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芍公子》 午旭之地伤别离 午旭子生于午旭,故其母为其取名午旭子。 午旭子是魔界的十公子,最不受魔王所喜的儿子,因为他是魔王宠幸了一个被抓回魔界的女人生下的,这个女人缘何被抓魔王记不清了,自己宠幸的人那么多,他又怎么会都记得。 午旭子的母亲有生之年一直住在魔界的午旭谷,这里是魔界唯一能看见太阳的地方,却是魔族人最不喜欢的地方,也只有在这里,她才会被魔界淡忘。她对小午旭说过人间的美好,她说人间的太阳比午旭的要美很多,午旭的太阳是魔界最温暖的,人间的太阳却是世上最快乐的。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五岁,母亲走后九十年他也没能老去,一如人间十几岁的少年,他恨自己一半的魔族血统,恨魔族的每一个人,更恨魔王。他记得母亲的遗愿,就是要回人间的家乡,不用找她的家人,只需要把她的骨灰撒在京都汴梁的护城河。他猜想母亲是汴梁人,但母亲很少提及自己的身世,他也猜想不出美丽安静的母亲因何被困魔界。 这几天午旭子有了一个新的朋友,是一只刚刚破茧的小蓝蝶,湛蓝清透的麟翅被午旭的阳光照的熠熠生辉,她喜欢飞到母亲留下的茅屋前晒太阳,那里有母亲种下的罂粟花,母亲说这种花虽美,却最是毒辣,它不会要人性命却会令人生不如死,一如一场被下了魔咒的情爱,叫人痛彻心扉却又甘愿沉沦它的诅咒。 小蓝蝶每次晒完太阳,都会保持一个时辰的人形,借着这个时辰闭目修炼。光彩夺目的面庞,笑起来嘴边一对梨涡,午旭子觉得这是他见过的除了母亲之外最美的女子了,他喜欢看她安静的落在罂粟花的花蕊,翅膀偶尔轻轻开合,飞下地面的时候翩然旋转悄然落下。 他还记得他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双清透的眼睛里出现的一瞬的惊慌,当他解释了这里是自己的住处时,她又有了一丝羞愧,她说不是故意借用了他的地方,而是不知道这里还有主人。 她说自己没有名字,她没有父母,午旭子便叫她蓝儿。蓝儿每次晒完太阳修炼之后都会飞走,他邀请蓝儿搬来午旭一起住,就在母亲留下的茅屋边在搭一间,蓝儿以自己还有事情推脱了。 后来他发现蓝儿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的疲惫,匆匆来匆匆去,他询问,蓝儿抿嘴,摇头不语。 这一日他偷偷跟在了蓝儿身后。 蓝儿飞到午旭谷外,转过好几处石林,在一处悬崖飞下。午旭子来到崖边,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这里常年不见日月,崖下更是黑冷至极,站在崖边就能感觉到崖下冒出的阵阵恶寒,午旭子跑到午旭,打草结绳,他不知道蓝儿在崖下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这个悬崖有多深,他只能将草绳尽量做的粗一些长一些,能用的东西都用在草绳上。 第二日蓝儿走后,他也回到悬崖边,找了一处可以挂草绳的石头,用力扯了几下,试了试草绳跟石头的承受力,将草绳的另一头垂下悬崖。 他将母亲留下的唯一一颗夜明珠装在一个网编的袋子里,挂在脖子上,透过袋子的缝隙夜明珠透出亮白的光晕。一点一点的向下,崖壁的景象更是让午旭子心惊,这里居然没有一株植被,连魔界不需阳光的爬沟草都看不到一棵。蓝儿每天回这里是做什么?这个迷越来越乱了。 崖下二十丈的一处稍微突起的两块石头中间的一处裂缝里,生长着一株芍药,几乎看不到花蕾,仅有的三根枝干有两根已经干枯,只剩中间主干还长着几片叶子,却也是小而残破。蓝儿落在一片破的只剩下叶脉的叶子上,双翅展开,幽幽蓝光没入叶脉,叶脉上一点一点的多了网状的叶子形状,一点一点的加厚,一点一点的变绿,姑且算是绿色吧,其实只比黄色多一点生机。 午旭子慢慢向崖底靠近,就在他觉得没有希望找到蓝儿的时候,发现了不远处的蓝光,他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一点一点找着可以借力的石头,慢慢的向那一点莹蓝靠近,而那一点莹蓝也渐渐变得暗淡,午旭子只能尽量加快行进的速度,待他来到两块岩石上方的时候,也看清了石上的境况。 “蓝儿!”蓝光是蓝儿身体发出来的,现在光亮越来越弱,借着夜明珠,他发现蓝儿的翅膀已经覆上了一层灰白,就是那层灰白减弱了翅膀发出的蓝光,此时的蓝儿虚弱至极。午旭子好久没有那种心口抽疼的感觉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母亲走的时候,蓝儿是他在魔界最新的牵挂,孤独久了本没有什么,可尝了牵挂的滋味在面对孤独就像是剜心,他被这一幕晃得脑袋都空白了。 “你别过来!”蓝儿的声音透着焦急,虽然音量不大,但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停下了向下的脚步,背贴在峭壁上,一只手抓着草绳,一只手反手攀着旁边突起的一块石头,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一方岩石,不敢挪动分毫。 “我不确定这两块岩石能不能承受你的重量,他不能再有闪失了,你明白吗?” 午旭子看着岩石缝中的那株已经看不出来模样的植株,他知道蓝儿口中的他是指的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再看那突起的两块岩石,大小能容得下他四个脚掌,是他这一路下来最大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了,他突然明白了蓝儿所说的还有事情是什么了,看蓝儿如此紧张,他想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我不下去,你还能不能上来,我带你回午旭,你好了才能救他。” “你那里虽然有灵气,可那罂粟花却是带着邪气,我带回的灵元越来越不纯净了,可这魔界只有你那里有几株罂粟,旁的花却一株都没有,我只有靠着花蕊才能收集更多的灵元,你看到我的翅膀了吗?” 蓝儿轻轻颤了一下双翅,蓝色的软麟便从身上飞泻,裹着那一层灰白更加显得萧瑟。 “那是......那是......“午旭子盯着蓝儿的翅膀,依稀看到蓝儿翅膀上的灰白似燃烧殆尽的烟尘,就如母亲曾说的一般,罂粟有毒,红遍之后便是灰白,它燃烧自己的生命报复离人的灵魂,爱上了罂粟就要承受罂粟的毒,而母亲如此爱着罂粟花,是不是也跟她的爱情一样,她爱了不该爱的人,就要承受应得的苦。而此时的蓝儿也承受了罂粟的毒,明知有毒还每日必往,这是她爱的方式。 “每日在罂粟的花蕊修炼,我身上沾的便是罂粟的毒,”她的翅膀扫过那株芍药的残枝,“这毒我一人承受便可,他受了多年的苦,我们一起活,便也一起死,我深知救不了他,所以只求能多呆一刻便是一刻,我活一天他就要活一天,只要罂粟毒不死我,他就不能走在我前面。” 蓝儿的翅膀又扫过了那片刚刚修复的叶,“谢谢你给我取的名字,他很喜欢,他说过等我长大了给我取名字,可他好久不能说话了。”所以也没有完成这个承诺吗? 午旭子静静的听着蓝儿诉说,眼圈微红,这是他九十年来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有一丝酸,有一丝疼,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母亲走的时候他的心也很疼,那是撕心裂肺的疼,而此时的疼却是锥心刺骨的疼。他松开攀着岩石的那只手,转身抓住草绳,不敢再向下看。 他咬着牙爬上崖顶,浑浑噩噩的走回母亲的草屋,呆在屋里一坐就是一整夜。 太阳爬起来的时候,透过门口的夹缝晃了他的眼。 “阳光是世间万物的希望,旭儿要记得你今日所见的太阳,如果哪天太阳不在午旭升起,你也要记着心里的阳光。”母亲临死前的话语又响在耳边,午旭子的眼睛顿时变得雪亮。 他跑了三个昼夜停在通往人界的出口,“蓝儿,你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合适的花,你不想他死,我不想你死!” 1 省亲 蓝姬嫁到玉锦宫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来她只见过五公子两次,一次是父王拿出赤霞镜帮助玉锦宫修复黑锦石的时候,还有一次便是落霞居颓靡乱舞的时候,一次他是谦谦君子,一次他是浪荡公子。 蓝姬游走在玉锦宫的集锦园,这里不愧是掌管人间花草的花王府邸,到处都能看到花团锦簇的艳丽,人间花开分四时,在这里却是能同时看见春天的兰草跟秋天的黄菊。集锦园中开的最多的当属牡丹,大朵大朵的或粉或白的牡丹装点的集锦园富丽堂皇,姚黄魏紫更是不乏其中。 穿过一段游廊,蓝姬走进集锦园正厅,给花王花后行过礼便坐在旁边仙娥准备的藤椅上。 五公子一身妖冶的红,长至腰际的微卷黑发随意的垂着,头上一条抹额,暗红色的织锦花纹正中镶嵌一枚鹅卵状的红宝石,系于脑后多余部分自然垂下,仿佛两条飘带。白净的面庞,一双狭长的双眼配上微微上扬的嘴角,手执一把玉壶,斜靠在一旁的软榻之上。 在这集锦园,也只有这位五公子敢如此做派,谁让花王花后宠他呢! 这是蓝姬婚后第三次见这位五公子,若非明日是父王的生辰,今日回栖霞谷,花后强绑了他来又把玉锦宫跟栖霞谷的厉害关系在他面前磨了半天,怕是还请不动这位爷。栖霞谷和玉锦宫的距离,驾云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贺寿的话一日时间足以。奈何五公子不能驾云,这才提前一天出发。 花后拉着蓝姬的手叮嘱半天,把早早准备好的礼物命人抬上随行的马车,又差人把五公子专用的仙辗布置妥当,那厚厚的一层足足是牡丹仙君她老人家仙辗的两倍,牡丹仙君是花后的母亲,据说五公子这仙辗就是牡丹仙君专为五公子送来的。 五公子由仙娥搀着踏上仙辗,花后还不忘在一旁吩咐, “当心点!” 