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下的征途》 第一章 于心安处是吾乡 光*三十四年六月,轰轰烈烈的立宪请愿蔓延全国。历经甲*,庚*国变的老大帝国,上下都在找寻一条强国之路。 而人性的复杂又让变革变得捉摸不透。自古以来,既得利益者,是最不希望改变的。 颐和园乐寿堂,垂垂老矣的帝国主宰,在小李子的弯腰搀扶下,缓步地向门口行去。 她在门槛前停下,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口中喃喃自语“该结束了”。 她看了看老迈的小李子,相伴半个世纪的主仆,关系早已超脱世俗间的认知。 回望远处的山水华庭,久久凝视…冷风由门口而入,吹凉了身心,也把桌上的文件吹落,电报纸上隐约可见总督陈……两处异象…… 潇湘府零陵县邮亭圩镇鹅塘冲,何家村。 位于南岭分支阳明山余脉,说是一个村,人数不多,户17口40余,皆为何氏宗亲,嘉庆元年由福田六家河何氏分离而出。 按“楚选璋圭哲,贞铭洁侯官。忠勋復广纪,交论羡香蘭”辈分排列。尽百年的繁衍生息,早已没有先辈们那样的感情,只是带着长者辈分的邻居。 七月一日凌晨,位于村正南方向,一泥房茅屋一声婴儿哭嚎声响彻,堂屋内众人压抑许久的心情,随之一松。 坐落于堂屋中央的座位上,此刻正做着何家村村长,也是整个村辈分最大的。 何楚松,字逸致。幼年因那场波及全国的运动,随父四处漂泊,兄弟五人除他外,其余兄弟皆在途中遇难。 同*元年,潇湘府大底平静后回乡。之后一心科举,从弱冠之年到知天命之际,考了一辈子科举未能如愿,遂断了科举执念。 之后一心操持家业,妻子唐氏,岭村木头塘人,十年辛勤耕耘,才有如今这份家当: 水田500余亩,山地千倾,另有存银万两。村中但凡有生男孩者皆有五两银子随礼。 缘由很多,膝下无子却有四女,名:有娣,又娣,带娣,招娣。 或许是他喜欢男孩的缘由。 昨晚听闻选君侄儿媳妇快要临盆,作为一村话事人且又是族内辈分最大之人,便自带点心果类吃食,携村内老少来此等候。 何选君屹立在何楚松身侧。在确定生下个带把的后,屋内众人皆喜形于色。 孩子的哭声是震天响的,母亲蒋氏已经熟睡。历经两个时辰的痛苦煎熬,那撕心裂肺的疼,或许只有生孩子的女人才懂。 一阵阵喜庆的恭喜言语,听得何选君连连作揖还礼!他何选君终于有后了。 十八岁的年纪,在婚后不到两月就被父母分户成家,一间还能住的旧屋,两亩水田,三亩旱地,外加八百文铜钱。 作为家里老大,从八岁做到十八,苦活累活都不说了,分家后父母的做法,他心里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只是,又能怎样?父母都宠小儿子,千百年来都一样。这三间房屋是他和婆娘一手一把黄泥夯成的,想着这些他不由疼上心来,父母已在三年前去世,弟弟又成家了,心里的别扭和委屈随着老人的离世而消亡。 去年才决定要孩子,那些年都在向老天要吃的,去年才缓过劲来。他看着产婆抱着孩子从里屋向自己走来,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屋内有人看见他这副表情,都晓得为何! 其实大家都差不多的。于是各自提醒,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接过产婆怀抱中的婴儿,何选君恭敬地对着主位上的何楚松说道“叔,孩子的名字,您老看下是不是给取个?” “无妨,又是一个带把的,咋们鹅塘冲何家又壮大了,放心,早已想好,就叫璋玲,至于字?到弱冠之年再说”何楚松如此说道。 何选君连忙点头称好,并叫小舅子将准备好的谢金奉上。哪知何楚松闻听后,脸色顿时不悦,沉声道“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事! 好好侍候媳妇月子,多做点好吃的吧,这么多年,村内凡是生个带把的我都是二两随礼,你也一样”言毕,示意管家何国清送上银子。 何选君也知道,遂不多言,对何楚松说道“叔,多谢,多谢,您抱抱璋玲吧” 何楚松却摇摇头,并用手示意年纪大了,看看就行!一会儿,堂屋内又叽叽喳喳地说过不听 “选君老弟,这孩子真像你,特别是那张嘴” “哥哥啊,额头像嫂嫂克了” “眼睛眉毛像他娘,耳朵也蛮大的,***本钱蛮大” “你讲个卵,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听见的,这小家伙哭的比雷声还响…… 热闹的满月酒过后,何选君又得开始努力干活,为老婆为儿子。早出晚归地侍候那些田地,有时候还得随到处找活干。 回到家里看到襁褓中的儿子,满身的疲惫睡随着儿子和婆娘有意无意的笑,而变得精神亢奋。 说来也奇怪,这小子好像从来没有尿过床,也好像能听懂他们夫妻两人在被窝里说的话,听着自己有些不成熟的话,那小子好像还咧嘴。 蒋氏敢肯定,他就是在咧嘴。眼睛在不睡觉时,总四处瞄。何选君和蒋氏对儿子的这般表现见多了也不惊讶了。 有外人在时,他们夫妻二人重从不说儿子的与众不同,为何?生怕别人知道被当成妖怪呗。 箩筐里的何璋玲,此刻却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不见云彩的天空,听着不远处,何选君和蒋氏在田间地头劳作的说话声。脑海里想的却是远在湖北的那个她。 2009年他们相识于广州海珠的一家制衣厂,2010年裸婚,同年生下一女,2019年7月生下小女儿,那一年,她19岁。 没有啥文化的他们一直工作在服装行业,用寿命去挣个七八千每月的工资,中途做过生意改过行,后又不得不重抄旧业做服装裁片加工! 都说婚后七年之痒,他们十多年来吵闹起来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不是没有矛盾,房子,父母养老,闺女赡养等等问题。 她却总是用沉默来表示对某个问题的看法,多数时间都在迁就自己,在别人看来自己粗心大意,志大才疏,不精于算计,在她眼里却变成了合适和适合自己的男人了。 2019年8月份,在孩子满月打完预防针回家的路上,遭遇突然的雷暴雨,在111乡道凤岭段,山脊左转弯处,被山上的大片落石给拦住了归路。 这时乌云密布,碗口大的雷电相互交织,伴随而来的倾盆大雨使得山上的黄泥土愈发的松懈,十多米高的防护墙顷刻被山上涌来的泥浆所淹没。 大片大片的泥土碎石瞬间吞没了停在路边,还搞不清状况的神车……… 当公路养护班清理塌方泥土时,却发现车上后排只剩襁褓中的婴儿,只是令众人不解的是为何襁褓的空间位置完好无缺,救出来时还对着救护员呵呵傻笑! 在满月之后,何璋玲才知道自己和老婆被一个星际探索者给弄回了110年前,身体已经消亡。 根据记忆基因移植法则,自己成了早已夭折的老太爷,老婆也是一样,不过被探索者飞船给发送到湖北云梦。 探索者叫沙拉塔斯,为类人型碳基生命体,属于人类文明等级中的最高级,具体职务不详。 能将两人弄会这个平行宇宙,仅仅是他的一个实验课题。 远处又是突然雷雨交加的天气,何选君和蒋氏慌忙丢下手中的活计,提着箩筐中的何璋玲就往家的方向赶。 沙拉塔斯走了,在月球背面修复了些许功能,留下点有益于人类的东西就继续他的探险去了。 他给何璋玲小改了身体机能,跑的快,力气大,却没有给他开发脑域,只是留下了一些自保的小玩意: 只能使用60次的空间戒指,容积为125米立方体空间。2套被动式能量防护服,大脑皮层镶嵌了一个记忆提取编辑控制芯片,却被限制了99%的功能。 只能提取编辑之后穿越前三年的记忆。尽管这是万年前的试用版。 最后只有一副眼镜:大气层内矿物探测仪以及一把刀,一把能轻松切割地球上任何东西的能量型振荡小刀。物品在空间戒指里,而戒指却镶嵌进床沿的木头里面。 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何璋玲也一天天长大,他表现的与同龄人相比较,只是尿床少许,没有办法被逼自污,总不能小孩子一次床都不尿吧。 之后吃了睡,睡了吃,日子到也过的飞快,他有时候也会把幼嫩的小手放进小嘴里吧唧吧唧地吸吮,想着远在鄂省的老婆。 唉,境随身影自怜叹,于心安处是吾乡! 第二章 何家幼儿初长成 光*三十四年十一月,在位三十四年皇帝陛下驾崩于瀛台涵元殿,终年38岁。 同年11月15日,主宰帝国中央权利近半个世纪的太后老佛爷,亦病死,寿73岁。 事非功过终究还得靠后人评说。年仅三岁的幼小孩童,在12月2日即皇帝位,年号*统。 位于犄角旮旯的鹅塘冲,宁静而祥和。 宣*元年七月一日,刚过一岁的何璋玲已经能独自走路,何选君夫妇对儿子的呵护自不用太多言语阐述,不过孩子聪明,听话,两口子出门干活都放心不少。 做为村内为数不多的自耕农,上交了乐捐杂税,这日子只能用清贫来形容,鸡鸣而劳作,天黑矣晚归! 大多数时间都是何璋玲一个人在家,今天又如往常一样。先是睡到日上三竿起床,而后洗漱!喝碗温在锅里的河鱼稀粥。 洗好碗后,用爸妈搅拌好的料喂鸡。他轻轻拉开未关栓住的大门,竹条编制而成的围墙院内,二十几只大小不一的鸡,七八只水鸭正在院里四处唑食,鸡鸣鸭叫狗吠却又自顾自地不相互打搅,却又四处拉稀。 门口不远处,一只母鸡带八只小鸡正悠闲散步,蜷缩在院门口栅栏边的一条黑影,似乎发现小主人起来了,胆子也壮了不少。 它哼唧唧地就朝何璋玲冲来,母鸡立即警觉地咯咯大叫,何璋玲不禁摇摇小脑袋,这狗是何父去外村干活,回来的路上捡的,不知道是谁家的! 在这个连人都苟活于世的年代,兴许是流浪狗也说不定。刚来的时候,到处撒尿宣示主权,也欺负过小鸡仔,被母鸡琢的满院子汪汪疯跑跑后,它才老实下来。 何父给它取名旺财,就图个自娱自乐。 把鸡料平均地撒在地上,又在不远处的破陶碗里添加些鸡料,后退到大门口等鸡唑食。 他坐在门口的木蹲上,双手衬着下吧!旺财一溜烟地跑过去,狼吐虎咽般吃着陶碗里的吃食在。眼神不自主地变得无神,似乎在看天上的云,又似乎在注视那些正在吃食的家禽。 路过的左邻右舍见他又如先前那样,都好笑地向他打招呼 “选君的儿子蛮聪明啊,这么小就晓得喂鸡了,比我那个仔好多了”邻居何国名的说话声,打断了何璋玲混乱而繁杂的思绪。 抬头看看,却是肩挑农家肥去往田里劳作邻居何国名和他弟弟何国清,他忙起身向他们问好 “老嗲嗲,二嗲嗲,吃了早饭没有” “还没有呢,得施完肥才吃”何国清如是说道 何璋玲走到院门口内,隔着竹栅栏看着他们精瘦而又发黑的身体,想想当年自己三十有四,却连七八十斤稻谷扛起来都喊累的事情,不由的小脸蛋一阵发烫。 他们两兄弟扁担下木桶所承重量至少五十公斤往上,却在他们脸上看不到难受的表情。 他们在院门口暂停了会,由右键换到左肩,与何璋玲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就何璋玲一步步沿着院门口外的小道,向不远处的农田去了。 看着他们矫健的背影,何璋玲却不由地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父母。如同这一世的父母,都是家里老大,吃的亏吃的苦最多,读的书却最少,到头来赡养父母时却被要求负担最多。 这世间事终究逃不掉趋利避害四字,难测的是天意,捉摸不透的永远是人性。 把鸡赶到后面的山林,何璋玲就把门锁上。一人一狗向村里走去。沿着通往田里小道的反方向,这是通往村内的唯一道路,也是出村唯一道路。 往田里方向沿着田埂上的小道折向东北方向,行三里路可到通往镇里能行马车的碎石路。行不多久,就到了村中心:打谷场。 北边是村长家,三进的院子,外面是夯土得围墙,最里面才是青砖绿瓦,占地两亩有余。西面是祠堂,东面是村公所。 凡税收,徭役,朝廷政令和村名纠纷等皆在村公所由上面来人宣布或办理。 一路上,嗲嗲好!奶奶吃了没?满满又在编竹篓地问候声,不消说,又赢得一片叫好声。 何璋玲的目的地却是位于打谷场正南的义学,来此的目地是学认字,是的,认字。 不学而认识且会写,那是要出问题的,至于什么时候出问题?问题是啥?誰又知道自己身以后的事情?还是做个样子,学了很快认识字,能说明的只能是自己聪明,君不见甘罗十二岁为相呼! 义学是两年前由村长何楚松出资,村民出力出工而建!对于义学,村内个人表现不一,有人觉得好,有人觉得无用还不如发点钱粮实在。 对此,村长何楚松只是摸着白胡子笑笑。他表示对村内儿童免费教学,对不愿意的也不勉强。 何璋玲站在义学门口,砖木混合结构的砖墙屋顶,他看不出啥建筑风格,门口的对联却是认得的。 上联:不看破義利關,何須講學。下联:要認識忠孝字,才是讀書。 繁体写成的字迹看起来有点费劲,有几个字还真不认识。 没有心思欣赏建筑风格的何璋玲,迈着小短腿亦步亦趋地上了台阶,向里面走去。 他没有看屋里的四五个大小不一的孩子,直接向中央坐着,手撑右脸颊正在假寐的村长何楚松走去。 待走进后,在书案前三步处停下。屋里几个正在练字的人有点发懵:这小家伙干哈呢?短暂的安静让何楚松顿时清醒,他揉揉干涩的眼睛,才看清来人面目。 一年来隔三差五地被妈妈抱着在打谷场晃悠的何璋玲,那有不认识,至于话说的那么流利,还这么懂事。 他那个有些卖弄的父亲总说没有怎么教他,学个五六七八遍也就会了。左邻右舍听了后总说何选君的种,种的好! 看到老人家醒来,何璋玲恭敬地用这着奶声奶气的声音却吐字清晰的用零陵话讲道: “老爷爷,我想学认字?”何楚松有些迷糊,停顿了片刻才不确定地问道“你想学认字?” 何璋玲应声到“是的,大爷爷,想认字!” “你还小呢,你爸妈同意你学?”何楚松问道 何璋玲却说道:“是的,只要您莫嫌我笨就行” 何楚松不经莞尔一笑,心道,这选君侄儿怎么捯饬孩子的呢,鬼精鬼精地!也罢! 随即说道:“行吧,他们几个我就不给介绍了,你也都认识,今天就从一到十开始认字”说着就转身找书帖去了。 何璋玲弯腰鞠躬表示感谢,只不过,老村长没有看见!抬起头来望了望不愿处的几人,最大的是村长堂弟的儿子,九岁名选国。 第二个七岁名亚鹿,是何楚松家长工的儿子,第三,四个五岁,是堂兄弟高一点的是哥,名黎冬,矮一点并且有点婴儿肥的叫黎兵哥 与何璋玲家同样是自耕农,不过没有分家过,最后一个坐落在角落最小的四岁,名雅鹿,却是一佃户的儿子。 何璋玲一一过去问好。转身过来的何楚松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不由的满心欢喜,何家的兴旺或许在这个小家伙身上会有变化,六十有三的自己没有儿子,自己经历过那些事后也看开了。 眼前的几位后生有上进心,不管目地为何,想识字终究是好事,且看以后如何吧!用手招呼何璋玲过来,唤佣人端上一个小马扎一个小凳子,让何璋玲坐上。 “今天就认识一到十……,这是一……”路过的村民听着学堂内洪亮的声音都觉奇怪,却又不好去打搅。于是摇摇头各自回家,饭后的家长里短闲聊时又多了谈之。 唧唧复唧唧,一天又一天,一月又是一月,宣*元年的春节早已过去。交完杂七杂八的税收,过完一个还算丰盛的大年,何璋玲一家的日子又得紧巴巴地凑活着过。 好在父亲隔三差五地弄回些野鱼野兔啥的,他的身体总算发育起来,个子长起来比同龄人高出一个头。 父亲出去打零工了,蒋氏在侍弄菜园里的蔬菜,何璋玲一个人座在堂屋门口的木蹲上看着从看村长家里借来的三字经。 近半年时间的用功,终于可以识别大部分繁体字了,至于写字嘛,那就别提了,别人只能说看的清写的是啥字。 眼睛盯着书本上面的宋体字,真不习惯从右往下念。可现下的情况又不得不这么样去适应,大环境如此,终归是人适应环境! 许久后,他合上书,朝卧室走去。是的,这是他一个人的房间。早受不了父母半夜三更在他假睡时做成人爱做的事,他就向父母提出要一个人睡觉。 起初,父母死活不同意的。无论何璋玲如何说都没用,最后还是采取极端手段: 在父母两人以为自己熟睡正要做那啥事时,突然一声惊天动地地哭声,然后抱着母亲蒋氏就不松开。 刚开始,何父和蒋氏还以为是自己动作太大吵醒了宝崽,可这样的事情发生七八次后,连木讷的何父都知道这是小家伙搞的鬼了。没有办法,总不能为此等事去揍这个一岁半多的小孩子,况且这还是自己的亲儿子。 第二天早上,农活都没有去干,夫妻两人齐心合力,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这间房,家具什么的就别奢求了。 躺在床上,眼睛四处瞅了会。简陋而又整洁的房间了,表明了蒋氏操持家务的勤劳干练,就如同上辈子的那个她。 无论自己怎么把家里弄的乱七八糟,她都能整理的整洁而舒适!她嘴里碎碎叨叨的样子似乎又浮现在他眼前,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摸着脖子上用红色绳子系起来的戒指,何璋玲陷入了沉思之中。 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当一回救世主领导农民闹*命?还是随波逐流靠着先知先觉火中取栗?又或者做一方我行我素的土军阀? 性格决定命运,上辈子三十四年的经理告诉他,自己不是一个做大事业得人,粗心大意,毛毛躁躁却又热情奔放。 或许,随心所欲就是自己这一辈子的追求了吧!不想了,从明天开始锻炼身体,练习跑步,这是遇见危险跑路的本钱。 沙拉塔斯改造过的身体,能在一个小时内以每秒五米的速度持续不间断奔跑。 何璋玲惊讶于现实中的“凌波微步”,尽管有着被动式能量防护,可保命的技能誰会嫌多! 从明天开始锻练,他暗自下定决心。从床上爬起来,和蒋氏说了声,就带着被公鸡欺负得正四处奔逃旺财向义学行去。 这段时间,何璋玲的表现让何楚松愈发惊诧了。一个月认全了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 他才两岁不到面,更为惊讶的是,他看书竟然能断句,知其意。 在几人听自己讲三国时,竟然会问自己:“事必躬亲的诸葛亮,是揽权还是朝廷没有人才?” 他自己一时半会竟无言以对。好在毕竟年少,被他给用言语给绕开了。看着迈着小短腿,贼头贼脑进来的小家伙,何楚松头都没有抬,继续着他的假寐! 何璋玲进来后,就蹑手蹑脚地直奔正在装模作样识字看书的几人。 先看了看假寐的村长兼先生,后又四处瞄了瞄,才轻声对着何选太道: “小满满,明天还去后山不?” 何选国瞅瞅在太师椅上的村长先生,也低头轻声道: “不去了,上几次去时,我老子差点没有打死我,他们也差不多,不像你,啥事没有”。 旁边的几个小家伙似乎为了说明自己没有撒谎,轮的轮袖子指的指脑袋。 何璋玲也没有想到,上次去后山玩,几人玩躲猫猫的游戏,玩的忘乎所以,把村长家菜园子的竹栅栏给弄翻好几处。 回家之后,看看他们头上的手臂上的淤青都知道,那顿打,轻不了。 何璋玲知道作为村长爷爷又是先生的何楚松,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责怪他们几个小孩的,对几人说道: “我老子倒是没有揍我,一天不让我吃饭,饿死我了”。 心有不忿地何黎东却道: “院子里哪个不晓得,你老娘宝贝你得紧,哄哪个呢?” 何璋玲也不计较,对他们几个说道: “明天赶圩,你们去不?”几人都有向往之情,面部的表情在几人脸上显露无疑,只是他们都说自己的老子不去带他们去。 何璋玲没用多说什么,道:“先生爷爷醒了”,几人瞄瞄正整理衣服的村长先生,都回各自的位置坐下,继续这一天的功课。 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看起来了的何璋玲想的却是,明天赶圩,是该找个背锅的老道士了,不然这一身异常的东西和见识就成了无师自通,那是妖怪,会被浸猪笼的。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左右。何父和蒋氏就起床了,今天又是赶圩的日子,他们要去卖几只鸡,之后就要添置些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天还未亮,三人就出发了。 沿着小道直行。田埂上的这段路不长,也就三百米左右。何璋玲边走边与记忆深处的那个地方比较,弯弯曲曲的山路两边,除了松树的品种不一样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灌木丛生,枯黄的杂草随着西北而来得冷风使劲摇摆。行走小半个时辰,进入了去镇上的碎石路。记忆中,不止一次地走过这条路。 只不过先前是见识下此时的集市和未来的赶圩有何区别,而现在却是有意识地去接触经常在赶圩时算命看相的老道士。 一路行来,人愈发的多了起来!进入暮年的帝国,虽说现在江河日下,一年不如一年。 可这乡下镇上还算得上安定。邮亭镇内的几股匪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下山,他们也需要赶圩的市场。 经过了廖家朱家的路口,碰见了好几批赶圩的乡名,有何父熟悉的,也有母亲蒋氏的同村人,于是一路上家长里短地聊过不停! 何璋玲跟着一路走来,也听了一路的嬉笑怒骂!七点左右,终于看见高大牌楼上的邮亭二字。排队交完两文的不知名钱后,人流随之分散。 他亦步亦趋地随父母寻找位置,眼睛却不时瞄向牌楼不远处,酒坊侧边的算命摊上。 第三章 原是道家有缘人 宣*三年五月,帝国宣布铁路干线国有策。如同水入沸油中,惊起一声滔天巨浪。 湘省常沙上下,也举行了数万人的抗议集会,由此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 潇湘府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零陵上下都寝食难安,隐藏在辖区内的仁人志士更是蠢蠢欲动。 八月初一,何家村,打谷场边的义学内,何璋玲正和村长何楚松说话。 “根据报纸上透露的信息,以及进入辛亥年后所发生的事情,孙儿我,有种强烈的预感,朝廷可能撑不过今年!”何璋玲如此说道。 何楚松有一种莫名的惶恐,近三百年的帝国,难道真的就要这么消亡了? 他有点结巴,颤抖地哆嗦着问道: “孙儿,能说…的详…细些吗?”。 何璋玲看着语带颤音地老村长先生,还是他族中的爷爷。心里不免有些懊恼,是不是自己说的太直接了。 越是年纪大的越是念旧,帝国千万般不好,总是一个还算稳定的中央集权国家,想想历朝历代,但凡改朝换代,伴随而来的总是血腥的杀戮和无休止的征伐。 旧有制度规则失去约束,新规则的制定只能通过不断地战争建立。 何璋玲低着小脑袋在心里想着:老人家经历过数十年前的那场影响深远的战争,家人也因受到波及而仙逝。 他应该能接受我的说法,毕竟经历太多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熟。 沉思片刻后,在心里整理了下用词,又伸出右手提起茶壶,给老人家茶杯加了些水,之后才用带着稚气的童音说道: “桌上的报纸,是从镇上胡家,在常沙上学的大少爷那里顺来的。前段时间因为铁路收归国有的问题,大规模游行请愿。 他所在的明德新式学堂学生老师也参加了,他胆小就溜回来了,您应该都看过了吧”。 何楚松,端起茶杯茗了口热茶,稳定了下心神才道: “是的,都看过了,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朝廷这举措当真是自掘坟墓啊”。 何璋玲听着这恨铁不成钢地语气,继续说: “同盟会在近十年来,武装起义不下二十次,朝廷在各地的统治愈发变得不安稳。 历经甲*,庚*国变,光*三十年发生在东北的那场战争战争,国人思变,倘若圣母皇太后还在,兴许会压服各地的种种不忿。 可她不在了,誰还镇得住那些早已渴求变革的各地督抚,特别是位于河南的那位袁项城,没有他的点头,北洋六镇满清誰能调动? 再说皇族内阁,这名单一出,汉人督抚,誰还对朝廷用心?铁路收归国有策一出,算是压垮帝国的最后一把稻草。”。 何璋玲端起面前茶几上的小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下些许微凉的茶水,望着双手有些颤抖的爷爷,继续说道: “或许,只等一个契机,坐北朝南的小皇帝,就会在某个强势,却有势力之人的劝说、或者逼迫下宣告退位。 这个人只能是河南那位!他有几十年的北洋体系支持,执未来三五年中国之牛耳,非袁不可……” 老村长一个人坐在义学书案后的太师椅上,座了很久,想了什么,没有晓得。 何璋玲从义学出来后,就直奔后山一间茅屋而去,那是他师傅的临时住处。 是的,他拜那个算命的道长为师傅了。 本来何璋玲想着,找个垫被之人,为自己这些不能示人的异常能力寻找来源,没有打算与其深交。 可一来二去六七次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老道士没有讲姓名,只说道号:了尘,广西人,七十有六。 由赣省龙虎山而来,取道潇湘府南下桂省,在零陵时突发疾病。好在本身懂医,几味药下去也就好了,只是年纪大了,远行不能。 这副身体还要静养!于是在零陵县内走走看看,有时看命算象,有时心情好还能医治几个病患,日子过得倒也逍遥,直到一年前在邮亭镇上碰见何璋玲这么个泼徒。 要说何璋玲认这个师傅,是在第三次和了尘接触时。 那是又一次随父母赶集,何璋玲在牌坊外就看见七八个青打扮得人,围着卦滩骂骂咧咧, 事情起因不提,但整个过程,何璋玲是看在眼里的,了尘是三下五除二,就弄的几个大汉在地下抽搐却又没却啥伤。 他敢肯定,三秒种就ko了对方一个。这个时候,何璋玲才用上心,对着父母指天发誓,要学这么牛逼的功夫。 可了尘不爱搭理他。何璋玲可不傻,这就是所谓的奇人呐,身上肯定有故事。 于是使出了苦肉计,见他就跪,天在大街上喊师傅师傅。了尘没法,现在的身体又不能远行,只好在考教了下后勉强为之! 可接触下来后,才发现这徒弟,有点不寻常,也让他另眼相看:学的太快了,见识很有见地。 接下来就好办了,征得老村长同意,在后山给师傅建个大的茅草屋!这是了尘的意思! 从这天开始,村里大小十二三个小孩,都随何璋玲向了尘学习技击之术。学习不愿做,可学习打架那是一万个愿意的。 日复一日,一月又一月地来到了辛亥年八月,中途许多次的深入交流,何璋玲也从师傅的嘴里知道了许多秘辛。 他也表现的很成熟,对事情的看法与见地,了尘这位有着非同经历的老人,惊讶得连称妖孽。 或许,不出意外,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直到又一天,了尘赶集时,像往常一样在去集市的路上,却遭遇三名枪手的围杀。 尽管他倾尽全力杀二人,伤一人一人,但是身体的虚弱,最终在最后时刻,使他左胸中弹,送回来时已经晕过去了。 得知情况的众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半天,何父与江林的亲叔何选太两人,更是用了吃奶的力气,从镇上请来了医生,累的也晕倒了。 终于在第二天清晨,了尘醒来。何璋玲没有询问原因,而是 日夜守护着,连家都没有回。 何父和蒋氏也能够理解,毕竟一年多来儿子身上和心里的变化,在他们看来,得益于这位令人尊敬的老人。 从了尘住进何家村始,村民就没有出去看过病,许多年纪大了的人上身体的毛病,了尘一副药下去,药到病除却也分文不取。 全村人都受惠于他。得知情况后的老老少少围满了后山的茅草屋。得知病情稳定,了尘醒来才逐渐离去。 老村长也被了尘看过病,吃过他开的方子药后,病情大有好转。了尘师徒两人的谈话,并不忌讳别人旁听,何楚松也经常听他们说话。 上午才找何璋玲谈谈上面提到的铁路国有等问题。 在第三天午时,了尘脑子清醒了很多。村民或多或少地知道,这是回光仿照。 于是呼啦啦地都涌进了草屋内,了尘看着进来的众人,抚摸纱布纠缠起来的伤口对众人道: “吾本修道中人,得益于诸位乡民,暂住于此地,让某,才晓得家,是何滋味,某不甚感激! 我师傅为我取名了尘,或许早已看透我红尘中的事情未了,我的时间不是很多,拜托各位父老,最后一点时间,我想和徒儿单独说说话!”。 听闻此言,在老村长的吆喝声中,大家都很快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何璋玲和了尘。 何璋玲跪爬在床沿上,手握这了尘冰冷的老手,哽咽地对了尘说道: “师傅,您会没有事的,您会好起来的”! 了尘用满是老茧的手,抚摸着何璋玲的脑袋,轻声道: “若凡,这是为师,给你取的字。你别说话,听我说”。 何璋玲颤抖着点头示意知道。 “今天不说,就真的把一辈子的话,带进棺材里了。” 何璋玲双手握紧着了尘枯瘦的右手,看着他眼睛无神地盯着草棚的屋顶,听着他无喜无悲地话语: “我原是桂省人,咸*年间,跟随那几位,从金田一路杀到金陵。在那个时候,冲锋陷阵,关键时候顶上去的,都是自家乡出来的老兄弟,为师就是其中之一。 自十六岁好勇斗狠,偷鸡摸狗,为祸乡里甚重,但也看不惯朝廷对普罗大众往死里压榨。 那年旱灾,收成很少,很少。收税的恶吏和那些鹰犬,冲进家里把仅有的一点粮食拿走,村内,更是鸡犬不留。 艰难地熬过了几天,听闻洪杨在金田举义,我便索性领着乡亲,杀掉乡里恶绅,去投了洪杨。 之后一路转战,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跟随自己一同投军的近八百乡民,到金陵时,不足五十。 鼎定金陵后,我和大部分仆从军民一样,都以为从此就过上好日子。 可后来,天京动乱,杀了东王杀北王,整个天京,血流成河,吾,不知道相信誰,又有誰能信我。 不久之后,翼王出走,吾稀里糊涂地升为点检,驻守金陵附近。 那时的我,很是迷茫。 八年战打下来,相熟的人,早已换了几茬,那几十名最后的乡党也只剩九个。 同*二年,我以王爵身份,驻守的府城,被湘军围困。 299天,整整300天。 弹尽…粮绝…人灭,我也受伤昏迷。 后来才知道,是同村人莫白等三人,城破后,在王府做最后的抗争后,面对蜂蛹而来带着复仇凶狠眼神的团丁,湘军。 几位大腿受伤的王府禁卫,等莫白三人,护送自己下了早已挖好的地道,就看着冲进最后防线的那些兵丁,疯狂地大笑着扔下火把…… 随着一连串的呲呲声,向西洋人秘密购买,早已预埋好了的近五十吨火药被引爆,带走的,不仅仅是数百条人命,也抹去了那些我们这类人,存在过的痕迹。” 了尘说着说着,泪水,就不知不湿润了眼眶。戎马生涯几十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说出了最大的秘密。 看着这位年纪虽小,却很有灵性的徒弟,熟练地为自己擦拭眼眶,了尘望着他,继续说道: “之后的岁月,就是无休止的逃亡。从金陵到江浙,一直到龙虎山附近才安稳下来。 莫白几人心有不甘,却早已做不了良民,干脆地落草为寇做起来山大王。 而我,却因府城十几万人的死,心生愧疚。从而选择在龙虎山修道。 数十年来,莫白多次邀请入伙都被我给回绝了。莫白也知道我的为人,遂不在强求。 只是要求我隔三差五地上山小聚,我答应了。知我的,我知的人不多了。 前段时间几人病重卧床不起,我去看他们,他们想让我回家乡看看,兴许走散的家人早已回去定居了,我应承下来。 落叶终归要归根,我也想家人了。于是便重新沿着当年来时的路走,在郴州道旧伤复发,硬撑着到了潇湘府,之后就不得不修养。唉,…” 叹息后指着床地下说道: “下面有个包裹,是为师皈依道家后,对医术和武技的一些心得,也有这些年来收集的武学医学典藏,都留给你吧!” 何璋玲这个时候很低落。哽咽着依照师傅吩咐,从床底下拿起包袱在床边的桌上小心翼翼地打开。 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三十多本本线装手写本,六锭五两重的银锭,一些衣物,还有些散碎银子和几十枚铜钱。 何璋玲双手拿起线装书送到了尘手里。了尘抚摸着有些泛黄的书本,眼睛不由得变得模糊。 曾几何时,他从乡民眼中的二流子,一遇风云,便成挥师数万的天国王爷,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时也命也! 何璋玲深情地望着了尘,他的一生,折射的,却是那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 有人从匹夫一跃而成虎踞一方的豪杰,也有人因这个混乱血腥的时代而丢到性命… 了尘的眼神有些恍惚,何璋玲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对了尘说道: “师傅,家乡还有亲人吗?”。了尘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呆滞了片刻,对着何璋玲道: “他们,在永安突围时,与我失散了。屁股了后面,有我烙印上去的莫字,这些年来苦苦寻找,杳无音………” 也许是油尽灯枯了,说完以后,手缓缓地下垂……… 宣*三年八月八日,了尘道长在鹅塘冲何家村后山一间茅屋内,结束了他波浪壮阔的一生。 何璋玲也逐渐从哀伤中恢复过来,日子还得过不是。 了尘的墓就在后山茅屋的旁边,地契早已送到何父手中,这是了尘他自己的选择。 本来要给钱给何楚松的,何楚松坚决不受。何璋玲一个人从此就住在了茅屋内。 何父蒋氏极力反对都没有用,拉扯强揍都没效,何父气急败坏地真踢,小家伙没事,他的脚却肿了! 无他,被动式能量防护自动开启。 吵闹了好几天的何家村,终于沉静下来。而何璋玲,白天在家,晚上却要独自回后山! 作为父母何选军与蒋氏,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而对于大家伙对自己能力的疑问,何璋玲的解释是: “师傅临死之前把毕生所学以及全部内力传授给了自己”。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山村依旧宁静,可外面变得愈发动荡。 潇湘府也发生了请愿活动,由此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府衙被围,衙役捕快,巡防营被知府大人紧急调入府城镇压维稳。 失去了巡防营的武装压制,各镇各村周边的土匪绿林就如同猛虎般,扑向早已踩好点的乡绅富户。一时间,告急文书雪片般飞往府衙。 犄角旮旯里的何家村也受影响,村口,已经出现过几波不明身份的人。 第四章 置酒宴,弱时需低头 那些不明身份之人,不用问,肯定是邮亭周围绿林的眼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一村之长的何楚松忧心忡忡,与族内几位族老商议无果后,他决定去后山问问那个不凡的小孙子。 下午午时过后,一老一少在茅屋前的石桌上,相对而坐。桌上一套茶具,几碟点心瓜子之类的,旁边的炭炉上烧着开水,不远处的老管家正无聊的四处打量。 待开水烧好,管家熟练地洗杯冲茶洗茶,不多时,清新的茶叶香气由茶杯飘进鼻腔。何楚松品了口茶,茶杯都没有放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依孙儿之见,如何对待将要来的绿林好汉?”。 何璋玲也没有和爷爷客气,直接反问道: “以往遇见此等事,如何处理?”。 何楚松想都没想就说道:“通常是奉上银两数十两,粮食数十石。酒肉若干,这也是近些年来的默契了”。 但凡缴纳一定数量银子粮食的村子或者个人,那些绿林好汉基本不会冲进村内杀人放火的。 原因无他,潇湘府就这么大,各地都有山寨,皆有势力范围的,你把自己范围内的富户杀光吃尽,下个月或是明年吃啥?都不是蠢人,晓得各种厉害。 何璋玲听到交钱粮就能平安,不由得心中大定,可想想今年又是辛亥年,又是八月底了,潇湘各地的会党未必不会在后面煽风点火。 想到此处,何璋玲于是便道:“爷爷,您看这样行不!和以往一样,奉上钱粮暂保平安,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震慑他们,用我打不死的身体震慑他们,也让乡民少受点损失” 何楚松听到后不由得面色通红。何璋玲好说歹说才说服这位村长爷爷按照这两条做………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八月二十日,三股绿林势力涌进何家村,为宁静的而祥和村子带来了不少的喧哗和吵闹。 三股势力成品字形把村子给紧紧围住,一方各有一百五十多人,何璋玲在西南这个方向上看到的哪像是绿林好汉,更像是沿街乞讨的乞丐。 一百多人的队伍,快枪十多只,鸟铳十数把,多数人手一把刀。更有甚者还拿着菜刀杀猪刀的。穿着也是补丁加补丁的衣服。为首的几人穿的倒是光鲜亮丽。 耀武扬威的好汉们在那里指指点点,讨论着这个村能抢点什么,捉几只鸡鸭打打牙祭,或者弄头肥猪吃吃大餐? 座于马上的王捣蛋王大当家,更是意气风发,想当初自己一把杀猪刀闯天下,身为佃户的自己因为交不起租子,而被那个天杀的王财主搞的家破人亡。 恶向胆边生的自己,竟一不做二不休地顺走了胡屠夫的杀猪刀,瞅准王大恶绅落单的空挡,狠狠地把刀捅进了那该死财主的胸膛。 只可惜因为头次行凶的自己没有经验,捅错了位置,这才没有结果了那糟老头的小命。 之后索性拉上几个同命相怜的基友,落草于邮亭西北面的桐梓坪,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了,历尽磨难几经与官军纠缠,才在某位“好心”的乡绅牵线下打成“和解”,队伍也发展现如今百五六十人。 王大当家望着这个不大却勃勃生机的小村子,若是当初碰见何楚松此等善人乡绅,或许自己就不会走上这条刀口舔血的路了。 他摇摇头,理清了头脑中混乱的思绪。问一旁骑在马上的两人道: “老二,老三,去问问胡,杨两位当家的,准备的如何了,告诉他们此村乡绅何楚松乃积善之人,若是懂规矩奉上粮饷,就不进村了,都是些平头百姓,有几个钱!”。 二当家朱一刀,在零陵县城做杀猪营生,块头大,身高近八尺。别人杀猪总得几次用刀才使猪断气,可他却一刀下去几个动作便让猪成任人拿捏的死物,久而久之连真名都记不清了。 十年前因为向衙役讨要所欠肉钱无果后爆发冲突,失手打死衙役后慌忙带领老小出逃,在桐梓坪下被衙役追上,辛好被王大当家所救。 之后索性就入伙桐梓坪,这么多年下来,有感于王大当家的救命恩人,但凡山寨行动,朱一刀几乎都冲在前面,大事小情皆已大当家马首是瞻。久而久之,就被提为二当家,专职冲锋陷阵事。 三当家蒋幺鸡,原名耀济,因耀济在零陵本土语言中同幺鸡谐音,顾而被冠以外号。 他与朱一刀不同,是上了一位主薄小妾的床,被主薄大人给通缉了。他也倒是光棍,啪啪屁股躲起来,可苦了那位娘子,被气恼攻心的主薄大人给浸了猪笼。 了然一身的他交友倒是广阔,三教九流皆有吃得开的朋友。被通缉了,自然不好在县城露面,刚好有人牵线,他干脆地上了桐梓坪。 由于有点文化,是人们眼中的读书人。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被王大当家认了老三,专责钱粮打听事。 两人听到大哥言语,便打马离去,各自负责一方通知胡,杨两位当家。这时的何家村已是炊烟袅袅,打谷场上一排排来自各家的桌椅板凳,竟有四十余桌。 昨天,何楚松知会众乡亲如今天这般事情。大伙儿心里有数,以往也不是没有土匪下山来劫掠。只不过大多数被何楚松打发掉了,好汉们也知道事不过三。 再说人家态度那是一个恭敬,给足了面子,还要怎样!今天或许人来的多了点,大伙心里面有些不踏实而已。 接到土匪已到的消息,早已在打谷场等候的乡民顿时忙碌起来。十余口大锅一字排开,碗筷开始被端上饭桌。 何楚松心里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事,其实早已有腹稿。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被抢过精光而已。 他整整衣服,带着何璋玲,一老一少信步来到村口。在土匪前百米位置站定并拱手中气十足地喊到: “何家村,何圭璋敢请王大当家上前说话”。 王大当家听到后,打断了身后亲信好意的提醒。径自摧马上前,在老少二人十步之外停下。在马上拱手回礼后,对着一老一少说道: “何家族长,今天我们来的目地你应该清楚,山中缺衣少食,我身为桐梓坪长盘的,自然就得为弟兄们着想。 老规矩,三百两外加五十石粮食,一些鸡鸭什么的。我呢也不多要,这个世道都不容易,东西收到我就扯呼走人”。 何楚松听完王大当家的话,心里倒是放心不少。