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禁忌》 第2章 噩耗 李大伯摆摆手,说他也不清楚,他只是叮嘱我让我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做了。 我有点不死心,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只是乡下农村出自一个单亲家庭的普通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需要钱。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辗转难眠,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使劲的扭着身子想看看背后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可是,又有一种不敢看的感觉。 收起一切不开心的思绪,我长出了一口气,走进洗浴间,侧着身子努力的扭着脑袋想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后背。 我本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是我当即还是吓愣了,后背的冷汗一波接着一波。 这肉瘤哪里是肉瘤,根本就是一张矿泉水瓶盖那么大面积的小人脸…… 我直勾勾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总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我,因为我从没有想过这种骇人的东西怎么会落在我身上? 可那凸起的肉疙瘩却又明晃晃的存在我身上,我当即就觉得头晕目眩,脚底板发麻。 第二天一大早,我第一个签到打卡,径直去了馆长办公室准备等他一来我就提出辞职的事情,我是缺钱,但是,乡下老爹就我一个儿子,娘死得早,可就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要钱不要命,要不,谁替我照顾老爹? 馆长办公室桌面上的电脑显示屏没有关,可馆长赤身裸体的背对着我的方向将一女人压在办公椅上…… 细白的长腿绕在馆长的腰上,伴随馆长进退的动作和那皮椅的晃动声,女人勾着馆长的脖子迷醉的喘着粗气。 呱唧呱唧与那啪啪之音清脆的游离在耳畔,我转身偷偷关上门,头皮直往外冒汗。 “我的天呐……” 我一缩脖子,这出戏真的是被我撞了个措不及防。 可那女人好像是前台的娜姐,此刻想起她一袭标准职业装的模样,还真没看出来她如此风骚。 方才幸好场面太激烈,可能并没有注意到我……我擦了擦额头的汗,躲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许久才冷静下来。 大概中午吃饭的时间,馆长打了我分机电话,突然说中午单独带我去外面搓了一顿。 我心里一寒,他该不会知道我偷看的事情了,怀揣着动荡不安的心,我还是去了。 可馆长却只字未提早上的事情,单刀直入说听人说我不想干了。 犹豫了片刻,难道,李大爷跟馆长说了?不管说没说,既然馆长打开了话匣子,我也就直接说了。 但是馆长却说,如果我不做了,他有多么多么的为难等等的话,而且,他还把他跟我大胸老师之间的关系搬了出来,说什么我千万不要让他难做。 好歹给他一个重新找帮手的时间,我问他要多久,他说好歹也得半个月。 也就意味着,我还要做半个月,我如今好歹也做了半个月,半个月还有工钱不是,想想当即也就勉强答应了。 下午上班基本没有什么事,大都是闲逛,当然,我把今天派送来的尸体的妆容整理好了,明日直接火化也行,可我现在没心情,身上刺挠的难受。 半个月的时间很短,但是对我来说度日如年,背上的那肉瘤越来越大,现在已经跟馒头一样大小了,而且,上头的五官越发的明显。 这种感觉,总让我觉得我的后背上背着个人头在到处走。 终于熬到了半个月,也就是半个月后的最后一天上班,馆长说,今天会有个新人来报道,让我带一下,也就是熟悉熟悉流程和环境,以及紧急处理状况的手段。 来面试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长相清秀,扎着马尾翘在身后,穿着一身运动装,一脸笑容,青春的活力感十足。 她一见面就跟我爽朗的打招呼:陈松哥是吧,我叫华玲,请多多指教! 我看着她,这身段杨柳纤腰,肤如凝脂,就跟果冻似的唇,再加上这声音,真叫人联想翩翩。 估摸着在床上,是个男人都不舍得用力呢…… 当天那次化妆,她在我身边打下手,这具尸体是一位公安干警,因公务殉职的尸体,身上盖着一面红旗。 掀开红旗,我当即就蒙了,又是那样的尸体,只是这具尸体肉瘤的部位长在了锁骨上,我吸了一口凉气,看了一眼华玲。 你要是害怕,就去办公室坐着喝茶去吧,我来!我以为这是每个男人心里都会萌生的一种大男子保护欲。 