五公子可怜兮兮的回过头, “母后,五儿想您的牡丹露了,这一去恐要好几日喝不上了。” “母后给你备下了,就在仙辗的第三个暗格里,你要是想喝了,让蓝儿给你拿。” 五公子不喜蓝姬,怕是整个玉锦宫都知道,蓝姬回门他称病没去。他不喜欢蓝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蓝姬上赶着嫁给他,就连她们栖霞谷的赤霞镜都愿意拿出来无条件修复玉锦宫的黑锦石,不对,不是无条件,条件是自己必须娶她。自己冷落她两个月了,也就见她哭过一回,没跟她回门,她还帮着他在栖霞谷圆谎。要不是同去的玉书回报的,他都不会相信。 花后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无非就是两个意思,一,你别想什么借口不去栖霞谷;二,蓝姬会跟你同乗一辗。 “母后无须担心,我会照顾好夫君的。” 蓝姬微福了身子,花后对这个儿媳满意的没话说,长得漂亮,不是俗气的艳丽,而是浑然天成的一股仙气儿,就连天宫的公主都不见得有这周身的气派,不愧是栖霞谷的蓝姬公主。早就听说栖霞谷丢了一位公主,几番周折才寻回,本以为在外养大的难免矫情,小家子气,要不是有求于栖霞谷也不会应了这门亲事。 蓝姬嫁过来已经两月有余,自己儿子私底下的小动作做母亲的怎能不知道,天天跟一帮仙娥舞姬鬼混在一起,每日里落霞居都是丝竹声声,歌舞不断。 有一次闹得厉害了,蓝姬红着眼跑出落霞居,五公子却命人拦了去路,硬逼着蓝姬站在堂下看他们嬉闹,事后,蓝姬两日没有出倚绫阁。 后来蓝姬出了门,还是照常请安,还说自己受过司药仙君点拨可以给五公子配药露,这让花后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儿媳妇,如此美貌又如此气度的怕是配他们家五儿还降低了她的身份,希望五儿能惜福吧,也是从那时候起,五公子得了花后的敲打,稍稍收殓了点。 看着五公子跟蓝姬上了同一辆仙辗,花后跟随行的侍女摆摆手示意她们到后面马车,不用随时伺候。看着众人离开花后才吐出一口气。 仙辗由两匹天马拉着,玉书上了装有寿礼的马车,彩儿还有随行的其他侍女在另一辆马车,还有十几名栖霞谷的侍卫随行。 天马风行,虽快却稳。 五公子歪靠在仙辗里的软榻上,一条腿伸着,一条腿翘着,翘着的那条腿对着蓝姬晃了两晃,鞋尖蹭了蹭蓝姬的衣袖。 “诶!诶!” “嗯?” 蓝姬稍微向五公子那边偏了偏头,疑问的看着五公子。 “我这软辗可没女子做过,这回看在母后的面上让你进来,我可不想到了栖霞谷被你们家人数落。” “噗!”蓝姬没想到他是说这个,没女人上过他的软辗,自己是第一个,还真是荣幸,蓝姬此时似乎是忘了五公子放浪形骸的样子了,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就一阵暖,她看着五公子的脸,还是歪着头的姿势,嘴角轻轻上扬,媚眼如丝,似是醉了酒的春风,吹的五公子心里一个激灵。 “咳....咳....你....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本公子可不吃你这套。” “好!”蓝姬转回头不再看五公子,只是眼角的笑意更加妩媚。 还真是个放浪的,要不是本公子定力够深,非沦陷了不可。五公子心里想着,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要喝牡丹露。” 蓝姬打开第三个暗格,取出里面的牡丹露,又从第一个暗格取出一只水晶杯,这水晶杯产自东海,牡丹仙君得了四只,竟给了五公子两只。倒了一杯递给五公子。 “我手疼。” 蓝姬向前挪了挪,递到五公子嘴边。 “我又不想喝了。” 蓝姬撤回双手,将水晶杯放在前面一张小几上,小几上有凹槽,放上去的杯子不会倒。 “没意思!我睡会儿。” 五公子从软榻上向下出溜了几下,合眼假寐,蓝姬一直是笑盈盈的,从榻边抖开一条光洁丝滑的薄毯,盖到五公子腰间,六月的天其实一点也不冷,如果稍微活动活动还会出汗,毯子很薄,不会热却也不会着凉就是了。 花王本体是一株紫芍药,花后是一株白牡丹,四个公主也都是牡丹,只有这位五公子随了花王的仙根,据说还是一株红芍,那一身的红衣,无论春夏秋冬换多少件衣服,多少个款式,都是一个颜色。 据说,这个五公子其实是个短命的,是牡丹仙君豁着老脸求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又请了南海观世音的玉净瓶才保了一条小命,每日服用的药露是司药仙君处所得。不知什么原因五公子无法修习法术,维持人形靠的是老君的仙丹,十年就得让老君割一次肉,那个疼啊。 难怪出个门,花后如此谨慎。 驾驶天马的都是玉锦宫的侍卫,车辗行驶比平时缓慢,主要是怕五公子受不了,毕竟五公子没有法力。等到了栖霞谷的入口,等在那里的蛱云早站的腿都麻了,好不容易看见打有玉锦宫标志的车辗,赶紧命人回去给父王母后报信。 只见最前面的是一架仙辗,通身朱红,镶的宝石都是红宝石,不禁嘴一扯,自己这个姐夫还真是喜红色,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就这辗,姐姐出嫁都没用这么气派的辗轿,要不是知道姐姐已经嫁人,这次是回栖霞谷给父王祝寿,还以为姐姐要出嫁了呢! 2 小住 天马收了翅膀,后面马车上的玉书跟彩儿麻利地跑到仙辗跟前,其他侍女分两排站在左右。 彩儿扶了蓝姬下辗,蓝姬侧身等着五公子,五公子探出身,伸手冲着玉书一晃又赶忙转了方向,搭在蓝姬的手上,蓝姬笑盈盈的接过,五公子却是先坐在了边缘,两条腿自然下垂,脚都挨着地了,才就着蓝姬的胳膊站稳。 这一举动引得栖霞谷出来迎接的仙娥女侍包括蛱云及身后的侍卫都睁圆了眼睛,听说公主嫁了一个病秧子,可看这架势,何止是病秧子,这分明就是一条腿迈进了棺材板啊!好赖是个仙,可你看这仙还不如人界的凡人结实。还有那一身的红衣,怎么说呢,穿到他身上是挺好看的,可再好看是不是也要分个场合? “咳咳!”蛱云看到这一帮子大眼瞪小眼的,咳嗽两声提了个醒,众人赶紧低下了头,主人家的事,不能看,不能看啊! “姐姐,父王母后知道你跟姐夫今日回来,一早就命我在此候着了。” 蛱云看着这个姐夫也太弱了,可这是姐姐自己选的,外人都以为是三个月前朝花节上玉锦宫被贼人毁了黑锦石,有求于栖霞谷才有了这门亲事,都为姐姐不值,可只有他跟父王母后知道这是自己姐姐谋划来的,要不然姐姐如此妙人嫁这么个毫无法力,处处让人操心的病秧子,别说父王母后会心疼,就连自己都不能让姐姐委屈了,可就是不知道姐姐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什么了,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这怎么看也就是长得好看点,别的还真是一无是处,偏偏看姐姐这架势,怎么还挺高兴?不对,是幸福?也不对,是开心?哎呀!全乱套了,不想了,姐姐没事就行,母后不是也认了吗,自己跟着瞎操什么心。 就这么一个照面的功夫,五公子蓝姬等当然是不会知道蛱云已经转了这么些个弯了,跟蛱云打个招呼,蓝姬命人把带来的东西拿上,让几个侍卫把天马牵到天马厩,便挽着五公子的胳膊走进栖霞谷,蛱云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玉书和彩儿。 走进前厅,见过了栖霞谷的蝶王蝶后,蝶后拉着蓝姬的双手,眼里含着泪,自己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从小不能在自己身边长大,好不容易找回来,却生了一场大病,整整用了五十年才好利索,对仙来说五十年弹指即过,可对一个母亲来说,那可是万分煎熬,就连当时调皮的蛱云也突然变得懂事了,有什么都是紧着姐姐,一改顽劣的性子,说自己是男子汉了,不用母后陪,母后陪着姐姐就好,蛱云也陪着姐姐。 上次蓝姬回门没见到五公子,这次倒是见到了,这个被花王花后藏的严严实实的五公子确实太弱了。 这都是命啊!蝶后在心里感叹一句。 蝶王倒是看不下去了 “孩子回来应该高兴,你这样怎么让蓝儿放心!” “对对,高兴,我是高兴的什么都忘了,蓝儿,素染一直给你留着,跟你出嫁前一样,你跟五公子住素染。” 蝶王一句话,蝶后又想起了蓝姬出嫁前跟自己说的那些事,既然都是命,蓝姬看起来也挺好,自己何苦再给女儿添堵,现在也只盼着一切都能好转。 “母后,让您费心了。”五公子倒是挺会顺杆爬的,这个婚他是结的千般不愿万般不意,可这会儿也能装个爱妻子的贤孝女婿,称呼改的也快。 蓝姬还是一脸笑莹莹的看了他一眼,跟父王母后说了一会儿话,无非就是自己什么都好,不用担心什么的,跟上次回门说的基本无二,然后领着五公子去自己的闺房素染。 素染跟自己出嫁前没什么两样,窗外一盆风铃花,风过还是那个“铃铃铃”的声响,外间跟里间也就是只有一张纱幔相隔,床对面还是一处紫藤秋千,那是自己生病的时候蛱云弄来的,一直放在那,病好了也没动。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床上换了一个枕头,自己原来的素枕,换成了双碟穿花的长枕。 这个枕头跟结婚当天洞房的枕头一样长,只是一个是牡丹百朵,一个是穿花蛱蝶。蓝姬左手轻轻抚过枕面,倚绫阁新房的枕头只在床上躺了一晚便收了起来,因为五公子从不去那里过夜,就连洞房花烛夜都是宿在落霞居。 这个枕头也要注定单飞一只蝶了吧,一只逍遥,留下的那只心伤。什么时候你才会记起我?蓝姬转过身,只见五公子斜躺在了紫藤秋千上,正打着哈欠。 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蓝姬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护了她几十年的红芍几时这么不正经过?要不是他额头上还有蓝姬咬的牙印,她恐怕会认为这是两个人,前后根本不挨边儿呀。 