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或许正如那个妖孽的孙儿说的那样,他们乘着巡防营回去镇压请愿群众的这段空挡,下山来的目地可不是针对着自己这个小村子。 往镇里方向30里的廖家大院才是他们最大目标,廖家院子,在邮亭西北。 先祖廖遒庚因生活所迫,外出求活。十年后归来,这时的他身披潇湘镇绿营千总袍,回来就买地建院开荒,娶妻生子。 至同治九年拥田一千二百亩,家丁上百。值得称道地是他为人很是仁德,但凡灾荒都回免除佃户钱粮,还会免费提供吃食,地租也相比较这镇上别处,是最低的。 可这样一位与人为善的乡绅在光绪元年病死,可后代,那就别提了。为恶,祸害,吝啬。 到如今辛亥年,已到知天命年纪的现任当家的廖良爭,还是如从前那般行径。 县府几次三番地警告劝诫要对地下佃农好点,别太过份了,可他倒好,在县城唯唯诺诺,到了自家地盘更是变本加厉地压榨和迫害。 在有意无意,或者是在各种势力的默契下,这一次王大当家才在有心人的劝说下,下山打粮。路过何家村时,人困马乏,这才想到打打秋风。 何楚松再次拱手说道:“王当家,老夫知道各位好汉行来定是疲乏的很,本村虽小,但供给好汉们报餐一顿的能力还是有的。 在村内打谷场上,已摆好酒席,烦请几位当家赏个薄面,吃顿饱饭再行上路,可好。” 王大当家听完不由一愣,心里想的着还有这等好事,便不动声色满口应承下来。 让老少二人等候片刻,骑马就往老二老三来的方向奔去。十多骑在远处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在何璋玲看来他们若是这么轻易地答应去村内吃饭,那就不是常年刀口舔血的土匪了。 果然,不多久,几匹马飞驰而出朝村内去了,路过老少二人身边时,一阵灰尘是的二人不停地咳嗽起来。 这时,王倒蛋为首,八九骑缓缓朝二人行来,在几步之外停下,介绍了胡杨两位当家的,之后就是扯淡时间了。 世道如何如何乱,他们这些好汉如何如何不好混了!约莫二刻钟后,三骑快马从村内冲出,在几位当家的马前几步处停下,几人轻声嘀咕着。 不久,三位当家的直起身子不由而同地下马,身后众人也紧随其后地下马,以王,胡,杨三位为首,十余人朝何楚松两人行去。客套话不久,等各位当家的安排数十人放哨后,众人就向村内行去。 几百人涌进村子,好汉们四处打量着。待行至打谷场时,三位当家的被眼前阵仗给惊的不由一愣。好家伙,左侧是数十位娘子在切菜洗碗,十几口大锅旁都有汉子在挥汗如雨地炒着菜。 何楚松看着几人表情,摸着白色的胡须,略有些得意地道:“几位当家的,请上座”。 紧随而来的几百好汉倒是很镇定,在看见头领入桌后,呼啦一下,闹哄哄地各自找座位去也。旁边正在忙碌的何家村乡亲,就连何璋玲父母手心上都是汗。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看着吆喝着大吃大喝的土匪,心里总算是放下些心来,何选君嘴里嘟嘟地说着的却是: 等明天,老子非的教训那个兔崽子,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嘿死(吓死)我了。 而旁边的二叔何选太,则摇着头说道: “大哥,璋玲与老爷子这样做,并没有错。若是不这样做,以现在混乱的世道,他们绝对会下死手,那时,村里面能剩下多少人。 我们将这宴席一摆,那几位当家的,就不太可能下死手!对上对下他们可以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何选君看着这位年仅17岁的弟弟,心里不免感叹:读书,才能有出息啊。 他将湿淋淋的手,在围裙上随便一抹,边端菜,边对何选太说道: “选太啊,这段时间,就别回县里杂货铺了。那里现在可乱的很哪。老屋那里,你嫂子已经收拾好了,家里少不了你们小两口一口吃的。” 何选太望着端着几大碗猪肉的大哥,心里终究有了愧疚感。从出生到现在,自己这个小儿子被父母赋予了太多的爱。 而作为大哥的何选君,却…… 随着主位开席,底下的一众小啰啰便不管不顾地吃了起来。那吃相似乎是十年没有见荤腥样。筷子都省了,直接用手抓。 几位当家的看着手下人不像样的表现,脸上有些发烫,丢人啊。王大当家瞅见嘴上有些抽搐的何楚松,便举杯向何楚松示意道: “手底下人没有见过啥世面,请何老先生见谅,我自罚三杯。” 胡杨二人见老王这般,便也举杯。口中直言:见谅见谅! 何楚松连忙摆手,口中接连:“无妨无妨!” 推杯换盏间,酒席喝的差不多了。连外面放哨的都吃饱喝足,天色已近黄昏,他们计划夜半三更去办事,在当家点头之后,索性就放了羊。 三五成群混在一起,赌钱的,不服气相互干仗的,席地而睡的,更有玩心大起的跑到田里捉泥鳅。 还有几个喝多了的对着几位妇女讲着荤段子,听得那几位正在洗碗的妇女脸红耳赤,被正在巡视的蒋幺鸡蒋三当家几个巴掌拍在后脑上。 正要反过来怒对,却见是山寨三当家,便瞬间变脸,低声哈腰地道: “三爷,是您那,小的给您老请安了”。 说着便要下跪,蒋幺鸡怒骂道:“滚,滚,,,滚,还要脸不”。 赶走几人,蒋幺鸡却没有走,整理下衣服,向正在洗澡的寡妇芹走去,似乎想帮着她提水。 何璋玲远远瞅见,却没有说什么。寡妇芹,原名张芹芹,是何选君二堂弟的媳妇。 几年前因为在镇帮人换屋顶上的瓦片,不小心掉下来,当场就没有了气息,留下张芹芹和襁褓中的儿子二人肚子过活。 还好那位东家也停仁义的,赔付二十两银子和一副棺木。这些年她一手操持家业,一手养育儿子甚是不易。 辛好有老村长及其左邻右帮衬,要不然孤儿寡母地日子肯定不能如现在般,虽说清贫,但也安稳。 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弱女子,也要养家糊口的。在村长的关照下,和管家婆娘学做厨娘,几年下来倒是做的一手好菜。 也许是没有经过风吹雨晒,二十七八的年纪,皮肤越发白皙,靓丽的瓜子脸上有些许粉尘,身材也随着营养的提高而显的丰腴。 “何家一枝花,寡妇芹当家。一手锅勺烩,香胜四季花”。 也许是做久了厨娘,嗓门和性格也变得泼辣和大声。见到旁边正四处乱瞄的幺鸡,想都没想就吼开了: “那个誰,看什么呢,就是你,别人都忙成啥样了,你在那里乱逛,还不来帮忙。” 幺鸡大人愣愣地杵在那里,好久才哦的一声,轮胳膊扯袖子地上去忙活开了。 这边正相谈甚欢的一众当家的被一声大吼给镇的不轻,朝声音来处一瞅,不由得面面相觑。 只是王大当家看见自己的三当家,正屁颠颠地帮一位颇有姿色的女人打下手。 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有种那个啥啥的感觉。何楚松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晚上九点左右,又饱餐一顿的好汉们出发了,只是队伍上多了一个小屁孩。骑在马上的三当家蒋幺鸡,一骑三回头地朝打谷场方向,望了又望……… 第五章 显峥嵘初始为伐恶 崎岖的山路,忽而向左,忽而向右,绵绵延延向邮亭镇方向而去。 看着是不远,刚经过的山脊上都能看见对面焚烧东西的亮光,可走起来,一个时辰过去了都还没有走到。 何璋玲不由得感叹了一句:“真是望山跑死马”。 对于队伍中出现这么一个小屁孩,几位当家的也实属无奈。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 何老族长每人二百五十两银子奉上,还有一百五十石粮食待回程时一并带走,只为侄孙儿能见见大阵仗。 并承诺生死勿论,还信誓旦旦说他,乃是江西龙虎山了尘道长的关门弟子,一身内力如何如何,刀枪不入啥的。 几人不好当着面撇嘴,可人家又送钱粮又请酒宴的,最终几人还是答应让他跟着就是。 从何家村至廖家所在堡垒,二十又五里山路。一众好汉走了两个时辰,终于看见廖家堡垒上燃烧的火把。 廖家堡,一面临山,高度近五米,外部包青砖六尺,内部夯土,宽度近三米,周长990米。 一条可通行马车的土路分开了星罗棋布的农田,如今的廖家有田四千四百亩,荒地山林无算。现有家丁180人,人手一把毛瑟88式(其实这是委员会1888式)。 现任家主廖某人知道自己平日所为,花重金从上海买入500支,请洋人运送到家的。 他为人不行,可也不傻。这些年除了买田,他还做生意,县城两间客栈,七间店铺。 还有些见不得台面的黑色收入。除了上交某些官面人物,寻求保护外,攒的家底还算丰厚。这晚,他正在最喜爱小妾身上耕耘,忽闻管家有紧急情况禀告。 这家伙可不是外人,是他老子管家得儿子,两人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不是大事他根本不会进内宅来的。 还没有开始就缴械投降的廖某人,顾不得小妾幽怨的眼神,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客厅中赶。 在客厅,听完述说,马不停蹄地朝堡墙上走去,嘴上还在骂骂咧咧地:“哪个王八盖子的竟然打我廖家的注意,这是活的不耐烦了。 堡外百米处,几位当家的屹立马上。两边的田里都站着举着火把的小啰啰。何璋玲站在那几位当家后面。 此刻的王大当家却有些紧张了,线人说过,这堡内也就四五十把快枪,还有内应,应该是手拿把攥的。 想到这里,也不迟疑。便大声道:“放号,火枪六响”。片息功夫,六道嗖嗖声,由下而上冲向天空后间断性爆炸。 之后,三家合一的七十多条快枪对着堡门上方的位置就是一轮齐射。稍息过后,又听见,举枪………瞄准………放。一连响了六次。只是堡墙上还没有动静。 忽然,堡内噼里啪啦地响了一阵枪过后,归于平静。不久城堡上丢下七八具尸体,伴随而来的却是廖某人那嚣张无比的喊声: “王八…蛋,狗……日……的…想里应外合,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全都有给我打,打死外面那帮牛日出来的狗杂碎!” 刹那间,砰,砰,砰砰砰砰的声音响过不停,惨叫声,伴随着哀嚎声时不时传来。 听着堡墙连续不断的枪声,王,胡,杨几位当家的知道,今天是被人算计了。上层可不是几十条枪,那是几百条枪才有的阵战,以他们现如今的状况,全身而退都有点困难。 刚要喊话撤退,却被一双滑嫩而有力的手给拦了下来,不知何时,何璋玲已经爬到王大当家旁边,看着满田埂下趴着的土匪们,心稍安不少。 四处瞅了瞅,土匪手中的火把都熄灭了,堡墙上的枪声还在响个不停。 何璋玲扭头对几位正在躲子弹的当家喊道:“王大当家的,要不我去试试,只要能把大门弄开,想必各位好汉定能大功告成”。 差点死心要放弃这次行动的王大当家有些愣神,盯着何璋玲看了又看,才有些不确定地反问道: “真…的…可以刀枪不入?莫嘿我”。 何璋玲有些好笑地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几位当家的有什么好办法?内应应该行动失败了,难道就这样灰溜溜回去,不如让我试试”。 趴在地上的几位当家头碰在一起嘀咕了会,便道:“好吧,如若果真打下来,财务分你一半,你等会,我去安排下”。 几人分头行动,胡杨两位各自回到自己的队伍,挑选能近生格斗的好手,由各自山寨二当家率领,随王大当家与何璋玲悄悄滴接近堡门。 而他们的任务则是尽量地大照声势,做死拼架势,集中三个山寨的所有火枪,对着堡门上方猛力射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而何,王两人则带领近百名能近身搏杀的好汉,匍匐至堡门口,待何璋玲打开堡门就一拥而入。 半个时辰后,随着噼里啪啦的枪声,胡,杨两为当家的率领手下儿郎开始了攻击表演: “数十人抬着用实木捆扎起来的梯子,大声地喊着冲啊杀啊。一听到枪声就呼啦啦地后撤。 何璋玲匍匐着一下一下地往堡门方向前进,后面跟着王大当家以下近百人,由于胡杨两部表演的很是卖力,一面开枪呐喊,一面组织嗓门大的于堡墙上的守护家丁进行骂战。 这边暂时安全,待近堡门后,何璋玲哧溜一下,站起身跑进了堡门洞内。 紧跟其后的王大当家,朱一刀等众二十余人也进了堡门洞内,其余人等皆背靠堡墙,不敢有过多动作,衣服包裹着的各种兵器被一一扯开,刀枪剑戟扬扬齐全。 终归是自由惯了的绿林好汉,但上下人等不缺血气勇武,跃跃欲试地等着大杀一场。 到堡洞后,何璋玲先装模作样地运行一套把式,趁着后面众人视线转移的空挡,麻溜地从空间戒指地拿出刀,拇指一按,一道蓝色光柱随着何璋玲的动作而飞舞。 不一会,收工归位。他闪到一边,对着被刚才蓝光震撼住众人,吼道:“二当家,还愣在那里干哈,踹门,冲进去”。 朱一刀望着丝毫没有变化的裹铁大门,将信将疑地猛力一踹。轰地一声,厚实而坚固的包铁大门,从中间断开一个圆弧形的缺口。 王大当家顾不得欣赏这光滑细腻的切口,一声大吼:“弟兄们,冲啊”…… 何璋玲没有进去,他在洞门口等着。心里却在坐着思想斗争。一方面他认为廖某人该死,他为害乡里数十年,是被人民专治的对象。 另一方面却在告诫他这样做是不行的,或许是被上辈子的道德准则所支配。 几十年红色及其法律灌输,尽管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农民工,但也知道秩序规则不可废,就算十恶不赦也得依靠律法进行惩处。 一旦旧有秩序规则被恶意破坏,那后果……如同几年后的军阀混战,中央集权的老大帝国,失去了震慑群枭的袁某人,誰都不服誰,于是混乱叠加,征伐不止。 他想了很多,一直坐在门洞内发呆,直到被王大当家叫醒。他摇摇有些发涨的脑袋,对着叫醒他的王大当家说道: “不好意思啊,脑壳有点晕,怎么样,弟兄们伤亡如何?”。 王大当家对于这个小兄弟,没有先问收成怎么样,却先问弟兄们的伤亡,很是有些感动。略带伤感地道: “总共死了八十多,伤一百余,这次我们三个寨子都得伤筋动骨了,连幺鸡三当家都挂彩了”。 随后又有些兴奋地道:“小何兄弟,这次我们发财了,发大财了,走,走,走,跟我来。” 王大当家边走边向何璋玲述说进堡之后的事情。他们冲进去后,大多数家丁选择缴械投降,在廖家大院却遭遇激烈的抵抗。 再是混蛋得人都有三五个好友呢,他廖某人这么些年来,也笼络一些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人,死去的兄弟,大多数是在攻占廖家大院而丧命。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强攻,可结果令人沮丧的很。 何璋玲一路走来所见的情况,让他有种想呕吐的冲动,从没有见过这么血淋淋的场景。 到廖家大院时,在外面都能闻见血腥味,满目疮痍,散架的桌椅板凳,墙皮上的弹孔和血迹,无不显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搏杀。 站在廖家堂屋前,他久久凝视这片刚刚才形成的废墟,心里想什么,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也不可能知道。 得知廖家钱粮数目后,他却有些不可置信。银库存银二万八千多两,一些古董字画。 粮仓存粮五千余石,红薯五米土豆杂粮等八百余石,这是能直接食用的,那些发霉变质的粮食,堆满了十数间屋子。 难怪整个廖家堡除廖家大院外,几乎没有抵抗,都巴不得廖某人死翘翘。走进大堂,胡杨几位当家的正在说话,见王捣蛋领着这次行动的大功臣进来,堂内七八人都起来抱拳见礼,这可不是矫情虚伪,这是真的真心诚意地见礼。 没有眼前这个小兄弟,他们得带人灰溜溜回去舔伤口,那能如现在般,大秤分金银。 一方客套下来,何璋玲就把心中的疑惑给说了出来,道:“不可能就这么点银子啊“。 三位大当家及其手下表情不一。有两人脾气更是火爆,一听这话,明显是不信任嘛。刚要出来驽对几句,就被还算识大体的老大给拦住。 何璋玲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便解释道:“各位大哥,莫误会,我的意思是,或许还有银子没有被发现”。 堂内几人这才释然。朱一刀十个直脾气,便大声嚷到:“这不可能,我们都把廖家大院给翻了个遍,就找到这么多,哪里还有银子啊”。 其余众人也都微微颔首,只是王大当家似乎明白点什么,便转过头问何璋玲道:“小老弟的意思是,廖家应该还有窖藏银“。 何璋玲接口说道:“是的,从同*三年到如今,近五十年时间,不说别的,就土地收成,以他廖某人的吝啬样,都不止这个数。 更何况又是开店铺,又有黑道上的某些生意,这些都不提了,我可是听闻当初他爹回乡置业时,足足有二十多辆马车的”。 后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轮胳膊撸袖子地干了起来,银子的诱惑实在是大的很。 何璋玲其实早就通过“大气层内矿物找寻仪”搜寻过,大堂侧边那颗粗大的樟树地下六尺处,茅房,牛马坊地下五尺处以及后院假山,池塘地下都有窖藏银。 在何璋玲有意无意地提示下,金银终究时隔十余年重见天日,,待所有银子汇总,连何璋玲都吓一跳,总计黄金一万三千两,银六十八万七千两。 近三十吨重物堆积起来的震撼,远远没有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来的有吸引力,何璋玲一字一句地看着。 这是在樟树地下发现的。防腐做的很好,是廖家堡建立者廖遒庚的自述。 大意是,在家乡混不下去了,外出闯荡,后入湘军鲍超部,几年征因功升职营官,后随鲍超围攻天京。 期间做了不少有损阴德的事,罗织罪名,诬陷他人通发匪等,私藏银两百万两,又狠毒地杀害所有知情人。 不久受伤,不便呆在军中,回老家前拖鲍超给办了个绿营参将衔。 或许是良心的谴责,赋闲在家时总是以仁德待乡人,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后人多行善事,这些银子不到生死存亡不能动用。 他不知道的,却是儿子当初的种种胡作非为,为今日破家灭门而埋下的祸根。 佛说,因果循环,敬人之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为恶者,不是不报,那是时候未到。 几天后,巡防营归建,衙役捕快巡防营倾巢而出,噼里啪啦半天枪响后,被匪徒攻占多日的廖家堡宣布收复。 有感于廖家满门皆命丧匪徒之手,知府大人为体恤民情计,分于廖家堡众每户十亩水田,共计二千一百亩,并免除两年税收。 于是廖家众人跪地大呼:知府大人恩义,青天大老爷………后面正在清点“缴获”的一群官军,此时也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 回到何家村的何璋玲,一如往常般白天在家,锻炼身体,晚上给师傅了尘守孝。 属于何璋玲的那份近二十余万银子粮食和枪械,暂时堆放在何楚松家,为此父子两人还闹的不太愉快。 回来的当晚,何璋玲在何楚松家里待了一夜,两人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好汉们回山了,带着满满的收获,在崎岖的山路上,分道扬镳!只是蒋幺鸡却留了下来,他是真的伤的不轻,王大当家的花二百两银请寡妇芹照顾起居,犹豫不决的张芹芹被老村长说服。 再一次回望清晨被雾气掩埋的何家村,王大当家麻溜滴上马,一声“驾”音传来,留下一片还没有下落的飞尘。 八月底的朝阳,天空干净如常。村子不远处的田里,七八个小孩子正在涮转腾挪,何璋玲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第六章欲远行,筹谋建寨是自保 宣*三年,1911年8月31日,农历七月初八,宜打扫,动土,祈福。 宣扬多日的何家村扩建工程,于今日破土动工。十里八乡有活没活的壮年男女,以及能搬栋一块青砖的老人孩童,在每月一两五钱,老少皆能吃饱的诱惑下,全都聚集在何家村前四周的空地上,以村为基本劳动单位,在划定的区域挖土搬砖砌墙。 八百余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老师傅的安排呵斥声中,于村外南面一里许的广口里采集运送条石。 后山上,一老一少正站在一处凸起的石山指指点点。规划中的何家堡,参考廖家堡建设格局,一面临山,三面城墙。 墙高5.8米,宽3.6米,周长近900米,设一大门,每相距11米设突出墙体机枪堡垒一个,整体都由青石堆砌而成,辅以糯米汁作为粘合剂。 何楚松十分不理解小侄孙的做法,何家村才几十号人口,弄那么大的城堡有何用处。花费如此之大,值得吗? 何璋玲无意间发现身旁的爷爷,嘴唇张了又合,似乎是有话想说。自从廖家堡事件后,何璋玲在何家村的地位直线上升,有意无意间,他的话比何楚松的更好使。 邻里之间的矛盾摩擦,何楚松也许要些许时间才能调和解决,可何璋玲用一两句话就解决了。问题是,双方还挺服气的。 何楚松心里没有疙瘩,是不可能的。几十年颐指气使的心里优势,一朝被被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给破坏,那感觉,实在是够酸爽。 廖家堡陷落的过程,这段时间,通过蒋幺鸡的只言片语,何楚松才知道,没有何璋玲用“内力”破开堡门,就他们三个寨子,在失去内应的情况下,又没有压制火力,打下廖家堡是万万不能的。 他当初知道此等情况时,是十分震惊的。由此而对这个小侄孙产生了恐惧心里,对于他要做的事都十分配合。 如同这次何家村扩建,没有他何楚松的上下打点,想要这么大动静建堡垒是基本上办不到的。 何璋玲不知道老爷爷心里的百般变化,扭过头,指着下面正在建设的堡垒道: “爷爷,这堡垒一旦建成,我就要去外面游历了。师傅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我想去看看。我估摸着这诺大的王朝,也就在今年底,必将倒台。 之后十年肯定是比较混乱的,走之前,最担心的是父母和您们这些乡亲。 我几年内不可能回来的,要寻找师傅找寻失散多年的儿子,要帮几位师叔找家人,国内游历后,要去见见西洋景,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何楚松听着小侄孙说话,眼睛时不时瞅瞅那张稚嫩而又坚毅的脸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满清必将亡国。 也许他是正确的,乱世将至必出妖孽,话说这小侄孙别是妖魔转世吧,想到此处,何楚松不禁嘴角抽搐起来。 何璋玲话毕,何楚松便接着问道:“选君侄儿可就你一根独苗,他舍得你这么小,就远离他们去独自闯荡吗?”。 何璋玲摸摸自己的后脑,抓着头上的头皮屑,有些伤感地回道:“舍不得又能怎样,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等我回来时带七八个婆姨十多个娃时,他们就高兴了,再说就我老子和我姆妈那对冤家,那天晚上不折腾,说不定现在我都有弟弟或者妹妹了”。 远处正带人赶来向两人咨询问题的何选君,听到自家那个宝贝儿子在长辈面前这样编排自己,老脸一红,不顾旁边人的拉扯,抡起肩上的扁担就朝何璋玲跑去。 猛地一回头,何璋玲就看见后面,四五米处老爸正抡着扁担朝自己而来,他心道:糟糕,这话话说的,赶快溜吧!。 便一跃而下凸起的石头,头也不会回地向山下跑去。 9月7日,由保路运动而引发的动乱,愈演愈烈。民众游行抗议罢工,更有会党及哥老会四处煽风点火。 总督赵*丰决定大开杀戒,由此激起民愤,各路同志军猛扑成都。一时间风起云涌,同盟会更是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四处联络。 在新军第十七镇已有不稳的情况下,总督赵尔*电请朝廷,速派援兵以平乱局。 帝国的掌权者,却不顾现实情况,撤掉赵尔*的总督职务,并调渝汉铁路督办端方署理总督,率一部分鄂省新军入川。 9月中旬,端方抽调了1/3鄂省新军军力,取道宜昌,进入川境。武昌顿时空虚。 9月25日,龙鸣剑,吴玉章,王天杰等同盟会员在荣县发动武装起义,并建立了以三人为首的荣县*政府。 信息犹如病毒一样,快速地向四周传播扩散。 10月10日,武昌一声枪响,统治中国276年的王朝,终于一步步无可奈何地走进了历史的尘埃。 帝国的推翻者们,又为了谁座上那个几万万人之上的位置,而闹得不可开交。 会党,流氓,那些曾经隐藏在角落里的黑社会趁机闹事,失去制约的社会是混乱的。 别的地方不好说,至少鹅塘冲何家村的秩序还算安稳。 何家堡已接近完工,可那些十里八乡在这做工的人,却没有回去,原因无他,太混乱了。 走在人群里,听得最多的一定是:“某某姑娘又被糟蹋了,谁家又被抢了,哪家乡绅被灭门了等等。3500多人拥挤在这里,没有枭小捣乱生事,也会有这样那样的冲突。 有感于何家村小村而富裕和现实不太稳定的社会态势,何楚松在决定建堡之前,就发动何家村所有人: 凡有做过乡勇,团丁,甚至巡防营的亲戚,都可介绍来何家堡避难和定居,定居者且参加护卫队的月响三两,并分三亩可耕耘的山地。 刚开始,来者寥寥十几个,都是携家带口的,以一位姓罗的镖师带队。何楚松也不气,誰都会趋利避害这项技能的。 可到了十月下旬时,气氛完全不对了。武昌起义的枪声向瘟疫一样散布全国,许多知县挂印而去不知所踪。 原先的衙役捕快巡防营等那就放了羊,还得过生活不是,失去了月利银子的公门中人,哪个不要养家糊口的,于是敲诈勒索火拼不可避免。 连正在养伤三当家蒋幺鸡,都接到曾经朋友的拜托,要他照顾下某某。局势越混乱,也最好混水摸鱼。 蒋幺鸡临危受命去府城零陵拐带人枪,开出的条件听得蒋幺鸡咋舌不已:人携枪过来,月响三两,并送50两安家银,如此优厚的条件,也只是招募了120多人。 回到鹅塘冲何家,诸人受到热烈的欢迎。从何楚松手里接过沉甸甸实实在在的银子,来此定居的人,内心安心不少 刚开始的整训也安安分分地完成。只是他们不太服气地是,为毛一个小屁孩训练他们,还这么多的规矩啥的: 早上背着枪械被套,跑个七八里路,他说是保命用的,打不过人家总得跑得过,不然自己的命,可是保不住的,对于这点他妈的,咋们是认同的,好在之后的早饭够丰富,油条豆浆加稀饭。 受不了的,是之后的内务,站姿训练。豆腐块的被子,仰首挺胸收腹,双手置于两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半个时辰。 这他娘的誰受得了,于是就有人跳出来,何璋玲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二话不说,抡起巴掌就扇了过去,被强化过的身体,脑子虽然不好使,可这力气可是寻常人的数十倍。 大汉的腿关节,因受外力而失去了支撑作用,那汉子失去重心而颓然倒地,双手紧握膝盖。在地上啊啊的哀嚎翻滚。 一个好汉三个帮,见自己的好友被那个小兔崽子弄成那样,便顾不得上下尊卑,挥拳踢腿轮胳膊上了。 只是,在感觉有异物袭击时,何璋玲身上的被动式能量防护罩霎时开启。 在离身体还有寸许距离时,手脚被一层无形的墙壁给挡住,几人顿时感觉到疼痛酸麻。 试想下,挥拳打在石头上有啥感觉,之后的叫喊疼哭声,就是最好的例证。这训练是搞不下去了,何璋玲索性就集合大家开了个思想动员大会。 等几个倒地的家伙,恢复过来后,何璋玲就吹响了集合的号声。就在这训练场上,几百人围成一个大圆圈,何璋玲站在中间,环顾四周逐渐安静下来护卫队员,开始了生平第一次演讲: “我是谁,相信都不用介绍了,我也不问你们以前是做什么的,来这里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誰都不想,背井离乡地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居住,可现实就是那样,这帝国,说亡就亡了,你们别不信,”。 见有人撇嘴,有人毫不在意地听着,何璋玲并没有恼怒,接着刚才的话道: “或许有人会不信,那没有关系。在坐的,有认识现在知事行署的当官的吗?” 坐在他后面的一位汉子瓮声瓮气地道:“我认识”。 何璋玲转过身子一看,顿时就乐了。那汉子就是被一巴掌拍到地的那位。 何璋玲双手抱拳问道: “敢问好汉,今岁贵庚,原职何处,现在知事行署当官者与你是何关系?“。 那汉子有些难为情地摸摸后脑勺,或许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声音有点结巴。 刚要站起来就被何璋玲挥手示意坐下去了。之后声音也变大了些。只听见他回答道: “我叫郑军,之前在府衙做一个捕快小头目,哦,是警察,今年二十六,现在知事行署做警务科的一名科长,是我以前抓进去的会党………” 众人听着,没有一丝声音。 过了很久,或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等郑军讲完自己的人生经历,或多或少地给众人带来了很大的心里震撼。 接下来又有不少人说了自己的遭遇,基本上同郑军类同,区别在于郑军见机得快溜掉了,大多数人是被追杀逃出来的。 何璋玲见众人心情似乎平静下来后,就问前面的一位汉子道: “杨帆大哥,你现在服气吗?若是给你一百条人枪,你会怎么做?”。 杨帆有些激动的道:“怎么做,哈哈,我带人弄死他个狗日的”。 杨帆这么激动,源自自身的逃亡经历。他本是鹅塘冲北面30里,杨家巷乡的一名颇有资财地主的小儿子,大哥以秀才身份,在光绪三十年进入府衙做书吏,由此认识蔡主薄。 光绪三十二年因为年底账目提醒知府大人,从而被蔡主薄记恨上了。宣统三年,又因察觉蔡主薄与知府大人小妾有染,被主薄一番操作下来,定了通匪大罪,押入大牢等候问斩。 武昌起义以及长沙起义消息传来,零陵府城渐渐显得诡异同盟会及其会党成员频繁进出府衙。 宣*三年11月,大清龙旗在城门楼上飘然而落,代之以“汉”字白旗。减掉辫子,换掉牌匾,挂上零陵知事行署牌子。 而蔡主薄摇生一变,成了零陵知事行署第五号人物。 上下其手以利诱之,罗织罪名,终将杨帆家置于死地,可怜杨家上下六十三口,除杨帆略有武艺,在书童家仆拼死护卫下,逃脱一命外,其余人等都以满清余孽而处决。 训练场上的众人都理解杨帆说这话的心情,换谁都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何璋玲接着刚才杨帆说的话道: “是啊,都想报仇又相互倾轧,都有枪在手,誰愿意听你的。小到我们这些小镇小村,那些各府与各府,各省与各省的都督。 谁会听谁的?都是有枪有队伍的老大,那就打呗,那么问题来了,钱粮从哪里来? 明清交替之时的动乱说明,在分出胜负誰是老大之前,这世道至少要乱个十多二十年……… 第二天的训练要好多了,或许昨天的思想工作做的到位了,誰都想有个安稳的家不是。 几百个大老爷们,在以前做过捕快的王扈宁等人的吆喝声中,七八个小方块,按照他们当时的受训方式来受训。 何璋玲看了两天,不禁摇摇头。他们的热情高涨,训练却又毫无章法。 上辈子就连真家伙,也只在羊城的射击俱乐部里玩过两次的何璋玲。在这方面也都一窍不通,对部队的印象,还停留在如今还没有模糊的记忆中的那些影视剧中。 尽管如此,费了好大劲,抓破了几层头皮。何璋玲最后经过四五天的琢磨,还是将整训计划做出来。 其一为编制。在这个没有自动火力的年代,加强基层班排的人数,也就顺理成章了。 考虑到现实问题,计划12人为一班,班长一名,班副一人;四班为一排,副排两人;四排为一连,连副两人。 其二为整训问题。先练队列加强纪律性,是无论如何也得做的。在这之前还得先练“将”,而后才能再说其他。 首先成立教导排,何璋玲这个门外汉亲自任排长。 拟订郑军,三杨帆,何国清,王世军(何楚松大女婿,与邮亭镇交界的祁阳县人,49岁,是一名镖师),朱以海(何楚松最小的女婿,邮亭镇之北接履桥镇人,35岁,家里开客栈),王扈宁(零陵县城捕快,25岁,于郑军同来)等二十多人暂代排长副排长一职。 第二天清晨,何璋玲来到何家堡外面的训练营地,第一时间将几百号人,按照编制上的排级人数编组,费了老鼻子劲才完成。 之后没有让他们做别的,一是记住前后左右的人,二是要求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为了防止他们说话乱走动,何璋玲还将几十个颇有凶相的人,单独组成了一个单位,名曰:监督队。 而被何璋玲挑选出来的几十号人,则在训练营中央位置开始了整训:队列、军姿、纪律…… 宣统三年十二月十二日,何家堡竣工,何家村乡民,护卫队及其家属统一入住何家堡。 鄂省突然响起的枪炮声,为帝国这座摇摇欲坠的大厦,敲响了覆灭的哀钟。 帝国最大集团,北洋六镇实际掌权者袁项城,临危受命。一方面与同盟会进行地下协商,一方面打一下武汉以示威者,一面又不停的向满清王朝催要粮饷。 帝国中央、袁项城、南方会党以及各地督抚电报不断,利益交换不停地上演着。 在有多个省份宣告独*时,宣*四年,公元1912年2月12日,帝国内阁总理大臣袁,诱使太后以皇帝名义签署“退位诏书”,历经二千多年的封建制度宣告覆灭。 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由此迎来了以民主共和,为追求的“民国时代”。也是凡有血气,皆有争心的混乱时代! 第七章,行路难,自古换朝是民殇 民国元年3月4日,农历正月十六。早上八点,何家堡门外,五骑快马快速地接近。 何楚松,何璋玲,蒋幺鸡以及正式被任命为连长的杨帆,郑军等护卫队一众数十人,在此迎接自桐梓坪而来的王大当家,朱一刀等人。 自护卫队整训以来,蒋幺鸡可是经常在一旁观摩的,看着护卫队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他心里没有点想法? 过年之前,他回了趟桐梓坪,向王大当家说了近段时间来鹅塘何家的各种情况,也向他表达了想要娶张芹芹的意愿。 王大当家对于自家三当家,想要明媒正娶一个寡妇的事,没有多说什么,说的只是恭喜兄弟啥的。只是对何家村的种种变化以及那个小妖孽非常感兴趣。 听闻何璋玲过年之后,将要独自远行游历时,就急不可耐地马上要下山去,被朱一刀和蒋幺鸡给拦下了,好说歹说才定下正月十六去何家堡拜山,由幺鸡回程带回消息。这才有了这次会面。 一阵寒暄过后,由何璋玲领着观看这新建起来堡墙。何楚松因为年纪大了,实在不能陪着这些年轻人四处跑了。由大女儿陪着回家,去准备午饭。 走了一阵的王捣蛋,回头看看走过的路,又仰头看看这好高的城墙,最后指着不远处正在荒地上忙碌的人群,对着何璋玲说道: “何兄弟,那些人是在开垦荒地?”。何璋玲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着正在忙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对迷惑的王当家道: “是的,他们在开垦旱地。都是修完何家堡后又不愿回乡的佃农,老村长心善,见不得那些可怜事,于是就决定把前面这片山地。 按每户十亩的标准租给他们耕种,等他们有了收成后再按收成的一成缴纳地租就行了,他们这几个月可赚到不少钱,你瞧堡门两旁正在新建的青砖瓦房,那可是他们将来要住的家”。 王大当家五人,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能说什么呢。 几人转过身来,往堡门方向行去。行走间,说说停停,待上了城墙,王大当家望见如标枪般站立的护卫队员,统一的土黄色棉质服装,或许这更像一支军队而不是乡下土财主的护卫队。 一阵怪异的声音由前后传来,王捣蛋朱一刀等五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是四十双脚踏击地面而形成的声音,由最后一人开始,在背枪护卫队身后站立,一动不动,形成的是笔直的一排人墙。 王当家隐约听见“稍息,立正,向左转。……………第六排…交接………。 走进何楚松的三进新大宅,王捣蛋第一次感觉自己在山寨的家是个狗窝,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对山寨进行整修,无论是人还是屋。 酒席上推杯换盏间,何家堡与桐梓坪山寨定力攻守同盟,前提是不能主动招惹官府,倘若是官府故意找茬,那不用说合伙干他娘的就是。 护卫队选派郑军及其二十名班长队员去往桐梓坪,整训那些匪众。这酒喝的太过尽兴,在蒋幺鸡的鼓捣撺掇下,王大当家,朱一刀,郑军,杨帆等人连繁向何选君劝酒。 也许是今天太兴奋的原因,也许是那个蠢猪儿子将要远行,他倒是来者不拒,连干十八杯。 何璋玲没有阻止他们胡闹般的劝酒行为,他老爹的酒量两三斤没有问题,这一杯连半两都没有,他这是存心买醉而已。 连续不断酒入喉咙,又没有吃菜,不多时,何选君就醉的爬在桌子上咕噜噜地睡觉了,何楚松连忙使人搀扶何选君回隔壁那间新的院子。 到十月份时,秋粮入库,又是一年上缴税负之时。何家村所交的部分由二百护卫队押运,直接送往县城。整齐而肃杀的队伍,让一路上的人侧目,也让有心人从此惦记上鹅塘冲何家村。 民国元年4月10日,清明过后的,何璋玲牵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由新修的道路往镇上行去,没有人送行。 不是没有人送行,全都给他给推了。昨晚与父母的触膝长谈,也打消了他们对自己独自远行所带来的担忧。 一人两骑行走于这山间小道上,很是惬意。他将要沿着太平军当年行走路线,由邮亭镇折向西北方向,经杨家巷,到零陵。继而转向西南方向,途径东湘桥到达湘桂边境上的黄沙河。 这一路上可是受够了十里不同音的苦,在东湘桥还能听懂八成的土话,到了黄沙河五成都没有。以后还是要普及普通话才好,不然沟通起来就是个麻烦事,这可是妨碍交流与经济发展的大事。 零陵以西,偏南方向,东湘桥附近。何璋玲坐在一无名山头上,无奈地望着来时的路。“狗日的,又走错方向了”。 无数次埋怨自己没有听清楚,就急吼吼地朝前奔驰。到后来越跑越不对经,这才想起来找个人问问。可看见的除了山丘,还有那些灌木丛之外,哪儿有个人影。 不是第一次走错方向了,过了杨家巷没有多远就走错了,好在乡音未变,问过老乡后才知道转错了弯,无奈,只好快马加鞭往来时路飞赶,这才找到正确的方向。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又走错路了。伸手从怀里拿出挂在脖子上的怀表,已是下午三点五十了,他有些气馁地指着老天,骂着早已消亡的大清帝国,该你满清朝廷灭亡,连最基本道路都不弄好点,整天就知道愚弄老百姓。 何璋玲指着天空骂了半个上午,心情这才感受了点,吃了些干粮,从白马身上的袋子里给两匹马,喂了些料后,牵着马从山坡上下来,顺着远去的小道,继续地朝前缓慢骑行,他可是和这条路较上劲了。 行不多远,便看见一条线路沿着河畔,弯弯曲曲地向着远处的村庄延生。终于看见人烟了,何璋玲很是兴奋。也不急着赶路了。下马之后,牵着马缓步地向前走。 小河约莫四五米寛,河水很是清澈,能看清河底的卵石。在一缓坡处,看见几只牛脚印,何璋玲牵着马顺着牛脚留下的印迹下到河床。 从河里泼水洗去这些天来马身上的灰尘,之后把缰绳系在河边的一颗不知道学名的书上,由它们自己在河里河水。 而何璋玲也不管不顾地脱了个精光,在河里痛快的洗着澡。 从河里上来,沿着这条河畔小路一直走了大半个时辰,河两边的农田和旱地由稀疏的几块,变得稠密的用眼都分不清,何璋玲想来,离村庄应该不远了。 只是他搞不明白的是,正是农忙的时节,这田里怎么看不见人耕耘呢。带着疑惑和不解,也顾不得两边的菜地和美丽的风景,加快脚步,转过一个长满青草树木的土坡后,一个有着几十户人家的村庄出现在何璋玲的眼下方, 小河在土坡处折而向右下流向,何璋玲目测落差四五米左右,村口几口池塘旁边正有几位妇女在说着什么。他拉扯着正在吃路边青草的小黑小白,朝那几位妇女走去。 正在说话的妇人无意中瞥见牵着两匹马向自己走来的何璋玲,惊奇地“咦”了声,手指着正向这里来的何璋玲。 一位妇女道“老五他媳妇,你家来亲戚了?”。老五媳妇却摇摇头,不确定地道:“三婶子,我屋里可没有这么阔绰的亲戚,你瞧见那两匹马没”。三婶子转过头问一位十七八的小妇人道“二妮,你家有这样的亲戚不”,几个妇人盯着这位刚满十七的少妇。 二妮有些腼腆地答道“我那么晓得,我得回家问我男人”。几人笑闹间,何璋玲已到跟前,并拱手对正在观察他的几位妇女用零陵话道: “几位大婶子,我由零陵去往东湘桥,在此迷了路,和家人走散,天色又不早了,敢问可以去村内哪家休息一晚,”。 