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界重生之爱恨两难》 离魂 夜很深,如漆的夜空上一点星辉也无,两旁的树林黑乎乎的,似有鬼魅会随时从中闯出。 林双恍恍惚惚地盯着官道上已哭得力竭的父母,自己躺在他们怀里,双眼已闭,似乎只是睡着了,但胸口血染的衣服和没入胸口的箭羽五一不在告诉自己,她已经死了。既然死了,为什么还有思想?为什么还能目视还能耳听?林双已经看着家人恸哭了两个时辰,从刚开始脑袋一阵空白不知所以然到现在想起来的事情的始末,她明白自己是真的死了。 林双抬起手,竟然能透过手背看到母亲滴在自己脸上的泪,是了,自己的魂已经离了身,已经变成一缕孤魂,与父母阴阳两隔了。从此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不能承欢父母膝下了。 马车下,林父和林母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林父抱着女儿靠在车轮上,林母更是直接晕倒在女儿身上。忽然,路上倒着的“尸体”中突然有个人动了,林双最先警惕过来,咻地窜到父母面前用身体护他们在身后,紧紧盯着动的那人,似乎忘了自己就没有肉身,根本就没办法护住任何人。待看清醒来之人后,林双也松了口气。 司雨撑着剑慢慢从尸堆里爬起,踉跄着走到林家二老面前重重跪下,失声痛哭道“老爷夫人,司雨无能,未能保护小姐安全,请老爷责罚。司雨愿意下黄泉陪着小姐。”林允则抬起头,将视线移到这个女儿最信任的侍卫身上,待看清其身上接近心脏的伤口时重重叹了口气,“罢了,若不是你内力深厚,你早也随双儿去了。双儿是不会希望她最好的玩伴做殉职这种傻事的。” 三人就这样跪着趴着等到了凌晨,林双也就这样痴痴地望着他们直到第一道阳光来临。许是太阳唤醒了三人的悲伤,林母悠悠转醒,虽然看着女儿的伤口又是一阵落泪,倒也没有再晕过去。司雨昨夜已运转内功疗伤,这会儿已经能站起来行动了。他扶起林允则和林夫人,把林双的遗体抱上马车的软榻安放好,又扶二老上了马车才坐到车夫的位置驾骑车来。马车匆匆地往徐州城赶,林双知道自己的家人没有生命危险了,歹徒的目的已达成,他们应该不会再为难两个心力交瘁的老人了。 “我应该把我没事的情况告诉他们,虽然做了鬼,但还是能和他们在一起的啊!”林双的魂魄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奈何无论她是在父母耳边小声劝说还是在司雨面前竭斯底里的呐喊,他们都听不见啊听不见。林双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奈,只能坐在母亲旁边陪着他们悲伤。 悲伤之余,林双还是有几分好奇的,原来自己就成了鬼了啊,以前总以为鬼半夜才回出来活动呢,原来青天白日的也能行动自如,那鬼会怕什么呢。既然别人没法看见鬼魂,哪来的鬼怪吓人之说。做了鬼为什么没有无偿来索魂呢。这一切的一切,林双作为一只新鬼竟然没有一丝害怕,反倒生出几分兴奋来。 小鬼 作为一个古代官宦世家的大小姐,林双从来没有承袭所有大小姐该有的贤良淑德温婉娴静来,许是林允则和夫人太过伉俪情深,从小只有这么个宝贝女儿,也不肯纳妾娶个偏房生个儿子什么的,宠得林双从小到大无法无天惯了。爬树上梁上蹿下跳的事情没少干,琴棋书画啥的都只是略懂皮毛。其实林双琴弹得不错,就是琴音跳脱欢快,叮咚作响,林父经常嘲笑她的琴没有大家风范。也不是不会弹《雨淋漓》《谢君恩》《风啸九天》之类的大曲,只不过没经历过悲苦,未经受过情爱,弹不出个中滋味罢了。宁儿这个丫头没少嘲笑她不知人间疾苦。 哎,想到这,林双又知道有个人要为自己的死伤心欲绝了。或许,自己就不应该上蹿下跳,闯祸害了自己不说,还害一大家子人痛哭流涕,剩下父母孤苦伶仃地活着。如果当时听话不出门,就不会撞见那档子事,就不会被人灭了口。 徐州的城守侍卫看见疾疾而来的马车赶紧出来拦截,看到车辕上的血迹更是大声喝住“站住,来着何人,车上哪来的血迹?”司雨还沉浸在悲伤中,一时倒也不想和他们置气,只坦然地拿出林允则的调任涵出来给他们过目。对方赶紧让行。也不知那个小兵去通报了,不一会儿这徐州城的大小官员都聚集在了太守府门前。马车刚停在府门之前就被里里外外围了一圈又一圈。 林双看见父亲抱着染满血迹的自己出来时,周围虚寒温暖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了,母亲在司雨的搀扶下也下了车。林允则抱着林双微微地给众人鞠了个躬,一眼不发地朝府内走去。各个官员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纷纷让了礼鞠了躬,也默默跟着往里走。 林双的魂魄飘在最后,也不知父母到了府内又要如何悲痛了,赶紧跟上众人,就当其举步要跨入门槛时,门口仿若竖着一道无形的屏障,脚踏不进分毫。林双急了,又是推又是敲的,这道屏障就是固若金汤,她无法撼动分毫。看着父母萧索的背影淹没在人群里越走越远,心痛的无以复加,可自己明明没有心了啊。 是了,鬼不是可以穿墙可以遁地可以飞天的么,林双想到此处,赶紧从旁边院墙冲去,可却也一样入不得,钻不进,也飞不入。 “喂,小鬼,别试了!”一个戏谑的童音响起,“就算你撞破脑袋,你也进不去的。”对方了然一笑,“当然,你的头也没那么容易破。” 林双停在半空,停止本来想做的俯冲动作,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一个粉嫩可爱的男娃娃靠在家门口的狮子旁,一脸认真。 “你能看见我?”林双顺着一阵清风飘到小男孩面前,蹲下身与男娃娃平视,还未等对方回答,突然直起身居高临下的正色道:“你叫谁小鬼呢?叫姐姐!”林双双手插腰,气势很足,一如在世的时候欺负隔壁小破孩。 俞隐 男娃娃抬着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万分纯真可爱,就是说出的话林双就不觉得可爱了“小鬼小鬼,你就是小鬼。”林双刚想给他一个爆栗,当然她也忽略了她身体会穿透事物这一事实,男娃娃就一脸得意地说:“我都已经死了10年了,加上我死时的年纪,我都已经十五岁了。别看我个子小,是因为我一直保持着死去时的样子。”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双,特地在她平坦的胸部前停留了两秒,说出的话更是让林双气结。“且不说你刚死,亡龄的年纪本就不如我。就算是加上你的阳寿,看你一副未发育的样子,撑死就十三四岁。当然还是我比你大了。” 林双无言以对,决定用行动说明这一切。她爪子冲着小鬼头的脸一捏,捏了个空,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是一缕幽魂这一事实。这一认知让她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也没了玩闹的兴致。看着太守府的大门的方向,林双幽幽地问:“小鬼,你知道怎么进去没?我想看看我父母,特别是我母亲,本就身体不好,莫因我伤坏了身子。” “你才是小鬼,我有名字的,我叫阿俞,俞隐。” “那阿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进去啊。。。”话一出口就带着哭腔。俞隐见林双是真的伤心了,正色道:“我也进不去,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去,只有法力高强的魂魄才能进去。魂魄修炼共有三层,只有第三层才能冲破门神的禁制,出入屋舍如入虚境。我才修炼到幻形初期。”说到这俞隐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脑袋,“昨晚刚进入幻形境,勉强能让自己的身体凝为实体,这不,就想出来吸收点阳气,巩固下修为,顺便向其他鬼魂显摆显摆,结果遇见你这么个菜鸟,不懂得欣赏,哎`~~~你知道进入幻形境有多难么~~~”也不管林双听不听得懂,俞隐兀自感叹道。 林双听了一点,又似乎只是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一会儿盯着俞隐发呆,一会儿又默默垂泪。