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羽修仙记》 第一章 荆羽 “娘,我们要去楚国吗?” 懵懂的孩子抓着娘亲的衣带,无辜可怜的眼神让人怜惜,若在平时,一定会有人称赞他的可爱,那双漆黑透亮的大眼睛,真是好看极了。 “乖,荆儿,我们先去陈伯伯家里,陈伯伯家里的小马儿,你不是最喜欢的吗?” 温柔的女声就像山间甜美的清泉,汩汩流下的溪水飘着青草的绿嫩嫩的香味,或是饥饿的老牛一口气吞掉了草原上最鲜嫩的草叶,雨后的晴天挂上了斑斓的彩虹。 荆儿的母亲虽然神色焦急,但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还是十分温柔,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惊扰了孩子脆弱的神经,毕竟荆儿可是十分敏感的。 时值陈国与赵国交战,国君怒,民不聊生,两国境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陈国乃商贸大国,各国子民多有往来,定居,荆儿他娘口中的陈伯伯,原先就是在楚国生活,后来到了陈国经商,家族经营的丝绸铺子,在这里享有盛名。 然而战争来临,这些身外财富也瞬间化为了飞灰,陈家年老资历的大掌柜,勤奋老实的小伙计,半夜里,偷偷带着铺子的货物出逃,只给陈伯留了个空壳子,气的他听闻到吐血昏迷不醒。 现在兵荒马乱,人心惶惶,再过一段日子,战争越发激烈,物资越来短缺,紧张的气氛蔓延到这里,山贼头子再纷纷窜出来,还不如打道回府,乘船回楚国老家的好。 她们二人走到了陈伯家门前,叩了叩大门,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走了出来。 “老爷,荆小姐来了。” 大娘大嗓门的叫唤,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一个圆滚滚,胖乎乎,脸上挂着一抹和气生财的笑容的男人,旁边跟着一位相似体型的夫人。 “哎呀,荆家妹子来了,快进来坐,进来坐。” 陈尚飞看到荆氏带着小孩来了,热情的招呼着,一旁的陈夫人也十分热情的抱住了荆氏的孩子,欢喜道:“小羽啊,是不是来看陈大娘家里的小马儿啊?” 荆羽立刻叫囔着:“小马,小马,我要去看小马!” 双手拍打着陈夫人的肩侧,也不怕生,看来两家关系极好。 陈夫人陪笑道:“好,小马,小马,大娘这就带你去看小马。” 说完,对着陈尚飞使了个脸色,带着荆羽走了。 陈尚飞和荆氏进了正堂,也直接奔入主题。 “荆家妹子,你也知道,现在陈国和赵国交战,赵国兵强马壮,骁将神勇,已经打下了陈国不少国土,再这么呆下去,难免会变成是非之地。”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想到荆先生在世的时候……” 荆氏勉强一笑,道:“陈伯,我知道你十分关心我和羽儿,如果……他还在的话,也一定会感谢陈伯的。” 两人商议良久,决定明日出发,就乘坐马车到离这儿最近的码头,乘海船前往楚国,至于到了楚国之后的生计,陈伯还有一些银两,短时间内是不愁的。 只可惜,凡人的想法再好,到了大海之上,也难以应付随机应变的情况,茫茫海洋,将吞噬他们的生命。 “娘!娘!” 荆羽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躺在一片金色的沙堆里,他抬起头,看到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是海,一望无际的海。 “娘!” 他无力的哭喊着,幼小的脑壳,只记得那场剧烈的暴雨,把海船毁灭,船上的所有人,娘,陈伯,陈夫人,还有叔叔阿姨,都不见了,不见了!…… “小家伙,你在找什么?” 不知道哭了多久,荆羽的嗓子哭的发炎,也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只有海,无边无际的海。 “你,你是谁?” 他好像听到了人的声音,但漆黑的迷雾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沉沉睡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到了那个人的回答:“我?我是巨人。” 荆羽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无比温暖的地方,和娘的怀抱不同,无比的炽热,却又不会伤害到他,好像他的身体,需要那些热量,来驱逐寒冷。 “小人,你在海上泡了那么久,现在,我已经帮你把身上的寒气赶了出来,你就醒过来吧。” 听到这段奇异的话,荆羽仿佛也认同了他的话,忽的一下,睁开了明亮的眼睛。 “你,你是谁?” “我?我是巨人!” 荆羽看到,比五个大房子,完美的就像是搭了积木,相互重叠在一起,那样的高度,也比不上眼前这个“人”的身高。 而他,正躺在一团好像羊毛一样温柔的白乎乎的羽毛里,那个巨人的手指,比五个荆羽加起来还要大,正小心翼翼的按着他的肚子,一股温暖的感觉,正从那里源源不断的传达过来。 “你是巨人?” 他没有吓到,或许是因为孩子容易接受新奇的事物,面对这个人类外形的“怪物”,他甚至没有露出一丝恐惧,只有好像看到一只长着红色羽毛的黄色小鸡,那样的细微的惊讶。 也就是这个小小的举动,在巨人的眼前更是比蚂蚁还要微小的表情,却给他在巨人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日后,正是因为这个好印象,他从巨人那里得到了无数的帮助,无穷的礼物。 “你不怕我?!” 巨人嗡嗡的叫道,声音震耳欲聋,好像山上突发的泥石流,夹杂着众多沉重的石头,树木,滚在地上,轰隆作响。 但是当这个声音到了荆羽的面前,却又极快的缩小了声贝,让他感觉,娘亲的声音那样,那么温柔,细心。 “我不怕你!” 荆羽大声的说道,娘教他不能说谎。 “巨人,你知道我娘亲去哪里了吗?” “我当然知道,还有你的陈伯伯,他们已经拥抱死亡。” …… 荆羽不明白巨人在说什么,有时候,他的话十分可笑,有时候,却又十分的深奥。 “拥抱,是什么意思?” 他问道。 第二章 巨人 巨人十分为难,他显然没有做过人类社会中的启蒙老师,也没有过,教导人类中年幼小孩的经验,甚至就连他的语言,也运用的不是那么的熟练。 “拥抱,没有意思。” 他缓缓说道,取掉拥抱,剩下来的那句直白的句子,表达的也是同样的意思。 “他们已经死亡。” “他们已经死亡……” “不可能!你是说娘死了?那我呢?我为什么没死?!” “你运气好。“ 巨人决定不卖弄自己的语言,简洁直白的说出眼前这个小人想要知道的,算是对长久以来,无人踏进的海岛,的第一个来客的优待,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七天后。 ”巨人,你多大了?” 荆羽穿着一件用海鸟羽毛编制而成的羽衣,十分的暖和,就算狂风吹得桦树哗哗作响,这件羽衣也不会让他感觉到一丝寒冷,这是巨人赠给他的礼物。 他的脚下,穿着用粗绳编制的绳鞋,同样十分的舒适,不会刺伤他的一点儿肌肤,尽管材料随处可见。据巨人说,这是他闲来无聊时,自己制作的。 “我与地一样大。” “骗人,那你为什么不出去?你不会孤独吗?” 巨人教授他知识,荆羽的领悟力十分好,常常能举一反三。可荆羽对这些并不十分感兴趣,他注意到的是,巨人的魔法。 巨人用他那粗壮的手指指向地面,地面立刻就会燃起熊熊烈火,哪怕没有干燥的柴火,也没有任何可供燃烧的东西,那堆火焰永远也不会熄灭,除非巨人改变主意,让它消散。 巨人沉默了,他思考了很久很久,荆羽吃掉第七颗岛上金黄色的果实,他才开口说道:“我不是一个人,我有三个兄弟姐妹,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打败他们,那我就能够从这里出去。” “三个巨人?你教我法术吧,巨人,这样,我可以帮助你打败他们,就像你说的那样。” “教你法术十分简单,但法术并不能让你变得强大,再强大的法术也不能让你的娘亲复活。” “够了,别说了,凭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荆羽生着气,愤怒的吼向巨人,因为他说了娘亲的坏话,说出了他想做的事情,既然法术不能让娘亲复活,那确实没有半点用! 但巨人却仿佛聋了一般,他没有感觉到荆羽的愤怒,只是张大嘴巴,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一阵激烈的飓风刮过,然后试图整个人坐下来。 就好像是一块曾经护佑一片大地的巨树,被砍柴人用锋利的斧子砍下,那噪声震耳欲聋,茂密的森林里飞出无数只振翅的小鸟,还有惊慌的兔子,矫健的山鹿,结实的野猪,凶猛的老虎,都被巨人的力量所威慑。 这其中也包括荆羽,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是比他强大无数倍的巨人,随意的一巴掌,就可以把他拍成肉酱。 但他没有退缩,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无依无靠,他已经变成了孤儿…… 凭什么,凭什么,连你也要欺负我吗?巨人? 他的心里忽然产生极大的勇气,如果巨人敢欺负他,那他宁愿现在就去死。 “啊!” 巨人发出了一声“怒吼”? 接着,荆羽就看到巨人那有如一座大山的身躯,事实上那就是一座山,他根本就不能望见这座山的尽头,在与巨人的近距离交流里,他最多只能望见巨人的肚子,那真的十分无聊,如果不是怕巨人一不小心踩到他,哪怕这个想法巨人亲口嘲笑过,称这是对他的智慧的侮辱,他或许根本就不会抬头去望巨人,因为巨人实在太大了,和巨人面对面的时候,他经常晒不到一片阳光。 但现在,他亲眼看见,巨人庞大的身躯,那充满力量的肌肉?一片片的缩小,变得越来越小,从山变成高楼,又从高楼变成平房,最后变得和他一样高,而他,只到娘亲的腰背而已。 巨人睁开了金色的亮眸,道:“现在,我来教你法术。” 小岛春风和煦,海面金光荡漾,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就连荆羽前几天所见的那个大巨人,也只是一个甜美的梦。 荆羽呆住了,眼前的这个小人,金色的长发,金色的眼眸,一尘不染的肌肤,光滑的酮体,那比所有女性都要精致的容颜。 “巨人,你的性别是?……” “我和大地同一个性别!” “那你能不能穿上衣服?凭什么我要看你光溜溜的样子?” “你的话可真多。” 巨人的性格温和,又或许只对他一人温和,因为从未有别的人来到这里,与他平静的交流,总之,他运用天生的法力,变幻出了一套王公贵族也无法想象的精美服侍,那数不尽的亮晶晶的颗粒状在这件衣服上难以想象的多,但总比没有衣服来的好。 “这是我的法术,只有天生的巨人才能运用的法术!” 见荆羽兴致勃勃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并不知道他只是被上面琳琅满目的珠宝闪吓到了,巨人自豪的说道,他的审美观显然也与荆羽不同。 “这件衣服,漂亮吧?” 巨人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坚定荆羽说不出第二个词语。 “我觉得它与你非常的合适。” 荆羽难为情的说道,他不想对巨人说谎,这件衣服也十分的华丽,可就是太华丽了,让人的目光移不开来,反而对穿衣服的人产生了忽略,当然这对巨人无用,它同样是那么的完美,所以荆羽才说它与巨人十分的合适。 “这是我族的圣衣,只有发生足够重大的事情时,我才会穿上它,原本它非常的大,比五十个小人平躺开还要大,可现在我让他变小了,并且穿给你看。” “谢谢你,巨人。” 荆羽真心的感谢巨人,如果没有他,那荆羽早就饿死了,也不会在失去娘亲后,继续坚强的活下去。 “不用谢,假如你可以打败我的三个兄弟姐妹的话。” 第三章 先天灵气 “荆羽,我正在思考该教你什么法术。” “一共有几种法术?” “对于巨人来说法术只有一种,也只需要一种,就能够运用世间所有的力量,然而对弱小的人类来说,那可就多了。” “我可以让你的肉体拥有比枪矛还要强大的力量,让你的血肉比铁铸的盾牌还要坚硬,也可以让你从虚无的空气之中召唤出无根之水,无源之火,就如平日我给你饮用,取暖做出的那样,不过那需要修炼灵力。” “我就要这个,灵力,给我灵力吧!” 荆羽一直羡慕着巨人的法术,听到可以教会他这些渴求的本领真的是兴奋极了,不过他随即问道。 “巨人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有打败你的三个兄弟姐妹,你知道,我只是在说如果,那个如果之后,你会怎么样呢?” “我会继续呆在这里,一动不动,因为当初是我输了,任何人都会遵守真心许下的诺言,所以我不会离开,直到他们被人打败。” “呵呵,你也知道,我觉得你已经这么厉害了,那你的那三个兄弟姐妹,一定也差不了你多少吧?” “荆羽,你的担心毫无作用,我从这个世界诞生起就呆在这里,哪怕是你眼里最漫长的岁月,上万年,百万年,我也都已渡过,假如你最后并没有战胜他们,那么,留下来陪着我也是好的。” “好啊好啊,我可以陪你到永远!不过我一定会尽力救你出来的,只是因为世上有些事并不是尽力就能做到,所以才有些担心罢了。” 巨人双目微闭,娇小的身体显现出无比巨大的光明,严正庄严的法相,颂唱法音的法鸟,悠长绵延的法香,种种异相,在荆羽的面前,展示开来。 “既然你选择了灵力,就应当坚信,自己的一往无前的决心,哪怕是有更美好的力量,展示在你面前,你也只该,一心向往灵力。” “我会的!” “现在,我赐予你,这个世界,最初的灵力,它是混沌的,是虚无的,既是世上第一个“有”的存在,也是从“无”中生出“有”的存在,他的力量十分强大,但我会打败它,把它驯服的如同一只温顺的绵羊,你只需要放开心神,我就会把这股力量,种入你的心田。” “谢谢你,巨人!” 荆羽感觉到,一团梦幻般绚丽的光球,闪烁着星光点点,就好像远古神话中无忧无虑,善良可爱的精灵的化身,它的身体十分的透彻,可以一眼从球的这端望见球的那端,可以看见光球背后的土地,黄彤彤的,荆羽感觉这颗球在跳动。 “它是有生命的?”荆羽惊讶道,不过时间并没有给他留下发问的机会,只是一小会儿,有翼的虫类一秒内会扇动成千上万次翅膀,而荆羽所感觉到的这一瞬间,比有翼昆虫扇动一下翅膀还要短暂,还要迅速。 那颗光球,发出无声的,嗉嗉声,先是在天地之间自由的徘徊,在荆羽的面前飞舞,而这时,巨人的身影已经消散,小岛庞大的气息也随之湮灭,整个世界,只有他和光球的存在,更直观一些,他好像是活在光球的世界里。 他仔细的观摩光球的形态,它并没有展现出一个具体的外形,它的外表,从球身蔓延到球背,从球头蔓延到球脚,都由一种颗粒状的,微小的光点组成,那些光点,有的呈紫色,有的呈绿色,有些呈粉色,有些呈红色,它们相互紧贴,才形成了这个梦幻般的光球。 “你是谁?” 宛如一张绝美的画像,画上有两个存在,一个是呆呆的荆羽,另一个是跃动的光球,其余地方白茫茫一片。 而这幅画的价值,在人看来,价值连城。 忽然,画中的光球开口了,它的形象是那么的逼真,那么的拟人,就好像真实存在,可事实却是极为的荒谬。 因为一副人为的画,是不可能“活”过来的,可现在它开口了,荆羽的心情就跟站在画之外的那个人一样,哪怕他并没有那么想过。 “我,我是……” 他结结巴巴,想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但口干舌燥,嘴巴里的舌头顽皮的乱跳着,支支吾吾了许久还没说出来。 “你是人类?” “人类,就如你所见,我是一缕先天灵气,在天地诞生之处,一位伟大的存在,运用令我无法反抗的力量,捕获了我,现在,我或许要被你吸收,同化,但我希望你可以保留下我的神智。” 门外的巨人静静的等着,那缕灵气对它来说只是一个微小的存在,尽管荆羽目前十分的弱小,但在他的力量帮助下,一定可以收服他,不过,如果他知道那是一缕拥有神智的灵气,或许会稍微动摇,产生担心。 但他并不知道。小岛在经历了强大的冲击后,回归往日的宁静,巨人就坐在一片高大的橡树林中,舒服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遮蔽射下,叽叽喳喳的小鸟声此起彼伏,荆羽在他的旁边,两个小人的样子十分的和谐, “先天灵气,你是先天灵气?” 荆羽鹦鹉学舌的说出这句生涩的话,这几个字的意思十分的深奥,但并不妨碍,他对一个神秘,美丽的存在以光球的形式存活在世上,感到惊奇。 “是的,我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缕灵气,无论是火灵气,土灵气,金灵气,木灵气还是水灵气,都不过是我的身体的一小部分,虽然,我并不强大。” “但我可以让你拥有成为最强的潜力,你的体质非常好,只要你拥用了我这缕世上第一的先天灵气,假以时日,我会助你登上修士的巅峰,让你羽化飞升。” 先天灵气的口吻十分的平淡,仿佛是在述说一件举手就可办到的事情,但可以感觉到的是,它周身散发的梦幻光芒正在不断衰弱,它的体积,也从一颗小圆球,渐渐缩小到鸡蛋大小。 “荆羽,你怎么样了?” 巨人并不知道他和先天灵气的对话,只是觉得,他沉睡的有点久了,一般来说,吸收先天灵气的过程不会太漫长。 他运用巨人天生的法力,把从原始虚空里摄取的那一团先天灵气融化为本原精华,再小心翼翼的注入荆羽的心口。 第四章 孤身一人 “啊!我很好,全身暖洋洋的,巨人,请让我自己吸收它,” 听完了先天灵气的请求,荆羽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它。而这时巨人强大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已经把先天灵气炼化成豆子大小,梦幻般的光芒只有萤火虫大小。 荆羽急忙让巨人停止它的“谋杀”先天灵气行为。 最后,那萤火虫的微弱光芒,在虚无之地缓缓的飘荡,飘到荆羽的面前,飘到他的鼻前,嗉嗉的一声,进了它的体内。 先天灵气进入荆羽体内后,并没有在意在他的心窝处,散发着滚滚热量的源头,而是迈步走入他的头部,那里存在着一片灰蒙蒙的地方,就好像是混沌初开,大地一片虚无。 “我现在要立马沉睡,因为那个伟大的存在,夺取了我太多的力量,滋养了你的身体,让我变得十分虚弱。” 先天灵气的声音就好像一只在耳边嗡嗡飞着的蚊子,却不会让荆羽感到难受或厌恶。 …… 荆羽睁开双眼,发现始终干净的羽衣,蒙上了一层灰尘,再仔细望去,那抹灰尘并不与羽衣相溶,它单独的作为一个存在,就好像溪水中的一颗沙粒。 “我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可以推倒一颗大树” 他兴奋的呐喊着,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好像一个从未吃饱过的人,突然有一天,吃了三斤萝卜,三斤白菜,三斤玉米,三斤烤鸡三斤乳猪,三斤干牛肉那样。 “这就是灵力,这个世界的生灵,只有人类才能完美的运用的灵力,现在,你已经算是修士了。” 巨人疑惑的看着荆羽,炼化了先天灵气之后,它好像有些看不透他了,区区一个人类的本质,在它看来,却好像又多出了一个独立的灵魂,他好像不是一个人。 不过它并没有在意,因为世间万物的规律,它都已经掌握,没有东西能逃出他的眼睛,只是时间问题。 “修士?什么是修士?” 这又是一个深奥的词语,刚才,他好像也听那缕灵气提到过,那么,修士究竟是什么? 巨人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修士是你们人类的词语,我了解的并不太多,但我现在尽量用你能理解的语言,说出它的意思。” “人类之中一些富有智慧的人,他们深受天地意识的喜爱,具有上天赐予他们的某种特殊能力,可以吸收存在于天地之间的一种力量,炼化己身,并纳为己用,久而久之,他们组成了一个文明,称呼自己为修士,修士的最终目的,就是超脱生死,远离轮回。” “修炼有成的人,会被接纳到前辈们建立的修士的国度,那里的人,不会因为短暂的寿命死亡,但他们仍然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在修炼的同时,他们也掌握了一些自然的规律,运用这些规律的人,大概就是被你们称为仙人的那些人,他们也就是修士。” …… “巨人,修士是仙人?” 一个半大的孩子能理解到这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时,天空突然来了一片浓厚的乌云,它们挡住了白云之上的阳光的射线,很快,滴滴,滴滴,滴滴答答,下起了小雨。 雨穿过大气的屏障,滋润着枝叶繁茂的大树,也降到了,完全不需要它的巨人和荆羽的身上。 奇特的是,雨滴溅落到巨人身上,却触碰不到他的肌肤,反而是犹如一条泥鳅一样,顺着它的身体曲线滚到地上。 “巨人,我要去避雨了。” 荆羽的头发湿漉漉的,全身的灰尘被雨滴带下,露出了他白皙的肌肤。 “现在你已经获得了力量,在这个海岛上,几乎没有能够伤害你的生物。” 巨人隐晦的说道。 “你是说,让我一个人在海岛上生活?” 之前的日子,的确是由于巨人的细心照料,让手无寸铁的荆羽,能够保持着舒适的生活水准。 巨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天色漆黑,哪怕荆羽与它一样高,也看不清它的脸色的变化。 “我的意思是,你也应该为未来的战斗做准备,毕竟现在的你,太弱了。” “嗯,从现在开始,我一个人生活!” 荆羽走出了森林,庆幸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下的并不大,他在这之前找到了一片足以遮住他整个人的大树叶,并把它举在头上,大树叶挡住了一切原本该落在他头上的雨珠。 “谢谢你,树叶。” 他喃喃道。 大雨将土壤变得湿润,坚韧的绳鞋,在一步步的脚印中,染上了大地的黄色,乌黑的喜鹊,站在淋湿的树枝上,婉转的歌唱着。 荆羽想哭,他走了很久很久,走的小腿没了知觉,犹如背上负着一块重铁,压的他喘不过气。最后,找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洞穴有两个他那么高,但十分的漆黑,他不敢进去太深的地方,只是站在山洞口,厚实的山岩遮住了天上的雨。 他倒头就睡,湿润的羽衣沾染上厚重的尘垢,乱糟糟的头发与冰冷的石面接触,他没有注意这些,沉沉睡去。 梦中的他表情十分脆弱。 “娘,娘,你在哪里……” 翌日,日上三竿,雨后的海岛升起了明亮的大太阳,阳光十分的刺眼,照亮了岛上所有黑暗之处,鸟儿清丽的歌唱,伴随着大狗无意义的吠叫,蜜蜂吮吸着最为甜美的花蜜,还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啪嗒声。 荒芜的海岛上,只有着一个不及十岁的孩子。 这一夜,荆羽做了许多次做完就忘的梦,他也比平时更早的醒来,但在看到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丛林中若隐若现的绿油油的眼睛,闪亮的萤火虫的光芒,又闭眼睡去,直到太阳升起,将他潮湿的衣服晒得发干,才真正的起了身子 是腹中的饥饿唤醒了他。 想起巨人正在海岛的某个角落休息,荆羽觉得自己也该振作起来。 他知道这几天一直吃的金黄色的果实,那是长在像橡树一样高大的树上,一颗树往往结着上百颗果实,果肉饱满,汁液甜美,还可以解渴。 第五章 灵气苏醒 “先天灵气,你在吗?” 他呼唤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但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额头之下,双眉之间,一粒微小的萤火虫般的光点在那里沉睡着。 看来他还没醒来…… 或许巨人说的是对的,荆羽一眼望去,竟然可以看见百米之外的草丛,一个杂乱的蚁窝,工蚁井然有序的搬运着比自己的体积大上数倍的食物。 他的双手用力在光滑的山壁上一按,就好像是按在柔软的棉花上,细微的石粉随风飘落,一道浅浅的石手印突兀的出现在他按过的石面上。 心口处暖洋洋的先天灵气,现在已经转化为了精纯的灵力,在他的体内源源不断,产生精妙无比的运转,为他带来力量。 荆羽决定独自前往海岛上的森林采摘果实,他凭着记忆的作用,顺着湿润的雨迹,敏锐的目光,清晰的看到了数十里之外的一片生长金黄果的树林,当然那里还有其它树类。 不过金黄果树长得尤为高大,在那片树林里,它的存在最为明显。 荆羽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宽松的明黄色的绳鞋沾满泥泞,经过一夜的沉淀,结成了一粒粒多边形的土块,坚韧的绳鞋合脚的护住了他的双脚,没有在他的肌肤上留下粗糙的绳印。 他站起身,轻轻弹去了头发上的污垢,还有羽衣上的脏东西,在那片树林旁,他还看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成群的鱼儿在里面畅泳,还有其它的海类生物,等会儿先去那里清洗一下身体吧。 …… “荆羽?” 好像蚊子在耳边飞舞,一阵微小的嗡嗡声响了起来,在荆羽的头侧,又很快的消失,普通人,只会觉得这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你醒了,先天灵气?”他兴奋的说道。 荆羽不知道的是,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在那道神秘的声音刚刚响起的那一刹那,一缕淡红色的法纹,在他的眉心空白处若隐若现,那道法纹浑然天成,与他的肌肤完美契合,深入骨髓。 法纹的刻画符合逻辑,透着不知名的规律,蔓延到左右两侧的线条比较淡,中央处则重,可以一眼看出,这不是血肉的组合物,而是一个寄生在其上的神秘符号,尽管它十分的与皮肉契合,在法纹的正中心,还绘有一道更加精美的符号,那是一颗漆黑的星星纹,在淡红色法纹的包围之中,越显它的神秘。 一只偶然路过的海鸟,瞥见了突兀出现的荆羽眉心处的法纹,它着重看了一眼那颗漆黑的星星,但也十分的轻松,只是淡淡扫过,下一秒,一道无形的力量降临在它的羽翼两侧,它惊恐的鸣叫着,却又像被人掐住了脖颈,发出一段无意义的嘶嘶声,跌落在地。 “我不喜欢先天灵气这个名字,虽然我就是它,但却更是一个个体存在。” 先天灵气抗议道。 “那我该叫你什么?” 荆羽好笑的在心中说道。 两人的交流完全不为第三者所知,他们之间的关系要做个比喻的话,就是共用一个身体的连体婴儿,他们共用一颗心脏,最隐秘的东西已坦白的交给对方。尽管一个是人类,另一个是非人。 先天灵气在心中回道。 “我是天地间诞生的第一缕灵气,我诞生的时候,天地还未分离,天的尽头就是地,地的尽头就可以走上天,没有高与矮,没有长与短,没有森林,没有高山,没有河流,拥有灵智的生灵也寥寥无几。” “据说你们人类中的至尊,叫做“皇”字,或是“王字”,或是“帝”字,或是“天子”,或是“皇帝”。 ”我的名字,就叫做……“ “大!” “大?” “没错,就是大!” “为了让你好称呼,你可以在前面加上一个阿!” “阿大?” “阿大!” ”阿大?!” “阿大!!” “阿大!!!” “阿大!!!!!” “这个名字确实非常的有力,但你不觉得他太过简单了吗?” 在心里喊了那么多声“大”字,荆羽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隐隐撑大了,被这个神奇的“大”字。 “不会的,在我们灵气的世界里,这个词语恰到好处,而且简洁易懂,更何况这是灵气皇的我的名字,没有任何灵气会觉得它并不美好。” “难道你觉得它并不够好吗?我的亲爱的朋友,荆羽?” “不。” 原始的森林里,正在发生着惊人的一幕。 “吼!” 一只肉食恐龙的幼崽,尽管还未拥有父辈矫健的四肢、长长的尾巴锐利的牙齿,和庞大的身躯,也已经站在食物链的顶端,除了森林中少数的几只猛兽,仍对他具有威胁。 它的嘴里吐出湿热的气息,发出带有摄敌意味的兽吼,双脚在松软的黄土上划来划去,黄色的竖瞳散发着兽性的光芒。 它的瞳孔里,映照着另一个庞大的存在,那是少数让他感到不安的动物。 凶暴的灰熊。 灰熊的毛发长而密,它的食量惊人,两只耳朵十分的大,它的听觉尤为敏锐,还有它的嗅觉,在这片森林中,它是当之无愧的霸主,它的嘴里发出低鸣和嘶吼。 也许碰到成年的恐龙,这只灰熊会选择退却,但眼前的只是恐龙的幼崽,灰熊有信心击败它,吃上恐龙独特的肥美的内脏,它的前掌挥舞在空气之中,强大的力量撕裂了空气,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更让灰熊坚定自己的信心的是,巨龙的前爪,上面光秃秃的,没有尖锐的指甲,还散发着诱人的血腥味,那比蜂蜜还要诱人的香甜。 它四肢着地,粗壮的脚掌接触大地,发出具有威慑力的强大兽吼,震得果树上金黄色的果实嗡嗡晃动,森林里正醒着的,正在觅食的,正在繁衍的,所有动物听到了大熊的吼声都瑟瑟发抖。 那是进攻的号角! 大熊庞大的笨拙的身躯,在这一刻,展现出有如蜜蜂般轻盈的行动力,它猛的扑向娇小的小龙,眼里闪烁着兽性的光芒,丝毫不让人怀疑,它的巨掌会在下一刻撕开小龙单薄的皮毛。 第六章 龙熊之争 “吼!” 小龙发出不甘示弱的吼声。 在面对实力远胜于自己的对手,它并没有退缩,而是迎难而上。 它的身子向前匍匐,那颗透着金属冷锈味的头颅,在力量的作用下越发冷酷,双腿弯曲,下一刻猛然开始奔跑。 “碰。” 高速奔跑着的龙的头撞在大熊细密的毛发上,强大的冲击力止住了大熊的飞扑,让他发出嘶嘶的声音,但并未对他造成剧烈的伤害,而是更激出了它的兽性。 毛茸茸的熊掌带着破空声拍向小龙,居高临下的优势,拍在了小龙高昂着的龙头,瞬间把它整个龙拍飞到了几米之外。 大熊仍不罢休,冲到倒地的小龙身边,熊的力量如雨点落在小龙的身上,把它拍的奄奄一息,直到失去了生命气息…… 然后发出胜利的怒吼。 整座森林都笼罩在熊的阴影之下,哪怕是平日里最活泼的鸟儿,它们无忧无虑,在这里没有天敌,也没有饥饿前来威胁它们,此刻,仍不敢飞上天空,只是躲在树杈的阴影之中,可怜的发着抖。 而在森林之中,受到熊的迫害最为严重的,勤劳的蜜蜂,它们辛苦采集的甜美的蜂蜜,常常被大熊粗暴的夺走,而它们尖锐的武器,却刺不伤大熊厚实的皮毛下的肌肉,它们也是全部笼罩在恐惧的阴影之中。 心满意足的熊双掌站立,和人一样的姿势,站在小龙的尸体旁,一股残酷的兽性已经充满了它的心胸,让它想要做些什么。 但就在这时,被熊打败的恐龙,竟然没有完全的死透,它挣扎的抬起龙头,又粗又硬的比利剑还要锋利的牙齿狠狠的咬在了熊的站立的后掌之上,强大的咬合力撕裂了熊的皮与肉,夺下了一大块血淋淋的熊肉。 熊轰然倒地,因为失去了对身体的平衡,缺失的血肉让它无法再像人类一样站立,空洞的伤口可以看见白森森的骨头,如果它能够活着离开,也至少需要度过一个季节的时间,受伤处才会慢慢的长出新肉。 可惜它永远也没有那个机会了,恐龙仍在撕咬着它的血肉,用它身上最为坚固的武器,直到大熊的心脏停止了呼吸,它也没再次的站起来,或是爬起来,它倒在了生长它的土地,永远的闭上了明亮的眼睛。 …… “阿大,你有听到什么吗?” “没有,你忘了我一直在你的体内,别说听了,我压根就没有耳朵!” “哦,抱歉。” 但荆羽确实是听到了,那是可怕的兽吼声,从不远处的森林里传来,如果他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那他就会听出那是龙与熊的声音,并在接下来的时间下远离这片噬人的森林,但他不是,而且根本没有即将面对危险的意识。 荆羽只是抱着,像散步一样的心态走进了这片森林,他还未见过真正的黑暗,还好,阿大会作为一个老师,慢慢的教导他人类的知识,它的智慧无比高深,如果可以正确说人话的话。 踩着散乱在地上,没有规律的奇形怪状的小石子,还有短小坚硬的断开的小树枝,飘落在地上的嫩绿的叶子,其中夹杂着一两片黄色的叶片,可爱的知更鸟啼叫着,优雅动人的歌声,在林中轻快的飞跃,啄食。 顺着大地留下的自然的痕迹,荆羽来到了流着汩汩清澈水流的溪水流边,无穷无尽的数不清的水滴,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肉眼难以想象的,实际上十分精密且美丽的溪流,这是大自然的瑰宝,它的寿命比起人类可久的多。 荆羽脱下身上的脏兮兮的衣物,放在清澈的溪水上,浸泡,洗净,再脱下了结实的绳鞋,把它过了过水,仔细的擦拭掉上面硬化的泥土粒,有些擦不掉的就用指甲轻轻划掉。 做完了这些,他整个人下了水,浸泡在溪水中,在明媚的阳光的拥抱下,溪水十分暖和,不时还可以看见,水上漂流的绿叶,断开的树杈,浮在水面的金黄色的果子,还有……鸟类的尸体,鱼儿们翻着白肚子飘在溪流之上的尸体,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动物长又洁白的獠牙,这些都是自然的,且散发着明媚的绿草的清香。 借着水中的倒影,荆羽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赃乱的仪容,虽然效果并不大,一个半大孩子的成果,十分的有限。 他找出了一枚铁制的圆形指环,正好能塞进他的食指,那本来就是他的,是娘当初给他的玩具,现在却成了唯一的遗物,他会永远珍惜这枚指环的,肯定。 荆羽看着这枚当初不知藏在何处的铁指环,心里思绪万千…… 他穿上了晾干的绳鞋和洁白的羽衣,起初他以为他要光溜溜的走到树林,他还找了一片很大的可以遮体的大叶子,放在溪水旁,但是巨人送给他的这件羽衣,真的很神奇。 清澈的溪水接触到羽衣,不溶于水,它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水与油,这违反自然规律,也让荆羽了解到,这个世界非常奇妙,他已经变成了故事里的仙人。 “阿大,天地初开的时候,有人出生吗?” “你的好奇心可真重。” 阿大啰嗦道,但他是一位良好的老师,所以他如实说道。 “有,不过那并不是现在的弱小的人类,而是巨人,关于巨人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强大的巨人死后,他们的尸体有的变成了大山,有的变成了大河,还有的变成了大树林,其中最为强大的巨人,他的力量支起了天与地,演化出了现在的天地。” “其它的巨人在天地分离后,都有了体型,有高矮之分,但那个巨人没有,他的双脚踏在地上,他的双手顶住了天,头则在天地之间,他的高度就是天地的高度。” “那可真是伟大,他有名字吗?” “没有,那时候的巨人之间并没有语言,他们凭着吼声就能明白别人的意思,或许有,但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我只是天地初开的第一缕灵气,然后,就被一个伟大的存在摄入了封闭的空间,直到你的来临,才又重见天日,而且没有毁灭。” 第七章 梦幻灵根 “哦,抱歉……” “为什么?” “唔,你不会伤心吗?毕竟,在那么黑暗的地方……” “不会。” 阿大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在思考该怎么告诉荆羽,那段日子。 “那个空间十分神奇,如果把原先的我比作成水一样的流动物,那么在进了空间之后,我就被冻结了,冰一样的,在那里,我不会有任何的变化产生,我的时间也被冻结了,尽管我的寿命无穷无尽,可以活到天地毁灭,如果有幸逃开那惊人的毁灭,我甚至还可以继续活下去,永远。” “但是在那里,我的所有的感官,都被类似于“冻结”的属性覆盖,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我的能量不会产生一丝增强或衰弱,常人眼中的千年,万年,或是我和你说话的短短几分钟,都是一瞬而过,就好像你回忆遥远的从前所经历的事情,没有时间的束缚,随心而至,我那时的状态大概就是那样。” “哦……” 荆羽尝试回忆,幼时躺在娘的怀抱,蹒跚学步,开口说出了第一个字,开始学会运用断句,开始学习字的一笔一划……果然,时间失去了时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描述,就比如在广阔的平原之上,排立着一道精致的木门,木门时而洁白温柔,是幸福的回忆,时而可怕难忍,是悲伤的回忆,而他,就在木门的面前,看着变幻莫测的木门,等着木门变出自己想要的颜色,然后轻轻地敲一敲,记忆就会如饮水般涌入脑壳。 “那你会恨它吗?” 突然,荆羽问了这句话,因为他想到巨人是他的朋友,如果有一天,阿大和巨人见面,知道了巨人就是关押他的伟大存在,尽管它伤不了巨人一分,巨人也早就忘记了这件事,但是,他会恨吗? “恨是什么?” 阿大反问荆羽,他不明白恨的意思。 荆羽语塞,连阿大都不能明白的东西,他也没懂得多少,所以,他只是粗糙的说:“恨,是一种感觉,有了它,会产生源源不断的痛苦,真的很痛苦,它会黏在你的背后,而且它比羽毛还轻,让人感觉不到他的重量,或是像一块坚硬的花岗石,压的人喘不过气。” 阿大仍然没有明白“恨”的意思,他们就终结了这个话题。 但荆羽至少放下心来,不必为日后两人可能的会面的尴尬处境担忧。 太阳在西方巍然不动,发出玫瑰般金黄的光彩,此时离它落下还有一段漫长的时间。 森林之中,恐龙的幼崽打败了它的敌人,那头凶猛的大熊,悍立了自己处于森林食物链顶端的地位,兽王的气息弥漫在附近,没有任何一只动物敢靠近它的领土,除了几只可爱的黄鹂鸟,落在大树的枝干,反复发出美妙的歌喉。 “吼!” 幼崽低吼了一声,蕴含强大力量的前掌在地上刨出了一个小坑,再衔来一些柔软的干草,树枝。这个坑就在熊的尸体的不远处。 恐龙矫健的身躯血迹斑斑,它的嘴边,牙齿上,可以看见大熊肥美的肉粒,那是进食后残留下的食渣,里面饱含能量,支撑着它虚弱的身体进行下一步行动。 然后,它就躺在那个自己精心准备的小窝里,沉沉睡去,不必担心外敌的来临,因为最强大的敌人已经死在了它的爪下。 “我现在教你最简单的法术。” “嗯,没想到我也能使用法术!” 荆羽的眼睛弯成了美丽的月牙,阿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急剧加快的心跳声。 “不要得意,你身体里存在的灵力的总量,最多只有到修士的门槛,炼气一层的水平。” “炼气一层厉害吗?” 荆羽反问道,他无视了门槛那句词语,着重注意了“炼气一层”,他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厉害。 阿大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他可以这么做的话,他会做的,他说道:“炼气一层,在修士之中,就比如天生神力的大巨人,和早产的发育不良的不及苹果大小的瘦弱婴儿,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为了不让荆羽太过失望伤心,他还是补救的说出了下番话:“当然,哪怕是修士之中最弱小的炼气一层,在凡人的眼里,的本质,就是仙人,如果你可以把你拥有法力的事情告诉任意国家的国君,天子,那些人应该会把你当成夜明珠那样的宝贝看待。” “现在我教你法术,有了法术,你就可以真正的把你体内的灵力,释放出来,法术的威力很强,最强大的剑客,佩戴最锋利的宝剑,也比不上法术,一般情况下。” “那你有法术吗?” 荆羽问道。 “我是天地间第一缕先天灵气,但法术是人类创造的,每个法术蕴含的独特的规律只有创造法术的那个人知道,不过我还是会使用大多数都法术,因为我是天地间第一缕先天灵气。” 接着,阿大就教授了荆羽,让他学会了第一个法术“火球术”。 荆羽体内的灵力与众不同,一般人的灵力,是金属性的,或是木属性的,水属性的,火属性的,土属性的,还有双灵根,三灵根……五灵根最次。 各属性的灵力也闪烁着不同的色彩,金灵力是金灿灿的,木灵力是绿意盎然的,水灵力是青蓝色,火灵力是通红的,土灵力是大地的颜色,黄色。 可他体内的灵力,却是梦幻色的,也有些异与常人的灵根,它们拥有大自然的力量,冰,雷,风,星,月……可它们的色彩总是单一的,没有一种像荆羽的,宛如神话中美妙的七色花,它有七片透明的花瓣,每片花瓣的颜色都不一样,有黄的、红的、蓝的、绿的、橙色的、紫的和青的。 可荆羽的灵力散发出的色彩比七色花还要多,比十四色花还要多,比二十四色花还要多……它发出了这个世上所有一切存在的色彩的颜色。 虽然,他发出的火球术的颜色,仍是红彤彤的。 第八章 火球术 荆羽体内的流动着的灵力,在阿大的指导下,他的嘴里念出玄妙的咒语,咒语符合大道的运转逻辑,在他的语言的力量下,与体内的灵力产生符合大道的共振,产生无比细微弱小的波动,灵力的一半数量,渐渐脱离了他的心口处,温暖的温床处,在大道的符合规律的牵引下,与外界如尘埃般细微不可见不可触摸的灵气,产生水乳般的交融,最后形成一颗拳头大小的,散发着灼热火星的火球,荆羽的意识寄托在其上,带动火球产生变化。 他操控炽热的火球,小心翼翼的飞向路边一根,粗壮的树枝,那根树枝有半人多高,枝叶繁茂,咖啡色的树皮有的地方已经脱落,露出象牙般洁白的内皮,断口处十分粗糙,它是被暴雨的侵袭所折断。 “轰……” 火球穿梭在空气之中,发出咻,咻的响声,然后一股脑撞到了断裂的树枝上,火焰燃烧木料,噼里啪啦的响声不绝于耳,浓郁的烟火缭绕四处,随风直冲云霄。 荆羽呆呆的看着火龙吐雾,又呆呆的看着自己柔软的小手,在他的意识中,那颗火球就是从他的手中诞生,然后发射出去的。 “爽吗?” “你能理解爽?” 荆羽反问道,澎湃的快乐压在他的心间,好像一颗柔弱的树苗,一夜之间发育长大,原先的土壤禁锢不住它茁壮的树根,将要破土而土,他的心也仿佛要破土而出。 “这就是法术。” “这就是法术?” “这就是仙人?” “这只是仙人微不足道的把戏其中之一。” 恐龙的幼崽仍在沉沉睡着。 荆羽来到了,长着金黄色果实的果树林,在这途中,他没有看到什么鸟或兽,看来这是片寂静的森林。 然后他对着远远高过头颅,最近的一颗金黄色的饱满的果实也在离地三米多的果树发起了呆。 “阿大,我摘不到果树,有能让我长高的法术吗?” 荆羽发问道。 “有,不过要让我找找,这种法术十分的稀奇。” 阿大回答道。 荆羽茫然的望着树上的果实,他觉得如果给这颗大树来一发火球术的话,可能会把整棵树烧为一团漆黑的木炭。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阿大没了回音,太阳西沉,天色阴暗,苍空上升起了第一批星辰,敲起夜晚的门栓,如果荆羽换一种方式,或是阿大的头脑更灵活些,例如,不要寻找让人变高变大的法术,而是让人能够腾空升起的腾空术,或许他们早就回到了小岛的栖息地。 他在四处漫无目的的走着,夜晚的精灵,小巧的夜莺正高声歌唱着,美妙的音乐富有节奏,令人心神陶醉。 漆黑的前方好像隐藏着什么,他走上前去,忽然说道:“阿大,你能够出来吗?” “怎么了?” “我遇到了一头熊,如果你有眼睛的话,可以看到他沉睡的模样,他很强壮,也很可怕。” 荆羽的声音仍和平常一样,只是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可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等会儿,给我一点时间,施展这种法术需要时间,你不要着急,不要惹恼他,熊在大多数时候,并不会无缘无故的攻击猎物。” 阿大理性地说道。 “哦,你不用出来了,很幸运,这是一头死熊。” 荆羽走上前,借着天上密密麻麻的星辰,散发出的微弱的星光,他看到,那头可怕的熊正倒在地上,狰狞的伤口覆盖了它的身体,熊已经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很危险。” 阿大抱怨了一句。 “可能有另外强大的野兽栖息在他的附近。” 听了它的话,荆羽猛的惊觉起来,仿佛是第一次认识黑暗下的森林,浓重的迷雾遮住了他的视线,冰冷的空气弥漫着危险的信号。 他先是颂唱了玄妙的咒语,以取得与至高无上的大道的感应。体内潺潺流动的灵气立刻失去了一半,一颗橘红色的火球潜伏在他的心田,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的神经就会迫使他转过去,然后发出威力巨大的火球。 不过没有…… 过了很久很久,黑夜遮挡了他的视线,在这死去的熊的旁边,他终于看到了另一个存在,那是在上下起伏着的,沉睡的野兽的身体。 他有些犹豫,浓重的黑暗让他看不见那生物是安全的还是危险的,思索片刻,他迈出了轻盈的脚步,肌肉紧绷着,随时可以面对突发的危险。 这段几十米的路程他走了很久,或许几十分钟,或许一个小时,在这途中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遗言,可能自己今天就要命丧此处…… 接着荆羽看到,一个温暖的小坑,坑上睡着一种动物的幼崽,因为他并不大,透着精致的意味,它受了严重的外伤,流出的血与泥土混合在一起,成了暗红色的,如果伤口不愈合的话,这只幼崽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阿大出现了,他的身体由无数的光点组成,微小的光点组成了一个人类的模糊的身体,看起来有些熟悉。 “这是恐龙的幼崽。” 荆羽听到了阿大的声音,那与任何一个人类的舌头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透着金属的冷锈,又带着一丝神秘,如果天上闪亮的星辰开口说话的话,声音大抵也是如此吧。 “他活不了多久了,真可惜,这种龙在远古世纪就已经灭绝,不知道怎么回事,它逃过了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灾难。” “肯定是巨人的庇护!”荆羽在心中说道。 现在,巨人让他看到了这头龙的幼崽,荆羽忽然想做些什么。 “我们可不可以救活它?” “你说什么?” “我们可不可以救活它?我想让它活下去!” “你想要收服它?” 阿大说道。 “什么是收服?” “人类之中的有些修士,找寻了大道的规则,发现了它与动物的共同之处,发明了收服动物的契约,准确一点说,不是与动物,而是与拥有类似灵气的能量的灵兽,人类叫他们灵兽。” 第九章 收服恐龙 “它是灵兽吗?” 荆羽不解地问道。 阿大深深看了一眼沉睡的幼崽,它已经失去了对抗敌人的精力,徒留下带有威慑的气味。 “它没有灵力,远古世纪前的恐龙种类繁多,也几乎没有一只能够使用灵力,但他们却是那个时代的霸主,一头成年的发育良好的恐龙,这里这只,它的肉体实力大概能到元婴期。” “元婴期?” “嗯,因为他们体表的皮毛能够隔绝法术的效果,褪下的死皮则没有那个能力。” “我要救活它,阿大,请教我法术。” 阿大传授了荆羽炼气一层也能使用的木系法术“回春术”。 回春术夺去了荆羽体内约三分之一的灵力,它们的本质是一颗翠绿的透明小球,在意念的操控下,小球在空气中停留,随后自动滚入幼崽起伏的鼻孔中,它的全身笼罩在一片翠绿的光芒之中。 幼崽的伤口,还未结成血痂的,被一层透明的保护膜覆盖,温柔的力量加快了细胞的分裂,伤口的愈合,已结成血痂的则自动滑落出硬化的死皮,露出了细嫩的新肉。 小恐龙发出了舒服的哼哼声,无意识的摩擦着柔软的干草,下一刻,醒了过来。 它睁着迷糊的兽瞳,刚刚苏醒的大脑还不能很好的接收外界的信息,也因为它的夜视能力并不出色,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漆黑的月光。 但它显然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它的尾巴高高的竖起,那是进攻的前兆,但随后又耷拉了下来,因为它闻到了一股温暖的气息。 “吼!” 它的后脚支撑起了身体,站了起来,在它的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类的身影。 而在阿大的帮助下,荆羽已经施展了可以与动物沟通的“通灵术” 他吟唱了玄妙的咒语,又用去了与回春术相等的灵力数量,永恒的规律穿透时间的束缚,来到他的身前,为他凝聚了一道万能的“希望之光”,那道光是虚无,透明的。 光的一端系在了荆羽的心口,另一段则飘向恐龙的身侧,最后触摸到了他的身体,并连接到了小恐龙的未知的心口处,光线传递着永恒不变的规律,接通了二者的语言。 “你好,小恐龙。” 荆羽对着幼崽说道,人类的特定的语言通过“希望之光”的转化,变成了幼崽听得懂的兽语,并且意思完全不变。 “你是谁?” 小恐龙发问道,他为对方竟能说出自己能懂的语言迷惑不语,难道他是自己的同类,虽然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春天的气息。 “我是人类,你愿意跟着我吗?我可以把你的伤治好。” 荆羽说道。 “跟着你,有食物吗?” “你吃什么?” “我吃肉,偶尔也吃一些其它的东西。” “我可以治好你的伤,你不愿意吗?” “好吧,看在你可以和我交流的份上。” 就这样,荆羽和恐龙达成了协议,只不过,恐龙每隔几天,都需要自己出去觅食,它的食量可不小。 在阿大的帮助下,他们签订了完全平等的契约。 从此,再也没有其它人可以拥有这头恐龙,哪怕荆羽死后也不行,契约的本质已经渗透双方的灵魂,两人也拥有了亲密无比的关系。 在荆羽的感觉中,小恐龙的存在不再需要用眼去观察,用手去触摸,它的存在,比喻于荆羽,就是一根麻了的手指,虽然控制不了手指的肌肉,但仍能清晰感受到它的一举一动,因为它就是自己的血肉。 小恐龙对于荆羽,也是如此的感受,它们成了双方没有血缘的亲人,在向来孤独的世界,这点信任感的分量难以想象。 接着,在永恒的规律帮助之下,荆羽把小恐龙收入了自己的心口,那里存在着一个微小的空间,可以供灵兽在里面生活,它的伤势也会好的更快。 天色已经昏暗,荆羽望着漫天的吃不着的鲜嫩的果子,无奈的捡了几颗掉落在地上的破皮的果实,它们的味道比不得树上的同类,还夹杂着泥土的芬香,有的果肉已经彻底烂掉,有的没有,他忙碌了一个小时,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好难吃,阿大,你真的知道可以让人变高的法术吗!” 荆羽有些心酸,以前这个时候,他早就吃了娘准备的美味,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当然知道,甚至可以让你变出三头六臂,不过那需要至少金丹期的修士,还要服用一种特制的炼体丹药,不然施术者就会瞬间爆体而亡。” “我只想要摘个果子,仙人不都是能飞的吗?有没有让人飞的法术?” “唔,那个有,明天再教你吧。” 月色清冷,细风吹拂,荆羽躺在了小恐龙挖出的小坑上,狭小的位置带来了一些温暖,他很快就闭上了双眼。 翌日,是连绵不绝的雨,冰冷的雨滴溅落在他的脸上,很快就把熟睡的人唤醒,用粗暴的方法。 天空阴沉,看不见太阳的踪迹,虽然现在是白天,却犹如傍晚一样漆黑,同时万籁俱寂,在这样的环境下,荆羽走了起来。 他先是躲在了遮天蔽日的大树底下,然而狂暴的大雨摧毁了枝叶,凶残的大风抖落了片片绿叶,让树下的他成了一个绿人。 接着,他试图捡起一片大叶子,用这个原始的方法,挡住天公的怒吼,然而雨点穿过了云层,穿过了风的领域,落了下来,无情的打破了薄弱的叶片,密集的雨溅在他的脸上。 看来这次他找的叶子不够厚。 “阿大,阿大,你在吗?下大雨了!” 荆羽焦急的呼唤着阿大,然后石沉大海,没有溅起一丝波浪,它或许正在修炼,或是正在进行着灵气的睡眠。 该死! 荆羽想哭,他踩在泥泞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终于,他看到了一颗非常粗壮的大树,像一根擎天柱一样,森林的树群的领袖,它的叶子像铁一样坚硬,完全不受风雨的摧残,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时刻,它就像是为了拯救他,突然出现的,他立刻跑到了树下,避开了风雨。 第十章 天玄铁树 他走在铁树之下,才发生这颗树意外的大,粗略望去,树枝展开的天地,竟可以容纳上百人不止,树底下没有一片落叶,土壤在铁树的阴影之下,生长的十分松软,好似棉花一样。 “这里可以当做房子了。” 荆羽往树根出走去,越走到内侧,来自外面的声音就越来越小,风雨犀利的声音传不到这儿,到了树根所在,更是只剩下他踩在松软的土壤里的啪嗒声,很细,很轻。 “发生什么事了?” 阿大的声音后知后觉的传来,荆羽真是气恼了,他说道:“刚才我快要被雨淋死了,就是想要找你要个避雨的法术,你去哪里了!” “我在修炼,灵气也是需要能量的,我这就教你避雨术。” 接着,阿大传授了荆羽“避雨术”。 施展避雨术几乎没有消耗他体内一丝的灵力,玄妙的咒语极短,只是一个单独的“嗡”字,但要以卷舌音发出,且在心口处凭意念想象出一个复杂精密的上古符纹,那才是避雨术的精髓。 上古符纹的尽头,连接着灵力与大道的共同之处,意念想象时,要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横一竖都不能出差错,所以要全神贯注,如果错了,那就需要从头再来,再消耗同等的灵力,心力。 荆羽的天赋极好,任何法术,他都只用一遍就施展出来,且在之后的使用中,从没有失败过一次。 避雨术施展成功之后,在荆羽的体外,突兀的出现了一层淡蓝色的防护罩,也可以说是结界,这层结界阻碍了天上落下的一切雨水,波光粼粼,维持它需要灵力。 “阿大,你快出来看看,这颗树好大。” 荆羽看着眼前的“家”,真是越看越满意,这是他至今见过海岛上最安静的地方了。 阿大听荆羽这么说,好奇的施展了化形术,然而只是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他就震惊了。 “这,这难道是#@%~%?” 阿大的嘴里吐出怪异的发音,那是人类无法发出的声音,接着,他又发出了人类面孔所能表现出的最大力度的惊讶的表情。 “真是失态了。” 他吐出一口气,严肃的对着荆羽说道。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玄铁树!” “天玄铁树?” “恩,他有一个别名,擎天柱。” 噗,荆羽看着这颗高大的铁树,一眼远远望不到顶,难道它的尽头就是天顶吗? “天玄铁树是巨人死后的尸体所化,就跟我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些孕育出山,河,林,土的巨人一样,世界是站在巨人的尸体上诞生的。” ”它是世上最坚硬的物质,如果能够炼化成液体,只要掺杂上一滴,那炼制的宝物就会品阶上升,无论是多高阶的法宝,都会获得新生,堪称逆天……” 他神色茫然的看着荆羽,不管怎么说,能够遇到这种世间一切万物都接触不到的神物,荆羽的气运,真是无人能敌。 “那这么说它就是天下第一坚固的大房子了?” 荆羽摇摇头,唤出了独一无二的小龙,它的伤势已经愈合,在松软的土壤上欢快的翻着滚。 “是的,而且在这里,灵气最为充沛,修炼腾空术也会事半功倍。” 接着,阿大传授了荆羽腾空术的法诀。 法诀共有一百三十四字,随着使用的熟练可以逐渐缩短需要念诵的字数,大成者心神一动,就可以腾空而起。 在这颗天玄铁树下,也是修炼腾空术的最佳位置,因为永远没有人可以到达它的顶端。 五年后…… 原始的海岛上,长发及肩的少年,穿着洁白的羽衣,走在寒冷的海边,一个简易的木筏正停在不远处。 “巨人,我该走了。” 在他的身边,顶天立地的巨人矗立在那里,犹如支撑天与地的擎天之柱,他缓缓说道。 “当你觉得自己的实力在这个世界到达了瓶颈的时候,再回来这个海岛,我会送你前往另一个世界,那是我来时的地方,这片雪白的海贝会指引你海岛的方向。” 荆羽接过了海贝,上面蕴含着强大的巨人之力,他将它收纳入了自己的心田,灵力源的左侧,海贝悬挂在虚空之中。 他隐隐知道,恐怕巨人的实力,远远超过了修士所谓的大乘期,它与天地初开的巨人,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或许它比开天辟地的巨人还要强大,因为它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坐上了由高大乔木制成的简易木筏,并决定了木筏流动的方向,北方,那是很久以前,他来时的方向。 在海上,他并非没有一件事情可做。 他把心神沉入体内,专注于灵力的修炼,在五年的时间内,他持续不断的在玄天铁树下修炼,不过由于没有适合的修炼功法,灵力的增长十分的缓慢,现在的他不过炼气五层。 体内的灵力,就像一条小泥鳅,他总要费劲心力去指导他,走向正确的灵脉,灵力在细小的灵脉里流过,每个循环,都会从原有的灵力里,额外产生一丝新的灵力,周而复始。 这种行动十分的消耗心力,有时候,荆羽一天能够进行几十次循环,有时候,只有十几次,这时候,他通常要出去转转,补充体力,或是进行打坐,滋养心神。 他还带了一箩筐海岛特产,金黄果实,不过以他的修为,也可以吸收天地灵气,补充自身的能量,那样才更像是仙人,但这种飘散的灵气,往往杂质最多,排除杂质的辛苦仅次于灵力修炼。 海面之上,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一群雪白的海鸥,时而飞翔,时而伫立在礁石之上,或是捕食着海中的小鱼。 天色很快暗去,海上漂流带来的副作用,无穷无尽的孤独感向他袭来,但他已经不是当初那幼小的孩子了,双眼微闭,进行灵力的修炼,偶尔完成了循环,观赏美景,自然的造物千奇百怪,就是这种单调枯燥的生活,一共持续了六十个日夜。 第十一章 走出海岛 “看,那是大陆!” 荆羽惊喜的说道,这些天来,从海岛采摘的野果早就啃完了,他只有施展法术,将灵力紧压成一根坚韧的丝线,从茫茫大海里钓出一些小鱼,鱼的味道只能说是能吃,缺少调料,鱼片里还带着浓郁的腥味。 如果天公不作美,天上下起了暴雨,他更是要彻夜使用“避雨术”,体内的灵力就跟潺潺的溪水,一点一滴的汇入大海,有时候起了大雾,视野模糊,操控木筏又变得极为困难。 “你再仔细看看,陆地上是不是有人?” 五年的修炼,阿大已经可以常驻荆羽体内虚无之地,而能够凭借外界的飘散灵气来探索,外面的世界,感知外面的环境,不必化形出来,只需要使出一个类似拥有昆虫触角,透明的灵力触须,可以同时拥有触觉,嗅觉,听觉,视觉等的功能。 荆羽曾经也想使出这种触角,可这是它独有的法术,只有灵气类的存在才能使用,它需要的规则只能适用于虚无的能量体之内,空洞的内部才能支撑法术的核心,除非再次改变它的本质。 经过阿大的提醒,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远方的大地上,果然存在着三个渺小的人类,那肯定是人,因为只有人才会穿着华丽的衣服。 他们三人穿着的都是绘制精美图案的衣袍,只是颜色的不同,两男一女,一男稍高,穿的是淡蓝色的长袍,袍上绘有朵朵白云,云边绣有几朵荷花,莲花,还有一些抽象的不可描述但让人心旷神怡的图案。 稍矮的那个人,穿的是深紫色的,其余与前一人大致相同,那名女子的衣裳,则是粉红色的,其余与前一人大致相同,只是袍上的手艺,在缝制之时,特意添入了几分柔和之美,让其上的图案,多了几丝可爱之处。 稍矮的男子,还有那名女子,气喘吁吁,追逐着远在离他们十掌之距的高瘦男子,面色狰狞,那名落单的男子则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到了木筏飘的离陆地更近,荆羽也隐隐约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只是那三个人,却还没有一人的眼角,注视到他这个外来客,他们都显得极为紧张,相互对峙,对海上的所有漂流物,不甚在意。 粉衣女子,高声劝说着师弟,她道:“李师弟,现在已经到了长河,你已经无路可退,交出宝物,我们还能念着同门友谊,饶你一命,让你回到山门,不然,就别怪我们手中刀剑无情了!” 她亮了亮腰间的佩剑,锋利夺人命,其他两人腰间也各自带有佩剑,只是由于刚刚激烈的追逐,根本就没有机会短兵相接,三人的佩剑统一样式,就连做工微细之处也一模一样,看来是一路货,眼前一幕,竟然是同门相残。 那矮瘦男子看起来比较弱气,在这场争执中,粉衣女子是他们中的主导者,他也接着说道:“云天师弟,那株蕴灵草其实对你作用也不大,还惹了一身腥味,不如我出三颗灵石,向你买下那株蕴灵草,也省的空手无归,草,总是可以再得的,命丢了,那可就没处寻了啊!” “呸,你休想!” 这话却不是李云天说出的,而是那名粉衣女子:“三颗灵石不是钱啊?你别说话,让我和云天师弟商谈,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一定分得清轻重,你别插嘴!” 那名男子讪讪笑道,的确,已经把人家逼到了这份田地,刀剑都亮了出来,脖子都系在腰间了,还说出这种优柔寡断的话,反而让人瞧他不起,哪怕是侥幸回到山门,李云天和他二人的仇恨,也是不共戴天。 “我看,那粉衣女子根本就不想让李云天回去,最毒妇人心阿!” 李云天神色复杂的说道:“我李云天何德何能,要让二位师兄,师姐舍命冒险,但你们咄咄相逼,也别怪我剑下无情,林师兄,这件事非因你而起,我不怪你,你站在一边,让我和陈师姐较量一番,如果我输了,灵草归你们,我赢了,你们只要放我回山门,别的我也不奢求。” 他一句话就为自己除去了一个敌人,林师兄木然的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完全没个主见,场面一度凝固起来。 “好,你先下去,让我和李师弟打上一场。” 粉衣女子,陈师姐说道,林师兄就退到了一边。 “不过李师弟,你确定要和我比试,要知道我可是炼气四层,你炼气二层的修为,还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那陈师姐说话可真是可恶,明明就是她一个人,把李云天逼到这种份上,还假仁假义的装作好人的样子,真不要脸…… 李云天凄惨一笑,亮出手中宝剑,起了一个架势,道: “来吧”。 陈师姐也抽出长剑,顷刻间,两人交战在一起。 两人使剑的水平各有长处,这时,反而是李云天占了上峰,他擅攻,而陈师姐的招式偏于防守,当然,这或许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师门传授的剑术,对女子来说,偏于温和。 乒乓声接二连三,剑刃挥在剑身上,只是带出一道雪白的白痕,但若是偶然击到地面,立刻划出一道数十厘深的印记,剑风强烈,灵力在其中流转不息。 激烈的打斗迅速的抽去了两人体内的灵力,而到了这时,画面又起了翻转,原先长于进攻的林师弟,灵力的消耗也大于陈师姐,加上他的修为也处于劣势,挥舞的剑势稍滞,动作不再灵活。 而陈师姐,面色轻松,肌肤红润,尚有游刃有余之力,再这么下去,败得一定是李云天。 优势与劣势同时扩大,激斗又整整持续了数分钟,之后,陈师姐在一次回防中,趁李云天旧力已用,新力未生,捉住了他的破绽,刹那间,剑锋透着夺人的味道,划向了他的脖颈,这招要是中了,李云天当场就得人头两断。 李云天身子一偏,整个身体不可遏制的偏向左边,剑刃偏离了原先的目标,但还是刺中了右肩,血腥味弥漫开来。 第十二章 同门相斗 李云天勉强躲开了陈师姐的致命剑击,但肩上的伤势也让他无法再挥剑,如果他没有其它手段的话,比试的胜负就可以明晓了。 “李师弟,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 陈师姐洋洋得意道,她觉得自己吃定了李云天,姿态悠闲的立在那里,只看李云天还藏了什么了,如果没有,要杀要剐就看她的心情…… “好,好,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心狠,我还有一招,你能接下的话,李某的性命交给你也无妨!” 李云天面色惨白的抚摸自己的伤势,当时如果再晚一步,他可能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他念动玄妙的咒语,与至高无上的存在取得感应,同时献出了自己的全身灵力。之后,在虚无的帮助之下,一把透明的,三尺长的光剑,由透明的光点组成,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上面散发着浓郁的灵力。 “秘术?是秘术?!没想到你还会秘术,在死后,它就是我的了。” 陈师姐发出银铃般清脆残忍的笑声,但手上却严正以待,拿出了一个玲珑小巧的盾牌,这也是修真界最为普遍的防御法器。 她向盾牌注入灵力,古铜色的盾面立时变大,上面萦绕着流动的灵力,将她整个人护了起来。 只要挨过了李云天的秘术,一个耗尽灵力的修士,真的不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厉害多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李云天面对的也是这么个危险的处境,陈师姐躲在防御法器后面,林师兄更是早早的跑到了远远的空地上,以躲开他们的波及。 但是秘术已经发动,就再也不可能收回,除非他忍受得了反噬的狂暴灵力,此时,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将光剑射向陈师姐,之后,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透明的光剑在空中不断的闪烁着,如同一个绝美的艺术品,一眼望去,它的躯体完美无瑕,浑然天成,可是极致的完美之下,却拥有惊人的杀伤力。 秘术是不同于法术的特殊存在,它的威力比法术强大,使用的条件也比法术严厉,轻则耗尽全身灵力,使用之后连续几天软弱无力,身体跟烂泥巴一样,重则要以自身肢体,也就是自残为代价,或动用修士最为珍贵的元气,寿命。 刹那后,透明的光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死亡的轨迹,径直飞向了古铜盾牌,光剑在空中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轰隆,轰隆隆!” 大地崩裂也不过如此,巨大的能量相互碰撞,产生了地震一样的威力,脚下的沙砾,石块,多枝的大树,高耸的山峰,波涛的海水,都被这股巨大的能量波及,魏巍颤动。 盾裂了,露出了里面衣衫褴褛的陈师姐,她的头发比最为时尚的爆炸头还要有范,身上布满了细小的,密密麻麻的伤口,那是震荡 造成的伤,其中最为严重的是,她的左臂,孤零零的落在地上,断口光滑雪白,在光剑切开她的手臂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一丝痛苦。 “阿!阿!我的手!!阿!!” 她痛苦的捂着空荡荡的左肩,汗水雨点般的往下落着,脸上狰狞而又扭曲,完全没了个人样。 就是这样,她还是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对林师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林江,杀了他,快杀了他,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杀了他,把他的乾坤袋给我!”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林江的小腿肚子不住的颤着,他哆嗦着走到陈师姐的身前,替她止住了不住流出的血液,又用上好的外伤药涂抹在上面,真亏他能够在这种时候保持理智,然后,提剑走向了李云天。 李云天绝望地望着他,嘴唇上下翻动,最后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们两个都已经没有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突然,他睁大了眼睛,说出了一句可以救他一命的话。 “有人!” 林江紧张的一哆嗦,道:“别想骗我,这荒山野岭的,怎么可能有人。”但他还是左顾右盼,结果发现,真的有人! 那人正在海上,衣服极为的原始,乘坐着一个极为简易的木筏,看起来极为的邋遢,也不知道在海上漂流了多久,但他的身上有灵力的波动,是个修士,还比他们厉害,因为那波动比他们强烈的多。 林江炼气三层,他炼气二层,断臂的陈蓉炼气四层,可这个野人,他的修为比陈蓉还高,有炼气五层! 救星! 李云龙的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如同一个即将沉没的人,抓住那最后一根粗壮的圆木,他急忙说道:“散修!那一定是散修!” “他想要来拜师,肯定,他从海上飘来,肯定是想来咱们宗门拜师,你杀了我也没用,你封不了他的口,除非你杀的了他!” 他一口气说完这句话,也不管流不流畅,把自己的意思说出去,上天让他命不该绝,他还有救,哈哈,哈哈! 林江手足无措,他本性不坏,此刻也是急昏了头,大脑胀成空白,他竟然向李云天请教,说道:“那我该怎么办?” 李云天嘴角挂起一抹微笑,但他还不敢大笑,那人离他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林江不要命的话,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里杀死一百个他,况且,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等那人上来后,也不晓得能蒙对几分。 他强作镇定道:“你带着陈师姐回去,还有她的断臂,如果有宗门长老帮助的话,还是有希望续上的,这件事我们就当从没发生过,你就说是被妖兽袭击,总之,现在最主要的是保住她的断臂……” 林江带着陈蓉和她的断臂急匆匆的走了,是真的走了,李云天心底里产生了一丝感激,他知道林江的本性不坏,如果不是陈蓉这颗毒瘤,他根本不会有夺宝的念头,哼,续臂?如果没有天材地宝,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哪里会理你一个微不足道的外门弟子,下辈子吧!他残酷又快意的想道。 而这时,那位神秘的散修跨过了海面,来到了他的面前,说出了他期待已久的那句话:“这里是哪里?” 第十三掌 白云宗 面对这个神秘的实力高强的散修,李云天不敢怠慢,何况对他有恩,他急忙说道:“这里是白云宗的范围,不知前辈是哪里人,我是白云宗弟子李云天,如果前辈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他发现前辈只到他肩头高,但仍低着头,保持恭敬的态度,如果他抬头的话,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因为这前辈实在太过年轻了。 “白云宗?” 荆羽说道。 “是的,方圆千里都是白云宗管辖的范围,如果前辈是想要去凡人的地盘,那还要走上一段路程,因为修士的宗门不允许建在离凡人国家较近的地方。” “这里离陈国多远?” “陈国?