说他在军校学习种种,还有父亲是怎么样逼他练功,爷爷如何传授他武艺。俩个中学生听得如醉如狂,一夜发誓一定要考取军校做一个出色的军人。卢枫更多的问取天泽爷爷,老将军李卓然,他听到过不少有关老人的传奇故事,他想从天泽口中得到一些证实。于是天泽又讲了一夜爷爷的故事,讲到快天亮他笑:“爷爷的故事很浪漫对不对。” 卢枫为故事感动说:“荷儿也会像你奶奶一样,她将来一定是我的飞雪。” 天泽笑:“你爱小光头,她可淘气的要命,一点也不像我奶奶,温柔,大家闺秀。” “每个人性格不同,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奶奶,诗书礼仪像个老古董。” “你敢说我奶奶老古董,小心我揍你。”天泽玩笑。 九隆听了一夜故事,最让他心动,而且立刻可以看到的是天泽的武艺,等他们没说别的,他马上要求天泽示范他的小李飞剑。天泽满足他的要求,将他的武艺一一展示一遍说:“你俩不用急,荷儿早为你们想了,等她的镜真师傅从前线回来就要他来教你们。” “我只是沾笨驴的光,她什么都想着他。”九隆不免生起气来说。 “不是,她提卢枫有八次,你也有六次,不少多少。”天泽笑:“他还说你比卢枫有趣,不像他傻里傻气。” “那是自然,他就像真驴,笨。”九隆好不得意。 卢枫并不为此辩解,他邀天泽参加他们的球赛,天泽爽快地应邀。 蓝球赛因为有了天泽的加入显得与众不同,为一班球赛增色增彩。一班自开班以来就有个不成条文的习惯,男生任何球赛,女生都会是忠实的观众,女生们没想到能再见到他,一时都情绪激动,亢奋异常,叫喊加油声特别响亮,男生打得也卖劲,他们过足隐。可惜荷儿没来,荷儿一家人去师院看望外公外婆了。直到晚上才回,天泽从那取走《邀春》图独自赶晚上十点的南下火车。一个星期后沈亭柏也起程香港,开始他的旅港历程。 荷儿遵守对父亲的承诺要好好照顾妈妈,她的确很乖,她一下课回家就烧饭搞卫生,一改往日无所世事,吊儿朗当。卢枫总是一副大男子汉主义,他从来都不知帮她手,来了只在她房读书等饭吃,倒是九隆不时为她打打下手,和她聊天。他们的生活重复两点式,没有什么意外。学业上,其中考试荷儿拿了班上第一,也是年级冠军,九隆和卢枫学会了古筝的基本指法,绘画上素描有了一点基本功,懂得光影的运用,九隆最近还迷上了植物学,一到星期日就往郊外跑去弄标本,卢枫则写他的小说,常往图书馆跑,他在酝酿天泽爷爷的故事:《将军少年》。 卢枫和荷儿在一起的时间仿佛少了,荷儿倒是与王冰、舒兰,秦琳琳、李东楠往来多了,他们交上了朋友。王冰教她邮票知识,如何集邮,还拿来他的两本邮册她看,她非常喜欢,在家里找来好些珍贵的邮票给他。还有次王冰不知从哪搞来一大捆小人书给荷儿看,都是中国解放战争时期的题材,这种书,荷儿阅读的极少,所以她也是非常喜欢,这无疑是让她学了一段中国现代革命史。所以她在写给天泽的信中特别自豪地提到这点,说她如今也知革命战争了。天泽读到笑得前仰后合。士气更足。 11 暗恋 [[[cp|w:28|h:30|a:l|u: 12..沈园 12..沈园 当他怀着这样的心踏入军区大院不免有点愧疚,见着热情迎他的天泽不自然地笑。天泽问这么多天为什么也不来看他,什么事深更半夜把荷儿约出去。他支唔其词,幸亏天泽并没有追究,稍微寒喧请他一起用早餐。天泽工作极忙,一用过早餐便上班去了,荷儿对着他的背影叫:“别忘了晚上去沈园,带上你漂亮的飞雪。” 他没应她,只是回头笑了下。一直内心不安的九隆一听荷儿的话饶有兴趣地笑:“骄傲公子恋爱了吗?” “他身边从来没缺少过女人,一天不知有多少找上门,你不信在这坐上一天,至少有十个模特似的女人,个个风情万种。” “他不在,她们来做什么?” “爷爷在家,她们先讨老胖子欢喜,因为她们知道他是个孝顺的乖孙子,”她说着笑对首席坐的老人笑说:“老胖子你每天坐在这审美过足眼福了,是不是?” 老人威严地:“九隆你别听小丫头胡说,那些都是老头子部下的孙女,探望老头子很正常。” “信他,九隆,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谁都知道李卓然的长孙,李天泽是举世无双的美男,才色俱佳。” 老人生气似的说:“你明知他天下无双为什么不嫁他,也省我老头费尽心机审美。” 她格格笑:“九隆,听见了吗?他可是承认了,我们今天就在这帮他审一回美,用你男人的眼光看清一点。” “我不是天泽,我们的品味不相同,我不想做选美评委。”九隆一本正经一点不配合。 荷儿瞪大眼盯着看九隆,许久才说:“刚才是我认识的莫九隆吗,刚才说的话为什么让我听的这样陌生?” 九隆笑:“我逗你玩,我不想你看着美女伤心,你不必去欣赏什么美女,你只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卢枫爱你就够了,天泽去交什么女孩子你其实由他去。” “不行”她拖长声叫:“如果他交个人面蛇心的女人怎么办?” “你是不放心他的眼光,还是怀疑司令员人老眼光差?” “不是,我只是想看热闹。”她笑:“我不管你看不看,我是一定要看的,你不看去帮查理料理沈园。”说着又对老人说:“老胖子你还有多少老部下没跟你拜年?今天可是初八了。” 老人气乎乎说:“我是一个军的司令员,好歹革命了六十年,总有些亲朋故友。” 她笑咪咪:“而且都想同你攀亲。你不如干脆让蠢才自己坐在这开一个招亲招聘会,择优入取,一道过多省心,不比你一天天坐在这耗费精力强?蠢才终生大事解决了,你不就可以痛快地去和我外公对奕了?” 老人瞪喜气洋洋的荷儿说:“蠢才现在还没爱情细胞,老头子不管他闲事,今天老头子不在家呆了。” “那你去哪?天寒地冻,你让人家吃闭门羹多不好?” “不是有你臭丫头?” “你让我一个人在这帮蠢才审美?”她苦起脸。 “你不干也走啊。” “不,我做主考就做主考,想来挺好玩,”她说着笑:“你有什么考题没有?就是你通常会向她问些什么样的话题,其实依我说天泽性格很复杂,又太高才,人又太帅应该给他物色一个既聪明又贤惠又刁钻又漂亮的女人才对,你想他生性好动好玩笑,那个女人如果只是个纸美人未免太没趣,如果一味凶玩,再漂亮也没意思。”她说着笑:“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主考官了,老胖子你放心跟九隆他们去,可别独自一个人在街上闲逛,小钢炮你看紧一点老头,他狡猾得很,你一不留心他就不见了。” 今年十八岁的警卫员小钢炮笑哈哈说:“荷姐姐,你说话了,司令员能不听吗?回头他还不怕你把天泽哥折磨死,天泽哥可是他的心肝宝贝肉疙瘩,不过你千万别看走眼,别把好姑娘漏了,司令员最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女孩子,一定要素面朝天子,天生丽质,窈窕淑女。” “你真罗嗦,我自有分寸,你照顾好老头就好了。” 老将军由九隆和查理陪着出了大院,他是被爱孙气得,他中意的孙媳分明就在屋里,可他的蠢才孙儿就是没感觉,还要每天为他相媳妇,这种感觉让老人真难受,荷儿又故意气他。出了大院老人问九隆卢枫哪去了为什么不见。九隆笑:“为荷儿找卢叔帮忙。” “帮什么忙?” “张婶不喜欢荷儿。” 老人笑:“这小子,还是军人,家中事都不了解,怎么配做军人,还想做元帅?” “司令员意思?” “这是陈年旧事,”老人微笑:“你应该听说过李、苏、卢、沈四家上一辈的故事。” “听说过一点,真有点纠缠不清。” “的确是。”老人笑:“不说那么远就说枫儿父亲小锦城,小锦城同小亭柏先后爱上了小梅语,小亭柏就像枫儿一眼就钟情荷儿样钟情小梅语,小锦城晚亭柏一年识梅语……” 九隆豁然明朗笑:“张婶是在吃醋,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娶情敌的女儿。看着情敌的女儿她闹心,对不对?”说着他叫起来:“惨了,卢枫找卢叔不是白找了?” “所以我说你们是不合格的军人,不关心父母何来关爱天下,不了解自我何来了解敌人应付敌人?” 九隆惭愧地只是傻笑。末了他笑问:“司令员你说卢枫该怎么办?” 老人笑看九隆:“爱情这东西最令人头痛,可遇不可求,一旦遇着了只要你全力以赴,拿出军人的百倍勇气,遇强敌智取不可硬碰,讲策略。” “可卢枫爱情的敌人是他的妈妈该怎么办,应该用什么策略?” “爱情是自私的别人也不能插手,只会越帮越忙。” “司令员您不如说白了您相中荷儿做孙媳,可天泽偏没懂爱情。他不知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爱情,是不是?您不希望卢枫娶荷儿,对不对?”九隆一点也不客气,一针见血。 老人点头说:“算是吧,不过老头子决对不会干预,无论是枫儿还是我的小天我一样痛惜,但问题不在他们俩个谁能娶小丫头而是谁更能给小丫头幸福,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耽误她一生。” 九隆、查理不免有惭愧之色,他们的心都是偏向卢枫,完全没想到荷儿嫁给谁更幸福。老人淡淡地笑下望眼查理说;“查理你是心理博士,你能分析一下小天的心理吗?” 查理如实回答:“天泽是我碰到的心理最复杂的男人,我对他还是不是很了解,所以------” “对,他不是那种一眼能让人望穿的孩子,有时他心理想什么我这个爷爷也不知道,他总是让我出乎意外。” “您其实对他影响极大,他仿佛在寻找您当年的影子,在寻找您当年爱奶奶的那种感觉。”查理说:“他几次问我,爷爷怎么能那样,在那么富有诗意的飞雪下遇到奶奶,为奶奶折梅。他说也许世间只有爷爷可以遇到这样美丽的爱情。” “是吗?”老人微微沉吟:“或许他跟我太久,知我爱他奶奶太深,这不是他的爱情。” 说话间他们到了沈园。沈园占地近1公顷,四合院式三层小楼,楼后面是座花园,小桥假山叠水亭台,有着浓郁的东方色彩。沈园主人喜梅喜松柏,所以随处有梅有松柏,梅和松柏是沈园的主角。沈园外是翠竹围院,你从外面看不到砖墙的冷酷,见到的只有遗俗世外,超然脱尘。九隆叹为观止,羡慕得恨不得马上脱下军装随荷儿营商去,有钱也好造这么个园子,人生夫复何求。老将军看出他心事笑:“因为有你的伟大小丫头才有这园子,我们的国家才有广厦万间。” “司令员您老就不要将我的军,让我不好意思脱下这身绿。”九隆憨笑:“流水的兵过几年也应该流到我了。” “那头笨驴也许会永远留在部队,你能舍下他吗?”老人亲切地笑:“他离开你,他的军事天才恐怕要折翼了,你们俩个好比焦孟离了谁都不行。” 他们一面说一面步进园子。查理一入园子就忙乎起来了,再没时间招呼客人,他上下打点指挥,园子每个角落他都想到了,按排到了。一个上午过去,园子该有的东西都有了,九隆不得不再次赞叹园子的花团锦簇又不失清雅,园子的繁华尽显其中。九隆特别参观了荷儿的房间,荷儿的的闺房在东厢楼的二楼三房,上面写着芙蓉苑,是二房一厅的套间,整个格局色彩淡雅素朴,融古典与现代元素为一体,让人置身一个浪漫的氛围中。房子里装点朴素的根雕盆景,清风吹来,香润的梅香袅袅燃起……。室内除卧室是幅《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是天泽手笔,其它均为一幅绿梅师徒的真迹手笔,书房琴棋几案书台应有尽有。老将军笑对九隆说:“小丫头的闺房还不俗吧,小天可是为她下了一点心思。” “您是说这里所有的都是天泽设计的?”九隆惊讶。 老人点头说:“也许他真的只把小丫头当着最宠爱的小妹妹。” 九隆没说什么,他不知道他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卢枫除了心理爱荷儿其实什么也没为荷儿做过,倒是荷儿一直帮他,为他争取与天泽相同的东西,为了不让卢枫不输给天泽她费尽心机,只是卢枫似乎永远比不过天泽,卢枫永远没有天泽对荷儿那份心,他能给荷儿的也许永远只有那份张扬毫不掩饰的爱,此时此地他为挚友的爱从心底里感到是那样苍白无力,他越来越觉得他有必要劝说好友脱下绿色军衣,换上寻常百姓服,去真正为自己的爱情做些什么。他怀着这样的心情离开了沈园找到为爱情寻找支援的男主人公,说出自己的想法。卢枫挑挑眉,不悦地说:“如果荷儿为追求这些我宁肯不娶她,她根本不值得我爱。”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13.小插曲 13.小插曲他也火了,生平第一次冲卢枫吼:“天下就你卢枫伟大,天下离了你卢枫都不用转了?和平年代的兵有什么好当?今天是训练明天还是训练,除了一身臭汗还是一身臭汗,元帅有什么了不起,我就不明白你一根筋怎么就不能换个思维方式,你可以和荷儿一块经商,一样可以造福国民,现在的社会是经济社会你明不明白?我看你永远没法和天泽比。”卢枫并没有被他激怒,而是非常奇怪,温和地向好友询问他何故有此感慨,应该不只是为园子。九隆望望好友努力心平气和说:“你不觉得在荷儿身上你很惭愧,这些年来你为荷儿做过什么,你不觉得你该为她做些什么了吗?”“是,我承认我为她做的远不及她为我付出的多,不过我一定会让她幸福,请你相信我,我有我爱她的方式,”九隆无奈地瞪眼卢枫,问他父亲有无答应他,问他知不知道他父亲曾经爱荷儿的母亲,他的母亲可能是因吃醋而不肯接纳荷儿。卢枫诧异问他如何知?他不屑说:“司令员说的,说什么你们卢苏沈李四家原是世交,是终南的名门望族,你们四家的关系复杂着呢。”“这你我早知道,可我老爸曾爱过荷儿妈,我是刚知,不过事情已过去这许多年我老妈心还醋醋的真不可理解。”他说着叹息:“我没法指望老爸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对老妈,我不想因爱荷儿而伤了妈妈的心。”“你就这么点出息,你能不能拿出一点爱情的霸气?卢叔已经是爱情的失败者,难道你也想让另一个女人像你妈妈得不到你的全爱?我真是懒得理你,我再不想做你的狗屁指导员,我一回部队就申请转业退伍,我一定要回到地方。”说完转身就要走。卢枫一把拉住陪笑:“你别生气,我懂你的意思,你别急我,我一定拿出一个好主意,万不得已把妈妈全部扔给爸爸,他应该补尝妈妈是不是?”“这才像话,妈妈是爸爸的不干你事,你对她再孝顺抵不上你老爸轻轻说一声‘我爱你’,就像天泽为荷儿做的再多不如你几句肉麻的诗,你几首臭诗就把她醉得一塌糊涂。”卢枫有些得意:“你还离开部队吗?”“我等部队解聘我,行吗?伟人?”“我们找荷儿去,她在哪,你怎么不和她在一起?”卢枫心情愉快。“她在帮天泽相亲,谁知现在怎么样了。”他看看手表,五点多了,说;“她这刻也许去了沈园,我们直去沈园。”卢枫到沈园没见到荷儿,荷儿还没回园子,卢枫里外上下参观了一下沈园仿佛一下明白好友今天对他的心情,他想到了舒兰,九隆也许是内疚不能给舒兰如此优越的生活而故借荷儿发挥。他心理不免对九隆心生歉意,他或许不该连累九隆,他或许不该让九隆留在山旮旯,他或许该同意他转业退伍给舒兰一份她应该享有的物质生活,他没有任何理由要九隆为他牺牲。他带着三份激动和七份歉疚对挚友说:“九隆我不该为难你,我想你还是回来吧。”九隆诧异地瞪大眼,许久讷讷地说:“笨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我是永远不分开的好兄弟,除了不共妻,我们还有什么分彼此的,你不回来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回来?”“可是我不能这样自私,不能让你牺牲了舒兰应该享受的东西。”“这你可太小看她了,她有我可以不要天下。”他得意非凡:“其实我的爱情比你幸福千百万倍,这是你不要的爱情和美人,我要谢谢你不爱她。”“你就别损我了。”卢枫略微有点脸红:“她再美是为你生的,你不要笑荷儿。”九隆实在忍不住笑:“我几曾能笑那臭丫头,只是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她该不会在那审美审得过头了,还是在捉弄那些美人?”卢枫抬眼天色,实在不早了,天也暗下来了,沈园的灯都亮了,查理邀请的客人陆续都来了,天泽这个公安忙人在钟敲七点果然应荷儿说带来一个美女,九隆打量一番笑他真听话,他话音未落,美女瞧见李卓然老将军扑上前就叫外公,原来美女是天泽表妹,老将军的外孙女,难怪出落的不入俗尘,蜂腰桃腮大眼柳叶眉。老人拥抱外孙女一面抚摸她的秀发一面问她的母亲可好,她的哥哥可一起来了。她立刻委屈地:“你怎么把一个家交给一个莫明其妙的丑女人,搞的我们家污烟障气,不凡一入家门见陌生女人就上前问话,可那女人开口就乱说话像审犯人似的审我们。不凡偏又不肯直说,和她逗着玩,按她的话回答,不凡回答完她竟要我和不凡跳探戈------”九隆越听越好奇,笑插话:“她为什么让你们跳探戈?”老人也笑说:“是啊,她为什么要你们跳探戈?霓裳。”“她说我好美,美的过分,和表哥正衬,但是表哥探戈舞跳得棒极了,如果我不会或跳得不好就不衬了,她要好好培训我,你说她是哪来的,胡说八道,我生气就跑出来去找表哥,表哥听了不但不管还哈哈大笑,叫我不要再回去,让不凡和她玩。”九隆听完竟也是哈哈大笑,找到和天泽说话的卢枫说:“荷儿有开心的事儿把你也忘了,”说着又对天泽说:“她眼光真不错,一眼就为你选中表妹,自古表妹配表哥,天赐良缘。”天泽每根汗毛都是笑的,说:“她除了拿我开心再找不到有趣的事,所以我一定要想法让她快点离开这,否则我非被她折腾死。”说曹操曹操到,荷儿快活的声音快过影子进来报到,只听她嚷叫:“天泽到了没有,你有没把你表妹藏起来,你来看你一头卷毛的表哥成了我手下败将,他要和我比吹笛,他胜了就要我从此听他的话,不准我进大院。”天泽、九隆、卢枫闻声都迎出去,不看则已,一看个个笑掉大牙,他们只见荷儿手上像牵着条狗一样牵着一个身材瘦高的,三十出头的军人,他满脸鼻青脸肿。一脸沮丧。九隆如何可以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你们不知这位不凡先生正是他和卢枫的顶头上司,杨不凡大营长。他欺步上前故作打量,嘻嘻笑:“怎么这样面善?”不凡瞪眼:“善什么善,不是你们成天在我耳根旁说这个臭丫头我至于这样惨吗?一个个把她捧上天,连外公这老头也宠她宠得把一个家也交给她任意胡为,在家给这个蠢才招什么鬼屁亲,差点没把我气死。”“你还说,你成心捉弄我,你这叫自取其辱,怨不得谁。”她昂起头,跑到卢枫身旁,卢枫一面笑一面为不凡求情说:“他不过是逗你玩,他听你淘气的故事听得太多了,因为九隆没事就和他下棋,下棋就说你,当你是下棋的佐料。”“呸,什么佐料,他肯定是取笑你。”荷儿呸口九隆,九隆傻笑一下说:“我怎么会取笑你的笨驴,我只是说他爱你爱的发疯,要营长大人有险事千万别派他,否则有一天你会给他好看的。” 14.恋曲 14.恋曲 天泽看眼荷儿,他今天不知为何如此兴奋,他一把揽过她笑:“一点大师请发慈悲之心,为我的好表兄除去魔法,我想他以后再不敢对你不敬,一定会对你敬若有如神明。” 她欢笑:“没问题,不过我今天把你的美人都关在门外没开门让她们进来,你不生气吧,因为我觉得你的表妹美得不染尘气,配你也差不多了,没必要再审美了。” “不行,我们是一家人,婚姻法是不允许的,何况她再美我也没爱她的细胞,你让我清清静静地看你嫁给卢枫就好了。别让卢枫有移情别恋的机会,他也许会爱上霓裳。” “你胡说,他不会,他若是爱美色早跟舒兰了或是秦琳琳。”她啐天泽,一面给他解药,一面来拉卢枫进去。 不凡涂上药后对天泽报怨:“你为什么不帮我出口气,我可是你表兄,我知道你可以制服她的。” 天泽笑:“你不觉得你的话太丢人,合着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孩子,你做得出,我还做不出,再说谁让你去招惹她?” “你听她说,她若不是在大院审我我会吗?有她那样待客的吗?三句话不到就让我报家门,还要表演才艺,真是太过分。幸亏我是第一时间到,否则下面还不知给老头添多少笑话。霓裳给她气跑了,她还笑,把我招呼进去,刚巧碰上柴嫂,柴嫂说穿我的身份,把她惹怒了,就硬说我骗她,成心捉弄她,她简值是蛮不讲理,然后就一会儿逼我做这个一会儿做那,把我折腾的上气不接下气,没法我只好拿出我的看家本领,提出和她比比吹笛,谁知她的笛里有百花香,把一群蜜蜂引来,我逃也逃不掉。”说着他恼恨捶拳天泽说:“霓裳找你你为什么不来?否则我也不至于吃这苦头。” “你说话丢不丢这身衣的价?”天泽嘲笑他的表兄,没有一点帮他的意思。九隆附合:“还是我的上司,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你小子还雪上加霜,回去瞧我怎么整你?” “我好怕。”九隆鬼脸笑。 他们闹了好一阵终于走入大厅。这是个同时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大厅,十几组沙发围成不同的活动范围,大厅装饰得富丽堂皇,红地毯,两只一米六高的景德镇景泰蓝瓷花瓶摆在大厅显要位置,另外还有一幅大型梅图,出自苏仲轩老教授手笔,老人别看瘦削,人却豪气,笔力所以也以雄浑见长。 荷儿一入大厅即以主人身份换了一身晚礼服与查理正大八经地招呼客人,来的多是政府要人,沈亭柏的亲朋故友,也有查理的国人好友。她的客套话说的极为顺口,捧人的话说的全出自然,她让卢枫跟在自己身边,像贴身保镖。卢锦城深看几眼儿子,颇为满意,说心理话,他真想儿子能回到他身边,做一个经济弄潮儿,只是他没办法改变儿子,儿子与旧心上人的女儿出入成对是唯一让他欣慰的。整个晚会他都显得异常愉快和兴奋,甚至为此不免多喝了几杯,以至有点醉,在他醉中卢枫悄声对他耳语了一句:“老爸,我把老妈交给你,你的失意让儿子帮你完成。” 他会意地笑。他当然懂儿子的话,往事已已,如过往烟云,他应该全心全意爱为他生了三个孩子的妻子,她值得他爱。 霓裳自第一眼见到卢枫,心理就像攥着十八只小兔似的,心直蹦蹦跳,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控制不住地一个劲向卢枫扫描,本来恼荷儿的心不由更添几分怒意和七分醋味,她小心地向她的外公询问卢枫和荷儿的关系到达什么程度,当听说非君不嫁,非卿不娶时闷闷不乐。老人看出外孙女的心事,安慰她说:“傻丫头,你是军人的孙女,应该有点军人的作风,不到最后用不着垂头丧气,你可以积极争取。” “我才不做第三者。”她悻悻然:“你别出馊主意,我若知道这趟来这样晦气就不来,都是不凡要我来。” “你就一点不想外公?”老人板起脸。 “你何曾想过我们,妈妈总要你过去,你总不肯,你心理只有蠢才表哥一个人,其它所有人你都可以不要。”她抱怨。 老人忙赔不是说:“外公知道对蠢才爱护有点多,不过你是知道他的,我去哪他都不放心,三天两头打电话烦我,说见不到我他睡不着觉。” “那是小时,现在他大了,他工作出差难道说也带着你,也许明天他就要执行任务去做卧底什么的,一去一年半载,你可能在他身边吗?你就不要找借口,你不如干脆地说‘这个世界上我可以不要儿子女儿,除蠢才以外的所有孙儿就得了。’” “你这样说外公,这样嫉妒蠢才,没法,外公答应这次跟你去看看我的宝贝女儿。”说着他问;“你妈有多少白头发,想想我有五年不见她了。她如今也是奔六十的人了,你说说不凡有没找女朋友,他该了你妈妈一桩心事了。” 她撇撇嘴:“他找了个女军医,叫秦琳琳,带回给爸爸妈妈看过,他们很满意,我也觉得做我嫂子不错,妈妈说如若没什么意外,下半年国庆节想让他们成婚。” “好,好,好”老人微笑不已:“我就知道不凡不会让我老头失望。这样说来我不如北上探探小天爸,再去北京住上一年半载,小天这儿暂时是没戏看的,我干着急,于其看着他叫我生气不如瞧瞧我的曾外孙。”他说的兴奋拉着外孙女问:“雨菲的小逸飞有五岁了吧,是不是很可爱?” “不告诉你,你应该好好反省下你对我们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 “外公不是说了,一年半载不理蠢才,等抱他的孩子难过蹬天,他就没恋爱的神经,所以生不了曾孙子给我。” “说来说去你老就是重男轻女,还老革命,骗共产党,老封建。” 老人嘘声,示意外孙女小声点别让外人听到,偏有点醉意的卢市长听见,凑上来笑:“小姑娘你说司令员封建?对,你一点没说错,不过你们更没孝心,司令员一把年龄,近八十了,你们做儿孙的不来探望他还要怨声载道,本就应该罚,司令员,锦城说的对不对?” 老人让外孙女扶卢市长坐下后说:“你说的不错,不过孩子们都忙,我不能罚他们。” “不对,司令员,再忙国家也会批上他们几日时间假,人生一世谁不是父母生养?您别为他们开脱,可怜天下父母心。”酒醉的市长继续说:“枫儿这小子就是爱拿大话唐塞我们,几年不见个人影,荷儿一来他这兔崽子一下就飞回来,他心理只有情人没父母,难怪他娘伤心,还把我一起责怪,司令员你说我冤不冤?”因为醉他声音不免有点大。霓裳看出他的醉忙为他取来醒酒的咖啡,又剥桔递葡萄。 市长一面吃还一面说:“司令员你看枫儿这小子,跟着荷儿像吃了蜜,哪理他老子,怨不得他娘不肯来,我看了也生气,哪有一点为人子的孝?对了,您的小天也该罚,他又不爱荷儿也跟着后面凑热闹是为什么?” 司令员摊摊手:“你问我,我也想问问这小子,不过他什么也说不出,一句话就是他看着她他开心。” 霓裳忍俊不禁笑;“蠢才就是蠢才,做的事总是莫明其妙”她说着有些得意:“不过,外公我有个同学蠢才见了肯定动心,你要不要我介绍给他做你的孙媳妇?” “说来听听,家世如何,为人如何?” “她长得像极外婆,高挑的身材。楚楚动人的眼睛,总之是风情万种,她是个中学教师。正好她和我们一块来的。” “她来这做什么?不是你特意做媒吧?” “我才没这个闲情逸致,她是探她奶奶和她姑母,叫什么张云铃,她说她们有十多年没见过面。” 卢市长一听,酒全醒了,诧异地瞪大眼说:“是张丽缇那孩子?” “叔叔你如何知她叫张丽缇?”霓裳惑然。 “张云铃是我妻子。如果果然是那孩子,司令员这个大媒我做了,我现在就先回家看看。”他起身找到幸福中的儿子告诉他早点回家,他北京的姑表妹可能来了。 “是吗”他皱下眉问父亲如何知。 “霓裳说的。” “这样,我们一块回,否则妈妈该更恼荷儿。”他同荷儿说清事情就和父亲一块离去。回到家,果然是有位绝世佳人坐在张夫人身边,张夫人拉着她手亲热的了不得,笑逐颜开。乍见父子回来奇道:“才十点你们父子舍得回来?枫儿你不要了你的心肝宝贝?” 他未语先笑:“妈妈,你生爸爸的气,为什么连累儿子?你难道不想我见见表妹,表妹来了也不告诉我,不是司令员的外孙女我们还不知道,爸爸一听就叫上我赶回来。” 张夫人听得一头雾水,卢市长就简要的说了一遍,说完笑:“真是天地太小,丽缇快让姑父看看,嗯,出落的果然标致,女大十八娈一点不错,这次来一定要多呆点时间,难得枫儿也大假,正好陪陪你。” 卢枫在张丽缇对面坐下,他和这位表妹只在儿时见过十几面,印象有一点点,却是很模糊。张丽缇但见这位俊美的表兄,婉尔一笑,叫:“三表哥,你真了起,写的诗和小说真是太棒,太感人了,你的荷儿是什么样,为什么不带回来?姑妈刚抱怨你心理只有一个荷儿,没她这个妈。” “不是,是妈妈夸张。每个妈妈其实都一样,她一面想儿子娶媳妇,一面又嫉妒媳妇抢了她的爱。一面委屈自己辛苦了几十年的孩子轻意地就被别的女人占有了。” “你说的真好,三表哥,我也觉得是这样,妈就是这样怨大哥的,说大哥结婚了,心理就没她这个妈。” 张夫人微责儿子:“怎么说话的,没正经。” 卢枫笑:“丽缇,不如我带你去我刚才来的地方,妈让爸爸陪就行了。” 她望姑妈,向她征询可否。张夫人心情舒畅,见儿子懂事乖巧,点头同意,叮嘱儿子务必照顾好丽缇。望着两个年轻人快乐地离去感慨万分,卢市长趁势拥抱妻,软语温存,竟用上了儿子小说里的台词。张夫人俏嗔:“老不正经,谁让你拿枫儿的话乱说。” “难道只有那小子才能有爱情,我老头就不能?你不是嫌我老吧?” “瞎说,一把年级,被小辈看到多不好。” “那小子不是出去了,家里哪还有人?” “万一他又折回来,他不是常这样没头脑。” “就是撞见也没关系,爱情不是他臭小子的专利。他不就是我们爱情的果实?” “我不听你的甜言蜜语。”她这样说,心理却是顺畅,脸上也竟是有红晕,卢市长但见妻柔情艳丽,不禁热烈地拥吻,仿佛回到少年。 卢枫带着张丽缇到沈园先给荷儿介绍。荷儿上上下下打量她说:“原来你们几家尽产美女。”她嘲笑地叫过天泽说:“老天眷顾,它无论是要送位美人给你的。” 天泽应声过来,乍眼美人心还真的抨然动了一下,张丽缇则是完全被他征服,心鹿鹿地跳,她急躲避到霓裳身后,悄声说:“怎么办,我心好慌,你表哥魅力真的没法挡。” “你表哥也一样,可是他有了丑丫头,我表哥却是光棍一条,你大有希望,只要蠢才有意思你们就对上了。” 俩个美人窃窃私语。荷儿拉过天泽问他感想。他想想说:“爷爷不是这样遇上奶奶的。这样一点不浪漫。” 荷儿瞪他:“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你不要故意骗我。我知道你心动了,我看见你眼眉儿跳了一下。” “这你也看到了?” “当然,你当我是傻瓜?” “可我真没骗你,我心跳是因为她真的太美,我没说过我要找个美人做妻子?” “可是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她像你奶奶不是吗?我见过你奶奶画像的。” “荷儿,你理他爱什么样的女人。”卢枫说:“我们为他制造了机会。” “谁要你为他制造机会,现在我不许他恋爱,不准他挨任何女人,李天泽你听见没有。”她几乎是尖叫,引来无数目光。 天泽傻笑:“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一定。”她火起:“你一辈子都不准结婚。” 霓裳听的也火了,为表兄打抱不平,盛势凌人地,一字一句地:“我表兄恋爱与你何干,我偏要他认识一军的女孩子,气死你。” 天泽急忙拉开她,挡在中间:“你们俩少说一句,”对荷儿说:“你是我最爱的妹妹,是我的公主,可霓裳也是我表妹,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就给我一分薄面。” “是她对着我叫,你给我扇她一记耳光。” 他为难地望望卢枫说:“我下不了手,她是我表妹,要不你帮我,你出手名正言顺。” 赶过来的不凡瞪他:“你有没搞错,你们当我是透明的,我在这由不得你们这样欺负我的小妹。” “是她自己要找麻烦,我何曾说过她?”荷儿更火。 “蠢才是我表哥,你对指手画脚我就要管。” “他心甘情愿,于你何干?”她怒瞪霓裳对天泽说:“你扇不扇?” 天泽嘻嘻傻笑:“荷儿我真的下不了手,好歹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一次。” “不行。” “臭丫头你别蛮不讲理,蠢才敢动我小妹一根指头我就要扇你十记耳光。” 卢枫推开他的营长说:“你不了解事情真相,别掺和。” 不凡瞪眼卢枫说:“你的情人欺负我小妹我还不能管?” “卢枫你放开他,我看他怎么扇我?”荷儿愤怒。 “你以为自己是谁?女皇啊,每个人都得听你的,麻烦你去洗手间------”霓裳话没说完,只听大厅几声清脆的耳光声,伴着天泽的怒:“我说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不可以污辱她,霓裳。” 霓裳被打的原地转了几个圈,脸倾刻肿了起来,脸火辣辣地痛,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的表兄真能打她,而且出手如此之重。她怔怔地瞅着天泽,委曲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天泽火怒的心并没有因为表妹的泪水而息,冷冷地:“你不该对她出口不逊。” 不凡目瞪口呆地瞪了天泽好一会,不敢相信地:“你疯了,天泽。你可看清了你打的人,是霓裳,我的妹妹,你嫡亲的表妹?你竟然为了这个臭丫头打她,她是你什么人?她是卢枫的情人,伤她也轮不上你打抱不平?” “你错了,自从第一眼看到她我就当她是我身上长出来的小妹,她要什么我都给她。没有人可以欺负她。” “甚至为她和我反脸?” “是。” “好,那你看着我是怎么样兑现我刚才的话的。”他话落手起,可天泽的手更快他数倍,抓住不凡扬起的手,给他一个措手不急的扫堂腿,不凡摔了一个仰面朝天,荷儿见不凡摔下捧腹大笑,拍手叫嚷:“起来呀,起来呀。” 霓裳哭泣地扑进外公怀里:“外公,你快点教训蠢才,他疯了。” 老人一面安抚外孙女,一面威严地叫过天泽训斥:“胡闹,一点分寸没有,谁让你下这么重的手?自己赏自己耳光。” 荷儿马上冲过来叫:“你是个老糊涂,什么叫赏罚分明?你的宝贝外孙女明明错在先,你就该罚她。” “站开,这是我的家事。”老人不容她说。 天泽也不让她说,很乖地自己给自己十个耳光,掌掌见狠。霓裳这才解恨叫活该说:“我帮你你却帮外人欺负我。看你下次还敢?” 荷儿恼老人命他张开手,伸直,叫工人端上两盆水要老人托一个小时,打掉了就要他的龟孙吃苦头。老人听之任之接受荷儿的处罚。霓裳急了叫:“外公你有没搞错,你干嘛听她的?”叫着就要来拿开。老人微笑:“你站开,裳儿,外公虽然年级大了,但是这点水对老头还算不了什么,你们玩去吧。” “我不玩了,我回家。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一个个这样护着她,你是个老糊涂。” 张丽缇一把拉住她,对她悄声耳语说:“冷静点,霓裳,你没听说过她,可我来时听我姑母说过一些,我觉得你这个表哥怪怪的,我们往下看,也许还会有什么值得看。你哥会不会和你表哥决斗?” 霓裳想想,没走留下来,她不再理她的老外公,而是去接近卢枫,她要挑战荷儿,晚宴在这段年轻人制作的小插曲后进入高潮,荷儿也没胡闹,索性也没人计较她,她的任性在终南上层是闻名的,他们是见怪不怪,不出乱反为怪,他们哈哈笑过又各谈各的正事。荷儿当然会向宾客表示她的歉意,然后同查理认真地做好以下几个小时的主人。不凡没有和天泽决斗只是把他拉到大厅外,僻静的地方,很严肃地:“你知不知道你很让我匪夷所思?你对那臭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可以为她和我反脸,看把我摔的多没面子,你是不是爱她?” “我不爱她,我说过她是我身上长出来的小妹。”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难道真是爱情的白痴?” “你说我不懂爱情?” “难道不是,明明是爱的心肝肉腑里去了,偏说不是爱。这不叫白痴叫什么?” “这是两码事,我可以为她付出生命,但不代表爱情,我对她没有心蹦蹦跳的感觉,爷爷说过真正的爱情是要有非占有不可的冲动。” “你就一直按老头的说法去寻找这份冲动?” 他点头。 不凡耸耸肩,无可奈何骂声:“真是爱情的弱智,你怎么可以这样寻求爱情?每个人的爱情感觉是不同的,难怪老头叫你蠢才,一点不错,不折不扣的蠢才,我懒得理你,说来都是那老头误了你。”他说着独自入厅。天泽没动,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说他是爱情的弱智,还是他们根本不懂爱情。他反复分析他所熟悉的身边人的爱情,爷爷,双亲,三叔,荷儿父母和她的外公外婆,他的姐姐,姑妈,卢枫等等人的爱情都是爷爷所说的那样,而他这样对人说为什么大家就要笑他,他很惆怅。 这时张丽缇静悄悄地走过来,静静地注视他,朦胧的灯光下她感觉这张男人的脸是那样无以伦比的美,那轮廓就像尊美神,优雅。他没有感觉她,他想了许久没想出什么就向后园去了,后园静谧,梅香宜人。皮皮鼠突然从他身上跳出去,吓了张丽缇一跳,她不知道他身上竟藏着小东西,她惊叫吓了天泽一跳,回过头,诧异:“你怎么来了?”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会和不凡打起来才跟着。”她有点怯他的目光,夜下他两点寒星的眼更见锐利。 “他不是早走了吗?” “是。不过你好像有很重心事?” “没什么,你回去吧,别让卢枫担心你。” “你不想说什么?说出来也许你的心情会好些。” “我的事我会处理好,何况我没什么。” “好吧,你自己当心点。”她转身回走,三步一回头,然后她在他看不见的视野下停步,她实在想看他想做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他跃上松下的一张吊床里,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梦里他梦见荷儿披上嫁衣嫁给了卢枫,烟花爆竹酒杯笑声中他呆呆地在这一切之外,口里却叫着奶奶。 “表哥,蠢才表哥”霓裳用力推梦中的天泽。 他朦胧地,口里仍叫:“奶奶,荷儿嫁卢枫了,我心好痛啊,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身上的肉掉了,心当然会痛,蠢才。”霓裳聪明地忙藏起身。 “哦,的确,不错,她是我身上长出来的妹妹,他嫁我当然会心痛了,奶奶,你为什么早早地抛下天儿和爷爷不管,我找不着媳妇,别人都笑我爱情白痴,你说我是吗?” “不错,你有点傻傻的,像极你爷爷,你睡吧,如果你愿意奶奶让丑丫头嫁给你。” “不行,我可不爱她,没有爷爷对你的那种感觉。” “你真是个傻孩子,爱情不只是有冲动还有生死相许,不顾一切的为对方付出荣誉和生命,你刚才对她不是正有这份感觉?” “不对,奶奶,这不是,我是因为自己痛,我说过她是我身上长出来的妹妹,我自己痛才打人的。” 霓裳心里骂:“你这个蠢才心到底想些什么?” 张丽缇看着霓裳也不敢出声,天泽说完又沉沉睡着了,两个美人相视,霓裳是张丽缇找来的。张丽缇细声:“他怎这样糊涂的?” “嘿,别提了,都是外公误了他,他偏爱钻牛角,认死了一见钟情。” “那你说他爱不爱荷儿?” “谁知道,你没听他说那丑丫头是他身上长出的妹妹?好像我大舅母生了一对连体孩子似的。” 张丽缇格格娇笑:“我敢说他是我们遇到的最有趣的男人。” “也最有魅力。”霓裳笑:“你不如从北京调来,和他长相斯守,也许他会爱上你。” “你说调就调了。” “那你是同意了?”霓裳笑:“我们可以找你姑父,他准帮这个忙,这点小事算不得犯政策性错误。” “不用,我可以找所中学自己搞定。” “说好了,我也要做第三者,气死那丑丫头。” “祝你成功,不过希望渺茫。” “不试如何知失败,败也要败的心甘,对不对,眼看自己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争取才遗憾终身。” 她们会意地笑,霓裳啐口梦中的表哥和张丽缇离去。 15.雪姿 15.雪姿 她们再回到大厅,晚宴已散。不凡见霓裳和丽缇俩回来,问天泽哪去了。霓裳耸耸肩说:“他在后园睡大觉,我没打拢他的好梦。” “他这样会着凉的。”荷儿尖叫:“卢枫你快去给他盖点东西。” “叫醒他就是了,你这个丑丫头真笨。”不凡快步走出去,找到酣睡的表弟狠力推醒。他跳下吊床恼:“我睡觉你吵什么?” “回家了,天寒露重的,着凉啊,蠢才。”他语重心长,关怀备切。 “我是军人,什么环境没呆过?这一点小儿科。” “你就别告诉我你没妈痛,我是幸福过你,但谁让你是天才,爱露才,好买弄,如果你也才智平平就不会没娘痛,大舅母也不会整天以泪洗面,说来说去怨你自己和老头,走吧。” 他推搡着天泽出后园到前院。告别沈园主人。荷儿上前摸摸他额头后,又为他把脉,觉得没什么才让他走,她要留下卢枫陪她,霓裳马上叫:“他要送丽缇回去。” “你们可以送的,有蠢才谁敢欺负她,庸人自扰。” 卢枫也笑说:“丽缇我和荷儿说些话,千万别跟妈说。” 丽缇嫣然一笑:“我明白,三表哥。” “你怎么让他留下?”霓裳怪她。 “他们是在为我制造机会,我这个人情不送就是傻子了。”她甜蜜地笑。 “可是我呢?” “慢慢来,你别心急,机会总是会有的,我们两大美人难道真的只是美在外表,我们一样有智慧。”丽缇神秘兮兮地对同窗好友说。 霓裳点头说:“不错,我们和她斗智。” 天泽兄妹将丽缇送回卢府。他一回到大院,霓裳就跟着老外公后面喋喋不休。天泽拉开她说:“有事明天讲,现在几点了?也不让他休息。” “小天你就让裳儿陪我说会儿话吧,现在我没睡意。”老人开口。 “不行,爷爷,睡醒了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都不会理。” “等些时就等些时吧,裳儿,很快的。”老人笑下。 霓裳狠狠瞪眼天泽,休息去了。不凡笑咪咪地去冲了一个痛快的冷水浴,等天泽也洗澡出来和他联床共话。他对天泽说霓裳可能爱上了卢枫,所以看着荷儿她才别扭,想找她的槎。 天泽闭目说:“没可能,卢枫爱荷儿爱了七八年,从第一眼他就爱的不能自拔,徒费心机,别说我没警告你,霓裳没必要去碰那个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最后伤的是自己。” “那也是种浪漫,我会帮她尽量得到他,我不信臭丫头城坚不破。” “我会告诉荷儿你的坏心眼。” “你真是不可理喻,哪有帮外不帮里的,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我看我是要大舅母提前退休好好管管你。” “她后年才能退休,不过她可能要去姐那。” “为什么?她不想你这个儿子?你可是她的独子,心头肉。” “姐说等爸爸退休后他们一起回来。” “不是要等好多年?” “反正我工作也忙,没时间照顾他们,十年也是弹指一挥间的事,睡吧,快天亮了。” “睡不着,没睡意。”不凡兴奋地说:“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现在怎么样,有没女朋友?” “你上次不是说了,你快结婚了,姑妈很满意你帮她找的儿媳?” “可她是谁,叫什么,说了吗?” “说了,你说是卢枫的同学,秦琳琳。” “可是我不记得说过?” “要不说你是糊涂虫呢?幸福过头,是这样的。不许再说话。”他警告表兄。 不凡果然不说话,瞪大眼望天花板。他把一天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觉得有必要找他的老外公谈谈。想着他蹑手蹑脚起来,往外公房。老人竟也是没睡着,辗转反侧,也在想一天发生的事,他听见动静问声谁。不凡嘻皮笑脸回:“是我,外公。” “小天睡了?” “他像头猪,没心没肺,当然睡得着。” “不准你这样说他。” “您老就是偏心,一家子近百号人,您就痛他一个。” “你们有妈痛,哪需我老头?” “大舅母难道不痛他?是您和大舅生硬地把他推上这条享受不到母爱的路,您们是大舅母的罪人。还教训我?把一个好好的天才教的连爱情都不懂。您老知不知道他在寻找您当年的爱情,这怎么可能吗?你不是把他害了?” “我怎么知道这小子死心眼,我跟他相中了荷儿他偏说不爱她,我老头子正烦恼。” “我就说她敢在我们家如此放肆胡为,您老又随她摆布。蠢才可以为那丫头和我反脸------” “这些算不了什么。”老人说:“也许他的心有问题,他不跟常人一样,长在右边。” 不凡哈哈大笑:“外公你真可爱,为自己的错误找到一个这么好笑的借口。” 老人也笑了,笑过说:“我们不管他了,听其自然,没我们在旁边笑他他也许可以冷静分析。” “分析什么,我们要为他创造机会,您不觉得丽缇很不错吗,家世也不错,人品也有,学问也有。” “可总不如丫头对我心。” “她当然是先入为主,漫漫地接触多了自然喜欢了。” “我不理,我坚持我的原则。”老人说:“你们做,最好要把握分寸,别搞的真反目为仇敌,那时老头子可没情面讲。” “我知道,我会适可而止,在沈园我不过是想试探下蠢才是不是爱臭丫头。”说着他取笑似的学舌:“她是我身上长出去的小妹,谁都不可动她。” 老人扑赤笑:“老头子怎么会有你们一群活宝,一世英明尽扫地,笑话全被外人看了笑去。” “笑话是蠢才一个人制造出来的,我们这次来是赶了一个正巧。您没把他留在部队是再明智不过的,否则他哪有机会去碰他的冲动,在公安就不同了,接触面广。” 老人笑:“并不是我想他出部队,是荷儿父亲相中他做女婿,不过他也可能是一厢情愿,荷儿不一定对小天有意。” “你们私下做交易?” “我们没有干涉他们,你也不准乱说。” “我明白,外公,我们是殊途同归,如若霓裳攻下卢枫,荷儿不就是天泽的?” “不是,这样未必能帮上忙。”老人摆摆手:“等我去北京一个人静静地好好想想,这个蠢才在眼前晃我什么也分析不出。” 他的外孙笑他,爷孙又说了些闲话,天渐渐亮了,老人睡意也上来了,不凡说着说着也睡着了。 天泽一觉醒来不见不凡,往爷爷房,见祖孙睡得香,摇头笑了一回,洗漱上班。霓裳在他出门前起床追着他问中午回不回。他答不知道,他控制不到他的时间。 霓裳目送天泽出门,一时无聊,不知该做什么,无意间就进了天泽的房,她闻着梅花香,张眼四望,墙上不是梅诗就是梅图,她不由啐口,想:怨不得这蠢才一身霉气,房间全是霉字,再入卧室,她一下被那幅邀春图吸引,想这幅画漂亮极了,好飘逸的梅花,好纯真的小和尚,好优雅的横笛姿态,真如仙童般。她看着画不由发起呆来。傻傻地瞅着画。柴嫂上来找她用餐,看她看的出神,善意地笑:“这就是那个淘气的荷儿,她人其实很好的,霓裳,就是爱捣蛋些,原来这也怨不得她,她从小在寺院里长大,长辈都怜她聪明,不免就有点娇纵。” 霓裳若有所思,我说这样面善,她寻思似地问:“柴妈,她和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这话说来就长了。”柴嫂抬眼画,将她知道的一一讲给霓裳听,讲完她笑:“他从寺院里带回的一只小松鼠和小貂他一直带在身边,上班都不离左右,像他命根子似的。” 她点点头又说:“你有没觉得表哥有点傻?” “不是了,小天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看着他长大,他善良对谁都好。” “就是对我不好,他昨晚为这个小和尚打我。”她恨声。 “这是因为他把她看的比自己还重。” “你也这样认为?那你说他是不是爱她?” “我说不清,司令员为他这事也烦得很,司令员有时对我说他真想揍他一顿。”柴嫂憨厚地笑:“其实这事急不来,古话说,水到渠成,总在眼前的东西你就不会十分在意,流走了,花落了结果了你就会叹息------” “柴妈你说的太好了。”霓裳特别激动,她从柴嫂的话中悟到些什么,匆匆忙忙跑下楼,草草吃了点点心,打的去找张丽缇。 荷儿与卢枫相拥地坐了一晚,荷儿一个劲取笑卢枫和天泽,说他们也不知从哪同时冒出个表妹,而且都是那么巧,全是姑表妹,又都是美人,还是同学,上天未免太过巧合,他又该有题材作文了,而且霓裳的媚眼总瞄他。他笑:“任水涨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美人对我没作用,我自己本身是美男。” “臭美,你很美吗?” “当然比那骄傲公子稍微逊色了一点点的,你去爱他吗?” “呸,掌嘴。” 他听话地给自己一耳光说:“唐突了老婆,该打。” “我还没嫁你,不准说老婆。” “那叫什么?一点大师?” 她格格笑,忙叫他低下头,她要看他头上的三点,他的大平头一低就见三点清晰的戒疤。她问他若果他妈妈不同意他娶她他该怎么办。 “妈妈,爸爸会帮助处理,他不会让我娶不到你。”他自信地笑;“爸爸喜欢你,因为他爱你的妈妈,可他输给了你爹爹。” “那不叫输,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妈妈心理一直只有爹爹一个人。”她纠正。 “就像现在的我们。”他得意非凡:“你去北边,留下老外一个人,你爹爹会不会再派人手?” “当然,他会让大哥回来,还将带来一批技术人员。”她说着想起什么问:“你有没想过不当兵?” “没有,你觉得我当兵不好吗?” “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是想会不会觉得在和平年代当兵有点枯燥?” “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不抓兵力,外敌一旦侵入,不是要长驱国门?无聊的事总要有人来做对吗?” “对,你总是伟大,所以我爱你,你总为别人着想,是好人。” 他亲昵地吻下她秀发说:“这几天我可能要陪丽缇,如果不,妈妈又该恼你迷我。” 她啐口他笑:“我难道没表兄表妹?他们来我都不知怎么招呼,你用不着探我。” “你真是我的可人,下一部小话我要写我们的父母,沈苏卢李四大家族革命史和爱情史。” “外公外婆写完了吗?” “还有一点点,你去了我可以更快点写完。”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似若有所思,卢枫叫她几声都不应,总有十多分钟说:“草原人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个个都很粗犷,他们还是过游牧的生活吗?” “不,有的已定居下来。”说到漠北,卢枫眼睛就亮晶晶,包含无限深情地向荷儿描述他所知的沙漠和草原。荷儿听得幽幽神往。卢枫讲完说:“你若能改变他们的生活,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他们会把你当神明一样敬爱。” “我尽力而为,这是爹爹的心愿,你守边,我发展经济。”她嘲笑;“我不是也很伟大了?” 他们说着天亮了,卢枫依依眷恋不舍地离开沈园。 荷儿冲凉沐浴一番,与查理共进早餐一起投入工作,他们要办厂需要注册,必须跑工商行政管理机关,必须经注册才可以办厂,其间手续繁不胜繁,要盖的公章真是多。他们跑了一个多星期才算在大开绿灯的情况下办完注册。卢枫的假期也差不多休完了,该回部队。回部队的前晚,九隆心事重重地来找天泽。天泽微惊,一项开朗的九隆何故皱起眉头,卢枫没跟他在一起,这副模样定是有紧要事。他请他入他书房谈话。九隆几次想开口,又欲言还止。 “到底什么事,九隆,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找我当然是我可能帮上忙,对不对?” 他点点头,向他要了一支烟点燃,许久他说:“是我老爸的事,是前晚我妈告诉我的。” “他们有矛盾?” “不仅是矛盾,”他下好大勇气:“他外面有女人,经济方面也有大问题,”他说着恨自己:“都是我不好,关心妈妈太少,她从来也不跟我说。”说着他激动地:“天泽你一定要帮我,我不想爸爸就此毁在一个不良女人的手里,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 “你别急,慢慢说。” 他长吐一口香烟,尽量让自己不激动,能有条不絮地说出事情整个原委。天泽频频点头,九隆讲完他很有信心地说:“你安心回部队,我一定给你一个迷途知返的父亲。” 九隆讲出心事心里痛快多了且拜托天泽帮他多去看望他的母亲,说心理话,他真想回来,好让母亲安度晚年,就算没父亲也无所谓。天泽批评他:“人熟能无过,父亲再坏对子女的心是不会坏的。” 他释怀地笑下:“我只是这么说说,男人总是罪恶的根源,没有花心的男人世界会太平多了。” “男人的罪恶是因为女人而起。”天泽笑:“女人往往让男人神魂颠倒,以至干出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兄弟反目,父子不父子,六亲不认,我见的这种案件真是太多。我们不说远古烽火戏诸候,伊洛亚特战争。” 说到伊洛亚特九隆快活地笑起来,他想到初识荷儿不免从提往事,说完说:“她不美同样有这么多优秀的男人爱她。” “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唯美色不爱,爱情不是美色,是由心而发的情。”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16.本色 16.本色 因为明天卢枫、九隆就要回部队,天泽在九隆说出心事后建议去找荷儿聚聚,他从那天夜宴后还没见过忙碌的荷儿,卢枫每天都被按排着陪丽缇,霓裳兄妹一起随他游览终南,他们还去了一趟李家堡,这是不凡要去的,他要去拜祭外婆,临来时母亲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他们还顺便去了苏镇和灵山。 一个星期下来霓裳对卢枫了解的已是七七八八,越来越欣赏他,越来越爱他,他正是她想要寻求的那种充满才情,充满人情的男人,他和天泽比丝毫不逊色,她有意让丽缇拍下他们一起的合影,她自自然然地粘贴在卢枫身旁,不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妥,丽缇悄笑,赞她做得绝妙,他傻乎乎的表哥一点不知情,这些天她们真是前所未有的开心,前所未有的激动,她们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得手,她们陶醉在自然的美景和心灵的愉悦中。不凡也会不错时机的为妹妹制造场景,有意无意地和丽缇走开,他们在游芙蓉湖时,他就故意按排霓裳和卢枫一只船。总之俩位美人的收获真是不少。 在卢枫即将回部队的最后一晚,卢府为卢枫举行饯行宴,卢、张两家亲朋加上不凡兄妹,卢府一晚真是热热闹闹,最兴奋的当中也许莫过于张夫人,她越看霓裳越喜欢,按排她坐在自己身边,不时流露有意她为儿媳的念头。卢枫没时间顾及母亲心理想什么,他只想晚宴快点结束,他今晚一定要去找荷儿,不知荷儿有没有恼他,生气不再理他,一个多星期一个电话问候也没有,晚上他打电话她也不接,他是心急如焚。钟敲十二点,宴席终于撤下去,他借故溜出府,正要发动车,不凡兄妹和丽缇跟了出来,满脸笑意问他这是要去哪里。他挑下眉说:“明天我就要回部队,当然是去找荷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带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想见见你那个丑丫头,她真的很有趣,简值坏透了,不过又善解人意,都算不坏,我要去谢谢她,让我有你这么个好向导,玩了一个痛快,不虚此行,回去了我要记你一功。”不凡笑容可掬。 “你哪这么多费话,让开,我不会带你们的,否则别怪我反面。”他生气。 霓裳嘻嘻笑,叫兄长让开说:“我们又不是不认得,我们可以走去,一路欣赏终南夜景,一路散步,何乐而不为?” “都是我的小妹聪明。”不凡让开道。 卢枫开上车,加大马力急速朝沈园。但是他没碰上荷儿,工人告诉他,荷儿早半小时同天泽、九隆出去了,他心理不由火起,他不知道这深夜荷儿会去哪,他打天泽手提又无人接听,他只有上楼找查理问,查理在书房整理材料,见他一脸气恼笑,说荷儿同九隆、天泽去了江边飞凤楼。他一声谢谢急急忙忙赶去飞凤楼。 飞凤楼前荷儿一个人欣赏着面前两个吸烟的男人,他们只管喷云吐雾,像有无限心事,朦胧的江灯拖长俩个年轻男人的影子,江风吹拂他们喷吐的烟雾。他们的眼睛直视江心的沙渚,芦苇枯长,临风沙沙飘荡,水光潋映。卢枫停下车,远远望见他们,下车快步走上前,荷儿听见脚步声就知是他,她没叫他,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看看情形,一时不知发生什么,气氛看去有点凝重,不由他低声询问。她耸耸肩说:“他们一来就这样,也不开口说话,莫名其妙,像要摆深沉似的。” “我们在等诗人,真不负我们交往一场,我还以为从此被美人拘了心,不要丑丫头呢?”九隆转身嘲笑:“终于来了。” 卢枫恼:“你不见得能好到哪去?一个星期你都哪去了?找个人影也找不到?