再说,长得这么水灵,脸上的皮肤都如此细腻,更别说是身上的皮肤了,真是有点想捏她一把的感觉。 我本以为她会害怕,没想到,她一点都不怕,反而大眼睛闪烁着一丝痛苦的神色看着尸体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她不但没走,却拿过我的化妆箱,熟练的给那位值得敬畏的殉职民警化起了妆容。 她的手有些发抖,可还是一丝不苟的将那张惨不忍睹的脸擦拭的无微不至,不管是消毒,还是缝合,以及化妆都十分的认真。 甚至给我一种她不是在化妆,而是在进行着一张艺术绘画的感觉。 我竟然对她有一种不忍在心里萌生,我竟然破天荒的觉得:如果我走了,下一个,很有可能就是她。 又或者,下下一个…… 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或者直白一点,是爱上她了?总之,心里痒痒的,而且一想起她有可能是下一个……会不由自主的忐忑难安。 她的妆画的很好,比我还厉害,我回到办公室想了很多,甚至想跟馆长说我不辞职了。 却又不知道怎么跟馆长开口,我双手叉腰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我搓了一把脸,我怎么会那么心神不宁? 难不成,我对华玲一见钟情了?天哪,有点要命…… 来回踱步之际,无意间看见那丫头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运动服的上衣口袋里,露出了一张防水卡片的一角。 我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那防水卡片的一角露出一枚圆形钢印,而且还有两个字“公安”。 我双指一夹抽出了这卡片这是她的工作证,这一看不要紧,她是实习女警…… 卧槽,这丫头竟然是实习民警,那她跑来殡仪馆上班干什么?我脑子里突然腾起了多个问题点,比如,她为什么对着那牺牲干警的尸体露出痛苦的眼神? 我捏着她的工作证想了一会儿,顺手将她的警员证又塞了回去。 我当即就做了个决定,这丫头肯定别有用心,如果我走了,下一个就是她的话,我会觉得有点可惜。 我抓起分机拨给馆长办公室,我刚想说我辞职的事情,能不能再容我考虑一下,话就说到了一半,办公室的门被推来了。 华玲眼眶微红的看了我,一把挂了我的电话,我抬眸看着她的双眼,很明显,她哭过。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若是不替补你,我又没工作了!她说道: 大不了,我请你吃个饭,本市豪华酒楼随便你选! 华玲一边吸鼻子一边委屈的说道,这个傻丫头可能还不知道这里的入殓师全都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她这个样子还真让我有了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 我嘿嘿一笑,把她按在座机上的小手给挪开,继续拨电话,看着她那生气的模样,还真别说,可爱的要命。 我握着电话看着此刻满脸愤怒的华玲,对馆长说: 我不辞职了,可以让这丫头当我的助理吗?她的技术水平有待专业化提高。 华玲在一旁抱着膀子气哼哼的瞪着我,我瞪回去:“看啥呀?本来就不专业……” 馆长当即就答应了,随后,说让华玲去馆长办公室一下。 等华玲回来的时候,她说:助理工资才五千块,我看你的化妆技术才有待专业化的提高吧…… 我只是笑笑不说话,心里狠狠地想着:怎么地,我资质比你深,而且我是我那大胸化妆老师介绍来的,后台比你硬。 你这个小丫头,来殡仪馆别有用心,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嘶……不行,后背又开始刺挠了。 第3章 火化炉里的人皮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我还得帮这位新来的助理拎东西,干苦力,收拾房间入住家属楼。 真不知道,她是我助理,还是我是她的助理,等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的行李箱以及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到公寓的时候。 她站在单身公寓内跟大姨太太指挥下人一般,指手画脚,说她不喜欢这个格局,让我帮她把座椅,电视柜,以及床都换了位置,说什么她喜欢每天早上看见阳光洒在床上的感觉。 女人可真麻烦,特别是我看见她把我拎上来的行李箱打开的时候,我兼职要疯了,整整一项全是护肤品。 另一箱就别提了,全是衣服,内衣各种款式各种颜色,我的天,还有一项全是鞋子。 平底鞋,高跟鞋,拖鞋,红色的绿色,宝蓝色的,紫色的,我的天! 我现在正把她的床挪到了靠窗的位置,可等我拍拍手整理好一切的时候,发现方才摆放床的位置,有不少照片。 床底下也留了一层灰,华玲拿起那些散乱的照片吹了吹上面的浮沉,一张张的看着。 她一边看,一边问我,这间单身宿舍以前是谁住的? 