这里是大陆北部,而陈国在大陆西部,如果前辈要前往陈国,那,那恐怕还得从长河,也就是这条河,白云宗的人都叫它长河,从长河出发。” 李云天迟疑的说道,这前辈问的话真是莫名其妙,还好他在进白云宗之前也在凡间呆过,受过良好的教育,如果是土生土长的白云宗人,根本就不知道别的地方的凡人国家,幸好。 “哦,在这之前我一直在海岛上修炼,不知要进你们白云宗有什么条件?” 荆羽问道,这也是阿大想让他问的,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受过系统的修士知识的熏陶,能够在这里找到一个人类的仙宗,进去当弟子,想来也是极好的。 李云天吁了一口气,这时,他才全身放松下来,不必担心眼前这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道修士,才发现眼前这位前辈年轻的过分。 他两眼弯成月牙,发自内心的笑道:“前辈不必担心,以前辈的修为,只需要有身为白云宗弟子的引荐,就可以进入白云宗外门,加入白云宗,只是要在入门前发一个灵誓,证明您之前并未有过师承。当然,宗门对所有弟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最后一句有点假,但他平日也是听习惯了,竟然无意识中说了出来,倒也没事。 “哦,那我们走吧,你需要休息一下吗?你的肩头还流着血呢。” 李云天大惊失色,马上从乾坤袋中取出止血散,涂抹在了患口处,这时,他真心的为荆羽着想起来,毕竟接触下来,他挺好说话,还年轻的过分,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可以互相扶持,如果,他知道荆羽的使命的话,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也不过二十多,体内还流淌着温热的血液,他多嘴道:“师兄不会好奇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荆羽说道:“我和你无亲无故,凭什么理由问你?” 李云天笑道:“之前的确不必关心,但师兄既然进了白云宗,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些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上一说的。” 他们边走边说,各自了解了各自的不少事,荆羽交代了自己的出身,来历,只是隐去了巨人一说,改为隐士高人,李云天则为他介绍了宗门之中,外门弟子的生活,再知道荆羽对修真界不甚了解后,又细心为他介绍了修真界中的一些常识。 荆羽先说道:“五年前,陈国战乱,我与家属乘船避难,遇上风暴,侥幸逃脱,流浪到一荒芜海岛上,偶遇一隐士高人,发现我具有灵根,教授我修真之术。” “只是高人有他的顾忌,传授了我修真之术,就飘然而去,临走之时,为我指明了这片大陆的方向,让我来到这里寻仙问道,我在岛上,独自一人,修炼了五个年月,直到最近,才出了海,来了北部大陆,一出来,就遇上了你们。” 李云天听完后,神色凄凉,叹道:“没想到师兄身世如此凄苦,求道之心如此坚定,我要是遇上这种悲离之事,哪里还会有这种勇气,不知师兄今年是……” “十五。” 李云天更是自惭形秽,他道:“真是……真是……” 良久,他收拾好情绪,也发现荆羽根本就没有一丝波动,心里直叹:“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他道:“白云宗外门弟子,是炼气一层,到炼气十层的修士,有数千人之多,宗门对筑基以下的修士,也没有什么限制,只是每月都要完成宗门发派的一个任务,报酬有的十分丰富,我的蕴灵草就是这次的报酬。 然后哼了一声,道:“那陈蓉,占着自己炼气四层的修为,还有一个炼气八层的哥哥,在低阶弟子之中,耀武扬威,常常抢夺他们的报酬,这次,也是看上了我的,又动了心思,从山门外截住了我,如果不是师兄路过,只怕我这一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荆羽问道:“白云宗的门规呢?” “门规是在,可又有谁会为没用的死人申冤!况且死的只是实力低劣的修士,她还有点脑子,找的都是宗门边缘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说完尴尬的一笑,显然在这些人中,包括他自己。 他想转换下气氛,就说了入门的福利,道 “等师兄入了宗门,那执事长老,会送给师兄,一个如意乾坤袋,一把下品飞剑法器,还有一块外门腰牌,住的地方则随意,我那院子正好有人走了,师兄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住一起,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他们又说了许多,直到太阳西下,晚霞醉人,才走到了白云宗,宗门建在深山之中,云雾缭绕,仙鹤啼鸣,森林草木,长势惊人,不时有麋鹿走过,顽猴嘻戏,白狐踱步,仙鸟蹄啭,空气清新,灵气浓郁,让人心旷神怡,宛如仙境。 荆羽一时之间也看呆了,不过毕竟在海岛原始森林生活了五年,见过的奇珍异兽,人性化的举动数不胜数,只是这里多了一丝,和海岛不一样的东西,灵气?还是仙气? 二人走向山门处,一块造型摄人的巨石巍峨立在旁边,上面朱红的刻着三个大字,“白云宗”,只是写法不同今人的文字,也多了几分缥缈仙气,有些笔画有了变化,这应该是古代通用文,才演化出了如今的大陆通用文。 第十四章 入宗 李云天向正在看守山门的两名弟子解释了荆羽的来历,那两人相互看了看,很轻松的就放了他们进来,也没有盘查什么,懒洋洋的样子。 在这之前,李云天还是把荆羽原始的衣着给换了下来,让他暂时穿上他备用的衣袍,正好有适合他尺寸的,整理了一下仪容,显得干净些。 进了山门后,遇见的人就多了,都是同门师兄弟,各自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的见了李云天,和他打了个招呼,好奇的看了荆羽一眼,又相向而去,每个人的腰间都佩有一把剑,或是刀,或是奇门武器。 他们到了执事殿,宗门所有的事物几乎都是在这里完成,找到了执事长老,倒是有些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双手处没有一丝皱纹或斑点,他正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上打着盹,周围几个弟子在忙碌的处理公务。 李云天带着荆羽走了过去,恭敬的说道:“陈长老,这是我的朋友荆羽,他之前并未加入师承,这次来是想要加入白云宗。” 陈长老把视线转向他们,先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李云天,看到是他后,又转眼看向荆羽,片刻后,点了点头,道:“不错,骨龄十五,是个好苗子,孩子,这里有张入门灵誓,照着上面的说一遍,一字都不能差错。” 他这才有了点兴趣,毕竟,以他金丹期的修为,对于炼气期,乃至筑基期弟子,都是可以做到完全无视的,他已经活了数百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荆羽从陈长老手中接过入门灵誓,在两人手指触碰的那一刹那,一道温和的灵力从陈长老那里传来,十分的隐秘,但荆羽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他没有发声,任由那道灵力在他的体内流转,探查着他的身体的一切,直到心满意足,回到了陈长老的身边,看着陈长老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这时,才通过了第一道考验。 他张开那张灵誓,纸的材质使用的是特殊的兽皮,可以储存灵力能量在里面,那些字也是撰写者运用灵力写在上面的,字迹飞扬,作者显然是面前的陈长老。 他一字一句,清晰的念出了灵誓上的内容,同时,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天而降,随着他的念诵,开始流转在他的体内,这股力量并不是透明的,而是金色的,每个人都可以看见,这是灵誓的力量。 玄妙的灵力流进了他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虚空之处,最后流向他的心口,在他的灵力源前停留,荆羽心神一动,那股金色力量又进入了灵力源,在里面小心翼翼的探寻了一番后,迅速的抽身离开,仿佛他的灵力会吃人似的。 等他一字不差的,念完灵誓上所有的字后,金色力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的体内,没有发出任何的不同之处,就如它来时一样,开始消散在天地之间。 “好!好!” “荆羽,从今天起,你就是白云宗第八十七代弟子,这是你的衣袍,法剑,乾坤袋,还有腰牌,腰牌是身份的证明,出门在外,一定要挂上腰牌,这样才好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死了之后,宗门也好给你收尸。” 陈长老激昂的说完了这句话后,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就又懒散的靠在他的檀木香椅上,接过弟子手中的公文,满意的地方打个勾,皱眉的时候打个叉,好不悠闲,二人走出了执事殿。 李云天也放松下来,开始嘱咐荆羽一些应该注意的细节。 “师兄,你别看这块腰牌小,但里面有宗门的印记,刚才陈长老,肯定把你体内的灵力,抽出一丝,安放到了腰牌里面,这样你出事后,宗门会马上知道你的下落。”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黯淡起来,道 “不过凡事还得靠自己,有些人,哪怕有腰牌的保护,宗门也知道他牺牲的地方,可就是不去探查,因为探查需要消耗资源,面对可有可无的人,还是简简单单的打上一个叉叉,然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这件事过去了算了,不过,它至少也是身份的象征,凡人中的帝王,认得腰牌,如果你把这个拿给他看,他肯定把你当夜明珠似的供着。” 接着,他带荆羽到了他的住处,一座雅致的小院,可以看出创造者独具匠心的设计,周围林木茂密,花草幽绿,香果芬芳,仙鸟蹄啭,仙鹤嘻戏,灵气浓郁,方位讲究,可堪洞天之称呼。 院中仅有三处可住人,李云天在中央,空出的是左侧的屋子,右侧居住的是一位名叫王湘子的炼气三层的修士。 进了左屋,里面的摆设并未动过,荆羽也不打算整改什么,在海岛上的生活已经让他对生活的品质不甚在意,但是一隔五年,再次看到熟悉的家具,还有那张柔软的大床,他的心情不免激动。 李云天也明白了他的激动之处,会心的与他告别,只是说,明日再带他去传功殿,挑选功法。 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这几年的辛酸,突然意料之外的爆发出来,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可荆羽却没有感到特别悲伤,只是哭着,情不自禁的哭着,体内的翻涌惊醒了阿大,他道。 “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荆羽本就不想哭,尽管眼泪还在流淌,他仍理智地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难不成我还是人类之中的奸细?给你这缕灵气投敌了?当然是好好的生活了。” 阿大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你的灵宠,已经闹翻了,六十天没有出来透气,灵兽空间里的东西都被他捣乱了。” 荆羽也知道这件事,他与身处虚无之地的灵兽空间取得联系,龙儿正把移植的灵花,瑶草,一片片的撕下来,残忍地摧残着,只是,它那庞大的身躯,如果出来的话,一瞬间就能把这座屋子顶烂,变成一座破屋子,在人类的社会里,豢养一只大型灵兽,这该如何是好?如果不是这些年来小龙的胃部发生了进化,可以进食一次,就一年不用第二次进食,他索性就把它留在海岛,等条件允许,再召唤它出来。 第十五章 龙儿 他有些头疼,道:“难道要先把龙儿安置在宗外的林麓中?可总会被人发现的啊,他这么大的个子……” 灵兽空间里的龙儿传来一道心念,它说道:“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荆羽连忙安抚道:“我马上就带你出去,你先别闹了,好不好?” 可龙儿仍固执的摧毁着他看到的所有东西,巨大的前爪拉起一颗苍翠的林木就像是提起孩童的玩具那么轻松,然后粗暴的把它撕成两半,再用庞大的脚掌把它踩得支离破碎,一直重复这个动作,时间可以长达几个小时,直到脚下的树枝变成树泥,不可思议的强大力量。 “听说修士之中有种空间法器,可以容纳收服的灵兽,里面有山有水有鸟有虫,更重要的是有光,不像虚无之地永远处在黑暗之中。” 阿大说道。 最后一点才是关键所在,荆羽的灵兽空间,是借助天地法则而诞生的一片豢养灵兽的空间,里面可以放养本命灵宠,也可以布置一些花草树木,但是不能放进去其它动物,哪怕是蚂蚁也不行,而且里面没有阳光,永远处在漆黑之中,一般灵宠,在里面呆着往往十分难受。 听到这里,荆羽从床上走下,推开木门,走进隔壁李云天的屋子,他正好在屋内,在读着一些奇闻怪志。 看见荆羽,他诧异道,问:“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他显然看到荆羽的脸色少有的露出了变化,不开心…… “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得到灵兽袋?” “灵兽袋?师兄有豢养灵兽?” 李云天冥思一会儿后,道:“宗门有件自愿任务,是去击杀冰湖里的冰怪,带回它们的尸体,任务的报酬就是灵兽袋,任务的难度是三星级。” 而这时,在虚无空间的龙儿已经精疲力尽,陷入了沉睡,这一睡,就可以闭上几天几夜的眼睛,因为它的体质,不似人类。 “明天你带我去看看……” 说完他就离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李云天,他可还没解释什么是三星级呢?凭他们的实力,还有些不够看……但木已成舟,李云天只希望明天带他去了之后,再详细的解释一番,打消他的念头。 荆羽回到房中,思索片刻,道:“阿大,你一直说我体内的灵力,不同寻常,那我的实力,大概在修士之中的什么水平?” 虽然他在海岛上生活时,与许多野兽打过一架,其中不乏具有炼气期实力的妖兽,他也是轻松胜之,到了后面,独自挑战数头妖兽,也是凭借法术获得了胜利,但是却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一个系统的认知。 在这方面,还要多亏亦师亦友的阿大,如果没有他,还有巨人,事无巨细的教导自己,也就没有今日的他,对于他们两个,荆羽心里一直十分感激。 阿大心里盘算一番后,道:“你现在的实力,应该介于炼气九层到炼气十层之间,因为你体内的梦幻灵力,是天地初生时的第一缕灵气之祖,是我的本质的一部分,具有难以想象的威力,它可以衍化出各种属性的灵力,如果你需要的话,更是一击之中千变万化,其中玄妙之处,远远超出当今的人类修士。” 荆羽听到后也是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厉害。 之后,他在屋子的床头边,发现了一团蒲扇,其上灵气浓郁,扇面浅绘着几枝嫩竹,几只燕雀,一座流水小桥,古色古香,缥缈无踪迹,是原主人留在这的,但表面光滑,崭新,不见磨损,黯淡之处,应该是新品,这玩意在白云宗也不贵重,家家户户都有。 他盘腿坐在上面,固守心神,顿时,从蒲团之上,传来一股温和无比的力量,带着一丝清香,进入他的脚踝处,从下至上,犹如一抔清水,细润无声,到了心口时,力量逐渐消散。 这次的助力,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再一次开阔了他体内细小的灵脉,尽管,在以往的一次次的冲刷中,灵力已经滋养了它无数次。 接着,他观想体内的灵力,从心口处出发,流通灵脉,相互滋养,交合,产生共鸣,不断循环,一些黝黑的,黏糊的,是由他的血肉劣质化作,在他的体内阴暗处积蓄,在这一次的全新运转中,被他激发,并祛除。 做完这些,他的心神一片宁静,眉心处空寂无比,一呼一吸渐渐失去了声息,整个人和天地处于沟通,仿佛变成了一株瑶草,一颗苍松,没了人的意识。 翌日,仙山之中,灵雾弥漫,雨色渲染,苍翠欲滴,奇石怪岩,展尽姿态,柔风吹拂,白云缥缈,溪水清澈,回音悦耳,鸟兽安乐,无忧无虑,有一种独立与天地之间的特殊韵味。 修士在这之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咚,咚,叮,叮咚。” 李云天睡眼朦胧的开了木门,见到荆羽已经等候多时,脸色红润,神情淡然,身形之中又多了一分自然之味。他惊讶道:“难道师兄昨晚彻夜未眠?” 荆羽点头道:“我已经是炼气六层。” 他连连感叹,不愧是道心坚定之人,像他,有时候打坐上那么一会儿,就全身烦闷,心神不通,好像有一个无形的妖兽,一直拍打着他的全身各处,浑身都不舒服,也坐不住了,只能站起来走来走去,胡思乱想,直到烦闷之气消失。 “那还请师兄稍等片刻,师弟洗漱一下。” 他的头发蓬乱,身上穿着的也是素白的衣裳,舒适柔软,却不能见人,眼角有油腻滋生,肤色黯淡,精神更是迷迷糊糊。 接着,取了一盆清水,仔细清洗昨夜残留的污垢,再换上一套崭新的道袍,整理仪容之后,他们二人才走出了院子,前往执事殿,也是在那里,接受任务。 期间,李云天也给荆羽科普了一下其中的道理。 “宗门会发放两种任务,一种是每月都要完成的月常任务,如果失败次数超过三次就会被逐出师门,也因为这类任务一般都不难,报酬也一般。” 第十六章 雪妖 “另一种就是我和师兄要去完成的“自愿任务”,这些任务通常对修士的修为有明确的要求,对任务的目标也都雕刻在公示栏里,可以一目了然,挑选自己想要的。” “公示栏有三种,其中一种是炼气期修士的,分为一星到五星,相互对应炼气二层,炼气四层……炼气十层,每两阶级提高一颗星级。” “师兄要去完成的任务所需要的正是炼气六层修为,幸好天仙眷顾,昨夜让师兄突破了,不然还接不下来。” 他们来到执事殿,往里边走去,到了尽头左转,深处有三个内门,门前挂着翠绿色的叶片门帘,走进左侧的那扇门,就到了领取公示栏的地方。 门内是一片宁静的天地,有檀木桌,长椅,还有各类果盘,其上放有美味的坚果,如银杏,板栗,榛子,核桃等,美不胜收,鲜嫩的水果,如酸枣,龙眼,红樱桃,大红桃子等等,让人眼花缭乱,有四,五人正坐在长椅上,在那里挑着任务。 还有一张宽大的长桌立在后面,里面坐着两个百无聊赖的修士,戴着执事殿的腰牌,是工作人员,挑选好了任务,就去他们那里登记,同时检查领取人的修为,是否符合条件。 墙上还贴着一些标语,如“公共场合,保持肃静”一类,还有长句一类,”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李云天带着荆羽坐下,凭着记忆在任务海中翻找,不一会儿,眉开眼笑,轻声说道:“师兄,就是这个了。” 荆羽接过竹简,轻飘飘的,十分的冰凉,他仔细看道,上面的内容大致如下: “白云宗北面上千里处有座“稻香城”,城外不远有座河,河原无主,近日被一雪妖占据,城内人皆亡与雪妖之手,使城变为雪城,雪妖法力无边,孕育无数冰怪,此次任务,带回一百只冰怪尸体,修士要求,炼气六层以上,报酬,灵兽袋一只,灵草若干,灵石百粒,门派贡献一百点,失败惩罚,无,期限,接下任务起两个月内。” “注:此地乃极寒之地,无御寒法器者,不建议领取。火克冰,建议具有火属性灵力者前往。” 荆羽又反复仔细看了一遍后,道:“李师弟,你确定要和我一起去?这一趟,也许会有意外发生,我也不能护你周全。” 李云天羞涩的笑了笑,坚定的道:“师兄,我有一枚御冰珠,可以派的上用场,而且,如果不在你身边的话,等陈蓉那疯女人醒过来,我不是被她弄死,就是被弄得生不如死。” 最后一句说出来已是恳求,带有一份自嘲,却道出了残酷的事实,荆羽也爽快道:“那灵兽袋归我,其余我们二人平分,不占你便宜。” 李云天感动的看着荆羽,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收敛了情绪。 “多谢师兄……” 两人拿了玉简,走向执事弟子,向他们说明了来意。 执事弟子接过了荆羽的玉简,登记了他的名字,并取下他的腰牌,在上面划上一道玄妙的灵力,锁定了他的身份,这个过程颇为繁琐,花了小半个小时,他们就坐在长椅上等,吃吃坚果,蜜桃,果类鲜嫩可口,芬香留齿。 记录好之后,两人走出内门,掀过翠绿的门帘,外面冷冷清清,只有执事长老在批改着公文,执事弟子也在忙碌,整理一些文件。 见到他们出来,陈长老突然抬起头,望了一眼,接着道:“你们过来一下。”语气不容拒绝。 两人只好走了过去,接着,陈长老仍在批改公文,让他们在那里站着看了足足半小时,仿佛忘了他们的存在,最后,才抬头道。 “心性尚佳。” 这句话显然是对荆羽这位新人所说,半个小时后,他仍安静的站着,感召天地之气,有所小成。反观李云天,早就抓耳挠腮,想问又不敢,想走又不敢,脸上苦大仇深,活泼泼一幕现实的老百姓被大地主欺压的情况,丢尽了修士的脸面。 “孩子,你已经是炼气六层了?” 荆羽点头道:“昨晚有所感悟,就突破了。” “好,好一个有所感悟!可你知道你接的任务,那雪妖,是个什么狠角色吗?” “整座城呐,你知道一座城有多少人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那座城里三万人,一夜之间,天降大雪,没有一个人逃的出去,这样,你还敢去吗?” “我是修士。” “好,说的好,修士,你是修士,就以为整整三万人,三万人也比不过你一个区区的十五岁小修士?好大的口气!” 荆羽仍不为所动,陈长老降下的灵压已经压的李云天的小腿肚子瑟瑟发抖,可他还安然站着,或许是修为的原因。 “你是想要灵兽袋?我可以给你一个灵兽袋,如何?” 陈长老说出了惊人的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裙带关系,血缘关系?李云天腿肚子都不抖了,一双眼睛瞪得比青蛙还大。 荆羽诧异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 陈长老叹了一口气,道:“确实有一件事,不过要等到你筑基之后才能告诉你。” 一定是非常危险的任务。 李云天没有拒绝,不过他还是道:“但这次任务我还是要去。” “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他,要去,而且,如果我连雪妖的危险都渡不过,没有这份福缘,你又凭什么觉得我可以帮你,取得你的机缘?” “好!好!你们走吧,筑基之后,来找我,我送你一个天大的机缘!” 陈长老说完这句话后,仿佛解开了一件深埋心底多年的心结,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不再颓废,慢慢的,慢慢的,他坐在了他的檀木椅子上,打起了盹…… 两人走了出去,这次的动静,已经惊到了殿中的执事弟子,别看他们服务大众,其实一个个,都拥有不小的地位,假如有人,惹得他们不高兴,卡住你的一个简单的手续,卡上百八十天,让你也不高兴起来。 第十七章 相争 见到陈老如此郑重其事的和一位修士聊天,更有甚者认出这是昨日才加入白云宗的新人,但他的修为可不低,冷清的执事殿,因为一个八卦的到来又焕发了活力,热闹了起来。 “师兄,要从宗门赶到“稻香城”,还需借助山门豢养的一种特殊马兽,以常人的步力,前往稻香城需要十天十夜,以修士的步力,则要三天三夜,但若是驾驭特殊马兽,舒服的坐在马车之上,如此漫长的路程,也不过一日一夜就可抵达。 李云天说道。 “哦,宗门之中还有这种东西?” 他们正聊着,忽然,前头撞见了三个人,李云天的脸色立时血红。 那三人怒气冲冲,走在前的正是断臂的陈蓉,接着是与她并肩而行的炼气八层的哥哥陈大山,还有畏畏缩缩的林江。 那三人看来不像是偶然经过,而是特意蹲在这个必经之路上,目的嘛,也许就是找某些人算账。 果不其然,李云天正想带着荆羽掉头换条路走,那陈蓉就带着一股近乎癫狂的疯子般的尖锐的叫声,大叫道:“哥,就是他,就是那小子,切了我的左手!” 陈大山的目光阴沉的望向二人,见过他的修为正如妹妹所说的炼气二层,哼了一声,又见到他旁边有了一位炼气六层的修士,矮个子,也浑不在意,道:“你,自己削去双手双脚,我就不强你做些什么事,旁边的那个人,没你什么事,给爷爷我滚开。”说着,全身散发出强劲的灵压。 他面色狰狞地说道,跟李云天说的近乎完全一样,遇到他,不是被弄死死,就是弄得生不如死,这下可真的要生不如死了…… 李云天面色惨白,炼气八层强烈的灵压一滴不漏的罩在了他的身上,压的他的全身骨头喀吱不断,但又介于让身体产生内伤的程度,只是忍受着极强的痛苦,残忍的无间断的折磨着他。 这时,一双素白的小手搭在他的腰侧,犹如春风拂面,夏日里的清凉快感,瞬间带去了他的所有痛苦,化解了陈大山的灵压。 陈大山看到荆羽的插手,怒吼道:“你!也要陪他找死吗?” 他们之间的争执已经惊醒了周围的修士,在长年累月无间断的清修之中,遇上一件有热闹可瞧的事,可不容易,毕竟大部分的修士都是和平主义者,一溜烟的,周围已经围住了三,四十人,都是炼气期修士。 地方不大,挤满了人,自然也引来了执法者,执法者人数稀少,一个人要照看庞大的区域,十分难遇见,但一旦遇见了,这起争执大多就起不来了,因为能担当执法者的修士,最低的修为也是筑基以上。 “是林师叔。” “林师叔来了。” “执法者办事,闲杂人等一律退散。” 众修士纷纷为执法者让出一条路来,但却没有听劝的走开,林师叔现在也没有精力管他们,等他处理完了这场争执,那些修士又比风还快的散掉,连影儿都见不着,真是一群顽猴。 林师叔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在公共场合争吵起来,陈大山!” 陈大山的名声并不好,加上也是他的修为最高,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主事人就是他,遇上严厉的执法者,陈大山热腾的跟岩浆似不断冒着火气的脑袋也冷静下来。 他道:“林师叔,这事可不赖我,你看看,我妹妹,娇滴滴的一个美人,两天前,却被那人给斩了左手,这下一辈子都要当个废人,你说我做哥哥的心有多痛!” 林师叔听完后,转向荆羽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立刻给我交代清楚!” “不是他,不是他,是我,是我干的,林师叔,但那是因为陈蓉想杀了我,那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云天虚声的辩解道,他的脸色惨白,一看就是受害者的模样。 林师叔又看向了李云天,看着他的炼气二层修为,微微的皱了眉头,道:“陈大山,不管怎么样,宗门内不允许弟子相争,你们有需求,自己上生死擂台,再让我看到你拦着他们,说那种话,我就让你变得和你妹妹一样!” 说完他就走了,围观的人也走了,留下五人,像个木桩似的站在原地。 “小子,有种的,敢不敢跟我上生死擂台?能伤了我妹妹,还有两分本事!” 陈大山一双眼睛瞪得跟豹似的,陈蓉也是恨不得用眼睛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的挖下来,嘤嘤的哭着。 李云天凄惨的摇摇头,强烈的恐惧充满了他的心肺,何况唯一的保护牌,冷血的执法人,也走了,他虚声地说道:“你这种修为,叫我怎么,和你打啊!” “切我妹妹左手的时候怎么不想?!现在想这些算个蒜头!你敢不敢,一句话,能在我手下撑过十分钟,我陈大山也不是个孬人,这件事就当放屁,再也不找你麻烦。” “我来和你打。” 荆羽说道。 陈大山也料到了这个情况,厉声道:“好,算条汉子,我也不赌别的,一只手,我输了,我自断左手,你输了,你和那人,自断左手,我不找你们麻烦。” “哥!哥!两只手,两只手,一只手怎么够,我的左手阿!”陈蓉嘤嘤的哭着,面色好不凄凉。 “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做些蒜头事情,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娘死的时候要我照顾好你,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了!” 陈蓉不敢出声,只是靠在林江的肩头上,充满恨意的盯着他们。 “好。” 两人也就应了下来,李云天感激的看着荆羽,如果不是他在的话,别说一只手了,两手两脚都保不住,陈大山这么说,只是看在荆羽修为的份上。 生死擂台,顾名思义,擂台之上,两人相斗,如蟋蟀相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宗门的规则较为柔和些,只允许断手,或断腿,且擂上的对手,实力差距,不得逾越两个小阶段,一般来说,都是同等修为的,且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会上生死擂台,还要交灵石。 第十八章 擂台 两人要进行“生死擂台”的消息,传过了白云宗的上下,不多时,在擂台处,拥挤的人群,嘈杂的声音接二连三,这类人多是修为低下,又爱管闲事,心性不佳,功夫低劣的人,真正的高修行人哪会关注这类刹那之事! 就连登记的桌台前也倚靠着几人,好奇的望着据说要进行生死决斗的两人,这生死擂台,可是有好几年没有开业了啊。 陈大山冷哼一声,面色狰狞的看着他们,那几个看似淡定,实则没见过世面的雏,吓得脸色惨白,一溜烟跑的没了影踪。 “我们两人要进行生死决斗,他赢了我自断一臂,我赢了他和那小子自断左臂。” 执事弟子也好奇的望了望他们,见双方及跟随的几人都没有异议,按照流程,签字画押,缴费,最后,缓缓的说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你们真的要进行生死决斗?” 过了一会儿,见没人听进去,随后,他微笑道:“等我开了结界,测试下法术威力,调整结界强度,以免伤及无辜。” 他倒是有耐心,毕竟一趟下来,算上围观的群众,总是能赚上不少灵石的,况且,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 他们就坐在旁边备好的长椅上休息。 “哥,你真的要进去?” 陈蓉柔声道。或许是上天感召,刚才的弟子之言,唤起了她心底仅存的善意,此时,她竟有些犹豫起来。 “怎么,难道我不进去你进去?” 她摇摇头,只是心中有些苦涩,不知为何,她有些不详的预感。 望着忐忑不安的李云天,还有闭目调息的那人,看着他,她竟逐渐产生了一丝恐惧,好像那是无法战胜的强大的敌人。 无限感慨,化作幽幽一叹,世间难事,多般如此。 她这时才有些颓然,只是盯着自己的断臂,以前纠结的,牵扯的,挂念的,记恨的,皆化为烟去。她终究是女子,非男子,少了分赌性,多了恬静。 她轻声道:“哥,算了吧。” “好了,你们进去吧。” 执事弟子露出满意的笑容,擦了下额间的汗渍,对他们说道,”这老东西,世间久了还真有点不好用了,下次报告上面请阵法师重新绘刻一个吧。” “你在台下呆着就好,不要乱走,我很快回来,林江,照顾好我妹妹。” 在诸多复杂的目光下,两人踏入了高台。 “能上这个台,不愧是个汉子。”陈大山大笑道。 荆羽不言不语,只是报了自己的姓名,道:“我姓荆,名羽。” “好!我姓陈,叫大山。” 台下的观众也热烈起来,仿佛清晨凡间的集市,纷纷道:“开打,开打。” “陈大山,打死他!打死他!” “荆羽,上啊!我在你身上压了十粒灵石!” “你算什么!我在陈大山身上压了一百灵石,大山干死他!” “呸。” 结界之内的人听不到外界的喧哗,他们处于一个完全隔绝的封闭空间,二人腰间皆佩剑,荆羽没有拔出来,因为他用不习惯这类兵器。 他念诵咒语,与大道取得感应,体内盘踞在心口处,跟一颗透明的鸡蛋似的一缕缕灵力,刹那流去了十分之一,他的周身响起强烈的灵力波动。 陈大山面色凝重,没有打扰他的施法,只是拿出了一枚盾形法器,立在身前,采取守势,一般来说,如果不是致命的伤害,这枚护盾抵御法术,只会消耗他的灵力,而在这一点,炼气八层面对炼气六层,总是有优势的,一般情况下。 不过,他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 法术成形,幽蓝色的火焰悄然显现,一朵,两朵,三朵,四朵,五朵,六朵,七朵,带来死神的气息,寂静的红莲,如星辰般让人心神迷醉,旋转在荆羽的身侧。 “这是什么,秘术?” 陈蓉问道。她与林江坐在一起,再旁边一些的是李云天,因为没有别的位置。 刚刚的话,让李云天对她有了改观,他道:“不是秘术,是法术,师兄的这个法术,看起来不一般啊。” 林江附和道:“是啊,是啊。”他没忘记陈大山的叮嘱,好好的护在陈蓉的身边,毕竟她断了一臂,身子不像以前那般灵活,还需要时间的适应。 陈蓉静了片刻后,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对,这种结果,也是我咎由自取。” “不敢当,不敢当,我万分惭愧。” 李云天推辞道,但不管怎么说,两人,能走出这一步,还是好的。 林江脸上也笑开了花。 台上,当陈大山看到荆羽发出的七朵鬼火后,心中开始有了不详的预感,但他仍然没有太大的担心,因为他的灵力,是水属性的。 他有了应对之策,开始施展起法术来,是修士之中,最为寻常的海浪术。 嘴里念着玄妙的咒语,他的身前,开始凭空冒出一些蔚蓝的水珠,越来越大,聚水成浪。 荆羽也想试试自己如今的实力,等到陈大山的海浪完全成型后,才发起进攻。 一朵鬼火,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轨迹,不过三两秒,穿过海浪,湮灭。 一朵鬼火没了,还有另外六朵,就像一只头羊,带领着羊群冲过陡峭的山地,鬼火接二连三,海浪也后发而至,两者相互碰撞,蒸发,最后,余下的竟是一朵鬼火。 “怎么可能!” “我没看错吧,水不是克火的吗?” 身为当事人的陈大山更是感到震惊,不由失声道:“你的火,是什么火?!” 鬼火轻飘飘的来到他面前,在使用法术后的真空期,他抽起护盾,一瞬间,灵力如决堤的水弥漫开,源源不断的抽去。 还没等他醒悟过来,又是七朵同样的鬼火朝他扑来,荆羽好奇的望着他。 “好像一条狗阿。” 高台之上,陈大山狼狈的躲闪着相向而来的虚无之焰,台下的众人一片沉默,这种情况下,明眼人都看出了谁胜谁负。 “呸,炼气八层打不过炼气六层,真是个废物。” “你这么说,你上去试试?” 那人噤声。 第十九章 落幕 刹那之间,那飘荡鬼火已耗尽了陈大山满身灵力,执法弟子见着,正欲摇头,宣布胜负结果,但见陈大山怒吼道。 “好!好本事!你若能接了我这招,我陈大山立马自断一臂!” 他说完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是一黄澄澄的仙家符箓,箓上描绘无法述说的惊雷之势,手法奇特,边缘处绘有密密麻麻的上古符纹图案,占据符身上下的是一道让人眼花缭乱的闪电之形,形上有灵,灵上有神,似猛虎扑食,似腾龙戏珠。 