俞隐未收到回应,不忍再打断林双的感怀,就盘腿坐着吸收阳光的能量, “哎,可怜啊,新官上任应该是喜事才对,结果出了这档子事,造化弄人啊~~~” “也不知道是遇到山贼还是土匪了,造孽啊~~~~” “听说这林家小姐才14岁,如花似的年纪人就没了,父母是当官的又怎样啊,还是平平淡淡的好啊~~~” “哎~~~~” 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围了一堆人,对着太守府的大门指指点点。 林双这时才回过神来看向门口,发现门口白帆已经挂了出来,门口守卫都以换上了孝衣。大门微张,陆陆续续有官员从里走出作别。林双奔上门口,发现送客的是司雨。往里张望了一下,奈何庭院深深,根本看不到林父林母的身影。司雨作为林双的护卫,本不用做接送客之事,可林允则从京城降职赴任徐州知府,本不是光荣之事,带来的也就是七八个人而已,武艺高强之人也就两三个人,如今也只剩司雨了,林双故去,林老爷身边自然由他打点了。 回忆 林双看不到父母,突然像力气被抽空似的瘫倒在地,魂魄忽明忽暗地,似要烟消云散一般。俞隐趁着人群混乱隐了身形,飞到林双身旁,双手握着林双的右手给她输送能量,片刻之后林双彻底晕了过去,但好歹魂体已经稳固,无消散之患了。 俞隐沉吟了片刻,抱起林双向西城门外的深山飞去。 此时黄昏以至,密林里偶尔洒下星星点点的夕阳,显得略微斑驳阴森。俞隐没有理会林中三三两两从孤坟中冒出的野鬼,直接飞往山顶的一座荒废的寺庙里去。这庙不知道曾经是哪位隐士高人的居所,在佛像背后的暗室里居然有一张半米多宽的寒玉床,幽幽散发着凉气。这还是俞隐当年不愿做一个普通的小鬼,非要在冒着生死吸收佛像散发出来的仙气修炼才发现的。再破的庙也有佛陀护佑,一般鬼怪难以靠近。 俞隐修炼了这些年,虽说仍是鬼,但身上的佛性日积月累,早已非一般的鬼魂了。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一只积极向上的鬼。这也是他能够吸收太阳的能量来增加修为的原因。 俞隐把林双放置在寒玉床上,看着她痛苦紧凝的眉头终于舒缓开来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换做是从前,他绝对不会管路边任何一个孤魂野鬼,他也从不需要朋友,如若要有什么交集,也要看看有么有什么利益可取。可为什么现在就看对眼了林双这个丫头呢。她的灵魂很纯净,如果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那她就是蓝天中的一抹洁白的云,淡淡的,通透得透过她仍看到蓝天。 经过这十年的魂魄修炼,俞隐已经知道了魂世的法则,不是所有人死后灵魂都会在外飘荡,也不是所有所有在外飘荡的魂魄都能长存。 俞隐回忆起自己刚离魂的那天,他静静的看着湖水里飘荡着的自己的尸体冷笑,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先是去看了母亲,那个软弱的痴心的女人被父亲一怒之下关去了柴房。然后又去看了父亲,那个无情的父亲在和二姨娘床上滚得火热。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的长子已经被他身下的女人设计掉进了后花园的湖水里。自己早该离开这个无情冷漠的家庭了吧。他就停留了一会,就从房顶飘荡而出。 刚探出了个头,俞隐就看到湖边穿着一黑一白长袍的两名鬼差往这边而来,小时候奶娘讲过不少神神叨叨的故事,他知道这是来收他来了。正当他不知道往哪躲的时候,奶娘的魂魄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念了一句咒语就将他藏在父亲屋里供奉着的一颗舍利里。他咋喜还惊,喜的是他又见到两年前就去世的奶娘,自己有说不出的委屈要和她倾诉,惊的是鬼差堵住了奶娘的去路,要将她带入幽冥地府。小小的余隐被封在舍利里叫着喊着,可奶娘就是连头都没回就跟着鬼差走了,而黑白无常两个鬼差根本没发现什么异常,押着奶娘走远了。 修炼 俞隐昏昏沉沉地在舍利里呆了几个月,倒也在父亲的焚香和舍利的滋养下修养的魂魄日益精纯,倒不担心魂飞魄散了。若不是有一日前来打扫供桌的丫鬟不小心倾倒了舍利塔,俞隐还无法出来。 自由了的俞隐知晓了让自己日益壮大的方法,开始一间间寺庙的寻找香火吸收。当然,香火鼎盛的地方会有神佛坐镇,他也只能寻找被人们和神仙都遗弃的破庙来修行。 思绪被自己拉回到了从前,俞隐看着睡得安稳的林双,相比自己,她还真是幸福啊,从小父母疼爱有加,却为什么也这么短命呢? 林双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前一刻还在父母的包围下吃着阳春面,下一秒就被一箭穿心血溅荒野了。 “啊!”林双突然惊坐起身,吓得俞隐赶紧从她床沿坐起,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的语气问:“做噩梦了?” “阿俞,教我修炼,我要练幻形。”林双一脸热切的看着俞隐,答非所问道,“你不是说幻形练成之后就可以练成实体么,到时候我父母就能看见我了,就不会为我伤心了。” “我当然可以教你,只要你从今以后叫我做哥哥,我就答应教你。”俞隐一脸得瑟地斜睨着她。 “俞哥哥,教我。”林双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俞隐虽然身形停留在五岁的年纪,身形自幼也修长,只不过比林双矮了个头而已,更重要的是俞隐性子老成,林双却一直是小孩心性,双方就此达成了协议,从此也算彼此有了个伴了。 “我离魂十年,前五年是自己摸索胡乱修炼的,进展很慢。后来自己游历异世,遇到一个幻形的高手,是他教我吐纳之法,聚能之术的。”俞隐在林双床边坐下,抓起她的手握拢,让她细细感受能量从他手心传到她的手心上,“你感受下,是不是有丝丝暖流~~~这就是我修炼的能量。我修的是正道,日后功成之时,说不定就是成仙之日。只不过,成仙修炼固然重要,功德也必不可少。” 林双闭着眼慢慢感受着从隐身上传来的暖流,听到此点了点头:“理应如此。俞哥哥这么好,一定能成功的” 俞隐浅笑了一下,似乎又想起了奶娘当年救自己的情形,继续道“倒不是我自己选择的修炼方式,当时奶娘那么做了,我也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了,后面知道其他修行方式,也不适合再改了。做不做神仙无所谓,只是不想一辈子做一抹孤魂罢了。” 林双好奇地看着他,似乎想听他说说事情原委,但俞隐并不想在此话题上深谈,转口道“修魂有三层境界,第一层是幻影,这是一个魂体能持久不灭的根本。人一旦离了魂,化了鬼,一般都是要受鬼差指引,到鬼府投胎的。实在是运气好,躲过了鬼差的拘捕,也难以在人世间逗留,就像你刚才那样,魂体会慢慢消散,散落各界,没有外部力量重聚的话,就会灰飞烟灭。幻影修行简单,一般的鬼怪会选择附着在尸体上,用阴气来滋养魂魄,尸体腐朽之后,需要重新找到另外的尸体吸取尸气。” 幻影 林双此时听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似乎还像在世时听老总管听鬼故事一般惊悚恐怖,却完全忘了自己就是个鬼了。 俞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重口,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放心,不会让你做这么变态的事情。选择这条路的都是不得已,不这么做就等着魂飞魄散了。你现在躺着的寒玉床也是养魂的宝贝,但是你一旦选了一种修行方式就要一直修行下去。如果寒玉床上的寒气长期滋养你的魂魄,你再换成我这样,靠吸食烟火和阳光增加能量的方法就不能再用,否则气息相冲,也会灰飞烟灭。“ 俞隐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幻影幻影,说的就是等你的魂魄慢慢稳固乃至凝聚成实质,能在太阳底下形成影子,你就能冲破此层,到达幻形。