从住进倚绫阁就没见过他,到是天天看到仙娥宫女在落霞居进进出出,每天都能听到琴音高亢,笑语不断,蓝姬在落霞居外徘徊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没忍住,踏进了落霞居的门,结果那叫一个狼藉。 五公子外衣大开,腰带都没束,里衣的衣带松松垮垮的绑了几个活结,一手拿着玉壶,一只脚翘在几案上,一个仙娥正往他嘴里送着葡萄。地上瓜果盘子洒了一地,还斜着几个酒壶,有人经过,引得地面颤一下,颠的壶嘴抖一抖还在往外冒着酒。 本想着过了婚礼再跟他相认,给他一个惊喜。却不成想是连面都见不上,见了一次还是修复黑锦石的时候,人又多,也不好搭话。可他明明见到自己了,怎么能认不出来呢?他怎么能看不出自己是当年的蓝儿呢?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跟五公子摊牌,却又是那番景象。蓝姬心里委屈,转身跑了出去,想问的话也忘了。玉书追出来说是五公子请蓝姬一叙,蓝姬这不争气的腿就又拐了弯,折了回来。没想到五公子竟是让她站在厅中,看他们喝酒胡闹。 蓝姬不知道怎么回的倚绫阁,进门就晕了,彩儿见公主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不让人跟着便没跟着,回来却成了这个样子。蓝姬两天没出房门,谁问都是说不舒服不见客。事情闹得那么大,花王花后自是知道了,也就下了命令,说是蓝姬身体要紧,让好生养着,蓝姬需要的东西一律捡好的送。 玉书倒是个有心的,就在蓝姬回倚绫阁的第二日,玉书悄悄见了彩儿,蓝姬才知道了五公子差点丧命的事,一百年前的六月,她又怎么会忘记,那是他们分开的日子,原来那伤竟让他忘了一切吗? 这段时间蓝姬找了伺候过五公子的所有侍女询问五公子的起居跟习惯,彩儿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敢让蓝姬看见就是了,彩儿把玉书领到倚绫阁,蓝姬才猛然回神,放着玉书不用,可笑自己绕了那么大个弯,赏了彩儿跟玉书,玉书也成了她的专有内线。 蓝姬让人把从仙辗搬下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又亲自取了牡丹露给五公子倒上,走到秋千边递给五公子,五公子是真渴了,接过来喝了个干净。 “我这没有准备饭食的习惯,好赖落霞居的人都跟来了,你先歇会儿,我去让他们准备着。” “今晚还真要住这里啊。”五公子扫了一眼对面的床,又看了一眼蓝姬,那意思就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 “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去母后那说会话,如果时间晚了就不回来了。” 五公子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蓝姬走出素染,让彩儿把玉书叫到身边。 “素染后面有一间小阁,可以用来准备晚饭,我给公子配的药露一会儿让彩儿拿给你。” 这位夫人的好玉书可是看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五公子发什么癔症,这么好的夫人还不满意,夫人给配的药露都不敢让公子知道,还得借着花后的名义给,公子从婚礼结束就开始胡闹,夫人对公子却是越来越上心。 蓝姬走远后,玉书也返回室内。 3 贺寿 栖霞谷上下都在为蝶王的寿辰做准备,整个栖霞谷除素染外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显得素染颇为清净。 蓝姬出了素染,五公子下了秋千,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又喝了一杯牡丹露,他在仙辗上歪了一路,这会儿不愿意躺着,也就在素染附近闲逛,身后跟着玉书,转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了素染。 在这里实在是憋屈,不能听曲儿,不能看舞,还得端着架子。 素染后方收拾出来的小阁准备好了晚饭天也黑了,五公子用完饭喝了药露,又沐浴一番蓝姬也没回来。总算是挨过一天,真不容易啊,没想到蓝姬还真不回来了,本来是发愁两个人在一间屋子尴尬,这样也好,省的演戏。 次日寿诞,蓝姬回素染同五公子一起去前厅赴宴。 大厅正中一个大大的寿字,呈上贺礼落座,前来拜寿的也陆续到来,除了蝶王的本族,来的还有树族的大公子柳赫,嫁到千音山的鸣香公主也派了自己的小女儿千琳来给舅舅祝寿。 “琳儿见过舅舅舅母,祝舅舅仙福永享,愿舅母青春常在。”千琳脆生生的嗓音就跟她本人一样,欢快洒脱的落在人们耳中。 “好琳儿,你母亲可好?” “我母亲好着呢,我前脚来您这,母亲跟父亲就去人间玩儿了,都不管我。舅母,我这次来了可要住些日子,您可不许撵我!”千琳挽起了蝶后的胳膊,一幅赖皮样儿。 “你这孩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舅母还能撵你?” “舅母,琳儿先去蓝姬姐姐那边坐会儿,我还没见过姐夫呢!” 蝶后拍了拍千琳的手背,应了一声好,千琳就转到了蓝姬右侧,蓝姬跟五公子同坐在一处,千琳也不是那没眼力的姑娘,自是不会赖在蓝姬身边,跟蓝姬和五公子说了几句话,又悄悄递给蓝姬一个拇指高的小瓶子也就到下手自己的位置处坐好,等着舞宴。 “你这表妹到是有趣。”五公子看着千琳落座,对蓝姬说了一句。 “她是鸣香姑姑的女儿,以前常来。” 蓝姬悄悄的藏起了千琳递给自己的瓶子,若无其事的给五公子倒了一杯牡丹露,还是那个笑盈盈的模样,嘴边一对梨涡。 “你不能喝酒,我给你换了牡丹露。”蓝姬放下玉壶,“昨晚还习惯吗?这里比不上玉锦宫方便,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但是你来了,我很高兴,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我离你又近了一步。 “虚伪!你的目的达到了!”五公子轻啜了一下盛了牡丹露的酒杯,眼梢扫了一眼大厅的人,从他们一进来就有人时不时的看向这边。 “你是这样想我的吗?”蓝姬的面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神情。 “不是吗?你怂恿母后命我前来,又处处这么一副恩爱的样子,不就是在说你栖霞谷不仅帮了玉锦宫的大忙,还不嫌弃我是个废仙吗?”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除了你的习惯,我又知道了你的想法,原来我的一意孤行让你误会这么深,如果注定你记不得我,那我希望你能重新爱上我。 “哼!”五公子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蓝姬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加大了一分,能影响到五公子的情绪她也是挺高兴的,这也是好的开始,突然她很庆幸花后的安排,否则她可能还是只能在背后关心他,像这种可以倒杯花露并排而坐的事情不知道要到何时才可。 贺寿的人到齐了,从大厅正上方飞下十来个仙娥,个个体态婀娜,扬手抬腕间丝竹声起,一曲彩衣舞柔时如蝶花间飘飞,急时若蛱穿于丛林,席间人无不大赞,也只有栖霞谷才能出这花间精灵。 舞罢酒闭,人走宴撤。 一起返回素染的路上,千琳跟在蓝姬一侧。 “蓝姬姐姐,你要那个东西干什么啊?还不让别人知道。”千琳凑近蓝姬问道。 “没什么,你记着要保密,谁都不能告诉,连你蛱云表哥都不行!” “那你记着答应我的事啊,可不许反悔!” “放心。”蓝姬给了千琳一个保证的眼神,又抬眼看了看已经走出很远的五公子,嘴角轻轻扬起。 “姐姐姐夫真恩爱,在寿宴上就看见你们咬耳朵了!” “小妮子!”蓝姬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千琳的太阳穴,千琳则吐了吐舌头,还给蓝姬一副鬼脸,有了千琳这个鬼灵精,路程也觉得缩短了不少。 “姐夫,我可是第一次见你,你不给点见面礼吗?” “千琳喜欢什么?”五公子不满意这桩婚事,但倒是真觉得这千琳不讨厌还很可爱。 “嗯....姐夫头上这个带子很特别,我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能摘下来让我看看吗?” 五公子本来有点笑模样儿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身边的玉书也是一惊,这个千琳小姐看来一定是个惯坏了的,看着招人喜欢,原来是个没规矩的,往男子要礼物哪能要人贴身的东西。 蓝姬也是一愣,继而赶紧开口,“那个有什么好的,姐姐那儿的宝物随你挑,一会儿送到你房里。” “我就是想看看,看完就还给姐夫了,我看姐夫带着很好看想给蛱云哥哥做一条。蓝姬姐姐,你答应我的你忘啦?” “你蛱云哥哥不喜欢那个,你听我的,给他做一条腰带,他肯定高兴!你要是自己弄砸了,可别怪我不帮你。” “真的?” 蓝姬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表示千真万确。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姐姐,姐夫!”蛱云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看到千琳。 “听说千琳表妹来素染了,果然在此。千琳,你的房间收拾好了,要不要看看还少什么?”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蛱云一来,千琳早忘了刚才还在讨论的礼物的事了,拉着蛱云就跑了。此时屋子里异常安静。 “千琳心思单纯,经常想什么就说什么,说过就忘了,你也别在意。”这话是对着五公子说的。 “玉书,准备笔墨!” 