符纸导引天地灵气,蕴含玄妙的法力,刹那,陈大山催动符箓,似雷似电,似雨似风,以腾云之势,一道小指粗细的雷柱,径直飞向对方。 “好快!” 这一切,前后不过数秒,那道深紫的雷柱,散发着惊人的威势,飞向荆羽。 他身侧以圆形轨迹持续旋转的七缕鬼火,飞扑向雷柱,雷火相撞,只削去了它一半的身段,但还剩下一缕鬼火。 在海岛五年,荆羽苦修腾云之术,和驭火之术,那七缕鬼火,是他能现在使出的,最强大的法术,但还有一招,那就是…… “火遁?” 台下有人惊呼。 他的身形逐渐消散,在雷柱碰触到他的最后一刻,化作一团鬼火,闪烁到了余下的最后一缕鬼火的所在,鬼火相溶,又显露出了他的身体。 失去目标的雷柱,并未灵活的停止攻势,狠狠的装在了防护结界上,结界波纹骤起,但最后还是成功抵御下了攻击,只是有几缕小火星,蹦到了观摩的修士面前,吓了他们一大跳。 不是属于自己的力量,也只能控制它的方向,不能改变他已设定的轨迹,当荆羽使出火遁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另一方的失败。 这还多亏了腾云之术和驭火术之间的共同之处,加上阿大的传授,让他有个,即使不能战胜对手,也能保住性命的法术。 “我输了。” 陈大山颓然道,输得那一方,就要承担输掉的结果。 他拔出锋利的长剑,灵力滋润其上,同时在左臂的血肉之中包裹灵力,切断疼痛的神经,产生麻痹的作用,然后,长剑挥起,落下,他捡起了自己掉在地上的断臂,切口处光滑平整,没有留下一滴血液,只是剑上,映着一朵绚丽的血花。 也亏他是修士,要是凡人,没有运气化神的功夫,折断一根小手指,就会陷入昏迷,更别说做这类“断臂大侠”了,当场死亡都不过分。 他晃晃的走下擂台,迎上相向走来的妹妹和林江,两人神色凄凉,跟着后面离开了这里。 “师兄,多谢!多谢!” 李云天小跑上来道,虽然也有几分相互渲染的落寞,但更多的是激动,保住了一条手,能不激动么。 “我们走吧。” 荆羽应道。 此战立威,炼气期的修士都认识了他,还有李云天,是他的人,照他在台上绰绰有余的表现,真实实力,可能已经有炼气九层?还是十层? 修士的世界毕竟是宁静的,哪怕在荒无人烟的郊野,不为人知的阴暗之地,滋生着最为邪恶的黑暗,可抛下所有面具后,所有的人,拥有的不过一颗赤子童心。 衡量世界的人也只有两种标准:未崩溃的人和,已崩溃的人,前者,是人,后者,是病人。 “既然这件事已经了结了,你还要陪我去雪城吗?” 荆羽问道。 “师兄哪里话,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加上这次,更是救了云天两次性命,别说区区雪城,天涯海角也在所不辞!” 李云天万分感激道。 荆羽也不强求,到了雪城,他只有自保之力,李云天是死是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只希望老天,让他的命多长点吧。 接着两人就去了,宗内最为奇特的“传功殿”,别名“星馆”。 殿内上下所用的材料不同于一般的建筑,是某位前任长老在外游历时,从异域所得,因其形神似于满天星辰,就称呼为“星石”。在夜晚时,更是吸纳月光之气,黑暗之中熠熠生辉,璀璨夺人。 星石搭造的建筑也不同凡响,通体蔚蓝色,从远望去,更像是一颗流落凡间的陨石,其上星光反射,散发着幽冷气息,坚固性也远超其它建筑,可以完全防御住元婴修士的全力攻击。 进殿,李云天缴纳了两人的灵石费,殿内有不少人,也有几个熟面孔,几个常驻“星馆”的书虫,书籍整齐排列在书架上,有休息的桌,椅,也有奇花,异果点缀,墙上多半铭刻圣贤名言,有扫地的弟子,有巡逻的弟子,书上设有阵法,防止心术不正人偷书。 借书,临摹则要另外缴费,这时候,贡献点就派上了用处,从少到多,从薄到厚,从冷清到热门,奇闻异录到正统功法,价格不一,有专人负责。 他们这回要看的是“修真功法。”这类书籍早就被人翻了个遍,除了刚入门的,遭遇瓶颈的,上进心强的,其他人翻阅的多是前辈的“心得本”,“注释本”,正统的反而遭了冷落。 “星馆”藏书量丰富,功法的类别,更是从各个属性起就分门别类,水灵根不能修炼火属性功法,土灵根也最好不要修炼水属性功法,金属性则则可以。 李云天带着他到了地方后,道:“师兄,你想学什么类型的功法?” “一共有那几类?” 李云天沉思了一会儿后,道:“有一类,是以长生为根基,其开拓的灵络经脉,在体内形成的也是这个作用,这类功法,灵力总数超过一般人,因为灵脉较粗,较长,在身体各处循环不止,日夜循环,不曾中断,而且修行这类功法,突破之时,遭遇的瓶颈,也要少一些,追求长生的希望也多一些。” “但是有长处必然也有短处,没有十全十美的存在,长生系的修士的缺点就是攻击手段薄弱,攻击的威力也只有普通修士十分之七八,面对专长法术的修士更是没有其一半的威力,但适合清心寡欲,一心问道,致在长生的人。” 第二十章 星馆 “宗门之中的十分之三,四,修炼的都是“长生系”功法。” “你也是吗?”荆羽好奇道。 李云天摇了摇头,道:“我修炼的是中庸系功法。” “中庸系,光听意思就能明白,不长一分,不短一毫,体内构造的灵脉,规规矩矩,形成的灵力源,也是如此,没有明显的优点和缺点,这也是它的优点和缺点。” “不要,不要。”荆羽摆手道。 “那就只剩下专长系了。” “专长系?” “嗯,专长系的灵力流通路线,开辟的灵脉方位,皆在使体内的灵力更好的和天地灵气沟通,这样发出的法术更具威力,比中庸系强了两分,比长生系强了四,五分,但是因为它独特的灵力回路,也导致它吸纳灵气的特性较弱,突破筑基,金丹的寥寥无几。” 荆羽叫李云天拿了专长系的火系功法给他,反复翻阅,心生欢喜,道:“你先走吧,我在这待一会儿再回去。” “师兄什么话,我也无事可做,就在这里,你有什么吩咐,招呼就是。” 说完,他抽了一本奇闻异录,找了张空椅子,坐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荆羽也没在意他,只是他接下来的行为有些怪异,他又分别拿出了水,木,金,土类的专长系功法,再找找异灵根的,有!也拿出来,开始一字一句的看了起来。 等到了日落时分,才叫上李云天,和他一同回去,回去后,又立马闭起了关。 才在心里道:“阿大,你已经参透了其中的奥妙?” 一会儿,阿大道:“这人类修士的功法也有奇特之处,火属性的灵脉开辟后成火炉状,水属性的灵脉开辟后成海流状,金属性的灵脉开辟后成利剑状,土属性的灵脉开辟后成高山状,木属性的灵脉开辟后又成林木状。” “先人的智慧,总是奇思妙想。” “我将其中运转精髓部分留下,杂质去除,其实这很简单,给你一定的时间也能完成。” 荆羽笑了笑,看着他用触角描绘的功法图形,灵气在空中久久不散,他仔细观摩到半夜时分,心中有所明悟,开始修炼起来。 这张灵气图形,几乎否定了他先前一半多数的流通路线,而这种方式已经牢刻在了平日里的修炼之中,这时重新运转体内的灵力,本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行为。 但荆羽却没有那种生涩感,而是打从心底觉得,这才是正确的灵力流行,天生就应该按这种轨迹走,灵脉势如破竹的打开,多余的则逐渐弃离,灵台空明,神居住其中,心神舒畅,与天地交合,种种玄妙好处,无法一一述说,这次闭关,持续了七天七夜。 运闭,开门,只觉山气空蒙,日光熹微,流水淙淙,松林摇曳,异香扑鼻,鸟兽空啼,天地一片幽然,悠然。 李云天和一位绿衣女子,正坐在院前石桌上,举棋对弈,神态娴静,见荆羽出来,发自内心的笑道: “师兄几日不见,运气更见缥缈,举止无有俗气,真乃奇,奇也。” 绿衣女子好奇的望了一眼他,盈盈行礼道:“见过荆师兄,小妹王湘子,师兄可是我辈楷模,师门之栋梁,以弱胜强,狠狠的教训了陈大山那厮。” 荆羽微微点头道:“我先去马厩备马,师弟你随后就来吧。 然而施展神行之术,悄然远去,速度远非寻常炼气修士可比。 王湘子惊异道:“我先前还常常在想,能够有如此威名的人是什么模样,原以为自己已经猜的够好,没想到还是被荆师兄的魅力所摄到。” “是啊,是啊。” 李云天附和道,暗道这人废话真多,随意的下了几把,不比对方女子,轻松胜之,留下哀怨的眼神,快速的追向荆羽的脚步。 马厩巧夺天工,不似凡间造物,内外之间,无一丝朽木匠气,寄养马兽,高大健壮,长鸣声不决,却又极通人性,富有经验的驯马人稍稍轻抚,加以理解,就明白了马儿的意图,人兽一派和谐,共享天伦之乐,真乃自然界之奇景。 “师兄,这批白马吃的草多,跑起来也快,我们就挑它吧。” 一旁的驯马人摇头指向旁边的一批黑黝黝的马,道:“这批,躯体结实,四肢修长,棱角分明,线条清晰,轮廓流畅的,才好。” 李云天尴尬一笑,也没说什么,在看到荆羽显然中意专业人士说的那批灰溜溜的小黑马,只得交了马钱,领了出来,马儿极听话,也不知道已走过多少里路,只是低鸣着。 “你们要去哪里?” 热心的驯马人问道。 “雪城。” “雪城?!” 驯马人的脸色骤的变得苍白,修长的双手也无力的摆了下来,仿佛他们提到了一个忌讳之地。 “你们去雪城干什么?” 女性的特有的高分贝的尖锐声音喊道。 “杀冰怪阿,怎么了,难道如今不能去雪城吗?” 李云天回答了她的问题,一旁的荆羽,则在好奇的逗弄着人性的小黑马,似乎,他对动物的情感,永远比人类来的丰富,不过也没什么,小孩子总是亲近动物的。 女子幽幽道:“我的父母,就在雪城之中。” …… 两人都望着她,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或是说点什么。 “你们,能让我一起去吗?我只是想去给他们,收个尸,其它的,都不碍你们。” “可以。”荆羽道。 李云天也了解荆羽的身世,两人同命相连,多出几分关照也是人之常情,他也没打算反驳,驯马人的修为比他还高,炼气五层。 她姓黄,黄珊。 三人出发,拉出了小黑马,见到熟悉的驯马人这次也跟着自己,马儿别提多乖了,而且,黄珊有属于自己的灵兽袋,到了地方,可以连车带马的收走,不用劳心寄放在周围的森林里。 “原来你就是前些日子打生死擂台的荆师兄。” 车中的位置特意加上了空间有关的材料,从外边看,一般宽窄的马车,里面,比一般的厅堂还大。 第二十一章 雪城 黄珊的脸极小,不过巴掌大,顾盼流连,别有一番滋味。 车上也不颠簸,就像是平日坐在屋里屋外,石椅木椅,稳当的很。 荆羽点了点头,但没多说什么,或许是他觉得这事不知一晒,还是身旁的李云天接过了话: ”你可不知道如果那日师兄输了,断臂的不只是他,还有我哩。” 接着,他就把与陈家兄妹的几番纠葛,恩怨情仇,不时加以表情描述,生动的再现了当时的场面,看的黄珊一惊一乍,感慨良多。 修士的精力不比凡人,充沛的很,李云天演了一天一夜,黄珊看了一天一夜,然后,气候骤冷,忽然从温暖夏日跳跃到寒冷雪季,雪花飘洒,甚是唯美。 “这,就是雪城附近了。”雪妖法力无边,转四时变化。手掌大的雪,所能寒冷的不过周围十几厘米,而它,却影响了整整一座城还多的地方。 三人收了车,马,荆羽放出了一直呆在灵兽空间的龙儿,道:“这是我的灵宠,先将他寄放在这片树林,等回来之时,再带上。” 两人目瞪口呆,震惊它那有如一座小楼庞大的身躯,龙儿在出来后没有走动,只是静静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兽瞳还没有适应强烈的光线刺激,至于雪,它鼻子里的热气已经把周围的雪化作水露了。 李云天悄悄躲到荆羽的身侧偏后处,道:“我终于知道师兄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完成这个任务了,这灵宠大的跟座小山似的,也只有灵兽袋可以装的下它,放在外面铁定要被执法人投诉。” 黄珊也敬佩的看着荆羽,一般人,饲养的灵宠,要做个比喻,大的跟小山似的,而荆师兄的呢,压根就不用比喻,根本就是做山…… 三人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主要是那两人羡慕又爱的盯着龙儿,荆羽特别叮嘱它别发出噪声,引来冰怪,把它饱餐一顿,虽然冰怪大概不吃生肉。 接近冰城,可以看到冰怪占满了城楼,街道,城门处也都是冰怪游荡,城门外的冰怪零零散散,落单的走着,一般来说,谁都不会故意进去送死。 “师兄,我们先在城外逮住一百头冰怪,再想法子进去吧,这城内的,真是密集的恐怖!” 李云天说道,不是亲眼见过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幕究竟有多吓人,冰怪的样子并不恐怖,大眼睛,长鼻子,小嘴巴,大肚子,高三尺,活脱脱一个晶莹剔透的小胖墩,但,如果忽略旁边竖立着的同样晶莹剔透的人雕的话。 那些人死前显然挣扎过,大雪覆盖整座城池是一个循环渐进的过程,逃离的人群,身上带着惊恐不安的表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仆人带老爷,有夫妇带子女,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孩,有的已经覆盖在雪地之中,彻底没了踪影。 雪仍在下着,染白了人的鬓角,黄珊开始小声抽泣,女子柔弱,可这幅场景,简直就是人间炼狱,李云天也悄悄抹着泪,只有荆羽默然看着一切。 整顿片刻,三人开始备战。 李云天使出了他以前偶得的御冰珠,光芒闪烁,罩住了周身方寸之地,可以一定程度上抵御来自冰怪的攻击,黄珊则抽出了腰间长剑,毅然站在二人的前方。 这冰雪所化的结晶,看起来神智并不高,三人到了一只落单的冰怪旁,它还傻傻的站在那里,晃着手脚,像个被人操控着的提线木偶。 黄珊的长剑刺中了它,就像是刺中了棉花深处,从冰怪身上流下一行白色的液体,它转过身来,挥舞着大拳打了过来。 它的拳头极快,上面好像装着一个精致的弹簧,刹那之间打到黄珊的剑上,嗡嗡直响,震的长剑脱手而出。 黄珊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这时,一团鬼火凭空出现,燃到冰怪的身上,发出噗噗般燃烧木枝的兹喳声,不多时就把它烧成了灰烬,余下一块指甲盖大的结晶。 首次交战的三人,知道了冰怪擅长近战,而且智商基本为零后,除了担忧不知在何处的雪妖,也放开了身段,在城门外放起了风筝。 “我还以为这冰怪有能耐,原来不过如此。” “你们说,宗门为什么会发布这样的任务?” “大概是为了探查雪妖的能力吧,像这种大妖怪,做出这等天道不容的事情,多半是受伤了,总之,到时候宗门带着大批人马赶来,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也报了你的仇。” “只怕事情没这么简单。” 雪地之上的谈话,大致如此,为了避免未知的危险,在体内灵力剩下四,五成时,他们就会退回到妖法覆盖的雪域之外,运转周天,回复灵力,等到一百只冰怪的尸体到手,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三天来,雪越下越大,仿佛和他们有关,每多杀一只冰怪,雪层就增厚一分,刚开始还不明显,到了后面,三人心底都有些不安。 尤其是后面几只冰怪,极通人性,出手犀利,样子也越像人形,这不是生来就有的,而是在他们接近之后,突然从三尺大小,变作了人形,还带着不耐烦的表情,活见鬼了。 雪越下越大,就在他们杀死第一百只冰怪之后,仿佛从量变达成了质的变化,风声呼啸,不过短短一分钟,脚下的积雪,就蔓延到了膝上,这如果说是自然变化,傻子也不会信的。 李云天打着哆嗦道:“师兄,黄师姐,我看是要变天了,那雪妖,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盯着我们呢,还是先回去,把这次的情况报告给宗门,由宗门定夺吧。” 如果不是他源源不断的支撑着驭冰珠,三人说不定已经被冷成冰棍了,这时候的雪城,真的是化为了雪的世界,那些长龙般的人雕,都掩埋在了深雪之下,别说辨别黄珊的父母,连头都看不到了…… 黄珊也担忧道:“这雪来的如此诡异,尤其是刚才那几只冰怪,落下的结晶也比寻常冰怪大了两倍,能知道稻香城这么多的信息,我已经很满足了,师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第二十二章 雪妖 荆羽正欲点头答应,突然,一阵极其怪异的声音响彻天地,道: “你们以为这个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似从东方传来,又似从西方来,又似南,北方,却又是从上,下,真真切切,难以分辨。 荆羽喝道:“什么妖魔鬼怪,鬼鬼祟祟的?”三人又围成一圆,守住四面八方,开始往后方退去。 “我是谁?你们杀了我的百名孩儿,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雪妖?!”荆羽问道。 “不错,我就是雪妖。” 听到它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三人的背上渗出冷汗,李云天的小腿肚子,抖得可以打下好几颗鸡蛋。 黄珊悲愤道:“雪妖,你残害了稻香城三万无辜百姓,你这么做,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哦?难不成我吃饭的时候,还要在意碗里食物的想法不成?先前看在你们是修士的份上,我才饶你们一命,可没想到你们这么贪得无厌,得了我的结晶还不速速离去,现在,我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雪妖冷哼一声,演化妖法,从虚空之中,大雪降下之地,跳出一只一人高的雪人,鼻子红彤彤,两眼似珍珠,脖上有围巾,手上有扫帚,嘴巴,却是片树叶。 “这,这是你堆的雪人?”荆羽诧异道。 “如何,好看吧,是不是特别嫉妒,我可以一直玩雪,而你们人类,只能趴在炎炎夏日边吹风?你们人类之中,可少有能操控冰雪的本质。” 雪妖洋洋得意地说道,声音响彻天地,依旧不知是从哪儿来。 但刹那,从雪人嘴里,吐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雪球,球体光滑洁白,椭圆形状,冒着丝丝寒气,又被他拿在了手里,嘿嘿笑着。 “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我扔雪球,你们躲开,杀了我一百个孩儿,我也扔你们一百粒雪球,不多不少,不长一分仇恨,也不多一分怜悯,公平,公正,不是你们人类最向往的吗?” 雪妖开始发出尖锐的笑声,似乎是在为自己深谙人类之道而沾沾自喜,但直到风雪交加欲加猛烈,它还没有抛出手里的雪球,排除因为雪球太冷粘了手的可能性,它有什么打算? 黄珊愤怒道:“雪妖,你别得意,等我们禀告宗门,请来门中长老,杀光你的雪子雪孙,毁了你这一片妖魔霍乱之地,就是你魂消道陨之时!” 身旁李云天赶紧拉住黄珊的手,示意她别在说了,惹得雪妖真的发怒,给这三万雪民,添上三个伙伴。 雪妖哼了一声,道:“你们人类最会逞口舌之力,单比这方面的能力,没有妖是你们的对手,还好我是个和平主义者,遇上个暴躁的,收了你们的尸,你们的师长就该来收我的尸了。” 说完,雪人动起来,挥舞手里的木扫帚,开始在雪地里扫起雪来,洁白的雪人扫洁白的雪,不一会儿就扫出了一个小坑,天上纷纷洒洒的雪花也为它披上了一层新衣,但没有一丝雪落到它扫成的坑中。 黄珊示意李云天用驭冰珠保护好她,她去取了这诡异的雪人性命,但李云天不肯,荆羽也不肯,这雪人说的都是些不着边的话,和平主义者?谁信,看不透对手的实力,上了的人,是鲁莽,看透了,还想去送死的,那就是缺心眼了。 几里开外,雪城已经覆盖在强烈的雪云阴影之下,呼啸的风带着雪无比狂烈的吹进城中,吹在城楼,屋檐之上,在他们说话的片刻之内,彻底埋葬了雪城,雪妖无比强大的法力,违背自然规律的堆起了一座雪山。 黄珊见两人都阻止她,凄凉的笑道:“我原以为自己控制的了自己,但我不能,杀害我父母的仇人就在这里,师兄,眼睁睁的在我眼前呆着!我不能走,真的,不是我死,就是它活!” 听罢,荆羽犹豫了片刻,手起又落下,敲晕了她,道:“你扛着她,我们走。” 两人又走出了几里地,看见雪人孤零零的在雪地里,一会儿后,躺在了坑中,打起了鼾声…… 远离了雪域后,由于马兽和马车都在黄珊那里,没有她本人的意识,根本就取不出来,他们只能徒步走回宗门,等黄珊醒来后,再让她拿出来代步。 荆羽拿出了一片冰怪死后化作的冰晶,向阿大问道:“阿大,你来看看这结晶,古怪的很。” 刚刚雪妖肆虐,其实力更是远超他们,阿大的触角如果伸出去,铁定被它发现,所以它并不清楚外面的情形,只是默默的呆在体内。 现在,听到危险警报解除,它又伸出了它的触角,小心翼翼的探查着里面的结构,李云天也跟在一边,不过炼气二层的他跟个瞎子似的,怎么可能探知到它的透明触手,只有金丹炼成之后,体内蕴含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道意,才会对空气之中弥漫的各类灵气,有一个明显的感知。 阿大摸索片刻后,道:“这里面蕴含很大的妖气,如果按照人类修士划分的能量等级,每颗结晶都有炼气八层以上的妖气,那几颗大的结晶,蕴含的妖气超过了炼气期。” “这不可能!”荆羽意外道,“这几天我们和冰怪交战时,你也看到了,冰怪只是肉体力量强大,也不过炼气二,三层,最后的大冰怪,或许达到了五,六层,但那只是肉体力量,它们的身体防御,还有对法术的抵抗力,都远远低于相等实力的妖兽,所以我们才能没有危险的打败他们,不可能有那么高的能量,实力却那么弱。” “或许它放水了。” “谁?” “雪妖……” 荆羽听到这句话后,满脸不可思议,就连李云天都感到了不对劲,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话,前方的森林里,忽然响起了一阵痛苦的兽吼声。 “是龙儿!” 荆羽急叫道,同时施展神行术,快步冲入了森林里,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在说道。 第二十三章 驭兽宗二人 “师兄,你的锁妖铃根本就锁不住这只妖兽啊,难道它是有主的?” “不可能,除了我陈耀华,驭兽宗第一驯兽专家,有谁会看得上大型野兽,它可没有任何灵力,说不定是因为它没有灵力的关系,师弟,你先制住它,等我找根大绳子,把它牵回驭兽宗。” 两个穿着浅黄色道袍的修士,正在一颗桦木树下,拦着烦躁的大恐龙,其中一人,被师弟唤作陈耀华的修士,手里正摇着一枚奇特的铃铛,这铃铛却不是一般铃铛的模样。 它是某种蓝面猴的头颅,巴掌大,空洞的头骨,也没有可发出响声的地方,但那人却将灵力灌注进去,那猴颅的尖嘴里,就不知怎的跑出了尖锐的猴叫声,嘎嘎嘎嘎的吵闹,也是引起大龙发怒的原因。 那陈耀华也不是一般人,他的耳垂之上,也流水般的钉挂着两只小指盖的妖兽头颅,却是两只小鸟,不知是什么物种,被他炼制成了法器,还有他的腰间,更是围着七颗相绕一圈的妖兽头颅,有赤,橙,蓝,红,绿,青紫色,个个匀称,有拳头大小。 那是一种类似松鼠的小型妖兽,栖息在这森林之中,平日里食些野果,绿叶,还有坚果类为食,寿命不过三,五年,群居生活,常常可见上百多只,围绕在几颗树丛之中,实力也弱的很,虽有妖气,但是连炼气一层也算不上,在这里只是其它捕食者的食物,现在却被这人抓了七只,掏了皮肉脑髓,不知做了什么花样。 在那人摇着蓝面猴铃铛的时候,他头上的,腰间盘着的,也都纷纷作响,但没有发出音波,不知是挂饰,还是其它有着隐秘作用,但那人的胆子,已不是一般的大了。 另外一人,倒是作着平常修士打扮,腰间佩着一把长剑,看起来斯斯文文,只是他的身旁却卧着一只斑斓大虎。 那大虎毛色棕黄,偶尔三两处在阳光的撒射下呈现金黄色的圆圆斑点,全身密覆手指粗细的乌黑长条纹状,尾巴绕在双腿之间, 尾端黑白相交,到了接近臀部的部分又变成了黄白相交。 大虎偶尔张大嘴巴,可以清晰的看见嘴内有三对尖长的獠牙,中央两根又长过其余四根,远远望去就像是六个长圆锥,上鄂张开时那獠牙长的几乎可以碰到下巴。 那老虎脖子处也戴着一个小铃铛,却是正宗的浅黄小铜铃,在老虎翻滚摇摆头部时,如泉水叮咚作响,也许,这是那名修士的灵宠,可面对小山般巨大的龙兽,加上自家主人没有生命危险,战斗欲望减弱,懒洋洋的趴在那里。 荆羽二人施展“神行术”,灵力覆盖在脚板和腿上,带动了腿部肌肉,同时又温和的采取保护措施,不会因为强烈的运动产生任何不适,他们很快就穿过草丛,来到了大恐龙的地方。 看到灵宠没有受伤,那两人也没有什么意图,只是傻傻的摇着几个破铃铛,才道:“你们是谁,这是我的灵宠,你们想对它做什么?” ,他向龙儿摆了摆手,果然,看到荆羽过来,兴奋的吼了一声,走了过去,完全不理面前的两人,一般来说,野兽可没这么莫名其妙的举动,也没这么人性化。 那两人直接傻了眼,斯文男子直道:“坏事了,坏事了,师兄你惹祸了,都跟你说这是别人的灵宠,这灵兽刚才就比野兽温和的多了,我早就开始怀疑了,唉,怎么办,都是你的错,你们要找找他麻烦,别找我,惹它生气的可不是我。” 李云天见状呵呵笑着,真是撇了个一干二净,一点都没留给自己。 那陈耀华却皱眉道:“荒山野岭的,你们这两修士,怎么抱着一名昏迷女子,是山贼?是鼠类?还是魔道修士?给我说个清楚!” 原来,两人赶来时,荆羽是一身轻松,一件道袍,一双道鞋,腰间别着拳头大小的乾坤袋,一把佩剑,赶来时也潇洒的露出个风头。 但李云天……长相不是错,错的是他抱黄珊的模样,那简直就是山贼进村,虏回个年轻貌美的压寨夫人,加上黄珊睡的跟个死尸似的,跑久之后修为低的坏处就是,灵气不够用,面色潮红,气喘吁吁,让人不带怀疑的目光也不行。 他赶紧解释道:“这是我们同门师姐,因为一些缘故,才会这样,等会儿她醒了你就知道了。” 但这仍未打消陈耀华怀疑的目标,或许是平日里奇奇怪怪,打扮也如此神经,脑子回路凑巧断了几根,那师弟道:“师兄,看他们的来路,是从雪城来的,他们定然不是雪城中人,只能从这座森林走进雪城,那姑娘,应该是受了雪怪的波及,而且,你也不衡量衡量实力,我们两加起来,给那巨兽塞牙缝都嫌少,这荒山野岭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好,况且,等姑娘家醒了,问一问就明白了。” 那师兄才放下了心中思虑,既然放下了,也明白了错在己方,连忙露笑道:“一场误会,真是一场误会,世间巧合,无奇不有,哈哈,哈哈。” 他又嫌这句道歉不够深刻,虽然看荆羽两人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也不像是坏人模样,这时,才恍然过来之前的自己是不是搭错了神经,痛,来的如此深刻,强烈的自责,让他迫切的需要做些什么,来挽回自己的形象。 他随即从腰间别着的,拳头大的乾坤袋中,取出几个奇奇怪怪的棕色液体,液体用一特殊容器包着,鼓鼓囊囊,手掌大,最上方有一 拇指盖大的出口,可以从中吸食。 他开朗笑道:“这是我取百草之精华,百花之香露,加上特殊的配方,在大锅里熬制了七七四十九天,大补的很,两位尝尝看吧。” 说着,自己先喝上了一大口,撕开封口,再用手指在容器外鼓起的地方挤挤,顺着压力,流出了小口,喝进嘴里,看他那表情,真是神仙佳酿也不过如此。 第二十四章 祖师 荆羽对此表示怀疑,李云天也犹犹豫豫着,最后倒是接过了一个,但没有喝下去,拿在手里,望着里面的褐色液体发呆。 当然,在这之前他已经把黄珊放在了桦树下,让她自己靠着树躺着,就是地下杂叶多,脏了些,希望她醒来后不会介意。 才道:“你们是驭兽宗修士?要说这驭兽宗,和白云宗可有一段不小的渊源。” 荆羽显然没听说过,好奇的望着他,其余两人,皆是会心一笑,两宗之间,确实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据传说,白云宗,与驭兽宗的开山祖师,还未修真之时,在俗世中是兄妹关系,驭兽宗祖师为兄,白云宗祖师为妹。 也不知二人的父母是何方神圣,生出了两位绝世宗师,这宝妈经验如果传给别人那可就天下歌舞升平了。 两人的父母只是寻常普通人,本来,两兄妹的生活也只是尘归尘,土归土,但有一年,战乱发生,生灵涂炭,在这个时候,两人的父母也有些志向,他们觉得与其在乱世之中,日日度过担惊受怕,脖子系在别人刀上的日子,还不如去找一个深山老林,带上些庄稼把式,自给自足,等动乱平息后,再回去,这一类人,在当时虽然少,也是有一部分的,就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向当时的一座名为长平山的仙山迁移。 这仙山很有名,却是在之后出名的,当时也没人叫那里仙山,只是唤作“鸡山”,因为山上的野鸡特别多,每天清晨,从山那边都不停的传来公鸡打鸣声,可等到猎人带了武器上山,却常常找不着一只野鸡,还因此在里面迷失了方向。 两位长辈,和当时的一些人,也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打算迁移到鸡山的,一个原因就是里面山鸡多,虽然过去的人常常逮不回一头,但天天住在里面,日子久了,守株也能待住一,两头鸡的吧?还因为这山诡异的很,在当地名声很大,很多官兵,也是当地人,常常走上去,第二天才晕头转向的回来,这是好运的,不好运的,早就不在那儿了。 两位祖师也跟着大部队踏上了“登山”的步伐,但不幸的是,他们走丢了…… 据说他们走在部队的后方,因为人心惶惶,大人们也顾不上小孩,早一点上山就早一点安宁,但忽然,下起了大雨,有些人有带雨具,有些人因为带了其它贵重的,或是忘了带,场面有些混乱,那时又起了大雾,总之,天意注定,两兄妹踏上了命运的轨迹。 之后,在一个避雨的山洞之中,他们遇到了洞内的“长平老仙”,也就是有了仙缘,仙人是真正的隐士高人,修为已经不可揣测,但还是逃不开老天定下的寿数。 所幸,在坐化临近之前,仙人见到一群人上山,本想用仙法让他们远离,但却在其中看到了祖师两兄妹,两块尚未雕琢的璞玉,由此也是天意,不让道法失传。 “长平老仙”传授了师妹两卷天书,因人而异,没有偏心,兄妹在后来也互相交换观摩对方的那卷天书,却是一本无字天书,宝物有灵,自择其主。 之后,两人在仙人的指引下,回到了父母的怀抱,在山上过起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偶尔仙鸡传音,也就是山上的大公鸡,受了仙人的点化,开了灵智,快乐的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仙鸡带领他们夜里悄悄来到仙人的洞府,就趁着晚上的这点时间,仙人为他们解惑,传授大道之根本,持续了整整五年。 五年后,仙人坐化,两兄妹修道有成,下山,平息了乱世,并传授普世济人之法门,收纳有志之士,一则成了“白云宗”,二则成了“驭兽宗”,后来飞升上界,双双成就了佳话。 这是流传最广的版本,其它,还有诸如两兄妹是在山洞中看见两修士大能相争一朵长生仙草,同归于尽,拾了功法,自修成才,开宗立派。或是两人本是上古仙人转世,在十八岁之前,因体内清气不能上升,浊气不能下降,在偶然的一次机会下,封印破除,回忆前世仙缘,苦修数十年,成宗立派,飞升上界。等等。 李云天讲了诸如以上这番话,让荆羽的八卦之心明明白白,无形之间,四人的关系得到了缓解,他打开封口,喝了一口褐色仙汁。 下一秒:“噗。”全都吐了出来。 他苦着脸说道:“这什么东西,酸酸甜甜,好像山楂的味道,里面又有硬硬的颗粒物,那感觉,跟树皮磨成碎粉,再倒进去一样,味道也好涩,难喝,太难喝了!” 那师弟笑道:“别听我师兄瞎扯,他说的好东西,都是对于灵兽来说的,他是个痴人,只会钻研灵兽的口味,却不懂人的味道,偏偏自己还觉得自己的果汁口味很好,这果汁一般人喝不来,刚才听的走神了,也忘记和你说了。” 他又道:“那仙山“长平山“倒不是一个传说,就坐落在白云宗以南,驭兽宗以北的一片地方,这数千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去过,又空手而归。” 这时,传来一阵女子的依稀声,是黄珊醒了,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抱怨,只是发现有两名驭兽宗的弟子在这里,有些好奇。 接下来,双方又各自交代了清楚,让她明白了过来。 陈耀华道:“荆师弟,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你的这个巨兽的皮毛,最好也能有粪便之类,我想做些研究。” 他的修为是炼气八层,师弟则是炼气七层,但也敌不过龙儿,龙儿的实力,大概介于炼气十层到筑基期之间。 荆羽就叫龙儿趴下,为他取了些皮,毛,指甲等等,但陈耀华还想要其它更稀奇的,荆羽就叫他自己带着把长剑,自己上去割,龙儿也极通人性化,他的肉体防御极强,发育的结构也与人类有所不同,对于痛觉的抵抗力非常强,割下一点肉,也只是苍蝇叮咬的感觉。 第二十五章 回宗 采完素材后,就见陈耀华痴痴的盯着那些皮毛之物,不时还用手沾沾,用鼻嗅嗅,就差吃进肚子里尝尝味道了,他心满意足道 “荆师弟的灵宠真不是普通凡物,和我平日所见野兽,妖兽都大有不同,我觉得,有了他,我的实验一定会有一个大突破。” 说完,和三人礼拜,辞别,临走之前,又送了荆羽,其实是龙儿一瓶青绿色的液体物,说是可以激发动物体内的潜能,对它有诸多好处等等,就和师弟御剑离去。 听他们说是要遍访名山大川,找到更多的野兽和妖兽,再详细一些的就略过不提,他们也不好打探别人的隐私。 三人走后,黄珊强装出来的精神一瞬间卸去,留下的只有满脸的悲哀,她深情的看着雪城的方向,在遥远的距离下,肉眼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最为微小的点,但就在那个点之中,却埋葬着她这生,关系最为亲密的人,是其它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骨肉血亲,最为无私的存在,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自己的痛苦究竟有多深。 “黄师妹,走吧” “是啊,师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回宗吧。” 荆羽道,李云天也附和,只有回宗之后,找来宗门长辈,才有希望为她报仇,不然,他们根本不是那诡异雪妖的一合之敌。 她们唤出了马车,与马兽,灵兽袋中自成一片世界,也有马儿吃食的牧草,马兽在里面休养的很好,刚出来时,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喷嚏, 马兽一出来就亲昵的用头蹭着黄珊,围在她身边打着转,似乎是看出了驯马人的悲伤,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她,也让她的心情好了些,动物总是能抚慰人孤独的心。 才道:“我们回去吧。” 一日一夜,回到了宗门,他们也没有休息什么的,直接前往执事殿,找到陈长老,还是在老位子上歇息着。 看到三人前来,陈长老闪过一丝赞赏的目光,道:“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他对三人的态度可不一般,或者是,对这次的任务格外重视,毕竟人家可是管理执事殿大大小小事务的人,还是长老级人物,平日里接触的人就不说是谁了,能够和你打一声招呼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此刻能够主动向进殿的三人询问情况,真是让殿内的修士和执事弟子好不惊讶。 荆羽看他仍然坐在那檀木香椅上,好似天塌下来都不会走,本想多嘴询问一句,但还是老实说道:“长老,我们这次遇上了雪妖,那雪妖不似一般妖兽,古怪的很,最可笑的是它居然说自己是一个和平主义者。” 