怕她们听不懂,又用普通话说了一遍。何璋玲仔细地听着几人几打几几抹几说话,有些能听懂,只见那位十七八岁做少妇打扮的妇人,在望了何璋玲一眼就匆匆离去。 被几位妇人围着叽叽喳喳地问过不停,何璋玲有些举手无措的感觉。正不知道说什么好时,无意间扭头看见二妮领着几位汉子往这边赶,这时他却不着急了。 妇女们见当家的来了,便向旁边挪一下位置。兴许是二妮把何璋玲的情况说了说,一位脸色黝黑的汉子用不太流利的北京官话拱手问道:“敢问小哥是上东湘桥?”。 何璋玲拱手回礼,用幼稚的童音答道:“这位老叔,我是在你们村口走错了岔道,是往东湘桥的,这天色已晚,小子想在贵村借宿一宿,不知老叔能否行个方便”。 那老汉却有些难为情地道:“借宿倒是可以,只是乡下简陋,吃得是粗茶淡饭,怕是怠慢件贵客”。见老汉这般说辞,何璋玲连忙摇手,回道: “出门在外,能有个热饭热菜就行,那有那多讲究,老叔看着安排便是”。 听何璋玲如此说,老汉也没有再说什么,领着何璋玲朝村内走去。 一路上的闲聊才知道,他们这个村名叫向家湾村,有户75,人口三百多人。祖上由康熙四十七年,由江西迁徙而来。 按“仕智正添顺明德茂益盛”辈分排名,地主三人,各有土地水田二百余亩,自耕农占三层左右,其他的都是三家地主的佃农。 老汉叫向明贵,三十有六,妻高氏,那位十七八的俏妇人是他儿媳。有一2岁的乖孙,名唤“茂才”,一家六口,两儿子。 大儿子向德信已经结婚但没有分家,小儿子向德义才十一。全家就靠着五亩水田以及几亩旱地过活,闲时到处找活做,还去过县城。 向明贵还说自家过的还算可以,有些佃农忙活一年能够存下八个月粮食那就不错了。 跟着向明贵一路弯绕,步行在这条通往村外的石板路,马踏石板的声音引的屋内不少脑袋往外看。不少还是金钱鼠尾的老年人,坐在土房子门口看着稀奇。 向明贵家也是夯土而成的房子,堂屋两边四间房。堂屋中央的木柜上,两幅灵位树立,灵位前烟雾缭绕,旁边放置些香烛之类的。 何璋玲随向明贵进到屋内,两匹马被德信系在门前院内的樟树上。马背上的包裹在示意何璋玲后,被放置在堂屋得一个角落。 何璋玲拿起桌上竹立香,在香烛上点着后退几步,弯腰鞠躬三次……………。 晚饭是真的粗茶淡饭,一碗水煮的鸡肉,一些时令蔬菜,一碟酸菜萝卜。鸡是回来时杀的,何璋玲没有说什么,吃了两碗饭后就不再食用。 饭后,由向明贵带着在村子里随便走了走,回到院子里闲扯。来了不少人,左邻右舍沾亲带故的,很是热闹。 从他们的谈话中,隐约地知道了向明贵的父母,因为去年这里发生过兵灾而去世。 两伙人在村里噼里啪啦打了半个下午,不少村里人因此丧命。什么革命党,什么满清余孽啥的。 今年的赋税又要加重,上面来人说是为了什么扩充军备,防止满清势力反扑,都在说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第二天清晨,告别向明贵一家,何璋玲骑马顺着来时的路,两骑绝尘而去。望着远去的背影,何璋玲的话历历在目。 他说:“多学识字莫逞强,活着比什么都好,有朝一日心许我会找你们做事。”睡眼惺忪地向德义这是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手里拎着一个钱袋。那是何璋玲刻意留下给向明贵一家的,十两散碎银子。 到东湘桥时,已是中午,何璋玲没有进入镇子,在郊区的一个包子铺买了点包子馒头,打包好后,坐在靠近路边的桌子上,无视其他桌上客人好奇的目光,喝着店家提供的稀饭。 路过的行人时不时打量着这个长发竖冠的小孩,两尺高的小孩,家人怎么放心让他独自远行。他听着别人谈论世道的艰难,生活的不易,生意如何不好做。 何璋玲只是听着,他打算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这个社会,这些人,这些事。 填饱肚子后,继续赶路,从店小二手里接过缰绳,借助凳子一跃而起,驾的一声飞奔向湘江边上的黄沙河 一路上信马游疆很是惬意,湘桂交界的山区,一片片的山。何璋玲脑子里想不起几句诗词来表达,层峦叠嶂,此起彼伏,也许是最恰当的比喻了。 弯曲的山道上,他已经数不清转了几次弯,到山巅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可怜这两匹马也累的够呛。何璋玲不得不在此做短暂修整。 把马系在路边的树上,喂了些吃食和水。手里拿着的是一把前清衙役使用的配置腰刀,一副单筒望远镜。 这一路行来,被打劫了三次,一次是土匪,两次是被迫出来打劫的。第一次遇见土匪劫道,何璋玲有些惊奇,就顺从他们。从身上搜出的银两吃食,怀表以及马匹。 从一位师爷模样的老头手里过一遍,说出要要缴纳一半数量的物品银子和一匹马。 何璋玲假装同意并向前走了半里路,他们并没有追来。后来返回被打劫处,用能量防护罩这神奇的功能,吓的主持抢劫大业的二当家豹子头当场表示后悔并赔偿,何璋玲拿回自己的东西马匹,顺走了他的腰刀和单筒望远镜。 第二次三次被劫,只是失去了土地,家园被战火焚毁的平民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做劫道这事。何璋玲没有责怪也没有惩罚他们,相反,还留下几十两银子。 在山巅坐下片刻,手里把玩着腰刀。心里想的却是一路上的见闻,村民麻木而朴实,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大清也罢,民国也罢,在他们看来都是要纳税交粮。 谁来都一样,只要不逼得他们起来造反,这日子还不是照样过。经过几处被战火波及过的村庄,墙上的弹孔和倒闭的断壁残垣足已说明:国祚昌运论兴亡,自古换朝是民殇。 夕阳西下,弯曲向下的道路,犹如此刻的中华国运,一步步逐渐向下。 第八章 追寻足迹人难觅 民国元年七月十五日,近三个月的长途跋涉。何璋玲终于到达广西桂平县境,师傅的家在下平山右侧的莫家寨。 几次都走错了路,问路也是鸡同鸭讲,多说人不会官话,何璋玲找到下平山后,按照师傅说的地址一路追寻下去,到地点一看,顿时傻了眼。 地址倒是对的,可为何没有人烟,杂草丛生,残垣断壁。依稀可以看出几十年前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这到哪里去寻找师傅那个失散的儿子。也许,可能他和师娘到他处定居了。 何璋玲决定留下点什么,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密封很好的盒子,里面装的是那把无坚不摧的小刀。在寨旁的石山上,切割一处光滑的平面,又在刻上字迹: “民国元年七月十七日,若凡遵照师傅莫筹遗言,来此寻找失散多年的妻儿。 未果,今欲离此地,沿当年太平旧路找寻。若有知情下落者,请告知湘省潇湘零陵县鹅塘冲何家村,有重酬!”。 离开下平山,站在两河交汇处的一块山石上,望着这奔腾而过入珠江到大海的珠江支流,心里有一起明悟: 河流终归要入大海,人总要落叶归根,师母和师兄两人过去或许是不敢回,咸丰年间那会儿,这里可是杀的人头滚滚。 回望了不太险峻的下平山,何璋玲胯上小黑,牵着小白一路疾驰,朝十里外的湾塘渡口奔去。 湾塘,方圆五十里去往对岸唯一渡口,有户20余,皆已渡船为业。牵着马,缓行于去往渡口的石板路。 等待过江的人数不太多,何璋玲顺利地上了船,没有什么恶少欺负人的桥段,都是出门在外都求个稳安,着急着赶路,那有闲情去做那欺压良善的事。 到了对岸,问清至桂平的路后,没有在意身后人猜测议论,快马加鞭朝桂平县城而去。 桂平,别名浔州,位于广西东南部,黔江、郁江、浔江三江在此交汇,县城一直是浔州郡治、州治、路治、府治所在地。 过南厢而入东门进城,排队进城时,听外来客商言之凿凿地讲,桂平知事行署的官吏基本上都是满清时期的那些人,连进城税都传承下来。 倒是没有要啥路引,估计那些官兵也是看人下菜的。越是穷困潦倒样的,他们越是凶恶,一言不合便要出手打人。人模狗样穿着华丽的预是恭敬客气。 何璋玲随人群依次排队进城。前面几位衣着华丽打扮的人,为首的兵丁点头哈腰地问候,那几位一位管家模样的人,从袖笼摸出一些碎银抛向兵丁头目,还有些高傲地道: “我家老爷赏的”。 头目诚惶诚恐地接过,边弯腰边称“谢老爷赏。”转过脸可就不是这副表情,倒是一本正经的吃拿卡要,轮着何璋玲时,兵丁兴许是拿捏不准何璋玲的身份,回头叫了声正在用牙咬碎银的头目。 头目回头打量着何璋玲,有些不确定地说了些什么,见何璋玲没有反应,便仔细打量,从上到下,再看看手里牵着的两匹骏马,用广东腔的北京官话问道: “小哥来府城投亲还是?”。何璋玲手握缰绳对着头目道:“受师傅遗命,前来寻找失散多年的师母师兄”。 头目有些惊诧地问道:“住在何处?因何失散?”。 何璋玲有些警惕地回道: “家住下平山莫家寨,因咸丰年间发匪动乱而失散。”头目哦了声示意手下放行。 望着那弱小而又挺立的背面走远,头目有些失神地回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心里可是五味杂陈。 他也姓莫,不过现在的名字叫王默,光绪五年1879年生人,音乐听祖辈说起过莫家寨当年旧事,要不是今天遇见这小家伙,他都已经忘记了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 在靠近城门数十步的同福客栈办理入住,无视了客栈众人惊异的目光,随富伦掌柜走入一楼后院甲子房。 富伦,听名字就知道。只是血统,早已没有那么纯正。大清的亡国,似乎没有给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带来任何悲喜。 他说辛亥之前,也没有因为他是满人而过的滋润,相反这些年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日子还不如一般汉人的地主豪绅,他很是健谈,兴许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么有劲道的北京官话,唠唠叨叨地说过没完。 走进行人如织的街道,何璋玲没有多做观察,眼神随意地看了看,行人中不少中老年还戴着辫子,店铺前的的叫卖声,顾客的还价声,夹杂怒骂嬉闹声,交汇成一副市井百态图。 “名禄书坊”门口,何璋玲驻足半晌,门前店小二见一两尺身高的小孩,都瞄了半天,起初他还以为是等人或是走失了。 见他始终瞅向店门上的牌匾,便怀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心态上前问道: “敢问小哥,有何需求,本店乃是桂平府数得着的书坊………” 何璋玲打断了小二长篇大论的介绍,径自走入店内。 店内陈设,以何璋玲的文化素养,看不出什么高大上溢美之词,只是书籍所特有的味道让他感觉很舒服。 使劲地嗅了嗅空气中淡淡的墨香,看见一位老者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就直到柜台上。 掌柜的,是一名六十余岁的老者。打算盘也是在胡乱拨弄,科举早在光绪三十年就已经废除,生意就没有那么好做了。 见来者是一长发道士打扮的幼童,掌柜并没有做出那种拒人千里的姿态,友善地朝何璋玲拱手问道: “小哥有何需求?”何璋玲也没有过多话语,直接问道:“掌柜的有一尺见方的纸张没?”,掌柜答曰“有,小哥稍等。” 一会儿,小二熟门熟路地拿着一张一尺见方的宣纸,何璋玲接过小二手的宣纸,用手触摸这上面粗糙的纹路,对着小二道: “借用下笔墨”。 小二却望向掌柜,见掌柜颔首点头,便对着何璋玲道:“小哥,那边桌上有,请”! 老掌柜只是看着没有吭声。随着小二来到桌前,不久之前就用过的毛笔就搁在砚台上。 何璋玲也不客气,熟练地,拿笔粘墨略微沉思了片刻,便在纸上写到: “寻人启事,下平山莫家寨敬财之妻儿,于咸丰元年(1851年)因发匪动乱而于永安蔡村江走失,其妻方氏右臂有凤凰刺青,其子佑宗,道光十一年二月初一生,臀部亦有“莫”字烙印。 今弟子何氏璋玲,字若凡,受家师临终遗命,至桂平府找寻,以为师傅在天之灵,望有知情下落或是消息者,请至府城同福客栈后院甲子房告知,有重酬! 民国元年七月二十二日。” 搁下笔,指着桌上墨迹未干的宣纸道:“能刻印吗,要很多”。站立身后的老掌柜,这时接过何璋玲的话头,对着一侧的店小二道: “小少爷,这边请,我们进里屋详谈。”走不了两步,又吩咐小二上茶。当听闻需要十万份时,老掌柜猛地回头,有些激动地道: “上我那珍藏的碧螺春…”。 何璋玲有些好笑地瞧着如此这般的老掌柜,摇摇脑袋,随之进入内屋商谈细节问题。 民国元首八月二十六日,又一次路过东城门,熟练地与王默打声招呼,正要回同福客栈更衣洗漱,被王默叫住了,何璋玲有些泄气地走过去,瘦了一圈的小黑小白在王默的示意下,被手下一个兵丁牵走。 王默似乎知道何璋玲这副表情的缘由,对着正大口喝温开水的何璋玲道: “我说小兄弟,你这是多少回了,出去也不打把伞,你看今天又是落汤鸡了吧!怎么今天还是没有啥收获?”。 “这段时间我那个寻人启事,这方圆五十里内,凡事有村镇之地都贴上了,到西北干王岭贴的时候,差点没有被那伙摇人放狗咬死”。 王默拍拍何璋玲的肩膀,安慰似的说道:“莫着急,慢慢来!”何璋玲有些唉声叹气回道:“那能怎样,只得慢慢来,”。 全身湿透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何璋玲只得向王默道:“王头,小子得先回客栈洗个澡,明天再找你哥几个耍啊。” 说罢,起身便走。王默也不拦阻。有人问王默:“头,我就是闹不明白,你老是和一个三岁大的小屁孩称兄道弟的……” 话没有说完就被王默一个巴掌扇在脑袋上。边敲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让你个不长记性,敲不死你”,那汉子赶忙躲开,嘴里嘀咕着什么“三岁,自己说的”。 大雨滂沱,淹没了何璋玲踩过的足迹,也淹没城门洞中的打闹声。 桂平城一如既往,豪绅富户酒肉穿肠过,贫民衣食无着落,而像王默样的兵丁,仍旧被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丢在一边,为他们豪奢的生活保驾护航,尽管兵丁手里窝着的是枪,而不是烧火棍。 回到同福客栈后院的甲子房,何璋玲洗完澡,才觉得全身舒坦了些。在一份自制地图上勾勒出这次去过的地方后,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这次出去太过辛苦,胯下都磨破了几层皮,小黑小白都瘦了一圈,没想过找个人这么费劲。 近一个月来,有好几拨人有意或者无意地提供了线索,一番查探下来却大失所望,可是他还是给了酬金,本着千金买马骨的目地,一千条信息有一条真的就足够了。 第二天起床时,已近黄昏。刚准备去弄的吃食填饱肚子,富伦遣小二来告知,王默等几位军汉在二楼雅间等候。 何璋玲有些奇怪,这几个家伙舍得到这里吃喝。跟随小二来到二楼,在楼梯口就听见几人的吆喝声,敲门入座后就开吃。 几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三下五除二地两碗米饭下肚,就坐在这里听他们侃大山。 什么西较场附近杜举人家里小妾偷人啦,北街那怡翠楼又来了新姑娘,东城首富萧富户又娶第九房姨太太啦。 何璋玲只是听他们说,王默这几人,除王默已然成婚外,其他人还是光棍一条。 王默他自己说是城南五十里王家庄人,父母都不在,有一大哥一妹妹,都在王家庄侍弄着十二亩祖田,大哥王墨已成婚,有一子。小妹王薇年芳十四,是十里八乡的美人。 其余几位都是附近各村子的,大清虽说混蛋,可选兵还是有些章法的,毕竟帝国需要这些孔武有力的汉子,维持地方治安。 见他们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城南那位祝半城。今天这几位能来这里大吃一顿,与祝半城不无关系。 今天兴许是他新纳第十五房小妾的大喜日子,路过城东,见几位正在值勤的几位军汉,管家就随手打赏了一块五两重银锭。 几位下值后商量着到哪里搓一顿,王默最先想到的就是同福客栈,同大伙一说,大伙当然是笑着脸说同意。 下值后直接来到同福客栈,上了二楼的雅间。让小二请何璋玲到这里。 见何璋玲吃饱了,一位大个子大咧咧地道:“小道士,来,咋们走一个”。 他倒是不问何璋玲同意不同意,径自整酒就往口里送,旁边几位一见这架势,连忙有样学样。王默好笑地放下筷子,问旁边的何璋玲道: “小兄弟这几日不出去”。 何璋玲指着下面两腿之间道: “王哥,这里都磨破了好几层皮,得休息几日。终归不是那么好找的,几十年岁月更迭,到哪里找哦,大海捞针一个月,连有些价值的消息都没有找到,唉难哦。” 见何璋玲渐渐有些消沉,便笑着安慰道: “找不到就慢慢找呗,反正你又不着急,实在找不到也算尽心了,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你师傅的在天之灵,再说了,兴许你那师母师兄早已不在人世了呢” 何璋玲听了王默的言语,自言自语地道: 是啊,是啊! 端起桌上的白开水,吹开升腾的热气,心里好受了不少,毕竟我尽力了。 见何璋玲似乎是想明白点了,就给他讲讲桂平府这些大族豪绅。随着言语的展开,何璋玲也晓得了这些豪绅是个什么德性。 除祝半城外,其他人都要说有多坏,那是不见得,一般地主豪绅干的事,他们都干过。 兼并土地,强买强卖,欺负佃农可又让其能勉强地活着,对官府唯唯诺诺,对民众颐指气使。可 祝半城不同,拥地三千余亩,蓄养家丁四百余,有洋枪三百余把。横行南城十余年,自定法规无恶不作,抢劫方圆百里,稍有姿色的女子妇女百自尽余人以供淫乐。 其中不乏姿色的母女花。不是没有人去告,可在银子面前,历任知府都睁一眼闭一眼。 就连抢了校场附近杜举人家的漂亮小妾,官府也只是做个和事佬,让祝半城送还了事。可怜那小娘子回到杜府当晚就上吊。 也许有感于伤天害理的事做的太多,祝某人在南城十五里的祝家庄裂土筑城,整日饮酒淫乐。 何璋玲目瞪口呆地听王默述说,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等人。王默几人也都唉声叹气的,这也许就是他们这些手握抢杠子,却对那些人卑躬屈膝的原因。 王默几个依旧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何璋玲在休息几天后,仍旧四处贴张着寻人启事。 这次是去往瑶民聚集区,山高路远,不知回到桂平府城,又是什么时候。在北城门,挥别送行的富伦,王默等几人。 又一次回望不太雄伟的桂平府城,一个人两匹马出北定关,朝西北方那丛林密布崎岖难行的瑶族聚集区奔去。 目送远去的背影,富伦对着还在远眺的王默道: “小家伙可不是各平凡人,能一人双马从湖南跑到咋们这,找的又是发匪失散的亲人,瑶寨那些人奈何不了他的,放心吧!我倒是担心你们几个,祝半城那杀千刀的,过几日就回府城了,你们可要小心啰”。 说罢便不顾愣神的王默几人,径自转身回程。 第九章 恶行终归遭报应 民国元年,九月初九,桂平西北。 山体陡峻,沟壑纵横,芬芳醉人的奇花异草,罕见的热带林木和珍禽异兽。 何璋玲无心去欣赏这唯美的山水美景,此刻的他正被五百余瑶寨男女围追堵截。 气喘吁吁地,从v字形沟谷爬上两侧百余米高的悬崖峭壁。在一稍微平坦的地方坐定。 左手扶住一旁三寸有余的树枝,右手拿着沙拉塔斯留给他的小刀,指着下面的男男女女,嘴里面骂骂咧咧地道: “不就是问个人,至于追十几里吗?他妈的,有本事你们上来。” 几百号瑶族男女,在底下仰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像猴子一样,一下子窜到崖顶的小崽子,也群情激愤地说着“积极玛丽个鸡”的话。 很显然,两方因为语言不通,小事因此而变成现金这般。 何璋玲有些无奈地看着地下叽叽喳喳的人群,自认为是倒了八辈子霉才落到今天这般境遇。 他原本出北定关后,一村一寨地问询张贴寻人启事,到五平里后因身体实在疲劳,打算回桂平。 可鬼使神差地徒步进入这深山,刚开始一路晃晃悠悠地很是悠闲,崎岖不平的山道上时不时窜出个不认识的动物,空气清新地犹如上古时代的地球。 反正他上辈子没有呼吸过这样清新的空气,小溪水流潺潺,清澈见底十分甘甜。正是:两脚踏翻尘世路,以天为盖地为庐。 第二天,他欲哭无泪,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兜兜转转十余天,终于顺着小溪流向,找到一个瑶族村寨。他倒是没有来个侦查啥的,直接走向寨门。 他不知道的是,一入村寨视野,就被发现,在确定是直奔村寨而来后,一声奇怪的呼哨后,整个寨子,大门后方一下子了件起来,不一会,木头做成的寨墙上出现一排弓箭。 几个脑袋伸出来一看,随着几声叫喊声,紧张的形式顿时一松。领头的问道:“小娃娃,你咋地到这来”。 何璋玲没有听懂,连闷带猜用北京官话朝上面喊到: “探查个人,我是来找寻师母和师兄的”。 领头之人别的没有听懂,探查二字却听得清楚,一瞬间顿时变脸,大喊一声,几十只羽箭射向寨门前的小娃娃。 何璋玲顿时感觉不妙,撒腿就跑。 于是山寨大门洞开,十几人追着何璋玲狂跑。何璋玲猛地回头一看才十多人,于是折返回去想要解释解释。 哪知他们上来就是绳套,想要干啥就不言而喻了。 何璋玲东躲西藏,左躲右闪不一会儿十几人就倒地哀嚎了,上面的人一看心知不妙,呼啦啦上百号人冲出。 于是一个在前面跑,几百号人在后面追,跑了十几里后,实在不想就这样被追的何璋玲,干脆爬上v字沟谷的上方,等着能说官话的人出来,无论他们在底下叽里咕噜说什么,他在上面看着就是不说话。 约莫两三个时辰后,下面之人,簇拥着一名五十余岁的壮汉走到下方。何璋玲这是已经休息好了,也想清楚了,都是沟通不清惹得祸。这时那为首的壮汉,仰着头好笑地对着何璋玲道: “后生仔,下来吧,都是误会” 见上面的小娃娃有些怀疑,他继续道: “怕个屁啊,羽箭都伤不到你分毫,还有什么好担心”。 何璋玲想想也是,于是哧溜一下回到了地面。壮汉邀请何璋玲前往山寨做客,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随着壮汉来到寨里,好家伙,足有一千三四百号人。后山还有大片的梯田,一小溪从寨内流过,却是: 鸡鸭成群猪满圈,棉麻叠岭谷盈仓。 回到壮汉家,瑶民基本在外面看稀奇呢。坐定之后,一方解释下来,才知道是语言不通引起的。 何璋玲如实地向壮汉告知来到此地的详细原因,也知道这山寨的一些事。 壮汉姓姚,名念昌,五十有二。这寨子里的人,多数是咸丰年间“大成国”成员的后人。 而他则是姚新昌最小的儿子。当年因官府欺压太甚,而闹起来的起义,起始是轰轰烈烈,锐不可当,攻城掠地,好不快哉。 清廷忙于对付气势正红的太平军,无暇顾及。“大成国”于是建立。到后来,在玉林、北流、容县一线作战失利,姚新昌只好放弃蒲塘。 大成国由此陷入低潮,1866年2月,有感于将要失败的姚新昌,把幼子及其部将一些家属共计200余人,通过逃亡散伙等动作,由最为忠心的侍卫,送至早已选好的最后巢穴,也就是现在的寨子。 之后的战事每况愈下,清廷通过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战术,使得大成军伤亡,逃散者众多,终于在6月被清军擒拿,解送玉林,未几遇害。 而逃入深山的这一批人,也逐渐安定下来。几十年的发展,也才有如今这般。 前几年汉瑶关系,因祝半城的宝贝儿子,调戏五平里瑶寨寨主闺女,而闹得关系紧张,姚念昌当机立断,切断通往外界的所有通路,清扫痕迹。 至今日已有六年时间,当听闻满清早在去年就亡国,如今已是民国了后,整个寨子来了个彻夜狂欢。 姚念昌很是好客,住在这里的七八天,基本上是顿顿有酒,餐餐有肉。 何璋玲也和他说起外面的世界,也说了进山的缘由,他听了不由一阵唏嘘,并表示一定帮他留心,老少二人相谈甚欢。 在这个宛如桃花源得寨子里,何璋玲有点乐不思蜀了,有漂亮的姑娘小媳妇可看,真是农夫山泉有点甜呀,围着山寨走了一圈,带着眼睛,用矿物扫描仪一扫描。 天真的佩服那位建立大成国的姚新昌了,整个山寨处于一个四周高,中间低的谷地间,四周是连绵三十余里的大山,在没有飞机高空侦查的时代,亏得他娘的是怎么找到的。 这里再美,也不是家。终归要离开了,回望了住过许久山寨,跟着姚念昌安排的向导一步步走向远方。 姚念昌可没有功夫送他,他这会正组织人力挖掘银矿呢,这是那个小娃娃昨晚告诉他的,估计有个七八十万两的储量。 何璋玲用心记下每一条出山的路,回到五平里,取回安置在一户农家大院内的小黑小白,从身后的褡裢里拿出十两银锭,正对老年夫妇深鞠一躬,留下银锭放在桌上,出门上马,快马加鞭地往桂平赶。 回到桂平已是九月十九日,去快到午时,过北定关回到同福客栈自己的小院,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富伦拉倒一边。 说了件他觉得匪夷所思的话:“王默几人被抓进警察署,罪名是逛窑子不给钱”。 其真实原因是祝半城看上了王默家的俏妹妹。至于祝半城怎么得知王薇长相的就不得而知了。 何璋玲对着富伦道:“祝半城这是拿王默,威胁王薇顺从。”。富伦接话道:“王默在警署倒是没有受啥苦,只是精气神不太好”。 何璋玲又问道:“现在探监没有问题吧”。富伦有些撇嘴道:“能有什么问题,除了不能出来,什么不能做的,警署里的人又不是傻子,为啥进去的心里上总有个数的”。 何璋玲啪啪小胸脯道:“那就好,我先沐浴更衣,下午去探监好了”。见富伦转身起步走了,何璋玲摸着头嘀咕道:“他妈的,又的干一票买卖了”。 土匪口气地声音,被正要远去的富伦给听见了,只是他那撇嘴得表情似乎在说:早知道你小子根本不是个善茬了。 探监回来的第二天,王默几人出狱。同时:“王默妹妹被祝半城娶为第99位小妾,并于九月二十七日办理喜事的消息传遍全城。 当天晚上,几位神秘人从后门进入同福客栈的密室,谈论些什么无从得知,只是富伦老掌柜第二天,一整天都黑着个脸。 同时,一匹快马出北定关,向西北方的五平里奔去。何璋玲望着西去的骏马,口里喃喃道: “姚念昌,千万别辜负你老子当年的威名”。 九月二十六日凌晨两点,桂平城南祝家庄。说是庄子,其实就是一座先城堡,四周被灌满水的护城河保卫,城墙比之府城还要高上些许。 何璋玲身后站立着杜举人,府城某师爷,姚念昌,王默以及后面不远处的近一千三百余人。 远处的祝家庄墙上,数十火把照亮了北门附近,墙上粉饰一新,大红色的灯笼高挂,明天又是庄主新婚日,墙上的家丁们也高兴的很,无他,有酒有肉有赏钱尔! 计划一步步实现,何璋玲已众人惊诧的速度跑进城门口,后面不远处的王默,杜举人等又一次见识了这鬼斧神工。 厚实而坚韧的包铁大门,在蓝色光柱的切割下,门户洞开,随着一声闷雷般的炸响,被城上铁索拉紧的吊桥轰然落地,一声响彻云霄的大喊: “冲进去,报仇”。 一千三百多手持武器的人全数涌进祝家庄,杀声喊声声声入耳。几位头面人物却没有进去,在何璋玲归来后,都站在他身后。 见几人都不说话,何璋玲便开口道:“几位,黄白之物的分割,就按当日在同福客栈议定的章程办理好了,对于官面上的事情,师爷你老是拿手的,这里我就不看了”。 说罢,径自躲到一边数星星。见他这般行为,为首的几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枪声持续响了二个时辰,期间还包括几阵爆炸声。不断有人来禀告,终于,一名黑色制服的人,跑到师爷跟前,大声道: “禀师爷,祝家庄一家三十六口皆已浮诛,解救女子126人,搜出黄金白银光洋总计110余万两,另有粮食二万石!……“ “进入庄内的兄弟,情况如何” 还没有说完就被赶来的何璋玲打断,那人望着何璋玲,却被一旁的师爷用脚踢了下,那人这才回道: “伤者没有统计,死者一百八十有五。祝家家丁除六十人在攻击中死亡外,其余都缴械投降”。 何璋玲唉叹了会就朝祝家庄内行去。 民国元年九月二十七日下午,一封告急文书500里加急送往桂林广西都督府,书曰: “民国元年九月二十六日晚,浔州府南郊祝理顺,纠集匪民八百余人枪,打出前清伪龙旗,自认大清两广总督事,阴谋推翻共和。浔州府长范云梯………………, 内附十年以来诸般不法事,以及二十万两见付即兑的收缴银票。 这几日的桂平城格外热闹,祝半城因为颠覆共和而被道尹大人联合乡绅富户以及团练给绞杀了。 其名下近四千亩土地,按,受害人人均5亩给予赔付。其众多店铺商行全部发买,其所得款项用于全府道路教育事业”。 对于祝半城发癫似的,竟然去高什么复辟的把戏,不知内情的底层民众只是把此事当成了笑话在提,但凡略有身份的以及祝家庄附近的人,可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人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回到家里嘴巴可笑歪了。死的好,让你祝某人嚣张跋扈,草菅人命吧,这下好了,死翘翘了。没有点炮仗以示庆祝,那是看在 再热闹的事情也得有降温的时候,而对于范云梯来说,名利双收对于他这个上任不到二月的浔州府长来说,可不仅仅是这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上半年还是儋州知府的他,因为范云梯率五营兵勇,抵抗过革命党人对琼崖道府城攻击而逃遁,今年六月被任命为浔州府长。 来桂平不到二月,接受到的告状文书堆满了案辑,无奈地是他既不能捉拿祝理顺以正国法,又不能对满怀期待的乡绅民众有什么承诺。 手下都是外来户,本地情况都还没有摸清,想做出一番事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可是势力不够。 心里那个憋屈劲那就别提了。同福客栈的富伦掌柜找到他时,他略做考虑就欣欣然化妆前去。对幕后策划整个事件的那个小不点,很是刮目相看 事后的几次详谈后,一系列事关民生的政令通过浔州府长府发出: 修路,办学,兴商路。 亲赴五平里,与几位颇有威望的瑶寨首领进行面对面的协商,清理浔州府以往冤案等等。 随着以杜举人为受的本地势力的投靠,范云梯对整个浔州府的治理,愈发显得游刃有余得心应手了。 王默被提升为浔州警署的一位科长,姚念昌及其寨众都有了正式的民籍。 而富伦的同福客栈,也一举而成整个浔州数一数二的大客栈,在何璋玲有意无意地谈话里,富伦把同福客栈更名为同福大酒店,一番闭门装修整理过后。 耳目一新,让人刮目相看的同福大酒店新鲜出炉,一时间门庭若市,生意兴隆,热闹非凡。 何璋玲依旧到处找寻师母两人的踪迹,早出晚归。得益于范云梯和本地乡绅的鼎力相助,寻人启事贴满了整个浔州道,乃至隔壁州县都有帖张。 也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始终没有师母两人的消息。王默爷爷的弟弟倒是在何璋玲几次拜访后,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痛苦回忆: 他也是莫家寨的,与师傅同龄。小时后一起玩过泥巴,后来也跟随了太平军。因为永安血战,突围时与主力失散,心惊胆战的他和一些不愿再见血的乡人,一路昼伏夜出地逃回桂平。 家是不能回了,一路颠沛流离地到了王家村,从此在此地隐姓埋名地过了这许多年,他实在不愿意提起当年的血雨腥风。 老泪纵横的王默爷爷告诉何璋玲,搞不清他师母去向何处,那个时候太过混乱,能逃到哪里誰也不知道。也许早已经做了清军和团练的刀下亡魂,也许还在某个犄角旮旯里苟延长喘! 民国元年十月八日,浔州府北定关前,何璋玲挥别送行的姚念昌,王默,富伦等人,留下五千两银票交由王默重修莫家寨后,一人双骑朝来时的路,策马狂奔! 范云梯站立在城楼,遥望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只是何璋玲不知道的是,无意中搅起的风云却改变了范云梯以及许多人的历史轨迹,时也命也! 第十章 两骑绝尘朝北向 为朋友们加更! 蓑衣渡大道,系楚、粤往来通衢,山径崎岖,行路多难。上通州城,下达湖南,虽非关津,实为通衢”。 嘉庆三年(1798年)《重修路碑》如是说。 全州东北向十里,湘江岸边,蓑衣渡口东北三华里处水塘湾。 矗立在岸边已有多时的何璋玲,面对着湘江这段滩多水浅的河面,思绪似乎穿越时空,回到那个动乱而又热血的时代。 太平军自永安建制以来,欲攻取永州,进而经略湖南。然而因为战役指挥脱节以及麻痹轻敌,终使得船只尽毁,辎重尽失,伤亡惨重。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太平军不得不改变沿江而下永州,直捣长沙的原定计划,继而乘永州各县兵力空虚之际奔袭道州,终于可以进行短暂的修整。 不久便发布《奉天诛妖救世安民谕》、《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和《救一切天生天养中国人民谕》三篇檄文,派人在道州附近和周边被攻占的县份进行传发。 被压迫盘剥,生存困难的普罗大众因受其影响,很多人跑来参加太平军,自此以后,兵力大增,太平天国也因此打消了翻越都庞岭转进广西的念头,战长沙,克武汉,鼎定金陵。 一个甲子的沧桑岁月,早已经找不到战争遗留的痕迹,脚下的湘江依旧永无停歇地流淌着,缅怀先烈抒发情感,无论后期的天国领导层如何腐败沉沦,起初的那份“心”却是毋容置疑的。 “不忘初心,我的初心又是什么呢?”。广西一行往返近一年,连民国二年的春节都在桂林过的,沿着太平军当年征战路线,寻人启事张贴了一路,始终没有师母的消息。 今日已是民国二年三月十二日,在全州做短暂休息的何璋玲,从报纸上得知宋教仁于二月十三日(公立3月20日)在上海沪宁车站遇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平静一年的中华大地,终究免不了一场动乱,这只是个开头而已。 头有些发晕的何璋玲,收拾了一下混乱的思绪,牵着马,没有顺着黄沙河回零陵,而是转道道州,继续沿着太平军的进军路线前行。 过道州,郴州,经攸县到达长沙。 位于湘江下游和长浏盆地西缘的长沙城,气候温和,四季分明,湘江穿城而过。 府城不仅为巡抚治,亦为布政、提学、提法三司,巡警、劝业、盐法、长宝四道治所。 时任湖南督军的谭延闿,在接任之初就裁撤军队,发展经济。建立了省议会,颁布了新刑法;兴办了大量民营企业。 修筑了湖南的第一条公路——长沙至湘潭公路,废除大清帝国的田赋制度,减轻了农民的负担,还拿出经费大办教育,选派公费留学生。种种举措下来,呈现在何璋玲眼中的长沙城显得生机勃勃。 望着雄俊高大而庄严的长沙城墙,难怪太平军历时三月都没能攻下,伤亡惨重,折戟沉沙,南王萧朝贵身先士卒,执旗督战。不幸为清军炮火击中,身负重伤而亡。 东城,浏阳门外,很是热闹。已经取消的进城税,让走入长沙城内的人感觉舒心。何璋玲随人群一步步走入长沙城内。 马蹄踏击青石的声音使得人心变得激扬,走在这条因为全是青石铺成而得名的青石街道上,何璋玲牵着马,左瞅瞅右看看,全然不顾身前身后关于他的窃窃私语声,直到望见大西门才四处找寻客栈。 这一路上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和尚和道士两种人,在街上混的人是不会去碰的。 一身小道士打扮的何璋玲,出现在大西门出城方向,右边的悦居客栈时,已是接近午时。 安置好小黑小白,他要了一间三楼的雅间,预交了半年的费用,用过午饭洗去一身的疲惫后,就溜溜哒哒地出门了。 到第四师范门口四处溜达一圈后,径直朝北门正街行去。药号、南货店、饭店、茶馆,…店铺林立,人流如织,这是长沙北门正街给何璋玲的第一映像。 漫步在街头,买了不少吃的后就回悦居客栈休息了。以后的几天,雷打不动地先去第四师范门口瞅瞅,接着就四处游玩。 “天心阁上远眺客,岳麓书院吟弦歌。橘子洲头鸥展翅,古井白沙欲解渴。太平街上思贾谊,开福寺前雨雾浓。青峰晚亭看枫叶,湘江春泳一长溜。” 民国二年六月十八日,半个月的盯梢,何璋玲终于开始行动。一条小巷口,见目标人物正朝这边来,手里捧着书,边走边沉思。 何璋玲估算着脚步距离,心里默数着十,九,八………三,二,…一,碰的一声,一大一小两人同时倒地,一个摸着头,一个摸着肚………… 一个星期后,定王台图书馆,相同的场景再次出现,不过这次何璋玲捧着的真是借来的书籍,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又同时惊讶地叫道:“是你!”……… 从这时起,两人时不时聚聚,他惊讶于他小小年龄,竟然沿着太平军进军路线寻找师母,这真是艺高人胆大! 而他惊讶于年轻时的他,爱学习爱看书,吃的还很辣。 在天心阁最高处,他结合道家冥想悟出“吾即宇宙”,而他却道:“找到老婆后,要去洋鬼子那里发财,看看他们的强国之道”………… 时间犹如机器被人拨弄了加速的齿轮,半年时间一晃而过。何璋玲出北门,过湘江,半月才到益阳。 “背靠雪峰观湖浩,半成山色半成湖”。 这是对益阳得真实写照。 小黑小白瘦下来了,必须长一段时间的膘,何璋玲只得在益阳休息些日子。 四天后,在益阳东北的码头上船,横穿洞庭湖航向岳州。在湖中心遭遇水匪打劫,其残忍程度与满清屠城有的一拼,气的不轻的何璋玲,恼怒地使用限制级武器。 那帮300余人的水匪在损失了八成的船后,选择逃逸。被一行吃瓜群众看怪物一样看了半天,何璋玲才无奈地说,这是道家失传已久的内家功夫,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皆称呼何璋玲为小神仙。 接下来的一路风平浪静,倒是何璋玲被人给围观了,要求算命的,要求看相的,还有要求给取名字的,何璋玲只好虚应着,下船后立即上马开溜! 过了岳州,又是行船,在八月初一日到达九省通衢的武汉。在汉口略作停留,前往租界区看看,汉阳兵工厂门前转转,吃着前世不怎么吃的热干面,听着似曾相识的语言,于汉口搭乘火车去往孝感站。 与前世的记忆比较,他真不认识去云梦的路。还好,语言方面沟通不成问题,毕竟,上辈子结婚十二年,那年不来个一两次。 顺着官道一路向西北策马狂奔,在伍洛镇短暂停留,问清去曾店的路后,沿着乡民指出的小路一路疾驰疾驰,终于在八月底到达目的地,云梦曾店镇。 曾店,位于江汉平原北部,平原与丘陵结合地区的曾店,俗称“岗地”,是天然优质大米的理想产地,优质大米生产历史悠久、源远流长。 2000多年前秦代竹简上曾记载,被御封为宫廷贡品“观音岗”米就出自云梦曾店地区。记忆中与现实比较,竟然找不到一点雷同的地方。 路不同,地名也不同,何璋玲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道该往那里去找。无奈,只得找地方先安顿下来。 在镇里一家名为“如归”的客栈安顿下来。两间门面的客店,与街道两边的大多数店面一样,采用的是两层土木结构,因为本地大米名声在外的缘故,街上熙熙攘攘有不少外来粮商。 长长的车队由南到北,经东往西,客栈就在十字路口偏东的位置。 进入客栈,两位小二伙计迎上前来。他们老早就见一位小道士牵着两匹骏马,四处打量。 应该是外来客,镇上的客栈好几家,不一定入住他们这个不大不小的客栈。何璋玲对着四五家客栈,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归”客栈。 走入客栈大院,小黑小白交由小二带入后院的马鹏,道士装扮的何璋玲抛给了小二一小块碎银。 小二识趣地对着何璋玲,用云梦腔的官话说道:“小师傅,放心嘞您”。 何璋玲朝他眨眨眼,便随着另一伙计进到柜台办理入住,预交了三月房租。 他选择的是二楼靠窗的一间客房。里面不大,打扫的很是整洁。安顿好后,下楼吃了点东西,就如同每一次到城镇一样,先回房里休息好,第二天才去打听龚捞村的具体位置。 早上起来,先在后院的大白杨树下,打了一套师傅交给他的无名拳法。刚猛而又行云流水,这是战场搏杀的技击之术。 以前总是应付式地练完,可是自从广西湖南湖北这一趟下来,他可是愈发认真起来。 一趟拳打下来,全身被汉湿透。旁边观看许久得小二赶忙上前递上面巾。 早上吃得是本地很有名气的糯米粥,外加两个鸡蛋。一楼大堂人很多,接待他的两个伙计此刻有点忙不过来,何璋玲回到二楼的房间,站在凳子上,用武汉买来的军用望远镜,在窗户前四处观望。 