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脚人》 第一章 婴儿 寂静深夜,一轮圆月高悬于天,周围点缀着几颗如猫眼般的星辰。 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落,此时已是万籁俱寂,除了偶尔的几声狗叫外,再无任何生息。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随着夜风飘出去很远。 距离村子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家特殊的客栈,也许是因为太久无人居住,年久失修的缘故,有些破败,周围杂草丛生,显得很是荒凉。 “叮铃铃” 一阵铃声打破了寂静的深夜。 只见两个身影向这边走来,为首那人身穿一身灰色道袍,面容丑陋的中年男子。 男子胸前挂着一个透明方盒,盒内是一盏灯,豆大的火苗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中年男子手里摇着摄魂铃,口中唱道:“阴人借道,神鬼退散。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寿衣,年约五十开外的男子,男子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额前贴着一张符咒,跟着道袍的男子跳跃着前行。 此时若是有年长得人见此,定会大吃一惊,并且会立刻退避三舍。 因为道袍男子是一位赶尸先生,而他身后的则是一个死人! 赶尸先生姓“魏”名“长风”,这是他第一次独自走脚。 “走脚”是赶尸人中的说法,普通人称他们为“赶尸匠”或者“赶尸先生”,而死人也不叫死人,而是被他们称之为“喜神”。 赶尸匠一生或许会收好几个徒弟,但不管收了多少徒弟,他们总会留一个,最后才能让其出师,而最后的徒弟若要出师,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送师傅回乡。 也就是说最后的徒弟,必须要等师傅去世后送他回乡,给他送终,入土为安才算真正的出师,于此同时徒弟还会继承师傅生前的遗产,而其他先出师的师兄弟们则无法获得师傅的一丝遗产,这是赶尸匠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破坏。 这是魏长风第一次走脚,他身后护送的便是他的师傅。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凤凰城不远的三公镇。 魏长风走到客栈前,一阵微风吹过,不仅皱了皱鼻子,风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让魏长风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安。 “莫不是前方出了什么事?记得前面不远应该有个小村子。” 将喜神放置妥当,魏长风决定先去前面打探一番。 顺着猎人踩出来的小路,一路行至村口。 放眼望去,村子不大,约有二三十户人家,房屋东一家西一家,错错落落很不整齐。 村头是一个不大的广场,也是唯一一片大点的平地,入口处有一块石碑,借着月光模糊可以看清石碑上刻着“郝家村”三个字。 站在村头,血腥味更重了,魏长风不敢大意,抽出随身带着的桃木剑,小心的进入村子。 他担心这个小村庄是不是被强盗洗劫了。 接近第一户人家,发现房门像是被人大力撞毁,浓重的血腥味从屋里漂出,浓重的有些刺鼻。 魏长风皱眉,心中越发肯定这个村子出事了,到现在整个村子除了几声狗叫外,竟是死一般的寂静。 小心的进入屋中打亮火折子,借着火光,屋里的情景让魏长风倒吸口凉气。 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不过此时两大一小三人早已没了生息,横七竖八的躺在里屋的地上,小孩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三人的身下全是尚未凝固的鲜血,汇集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显然是刚死不久。 魏长风上前检查了三人的伤口,发现三人全是被某种野兽咬破了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看着脖颈处两个血窟窿,魏长风喃喃自语道:“难道是……” 魏长风脸色阴沉,心中有种猜测,动了动尸体,发现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尸体脸色已经出现清灰色,四肢也已经开始僵硬,这是要尸变的前兆! “果然是僵尸干的!” 凡是被僵尸咬死的人,尸体会很快僵硬,脸上会出现清灰色,若是置之不理,很快便会尸变,变成一具只懂得杀戮的行尸,解决的唯一办法就是趁还没尸变时用火给烧了。 这个村子虽然不大,但是少说也有尽百口人,若是全部尸变的话,将会是一场灾难,方圆百里内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魏长风不敢怠慢,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挨家查看,希望可以找到幸存者,不过他心里也明白,找到的机会很渺茫。 一连找了十几户人家,无一幸免,死状和第一家人一样,“看来是没有生还者了,唉……真是罪孽!” 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快亮了。 魏长风打定主意,把师傅送回去安葬好后,还要要再来一次才行,必须要把那个僵尸找出来除掉,不然以后它还会出来害人。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村里的人全部集中起来烧了,若是任由它们尸变,师傅泉下有知也不会答应的。 “汪汪汪” 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开始魏长风只顾着检查死人,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有点不对,这只狗已经叫了一个晚上了。 寻声望去,那里是村子最北边的一座小山坡上,依稀能看到几间矮房,声音便是由那里传来,莫非还有活人? 想到此,魏长风不敢停留,快速赶了过去,走到一半,听到狗叫声越来越急,声音中夹杂着恐惧,走的近些时,就看到一个全身冒着黑气的僵尸在和一只大黑狗僵持着,大黑狗浑身是血,全身毛发被血浆侵染的纠结成了一团。 大黑狗虽然受了很重的伤,但它却死死的守护着它身后的一个小篮子,小篮子里也不知是什么?僵尸几次上前想要夺下小篮子,都被大黑狗打退。 魏长风见此心中明白,不是僵尸打不过那只狗,而是狗身上的血让僵尸感觉不舒服罢了,因为黑狗血和公鸡血一样,都是可以辟邪之物。 因为体力不支加上身受重伤,大黑狗已是强弩之末,而僵尸似乎是不耐烦一样,趁着大黑狗回头舔伤口的时候,突然一跃至大黑狗的身前,在大黑狗还没反应过来时,双臂大力一挥将大黑狗扫出去很远,撞在一棵树上发出一声哀鸣。 魏长风距离它们还有些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黑狗被僵尸打飞。 僵尸见大黑狗没再爬起来,昂天发出一声兴奋的吼声,随后又跳到小篮子前,从里面抱出一个婴儿,张开大嘴露出两颗獠牙向着婴儿的脖子咬去。 魏长风怒喝一声:“畜牲,尔敢!”手中桃木剑奋力甩出,直直插进僵尸的左肩。 桃木剑是魏长风师傅留给他的,他师傅一生斩妖除魔,降伏的妖魔鬼怪不知凡几,这把桃木剑可谓是功不可没,早已不是普通的桃木剑,而是一把驱鬼除魔的神兵利器。 僵尸吃痛,全身不自觉的抽搐,嘴里发出让人牙酸的呵呵声,婴儿也从它手中掉落在了小篮子里。 魏长风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跑到僵尸的身后,握住桃木剑柄奋力一扭一划,僵尸的整条手臂应声而落。左手早已准备好了符咒,待僵尸转过身后,往僵尸脸上一贴,口中大喝:“国有国王,家有家主。千军万马,只听一人,只往一处。定!” 魏长风所用的正是辰州符的一种,专门对付僵尸的镇尸符,口中所念乃是大将军咒。 