还算朋友吗?” “你有美人相伴,我只好尽孝,守老妈了,陪她四处走走。”他取笑:“风流快活吧?” “你别心灾乐祸,我好不容易自由。” 天泽熄烟蒂笑:“我们等你做诗呢。我来给你吹一曲,权作引发你的灵感。”他取笛横唇,吹奏起《三国演义》开卷词篇。卢枫但听天泽悠悠笛音,一时感慨万千,滚滚长江,东流逝水,千古风流人物尽折去。他不由应笛脱口而吟《满江红.素影清樽》: 素影清樽,佳人静、依依柳意。霜叶逐、断风疏远,雁声一字。塞上平沙红豆羽,长城白雪相思翅。这滋味几度湿香衣,无由醉。江南景,江北地。东逝水、天涯志。立尽芳草阔,有杨花寄。马怨胡笳悲斧戟,人愁羌笛惊鞍辔。把风流、 消瘦叹秦筝,多情赐。 天泽微笑:“男儿心事,女儿情,本色之言!” “他就这样,让我没办法丢下他。”九隆笑嘲。 卢枫也不再生气,走到他们俩中间,也燃起一支烟,江风猎猎地吹,三个男人就这样在风中沉默了半个多小时,有时他们间是不需用语言的,一支烟就能道出他们万千情怀。 荷儿只觉被卢枫的词撩拨的惆怅满怀,直想落泪,最后她不得不借助她的笛,吹起欢快的笛音,冲散面前的凝重。天泽回头望她笑:“我们把她忘了,我们应该暂时消失,九隆。” 卢枫豪气上来说:“你们用不着刻意避开,你们在我生命里同样重要”他说着顿下:“其实我最近有件心事,天泽是有关你的。” “是吗?是什么?”天泽奇道。 “我爱荷儿你很清楚,对不对?” “是,没错,怎么了?” “你呢?所有人都觉得你对荷儿莫明其妙,我也觉得你确如他们所说,你能不能对着我和九隆好好分析下你对荷儿的情感到底属于哪种?我不介意我们公平的竟争爱情。” “你们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有这种想法?你们真的认为我是爱情的白痴?弱智?”天泽有点激动。 “不是我们认为,是你的行为让我们费解。” “我不知道,我说不清总之从认识她我就这样,总之她不爱伤害我就没什么,她有点委屈我就会难受,你们说这会是你们认为的爱情?我相信她不开心九隆一样会心情不好是不是?” 九隆点头说:“我们不要说这些,凡事顺其自然,纵然若果天泽果然想通了是爱荷儿,但那时也许荷儿早嫁了笨驴,生米成了熟饭。”九隆他说完更是俏皮地笑:“卢枫你不如一回部队就申请结婚,心事不就了了。” “馊主意。”卢枫瞪他:“这种卑鄙的事你也想的出?” 他们说话间远处忽然传来一片吵闹和打斗声,漫漫聚拢不少人,荷儿好奇随着跑上前钻进人群,一看竟是一群着制服的人打在一起,一边是武警一边是陆军,她不由笑起来大声:“你们在比武吗?” 没人理她,打斗越打越激烈,围观的人不时惊呼,吓得直往后退却是不肯走。天泽、卢枫、九隆这时也跟了过来,荷儿兴奋地喳呼朝他们鬼脸,大声说:“他们不答理我,只是较量。” 卢枫笑,挨过身,看了几眼,生气地摇头责备着陆军制服的兵说:“你们平时就是这样训练的,全无章法,丢人。” 天泽挑挑眉尖,对武警冷笑地说:“平时用功不少,牛吃草功也用上了,还有狗撒尿真惊彩,要不要我送块天下第一的扁你们?” 一群斗瓯的兵士立刻停下手脚齐看过来,异常嚣张地瞪眼,天泽和卢枫、九隆都是便服,他们不识他们身份。天泽冷眼:“你们想知道我是谁,我告诉你们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需要你们这些军人保卫的公民你们满意吗?” 卢枫撇眼几个陆军士兵:“你们精力充沛,血气过旺需要放一点对吗?” 几个陆军兵毫不示弱齐声:“你管得着吗?你不是想找死!” “就你们这副熊猫样……” 荷儿嘻笑,做熊猫的可爱样还一个劲说:“你们快比赛呀,不用理笨驴和蠢才,他们就是爱管闲事,破坏我的好心情。” 一群士兵听荷儿说蠢才、笨驴一时都惊住,一个高个头武警狐疑地问:“你说蠢才?” “是啊,他不就是蠢才,他嘲笑你们,妨碍你们比武较量他还不是蠢才?”她指天泽开心地笑。 “你是沈书荷?” “对,我叫沈书荷。”她说着马上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儿,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高个头武警回答,他的底气已经没有了,而是有点怯怯地望眼天泽,低下头去。其他武警忙收了刚才的威风,不敢作声。陆军兵看着卢枫既欣喜又害怕,其中一个兵上前大着胆,正身报告:“卢连长,我是七连的冯伟国,是他们先污辱你。” “你是七连的?连长张明涛。” “正是。” “他们为什么污辱我,你们认识吗?” “我们是同学,我们闲聊说到你和李师长,说我们陆军强过他们武警。” “你们就这样打起来?” “不是,他们说你不及李师长够……够男人,你不该去做元帅梦的而是做个浪漫书生更切实际。” “就这些?” “不是,他们说你,说你……”他望眼荷儿:“他们说你就快做富翁的女婿很快就要从部队转到地方。……”他说话间又望眼荷儿。 荷儿撇撇嘴:“你望我做什么?我却是想他回来,我才不想他做大兵,不过,你们是白打了,也白争了,他这辈子一定有一天会做元帅的,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嘲笑对他一点作用都没用,知道吗?” 卢枫歉意地揽紧她:“荷儿,……” “你不要说……” 天泽瞪眼面前的兵:“有假给你们不好好过,看来你们实在无聊,精力实在无处发泄,现在就让我来泄泄你们的过剩精力。” 一群兵不由自主按高矮秩序列好队,等待天泽的命令。天泽冷眼,威严地:“游过江,再游回来。” 有个兵迟疑地报告说他不会游泳,不识水性。他沉脸:“这不是我想要知道的,军人职责是什么?见令服从。” “是。”那个兵随即跳下水去,荷儿跟着他后面,她诧异不敢相信问卢枫:“他们为什么要听天泽的,他们并不是他的兵。” “他的名远播四方,在军人没几个不知道他,他的男人形象是他们所崇拜的,还有他冷酷起来……” 荷儿不屑:“我说他们小看你……” “他们没有小看他,他们把他当谦谦君子,他人像他的文字样帅气,他不该和野蛮沾边。”天泽嘲笑。 荷儿呸声:“你就没个好名声,像个魔鬼,他们受惩罚也轮不上你来执行。” “他们听我的,你生气也没用,荷儿。”他笑:“你就和笨驴在这监督,我和九隆先回去。去找我宝贝表兄,他不知带着霓裳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还有卢枫的表妹,我看的出她对你真是一见钟情。”荷儿也是嘲笑。 他戏笑:“对我一见钟情的女孩子也太多了,难道我个个都得去爱?那不是乱套了。荷儿,你不用管我,你看紧笨驴就好,霓裳可是真的对他要采取攻势。” “你滚,我不要见你。”她踹他,他忙躲开与九隆嘻笑地离开。 “可是你不觉得丽缇真的与众不同?”九隆路上也是笑着说。 “也许,不过还是内心没涟漪。”他孩子般笑了下:“你们一个个就不用为我的伟大爱情操心了,我相信我不是爱情白痴,只是我和你们追求的感觉不同,不是吗?” 九隆不置是否,随天泽回到沈园,沈园一片寂静,查理已休息,他们刚入园子,不凡三个果然散步的到了,他们是想来看看荷儿是什么状态。霓裳一见天泽就嘲笑地问;“蠢才表哥,你那个身上长出来的小妹呢?不在吗?” 他潇洒地笑:“看你这几日玩的,大院也不去了,这么晚还来这?” “当然,你不爱我这个表妹,我还懒得理你。卢枫和你的连体妹妹幽会去了吗?” “算是吧。” “你简值就是白痴,大舅母真是不幸。”霓裳激他,然后故意对丽缇说:“他这种男人是不是很悲哀,一点不及你三表哥,你三表哥人不仅帅,而且才高八斗,又懂风情。这个蠢才徒有外表,除了会舞刀弄剑什么不懂,如果你跟他谈情就是跟牛谈情了。”说完格格笑。 他也不生气,进了大厅,往最近的一组沙发舒舒服服躺下,闭目养神。霓裳跟着他身边坐下,推他叫:“我说中了是不是,蠢才。” 他仍闭着眼不理她,她看他不理会她,就捏住他鼻又封住他口,十多分钟过去也不见他睁眼,丽缇害怕了,让她快点松手。她笑:“不怕,他这是龟息,死不了,我知道他可以假死半小时,过了半小时看他还睁不睁眼,还理不理我,看他卖弄好了,白痴。”她非常得意,嘴里骂着。 天泽忍俊不禁,笑出声:“霓裳,我知道你吃醋,用不着拿我寻晦气,荷儿也不会计较你争笨驴,因为她从来不用争,是那头笨驴一见她就把心给了她,不信你跟他去,天天守在他身边,看会不会对你心动一下,你虽然很美,我们李家人都是美人,”他风趣地笑,丽缇被他逗笑。他继续说:“她有太多的东西让他去爱。” “够了,蠢才,你以为我除了美貌就再没什么了吗?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弱智,好歹我的家世不比她差,接受的教育不比她弱,她不就拿了个硕士位?我还在读博士呢。”霓裳火。 “我说了我们李家人不简单,不过博士又怎么样?那能成为爱情的条件?” “你这个蠢才要气死我了,哥揍他。”她吩咐她的大哥。 不凡和九隆相视笑。不凡说:“随他吧,小妹,你跟他这个糊涂蛋计较不是有意把自己气死?横竖明天我们也走了,就好好跟他叙叙兄妹情算了。” 她瞪眼他,,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狠力拧了下他耳朵说:“都是这对傻乎乎的耳朵误了你这个蠢才,我老早就说不如换了它。” 他拿开她的玉手说:“这是长命耳,我可以活一百二十岁,子孙满堂,换了哪来子孙满堂?美女。” 她扑赤笑,不跟他开玩笑,改问他工作。他避开不谈说:“这是个纯净的地方,不要用那些罪,污秽了这。‘ 她撇撇嘴:“那坐在这有什么好玩?” “是,没什么好玩的,你们都走吧,让我好好躺一会。” “你送丽缇回去。” “你们不是一块吗?你们还去卢叔家就是了,我不想动了,再吵我我就要点你的哑穴了,九隆麻烦你帮我送客,也顺便招待好你的上司。” 九隆优雅地做了一个请势说:“营长没师长的官大,所以我只能听师长的派遣。” 霓裳跺脚嚷:“蠢才,你当心,我回去一定要告大舅母说你欺负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气鼓鼓甩身出去。 他一动不动,他真的睡着了,他哪都能睡,想睡就睡着了。 17。相偎 17。相偎卢枫和荷儿在飞凤楼看着那群兵游回上岸,卢枫极为温和地:“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李师长的用意,军人的形象是不可被恶行沾污的,他只是小以惩戒,再有下次……”“我们明白,我们知错了,不会有下次,请卢连长放心。”冯伟国一群兵行标准的军礼回答。卢枫微笑下,兵走了,卢枫、荷儿却是原地没动,卢枫自然地拥着荷儿,幽幽注视江面,滔滔不息的江水犹如他狂奔热涌的心。你不可预测江水几时是风平浪静,几时又是漩涡暗流,几时又狂涛乍掀。“这江水的确就是天泽,”他这样想:“他随时都可能翻打我爱情的舟楫,也可能又会为我顺风顺水------我拿他能怎么样,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心------”荷儿不明白今晚三个男人怎么了,个个表现的如此深沉和沉郁,又不是没有分离过。她白眼卢枫说:“你用不着这样,一声不吭,不就是回部队吗?看你们三个今晚做什么,那样悲情,高兴点行不行,要不再作首诗,为你俏美的表妹。”“我只为你做诗。”他对着江风说,且出口成诗:在这风里/在这滔滔的江边/在这静谧的夜色里/你愿倾听我的心吗/愿是伴我的星辰吗/我呢喃的梦多想与你共享/握你温柔的小手/夜再冷,路再长/我的心因你而暖/我会是碧云天下那最幸福的男子/昂首阔步俗尘她娇柔地嫣然一笑:“我想生你的气都没办法。天泽说霓裳对你一见钟情,想抢走你,这些天不来找我,恐怕霓裳的计成功了,我虽然知道你不能,可是总恼你晚上也不来找我,所以生气不接你的电话,也不准查理听。他刚才又开玩笑……”“我还不是为哄妈妈开心,我不想像我们初识,害你被人恨,天泽说过舍弃不一定是放弃而是为了得到。”“他们都很开心是不是?那个卷毛也很得意,对不对?”“是,不凡是为祭他外婆,他在李家堡呆了三天。”“他倒有孝心。”她取笑:“有没去拜别师傅?”“当然,难道我心理真的没师傅?我们还在苏镇看了傩戏‘钟馗捉鬼’,很有意思,你看过没有?”“当然,小时过年节的我常下山看。”她得意不凡,然后还考卢枫可知钟馗捉鬼来历。卢枫摇头,她更得意了,于是她向展示她的民间俗文知识,卢枫自是喜欢得荷儿不得了,他在她面前总是惭愧,她笑他说:“你是城里长大的富贵男人,我是乡野山沟里长出来的野丫头,自然无法与你比。”他不等她说完,早已是恨得牙痒,她再说就要对她不客气,她娇柔地笑:“不客气是什么样?会让我害怕吗?”他着实不客气,欺下唇就要吻,她机灵地一闪身,从他腋下溜走,他手急眼快又把她抓入怀,她笑坏了,笑的身子软软的,他只把她拥得更紧,而无唐突。许久他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去漠北。“三月吧,等大哥过来,一切进入正常运行中,我才放心。”“有时我也想过要学经济的。”卢枫说:“经济不仅是现代生活的热门更是展示自我成就的平台。”荷儿眼中闪耀异样的灵光说:“你这样想就对了,那你快点退伍,没你当兵一样有别人去争做元帅。”“但是我已爱上了那片地土,我希望我们俩能在那边有所作为。我可以帮上你的忙,你相信我。”“我相信,永远。”她从来不怀疑他对她的任何承诺,对他也从不客气,马上对他就下了任务说:“你可以利用周日休息时间对周边市场奶业和人均生活水准进行调研,我要精确的数字,有没有问题?活动金费我出。”“当然没有,周日那些家伙正没去处。”他满口应承,忽然想到什么,非常兴奋地说:“这下很多军家属的工作可以得到解决。”她无奈地笑他,如果说他不可爱天下真的就没可爱的人了,她不想同他讲工作了,漫步往回走。到家,见天泽随意地躺在少发上,也没盖什么,心生怜惜,一面取了毛毯帮他盖上,卢枫顺便也躺在天泽侧说:“帮我也盖了,等他醒了我好教训他。”“他习惯让人可怜,你这学他做什么,大哥隔壁就是你的房,去好好睡一会。”荷儿说着话,突然天泽的手提响,荷儿正想伸手,天泽猛跳起身,接听电话:“李队,南安路顺福楼发生凶杀案。”“接到,保护现场,五分钟到。”他顾不得说什么,旋身就不见了。荷儿惊诧后知他为什么总是爱和衣睡,他随时都在待命状态,随时准备出发,他的眼睛闭着,耳朵却是张着的。她心酸酸的眼泪禽在眼眶。卢枫拍拍她肩说:“这是他的工作,你不要难过。”“都是爹爹不好,偏让他干这行。”她眼泪掉下来。“他是想终南长治久安,他信任他有这个能力,可以使终南夜不闭户。”她摇头:“其实暴徒往往来至无业,困境。设想如果每个人都有一份经济可观的工作,天下又哪里来的盗贼?”“但是我们的社会正处在改革时期,不法分子总是有,一方社会不安定,谁又敢来投资?是不是?天泽伸手敏捷,做事稳重果敢,还有最重要的是他是数理奇才,往往能根据脚印而判别人。你爹爹不看好他,还有谁更能胜任这个职务?”“他能干就该死吗?你们这些人太没心肝了。他十五岁就被老头逼着上战场,战争结束了,可还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那我回来帮他,我们至少可以轮着替换睡,你说好不好?”“好,这个主意好,你回去马上申请。”她喜形于色:“不准骗我,笨驴。”“只要你高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他动情地说;“现在你去安心地睡,他不会有事。”“我怕睡过头不能送你。” “我不要你有别离的感觉,不要你送。到时我会接你。” 8。天泽1 18。天泽 荷儿在伤心中睡去,眼角还挂着两滴泪。卢枫挨着她床头坐,心潮起伏。他所要考虑的也许不只是天泽,荷儿的心究竟向谁,他或许更应弄清。 天亮了,他犹自心事重重地坐在那发呆。查理起身,见荷儿房灯亮着过来看,望见卢枫守着熟睡的荷儿,他笑走进来招呼他,问他是不是舍不得。他点头又摇头说;“查理你是心理博士,你有什么方法能试出荷儿更爱谁吗?” “什么意思?卢枫,难道你觉得荷儿不爱你吗?” “不是,我只是害怕,我真不知荷儿对天泽到底属于哪种爱,她关心他有时胜过我。” “为什么这么说?何以见得?” 他将凌晨发生的事跟查理讲了一遍。查理摇头笑说:“这只不过是荷儿母性的一种体现,天泽处在弱势,无亲人照顾的孤独情感下,你不要想的太多。” “真的?”他仍不敢确信。 “你回部队就知了。” “但愿如你所说,谢谢,帮我照顾好荷儿。” “放心,我们应该也算是兄弟了对吧。” 卢枫忍不住笑说:“是,就差插香盟誓了。” 荷儿果然睡过卢枫乘火车时间,一觉醒来都是黄昏,俩位美人也回北京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卢枫一到部队就给荷儿报平安。荷儿心下宽慰,努力工作。她和查理分工合作,荷儿办理铝材和陶瓷两厂的事务,查理办理房地产和高速公路投资事务。 两厂的技术人员和高层管理人员都已陆续到位,一线操作员工招得也七七八八,不能剪彩开工是因为工厂最重要的环保设施还在紧张的施工中。荷儿利用这个时间对两厂员工进行集中培训。培训他们的岗位精神,培训他们的顾客、质量、安全和5s意识。阐述集体精神的重要。待到环保设施完工通过环保部门验收,一切准备工作已就续。最让荷儿开心的是天泽那天的案件已破,他能来参加两厂的剪彩仪式,而且由他来剪彩。二月二十八日八时在爆竹声中,天泽热情洋溢地剪下两朵大大的彩球。卢市长启动机器。 沈氏地华陶瓷和铝材两厂正式运行开业。荷儿大哥则在三月十日抵达。荷儿在沈园迎接她的大哥沈汉禹。沈汉禹的随行有二十多人,一半是他带来的高层管理人员和高级工程师。 沈汉禹一张银盆脸,发自然地往后梳理,露出饱满宽阔的额头,高鼻梁,中等身材,走起路像极其父,就仿佛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他的贴身秘书是他的妻子周小佛。荷儿常嘲笑她哥未免太肉麻,说如果周小佛对他一点信任度都没有他根本不需要爱她。如果说是单纯为了爱大可不必这样张扬。 荷儿设家宴招待她的大哥一行,宴中她没忘讥笑她的大哥:“我们的妈妈可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们的爹爹寸步不离,她总是让他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定的空间,你们这样不知是腻还是各怀心事?” 他不以为意地笑:“是谁不远千里,生生死死一定要返国门?是谁比周小佛更肉麻,更是情种?” 她呸声:“这有老和尚,有师傅,岂像你见利忘义?” “好大一顶帽子你大哥我如何戴得,要压折脖子了。”沈汉禹故作两手支脖,一副用力托起的困难样。 荷儿格格笑,说:“等天泽来,我叫他踹你一脚,让周小佛伤心死。” “有你这样做小妹的吗?引外人伤自己的大哥?” “我不是为成全你们吗?让她好好爱你,这样的小妹你哪找?” 他们兄妹玩笑之际,天泽风尘朴朴赶来,他在暗中调查九隆父亲,跟踪莫邦华到九隆说的那个不良女人住处,意外地发现这女人后面竟是有一张大网,有不可告人的幕后指使人,他差点惊呆了,女人只是锈耳。他暗暗庆幸,非常感谢九隆为他提供了一个这样的案件,他必须小心行事,他必须争取莫邦华的配合,所以他必须有所策略,他不能影响其它案件的侦查。所以他每天忙碌得几乎没有自己。 18天泽2 18天泽2[[[cp|w:250|h:190|a:l|u: 19。塞外 第二天一大早,卢枫带着荷儿起身赶回连队,他是借他团长的北京吉普车来的。到了团部向团长交还车顺便介绍荷儿。他的团长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上海籍人,姓张,身材适中,他向卢枫摆摆手,笑容可掬地对荷儿说:“八年前小天就把你的大名带到我们的部队,今天跟着卢枫来了,终于让我见到了一点大师,我一定不能失敬佛门大师,中午好好让你们的嫂子,烧几道地道的上海小菜,叫上九隆媳妇,还有秦琳琳,让你们同学好好聚聚。” 从团部出来,卢枫兴奋喜悦,他像要飞了起来,一手拧着荷儿的行李,一手拖着荷儿手,他到了他真正的家。当他进入他的连队,远见得他的兵,排列两行在营房门前,隆重欢迎他的回来。九隆站在最前,他手上有一封爆竹,眼看近前,他燃起火机,点燃爆竹,一时间“噼噼啪啪”声不绝于耳,爆竹响彻云霄。爆竹声未息,又是欢迎嫂子的响亮的士兵声,大有荷儿不嫁卢枫都不行的态势。荷儿真正地被感动。 卢枫让出他的单间宿舍。荷儿环视,这是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房,除了一应的生活日用品,一架竹书架,一张书桌,一张床,一只衣橱和墙上的莲荷图,你看不见任何一件侈奢品。她不能想像他是这样寒酸,这样清苦,可他却是这样有滋有味。她几乎要落下泪,一个市长的三公子竟然是如此清贫,他本来可以在都市里寻一份很好的职业,过很富有的生活,而他甘愿这份生活。 她一下扑进他怀里,搂着他腰,伤心地:“你到底为了什么,就为了一个遥遥无期的元帅梦?” “不是,元帅对我并不重要。” “那为什么?” “人的精神,是老司令员感动了我,天泽寻找他的爱情,我寻求他的精神。” “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们俩个傻瓜?” “你后悔?” “是佛的错,我没有后悔的路,我爱你。”她哽咽。 “你是答应嫁我,不嫌我贫?”他激动于色。 “没有比你这个人更值钱的东西?这个世界上。” 他像饮了蜜汁般甜蜜蜜。外面窗口士兵们趴的满满的,争相挤着,他们都想看看他们的连长是如何恋爱的,听他们说些什么情话。九隆也不阻止他们,他们特意破例按排今天不训练就是为庆贺荷儿的到来,为了荷儿的到来,九隆特意让厨房加菜,舒兰也请假在这等。荷儿好不容易从伤感中走出来,卢枫试去她眼角泪再出来见他的兵,他们喜欢的什么似的,对卢枫说长道短,就地演说他们刚才的种种,好不快乐。荷儿被这郡兵感染,阴郁的心情一扫而去,与他们齐说笑,也是怪相百出。舒兰在外围,竟是拢不过身,她就只好那样看着,对身旁的九隆笑:“她总是像个孩子,改不了的毛病,这么大个丫头了,还是那样疯癫没个谱。” “改了就不叫沈书荷而该叫美女舒兰了。”九隆玩笑。 “你坏,她来了你舌头也跟着贫了。”她俏嗔。 “她不在我这样,只是你见她就吃干醋,她抢了你心上人。” 她沉下脸。 他忙陪笑道歉。她只不理他。他想不出法子只好叫开他闹翻天的兵说:“别光顾着丑丫头,都来哄哄你们九隆嫂,她生我气呢,不想嫁我了。” 列兵哄笑,齐围上舒兰询问。舒兰嗔笑:“都去干正经事,头不正经惹得你们也癫。” 列兵又是哄笑,叫:“好了,听莫嫂子的,今天我们放羊去。”一时列兵们都散了,寻他们的快活去了。荷儿一下抱住了舒兰,赞她伟大,抛弃都市繁华,叽叽嘎嘎没个停,问她是不是打算尽快嫁给九隆。她幸福地笑,透露说:“我们年前就领结婚证了,打算五一节办酒席。” “哇,他不是要幸福死?可那头笨驴会伤心死。”她大声笑。 “所以你就该可怜他一番痴情。”舒兰拧她的脸蛋说:“迟也是嫁,早也是嫁,不如现在就嫁?” “才不,我要先完成我的工作才行,我不能一事无成。你没事就陪我四处逛逛。” “没问题,也只有我陪你,过几天,九隆说他们要出去军训,野外实地战。所以那头笨驴也只能陪你几天。” “你习惯他们的生活吗?” “他们是群很快乐的兵跟着他们你就只有笑,很少烦恼,他们训练累了,我就帮着把他们的衣服都洗了,减轻他们的一点辛苦。” “百十号人,不是要把你累死?” “这样小的事也会累死?我岂不是成了泥捏的?” “我可是不行。不如我买几台洗衣机来,什么都解决了。” “你有钱很了不起吗?”舒兰打趣她。 “不是,我心痛你,你这样嫩。再说你抽出时间可以帮非洲奴按摩,你不是说他训练辛苦吗,这叫一举两得,两不误,成全了军嫂义,也顾了夫妻亲,你还不谢我?” “谢谢一点大师,想的周全。” “你们说什么,这样好笑?”卢枫过来说:“我们去张团长家,张嫂为我们准备了最拿手的上海小菜。” 在张团长家荷儿见到了秦琳琳,她出落的更是美,脸上尽显英气,没一点脂粉味,她见到她这样由衷地赞美,她旁边的不凡神气地说那是自然,她是未来元帅夫人,庸脂俗粉如何可以配他。荷儿羞他不知臊,他这副德行真要笑死他。席中就听他们俩斗嘴。不凡故意气她说要让霓裳来把卢枫抢走,叫她伤心死,除非她今天,此时就嫁卢枫他就没法了。团长夫人笑咪咪,操浓厚的上海话说不凡说的有理,何不与九隆舒兰一起把婚事办了,这叫双喜临门。荷儿当然不干,在撤下酒席后说:“你们可以让卷毛和琳琳,我让我表嫂为他们设计最漂亮的婚纱。” 不凡鬼脸对卢枫说:“一个小丫头都降服不了,太差劲,你看看我和九隆,马到功成,我‘五一’没问题,我老妈盼我今天结了最好。” 荷儿冲他扮马脸:“我要叫蠢才再给你一腿你就不敢再乱说话了。” “你叫那蠢才做什么,你的情人又不是他,是我的小卢连长。” “以小欺大我不会这样没脑子,你再给他小鞋穿……蠢才不同了,论亲你虽大,论职你可是永远小过他,所以他揍你名正言顺。” “你损,不过他是大忙人,没时间光顾这。” “也许明天他执行任务到此也未必可知。” “天下哪有这样巧的事,难道真是无巧不成书?”不凡哈哈大笑。 可是事情真的就是那样巧。第二天,天泽为追一个杀人嫌疑犯追到漠北,就在营地附近,他打电话问不凡他可为难了荷儿。不凡接完电话不由乍下舌想:“天下真有这样奇的事?臭丫头说什么就有什么?看来我这话以后在她面前还真不能乱说?”他把这话跟秦琳琳说,问她奇不奇。秦琳琳看他几眼说:“荷儿只是一句玩笑话,她只是说说而已。天泽不会过来吧?” “不会,他在执行任务,他只是怕我故意气她惹她生气,最后我吃亏。” “她损起来真的是不管天高地厚,你以后对她还是少开玩笑。”秦琳琳劝未来夫婿。 “不怕。其实我最怕天泽,没人捉摸到他的感情。卢枫对臭丫头够痴情了,你想看到哪天他伤心欲绝?那真是太残忍。”他说着叹口气:“总之我觉得天泽太让人耽心。”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你如何明白他。” “所以我说让卢枫闪电式的和臭丫头结婚,不就一了百了,那时天泽也无可耐何?” 20.闺蜜 20.闺蜜 “不可能,她这样大的事肯定要天泽同意了才会的,其实我觉得他们更像兄妹。”秦琳琳支着额说:“你想想,我们听他的事应该不算少,最后几次,她读完博士,本意还想读博士后,她父母也同意,但是天泽说‘一个女孩子读太多书未必好,哪个男人会娶一个圣女回家供着,他们需要的是和谐的夫妻生活,一个理家的妻子,不是成天在外拼搏的女强人。’他就这一句话她放弃了,跟着听他的回国搞公司。目的就是早点让她嫁卢枫,让她有个归宿。” “他事事为她打算,工作,丈夫,”不凡想想说:“这样想来,我也是这样关心霓裳的,霓裳爱卢枫我就会想法让她得到他,不惜卢枫和臭丫头的生死恋,可是有时又觉得自己卑鄙,又想快点促成他们,免得夜长梦多。” “你不要想了,一切顺其自然,你不要因为霓裳干傻事。” “我有分寸,我们军训去了你和舒兰多陪陪她,她其实很可爱。” “知道,三连的韩小奇脚扭了还没完全好,你让三连长注意点,四连二排的赵明这几天重感冒也没好,卢枫连的王善来这些天胃病发作要卢枫小心他的饮食……” “还有多少?你不如列张清单我,我发下去就是。” 她娇嗔,却是依了不凡,晚上列了张全营病号的清单给不凡,不凡立即发下去。 第二天的凌晨三时,卢枫所在的整个团就整装出发了,他们这是要去三四百公里以外的地方集中军训。营地人去空空,荷儿备感惆怅和失落。整齐的营房,看不见一点杂物,整洁的像一个穿着考究的绅士,上上下下收拾的干净利落,整然有序。营房后面是一大片菜地,用薄漠封成温室,里面种着四季菜蔬,有几个老兵和几个女兵打理,菜地有渠道清水池,摘了菜蔬可以在这直接洗了拿回厨房。菜地后面是一座青山。其实营房就是在一座山谷腑地。她独自一人向山走去,她没让舒兰陪她,她不想舒兰因她而耽误工作,她并不是来玩的。她爬上山,纵望营房,营房在一片绿色松榛下,为缥缈的白雾云绕。她再回顾身后,松榛白杨满山。她听见哗哗的水声,她寻着水声寻到一条溪水。她追索水源,翻过山。山的那面是一个村落,一应的石砖瓦房,有二三十户人家。她向他们快步过去,看去村落似乎很近,走起来可是花了她不少时间。枯季的草原一株株胡杨装点着村子。 终于她走进了一家牧民。屋子不是很大,一进屋,正对门墙壁上贴的是幅毛主席主席画像。屋里有位大娘和三个小男孩。大娘热情地招待她这位远来的陌生客人,送上热腾腾的马奶茶,询问她这是从哪来要去哪。老人竟会用普通话和她沟通,虽然说的不是很流畅。她笑告诉老人她是从军营那边来时,老人十分激动,一个劲说解放军好,卢连长更好,说他支助了村里好几个穷孩子读书,还给孩子买学具,一有空就来看他们,村里这两年先后有五个孩子考取了北京大学,一个就是她家的布里娃达,另四个是东头的召河家,塔木根家,南村头的娜塔娃家和西村口的卓雅老头家,老人说的高兴的嘴都合不上。她听着心理喜欢,却没说出自己的身份,她进一步向老人了解村里人生活状况。从老人家出来她又连着走访了六家。当她返回营地时已是晚上九点,把舒兰和秦琳琳急坏了。她看到她们焦急的样子好不感动,脸上却是笑,她将她一天的收获告诉她们。 舒兰埋怨说:“你别说这些了,快点吃饭,”把不知热过几道的饭菜端给她:“拜托以后看着时间干活,你几时能懂别人的心?” “你们以为做嫂嫂很容易做?”她戏笑,对秦琳琳更是鬼笑说:“不是当初我捣蛋,招不来天泽,你肯定不会选读军医,也不会落下这么好的口碑,也不能认识卷毛,你嫁他真是太好了,不仅有男人味,还很有爱心,又好玩笑,一点不死板,懂哄女孩开心。” “你观察他这么仔细,你觉得他好你不如嫁他,我们换一个?”秦琳琳玩笑:“其实我心理还忘不了这头笨驴呢?” “不是真的吧,多少年,你想他做什么,他那么傻乎乎,你哪里受得了他?还是让我忍受他算了。”她可怜巴巴的好可怜见的,不由俩位美女笑的绝倒。荷儿说笑着吃完饭,想起她们的婚事,她要为她准备婚纱,说:“我大表嫂是服装设计师,是二表哥时装婚纱公司的精英。”她笑着向她们要了软皮尺,量度她们的三围,一面说:“你们俩应该去那做模特和学服装设计,可惜了你们这样好的身段屈居山野。”她玩笑地笑,一量度完就打电话传给她的大表嫂苏汉秦的妻子古嘉蕙,请她务必在一月内赶制完工,她可是等“五一节”要穿的。古嘉蕙满口应承。打完电话她哈哈笑起来,问她们的新房准备布置在哪,她可要好好为她们布置。 她们趣笑:“你是大忙人,女企业家,有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不错了,哪敢劳你大架?” 她大笑,伸开两手就要去拧她们的嘴。她们推开她仍打趣:“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嫁是不是还没选准谁?是霸道的李天泽更好,还是多情种卢枫更合口味?” “呸,呸,呸。你们胡说什么,我心理自然只有那头笨驴,他笨我才好欺负他。”她急得叫。 “是真的吗,你敢发誓?”秦琳琳故作严肃。 她笑:“这有什么好发誓的。天泽说我年龄还小着,别太早让家庭束缚了,没得玩,没趣。临来时他还叮嘱我千万别被你们说服了,他早知你们的心,他就是聪明。”她神情得意:“他说再过四五年差不多,笨驴二十八九,功业有成了,爱我也爱的癫了,那时嫁他最好。” 舒兰和秦琳琳快笑疯了,抱着一团,还只管说:“听听,丑丫头都说了些什么?那时我们的孩子都上幼稚园了,她是存心急死笨驴。” 秦琳琳更是说:“不如我们让笨驴娶霓裳,你就跟着天泽去发癫好了。” “你们坏心眼,不过我不怕,霓裳是抢不走笨驴的,我让他等十年他也会等。”她冲她们自信骄傲地笑。 她们这样乐了两三个小时后荷儿把她的计划同俩位美女说出来,说完后说:“我的时间比较赶,明天我休息一天就起程,但一定不会误了喝你们的喜酒。” “我们等你。”舒兰拉过她手说:“路上一定要小心,沙漠不熟千万别乱过。” “放心,卢枫留下了他的老马给我,他说它可以领着我过沙漠,天泽还给了我超级指南针,教过我辨沙漠风声”她说着取出指南针:“你们看,好别致的,它会自动测试方向还会说话,这是他在越南打仗时研究发明的。” 她们拿过来细瞧,确实别出心裁。直径15厘米长的圆盒,八个方位八条小龙张着大嘴,样子栩栩如生。除此她们看不出什么。荷儿笑按下开关,忽就听:“报告将军,我们现处方位北纬40度,东经108度……”舒兰和秦琳琳瞪大眼,作声不得。荷儿笑:“他是让它读出罗盘上的位置,这底板下是电路板感应器,他姐夫是航天部高级工程师,他自己也有点小聪明。”她笑着,得意地:“我拿着它应该不会有事。” “你可真幸福,人在千里外的事都为你想到了。”她们无不羡慕:“我们能有这样一个哥多好。” “都快嫁人,要哥做什么。”她笑。 她们再说了些闲话,各自休息。荷儿梦里梦见卢枫和她骑着黄膘马纵驰草原,不想天泽闯来让她跟他走,她就从马上飞到天泽马上,卢枫伤心地在后面呼喊她,追赶她,可始终追不上。她被梦惊醒,再睡不着。反来覆去,她索性不睡,打电话天泽。 天泽接到她电话正在南回的火车上,他抓到了犯人。他问她深更半夜不睡找他什么事。她回说她被梦惊醒,问他过四五年嫁卢枫,卢枫会不会很伤心,说舒兰他们“五·一”节就结婚。他笑她是个傻丫头,说她比舒兰她小了四五岁,她们这时出嫁很正常,他要她出嫁的时间也是这个年龄,让她别胡思乱想,然后还在手提里为她唱了一首安眠曲。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他唱完,叫几声荷儿不见应,想是睡着了,就收了手提,旁边连他手拷的犯人看着他,竟想着和他聊天问:“她是你妹妹吗?” “嗯。“他点头 “你很痛她?” “你不也痛你的妹妹,为她犯罪杀人。” “她只有十五岁,还没有成年,**她的人难道不该死?” “你可以告他,国家难道说没法律?” “法律?”犯人轻蔑地哼声:“法律只是老百姓的法,只能管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你们当官的……哼”他连哼数声 “你说我不会将那个行长的儿子绳之以法,会让他逍遥法外?” “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他不屑:“可惜我杀错了人,没能将那畜牲杀死。”他犹自恨。他一面恨一面又问:“假如你这个妹妹遭人**你会怎样?” “杀了他,然后去自首。”他很干脆。 犯人愕然,问:“为什么?” 他笑下:“其实每个人的感情都差不多但是国家法律不容情,如果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国还将国吗?你放心无论谁触犯了法律终将会送上法律的审判台,陈国新不会因他父亲是银行行长而逃避制裁。” “是真的?他可是**了好几个女孩子。” “你有证据吗,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知道,当然知道,都是我妹妹的同学,他们家都不敢说。” 他点头说:“只要你知道她是谁,我可以让她们出来,我会保护好她们。” “你这样有把握?” “当然,有什么我李天泽做不到的,只要是犯在我手上,法律不分贫贱,只论罪状。” 犯人有些激动,想说什么,他却闭上了眼睛,他实在太累了,几天几夜他都不曾合过眼。 犯人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和天泽差不多大,身强力壮,会几招,但要和天泽过手,确实有天让之别。他这时看着天泽似乎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判死刑,不过不管生与死他此刻似乎又很高兴,因为面前的他的这个同龄人答应他会将伤害他妹妹的人绳之以法,这让他再痛快不过了,如果他早知能遇上这样的警察他不必毁灭自己的前程而图一时之快。但是……他什么也不用想,一切即已犯下,下面最重要的是说出证人。 21。荷儿 21。荷儿 天泽顺利完成任务回到警队,报告刚写完还不等他休息喘息,又是件案,一件路霸抢截杀人大案。他翻阅案宗。近来全省各地路霸案猖獗,终南也不例外。他调来下属县区的路霸案宗,仔细研究,经过十多日的缜密深思,实地堪查,作出布控计划,是对终南周边整个区域路霸的严厉打击,他的计划虽然很好,但是却没有达到预先的效果,只抓到两个小路霸,他自觉内有蹊跷,他不由得不考虑警队内部。他接下来就是暗查警队内部,得到了公安厅长和市公安局长的大力支持,且与他齐心协力做这份工作。他们这样查查出违纪警员二十余名,两名县公安局长贪赃枉法。公安厅长宋世清惭愧不已,在他的领导范围内竟然有如此多的不法警员和公安干部。 他不得不向省理递上失职报告。天泽再次实施他的打击路霸方案,一举击溃三个路霸犯罪团伙,终南百姓拍手称快,终南路面平静了。他还不能喘气,九隆父亲莫邦华他还没搞定,没有时间过问。 很久了,他觉得应该去看望下九隆母亲。这天下班,他买了些水果去九隆家,可是家里没人,邻居告诉他九隆结婚去部队了,要住上好一阵。他失笑。他太忙,都不知时日了,想想一年已过了一半,九隆,不凡都结婚一月了,他都没时间向他们祝贺。他折身回家,他想先给荷儿打电话,没了案件他特别想她,可她的手提没人接听。他骂声臭丫头野哪去了,一面拨不凡的电话。不凡乍见他的电话笑骂他几曾想他这个表兄,还知道说祝贺,他真是受宠若惊,问他是不是特别致电贺禧?他笑当然是,然后顺便问荷儿可在卢枫那,她没听他的电话。 不凡回:“她喝过喜酒在这呆了一段日子,把我丢进寒潭泡了一天一夜,就往格根塔拉草原了。” “她为什么丢你到寒潭里?” “不就为了那头笨驴,她骂我没人性,让他训练受苦了。” 他失笑,开了他表兄几句玩笑问到正题:“她不会在路上遇上什么麻烦吧,你快点跟那边人联系下问有没看到她?” “她在那,卢枫每天都有和她联络。” “她没事?” “她能有什么事,如果有就是你快点叫她嫁卢枫,别让卢枫心猿意马,没魂似的。” “他还没本钱娶她,等他到你那个位再说吧。”他放下电话,又与九隆致禧,请他原谅没及时祝贺。九隆笑他,说他这已很知足了,他还想着他。 他放下电话,顺手拿起枕边的《二十四史》。读着,荷儿的电话来了,说她刚才在沐浴,说她在那可是太开心了。他却是生气抱怨她不想他。她说她想的,因为爷爷不让她打电话,爷爷也和她在这,他说他要做她的向导。 “难怪你这样开心。”他郁闷地:“没一个人理我。” 她嘿嘿笑,问他工作遇上麻烦了。他懒洋洋地说都过去了。停下他又问她和卢枫怎么样。一说到卢枫她伤心地就要落泪,说:“半个月前我在军营,偷着观他们的特种训练,卷毛当他们的教官,该死的卷毛哪里把他们当人看,污水泥土,丢他们在蝎子蛇一些毒虫出没的地方,没吃没喝,卢枫一次失手被毒蝎咬了他还处罚他,他存心折腾卢枫……我看不去,一生气就把卷毛丢进寒潭泡了一天一夜让他也受受被整的滋味,可是结果老胖子骂我胡闹,卢枫被加倍受罚。” “是吗?不过爷爷是对的,他们是为卢枫好,因为军人面对的险情常不是我可以意料的,他要有受各种险境的心理素质。” “我知道,老胖子都说了,还说你小时不到八岁已是开始接受这种非人道的训练,可你都挺过来了,说他受的苦其实只有你的七成,还差三成。” 他笑下:“你想他转业不当兵对吗?” “是啊,可是他不会听我的。”她悻悻然:“我真不明白,当兵有什么好,元帅算什么东西,他和我一起经商不好吗?” “你忘了,那夜江边那群兵为什么打架?” “当然没忘……” “丫头你又跟笨驴通话吗?不是才打过?”一个苍劲洪亮的声音。 “是爷爷”他备感亲切,叫:“荷儿你叫爷爷听电话,我好想他。” 荷儿笑对老人说:“天泽请你听,他说他好想你。” “什么,是那蠢才的,不接。不是说了不准和他通电话,为什么不听?”老人生气地:“他不给我找孙媳妇我是不会理他的。” 天泽听得清楚。 “挂了它。”老人命令。 荷儿无奈收线。天泽听着无情的盲音,怔怔地发呆,想爷爷可能真的生他气了,可是他有什么法?他只好继续读书。 荷儿收线,在帐篷里乱转,她有点恼老人,说他太绝情,天泽老远打个电话,和他聊聊天也没什么,说他没媳妇她才开心。 老人哼声说:“你有了笨驴哪里会关心我的孙子?” “是你自己误导他,还混赖旁人,老不羞。” “现在我在补救,你合作点行吗?” “就是这样合作?我好难忍啊!老胖子。”她叫起来。 “我老头子都忍了你有什么不能忍?睡觉去了,臭丫头。” “你去,我不睡了,我就在帐外生病,叫蠢才来接我,气死你。”她生气地果然跑出帐外,让寒风吹。 老人急忙把她拉进帐篷说:“丫头,你相信我老头子,蠢才一定会就犯的,不要多少时日,老头子生气了他就怕了。” 荷儿不理他,一边生闷气。不过隔了几天她又没事,她和蒙古姑娘骑着马纵情奔驰,乘高大的双峰驼缓缓漫游,在驼峰上与姑娘们聊天。 时间不知不觉到七月,蒙古族传统的那达慕大会快到了。荷儿听老将军介绍那达慕的由来,那慕达蒙古语的意思。荷儿听完焦急地等待大会的开始。她热闹看得多了,但这样富有民族色彩的集会还是头一次。蒙古族牧民穿着节日的盛装从四面八方前来参加,那景象会是什么样?她极尽遐想,遥想当年成吉思汗战胜花刺子模,想到《射雕英雄传》,想到了郭靖,想到了卢枫,最后是天泽。她控制不住避开老人偷偷地与他通话。又有一宗经济大案待他侦查。她长出一口气说:“你就有借口不恋爱了,气死老头。” 他笑,没说闲话,收了线。 那慕达大会终于开始了,行行色色的蒙古族牧民着着节日盛服。大会有男子三项技赛:赛马、射箭、摔跤;马球、马术、田径,电影,话剧,乌兰牧骑,物资交易等等,那盛况……荷儿想:我一定要尽快把厂建起来,让这的人多起来,让这总也有这样繁荣热闹,成为塞北江南。 参加完那慕达大会,荷儿所要的材料也差不多了。卢枫也找时间特别带她玩了一整天,骑着马往草原深处,备着一瓶荷儿特酿的梅花酒。他为她讲草原,为她描述未来。她更多时候是听,是感动,在月亮斜去时他醉了,醉入花丛。她万分怜惜。面前的情人已复不是十年前的少年,变得粗犷,浑身散发的都是一个强悍的男人味道,她欢喜,眼泪在刹那间流出来,滚落到他脸上,就听他吟:清风吟。玉人思 夜来风,载酒中,酒中鬓影乱花红。敛步醉听虫。 月朦胧,鸟亦朦,亦朦素骨问柔葱。眉锁暗惊鸿。 她微惊即刻显出一个柔美的微笑,他枕在她怀中,醉在她情中。那刻她渴望时光的凝滞,她要好好看看他,可是总有人不解风情,但这却怪不得谁,他是军人,他的兵不得不传达上面的旨意。小兵木讷无措看着,她莞尔一笑,叫醒卢枫。 带着缠绵荷儿离开离开军营,陪老将军上北京在天泽姑妈家呆了一天就赴香港向父亲复命。她写了一大叠的报告,从地埋环境,人文状况,阐述产品开发的可行性。后面还付有李卓然老将军的话。 沈亭柏看后交懂事局讨论。荷儿趁机陪母亲去了一趟台北探望她的伯外公一家。苏家深院大宅,一家四代同堂,儿孙绕膝。她最喜与她的二表哥苏汉楚玩,俩个人见着就有闹不完的笑话,但这次汉楚却没心情和她玩。晚饭后她找到他问他为什么郁郁不乐。他拉长着马脸,有气没力:“你没看见大嫂伤心吗?爷爷决定让大哥年底就回大陆出家接三叔的位。你说又不是皇帝位,是和尚头有什么好开心?我不知爷爷心理都想些什么,他也太残忍了,就这样生生剥夺了大哥和大嫂的夫妻情义,你知他们感情有多深?纵是铁石心肠也不忍横夺他们之爱,是不是?” 荷儿默然不语。汉楚继续说:“规矩是人定的,也可以改,不是吗?” “那是苏家几百年的产业,改你?”荷儿忽然说。 “我,更加不行,我才不要做和尚,我的妻儿怎么办?叫她们改嫁你不如死了我痛快。” 荷儿不屑:“叔外公不也做了六十年的和尚,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没嫁你的笨驴,你自然不知道什么是牵肠挂肚,你没长心肝。”他越说越恼:“你说大嫂怎么办?年轻轻守活寡,还带着三个孩子,孟和才三岁。” “伯外公也有难处,从苏家老祖宗创庙那天苏家每代男儿注定就要有个牺牲爱情,他是为整个苏家。”荷儿有点激动:“没有叔外公我可能早死了,你们不去就让伯外公改可以由苏家血缘的子女承继寺院,我去做姑子行了吧!我就叫一点。行不行?” 汉楚愣住了,许久讷讷地:“你不是说真的吧,荷儿?你去就不如我去,我怎么忍心让你去受那份苦,我一样的痛你。” “那你就不用婆婆妈妈。”她瞪他说:“你这幅德行只会更添大表嫂的伤心,他们婚前伯外公没说明吗?” “说过,可那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隔着这么远也逃不掉?” “你们就一直没当真,以为伯外公说说而已?” 他唉声叹气。荷儿丢开汉楚跑去找汉秦,夫妻俩相对无言。她轻嗽声,夫妻俩抬头望她。古嘉蕙免强挤出一丝笑招呼她,汉秦向她点点头。汉秦年三十五,丰神俊朗,有着中年人的成熟,事业臻臻日上,是台北一家医院的院长,在美国取得医学博士学位,是心脑血管专家。 荷儿非常认真地:“我知道你们一定很伤心,但是如果没有人回去,叔外公六十年的心血就白白付出了,你们不能想像他是怎么样保住这份产业的,你们也不能想像大陆在六七十年代有怎么样的革命,你们无法想像那史无前例的革命对大陆的冲击是如何惨重,在那种年月你没有大智大勇完全支撑不了那个局面,而叔外公不仅撑住了而且收了师傅这样好的徒弟……你们没有去过灵山不知道它的灵气,不知道它值得你们爱,你们没见过叔外公也不知他老人家的豁达慈祥,他就像真的佛样,每日里祈祷苏家上上下下平平安安。”她说着竟流下眼泪。 古嘉蕙动情地揽过她,凄楚地:“我明白你的心,荷儿,你自小在那长大,你讲的我都记在心理,只是寺院责任重大,我怕他应付不了,没有三叔公的智慧,大陆#政策说变就变,你爹爹二十余年在那无所作为,受压制。” “人世善良的人总是多的,跟着叔外公他会教你如何善,然后让善得回报。” “你总是这样想世间的事,什么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她宽心地笑下,拉她坐下。然后问她和卢枫的进展。她回一切顺利,跟着就讲在漠北的所见所闻,兴致盎然。说完说:“大陆好玩的地方真是多得数不完,岂是台湾这蛋丸之地可以比的,我始终喜欢那边。” “是喜欢你的笨驴的伟大吧?放弃市长公子不做而去受军旅之苦。” “是啊,我就喜欢他这样傻傻的。如果一个人总想着自己真是太无聊了。” “你这样说我不让他去都不行了是不是?” 她傻笑:“我知你是讲大义的人,大表哥总比叔外公强,人生该有的他都拥有过,叔外公却是惨,正是恋爱的季节却被剃了度,俗世什么乐趣没尝过。” “你心理就只有个老和尚,怨不得姑妈满是幽怨,说她这个妈白做了。” “你们谁我都爱,可我只有一个身子,所以我每天这儿跑,那儿跑,不想有人抱怨我。” 起点中文网.qidian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 22.思念 22.思念 汉秦听着也笑,可他没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荷儿叨叨唠唠,叨唠地妻不时为她笑,不时去拧她的小脸。子夜也过了,她还是有话说,苏梅语催她几次休息都不理,直到凌晨两点汉楚过来强行把她拉走。 汉楚把她拉出回她的睡房说;“你真是个二百五,也不知让人家夫妻多聚聚。” “聚什么聚,一两个小时可以解什么渴?”她一屁股坐进沙发倒身睡下说:“如果天泽在这就好了。” “又想他,他也不是你情人。”他不屑地挨她坐下,让她侧着身睡。 “可他很聪明,如果他可以替大表哥做和尚多好。” “呸,他也不是苏家人。亏你想得出。” “是啊,我真是很想让他做和尚,我就不喜欢看见他和女人说话,我喜欢他陪着三外公,你说他为什么就不姓苏?不如你输点血给他,再让大舅收他做儿子,大表哥是不是就不用做和尚了?” 汉楚哈哈大笑:“你小心他气死,你在背后这样算计他。” 她呶呶嘴:“我也是为他好,他可以修来世福。” “去,去,去竟说些没谱的话。”汉楚笑:“这次陪大哥回去我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位李天泽先生,究竟是何许人也。” “天下第一美男,天下第一剑客,天下第一神探,天下第一蠢才。”她乐不可支,眉飞色舞。 汉楚笑:“我见过才知,你说得天花烂醉没用。” 汉楚说完捏下她鼻出去,荷儿躺了一会,想想拿起电话打到天泽卧室,不在。又打他手提,关机。她好扫兴,悻悻地沐浴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全是天泽的影子,幻想他是如何擒坏蛋,与坏蛋搏斗,遇到案件断了线索深思凝眉,不停地抽烟,想到他抽烟她就想到在江边三个男人的凝重气,她越想越睡不着,爬起身,跑去汉楚的画室调彩作画,画卢枫、九隆和天泽江边抽烟,那印象在她脑子里太深刻,卢枫吟诗的慷慨;天泽迎风的潇洒;九隆凝眉的多情。在霓虹灯下,在他们燃烧的烟头下真是有着不尽的风骨神韵。 笔随她的思路,流畅似水。她很久没作过画,竟是没有生疏。她睡不着,汉楚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跟妻说话,妻却睡得熟,他不想叫醒她就起身想到院子里走走,出门一眼望见他的画室亮着光,狐疑地走去看,一推门,他笑了。荷儿闻声也不抬头,只管挥笔,刷刷点点。汉楚踱步上前站到她身后,注视画面,江水沙渚芦苇楼台亭阁。他看到飞凤楼竟是爷爷的题扁,好激动,荷儿模仿的字体惟妙惟肖,他从内心深处赞了一句“好”。 荷儿依然全神贯注作画,她不能让思路错开,她一定要一气哈成。当她题上卢枫作的《满江红》词,落款完毕时,汉楚大加称赏,看着画面浓浓飘逸的香烟说:“无笔之笔,气也;无墨之墨,神也,以气取神,不过荷儿你再把烟缕染浓些,稍带笔让它略零乱无序,香烟不是这样,特别是在有风的江边,它应该是有一种很缭绕的感觉,还有他们拿烟的神态,九隆手支着栏杆夹着香烟那动作有点僵不自然,天泽放开怀抱,迎风注视远方,手自然垂下,手夹烟微微翘起;卢枫叉腰,手举香烟,烟蒂应该有猛吸后的状态表现出他激昂的内心。”荷儿依汉楚指点修改画面,修改后她再看,果然效果不同,她不由玩笑地恭维他。他笑帮她放下画笔色板,和她走出画室步入庭院。 庭院静悄悄,花香宜人,特别是茉莉花,荷儿深深呼吸一口气叫爽,然后撇眼她的二表兄笑,他也正看她,于是也笑了。沉默了一会汉楚说:“看画面,你最欣赏的还是天泽多点,是不是?” “是”她点头。 “可你为什么不爱他,却爱卢枫?” “我不知道,也许我先认识他,他爱我,爱的有点傻乎乎。” “你感激他?” “不是,天泽让我嫁他,我也爱他这样傻傻的毫无顾忌,反正我爱他看我的眼神。” “很肉麻。” “不是。”她笑:“我说不清。” “李天泽让你嫁谁就嫁谁?” “他不会随便让我嫁人的,他当然是看得很准,他当然是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我。” 汉楚失笑:“这几年你都是这样,什么都听他的,我的话从来也不听。”他顿下:“我不明白你们间有什么样的感情,你今晚想他什么?你是因想他睡不着的?对吗?” “这你也看得出?” “是你画告诉我的,作画的人不能看画中语言还叫作画的人?”他笑望她一眼:“想他什么?” “我打他电话他没接,手提又关机,我想他在执行紧要任务,不便打扰,否则他不会关手提。” “你担心他?” “基本上不,是想他又可以为他的名字增色增辉。” “你真当他是神?” “差不多,反正他很棒,没有他应付不了的案。” “卢枫呢?” “也许差点,不过他文笔很好,心肠好。其实我不想他当兵,想他和你一样做一个商人才子。他在广告这方面一定会有很大前途。” “可他偏要做一个爱国主义者。” “所以他很傻。九隆就是因为欣赏他的这点才跟随他,不放弃他。” “他们让我感动,我真想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正是想你帮他们做点什么才来的。”她向他笑。 “是吗?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 “他们最想那边能富裕起来,他有资源却没资本。” “投资?我正有计划。我听说你在那边搞调查,已经有报告了。” “是,那边牧场真的不是传说,你不仅可以发展皮毛业,还有鹿茸这类,你可以围养鹿。你说那利润是不是很可观?不过要修路,但这不是问题,天泽爷爷会去办,沈氏出资,军方出力,地方出土地。” 汉楚忍不住笑:“你可真会做生意,军方路也打通了。” “当然,要不怎么叫沈书荷,沈输过谁?”她娇笑。 “我服你了,我跟爷爷说,他会同意的。”他拍拍她,欣赏地笑。他们就着星光夜话,不觉疲倦。 23。飞雪 23。飞雪 荷儿为了照顾母亲想她的心情,在父亲的按排下留在香港两个月。沈府座落于香港皇后太子街,沈老太爷当年独具慧眼,在香港地产最不景气时买了好几块地,发展房地产,如今老太爷安享家中,其乐融融。荷儿想把他弄回大陆,他死活不肯,说:“儿孙来了我又回去,不干。我只要日日看着你们在哪都一样,哪里的黄土不埋人。” 沈亭柏要女儿不要再在老人面前提回国。但荷儿总是不心甘,这两个月里她兼得老人开心,诱他上钩。有一天她哄得老人开心后,提起当年往事,与老将军李卓然,伯外公,卢枫爷爷卢子卿当年何等意气风发,到最后结果就他避世,卢子卿和李卓然参加了共产党,伯外公做了***地方司令。 老人听了,嘿声,摆手叫往事已已,休提,他当年就是因为要成全兄弟结义之情才避两党之争做了商人。荷儿看老人激动笑咪咪说:“您和伯外公是常见面,卢枫爷爷早在解放战争的战场上牺牲了,您另一位兄弟李卓然你就没有想他一下,他可是常念您呢,还有您的亲家公您老就一点不想谢人家?……您老可真没良心,我不要理你了,我把孟成带走,让你做个孤独鬼。”说完甩身就走。 老人忙拉住她,连连说:“我答应和伯轩一起回去看看,行了吧,不过有个条件,你要让子卿的孙儿卢枫退伍不当兵。” “爷爷您就呆在这吧,您叫我让他不当兵不如把他一枪毙了干脆。您以为我不想吗,但是他被李爷爷迷了心窍,说他追求李爷爷的精神。” “有作为,像他爷爷,好,好,我不为难你,可你们什么时候结婚,生个外曾孙我?” “爷爷我还小着呢,过几年吧。” “不小了,二十可以出嫁了,当年你奶奶就是这么大嫁爷爷的,二十一生了你大姑姑,二十三生了你小姑姑,二十六生你爹爹呢。” 她哈哈笑:“您都说那是当年,现在总该有点变了,这叫时移世事移,爷爷说好了,不准变卦,小心我攥掉你的白须儿,看您还为这些白须美?”她说完扬长而去,她要上街帮卢枫买电脑寄去,顺便也给九隆一台。她和母亲上街。她是有阵子没逛街了。她挽着母亲一条街一条街的逛,不知道辛苦。苏梅语有女儿陪着再累她都是眉开眼笑的,女儿生下这二十年来就没在她身边呆过几天,好不容易盼望着从灵山下来了,还不到两年功夫又去英国求学,学业成了又要工作,跟着不知几年就要嫁人,为了这她不知流了多少泪,她不知道她该怨谁。丈夫安慰她的唯一句话就是“荷儿生下来是佛为感三叔仁义特别赐给三叔的开心果。”只要丈夫说到三叔她再难过都不难过了。 她默默看着女儿跳脱的身影,帮她在购物单上付帐。当母女俩手满再挪不出一点力拧时荷儿才满意地打道回府,给卢枫的电脑也寄过去了。她满意的不能再满意。有她在沈府的气氛也格外活跃,她总是没停地跳,没停地说,汉禹五岁的儿子孟成跟着她,学着她,把老太爷乐得哈不拢嘴,他夸儿子给了他好儿孙,他老伴可以冥目了。两个月的时间不是很短,也不是挺长。荷儿告别对她依依不舍的母亲返国内。她先去北京,因为老将军跟她约好在北京会面,他也要含饴弄孙。 北京市复兴门的一座四合院内,老人正逗他五岁的外曾孙杨逸飞。一个小光头,他用彩笔在自己头上画了九个排列整齐的点,自称逸飞大师,且向老人摆开架式朗朗有声说:“请老将军赐招,逸飞讨教了。” 荷儿敲门进正见这个场面,大笑,说有什么样的太姥爷就有什么样的孙。逸飞见是她立刻收了招,跑上前叫:“荷姑姑,荷姑姑,你是来带老太爷走的吗?你也带我去吧,我要舅舅,我要舅舅,我跟他学招。