看了看怀表,九点一刻,底下大堂应该没有多少人了,何璋玲就关好房门下楼。在楼梯口,见那个小二正在搽洗桌椅,便招来问起关于龚捞村的情况。 小二告诉他,镇辖区内,龚姓村子有好几个,最近的离镇不过二三里。何璋玲结合记忆中的场景,丫头家到镇里也就步行十五分钟,考虑到时代变迁,应该就是这个地方了。 在伙计告诉他大致地址后,何璋玲从后院马棚牵着小黑就往龚捞村赶。 在街上买了些家伙事,笔墨纸砚。沿着曾店到魏店镇的官道骑马缓行。 路两旁白杨树,不少枝叶被人为地砍去,不用问别人何璋玲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去丫头家时,就干过弄回家当材烧的事,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他们也这样干。看来,任何事都有传承呀。 沿途不少村民见到道士装扮的何璋玲,有的瞅瞅就继续赶路,有的崇信道教的上前问候,何璋玲似模似样地回着礼。 在路旁一处隆起的山坡上,何璋玲用拿出背袋中的望远镜,找寻龚捞村。 山坡不高,但能看清方圆五里,这就足够了。在望远镜里,一处袅袅催烟的村庄,青砖绿瓦百顶盖,龚捞村标志性建筑,上辈子还有遗留下来的墙体。 心情有些激动的何璋玲,在平复了下躁动的心后,正正衣冠,从道路右转,沿着进村的土路向龚捞村缓缓而行 曾店龚氏,是在康熙三十五年,从荆州迁入,原是叔伯兄弟,后来分家各地置业,以至于才有如今的龚氏几个村庄。 何璋玲之所以如此清楚,那是因为那年岳父岳母不在家,他和丫头带着第一个闺女何钰焓,到云梦过暑假,又恰巧碰见修族谱这事,200元/人。 龚捞村,长幼辈分按:“胜者出门远,诗书由厚昌,强辉光尚国,万世选民扬”。 不少村民望见入村的小道士,都诺诺的不敢上前。七八十座土房子南北向分布,中间夹杂着几座青砖绿瓦的小院子,想必是有些身家的小地主家。 门前都有篱笆墙,村南一座占地及广颇为豪奢的庭院,就是丫头口中的举人府邸。 走进村内的打谷场,不少孩童正在场内玩闹戏耍,见一道童牵马走进打谷场,全都一时间愣在那里,之后对着何璋玲指指点点。 孩童们异常的举动,被正出门的龚府管家看到,顺着孩童手指的方向,发现了正向打谷场行进的何璋玲。 管家名叫龚书平,少时便是现任家主龚诗仁的书童。老家主于同治光绪二十五年去世后,接了他老子的班,升任管家。 不会四书五经,倒也会识文断字,打的一手好算盘。接手管家的这十余年,把龚府打里的井井有条,龚诗仁也放心把家里的事情交由龚书平管理。 见一道童牵马入村,便上前问个究竟! 问:“小道长来吾村,么事要办?” 答曰:“小道乃龙虎山了尘道长座下关门弟子,受家师委派,下山找寻有资质的男女童子,传授毕生所学。今路过贵村,见村顶上似乎有白雾笼罩,特来此查探一番” 又问:“原来如此,敢问道长,吾村可有何异常” 答曰:“不好说,待详查过后方能知晓”。 又问:“此间少年,可有钟意呼?”。 答曰:“目前观之,不尽如人意,此村儿郎尽在这里?” …………… 民国二年十二月十二日,龚捞村打谷场,匠人正在装饰已经完成的木台。 何璋玲有些无奈地对着龚书平道:“龚居士,这实在是太破费了”。 龚书平却道:“道长毋忧,家主发话,此乃龚捞村百年未曾一见的幸事,大事,可是马虎不得,这安家费用为何道长执意亲自给付,我龚府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区区几百两…” 何璋玲打断他的说话,说道:“龚居士,此乃师门规矩,我是不能违背原则的。” 见何璋玲这样说,龚书平也只好作罢。不一会,数十位壮汉,抬着几块方形青石,放置于木台右侧的原木架子上,一排五块。 看四位大汉那吃力的表情,众人觉得那青石块总得有个三四百斤重, 信服,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这一出好戏是何璋玲刻意为之,让丫头跟自己走,总得有一个让人信服而又具有威慑的借口。 没有管龚书平在木台上面说了些什么,他的眼神扫过木台地下的众人,三百余人乱哄哄地围在木台四周,他的目标是五六岁大小的女童。 龚书平话讲完了,呼啦啦的一群人围向那几块青石,摸的,用小石块砸的,还有仔细查看的。 这时,以龚诗仁为首的几位长者,从龚府方向缓步行来,听见众人的窃窃私语,他大喝一声: “不用查了,此五块青石,乃老夫后花园修建石亭之余料,没有任何问题。” 听见龚诗仁如是说,众人于是逐渐安静下来,他在龚捞村说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 何璋玲在龚书平的示意下,从木台上走下来,在第一块圆木架子两步之遥,不动声色地把那把能量小刀调至合适位置。 在众人眼中,小道长手持利刃距离青石块两步之遥,在利刃够不着石块的情况下,左右开弓,石块连同圆木架子瞬间四分五裂,接下来第二块,第三块……。 咚,咚,咚,咚咚咚石块落地的声音惊动了目瞪口呆的众人,也让龚诗仁和一众乡民知道: 神仙并不是没有,那只是隐居再深山老林,不愿踏入红尘中而已。 第十一章 时空涟漪诉衷肠 小道长的实力,毋容置疑。那些光滑的切口如同打磨过的镜面。接下来,就是道长对适龄儿童进行资质甄别。 三十六位三岁到六岁间的男女幼童,在各自父母的陪伴着站成两排,等待道长的考题。 龚诗仁对甄别的方式有点看法,而何璋玲给出的解释是:“脑袋瓜子的聪明与否,决定着未来修炼出内力的高低”。 龚诗仁也就没有多想了。 何璋玲在木台上的桌子上龙飞凤舞地着什么,龚诗仁好奇地伸着脖子一瞧,不由撇撇嘴,写字写的比我差太多了,顶多算工整。第一张红纸上写的是:“偷什么东西不违反律法?”。 第二张纸上:“蚊子咬在什么地方你不会觉得痒?” 第三章纸上:“拿什么东西不用手?” 第四张纸上:“鸭蛋一打有多少个?” 第五章纸上:“爸爸什么时候像个孩子? 能够认识别字的几位长老相互望了望,竟然连他们都答不出来,看来还是资质不太够呀! 五位大汉手举红纸,由龚书平大声唱念。 这些题,没有经过后世信息大爆炸的熏陶,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在龚捞村,也只有丫头才知道。果不其然,第一道题念完数息功夫,别的小孩还在抓耳挠腮时,一个激动而又发颤的女声传入何璋玲耳中 “偷笑,偷笑不犯法”,接着有连续回答了四道 “咬在别人身上不会觉得痒” “拿主意不用手” “没有了,全都碎了” “爸爸在爷爷面前像个孩子”。 何璋玲望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强自压下去拥抱她的念头,对着龚诗仁道:“这是何人?”。 众人也都惊奇地看着厚文家的小闺女。龚诗仁道:“此乃我族内侄孙家的小女名唤雪琴。”………… 在别人不太注意时,何璋玲比划两下只有他们两才知道什么意思手势,龚雪琴熟练地予以回应后,当场交割五百八十两雪花银给龚厚文。 之后,又给了另外三十五人每人五两的安慰奖,从龚诗仁府上兑换的近八百两现银,就此,还剩余几十辆了。 民国三年正月二十四,公元1914年二月十四日,情人节。挥手告别语带哽咽亲人,雪琴在何璋玲的协助下跨上骏马,转向去往镇里的道路,雪琴一步三回头。 何璋玲看着,心有不忍。那一年也是这个季节,这个场景。她跟随自己回湖南。 再次手牵手地小两口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出了曾店,两人就下马耳鬓厮磨起来。 为了安慰眼睛发红的老婆,何璋玲告诉她一个意外的消息:给老丈人留下了五万两银票。 雪琴双眼圆睁,何璋玲嬉笑道:“上辈子咋们裸婚,亏欠你家太多,这辈子加十倍百倍千倍…… 一路上雪琴说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光绪三十四年七月初一,她出生了。有父母叔叔爷爷奶奶,有一个亲哥哥龚昌荣,两个堂弟昌耀,昌楣。父母叔叔,皆是龚诗仁家的佃户,一家人清贫而又温馨。 如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一样,能够或活着不至于饿死,那就阿弥陀佛了。 从能走路起,她就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喂鸡,洗碗,扫地。她从没有表现过她的与众不同,力气大,速度快,能识文断字。 有的时候也只能一个人跑到空旷的田野,去适应身体机能的变化。那些时候不知道身体为何会这样,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就连父母哥哥都不知道。 她也是看过众多穿越文的资深读者了,那些年再广州坐着服装裁片加工的他们,戴着耳机听着小说车缝着衣服。 由于老祖宗留给的东西很少。可以说没有,他们这一支龚氏很是穷苦。 她一家人租种龚诗仁家的三十亩水田,除去开支交租,一年到头就算好年景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到了坏年景那就得忍饥挨饿了。 去年粮食欠收,可租子还得交那么多,还好父亲时不时地从农田里钓青蛙,从河里捞鱼虾,这才艰难地活着,直到再次遇见自己。 对于何璋玲暗地里给自己老地方的银票,龚雪琴没有啥担心的,她是知道父亲的,谨小慎微,心思细腻的很,好几次发展龚雪琴的异常。 只是生活的重担压的他无法顾及女儿的一些事情,让儿子女儿活下去,是他这个做老子的责任。 夕阳西下,珍珠坡上文峰塔。两位道士装扮的幼童携手而立,身高接近一米的两人看起来似乎有十岁了。 何璋玲说出了来到这个时代的缘由,告知了空间戒指的秘密,还有那些用于自身防护的仪器。 雪琴有些羡慕,发脾气似的撅着小嘴,何璋玲从内衣的口袋里拿出一盒子,交道雪琴手上,之后说道: “呶,给你,沙拉塔斯走之前给我留下了两套,我身上一套,你得先进行基因绑定,哦,也就是滴血认主,然后挂在脖子上就可以了”。 朦朦胧胧地照着何璋玲说的话去做,十五分钟后,一阵无形的光波扫描龚雪琴全身,然后消失。 雪琴有些将信将疑的拨弄这脖子处的物事,像项链。何璋玲后退几步,从不远处的地上捡起一根粗木棍,在提醒过雪琴后,猛地打向了雪琴前胸,雪琴也不躲避,直到一声低“嗯”声,木棍被一层无形的力场给挡住在皮肤一寸之外。 雪琴很是惊喜地拉着何璋玲的胳膊,何璋玲只是笑笑。扭着雪琴的鼻子道: “丫头,这下高兴了”。 雪琴立马松开了抱着胳膊的手,气呼呼地道: “怯,以为我多稀罕米这破玩意似的”。说完就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狂奔,她从来没有今天这样放开了跑。 何璋玲悻悻地跟在后面,十三年,都穿越了,这脾气咋就没有改呢。 回到云梦县城的客栈,两人睡在一起,雪琴像个八爪鱼样的在了何璋玲身上。 望着熟睡中的丫头,仔细看了看,脸比原来要瘦点,比以前要好看的多,结合见到岳父大人龚厚文以及岳母王氏的记忆,这颜值至少的给180分,想着想着就昏昏欲睡了。 嗯,因为年纪问题,那些爱做的做了爱的事没有做,太小了,想那事至少等十年。 云梦的初春,干冷干冷的。雪琴躺在何璋玲小小的臂弯里,眯着细眼问道:“以后,你会选择走那条路!” 何璋玲转过头望着雪琴回问道:“什么路?”。雪琴在何璋玲的胸膛上用力一捏,恨恨地道: “是不是和那些穿越主角一样称王称霸,然后娇妻美妾”。 何璋玲用力抱了抱雪琴道: “称个鬼的王哦,称称个卵得霸,就我这智商,就我的性格,丢三落四留不说了,这粗心大意的毛病,玩*治,你想这么年前就当寡妇啊”。 雪琴的嘴角似乎有一些微笑。见雪琴许久没有说话,何璋玲自言自语地道:“我想要一座城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云梦至孝感的官道上,两匹骏马前后追逐着。本来想过几天才做决定要去那里的两人,在吃午完饭后,老婆大人就突然变卦了。 她说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何璋玲只得牵马退房,抓紧时间朝孝感狂奔,一路上由于雪琴是头次骑马,很是生疏,可又想体验下在马背上疾驰的感觉,所以行进走走停停地。 依靠超强的身体协同能力,半个小时后的雪琴能再马上策马慢跑了,至于快马加鞭她还缺点火候! 何璋玲唱起了那首“当”: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在孝感县,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这一路颠簸,两人下了火车都还没有缓过劲来。 那两匹日常非常活泼的骏马,此刻也是病恹恹的,龚雪琴是埋怨了何璋玲一路。 两匹马的车费都够在北京重新买几匹好马了,何璋玲却始终用有了感情回复她,气的雪琴破口大骂。 两人吵吵闹闹地出了北京火车站,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瞬间抓了瞎,该往哪儿去呢? 回头看着两匹要死不活的马,两人只好打消了去往北京城内溜达的念头,转向找了最近的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第二天,出门溜达的两人带回一个落魄的西洋人。 约翰-克伦斯,一个落魄的美国人。德州丹顿市人,一个普通的美国平民,在1900年就来华,就职于上海一家美国洋行。 多次前往北京,广州,香港,天津等地开展业务,一口流利的北京官话使得他在中国混的风生水起,后因妻子因病去世,工作中出了不少失误,被上司给辞退,终日浑浑噩噩地用酒精麻醉自己。 何璋玲碰见他时,他正在一个酒馆门口呼呼大睡。 克伦斯醒来后,在见识了两人神奇的功夫后,他成了何璋玲的顾问,助理。一年十万美金。 不久三人就搬去六国饭店,克伦斯回上海处理了私事,而何璋玲则带着龚雪琴在北京四周游玩。 1914年5月2日,在北京六国饭店安顿有些日子的两人,两人正在靠近大门的一张桌上吃着早点,被外面突然号外号外的叫喊声惊起了兴趣,唤来侍立一旁的服务生,买了份报纸。 他倒是没有在意报纸的名称,略微扫瞄了报纸上的内容,就指着某处对正在学吃西餐的龚雪琴道: “我们的大总统,这是想入驻紫禁城呢”。 龚雪琴,气急败坏地扔下刀叉:“唉,这西餐不学了,太膈应人了。” 顺着何璋玲手指点的几行大字:“大总统府公布《中华民国约法》,废止《临时约法》,扩大总统权限,改责任内阁制为总统制。同日,撤消国务院,设政事堂于总统府,任命徐世昌为国务卿”。 龚雪琴撇撇嘴,道: “他这是被那把椅子给蒙黑了眼睛,就目前的态势来看,刚刚推翻二干多年的封建帝制,民众可以勉强接受一个独裁的大总统。 可要是他听信谗言非的座了那把椅子,那中国就得乱上二十七八年啰”。 何璋玲怒斥道:“费什么话呢,这里可是北京”。 龚雪琴却反唇相讥道: “北京怎么了,北京就不能说话了,当年老佛爷都没做过的事,他袁某人敢做?我晓得你担心这里的密探,可要是他袁某人连两个小道士的随性之言都要究责,那他也就只能在…唉,不说了”。走,回房间了”。 两人于是站起身径直朝楼上自己的房间行去。 回到房间内,龚雪琴躺卧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睛直视天花板上那美轮美奂的水晶吊灯,对着把双手置于脑后正躺在另一策沙发上假寐的何璋玲道: “喂,老何,你说,那位小袁公子听到我们的话没有,”。 “还有好几场戏要演呢,管那么多干啥。能避免最好,最不济回到老路上去,丫头,我得睡个回笼觉”。 铁狮子胡同,一位二十三四模样的年轻人,对着对面案辑上正在挥毫泼墨的老人道:“父亲,以上的话语,基本上都是那两位小道士说过的。您有什么吩咐”。 暂时不需与他们接触,密切监视就行,叫陆朗斋去查查这两个小家伙得底,养了那么多坐探该出去干点正经活计!了”。 七月五日,天津大公报转英国泰晤士报六月二十九日《奥匈帝国皇储阁下命丧萨拉热窝》。 七月九日,北京六国饭店。龚雪琴气冲冲地从楼上下来,何璋玲紧跟其后嘴里还不停地求饶道: “你说的对,你说的有理,你说啥就是啥”。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这大厅的人群有些不同,仍旧自顾自地在老地方,那个靠近大门口的桌子上喝着稀饭,豆浆,油条。 边吃还边闹着嘴,雪琴撅着小嘴道: “我推演的才是正确的,你师傅那个老古董懂个鬼”。 何璋玲放下手中的油条正声到: “推*图上,哪那件事可有错的,别闹了,等会去爬长城去”。 一听这话,雪琴转瞬间笑脸颜开,口中直言好呀好呀!同桌的几人不动声色的跟着两人去往八达岭长城。 望着身轻如燕,疾步如飞的两个小屁孩,佯装成少爷小姐跟随而来的坐探们,心里那是叫苦不迭,这两人是什么怪物。 铁狮子胡同,年轻人说: “父亲,今天他们谈论的是欧洲局势,那个小道士说,依据什么推背什么的,根据现在的各国形式,结合长期以来,各国因为殖民地和世界霸权而争夺愈发激烈的事实。 他断定不久之后的欧洲,肯定会发生一场旷日持久,多国卷入的大混战。民国的机会来了,至于什么样的机会,他们没有听到,两个小家伙似乎有所察觉。” 老人哦了一声,就没有在做声。 八月之后的宣战季,让老人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在夜里还时刻回想那两个小道士说的话,真的会众叛亲离,不得善终吗?打开窗户,仰望这漆黑的苍穹,谋士,儿子,部下各有各的算计,他有些心累。 可又有些侥幸心里,是做华盛顿,又或是拿破仑?又过几天,还是这间房子这扇窗,他做了最终决定: 要做振兴中国的拿破仑,而且要比那个科西嘉小矮子做的更好,人生难得几回搏! 十月一日,那些盯着何璋玲的人突然撤走,龚雪琴担心了好一会。何璋玲安慰道: “放行吧,袁某人不至于为难两位小道士的,都是与天争命之人,我们两位虾米他还没有看在心上,他能相信的只有势力,而他手握北洋强军,放眼天下有几人能入了他的法眼?明天我们就去天津吧”。 龚雪琴懒羊羊地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眯着眼回了一句: “随你的便,这些天真心累,提心吊胆的。我要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克伦斯由天津到了北京六国饭店房间时,两人正在收拾行李。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正式履行何璋玲龚雪琴两人的私人顾问,助理之职。 第十二章 离别不觉归时香 津浦铁路,于1908年(清*绪三十四年)开工建设,于1912年(民国元年)全线筑成通车,。 由天津通往南京浦口的铁路干线,贯穿中国华北、黄淮、江淮三大地区,海河、黄河、淮河、长江四大流域。 沿线途经河北省、山东省、江苏省、安徽省,北起天津总站,南至南京浦口,设站点85个。 何璋玲,龚雪琴,克伦斯三人由天津上火车,沿津浦铁路到达南京浦口,1009.48公里的路途,一路游玩下来,三人竟然没有感觉到疲惫。 在那座文学昌盛,人物俊彦,山川灵秀,气象宏伟以及与民族患难相共,休戚相关的金陵城休息了一个星期后,由水路转道上海。 舟车劳顿自不必多说,由克伦斯出面入住于外白渡桥北堍东侧的理查酒店。 临近春节的上海格外热闹,何璋玲两人交代克伦斯去办理一件大事,购买三千只新式步枪,子弹300余万发,马克沁机枪八十挺,弹药若干,最好能送货上门,钱不是问题,三个月为期。 克伦斯听着这位小爷的话,没有说什么,作为已经四十的老男人,有些事情在他看来,知道的越少越好,就如同他情愿不知道这个小老板,能轻易地劈开大石头一样。 他侧立一旁点着头,问道:“老板,要哪国货”? 何璋玲仰着头,想了好半天,才道:“有德国货最好,实在买不到,美国货将就着也能用,日本货嘛,勉强可以接受。 我也有所了解,今年汉阳造的价格为40个大洋一只,这肯定有所浮动,这样吧,以70块大洋一只为积点,节省一万,给你15%的奖励。能赚多少,看你老家伙得本事了。” 克伦斯强自压下激动的内心,向何璋玲告辞而出。何璋玲头都没有回,在脑海里使劲地回忆,也可以说是调阅以前的记忆片段,一步都未曾都跨出过房间。 连续几天都没有出房门的何璋玲,终于在三天后与龚雪琴两人漫步与外滩街头,他们无心去观察华人对着洋人的那副奴才样,从北京,天津到南京,上海。 一路上但凡有克伦斯出面的事情无有不允,至于他俩去办理某件事情是那是相当地曲折,以至于买个火车票都得走后门才能拿到。两人倚在护栏,面对着波涛汹涌的黄浦江,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些话, “要去印度?跑哪里去干吗?现在哪里可没有宝莱坞,有的可只有咖喱饭” “切,我可是去发财的” “发财?,那地方与你老家鹅塘冲有的一比,发什么财哦…啊……你不会真的相信书上的那些事情吧”。 “那能呢,书上说的吧也算详细件,不过那是也只是当个笑话停停也就是了,可来上海的几天,我好好地回忆了下重生之前的些许记忆,我脑袋里有记忆提取功能你是知道的,那些天我用这个功能搜索到不少又用的东西”。 “哦,原来时这样呀,那克伦斯去不去” “当然去,不然怎能弄晕那些呢” ……………………………… 印度喀拉拉邦,帕德马纳巴史瓦米神庙,这天迎来了一对七八人的队伍,由殖民当局一个英国官员带领,说是美国记者拍摄神庙景物,尽管庙内僧侣有些抵触,但在几个官员的威慑下,还是答应了为期两天的拍摄。 克伦斯装模做样地操作这相机,没有做出任何的小动作,来之前何璋玲千叮万嘱,做一个记者该做的事,与之无关的切勿乱问乱说,以免引起庙内高僧的怀疑。 何璋玲和龚雪琴则四处玩着,对于两个七八岁的幼童,就是再保守的人都抵挡不住天真而又无邪的询问,况且他们两人只是到处看看,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佯装口渴要喝圣水,克伦斯望着官员,官员看向庙内管事,之后何璋玲随一年轻的和尚来到厨房。 见年轻的和尚正和厨房内其他人说话,何璋玲从一个大水桶里拿出一个瓢子式样的物件。 想必是喝水舀水的,便拿起来,从水桶中舀起一票水直往口里送,咕咚咕咚得河水声,几位和尚循声望去不由露出了笑容。 只是在放瓢子回木桶时,水桶里面却多了些无色无味的粉末。回去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回头看,见一和尚正从木桶鸡乘水往锅里送。 一路上都不苟言笑的他,终于露出了笑容,随着那位年轻的和尚回到了众人视线内。 晚饭后,几人在庙内僧侣的安排下,住进了神庙为信徒安排的客房。 不久,屋内灯光熄灭。克伦斯在一阵香味过鼻后,打起了呼噜。不远处的暗影里,一名僧侣打扮的人,见房间灯灭之后许久没有动静,便回头消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 何璋玲,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四周漆黑一片,在适应了好久才勉强梦看见窗外影影绰绰的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故意三次开关窗,见外面始终没有什么反应,估计药效起作用了,便一间间房间检查,果然,个个都睡得死沉死沉。 又等待了片刻,还是没有反应,何璋玲便沿着早已选号的路径。朝神庙一侧的地下走去。 顺利地找到洞口,打开,进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密室门口,被一条碗口粗细的眼镜王蛇给拦住了去路。 在手中的火把的照射下,那蛇居然不怕光,只是那牙齿似乎不见了,何璋玲若有所思地朝下看去,顿时明悟。 难怪走进来是总感觉有东西投向自己,原来是这家伙。蛇似乎是不甘心,有攻击件几次,接过最后一颗毒牙都掉了。 何璋玲拿起手中的刀,拇指按向能量接通扭,一把蓝色耀眼的光影突然现形,处于攻击状态的眼睛王蛇,似乎察觉到了危险,连忙掉头向角落逃。 再傻的,也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入侵者,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蛇也不傻。 之后就顺利多了,打开有眼睛蛇图案雕刻的门,等了有十余分钟,何璋玲拿着火把就进去了。 “我操,发财了”得声音在地下二十米的密室响起,卷缩一团的眼镜蛇有些哀怨地锤下头。似乎时在说“受不住了,守不住了” 接下来是第二,三,…五个密室,肄业忙活下来也不知道有多少收获,他拿的事黄金制品,钻石和一些金银币,倒是还留下不少好东西。 在最后一个密室门口,何璋玲看着两座金光闪闪,栩栩如生的巨型眼镜王蛇雕像,陷入沉思。 当地居民认为,凡是这种图形的地方,都是诅咒的象征。何璋玲内心多少有些敬畏之心。 可为了早日突破空间枷锁,回到自己原来的那个世界,这一路上不知道需要多少资金。 他将牙一咬,直接破门而入。 毒气、暗箭,开启了菱智的眼睛王蛇群以及何璋玲叫不出名字的未知生物…… 这一切阻碍,在被动式能量防护盾与超时空震荡刀具武器面前不值一提。 一路走来,两侧地下密集的箭矢,倒下的成堆没有了生机的不明生物与蛇群是最好的证明。 站立在一处金块堆积而成的小山上,望着成堆成堆的宝石、钻石、金砖、金沙以及琳琅满目的黄金制品,何璋玲内心不激动,那是在欺骗自己。 接下来要做的是将看到的一切堆积在一起,这工作很累,却也让人兴奋。 无视了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不明生物与蛇群,心无旁骛的何璋玲迈着自己弱小而有力量的小短腿,辛勤地忙碌起来。 人,不能太贪心。 三个小时候,何璋玲回到上层,将进来的痕迹抹掉,恢复原来的模样,仔细观察几遍之,感觉没有问题后,就打着哈欠捂着小嘴回到房间呼呼大睡。 第二天上午十点,克伦斯向官员示意可以回去了。官员表示理解。在克伦斯又一次一叠不少的英镑表示后,几人顺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孟买。 第二天,又在附近真正地游玩了一个上午,买了些有纪念意义的物品,就坐上回上海的轮船。 回到理查酒店的房间,已是民国四年的三月份。 克伦斯接过何璋玲手中的一小袋物事,在何璋玲示意下打开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约莫十五公分见方的袋子里,全是大小不一的钻石。 顾不得小老板的威慑,在沙发前的矮茶几上,倒下全部钻石。最大的以克伦斯的估计得有70克拉,30克拉及以上的有60多颗,其余差不多一百颗不好估计重量。 这一起加起来得多少钱,克伦斯不敢想下去了,连忙起身有些结巴地道: “老……老板,这…这………” 何璋玲使劲把他拉回沙发上坐下。没好气地道: “别把这些玩意看成钱,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跟着我,你会发现今天这出实在是小儿科,我何某人不是那种吝啬的人,按成交价给你1%提成,先把这十颗大的套现,我现在穷的很呀”。 克伦斯无奈地接过这十颗钻石,有些恍惚地走出这个让他的心快要爆炸的房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卷带潜逃,可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一夜暴户得最佳时机。 看着克伦斯出门的踉跄模样,坐在那里好久没有说的龚雪琴,却有些埋怨地对着何璋玲说道: “老何,你就这么放心地把那十颗钻石交给他变现?” 何璋玲转过头来,用无所谓的语气道: “担心是有的,问题是除了他,我能相信誰,再说,用几颗钻石,就可检测他面对巨大诱惑时的选择,这样的损失还是值得一试的,顶多他拿着那些钻石跑路。”。 龚雪琴一听,转过身以后背对着何璋玲,恼怒地道: “管你那么多,反正我那几颗大大的你不准动用,那是给我哥取老婆的”。 何璋玲一脸黑线,久久不语。 克伦斯抖抖索索地拿出烟,费了好大劲才点着。猛里吸了一口,从鼻孔喷出香烟独有的尼古丁味道。 站在黄浦江岸,任凭海风吹乱金黄色的卷发,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诱惑呀,这十来颗钻石价值少说三四百万美金,就这么交道自己手中,自己没有动过心思? 那是自己欺骗自己,用中国人的话说叫自欺欺人,可是,能拿着这些玩消失吗?克伦斯的脑袋快爆炸了。 又点了跟烟,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海风吹得身体发凉,来来往往的人,誰又是谁的过客? 望着那佝偻着身子,还买垃圾桶内翻找食物的流浪汉,捡起来有发霉变质的面包,却把有些价值的梳妆盒给仍回了垃圾堆。 也许在流浪汉眼里,吃饱了活下去才是日常所需,而我呢?克伦斯在心里想着,不断地扣问本心,终于下定了决心 1915年的欧洲,打成了一锅稀粥。1月9日,丘吉尔组织的加里波利战役开始。1月15日,德国齐柏林飞艇轰炸英国伦敦。 18日,日本公使日置益向袁世凯递交“二十一条”。2月20日]-巴拿马运河开通。2月21日,马苏里亚恩湖第二次战役结束,俄军死亡20万,被俘10万。 4月22日,德军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首次施放毒气。 5月09日,袁项城最终还是接受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历史的车轮如同这滚滚流过的黄浦江,流向的终归是大海深蓝,而他还是走上了历史的老路。 也许,他是想向老天争夺属于他的那份命数,也许想过一过那把九五至尊的瘾,誰知道呢? 五月十八日,克伦斯敲门走进何璋玲的房间,交给何璋玲汇丰银行一百二十余万英镑的银行本票,都是见票即兑的万元面额,并说了向美国购买枪支已经到达上海码头的仓库,问何璋玲何时提取。 何璋玲接过厚厚一叠银行本票,没有数,从中数出十二张递回给克伦斯。 望着克伦斯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道:“之前就与你说过,1%的提成,至于枪支的,我还没有验货,到时候就给”。 克伦斯没有矫情,从何璋玲手中接过十二张面值一万英镑的银行本票,直接放入内衣口袋,并问道:“那么,先生下午是否去验货?”。 何璋玲却有些兴奋地叫道:“下午去玩枪,去不?”。 趴在另一沙发上睡觉的龚雪琴,抬起头,有些睡眼朦胧地道:“有花口撸子”不? 克伦斯笑道:“多了不好说,几十把还是能提货的”。 龚雪琴一骨碌爬起来说道:“那还等什么,走吧”。 何璋玲,克伦斯有些无语地看着穿着睡衣,两眼惺忪的小萝莉,说什么好么! “公共租界内的虹口码头中,英商码头占41%,日商码头占24%,美商码头占6%。属于中国人所有的却………” 何璋玲打断了克伦斯得介绍,道:“不说我也知道,这满清留下的烂摊子!不说了,货已经验过了,很不错,不过这数目好像有点超出订单数,也罢,一起买下来就是了,回头把尾款给结啰”。 克伦斯却道:“不用了,先生,这批货是同上次那些钻石捆绑售卖的,兴许是我那几位同乡,以为你是满清哪位小皇帝的代言人,所以在数量上都有些出入,步枪都是美国库存货,机枪他们弄的是德国mg08” 何璋玲用手指着克伦斯笑骂道:“你们这些个歪果仁呐,巴不得中国越乱越好!这样一来,我以后还得找他们买子弹,这生意做的,啧啧!”。 克伦斯只是耸耸肩,没有说话。坐在回酒店的马车上,何璋玲随着龚雪琴手指的方向看去: “几伙人不知因何发生了械斗,码头正在卸船的工人与来此查验或是搬运货物之人,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溜烟地朝仓库里面一躲,关门何父声音哐哐哐地响个不停…” 马车远离码头仓库区了,身后发生了什么,闭目养神的何璋玲不想知道,他脑子里现在想的是如何把枪支安全滴运回云梦和零陵。 睁开眼,问了前排的克伦斯,他笑道:“先生,这个简单,交给我就行了,前几年在上海洋行做事时,经常押运货物去往内地,不过就是几千支枪械而已”。 何璋玲转过头,眼睛瞄向路两边衣不遮体和光鲜亮丽的行人,没有在意克伦斯卖弄式的话语。 两边的欧式风情建筑不断远去,龚雪琴依靠在何璋玲的肩膀上睡着了,而何璋玲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要怎么拯救您,我的中国! 1915年6月15日,一艘悬挂美国星条旗的500吨货轮驶离上海,沿着长江航道向西而去。 何璋玲摊在船上豪华而有狭窄的船长室一动则不想动,真的羡慕龚雪琴那个小丫头,可以在船台上举着望远镜,四处观看长江两岸得秀丽风景。 而他却躺在这里无聊至极,一上甲板,船稍微有些颠簸就非吐不可,以至于到了武汉,他居然没有在船甲板上待过两小时以上的,待到了汉口英国租界才有所好转。 两天后,船离开武汉,由岳州而入洞庭湖,经湘江逆流而上于八月中旬抵达零陵天平门码头。 历时三年,行程两万余里,何璋玲仰望这具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文明古城。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家乡了解的并不多,高中肄业后就出去打工了,那些书本中记录的有名景点,他时一个都没有去过。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听着两边熟悉的吆喝声,何璋玲倍感亲切。 第十三章 归来方知积善难 (今天老何生日,为给老何推荐票的朋友们加更一章) 对于在码头的零陵人来说,一艘悬挂星条旗的大船来到这个破县城,都很是好奇。 等了半个小时,船才找到适合的停泊位置。何璋玲,龚雪琴,克伦斯三人依次下船,船上脱了军装得美国军人,还是很有合约精神的呆在船上。 他们这一趟可是每人八百美金,来回不过两个月,原本呆在上海租界也是无所事事。 以前克伦斯找他们办理点私活,一次来回不过一百美金左右,这次路程有点远,可票子给的足足的,这一路行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待在船上一个晚上没有什么问题。 几人要在零陵暂时休息一晚,叫客栈的伙计给船上的近80人准备饭食后,三人开了两间房,住进了东山客栈。 何璋玲欲让客栈小二给村内送信,可掌柜的却言辞闪烁地故又有而言他,说什么客栈马匹拉肚子之类的推脱之言。 龚雪琴刚要出来说话,就被何璋玲打断,用只有两人能懂的肢体动作示意龚雪琴稍安勿躁,两人的小动作克伦斯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跟随小二来到房间内,放下行李,扫视客房内的摆设布局,见小二要离开,何璋玲却满脸堆笑地对着小二道: “辛苦了,这位大哥,这是一点小意思,你拿着”。 右手从特制的裤子口袋呢掏出一跌美元,从中抽出一张10面额的递给小二,小二接过花花绿绿的纸张,没有见过多少世面的他可不认识这就美金。 支支吾吾地不想收,何璋玲哦了声,把钱收回口袋,左掏掏右摸摸,又把手伸进内衣口袋。 龚雪琴见何璋玲如此这般,还向自己打暗号,心知这是要动枪了,便也有样学样地照做起来。 小二打个哈欠,正要松开握着嘴巴的手,便感觉有两只硬物顶住了自己裤裆中最紧要的部位,刚要开口大叫,突然一个幼稚的童声道: “乖乖地回答哟的问题,不然我可就开枪了”。 小二那叫一个委屈啊,想想自己年纪轻轻的老命,低着头看着两支黑黝黝的枪口,对准得正是男人最重要得部位,心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卑躬屈膝的谄媚道: “少爷您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不久,何璋玲下楼询问饭菜做好没有,当得知已然做好,便以慰问美国船工位接口,跟随送饭的队伍朝码头行去。 待到了码头,上了船又以查验货物为由进入货仓内,不久后出来,和船长大兵们笑闹了会,兵承诺,下次回到上海时请他们豪华酒店三日游,嘻嘻哈哈小半个时辰,便折返回东山客栈。 回到客栈一刻钟后,克伦斯听说零陵又天主教堂,便要前往礼拜,龚雪琴欣喜若狂地要和克伦斯一起去教堂做祷告,何璋玲对掌柜得示意歉意得微笑。 只好跟在后面随前去位于城西的天主大教堂。在客栈众人看来,这位小少爷实在是无奈做出到教堂的决定,至少掌柜的是这样认为的,可哪位送何璋玲上楼到房间的店小二可不是这样以为的。 他掂掂手里的二十块大洋,用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换来二十块大洋,真他娘的值得,他用不屑藐视的目光看向客栈内的众人,却对着早已远去的小小身影心生恐惧。 感觉离开东山客栈有些远了,何璋玲得脸色这才黑下来,并对着雪琴和克伦斯道: “丫头,你跟着克伦斯去天主教堂躲一躲,这零陵透着古怪,我感觉何家堡被新任镇守使望云亭,竖为敲山震虎的典型了,我要先到鹅塘冲看看情况”。 两人也知道问题严重,朝径自朝西而去。 从街上路人手里花重金买了一匹马,出城后便心急火燎地朝邮亭方向赶,路上行人,有些好奇地望着一骑绝尘的身影,捂着鼻子在心里骂着,狗日的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何璋玲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从店小二口中得知,新任永州镇守使望云亭,在一些人的刻意奉承下,得知竟然有一个小土财主居然藐视这个新任镇守,居然连起码的孝敬都不给,便派人去查查这何家堡的底细。 可这一查不要紧,差点惊的掉了下吧。 望云亭自投军后,先跟随左宗棠入新疆平乱,又随武毅军至热河围剿白莲,甲午战争臀部受伤,近一月伤愈,复力战,连克连山关、分水岭诸要隘,功补游击。 清、日和议后,由盛京将军裕禄奏授镇远军副将,到今日因功受北洋永州镇守使,官至陆军中将。 他或许对从心底瞧不起治下那些屁民,可他也不是一个任由人一句话,就能左右其思想的傻瓜,这些年来一路征伐,让他得知一个真理: 手里有兵的重要,要不然,就他在任永州府道州知事那会干的事,杀个七八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就是因为手握枪杆子又会逢迎上意,才官至镇守。 他可不会因为听了几句本地乡绅的几句片面之词,就二百五地发兵惩戒。应付完那些叽叽喳喳的乡绅,收下他们带来的礼品! 几次派手下坐探下去查探,最后得知就是一个新崛起的土财主,民国一年开始发迹,至今成了邮亭镇数一数二的大地主,开荒种地新修水利,以家丁护生意,以垦荒揽流民。 又和桐梓坪匪众形成左右犄角之势,至民国三年底,开荒三千余亩,兴修水塘一百余口拥有家丁700余人枪,家底不详。 何楚松屹立于何家堡城头,望着似乎还没有撤退迹象的土匪,地主豪绅武装,镇守府的武装。 心里五味杂陈,外面那些土匪,镇守府的人好打发,钱能解决。可那些地主豪绅武装可就不太好打发了。 现在都有些埋怨那个小侄孙了,要不是他出的馊主意,佃户种地,整个零陵那个不是四五成,他倒好定下个什么一成五,还不用他妈的缴纳税负。 流民可是好找,呼啦一下来了七八百户,邮亭镇里有些田地的地主乡绅那叫一个恨啊。 无奈鹅塘冲何家护卫队在何楚松苦心经营下日趋壮大,单凭一两家无法对其说个不字。 邮亭镇几位素有“贤名”的“乡绅富户轮番劝其还是随大流的好,尤其以邮亭镇凤岭张家,邮亭龙家,油麻塘郑家,福田邓家,梅溪陈家等六家家有良田千亩以上者更是直言,若是不把佃租恢复如同他们一样,后果自负。 就连福田何家那位七十余岁的老族长,拐弯抹角地说明如若不同意那六家意见,将断绝与鹅塘冲何家得的一切关系。 何楚松召集何选君,何国清等何家村的话事人以及护卫队郑军,杨帆,王世军,朱以海,王扈宁等一众商议,结果不欢而散。 要不是何楚松以长辈压着,差不多就要闹内讧了。