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篆人》 第一章 卖篆人 一个“福”字纳尽人间福运，一副对联对出家族兴衰。 自古民间素有春节贴对联、请“福字的习俗，用一个字一副对联寄托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讲究的人会请名人或道家人题字，普通家庭则应付了事。 而我就是专门做这一行的，内行里叫“卖篆人”，不过我们卖的福却是真的能纳福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用特殊手段制作，而且只给有缘人。 我师傅叫刘立秋，在我们那儿家家户户以拥有他的一个“福”字而欣喜若狂。 他说卖篆人卖的是福运，是平安吉祥，更是天道伦理。 师傅在岭南有一家福运店，自从他年纪大后就交给我打理，这一行规矩颇多，也有很多禁忌，平时我都是谨言慎行，唯独有一次犯了错。 那是我刚放暑假的前几天，我正在打扫店里的卫生，一连几天生意都不怎么好，我正烦躁间一个神色匆匆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一身粗浓香水味，妆容画的有些浓，虽然长得一般但是身材没得说，不过我却认识她，知道她是隔壁红街做皮肉生意的。 “你们这里卖福“篆”吗？我说的是那种特殊的福篆，不是地摊上那种。” 她看着我，说话倒是非常礼貌，不过她眉间生了好几颗小的红疮。 “没有。” 我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我知道她说的是哪一种福篆，那是我们这一行用特殊手段做的聚财福，但是这东西通常只卖有徳之人，而且还得熟人介绍。 刚刚我一看她的面相就知道，这是个寡薄之人，做我们这一行基础就是会看相，眉间如果生黑痣有可能是福，但是生疮就绝对德行有亏，我师傅说过不做这种人的生意。 “怎么可能，我有推荐的？”她愣了愣，显然没预料到我是这态度。 “推荐？谁的？” 我有些奇怪，这种女人怎么有资格获得推荐。 听着我的话她拿出了一张信封递给我，我打开口发现上面写着一个大大“准”字，这是师父的笔记，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顾不得许多，我连忙打电话给师傅询问，他说他的确推荐了一个女人，还是做皮肉生意。 听这话我确定了，放下电话对她说道，“跟我来。” 我带着他来到里面的工作室，取出了纸笔，问道“生辰八字？” “郑琴，79年四月…属羊。”她报了生辰八字。 我一一记在一张黄纸上，然后拿出了一把剪刀，郑琴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看着我，“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我有些好笑，解释道，“你要招运必须先压运，特别是你们这一行的，杂气太重，我剪掉你的一丝头发和八字包在一起，然后放在属阳的树下压着。” “这叫压你的霉运，霉运没了才能转运。” 这可不是我乱说，古来素有八字阴阳一说，我们这一行通常给人转运都特别注重，讲究阴阳相克。 听我这样女人才放松了下来，任由我剪掉一丝头发，然后用一块黑布包裹起来，我让她等一会儿，自己则一个人来到了后院。 第二章 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后院中，一颗巨大的桃树坐落在那里，树上挂着一个个红布包，里面全是一个个人的生辰八字，而我手中这个黑布包则是埋在树下的。 师傅说过，走正道的用红布挂树上，走邪道的黑布埋树下，正所谓上阳下阴。 埋好后，我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四方福篆给她，这是师傅早就画好的，里面包裹着一张天官赐福的招财篆。 “记住，这福篆要随身携带，不要遇水，如果休息就挂在床头，好自为之吧。”我叮嘱了一句。 郑琴欢天喜地的拿着福篆连忙道谢，“这…多少钱？” “3888！”我随口说道。 “这么贵！” 她嘟囔了一句，还是用手机转了账，临走时还有些生气的说不灵到时候赔钱，我给气得不轻。 本来以为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没想到却是闹了一场乌龙。 隔天，一个女人找到我，自称是张水秀，隔壁红街的，也是我师傅介绍过来买招财篆的。 我顿时有些懵，昨天来一个，今天又来一个，难道我师傅他老人家最近迷上了这些红姐。 顾不得许多，我再次给师傅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他说他介绍得就叫张水秀，还把我大骂一顿，说我办事不牢靠。 “郑琴，你认识吗？”我盯着她。 “她是我闺蜜，最近不知怎么的，生意好的不行。” 张水秀言语中有些羡慕，我却冷笑一声，“她抢了本来是你的福篆，你是不是对她说起我我们这里？” “这……”女人吃了一惊，良久才说道，“我就是跟她提了一句。” 说完又有些担心的问，“那我的招财篆……” “你的没问题，把生辰八字写上，剪下一缕头发。” 同样的程序完毕后，我拿了一张招财篆给她，等她一走后我脸色就黑了下来。 “特么的，没有人能这样坑我。” 这次的遭遇让我有种智商被碾压的屈辱感，被一个女人这样戏弄的我自然不能忍，直接走到树下把郑琴的八字挖了出来，然后压上三颗秤砣。 正所谓黄金秤，称德行！这三个秤砣可不是普通的秤砣，是乾隆年间定义货币标准的公家物品，上面凝聚着一国正气。 德行不够的人，直接会被压得永世不翻身，郑琴那个女人很显然是个德行很亏的人，这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苟日的，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抽上一支烟，我总算觉得内心好受许多。 果然，没过两天，那女人就匆匆来到店里，我正在玩手机，没理她。 “你这福篆怎么回事，完全不灵啊，这几天我一个生意都没有。”她怒气冲冲！ “哦，那本来就是不属于你的。” 我抬起头瞄了她一眼，她的福禄宫此时暗淡无光，很显然作用已经达到了。 “你什么意思？”她不解。 “别废话，把招财福拿来吧，你的闺蜜张水秀昨天来过了。”我根本不想跟这种女人多说。 “她…来过了？可是我是花钱买的。” 郑琴也明白自己借用闺蜜名义骗福篆的行为被发现了，脸色有些难看。 我才不会管这些，冷声道，“这一个星期，靠这个招财篆你没少赚钱啊，绝对不止三千块，够了啊…信不信我让你一辈子翻不了身。” “给你就给你。” 郑琴脸色一变，想起了这几天生意突然冷得像十月的冬天，似乎明白了什么，更加不敢多说。 连忙从荷包里拿出了红布包裹的福篆，我则打火机一点就直接烧了，她微微愣神。 “送出去的，就不能再用了，你走吧…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我开口谢客，福篆有灵，送出去的已经沾染了别人的运道，却是不能再用。 这件事解决，我内心总算好多了，再加上马上要到中秋节，我买了一些月饼打算和师傅一起度过中秋。 初秋的天微凉，师傅静静的拄着拐杖等候在门口，看到他我内心有些温暖，可是我却没想到这一次见面竟是永别。 第三章 贴不上的福字 “奇门遁甲，演天地造化，八方奇术，照人间太平，红尘多是屠狗辈，平素只问天地人！” 八月的中秋，师傅坐在摇椅上念叨了这样一句话，落叶飘落在他身上，看起来竟让他像个红尘仙人。 我转过头却大惊失色，手中啃着的半个苹果掉落在地，我无法想象短短一瞬间他的耳发处多了一撮白丝，命纹破败，这是即将去世的征兆。 我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想要说的话卡在喉咙，师傅对我摆了摆手，叹道，“哎，落子无悔！” “啪”的一声他把棋盘上的一个帅扣下，一脸郑重的说道，“最后这步棋终究下错了，现在我有两件事吩咐你。” “第一，马上去西南李家把那张“福”字收回来。” “第二，我前不久答应过南疆的东门村送他们一张平安篆，你替我去。” “没事，桑吉！”师傅对着我摆了摆手，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一脸坦然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些许生死我早已看淡，你记住我们这一门到你这里即止，以后不许收徒，不许肆意干涉天道，更不许违背良心。” “是，师傅。”我使劲憋着泪，我知道师傅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我已算到我们这一门的还有24年可存，天道亦有轮回，我死后你照顾好自己，另外后事一切从简吧！” 他无比郑重的叮嘱我，我低头应允，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等我抬头时师傅已经没有生息，满脸微笑显然是喜丧。 当天，一个震惊西南的消息穿出，号称“在世天官”刘天师死了，无数人闻风而动，几乎第二天就把门槛踏破了。 虽然师傅说葬礼一切从简，但耐不住客人热情，直到这一天我才知道了我们这一门的强大，前来的有亿万富豪也有某某官面大人物，无一不是询问有什么能帮忙的，我都一一回绝。 因为师傅说过，做我们这行千万不能欠人情，不然会很麻烦，很容易就作出错误的决定，就比如我师傅前面所说的“落子无悔”，其实就是受到运道的反噬。 卖篆人，其实也是一项投资，投资运道昌隆德行正派的人，送去福篆助力，如果对方鸿运高照那么相应的我们也会借到一些福德。 反之，则是寿运折损。 西南李家，就是此次让师傅折损寿命的源头。 整整一个星期舔完伤口，我也想起了师傅吩咐的正事，赶紧坐着车来到了目的地。 省城，李家大院，以前威仪气派的建筑此刻蒙上了一层阴云，门前垃圾和落叶都无从清扫。 当我站到门口的时候，正有一个老婆子拿着一张福字在张贴，嘴里念叨，“奇怪了，为什么这字总是贴不上去？” “老人家，家运破败，自然贴不上了，多积德自然能够得到天眷。” 我忍不住出了声，这个老人家我认识，是李家的老太太，他儿子以前何等风光，可是如今犯了大错，进去了，而李家早已不复当日的光景！ 第四章 她儿子失踪了 权利终究迷人眼，多少人忍不住铸成大错，而我师傅果然是下错了一步大棋。 “你是刘师傅的徒弟？” 老人认出了我，想说什么又无从说起。 “我是来收取这个福字的，八年前我师傅赐给你家一张福字，没想到看错了人，如今是该收回了。” 我没有废话直接表明了来意，老太太一听瞬间泪流不止，“不行，这福字不能给你，这是我们花钱买的。” 她情绪激动，像是护犊子一样把那张大红福字抱在怀里，我叹了口气，“不是我不给你，而是你们家要不起这张福。” “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给，再来我就报警了。” 老太太越说越激动，一听我有些生气了，“这可由不得你！” 然后对着远处一伸手，“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回来吧…福七！” 话音落下，老太太手中的福字居然轻轻颤动，从老太太手中飞了出去，然后静静的落在我手里。 福字有些重，是用上好蚕丝刷的朱红，一到我手中闪出一道绚丽红光。 我轻轻抚摸着手中这张福字，如同多年的老朋友。这可不是普通的福篆，而是一张灵福，每年我师傅都会用上好的朱砂和心头血为他临摹，据说已经传承了几百年，属于为数不多的三张灵福。 据说以前这张福篆曾是贴在清朝两广总督门前的，这种东西通常送出去都是慎之又慎。 “抢劫啊…抢劫啦，来人啊！” 让我没想到的却是，老太太看到我把灵福收走开始撒起了泼，很快又从屋子里走来了两个人，当先的是一个姿容艳丽的少妇，旁边跟着个保姆。 “怎么回事，妈？” 妇女扶起老太太，然后看向我有些意外，“原来是小师傅啊，不好意思，你师傅逝世我们没赶上，你看家里这情况乱的很。” “没事，我只是来拿回这张福字。” 我颠了颠手中这张福字，女人一下脸色一变，显然也知道这张福字的来历，不由有些凄苦的捂住嘴痛哭。 本来老公就出了事，如今更是连这张传说中带来福运的宝物也给收走了。 我有些不忍心，劝解道，“命里有时终须有，以后安安心心做个普通人家未尝是坏事。” 说完我就要转身走，却被女人叫住，“小师傅，能求你帮个忙吗？” 或许是怕我拒绝，她“啪”的一下跪在地上大哭，“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啊，听说你们这一行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的。” “怎么回事，只要我能帮的尽量帮。” 见她实在可怜，我不好推辞，毕竟这家人跟我师傅渊源颇深也有几分香火情，但我也没把话说死，万一对方让我把他老公捞出来那就玩笑开大了。 “是这样的，我儿子失踪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她一开口我就笑了。 “这事你不应该找我啊，该找人民公仆才对。” “找过了，可是毫无消息，已经快两天了。” 女人神情十分着急，我一听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年头科技这么发达找个人不至于这么难吧？ 第五章 恐怖的灯笼 然后我就让她把事情一说，原来她丈夫被限制自由的时候把一家人安排在了乡下老家，或许是孩子受打击有些大，整天闷闷不乐，然后有一天晚上打着灯笼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警察在河口一颗老槐树下面发现了丢掉的灯笼，上面有我孩子的指纹，可是河里打捞过了根本没有尸体，也没人看见过他。” 女人一边说一边抹泪，我沉默了。 “大晚上打灯笼？” 这是找屎还是找死？ “这个年代了不都是手电筒吗，他为什么打灯笼？” 我问出心中的疑惑，女人解释道，“那是在上街回来的路边上买的，灯笼特别漂亮，我们一下就喜欢上了。” “能让我看看那个灯笼吗？” 我隐隐觉得问题不简单，这年代了一般很少人卖这玩意儿，除非是花灯节才放，平常谁卖这玩意儿。 女人点点头，带着我来到客厅，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个黄色的灯笼下来，上面飞鸟游鱼，果然很美。 而且美得就像是出自画神之手。 不知怎的，我一看见这个灯笼就浑身不舒服，我强装镇定接过，伸手一抹，这灯笼光滑如玉，就像是抚摸丝绸。 我却大惊失色，“这特么是人皮灯笼？” “什么，人皮…灯笼？” 我话刚落，所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离开我几步之远，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之事。 人皮灯笼，虽然这玩意儿我也是第一次见，但却是见过的，而且还摸过,在咒术的加持下那人皮活灵活现，里面包裹着冤魂，着实凶残。 没想到时隔两年我又见到了用人皮做的灯笼，这可是个邪门玩意儿。 “不对，这味道…” 突然我闻到了一股怪味，然后看见了灯笼底凝固的白油，散发着一股臭味，就像腐朽了很久的烂肉的味道。 “这是人油？” 我愣住了，这里的人油可不是一般的油，而且死尸身上熬出的油。 用道家话来说人的身体最脏，什么都不忌讳又沉沦世间百年导致身体里污垢最多，因此熬出来的油都是臭的，不像有些植物油是香的。 这区别很大，也很好辨认。 人皮灯笼照黄泉，尸油点灯度鬼门？ 突然一句话浮现在我脑海，我浑身一激灵，我想起了师傅曾经说的这个典故。 “小师傅，你是发现什么了？” 女人看我脸色凝重，猜到我肯定看出什么，我也没隐瞒，直接看着众人，“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儿子肯定是回不来了，你们家被人算计了，这是要往死里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求求师傅你告诉我。”女人脸色苍白，走仕途这一行本身就要得罪很多人，特别是这种不当好人的家伙说不定就把人逼到绝路。 现在你倒下了，曾经受你欺负的人哪能忍得了。 “刚刚我也说了，这灯笼是人皮做的，而且灯油也是人的尸油，在我们这一行有个说法叫人皮灯笼照黄泉，尸油点灯度鬼门。” “人皮灯笼属于极阴之物，拿着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路，再加上尸油引鬼，乃是鬼最喜欢吃的东西，恐怕你儿子一路上是百鬼相随，你觉得他还能回来吗？” 第六章 躺在他儿子下面 我自嘲一笑，看着所有人。 一听这话，女人“哐当”一声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喃喃道，“到底是谁，要这么对待我们家，为什么？” “天啦…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都叫那个狗东西不要干昧着良心的事，这下好了，报应来了。” 李家老太太也是在一旁悲戚不已，树倒猢狲散，李家如今已然无人问津，曾经那些打破头来套关系的早就消失，就连亲戚也是避之不及。 “小师傅，我不求你救我儿子，你能帮我找到他的尸体吗，好歹让他入土为安啊！” 正当我想离开的时候，女人抬起头满眼希冀的看着我。 我点点头，“这并不难，如果没有意外，你的儿子就应该在那颗老槐树下埋着。” “槐树？这怎么可能，那里警察都看过了，没有松动的痕迹。” 女人明显不信，莫说是她，就是几乎正常人都会不信。 我却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槐树为木鬼，木中之鬼，一般不适合葬人，因为槐树属恶，鬼在下面都会不得安宁，何况是人了，可是依对方结仇的属性这恰恰是最适合的地方。 人葬在下面不仅家运破败，而且死者永世不得安宁。 果然当天下午，李家带着一行人在河口的槐树下挖出了一具年轻的尸体，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个人到底怎么进去的，难道自己把自己埋了？ 没等大家回过神，突然又是一声大叫。 “快看，下面…好像还有一具尸体。” 说话的人脸色苍白，其他人也是身体被定身一般。 “挖开！” 随行的捕快沉着脸让人动手，几个村民颤抖着搬开上面的尸体，果然下面静静的躺着一具中年尸体，此人一身衣服，国字脸浓眉，哪怕是死了也能看出一股威仪。 正是李家家主，也是死者的父亲。 “怎么可能，李明辉不是已经被双规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的手居然把他儿子举在半空，这…太怪了。” 所有人又惊又奇怪，照理说一个被双规的人有专人看守，不可能出得来，就算出来也不会傻到跑来躺在这里。 “有鬼啊，这不吉利，赶紧走！” 围观的人吓了一跳，那些请来的工人钱都不要了，直接就跑了，几名捕快连忙叫人封锁谣言，很明显这起案件处理不好很容易引起恐慌。 而我此时已经买好了去南疆的飞机票，正在准备行李时突然接到了李家的电话，听完对方的叙述我感觉问题大条了。 “你说什么，李明辉躺在他儿子下面？”我着实惊讶，完全没预料到还有这一出。 “没错，看守的人员都说了，当晚根本没看到他出去，可是我丈夫却和儿子躺在一起，这天杀的…不活了。” 电话里李家媳妇儿哭得撕心裂肺，任谁遭遇这样连番打击估计也受不了。 我却是脸色一沉，“你确定李明辉的尸体用手举着你儿子。” “是啊，我们亲眼看见明辉的尸体高高举着儿子，有什么问题吗？”女人显然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第七章 父抬子，全家死 “父抬子，全家死，麻烦大了！” 听到确认我只感觉内心拔凉，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正所谓“父抬子，全家死”，这是一个人为制造的违背伦理的阴煞局，父子关系在天道伦理中本应该是子奉父，可是这顺序一旦颠倒过来就是大凶。 古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盖过头顶在风水局中属于压运压人，被压之人惨不忍睹，可是躺上面的人却能成事。 是人则成人中龙凤，是鬼则鬼气滔天，特别是举这个动作在代表着以身献祭，更是天理不容，我已经可以预料到那东西该有多厉害。 说着我无比郑重的对着电话说道，“接下来我的话你一定要记住，马上带着家人躲进当地的名寺，必须有高僧坐台的那种，而且晚上尽量不要睡，在佛像下听和尚念经就行，一切等我过来。” 叮嘱完李家人，我无奈望着手中的飞机票，看来老天都不让我走啊。 同时内心也有一股怒气，对方这做法太过了，纵然有仇也不至于让人家一家人陪葬吧。 当晚我连夜坐了一晚上的车赶到岭南，在车站我见到了同样跟我一样猫着黑眼圈的女人，我记得她叫宋慧心。 “小师傅，你总算来了，你不知道这一夜我们怎么过的。”女人无比可怜的走了过来，短短几天已经瘦得不成人样，她家老太太暂时被安排在寺庙，老人年纪大了不能老是跑来跑去。 “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我看了看她，其实我又何尝是不是精神不好，一夜的颠簸让我屁股都肿了。 “怎么没事，你不知道昨晚半夜寺庙的风铃响个不停，寺庙里的高僧还亲自去撞了几声钟，听他们说好像有不干净的东西徘徊在寺外。”宋慧心紧紧的抓住衣角，神情有些紧张。 “呵呵，那不叫风铃，叫静心铃，这帮和尚看来还是有点道行。” 我心中已经有所意料，因此并没有多少意外，问道，“对了，昨天挂电话时我让你在家里撒一些石灰，你撒了吗？” 这是我昨天打电话时突然想起来的，特意叮嘱对方，这关乎到我的判断。 她点点头，“撒了，走的时候我们在所有房间都撒了。” “那行，我们马上回你家看看，估计有新发现。” 此次过来，我知道恐怕不能善了，与那阴暗处的家伙势必要做过一场，卖篆人这一行本就替天行道，自然不能容忍对方太放肆。 我们两人打着出租直接来到了李家别墅，此时别墅里冷清清的。 一打开客厅的门，我们两人的脸色都是变了。 只见白白的石灰上一个个人的脚印，而且地上拖出一条条长长的绳索印，很明显有东西来过。 “小师傅，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吓了一跳，看着地上一个个脚印说不出话来，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 “应该是你儿子回来过。”我看着她。 “我儿子！”一听这话女人脸上有些惊喜，我瞬间打破了她的幻想，“你傻啊，能回来也是鬼魂。” 第八章 父背子，诡点灯 “赶紧用你儿子比比脚印大小，看看是不是他的？” “哦。” 女人畏畏缩缩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卷尺，一会儿后突然抬起头，“不是他的，脚印大了。” “不是？”我有些奇怪，这时宋慧心又说了一句，“不过好像时我老公的，刚好41码。” “你老公…李明辉？” 听到这个答案我有些呆，不太可能啊，照理说被献祭的人应该魂魄不稳，严重的甚至根本没有存于世的机会，偏偏是她老公回来了，这就怪了。 “呵呵，果然主人回来了，我就说嘛。” 正在这时，几道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当先的是一个头戴道冠背着桃木剑的老头，后面跟着两个神情严肃的男女，腰间别着手铐，一看就是便衣。 见到我和宋慧心诧异的眼神，老头一脸微笑，“鄙人道教协会岭南分会副理事，道友是刘天官的徒弟吧，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哦，原来是秦道长，你好。” 这个人我的确有些印象，师傅以前跟他喝过几次茶，我连忙回了个礼，并没有太意外，民间人士与官方合作并不稀奇。 “两位同志，这是我们请的特别顾问，配合侦破此次案件，这件事影响很大，上级很重视。” 一个青年便衣解释了一句，又看着我，“特别是像刘先生这样的民间奇人更是我们的争取对象，希望大家鼎力合作。” “哪里，我只是个卖对联的。” 我赶紧谦虚两句，实在是不愿意跟这些人打交道，不过有人顶岗我还是愿意轻松两下的。 “这里怨气很重啊，昨晚有东西来过。” 秦道长一来就进入了状态，特别是看到地上撒的石灰更是特意看了我一眼。 “父抬子，全家死，这东西今晚一定会再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真的有鬼吗，不是你们胡说的吧？”女便衣很年轻，有些不信，一看就是入世不深的。 “有没有晚上就知道了！”我回了一句，心想到时候吓死你。 可是让我们没想到的是，我们一直等到晚上两点都没有任何动静，正当我们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声声拖地的锁链声传入耳朵。 “什么声音？” 秦道长啪嗒一下从沙发上坐起，而我则紧紧握着手中一道平安篆，这可是为数不多的灵篆，用来保命的。 互相对视一眼，我们小心翼翼接近窗户，拉开窗帘，有些黝黑的夜色下我们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外面一个差不多两米半高的黑影拖着长长的锁链往这里走来，锁链在身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手上提着一个灯笼，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明暗不定，浑身被一股黑气包裹。 “这是什么东西，也太高了吧？”叫吴涛的便衣吃惊的长大嘴，而那个女便衣和宋慧心已经吓得脸色苍白。 “呜呜…” 突然一声如同乌鸦的叫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他在叫什么？”我有些奇怪，秦道长却是脸色一变，“不好！” 他话音刚落，只见宋慧心猛然“哎”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禁止不动，一会儿木纳的走向门口准备开门。 同时一条黑色的丝线透过门缝连接到她的身体。 第九章 灵界火蛇 “这是鬼叫人，意思是叫‘妈’，完了…她答应了，那东西已经与她妈建立了联系，并且确认了她的位置。” 秦道长脸色有些不好，我也反应了过来，民间多有鬼叫人的说法，只有被叫的人才能听懂，一般不能回应，因为一旦回应整个人就会被迷住，今天我算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件，有些庆幸遇到秦道长，不然我一个人恐怕很麻烦。 “别去，快停下！” 明白过来，所有人忍不住出声，可是宋慧心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打开门，两个便衣冲上去抱住了她，可是女人却在挣扎。 就在这时，外面的声音停下了。 “要进来了！” 我和秦道长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我们给所有人使了眼色暗暗退到沙发后面，而此时地上已经缠满了一道道串着铜钱的红绳，门框上有我准备的六合镜。 果然铁门一阵晃动，然后一个高大的家伙突然出现在屋子中，差不多身高快抵到了天花板，直到这时我们才看清这东西竟然有两个头，一上一下，分明是一个组合体。 更可怕的是其全身上下缠绕着数不清的黑色花癍蛇，蛇在其脸上和身上爬来爬去，让人看起来毛骨悚然，而且最上面眼珠里却是两点绿油油的鬼火。 作为便衣的吴涛一下就认出来，“头上那个是李明辉的儿子，下面好像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我们所有人都明白，下面的头发里还包裹着一个头颅，就是李明辉。 “这是灵界火蛇，专食罪孽之气，碰之灵魂疼痛难忍更会永坠阿鼻地狱，不得超生。” “父背子，天不容，这东西真是罪孽深重。” 秦道长开口，我也沉默了，歹人凶残设下这天理不容的献祭局，已经让李明辉的儿子李乐迷失了无尽罪孽之中，显然已经成了气候，如果再让他把家人全害死，恐怕凶成苟。 而此时宋慧心已经醒了过来，愣愣看着眼前自己的儿子和丈夫，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明辉…儿子，你们怎么成这样了？” “别跟他废话，它已经没有神智了，上。” 秦道长不由分说，手中金钱剑一挑，顿时灵符倒卷成一条长龙扑向那东西，我则是伸手一指六合镜，“天为上，地为下，乾坤为纲，日月为常，阴阳逆转。” 随着我的话落，门上的六合镜猛然放出豪光，其飞到空中镜面中倒映出日月的影子，然后猛然照在那玩意儿身上。 只见其浑身一顿，阵阵黑气翻滚却一时动弹不得。 随后道士的灵符长龙扑面而去，肉眼可见其身上冒出一阵阵白烟，然后它身上黑蛇翻滚，对着我们凶狠的吐着蛇信。 “咦，怎么回事，那家伙的眼睛。” 众人看见了奇怪的一幕，那玩意儿眼睛中两道鬼火突然离开了眼睛，然后落在灯笼上，看起来分外瘆人。 而后那玩意儿手中的灯笼猛然大亮，一阵绿油油的光芒让人沉沦。” “不对，快紧闭六识。” “父背子，鬼点灯，这家伙已经成了孽鬼。” 猛然，我想起了什么，再看到他手中提的灯笼，我想到了我师傅曾经提到过的邪术，孽鬼点灯…送生魂入幽冥。 听到我的话，秦道长倒是反应了过来，其他人完全不懂，我才想起六识这意思对她们来说太难了。 六识分为眼、耳、鼻、舌、身、心，简单来说就是要让身体短暂化作没有意识的冰块，跟佛家遁入空门差不多，普通人哪里做得到。 完了！ 我内心悲呼一声，就见宋慧心三个普通人身上猛然亮起三盏灯，与灯笼交相呼映，就连秦道长头上也亮起了一盏灯，说好的修道之人心如止水呐？ 人身三盏灯，代表精气神，一旦灭掉就要完蛋，可是此时这三盏灯却突然从众人身上飞向那恶鬼，然后“噗通”一声，一具具无意识的身体倒在地上。 我内心咯噔一下，这鬼火有些邪异，被吸走恐怕妥妥的成为尸体。 “我靠…这孽障还有这手段！”秦道长也有些懵，眼睁睁看着自己肩膀上一盏灯被吸走，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俩对视一眼，拼了！ 第十章 孽诡暂退 该死的，我没想到这只孽鬼如此难缠，不用灵篆看来根本无法制服，我心里不免一阵肉疼，想骂街的心都有，但生死危机关头也顾不上许多了！ 我从怀中掏出一张压箱底的黄底红字灵篆，符纸荧光闪闪，随着我指尖一甩，立刻飞掠至丑陋孽鬼头顶，我双手掐诀，念念有词。 “山河有正气，乾坤日月光，万家福气聚，不见邪气荡。” 瞬间我胸前的福字红光冲天，往前面飞去，越飞越大缠绕在孽鬼身上，只见其身上的黄泉火蛇像是碰到克星一般落下。 “吼！” 那孽鬼痛苦挣扎，不断发出嘶哑怪吼，两张面孔表情狰狞，四只眼睛里充满怨毒深色地盯着我，我被看得汗毛倒竖，那孽鬼嘶吼着向我走来，但“正气符”上的火红色荧光牢牢将其固定住，每走一步似乎都背负千斤重担，极难前进。 我一转头，那秦道长怎么愣住了，我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说好的官方正道人士呢，搁哪干啥呢！ “道长!” 我大吼一声，秦道长浑身一哆嗦，总算是缓过神来，好在他真是有两把刷子，回过神来“锵”一声拔出桃木剑，身形一跃而去。 “孽障受死！” 桃木剑上黄澄澄光芒一闪，那孽鬼的项上人头当场被斩落，咕噜噜滚在旁边化为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干得漂亮！” 秦道长心有余悸地盯着那孽鬼，黑雾弥漫之下的身躯不停颤抖，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身子向地底沉没。 “不好，它想逃！” 我跟秦道长异口同声叫道，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孽鬼身上那漆黑锁链如同利刃般插入大地，将它重新拖回地底深处，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在世间出现过一般。 秦道长遗憾地摇摇头，收剑入鞘。 “可惜给这孽障逃入地底黄泉，再想根除真就难上加难。” 随即他转头看我的表情带有几分诚恳与忌惮，略一拱手。 “真是英雄出少年，小兄弟刚才拿一手符纸，令我真是叹为观止啊，咒语的浩然正气更是我平生仅见，实在是稀奇。” 我收回那张灵光略有折损的灵篆，小心翼翼地放回怀中，对秦道长解释道：“道长过誉了，我这一门修行的就是以自身正气带动天地正道之气，靠的就是本身运气吃饭而已。” “道长临危不变，桃木剑犀利无比，不愧是道教协会的高层，晚辈佩服。” 说完这些酸溜溜的话我心里都直翻白眼，不过师父常说：“出门在外，礼数当先”，江湖可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啊，李家就是人情世故未能经营好，才落得这么一个凄惨下场。 秦道长听过这番恭维之后眯眼一笑，略带得意地点点头，做足了前辈高人的样子。 我想到刚才秦道长被孽鬼震惊得手足无措的模样，心底忍不住偷笑，提示他：“道长，那两个便衣？” 秦道长一拍额头，转身一看，急匆匆朝那两个躺在地上的便衣跑去。 第十一章 帮人帮到底 我则是朝宋慧心走去，一抹脖颈，还有呼吸心跳，被孽鬼震慑一番之后只是惊吓过度，精气神三盏灯略有受损而已。 那两个便衣也是如此，没过多久三人就醒过来，那个便衣马涛一醒过来浑身哆嗦，大吼道：“别过来！别过来！滚啊！啊！” 他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惊恐不定，显然是对孽鬼的恐惧深入骨髓。 “马先生，没事了。” 秦道长道了句无量天尊，拉住马涛的手，马涛这才颤颤巍巍地缓过神来，蹲坐在地上，声音沙哑慌张道：“道长，那鬼东西...是不是被你降服了，还会不会再来？” “那东西被贫道跟小兄弟联手打伤逃走，至于会不会去而复返，还得等等看看。” 马涛跟另一个便衣一听这话，表情好似吃了死苍蝇一般难看，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这么恐怖的活计轮到他们来处理？ 缓缓苏醒过来的宋慧心躺在地上，面色凄苦，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亲眼见到丈夫儿子变成这般鬼怪，心中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千刀万剐一般，那种痛苦不足与人言。 我怜悯地瞥了她一眼，世事无常就是这般，原本一个富贵荣华家庭，转眼之间家破人亡。 “道长，我们在这等一晚上吧，晚上那个孽障卷土重来，也好有个照应。”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如此甚好。” 秦道长赞同道，说罢坐下开始打坐恢复元气，那两个便衣躲在秦道长身后，脸色惨白，到处打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吓得差点拔腿就跑。 这一晚上真是漫长又难熬。 等到天空破晓之后，两位便衣大哥黑眼圈比国宝熊猫还浓，见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当场倒头就睡，呼噜声此起彼伏。 