僵尸果然不动了,魏长风长出了口气,心中暗道:“还好只是一具普通的黑僵尸,若是一具白毛僵,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僵尸共分为五中,最低等的就是眼前的黑僵,再然后依次是白僵、绿僵、血僵、和旱魃。 传说旱魃一出,赤地千里,不过好在旱魃的形成非常困难,几千年来也就出来过几次,但每一次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浮尸千里也不为过。 绕过僵尸,来到小篮子前,魏长风轻轻的将婴儿抱起,小家伙白白胖胖的,两只如黑宝石般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男子。 捏了捏如瓷娃娃一样的脸蛋,魏长风不仅感叹道:“小家伙,你可真是运气好,父母养了条忠心护主的家犬,保你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转身看了看已经毫无声息的大黑狗,叹息一声“可惜啊……” 一阵若有若无的箫声传来,魏长风眉头一皱,向一个方向看去,“那里有人?” 正在沉思中的魏长风,忽听身后有破风之声,下意识弯腰低头,向后连退数步,在抬头看去,发现黑僵脸上的辰州符不知何时掉了,再一看地上只有一摊符纸燃烧后的灰烬。 魏长风惊道:“怎么可能?” 魏长风怎么也想不到符纸会自己燃烧掉,而且还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刚刚若不是自己反应够快,此时定然如同那只大黑狗一般下场了。 黑僵见魏长风躲掉自己的攻击,还待上前继续攻击,突然身形一顿,转身向着箫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魏长风眼睛一眯,看着黑僵逃跑的方向,良久后才自语道:“原来如此,哼!难道就不怕遭天谴么?” 怀里的婴儿对着魏长风“吚吚哑哑”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语言。看着怀里这个村子唯一的幸运儿,魏长风叹了口气。 这时,他注意到,婴儿的眼睛变成了灰色,脸上也泛起的青色。 尸毒入体! 魏长风大惊,扯下婴儿身上包裹的棉被,果然在他双臂上有几个血洞,正往外冒着黑血。 那是指甲留下的。 魏长风立刻咬破手指,在婴儿胸前画了张符,随后他手捏法决,口中念念有词。 此时,婴儿变得很安静,双眼布满死灰,脸上青色更加浓郁。 随着魏长风一声大喝,婴儿身上的血符,突然冒出一阵金光,待金光敛去,血符缓缓没入婴儿体内。 婴儿全身清灰色逐渐退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魏长风擦了擦额头汗水,看着怀里如粉雕玉琢般婴儿自语道:“小家伙,你还真是运气好,不过随帮你暂时压制住尸毒,但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章 三公镇 民国八年,各地军阀混战,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湘西,境内多群山,山中多雾障,终年不散,人迹罕至。 故而,有了一片暂时未被战火波及之地。 三公镇,位于凤凰城与张家界之间,古丈县境内。 小镇三面环山,被东西三座大山环绕,山巅终年云雾缭绕,风景十分秀丽。 传说,这三座大山里面,埋葬着西汉时期的三位大公,故此,小镇取名‘三公镇’。 一条公路,从西北环绕一座大山半圈绕至西南,成月牙状,贯穿小镇,是小镇对外的唯一出入口。 这种布局,从风水堪舆上讲,叫‘三公抱月’,是建造城市的绝佳地方。 但这三座大山中间平坦的地方实在太小,别说建城了,就连一个小县城都容不下,只能勉强建个小镇。 小镇不大,约上百户人家。 东南边,距离小镇五十米远的地方,有着几间孤零零的房子,其中有两间大房子,很高很大,像个大堂,却很破旧,厚重的两扇大门,紧紧关着。 门上有一块牌匾,因年久失修,牌匾上面的漆早已脱落,但上面的字还是能清晰可辩。 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义庄”两个字,也昭示了这两间大房子的用途。 所谓义庄,就是专门存放家中无人收尸,或是无人认领的无名尸体的地方,将他们集中存放在一起,等哪一天,有大财主大善人,发善心,给他们买几口薄皮棺材,然后在统一安葬。 义庄旁边,有几间较小点的房子,分前后两排,中间是个不大的小院子。 与义庄只有一墙之隔。 青砖青瓦,连在一起,离远了看就像一口灰色的大棺材。 这一日,正午的阳光很足,滚滚热浪蒸烤大地,如火的烈日似要抽走大地上最后一丝水分。 远远看去,小镇朦朦胧胧,有些不真实。 义庄前,一个老人坐在树下乘凉。 老人面貌丑陋,留着少许山羊胡子,有着前朝时留下的阴阳头,辫子从脑后被剪掉,随意的披散着,前面则是稀稀拉拉几根新长出来的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不伦不类。他手里拿着烟杆子,正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笑眯眯的看着前方。 在他前面不远,是一个年约十岁的男孩,男孩唇红齿白,模样很是清秀,微眯着眼,正打着拳,表情认真,只是他那小脸有些苍白,像是久病初愈。 他的眼睛瞳孔是灰色,很神秘,不细看,很难发现。 男孩一招一式都很认真,动作直来直去,每一招每一试都能将力量最大化,只是他的拳法很奇特,好像假想敌并不是人,而是某种动物。 不多会,男孩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红晕,他气息有些乱,额头也布满细汗,喘息着,却仍然咬牙坚持着。 又过了一会,男孩的衣服都被汗湿了大半,胸膛剧烈起伏。 脚下一个不稳,扑通一声,坐倒在地。 “呵呵……乖徒儿,休息会吧!”老人磕掉烟灰,又重新填上烟叶,笑呵呵的看着男孩。 “师傅……”男孩眯着眼睛,努力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休息了好大一会才爬起来,走到老人身边坐下,表情有些委屈。 “很不错啦!比前几天坚持的时间长了很多,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样到处玩耍了。”老人摸着男孩的头,很是宠爱。点上烟又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年前路过郝家村勇斗僵尸的魏长风,男孩就是他从僵尸口中救下来的那个婴儿,取名“郝运”。 郝运因为身中尸毒,一直卧床不起,像个全身瘫痪的病人,直到十年后,他的身体长大一点后,魏长风用秘术将他体内的尸毒逼入到他的双眼之中,他才第一次离开了躺了十年的床。 也正因如此,他的眼睛瞳孔变成了灰色,视力也变得异常模糊,像个重度近视眼。 不过好在只是白天看不清楚,一旦到了晚上,他的视力就变得异常的好,比正常人在白天看的还要远。 郝运有些委屈,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魏长风安慰了好大一会,他的心情才慢慢好转。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有时候你认很为糟糕的事情,往往只是暂时的,它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凡事都有两面性。”魏长风安慰道。 郝运低头玩着石子,随意的“嗯”了一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不过他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见此魏长风也就放下心来。 这时,远处过来两个人,急匆匆的,隔着很远就大声道:“魏先生,魏先生。” 郝运眯着眼睛看去,实在看不清来人,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索性放弃了,低头继续摆弄石子。 魏长风起身迎了上去,并对闷闷不乐的郝运道:“可能有事情,我过去看看,今天你就别练了,休息一下,去玩吧,别走太远。”最后不忘嘱咐一声。 郝运一听就乐了,他身体刚刚好,最近才能下地走路,魏长风一直不让他独自出去,最多就是在门口晒晒太阳打打拳。 他体内有尸毒,需要经常晒太阳来缓解尸毒。 