何楚松可是清楚的很,那几位外来户这几年在何家村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能轻易地放弃现在的既得利益而去过那种朝不保夕忍冻挨饿的日子吗? 特别是杨帆,郑军等人,与现在镇守府的某些人有着杀父之仇灭族之恨,而他们如今手握兵权,这几年更是不断扩充本部,其一排人数已经超150人。 虽说枪支不够,可挡不住换人不换枪地训练,至于粮饷,何楚松还是会拨付的,用何楚松的话说,他们拼了命的训练终归是为了何家堡的安危。 几位大族当家的回去不久,就被府城的财务科蔡科长给请入蔡府。那位与杨帆有仇的蔡主薄已经升为道尹下财务科科长,掌一道财务税收事。 当得知鹅塘冲的事情后,起初也只是随大流地听个响讲个话,可听人说杨帆身在何家堡而且手握一百多人枪时,他不淡定了。 恰逢永州新任镇守使望云亭上任,一番连续三个月的操作下,便有了这次匪徒,乡勇及一团北洋军围困何家堡之事。 而混在乡绅家丁当中的一众土匪,被眯缝着眼的望大镇守使给活生生地无视了。 望云亭举着望远镜,观察着何家堡的整体防御,平心而论,若是没有大口径火炮,攻下这里那伤亡可能让他吐血,瞥眼瞅了瞅军阵两边的一众人,心里便有了考量。 以官位压制,以北洋军威慑压服,以利益诱惑之,总之在两天的怒骂争吵过后,民国四年八月二十九日,以混成旅下六门德国75山炮六轮齐射为开始,惨烈而又悲壮的何家堡攻防战拉开帷幕。 第一发炮弹落在城墙钱十米处,在墙上正为如何善了而争执不休的一众人,顿时吓出一声冷汗。 何楚松毕竟历经过那段动乱岁月,知道枪炮声一响,无论何人,但凡是何家堡的都没用全身而退的可能了。 他吓阻一众不想打仗的何家村老人,用有些急切而沙哑的声音大声道: “都到了这一步,不想打也得他,他们打进来,何家村老少没有一个能跑掉,事到如今也就搏命一图,郑军,杨帆你们几位重话我就不多说了,拼命吧!” 不用怎么动员,村长早就说了,何家村唯一的外援被望云亭的一个加强影死死第堵在西北十二里东山坳'',一步不得寸进,现如今,只能老自己求活了。 何家村能拿得起刀枪剑戟的都在城墙根下候命,爆炸声连续在城墙上响起,接重而至的是哀嚎嘶吼求援声。 杨帆从破砖烂瓦碎石堆中爬起,没有一丝波澜地脸上满是沉静,自从破家灭门后,他就把自己当成了死人,这几年在何家村的安稳日子,也没有消磨掉心中的那份复仇的戾气。 自己根据何璋玲留下的训练大纲往死里练,连带着他这一排的人也都去拼命三郎似的练习,特别是拼刺。 摇摇头抖抖身上的灰尘,透过堡垒中的射击孔观察到下面正在行进中的攻击队伍。 他负责正南方向的城墙,两百多米的城墙上,八个由条石铸成的机枪堡垒中,二十余护卫队员在排长以及副排长的带领下,曲蹲在堡垒中,只待反击命令。 杨帆回头扫视东西两个方向的防御状态,感觉就他这压力最大,受的炮弹也是最多。 炮声停了好一会,那些毫无章法可言的攻击者抬着梯子,一窝蜂地拥挤在城墙下,三十余座梯子噼里啪啦地撞击在城墙面。 堡垒中的护卫队员没有出现骚动,三年如一日地纪律灌输,他们是有宁危不乱的底气。 杨帆眯缝着眼,又回想了下,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发出了第一道命令:投掷黑火药炸药包。 呲呲的点火声音,带来得却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两轮四十具五斤装的炸药包内,除了基本的黑火药外,填装可都是铁钉碎石之类的。 完成任务的护卫队掷弹兵没有观看杀伤效果,依照先前演习步骤退入楼梯处。东西两个方向同时也响起了呐喊爆炸,只是没有那么激烈。 杨帆观察到,爆炸过后,攻击暂停,那些攻击者似乎被人按了停止健,城墙地下一片片的惨嚎声,或是那些倒地一动不动的尸体都没有旁杨帆心生怜悯。 再察觉他们有撤退迹象时,他过段下令护卫队员出堡垒至剁口进行点名式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砰第枪声响过不停。 杨帆目不转睛地观察这,这一次打击至少留下三四百人。望云亭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对侍立一排的蔡科长道: “收兵回营,真是,一点章法都没有”!蔡科长假装没有听到,转身传令去了。 第一天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何楚松接到伤亡报告后,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伤72,亡65多为炮火碎片击中”。 下午的攻击,显得很有章法,先是两轮炮击,接着几挺杨帆不曾接触,但听何璋玲说起过得武器:马克沁重机枪,被人抬至城墙的火力之外,一字排开八挺对着南面城墙就是一阵狂射。 11.43口径的大威立子弹打的青石碎石翻飞。杨帆心知不妙,果然不多久,堡垒内就发出 “有伤员需转移的”旗号,能数清楚的就有十二人。 与此同时,服装整齐地省防军阵开始移动,在步枪射程外,匍匐前进。八挺马克沁一字排开掩护射击,从省防军匍匐前进的缝隙中,又有几百人抬着梯子往上冲,杨帆依照昨日之法,让掷弹兵投掷炸药包。 只是让他不理解的是,好几处都在城墙上就爆炸了,冒着被流弹击中的风险,他冒出头往下观察,结果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数百名省防军匍匐在地,瞄准剁口精确射击。他有些丧气地躺在冰冷的青石上,闭上眼睛。 不多时,向外打出,出堡垒前往剁口进行对射的命令,之后就颓然地坐在地上,拳头使劲地砸再青石块上,猛地一咬牙冲出堡垒。 第二天下午,被硝烟所遮蔽的何家堡,枪声阵阵,哀嚎不断。 烟雾笼罩的堡墙上,传来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已经攻上堡墙的土匪恶霸武装,与着装整齐的省防军,在一个又一个悍不畏死,抱着黑火药制成的炸药包的疯狂冲击下,败下阵来。 望云亭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脸色阴沉。 原本以为这次行动小菜一碟。可打着打着就发现越来越不对劲。城墙上发生的一切,他是看在眼里的。 回到帐篷,把帽子使劲往桌上一砸,右手扶腰,左手松了松领口,对着帐篷内的一众人道: “都是些废物,到了城墙上还被人给赶下来,这打的是什么窝囊战,被你们气死了”。 几位中校少校上尉及其一众乡绅,那个敢接话。镇守使大人的牢骚,没人能接话,也不敢接。 一直到午夜,众人才想到用最笨最傻得办法:压上全部人马,明日午时一鼓而下何家堡。 何璋玲紧赶慢赶,终于绕道北部大山,从何家堡北面那座笔直的岩石山上一跃而下。 握着利刃的手很疼,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原本想从正南面冲进,可在路上截获一队省防军的伤病员,从他们那里得知事情的原因进过后,他改变注意绕道北部。 他要给那些王八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第十四章 交换利益断纠葛 依照记忆,翻墙进入自己那个三年未见的家,顾不得一旁嘶哑咧嘴的老狗,直接敲响老爹老妈的房间。 沉睡中的蒋氏被砸门声惊醒,无意识地伸手拿起了枕头下面的短刃,却听到了那个三年前出去,就此杳无音讯的蠢货王八蛋不孝儿子的声音,她含着眼泪打开了门。 盯着那个不省心的仔,看了好一会,猛地一把抱住了何璋玲。 待激动的老娘稍微恢复些,便询问父亲的去向。蒋氏抹去眼中的泪水,说道: “你老子去何楚松家商议事情了,我也是忙活了一天,半个时辰前才睡下。” 何璋玲望着疲惫不堪的老娘道: “姆妈,情况紧急,您去把他们都叫到我们家后院来”。 蒋氏弄不清楚儿子这般作为是究竟为何,只是儿子的回来让她忘记件那些许多值得深究得问题,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向了隔壁何楚松家。 待蒋氏走远,何璋玲迅速地走回后院,三百余平米的院子内,顾不得压坏那些时令蔬菜,从空间里释放出一百八十个木箱。 之后就坐在那里,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他是心疼这为数不多的空间释放次数,浪费在这等事情上面,可是如果连家都都护不了,何谈以后? 当听说何璋玲回来之后,原本在商讨明天战事的一众人,心急火燎地来到何璋玲家的后院,打头的正是双眼红肿极度疲惫的何选君。 见人都来,站立起来的何璋玲,扫视这些满脸硝烟而又强自镇定的一众。 何楚松老了很多,以郑军,杨帆,何国清,王扈宁,王世军,朱以海为首的护卫队连排长,身体上伤痕累累。 从白布缝隙处渗透出来的鲜血,让何璋玲知道,何家堡已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或许明天早上一个冲锋,那何家堡也就此陷落了。 见到向前来想要看看自己儿子得何选君,何璋玲道: “爸,以后在叙旧,我现在得知道何家堡的具体情况,你和妈给大伙弄点吃食吧” 蒋氏拉走了还想说话得何选君,走时看了又看… 一时间大院内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当中。 何楚松在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何璋玲之后,留回去休息了,这几天因为战事他苍老了许多,在何璋玲没有回来得日子鸡,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太多。 从一众护卫队连排长口中得知,何家堡这几年把护卫队扩充到近900人,这几天打下来,伤400余,亡200多。 村中现有15岁以上非护卫队男丁1500余人。在何璋玲的安排下,这让1500人在剩余护卫队员的监督训练下,分组进行枪械训练,不要求有多精确的射击,只要学会放枪听从指挥就行。 何璋玲则忙着组装那四十余挺德制mg08,在郑军,杨帆等连排长的协助下,用时两个时辰才安装完毕。 从口袋里拿出怀表,一看已是晚上十一点。对着正在组装最后一挺马克沁的杨帆一众道: “时间不多了,今晚都别睡觉了,连夜组织训练”。 杨帆抬起头道:“放心吧,有了这些个玩意,明天要那些王八蛋好看!” 在等待遴选重力枪手的这段时间,何璋玲在新打谷场上溜了一圈,远处传来一阵阵很不整齐的排枪声, “预备,装弹,放”的声音此起彼伏,尽管那些持枪之人不太熟练地射击,可那股认真劲何璋玲还是看的出来的。 临征磨枪不快也光,这一排排子弹下去,就是瞎子也能弄死几个王八蛋 正有所沉思的何璋玲,被一连串的枪声惊醒,回头一望,差点给气吐血。 杨帆,郑军,王扈宁,朱以海等几位护卫队领头的,一人操作一挺德制马克沁玩的嗨呢。 何璋玲那叫一个气啊,250发布制弹链几个突突就没有了,他左右瞧了瞧,随手抓起树立在墙根上的竹制扁担,冲了上去……… 民国四年九月初六,随着望云亭一声令下,三千余人在三轮炮击后,对何家堡发动了最后总攻击。 屹立于南面中央剁口的何璋玲,对侧后几人道:“传下去,听我口令再开枪,先把保险给我关喽!” 杨帆依言遣人下去传令。何璋玲无意中回头,瞥见杨帆,郑军,王世军。 朱以海,王扈宁几人正你推我让地向前挪动脚步,何璋玲没好气地道: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都几十岁的大老爷们,扭扭捏捏干什么呢”。一众在手下面前吆五喝六说一不二的连排长们,此刻正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还是杨帆脸皮够厚,没事人一样地问道:“若凡贤侄,别的布置我等都很理解,只是这机枪枪口为何不正对敌军,而是斜着对敌”。 何璋玲欣慰地点点头,用手指点点几人道: “不懂就找人问个明白,这是对的,以后也得这样,你们在这鹅塘冲算个人物,可外面的世界大的很,有能耐者数百万计。 我今天就给你们讲讲这机枪的侧射火力”。 几人乘着还没有开战便围拢过来。何璋玲就坐在地下,从随身小包地找出纸笔就开始讲解: 机枪为什么要侧射?道理是这样,你看有俩排人在你面前,你从正面开枪,最多一枪打倒俩个人。 从侧开枪,就会一枪打到三四个,五六个也有可能,机枪侧射道理就是加大杀伤面积。 当初修建何家堡时就考虑了机枪的侧射,你们跟我来”。 何璋玲领着众人随便进入一个机枪堡垒,指着刚不久掏弄出来的下斜视射击洞口说道: “每个机枪堡垒都有这样的预先布置,只是东西方向开口都是相对的,等下射击时,告诉弟兄们,尽量别射那些着装的省防军,倘若他们自己找死,也都别客气就是”。 对于几人的疑问,何璋玲没有多做解释。 炮弹毫无征兆地落下,他们对何家堡的总攻击开始了。 在钱粮饷以及那些厚厚的赏钱诱惑下,在八挺马克沁毫不吝惜子弹的疯狂射击下,一波又一波地乡勇随着抬云梯的乡勇,冲向那似乎摇摇欲坠的何家堡。 望云亭在望远镜呢观察到,与城墙距离三百米时,墙上有人冒出头,那白布裹住头部受伤部位的暗红色印迹清晰可见。 一,二,…五…五十,一百多人在不成形状的剁口处弯腰站定,那不断伸出的脑袋,那张开嘴大声呼唤的狰狞表情,望云亭心里很是震撼,他不由得想起了疆区平乱,甲午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两百米,城墙上有零星的枪声想起 一百五十米,杂乱无章地想起了一阵枪声 冲锋向前地某些倒霉蛋被城墙上射出的子弹击中,倒地哀嚎。望云亭心中一紧。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前几次攻城时没有太在意,他用望远镜仔细地从上到下地观察,当视线集中在城墙的突出部分时,他双眼猛地一睁,顿觉不妙。 不死心地,怀着侥幸心理,又朝另外七八处望去,洞口内那黑黝黝的机枪枪口,望云亭无意识地放下望远镜,闭上双眼嘴角抽搐。 一旁同时观看的侍从参谋人员纷纷惊叫出声。有的大喊撤退,有的心急火燎地上前询问望帅,望云亭口中喃喃着: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突然而至的十余挺重机枪声,那喷吐出的长长火焰,似乎携雷霆万钧之力,一碰即倒,一挨即伤。 中弹者身体上那婴儿拳头大小的伤口,让旁边正冲锋之人脸色苍白裹足不前。 城墙上东西方向,各自五挺mgo08,以枪口对准西南,东南方向。 自正南方攻击而来的省防军,乡绅富户家丁以及混杂在其中的匪众,被连续不断地子弹击的血肉模糊,人群是一片片倒下,惨叫哀嚎声不断响起。 经历过战争洗礼的省防军,见此情形,在各自连排长的号令催促下,混乱而惊慌地撤出攻击阵地。 那些没有经历过此种场景的家丁以及匪众,被满地碎肉,遍地尸骸的场景,吓得呆立当场,随之被接重而来的子弹所撕裂。 有些心思活络的人,当即爬服在地一动。与此同时,城墙上面一排排枪声响起,杂乱而有序,预备,射击的声音此起彼伏。 何家堡上机枪堡垒中,十多人伺候着一挺机枪,一晚上突击训练,就别指望什么精准度了,地上散落着十七八个子弹箱,眼睛发红嘴巴哆嗦的杨帆,正要装弹,被何璋玲派出的传令队员给阻止。 枪声渐渐停歇,何家堡墙上的众人也不好过,呕吐,全身发抖者不计其数。 誰也没有见过这如地狱般的场景,要不是何璋玲紧急叫停,他们还会如木偶般机械地听从号令开枪射击。 八日晚,已经撤退到邮亭镇上的望云亭,接到一封信,署名:鹅塘冲何家堡,若凡敬上。 望云亭接过信笺,拆开后,一字一句地阅读着,当晚,零陵镇守使望云亭在邮亭镇上的临时住所内,来回走动,灯光亮了一夜。 民国四年,九月初九,重阳节,邮亭镇西南五公里处凤岭。 说是岭,那是邮亭人的习惯性叫法,不是邮亭最高峰,却是邮亭能见度最好的山坡,海拔68米,若是晴天,若是晴天登高望远,方圆十里一览无遗。 原本山上有一尼姑庵,后来不知是什么缘由被废弃。何璋玲带着昨天来何家堡的龚雪琴,克伦斯两人,在此等候望云亭,就此次事件做个了断。 他俩在何璋玲走后就到了零陵西城附近的天主教堂,第二天刻意地去打听关于何家堡的事情,不久便从一位警署职员口中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克伦斯本想等事情平息后,由何璋玲遣人运送船上的货物,可熬不过龚雪琴的死常烂打,最后在同带队的乔治中尉协商下,才最后决定三天后取货。 问清去何家堡的路径,两人便骑着买来的马匹朝邮亭镇方向急进。 在何家堡西南方向一处无名山坡上目睹了那场血雨腥风,待望云亭等人撤军后,两人才脸色惨白地骑马往何家堡缓缓而行。 直到离何家堡还有里许远时,才被护卫队发现,直到何璋玲看见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时,龚雪琴才脸色好看点,二话不说便拥抱何璋玲… 凤岭尼姑庵旧址废墟旁边,克伦斯依照何璋玲的意思,扶起了倒在地上,有些部分被土掩埋的石桌。 龚雪琴则嘴里嘟嘟喃喃地说着什么,何璋玲只当没有听见。山下隐隐传来人叫马嘶之声,何璋玲从口袋内掏出怀表,九点二分,来的可真准时。 望云亭领着一个警卫排及其贴身副官五十余人,来到尼姑庵旧址前,看见了这辈子未曾遇见的滑稽事情: 一个老外殷勤地给两位长发,着藏青色麻衣长袖的两位孩童端茶倒水。 他失神地站立了会,便挥退了想紧随前去的一众警卫和副官,独自走上那个石桌上仅有的空位。 何璋玲三人早知道他们来了,便不慌不忙地泡起来功夫茶,待望云亭坐下时,仨人已近半壶茶入肚了。 望云亭刚坐下,那个老外便手握湿毛巾,从一旁的炭炉上拿起了热茶壶给自己倒上,闻着这久久未曾品茗的极品铁观音,望云亭端杯吹吹滚烫地茶水,便毫不迟疑地把茶水送入口中。 何璋玲斜眼看见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饶有兴趣的对着望云亭问道题:“镇守使大人,就这么放心喝下肚,不当心我在茶水里使坏。” 望云亭没有好气地道: “哼,老夫戎马一生,对于两个黄口小儿还不放在眼里,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打算怎么弄”。 何璋玲咧咧嘴,对着望云亭一字一句地道: “我要那些大户的命,他们的地,而你要的是粮饷,我们之间本无利益冲突,是谁在背后操作,我不说你也知道。 你从道州知事,履新零陵镇守使,无非就是想立威。新官上任三把火,上次信笺中提到那几位所作所为有据可查的。 至于枪支那更没有问题了,三千只美国造春田步枪,二十挺德造mg08重机以及十个基数的配套弹药已近在零陵太平门码头的船上。 而钱粮嘛,事成之后,五十万英镑汇丰银行本票,见票即兑。”望云亭有些扎牙花子了,这口气,他娘的,没誰了………………… 两壶茶喝完后,望云亭逃也似的跑下山,他被那两个小家伙吓住了,真是刀枪不入。 当何璋玲无意中说自己有高科技武器时,望云亭还撇撇嘴,可亲自实验过:刀刺,劈,砍,两步之内亲手枪击。 他可是亲眼见到子弹,刀在离身体一公分处,就被一层无形的立场所阻挡。 有这么两个怪物在,若是昨天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上门来,那那自己………… 他不敢想下去了,一溜烟地往零陵而去,中途分出几骑往邮亭,桐梓坪方向。 民国四年九月十八日,望云亭以镇守使名义发布告: 吾自道州,升零陵镇守,未及三月便接数百位乡民控告邮亭镇凤岭张家,邮亭龙家,油麻塘郑家,福田邓家,梅溪陈家。 其皆有良田千亩,却不思惠及乡里,上不能多纳税负以报民国,下不能少收佃租以安乡民,以草菅人命,***女为乐。 私设公堂,勾结官府某些官吏,以私刑代律法……今零陵镇守使望,上禀湖南都督府,对六家家产抄没,对罪大恶极者予以枪决…… 其实,这几家没有费多大劲就给拿下了,在何璋玲大把大洋的诱惑下,不少受六家欺凌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纷纷上镇守府跪地告状,那动静大,实属零陵百十年来未曾见。 望云亭先是安抚众人,接着当千余人众面,传唤六家主事人,下午时,传令兵丁当街回禀,曰:六家主事之人皆称诬告,并称府城有人……,望云亭大怒,遂调兵前往邮亭,捉拿…………… 一系列的官面文章之后,何璋玲顺利的以每亩二十大洋的高价,“拍买”到那六家及其财政科蔡科长在邮亭镇内所有土地田产,共得田地一万九千亩,山地一万二千公顷。 不久,何楚松被邮亭议事会推举为邮亭镇长,何选君副之,零陵镇守使望云亭允之,并得到允许帮办团练事宜。邮亭镇原来的议事会成员可是看的明白,识实务者为俊杰。 何璋玲在得到地契之后,学乖了,地租没有像何家堡那样按一成五算,明面上还是随大流地三成,余下的一成五将在过年过节时陆续下发。 想着过段时间又要出去,何璋玲便开始物色一种间谍式的人,毕竟这么一摊子事情,自己不在有人盯着总比放任自流要好的多。 找过来找过去,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有天心血来潮,他带着龚雪琴,克伦斯三人回何家堡,进村之时,却看见了寡妇芹和蒋幺鸡在晾晒衣服。 何璋玲在心底琢磨着,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人物吗?蒋幺鸡曾经在零陵,可是与三教九流都有过交往。能力暂且不说,这交际能力可见一斑。 当天晚上,何璋玲偷摸地溜进寡妇芹家,鸡鸣三遍才回。天明之后,没事人一样的和村里长辈同龄人闲扯,三天后才返回邮亭镇。 第十五章 以武犯禁正民国 (最近服装行业不太景气,所在的工厂订单很少。有时间多写了些!加更一章,感谢投推荐票的朋友振振南二,有且仅有`员我能与你半梦半醒的推荐票。也感谢所有还在关注老何作品的朋友,多谢!) 回到邮亭镇后两天,因为战后抚恤金太过优厚,这给何璋玲带来了既欢喜又忧愁的烦恼。 何家堡守卫战后第二天,抚恤金就下发到各自家属手中,按阵亡500大洋,伤残400,伤愈后能行走自如的300,其家属每月可领大米150斤,各种肉类十斤,并每月补发其父,在护卫队时薪资直到儿女16岁成年。 当手握沉甸甸盛装大洋猪肉粮食的布袋时,那些阵亡家属的心中是甜的,那激动的无法言语的表情何璋玲看在眼里,并率领护卫队连排长,向每一位阵亡队员家属鞠躬行李。 由此而带来的副作用就是,为何家堡护卫队更名为邮亭保安队后的扩招带来了欢喜的烦恼,原定1800人的预选定额,来了却有7000多人,只因抚恤金太过丰厚,用一位排队候选的壮农民说的话: 好男不当兵,那是因为给的月响不够。 何璋玲无奈之下只得定下基调:第一,父子同候选者,选子不选父。第二,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第三,为独子,为家中唯一劳动者,视力不好者,不预录取。 这样遴选下来竟然还有四千余,最后只得把四千人分为常规,预备两部分,各位两千人。常规队员每月五个大洋,预备两个大洋每月。 用一句话劝退了那些没有被选上又不想离开的人:半个月后会招募至少六千人修路,每月三个大洋时,他们才离开,把新招来的新保安队员交给杨帆等营连长,何璋玲就去照顾他那三个弟妹去了。 两个两岁多点的双胞胎妹妹,名唤莹钰,莹焓。一个不到一岁的弟弟,名曰璋圭。老娘蒋氏在厨房做着午饭,老爹嘛,新官上任,领着几十名保安精锐四处巡视各村去也。 那是他通过老村长何楚松给老爹的指示,若是何璋玲说的,那身为老爹的何选君肯定不会那么干脆地去,这事关面子和尊严。 这次去各村查看目地有三,一为摸清各村儿童及其家庭情况,二为尽量说服邮亭其余地主降租,三为寻找能培育水稻种苗的种植能手,四为清理六家遗留下来的所有债务,五为视察何府名下的土地田产,这一圈下来没有个把月别想回来。 作为邮亭新任镇长的何楚松倒是清闲自在,由于何璋玲已经缴纳以后三年,邮亭镇应该缴纳的税负。 这给何楚松带来许多方便,至于维持治安之类的事情,全由杨帆,郑军,朱以海,王扈宁,王世军,王道耽(王捣蛋)六人组成的营长联席会议决定。 对于这个新名词,许多人都问何璋玲,而何璋玲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让人叫简称“营联会”就好。 由于上次与望云亭就攻击何家堡事件已经做了和解,落草在桐梓坪的王大当家已经重新获得民籍, 刀口舔血这么些年,他有些厌倦了那样的生活,便和一众兄弟协商,哪知蒋幺鸡第一个赞成,朱一刀,王捣蛋当然知道这家伙为何这般。 他已经在何家堡安家,和寡妇芹结婚并有一子。几天的商量过后,王捣蛋携桐梓坪愿意下山的二百余人前往邮亭镇,由何璋玲安排。其余200余人,除了不再打家劫舍外,过的真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九月底,何选君带着深深地疲倦回到他在邮亭镇上的新宅,瞟了眼矗立一旁的何璋玲,便哼的一声回屋去了,后面满脸尘土的一众保安队员使劲嗲喝着笑。 第四天,邮亭镇公所召开辖区内村乡工作会议,何楚松就各村设立小学堂,村村通公路两个问题广泛地征集意见,并做出如下决定: 一:各村设立小学堂并配一排保安军长期驻守,首要任务是维护各村安定和谐,其次训练当地青壮以为将来。 二:村村通工程,修建各村到镇里继而通往零陵县城的公路,五米宽,碎石河沙为面,路基两旁开挖排水沟 三:全镇人口,土地普查。 四:全镇地租降为二成或二成 五:成人扫盲,计划用四年时间让全镇成人“读得了报,写得了字,算得了帐”。 至于经费,暂时由何选君家垫付,至于以后,以后再说。 龚雪琴自从来何家后,就一直与蒋氏在一起,何选君对于这个乖巧懂事又能干的儿媳妇很是满意, 时不时交给龚雪琴一些零花钱,弄的她老是在何璋玲面前炫耀,而何璋玲知道这丫头在父母面前多半是在装乖宝宝,毕竟生理年龄都三十好几了。 这不,这几天营联会那几位又在这里蹭吃蹭喝,蒋氏和龚雪琴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晚上,饭桌上何璋玲谈了很多,中心意思就是让营联会的几位训练并牢牢地掌握住保安军,使其能打得了战,护得了家。 至于训练方法,这段时间何璋玲根据脑中记忆,断断续续地给他们讲了不少,因为缺少武器配备,加之只是护卫乡里,何璋玲也就没有过多关注,只是千叮万嘱营联会的几人,要率先自我学习和钻研打战本事,别做那些腐败勾当。 最后在酒席散场后,何璋玲语重心长地说出了:手握抢杠子,只要不造反,这邮亭还是我们说了算。 正要离去的几人闻听便一本正经地给他行了个标标准准的军礼,何璋玲也立正回礼。 十月中旬,何璋玲带着龚雪琴,克伦斯两人,悄悄地去往上海了,只有何母蒋氏知道。 临别之时,蒋氏悄悄蜡烛龚雪琴的小手到一边悄悄地说话,至于说了些什么,龚雪琴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提起过。 同日蒋幺鸡带着一家人来到邮亭镇,在镇公所旁开了一家颇有档次的酒楼,名曰:好再来饭店。 有着王道耽及营联会的照佛,生意如日中天。 何璋玲三人,先是绕道零陵,拜会望云亭,用过午饭就在太平门码头坐船,沿湘江顺流而下,在长沙做短暂几天休息。 这几天和那位久违的兄弟,又一次游览众多名胜古迹,龚雪琴痴痴地看着年轻时代的他。 弄的正和何璋玲就最近大事交换意见的先生汗毛倒竖,何璋玲知道未来老婆的心思,只是对着龚雪琴笑笑。 几天后,嘴角上有痣的这位先生,送别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小老弟,感觉很是奇怪,也很不解,摇摇头回去继续他的读书大业去了。 座在船舱里的何璋玲,放下手中的报纸,走出客舱,来到甲板上,面对着滔滔江水,心里想的却是报纸上看到的那些人物那些事: 8月3日,袁项城的宪法顾问、美国政客古德诺发表《共和与君主论》,鼓吹帝制。 8日各省的袁党或被收买的社会名流组成“请愿”团,要求实行帝制。 10月25日全国举行国体投票。这袁某人终究还是走上了历史的老路,何璋玲不想去左右某个人,他没有那个能力那个耐心。 11月1日,三人入住理查酒店,克伦斯第二天去美国驻上海领事馆办理前往美国的手续,何璋玲带着龚雪琴则徘徊在霞飞路渔阳里。 此时的上海租界内情况还算稳定,虽说时不时传出某某党人毙命,但在各国驻上海军队的强势控局下,还算稳定,至少在大街上不会感觉到人人自危。 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在渔阳里没有“撞见”田雄介,在租界内的一家颇为档次的中餐馆胡乱地填饱肚子就出了租界。 再次行走在这行人匆匆的上海华区主街道,何璋玲龚雪琴两人脸色阴晴不定,北洋混成17旅,19旅的士兵到处抓人。 两人亲眼所见好几百人被绳子捆绑由几百号士兵押解至大街中央,排队枪毙。目瞪口呆地两人再也没有心情去逛街。 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饭馆似乎正在营业,便脚步匆匆地向前行去。那些外围士兵对两个道士打扮的幼童很是敬畏,或许是杀戮太多,总想在心灵上找些慰籍。 刚才见两人驻足许久竟然没有人上前询问一二。何璋玲是看见了有人正要朝自己这个方向行进的,却被一位年纪稍大的士兵给拦住了。 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便直接进入这间名为沪海饭馆的大厅。 约莫七八十平米的大厅内,十余张桌子上,半数为有人占据。最里面的三桌为一群军兵占据。 何璋玲先是一愣,后与龚雪琴对视了会,两人整理衣冠便朝与那三桌相邻的空桌行去,待坐定后,小二过来问需求,两人随便点了几样素菜就一边喝茶一边听人说话。 不一会,菜上齐。两人细嚼慢咽地吃着,听着。 不断有“破获乱党机关”、“前天乱党分子被正法”的言语传入两人耳朵,也有“不知道当官的咋想的,明明是平民非的说是乱党…”,“咋们这些当兵的,还能怎么办”之类的牢骚。 也许是无所畏惧,那几桌的军兵说话从不顾及他人。他们之间的谈话中信息量很大,很暴力,很血腥,不由得使两人想起了几乎忘却的记忆,那个被教做白色恐怖的十年内战,场景是如此的类同想象。 从他们谈话中得知,今天的酒席,是前次抓住民党重要人物时,上面发下来的奖赏。 回到租界已是黄昏,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无不显示出,北洋驻上海最高长官:上海镇守使,加海军上将军衔。 受封为将军府彰武将军郑汝成,独霸一方,血腥杀戮,疯狂屠杀革命党人及其无辜群众,挨家挨户搜查,期间杀害或间接被害的群众将近两万,那些财产损失更是不可计数。 闸北,南市地区受到的伤害更重。自郑汝成7月上任,到如今十月底十一月初,短短四个月就使上门市凋零,人人自危却无无处申冤。龚雪琴一路上都在感叹:真是造孽呀! 回到房间时,克伦斯已经回来,并告诉他去往美国的手续已经办理好,十二月十二日,太平洋邮船公司的货船,由上海上船途径日本横滨,檀香山,最终抵达美国旧金山。 何璋玲面无表情地示意克伦斯自己潇洒去后,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克伦斯偷瞄了闭目何璋玲,正在把玩手中钻石的龚雪琴,总感觉两人这次来上海怪怪的,歪着脑袋耸耸肩,识趣地出门而去。 听见关门的声音,何璋玲猛地睁开眼,说道:丫头,我决定了,干他娘的一票……我也来个以武犯禁以正民国… 十一月十日凌晨五点半,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从窗户顺下水道管而下,几个腾越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英租界外白渡桥附近,何璋玲龚雪琴两人穿戴前几日秘密制成的枯黄色连体衣,全身只留三个孔,两只眼睛一只鼻。爬服在去往日本使领馆的必经之路两侧。 上海的初冬格外寒冷,瑟瑟发抖的两人在这里等待目标出现。在得知郑汝成按惯例将在十一月十日,参加日本领事,为其天皇生辰而庆祝的天长节时。 何璋玲就在心里打算做点什么并为此付诸行动,多次勘察沿途地势风情,终将設伏出击地点选定在必经之路的一个转弯处。 正在闭目沉思的何璋玲,被龚雪琴清推了下,一声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老何,有动静,我好像看见那边有人”。 何璋玲睁开眼,随龚雪琴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影影约约地见十余人,在何璋玲放弃的埋伏地点周围爬服,欲做什么不言而喻。两人叽叽咕咕了一会决定不予理会,同行是冤家,他们来抢生意的,等会飞要追上去问个究竟。 等待是漫长而又枯燥的,在苦苦煎熬了两个时辰后,目标人物终于出现。两侧的骑兵护卫中间福特汽车内的郑汝成,何璋玲粗粗一数,好家伙,出席个宴会带了足足两个警卫连。 见他们已经走过最好的出击地点。何璋玲刚要跃起向前冲。却被龚雪琴一巴掌按到在地,并说那伙人行动了。何璋玲刚要抬起头便听见噼里啪啦的枪声,此起彼伏地想起。突遭伏击的将军卫队,迅速以战斗队形将郑汝成围在中间,并向日本领事馆方向突击前进。 何璋玲龚雪琴两人乘这档口,悄悄滴匍匐至路边十米处,正要上前来个致命一击,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从前方路边传出,能量防护盾自动开启,抵挡住由爆炸而产生的冲击波及其碎片杀伤。 抬起头一看,爆炸的地点正是郑汝成及其警卫聚集地。几十个血肉模糊的警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更多的士兵倒地哀嚎,见此情形,何璋玲龚雪琴一跃而起,十余米的距离,三两个呼吸的功夫,无视四周射来子弹,冲上去,对着正被几个校级军官拉下车,围在中央的郑汝成胸部,连开三枪。 被何璋玲龚雪琴吸引火力的一众警卫,没有注意到悄悄从另一侧,匍匐上来的刺客。那几人明显是经过特殊训练,从一气呵成的攻击动作可以看出。 他们从地下一跃而起,对着众军官的后脑一阵点射,在何璋玲的视线中,郑汝成的脑袋,犹如被硬物砸中的西瓜般脑浆崩裂,何璋玲见此心里苦笑,神剧呐,害人不浅。 没有顾忌一众警卫怀疑人生的各种表情,从另一侧尾随那些真正的刺客而去。 从两人跃出朝郑汝成跑动前进,到开枪射击,早就就有人观察到,一方是郑汝成警卫,见又有刺客便开枪还击,试图阻挡拦截,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几十发子弹打在两人身上,他们竟然还能欢蹦乱跳。 警卫傻眼了,一位有些困惑的校级军官,用左轮枪楼顶了顶头上的大盖帽,迟钝地矗立在那怀疑起了人生。 另一方是另一波想要郑汝成命的人。领头的就是在那位口齿捷、主意捷、手段捷、行动捷的陈其美,他是这次行刺的总指挥。 见目地已经达到便要下达撤退命令,刚要对身旁的田雄介说些什么,突然瞅见爆炸点附近窜出两道娇小的身影,用堪称行云流水的动作,朝倒地郑汝成连开数枪。 视线中那些警卫连续射击那两人,却没有对其造成任何伤害。顾不得对两人疑惑好奇之心,急忙下令所有人按原定路线撤退。刚才听外围人员回报,租界巡捕已经行动,离这里也就两分种路程。 见行动队员陆续撤退,陈其美刚要转身逃离,田雄介却拉住他,手指向了不远处,陈其美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视线内,正在撤退人员的尾部。 已经有二十余名租界巡捕将王晓峰、王明山两人团团围住,他们竟然放下手中的枪,站立在那里傲视一众巡捕,大声言道:“吾志已偿,虽死无憾”。 陈其美,田雄介两人是眼眼睁睁地看着两人大笑着被围上来的巡捕逮捕,而那两道娇小的身影却从另一侧尾随撤退队员前来。田雄介哀叹了声,拉着不想走的陈其美就向外围跑。 只是他们两个不知道的是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原本跟着另一方向的撤退人员,在转过一个弯后,见那两位刚才的一番表现,何璋玲认定这两人是头头,遂决定改变路线,尾随这两位而去。 第十六章 出国为究强国路(一) 回到渔阳里附近安全屋的陈其美、田雄介两人总感觉后面有个尾巴,这种直觉是多年地下工作练成的特殊技能。 正因此项技能,让他几次躲过前清及现任北洋政府的暗杀逮捕。路过一个路口时,陈其美示意田雄介躲藏起来,两人在爬进一座民房的大院,在确定屋内没有人后,通过门缝查看来时的路。 何璋玲龚雪琴两个探头探脑地转过弯来,却发现人跟丢了。为此,龚雪琴便开口道: “你看看,跟丢了吧,早和你说,别那么小心翼翼,现在可好”。 何璋玲一手叉腰,一手摸着头发,没有好气地反驳道: “行行行,都怪我,唉,丫头,你说他们是不是太小心了,弄的像地下党接头似的”。 龚雪琴双手抱住后脑,四处乱瞅,随意答道:“都是提着脑袋干革命的,不小心,能活到现在,以为人人都像你,粗心大意丢三落四的,你说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能不能长点记性”。 何璋玲撇撇嘴,没有反驳,在屋檐下随地而坐。龚雪琴见此又要说话,何璋玲随即举手道:“哦,忘记了,现在就搽。” 之后从口袋里拿出帕子,在地上胡乱地弄了下就一屁股座了上去。龚雪琴恼怒地踢了踢何璋玲的后背,骂道: “能不能讲点卫生,地上那么脏,坐上去不把裤子弄脏你不舒服是不,再这样,衣服你自己洗,这年头连个洗衣粉都没有,我洗个衣服容易吗”。 躲在门后的陈其美,田雄介两人对视了眼,一阵无语,这两活宝是什么人呐,七八岁的小道士却说自己几十岁年纪,还有那个什么洗衣粉是个什么玩意。 在继续偷听了会,陈其美示意田雄介,准备会会外面那两个跟踪自己的小道士。他可是看清楚了,他们就是刺杀郑汝成时身手矫健而且中枪而不倒的黑衣人。 何璋玲此时正给龚雪琴按摩呢,为了不洗衣服。正说着话,后面的门吱呀呀开了,两人回头一看,龚雪琴不由大叫: “光头……”。 瞬及被何璋玲按住了嘴巴……… 1915年12月5日,理查酒店 龚雪琴问何璋玲: “为何不参加那个什么,哦,对了,叫肇和舰举事”。何璋玲爬在沙发上,一只发后背上,抬起头来,说了一句: 露个脸,交个朋友就行了,我们现阶段最好别干扰中国历史进程,让发生的都发生好了,过几天我们去美国发财去”。 龚雪琴疑惑地问: “那刺杀郑汝成呢” 何璋玲头都没有抬,就说道: “郑汝成在历史上也是在那天被刺身亡的,我们俩,只是去露个脸,以无懈可击的理由去接近那位,以后他坐了江山,好办事!” 龚雪琴哦了一声后就不再言语。也许是想起了什么,她突然直立起身子,圆溜溜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何璋玲,用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 “老何,我明白了。你弄那几个与虹口区我们看到的人面容非常相似的流浪儿童,培训他们,是要…” 躺在沙发上的何璋玲,猛地坐直起来,伸出右手打断了龚雪琴的说话,又将左手食指竖立在竖立在嘴唇的中央。 之后猛瞪对面呵呵傻笑的龚雪琴,许久之后,才在她的告饶声中恢复平静。 五天后,何璋玲,龚雪琴,克伦斯带着三个小孩,在码头坐上了太平洋邮船公司旗下的一艘邮船。 途径日本横滨,檀香山,横跨太平洋后,于1916年1月上旬抵达美国旧金山。 途中在船舱内,三人不断商议到美国后的打算,几经争吵辩论,终于在历时一个月的闭门会议后形成初步决议: 第一:何璋玲,龚雪琴两人由克伦斯安排进入美国。第二:由克伦斯在纽约创办“道班”集团。 暂设军工,日化,餐饮,海运,医药,石油,机械七大子公司,员工由克伦斯自己搞定,给予克伦斯道班集团2%的股份,明面上任由克伦斯担任董事长。 第三:搜集各个方面的科技情报,整理造册后秘密送至邮亭镇。第四:待道班集团成立后,设立“道班”实验室,何璋玲,龚雪琴有太多前卫的见识,要通过实验室转化为科技成果。 第五:不惜一切代价聘其为道班所用,并得到所有研究及其手稿。 第六:集团初始资金由克伦斯处理第二批钻石珠宝黄金制品,再做决定,由克伦斯预估不少于3500万美元。 