太爷老了,他不能教我。” 荷儿一口应承。在北京只呆了两天,然后带上逸飞就一起南下了。 机场汉禹接的机。回到沈园,荷儿先睡了一觉,醒来就是晚上了,她睁开眼坐起身,揉揉眼,看看窗外,天黑了,亮了灯。她叹息一声,时间如水,不等我也。她慢条斯理的起床,漱洗,下楼。汉禹和查理还没有回来,大厅冷冷清清,只有周小佛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她远远叫声大嫂,“哥呢,还没下班?” “是,他们有应酬。”周小佛闻声抬起头:“荷儿,睡好了吗?小天刚打电话说他等会过来。” “这边生活怎样,还习惯吧?” “还可以,就是闷了一点,没什么朋友。” “朋友漫漫交。”荷儿笑:“要玩当然是香港好,花花世界。不过大哥在哪,应该是哪就好。”她挨周小佛坐下:“爷爷不就是儿女在哪哪就好吗,这次我把他兼来了,所以你的小子也该来了,夫婿儿子都在天堂应该不用要了,对不对?” 周小佛好艳羡问她如何说服了老人。当然是激将出巢,她回答。工人见荷儿起来问要不要开饭。荷儿马上跳起来叫:“当然要,我一天没吃,快饿死了。”她快步餐厅。几盆绿色植物生机盎然地点缀餐室,玻璃门与外面园子有机地连成一体,玻璃门外是荫荫翠竹,碎石路,野菊花,平添几分自然野趣。两位女主人吃饭,天泽从这道门走进来,让工人为他盛饭。 多日不见他,荷儿盯着他,使劲看了几眼。他瘦了,而且是瘦得非常厉害。她惊诧,停下筷子问:“你怎么整个人都走形了?” “这不都要拜你爹爹所赐,我就不明白一下子从哪就出来这么多案情,好像成心跟我作对,特意要考我似的。”他一面吃一面说。 “你顶不住了?” “谁说的,这也能难倒我?”他骄傲得不能再骄傲,以至周小佛忍俊不禁。他红了下脸:“大嫂你别笑,我习惯了这样说话。” 荷儿笑:“你让她笑,你快说都些什么案,好不好玩。” “不好玩。”他盛上第二碗饭:“在干净的净地我从不说恶心的东西。我只是来看你的。” “那你看过老胖子没还有小逸飞?” “我还没回去,这里近我就先上这,吃了饭我们一起回去。” “我要陪大嫂。” “大嫂不用你陪,你大哥马上就回来。” 周小佛笑:“你去吧,荷儿,小天难得有空,你们说说话也好。” “好吧。”她像很免强似的,不过等她出了沈园她就像小鸟样欢喜,讲她在苏府和汉楚说过的话。 他抗议地怪叫:“你好狠心,竟想我做和尚?你表哥是人,我就不是了?” “你反正也相不中美人,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不用成天对着那些恶心的案件,不是两全齐美?有什么不好,修心养身,长寿健康,解人病痛,造福一方,简值就是美死你。“ “这么好的差,我不要,你给你表哥,我一点不羡慕。” “对了,我画了一幅画的。我们先回去,我给画你看。”他们又回到沈园,汉禹果然回来了,他们前脚走,他后脚就进了园子。查理多月不见荷儿心理确实挂念,上前吻了她额头,她跑上楼拿下她的画,展示给大家欣赏。天泽审视画面,有十多分钟说:“卢枫画得慷慨不足,严峻有余,他当时那种激昂是很激动人心的,我是受了他感染。”说着他笑:“算了下次别把他看走眼了。” “就你能,也不给点好听的。” “没说的都是好的,一点缺点而已。给我收藏。”他把画卷起来,向汉禹和查理道别回大院。 小逸飞等舅舅等了一天不见人,央央不乐地睡觉了。前楼起居室有客人,是莫邦华夫妻。莫邦华是来谢谢老将军教出了一个好孙子,不是天泽,他在天泽那起经济案件中就要一世英明毁一一旦。李少卿安慰他别想的太多,人孰能无过,关键是能改,如果最初不是他,天泽也不能在短时间里破案,算是将功补过,善莫大焉。 荷儿与天泽快快活活进来,乍见九隆父母,亲热地笑上前叫伯伯大妈:“老胖子人缘真好,一回来你们就赶来看他。”又问九隆妈;“大妈你为什么不在那多住些时间,九隆每天看见你不知有多开心。” “我是想,不过你伯伯这边没人照顾。” “莫伯伯,大妈对你真好。” 莫邦华亲切地笑:“你也该去探探你卢叔叔啊,他今天还说你呢。” “是吗,不过我和卢枫妈没话说,她一点都不好。我不知哪句话又会让她挑眉。” “放心,这次不会了,因为九隆和舒兰结婚让她醒悟,要想让儿子幸福就是让他娶他爱的女孩子。” “你怎么知道?” “你莫伯母去过和她聊天,自然会说到你。” 莫夫人含笑点头。 她幸福地笑:“那好,我明天和天泽去探他们。” “为什么叫小天陪你?”莫邦华笑,不解。 “我怕,卢叔叔肯定是没问题,我说什么都不会在意,但是……,我怕我……天泽在就不会让我蛮横,搞得不可收拾。” 李少卿笑:“我没听错?丑丫头也有怕得时候?” “媳妇见公婆,难免的。”李夫人趣笑丈夫。 花絮 [[[cp|w:210|h:140|a:c|u: 24.捉弄 天泽不服说:“我偏不叫她去,她没有必要去讨好她,我要等她求荷儿嫁她那头笨驴,而且一定要七过沈园,否则别想娶荷儿。她以为荷儿非嫁那笨驴吗?还没进她家门就要这样小小心心,以后还有她过的日子吗?荷儿不去。”他生气地拉荷儿往后园。莫氏夫妇,李氏夫妇和一言没发的老将军怔怔地瞅着少年生气的背影,相视,最后都是失笑。老将军更是说:“这个蠢才谁欺负丑丫头他和谁急,六亲不认,好像她真是他身上长出来的妹妹,呵护备至。真要把我急死。” 李少卿想起侄儿初识荷儿的情景,颇为感慨说:“也许真是缘,八年前小天回来一下就认识了从课堂捣蛋跑出来的荷儿,俩个一见就投缘玩在一起。” 老人叹声:“不说他们,小莫子你回去吧,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犯错不是什么大不了,改了就是好父亲好丈夫,马上还要做爷爷,幸福人生,为了孩子好好工作。” “谢谢司令员教诲。”莫邦华谢过老人和妻出了大院,感触深深,情不自禁握紧老妻,感谢她为他生了一个好儿子,他这辈子没什么荣耀只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自豪。“携子之手,与子携老”。莫邦华感慨地对妻说:“这是当初亭柏送我们结婚时《诗经》里的一句话,没想到我……” “你不要说这些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内疚我也不好受。”莫夫人宽厚地安慰丈夫,然后想了会说:“我倒是想着小天那孩子的话,老卢好不容易才让云铃接受荷儿,他这么一来,不是要闹僵?云铃那性格……?” 莫邦华沉吟说:“小天这孩子霸道,他可不会顾忌云铃,为荷儿他的确会和任何人反脸,那次沈园入住宴会你是看到的,他一点亲情都不理,把不凡说摔就摔了,把霓裳打就打了,末了还是怒气冲冲。也许我们应该向老卢提个醒,他好有备无患,是不是?” 莫夫人点头。当卢市长深夜接到老友如此电话,生气的一个晚上没睡着,心理骂:“你这个混小子,忙不会给邦一个拆我台却不留余地,你可知我花了多大心思……你这个混小子,我不想法整回你你当我老也不中用?”他脑子飞快地运转,忽然眼球就一亮,自笑:“你这混小子,你不是闲吗,有空管我家事,那就让我来让你混小子忙一阵,看你还有时间和我的儿媳妇出谋画策,坏我枫儿的好事。”他想得得意。一上班他就马上一个电话招去公安局长胡长贵,询问他市里管辖范围有无什么大案要案。胡局长喜滋滋回说自天泽入刑警队,特别是最近连破几个大案要案,终南地区治安形势大好。他摆摆手,严肃地:“老胡,我不要听对那小子的赞美之词,你只说案件有还是没有。” “大案没有,鸡毛蒜皮的还是有些。” “这不足难为那混小子。”卢市长挑挑眉。 胡局长听市长大人说话有点不对劲,试着玩笑地问了一句:“你想考考天泽?你像有心思?” “别提了。”他尤自恼,把昨晚听到的说出来后说:“你说这混小子是不是要整整他,省得他精力充沛,妨害我枫儿的好事,还要累我向他娘花少年功,我一把年龄了整天对着老太婆说些肉麻的话,我真受不了了。我非修理他不可。” 胡局长笑:“我这里没有老宋那应该不少,他可以四处借调精英。” “对,对,我立刻找老宋。不过你这里不会……?” “放心,那帮兔崽子对他是五体投足的崇拜,他的约法三章没人敢违背,组织纪律性强着,他走人威不去,比我这个局长还灵。” “你千万别吃醋,把自己的领导才能否定了,他终是一个需要历练的孩子,不磨不成器,不磨不能去掉他身上的棱棱角角,最后受伤害的是他自己,我们要培养他这种人才,否则我们后继无人,你今年也五十八了吧。” 胡局长点头颇感慨:“人生已去半,确实如梦如烟。” “这些陈词滥调我们就不发了,退休了我们可以一块去钓鱼,和孙子玩玩,何其乐哉。老胡你回去吧,可千万别走漏风声,否则那混小子非跟我急。” 胡局长笑离开市长办公室。卢市长马上拨通宋世清的电话,直截了当的说出他的心事。宋厅长听完哈哈大笑,说他乐意帮他这个忙,他这个顺水人情不做是傻子。于是在宋厅长的精心谋画下天泽被借调去邻市协助破起五年未了的无头尸案。天泽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被他的市长和厅长大人玩弄整盅。他不得不听从调遣按排。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破案,紧接着又是一宗纵火抢截杀人案,凶手至今未辑拿归案。他又马不停蹄去办这个案。研究案宗,调查早已不复存在的现场,没日没夜。 荷儿见不到他影子,倒是见到了张丽缇,她果然从北京已调来了,在市一中。她们还一起吃了一顿饭。荷儿是有意询问她可是为天泽来的。她一点不否认,坦然承认,问她有什么不妥吗?她摇摇头说她不知道。丽缇向她莞尔一笑问她会不会阻止天泽爱她。她还是摇头回说不知道。 荷儿的确不清楚自己的心事,她只觉得很无聊,她每天去公司打个卯,并不处理和办任何事。她有时坐在汉禹办公室的弧形落地窗前瞅着马路发呆。 这天天细雨蒙蒙,荷儿向往常样呆坐汉禹办公室的弧形窗前,汉禹审完一份工程预算报价表来看她,拍拍她肩问她这些天为什么不开心,好像心事重重。她懒懒地撩撩眼皮望她大哥,有气无力:“我说不清,大哥,我好烦。” “是不是想卢枫了。” “有一点点。” “一点点?还有呢?” “看到丽缇我就很别扭,我不喜欢看到她,你想法弄走她。” 汉禹挨她坐下,揽起她肩:“傻丫头,你爱的是卢枫,丽缇追求她的东西你有什么权力去干涉人家?你不能什么都霸占,也不可能,你心烦,帮大哥做点事。大哥越看我们的这些工程预算报价表格不妥,这很容易出现漏算项目,而且很费时审核,你把她重新制份,内容要详细,一目了然,做完这份表你就陪大哥去漠北,爸爸已批下你的报告明年就可以实施了,爸爸要我过去和那边的政界沟通一下,洽谈合作事宜。” “你让我找卢枫才是真,大哥你真好。”她笑起来。 汉禹微笑:“女孩子最重要是找个好归宿,在那边一二个月也该过年,你让卢枫也回来见见爷爷。” 她连连“嗯嗯”的点头。 “时间真是很快,一年就这样过去了,爸爸五十九,我们该为他过六十寿。” 她乍下舌,憨笑:“我差点忘了,腊月十五。” 汉禹又是微笑:“干活吧。”起身回办公桌,继续工作。荷儿拿预算报价表回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她也早发觉这份表有问题却是不愿理会。现在大哥当件工作交给她又是不同了,她非常投入地去做,把所需款项统统罗列上,做完传给汉禹审核。汉禹仔细核对几遍,没发现错误,满意地签批。 荷儿为自己完成一项工作高兴了一阵子,去找查理,查理正忙,正会见客人。她没打扰,出了地华广场去大院找小逸飞。小逸飞看见她不知有多欢喜,一面报怨见不到他的舅舅,一面说院子太空没人玩,整天就是老太爷教功夫好辛苦。 她笑逐颜开说:“不用烦恼了,小光头,荷姑姑带你去姥爷家。” “是吗?太好了,我又可以见到姥姥,我可想她了,几时去?现在吗?” “不,去时我会来接你,我们现在去玩,和老太爷。” 老少三个快快活活出大院,荷儿什么也不干,只是逛大街,小逸飞中意的东西她都买下来,结果老将军成了提货工跟着后面大包小包,路人不时回头望这老少三个,想荷儿怎么可以这样虐待老人,在一个十路口,终于有个上年龄的老妇人看不过眼,对荷儿说;“姑娘你怎么这样对待一个老人,你不怕折福吗?你看他总有八十好几,你却说说笑笑,一点不愧疚。” 她望眼老人,怪怪地笑,去接过几件顺手送老人说:“谢谢,这个给你孙儿玩吧。” 老妇人哪肯接?老将军朗笑;“接了吧,大嫂,这些东西累不着我老头子,谢谢你。” 老妇人接过荷儿强塞过来的东西,看他们过马路,远去,背影消失,笑他们是怪人。 25.军营 经过购物,荷儿心情完全好了,在大院玩了两天,汉禹终于通知她今天晚上机票。 荷儿不期而至,叫思念她的卢枫狂喜了好几天,他接受了不凡教他的,吻就要吻的绝,让她感觉你对她的狂热。荷儿果然被他吻得如痴如醉,整个心都给了他,她再不想什么丽缇了,丽缇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爱谁就爱谁,爱在哪就在哪,她没有必要去理会。 年尾,部队没有大的训练计划,所以卢枫有时间陪荷儿,有时间为她作诗,有时间陪她赏雪,踏雪,滑雪。拷拷全羊她吃,她每天过着惬意的不能再惬意的生活。 一天凌晨两点营部吹响集中号,把荷儿吵醒,她忙起来,往卢枫房。卢枫全副武装出门。 她瞪着眼问:“这深更半夜去哪?要很长时间吗?是不是卷毛又要整你?” 他拥抱她亲下她唇说:“不,正常训练,几个小时而已,睡吧,等我。” 她目送他随着营队消失在夜色苍茫里,天上飘起了雪花,她心爱的人却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急行军,且是如此凉夜,雪夜。这就是军人的生活,他就是这样生活着,一日复一日,他从来不报怨。她走进了雪地里,循着部队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尽管风不时吹得她趔趄,她依然倔强地一步一步地往前。上午十时许,当营队返回,跑在最前的不凡远远望见她,惊呆了,他停下来,他后面的人也跟着慢慢停下,她整个人已冻得发紫,可她却看着他们笑了,接着她就倒下去了。不凡飞跑上前,抱起她,一面叫卢枫出列。卢枫一身热汗淋漓跑过来,乍见昏死的荷儿心痛如刀绞,急忙解衣用身体去温暖她,他热烘烘的胸膛犹如火炉一般,漫漫的,漫漫的,她幽幽缓醒,视野模糊,小声地问:“你是卢枫吗?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傻,荷儿。”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跑多远,可我总也走不到尽头,总也看不见你们,你不要当兵了,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看你这样受苦,爷爷也不想你当兵。” 他抓紧她的手摇头说:“吃不了苦的男人不算男人,你看有这么多的兵,如果都回去,我们的国家怎么办?” “可是?” “我知道你的心,你不要说话,你发着烧,好烫好烫。”他抱起她走,风依然猎猎地吹,而且是越吹越猛,雪也是越下越大。 终于回到营地,卢枫马上送荷儿去团部医院。秦琳琳一量体温吓她一跳,高烧40c゜,赶紧给她打退烧针,一面埋怨不凡千不该万不该深更半夜搞训练。 一旁的不凡着恼,他心理本已是很痛惜荷儿,听妻数落不免生气说:“我哪里知她这样蠢,会跟了去?她不知天高地厚,活该。她病再重点才好,省得她无事生非。” “你闭嘴,营长大人。”九隆叫:“她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试试当兵人的辛苦。” “你们不要互相说了,荷儿病了,你就批我几天假,感激不尽。”卢枫皱起眉头。 不凡和九隆都笑了,秦琳琳也失笑。荷儿昏睡了一天一夜,卢枫守在一旁心痛了一天一夜。荷儿醒来正好舒兰送排骨荡过来探她,她挺着翩翩大腹,行动迟缓,那笨重样,荷儿忍俊不禁,大笑不止,全不似病中,还叫;“哇,舒兰,难看死了,那些天我也不觉得你有这么难看。” 舒兰挨她床缓缓坐下:“这是女人的骄傲。” 她噢地声叫:“我才不要,我不要结婚,好可怕,这个肚皮像是爆破样,恐怖。” 舒兰望卢枫笑,卢枫脸红涨涨。这时秦琳琳进来检查荷儿病情,她也是挺着大腹。荷儿乐不可支,她要逃走。卢枫急忙按住她:“你要去哪?荷儿。” “她们俩我不敢看了,我心理恐惧,你以后不要挨我了,我怕,我真的好怕。我要去哪躲一躲。”她推开卢枫。 舒兰俩个美人相视笑,荷儿更是傻笑。舒兰打开保温瓶喂荡她喝,等她喝完戏笑:“你为什么生的病?” “我去,……”她抬眼望卢枫,嘿嘿又是傻乎乎地笑。 “那你只是当他供品欣赏,不嫁他是不是?” “但是,但是……” “你不是从这种肚皮里出来的?” 舒兰说着对她伏耳悄声:“等你做了他的老婆,你就会感到前有未有的骄傲。” 她摇头不信:“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里面是个即将诞生的生命,是他给的,你不会有做母亲的幸福?” “真的,你这样想的?” “你听听,小东西在踢我。” 她让她伏着她肚皮听。她真听见“嘭嘭”声,不由得她又是大笑,叫卢枫快快出去,她不要见他。舒兰示意他先出去。她还是不放心他没走远,跳下床开门左瞧右看,直到她真的没看见他,回转身,大声笑,要舒兰俩个讲她们的大肚皮。她没有学过妇科,不知生命的由来形成。此刻她听着,时时不可思议地叫和惊呼。秦琳琳特意送来一本夫妻知识小册子,她翻读,读得她面红耳赤,读完小声地问:“你们俩个家伙的他都读过这?” “当然,不读,他怎么做好一个丈夫。” “好难为情。” “这是人生必经之路。”秦琳琳神秘地笑:“我们读医科学这个时,我也和你一样,不敢看,臊得要命,现在。”她微笑不语下去。 “现在成老油条了。”荷儿红着脸笑,笑着又压低声:“你们俩个的坏东西一定教坏他了。” “反正他不敢强奸你。” “呸,呸,呸。”她连啐:“他敢。” “你还让他吻你吗?” “他比上次来时坏。” “还用说,是我教的。”不凡推门进,他是看卢枫不留在病房,满脸红涨回连队,再三追问才问出原尾,笑得他眼泪都出来,笑完将卢枫抓回来,在外面偷听多时。他引用男人那句经典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说:“不是吗?否则你为什么不惧风雪寒冷而追踪笨驴的脚印寻他,你不是对他牵肠挂肚,不是因为他所谓的坏。” “秦琳琳,你快封住他的臭口。”荷儿大叫。 “他说的对,为什么要封?”秦琳琳支持丈夫。 不凡非常得意:“这叫夫唱妇随,懂吗?臭丫头。” “哼,我要叫天泽揍你。让你整他。”她气鼓鼓。 不凡鬼脸,神气活现:“我好害怕,他有顺风耳,可以听见,会飞来和我打架决斗。” 他话音刚停,他的手提就响了,他看也不看的,拿起来就喂。听筒那边:“不凡,荷儿好吗?你没欺负她吧,你有没有按排卢枫多陪陪她。” 不凡大大的鬼脸叫:“你没搞错,早不打来,晚不打来,为什么臭丫头说你你就出现了,她很好,在医院躺着,高烧40c゜,昏迷了一天一夜,刚醒,卢枫正在陪她,你满意了吗,要不要过来和我决斗?” “你等着,我迟早会给你一拳,你快让荷儿听电话。” 不凡这个气,交手提荷儿,荷儿眉飞色舞叫:“你的案子完了没有?我等不到你,大哥就让我找卢枫来了,我要把他带回去见爷爷。” “我知道,你干麻那么不小心?” “是我故意的,卷毛又使坏,特意按排他们深更半夜,大雪天,去傻跑,我不能报复他就跟在他后面走。我想叫风雪把我吹死算了” “你太不懂事了,军人就是这样的,越是天寒越要运动,越要磨练,否则笨驴几时能成才成器?他这点也不能受,你嫁他做什么?不要难为不凡了,知道了吗?” “我不管,总之你要揍卷毛,否则我一辈子都不理你。” “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再犯傻,不要去看卢枫训练,你总这样会影响他,对别的兵士也不好。” “好。”她应承:“可你一定要揍他。” “是,谁都没你重要,你不理我,我做人一点乐趣都没有。” “真的?” “当然,你是我最心爱的妹妹。” 她脸上漾起笑容。 不凡却是瞪眼她说:“你是从他哪部位长出来的,大舅妈怎就拿别人的孩子弄到她儿子身上去了,真就这样邪门。” 她不听他说,躺下去,留下卢枫说话。舒兰他们退出去,都是笑不能自抑,在一起趣笑了一回荷儿才各自分开。 26 那个爱的人 卢枫始终有点难为情,像做了亏心事似的,斯斯艾艾。 她撇撇嘴:“你为什么跟他们学坏。” “这不是,是,是……”他情急握紧荷儿小手:“我只是想知道应该如何爱你,让你幸福,荷儿,我,我,我……”他急得不知该说什么,憋红了脸。 她娇嗔:“我知道,你不要辩解了。你告诉我你会不会欺负我?” 他摇头:“我怎么可能欺负你?你欺负我差不多。” “我哪有?” “怎么没有?你总是提天泽,一遇难就是他。好像我很无能,一点也瞧不起我,我永远不如他。” “我不是这样想的。卷毛总是为难你,我帮你你受罚就受的更重,我不找他谁能制住他?”她说。 “他没有为难我,荷儿,他只是执行正常的工作,懂吗?” “我懂,但是要我眼看你像个傻瓜似的被他操作我好不心甘,你懂我的心吗?” “我懂,我知道你心痛我,可我是个男人,我已经比天泽幸福很多,从小一点苦没受过,而天泽才几岁就练功,什么苦没受过,他之所以有今天无人可匹的神功都是从苦中来的,你不是一直想我和他一样优秀?” “不是一样,是要强过他,我就不爱看他一副自鸣得意。” “那你还怕我挨苦受累吗?” “你能熬住吗?”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扛过去。” “那我不再找卷毛麻烦就是。” 卢枫露出笑:“真的?” “傻乎乎的。”她娇柔地笑。 “这次是你傻,在那样的风天雪地,走了二十多里路,遇到风暴怎么办,你存心害死我,不让我活。” “我死了不是更好,你可以趁了霓裳的心,省得她花心思抢你。” “我不准你胡说,荷儿。”他急捂住她嘴:“那边不犯傻,这边又冒傻话了,你咒我不要这样,你一刀刺死我不是干脆,你小时不懂我的心,如今大了,还要伤我心?自见你我理过什么女孩子?” 她注视他痛心的眼神,却是痴了,她再不开口,只是有万千情素结于心中,她的确爱他,为了爱他,她舍弃了繁华的都市,舍弃了朝暮想念她的母亲,与他倾听沙漠驼铃;看草原风低见牛羊;与他作茧化蝶;与他在草原优美地漫步;一起梦呓星星的呢喃。她爱他,只为他最初而千年不变的那温柔的一眼。她很丑,而他却为她燃烧心底所有的热情,他为她激情澎湃,为她枯守爱情,他向她撒满爱情的花瓣,她躺在他爱情的花瓣里,吮着爱情的花蜜…… 最后她忘情地紧紧地搂住他的项颈,他亲爱的地柔抚她零乱的秀发,万千温存地:“我会等你再长大些,我不要你什么都不懂嫁给我。” “你真好,只有你从来不嫌弃我,从来没说过一丑字。” “我从来没那种感觉,我只看到你淘气,聪明,善良,可爱。” “谢谢”她哽咽地,泪水模糊了眼睛。他吻干她的泪,拥她入怀:“我会挣很多钱,不会让你吃萝卜咸菜,也不会花你的钱。” “你总是这样男子汉大主义。” “是,我只要你为我洗衣煮饭,不干吗?” “干。”她说完,离开他怀抱,连捶他胸说:“只做煮饭婆,不是要把我闷死?” 他嘿嘿笑:“你不见舒兰和秦琳琳?她们多美。” “不准说,坏蛋。”她慌封住他嘴,而后叫;“我病好了,我要出院,我们去玩,去……” “哪都不准去,烧才退,你躺下,我读书你听。” “不听,不听。”她被卢枫按着躺下:“我只听你说的疯话。” 他凝视她,良久,口占一诗《高兴》:你来到我身旁/总是在这样姣美的雪里/塞满一海对你的思念/叠着些许狂喜忽然静默/缕缕温馨跌宕着草原的寂寞/你红的唇黑的云发薰香/我的爱情 她伸出手抓紧他的大手。这是双宽厚有力的手掌,她可以感觉一股股暖流正从他的双手传递进她的身体,那股暖流绵绵不绝。 “好感动,好缠绵,好柔情。”忽然一个声音,吓他们慌收回手,荷儿叫:“谁。” “嫂子,是我们。” 一群列兵齐挤进身,异口同声:“嫂子你就快点嫁给连长吧,你再不嫁,连长恐怕就要得相思病了。” “谁让你们这些混球来的。”卢枫马上站起身,一脸严肃。 “你呆在医院一天一夜了,也不理我们,我们担心嫂子,就商量着来了。大雪天也没什么好弄的,我们拿来一只西瓜,是炊事班在温室里培育出来的,听秦军医说发烧吃西瓜好,所以我们就摘了一个来。“ 荷儿十分感动,说:“我刚才吃过。” “我们知道,已经有几个小时了,何况只是只西瓜。” 卢枫接过西瓜,板着脸说:“以后不准偷听。” “是。”他们马上排好队,敬礼,齐声应。应完,一个列兵戏笑:“连长你什么时候也把你这招教给我们,日后我们也好哄媳妇,是不是?” 列兵们哄堂大笑,卢枫和荷儿也笑了。卢枫应承说:“没问题,这是个文学问题,你们要有这根筋才行。不要日后出去,吟得不三不四,还说是我教的,不要把我脸丢尽。” “连长,你放心吧。” “虎将手下无弱兵,你看我们什么时候给你丢脸了,什么没给你争第一?……嘿嘿,……恋爱……恋爱也不例外。”仍是那个兵回答。 待这群兵退出,荷儿向卢枫撇撇嘴,不满地说:“瞧你把兵带的,都像你傻乎乎的。” “是像我一样可爱。”他很得意,一面切了西瓜喂荷儿。 荷儿在医院住了两天,出院。时间就到了外国人基督徒的圣诞节,荷儿接到汉楚,查理和大学同学的祝福电话,她的砖块似的手提拿在手上就没一该停过。同时还收到不少礼物,每份礼物里都有一份巧克力,她把巧克力分给大家。晚上她就和卢枫去探天泽双亲,当然还有一份给小逸飞的礼物。他的小光头和用彩笔点的戒疤叫卢枫笑了好几分钟,小东西还很得意说:“卢叔叔你笑什么?我难倒不像我舅舅一样帅?我舅舅不娶媳妇,做和尚我也要学他,难道不对吗?你娶媳妇吗?” “荷姑姑就是我未来媳妇。” “噢!你真没劲,娶媳妇干啥?好麻烦的,我爸爸说,整天罗里罗索,没完没了。” “你爸爸这样说你妈妈的?” “可不是,爸爸抽烟要说,喝酒要说,晚点洗澡要说,没换衣服要说,头发没梳理要说,袜子臭要说,胡子没刮要说,帽子随意放在茶几上要说……总之爸爸烦着妈妈呢,所以我说像舅舅最好,剃光头多爽。” 李司令员露出长者的微笑,招呼卢枫,询问近来工作。小逸飞依然说教卢枫说:“卢叔叔你就不怕荷姑姑像我妈妈一样烦,你还是别像我爸爸后悔不及。” “不会,卢叔叔喜欢她这样烦我。” “为什么?没人喜欢女人烦的。” “爷爷也喜欢姥姥这样烦。”李司令员这样笑对外孙。林夫人把外孙揽进怀,和荷儿讲话。话中提到今年也要回南边过年,美国的叔叔一家和她的爷爷还有伯外公一家一齐过来,声势浩大。 荷儿听着笑说:“全是一家子。大姑嫁了大堂舅,小姑嫁了李二爷的三子。哇,我想起来了李二爷今年整八十,他曾说他若能活到八十他就回家乡,从此终老李家堡。” 林夫人轻轻息叹一声,微微蹙起眉尖,却是有无限心事般。荷儿见过几次,想她定是想天泽,像她的母亲思念她一样。她不免动情地安慰她说:“天泽也很想您的,他的房间全是梅,他说看见梅,闻到梅香就好像见到您,在您怀里一样。” 林夫人听着,一时潸然泪下。卢枫忙过来:“大妈,天泽在那边不能尽孝,我在这边也不能尽孝,我们刚好换下,您别嫌我没天泽聪慧……” “不,不,不,你们都是好孩子……”林夫人说不下去。小逸飞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稚嫩地为外祖母拭尽眼泪,摇摇头,唉声说:“女人就是麻烦,这点小事也要哭哭啼啼,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守着妈妈有什么出息?姥爷是不是?” 林夫人破啼为笑。李司令员微笑对外孙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还记得孟郊的《游子吟》吗?” “当然。”小逸飞朗朗诵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那你知道诗中意思吗?” “不知道,爷爷你知吗?” 李司令员微笑地点头,将诗中意细细分解外孙听。小东西听完,哇哇地就哭了,直叫我要妈妈。 卢枫开他玩笑:“刚才还豪言壮语,一下就哭鼻子了。” 他却不理许多,越哭越响,拿起电话就打,要母亲来接他。荷儿哈哈笑,问他还学不学舅舅做和尚。他眨着没干的眼泪说:“做和尚也要妈妈的,没有妈妈好可怜,舅舅也是,他天天忙,从没时间呆在家陪太姥爷。” 卢枫笑:“这就是男子汉,他在为国家忙,你长大了也要这样学他才对。” 他似懂非懂点点头,不哭了。 卢枫、荷儿在司令员府继续逗留了一个小时返连队,他们骑着马,浩如烟海的草原,一天繁星,天空深蓝深蓝的,繁星缀在纯净的天空犹如纯美的宝石。旷野寒风冻不去宝石的光辉。卢枫仰望星空,浅浅低吟:你之所以这样纯美晶莹/之所以布满晚夜寂静的天空/你之所以在黑夜如此执着闪烁/因为因为你是一位妈妈思念儿子/的眼泪 他总是这样感性,这样多情,总是为荷儿酿造一杯杯浓烈纯绵的酒,荷儿醺醺然在夜色星空下,她要让猎猎寒风猛烈地吹。 27. 汉楚 腊月十五转眼在即,荷儿必须准备起程南下为父亲做六十大寿,卢枫批到了一个月的假期。荷儿好不高兴,欢天喜地,购置了好些大漠特产,准备分派给亲朋好友。卢枫也知道孝尽母亲了,为母亲买了好些滋补品,这当然是荷儿教他的。他们满载着他们款款深情从漠北回来了。 沈园腊梅盛开,松柏翠竹青青。 荷儿腊月十四踏进沈园。沈亭柏夫妇与沈老太爷早两日到,苏家和李老太爷还要晚几天才能到。荷儿一入园就听见大厅里的老太爷的笑,他是在和老将军叙旧,把茶言欢。她笑上脸容,快步入室。老将军眼锐,耳尖朗笑:“丑丫头回来,怎么就她一个,那头笨驴呢?” 荷儿跳身俩位老人身前,沈老太爷沉脸:“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荷儿?他呢”? “他要先回看他妈妈,这样不对吗?” “当然不对,我是他爷爷的结义兄弟,对他父亲有养育教导之恩,他自是该拜我为先,他怎么可以这样不懂规矩?” “谁知你这么多规矩?我只知我若想妈妈了,我肯定先看妈妈,而不是你老头,古板。”她说着就到处寻母亲:“妈妈呢,爷爷?” “去苏镇接外公外婆,当然还有看山上不知岁月的老和尚。” “你为什么不去?” “来来去去,不是要折腾死我老头子。”沈老太爷风趣地笑:“再说了,我不早点见到你的笨驴我哪能安心?我沈家女孩个个嫁得有出息的好男儿,我怕你走眼,人人叫他笨驴,我不知他有多笨?” 荷儿急了,一把攥住老人颔下美白须叫:“你再说,我一剪刀,咔嚓。”她做剪式。 老将军笑声不绝说:“丫头剪了它,剪了它,我革命了一辈子,他却还是遗老长袍来见我。” “就是,一副古董相。”她嘲笑。 “我本就是实实在在的古董,何来说像?” 荷儿放开他的胡子笑,叫工人拿来她的礼给两位老人说:“这是两支百年长白山人参。” 沈老太爷接过礼物问她有没有为未来公婆准备什么礼。她摇头说:“天泽说不给,要他们送我们七次再可以,这样才能显示我们沈家女儿的份量。” “说得对,说得对,女家是不可以随便给男家东西的,否则就轻贱了。”老太爷连连赞同,然后对老将军满意地笑:“总是你的小孙子想得周到。”他沉吟了一刻问:“卓然兄,你这孙儿你为什么还不让他来见见我,我可是听亭柏说,这许多孩子里,他独赏识你家那个小天。” “他去云南执行一项任务,才去几天,恐怕要等上一阵子。”老人说着颇有些不解地:“不知怎么回事,他这小半年都被外借,落家的日子没几天。” “这就是能者多劳,他名声在外。”沈老太爷这样笑:“像你当年。” “人老不提当年勇,孩子成器就好。” 傍晚,汉禹和查理下班,推掉所有应酬回沈园。荷儿为查理准备了五份礼:一份是给他双亲,一份是给他未婚妻——她的表姐,两份是让他孝敬岳父母,一份是给他自己。他谢谢她想的周到。 用过晚餐,小憩了一会,卢市长夫妇携子卢枫登门造访,后面跟着丽缇这条漂亮的尾巴。 卢市长入大厅,趋步沈老太爷跟前谢晚来之罪。老太爷故意板脸说:“你如今是,一市之长,晚来,不来谁敢定罪?何况我这老朽?” 卢市长无地自容,羞颜:“老人家这样说锦城无立锥之地。” “玩笑,玩笑。”老人望眼他身后的少年人,威武长立,一脸英气,满意地笑:“那是你家小儿卢枫吗?” “是”。卢市长一面叫过小儿,一面将妻和内侄女介绍给老人。老人让卢枫挨他坐下,这是说明他很满意这个未来孙女婿。他们寒喧叙旧,直到凌晨两点,最后老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锦城啊,将来我这孙女过门可是要你卢家七过沈园,否则我真不安心她过你家门。” 丽缇忙望眼姑妈,张夫人脸色微有难看,卢枫诧异地张大嘴,不知老太爷意思。 老人含笑面前故人之子。 卢市长早有心理准备,他心理仍骂天泽这混小子,难题终于摊上桌。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没问题,义父。荷儿一天不答应嫁枫儿,枫儿一天不会死心,他会跪着直到荷儿嫁他为止。” “我相信这孩子的执着,不过身为人父母又如何?所谓无父母恩准的婚姻难保日后家事安宁啊。”老人最后一句颇语重心长。 “我们一样喜欢荷儿。” “这就好。” 但是张夫人一回府心理火,责怪丈夫为什么要答应沈老太爷的无理要求,这简值太过分了,沈家算什么侯门府第,七过沈园,她一次都不过,她说完愤愤地坐下。 卢市长开导妻:“老人是这样的,你不去难道就忍心枫儿相思抑郁成疾?” “他可以不爱她,霓裳那孩子不是强她百倍?是霓裳,百次我都去了。” “你这样不正是中了老人疑虑?” “你父子喜欢你父子去,我是不去的。” 卢枫没说什么,他独自上楼,丽缇敲门他都懒得理会。他想娶荷儿看来难度真的是很大,他怎么样才能突破难关娶到自己心爱的人? 第二天,腊月十五,沈亭柏六十大寿,从一早沈园就忙开来了,荷儿和周小佛忙着指挥布置沈园,中午沈亭柏夫妇接苏仲轩夫妇到,沈园上上下下一派喜庆,入夜时分,沈园已是高朋满座,沈亭柏的故友同窗,商场亲朋。卢市长父子珊珊来迟,沈老太爷不见张夫人,心中明白几分。 宴会进入中期,沈老太爷将卢枫带到僻静小客室开门见山,问他母亲是不是不喜欢荷儿。他点头不否认,说出他心理的矛盾,依着他的性子,他可以带着荷儿海角天涯,可母亲毕竟养育了他,他更不想母亲恨荷儿,因为他。 老人含首说:“女孩儿不求无价宝,但求有情郎,你对荷儿这份感情老夫很感动,但你母亲为什么对荷儿有成见?” “因为当年爸爸爱伯母。” 老人摇头:“不尽然,其实与你自身很大关系,这就好像我们生意人,你喜欢一样东西不能过于流露,你一流露你想压他价就很难了,你怎么样才能拿到你中意的东西而又不花大价钱?你读过秦史吗?知道五张羊皮的故事吗?” 他点头。 “你可以为荷儿请一个月假,你能为母亲这样吗?‘ 他摇头:“这有问题吗?” “当然,是大大的有问题,你想想,当年你父亲爱荷儿妈,现在你又是这般毫无顾忌地爱荷儿,她从心理上是不平衡的,所以你越想得到她,她就越阻止……你的军事要灵活运用,你能把你母亲这个高头阵地拿下,我算你是沈家孙女婿,否则免谈。”老人捏须微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有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世上很多东西,你要活用孙子兵法。” 卢枫惭愧地腼腆地笑:“难怪荷儿聪明。” 老人微笑:“她总叫你笨驴,我听了七年,耳朵都听出茧,现在看来她叫的确如其实,她走了多远还是要飞回来,她却是忘不了你这个傻小子。” “爷爷。” “好好把握,我们出去,傻丫头寻不到你还以为我赶走了你。”老人玩笑。 一老一少走出小客室,荷儿已寻半天卢枫。她寻到他娇嗔之态溢于眉宇:“你哪里去了,大家都敬爹爹的酒,都等你。”她递过酒杯。 他接过酒杯快步沈亭柏身前,举杯欲贺。宋厅长忙拦住说:“未来老岳父六十寿辰,岂可一杯酒了事?这时不为你老爸长脸,等待何时?” “对,对,对”已是市教育局局长的张嘉国喜笑。 一时在场的都附和。卢枫扭头看荷儿,荷儿眼睛闪闪。他点点头,深思片刻吟咏, 宋厅长趣笑:“好一个六十年甲换旧扉啊,改换门庭,大展一生之志,真是对情对景,亭柏兄你有个好文彩的女婿。快来干一杯。” 沈亭柏满意地微笑,论才,卢枫和天泽各有千秋,尽管从心理上他更欣赏天泽,但卢枫爱女之情令他感动,所以他一样喜欢,这终究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关键是女儿感情。他高兴连着和宋厅长、卢市长张校长等喝了十几杯,汉禹怕老父身体违合,急趋步上前挡架,下面的酒他来喝。沈亭柏举目眼中的小辈不尽感慨万千,黑发如今长留在记忆里,他今天没什么遗憾,若是有,是今晚天泽不在,若在他要与他好好喝一杯,他说这话已是带着三分醉意,卢市长和宋厅长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会意地笑。 沈亭柏提到天泽,老将军不免疑惑向宋厅长询问孙儿这段时间为何总被借用,他好像成了后补队员似的。宋厅长笑着解释一翻,老人方释怀,与沈老太爷一边说闲话,毕竟年级大了,不耐这份热闹。 宴会直到深夜散去。荷儿送卢枫出园时,卢枫握紧她,将沈老太爷对他说的话说了一遍后说:“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能过来,爷爷说的对,我的兵法学的不好,不会灵活运用,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会记住爷爷的教导,他是个大智者。” “所以我极聪明,是不是。” 他笑:“是,你不要像上次不听我的电话。” “我明白,只要这不是借口。” 他亲下她云鬓,与父亲离开。 腊月二十,苏伯轩率儿孙四十余口抵达沈园。 天泽的二叔爷同一天也率儿孙三十余口抵大院。 两府一时热闹非凡,互相往来,如唱戏一般。 腊月二十八,八面玲珑的汉楚很早起身,他向来不睡懒觉,有着他自己严格的作息习惯,他起来就在园子里锻炼身体,碰着查理。他们互相问好后,他若有所思地问:“听说荷儿的笨驴不是回来了吗?为什么她还是形单影只,可怜兮兮的?” 查理告诉他实情,不由他挑眉。查理问他有什么办法。他摇头说:“我就知道很多事我不出马一时间是极难搞定的。查理不是我说,我们虽然同是心理博士,可你比我实在差那么一点,我极早说你在感情这块研究不够——是男女方面的。” “是。”查理承认。 “最初我是想你做我妹夫,你却相中荷儿,结果被她整得七昏八倒,不是我救你,你都不知怎么被她整死的。”他说着笑:“不过我看得出你觉得很异样。” “都过去了,还提作什么吗?” “不提,哪有开心?你这个老外,现在对我妹妹有感觉了吗?” “我想现在就结婚,可她要我再等两年,她说要等到她拍足戏,她说不限制我的自由。” “她是考察你,她怕你还想荷儿。” “这种感情是两回事,就像你对荷儿一样。” “我知道,可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佩瑶很难接受。” “那我是不是也要学卢枫七过苏府?” “这办法未曾不可,你试试吧,也许在大哥未出家前她孝心让大哥喝她的喜酒。大哥也能安心,你知兄妹四人,他最痛她。” “我们说好了,你要在边上帮我。” “没问题,我们哥们谁跟谁。” “可我怎么过苏府?大家都在?” “你真是笨死了,你不是我小姑婆的干孙子吗?她现在不就在大院,你住那去不就完事?” 查理连笑点头,说他高兴坏了,说他这一年没见佩瑶心理真是牵肠挂肚。汉楚笑说他可理解,没忘嘱咐:“你把父母请来这边过个中国年,体会一下中国文化。” 查理连应好。他们锻炼完身体,漫步闲话入大厅。查理和汉禹一起用早餐一起上公司。年二十八,工厂工人已放假,公司高层管理人员还没有,他们要进行年终分红,然后年二十九就正式放大假,直到年初七。 汉楚没事,家人多半还在梦乡。他随意用了点心,上楼看荷儿。他轻敲门,没人应,门反锁着。他回到自己房看看妻子。他有三个妻子,黛娜,香君,孟晴。 这刻他来看香君,香君沉下脸生气,他笑笑。 只等香君起身穿好衣,为她梳妆打扮,他动作娴熟,像专业美发师。汉楚为妻梳好妆,香君勾着他脖又是十几个香吻,吻后她笑:“其实没什难,我们一应地为他们家准备了礼物,是妈交待的。” “是吗?到底是妈妈,她还记得她的初恋情人。” “你是欠揍了,妈妈你也敢嘲笑。” “我说的是事实。”汉楚不以为然地笑:“快说说什么礼物?吃的还是用的?” “穿的。大嫂设计的一套女装冬装晚礼物,是特别根据这边天气设计的,一套是西服。” 他嗯声,与荷儿说话,问卢枫有没电话给她。一提卢枫荷儿就恼,恼他母亲,她恨恨地:“他妈就是个老巫婆,变态,谁像她阻着儿子,不是想着让他做个孝子,我非让那老巫婆好看,我要叫她千创百孔跪地求我。” “你放心,今晚我帮你,你的笨驴真是太笨,一个老妈都会叫他束手无策,还干什么大事。” “呸,不准你说他,他若像你样,我不如上吊抹脖子。”她说着恼香君。 “劳驾,我亲爱的小妹,我帮你,说风凉话。” 汉楚大嫂古嘉蕙温婉地笑笑说:“这是缘份,大家在一起有情就好。” “还是大嫂好,你们这个屁孩子根本不懂爱情。” “什么?苏汉楚。” “我说的是事实,臭丫头。”他并不害怕还故意气她:“你那天下第一神勇,第一英俊的俊才呢?” 她翻白眼,突然说:“你不如把香君她们休了,娶我算了,我也不嫁卢枫那头笨驴,你这样会哄女孩子,也哄哄我。” 汉楚这下吓得怪叫,急捂住她嘴叫:“你真是个二百五,我们是亲兄妹,虽不是一个娘,一个爹,可那没什么分别,我们的血是样的。所以我痛你,痛得心肝肉肺里去,你竟说出这种话,你要把我咒死过新年,你快点自己掌嘴。” “不。”她飞跑出去。 黛娜下楼,她着了一身短红外装,腿修长,腰如水蛇,像只火凤凰似的艳丽娇柔透着一股野性,她今天是决定要把汉楚的魂魄勾走的。汉楚保持他良好的矜持和绅士风度,他多情却不是滥用情,他爱女人却不是***他只是比别的男人懂得女人,只是知道如何去欣赏女人。 28. 拜访 28.拜访 晚上用过晚餐稍稍小坐,汉楚请母亲和古嘉蕙还有荷儿前往卢府。一入卢府,满耳是风铃“叮叮铃铃”声,他举目,卢府庭院挂满子弹壳做的风铃。这晚风很大,风铃声特别悦耳,他露出笑意,拿着礼物快步进府,远远地笑说:“三舅妈,您家的风铃却是精巧、别致得很。” 女主人早接到电话,闻声忙迎了出来。汉楚放下礼物向女主人行拥抱礼,满脸欢喜说:“三舅妈你不反对我这样称呼您吧。” “你这孩子说哪里话,孩子爸和亭柏喝着一锅粥长大,我哪里不知?” “来了这么多天才登门,三舅妈千万海涵一二。” “好孩子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女主人一团亲切,微笑堆脸,全不是荷儿说的老巫婆模样。女主人迎客入屋,想与沈夫人说话,汉楚却是两手捂着她双肩,用儿子欣赏母亲的眼光赞美她。从肤色,面容、体形,装束无一不加以称赞,荷儿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躲着偷笑。 其实汉楚并没有过分夸张,张夫人体形保持的确实极佳,面容依然姣美,仪表也是庄重大方,她素来讲究这些,只是她身边的男人从来没有注意她这些。 张夫人被他这样一赞喜上眉梢,她笑招呼沈夫人坐夸汉楚这张嘴真讨人喜欢,她的枫儿不及他一成,且一面叫过儿子和侄女丽缇,一一介绍。汉楚注视了丽缇好几分钟,非常唐突冒昧地问了一句:“天泽竟对丽缇说没感觉?” 丽缇羞红脸,张夫人瞅着他不知何意? 他忙道歉说:“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天泽还不是个男人,他最多算个未成年的男孩子。” 所有人都被他说糊涂了,不解地问。他从容对答:“因为他不懂欣赏女人,不懂欣赏女人的男人,他多半还不算男人。恕我直言,三舅妈,我似乎现在知你为什么会有股怨气,因为您的儿子卢枫差不多也是个未成年男孩,他不懂欣赏自己的母亲,他爱荷儿爱得可能是稀里糊涂,他不知爱荷儿什么,他只知她古灵精怪,讨他开心。因为他内心向往这种开心所以就不顾一切去追求这种心灵慰藉,他心灵深处还根本不懂母亲的含义,因为您在他心目中只是形而上的存在……他现在守着在您身边,不如说是被迫,一种对您畏惧的狡幸退缩……” 卢枫瞪着眼瞅他,不知他要说什么,可他确实说中他心事,他望荷儿,荷儿也是一副茫茫然,她向他摇头,示意他往下静静地听。 汉楚继续说:“不过不要仅,他文彩棒极了,待会他就知如何运用他的文彩。”他说着请古嘉蕙去帮张夫人换上他们带来的晚礼物。张夫人被动地被汉楚指挥,卢市长像一个被冷落的观众,冷在一边,他此刻好像不是这的主人,他只须带着他的眼睛,他的耳朵,去看,去听就是了。 有些时间,大厅一片寂静,都在等待张夫人和古嘉蕙的出场。大约有十几分钟光景,只见张夫人一身盛装,华而不丽,美而不艳隆重出台。汉楚笑观对卢枫说:“你认识她吗?面对她你想说些什么吗?” 卢枫怔视面前陌生而熟悉的母亲,却是惊呆了。是的,他从来没有细察过母亲,母亲的体形身段,面容在他是张白纸,他一无所知,母亲需要她所爱的亲人的赞美他更加闻所未闻,他怔视眼前陌生的母亲,如云雾般,明黄色旗袍贴身地裹在身上,体态曲线玲珑,丰满。脚胫上罩着一双长统丝袜,褐色,拉得紧紧的,一点儿皱纹也没有,膝关节以下渐渐隆起……,再往上,微露的事业线两旁是亭耸的两座山峰,玉肩匀立,一双秋水似的眼眸似怨还嗔,云发松软地挽成一把扇髻,别一枚玉梳夹。却是个绝代贵妇。他看着看着竟是羞臊,红起脸了。因为他想到了荷儿,他把荷儿套进了他的霓裳烟服中。卢市长惊诧在妻美丽形体下有好几分钟,他不见儿子盛誉母亲,反是红涨了脸,知儿子心思,第一时间拥抱如霞云微雨般的妻,惭愧自责。这时卢枫也反应过来,对母亲斯斯艾艾,不好意思说母亲仿如少女般的丰腴丽姿。 汉楚最是喜欢说:“三舅妈你应狠狠地罚这父子,他们对您的美丽熟视无睹”。 张夫人宽慰地笑,换回装与沈夫人把手拉家长,汉楚在旁少不了插科打诨,制造些笑料。卢市长对汉楚不得不刮目相看,与他倾谈起来,话一拉开市长大人就领略了这位年轻人的渊博知识,叹后生可畏。叫过儿子敦促毋必多向汉楚学习,他的兵法可是运用到极至,几是无所不达。卢枫除了惭愧他说不出任何有力的话。 卢府一行,汉楚取得了空前胜利,卢夫人不再需要儿子守在家,卢枫已经学会如何问候母亲。 29.市长的坏水 腊月二十九也就是年三十。 大概上午十点,天泽终于从云南回到局里,他还没回家,他一屁股挨自己的工作椅坐下,瞧瞧桌上的灰,有些零乱的书本,他是从来不准人动他桌上东西的。他的兵早围身上来,七嘴八舌询问他战况如何?他轻松地答,手到擒来,一举歼灭。 “小李飞剑就是小李飞剑。” “小天回来了,案件破了吗?”胡局长走进他办公室。 他礼貌地立起身,敬礼回答,这是兵的自然反应。胡局长温厚地微笑:“坐下吧,不用大礼。” 他还是站着回答,毒犯已擒拿,大小头目无一漏网。胡局长满意地点头连说好,正要说放他一个星期大假,卢市长撞进来,他望到天泽十分诧异:“小天,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记得才去二十几天,这么一起贩毒案这么快就解决了?” “多谢卢市长赏识,您可以再加大一点难度,小天不会介怀,小天一定挑战自我极限。” 卢市长哈哈而笑:“好样的,有骨气,我是要对你加大一点难度,不过我还是要老胡放你一个星期大假,我不放,你自己都会放的对不对?” “对,我要马上去看荷儿,不是想她我不会这么快急着赶回来。” “小天,你也该长大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想那丫头,她可是枫儿的媳妇,他娘已答应七过沈园,你该满意了。” “我不管她是谁的媳妇,我要见她,卢叔。”他礼貌性地顿下说:“我自己并不是很想见,甚至可以说我想尽力忘记,不过我心好痛,我自己也说不清,您就不要问为什么了,再见。” 卢市长木讷讷,被他搁在那,胡局长和他对视一眼,俩人竟是啼笑皆非地朗朗笑起来。末了,卢市长还学天泽舌:“卢叔您就不要问为什么,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他学着笑:“老胡,你听听,天下竟有他这样的混小子,他可真不是个男人,还是小男孩儿。”他用汉楚的话评价天泽。 天泽说去找荷儿可他并没去沈园,也没回大院,他径直去了灵山。他知道爷爷这次不能去,荷儿也不会去,两家都有太多客人,荷儿还有卢枫。他一个人上了灵山,他有些许惆怅,这是他以往没有过的心事,山上的梅零星地开了些朵,他先在山中徘徊了一阵才去拜会绿梅方丈师徒,然后上后山泡温泉,他仰躺氤氲的水面。又是一年,他的心今天不知因何而乱,他泡在温水里很长很长时间,以至镜月怕他有意外,因为他进寺院时,有些心事重重。他亲到温泉,发现天泽竟坐在水里睡着了。熟睡得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安静。他太疲惫了,他看得出,他打心理怜惜面前的少年。他没有打扰他,站立良久,返回禅院向师傅禀明后,派了一个小弟子往后山守他。 天泽梦中无物,他睡得极是香甜。当他睡醒已是黑夜,天上无星,只听山风呼呼地狂吹,像是要下雪。他再浸了会身子跃上水池,裹了睡袍,径直下山。 “天泽哥。”他身后猛然一个声音吓他一跳,忙回头,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 “石明?你怎么在这?” “师傅叫我在这守你,你为什么难受,以前你可从不这样,你想荷姐姐吗?” “不是,她就在山下,我想她就可以看她。” “你为什么一个人独自上山?” “这个?我不知道,应该是习惯,当我习惯了一件事后就总是这样。你冷吗?为什么不多穿点?” “我们天天习武,不怕。” 他笑,摸摸他光头。他往小木楼换了衣,再去斋堂,众僧都等着他。他道歉地坐下,皮皮鼠和侏儒貂从他怀里钻出,跳上桌,表演舞蹈,玩杂耍,皮皮鼠还特别跳上绿梅方丈的光头上,像个监寺,众和尚免不了笑一回,小东西让他们想到荷儿。她总是有法使寺院有笑声,不是沉闷的罐子。而今夜她无论是不会来的。天泽仿佛察觉因为他影响了众僧情绪,不由歉疚。他本是个快活的人,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快而制造了别人的坏心情。他简单扼要地说了说自己这次外出侦案工作说:“可能是工作使我心情恶劣,有些疲惫。”他讲完就把不快抛弃脑后为饭局炮制笑料。一时寺院又有了欢乐的笑声。 像往年,年夜饭后众僧在后禅院烧起旺盛的炭火,唱起他们的歌。天泽把面前的僧众当作他的父辈,兄弟般,和他们亲切地交流说笑弹拉,他还特意请绿梅方丈今年守岁图由他来画,往年都是绿梅方丈亲自挥笔。老人笑着应允。 年夜饭后,荷儿打电话卢府,卢市长接的电话。卢市长先问天泽有没找她,说他回来了。她回没有见到。卢市长奇:“他上午十点回的,十一点未到就出局里了,他说去找你的。” “他也许回家了,家里热闹,拖着他了。我问问。”她又跟卢枫通了话,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放下电话,转拨大院电话,老将军接电话,闻荷儿说,十分诧异说他没回家,一家人都在奇怪他不回来也没个电话。她放下话筒,心理涌起莫名的丝丝惆惘,她想他回来了不回家也不招呼家人,也不联络她,他心理定有心事。她看着一家人,老老少少热热闹闹,开开心心,欢声笑语不绝,没人留意她,就悄悄出门,开上车出了园子,她知道他此刻哪里没去定是去了灵山,她要去灵山找他,她没打他手提,因为她不想他知道,要打了,他肯定不准她去。寒风冷猎地吹着,她只听风在窗外呼呼,犹如鬼哭狼嚎。她出门时是九点光景,她飙车飞驶,约十一点到苏镇,又放车,又爬山,风又阻,又差不多花了两个小时才到断崖梅。她听见寺院的歌声,笛声。那笛声她一听就知是天泽的,她心好像放回肚子里,那份挂心也不是那么重了,她脸上露出一点儿笑,安心的笑。她在断崖梅前小立了一会,梅没有去年开的盛,只有零星百十朵,红白相间倒也不孤独,倒也有几分彩。她迎风站了一会,习惯性先上小楼。这时寺院已寂静下来,整座山便唯有风声。她推开竹篱笆,小楼在一片漆黑中,潺潺溪水为小楼注入活动之气。她举目梅枝,天上竟是飘下雪花,雪越下越大,不一刻雪如鹅毛,纷纷扬扬。她想起天泽奶奶,不禁幽幽地息叹,举手去折低矮枝头一枝并蒂的梅。这时一双手轻轻为她折下,她漫漫回转身。她惊喜,接过花。 “荷儿你一个人来的吗?”折花的人当然是天泽。 “是,你回来为什么不回大院,也不联系我?” “因为我习惯了,我知道两边都有很多客我不想影他们。” “可你妈妈来了,她想你,你不想第一时间见到她?” “想,不过我习惯了想,见面其实只是形式,徒添她的伤心,见到她就仿佛见到一枝结着无限哀怨的梅花,我怕见到她的眼睛。” “是啊,我也怕,她想你为什么会想成这样,我妈也想我,可不会像她这样哀伤。好凄苦似的。” “所以我宁愿来山上看满山梅。”他说着,笑下:“我们仍去断崖梅,我喜欢坐在那梅枝上吹笛,好畅心情。” “也好,下面是万丈悬崖,涧水淙淙,又好诗情,还有朦胧的亭灯,伴着漫天雪。” 他笑:“不错。” 他们携影跳脱地往断崖梅。他带着她飞上去年枝头,去年她谨小慎微地挨着他,今次她大胆地去攀别的枝。一面听他吹笛,一面浅吟低唱。他的笛音欢快明朗,满枝的梅仿佛为笛曲感动,“啪啪,”微细地花瓣打开声。荷儿盯着花瓣蹦裂,那份欣喜,那份激动,那种生命在她眼前绽放的感动,她一下明白绿梅方丈的画为什么细腻到蜜蜂脚掉在花朵里他都能细微入至地入画。 老将军听荷儿说孙儿回来了,他没回就猜十有八九是上了灵山,他交待了俩个儿子几句话就叫上警卫员开车上灵山。警卫员小钢炮不敢开快车,因为老人年龄毕竟大了,经不得快速奔驰,他开得很慢,车速也就三十公里样。汉楚是荷儿走了一小时后才发现她不见的,起先他以为她去找卢枫了,打电话卢府想顺便邀卢枫出来玩,不想卢府没有,他有点急,忙打电话李府,都不见人,李少卿回说父亲上灵山找天泽,也许丫头也去了。他心理骂,却不敢怠慢,也没声张,叫了查理,查理识路。他们悄悄出园子,刚出园,卢枫打他手提说荷儿可能上灵山,他正往沈园来。他回他已出门。他们在沈园外的临江中路会合了。 他们很快追到老将军的车,卢枫摇下窗,嘱咐小钢炮别心急。他和查理、汉楚车一路飙到苏镇,他们果然看见荷儿的白色意大利车。汉楚钻出车骂:“这个臭丫头,她是成心不让我过个好年,不让我陪妻。这个天,黑灯瞎火,她怎么上山?” 卢枫的心都悬到嗓子眼,山路曲岖陡峭,风狂夜深。汉楚第一次来,深一脚,浅一步,跌跌撞撞,不是卢枫,他今晚不知如何上得山去,越是这样,他越是恼荷儿。不停地恨声说:“你不要让我在山涧里见到你的丑样。” 查理一路安慰他:“你不要心焦,她熟悉地理,山兽也熟悉她。” “老外,再熟悉,这鬼路也是摆在你面前的呀,她是女孩儿,她小的风都会把她吹起来,抛上天,你听这风,狂的像要吞噬你下肚。” 卢枫本来心理还有点信心,汉楚这样不停地说心理也打起鼓,七上八落,他恨不能立刻飞上灵山。他这时也恼怒天泽,他手提向来不离身,这次却是关机状态,寺里又没装电话。当他们爬到山半腰,查理笑了:“听,这是天泽的笛音,我听得出,这是刘淑的《踏莎行?梅》,还有歌声,是荷儿的。”卢枫、汉楚驻足,顺耳听,果然是有笛有歌声。汉楚一下子跌坐地,哀声叹气:“我紧张巴巴地赶来做什么?” 卢枫心理鼓动一股怒气,可无论他不再害怕,不再恐惧,筋骨软软地坐下。汉楚拍拍他说:“你怎么受的了她,你就不怕惊乍出心脏病?” “我习惯了。这次天泽行为有点反常,他一定碰到什么事,他从来不会无所交等地让人担心。” “你这样了解他?” “是,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他,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 “对荷儿的感情。” “是。” 