不一会儿便写好了四个字“所念成真”,五公子的字极好,苍劲有力,笔锋斗转。 “裱好后,给千琳送去吧,想来她不缺金石,我送她一个祝福。” 原来他一直没变,还是和百年前一样,刚见过一日的千琳都能得他真心相待,更没有因为我们的婚事迁怒他人,还是他,真好!蓝姬又想起了那不知时日的守护,又想起了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是他为了她耗损自己的生命。“所念成真”,自己是不是也能所念成真。 蓝姬接过五公子递来的字,转过身,沾了下眼角,“好!”稍微一停复又说道:“你如何看出她心有所念?” “她看蛱云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别人的。” “原来感情是藏不住的!你可知我看你的时候亦如此?”蓝姬抬头正视五公子的眼睛,这一刻她的眼里有透澈的情,飘渺的伤,还有流转的希冀。 五公子一愣,他没想到蓝姬会有此一问,他厌恶这段婚姻,厌恶这为利而结的亲,他承认,蓝姬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好的事,可他就是不喜欢她,父王求借赤霞镜的时候,蝶王提出了结亲的意愿,本以为会是四个姐姐中的一个与栖霞谷的三公子的婚事,却没想到是他跟蓝姬的。 他表明了态度,花王也做了周旋,可栖霞谷却不改口,而且还说,除了帮忙修复黑锦石外还不要聘礼,这个公主像是倒贴的一般。他闹了那么多的事儿就是想把蓝姬气走,可眼瞅着就要成功了这蓝姬却改了性子,自己怎么闹她都好像不在乎,变得软硬不吃,又有母后的相劝,慢慢的他也歇了闹腾的劲头,跟以前一样偶尔玩儿会,只管自己乐自己的。 这还是五公子第一次不带色彩的看蓝姬,演了两天的戏,他好像有点出不了戏了,居然忘了警惕。他发现蓝姬其实不难看,那种从眼里钻出来的神情跟刚才的千琳有点像,却又比千琳显得沧凉,千琳看蛱云的眼神只有炽热。 一时间五公子也怔住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蓝姬,婚前强势的?婚后心机谄媚的?还是现在这种安静又带着落寞的? 五公子转回身不再看蓝姬,蓝姬收起那幅字,走出了素染。 4 粉颜 回到玉锦宫的第二日,二公主粉颜到倚绫阁找蓝姬。 “蓝儿,二姐.....二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粉颜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蓝姬帮忙,这个二公主素来胆子小,话也不多,几个姐姐中蓝姬跟她说的话最少,这次却来找蓝姬帮忙,不知道蓝姬能帮到她什么? “二姐请讲!就是不知道蓝儿能不能帮到二姐?” “能的,能的,你一定能。”粉颜向前跑了两步,还紧紧抓住了蓝姬的手,差点把蓝姬的的手都要捏断了。 “嘶~”蓝姬疼的抽了口冷气,粉颜发现自己失态了,顿时红了脸,赶紧松了手。 “蓝儿,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太紧张了。”说完粉颜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没事,二姐想要我帮什么忙?” 粉颜扫了倚绫阁一圈紧抿着唇,蓝姬见她不开口便潜退了屋里的宫娥。 “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不会很麻烦,你告我他在哪就行。”粉颜看着蓝姬,满眼的期待。 蓝姬把粉颜拉到榻前坐好,自己做到了旁边,“那二姐也得告诉我要找什么人啊?蓝儿还不知道认不认识呢?”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就见过他两次。”说着粉颜红了脸,低着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抿了起来。 “很重要的人?” 粉颜看了一眼蓝姬,又低了头,算是默认。 “二姐喜欢他?” “没有!没有!他救过我,我只是想谢谢他。”粉颜脸更红了,还一个劲地摆着手跟蓝姬解释。 “噗!”蓝姬看着粉颜着急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就笑了,看来是英雄救美,美人芳心暗许了。 “二姐,那二姐说说这个人吧,是认识的蓝儿帮二姐一起谢他,不认识的,蓝儿帮二姐一起找他。” “是认识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昨天我在后山看见他了,我还看见你们在一起说话了......”粉颜生音越来越小。 蓝姬听了心里一颤,脸色也变的煞白,被二姐看见了? 粉颜一看蓝姬面色都变了,怕蓝姬误会是自己跟着蓝姬到了后山,从榻上起身,拉着蓝姬的两只胳膊,心急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跟着你到后山的,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山。我来找你,也是想请你帮忙的,你们是认识的吧,他救过我,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我想当面谢谢他。你要是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二姐如此信任我?不怕我给玉锦宫带来麻烦?”自己在后山偷偷见宫外的人,总归是不好解释。 “不会,他是好人,蓝儿也是好人,我相信你们!”没想到这个最胆小的二公主也有这么笃定的时候。 “我会跟他说的,不过他愿不愿意见你我不敢保证,而且他的身份特殊,他来过后山的事情二姐还是保密的好。” “蓝儿放心,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来找你之前就想过了,否则我也不敢进你这倚绫阁。” 打发走了粉颜,蓝姬唤来彩儿。 “今天的药露送过去了吗?” “送了。” “他做什么呢?” “公子可能这两天累了,玉书说还没起。” “嗯。去集锦园吧。” 昨天从栖霞谷回到玉锦宫,五公子跟蓝姬先去了集锦园见过花王花后。期间,花后把蓝姬拉到一角询问二人在栖霞谷的情况,无非就是二人的关系有没有进展等等。花后觉得有必要再添一把火,说有机会就劝五公子搬回倚绫阁,蓝姬低头未作声,花后也当她是脸皮薄便不再多说。这算是正面认可蓝姬是自己儿媳妇这一身份,这跟以往的私下推助截然不同。 从集锦园一出来,五公子便一跳老远,又变成了那个痞痞的样子。 “我跟你说啊,戏我演完了,你..你..离我远点,要是我那些妹妹看见了,非闹误会不可!” “好。”蓝姬也不恼,转而继续说道:“方才母后还说要劝着你搬到倚绫阁,询问我的意见,看来我要考虑下该如何回复了。” “别!你可别答应啊!” “那我该怎么回呢?”蓝姬低头做思索状,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反正你不能答应,我也不会去。”五公子一副赖皮样,眼睛却飘忽不定,他到不是怕蓝姬能怎样,关键是他不想跟蓝姬在一起,可自己母后要是真下了命令,他就只能天天对着蓝姬,一想起蓝姬死乞白赖的跟自己结婚就跟吃了苍蝇般难受。 “也行,可我该怎么回呢?我总不能说不让你去吧?” “我去跟母后说!” 五公子转身又回了集锦园,命玉书园外等候。蓝姬在他身后漏出一丝微笑,红芍,希望你以后能懂我! 时间不长,花后身边的轻浅来请蓝姬,蓝姬在原地等五公子,并没有走,轻浅说明来由,蓝姬便领着彩儿进了花后的寝宫。 屋内只有花后和“花王”两人,并未见五公子。 “父王!母后!” “蓝儿,过来!”花后看了一眼旁边的“花王”,拉过蓝姬的手。“五儿刚才来过了,他的心思想必你也知道,只是苦了你了。” “母后,蓝儿早就说过,嫁给五公子不觉得苦,能嫁给他是蓝儿祈福求来的。”这话倒是不假,自从知道五公子就是当年的红芍,她是想尽办法想要见他,可是蝶后管的紧,她去哪都不放心,出远门一定要人跟着,可她跟红芍这事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溜出来过好几回,都被蝶后派的人给发现了,有了第一次,蝶后发现不对劲就更看的紧了,跟蛱云说了自己的顾虑,怕蓝姬出谷后跟小时候一样遇到危险,蛱云也问了蓝姬为何一定要出谷的原因,蓝姬不愿意说。看样子出去也没门,郁闷了好一阵子。后来发生了玉锦宫黑锦石被毁花王借用赤霞镜的事情,父王母后不愿意外借,她暗中帮助花王说服母后,被追问的紧了,才将当年之事跟母后和盘托出,蝶后也是一阵唏嘘感慨,随后才有了栖霞谷与玉锦宫和亲之事。 “你这孩子,到教我如何开口!”花后叹了口气,斜眼瞪了旁边的花王一眼,提出要五公子搬回倚绫阁的是她这个母亲,现在要说“不成”的还是她这个母亲。 “母后不必为难,蓝儿知道自己并不讨喜,只是先前答应母后的事情怕是很难做到了,不过五公子不宜过多劳累,那些附庸风雅之事也需量力而为。”先前的事情就是要蓝姬多找机会照顾五公子,“附庸风雅”不过是说五公子那些浪荡事儿,既然让五公子搬到倚绫阁希望渺茫,那顺势让他少些胡来也好。 “母后会劝他的,五儿被我跟你父王惯坏了,到是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红芍的好,她比谁都清楚,比起当年红芍受的苦,这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蓝儿担心五公子的身体,不能尽妻子的本分心里总是难过。”蓝姬眼圈都红了,虽说她是打着示弱博得花后同情的心思,不希望丢了这个助力,可心里难过却是真的,先前是不见,后来是羞辱,再后来是冷淡,回了一趟栖霞谷,话倒是说了,可总是一副放荡模样言语刻薄。“还请父王母后准许蓝儿到落霞居照顾五公子!”她把这件事透露给五公子存的就是以退为进的心思。 