我也是刚来一个月,我也不知道,反正自从我来,这就是空着的,而且,整个家属楼,空着的地方多了去了。 毕竟同事有不少都是本地人,每天朝九晚五的也就下了班回家陪老婆孩子了,谁会住宿舍楼啊。 可就在华玲翻看照片的时候,我看见了照片背面有字迹。 是圆珠笔写的--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好好爱你,梅! 我上前从华玲手里抽出了这张有字迹的照片,华玲还一阵咆哮,可当我反过来看照片的时候,我愣了三秒钟。 这张照片上,是一张女人的照片,女人的长相不敢恭维,但是身材较好,五官算不上标志,可脸上的满足笑容足以看出,这张照片,是他的男朋友或者是挚爱之人给她拍的。 背景并不是什么旅游圣地,而是殡仪馆宿舍楼的后面,那鱼塘边。 季节是夏天,因为鱼塘上有莲花绽放,还有不少浓密的绿色芦苇。 我怎么就感觉,这间卧室的主人已经不在了呢? 我蹙眉,可华玲却一把从我手里抢过照片说:别动人家的隐私,对死者不尊! 哎,我说:“你怎么知道这间宿舍的主人死了?” 华玲一下子无言以对,撩了一把额前的刘海,吭哧了半晌说:猜的! 我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华玲,没说话出了门。 我问了一下李大爷,李大爷却说,华玲入住的那间公寓啊,就是上一任化妆师的房间。 我当即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死因我不用问也知道,脑海中浮现出照片上女孩子的样貌,我又想起了我后背上的肉瘤。 此刻身上的肉瘤奇痒无比,我竟发觉,我洗的越是勤越会痒的厉害,越是抓,水肿的也就越严重。 , 我整宿无法闭眼,就在午夜刚过一刻钟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我恨不得拿刀把后背上那块肉给割掉。 可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门外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我一边抓后背一边打开门,透过门缝我看见了华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处。 这么晚了,这丫头干什么去? 我一边呲牙咧嘴的挠痒痒,一边穿上t恤跟着她离开了家属楼。 月光昏暗,只见那模糊的身影直接就进了殡仪馆内。 守夜看门的老大爷还跟她打了个招呼。 我蹑手蹑脚的一路跟到了办公室。 那冰凉空洞的走廊内静的连呼吸都能听得见,我看见华玲从我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穿上了平日里化妆穿的白大褂,防御口罩,手套。 那阵容就好像半夜要给谁化妆一样,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拿化妆箱。 紧接着,她消失在走廊尽头,朝着火化炉走去。 我真佩服她胆子那么大,就我一大男人吧,大半夜的独自在殡仪馆里头待着都能吓尿。 我干脆一路跟着她,最终,跟着她来到了火化室。 透过那玻璃窗我看见华玲在焚化炉周围来回踱步。 再加上她穿的是白大褂,整个给人的感觉就跟白衣女鬼似的,我的后背一直往外冒冷汗。 她还一点都不避嫌,手指反扣着庞大的焚化炉,回荡着钢铁空旷的声音。 焚化炉的铁闸门关闭的好好的,她却爬了上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打开焚化炉的铁闸门。 努力了半晌,也没打开,甩了甩用力过度的手腕哭丧着脸说: 哥哥,我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你放心,就算丢了命,我也要查出这殡仪馆的内幕还你一个公道! 她自言自语,翻身开始倒腾李大爷的工具箱。 那工具箱都是李大爷平日里保养焚化炉的工具,比如,哪儿螺丝松了,他给按时紧一紧,哪里的托运轨道松了,他给敲一敲。 所以,工具箱里的东西还算齐全,华玲挑了个扳手,又去开那焚化炉。 我就郁闷了,她是女警,想要调查她所谓的大哥,不,说不定是情哥哥呢。 要说调查死因潜入殡仪馆的话,她开火化炉干什么? 看着看着,我就觉得地板真凉,脚心也冰凉刺骨,在看那华玲抱着扳手在开火化炉门的动作,我咋就觉得,那个扳手比她人还要大呢? 这么瘦弱的一姑娘,做啥不好,当女警,看见了吧,女人的力气,永远都停留在吃奶的阶段,智商也就保留在胎教阶段。 我正嘚瑟着,谁知道咔嚓一声,卧槽,她竟然打开了门栓! 咣当一声,华玲把手里的扳手随意往地上一扔,拉开火化炉的门,竟然……竟然毫不犹豫的钻了进去! 此刻,火化炉已经在下午三点钟以后,进行了最后一具尸体的火化,进入到了冷却时间。 说白了,此刻的火化炉一点温度都没有,就是个大号铁皮的锅炉。 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毕竟那炉肚内可是塞了不下于几千具尸体,是一个进行着生与死,现实与存亡交替的地方。 