我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等了一晚上孽鬼没有出现，这其实并不算是好消息，若等它在地府之下吸纳阴气，卷土重来，说不定会更加棘手。 “诶...看来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秦道长同样忧心忡忡地皱眉，这件事要是不能得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对于道教协会的名声可算不上什么好事。 “它一时半会估计不会回来了，两颗头颅少了一颗，对它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我拍拍道长的肩膀，走到宋慧心身边，宋慧心颤抖着拉住我的手，泣不成声，双眼通红。 “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家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变成...变成那种怪物，求求你们了...” 她哭声凄惨，任何人见了都于心不忍。 秦道长更是气得冷哼道：“要是被我查出是谁在背地里搞阴谋，足足两条人命，道教协会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这群宵小之徒，简直该死！” 虽然我总觉得其中一定另有隐情，但一时间找不到任何头绪，只能暂时作罢。 “夫人，这是一张平安篆，随身携带，可以为你驱邪避害，至于彻底解决，还需要时间。” 第十二章 此路通黄泉 宋慧心愣愣地结果平安篆，眼神茫然地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毫无人色。 秦道长摇摇头叹气，把我拉到外面。 “你先找个旅馆好好休息一番吧，我已经通知道教协会里的其他几个成员，过几天一起商量对策。” 我一打算，这样也好，也就点头答应，让道长要是有事随时联系我。 出了李家老宅往村口走去，一路上冷冷清清，土黄色泥巴路风沙很大，天气也阴郁得很，村子里头都没几个青壮年，少数见到的人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端着饭碗坐在自家门槛发呆。 “这附近哪里去找旅馆？” 我心里嘀咕，这破村子别说旅馆了，就是个小饭馆也没有啊，整个村子加起来估计还没一百口人。 “老人家，咱们这哪能找到旅馆？” 我走到一个土宅子门口，询问一个身上破破烂烂的老妇人，老妇人张大了嘴，满嘴就剩一颗大门牙，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打扰了。” 我嘴角微微抽搐，转身离开在村子里头转了一圈这才发现，村口竖着一块铁锈斑斑的公交站牌，我走过去一看，每天只有一班小巴车，正好在半个小时之后。 “呼...” 我靠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等车，好巧不巧这时下起淅淅沥沥小雨，乌云阴沉，一整夜没睡的我眼睛发酸，只想着赶紧回到旅馆好好睡一觉。 半小时后，一辆历经风霜的小巴车果然缓缓驶来。 “全程五块。”司机面无表情地说道。 车上人不多，加起来也就十几个，我上车之后直接找了最后排的位置，裹着衣服想眯着眼睡会。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只听见咔嚓咔嚓声响，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往前面一看。 前方道路灰蒙蒙，根本看不清路，车子却还在向前行驶，我忍不住吐槽这个司机师父心也是真大，万一开进沟里这可怎么办？ “喂喂喂，师傅要不咱们停一停吧？” 我高声喊道，结果司机根本不理我，我着急地往前几步走到驾驶位旁边一看。 司机的位置上根本没有人，坐在那里扶着方向盘的...是一个纸人！ 纸人脸上用墨汁涂出一个诡异笑容，它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靠！”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猛地扭头看去，车上座位上居然坐着的全部都是纸人，脸上那苍白而诡异的笑容如出一辙，甚至这辆车也是纸车！ 整个车内的气氛瞬间冰冷到极点，阴森而诡异。 “南无阿弥多婆夜...” 车内响起音乐，赫然是超度亡灵的往生咒。 “中招了！” 我心头浮起一个恐怖的念头，这辆车...开往的目的地，根本就是幽冥黄泉！ “纸人纸车做引渡，阳间送魂去黄泉。” 我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许多，冲上前去掐住纸人的喉咙，用力一扯，直接把纸人的脑袋活生生给拧下来，纸人的脑袋在我手上还在对我乐呵呵地笑。 “笑你妹！” 我没好气地丢掉纸人头，结果纸车失去纸人司机的控制，开始摇摇晃晃，车子发出吱吱作响的诡异声音，窗外景色越发清晰。 迷雾散尽之后，我往往窗外一看，车窗外是一方碧绿发黄的天地，纸车在其中飘荡，往下看去，一条宽数百丈的巨大黄色河流奔腾而过，上方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肢体残骸，煞气冲天。 “果然是黄泉河！该死的混账，到底是谁暗算的我！” 我扶着纸车窗户，一点都不敢用力，生怕这纸车破碎，一旦能庇护“尸体”的纸车破碎，掉入无尽黄泉，那真是不死也得死透透。 “得往回走！” 我立刻掏出师父遗留给我最珍贵的宝物《天篆书》，翻开古朴泛黄的书页，上方那方正大字灵光闪闪，双手掐诀。 “灵书宝字写春秋，万古长存正气光！” 随着口诀念出，《天篆书》上灵气四溢，那被我拧掉头颅的纸人重新恢复行动，动作僵硬但不迟缓地转动纸车的方向盘，纸车摇摇晃晃地开始掉头，竭力从阴间开往阳间！ “呜呜呜...” 从逆行一开始，猛烈的黄泉幽风便如刀一般切割纸车，原本平稳的车子剧烈摇晃，座位上的纸人东倒西歪，车子也开始慢慢变形。 我头上渗出一丝丝冷汗，只能催动纸车快一点再快一点！ 开出去差不多二十几分钟后，我终于能看见远处一个光明无比的洞口，只要冲出那个洞口我就能重返阳间！ “刺啦！” 突然头顶上响起刺耳响动，我一抬头心中大喊不妙，纸车终究是纸车，抵挡不住逆向往生门的压力，车顶一整块被轰然掀开，阴风转眼之间钻进车厢当中，将纸人撕扯粉碎！ “流年不利啊！” 我心中叫苦不迭，只能操控《天篆书》上的正气文字，一个个古朴大字散发温暖流光守卫在我身边，暂时让我免遭阴风的侵蚀，往出口竭力飞去！ 此处完全是炼狱一般，来来往往的纸车上不仅坐着纸人，更有亡魂，死无全尸的就只剩下个头颅的在流血，眼球突出；有的只有一条胳膊，手里捧着破碎的心肝脾脏，这种生前大概便是死于车祸；更多的病鬼，脸色惨白，剧烈咳嗽，仿佛要把那本来就没有的肺给咳出来一般… 纸车摆渡，黄泉地狱，若是普通人见到这幅光景，恐怕会当场吓得径直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我之所以能保持镇定，是因为当年师父曾经带我来过一趟，那一趟之后我半个月睡觉都会梦见这般惨景。 “师父…徒儿无能啊…你交代的事没办好，连累这条小命都要没了，《天篆书》也得失传…” 我绝望地盯着那一个个古朴大字荧光渐渐被阵阵阴风侵蚀，逐渐黯淡无光，我一个活人被送入幽冥入口，犹如暗室点灯，刹那间，无数鬼魂阴差齐刷刷转头看向我，眼中绿莹莹鬼芒浮现！ “吼！吼！吼！” 鬼魂发了疯一般捶打纸车，万鬼咆哮！ 第十三章 重返人间 活人身上有一股生气，对于鬼物来说是最为进补的大补药，我明白现在它们看我的眼神犹如蚂蚁遇见蜜糖，苍蝇盯上腐肉，足以使其疯狂！ “锤烂了纸车，我看你们拿什么投胎！” 别看它们阵势浩大，我却是不怎么担心，这些鬼物都是些普通人死去的亡魂，没有什么攻击性，若是怨气深重，能够滞留人间的厉鬼，那必须小心谨慎。 “大胆！岂敢扰乱黄泉路上规矩！” 我耳边猛然响起一声大吼，不远处一团阴风中一个模糊人影手中抄着漆黑铁链，哗啦啦作响，朝我飞掠而来。 “阴差？” 我瞥了它一眼，没有太放在心上。 像这种连人形都没有完整拥有的阴差，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喽啰而已，比普通鬼魂强不到哪里去，只是它手中铁链克制鬼魂，挥舞之下，鬼物是砰着即死，擦到就亡。 “阴差大人，你看清楚了，我是活人，被人陷害才到这里。” 我一拱手，语气十分客气。 “咦…还真是活人？速速退去，否则本差可不管你阳寿未尽，也要将你捉回黄泉！” 阴差语气极其傲慢，让我十分不爽，不过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我也只能恭敬地一拱手，说道：“是！小的马上离开！” 周边亡魂其中个别不管不顾，疯了一般锤烂了纸车，朝我张牙舞爪地冲来，张开血盆大口咆哮。 一连有二十多个失心疯的鬼物扑来，那阴差眼神冰冷，手中铁链猛地一挥，铁链所到之处，亡魂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顷刻间消失于无形！ 我深深地看了它一眼，阴差化为浓雾消失不见。 “滋滋滋…” 《天篆书》已经不能护着我了，古朴大字摇摇欲坠，完全身陷死地的我攥紧拳头，指甲刺进手心肉中。 “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绝对不行！” 我咬着牙强撑，突然有一只巨大公鸡驮着一位小孩狂奔而来，我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现狂喜！ “公鸡背子！居然让我遇见了，哈哈哈哈…天不亡我啊！” 所谓公鸡背子，便是村落当中时常有小孩儿魂魄不稳，经常会被脏东西拐走魂魄，小孩儿先是昏迷不醒，若是七天之后魂魄依旧没有归位，就得一命呜呼。 有懂术法的道士，会驱动至刚至阳的童子公鸡前去寻找孩童魂魄，童子公鸡阳气重，不惧怕阴间煞气，能将小孩儿送回家去。 眼前这只巨大攻击奔向的正是出口！ “来！” 我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收起《天篆书》纵身一跃，挑在巨大公鸡身上，抓住它尾巴羽毛，公鸡“咯咯咯”叫着，一路狂奔，小孩儿则是笑眯眯地转过头来，奶声奶气道：“大哥哥，你好呀！你也喜欢玩大公鸡呀？” 我忍不住眼皮子直跳，这小孩儿身体是半透明状，家人估计这时候都急疯了吧？ “是啊，我也喜欢大公鸡啊！” 我哀嚎道，身上的衣服被阴风割破，大腿上胳膊上出现密密麻麻的伤痕，不过那洞口越来越近，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急急如律令，开！” 我手指凌空画圆，洞口旁边立刻出现了一个小洞，活人跟魂魄是不能一个洞口出去的，否则两个其中一个必定烟消云散！ “噗！”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砰地一声，我只觉得冰冷刺骨，连忙用力扑棱，向上游去。 “呼！” 周围黄澄澄的全是土地，原来我被传送到了一条小河当中，我连忙游上岸，瑟瑟发抖地点燃一堆篝火取暖，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叫衣服了，只能叫布条，勉强遮住几个羞羞的地方。 “他妈的！此仇不报非君子！居然就这么着了道，真丢师父的人！” 我越想越气，狠狠丢出一块石头，砸向水面！ 陷害我的人绝对有高明至极的术法，否则不可能让我轻而易举，半点没有防备地爬上纸车，甚至村口那场雨都有问题！ “师父，你到底是得罪了谁啊…” 问题越来越扑朔迷离，先是师父被李家连累，再是李家惨案，再是我被人拐进黄泉道上，这一切越发危险，但我总感觉似乎越来越接近真相。 “喂喂喂，你这小伙子忒不讲究了吧？啊？” 一阵喊声打乱了我的思路，我皱眉扭头看去，来者是一个穿破旧道袍，留山羊胡的中年道士，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半点修道之人的浩然正气也没有，倒是有几分贼眉鼠眼。 出门在外，小心谨慎，师父的教诲让我强行把心中的不爽压下，皱眉道：“道长，你是在跟我说话？” 那山羊胡道士丝毫不见外，径直坐在我对面，捏着胡子冷笑道：“这个地方还有别人？不是对你这个臭小子说，对谁说？” 三番五次无缘无故被挑衅，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我盯着那道士，冷冷道：“道长，有话就说，青山开外通天道，各人自有祖师香，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故找我麻烦？” 这几句话乃是道教内的打招呼常用语，那道士果然一挑眉，啧啧称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懂这几句，算了道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为社会么被骂，你小子骑着公鸡出来，那我做的法，你以为呢？” “啊？” 我先是一愣，随即涨红了脸，立刻站起身来对他微微拱手道歉：“道长宽恕则个，小子有眼无珠！ 不是我怂，确实是情急之下我做的事不地道。 道士催动公鸡救孩子，那也就是个魂魄，不过报应循环，道士本人折损应该些许福缘。 可我强行落在公鸡身上，等于是道士多救了一个活人，他的福缘相对就要削弱很多，这可不是用钱能够计算出来的，所以我才会如此诚惶诚恐。 “哼，老子辛辛苦苦积攒五年福缘，结果现在被你小子折腾关了，你小子想想看怎么补偿道爷，否则今天你哪里也去不了！” 道士冷冷地一甩拂尘，显然是天降横祸，让他一肚子全是怒火，逮住我当然要好好发泄发泄。 “道长，您听我解释啊…” 我愁眉苦脸地把不慎进入黄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道长讲清楚。 第十四章 招魂 “幽冥黄泉路，抛尸埋骨处，没想到你小字还能活着爬回来，看来是有几分道行。” 听完我在黄泉路上的经历之后，山羊胡邋遢道士摸了摸胡子，略带猥琐的三角眼上下仔细打量我，啧啧点头。 我冻得瑟瑟发抖，凑近火堆烤火，苦笑摆手。 “别提了，还是怪我学艺不精，真要有本事，也不会这么着了人家的道。” 说到这个我心中暗恨不已，还是师父当年说的对，干这行的，时时刻刻都得有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准备。天灾人祸，天灾尚且能预防，人性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哈哈哈，别说丧气话，听你这么讲估计是一些老不死的不顾脸面亲自对后辈下手了，能活下来算你命大。” 邋遢道人冷笑着摆着破树枝，丢进火坑里，溅起点点火花。 老不死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心头猛地一挑，难道这件事背后还真有其他人作祟不成？看来以后得多加小心了。 我刚想说话，邋遢道人骂骂咧咧地丢过来一根树枝砸在我头上。 “差点给你小子绕进去，老子那五年福运就这么算了不成？接着!” 我吃痛捂着额头，还没等反应过来，一块玉佩砸向我，我下意识地握住，一脸茫然，这是啥意思？ 邋遢道人站起身来，很没必要地拍拍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道：“什么时候这块玉佩泛红，就是我需要用到你的时候，你就得以你最快的速度赶到江阴镇安平村口的那株老槐树下等我，替我挡上一劫。” 一听这话，我陷入了沉默当中，但也就犹豫了一会，还是点头答应。 “行，不过是先说好，我只能尽力而为，搭上性命的买卖我不干。” 邋遢道人哈哈大笑，一张口全是唾沫星子。 “爽快！” 这时候村口小路上出现了一群衣着朴素简单的村里人，他们欢呼着邀请道长跟我去他们家做客，为首的老人怀中抱着的孩子正是那骑公鸡回魂的那大胖小子。 就这样我在一众村民的欢呼声中雀跃着赶赴村落中，到那去才知道，那孩子是德高望重村长的亲孙子，村长一家人杀鸡宰牛，酒席上全是肉，实打实地摆了四五桌。 邋遢道人没有丝毫修道之人的客气，甩开腮帮子就吃，一手一个猪蹄，一手一个牛排，吃的满嘴流油，好像那个饿死鬼投胎一样，坐在他旁边的我也是饿惨了，同样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 酒足饭饱之后，我拿着一张平安篆递给那孩子的母亲，笑道：“这是一张平安福，待在小孩身上能保平安，留着吧。” 村子里相对迷信，那淳朴夫人没有任何不信，收下之后又是千恩万谢，太热情的村民给我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邋遢道人瞥了一眼那平安篆，摸着胡子点点头，赞许道：“这一门还真是少见，你小子机缘不浅啊。” 我笑笑没说话，跟他站在三楼楼顶，看着下面村民们个个开怀畅饮，完全没有半点烦恼，再联想到李家惨案，忍不住感慨。 “人要是活的简单一些，该多好，像这些村民一样。” 邋遢道人拎着一瓶啤酒，猛地抬头一口喝掉半瓶，讥讽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什么好奇怪的？” “没钱的想有钱，有钱的想有权，都有了之后还想要子孙荣华富贵，要仇人死无葬身之地，小子，别想这么多，干好自己的事就成了。” 说罢，邋遢道人头也不回地拍拍屁股走人，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我沉默不语，在楼顶驻足许久。 第二天清晨，我便坐农村大巴前往李家，这次上车之前实在是心有余悸地检查了三次，甚至摸摸司机的头，看他到底是不是活人，直到司机大哥骂我有病，我这才放心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坐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李家老宅，隔着老远也能见到李家上空盘旋着一股阴郁之气，寻常时候若是有这种现象出现，说明这户人家家中必有劫难。 推门而进，院子当中站着不少人，为首的赫然是秦道长，以及顶着两个熊猫眼的便衣。 “小兄弟，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意外！” 秦道长见到我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真挚笑容，上前迎几步，我苦笑着点头打招呼，心中道：老子确实差点命都没了。 “介绍一下，这些人是道教协会的成员，过来协助我们破案，诸位，这位便是我说的青年才俊刘小兄弟。” 道教协会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穿着华贵，不过个个神华内敛，表情高傲，尤其是那个穿红色长裙的高冷女人，见到我之后直接皱眉质疑。 “秦大哥，这就是你说那个道行不错的年轻人？看样子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能有多少本事？” 其余三个男的轻蔑一笑，虽然没有附和，但那眼神中的轻视却根本懒得掩饰。 我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暗自冷笑，又是一个只长胸不长脑子的女人。 秦道长一听这话，皱眉不悦，刚要替我说几句话的时候，便衣马涛跑过来，神色慌张。 “道长，你放在村口的黑狗血被人彻底踢翻了，我手底下的人一整天寸步不离，根本…没人靠近啊…” 他声音颤抖，嘴唇忍不住哆嗦，他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也参与过一些残忍杀人犯的案件，从来没有这么精神紧绷过，尤其是在经历那一晚上孽鬼的惊吓过后，这些日子更是草木皆兵。 “哼，怕什么？真要有什么异常，道教协会的高手在这，还有什么摆不平的？” 那红衣高傲女人趾高气扬道，对马涛的惊慌十分鄙夷。 “哦？你们真能解决？” 我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向那嚣张女人，上下打量她，尤其是那一抹颤颤巍巍的大好风景，这女人身材还真不是盖的。 “混蛋！你往哪里看！” 红裙高傲女看见我的目光，随即低头一看，气的满脸通红地开口怒斥。 第十五章 对镜 “你穿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啊！” 我一瞪眼，声音比她还大。 “小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三个男的当中为首的胖子脸上露出怒色，撸起袖子就要过来教训我一顿。 “够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闹！” 秦道长不愉地训斥道，他在道教协会还是颇有威严，一开口那四人立刻安分许多，只不过眼神里依旧充满威胁，我压根就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 “小兄弟，你怎么看？” 他转过头对我的语气便温和许多，这让那四人越发不服气，想不通堂堂副会长怎么对我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客气。 “还能怎么看？那家伙虽然这几天没来，但绝对在附近徘徊等待，要不是道长你镇守在这，估计李家上下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 我摇摇头表示无奈。 秦道士放黑狗血的方法是个老法子，若是宅子周边有恶煞凶鬼徘徊，黑狗血这等秽物会沾染在其身上，让它无可遁形。 但现在那孽鬼煞气怨气明显积攒到某种程度了，一脚踢翻黑狗血只是给我们的警告。 秦道长点点头，他想的大概跟我差不多，随即眼睛一眯，沉吟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你看行得通行不通。” “你说。” “对镜思亲！” 秦道长咬牙说道。 我一眯眼，陷入沉吟。 所谓对镜思亲就是通过死者至亲之人坐在镜子前梳头发，心中默念死者名字，有可能可以招来死者亡魂，镜子在我们这行当中可以视为沟通阴阳之物。 不过这么做风险不小，万一宋慧心的儿子已经成了个凶魂，那招来恐怕便是自找麻烦。 “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这么做了，不过秦某虽然想到这个办法，但是却无法将凶魂引出啊…” 秦道长若有深意地看向我，我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犹豫片刻，点头道：“行吧，这件事交给我。” 他顿时长出一口气，脸上皱纹舒展，拍拍我肩膀：“英雄出少年，真是不服老不行。” “哼，副会长，不就是引魂吗？我家祖传的秘法同样能引魂，何必要这个小子来横插一手？！” 红裙女子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咬着牙站出来一步主动请缨。 “婉婉啊？你…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当真有把握？” 秦道长对自己这位会员还是颇有担忧，我似笑非笑地盯着这个叫婉婉的女人，有人愿意出手自然是好事，我还懒得动呢。 “当然有，起码比这个小子强！” “那阿姨你试试吧，不行的话我再来。” 我干脆懒得理这些破事，对秦道长一拱手，转头就走。 薛婉一听阿姨两个字，气的肺都要炸开，尖叫道：“你叫谁阿姨！你给我站住！” 她也就三十出头，平日对样貌极为在意，不管走到哪都是顶着浓妆，结果被人喊阿姨，彻底踩了她的尾巴。 可惜我充耳不闻，径直走向一边，高坐钓鱼台，等着看戏就好了，要是道教协会这些人真能把事情解决，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够了！你们别再闹了，那个年轻人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废话少说，赶紧去布置，这件事一天不解决，我们协会的名声就要多受一分打压。” 秦道长忧心忡忡地走入宋慧心的卧室当中，那四人紧随其后，薛婉脸色铁青地给我竖了个中指，我就当她再给我打招呼，根本不去理会。 卧室的梳妆台前，秦道长将这些一五一十地跟宋慧心说了一遍，原本精神接近崩溃的宋慧心一听能够召唤儿子的魂魄，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立刻充满异样神采，回光返照一般苍白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润。 “真的吗？这样就能召唤我儿子的魂魄吗，我那可怜的儿子啊…年纪轻轻就…” 宋慧心泣不成声，手里头捏着儿子生前的衣服哭的双眼通红，声音都哭哑了，可见其痛苦程度。 我暗自摇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确实是真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一旦他出现之后你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否则将会让你儿子魂飞魄散。” 秦道长神色凝重地叮嘱道。 “我一定照做！我一定照做！” 宋慧心脸上满是泪痕，披头散发地一直点头。 “滚开，我要开始布置东西，请无关人员离得远一些。” 薛婉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我的机会，走到我身边冷笑道。 我压根也不想跟这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一般见识，径直让开几步，看她如何布置，对于师门之外的东西我还是颇有好奇心。 见我“认怂”，薛婉更加得意，拿出几片瓦片在地上摆成一字型，正对梳妆台，与此同时口中念念有词，还挺像模像样。 “嗡嗡嗡…” 地上的瓦片嗡嗡作响，纷纷倒扣，仿佛被赋予灵性一般，薛婉做完这一切之后见我一脸茫然，冷笑着开口道：“不懂了吧？这叫渡魂桥，我薛家的独门秘籍，能引渡魂魄，土包子。” 我点点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疯狗一样的娘们儿。 秦道长眼中精光一闪，一看已经子时，示意宋慧心可以开始了，我们几个人全部后退到房间的角落。 “儿子…你要是还在世界上，就来看看妈吧…妈没有了你，可怎么活啊…” 她一边梳头发，一边痛哭，说出的话全是对儿子的思念之情。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的样子，窗外漆黑的夜色变得越发漆黑，原本还能看见几分月色的房间沉底陷入黑暗当中，伸手不见五指。 与此同时，窗外呜呜呜吹气一阵阵冷风，树叶沙沙作响。 我心中一动，来了！ 果不其然，一阵黑暗过后，梳妆台之前摆放的两根白色蜡烛无火自燃，镜子当中除了正在哭泣的宋慧心之外，逐渐… 多出了一个惨白少年的脸庞！ 魂魄来了！ 我顿时一眯眼，镜子当中的少年七窍流血，双眼是被人硬生生挖掉的，只剩下了两个黑漆漆窟窿，死状凄惨无比，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第十六章 问话 “唔…” 宋慧心此时此刻也能见到镜子当中儿子的惨状，但她牢记秦道长的叮嘱，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儿子脸上那凄惨无比的伤疤意味着死后同样遭受非人哉的折磨！ 我忍不住心中怒起，这究竟是谁下的狠手，人死了都不放过，未免太过有损阴德。 镜子当中的魂魄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存在，缓缓抬头，张开嘴巴，无声地在喊：妈。 这幅诡异模样渗人的很，不过对秦道士来说倒是个好消息，起码魂魄没有变成凶魂，他眼神示意，薛婉立刻点头，上前一步，双手捏出一个莲花状手势。 “冤魂听我命，速速快显灵，瓦片桥上走一遭，诉冤屈，讲恩怨！” 她话音刚落下，那地上的三块瓦片立刻反转，颤颤巍巍地抖动，居然悬空起来，搭成一个小小的浮空桥。 还真有两把刷子啊？ 我摩挲下巴心里头暗自嘀咕道。 “这是薛家的绝技，能让亡魂暂时引渡来阳间，这次还好带了她过来。” 秦道长见状忍不住低声说道。 少年亡魂似乎也感应到了召唤，他缓缓闭上嘴巴，从镜子当中慢慢走出来，半透明的魂魄缓缓飘荡。 薛婉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回头示威一般地盯着我。 那亡魂缓缓踩在了第一个瓦片山，宋慧心激动得浑身颤抖，伸出手想去触碰亡魂但又死死克制住，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陡然发生！ 那块瓦片在亡魂踩上去之后，立刻变成血红色，上面密密麻麻地出现裂痕，竟然承载不住一个虚无缥缈的魂魄！ “这！” 秦道长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再看那薛婉同样是慌了神，连忙掐诀念咒，试图稳固这一条引渡桥。 “吼…” 少年亡魂突然从一开始的平静茫然，变得激动起来，双手死死扣住脸庞，无声地嘶吼，整个房间当中瞬间阴风大动！ “砰砰砰！” 三块瓦片轰然炸开，那薛婉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神色顿时萎靡至极，尖叫着往后退去，惊恐至极地指着亡魂叫道：“凶魂！凶魂！” “不好！” 秦道长顿时大叫一声，我摇了摇头，还是得我出手啊… 我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安神、护身两张灵篆，用力抛出去！ “嗡嗡嗡…” 两张灵篆滴溜溜盘旋在亡魂头顶，灵光微微闪现，我大踏步而出，喝道：“有何冤屈，速速道来，了而心愿，早归地府！” 随着敕令喊出，那面目狰狞的亡魂慢慢地放下手臂，时不时颤抖着，但总体上已然平静下来。 这灵篆同样是师父留给我的，为数不多可以直接用在亡魂身上，不过此时已经顾不上肉疼不肉疼，相比宋慧心，我同样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陷害我的人又是谁。 “这…” 秦道长总算是长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其他三人个个面面相觑，回想起之前对我的不屑神情，他们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薛婉见状更加干脆，直接气的昏死过去。 大概过了五分钟，那亡魂逐渐恢复了神智，缓缓落在宋慧心的身边，声音极其沙哑道：“妈…” 这一声妈让宋慧心哭的肝肠寸断，她对着儿子扑上去，结果扑了个空，趴在地上痛哭。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有何冤屈，谁把你害死的，说出来！” 我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维持两张灵篆同时运行对我的压力同样巨大无比，时间有限。 少年亡魂终于回过神来，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结果一想到什么立刻捂着脑袋痛苦大叫，他脑袋上浮现出一根根细小的铁链子，黑气弥漫。 “居然是锁魂咒，这…太狠了…” 秦道长看出了少年亡魂身上铁链的来由，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 我眼神一凝，同样识破了那物的根脚，心中暗暗摇头。 锁魂咒乃是一门阴毒术法，不同于我这一门的符箓之道，它乃是用十二个时辰出生的童男女头盖骨炼成，用童男女煞气熏陶铁链，只要是将那铁链放在某个特定的地方，就能让亡魂永世不得超生，承受巨大折磨。 因为这等手段过于阴毒，被人唾弃，故而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我也是听师父说起过一次，没想到今日居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完了，中了锁魂咒的魂魄根本问不出什么来。” 秦道长沮丧地摇摇头，深知这种毒咒的恐怖性，他已经对此彻底丧失了信心。 我同样无可奈何，这等密咒要我来破解根本不可能，换成师父他老人家倒还是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但就在我们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少年亡魂开始猛然咆哮，深入骨髓的痛苦没能够压制他内心的怒吼，他魂魄开始剧烈颤抖，这可是…魂飞魄散前的征兆。 “你！” 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孩子的亡魂居然毅力如此顽强。 “村口…老树…下面…挖出来…” 它或者说是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之后，紧接着砰地一声，那漆黑邪恶的锁链彻底将其搅碎，彻彻底底，魂飞魄散！ “儿子！” 宋慧心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伤，昏迷倒地不醒。 房间里的阴风慢慢地消失不见，天地之间重归平静，还站着的加上我五个人，沉默不语。 许久过后，秦道长长叹一声。 我则是蹲下身子，对着那少年亡魂消失不见的地方轻声道：“放心吧，我会找出凶手，到时候还你一个公道。” 我眼神坚毅，对方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触及我的底线，师父因他们而死，我差点深陷黄泉，眼前这个本来应该在学校里上课，现在却落得魂飞魄散的少年，这些债都要他们一个个来偿还！ “秦道长，还等什么？走吧，去村口的老树，看看会什么新发现。” 说罢，我径直往外走去，对地上昏迷的薛婉根本看也不看，秦道长让两个人看着薛婉，大踏步追上我的脚步。 第十七章 老槐树下 村口距此也就几百米的距离，深夜时分一行人提着手电筒，来到老槐树旁。 老槐树树叶早已凋谢，干枯树枝孤零零立在寒风中，巨大树冠下笼罩着一层阴霾。 “挖开！” 秦道长一声令下，身后的便衣抄起铲子立刻开始行动。 没到一会，已经挖下去足足一人深度，下方传来大喊：“挖到东西了！” 便衣马涛把挖到的东西摆在地上，所有人凑过来围观，手电筒强光之下，那东西总算是露出真容。 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古铜盒子，上方锈迹斑斑，不用细看也能知道它年代久远。 但最为惹眼的还是盒子上方雕刻的两个猫眼石，在强光之下呈碧绿色，散发淡淡荧光，内部却流光溢彩，处处偷着一股妖异。 “猫眼石...老槐树...这...”