在排队下船的档口,何璋玲捏着手里的船票,指着上面的字,对龚雪琴道:“丫头,你看,这写的是啥呢,在入境之口岸请务必将此卡交由移民局官员。” 龚雪琴却道:“我记得现在的美国排华很是厉害,要不是克伦斯已经打通了关节,我们两想到美国来发洋财,那还得颇费一番周折啊”。 何璋玲裤袋里掏出一张一元面值的美金道:“在美国,看的是这个,有钱的是大爷,何况我们只在美国待三年”。 在克伦斯的安排下,三人顺利地下船。在旧金山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朝克伦斯的家乡赶。 德克萨斯州,休斯敦市。这就是克伦斯的家乡,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 德州为美国第二大州,首府为奥斯汀。辖休斯敦、圣安东尼奥、达拉斯、沃思堡和埃尔帕索等城市。 自1901从南部的博蒙特地区出现了自喷油田后,石油这个陌生而又炙热的名词,搅扰着不少原本的农场主放弃本职工作,不务正业地四处打洞,以求得到一夜暴富的神迹。 这可不是传说,而是很多人确确实实地因此发财。 在安定下来后的第二个月,何璋玲把克伦斯叫道一副德州地图前,手沿着红色铅笔圈定的范围一圈后,手掌猛地拍在划定的区域内,说道: “克伦斯,买下来,全买下来,我要在这里开荒种地,在这里种棉花,种庄家。” 克伦斯向一旁的龚雪琴望去,只见她正笑脸莹莹地看着自己,克伦斯心里却在诅咒上帝。 “我信你个鬼,这小老板人虽然大大咧咧地,可做事从不做没有把握又吃亏的事,这边圈了这几处地皮肯定是有所图谋的。” 克伦斯看着地图上的红色圈定区域:达拉斯、休斯敦和路易斯安那州的什里夫波特之间的三角地带,估计圈定的区域内有近四百五十平方公顷。 克伦斯低头想了很久,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老板,我们是不是该成立道班石油了?”。 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同时扭过头来,四只眼睛盯着克伦斯一阵猛看,直到克伦斯有些耐不住了才耸耸肩,回到沙发上躺的躺,坐的坐,没有说出一句话。 克伦斯如同被仙人抚顶,脑海中一下子想明白了。 从楼上下来,克伦斯立马驱车前往市政厅,和那位市长先生商讨关于买地事宜。 这段时间来,克伦斯成了德州小有名气的资本家,在外人眼里,自回到德州的一系列投资让市政厅一众官员笑开了嘴,德州道班食品,德州道班纺织,德州道班木材。 那位胖乎乎的市长先生可是知道,道班集团于一个多月前成立于纽约,注册资本3600万美元,回德州一个月斥资400余万成立德州分公司。 下辖木材,食品,纺织四大行业,在德州各个城市中心街,道更是或卖或租二十余个店面。此刻正在封闭大门装修。 克伦斯迈着匆匆的脚步,进入了土地署办公大楼。一路上向他打招呼的人不少,他来这里好几次,轻车熟路地向署长秘书走去。 “嗨,丝丁娜,又在忙呢,署长先生在吗?”。 正埋头书案的丝丁娜,抬起头来,见是那位近来很有名气,又因土地审批手续打了十余次交道,已是很熟落的克伦斯,便站起身来答道: “克伦斯,又来找署长”! 克伦斯笑着道: “是啊,公司看好畜牧业,想要一块树木茂盛的大片林地,这不又来麻烦署长阁下了,丝丁娜,几日不见,您又变漂亮了,嗯,今天穿的真好看!”。 丝丁娜腼腆地笑了笑,示意克伦斯等会儿。她进入署长办公室后,不久就出来请克伦斯进去。 克伦斯谢过了丝丁娜,迈步进入了署长办公室,向那位胖乎乎,坐立于老板椅上的约翰迪尔署长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 1916年3月13日,道班集团斥资380万美元,买下了达拉斯、休斯敦和路易斯安那州的什里夫波特之间三角地带,近四百五十平方公顷的土地,接着便大兴土木,修路平地,通水通电,忙的是不亦乐乎。 克伦斯要回纽约道班总部主持大局,这边的事情已近走上正轨,那几个工厂正紧锣密鼓的建设着,留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 何璋玲龚雪琴送克伦斯出门时就对克伦斯说: “回到纽约总部后,发展的脚步别太快,你在中国待了很多年,应该知道步子迈的太大容易扯到蛋,别的我就不多说了,你是个聪明人,那个集团实验室要尽快建立”。 与两位老板拥抱告别过后,克伦斯亲自驾车朝火车站驶去。 这段时间,何璋玲龚雪琴两人白天在那片三角地带四处查看,带着眼睛的龚雪琴,对于视线中的那些不认识的符号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能看清地下三千米内一切矿物,她啧啧称奇。 到了晚上就和龚雪琴两人使劲回忆那段记忆中的点点滴滴。 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二十六日,他仰望着东边的天际线,袁项城带着不甘,带着忧愁和恐惧黯然于六日病逝。 华夏大地进入了凡有血气皆有争心的大争之世:军阀割据,混战不休! 两人总觉得时间似乎被人动过手脚,在忙碌中,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1916年9月12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因为忙碌而差点忘记这个重要节日的克伦斯,着急忙慌地从纽约赶回休斯敦,回到位于郊区的庄园时,已经月朗星稀。 正在院子里赏月吃饼闲扯淡的何璋玲龚雪琴,闻听汽车鸣笛声,两人扭头一看,暗黄色车灯的直射让两人不得不闭上双眼。 一连排开关门的声音传入何璋玲耳中,不一会便听见有规律的敲门声,龚雪琴嘟喃着前去打开大门。 何璋玲随后也缓步走向院门,到门口一看,顿时傻眼了。克伦斯神气活现地站在门口,身后十余两汽车一溜烟地停在路右侧。 龚雪琴连忙给何璋玲打眼色,何璋玲愣了会反应过来,同龚雪琴一左一右扶住克伦斯的手臂,口中念叨:“哦,父亲大人,欢迎您回家”。 克伦斯也像模像样地抚摸两人的头,转过身对后面的一位大汉道:“卡特,安保人员就住一层,房间你们自己打扫下,我得跟我的连个小宝贝说说话。” 卡特,淡漠地点头,一连串的指令下达,那些黑衣西裤的安保人员立刻有条不紊地行动起来。 克伦斯带着两人去往二楼说话,见何璋玲几次回头望向卡特及其手下队员,克伦斯啪啪何璋玲的肩膀,示意上去再说。 坐在二楼沙发上的何璋玲龚雪琴,听着克伦斯这些天在纽约的工作经历。 自3月20日返回纽约总部后,克伦斯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昼夜不息地忙碌。 招聘人员,签约实验室科学家,考察军工机械工厂,沿着东部海岸线一直到五大湖一带的工业区,连续一个月的忙碌奔波,和各厂主协商扯皮谈判,终于在四个月前签下了位于底特律的一系列工厂,并在底特律成立道班集团旗下子公司:道班机械制造。 现在的道班集团已经初具规模,道班餐饮旗下的麦当劳和肯德基两大西式快餐连锁店,已在全美各州城布设网店,同时根据何璋玲和龚雪琴提示而进行的员工培训,也在同时开展,其上游供应链已经打通。 而根据何璋玲提供的一些参考数据,结合几十名西餐顶级厨师的就业经验,菜品已然成型。只等店面装修好,就可以营业,是一飞冲天家喻户晓,还是默默无闻遭人唾弃,这需要时间及其市场检验。 道班航运成立之初,就是收购纽约本地一家中等的海运公司,之后就是扩充海员,水手,订购以及买入二手的远洋货轮二十余艘。 位于休斯敦本地的道班纺织及食品厂已经开工试运营,已经和英法两国军需部驻美国办事处建立联系,并签订首单价值五十余万英镑的合同,纺织厂正不停地囤积原料。 至于军工,日化,药物以及实验室还没有影子,倒是预签了十余名生物化学专业的研究生,因为克伦斯把钱用的差不多了。这次回休斯敦,一方面向何璋玲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另一方面就是伸手要钱来的。 听完克伦斯陆陆续续的讲述,何璋玲站起身,走进属于他和龚雪琴的卧室,不久后拿着一叠银行本票就出来了。 上次出手的那部分钻石共入手6000多万美金,克伦斯带走三千余万,剩下的都在何璋玲手中。 把本票递给克伦斯,工作上的事情何璋玲没有多问,却问起了那位卡特先生。 克伦斯自从把本票揣兜里后,心情身心都方轻松不少,虽说小老板一如既往地相信自己,在中国生活了十余年的克伦斯,可是十分清楚中国人的性格。 信任是建立在能拿捏对方的前提下。 克伦斯可是知道这两位神秘莫测的高人,或许他们就是中国传说中的修道之人,早在北京决定跟随这位小老板的时候,他就给自己的脑袋装上了紧箍咒,始终兢兢业业不敢越雷池一步。 听何璋玲如此问,克伦斯语带轻松地说: “卡特是德裔美国人,三年前移民美国,之前是德国参谋本部的一名少尉,好像是得罪了某位容克贵族而被强制退役。 那些手下也都德裔,不过来美国可就有七八年了。我碰见他时,他们正和自己的英国裔老板理论呢,卡特他们竟被老板给辞退了。 理由却冠冕堂皇:怀疑他是德国间谍,作为工厂护卫的他们,为了生活就和那位有些可笑的老板理论理论,我那是刚好到那个厂里考察,看到他们,想到了你将来要回上海,弄那个什么安保公司,我就索性把他们给招到总部,暂时作为我的私人保镖使用。 何璋玲站起来,缓慢踱步到窗前,盯着正一丝不苟值勤的卡特及其一众手下,陷入了沉思。 第十七章 出国为究强国路(二) 沉思了许久,何璋玲头也回地说道: “克伦斯,把卡特给我吧,过几天我就要到美国各处转转,再给我请个美丽大方的美国姑娘做导游”。 克伦斯有些愕然地盯着何璋玲的背影,偏头瞄了瞄正在玩扑克的龚雪琴,片刻之后就爽快地答应了。 回到院子草坪上的圆桌,三人边吃边聊,已然成为半个中国人的克伦斯,指着圆月和月饼,谈论的却是他所理解的中秋意境,何璋玲龚雪琴只是笑而不语。 之后三人就开始了在船上无聊时玩的游戏:斗地主。一美元起步,上不封顶。 第三天,克伦斯走了,留下了卡特以及三名保镖,走之前给何璋玲带来一个漂亮的姑娘,她给何璋玲的第一映像是: 皮肤白,身材前凸后翘,大长腿,瓜子脸,学者型的气质,以及可能也许有渊博的知识,克伦斯说她是哈佛高材生,精通德法俄华四国语言。 对于何璋玲猪哥似的样子,龚雪琴只用了一招:后腰圆圈扭。疼的何璋玲一蹦三尺高,像个猴子似的满屋乱窜。 卡特,丝丁娜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个,今后为之服务的小老板。内心想到的却是克伦斯那成熟稳重而具有魅力的身影。 她是实在受不了那个肥胖的土地署长的长期骚扰而选择辞职,克伦斯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为下个工作而发愁。 克伦斯与她在土地署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面,把事情一说,丝丁娜犹豫片刻就答应了。 卡特则始终板着个脸,克伦斯让他和三个手下留下,他笔直地站着回了声:“是的,董事长先生”。就现在何璋玲后面一动不动了。 几人在斗地主游戏中磨合了几天,相互之间有了个初步了解,之后就是整理行囊,沿着铁路线,一路向北而行。 坐在车上的克伦斯,在颠婆的路上昏昏沉沉地到了德州火车站。又如同行尸走肉般随大流地进入车内,直到坐定下来,一杯香浓的咖啡入肚,这才从神鬼颠倒众回过神来。 那位小老板说:美国将在明年宣布参加欧战,军队会陆续扩充到480万,而战争将在1918年低结束。 还有什么传染性即强的流行性感冒,去中国大量收购靛青根,金银花、连翘、荆芥、淡豆豉、牛蒡子、桔梗、薄荷油、芦根、淡竹叶、甘草等一系列中药。 数量还上不封顶,聘请几位有民望的中医前来美国指导办厂,最好在18年4月底完成。 接下来该怎么做,在中国混迹多年的克伦斯,脑子可就活络开了,这个秘密万万不能示人。 回到纽约的克伦斯,委派心腹前往中国广州,上海,北京等地不限量收购那些药材,交代总部下属一些事后,马不停蹄地转道华盛顿。 历时三个月,在刻意无数次与美国陆军军需部的一位采购官员相识后,结为朋友。 之后,以溢价多出50%的大手笔,迅速吃下一个中等规模的枪械厂,一个弹药厂以及上下游配套工厂,并投入巨资购入新式设备。 按照何璋玲提点的流水装配线进行布置,广招员工,甚至从底特律道班机械调入大半人员,对新建立的道班军工进行重组,终于在1917年二月中旬开始试运营。 当天就有千余支春田步枪入了那座占地极广的仓库。 手下有些人很不理解克伦斯如此做法,多次劝谏克伦斯,哪知克伦斯这段时间有意识地接触那些议员,官员,结合报纸上那些长篇累牍的,关于德国无限制潜艇战争的报道。 回想起何璋玲曾经说过的话,坚决地执行了原定的生产任务。厂里有些负责任的经理,虽说不理解,但也将生产安排的井井有条,直到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传来: 1917年4月6日,美利坚合众国向德意志帝国宣战。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克伦斯在工厂的办公室愣神了很久,敲门进来汇报工作的工厂主管,在老板脸上看到了丰富的表情变化:如释重负而又欣喜若狂。 1917年的美国,给何璋玲最大的感受就是粗犷而又具有活力。城市率达到40%以上,工业极度发达。 铁路把东西南北不相连的各个区域衔接起来,贯穿东西海岸线的太平洋大铁路,流淌着数以万计中国劳工的血与泪。 在加州,何璋玲停留了三个月,丝丁娜,卡特从龚雪琴,何璋玲肃穆的脸上看出了什么,都在华工墓地远处等候。 这里埋葬着数千因修建塞拉岭通道而死亡的华人劳工,从一位知情者那里得知,在修筑100英里的塞拉山脉地段的铁路时,华工的死亡率高达10%以上,这里埋葬的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 在塞拉岭附近的一处无名墓地,何璋玲龚雪琴两人亲自动手,沐浴更衣,换上许久没有穿过的道袍,树立香案,祭拜亡灵! 怀着承重而又无奈的心情,何璋玲继续上路。 再次进入旧金山,码头依旧繁忙,何璋玲的心情好了很多,也去正是从这里踏上美国土地的,对这座城市有着不一祥的感觉,一众人在城中心的一处酒店安顿下来。 丝丁娜负责去租赁一座别墅或者庄园,七八人不可能老是在酒店待着,何璋玲可要在这里待四个月。 入住在西郊的一个小庄园,第二天何璋玲龚雪琴就四处乱窜起来。站立于狭长的海岸线上,遥望对面的marin县,那个举世闻名的金门大桥,此刻还没有影子。 何璋玲领着众人漫步于海滩,在六月的骄阳下,海风吹拂,天气湿冷湿冷,摸摸头上寸许的头发,听着丝丁娜讲述着近些天从报纸得来的信息。 从一月份开始,国内就掀起了轰轰烈烈地护法战争,因为段祺瑞控制下的北洋政府拒绝恢复国会和临时约法。 1917年7月6日,孙中山偕章太炎、朱执信、廖仲恺、陈炯明等率海琛、应瑞舰离沪南下广州,两广,云南,贵州等地相继加入孙为军政府大元帅的广州军政府。 之后因为利益纠葛分分合合,打打谈谈,局势在失去强力人物的震慑后,一如既往地混乱。 1918年1月18日,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发表了他的14点关于战后问题方案。 2月26日,威尼斯水城遭受德军飞机狂轰滥炸,死伤无数。3月,法国陆军总参谋长费迪南德-福煦将军,被任命为西线英法军队总指挥,全权负责对德作战………… 空灵而磁性的女声,嘎让而止。何璋玲抬起头,仰望苍穹,久久无语。 行走在三年前世博会的旧址,因地震而遭受破坏的旧金山却因1915年的世界博览会而获得重生。新街道,新的城市面貌,使何璋玲有种回到21世纪的错觉。 只是路上的行人,汽车,马车,衔接各大街区的有轨电车让何璋玲顿时清醒,不知不觉已是六月中旬,是该离开了。 6月17日,在萨克拉门托坐上了东去的火车。七八日的时间就跨越三千多公里,崇山峻岭、浩瀚沙漠,翻越陡峭的山脊,横穿绵延几百公里的草原和沙漠,穿越两公里宽的峡谷,深入3000米深的裂隙。 何璋玲被震撼到了,实实在在地为此项壮举所震撼。而五大湖周围一圈转下来,何璋玲已经感受到中美之间全方位的国力差距,真是不能比啊。 到底特律时已经8月15日,住进了克伦斯早已安排好的郊区庄园,何璋玲挥别来汇报工作的克伦斯,放了一路上兢兢业业工作的卡特一个月长假。 安排好因劳累过度身体虚弱,可能受到感冒传染的丝丁娜,去进行中医治疗调养之后,何璋玲就座在沙发上,翻看克伦斯送来的道班集团发展简报。 从文件袋拿出整理好的文件,克伦斯那狗爬的字体跃然纸上。上面都是道班集团各个子公司的发展简况,以盈利模式为标准,从上到下排列。 道班石油于去年1917年6月,在水,电,路接通成功时的第五天,于纽约百老汇大街的道班总部挂牌成立,克伦斯知道那地方有油,具体多少无从得知。 想问小老板,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他想起了何璋玲曾经说过的,利益共享才能长久的话。 于是前往同街区26号的一幢9层大厦,美孚石油总部所在地。用在中国学会的谋略以及人情世故,他成功说服洛克菲勒在探明油田储量后,对其进行融资。 倒不是道班集团没有独自开发油田的能力,还是那句话共享利益才是可持续发展的保证。 在何璋玲标记过的134个点上,都出现了井喷的黑色原油,经过初步估算,储量至少六十亿桶,这仅仅是保守估计。 别说洛克菲勒得知这个消息后,是如何的震惊,就连心里有底的克伦斯都震撼的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洛克菲勒亲自前往道班总部,与克伦斯两人在办公室进行了十六个小时的艰难会谈,终于在6月16日签订注资合同,美孚石油以1亿8千万美金,收购道班石油51%的股权,道班石油从道班集团分离。 美孚石油与道班集团签订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备忘录,向道班集团提供经济政治资源等等。 不过,克伦斯还是留了个心眼,留下了何璋玲用红色标记出来的那个区域,近50公顷土地被克伦斯雪藏。 洛克菲勒问及那处被铁丝网围着的土地时,他的回答让洛克菲勒差点骂娘,克伦斯是这样说的:哦,上帝,那块地我是准备培育新式家禽用的,比如猪鸡羊什么的。” 之后的事情就是美孚石油接管那片地区,道班集团只负责收钱就是了。 道班日化一成立就让妇女眼睛发热,得益于何璋玲送给克伦斯的那本小册子,洗衣粉,洗发水,洁面乳,美白霜,以及廉价实惠的香水等等。 大街小巷的广告牌上都是道班日化那诱惑人的广告词: “爱是人生的宝藏,珍惜那段相处的时光” “飘柔,就是这样自信”, “用一次就知道是我想要的”。 受何璋玲龚雪琴两人耳听目染,克伦斯指示下属满大街地广而告之,天天在女人出入较多的地方做活动,小让人免费使用,后来嘛,看看那厂门口等着提货的长长车队就知道了。 道班实验室在克伦斯巨资的注入下,连续签约一百五十余名学业有成的博士,硕士生,以年薪百万从麻省理工挖走了三位重量级化学教授。 道班日化的那些产品之所以能这么快走进大众的视线,那三位教授功不可没,当然离不开何璋玲那本小册子,也许几个学名的提示就会让研究者少走许多弯路。 道班医药,以中成药板蓝根颗粒,银翘片抗击流感七成的治愈率享誉全美,那几位受聘于道班医药的老中医得到了30万美元的奖励。 本着惠及大众的原则,道班医药在定价方面选择平民化,人人都可用,家家都存留。 因为这,还受到当地政府的点名称赞。 道班餐饮旗下的肯德基,麦当劳两家连锁快餐饮食店,以便宜,实惠,快捷为特色的消费方式,统一着装的员工举止,赢得了全美特别是年轻人的青睐。 如今网店已遍及美国本土市级所有城市,拥有培训过的员工近万人。 道班军工在那位军需部朋友的关照下,以月产五万支步枪,两万支手枪的速度向美军提供装备,盈利稳中有升。至于休斯敦那几家厂,利润不多却能持久。 在简报的最后几页,是道班集团的财务报表和这几年申请的专利,开支盈利以及现金流,一目了然。 从何璋玲泯着嘴含笑不语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相当满意。一旁的龚雪琴迫不及待地问: “有多少现金”。 何璋玲放下简报,双手枕于脑后,靠在坚实的椅背上,轻松地道: “丫头,你猜猜看”。 龚雪琴一听,抡起袖子,做起了要揍人的动作,斜缝着眼的何璋玲看看了龚雪琴的动作,立马用右手比划道: “两亿八千万”。龚雪琴啊的一声,从后面抱住了何璋玲,口中直呼:我要买买买……… 11月10日,德皇威廉二世因国内混乱不堪,内外交困下而逃亡荷兰,一天后,德国宣布投降。 历时4年,30多个国家,15亿人口卷入战争,伤亡人员3000万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宣告结束,三大帝国因此解体。 英法国力被严重削弱,而美国却成了最大的赢家,从战前一个资本输入国,变为资本输出国,由债务国变成债权国。 12月25日,圣诞节。纽约长兴岛,菲斯布克庄园。何璋玲,龚雪琴,克伦斯,卡特,丝丁娜,以及道班集团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齐聚一堂,在此庆祝圣诞节,也在此发放年底奖金。 一间隐秘的房间内,克伦斯笑脸莹莹数着何璋玲给他的奖金,五千万美金,当然不是现金,他很知足地笑了笑,给何璋玲龚雪琴两人郑重地鞠躬,说道: “感谢您两位对我的信任,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想,若是没有你们,我在中国会混成什么样子,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受到别人的恩惠要报答的………”。 没有说完,就被龚雪琴俏皮的话给打断了: “那叫知恩图报,亏你在中国待了那么长时间,我们呢也知道的,刚才告诉你那几处油田位置是给你私人的奖励,我家那口子早就说了,跟着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出去吧,下属可等着你给他们发奖金呢”。 克伦斯耸耸肩转身离去,刚要拉开房门,却突然回头说道:“ 后天来参加我和丝丁娜的婚礼”。何璋玲噗的一口茶喷在了茶几上,惊讶地说道: “我草,下手这么快…… 第十八章 出国为究强国路(三) 战争胜利后的法国是什么样子? 给何璋玲的映像是:孤儿遍地,废墟丛生,经济凋敝,以及为庆祝胜利而狂欢的人群。 在巴黎埃菲尔铁塔,在北部战争区域,何璋玲都驻足过一些日子。 汹汹而来的德国汉斯们,用炮火推平了法国的城市,村庄,甚至教堂。 整整几百万青壮因战争而亡,间接死亡的人说不可计数。他实在是受不了那些孩童无助的眼神,那些欲求不满的年轻妇女,以及在废墟中清理残局的老少病残,于来法国的两个月后,重返巴黎。 就是巴黎,遗留下来的战争创伤历历在目。一处被炮弹炸出的坑洞上,何璋玲用手比划着,娘的,这得有多大口径的火炮啊。 就他看到的,于此相同大小的坑洞至少有四五十个,龚雪琴摇摇头说了一句:德国人真狠!旁边的卡特一如既往地绑着个脸,丝丁娜一本正经地在一旁站立。 在巴黎和会旧址,凡尔赛宫。何璋玲站在德国代表曾经站立过的位置,对后面的几位年轻人道: 如果换成你们站在这里,而里面的英法美意日等国,以胜利者的姿态却在里面商量着如何瓜分你家财产,并且让你欠了一屁股债,你们会如何? 回去后,写一片两千字以上的观后感? 龚雪琴却把何璋玲拉到一边,有些担心地道:“是不是对他们太严厉了,你看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特别是我哥,…………”。 没等龚雪琴把话说完,何璋玲就:“切”的一声打断了龚雪琴的话,有些恼怒地道: “严厉个屁,自去年,克伦斯从中国把他们带到美国以来,你看看他们的的肚皮,都圆了好几圈,从明天开始,都给我出去找活干,不把那身肥膘给减掉,他们一辈子就废了。” 龚雪琴回望那抓耳挠腮的几位,龚昌荣,龚诗宪,龚诗园,何选太,何璋波,王适从,蒋荣善,八人是在克伦斯受了何璋玲的嘱托,于去年1919年秋,从中国带来的。 克伦斯不负期望地在带回去一些枪支弹药,却带回这八个人,还有何选君,丫头老爹龚厚昭写来的两封信,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们在家里都好,吃嘛嘛香。只是你在外面发达了,送几个后辈出洋见见世面,这不过分吧! 以至于他们在美国的那段日子真是惬意舒适。后来跟随何璋玲龚雪琴几人从美国到澳大利亚,前往英国,再到如今的法国,差不多快两年了。 想到此,龚雪琴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到回到巴黎东郊的残破庄园,他们才知道好日子到头了,十余名卡特从德军精锐部队优中选优出来的退役士兵,面无表情地围住八人。 在惨叫哀嚎声中,何璋玲龚雪琴偷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丈量这段时间来自己长高没有了。 1921年的柏林,压抑而沉闷。从火车站出来,向西南方向,沿库达姆大街一路行缓缓步行。两旁的建筑让龚雪琴惊呼,德国人把香榭丽舍大道给搬到柏林了。 卡特不苟言笑的万年脸上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两旁的路人行人,都好奇地打量这位一惊一乍地小姑娘。 何璋玲赶忙向路边挪动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口中直言:我不认识你。 丝丁娜揉揉飘落的发丝,不想打搅这对活宝冤家,这些词语还是跟老公克伦斯学的,她示意卡特的几位手下远远跟着就好,她则和卡特亦步亦趋地在那两个,正追闹的小老板身后。 返照香榭丽舍大道而修建得到库达姆大街,一直从市中心区域延伸到西南郊外,在接近郊区的一天巷口,折而向东,穿过行人寥寥的路巷,何璋玲终于到达在柏林的定居点:与库达姆大街同向的康德大街。 街上来来往往地人群中,时不时出现一些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面孔。 何璋玲一行在里珍湖最近的一家小酒店安定下来后。放了那些德裔美国人两个月带薪长假后,两个小家伙拉着丝丁娜就出去玩了 相隔不远的湖泊,公园,还有教堂,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像松了缰绳的野马,四处晃悠。 最后实在是无趣,便坐了一条小船,泛舟湖上,唱起了那首记忆中的歌曲: 哈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啊哈,里珍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丝丁娜听着有趣,也随着哼唱起来… 远处隐隐听见歌声的一些华人,都抬起头开瞩目倾听,久违的乡音,字正腔圆的北京官话,使得身在国外的他们难得地放下手中的事情,休闲会儿。 就连有些懂得音乐的老外也停下了匆匆而行的脚步。 暂时放下所有心思,流连山水间的三人在德国境内辗转往返,于1922年3月,回到康德大街。 卡特他们回来了,只不过心情有些低落。晚上在餐桌上才知道,他们的亲人战友,有的阵亡,有的失踪,更多的是伤残。 何璋玲没有顺什么安慰之类的话,拍拍卡特的肩膀,就上楼睡觉了。 又一次泛舟湖上的三人,没有了当初的闲情逸致。德国经济,在凡尔赛合约签订之后就不太乐观,货币贬值一月一个样。 在柏林500马克能买一个鸡蛋,到慕尼黑时2800马克买个鸡蛋,可到了汉堡,一万马克不一定能买到一个鸡蛋了,一年多的时间,通货膨胀得如此厉害,天灾呼,人祸呼? 三人没有去划桨,任由小船随波逐流。丝丁娜见两个小家伙脸色郑重,便找了点话题,在脑海里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克伦斯要来柏林了,道班集团于去年成立德国分公司,他要来这里迎接移民美国的那些工程师和技术工人。” 果然,小家伙的注意力成功北转移,几人开始讨论起从德国引进技术人才的那些事情,不知不觉已到傍晚,在丝丁娜的提议下,三人下船,从那条石子路走向暂住地。 行至小路转弯处,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几位黄种人,何璋玲在十米开外就注意到,右侧的那位身穿咖啡色西服男子,和记忆中那位无私的伟人很想,他示意龚雪琴也看看,一起生活近二十年的两人,一个眼神就知道何璋玲的一些简单意思。 龚雪琴顺着何璋玲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眼睛顿时张的老大。丝丁娜对两人的动作很是奇怪,可又不好意思问明,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向前。 当两群人擦肩而过时,双方礼貌地大了招呼,同是天涯沦落人,出国在外能碰见同是炎黄子孙的彼此,誰能说这不是缘分。几句简单的介绍,问候以及相互握手后,便背道而行。 打招呼归打招呼,用的都是化名,毕竟现在彼此都不熟悉,誰知道誰是誰的敌人呢。彼此刚要拉开距离,这时,从对方左侧边缘跑出来一位十八九岁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对着何璋玲龚雪琴喊道: “小何小龚,你们不是去慕名黑游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柏林的?” 众人都停下了刚迈开的脚步,眼睛齐齐望向这边。何璋玲仔细看了看,这才拍着后脑勺叫道: “我靠,眼睛哥,还没有毕业呐”。 青年姓严名靖,字佑庭,浙江奉化人。与何璋玲首次接触是在一年多前,那次两人在小船上学着船夫模样,唱着那首记忆中的渡情。 严靖当时正在备考,也许是忧虑过度,对着何璋玲就是一顿娘希匹,哪知何璋玲跟那位田雄介学过一段时间的奉化土语,于是双方你来我往地骂开了。 后来几次三番碰见彼此时,还像模像样地哥啊,弟啊打招呼,问声吃了没。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莫逆之交不敢说,平日吵个嘴说些体己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见那小子又在挖苦自己,严靖只是笑笑,今天可不是和他拌嘴的时候,便叉开话题道: “真不知道你今天返回柏林,我是随朋友来迎接从法国转道柏林的朋友,改天再和你聊”。 说完,刚要转身,忽听从后面传来一句极具感染力的磁性声音: 佑庭贤弟,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小兄弟,身处异国他乡,遇见袍泽怎么也得吃顿便饭不是”。 严靖回过头,正是那位从法国转道而来的先生。他有些难为情地摸着后脑勺,回转身盯着何璋玲。 何璋玲正愁找不到机会与那位接触呢,见严靖望着自己,一改面对严靖时嘻哈表情,侧转身,对着那位先生庄重地行李,言道: “恭敬不如从命”。…… 之后的几个月,何璋玲都没有出去,一直在柏林附近晃悠,有时和严靖一帮留学德国的中国高材生聊聊天,扯扯淡。 有时也会接受那位周先生的邀请,参加他们的聚会,在连续十余次与会期间不发表看法后,周先生也知道,他们的一些观点,这位小家伙是不太认同的。 之后的一些聚会,周先生就没有邀请何璋玲了,只是在私下与小家伙就中国问题进行探讨,这个时候的何璋玲,就暴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见识与视野。 在一次彻夜长谈后,周先生才知道,何璋玲从三四岁就单人双骑,重走当年太平军旧路,才十四岁的年纪,全世界溜达都快六七年了,这人生经历让周先生都啧啧称奇。 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中国的问题复杂而简单,外国的经验只能借鉴,却不能全搬照抄。 日久见人心,而路途的远近却能知道马匹的良莠。1922年12月底,周先生要离开德国,前往法国,代理主持国民党驻欧洲支部的工作,临行前希望与何璋玲见个面。 周先生想在走之前,与其做一次深谈。只是去投送帖子的人回报说何璋玲已经前往慕尼黑,归期无从得知。周先生只好哀叹一声,坐上了去往法国巴黎的火车。 何璋玲此刻却没有在慕尼黑,12月底,他们一行人从柏林出发,向东行至华沙,转而向南,直到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 继而转向西北,到了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修整几日后,经维也纳,布拉格于1923年9月1日回到柏林。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实地看看,从书本上看到的,终究是那么肤浅的东西。 何璋玲可不是去旅游,他是寻找矿藏的,至于为何?卡特与丝丁娜不清楚,他们或许知道一点,小老板这是为以后坐着某种准备。 可不管他们心里面想什么,回到柏林后,从随身的背包内拿出一个黑色的记事本,上面记录着一路上,由大气层内矿物探测仪发现并定位的一些主要矿藏数据。 他再次仔细观看,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这个本子放置于特制的箱子内。完事之后啪啪箱子,喃喃自语道: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在柏林这几天,他和龚雪琴记录着欧洲一行的所见所闻,从历史地理,经济,交通,军事,文人以及政治体制等方面进行初步了解,为那部系列丛书坐着铺垫。 在欧洲的这几年,他认识到了热情,奔放,喜欢享乐的西班牙人,他们性格上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乐观向上,热情大方。 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显得呆板而沉重。待人接物严肃拘谨,但态度诚恳坦率的德国汉斯。 浪漫而又懂得享受生活的法国人,以及保守冷漠高傲的英国绅士。 散漫,热情,好客,时间观念极不正常的意大利人。各有各的特点,性格,骄傲。 走下楼梯,正看见那8个抓耳挠腮写着作业的二货们,身体素质因被特训过的原因而显得结实有精气神。 可在文化课上的表现,让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实在是不敢恭维,跟随何璋玲满世界跑了几年,见识和心胸没得说,就是对学习提不起半点兴趣。 何璋玲摇摇头,不想管了,论年纪,也就大个十余岁,论辈分,这不能比的,有爷爷,叔叔,小舅,大舅子,能怎么办。 1923年10月1日,何璋玲龚雪琴两人,留下那8个不思进取的长辈,带着卡特,丝丁娜在伦敦上船,横渡大西洋,赶在圣诞之前,到了纽约。 前来迎接的依旧只有克伦斯一人一车,在到了菲斯布克庄园后。何璋玲龚雪琴就与克伦斯玩起了躲猫猫,克伦斯也知道,这是小老板留个他与丝丁娜两人的二人世界,新婚不久就弄的人家两地分居,再见面是能不尴尬。 所以何璋玲龚雪琴一到庄园就失踪了。 在那个秘密的房间,两人正笑呵呵地检查着道班集团的账目。没有什么耐心翻阅几十万字的报表,直接看最后的现金存留。 册子上的白纸黑字,让何璋玲欣慰地笑了,现金存留约9亿,还有价值两三亿的债券和股票。 第三天,神清气爽地克伦斯在宽大而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向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做了汇报,之后,就集团发展遇到的一些问题,彼此交换意见。 何璋玲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倒是给克伦斯添加了不少担子。 第一:召集海运,船舶,机械,运输港口建设及设备的一些专家,工程师,对集装箱以及与之相关联的一切,进行研究,探索,论证。 第二:新建道班通讯,主要是长短距离通讯用的无线电发报机,以及广播设备及其收音机。 第三:新建道班娱乐。以电影音乐及其相关联的设备为发展方向,目标是好莱坞之王。 第四:新建道班矿业,将对拉美,澳洲地区进行投资。第 五:增加道班海运的规模,起码五倍。 克伦斯又从何璋玲手机接过文件袋,无奈地对着两人道: “真是老板歪歪嘴,手下跑断腿”。 何璋玲抽动嘴角,这话不能接。克伦斯见老板没吭声,耸耸肩,两手一摊转身就出了门。 第二十章 出国为究强国路(4) 1923年11月11日,星期日,纽约州立大学阿尔巴尼分校门口,安淇尔挥手告别同学好友,一如既往地坐上了自行车,朝一公里外的麦当劳旗舰店奔去。 她出生于东郊小镇的一个贫民家庭,父母在他13岁时因1919年流感而去世。 自小独立姓极强的她,没有全靠政府个好心人的救助,用弱小的肩膀扛起了家的重任。 16岁的姐姐,以及两个七八岁的弟弟也在1920年的那场流感而丧命,现在只留下她和最小的弟弟杰克相依为命。 值得欣慰的是父母留下了一套陈旧的房产,他们至少不会落宿街头。 之后的日子,安吉尔硬是靠着给人洗碗碟,做家政,发传单等辛苦劳累的工作,用双手把自己送进了纽约州立大学。 也许是传单发的多了,久而久之练出了一副好嗓子,清脆而空灵。 进入麦当劳店面后门的更衣室,里面有人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看见安淇尔进来,服务班组的人都向她挥手示意早安。 不久,领班进来。按部就班地上工训话,喊口号。安淇尔因身材高挑,站立于最后一排。 偌大的更衣室内,厨师班组,话务班组,外送班组,配餐班组六七十号人静听着店长约翰尼德普的讲话。 安淇尔耐心地倾听每一个字,牢记于心。还是老一套,工作态度,端庄仪表,用微笑面对每一个客人,哪怕他在无理起闹,也得笑着说:先生抱歉。 “道班集团是我家,辛勤付出为大家”。 整齐的口号声中,安淇尔开始了一天的忙碌。180平方的一楼大厅,就是安淇尔的工作场所。 五十余套桌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大厅内,检查好每一桌面上的卫生,整理好上面的报纸杂志,在服务班组各就各位后,宽大的店门缓缓打开。 安淇尔瞄向门口,那群彪悍的安保人员,正在做着和她刚才同样的事,肃穆而安静。 听店长说,他们都是从战场退役下来的士兵,属于公司总部直辖的道班安保,美国德国军人占多数,也有少数的黄皮肤面孔。 门外等着进店的顾客,只是瞟了眼正在训话的安保人员就进店就餐。 半个小时后不到,大厅就显得拥挤不堪,安淇尔正将临窗那桌客人点的菜品,在掌心的小笔记本上记录好,就被店长叫道了办公室,同来的还有六个姿色稍逊于安淇尔的同事。 门被店长助理轻轻地关上,约翰尼德普看着站成一排的七位靓丽少女,清了清干涸的嗓子道: “美国好声音,你们都知道吧!”。 见她们齐齐点头,有继续道: “刚才接到总公司临时通知,道班集团所有员工凡是嗓子好的都可以参加比赛,我推荐了你们,等会儿我开车亲自送你们过去………”。 后来店长说了什么,安淇尔没有怎么用心听,她只记得通过海选的,总部奖励100美金,晋级全国百强的一万,晋级五十强五万,要是能进前十,呵呵呵呵。 车内的几位死死盯住痴痴发笑的安淇尔… 通过内部通道,约翰尼德普领着七女进入预选赛场,看着店长先生同相熟的几人同级别管理着说笑着。 听着喧闹的吵杂声,现场观众,参赛者以及身着黑色制度的安保人员,少说也有五万人。 安淇尔随着参赛人流亦步亦趋地前进,原本五十米的直线距离,被铸铁管焊接成的栅栏分割,安淇尔感觉至少有五百米。 等待,总是漫长而又枯燥。安淇尔终于站在了栅栏后面的待唱区。不一会,帅气的安保人员向安淇尔提示一分钟准备。 