答应了一声,立刻开心的走了,因为视力不好,他不敢走的太快。 东面是一片很小的树林,穿过树林有一片洼地,洼地只有在梅雨季节时才会有水,平时那里都是干涸的,土质也非常松软,在里面撒泼打滚,摔一下也不会很痛,所以有很多小孩子都爱去那里玩耍。 郝运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他走的很慢很,小心穿过小树林来到洼地,可惜这里并没有人,他忘了除了他没人受得了在太阳下暴晒,他有些意兴阑珊的独自下到洼地。 土很软,赤着脚感觉有些发烫,连日来的高温天气将洼地里的水分蒸烤的一干二净,土质柔软的像沙子,他将双脚埋进土里,下面很凉很舒服。 周围一丝风也没有,很安静,除了知了的叫声外,没有鸟叫也没有虫鸣。 他从泥土中摸到一颗石子,随意的往旁边的灌木丛中丢了过去,没想到却砸到了什么东西,听到“吱吱”的叫了两声。 郝运心中好奇,立刻跑过去查看,在灌木丛中找了半天,最后在悬崖边上找到了一只死猴子。 猴子个头不大,全身是血,死了有一段时间了,看起来有些吓人,应该是一只母猴子,它旁边还有一只小猴子,看模样应该是出生没多久。 郝运抬头看了看悬崖,猜测它可能是从悬崖上掉下来摔死的,因为他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看到了猴毛和斑斑血迹。 小猴子害怕的躲进妈妈的怀里,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郝运。 它很小,只比成人巴掌大一点,一身黄色皮毛毫无光泽,看起来非常虚弱。它可能是饿坏了,时不时的就拉过已经被它吸烂的母猴子的**继续吸允。 郝运动了恻隐之心,上前很轻易的抓起小猴子,他准备将它带回去。 他也没有心情继续玩耍了,小猴子可能好久没进食,随时都有可能死掉,必须要给它喂食东西。 起初,想把它带回义庄,不过想了想,他又放弃了。 “去张婶家,张婶应该能照顾好它。”郝运自语,迈步朝小镇走去。 小镇中心有一个广场,广场边建了一个很大的戏台,此时,戏台旁停着几辆马车,有人正从马车上往下般箱子,地上已经堆了六七个大木箱,周围围了很多镇上的居民。 “你们说这是镇长从哪里请来的戏班子?怎么从来没见过啊。”一个身穿碎花衣衫的妇人问道。 “是啊!你们看那箱子好像都是新的,不会是刚成立的戏班子吧?”旁边有人附和说道。 “哎!你们不知道,镇长的母亲要过八十大寿,老人家小时候生活在河南,最喜欢听豫剧,这是镇长花大价钱从省城请来的豫剧团,是专门来给老人家过大寿的。” “是吗?”碎花衣衫妇人兴奋道:“我听人说过,豫剧很好听,一直没听过,今天晚上终于能听一回了。不行,我要赶紧抢个好位置。” 说完急匆匆的回家拿小板凳了,惹得身后几人一阵调笑。 郝运路过广场听到她们的谈话,心里也是很期待。 那个年代,很多人吃饭都是问题,就连有些孩子平时都在为吃饭发愁,就算有条件好的,有吃有喝,哪也是没什么可玩的,所以能够听一场戏,对于孩子们来说,真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郝运驻足片刻,想着晚上告诉师傅,他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师傅是一个戏迷,什么戏都爱听。 正在想着,突然一只大手一把把他扒拉到一边,差点摔倒,手里的小猴子险些仍出去。 他有些恼怒,看着大手的主人,气道:“二虎叔,你干嘛?” 陈二虎是镇上的保安队长,长的很壮硕,虎背熊腰,络腮胡子如钢针,虎眼一瞪就给人一种压迫感,一般的人看着就害怕,不敢招惹。 镇长让他做队长,也算是良才得遇,镇上的人也都很放心,唯一不满的是他爱酗酒,而且一喝就醉,醉了就闹事。 陈二虎不理会郝运的叫嚷,带着满身的酒气,大步走到几辆马车前,一脚踹翻一口大木箱子,红着脸吼道:“停下,都给我停下,今儿这戏不唱了,你们都赶紧给我滚。” 周围的人不知发生何事,都吃了一惊,不过看着陈二虎那通红的脸和满身的酒气,也就明白了。 “二虎子又喝多了,跑来发酒疯呢。”有人低语。 第三章 戏班子 陈二虎身材高大,嗓门也大,这一说话,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戏班子的人都停在了那里,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心说“哪来的醉鬼,来这里捣乱?” “这不是陈二虎吗?他来干嘛?看样子是又在发酒疯了。”碎花衣衫妇人拿着小凳子,刚回来就看到陈二虎在闹事,吓得远远躲开,不敢靠近。 一个身材中等全身肌肉的家伙放下箱子,走到陈二虎面前,皱眉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赶我们走?” 来到陈二虎面前他才发现,自己比陈二虎整整小了圈,但他毫无惧色,昂头与陈二虎对视。 “你管我是谁呢?我是你大爷,不让你们唱就不能唱,费什么话,赶紧滚!”陈二虎被他看的有些恼怒,伸手猛的一推眼前的小个子,一脸的凶相。 小个子是戏班子里的一个武生,也是最能打的一个人,平时也兼任着戏班子的保镖一职,就连班主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谁敢对他如此说话? 顿时他心中大怒,一侧身避开陈二虎的手掌,顺势一把抓住陈二虎的胳膊,踏前一步,一转身腰部猛地用力一扭,扑通一声,将陈二虎重重的摔倒在地。 看的围观的众人一阵惊呼! 陈二虎体壮如牛身材高大,若是平时,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放倒,只是今天他喝了点酒,脚步虚浮,再加上他一时不备,才会被人给摔了个四脚朝天。 陈二虎气急,闷哼一声,酒也醒了几分,蹭的一下爬了起来,一把给小个子武生来了一个熊抱,两人顿时滚做了一团,扭打在一起。 武生也是郁闷,随说他没有下很手,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可即便如此,那一下摔的应该也不轻,没想到只是刚一落地,他就爬了起来,一时大意被抱了个满怀。 就在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远处小跑着来了三个人,隔着很远,为首那人就怒声喝道:“陈二虎!你干什么?还不助手!” 郝运眯着眼睛转头看去,听声音是镇长来了。 镇长比那个武生还矮一点,是个干瘦的小老头,灰白的头发,不过却很精神,腰杆挺得笔直。 “二虎,简直是胡闹,还不放手?”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身前,想要拉开两人,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还差点做了池鱼,吓得他立刻退到了一边。 “还不过去帮忙拉开,还傻愣着干什么?”他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道。 周围的人这才如梦初醒,立刻有几人上去费力的将两人拉开。 陈二虎是真打出了火气,瞪着眼睛,叫嚣着要废了小个子。 他刚刚吃了暗亏,胸口被武生的胳膊肘撞了几下,捂着胸口,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武生也是一阵的不服气,回瞪着陈二虎,虽说他没吃什么亏,但看起来他比陈二虎狼狈多了,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好几处。 “陈二虎!你太不像话了,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你都不感觉丢人吗?”镇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着陈二虎就是一通大骂。 “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镇长努力压制怒火,气的胡须都在抖动,心说:“好你个陈二虎,这个戏班子是我请来的,你喝了点酒就给我跑来闹事,还敢打人,你给我等着,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镇长……”陈二虎反倒是一脸的愤慨,愤愤的说道:“这场戏咱不能让他们唱,会出事的!” “唱一出戏会出什么事?”