说完他就笑了起来,李云天也笑出声,临近几位处理公务的执事弟子也不小心笑出了声,屠杀了三万百姓的妖怪竟然说自己是和平主义者,这简直就和大鲨鱼说我其实是素食主义者,我只吃海草和贝壳,说谎也得符合实际的来编才会让人信服呀。 黄珊则恨恨道:“那雪妖作恶多端,满口胡言,杀戮稻香城三万无辜百姓,还请长老下令,派遣我宗修士剿灭此妖。” 陈长老听到他这么说,深思了会儿,拿起倚在椅上的一根黎杖, 轻轻的敲着,蹬,蹬,蹬,好像是在回忆早被遗忘的许久之前的事,当然,以他的岁数也有资格在众人面前现老了,他可是真的老不死,才道:“依它这样的做法,确实是算是妖兽中的和平主义者,不过却是根据万年前人皇和妖帝签订的“人妖共处协议”而论。 看众人好奇,他也就解释了一下这古老的“人妖共处协议。”道:“古人做事,总是有他的道理,这条协议的诞生,在当时,也属于保密,只有极少数正道高层知晓全部内容,其余的修士,只或多或少的知道其中之一,或几。” “万年前,正道人皇,妖族妖帝,魔道魔王,三足鼎立,在那时,正道的力量,堪堪平衡于妖族,又远逊于魔道。” 李云天也道:我曾看过“人皇纪浅说”,上面说人皇亦称“南天仙君”,他有九名子嗣,在当时分别称为“金阙仙子,自然仙子,妙有仙子,弥罗仙子,至真仙子,应善仙子,自在仙子,素月仙子,妙化仙子,人皇居住人族圣地崇阳山,九仙子则各统治一方世界,带领全体人类战胜险恶自然灾害,生存繁衍至今。” 陈长老点头道:“真相早就随着历史的洪流掩埋,那书中所说大部分都有迹可循,唯独自然灾害一说,其实应该是来自妖族,魔道的威胁,不过要讲完人皇纪,需要的时间太多,这次,我只和你们讲一讲“人妖共处协议。” 他道:“当时,魔道横行,寻常修士,若是修炼正道功法,十几年不过筑基金丹,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声,这等速度,如果放在现在,那就是天生圣人,仙人转世了,但在当时,还算是慢的了,当时的魔道修士,往往修炼几年,就可以比上正道修士十几二十年的苦修,妖族,则胜在个体战斗力,珍稀妖类,血统高贵的神兽,可以抵得过几十名同阶人族修士,但它们修炼的速度,要远低于魔道和正道修士,也就是人族。” ”魔道修士实力最强,就占据了大陆五分之二的地盘,剩余的五分之二,妖族也占据了五分之二,人族,只有剩余的五分之一,这并不是说当时的正道修士没地方住,地盘的划分,也是修真资源的分配,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有人苟且,有人反抗,那反抗人里最厉害的修士,就是人皇,在当时被尊称为“南天仙君”,他的九名部下,也被称为“九仙子”。 听到自己刚刚说的子嗣瞬间被降为部下,李云天不禁尴尬一笑,但也没敢说些什么,打断陈长老的话。 陈长老道:“其实妖族所能生存的环境,远远大于人类,譬如海洋,譬如火山,妖族,能在这里生活,且有天生的优势,人族,则很难,尤其是凡人……” 这时,他的耳边飞来一只苍蝇,嗡嗡叫着,甚是扰人,陈长老不得不低头,拍了苍蝇,继续道。 “当时的凡人,就跟这苍蝇一样烦人……” 这话虽难听,却是当时一部分人类修士,包括正道修士,对凡人的印象。 第二十六章 黄珊负气离去。 他接着道:“你们不要打断我,让我继续说下去,说下去后,你们就明白了。” “人妖共处协议”是基于当时的一种特殊情况,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都在魔王的掌控之下,迫于形式,也是人皇和九仙子,为了人类未来着想,不得不和妖帝商议,做出了退让,来获得足以和魔王短时间内较量,长时间必败无疑的机会,一场凶险万分的赌局,庆幸的是,这场赌局的结果,虽然从今看来,正魔之间,还未分出胜负,但当时,魔王陨落,魔修溃散,正道拔出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天下国泰民安,百废俱兴,修士也从此退居幕后,不再影响凡人生活。 那“人妖共处协议,他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荆羽问道,旁边人也连连点头,想要明白这份决定胜负的关键点的真正内容。 陈长老叹了一声,摇摇头道:“我只知道其中一条是:在某妖为正,魔战争奉献出一定能力后,可以任意杀戮同等价值的凡人生命,不必经过人族修士的允许,人族修士与凡人同等时失效。” 也可以看出,当时战况的激烈,绝望,这则条约中,对凡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的描述,也就是说,妖帝可以派遣任何一妖,如果能找到人皇,九仙的凡人亲属,或是其它大能修士,杀死他们,再赔一件法器,就可以把血仇一笔勾销,也正是如此的不合理,不掩饰,因为这张条约冤死的凡人,从古至今,无法计数。 还有人妖共处协议第一条的内容:“在正,魔战争还未结束时,人,妖二族不得以任何方式试图伤害妖族以及正道修士其中任何一员,如有违反,一律交于对方解决,人皇,妖帝不得从中干涉。”这也让人族得以和妖族的厮杀中得到解脱。 那雪妖所想表达的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它是个和平主义者,它还遵守着万年前制定的“人妖共处协议”的内容,那一百枚妖晶……就是用来抵押三万无辜百姓的性命。 “这不可能!它休想!如此荒谬的条约!!” 黄珊脸色苍白,又愤怒的喊道:“修士无权为凡人做主,你们的行为比魔道还要肮脏!” 荆羽也皱眉道:“陈长老,这张条约,按理说,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为何大家不废除它?” 陈长老苦笑道:“你以为我是人皇还是九仙子?不过这张条约,至今仍在遵守的人,几乎没有,妖族也只有极为古老的一部分妖还认可着。” ”唯一的难就难在,宗门没有实力为你们报仇啊!” 他惭愧道:“那雪妖的实力,应该是金丹以上,虽然门中有元婴阶的师叔坐镇,但他们轻易不能离开宗门,况且,以这雪妖的神通,元婴师叔,也多半拿它没办法,一夜之间,埋尽三万人尸骨,除非有化神修士在,但……”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总之,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黄珊脸色苍白道:“师兄,我先走了。”礼拜,辞别,憔悴的身影显得很孤单。 看着她压抑的离去,李云天犹豫了片刻后,追了过去。 荆羽没走,他拿出了一百粒妖晶,是第一次觉得某样东西如此沉重,沉重的本就不该拥有,他道:“这些妖晶,究竟有什么作用,可以……可以抵偿三万人的性命。” 陈长老接过妖晶,小心翼翼的把他们放进腰间的乾坤袋,又拿出了一张小本本,再在上面打了个勾,拿出了此次任务的奖励:一只拳头大的灵兽袋,也是荆羽最想要的,五株成色尚佳的蕴灵草,是炼制某些丹药的主材料,还有百粒流通灵石,以及一百点门派贡献。 将它们逐一交给荆羽后,道:“这些妖晶,配合一些特殊材料,可以炼制成一种具有极大威力的一次性法器,用在人魔战场之中。”之后,他就不言不语,闭目调息,也是示意荆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该走人了。” 荆羽告退,出了殿门,飞回休憩的小院,李云天还没有回来,他坐在蒲团之上,没有运功修炼,只是静思,思考着,怎么才能帮黄师妹报仇,他迟疑道:“阿大,你,打的过雪妖吗?” 寄宿在他体内的阿大虽然在修炼之中,还是迅速的鄙夷道:“你觉得呢?如果在千万年前,我没有被封印的话,那雪妖,对我来说只是比蝼蚁大些的大蝼蚁,但现在,我只是一个拥有炼气实力的先天神物,何况,我如果有那么大的威能,还会陪你在一起?别看我只是一缕灵气,但我也是有灵魂的。” 果然,残酷的现实扑面而来,但荆羽没有丝毫意外,而是借此牵引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那个问题:“那你说,如果我现在重回海岛,请巨人出面呢?” 心底一片寂静,阿大没有回答,不知是不屑还是不愿,因为答案只有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倒是他,养气的功夫着实落下了。 不谈巨人根本就出不来,和人类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孕育的生命,人家好端端的,起初是因为无聊,之后是因为看到了他的价值,有机会帮助自己摆脱千万年的禁锢,才教授了他法术。 就算他能借到巨人的一丝力量,那丝力量可以碾压雪妖,且对人的身体脉络无一丝副作用,然后他打败了雪妖,替黄师妹报了仇,但这既不是大结局,也不是一个开头。只是,波涛汹涌的大海里瞬息而过的平静,那些,如黄师妹一般,却没有被他拯救的人,该怎么办?这件事情,只有用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力量解决,才是最为完美的。 荆羽徒劳的浪费了时间,掏出了腰间的灵兽袋,轻轻抚摸着,上面密闭着浅棕色的符纹,相互交错,形成他不了解,但却是炼器师的知识结晶,也是天地的规则造物。 第二十七章 月末 他出宗寻了一个僻静之地,山树环绕,鸟语花香,从体内召唤出了龙儿,它还是暴躁的吼着,完全就不知道荆羽煞费苦心寻找了一个小世界来给它,它道:“不进去!不进去!不进去!” 荆羽安抚道:“龙儿,以后你再也不用进去了,瞧,我给你找了一个新家。” 他拿出灵兽袋,念起口诀,顿时,小山大的灵宠化作一缕清气进入了小世界中。 才道:“龙儿,这是你的新家,以后你就在里面生活,再也不进去了。” 那灵兽袋里的小世界果然奇特,不仅容纳了大恐龙,还有云雾缭绕,高山仰止,流水潺潺,也有一些寻常鸟兽,如果不满意,大可以再放进喜欢的。 果然是个灵宠都会喜欢的宝地,龙儿在里面欢快的玩耍,荆羽也深感欣慰,他原先,也只是想养好它,尽自己最好的能力对待,龙儿,是他最亲的亲人,又怎么舍得让他去和修士搏斗,看这样子,他也可以安心了。 修士之中,有这种想法的人,也有一定的数量,以至于,他们豢养的灵宠,其独特美观的特性,还发展成了一个专有性名词:“观赏类灵宠”,如果让那些人知道观赏类灵宠中多了这么一个大家人,真不知是有何感想…… 接下来,荆羽又独自和龙儿开心嘻闹了一番,还好此处没人,有人在,铁定觉得他走火入魔了,对着空气说话,因为,与灵兽袋里的灵宠交流,必须要张口,才能通过灵力传播进去。 荆羽回了小院子,现在,他也没什么任务,除了月底的责任任务之外,其它的一切,都需要不停的修炼,不停的修炼,修炼到他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开始。 他再次回去,李云天和黄珊仍未回来,倒是看到了在同行回来的王湘子师妹,师妹朝他温柔的笑了笑,荆羽也淡淡的点了点头,还不等她问候之语说出口,又关上了门,拿出几颗灵石,开了荒废已久的防护法阵,闭关修炼…… 月末,他去执事殿执行任务,看到李云天与黄珊,同出同入,如胶似漆,两人之间的关系显然是升华了。 李云天和黄珊也停下,问候道:“师兄这是要去执事殿?” 荆羽微笑道:“正是,你们是,结成道侣了?” 他道:“已经去了执事殿,领了证明,还多亏了师兄的帮助。” 荆羽倒是意外,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迅速,李师弟的性子不应该这么急的,那么急的就是…… 身侧的黄珊害羞道:“云天!” 李云天抓了抓头,道:“那我就不打扰师兄了,如果有事,尽管来我和珊儿的新家,师兄还没去过吧?” 荆羽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这是已经不住那里了,两人结成道侣后,宗门会另行安排一处居住的,他从李云天口中得知,他们已经住在了离原先小院略远几十里的一座小山峰中,他们自取为秀玉峰,也是看那小山峰清净,离荆羽的修炼洞府也近的原因。 三人攀谈一会儿,就礼拜,辞别,荆羽径直往执事殿方向走去。 阿大忽然道:“那就是人类之间的爱情吗?” 它看到了那两位新人的表现,有些好奇,毕竟,他身为灵物,是没有感情的,或许以后有,但现在却没有,它想了解了解。 荆羽答道:“那是人类之间第二完美的感情,爱情。” 这一回又把阿大问懵了,有第二,那第一,第三,第四,又是什么来着? 它倒是自己揣测道:“那第一完美的是……亲情?” 荆羽回道:“不错,不过人之情感千变万化,友情可变为亲情,爱情亦可变为友情,皆因为人心难测量。” 走到执事殿,荆羽可是个大名人,执事弟子一个两个的望着他,看他今天又有什么出色的“表现”。 荆羽径直走向尽头,入了炼气修士的任务小殿,走上前道:“月常任务。” 弟子望了望他,随手从堆积如山的竹简中抽出一卷竹简,扫过后道:“北山镇王员外的儿子死了,他是供养宗门的衣食仙人,你去给他做一下法事吧。” 衣食仙人,从意思上理解,就是为宗门提供不菲的资金后,登记在侧的,一个名册上的人的统一称呼,这类人不多,但也不少,在修士不得插手凡人一切事务后,才诞生的一个职业。 他又取出一枚小瓶子,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清水,交予荆羽,道:“这是宗内所产泉水,经过长老妙法净化,有诛邪辟易的效用,倒在尸体上会产生一些凡人所谓的“奇迹”,你此去,在他家中吃顿凡人饭,再由着他供养几日,把这净水倒在尸体之上,就算完成了。” 荆羽接过绿水,看着上面淡淡的灵力波动,还可以嗅到一丝和檀香类似的味道,道:“那这瓶水用完后,瓶子是赠予那家人,还是留着带回宗?” 执事弟子听闻仔细的深思会儿道:“以前倒没人问过我这问题,你且直接给他,让他当个传家宝供着,这瓶子,也是我白云宗的印记,寻常小妖见了,不敢祸害,就跟他说,放在家中灵位旁,当个衬托。” 荆羽闻言,礼拜,辞别,出殿,才道: 凡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哪怕是最低微的修士也比九成多的凡人来的厉害,可他们在修士里面,不过是蝼蚁。 那你又想怎么做?有什么办法,能让世间万物平等相爱? 他走向马厩,期间遇见不少修士,对他指指点点,来的路上也是如此,他也习惯了。 到了马厩,一紫衣女子,容貌秀雅,正在照料着马兽,只是手法颇为生疏,也是因为她才来不久的缘故。 她的师姐,黄珊辞去了这份事务,和李云天两人,似乎是种植了一些药草,造了个药园子,所得也比驯马人略多一些。 那女子见着荆羽,放下手中的功夫,道:“这是荆师兄吧,我常常听黄珊师姐说起你呢,果然如我想象中一样,是个一表人才的佳人,不知荆师兄要去哪儿,燕儿一定帮你挑匹最快的马儿。” 第二十八章 装个仙人像 荆羽道:“北山镇,劳烦师妹了。” “师兄说的哪里话。” 燕儿抬头笑道,这时,她照养的那匹鬃毛黄褐色的小马撕鸣了几声,马蹄在地上踩来踩去,好像有些焦躁。 燕儿直接带着笑脸转了过去,手心覆盖灵力,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马头,把它打的翻身倒下,四脚朝天,力道实在惊人。 又笑盈盈的回头,道:“唉,这批小马儿,总是不听话,这些天来,打的我手心夜里都隐隐发疼,荆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 荆羽苦笑道:“师妹,我劝你还是去执事殿换份事务吧,如果马儿被你打死了,那你所受的罪,可要比现在多上无数倍了。” 燕儿道:“不愧是荆师兄,想法就是比燕儿周到,如果马儿死了,它倒没事,我岂不是要白白给宗门干上几年的活?唉,我明日就去换份事务,荆师兄,燕儿自言自语了这么久,不会耽误你的行程吧?燕儿这就为你备马。” 接下来,她备好了马,又细心准备了充足的草料,还有一辆上等的马车,和荆羽依依道别。 “荆师兄,有空常来看看燕儿啊。” 荆羽没有回答,他实在不懂那人。 车行,阿大道:“刚才的那人,真是诡异,荆羽,难道人类之中,都是那种人吗?” 荆羽道:“只是因为你的想法与她不同罢了,她觉得她有她的好,你觉得她真奇怪,日子久了,见得多了,你就有所明悟了。” 听了他的回答,阿大高兴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马上立刻就有明悟了,天啊,我才觉得我怎么会取这么一个逊比的名字,阿大,阿大,自以为大者,却多是以小窥大,不知真的大,是什么大,我要换个名字!” 荆羽点头,他正入迷的看着窗外,飞速越过的模糊的景色,渐渐变成色彩的迭变,而在这个过程中,以人的眼睛,尽可能的抓到尚未远离的景物的真实面目,真是一种让人痴迷的游戏。 他道:“我也觉得你该换个名字,但是,你要取什么名字?” 先天灵气道:“反正不会是阿大了,咦,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你听听,我的年纪很大,所以,说实话,世上几乎所有生物,叫我一声灵爷爷,也不稀奇,你觉得,灵爷爷,这个名字,怎么样,也不大,但爷爷一词,已有大的意思,且有长辈之意,能人之意,如何?” 荆羽在心里思索一番,自己想着模拟出一副场景,想道:“灵爷爷,灵爷爷,出事了,你快出来?” 如此想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名字不好,我觉得吧,你的本质是先天灵气,又似人,就叫“灵人”? 灵爷爷道:“不,不要,我是灵爷爷!” “不,你是灵人!” 最终,先天灵气屈服了,它仔细想道:“灵人?灵人!似人非人,若加个小,岂不就是小灵人了?” 然而荆羽没理他的胡言乱语,和灵兽袋中的龙儿聊天去了。 不多时,车停,荆羽走出马车,远远的看见前方有一座朴素的小镇,镇里人来人往,每人脸上都带着安乐知足的笑容,还有小摊小贩,吆喝声和攀谈声和嘻戏声此起彼伏,他想了想,决定要带给王员外一个惊喜。 他念动咒语,灵力从手中喷涌而出,云雾升腾,不一会儿就形成了一朵白云状,但他仍不满意,直到白云越来越大,可以遮挡住一间房屋的阴影后,才停止了灵力的大量消耗。 然后,踏上白云,白云无形,本质乃是一朵灵云,其它人都踏不得,唯有施术者才可以使用,这就是“腾云术”。 灵人就默默的看着他干成了这事,然后,极其招摇的腾空而起,飞入浩渺天空的上方,宛如世外飞仙,缓缓的靠近小镇,再在镇里锁定了最大,最富的那家,门顶上有块匾额,正是“王府”,有两瘦高男子懒散的倚在门边,看门护院,还有白衣人士不断进出,甚是醒目。 他飞入王府上空,故意遮蔽了太阳照射进入的光线,灵力护身,大喝道:“王元宝何在?!” 底下人慌慌张张,只见得一朵极大白云,一道人声,纷纷吓得抱头鼠窜,不多时,才有一中年男子憨声道:“大仙!大仙!我就是王元宝,来人!快去设宴,摆桌,通知所有已来的宾客,一律不得缺席,不然,以后别想从我王元宝嘴里蹦出一个字给他!” 才又恭敬道:“还不请大仙下来!”底下无数人顿时开口,恳请荆羽下来,这可是能腾云驾雾的活神仙啊,由不得他们不恭敬,就算当今圣上,也没听过有接驾过哪位仙人,其中的长辈,才想起镇子里流传已久的传闻:附近有仙人!没想到传闻竟是真的。 荆羽摆足了架子,也算是有诚意的收费服务了,才慢腾腾的落下,道:“我是白云宗修士,法号……法号苦头真人。” 他哪来的法号,但说顺了嘴,就随意编了个法号,反正凡人,最多活不过一世的时间,穷乡僻壤的,说的话也少有人信。 王元宝愣了一下,但不管他是苦头还是甜头还是苦瓜还是甜瓜,总之,这可是真金白银货真价实“法力高深”的仙人啊,而且这位大仙,似乎还”驻颜有术”,他心底悄悄打着算盘,人死了不能复生,何况死的只是一个小儿子,还有十七八个子女等着他养着,有些大的都成家立业了,大仙在前,还是为自己最疼爱的小妾讨要一枚“神丹”吧! 他躬身道:“真人,小人粗设宴席,还望真人不嫌麻烦,能前去赏脸品尝。” 荆羽点头,服务到底嘛。这王元宝倒是阔气,一次设宴从府内摆到了府外,一口大锅,直径就有五尺多,山珍野味尽在其中,可供千多人享用。 又忙碌了一个多时辰,期间荆羽就在主位上闭目养神,仙风道骨,衣袖无风自起,周围凡人敬畏带着好奇的打量着传说中的仙人。 第二十九章 法事 宴席开始,精美菜肴纷纷上桌,王元宝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是接近荆羽最近的那个人,在二人身旁范围坐着的也多是他的亲属,如妻子儿女,或是镇上的权势富人一类,他起身严肃道: ”今日,我王元宝,有幸请得白云宗大仙苦头真人,真人光临寒舍,正是体恤世间疾苦,我那可怜的十七儿,英年早逝,让我这可怜苦命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说道深处,情不自禁,痛苦呜咽,旁边亲属,也多低头抹泪,痛不欲生。 片刻后,才回了神,道:“失态,失态,让大家看了笑话,无论如何,今日有真人坐镇在此,保我王家世代昌盛,子孙满堂,让十七儿永康地下之灵,得以安息,我先敬真人一杯。” 他伸手端杯,一饮而尽,荆羽见他如此,也不好拒绝,衣袖一招,酒中汁液随风而起,嘴微张,自动进入腹内,真是仙家妙法,精精彩彩。 旁边人看的眼都呆了,顽皮小孩,学他这么一弄,结果把酒杯碰倒,果汁浸湿桌面,被长辈揪着耳朵嚎啕大哭,但大人也不敢太吵,在仙人面前留个坏印象,指不定大仙哪天心情不好,抖抖小指,就够他受八辈子的苦了。 王员外也羡艳的看着,只不过是悄悄的看,一家之主的风范还是要摆摆的,他只想着,回去以后,再多给仙人些金银珠宝,看看能不能得些仙丹,平日里的那些仙人,个个臭着张脸,还是这位,既会显摆,待人又好。 接下来,气氛尤为热闹,不时也有人壮着胆子给仙人敬酒,至于倒酒的任务,早已经被王元宝承包了,这场酒宴一直吃到了晚上,天色漆黑,才不得不散场,荆羽也住在府内一间富丽堂皇的阁楼之中。 第二日,他随着一个仆人来到了远离主宅的一个小屋边,王元宝和一众亲属正在那里忙碌,屋子装饰的极为华丽,不过却不是对生人而言,是死人般的华丽。 里面有一口金丝楠木棺,装的正是他的小儿子王永康。 荆羽径直走到棺前,有几名妇人正在尚未入葬的棺前,看着亲人的尸体,不停的哀嚎,在王元宝的劝导下,才让了开来,给荆羽腾出了地方。 荆羽看着棺中之人,面色浮肿,已认不出本来面目,但仍可察觉出只是一名十余岁的小孩,若是自己当日随娘亲去了,应该也是如此这般。 他叹了一声,将精致小瓶打开,缓缓洒入死者尸体,再念了一段安神咒语,让众人心情平复下来。 水滴溶入死者尸体,发生不可见的变化,原本阴冷黑沉的面相,逐渐变得多彩光姿,浮肿的身躯,也退为常人面貌,空气中弥漫出一种宁神的香味,还有缕缕黑气从中飘出,随风而散。 那些妇人喜不自胜,失声呼唤逝者名讳,就连那些小辈,也一惊一乍,有些人赤裸裸的看着他手中空荡的玉瓶,想着里面装着是何方金露。 荆羽道:“法事已完,接下来,就随你们自己安置了。” 那些妇人里,永康的母亲,王元宝的第三房小妾沉声道:“请问上仙,不知我那可怜孩儿的遗骸,是否会一直一直如,现在这般?” 荆羽看了她一眼,夫人貌美,娴静端庄,兰心蕙质,他道:“不会,七七四十九日后,灵气消散,正不抑邪,灵台空明,则回归本来面目。” 那妇人忧郁的看了一眼孩儿,不再言语。 王元宝呵道:“还不请真人回去休息!” 声落,匆忙跑来几位小辈,供应他入堂屋歇息,荆羽也随着他们的指引,此时,已经是没什么自己的事了,凡人寿数,自有天定,谁也无法改变。 约到傍晚,家主回归,又问道:“真人,不知我这些孩儿之中,是否有一两个,具备仙根?”看来是见悲欢离合,萌生了脱离的念头。 荆羽明日就回宗,也不焦急,想着帮他们测验几下,但他还是打了个预防针,扫了堂上十多位小辈,道:“凡人之中具备灵根者,犹如沙粒之中蕴含珍珠者,微乎其微。” 王元宝也明白这个理,早些年,他也恳请高高在上的修士为他测过灵根,结果是无灵根,这些年来,生儿育女众多,不知里面,是否有一,两位仙人转世?如果有,那王家可就从此非同凡响了。 荆羽施法,一展衣袖,一连触了十人灵府,思量片刻,一片寂静,一片虚无,于是道:“这十人,具无灵根。” 那十个先测了人,脸上沮丧无法掩饰,毕竟,看了仙人的威风,再瞧瞧自己,才发现以前的生活,简直就是站在井底生活,浩渺苍天,才晓得凡人从未真正一探究竟,但如果成了仙人,他们就有了可能。 此时厅堂之上,还剩下五人,均是十岁以下的幼童,三男二女,他们虽懵懂,却也明白,也渴望着自己变成仙人。 其中有一八九岁女童,身着华丽衣裳,大声道:“真人,我先来,我先来!” 荆羽笑了笑,以无形之手触了她心间灵府,一片炽热,又有翠意相伴,惊讶道:“火,木双灵根。” 那些凡人也个个欢喜,一连受了十人俱无的沮丧,又突然听闻有一小妹具有火木灵根,真是……哎…… 火木双灵根,在灵根之中也属上等,虽然修真一途,重在心性,重在毅力,但起点高一些,所接触的面也能更广一些,总是有大好处的,有些修士,天纵奇才,简单来说就是“双商极高”!就是缺了那一点点灵根,慢了步伐,寿数耗尽,无常索命,化为飞灰。 那小女叫做“王圆圆”,无独有偶,是那三夫人的幼女,那夫人只生了两,被老天带走了一个,今日又要被仙人带走另一个,也不知心里究竟是何感想,但无论如何,女儿身份尊贵,做母亲的,总会受到许多好处。 王元宝也大喜,他最疼爱的,其实就是这第三房小妾,关于子女,实在是因为太多,照料不过来,但如今,王家将出一个仙子,这可就大大不同了。 第三十章 三年半 欣喜之意溢于言表,他高声道:“来人,把金库之中的那些金银细软取出一半来。” 又对仙人柔声道:“还请真人受下我的小小心意,只望小女在修真路途稍加点拨,略有关照。” 荆羽点了点头,道“员外幼女还未长成,不若让我先教授她些炼气口诀,让她在家修持,只是切忌,不可将此事传出,以免引人窥探。” 又掏出一枚灵石,在上面注入一缕本命元气,消耗了月余苦修,即时变得脸色苍白,道:“此石有我精血在内,万不得已之时,捏破此石,我自有感应。”乃是诡道法门。 王员外欲跪下答谢,他并未阻止,紧接着,王圆圆也机灵的下跪,他才驭使灵力搀扶二人起来。 接着,他一一点了其余四人心中灵府,不见一丝光明。于是道:“四人皆无灵根“。 那四人谢过真人,又有壮仆陆续端来金银细软,荆羽代师门收下,又道:“王员外至诚之心,在下会禀告宗门。” 教授口诀,只是海岛之上,巨人当日传授,他也明明白白的依法授之,嘴唇微动,无声从中出入,但堂下肃立的陈圆圆却不时点头,似是记得了什么妙法口诀,才道:“谢过真人!” 那王圆圆生母,也沙哑道:“多谢真人。” 荆羽扫视一眼众人,自觉没什么可说的了,便道:“我会将此事禀告师门长辈,三年之后,会有接引使者前来,引其入宗,三年时间,且培育她自然本性,不可纵容恶习滋生。” 王员外与其夫人皆应声答是,荆羽也飘然而去,彻夜苦修,弥补此前散失精元。 翌日一早,不待人送别,就腾云驾雾,出了野外,又从腰间所系灵兽袋,唤出了在小世界里啃着马草的好马兽,取出马车,一一布置,回了宗门。 径直到了马厩,下车,这次接待的人不是燕儿,又换了一名修士,马儿安静的回了栖息地,他也静静的看了它一会儿。 仙门福地,与凡间污浊场所果然有很大区别,尤其是这次,来往几天,他又对这种感觉铭刻在心。 在执法殿如法做完一切,他又回了院子,开始彻底闭关起来。 一月,二月,一年,二年,期间完美完成宗门布置的各项任务,到了第三年,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炼气十层,这时,宗门布置的任务又起了变化,改为一年一次,而且可提前通报执事长老,延迟二,三年任务,等有空闲时一并完成,也是为了某些弟子,在外历练,不方便返回宗门,所设的特权。 又闭了半年关,修为晋为顶峰,距离筑基初成,只有一道薄薄的门槛,但这道门槛,从古至今,也拦了数不清的修士,需要机缘傍身,才能窥探天机,一举突破,一般人,在这时候都会出外游历,增长阅历,寻找机缘。 荆羽呼出口气,从房中走了出来,见到门外贴着一张传音符箓,揭开,原来是李云天的话。 李云天道:“师兄,几天前,驭兽宗的两位修士,就是先前雪妖森林遇见的那两人,他们来了宗门,本来是想找你,因为你在闭关,没找到,就嘱托我,放了封信在我这,务必让你出来之后,看看这封信,说是很重要。” 王湘子正巧出来,笑盈盈道:“荆师兄闭关出来,修为越发高深了,这张符箓,在这贴了也有月余了,好像是李师弟给你的,说是有事,神神秘秘的,切。” 荆羽谢了王湘子,以他的修为,已经可以御剑飞行来赶路了,今后出去也不必去马厩取马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沉寂已久的那柄入宗派送的新手法器长剑,口中念动御剑诀,一道丝线般无形的灵力从手里飞了过去,环绕剑身,结结实实的绑了个透,就像是一只只透明的小手,牢牢的抓住了它。 再用心感应,果然,这长剑已经进阶为“飞剑”了,他双脚踩在离地三寸的飞剑上面,灵力小手同时”缠住”了他的两只脚,当然,这只是个简陋的比喻,以人的肉眼,根本无法见到无形的灵力,只能凭借自己对它的种种感觉,描绘以适当的图形,也方便,也好使。 他顷刻飞入高空,有些头晕,还好他对飞剑的掌控力时时在手,随心所动,不怕突然踩空,从万丈高空落下去,那可就不值得了。 灵力 不过片刻,他便到了李云天和黄珊所拥有的那座小山峰,从上往下看,云雾遮掩,挡不住满山的苍翠,紧接着看见李云天和黄珊,在开辟的一片大药园子,弯腰忙碌着。 他逐渐下落,那两人也见到来了个天外飞剑,剑上坐了个人,可不就是闭关许久的荆羽?见到他,李云天道: 荆师兄道心毅力,非常人可比,闭关半年,筑基初成,指日可待。” 黄珊也笑着,仔细一看,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怯怯的孩童,不过二,三岁大,是个小男孩,样貌和二人像的很。 黄珊慈爱道:“小诚,快叫荆伯伯,荆伯伯是爹娘的好朋友。” 小孩才奶声奶气道:“荆伯伯好,还行了个礼,看来夫妇二人对孩子的教育从小就没落下。” 荆羽笑道:“我倒是忘了跑你们这了,如果早些过来,也就早些认识小诚,今日,还得送上一份厚礼不可。” 他又从乾坤袋中,拿出几年来的所得,拿出一小半,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云天急忙道:“受不得,受不得。” 荆羽道:“身外之物,总是可以再来的,何况,这些不过是炼气品阶,有用的,我早藏起来了,筑基之后,对我来说也是废纸一般,不给你们,又给谁呢?” 李云天才大笑道:“不愧是师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黄珊也连连谢道,搞得一旁年幼的小诚,不停的问着:“娘亲,怎么了?娘亲,怎么了?娘亲,怎么了……” 李云天走上前去,收了厚礼,道:“师兄,月余前,那驭兽宗的两位朋友,托我给你留了封信,我没打开过,现在就给你。” 第三十一章 童心未泯 他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洁白如初,是特殊的兽皮而制,随身携带,从这个细节,也看出李云天的用心。 荆羽会心一笑,接过信笺,解开信封,上下扫视,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荆师弟,当日一别,我踏访九州大地,寻遍未知兽类,皆是因为我有一个想法,也是一个实验,那就是想要借助百兽之力,集合他们的优点,摒弃劣处,研究出一个完美的兽中之王,本来,我以为这需要很久很久,最开始的想法,也只是捣出一个雏形,只是想在征途之中,丰富自己的知识,提高自己的实践手准,但,当时你给我的巨兽肢体,竟似是兽中的霸王,它的血脉非常的强势,可以容纳一切其余兽种的生机,强化己身,当然,只是一方面而言,其中还有许多难处,但这已经不可思议,我将这点称为“神性”,本想多找你讨些巨兽的各个皮肉肢体,但心痒难耐,还是制出了一个十厘米大的小兽,小兽威力,出生时就有筑基以上,还好我有心血束缚,它只能乖乖听我的,其实也只是一件死物,如果没有我的操纵,它也一动不动,但前两日,那小兽竟然突然发狂,打伤了一旁照顾的余师弟,我并未在场,凭借心血,我发现它去了一处古迹,是真正的古迹,但……如果师弟闭关出来,务必捏碎藏与信中的玉石,我即刻便到,望师弟祝我一臂之力! 看完,荆羽笑道:“是那陈耀华,以龙儿为原型,造出了一只非人,如今那非人私自跑去了未知古迹,他想借我力量,也想讨些龙儿血肉,再做他的实验。” 李云天诧异道:“无主之物也能逃脱?莫不是中了邪吧?被魔道修士夺舍了?这可万万去不得啊,师兄!” “而且那离奇古怪的陈耀华,天天鼓捣着他的那些小兽,现在又想去危险的古迹去追一个非人,如此麻烦,一般古迹,多有机关,或异兽,或毒气,或各种封印法阵,危险重重,还拉着不较熟悉的我们,我看他是炼兽炼的脑子缺根筋了吧?” 荆羽哑然,道:“无妨,我也只是和他叙叙旧,如果实在危险,我也不会去,只是,古迹毕竟诱人,正巧我尚缺一分机缘就可突破,这,或许也是天意。” 他掏出兽皮里包裹的一颗翠绿的玉石,轻轻一捏,化为齑粉,又道:“他们二人想要来到这里,又要和守山师兄纠缠一番,我先去宗门外等他,师弟你和师妹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李云天无奈,黄珊也只得教小诚道:“小诚,快向荆伯伯道别。” 小诚鹦鹉学舌道:“荆伯伯道别,道别,道别。”看的三人不禁笑出了声。 辞别,唤出飞剑,捏动御剑诀,就犹如手中皮鞭,如影随形,带着他在朵朵白云之中穿行,看雀鸟嘻戏,微风轻抚,悠然自得,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门。 看守山门的是两位筑基弟子,一月便替换一回,一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邪魔外道来这偏僻的地方,此刻,他们两人就在门前那一小块地盘,斗起了法。 其中一人穿着浅黄道袍,神情严肃,但姿态轻松,手握一把木剑法器,剑指之处火光乍现,地面烫出一条深洞。 另一人则持着一柄流光溢彩的宝剑,剑身雕刻着九只奔腾的五爪金龙,样式精美,细致之处也处理的可圈可点,姑且称呼其为九龙剑吧,敏锐的躲避着对方的法攻。 那两人瞧得来了一位师弟,也并未停止,他们只负责检查进,对出懈怠的很,且一时兴起,势要比个高下。 握着木剑的弟子道:“陈浩然,躲开躲去的多没意思,知道你修炼的是金剑决,佩戴的更是有名的九龙剑,可惜遇上了我,好比老鼠遇上了猫,全无用武之地,哈哈。” 他虽口吐讥讽之言,但面容严肃,一双眼睛更是死死的盯着对方的移动轨迹,想抓住他的破绽,或是提防他的突然前进,一枚枚火弹天女散花般洒了出去。 那陈浩然又敏捷的躲掉了对手的法术,一而再再而三,可见他不仅身法飘逸,而且还会判断形势,懂得走位,预判,两人僵持了如此之久,他每次所走的路线却是截然不同。 稍有空闲,他才开口道:“江子浩,不就是你提议说来个比试的吗?现在,恐我飞剑近身伤你,不停的飞出这火弹,我倒是没事,就怕你支撑不了多久,灵力耗尽,任我宰割。 又道:“你也是可笑,说是我们二人,皆有浩字,浩气相冲,是为不详,偏偏要让我改字,或是你改字,我输了倒无所谓,陈然,陈然,可你如果输了,那岂不就是江子,江子,哈哈,多可笑。” 他想诱江子浩施展妙法,而不是凭着一把木剑,挥来舞去,挥上小半天,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他赢得也不好看,偏偏这火星术被他练的炉火纯青,擦上一点,就得掉一块皮肉,如果速战速决,凸显出自己金剑决的威力,才不负九龙剑的威名。 “可是,你输定了!” 江子浩哈哈大笑,不知不觉,他的身法轨迹,竟然有了一丝重复,那重复的面并不大,但却足以引发他一直使用的另一种法术。 