查理欢喜地听音乐,兴奋地:“我该把佩瑶带来,都是你汉楚。” “你现在叫也不迟,把我老婆也叫上,这样的风雪天真是浪漫。酷呆了。”汉楚感慨地:“这真是一座灵气之山,虽狂风却带来梅香泗溢。”他转眼卢枫:“才子你该表现下。” 他没好气:“没心情。” 不过虽然他这要样说形神却是凝聚了起来,慢慢站起身向断崖亭悠然长望,晚风飞雪梅花在黑夜中,他若有所思,一刻沉吟: 雪夜渔舟。红白二梅 古枝雪。夜月影徘徊,晚风初歇。珍重芳姿, 孤光玉蕊,颜色与群花别。香魂澄澈。 更烂漫、玉妃冰洁。瘦肠柔骨,横斜疏秀, 缟裙清绝。 风流谁道说。寂寥帘钩下,蝶飞英缀。压尽芳菲, 嫣然一笑,不管冷天霜冽。艳红似血。醉绿蚁、 待君相阅。梢头逸洒,和烟筝语, 管箫吹彻。 汉楚鼓掌喝彩:“果然是柔情傲骨,说的是物,指的是人是情。道尽个中滋味。” 卢枫微笑点起一支香烟,他喜欢这样看着眼前景色。汉楚立起走上一步和他并立着,沉默了一会,问:“你不吃醋吗?他们可是很亲热啊!” “你不了解他们。”他吐出一口香烟。 “是吗,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吃醋。” 他失笑。看眼他。 “放心,我一定帮你,从哪方面讲,我们关系都要近一点。好歹你爸爸也是我外公的义子,我老妈也曾暗恋他……” 他更是失笑:“你闭嘴,胡说八道,长辈的事你也拿来开玩笑。” “他们也听不见,说实在的。”汉楚笑:“你应该写写我们的老头老妈,我觉得他们的感情最有韵味。就说你妈……” “打住,你别在后面说我妈,无论她美还是丑你都不要议论她,我很感谢教会我欣赏女人。” “怨不得荷儿叫你笨驴,不折不扣的笨驴,如果都像你这样一本正经的生活你闷不闷。如果你不议论她你又如何发现她,你不出声,写在纸上就不是议论了,你真是孔乙己,酸,不多不多乎哉也,读书的人也算偷么?” 卢枫忍俊不禁,狠狠捶他一拳说玩笑话,汉楚回:“你懂什么,一个会欣赏女人的男人才叫男人,你若学不会欣赏女人你就永远不会有爱情的幸福。贾宝玉曾说女人的骨肉是水做的,其实我说他说的不彻底,女人是情做的尢物才对,她们为了情字什么傻事都能做,后果从来不考虑。你说是不是?” 卢枫点点头。查理打完电话,笑说:“我们上山吧。” 汉楚搭卢枫肩说:“见了荷儿我看你是不是真的很大方,看你是不是真的很有风度?” “你不要总是干涉我,情种。” “错了,你才是情种,叫多情公子,我,还是用大舅的评价:损情公子。他看着我就想揍我。” “我也想。不过待会天泽见你肯定给你一脚。” “为什么?” “因为荷儿向他说你有三个老婆,他就说他迟早要踢你一脚。” “那是玩笑话,哪能当真?” “no,”查理叫:“他说出来的话,极少是虚的,你最好离他远点。” “那我不上山,我还是下去。”他作转身下山状。 卢枫拉转他说:“踢就踢一脚,难道还不该?你挨了他一脚好研究他,你不是心理博士吗?” “查理也是,一年了,他还没研究出他是什么玩意。”汉楚大笑。 查理笑:“我没时间研究他,我留给你。” 汉楚笑:“你这老外,越来越幽默,你这十几天能把我妹妹幽默进你的卧房才好。” “还有三次她就嫁了。” 汉楚卢枫开怀笑。他们上到断崖梅,天泽闻脚步声,放下笛,回望身后,微笑:“我就知你们很快上山来,荷儿傻乎乎跑出来,卢枫找不到她,准往这来。” “你知道为什么不通个气?”卢枫生气到跟前。天泽带着荷儿飘然下梅枝,笑:“这是我疏勿,我只想到俩家客人忘记和你老爸照过面。” 荷儿欢喜地跑到卢枫身边抱起他手臂笑:“你不会怪的是不是?” “你这样说,我怪也只能不怪了,你为什么不同我说声,一个人偷出来。” “我怕我说了你不让,你一个人跑来。”她笑着放开卢枫上前问汉楚:“你不用应付你三个老婆吗?” 汉楚撕牙咧嘴,想笑没笑,看天泽,可他还没看清,就听他唉哟一声摔了一个仰面朝天。荷儿惊乍之余捧腹大笑,连蹦带跳叫:“摔得好,摔得好,谁让你娶三个老婆。” 天泽同时一把拉起他笑:“算是教训你了,远女子近贤朋才是。” “我不要你来教训,你这个毛孩子,没大没少,好歹我长了你五六岁,近不近女子要你来说?” 他揉生痛的屁股,责备荷儿:“为了寻你,我老婆都丢下不管了,你好良心,对得起我这个哥。” 她嘻嘻笑:“那我让你摔他一跤赔不是。”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你心知就好,下不为例。” 她连连点头,复拉起卢枫手,请他用口哨与天泽对一曲。卢枫因在大漠,想念荷儿,孤寂之时常以口哨解愁,以口哨抒发他内心的情思,久而久之,他的口哨声竟是好过他抚琴弄啸吹笛。他的口哨声苍凉豪迈,他吹的是大漠风雪。吹完转而笑,引大家上溪岭涧。果然溪岭的风雪又是别样清音流水,山灯昏错。这儿是他的最爱,他欢喜在这里听听流水,把心放散。走过面前一道小桥又折身回来,仰望苍穹仰望梅枝仰望纷飞大雪,竟又是诗兴来了:梅 半盐半絮溪桥畔,间俏间香驿路中。 会得诗人无限意,千层万朵笑春风。 汉楚情不自禁连赞好,他果然应是远女子近贤朋。 但是,当凌晨四时,他三位美艳娇妻跌跌撞撞地爬摸上山来,他却说不出远女子近贤朋的话,他一下揽过她们,心甘宝贝,亲了又亲。汉禹夫妻和汉秦夫妻也同来了,他们遇着上山的老将军,一路扶将上来。老人畅快,先把孙儿教训了一顿。搞得劳师动众。 雪还在飘,风还在刮,老人说:“孩子们我们都去小屋避避。” 于是一班人随着老人入小楼。古嘉蕙一下就被小楼清幽典雅迷住,有长伴夫于此的念头。汉秦执其手,摇头,她便垂下眉去。她懂丈夫的意思。她从来不逆丈夫,她总是温顺地听从。 荷儿找来炭生上火,小楼立时暖和起来,三位被风刮痛脸的美人看着火好不兴奋,怨汉楚这么好玩也不带她们一起,赞;“这儿真是太美了,有奇路深涧险壑,真的好惊险刺激,我们快笑疯了。” 荷儿挨她们坐;“我以为你们会骂二表哥。” “当然不会,他从来不做没理由的事,你却是常常没头脑,你说你一个女孩儿这深更半夜突然失踪,他能不担心?他比谁心都细,尤其他当你宝贝疙瘩似的,我巴不得我也是家里最小的,就有人这样痛了。”香君说。 她傻笑说:“我要多谢苏家老祖宗盖建这座庙,否则我早死了,哪还来人痛?” “呸,呸,呸。”汉楚瞪她:“大过年,你有没有一句好话。”他说着转脸对汉禹说:“你这个哥当得也太不称职,你只有一个老婆,也没把妹妹看住。” “我今天认罚,你说怎罚我都随你。”汉禹笑:“不过罪魁祸首,李爷爷那样轻责几句我是不服的。” “对,对,对。”汉楚想起来说:“李爷爷,你可是老军人,将军,赏罚分明才好。” “你们说如何罚?”老人笑问。 “上山时他踢了我一脚,摔了我个漂亮,你老就亮亮你的绝招,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如何?“ “不好,这么多女孩子,他会很没面子,他最怕在女孩子面前没脸面。” “全是嫂嫂,除了荷儿,不碍事,做弟弟的摔一跤博嫂嫂一笑有何不妥?再说了他不摔一跤也长不大,也不长性,还胡闹,你一把年级还要跟在他身后操心。是不是?” “你说的有理,为了他以后长性,摔就摔一次。”老人沉吟说。 天泽看眼爷爷一副认真,抗议,叫:“爷爷你别过来,是你们自己要来的,我没下贴,你们扰乱了我的思维我还没向你们们讨说法,你还要罚我,很没道理。” “你有什么思维?蠢才,爷爷一把年级为你操心你还思维,思维什么?媳妇?” “爷爷,你老别张开嘴就是媳妇,我还没想过,你等多几年。你长命百岁,我知道,还要抱我的孙子。” 老人被孙儿说的笑,向汉楚说:“算了,他怪可怜的。没有他我们找不了这乐子,赏不到这好风景。” “好吧,将功补过,算了。”汉楚拖长声。 “我也算了,没有我的疏勿管教,荷儿溜不出来。” “好吧,也算了。”汉楚无不幽默地笑:“最后只有我的屁股白痛了。” 30. 情字 天亮了,一夜的雪停了,东方升起太阳,霭霭白雪映照霞光,鸟儿从巢里飞出来。汉楚的三位娇妻依如鸟儿飞出小楼,在荷儿的引领下她们先去拜见绿梅方丈和她的师傅,汉楚兄弟紧随其后,寺院门早早的打开了,老人同样早早地在念早课。大雄宝殿众僧云坐,目不斜视,口诵经文。“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庄严肃穆。 卢枫、天泽没有随来。荷儿喳喳地出来时,天泽咪着眼打盹,卢枫跟着走到小木桥为梅吸引,他长立桥上凝视受了一夜风雪的梅,冷艳地绽放枝头,独有一枝并蒂梅,一枝开,一枝未开,一时惹他痴迷惆怅,竟是息叹良久,沉吟索诗:采桑子。梅 清香盈袖琼枝雪, 素冷离尘。 似怨还颦。 知韵玲珑早占春。 倚风缟袂横斜去, 直是诗贫。 应律妆新, 何许绵霜肠断真。 他吟毕,又将诗放入他的口哨。天泽为口哨惊醒,寻步出来,但见卢枫情缠意绵,独抱相思长立小桥,笑上前,拍拍他:“你可是不折不扣的多情种,什么都可惹你情肠。” 他微红脸,指枝头梅:“你不觉它可吟吗?” 天泽举目,点头笑。 “你该告诉我有什么心事,我的心思从没隐瞒过你。” 天泽眉微锁,凝梅:“这是个太陈年的往事。我有个姨娘,是,我有个姨娘,在我四岁那年突然不见。她很美,在我印象中,她特别爱笑,笑的声音像银铃样悦耳。她常带我在草原上奔跑,做游戏。我很久不见她,就问妈妈,姨娘为什么老也不来,说我很想她。妈妈只是落泪不回答,我又问爸爸,爸爸说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要过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会来。”他说着苦笑:“大人总是这样骗小孩。” “她出什么事了?不在世了吗?” 他摇头:“从那次我就发现妈妈很不开心,也注意到爸爸妈妈不同屋,妈妈带着我和爸爸分开房,大人闹气也是常有的,我知道,但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这样,我就问爷爷,爸爸妈妈怎么了,也不见他们吵架,为什么这样。爷爷很重的叹息而且有怨责妈妈的意思,可他没往深了说,只说妈妈闹孩子脾气,再过段时间就好。然而过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见他们一起,我又问爷爷,爷爷这次发脾气了,没过几天的下午我和姐姐放学回家,听见屋子里,爷爷在发脾气,非常非常的大,我和姐姐就停在外面不敢进去,不知爷爷为什么生这么大怒气,我们躲在外面听,就听爷爷盛怒地责备妈妈说‘梅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了馨子而勿视家里所有人的感受,尢其是小天,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他每天面对的就是你的泪脸,难道你只有一个妹妹,儿子不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他们你都可以不要,维儿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惩罚他惩罚得也够了,他有什么过?是馨子爱上他,不是他对她有企图,她自己被爱迷昏了头,让维儿内疚,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你脑子想想问题?如果你再执意不顾孩子和维儿,你们就离婚,你去找馨子,看能不能找到她?……她出走已经承认她爱的无奈,向你忏悔,要你不要责怪她,你看你你都做了什么,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早早的让我去向死去的父母交待我没管好儿子。’爷爷越说越恼,妈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可是从那以后爸爸妈妈就好了。我高兴坏了,我一直坚持睡在他们中间,一会去搂妈妈的脖,一会去搂爸爸,要爸爸讲故事,爸爸总是讲三皇五帝,春秋战国唐宋元明清的历史战争,久而久之我脑子里全是这些。爸爸妈妈合好了,我和姐姐都开始恨姨娘,姐姐说我是男孩子应该有责任保护好自己的爸爸妈妈不受伤害,她要我练好武艺,她自己也练。我们是闻鸡起舞,卧冰爬雪,我的飞剑也就是那时练出来的,把姨娘当靶心的刺,边练还边说我杀死你,杀死你。”他说着又是苦笑:“那时真是幼稚的好可笑。” “现在你明白了。” “明白了,女人真的是好恐怖叫你不知如何对她,我破案无数,却至今破不了妈妈的心案,我知道想她开心,惟一的法,就是找回姨娘。” “你二叔爷一家人回国就会更添你娘思妹的心情,所以你不敢见她,你怕她强颜欢笑下的颦眉?你选择逃避?” “有时是相见不如不见,徒添各自感伤。”他做了一个跳跃式的动作,舞了套拳脚说:“你也该收收性,吟诗作赋不是不好,但是要有主次,休完假,听爸爸说要调你和九隆去学习几年,学现代化军事管理,电子时代来了你不懂电子战别说做元帅。” 卢枫白净的脸皮又红涨起来。 “还是你命好,我什么都自己做不了主,想做元帅人家叫你搞公安,想呆在妈妈身边,老头要抓你去打仗,十多年就这样轰轰烈烈地过了,想来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你不要太贪婪,不幸成就了你的名声,一提你李天泽公安部有几个不知?部队就更别说了,不满二十就是大校,人家要熬几十年才能熬到的军衍。” “这都是小意思。”他又骄傲得意起来:“拿破伦也差我几成对不对?他十六岁才是个少尉。” 他们说着话,荷儿兴匆匆跑回来,像小时没魂似的冲进来叫:“你们在这干什么?我等你们半天也不见人影,你们真是错过好镜头,老和尚和二表哥他们相认时,场面真是感人,我说了他们会为老和尚感动的,他们再没处去找这样好的三叔公了。走、走,这半天你们不饿吗?等你们用早斋呢。” “汉楚不会感动的想丢下他三个老婆吧。”天泽开玩笑。 “哇,这你也知,他刚才是这样的,他说他要替大表哥。所以我说好感人,他们兄弟真是情深。” “他是乐得送汉秦一个顺水人情,他这样好色,大师哪里会要他来掌门?那时庙将不庙。”天泽嘲笑。 “这你可误会他了,他只是重情,他对女人并没有那种所谓的不诚之心,女人爱他,是因为他懂得如何去欣赏她们,爱她们。”卢枫为汉楚辩护。 “不是吧,到时你不是也要娶三个八个老婆?”天泽瞪大眼瞧卢枫,仿佛不相识般。 “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他急辩,且将那日汉楚在卢府的事讲给他听,讲完说:“他教会我如何欣赏女人,就好像佛禅里的一个故事。说一对师徒走到一条河前,这时有个女子要过河请求师徒帮助她,弟子说男女授受不清,僧俗有别不肯。师傅却二话不说弯下腰背起女子过河。过了河放下女子师傅就迈步走,徒弟追上来说师傅犯了色戒,师傅朗笑,我背女子在有形早已放下,而你背在心理,到现在也没下。” “算你说的有理,可你这样学会欣赏女人,女人自是更爱你,你到时岂不是还要像他?” “我不会,溺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这我就放心了。待你学习完荷儿也可嫁你了,你们就可以,并蒂枝头,冰绡玉蕊、便胜却天上人间。” “你不要总是取笑我。”卢枫也动粗,踢过去一脚,天泽旋身快却把荷儿撞的摔跤,他眼急手快一把拉了起来说:“荷儿你将要嫁个才子,幸不幸福!” “呸,你再取笑他我把你吊到塔楼上去,信不信?” “信,全世界你就偏心他一个,不过等他像汉楚样你别来叫我揍他。” “我自会处理他去做太监,听他……”她学太监娘娘腔,还扭肢作势。 俩个大男人笑得绝倒。 他们说笑地入了斋堂,愉快地用早斋。然后年轻人留下老将军出寺院寻乐。 汉楚和天泽是找到了对家,互相嘲笑讥讽。那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汉楚长天泽五岁,他们吵过后又是好说好笑,揉揉搡搡,你动我一下,我扯你一下。山上的鸟雀都不耐他们的聒噪,“砰”地声一起飞向别的山头。 他们在山上不舍地呆了一天,年初二,中午下山,返终南。 天泽接受了汉楚的游说,他同意汉楚安排与丽缇约会恋爱。这无疑兴奋坏了丽缇,兴奋地她几个晚上没睡好,她遐想天泽在她身旁可能的种种,她倾倒在他不可抗拒的眼神下。“他是多美呀,就像一个战神,放射出他宝石般的寒光,……简值迷死人了。”她将她这最初一步的胜利告诉了霓裳,请她分享她此时此刻不可逆止的激动。 年初四一早,汉楚安排卢枫带荷儿出终南,不管他们哪玩,总之是出终南别在他们眼皮底下。荷儿有卢枫陪她不计较在哪。荷儿被支开了,汉楚为所欲为,为了不是太生涩,为了自然,他在沈园设宴招待李、卢、莫三家人,都有不少的女眷。饭局中天泽显得有点慌乱,他不自然地不时瞄丽缇,丽缇更是心慌,脸酡红地醉酒似的,这个样子正应了汉楚刚教给天泽朱自清的句子:好惹人惆怅,好惹人欢喜,好惹人心动,好惹人心撩的女人,她却是云烟般,秋水似的双眸勾人魂魄。她起身离坐,水蛇样的腰肢儿扭动,你便为她醉了。 天泽燥热的不行,离坐出大厅,逃到后园。后园宽敞风大,花香,水喧。他走到水池边掬水湿面,水里倒出一个女人影。他慌立起身惊呼:“丽缇?” 她柔婉地露出弯弯笑意,就这一弯又应了朱自清的句子,她那润泽而微红的双颊,如苹果般照耀。他怔怔地,这时他特别憎恨汉楚,他不该听他说教,不该心意不坚而被他的《女人》迷惑。他很想逃,可是他觉得那太丢面子,他必须拿出风度,拿出勇气,他不能失礼在一个女人面前而从此被人小瞧了。所以他在一阵慌乱后恢复他高傲自信地一面,潇洒一笑说:“你突然来吓了我一跳,我酒喝多了出来凉爽一下。” “你难得和大家聚餐,也难得这样尽情,这样休闲。” “是,这多亏卢叔放我一周假。” “他故意整你。” “我知道,不过我不怪他,因为是我令他难做在先。但是那已过去了,汉楚帮他解决了难题。” “汉楚他很巧才,好会哄人开心。” “他是现代翻版贾宝玉,女儿国里的宠儿。” “你嘲笑他?” “不,我说的是事实,不过他心理学学得真是很好……”他说到心理学就滔滔不绝,由心理学联想到犯罪心理,说起种种案例的心理动机,你如何去寻心理动机追丝引腾而生出一系列逻辑性思维。她静静地听,不时插话说教育心理。他赞同她的观点。 他们很成功地有了这样的第一次,以后他们相处就不再局促生疏,而且天泽会主动约丽缇,林夫人看在眼里,笑在脸上。天泽意外地发现母亲竟是没了那份颦眉,他真是开心地不能再开心,他的恋爱竟可以让母亲欢颜,他想难道爱情这东西果然如此神妙? 荷儿被卢枫带回灵山玩了两天,她又遇一笑。这次她好好地和一笑参禅了一回,向他学画道,感悟人生。卢枫最爱她人小扮大的稚嫩相。 荷儿回到沈园发觉每个人都是一副乐态,古嘉蕙竟也没了丈夫即将剃度为僧的愁容,她和大家一样笑。她狐疑中不免问。古嘉蕙回答的答案令她满意。几家人热热闹闹闹地快到元宵,年初十二,查理满心欢悦地将苏佩瑶拥在怀兴奋地宣布,他第七次求婚通过了,初十三查理双亲如约抵达终南。荷儿根本无暇顾及天泽和丽缇私下约会,年宵后卢枫又要回部队,她整天忙得像无头的苍蝇,这里飞下,那里撞下。年十六送走卢枫,她还不及伤心,汉秦剃度的日子也临近,她又陪着一家人上苏镇呆了半月,直到二月初六汉秦剃度下山,又在苏镇小住了一星期后,在古嘉蕙依依不舍中返终南。虽然这一切都已是定局却总难免伤怀。 家事了了,汉楚必须做正经事,苏家和查理家都已决定在终南和漠北投资。 卢市长分管着城市规划建设,他向沈亭柏请教城市环保规划格局。沈亭柏将终南地图展示他面前,向他分析世界园林城市整体布局,一幅幅精美园林化城市从录象机里放出来。卢市长将感慨化为行动,他有信心在不久的年月里他可以看到自己规划的蓝图。 沈亭柏在沈园继续逗留了一个月,返香港。汉楚妻小和汉秦妻小;李太爷子孙也随行,留下了四位老人。 31.惆怅 沈园一下空落了,荷儿的生活却没因此空落,汉禹北上,她要全权料理公司事务,每天忙得喘不过气,各个工地的报表,合同审批,业务报销单……和顾客洽谈……。她端坐总经理位的凝重态,被一次来看她的天泽笑。她瞪他,她盼着她大哥早点从漠北回来,她想好好休息一下,三个月过去了,她竟没一天正经的休息过。 这月月底,卢市长终天出台了他的蓝图的一小部分,新城区开发,一江两岸工程,向全省招标。这竞争这激烈,一点没私情可讲。她日日与高层会议密谈,最后由查理全权作计划,做招标合同书。她每根弦都是绷得紧紧的。幸好没几日汉禹办好漠北的事务赶回来。大哥回来对她来说就像多了一个军的实力一样,她坐回自的位,协助查理搞投标计划书,两个项目里他们是一定要拿下一个,他们志在必得。经过一个月的紧张筹措准备,在九月秋季市政工程招标会上,他们终于以绝对优势拿下新城区两百多万平米的商住楼开发权,还有一江两岸一小段绿化工程。兄妹俩和查理长长舒了一口,为此请高层管理人员好好吃了顿。然后又投入了下一步的紧张工作中。他们匆匆的脚步匆匆走过一日又一日,荷儿仿佛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恋爱,卢枫是谁,天泽又是谁。 国庆将近的一日,荷儿下班,走出公司大门要去车库,只听一声书荷,她顺音看,喜出望外迎上笑:“张子恺,你从哪冒出来的,我们有几年不见了,听说你在东南亚发展的很不错。” 停在地华门前的是部黑色劳斯莱斯,叫张子恺的是位二十七八的年轻绅士,挺拔,面相不是很俊,但极有气度,可说是有款有型,一身意大利名牌休闲服,惬意地半依车门,一脸微笑。他是荷儿的大学同学,台北人。荷儿走来,他快步迎上。拥抱她说:“我到北京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听汉楚说你在这边也不错,我们去他的昨夜楼坐坐。我刚才去看了看,生意挺火,他总是有眼光,投什么都准。” “你客气了。”她笑。 张子恺为她打开车门。 荷儿这一幕被下班寻她的天泽远远望见。她一身紫色套裙,颈脖配朵紫玫瑰,蜂腰,胸挺殿翘,长发松散地挽朵云,别一枝金梅夹,两鬓留一缕云丝飘逸。他远远地瞧,却是烟云里般,雾里的仙子,那般娇慵可人。但是她没看见他,她上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的车,他莫名地升起一股强烈地嫉妒,他尾随黑色劳斯,追到中山路昨夜楼。 昨夜楼是汉楚六月里装修好开张的茶艺楼,一派古典韵味,香雾漫漫。小楼从开张到现在一直是天天火爆,它不仅文化底韵足,更有着欧洲的咖啡馆的风格。你随便出入,你可以选择消费也可不消费,你可以只是坐坐,只要你进来你就可以享受一杯上等的香茗和宾至如归的热情招待。所以出入这里的情侣、老人、高层次的生意人特别多,这里有休闲的氛围,你可以在漫妙的中外古今音乐中享受独处的静密,也可以有喁呢私语带来的神密。你可以在这里展示你的才艺舒展你的情怀。小楼有包房,有大堂,随你喜好。 张子恺问荷儿是上包房还是坐大堂。荷儿笑:“大堂吧,热闹些,看到的东西也多。” 张子恺四处望望,望见东墙里角靠窗有个位,位后面是盆散尾癸,当荷儿坐下,环境又为她她凭添了几分清灵。天泽追踪她的影子,远远地在一丛修竹下坐下对望她,他穿身便服,蹙着眉头,他心情很不好。侍者都认识他,他让他们别声张,他们就不敢,他们以为他在执行公务。 荷儿与张子恺有说有笑,张子恺让荷儿点食物,她就要了一点小点和汁水。 天泽要了两碟点心,三碟果,他不高兴的时候特能吃,仿佛这样可以把不快吃掉不再有。他远远地见荷儿又是比画,又是笑,一派眉飞色舞,开心地好像忘了自己是谁。他阴着脸注视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荷儿走上琴台,竟是要抚古筝。他更是烦恼莫名冷视她一派坐姿,纤纤袅袅,眉尖微绾,似有万千柔肠盈心。他的心竟是微微的隐痛,更是惆怅不已,眼神下是黯淡的愁楚,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心境,此刻他就仿如一个忧郁的王子,深沉而易碎。偏荷儿是抚完一曲又一曲,琴曲悠扬婉转,情意缱绻。她美妙的琴音带他遥望《诗经》,憧憬阳关塞曲,他的心随她的琴音跌荡起伏,她最后一曲《阳关三叠》,他便去了千年前的塞外,他牵着匹马踏着沙砾,望着残血似的夕阳,他想看江南河堤柳下的烟霭……他在梦境里,她已下台回坐。张子恺对她轻鼓手掌含笑不已。他们再坐了一会,说笑了一阵,荷儿站起身说:“我该回去了,这阵子太累。” “好,我送你。” 他们出茶楼。不一刻就到了沈园。荷儿下车,邀张子恺家里坐坐。张子恺笑:“我订了宾馆,看了你我心愿就了了,有时间联络,等你的喜酒。” “不会忘记你。拜拜。” 他们挥手别去。 荷儿刚走进大厅,天泽就怒气一脸跟进来。她甩脸望他,讶异地盯着他问:“你怎么了,这么大火气?不是案子破不出急得你恼羞成怒吧?” 他瞪她,狠狠地,然后就去找汉禹。汉禹还没睡,和查理在书房商量事情。天泽一副怒气冲冲的相,吓他们一跳,汉禹忙问发生子什么。他火怒地可不知说什么,张张嘴无言。汉禹和查理失笑。 他忍了忍,才语气平缓地:“你们工程很忙是吗?” “是,你心情不好,应该不是案子,你不会为工作生气的。”汉禹说:“能惹你生气的大概也只有一个人,荷儿,是不是?” “你分析的对极了。” “不过她怎么惹你了,她今晚和同学出去喝茶了。她不理你?”汉禹微笑。 “不是,我不知道,不过现在没事了,我走了。”他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地走。汉禹、查理相视,哈哈大笑。 荷儿回房休息了,天泽往她房来,他也不招呼她,独坐客厅,然后倒头就睡下。荷儿听动静知是他,他没出声,她也就没出声,许久她不闻他动静,想他又是那么随意地睡了。她只好起身为他盖被。他知道她为他盖被,而且在他发上亲了一下,他感觉有股暖流暖暖地一下通遍全身,柔柔地舒服,柔柔地心痒,柔柔地有那么些许惆怅心酸,他抹不去她今晚的装束,抹不去她轻妙的身段摇曳在他眼前,她今晚是这样惹他忧愁,惹他烦恼。 她帮他盖好被,就半屈蹲着他头边,注视他的睡态,柔抚他有些乱的头发,无限惜怜地息叹,自言自语:“你总是这样不知照顾自己,不知爱惜自己,你却是不知我有多担心你,你几时能不逞强,让我放心……你为什么要偷着和丽缇恋爱,你恼我,我自然也恼你,可是我不能阻止你,你们很般配,走在一起郎情妾意不知有多惹人羡慕,我想你幸福,想有人能照好你……可是你不要在我嫁卢枫前无顾忌地带她到我面前,那时我一定会做傻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怕失去你的爱,怕你不再想我,我不知道,我只觉得你是我身上的一样东西,没了会有种失落,会无所适从,只要你在我眼前,在我身边我就感觉人是完整的。……”她所说的正是他心里要说的,正是他心理的感受,他很想伸手拥抱她,然而他不能,他只要一动,眼前的一切就会是泡影灯幻。他听着她蹑手蹑足地回房关上房门,然后是熄灯声,屋子里一片黑暗。 他张大眼,在脑子里搜寻他们曾在起的种种,他在乎她每举每动,从在山上她恼怒过他那次,他就决定不做一件让她难受的事,他要保护好她,不受任何人伤害,无论是谁有伤她他都会以性命相搏,这是种毫无来由的情感,你根本无法解释……但是最后伤害她的人是他自己,他曾承诺过她,他却失信于她了,她伤心她却不说,她只是觉得不该阻止他,她时时想到他,可他没有,他为自己瞒过她而偷乐,他感到自己好卑鄙,但是……他心理的确有了丽缇的爱情,他有一日不见隔三秋感,没有三秋也至少有一秋。他不知道,他心理乱七八糟,现在他确信汉楚的话:女人是好惹人惆怅的尤物,你想她不行,不想就更不行,你要时时拥着她,搂着她,听她在你耳畔呢喃,绽朵烟霞你看,直到把你醉死。 他胡思乱想到天明,昏昏然睡去。荷儿一觉到天明,漱洗出来,发现他还躺在那。这可不是他平常所为,他总是极早起身晨锻的。她以为他病了,摸摸他额头,又把脉,没什么不妥,都正常。她推唤他几声不应她,她无奈,转身准备走。 “荷儿,你今天别上班。” 她忙看他,却是他说梦话。她不由笑下,弯身捏了捏他鼻,又摸摸他头笑:“你好好睡吧,我帮你请假。” 她走了,和查理一起上公司,她没忘为天泽请假。查理一路笑说:“天泽昨晚不对劲,你们吵架了吗?” “我根本一天没见过他,晚上我进园他跟着进,见面就瞪我,谁知他犯什么毛病。” “你不如就陪他一天,哄他开心一下。” “才不,他睡一觉就没事了,今天我们还要去市府谈合同修改方案。” 她到底没管天泽,天泽一觉睡过下午三时,回到局里,胡局长看看他说:“荷儿说你病了,现在好一些吗?” “应该没事了,她灌了大大的一碗苦汁我吃。” 胡局长笑:“没事就好,这是昨晚东区发现的的一桩分尸案,你查查它。” 他接过案宗。开始工作。案情总需时间,总需抽丝剥茧的一点点推理。 男人工作忙真是好,它可以让你忘掉许多烦恼,许多不快。古人说的一点不错,“乐而思****心理空虚时就想女人,想想各朝各代,哪代不是因富庶安逸而才有那些秀丽精巧的诗句,才有那才子佳人的缠绵绯恻,才有花间派词人,鸳鸯蝴蝶派诗人。人世间在安逸中制**情,制造感动,制造烦恼和惆惘。 32.恩怨解开 天泽在这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匆匆忙忙的。这宗分尸案破出结案后,他得到广东公安部传来的他姨娘的消息,他姨娘在八年前从罗浮海关出境,签证是去巴黎。这早在他预想之中,他姨娘曾在巴黎学油画,学成回国任教北京大学美术系。 她曾画过三岁时的他,他前年才想起那幅画,由那幅画他联想她可能去了巴黎,妈妈给了她的日记他看,她热爱巴黎,她因亲人而回国,现在她又因亲人而出国,他要去找她回来,他转北京乘上飞往巴黎的飞机。 这时他心理已没有怨恨,有的是哀怜,一个女人为了爱而必须逃避亲人,必须背井离乡,尝尽凄风苦雨而无人问津冷暖,那是何等悲凉凄楚。他知姨娘爱塞纳河,爱走在河畔寻步的感觉。所以他到了巴黎,先在汉楚的别墅里住下,就日日在塞纳河等,他走了河左岸又走右岸,这是找她的唯一捷径,她爱这就会不经意地出没。 正如他所料,他守株待兔两个月,这日巴黎大雪纷飞,一个女人穿身白色风雪外衣,由一个少年陪伴,那少年那相貌像极了他,只是没有他健壮,结实,看去一派文质彬彬,书卷味极浓。女人,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秋水似的两潭莹光,两颊深深两个酒窝,樱桃似的小嘴…… 她笑了,笑的依如他儿时的记忆:银铃般的悦耳……他却是不须要再去肯定什么,一剑就飞了出去,正中女人心窝,那剑的穿透力任你是谁可以想到的呢?女人捂住心口,一脸痛楚,少年慌乱地扶住她,大叫;“妈妈,妈妈。” 少年的叫声引来路人,不多的路人。大雪天,不是有事谁会走在大街上,而不在屋里取暖呢?有人要报警,他快步跟前,冷冷地:“不用了,是我。”但还是有人报了警。 路人惊愕地瞪视这个年轻的东方人。少年同时望着他,作声不得。女人在痛苦中却是露出笑,伸出双手来捂他的脸,声音微弱,而脸上却是微笑:“小天,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是我,姨娘。我小时做梦都想杀死你,现在我做到了,你可以跟我回家了。”他扶住女人。 有四五个警察接到报警赶来,叽哩呱啦地叫,要抓天泽。女人急忙护住他,用法语与法警交谈。他同时也以法语和法警交谈,亮出自己的身份。法警惊愕地瞪大眼,又是哇哇啦啦地叫,一个矮胖的,胡子渣渣的中年警察用生硬地中文叫,样子快活极了,而后来拥抱他:“你就是中国警界小李飞剑,非常高兴,你让我们开了眼界,这位夫人不会有事吧?” “不会,请你们把她送去医院。” “没问题。”中年法警很合作。 他做事总是叫人没法猜想,让人意想不到,可是他这样做,林馨梅很欣慰,她没有了内疚了,她心领神会外甥的做法。她伤口包扎好了,躺在病床上紧紧握住天泽询问:“你妈妈和爸爸都好吧?爷爷身体还健朗吗?” “他们都很好,就是想你。” “我没脸见姐姐,她什么都让着我,我却做下对不起她的事。” “小天长大了,爱情我尝到了它来时的无奈。” “是吗?”林馨梅温柔地微笑:“那是怎么样的?” “我心理有两个女孩,我不知更爱谁,所以我选择逃避出来找你,我不想让自己有时间想她们,这样我心理好受些。” “哦,是吗?你真是可爱,你始终要去面对的呀?”林馨梅开心地笑,然后她似乎想起什么,叫过儿子:“小维,你不是一直想找大哥吗?你说你长大了,可以和他谈话了。” “大哥,你像我想像中的一样,我一直幻想你的样子,去年我想去找你,可妈妈一直不让我找你,她不想我们再破坏你们的生活。”少年上前热情而又激动。 “血融于水,我不会让你们这样漂泊无家。”他按着他双肩微笑一下:“读什么书,毕业了吗?” “学建筑,今年刚拿博士学位,妈妈还想我去哈佛再读博士位。” “如果说你不是想发明什么就不用了,学问不是在教室里,关键是灵活的大脑,我不像你们在课室里呆十几二十年,可你这些并难不倒我。” “你是数理天才,妈妈说你很小就能做加减乘除,认识很多字,背很多诗,我背了这二十年也没你几岁背的多。” “因为你不用心,心不在焉。”他拉他一起坐下说:“去香港沈氏地华。” “为什么?” “你没听说香港沈氏地华?” “不是听说,是我在地华巴黎分公司做了两个月,他那制度太苛刻,他简值不让你喘息。” “我看你这副身形就知你养尊处优,姨娘心痛你,什么苦都没让你受过,那你更应该跟我回去,否则你这副尊容如何面对世界上的挫折?” “小维你就听大哥的。”林馨梅向儿子慈爱地微笑。 李小维面露难色说:“地华规矩是一旦出去永不录用。” “那就要看你有多少才,肚里有多少货,你可以直接面见他们的总裁,说服他。” 李小维失笑:“你以为这是见爸爸妈妈,是不是有点想的太天真?” “你都没试,就觉自己不行,你连见人的勇气都没有,你还说考博士,你要那个博士只为壮胆,是吗,怕人家说你没学问,然后拿出一个博士履历表向人家炫耀?” “大哥,你说话怎这样刻溥?” “刻溥吗?还是说到你心理去了?” “我说不过你,不说,你这样子就是蛮横不讲理的。” “是吗,那我客气点,那我求你去,我带你去,……” “你不要逗我,大哥,我发觉你真的很有趣。”李小维失笑:“我答应你去就是了,他若不见我,我也一剑把他……” “这话才有气魄,这才是李维的儿子,李卓然的孙。” “等妈妈身体好了,我就去,现在快圣诞节,人家也要准备过节。不干事。” “我没机会过,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感受下。”他说着起身望窗外,医院外是白茫茫的,雪花飞舞,又是一年。 “小天,这时你在想谁?”林馨梅问 “荷儿,梅花就该开了。” “她是什么样的?” “她是个丑丫头,我十六岁那年认识她。那时我刚从漠北看妈妈回终南,她在课堂上做坏事了逃学,玩到大院,当时她在看两尊石狮。她那时是一副和尚装束,小脸胖乎乎的,头上还有点戒疤。那时我以为她是个小和尚带她玩,她真的很聪明,她那天还教我八卦,我们一起玩的好开心,那是自你不见后我玩的最痛快的一次,然后我跟她认识了灵山的老方丈和她的师傅又认识了她的同学,她有个非常挚爱她的男同学叫卢枫,他现在在爸爸军当兵。” “那又怎么样?”李小维急问:“你爱她吗?” 他摇头:“卢枫现在在学习,学习完他们就结婚。所以我想你去地华,她是地华总裁的女儿,我不想她在商场拚杀,她应该在丈夫身边,你告诉我你有这个实力去坐她大陆投资副总经理的位吗?” 李小维望着他陌生的大哥,他似乎无法拒绝他。 “她和你一样是位博士生。” “我知道,在地华干过的人,没有人不知道。” “是吗?” “她玩劣地出名,才气出名,然后丑也是闻名的。” “你认识她?” “不,没见过。不过我现在想去见识下她的父亲。” 天泽笑。 “我想这是你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个,还有一个人?”李小维问。少年人总是这样,对爱情的事总是饶有兴趣。 “她是卢枫的姑表妹,像姨娘一样美丽绝伦。” “就这样,没了?”李小维张大眼看他。 “没有了。” “你有没搞错,她怎么个美,为人怎么样?” “说不清,女人好难说,你别问了,你恋爱了吗?你也该恋爱的呀?” “我还没有目标。” “没女孩追你?” “有,不过,女孩追男孩我不喜欢。” “你就没中意的?” “不是说没目标?” 33.广告 天泽笑。林馨梅在医院住了一星期,拆伤口线可以出院了,她的伤并不是十分重,没有挨到心脏,那飞剑的力道,天泽掌握的是够精了。这是让李小维崇拜的不能再崇拜的地方。他也是刚从私生子的痛苦中走出不久,那要多亏他的一位同学,陆宝文,开导他,为他分析母亲当年在爱情的魔力下做出的惊人举措是非常感人,她是个伟大的女性,渐渐地他释怀了,可母亲依然愧疚,他说服不了母亲,天泽这一剑是一切恩怨情仇化解的最直截了当的方式,他以他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亲人他们原谅了她,谅解了她。 天泽带母子俩去了汉楚的别墅。时间大概是十点左右。汉楚昨日带着家人来了巴黎过圣诞节,巴黎是他最喜欢的城市,他就是在这认识香君的,所以他为她建了这座别墅,那是完全巴黎风格的建筑犹如艺术的宫殿。李小维为之惊叹。汉楚和三位妻迎出门,他改不了他的习惯,必定先观女人,而后去赞美她。他用贾宝玉的一句台词:惊若天人来溢美林馨梅。天泽照样飞出一踢:“你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你不觉得肉麻吗?” 林馨梅微笑:“这是巴黎社会,这是对女士最好的欣赏方式,每个女士都喜欢,她会为之甜蜜。” “在巴黎呆过的女士就是不同,你真是大陆的老土。”汉楚讥笑天泽。 香君惊讶的目瞪口呆,吃吃地:“林教授,是您?” 林馨梅也讶异地微笑:“林香君?” “你们认识吗?”汉楚看看她俩神色。 “是,林教授是我画院的指导教授,我常向她请教。” 他们入了屋。汉楚的三位妻子忙着端茶递果,孩子们都跑上来叫。他们一个个带着顶帽,样子可爱极了。林馨梅像回到了家一样备觉温暖。二十年来她独自带着儿子孤孤单单,漂泊西疆十二年,辗转南疆又两年,最后迁居巴黎。其间苦楚凄凉谁能知?……,这种家的温暖于她想都不敢想。香君挨她坐下,亲热地抱起她手臂羡慕得不得了说:“林教授,您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我早知您是天泽姨娘早告诉他了,害他满世界的找。我看着您的脸看了三年,您就像尊美神样,我每天画你,可总是画不出您的美。” “你真是个傻孩子……” “天泽你该早点告诉汉楚,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人就是一副吃苦命,没得说。小维就不同了,你看他多精致,多绅士,女孩就喜欢他这样温雅的男生。” “大哥才招女孩爱,我要改型,太文弱了,一点不像李家子孙。不大气。” 汉楚三位老婆笑:“你学他,他是天下最粗鲁的男人,辜负了他这一副好行头,走出去,不伸手,谁都以为他温文尔雅,倜傥风流。” “过完年,就流行粗鲁了,不信试试,我们可以打赌。”李小维玩笑。 “但愿。”香君娇笑:“不知道丽缇受得了他的粗鲁不,她昨晚还打电话我。” “她说什么?”天泽不由问。 “没什么,不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办完事,她又不敢找你,怕你生气,说你这段时情绪很低落,也不知怎么帮你,她好懊恼。”香君说着责备他说:“你觉得她不能共享心事吗?如果不能分享彼此间的忧愁与快乐,算什么恋呢?你几时能学会顾及点他人感受?” “对不起,我习惯做自己的事,不习惯向别人报告。我会向她道歉。” “这才对,不如现在吧,这刻她一定在家。” 他果然去拿电话。但他是打给荷儿,他此刻最想听到她的声音,他想她能分享他此时的快乐心情。 电话那边传来荷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苏汉楚,你到了巴黎吗?你还有空跟我说话吗?你这个损情公子,我快要累死了,你快快来救救我,天泽也不知哪里去了,没一个人告诉我,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你说他会去哪里,他不会去做卧底吧,像电影里一样,哇,那好惨,好惨,我不知几时能见到他,我好担心,我前天跟爹爹吵了一架,也把卢枫骂了一场,我要烦死了,你快帮我把他找出来,听见没有,损情公子,你不可以只想着你那些老婆,不管我,你可是答应我,我要你做什么都无条件做的。”荷儿只顾自己说,不容天泽开口。天泽却是欢喜地要落下泪。他带着几分激动说:“荷儿是我,我在巴黎。” “什么,天泽?”她那份震惊,几乎是嚷叫:“你在巴黎?你为什么在巴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害我丢了魂似的,你快点回来,我要老头揍你。” “是,我马上回去,我的心愿了了,妈妈不会再伤心了,我不再怕妈妈的眼睛了。” “是吗?可是我有点不明白。”她却是没恼他。 “回去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很开心,我会告诉卢枫让他不要生你的气,他也会为我高兴的。” “是吗,他知道你要干什么却不告诉我?” “不,他只是知道我的心愿,你不要怪他。” “我恼他,他也不会生我气,我骂他,他还做诗我听。我就生气不骂他了。” “那就好。你现在在做什么?” “睡不着,就做材料购买计划报表。” “是担心我是不是?” “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玩失踪,害我满世界找你,可问谁谁都不知。” “下次我不会这样,你让老头怎么揍我都行,只要你高兴。”他放下电话,兴奋地吹起口哨,他忘记和丽缇道歉。他上厨房要为汉楚掌厨。他把下人都支走,他要做一桌丰盛的酒菜,他可不习惯吃洋人的面包,吃那些他会饿死,。李小维走进厨房去看他,他那神态,俨然大厨一样。李小维笑他,像模像样,但不知出来的味究竟如何。他骄傲地说李天泽的名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是货真价实。事实正如他所自夸,一道道菜,色香味俱全,好惹人馋,三位美人上一道品尝一点,赞不绝口,说看不出他这样粗鲁中还有内秀的时刻。二十道菜上齐了,大家就坐畅饮。汉楚拿出他的珍藏佳酿,他们是吃的尽性,喝得痛快。他们不谈过去只畅想未来,只谈巴黎的风雅。天泽讲他两个月来徘徊塞纳河畔的心情,和塞纳河两岸风景对他的触目惊心,不过他不会留恋这,再艺术是人家的,沉浸在他国的文化里并没有多大乐趣。李小维知他下面的意思,摆明自己的态度,说他不会令大哥失望,他会证明他看,他一定会把他的才学带回属于他的国土。 他们一番豪情扫荡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出餐厅,重入客室。汉楚长子孟云打开电视,想看动画片,电视一打开,出现广告。小东西先盯着画面瞧,怔了一下,就大声叫:“爸爸快来,小姑,小姑做广告呢!哇,小姑好漂亮哟,酷毕了。”汉楚等闻声,聚上前,只见画面:荷儿着身紫色裙,系条紫色纱巾以惊鸿一瞥之美态深深凝眸身后朦胧、茫茫绿色草原,山坡上绿树前一座木质精巧的小楼,精巧的围篱里一对安坐花园桌台边的父子。父子甜蜜地举着杯牛奶,尽情享受着那甜,那美,心理乐融融,陶醉在一种美妙的世界里。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卢枫,小孩是汉禹的儿子孟成。山坡下流趟一条牛奶河,那幽长纯浓到了一种唯美的境界。画面广告词:来自遥远东方的传说,中国塞外长城: 茫茫草原,浓浓好滋味,啜饮一口,只为想你千年不忘。 ……地华好滋味乳业实业有限公司……。 荷儿的发式是天泽发怒那天的发式。脸上只抹了粉底为的是遮掩她的暇疵,其它再无别的化装。卢枫更是一身原包装,一副潇洒惬意,醉醉然然的微笑。 “哇,”黛娜无不羡慕:“你却哪里见那丑丫头丑?你却哪里再找这样绝世出尘的女人,她那由爱情里散发出的慵柔,飘逸,款款深情,还有那股儿书倦里带出来的傲美……那嘴角儿上的一抹微笑你们说有股什么味儿呢?,我都不知如何修饰这丑丫头。” 34.醋意 “还有卢枫啊,你却再找不着他这样漫妙的男人,好帅,好帅,简值帅呆了,你们看他的痴情陶醉,他要被丑丫头的爱情醉死了。”香君也叫。 “啜饮一口,只为想你千年不忘。他若饮了她,他自是千年不忘了,他哪里还舍得忘,是不是?”孟晴晴也是兴奋地嚷。三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汉楚突然大声说:“你们是不是也看中那头笨驴,夸他半天,当我是透明的。” “爸爸你要尊重事实,小姑确实没人可比,我好喜欢她这样子,她好高贵,好柔情你知道吗?”他的长子孟云说。 “就是,卢叔叔和小姑真是绝配,孟成弟也很帅像米奇一样淘气。”他的二子孟龙也说。 “你们就没他帅了,笨蛋。” “爸爸,爸爸,我也要喝好滋味,你跟我买。”他下面三个儿子异口同声围着他叫。 “爸爸也想喝,不过明天吧。” “不行,不行,爸爸,你快点。”五个孩子齐声,叫汉楚好不耳鸣连忙叫工人上超市,孩子们才罢休。 天泽凝神广告,脸上不知换了多少表情。林馨梅注视他每个细微的神态。李小维则是一副被荷儿征服的兴奋,他快活地对他母亲说:“妈妈你千万别阻止我回国,我被谣言蒙弊了,地华好滋味,真的好滋味,我从来没有这种好滋味的感觉,她比您还有神韵,但那是种什么样的呢?我说不清,我只觉得我想马上见到她,她是不是如画……” “你瞎兴奋什么?”天泽挑挑眉:“你没见她身后幸福的男人?,他只一个字就把你挥出门去了。” “可这有什么,我只站在篱笆外看她,我就感到满足极了,大哥,你为什么不爱她?” 他眉不自觉绾了下,沉闷地:“不知道。”他走出大厅。没人知他去干什么,但在坐的都肯定他有醋味。李小维年少,掩饰不住好心情,说他早先不该从地华出来,现在想回去,难免要费点周折,不过没关系,他有信心重回地华。他和汉楚很谈得来,他原来也很健谈,虽然不时冒出一些幼稚的话,惹大家笑。他们在笑中,工人买回来一箱好滋味,纸合装,里面有几个味,酸甜纯。孩子们哄抢着喝,汉楚他们也拿了尝。汉楚浅浅饮口,露出欣赏的笑容说:“三叔公真是了不起,但愿大哥能学到他老人家一成。真是‘啜饮一口,想你千年不忘。’” 孩子们早好喝好喝的叫了。汉楚的长子孟云好奇地问:“为什么说大伯只要学到三太爷一成就好了,三太爷很了不起吗?我要去学十成,爸爸。” 汉楚摸摸儿子的头,万分怜惜地:“有一天你是要去的,云儿。但是你一定要用功学习,不能懒惰。” “我知道,爸爸,苏家没有孬种,我知道去了灵山就要做和尚。” “你不想娶媳妇吗?”李小维逗他。 “女人很烦恼人,我不要。逸飞说他要像他舅舅,就是小天叔做和尚,他还剃了个大光头,点了疤疤,我也要像大伯。”说着他揭掉他头上的帽:“我也剃了一个大光头,漂亮不?” 李小维忍俊不禁,亲热地抱起他,亲他圆溜溜的光头。 孟云建议说:“小维叔不如我们上街?小天叔出去这多会儿也不回,我们找他去。” “好吧。”李小维应承他,其它四个孩子也要跟着去。于是大家一起出门,孟云问李小维天泽可能去哪里。李小维摇头说:“我这个哥哥我基本上不了解他,我猜不到他会去哪,不过也许我们能碰上他。” 孟云又问父亲,汉楚笑答:“他像你一样找热闹去了。” 汉楚这个回答很让孟云满意,所以他们往最热闹的大街走。汉楚也想看看好滋味在巴黎的反应。好滋味系列牛奶是绿梅方丈和镜月几个弟子研制的配方奶,在上个月试产成功的,前不久汉禹电话告诉他父亲准备在圣诞节全面推出试销活动而且是世界各地同步打出广告,广告是由卢枫设计,他亲自监制。 汉楚走在大街上,脑子里却满是好滋味的广告画面,想的是荷儿那抹微笑和回眸的眼神,他总觉里面藏着什么,有让他回肠断魂之感,可他想不明白,他越想不明白越想想,以至和人撞了一个满怀,他正想说对不起,抬眼:他笑了:“天泽,是你,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在这附近出没。” 天泽浅浅地微笑:“我大致走了一下,反响还不错,我还买了些送路人。”他手上拎了一个袋子,露出一点红色。汉楚亲密地笑:“总是你有心。” 街上人很多,摩肩接踵,衣香鬓影的。他们一行走到珠宝街。汉楚笑:“我要给荷儿买点手饰,进去看看。” 每年圣诞节汉楚都会为荷儿准备几件小巧的珠宝手饰。天泽风趣地摸下口袋说:“囊中羞涩。我送不起。” “你没必要,我是她表哥。” “你这样说?” “不是事实吗?我们是近的不能再近的兄妹,蠢才。你几时能做我妹夫?我一生都没遗憾。” “你在开玩笑。” “就算吧,你该给丽缇买点什么,我知道那个你买没问题。”汉楚说着领他到旁边的珍珠柜,指里面一串珍珠项链,是条款式简单的项链。汉楚说:“丽缇的玉颈配它最好不过,质朴大方,非常显她清纯之美。”他说着笑:“有时贵东西未必好,关键是看人组合。” “我相信你。”天泽笑,正准备掏钱,李小维笑:“大哥让我来,就算我给未来嫂嫂的一份见面礼,顺便给妈妈也买一条。”李小维爽快地以信用卡付款,当时就为母亲配带上,却是果如汉楚所说。天泽不免又嘲笑了汉楚一回,说他对女人可真是用心到家了,汉楚不以为然地笑:“我们男人本来就是为女人活着,你不去了解她你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他们逛完街回到别墅,小家伙们拿了他们各自的礼物别处玩去。天泽坐到一间小客室吸烟,他连着抽了两支,汉楚走进来,挨他坐下,他撩下眼皮望他,没出声。汉楚也点燃一支烟,抽上几口说:“你是不是有点吃卢枫的醋?” “没有,只是有种好不舍的心痛,我却是总有她是我从我身上长出的那种连肉痛的感觉,看着那画面,他们那种情意相融的缠绵我只觉她就要从我身体上分离出去。” “就像母亲般,希望她得到,又不愿隔舍,然后就是隔舍前的巨痛。” “差不多。她始终要出嫁,卢枫等她很久了。她也盼望着早点嫁他。” “天泽电话。”香君开门叫:“你们局长。” “他怎么知我在这?”他快步出,拿起电话听,先是喂声,胡局长。电话那头就只听;“混小子,你太目无组织纪律了,说好了,一星期汇报一次,现在都超过三天,不是荷儿我都快被你急死了。” “有重要案情吗?” “自然是,否则我能这样心急火燎。你听着你原地待命。前天陕西公安厅那边向我公安厅传来一起重大文化走私案,请求协助。” “怎么又是我?” “非你莫属。”胡局长大声说,一面将案情大概情况讲给他听,讲完他说:“现在整个公安界也只能找到你连通这四国语言,又有那般武艺,个头又差不多。”胡局长说完像是极欣慰地笑:“荷儿这丫头可是我们的福星,等你拿回文物我要好好谢谢她。” “你谢她什么,是我在卖命。”他冷冷地说。 “混小子,你不要不高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我之所以说要谢荷儿,是因为她把那老外带给你认识,让你从他那学到了纯正的英语和法语,不是吗?” 他哼声,不冷不热的问:“还有别的事吗?” “有,当然有,不过这是私事。” “你想办私货?” “不是,是你这混小子惹荷儿骂我,我替你保密你却是这样对待我这个老头,你太对得住我了。” 他笑下:“最多我为你露几分脸。” “混小子。”胡局长亲切地骂声,再三叮嘱他毋必原地待命,两日后有人找他。他放下电话,想想又拿起电话,他是打给荷儿,告诉她不能这么快回去,她要执行任务。荷儿回她知道,并嘱咐他小心点,希望他能回来过年。他答应她尽量。他放下电话。香君不眨眼地瞅着他;“你要执行任务,很严重吗?你不告诉声丽缇?” “小维下个星期就回去,他会帮我把礼物带给她,我怕听到她又为我担心的声音。” “可你告诉了荷儿。” “她们不相同,荷儿沉不住气,丽缇做事稳重。再说,我不说,你也会讲,这不是省我挂念?” “你却是会想。” 他笑笑,交待李小维一些事情他就休息去了。 35. 亲人相见 李小维依照天泽的交待,在新年元旦前往香港。为了见沈亭柏他真费了不少功夫,他在公司得不到见面机会,就干脆找上家门,在外面等了三个小时,沈亭柏才请他入门接见他。 沈亭柏先审视他,而后问他早已知道的例行公话。他直截了当,并不拐弯抹角,很大气地说:“我是为了您女儿想重入地华的。” 沈亭柏微挑下眉,显出感兴趣地神态,有人提到宝贝女儿,他总免不了几分情感外露的毛病。他问:“为什么?” 他一点不藏心事地说:“您也看到了,我很像一个人,是他将我责备一番,要我为了您的女儿再入地华,因为他想她能幸幸福福地做一个妻子,而不是商场女强人,他更想磨练我,否则我就不配做李家子孙。” “我明白,可你们有什么样的关系?” “我只是个私生子,妈妈的爱情苦果。”他一点不忌讳地说出当年母亲和父亲的故事。 沈亭柏深深点头:“小天这孩子做事果然乖张,出人意料。” “是,他真是让我好崇拜他,我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大哥。”李小维十分激情,眸中满是兴奋。 “他还好吧,回国了吗?” “他在巴黎还要执行任务,只说是一起重大走私案,有好几件文物已运到了巴黎。” 沈亭柏颔首,请妻出来与李小维相见,苏梅语听了他的故事,颇为感慨,心痛地揽他入怀说;“难为你母子,这样坚强地度过那许多苦难。” 他笑:“一切都过去了,我会让妈妈幸福的,我长大了,为了妈妈我一定会有出息的。” 李小维接着第二天就派往大陆。他必须从最底层的办事员做起,也就是一般的工程设计员。他不在乎。他一到终南就是冒失地去见爷爷,他太想见见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爷爷。李卓然乍一眼被他惊住了,他不管许多,扑上前,拥着老人就是爷爷地乱叫。老人蒙蒙然有好几分钟后,似乎明白些什么,迟迟地:“你是馨子的……” “是啊,爷爷,妈妈是馨子。大哥找着我们。他要我回来向您交差。”李小维热泪盈眶。老人一时也热泪盈眶,一下搂紧了孙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却是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见不到你母子,你妈妈呢?” “她还在巴黎,她过年会回来。” “小天呢?” “他要执行任务,我是回来工作的,我这会就去报到,晚上我们再会。”他喜气洋洋地跑出大院,一派孩子的激情洋溢,热情奔放。他打的到地华公司,面见汉禹。汉禹早收到父亲的通知,尽快为他按排了工作。 荷儿听说有新人,而且是父亲亲自按排,好奇地去看。她先是惊了一下,马上就不高兴地走到位旁,叫:“你为什要长这个样子,我不准你像他,听见没有?” 埋头工作的李小维莫明其妙,抬眼望她,心跳地叫:“我的模样是爹娘给的,就像你,我们无法改变,但是你的发型可以变下,你的发型让我一见就心跳。” 她瞪他;“你胡说什么,想找死?” “我不想找死,我是为你千里迢迢,隔山隔水的来的,我还要为你好好工作,不负大哥所托。”他嘻嘻笑。 “你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 “我是想说,你的发型好性感,好惹事生非,我会控制不住爱你,但是大哥说你就要结婚了,你的未婚夫一个字就可以把我挥出门外。” “你是天泽的弟弟?他哪来弟弟?二叔爷家的人我都认识。” “我就是他去巴黎的那个为什么,他那个要了的那个心愿。知道吗?你为什么不爱大哥,却要没来由的关心他,我长得像他碍你什么?”他是第一个敢这样顶撞她的,荷儿自然没有放过他。下午下班她随他上大院,在大院给他吃尽苦头,她用她儿时的欢乐散一古脑地对李小维使出来,一个晚上他竟是不得坐一下,一直在那手舞足蹈,扭来扭去,像一个小丑公演。不是老将军求情还不知要跳多久?他精疲力竭,浑身散了架似的痛,倒在沙发上一动不能动。