幻形开始虽然能拥有凡人能看到的身体,但它本质上还只是能量的凝聚体,不会像肉体一样有血有肉,幻形修炼需要更加强大的能量。就像我一样,起初只能吸食烟火,今天是我第一天幻形,第一次吸收太阳的能量,换做是我没幻形就这么做的话,早被烧灭了灵识,甚至灰飞烟灭了。” “那幻形之后呢?是什么?” “幻形之后是幻灭,你能随心所欲地变幻自己的形态,以自己修行的能量为身躯。或者也可以附在一切生物之上,以他们的躯体为你的身体,由你灵识所控。幻灭,说的是你从此可以不再是你,你可以是一切。”俞隐说到此处,一脸的向往,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到那个境界,具体能怎样还真不好说”。 “俞哥哥,你说能成仙,怎么才能成仙?”林双似乎没有瞧见他的不好意思。 “小丫头想当仙女?”俞隐调侃道。 “好奇不行么?我现在只想让我爹娘能看到我,我能在他们面前尽孝。”林双嘟起双嘴,第一次在亲人以外的人撒气娇来。 “成仙要积攒功德,要渡过雷劫,那也是幻灭之后的事了,我目前还没成仙的打算。”俞隐看着林双可爱的脸蛋,突然也想跟她开开玩笑,“也不知道救了你算不算是造了孽还是积了德,哼。” “你当然是修了十辈子的福才有了我这个妹妹,当然是积德啦,积了天大的功德呢,哈哈~~~” 多年之后,哪怕是在俞隐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他也觉得,这一世,能遇见林双是多么幸运的事,是多么幸福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俞隐都在教林双吞息吐纳之法。寒玉床虽然是养魂圣品,却不是长久的修炼之道。俞隐刚开始的时候带她到寺庙里吸食香火,但香火的味道让她不舒服,不但凝魂不成,还差点让她昏厥。俞隐无法,只得带她到森林之内尝试,森林有土地的浑厚之气,有鲜花和绿树的盎然生气。万物之气都可做为修魂之术,有的是因为本身魂魄的体质情况限制,有的是因为无修炼法门,只能用最接近自己气息的方法修炼,这就是为什么借助自己尸体开始最先修行的鬼怪才那么多。 花开 接下来的修行倒是出乎俞隐的意料,林双在森林里修炼的无往不利,让他这个自以为修魂界的高手都觉得忘尘莫及,天生万物,人和人,嗯~鬼和鬼之间的区别就这么大呢。 林双不但能吸取鲜花和绿树的气息,连大地这么沉重的气息都能吸收,更别论她修炼的时候,小动物都过来围观,导致小动物身上的灵动之气都被她吸收了不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森林的主宰呢。 林双修炼的时候,俞隐会飞上树顶,坐在顶端的枝杈上吸取阳光。森林绿叶太过茂密,透到地面的阳光虽然也不少,但不够俞隐修炼的。森林里的孤魂野鬼看到他们这么修炼,除了羡慕也没有办法,他们已经利用尸体修炼时间太长,无法再改用其他修行方式了。他们阴气过重,以至于白天阳光照耀的时候根本不敢从地底冒出来。正因如此,林双还一直以为这片森林就只有他们两个鬼魂呢。 时间就在两人勤奋苦练中悄然流逝。这天傍晚,太阳已经落了半个头,俞隐收回了气息从树冠飘下,看到林双早已完成修炼,在逗弄一棵小草。他看到那棵濒死的小草的叶子慢慢由枯萎变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突然又从生机勃勃变回枯黄萎靡。 “林双,你行啊,竟然在幻影期就拥有法力~小妮子潜力不小,超过为兄指日可待啊。你是怎么做到的?”阿俞小小的身子蹲在林双旁边,颇为好奇。 “我就是用你教我的吸气方法吸取这颗小草上的能量它就变枯萎了,然后我再对它释放我身体的能量它就又活了。” 林双一脸理所当然地道,殊不知旁人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那你对着这棵树试试你刚才的方法。”阿俞站起来,指着他们面前的一颗大树。 林双走到树前站定,双手抚着树干,这棵树就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慢慢萎缩下去。最后不忍心看见此树因她而死,她又缓缓地将手中的能量释放出来,就像是枯木逢春,这棵树又迅速地恢复生机,甚至开了满满的一树粉白粉白的小花,一串串地垂下来将两人陇在其中,此时正值初冬,这一树花海如梦似幻,胜似夏日。 “好美啊~~~”林双喃喃道,似是沉醉在这如如梦似幻的美景中。 “是啊,很美~~~” 林双听到回应,低下头却看见俞隐满含笑意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夸树美,还是夸人美. 两人四目相对,林双突然觉得双颊发热,轻轻咳了声却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哎,小屁孩我发现你长高了哎”,她用手比了比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差我一个头,现在都到我鼻子了。你不是一直停留在十年前的样子么,现在才过了三个月怎么就长这么高了?” 俞隐也有些惊讶,就忽略了林双没大没小的称呼。他似乎也没有发现这一现象,伸出手指看了看,“是比以前修长了些,我也不知道幻形还能如此,真是天助我啊。那我很快就能比你高了,哈哈~~~” 相依 “那我要趁现在多欺负欺负你,哈哈~~~”林双这么说也这么做了,占了俞隐碰不到她头顶的优势,给他一个爆栗然后哈哈大笑着跑远了。 “臭丫头你站住~~~” 两人就这么大吵大闹地出了森林,一路往徐州城里去。 今天是月末,又到了去看林双父母的日子。这几个月来林双月初,月中和月末都会去看父母,有时候能见面,有时候只能望着太守府的灯光举目思亲。如遇巧林允则在外办公,林双会一直跟在他身边絮絮叨叨,说着近段时间自己的成长与收获,明明知道他听不见,可她还是止不住地诉说着,仿佛一切还是从前,还能与父亲分享自己在外面捣乱的新鲜事和新见闻。如果家人都在府内呆着,她也会坐在围墙边上的树顶上和俞隐说着小时候的事。 就像今天,林双在树上荡着双脚,手上拿着一株小草夹在唇鼻之间深深地吸了一口小草的清香。临近傍晚,林双看着太守府大院内的母亲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回卧房休息,眼睛却渐渐红了。离自己出事才三个多月,母亲鬓角都白了,才三十四岁的年纪,本是风华正茂韵味十足的年纪,却像一个半旬老太一般。 “我真羡慕你~~~” “有什么好羡慕的,英年早逝~”,看到母亲房里的灯息了,林双将视线收回:“对不起哦,貌似你比我更英年早逝,呵呵~~” “对我来说,死是一种解脱。” 这是俞隐第一次说起自身的死因,听到他这么说,林双觉得稍稍有些心疼,眼里就带了些怜惜。 俞隐转开眼不去看林双,目光透过林府的灯光,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自己死的时候,话音里有自己都擦觉不到的哽咽。“我母亲懦弱胆怯,生活的一切都以父亲为重。父亲说东她不敢往西,父亲说对她不敢说错。她虽然爱我,但她严守着自己作为一个姨娘的本分,从来不争不抢,哪怕她儿子被大房抢过去养在名下,从此见面都不能喊自己一声母亲也无所谓。后来大房的夫人因病病故,夫人主位空缺,她也不敢将他要回。更甚至后来因二姨娘和她争宠,数次加害我,她都不敢庇护我。我恨她,可是我又可怜她。” 林双朝他挪了挪,握着俞隐的手拍了拍,“放心阿俞,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保护你。” 俞隐看着林双坚定的眼神,忽然笑了,“傻瓜,我才是哥哥,当然是我保护你。” “那你爹呢,你爹也不在乎你么?” “我爹?我爹儿子不少,当然不会在乎是否多我一个或少我一个。至少,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学业,没有关心过我的身体。跟着大夫人住的时候,他偶尔会过来看大夫人,看到我才会顺带问问我的情况,但我知道那是他跟大夫人没话找话罢了。我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从来不会奢求太多。