陈浩然心神微震,想要立刻脱身,但脚下坚实的地面,却突然下陷,从中涌出了滚热的岩浆,而且在对手的玄妙法力下,周围的地面纷纷被这一个小小破绽所耽搁的时间,熔化开来,露出里面深藏已久的岩浆,若是他没有露出破绽,大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近身,逼他使出剑法,而论剑法,又有几人赢得过他浩然九龙剑,可惜,没有如果。 他腾空而出,避免自己被岩浆所伤,却也错失了大好机会,但还可一搏,法剑轻吟,九道一指大小的五爪金龙从虚空盘出,附在他的眼,耳,手,背,头,脚,心,剩余两条则缭绕在剑尖。 第三十二章 平手 江子浩屏气凝神,不敢大意,木剑虚绕,在自己身前绣出一层火衣,而后手结法印,口颂法音,一团团雪般洁白的白焰从他手中冒出。 九道金龙乍现,先是破了他身前的法衣,又以迅雷之势飞扑而来。 江子浩手中灵法以成,一条巴掌大的纯白小龙从他手间飞起,这时才看的出他的野心,竟然是要以龙克龙。他道:以我最擅长的火龙灵法克你的九龙剑,不知是谁高谁低。 十龙相争,纯白小龙先是扑灭了第一条,第二条龙,使剑尖无力,又飞扑向金龙护体,以人炼剑,人剑合一的大杀器,陈浩然。 如果不是他们二人同门,战斗之中,时刻注意九条神龙方位,寻常修士,只怕就要翻在他的手里,殊不知后面这人的威力,可是前面那剑的数倍。 陈浩然冷哼一声,灵力喷涌而出,结成一件锁子金甲,另一侧,源源不断的灵力也让小龙身型立展,有了一人大的体型。 ……双龙相斗,天翻地覆。 但剑修毕竟近战得力,白龙胜在绵延不息,却输了一分坚韧,火灭,金龙长吟一声,周围数里,降下细润小雨,片刻后雨停,又出现一道斑斓彩虹。 江子浩沮丧道:“金剑决,九龙剑,名不虚传,我输了。” 陈浩然却笑道:“若你在我腾空之时,使出你那火龙灵法,我必尸骨无存,算平,算平!” 荆羽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期间看着二人狼狈的恢复着面目全非的地面,又累的像条狗,谁叫他们要在门前斗法。 “灵法,灵法。” 他喃喃道。 “你叫我干嘛?” “不是叫你,我是说筑基以后才能修炼的法术,唤作灵法。” “哦。”它又沉寂下去。 “荆师弟,荆师弟,我在这里。” 两道土黄色的剑气扫过,下来两个人,正是驭兽宗的二位同门,陈耀华和余沧。 那陈耀华没再穿那一身奇形怪状的装扮,只是头上戴着个亮闪闪的金箍,精致复杂,就是画风和他本人有些不太配,两人皆穿墨绿色道袍,腰间佩剑。 陈耀华难掩疲劳之态,他的修为以是炼气十层,倒是旁边的余沧,灵力波动时强时弱,有时是炼气十层,有时又是炼气八层,再过一会儿又直降到三层,可没听说过有哪种敛息法门如此神奇,再看他走路脚步虚浮,脸色也不较以往红润,莫非是中了毒? 陈耀华带着荆羽,走到了宗门之外的那片大树林里,又从手中掏出了一枚八角阵盘,盘中央有五个小口,嵌着五枚鸡蛋大的灵石,八个方位,也就是八角阵盘的各一处,都刻着一个乌黑无比的道纹,是上古时便有的道纹,笔画诡异,扭扭曲曲,蕴含着微弱的道意,分别象征着时间,空间,东方,南方,西方,北方与上下二方,涵盖天地,浩瀚无穷,才可在阵盘发动时,自成一小世界。 几乎所有阵盘都有纹刻这八字道纹,也叫做阵符,除此之外,阵盘的其余地方,都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型阵法,中央处则如荆羽所见,反面雕刻着起始阵法,正面则根据阵盘大小,灵力需求,依法凿出安放灵石的孔。 他拿出的是隔音阵盘,其上雕刻的也就是隔音法阵,双手结印,后在阵盘之上不断拨弄,随着巧妙的机关妙法,八道阵纹 跃出阵面,虚空而立,形成一道覆盖三人的透明结界。 结界八个方位浮现出八道玄妙的阵纹,至上而下,其余地方皆是隔音法阵,密密麻麻,犹如阵盘之上,荡出透明的波纹,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阵盘也虚空而立,驻留此地。 一切完成,陈耀华苦笑道:“师弟修为突飞猛进,许久未见,已是炼气十层,筑基指日可待啊。” 荆羽笑道:“我看余师兄,灵力波动如此剧烈,是出了什么事了?” 余沧叹道:“一言难尽,当日,我在密室采集非人的种种数据,忽然,它动了起来,那一刻我就有不详的预感,因为平常,在耀华的操控之下,那非人顶多有三分的灵性,仍有七分滞感。” “但那时,它动起来了,一摇一摆,极具兽性,而后,先是以一种特别奇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好似是在看百千万年后的一只爬虫,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那一刻,我觉得我面前的不是一头龙,而是……龙神。” 他苦恼道:“夸张吧,但我就是这么想的,接着,他挣脱了束缚,咬了我一口,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反抗,就中了师兄安给它的,毒妖猫的抑灵毒,导致体内修为,十不存一,之后就飞出去了,他有一双翅膀,是采自鸟禽的基因。” “而这时,我又看到了神奇的一幕,那双翅膀,不过三厘米长,而它,亦只有十余厘米,巴掌大小,起初半秒,它极为不适应,仿佛初生的婴儿第一次抬起双脚,但它转头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振翅高飞,姿态优美而又具有王性,那真的是鸟类之中最为完美的飞行,比起凤凰也不遑多让。” 咳咳……陈耀华打断他,道:“师弟,这些天来,我已经听你讲过无数次这个场景了,甚至就连你半夜梦到那非人,也要跑来告诉我,说是那非人如何的如何,我看你是中毒太深了,等荆师弟助我找到那非人,不管它是人是妖是兽,我一定抽了他的筋,拨了它的皮,再查查它的內芯,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又指了指头上奇异的金箍,道:“有这锁灵金箍在,只要我念动咒语,就能够压制住那非人的实力,让它痛不欲生,本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的,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处,如果当日那非人偷袭师弟时,我有在场,定让他生不如死,哼。” 他又叹了口气道:“但如今那非人逃入了一口古迹之内,那古迹有弥天封印,寻常修士皆寻不得出口,我也只是凭借和它一丝未断的血脉感应,才寻到了那里。” “但古迹大门口却有一道兽纹,我观测了许久,日夜在那里不断的摸索,期间使用了无数道想得到的法门,终于发现只有在师弟的巨兽残骸,咳咳,是皮毛,碰到兽纹时,大门才会有所反应。” 第三十三章 古迹迷阵 “我想请师弟陪我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解开那古迹,对此,古迹里发现的任何宝物我和余沧都不取一丝一毫,且有一瓶生灵水赠予师弟。” “生灵水?”荆羽惊讶道,这可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神仙水”,虽不能让一个人立地升仙,但却可以让毫无仙缘的凡人具备灵根,灵根属性强弱等则又要看老天的打算了。 荆羽思索片刻后,先是道:“那余师兄所中的抑灵毒也该解开罢,不然干脆就让他在古迹外等待?” 言下之意,就是他接受了“生灵水”,接受了二人的邀请。 陈耀华眉开眼笑道:“这好办,我打听多时,才知晓白云宗内就有解“抑灵毒”的“长春散”,所需贡献也不低,只是那位好友恰巧没有了剩余,才打算让师弟走上一遭。” 余沧不好意思的点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兽皮包裹的小圆盾,道:“这上品法器“虎皮盾”就当是我赠给师弟的薄礼,师弟不要拒绝,不然我们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这虎皮盾流光溢彩,神通非凡,稍稍运转灵力就可以挡住强大的攻击,何况是在他要随二人去凶险未知的古迹时,危难时刻,或许就可救他一命,荆羽还真拒绝不了。 闻言,陈耀华也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盒,玉盒里盛放的就是拇指大的“生灵水”,水色碧绿,如蔚蓝大海,生机无限,活力勃勃,哪怕是用不着,拿去坊市贱卖,也可轻易卖出高价,这类灵物,常常十多年也未必有人转让,有些修士,更是一生也只听过丹名,从未见过实物。 他爽快的将宝物交给了荆羽,接下来二人又立了一道心魔誓言,不比灵誓,乃是由灵魂本心发出,若有违背,心为二心,蒙上灰雾,阻碍道机,至此,道心不可从中诞生,修为止步,且常有鬼怪从心生出,霍乱生者,乱其眼,耳,鼻,舌,身,意,使其颠倒,忍受诸般痛苦。 二人同道:“我陈耀华/余沧在此立誓,在非人古迹之内,不生贪欲,不取分毫宝物,全归荆羽所有,若有违背,心魔顿起,使我忍受世间一切苦楚。” 荆羽也道:“我荆羽在此立誓,定随面前驭兽宗二位兄长前往非人古迹,不藏私分毫,竭尽全力帮助二人,找回非人,若有违背,则令域外天魔扰我眼,耳,鼻,舌,声,意,陷入颠倒之苦,受一切 果报。 三人相视一笑,荆羽道:“二位师兄稍等片刻,我从门内取得解药,便即刻回来。” 御剑而去,片刻后归返,手里提着一珠玉白润的小药瓶,交给余沧,打开药塞,顿时一股熏香弥漫开来,闻者提神醒脑,食者则解百毒,通经络,滋阴补阳,清肠润肺通肠胃,等等。 余沧含住丹药,片刻后药效滋润全身,径直涌入毒气积郁之处,他即运起全身灵力,助其逼出当日所受之毒,周而复始,持续了一日一夜。 第二日,他睁开双眼,一道金光闪过,双手乌黑,凌空一拍,化出滚滚黑雾,随即阳光照射,化为浓烟飘散,再看修为,已是炼气十层顶峰。 三人即刻出发,由陈耀华在前,不时摇头晃脑,想是在观察那非人如今的动静,可收效甚微,只待到了非人古迹,倚龙兽之力,破了结界,找寻其中的秘密。 如此又是行了三夜,才在一片葱郁树林前停下脚步。 陈耀华道:“那古迹就在树林之中,却有迷阵在内,变化多端,师弟切忌跟随我步伐,不要贪恋眼前景象,以免被困在迷阵之中。”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条细绳,饶了三两圈绑在左手腕,又交给余沧,后者同样依法绑在左手,又给了荆羽,荆羽照做。 三人入了迷阵,眼前景色瞬间一变,先是踏在断崖之上,前方便是尽头,左右也无路可走,然而陈耀华却闭了眼睛,凭借心中感应走了上去,余沧倒是没闭,那只是为了集中精神感应非人所在,他牢牢的跟在师兄后面,荆羽随后。 而到了虚空之中,竟又飘出一朵五彩祥云,接住了三人,陈耀华也没继续走,只是闭目深思着,三人随着白云飘过了重重景象,山,海,陆地,凡人,修士,仙人,最后停在一条岔道口上。 彩云消失,三人重归大地,有两条路径展现在三人眼前。 左侧,阳光明媚,高山流水,百花齐放,百鸟合鸣,百兽嬉闹,且不时有天仙落下,好奇盼望三人,道:“你等是何人?” 右侧则地壳龟裂,天空灰蒙,天雷轰鸣,熔岩迸发,恶兽拦路,枯草残枝横倒,一眼望不到路的尽头。 陈耀华突然道:“走右侧,右侧是假的,左侧也是假的,但非人的气息从右侧传来。” 三人刚踏入一步,就从迷阵中脱离,眼前景象变为一扇古朴幽静的石门,门前有一道兽纹,说是一道兽爪或者更为合适。 再往后看,竟是一片茫茫大海,这古迹果然神奇,自成一片天地。 陈耀华道:“师弟,这就是大门了,当日,我等追到这里,那非人的气息从里面传来,我还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它的所在,如今就不行了,不知它使了什么诡术,或是这古迹内侧隔绝了我与它的联系,但不管是哪一种,只要打开这扇门,真相一定就在里面。” 余沧也道:“这石门材质不凡,自古以来,能跨越时间而存在的宝物,都是因为它们自身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得以庇护来自各处的侵蚀,但这石门,无论我们如何观察,也找不出它有任何不同之处,仿佛时间对它不起作用,但我和耀华却取了石门的一点粉末,一出古迹,就立刻化为飞灰,实在是诡异,诡异,不知这古迹里面,又会是怎样一副离奇场景。” 荆羽慎重的盯着石门,拍了拍灵兽袋,龙儿就从中化为一道白光,逐渐显出真身。 第三十四章 苏醒的石门 它迷茫的看着石门,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它,道:“妈妈,妈妈,爸爸,爸爸……” 荆羽皱眉,难道这个古迹就是那无数年前伟大种族的墓地,“龙墓?”他道:“龙儿,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又施展了通灵术,让其余两人听得懂它的话,随着修为的提升,与天地的同步,这种小法术几乎不会减少体内的灵力。 龙儿迷茫道:“里面有好多,好多,和龙儿一样的……”接着,它独自走到石门前,身形逐渐缩小,变成了二人高,兽爪对准兽纹,竟出奇的一致,深深的嵌了进去。 荆羽突然道:“龙儿!” 小兽才脱离神游,回到了他的身边,道:“刚刚有道声音,叫我上去,开门。” 陈耀华焦急道:“怎么了,荆师弟,难道你这灵宠也脱离了掌控?被这古迹里的某种神秘力量所操控,就像是非人被它夺舍那样?啧。” 荆羽严肃道:“我这灵宠,根本就不能缩小体型,而且我也未吩咐它上去,但刚刚,却有一道无形的力量阻隔了我,仿佛要夺走对它的控制,如果那股力量再强大一些,或许我就会彻底失去它!” 他道:“龙儿,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变小的吗?” 龙儿懵懂道:“那时,有道声音,十分的亲密,就好像是爸爸妈妈的声音,它叫我上去,还拿出了一把钥匙,转了转,我就变小了。” 余沧道:“耀华,师弟,如今看来,古迹之内或许隐藏着我们无法对付的存在,不如,回师门请筑基师兄,或是金丹师祖如何?” 炼气十层顶峰,离筑基一步之遥,故可称筑基修士为师兄,金丹修士为师叔,但毕竟实力与筑基期还不可等同,只是人性化的一种制度。 陈耀华摇摇头,:如果让宗门知道我私下弄出了这么一个怪物,却没向他们禀报,就算看在我是三长老的弟子,那些老顽固,也非得把我押上禁闭崖,关上十几二十年。 荆羽抖了抖眉头,却没说什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们之中的谁,若没有什么后台,给予他们便利,普通的修士,哪可能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和研究所需的资源,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又道:“而且,这样一个大秘密,就在我们眼前,现在,却要让给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狼,这只是个比喻,但也差不了多少,你知道他们的作风,私底下,又做着见不得人的事,哼,我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替宗门清理那些败类!” 余沧阻止了他爆料出更多的师门秘辛,虽然这里,是古迹之内,可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还是个麻烦。 荆羽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同前进,有什么险情,也能相互照应。” 三人就围在龙儿的左右边,接着,缓缓向那道石门靠近,到了门外,才叫龙儿再把手按上去。 龙儿坚定的把手放了上去,兽爪与石门上古老沧桑的兽纹印记完美契合,深深嵌入,仿佛是一把钥匙,在开着门。 石门很快震动起来,响声刚开始很轻,到后面越来越大,就像是一个沉睡的巨兽,正在从黑暗中醒来,接着,三人一兽皆听到了一道幽远的声音,但随即不见踪影。 “耀华,这门怎么还没开?” 陈耀华也疑惑道:“当日我把龙儿的一丝皮毛放上去,它明明就开了一条小缝的啊,何况这次的动静这么大,不可能,龙儿你再对准点。” 然而还没等龙儿的爪子动起来,那道石门就把它弹了出去,且门上的兽爪印记很快就消失无踪,让三人傻了眼。 突然,石门中央,裂开一道大口子,凹陷进去,口子上下密密麻麻的长着一排排的小石刺,看起来十分的锋利,上下石刺数目一致,左右位置也惊人的相同,从中弹出一道石舌,开口道: ……“你们为何要进去?” 三人一兽惊呆,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石门怎么会说话? “你,你是石门?”荆羽问道。 不错,我就是传说中的石门怪,遥想当初,年幼的我与龙族的王打了一个赌,那是一个惊天大赌,关系着一个种族的存亡,我本不想和他赌,但他却拿出了许多我无法拒绝的珍宝,你也知道,我是一道石门,最喜欢的就是把天下所有宝物都给吃掉! 龙王抓住了我的弱点,还说,不管输赢,都让我得到那些宝物,我想想,也就答应了,唉,早知道…… 后来,如他所料,我输了,替他看着这世上最后一座龙墓,里面的珍宝,那滋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些宝物的灵性,渐渐消散,在石门之内,也无法采集天地灵气,最后,全都化为了石子,你们要是想进去,别指望找到任何一个宝贝,全都没了,全都没了! 说到最后石门情不自禁,拳头大的石泪从不知哪里落了下来,滚在地上,又砸出了一道深坑。它又道:“不过,现在好了,先前那道兽爪,是龙王施的神通,只要有残余的同族发现,就会告诉我,让我苏醒,龙子,就是你吧?” 它指着龙儿道:“虽然你身上的血脉比起里面葬着的任何一头龙,恩,它们现在已经变成了石头,都要来的薄弱,但比起先前日子闯进来的那个小玩具,可要强得太多。” “呵呵,呵呵,”荆羽尴尬的笑道,他只是随口一说,居然还炸出了一头啰嗦的石门怪,这石门说的话,真的是……真的? 陈耀华倒是道:“难怪这古迹石门,能够历经万载而无变化,原来是天生神石,与日月同庚,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先前第一次来时,你虽没有苏醒,石门却开了一道小缝?” 石门沉思了一会儿道:“那是我放了个屁,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就不放吗?” 咳咳,原来如此,现在一切的迷题算是解开了,只剩古迹之内,龙墓的秘密! 第三十五章 石怪 神石问道:“你们为何要进去?要知道这里面可是我的肚子,如果你们进去了,死在里面,到时候在阎王面前,告我一状,那可是有理说不清了!” 陈耀华没理后面的那几句,他回道:“那非人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做出来的,有许多数据都没有采集,就被跑了进去,而且,打伤了余沧,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荆羽也道:“既然这里是龙墓,那龙儿就一定要进去,我作为它的同伴,自然是要进去的。” 那石门叹了叹,道”这千百万年来,我的肚子里生了不少妖怪,你们如果要进去,被它们杀了,可千万别说是我杀得你们,我可是素食主义者,那些龙的尸体,当初臭的我好几天吃不下灵气!” 荆羽不解道:“既然是你生的妖怪,你怎么就不能控制他们?” 石门发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道:“难道你可以控制你的肉,可以控制你的血,可以控制你体内的细胞,滋生的细菌?就算你都可以控制,可那些妖怪,对我来说,就是人的屎,还没拉出来,我可不愿意去和他们接触……” 总之,三人执意进去,石门阻拦多次,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心意,只得张开大嘴,道:“你们进去吧,还有龙子,你是必须进去的!” 看着上面丑恶不堪的石刺,荆羽无奈道:“能不能换个地方,从这里进去,是不是太放心你了?” 那石门哼了一声,道:“那你们就从我的鼻孔里进去吧!” 说完,又开了两道口子,在石嘴之上,刚好塞的下龙儿缩小的身体,他们也不想联想什么,免得自己吓自己,快步走了进去。 等人进去后,石门摇摇头,道:“龙王可没让我放龙子之外的人进去啊。” 三人走入石门的石孔中后,还隐隐约约听到石门说什么“不要用力”之类的话,可他只是一个石门,难道还会痛不成?这确实需要好好深思。 因为是在内部,自然无比黑暗,荆羽掐动手印,念动口诀,顿时一缕拳头大的火球散发着热量,还有极强的光,围绕在众人的身边,点亮了狭窄的石道。 陈耀华突然开口,声音在这里产生了沉闷的回音,反复了三两次,他道:“荆师弟,你这火焰,不会烧了我的头发吧?” 荆羽回道:“这只是照明火焰,师兄小瞧我的驭火之术?不信你伸进去试试,只是常温罢了。” 陈耀华听言,果然拉着他身旁的余沧的手,伸进去试试,见他无奈道:“不烫,只是,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手?” 陈耀华嘿嘿一笑,往前一指,道:“看,前面好像有个小洞口。” 前面的路越来越宽敞,龙儿与荆羽已可以并排前行,后面则跟着驭兽宗的二位。 突然,前方停下,此时道路大宽,后面两人挤上前去,看到果然是个洞口,通往下方约三,四丈,下方的石头却是深红色的,不似眼前的黑灰色,应该是要进了石门的咽喉处,直通体内。 这时,陈耀华却大叫道:“遭了,忘了问那石门非人在哪里了,这下该怎么办?难道要一一找过去,找上好几天不成?” 余沧记恨着他刚刚的出卖朋友,道“你可以往回走,再回去问问神石,我们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你说的是,等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就响起微弱的啪嗒声,他回来了,却面色不好,道:“出口被那石怪封了,我叫它也不应,看来是中了计了!” 荆羽却道:“你以为还有退路可走吗?就算石门允了,那龙王还不答应呢!” 才见余沧一脸嘲讽,道:“我果然没看错你。” 龙儿先下了去,它的四肢不比人类,稳稳当当的落在石地,没有一丝的踉跄,接着三人也缓缓腾空下去,因为里面灵气稀薄,所以都节约着灵力,不然丹药也不够吃。 下面不知为何,亮堂的很,兴许是深红的石头有夜光的作用,总之,比起外面的白天也暗不了多少,荆羽撤了法术。 前方虽大,却只有一条道路,顺着那里,可以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威压,据龙儿所说,那是龙的龙威。 “诶呦,什么东西!” 陈耀华一个踉跄,竟然摔了个狗吃屎,他扶着地面站了起来,道:“有东西,绊了我一下,你们快看看是什么。” 两人望去,发现是一块棕色的菱形石块,竟然在缓缓的摇动,好像要破土而出。 戒备! 三人相互靠近,站在离菱形石块五步左右的距离,接着,那石块果真“破土而出”,是一个圆形的不规则石球,正中央闪烁着黑亮的犀利眼睛,石块的左右两侧,各有一只握紧拳头的粗壮的石臂,像人的两只手,只是,是长在头上的。 ”这就是石门说的石怪?只有一个头和两只手,刚才莫不是在地里睡觉?” 那石怪晃晃悠悠,接着望向三人,忽然双手朝地里刨去,抓了一把红土仍向他们。 “我来试试!” 陈耀华双手一翻,一道水雾凭空而出,接近刨来的红土,两者相撞,互相抵消,只是,一个是随手一抓,另一方却是法术。 随着一人一怪的战斗,四周空旷之地,突然震动起来,紧接着,十几二十个“石块”冒了出来,露出双手,向他们包围过来。 陈耀华念动口诀,催动灵力,一道半人长的水箭冲向最近的石怪,瞬间击溃了它的尸体,让它变成了碎石。 其余二人也纷纷施法,荆羽催动火焰,余沧是木灵根的,他扔出了一种可以爆裂的小果实,靠近石球时,则催动灵力使其成熟,果实爆裂,刹那炸掉了石怪的半个身子。 但仍有一半石怪逼近他们,这时,龙儿则冲了上去,“娇小”的身体里,隐藏着强大的力量,一个抬抓,一个扫尾,挡住了剩下的石怪,那些石怪向它掷出红土,碰到了它的肌肤,仿佛一粒粒激射的子弹,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小洞。 第三十六章 红岩怪 “龙儿退后!” 荆羽焦急道,同时拿出那面先前得来的“虎皮盾”,催动法器,法盾化为二人大小,护在了它的身前。 其余二人也不再节约灵力,发动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大法术,在荆羽的掩护之下,将剩余的石怪一一歼灭,只剩满地的乱石,但龙儿的伤口流出殷红的血液,不住的嘶鸣着。 余沧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指甲大的绿色小虫道:“这是专门治愈灵兽伤势的绿皮虫,可以补充龙儿缺失的血肉。” 荆羽就叫龙儿过去,余沧洒出一把绿皮虫到龙儿身上,那虫子很快蠕动到空虚的伤口处,钻了进去,滋拉一声,化成了血肉之体,但要等到伤口痊愈,还需要两三天的功夫。 “这石怪力气堪比蛮兽,只是一抓红土,就能在龙儿的身上留下伤口。” 荆羽摇摇头道:“龙儿是伤在他个头太大,不然那些红土,想要躲避也是容易。” 接着,他们就往前走去,松软的红土和红岩里不时隐藏着三,两只石怪,但都被他们轻松胜之,有了对策,这石怪的攻击方式也单纯的很,很快就走了一,二个时辰,天色无明暗变化,但灵力所剩不多。 盘腿而坐,吃了几粒丹药,补充损耗的灵力,龙儿则跟在后头警戒后方。 “快看,前面有个大石怪!” 其余二人往前一看,果然看到一个石怪,顶天立地,身体不似其它小石怪,是与地面相契合的深红色,形状也较为圆润,没了那些菱形角块,正扑通,扑通的朝他们跳来。 那石怪的跳跃动作虽然缓慢,但身形巨大,一次就能跨过常人数十步,正朝三人逼近。 唯一的去路被堵,往回走也摆脱不了巨石,迟早被他追上,三人唯有苦战。余沧先是扔出了一颗颗白皮绿纹的种子,种子接触地面,在它们三丈远的地方发芽成长,一眨眼就有了冬瓜大小,这些种子受到强烈的冲击就会爆裂,或许对石怪有些作用。 接着双手弹出一条条粗壮的藤蔓,有别与自然生长的植物,上面充满了浓郁的灵气,在深红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金属的质感。 他道:“师兄,我布下天罗地网法阵,困住那石怪的行动,其余的,就看你们的了。” 陈耀华点点头,这法阵是师弟的看家法门,就算筑基期的修士到了里面也轻易动弹不得,只是在这期间,他也会变成藤蔓的主体,全身心的控制法阵的生与灭,方位与走动,不能再来助阵。 这时远处的石怪突然张开双口,仿佛一个吞噬星空的巨怪,占据了它脸部二分之一的地方,紧接着,它的嘴里喷出了一粒粒拳头大的石子,极速的落向他们。 荆羽催动“虎皮盾”抵挡,石子碰触盾面,响起激烈的波澜,哔咔一声,裂出了几道缝隙,法盾破损,如果没有修补,再接几招就得彻底报废。 那石怪见攻击没有伤到他们,倒是没有继续喷吐子弹,而是加快了扑通跳跃,想要凭借自己的优势打败三人。 到了冬瓜炸弹的地盘,一阵轰鸣,灰烟四起,却没有伤了它哪里,只是腹部少了几颗大石子,露出了一个小坑。 见此,荆羽和陈耀华催动法术,先是火烧,再是水浇,瞄准那薄弱的地方,颇有成效,痛的那石怪哇哇大叫,进了天罗地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石怪愤怒的捶着藤条,可打断了却还有另一根补上。 这场激战持续了一个时辰有余,双方来回了几十个回合,终于有惊无险的打败了巨石,多亏了余沧的天罗地网阵。 战毕,余沧突然道:“师兄,为我护法,我要突破了……” 陈耀华欣然道:“师弟,在巨石之内,你的道基打的稳吗?” 他回道:“刚才那巨石力大无穷,双拳挥打,隐隐打破了我心中的一道枷锁,灵台空明,我就知道是时机到了,只是一直忍着,你再废话,出了差错就是你的过!” 二人就为他轮流护法,一人调息时,另一人则警惕周围四面八方,不让一丝动静传入进阶中的余沧耳中,一般突破,都是找个僻静之地,布好法阵,备好丹药,像这样敌营之中突破的,少之又少。 过程持续了三天三夜,余沧睁眼时,发现两人都睁着大眼望着他,不由好气道:“看我干嘛,看妖怪去啊!” 荆羽夸道:“余师兄进阶后,果然与以往不同,不仅气息更为渺然,就连这骂人的动作,都多了两分威仪。” 二人收阵,又由余沧调息了一会儿,就往前走去,然而走了数里路,均无一丝动静,难道刚才的那巨石怪,就是石门说的最后一只妖怪? “师弟小心!” 余沧突然道,筑基之后,对周身的气息掌握,凶吉的感应,都是炼气修士的数倍以上,荆羽也极快的往后退去,几乎就在他前脚离开地面的一刹那,一条约二丈长的石蛇就从中破土而出,蛇嘴狠狠的咬在他先前所站立的地方。 见被猎物识破,它盘旋起来,这时三人才看清它的模样: 与那小石怪类似,都有着一颗菱形的石头,石头上只有一双眼睛和嘴巴,其它的,或许是没有进化出来的必然吧?那两只手臂被它接在了石头的后方,成了它的蛇身,也成就了它钻地里吃土的人生。 “难怪比那小石怪要健壮,就凭人家在底下吃着丰富的岩石和各种“地珍”,营养到位后,想不长个也不行啊。” 那石蛇的动作灵敏,一个蛇行,就接近了荆羽,似乎对这个先前没攻击到的小人耿耿于怀,它猛扑了上来,狭长的身体隐藏着巨大的爆发力。 荆羽召出一道火焰,片刻后消失在原地,躲过了石蛇的扑击,这时,龙儿却奔了上去,大概是看到一个和自己体型差不多的怪物,起了战意。 那石蛇也静静的看着龙儿,不一会儿,身形扭动,蛇尾快成一道闪电,拍打了过来。 第三十七章 蛇头 龙儿不甘示弱,龙尾轻轻一扫,与那石尾相撞,相互退出数步,那石蛇嘶吼一声,又将身子绕成一个圆圈,径直朝龙儿飞来。 等到了龙儿身边,原是要缚住它的脖颈,折断它的脊椎,但被龙儿张开大嘴一咬,最细小的蛇尾处顿时少了一节,龙儿又吐出来,与它扭动在一起。 两人相持斗争了几十回合,最后,石蛇凄厉一声,力竭而亡,皮肉巨石化为粉末,溶入红土与红岩之中,龙儿亦血迹斑斑,但兽眸之中,多了几分血性,高昂的怒吼一声,回到了三人身侧。 陈耀华赞道:“假以时日,龙儿一定会成为媲美修士的大妖王,敢拼敢搏,真是一好灵宠啊!” 余沧也悲悯道:“要是我那只大花猫,能有龙儿一半武勇,我就不会让它赖在灵兽袋,任由烂泥巴扶不上墙。” 三人继续前行,期间遇到几只岩蛇,但相隔甚远,或许是每条岩蛇都各自有自己的领土,各自美美的吃土,他们足一击破,尤其是有了筑基修士坐镇,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很快就走到了新地图。 那似曾相识的画面……一只丈长的大岩蛇软软的趴在一颗石子树下安睡,旁边肃立着三只同样体型的岩蛇,趴在地下,似乎是这只大岩蛇的手下。 那细胞头头看起来颇为不凡,与其它同族岩石相较,它的头上多出了一根一米长,半米宽的三角尖刺,尖刺上微微染着红土的碎末,应该是挖土时的利器。 其次就是,它有眼睛有嘴巴,还有一个长长的优美石鼻,奠定了它霸主的地位,石嘴上裸露出两根长长的石牙,不似岩石体质,倒像是金刚石! 它的蛇身也截然不同,寻常的石蛇,都是七拼八凑,一节节的蛇身,有略长的石子组成,有略尖的石子组成,也有奇形怪状的石毛球,但这只大石蛇,却仿佛专门缴费,进了健身房锻炼,它的每一段蛇身,都是均匀且光泽,浑像一块块金刚石,蛇尾尖尖的,比之宝剑毫不逊色。 看到异物的入侵,大蛇漫不经心,使唤着三头小蛇消灭病菌,小蛇蜿蜒爬行,很快就快的像一道闪电,一只冲向了荆羽和陈耀华,一只冲向了余沧,最后一只则看到了躲在身后的大龙。 三人鏖战片刻,余沧因为心有顾忌,种子所剩不多,且他的修为最高,还要提防那看戏的石蛇,只是和那小卒缠斗,但再给他一炷香时间,定能取胜。 荆羽和陈耀华也有以上顾忌,但他们两人合手,水火两重天,成为对付石类妖兽的最大克星,此时,那石卒已缺了一半的身子,只剩另一半,在苦苦支撑。 龙儿则有些危险,在先前的几次战斗,属它的消耗最大,现在步伐缓慢,也是不可避免,荆羽发力,使出灵焰道:“龙儿,我来助你。” 但就是这一刹那,那休憩的大蛇动了,阵势惊人,所过之处,石崩土裂,它以常人反应不来的速度接近了龙儿,狠狠的一拍尾,趁它病要它命,将它打飞了十多米远。 “你敢!” 荆羽怒吼一声,手中灵焰飞出,幽幽白焰,具有筑基雏形,陈耀华也发力解决了那条半残玩坏的石蛇,水箭随后,攻在了它的尾端。 那石蛇却狡猾的将尾以一擒,抓来了旁边发呆的手下,当做石盾,挡下了他们俩的合击,忽的极快的钻入了地下,至于那小弟,被老大出卖,死前仍睁着不可置信的石眼。 仅剩的一只小卒,看到同伴的死亡,发狂似的挥舞着身躯,三人合力,又打散了它的神魂。 “不好!” 那大蛇竟然不与他们缠斗,而是刨到了龙儿的脚下,趁其不备,眼看就要狠狠的将其重创。 “不要!” 荆羽大呵一声,双眼金光潋滟,刹那之间,射冲天府,神光夹杂着无法抵抗的威力,将那大蛇的身上,缚了一道金色锁链。 憋屈的大蛇,在金光之内动弹不得,被随后而来的三人轻松歼灭,至此解除了危机。 战毕,余沧用他的木灵法术治疗着龙儿的伤势,虽然保住了它一条性命,却也不能参战,这地方又不知为何,不能把它放入灵兽袋,只得小心谨慎,让它护在三人之间。 三人运气调息,陈耀华好奇道:“师弟,你刚才使出的法术,是什么,秘术?还是上古大仙血脉传承?我觉得这两者都有可能。” 说完又急道:“唐突,唐突了!”打探他人的法术,可是修真界一大忌讳,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乃至灭其满门,都是有过发生的。 荆羽沉思了一会儿,道:“这是秘术。” 他一说出口,陈耀华就受到了极大的满足,显然,能得到这个认可,已经是极大的信任了,不亚于把看家本领告诉别人。 他感慨道:“那秘术,着实厉害,筑基期的石蛇,进了里面,也无法逃脱,无法动弹。” 过了一会儿,见其余人都凝神静气,就自己还在嘀嘀咕咕,也就收了散乱之心,休养伤势。 不过金眼神通,却不是荆羽说出的那般,是个秘术,他可从没修炼过秘术,但因为原因复杂,说起来牵扯太多,只好撒了个小谎。 事实上,非常简单,那一刻,他眼见龙儿面临灭顶之灾,心神震动,惊扰了正在修炼的灵人,灵人的修为虽然短时间内不能完全发挥,但还是发出了一道法术,或者是神通,那道秘术从荆羽的眼中发出,完美的缚住了石蛇,解了危难,而灵人也因此陷入了沉睡。 荆羽相当于一个发射器,而灵人,就是默默无闻的雷锋,这事也不好说出口,况且,防人之心不可无,要真说出去了,这平静日子也过不成了,谁晓得陈耀华会不会突然对人体解剖感兴趣? 三人这次足足静养了约有一天的时间,天色无明暗变化,永恒的深红,毕竟上方也是石壁,这里只是石门的体内。 第三十八章 分裂 三人隐隐约约感觉,再往后走一段,应该就到了尽头了,龙威越来越迫近,前方,很可能就是“龙墓”所在。 石子与土壤渐渐被尸骨所替代,是龙的骨头,无比庞大,散乱的摆在两侧的地上,可以看出,这些龙生前,有着怎样辉煌的过去,一颗残缺的门牙,也比三人加起来还要大,只是,现在都化为了骨头,或是石头,没有了灵魂。 龙儿伤心的走在这片埋骨地里,它清晰的明白,这些骨头,就是自己亲人的尸体,或许,无数年前,自己与他们本该在同一世纪出生,但却发生了意外,如今再见时,只有骨骸…… 就在这时,一道幽远无尽的声音响起,就在众人的前方,埋骨地的最后一座,用骨头垒成的高台之上,那里,有着龙族的王者,也是龙墓之中的最后一条龙,或是龙魂。 它道:“你终于来了?幸运的龙子,你躲过了覆盖全族的灾难,如今,又站在了我的面前。” 