她颇为不屑:“你以为长得像他就像他样棒?你真是差的十万八千里的十倍。” 他痛得撕牙咧嘴叫:“我没有那么差劲,我让你这样跳上一晚,你早就累趴下了。” “那我们试试?” “我不敢,我怕众怒。大哥恐怕第一个就不放过我。” “知道就好。”她轻描淡写地瞥眼他,叫:“私生子……” 他立即弹跳起愤怒地吼:“你不要叫的那么难听,我像你一样是一颗爱情的种子,你以后可以叫我爱情果,否则我不会跟你客气。” “爱情果?”她眼睛不错的盯视他。 “对,爱情果,你这个性感女人,不要再挑逗我了,你再不走,我会真的爱上你,你不会想一颗爱情果爱上你吧?” 荷儿捧腹大笑,她越来越觉得他有些意趣,所以她更捉弄他,有半个月她促狭得他昏头昏脑,他在她捉弄他的王国尽情体味一个同年女子的玩劣,一个玩劣女子带给他的从来没有过的生活乐感,也从中体味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他忘记了汉楚叫他带给荷儿的礼物,忘了天泽送丽缇的项链。他每天除了工作,制一些制不完的图纸,他最想见到荷儿叫他去沈园干活浇灌花草,有些花草是不用日日浇的,如果他不小心浇灌了,他就会挨到一鞭,浇完花,然后要他做一百个俯卧撑,做完一百个俯卧撑就要去抹楼梯扶手。做完这些,又要他陪她聊天,那时间其实已很晚了。他最喜欢的当然是精疲力竭后与她谈天说地,问他少年时的故事,他最爱听她叫他爱情果,她每叫他爱情果,她都会笑得娇喘。她这样叫他,以至其它同事跟着她叫他爱情果,而他这颗爱情果极快地就受到高层女职员的青睐,向他频递秋波,而这不免招来男士的嫉妒,工作中就跟着出现些小状况。不过他在荷儿的提醒下,收敛他张扬的性格,渐渐保守,荷儿也不折磨他了,只吩咐他,每天一定要为同室兄弟抹桌倒水,申明是为他初来乍到着想。他相信她,如果换作以前,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现在,他被她折磨了那许多的日子,反倒习惯了。 眼看不几日就要过年了,公司领导忙总结,财务结算,开会,业务也没什么,他乐得清闲。这天中午同事都出去吃饭聚餐,他趴在桌上胡乱写大哥的女朋友为什么不是荷儿?猛地妈呀声叫:“我忘了带来的礼物。”接着就冲出公司,踩上他新买的跑单车,一溜烟赶回大院,翻出汉楚买的手饰紧赶慢赶回公司,刚好坐上座,响上班钟声。他摸摸一头汗。他隔桌同事问他这是从哪来。他回回了一趟家。下班了,他等荷儿下班,可荷儿还在开会,他只好等,他等到七点会才结束。 荷儿望眼在门口等她的李小维,奇怪:“你怎么还在这,是不是条件反射?” “不是,我忘记汉楚哥送你的礼,不过他说他这是代大哥买来送你的,因为他说他见大哥注视它好一会时间,但他没那么多钞票。” “是吗?”荷儿接过礼物打开瞧,是枚铂金钻石珠花发夹。 “他说配在你发式上好美。” 她收起发夹邀他回家。他摇头笑:“我还有点事,拜拜。” 他是要去卢府。卢市长最初也吃他一惊,他自我介绍拿出珍珠项链说是天泽送丽缇的。卢市长忙请妻叫在楼上批改作业的丽缇下来。丽缇缓步下楼,没吃惊,因为她早收到香君的电话,她一直在这狐疑,日盼李小维,可总不见影,一见他,欣喜地上前说:“我等你好多天,怎么才来?” 他递上礼物,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这些天被荷儿整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为什么整你?” “她恼我长得像大哥。” 36.礼物 丽缇和市长夫妇失笑。他坐了一会,随便聊了点国外见闻辞别。返大院。一路他回想近一月的生活,他有回味不愿醒的眷恋。他路过昨夜楼,顺腿走进坐坐。里面人满,难寻坐,他正想走,就听有人唤爱情果,接着就是娇笑。他喜出望外;“荷儿?”他寻声望去,在东墙角一丛修竹下,荷儿与查理喝茶聊天。他快步上前坐下,侍者送上香茗。荷儿依旧笑:“爱情果,你这是哪里忙来?打电话也不在大院,你爸爸回来了你不知道?” “是吗,我刚帮人送东西去了,爷爷中午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我不坐了,我要回去,我还不知他老人家什么样。”他离坐就要走。 查理笑:“许多年不都等了?坐坐说说你一月的感觉。” “工作?” 查理点头。 “上班太过严肃,缺一点轻松,工作效率像不是太高。有时我一半天可以绘完的图纸,他们却要用上一天,甚至再长时间,彼此间似乎比较推委……你们在上面下来的时间比较少……总得说大陆和在巴黎的这两间分公司相差还是大了一些,巴黎分公司还是比较严格遵循公司制度,效率相应高许多,人员素质到底不同。” 查理点头说:“这正是我和荷儿看到的,荷儿想你把技术科管下来,因为你通过了她的考核。” “考核?你们什么时候考核过我?”他张大眼。“我一点没感觉。” 查理笑:“天泽想你来这,荷儿自是能领会他的用心,你受了半个多月觉得不过瘾吗?” 他憨笑:“那算什么,我只当兄妹般玩耍。从来也没人这样和我玩,我玩得好开心,我却是想有这样的妹妹在我身边闹我,这样的生活我觉得有意思,有乐趣,不沉闷”。他说着稍微伤感:“我每当看到妈妈独自临窗时,我好想能逗她开心,不去想不开心的事,可是我总也做不到,因为我自己同样难受。没谁想背着私生子的骂名生活一辈子……” “你不是说你是爱情果,又伤什么心?”荷儿嗔责。 “是,这是我的同学陆宝文叫出来的,他说凡夫俗子才计较和乐此不彼的去议论人家生活,慵人才自怜自悲。” 荷儿笑,举起茶杯说:“为你见识不凡的陆宝文同学干。” “干。”他一笑一饮而尽。他再小坐了一会先辞而去,他毕竟惦记着从未谋面的老父,老父有着如何的风度迷住了母亲,而不顾一切后果……他飞也似的飞回大院,一家人都等着他。正如他所想像,老父庄重威严目俊面朗,一派统帅雄姿,两鬓霜雪添去几分岁月苍桑。他冲动的身影一下就刹住在尺尺门前,脚似浇筑的水泥柱。所有的悲喜交加涌上心头,二十余年的酸辣苦甜,七荤八素搅得他荡气回肠,泪水滂沱。李维这个被姐妹爱情折磨了二十年的一军统帅乍见面前苦命的儿子也是老泪纵横,他在长久的凝视中拥抱儿子,縻挲着他头抚摸他稚嫩的双肩……生命总是这样没来由的捉弄人,人也总是这样由命运的魔棍驱驶,在它面前显得无能为力,脆弱不堪,然后上演一幕一幕的悲欢离合的浪漫剧情故事。 林馨梅是腊月二十七回国的,她的步履越接近终南她的脚越迈步不起来,往事烟云一般,她从一个二九少女一夜霜风惨欺,而她甘愿忍受着这一切由自己酿造的苦汁……也许她并不够苦,苦的也许是为她收拾丢弃在地的盛装苦酒杯的姐姐,她是怎么样把那杯捡起来……;还有她狂热爱恋的姐夫,他们为她一时的疯狂,付出的是怎么样的伤恸……天泽的一支飞剑似乎不够击去她临近家门对亲人的愧疚……只是,天泽仿佛长了千里眼,在她身上安了听心器,他在万里国门外又向她飞出了一剑,她便一头倒进了姐姐的怀里,倾诉她的哀肠。 天气也总是这样通晓人的心情,每日黑夜里张的星子的网一下都睡觉去了,换来呼啸的北风,中国大地都浸在年的气氛里,万里游子隔江隔洋隔海隔山的回来了,聚集到亲人的身边。卢枫、九隆,不凡也都在二十八中午回到终南。卢枫自是先偷偷地到沈园,拥吻了荷儿才心甘回家,否则他吃饭都不香,坐立都不会安,他就是这样没头脑的爱着荷儿。他带着荷儿甜美的吻回到家,用汉楚教的向母亲诉忠肠,虽然他觉得有点造假,对母亲很不公平,“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确实无法克服我的心,心不受我的脚支配,而是心支使了脚。” 母亲不会去深探儿子的心思,她只要他关爱她,不要漠不关心她的存在。 年三十,沈苏两府人都聚齐了,卢府也齐了,大院就差天泽,他正在飞往国门的巴黎飞机上,他预备着是赶不上最后一班回终南的班机的,所以他极早地向沈亭柏借私家飞机,请他毋必待机北京机场,他是一定要赶去灵山泡温泉的。沈亭柏如他所愿,命机师待机北京机场。 下午四时许,天泽所乘航班终于抵达北京,他胜利归来,将四件商朝价值连城的青铜器国宝追回,安全送交在机场迎接的国家公安部办事人员手里,且护送到目的地,随后折返机场。 这次他没像去年独自无声息上灵山,他电告了家人请他们不要等他,老将军当然明白爱孙的话,他欢颜举筷。他当然也没忘记通电荷儿,他怕她又没头脑地撞来,害大家瞎担心。 雪总是随着天泽的意思下。他躺在温泉里尽情享受温泉的云蒸雾绕,温泉的滑腻,温泉的舒爽。他今夜心情出奇的好,唱着歌,吹着口哨,他反复吹着卢枫的小令诗,昨夜小楼梅。应雪,一枝开、一枝未开……冰绡玉蕊便胜却天上人间。皮皮鼠和侏儒貂像主人一样快乐,它们窜上跳下,没一刻安停。不知有多久,他又在水里睡着了,这次他睡中有梦,他嘴角露出弯弯的微笑,他梦着什么? 荷儿蹑手向他走来,手上有枝并蒂梅,挨着他坐下,双脚入水,击打水面,和他说话,问他了了妈妈的心愿,接下还有什么心愿。他摇头说‘每年三十晚来这儿泡温泉,每年这晚都下雪也许是我所有的心愿了。’他说着只觉一身凉意,激冷地一个寒颤,猛地睁开眼,一个熟悉的影子,紧挨着他,一把雪正抹向他露在水面外的肩膀上,他惊叫;“荷儿?” 可不是荷儿,她笑微微地,手上确然有枝并蒂梅,她斜眼他问:“做什么好梦,睡这长时间也不肯醒?” “没什么,我今晚好开心,赶路程赶的有点累,所以睡了一会。”他说着笑:“不是说了,不要来,为什么不听话?” “我和哥、二表哥,卢枫都说了,他们陪着吃完年夜饭都会来。你还不快点,老和尚等你多半天了。” 他哦声,赶紧出水。 荷儿一路走,一路问他案件,他半喜半恼说:“都是那老外,我没事跟他学什么法语、英语,这是自己找罪受,天下又有这样凑巧的事,那个混蛋偏像我刚好会越南语,法语,英语。……” 荷儿却是冷笑说:“我说这是天长眼才对。”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你心理明白。”她望他一会儿问:“你拿什么还二表哥?” “你不是把他招来了,今晚我们就不雅了,也俗一回,你叫他带麻将牌上来,我们开一局,俗才会有钞票,不是吗?”他自信地笑:“我还要为你准备点嫁资,明年差不多了,小维也该上手。” “我不用干活,就坐家中吗?” “你给点机会别人不行吗?”他不容她反对,说:“静下来不等于游手好闲,你可以潜心学问,你难道要把方丈教你的医学丢置脑后,只剩下为人把把脉,仅此而已?奶粉,孩子的健康,你不懂吗?方丈,大师傅都一把年级了,你就无创新概念……” “够了,”她叫:“我不听你的,可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迫我。” “我不是强迫你,你们沈家好不容易将奶业这个品牌打上国际市场,这里也有方丈和几位师傅的心血,市场不会在原地等你,你必须不断开发出新产品,工艺上不断更新进步……” “你总是有理,我不跟你说。”她烦躁地抛下他,独自跑了。 他没几步就追上她,拉住她:“你不要生气,我好不容易有个开心年。” 她抬眼他可怜兮兮的眼睛,寒星似的注视她,肯求她。她心软了,强笑下:“好了,我听就是了,以后我只对着卢枫,守着那些配方做研究,做个学问女人。” 37.梅开雪飞 他宽慰地笑,亲切地揽住她肩往寺院。轻飘飘的雪花无声无息,一刻满了树,满了山。一寺僧众在天泽的搞笑中吃过年夜饭,而后像往年一样守岁。汉秦和天泽紧挨着坐。汉秦清瘦了许多,这是因为他所要学的东西太多,他几乎不敢相信他的三叔公是如此深于中外医学,平日里上山求医的人数不胜数,而他根本不收医药费,只凭医者揖助,而这些不计费的揖助已使寺院扩建了一个拥有三十间的住院部,添了不少医疗器具和电脑设备。天泽笑问他一年和尚生活感受如何,情缘尚记否? 他苦笑:“我法号镜尘,一年修得尘缘了岂不是胜我佛如来?” 天泽大笑。 近子夜,汉禹一班男人赶上山,女眷也是非来不可。不过她们被禁止在寺外。汉禹他们入寺,李小维是第一次上山,但见寺院宏伟,感慨不已。众人再见了众僧他们不约而同相视笑:“好大一个家庭,好旺的一盆炭火,好热闹的场面。” 天泽最是愉快一班俗世尘人的到来,他在他们拜过老方丈及各位师傅,首先离坐,拥汉楚就走说:“今晚我是要俗到底,高雅扮演得实在清苦。” “你早该脱下那身皮,还有卢枫。”汉楚趣笑。 “迟早的事,今晚你把你那小半的家底亮给我,送笨驴作贺礼。” “你也太张狂,不费力就想将我辛苦钱捞去。” “桌上见高低,说好,不允许那么多的嫂嫂搅阵,看得肉麻。” “你放心,只要你见了丽缇不心猿意马,我是没问题的。” 他急嘘声,去寻荷儿,还好,她和卢枫落在最后,说他们的甜蜜话。他笑下:“你帮我拖住荷儿,我先看下丽缇。”说完快步出寺院找着在小楼不远山路上赏雪的丽缇。他远远的心有点儿蹦蹦跳,他不知是背着荷儿偷情心跳还是因久不见丽人思念地心跳,总之他此时绝对激动是没错的,拥丽缇心呼吸急促是没错的,吻她的发,吻她的眼睛的狂热是没错的,只是吻着吻着他就听见一个飘忽的,幽怨的息叹,他立刻像遭了芒刺,一把推开沉浸在爱情王国的丽人,惊呼:“荷儿,荷儿”旋身疯狂地叫,循着声往山里疯狂地追:“荷儿你在哪,你在哪。” 丽缇莫明其妙地,傻傻地立在那,脚生根似的挪不动半点。 汉楚他们闻天泽疯狂的叫声不知发生什么,寻声找来,看见发呆的丽缇,卢枫急问:“丽缇,怎么了?天泽哪里去了?” 丽缇犹自呆傻。汉楚急了催她:“好好的怎么会这样,荷儿明明在这,他往山里去做什么,而且这般疯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终于说出话,扑进卢枫怀里就哭:“三表哥,我怕,我怕。” “不怕,你说,他在这看见什么了?” “我们什么也没见,只是赏雪。”她看见荷儿站在旁,撒了个谎:“他突然就疯了似的叫荷儿,直往山那边跑。 不凡和九隆寻着声追赶天泽,直追到山巅,他伫立山崖前,那动作倾刻就要跳下去。急得不凡大叫:“蠢才,荷儿在这。” 他闻声回头,九隆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带下危险地带:“你怎么回事,疯了吗?荷儿好好的和卢枫在一起,你往这发狂地叫。” 他怔怔地,醒了醒脑,丧气地一屁股跌坐落地:“我刚才亲丽缇,就听见荷儿的叹息,飘飘忽忽地直往这然后坠下山崖。” “这是你偷情的结果,谁让你不向她挑明?”不凡责怪他。 “不是我不想,是她不容许,她会向丽缇做傻事。” “这都是你纵的她,活该。”不凡恨恨地:“等下你就同丑丫头说明了。” “不行,你不要乱来,我不想有其它麻烦,你让我静静。”他疲累地,仍向崖那边张望问:“你们确信她没跳下去?” “没有。”九隆拍拍他。 一会儿都赶上来,荷儿瞪眼疲惫不堪的天泽恼:“你很想我死吗?” “不是,荷儿。”他十分激动,一把揽过她搂进怀好像只有这样他才感觉她的真实存在:“我不知道,你不要生气,也许我应该像往年去断崖梅吹笛赏雪,而不是打麻雀,我应该靠自己的劳动为你挣陪嫁的资金,不该想着汉楚的口袋子。” “我什么都不要,我有卢枫就可以了,你不要再犯傻了,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假惺惺顾及我,我不想你们一个个傻瓜似的癫,我没什好,凭谁见了都会退避三舍的丑陋,我不要你们的可怜,不要,听见没有,你们不要用同情的眼睛看我,我并不在乎我有多丑。至少卢枫从来没有这种眼光,我知足了。”她霍地挣脱出天泽怀,抛下话愤怒奔下山。 “你瞧你,你都干了些什么。”汉楚恼:“你真是扫兴透了。” “你少说两句,汉楚。”汉禹想拉天泽起来:“这都是你把自己绷得太紧的缘故。荷儿自小在这长大,你自然感应满山都是她的眼睛。你做什么她都仿佛盯着你,看着你,望着你。” “也许是,你们下去吧,我想静静。” “我说你这叫自作孽,活受罪。”不凡不屑地一屁股坐下去:“你这德行,有谁比我更清楚?那年我说了不要乱承诺那丑丫头,你不以为意,说什么送她一个顺水人情,可你偏被汉楚说服动了情欲……君子一诺千金,这是你的狗屁风格,你如今失信于她,心理自然理亏,心虚,它不附合你为人处事风格,尤其是对她。” “是,你说的对,但是我没有更好的办法。” “当然,你是宁愿天下人伤心,也不愿她伤心。”不凡瞟眼他:“你就是有办法也不会做,不是吗?你是宁愿长痛、短痛一起痛,但求她开心。” “你对霓裳不是也常这样?” “是啊,我差点陪她一起癫,可是理智说服了我,因为我不想她受伤害,也不想我们兄弟反目,也不想荷儿伤心,她是个好丫头。” 他笑下。 本以为会开心的一晚,一时变得令人啼笑皆非。汉楚长叹声:“大家不如就坐这赏赏夜雪吧,这兴许是佛意,在佛的灵山宝地容不得世俗的俗物,否则好好的如何会让这蠢才搅了局。”他说着望眼汉禹:“还是你先来点雅的,清静清静。不知你怎么教的妹妹?你看佩瑶我管得多好。” “你别有错就往我身上推,荷儿在这长大,我这个哥哥看一眼她只有痛她,哪有机会说管字,再说她也没什么错,你说她错在哪?” “她控制了蠢才的心。” “你不是心理博士吗?你不会用你的心理术,解除他的困惑。” “他是我博士导师。”汉楚火:“我问他是不是爱丑丫头他说不爱,他对她没冲动,对丽缇好像有那种感觉,你说我如何分析,查理你说说看。” 查理耸耸肩说:“不凡说得对,天泽是个重承诺的君子,他确实当初承诺了荷儿,汉禹还为此责备他不该随意承诺荷儿。但是……他现在违背了自己的承诺,他是被自己的承诺折磨,可他不愿解除这份承诺,他不想荷儿受伤害,也不愿丽缇受解除承诺后荷儿对丽缇的伤害。也许这时能帮忙的只有卢枫。” 天泽凝眉良久,站起身,向断崖梅大步流星地走去。他越来越认为他不该违反他近十年的生活规律,生活习惯,他不再管汉楚他们说什么。他跃上断崖梅的枝头,吹起笛,风雪飘扬,漫漫山谷。这是何等美妙的世界,何等风雅的景致,他的笛曲由婉转悠扬渐入凄凉,由凄凉转狂,如铁马金戈,万马悲鸣。突然只听夜空里一声长啸,他……他竟是纵身飞坠山涯,吓得专心听曲的人惊呼,不知所措,不凡慌叫:“天泽。你……” “我没事,只是狂躁。”他在山底里回音,他竟是跃入山谷发泄不平的心情,山涯下深不见底,山石嶙峋,漫藤乱攀。他在山涧底风走狂涛云海般。女眷们惊诧的回不转神,这只有在武侠小说里的镜头此时竟是如此无法否定的真实再现眼底,她们争相围观,香君还有点清醒,意识到事态可能的严重性,请汉楚快点去叫荷儿来,万一他在山底有个三长两短她不敢想下面的结果。 荷儿跑回小楼,她猜出天泽的心,她伤心,然而她真的不会为难他,她说出那番话却是没人注意想。卢枫不知如何安慰她。显得有点焦虑。她努力平静自己,向他换上一副笑容拉他在棋桌对面坐下;“什么情致都被那蠢才搅了,本来我也想着好好玩一把,消遣消遣。现在,我们俩对一局,有火有雪,就我们俩也够韵味了。” “你不怪他了。” “我没有怪他,是他自己做了亏心事,还咒我死,你瞧他癫了似的到鬼涧愁去寻我,你说我生不生气?” 卢枫失笑,摆好棋局:“你是早知道他和丽缇……” 38.心魔 她白眼他:“你们个个当我是傻子吗?你们以为瞒住了我吗?丽缇那兴奋劲,何况我撞过几次他接她下班,那亲密比你还要过。” 卢枫更是笑:“你却为何不捉弄他?” “我又不是真的不准他恋爱,是他自己游戏爱情,这也不是他要的,那也不是他想寻的,他那德行,我见着生气才说那话。”她说着冷哼声:“你却为何和他们一起来骗我,瞒我?是不是二表哥教你的?” “是,我,我,我……” 荷儿白眼语塞的卢枫:“你不用理亏,你不就是想着丽缇嫁蠢才讨你妈欢心吗?” “妈的心事你也知道?” “我不过扮聋装傻,随你们唱戏而已,你们当我真的爱管你们闲杂事?” “你是生我气,荷儿?” “我没有,我谁的气都不生,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好东西我不可能独享,有缘还要有份。” “荷儿,对不起,你不要说这些伤感的话,你在不在意我明天都要跟天泽讲,说出你的意思。” “随你。”她想下说:“过完年我和你一起上北京,费事见他。你不会不用心学习吧?” “你在我身边我会学得更好。” 她笑:“天下始终只有你最好,虽然这件事你让我有点不高兴,可孝义难全。” “我发誓不会再有事瞒你,而让你伤心。”他忘情地抓紧她一双小手。 “哇,你俩真浪漫,还有心情谈情说爱地品茗著棋,要出人命了,你俩知不知道?”汉楚心急火燎赶进门。 “又怎么了?”荷儿问。 “除了蠢才还有谁?他跃下谷底自杀。” “你不要吓我们,他没那么傻。”荷儿不以为然。没动。 “是真的。他本来在吹笛的,吹着,吹着就纵下身去了,这刻多半没命了,山涧深不见底,又是风又是雪。” 卢枫侧耳听,想起刚才的确是天泽吹笛来着,这刻没声音了。他急了,催荷儿快点看看去。荷儿气得直皱眉头,她想他是不会有事的,他那功底她十分清楚,一个小小的山涧哪里在他话下,镜真都不是他对手,镜真也能出入如履平地,在于他当然不过是小儿科。 她不情愿地跟着来,慢拖拖地拖步断崖梅,往崖下瞧,下面虎虎生风,却是十分热闹一样,有击打水声,有鸟儿惊吓声,有枝滕断裂声……她失笑,欢喜地冲山谷大声叫:“蠢才,你热了在下面凉爽是不是?” “是,荷儿,我像要被火烧着一般,现在舒服了一点。” “你抓几条鱼上来,我们做夜宵然后打麻雀,把二表哥的口袋赢空。” “好,你叫不凡、九隆、卢枫接住。” “没问题,你快点呀。” 不一刻,就见下面飞上东西来,不凡、九隆、卢枫赶紧伸手接,像捡石子样。女人们找来藤穿上鱼嘴,一会儿二十几条鱼串在那,条条肥美。荷儿眉飞色舞,眉笑眼开,向下面连叫:“够了,蠢才,你上来,别把老和尚的鱼抓光了。” “好,我这就上去。” 话随着音落,影子随着风像黑夜里一条蛟龙,腾空出世,女眷们唉呀声惊呼,好美的伸手。汉楚气,嘲讽一身湿鹿鹿的天泽:“你是随时随地都有能力表演,我现在不服你都不行,你看我三个老婆都快改嫁你了。” 他一点不以为意反唇说;“我不过扮演着小丑,哄嫂嫂们开心,这比电影精彩真实对不对?” “自然不错,他可没这本事,他自然吃醋。”荷儿好不得意:“我早说过,天下没人能比你,你就是棒。” “你不生我气了,是不是?” “是你自己生自己的气。” “是,我做错了,你原谅我了吗?” “你只要知道自己怎么做就可以,别犯傻。” 他喜欢的什么似的,高兴地:“我一定把损情公子的钱袋赢过来,做你的嫁妆顺便还他一份人情。 汉楚气得恨不得踹天泽几十脚出气,他浪费了他的时间,害他白白为他悬心半天,不凡领会他的心情,与他耳语,他连连点头,不凡叫声踢。就见他俩出其不意同时向天泽飞出脚,天泽闻风声,带着荷儿急旋身腾空,惨了,他们急忙闭紧眼,脚已收不住。汉禹惨不忍睹,四脚朝天。刚才他与天泽正对面站,天泽飞身不见,他受了一个正着满怀。除了周小佛,女眷们捧腹大笑,笑的软倒,你撑腰我搂你的。卢枫也是笑的出眼泪,李小维算是开了眼界,他惊羡天泽的不平凡伸手,崇拜之情又平添了几份,他暗暗发誓要学大哥做个人人敬仰的男人。 他们吃完拷鱼开了牌局,天泽、汉楚,汉禹,查理一桌,荷儿也与香君、秦琳琳、古嘉蕙一桌,卢枫素不喜麻雀牌,他只坐在荷儿身边。小楼麻雀牌咯咯声响不绝。丽缇不敢再挨天泽,她对他已有种恐惧感,可她无法阻止自己不去看他。天泽同样不时地瞄眼她,他们的目光不时碰撞,又各慌神收了回去,那时天泽往往会红小半会的脸皮。他的牌运好极了,一路飙红,汉禹三家堪堪吃紧,荷儿则是输得透顶。输得她只好叫周小佛救命,香君笑,笑得心花怒放大声说:“看你这臭丫头还张狂,打得你一败涂地。” 牌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汉禹、汉楚、查理一共输了十万美金给天泽,支票支付,他笑逐颜开,叫过荷儿亲密地笑说:“明年你就可以嫁卢枫了,这些嫁资差不多了。太多不好,他会自卑的。” “我转送你为你的工作添点先进设备。”荷儿转手回他:“也算我爱国一回,伟大一回,这也许是笨驴要的我的嫁资。” 卢枫含笑。 汉楚携妻并查理、九隆、丽缇入寺。 39 双丝 卢枫随身步出小楼,去年那枝并蒂梅果然是如诗所言:隔年再来,飞雪还应香冷,冰绡玉蕊,便胜却天上人间。他笑容笑得灿烂,笑的心醉,笑的芬芳,笑的……。 “喂,”不凡伸手在他眼前摇晃:“你傻了吗?这个傻劲,你笑什么呢?” 天泽闻听出来,望眼就知,笑吟他去年诗句说:“天不负有心人,它如约绽放了。再来首吧。” 卢枫眉凝视枝头,沉吟一刻吟:采桑子。一年又是梅花俏 一年又是梅花俏,白雪生香。蛱蝶纷扬。思量东风寄快肠。 玲珑一地留君老,绿蚁裙妆。可爱推详,含怨含情寂寞长。 不凡不住摇头感叹:“你却是想荷儿想的痴了,我还是离你远点,否则我该染了你俩个疯痴病。”他逃也似的跑了,找到汉楚,笑说卢枫痴情态。 “不要提他们了,我跟着他们迟早会被染上疯狂病,下山我就走了。”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有同感。” 他们俩说话算话,年初三下山,初五就赶着起程。卢枫和九隆初八返北京军学院。荷儿没能按预想随卢枫北上,她这边工作一时还分不开身,天泽请丽缇原谅求她给他一年时间,丽缇应允他,他放下了心思,从容工作。每个月抽一天陪她,她心满意足。她不去计较他常去沈园,因为荷儿总是避着他,他也不在乎不能看到她,他多半是为找查理和汉禹,他是来学东西的,他无聊了就上她的小屋坐坐,抽上几支香烟,躺一会就走了。 日子不总是有那么多大起大跌的波*折,平平凡凡的,轻轻松松的。三月里他去北京开了个会,回来他有时也与部下打打牌,钻钻桌,脸上贴些白纸条,荷儿路过偶尔也上去看看他,他们聊上一刻又匆匆分开。他下班回到家不去沈园时就静坐书桌前对着去年他为荷儿折的那枝并*蒂*枯梅说话,(荷儿将梅制成干花插在他写字台上的花瓶里)要么对着枯梅写生。 等到牡丹开过,柳絮飞扬时,天泽的日子忽然忙碌起来,下面几个破不了的棘手案转呈上来。他办事从不大意,对待每个案子他都是谨小慎微。 卢枫的日子更是要单纯些,他除了每天学习军事还是军事,小说诗之类的他暂时放在一边,正如天泽所说,毕竟军事才是他一生所追求的。荷儿一星期至少与他通一次电话,所以最开心,生活最得意的也许是他。 当花非花,雾非雾的柳絮也飞走了,梅子将熟时,荷儿大病了一场,她的胃也出了点问题,想是为穿古嘉蕙新设计的一套裙。使得天泽不得不放下手头工作陪了她两天,看她无大碍才放心投入工作。 她出院不久的一日,她带着还没恢复的身体上班,汉禹找她心痛地:“小妹,你还是去北京玩段时间。” “为什么?” “爸爸有新计划,他想发展北京房地产……” “我知道,公私两兼顾,我喜欢到处乱窜。” 汉禹笑。 临行前一夜,兄妹俩下班往“昨夜楼”,进了一间包房,邀来天泽。他们就坐。汉禹说起荷儿北上,天泽怔下,很快地笑:“不是要把卢枫乐死?” “你也一样,我不在你眼干净。”荷儿冷冷地瞟眼他。 “我怎么会?是你不想见我,我找你十有八九是冷墙冰壁。” “我有我的工作,我没那么多时间呆在家。” “我不是让你们吵架来的。”汉禹隔开他们:“这也不是吵架的地方。” 天泽瞪眼荷儿,荷儿回瞪他。汉禹笑下:“其实荷儿去北京并不只为爸爸的计划,我还有目的。” 荷儿不解,望着汉禹。 “是陶瓷厂一批到北京的货无缘故被划着呆帐,货款收不回,我觉得里面有问题。” “这个我知道,是肖副厂长接的单,数目不小,说是那单位倒闭了。” 汉禹笑下:“我观察他半年多……” “他在外面有小动作,他是负责供应的副厂长对不对?”天泽说。 “是。”汉禹点头。 “我知道你意思,你放心,我帮你办好他。” “那边我也会搞定。” “没有别的吧?”天泽笑。 “我想让小维接荷儿的工作,全面负责公司材料供应,我和查理商量好了,但是小维还欠缺这方面的交往能力,他对人缺乏防范心理,专业知识是没问题的。” “这个我想我能教会他。” “还有,听说霓裳在牛津就读的法律博士今年毕业?” 天泽点头。汉禹笑:“我也不拐弯抹角,是大姑妈相中她做媳妇,汉齐像你一样相女孩子无数,却挑不中一个,上月他无意翻大表嫂相册,看见霓裳和丽缇的合影,他一下就中意了,大姑妈开心的要命。你有什么法为他们制造一些机会,霓裳有无意台北发展,你知道,大姑父为了汉齐承继台北业务,大陆都没让他来,因为年节他要应酬那边的客户。 “这是好事,我一定想法探下她的意思。”他笑:“对了,荷儿不是要去北京吗,给汉齐相片姑妈看,她母女好说话。” “我想过,不过有意按排他们不自然,我想他们在工作中不期而遇,看霓裳反应。她对大表嫂和香君她们感觉也都不错,算是挺投缘吧。对荷儿却是感冒。” 天泽再次笑:“荷儿走哪都不受女人欢迎。” “我要她们欢迎什么,哼。”荷儿不屑,昂起头:“她们比不过我自然就故意孤立我,我才不在乎。” 汉禹微笑:“妈妈总算愁得到头了,也信了爸爸,爸爸眼光总是好。” “有什么可愁?所以我不爱在她身边,嫁不出不是更好,我呆在她身边也好补偿我十多年未享的母爱。” “母亲再爱你总有时,你有很长的路,每个母亲总是这样想着儿女的未来,看着她有了归宿才能安心。” “就你多舌,你再乱说我一辈子不嫁,偏叫你们一个个愁死。”她气愤地甩身出包*房。天泽追出来,拉住她笑:“你不会把妈妈愁死,只怕那头笨驴早就相思成疾,你就不心痛?” 荷儿怔怔地,一刻就格格笑,挽起他手臂一面走出“昨夜楼”,一面笑说;“你说他怎么就那样傻乎乎,十几年了也没变点。” “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改变不了他。” “就是,他打认识我就说要学厨师,可到现在他连一碗面条都不会下,九隆整个就是他的生活保姆,什么都是九隆帮他料理的。你是没看见,他的衣服勤务兵不帮他洗,那就是搁在那,没袜子穿了就跑去拿九隆的,他的男子汉主义太强了,哪像个兵?” “他有妈妈照顾惯了,自然是这样,以后又有你。” “你不是让我做他的煮饭婆吗?” “我是说他幸福,哪都有人痛。” “你没有吗?” “我自己痛自己。” “好可怜样,你去找她就是,我最好半年都不回来。” “你生我气?” “我没有。不过也许你没福消受,又有大案来,最好是我一走就是大案连连,还有最好派你去做卧底。每次我不见你就担心你去做卧底,这次我高兴。” “你对我怎么可以这样狠心肠?” “我高兴,你不想我高兴吗?” 他无奈:“你高兴就好,我不在乎我惨点,不过但愿你的话不会实现。” 荷儿哈哈大笑:“我说的玩的,你不要当真。你对她真有感觉了吗?” 他红涨起脸,斯艾地不说。 “呸,有什么不好意思,做都做了,我不要你那些虚假的人情,你不要带到我面前就好。” “我,我,我……” “我,我什么,你要完成老胖子的心愿,他还等抱你的小蠢才。” “荷儿你不要说了行吗?我不想再做小丑了,做小丑一点不好玩。” “你生气?” “是。” “我不说,就是。我走了你想我吗?” “我从来没放下过想,你现在要我的命都可拿去,就是别嘲笑我。” “对不起。”她敛起嘻笑,道歉。 他笑下:“你有阵子没看爷爷了,去看爷爷吧。” “好。”她点头。到大院老人已休息,他们就坐在梅下聊天,聊着聊着,天泽不知如何想起了他们初识时他玩得布袋木偶,不由兴匆匆地去取了来,玩得他忘乎所以,不时快活的大笑,荷儿注视他的一派童真,其情并非初时,荫荫的梅在夜下散发淡淡的叶香,梅子香。梅的香薰惹荷儿情绪如网结着,她说不清那种滋味是什么,到了北京见了卢枫她依然被网在那晚的情绪里,似些儿惆怅,似些儿迷惘,似些儿酸涩,似些儿幽怨……她说不清,总之她有种哀伤想流泪的感觉。卢枫沉浸于她带来的爱情里,却是没注意到她的这种伤痛。星期天他带她不是去登长城就是游大观园、故宫、……北京的街街角角,时间似飞般,一月的日历就撕的一张不剩,她要办的事还没办好,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40.朋友相逢 一日她从天泽大姐雨菲家出门,开车往东直门方向,刚到公主坟有辆黑色意大利赶她,滑下车窗,露出一张年轻男人的脸,三十出点头,面目不是俊朗型,是苍劲型,很有男人味的那种酷,好比高仓健,冷面。荷儿一见就笑了,向他点头示意,男人向她做了一个手势,并过车道赶到她前面,她追着他,直到八王坟。他们停进车场。荷儿下车笑:“沈重飞,怎么是你,你也来北京办事?” “是。”叫沈重飞的男人下了车,他个头身形都似天泽。如果要拿他们俩比一比,真的是各有千秋,很难定论,沈重飞是那种沉默是金的男人,天泽是跳脱不拘,善于挥洒性格的那种。 “你来干什么?” “帮你办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她更是笑:“你却如何知我心情不好?” “因为我跟踪你。” “什么?”她惊呼。 “我帮你查到那家公司,是肖强国合伙骗的,因为他炒股赔了五十万。” “是吗?你真能。不过你就为这专程来?为什么?” “因为我也姓沈,理由充足吗?” 她摇头:“我们去哪?” “他躲藏在里面的一所旧宅里。” “谢谢你。” 一会荷儿跟着沈重飞就到了一所四合院前,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太太。老人狐疑地问:“先生找哪位?” “柴虎生。” “他在里面。”老人指西厢房。柴虎生闻声赶紧出门,一脸陪笑:“沈经理,我照吩咐哪都没去,等沈小姐来。” 柴虎生一身肥肉,胫脖都是坠肉。 “你把肖强国和你合骗地华的经过告诉沈小姐吧。” 柴虎生点头哈腰照实说了一遍。荷儿惊讶良久说:“你们把钱都花了吗?” “我们三七开,肖强国七成,我三成。我知道迟早会出事,所以钱没敢花,我怕李天泽,谁想到沈经理……” “好吧,你也不用怕,你把钱还了也就算了,我不告你诈骗,但你自己不要错过改过的机会。” “谢谢沈小姐,谢谢,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 柴虎生连谢带感恩地退赔所得钱款。沈重飞冷冷地:“沈小姐不追究我也就放过你了。” 他们出四合院,荷儿笑:“我作东,请你。说来我们合作了四年都没一起吃过一餐饭,你很怪。” “是吗?” “你不觉得吗,你那么大的钢铁公司你就从不与人开饭局?” “只是不与你,因为我怕你。” 她娇笑:“你真会开玩笑,怕我做什么。” “我们就随便一家餐馆,吃吃京味。” “随你。” 他领着荷儿入了一条胡同,她远远地就闻到拷香味。 “你好像是北京人,对吧。” “算是吧,十多年没呆过。” “你父母还在这吗?” “我是孤儿。” “对不起。” “没事。” 他走进就近一家写有老字号的餐馆坐下。他面皮不笑,酷酷的:“你真的退出商场?” “这你也知道?”荷儿吃惊地:“你为什么问这些?” “是他让你放弃,而做贤妻良母?”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李天泽,他为什么对你这么专横,而你又听他的?” “他为我好,他怕我辛苦,他说这个世界总归是男人的,我回不到母系氏族,他说用婚姻做代价不值得,拥有一个男人的爱才是我这辈子的事。” “所以你听他的?” “你对他好像有敌意?你并不认识他。” “可他大名鼎鼎,所做事情总是霸道不讲理。” “是啊,他就是这样,我自小儿认识他就是我万事依他。”她噘起嘴:“最近我烦他才躲出来。” “你为什么烦他?” “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总之就是烦他,烦到和卢枫结婚去了漠北也许就好了。” “你在吃醋?” “吃醋?”她惊愕地望着沈重飞。 “你不觉得吗?” 她摇头。 他笑:“他和另外个女孩子恋爱,你不高兴,这不是吃那女孩子的醋吗?” “吃她醋?”她愕然地盯着他:“你怎么会这样想?” “是事实。你们就像亲兄妹样,你不喜欢别的女孩子抢走他对你的爱。”他凝眉:“我憎恨他,对你没有爱情却左右了你的思想。” “这干你什么事?” “因为……因为我爱你,当然我知道你不可能爱我,你爱卢枫,可我还是想说出我的感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教训他,不让他和那女人来往。” 她摇头“是,我恼他,他没有遵守对我的承诺。但我不能阻止他,他其实很可怜,他需要一个女人照顾。你不要为难他,也许他以后不能这样痛我,护我,可又有什么呢?我不是有卢枫吗?卢枫才是我最尊贵的。” “你其实最欣赏的是他,却为什么不爱他?而爱卢枫?” “因为他不爱我,他只是可怜我,我不爱这种男人,我憎恨人可怜我。世界上只有卢枫没有,他从第一眼看我就把心给了我,你说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去爱吗?”她说着笑十分迷情地;“他好浪漫,也好理想,这样的年代他依然信奉精神主义,追随天泽爷爷当年的影子。” “他是个很慈祥的老人。” “你认识他吗?” “我也关心一点时事,不是只会做生意,也到过几次终南。” 她笑下;“你真的只是专程为我搞定这件事?” “不是,你可能有危险?” “不会吧,我好像没仇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你没有,但是李天泽有,他的敌人数不胜数。” “这跟我有什关系?” “刚才不是说过?你们犹如亲兄妹,他说关心你胜过任何一个人,当你是他的生命样,这不也正是你失落的原因所在?” 她失笑:“你不是也关心我,难道你有了敌人,也找我?” “你不记得前年他在云南破获一起重大贩毒案?” “记得。” “凡是人都可能会有些至亲和一些生死党羽,对不对,找他报仇有什出奇?你以为他武艺了得就没人敢动他?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你说得这么严重,好像真有其事似的。” “是我亲耳听到的,在云南边境界上的小镇上,我看过他们的伸手,不弱。最少都可以拚一拚。” “那我要赶快告诉他要有心理准备。” “你说了他会担心你,他会分心,结果他会更危险。” “不是有你吗,你不是说保护我吗?” “是,可我不想他知道有我存在,因为他太骄傲,他从来不欠人人情。” “你如何知道他这样清楚?” “你忘记我们是怎么合作的吗?” 41.案件 “当然没忘。那是我硕士生毕业那年,爹爹要我找批比当时市面价低一点五的钢材价,我找了几个国家,上百个钢铁公司都没人同意那个价,我灰心丧气跑去台北找二表哥,转道台南,不想我的钱包被人偷,却正好被你抓住,你当时伸手很快,很敏捷,样子很帅,当你把钱包还我,我却是没先谢你而是说了声,还可以,不过比天泽还差那么一大截,你很生气……睬也不睬我就走了,我跟踪你到了你的公司,可你依然不理我,冷得面像块冰,我就用我的小玩意弄得你狂笑,直累得你不能动弹,这时你没生气,却是笑了,和我说话,当知道我的难题时你什么都没说主动应承了我。” “我是在舅舅家长大,舅母不好,是你给了我亲人般温暖,那时我想我有个这样淘气的妹妹多好。”他说着露出一丝吝啬的微笑:“你不仅带给我亲情还带给我财运,自与地华合作,我现在的生意增长了几倍,你是我的财神,我怎么都不能让我的财神被人害了。我也不想输给他,被你小瞧。其实最关键不是这,我早认识你,我知道卢枫爱你经常有代他去看你告诉你的情况给他。” “什么?”荷儿惊呼盯着他看。 他抱歉的笑笑:“其实这些都是过去的话,你不用记在心上。” 她点点头,想想还是回到他开头的话说:“你还是让我告诉他,否则我不会安心。”她不顾沈重飞阻止拨通天泽的电话。天泽正在执行公务,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儿激动,不等她往下说,抢话说:“荷儿,你好吗?我这些天尽做恶梦,梦见你被人抢走了,我好想叫你回来,可是,现在真的有起大案,我分不开身,你一定要带好你的宝贝,知道吗?”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点。” “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你不如就住进军院去,那样我比较安心,我会跟他们说好。” “可我还是要活动的呀。” “你挣那么些钱也花不完,要它做什么,让点机会别人,等我没恶梦了你再自由活动。” “好吧。”她放下手提。 “他说什么?” “他说他最近做恶梦做得厉害,让我不要四处走,住进军院,等他没恶梦了再玩。” “你听吗?” “这是最好的法子,也许你听到的是真的,我不想连累你,如果你愿意,我想请你帮我看好他,他在明,人家在暗。”她无不忧虑。 “他想的总是周到,军院有卢枫,有九隆,也许我该放心,我就回终南,希望我听到的不是事实,但他的预感也许是真实的,他的预感好像总是比较灵。” 荷儿什么心情都没有,吃下去的东西不辨滋味。沈重飞看看她没说什么,起身,把她护送进军院,他开着他的意大利南下,他喜欢这样畅游天下,发散自己的精力。他所说的在他抵达终南不几天就发生了。 那天他从宾馆出来,跟踪天泽,直跟到城外西效五十里地,他是去那寻找案情线索的,那有具烧焦的尸体,是女尸,面目全非,好恶心,就在他低头四处搜索,他的助手王冰忙收藏他指点的东西时,一声枪声,沈重飞眼巴巴望着子弹直穿天泽心脏而来,天泽说时迟,那时快,两剑并发,一剑封喉,一剑击去刺向心脏的子弹。随即飞身伤者身边,还留有一口活气,他急点住伤者流血道,四处查看,没有同行人。王冰已赶近身叫:“李队,他像是要死了,他咬了舌头。”王冰和李东楠都考的是警察学院,前年从下面县公安局调上来。 天泽上前,人果然断气身亡。王冰说:“他像是个越南人。他像是在这埋伏了很久,这地被踩出很深的印” “是,他是个越南人,叫警车来。” 沈重飞出了一身冷汗,他并没心帮天泽,他只是为看他如何应对,他这辈子都不肯服他,一辈子都在嫉妒他,恨他,因为他恨,所以他退出部队下海经商,他想在另一领域赢他,他辗转到了台北,意外地救了一个豪商,豪商指点他开了钢铁公司,而且帮他出资。他庆幸自己的选择,他想这世界不仅是垂青他李天泽,机会事实人人有。这个世界很小,他也相信,他做梦不会想到他会在台南遇到荷儿,从而又勾起他对天泽的恨。他们一起昆明军学院毕业,一同分到李卓然所在军,然而在云越战场上他总是要输他一筹,等他想到了天泽已付之实施了,他暗中与他比,比到一九八四年那场老山大战结束他也没赢,天泽已是大校,他仍是个营级。他一气弃军。在战场上没战事,他就看天泽玩弄皮皮鼠和侏儒貂,常是一个人乐得手舞足蹈,并不去看别人,和战士分享的大概就是看书,讲些荷儿的故事。他极少与他勾通,对他从来冷面冰容。天泽无意他的脸色,所以他更恼怒他,但是世事就是这样捉弄人,他想躲避他的锋芒都不行,偏偏撞来荷儿,提起他,偏偏老天又让他喜欢上荷儿那份刁蛮无理,他不得不再次关注他无法超越的敌人。 很快市警车就来了,尸体抬走了,天泽再寻视了一会,不见有所新发现就返城了,回了警局。 沈重飞不再跟踪天泽,他漫无目地的开着车,车怎么入的城他都不知道,最后他在飞凤楼前寻了一张椅坐下,看漫漫江河,滔滔不息,江渚凫鸟,芦苇沙沙。“老天为何如此眷顾他?为什么将所有优秀男人应有的东西都赋予他?连同显赫的家事,这个世界到底是公平还是不公平?”他想不透,所以他猛烈地抽烟。等天泽破了焦尸女案他再无心情理会他下面会怎么样,他回了台南,没有支会荷儿,他心情真的不好,他骄傲的自尊受到了伤害。他本来怀着看天泽热闹的心来终南,结果又是群成就了他的名声的窝囊废。他不知道如何可以使他不平的心得到发泄后的快感。他在台南闭门想了一个月,他脸上又出现了一个吝啬的笑容。他重回终南。 42. 琴剑 沈重飞很秘密地重返终南,他决心是要让天泽忙个焦头烂额,让李少卿出丑,卢锦城名声扫地,他要在终南兴风作浪,要把终南搞个鸡*犬不宁,他决意是要立案让天泽来破,就像当年在军校他总是扮反方天泽来正方,为了他骄傲的自尊,为了荷儿不让天泽有时间陪丽缇他不在乎他输,而且有可能触犯刑法,他不在乎,一点不在乎。“我至少可以让终南干净点,少点垃圾,我这生该有的都差不多有了,就是没心爱的人,就是没能让骄傲公子低下头,他甚至不屑看我一眼,他骄傲的无以伦比,有什么比这更令我怒不可遏的?” 他是个商家,生意人,太知道官场,一顿饭、一把钞票、一个女人就能使某些大员乖乖就犯,这是男人堕*落的基本因素,是一般男人贪欲的浅相。他用了两个月时间去摸索这样的男人,然后他把这些堕*落的物质连同彼此间的猜忌仇视一起给了他们,又揭翻他们的旧疮疤,一时间不到半月,终南就上演了一幕幕丑剧。李少卿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卢锦城不敢走出家门,他只想找块遮羞布蒙住脸。 一夜间江副省长赤*裸*裸*躺在情*妇的床上与情*妇做着不堪入目的镜头被市公安局的监控录了一个正着,时值天泽执晚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知道这种镜头从哪里传来的,他一面去查,一面派出警员;一起未了,一起又起,中国银行信贷科的曾科长不明不白自杀死了,第二天市税务局的副局长又被人杀了……几夜间终南大案连连,终南人心慌慌。天泽的确被沈重飞打了一个错手不急,打的他焦头烂额,终南报纸连篇累牍登载如此大案惊动了各省,惊动了中央,当然也惊回来了荷儿。她一片惘然,她无法相信报纸上登的都是事实,直到她读到天泽无表情的脸,深锁的眉头,她才木傻傻呆立,作声不得。 天泽望她神情却是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如何笑的出?你不见报纸怎么说的,都等你这个所谓的神探呢,这是存心要你出丑。” “我知道。”他换上他轻松的神情,为的是不让荷儿担心。他想想又说;“反正一时也没线索,不如陪我去舞厅跳一曲,放松一下。” 她摇头:“你知我素不喜那种场合。” “那陪我练剑,你弹琴。” “好。”她马上应允。 在沈园的梅林里,叠山流水间。天泽剑影流光,时而身如姣龙,时而刚劲,时而婉转,时而气吞山河,时而如绵绵私语……。 荷儿抚筝漫随剑姿,筝筝琴音引来沈重飞,他不知如何进了沈园进入了楼上房间,一间正对梅林的房。落地玻璃窗,外面一层茜红色纱窗帘,内一层白色天鹅绒帘。他将窗帘半掩端坐帘后,往外观赏。他不能不赞叹,不叹为观止,十余年天泽的剑术果然又是番境界,少年轻狂之态已洗尽,多的是洗练,老道,纯厚柔绵,自己与之比自是要输一筹。“也许不是他剑本身舞得好,也许他的灵感来自书荷的筝曲……她样子的确好倾情,好满足,那抹微笑……啊那抹微笑……我在哪里见过和这相反的一抹微笑?她那微笑犹如蒙丽娜莎神秘而动人牵肠?……”他搜索记忆,突然就想起那则乳业广告,忽然旋身离去,他要去翻找那份广告,他找到电视台,很快就有了那份广告画面带回宾馆,他在灯光下久久注视:“这不可捉摸的微笑,这不可猜测的眼神,我曾经是怎么样解不透,想不明,现在我终于知道,我读懂了,可是书荷为什么选择爱卢枫?这骄傲公子真的不爱她?真的只是怜惜她,当妹妹般爱?,卢枫,卢枫……这未免太残酷,我该帮书荷还是卢枫?卢枫可是个真君子,他是唯一让我有敬佩心的人。我该如何走下步,退是当然的,可如何能全身退?”他费着脑子想:“书荷若爱的真是骄傲公子,知我为难他,一定会生我气,整我是小事,恐怕以后都不会理我,我该怎么办?我都做了些什么……”他沮丧地埋怨自己一时冲动不知所谓,可是一切已回不了头:“我还是静观其变,看他如何解这几道案件。”他这样想着就呆在宾馆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只看电视,读每天报纸。 荷儿陪天泽练了两天的剑,天泽又睡了足足两天。沈重飞从报纸上读到这些,匪思不得解其意,不知他想干什么,晚上他不免走出去想探个究竟。不巧天下起雨,秋雨潇潇。他顶着雨往沈园,荷儿房间亮着灯,他能看到天泽在与荷儿跳着舞。不时会有他们的笑声传出。 “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急,好像胸有成竹,这个世家子弟总是爱卖弄,总是爱让人去揣摸他,我再去做一起,瞧你还故作风流?”嫉妒与一时的愤怒使他再次失去理智,他又去实行他的计划,第二天早上又有起工商局的局长被其夫人剪掉*生殖*器案暴光,惹得终南满城风雨。 天泽不再沉默了,他走向镜头,他潇洒地行动了。他对属下早有吩咐,现场严加保护好,他不动任何人不要动。他堪探现场后收队,然后是正常的上班时间,对以上几件案立案查处,案情在半个月里分别有了结果,剩下的就是幕后这只黑手。沈重飞没有再行动,他觉得他的游戏差不多可以结束,他准备离开,他打开门,李天泽漂亮地站在门外,面带优雅地微笑,招呼他:“沈重飞,好多年不见,丰采照人,不同凡响。” 他冷漠的面孔带着十分诧异:“李天泽?” “是我,你该叫我一声师首长才显亲切,我们分别时我们不是这种关系吗?” “是。”他冷漠地哼声。 “你做富翁了,听说,到终南也不来看看我。” “门第太高,岂是我这寒门子弟可以随便高攀的?” “你有点自卑。你这人就这样,十年前冷面冰霜,十年后还是拒人千里之外。” “是吗,你不是也没变,十年前自以为是,十年后还是狂傲。” “是吗?你这样认为我,不过没关系,你不至於这样待客,不请我进去坐坐?” “你请便,恕不招待。”沈重飞退进房,潇洒地坐进沙发里,点燃起一根香烟,瞟眼天泽:“不知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谢谢你帮荷儿料理了那宗经济案。” “这与你无干,我们是生意上的朋友。” “你给了信息她,你告诉她有人向我寻仇,我躲过了那截。” “并不是我寻你仇。” “当然,那不是你,不过这次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觉得你太多事,你在台南发展很好,你为什么要我难做,你让我怎么向荷儿交待?”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一个人身价可以一夜间改变,但留在生活里的某些习惯他是比较难改变的,你看你脚下这双皮鞋依如军校时一模一样,我也是,你看。你为什么做了这么大的老板还是穿这种鞋?我们一起读军校,一起毕业,一起搭档……” “可我受不了你的高傲,专横,自以为是。我讨厌你那副德行。”他冷视天泽:“犹其是战事闲下时你去逗那两个小东西,那副得意忘形,那副旁若无人的神态,你知道我当时很想捏死它们。” “是吗?”天泽微惊:“可是你根本不了解我为什么喜欢和它们玩,因为我没玩伴,因为那时我差不多还是个大孩子,是正贪玩的年龄。跟你相差了六七岁,在年龄上我们有代沟,你们说的话,有时我根本不理解,听的一头雾水,所以我只有跟它们玩。” 沈重飞一听,似乎有点泄气:“搞来搞去,是我想错了,我没想到你的年龄,只盯着你的智商,我没想到智商和年龄的差距。” 天泽笑,吹声口哨,皮皮鼠和侏儒貂就从他怀里钻出来,跳到茶几案上;“你知道你出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吗?” “什么?” “你不该去沈园,不该进那间小客室。那间小客室正巧是我住的。我有个不好的习惯,你应该清楚。” “清楚,不准人动你的东西,否则你就会发怒。有次,葛教官见你的书丢的满桌都是,好心帮你收拾,谁知你竟然和葛教官干起来,把葛教官弄得稀里糊涂,我们却在旁边乐了,说你兔崽子不识好人心,教官你也敢动。所以以后没人动你的东西。” “所以那间房是有尘的,你留下了脚印,脚印进时是从容的,但出去却是急促的,还有我的窗帘,白天是从不关的,我练剑习惯性看了那间房,发现窗帘半掩就不自然上来,发现地板上的脚印,那脚印真是太熟,我一看就知鞋码,什么型号鞋……还有你身上的体味……” “你不用说了,这是老天帮你。我只想着为沈小姐和我自己出气,却是没想到你这样细心,十几年前的生活习惯你都能记得。”说着他瞪眼天泽问:“你为什么练两天的剑,又睡上两天?” “很简单,最初我是被你打了个错手不极,有点心焦,但是荷儿却突然从北京赶回来,我就静下来了,我练剑只是在整理思绪,你连着做案,意思同出一辙,像游戏,似发泄像愤世嫉俗的侠士故意让终南蒙羞。我睡觉是因为自荷儿离开我没睡过安稳觉,的确有种疲惫的感觉。” “沈小姐来了你就能安安稳稳睡了?” “基本上。” 他从鼻子里哼声。 “你真是,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你让我良心不安。” 他斜眼他:“我只是输了这第一局,下面还会有,你一定会输。我相信。” “你还要玩?” “是,不过我不会再与你这样过手,我会用另种方法,我们就等着瞧,看谁能笑到最后。” “我们能不能不较量,你觉得这种较量很好玩?过瘾吗?你做你的老板,呼风唤雨不好吗,有闲心拿我们当差的消遣。” 他又是吝啬的一个笑;“对,你说对了,我做老板做腻了就想着消遣你,省得你安逸思淫乐。” “你怎么这么说?我几时安逸思那个,你说得也太难听了。” “你没有和一个漂亮女人来往吗?” “你是不是男人?不懂还是真不懂?我什么年龄了,二十八了,早已过适婚年龄,我最起码的恋爱也算那个?你的帽子扣得也太大了,你就为这个找我麻烦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也太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至少沈小姐开心了,关键是我自已开心。” “你几时学得荷儿只图一时高兴,而不管后果。” “后果,我想应该会不同凡响,我做了一次任性的孩子做的事情,我感觉这种感觉真的不错,他拚弃了理智的束缚,为所欲为,像个大盗游侠。” “你就不为你的行为后一点悔?” “你不用说这些,我一点不,我早预知我会输,可我目的达到了。” “好吧,说句真心话,我喜欢你这次的任性,你的殉道我想会有价值,不过你无论要去警局,就这样去,我不会拷你。” 沈重飞随天泽往市公安局。他在法庭上不作任何辩解,不用律师,他极为直接地请求法庭判他入狱,只是有个小小的请求,请求在卢枫与荷儿大婚时允许他参加婚礼。 法庭以他扰乱社会治安罪判他入狱若干月,但他的举措受到社会民众的拍手称快,民众赞美他,歌颂他,同情他。市政府、省政府召开紧急会议,出台了一系列反腐败,反堕落,反贪污受贿行为政策。登陆各大媒介新闻报导。天泽将报纸给沈重飞读说:“这是你的功劳,我谢谢你,这局算你赢了,革命需要人流血牺牲,不是吗?” 沈重飞笑了,笑的极为爽朗:“你总算抛开官面堂皇的伪装认可了我。” “这是私话,你不要说的这么大声。不过荷儿生气她不肯来看你,我这次说不动她,不知她为什么不听。” “没关系,她把我们重新带到一起,消除了我多年对你的误会。”他面色开朗地笑:“现在想起军校和战场我真的想笑,笑我真的很无知,我竟然会跟一个孩子争,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还生气离了军队。” 天泽也是笑,他们就在狱室里话当年,好不痛快尽欢。沈重飞不时为天泽当年在战场上的一些幼稚行为笑,天泽一下子也被带入那久远的硝烟弥漫的南疆疆战火中。那天他与卢枫班一班男生打过蓝球赛后回军区大院洗了一个痛快的冷水浴,拎起他简单的行李往沈家,沈家人依然没回,他自开门进去,径入沈书荷的小卧室,对着书桌前的《邀春图》审视良久,两点寒星闪着温馨的微笑,自言:小丫头片子,你不是想上前线玩吗,现在我就带你去,让你看看真正的火,真正的烟,重要的是保佑我别让子弹亲近了,呆在那为我念阿弥陀佛,最好我的士兵一个都不受伤,知道吗?他这样笑着取下挂画,放好,看看时间,还早。就坐下翻翻书,一本佛经。他涉猎奇广,别看只有十六岁,他已是把中国的古典书籍熟烂了,从《诗经》,《论语》,《中庸》……真是个很“牛b”的少年,也所以他骄傲的无以伦比,腰间五把飞剑更是利不虚发,但是他从不轻意在人前舞弄,甚至他的战友央求他他都不肯,自上战场他使用过两次,用来救战友,他的一个部下一排长沈重飞即钦佩又嫉妒,然而无论他怎么嫉妒怎么去练习总也达不到他那个小连长的技艺,他除了对他冷眼还是冷眼。不过小连长可是从来不看人眼色的。 