他们如今是死是活,我有没有去关心过。” “俞哥哥,咱两~~都要好好地~~~” 俞隐转头看向林双,发现她已经靠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他宠溺地一笑,轻轻的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 时光再漫长,只愿岁月静好,你我能一直如此相依。 变故 林双醒了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睁了眼稍稍抬头就看到了俞隐微微翘起的嘴角和和长长弯弯的睫毛,她也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看过阿俞,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家俞小伙子还蛮好看的。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用幻形,透明的身体折射出晨曦绚丽的色彩,这是她至今看到过的最美的风景。 “啊!~~~~~~~~~” 一声长长的尖叫突破天际,打破了清晨的静谧而美好的时光。 俞隐嗖地睁开眼睛,林双也猛地坐直了身体,假装刚才没有那么细致地打量他,却不知脸上的潮红会出卖她。 “发生了什么事?”俞隐看向林双,发现她脸颊微红,到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只以为她是刚刚睡醒。 “没,没什么~~~”林双低了头,以为俞隐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却突然想起他问的是另外一件事,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声音好像是从西门那边传来的,我们去看看吧。” “嗯,我们去看看。” 两人从树上飘落,向林府西门飞去。 两人飞到西门上空,看到林府地上趴着一具女尸,插在后心位置的一把匕首应该就是致命之伤。这丫鬟衣着较好,应该是林府里的一等丫鬟。不远处发现这具女尸的小丫鬟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数次想站都站不起来。林双瞧了一眼小丫鬟觉得眼生,自己和父母前来徐州赴任,八人只余了三人,这里的丫鬟伙计,应该都是办林双丧事时招来的。 林府内第一个赶来的是司雨,作为林府的大总管,司雨向来都尽职尽责,能第一时间赶来,可见其并未安寝,一直在巡守。 司雨看了看尸体身上的伤口,手指粘了点血,朝着小丫鬟说道“血还是温热的,刺客行凶不久,你发现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小丫鬟摇摇头,“没,没有~~~我,我是被她绊到才发现的。~~” 没问出什么有用信息,司雨也不再管这个小丫鬟。他蹲在地上抱起大丫鬟的身体将她的脸翻过来。 “宁儿!~~~”是林双最先惊叫了出来,在司雨把尸体的脸翻过来一点点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是林双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了,从小一直长大,虽是主仆关系,却又像姐妹一样亲密无间。“为什么是宁儿~~~宁儿~~~宁儿她不是回去照顾重病的母亲了吗?她为什么在这里?难道她母亲也去了?” 林双泣不成声,俞隐将她揽在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膀。 “对了,一会她也会离魂,我们就能见到她了,要问问是谁把她害死的,我替她报仇!”林双抬起头,悲伤着又有点期待地看着地上被司雨抱起的宁儿。 俞隐似是不忍心打扰她,看了看林双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长叹一声对林双说:“她已经离魂了,魂魄在心脏确认停止跳动的时候就会与身体分离,黑白鬼差就会出现将她带走。我估计,宁儿已经跟着鬼差到了阴曹地府去了。” “不,不会的。我都没有被鬼差带走,宁儿也不会的~~~” 怀疑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鬼差带走,但是我这么多年过去了,见过很多人死了之后,鬼差都是很快就出现的。除非死的那个魂魄跟我一样,能很早的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不留恋身体本身,找到安全的地方藏匿,不然还是会被鬼差发现带走的。” “是这样吗?我想再见宁儿一面都不可能了吗?她跟我是姐妹啊~~~一直是她在照顾我~~~”林双又想到以前一成长的日子,悲从中来。 俞隐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宁儿善有善报,到了地府只会很快地投胎转生,不会受苦的,你别担心。” 林双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在跟俞隐说话还是在自我安慰,说到“也是,死亡并非可怕之事,我死了不一样在这个异世里活得好好的。宁儿肯定能投胎到个好人家的。” “嗯,双儿说的不错。” 这是俞隐第一次叫林双小名,林双伤心之余听到又有点小甜蜜。俞哥哥跟我喜欢他一样也喜欢我么?她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也不好意思开口一问。 地下司雨已经抱着宁儿回到了她的房间,将她安放在床上,转身向林允则禀报去了。 不出一会儿,林夫人和林老爷就赶过来了,林夫人看到难免又一阵落泪。 林府的新丫鬟都说了,林家小姐去世,这宁儿又从京城赶来,虽是丫鬟,但从小和林小姐一起长大的情分,加上这些天来对林夫人和林老爷真心细致地照顾,说不定会被林家认作干女儿的。唉,看来也是个没福气的~~~ 林双只能看到底下父亲母亲日益苍老的面容日渐虚弱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哼,我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害了宁儿!”林双听到底下小丫鬟的议论又一阵悲伤,本来宁儿是可以代替自己在父母面前尽孝的,“是谁,到底是谁要对林家赶尽杀绝。” “你觉得司雨人怎么样?” “不可能,司雨不可能是凶手!”林双即刻反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我相信他!况且~~~宁儿喜欢他,他也是知道的。他怎么会?~~~” 俞隐拉起林双的手,将她带到宁儿房间对面的屋顶上坐下,从他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林母坐在床沿抽泣,林允则则在一旁安慰她,也一脸悲戚。 “我知道他在你心里的地位,所谓旁观者清,我作为一个外人,看得比你真切。”俞隐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我给你分析分析,如果说的不对,你可以即刻反驳我。” 林双收回视线,看着俞隐。 “宁儿是背后中刀,后心的匕首应该就是致命的所在。能被这样杀害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被暗害,刺客为了清除障碍从背后射杀了她。另一种可能就是被她信任的人反手一刀,因为她放心地将后背留给那个人。本来我也没多想,直到看到司雨从回廊里过来。”俞隐看着司雨,回忆中刚才初见司雨的情形。 司雨 “刚才司雨听到尖叫声过来的时候,看到宁儿的尸体时一脸惊讶,那是因为他正对着小丫鬟的。她因为心里害怕紧张,视线肯定不会离开能保护她的大总管的。但是当他蹲下去将宁儿的身体翻转过来的时候,他发现是宁儿,却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任何情绪,因为他背对着那个小丫鬟,在不知道我们存在的情况下,他确实不需要再进行任何伪装。