她比什么时候都清楚,花后想要趁热打铁动了让五公子回倚绫阁的心思的时候她就知道,五公子肯定不会去的,还会因为花后的命令更加反感,这样一来,这两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算准了五公子知道了会找花后,她正好也顺势提出去落霞居的心意。纵我不来,子宁不往?她可不愿深有遗憾,既然五公子不来,那么蓝姬前往又有何妨? 旁边的“花王”脸憋得通红,觉得好像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了声音,蓝姬此时已经一脸的泪痕,他还真没见过。花后看了“花王”一眼,对蓝姬说:“好,母后给你做主,谁敢拦你尽管来找母后!”承诺好的事情要收回,总不能再不近情面。 “谢母后体恤。”蓝姬得了花后一句保证,谢过花王花后,领着彩儿出了集锦园。离红芍又进了一步,不是吗? 花后挥挥手,清浅也退出了屋子。 “花王”一个翻身躺在了一边的软塌上,“母后,您这么快就把儿子给卖啦?我不想去倚绫阁就是不想天天对着她,您可倒好,没几句话就同意她到落霞居,那不还是一样吗!” “你个皮猴子,还不赶紧变回来!”再看软榻之上哪还有肃穆威严的花王,不是五公子是谁? 5 变幻 五公子快步返回集锦园,一进花后的寝宫便说明了来意。 “母后,您别劝我进倚绫阁,大婚之前我就说过,即便成了婚我也不会承认蓝姬,她是你们选的媳妇,不是我选的,怎么今天就又生了撮合的心思,您要我顾全大局,要我陪她回栖霞谷,我去了。现在又要我搬到倚绫阁,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你这孩子,蓝姬哪点不好的,惹你这么厌烦?起先母后不逼你,也觉得你父王的做法对你不公,可栖霞谷什么要求都没有,甚至连彩礼都不要,只要你们完婚赤霞镜便双手奉上,你让你父王的脸面往哪搁?蓝姬从来了咱们玉锦宫受了你多少委屈半点怨言都没有,母后是真觉得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花后一直觉得当年着了仇人的暗算,致使五公子流落在外,身体还落得如今这样十分对不住这个儿子,平时是操碎了心,虽然对其他几个女儿要求严厉,但对五公子却是舍不得说一句,今天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解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对五公子说过最郑重的话了。 “母后!”五公子一听花后这语气是铁了心要向着蓝姬,当下也着了急,“她..她是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儿子就是不喜欢她,喜不喜欢跟好不好没关系,儿子娶了她,已经随了她的心意,也报了她栖霞谷相助之恩,您还要儿子怎样?” “五儿!你可知报了相助之恩却背了相负之债?” 听了五公子这一番说辞,花后长叹一声,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五公子想法这样简单是不是跟自己平时的溺爱有很大关系! “你以一婚报栖霞谷相助之恩,又以何物报蓝姬相随之情?母后活了万年方遇你父王真情相待,一个女人最高兴的莫过于得心爱之人一份真心,漫漫岁月有人共享,母后能看出来蓝姬对你的情谊并非作假,更不可能是因为一段有关利益的婚姻,何况这婚姻受益的一方还是我们玉锦宫,而并非她们栖霞谷。今后千万年你难道就这样蹉跎一个女人的岁月?母后不想我的儿子背负重重负担而活!” 作为一个母亲,花后这一番心思可谓重比千金,养儿养女并非衣食便可,成长路上多舛事,许多事情都需要有人指点,为的是不走错路不留遗憾。 “母后!”五公子从没想过这些,花后说的都是他没想过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一恩换一婚也算公平,他还曾想过把蓝姬气走从此两不相欠,实际上他也这样做过了。可今天花后这一番说辞到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一团乱麻,越想理清头越疼。 五公子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眉头紧皱,另一手不自觉的敲打自己的脑袋,头上的抹额也因这一番动作向上偏了一点,原本藏在抹额下的红色印记一阵一阵的泛着蓝光。 “五儿!”花后看到五公子这样,怕是又要犯病了,心里懊悔是不是话说的重了,明知道他伤了头不能多思,要因为这么点事让儿子犯了病,可真是要悔的肠子都青了。 “母后,我没事!”听到花后着急的声音,五公子也回了神。 “母后话说重了,你可别吓母后!”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这么一会儿花后又开始后悔方才所说的话。 “儿子没事儿,只是我从来没想过那些,所以有点理不清头绪。” “理不清就不要理了,母后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母后不逼你,想不清楚的就不去想了。” 五公子看花后一脸的愁容,便想起了一件事...... “母后,五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五公子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花后,花后也一楞神。 “什么好消息?” “您坐下别动,”花后坐好后五公子往后退了一步,“您看着!”五公子在花后面前一个旋转变成了花王的模样,站定后又喊了一声“母后”。 花后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睁得的老大,张着嘴却忘了出声。 “母后!”五公子顶着花王的一张脸伸手在花后眼前晃了两晃,花后才回过神,一把抓住了五公子晃在眼前的手。 “五儿!你....你...你什么时候做到的?”花后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己儿子跟花王一样是一株芍药,芍药多头可变幻不同的样貌,可花王也是在九千岁的时候才能变幻,五公子不能聚集灵力,无法修习法术,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半个月前无意之中变化的,只想了想就成了。不过只能变成父王的模样,想变成其他人的却是变不成。母后,您说我是不是有法力了?” “这个?母后并不清楚。”五公子明明无法修习法术,为什么可以变化,可以变化却又只能变成花王的模样? “要是我有法力了,母后高兴不高兴?” “当然高兴!”有什么能比看到儿子好转更高兴的事呢?多年以来五公子的身体就是她这做母亲的一块心病,只是,这真的算是有法力了吗?看来要跟花王商量一下了,最好去一趟九重天问问自己的母亲牡丹仙君。 “母后,儿子想抓紧修炼,不想让别的事情耽误了,我能不能不去倚绫阁?落霞居住惯了,母后方才的话虽然儿子还没想明白,不过我确实不想跟蓝姬住到一个院子里。” 看着顶着一张自己夫君脸面的儿子跟自己软磨硬泡的模样,花后突然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慨。 花后觉得蓝姬委屈,可最终抵不过心疼五公子,而且感情的事最是说不清楚。看来要做个食而言肥的人了!遂唤进清浅去找蓝姬,五公子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正幻化成花王的模样蓝姬也认不出来,没必要躲。 蓝姬走后翻在软榻上的五公子变回自己的模样,一脸哀怨的趴在软榻上。 “你不愿去倚绫阁,蓝姬并没有怨言,她想照顾你母后乐得相见。她也不过就是去落霞居几趟,你不待见少说话也就是了,何必做的那么绝情!别让母后为难。母后也不会插手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只是这件事便这样了吧!”花后也是想明白了,感情的事急不得,只是希望多几次见面的机会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展,这也是她同意蓝姬去落霞居照顾五公子的原因之一,总比以前见面都难要好吧。 趴在软榻上的五公子也认清了现在的状况,看来是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其实从大婚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当初的那股子愤恨也在他这段时间的折腾中淡化了许多,有时候想想蓝姬也挺无辜的,大不了就当她如其他的宫娥一般对待好了。五公子从软榻上翻身下来,跟花后磨叽了一会儿,等到花王处理完政事回来才回了落霞居。 到底是孩子心性啊!都大婚了也没长大。花后帮花王换下玉帝钦赐的王袍,相拥而坐将事情始末说完。花王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手指缠了花后一缕丝发,劝慰花后:“儿孙自有儿孙福,蓝姬是个好姑娘,等五儿懂得了一个人的好他会长大的。至于五儿会变化一事还需要观察,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为夫呢!” 花王的声音好听的像是天上的云一样柔软,花后闭着眼睛靠在花王的胸膛,花王双臂圈在花后的腰间,这样温情的一幕想必是五公子或是其他几个姐姐都没有见过的吧!此时没有花王也没有花后,有的只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这样安静的氛围此时却是比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更加难能可贵。 “好!