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古籍当中的记载，槐树枝繁叶茂时是为吉兆，在古人眼中被视为“登科进取，吉祥如意”，更有子孙后代福泽绵延的寓意。 可事有阴阳两面，槐树干枯致死，极容易被邪气侵蚀。 猫眼石更是古代从西域传来的妖邪之物，两者共存之下，被诅咒的家族想不衰败，恐怕是难如登天，这估计也就是李家彻底败落的源头了。 秦道长疑惑不解，伸出手去触摸箱子想打开一看究竟，我拦住了他。 “秦道长，不用打开了，里面十有八九装着的是李家祖先的骨灰。”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道教协会几个人再也没有不服气的神情，秦道长瞥了一眼老槐树跟猫眼石，也总算是回过神来，长叹一声，唏嘘道：“连祖辈也不放过，李家到底招惹上了谁啊...” 我抿着嘴，眼神低沉，能通过如此隐蔽手法作祟的人，现在肯定是我招惹不起的，贸然调查恐怕只会给我招来杀身之祸。 “把猫眼石跟这棵老槐树都烧了吧，劝李家人立刻搬家，能躲多远躲多远，对方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秦道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头憋屈得很，堂堂道教协会副会长被如此拿捏，半点还手余地都没有，让他面子上如何挂得住？ 不过没面子总比没命好，我看着那老槐树被泼上汽油，熊熊燃烧，让自己牢牢记住今天这件事，永远都不能将它忘记。 老槐树被彻底烧成灰后，笼罩在李家头顶上的阴云总算是消失不见，宋慧心以及其他李家残存成员知道事情解决之后个个都露出死里逃生的喜悦，但听秦道长说他们必须搬家之后，又重新陷入沉默当中。 故土难离，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最终还是命重要，李家人已经在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 “小兄弟，这件事能解决多亏了你，有没有兴趣加入岭南道教协会？凭你的天资与师门传承，在其中可谓是如鱼得水啊。” 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之后，秦道长也算是勉强出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露出久违的笑容。 他身边两个道教协会的成员听了这话眼睛都发绿，要知道协会当中引荐人不同，地位可是天差地别，有副会长亲自引荐，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啊。 “承蒙厚爱，我师父给我留下个小店，我打算自己守着，这也是我师父的心愿。” 我微微拱手致意。 “哼，不识抬举！”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看去，又是薛婉那个口无遮拦的女人，她身体恢复了一些，但明显脚步轻浮，脸色苍白，看样子不是一天两天能恢复的。 她眼神里略带着嫉恨，好像我跟她有仇一样。 “呵呵，要不是我那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醒了倒是有力气风言风语了？”我毫不掩饰地表达对她的厌恶。 “你！” 薛婉紧咬银牙，捏紧拳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够了，你受了伤进去休息吧！” 秦道长及时打断了这场闹剧，薛婉的不懂事已经让他十分恼怒，要不是她父亲在协会当中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他早就大发雷霆了。 “哼！”薛婉恨恨地一跺脚，转身就走。 我也懒得跟她纠缠，师父去世之后交代给我两件事，现在勉强算是做完一件，还要去南疆一趟，没空在这里多浪费时间，跟秦道长告别之后径直返回岭南。 这一路上终究是没有发生怪事，我也能渐渐安心下来。 当我风尘仆仆地回到福运店时，心里顿时空落落的，走进远门坐在院子后的石板凳上，周围冷冷清清，自从师父去世以后，偌大个点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未免太过于寂寞。 “诶，师父你要是有留下个师姐师妹什么的也好啊，可惜我就是个独苗...” 我自嘲笑道，摇了摇头自顾自泡上一壶茶水，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提示，是我高中的死党高晏，绰号“二胖”，贼眉鼠眼的但人还是仗义，这小子怎么好端端地想起我来了？ “喂？胖子？” “哈哈哈哈，哥你在岭南干啥呢？怎么最近都没有你的消息啊？” 你哥我忙着降妖除魔呢，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吐槽。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小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到底要干嘛？” 电话那头顿了顿，声音显得有些萎靡，犹豫半天这才缓缓开口。 “哥，能不能收留我两天，我在江南...有点混不下去了。” 我一愣，皱起眉头来，这胖子别的本事没有，坑蒙拐骗堪称一绝，向来是混的风生水起，怎么这时候突然跟我求救？ “没问题你过来吧，不过小心有人跟着你。” “知道了哥，爱你！” “滚蛋！” 我没好气地挂断电话，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这胖子胆小如鼠的性格能惹到谁头上去，摇摇头也懒得去想，不管怎么说他是我唯一一个好朋友，怎么着也不能看着他落难就不管了。 与此同时，江南机场上正坐着一个鼻青脸肿的胖子，白白嫩嫩的脸上现在青一块紫一块，十分滑稽。 第十八章 胖子投奔 第二天店铺照常营业，仗着过去的名声，一天收入个几万块几乎不成问题。 但自从师父去世之后，我对客人的挑选也越发严格起来，那种一看就大祸临头的客人，一脸败像过来买福篆，我一般不卖。 李家的事给了我极大震撼，实在是不得不小心应对啊。 “你们这开的什么店啊，还挑客人，你们还想不想开门做生意了，王八蛋！”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怒吼咆哮，领带扯下来，风度荡然无存，反而像条野狗一样乱叫，惹来旁边不少人纷纷侧目。 而他吼的人正是我，原因就很简单，我不卖福篆给他。 “这位先生，看你面相衰相已到，山根崩裂，完全是福运崩塌的迹象，而且全是你咎由自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在赌场输了一大笔钱，而这一笔钱又至关重要，不是公账就是别人的救命钱，是也不是？” 我冷冷质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先生，你救救我吧，那一百二十万我要是还不上，他们会杀了我的！救救我啊！” 那西装男子一改刚才嚣张至极的态度，变得卑微虔诚，抱着我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都粘在我裤腿上。 我摇摇头，眼中不带怜悯。 自古以来因果报应，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做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好了，我帮不了你，告辞！” 我冷着脸把他推开，那男人恨恨地看了我一眼，抓起地上的西装转身跑走，原本的客人也被他给搅和没了，我只能自认倒霉，想关上店门今天干脆就休息一天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道人影对我冲过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起脚就踹了出去，那道胖乎乎的人影哎哟一声倒在地上，我怒喝道：“谁啊！” 那胖子哭丧着脸哀嚎道：“哥...是我啊...” “二胖？！”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 我赶紧去把他给搀扶起来，锁好了店门径直走向后院。 这个死胖子身上满是灰尘，一坐在椅子上就狂喝水，一连吃了十二个馒头这才停下来，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的模样。 我不由得有些心疼，责怪问道：“你丫到底怎么了，被人打成这个鬼样子？” 他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鬼见愁，圆滚滚的脸上全是淤青，左眼更是只能睁开一条缝的样子，明显打他的人是下了死手。 二胖吃饱喝足之后才拉着我的手开始哭丧。 “哥，你得收留我啊，江南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得被人活活打死啊！” 自家兄弟被人欺负成这样，我强忍怒气让他把事情讲出来。 事情大概是这样，这胖子打小不知道从哪里学了的骗术，坑蒙拐骗可以说是无一不精，虽然人胆小好色，但靠着这一手骗术当初在高中可就风生水起，兜里有花不完的钱。 毕了业之后他在工作岗位上干啥啥不行，一个月上班二十几天能迟到十八天，工资到头来全被扣没了，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干回骗子这个老本行。 一开始在赌场出老千，一天赚个四五百，根本没有人发现，这小子倒也是过得滋润，他胆子小一天赚个几百也就够了，这样一个月之后总算是被赌场的老板给发现了，派人过去把他给抓起来。 他原本以为免不了一顿毒打，结果那赌场老板要二胖替他赌一把大的，赢了之后就能够分三成，胖子也是贪心不足，虽然一开始还在犹豫，但当老板派出美女勾引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结果问题就处在这件事上。 足足上百万的赌注，他赢了是赢了，结果老板根本不想给他分成，还把他狠狠毒打了一顿，之后跟赌场老板对赌的人也发现他出老千，二胖被两方势力针对，被打成了猪头，要不是他跑得快恐怕现在已经在河里喂鱼了。 “哥，我太惨了啊...” 胖子倒在我怀中哭的撕心裂肺，跟鬼一样，我嫌弃地推开他，鄙夷道：“你小子高中的时候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就你这种长的挫的胖子，哪个美女靠近你是真心的？” “哥，你别说了，呜呜呜....” 嘴上嫌弃归嫌弃，毕竟这是自家兄弟，那个赌场老板未免做事太绝，我心中暗暗记下这笔账，打发胖子去洗漱一番再去敷药。 到了差不多晚上兄弟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喝酒，我点了一桌子酒肉，胖子又是一阵狼吞虎咽，吃的满嘴流油。 “哥...早上那个穿西装的跪在地上求你...我可是都看见了，你现在...可以啊，我还以为你混的很惨呢，同学聚会你都没去...” 二胖左手抓着鸡腿，右手抱着一只烧鹅，嘴里头肉都还没嚼碎，含含糊糊说道。 我喝了口茶，眯着眼，讥讽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说这么多干什么？” 胖子被我揭穿，嘿嘿嘿傻笑。 “哥...要不你收留我吧，管饭就行，我不要工资，反正跟你待在一块儿你从来不会亏待我。” “算你还有良心，知道我不会亏待你。” 我翻了个白眼，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店里头只有我一个人确实是忙不过来，多了个胖子是自己人倒也是一件好事。 “成，你留下来。” “谢谢哥！” 胖子呜呼一声，身上的肥肉荡漾着想要抱我，被我用脚给顶住，我一瞪眼：“你他娘的别恶心我，坐下听我说清楚！” “好嘞哥，您说您说，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去撵鸡！” 胖子满脸谄媚，我直接无视他，跟他把店里头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除了有些过于玄妙的事，其他的我倒也是没有瞒着这个家伙。 说了足足一个小时候以后，胖子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神怪异。 “怎么了？” 我诧异道，这小子不会中邪了吧？ “哥...你是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啊？” 胖子讪讪道，我一瞪眼差点一拳把他左眼也打成熊猫眼。 第十九章 美女顾客 “这这这...你以为在这演电影呢？一张纸就能让人命运变好啊？要是这么说的话，你给我一张招财进宝的，我岂不是一晚上还能赢个好几万的？” 胖子半信半疑道。 我笑眯眯地掏出一张招财篆丢给他，只不过等级不高就是。 “你小子不信的话出去试试看，你找赌场的鼻子比狗还灵，你可以试试不用千术看能不能赢钱，不过说好了只此一次，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许赌了，否则我就把你送回江南去。” 那胖子小心翼翼地捧着招财篆，转身一溜烟儿地就消失不见了。 “这胖子，真是…” 我无奈地摇摇头。 大概到了凌晨时分，二胖满面红光地冲进后院，手里头捧着足足好几万块，冲进来就开始大吼大叫。 “我的天哪，这这这…这也太神了吧，我他娘的一晚上没有出老千比我出老千赚的都多啊！你是没看见那个赌场老板的脸色，哈哈哈哈哈，跟吃了死苍蝇差不多！” 胖子搂着我欢呼雀跃，这一晚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牌运，好像有赌神附体一般，随便抓什么牌都是天牌，跟他对赌的人怀疑他出老千，二胖干脆把衣服全脱了跟他们打，结果还是赚的盆满钵满！ 看着这一堆钱，其实早就在我的意料当中，不过我拍拍手眯着眼道：“明天，把这些钱全都花在帮助穷人身上，听见没有？” 胖子一愣，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扭曲得不成样子，好像要把钱送出去，跟要了他的命一样。 “哥…这…就没必要了吧？” 他肉疼至极，舍不得这些钱。 “猪脑袋！” 我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以为干这一行这么容易？你心术不正，这张招财篆虽然能暂时让你赢钱，但你要付出的代价会更大！” 二胖胆小地缩了缩脖子，现在他对我的话完全不敢质疑，吓得把怀里的钱哗啦一声全部丢在地上，碰也不敢碰。 “把这些钱全部送给穷人，就当是你劫富济贫，积攒阴德，从今往后再也不准骗人，除非是骗道德品行不行的人，听清楚没有？” 我严肃地瞪了他一眼，二胖对我的话言听计从，立刻重重点头，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白兮兮的脸上满是伤痕，滑稽得很。 “成！哥，我听你的就是了！” 我拍拍他肩膀，让他赶紧去休息，结果报应来得太快，他上厕所被踩到肥皂猛地摔在地上，二百斤肥肉差点被把地上瓷砖摔裂开，喝水又呛得咳嗽半天，坐在椅子上板凳有一颗钉子露出头来… 总之这个夜晚二胖的运气简直背到令人发指，整个院子里都是他的哀嚎声，我无奈地摇摇头，这就是作恶多端的人透支福篆的后果，虽然能够得到一时的好运，但终究还是会有报应。 还好胖子心底其实善良非常，最多也就骗骗钱，猥琐地盯着美女看半天，其他大凶大恶的事情一件没做，否则今天晚上就不是走背运这么简单了。 清晨一早，我躺在院子当中的太师椅上喝茶，胖子起床后捂着被钉子戳伤的屁股，在我旁边一脸哀怨，好像被人凌辱了一般。 “去吧，把钱发给穷人们，这条街出去左拐就全是乞丐。” 我一指门口，胖子哀嚎地捂住屁股，一瘸一拐地就出去了，他走了以后我才幸灾乐祸地笑出来，他这个脾气早就该磨一磨了。 于是乎，镇上的乞丐街就出现了一幕令人匪夷所思的画面，一个胖子身后跟着好几个人运输清粥小菜，还有一些过冬的衣服，分发给乞丐们。 披头散发，脸上乌漆嘛黑的乞丐一拥而上，疯狂抢夺食物跟衣服，完全不是胖子想象中那种乞丐对他千恩万谢的画面。 “哎哎哎！这他娘别抢我身上的衣服啊！诶诶诶！” 胖子惊恐地捂住胸口，两百多斤的肥肉被吓唬得颤颤巍巍，凶恶的老乞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一边喊着：“这个胖子身上的衣服都能当被子了，给我抢！” 一声令下，胖子被十几个乞丐同时扑倒，身上的衣服全被扒光，只剩下一条裤衩，他在冷风当中瑟瑟发抖，咬着牙鼻青脸肿的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他赶紧爬起来往回走，悲愤欲绝。 不过回来路上却是没有一件倒霉事发生。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胖子气冲冲地来找我算账，砰地一声坐在我面前，我心疼他屁股下的花梨木椅子到底能不能承受这一大堆肥肉的重量。 “哥!没有你这么害兄弟的吧!我今天差点给乞丐生吞了！” 还没等我回答，店铺门口走来一个衣着靓丽，鹅蛋脸，柳叶眉，大长腿的美女，只不过她脸色苍白，一脸忧伤，抬头弱弱地问道：“请问你们还卖福篆吗？” “卖卖卖！这位美女里面请！” 胖子立刻丢下我，摆出一副绅士模样，微微鞠躬，脸上都乐开花了。 他自以为绅士帅气的模样落在美女眼中简直就是野兽，脸上又肥又白的肉全是肿痕，她吓得尖叫。 “啊！你什么东西！” “噗！” 我一口茶猛地冲出来，实在是忍不住大笑出声。 “哥….” 胖子嘴角微微抽搐，哀怨地盯着我，我连忙擦了擦嘴，站起身来走向那个美女，笑道：“里面请吧，我们有卖的，至于你适合什么样的，还得研究研究。” 美女点点头，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二胖，低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伙计…”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二胖脸皮厚如城墙，给那个美女端茶倒水，嘘寒问暖。 “咳咳，说回正题吧？美女你想要什么福篆？” “我需要一张平安篆，我听附近的人说你们店里的灵篆很神，真的吗？” 美女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随时随地会哭出来，不知是受了什么影响。 “嗯，话是这么讲没错，我看你面相是有福之人，但最近恐怕很有不顺，我想问你你要平安篆…是因为什么？” 第二十章 刘秀儿 “这个也要跟你们说吗？”美女明显犹豫了，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点点头，摆出一副高人姿态，翘起二郎腿，眯着眼开口。 “是的，我们要确定你是不是去为非作歹，这才能卖给你，这是行规，如果你不说的话，恐怕我们不能为你服务了。” 别看我语气不太好，这也是为了双方着想，李家惨案历历在目，为了一时间的升官发财，最后父子双亡，差点全家死绝，实在是犯不上。 二胖坐在旁边，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傻呵呵地笑着，那美女正在思想挣扎当中可能也是没注意到他。 思想斗争了大概有三分钟，这个过程我一直没有去打扰她，最终她缓缓开口。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怀了他的孩子，可现在才发现他有老婆孩子了，他给我五十万让我把这个孩子给打掉…我不想…” 美女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带着激动哭腔，豆大泪珠从眼眶里涌出。 我皱起眉头，轻声问道：“你想用这个孩子要挟他离婚跟你结婚？还是给你钱？” “这男的也忒不是东西了！美女你别哭，来来来擦一擦脸！” 二胖一听这话，破口大骂，十分绅士地送上两张纸巾，美女接过来挤出一抹笑容，勉强笑道：“别看你长得丑，你还挺善良的，谢谢。” 二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随即讪讪道：“呵呵呵…不客气不客气…” 美女回过神来，摇摇头，脸上带着浓厚凄苦之色。 “不是的大师，我不要他的钱，也不要他的人，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他，只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没出世就夭折了…” 说着说着，又暗自垂泪，活脱一个当代林黛玉。 看她的模样不像说谎，此女天庭饱满，耳垂如珠，明明是有福之相，善良淳厚之人，没想到遭到这种渣男，诶… “行，我卖给你一张。” 我点头答应道，刚要起身去拿，结果那女人扑通一声跪下，泣不成声。 “大师，我现在没有半毛钱…求求你赊给我一张，我以后一定把钱送来，求求你了，行不行…” 二胖挪动肥厚的身躯把女人搀扶起来，一边同样来劝我，拉了拉我袖子，小声道：“哥…实在不行，就赊给她吧？早上给乞丐都发了那么多钱，这不也是个穷人…” 我略一犹豫，点头答应了。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将来富贵发达，要记得今天这件事。” 那美女惊喜万分，连连点头，嘴里不断道谢。 美女名叫刘秀儿，生辰八字，出生年月一并告知之后，剪下一缕秀发，规规矩矩按照门规摆放好之后，我这才给她一张“平安篆”，她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对我深深鞠躬之后就转身离去。 “初九哥，你说这时候我去安慰这个美女，在最困难的时候给她帮助，她会不会爱上我？” 二胖揣着胖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狠狠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这胖子想女人想疯了已经。 “哥哥哥…别走啊，我觉得我瘦下来还是挺好看的啊！” “你能瘦下来，母猪都能上树！” “哥你这话也太伤人了！” “别废话，去拖地。” “哦…” 就这样，我跟二胖安安稳稳地度过一段时间的平静时光，而这些天里头我都在为接下来去南疆而做准备。 南疆在我们这行眼里一向是十分神秘的存在，苗疆族人相对闭塞，传统观念浓厚，所以在那势力极大，族中长老的一句话甚至比家国律法还管用。 而且苗疆人精通下蛊，可以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着了他们的道，听师父说我们这一门的有个师叔就在苗疆修行。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临走之前多做一些准备是肯定没有错的。 “平安篆…武德星君画像，文曲星君画像…天官棍…” 在仓库里头我把一些能够带上的好宝贝全部打包装好，一过春节出发前往南疆。 我拍拍灰尘从地下室仓库爬出来的时候，正好一张脸在地库出口，吓得我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靠！什么玩意儿！” 我麻溜地起身，结果发现二胖一脸幽怨地捂着脸看向我，我嘴角微微抽搐，气不打一处来。 “大白天你没事蹲在地库门口干嘛？” 二胖委屈道：“那个美女又来了…哥你出去看看吧？” “哪个美女？” “两个月之前找你来的那个，长的倍儿白那位，大长腿，长头发，胸围是…”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这家伙的眼睛真是比显微镜还要厉害几分，胸围都能看出来？！ 到了门口一看，门口站着一位光鲜亮丽，身穿黑色长裙的美丽女人，虽然没有化妆但依旧容光焕发，身后还有两个保镖跟着。 “您是？” 我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我的的眼睛，这是刘秀儿？怎么跟两个月之前有天差地别？ 从一个落魄乞丐一般的女人，摇身一变，好像变成富家千金，丑小鸭变天鹅也没有这么快的吧？ 再往后一看，更是让人吃惊，居然是一辆宾利接送她，这一辆车可就要好几百万，难道她如愿以偿地嫁给那个负心汉了？不应该啊？ 似乎是看出我心中疑惑，刘秀儿摘下墨镜，露出一抹微笑，轻声道：“大师，我们进去聊好不好？” 我只能点点头，刘秀儿身后那两个保镖也想跟着进来，却被刘秀儿一个眼神就给制止了，这女人现在的气势，可不得了啊。 进入后院以后，二胖虽然还是色眯眯地盯着人家看，但是嘴上终于是有了把门的，不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废话。 “刘姑娘，能让我感到好奇的人真不多，你是其中一个。” 我给她倒了杯茶，忍不住赞叹道。 刘秀儿温和一笑，温柔地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主动把这两个月的经历给说出来。 原来，求去福篆的她确确实实是跟那个男人断开了所有联系，安安稳稳地在一个出租屋里阳台，同时兼职两份杂工。 第二十一章 骤然富贵 当她以为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过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两个黑西装男子找到了她，并且把她带去了王氏集团公司的总部。 晕头晕脑的她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个负心汉就是王氏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而他居然发生车祸，莫名其妙地跟妻子全都被撞死，老董事长悲伤之下，查到了还有一个女人肚子里怀着儿子的血脉。 这才将她带回王家，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并且到时候会给她一千万作为回报。 说完这些，刘秀儿脸上还是带有悲伤之色，心爱的男人如此惨死，她骤然富贵，但心里头终究不是滋味。 “啧啧啧…” 二胖摇摇头感慨，人生变化无穷啊。 “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感谢大师，而且还是有一件事相求。” 刘秀儿拍拍手，外面的保镖这才进来，与此同时拖进来一个黑漆漆的箱子，砰地打开，里面居然全是钱！这一箱子粗略估计，两百万绝对有。 “嘶…我的妈啊…” 二胖倒吸凉气，胖乎乎的脸上写满震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我瞥了一眼钱，压下心中惊讶，没有任何喜悦反而皱起眉头问道：“这钱我还是问明白了再收，你有什么事找我？” 刘秀儿眼中闪过一抹惊恐，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似乎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犹豫再三。 “王家宅子最近出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忍着惊恐，要我过去一趟，如果事情结束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钱。 “哥哥哥，这不是发财的好机会吗？走啊！” 二胖见到钱跟见到美女差不多，根本走不动道，这里天还没聊完，他已经把那箱子钱给放在仓库里了。 我果断地摇摇头，摆手道：“刘小姐，恕我无法从命，您请吧。” 刘秀儿似乎完全没有想到我会拒绝，或者说是没想到有人能拒绝如此巨额金钱的诱惑，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我的眼神坚定不容置疑，她也就只能作罢。 “小子，叫你两声大师你还真以为你是个大师了？你去还是不去?不去信不信王家能让你这个店开不下去？” 旁边一个王家保镖看不下去，冷着脸威胁道。 二胖原本是个胆小的家伙，一听有人威胁我，立刻站起身来，两百多斤的身体还是有些威慑力，对那个保镖怒目而视。 “你跟我哥说胡客气点，是你们求我哥，不是我们求你！” “死胖子，给我滚开！” 那保镖猛地一推二胖，结果二胖的身体不动如山，同时露出贱兮兮的猥琐笑容，气的那个保镖要接着动手。 “住手！” 刘秀儿瞪了一眼那保镖，保镖这才强忍怒气闭嘴。 我冷笑着瞥了一眼那保镖，眯着眼盯着他。 “我看你中庭黑气绕，半夜鬼门敲，不出三日你必有大难临头，等着吧。” 那保镖哈哈大笑，嗤笑道：“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师了？你也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就你这年纪轻轻想出来骗人，恐怕不大好用吧？” 我看了刘秀儿一眼，冷冷道：“送客！” 刘秀儿无奈地对我再次微微鞠躬，带着保镖离开后院。 二胖朝那伙人离开的地方猛地吐了口口水，搂着我肩膀，猥琐道：“哥你可真行，你这一番话下去，你别看他脸上无所谓的样子，估计今天晚上就睡不着觉咯，你真损。” 我摇摇头，脸色严肃。 “我不是在骗他，是真的。” 二胖顿时笑容僵硬，瞪大一条缝一样的眼睛：“啥？真的？” “不错，王家的事恐怕不小啊，我可不想沾染这么多麻烦，找机会把那些钱送回去，留下十分之一就够了。” 一听我要把钱送回去，就跟要了二胖的命一样，他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 “哥！别啊，这都拿到手的钱了怎么还有送出去的道理啊，别别别…” 不管我说什么胖子都不肯，有时候真是想一棒子给他脑子打开，看看里面除了女人跟钱还有什么两样！ 不过我转念一想，福篆已经送出去，代表有了因果，既然已有牵连，那这些钱拿着应该没事，只能但愿王家的事别连累到我就行。 王家豪宅。 王世昌跟王夫人坐在沙发上，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首饰皆富贵逼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尤其是王世昌手腕上的满钻手表，恐怕没有个几百万是下不来。 豪宅更是巨大，装修奢华，只不过现在的他们愁容惨淡，房间里更是弥漫着一股阴郁气息。 不一会，刘秀儿跟着保镖回到豪宅，见到王氏夫妇，恭敬地鞠躬。 “董事长，夫人，我回来了。” 人到中年腰缠万贯的王世昌本应该意气风发，现如今却脸色阴沉，睁开眼，皱眉道：“那人没跟你一起回来？” 刘秀儿摇摇头，沉默不语。 “他要是嫌钱太少，可以加。” 刘秀儿为难道：“他不要钱，可能是怕…惹上麻烦吧。” 王夫人冷哼一声，脸色难看指着她：“我看他是徒有虚名吧？白白送去三百万，哼！” 刘秀儿脸色苦涩，但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反驳。 “算了，你去休息吧。” 王世昌摆摆手，刘秀儿点头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刚坐下来，疲惫就充满全身。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个妆容精致的自己，就连自己似乎也不认得，这一切都是金钱的力量。 她也不想面的这对豪门夫妇，但他们随手给的钱，足够她衣食无忧一辈子，为了孩子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镜子当中突然浮现出一张满是鲜血的人脸，刘秀儿吓得尖叫出声，连连后退，再看向镜子，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似乎刚才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感觉整个房间再也待不住了，转身逃也似地离开，等她关上门之后，那张鲜血狰狞的脸，嘴角微微勾起。 他在笑。 王世昌坐在沙发上，愣愣地望向儿子的遗照，没有商场上的雷厉风行，眼神呆滞。 第二十二章 夜色 王家豪宅当中有不少仆人，保姆，司机全部住在王家别墅当中，这些人都是给王家工作十几年的自己人，王宗辉身为王家继承人突然的死亡，也给仆人们带来极大震撼。 厨师老王跟司机老李蹲在后花园的一处门槛上闲聊，两人的交情十分不错，那天车祸发生时的司机就是老李的死党。 “现在你发现没有，整个别墅里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我总觉得大少爷去世之后怪怪的，前几天夫人怎么还请了静安寺的和尚过来做法事呢？” 老王叼着烟，吞云吐雾，今天的阳光还算是不错，不然前几天全是阴天，住在里头总觉得浑身痛。 “我也有点这种感觉，但可能是想多了吧。” 老李摇摇头，把烟灰给弹开。 “大少爷也是够惨的，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诶…” 老王遗憾地摇摇头，大少爷平时里还是很照顾家里的下人的，这一点别墅里的人都知道。 “行了，别说了，念叨没完没了你还？” 老李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第二天清晨时分，王世昌跟夫人端坐在餐桌前喝咖啡看报，王夫人冷冷地盯着王世昌，后者被盯着难受，忍不住皱眉道：“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 “儿子死了，你难道就一定也不难过吗！每天除了公司的事，你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在意！” 王夫人重重把咖啡摔在桌上，手底下的仆人噤若寒蝉，一个个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你要是有病就去看，宗辉是我的儿子，他的去世我也很难过，那难道公司集团就不用人管了吗？！” 王世昌冷冷道，依旧保持风度，没有跟破口大骂的王夫人争执什么，王夫人骂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停下来，让佣人打扫餐桌。 “早餐呢？！厨师到底在干什么?一群废物！” 王夫人的呵斥回荡在客厅，一个保姆这时候才战战兢兢道：“夫人，厨师王师傅今天早上没有见到他人在哪，可能是还没睡起来。” “砰！” 王夫人重重把餐盘摔在地上，尖叫道：“反了！反了！” “夫人，我这就去找！” 仆人小梅慌慌张张地跑出客厅，冲去王师傅住的房间，不断敲门。 “王师傅，你起来了没啊，夫人发脾气了，你快出来啊！” 敲门足足半天没有人回应，门也是反锁的，小梅摇摇头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鞋子怎么沾染上鲜红色。 “嗯？” 她往地上一看，门缝里头流出粘稠黑红色液体，浓重血腥味沿鼻腔狠狠钻进大脑之中，她瞳孔骤缩，浑身发软，一下子倒在地上，尖叫出声。 … 我跟胖子在家里收拾行囊，一听说要去苗疆，胖子小小的眼睛开始滴溜溜转起来。 “诶哥，我听说苗疆的女人可都是身材贼好啊，个个腰肢纤细柔软，啧啧啧，这回去苗疆，说不定还能…” 我瞥了他一眼，打断他虚无缥缈的幻想。 “腰肢柔软，你要是真跟人家发生点什么，人家的腰可能会折断，二胖，你还是做个人吧。” 二胖的表情一下子哀怨起来，臊眉耷眼地不说话，摸了摸身上的肥肉，唉声叹气。 “救命!救命啊！” 突然一阵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去，刘秀儿穿着睡衣气喘吁吁地冲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捂着嘴巴眼泪直流。 二胖都蒙了，这是什么情况？ “大师，我求求你了，您去王家看一看吧！我求您了！” 刘秀儿抱着我的腿大哭，我皱起眉头，跟二胖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答应了她。 到达王家别墅的时候，王家别墅已经被封锁起来，周围围了一大群人，有拍照的记者，有督查，还有救护车闪着光。 有刘秀儿带我进去，我顺利地通过封锁，但当我走进老王师傅的房间时，我差点把昨天的饭全部吐出来，二胖更是哇地一声当场趴在旁边大吐。 整个房间里全是鲜血，床上只有一具骷髅，血肉全部不见，房间白白的墙壁除了天花板全被涂上一层血肉，心肝脾肺全部挖了出来，随意丢弃在房间角落，血腥气浓厚令人作呕。 我摇摇头，捂住嘴巴，简直是人间炼狱啊。 “除了他…还有那天的保镖也…” 刘秀儿刚说出口，就立刻回想起那天我说的话，心中骇然，拉着我衣服，哽咽道：“大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知道真相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她，这可是个凶案啊，血肉糊墙，骨肉分离，这么惨烈的现场，我同样从来没有见识过。 胖子吐得稀里哗啦，顶不住只能往旁边撤，坐在地上冷汗直流，嘴里一直念叨：“我的妈，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王世昌在另一个房间里会见一群人，王夫人早就晕了过去，送去医院了。 “秦道长，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是不是跟…那种东西有关？” 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王世昌像是衰老了几十岁一样，脸色衰败，没有一点豪门主人的模样。 秦道长刚要说话，门口就被人推开了，刘秀儿顾不上满脸泪痕，闯进来对王世昌道：“董事长，那个大师已经来了，您…” “混账！这里也是你能进来的吗？给我滚出去！” 王世昌厌恶地呵斥道。 结果跟在她身后的我眼神一瞥，跟秦道长四目相对，两人同时露出诧异的神情。 “秦道长？” “刘小兄弟？” 还真是有缘何处不相逢，秦道长大步向我走来，做了个道教独有的手势，算是问候。 王世昌不愧是商场里打滚几十年的人物，见到我跟秦道长认识，脸色立刻变得正常，对我微微点头，我懒得搭理这种人。 “秦道长，看出点什么没有？” 我开门见山地问道，秦道长眼神不是很好，长叹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怕是有厉鬼作祟啊…” 厉鬼？ 这两个字一出口，全场的人下意识打了个冷战，尤其是刘秀儿，难道真的有鬼在别墅里？ 第二十三章 骨肉分离 “刘小兄弟，想必你已经看出一些端倪了吧？” 秦道长十分笃定地问道，惹来众人纷纷侧目，原本对我十分不悦的王世昌同样微微转头，眯眼观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摆摆头叹了口气。 “白骨在床，血肉在墙，骨肉分离，这分明是厉鬼在报复，就是不知道这厉鬼生前的身份，想超度他也无从下手。”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重点上，众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目光都落在王世昌身上。 要知道，王世昌的崛起在岭南来说无异于神话一般，他三十岁的时候还在路边摆摊，吃口热饭都成问题。 可到了五十岁，他已经是亿万富豪，中间崛起的那段奋斗史几乎无人可知，但他的商业竞争对手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这倒是很值得人玩味。 “诸位看我做什么？” 王世昌颇为不悦。 秦道长站出来打圆场，靠近王世昌，低声道：“王董，这次恐怕事情闹得有点大，上头一直很关注，你想想看这些年有没有得罪过谁？” “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我已经记不清了，这样吧，这件事全权交给道教协会来办，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公司还有些事等着我处理，就这样。” 说完，也不给秦道长接话的机会，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屋子的人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嘛，赶紧找线索啊，王董的重谢，那还不知道有多少钱呢！” 道教协会中一个男人大喊着，招呼同伴立刻开始用各种手段一探究竟，秦道长眯着眼陷入沉思，我跟二胖倒是走到了最角落的地方。 二胖贼眉鼠眼地打量周围，凑近我低声道：“哥，我怎么感觉王世昌有点不对劲呢？按道理来说，家里死人他起码也得紧张一些啊，怎么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不等我说话，刘秀儿倒是为他辩解，委婉道：“董事长是这样的，不管发生什么事，喜怒不形于色，那天...他儿子出车祸的时候，听说他也只是难过了两三天，后面就挺正常的...” “豪门向来无情，也不能说怪吧，只是...” 我看了一眼房间的布局，整个王家宅子布局十分精妙，藏风纳水，暗藏八卦，东门引进财气，北门挡住煞气。 院子当中植被水系更是明显有高人指点，暗合五行，按道理来说住在这里的主人家只会顺风顺水，灾祸自然不会降临。 但王家最近明显颇为不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瞒着别人，我把生前跟老王说过话的司机老李找来，细细盘问那天跟老王交谈的时候究竟说过什么。 老李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的想不起来，好像是有什么不想提起的事。 “我劝你最好还是如实交代，早一天找出原因早一天解决，你不怕下一个惨死的人就是你？” 我盯住老李躲闪的眼神，这句话手术刀般切开他本就不坚固的意志，他身子轻轻颤抖，终于把那天老王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他哭丧着脸，捂着脸颤声道：“我老家那时候就有个说法，人死了不能一直念叨，不然会有祸事的，这这这...” 二胖砸吧砸吧嘴，一阵后怕：“还好我没念叨。” 之后我又去找了那个保镖的同事，询问清楚状况之后，发现死的两个人都有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在王家大少爷死后，经常念叨他。 “不是吧哥，这...这么邪乎的吗？这嘴上随便念叨也不行啊？” 我摸着下巴，平静道：“你以为呢？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一语成谶’，有些话是不能乱讲的，不然为啥讲了不好的话要呸呸呸，冥冥之中自然有影响。” 刘秀儿有些不信，疑惑道：“那我呢？” 我瞥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如果真是王家大少爷冤魂作祟，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最大的保命符，当然了这一切都是猜测而已。” 别墅内的角落采光不是很好，阴暗的房间里突然一阵凉风吹过，让人直起鸡皮疙瘩，二胖哆哆嗦嗦地躲在我身后。 “哥...还是别说了，你越说我越瘆得慌啊...” 一时间房间里头气氛诡异，刘秀儿倒是没有那么怕，她只是微微低头摸了摸肚子，露出一抹疑惑，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因为，我怀了他的骨肉吗？” 骨肉...父子... 刘秀儿无意间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瞬间把我从迷茫疑惑当中一把拉出。 “骨肉分离！” 我心中猛然一颤，难道是... 夜幕降临，无边无际的黑色笼罩在整个城市的上空，霓虹闪烁的城市繁华无比，王世昌坐在宾利车上抽着烟，司机开去的方向正是王氏集团的总部。 王氏集团这些来在王世昌手中欣欣向荣，运输业更是有成为行业巨头的趋势，掌门人王世昌功不可没，整个集团上上下下对他无比尊敬。 车子停在门口，王世昌一走进去，见到他的人个个鞠躬问好，他脸色平静地坐上电梯，一直到顶楼。 顶层办公室，巨大无比的空间灯火通明，站在落地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城市，这是权力的象征。 但王世昌今天似乎并不开心，坐在真皮沙发上，脱去金丝眼镜，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似乎十分疲惫，他呆呆地望向不远处的全家福，儿子王宗辉就站在他身边，笑容灿烂。 时至深夜王氏集团里的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直通董事长电梯的通道里有两个保安在站岗，不过夜已经深了，他们多少有些困意。 在他们的背后，被清洗得十分干净的瓷砖上，缓缓出现一个血脚印。 一个，两个，三个... 那血脚印一路出现在过道上，一步步走向那电梯，电梯的门自动打开，电梯里的灯忽明忽暗，更是闪出一点点火花，画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两个保安完全没有发觉，只是打了个哈欠继续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而此时的我正在跟刘秀儿还有二胖赶来的路上。 第二十四章 父子相杀 坐在办公室里的王世昌拿起手机回了一条消息，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按下固定电话传呼。 “小林，给我倒一杯咖啡上来。” “嘟嘟嘟…” “喂？小林？听见没有？” “嘟嘟嘟…” 回应他的还是忙音，好像信号被切断了一般，王世昌微微皱眉，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结果发现手机也没信号了。 “见鬼了。” 他恼怒地丢下手机，打算开门下楼，上前两步来到门前，结果门把手根本拧不动，一连转了几次都转不开。 “滋滋滋…” 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一盏，紧接着，接二连三又熄灭了好几盏，原本亮如白昼的办公室瞬间昏暗无比，只剩下一盏灯照在王世昌的头顶上。 “谁！” 王世昌终于慌了，这个商海里打滚了二十年的男人头一次露出慌张的神色，额头上冒出细密冷汗，环顾四周。 “谁在恶作剧，给我出来！保安！保安！” 他冲到豪华办公桌面前狂按报警铃，可房间内的所有电器齐刷刷地失去作用。 就在这时候，巨大的落地窗轰炸炸开，砰地一声玻璃碎渣随着狂风倒灌而来，王世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狂风吹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脸上露出恐慌神色。 “谁！谁！”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护身符，死死捏住，这才多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落地窗前一步一个血脚印缓缓踩着进来，终于露出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形，他或者说是它，缓缓朝王世昌走去。 “鬼！鬼啊！你别过来！你到底是谁！” 王世昌彻底丧失了高高在上的权威，跟街头乞丐完全没有差别。 这时候我已经赶到楼下了，刚要冲进去结果被那两个保安给拦住。 “你们是谁！大半夜来干嘛！” 我已经来不及解释这么多，怒吼道：“你们董事长快死了你知道吗！让开！” 一路跑过来，二胖气喘吁吁地扶着腰，刘秀儿也是满头大汗。 保安诧异地看着我，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再诅咒我们董事长，你信不信我让人把你给抓起来！” “草！胖子！” 我一个眼神，胖子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上去，狠狠撞开了那两个保安，别看胖子体力不行，但是好歹也是一座两百多斤的肉山啊，一下子就把两人给撞开了。 “走！” 我拉着刘秀儿，手里头攥住一张正气篆，结果刚刚踏上电梯的一瞬间，正气篆猛烈燃烧，要不是我丢的快，几乎要烧到我的手。 我脸上露出一抹震惊之色，喃喃自语道：“完了，邪气盖过正气，自古以来邪不压正，这玩意儿估计棘手了。” “我让你通知道教协会的人过来，你通知了吗？” 刘秀儿紧张得脸色苍白，愣愣点头，声音沙哑道：“通知…通知了…” 办公室当中，那道虚浮的人影终于渐渐露出庐山真面目，他几乎被开膛破肚，从喉咙到膀胱一整个被剖开，那无形的内脏就在这么拖在地上，明明没有实体，地上却还是留下了鲜红的血迹。 再慢慢看向那张脸，分明是…王宗辉！ 王世昌如遭雷击，瞪大了嘴巴，浑身僵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指着那虚影，颤颤巍巍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宗辉…你…” 那道人影露出一幅堪称凄厉的笑容，缓缓道：“爸。” 那虚影缓缓俯下身子，双眼里满是平静，他摸着自己的肠子，低声道：“爸…我死的好惨啊…肠子都留在地上了…您看见了吗…” 王世昌如坠冰窟，讲不出一个字来。 “我记得从小，您很喜欢我的对吗，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您对我越来越苛刻…动辄打骂…要不是我妈护着我，是不是我就会被你活活打死啊…爸这是为什么啊…” 王宗辉迷茫的就像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孤零零地站在黑暗当中。 “你…你是人是鬼，你…” 王世昌终于忍不住，抄起手边掉落的花瓶，猛地砸过去，可惜那花瓶穿过王宗辉的身体，砰地一声掉在了窗外。 “你是鬼！你是鬼！” 王世昌惊恐地尖叫着，手里的护身符高高举起，结果转瞬之间就自燃起来，才一个眨眼的功夫就烧的什么都不剩。 站在他面前的王宗辉还在喃喃自语，自说自话，好像是要把这些年没有说的话全部说完。 “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把您看做是榜样，我努力学习…考上名牌大学…可您还是看我不顺眼…处处插手我的事…让我丢下了心爱的女人，娶了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女人…我听了您的话，以为您会开心一些的。” 说到这里，虚影开始缓缓波动，似乎情绪有些起伏，王宗辉眼中浮现出一抹嗜血猩红，手中把玩着内脏虚影，妖邪无比。 “可是…您…为什么要…杀了我？”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一般狠狠砸在王世昌心底最隐晦的地方，掀起惊涛骇浪，王世昌惊恐地摇头。 “我没杀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快走，你要什么我回头全部烧给你，好不好！” “烧给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虚影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抬起头哈哈狂笑，笑声凄厉尖利无比，巨大无比的穿透力直接将整个顶楼的所有落地窗的玻璃全部轰碎，狂风瞬间穿梭在顶楼。 碎屑满天飞，甚至人都站不稳！ “您…到现在了，还在骗我？！” 虚影凄厉尖叫着，欺身上前一把手抓住王世昌的喉咙，奇怪的是明明他是虚影，可王世昌顿时感觉呼吸困难，完全动弹不得，像是被钢铁禁锢了一般。 虚影凑近王世昌，那张狰狞可怖的脸面对面放在这位大商人面前，他心底的恐惧犹如潮水一般将他吞噬，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您如果不告诉我实话的话，我就会…一根一根把你的头发拔掉，一根根把你的手指头拔出来，然后开膛破肚，让您好好享受…我享受过的痛苦！” 第二十五章 豪门隐私 “说啊！” 凄厉声传遍顶楼！ “砰！” 我抄起消防斧头，径直将那门给劈碎，一脚踢碎了门闯进来，一进来狂风呼啸，让我几乎站不稳！ “孽障！不得猖狂！” 进来的一瞬间我就察觉到房间的汹涌如海的煞气，第一眼就见到了那恐怖无比的虚影。 “给我死！” 那虚影对我可没有对王世昌那么好的耐心，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冲到我的面前，两只手是个手指头上全部是一尺来长，尖利无比的指甲，闪电般刺向我的咽喉！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娘的，那司机跟保镖就是被这指甲活生生剔成白骨的吧？” “砰！” 就在那指甲接触到我身体的时候，我胸口那张灵篆毫光大放，凌空出现一个“正”字，砰地一声将虚影击退十几步，让他身上燃烧起丝丝白烟，他痛苦哀嚎，眼神怨恨至极地盯着我。 “刘秀儿，你还在等什么？！” 我怒吼道，门外的刘秀儿这才走进来，她脸色苍白无比，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不过变成这幅凄惨模样，让她一下子受了惊吓。 “宗辉…你…你怎么会…” 看见心爱的男人变成这幅惨状，刘秀儿心中的痛苦与怜爱压过恐惧，她没有任何犹豫，上前扑过去，想要保住那个男人，结果却从他的身躯当中穿过。 “秀儿…” 王宗辉没有了所有嚣张狠厉的气息，只是呆呆地站在她面前。 泪如雨下。 我一把把地上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王世昌拖过来，护在身后，心中简直一万个羊驼奔腾而过，我就知道我没猜错，骨肉分离，害死王宗辉的人就是王世昌！ 一股寒意从我后脖子直冲脑门，都说豪门内恩怨纠缠是非多，但虎毒还不食子，这对父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宗辉…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呜呜呜…我没有打掉我们的孩子，他还在…他还在…宗辉…” 刘秀儿放声痛哭，心爱的男人变成这副模样，让她心如刀割。 王宗辉深情地凝望她，嘴唇微微颤抖道：“秀儿，委屈你了…你一定要留住他。” “我会的！我会的！可是你…” 刘秀儿话还没说完，王宗辉身上就立刻出现一条条白色锁链，锁链之上铭文密布，浩然正气铺天盖地，死死扣住他，砰地一声让他跪倒在地，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 “宗辉！” 刘秀儿痛苦大叫，想要帮忙却无可奈何，情急之下回头看向我，哀求道：“大师！求求你！救救他！他不是坏人！求求你！” 那锁链可不是寻常锁链，而是天道锁链，厉鬼这等存在有违天道，就算怨气浓的不入轮回，但一旦现世超过一刻钟，就会出现天道锁链，将其拘押！ 我心中哀叹一声，走上前去，闭上眼虔诚念道：“弟子刘初九，恳请天道网开一面，一切因果孽障由弟子一人承受！” 说罢，我咬破之间，流出丝丝鲜血，凌空画了了一个“御”字，随手一弹，那白色链子缓缓消失不见，萎靡至极的王宗辉终于能抬起头来，看向我的眼神终于也没有敌意，反而是丝丝感激。 “多谢…大师…” 我摇摇头，叹息道：“你再在人间待下去，就不止是天道锁链找你了，而是会降下雷罚，到时候形神俱灭，你就彻底消失。” 刘秀儿一听王宗辉会彻底消失，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泣不成声。 “大师，秀儿以后愿意为你做牛做马，求求您想办法救救宗辉吧！” 王宗辉看向昏倒在地的王世昌，心中的怨毒没有消散一丝。 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深知这父子二人到底有什么秘密只能让他们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否则两人这辈子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七天之后，极阴之日，王家别墅我摆下祭坛，到时候你们父子二人再谈一次，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如何？” 我冷冷道。 “如果我想杀了他呢？” 王宗辉恢复了阴狠凶残的模样，盯着我眼睛。 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怀中的灵篆都没有掏出来，指了指刘秀儿。 “你这么做，就是给后世儿孙造孽，将来你儿子或者女儿出生，注定多灾多难，会为你偿还业债，你确定要这么做？” 这一句话戳中了王宗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可以横行无忌，可以随意报复，反正人都死了，还在意这些干什么？ 但是刘秀儿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最大的牵绊，活着的时候是，死了之后也还是。 王宗辉听见这句话后，眼神渐渐恢复平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沙哑道：“如你所愿。” 说罢，轻轻抚摸刘秀儿的脸庞，一个转眼消失不见了！ “哎哟我去！” 他一走，我后背哇哇冒冷汗，跟如此凶悍的厉鬼面对面说不慌肯定是假的，还好把刘秀儿给带了过来，否则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哥！哥！你没事吧！” 胖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电梯停电了根本上不来，他一路从最底层给爬上来，这辈子他就没有做过这么大的运动量。 “我要是有事等你救我，老子骨灰都烧好了！” 我没好气地骂道，但是还是过去搀扶起他，看见他脸色虚白，肥肉都在轻轻颤抖，显然是累的快虚脱了，心中不免有一丝丝感动，这胖子虽然胆小，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很仗义的。 “我这不是…太胖了…爬上来…你没事就好，嘿嘿嘿…” 二胖傻乎乎地笑着。 “别他娘的笑了，背起王世昌，我们走，回别墅里去！” 我一抬手指向王世昌，累的快死了的二胖惨叫一声，哀嚎道：“天哪…早知道我就不上来了！” 这时候，楼梯口才陆陆续续出现了道教协会的人，为首的赫然是秦道长，要不是实在是不想得罪这个组织，我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他娘的，亏你们还有组织有纪律，一群全是废物，等我收拾完了你们倒是出现了，真会挑时候！ 第二十六章 原来如此 返回别墅的路上，我把怎么察觉到父子相残的事情，以及这一路赶上去的经历说了，秦道长以及道教协会成员们个个一缩后脖子，看向我的眼神立刻变得尊敬不少。 秦道长坐在车中，汗颜道：“小兄弟，这两件事真是让我自愧不如啊，长江水后浪推前浪，尘世上一代新人换旧人，我真是老了。” 我连忙制止他，苦笑不已。 “秦道长说的这是哪里话，术业有专攻而已，我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没有刘秀儿我估计早交代在那了，不过晚辈斗胆恳请前辈一件事。” 这一句谦虚的话一说出，把秦道长的惭愧打消不少，一听我还有事求他，还没等我说出什么事呢，就点头应允下来。 “你说吧，再不做点事情，我们这个道教协会都快成废物了！” 道教协会成员们个个精神一振，竖起耳朵来听。 “拜托你们封锁王家别墅七天，许进不许出，还要在周围布置一个根据王宗辉生辰八字的往生道场，这件事我想除了你们，其他人肯定是做不来了。” 我拍拍秦道长肩膀，他立刻答应我办的妥妥当当。 等他们去布置的时候，我跟二胖刘秀儿刚刚下车，二胖小眼睛滴溜溜乱转，凑近我低声道：“哥，你是不是自己也会摆那个什么道场，只是不想让他们掺和进来，是不是？” 我忍不住一笑，用力揉搓他的胖脸，低声笑骂道：“你小子平时都是装蠢的啊？不错，确实是这样，你给我保密，嘴巴严实点。” 二胖乐呵呵地点头，给了我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刘秀儿脸色颇为苍白，眼睛黯淡无神，一个好好的姑娘突然遇见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即便她已经算很坚强了，但当她看见王宗辉惨死的模样，还是心神不宁到现在。 “还行吗？” 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接过来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滴答滴答。 “宗辉他…他…还能转世投胎吗？” 阴阳相隔，刘秀儿现在担心的只是心爱的男人到底会不会有重新做人的机会。 “可能性很小，不过我可以试一试，你好好休息吧，七天之后那是你最后一次见他的机会了。” 这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只能自己想清楚了。 王世昌已经被送进别墅当中，王夫人同样也在，房间内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我跟二胖，以及刘秀儿，其他人全部被我让人拦在别墅之外。 王夫人听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跌坐在沙发上，嘴唇发白，根本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自己的丈夫居然想方设法杀害了他的亲生儿子，她的儿子更是化身厉鬼想要自己丈夫的命。 “大师…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王夫人捂着胸口，艰难开口问道，她是在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当然，七天之后自然就见分晓，夫人好好休息吧。” 我拱手告辞之后，同样回到房间里休息，看着满屋子的豪华装饰，是普通人梦寐已久而得不到的，但在这屋子的荣华富贵之下，藏着的却是无尽阴暗，令人不寒而栗。 “还是自己的小院住着舒服啊。” 我自嘲一笑，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到了七天之后，阴时阴刻，午夜子时，整个王家豪宅内外陷入阴森森的诡异当中，一股狂风呼啸而过，洞穿所有挡住去路的障碍物。 围栏，门，墙壁，窗户，一穿而过。 诺大个客厅当中烛火明亮，烛火按照七星八卦摆放，活人站在中间才能勉强抵挡厉鬼阴气的侵蚀。 在王家夫妇的注视下，王宗辉渐渐出现在刘秀儿身边，依旧是那么面目可憎，只不过这一会他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杀意，只有平静。 “宗辉！我的儿啊！” 王夫人一见到自家儿子的魂魄如此凄惨，好像在她心头剐了一刀般哀嚎痛哭，王世昌脸色不自然地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 “妈，不用哭，儿子没事。” 王宗辉“搂着”刘秀儿，面带戚容地摇摇头。 “王世昌，你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宗辉！” 王夫人泪流满面，发了疯一样抓住王世昌的脖领子摇晃来摇晃去，不停撕扯。 “啪！” 王世昌终于忍不住怒火，一巴掌狠狠摔在王夫人的脸上，站起身来怒斥道：“贱人！到了今天你还想瞒着我吗！他…他…他王宗辉是我的种吗？！啊！” 他的怒吼回荡在整个房间当中，王夫人捂住脸，不可置信地呆呆地望向王世昌，王宗辉的魂魄更是如遭雷击，双眸顿时赤红，低声怒吼道：“你说什么？！” 别说他们蒙了，连我都彻底蒙了，这什么意思？ 二胖目瞪口呆，拉着我后退两步，一阵精密分析。 “哥，按照这个情况来看，王世昌头上是不是绿成青青草原了？” 我面部表情扭曲，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啊？ 王世昌眼神阴狠，盯着王夫人，一字一句阴沉道：“我做了亲子鉴定，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 挤压了几十年的话终于说出来，王世昌长出一口气，接着冷冷道：“你以为我是蠢货，从那天开始，我就找人做了道法，用这个孽种的命，来换我的平步青云！” “果不其然，这二十年来我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他只不过是我的工具而已，你不是想听实话吗！现在我说给你听，如何！” 王夫人瞬间脸色苍白，缓缓低下头，再也讲不出一句话来，捂着脸浑身哆嗦，这个隐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在今天被解开，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未免太晚。 王宗辉呆愣当场，随即惨笑一声，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心酸痛苦，同时又有一丝终于解脱的快感。 我瞥了一眼外面的高墙，豪门究竟给人带来了什么？ 二胖坐在沙发上嗑瓜子，倒是一脸认真，好一个吃瓜群众，我真想过去给他一脚，能不能严肃点？ 第二十七章 师叔到来 把心底的秘密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以后，王世昌毫无畏惧地走出七星八卦阵法，走到王宗辉的面前，我想拦着结果他已经走出去了，这也就意味着，王宗辉想杀王世昌，也就是挥挥手的事情。 “你听明白了？你现在可以杀了我，一命抵一命，怎么样？” 王世昌终于放下了一切包袱，眼神复杂至极地盯着这个曾经深深爱着的儿子，这个他曾经的骄傲，只是当他拿到亲子鉴定书的那天开始，王宗辉越是优秀，他就越是如鲠在喉，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刘秀儿还想说什么，王宗辉却先开了口，他嘴唇颤抖着，轰然跪下，朝王夫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紧接再对王世昌也磕了三个响头。 “生养之恩我难以报答，我已经死了，送你一场荣华富贵，我们…扯平了！” 王世昌见到王宗辉居然豁达放下，不再决心报复，不由得呆愣当场，心中缺了一大块般，空落落的，想说什么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儿…妈…对不起你啊…” 王夫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王宗辉不再去看王夫人，站起身来望向王世昌，惨笑一声。 “之前我想杀你，是因为我死不瞑目，为什么我父亲要这么对我，现如今真相大白，换做是我恐怕也会这么做。你要我的命，我给你富贵，我们扯平了。” 王宗辉转身望向刘秀儿，这个他深爱的女人，两人对视许久无言。 王世昌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般，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报了仇却一点都不觉得畅快…为什么…” “大师！” 王宗辉最后面朝我，我眉毛一挑，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你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卖篆人卖的就是人间正气，积攒福运，王宗辉知错能改，不再报复，这本就是好事一桩，我也不介意为他多做一些。 “我已经了无牵挂，唯一的念头就是秀儿跟她肚子中的孩子，若是她将来有难找您，您一定出手相助一次，我甘愿在黄泉路上为您歌功颂德。” 说罢，他跪下三跪九叩首，虔诚至极。 刘秀儿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眼泪不停，她没有爱错这个男人。 当他跪下的时候，我身后浮现出一抹金黄光芒，这是福运，也是德行，卖篆人每当为人世间解决一件灾祸，都会受到反馈，提高自身福运，反之若是为非作歹，则会出现紫黑色光芒，灾祸不断。 “往生路上求庇佑，知错能改早回头，香火不绝长生路，奈何桥上莫回头！” 我高声吟诵，掏出一张往生篆，轻轻点在王宗辉的身上，他原本便虚幻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如同烟火一般灿烂过后，在世间消失。 解决了王家恩怨之后，秦道长邀请我去道教协会的总部去坐一坐，交流交流，而且措辞十分诚恳，看起来是想结交与我，我也不好拒绝，只是约好了过几天再去。 回到小院子之后，我发现后院的桃树长势越发旺盛许多，自从师父去世之后，这桃树的枝叶逐渐凋零，实在是令人担忧，最近倒是老树吐新芽，看的心生欢喜。 二胖深吸一口气，舒畅地伸了个懒腰，躺在摇椅上，以他的重量，摇椅都在颤颤巍巍地摇晃，咯吱咯吱响。 “哥，要不说还是家里好呢，那豪宅虽然是豪华，住着是阴沉沉的啊，怎么着都不舒服！” 我呵呵一笑，泡了一壶茶，热气腾腾地喝下，总算是暖了身子。 “冷的不是屋子，是人情味儿，钱这东西最擅长的就是把人变得不是人。” 二胖竖起大拇指。 “有文化！” 两人正在闲聊的时候，门外有人送来一大堆的东西，原来是王世昌的手下，送来了顶级笔墨纸砚之类，以及极难遇见的龙脉朱砂，海底天然珍珠，以及道门当中视若珍宝的墨铁。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卖篆人的心头好啊，每一件都能派上很大用场，写篆的材料好坏实际上也很影响福篆的质量，不得不说老王送的这些东西真是送到了我心坎上，让我不能拒绝。 “对了刘先生，王总还托我们给您带一句话。” 我示意他说。 “王总已经把五分之三的家产全部捐给慈善机构，绝大部分钱将会用在北边构筑防沙林上，他本人也将会辞去董事长职位，去北方深山里静修，同时希望您如果有朝一日能用得上他，一定打一声招呼。” 我唏嘘不已，偌大江山就这么放弃了，不过这样也好，权势金钱迷人心窍，放弃了也好。 “回去告诉你们王先生，一切都来得及。” 那人微微鞠躬，转身离开，我让二胖收拾这些宝贝东西进仓库里。 打开仓库我这才发现，最近入手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啊，有满满一大箱子钱，有王世昌送来的珍惜材料，这是个好兆头，但同时也是个警醒。 老话说得好，月满则亏，福满则溢，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切事物皆有阴阳两面，要时时刻刻警惕。 “二胖，这些钱留下来一半，其余的全部捐出去，记住不能留下任何我们的记号，伪装成神秘人送出去。” 我合上箱子，没有在那堆钱上过于留恋。 二胖渐渐地也知道我这一行的规矩，没有问太多为什么，只是满脸的肉疼，啧啧道：“败家子啊，败家子啊…” 嘴上这么说，还是把钱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将要捐给孤儿院。 “不错，这才是我门人该有的风范！” 窗外响起一阵爽朗笑声，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脸上忍不住露出由衷笑容，赶紧跑出去，院子当中一道消瘦人影，长衫马褂圆形墨镜，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笑容灿烂。 “弟子刘初九，恭迎师叔！” 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撩起衣服衣服扑通一声跪下，磕头！ 来人正是卖篆人最后一位定海神针：刘天河。 第二十八章 前往道教协会 “臭小子，起来吧，哈哈哈哈！” 师叔大笑着把我搀扶起来，摘去墨镜，露出一张风流儒雅的面孔，绝对的师奶杀手，他正是师父的师弟，我这一门最后的绝顶高手！ 当初昆仑山南部发现有人打开周王朝贵族棺椁，邪气四溢，祸害百姓，正是师叔独自一人前往，将许多道教人士眼中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给摆平，一战成名！ “哎哟我去，哥，你给谁跪下呢？” 二胖擦擦头上的虚汗，走出来一看，结果看见师叔就跟看见鬼一样，尖叫一声，转头就跑进自己的屋子里头去，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 我一愣，转头讪讪笑道：“师叔，这是我兄弟叫二胖，他来投靠我的，人虽然爱占小便宜，贪财好色，但很仗义…” 师叔坐在摇椅上，哈哈大笑，打开折扇，手里头端着茶壶，说不出的风流。 “你这小胖子我见过，之前我在江南游历，这小子坑蒙拐骗样样精通，不过下手也知道轻重，有底线，被我抓到了以后被我戏耍了一番，在竹林里鬼打墙半天才出来，估计是看见我吓坏了。” 我直翻白眼，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师叔放下茶壶，我赶紧给他倒上。 师叔看了一眼熟悉的院子，唏嘘道：“好几年没回来了，师兄也走了，就剩下你这么个独苗，物是人非啊。” 我陷入沉默，师父的去世，太突然了。 “不过你小子也有出息，我回来的路上知道王家的事情了，干得不错，有卖篆人的风采。” 师叔赞赏地拍拍我肩头，我对这些赞赏的话不大上心，而是拉着师叔的衣袖，恳求道：“师叔，您就别走了吧，卖篆人这一门需要您在，师父走了，我哪里撑得起场面？” “我这次回来不走了，师兄留下的担子你挑起来，这是师门传承，顺序不能乱了，不过…”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笑容。 “有什么摆不平的，我再出手。” “谢过师叔！” 我心花怒放，终于有了个长辈撑腰，心里头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自己操持这生意总是小心翼翼，谨慎无比，师叔一回来，这心头就有了底。 夜晚时分二胖这才小心翼翼地出门，左看看，又瞧瞧，见到没人这才轻手轻脚走出，嘀咕道：“这个王八蛋怎么从江南追杀到岭南来，疯了不成，我就骗了他们一千块！” “小胖子，你在找我呀？” 刘天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二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二胖吓得二百斤肥肉原地起飞，一个弹跳，连连后退。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大哥可厉害了，你再捉弄我，我我我…我大哥饶不了你啊！” 刘天河哈哈大笑，摸着下巴，打量胖子。 “是吗？你不是最喜欢穿黑丝袜的少妇，还有没有干那种偷拍人家的龌龊事了？” 二胖大义凛然地摇头。 “不不不，我现在可是跟着我大哥行善积德，不干那种事了，这位先生你不要胡说啊，小心我告你毁谤啊！你毁谤啊！” 刘天河一步步逼近，二胖吓得步步后退，大喊道：“哥！救我啊！哥！” “呸，我对二百斤以上的胖子没兴趣。” 刘天河笑眯眯地转身就走，二胖终于松了一口气，结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机就被抢走，打开相册一看，全是网红美女。 “哇哇哇，胖子你品味可以啊！啧啧啧…还有小网站？！” 刘天河啧啧称奇，二胖痛不欲生地跑去找我告状，我笑得直不起腰来。 晚上在院子当中吃火锅，热气腾腾，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终于有了人情味，胖子吃的津津有味，师叔则是坐在桃树下喝茶，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 “师兄，你倒是客气，初九就这么丢给我自己走了，真是不负责任，当得什么狗屁师兄？” 他说着，喝口茶，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神色，低下头低声道：“放心吧，李家的事情我已经在查了，初九年纪还小，应付不来，这个担子还得我来挑。” 刘天河剑眉一挑，原本儒雅和煦的面孔转眼间，霸气侧漏，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冷笑道：“动了我师兄还想走，他倒是可以试试看！” 我跪在师父的灵牌前，给他老人家上香，供案上摆放着的是师父他老人家生前最爱吃的猪头肉，他总会一筷子猪头肉，一壶老黄酒，说这是人世间最美味，笑呵呵的乐着。 音犹在耳，斯人已逝。 我跪在地上磕头，心情祥和。 “师父，您放心吧，师叔他老人家回来了，徒儿身上的担子也轻了许多，您的教诲我谨记在心，时时刻刻不敢忘记，您老人家在地底下想要什么，托个梦给弟子，我这就给您烧去。”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师父待我情深义重，把我当亲儿子养，结果子欲养亲不待，他老人家还没享福就走了。 窗外的天空月色清凉如水，撒进祠堂当中，我跪在月光之下，仿佛师父正在慈祥地望着我，手放在我头上笑道：“痴儿。” 一夜无话。 一夜过去后，我把道教协会邀请我过去交流的事情说了一遍，师叔微微皱眉，不屑一笑。 “道教协会？呵呵，岭南道教协会会长的师父倒是跟师兄有过交情，可惜是坏交情，你小子去了就不怕人家扣住你不让走？” 我猛地一惊，一缩脖子。 “师叔，还有这回事啊？我还真不知道啊！” “也不怪你，师兄估计也懒得跟你说，当年也是因为一个女人起的争执，他怎么会跟你讲？” “那我还去吗？” 我小心翼翼问道。 刘天河大笑道：“去！怎么不去！我们这一门的人岂能畏畏缩缩，他们要是想欺负你没有长辈撑腰，那他们就等着哭吧。” “师叔霸气！” 二胖咬着鸡腿符合：“霸气！” 有了师叔这定海神针在，我心里头安心多了，不就是一个区区道教协会吗？ 走一遭！ 第二十九章 协会 岭南道教协会位于安平山后，依山傍水而建，隐于山水之间，这一路上我们徒步上山，没有走大路而是挑了一条羊肠小径，师叔好像对这里格外熟悉。 不过小路上的风景却别具一番风味，站在山腰的拐角处，眼前视线不再被层层密林遮挡，豁然开朗，今日天气晴朗，阳光和煦，视线开阔能一眼看见远处喧闹城市。 “累死我了…不行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这才走了一半不是要我命吗？” 二胖瘫倒在地，汗流浃背地喘气，这家伙平时的运动量实在是太差劲，稍微动弹一下，流出的汗都能把衣服给浸湿。 师叔脸不红气不喘地站在亭子当中，俯瞰远处景色，悠然自得。 “小子，你知道我为何常年不在店里？” 我一愣，心里头嘀咕道：那还不是你爱浪？ “弟子不知，师父只说过您性情潇洒，把您拘束在店里是对您的折磨。” 师叔轻轻一笑，抚摸已经被风吹雨打后斑驳不堪的柱子，回忆往昔。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其实还有一般是师兄的无奈之处。” “卖篆人应该行万里路，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见过世间冷暖，方能培育心中浩然正气，才能写出一张灵气饱满的灵篆。师兄他天资高出我不知道多少，这些年我任性地将担子甩给他一个人，心里很是愧疚。” 说到这，师叔摇了摇头，摘下腰间的葫芦仰头喝酒。 我陷入沉默，半晌之后，我这才试着开口问道：“那，之后有您坐镇，我能不能…” “哈哈哈哈，你尽管去，既然回来了担子就交给我，不过你小子要是敢堕了这一门的名声，可别怪我不客气。” 师叔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我正襟危坐，拱手道：“我一定不会辜负您跟师父的期望。” 一路上，师叔都在刻意教我放开感官去观察这世界的一切，草木之呼吸，禽兽之矫健，河流之蜿蜒，微风之灵动。卖篆人归根到底是同天地做买卖，对天地自然需要了解敬畏。 这一刻开始我才算是真正体会到，这一门的复杂与强悍之处。 到了正午时分，我们总算是抵达道教协会门口，古色古香的院落大门仿照古代道观而建造，神秘而不失威严。 “刘小兄弟你总算是来了，哈哈哈哈，咦…这位是？” 秦道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他大笑着走下台阶，一看见师叔不由得一愣。 “这是我师叔，刚刚云游归来，师叔这位是秦道长，之前有过几次接触，乃是协会的副会长。” 师叔？ 秦道长心中微凛，看向师叔的眸子，师叔转头微笑，眼中好像蕴含星辰大海一般，让人沉迷其中，秦道长一时茫然，猛地一咬舌尖这才回过神来，颇为忌惮地对师叔拱手。 “道友实力高深莫测，令我汗颜啊！” 师叔摇头谦虚道：“不敢不敢，我这师侄顽劣，给道长增添许多麻烦，道长可别介意。” 秦道长摆摆手，那么多麻烦都是我一个人搞定的，他哪里敢贪功，说着就把我们请进去。 进了大门之后是一间间屋子根据地势建造，看似杂乱无章，其实井然有序，正当中是一间供奉真武大帝雕像的真武殿，香火旺盛。 在我眼中，这真武大殿的布置确实十分考究，地下暗合山脉灵气源头，面朝山腰空地，藏风纳水，怪不得这些年道教协会的势力越发强大起来。 “好哇，你居然敢送上门来！” 身后传来一顿女子娇喝，一块板砖破空而来，我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师叔微微一眯眼，那板砖在空中咔嚓一声四分五裂，变成一块块碎石头掉落在地。 我后怕不已，一看正是那无理取闹的薛婉，她换上一身绿色长裙，将十分动人的身材勾勒曲线得淋漓尽致，但这一行为可是彻底惹怒了我。 “你这个女疯子，你要干嘛！” “你这个色鬼，我还没问你来道教协会干嘛，你还敢反问我？！” 薛婉叉着腰，身后跟上来一大群道教协会成员，其中不少人是爱慕薛婉的铁杆拥护者。 师叔眼神瞥向秦道长，平静道：“这就是你们道教协会的迎客之道？” 秦道长被看了一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上去挡在薛婉面前，板着脸呵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吗！他们是协会的贵客！你居然敢拿板砖拍他，你！你简直放肆！” 薛婉自从回到道教协会之后，一回想起那天我对她的轻蔑眼神，心中火气越发旺盛，在协会当中她可是一直被捧着的掌上明珠，谁敢给她这种脸色看？ “秦道长，他们擅闯协会，你不怪他们来怪我吗！” 二胖色眯眯地盯住薛婉，凑在我耳边贼兮兮道：“啧啧啧，哥，这娘们儿身材真棒啊，就是性子不大行，跟发了疯的狗一样，美中不足，美中不足啊。” 薛婉耳聪目明，听见二胖的话，气的热血上涌，尖叫道：“那个胖子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你信不信我废了你！” “哎哟卧槽，她耳朵这么好使呢？” 二胖吓一大跳，躲在我身后，虽然我这一百来斤的身子根本挡不住他二百斤的肉。 薛婉身后的拥护者们更是个个打了鸡血一样，想要在女神面前好好展露一下自己的风采，秦道长已经快拦不住了。 “放肆！” 这时候，一道清冷声音传来，不远处的道观当中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鹤发童颜，手持一根拐杖，缓步走到两拨人当中，冷冷地打量我。 被他盯上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一般，十分不舒服，我皱起眉头没说话，师叔反而冷笑开口。 “哟呵，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薛汉山你这个老不死的，当年秦岭僵尸没把你撕碎，不好好待在家里养伤，出来干嘛？” 师叔对待这个老头没有半点尊重，不过在一旁的我听得那叫一个爽啊，二胖的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第三十章 比试 我对上薛婉愤懑的眼神忍不住心中畅快，就你丫有长辈撑腰啊？老子也有！ “刘天河，你居然还没死…” 薛汉山眼神阴沉地盯着师叔，咬牙切齿道，看样子他们两人好似有什么恩怨一般。 “薛大师，您怎么出来了？这只不过是小辈们之间的口角之争而已。” 秦道长话还么说完，薛婉就站出来一步，指着胖子开始告状。 “爷爷，他刚刚说我像疯狗！孙女不能忍下这口气，爷爷你要给孙女做主啊！” 说着话，她泫然欲泣，搞得好像真是二胖把她给怎么着了一样，胖子目瞪口呆，这也可以？ “没想到他妈的还有两幅面孔。” 我忍不住吐槽，说完后下意识捂住嘴，这毕竟是在人家地盘上，是不是应该低调一些？ “怕什么？这女人的阴阳刻薄倒是他们家的家风，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师叔霸气！ “哼！刘天河，你不要太过嚣张了，这里是道教协会，不是你那一亩三分地，容不得你放肆！” 薛汉山好歹也一把年纪，被这么冷嘲热讽哪里受得了，重重一敲拐杖，对师叔冷喝道。 “放肆，你又能怎么样？” 师叔长衫马褂，啪地一声打开折扇，完全把对方当成空气一般，强大的自信让薛汉山一时无语，眼里满是忌惮。 这里的风波很快传遍整个道教协会，上百人乌央乌央地涌过来，协会高层也尽数出现，其中绝大部分是老头子，这时候一位仪表雍容端庄的中年人走来，见到师叔时忍不住一愣，摇头苦笑。 “怪不得今天出门乌鸦叫，原来是你这个煞星回来了。” 来人正是道教协会会长，凌云波。 师叔好像跟他很熟，哈哈大笑。 “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晚上不请我喝酒，这件事可过不去！” 凌云波顿时一阵无语，手指抵住太阳穴，无奈道：“每次跟你喝酒都醉的跟死狗一样，我真是造了孽才认识你。” 场面的画风突然变得和谐，这不一副妥妥的老友重逢的美好景象，刚才对我们口诛笔伐的薛婉支持者现在个个面面相觑，好像有点尴尬啊。 薛婉拉了拉薛汉山的手，薛汉山站出来一步，冷冷道：“会长，这伙人强闯协会，而且对协会长老不敬，按照协会规定，应该让其在真武大殿长跪三天赎罪！” 师叔剑眉一挑，不屑道：“让我跪？薛汉山，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薛汉山手中一张黑漆漆符纸往地上一丢，草丛里立刻钻出一条足足有手腕粗细的过山峰，吐着芯子朝师叔快速爬去，迅猛得张开嘴巴，露出锋利獠牙！ “师叔小心！” 我惊呼一声，师叔不屑一笑，随手丢出一张灵篆，轻飘飘地落在那过山峰的额头之上，它的身子好像被施定身咒一般，僵硬地一动不动，转眼间身子燃起熊熊烈焰！ 一条足足有三米长的过山峰，变成碳烤大蛇。 二胖抽抽鼻子，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能吃吗？闻着好香啊…” 这句话像是一记狠辣巴掌，扇在薛汉山爷孙脸上，老头脸色难看至极，薛婉更是愤懑不平。 师叔噗嗤一笑，一巴掌拍在二胖的头上，笑骂道：“你小子倒是挺会吃，这过山峰除了头有毒，其他部位可是大补。” 胆小如鼠的二胖在吃这一方面上简直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蹲下身子撕一块肉丢进嘴里，好吃得眼睛都在冒光。 “你…竖子你居然敢…” 薛汉山气的胡子都在颤抖，这条过山峰可是他辛辛苦苦饲养的一条宠物，现在被二胖当成零食吃，一边吃还一边点评… “肉质不错，就是烤的有点太干了，没啥汁水，但怎么说呢，肉还有点灵芝的香气，哥来你尝尝？” “滚蛋！” 我看了都反胃，赶紧别过头。 凌云波见薛汉山要发飙了，赶紧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两位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想必今天的事一定是个误会，长辈们这么闹，让晚辈看了影响也不好。” 薛汉山冷哼一声，没讲话，但是薛婉气的不行，在她眼里，是我带着师叔上门来耀武扬威来，这口气她薛大小姐怎么能忍得下？！ “婉儿，用不用我帮你出口恶气？” 她身后一位面容俊美的男人走出来，他含情脉脉地看向薛婉，眼里满是宠爱。 “齐师兄！你有办法吗？你对人家最好了！” 薛婉一看见是齐盛，立刻从一只母老虎变身粘人小猫咪，搂住齐盛的胳膊撒娇。 “当然有了，不过要是我能成功为你出出气，你可要。” 说着，他眼神在薛婉曼妙的身材上狠狠打量几眼，其意味不言而喻，薛婉羞涩地低下头，低声道：“你讨厌，人家都可以的…” 身为长辈的薛汉山见到这一幕也不阻止，他们平日里本就走得很近，只是好奇齐盛有什么本事能给薛婉出一口气。 齐盛得到美人的肯定之后，心中欢喜无限，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凌云波先是鞠躬，然后侃侃而谈。 “会长说的不错，长辈之间交手确实不大合适，不过我以为今天这位前辈带着刘小哥过来拜访，晚辈之间切磋切磋也算是道术交流，一来点到为止，二来，呵呵，也好看看谁家的师门，更加出色，不知道刘小哥敢不敢呢？不敢的话，最好还是对薛婉师妹乖乖道歉的好。” 齐盛的话音刚落，薛婉身后的拥护者们纷纷应和。 “不错！有种的都别躲在长辈后面，凭本事说话！” “对刚才那个死胖子呢！说的就是你！你别躲！” 对面骂声一片，二胖岿然不动，骂骂咧咧道：“妈的，我本来就不是学这玩意儿的，挑衅我有个鸡毛用？” 一对鄙夷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凌云波也皱起眉头，眼神责怪齐盛无事生非，现在场面可不好控制了。 我心中冷笑，正好对上师叔的眼神。 “敢不敢？” “不敢岂不是给师父丢人？，我愿意！” 第三十一章 不动如山 一听我迎战，薛婉立刻开心得一蹦三尺高，讥讽道：“现在你跪在地上求饶还来得及，免得等会输了丢你们一整个宗门的面子！” “就是啊！哈哈哈！齐师兄可是协会的天才！” “我看这小子完全是自不量力，他要是知道齐师兄前几天才在深山老林当中降服了一只厉鬼，他会不会哭着求齐师兄放了他？” 喧闹声四起，全是对我的嘲讽跟贬低，我看在眼里，心中没有什么波澜。 “光是比试道法恐怕没什么意思，要不来点彩头？” 师叔主动开口，对凌云波笑道。 凌云波苦笑不已，天底下还有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辈吗？真是头一回见。 “行啊，要是小齐输了，我给你一本《降妖录》，你这位师侄输了，就把你那把富贵扇给我，如何？” 富贵扇，清朝时一位蒙古王爷在龙虎山上求来的宝贝，上面画的大清江山，更是用金漆写字，价值不菲！ “成交。” 师叔爽快地答应了，说罢带着二胖洒脱地坐在凌云波旁边，半点也不担心的模样。 众人将中央场地让给了我们，齐盛笑吟吟道：“看来你们家师叔对你还挺有信心的啊？” 我一言不发，懒得跟他废话，站在原地不动，手中捏住一张灵篆。 卖篆人从来都是偏门，难免对上同行的针对，与天斗与人斗，都是卖篆人需要学习的东西。 看我眼中满是不屑，齐盛终于撕去假惺惺的和气面孔，冷笑着开始掐诀念咒。 “降妖铃，转！”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铃铛，微微转动，小小铃铛居然爆发出极为刺耳的音波，朝着我耳膜袭来！ “啧啧啧，没想到齐哥一出手就是杀招，看来没想要给这小子留什么面子啊。” 薛婉高傲地抬起头，忍不住幸灾乐祸：“谁让他招惹我的？活该！” 师叔眯着眼看向场面中的动作，脸色平静。 “天河，齐盛可是协会当中年轻天才，你倒是一副很放心的样子，怎么？对你这个后辈这么有信心？” 凌云波笑呵呵地给师叔倒上一杯茶，在他心中这把富贵扇估计已经是收入囊中。 “我不知道这小子的实力，我只知道我师兄的眼光向来比我好。” 师叔笑着把茶一饮而尽。 而接下来我的动作让任何一个人都没想到，我掏出一张铁画银钩般的灵篆，上面用银漆描绘出一座巍峨泰山。 “五岳之首，镇压四方，泰山有灵，护我平安！” 说罢，灵篆化身成为一道银光，在我身边三尺的地方化身成为一道泰山模样的虚影，牢牢地将我笼罩在其中。 “砰！” 虚影出现之时，原本坚硬的青石砖转眼间被碾压成齑粉，大地微微震动。 音波落在泰山虚影之上根本没有掀起半点波澜，而身在其中的我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笑容。 “齐兄弟，你的攻击也就这么回事啊，热身完了没有啊，老弟我还想看你大发神威啊！” 齐盛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没想到我会来这一手，完全一动不动站着挨打，不过美人在后面看着，他怎么能这时候泄气。 “呵呵，你以为躲在里面就没事了？” 齐盛怒吼一声，掏出桃木剑来，挥舞如飞，桃木剑上还带着淡淡荧光，显然这把桃木剑的品质应该不错。 桃木自古以来便有驱邪，护佑之功效，雷击桃木则更加带上一层天地雷霆的玄妙功效，用来斩鬼是最好不过的武器，显然齐盛手里那把就是，真是价格不菲，道教协会完全是狗大户啊，看得我都心动不止。 剑影层层叠加，打在泰山虚影之上，这雷击桃木剑的威力可要比降妖铃厉害多了，只不过那剑影依旧没能破开虚影的守护，那虚影真是用行动完美诠释什么叫做稳如泰山，没别的就一个字：稳！ 这张灵篆就是用王世昌送我的那些珍惜材料制作而成，按照师父教给我的方法一笔一划勾勒上去，虽然是我第一次描绘如此玄妙复杂的灵篆，而且同样有些瑕疵，但抵挡对方进攻完全是小菜一碟！ 足足过了十分钟之后，齐盛累的满头大汗，脸色从一开始的轻蔑不屑，到现在的咬牙切齿，他气的手都在抖，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始终无法攻破我的防御。 二胖这时候开始他的言语攻击。 “哟哟哟，累得不行就下去认输吧，刚才口气还大得很呢，要给师妹出气，听着怎么那么吓人，我还以为你牛呢，你连我哥我衣服都碰不到啊，啧啧啧，天才啊，天才啊…” 支持齐盛的人们个个对这个嘴巴贱的死胖子咬牙切齿，薛婉更是气的浑身颤抖，尖叫道：“齐师兄，给我上啊！狠狠教训这个王八蛋！” “上啊齐哥！打碎他的王八壳子！” “这胖子他妈的太嚣张了！” 齐盛眼神怨恨地盯着，咬牙道：“这是你逼我的！” 说罢，咬破舌尖一点血，猛地喷在桃木剑上，凌空用手指勾画玄妙纹路，口中念念有词。 我百无聊赖索性坐在地上，反正我压箱底自己画的灵篆就这么一张了，他能打破我大不了掏出师父留给我的灵篆跟他拼了，师门尊严不能让任何人侮辱。 “引雷！” 齐盛大叫一声，剑指苍天，桃木剑上果然出现一丝丝电芒，还没等我看清楚，晴空霹雳一道雷电轰然砸在泰山虚影之上。 “砰！” 这一道雷电足足有手臂粗细，落下之时声势浩大，所有人都在啧啧称奇。 “这小子估计死了吧？都是烟雾，也看不清啊！” “肯定是顶不住了，这一手引雷，在场的除了长老们，谁能接的下来，就凭那小子啊？你觉得可能吗？” 薛婉兴奋地大叫。 “让你跟我作对！遭雷劈了吧！” 二胖脸色难看地站起来，对师叔说：“大师…我哥是不是出事了，我们去给他报仇吧！他妈的，这小子也太损了用雷劈我哥！” 师叔拍拍二胖的脸，露出一抹微笑，眼神里满是欣赏。 第三十二章 长辈赐物 “放肆！只是彼此之间切磋而已，怎能用如此暴烈的招式？！” 凌云波吓了一跳，要是我出了事，他觉得恐怕师叔会大发雷霆，起码齐盛跟薛汉山是要倒大霉了。 齐盛用完这一招，虚脱地半跪在地上，低垂着的头露出一抹狞笑，一闪而逝。 “会长！毕竟拳脚无眼，刘兄弟实力强劲，若不全力以赴如何能战胜他？” “你！” 凌云波气不打一处来，还没等他大发雷霆，薛汉山便点头道：“不错，既然是比试受伤是难免的，要怪，就怪自己技不如人好了。” “爷爷说的对！” 薛婉别提笑的有多开心了，齐盛满头大汗地转过去，对薛婉露出一抹充满占有欲的笑容，薛婉眼神妩媚，并没有拒绝。 就在协会成员们欢呼之时，烟雾渐渐散开，我叼着一根牙签站在原地，泰山虚影已经被打破，消失不见，不过里面的我依旧没有半点伤势。 眼前这一幕让所有人鸦雀无声，齐盛原本充满笑意的脸渐渐凝固，瞳孔中闪过一抹惊恐神色。 “这…这不可能…” 我优哉游哉地走近齐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能看的见他眼中的不甘与愤懑，即便他死死咬住牙想站起来，但浑身上下却抽不出一丝力气做到。 “他…他怎么可能硬抗下齐大哥这一击…一点事都没有…” 薛婉抓狂不已，在她眼中我就是一块狗皮膏药，黏在她身上只要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觉得浑身不痛快！ 凌云波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并无任何紧张神色的师叔，自嘲苦笑道：“怪不得你如此淡定，你们这一脉又出了一个小怪物啊。” 语气当中是说不清的羡慕与复杂，师叔哈哈大笑并没有反驳，二胖高呼道：“哥！威武霸气啊！扇他大嘴巴！他刚才不是说比试当中打伤人在所难免吗！” “你敢！” 齐盛一听这话，受不了这屈辱，抬起头怒吼。 “啪！” 我没有任何犹豫，重重挥手扇在他脸上，齐盛先是不敢相信我居然真的敢动手，随即怒不可遏地猛然抬起头，结果对上的是我冰冷无情的眸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一招是想废了我对吗？最后一击击碎泰山虚影之后你明明有机会撤去雷电，但你毫不犹豫地选择一气呵成，我说的对不对？” 被戳穿的齐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咬着牙怨毒地盯着我，我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尤其是在薛婉面前，恐怕这个梁子是彻底结下。 “认不认输？” 我高声质问，手中赫然再度出现一张灵篆，这张灵篆名为“雷篆”正是师父遗物，雷篆一出，天空中立刻响起噼里啪啦的电闪雷鸣之声，威势甚至还要盖过齐盛之前的那记杀招。 “你怎么敢，你…” 齐盛终于发自内心地慌了，他眼神慌乱地瘫坐在地上挣扎，终于在威逼之下低吼道：“我认输！” 这三个像是一记巴掌狠狠扇在薛婉脸上，我目光转向薛婉，在众多道教协会成员的注视之下，缓缓竖起大拇指，随即一百八十度翻转。 “刘初九！你不要放肆！你这个混蛋！” 薛婉的尖叫声刺激每一个人的耳膜，凌云波实在是看不下去，大手一挥立刻有人将其待下去，薛汉山刚想说话，凌云波同样没有再给这位长老留面子，冷声道：“全部散开回去，难道我这个会长的话在你们眼里就是放屁吗！” 一声冷喝下，道教协会的成员个个低头，虽然凌云波平日里十分和善，但一旦发怒，极少有人敢忤逆他，薛汉山也只能微微低头，冷着脸离开。 不一会，整个大厅里的人四散离开，就剩下凌云波一人坐在师叔旁边，他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玉佩，笑呵呵道：“既然你是天河的师侄，也就算是我半个晚辈，这一点小小见面礼，收下吧。” “这…” 一看这血红玉佩，别人或许不知道，我眼尖一下子就看出这血红色玉佩分明是红玉髓，这可是能护佑主人不受尸毒的奇珍异宝，可遇而不可求，光这小小一块便价值不菲。 这礼物太过贵重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偷偷看向师叔。 “收下吧，他这个狗大户不差这点钱。” 师叔放下茶杯，说的话让凌云波猛翻白眼。 “多谢前辈赐物，长辈赐不可辞，我就收下了！” 我赶紧拿过玉佩揣进兜里，生怕这会长反悔。 “你俩去后山的湖泊看看，那里风景不错，我跟你师叔谈谈几句私密话。” 凌云波负手而立，我跟二胖对了个眼神，往后山溜出去。 “看得出来，你在这里过的并不开心，不如来我这算了。” 师叔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薛汉山离开的方向，凌云波坐在师叔身边长叹一口气，眼神阴郁。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协会是师父留给我的担子，我怎么能不背？只不过这些年来我疏于打理，协会里倒是越来越多…” 说到这里，凌云波更加不想开口，师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眯着眼走到黑色水缸面前，随手丢下几块饵料，引起缸中锦鲤翻腾不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老话说的一点不错，当年的惨案历历在目，我知道你这些年在查找线索，不过…可曾有眉目？” 凌云波轻轻靠在椅背上，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线索？每当我找到些许眉目，证人皆离奇暴毙而亡，死法雷同，这不是对我赤裸裸的挑衅是什么？！我凌云波这一辈子还没有被人逼到这个份上！” 他愤然一拍桌子，结实的檀木桌子砰得一声四分五裂，吓得水缸中的锦鲤纷纷潜入最深处，不再露头。 师叔缓缓抬起头，若有深意道：“守得云开见月明，再等等吧，当年那些老朋友不会白死的。” 凌云波颓然捂住脸，肩膀颤抖。 第三十三章 灵篆绘制 后山的湖泊极为宁静致远，巨大水面倒映整片天空，不得不说道教协会将这座山头占据，是极为不错的选择，堪称洞天福地。 跟二胖溜达完一圈之后师叔把我们带回福运小店，一路上师叔都没说话，似乎兴致不是很高，我也不敢多问。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我这才掏出红玉髓，入手温良，明明就是一块玉佩却能散发出淡淡温热，颇为神奇，一时间整个身子都暖了不少。 “真是个好宝贝。” 我吧唧亲上一口，心满意足地放在枕头底下，一夜好梦。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吵起来的，才刚刚五点多，天都还没完全亮，这怎么回事，师叔要吃杀猪菜了不成？ 我打开门一看，瞪大了眼睛。 二胖赤裸上身，腰间绑着一根麻绳，麻绳后头拴着一块大石头，他不停地奔跑，身后还有一条土狗在追他，汪汪汪大叫，每当二胖快要停下来的时候，那土狗张开血盆大口吓得二胖脸色苍白，接着逃命。 师叔则是翘着二郎腿，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嗑瓜子喝浓茶，欣赏这一副：土狗追猪… “快快快，还敢停？这土狗要是一口咬在你的屁股上，保准能咬下来一大块肉，还不快跑？！” 师叔幸灾乐祸地大笑，二胖气的什么话都骂出来。 “你这个王八蛋，你说要收我为徒，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救命啊！救命啊！” 二胖气喘吁吁地奔跑，时刻不敢停歇。 我一头雾水地走到师叔旁边，小心翼翼问道：“师叔，这是闹哪样？” 师叔示意我坐下，笑道：“我打算收这胖子为徒，不过他这幅体态可不行，必须减肥，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我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认识二胖这么多年每次让他减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回总算是遇见克星了。 “您要收他为徒？” 我猛地反应过来，暗叹二胖这小子福缘不浅啊！ “不错，这小子是个好苗子，刚好继承我的外家功夫，至于能学几分走，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师叔心不在焉地说道，不过我可是知道，师父曾经说师叔心比天高，许多天才想要拜在师叔门下，结果师叔是看也不看一眼，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看上二胖这家伙。 我对二胖的求救声充耳不闻，打算回屋睡个回笼觉，师叔却拦住了我。 “你小子也别怠慢，那天的泰山灵篆你说老实话，花了多长时间描绘的？” 面对师叔如同火炬般的目光，我不敢撒谎，低声道：“额…六七个小时吧…” “六七个小时？哼，你师父像你这么大的年纪，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你小子不准偷懒，去书房画篆去，刚好你接下来要去南疆，把我给你准备的三张符全部画完今天才能吃饭！” 