你们一起长大的,如果是正常人,看到自己多年相伴的伙伴遇害,会没有任何情绪吗?” “不,你不知道的,司雨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他面冷心热,心里再悲伤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如果他一直是如此冷静的一个人,为什么刚出现的时候看到尸体表现得如此明显,这不符合他的个性。作为林府的第一侍卫,他见过的险情数不胜数,死人这种事不至于让他如此惊讶。” 林双沉默了,顺着俞隐的目光看向司雨。司雨守在房门口,侧对着门前的众人,只见他低垂着眼睑,嘴角下弯,一副悲伤的样子。是啊,如果他刚开始不悲伤,为什么现在又难过了呢。林双这么想着,不自觉的站了起来,飞到司雨的正面看着他,却发现他眼里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以前遇险,他还冒死救过宁儿,又怎么会杀了她呢?为什么会杀了那么仰慕他的宁儿呢?”林双掩面而泣,却根本止不住泪水。这个理由太单薄,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毕竟司雨从来没有喜欢过宁儿不是。 俞隐拉开林双的双手,帮她将眼泪擦干,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安慰道,“傻丫头,这都只是我的猜测。我们需要慢慢找出证据,确保你父母的安全。” 林双害怕地抬头,转向父母的方向,似乎想冲破林府的禁锢飞到父母身边。俞隐看出她心中所想,说:“你放心,你父母不会有事的,如果司雨真的想动手,之前的机会多得是,不会等到现在的。所以你父母目前很安全。但是我们要找出司雨杀害宁儿的原因,在你父母面前撕破他的伪装,他们才能真正的安全。你跟我说说你们的过去吧。” 林双乖乖地点点头,看着司雨陷入了回忆。 “司雨比我大三岁,他在我四岁的时候入的林府,我五岁的时候开始陪伴在我身边。那时候他是会喜会怒,会哭会笑的。我和宁儿经常一起捉弄他,有一次斗蛐蛐还因为我耍赖赢了他而哭鼻子。他小时候还只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父亲见我经常上梁揭瓦,下地挖洞,就给我配了他当我的小侍卫,既可以保护我,又可以和我一起玩耍。总归我只会在府内玩闹,也用不上武功高手保护什么。两年之后他离开了,我问父亲司雨去了哪,他说是去学艺了。司雨再回来的时候是五年之后,武功高强,不苟言笑,像是换了个人,就连宁儿取笑他是冷漠大侠他都不言不语。若非我们闯祸他还是替我们担着,出事还冒险救我们,我都怀疑他是别人假冒的。”林双笑了笑,应该是想到了以前开心的日子,继续说道,“后来这两年,我们仗着有司雨的保护,开始常常偷溜出府。司雨两手轻轻一拎,我和宁儿就上了屋顶。然后我们就经常在别人家的屋顶上看热闹,还一起看星星看月亮~~~我真不希望这都是司雨的伪装,他肯定也是真心爱护过我们的,对吧?”林双两眼含泪,似是又要哭了。 众鬼 “嗯,从今往后,你俞哥哥我陪你看星星看月亮。” 林双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心里偷偷地想,我才不要你当我哥哥~~~ 俞隐没有发现林双的小心思,但阻止林双继续悲伤的目的达到了,他开始冷静地分析道,“看来,司雨消失的这五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性情大变。” “是的,听说他离开的第一年里,他父母就去世了。”林双收起小心思,正色道:“他父母是我家京郊一家庄园的管事,说是感染了时疫去世的。这应该跟他的转变没关系。我爹当时给他们其他亲人的照顾很优厚,他回来之后更是对他关心入微。虽说他是侍卫,我们没一个把他当下人看的。” “好,我们从他离开的时候开始查,他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我们都想办法查清楚。” 林双他们回到森林里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因她无心飞行,他俩是慢慢踱着步回来的。夜色笼罩着森林,像是一只匍匐的凶兽,似是随时都要跃起吃人一般。徐州的西面背靠延绵的大山,万顷森林内藏着不知道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这边不是官道,很少有人过来,即便有,也只是一些住在森林边缘的一些猎户,他们靠在外围打猎为生,很少深入密林里。至少林双在山顶住的这三个月里,没有见一个活人来过。 林双看着山脚下的一个村落夜幕下零星的灯火,觉得很好奇,为什么就没有鬼怪骚扰他们呢? 俞隐笑道,因为活着的人都是辟鬼之体。如果道行不够的鬼怪附在活人身上,会被活人身上的阳气烧死的。所以之前跟你说过,要达到幻灭之术才有这个可能。我修炼了十年才到了幻形,你说幻灭有多难修炼啊,真正能达到这个层次的鬼怪都法术高强,也不需要附着在人体之上了。附在活人身上,反而因为活人身体的限制而使自己法力大减,得不偿失。 林双恍然大悟,想起自己刚刚成为魂魄时想抓父母的手反而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灼伤的情形,想来就是如此了。 突然想起要调查司雨消失那几年的事,林双懊恼的说到:“司雨的离开的事都过去好几年了,我们要怎么查?” 俞隐神秘一笑,双手结了个手印,一圈火苗从结印中升起,火圈越散越大,最后在他们头顶上空消散了。片刻之后,数十只小鬼突然就从地底,从房梁,从墙壁中蹿出,集中在俞隐面前坐好了。 林双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待看清小鬼们的样子后还忍不住惊呼出来。 只见林双最跟前的一只小鬼抱腿而坐,睁着自以为可爱的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她,殊不知在林双看来,他都要将她不再跳动的心脏吓得重新跳起来了。这只小鬼比俞隐刚开的样子还小,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本该是人见人爱的样子,却因为他突出的眼睛生生吓住。他两眼外露,整个眼球都暴露在眼眶外。可他还算是不那么吓人的了,林双环视一周,发现有个鬼没了半张脸,有个整个脑袋都是扁的,脑浆都耷拉了出来,更别说一些缺胳膊少腿的了,少数几个健全的都脸色极差,晃晃悠悠的感觉就要随风消散一般。 死因 林双往俞隐身边靠了靠,虽然她知道这都是阿俞招来的,却仍止不住有些害怕。地上的群鬼有的在暗处见过林双,没见过在林双打量他们的时候也在偷偷地打量着林双,他们都在想这个美丽纯净的姑娘是哪来的,老大似乎对她很特别。 俞隐清了清嗓子,对在场的众鬼说道:“大哥无能,有件事少不得要麻烦大家,打扰大家清修,先在此赔罪了。”说完鞠了个躬,拉着林双往众人面前推了推,“这是我妹妹林双,她有困难大家愿不愿意帮她。” 众鬼盯着林双看了一会,又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还是林双面前最“可爱”的小鬼头第一个举了手说:“我愿意,这么可爱的小姐姐我当然愿意啊。”旁边一个断了腿的老大娘噗嗤笑了出来,“就你这个小鬼头你还见色起意啊!”待笑罢也对俞隐点点头说道:“老身也愿意,当初要不是你帮忙,我也‘活’不到现在了。”大概是老大娘说的话戳中了他们的软肋,众鬼纷纷同意。 “可我们都是道行低微的小鬼,只能勉强维持自己不让魂魄灰飞烟灭,能帮得到大哥什么事情啊?”一个文弱书生样子的青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魂魄忽明忽暗,问出这个问题众人倒也不觉得欠妥。 “大家放心,我只是让大家帮忙打探消息。”