43 南疆小镇 他读了一会儿禅放开,倒身躺上床眯了约有四十分钟起身离开沈家。踏上回部队的归程。下火车搭公车到云南最边境的一座小镇,还没到小镇远远的就听炮火隆隆声,部队运输队和前线下来的车辆在这交集,小镇喧喧杂杂的。他到小镇是下午三点光景,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他找家小饭店,里面客人不是很多,可也没什么位了,只在最里角空着一张桌。他大步走去,坐下。他旁边坐在几桌军人,他们看样子也是赶路赶急了,饿着呢。他们抬头望眼他,没有很在意他,在这里不同番号的部队军人真是太多了,哪有闲心去招呼。一个三十多岁的店员走上前来问他话。他简单的只要了一碗饭一盘菜。饭菜很快上来,他拿起筷,撇眼旁桌,旁桌坐着六个军人,个子高矮不一,年龄三十左右,面色黝黑,骨格瘦健。他们坐正身,显然是已吃饱准备离去。送饭的店员上来问饭钱,他们齐瞪眼,凶神般:“饭钱,什么饭钱,老子在前线拼死拼活的,你在这里安享,还想挣我们的黑心钱?” 店员小心而委曲地:“话不是这样说的,解放军同志,我们也是小本经济,就靠它养家糊口啊。” “你少说废话,没有就是没有,让开。” 天泽不由皱皱眉头,抬眼六个军人,其中一个不经意也望他,竟是打了一个轻微的冷颤,还没等他反过神来,他的同伴已是拎东西走出门去。他冷眼温声到:“站住。”声音不大,却是有种威慑力,到门前的几个不自主回过头。 他没有抬头只说:“付钱。” “多管闲事,小毛孩,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别看你了穿着这身衣,还嫩着点。”个子高大些的不由笑了说:“你还是好好吃饱,等着上前线打几个越南佬吧。” 有附和的大声的笑声,看来其他人都是不在意这种行为的。大个子更是来劲了,大声笑,笑后转身就走。 “站住。”他一面吃一面冰冷地,这声音便有刺骨味。一行人下意停下步。 “走走,理他一个小兵,老子还要赶路呢。”另一伙军人也起身,也是不准备给饭钱的。 “谁敢走出门一步?” “你小子吃的不耐烦了,越南佬的子弹不穿着你,想在这找揍。”另一伙兵看来是个头的中年兵说。 他挑挑眉,并不多说话只问店员:“他们共吃了多少?” “一百二十八元。” 他斜眼一群兵:“不想丢人就快点付帐,想丢人尽管大着胆走出去。” 一群兵互望眼,抬腿就走。 没等他们迈出一步,半步还抬在空中,便是全部定在那动不得身,着了魔法似的。他轻蔑地笑:“丢人。” “你是什么人,哪个部队的。” “不用问哪个部队,寻仇吗?”他大笑,骄傲而自负:“听好了,我叫李天泽。” “什么?李天泽?你?你?你就是老司令员的孙?少帅?”前一伙的兵疑惑地睁大眼 “你是李卓然的兵,他怎么可能有你们这样的兵,你别告诉我是。”他不肯信的,一双寒星已怒上眉尖。 他这一怒所有人都被他吓着,竟是不敢吭一声,那群兵更是垂下头大气不敢出一声,没有人知道一个少年,一个十六岁的小军人,小上尉那双寒星所散发出来的威慑力,是从心底里让人感觉渗寒。他出手奇绝想必在他们这些兵中也是早有耳闻的。 他见众兵无语沉默,缓和眼神,淡淡地:“我想这算是你们认错,认错既为改正错误的一半,那么用你们的行动弥补全部吧。”他飞石解穴。 一群兵迅速排好队,向天泽致最高军礼,他回礼严肃如将军:“军人的职责是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爷爷七十多岁依然上战场为了什么,他平时是怎么整军的,你们为什么会犯如此土匪行为我都不说了,只是别让我再见着第二次听到第二次。” “是。”他们立正响亮地回答。 他回礼回身回坐低头吃他的饭。店员收到饭钱对他感激不尽。他却是惭愧地向店员认错。 44 他的连队 天泽吃过饭走出小饭店,看看天色,已是黄昏,硝烟在远方弥漫,隆隆的炮声还在响着。他正寻思着能找辆载他回连队的的车,先前吃饭的一个兵上前来大声:“李连长,您要不要我们载您一段路,我们刚好要路过你们三连。” “你们还没走?” “是,我们刚接到司令部电。” “爷爷要你们送我,他知道你们在这?” “是。” “那好,就送我一程。” 他跟着士兵钻进大卡车,他问:“是军粮?” “是。” 开车兵应他,然后很是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们这是头一次,因为临出来时,我们好几个战友牺牲了,想起来就窝火,我们也不知道吃了这顿有没下餐。现在不吃白不吃,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你们这种思想应该不只是刚才几个,我会查清,写份报告做全面整顿。” 开车兵局促地笑了下:“您不会报告司令员处理我们吧?” “无论谁我都会给他一次机会,只一次。” “果然是传说中的少帅,军中提起您没一个不叫神的,都想见您真身一面,看一看您一个十六岁的童孩到底生的怎么样,是不是真的那样了得。” “是吗?武功还是不错的,对吧,我敢说全军没一个有我的武功棒的,老头都要退望三步赞一赞呢!”他极为得意:“我是不怕别人不服的。” 开车兵嘿嘿笑:“您说话都像传说的,一点不谦逊。” “我干麻要谦逊,这是事实,过分的谦虚就是作假,我才不会作假。人吗,一定要真实,活着就要真实,懂吗?” “嗯。”开车兵点头,然后想了想,像是下了些勇气说:“我想去您那个连,行吗?” “为什么?尖刀连可是最苦的。” “跟着您,我不怕。” 他看看他:个子不是很大,一米六多点,眼睛机灵机灵的,一张娃娃脸,显得很稚气。他看着笑了一下:“好吧,你样子有点像六祖。荷儿见了准把你剃了取乐。” “荷儿是谁?” “妹妹。” “没听说您有妹妹,您是独子。” “我认得还不行吗?她本该就是我妹妹。”他瞪眼说。 开车兵咋咋舌,不敢再说话,他也不开声,漫漫闭上眼休息,枪炮声仍在他耳骨里,天早已黑下来,车颠簸在黑暗中,突然车嘎然停下,他忙睁开眼问怎么了。开车兵答不知道,前面车停下来了。他跳下车,往前看一条长龙似的堵着一排车,他挑下眉,快速前去,一看原来是辆车死火死在路中间,路本不宽,这一横把路挡了。他忙拨开人群挤进去叫:“让开,让我来。” 听着他的声音,围观的人不自觉闪了一条道,他又大声叫开正在查车毛病的兵,他自己先跳上车试了试,再跳下车看车头,也不知他弄什么,一大把的线在他手上转来拨去的,不一会他就笑了,把车头关好,重上车,发动车,车一下就动了起来,他再下车非常得意地:“可以,快点开走,别挡了道,看你们这耽误事。” 车主还没来得急谢他人已不见了,众兵散去,车队缓缓开动。 他坐上车,开车兵想赞他他自己已先夸自己,骄傲地:“不错吧,你们这些小兵就是不爱动脑,就是爱占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便宜,有什么出息,将来不打仗了退伍了这就是吃饭的本钱,懂吧!” “要不背后大家都叫您少帅,您真的没法比。” “将来我是要做元帅的,你们看着好了。”他说完就眯上眼瞌睡。 开车兵望望他笑。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进入一处宽阔山谷,隐隐绰绰有营房的影子。开车兵叫几声少帅到了,他迷朦地睁开眼,揉揉,朝窗外望去,欣喜的笑脸马上露出来,一面拿了行李一面谢过一面跳下车,长啸一声,立时面前一片雪亮,一座营房展现面前,他再跟着一声长啸,四列队伍就出现在面前,他漂亮地到队伍跟前大声:“大家辛苦了,想我了没?” 一个响彻云霄的回答声:“想,小连长。” 他大笑,点出四位排长也不说话就亮起招来,几招下去他收招满意地:“不错,没纳下,沈重飞你进步更大,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心理嘀咕我。” 一排长沈重飞朝他翻翻眼皮没开声,只是冷哼声,他哦声笑,大声地:“西去一百米外列队。” 沈重飞恼他一声:“你能不能不折腾,你也不嫌烦。” “十二点十分,大家该尿尿,比赛谁尿得远,你不来,军纪处分。” 沈重飞气歪鼻,脸拉得长长的,但他还是以最快速第一个到达集中点。天泽口令一字排开,一百多号人,那真是够壮观。他又喊声尿,这下没把大家乐死哄声:“尿。” 沈重飞又是气又是好笑,他排在天泽旁,天泽甩眼他喊口令一、二、三:“尿。” “尿。”众声应答。 一条水闸似的放排。水闸排过水,他快速从尿前走过,他是在审察谁尿的远,他回转身立在队中间台大声:“李天泽第一,沈重飞第二,朱顺水倒数第一,出列。”朱顺尿应声出列:“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医治。” “连长,我,我?”朱顺水结巴着。 “我什么?” “三排长出列” 三排长忙应声出列。 “你是怎么带兵的,兵生病了你也不知道,罚做一百个俯卧撑。” 沈重飞瞪着大眼望他,无话。三排长无话可说。三排长做完一百个俯卧撑,毕恭毕敬立正看着天泽。天泽一声归队,正色:“仗要打,身体不能不要,没了身体打什么仗,妈妈们把你们交给我,我就要对得住她们,不能让她们失望。”他说着顿了一下:“我寄回的东西到了没有,按时日应该到了。” “都收到了,小连长,杨梅对不对?”众声回答。(除了一个声音,沈重飞没开声。) “对,你们可留好了,别胡乱吃了,那可是用了救命的,是我的小妹妹送的。” “小连长您几时又多了一个妹妹,概不是会像您吧?” “哦,她会吓死你们,过我十倍,否则如何做得我李天泽的妹妹。”他欢笑,笑后安排朱顺水去看病,再一声口令散队。 随着一声令下,就见我们的小连长立马被他的兵哄拥着抛起来,小连长小连长的叫,我们想死你了,没你可真沉闷,副连长和指导员在外围含笑,沈重飞冷眼一旁,心理骂:“这个小东西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鬼灵精怪的东西。” 他远远地离开,远远瞧,远远地听,士兵继续欢喜地喳呼大声地:“小连长你不属小龙改猎犬了吗?” “没有猎犬的鼻怎么治你们,这还有我的立脚点?”他得意地笑。 这样闹了好一阵,他让兵士散,再集中班长以上军士开会,将连中大小事了解得透透彻彻后,他又与副连长、指导员相商讨论后天将打的战事。会商结束天已放亮,军号吹响。 指导员拍拍他的小连长微笑:“这一趟似乎收获不小啊,好像长大了一点。” “天天都在长,我真想回家读书,背着书包打打球,和荷儿玩游戏。”他一双寒星闪着星子般的光芒,忽闪忽闪的。 “荷儿是谁,你提她好几回了?” “爷爷故交的孙女,一个十二的小女孩,可她却是个小和尚装扮,有趣极了,聪明极了,捣蛋极了。” “是吗?她是不是还教你耍人?” “当然不是,她教了我很多药理,人体血液尿便脉相等常识,她真是我的小天使。好了,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睡一会,不开战不要叫我。” 副连长、指导员笑不能自己,一面应着他一面出去。 45 他在战前 一连的人都集中好了,还等着他们的连长训话呢,谁知道指导员走上队列前中间位,微笑地:“今天气象就是不同,不过今天你们的小连长要休息,他毕竟是个孩子,他再生龙活虎总是会累的,更有明日的大战等待他应付,今天大家也要做好充分的休息,明天的仗打了起来又不知是几天几夜。” “指导员您放心,我们随时准备着。”一个响彻云霄的声音。 指导员满意地点头,退下换上副连长,副连长是上来组织训练的,时间是两个小时。体能武术的训练。目的,通过本训练增加近距离的搏斗生存能力。 训练完整队吃早餐,在简易的食堂前每个兵士都洋溢着战前的欢喜,开着战争的玩笑。 一脸酷相的一排长沈重飞难得见他笑了下到指导员身旁:“那个小东西好像又学了点东西回来?” “是,还带来了一个小丫头。” “在哪?” “在他心理,和他一样的淘气,老司令员故交的孙女。你还跟他闹别扭?” “我就不爱看他一副自鸣得意的样,烦。” 指导员笑拍拍他:“这是他天性带给他的骄傲,你也一样,不过话说回来,你心理还是服他的,因为你确实承认你无论在智商还是武艺上都逊他几分,不是吗?” “他不过是家世好,落生在老司令和军长家。” 指导员笑:“他是他们的种子,他不仅得到他们的嫡传还发扬光大了。你嫉妒他的出生。” 沈重飞哼声,没说什么,那是承认指导员的话。说话间,忽然哗然,一片惊喜:“快,快,快,快点抓住了,两小东西太可爱了,快点,别让跑了。” 沈重飞应声挤身过去,一只小松鼠和一只小侏儒貂,欢快地在他们中间跑来跑去。他不由抢身,他伸手可算漂亮。他抓着两个小东西,鼻子闻了闻,一股天泽身上的体味,不由皱了下眉头,丢开。他的兵忙叫:“排长你怎么放了它们呀。” “你们也不用抓了,它们是你们小连长的。真是乳臭未干的毛孩。” 这下士兵更开心了。饭一吃完就去逗两个小东西。两个小东西在兵士们身上舞蹈,玩得不亦乐乎。 天泽一觉睡醒是下午四点半光景,他揉揉睡意朦胧的眼,打了几哈欠跳起身洗漱,上伙房。炊事班正在煮饭炒菜。炊事班长见他忙上前问他要不要吃饭。他摇下头:“我来看看,明天又有大战,你们一定要让战士吃好。” “是,连长,您放心。” 他退出,出营房四处巡视。兵士在营房周围运动,有执勤的兵士见他忙向他立正报告。他听,点点头。继续一个人的巡视,副连长找着他问他要不要战前训话,不要饭后就让战士熄灯早些休息。 他沉思地想了一会说:“战前工作布署是要的,先简单地对战士讲讲作战情况,再对班排以上做具体工作按排。凡事要清晰明了。” 副连长微笑下,他是个三十多岁的中青年,个子高高大大,姓付,名光荣。他们说着话指导员也找来了,指导员,姓曹,名国瑞,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他们互相招呼,一边走一边谈,话题当然还是战事。 不觉夕阳西下,天泽抬眼天色,迎落日取笛吹曲,战士们听到笛音都不自觉地集拢,聆听笛曲,笛曲悠扬婉转,大气磅礴,这便有大兵进行曲的味,感染人激昂奋进。笛曲获得兵士的热烈的掌声。沈重飞亦是忍不住击节鼓掌。掌声落下,天泽严肃地:“大战我们已经过无数次,但我还是要在这里提醒大家,务必小心谨慎,务必团结合作,切忌个人英雄主义,要一个不伤的来见我,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一个响亮的回答。 他满意地微笑,口令整队集合。他这是要检验军人的姿态,集合的速度,兵士的军威,结果令他很满意,整个过程快速敏捷动作漂亮完美,他赞许地一个微笑。这是支直接由他训练出来的兵,他带兵一年多来,只有二十六个兵士受过伤,战斗力顽强而机敏,是支骁勇善战的连队,曾多次受到上级嘉奖,他没有为这骄傲,而是更严谨的治军,他把这些兵当作他的亲人一般,每一个都是非常的看重,别看他年岁轻轻责任心却是极重。所以这些兵士除了沈重飞对他有心结外,没个不服他的。 天泽未让队伍解散,而是就势排队上食堂吃饭。战地伙食简单,但没人去计较这些,也没办法计较,有饭吃就不错,何况战前特意弄了疏菜,不是天天的灌头肉,压缩饼干,真是难以下咽。 炊事班长给天泽打饭,另外加了荷苞蛋说:“这是司令员的一个至交大和尚送的,嘱咐一定要你吃了。” “大和尚?老方丈?”他挑下眉,望眼碗里的鸡蛋,蛋煎的圆圆的,就像圆规画出来的一般,蛋黄蛋白分明,没有一点流汁,蛋煎的漂亮极了。他微笑了,让炊事班长另外拿一个碟将蛋装放一边,很玄耀地让众兵都看见。沈重飞冷哼声,一边不言语。其他兵对这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人小,又是司令员至交一个大和尚送的,三,又是他们的上司,多加个蛋不是什么问题,他们没什么话可说,他们低头吃饭。曹指导员挨天泽坐下,聊起老和尚,讲他听到的有关老和尚的传闻。天泽笑愉快地听着,听后他说:“老人家真是一副菩萨心肠。”他说着话,有的兵吃完饭准备离去,他叫住要他们别急着走,然后丢眼沈重飞,沈重飞也吃完了听他叫别走,没好气地:“还有什么吩咐能不能一起讲完,别像挤牙膏行吗?” 他并不理会他的不满,只淡淡的:“把蛋分了,每人一份。” 沈重飞瞪大眼,半恼地:“我没时间和你消遣,这么个巴掌大的蛋叫我分一个连,你想吃就别不好意思,装出这副模样,不就一个小蛋,没谁在意,谁都知你乳臭未干,还要喝奶呢。” 摆出不听令,篾视的的姿态。大家一时也都看着天泽。 天泽不温不怒,咽下最后一口饭,很优雅地擦拭嘴角,不紧不漫地亮出他的一把小飞剑,金光闪闪的,是纯金打造,沈重飞最嫉妒的也许莫过于他五把飞剑,漂亮的无以伦比,也许正是为了这五把飞剑他才对恨心至极。天泽亮出飞剑,亮了一个漂亮潇洒的动作,引来一片喝彩声。他从不轻意亮剑,除非不得意或其它意外事件,今天也许就算是特殊情况。前后不到三十秒他已将蛋分成一个连的分量,众人惊得目瞪口呆,沈重飞有点火,冷笑:“你别没事就买弄行吗,全军都知你李天泽能耐,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 他也不火而是很得意地似故意气沈重飞:“我当然有这个资本,不是吗?这是老和尚给我的迷语,我解答了,但是你……,”他微笑下:“你来第一块,接着按顺序。” “我不吃。”沈重昂首不理。 “你不是这样钝吧,还要我揭最后迷底,说的像大白话?” 光重飞怔眼,再瞟眼他,脑子似醒过似的,火火的上前取了小的连牙缝都不知能塞住一点儿的蛋。他又是微笑,其他兵士跟着依序拿。最后是曹指导员、付副连长,天泽拿了最后的一点蛋心,他是这个连的主脑。他将一点蛋很慎重地放入嘴,很慎重的咀嚼。咽下。高声说;“我们咽下去的这一顶点的东西既是我们的快乐也是我们要面对的战火,这场战火对于一个人也许是大点,但对于整个团体他就微不足道了。…… 沈重飞温怒地瞪眼他,可他无可奈何,他下面讲什么都没听清,带着情绪听完天泽布置任务,回到他的小床睡,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坐起来。他旁边的副排长云富贵也未睡着,听他动静亦坐起身问他话。他恼怒:“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一个毛孩子来当我们的连长,我看他就不顺眼。” 云副排长笑:“你也是个明白人,为什么遇到小连长就凡事都糊涂了呢?他人虽小可处处精细过我们,聪明过我们,我们想不到的他都想到了。”…… “你别为他说好话,真烦。”他没好气,说完独自出去了。 外面有月亮,非常澄清的月亮,月亮照着营房静谧的出奇。他走不多远听见有声响,寻着声到了一丛树林隐蔽处,他怔住了,只见天泽正在习武,练得呼呼有声,他长剑在斑剥的月光下银光闪闪,剑气逼人,剑姿悠美……。他呆呆的凝立,屏息.。不一刻只见天泽飞出一把花,仿如天女散花,他随着飞花飞剑漫舞空中,姣姣月色飞花漫天,人与花如梦如幻,你要形容他的美态,恐怕只有卢枫那支笔可以描述一二,沈重飞惟是呆呆的,张着嘴不能思想,他正发着呆,天泽已将飞花全旋舞入怀,一片未掉。他收招向沈重飞挥出了一剑吓他一跳,他醒过神扭转身要走。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试下你的乾坤十八剑。” 他很不情愿地接过他的剑,只是这把剑真的太好了,他一握在手上就知道。所以当他舞起十八式乾坤特别的有劲,练得也特别好,真是超常发挥。天泽一旁一面微笑,一面指点他的不足,他一一改过来。十八招练完收招吐口气将剑飞交过去。一声没言就走了。天泽望望他背影俏皮地来了一招飞天揽月,而后也回去睡了。沈重飞这一觉睡得十分的香甜,天泽打开荷儿的肖像欣赏了一会,自言自语一番,刮了她一个小鼻头道晚安睡觉。 46. 侦探敌情 凌晨五点半起床的军号吹响,队伍迅速快捷整好队形,天泽检阅军姿后不作其它训话,只命洗漱吃饭务必在三十分钟内搞掂,他自己做着表率,兵哪还有怠慢的,全部动作在规定范围内完成,随即向目的地开拔,南去六十公里的南二高地,地势险峻,密树丛林。任务是扫清障碍以待大部队的进攻。他们就像群飞毛腿,时而穿行在羊肠山道上,时而要披荆斩刺,时而涉水攀岩,身上还背着一堆东西,说有多艰辛就要多艰辛,但是没有一个士兵纳下队,他们可都是经过天泽特别挑选,特别严格训练出来的一群武术精英,无论是玩枪拿剑都是一流的,他们能流汗,能吃苦,都说十个先锋十个死,但在三连不是,三连是个神话。三连以最快速度抵达目的地。天泽选取落脚地点,取出地图,茂密的树林是掩护他们的最佳物体,而蚊虫却也是扰乱他们的最坏分子。天泽对着地图和曹指导员、付副连长及四个排长研究进军路线,越军在这里可是放了一个团的军力,如何在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当然必须慎重,当然必须对敌人了如直掌。天泽对着地图半天,最后决定他亲自深入敌后。沈重飞马上翻眼他冷冷地:“你不要总是自以为是行不行,放着这么多人不用,用得着你这把宰牛刀吗?” 曹指导员想想也不赞同说:“要去还是我去,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他做了一个不容否定的语气说:“并不是我要冒这个险,只是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这里的地势你们看见了,沈重飞你自认可以越过这条山涧吗?这条山涧就是他们的天险,这条山涧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过去,我不能带着人,因为我不能有后顾之忧。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三连永远是个神话。” 沈重飞气,气得翻白眼,但是天泽说的是实话,这里除了天泽可以安然出入其他恐怕真的难保不出意外,他,没这个把握,只是他不想一个毛孩子在他们这群大男人们面前挺身而出。 “就这样决定了,曹指导员这里就交给你了。” “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全身而退,别强硬来。” “我知道,小荷儿还等我陪她玩呢!” 他的话让众人失笑,沈重飞也难得笑出来,一旁摇头,他在他心里就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是个高智商的天才,他要同他比才,他就不服他的聪明。所以他对他总是没好脸色,没好气,总是要针对他,然而他总是输,从来也没蠃过,从军校开始他就跟他过意不去,可天泽根本不理睬,这让他更生气。此时他又面对他无话,只能目送他的影飘逝在丛林里。曹指导员拍拍他肩:“相信他吧。” “我不是不相信他,他这样很难让人不生气,这么多大男人,谁的伸手也不差,一个不行,可以两个吗!他明知军长就他一个宝贝儿子,还要这样涉险。” “你还是关心他的,不是吗?” “他是连长,我是兵,没有兵看长官冲在前面而安心坐的住的。” 曹指导员微笑:“你们军校一起三年虽然碰碰撞撞,但他从不计较,还亲自把你点进三连,这足以说明他对你功夫的肯定。 “哼,他是习惯了看我输,习惯了我衬着他,每次演习他都是正方,我是反方,他一旦习惯什么就不会丢掉的,你不了解他。”沈重飞一肚子火,有点恨。 “你就是嘴硬。”曹指导员再次微笑。一旁指挥做天涧桥的付副连长赞同曹指导员。沈重飞不言语闷闷坐到军士里做桥去了。心理却是想着别的事,他想起昨晚,他是做梦了的,梦见一个女人,一个世界上最柔美,最温柔的女人,那个女人是天泽的母亲。军校三年他看过她六回,每一回都让他心动,都有上前叫一声母亲的冲动,但是天泽幸福地倒在她怀里受她的摩娑爱抚,他嫉妒,是啊,他嫉妒,所以他看他不顺眼。他有多少次梦见这个慈爱而柔美的母亲,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每次梦见她都有种温馨感,都有种甜蜜感,第二天醒来他一定神清气爽,见什么见什么有劲。在毕业那年的毕业典礼上他就坐在她旁边,一身的梅香,沁香的直要醉死他,他从来没见过这样馨香的母亲或者说女人。会散后她和他聊过半小时,还抚摸了他的脸,一双似怨含愁灵水般的眼眸清烟般微笑:“小天提起过你好多次,说你是个不会笑的酷小子,今天看真是有点酷小子模样,难怪他喜欢和你打。”说着又微笑下:“不过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爷爷太宠他,什么他由着他性子,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不要太计较,好吗?……”不计较,他想不计较,不过他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他心支配不了的。他把天泽的母亲灵魂样深藏在内心,没有人知道。是啊,我不可以计较,我不知道他这刻怎么了,时间一下子变得这样幽长幽长的好难等,我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骄傲得就没人能治,我看着就不顺眼,我不知道他像谁?您?军长?一个都不像,老司令员?不像,老司令员行事稳重大气、豪迈,从来不自以为事……他这样胡思乱想,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三个小时过去,天桥也早做好了,可还是没有一点天泽消息。战士们急了,围到曹指导员身边来。曹指导员沉静地宽慰说:“敌阵并没有反应,说明势态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糟,再等等。” 大家惟有耐心地等,不耐心等又有什么办法?林子里除了虫鸣、风吹声再听不见别的声音,每个人一双眼都是盯着他们小连长去的方向,只望他依然从那儿回来,在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又过去了,天也渐黑了,太阳沉向西方,残阳似血,就在这时他们所盼望的影子终于出现了,天泽漂亮地站在他的战友面前,衣衫自是不整,彩条一道一道的到处是磕破划破挂破的痕迹,脸上也被什么划了一个小口,有他的小指那么长。他神气活现的,沈重飞悬的一颗心落回肚,冷冷地:“又骄傲一回了。” 一连的人听他这话忍俊不禁,掩口笑,他们怕声大出问题。笑过,天泽马上拿出他侦察的地图出来,大家不看则已,一看全是倒吸冷气,不由咒骂:“这群越南佬好狠毒,待会瞧我们怎么收拾这群丧心天良的家伙。” 天泽做个手势让大家停下,当时就把任务布置下去。任务布置完接下关键的是把肚子问题解决了,否则战火开起来如何是好,难道还能找饭吃?肚子问题一解决马上就投入战前工作,队伍分成四队,然后对好番号,拿好地图出发。临出发前,天泽顺势向一连兵士身上撒了一把香粉,馨香馨香的,沈重飞不由火:“你不要总是这样毛孩子行吗?什么时候你竟有心情臭美,我们是男人,不是女人。”兵士笑,赞成他说的,他耸耸肩不作辩解地:“我只是帮荷儿跟你们开个玩笑而已别激动,出发。”天色照顾三连,阴阴沉沉,没有一点月色,正适合晚间行军。三连摸着黑,小心朝据点挪动,他们不是为痛快打一仗,而是要清除敌军设置的障碍。地雷,倒刺是最棘手的,不过现在基本上不是问题,天泽已把这些弄得清清楚楚。他们从天涧过去,(天泽在回程中已把据守在对面的敌人解决了)摸进敌阵区,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工作,没有光源的夜晚虽然适合敌我双方的夜行,却不适宜寻找东西,当他们顺利排除障碍时已是凌晨四点多,天将放亮,兵士正想休息一会,天泽却是随即命令不准坐下,把他们带到一个地势较为宽敞的乱石岗前,得意地:“荷儿想在这布个阵,整整这群王八蛋,我一定要让她开心见着才是。” 沈重飞恼怒地:“你做事能不能正经一点,这不是小孩子玩家家。”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是一本正经的打,多没意思,玩就要玩得痛快一点,过隐一点,不对吗?难道你不想见见这好玩的玩意,这可是荷儿刚教我,我才学会的,不用不是对不起小荷儿,她可是满脑子的古灵精怪。”他全不理会沈重飞的生气马上教兵士如何操作,他们花了一个小时布置出了天泽的八卦阵。布置完他满意地笑:“这是他们的后方,是他们败北和添置军队所必经之路,你们看着吧。”他笑的自信,笑的骄傲,笑的孩子气。沈重飞除了瞪眼仍是瞪眼,他捉摸不了他,他总是有些奇思妙想,精精怪怪的东西。不过不管怎样他们可以休息一会,喝水吃些干粮,稍闭会眼。 47. 硝烟战火 他们休息约有半个小时,天放亮,接到团部电,团部已向这边开拔,问障碍可是已消除,可确保进军。天泽回一切顺利,团部让他们原地待命做好休息工作。 兵士们安静地荷枪睡着,天泽四处巡视一番,挨一棵老树偎着,然后招来一边玩的皮皮鼠和侏儒貂。沈重飞远远地冷视骂:“你就该远远地滚到幼稚园去,天天不知所谓。”云富贵一边睡着,偶尔睁开眼,一眼便见他的眼神撞撞他:“又在瞧小连长不顺眼。” “怎么能顺眼,你瞧他都在做什么,该休息不好好休息,玩那玩意。”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你想他怎样?睡吧,别和他呕气了,和他在一起,我都觉年轻,不是三十多岁的人。” 他哼声,闭了眼。天泽玩了一会也眯起眼搂着两个小东西。他只眯了一小半会,就睁开眼,他听到了动静,紧觉地坐起身,朝声音发出地望去,不由惊,正有两个影子朝这边移,以他的判断不假思索地就飞出了两剑正中要害,飞身抓过来,抽出剑,叫兵士绑缚押到一边,众兵不能再睡了,连忙起身整军,迅速撤离转向别处。 时间到了早晨八点半,团部军还有十几分钟就要到达,他们做好开战准备,检查了枪枝弹药。 八点四十五团部军抵达,两方会合。 九点二十采取主动出击法向“南二”高地的越南军展开全面攻击战,越南军被打了个措手不急,匆忙备战,以为完美无缺的障碍毫无作用,天泽所在团势如破竹,转眼攻到敌军眼皮底下,敌军负隅玩抗,拼死阻击,双方火力密集,战斗坚持了一天,敌军渐无声息,这个时候往往更需谨慎,天泽再三告诫他的兵,务必小心,切忌大意。他们在搜索中发现敌人逃跑迹象,不出天泽所料他们逃向乱石岗,而乱石岗这时正热闹着,原来敌军援军被阻乱石岗,他笑了,他不让兵士追上前,令他们原地待命,他又要玩游戏了,这或许是最精彩的,他横笛于唇,竟是吹起笛,笛曲如金戈铁马,马啸长鸣奔腾如飞,曲子欢快悠扬。所有的兵都注视他,不知他要做什么,沈重飞斜眼他,就在这刻只见飞虫铺天盖地直扑向乱石岗,地下的虫蚁亦向那边急速爬去。这下他的兵如梦方醒。怪不得他往他们身上撒香粉,这香粉必是这飞虫的克星。他们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但听乱石岗里鬼狼嚎般,火光印天。天泽约吹了一刻钟放下笛。这时夕阳正西下,残血似的用来比喻乱石岗再妥贴不过。凄凄惨惨。大家都望着天泽,天泽放眼乱石岗,声音渐小,他复吹笛,《四面埋伏》,只这一曲但见飞虫如令退隐,对面声息止。 天泽不容对方喘息,一声令下全面围巢。将乱石岗的敌军尽数俘虏,但是就在他们押着俘虏离去时,从死尸里飞出一声冷枪直朝曹指导员,时沈重飞正走在曹指导员旁,他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一员战将,他眼疾手快……只是这快竟还是漫了一步,他被远远扯到一边还摔了一跤,再看曹指导员也没事唯见天泽捂着右肩向打冷枪的死尸堆飞身拔出他的飞剑。沈重飞迅速飞跃起身冲天泽恼:“天下就你李天泽能,是不是?” “我已经有一个兵受伤了,我不想撒掉荷儿给我的梅花,你以为一命换一命很光荣吗?”他冷眼他,卫生员早上前为他包扎伤口。 沈重飞气,气得直想揍他,眼睛瞪得狠狠的。 天泽根本不看他,甩身走前面去。曹指导员拉住沈重飞说:“小天是对的,不是他出手,你救了我,你却是避不过那枪,他不想见我们任何一个有伤害,你不要跟他斗气。” 沈重飞翻翻白眼,闷一边去。 三连撤出乱石岗前天泽集合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二排一个战士,急忙放出皮皮鼠和侏儒貂,其他人也跟着四下寻找,找了半个多小时,终是皮皮鼠和侏儒貂棒在敌阵死亡堆里发现那个战士,(两个小东西凭什么寻到人?全凭了天泽那把花香,因为两个小东西是经过荷儿特殊训练的,习惯了这种香,这也不能不说天泽有心。)战士两腿受了严重的枪伤,昏迷不醒。天泽摸摸战士脸,命担架抬了他走。而后与团部军会合做了战场最后清理向前行十余公里驻军,时已是凌晨六点。兵士们衣衫不整地随地躺在地上,天泽自已也是随意地靠了一面山脚斜身躺着。眯着眼瞌睡。沈重飞离他有几丈远正对着他,一双眼仇人似的瞪他。他恼他,他没办法不恼他,他在他面前输得连受伤的权力都没有。偏这时皮皮鼠和侏儒貂蹿到他跟前,他一把抓住就要捏死两个小东西,一旁的副排长云富贵急抓住他:“你疯了,它们可是小连长的心肝宝贝,你伤了它们还想活吗?” 他恨恨地,重重地把两个小东西扔出去。云富贵长出口气:“我真不明白,小连长没让你受伤你也能气他气成这样,你是哪根神经搭错了?” 他不理他,一头倒下身去。 云富贵摇摇头也躺下身,他实在累了。 天泽眯着眼,嘴角儿上却是笑。他听见荷儿叫他,在灵山的断崖梅前向他招手,梅花弥漫梅枝,如梦似雾,飘落的花朵如蝶阵飞雨。他遂拔剑起舞亮招,荷儿欢喜地横起玉笛……他这样梦着,身子便起来了,梦中舞起霜剑,剑似神龙,吞花吐月,风回路转,横空出世,佳人凝望……梅飞万点,一涓春水……曹指导员先看见自是惊住,天泽剑似漫天飞花,多情秀水,烟梢月树柔美刚毅,真是有说不尽的风流……他不由自住拉把付副连长,付副连长也呆了,跟着碰把旁边的兵,一时一连人都坐正了身直视梦舞的天泽,沈重飞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擦了又擦,这套剑法他从来没见过,柔美中凌锐萧杀,尤其是最后一招逆水行天更是有傲慢倔骨藐视乾坤之大气……他这到底是梦里还是醒着?他以前好像没有梦幻症,他这是……这是……他想着,面前忽一把飞花撒天,缤纷朵朵,他正自惊讶心惊,突然一声唉唷,但见天泽猛然昏倒于地…… 这就像一个梦,天泽深深吸口烟,久久地地注视香烟袅娜的样子,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他忽然笑,小荷儿长大了,和着远去的烟火只成为一个想念。 沈重飞逼视他:“从你见到她她就伴随了你所有的痛苦与快乐,对不对?” “是,如果有神话,我相信她就是我的神话,那是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无法抗拒。” “这也许就是爱情对不对?” “不,”他很肯定的否定,笑:“是血脉相亲,是妹妹”他瞥眼他:“卢枫是她一生的归宿。我已答应他不再叫荷儿考验他了,他现在有资格娶她了。” 沈重飞大笑,笑的爽朗,笑的还有些莫明其妙。 48 燃情 天泽也是微笑,与沈重飞再抽了几支香烟,叙聊了一些往事就告别离开开始他的新工作。时间总不在人的计算之内,快的几乎让天泽没法去惊叹光速在自然界的残酷,他只是不时的会捂住心口停下手头的事。荷儿找过他几回不时的问他她真的可以嫁了吗?他点头,她转头就离去,面上蒙了层严霜般,她很不高兴,不仅是不高兴,简直就是一种无法表述出来的怨与愤,但是不管怎样几场秋雨后,入了冬,终南的天寒流阵阵,树叶枯萎了,掉光了,草秃成一片荒景,这是大地进入休养期,她让自己尽量丑陋一点,凄凉点,呼啸的北风很快吹来腊月,荷儿与卢枫也完成了婚姻注册。这是寒冷中的脉脉温情,卢枫的激动我们不用赘笔,聪明的好心人都能想像,用自己的思维方式为他十余年不变的爱恋而幻想世间最美丽的句子。他们的婚礼由沈老太爷订在正月初六。 腊月十二汉楚三位娇妻与古嘉蕙就赶来终南,为荷儿带来十几套婚礼服饰,为她试装设计发型,筹办婚礼所需的一切,于是荷儿每天就像个木偶被五美摆弄来摆弄去。她们要把她打扮成最华美,最雍容高贵的新娘,要卢枫见了醉死。 天泽有空就会来坐坐瞧瞧,不时提出他的一点建议,他的建议往往恰到好处。有时他会瞅着荷儿几个小时不开声;有时半夜起身步入沈园后园梅林,腊梅已按节气绽开,在寒风里显得那样骨清蕊香。他躺进吊床,然后迷迷糊糊地睡去。查理晨起早锻发现他,叫醒他,问他可是心情不好。他摇头说不知道,只是想这样闻闻花香,闻着就睡着了。腊月二十五,卢枫从北京赶回,他是不需要打扮的他只爱他的军服,所以他婚礼服就是军服。 他回到家跟着母亲跑上跑下,听母亲派遣。张夫人自婚事定下来就没闲过,在丽缇的帮助下每日里逛商场选购婚宴上的用品,新房里的摆设,她可是一个非常要体面的人,她不能让沈家人笑她小家子气。她把卢枫早先的睡房重新装修,整饰一新,那布局不算是豪华,但绝对可以说是匠心独到,典雅的楷模,而那典雅正适合卢枫爱文的浪漫的思潮,卢枫环视他的新房,说春意满屋实不为过。卢锦城每日看妻忙上忙下,跑进跑出,把一生的积蓄差不多都用在这场婚礼上他实在想笑,可是他不能妨碍妻的热情,毕竟这是最小儿子的终生大事,亲家又是她对头家,她怎能不争这个面?府里府外也是整修得她再挑不出她不满意的地方才罢手。她这样忙着直忙到了年三十,卢枫真是有说不出的感动,为母亲捶背捏腰,按肩拿手,说不尽的感激话。 张夫人把儿子揽进怀无不动情地回忆过去的时日,想完,怜慈地微笑;“你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做一个真正的男人,你不能再凭着自己的性子任性,夫妻间一定要学会互相包容,结婚和恋爱是不一样的,恋爱是浪漫甜美的,而一旦走入婚姻的殿堂,其实就是两回事,它是柴米油盐,锅碗瓢盆。那就是说你将从一个神仙似的境界降落到庸俗,做一个泥胎浊骨的凡夫,承担一个家的责任,你不能被妻子贬视,你要有自尊。……” “我知道,妈妈,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做得很好。”卢枫偎紧母亲,就像一个小孩子:“你很久没有这样揽过我了,妈妈,我真感觉好亲切,今晚我可以跟你睡吗?五岁我就是一个人睡,孤独地睡了二十三年。现在我要成婚了,让我再做一次婴儿享受妈妈的怀抱,妈妈的安抚,妈妈的摇篮曲。” 张夫人的眼睛湿润了。 荷儿这天也是乖乖的,她今晚不能再随性子做事,她是要去做一件极为庄重的,完成她生命里的一个使命,这将是她在娘家的最后一个三十晚,以后她就不能陪家人一起度年三十。 天泽还是照例要去灵山,这已是雷打不动,风雪不能阻的。他下午三点从局里出来,先去沈园看过荷儿就出发赶往灵山。他到灵山一成不变,泡温泉,吃年夜饭,守岁。过了子夜,天下起雪,雪也像他的生活习惯,每到这天总是会飘落下来,随他飞上梅枝的的心愿。他坐在枝上吹着笛,吹着他就伤心起来,他掉了眼泪,只是他很快抹干了,去年种种如昨夜一般,他仍可听见自己疯狂的叫喊,癫狂地堕入谷涧咆哮……荷儿欢喜地叫喊,他的疯癫倾刻没了然后他们拷鱼吃,打麻雀……今夜他将一个人,他又是一个人。“朋友,啊!朋友,我同龄的朋友都是荷儿带给我的,她带给我的也许不只有朋友,还有孩子的乐趣,放开怀抱的心情……啊,再有几天,她就将是别人的新娘,她将不再这样记得我,不再这样在我面前跳动,她将和我隔着遥远的山,迢迢的江河,她将在千里之外……我的心,我的心真的好痛……”他按住心口。 “天泽。” “嗯。”他应声,他并不知谁叫他,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 “天泽,你想荷儿了吧。” “嗯,我想了这几天就不想了。” “她要嫁卢枫了,你伤心吗?” “不知道,也许高兴,她有了好归宿,我不再用担心她。” “是吗,你自己怎么办?” “我自己?” “你不想丽缇吗?” “丽缇?啊,是啊,她怎么样了,我像是很久不见她,她还在生我气吗?去年在这我……” “天泽你是不是在做梦,你知道和谁说话吗?” “是啊,我和谁说话,谁和我说话。”他茫茫然,四下寻。 “唉!”说话人唉声:“我是汉楚,我和汉禹、查理、小维,九隆、不凡来看你,你看看你这副失魂落魄。你是不是有荷儿快离开身体的感觉?” “是,这几天都是这样,这种感觉很痛。”他这是在梦中和人对语。 “你就不要荷儿嫁了,行吗?”汉楚故意说:“你娶荷儿,好吗?” “不行,我却是找不到爷爷的那种感觉,她只是我的妹妹。” “她只有一个哥哥,沈汉禹,你不是她哥,明白吗?” “不对,我是,她是我身上长出去的,和我连着心,连着肉。她要走了,啊,我的心,我的心好痛。”天泽捂住心口,眉绾得紧紧的。众人盯着他一脸痛憷都不知说什么,他真是不可思议。 汉楚摇头:“他这是梦游,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看着,待会他就要下来,去小楼。我真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和荷儿的感情怎么会有母子间的连心痛?” 不凡长叹;“这也许是大舅母的错,她当年不该那样执著,他十二岁就离开大舅母去上军校然后一直独立生活。是荷儿带给了他童年,少年,给了他一个孩子应有的一切,淘气,玩劣。也带给了他母性的爱,还有他们同病相惜……现在荷儿就要嫁了,他的生活习惯又将打破,他必须强迫自己适应这个现实。” 李小维愧疚地:“大哥比我更可怜,我至少有妈妈无微不至的呵护关怀。” “这算是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当不可说的时候我们何必去说呢,去自寻烦恼呢?”汉楚说。 他们说话间天泽如汉楚所说,从梅枝上飞下身,朝小楼方向,他把小楼走了一遍,又出来飞身进了寺院,有一个多小时他从里面又飞了出来往后山去,去到当年荷儿生他气的那张吊床,他抚摸吊床有好一阵,就跃上躺进去,还不住摇晃,吹起口哨,雪花也盖满他身,李小维见着不觉潸然泪下,他却是想不到母亲当年的错对天泽竟然有如此大的伤害,他此时只是在寻找荷儿的影子,汉禹嗟怀想为他盖上披风,汉楚忙挡住:“你会惊动他的梦,他会受到身心的伤害,他这样醒来就不记得梦了,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可是他这样子我真的看不去,太可怜了。” “谁让他是男人,是女孩子就不同了,放谁都痛爱。像荷儿虽然自小在寺院,但是一庙僧众都宠爱她,宠得她无法无天。”汉楚笑起来。 “是啊,男孩都宠爱她,可女孩子都嫉妒她,我们不该太爱她,应该疏远她,这样她就不会受到女孩子的围攻了。”不想天泽接话,吓大家一跳:“我以后不爱她了,我要去找丽缇,我答应她一年时间。” 汉楚近他身旁,他闭着眼睛很安祥。 不凡息叹声说:“算了,我们就坐在这守他一晚,别出事才好,否则我不知怎么跟外公交待。” 大家依言就地坐,欣赏雪花飞。汉楚坐了一会不禁站起身走到梅树下观梅,查理也挨身看,他笑:“我自看了这花是再不想离开这。” “你是不想离开荷儿吧,你想做她一辈子的婚外守护神,当我不知道。你这老外。” “这样很好。”又是天泽接话。唬得查理和汉楚面面相觑。九隆却是笑;“他睡着了,耳朵却是灵便。” “这是典型的梦游症,就像正常人活动一样。”汉楚失笑。 天渐渐放亮,雪漫漫停下,天泽也漫漫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伸了几个懒腰,一跃而下叫;“好大雪,我身上盖了床雪被。”他跃下地,但见汉楚一个个席地而坐讶然失笑,叫:“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招呼我一声。汉楚,我的嫂嫂们呢,你把她们都丢下了吗?” 汉楚闻声忙起身骂:“你小子睡醒了,为了你我有什么法?我只能近贤朋远女色,与你共享灵山仙气。否则以后你成仙了,我却堕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多没意思。” “知道就好。”他说着笑:“做诗的没来,少了一份雅兴。”掬把雪抹脸:“好爽。” “大哥,你在雪里睡了一晚不冷吗?”李小维问。 “冷?当然不,我身子浑身是烫的,像火烤样。不过我怎么来了这呢?我应该在断崖梅的。” 汉楚一班人笑。汉楚问:“今天你打算怎么过?” “我要下山,今天我执班。你们呢?” “你没别的活动,我们就在山上陪大哥,初三下山。” “初三去李家堡吧,我们去那围猎,我把爷爷他们都带去,好好热闹一下,让荷儿痛快一回,她以后有了小笨驴就没这么自由。” 众人又是失笑。 “你们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说得对,我们没说你说得不对,我们是说你想得真周到。”汉楚笑:“时间还早,你应该还想登石塔的,对不对?” “是,那样心情很开阔,可以一览灵山风色,可以想像大师六十年足迹山岭。潜心医学,潜心佛教。” “你不会有学他的念头吧?”汉楚半开玩笑。 “当然不会,这需要一种高强度的意念。” “不如说你色心太重,想女人。”汉楚不屑,十分刻薄。 “就算是吧,这也不为过,女人本来就是为男人生存的,谁说我这个年龄不该有点春色,不该有点韵事?这么青春的男生,这么富有魅力。” 众人哈哈大笑。汉楚进一步说:“终于吐出真言,露出男儿欲色之本性。” “这不得拜谢你这位好老师,教会我欣赏女人,而后又教我去如何痛她们,讨她们欢心。” 汉楚有心花怒放之感觉:“我没预备你会听,我想你是那种夫子,拘于说女人,拘于色字。” “有色才会有爱情,才会有婚姻,才会有家,当女人给你一个家时那感觉应该极为幸福甜美。” “所以你快点把丽缇搞定,然后结婚,明年我回来,就喝你的喜酒?” “我想没问题。”他自信地笑;“你送什么做贺礼?” “你想要什么?” 他哈哈而笑。 49.集猎 他们攀上塔楼,纵观山色,百岭成峰,茫茫白雪,千里冰封。天泽又想卢枫说:“他真不够朋友,他应该为我们作最后一次的处男诗,处男诗与男人诗应该是两个不同境界的诗,对不对。” “还有机会,初三那天你叫他作一百首,否则不准娶荷儿。”汉楚笑说。 “一首就够,多了不经典,诗要经典的好。” “你最好别听他作诗,汉楚,你忘了去年。”不凡说:“他会将我们变成疯子。” “说的也是,但是听听无妨,毕竟是处男最后一首诗。”汉楚说着快意促狭地笑:“我们就要他作首处男最后一天,很绝是不是?” 一群男人又是阵笑。他们在塔上闲说了一阵闲话下塔离去。天泽吃过早斋,在山上寻了一枝梅带给荷儿。汉楚他们则继续留在山寺。汉楚已经爱上了这,一草一木都让他动情,不仅是有兄长在这,它更是一个家族的灵魂所在。他现在知道他的二叔公为什么不肯随爷爷去台湾,因为他舍不下生养他的土地,他的亲人,他把亲情看得很重,很重。他一生不求物质,育人无数,钱财散尽,一生清贫。有的是每年一批批学子的探望敬仰。 绿梅方丈为荷儿的大婚画了一幅梅雪图,题为《梅之恋雪》,是梅与雪的精魂之作,千树之梅,万千之雪,梅香雪白,它们由远古缠绵至今世,那份香冷艳丽令汉楚久久不舍掩卷,在卷前长立了一天。他越来越感觉自己太庸俗,太不认真,他不该不专情,他不该,他有太多的不该,因为他对爱情的不负责任,他没能享受到这份优美惊世的爱情,他越来越觉得自己错了,但他已回不了头,他无法再抛下她们中任何一个。当夜之神再次降临,他对一直陪在他身旁的李小维说:“你还有机会,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计划自己这份绝世之爱情,千万别游戏爱情。” “是。”李小维深深被画感动,他从来没有感觉到梅雪有如此震撼人心,撩人心魄的魅力,她们可以赋予人世如此深意的人性情感,他在巴黎观画无数,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幅精美骇世之作。 汉楚掩卷收藏好。 初三,早斋刚过,汉楚一行准备下山。一笑大师千里赶上山,他也有一幅画送荷儿作贺礼。汉禹展开,是幅《飞雪迎梅》,画面飞雪潇洒,梅豪情舒放,有梅雪两相宜,一任情怀纵的超脱之态。汉禹不由笑:“到底是一笑大师,超尘不凡,毫无扭妮之态。” 一笑笑:“小一点是性情开朗之人,卢枫也是豪爽浪漫,这飞雪迎梅正合他们新婚之景。” “谢大师赠画,我权代小妹谢过。” “不用客气,我也不阻你们下山,我自与大师小叙。” 汉楚六人下山,中午前赶到李家堡。天泽领着沈苏李三家的年轻女眷和老人已到多时,准备开饭,吃完上山。天泽见他们姗姗来迟玩笑:“敬佛之情意犹未尽吗?” “千里迢迢相访,匆匆两日自是有不舍之情。”汉楚却是认真对答,毫无轻佻之语,这倒是惊了天泽,以为看错了人,听错了话,汉楚几时改性了。他上前摸摸汉楚头又摸摸自己的,不见有发热现象。汉楚一把推开他;“摸什么,我没发烧,不过是有点悟了,再过几年我就不敢近女色,专近贤朋了。” 汉楚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他三位娇妻免不了娇嗔,拧了他的耳朵,他不得不求饶,恢复本性哄娇妻开心。 荷儿依如跳脱的兔子,她在外面忙得不得了,她忙着放爆竹,院子里是一片“噼哩啪啦”的爆炸声,不停地听到她尖刺的叫声和纵情的笑声。她在外面放完爆竹又跑到里面,在汉楚的脚下摔响一个扔爆,吓得汉楚一跳三尺高,回头望,荷儿已是笑得前仰后合,娇喘不已。汉楚瞪她:“你想吓死我!?” “胆小鬼。”她撇撇嘴。 “都要做新娘了,还玩这玩意?你是不是想学蒋总裁大婚日上街捡爆竹,把卢枫晾在洞房?” 她纵声大笑,其他人也是大笑。荷儿扔了爆竹笑:“那我们去村子外玩,反正也没这么早开饭。”她拉起汉楚,直往村西口的大晒场下的河塘。 “你来这做什么?想下去游泳?” “这儿清静,水很静,很平,那边是丛竹,有很多小鸟藏在里面,我们打惊它们,让它们飞出来。” 汉楚想想依她言,向竹丛扔出几块石子,只听“蓬”地声一群鸟惊吓地飞出,不知投向何处。 荷儿笑:“我们就将像这鸟儿一样,过完年就这样各自飞了,不知何时能见面。” “荷儿你怎么了,好好的说这样的话?我们年年都会见面相聚,我们的亲情是剪不断的。”他说着揽过她:“你是不是舍不得姑妈,伤心?” “有点,现在想想,我当初真不该任性,应该多陪她一点。”她往水里打水漂:“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东西是说不清的,要离开的时候才恍然大悟,可一切已回不转头。” “你真是个傻丫头,女孩子大了总是要出嫁的,你想姑妈就把姑妈接过漠北住些时又有什么?” “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她说着又是笑下:“你说是不是每个女人出嫁都有这种心情,否则中国的古俗哪会有哭嫁这一习俗?你说那天妈妈会如传说的那般哭嫁吗?” “会。” “生女孩子真不好。” “荷儿你不要说这些伤心的话,你再说我就不要你嫁了,嫁得这么辛苦,何苦?” “我只是说说而已,感慨古人真言。” “现在想过了,我不准你再想了。” 她风轻云淡般笑:“没事了,这就叫凤还巢,你看有几只鸟飞回来了。” “是,鸟儿也是恋巢的,它不会不归自己的巢。我们回去吧,他们该找我们。” 她点头,返身。天泽找来,他想去拉荷儿,荷儿却是避开笑:“你找来做什么?你一个小小的李家堡还能把我们俩个大活人弄丢?我们不过出来说说闲话,可以开饭了吗?” “嗯。”天泽望眼汉楚。 汉楚笑下:“我们随便聊聊,下午就看你小李飞剑对卢枫的弹指。” 天泽微笑:“我不用飞剑,只用弹弓,我们都用弹弓,享受一下儿童时的乐趣。” 汉楚笑:“亏你还想到我不会。寻找童真真是不错。” “我呢?我也是要的。”荷儿叫嚷。 “他不就是专门想着讨你开心才请大家来这乐一乐的。”汉楚笑:“我不过沾你一点光,白欢喜一下。” “如果是这样,你确应该谢我,那你要再多送点才好。” “再多,卢枫家就装不下了,反贪局的就该找你公公核算财产来源。” 荷儿哦声笑得厉害。一时他们回到李宅,就餐。因为都想着围猎,都快快地吞下几口饭,味也没辨出什么就个个放了筷,搁了碗。女眷们最是兴奋,呼啦地跟在天泽后面上了山,个个似女猎人似的穿着运动装,个个精神,可谓飒爽英姿,一副巾帼不让须眉之态。上山她们一点不感觉累,嘻嘻哈哈,笑嚷不断,可没哪个男人阻止她们,他们不在乎她们会惊走猎物,他们只求她们开心畅怀,打猎也许并不是主要目的,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想,到黑夜降落,他们的收获还是着实不少,野兔,野鸡,小鸟总够大家分享。荷儿打了一下午也有收获,她打着两只小鸟,她说够她自己吃。他们满载而回,雪地被他们踩得“嚓嚓”响。 一回李宅,个个摩拳擦掌将烧烤的工具整出来,将猎物处理干净,就像模像样的烧烤起来,不久香味就溢满李宅。几位老人坐在他们中间,感受浓浓子孙情,浩叹不已。天泽取来珍藏的乡下米酒,香味,绵厚纯浓,不比其它酒酿,味美独特。一刻烤味熟了,他们先敬了几位老人,男人女人都满上酒,痛快地吃起来,喝起来,笑声,嚷叫声充斥李宅。天泽就着酒兴慷慨挥笔,为卢枫和荷儿婚事题书一副: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笔力苍劲豪迈,圆润。引几位老人赞许不已。他们也就着兴致各书字画相赠。全都是当年二三十时年代的风流俊俏的才子雅士,世事苍桑,他们把乌发留在了遥远的过去,而精神传给了子孙,他们没有遗憾。子夜时分,老人们休息去了。年轻的男女继续寻欢。快天明,年轻的男女们都醉得东倒西歪,这儿一个,那一团。 日上三杆时分,卢枫最先醒过来,腿有点酸麻,他想动一下,身子却被压着,他睁开眼,荷儿软软地倒在怀里,香梦沉酣。他亲昵地亲吻她的脸颊,闭上眼又睡,他不想就此醒来起身离开,他要荷儿好好地睡在他怀里,还有两天,他们就可以洞房花烛夜,没有比这更让他兴奋,想了多少年,他终于可以真真实实的拥有她,他想的甜蜜,被醒来的汉楚瞧见,起来踢了他一脚骂声臭美。接着九隆、汉禹,李小维都相继醒来,都伸着懒腰叫痛快过瘾。天泽闻声也醒来,他想舒展身站起,可肩头被丽缇靠着,腿被霓裳枕着,都做着甜美的梦。他微笑下,挪开丽缇,搬走霓裳,站起身,活动筋骨,放眼其他女眷,俱是美梦不肯醒状。卢枫这时已坐起身,低头凝视怀里的荷儿。天泽上前招呼他,开他玩笑。他不以为然地回笑,没动身子。九隆和汉楚几个已婚男士各为妻子盖上衣随她睡,难得她如此尽性。他们走出屋,迎接他们的是艳丽的太阳,这是个好天,大晴天。他们一起回味了昨晚一遍,说了一些鸡毛蒜皮的笑话,女眷们也就都醒了,跑出户外,个个惊喜赞叹。接着进去打扫战场,风卷残云般一下搞定。女人的手脚就是麻利,她们分工有序,不推委。 下午四时许,荷儿要卢枫陪她和古嘉蕙上灵山,香君她们听也要跟了去,这样汉楚他们又再次上灵山,初五一早又赶下灵山。初六就是荷儿、卢枫的大婚。他们赶得什么似的,可心理都特别的畅快兴奋。这两天的太阳又出奇的好,照得人暖洋洋。 卢沈两府布置的都是七七八八只等新人拜天地。就了了心愿。 50. 出嫁之迎娶 荷儿自下山有点无所适从感,做这也不是,做那也不是,在屋子里跑上跑下,园子里乱转,像没魂似的。把香君她们看得笑得绝倒。当她再从园子回来,香君一把拉住她按她坐下笑:“你别这样激动,出嫁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是叫你生离死别,你想回来随时可回来,门是不会关的,傻丫头,那时姑妈会更痛你。” “是啊,你这个傻丫头,把我们眼都转花了,再这样看我们饶你。”黛娜拧她的脸蛋。 古嘉蕙笑:“不如我们再帮她试试衣,时间不就很快过去,费事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在这瞎转。” “这个主意好。” 