多吓人啊!这丫头,真不愧是个实习女警啊……胆儿真大。 眼看着那小女子钻进了焚化炉后,就没了动静,我竟有些担心,可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走廊里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不紧不慢像是逛街一样。 啪,啪……啪……啪…… 声音流长,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 可侧目一看,火化室门前的走廊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细细一听那声音,却又好像是从办公室隔壁那条走廊里传来的一样。 可是唯独让人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脚步声似乎又不像是两条腿走路的一样。 节奏感很奇怪,啪……啪啪! 听着声音的清晰度,感觉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似乎被那奇怪的节奏脚步声影响着。 这声音又好像是从底下传来的一样,啪,啪啪…… 就在这时候,咯吱一声,焚化炉的门响了,华玲从里面钻了出来,而且,手里还抓着黑乎乎的东西。 她似乎很慌乱,赶紧关上闸门,我本想先走一步,却不料被刚跑出火化室的华玲撞了满怀。 她不由分说的大叫起来,手里那黑乎乎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鬼啊!” 嘘……我打了好几个噤声手势,因为用力过猛唾沫星子都崩了出来。 可她却似乎真的被我吓到了,锋利的尖叫在整个殡仪馆回荡。 是我!我不由得抓着华玲发抖的肩膀使劲的晃了晃,把她的衣服都弄乱了,她才冷静下来。 陈松哥,这么晚了……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魂不守舍的问我,目光躲闪,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还想问她大半夜不睡觉跑这里干什么呢! 我一边说,一边弯腰将从她手里掉在地上的黑乎乎的东西捡起来。 本是要还给她,谁知道,我刚触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是一张长着头皮,毛发保存完好的人脸皮…… 第4章 有两张脸的人 我当即就吸了一口凉气,华玲面色苍白,一把夺过那张还有头发的人脸皮转身就跑了。 空荡的走廊里她的脚步声急促的渐行渐远。 我却依旧保持着拿捏东西的动作,呆滞在当场。 我木讷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上面还有一股血腥,散发着一丝腐臭味! 我忌惮的看了一眼火化炉,这东西,是她从火化炉里掏出来的? 不可能,火化炉最低温度都达到八百多度,如果不是家属指定要求死者需要全身骨骼的骨灰,绝对不会加温到三千度。 其实火化的骨灰根本不是整个人的骨头渣子一起下葬,而是选取头骨,胸骨,等部位的骨头装入骨灰盒。 所以,殡仪馆内其实还有一个职位叫捡骨人。 当然,除非家属要求需要全部火化,焚化炉的温度会调整高温,把整个人的尸体焚烧的只有粉末。 我想到这里,还是想不明白,就算有死人的头皮和脸皮,两三百度的温度也就没了。 华玲她是从哪儿掏出来的这东西? 带着心里的诸多疑问,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道强光手电筒光束,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从走廊尽头晃在了我脸上。 我本能的抬手去挡,那头传来守夜大叔的声音,问我是什么人,我自报家门。 保安大叔就哦了一声,顺口闲扯,问我怎么还没去睡,跑这里干什么,他还以为进贼了呢! 我嘿嘿一笑,进贼?偷什么?能偷什么?是能偷焚化炉子,还是电脑? 我回到宿舍,没走进宿舍大楼就看见那丫头的房间灯亮着。 我上了楼就去了她房间,她还警惕的问了一声谁? “是你松大爷我!” 她给我开门,可我一进门就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好像屋里藏了个人似的。 我心里暗想,这死丫头,不知道搞什么鬼,我要不要吓吓她?没准就说实话了呢! 我当即就笑了,而且绝对是世界上最不要脸的笑容,自顾自的进门,把房门顺手甩上,这月朗星稀,孤男寡女的……嘿嘿! 你干嘛?华玲面容失色,还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领口,生怕暴露了点儿什么。 跟老子说实话,你今天干了什么?要不然…… 我嘿嘿一笑,说着,把目光垂下,落在她胸口的部位,还别说,这么单薄的身子,竟然料儿还挺足的。 沟沟深陷,她这么一后退,还抖了那儿几下,真是让人销魂呢!