安淇尔微笑着向那位帅哥表示谢意,之后跟随安保步入赛区。 何璋玲闲来无事,客串了一会评委。四位从音乐学院请来的对这位十三四岁的小家伙很是好奇,无奈的是选手一个接一个,实在是没有时间,他们无法顾及。 安淇尔站在了赛场上,扫视着背对观众的五把宽大的座椅,桌椅上方十个硕大的电灯,此刻正熄灭着,她使劲地握了握拳头,走向了麦克风。 后方下面的群众瞬间安静下来,不多时,喇叭中传出一阵阵悦耳动听的吟唱声,空灵孤寂让人陶醉……… 11日,安淇尔顺利晋级,回到店里,接到了约翰尼德普的100美元奖励,是当着全体员工的面,同去的另外六人不出意外的落选。 21日,顺利晋级纽约州赛区五十强。 12月1日,入选全国百强。 12月12日,有争议地进入十强。为何说有争议,是因为一位教授级别的评委认为她不行。 何璋玲那能让自己看的人被那位老眼昏发的古董给否决掉,直接动用了董事长的一票否决权,硬是让安淇尔进入了十强。 为此还在全美闹得沸沸扬扬,人们在私下议论,什么安淇尔是私生女,什么内幕… 弄的安淇尔都有点思绪不宁,坐卧难安了。 直到克伦斯接受媒体采访,说出了安淇尔的身世以及这些年来的经历,这才澄清了事情。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同时间,当地官方有感于安淇尔的事迹,有助于诠释美国梦的国力宣扬,也在报纸广播中大肆宣扬,推波助澜。 一时间,安淇尔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直到听见那位神秘的中国男孩对她的话,她才重新梳理心情,安心比赛。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只要做好自己,唱好歌………” 他是如此说的。 12月25日,庆祝圣诞既“美国好声音”总决赛,在纽约时代广场隆重举行。 克伦斯,摩根,洛克菲勒,以及身为州长的艾尔弗雷德·伊曼纽尔等政界商界人物出席。 在开幕式上艾尔弗雷德·伊曼纽尔高度赞扬了道班集团并为总决赛致辞。 过完元旦后,何璋玲龚雪琴两人于纽约坐船去往德国柏林,没有让丝丁娜跟随。 送别的人只有克伦斯和丝丁娜,该说的话,交代的事早就说好,四人相互握手道别。 床仓里,何璋玲看着报纸,头版就是安淇尔以一首tellmewhy,勇夺第一届美国好声音冠军以及她人生经历的长篇累牍的报道。 同时报道的还有第二名,来自加州的一位乡村音乐人詹姆斯.穆勒,以《加州旅馆》夺得第二… 放下手中的报纸,从龚雪琴手中接过浓香的茶杯,何璋玲开始闭目回想和克伦斯,就道班集团发展的反向进行的会谈。 集装箱项目已有突破性进展,过滤嘴香烟已被申请专利,道班通讯,化工,药业,机械四大吞金怪兽。 克伦斯照何璋玲的意思,每年都要砸进去七八千万,有的子项目两三年都没有什么成果,依照克伦斯的意思早就放弃。 可何璋玲始终坚持继续研究,特别是用于消炎的抗菌类药物,磺胺青霉素等等。 事情繁杂且多,何璋玲摸摸有些发涨的脑袋,现如今自己有多少产业自己都不知道。 在欧洲时,一有想法就发电克伦斯,以至于现在的道班实验室,成为那些有钱人笑话克伦斯的话题,特别是与特斯拉合作之后。 那个倔犟的老头子,何璋玲怀疑他脑海里有来自未来或者外星科技的芯片之类的东西,要么就是重生者。 与他谈话时,何璋玲龚雪琴两人被震惊得不要不要的。 什么能直飞月球的车,两千公里无线高压电输出,和人一样行走自如的机器人,全息投影。 尤其是他说的光束粒子,让何璋玲有种掏出那把小刀让特斯拉看看的冲动。 他总说自己脑海里有无数个想法,是能实现的想法。 何璋玲最后无他签订资助协议: 每年三千万美金的资金,换取共享技术的权利以及私下协助道班实验室的承诺,并全额资助特斯拉在纽约长岛建立超一流的实验室,提供一切安保服务。 何璋玲邀请过特斯拉前往中国,可他老而弥奸地问了一句话: 中国,那个有着五千历史的文明古国么,能提供最为先进的研究设备吗? 何璋玲顿时失声,哑口无言!他何璋玲能说什么。 昏昏沉沉给睡去,醒来时已是第三天中午,走上加班,在一张座椅上坐下,望着万里无云的苍穹发呆。 海上一望无际,水面不停往后掠过。极目远眺,有种超然物外的平静。 龚雪琴撑着下吧,只是默默地看着,在那个年代也去今天一样,一看就是一辈子。 回到柏林时,已是四月二十日。偌大的庄园内,被树荫遮蔽的训练场上,卡特依旧面无表情地监督这那八位憨货的训练。 被何璋玲加工过的训练场,返照的是电影电视以及纪录片中看到的场景。 当晚,何璋玲把他们叫道客厅,严肃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是在欧洲继续待着,还是回中国,或是去广州考取军校?” 那八位意见异常一致,去广州考军校。他们心里面可是跟明镜似的,小家伙可不是一般人。 从他那么推崇那所军校来看,这是个有前途的功业,呵呵。他们面部的表情告诉何璋玲,今后的路,他们自己已经选好。 27日,回国之前,何璋玲千叮万嘱,暂时不要加入任何党派,专心军事。 可他不知道的是,八人上船之后就分了两派,以至于以后,何璋玲龚雪琴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六月六日,巴伐利亚,兰兹堡监狱门口。卡特从后方看着相处几年了的小老板,16岁的年纪,一米四五的身高,身材匀称。 龚雪琴却比何璋玲高点,那是因为她穿着高跟鞋。身穿灰色套装连衣裙,卡特说不出款式,却知道两人身上的穿着都是亲自设计,亲自缝制的。 对于今天来这里充当翻译,卡特很是好奇。阿道夫嘛,一个小党派的头头,因为暴动失败而被捕入狱。难道他有………? 带着满脸疑惑走在后面,在狱警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关押地点。 何璋玲感觉这不是监狱而是旅馆,衣食用品样样俱全,会客的小沙发,当天的报纸,从外面送进来的饮食餐点。 能随时会客的状态,这一切无不说明,他在这里享受到了不一样的特殊待遇。 或许在审判庭上关于国家社会的一些观点,戳中审判长的痒处,才有今天这般的生活。 阿道夫正结束了一场对狱警的演说,从那些狱警崇拜的眼神中,何璋玲看到的了这位猛人的另一面。 听闻又有人来访,阿道夫喝了点冷开水,润了润嗓子,才转过头,一脸堆笑地朝何璋玲身处了右手。 当见到黄皮肤黑眼睛的何璋玲龚雪琴两人,自己后面的卡特时,阿道夫愣神了一秒,便如同刚才一样,满脸堆笑地握手致意。 “欢迎您,来自东方的朋友”:阿道夫说道。 何璋玲龚雪琴实在没有语言天赋,在德国一两年都没有学会德语,以至于那位阿道夫先生说了什么,竟然无从得知。 踢了踢此刻正神游天外的卡特,卡特这才从迷糊中出来,赶忙向何璋玲翻译。 说了些对阿道夫事业的倾佩之词,又和其说了说现如今的德国现状。 阿道夫却在何璋玲龚雪琴两人身前来了和即兴演讲,要不是两人非同反响地经历,差点就被忽悠住了。 他那极富煽动性的语言和肢体动作,让两人目瞪口呆,神情恍惚。 前面说了什么两人竟然没有听,回过神后才听见一阵阵语调激扬地话传入耳中,卡特随着翻译: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阿道夫,也会像本杰明.马丁那样,举着属于我们德意志的大旗冲在最前方!哪怕是战死,我也会微笑着进入天堂! 我会见到那些德意志的荣耀的祖先们,我可以昂着头颅走到伟大的腓特烈大帝跟前,我可以骄傲地对他说: 我,你的子孙,没有给你丢脸,我为伟大的德意志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最后,何璋玲留下这慰问品就和阿道夫握手道别,回去的车上,何璋玲要卡特就近找个旅馆住下后,就闭目回想和那位阿道夫先生初次见面的点点滴滴。 从这天起,何璋玲三人隔三差五地前往兰兹堡监狱和阿道夫先生畅谈世界大事,当然是7约没有人来访的情况下。 七月十八日,向前几次那样,首先谈论的是德国如今糟糕的经济,阿道夫先生一如往常那样来了个即兴演讲。 何璋玲三人只是停停,在某些较为认同观点上,甚至击掌叫好,直到关于人种优越论的话题上,双方发生了根本性的冲突。 阿道夫认为:日耳曼民族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最优秀的。他们的最大敌人是犹太人。 何璋玲则说:世界是包容的,每一个种族存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上帝刻意安排的结果。 意识形态和生活阅历不同的两人,就种族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交锋,乃至于指着对方互骂,却不管房间内的监狱长,赫斯,卡特,龚雪琴的感受。 直到龚雪琴说了句:搁置争议,求同存异。两人这才坐下来双眼圆睁,互瞪着对方,其实龚雪琴知道,两人都想把自己的思想灌输给对方。 何璋玲想从某些方面影响阿道夫的行事,准则,而阿道夫则尽全力地说服何璋玲相信自己的话,认同自己。 喝了一杯茶后。何璋玲突然轻笑了起来,阿道夫,像个没事人一样询问何璋玲为何发笑,何璋玲却说道: 阿道夫先生,您知道中国有多少年历史传承吗”。 阿道夫摇摇头,道:“不知道,没有刻意去了解过,中国不是很落后,很弱吗”。 何璋玲瞧着阿道夫那蔑视不屑的表情有种上前掐死他的冲动,可又一想,是啊,如今的中国有什么样的成就能让人刮目相看呢。 沉默了好一会,何璋玲才用郑重的语气说道: “就目前而言,阿道夫先生,您说的没错,不过我要给说的是,五千年来,但凡入住中原的少数民族政权,结局不是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就是化作了世间的一粒尘埃。 您们欧洲人谈虎色变的猛虎人怎么样?十余年前宣告退位的满清帝国怎么样? 到如今,虽说羸弱而遭受到您们这些文明国家的欺凌,但中国还是中国,中国从没有灭亡……… 第二十章 少小离家老大回 自从那天于那位中国小朋友的争吵辩论后,阿道夫对中国历史的兴趣愈发浓厚。 身在牢狱中的他让秘书赫斯,找来了大量有关中国的历史文献,不察不知道,就民族而言,数量之多让阿道夫有些咋舌。 汉族,蒙古,满族,维族,苗族,壮族………还有那些消亡的如契丹,党项…… 到十月份时对中国历史有着相当了解的阿道夫,在于何璋玲进行谈话时,口气虽说还有点高傲,但是较之以前,还是和善了不少。 十一月十一日,十多天没有见到那个中国小朋友的阿道夫,接到了何璋玲的一封信。 信是何璋玲口述,卡特代笔写成。大意是中国国内情况有变,何璋玲不得不回国早作准备。 尽管有些看法不尽相同,但对阿道夫的爱国之心予以支持。给了些建议和意见,最后附上一张百万英镑的支票。 期望在不久的将来,阿道夫先生执掌一国权柄时,能对苦难的中国有所帮助。 放下手中的信笺,阿道夫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有意思的小朋友。此时的他,有一种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德国,德意志帝国,我的帝国。 1924年九月的广州,相比较95年后的羊城,狭小而落后。 “统一马路业权”法案的余波刚过去不久,商团成员,又拒绝了孙中山关于其成员提议加入国民党的提议。 以陈廉伯为首的广州商人买办集团,占着有列强在背后支持,更是加大了武装团丁的速度。 1924年8月10日,向英商南利洋行购置枪械9000馀杆,机关枪40挺,子弹300馀万发。 由此而引发的连锁反应,使得双方关系极为紧张。就是在这种微妙的局面下,何璋玲带着从美国淘换来的一战“剩余物资”,三个参战师的装备,明天就会有八艘万吨级的货轮进抵香港外海。 当然,重炮就别指望了,那是限制出口的,轻武器方面,有克伦斯借助于摩根和洛克菲勒的关系网,美国官方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是剩余物资。 可重炮不同,那是国之利器。就是这些剩余物资,也费了何璋玲老鼻子劲才凑齐。 到广州后,何璋玲游览众多处胜古迹,之后就直奔长洲岛。这次到广州的最大目地是会友,是在上海认识的那位田雄介,不过,现在他叫蒋瑞元。 黄埔军校校长办公室,蒋瑞元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桌椅上,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字体,思绪又回到了在上海那段毕生难忘的记忆。 刺杀郑汝成,肇和舰起义,在租界落魄而后逍遥的日子。许久后,才收拾心情,把信笺揣进内衣口袋,抬头问站立对面的卫兵道: “世和,人到那里了”。 王世和立正回道:“报告校长,三人都在校门外”。 蒋瑞元站起来,戴好军帽,整理衣襟,之后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校门口,何璋玲正视着那副民垂后世的对联: “升官发财请走他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由此而想到几年之后的那些事,何璋玲不禁摇摇头。 对进进出出的人视而不见,和龚雪琴低声说起了话。 蒋瑞元一路行来,不断有人向他敬礼,他也威严地不断回礼。龚雪琴抬眼不经意间看到正走向门口的蒋中正,扯了扯何璋玲的衣服下角。 何璋玲顺着龚雪琴眼神直视的方向望过去,蒋中正正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这里走来。 当中寒暄自不多提,何璋玲随着蒋中正走进这间简陋而整洁的办公室:一套会客沙发,一套桌椅以及后面的文件柜,中央的墙壁上挂着孙中山先生的巨幅画像。 待何璋玲龚雪琴坐定,王世和端上了浓香扑鼻地极品铁观音,之后就站立与蒋中正身后不远不近处。 何璋玲见一个卫兵竟然能陪着老蒋见客,这关系可不一般呐。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随意好了。 和在上海时的做派一样,何璋玲翘着二郎腿,身子躺卧在沙发上,用随意的语气讲述者这些年的经历,当然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比如道班集团。 蒋中正除了喝茶外,自始自终都没有动过一下,其不怒自威的那种气势让何璋玲看了都想笑。 蒋中正也说了说,两人自上海离别之后他的经历。之后就是回忆过往,展望未来。 午饭时,只有何璋玲,龚雪琴,蒋中正,以及匆匆赶来的周翔宇四人。 在酒桌上,何璋玲向蒋瑞元、周翔宇说明了此次见蒋的目地: 给初创基业的朋友,撑撑场面。赠送一个半美军参战师的轻武器和所属轻型火炮,并附上三百万英镑现金支票两张。 事业初创,起时艰难。 蒋瑞元、周翔宇两人,对这位多年前认识的小朋友,也没有做出什么矫情的动作,直接接过支票揣进了裤兜。 他们虽然与何璋玲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已过中年的他们,在相处期间里,对他的秉性,早就揣摩得差不多。 这位大大咧咧的小朋友,是个豪爽没有什么心机,待人真诚而又粗心大意,个人实力深不可测的怪物。 蒋瑞元、周翔宇两人对视一会,纷纷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向了对面的何璋玲。 左手随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上的何璋玲,对两人的进酒,来者不拒。 坐在旁边的龚雪琴一看情况,顿觉不妙。她可知道自己这位相处多年的爱人,是个什么性子,喝了酒以后,就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 不停地给何璋玲使眼色,扯衣服,甚至用上了以前百试不爽的后腰旋转扭,都没能改变自己这个不省心老公酒倒杯干的局面。 见此情况,龚雪琴只好一翻白眼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她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对面的两人。 不过,蒋瑞元、周翔宇并没有说什么,倒是没有继续劝酒,而是小口呡着,与何璋玲就个人发展问题谈论起来…… 1925年1月12日,上海汇山码头,道班集团驻上海分布总负责人威尔士,携安保,纺织,日化,机械,娱乐,石油,航运,医药分部各部经理近三十余人,鹤立鸡群似的站立于等候区,前来迎接道班集团中国区总经理。 董事长克伦斯一天一封电报告诫中国区域的员工,从新总经理踏入中国土地那一刻,道班集团中国区的所有事情都将直接向新总经理负责。 这源自于1925年1月22日年元旦时,道班集团董事长克伦斯先生,发布的1925年度工作报告。 报告称:中国社会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革,其经济也将进入快速发展期。 有感于那位中国小先生的救命及事业相助之恩,自到任起,中国区域,但凡道班集团所有事情,皆有新总经理负责,其投资项目但有汇报,美国总部无不准允……… 这报告在美国掀起的波澜威尔士不知道,他有好些年没有回去过了,听朋友说,就连总统先生都请克伦斯去过白宫,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可在中国以及上海的知情人眼里,那就不是一句震惊就可以形容的。 别人怎么议论威尔士管不着,可道班集团中国区的这些人,他用了一句话就把属下波动的心给按住了,他是这样说的: 我与克伦斯在上海共事多年,别以为他的决定是随意做出的,董事长先生私下在电报里说过很多关于这位新总经理的事: 没有这位新总经理,就没有道班集团的今天。且为人和善,不拘小节,一众下属这才放下心来,于今日来此迎接新的老总。 何璋玲一行人随着人群走下旋梯,抬眼望去,人潮拥挤,人声鼎沸。 接亲的人与朋友热烈拥抱,一辆辆黄包车犹如蚂蚁般,由此出发奔向上海的各个角落。 不用刻意去找寻,威尔士那帮衣着光鲜的人群就出现在何璋玲的眼中,他缓步走向威尔士的方向,龚雪琴,卡特紧随其后。 威尔士拿着手中的照片,数次抬低头后,确认了那三位就是他们要接待的,于是有威尔士领头,一众道班集团中国区的高层领导向何璋玲的方向走去。 “您是董事长先生?”威尔士向何璋玲问道 “您是威尔士先生吧,克伦斯可是很多次提起过你” 何璋玲如此回道。 威尔士握着何璋玲的手,说着一些场面上的话,接着向何璋玲介绍随行人员。 “这是安保部经理,德国人马克斯”。 何璋玲上去同其握手,并用德语不太熟练地言道: “德国还会崛起,只要十年”。 马克斯一愣,神情有些激动,何璋玲拍拍他的手,指着卡特道: 那位卡特先生是你同乡呢,总参谋部的,你们聊会儿”。 之后就和威尔士介绍的每一位部门经理握手致意: “这是医药部卡尔,美国人” “这是日化部施密特,德国人” “这是机械部康拉德,德国人” “这是纺织部中田让治,日本人” “这是航运部杰拉德,美国人” “这是娱乐部格朗特,美国人”。……… 坐上威尔士的汽车,何璋玲就闭目养神,没有看看沿途的风景。其实何璋玲很想看看,但为了在下属面前装深沉,忍住了。 到公共租界时,已经天黑,入住在道班集团中国区总部,一座花园式商务酒店。 道班酒店很美。 地处外滩中国区总部中心位置,中心建筑11层(局部16层)占地12.8亩,总高81.3米。 由公和洋行设计,采用钢框架结构,于1922年开工。1924年8月入住。 由11层露天平台瞭望,整个道班中国区亭台楼阁俱全,典型的中西合璧,让人感觉不到因文化差异而带来的违和感。 占地1932亩的道班集团中国区,曾经让上海实实在在地震撼了一把,以溢价三倍的价格从持有者手里买入土地,接着就是拆拆拆,然后就是统一规划布局。 三千退役工兵,一万两千余中国劳工,历时两年,耗资6500美元,终于建成这座集休闲,娱乐,医护等多种用途的建筑群。 连工部局的那些大佬们都啧啧称奇,一向在上海呼风唤雨的沙逊家族,也不得不对道班集团退避三舍,以地皮换取合作机会。 上海滩那些有些道行的大佬,军阀政客不是不想入非非,而是实在啃不动。 四千余身披黑色特种作训服,脚穿高腰作战靴,腰系牛皮武装带,头戴黑色贝雷帽全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 誰都知道这是支多国退役士兵组成的联合部队,那些楼层地下藏起来的武器,足可武装一个师。好在队员够实在,从不主动惹事生非。 工部局那些大佬也都睁一眼闭一眼,实在是拿人的手短不是,再说他们又从不惹事。 从马克斯口中得知,之所以能由有此威慑,那是因为屠灭了几个中大的帮会组织,冲突原因无从考证,当五天之后,和安保队起冲突的那几家当地黑帮,一夜之间几乎团灭。 奇怪的是,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事迹的一些帮众竟然一个都没有死去。 第二天的上海风声鹤唳,人们隐约可以猜到是谁做的,可又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以至于人们见着那些黑制服的大个子,心里总会忐忑不安。 第二天,何璋玲龚雪琴在威尔士,马克斯,卡特的陪同下,视察了位于黄浦江畔的安保部,一座九层高的哥特式建筑。 无心去欣赏绿树成荫下的美丽风景,在占地十五亩的综合训练场,七八十余名身穿黑色作训服的高个子大汉正在训练。 何璋玲一一与其握手致意,并对他们对道班集团所做出的贡献表示嘉奖,询问了在中国的生活工作情况。 在所有代号“貔貅”的队员面前,当众表示月薪由五十美金,提升为每月100美金。 以德国退役士兵为主组成的貔貅特别行动队,是在道班安保成立之初,挑选参加过一战最少经历五次以上战役的年轻士兵,且年纪在十八至二十五岁之间,身体素质高无任何隐疾的。 平时随普通队员一起训练工业生活,每周六日便前往这里进行特训。 直到这时,威尔士才知道安保部辖下竟然有这么一支特殊的队伍,对马克斯这个德国人不免有些埋怨起来。 何璋玲随着马克斯一层层走访,直到顶楼。 在一间会议室内,何璋玲,龚雪琴,马克斯,卡特,威尔士以及安保部一楼财务科,二楼内务科,三楼物资采购科,四楼作训科,五楼通讯科,六楼公共关系科,七楼参谋科,八楼稽查科的正负负责人,齐聚九楼会议室。 何璋玲懒散地做在中间的老板椅上,听着各部门的工作汇报,在最后由理查科克林斯曼做最后的工作陈述,他站起来,眼睛却盯着坐在中间的何璋玲。 何璋玲张开嘴道:“说吧,在坐的都是道班集团的骨干,有些事情,是该让他们知道了”。 克林斯曼打开文件夹,从中找出需要的那部分当众念出: 自1922年道班集团成立中国区起,有如下人员或盗取公司机密文件,或是贪污公款,或是挪用,或是向客户索要回扣…………”。 1925年1月22日,上海申报等全国知名报刊,长篇累牍地报道新任道班(中国)董事长一系列雷厉风行的公司整顿事件。 期间追回公司财产损失一千一百万大洋,开除美国籍员工18名,中国籍员工85人,日本籍员工25人,法国籍员工11人,英国籍员工24人,移送工部局监狱47人。 悬赏200万大洋追捕日籍部门经理中田让治等7人……如同水入油锅般,在上海滩激起一波波滔天巨浪。 同日下午14点30分,道班集团中国区新闻发言人龚雪琴,在刚刚竣工不久的道班广场举行新闻发布会,就此次事件,以及道班集团中国区1925年度投资项目答记者问。 龚雪琴身穿黑色翻领包臀职业套装,脚穿细腰高跟鞋,腿上包裹的黑色丝袜让许多中年大叔的眼中绿光闪闪,可看见两旁那木头桩子似的安保人员后,心中荡起的涟漪顿时消散无踪。 龚雪琴站立于广场的台阶中央,身着黑色特种作训服,头戴黑色贝雷帽,脚踏高腰作战靴,双手置于腰后的四十余名安保人员,神情肃穆地跨立在两旁。 见一百余名各报记者此时安静地坐下后,龚雪琴款款走上发言台………… 1925年,2月24日,农历二月初二。道班(中国)集团,递交工部局,关于成立报刊,电影音乐,超级市场等八家子公司的申请书。 3月1日,道班集团发布公告,于3月23日举办首届中国好声音选拔赛,旨在为旗下电影音乐公司储备人才。 12日,委托江南造船厂生产120艘内河客货轮,材料全部由道班集团提供。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何璋玲站在九层高的酒店顶层,手扶护栏,遥望着故土的方向久久不语………… 第十八章 出国为究强国路(4) 战争胜利后的法国是什么样子? 给何璋玲的映像是:孤儿遍地,废墟丛生,经济凋敝,以及为庆祝胜利而狂欢的人群。 在巴黎埃菲尔铁塔,在北部战争区域,何璋玲都驻足过一些日子。 汹汹而来的德国汉斯们,用炮火推平了法国的城市,村庄,甚至教堂。 整整几百万青壮因战争而亡,间接死亡的人说不可计数。 他实在是受不了那些孩童无助的眼神,孤立无助的年轻妇女以及在废墟中清理残局的老少病残。于来法国的两个月后,重返巴黎。 就是巴黎,遗留下来的战争创伤历历在目。一处被炮弹炸出的坑洞上,何璋玲用手比划着,娘的,这得有多大口径的火炮啊。 就他看到的,于此相同大小的坑洞至少有四五十个,龚雪琴摇摇头说了一句:德国人真狠!旁边的卡特一如既往地绑着个脸,丝丁娜一本正经地在一旁站立。 在巴黎和会旧址,凡尔赛宫。何璋玲站在德国代表曾经站立过的位置,对后面的几位年轻人道: “各位,现在站在这里,有什么感想。回去之后,写个万字感言!” 龚雪琴却把何璋玲拉到一边,有些担心地道:“是不是对他们太严厉了,你看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特别是我哥,…………”。 没等龚雪琴把话说完,何璋玲就:“切”的一声打断了龚雪琴的话,有些恼怒地道: “严厉个屁,自去年,克伦斯从中国把他们带到美国以来,你看看他们的的肚皮,都圆了好几圈。 从明天开始,都给我出去找活干,不把那身肥膘给减掉,他们一辈子就废了。” 龚雪琴回望那抓耳挠腮的几位:龚昌荣,龚诗宪,龚诗园,何选太,何璋波,王适从,蒋荣善,八人是在克伦斯受了何璋玲的嘱托,于去年1919年秋,从中国带来的。 克伦斯不负期望地在带回去一些枪支弹药,却带回这八个人,还有何选君,丫头老爹龚厚昭写来的两封信,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我们在家里都好,吃嘛嘛香。只是你在外面发达了,送几个后辈出洋见见世面,这不过分吧! 以至于他们在美国的那段日子真是惬意舒适。后来跟随何璋玲龚雪琴几人从美国到澳大利亚,前往英国,再到如今的法国,差不多快两年了。 想到此,龚雪琴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到回到巴黎东郊的残破庄园,他们才知道好日子到头了,十余名卡特从德军精锐部队优中选优出来的退役士兵,面无表情地围住八人。 在惨叫哀嚎声中,何璋玲龚雪琴偷偷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丈量这段时间来自己长高没有了。 1921年的柏林,压抑而沉闷。从火车站出来,向西南方向,沿库达姆大街一路行缓缓步行。两旁的建筑让龚雪琴惊呼,德国人把香榭丽舍大道给搬到柏林了。 卡特不苟言笑的万年脸上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两旁的路人行人,都好奇地打量这位一惊一乍地小姑娘。 何璋玲赶忙向路边挪动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口中直言:我不认识你。 丝丁娜揉揉飘落的发丝,不想打搅这对活宝冤家,这些词语还是跟老公克伦斯学的,她示意卡特的几位手下远远跟着就好,她则和卡特亦步亦趋地在那两个,正追闹的小老板身后。 返照香榭丽舍大道而修建得到库达姆大街,一直从市中心区域延伸到西南郊外,在接近郊区的一天巷口,折而向东,穿过行人寥寥的路巷,何璋玲终于到达在柏林的定居点:与库达姆大街同向的康德大街。 街上来来往往地人群中,时不时出现一些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的亚洲面孔。 何璋玲一行在里珍湖最近的一家小酒店安定下来后。放了那些德裔美国人两个月带薪长假后,两个小家伙拉着丝丁娜就出去玩了 相隔不远的湖泊,公园,还有教堂,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像松了缰绳的野马,四处晃悠。 最后实在是无趣,便坐了一条小船,泛舟湖上,唱起了那首记忆中的歌曲: 哈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啊哈,里珍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 丝丁娜听着有趣,也随着哼唱起来… 远处隐隐听见歌声的一些华人,都抬起头开瞩目倾听,久违的乡音,字正腔圆的北京官话,使得身在国外的他们难得地放下手中的事情,休闲会儿。 就连有些懂得音乐的老外也停下了匆匆而行的脚步。 暂时放下所有心思,流连山水间的三人在德国境内辗转往返,于1922年3月,回到康德大街。 卡特他们回来了,只不过心情有些低落。晚上在餐桌上才知道,他们的亲人战友,有的阵亡,有的失踪,更多的是伤残。 何璋玲没有顺什么安慰之类的话,拍拍卡特的肩膀,就上楼睡觉了。 又一次泛舟湖上的三人,没有了当初的闲情逸致。德国经济,在凡尔赛合约签订之后就不太乐观,货币贬值一月一个样。 在柏林500马克能买一个鸡蛋,到慕尼黑时2800马克买个鸡蛋,可到了汉堡,一万马克不一定能买到一个鸡蛋了,一年多的时间,通货膨胀得如此厉害,天灾呼,人祸呼? 三人没有去划桨,任由小船随波逐流。丝丁娜见两个小家伙脸色郑重,便找了点话题,在脑海里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克伦斯要来柏林了,道班集团于去年成立德国分公司,他要来这里迎接移民美国的那些工程师和技术工人。” 果然,小家伙的注意力成功北转移,几人开始讨论起从德国引进技术人才的那些事情,不知不觉已到傍晚,在丝丁娜的提议下,三人下船,从那条石子路走向暂住地。 行至小路转弯处,碰见了迎面而来的几位黄种人,何璋玲在十米开外就注意到,右侧的那位身穿咖啡色西服男子,和记忆中那位无私的伟人很想,他示意龚雪琴也看看,一起生活近二十年的两人,一个眼神就知道何璋玲的一些简单意思。 龚雪琴顺着何璋玲示意的方向看过去,眼睛顿时张的老大。丝丁娜对两人的动作很是奇怪,可又不好意思问明,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向前。 当两群人擦肩而过时,双方礼貌地大了招呼,同是天涯沦落人,出国在外能碰见同是炎黄子孙的彼此,誰能说这不是缘分。几句简单的介绍,问候以及相互握手后,便背道而行。 打招呼归打招呼,用的都是化名,毕竟现在彼此都不熟悉,誰知道誰是誰的敌人呢。彼此刚要拉开距离,这时,从对方左侧边缘跑出来一位十八九岁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对着何璋玲龚雪琴喊道: “小何小龚,你们不是去慕名黑游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柏林的?” 众人都停下了刚迈开的脚步,眼睛齐齐望向这边。何璋玲仔细看了看,这才拍着后脑勺叫道: “我靠,眼睛哥,还没有毕业呐”。 青年姓严名靖,字佑庭,浙江奉化人。与何璋玲首次接触是在一年多前,那次两人在小船上学着船夫模样,唱着那首记忆中的渡情。 严靖当时正在备考,也许是忧虑过度,对着何璋玲就是一顿娘希匹,哪知何璋玲跟那位田雄介学过一段时间的奉化土语,于是双方你来我往地骂开了。 后来几次三番碰见彼此时,还像模像样地哥啊,弟啊打招呼,问声吃了没。几个月的相处下来,莫逆之交不敢说,平日吵个嘴说些体己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听见那小子又在挖苦自己,严靖只是笑笑,今天可不是和他拌嘴的时候,便叉开话题道: “真不知道你今天返回柏林,我是随朋友来迎接从法国转道柏林的朋友,改天再和你聊”。 说完,刚要转身,忽听从后面传来一句极具感染力的磁性声音: 佑庭贤弟,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小兄弟,身处异国他乡,遇见袍泽怎么也得吃顿便饭不是”。 严靖回过头,正是那位从法国转道而来的先生。他有些难为情地摸着后脑勺,回转身盯着何璋玲。 何璋玲正愁找不到机会与那位接触呢,见严靖望着自己,一改面对严靖时嘻哈表情,侧转身,对着那位先生庄重地行李,言道: “恭敬不如从命”。…… 之后的几个月,何璋玲都没有出去,一直在柏林附近晃悠,有时和严靖一帮留学德国的中国高材生聊聊天,扯扯淡。 有时也会接受那位周先生的邀请,参加他们的聚会,在连续十余次与会期间不发表看法后,周先生也知道,他们的一些观点,这位小家伙是不太认同的。 之后的一些聚会,周先生就没有邀请何璋玲了,只是在私下与小家伙就中国问题进行探讨,这个时候的何璋玲,就暴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见识与视野。 在一次彻夜长谈后,周先生才知道,何璋玲遵从师傅遗命,从三四岁就单人双骑,远赴广西找寻失散多年的师母。 才十四岁的年纪,全世界溜达都快六七年了,这人生经历,让周先生都觉得啧啧称奇。 望着远去的那个个小小身影。周先生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个 人实力深不可测,而为人坦荡毫无心机;大大咧咧,粗心大意却又热情似火… 1922年12月底,周先生要离开德国,前往法国。想在走之前,与其做一次深谈。 只是去投送帖子的人回报说何璋玲已经前往慕尼黑,归期无从得知。 周先生只好哀叹一声,坐上了去往法国巴黎的火车。 何璋玲此刻却没有在慕尼黑,12月底,他们一行人从柏林出发,向东行至华沙,转而向南,直到罗马尼亚首都布加勒斯特。 继而转向西北,到了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修整几日后,经维也纳,布拉格于1923年9月1日回到柏林。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实地看看,从书本上看到的,终究是那么肤浅的东西。 何璋玲可不是去旅游,他是寻找矿藏的,至于为何?卡特与丝丁娜不清楚,他们或许知道一点,小老板这是为以后坐着某种准备。 可不管他们心里面想什么,回到柏林后,从随身的背包内拿出一个黑色的记事本,上面记录着一路上,由大气层内矿物探测仪发现并定位的一些主要矿藏数据。 他再次仔细观看,这才小心翼翼地把这个本子放置于特制的箱子内。完事之后啪啪箱子,喃喃自语道: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在柏林这几天,他和龚雪琴记录着欧洲一行的所见所闻,从历史地理,经济,交通,人文等方面进行初步了解,为那部系列丛书做着铺垫。 在欧洲的这几年,他认识到了热情,奔放,喜欢享乐的西班牙人,他们性格上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乐观向上,热情大方。 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显得呆板而沉重。待人接物严肃拘谨,但态度诚恳坦率的德国汉斯。 浪漫而又懂得享受生活的法国人,以及保守冷漠高傲的英国绅士。 散漫,热情,好客,时间观念极不正常的意大利人。各有各的特点,性格,骄傲。 走下楼梯,正看见那8个抓耳挠腮写着作业的二货们,身体素质因被特训过的原因而显得结实有精气神。 可在文化课上的表现,让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实在是不敢恭维,跟随何璋玲满世界跑了几年,见识和心胸没得说,就是对学习提不起半点兴趣。 何璋玲摇摇头,不想管了,论年纪,也就大个十余岁,论辈分,这不能比的,有爷爷,叔叔,小舅,大舅子,能怎么办。 1923年10月1日,何璋玲龚雪琴两人,留下那8个不思进取的长辈,带着卡特,丝丁娜在伦敦上船,横渡大西洋,赶在圣诞之前,到了纽约。 前来迎接的依旧只有克伦斯一人一车,在到了菲斯布克庄园后。何璋玲龚雪琴就与克伦斯玩起了躲猫猫,克伦斯也知道,这是小老板留个他与丝丁娜两人的二人世界,新婚不久就弄的人家两地分居,再见面是能不尴尬。 所以何璋玲龚雪琴一到庄园就失踪了。 在那个秘密的房间,两人正笑呵呵地检查着道班集团的账目。没有什么耐心翻阅几十万字的报表,直接看最后的现金存留。 册子上的白纸黑字,让何璋玲欣慰地笑了,现金存留约9亿,还有价值两三亿的债券和股票。 第三天,神清气爽地克伦斯在宽大而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向何璋玲龚雪琴两人做了汇报,之后,就集团发展遇到的一些问题,彼此交换意见。 何璋玲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倒是给克伦斯添加了不少担子。 第一:召集海运,船舶,机械,运输港口建设及设备的一些专家,工程师,对集装箱以及与之相关联的一切,进行研究,探索,论证。 第二:新建道班通讯,主要是长短距离通讯用的无线电发报机,以及广播设备及其收音机。 第三:新建道班娱乐。以电影音乐及其相关联的设备为发展方向,目标是好莱坞之王。 第四:新建道班矿业,将对拉美,澳洲地区进行投资。第 五:增加道班海运的规模,起码五倍。 克伦斯又从何璋玲手机接过文件袋,无奈地对着两人道: “真是老板歪歪嘴,手下跑断腿”。 何璋玲抽动嘴角,这话不能接。克伦斯见老板没吭声,耸耸肩,两手一摊转身就出了门。 第二十一章 书写兴衰评如今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于北京带着共和未成的遗憾和不甘,留下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警世名言后,因病去世,终年59岁。 14日,道班集团下半旗以为哀悼,在道班广场举行了隆重的哀悼活动,并宣布好声音选拔赛延期一个月举行。 一个月后的四月中旬,何璋玲行走在道班酒店后院内,抬眼望去,鳞次栉比地分布着二十四栋二层别墅,期间绿树成荫,四季花香。 刚刚结束不久的中国好声音,为道班集团电影音乐公司储备了三百余名人才,刚进入培训阶段,原本定下五月下旬就发行的道班中国时代周刊,也因为上海愈来愈严峻的形势所打断。 以日商内外棉纱厂第八厂推纱间发现童工尸体为导火索,又因日籍工厂薪资和员工待遇问题,劳资双方爆发了激烈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顾正红等8名工人代表目睹日本籍资本家的一系列不公,遂领头与日籍资本家就员工待遇和薪资问题前往工厂进行谈判,岂料被日商持枪威胁,由此而引发激烈的肢体冲突。 在冲突中,顾正红振臂高呼:“工友们,团结起来!” 当中弹时,他抓住树杆,号召工人继续斗争,在被刽子手连开两枪并用刀猛砍头部后昏迷。 16日,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而牺牲,终年20岁。 其余七人皆受伤不轻,请求工部局予以援助。工部局反而控告其危害公共安全。 不久,消息扩散。得知顾正红牺牲之真相的上海各团体,于22日公开悼念。 上海各大学均有学生前往悼念,途径租界区时,四人被巡捕以危害公共安全为由逮捕入狱。 消息传至悼念会场,顿时激起千层浪,千余名学生和群众徒手前往捕房门口,要求释放被捕学生。 