镇长差点被气乐了,小镇虽说不大,也有个千把百口人,一年少说也有十几个戏班子过来表演,要是都出事,小镇上还能太平吗? “不是的镇长,你听我说。”陈二虎的胸口像是不那么疼了,两只手连说带比划,道:“镇子外面那些被埋的柱子,镇长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镇长没好气的问道。 “哎!”陈二虎一拍大腿,道:“镇长你糊涂啊!那些柱子它破了咱们镇子的风水,会出大事啊!你别看现在还没事,若是你真的让这些人在这唱一出戏,以前被风水挡住的那些山精鬼怪都会跑过来听,它们听着若是不好听,那还好说,要是它们听着好听,就会不走了,会一直想要听,一旦戏班子走了,它们听不到,肯定就会闹事,我敢保证,戏班子走后,不出三天,它们准会闹事,搞不好都会弄出人命来的。” “胡说八道!”镇长气急,指着陈二虎骂道:“让我说你什么好?一天到晚不干正事,你懂得什么叫个风水?那些柱子是干吗的你知道吗?那是政府要给咱们镇上通电,埋的那是电线杆,到时候一旦通上电,咱们镇上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电灯了,电灯你知道是什么吗?喝了点酒在这里一派胡言,再乱说明年这个队长你就别干了。” 他确实气急了,这个戏班子是他好不容易从省城请来给老母亲过大寿的,没想到陈二虎会过来不但闹事,还打了人,这事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还不得把他骂死?气的他胡子一翘一翘,恨不得跳起来给陈二虎一巴掌。 郝运听得有趣,这个陈二虎八成是真的喝多了,想要破了这个天然的三公抱月,只埋几根电线杆子是远远不够的。 郝运卧床十年,那时他眼睛还很正常,魏长风也早就教会他读书识字,家里的古书典籍,前辈手册等,他早就熟读于心,虽然他没爬到山顶上亲眼看过这个风水,但从师傅那里听过很多次,要真想破了这个风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其中一座山……炸掉。 陈二虎瞪着眼睛,呼呼喘着粗气,脸憋的通红。 “瞪什么眼?还不赶紧滚!”镇长的手就快戳到陈二虎的鼻子了。 “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怎么收场。”陈二虎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他有些不甘,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真不敢和镇长叫板,只能忍着,暗自咬牙。 镇长气的直哆嗦,在后面破口大骂,不是有人拦着,他就要挽袖子追上去了。 陈二虎一走,风波也渐渐平息,很快,戏班子的众人又开始继续干活。 镇长找到班主,请他回家里喝茶,一路上不断对班主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让他安心在这唱好戏。 班主姓刘,是戏班子的老板。 刘班主也是见好就收,连称无碍,只要人没事就好,似有意无意间,他向镇长询问,为何小镇要建在三座大山的中间,小镇的名字又是因何而来? “你问这个啊。”镇长一脸得色,道:“这三座大山里可是埋葬着不知那朝那代的三位大公,后来有一位云游的道士说那三位大公生前都是德高望重之人,可守护在此居住的人,后来有人听信,就来此居住了,慢慢就形成了现在的三公镇。” “哦,都是怎么守护的?”刘班主像是来了兴趣。 “嘿嘿……怎么守护的,具体我不知道,不过啊咱们这个镇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知道叫什么吗?叫长寿镇,这么一说你明白了吧?”镇长显得更加得意了,好像长寿镇这个名字是因他而来的似的。 “哦,这么神奇。”刘班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我看那山上总是云雾缭绕的,想来风景肯定不错,下午我想到山上去看看,欣赏一下湘西的风光,不知道行不行啊?”刘班主边走边笑道。 “这个没问题,下午我来安排。”镇长应允道:“我给你说,要去就去西面那座山,那座山叫公牙山,传说那里埋葬这一位大将军,而且风景也是最好的……” 两人渐远,说话声以听不见了,郝运才想起还有一只快死的猴子,赶忙向着张婶家跑去。 “张婶,张婶,有没有吃的?”来到张婶家,郝运推门而入就大声道。 张婶正在做着手工活,闻声抬头惊讶道:“郝运!你怎么来了,中午你师傅没给你饭吃吗?” 张婶三十多岁,肤白貌美,是个非常漂亮的美妇人。 她是邻镇嫁过来的,新婚当天,她丈夫就被抓了壮丁,打那就一直再没回来,她也就一直一个人生活,靠着帮人做些手工活养活自己。 在她还没嫁过来的时候,她父亲在外地意外身死,是魏长风帮她把她父亲送了回来,当时魏长风见她可怜,只收了很少的佣金,张婶很是感激,嫁到三公镇后,两家便一直保持着来往,关系很好。 郝运也不客气,坐到张婶对面,小心的把小猴子放在桌子上,并把事情说了一边,催促张婶快点给小东西找些吃的来。 小猴子一双大眼无神,毛色无光,瘦的皮包骨,躺在桌子上只能发出虚弱的声音,两只爪子无意识的乱抓,随时可能会死。 张婶很是惊讶,不过她也没耽搁,立刻拿来一碗米粥,小心的喂小猴子吃下。 郝运见此也就放下心来,只要它能吃东西就死不了,招呼张婶一声,他拿起铁锹就直奔洼地。 他要去把那只母猴子埋了,受魏长风的熏陶,他认为不论是什么,死后都应该入土为安。 等郝运忙完回来,太阳已经偏西,广场上的人更多了,都在等着看戏,其中也有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着陈二虎下午发酒疯的事,有的人面露嘲笑,暗讽挖苦,巴不得镇长把陈二虎的队长一职给撤了,有的人则皱着眉,不发一言,显然他对陈二虎的话有几分相信。 郝运没有停留,径直穿过广场来到张婶家,没成想推门就看到了一副让他有点尴尬的画面…… 第四章 闹鬼 张婶三十多岁,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皮肤白皙,黛眉弯弯,身材微胖,长相美丽,是个标志的美妇人。 不过此时,张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衣服扣子开了几个,露出若隐若现的红色肚兜。 一只小猴子正努力挣脱她的手掌,要往她怀里钻。 听到有人推门,张婶一声惊呼,以手掩胸,看到是郝运,她暗松口气,一脸气恼的把小猴子塞到郝运怀里,转身就走。 慌乱中被郝运看到了她胸前的一片雪白。 郝运虽然年幼,但他读书多,比之常人要成熟的早,顿时尴尬的小脸通红,好在张婶已经背过身进了里屋,并没有看到。 小猴子只有巴掌大,明显已经吃饱喝足,精神好了很多,一双金色的眼睛充满了灵性,好奇的看着郝运,一点也不害怕,在他身上四处乱爬。 不一会,它爬到郝运的肩头,扯扯他的头发,揪揪他的耳朵,弄得郝运一阵发痒,最后竟坐在他肩膀上,一脸认真的给他捉起了虱子。 郝运一阵头大,也明白了,张婶那衣衫不整的样子就是它给弄得,他有些苦笑不得,把小猴子抓到手里,捏了捏,提着尾巴倒掉着。 “小东西,这么一丁点就会耍流氓了?干脆以后我就叫你流氓好了。”郝运笑道。 小猴子似有所感,张牙舞爪,一脸凶狠的样子,对这个名字非常不满。 郝运哈哈大笑,沉思一会,眼睛一亮,道:“有了,既然你嫌流氓不好听,那你就叫痞子吧。” 说也奇怪,这次小猴子没在挣扎,像是同意郝运给它起的名字。 郝运诧异,这小东西好像不简单。 将痞子放在肩头,转身出了张婶家,路过广场,人们依旧在讨论,而且那些戏班子的众人,此时也不像刚才那般云淡风轻了,个个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郝运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随意看了一眼,没做停留,径直穿过广场,向义庄走去。 来到义庄,师傅魏长风正在做开坛的准备,一张长桌,上面摆满了贡品,黄布上的八卦图垂在一侧,随风摇摆,两只白蜡烛已经点燃,火苗晃动。 “你回来了?还带了个客人回来。”魏长风一手拿着香炉,一手拿着铜铃,叮叮当当从侧门进来,看到郝运肩头的痞子,笑道:“回来的正好,去帮我把引魂灯拿来。一会天黑我要开坛做法,送客人回乡。” “师傅这次出门要多久回来?”郝运将引魂灯放在长桌正中,开口询问,并对师傅说了痞子。 “顺利的话,半个月就可回来,这段时间你还是住在张婶家吧,一会我去和她打个招呼。”魏长风看着小猴子,心里也是大奇。 “嗯,师傅一路小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一束阳光透过窗户,将郝运的影子印在一口棺材上,看上去就像是爬在上面一样。 他有些不高兴,师傅刚回来没多久又要走了,他有些不舍,虽然这次出去不会太久。但他一直想跟师傅学习道术,以后可以像师傅一样斩妖除魔,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魏长风走到近前,摸了摸郝运的头,安慰道:“放心,我会很快回来,你在家也不要撂下功课,教你的那套拳法不仅能与僵尸缠斗,对于强身健体也是一绝,你底子太差,万不可怠慢。” “知道了。”郝运答道。 随后,魏长风把一切准备妥当,天黑后把郝运送到了张婶家。 吃过晚饭,郝运没有去送他师傅,过了开始的不开心后,他又美滋滋的搬个凳子去广场听戏去了。 广场上人很多,郝运费了半天劲才挤到前面。 豫剧,唱的是穆桂英挂帅,其实唱的并不是多好,但打斗的场面很激烈,尤其是那个小个子武生,腾挪跳跃翻跟头,看的众人眼花缭乱,不时爆以掌声。 郝运看的津津有味,就连肩膀上坐着的痞子也瞪大一双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也不知它能否看的懂? 一场戏结束以是深夜,众人听的意犹未尽,不过好在是连唱三天。 郝运也很满足,一路上幻想着自己也能统兵百万,威风凛凛的样子,对小猴子下达各种命令,惹的小猴子一阵白眼,一路溜溜达达的回到了张婶家。 第二天,天刚亮,郝运就以起床开始练功,自从师傅为他治好身体,教他一套拳法,他便养成的这个习惯,每天天一亮就起床,雷打不动。 他卧床八年,身体比之一般的孩子都要差很多,他想要跟师傅学习走脚,就必须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很快到了中午,广场上来了很多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郝运吃过午饭,也带着痞子过来了,在一旁听着大人们聊天,痞子则安静的坐在他的肩头,揪着他的耳朵,一双金色的眼睛四下打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这里的人们都是能经常见到猴子的。 “哎!你听说了吗?戏班子好像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呢?昨天那个扮演穆桂英的,今天上午非要去山上看风景,结果被一个女鬼给迷惑住,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听说要不是那个小个子武生关键时刻救了他,非摔死不可。” “不是吧,严重吗?” “挺严重的,听说老太太很不高兴,镇长都急死了,不知道今天晚上还能不能继续开唱了?” 两个人的对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人们纷纷开始讨论,大部分都是关心晚上还能不能正常演出,却没人关心那个人伤势如何,郝运很想上去问问,但他太小,根本没人理他。 吃过晚饭,郝运跟着人们来到广场,发现戏班子的人已经开始化妆,为今晚的演出做准备了。 郝运还是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他发现离他不远坐着的居然是陈二虎的媳妇。 陈二虎的媳妇也是个戏迷,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陈二虎答应让她来听戏的? 没多会,镇长陪着他老母亲来了,戏班子也准时开唱,虽然穆桂英的扮演者换了个人,但唱的还行,众人听的依然津津有味,打斗场面依旧精彩,不时听到叫好声。 山区的夜晚本就黑,再加上今晚没月亮,就更加的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传说没有月亮的夜晚是鬼魂最喜欢出没的时候,因为它们可以借助黑暗的掩护假扮成人,与人说话。 整个小镇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广场点了几堆篝火。带来一些光亮。 人头攒动,但都很安静,除了不时有几人叫声好外,大家都在安静的听戏。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在人群中响起。 “谁?是谁?谁在掐我的脸?” 一个女人尖叫着站起,双手乱挥,一脸的惊恐之色。 郝运被这叫声吓了一跳,扭头看去,发现是陈二虎的媳妇。 “你在干嘛?大呼小叫什么?”镇长第一个不满,站起来呵斥。 “有鬼,有鬼啊!”陈二虎的媳妇手捂着脸,声音都变了,不似人声,双手不停的发抖。 “你胡说什么?”镇长气道,他以为肯定是陈二虎让他媳妇过来故意捣乱的。 “就是啊!大家听戏听的好好的,你这样一喊,别人还怎么听戏?有鬼?这么多人在这,就是僵尸来了也得怕啊,我看呐陈二虎就是嫌队长的官太小了。”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意指陈二虎昨天要赶走戏班子,却没得逞。 镇长更加生气了,吼道:“你回去告诉你当家的,这个队长他以后就别干了。” 就在这时,又有尖叫声响起,而且这次众人看的清楚,那个女人尖叫的同时,身体猛的往后一仰,并且双脚离地,就像是有人从后面突然把她抱起,可她身后根本没有人。 这太诡异了,顿时众人有些慌了,那个女人吓得大哭,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这时,戏台上也是大乱,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在戏台上打砸,嘴里呵斥不断,乐器扔的满地都是,戏班子的人也被他推的东倒西歪,有几个甚至滚到了下面。 “陈二虎你又在干什么?”镇长正在努力安抚镇民,抬头却看到陈二虎在戏台上轰砸,又急又气,但他心里也有点怕了,那个女人莫名的双脚离地,根本不可能回是她故意自己跳来的。 难道真的有鬼?越想镇长心里越慌,最后竟带着自己老母亲跑回家了。 其他人一见镇长都走了,也是一窝蜂似得往家跑,尤其是戏班子,本来还有几个在和陈二虎拉扯,突然全都坐上马车,连夜走了,连戏服和道具也都不要了。 不多会,广场上只剩下郝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他眨巴着大眼睛四下打量,他的双眼在白天像个重度近视眼,什么都看不清,但是晚上他的视力出奇的好,广场四周的一切景物尽收眼底。 他紧缩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痞子则是昏昏欲睡的样子,趴在他的肩头,难得的老实一点,不再揪他的耳朵。 第五章 与鬼对戏 郝运四下打量,也没发现异常,便也准备回去,刚一迈步,眼角余光却看到在戏台旁有个黑影一闪而没。 “嗯!”真的有鬼东西?他驻足片刻,想了想,向戏台走了过去。 他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有鬼在作怪,如果是人,他一定会好好骂他一顿,毕竟郝运本身也是一个小戏迷。如果真的是鬼,他相信凭借他从书里学到的经验,一般的小鬼肯定能应付得了,顺便还可以检验一下先辈们所说的方法是不是正确的。 戏台上很乱,那些乐器被陈二虎丢的到处都是,还有戏服也被随意的丢在地上。郝运顺着戏台两侧的小门进入后面的化妆间,里面两盏灯也被人碰翻了一盏,只有一盏还在燃烧着。 昏暗的化妆间很是拥挤,一边摆放着几口大木箱,上面放着戏服和一些杂物,一边是并排三张化妆桌,没有椅子,前面放个木箱,看来他们是把箱子当作椅子来使了。 化妆间很小,郝运很快便看完了,没发现奇怪之处,更没发现有人,不过他在最里面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口被打开的大木箱,里面摆放的都是一些奇怪的工具,他随手拿起一把类似铲子的东西观看。 铲子个头不大,比平时家里用的铲子小了一半还多,里面中空,手柄是空心的钢管,带着纹络,上面还带有新鲜的泥土。 这并不是真正的铲子,这东西郝运认得,他曾在一本前辈留下的手册中见过,这是洛阳铲,是盗墓贼专用的东西,戏班子怎么会带着盗墓的工具? 