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你把我……华玲说着,后退到了床边上,一屁股坐在床上,嘴硬的说道。 把你怎样?我紧跟着说道。 反正你问我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你就算是把事情捅到馆长那儿解雇我,我也不会放弃的! 华玲嘟着嘴,一脸恼羞成怒的绯红,再配上那恨不得把我吃掉的眼神,还真是迷人的很。 我管你?这房间,可是死人的房间,难道,你就不害怕吗?保不齐就在你床底下呢,等你睡着了他就…… 闭嘴!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华玲打断了,随后她似乎意识到硬的不行,来软的,低着头说: 陈松哥,我……我有苦衷的,求你就当今晚上的事情你没看见,就当瞎了,行吗?求求你了……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还不行吗?我暂时真的不能离开这里! 哎呦,这丫头的脸色怎么那么红呢? 可是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不男人了,竟然把一小丫头逼得说为我做什么都行。 就在我愣神的这短短数秒钟,这华玲竟然自己解开了她的睡衣……… 看的我当时就觉得鼻腔有点痒痒……感觉要流鼻血了,我赶紧背过面去偷偷的掏出卫生纸擦擦鼻血。 顺便装了回正义君子:你……把哥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没那么随便…… 可裤裆里的玩意儿有点不争气,方才那一幕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天呐…… 我心想,我还是个大处男呢,眼瞅着送上门的女人我要是不要,我特么还是男人吗? 一番思想斗争后,我回头就把那柔软的身子推倒在了床上,脑子里宛如游离着一股股细腻的闪电,令人欲罢不能! 谁知道就在此刻那么神圣的此刻,华玲竟然反常的嘿嘿一笑,抬手从床头柜上拿过了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当即把老子给吓得一点感觉都没了。 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把还没来得及脱下的裤子拎了起来。 华玲捏着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嘴角勾起得意的弧度,仰着下巴狠狠地说: 你要是敢把今晚上的事情说出去,我就告你弓虽女干!我可是证据在手……嘿嘿……看谁死得快! 这个死丫头,竟然下套儿,我气的没话说,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女人疯起来连自己都出卖。 “小妮子,你给我等着,告我弓虽女干是吧,我早晚圆了你的青春大梦!”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慢慢冷静下来。 所有的事情再一次爬上脑海,暂且不说这丫头的古怪,我后背那鬼东西,可是会要人命的。 既然我决定留下来,我自然不能坐着等死,老子还没娶媳妇,老爹也还等着我送终养老。 我甚至回忆起一个月前我来殡仪馆报道时候的场景。 我的化妆老师叫李月,二十三岁,未婚,但是有一男朋友,听说她男朋友去年意外死了,我们私底下都是喊她月姐,也只有我喊她大胸姐。 班里其他同学都分派到了正常的岗位,然而只有我,妈的,被分配介绍到了殡仪馆。 她是不是本来就知道这殡仪馆诡异的事情,所以恨我给她取外号故意把我弄这里来想要折磨死我? 第二天,我请了一天假,特地去学校找她,把这件事先了解清楚。 我在会议室等了她足足三个小时,快到晌午的时候,她才出现。 还是那套西装短裙,高跟鞋,修长的美腿配上肉色丝袜,披肩长发化着淡妆,永远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我赶紧陪着笑脸喊了一声月姐,她冷冷的问我找她什么事儿。 我单刀直入笑着问她:全班那么多同学,为什么偏偏把我介绍到了殡仪馆陪死人? 全班同学就你一个男人!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就为这事儿?我还忙着备课。 说完就要走,我赶紧拦住了她:就这么简单?难道你一开始不知道那家殡仪馆的情况? 她抱着自己的膀子不咸不淡的说:知道,怎么了?不就死了几个化妆师吗? 我去,这口气,好像死几个人对她来说就跟闹着玩似的,半晌我都无法组织好语言反驳她。 都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情急之下我急不可耐的问道。 她冷艳的脸顿时蹙起眉头,诧异的看着我,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干脆当着她的面,把t恤脱了下来,往地上一摔,给她看我后背上的那东西:“你自己看!” 