俞隐另起法印,用火苗描绘出了司雨的样子,“大家帮我打听打听这个男子过去七年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时间过去太久,可能能打探出来的消息也不多,希望大家尽力,这对林双很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男子之前是林双姐姐的侍卫,在徐州城外的官道上出现过,武功可厉害了,可还是没能保护好林双姐姐,让姐姐香消玉殒了。”小鬼头道。 “小文,你说说。” 林双知道这个小鬼头说的是自己在遇害的那个晚上,扯了扯俞隐说:“小文应该是看到我死去的那天晚上的事了,我们一家侍卫随从,就只剩他活着。”她顿了顿,似乎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思绪,“你们帮我打探打探他之前的去处,这几天也多去太守府帮我盯一下他的稍,他出了太守府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待我们回来之后再细说。我和俞隐要去一趟京城了。” 俞隐似乎有些意外,但众人都在就没有细问。他安排好了人员任务分配,就打发众鬼走了。 “俞哥哥,我大概知道是谁要了宁儿的命了。”林双的情绪前所未有的低沉,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缩坐在蒲团上将自己圈起来,再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了哭腔,“是我害死了宁儿,是我闯的祸,我自己已经受到了惩罚,他们为什么还要伤害我身边的人~~~” 俞隐不明所以,蹲下去将林双拥在怀里。 “你只跟我说了你在徐州城遭到埋伏,然后被暗箭射中心脏而死,难道不是遇到山贼吗?” 林双摇摇头,打算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俞隐。 死因2 “那时候我们还在京城晋阳,我父亲是吏部尚书。他一向秉承中庸之道,待人温和有礼,为官也廉洁清正,从没得罪人也从未办错事,为什么会被扁来徐州做太守?”她自嘲地笑了笑,“也全是因为我。” “那天我和宁儿去紫燕山的聚灵寺上香,听完师傅们的午课之后趁阳光晴好就去了后山。后山人烟稀少,乱石和古树很多,我一向胆大包天,早就把这里逛了百十遍了,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倒也不怕会出什么危险,何况还有司雨跟着呢。”林双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目无焦距地看着远方,仿佛看着当时发生的事情一般,“我不应该想着吓唬宁儿,不应该让司雨回去找她,我应该饿了就直接回去的。” 俞隐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急,慢慢说,别害怕。” “那时玩累了肚子饿,我就让宁儿回去拿些点心过来,我在树下等她。。。宁儿刚走,我想着她回来的时候吓唬吓唬她,就让司雨把我带到树杈上坐着。虽然不高,但是因为是老树了,枝繁叶茂的很容易藏身,我就躲在里面。谁知道等了好一会宁儿都没回来,我就打发司雨去找她,别回来的路上出什么事才好。结果,结果没一会皇贵妃一个人就过来了,站着我藏身的树下。她刚过来没一会安王就来了,本来藩王私会皇妃就是死罪,他们,他们还动手动脚的。” “你撞见了皇家辛秘,所以被他们杀人灭口了。你被他们发现的了?为什么没有被当场灭口啊?” “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我躲在上面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不小心弄掉了一片叶子,但是他们抬头来看的时候根本就没发现有人,加上秋天落叶本也是正常的事,他们就没有怀疑什么。可毕竟做贼心虚,他们马上就分开各自离开了。俞哥哥,这件事事关重大,谁知道都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到死都没弄明白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但刚才小文提醒了我。司雨为什么侥幸没死,为什么在宁儿出事这件事上表现那么反常,我觉得不仅仅是因为武艺高强,冷漠无情就能解释的通的。当时知道我在树上的只有司雨一个人,宁王生性多疑,肯定会派手下查清后山发生的情况的。司雨要么是买主求荣,要么就一直是宁王的人。如果是后者,我要查明清除他为什么一直潜伏在林府,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宁儿明明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却还是被他们杀害。” “本来这件事过去半个月了都没什么动静,我也被吓得从紫燕山上回来后就没出去过,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一纸调令,就要把父亲调到徐州做太守。徐州位于晋国东南,是安王的封地,我知道安王肯定怀疑了什么,要把我们全家放在自己的地盘监视着。我也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要了我的命。” 俞隐点点头说:“若不是担心朝廷命官无故在自己封地上出人命会把事情闹大,他应该也不会放过伯父伯母。” 调戏 林双一听急了,俞隐赶紧安慰她道,“你放心,事情过去这么久司雨都没有动手,说明安王知道你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俩。如果之前推算没错,司雨是安王的人的话,那一城太守,加上他一早就把司雨这枚棋子放到林家,说明林府对他还是有一定的利用价值的。” “好。我们先去京城,从京城开始查起。” 鬼的能量在白天本应是弱的,但俞隐修行依靠的是太阳,他白天的能量比林双足,林双在日头下御法略微吃力,看来白天赶路有些得不偿失,俞隐扶着虚弱的林双往森林里去。 “还有两天就能到晋阳了,不用急于一时了。咱们白日里修炼,晚上再赶路吧。” 林双点点头,坐在一棵老树下运转内功,周围灵气源源汇聚而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地上的落叶被刮起,围绕着林双极速旋转。俞隐看着林双渐入佳境,放心地坐在不远的地方也修炼起来。 “啪,啪~~~”几声掌声响起,俞隐和林双睁开眼,看见一红衣男子从不远处缓步而来。只见该男子皓白的双脚竟不着丝缕,踩着枯枝落叶满地的地面竟落地无声。他缓缓地靠近,林双收势的余风未散,轻易地将他的衣襟吹开,露出洁白结实的胸膛。 “小美女竟然如此主动~~~”他走到林双跟前,故意把尾音拉长,挑起一抹暧昧的笑,把林双压在树干上,“妹妹切莫着急,哥哥我可以衣衫尽去,尽量满足你。” 林双盯着他邪魅的桃花眼,心跳快了半拍:“你,你,你个变态~~~” “你喜欢变态吗?喜欢我也可以更变态哦。”说罢此男还向林双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噗~~~”林双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反客为主,用一只手挑起某男的下巴:“这里荒山野岭的,大美人可不要到处乱跑哦,小心树枝刮破脸就惨了,我可是会心疼的呢。”这样做的时候林双做的行云流水娴熟无比,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和宁儿女扮男装,调戏青楼小姑娘的日子。 这样的林双俞隐从来没有见过,他见的林双柔弱动人,轻盈纯粹地似不染尘埃的仙子。但现在这样的林双俏皮灵动,像花间跳跃的精灵。从那男子打断二人修炼的时候开始,俞隐就蓄势待发,暗自防备着。这个男人很强,强大到他们两人联手都只有落败的可能。他应该跟他们是同类,气息相似,但是绝对在幻灭之上,已经超越鬼怪的范畴,估计准备成仙了或者成魔了。林双的放松让俞隐担心防备之余心里多了分柔软,确认来者没有杀气之后他就放心了。