此生有你我真是幸运!” “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我做的不够好,害了五儿,也伤了你!”花王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用下巴蹭了蹭花后的额头,脸上一丝歉意转瞬又化成了柔情。 “不许你如此想!我说过的,我不后悔,要是再有一次我还是会如此。”花后抬头自下而上望着花王的脸,花王低头在花后的额头印上一吻,将花后抱得更紧,二人默契的再也不说一句话。 6 躲避 出了集锦园的五公子,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觉得没力气,明明在集锦园还是好好的。一直等在集锦园外的玉书跟在五公子身后,发现五公子走路脚步虚浮,还差点摔了,赶紧上前扶了五公子。 “公子,怎么了!” “没事,有点乏了。扶我回落霞居,绕到碧纱绫后面在回去,别让人看见。” 碧纱绫是四公主的闺阁,离落霞居最近,却不是集锦园到落霞居的必经之路,相反碧纱绫后便出了玉锦宫的宫殿范围,平时那里并没有什么人。这一圈绕下来足足比原来的路远了一倍。 玉书扶着五公子回到落霞居,五公子头上早已浸满了汗水,躺倒内室床榻之上,五公子还不忘叮嘱玉书“不要多言,把舞姬招来在前厅表演,谁来都不见。”随后便沉沉睡去。 玉书按照五公子的吩咐安排好,那些舞姬也好像习惯了没人观看般并没有过多诧异,自顾自的在大厅旋转、舞蹈。这个五公子的特殊癖好她们早已习惯,喜欢落霞居满是靡靡之音莺姿燕燕,却没有一次是坐在上位观看的,不对,应该是有一次的...... 还记得当时的蓝姬夫人愤然离去又回来站在堂下双眼通红的场景,那也是唯一一次她们见到了要看她们表演却从未露过面的主子,受了玉书的警告她们只能配合着这位五公子把戏演的足足的,哪有胆子说一句怨言?有些存了不良心思的舞姬亲眼见证了蓝姬的遭遇也都掐灭了自己心里那朵刚刚燃烧的小火苗,那么美的蓝姬夫人都入不了五公子的眼,她们这群蒲柳之姿就更不敢肖想了。谁不知道五公子是花王花后心尖子上的宝贝疙瘩?看到当时的蓝姬夫人她们反而觉得原来自己并不是最惨的一个,一腔怨言也就熄了个干净,谁又有胆子露出半点怨怼之色,更不敢把落霞居的情况对外说半个字,更何况还有一位五公子跟前的红人玉书看着,她们自认为自己的小命还不足以入了五公子的眼,见识了五公子整人的招数她们当然也就将到前厅弹琴跳舞当作了一项任务,丝毫不敢有多余的想法了。 蓝姬离落霞居很远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的丝竹之声,叹了口气。 “彩儿,将药露送到落霞居,我在这里等你。” “公主!您不是说花后允了您到落霞居照顾五公子,您想亲自送的吗?”端着药露的彩儿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公主会在这时候退却了,明明说要过来的时候公主还很高兴的? “他心里没我,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徒增伤感罢了!”蓝姬停了一下,随手掐了旁边一株花的叶子,又轻轻的将叶子放回,施法把那片叶子安回原处,“叶子掉了还能修补,可也要他愿意才行,他受了母后的意即使让我进去怕也是心里难平,那不是我希望的。” “公主说的这些彩儿不是很明白,不过既是公主不愿去,彩儿自是向着公主的。” 看着彩儿端着药露走进落霞居,蓝姬转身进了落霞居外的回廊下,等着彩儿。 彩儿之前来落霞居送药露都只是走到门外将药露递给玉书便回,虽然跟玉书很熟了,玉书也是真心希望蓝姬跟五公子能好的,却因为五公子的命令从没有让彩儿进去过。这次彩儿想着既然花后都说了小姐到落霞居照顾五公子不许有人阻拦,自然也就径直进了大厅,听惯了落霞居丝竹环绕的彩儿一进门还是惊了一跳! 大概有二十多个仙娥在大厅舞姿翩飞,旁边的琴师等也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之姿,再看上座坐着一个拿着茶杯好不惬意的不是玉书又是哪个? “玉书!”一声高喝居然盖过了屋内的琴音,吓得玉书一个激灵,待看清来人是彩儿的时候,一跃而起,还紧张的往彩儿身后望了三望,没看见蓝姬心才稍稍往回放了放,毕竟刚得了花后的旨意,现在落霞居上下怕是都知道了花后给蓝姬夫人撑腰的事,一见彩儿这时候进门,玉书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现在的落霞居可是挡不住蓝姬夫人了,居然忘了留个人守门,他是真的怕蓝姬也在后面,两个主子可都不好伺候。 “彩儿!”玉书紧跑两步来到彩儿跟前,接过彩儿手里的药露,“夫人没来吧?”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怎么?你怕公主来就不怕我来!?”彩儿伸手揪着玉书的耳朵,卯足了劲拧了一把。 “哎呦!”玉书疼的一声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轻点,给我留点面子,我好歹也是公子的贴身侍卫兼这落霞居的大管事,这么多人看着呢!”玉书偷眼看了一眼厅里的众人,见此时没人注意他们,还是忙着各自的,该舞的舞该弹琴的弹琴,看来这帮人倒真叫公子给训的处变不惊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坐在上座听曲看舞?你别跟我说那里不是五公子的位置?”彩儿小脸吹的鼓鼓的,瞪着眼问玉书。 玉书把药露放到一旁的几案,对着彩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叫你小点声小点声,非要喊,”玉书又向内室瞥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道,“那里本来是公子的位子,不过都是我在上面看舞姬表演,公子从没在那里待过。” “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么些人在这大厅里干什么?你当我好糊弄?” “不是,哎呀!我说的都是真的!”玉书一只手搔着头皮,还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彩儿,能不能别告诉夫人这里的情况!”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因为了半天也没因为出个后半句,倒是彩儿接了话。 “因为五公子吩咐的?”虽是探究的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的?” “还问我怎么知道的?你满脸写的都是五公子,还问我!我倒是想知道你们五公子这是闹的哪出?他明明不看这些舞姬还把个落霞居搞的乌烟瘴气的!不对!”彩儿突然想起那次公主来了落霞居回去后就昏倒的事情,“他要是不胡混,我们公主怎么气病的?不对!你骗我!好啊小书子,白瞎了我的眼,我还以为你跟我是一个战线的,算我看错了你了,你跟你们五公子都是一样的货色,五公子让我们公主伤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丘之貉!都是一丘之貉!”说完彩儿转身就往外走,“我要跟你绝交!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别别别!彩儿你听我说,”玉书一把抓住彩儿的胳膊,“我们公子真不是那样的人,我刚才没说谎!公子却是不喜欢这些,他弄的这个只不过是心里苦闷无处发泄,他不能聚集灵力,不能修习法术,就连现在维持人形都是靠的太上老君的仙丹,公子看起来玩世不恭,其实他心里最是苦闷,你不让他弄点动静你让他怎么打发时间?”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玉书狠命的点了一下头。 “真的还不放开?你想把我这条胳膊废了?”彩儿看了看自己被抓的胳膊,都有一片淤青了。 “咳!诶!”玉书松了手,看着彩儿揉着胳膊斜瞪着自己,顿时也觉得尴尬。 “那上次是怎么回事?”彩儿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问的是上次蓝姬被气晕一事。 “上次......也是真的!”犹豫了一会儿,玉书还是决定跟彩儿说实话,便把上次五公子当着蓝姬的面如何胡来如何把蓝姬气的回了倚绫阁,以及五公子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蓝姬厌恶,最好蓝姬一生气回了栖霞谷才好的心思一股脑都说了,心里还在默念,公子啊!您可千万别扒我的皮呀,我这也是为了您跟蓝主子,蓝主子那么好您可一定要喜欢上蓝主子呀!夫人诶,玉书今后的小命可交到您手里了! “那你上次为何不说?只捡你们公子生病不易那段说给公主听,说!你存了什么心思?要不是今日我直接进了落霞居,你还打算帮你们公子瞒到什么时候?” “我哪敢呀!就连上次我都是偷偷去跟你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难处!”有这么个任性的主子是挺难的,彩儿心里想着。玉书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公主对公子确实挺好的,听我说了公子以前生病的事后对公子更好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打算瞒你,我也是希望公子跟夫人能像花王跟花后一样恩爱,到时候咱俩也能光明正大的见面了,也不用担心公子知道了会扒我的皮。” “呸!说的什么胡话!主子们好了自然是好,谁又愿意见你了!”彩儿说着站起身欲往外走,“药露给你了,我得回去了,公主还等着呢!” “今天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啊!” “我才没你那么傻!