说罢，师叔没有给我任何反驳的机会，走到院子当中把土狗拦住，对已经瘫倒在地上的二胖冷冷道：“休息半小时再跑！” “天杀的混蛋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拜你为师啊！” 二胖鬼哭狼嚎，我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是店里最为严肃的地方，师父生前便是在此地描绘灵篆，久而久之屋子里的一切都沾染上些许师父的气息，走到屋内不自觉便觉得心绪宁静许多。 紫檀木巨大书案之上摆放三章灵篆，灵气逼人，我凑近了一看，顿时苦笑摇头道：“师叔你还真是对我有信心啊！” 书桌上从左到右分别是：钟馗天师篆，九霄引雷篆，拘鬼灵篆，可以说是我现在这个实力能临摹的，最难的灵篆，没有之一。 按照《天篆书》所说，入得此门众人，背后会出现一道细密红色纹路，一条纹路代表一品，一品最弱，九品至强，我现在堪堪三品实力，要我临摹这三张灵篆，实在是强人所难。 但深刻了解师叔性格的我知道，今天要是画不完，别说是吃饭了，水估计都喝不上一口。 不过我知道师叔这是为了我好，李家惨案我可是历历在目，这次要去更为凶险的南疆，不得不提前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我把自己脑子当中多余的念头统统清除，提笔蘸墨。 墨不是普通的墨水，乃是采用稀少的产自阳气旺盛之地的地方，再有特殊的手艺人锻造，再埋藏于桃树之下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用，墨汁粘稠，写出来的字天生具有浩然正气。 先是钟馗天师篆，钟馗乃是万鬼克星，俗话说钟馗一出，万鬼退让，就是这个道理，这张灵篆一出，不管是厉鬼还是恶鬼，三个时辰之内绝对不敢靠近身边二十步之内，堪称保命的利器。 难就难在要画出钟馗那凶悍之气，同时又得有浩然正气，我提笔闭眼冷静十分钟之后，睁开眼，聚精会神地开始描绘。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过去足足四个小时，我这才落下最后一笔，看着眼前三张灵篆，灵气盎然，虽然没有师父画得那么尽善尽美，但已经是我能力所及最佳作品了！ “诶…奇怪，怎么比那天快上了这么多?” 画完三张灵篆的我这才感觉腰酸背疼，好像跟人狠狠打了一架似的，其实这很正常，灵篆不仅吸纳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同样也能吸收卖篆人的一丝真气，卖篆人实力越高，这灵篆品质越好。 “呵呵，你小子才发现？” 师叔从外头走进来，笑呵呵地坐在我面前，拿起灵篆仔细端详片刻之后，点头道：“勉勉强强，算是及格。” “师叔，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纳闷不已。 “傻小子，你跟齐盛一战过后，不觉得思维敏捷许多？这其实就是外门功夫了，你师父擅长写灵篆，足不出户便有大神通，我可是靠着跟人争斗一步步走来的，靠的就是这外门功夫。” “外门功夫？” 我还真没有听师父提起这一门还有这么稀奇的路数，当下好奇心大起。 第三十四章 准备妥当 “内家灵篆克妖魔鬼怪，外家功夫斗不良世人，这一门从来是最少两人相辅相成，一人是面子，一人是里子，我跟你师父就是，能明白了吗？” 师叔重重吸一口烟枪，吐出一大片浓雾。 “难道我们这一门，还有生死仇敌吗？” 这么一说，我更加诧异，卖篆人做的是卖人间福运的事，怎么还能招惹上谁，需要门下弟子专门培养出来一人与他人争斗？ “呵呵，福运凭空而来，享福的那个人自然舒服，可难免有人嫉妒红眼，就要找你霉头，你能如何？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尽是一些糟心事。” 师叔一边抽着烟，一边回忆往昔。 “当年你师父送了一枚福篆给江南一个破落户，那时候的他不过是一个乞丐而已，得了福篆之后命运改变，接二连三做成好几笔大生意，结果他得罪了仇家，那些仇家知道是你师父帮的他，连夜杀来岭南，要你师父的命，你说这怎么办？” 我顿时无语，这…江湖险恶还真不是一句空话啊。 “那师父是怎么摆平的？” 我忍不住好奇，师父难道是以德服人，也送了他们几张福篆吗？ 看穿了我的想法，师叔冷哼一声。 “这一门怎么可能如此软弱？来寻仇的四个人，残废三个，丧命一个，从那之后，卖篆人这一门再也无人招惹，这就是宗门的底气！” 这一席话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倒立，谁还能做出如此霸气的事来，除了眼前的师叔还能有谁？ 房间里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师叔眼神低垂，许久之后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出门在外，谨慎当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没什么丢人的，对方要是搬出家里老不死的，你就跑回来找我，听明白了？” 他顿了顿，略带伤感道：“我当年任性犯下大错，是师兄替我收拾残局，你是他唯一弟子，你不能再出事了。” 我心头涌起一丝丝暖意，弯腰道：“师叔放心，弟子一定铭记在心。” 师叔嗯了一声，不再废话，转身离开。 深夜，胖子经历了一天惨无人道的训练之后，吃饭都只能躺在床上吃，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两下，看得出来今天的训练算是把他半条命都给练没了。 “心里有怨气没有？” 我一拍胖子的肥脸蛋，落井下石地笑道。 “嘿嘿嘿…哥…还真没有，能有这么高的高人收我当徒弟，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不过他说得等我有出息了才能写入卖篆人的族谱里，诶…啥叫有出息啊…” 二胖表示很忧伤，结果还没等我回话，震天响的呼噜就响起，今天确实给他累惨了，我也不再打扰，裹上被子呼呼大睡。 接下来的两个月都是如此，我开始完全不再过问店里的生意，一切生意师叔都处理得妥妥当当，没有任何意外发生，有这尊大神坐镇，我也就能更加安心地临摹灵篆。 我下笔越来越快，甚至有时候还没落笔，那灵篆已然在我脑海中浮现，从一开始的六分形似，三分生死，突飞猛进到如今的八分形似，六分神似，进步着实不小。 而且从我手里画出来的福篆销量也越来越好，师叔看我的眼神里充满欣慰。 而我脖子后面的三道血痕也越发凝练，隐隐约约将要出现第四道血痕，《天篆书》当中记载，一旦实力到达四品，就足以成为小宗师，可以算得上一个小小高手。 相比我整天泡在书房当中临摹，二胖可就要惨多了。 刚开始的十天是拉着大石头到处跑，后面跟着一条黄狗追，到后面十天就是上山抓鸟，试想一个两百斤的胖子冲到山上还能剩下多少力气？再让他去抓鸟，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以至于有一段时间街坊四邻都在讨论，后山上是不是闹鬼了，经常有人狼哭鬼嚎，大半夜得瘆得慌啊，甚至后面惊动了道教协会，让师叔给挡了回去。 再往后十天，师叔让成功抓住鸟的二胖去游泳，根本不会游泳的他被师叔一脚踢进河里，还好肥肉的浮力大，他在河里扑腾半天，喉咙都喊哑了，总算是爬上岸，那个幽怨的眼神看了真是我见犹怜。 而且在饮食上，师叔给予他最为严格的控制，按照师叔的话来说就是：“老子不想有你这么丑的土地，出去行走江湖岂不是丢老子的脸？！” 每天只给他吃牛肉玉米红薯，一开始二胖吃的还津津有味，一个月不重样的清汤寡水让他泪流满面地求我买根烧烤给他长长啥味道。 但同时效果同样是显著的，两百多斤的二胖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面疯狂减重足足三十多斤，原本臃肿不堪的身躯一下子变得轻盈许多，虽然身躯同样庞大，但已经颇有威慑力，不再是那个爬个楼梯都会气喘吁吁的胖子。 二胖站在镜子前面照了半天，沉迷于镜子当中美貌无法自拔，陶醉道：“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以后能被我看上，啧啧啧。” 路过的师叔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上，破口大骂：“你要是敢在外面招花惹草破了童子身，小心我打断你三条腿。” 二胖顿时生无可恋地坐在地上，抱着我的大腿，说他不活了。 没错，外门功夫不到四品，不能碰女色，单单是这一条，就难住了历史上无数卖篆人，而胖子本身肥胖不堪，也没有哪个口味这么重的女人盯上他，刚好保持着童子身。 “天杀的武功，这练的童子功啊，老子不干啦…” 二胖一把鼻涕一把泪，原本以为瘦下来之后去了南疆可以寻花问柳，师叔的一句话直接打碎了他的黄粱美梦。 时间过得飞快，岁岁年年，又到春节，这一年的春节没有师父陪伴，却多出二胖跟师叔。 三人在院子当中倒是其乐融融，我写了许多福字总给左邻右舍，师叔说这是好事，远亲不如近邻，邻里和睦就是福气。 “师父，过年了。” 我轻轻把一碗饺子放在桃树下，双手合十。 第三十五章 雪山之旅 过完元宵之后我跟二胖启程前往南疆，坐在飞机上俯瞰下方如同小盒子一般的高楼大厦，飞机在云层之上轰鸣，尾翼拉出一道划过天机的痕迹。 往窗外看去万丈霞光，太阳从未距离我如此近过，这等壮阔风景令人痴迷。 “这腿...真白啊...” 二胖虽然变得健硕轻盈许多，但身躯依旧颇为庞大，尤其是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简直像被粘在空姐的腿上。 来来往往的空姐见到二胖便一阵头疼，见过打量一两眼的乘客，没见过如此没风度一直看，跟色鬼投胎一般的乘客。 “咳咳，够了，出门在外别给我丢人行不行！” 我没好气的把他头拧向窗外，二胖嘿嘿嘿贱笑不停，对他来说只要一天能不看见师叔，这一天对于他来说就是顶好的日子，一回想起师叔对他的非人折磨他半夜睡着都能做噩梦。 飞机落地之后我们打车进城，住进了大理古城内的一家民宿，窗户之外就是洱海，苍山月，洱海云，蓝玉一般的洱海静静随着微风泛起丝丝波澜，放眼望去不见边际，傍晚时分起雾，云遮雾绕，如同人间仙境一般。 “这才是出来旅游嘛，哎哟我的妈呀。” 胖子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舒服得一直伸懒腰。 我靠着围栏，深吸一口湿润空气，凉丝丝触感顺着鼻腔钻进肺里，好似要讲胸口浊气一吐为快，真是个好地方啊。 “查清楚东门村在哪个位置了吗？”我询问二胖。 师父交代我的第二件事就是给东门村送去一张平安篆，必须在六月份之前送到，现在倒是有时间，但师叔并未告诉我们东门村的准确位置，只是丢下一句：有本事就自己去找。 二胖经过两个月的魔鬼训练之后已经变得颇有风范，丢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从随身背包当中掏出一张地图，在桌上铺开。 “上头我标注的地方，就是东门村。” “行啊二胖，挺给力啊。” 我笑呵呵地拿起地图，结果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一个南疆上足足有七十八个叫东门村的地方，这要挨个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这他妈上哪儿找去！” 我捂住额头顿时无语，二胖却毫不在意地吃鸡腿，边吃边含糊不清道：“我临走的时候问了，据说是村口有一棵巨大柳树的东门村，我们打听打听呗，这不反正还有几个月。”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七八十个红圈圈，有气无力道：“只能这样了...” 要不是王世昌松了一笔钱过来，这趟出来旅游还真是手头拮据，别看这一行赚钱，其实需要制作灵篆的材料个个价值不菲，一年到头来要是平安顺遂还好，要是真遇上诡异之事前去平乱，那就不好说了。 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只好休息一天，第二天赶往玉龙雪山，玉龙雪山之上有一个奇异泉眼，泉眼产极寒之水，取来描绘灵篆能画出四品灵篆：御雪天女，此灵篆能护佑主人不受风雪侵扰，也可短暂操控风雪一个小时，也是四品灵篆最为鸡肋的一张，适合我现在的实力。 第二天清晨是个难得的大晴天，远处的玉龙雪山若隐若现，巨大山脉绵延开来，如同一条银色巨龙盘旋在苍茫大地之上，玉龙这两个字起得当真是恰如其分。 “走走走，带上装备，出发出发！” 二胖骚包至极地带上墨镜，穿上一身在雪地当中十分惹眼的橘色羽绒服，整个人好似春季到了迫不及待求偶的大公鸡，全身上下五彩斑斓。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个骚包，穿上防寒服坐上车，《天篆书》当中就有记载，若是实力突破五品之后便能寒暑不侵，师父他老人家不管是什么季节穿的都是一件单薄衬衫，照样半点事没有。 雪山脚下有登山口，旅客行人不少，有一点还真被二胖说对了，这个季节来此地爬雪山的美女还真不少，一个个站在雪山脚下打卡拍照，放眼望去颜值都相当不错啊。 “啧啧啧，泡妞的圣地啊…哥，你说以我现在减肥完的姿色能不能顺利拐骗到一个美女。” 二胖看美女的眼睛目不暇接，我催促他赶紧上山。 不过我们依旧低估了这雪山的厉害之处，一开始还是有缆车的，不过越往上走，越是觉得空气当中氧气稀薄，心跳渐渐加速，只能开始吸氧维持。 不过二胖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这小子被师叔训练憋气的时候，在河里要待够三分钟，过程当中也不知道晕倒过去几次，现在爬山倒是游刃有余。 “哥，你行不行，要不要我背你？” 二胖关切地蹲下身子，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头晕目眩地摆摆手。 “不用，还有一千多米，坚持一下。” 二胖无可奈何，只能搀扶着我一步步想前走去，这时候身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旁边走进一道窈窕身影，耳朵上戴着精美繁琐的银饰，肌肤雪白，一双眸子如同天池一般清澈，却透着一股古灵精怪。 “啧啧啧，瓜娃子，才这点路都走不动了呀？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不能走赶紧下去吧，免得等会儿死在雪山上，怪晦气的哦。” 我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二胖刚要发火，一看是位大美女，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那少女对我竖起一个小垃圾的手势，转身脚步如蝴蝶一般轻盈地消失。 “这…这娘们儿嘴巴是吃蜈蚣了吗，这么狠毒？他妈的…” 我气得不行，好好地被人鄙视了一顿，二胖意犹未尽地啧啧道：“还没见过这么有灵气的女人，啧啧啧，妙啊…” “妙你个头！走！” 也就是我现在没力气，否则高低要把他给狠狠打几个脑瓜崩，一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这不疯了吗? “哦哦哦，哥我带你走。” 二胖终于不顾我的反对，把我背在身上，大踏步朝泉眼出发，也就剩下几百米的距离。 第三十六章 神秘少女 那美丽明艳的少女走出去好远，在一处开阔的空地上拍照，动作灵动，脸上的笑容狡黠可爱，如同一只雪狐一般娇憨可爱。 见四周无人，她接下来的动作可就有些令人瞠目结舌，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竹子做成的小罐子，里面居然爬出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漆黑且相貌狰狞。 美少女见到这一幕非但没被吓到，反而小心翼翼地捧着它，笑嘻嘻道：“小东西，为了给你找一口吃的我可是废了这么大劲才偷跑出来的，这次就让你吃个够！” 说着，她轻轻把虫子放在地上，那虫子似乎极有灵性，在美少女的脸上轻轻蹭了一下，随即张开翅膀开始超低空飞行。 “诶诶诶，你慢点！你这么着急干嘛！等等我！” 一看小虫子飞出去，美少女拔腿就跑，对那虫子紧追不舍，那虫子飞行的速度比正常人奔跑还快，尤其是高海拔的狂风居然对它没有半点影响。 不过美少女奔跑的速度同样不慢，像一只敏捷的豹子穿梭在雪地当中，厚重积雪完全没有挡住她的脚步。 另一边的我在胖子的帮助之下，终于抵达泉眼，这是一个只有三平方米的泉眼，中间似乎有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左边泉水在冰天雪地之下冒着滚滚热气，右边泉水伸手一摸就能冷得打哆嗦。 “终于找到了，胖子帮我打一壶冷泉的水。” “好嘞哥！” 胖子二话不说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弯下腰去接水，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漆黑小虫子冲我猛地飞来！ “卧槽！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地挥舞手臂想要把它给拍飞，没想到它居然像狗屁膏药一样死死黏在我手臂上。 “我靠！” 那虫子的口器犹如利刃一般，轻而易举的咬开手臂上的肌肤，立刻钻进我身子当中！ “哥！” 二胖刚装好水，听得我惨叫，转头一看，大惊失色冲过来抱住我，惊慌颤声道：“卧槽！哥…你你你…你没事吧！你…你咋的了！” 我捂着手臂，刺痛难忍，一阵头晕目眩，反胃至极趴在地上呕吐。 那美少女赶来见到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大声尖叫，跌坐在地上，拿她的纤纤玉指指向我，颤声问道：“那个虫子呢！在哪！你把它怎么样了！” 我强忍着恶心，撑起身体，终于明白了。 “银器，飞虫…你是苗疆蛊毒传人？！你…咳咳咳…” 二胖立刻把我护在身后，此时的他终于顾不上什么美女不美女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来，眼中满是怒意地低吼：“你对我哥做了什么！你他吗的不说老子现在就做了你！” 那美女恍然未闻，反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我的蛊虫啊！呜呜呜，我辛辛苦苦养了足足十九年啊，你是不是瞎了眼啊，挑了这么一个男人给我…呜呜呜…亏我平时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就这么害我啊…呜呜呜…” 这下别说二胖，连我都蒙了，我心中实在是有一千万只羊驼崩腾而过，妈的受伤的好像是我好不好，你哭鸡毛啊！ 还没等我吐槽，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天地在我眼前翻来覆去，啪地一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在梦中迷迷糊糊，我似乎见到了一位身穿苗疆传统服饰的娇憨少女，晶莹剔透的耳垂上挂着小风铃一般的银饰，脚步轻盈中伴随清脆悦耳的铃铛声。 她一颦一笑都在牵动我的心扉，娇羞可人的模样，顾盼生姿，纤细的手臂轻轻搭在我肩膀上，嫩红嘴唇吐气如兰，我见到她好像是见到前世今生注定的爱人一般，心中无线温柔。 “盼情郎，望情郎，日日夜夜盼着情郎望，携手把家还…” 宾馆当中，二胖看着我躺在床上，脸上居然还露出一抹幸福甜蜜的笑容，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竖起来，喃喃自语道：“娘嘞…哥…你这是咋的了啊，中邪了吗？谁都能中邪，你哪能啊！” 娇憨美少女还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愣愣发呆，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你说能救活我哥，你倒是动手啊你，你还愣着干嘛！” 二胖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女人说能救我，他早就跟她拼了。 美少女捂着脸，有气无力道：“放心吧…他死不了，要死了的人是我…” 言语中流露出一抹生无可恋的意味，二胖实在是顾不上许多，守着门口，今天要是我没醒，他绝不可能让这个女人离开。 “都是命…都是命…” 美少女凄凄惨惨地抬起头，捂着脸呜呜呜地哭出来，二胖翻了个白眼，拉着我的手，同样无奈道：“哥你是梦见了什么美女…昏迷过去都能笑成这样啊…” 过了差不多五个小时，晚上凌晨时分，终于我悠悠醒来，二胖惊喜地拉住我的手。 “你醒了！卧槽，你真是差点把我吓死了，你没事吧？浑身上下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一连串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打过来，弄得我晕头转向，我摇摇头道：“没什么，我身体现在感觉很舒服，你…” 我一眼就看见旁边坐着的美少女，跟我梦中缠绵的女子居然长的一模一样，顿时呆住，这算怎么回事… 那美少女擦去脸上的眼泪，看见时微微愣神，眼中闪过一抹娇羞之色，但随即又强压下去，变得冷酷无情，她猛地站起身来。 “你没事了，我也该走了，就这样！” 说罢，重重摔门离开。 “嘿，这娘们儿是不是属炮仗的？还是自燃型的，还没怎么着呢，她倒是先炸了！” 二胖看她是百般不顺眼。 “你骂她干嘛？” 我下意识地皱眉道，二胖一愣，诧异道：“她害你昏迷了这么久，还不能骂啊？哥，你是不是神经不正常啊？” 二胖一席话把我强行给拉了回来，我这才回过神来，猛地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有人骂她，我心里就不舒服。 第三十七章 不受控制的思念 “合着你看上人家啦？” 二胖不可置信道，一边摇头，一边崇拜。 “从认识你开始就没看见你喜欢过谁，合着你喜欢被虐啊？哥，你掩藏的还挺深，玩的还挺花！” 二胖敬佩地竖起大拇指，眼神里满是戏谑，我一瞪眼，他立刻缩了缩脖子。 “太古怪了…” 我摇摇头实在是想不通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所在，抬起手臂一看之前被虫子咬开的伤口，结果惊奇地发现居然一点事都没有，皮肤完好如初，之前的遭遇好似一场梦境一般。 我在掏出福篆，福篆没有丝毫反应，说明我现在好得很，半点问题没有，这就奇了怪了… 见福篆不起反应，我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随后的几天我们开始一个个搜查村口有大柳树的东门村，结果一无所获。 只不过这一段时间我变得有些奇怪，倒不是身体不舒服，只是一闲下来的时候，那个肌肤雪白，笑容狡黠的美少女总是会出现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甚至做梦也能够梦见她，我跟她在梦中，好像前世情人一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接吻，一切的一切那么真实，甚至每次我醒来都在怀疑这是不是真实的世界。 而另一头的美少女坐在酒店的一个房间当中，对镜而坐，愣愣发神，时而妩媚动人，时而娇憨可爱，时而咬牙切齿。 “该死的混蛋！该死的混蛋！我不要想到你！啊…我未来夫君的一定要是个大帅哥，而不是你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家伙！气死我了！” 萧夕月腾地站起身来，在阳台上来回踱步，眉头紧锁，随后猛然停下脚步。 “不行，我得把他带回去，消除这种影响才行！” 说罢，萧夕月紧咬银牙，在众人惊恐声中从三楼一跃而下，轻盈无比的身姿几个弹跳，就消失在众人视线当中。 我跟二胖已经足足找了十二个东门村，每一个都不是我要找的，我跟二胖累的瘫坐在池塘边休息，二胖擦擦额头上的汗，庆幸道：“还好我们跑得快，不然真要被打死，上哪说理去！” 我怒目圆睁，恨铁不成钢道：“还不是你偷看人家妇女洗澡，你这家伙简直是…色迷心窍了你！” 二胖嘿嘿贱笑，嘀咕道：“也不知道谁每天做春梦，一到晚上睡下去就在说梦话，什么我爱你…你别走…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你嘛！” 我羞恼交加，呵斥道：“我听你放屁，我是那样的人？” 不曾想二胖拿出手机，指了指屏幕。 “我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偷偷保留了证据。” 我一看视频中的我果真在说梦话。 “夕月，我爱你…夕月…你别走…亲一个…来来来，亲一个…” 我捂住脸，不忍直视，这还是自己吗？怎么看起来比二胖都要更加像个色狼？这个夕月又是谁的名字？ “淫贼！” 一声娇喝传来，一个身穿粉色运动装的长腿美少女顿时出现在我俩眼前，只不过来者不善，抄起一根棍子重重对二胖的手机砸下去。 “住手！” 二胖眼疾手快地把手机藏在身后，棍子重重落在地上，把泥土都砸出一个小坑来，美少女气急败坏地伸出手。 “你把手机给我，我把视频删了在还给你！” 二胖脖子一梗，不服气道：“凭什么？又没录你，你凭什么动我手机？” “夕月？” 我见到这个梦中见了无数次的少女，鬼使神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萧夕月怒喝道：“闭嘴！夕月也是你叫的！本姑娘叫萧夕月，请你连名带姓一块儿喊出来！” 二胖跟我同时愣住，还真是她啊… 萧夕月深吸一口气，走到我们面前，将事情一一讲清楚，只不过真相确实让我目瞪口呆。 原来钻进我身体当中的那只虫子，是苗疆少女从出生便饲养的蛊虫，名为情蛊。 情蛊需要宿主小心翼翼饲养，每个月必须喂养一小碗主人鲜血，让它自己搜索天材地宝进食，能够反哺主人的体魄，让主人身体更加强健。 最为重要的是，它能够自动找到并且消融在宿主的命中注定身上，一旦消融，那男子就会对宿主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结婚之后更加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 更为严重的是，一旦两人结合之后，若是男人背叛苗疆少女，一定会死相极惨，这一点历史上从来没有过例外！ 我听了双腿发抖，嘴唇颤抖道：“我靠？还有这么逆天的蛊虫吗？” 来之前我是千防万防，万没想到还是着了道啊。 二胖倒是摩挲着下巴，一脸严肃地分析道：“其实按道理来说，你倒是没有亏啊，白捡了一个媳妇儿这不是？还是上天安排的，姻缘啊！” 萧夕月冷冷地打断二胖的话，冷声道：“我不想嫁给他，我也不想受影响，你必须跟我回族里，让长老把你身上情蛊之力洗刷掉！” 我神色复杂地看向她，这今天来心中对她同样产生莫名情愫，见到她如此抵触我，我心里难免不舒服。 “也可以…你先说说洗刷之后对我有什么影响没有？” 我望向她的眼睛。 萧夕月原本是想要说谎蒙骗我的，结果一看到我的眼睛，就忍不住把实话说了出来。 “轻则变成残废，重则丧命！” 说完实话，她自己都捂住嘴巴，眼中满是后悔之色。 我眼神奇怪，上下打量这个姑娘，忍不住吐槽。 “要是有人让你轻则残废，重则丧命，你愿意啊？” 萧夕月纠结许久，一跺脚，蛮横道：“我不管，你必须跟我去，否则的话我就缠着你，让你想做的事情做不成，而且你别怕，我阿爸是族长，他亲自动手的话，你受伤的可能会降低很多！” 我已经没有听下去的欲望了，转过身就走。 二胖摇摇头，叹息道：“妹子，追男人不是这么追的呀，还是要温柔一些的，你这些话多伤人?” 说罢，二胖快步追上我的步伐，离开了这个东门村。 第三十八章 村落 接下来的一个月当中我跟二胖到处寻找师父口中的东门村，可惜一个月辛勤奔波并未发现任何线索，反倒是两人累的实在不行，只能在一个名为和尚村的地方休息。 我坐在门槛上，叼着一根草根，望向不远处村那头后面的小树林里，有一道倩影偷偷一闪而逝，我会心一笑，实在是无奈摇头。 这一个月，不管我跟二胖走到哪，萧夕月就跟到哪，不过这姑娘倒也硬气的很，不跟我说一句话，就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眼神倔强而愤慨，要是真有机会说不定她都想把我活活绑走。 不过我倒是也能看得出，这姑娘心地不坏，之前路过一个偏僻村落时，偶遇下暴雨，狭窄山道上还有放学回家的孩子，泥石流滚滚而下，我跟二胖抱起两个孩子逃跑，萧夕月同样救下两个孩子。 在雨中她笑容明媚，眼神清澈如水，美的不可方物。 “还剩下三十个叫东门村的，诶...哥我们休息几天再走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这些天确实累得不成样子，尤其是村中山路难行，运气差点碰见阴雨连绵天气，走泥泞山路山路备受折磨，而且随时会遇上泥石流。 “在这个村子暂时歇息几天吧。” 我无奈说道，这个村子不知为何废弃的房屋倒是不少，村子里头只有老头老太，青壮年几乎没有一个，估计全部进城打工去了。 “那傻姑娘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就这么傻乎乎站在雨里？” 二胖撇撇嘴，指向那站在树下淋雨的倔强少女，萧夕月浑身湿透，还是眼神恨恨地盯住我，好似我是她杀父仇人一般。 四目相对，我心中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来，或许是情蛊的作用，或许是我真的对这位阴差阳错之下纠缠不清的女人动了感情。 “淋坏了身子可不妙，你要想跟着我，就跟近点，说不定我哪天就同意了跟你回家呢？” 我手持一根巨大荷叶挡在两人头上，语气平静地对她说道 “此话当真？” 萧夕月倔强地轻咬嘴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句话的她本该轻松许多，心中却隐隐有一丝失落。 “骗你是小狗，不过你得等我把事情办完我在考虑，怎么样？” 我指了指破屋子，示意先过去躲雨。 “行，约法三章，我帮你做好你要做的事，你必须跟我回一趟族里，我以人格发誓，会用最谨慎的办法祛除你身体里的情蛊。” 纤细玉掌放在我眼前。 “击掌为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成交！” 两个手掌一触即分，我却感受到她手掌的软柔滑腻，心头不免涌起一片火热，我连忙默念几句静心咒赶紧安分下来。 萧夕月跟在我后面，躲在破屋子当中，三人生火取暖，胖子的小眼睛偷偷瞥向我，又偷偷打量萧夕月，气氛好像有些诡异。 “咳咳，你是本地人知道村口有一株大柳树的东门村在哪里吗？” 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气氛我主动开口询问。 “知道，不过这样的地方依旧有三处，彼此之间距离很远，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萧夕月冷着脸淡淡回答，既然答应了我她就没有打算藏私。 “太好了，我们休息两天立刻出发。” 我长出一口气，总算有些眉目，不至于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嗯” 萧夕月冷冷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在我百般劝说之下还是换上了我的衣服，自己的衣物在烤火，即便穿上男士宽松衣服，同样遮盖不住她傲人的身材。 “我出去找点野味去，这几天喝粥喝的我快疯了。” 胖子夹在我们两个中间实在别扭，转身出去找野味去，拍拍屁股走人。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格外尴尬，两人对坐，我偷偷看了一眼她，没想到她也在看我，四目相对，两人又十分默契地转过头去。 “你是做什么的？” 萧夕月低头拨弄火堆，找一些话题来掩饰尴尬。 “这...我是...” 我一时间还真讲不出来自己是干啥的，苦笑道：“勉强算是卖符纸的。” 萧夕月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摇摇头，心中想：卖符纸？这不就是个糊弄鬼的？ 接下来一个小时里头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我索性靠近火堆小睡了一会，萧夕月见我毫无防备地躺下，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纠结跟犹豫。 她缓缓从腰间掏出一小节竹子，从中缓缓爬出一只硕大蝎子，尾部针刺闪烁淡淡寒光。 “这是我南疆毒性最烈的蛊虫‘黑蝎’，只要被扎到，不用十分钟人就会在睡梦当中，毫无痛苦地死去，你就放心上路吧！” 那黑蝎咕噜咕噜跑到我身上，高高举起尾巴，正要刺下去的时候，心头突然一阵剧痛，眼前模模糊糊出现我的笑容，让她意动神摇。 萧夕月长叹一声，用竹笛缓缓吹奏旋律，那蝎子停下动作，乖乖地钻进竹筒当中被收起来，她恨恨地盯着我，咬牙切齿道：“你要是敢骗我，不跟我回去，我就让蝎子毒死你！” 躺在地上的我豁然睁开眼睛，笑吟吟地盯着她，萧夕月愣住了，后退两步，将信将疑道：“你根本没睡着对不对？” “不错，怎么了？” “你就这么自信我不会杀了你嘛？！” 自己的行为被戳穿，自己还跟跳梁小丑一样所有动作被人看在眼里，让萧夕月浑身不自在。 “杀了我，你不是谋杀亲夫嘛？” 我乐呵呵地摸摸下巴，一句话把萧夕月闹了个大红脸，气的她抓起地上的木棍就朝我丢来，我一弯腰躲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胖子气喘吁吁从门外走进来，手里头拎着三只野兔，一只野鸡，不过脸色不大好看。 “哥...我发现出事了...” 我神色一凝，接过他手中的野味，示意萧夕月别闹了，萧夕月恼羞成怒地丢下手里头的东西，看向二胖。 “我怎么发现...我们进村的路口不见了...变成了树，而且，回来的路上起码变了三条路。” 第三十九章 山中有庙 “鬼打墙？” 我皱眉质疑道，这个小村子为什么有出现鬼打墙？ “应该是，我在路上兜兜转转起码进错了七八个房子才绕回来，路上做的记号全消失不见了，咱们估计得赶紧走了！” 萧夕月越听越不对劲，没来由地觉得一股冷风吹来，下意识抱紧双臂，往窗外瞥了一眼，结果眼神愣愣出神。 “你们看...窗外的路...” 我转头看去，原本门口的一条土路不知何时变成一片草地，好似那条土路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我靠，不是吧...” 二胖嘴角抽搐，怎么偏僻农村还能遇见这种怪事？ “移形换影，必有古怪，你们坐下！” 我大声道，同时快速掏出四张“定宅篆”贴在破屋子的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当中的冷风立刻停歇下来，空气渐渐回暖。 “这是定宅篆，能够维持整整一天的时间让房子内外不变，但是也仅仅只有一天，如果我们不能在一天之内跑出去，恐怕要被困住了。” 我看了一眼门外的草地，果不其然渐渐露出一条道路，这手法把萧夕月给看的一愣一愣的，她将信将疑地盯着我。 “这…你们确定这有用吗？” 