他希望林双能一直这么快乐。他一定会要尽快帮林双查清楚。 “有趣,有趣~~~小妹妹有胆有潜质更有趣呢。哥哥喜欢你,你嫁我帮我度过情劫可好~?” “才不要~~~”林双摇摇头,“我看你修为这么高,一定好几百年的年纪了吧,要不你当我祖宗?”说完林双还眨巴眨巴双眼。 鬼仙 “噗~~~”这下轮到某男喷血了,他委屈地说道,“可是人家离魂的时候才二十岁呢,正当风流倜傥的年纪。你不知道鬼怪的年纪是永恒的吗?” “哼,不跟你开完笑了,我得抓紧时间在白天修炼,晚上才有力气赶往京城。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也很喜欢你,做我朋友吧。” 某男学着林双眨巴眨巴双眼道,“我叫辰斐然,你可以叫我相公。” “辰兄,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林双,他是我哥哥俞隐。”林双自动忽略他后面说的话,拉过俞隐强行介绍道。可俞隐看了眼辰斐然,没给他面子,只哼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小双双,相公我也有急事赶路呢,看到未来娘子你才停下过来来看看的,你们两资质天成,修炼都是事半功倍的。娘子你日后定成大气。相公看好你哦。” “好呀好呀,终有一天会打败你,哈哈~~~”林双,俏皮道。 “那为夫先走一步了,咱们一定会再见的。”说完辰斐然抛了个媚眼,原地消失不见了。 “哼,妖孽!”俞隐冷哼了一声,气鼓鼓道。 “双儿你没事吧。~~”突然看到林双晃了晃,他赶紧上前扶着她。 林双看着辰斐然消失的地方喃喃道:“好强!俞哥哥,我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他是人是妖,是仙是鬼啊?” “他是鬼仙,差一步就能步入仙道了,应该在等渡劫。”俞隐赞同地点点头,“鬼仙渡劫很凶险的,成功者成仙,失败者成魔,成魔者永世不能进入六道,被封印在远古洪荒时空之中。据说那是比十八层地狱还要恐怖的地方。” “我不想成仙,也不想成魔,如果我查清父母的情事,确保他们后世安稳,我就跟随鬼差转世投胎。” “世人都觉得转世轮回是历经苦难的,你希望轮回,是因为你今生活得幸福快乐,无忧无虑。但如果有人一生贫寒困苦或者饱受他人欺凌,他就会对后世感觉恐慌,拼命逃避轮回。” “俞哥哥,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俞隐沉吟了一下,摸了摸林双的头,“我还没决定,我也害怕重新经历像今生这样的日子。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我只想好好保护你。” 林双微微一笑,心里偷偷乐开了花:“嗯,我也要慢慢变强,好保护俞哥哥呢。俞哥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啊?”林双伸手比划了一下,“都到我额头了。” “是啊,我也很惊讶,没想到幻形之后拥有真身可以如此,总算可以弥补我不能长高的遗憾了。” “不知道我幻形之后能不能继续长大,哈哈,我还想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呢,哈哈~~~” “你呀,已经够祸国殃民了。”俞隐说完也稍稍红了脸,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贯清冷的性子在她面前就土崩瓦解了。 林双听到了,但没当真,祸国殃民应该说的是刚才那个妖孽。她没有注意到俞隐的脸色,看天色转暗了,她赶紧继续盘膝坐下运转周身气息。 切磋 森林的气息清新自然,比起大地的浑厚,她更喜欢绿叶的能量,随着能量的输入,她感觉她身上长出了脉络,能量在身上的流动,就像血液在流淌。 俞隐是看着林双成长的,她的修炼速度比起在徐州的时候快了很多,让他好奇她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 看到林双此次的修炼已经收起气息了,他突然结起手印,祭起一条火龙向林双冲去,眼看着就到了林双门面,在他犹豫是否要撤去火龙时,林双突然从地上跃起,躲开了火龙的攻击。因为俞隐刚才的分心,火龙转弯不及,直接向林双刚才背向的树干攻去,火势瞬间变大,绿树瞬间变成火树。 “好啊你偷袭!”林双娇喝一声,双交点树,以手化刀往俞隐门面疾速而去。同时能量涌动,祭起无数树藤树干向俞隐攻去。只见俞隐瞬间被无数的植物包围,就在绿树形成合围之势时它们突然化为火海,俞隐冲天而起,林双攻之无效,转向天空中的俞隐。只见俞隐从空中俯冲而下,双掌击向林双的手掌,冲击的瞬间一圈能量从两人间散开,将周围的树冠齐齐切断。林双受到冲击,往地下跌落,俞隐赶紧俯冲下去,赶在林双落地之前接住了她,将她圈怀里。 “双儿,对不起。我下手重了,你没事吧。”看着双眼紧闭的林双,俞隐急急地说道。 “哈哈,骗到你了。”林双突然睁开眼睛哈哈大笑,“俞哥哥,你太好骗啦。” 俞隐被她骗的哭笑不得,气她拿自己随意开玩笑,又高兴她能毫发无伤地接下自己五成功力。他无耐又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呀~我把你宠坏了。” 林双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城楼,墙上篆刻着的两个古朴大字告诉她,她已经回到了这个自己成长的城市。这里有她最熟悉的街道,最喜爱的小吃,最爱逛的青楼~~~还有她最爱的家~~ 礼部尚书的尚书府在城西,那里是所有京官的府邸所在,二品以上的大员一般都在那里设府。 林双想到此处,向着城西的方向飞去,俞隐紧随其后。 此时是凌晨,东方刚刚破晓,整座皇城笼罩在朦胧的水雾之中,恢弘又大气。一座座府邸林立,横竖分明似布棋之格。府中偏殿、门房微微透着些昏黄的灯光,许是伺候的小妾丫鬟们起了身,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呢。 林双来到昔日的林府,望着紧闭的大门和熄灭了的灯笼,浓浓的惆怅油然而生。她望着门上斑驳的纸屑,轻轻一推,手就穿透厚重的木门。原来门上原有的门神已被不知道是好事之人还是捣蛋的孩童撕去了,此内无门神的守护,鬼怪自然可以轻易出入。 大门进来之后两边都是耳房,原来有守夜的侍卫会在此处歇息。林双未做停留,直直向后院走去。穿过雕花的廊坊,上面爬满了茂盛的葡萄藤,细细的小葡萄坠着,晶莹剔透。这里是她童年的圣地,小时候就爱自己爬上高高的架子给母亲摘葡萄,小斯丫鬟怎么劝说都不肯下来,父亲知道后训斥一顿也就放任不管了。如今葡萄也快成熟了,却是无人再来采摘了吧。 玉佩 廊坊的尽头是一小片桃林,桃树青葱茂盛,上面还结了一个个绿色的小果。桃林连接着自己房间的后窗,如果是花期,打开窗就能在房间里看到桃花盛开,那是林双最喜欢的季节了。如今桃林依旧,地上却也杂草丛生了。 林双穿过桃林,从后窗的地方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的笔墨还在,桌上摊开的宣纸上还有她写的字帖,因为自己闯祸后的几天不敢出门,也无心在家玩闹,只有写字的时候能平复心情了。记得当时母亲还嘲笑她是不是转性了呢。 因是急调,林双和父母没来得及好好收拾,就赶去赴任了。她的房间里东西大多还在,当时自己只收拾了些细软衣物和自己喜爱的几本书。 “不对,我的房间被人动过。”林双开口道。 俞隐看了下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林双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房间,才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动过,虽然看起来摆放的很整齐,但很多东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了。比如书架上的书本,自己是喜欢书名按读音排序的,并非按大多树人所用的内容分类来安放,如今却是按内容来放了。