她目光一怔,也不说话,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几张图片,当即目光就露出十分诧异的神色。 怎么了?我凑了过去,看了一眼她手机上的照片。 那是一位样貌俊朗留着利索短发的男人,年龄差不多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有点眼熟,可一时半刻我想不到在哪儿见过。 可是让人倒抽一口凉气的是,这照片上的人有两张脸。 另一张脸略小一些,就长在这男人脖子的大动脉位置,足有馒头大小,那五官已经如同小人脸一般活灵活现,我甚至还发现这小人脸和这照片上男人的五官,极为相似…… 第5章 一模一样的尸体 看来,这件事绝不是偶然!月姐喃喃自语,可她的眼神却透出一股深渊般的恐惧。 随后,月姐让我先回去工作,对于这件事,她不让我跟任何人提及,包括最亲近的人。 我去,那我呢?我要等死吗? 你不用等死,只要等我电话!月姐冷傲的说道,随后,高跟皮鞋的声音响彻在走廊内,渐行渐远。 他妈的,我骂了一句,穿上t恤愤恨的出了学校。 外面的阳光晒在操场上,一片绿意波光粼粼,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随便在学校门口吃了一份蛋炒饭,付了钱便离开了学校,回到了殡仪馆。 我一路都在想,月姐肯定知道什么,可她不但不告诉我,还不让我告诉别人,这怎么跟咬断了自己舌头往肚子里咽的感觉一样。 我直径来到了前台,看了一眼娜姐,本想问问关于那几具尸体的相关讯息,或许我还能查到点儿什么。 可一看见娜姐,我就想起了大早晨那光溜溜的身子,和她那销魂的眼神,心里不由自主的就痒痒的。 你不是请假了吗?娜姐一边吃工作餐一边问我。 我被她的话拉回现实,嬉皮笑脸的说:娜姐,帮个忙呗,等我发工资,请你搓一顿咋样! 娜姐一边收拾饭盒一边问我啥事,我就看了看这前厅没人,估摸着大家都吃完了中饭各自睡午觉去了。 娜姐却说:我们是殡仪馆不是医院也不是警察局,死者的讯息若不是特例的话,谁去登记? 我想想也是,干脆换了个问法:那上回医院送来的因传染病死去的人算不算特例? 娜姐将饭盒丢进垃圾桶,嗯了一声,却奇怪的上下打量我,似乎觉得我一个给死人化妆的化妆师,问这么多关于死者的事情干什么。 那也得去医院查啊,我只知道是市人民医院传染科的病人,其他的姓名联系方式年龄倒是有登记! 她说,随后打印了一张纸给我,我看了看,基本没有什么特定的信息,我要这些又没用,可是为了有备无患,我还是记下了这位死者家里的电话号码。 我又问娜姐:那上一任化妆师呢?入职的时候该有相关信息资料吧! 娜姐白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麻烦事还挺多,有些慵懒的摔了一下鼠标,开始帮我调档案。 呐,简历,我得睡午觉,哪凉快哪待着去! 娜姐把电子档简历打印出来,往前台桌面上一拍,就趴在桌子上准备睡午觉,顺便还嘟囔了一声: 现在的化妆师也不知道自己是干啥的,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助理也一个德行。 我心想,馆长办公室不是有休息室吗?去那儿休息不是更有激情? 我拿过简历转身就走,突然意识到哪儿不对劲,听娜姐的口气,华玲那死丫头也调过上一任化妆师的简历? 这丫头,到底搞什么鬼?明明是实习民警,却跑来当化妆师,而且还鬼鬼祟祟的钻进火化炉里,掏出个人脸皮。 现在也盯上了前一任化妆师的身份。 此刻想想第一天带华玲工作的时候,她看着那尸体的眼神充满痛苦,很显然是哭过了。 她和那死了的警察自然关系不一般,再想想她为什么调上一任化妆师的资料,要知道,李大爷说过,上一任化妆师也和我一样被染了这种毒瘤才死的。 难道,华玲那丫头也在查这件事? 想到这里,我回到宿舍,将那简历放在桌子上,细细的看了起来。 姓名,华智,男,二十三岁,xxx化妆学校应届毕业生…… 嘶,华智?这个姓氏虽然有,但是不常见,不会这么巧和华玲一个姓吧。 光凭着一丝猜测,我还不敢确定上一任化妆师华智一定和华玲有关系。 我往下看,家庭地址,联系电话,以及紧急联络人方式,剩下的都是简历必备的求职意向和特长,以及自我介绍相关信息。 我总感觉哪里出了错,如果华智真的和华玲是亲属关系,她根本不用调他的简历和资料。 要么就是她调的资料根本不是上一任化妆师华智的资料,而是上上一任化妆师的资料,会不会是那个半年前出差失踪的化妆师呢? 想到这里,这丫头身上的谜团比我后背上那哥们儿还浓。 我又看了一眼简历上的地址,就在本市郊区的一处叫做洛彬山的地方。 洛彬山?我嘀咕了一声,这地方听上去很陌生。 不过这也可能是因为我是两年前为了学化妆才来到这座城市的原因吧,对一些偏僻的地方不太熟。 不知道来回路程,我还得先打听一下,今天要是回不来,明天的工作耽误了,可得扣工钱呢。 我打给了我高中铁哥们儿赵淼,高中毕业后,他也是没考上大学,去读了大专计算机系,其实他读大专也是去玩,这回让他帮我查查来回行程。 