我表情严肃地点点头，不再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的这一张福篆，不管如何都要带着，否则就会迷失在这个村子当中，切记！” 萧夕月拿过一张福篆，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低声嘀咕道：“我才不信呢，我就要试试看！” 说罢，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居然一下子跳出房门。 “你疯了吗！快回来！快点！”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有危险的迹象，发自内心地慌乱，恨不得赶紧走出去把她给拉进来！ 萧夕月站在门口，片刻之后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她得意洋洋地回头冷笑：“你看，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还说你不是装神弄鬼…你…” 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彻底代理当场，眼前的房子…不见了… 在她面前的是荒山野岭，从白天立刻变成了傍晚，风声萧瑟，呜咽如同妇人哭泣一般，周围密林高耸，将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阳光尽数遮挡，再过一会就会伸手不见五指。 “刘初九…二胖…你们在哪…你们快出来啊…你们别吓唬我啊…” 萧夕月带着哭腔大喊大叫，但是回应她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风声，以及乌鸦在树上的鸣叫，萧萧落叶从头上不断落下，寒风阵阵。 不远处的密林当中有一个残破寺庙隐隐约约能看得清轮廓，萧夕月蹲在地上哽咽，眼泪夺眶而出，后悔没有听我的话。 结果她猛地想起什么，掏出口袋当中的福篆，死死捏住，脸色苍白地呢喃道：“你们快来救我…我到底在哪…” 一向无法无天的南疆小魔女心态快要崩溃了。 而房子当中的我彻底蒙了，萧夕月就是从我眼前活活消失不见的，我实在是气恼这个女人的无知，同样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哥…咱们俩别动，那女人找死让她自己去，自作孽不可活，好好地跳出去干嘛？” 二胖摇摇头，不过随即又苦恼道：“不过她要是回不来…谁带我们去东门村啊…” 我深吸一口气，突然怀中的福篆发出丝丝红光，我立刻明白这是两张福篆之间的相互感应。 当机立断，我要去找她！ “二胖，你好好待在屋子里面别乱动，听见没有，我去找她！等我回来！” 二胖这时候也顾不上开玩笑，一把手抓住我的手腕，气急败坏道：“哥！你还真动心了不成？那个女人太危险了，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不行，你要去我跟着你一起，要死也死一起！” “呸呸呸！别说晦气话！” 我气笑地在他后脑勺上来一下，二胖翻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废话，追你媳妇儿，兄弟我可不得出点力气？” “好，拉紧我的手，走！” 我拉着二胖的手，跳出房间之外，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刹那间天旋地转，一阵头晕目眩，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身处一个密林当中，周围漆黑黑一片，突然从白天变成夜晚。 “呜呜呜…” 周围风掠过竹子的声音刺耳幽怨，似乎有人在哭诉一般，不远处摇摇晃晃挂着两盏红色灯笼，隐隐约约能够看见那残破建筑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万佛寺。 我跟二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浓浓忌惮，寺庙，和尚村…这一切似乎都是连起来的… “那蠢女人到底去哪了，看位置就在附近啊…” 我掏出福篆一看，越是靠近萧夕月那张福篆，福篆上的红光就会越鲜艳，犹如活的指南针一般，随着我原地转圈，发现面对寺庙时，红光最为鲜艳。 “完了…她进去了…” 二胖一拍额头，就是傻子也能看出来寺庙凶多吉少啊，她还敢一往无前闯进去，真不知道是勇气可嘉还是脑袋有泡。 我顿时回想起来，刚刚进村问路的时候，见到了不少老人，每一个人手上皆有一串檀木佛珠，檀木价格不菲，那时候我还有有疑惑，这村子如此崇尚佛教吗？ 今天看来问题的根源，恐怕就是出在这。 “万佛寺…走一遭!” 我跟二胖手拉着手，一步步朝万佛寺走去，越是靠近寺庙，耳边就越能响起寺庙当中的黄钟大吕，钟声悠扬而宁静，隐隐约约还有僧人念诵佛经的唱声，似乎真的来到了一个佛门清净之地，僧人静修所在。 “二胖？二胖？” 我扭过头，惊悚地发现二胖居然眼神涣散，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他吗…” 我一个巴掌狠狠摔在他脸上，啪地一声把他给抽醒，二胖猛然回过神来，吓得满头大汗，一阵后怕。 “我靠…哥…你你你…” 我盯着他眼睛问道：“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二胖心有余悸道：“我看见我在拜佛…” 第四十章 万佛朝天门 我转过头对着寺庙的眼睛流出一抹愤懑，低声骂道：“佛门从来都是清净地，如今倒是满是污垢，该死的，二胖默念静心诀，进去！” “好！” 二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虚胖的胆小鬼，现在的他经过师叔的魔鬼训练之后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虽然经验有些欠缺，但体魄相当不错，师叔肯定也有给他留下保命的后手。 我们两个默念静心咒，不断维持心中清明，一步步朝寺庙走去，到了寺庙门口，两盏鲜红如血的灯笼亮如白昼，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脚印！” 二胖示意我看地上，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萧夕月的脚印，因为只有她的鞋子后脚跟上有一个奇特爱心形状，极好辨认。 “进门！” 推门而进，没有遭到任何阻碍，一进门大殿当中灯火通明，上千跟红蜡烛将整个庙宇当中的佛像照耀得纤毫毕现，能够清楚看见每一尊佛像容貌。 “文殊菩萨…普贤尊者…观世音大士…十八罗汉…” 我一个个看过去，认得出的，认不出的，足足有上万个佛像，大殿正当中居然有三炷香缓缓燃烧，散发出古朴厚重香气。 一时间，整个寺庙当中满是仙佛气，尤其正当中一尊大日如来佛像，端庄无比，眼含慈悲，手施无畏印。 “还真是个寺庙不成？” 二胖皱起眉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不由得感到奇怪。 “很奇怪吗？要想看看它奇不奇怪的方法很简单。” 我盯着大日如来佛像，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总觉得那如来佛的眼睛居然在动。 “什么办法？” 二胖好奇道，他手中掏出一把黄铜剑，这是师叔留给他的护身法宝。 “你去如来佛面前拉上一泡童子尿。” 我冷不丁道。 二胖先是一愣，随即面色怪异，他是个信佛的人，逢庙必拜，要他做出这种事似乎有些困难。 “你怕什么！我敢跟你肯定，这绝对不是寺庙，你大胆尿！” 我手持灵篆，示意二胖快点，二胖这才在心中哆哆嗦嗦道：“佛祖赎罪啊，我哥让我拉的啊，不关我的事…” 心里头虽然这么想，脱裤子的动作倒是不慢，很快就脱下裤子，但是颤颤巍巍地浑身发抖。 “哥…我尿不出来啊…” 二胖带着哭腔委屈道。 “嘘嘘嘘….” 我吹气口哨，以前在学校就是这样，他越是尿急我就越吹口哨，每一次都能把他整的差点尿裤子。 “滋滋滋…” 二胖终于是忍不住了，对着如来佛就是一通尿，直到尿完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身上稍微湿了一些而已。 他快速穿好裤子，躲在我身后，我盯着那佛像。 “咔吱咔吱…” 如来佛缓缓站起，慈悲双眸逐渐血红，石像宛如复活一般，身上灰尘四起，居高临下地盯住我跟二胖，被它盯住顿时汗毛倒竖，一股极为强烈危机感瞬间涌上心头。 “躲！” 我跟二胖下意识地往两边分开滚去，那如来佛一脚将刚才所在狠狠踩下去，只一脚，青石板崩裂开来，石粉激荡而起。 石佛妖邪与威严神圣并重，缓缓开口道：“触犯佛门清净…死…” 石像重重挥拳朝我砸来，这一拳有万钧之力，砸结实了我恐怕也就剩下一堆肉泥了。 “小心！” 二胖冲过来将我推开，两人在满是灰尘的地上打滚，轰隆一声，那石像将寺庙墙壁轰出一个巨大孔洞，整座寺庙都在摇晃。 “往后退！” 二胖拉着我的手，往后不停退去，但那石佛步步紧逼，我们根本避无可避，别看它身材巨大，但行动却一点儿也不缓慢。 “咔嚓！” 我们一脚寺庙角落的一块青石砖，顿时身体失重，重重落下！ 我们两个消失之后，那石像终于摇摇头，重新回到莲花宝座之上，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刚才掉落的砖块自动复原，整个寺庙顿时恢复宁静，一切如初。 掉落的我跟二胖一边尖叫，一边重重砸落在冰冷水面上！ “咕噜咕噜…” 两人呛了好几口水，这才浮出水面，地下并非是一片漆黑，而是由萤石散发淡淡光芒，能够照亮这一条水道。 水道只有一丈宽，两边皆有萤石照亮，通向不知名的黑暗深邃。 “嘶…这该死的水怎么这么冰…” 二胖惊魂未定，我同样晕头转向，我体能已经不如二胖，强烈低温之下让我视线模糊，不断喘气。 “前面…往前走…” 我断断续续道，二胖见我顶不住，一咬牙把我背起来，我掏出福篆，颜色开始变得越发鲜艳如血，说明我距离萧夕月越来越近。 “这年头…泡妞…都是用命泡的吗…” 二胖咬牙切齿地背着我向前一步步走去，哗啦哗啦的水声回荡在过道当中，周围安静无比，只有水声与呼吸声。 大概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有楼梯上去，楼梯上有银光洒落，似乎是明月光，二胖精神一震，惊喜道：“哥！顶住，我们要出去了！” 他一步步把我背上去，楼梯之上有一圆形巨大平台，平台上端着一个人。 萧夕月。 她双手合十，盘腿而坐，口中正在念诵佛经，二胖把虚弱的我放在地上，同时转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平台周边高有数百丈，头顶是一轮不真实的巨大明月，洒下月华，周边是一个数十丈直径的巨大圆形峭壁，犹如一个巨大圆柱形直直立着，只不过这个圆柱形是中空的，我们此时正站在地步。 而四周全是一个个小房间，每个房间当中都有一副盘腿而坐的枯骨，数量足有上万… 我嘴唇发白，忍不住摇头苦笑。 “万佛寺，原来如此，我的天哪…” 场面庄严肃穆却充满森然阴气。 “萧夕月！萧夕月！你醒醒！” 我冲过去，使劲摇晃萧夕月的身体，结果她并没有任何反应，一对原本灵动狡黠的眼睛没有半点身材，反而是平静如深潭一般，没有半点生气。 “阿弥陀佛…” 她僵硬地转过头，缓缓露出微笑。 第四十一章 僧人 在密林当中捏住福篆瑟瑟发抖的萧夕月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前方的那阴森森的寺庙，周围风声再大，她也只顾抱紧身边大树，寸步不离。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声渐渐停息，落叶萧萧声同样缓缓消失不见. 萧夕月只觉得眼前似乎有光在闪耀，心中天人交战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缓缓睁开双眼。 “这…” 萧夕月不敢置信地望向眼前的场景，与之前那阴森山林截然不同，眼前乃是一处鸟语花香之处，金黄色阳光洒落下，被树木枝叶剪碎，抬头看去不远处的天空万里无云，正是好天气。 “啾啾…” 森林中更是飞鸟掠过，蝉鸣声阵阵，放眼望去皆生机勃勃。 不远处的寺庙更加不是残破不堪，而是十分古朴大气，寺庙大门洞开，有僧人来来往往，手持佛经吟诵。 更有沙弥袒露上半身，来回在山中穿梭打水，时不时还跟师兄弟们打招呼，个个脸上带着慈悲笑容。 寺庙当中传来黄钟大吕悠扬响声，回荡在整个森林当中，显得格外和谐。 “是我看错了吗…” 萧夕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更是狠狠捏了一把大腿内侧的肉，疼得龇牙咧嘴，这才猛然发现这原来不是幻境，是真实存在的。 “我是怎么来的寺庙呢？” 萧夕月收起福篆，一步步朝寺庙走去，一路上都在回想这个问题。 “这位小姐，您是要进寺庙烧香拜佛的吗？” 就在萧夕月愣神的功夫，突然前头响起一阵温润嗓音，她吓了一跳，往后退去两步，抬头一看。 眼前是一位身穿黄色袈裟的年轻和尚，眉目清秀，举止动作彬彬有礼，一双眸子很是干净清澈。 “啊…不…不是的…我想知道怎么下山，和尚村又是在哪？” 萧夕月犹豫片刻，忍不住问道。 年轻和尚恍然大悟地摸摸光头，指向一条下山的青石台阶路，温和开口道：“您说的和尚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山下有一黄家村，而且路途比较遥远，山路很复杂，您不介意的话跟我回寺庙中，可以拿一份地图给您。” 眼前和尚完全没有一点架子，出家人的佛气完全在他身上体现出来，萧夕月也渐渐放下了防备之心，看见寺庙当中那么多村民来来往往，觉得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好，谢谢大师。” 萧夕月学着和尚双手合十行礼，年轻和尚微微一笑。 “当不起大师称呼，您请。” 年轻和尚带路，步入寺庙当中，萧夕月一眼看去便有众多佛像，佛像面前香火不绝，有村民纷纷在佛像面前下跪磕头。 “大慈大悲的菩萨啊，求求您保佑我的女儿生产顺利，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啊，她身子虚弱，我怕她有危险…” 一位老妇人眼含热泪地磕头许愿，态度十分虔诚。 萧夕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发现不只是这一个老妇人，不少村民们对待佛像同样十分虔诚，好像他们许愿这佛像当真会听见，并且帮他们完成。 似乎是看出了萧夕月的疑惑，年轻和尚取来地图之时，在旁边笑着答疑解惑。 “姑娘可能是外乡人，不知道此地佛像有灵，能保佑虔诚信徒，所以许多村民经常来此许愿。” 萧夕月将信将疑地瞥了一眼周围佛像，但周围村民的行为让她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就是真的。 “那…我能不能也许个愿试试看？” 萧夕月跃跃欲试，年轻和尚拿来三炷香，递给萧夕月。 “记住，对佛祖许愿之时心诚则灵，否则的话，没有半点作用的，阿弥陀佛。” 说完，年轻和尚转身离开，跟师兄弟们一起盘坐在另一间大殿当中，吟诵佛经。 萧夕月点燃香火，跪拜下来。 “希望佛祖有灵，能够祛除我体内的情蛊之毒，我需要自己选择我的如意郎君！小女子正心诚意…” … 地洞当中，我搂着萧夕月的肩膀用力摇晃，怒吼道：“你醒一醒啊！你到底在干嘛！醒醒啊！” 萧夕月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只是脸上笑容醉人，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佛祖保佑啊…佛祖保佑啊…” 二胖即便现在胆子大上许多，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森然的画面，足足上千骷髅被摆放在整个圆柱形石壁之上，每一具尸骨都在跪着，低头虔诚跪拜，跟萧夕月现在的动作如出一辙。 “哥…这地方太恐怖了…咱们得想办法出去啊…” 他不顾额头上的冷汗，在平台上到处搜索机关，可惜一个机关都没找到，这是用一块巨大青石板雕刻而成，天衣无缝，连一条缝隙都找不到。 “中邪了，妈的…” 我气急败坏地掏出一张价值不菲的“静心篆”贴在萧夕月的额头上，符篆霎时飘在空中自然，随之而出的还有萧夕月从眼睛中钻出来的一缕缕黑气。 萧夕月像是被抽干精气神一般顿时身子一软，瘫倒在我的怀中。 “我…你…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在拜佛吗…” 萧夕月抬起头来见到我，虚弱的身体没能挣脱我的怀抱，有气无力地开口道。 “蠢女人，你中邪了，你看看这是哪！”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无奈又心疼。 萧夕月这才看向周围的环境，等她看清之后，我的耳膜遭受严重刺激。 “啊！！” 她大声尖叫，一下子钻进我的怀中，紧闭双眼不敢看周围的骸骨。 她撞过来的一瞬间带着身上淡淡花草芬芳，钻进我的鼻腔当中，我忍不住脸红，心跳加速，不过我仍然强烈压制住内心的躁动，安慰道：“没事，都是死人而已，我们应该是中了陷阱。” 二胖返回对我无奈摇头，周围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出口，也就是说这是一个死地。 三人坐在青石台上，许久之后萧夕月这才恢复正常，抱着肩膀，心有余悸地把之前在幻境当中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跟说出来，腔调颤抖。 “许愿？佛祖？这是什么道理…” 我默默陷入沉思，观察周围环境。 第四十二章 我佛慈悲？ 被困的三个小时之后，萧夕月眼神黯淡，彻底丧失了出去的希望，两行清泪渐渐从脸颊上滑落。 “早知道…我就听阿爸阿妈的话，乖乖待在家里…外面的世界真是太危险了…阿爸阿妈…女儿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她已经开始含含糊糊地交代遗言了，二胖被她烦的只翻白眼，转过头看向我，低声问道：“哥，有没有看出什么门道？” 我观察许久，眯着眼点头道。 “你看，这些骸骨全部面朝我们…古书上曾有记载，万佛朝宗，能开极乐往生之门，在某些佛教典籍当中，极乐世界是转世投胎，但同样有记载，极乐往生之门是重生之门！” 重生之门？ 二胖重复了一遍，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这不大现实吧…人死还能复活吗？” 我眯着眼，渐渐看穿了整个圆柱形囚牢的布局，骸骨双膝跪地，低头行礼，仿佛是对谁…跪拜… “跪拜…许愿…” 这两个词犹如黑夜当中的灵光一闪，瞬间划破了我所有疑惑，我身子猛地一震，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道：“这…难道…” “难道什么？你看出什么？” 萧夕月被我这幅震惊模样所吸引，她不想死在这，只能破罐子破摔地选择信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环境之下，她觉得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我。 “他们再向这一块青石台许愿…你的幻境，不一定全是假的…” 二胖彻底迷糊了，根本听不懂我再说什么… 我似乎在一团乱麻当中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一边解析，一边语速越来越快。 “和尚村，为什么叫和尚村，为什么村子里头大多数都是走不动路的老人？为什么他们对我们爱答不理？为什么整个村子当中会有那么多的破旧没人住的房屋？” 一连串的问题让两人一头雾水，紧接着我顺着思路一路解析下去。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个村子原本确实不叫和尚村…而且这个村子里面的人确实不少，那些消失了的村民，就是来这里拜佛之人！” 我声音陡然提高，回荡在整个圆柱形囚笼当中。 萧夕月只觉一股寒意从后脊梁骨窜上脑门，忍不住捂住嘴巴，不敢想去细想。 二胖瞪大眼珠子，颤声道：“难道…” “不错，杀死他们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日日夜夜跪拜的佛祖！或者说是有什么鬼东西伪装的佛祖，所以刚才夕月陷入幻境当中才会一直要许愿，这妖孽蛊惑人心，收集村民信仰，必有所图！” 虽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距离真相应该不会太远，否则这么多事完全无法解释。 “那这…这妖孽到底在哪里？” 二胖脑子很灵光，一下子问到了关键所在。 我盯着脚下的青石，语气缓慢但十分坚定道：“那些所有骸骨朝此地跪拜，那妖孽在我们脚下！” “啊！” 萧夕月被吓得一蹦三尺高，尖叫声不停，惊恐地盯着脚下的青石板，二胖同样豁然起身严阵以待，但同样不解道：“可是我刚才没有发现下面有东西啊！” 就在这时候，青石板突然发出轰隆隆巨响，整个青石板微微颤抖，萧夕月躲在我身后，二胖同样如此，让我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是拿我当人肉挡箭牌是吗！ 天衣无缝的青石板居然缓缓出现一个大洞，从洞中楼梯中缓缓走上来一个身材佝偻的光头。 他一双眼睛犹如鬼火一般，呈湛蓝色，身材瘦的皮包骨头，弱不禁风，手中拿一把九环锡杖，干枯的皮肤比老树还要布满褶皱，浑身散发阴恻恻的气息。 “鬼…鬼啊…” 萧夕月只看了一眼，就怕得闭上眼再也不敢看那老光头一眼。 反而是二胖，虽然怕，但躲在我身后，该嘴贱还得嘴贱。 “卧槽，这…真人版丧尸吗…呕…多少年没洗澡了他…” 那老光头身上确实散发出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恶臭，像是一堆发霉的腐肉。 “呵呵…呵呵呵…” 老光头鬼火一般地眼睛盯住我，我只觉周围空气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冰冷刺骨。 “难得…难得…七十年过去…头一次有人看穿我的作品…真是难得啊…” 老头桀桀桀地笑着，九环锡杖如果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上头挂着的居然是人类的鼻梁骨。 “作品？也就是你承认了？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对吧？” 我暗地里捏住一张福篆，一边跟他拉出一段距离，谁知道这老头会做出什么事？ “不错，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呵呵。” 老头张嘴大笑，笑声满是凄厉，哪怕嘴巴当中一颗牙也没有，显得如此滑稽可笑，但身上那股用人命堆砌的狠厉，让人完全笑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皱起眉头，这老头还是人，地上还有影子，既然是人，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二胖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唾沫，手里头暗暗藏着一把尖刀，随时防备老头万一突然暴起伤人。 “你们是七十年唯一能走到这里，并且发现我的秘密的人，我说给你们听也好，否则我的作品没有人欣赏…岂不是太无趣了…咳咳咳…” 别看老头相貌丑陋至极，脸上满是血斑，腿上也到处是脓包，有些甚至已经破碎正在流脓。 “我洗耳恭听。” 我冷冷道。 老光头果真拿着九环锡杖缓缓围着青石转了起来，欣赏那些在墙上留下的“美景。” “那是…七十年前，我本就是寺庙当中…一个敲木鱼念佛的小和尚，有师父在…师兄弟也在…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日子很舒服…” 老人想到这里，嘴角漏出一抹由衷笑容，完全不符合他身上这人间厉鬼一般的恐怖模样。 “那时候的和尚村，还不叫和尚村…而是叫黄家村…” “黄家村？！” 萧夕月猛地睁开眼睛，心中翻江倒海，幻境当中，那和尚告诉自己山下的村落同样也叫黄家村…难道这二者之间还有什么渊源吗？ 第四十三章 惨案 老光头自顾自地讲述着，别看他相貌丑陋至极，牙齿更是全部都掉光了，讲话的嗓音确实中正平和，让人听了很是能入迷。 “我跟师父，还有师兄弟们一同在山上修行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岁月静好。或许是虔诚修佛，佛祖保佑，但凡万佛寺当中有人许愿，心诚则灵，十有八九都能应验。” 老光头缓缓放下九环锡杖，坐在青石边缘，留给我们一个佝偻干瘦至极的背影，却又感觉他背负岁月无尽沧桑。 “这原本是好事，师父很高兴，说佛祖有灵，在天保佑，更需要我等诚心礼佛，才能对得起佛祖。” 他缓缓叹了口气，随后语气骤然缓慢而阴沉。 “但是…村民们许愿越发过分，有的要儿女做高官，有的要发财，要黄金万两，有的要长生不老…他们的贪婪像永夜入侵，佛祖似乎察觉到了这一切，再也不显灵了…” 老光头抬起头，看向周围所有骸骨，湛蓝色的眼睛中充满恨意。 “于是，黄家村的村民开始报复…他们…打砸寺庙…说是我们这些僧人捣鬼，才让佛祖震怒，他们打伤了我足足有九十岁高领的师父，师父终究还是走了…” 我跟二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然后呢？” 老光头惨然一笑，沉默片刻，大口大口喘气，老旧的身体就像随时会散架的老爷车一样，禁不起激动的情绪。 “然后…师父临死之前要我们心存慈悲，继续念佛，我听了…” “不久之后，村子里爆发了瘟疫，不知道谁听来了谣言，说吃了万佛寺僧人的肉，就可以祛除瘟疫…” 一股恐怖阴森的寒气从我心中涌起，难道… “是的…那些村民疯了一样冲山，他们没有理智…疯了…他们全都疯了…那天之后，山里面只剩下我一个人，师兄被拖走之前，让我离开，我躲到了后山，等我回来之后。” “寺庙当中再也没有一个活人，全是…白骨…” “呕…” 萧夕月直接吐了出来，跪在青石板上根本忍不住心中那股恶心，我蹲下身子拍拍她的后背，强忍恶心与震惊。 老光头桀桀一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与悲愤。 “是不是很残忍？是吧？可当你们亲眼见到那一幕的时候，我怕你们…会更加恶心，哈哈哈哈…” 老光头的笑声充满无尽心酸，悲愤，狠辣，几十年了这个秘密他一个人躲在这里藏了几十年了，现在才一吐为快。 “所以！” 他猛地站起身来，浑身发抖，脸上满是变态的快意。 “所以我开始把他们一个个骗上山来，用当初他们祖辈的方式，一个个将他们活剐，就在这个山洞当中…我逼着他们吃下至亲的血肉，哈哈哈哈…否则的话就杀他们，你猜猜怎么样？” 老光头脸上满是对人性的讥讽。 “有些人甚至吃的津津有味，甚至愿意奉献出自己的妻子，跪在地上求我饶他一命，哈哈哈哈，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啊！” 我摇摇头，完全无法评价老光头的行为，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又是对是错呢？恐怕完全没有答案吧？ 只不过一个人背负如此血海深仇，七十年的时间了，潜伏起来，默默杀人，支撑他的又是怎样一股恐怖仇恨？ “这下面，就是万佛寺一百七十二个僧人的骨灰，我要黄家村的所有人，跪在地上赎罪！超度我的师兄弟们去往西天极乐世界！哈哈哈哈…” 他癫狂一般地大笑，为他那“杰出的作品”而感到无上骄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一人堕落，换来师兄弟超脱，这就是他想做的。 “我们不是黄家村的人，能不能让我们走？你杀了我们，也没意义啊！” 二胖老老实实地摊手道，冤有头债有主啊。 萧夕月此时无比赞同二胖这句话，就是，谁造的孽找谁去啊。 “呵呵，放心吧，我快老死了…对你们没有威胁…咳咳咳…我等一个观众等了太多年了，你们来了…呵呵呵…” 老光头一时间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眼角闪烁浑浊的泪光。 “师父，师兄弟们，我来了…” 轻轻一句呢喃，老光头站在原地，彻底没了呼吸，一股憋了七十年的气出去，他彻底失去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念头，溘然长逝。 我们三人站在青石板上默然不语，尤其是我。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害人的鬼很多，现在看来，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鬼，而是人心，人性当中卑劣阴暗至极的一面，一旦被揭开，那是比任何事情都恐怖的。 “人啊…” 饶是二胖这么没心没肺，同样神色复杂地摇摇头，萧夕月沉默不语，只是脸色苍白。 一直被父母保护得很好的她，一时间要经历如此众多人性阴暗面，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 “我下去看看。”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路朝老光头上来的楼梯走下去，果不其然，下面别有洞天。 里面是一个密闭潮湿的房间，残留腐烂臭味，难闻至极。 我捂着鼻子皱眉观看，里面的青石砖上每一块都刻着人名，想必是老光头生前的师兄弟们，我一块块砖头按过去，没有任何机关。 我苦笑不已。 “合着听完之后，也要把我们永远留在这里不成？” 话音刚落，老光头的九环锡杖掉落，砸在一块石壁上的凸起，咔嚓一声！ 整个石壁瞬间开始缓缓震动，那些被囚笼困住的骸骨被震动震得摇摆不定，地震一般几乎要天旋地转，所有骸骨全部震落在水中，砸出一个个大浪花。 “卡纸咔吱咔吱…” 青石板旁边逐渐露出一个隐蔽至极的石门，石门后面有光亮存在。 “我靠！赶紧走！” 二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一下子就跑了出去，在外面大吼大叫。 “老子终于出来了！哈哈哈哈！” 我则是沉默不语地望向那尸体，萧夕月同样站在我身边，眼神复杂，低声问道：“人就是这样的吗？” 第四十四章 再度启程 “天底下不全是坏人，我师父就是有数的好人，可惜死了。” 我拍拍身上的尘土，眼神复杂。 “那你呢？” 萧夕月没来由地直勾勾望向我眼睛，这女人的脾气倒是跟六月天差不多，说变就变。 “娘亲跟阿爸告诫我，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虽然你中了我的本命情蛊，可是我还是不喜欢你。” 说着说着，眼眶里头的珍珠豆又随时都会掉出来一般，泫然欲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被她给气笑了，针锋相对问道：“天底下男人每一个好东西，那你阿爸呢？” “阿爸是最后一个！” “那你爷爷呢？” “你！” 说不过我的萧夕月重重一锤我胸口，转身就走，这个鬼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呆着了。 我则是走到老光头的尸体旁边，替他轻轻合上双眼，默念了一段往生咒。 “不管如何，恩怨是非到你这就停了，我不知道你师兄弟能否去往西天极乐，但你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一路好走。” 我双手合十，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脱离地下牢笼之后，萧夕月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虽然心有余悸，但脸上笑容明显多了许多，对我跟二胖同样态度转变许多，不再动不动就要以命相搏。 “喂喂喂，你找东门村要干嘛，最近的一个距离我们可足足有一百多公里呢。” 萧夕月坐在大巴车上，跟她并排坐的就是我，倒不是她开始对我有意思，而是跟二胖做的话，坐不下。 “师父交给我的遗嘱，必须要完成。” “哦…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师父已经…” 萧夕月小心翼翼地瞥了我一眼，发现我脸上并无悲伤难过之色，只是默默闭上眼，心里头越发愧疚。 她仔细回想遇见我的时候，似乎都是她主动挑衅的我，在地底下要不是我，她估计已经拜佛拜死了，要跟那个恐怖的老光头死在一块儿… 一想到这她猛然打了个激灵，看我顿时顺眼许多。 大巴车一路向南并不停顿，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等到了停车场时，我发现这里就是一处繁华都市，哪有村落的存在，不由转头看向萧夕月。 “哎呀放心啦，我不会骗你们的，这个东门村在山上，回头上山我们才能找得到的，放心吧。” 我跟二胖也没办法，跟着这个玩毒蝎的女魔头一路穿梭在小吃街上。 没到十分钟我就后悔了，这里到处全是吃的，烧烤麻辣烫，火锅应有尽有，烟火气浓重，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萧夕月居然跟二胖同样是一枚资深大吃货，只要见到吃的就走不动。 “这个…这个好吃…” 苗疆少女嘴里塞得满满的铁板鱿鱼，嘴边涂满酱汁，得意洋洋地跟我炫耀，还不由分说地拿起一串就往我嘴里塞。 “诶诶诶…我不吃…诶你…唔…” 趁我张嘴的功夫，一串鱿鱼就被塞到我嘴里。 她跟二胖两人原本不对付的，结果在吃上面找到灵魂共同点，两人风卷残云一般地消灭食物，看的周围人眼神诧异地盯着我，好像在问：这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你带出来的？ 两个人足足吃到凌晨一点，在小吃街花了足足五千…我已经看的审美麻木了，什么样的人能在小吃摊消费五千？ “嗝…” 萧夕月吃得饱撑着了走不动，打了个响嗝，叼着牙签，一脸痞气道：“二胖，很不错嘛，在吃这方面你还算有点实力，下回继续啊，一定要分个胜负出来。” 二胖猛翻白眼。 “老板，再来几箱啤酒！” “我哥叫我二胖，你也配叫我二胖？给我叫高大哥，我哥要是把你娶回家，我看要不了几天家里就要被吃穷了，啧啧啧，哥，败家娘们儿不能娶啊！” 还没等我说话呢，萧夕月眼睛一瞪，一拍桌子，啤酒差点给她全部震到地上。 “砰！” “高二胖，什么叫败家女人？我要是嫁给你哥，我家里的嫁妆茫茫多，懂吗？要金子有金子，要银子有银子，什么没有，我嫁给你哥，算是你哥高攀了！” 二胖狡黠道：“那就算我哥高攀吧，不过口说无凭啊，我怎么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跟我哥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才能服气啊！” 