我还怕公主知道了更伤心呢!”要是公主知道五公子因为厌恶她而不惜做自己都厌恶的事情也要把公主赶走,还不知道公主怎么伤心呢。 7 殐煞 落霞居外的回廊上有宫娥揭开覆在宫灯上的黑锦,里面有小颗的夜明珠正发着幽白的光。长廊上拉出了一抹倩影,夏夜的微风带着一点燥热,如某人的心。吹动轻纱罗裙,仿佛氤氲了一层烟霞,地上的影子虚晃了起来。 落霞居里人影攒动,并没有随着彩儿的进入变得安静,回廊上根本看不到大厅最里面的境况。 廊柱上绕着层层藤蔓,缠至廊顶相互纠缠,仿佛静谧的时光载着缱绻的思念。蓝姬从长廊的这头踱步到那头,手抚过廊上的栏杆,细细摸索。她的秀发曾扫过北面那处刻有百花纹的石几;她的发簪曾掉落东面长满菡萏的清池。以往她在这里走完一圈彩儿便回,这次她已经走过了三趟,彩儿一直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耽误了? 左手轻轻伸出,透过指缝看到的宫灯变得狭小刺眼,光亮穿过手指刹那间醉了一地的星光,蓝姬静谧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抛开了什么。 “为何不告诉他真像?” 身后走出一个人影,颀长的身姿,一习黑袍,安若泰山。 蓝姬收回左手,回头见所来之人轻声询问:“你怎么到这里了,被人发现了不好!” 那人向前走了几步,离蓝姬三步的地方站定:“我去了倚绫阁,你跟彩儿都不在,我猜想你定是在这里。” 蓝姬微微蹙了眉,疑惑的模样映入那人眼中。 “我一直在玉锦宫附近,你的情况自有人禀报。” 是了,自己怎么能忘了他除了是午旭子还是大名鼎鼎的殐煞呢?还能有他探不到的事情吗! 蓝姬看了看落霞居的方向,彩儿还没有出来,“先离开这儿吧!” 二人一前一后飞向后山,夜空只余两缕清风,卷走了谁人的牵挂! 后山山顶一汪山泉潺潺流下,所过之处蜿蜒一条小溪,映出点点星光,似流萤追逐舞蹈。晚风带着山间的苍翠,略微送来丝丝微凉。玉锦宫的气温本就适宜花草生长,夏季也不会出现人间七月流火般的闷燥,加上山中晚风微凉,到是让原本混沌的思绪清透了不少。 “你来此可是有消息了?” “就不能专程来看看你吗?” 两个人一左一右面对着眼前“叮咚”欢唱的溪水,彼此谁也没看谁,一个怀揣着爱慕一个刻意的疏离。 蓝姬叹了口气,“如果殐煞都找不到的话,看来希望渺茫了。” “只能这样吗?” “因果循环,别无他法。” 殐煞转身看着蓝姬的侧脸,溪水反射的星光照在蓝姬的脸上,原本美艳温柔的容颜更加流光溢彩,殐煞痴痴地看了半晌,眼中浮现一抹哀伤,转瞬又挑起一分柔情,要是他手底下的小鬼们见了肯定会认为自己的主子一定是被几千年的痴情种子附身了,现在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们狠辣的殐煞大人。 “你如此决绝,我定当倾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只有一事,”殐煞上前紧紧抓住蓝姬的手,“别硬撑,等我消息!你希望他好,我更希望你好!隔两日便有人汇报你的近况,这段时间你过得并不好对不对!” 在殐煞抓住蓝姬双手的时候蓝姬转过了身,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一时怔了神,等殐煞说完慌忙的将手撤回,“你做的够多了!这本就不关你的事。” “你就没有再多的话跟我说了吗?一定要如此?”殐煞看着蓝姬一脸的淡漠,往日那个跟在他身后欢快的喊着旭哥哥的小丫头此时一身着装还是她所喜欢的蓝色,但是那华美的衣袍却好似奢侈的牢笼禁锢了一颗跳动的心,蓝姬一直在说自己很幸福,可分明脸上的愁容只多不少,如此执着的追寻到底值不值得?“只因为我的犹豫,你便与我疏离至此?” 蓝姬转身向一旁走了两步,背对着殐煞道:“我嫁人了,不是午旭的那个小丫头了,而且百安姑姑的遗愿是希望你跟大姐成婚的,虽然大姐走了,可我父王却是不会让你委屈的,你还是回栖霞谷吧。”蓝姬转回身看着殐煞,继续说道:“我这条命是红芍给的,从他舍弃修为发下毒誓的时候我就已经欠了一身的债,我没有资格怨怼任何人,只是不想欠你们更多。欠红芍的我已经还不完,再添你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还债了!” “你不欠我的!我也不用你还!”殐煞情绪激动,紧握的双手向前伸了伸,想要像以前拉着蓝姬在午旭赏花时一样牵起蓝姬的手,又想起刚才蓝姬躲避的动作和方才的一番说辞,便倏地撤回,“莫不是当年,也不会有现在的殐煞,更不会让我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我一直以为我是孤独的,当我知道我还有亲人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起初我也只是怀疑,也是在那天才知道了五公子的身份,本想等他醒了确认后在同你说,我没想到你居然那个时候到了午旭,还让你误会。面对你的指责我当时鬼使神差的就对你说了那些话,喜欢你是真的,可我从来都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我并不奢求,要是知道说出来会让你如此误会,我宁愿自己烂在心里!” 一番话语早已将蓝姬的思绪搅得七零八落,她一直以为殐煞是特意隐瞒了红芍的身份,更加上殐煞那日的表白让蓝姬深信不疑的误会了殐煞,殐煞说爱了蓝姬一百年,他受不了蓝姬每天都把红芍挂在嘴上,哪怕是还没有红芍的音信的时候。蓝姬没听殐煞说完就跑出了午旭,接着就是开始准备跟红芍相认的事情,只是直到现在也只是一腔思念化作默默流光越飘越远。 命运从来都是如此玩笑,原来在她误会红芍故不相认的时候也误会了殐煞,一个爱人一个亲人,最不想伤害的两人却是一个伤而不自知,一个伤而不自愈;一个整日颓靡,一个折了羽翅。他们本应该是风姿卓绝的! “为何今日方说?你可知我心伤多久?红芍是我相许之人,他多年苦楚皆因我而起,我不知他下落自是难安;可你是陪我到大的哥哥,在我心中你何尝不重要?你可知那日我在午旭是如何挨过的?何时你我的情分只剩了交易?” 蓝姬脸上的泪痕已经纵横交错,从玉书口中知道红芍记忆全失又多年病楚的时候,她到天庭司药神君那里求医问药,司药神君说是红芍的情况他跟老君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百年前就看过的病要是能好早看好了。蓝姬落寞之余,司药神君的一番话语又像是黑夜中点了一盏明灯“玉锦宫的五公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伤了根本,而且我跟老君所见一致,是他自己下了换灵咒,只是不知道谁人令他如此,哎!知源方可解惑啊!” 蓝姬求司药神君详解,后又把自己当年与红芍的事情和盘托出,司药神君感慨万千,给蓝姬出了个溯灵回源的法子,让蓝姬以血渡灵,只是这样的法子治标不治本,虽然可以摆脱维持人形的丹药,但是从此便离不开蓝姬的血了。而且当年破茧之时的蝶茧是直接收了红芍灵力转而传给蓝姬的,如果找到的话要比蓝姬的血更精纯,到时再配以司药仙君的草药或可不在需要蓝姬以血渡灵。 当年的蝶茧早已随依附的茎叶掉落崖底,百年已过,如何寻回?那是蓝姬在与殐煞争执后第一次再到午旭,殐煞要蓝姬在午旭陪他一日方答应下谷寻找。 “为何那日不说?还要我继续误会?” 殐煞怔怔的看着蓝姬的眼睛“我以为你恨透了我,偏巧蛱云派人送的请柬被手下人放在了书桌跟公文弄混了,我是前几天才看到的。我以为你厌恶我到了连婚礼都不愿让我参加的地步,大婚当日我在玉锦宫外一直看着你的花轿进了玉锦宫的大门才离开。我怕那是你最后一次到午旭,也因此.......”提出了那样无礼的要求,却没想到导致误会更深。 “那如今.......” “如今我还是你的旭哥哥!就如我方才所说,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里只有红芍,从我在悬崖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就知道,因此我并不奢求什么。我还能做你的旭哥哥吗?往日的种种我都放下了,我不在执着,你也别在躲我,我不想跟你之间只剩下交易,更不想你待我如此疏离。” 一弯新月慢慢的爬上了树梢,天边的星辰疏而明朗。解开心结的两人彼此轻松相对,二人相视一笑,殐煞说会继续寻找掉落崖底的蝶茧,叫蓝儿安心。 “旭哥哥!” “嗯~”殐煞被蓝儿突然的一声旭哥哥晃了心神,好久没听到这声“旭哥哥”了,还以为从此再也听不到了呢!现在几个月的误会终于解开,看来以后也只能是蓝儿的“旭哥哥”了,在不放手怕是哥哥都没得做了。 “抽空去看看父王吧!” “好!”殐煞应诺,略停了片刻又道“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吗?” “嗯。不记得也没什么不好。”只希望他身体好了便可。 每一次提起红芍的时候蓝姬的眼里都是晶亮的光彩,从前是,如今更是。殐煞与蓝姬拥有一百年的情分,却不敌红芍与蓝姬几十年的相濡以沫,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缘起于午旭的百里红娟,缘灭于午旭的南柯一梦,而今误会已除,情缘相泯之时亲情相续,两道并立的身影在山脚尤显孤寂,一个舍弃无需坚持的执念,一个却是在为执念而努力。 “叮咚”而去的溪水卷起石缝里的细沙,水底的鹅卵石更加圆润,映着微微月色泛起一圈白晕,沉睡在石缝的游鱼像是被这突来的变化惊了美梦,一尾轻扫,拍起一串水花后复又找了一个藏身之处继续补眠。 夜色幽幽,此时只余山脚嘶嘶虫鸣,山风徐徐。 8 主仆 蓝姬回到倚绫阁的时候,彩儿正要出门寻找蓝姬,只因几案上多了一块罂粟令,赤红的血玉上雕刻一朵罂粟花,如鬼魅魍魉暗夜幽灵。 彩儿从落霞居出来行至回廊,只见九曲回肠的廊下空无一人,心想是不是自己耽误的时间久了,公主等不及便回了倚绫阁?