于是几个年轻媳妇拉着荷儿上化装室。这一进去就是大半天,时间不知不觉像流水,一流流到晚上七点,汉楚来催她们几遍该下楼用餐,但她们还磨磨蹭蹭蹭了半个多小时才下楼,香君叮嘱荷儿晚上睡觉别把发型搞乱了。荷儿笑她疯了,说她顶着这样盛装如何睡,不是要累死她,她不干。 荷儿餐室入坐,一家人都是叮着她看。她的外公亲切地微笑:“谁说我的丫头丑,我说可少有女孩可比,就像枝绝世出尘的梅,小时是邀春童子,如今该是邀春仙女,飘逸,没有惊鸿一瞥之美也差不多。” “二叔公您真会赞她,您赞她不就是赞您自己?”香君笑。 “是啊,是啊,荷儿外婆年轻时可更是个美人,才淑兼备,所以我就爱上她了,一爱爱了六十多年,卢枫也会这样爱我丫头的。” “外公。”荷儿臊,娇嗔她的外公:“你小心我用豆腐塞住你的嘴。” 汉楚他们并没有因为荷儿臊而停止说她,他们拿荷儿取乐,取笑了一个痛快。 过了子夜一家人才相继安睡。这时天泽却来了,他直接上荷儿房,敲她卧室,荷儿正卸装。她打开门,白他一眼:“这会来做什么,我累了不想跟你说话。” “我只是看看。我心有点痛。” “你不要总是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和不凡、小维聊聊天,打打牌,也放松一下。” “我一下午都是和他们玩这个。” 她不由地轻笑声:“那我弹一曲你就睡觉。” 他点点头。 荷儿往琴台旁坐下,连弹几首梅曲。天泽在梅曲中渐渐安睡。荷儿轻挑弦丝,嘎然罢音,看他睡态,想是睡着了,帮他盖好被长久地凝视,他梦里不时的挑动眉,一手按着心口,她如何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她倦倦地笑下,无声地息叹,接着流下一行清泪:“你却是不明白我的心,你的心当真是爱丽缇了吗?爱吧,我不会再干涉你,丽缇的确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不仅天生丽质而且有才情、温情。你不用再想着我了,卢枫会照顾好我,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我,他不比你差,你也是这样认为的,甚至强过你,对不对?”她这样自言自语似嘲讽地笑:“你是什么天才?军事天才?推理天才?武学天才?……什么天才都好,你自己爱惜好自己,凡是不要强出头,但能放下还是放下,我从来也没见你活两天太平日子,希望丽缇可以让你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她说到这泪水更是潸然,流了很长段时间,幽幽起身回内室。她累了,真的很累了,沐浴,躺上床,不再想天泽只想卢枫,想卢枫对她十余年的情爱,想他为她吟咏的首首情诗温馨地露出笑意,在这温柔地笑中漫漫熟睡。 卢枫,他的兴奋是不言而喻的,几乎一整晚都未睡,合上眼就是荷儿穿着白纱裙向他款款地笑,叫他笨驴快来呀!他几次这样笑醒便干脆不睡起身画荷儿写诗。待天刚朦胧亮就把九隆和不凡叫醒陪他,九隆和不凡当然懂他这份心,当然也就乐意遂他的心。 沈府一家人也是早早起了床,天泽倒是意外地睡了一个懒觉。汉楚叫他四五遍才把他唤醒问他送不送荷儿的嫁。 “当然,我也是她哥,最亲的哥。”他坐起身。 荷儿再次由五美帮助梳理打扮。上午九时许,迎亲的车队来了。香君忙吩咐快点把门关好,别让他们就这样进来。一时迎亲的队伍被堵在大门外,做为男方宾客的九隆、不凡在门外大声叫,说再不关门,可是要非法闯入,抢人了。黛娜啐他们笑:“要进很容易,拿这个来,没这个如何进?人是这么容易带走的吗?我们家姑娘不是太没价!” “你不就是要这个吗,给你,不过你恐怕力儿小了点,叫苏汉楚来,他接着好点。”不凡笑。 汉楚走来,笑嘻嘻:“见面礼能有多少,还要我亲自拿?” “当然。” 不凡让九隆搬出一个箱,样子很沉。 汉楚笑:“不是一箱金银珠宝吧,打开验收,修想蒙混过关。” 不凡打开箱,里面是只古董玉花瓶,和一面古铜镜。 汉楚鉴别半天,玉花瓶是只约五十厘米高的镂花白玉瓶,做工似明朝,古铜镜也有些年代。他点头说:“还不错。还有呢?” 不凡又展出一幅卢锦城的书画《关雎》。汉楚细品,点头:“还有呢?” 不凡很不情愿地拿出一个大红包。汉楚掂掂,喜笑颜开,但还是没吩咐开门,他笑说:“还有重要一关没过,才子进门难道说就没什么表示?”他一面说一面吩咐工人递出上等宣纸说:“请才子出来写点什么吧,真是太不自觉,骄傲公子你说是不是?” 天泽笑点头,看见沈重飞往前来和他招呼,沈重飞他的心情比较复杂,他由最初想看天泽的热闹,转为卢枫担心,他是决定帮卢枫了,他不想天下好事都给了天泽,何况天泽并没有爱荷儿的迹象,他没有必要蠢到去告诉天泽荷儿爱他,但是天泽又实在常常出人意料,他更不知荷儿会不会放不下天泽?他想如果荷儿能过今晚一切就应该没事,花瓶和古铜镜其时是他相赠的,取平静无事平安之意。张夫人非常感谢他,他只是摇头说:“一场战友,我很钦佩卢枫,他能抱得玉人归,也是我的心愿。”他这刻从迎亲队伍车队最后走上前是想探探天泽意向,见他一脸开怀心似乎有点放心。他帮卢枫接过宣纸和毛笔,卢枫从车内出来。 卢枫本想穿军服的,沈重飞说太杀气,不好,他就改穿西装革履,他一身西装革履英俊风流倜傥十足。沈重飞笑对他:“看你表现了。” 卢枫微笑地提起笔,并不假思索,饱沾浓墨挥毫:相见欢。绣帏烟袅香稠 绣帏烟袅香稠,玉人秋。飞雪梅花扬面断春愁。 拟欢悦,正欢悦。待西楼,携手卿卿还看月如钩。 不凡欣赏半天得意地使了一个漂亮的动作,将诗飞进铁门,天泽含笑接住,汉楚读诗满意地让工人打开门。 卢枫如飘浮在云雾里,身轻脚健地入了沈园想跑上荷儿小屋,但是马上又被汉楚拦住说:“苏家与佛结缘,苏家女婿婚亲岂能与佛一字不知?对几道佛寺对联方可迎人。”卢枫真是看着他就有气,傲慢地看汉楚一眼让他尽管放马过来,汉楚毫不客气要汉禹试才。汉禹广纳千寺之对联竟是对了上个小时,卢枫没有被难住,因为荷儿在此之前已告诉他苏家这个迎亲规矩,他是做足了功课,对禅学狠狠地研究了一番,以备急需之用。对寺院联终于顺利通过,卢枫终于入得荷儿深闺门,但见嫁娘房温香软玉,丝帘斜挂,香雾袅娜。新娘呢?他便只有一个痴字可形容。荷儿鬓髻轻堆,不施胭脂胜施粉黛,一脸晕红,娇柔之态不胜醉,衬着一身雪白的婚纱风流韵态无以描绘。他呆呆地注视她,她瞪他一眼勿又慌埋下头。还是香君薄嗔一声,傻样,还愣住?他晃然梦醒傻笑地上前一把抱起新娘,荷儿勾着他项脖头深深地埋进去,哪敢看人?她怕人取笑。她哈气如兰,使卢枫颈项痒痒的,有点受不了,步履就不免快了一些,以至香君她们嘲笑他也太性急,婚礼还没开始。他由得她们取笑,幸福之情已让他什么都顾不得。当他抱着玉人到大门,汉楚又挡架笑:“就这样出门了吗?不留下点什么?” 卢枫恨恨地瞪他说:“你这个损情公子代笔,我来说。” 汉楚不怀好意地笑,让工人铺好纸,他自提了毛笔。卢枫低眉一眼荷儿,又望眼香君众人,很快地笑吟《虞美人.新娘》: 夭桃淑女谁同路?深处梅花数。惜卿昨夜笛音中, 妙曲一支如雪入东风 纷飞缥缈惊无语,好作娥眉赋。尘随飞雪更无休, 月下相逢还是向春羞。 他意意犹未尽,低头怀中玉人又阙浣溪沙,嫁娘: 风过冷香上小楼,丝帘斜控软金钩。嫁娘心绪喜还愁? 心字盈盈腾袅起,髻堆浅黛尽风流。见人羞涩怕抬头。 汉楚一气挥就,再朗读,面露欢喜满意之态,而后做出放行之姿。 51.出嫁之婚宴 卢枫将荷儿抱上车,后面跟着是嫁装,那其丰厚真是难已赘述。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返回卢府,天泽跟着送嫁的队伍到卢府。他感染了大家的喜悦,随着人欢笑而欢笑。沈重飞一直观注他,他看不出任何反常。他在心理默默祈求天泽对荷儿真是兄妹间的爱,只要天泽没反应,荷儿或许不会有悔?他要卢枫顺顺利利过完今晚,这样大家皆大欢喜,否则他不敢想像下面。为了试探天泽他故意接近天泽和他闲聊,不时提几句荷儿。天泽只是喜笑颜开说他开心极了,卢枫终于如愿以偿,偿了十年相思。他又故意说:“你的韵事是不是也快了。” 他点点头然后反问他:“你出来后,也应该结婚了对不对?” “没这么快,我还是无目标状态。” “你不是要做钻石王老五吧,算算你也有三十五六。” “现在流行老板不婚或者晚婚。” “是吗?没听说。待会喝酒我们俩要好好痛快喝一场,你一定是酒也喝不赢我,你可不能再生嫉妒又跑去犯一场案,劳我不得安逸。” “人一生难免有错,但不可重复错,对不对。荷儿都不计较你我也已无所谓,我恭喜你即将与美人同游。” “谢谢,你看她还是不错的。性子柔柔的整个人都是柔软柔软的,如水里的蛇儿……” 沈重飞顺着他手指看丽缇笑,赞他眼光好,赞他有福消受美人恩。 酒宴很快开始了,府里府外,高朋满座,香肩鬓影,卢枫的战友同学来了不少,王冰和李东楠他们争相敬酒,伴郎李小维一旁挡架,伴娘张丽缇笑引开他们。张夫人最是笑的合不上嘴,周旋亲友间,不时向他们道歉,不时说招待不周多多原谅。酒一直喝到了晚上七点,他们多半是一边喝酒一边聊谈,男人聊起来最是没边没谱,漫无天际的。天泽与沈重飞频繁举杯,开怀畅饮。沈重飞想把天泽灌醉,叫来不凡和汉楚夹攻。天泽看出来笑他说:“做得你们的师长也不是浪得虚名。”他是一口一口的喝,喝得汉楚和不凡不敢让他喝,劝沈重飞别逗他。沈重飞酒不喝了,再提荷儿、卢枫。他想起来笑;“对,我该敬一杯新郎官。”他一面说一面起身找到敬酒的卢枫笑:“新郎官,我敬你一杯,你可不许欺负荷儿,可不准婚前婚后不相同,别像漫画,婚前跪着,婚后就翘尾巴。还有你应该学会点家务,不能什么都叫荷儿干,把她做你的女佣。” “你放心,我已经在学了,我还报了厨艺班学厨呢。”卢枫幸福地,不隐满地笑。 “是吗?这才对,否则我听到荷儿委屈,非揍你一顿。” “你不是喝多了。”香君觉得他舌头极不利索,叫过丽缇看住他,他顺手抓紧丽缇的手笑:“荷儿,我要和丽缇恋爱,你同意吗?你不同意就算了。” 他的确是醉了而且醉得不轻,荷儿却还是向他举杯笑盈盈地:“这是你的终生大事,我恭喜你,希望你们早结连理,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荷儿连喝了三杯,香君发傻地瞅着她,从酒宴开始她这可是第一次喝酒,她酒力向来不好。她喝过三杯,香君问:“你没事吧?” “没事,蠢才终于有目标了,我为他高兴,而且我将是他三表嫂。”她长笑三声:“你说多好玩!” “他准喝醉了,舌头都不利索。”香君请来汉楚让他给天泽醒酒。沈重飞却是阻止说:“让他醉吧,他醉了正好给我们献上一套醉剑,大家想不想欣赏骄傲公子的不凡伸手?” 当然,有谁肯错过这样好的机会,他的剑可不是人人想看就能看到的,天泽虽醉却还是能分辨,他左右不肯舞,沈重飞见他不答应又要上前灌酒说:“荷儿卢枫大喜,你也太不够朋友意气,不舞就喝酒,一醉谢荷儿。” 他笑了,说:“好,就为了荷儿,我舞一套《落梅》,荷儿弹琴。” 汉楚不解,望眼沈重飞问他想干什么?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难得他与荷儿兄妹情深,他们兄妹琴剑合一不可以助大家兴吗?” 天泽喜笑连说还是沈重飞想的周到,荷儿终于嫁给卢枫了,卢枫终于遂意了,他如何可以不为之庆贺?他却该有所表示,他说着却是马上就吐了起来。丽缇急忙上前帮助他,为他醒酒。他吐过一场,早有九隆备剑给他,荷儿摆好琴端坐琴前。荷儿试琴弦,然后就铮铮漫挑弦丝,天泽随着琴音,挑了个剑花,一时但见他人随剑起,身形飘逸潇洒,如飞花漫天。汉楚再次看眼沈重飞低声问:“你是想让天泽显现本性?” “是。”他点头:“这一舞没事我想就应该不会有大碍,我们可以放心离开,你说呢?” 汉楚点点头:“到底你了解他多点。” “我与他十年交往,但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这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将他算准?” “天意不可违,尽力就好。”汉楚笑拍他。荷儿一曲终了,天泽挽剑花立身,笑还剑九隆说:“我们该让多情公子吟最后一首婚前诗,汉楚你忘记了吗?” 汉楚想起来笑:“对,你不提,我差点忘了。” 卢枫在这群朋友们的捉狭下不得不再次抒情:梅 飞雪送梅来,寒香著意开。 弹筝静爱看,吹笛就新醅。 数萼斜溪水,孤枝倾玉杯。 微吟疏影醉,竹外月催媒。 汉楚向大家笑:“多情公子今天不负使命,我们也就不再为难他,宴也该差不多散了,洞房我们也就免进了。”汉楚说了自没人反对,卢枫捶他一拳说:“你总算知趣。” 沈重飞这时也让狱警催回狱中。留下来的只有些亲戚和九隆夫妻。荷儿长长出口气叫;“累死我了,这些人可真能喝真能闹。” 舒兰伴她身旁坐笑:“一生一次,你今天真是光彩夺目。” “你别笑我,帮我捏捏肩骨,酸酸的。”她笑着忽然想起醉酒的天泽:“那蠢才呢?他像醉得不轻?他哪去了?” “刚进客室,丽缇照顾他呢。” 她点头哦声笑:“他今天高兴过头了。” “连体的妹妹出嫁他能不开心,能不贪杯?”霓裳不知从哪出来讥笑。 “霓裳?你怎么又回来了?”九隆问。 “老头让我看看蠢才醉得如何?” “他醉得有点厉害。”九隆说。 “我知道,他这就出来。” 不大功夫,天泽拍着脸走出来笑:“这可是我第一次出丑醉酒,都是沈重飞、不怀好意使坏,叫汉楚和不凡夹攻我,这两个混蛋看我收拾他们去。” 九隆笑:“难得为荷儿、卢枫,你还是快点去,免老头挂念。” “是,老头这会是惦记我。”他向主人告辞。 霓裳拉走丽缇说;“今夜你留在这多没意思,不如跟我去玩。” 丽缇会意。 荷儿抛眼她们笑对舒兰说:“还是你好,总是对我这样好。” “你说傻话,你没姐姐,我也没妹妹,正好。” “是,正好。想刚下山那会……全是梦一样地我们就长大了。” “你再不长大,不是要把笨驴急死?” 她娇笑。舒兰起身笑:“我们也该走了,你累就让笨驴给你松骨活筋。”她啐笑。九隆夫妻笑着告辞,大厅里就剩下荷儿、卢枫。他们四目以对。卢枫缓缓拥她入怀,缓缓欺下唇,尽情地品尝她两片红唇的润泽。总有十多分钟,荷儿娇喘地:“我们上去,笨驴,有人会看见。” “我不怕。” “呸,你这坏蛋。” “是,老婆大人,老公遵命。”他幸福地抱起荷儿大步流星直往洞房。灼灼桃夭,春意浓浓,卢枫惟是深情脉脉凝视心爱的女人。荷儿有点娇羞,一脸酡红嗔笑:“不准这样傻乎乎地看我,笨驴。” “不准再叫笨驴,要叫老公,否则你就成笨驴婆了。” 她格格俏笑。他趁势约法三章,她更是笑得历害,直嚷叫我才不要学蠢才奶奶,天天只对着你这头笨驴不是真正要变成笨驴婆了,我要……。他气乎乎直瞪他那双俊目,她笑得软倒,投降说她做他的乖老婆还不行吗?他满意地眉开眼笑,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得。 荷儿幸福而无不遗憾:“我多想你像二表哥做一个儒雅的商人。” 他却是笑而不语。只看她,许久他才微笑,做起他新郎官的工作,一想到她的冰晶玉洁般的胴体不由燥热得历害,手脚也就笨拙全不似平日里潇洒,荷儿已是羞得扭妮,不能配合新郎官,新郎情急不时问荷儿你害怕吗?荷儿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嗯嗯的,脸涨红的像团火在燃烧,他亲她时问:“你喜欢吗?荷儿,我爱你,我想这样亲你,想把你融进我的身体里去,你愿不愿意?” “你真是头坏驴,对人家这样还要问。”她娇嗔地勾紧他脖。 “我知道,可我总想问你是不是和我一样的心思。” 她不由啐他,轻咬他的耳垂:“坏蛋。想你的耳朵做下洒菜吗?” 他喜欢得又是诗兴大发:《爱曲》 爱情在你眸中迷失 热烈的情感 在这里种植了过多的语言 想举起杯子 但我已不是那个田园诗人 蒲公英 三叶草 划开一段传说的寂寞 在这样的季节 这样的风里 你以古老的形式 束 你柔软的腰肢 反弹曲琵琶 千年前的月亮 就如爱人的心 在无数个无眠的春江花夜后 在今夜 在今夜终于 衣裙漫飞 踏 千年前的云 揉江南一缕清香 入梦 52.出嫁之坠江 荷儿如何能不感动,她痴视爱她如狂的男人,眼眸闪动着晶莹的泪珠,久久地:“你会把我醉死的,笨驴。” “是你把我醉死,荷儿。” 她眨下眼,泪儿潸然掉下,抚摸他结实雄武的胸膛。 天泽出卢府先是往沈园小坐,他的酒醒的差不多,多亏丽缇。他和汉楚他们说笑了一阵才回大院。快到时,霓裳说;“蠢才表哥,你就这样回去,你不想跟丽缇走走?你瞧,夜色多美,正是灯下私语好时光。” 他想想似的笑;“好,我们就走走,我先送你到大院。” “不用了,才几步路,我自己能。”到底是同学挚友。 车上就剩天泽、丽缇俩个。他们相对沉默一会,还是丽缇先开口:“你酒醉,真没事?” “没事,我太高兴了一点,有点贪杯,你不要笑我。” “不会,你对她真好。”她有些儿伤心。 “以后她不需要我了,她有卢枫。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 “芙蓉湖吧,那儿静。” 她点点头,嗯声。车一刻就到了芙蓉湖。天泽钻出车为丽缇开车门。芙蓉湖静悄悄。他们漫步湖心岛。可天泽一时不知说什么。丽缇望望他说:“你就没话说吗?” “不是,我一时不知怎么说,一年时间,很快,我想应该不会有什么,荷儿也嫁了,她有了好归宿,我没什么放不下的了,我想你不会怪我对你太过分。” “你身不由己,我怎能怪你?” “谢谢,我其实,其实……我心理真的想你就会心跳,我想这应该就是爱情,你说对不对,你对我也应是这种感觉的对不对?” “是,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控制不住爱你,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害怕。你和沈书荷?” “我不知道,每个人都这样问,可我真的不知道,她存在我的内心深处,谁也隔不去,你不要跟她争,我对你俩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注视她,她一双秋水似的眼眸,盈盈滚动着泪珠,却是有万种风情,千般的楚楚可怜,他不由得就痴了,缓缓拥她入怀。 “唉,你却是这样得意忘形吗?你为终于扔下我这个负累尽情言欢了!”荷儿冷漠地笑惊天泽跳,急松开丽缇叫:“荷儿,荷儿,是你吗?” 丽缇迷惘地:“你又听见沈书荷说话?” “是,我听见,她好伤心,她在哪,你看见她吗?” 她茫茫然,摇摇头。 “你寻我做什么,我不要你寻,你找你的快乐去吧,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他耳骨里轰鸣地响着荷儿哀怨的话语。他抱住脑袋,努力使自己镇静,一个劲对自己说:“这只是幻语,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哼,你自然不愿这是真的,你早想着抛开我,你的虚情假意我再不想要了,我憎恨你,你去抱你的美人吧。她好妖柔,像蛇儿似的撩你心呢!这样的美人,这样的美人……”这声音更是深恨痛绝,他的心快被这话撕裂,巨烈地痛起来,他循着声,低吟:“荷儿,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在哪,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你想我在哪,就在哪,我想我自己可能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荷儿,荷儿我来找你,你不要伤心。” 丽缇怔怔地,听天泽自言自语,一副痛不欲生。她最后大着胆子走近他,怯怯地;“你确实听见她说话?” “是,我好头痛,你,你,……我顾不了你,你快点叫不凡来,我要找荷儿,我受不了。”他脸上豆大的汗珠簌簌地滚落下来。 “你是伤心吗?我最烦你这样,总是这样骗我,我才不会信你。”这是极其冷酷的轻蔑。 “荷儿,荷儿。”他眼睛模糊了,身前飘忽的俱是荷儿那日与张子恺那副模样。他突然狂啸声,就发足地狂奔,他奔向荷儿从前的那幢楼那套房,猛烈地敲砸那扇门。屋主被突如其来的砸门吓得惊惶失措,慌忙开门,他直冲进去大叫荷儿,荷儿。他四下找不到人,又转身冲出去。屋主认识他,终南有几个人不认识他。屋主迷惘地追出门看。他又翻过一中大门奔向荷儿早时的一班,门冷酷地上着锁,他又翻出一中大门,开上车。他只在黑夜里横冲直撞,他找过荷儿所有到过的地方,除了卢府。沈园人被他惊得都齐集起来,不知他发生了什么,汉楚,汉禹,查理开车追他,他已往大院方向,冲进家直叫父亲:“爸爸,你快帮帮我,我受不了,我恐是要癫狂了,你快封住我的穴道。” 李维从屋里惊出来,被儿子吓住:“天儿,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痛苦?” “我满脑子都是荷儿,她要伤心死了。” “可她一点事都没有?她今晚大礼。你不要想得太多。爸爸帮你运气过功,你静下来就没事了。”李维急扶他席地打坐,老将军闻声赶来看,询问到底出什么事。 “天儿恐是走火入魔,他脑子是荷儿的幻像。” 老将军探爱孙手脉,吓得老人惊心:“这孩子怎么会这样,他的经脉全乱了,到处狂走。”他也急在天泽对面打坐,与天泽对掌,一面吩咐他静心,不要胡思乱想。一时汉楚三个赶到。 然而荷儿的幻像并没有因父子的运气过功而在他脑子消失,反而更厉害。 “你以为这样你能抛下我。”荷儿笑咪咪地,依如儿时那副捣蛋模样。 “我没有啊,荷儿,你信我。” “信你?你值得我信吗?当你和张丽缇偷情的时候我就不信你了。” “我不是有心的,荷儿,荷儿。” “有心好,无心好,你做了就做了,我已不在乎,这世界上只有卢枫不骗我,只有他至死不渝地爱我,我走了,我走了,你保重。” “不,荷儿,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是我的。”他猛然狂啸飞向夜空,像是要抓什么。 李卓然父子被他震出多远。一府人被他吓得做声不得,林夫人失声呼叫天儿惊得晕过去,雨菲急搀扶住母亲。幸亏这时不凡接丽缇赶回,车刚停下,钻出车,天泽就像道闪电闪入车,车立时飞起来。 “天泽。” “不凡,快追。”汉楚、汉禹追出,都迅速上车。不凡不暇思想,闪身入了车。天泽的车太快,太快,他们只能听到他车的轰鸣声。 车穿街过巷,寂静的晚夜也吓得张慌起来,一道道门纷纷打开,一盏盏灯亮起来,张望着夜色,警车也跟着呼啸而出,划破夜空。天泽的车飞来拐去,驶向了终南大桥。 “他要做什么?”汉楚的心就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他要去灵山吗?” 他还没想完,远远地就听犹如一声炸雷,天崩地裂。天泽冲入终南江。终南江最深处达四十多米,不幸天泽的车正好坠入最深处。 “天泽。”不凡惊恐失魂。 “他自杀了。”汉楚脚也软了,他没想到事态一时竟是如此严重。他冲到桥边,远远地水面荡漾着狂激后的涟漪,一圈一圈一圈。不凡却是顾不了许多,什么也不及想,一头扎下江,兄弟情深,他如何可以眼巴巴看着他自残生命?然而他的扎猛与天泽小车的堕水深度有着天让之别。他哪里寻得到他的影子,他被冰寒的深水逼回水面。汉楚焦急地:“不凡,看见没有?” “没有,水太深太冷,我根本下不去。 “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傻。”汉楚急得来回踱:“难道这真是天意?为什么?为什么……沈重飞,沈重飞,他的担心,他真的不在他计算中。这个蠢才……?,我该怎么办?” 这时九隆夫妻和李维夫妻和女儿先后赶到。雨菲不是要照顾母亲早已跳下水去,她伤心地呼唤:“小天,小天,你怎么可以抛下妈妈不管,她风烛残年好不容易盼着一家人团聚,好不容易有了笑颜,只望着你恋爱结婚……小天,小天你快回来,你会害死妈妈……你为什么选择逃避?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的爱情,姐姐早告诉过你你也许更爱荷儿,你们相知却不相爱,天下没这个道理,你不信,偏执拗地说是什么兄妹连体情,你真是个大大的蠢才……小天,小天,你快回来,听见没有,你还有机会,你死了,荷儿也会伤心死的,……”雨菲痛彻心肺,肝肠寸断。她是个女军人,也是个女儿,一个姐姐,面对白发母亲临水凄迷她如何抑制住泪水?李小维照顾着老将军也赶来了。 天泽随着车堕入深水。他似宽慰地笑了说:“荷儿,这样好了,我在这见你,你不会生气了吧。”他泛力地闭上双眼,似混混沌沌,又似漂浮灵山梅花飞雪间,在那遥望那个吹笛的小僧童,她在吹笛招唤着他,她满脸的稚气,多少年来他就一直这样追梦般追着这个影子,在风中,在雨里,在雪里,在梦里……他不知道这就是相思,这就是刻骨铭心的爱情,而当他如今醒悟她已是别人的新娘,她怨恨他讽刺他嘲笑他他知道,她怨恨他不懂她的心,讽刺他不过汉楚之流,嘲笑他不过是美人奴。他确原该死去,确该以死谢她,他辜负了她,她有多少日子是在怅惘幽怨中度过?他不知道,他用他的工作忘记他的烦恼,他从来没去想过她爱他,是的,他从来没有,他从来只按着他的思维方式教她或者要她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她听着他的话……“我该如何来赎我的罪?荷儿,你那最后的三声长笑可真是要把我从心底里碾碎?……” 他气若游丝:“你不可以把我忘记,荷儿,你不知道我想你时的心痛,你不知道,……”他的心痛得他咬紧嘴唇,然而无论他如何痛他不再像从前能听到荷儿的声音,幻现她的影子,什么都没有,这时他确信他是真的死了。 “我如今死了她再见不到我,她会想到我会死吗?她不会信的,她会想我是去做卧底了,然后心就在卢枫身上再不想我怎么了,啊,这也许没什么不好,我不是个好男人,不是个真男人,卢枫全心全意爱她,可是……可是……荷儿……不,不……”这时他的心已是巨烈的痛,汗大颗大颗的淌下来,荷儿幽怨凄迷的眼睛闪着莹莹泪光,他笑了:“荷儿,荷儿,我终于看见你了,我以为我死了,再见不着你,你哭了,是为我对不对?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不见我的?不会不为我流泪。” “是,你为我选择爱情,让我嫁给了挚爱我的男人,我要谢谢你,从此你不用再挂念我会被人欺,他和你一样有世无敌的力量保护我,谢谢你长久以来的呵护,我走了,我不要卢枫担心我……” “不,荷儿,你不要走,不要走,听我说……”他情急猛然伸手去抓,抓了一个空,他惊醒地坐起身,但是却是没有力量动:“我是算在逃避吗?还是算了却所有?啊,我的确是好累,我真的该放下这身负担,我的肩太沉太沉,我不能再做什么,卢枫太爱太爱她,我不能有什么表白,我不能伤了同样让我爱的兄弟,这该,确该是我最好的了局,是我自己的选择。”他复又缦缦地闭上眼,任死亡之神带他去一个他陌生的国度。而就在他安详的接受命运时,沈重飞冷酷地带着嘲笑走来,轻蔑地笑:“我说过我是最后的嬴家,我不会输给你的。” 他承认:“是,你嬴了,你早看出我的心,你故意留下来看我的惨败。” “差不多,不过你真的不想表白吗?” “不,她早已伤心,就让我们这样吧。如果我知道我们的爱情是如此平淡、如此熟悉,是如此两个隔不开的形体,我不会去傻想爷爷的浪漫。” 沈重飞沉静似长叹,刹时不见。然后他的眼睛复又重重的闭上,他咽咽一息,却若无力回春,他的灵魂在太虚梅海飘啊飘啊,他感到从未有的舒适轻松,他没有了负担责任,他不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什么,克守什么……他的意念一点一点地消散,他怀里的两个小东西仿佛在他怀里睡醒了,或憋闷的不行,疑惑地钻出去舔梦中的主人,他迷迷茫茫,缓缓撩开眼皮,两双晶亮而疑问的眼睛犹如四道强烈的高压电流电击的他倏地坐正身:“我在做什么,我竟是这样自私不堪不吗?我是在要荷儿陪我死去吗?向她索回爱吗?……是,我要把她要回来,她从来也不没离开我,她的心,她的情全部给了我,我不能抛下她,她不会满意我以外任何一个男人的爱,她坚信我会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她一直追问我卢枫真的是最好的吗?……我从来没去想过她怀疑的语气下目的,她分明是想求得我的明白,……我不是蠢才?世界上还有谁能称着蠢才?” 皮皮鼠和侏儒貂盯着他直眨巴眼,气仿佛是跟不上,已是喘息着,一副小可怜模样,他激冷地打个冷颤,再没时间想什么,忽然就狂啸:“荷儿。”他再也不想什么,坚毅果敢,以无穷的力量推开车门,从水底深处,婉若姣龙出水,排山倒海,一飞冲天。此时江河两岸,大桥已围满人,警察,消防兵都出动了,维持秩序,下水寻人。当他们听见水底巨声滚动不约而同地惊呼:“水底有声音,听,听,好大,好大。” 当他们惊叫未停,就见一条姣龙破水出世,降落桥面。“啊,这是有怎样的爆发力,怎样的惊世之功,这是人吗?”观者不约而同地惊呼。 汉楚,汉禹、不凡乍见水面开花,其情、其态文字难以修饰。当所有的人还在天泽旷世之杰作下,不可思议地呆立下,他闪进近身的车,飞身就消失在人群的视野之外。他的目标毫无疑问是往卢府。 53.夺妻之释情 卢锦城夫妇早接到沈亭柏电话,他们夫妻俩不敢怠慢,忙布置不要惊了卢枫和荷儿。夫妻俩焦虑地等着沈亭柏的消息,不敢离开半步。张夫人在大厅里来回踱步,不敢相信地不停地对丈夫说:“这孩子怎么是这样一个人?他简值疯了,不可理喻。” “你稍安勿躁。” 整个终南随他哗闹好了,卢枫的洞房却是春意暖人,他刚从荷儿的爱情海甜美地爬上岸。痴痴然地凝视荷儿,傻傻地笑。他为自己生涩地泳姿,为才生涩地潜入万米深水任潜流淹没,旋流卷噬的迷情醉心,只是正当他再次游于她给予他的缱绻缠绵,啜饮她甘露般的爱情,她突然一声惊呼昏死过去,他不知所措,慌乱地搂起她胡乱地直呼唤“荷儿,荷儿。”她只是不醒,他努力静下心回想不凡的话,回想不凡教他的洞房几须知,他寻着不凡的教导做,终于唤醒了心爱的人,他自愧疚请她原谅,她却是流下一行泪,搂紧他脖。 他柔情万千,抚摸她犹自自怨自艾。很久很久,她默默抬起头,注视他:“无论我做错什么你总是这样迁就我的,对不对?” “不,荷儿,你从来也不曾做错过什么,错的总是我,是你总是迁就我,这辈子,千千辈子,我却是不可以不爱你,为了你,我可以牺牲我的所有。”他安抚她,极尽爱抚之能事。她娇柔地偎依他怀抱:“我也不可以不爱你,这个世界也只有你这样对我用心。” 他用两指轻按她的唇嘘声:“这是傻话,荷儿,你累了,好好闭着眼睛休息好吗。” 她摇头:“我想看你,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嫁给一个美男,妈妈总担心我丑嫁不出去。” “又是傻话,荷儿,再说这般傻话可要受罚了。” “是吗,怎么罚?” 他想也不想地说:“给我生个小荷儿。” 她不由笑啐他一口:“我就知你跟那两个家伙学坏了,你老实说他们都教你什么坏了?” 他斯斯艾艾:“也没什么,男人,男人,男人在一起,总难免要说点啥,寻点乐事。你们女人就不说点,不议论男人?” “呸,胡说。女人才没你们男人嘴贱。” “这不是嘴贱,是痛老婆的经验,否则今晚……”他嘿嘿地:“我就要守着老婆做真真正正的笨驴。老婆这般险情也不知如何处理,恐怕就要惊得满城风雨,那时我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头笨到家的笨驴了,我那还有脸皮活着?” 她失笑:“说来你倒是有理了?” “当然。”他极是得意 …… “荷儿,荷儿,开门,开门。”天泽急促的砸门,急促地叫。卢锦城夫妇拦也拦不住。 荷儿惊跳起身,卢枫惊诧:“是天泽,他这深更半夜,出什么事了?”慌穿衣起身。卢枫开门,但见天泽一身湿鹿鹿,面无表情,愕然,吃吃地:“天泽,你,你,你这是怎么了?” “对不起,卢枫,我什么都可以让给你,但是荷儿我不能,我不能,我是来带她走的,你让开。” “你在开玩笑?荷儿已经是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卢枫审视他难看的脸。 “你看我这样子是在开玩笑吗?”他严峻的目光逼视卢枫。 “我不明白你在做什么,你不会在这时告诉我你爱荷儿?” “是,我是来告诉你我爱荷儿。我知道这对你很残酷,对我同样也是,长久以来,我辨不清我对荷儿的爱,我只知道我和她像连着心……我不清楚这份爱,是因为我错误地接收了你的信息,因为你毫无避忌,于是我觉得你爱她,而我不能这样去爱她。你追求着她的实体,而我恋着她的影子,当你把她的实体带走,于是她的影子也就离我去了,当我连她的影子也见不到我的魂就没了。我刚从地狱里回来,我带走她是我们最完美的结局,否则我不知后果会什么。” “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太迟?”卢枫开始生气了。 “我不知道,我要见她,我要问她一句话。” 荷儿走出来,惊若木鸡,两眼目不错的沈视他,他湿的身子,深痛的眼眸,她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良久,她脸上似含笑般,唇动了动,她的唇动也只有天泽才能读懂:“你没死。” “是,我没死。”他向她眨着一双会说话的眼。 “我梦见梅花风暴把你卷进了无底深渊。”她又歪斜了头打量他,唇微动。 “是,但是我回来了,我始终是最棒的。”他默视她的眼神。 她似笑非笑,终于开口:“你来做什么?你在哪弄得一身湿?”那语气很平淡。 “你爱我吗?” “你就为来问这?当然,你是我哥,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哥,你宠我、痛我、护我,当我是你心魂的公主我要星星你不会摘月亮我,你为我按排所有,你让所有的女人嫉妒我,恨我,我怎能不爱你?你是我最爱的兄长。”她说着极温柔地笑,这一笑足可倾城:“你回去吧,现在你可以大大方方地爱丽缇,不用担心我胡搅蛮缠,害你提心吊胆,不用再为我牺牲丽缇的感情。”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替代你,我要你说的是夫妻爱而不是什么狗屁兄妹,你说啊荷儿,你不用说些怨毒的话刺激我。” 她心不由衷地笑下:“我们从来只有兄妹情,你怎会在这时犯起傻,你对我从来没有冲动,我也没有,怎么一刻你就对我有了爱情,你痛我,不想我远你,我知道,但不要说这种傻话,你不要这样,丽缇会伤心,我也不想卢枫误会,你不要把兄妹情和爱情混了。” “你却是把这话再说一遍?”天泽一双寒星直视荷儿,似要把她整个灵魂吞噬。荷儿迎视他的目光,他劫后余生的狂燥和怨气已让他火怒,但是她不可以伤害沉浸在她爱情幸福里新郎,当她决定嫁给他时她就会全心全意爱他,他值得她这样一辈子倾心而爱。他没有理由因爱她而受伤,到头来只是镜花水月,所以她故作平时恼怒状,嗔恼地:“你到底怎么了,做事没头脑,不要什么都由着自己的性子,这也是我出嫁前你曾经对我说的一句话,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你。” 天泽面无表情:“你不肯是不是。” “你若还痛我,还是我刚识的天泽你就把丽缇从这儿带走,不要给她难堪。” “我不爱她。”他宣言般怒火中天吼:“我要你,我不管你嫁了谁,听明白没有,我要回你再回去跟老头算账,是他混淆了我的爱情,是他从小就跟我说他是怎么遇上奶奶,他是怎么爱奶奶的,总说什么狗屁冲动。……”他没说完已是满堂笑绝,盛怒下的卢枫也是忍俊不禁。他却是怒发冲冠模样瞪视:“笑什么,有什么好笑,是,我蠢,是天下第一蠢才,但是错了就不可以纠正吗?” 他的话再次让人捧腹:“有你这么纠正的吗,还振振有词。” 他不管别人笑,只管说:“你不要以为这是爱卢枫,你是在害他,明不明白?我只稍作提示,每个人就都会明白你的心思。” “什么?”荷儿下意识问。 “你在拍好滋味广告心理在想什么?” 她愣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 “你回答不上来?” “不,谁说我回答不了,我自是想卢枫傻乎乎的开心样。” “不错,可你只讲了一半,你和卢枫的眼神为什么不同,他身心陶醉忘我,开心的自是傻乎乎,你呢?你的眼神令所有人惊心,惊心什么?汉楚曾不止一次对着画面发呆,而沈重飞却早从画面看出,但是他为了和我斗,为了看我惨痛的心故意帮卢枫。他送古瓶古镜做贺礼,坏心已包藏。” 在场的人默然一时都顿悟起来,汉楚更是恨得自己牙痒,为什么自己就没看出来,荷儿那天在李家堡一番话,他又没听出弦外音。 “我知道,一直是我要你嫁给他。只是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们识在先,我和他第一次相识他就告诉我他对你不同寻常的感情,可那时我并没有这个心机,我的大脑还没装这种信息,只是个游于战场上的少年,那时每一场战斗,我带出去每个士兵的生命是我所要想的,当你把卢枫带给我相识,我和他长久以来就像亲兄弟一样,我们共一样的心事,他像我描绘你种种,他因你而喜而喜,因你怒而怒,渐渐地他爱你的事实在我脑海里就形成一个概念,我错误地认为他爱你,而我就不可以。然后我就习惯于你的影子,我和你的影子说话,和你的影子笑。每年三十晚我一定要去灵山,我坐在断崖梅上,我背对着山路,面向深山,因为我不想失望,山上有你的影子,有你的笑,有你的怒,有……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是不同任何一个人,我们的爱是平淡,是熟到渗入灵魂,你能感应我,我能感应你。” “你不要说了,你不要犯傻了,当你自己选择了你就要接受,你做人不能这样不负责任。”荷儿身心崩溃了,凄迷地注视他,:“你不可以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感情不是随意任你拿的。” “你是不肯跟我走?你要知道你爱我要深他好几倍,不,这样说不完全正确,你爱我已爱的盲目,把我看着你的全部……” “是又怎么样?但那已是过去,现在我是卢枫的妻子,我不会再想从前,我是他的女人,你有水蛇儿似的娇柔可人,你们是天生一对。这样结局很好,你为什么还要破坏?” 天泽勿地就失笑了,一把将她带进怀:“不,我不是来破坏,这样结局一点也不好,我不能因为兄弟而失去爱情,何况你不会带给他幸福的爱情,我不会让你给他痛苦,也不会让你给我痛苦,我要结束我们三个人的痛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知你在胡说些什么,乱七八糟。” “你已经告诉所有人你爱我,你以为你这样与卢枫做夫妻现在他还能接受?……” “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二表哥,你快帮我。”她用力挣扎,大声叫汉楚,事实心理已没了主张,她不知道卢枫是否真的如天泽所说,她凄楚地望着卢枫。 汉楚被天泽说的乐了,听荷儿叫他不知怎么办,他望眼卢枫,卢枫铁青的脸色难看极了。汉禹往卢枫身边挨近怕他有意外。 54.夺妻之愤情 “你真的不肯跟我走?你是要再看我死一次还是要看我和另一个女人寻欢作乐?” “你去死了吧,我跟着你死行了吗?我却是不要看你作贱自己。”荷儿彻底绝望。 卢枫身子一下凉到心底,他趔趄地倒退。他似乎一下子懂了,荷儿为什么在他怀中突然昏蕨,她定是感应天泽为死亡吞噬,她是惊惧地昏死,然而她为了不伤害他,她默默忍受着自己的痛苦。 天泽微笑:“那你跟不跟我走?” 她摇头,人已是僵在那。 “你走吧,你走吧,沈书荷,我求你了,三表哥已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他不需要你的可怜,当你给不了他爱情就不要假惺惺,我憎你。”张丽缇痛彻心肺,她已从天泽的恐惧里醒来,镇静下来,她看到卢枫失神的伤恸,她不顾一切地狠力将荷儿往外推。天泽一把挡开她冷冷地:“你不要动她。” 卢枫与此同时不自然出手掴了丽缇一掌冰冷地:“你不要动荷儿,她没有错,她只是给了我想要的东西,我要什么她都会寻给我,可她不知道,有时候有些东西她给不起,可她依然将她珍贵的东西给了我,错的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丽缇捂住火辣辣生痛的脸,委屈地扑进张夫人怀里呜咽。 荷儿忽然失声痛哭起来,擂鼓似的乱捶天泽的胸膛:“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什么都被你搅了,现在所有的人都来恨我,憎我,你开心了,满足了。” “他的痛苦远不及我万分之一,可我挺过来了,荷儿,你不要什么都帮着他,他同样需要离开母亲,他是个男人。” “你可以继续挺下去,为什么要跑来?”荷儿突然止哭,怒吼。 “是,我也许可以挺下去,但是我刚才已经说过你给不了卢枫幸福的爱情,不为别的只为你挺不过自己这关,有谁比我更了解你?你会因思念我而忧郁,哀怨,日积夜累,当到达你内心一定的存储空间你再无容忍的空间,就像地壳下的岩浆运动到超负荷时它就要爆发,那时你会想方设法找卢枫麻烦,指责他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之没一样顺你眼的。不仅此于此,你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发泄,你依然会继续下去,首先是你父亲,接下来是汉禹,再接下是汉楚,也许汉楚会是最倒楣的,因为你们的性格太像,说白了你和他一样贪心,你恨他可以有三个老婆,可你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剖析她性格,冷静地注视她:“你一直深信我会将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给你,(事实我一直认为他比我优秀,其他人也多半一样)但你却不是这样想,我在你心理才是最完美的,可是我没有把我给你,……我现在之所以回来带走你就是想弥补我曾经的错误,弥补这种错误需要勇气,需要理智,你不要再任性了,我不想我们和睦的四家人,从此因我们俩个人的错误而互生仇隙,四家男人可以容忍你,但女人不容,你非常明白这点,你违心地去讨好她们结果会是什么?没有人会感激你,你明不明白,你到底要我解释的如何清楚才肯听?你不是几个小时就被他变成了笨驴吧?” “你住嘴,不准污辱他。”荷儿目中喷火。 “我没有,也不会,我一样爱他,没有哪个兄弟可以像他一样享受到我这份爱,我不否认我是爱情的蠢才,其实他难道就不是爱情的笨驴,他难道是爱情的智者?如果他稍聪明一点,不是那样笨驴会是这般结局吗?说白了他不过是自私鬼。” 他这样解释不由让观者又是一阵哑然失禁,偷偷乐。他不管继续他的责备:“你一再对我旁敲侧探,但是你失望了,所以你就校查理,然而你根本就错了,你们谁都错了,谁都以为他对你有爱情,其实一点都没有,他对你真真的只是兄妹的爱,是对异国女子清纯之爱,你在他心理只是一种异国文化的热爱,因为在你身上不仅体现出中国古典韵味也有现代女子的热烈奔放,是你让他对中国文化引起好奇兴趣,在他心理真正爱的是他的妻子,你的表姐苏佩瑶,你以为他爱你,为你牺牲,这是错的,他笑我不懂爱情,他同样也混淆了他对你的感情,我跟他交往这几年,我只看到他对你的一种虔诚,对你的怜惜,他从来就没有用看佩瑶的眼神注视过你,他看佩瑶时你没有注意那种灼热的程度,那绝不亚于卢枫对你的狂热……佩瑶之所以肯嫁他并不是因为他七过苏府,而是我将他看你和她的形神画给她,她去观察,他确信他的眼神是和她看他一样的……,在这些人中真正对你有爱情的,那就是九隆,他也是真正懂得如何爱你的人,他取义取德他让我感动,他对舒兰没有掩饰他这份爱,他让舒兰理解他,舒兰本也早知他心,只是女人再坚强总有脆弱的时候,总有不甘心的时候,也就是九隆向她求婚时她将她的心思告诉我……”他说着苦笑:“处理别人的事我像是专家,……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都一一印证了老头的话我应该不至于糊涂地执着所谓的冲动。我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赋予我如此莫名其妙的爱情?……” 他解说的头头是道,荷儿已是气得直哆嗦,恨得她牙齿咬进下唇,滴滴的渗血。他心痛地一把揽她进怀,柔声:“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总要把这个柔情公案结了,不是吗?在这个案件中我们有谁可以说自已是受害者,不是案件的制造、和犯案者?你的心总是像个母亲来呵护他,你总是怕他受到伤害,你为了顾全他忍心放弃自己,让我承受苦痛,当我承受不了这种苦痛有一天死去你也是决心死去的,对不对?” 他说中她的心事,她也不控制不了那脆弱的心灵,嘤嘤地饮泣。 “跟我走吧,人世的无常并不是我所能主宰的,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不具备任何出色男人的条件,也许正因为我的平凡,才会有我们这样平淡的犹如无的爱情,没有一点热烈、浪漫色彩,可是你在我身边总是会有别的男人给予不了的归属与宁静,你不用去想什么,心里只是淡淡的与我同望云月,走落叶秋雨,你这样也或是因为我没有诗情……” “不!”她仰起泪眼,情切切地凝视他。 “这是我破的最糟糕的一件案,你不要太责怪我,荷儿,就让他也承受一点失败吧,相信他吧,他需要成长,一个元帅连最简单的险情也处理不了谈什么千军万马?”他温柔地揽她离开。 汉禹,九隆,不凡守着怔怔地卢枫不敢动。卢枫木视天泽带走荷儿,他的心像在滴血样痛,是的,他终于还是败了,败在天泽无声无息的暗流里,他从来没停止对他的警惕,但是他很少想过荷儿爱谁更多,他从来没想过她爱天泽爱得那样深切,命运是这样捉弄他,嘲笑他。天泽的话仿佛是一根根尖针刺得他遍体鳞伤。不知过了多久,九隆拍拍脸无血色的他:“你爱她,但不一定要占有她。他的确是从地狱里回来的,当我看见满江的人扎进水里,一个多小时都不见人影的时候,我以为从此再见不到他时,他就像条飞龙一样横空出事,所有的人被他惊呆了,你不能想见那爆发力凝聚了多少能量,那是对荷儿深入骨髓的爱恋。自你们要行大礼他就一直在叫心痛,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他身不由己,他已解说的很清楚,不用你再重演口舌,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静。”他无力地倒进就近的沙发里。 “卢枫。”汉禹着实不放心他这种神态,想说什么但见卢枫双目合闭,只好无声地退坐一旁,语轻不劝人,“这当真是天意弄人。”他喟息。 不凡唉声,他瘫软下去:“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为什要这样捉弄天泽,他生来已够命苦,为什么一个小小的爱情对他也这样吝啬,要他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你不要难过了,不凡,卢枫也一样难,上天对他同样不公平,他的痴情怎么可以是这样收场?”九隆痛心地说。 “是,他也够可怜,是!都是上天的错,我自沾上这块晦气地我就没安过,我发誓从此不踏入终南一步。” “你没搞错,岳父母也不要了,老头你也不要了。”九隆笑起来。卢枫撇眼他。九隆仍笑:“看什么看,你也该做个男人了,从前总是我把你当儿子般呵护,什么生活都是我帮你料理,瞧你一副经不起风吹,林黛玉似的纸美人,风一吹就灭了,真不是男人,丢人。哪像我和不凡天塌下来当被盖,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跟着你后面真是累。天泽说的一点不错,瞧你这德性谈什么元帅,只怕帮他提鞋都不够资格,他才是男人,多阳刚,多帅气……他勇于面对所有,他不向任何人妥协,包括他自己,我真是……真是……” “你不是人。”卢枫恼怒地跳起来:“你的新婚夜这样子看你豪爽?风凉话谁不会说?” “别说,我可没你这般浪漫情缘,自那丑丫头说‘我大师傅说了,如果我漂亮了就会发生特洛伊战争’。”九隆学着荷儿儿时的声音,哈哈大笑:“她不标致也一样惹发了特洛伊战争,如果标致了不定爆发全球大战,不凡你说是不是?” 汉禹和不凡一时也是失笑。卢枫瞪老友:“你不要拿人穷开心。” “算了吧,我知道你难过,可你要知道爱情的精髓是什么?你看见天泽了,他才真正懂得爱情,他不是为了让你难堪而是确实了解荷儿的心,我也一样,自我和她不打不相识我就爱她,可是我没想过一定要和她成为连理枝,她开心幸福我就心满意足。兰兰对你也是这份心,你不要再难为她,她面对你们这样两个美男极难做的,你不要逼她了,她有心嫁你只是情不由己,你好歹大度点,你应当还他一份情。他若不是为了你们间的兄弟情他不会这样糊涂自己的爱情,不是吗?” 卢枫听着火,一脚踢过去:“你不要为他辩护,这样的辩护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我难道没有问过他?我说过我不介意他的表白,谁让他压抑了,我卢枫就那么差劲,是他自己蠢,我不会原谅他。” “差不差,原不原谅你都失败了,爱情原本也不说这些但凭个人感觉,不是吗?否则你放着霓裳不爱,琳琳不爱偏一眼就钟情荷儿?(她当时实在只是一个玩童而已。)你有什么好说的?天泽较你也许有很多地方不如你,可是荷儿的确更爱他,她向所有人承认了,你觉得你们还可以继续做夫妻吗?你还能莫视一切吗?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吗?” “我不想听,你不想找打就快走。”卢枫又向九隆飞出一腿。 九隆让开说:“生命需要延继,劳驾,我求你为了我追随你鞍前马后这二十八年份上就为我活一次行吗?你让我过点清静日子,别叫我一惊一乍,我还有老婆女儿等我回家,我若死了,你赔得起吗?”说着他伏上卢枫耳:“也许你也会有个小笨驴或小荷儿,你刚才可是说了她把她最珍贵的东西给你了。” 卢枫猛然一拳:“你滚,叫你胡说八道寻我开心。” “我是认真的,你想死好歹等两个月,如果荷儿那没动静你再死不迟。” “为什么?” “你做了男人,但没做父亲,我再教你一招,女人怀孩子通常是要有两个月的过程,如果她没怀上你也太不中用,你确实不如干脆死掉,活着有什么劲!” “你别欺人太甚。”卢枫火怒又踢一脚。 汉禹也笑了:“这个时候本不该开这种玩笑,不过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避忌了,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只要你们没采取什避的措施,荷儿也许会怀孕,如果是这样也算给你一点希望。” 卢枫红涨了脸,他毕竟新婚,面皮薄。 九隆嘻皮笑脸:“闹来闹去,天也亮了,我也不管你生死了,你自己保重,所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不凡,汉禹大哥,我们走吧。” 卢枫经九隆戏耍,渐渐冷静下来,他瘫进他的新婚大床,那儿还留着荷儿珍贵的东西,他拥搂着大被,上面还有荷儿的体温软香,他却是滴下几行泪,他苦苦追求了十余年的爱情,当他拥抱在怀时却一夜间竟成了海市蜃楼。 荷儿被天泽带出卢府送回沈园,他知道荷儿不会这样跟他罢休,然而他顾不了许多,只要荷儿出了卢府他就心安了一半,心畅了一半。他面对大厅缓过神的荷儿,她正怒目而视自己。荷儿尽管承认她的爱,但是她不能这样原谅他,他这些迟到的剖白令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恨他的愚蠢。而他当然再清楚不过,可是他丝毫不以为意说:“难道你还不肯原谅我,还不肯嫁我?” “我偏不嫁你。”她恼怒地瞪他,叫他白痴。 “你可以骂我出气,只是最好别跟我犟,别逼我众目睽睽抢亲。”他霸道的,温情全无。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想试?” 荷儿吓得倒退几步,怒:“你也别让我动手脚,你同样躲不过我。” “不,我可以,只是我不会躲,荷儿,我们讲和吧,我们谈判行吗?你想怎么惩罚我?在处罚的过程中你最好要分清犯案与放纵犯的处理方式,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的。” 两家人瞅着他们讲条件都要大笑,可没谁说话,想看他们如何讲条件。 荷儿冷眼:“我要你滚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别让我见着,我没点头同意你就不可以回来,哪怕是老胖子寿终正寝。” “就这些?” “暂时没想到。” “不准超过四年,过了四年,你不高兴我也要抢亲。” “你敢?” “我说了你别激我。” 荷儿不自觉又退缩几步,直退到汉楚身边,见他恼叫:“你为什么不帮我,看他欺负我?” “我理亏,你就答应他吧,他实在可怜,你不要再任性,逼死他。” “我很任性吗?” “姑奶奶,你还要怎么样才算任性,终生大事你也拿来开玩笑,扮什么鬼大义,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能不为你想法,何至于这般局面?你不仅把卢枫害了,让他生不如死,还有这几位老人,你就可怜下他们,他们一整晚都在为你们提心吊胆,犹其二叔婆,你看看,她老人家还经得住你折腾吗?这次我说什么不帮你。”汉楚很决绝地说。 荷儿环视家人,心软了,怏怏地:“四年后的事四年后说,现在你就快点滚出去,什么都是你惹出来的。” “不是,是汉楚,你应该也让他吃点苦头,他把我教坏的,不是他我根本不会想女人,不会去试着偷***情,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天泽从危险地带出来再见汉楚气就不知打何处来,对他不依不饶。 “好啊,我就给他再找个老婆,我有大把漂亮的女同学,女客户。” 香君三个不依了,围攻她:“你们表兄妹倒真是表兄妹,你不准你的男人碰女人,却要给自己的兄长大把女人,你给沈汉禹吧,他消受不了你的美人。” “就是,你要他和我样禁欲,做苦行僧才对。”天泽乐得挑祸。 “呸,你最不是东西,好色不成,反毁了人家的姻缘,害得我们一家老老少少没安宁,”香君指着天泽鼻骂:“你最好听臭丫头的话,滚远点,别让我们见着晦气。” “我累了,我要睡一觉才走。”他脸皮厚厚的,径直跑上楼,冲洗睡觉。 两家人面面相觑,一时失笑不已。这时汉禹也回来了,不见天泽不免问。 香君恨声:“那样都死不了他,在这他还能怎样?没脸没皮,赖在人家家里睡觉。” “这就好,我真是被他吓死了。” “卢枫没事了吗?”沈亭柏问儿子。 “九隆哄住了他,应该没事。” 沈亭柏松口气,对李维说:“维兄,这个烂摊子恐怕还要我们俩去处理下,否则我们没法向锦城交待,尤其是云铃。” 李维点头。 于是俩位重量级的人物在早餐过后,稍作休息携夫人向卢府请罪去了。张夫人因为气愤交加,气得心绞痛,她一生爱面子,七过沈府,结果求得是一身污辱。苏梅语与林沁梅深感愧疚,一时竟不知如何说,惟是相对默默垂泪。可是张夫人这时却挤出一个笑容安慰她们:“算了吧,我知道迟早会出事的,只是枫儿不听我的,如果他跟了霓裳就不会有今天的小天上门夺妻之辱。” “云铃,都是我不好,都是当初我过于执著害了天儿,害得他才有这副无人可捉摸的怪性子。”