已经醉的差不多的萧夕月此时此刻完全被激发起胜负心，撸起袖子，露出洁白的双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势抓住我的领子。 “说得好…口说无凭，结了婚才知道，你说！我们…我什么什么之后结婚！” 我跟萧夕月的脸就贴着有两公分远，我能清楚地闻见她嘴里的酒气，已经身上那股少女体香，酒精让她洁白无瑕的脸上染上一层红霞，醉意在她眸中荡漾，眼波流转。 “咳咳咳，萧夕月，你放开我，你喝醉了！” 我尴尬地发现我居然没办法挣脱这个女人的手，她简直是个怪力美少女。 “我才没喝醉！我…我还能喝！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疯疯癫癫的萧夕月做出这种举动，已经开始有人围过来起哄打气，尤其是大爷大妈最为热心。 “哎呀小伙子，你真是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啊，人家女孩子这么好看，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啊，都这么主动了你还不给人家一个承诺！” 另一边的老大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拐杖重重一敲，吹胡子瞪眼。 “就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你怎么回事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脸色尴尬至极，张嘴解释时围观的“好心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疯狂起哄。 “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不少年轻人开始拿出手机记录这一幕，更有小姐姐在旁边呜呜呜地感动哭了，抱着自己的闺蜜：“我也要跟我家男神表白！” 周围的起哄似乎更加刺激了萧夕月的“胜负欲”，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猛地吻上来，周围顿时爆发狂热的欢呼声。 第四十五章 苗疆部落 在一座深山老林当中，鸟鸣清越，树木茂密，深山当中有河流穿过，山上更有叮咚泉水顺着蜿蜒不平的岩石流下，丛林当中动物数不胜数，一转眼就有三只野兔从角落一闪而逝，树枝上的老鹰同样高高飞起，在天空中盘旋… 这里俨然一副世外桃源般的模样，没有被人开发，一切都保持着原始的干净，只不过如果细看的话，会惊奇地发现，丛林深处居然有竹屋存在！ 竹屋当中坐着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人，他穿着一件短袖，但仍然没能遮掩住他壮硕的身材，他手上在用小刀把木头削尖，用来制作弓箭。 一把普普通通的小刀在他的手中仿佛被赋予生命一般，上下翻飞如同蝴蝶穿花，木头在他手里很快变成一根根箭矢，这手艺不得不令人惊叹。 “诶…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去了，真是越长大越不听话，这已经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亏你这个当爹的还能坐得住！” 一阵抱怨声从屋子当中传来，里头走出一位身材苗条的妇人，面容保养得当，风韵犹存。 那壮硕男子长叹了一声，无奈苦笑道：“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这不是，谁知道这鬼丫头听信了老张的话，居然真的要拿雪水喂情蛊，这…诶…” “我不管！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万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姓萧额我跟你没完！” 美妇人暗自垂泪，壮硕男子立刻走过去好言宽慰，低声道：“放心吧，宅子里得力的后生都被我派出去了，迟早能把月儿带回来的。” 美妇人赌气一般地转过头，不去打理男子，男子无奈，只好返回厨房端来一碗碗好吃的哄女人开心。 就在这时，房子门口出现了一个脸上涂着迷彩的年轻男人，对壮硕男子招招手。 “你先吃，我去看看。” 萧恒天大踏步走出房门，那迷彩男子低头行礼。 “族长。” “有什么发现没有，找没找到小姐的踪迹？” 迷彩男子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挠了挠头。 “没有啊，小姐太聪明了，知道我们会抄近路出山，结果她就在那里洒下引虫毒，这几天那条捷径全是毒虫，咱们族人半步也出不去啊…” “混账！” 萧恒天重重一拍旁边的青石砖，脸上涌起一股怒意，恨铁不成钢道：“月儿真是被我宠坏了！居然如此不懂事，真是…诶！” 迷彩男子赶紧安慰萧恒天。 “族长，您也别多虑，女娃儿嘛，任性一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您放心吧，等毒虫消散了我们这就去找！” “辛苦了！” 萧恒天摆摆手，那迷彩男子钻进树林当中，快速地消失不见了。 结果还没走两步，那迷彩男子又折返回来，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复杂多变，萧恒天看出他有话没说，皱眉道：“到底什么事情瞒着我，快说！” “您先答应了我别生气啊，更不要那我出气，不然我可不敢给您看啊…” “嗯？” 萧恒天一皱眉，眼神凌厉，犹如山中百兽之王苏醒一般，凶悍气息无比强烈，那迷彩男子立刻慌了神，赶紧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递过去。 萧恒天刚刚接过手机，是一个女的搂住一个男人的脖子，正要亲上去，那男的百般抗拒。 “给我看这个干嘛？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人，一点家教都没有，简直是伤风败俗！她爹是怎么当的？诶…张猴子，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嗯？！” 萧恒天刚才角度不好没有看见视频女主的脸，结果现在一看，顿时如鲠在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铁骨铮铮的汉子这时候手都在抖，气的视线模糊。 “啊！” 他一掌把旁边的青石砖拍的粉碎，怒吼声惊飞了无数飞鸟，已经躲得老远的张猴子躲在一棵树后，听见那声怒吼，仍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的妈呀…还好我跑得快啊…诶，手机肯定是没了，小姐这次估计是犯了大错啊…” 张猴子摇摇头，转身离开。 … 第二天清晨，酒店当中的萧夕月缓缓醒来，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在冬日里格外舒服，她嗯了一声，惬意地转了个身。 “嗯？这是哪？” 萧夕月猛地惊醒，转头一看周围的房间没有一丝熟悉的味道，酒店？！ “啊！” 她下意识地开始检查身上衣服，发现完全没有人动过，这才放下心来，之后她捂着头，使劲摇了摇。 “该死的…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痛死我了…” 她一时间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昨晚喝了好多好多酒，这还是她离开家第一次喝了这么多酒！ “诶…，他不会跑了吧？” 萧夕月猛然想起我来，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出去把门打开，而我刚好走到房门口，手里头拎着一份早餐。 “哈哈哈！还好你没跑，你还挺讲诚信的嘛！” 萧夕月双手叉腰，古灵精怪地点点头。 我先是一愣，这姑娘不会是喝断片儿了吧？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萧夕月毫不客气地拿过早餐，翻了个白眼道：“我才不记得，你也别跟我说！” 说罢，转身砰地一声关上门，拎着早餐得意洋洋地想：肯定要说一些什么我喝醉了多丢人多丢人什么的，我不听不就得了？ 门口的我摸了摸鼻子，摇摇头转身离开，既然不让我说那就算了。 “啊！！！” 结果我刚走还没两步，房间里爆发出一声极为尖锐的喊声，我转身就跑，此地不宜久留！ 房间里的萧夕月捂着嘴盯着手机屏幕。 手机里的那个女人，正搂着男人的脖子，吻向雨点一般落下。 “说不说！我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说不说！不说我就亲到你说而已！” 女人豪放狂野的姿态征服了现场的观众，观众们集体欢呼，那个男人没有丝毫抵挡力，在女人的怀中被亲了不知道多少下… 萧夕月一阵头晕目眩，那个女人就是她… 第四十六章 东门村 三人启程前往东门村，一路上萧夕月戴上墨镜口罩，把自己包裹得跟个粽子一样，完全看不出长相这才罢休。 二胖憋着笑，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忍不住发笑，网络上面甚至已经开始把热度捧上去，标题是：热情美女激情示爱，该男子拒绝不成，只能享受… 气的萧夕月当场把手机给砸了！ 身为视频男主的我倒是还好，只是嘴有点麻而已，昨天已经给亲麻痹了。 “东门村就在山上，你们自己上去吧，我懒得管你们！在这里等你们。” 在山路上走到一半，萧夕月突然懒得走，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 我跟二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跟这位大小姐多说什么，现在的她就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行，你注意安全。” 我跟二胖接着朝山上走去，走的差不多了，二胖这才贼眉鼠眼地左看看右瞅瞅。 “哥，那段视频其实是…我发的，哈哈哈哈！” 我顿时眼睛一瞪，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他吗小声点，被她知道了我们俩都得被打死！” 二胖立刻点点头，低声坏笑道：“苗疆女子最重名声了，这下子她也是非你不嫁，这还不好？” 我翻了个白眼。 “好个屁，你这是害人家你懂不懂？” “那还不是为了你！真是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赶紧走！” 二胖拉着我走上山去，果不其然村口有一株巨大柳树，树冠遮天蔽日，透过它只能瞧见一点点太阳。 不过，这个东门村，却不是我们要找的东门村，这里的村长是一个老妇人，我们要找的村长应该是一个百岁老人，他当年对师父有恩，所以师父临终之前才会让我送来一张福篆。 “走吧…可惜了不是。” 我摇摇头，这一路上走来可不轻松。 “有那女人给我们带路，还不错，诶？那是谁？” 二胖喊道，我顺着他视线看去，有两三个男的堵住萧夕月的去路，似乎在争吵什么。 “该死的！” 几乎是看见萧夕月陷入麻烦的一瞬间，我拔腿就冲过去，一路上没有停过，终于赶到她身边一拉她的手，把她拉到我身后。 “你们是谁？想干嘛？” 我盯着眼前三个人，个个都是身材健壮，眼神灵动的好手，萧夕月这是怎么招惹了他们？ 结果那三人领头的一看见我，顿时瞪大眼睛，目光再转向萧夕月，萧夕月眼神几乎要杀人一般，那领头的顿时一缩脖子。 “小姐，你就跟我们回去吧，你不知道，族长被你气的差点把村里的神树给一掌拍断了！要不是夫人苦苦拦着，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可就是他了。” “滚开！我不跟你们废话！再跟着我，小心我不客气！” 萧夕月见到我们下山，就知道这里不是，转头就走，我们只能跟上去，结果为首那人伸手拦住我，看我的眼神跟之前完全不同。 冷静，凶悍，残忍，犹如丛林中狩猎的猛虎一般，逐渐露出獠牙。 “小子，我警告你，从今天开始你最好离小姐远一些，否则的话我会把你狠狠教训一顿的，让你留下一些终身难忘的印记。” “你狂什么？” 二胖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要跟他干起来，我伸手拦住他，皱眉问道：“我离她远一些？” 首领点点头道：“不错！” “视频你看了？” 他愣了一下，还是点头：“看了！” “你看到我主动了吗？” 首领尴尬地陷入沉默，犹豫片刻，刚要开口就被我给打断。 “我拒绝了是不是，但是没有拒绝成功对吗？也就是说我也是受害者，你现在来威胁我？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去威胁你家小姐？” 我重重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首领顿时大怒，伸出手想要打我，这一幕刚好被前头转身的萧夕月看见，她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喊道：“住手，不准打人！” 她的本意是，要是把我给打跑了，我不跟她回族里祛除情蛊的效用。 但是现在在首领的眼中，完全就是萧夕月在护着情郎。 “是！小姐！” 首领咬着牙放下手，盯着我冷声道：“伶牙俐齿的小子，等我部落的年轻天才回来，到时候小姐看你自然跟看一坨狗屎差不多。” 我根本就没有把这种等级的鄙夷放在心上，摆摆手，径直离开。 “首领，你就这么放他走了吗？” 旁边两个手下十分不甘心，其实不止是因为我态度嚣张，萧夕月更是他们族中最为鲜艳明媚的花朵，爱慕她的人几乎可以绕山两圈，结果现在被一个外人给捷足先登去，心中怎么会舒服？ “不放他走，你还能怎么办？” 首领重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不过不是真的离开，而是远远地跟着我们。 我们三人再度上路的时候，萧夕月偷偷瞥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清冷道：“昨天晚上是个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装傻充愣道，二胖十分配合地奇怪道：“你记性这么差？昨天晚上她把你摁在墙上亲，你…” 话还没说完，二胖终于被恼羞成怒的萧夕月一脚重重踢飞出去，我顿时闭嘴噤若寒蝉。 萧夕月咬牙怒目道：“再敢提起这件事，你的下场比他还惨！哼！” “嗯嗯嗯！” 我乖巧地点头，嘴唇紧闭一句话也不说。 后方看热闹的苗疆三人组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首领更是骄傲地点点头：“这才是我族的大小姐，想当初大小姐成年礼上，我让人抬过来三根原木，你猜怎么样？” “大小姐一脚全部踢碎！” 那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对萧夕月心中的爱慕又多出几分。 “哥…我屁股疼…” 我扶起二胖的时候，二胖捂着屁股，说是痔疮被踢破了，我顿时无语… 就这样，前面三人，后面三人，一路走，知道半个月之后，我们才来到了最后一个东门村的村口，六个人已经累得像条狗一样。 这村子门口的柳树足足有十余丈高，茂盛得过分，但树上一只鸟都没有，安安静静的村子伫立在眼前。 第四十七章 东门村厄运 最后一个东门村准确无误，师父生前说的便是这个小小村庄，等我找到村长黄大爷，跟他说明是师父让我来的时候，黄大爷情绪格外激动。 “小神仙，你可算是来了，天哪，我们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我一边客气，黄大爷一边把我们请进他家里头，一个小小四合院，里头不远处喂鸡喂鸭，门口拴着一条大黄狗。 萧夕月在房间里闲逛，二胖则是一屁股坐在门口逗弄大黄狗。 “师父来让我们给东门村送一张福篆，这就是师父留下的。” 我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这张福篆是师父亲自写就，灵气昂然，足够保持一个村落几年的福气不被人削弱。 “多谢多谢啊！这下子好了，有了这张福篆，村里里头的人总算可以不用那么倒霉了。” 黄大爷满是皱纹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抹由衷笑意。 我一眯眼，倒霉？我看黄大爷脸上并无霉气缠绕，怎么会倒霉呢？ “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开口问道，既然师父让我来一趟，那必有缘故，干脆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黄大爷长叹一口气，收了收身上破旧羊皮袄，面容愁苦地叹道：“诶，也不知道这个村子是咋的了，从去年开始啊，村里头的人一直走霉运。” “吃饭噎着，走路摔跤，莫名其妙踩到西瓜皮掉进粪坑当中，这要是个别人就算了，关键是一连好几个月啊，村里头人说东门是被下了降头，一个个害怕地不行。” 黄大爷一边回忆往事，一边抽烟。 “一开始还没人在意，后来吧村口的老张本来就身子不好，结果出门倒霉被一只死掉的鸽子砸到脑袋，当场走了，从那以后村子里头的人渐渐搬出去，只剩下几个走不动的老头咯。” 二胖跟我面面相觑，搞不懂这到底是啥情况。 还没等我俩反应过来，萧夕月在外面一声惊呼，我连忙冲出去一看，她摔倒在地，正是一块西瓜皮搞的鬼。 “没事吧？” 我搀扶她起来，无意中碰见她滑嫩如玉的肌肤，一时间心神荡漾，连忙咳嗽两声稳住心神。 “这谁啊，也太没有公德心了吧，我居然没看见一时间踩上去，不可能啊，按本姑娘的身手，怎么会摔倒呢？” 萧夕月嘀嘀咕咕地十分郁闷，衣服都脏了，只能去换一件。 “哎呀我去！” 二胖一出门同样踩到一张西瓜皮，摔了个四脚朝天，体积太大，倒地之时砰地一声。 “霉运？” 我这才猛然惊觉，这个村子当真如此古怪吗？ 黄大爷这时候走出来，苦笑道：“哎哟，你们多待几天的话就习惯啦，诶…” 我摸了摸下巴，决定一探究竟，就在黄大爷家的客房里头住下来，我跟二胖一个屋子，萧夕月一个屋子。 二胖揉着屁股躺在床上，骂骂咧咧道：“走霉运？天底下还有这种怪事不成？会不会是又有冤案发生？” 他可算是心有余悸，那个老光头残忍行径已经给二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导致他现在疑神疑鬼，见到怪事就觉得有命案发生，看谁都是杀人犯。 “村子周围没有怪异，应该不会，至于这霉运嘛…” 我坐在炕上倒了一杯茶，慢慢跟二胖解释。 “走霉运的可能有很多种，一种是有道行的高人提前透支了整个村子的福气去做一件事，接下来几年这个村子的人只能走霉运，以补偿天道。另一种可能不外乎…有古怪的东西在这个村子里头呆着。” “古怪？” 二胖摇摇头，一边啃地瓜干，一边蹲马步，这家伙倒也知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奥义，最近勤奋许多。 我打开《天篆书》，里头关于霉运的记载就有不少，不过具体是哪种情况，倒是要看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几天，黄大爷把福篆贴在村口的大柳树上，据说这株柳树是村子的守护神，自从宋朝那会儿就在村口站着，祖祖辈辈香火供奉着大柳树，村里里头的人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极少有出意外暴毙的。 而村里头剩下的三十几个老头，最近似乎都有些不习惯了。 “诶…老林啊，你今天出门被鸟屎喷到没有？我今天怎么没有了？” 一位老掉牙的婆婆纳闷不已，跟她说话的老头同样困惑地摆摆手：“是啊，现在一天不被喷几次，还真有些不习惯。” “诶就是啊，难道我们村要不倒霉了不成？” “你想多了，老老实实待着吧…我们这个村啊，现在没有人愿意来啦，这叫倒霉村啊。” 村口的老人一边晒太阳，一边说道。 我摇摇头，走进房门一看，结果吓我一大跳，萧夕月顶着熊猫眼神情萎靡地站在院子里头。 “你这是咋了？” 萧夕月咬牙切齿转身就走，气的差点要把这个破房子给拆了，要不是黄大爷苦苦相劝，她的暴脾气说不定还真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在我的苦苦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昨天睡觉的时候，房顶上的瓦片碎块掉落下来，在她眼眶邦邦两下，砸成了这幅德行。 “还是倒霉啊，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收拾一下立刻走出村口，萧夕月紧随其后。 “跟着我干嘛？”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能让本姑娘这么倒霉！” 萧夕月怒气冲冲，撸起袖子准备出去干架的姿势，在我看来莫名得可爱，我摇摇头，甩开脑子当中不正常的想法，走去村口。 一到村口我猛地发现，师父留下的福篆上居然密密麻麻缠绕上一丝丝黑气，当然这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福篆染黑气，必定有妖邪，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我眯眼沉思，再看向村口这大柳树，枝叶出奇茂盛，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我便喊来了黄大爷问话。 “黄大爷，你们村子的人去世，一般都埋在哪里？” 黄大爷一愣，一指后山。 “后山上啊，那有我们村的墓地，大家伙都是在那下葬。” 第四十八章 诡秘 “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我提出要求，黄大爷虽然不懂为什么大白天要去看墓葬，但还是答应我们这个要求。 “你到底要干嘛？难道这个倒霉运有关系？” 萧夕月头一次接触这个行当，显得尤为感兴趣，尤其是上次把她从老光头手里救下来之后，她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 二胖跟在后面，左手拎着烤玉米，右手拿着烤地瓜，真是走到哪里都不闲着。 去后山是一条小路，长满野草，萧夕月倒是身手敏捷，这些难走道路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倒是苦了暗中跟随的三个苗疆人。 这些天他们三人的日子太难过了，不是潜伏的时候让毒蛇咬了屁股，就是吃东西误食有毒蘑菇口吐白沫，倒霉倒到姥姥家，让一向沉稳冷静的首领差点破口大骂。 “首领，咱们还要继续跟着吗？” 手底下一人语气颤抖，最近他睡觉都不安生，生怕从哪里钻出一条毒蛇来置他于死地。 另一人下意识地捂住被毒蛇咬过的屁股，他现在拉屎都觉得下面寒意四射。 “跟着！小姐不能出意外！这点小事对苗疆高手来说还算得上什么大事吗？” 首领冷酷道。 到了后山墓地，能够看得见大大小小的墓碑伫立在荒野之上，许多墓前杂草丛生，一看便知许多年没人打理过。 黄大爷抽了一口旱烟，缓缓道：“那些没人打理过的墓啊，都是后人不知去向的，诶…我们村子里头出去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人回来啊，外面花花世界是比村子里头的黄土好啊，但是不给祖宗扫墓，这说不过去了。” 在黄大爷说话的时候，我眼中浮现出一抹骇然震惊，所有墓地全被黑气笼罩，尤其是正当中一个大墓，它周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但那大墓的黑气几乎要冲天而起，明明是大凶啊。 “山腰下葬，无风无水，后人不祭祀，先人不安宁，五行皆锁，妖邪横生…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死地啊…” 我骇然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多大仇多大怨，才能这么报复一个村庄的人？ 虽然我心中翻江倒海，但还是让黄大爷去一边休息，萧夕月凭借女人惊人的第六感，察觉出我看出了些什么，忍不住开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坐在地上，摇摇头，苦笑道：“他们后人没来祭祀…可能不是没来祭祀…更大的可能是…全死了！” “什么！” 萧夕月大叫一声，随即连忙捂住嘴巴，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惊扰到什么不干净的存在。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怎么会啊，一个村子的年轻人没回来就说人家都死了，你能不能盼人家点好？” “我倒是想。” 我摇摇头，站起身来，转头跟黄大爷说了这些话，要是继续隐瞒下去，恐怕村子里头的人都活不了了。 黄大爷先是摆摆手让我别胡闹，前些日子他儿子的同事还在城里打电话跟他说儿子去美国出差了呢，怎么会好端端地没了？ “大爷，你一定要好好问问你儿子的同事，这件事非同小可！” 我指向中间那个大墓，断言道：“你不信的话可以把那个墓挖出来看看，绝对是先人棺木竖着放下去，撒上层层水银封住，俗称‘先人地下背后人，富贵三代到尽头’。” “这是驱使已经死去的先人还要在为家族的前程奔波，透支十几代的好运，换来三代的荣华富贵！你们周边的墓葬全被影响了，黄大爷那家人是不是盛极而衰？” 我的话像是一把大锤一样狠狠砸在黄大爷的心头，他身子狠狠一哆嗦，颤声道：“你你你…你是咋知道的！” 我心里头咯噔一声，完蛋了… “那户人家下葬的是张老太爷，他后代个个都顶出息，一个个不是考上名牌大学，就是经商赚了许多钱，结果现在一个人也没回来扫墓，听说是在一场空难里头全死了…” “您赶紧回去问问您儿子的情况吧！” 我拍拍他肩膀，黄大爷急忙忙跑回家。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萧夕月站在我身后神色十分复杂地问道，她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叹了口气，跟她肩并肩坐在黄土堆上，手里头是拔下来的狗尾巴草。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人为了功名利禄不顾一切的人，利欲熏心无药可救，但我们也不能去评价他们的是非对错…” “这还不是错吗？” 萧夕月忍不住质疑道，在她眼里这无疑是丧心病狂的事，怎么在我嘴里就这么稀松平常了？ 我瞥了一眼她，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 “假如你被人欺负，父母都被人折磨至死，现在你有机会发达，可以去报仇，但是后代会因为你的行为而受影响，你做还是不做？” 我丢出一个犀利的问题。 “我…” 萧夕月刚想反驳，但是一想到如果疼她的阿爸阿妈如果倒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还会保持这样的理智吗？ 她意识到自己居然也会在这种选择当中摇摆，忍不住神色黯然地低声道：“我…我不知道啊…” “如果你是那个老光头，你又会怎么办呢？原谅仇人吗？” 我更进一步地问道。 萧夕月这下彻底陷入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 “所以啊，干我们这行的心里头要有是非对错，但人极少有纯粹正邪之分，只能尽我们所能了。” 萧夕月心疼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低声道：“你是不是很累？如果是我做这些事的话，我恐怕…一天都坚持不下来。” “谈不上累不累，师父交给我的本事，我总不能断了吧？” 我洒脱一笑，结果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黄大爷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撕心裂肺。 “我儿子…真的死了…他…死的好惨啊…在工地上被碾死的…我的儿子啊…” 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站起身来，盯着这片黑气腾腾的墓葬区，平静道：“二胖，把村里的人搬迁走，去隔壁村子！” 第四十九章 血月当空 村子里的老人在黄大爷跟二胖的强烈坚持之下一个个逐渐搬离东门村，偌大个村子终于没有半点人气，只有鸡鸭跟大黄狗在村子当中闲逛。 “哥…都弄好了，你就说接下来怎么弄吧！” 二胖擦了擦肥脸上的虚汗，一拍胸口。 “我也可以帮忙！” 萧夕月站出来一步，大手一挥，躲在不远处的三个苗疆高手立刻跑来，低头道：“小姐，有何吩咐，是不是宰了这个小子，您跟我们回家！” 首领看向我，眼露凶光。 “啪！” 萧大小姐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没好气道：“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人就要听他的，不管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都要做，听清楚没有！” “啊？！” 被打了一巴掌的蒙面首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让自己听这小子的命令？疯了吧！ “你在质疑我吗！” 萧夕月一瞪眼，首领顿时心里头这个苦啊，但在她的逼视之下只能点头道：“是！小姐！” 我拍拍他肩膀，平静道：“放心吧，假设事态真如我想象那般发展的话，要是顺利，结束之后你们三个人身上都会一份大功德，福佑子孙不是问题。” “呵呵，讲这些鬼话糊弄谁呢？光说成功，你怎么不说失败呢？” 蒙面首领对我嗤之以鼻，萧夕月刚要动怒，我拦住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鲜红如血的灵篆，交给蒙面首领。 “要是失败，注定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这东西最次能保你能投个好胎！” 说完，我不去管呆愣当场的蒙面首领，转身离开。 在我的发号施令之下，整个村子的路口都被铺上了糯米，到处撒上黑狗血，我掏出带来的纸墨笔砚，下笔如飞，一张张普通福篆在我手中量产，我让二胖贴在村子里头每一个靠近水的角落。 做完了这一切，六个人坐在原本黄大爷的屋子当中吃饭，不过这顿饭吃的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晚上可能有东西爬出来，你们最好别睡，从今天开始白天入睡，夜晚全部守夜，每个人必须佩戴我画的灵篆，一定不能沾水，切记！” 二胖自然不用多说，萧夕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言听计从，好似无条件的信赖一样。 三个苗疆高手却不是很情愿，尤其是蒙面首领，只不过是碍于萧夕月的命令才照做。 “哼，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装神弄鬼的在糊弄谁呢！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怎么会把小姐迷成这样！” 蒙面首领恨铁不成钢的一拍大腿，身边两人随声附和，在他们眼里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猪油蒙了心。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天空当中挂着一轮血红色残月，村子当中疾风阵阵，六个人分成三组，各自把手村子当中的一条道路，有什么情况就放信号弹。 “你说，会是什么东西来找我们啊…” 萧夕月忍不住抱住肩膀，下意识地靠近我，能够闻见我的气息，就发自内心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等等你就知道了，最好是我想多了，他们别来。” 我神色复杂地望向后山。 “吼！” 一阵尖利吼声从后山传来，带着一股阴森之意，传到六个人的耳朵当中，每个人都精神一震！ “来了！” 我暗骂自己乌鸦嘴。 “你你你…你要保护我啊！” 别看萧夕月平时无法无天，真要遇上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她的胆子比芝麻大不了多少，她掏出豢养蛊虫的罐子，林林总总放出十几只毒蝎子毒蛇，这才勉强有了几分安全感。 不料，接下来就是我给她泼冷水的时候。 “面对那个怪物，你这些毒物是没用的，躲在我身后就行！” 我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她刚想反驳什么，但是突然间不知道为何，觉得眼前这道并不见状的身躯，手捏福篆的男人，似乎能够给自己一种隐隐的依靠。 “吼！吼！吼！我的鬼儿孙！哈哈哈！” 村口传来一声凄厉叫声，一道人影缓缓走来，没错就是人影！ 它穿着一件早就腐烂不堪的寿衣，身上破破烂烂流脓，似乎被蛇虫鼠蚁钻出无数个细小孔洞，脸上更是腐烂得看不出模样来，但唯独一双眼睛，充满怨毒！ 双手指甲漆黑尖利，缓缓朝着村口走来。 “僵尸…” 萧夕月吓得花容失色，这种只在电影当中见过的东西，居然真的出现在面前，她一时间手脚都不听使唤，没有我扶着，差点瘫坐在地。 “是僵尸，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僵尸，寻常僵尸确实只能蹦蹦跳跳，但这一位的怨气，恐怕不止如此。” 我盯着村口那僵尸，缓缓朝我走来，一旦成为僵尸，就会残忍杀害一切活着的东西，对生人生畜，皆有无尽怨恨。 “吼！” 他大踏步走来，结果踩在地上的糯米，被烧得脚底板冒出缕缕青烟，痛苦哀嚎！ “这糯米…” 萧夕月惊讶道，我点点头，拉着她往后退。 看似僵硬的僵尸被糯米烧得痛苦不堪，居然拔下村口的野草，给自己做了一双草鞋，做的时候，一双充满阴险狡诈的双眼盯着我。 “血月之下的僵尸，果然难缠啊…” 我摇摇头，双手掐诀念咒。 “春风正气来，荒野荡邪魔，天官赐我福，人间百难消！” 我右手双指并拢，二十几张符箓瞬间无风自动，组成一张弥天大网，朝他飞去！ “滚！” 那僵尸怒吼一声，靠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硬闯！ 几十张小灵篆在它身上好像几十个炸弹一般轰然炸开，但是完全没有撼动它的身躯，依旧坚不可破！ 它死死盯着我，朝我冲来！ “走！” 我拉着萧夕月往后退，一路上布下不计其数针对僵尸的办法，黑狗血，朱砂符，红绳，道家符纸，不计其数！ 可那僵尸却偏偏过五关斩六将，不顾一切地冲来，整个村子道路上布满它漆黑无比的脚印，每一步都有机关，但依旧能坚定不移地走下下一步，可见其怨气有多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