他看了看崭新的几个大木箱,再回想起戏班子在唱戏时略显生疏的样子,郝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们不是真正的戏班子,而是一群盗墓贼假扮的! 想明白后,他想立刻去告诉镇长和二虎叔,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们人都走了,就算告诉镇长和二虎叔也没用,信不信他说的话不说,就算信,那也追不上了。 “咦!这是什么?”郝运在箱子旁边又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小铁片,有巴掌大,应该是戏班子临走时遗落的。 他端在手里仔细查看,铁片上面沾满了锈迹,长方形,很轻,类似木片,却又不是。 “这是青铜片!” 他找了快布擦拭一下,发现上面有文字,只是锈的太厉害了,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字,只能确认是小篆,很像镇尸符。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青铜镇尸符?”郝运惊呼道, 他越看心中越是惊讶,这要是真的青铜镇尸符,那就发达了,传说青铜镇尸符可是连旱魃都能镇住的无上法宝,是当年的道祖老子留下的东西,已经消失了两千年。 郝运兴奋的小脸涨红,满眼都是小星星,口水都快滴落下来了,这可是宝啊! 他小心的清理上面的泥土和锈迹,高兴的嘿嘿直乐,被郝运的怪笑吵醒的痞子看到他这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的鄙夷,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 郝运不管它,继续手里的活,嘴里哼哼唧唧,一脸得色。 不过很快,他的脸就垮了,因为这块青铜符是残缺的,只有一半,而且还锈的不成样子,还能不能使用,都很难说了。 “怎么会这样?”郝运心中哀嚎,肉疼的不行,“哪个败家玩意给我截断了?”他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嫣然把青铜符当成他的了。 他也无心继续查看了,一脸悻悻的回到了戏台上,嘴里还在小声咒骂着。 “桀桀……”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阴测测的怪笑声。 “谁?是不是你把我的青铜符给截断的?”郝运还在肉疼中,闻声猛然转身问道。 四周突然一黑,戏台周围的几盏灯莫名熄灭,不过这难不倒郝运,他的眼睛与常人不一样,黑暗对他来说如同光明,眼前一阵模糊后,他便看清了来人。 准确的说不是人,而是衣服,在郝运前方,飘着一件戏服,像被吹了气一样,鼓鼓囊囊的,就像是一个透明人穿着戏服站在那里,带着一个花脸面具,是包公的模样。 “大胆!为何在此喧哗?你若有冤屈,且可对本府慢慢道来,本府一生断案无数,定会为你主持公道。”戏服的两只袖子往身后一背,低头俯视着郝运,花脸面具后传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 郝运嘴角抽搐,还真遇到鬼了啊!虽说他并不是多么害怕,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毛,毕竟他还小,还从没真的见过鬼怪。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想到师傅对自己说的话,郝运稳了稳心神,故作深沉的并未搭话,静静的看着戏服的一举一动,暗中戒备。 它好像是在踱步,戏服来回飘荡着,两只袖子不时的做拍手状。 这一切看起来跟诡异,普通人看到定会被吓得瘫软。 “嗯?你为何不语,莫非是有难言之隐不成?”戏服停下脚步,继续俯视着郝运,做着夸张的动作,就像是戏台上表演的演员。 郝运心中打鼓,后退一步,又感觉弱了气势,眼睛一转,腰部一挺,大声道:“怠!大胆包拯,你可知我乃皇上钦点钦差,你胆敢对我无理,真是好大的胆子,莫非是要造反不成?” “啊呀呀呀呀!”戏服装作惊吓,一连后退几步,道:“你是钦差,此话当真?” 郝运来了兴趣,也有模有样学着唱戏的样子,道:“当真!” “果然?” “果然!” “可有证明?拿来我看。” 郝运不动声色的捡起一个东西,低头看了看,刚好是戏班子表演用来当做圣旨的道具。 他拿在手里晃了晃,迈着八字步,道:“哼,你看这里!” “拿来我看。”戏服接过装模作样看了看,唱到:“啊呀呀!果然!果然是钦差!” 郝运故作冷笑两声:“哼哼!” “不知钦差大人来此是为何事?”戏服抱拳鞠躬,问道。 “我来此是因……为……”郝运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吞吞吐吐半天没说上来。 “嗯?”戏服做着捋胡须的动作,面向观众席,唱道:“此钦差年纪幼小,说话吞吐,甚是可疑,莫非是假冒的钦差,要来害我?待我再去问他一问。” 郝运猛翻白眼,心道:“我才十岁,能不幼小吗?” 戏服上前两步,道:“钦差大人,不知圣上龙体安好否,可有密诏传于老臣?” “圣上身体很好,不劳包大人挂念,至于密诏……”郝运眼睛一转,继续道:“皇上念你年老体衰,命你即刻回乡养老,不得有误。” 他存粹是在由着性子胡说八道,在逗这个小鬼玩了。 戏服听罢,突然厉声道:“放肆,大胆贼子,居然敢假冒钦差哐谝我等,实在罪不可赦!来人呐,给我拿下。” 郝运一愣,这就被识破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戏服上前两步,一把把他按住,郝运想要反抗,但他力气实在太小,最后被戏服给捆了个结实。 郝运躺在戏台上,气的他想破口大骂,心说:“行吧,小爷就再陪你玩一会,等会看我怎么收了你!” 痞子被扔在了一边,摔的它龇牙咧嘴,睁着迷忙的金色大眼睛看呀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的看着一件戏服飘来飘去,一脸的不解。 戏服走到郝运身前,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纸刀,形状类似于古代行刑时的砍刀,在郝运的脖子上比划。郝运也没在意,就想着先配合它演完,等自由了再把它给收了。 直到戏服没注意,用纸刀在戏台上划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郝运才开始害怕了。 这哪是纸刀啊?比真刀都要锋利,这要是砍在脖子上…… 郝运不敢往下想了,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拼命想对策,不能再按照戏服的剧本继续了,不然他就要完了。 他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却被戏服一脚又给踩趴下,胸口被一个东西顶的骨头都要断了。 “大胆贼子,你还有何话说?”戏服居高临下的看着郝运问道,举起纸刀就要落下。 “等等,我有话说。”郝运忍着疼痛,艰难的说道:“在我胸前的衣服里有陛下给你的密旨,不信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嗯?好,本府就在信你一次。”说着,它将郝运扶起,在他胸前一阵摸索,果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只是它将东西拿出来后,突然像是触电一般,全身抽搐,惨叫不止,声音听着让人寒毛倒竖。 原来,它拿出来的正是郝运刚刚得到的那块半面青铜镇尸符。 戏服拼命甩手,想要甩掉青铜符,怎奈青铜符就像是黏在它身上,任它如何用力,就是甩不掉。 惨叫之声慎人无比,听的人牙齿发酸。 郝运离得最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痞子则是捂着耳朵在地上翻滚。 没一会,啵的一声轻响,戏服像是吹爆了的气球一样炸开,接着开始燃烧,一个黑影从火光中冲出,撞向郝运,将他撞的飞起,落在了戏台下,接着黑影带着惨叫跑向远处。 第六章 假戏班子 郝运从地上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暗呼倒霉。 痞子则是第一时间爬到他的肩膀上,小爪子拍着胸口,一副便秘的模样。 