还比如梳妆台上的脂粉盒,虽不多,但也都整齐地放在左手边,现在却放在了右边。 林双如是告诉俞隐。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是一般的盗贼,他们不会想要帮你还原房间本来的面目的。” 俞隐指着妆台上的一对白玉花瓶道,“而且值钱之物都还在。这对白玉簪花瓶虽不贵重,但普通盗贼换个两三两银子还是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的。” 林双想了想,凭直觉道“他们应该在找东西。可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被别人惦记。” 她来回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对俞隐说,“我想起来了,那天我自己从树上爬下来以后捡到过一枚龙纹玉佩,可能是安王他们掉下的。” “那那枚玉佩呢,你放哪里了。” “我压根就没拿走,因为龙纹玉佩本就是皇家之物,带在身上只会惹祸上身,我虽爱玩,却也知道这些是非不该沾惹的。我~我看那个安王不顺眼,想诚心急他一急,就把那玉佩藏在那棵树的树洞里了。当时也不知道后面这许多事。或许我不藏起那个玉佩,他应该还不会查探他偷情的事情有没有目击者。我也就不至于丧命。说穿了还是我自找的啊。”林双苦笑道。 “龙纹佩一般都能昭显佩戴之人的身份,这么重要的信物,落在有心人手里是很大的风险,难怪他们一边查找玉佩的下落,一边还只能秘密搜查。如果让他的敌人知道他玉佩掉落,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的。” “哼,活该让他倒霉。”林双想到自己的杀身之仇,恨恨道。 “你呀,也算是得到大教训了。”俞隐失笑道。“我们得住京城呆一段时间,就在你家住上一段时间吧。桃林算不上绝佳修炼之地,但于你也是有好处的。” “你真好,有阳光的地方就能修炼。”林双羡慕地说道,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修成幻形,俞哥哥虽说修炼成了幻形,但也花了他正儿八经的5年时间。 熟人 “不要嘛俞哥哥,人家今天刚来到京城,陪我出去走走嘛。”林双抓起俞隐的双手摇晃着撒娇,像足了小时候她想要逃避先生的课业一样。 俞隐哑然失笑,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走吧,你带我逛逛。” 说完,已经带头牵着林双的手向门口走去。 晋阳城的皇宫坐落在城市的中心,主城门朝东,连接着西大街和东直街,西大街的西首正是大官们官员的府邸所在,东首是京兆府衙和一些大户商贾的房产所在,当然很多家境丰厚的官员也在京城各处购置有私宅或别苑。而东直街是晋阳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路两边酒肆茶楼林立,客栈也鳞次栉比,热闹非凡。林双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莫过于此了。东直街主干道延伸出很多副街和小巷,各种有趣的好玩的往往藏在小巷子里。 正在林双好奇地玩着一个小摊上的泥偶时(当然,她要怎么玩店家都看不到她),俞隐无聊地看着来往的,虽说京城他也好几年没来京城了,但这些小玩意他从小就不喜欢。? “哎你没长眼啊,没看见我家夫人在这呢么”,突然一个突兀的女音突然拔高,俞隐转过头,却发现是个老熟人了。 只见一个青衣婢女护在一个面容精致的女人面前,此女虽然保养颇好,肤白貌美的,但皱起的眉头额纹略深,眼角的纹路也略多,可见是有一定年纪了的。青衣婢女指着对面跪着的小乞儿骂道,“有爹生没娘养的,是乞丐就应该好好地蹲在墙角乞讨,到处走冲撞什么,弄脏了我家夫人你赔得起么?此女语速极快,这么长的话被她倒豆似地说出来,换是一般人说的也听不清,但偏偏她的音调太尖锐,反而都听明白了。 “对不起对不起~~~夫人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小乞儿一边哭着道歉,一边给那两人磕头。 “你!~~~” 那青衣婢女似还要唾骂,被她身后的夫人拉了回去,“算了玉儿,今日还有事,别跟小崽子一般见识了。”说完就赶紧拉着那个叫玉儿的婢女走了,看都没看地上的小乞儿一眼。 围观的人群见无热闹可看,一会就散了,只余小乞儿还趴在地上不住地道着歉。 林双早就被声音吸引了过来,她对着那个丫鬟不客气得“呸“了一下,骂道“什么人啊,狗仗人势。你说是不是该教训教训啊俞哥哥。”可惜她的骂声只有自己过过瘾了,世人都听不到。 林双转过身跟俞隐说话,但俞隐两眼还一直追着离开的那个夫人的背影。 其实俞隐刚开始看到那个夫人的时候,周围一切都像是不存在一般,眼里只有那个人。他把她的焦虑,她的不安都看在眼里。但是,为什么她会在京城?她在,那他和她是否也在?他看到她略为恼怒地看着她的丫鬟,似是不满丫鬟擅自临街训人,看到人群慢慢围过来后一直低着头,似是在躲闪人群的指指点点。 ”怎么了俞哥哥?” 偷听 “哼,老熟人……走!双儿,我们跟去看看。”俞隐冷哼了一声,牵起林双的手紧跟着。 林双暂时收起好奇之心,跟着那妇人东湾西拐地走到一个小别苑的后门,她东张西望确认无人后三长两短地敲了一会儿门。林双他们无法跟进去,只有飞到上空仔细瞧着,只见一个小斯模样的男子过来帮她们开了门。她们径直向里屋走去,小斯跟在后头并未引路,可见她们是来惯了的,熟门熟路。 只见她们来到一处叫“听风居”的竹屋前,青衣婢女帮那夫人轻轻叩了叩房门后就和小斯候在门外守着,夫人则推门进去了。屋内之人并未走出门口相迎,所以林双他们也没看到屋内之人的模样。 俞隐把林双带到夫人进去的屋子上方,蹲在屋顶上仔细倾听。只见屋内声音低低的女音传出,柔媚中透露着些酥软。 “王爷,您终于想到婉儿了,婉儿这两个月来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王爷呢。”林双看过画本子,知道那妇人肯定伏在那男人的胸口前撒娇。 “婉儿,本王当然想你,只不过一直抽不开身,让本王现在好好疼疼你。”低哑的男音透露着浓浓的情欲。林双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面,就被俞隐拉走了。 俞隐听到这就知道大事不好,赶紧拉起林双飞到对向的屋顶上站着。 林双不明所以,好奇道,“哎,俞哥哥,他们刚开始说话,怎么不继续偷听呢。” 俞隐红了脸,不知道怎么解释,清了清嗓子说,“没,没什么,蹲久了头有点晕~~~”想来俞隐是忘了林双毕竟也是逛过青楼的野丫头了,怕接下来的声音污了他纯洁的双儿。 其实他不拉,林双也是准备要用法力隔断声音了的。 不过~~~作为一个孤魂野鬼~~~蹲得头晕这个理由也是忒搪塞人了! 林双很配合地假装没明白意思,发出不明所以的一声疑惑:“哎?” 不等林双继续问下去,俞隐赶紧说:“那个女人是我爹的二姨娘,我也有十年未见了,她当真没多大变化。” 林双替俞隐不开心了,“二姨娘?她怎么在这里?你原来的家不是在青州吗?青州在晋国东部沿海,离京城尚远,而且内宅女子一般不轻易出远门的啊。啊!莫非里面是你爹,而这里是你家?你们家搬京城来了吗?” 林双一古脑儿地将自己的疑问都问了出来,这也都是俞隐所不知道的,但有一点俞隐可以肯定,“里面绝不是我爹,声音不对,而且我爹也不是什么王爷。”俞隐皱着眉瞧着对面屋子,也一脸疑惑。 “她叫杨婉儿,十六岁嫁给我爹,一年后我爹纳了我娘。她们两一直以来都暗自较劲,争宠夺爱的。我娘软弱,也没什么心计,所谓的争宠也只是会一味地对我爹好,她以爹为天,所以连我都可以忽视。”俞隐说到这,似乎还是有些心情波动,他甩甩头接着说道,“本来她刚生我的头一年是颇得宠爱的,因为大夫人无所出,二姨娘连生了两胎女儿。但是后来杨婉儿使计让我爹跟我娘生了嫌隙,还因此大夫人将我抢走安在自己名下抚养。从一岁到三岁那两年,大夫人不断恶意害我受伤,借口让爹爹过来看我,趁机争宠。不过也是那年她糟了报应,恶疾不治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