遂加紧脚步往回赶,结果看到了殐煞的罂粟令。殐煞来了,公主去哪了? 彩儿拿起罂粟令就往外跑,恰巧这时蓝姬从后山回来。 “公主,您去哪了?彩儿跟玉书多聊了一会儿,出来就不见您了。” 蓝姬脚步未停,直接进了倚绫阁,其他一些宫娥看到蓝姬回来,纷纷施礼,蓝姬轻摆一下手臂,众人便又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有两个近身伺候的宫娥随后捧来了茶点,放于桌上垂手而立。 “你们俩倒是投缘,我看过段时间你都要把我这个主子给忘了!” “公主!您可冤枉彩儿了!我跟玉书套近乎还不是为了公主,这不是方便打听咱们姑爷的情况吗,彩儿这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比不上公主的事情重要,嘿嘿嘿.....”彩儿好一通巴结,一边说还对边上的两个宫娥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娥施礼告退,这些蓝姬自是看在眼里。 “说吧!都打听到什么了,我考虑下能不能将功补过。”听起来是要为难彩儿的意思,可是蓝姬面上略带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彩儿耽误了时间而恼怒。 彩儿将罂粟令递给蓝姬,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五公子那边到是没打听到什么,不过您看这个,好像是旭公子留下的。” 蓝姬接过刻有罂粟花的罂粟令,当年的一朵罂粟花让蓝姬与午旭子相识,没想到罂粟花到成了鬼蜮的专有信物。 “嗯!我们刚才见过了。这是当年他送我的那块,还不回去就留下吧!”是怕当面给我我会拒绝吗?应该是我们见面之前留下的吧。“说不定以后还有用。”这块令牌可以调用鬼蜮的所有力量,仅此一块。 当初殐煞把它当做蓝姬一百岁生日礼物送给蓝姬的时候,蓝姬还以为只是一个很好玩的物件,当时的鬼蜮初见规模,并不强大,午旭子也还不是人人叹畏的殐煞,直到鬼蜮的人都当主子一样对待蓝姬,而且对于蓝姬说过的话,从不用询问殐煞的意见,蓝姬的权利好像比殐煞还要大。蓝姬不明所以,慢慢的也发现了端倪,原来罂粟令就是鬼蜮君主的象征,午旭子这是要将整个鬼蜮都送与蓝姬。 蓝姬将罂粟令送回,殐煞总有办法让蓝姬再次收回,不是说自己要出门办事,怕丢了会被逮人拿走利用,就是说有了这个凡是有鬼蜮涉足的地方就能找到殐煞。最后居然死皮赖脸的说,自己是个粗老爷们,这么柔弱的物件配不上自己的气质,他想换一个风格的令牌,这个就给蓝姬当玩具了,当然什么时候改令却不了了之了。 半年前与殐煞在午旭大吵一架,蓝姬将罂粟令扔下后夺门而出,没想到现在他又将罂粟令送回来了。想想当时的情形,她怎么也没想到五公子跟殐煞早就相识,而且二人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时五公子在午旭病发,含糊不清的时候一直在喊“啊虫”还隐约听见说什么“你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那些只有她跟红芍的记忆在百年的时光中她不止一次跟殐煞说过,她当殐煞是无话不谈的好哥哥,殐煞与玉锦宫相认后她到午旭玩耍也从没人拦着,可见父王母后其实也是默许了什么的。 她呆愣愣的站在门口忘了进屋,玉书当即提议请殐煞派人将五公子送回玉锦宫,手忙脚乱之中弄掉了五公子头上戴的抹额,她当年饿极了咬在红芍头上的齿印露了出来才将她从混沌中拉了回来。却又因为殐煞对手下所说的一句“他可能是蓝儿一直在找的人,你们悄悄护送,别声张!”而方寸大乱,忘了将人喊回,误了相认的机会。等她与鬼君发生争执扔下罂粟令前去追赶红芍的时候,一行人早已没了踪影。她当时并不知道红芍失了记忆,现在想想即便有机会相认,当时那种情况怕是也不可能。别说当时的红芍已经昏迷,即便是现在不也是困难重重? “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刚过。” “那你来的时候那里是不是也要歇了?”蓝姬自是问的落霞居,落霞居虽然不时有舞姬表演,白日里到是有丝竹不断的时候,但是每过了戌时就会安静下来。 “彩儿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不过现下应该是就寝了。”其实五公子根本没在前厅,在前厅的是玉书,可这话不能跟公主说啊!要是公主知道五公子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个样子是不是会很高兴?可要是公主知道了五公子故意羞辱自己的事情又会不会更难过?也只能先瞒着公主了。 彩儿看似机灵实则是个实心眼的丫头,不会说谎,每次说谎眼睛都会不自觉的左右闪动,这个小动作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跟蓝姬的日子久了,些许不正常都逃不过蓝姬的眼睛。蓝姬听她说的中规中矩,眼睛还不停的左右闪动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有事儿瞒着自己,刚才这回答恐怕也是早就斟酌好的。 “彩儿,你在落霞居就只跟玉书说话了吗?那么长时间五公子都做什么了?” “五公子?五公子......就看舞姬表演啊!”彩儿心里咯噔一下,压根没见到五公子,哪里知道五公子在做什么! “看来你这规矩到是越来越不知道遵守了,五公子在厅里看舞姬表演,在里面那么长时间你一个侍女就敢当着主子的面跟一个侍从在旁边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还是说玉书胆大妄为,居然敢不近身伺候?” 蓝姬这一番说辞可谓是声色俱厉,彩儿吓得差点魂儿都没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前这个还是她温柔的公主吗? “公主!彩儿......彩儿绝对没有不把主子当主子,玉书也没有,我跟玉书......我跟玉书......我们......”彩儿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既不想蓝姬伤心又不愿意连累玉书,着急之余眼圈一红两行泪水滑落脸颊。 “是不是五公子根本不在!”蓝姬已经能够确定五公子当时根本没在场,不然的话彩儿不会再落霞居耽误那么长时间。 “五公子确实不在......”都到这份上了,还瞒的住吗? “好好把今日落霞居的事情给我讲讲,不许隐瞒!” 蓝姬本不是心狠之人,从无处罚宫娥侍女的习惯,而这次却是没有让彩儿起身,直到彩儿将落霞居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蓝姬才搀起彩儿,此时彩儿的眼睛也是红肿异常,可见是真的吓到了。 “公主,彩儿绝对不是有意隐瞒公主的,彩儿只是怕公主伤心,彩儿不愿意看到公主整日愁眉紧锁,公主,你原谅彩儿吧!” 蓝姬看着彩儿眼角由带泪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彩儿跟了蓝姬一百年了,蓝姬被接回栖霞谷的第一天就是彩儿在照顾她,她从心里觉得彩儿就如自己的妹妹一样,这么多年她突然觉得这个小丫头竟然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再是那个自己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单纯丫头了,或许自己不该将话说的那么重。 “傻彩儿!你怎么知道我会伤心而不是高兴呢?那日我在落霞居的正厅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他做那些就是在故意给我难堪,你说的这些跟那日所见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相反我很庆幸,他并非我所见那样不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有所改变,我虽深知他本性,可亲眼证实和深信不疑那是不一样的感觉。”此时的蓝姬,脸上是甜蜜的,是那种因为得到了什么而欢喜的满足。 彩儿似乎还没从蓝姬的这一番话语中反应过来,是自己想错了?还是公主太伤心了,已经忘记了难过? “公主,您别这样,您这样彩儿看了难受!” 蓝姬一把抱住彩儿,太长时间没有如此轻松了,这两天高兴的事情真是太多了,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彩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五公子吗?” “公主从没说过!” “你可还记得我是如何回的栖霞谷?” “记得,当时公主中毒昏迷,是蝶王蝶后将公主从外面带回来的。” “我回栖霞谷之前是跟五公子在一起的,我能长大并且修成人形是因为五公子给自己下了换灵咒,将毕生的修为渡给了我。” 彩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蓝姬“公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带着哭过后的红肿,这些公主从来没说过,一直以来彩儿都只是以为公主是因为嫁给了五公子才对五公子如此上心。她一直觉得公主是喜欢旭公子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吵架了旭公子就不来栖霞谷了也不带公主去午旭看花海了,后来公主就开始自己偷偷往外跑,还以为是因为公主对旭公子伤心了才赌气嫁给五公子的,原来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