它只有一个头颅,漆黑的龙头,空洞的双眼,却掩埋不了这龙王的神威! 而在它的身侧,高台之上,栖息着一头只剩皮毛的,小龙的干尸…… 看到那具尸体,陈耀华先是愕然,而后忍不住落泪,他道:“难怪,难怪,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你,你杀了它?!” 躺在地下的尸体,正是“非人”,干瘪的身体里没了一丝的生机,彻底的成了龙王的盘中餐。 龙王讥笑道:“弱小的人类,也敢探索龙族的秘密?在我族纵横大陆时,你等只不过是在我脚下卑微活着的爬虫,如今,倒是有了一丝实力,看来外面的世界,过了很久很久。” “我让它安息,解脱了束缚,免受你们的折磨。可怜的小龙啊,快回到我的身边来,难道你要跟在邪恶的人类身旁,残害龙族最为伟大的王吗?!” 龙儿却没有动,它抗拒着龙王的召唤,痛苦的抵抗着龙威,尚未复原的伤口流出了潺潺的血液,在人与龙之间,这点举动足够以说明一切。 荆羽笑道:“原来昔日至高无上的龙王,也沦落到了偷爬虫的东西的份上?这副嘴脸若是给其它人瞧见,想必十分有趣!” 龙王空洞的头颅中忽然闪出两道冰蓝的鬼火,是暗时明,他凝视着荆羽,让后者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动。 龙王道:“好,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们回去,龙子啊,你终究会明白我的苦心的,现在,站在那里吧,看我族最为伟大的王是怎么消灭三个无知而又懦弱的入侵者,我会把他们的皮肉吞噬,独留下骨头,成为悲悯者的思念,你也再也无法反抗我的行为!为我们的传宗接代做好准备!” 说完,从龙王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金色的光芒,代替锁链,锁住了龙儿的身躯,其余二人诧异的看了荆羽一眼,这个法术,似曾相识啊? 接着,高大的头颅之中,又分出了一道神光,比之太阳还要刺眼,照射到了周围的龙族尸骸之内,复原了三头龙族战士。 龙兵皆一人高,头上有白骨长角,后肢站立,两前爪微俯,白尾极长,上面挂着锋利的尖刺,它们在地上张牙舞爪,片刻后就极速的朝三人奔来。 近前,三人三龙分别对峙,或许是龙王的法力所剩不多,那三条龙兵一比一的朝他们扑来,速度极快,几乎同时发起了进攻。 余沧的种子此刻全都扔了出来,但仍招架不住龙兵,他又放出了在灵兽袋里好吃好喝的大花老虎,结果不过三回合就被龙兵的横尾扫过,血肠与肝脏流出,了结了此生性命。 他看着其余二人,荆羽的火焰对付龙兵有些奇效,几十回合内暂时分不出胜负,而陈耀华,撒豆似的催动着法器和符箓,又在瞬间被龙兵所破,成了废物,实力的差距实在太大,倒是荆羽能够坚持,实在是让他感到意外。 不再多想,他念起宗门秘法,观想老虎本相,渐渐的,皮毛长出,虎牙尖锐,头上,也多了一个王字,就连屁股处,也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虎尾,这就是驭兽宗的看家本领“化兽”! 有了筑基期虎妖的肉身,加上修士的法力,他一度在战斗之中占了上风,伤了龙兵根基,但他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绕到了两人那边,伺机而动。 陈耀华突然道:“师弟,不要!” 但战斗之中,千变万化,可以顾忌的实在太多,破绽总是不可难免的出现。 他看着荆羽一个闪身,露出了一个空门,心中闪过一丝犹豫,终是放轻了力度,朝对方猛扑而去。 而荆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来不及多想,架起虎皮盾往那方一挡,顷刻之间,盾面破裂,虎爪深深的嵌入了他的胸膛,扯出了些肠子,又把他抛到了一边。 余沧这才冷面道:“你吸引我们进入这个古迹,又夺取了大花猫的性命,我只取了你半条命,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陈耀华脸色惨白,道:“师弟,你糊涂啊!荆师弟怎么可能会谋害我们,你醒醒!你知道你现在做了什么事吗?!” 余沧哼了一声,帮他招架住了龙兵,道:“那龙王与他的龙子沾亲带故,此战,我们输了,他或许还有的救,我们赢了!你也会去救他的性命,我知晓你是个好人,只伤了他半条命,其余的你不必多说。” 陈耀华却大叹一声,施展出了“化兽”术,变为了一只雀鸟,飞至昏迷的荆羽身前,衔了几粒丹药喂入他的嘴中。 他也不再多言,哪怕明知龙王赢了荆羽必定尸骨无存,也没有解释,只有为他赢下这场战斗,才有可能救回他的性命。 二人就这么与三只龙兵缠斗,初时还可势均力敌,过了三,四十回合,龙王因顾着龙子,分了心,被二人歼灭了一头龙兵,接着,剩余两头也逐一灭亡。 龙王叹道:“天亡我龙族也。” 第三十九章 终结。 它没有多说什么,法力尽失,唯一的一点力气,都用了捆缚龙子身上,现在,确实是没了退路了。 突然,捆缚龙儿的金色锁链散发出妖艳的光芒,那金光让二人无法后退,不过片刻,待金光散去时,原地只剩下了一具干瘪的龙尸。 陈耀华惊道:“你!你竟然杀了它!” 龙王叹道:“是你们杀了它,龙子是为了龙族的生死存亡湮灭的,我会永远记得它的牺牲,而你们,将在我的暴虐下,化为齑粉!” 一团金色的光球从龙儿的干尸内升起,飘到了龙王的巨大头骨前,与它双眼的火焰相结合,仿佛一堆干柴,放进了浓浓烈火,龙王不禁叹道:“好精纯的生命气息,啊!人类,感受这,来自神的愤怒吧!” 他喷出一道灼白的龙息,作为龙族之中唯一一头会使用法术的龙,也是唯一一头会喷吐龙息的龙,这道龙息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余沧哑然道:“我错怪他了,现在,他的灵兽因我们而死,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陈耀华道:“不如我们使出全身力气,打破这弥天封印,让荆师弟能够逃出这里,如何?” 他们二人鼓动全身的灵力,身体肿胀的没了人样,像个圆球,紧接着,余沧最先爆炸,混乱的灵力打破了空间,他的生命气息,也在龙息扫过的那一刻彻底消亡,血与肉四处飞溅…… 但那个空间却在极速的缩小,陈耀华转了个身,扯出身上的一块玉佩,暂时挡住了龙息,紧接着,移到了荆羽的身侧,将他推入了封印之中,并把自己的护身玉佩放在他的手腕,缠绕成一个死结,犹豫片刻后,也跃入了狭窄的空间裂缝之中。 而等龙王的龙息抵达时,裂缝已经完好如初,他愤怒的对天道:“你为何要帮他们?就凭他们的力量,根本就不能打破你的身体。” 一会儿后,石门道:“反正赌约已输,你没了最后的希望,还是乖乖的在我体内沉睡吧。” 闻言,龙王无奈的闭上了双眼,生命之火已然湮灭,陷入了无尽的沉睡。 只有石门掩藏不住的兴奋道:“趁热吃,趁热吃!”又厌恶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碎肉,污浊的人类之身,唉,刚刚怎么没把这个也带走…… 空间裂缝之内,陈耀华尽力的躲避着漂浮而来的陨石,在这里,只有漫天的星星提供着微弱的光辉,若是没有空间之门的出现那他和荆羽将永远都在这里漂泊,他留下来的目的,也仅仅是推荆羽最后一把,体内,灵力的损伤已然不可逆,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自言自语道:“余沧,你也该自豪了,以筑基期的修为能力,打破了空间屏障,这等“神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说完,即泪流满面。“我很快就会去陪你了,兄弟。”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原以为已经没了最后的希望了,前方终于出现了一道星光点缀的空间之门,陈耀华推动着荆羽的肉身漂了过去,在这里,他的伤势永远也不会恶化,但也不会复原,自然,也就没有醒来。 这时,他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但想着若是荆师弟醒来后彷徨失措,又觉得过意不去,他又在自己的玉佩里留下了最后一段话,才将他推入了那道门内,自己,则再也没了力气,停止了呼吸,倒在了门前…… ———— 不知过了多久,荆羽才有了意识,他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先是看了一眼周围,是在一间小木屋中,木屋里零落的挂着一些壳类饰品,还有一些特殊的衣物,和奇形怪状的各类杂物,空气之中有一股淡淡的海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一片乌黑的药膏涂抹在上面,还有很冲的鱼腥味,他抹了一下,药膏与身体已经结在了一起,用力往下一按,还隐隐感觉到痛楚。 自己的身下则穿着一件素色的硬布制成的长裤,在长裤之上,还牢牢的贴着与鱼鳞一样的,其实或许就是鱼鳞的东西,大腿处的鱼鳞最密,椭圆形状,颜色介于蓝与黄色之间。 膝盖部位就露出了鱼鳞里边的硬布,透着钢铁的光泽,是白银色的,旁边也约有一半点缀着深蓝色的椭圆鱼鳞,而小腿侧边,则是密布着青色的椭圆鱼鳞,且,没有空隙,仿佛替代了鞋子的作用,这件裤子连同脚跟,脚跟下也有一种鱼鳞,但荆羽看不清它的颜色。 又在自己的左手腕,发现了一枚墨绿色的玉佩,缠绕着死结,死死的系在手上,勒得皮肤深深凹陷,他坐了起来,胸膛处仍传来一股难以忍受的撕扯的痛,才想起了昏迷前的最后一段记忆…… 余沧趁其不备,偷袭了他一下,但若不是陈耀华先提醒了一下,让他催动法盾,挡了那么一下,那道抓力足以将他撕成两半,余沧,是起了杀心! 叹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们如何,若是赢了,那自己为何在这里,若是输了,那他们人呢? 他轻轻的活动起来,右手放在左手之上,那玉佩勒得生疼,再说,无缘无故手里怎么多了一个玉佩?它的正面雕琢着精美的阵纹,似乎是一件防御法器,翻过反面,却是一道兽纹。 犄角像鹿,面部像马,蹄子像牛,尾巴像驴,又似鹿非鹿,似马非马,似牛非牛,似驴非驴,仔细一看,腹部还刻着一个“兽”字,可是驭兽宗的那个兽? 他心神一动,体内灵力发出一丝,透过这玉佩,它便自动脱落,弹出一巴掌大光幕,又闪烁了会儿,里边投影的却是陈耀华带着他在空间裂缝里漂流,不知漂流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道光门。 又听见他在耳边呢喃,道:“师弟,我已没了气力,只能护送你到这儿了,这门内不知是何地方,我的护体玉佩暂且留与你,还请师弟替我还给三长老,也让老人家有个念想。” 又道:“余沧随虽伤了你,但他也死了,我们与那龙王交战,本要胜利,但它夺了龙儿精血,法力大增,喷出龙炎,无可抵挡,我们就想着把你送出去,余沧他自爆了,开出了一条空间裂缝,我带着你,逃了进去,还望师弟不要怪罪他,他已及时悔悟,若有来生,我们再续前缘……” 第一章 阿秀 光幕就停留在了他推动着荆羽的那只手上,接着,陷入了黑暗。 荆羽悲泣道:“陈兄,余兄,我一定把这枚玉佩交还给三长老!”他这时也感觉到,自己和龙儿所依附的,灵魂的锁链,已经没有了感应…… 又发誓道:“我荆羽此生不杀龙王,便永不脱离此界,生生世世,以此为信念。” 但却并未被天地认可,虚无的灵气飘荡在四周,不一会儿团团散去,他愕然,又想道:“难不成那龙王已经死了?” 他又再次发誓,契约构成的法纹还未在天地之间描刻一半的形状,就片片散去,才知道,那狗日的龙王,是真的死了! 这时,灵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道:“荆小子,你醒了?” “你这是什么口气?” “嘿嘿,我们都患难与共了,现在又不知身处何处,培养培养感情难道不好吗?” “拜托你醒醒好不好!” 荆羽从木床上走了下来,包裹着鱼鳞的脚板接触地面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把玉佩戴在了脖子上,这是耀华的遗物,也是余师兄的…… 兴许是他的动静惊扰了这屋子的主人,一个人推门而入,看到他竟然独自站起来了,惊讶道:“@%~#%&$?” 荆羽皱了皱眉头,道:“你会说通用语吗?” 那少女诧异了一下,又是一通“%#&$@#$……”她的声音很轻灵,未知的语言也很优美,仿佛是美人鱼的声音。 她的身上穿着的也是类似白银的硬布制成的长裙,裙身点缀着一颗颗巴掌大的五角星,星星是白色的,像是画上去的,唯有里面嵌了一颗黑色的圆鱼鳞,其它部位则都被一种纯粹的黑所浸染,给人的感觉就是黑夜的星空,清冷而又迷人,深邃而又神秘,或许,也因为她有着冬日的雪一样的白发。 看到荆羽在观察她,“美人鱼”的脸色绯红,她又改成了手语,她的双手指着荆羽涂满黑药膏的胸膛,又做了个搓弄的手势,紧接着指着床铺,又指了指他,似乎是担心他的伤势复发,叫他坐回去。 荆羽笑着,但他也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无辜的生命背负在他的身上,他还有应尽的义务没有完成,一想到这些,他又收敛了笑容。 他看见女孩的脚下穿着一双缀满蓝色鳞片的平底鞋,十分的美丽,哪怕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种奇异的风格,他也不得不感叹,真是好人配好鞋。 接着,施展了通灵术,果然,这个地方的灵气非常的浓郁,是白云宗的三倍以上,这个数字有点梦幻,但却是真实的,那也就是说,天赋相等的情况下,这里的人每修炼一年,相当于其它地方的人三年的苦修,这简直就是天堂! 那个少女看到他的举动后安静了下来,红彤彤的脸庞望着他,像是看出了他的法术,希冀着什么。 也就是说,这里确实有修士,且凡人与修士之间的关系,没有白云宗与周边城镇那般疏远,她,只是一个凡人。 代表语言的规则连同了两人的心口,只要是拥有灵魂的生物,彼此的心都没有半点儿区别,这是必须肯定的,直面于本质的,不会有任何虚假的! 那女孩张开嘴巴,吐出了最为纯洁的语言,也让荆羽的认可得到了进一步的肯定,她的声音确实很美,比一百只一百种拥有着最为无暇的歌喉的鸟类,在一起颂唱的史诗,还要让人心神愉悦。 她天生就是个歌唱家,或者是谈判家,意志薄弱的人,甚至不能拒绝她提出的每一个要求。 她道:“你吃了吗?” 荆羽摇摇头。 少女连忙走到他的床前,在床的左侧,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桌子,桌上有个四四方方的小碗,碗里面装着黑色的果冻一般的食物,散发着一股草药味,那是药吗? 那少女拿起同样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勺,勺子体贴的摆在碗的前方,呈一字型,如果不是她拿起来了,荆羽会认为这是一件装饰,奇怪但不令人讨厌的装饰。 她温柔的用勺子搅着黑果冻,目不转睛的做着,忘却了其它一切,直到把它搅得像玉米粒一样,才露出了微笑,慢步端到荆羽的身前,道: “这是奶奶熬的药,奶奶是这座岛上唯一的药师,你吃下去,伤才能好的快。” 荆羽接过,道了谢,没有立即喝下去,而是问道:“这是座海岛?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气氛凝滞了一会儿,那少女道:“我是阿秀,这里是,素月仙子管辖的海岛,你不知道吗?” 素月仙子?除了万年前的九仙子之中有位素月仙子,没想到还有人敢以素月仙子命名。 那少女又看了看碗中的黑色玉米粒,道:“我们坐下来说吧,你是外来人?不过你的语言我听懂了,是“通用语”?明明以前从未听过这种语言,却又能听懂,真奇妙。” 他们二人走到床边,荆羽先坐了下来,那少女也亲昵的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喝下了药汁,才放了心。 两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也可以看清双方的眼睛,一举一动,甚至视线里只有对方的脸,少女才感觉坐的太近了,脸微微一红,往后挪了几步。 荆羽道:“素月仙子,是哪个素月仙子?” 那少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我能听懂你的语言,你却听不懂我的呢,而且,我说的就是大陆通用语,你偏偏说你说的才是通用语,我向你说了,可你听不懂!” 接着,又暗自思忖了一会儿,才发现荆羽竟然开始运气修炼,道:“喂,你怎么不理我?” 荆羽睁开眼睛,道:“你知道谁是素月仙子吗?” 那少女突然惊恐的看着他,又用小手轻抚他的额头,轻声喃喃道:“这药汤虽然是我瞒着奶奶煮的,但所有的步骤都没有出错,怎么会好端端的把人给吃傻了呢!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 第二章 奶奶 “你什么?” “你可千万别来吓我啊!” 那少女惊咦一声,又道:“你没事?” “我没事,我是真的不知道素月仙子,莫非是人皇身边的素月仙子?” 荆羽看着她一惊一乍,好像一个搞怪的小人,半开玩笑道。 那少女也咧开了嘴,道“什么嘛,你知道的啊!素月仙子不就是仙君的部下嘛?吓我一大跳,还以为……那个,什么的,出事了呢!” “素月仙子,和金阙仙子,自然仙子,妙有仙子,弥罗仙子,至真仙子,应善仙子,自在仙子,妙化仙子,九仙子可是人类的救星,无论是人,妖,魔,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感谢伟大的九仙子,赐予我和平与美食。”少女祈祷道。 “你再说一遍!” 荆羽睁大双眼,不可置信道,面色恐怖如鬼怪。 少女清晰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她心道:“我的天啊,难道这人是九仙子的仇人?容不得别人说他们好话?!” 她唯唯诺诺道:“九仙子是人皇的部下,他们人人都是大乘期的修士,如果有人对他们心怀恶念,伤了他们的子民,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九仙子…… 关于九仙子的记忆,荆羽只停留在万年前的正魔大战里,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疼的想哭,不是做梦,那就是,空间裂缝把自己传送到了一万年以前的大陆? 而这里的灵气浓郁的原因,是因为,现在是万年之前?眼前的这位少女,也早就死了一万年之久?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他无心说话,兀自沉默着,看着他严肃的样子,少女也轻抬脚跟,想要偷偷的溜走。 “那人族与妖族的关系如何?” 他道。 “额,妖族是在金阙仙子,自然仙子,妙有仙子的地方争斗,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是,失忆了?” 少女心想:“失忆?还是半失忆?不知道九仙子的名讳,却在我的提醒之下想起,不问战争最激烈的魔族,反而问妖族,几个意思?” 她放下脚跟,轻咬嘴唇,问道:“你,你是不是,也想问问魔族?” 荆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人族与魔族,是在交战?” 如果这句话是个陈述句,阿秀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在瞎想,但这句话,却是疑问句,那么,阿秀百分百断定,眼前的人,是半失忆! 她怜悯的道:“除了和妖族交战的三位仙子的地盘,其余的仙子都在与魔族交战,包括无上的人皇,至尊,救世者,天生圣人,南天仙君…… 突然,阿秀拿了桌上的一个圆型木雕,上面刻着一个指针,还有一些简单的符号,她看了看指针,后道:“我进来是给你换药的,差点忘记了,你躺下,我好给你换上,那些事我以后再讲给你听。” 荆羽道:“把药给我,我自己抹。” 阿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放着几片透着清香的草叶,还可以看到叶尖上有几滴未干的露珠。 她说道:“你身体不好,躺下来,别动,我可是海岛上唯一的药师学徒,为你服务是你的荣幸! 见他躺下了,阿秀取出草叶,闻了闻,露出陶醉的表情,眨巴几下,再把它们放进嘴里,反复的嚼着,整个过程温柔而又充满母性。 还说道:“很甜,下次摘几片给你尝尝,就是不能吃下去,不然会拉肚子!” 荆羽看着她的嘴角渗出绿色的药液,滴到了她的长裙上,道:”你的吃相有点过分啊!” 那边阿秀已经嚼好了药,草汁吐在乌黑的药膏上,又拿起小手在上面画圈圈,她毫不在意说:“当初你伤的那么重,我还以为你过几天就死了呢,也就随便了点,没想到你命大,这个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对不起啦!”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长者的声音:“阿秀,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是不是那人醒了?” 阿秀没有回答,她的优点就是专心!在看到荆羽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不禁摸了摸他的胸膛,道:“那时可是我把你的肠子塞回去的,还害得我那天晚上梦见在吃人肠,都是你,都怪你!” “奶奶,那人醒了,你进来瞧瞧吧,可结实了!!” 外面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还有拐杖敲打地面的节奏声,不多时,一位老者推开门,拄着拐走了进来,她看着荆羽,先是打量了他的伤口,又看了看他脖上的玉佩,道:“看来你的伤愈合的不错,没有留下疤痕。” 又叫唤阿秀:去把我熬制的黑根汤端来,给这小子补补。” 阿秀迟疑了一会儿,看了一眼奶奶,又看了一眼荆羽,笑道:“我就这就端来,小子你等等……” 奶奶拄着拐来到荆羽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哪里人?”荆羽思考了一会儿后,道:“我是异域人,被同族背叛,无奈之下,到了此处,谢谢你们救了我!” 奶奶点了点头,道“你的面相很好,非常好,我一辈子从未见过有如此有福气的脸,孩子,让我过来看看,是不是每个异域人都和你一样?” 她又拿出一枚储物袋,道”这是你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可以让老人家我见识见识吗? 荆羽看着乾坤袋,之前没找到,原来是在她手上,道:“这是一枚乾坤袋,可以收纳东西。” 老人家的眼里冒出一道金光,喃喃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里面浓浓的药味,肯定有草药在里面。” 她开始打开这袋子,开到一半时发现根本就打不开,笑眯眯道:“小伙子,你能把袋子打开给我看看吗?我只是想见见里面的药草,我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唯一的梦想就是见见那些无缘见过的草药了。” 看着奶奶期盼的望着他,荆羽自然不会拒绝老人家的要求,他拿了乾坤袋,催动起一丝灵力,约有上百来株灵草跳了出来,奶奶连连叹道:“好!好!好!” 第三章 不幸的少女 阿秀端着黑根汤敲了敲门,半响没有人打开,气呼呼的用肩膀顶开,”明知道我要进来还关什么门!”全然忘了这是自己关上的门。 “阿秀,你来了,快过来看看,这小子为了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白送这么多草药,你快来谢谢人家。” 奶奶指着地上的百来株灵草,笑眯眯的说着,还狡黠的看了看荆羽,似乎是觉得在阿秀面前他不会如何,毕竟,她可是阿秀相依为命的奶奶! 阿秀也天真的道:“这么多哇,有的我还不认得呢,谢谢公子的好意!也不挽我这些天来没日没夜的照顾。” 她拿出一个箩筐,飞快的把草药打包起来,还对荆羽笑笑,那碗黑根汤嘛,丢到了地上,反正刚才喝了一遍了,再喝就补过头了。 看着宛如天使的阿秀,灵人在外的触须一阵抖动,它道:“你快揭穿奶奶的谎言,让阿秀清楚她的真面目,这么好的姑娘,已经死了一万年,真是太可惜了!” 荆羽思索片刻道:“她们两个不是串通好的了吗?” “你别骗我!” “嘘,你看阿秀!” 他们盯着阿秀,看着她的尖下巴变成了双下巴,看着她的双眼皮变成了四眼皮,看着她白皙的脸蛋变成了火烧云般的尊容,看着她的眉毛变成了四节,耳朵变成了四瓣,鼻孔变成了四朵美丽的白莲花…… 你能想象吗?一个天然无污染的美少女,在下一瞬间,脱落了旧皮,蜕变为被火灾毁容的面目全非的icu伤患,脸上没有一丝肌肤,幸免与这残酷的灾难,除了羊乳般精致的鼻孔,和靠近眼皮的指甲大点的地方。 灵人为了阿秀特意伸长的触须立刻收了回去,它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奔腾,想要使出法术打死眼前这个“妖孽”,它道:“人类好可怕!人类真是太可怕了!伪装者真是罪恶的源头!我要沉睡,沉睡一百年,谁都别拦我!”接着,便悄无声息。 似乎是感觉冷落了他,阿秀回眸一笑,道:“公子,如果你还能拿出这么多药草的话,阿秀愿意永远和你在一起。” 她心里想着的可是截然不同,如果这个“半傻子”如她所愿,那可真是太可怕了,我阿秀怎么能和智商如此之低,一而再再而三,只会注重外貌的男人一起呢!绝对要让奶奶赶他出去!!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哼! 随着心灵的绽放,肉体的解放,一张绝美的人皮脸从她脸上飘了下来,她楞楞的看了那张脸皮,充满灵动的眼睛霎时变得僵硬,不敢再抬头,娇小的身子轻轻颤抖着,豆大的泪珠浸湿了地面,少女的抽泣在狭小的木屋里缭绕不息。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宛如大海的悲鸣,绝望而又深沉,柔软而又绵延,海的尽头是什么?是干涸后的旱地,阿秀,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迎来了她的尽头。 屋内的另一人,尚未老眼昏花,但也拄着拐走路的奶奶,在阿秀拾起了颗粒饱满各具风情的灵草后,端起药箩子迈向大门,此刻听到孙女的抽泣,回头道: “阿秀,你怎么了?我不是常说过吗?做了坏事不怕你承认,就怕你憋在心里,又在大家面前哭起来,多难堪,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奶奶。” 她放下药箩,一瘸一拐的走到阿秀面前,看到她脱落的人皮面具,心里一咚隆,暗道:“这面具怎么这么不经用,我都跟她说了睡前要摘起来,还戴着,给鬼看啊?,这下遭了。” 奶奶安慰道:“阿秀,抬起头,别哭,外在美不是真的美,心灵美才是永恒的美,小子,你说对吧?” 奶奶就在自己的身边,阿秀的手挣扎着想拿起完美无瑕的脸皮,可不知是紧张,还是老天不如人愿,想看一出更大的戏。 阿秀失了几次手后,那面具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床边。 “这才是真的绝望和,尴尬。” 荆羽低下头,轻轻捻起面具的一角,平展的铺开,果然是“阿秀”的脸。 他冷笑了一声,将脸与脸靠近,贴紧,抚平,抬头,感受,道:“我好看吗?” “我好看吗!” 他的声音忽然柔和起来,变得与阿秀的声音八九分相似,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变声术,也算是修士在外必须学会的一个小技能,小窍门,如今,被他拿来伪装,少女? 屋里的二人被他的神一样的癫狂举动惊呆了,好看吗?自然是好看的。 阿秀的眼中恢复了光彩,她沙哑道:“白痴,把我的脸还我!” 奶奶则驼下了腰,道:“老了,老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一般啊。”拿了她的药箩,走出门外。 “那些事,你还没讲完呢。” 哪些事?阿秀心里道,她的眼波流转,刹那之间,就可以消除旁人对她的惧怕,直到想起了事,啧了一声,道:“我只是区区凡人,你想要了解的更清楚,离这儿最近的“乌烟岛”就是人魔修士交战的战场,神仙打架,我可不清楚,你也是修士,怎么能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乌烟岛”?荆羽沉思一会儿后,摸起了阿秀暗沉鲜明的疤痕。 “哎,你干嘛,你想干嘛,非礼,非礼啊!奶奶!有人要哔哔我!” 阿秀惊恐万分,泪珠不住的往下掉,她道:“你这个神经病,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让你在海里泡成人干,再被海鸟啄死,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啊啊啊啊!!放肆!!!” “你是我的恩人,我应该记清你的模样,喏,还你。” 在将阿秀的脸和头摸了个遍后,荆羽终于将她的“脸”还给了她,只是心底闪过一丝怜惜,不再言语,收了内心,参悟起修真法门。 看着他,阿秀的心里想道,这个人真的是外域来的吗?难道,外域的审美,是哔哔的? 她擦干了泪水,道:“你觉得我美吗?”说完即脸红,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但隐隐期待着这个人究竟会说出怎样的一番话? 第四章 无辜的少女 荆羽听见了,散开心神,道: “你是我见过第二漂亮的人。” 阿秀不禁睁大眼睛,失声道:“难道你只见过你妈妈吗?我的天!!”她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在一个人的心中占据第二的宝座,不可理喻。 以至于她的心口一直胀胀的,眼睛闪烁出以前从未有过的真诚的笑意,如果现在再让她选择一个陪伴一生的男人,那绝对是眼前的少年。 荆羽神色一黯,道:“那你应该是第三。”他看着阿秀,仿佛要透过她深邃的眼睛,望见某些无法再去获取的情感。 “那第一是谁?”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是谁能在他的心目中占据第一,挤下了原属于她的宝座,曾经,她有强大的自信,她就是第一,但现在,她只是想知道,第一是谁? 因为那张“脸”,就是她以前的脸…… 听到她的询问,荆羽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一丝追忆,一丝尊敬,一丝恐惧,一丝怜悯,唯独没有一丝羡慕,他道:“那是我与你都无法接触的人。” 原来是这样子啊。阿秀点点头,悲哀道:“逝者安息,生者节哀,你,你也不要太想她……其实,我,……” “她还没死,哪怕这个世界毁灭了,她仍然存在。” “哦,那是你的梦中情人?!真的吗!别想骗我!” 闻言,荆羽道:“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又一起闲聊了一会儿,或许是合得来,或许是可怜她,亦或两者都有。 静坐休养的日子持续了七天七夜,或者说,当荆羽再次醒来,收功,敛气,停止修炼,这一次,足足修炼了一周。 没有其它的原因,当修士到达一个阶段后,闭关一个月,十个月,三十年,四十年,对他们来说都只是闭眼,再睁眼,虽然对凡人来说并不是。 “筑基初成。” 他喃喃道,在体内,远比炼气强大的灵力漩涡在生命精华最为浓郁的心口处源源不断的汲取着从未有过比从前多出二三倍的精纯的灵力其中灵力的色彩依旧未变经过这次的修炼他感觉自己的实力应该不比筑基中期弱小但这是一万年前所以还有待商榷。 咚,咚咚,阿秀推门而入,看到他醒了,崇拜的望着他,道:“仙人,你醒啦!七天七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至始至终一个动作,我真佩服你们。” 她看上去与七天前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脸上变得白皙,手上多了几道刮伤,可荆羽惆怅的想道: “一年,十年呢?一万年以后呢?” 阿秀走了进来,坐在床上,盈盈笑道:“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你肯定不知道,我告诉你,人族与妖族,停战了!” 她的双手不断的相互拍打,庆祝着道“停战啦,停战啦,欧耶!多开心,多美好!不过仔细想想这些事和我们也没什么大关系是不。” 可她不知道,停战的代价,是人性的沦落,死去的人未必高尚,活下来的,却一定背负着罪恶,仅仅由几人来决定的世界,真的是太不公平。 荆羽神色黯然道:“还有其它事发生吗?” 阿秀摇了几下脑袋,沉思道:“据说九仙子在募集人类之中的一些精英,好像是让他们进行什么研究,还是其它什么来着,给他们提供一个异空间法宝,人在里面,能够躲开妖魔族的威胁。” “我和奶奶也有份额。” 阿秀接着道:“不过我觉得呆在里面肯定非常闷,所以就推掉了,奶奶已经走了,我留下来陪你,你肯定非常感动吧?!。” 荆羽吐了一口血,这不是假的,却又在瞬间被他的衣袖拂掉,阿秀连忙焦急道:“喂,你怎么了?等我拿药来!” “你快去!” “去什么?你让我去哪里?” “去找你奶奶!” “可她已经走了啊,你不要紧吧?我去把我奶奶找来!” 阿秀匆忙跑出门,又撞见了进来的一人,她没摔着,那人却“哎哟”一声,拐杖落地,倒了下去。 “奶奶!奶奶!” 进来的人正是奶奶,阿秀连忙扶起来,开心的流出眼泪,笑道:“我正好要去找你呢,他让我去找你。你没事吧。” 她搀扶着奶奶起来,却见她的表情从所未有的凝重,只有父母牺牲在人魔战场时,阿秀才见过那么一次。 她拄着拐,缓缓走到床头,道:“你已经知道了?” 荆羽点点头,看着阿秀,道:“你们应该快点走。” “走?走什么?我为什么要走?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为了让她听得懂,荆羽只得说道:“人,妖和平的代价,是人皇与九仙子的退步,他们让所有的凡人变成妖族的粮食,就跟你们饲养的鱼,鸭,猪,牛一样,凡人,听明白了吗?” 阿秀脸色惨白,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无上的人皇,至尊,救世者,天生圣人,南天仙君……” “我呸!什么狗屁人皇!人渣!他就是人渣!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人皇的!!” 尽管这么说着,但若没有人皇的这一断臂自保的先见之明,未来,可能,也只是可能,但也只是可能,人族,可能会灭亡。 “傻孩子,我们走吧。” 奶奶拉起阿秀,看着她哭的没了血色,看着她的那片人皮面具滑落在地,直到最后,也没有走掉。 她道:“我不怕死,奶奶,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要走你走吧,我不走,我永远也不走,除非他……你愿意要我吗?” 荆羽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只是凡人,你的结局,也只是嫁给一个凡人,而不是跟着我,和我受苦。” “你愿意!” 