林沁梅激动地执着张夫人的手说:“你千万别怨他。” “我不怨,我只怨命运捉弄我,要锦城父子爱上梅语母女,这是他们前世的债必要这样来还。” “云铃。”苏梅语心痛如刀绞。 “你们都不要难过了,我们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不是没年轻过。也许我们不是最难受的,也许小天才是最痛苦的,我问过丽缇,小天也许想爱她,只是摆脱不了荷儿的影子,去年在山上因为吻她而失性,她吓坏了,昨晚也是那样发生的。那时丽缇说他就像孙悟空带了观音的紧箍咒,抱着头痛不欲生,可是我们没有一个人去关心他的感受,去安抚他的痛苦。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习惯了他的坚强与无所不能,其实他和枫儿一样只是个孩子,只是他过早地承担了责任,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云铃你别说了。”林沁梅哭得已是泪人儿般。 终南的报刊、电视新闻各大媒体一早竟相抢头条将天泽的壮举喧染了一个淋漓尽致。沈重飞在狱中却是像瘫泥样,他是在看着天泽醉入房睡觉去了,狱警催他回去才走的。他盯着天泽腾空出世的画面不知是该赞还是诅咒,他越来越后悔他根本不该和他斗什么气,然后稀里糊涂地把自己弄进这来。“他根本不是人,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能做,做不到。” 然而不管他如何想,天泽被荷儿放逐国门前一天进来狠狠地揍了他一顿,说他知情不报,有意欺骗,他对他犯下了欺骗之罪害他被流放。那时他特别的畅快,他说不清为什么,总之是很痛快那种。 年初八,卢枫带着失落的爱情和九隆返北京继续他的进修学习。他当然有去看荷儿,尽管他们无语相对伤怀三个多小时,但他还是先开口说:“你不要伤心了荷儿,也不要恼天泽。我相信他比我们的痛苦要痛上好几倍,他也比我们想的长远。九隆骂我骂得对,我没有经过世事就像纸糊的林黛玉,风一吹就没了,真不是男人。可是……当我把你变成女人的同时你也把我变成了一个男人,我会坚强。” 荷儿含泪悲笑:“我不该骗你,从他和丽缇偷着约会我就知道自己的心,可是……我是真的不想去爱他,我是决心放弃他的。最初想着放弃他我很痛苦,很憎他,所以我们在拍那则广告时我很失落,很怅惘,很恨他背着我偷**情,想着他和丽缇在一起的得意忘形我真的很想杀死他,可是,后来我真的想到了查理,……所以我想随他吧,他并不爱我,他只是同情我,我不想要这样的男人,佛给了爱我的叔外公、两位师傅还有你、九隆、二表哥和大哥、查理,我做人不可太贪心所以在与他喝过三杯酒我的心完全平静下来了。……我不想辜负你,也不忍心辜负你,我一样爱你,只是……我只望我们结婚了,我们会在草原快活地生活,我爱和你在草原漫步的感觉,偎着你听你吟诗,听你说爱我。但是谁曾想他会这样发疯狂癫,结果是搞得这样一塌糊涂,让你受尽屈辱,他也差点死,如果我知道我的选择会错得这样厉害我会告诉你,告诉二表哥,让你们想办法。……” “是我不好,天泽没说错,如果我不是那么笨驴,不是只顾着自己,现在想起来你这后面一段日子多是强颜欢笑,可我完全沉浸在你在我身边的快乐里,没有去理会你的心情。”他自怨自艾:“你不要再恼天泽,我也懂了你那晚的话,有错的是我,你不能意气用事,迫他离开他的工作。” “可是我不想见到他,纵是我做了错误的选择终因是他引起的,他没有信守他对我的承诺。给了我错误的信息。” “荷儿……” “你不要为他求什么,他不滚那就是我走,你想我留下还是他?” “我,可是,荷儿,国事不能如同儿戏,他是国家的公务员,一方的执法人员,你知他对终南的重要性,他离开你知后果会是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要管,你不要总是这样伟大!不是你的伟大我也不会将错就错,你是不是想和他一样想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她竟火怒地吼起来:“他纵有千般不是,你却有万般的错,从来都是我迁就你,你何曾为我有小小牺牲?你总是扮演着清高的伟人,如果你肯为我牺牲一点点也许我不会对他这样又恨又爱,我也许不会动摇对你的爱,你让我有在理想与爱情的矛盾下首先出让的是我的感觉,让我没有安全,知不知道?他不同你就在他为了我可以抛弃天下,他把自己看得很平凡,很平凡,他将我置于生命与荣誉之上。” “我也一样,荷儿,为了你我同样可以放弃自我,只是我们表达的方式不同。”卢枫为荷儿曲解他而伤恸,但荷儿在盛怒下,他只好无奈地随她,他不想在她伤心的伤口再撒把盐。 荷儿凄婉地冷视卢枫,眼泪盈在眶中,卢枫却是抑不住翻涌澎湃的心,一把拥紧他挚爱的女人,万千怜惜地:“你不要伤心了,荷儿,我宁愿这刻我能立即死去,而不要从此失去你。可是……我不能再自私,用牺牲你而换得自己的快乐和满足,我知道你放逐天泽的意思,你不需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们虽然没了夫妻情却永远有着亲情,十几年前你就把我剃度了,注定这辈子我要这样守着你,爱着你,看着你。”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们为什么不是一个人,为什么要分成两个来折磨我,为什么我作了选择还要来撕裂我的心……我却是不想你孤独余生,明不明白?”她的哀怨凄惨,撕心裂肺。 “我知道,荷儿,我不会孤独的,我心理有你的爱情,你还答应我为我生个小荷儿的,你忘了?” 荷儿摇头。 “九隆说了我也许会做爸爸,所以我想你一定会给我一个小荷儿。” 荷儿面臊,不免娇嗔:“我就知道九隆、不凡把你教坏了,胡说八道。” “我不是,荷儿,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他情急。 “你却永远是这样傻乎乎的。” “我们约好,下辈子你不可以再爱上天泽,不管他有多优秀,一定要全心全意爱我,我还叫卢枫,你仍叫荷儿。” “嗯、嗯、嗯。”荷儿哽咽地连连点头:“你仍是这样傻乎乎的,不管别人心情,只顾自己的心思。” “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有汉楚的麻烦,他活着真累。” 荷儿失笑:“你不羡慕吗?多风流快活。” “不,一千一万抵不上你一个,你不可以再为难自己,我们三个无论谁错了都已错了,如果说放遂天泽可以让你心有所平慰我不再坚持,他出国也许会有另番奇迹,他总是无所不能,他承受痛苦的忍耐力也总是超乎寻常。” 荷儿默然,她不想见天泽的心、惩罚天泽的心是绝决了。 天泽就这样被荷儿流放到国门外去了。 55.放逐之旅美 天泽办好离职、出国手续,拧着简单的行李箱带着《二十四史》。临行荷儿都避而不见,他好不烦恼,一生气,在奥门豪赌了一个月,以发泄心中的恨恼。这场豪赌为他赢得了一百万美金的身家,他带着一百万前往美国寻找发展途径。他先是在美国西部买了一所草原上的小木屋,买了几只羊在那牧养,日子恬恬淡淡倒也逍遥快乐,晨起看看太阳习习武,中间读读书,黄昏赏赏落日。半夜他也经常想起卢枫想起从云越前线撤回漠北卢枫的种种,他从过往中回到现实又吟了几首卢枫的诗,特别是《等你,在梅中》: 等你,在梅中,雪飞扬天空 蝶舞般,鸣蛩躲藏槁草间 一树枫叶燃烧一颗心 我知道你会来,我感觉到你心跳 梅瓣瓣的开启 一如你芬芳的笑容 我隔着圣灵的雪花儿 读到你永恒的情丝,甜蜜注入梅的心蕊 等你,握着梅枝的纤纤小手 柔荑似的指尖,划响七弦琴 入山,点燃我等待中焦渴的眸光 看我烟蒂回旋袅袅 一朵梅花跳落我肩头, 徐徐香风,捎来你如小令的爱情 醺醺然,是我醉的情歌 从唐诗中那只焚着一把雪的,红泥小火炉 他每每吟来要难过好一阵子,没有人会知道他对卢枫兄弟情义的看重,是的,没有。他难过,但他不会像女人一样哭泣,他不掉泪,他是男人,一个世界上最骄傲的男人,他相信当他忍受不了所有死去时,荷儿会眉头都不会眨一下就随他而去的,陪着他……每每这时他会微笑,他便用他的剑抒发一下他内心欢愉的情感……他让自己静静的这样,没有跟任何人联系,完全过着离群独居的生活,他在草原结识了好几户居民。他基本上只与他们往来。他这样一月两月三月四月的过了半年,有点倦了。于是他又起程纽约、漫合顿、旧金山,最后他选择哈佛大学在里面应聘做杂工,目的是可以进入里面的图书馆,他一有时间就进去,广涉各国法律。凭着他的聪明,他俊美的外型很快招来不少哈佛学子,里面的教授对他也格外看重,犹其他不凡的谈吐,渊博的学识。他们不明白他有如此学识为什么在此屈身做杂工。他微笑不做任何解释,他在这主攻法律,闲学电子,计算机软件。他在这不耻下问,不到一年时间他在这座世界级的学府了有了不少朋友们。他还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完成了一篇法律论文获得法律专刊的好抨,哈佛法律教授们对他也刮目相看。他在这再呆了两个月,他想学的东西,想看的东西也差不多了就辞工往硅谷寻找机遇,他找到了一份薪水一般的法律顾问。就是在这里他看到了许多异样的目光,是那种歧视的,不屑的。他骄傲的自尊受到严重伤害,一个月后他离开硅谷再到旧金山然后停步芝加哥。他四处寻视,就像他破案必查寻地理环境。机会终于来了,这天天下着毛毛雨,他散步街头,偶见一家汽车零件厂,那景象像是不怎么景气,他怀着好奇心走进去,找到老板,那是个年过五十的长者,个子不高,有点发胖,一头灰白色卷发,圆鼻头,小眼睛。名叫休斯顿。他一脸愁眉苦脸,他便询问原因。当事情果如他所料他胸有成竹的微笑,说他有办法可以使工厂起死回生,但有个条件,他必需要拥有工厂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老板爽快的答应了,反正他的厂就快倒闭,何不试试他的法? 于是天泽往里投了五十万美金,召集全厂员工会议,向全厂宣布全厂每个人都是股东,每个人都享有分红的权力,工厂是大家的,所以全厂员工毋必尽心尽力为厂服务,工厂不倒大家都有利益。他这招真灵。员工的积极性,和搏他一次的念头很快使工厂业绩突飞猛进,天泽也至力于产品推销,他天才般的口才为他争得了不少大客户。接着不到半年他以同样的手段合并了一家频临倒闭的成衣厂,他请古嘉蕙为他兼职设计服装,推出十几款女性具有品牌性的服饰。一上市服装就受欢迎,接到大批订单。 他有了钱,又与休斯顿商量进军电子、计算机软件开发,他在哈佛大学有俩个至交:美国人莱特、波恩,现在在硅谷,都有心自己创业但没资本,他们可以邀请他们一起。休斯顿非常信任他,于是他在计算机软件开发上也有了成绩。然后他的目光又瞄上了酒店饮食。他自己就是一流的厨师,他先是租了一间一百平方的店铺,他没事就自己掌厨,他的厨艺不径而走。他再次成功,这让他信心百倍。他与休斯顿、莱特、波恩在华盛顿投巨资开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取名汉华酒店,因为他是大股东。他将汉华逐渐形成规模,生意越做越大,业绩越来越好。这样日子过着过着不觉去了三年,工作让他没有太多时间想荷儿,但他的成功他想是荷儿必在为他日日祈祷,他才能投资什么成功什么。因为酒店的开张为他成功走向富人的殿堂开启了一扇方便之门。他结识了不少富商,当然有他们的太太、夫人、千金。在这些人中间汉楚教他的女人经终于派上了大用场,他将女人经在美国这个社交圈乃至欧洲的社会圈上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对她们从不吝啬,他恰到好处地恭维她们,恰到好处地从古嘉蕙那里订上适合她们身段的华服,手饰,鞋,他是顺便连古嘉蕙的服装和他二叔爷家的珠宝也推销了。 他在社交场受到来自各个阶层男女人士的热烈欢迎。他在其中认识了一个美国银行家巴比利尔,他从他哪里贷到一笔巨款,他向海上运输开拓。他在一次海上旅行从水里救起一个不小心失足掉下水的富商,当时他们同乘一艘游船,都在船道看海,然而海上勿然狂风大作,海上风浪很大,船颠簸的厉害,老人站在船弦被慌乱挤回舱的人不小心撞下海。他奋不顾身地跳下水救起了老人,老人名叫詹姆士?爱尔。他们间建立了友谊,而且老人介绍了不少业务他做。他在美国建立起良好的社会人际关系,事业蒸蒸日上,他还开了一家私人侦探所,帮助国际刑警破过两起国际集团跨国贩毒案。他的生活可谓纵横黑白两道,过得有滋有味。其间他没有向曾来探望他的汉楚、汉禹、查理、沈重飞询问荷儿,他们想说他就马上错开,似乎他已不想提起她,不想知道她,她像已从他的生活里踢出局了。荷儿也从不过问他,他们俨然陌路,他在旧金山有座别墅。 四年之约只剩下一个月,天泽在旧金山独自过着美国人的圣诞节。他脸上已有了不少风霜的摧打。汉楚邀汉禹携家眷来旧金山,找到街上和孩子们玩雪的天泽。他笑着把他们领进他的别墅,一座后面有山的三层“洛可可式”楼,宽敞的庭院种着他亲手栽种的花。 汉楚走进楼,开门见山:“还有一个月了,你小子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不是很好吗?我觉得住在这惬意极了,你们想来点什么?” “我想揍你,给不给?”汉楚恼。 “见面就想着揍我,这也看你有没那两下子。” “李叔叔,你不想姑姑了是吗?”孟成挨到他身边,他已经十岁了,是四年级的小学生:“姑姑生了个小妹妹可好玩了,爸爸说像姑姑小时一样特淘气。她叫安雅,你看这是我们的合照,她好漂亮,全家人都喜欢她,不过她现在在灵山,本来我想带她来的。” 天泽瞄眼像片微笑:“真不错,你们几个小男生有没欺负她?” “她欺负我们才对。”孟云叫起来:“我们睡着了她用墨水画我们花脸,还往我们口袋装蜜蜂,文俱合里放蟑螂,她坏死了。” “哦,是吗,那你们该教训她才对。” “可是她太会哭,她一哭我就要藏起来,否则我的耳朵就要被震坏来。” “那她是哭鼻子大王了。” “差不多,不过她真的太聪明,她还会给我治病呢!”孟云说得极为得意:“李叔叔你是不是不敢回去,你怕女人,就藏在这?这我觉得挺好,我应该叫逸飞一起来,可他没假,他可想你了,他天天说,女人好惹人烦,舅舅也被她们搅得见不着,不知舅舅有没变老,像他爸爸整天被妈妈称作老头子。” “李叔叔像吗?比你爸爸年轻帅多了对吧。” “爸爸是被三个妈妈烦得,所以我说女人好惹人烦恼,我要像大伯样做和尚,没女人在耳边罗嗦多爽,像李叔叔现在真是太美了!” “你说完了没有,孟云。”汉楚拉过儿子:“跟你妈妈一边呆去。” “爸爸你用不着这么凶,我这就玩去,不想见这么多妈妈。” 三个男人坐下,汉楚习惯性地拿出香烟,汉禹顺手抽了一支,天泽摇头示意不要,他已戒烟一年了。 “你是一定要等小妹开口?”汉禹问天泽。 “反正时间没到,你们别急,别怕四年美国浮华的生活就改变了我。我只是没时间,我最近买了一块地,准备建酒楼,小维设计的图纸也拿来了。” “你不打算回去吗?” “回去做什么,我不是已经辞职了,还能回去吗?” “不管在哪发展,那不是问题的中心,你们俩总归需要一个开口先,荷儿避而不谈你,你也避而不说她,闹孩子脾气呢?你也是如今有点年龄的人,不是少年了。”汉楚撇眼天泽。 “亏你还说都是有了点年岁的人,你就不知道一个人活在想念里是给自己判了无期徒刑,而解决相思最有利的工具就是工作,别让自己有空闲,这样时日才能打发掉,才不会度日如年。荷儿早已把她的相思告诉我,当她为孩子取名卢安雅时不就是问我‘你平安吗’?所以我戒烟了,我不想她再看到我是一副烟鬼模样而平添她的伤心。” “你早说了,不就什么事没有,白让我们操心一场。”汉楚笑骂。 “早说,我就挺不住了,什么病都好医,惟有相思病难熬,我知道她和我一样,日日思念我,她按着我的意思致力于牛奶新品种的开发,我每天都喝上几杯,精神特别爽,她是特意为我研制的。我只是不知她现在形容怎么样。不过四年都过来了,不急这几天,她会在灵山等我。” “你俩打哑谜,旁人瞎着急。”汉楚自嘲地笑:“你们的确是心意相通。” “卢枫怎么样,应该长进了吧?” “他早平静下来了,他不想平静都做不到,扛不住不凡和九隆每天嘲笑他,何况做父亲了,虽然做和尚了也一样豪气。” “他当然豪气,他想什么荷儿都给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天泽无不醋意。 “你就不用赖他了,是你自己犯下的错,还害荷儿迁怒他,对他大加指责。” “为什么?” “还不是为你说好话,想你能早点回去,要她不要意气用事,该受罚的是他不该是你。” 天泽微有愧疚。 汉楚很无奈地笑笑:“你真是把我嘲笑的体无完肤,在你面前我再不敢提心理博士,你小子也是不到完全失去不醒悟,把丽缇也害了,现在和荷儿差不多仇人似的,见面是分外眼红。卢枫也发誓不娶了只生活在情感的记忆中,那填的词就和纳兰差不多,我念给你听听。”他顿下轻吟:河传。雪醉 雪醉, 梅绽, 花间长伫, 盈袖西风。 无言欲语, 吹笛三弄商宫, 佳人泪落中。 当时少小任春红, 倚香篝, 看棋画朦胧。 旧欢今何在? 晓星缀寒空 只孤鸿。 吟完一阙又一阙 采桑子.谢家庭院梅花盛 谢家庭院梅花盛, 雪落纷杨。 影度花墙, 欲辨花枝哪瓣香。 篆香袅烬成追忆, 昨夜鸳鸯。 泪滴冰凉, 情定三生梦一场。 他吟完两阙颇为感而又伤感:“读着他这样的句子,心都是酸的,真的很凄凉。” 天泽摇摇头:“他总是这样长不大,总是这样儿女情长,总是这样肆意放纵自己的的情感,我拿他都没办法,荷儿自是更加恼我怨我恨我。” “是,她很多时都是弹着琴长长地守着他睡去,”汉楚长叹:“那份对他的歉意就别说了。” “我可以想像,只是我不敢想。” 相对沉默,汉楚和汉禹一支香烟一支香烟的抽,天泽在情绪中顺手接了汉楚的烟。他们谁都知道彼此犯的错,都十分清楚他们每个人都为卢枫的痴情感动,所以一直以来大家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把感情的天平往卢枫这边偏了,每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帮他,包括天泽自己也不忍心夺他所爱,一直以来其实是在有意回避,强迫压抑自己不去爱荷儿……如果不是这样,结局应该不是这样,荷儿若果不是爱他,不是为成全他……若果她在发现自己爱他时就把真情告诉卢枫,卢枫不会有今天的痛苦,他们都相信他会帮助荷儿而放弃自己的爱。 “我们都错了。”汉楚最后熄烟蒂简单的说。 “是,错就是错了。”天泽坦诚说,旧事重提:“那晚其实我是没想过亲丽缇的,可是当她向我问荷儿那种眼神的伤痛和荷儿伤心一样我就忍不住吻她像发疯似的,可是荷儿哀怨的声音幻入我脑子……”他长叹一声:“神佛有道,我本有色心不枉她惩罚,我如今也不说你教坏了我,好人教不坏,坏人不用教。卢枫同样上了你的女人经课,但他从来就没对另外一个女人正视过,他是真君子。可我没几下就入了你的道和人偷情。还自以为瞒过她,现在想起来我从来也没爱过丽缇,我心跳不是因为爱丽缇而是担心荷儿发现生气,我怕她生气,她一生气我就会心痛……所以从一开始我心理就只有荷儿,但是我真的是把卢枫的兄弟情看得太重太重……“他苦笑下:”现在说什么都没意思,我和人偷情是真的,她当然怀疑我,不敢相信我爱她,当然说我虚情假义。当然不肯说出自己的心事,当然就那么大义地顺势嫁了。” 汉楚、汉禹开怀笑:“你倒挺坦白。我们也不必为自己的偏心内疚了。” “是你爱上这样的男人,也会选择爱自己的男人,不会找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 “那你是彻彻底底承认自己错了。”汉楚大笑:“我本来是最内疚的,后悔自己不该跟你讲什么狗屁女人经。又错过机会,没听懂荷儿话外弦音。” “男人大丈夫敢作敢为,又何怕承担错误。”天泽不屑为自己辩护:“你们谁都不必为我的过错内疚,而想着承担什么责任。” “ok,我就欣赏你这点,男人丈夫痛快,你也不用等过年了,过完圣诞节就和汉禹一起回去,结个伴。” “不行,有很多公务,回去过年刚好。” “随你了,今天请我的儿子们吃圣诞节大餐,今年应该是痛快年,今年的编爆要放响点,驱驱晦气。”汉楚满心欢喜,招集外面玩耍的儿子去吃圣诞节大餐。 一个月的时间对天泽像是流水样,他在短短四年内创建了自己的汉华公司,和他一起奋斗的休斯顿、莱特,波恩非常感谢他,他们也准备跟他到中国过过中国年,还要见识他的新娘。 腊月二十五他们按排妥当工作就起程了。四年对天泽的事业发展是一瞬间,对爱情却是漫漫四个世纪一样幽长。他想荷儿会不会有想他的皱纹,想他无限哀肠的怅惘迷茫,他这时勿然想他忘记学一样东西,就是学写诗,他应该将他四年的生活用诗来描绘,充满激情地朗诵给荷儿听。后来想:这种肉麻的事我学不来,他是卢枫的专利,我没必要去学,诗人没什好,太柔情,不是我性格,我还是李天泽,飞剑出鞘无往不利,经商也一样。 他先飞北京在北京会过姐夫姐姐还有姑妈姑父就南下终南。离家越近就越激动,这几乎是一般人的心理,他的心抨抨跳,就要见到放逐自己的女人,一个丑女人。 荷儿四年来没去过什么地方,大部分时间在漠北。她听从天泽的致力于营养学,牛奶配方的研究,为好滋味牛奶开发出十几个新品种,从婴儿奶粉到青少年、中青年和老年系列好滋味牛奶。天泽每天都要喝上几瓶,味道真不错,啜饮口,想你千年不忘。她和天泽虽然四年没见面,四年没通过一次话,但彼此的工作都已诉说了彼此的生活状态,这是他们间的默契。 卢枫像汉楚所说他早被九隆和不凡逼着走出了新婚的阴影,摆正与荷儿的关系,他谨守兄妹间的礼仪,关心她爱护她,为了不想她承受太苦的相思极力想说服她不要孩子脾气,还是让天泽早点回来,她只是不依。他说服不了她,剩下他能做到的就是她曾经为他做的他要偿还她。他也有四年没回终南,他升旅长了。九隆是他的政委。今年他当然也要回,他和天泽间也需要一句话的交待。他和九隆年二十八抵终南,不凡已是师长,他履行自己当初的诺言不履土终南,他不想变疯狂,他是眼不见心为净,管你翻天覆地横竖不碍他事。不过他没来真是让他的朋友们遗憾,他没能见到皆大欢喜的热闹动情的场面。 天泽一行人也是年二十八抵达终南。老将军一早就在大院门口翘首以待。这可是天泽第一次这样长久地离开他,漂泊在外。老人越发的苍老了,都拄上拐杖了,眼也不那么光明了耳朵也带上了助听器,算是老眼昏花了,他担心他的乖孙再不回来,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天不负有心人,他的乖孙子终于回来了。他盼了望啊,终于在九点光景盼望到了。 56 情归梅雪 天泽在车内远远就望见老人,不禁心潮澎湃,限些坠下泪,泪水盈在眼眶,生生地逼了回去。他一到门口,一下车就拥抱住老人爷爷、爷爷地叫。老人却是老泪纵横,不住抚摸他:“你受苦了,小天,上天为什么这样惩罚你,惩罚我。” “爷爷没事,男儿志在四方,这算不得苦,比起您当年在炮火里出生入死强多了,我只是去游历了一下天外天,山外山,去赏风景而已。” “是啊,是啊,这才是我李卓然的孙。”老人拭尽泪,开朗地笑起来:“快进去见见你娘和爸爸,他们也老了。” “爸爸退休了是吗?” “六十八了该退了。这次你该给我留个曾孙出去吧?” “没问题,爷爷,这次我怎么都要遂您的意。” “这才好,那坏脾气的臭丫头真是狠心。” “是小天的错,小天不能让别人背黑锅。” “你还护着她,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 “不,是她成就了我,爷爷,她是我的福星,财神,我做什么成功什么,是她在为我祈祷。” “你这样想?” “是。爷爷。”他想起他的朋友们还没向老人介绍笑着停下步对老人说:“爷爷我还有三位朋友。” 休斯顿长着一头卷发,灰白色,颔下一部络缌胡,圆鼻头,小眼睛,个子不高。莱特金发瘦身蓝眼睛,高高的,人特别友善。波恩一头棕色卷发棕色眼球,身材魁梧非常气派。他们见过老人,与老人笑入大院。 一家人相见难免伤怀感慨,不必赘述。中饭后,天泽带休斯顿和莱特、波恩往沈园拜会沈亭柏夫妇,荷儿不在沈园,她早几天就上灵山了,她的宝贝女儿在灵山,她有两个月不见她。 沈园人今年最齐,这年汉齐也回来了,他成功地追求到了霓裳,霓裳也相中他,汉齐的性子是属于比较沉稳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有安全感,她像丽缇惧怕天泽一样惧怕卢枫,她对他一点儿也爱不起来。她也在沈园,她和荷儿冰释前嫌,她理解她,谅解她。 天泽在沈园看见霓裳拥抱她笑:“成老姑娘了,不漂亮了,整个就是黄脸婆了。” “你也好不到哪,这叫自作孽,害人又害已。” “可我成了亿万富翁,一得一失。”他无不骄傲:“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下如此奇迹?惟李天泽。” “臭美。” 表兄妹开过玩笑,天泽才向坐中四位老人请安将客人介绍给他们,四位老寿星笑得合不拢嘴,沈亭柏更是欣慰,他到底赢了这最后一把,他没输给这个狂傲的,性格不定的少年,他的丑女儿终于征服了他,他终于可以驯服地伏在宝贝女儿的裙裾下听话。 他欣赏地微笑,苏梅语宽慰地微笑,她的心终于可以放下,女儿终于可以有归宿了。 天泽走到他们身前却是有点臊,想想四年前,他真的是不知所谓,尽干蠢事。沈亭柏让他挨自己坐询问他这四年在外的感受。他沉吟片刻说:“美国太富有太发达,我觉得在那种场合生命才有点挑战性,才刺激。不过我准备投资一百万搞终南的城市环境建设,看看芝加哥一个工业城市都有那样的绿化,园林,随处可见的大片绿色,儿童游乐场,成人运动场,芝加哥河潺潺流过高楼大厦间……我们终南有终南江,两岸若协调发展,您说那会是怎么样,我邀沈重飞往这边投资钢铁建材,还有几个美国朋友也准备往这投资……待会去卢叔家我们可以商量。” 沈亭柏不住点头:“你是个成功的商人。” 他笑下:“是荷儿成就了我这些,她定是想我和那些罪恶的东西交结在一起误了性,要我远离他们。” “你在怪我,对吗?”沈亭柏趣笑。 “没有。” “大舅,您就不要说这么多了,现在是休息时间,一年就这几天可以放纵。他四年不曾好好放松,被荷儿折腾的够惨了,您让他和我们玩玩吧,谈些轻松的,取乐的。”汉楚笑拉走天泽。 汉楚又在以女人为话题和几个男人说笑,不时蹦出几句黄话把大家逗笑,当他把天泽拉来首先问天泽的就是和那许多女人接触感受是什么,有没有让他动色心的。 天泽不屑地笑:“有也不告诉你。” “那就是有了。”汉楚笑:“碰过她们玉手浩腕吗?” “没有怎么样?有又怎么样?” “有,当然是告密,叫丑丫头整你一番。” “没有呢?” “就编点瞎话骗丑丫头整你。”汉楚无不使坏地笑:“不过就算你无色心,她们呢?我想应该都是美女云集,你慷慨大方地送出那么多华服。说实在的,我不佩服你都不行,你送出一套就为大嫂和我们苏家带来几百万订单,我竟是没想到用自家的东西做这样的广告,惭愧。所以我想天下见了你的女人没几个不被你俘虏的,但你还能为丑丫头守身如玉真是难能可贵。” “因为你不懂爱情,爱情不是色,漂亮你可以欣赏但不要随意采摘,摘了漂亮的也失色了,永远地留在枝头才是最美丽的,你会赏花也要会护花爱花,知道她在什么位最适合你的眼球视觉,这才是赏花最高境界。” “我们应早识十五年,我会体会到你一样的爱情,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爱情。”汉楚玩笑。 “你小心耳朵,你弃谁谁都不放过你。”天泽笑他。 “说实在的,我抗争过,我想过做和尚,不过在庙里两天就被她们拧了出来,她们哭得死去活来,我受不了,想,唉,这辈子就这样跟她们这样厮混了,她们不嫁我,嫁给一个她们不爱的男人不是毁了她们,稀里糊涂十几年,我也算不错,她们感觉很幸福。”他有点得意。 查理失笑:“她们幸福,不是苦了你,你也有殉道精神,牺牲我一个,幸福三个。谁发点奖金他,以示鼓励!” 一语出惹得几个男人笑,香君一班女人远远望见这边男人哄笑撇嘴说:“他们准又拿我们寻开心。” 周小佛笑:“你指望那些男人聚在一起,狗嘴里能吐出象牙?理他。” “我们不也在说他们?没什么大不了的。”黛娜也笑:“你们瞧那蠢才,是不是比四年前更有男人味,待会丑丫头见了还不知怎样心动,我们一定要偷偷地跟在他后面瞧瞧热闹。”她说着掩嘴笑个不住:“天下竟有他这样蠢的男人,双手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别人的洞房里去,他真是该死。” “就是,他害死丽缇了,也害了卢枫。”霓裳颇恼她的蠢才表兄,恨恨地说。 “其实丑丫头还是捡了便宜,你们说她一生能享受俩个这样的美男一生应无憾。”黛娜仍笑。 “啐,啐,啐。这种玩笑你也开得出?”古嘉蕙连啐她:“你们都不知道荷儿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能和自己最心爱的男人在一起那种痛苦,你们不也是?汉楚有什么好,苏家三个男人就他最不俊俏,一张马脸,真应了那一句话‘去年一滴相思泪今年还挂在嘴角’,可你们三个一个个却是死心眼非跟他,为什么不嫁个清白的男人,爱你们的男人少吗?” “我们只是开玩笑,他们再好,不如汉楚好,他脸长不代表他不英俊,他的眼睛鼻子多男人味,清澈澈的眼睛像会说话,看见他我就开心。”黛娜醉迷迷地笑。 “你美什么,都是你,本来汉楚是我一个人的。”香君生气;“我先识他。 “你们争什么?我和他青梅竹马。”孟晴晴板起脸;“他应该是我的。” “青梅竹马怎么样,他要爱你才行。”香君不屑。 “谁说他不爱?他什么甜言蜜语都对我说了,可是,可是……”孟晴晴伤心起来。 天泽眼尖笑汉楚:“我的其中一个二表嫂哭了,准是另外两个欺负她,你还不快过去。” 汉楚最怕见老婆哭,一哭他就紧张,急忙趋步过去询问。孟晴晴哭得更伤心了,一头扑进怀,捶他胸:“你为什么这样花心,你说过只爱我一个的。” “怎么又想起说这个,你们不是早已达成协议不提吗?”他搂着她无不痛惜:“十几年了,我不知舍下你们哪个,你们都这样爱我,要我像那蠢才去死一回?你们知道我不会武功,冲进终南江做不了飞龙你们看,那是丑丫头的专利,你想不想再见一回他像飞龙在天样表演?这个老公就有法。” 孟晴晴扑赤笑:“你坏死了,人家伤心你却高兴。” “当然了,听话,蠢才好不容易流放回来了,大舅一家开开心心,你不要搅了局,又害大家不安宁。” 66.了情乌云散去 孟晴晴止住咽声,汉楚拭去她的眼泪。香君俩个瞪汉楚,他又上前安抚她们,一个脸上送上一个密吻,算是搞定,再回到男人中间。天泽实在忍不住笑问:“你累不累?” “说实在的,多少有点累,不过她们很听话,不会让我太难做。”他非常卖弄地笑。 汉齐看眼他风流成性的二哥笑他:“你该再为我找一个嫂嫂,给她们凑齐一桌,可能你就不用这么麻烦,她们有麻将打兴许不会烦你。” 汉楚看看有点像汉禹的汉齐笑:“小三,你这玩笑开的过分,我再找个嫂嫂给你一点不是问题只要你别吓得躲出去。” 兄弟俩笑。 沈园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卢枫和九隆在大门外就听见里面一派乐融融景象感慨万千。他们开车入府,停放好车,早有一班人迎出,像迎接贵宾样盛情拳拳。故人相见百感交集。天泽伸出手,卢枫也伸出手嘲笑:“师长的魅力无人可敌,胆识也无人可匹配。真可谓:梅开雪意浓,持酒笑谈风。月浅灯深处,飞刀断我梦。” “你别挖苦了,想骂就骂吧,我受的住。”天泽愧疚满怀可仍带着醋味:“你也该知足了,想什么有什么,我一辈子错就错在认识你,不认识你我哪来这麻烦,出尽丑,小命也险些丢了。” “活该。”卢枫毫不留情面:“天下就找不到你这种蠢才活宝贝……。” “往事休提。”九隆错开话题:“不愉快的都过去了,你们已经把不凡吓得不敢来了,他害怕你们的缠绵没个了局。” 众人笑。 进了大厅,卢枫九隆自然也是先向长辈请安,然后年轻人笑到一处,计划什么时间上灵山。卢枫可是想死他的宝贝女儿,女儿就像他的模具刻下来一般,一模一样,可是骨子里的劣性却是荷儿一般,有过而无不及,所以他发誓他这辈子不会再婚,他要对得起她的爱。 年的气氛真好,到处是暖融融,亲情无限。休斯顿,波恩、莱特备感亲情在中国实在感人,他们三个与查理很说得来,查理为他们介绍中国还说他娶了一个中国妻且指给他们看他美丽娇柔的妻,这让莱特和波恩心动,他们还没交女朋友,说他们有机会也找个中国妻,他们已准备在这边投资搞计算机软件和通讯设备及宾馆酒店。 晚饭过。天泽、卢枫、九隆小坐一会告辞。天泽随卢枫往卢府。张夫人对天泽也早已释怀,她不再怪他,只是怜惜他,所以大家见面少了一层阴影,天泽送上他带来的礼物。彼此寒喧一番,已是终南市委书记的卢锦城笑问:“臭丫头一句话就让你变节了,不准备回来吗?小天。” “以前是她听我的,可是我的话使她受苦,我想我以后还是我听她的,她的感觉比我灵。” “这么快就交出权力?” 他笑笑:“俗话不是说‘听老婆的发财’,我听她的果然就发财了,所以古语是对的。” “那我不是还要折道求佛?不过你先将信息透出去,我和你三叔商量好了,这两年你怎么得回来,上面也是这是个意思。闹了几年意气也可以了。” “卢叔你们就不能让我潇洒活一回,这太没劲,不够……” “我就知道你变节是真,亿万富翁多过瘾,挥金如土,纸醉金迷。” “这是事实,谁不想这种生活?” “最少枫儿没有,他出去我相信他不比你差,他也可以成为亿万富翁。” “他,我比不了,出了名的理想主义,李卓然第二。” “那你是准备丢李卓然的脸了,是吗?” “卢叔,你们不要为难我,荷儿好不容易让我跳出她爹爹的安排,随我性子活,你们又要把我抓回来。” “不对,是你的胡闹给警界造成诸多不良后果,你知道你在警界小有名气,因为你的离开,警界很多精英流失,你要把这个局面挽回,否则下面仍将继续,腐败犯罪势力在抬头,这是对国家法律的挑战。” “有这么严重吗?” “你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事,哪管他人针上眠,你去调下各省案宗和各省警界精英档案,走之十之四五,国家培养一个警察不容易,犹其是能干的。你图你痛快,做你的发财梦,国家利益弃之脑后。” “您别扣这么大的帽子给我戴,我受不起。” “受不起就快点给我答复,一两年内,我也该退休,颐养天年了。” 天泽看眼卢枫,卢枫耸耸肩。 “我只好考虑下。”他无奈地答应:“不过最后还看荷儿,她不同意我是不回的,我没卢枫伟大,我只为自己的爱情活。” “没问题,你为爱情出走,也将为爱情回来,臭丫头始终不会抛下灵山的老和尚,她也许能抛下父母。” “您够绝的,您知道她的两位师傅上年岁了,要经常去探望他们,她把小安雅放在那就是想他们有个安慰,和尚也是人,七情总在体内,他们一样需要亲情,他们只是不屑名利之争,淡看凡尘情****欲。” “怎么样,他们够感动你回来?” “是,他们让我感动,财乃身外之物。” “这就对了,我知道臭丫头会同意的,她一生做错了一件事,就是把你招来了,否则我枫儿有这么惨吗?惨的一塌糊涂。所以她要补过。” “您又提这事,这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我们就不发了,反正已成事实。”他稍红涨脸皮。 “我都不想提,一提就伤心。” “您别说了,我一定在近快的时间里说服荷儿。” 天泽说完想起丽缇不免问起。 “她知道你来,不想见你,她看见你就怕。她甚至把学校都转了,她说她一走到校门口就看见你失控的疯狂。” “这么厉害,那我更该向她道歉。”他坚持上楼探望。 张夫人只好让卢枫陪他。 卢枫敲响丽缇房门,丽缇开门见天泽,马上就要关门。天泽疾挡住:“丽缇,你不要关门,我只说几句话。” 丽缇放他进屋,冷冷地:“我不想见你,想说什么快说吧,如果是道歉大可不必,我不需要,消受不起。” “我知道,我伤你太深,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心爱你,但是……” “但是你着了沈书荷的魔道吗?是吧,你抗拒不了她,你爱得她入骨入髓可不清楚那是爱情,对吧?” “是。” “我知道了,所以你不用解释什么,我谁都不怪,谁也不怨,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想和她比一比,可我到现在也不知自己输她什么,她会的我都会,她不会的我也会,她没有的我有,你和三表哥能不能告诉我你们俩爱她什么,三表哥为什么不爱霓裳?如果那样会有今天的这种结局吗?你们俩个男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害人害己,你走,我不想见到你。我憎恨你们,更憎沈书荷,你们俩要不要再一起打我,我伤了你们的心肝宝贝?” “丽缇,你冷静点,好不好,事情已过去四年了,什么也该淡了。”卢枫劝说:“有些东西你无法用直观的话去解释明白一样东西,犹其是爱情,你不能解释你为什么爱天泽,你只是莫名其妙见到他就喜欢,你甚至不知道他为人怎么样,性格怎么样,你只是觉得他带给你心跳然后就不顾一切去爱他,事实你也知他性格很不稳定,霓裳也常说他是个爱情白痴,空长了一副好行头。” “是,我本就对他没抱多大希望,但是我不明白到了那种地步……他不爱我,为什要亲我,你以为我是街边浪女,任一个男人都可以作贱吗?” “我没有亵渎你的意思,我说过我有心爱你,你相信我,第一次在灵山亲你是我发自内心的冲动,可是在芙蓉湖不是,是你问我荷儿时,你伤心的眼睛让我出现幻觉,长久以来当她不在我身边时我就是和她的幻影说话,自她和卢枫订婚我就一直闹心痛,可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我没入终南江,我才清楚我所有的感情,才知道荷儿为什么自年后对我冷冷淡淡,不是避就是冷嘲热讽,她早知道她爱的是我,可她恨我但更爱我,她以为我爱你所以她放弃爱我,一心想成全我,而后选择了所谓的大义,她以为这是两全齐美的法,但是,……但是” “但是你没死掉,你死掉了天下就太平了。” “我若死了,就恐怕要死很多人,荷儿跟着会死,卢枫跟着荷儿死,卢婶跟着卢枫死,苏婶也会伤心死,我妈也会伤心死,爷爷也会受不起打击,他老人家虽然坚强,却当我是命根子,所以说我活着多好。” 丽缇扑赤笑了:“你当自己是谁?死一大片,好像离了你地球都要停止转动,为你默哀似的。” “也差不多,我没什么好的,什么都臭,我想有个人可以弥补我的过错,他是个百分百好男人。” “谁?” “我弟弟,小维,他风流儒雅,一身艺术家气质,又好浪漫。” “你别把你商场那套放在这,连弟弟你也能推销,真是只有你想得出。” “我总是把最好的东西向人推销,不合格产品不上市,最起码要有档次。” 卢枫听着也是失笑,丽缇更是笑:“你这种人说话也不怕烂牙烂舌,把霓裳推销给了苏汉齐,又来推销弟弟,你怎么不向三表哥推销一个?” “他,我没权力。他只听荷儿一个人的,他这辈子也就是娄兰树,望吧,当他选择那快土地的时候也许就注定了他的命运,只有那可以承载他的悲。” 丽缇格格娇笑起来:“这正适合他浪漫的军人性格,他总是把自己当成伟大的神样,呸,狗屁。”她竟然是畅快起来,玉口吐粗。一天乌云散去。天泽长长舒口气,他再逗了一会丽缇,让她好好的笑了一回,他在外面四年有大把笑话,卢枫望着他口若悬河,摇头失笑不已,他真是服他,几年不见哄女孩子的本领与汉楚不相上下,不分伯仲,果然是名师出了高徒,他把他取笑一番,丽缇就更笑得开心,笑得水蛇腰儿软得直依着沙发扭动。 从卢府告辞天泽心情全放松了,所有的情债他总算还清了,剩下的就是见心爱的人。 按着昨天商量好的,沈苏李三家都去苏家老宅过三十晚,一来离灵山近,二来也祭祖,三是四年来三家都在阴影里,三家一起好好热闹一番,一扫四年的晦气。卢枫、九隆等年夜饭后再上灵山,丽缇当然也会去。 这天一早起来,北风就刮得紧,天泽望望天,听听风微笑:“又该下雪了,梅也该开了,荷儿该在断崖梅等我,她会在做什么呢?和安雅玩,弹琴?多半是弹琴,她才是世界上最懂浪漫的女人,最脱俗的女人,她懂得捉摸男人的心,她知道男人需要怎样的女人,她不美丽可柔情似水,她适宜地玩劣,适度地收场,她让你难堪只为你需要一点刺激……她给了我从来没有的母爱,兄妹情,朋友情,她为我分忧给我灵感。”他想的发傻,一个人笑。 李小维走来看他有没准备好,瞧他一副失神状态笑:“大哥,你是不是陶醉的有点过分,就快见到荷儿了,心痒痒的是不是?” “是啊,我真想能飞到那。”他心醉神迷地说,可马上像醒悟似的叫:“你小子怎么知道我心痒痒的,你有了恋爱吗?” 李小维嘿嘿笑:“没有,只是想着你们这种爱情让我心痒痒的,好让人神往。” “你别告诉我你在暗恋荷儿,自在巴黎你那副德性就让我不放心,说什么只在篱笆外望一望,望一望都不准,你去找丽缇,她很适合你。” “哇,大哥,这种事你也做得出?你怎么可以随便为我指定女人恋爱?我抗议,恋爱是我个人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你不同意也要同意,长兄为父。” “你蛮不讲理,我不是你公司的产品,丽缇也不是,你没权这样转推销。”李小维大声抗议,他的声音引来他们的父亲,问他们兄弟在玩什么。李小维马上委屈地:“爸爸,你管管大哥,他一点不讲理,他把我当产品样推销给人,强迫我和她恋爱。” “是吗?”李维微笑:“爸爸帮你作主,不准他胡闹,他自己争到如意媳妇,全不管别人感受,他的帐我还没跟他算,回李家堡就要家法侍候。” 李小维好不得意,鬼脸儿笑着跑走了。天泽向父亲请安,李维问他此行有什么打算。他答还没想清楚,不过有一条是他今年必须回美国,他不能把他的计划中途搁下成为遗憾,然后和荷儿再慢慢商量以后的事。李维点头随儿子,他只想知道儿子的想法,并不想干涉他的决定,他相信自己的儿子,每做一件事必有他的道理。 沈苏李三家在九点左右准备好,开始起程。 荷儿自上灵山,还没闲下过,她的大师傅染上风寒,病得很重,老方丈身体也不是那么好,毕竟上年岁了,长年以素为食,缺乏一定的荤食补充营养,抵抗能力下降也是无法避免的,幸亏有安雅在他们身边让他们的病体不感烦恼,看着小东西整天不停地跑来跑去,不时的恶作剧,逗得开怀笑。 今天,小东西起了一个早早的,穿着荷儿儿时的小衣物,白狐裘褛,一身的狐毛就像只小白狐狸崽,四方脸,粉嘟嘟的胖,水豆腐似的红润润,小柳叶眉浓浓的就像两道墨柳叶儿,杏眼,溜溜地亮,溜溜的旺。小嘴儿有棱有角,中间还有道双唇线。她拉着荷儿从小楼跑出来直往寺院,嘴里还一直嚷嚷:“妈妈,你快点,瞧大爷爷好了没,他答应我今天抓只小兔我玩,还要和我一起爬山看我的鹰儿抓小鸟。” “别急,大爷爷今天准好,他吃过早斋就陪你去了。” “还有镜真爷爷,他会教我弹弓,爹爹的小铁枪子弹飞不远,不好玩,他的小弹弓也太小。” “他是用来和小伙伴玩游戏的,不是打小鸟的,在这你也不可以打小鸟,知道吗?这是佛门禁地,不杀生,忘了吗?你只可以和它们玩,妈妈给你抓的小松鼠呢?” “它们在太爷爷那,我看他喜欢它们我就放那了,妈妈要不你再给我抓对,它们可好玩了。” “没问题,吃过早斋,和大爷爷上山玩两个小时,你就要乖乖地和二爷爷学功课了,知道吗?” “知道,妈妈,你好罗嗦,哪天我也没忘记学习,每天我都有学字背诗,等爸爸来了我背给他听。我会和爸爸一样,做个文学家,写很多漂亮的诗,昨天我在太爷爷禅房还作了一首诗呢,太爷爷说真好。” “是吗,昨天为什么没告诉妈妈?” “我忘了。” “现在念给妈妈听听。” 小东西笑盈盈的,张开小嘴:梅枝上的小骨蕾/风儿吹了/雪也快下了/我吹个笛儿你听/你就开了吗/哦我真想看你花瓣张开的样/一定和我一样美 荷儿喜欢的蹲下身狠狠地亲了下宝贝女儿,赞:“我的小安雅像爸爸一样聪明,真的好极了。” 小东西再次笑的像朵小花样灿烂。 母女俩入寺,荷儿先探望镜月,镜月身体果然好了,精神也有了,他也很早起来在院子里做运动,一看到小安雅,他更是眉开眼笑,一把抱起她,狠狠地亲两块小脸蛋笑:“今天大爷爷可以陪你上山玩了,小淘气。” 荷儿笑:“大师傅,你病看样子是好了,对吗?” 镜月微笑点头。 “这真是太好了,我们去看太爷爷。”安雅高兴地叫。 他们一时又到了绿梅方丈禅院,老人正站在庭院的梅下和汉秦说话,汉秦不时点头,他们说着话,不想安雅一头冲来扑上抱住老人的腿叫:“太爷爷,你在看梅儿开是吗?哇,好漂亮,它们果然开了好一些,一个晚上就能开这么多吗?一定是我的诗儿让它们开的对不对?” 老人忙低下头去,笑,想抱她。汉秦弯身抱起来,刮她的小鼻子:“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小淘气。” “睡觉多没意思,大舅,今天你为什么不在大殿,每天这时你可是在那的。” “因为太爷爷想教我看梅。” “哦,看梅也需教的吗?为什么太爷爷不教我?” “等你再长大点,大舅就教你,现在你去看看太爷爷把你昨天的诗写出来了呢,等你爸爸见了就欢喜了。” “哦,太好了。”小东西一溜地溜下来,迈步入室。可不是,老人用歪斜的儿童体字将安雅稚嫩的小诗书写出来,悬挂禅室。 荷儿脸上挂起幸福的笑容,她内心多少有些安慰,她误了卢枫的爱情,然而她给了他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卢枫一直对她说他是想要一个和她一样聪明的女儿的,她真的给了他,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偿还了他一点债,他一生将为得不到她遗憾,他固执的不肯再恋爱,坚持他一生只爱一个女人,他不会改变他的原则。 安雅吃过早斋开心的玩去了,荷儿陪绿梅方丈说话。老人问起天泽,说他今年今天是一定会来的,说他们俩有今日都是截数难逃,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倘若她当年不是玩劣没有大闹学堂,她可能不会碰上天泽,也自然就没有这场截难,老人说着问她有没有后悔当年行径。她摇头说:“这生没有碰上他才是我最遗憾的,我不在乎有多少难。” “他从你出国,他从战场上下来就每年都要在三十晚这天上山,但没人知道为什么,每年这晚他都会带给寺院不尽的笑声。” 她笑笑:“他是为我尽孝,他知道你们爱我,过年一定想我,所以他来陪你们,给你们一点俗世的快乐。” “这是佛缘,好心终有好报。”老人感慨:“荷儿,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你去断崖梅候候小天吧,他一定想你想坏了。” “不会这么早,二表哥说九点动的身,现在才十一点,怎么还有几个小时,他要先去李家堡。” “那你去瞧瞧你二师傅,需不需要你帮手,昨天来了好几个重病人。” “好。”她应,一面起身往济善堂。济善堂三十个床位都躺满了病人,多半是山下附近的乡人,他们没什么钱不能去城里的医院,就都上这儿,岁寒犯感冒咳嗽发烧的特别的多,有些乡人因为病拖得久导致患肺炎的不带少数,也有受伤的,患胃出血的;还有俩个患脑部肿瘤的,病情都已处理好了,只是要照顾他们。不过小和尚不让荷儿帮手,说他们可以搞定,要她陪安雅去。她又从济善堂出来,想起要为女儿抓两只松鼠,于是往后山松林,她很快就从松鼠洞里引出几只可爱的小松鼠,找到满山跑的女儿给她,再回小楼,学着外公样,等待时拿起一本书,让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她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线装书,却是《红楼梦》,《红楼梦》是卢枫最爱看的一本书,他几乎能将整个《红楼梦》背出来,她为此常笑他是《红楼梦》痴,她端视封面良久,苦笑:卢枫一生痴情如贾宝玉,痴情换来一身寂寞悲凉,我一生能得他如此深爱却也无所恨。天泽漂泊他乡酬他痴情也理所应当,我纵思念天泽万千不足偿他爱情万一……她思潮起伏,时怅惘伤感,泪水潸然。她想着,女儿跑进来叫妈妈,是带给她午餐,寺院的糕点,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粘米莲子枣做成的,脆软可口。安雅看着她吃完才又跑回寺院。 她抱琴往断崖梅。寒冷的北风呼啸凛冽,梅枝飘逸傲世,她就像这梅儿样却是没感到北风的萧杀冷酷,只觉内心滚动的是颗滚烫的火球,要将她燃烧,她要像这梅儿样在朔风里怒绽她的爱情。她小步断崖梅,面上微微凝着微笑凝神风中的那五株老梅。梅已绽出几枝星点,红的,白的交相辉映,你衬着我,我映着你,在寂寞的山间一同相守,一同凋零……天泽爱梅,只为梅和他一样懂他心的人少……他在孤独中长大,坚强地自撑天下,造就他勇而无畏,强横霸道……她在翩翩的思绪里端坐琴台奏起筝弦。铮铮地弦声顺着风漂下山,像股泉流飞瀑溅扬,春意送暖。正往山上赶的天泽闻曲,心抨然跳得更是厉害,他是疾走如飞,而当他飞身断崖梅前却是忽然凝立不动。荷儿抬起头,手没停,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犹如心灵射出的一道光芒,把她的脸映照得光彩照人,分明是一枝深林里的梅芬芳馥郁。她突然转曲,弦一划,换上《关雎》。天泽立刻抽出腰间软剑,起舞和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他剑之悠美,羿射九日,骖龙翔舞不足以形容他柔中刚劲飞发,气吞山河之豪。 香君一群美人早娇喘喘、气吁吁地爬上山,躲在山道林丛想偷窥天泽与荷儿相见的热辣似火的拥吻,不想看到这幕浪漫剑舞,她们惊呆了,汉楚和汉禹一班男人又跟着美女后面来,远远见着个个骇容,啧啧称美。他们不敢出来,都想往下看俩个相思焦渴的人如何继续,有没有他们预想的场面。 天泽收剑系回腰间,荷儿罢弦,眼中有盈盈的泪光,久久凝视他。他缓步向她走去,伸出手张开怀抱拥她入怀,柔柔地轻抚,轻轻地说:“我回来了,我知道你会在这弹琴等我,所以我特意带了这把剑来,这是爷爷给我的,他要我交你保管,是我们李家长子的定情信物。” 她久久地凝视面前心爱的男人,没有开一句声,只是微微张了张唇,他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揽人入怀,柔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我是天下最蠢的蠢才,你以后再不要听我的,要我听你的,我把你最珍贵的东西都错掉了,你好恨我。” 她泪水潸然。 “是,我罪该万死,可我不能不来见你。”他有力地拥抱住她,心中充满自责。 她抬眼他,抬手摩挲他下巴,眨眨眼诡秘地笑。他喜欢地不仅像她一样笑而且依然保有那份骄傲,那骄傲谁都知是什么,荷儿俏笑捏他的笑容,他欢畅地一个旋身就带她飞上那枝老梅,她斜靠着他胸堂,他半揽着她,随着风摇摆,他们就这样喁喁私语。 香君啐口,这不是她们预想的场面,没有辣吻,没有任何激动心肠的韵事,只是那么一拥,太寻常,简值就是和平时一样。美人失望地走出来,男人们却是感动的嗟叹:“如此情义,我辈不如。” 李小维更是羡慕:“我何时能学得大哥样,拥抱这份爱情?” 美人们闻声回头:“这有什么好羡慕的,他们一点不入题。” “他们已到了爱情的最高境界,他们的情在剑中;在琴中;在眼眸中;在风中,在梅枝的芬芳里,我这辈子不该娶你们三个做老婆。”汉楚注视天泽、荷儿的背影满是艳羡:“爱情原来需要痛苦,有痛苦才会有经久散不去的馥郁浓香。” “苏汉楚,你再说一遍。”香君、黛娜、孟晴晴恨声大怒。 汉楚急忙掩嘴,告罪不迭。 天泽闻声回头,笑下枝头。香君上前瞪眼他们一字一顿:“下贱。”旋身,推开近身来的汉楚对黛娜和孟晴晴愤恨地说:“我们走,我们三个是最贱的,为什么要三个去分一个男人,生生死死。他却在后悔,我更后悔。” 黛娜、孟晴晴附合地随香君怒视天泽和汉楚扭着细腰儿下山去了。汉楚急了,慌慌张张地跑去追,天泽微笑地帮汉楚一把,飞石点住三**道,三美立刻就成了小道风中玉体雕塑,栩栩如生。汉楚心花怒放,三美大骂天泽。天泽回敬说:“嫂嫂们,你们就好好地尝尝苏汉楚的下贱吧,就快下雪了,算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年礼物,两个小时苏汉楚可以吻化你们的灵魂。” “你混蛋。” 天泽俏皮地笑与众人入寺院去了。四年不曾踏步寺院,天泽仿如隔世,宏伟的寺院没有他的苍桑,它恬淡的雄巨世外,淡看尘土,它把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化作千丝万缕,缭绕的香烟,诵进一声声的阿弥陀佛中,敲进晨钟暮鼓。…… 晚上九点,卢枫和九隆一家三口还有丽缇赶上山来与众僧守岁到凌晨两点,然后一群凡尘俗客往小楼,他们漫步雪夜下,向夜放开怀抱,向夜领略人世真情况味。卢枫张手托起一朵雪花,心中七荤八素,这是命运的错,还是他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一个败雪减去冬寒的日子,她就着梅魂谢香的脚步,走进他的世界。他知道,遇见她是今生必然的安排,握着她的小手,他知道今生他只属于她,他的生命在那一天和从前从此断然划开,从此告别糊涂少年。只是,有些东西真的是不可以解释,谁知道他一个无心的错误,竟然将她错给了另一个少年,今生不能再握她的手,今生她不能再属于他,啊!今生他只有微笑地注视她,失去她,是他今生的错,今生不能再爱她,今生只能让他静静地守望她。他知道今生她依然怜惜他,在雪飞梅开的季节,他今生的忧郁给甜蜜的爱情添去几许惆怅,失去她,是他今生的错,今生不能再爱她,今生不能再握她的手,今生只有把爱她的梦,放入梅香雪外。他怀着这样一段心事进了小楼,早有小僧备好几炉小炉生着火红的炭火,香君一班女眷即刻就喳呼起来,各使上拿手绝技,泡茶的泡茶,弹琴的弹琴,书画的书画,唱歌的唱歌。男人们不耐女人的兴奋,都出来在院子外赏雪看梅。天泽从来都是行动主义,当他听到荷儿的箫声不禁就舞起剑,箫剑在这样的雪里这样的梅下当真是别有一番情意。一阵西风吹来,梅随风乱,卢枫更是痴傻傻好长一段时间,深情一支:浣溪沙 玉雪冰梅染夜空, 新醅绿蚁小炉红。 霓裳素影醉歌重。 舞剑天人风絮外, 吹箫仙子碧寒宫。 阑干深处乱花风。 待他吟完,汉楚微笑:“你们三个可是绝配,他们箫剑合一若没你这词作记可是少了十分的雅致。我说你什么好呢?这生也许注定做话外音……” “去你的,什么话外音?”九隆笑:“他是风,是梅与雪的介质……” “梅与雪的介质?不错,不错,正是,风的情怀只有风知道,雪知道,梅知道,他们其实精神一体,只是……” “只是风的胸襟更为宽阔,不是吗?” “是。”天泽停下剑,胸怀坦荡,前情淡若尘云,他不能从他生命中抹去这其中任何一个人,他欢喜荷儿带给他的每一个朋友,他挚爱他们,友情与爱情与他其实同样重要,他只是不会虚假,他的心不受理智控制,如果能,也许局面不是今天这样子,荷儿真的早已在漠北与卢枫携肩并影……他紧紧握着荷儿的手。他不再想说什么,他为他的爱情付出的太多,太多……荷儿为爱他承受的痛苦更是要他用一生来才能弥补,才能偿还,他这生却是不能没有她,这一生也只有她了解他的心,才能安慰他的心……。 夜下,雪花漫天,恣意飞舞。 一年后,天泽将汉华交李小维打理,他重返终南,回到警局,就任终南市公安局长。荷儿为他生下一个俊美的小天泽,取名李云天。他想要个女儿,三年后荷儿仍是为他生下了一个小天泽,取名李云枫。名字的意义当然是显而易见,他对着俩个小子整天是吹胡瞪眼,对荷儿也是怨声载道,荷儿把他耳朵拧成麻花,他只好告罪求饶复不敢再提千金公主,小安雅如他掌上明珠。卢枫也便成了沙漠、草原和江南小镇上的一个传说,伫立成娄兰那棵永不朽的经典之树,守望娄兰沉没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