它不是被吓得,它是被叫声恶心的。 郝运看了看痞子,没好气的道:“看到我被绑你也不帮忙,你说我要你何用?” 痞子一脸委屈,小爪子比划,那意思是说:“我太小,帮不上什么忙。” 郝运翻个白眼,不再理它,到戏台上,从一堆灰烬中找到了那半块青铜符,拿在手里时他感觉和刚才有点不一样了,具体哪不一样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很怪。 青铜符依旧是锈迹斑斑,上面还有未清除干净的泥土,不过已经被烧干了。 “如果是完整的青铜符,瞬间就能把那个小鬼给镇压了,真是可惜啊!别让我知道是谁给弄断的,不然有你好看。”他还在肉疼着,一脸死了爹妈的表情。 他却不知道,若真的是一般的小鬼,就算是这半块青铜符也能瞬间给镇压,之所以没能将戏服镇压,那是因为戏服的道行很深,就是他师傅魏长风在,想要收服也要费一番功夫,这次也算是他命大。 “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郝运拍了拍痞子,把青铜符从新放回口袋,开始往张婶家走。 快到家时,他看到张婶一脸慌张的向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郝运,郝运,你在哪?郝运?” 由于天实在太黑,慌乱中张婶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张婶,我在这。”郝运快步迎了上去,“怎么了张婶,出什么事了吗?”郝运关切的问道,看她一脸慌张的样子,郝运担心有事发生。 “我没事,你去哪了?刚刚那是谁在叫?好吓人。”张婶刚才听到回去的人说广场闹鬼,她就有点担心,看到别人都回来了,却不见郝运,又听到那让人牙酸的叫声,她就更加的担心了,生怕郝运有什么意外,见他迟迟不回,所以这才出来寻找。 郝运心中一暖,他从小被魏长风收养,而魏长风又是经常出门在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张婶家度过的,张婶对于郝运来说,和他师傅魏长风一样,都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张婶我没事,刚刚那个应该是野猫在**呢,没事的,咱们回家吧。”趁着天色黑暗,郝运偷偷用袖子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故作轻松的道。 “野猫****张婶狐疑,不过见到郝运没事,她也就没往深处想,拉着郝运快步往家里走。 “别人都回去了,你为什么还留在那里?下次不许再再这样了,知道吗?”张婶边走边数落郝运,浓浓的关爱之情,让郝运鼻子发酸。 “我的父母如果还在世上,会不会也像张婶这样关心我?”想到了他从未谋面的父母,不仅有些伤感。 魏长风并没有告诉他父母是怎么死的,只是告诉他,他是被魏长风捡回来的。 “如果是我爹,会不会揍我一顿?”他想起玩伴赖皮因为撒谎,被他老子满街追着打的哭爹喊娘的时候,虽然他表面在嘲笑赖皮,但他其实很羡慕,他心里非常渴望被父亲教训,被母亲数落。 “你在咕哝什么?”张婶听到郝运在那嘀嘀咕咕,不仅开口问道。 “没有!”郝运收起伤感,答道。 “还说没有?我听到了,说!嘀咕什么呢?”张婶不依不饶。 “我说你真像我妈。”郝运抱着张婶的一只胳膊假装撒娇,不动声色的将张婶带到一边,躲开一块大石。 张婶没好气的拧了下郝运的耳朵,笑道:“乱说!你都没见过你父母。” “是的,我是被他们抛弃的孩子。”郝运底下头,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声的说道,眼睛里突然出现了水雾。 “他们不要我,是不是因为那时我身体不好,只能躺着,需要人照顾,所以他们嫌弃我,把我丢了?”郝运抬头看着张婶问道。 张婶愣了愣,摸了摸郝运的小脸,不过她并没有看到郝运眼里噙着的泪水,很严肃的道:“不要胡说!你父母很爱你,他们为了你可以付出一切,甚至生命。” “师傅这么说,你也是这么说,他们既然可以为了我付出生命,那又为什么把我丢掉?”郝运几乎带着哭腔说道。 这是他的心结。 “你还小,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记住!你父母是爱你的。”张婶也知道郝运的身世,只是因为魏长风告诉她,暂时不要告诉郝运,免得他幼小的心里过早的被仇恨所填满,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擦去眼角落下的一滴泪水。 郝运看的清楚,心中想道:“难道师傅和张婶没有骗我,我不是被抛弃的,我的父母他们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一路上沉默着,任由张婶拉着自己回家。 第二天。 快到中午时,人们才敢来到广场。 广场上一片狼藉,烧尽的篝火,遗留在这里的板凳,还有几只鞋子,被其主人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从新回到主人的脚上。 有几个胆大的,结伴进入戏台后的化妆间,也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几人惨叫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嘴里大喊:“死人啦!死人啦!” 有人去叫来陈二虎,他又从新带人进去检查,没多久他们从里面抬出一口大木箱,箱子打开,里蜷缩着一具尸体,经过辨认,人们发现他居然是戏班子里扮演穆桂英的那个人。 他死的很诡异,表情看起来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安详。 但他全身的骨头都被敲碎,被折成诡异的角度,塞进一口大木箱,身上布满了抓痕,有的深可见骨,却没有一丝血迹,皮肤如同白纸。 身上的血都被放干净了,谁也没见过这样的死法,人们开始恐慌,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随后,陈二虎又从里面抬出来郝运见过的那口大木箱,里面全是盗墓贼用来盗墓的工具。 “这是什么?”有人开口询问。 陈二虎拿起洛阳铲,反过来调过去的看,试着在地上铲了铲,最后他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这是干嘛用的,向周围询问,却没人回答他,这里没有人认识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二虎叔!” 就在陈二虎准备将洛阳铲丢在一边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转脸望去,发现是郝运,他露齿一笑,道:“嘿,郝运啊,你在这做什么?这里没啥好玩的,去,到一边玩去。” 魏长风曾经帮助过陈二虎,所以他对郝运也很不错,说话的同时,他挪了挪身体,挡住了郝运的视线,不让他看到箱子里的尸体,其实郝运早已经发现了。 “二虎叔,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是盗墓贼用来确认地下古墓位置的洛阳铲,不信你看,这是可以连接上的。”郝运说着,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钢管,没几下便和洛阳铲连在了一起。 “咦!”陈二虎看的新奇,但他心里却也糊涂了,唱戏的戏班子带着盗墓的工具干吗? “二虎叔,我猜他们可能是盗墓贼,假扮戏班子来咱们这是为了寻找古墓的。”郝运压低声音说道。 陈二虎皱眉思索了一会,道:“有道理,难怪我觉得他们不对劲,那两天挨个的都要去山上看风景,昨天不让去,他们却自己跑去了,最后还有个出了事,我明白了。” 陈二虎眯着眼睛,一副一切尽知的模样。 “你明白什么了?”旁边有人问道。 “大伙都安静点,听我说,”陈二虎清了清嗓子,道:“根据我的观察和推测,以我多年来判案经验来看,戏班子的那伙人,其实真正的身份是盗墓贼,这就是证据。” 说着,他举了举洛阳铲,继续道:“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寻找山上的几做古墓,而且,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 “不可能,你不要乱说。”