三水,你松哥!我就知道他得问我是谁,这家伙脑子有点不好使,东北人,还是个大结巴。 高中的时候跟我一起打架,他直接上砖头,把人脑袋瓜子给拍的血花四溅,差点没了命。 要不是家里有俩臭钱,估摸着现在得暴尸荒野。 呦……松哥,搁……搁……搁哪儿混呢?咋……咋想起来给…给…给我打电话儿? 我一般都不给他说太多话的机会,因为结巴,有点费电话费。 我单刀直入让他给我查查,然后给我发短讯就行,别打电话了,照他这么结巴下去,一个月工资不够交电话费的。 没等他说话我就挂了,他每回交话费至少是两百块往上,一通电话五分钟,他能结巴三分钟。 在等消息的这段时间,我又洗了个澡,这次,背上的东西不管怎么样,我往墙上撞,也不会再抓了,妈的,烦躁的厉害…… 我擦去镜子上哈出的雾气,侧着身子看自己的后背。 我背上那快肉里已经扩散的跟地锅鸡里头贴的锅饼一样大,巴掌那么大……我的天。 而且肿起来的肉坨上,有五官的模糊形状,而且,已经高出皮肤差不多一公分的样子,那人脸也因此越来越有立体状观感。 我脑子突然嗡了一声。 因为这场景会给我一种视觉冲击力,老觉得我的皮肉下藏了一张人脸,而且……而且……它会慢慢的突出我的皮肉,总有一天,它会破开皮肉跑出来一样! 我大口的喘息着,我甚至有些站不稳。 我不能在这么等了,我必须得知道真相,我还不想死,不……我不能死! 我顾不得穿衣服就出了浴室,抓起电话想催催赵淼那家伙,不管如何,我都必须着手查清楚真相。 可点开手机却发现有一条未读短信。 松哥,抵达洛彬山需要三个小时的大巴车,但是没有直达的,还需要转车,预计来回需要六个小时,以下是站点详情! 三水把在哪儿等路过的大巴车都给我列的一清二楚。 我当即就收拾了一些路上吃的,喝的东西离开了殡仪馆,为了安全起见,我去了馆长办公室,再请一天假。 因为我担心会有其他的意外发生耽误时间,那可是旷工呢,会扣很多工资。 馆长看了我一眼说,现在馆内也有人能替换,我多请几天假也行,我笑笑说了一声谢谢当即就背着我的背包准备启程。 谁知道华玲那丫头穿着一身白大褂,连工作时的口罩都没摘就追了出来。 她一把拉住我:你干什么呀,我准备明天请假的! 她急的跺脚,我说她:你请假干什么?我有要紧事! 我也有要紧事!华玲摘下口罩一脸牢骚的瞪着我。 可是我的假,馆长已经批了!我摸了摸鼻子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笑看她。 她的要紧事,我真还不敢保证是不是去刨坟呢,连火化炉都钻,臭丫头,你就瞒着吧,大爷我哪天心情好了绝对不会忘记圆了你的梦。 哼!华玲嘟着嘴在原地使劲跺了一脚,气哼哼的回去了:“你给我等着!” 我转身走了五分钟拦了一辆出租车,顺着三水给我的地点前去。 殡仪馆一般都是建设在郊区外的位置,所以人流量比较少,出租车也理所应当少了许多,甚至天色一暗下来都没有出租车的半个影子。 有时候半夜打车,若是说去殡仪馆,估计,也没几个司机敢去。 我付了钱下了车,这里是汽车站,没有直达到洛彬山的大巴车,只能按照三水的站点,先到青阳县。 差不多下午三点半的样子,我登上了那辆前去青阳县的大巴车。 抵达青阳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的样子,我正准备去售票口询问一翻。 谁知道,这青阳镇的破车站就一位老阿姨在卖票,我排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队。 先是询问了去洛彬山的车有没有,那老阿姨,不,我得喊奶奶,却不耐烦的说: “一天只有一班车,晚九点,票价三十块!” 后头排队的人很多,我赶紧掏出了三十块钱递过去,随后,那年轻的奶奶就给票上盖了红印,随后递给我。 我攥着车票看着那锈迹斑斑的车厢,我不由得扶了扶额头。 看了看时间,还早,离开车站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才找到一家水饺店,还是自家营生。 一碗十二个水饺,才三块钱,还是农家院的东西比较朴实。 吃饱喝足之后,时间差不多,我上了那辆看着都让人心碎的车。 马达声响起,带动整个铁皮车厢轰隆隆的颤抖好几下,才缓缓伴随着啪啪的铁皮忽闪声儿驶出这小车站。 椅子是铁杆加三和木板合成的,板凳面都因为潮湿变了形。 第6章 发霉的食物 车上有三四个人,一对情侣,一位五十多岁的乡下大叔,带着两只拴着腿,飙着膀子的老母鸡,表情沮丧的坐在破椅子上。 大叔无奈拍了拍老母鸡的脑袋说:“现在的孩子啊,山珍海味吃惯了,都没人愿意吃你了……跟我回家生蛋得了!” 我当时看了就想笑,还有人跟老母鸡说话的。 可后来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位老大爷哭了,自言自语的说,自己儿子取了个城里的媳妇儿,三年没回家。 儿媳妇怀孕了,他专程把自己家仅有的两只老母鸡给送去,谁知道儿子说,这个时节闹禽流感,鸡蛋都不吃了。 害怕老人家身上沾染过禽类,有可能会被传染禽流感,所以,连人带鸡都给撵了出来。 儿子呢,也是为孕妇着想,毕竟孕妇体质弱,所以他也就没说啥,拎着两只老母鸡又回来了。 