阿秀开心道,对奶奶说道:“奶奶您的养育之恩,阿秀这辈子先欠着,下辈子再当您的阿秀,奶奶,奶奶,” “你要好好照顾她。” 奶奶无比复杂的看着荆羽,但她也知道,这是阿秀的选择,是她不可避免的决定,当她选择了这么一个人,爱上他后,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人能改变她,除了那个人。 第五章 只羡鸳鸯不羡仙 百年后…… 阿秀道:“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娶我吗?夫君……” 她痴痴的看着他,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刹那,依然躺在他的怀抱里,接受他的爱抚。 “我愿意,阿秀,你安心吧。” 荆羽的眼神无比温柔,他的目光从未变过,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哪怕她已花容不再。 百年的时间,从未修炼过一刻,过着凡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因为,想和她一起慢慢变老。 “你是想赶我走?我偏不!” ”我告诉你,除了我,你不许娶别的女人,还有,下辈子,我要……” 她一直小声嘀咕着,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 ———— 人,魔仍在交战。 呼,呼,不知从哪来的鼾声,尖锐的堪比在黑板上磨指甲的同学发出的,足以摧毁人的耳膜的魔音。荆羽轻轻阖上阿秀的眼帘,依她的梦想,将她的骨灰,从万里高空抛下,撒向四方,如同蒲公英的种子,随着风儿自由的奔跑。 也将这一丝留恋,彻底的遗忘在心灵的深处。 “我醒了!人类,这一百年睡得真是舒服,让我猜猜你的修为,金丹还是元婴,不过我觉得在这里,你应该有……” “筑基?” “你怎么还是筑基?嘶,我太早起来了?” 灵人大呼小叫,它只是能量体的存在,时间对它来说,只是别人的东西,但偶尔也有一些让他特别关注的人,值得它透过时间,去看到他的变化。 “不,你起的刚刚好,而且,对你们来说,现在的我,才是最纯粹的。” 荆羽悄悄的说着,他所在的岛只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对他来说,这将变成一段遥远的回忆,但对某人来说,却是她的一生。 灵人嘿嘿笑道:“以前的你,确实还存着一丝犹豫,但这无关紧要,我也只是依巨人的吩咐,来看看你,再把你的消息,传给祂。” “你大可不必当心,我是不会真心为祂做事的,毕竟祂可是外来物种,我们才是……” 他们一路闲聊,即御剑行过了八十八座群岛,来到人,魔战场的边缘,九仙子所辖的海域,在这个时候,陆地远比海的面积要少。 人修与魔修的区别很好相认,凡是穿白衣服的,袖上绣着花,草,树,山,海,云雾的约是祥和之物的即是人修。 凡是穿黑衣服的,袖上绣着火,雷,电,雨,野兽,猛禽,兵器的约是凶煞之物的即是魔修。 另外,魔修因是杀戮成道,体内灵力浑浊乌黑,粗劣偏杂,低阶的魔修,肌肤也是青不青,紫不紫,多半会在身上留下某些难以启齿的病痛,除非是修炼上等魔功的人,才会兼修静气法门,使得身体阴阳协调,不露异端。 前方海浪翻涌,云雾遮掩,空气中弥漫血气与死气,海上漂浮断肢残臂,与兵器,人的沾血的衣物。 突然,一队黑衣修士迎面撞向荆羽,这里就是天然的战场,遇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群修士,带队的是三名筑基修士,其余则是炼气,最低的只有只有炼气二,三层,他们的飞行法器五花八门,有刀,枪,剑,荷叶,鱼鳞,树杈,石头等等,只要是能炼化的,能借以飞行的,几乎都被他们拿来利用…… 这些,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从别人处抢来的,还有的是在尸堆里翻捡到的,其中一些,宝气微弱,随时可能报废,使用的人,也是修为最低的底层修士,这样的一只队伍,在战场之中,随处可见。 前方带队三人见到碰见一个落单修士,又可以饱餐一顿,开怀的大笑着,炼气的修士,则悄悄的躲在后面,既想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又想在接下来的“瓜分”里分得残羹冷炙。 唯有七,八名炼气九,十层的魔道修士,跃跃欲试,不惧死亡,一心想要夺得他半个胳膊半条腿,再用秘法炼制,纳入腹中,找一处隐秘洞府闭关修炼,进阶。 这,就是魔修修炼的法门。 吞噬他人的血肉,壮大自身。 那三名修士率先出手,一人衣袖飘飘,可见上面绣制的青雷图案,他召出一面鬼幡,中央绘有恶鬼乞食,阴云密布,又降下丝丝黑雨,落在乌黑的泥沼之中。 他催动鬼幡,即出来上千道死者亡魂,禁锢其内,其中有一道大魂,是筑基期的修士,百道中魂,是炼气修士,其余八百九十九道,是凡人死后之魂。 此宝凶煞无边,却在沉寂的海洋里死了声色,上千阴魂哀嚎啼鸣,在鬼幡之外连连打转,不敢违越分毫。 另一人衣袖之间绘有一只张牙舞爪的斑斓大虎,他阴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半面金,半面黑,约有碗大的聚魂钵,钵上密密麻麻的长着乌黑的小点,仔细一看,竟是一张张皮肉凹陷的人脸。 他催动聚魂钵,即从钵中涌出上百道人,妖混合的神魂,与鬼幡不同,他们只是静静的待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徒留下的只是一魂半魄,但他们拥有比鬼幡残魂高出数倍的战斗力,只剩下战斗的本能,拼尽全力的厮杀着敌人。 其中容纳的魂魄也比鬼幡少了九百道,但胜在精粹。 最后一人则从腰间掏出一柄弯曲似蛇的短剑,两头都是尖,没有剑柄,故而那人握着剑身,其中一边剑尖是青绿色,一边是赤红色。 他催动毒蛇剑,剑身即原地旋转,速度越来越快,肉眼难以捕捉,顷刻之间,就可以削去人身上的所有部位,擦伤一点,就足以魂飞天外。 其余炼气修士,也各自祭出法器,一多半都是纳魂聚魂的用途,有点凶魂靠近了,竟互相吞噬起来,他们的主人也只是嘻嘻笑着,亡魂嘛,是这里最不缺的东西。 荆羽暗叹一声,他是法修,专修火法,虽然也有些法器,但还没他的火焰威力大,常年沉寂在乾坤袋里。 第六章 女人树 荆羽掐动口诀,吟诵咒语,一条三米长的火龙即在海上翻腾,盘旋在他的周身,炽热的火焰使得那些残魂根本不敢靠近,唯有一些飞剑法器,在接触火龙的瞬间就化为一滩铁水。 包括那名筑基修士的毒蛇剑,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仅仅是一瞬间,法器被毁,心识受损,吐出一口鲜血,连连后退,转身就想要逃跑。 可这时荆羽的法术已然大成,在火龙的身侧,又凝练出了两条虚幻的龙型,其中一条长约四米,宽约一米,最是凶猛,赤红的火焰中隐隐夹杂着蓝焰。 它在空中急速的飞腾,先是穿过了三名筑基修士的身体,在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就被火焰燃成了灰烬,又和其余二道,将剩下的三十余名魔修,烧的尸骨无存。 海面上,只剩下熟肉的芬香,一团焦黑,很快随风而散。 这个过程,三十多人的死亡,还没有超过十秒,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们简直比蚂蚁还要脆弱。 所以他刚才,才为他们的死亡而叹息。 “哇塞,你这火龙的威力,可以抵得上金丹修士的法术了吧?” 灵人连连赞叹,叹道:“妙!妙!妙!” 荆羽又落到一个小岛屿上,周围一片寂静,风声带动树枝哗哗的响。。 这里只是人,魔战场的边缘,无论人修,亦或魔修,都是最低阶的,最死不足惜,最对战场没有任何益处和坏处,只是最小最小的小人物,全都死了,那些人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除非进阶金丹,能对这个战场产生一丝的影响后,那些人的目光,才会注视到你,接触你。 这座岛屿,并不一般。 它的灵气,是周围其它岛屿的二,三倍。 这并不是说,就有万年之后的十余倍,而是因为周围的岛屿的灵气,都被它,被岛上的一件宝物,所吸收,发育,成熟。 岛屿的中央,有一个“会走”的宝物,这也是因为这时天地灵气的浓郁,天材异宝的不稀奇,任意得一,都可以减少修士几十年的苦功。 荆羽御剑飞到岛屿中央,那里正站着上百名修士,且一大半都是筑基高阶以上,见到又来了一个找死的初期,有的人轻笑一声,随即反复握紧手里的剑,让它可以随时刺入某人的胸膛。 不过,由于故事的主角,会走的“宝贝”,离它的完全成熟,还差了七天,所以众人只是在等,一起耗着,看谁先忍不住,又是谁先露出破绽。 场地划分为了两块,“宝树”的左侧,是人修的地盘,右侧,则是魔修的聚集地,双方人数大约相等,且没有组织,没有三两结队,都是一个人,冷漠的一张脸,互相警惕着。 荆羽则站在“宝树”的前侧,孤零一个人,观赏着它。 身为一颗树,它当然不会走,但这颗树,却又会“走”。 因为它长了一双女人的腿,黑黝黝的腿,连接着大地。 树根很细,像她的脖子,脖上有四片叶子,像甲虫的形状,甲虫有六只脚,两只半月似的触角,叶片中央有一道白色的茎,连接着女人的脖子。 每片叶子的每根触角和脚上,都长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跳动的血管,水乳般透着光泽的诱人的肉块,触手可握。 不过这里的人,哪个没有摸过别人的心脏?或是让自己手中的武器穿过她的身体?只要把她想象成一颗肥美汁溢的大桃子,那不就可以了吗! 有些人还吞着口水,幻想着自己吸吮她的美景,虽然,会迎来周围人的白眼,和加倍的警惕。 这时,从人修中走出一人,他迈着轻松的步伐,双眼带着笑意,道:“朋友,来,这是我们的队伍。”他指了指身后的一人,与他有着八,九分的相似,只是,冷着一张脸。 他把荆羽领到另一人身边,道:“现在,我将成立一个队伍,任何人,只要加入我们,无论人修还是魔修,都可以得到女人树上的果实!” 话音刚落,在场人中,有五十人无动于衷,有十人带着心动的表情,另外的四十人,则催动法器,或是使出小型法术,飞向他们的位置。 他的兄弟悄悄的退到一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而他,则被荆羽拉着手,无法摆脱,脸上闪过一丝绝望,刚要说出什么,又出现在了十米开外,躲过了攻击。 “遁术?” 他惊讶又感激道:“兄弟,你救了我一条命,如果没有你,刚刚我们就要死了,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唉!” 这时人群中有人嘲笑道:“毒蝎,又是这种小把戏,买弄着你的小聪明,从最开始,你就在这里,用这种方法,一而再再而三,骗了十多名修士,现在还假惺惺的说些什么,真恶心!” 是一个袖间刻有猛虎的魔修说道,她很矮,只有一米二,三,但却独自占据了方圆十米的空地,其它人似乎隐隐对她有些忌惮。 毒蝎闻言恶狠狠道:“你又来坏我好事!” 他嘲笑着看着荆羽,道:“筑基初期罢了,纵使会些遁术又怎样?泰山,为我护法,看我“温酒”斩了他!” 他的双胞胎兄弟,听此,祭出法器,站在了他的身旁,周围的人,也乐的看一出好戏,纷纷后退,那小女人倒是哼了一声:“可惜了这小子这么好的皮肉。” 但毒蝎也有这样的本领,筑基后期的修为,心意相通的双胞胎弟弟,让他们二人合作时,堪比十余位同阶修士,他们也是获得女人树的最大希望。 就在在场众人观赏一场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的战斗时,二人主角的一方,荆羽道:“你如果动了我,我就烧了这颗树。” …… 哈哈!哈哈! 毒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拍着腿大笑道:“无知小人,如果你能把这女人树的一根毫毛烧掉,我毒蝎,还有我兄弟泰山,立刻将头颅奉上!” 其它人也哄然大笑,是啊,如果不是“宝树”坚硬,他们怎么可能敢在周围作法?别说他了!在场所有人都伤不了她! 第七章 兄弟齐心 那矮小女子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但随即哂然一笑,心里也并不觉得他能做到这件事。 荆羽看着周围人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不爽道:“那你就给我去死吧,和你的兄弟一起。” 他的嘴里喷出一股灼热的风,宛如火山喷发,带着淡淡的绯红色,让周围的人惊呆了,风?竟然也能有颜色。 毒蝎暗道一声不好,取出一枚拳头大的雷珠,朝荆羽的方向掷去,雷珠与热风一接触,便化成一道紫色的炸雷,强大的能量在空气之中劈啪作响,这道雷珠的威力,不亚于金丹修士。 …… 但那炸雷,初时虽占了上风,在荆羽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援下,后续无力,竟然被风给吞噬,化为了一缕残烟。 天地嗡嗡作响,看热闹的修士他们交战的异象被吓到了十里开外,除了他们二人,只有“泰山”和那临危不惧的女子留在原地。 毒蝎双手相互纠缠,心中暗暗苦笑,又接连扔出三道炸雷,拖延时间,同时高呼道:“泰山,合体!” 那泰山看见兄长叫唤,忌惮的望了一眼女子,快步与毒蝎走去,随着两人步伐的一前一后,同步和谐,竟与天地产生共鸣,天人合一,进入了虚幻缥缈的境界。 那边荆羽毫不费力的摧毁了三道炸雷,空有金丹的威力,实则不堪一击,只是一束昙花,他眯着眼看向二兄弟,笑道:“有点意思。” 那兄弟的合击步法乃是从一元婴高人的尸首上寻来,唤作“同心协力无上微妙诸天星辰为之绕道大道真理蕴含其中之神鬼莫测步……” 步法虚幻,渐入佳境,到了他摧毁炸雷后,那二人已如最优秀的舞蹈家,到达了舞步的高潮,一前一后,相互照应,神收气敛,无人可窥见真面目。 荆羽嗤笑一声,道:“只是两只耍嘴皮子的小老鼠,烧了支撑你们的大地,看你们怎么跳。” 他往虚空一点,即出现道道脸盆大的火焰,虽在身侧,也没有丝毫热量,而等它们飞到毒蝎和泰山身前时,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开始了自燃。 两人的步伐诡异,要击中确实很难,但如果把他们脚下的泥土给摧毁,地面给崩塌,那又会怎样呢? 毒蝎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吗?” 两兄弟这时又不止跳起了舞,还摆起了手,随着他们的一张一合,指了指火焰,又指向远方,一股无形的力量即从中作梗,偏离火焰的轨迹,将它印向远方,让荆羽的攻击落空。 但这显然不是无消耗的,二人跳了这么久,面色红润的泰山已经渗下了滴滴汗珠,比起兄长,他要弱上一些。 高深的步伐慢了下来,露出了一个个破绽,但破绽越来越多,反而让荆羽无从下手,似乎每处都是破绽,又每处都不是,他们总有办法把它们圆掉。 “你已经进了他们的节奏!” 那个女子在远处叫唤道,让荆羽心中一震,而这时,他已经三分钟没有发出过一道法术了。 “哼!” 他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以多胜寡,你们除了这套步法,还有其它的本领?” 随即闭上双眼,不再纠缠,可心中不停推理着步伐的缺陷,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是没有一丝缺点的。 两兄弟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毒蝎道:“没想到看漏了眼。”对那女子说道:“芍药,就算你受魔使眷顾,也不要挑战我的极限,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今日如果没有你的提醒,这小子,哪能从我的步法里逃开。” 芍药摇头道:“那可未必。” 就在这时,荆羽心中产生明悟,对这套玄之又玄的步法有了自己的理解,他迈开脚步,道:“你们使用的,可是这套步法?” 那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仿佛一人化二人,两脚变四双,看的两兄弟傻了眼,直道:“不可能!不可能!” “确实不可能。” 荆羽逼近二人,嘴里喷出一道热风,径直吹向弱势的泰山,心神已乱,出了破绽,片刻后即化为了一团飞灰。 那毒蝎一看形式不对,扔出一把伞状法器,冷冷道:“小子,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随即御剑起飞,直冲九霄之外。荆羽啧了一声,那伞便化作无边迷雾,成了一道困阵,让他无法追踪。 迷蒙之间,只听一道扑通,眼前明亮,芍药笑嘻嘻的站在他身前,手里拎着毒蝎死前惊恐的首级,道:“我的表现如何?” 荆羽警惕的看了他一眼,道:“魔修?” “魔修又如何?你可曾见我食过人肉!” 芍药突然气愤起来,不满荆羽竟然质疑她,她道:”我只是生在魔域,生不由己,为何人人都道我是魔修!!” “谢谢你。” 荆羽道,旋即去了泰山的死地,翻开他身上的乾坤袋,对其它的东西毫无兴趣,唯有看到角落处五颗深紫色的雷珠时,才笑道:“这小玩意也不错。” “我这里还有,你要吗?” 芍药手里抓出三颗雷珠,还有一本“同心协力无上微妙……神鬼莫测步”,简称二人舞步,笑眯眯道:“你想要吗?” 荆羽冷哼一声道:“那是你的东西,你要送人,还是留着,是你的选择,问我想要不想要?几个意思。” 那芍药哈哈大笑道:“你杀了那边的圣门修士,和人道修士,我就给你,这本书,值得吧?我看你也和它有些机缘。” 荆羽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把这句话告诉他们,让他们杀了你呢?” “我是魔使之女,连九仙子都不敢杀我,谁敢!” 芍药指了指那些修士,道:“你们,你们,你们,敢吗!敢吗!” 那些修士受不住二人的交谈内容,纷纷御剑而去,天材地宝可以再寻,人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直到这座海岛没了一名修士,芍药才露出她的小尾巴,道:“这颗女人树归我,这本破书附带三颗珠子,如何?” 第八章 晋阶 荆羽没有马上回答,他道:“我想看看果子成熟的样子。” 芍药也没有失望,她拿着两个玩意,突然扔给他道:“那也行,这两破玩意,占我地方,送你,交个朋友,怎样?” 荆羽收下,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道:“我不需要朋友,我只做交易,三次,我可以帮你三次。” “好,这个交易划得来!” 芍药的笑意简直要从眼中溢了出来,她道:“人修,第一个交易,这颗女人树上的果子,全都归我!” 哈哈,一次交易却变成了三次交易,这人啊,天下还有这么傻儿的人啊! 荆羽点点头,不解道:“你就这么想要它?这果子是什么宝贝?” 芍药看着女人树,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回眸一笑,道:“吃了她,可以长高!” “多高?” “恩……一米六八吧。” 荆羽理解道:“对你来说,正正好。” “真的吗?谢谢你!” 芍药惊讶的看着他,道:“你觉得我天生就应该一米六八吗?”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道:“看个人眼光吧,每个人的眼光都不同,我觉得吧,身高并不能决定一切。” …… 七天后,女人树上果香缤纷,大大小小的“红桃子”挂在枝叶上,富有节奏的跳跃鼓动着,芍药取出一个网状法器,立在一边,随时准备出手。 而那双女人的腿,在这七日之内,褪去了黝黑的树皮,露出了光洁的内里,也是一双雪白的腿,苗条而又修长,且随着时间的推进,树根逐渐移出地面,好似有些灵性初生。 这七天来,也来了不少的修士,想在花果成熟时分一杯羹,但芍药彻底露出了她残忍的一面,无论来的是谁,修为高或是低,她都将那些人一一的了结,与毒蝎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宝扇,那脑袋就咕噜一声,从脖上落了下来,她就没有出过第二次手。 她曾笑嘻嘻说道:“我这宝扇,唤作“返本归元”,本来没这么大的威力,但宝物有灵,灵性自生,恰巧又选了我这个主人,每次,只要我轻轻一挥扇,不论有多大的威力,都会在金丹以上,若是冒着宝扇折损的危险,拼尽全力,偶尔也能发出一,两道元婴期的招式,你说,是不是很妙?” 且扇风无形,修士根本察觉不到她的攻击,这几天来,荆羽见着不少与她修为相当的修士,在一个照面之间,就丢了性命,跑也跑不掉。 而且,这女人并非先前和他说过的:“不食人。” 她修炼了一种阴功,只要将手轻轻的往死者额上一点,就能吸纳灵台全身灵力,虽然她说过这样比纯粹的“食人”所得的功力要少的多,但由此法转化后,不会有根基不稳的危险。 被吸收殆尽的修士,就连皮肉也不存下,空余一副白莹莹的人骨,被她纳入乾坤袋,计数,收藏。 “时辰到了!” 那女人树到了此刻已经完全把腿伸了出来,它走一步,树上的果实便掉下一颗,等走了三十二步,掉下三十二颗“桃子”,落在芍药撑开的大网里,一片绯红。 接着,她就想逃开,不是寻常修士的走法,而是像植物一般,双脚慢慢的钻入地面,刨出的土不见了踪影,不过十余妙就没了半个身子。 但芍药走到那树身边,用力一抓,牢牢握紧,没有把她拔出来,直接就从树干处吃了起来,先是尝了片树叶,道:“有点土腥味。”又见树上断口处留下汩汩白色的液体,饮了口,道:“好酒,好酒!” 那女人树不住的摇晃着身子,徒劳无功,芍药吃的极慢,吃一小片叶子就要在原地运功炼气,荆羽则在旁护法,这即是她的第二个要求。 她从日出吃起,到了日落仍未吃完,但也吃到了腿部,提着那一双腿,嫌弃麻烦,被她分成了两半,树也终于不动了。 而这时,她说的功效也确实露出了作用,先前那些树干只是给她提供了不小的精纯灵力,但当她咬下一块腿肉时,每吃一寸,她的腿也长一分,吃完半边腿,就长了约二十来分。 她欣喜道:“没想到长高了之后,看人的目光也会变,我现在觉得先前那些人死的真是可怜,可怜他们没有看到如此美貌的我。” 她嬉笑一声,突然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荆羽,见他仍在专心护法,心里闪过一丝犹豫,可也没说什么,仍低头啃着大腿,假如树汁是红色的,那她现在肯定是满嘴的血腥,可她还是笑的那么灿烂。 最后,她道了一声:“为我护法!”遂不再言语,天空中弥漫着乌黑的祥云,彩雾四散,仙花漫天,仙音绕耳,金龙腾空,天兵肃立,这是晋阶异相,且是最不寻常的异相之一。 每次异相出现,都象征着金丹修士的诞生,整个海域,数以万计的筑基修士,能赶到的,不能赶到的,都会朝着这个方向移动,能杀死的,就杀,不能杀死的,就逃,众所周知,晋阶中的修士,是最脆弱的,也是最肥美的。 异相突现,不少在海上穿行的修士道了声:“好胆。”遂调转方向,朝源头疾驰飞行,或是远远离开那个灾难的象征,去相反的方向,以求保得一命。 荆羽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芍药,道:“这是你的第三个要求?” 打坐中的人即嗤笑一声,佳音现,道:“那树肉还在我的肚子里呢,怎么算的上第三个?为我护法,别说话!” 她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又有些快意,假若,在这些修士的生死,与荆羽的生死中做个选择,那她一定会让……。 荆羽轻叹一声,在这乱世,人命最不值钱,如今自己的双手,又得染上许多生命,虽然他们并不无辜,还死有余辜。 他做了个不寻常的事,也是玩心顿起,在其它修士尚未到达,来临之前,他使出火法,将岛上的树,花,草,石,土统统燃起,相互燃尽,一片连着一片,随着风声传到了更远的地方。 最后,只剩了他和她身前的一块土地,其余地方,皆燃上了无法熄灭的真火。 第九章 大型混战。 而等那些”豺狼”来了之后,看到竟然有人在“火海”之内筑基,火势凶猛涛涛噬人,火烟火雾更是挡住了修士的视线,只得凭着心识查看情况。 海域边缘的小岛上,不一会儿已经来了数以百计的筑基修士,有黑衣魔修,把金丹修士当成一颗大宝丹药,垂涎欲滴,也有白衣修士,嫉妒心起,或是剿灭魔头,可换得宝物,但都小心的围在一起,警惕着黑衣又敏锐的观测火势。 一道张狂的身影闪过,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儿,一副光头,面容阴邪,全身衣饰黑中带红,红中带紫,衣襟处绣着七朵火莲,衣身则纹着五朵祥云,及至脚下,还穿着一双带翅履云靴,手里拎着一把琉光仙火锤,看起来凛凛威风。 在一众修士之中,属他最有派头。 那神将道:“敢在我赤发张梢面前班门弄斧,施展火术,好笑,好笑,不自量力的小儿,速速给祖师爷我出来受死!” 他脚踩祥云,即虚空行与于天地之间,靴下双翼迎风鼓动,带着他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岛上唯一一片没有火烟的地方,他残忍的一笑,定睛一看,却皱眉道:“原来是她!” “怎么变高了?” 先前百战百胜的威风顿时瘪了下去,又瞧见那女子周围立着一位白衣男子,衣袖飘飘,只有个“秀”字,他笑道: “没错,没错,我就想着那魔女怎突然使了火法,原来是找了个姘头,那小子,一定就是这火海的主人,把他杀了,才不堕了我的威风,想我堂堂赤发老魔,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区区魔二代!” 他即鼓动灵元,大声囔囔道:“那边那个小子,就是你弄得火海?害得爷爷的履云靴沾了灰,没了亮形,快过来给我舔干净,我就饶你一死!” 荆羽向声音的源头望去,见是一半红半黑的秃子御空而行,颇为威风,头最反光,这可不一般,要知道筑基修士,在未结金丹之前,战斗之中,使用灵力都是能省就省,腾空装哔之术少用为妙。 而御剑而行,他又不那么熟练,在战斗之中,一心二用,稍稍分神,那会死的很惨。 他冷哼一声,从衣袖之中掏出三枚雷珠,藏与火中,道:“你是个使火的行家?” 赤发张梢鼻孔朝天,仰视对方后轻蔑一笑,道:“老子耍火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小鬼,要是你给大爷磕百个响头,再跪下来唤我一声:“祖师爷爷”,我就饶你一命!” 荆羽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如果能原地不动接下我这团火,我就唤你一声“火祖”又何妨?” 那赤发张梢闻言大感兴趣,嘎嘎笑道:“火祖?火祖?这名字一听就很哔哔,好,小子,我就让你一招,免得旁人笑话我,对付个初期娃娃还费尽心力。” 他也看的透彻,对方不过是初期娃娃,在他这个后期巅峰大修士面前,还能翻起什么浪花?当即使出驭火之术,在周身结了一层透明结界。 荆羽看那白痴还真的不动着给他打,又顿了顿,悄悄的往火里再塞了两枚雷珠,一共五枚,瞬间爆发力可抵金丹中期,不怕这个“神将”不死,不伤。 他即掐动口诀,在这团火焰之中注入无上神力,红焰变为澄澈蓝焰,迎面向赤发张梢飞来。 。那张梢不敢大意,心里暗道:“这团火焰看起来好不威风,不行,不行,虽然被人耻笑的滋味不好受,但没命了才是可怜,我赤发张梢可不是鲁莽之辈。” 他道:“等,等等等!!” 荆羽却疑惑的看着他,道:“风太大,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呸!” 既然这样,他鼓动全身灵力,这时,只有头上燃起熊熊橙焰,看起来就像一团冲天乱发,不愧他赤发的名号,他大喝一声,道:“ 看我的”惊天百战战神逆天破地四合天元斩日无相苍狼不败疾风屠魔弑仙镇妖托天无间光明大火” 随即一团芝麻大点的火星从他手中窜出,飞向荆羽的蓝焰,显然是全力以赴,还什么让一招,真是反复小人。 那火焰与蓝焰相缠片刻,拼了个势均力敌,吓得赤发张梢抹了一眼额上的热汗,暗道:“这小子的火力竟然不比我弱,假以时日,必然成为一代“火祖”,还好我没有让他一招,他这一招简直就是暗藏杀机啊!卑鄙!” 他心里思来想去,一时半刻竟然完全没注意到场中局势,荆羽催动灵力,放开了一直保护的雷珠护体,那五枚雷珠,先是刹那之间爆了两枚,将“无敌大火焰”冲破,又朝着赤发张梢的脸面扑去。 危机时刻,赤发张梢解开履云靴上的法术,催动法衣,在身前形成一副金光闪闪的神甲,大喝一声:“我还会回来的!” 紧接着被天雷炸到了九霄之外,不见了踪影,世间彻底安静。 …… 芍药嘴角咧出一道口子,道:“你为何不杀了他?” “若杀了他,我就无力对付那一干人了。” “哦,你就没有想过,丢下我?” …… 赤发张梢败了!赤发张梢败了! 一个魔修大声慌乱道,却见周围圣门修士和人道修士已然战在一起,新人见旧人,新仇添旧恨,立时有一把不知从哪来的飞剑穿透了这小鬼子的咽喉,赫赫赫,赫赫。 双方交战几十回合,法器宝光遮天蔽日,所伤不多,剩下的都是有两分颜色的,见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边缘海域的人魔修士也难以驾驭这等大场面,偷鸡摸狗的比比皆是,战乱中发死人财的早跑了个精光,剩下的人暗叹一声,魔修抓几个尸体回去,回窝啃着,人修抱几颗头颅,等进了仙门后换取悬赏,乌合之众,一拥而上,只余下寥寥白衣几人,忌惮的看着海岛上的火光冲天不灭。 “大哥,你说在里面晋阶的确实是芍药吗?” 一个长着贼眉鼠耳的矮小修士悄悄的对着身边的白衣说道,明明周围没人,此地辽阔无边,偏偏还做贼样,真是个改不了吃屎的家伙。 第十章 动情 那大哥白发飘飘,手里舞着一把山河宝扇,道:“不会假的,就是那魔子,是她在晋阶。” 旁边另一个胖子不满道:“鼠耳,明明周围都没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讨论个女人还叽叽喳喳的,比鸟还小声,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啊。” 他背上背着座一人高的九层宝塔,是传说中天界重宝,拥有浩大无俦之力,据说能降伏一切妖魔鬼怪,必要时仙神也能被收服,的一个赝品,不,应该是玩具,连如意缩小的功能都没有。 鼠耳盯了盯他的宝塔,后道:“胖子,我在和大哥说话,大哥他都不介意,你身为小弟,怎么倒说起二哥了?” “呸,明明我就是二哥,你个鼠耳!” “我才是二哥,你个胖子,这明明是当日结义时就说清的,现在嫌我无用,想赖账不成!” “哼,当日只不过是骰子输于你罢了,有种咱两比划比划,看我的玲珑宝塔镇压了你个鼠妖!” “好啊,看看是你的塔厉害还是我的法眼厉害!” 那鼠耳虽贼眉鼠耳,却特意练了一项“庄严法眼”,眼睛无比靓丽,无比威压,真的是还不如他原来的鼠眼,毁了这绝佳的贼胚脸。 “好啊,来啊,来啊!” “来啊!你先来啊!来啊!” 行了都别吵了!白扇道:“你们两个,连现在最紧要的事儿都不懂了吗!你们想想,如果我们把那芍药的头颅献于仙子,会有多大的奖赏?” 鼠耳叽叽喳喳道:“那芍药曾被誉为下一代魔使,况且本身还是魔使之女,地位尊荣,好好的魔域不呆,偏偏来这海域边缘,虽说如此,敢与她交手的人也是万中无一。” 胖子也收了声,厌恶的看了一眼他蝇虫般微微弱弱的声音,道:“仙子榜上有名,杀芍药者,可由仙子亲自指导,无论筑基还是金丹,一律给他们升到元婴,如果我们三人杀了芍药,一定可以得到三个元婴真位。” “元婴啊!金丹之后,这修炼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我们在这筑基巅峰停了十余年,金丹指日可待,只是对金丹之后的路途有些迷茫,拼爹拼不过,也没什么好法宝,哪怕拿了芍药的头颅,换几件得力的好法宝,也是极好的啊!” 鼠耳喃喃道,一会儿又愁眉苦脸,可那芍药虽然身处晋阶,实力犹存一半,我们三人出手,也是玄之又玄,何况还有那人修在侧护法,就连赤发张梢也敌不过他,此事,难啊!难!” 胖子道:“既然大哥有了这个想法,那他一定就是有了万全的把握,你没主意也别瞎囔囔,搞得人心惶惶!” 闻言,白扇哼笑道:“万全算不上,但对这件事,我却是看的透彻,有个三两层把握,足以一搏。” 他接着惧怕的说道:“你们可知道这魔子芍药的人品如何?” “不知。” “哼,作为下一代”魔使”,那芍药为何会来海域边缘?依我看来,她无非就是想扼杀人类之中的有天赋者,尚未被发掘出来的新星。” “我?” “大哥和我?” 鼠耳与胖子异口同声道,接着胖子嘲笑道:“就你?把头给芍药,她都懒得砍,而且,你是成心看不起大哥?!” 那鼠耳听他这么一说,惶恐非常,连忙跪下磕头道:“大哥,大哥,我怎么会看不起您呢!我该死,我该死!” “诶哟,你快起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白扇也急忙扶起这兄弟,讲义气,又有能力,就是这些年来,受了不少苦,人命贱比狗,对任何话都特别敏感,一有过错,就不把自己当人。 他叹道:“我们三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怎么会嫌弃你呢!” 那鼠耳才凄凉的站了起来,立在一边,颤着抖擞,直到好一会儿,又恢复了往日的威风,该死道:“我这毛病!我这毛病!苦了两个弟兄了!” 见他无事,白扇舒心一笑,接着道:“你们别看那人修守在芍药身前,为她抵命,可要知道“最毒妇人心”,他既然敌过了“赤发张梢”,那也是一代英杰,芍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惜了那个弟兄,被那魔子蒙蔽,失了心神,等临死之时,才悔不当初。” “未必,未必,那人修实力强劲,未必不能和金丹初成的芍药斗上一二,到时候我们就潜伏在附近,偷偷的给她致命一击,鼠耳,这就要看你的了!” “嘿嘿” 鼠耳贼眉一笑,道:“有我在,哪怕是老鼠,也感觉不到我们的一丝声息,两位大哥放心,此事万分重要,我一定竭尽全力。” 三人即在周围潜伏,芍药,荆羽俱感觉不到。 过了三日,异相缭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周围的天地灵气,也逐渐稀薄,在金丹修士的作用下,这座岛的元气,还得几十年才能恢复过来。 虽然,它已经几乎没了立足之地,面目全非,只有微小的一点地方幸免于难,除了人类,岛上的其它生物都已灭绝。 “荆羽,还有一个时辰,我就要成就金丹了。” 她忽然开口说道,看见他,还是在那里守着。 “凝聚金丹,万分凶险,你不可分心。” 荆羽淡淡道,他没有望着芍药,而是看着周围的残景,想着如此美妙的景色在大火之中燃灭殆尽,真是可惜,如果有什么法子,能够恢复原色就好了。 所以,也自然看不到芍药纠结,挣扎的表情。 芍药硬声道:“作为护法,你看着我,看着我!” 荆羽闻言转了过去,静静的看着她,那目光清澈的如水,仿佛可以看透她整个人。 就好像触电一般,一股奇特的感觉弥漫在芍药心间,脸颊上飘起朵朵红云,忽然低下头,专心收法,不一会儿吐出一道黑血,道: “一不小心灵力相冲。” 荆羽惊讶的看了她一眼,道:“别说话。” 随即,寂静与曼妙笼罩二人,或者说是芍药,在另一人完全不知晓的情况下,可能有一位魔使之女,对他有了好感。 又足足过了两个时辰,天上异相彻底散去,金丹的威势彻底的迸发,芍药犹豫的看着荆羽,见他也默契的看着她,那股奇妙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间,而且,来的更为猛烈,更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