有人提出反对,道:“虽然传说那三座山中都埋葬着古代的大公,但是这么多年,镇上的人也不乏有去寻找的,都没找到,他们才来几天就能找到?” 说话的人显然不相信陈二虎的话。 陈二虎撇了那人一眼,心中冷笑,就你那智商也能和我抢队长的职位? 他继续道:“至于我为什么说他们可能已经找到了古墓,那是因为……” 他走到装尸体的大木箱旁,一拍箱子,道:“那是因为这位倒霉的仁兄,就是分赃不均而落得这个下场!”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镇长不知何时来的,听到陈二虎话,突然说道。 陈二虎立刻领命,“保证完成任务!”说罢,带着几个人去追戏班子了。 陈二虎一走,镇长又继续道:“好了,这件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等到队长将盗墓贼抓捕归案后,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大家都散了吧!” 镇长已经拍板,大家也就放心了,只要不是鬼在作祟,就没什么好怕的,众人三三两两结伴都回去了,一切就等陈二虎归来再说。 但是,另他们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第七章 鬼上身 午夜十分。 今夜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整个三公镇都进入了梦乡,除了偶有几只受惊的狗汪汪叫两声外,再无任何声息,小镇看起来很宁静安详。 陈二虎带人去追盗墓贼还没回来,他媳妇也早早就睡下了,睡得很沉,嘴角挂着涎水。 广场也被收拾干净,盗墓贼遗留的戏服等道具,也被整齐的放在了化妆间。 镇长家,只有镇长的老母亲还没睡,老太太今天很不开心,好不容易过个大寿,想听听老家的豫剧,结果却闹成了这样,还出了人命。 她躺在床上长吁短叹,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正在她胡思乱想时,听到有门口有脚步声。 脚步很轻,却很有规律,不急不缓。 “谁啊?”她冲门口喊了一句,却没人回应。 她起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在院中,她看到孙媳妇小凤正围着院中的老枣树不停的转圈,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小凤,你在做什么?”老太太询问。 小凤却是像没听到一般,速度不减,继续围着枣树打转。 老太太奇怪,走过去想要拉住她问一问,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干嘛?手伸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眼睛瞪的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最后眼睛一番,扑通一声载到在地。 小凤则是一个机灵,停止了继续转圈,眼神茫然,像是没有聚焦,嘴里依旧嘟嘟囔囔的,从老太太身上跨过去,打开院门,向着广场走去。 她来到广场,走上戏台,对着陈二虎家的方向,清了清嗓子就开始骂陈二虎。 她声音沙哑刺耳,嗓门出奇的大,一时间传遍了整个小镇,小镇上的狗顿时全被惊的“汪汪”乱叫,把整个小镇弄的鸡飞狗跳。 不多会,很多人都被吵醒了,陆陆续续有人提着灯,骂骂咧咧顺着声音来到广场,就看到小凤披头散发站在戏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陈二虎家,正在破口大骂,骂的声嘶力竭,还很难听。 年长的人听的直皱眉头,太难听了,人们不仅怀疑,是不是陈二虎对她做了什么龌龊的事了,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恨陈二虎? 人越聚越多,小凤可能也骂累了,她转身进后面的化妆间,里面很黑,人们看不到她在里面做什么。 “镇长呢?快去叫镇长来,问问他发生了什么,这是要唱哪一出?”这时一人开口说道。 有腿脚快的立刻小跑着去通知镇长了。 一人打着灯笼,想要进化妆间看看,里面太黑,一时不敢进去,他叫来两人,三人打算一起进去。 这时,小凤身影一闪,自己走了出来。 她随意套了件戏服,松松垮垮的几乎要掉下来,脸上画的花里胡哨,像小孩子涂鸦,目光呆滞的从三人身前走过,仿佛没看到他们,径直来到戏台中央。 “不对劲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被鬼附身了啊!”三人吓了一跳,立刻后退,其中一个哆嗦着说道。 下面的人也停止了交谈,都在看着戏台上的小凤,一时间场面变得诡异的安静。 小凤来到戏台中央,先是背对众人,随后转身,手捏兰花指,修长的身躯开始扭动,嘴唇微张,居然开始唱戏了。 这一次的声音不像刚才骂陈二虎时的那般难听,很清脆和悦耳,如涓涓细流的山泉,又像百灵鸟在唱。 “这……这不是小凤的声音啊!”一个和小凤很熟悉的中年妇女,带着哭腔说道。 她想到了鬼上身,不止是她,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想到了。 人们开始恐慌,有人怀疑是不是那个扮演穆桂英的上了小凤的身,但他又为什么骂陈二虎一家? 又人想起戏班子刚来的那天,陈二虎和镇长说的话,也许陈二虎说的对,这个鬼可能就是戏班子引来的,至于它为什么要骂陈二虎一家,可能就是因为陈二虎阻止戏班子继续唱戏的缘故。 “快去请魏先生!”有人终于忍不住大喊,想起了魏长风,整个小镇,也只有他能对付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事了。 小凤还在继续唱着,声音悦耳动听,她身材修长,曲线婀娜,不停的扭动腰肢。 如果不是她脸上被画的花里胡哨,如果不是她唱着别人听不懂的歌谣,如果不是在这深更半夜…… 这一切太诡异,众人看的心里发毛,胆小的人都已经回去,关上房门,不敢出声,尤其是陈二虎的媳妇,抱着儿子蜷缩在床上,哆哆嗦嗦不停的发抖。 留下的都是一些胆大的人。 “魏先生去送客,已经走了两天了。”一人说道。 他所说的“送客”,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那是去送喜神了,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回来的。 “镇长呢,镇长怎么还不来?” “来了来了!”有人看到镇长和他儿子正向这边跑来。 他儿子手里提着灯,镇长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脸杀气。 镇长来到戏台旁,不待众人询问,他三步并做两步窜上戏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镇长举起木棍照着小凤的身上就打。 他下手很重,“啪”的一声,将小凤抽翻在地,接着连踹几脚,嘴里骂道:“该死的,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爹,先别打,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镇长的儿子护妻心切,一把抱住镇长,不让他继续,再打下去非得打死不可。 “这是怎么回事啊?”众人不明所以。 去通知镇长的那人向众人解释道:“出事了,出事了,老太太被小凤给活活吓死啦!” 原来他再去通知镇长时,看到了院中躺着的老太太,他预感不妙,把镇长叫起来后,几人一番折腾,发现老太太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已经死去多时,身体都已经凉了,是被活活吓死的。 老太太意外身死,儿媳妇不见了,镇长目眦欲裂,近乎发狂,差点把叫醒他的那家伙当成凶手给宰了。 经过那家伙的一番解释,镇长心中确定,一定是小凤把老太太给吓死了,然后怕被找麻烦,故意假装被鬼上身,在那里装疯卖傻。 镇长一把推开他儿子,双眼通红的继续打小凤。想起老母亲惨状,他发狂,就连亲儿子也不认了。 “镇长,冷静点。”有人看不下去,上前阻止。 地上的小凤已经双眼翻白,出气多进气少,再打下去,真的要再出一条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