在巡捕房门口,英国籍捕头爱伏生,竟下令开枪向群众射击,当场死学生四人,重伤30人。 租界当局知晓此事后,没有平息事端的姿态,更调集军队,宣布租界戒严,任意枪击,上海各个大学竟遭封闭。 一石激起千层浪,第二天,北京,天津,南京,长沙,广州乃至全国,群情激愤,民意沸腾。 无数学子群众上街游行示威,罢工罢课。由此而掀起全国反帝国主义游行示威的一波波高潮。 在上海,更有多达25万人的工人群众参与其中。就是在这种背景下,道班集团中国区实行封闭管理,为期三个月。 有些中国籍员工极度不满,更有不稳的苗头。 何璋玲当机立断,对有心想要出去游行示威的员工,做出保留工职请假离开的方式,使得1500工人如愿以偿地参与了这场轰轰烈烈地反帝国主义示威大游行中去。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在道班中国区的何璋玲龚雪琴两人,把事物交给威尔士和马克斯处理,定下了基调: 不与租界当局结怨,不与游行群众结仇。 其中心意思就是,在何璋玲出来的这点时间内,道班集团中国区的交往原则就是和气生财。 何璋玲龚雪琴却把自己,关在道班酒店后院的小楼内,闭门写起书来。 那本大国崛起系列丛书,何璋玲一直想抄写下来。无奈的前些年四处漂泊,居无定所。 也深入各大列强国内,对其方方面面有个起码的了解,在加上近段时间局势愈发不稳,南方国共两党主导的北伐战争即将打响,两人索性就把自己封闭起来。 再给远在美国的克伦斯发送了一封长长的电报,就下一步道班集团工作重心做出交代后,两人就一心一意地抄起书来。 这书可不好抄,有太多那个时代的印迹。两人一字一句地斟酌,选择。 从序言开始写起:公元1500年前后的地理大发现,拉开了不同国家相互对话和相互竞争的历史大幕,由此,大国崛起的道路有了全球坐标。 五百年来,在人类现代化进程的大舞台上,相继出现了九个世界性大国,它们是: 葡萄牙、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德国、日本、苏联和美国。 大国兴衰更替的故事,留下了各具特色的发展道路和经验教训,启迪着今天,也影响着未来…… 开篇就是《海洋时代》暨葡萄牙、西班牙篇:由国家力量支持下的海洋冒险为起点。 哥伦布发现新大陆,麦哲伦环球航行的成功,新航线的开通,使得割裂的区域终于连接成一个完整的世界,世界性大国也就此诞生。 两国在相互竞争中瓜分世界,依靠新航线和殖民掠夺建立起势力遍布全球的殖民帝国,并在16世纪上半叶达到鼎盛时期,成为第一代世界大国。 在书中,何璋玲详细地阐述了两国由盛转衰的根本原因,只重掠夺和劫掠,不懂发展工商业…… 第二篇《小国大业-荷兰篇》:由捕捞鲱鱼起家从事转口贸易,因设计制造了便宜快速的运输船只,依靠良好的地理位置与诚信的生意理念,逐渐从转口贸易和中间商的脸色,飞快地转换成远洋航行的斗士。 组团远赴东方,由此而诞生了垄断当时全球贸易一半的巨无霸:东印度公司,他们建立了第一家股票交易市场……率先创立现代银行,发明了至今沿用的信用体系… 第三篇《走向现代-英国篇上》:从1588年战胜西班牙无敌舰队讲起,以大篇幅论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对远洋探险、贸易的支持态度,不乏赞美之词地称赞了在位时的治国之策。 开明的态度,懂得妥协,聪明地化解了社会矛盾。 再到查理一世的胡作非为,废弃“大宪章”,反而坚信君权神授,由此引发与议会长达四年的革命战争,后来查理一世被处死,君主立宪制由此而建立… 第四篇《先声夺人-英国篇下》:由《专利法》开始叙述,到解决了根本动力的瓦特改良版蒸汽机,再到亚当·斯密的“国富论”。 英国人倚靠本国强大的工业生产能力支持下,推行自由贸易,拓展全球市场…… 第五篇《激情岁月-法国篇》:从十七世纪路易十四时期,启蒙国内思想为开端,讲述了法国三个阶层之间矛盾的由来。 衔接至血腥而残酷的大革命时代,叙述欧洲大陆各个君主国家对法国大革命的联合绞杀,再到以革命之子出现的拿破仑,用征服欧洲的方式来诠释革命的正义之道…… 第六篇《帝国春秋-德国篇》:以四分五裂的国土事实为开篇,历经里德里希·李斯特,通过经济一体实现国家统一的努力,再到铁血宰相俾斯麦合纵连横,通过三场对外战争,实现了国家一统… 第七篇,百年维新-日本篇》:从十九世纪中叶,四艘美国黑船胁迫日本打开国门为起点,到1868年,明治维新伊始,事无巨细地言明,明治天皇求知于全世界之后的举措。阐述维新初成时的甲午战争…… 第八篇《风云新图-苏联篇》:由彼得大帝从欧洲游学回来,推动的社会全方位变革为开端,到继承彼得改革的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引进欧洲的启蒙思想,重视教育,并试图起草法律,但改革无法触动农奴制。 再到十月革命苏维埃的诞生,细致全面地介绍苏维埃联盟共和国的光辉历程。 第九篇《新国新梦-美国篇》:从“五月花”号载着二百多人登录北美大陆描述,到十八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独立战争,从解放黑奴的南北内战,到电气时代…… “回顾500年来各个世界大国发展的历程,讨论大国崛起的关键性因素。单一的因素一定是错误的,但有一些共同的因素却值得关注: 重视科学和教育、建立起适合本国国情的制度、善于学习但绝不简单模仿别国的道路。 历史上的大国依靠掠夺殖民地和武力争霸崛起,已被证明结局并不美好。 妄图依靠战争打破和重建世界格局,已被证明结果事与愿违:德国的兴衰是最好的例证。 同样,历史一再证明:没有永远的霸权国家,大国的兴衰交替,是不可避免的历史法则。” 合上牛皮制成的纸张,何璋玲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回望着趴在桌上睡觉的龚雪琴,仰望苍穹漆黑的天幕,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下。 不管怎样,这套二百三十多万字的系列丛书,沁透着两人三百多个日日夜夜的心血。 书中内容到1925年止步,有着不少对于将来大势的预估。抱着依旧熟睡的龚雪琴回床上一躺,呼噜声就连外面值勤的“貔貅”队员都听的见,他太累了… 1926年7月4日,国民党发表为国民革命军出师北伐宣言。9日,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 与此同时,一本名为《大国崛起》的系列丛书,悄悄地在上海,广州,南京,天津,北京等大城市发布。 一时间洛阳纸贵,供不应求。 书中涉及到的几个大国驻上海办事机构,第一时间遣专人护送书籍回国,只因从没有一本书能,这么通俗易懂地阐述一个国家的兴衰史。 何璋玲龚雪琴两人,一一在纸上签上了名字,工整但不漂亮。这是英法美德俄日西葡八国语言版权的签字授权书,由道班美国总公司负责出版发行。 吩咐威尔士加急送往纽约后,就回到桌椅上坐下,盯着脚跟道: “威尔士,你来是因为涨薪的问题?。” 威尔士心里嘀咕:这位爷来上海一年多,除了查办公司贪腐外,就把自己关在酒店的后院内,两眼不闻窗外事。 但对集团的事情可是清楚的很,自从去年的那次反腐风波过后,公司的风气改善了不少,特别是年轻有冲劲的底层员工。 而对安保部稽查科的畏惧与日俱增,有些小动作威尔士不得不停下。见何璋玲如此说,便恭敬地答道: “是的,先生,但我有些不明白,就员工薪资待遇,道班集团比同行乃至全中国所有工厂都要好。 可为何还要提高待遇,这使得我们集团的利润比去年同期下降1.8,工部局乃至有中国资本家都好多次委婉地提醒我…” 何璋玲打断了威尔士的话,盯着他的眼睛道: “道班集团建立之初,就确定了与员工共同发展的理念,你能为公司利益考虑。 这点上,我是很欣慰的,不过有些事情你暂时还不能知道,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 再有,你手别伸的太长,多问问克伦斯,他现在可是身家数亿的大富豪”。 威尔士从何璋玲房间出来,后背被冷汗湿透。回去之后他就给克伦斯打去了一封长长的电报…… 1927年元旦过后,何璋玲就大刀阔斧地对道班(中国)集团进行改建重组,并任命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 道班中国航运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杰拉德。 道班中国纺织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周云超。 道班中国医药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卡尔。 道班中国传媒有限责任道班公司。总经理:格朗特。 道班中国机械制造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康拉德。 道班中国日化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施密特。 道班中国超级市场连锁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张世杰。 道班中国餐饮连锁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杜海涛。 道班中国农业发展公司,总经理尹红艳。 1927年1月11日,道班传媒旗下:中国时代周刊,发行创刊号《瞭望》。 时代周刊是将一周的新闻加以组织、分类,并提供背景材料,进行分析解释,依据道班集团全球收集的各国公开消息,以叙述体报道时事,打破报纸、广播对新闻的垄断。 有经济、科技,教育、法律、批评、体育、宗教、医药、艺术、人物、书评和读者来信等栏目,并大量使用图片和图表。 以客观,平衡,公正,权威为办刊宗旨。 中国时代周刊创刊号,单页220cm*285cm尺寸。封面人物张作霖,醒目的黑色大字: 《大帅的征程》 人物专栏,特别报道张作霖,用大篇幅的语句图片介绍其,从马匪到陆海军大元帅的铁血征程。 国际版面采用道班集团驻各国首都分公司收集的当地新闻。国内新闻版面首条就是: 1927年1月7日,国民革命军收回武汉英国租界的新闻。1月4日,长沙成立土豪劣绅特别法庭的新闻排列第二… 1927年2月中旬,有感于局势的愈发不稳,在北伐军已经逼近上海的情况下,上海工人群众更是群情汹涌。 为保证道班集团在中国的可持续发展,何璋玲召集各部负责人于安保部顶层开会。 由龚雪琴就目前形势做开场白。龚雪琴站起来,打开文件夹,扫描了眼文件中的内容,就张开殷桃小嘴道: 薛岳所部的北伐军于3月20日占领龙华,已经逼近上海县城。 同时,严重率第21师,自吴江前进,占领苏州…… 龚雪琴以不急不缓的语速,将情况讲述完后径自坐下。 何璋玲轻咳一声后,沉声说道: “诸位,都说说吧!上海市区是个什么情况,大伙都有数。北伐军进入上海已成定局。 那么,我们道班集团对此,应该持什么态度?” 周云超率先站起来,刚要拉开阵势长篇大论地讲,就被何璋玲打断, “这不是演讲会场,老周,话简单点,说说你的意见就行”。何璋玲如此说道。 周云超脸色憋的通红,他可是受命潜伏在道班集团的地下党。 原本谨慎非常的他,也许是因为工人武装起义迫在眉睫,得到的指示: 让他想方设法地从道班集团偷运枪支弹药。 可在安保部铜墙铁壁似的管理下,别说枪支,连个螺丝都带不出去。 时间越发紧迫,正为这事挠光了头发的周云超,突然接到紧急会议的通知。 他灵机一动,或许说服那位神秘的董事长先生,枪支的是就轻松的迎刃而解了。 在会上,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是,还没有开口,就被那位不太管事却能把控全局的董事长给叫停了,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第二十二章 铁血激情祭信仰 1927年2月21日,道班安保部顶楼会议室。 昨天的讨论,中国籍员工大多持支持态度,外国籍员工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而卡特,马克斯却言:听董事长的。何璋玲一直闭眼倾听,没有打断他们有些跑题的讨论。 宣布散会后就后面的阳台抽烟去了,龚雪琴则一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周云超因为隔着马克斯,刚瞅见一些内容,却因龚雪琴收起本子而错过。 笔记本上写的是什么组成,什么必然结果。 这让周云超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只是灵光在脑中一闪而过,再想抓住,可就难了。 周云超摇摇头,跟随众人离开了会议室。 第二天,何璋玲没有让他们继续讨论,会议室内搬来了一块用红色斜纹布料遮盖的大黑板,见人都到齐了。 何璋玲示意龚雪琴可以开始了,便正襟危坐在中间的座位上。龚雪琴迈着优雅的步伐,细腰高跟鞋踏击地板的声音让众人的眼神紧随而至。 她哗的一声,扯开了遮蔽黑板的布料。那些外国籍老总还好,没有什么表情,可以周云超为首的几人,却圆睁双眼死死地盯住了上面的内容。 龚雪琴站在黑板前,葱嫩如婴儿般的手握着长长的指示棍,边在写好字的黑板上比划,边开口道: 国共两党,从根本上讲,分别代表着中国民族资本阶层和占大多数贫苦大众的利益诉求。 两个本质上应该敌对的团体,因为各自的需求,经苏联的撮合而结盟。 董事长与我都认为,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多久,原因很简单,黑板上面的内容,就是终极原因。 董事长在法国崛起法国篇,曾经说过,只有通过血与火的熔炼,才能形成统一的国家意志。 从北伐军已经攻占的两广,江湖,江西,福建,浙江传来的消息,多数地主豪绅恶霸被公审,家产抄没。 而他们的子侄,此刻正………” 从安保部出来,周云超始终心绪不宁,那位董事长已经做出决定:租界之外的中国籍员工,以自愿原则,全部撤往租界。 他肯定是完成不了上级交代得任务。 回到纺织厂里,匆匆地处理了一些文件,更换了一件普通的工作服后,就随着下班得人群消失于这茫茫人海。 22日晚,虹口区永安里44号,一身普通人装扮周云超,手提着一些慰问品,像走亲访友的朋友一般,大咧咧地敲响了这家的大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不久之后,门开,一位面相英俊,儒雅的年轻人,边开口大叫边开门,看见周云超便像老友般道:来就来,买什么东西… 送走了周云超,周翔宇独自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思绪仿佛又回到余年之前的柏林时光。 那位小家伙如今已是手握数亿美元的大资本家,离他那个飞到月球的奇怪梦想又进了一步。 看着手中的资料:道班集团只有总经理级别知晓的内部资料,周翔宇想起了那时两人的对话。 “你有什么的理想?” “理想吗,有,当然得有。人如果没有理想,那与禽兽何意?我这辈子要做的,就是转到足够多的钱,造一个比房子还大的二踢脚,到月球拿点东西…” …………… 周翔宇摇摇头,笑了笑,把资料放入火盆,点火。 红色的火焰,映照在他刚毅而温润的面色上。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怎么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手上的事情做好。 再一次确定火盆中的资料被化为灰烬,周翔宇站起身,走了出去! 1927年3月21日,12时,80余万工人群众有组织地举行罢工罢课。 不久,转入武装起义阶段。外面的乱局枪声在30多个小时后,宣告结束。 22日,上海各界民众代表4000余人开会,宣布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成立。并选举钮永建等19人担任临时市政府委员。 23日,北伐军第一军第一师的官兵,在几十万市民的夹道欢迎下进驻上海。 26日,蒋瑞元携北伐军总司令部一行人抵达淞沪。一时间,访客云集,高朋满座。 民族资本家,江浙财团,租界代表云集上海警备司令部,共商大事。 4月12日凌晨,停泊在上海高昌庙的军舰上空升起了信号。 早已准备好的全副武装的青红帮、特务约数百人,身着蓝色短裤,臂缠白布黑“工”字袖标,从法租界乘多辆汽车分散四出。 预谋多时的血雨腥风,笼罩着此刻的上海。 13日,道班安保总部,何璋玲看着手中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眉头紧锁。 龚雪琴在旁边,从马克斯手中接过情报,对着何璋玲道: “清党太血腥,太暴力了,就连国民党自己人都不放过。马克斯情报上说,上海的国民党员被杀被捕的已经超过七成”。 何璋玲小心地放下照片,语气缓慢而又沉痛地说道: “这仅仅是个开始。” 话毕之后,又低头沉思了片刻,何璋玲转过身对矗立一旁的马克斯,卡特等人说道: “这几天,绿道就别关闭了,能跑出几个就看周云超的能力了。这段时间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参加工人纠察队的那些员工如何了?。” 卡特笔直挺立地回道:“先生,八成已通过绿道转移,另外二成至今没有踪影。” 在何璋玲的唉声叹气声中,卡特,马克斯走出了房间。 龚雪琴见再无外人便道:老何,这都是历史发生过的事情,你心情至于这么低落吗”。 听龚雪琴如此一说,何璋玲将背重重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仰着头闭上眼睛,用无奈的语气说道: “都是些人才啊。可我们又能怎样?谁会信我,谁又能信我?”。 从口袋里拿出“中华”过滤嘴香烟,用啧破打火机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 浓烈的尼古丁味道,让何璋玲暂时忘却了忧虑烦恼。 龚雪琴捏着鼻子,打开了窗帘窗户,双手抱胸趴在窗台上,用幽怨的眼神怒对着黑漆漆的夜色。 而此时,永安里44号的屋内众人,精神状态很是颓靡。 从华区一路逃至这里的只有少数高层,***没有管这几人,他站在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头不停地瞄向门口方向。 一分钟,半个小时,一个时辰后,终于听见了久违的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他定了定神,干涸的嗓子喊出了“开门”的声音。 周云超一路行来,感觉真是步步惊心,在华区,他以道班集团纺织厂总经理的身份,去和第一军某位后勤处的一位上校,就夏季军服面料的采购进行协商。 回租界的路上,街道两旁的屋檐下,街道的石板路上,那些巷口巷子里,时不时传来的枪声和那些歇斯底里的呐喊声。 他不敢长时间逗留,回到纺织厂总经理办公室后,定了定神,连桌上厚厚的文件都没有来得及看,就从衣柜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普通工作服。 装扮过后,由办公室出发,织造车间,纺丝车间,原料储备区,成品仓库,机修间,甚至在制衣车间车缝了一段时间的衣服。 从美国进口的“杰克”工业缝纫机,在周云超右脚的熟练操作下,行云流水般车缝着夏季军服。 他他知道这些机器的出现,得益于道班实验室那位有些疯癫得特斯拉老头。 由何璋玲董事长和龚雪琴秘书长两人携手共同设计,最后由特斯拉完善,于1927年元旦全球发布。 这里的一百四十五台各种功能的制衣设备,平缝机,包缝机,绷缝机,锁眼机,钉扣机,裁布机等。 周云超看着是先进的不能再先进了,可在何璋玲龚雪琴两人看来是那么地傻大黑粗。 在工厂一圈转下来,特别是在成品仓库里待的时间最久,在下班时候,已经改变模样的周云超,随着人流走出了道班中国纺织厂的大门。 夜色深沉,毛毛细雨一整天,街边房间无炊烟。忽闻枪声响,暗黄灯光片片灭。 虹口永安里44号,灯光被厚厚的窗帘遮蔽,***听着周云超断断续续地讲述,从口中呼出重重一口气,转头问道: “这么说,纠察队那些骨干成员已经通过绿色通道转移了,目前在道班集团的地下党,都已经进入各个工厂暂时潜伏,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周云超摇摇头说道: “这点上,何董事长很宽容,对信仰的问题看得很开,员工信仰什么,他从不过问。 只是不能耽误正常的工作,内部资料您应该看过,从员工待遇和薪资来说,地下党很难在道班集团发展成员。 有种种迹象表明,何董事长不日将回老家零陵,这边的事情大多会交给威尔士打里,我感觉他已经猜出我的身份,只是装做不知道而已。 我曾经无意中在何董事长的办公室内看到一副世界地图,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许多我看不懂的符号”。 ***用低沉的声音说到:“出事之前我就已经向中央汇报过,可那些人…… 唉,还是小家伙看的远呐,我们的事业是光明伟大的,你和那些同志说明白,革命暂时处于低谷,保存有生力量为当务之急。 别看人家年纪小,那可是三岁就敢满世界溜达的主,更别试图影响他,他是个极有主见的人。 他房间的世界地图,我猜他是在布设一个天大的棋局。 早在德国柏林时,我们就认识了,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四的年纪,却有些历经沧桑般的见识,没有人能左右得了他的命运。” 周云超惊奇地望着***: “你和董事长早就认识,难怪啊。我有个时候无意中问起他对于我们党的看法时,他总是说,在欧洲就听一位老朋友详细的介绍过。 说目前来看,我们只是共产国际下的一个分部,毕竟这是中国,什么时候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和发展时,那就表明成熟了,也就能够履行历史职责和时代任务了”。 ***认真地听着,一字一句牢记,听周云超说完后,才说道: 是啊,目前的形势表明,我们确实是共产国际的一个分部,有许多人总是开口闭口共产国际指示,他们还是没有搞清楚现如今的态势。 你那位董事长先生,在大国崛起最后的感言说的很明白,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却有着永恒的利益。 或许我们真的要做出改变,才能适应这个变化多端的新形势。” ……… 蒋中正主导的清党,使得80%的国民党员被清理,逮捕,杀害。无数的共产党被枪杀,击毙,被捕。 一个月的时间,运出上海的尸体堆积如山,街道上更是血流成河… 曾经一起奋斗了兄弟姐妹,一路从广东杀进上海的战友,被苏联强行撮合的同盟因此解散。 由此开启了十年的国共内战,白色恐怖笼罩着中国大地。 时间是最好的忘情水,上海平静下来。 五月的中国大地乱像丛生,风起雨涌。 5月5日,冯玉祥出潼关,进击河南,从西面夹击,策应由湖北出发的北伐军。历经西平、上蔡、逍遥镇、临颖等战役,击败奉军在河南的主力。 13日夏斗寅举起叛旗,进兵武汉。 21日许克祥在长沙发动马日事变。袭击湖南省总工会、省农民协会及其他革命组织,捕杀共产党人、国民党左派和革命群众。 同日,由道班集团资助,美国航行家查尔斯·林白,独自驾驶单翼机“圣路易精神”号,历时33个小时39分钟,首次完成从纽约到巴黎的不着陆飞行。 下一步将要飞跃太平洋,由道班航空公司资助,开通旧金山至夏威夷,再到上海的国际航班,到时还会实验一些由何璋玲龚雪琴说出创意,特斯拉完善设计,由道班集团秘密生产的一些通讯设备。 5月18日,上海南昌路,公祭陈其美会场。何璋玲龚雪琴携道班中国籍员工25人站立于台下,听着蒋中正在上面讲着: ………上海之所以有革命如此之成绩者,为陈英士先生首倡革命之功也。若无陈英士先生,即无今日之中国国民党,并无今日之国民革命… 当晚,道班酒店后院。蒋中正与何璋玲吃完饭后,在中间的花园里散步。 蒋瑞元边走边说道: “你真的不考虑到南京去,以你的见识和能力,别的不好说,一个军长不再话下”。 何璋玲撇开嘴笑了笑,回道: “又给我下套了不是!几年前,也是在上海,我可是被你坑的不轻! 你知道我的,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飞到月球。这些年在国外,说实在的,没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做后盾,若是想做点事情,真是难啊。 对了,还没有恭喜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我决定了,下期的中国时代周刊封面人物就是你了。” 蒋瑞元有些嘛这个小家伙没有办法,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是个不守规矩的混世魔王,嘴上说是让他去做军长,那也只不过说说而已。 听到何璋玲的话,他骂道: “娘希匹,几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啊,我反正忘记了,至于封面人物吗?倒是可以,你知道的,有些东西适可而止就行了。” 何璋玲没有吭声,两人行不多久,几乎同时问出口。 “这些年,弄到多少钱?”。这是蒋中正问的 “来上海,酬了多少响?。这是何璋玲问的。 话音一落,四目相对。许久之后,还是何璋玲最先败下阵来。 两手一摊地何璋玲说道: “得,得,得,我年纪小,我先说。” 又向前走了几步,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言语,何璋玲才继续说道: “从民国五年出国开始,我的足迹踏遍了五大洲,用师傅交给我得一些方法,四处找矿,找石油,找了一个代理人,又联合美国发明家特斯拉开了个过得去得公司”。 蒋瑞元认真地听着,走着走着便没有听见声音了。他转过头盯着何璋玲问道: “说完了?”。 “是的,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何璋玲如此回道。 向前走了几步得蒋瑞元,猛地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双目死死盯住何璋玲,用颤抖得声音一字一句地问道: “美国道班集团,是你的产业?”。 何璋玲嗯的一声表示默认。“蒋中正此时得心里有多复杂,别人无从得知。 他咬着牙说道: “要是把你给绑喽,国民政府岂不是要吃饱啊”。 何璋玲并没有接着蒋瑞元的话头说话,而是眯缝着眼抬起头,望着树顶之上的天空,嘴角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蒋瑞元看着这位故人,特别是看见了那副似曾相识的微笑时,这才想起身边的这位是个什么人物。 他有些泄气地说道:“唉,我倒是忘了,你个小屁孩,是个连机枪都打不死得怪物!算了,过段时间你要回湖南?”。 何璋玲抬头仰望漆黑得苍穹,有些落寞得说道: 三岁离家,十多年了,现在,公司已经步入正轨,有我没我都一样。 过几天就走,到湖南后就不出来了,到时候娶个老婆,纳几个妾,正是: 桃花秋霞酒一壶,葡萄架下与琴舞。田间地头似除草,累歇高处看春秋! 岂不美哉!”。 正洋洋得意说着话得何璋玲,谝过头来没有发现蒋瑞元,却看见了怒火中烧得龚雪琴。 何璋玲一看丫头脸色不对,顾不得不远处似笑非笑的蒋中正,一溜烟地向不远处的石亭跑去。 龚雪琴抡起袖子,从地下捡起石头就扔,还在骂骂咧咧地怒吼着:“我让你,纳个妾,让你娶个妻…… 第二十三章 外游子锦衣归乡,欲离任再图向上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家,这个字,被几千年的文明赋予了更多内涵。它是一个温情的港湾,更是华夏儿女千百年来灵魂的栖息地。 不管你在外面混的怎么样,是跌了又或是被生活撞的头破血流,家却是你一直想回到的老地方。 归国已有两年的何璋玲,终于在1927年7月16日,登上了道班中国航运公司的“邮亭号”客货两用轮。 邮亭号,外形由何璋玲根据脑海中得记忆绘出,长72米,航速16节,载重380吨,载客260人。 于1925年委托江南造船厂生产,目前只有五艘成品。船上装载的全是水泥钢筋等建筑材料。 五艘船只组成的船队,由“邮亭”号打头,缓缓驶离南汇码头。船上的一些新型通讯设备,由安保人员在预留口进行安装。 船队进入长江口后,进行了一次船队通讯演练,并且调试每条船上的自卫武器。 之后逆长江而上,过镇江,南京,在芜湖重新编组船队,休息两日后,经九江,于月23日到达武汉。 船队要在武汉停留几天,雪琴要回家。少小离家而今十多年,是她,是该回去了。 此时的武汉,受上海四一二与武汉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影响,风雷激荡。 却也是风云际会,豪杰云集。 身穿夏季灰黑色棉质拼接运动套装的两人,站立在晴川阁阁楼,举目远眺,远方青山绵延,天高地远。更是与对面的黄鹤楼形成一南一北对峙格局,而又相互映衬。 原本想继续游览其他名胜古迹,却因为格格不入的着装与武汉此时诡异的气氛而作罢。 回去的路上,何璋玲鬼使神差地选择了绕道,而绕着绕着就分不清东西南北。 两人在一个巷口茫然四顾,龚雪琴骂骂咧咧地围着何璋玲打着转。 何璋玲不由一脸苦笑。 来来往往的行人,对于两个怪异穿着的年轻人,纷纷选择远离。他不停地深呼吸,双手叉腰举目四顾。 龚雪琴气呼呼地撇了撇嘴,斜眼瞄了瞄矗立在那许久未曾移动的何璋玲,将右脚朝地下狠狠一登,朝右侧的宽大巷子疾步而行。 日近黄昏时,两人才兜兜转转地来到了都府堤大街。 龚雪琴撅着嘴,自顾自地朝前疾走,而何璋玲,只得在她左侧疾行,还得时不时低头哈腰说些好话。 又一次低头说话时,却与一位从北街方向极速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路上的行人,不出所料地围拢过来。何璋玲龚雪琴无视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迅速地来到倒地之人的面前,却与那人摸着头的视线对上了,继而同时开口: “啊,毛哥,真对不住!” “哦,是你小子,难怪!” ……… 在汉口火车站,送车没有眼泪的龚雪琴。 何璋玲迈着颤抖的双脚,双手撑着酥麻的腰,回到了邮亭号上。 卡特及一众安保管理人员,以过来人的身份,意味深长地向何璋玲笑了笑。 到岳阳时,已是两天后了。 这几天他是吃了睡,睡了吃。总算把失去的精气神给补回来了。 一路上自上海到岳阳一路上,江面上时不时漂浮的尸体,让何璋玲的心更加沉重。 这或许间接证明了这个时代,斗争的血腥与残酷。 他用电台呼叫所有船只,加快速度修检船只,争取在15日之前赶到零陵南门渡口。 老天总是在人们下定决心要去做一件事情是时,给你来点意外。 在湘江和涓水汇合处的易俗河。正在转弯向东的船队,遭遇了突然的雷暴雨天气。 天空犹如被人遮住了般,黑沉沉的,十米之内竟然看不清景物。更让人受伤的是,好几艘船只被碗口大的雷电黑击中。 船上的动力系统受损严重,没有办法只得寻找合适地点抛锚,维修。 在骤雨初歇之时,天都快黑了,这还有走个屁啊,检查维修,直到第三天才继续上航行。 可到了湘江株洲段时,船队中间的一艘满载钢筋的船只,因为避让过往船只而搁浅,何璋玲那叫一个气。 可在再气恼也得想办法解决不是。方法简单,把船上的货物转移到已经通过的船只上就行。 何璋玲亲自上阵,累死累活,用了五天的时间,船队才通过株洲段。 结合这些天的航行,他谨慎了很多,通过电台呼叫所有船只,不追求速度,只求平安到达就好。 紧赶慢赶,终于在8月19日抵达零陵南门口码头。 船队小心翼翼地让出了主航道,停泊在潇水一侧。 没有办法,现在的南门口乃至整个潇水沿岸,没有一个港口能让邮亭号这种吨位的船只停泊。 唯一能做的就是采用小船轮渡的办法,一批批往岸上的仓库转运。 零陵城内,国民党驻零陵独立二十五团团部。 团长王德光,听闻了潇水船队的事,猛地抬起头,伸出右手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才从南京中央党部直接发来的电报。 正要起身,却听见卫兵大声报告,有人拜访。 王德光让卫兵进来后,没好气地说道: “谁要见我?” 卫兵战战兢兢地走到团长的办公桌前,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封拜帖。 在王德光接过去后,卫兵直立挺回答道: “团长,来人从停在潇水上的船队上下来,姓何,二十上下颇有气势,听口音是本地人。” 王德光听着卫兵的叙述,随意地打开了拜帖。拜帖的内容,他没有看清,从中掉落的一封信却让随意坐着的王德光坐直了身体。 他郑重地打开信件,认真地从上往下看着。 信的大意是:何璋玲,子若凡。零陵邮亭人,少小离家。 在外漂泊多年,今从海外归来,欲振兴家乡经济,自上海逆长江而上,沿途各部务必妥善护卫,以为周全…… 内容简洁而明了。可落款却不简单,蒋瑞元。 王德光将信放下,却从右侧的电报堆中,找出了一封来自南京的电报,落款也是蒋瑞元。 将信与电报放在一起,视线在信与电报上的内容上来回转换。 虽然这位落款的蒋总司令已于几天前宣布下野,但………想了许久之后,王德光才起身整理服装朝会客室而去。 从25团团部出来的何璋玲,从民众麻木,畏惧,极度惊恐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这是亲眼见杀戮后,身体生理上的反应。 在上海,武汉,长沙都见过类似的,难道零陵也发生了什么不成? 回到临时居住的客店,何璋玲就忙碌起来。首先要做的是寻找人手将船上的建材转运。继而堪定码头修建位置,开工建设。 上海的仓库里有太多的机械设备,而此时的交通却不尽如人意。现阶段,考虑到机械设备的因素,唯一具有优势的,只有水路。 怀着近乡情怯的忐忑,也怀着与县府达成合作的愉快心情,何璋玲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得到通知的杨帆,朱以海,郑军,王扈宁等一众邮亭护卫军的大大小小三百余人,排着整齐划一的队伍,肩抗摖的锃亮的步枪,在上午九点左右到达南门口码头。 独立25团的当值连长,见如此阵仗,刚要命令全连进入战争状态,就被县党部的一位科长给制止。 连长有些疑惑地望着这位科长,而科长则在连长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连长脸上的疑惑顿时消失,让下面的班排长回归各自位置后,就和那位科长躲在一个角落看稀奇。 说是民团护卫,其实以连长的见识,邮亭护卫军的战斗力堪称两个甚至三个独立25团。 其服装,粮饷,枪械,纪律,精气神,25团哪方面能比得上。 连长知道,团长不是没有想法,可去了一次邮亭镇后,就再也不说吞并之类的话语了。 连长也随团长去过邮亭,怎么说呢,常备护卫就有二千五百多人,还有什么预备役,民兵之类的,要是在紧急情况,八九千条人枪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其关键在于那些预备役,民兵战斗力可不比25团士兵差。整个邮亭镇犹如铁桶一般,民众生活安逸而和谐。 由此而影响到周边各镇的地主佃农。几千号人涌进邮亭镇,却连浪花都没有响起。 最大的地主是身为镇长的何选君,有田产两万余亩,山地三万余亩,其收取的地租是惊人的一成,整个邮亭地主都是一样。 当然,总有些人不会因此而顺从,可在近万条枪口面前,他们也就老老实实地随大流。 这么些年来,因为多年前的村村通工程,邮亭镇的工商业,越来越繁荣。 那些当初反对的人,现在也缄口不言了。 从民国四年开始的扫盲运动,邮亭镇人十有八九都会识字,村村有小学,村内常驻邮亭护卫排,民兵都是在驻村护卫排的训练下,技战术都有长足的进步。 由民兵入选预备役,由预备役选入常备护卫军。 前段时间前去邮亭招兵,那结果实在是令人沮丧。 连长正和那位党部科长说着话,那群人却以在领头之人一声吆喝之后,整齐地站立在码头空旷处,昂首挺胸,那军姿站立得让连长先生脸上有些发烫。 不一会,一位领头模样的人,从那边跑过来向连长立正敬礼道: “邮亭护卫军杨帆,奉镇长何选君之命令,前来南门口码头,迎接自海外归国少爷。 为不使双方产生误会,今特来向独立25团驻守南门口码头连长先生请示,这是公文,请连长先生过目”。 这位连长立马回礼,并言道: 既有公文。当以不妨碍民众正常出行为最,望你知晓”。杨帆又敬礼,转身向邮亭护卫方阵跑去。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何璋玲内心很欣慰,他们守住了家业。护卫军有了长足的进步,真是可喜可贺,当真要浮一大白… 原本兴高采烈地回到家里,却发现爹妈正在打冷战,不为别的,既五年前纳妾陈氏后,今年二月,又将福田何氏族长何里仁之幼女江英纳为妾室。 这使得蒋氏很是不满,天天吵闹得沸沸扬扬,也许是受了何璋玲的影响,其战斗力甚强,何选君不是对手。 而且营联会的六人比较支持何母,但清官还难管家务事呢,他们作为外人怎么好插手。 在作为族长的何楚松出面,蒋氏这才没有大吵大闹,只是这个态度嘛,呵呵。 蒋氏联合陈氏硬是三个月没有理会何选君。就连在桌上吃饭时,都没有说过哪怕是一句话。 何氏下嫁之前就知道这种情况,在老父亲的叮嘱下,除了威胁生命外,一切都该忍让为主。她也是这么做的。 何璋玲回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饭。 莹钰,莹焓,璋圭,以及三岁的妹妹莹凡可不管父亲和三位娘亲的眼神交战,自顾自地吃着。 何璋玲进入邮亭新宅时,新进入何府的一些人不认识。 一位管家样的人刚要呵斥何璋玲,却被身后的一位护卫军排长给叫住,不顾管家异样的脸色,排长一溜烟跑到何璋玲面前立正敬礼道: 护卫军一营四连三排排长蒋钟亮,携三排54人,正在执行护卫任务,请总司令训示”。 何璋玲有模有样地回礼,大声道: 回归任务状态,各就各位”。 蒋钟亮大声喊到:“是”。 转身回到站岗值勤状态。盯了那位管家模样之人一眼,何璋玲熟门熟路地步入餐厅。 走进餐厅,正在用饭的家人,抬起头来一看,都愕然地与何璋玲对视着,莹钰莹焓两个却惊叫着从桌椅上站起来,跑向了何璋玲。 “大哥,你回来啦”。 这时,吃饭的几人才如梦方醒般齐齐站起,特别是蒋氏,那眼泪说来就来,何璋玲拥抱着十余年没有见到的母亲,眼睛有些发红。 8月1日,南昌的一声枪响,预示着十年内战的开始,年轻而受到挫折的共产党,终于明白了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古往今来无数先贤用热血铸就的真谛。 南京国民政府,蒋瑞元临时官邸。 在得知共产党于南昌举行起义时,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反而异常冷静。 前来汇报的陈立夫望着站在窗户前的蒋瑞元,心中想的却是,这位主席先生,刚刚送走了相伴五年的妻子陈洁如。 为了那位上海的宋家小姐,也为了他以后的政治前途。 正在心里嘀咕着的陈立夫,忽然听到了蒋中正的问话声: “立夫,那位小家伙到家了?” 陈立夫在心里回想了会儿,才道: “还没有,叔父。他的船队刚刚过了岳州。一路上倒也清闲自在。” 蒋瑞元哦了一声,轻声嘀咕道: “清闲自在吗,我可不会让你过的逍遥,娘希匹的,几十几亿的大洋呐…… 第二天的宁汉合作会议即将结束时,他拿出一本名叫《大国崛起》的书籍。提出了一个《关于设立永州特别行政区》的提案。 8月13日,思考多日的蒋瑞元通电下野。 同日,设立永州特别行政区的通电与特任行政官员的书面命令,也由南京国民政府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