车上几个上了个年纪的大姑大妈们,都因为这事儿聊一块去了,有的说,我家那贼小子也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刚添了孙子,就被儿媳给送娘家带去了,也是两三岁都没见上一面。 至少聊了半个多小时。 车厢摇晃,似乎下了公路,歪歪扭扭的踏上了乡村土路,我特么懵比了,这一路车厢震荡,铁锈至少抖落二斤…… 直到抵达所谓的洛彬山时,我才跟孙子一样逃下了车,脑门上可都是汗呐,手心里也是因为动荡太严重,抓着个生锈的护栏一路坚持下来的,此刻手心全是铁锈。 话说这司机也够不要命的,这么破的车,也不怕半道儿突然刹车不灵一头冲山沟沟里去。 我真是下车的时候心有余悸,回头看了看,这所谓的洛彬山车站根本就不是个车站,就是一片空地,还这就这一辆破车停在空地上。 此刻下车的乘客就只有那对拎着两只老母鸡的大婶大伯,整个空地都是空荡荡的。 我上前搭讪:“大妈,我问一下,这里是洛彬山?” 大妈拎着的老母鸡抱在怀里,似乎生怕给勒死,上下打量我一眼说: “这里就是洛彬山啊,咋了?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你这是要找人吗?” 大妈身体清瘦,看上去还挺精神,身后的老大爷更是一脸憨厚,也不说话,从老伴儿手机接过老母鸡自个儿抱着,似乎怕累着老伴。 我点点头,说明了来意,我说我要找的是姓华的那家,华智! 谁知道老妈妈却呦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自己老伴:“呦,老头子,这……这是找华家的人啊!” 随后,老大妈转头看着我说:“找华家做什么呀?华家的儿子好像听说得了传染病过去了,都没人敢往华家去。” 我没有震惊,以为华智在一个月前就死了,这我知道,感情出门遇贵人呢,我赶紧请老大妈帮忙带我去华智家。 老大妈当即就答应了,说华家就住她家不远,而且还让我在车站等一会,待会儿,他们家有车来接。 我心情舒畅,没想到还有车来接,我是连连道谢。 可当我看见那车的时候,我吞了一口唾沫,我的天,正儿八经拉大粪的牛车,后面的板车里还挂着一块块晒黑的粪疙瘩,臭味熏天。 我就这么摇摇晃晃的坐在板车上,踏入了那所谓的洛彬山。 这里,是正儿八经的山村,四面环山,绿树葱葱,山清水秀,即便是此刻晚上七八点钟的模样,可皓月当空,繁星拱照,比城里的天空干净多了。 “这就是华家!”进入村之后,土墙草棚随处可见,大妈指了指栅栏围着的菜园子说道。 我下了车,看了一眼,这家只有三间土房,门口的栅栏菜园子就相当于院子。 种了不少时蔬,栅栏上还挂着串成串的辣椒,土房窗户上挂着苞米和大蒜头。 土房内还亮着灯,我做了一翻心理斗争喊了几声有人吗?没想到,我第一声没落音,门就开了。 一位年龄四十多岁的妇人与我隔着栅栏,可她脸上的憔悴明显看上去像六十多岁的模样。 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就在我第一次化妆后,在殡仪馆闹腾的家属,就是她。 看她的年纪,我几乎大胆的猜测,她应该是华智的母亲。 她就这么看着我,我刚想自报家门,可她却笑了,笑的十分不正常,有点扭曲瘆的慌,我不由得后退两步。 她一边笑,一边流口水:“大智,你回来了?太好了……娘等的你好苦啊……快进来,快进来!” 我当即后背汗毛竖起,头皮发麻,她打开栅栏的破门,把我往屋里拽。 进了门我才发现,这家四面徒壁,一张木床上的被褥都打了补丁,还有这板凳,已经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木板才固定住。 “大智,你坐……娘给你做好吃的,啊,你最爱吃的,韭菜馅儿的饺子!我天天都做,就怕你突然回来,没有新鲜的!” 她硬是把我按在那破椅子上,我却在这个时候才发现,那墙角,桌子上,还有床上,都摆满了素馅儿的饺子。 有些已经被风干,饺子皮出现开裂的现象,更有不少已经长霉了。 “大智,你等等,娘这就生火!”那妇女说着,一个劲的用吹火棍往锅灶底下吹气儿,狼烟滚滚,我不知道她是被烟熏的流泪,还是感觉她儿子真的回来了,感动的流泪。 我竟不忍打破这位妈妈的举动,毕竟我自己本身就没有母亲,从小是被父亲一把屎一把尿的喂大,不,是拉扯大! 可没想到,等那锅灶的水烧开了之后,这妇人竟然并不管饺子发霉的,还是干裂的,全都一股脑的倒进了开水里,还叮嘱我,再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我下意识的认真看了一眼这妇人,她目光充满涣散,可涣散之中带着浓郁的激动和开心,甚至在下饺子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几个在地上,她捡起来用衣角擦擦就丢进锅里了。 但是,她好像精神有点不正常。 “华阿姨,你不用忙了,我吃过了!”我说道,其实我真的是饿的嗓子冒烟,毕竟我赶了那么久的路。 她不理会我,继续往锅灶底下加柴火,甚至发现柴火也不多了,跑到门外把菜园用作栅栏的木棍也给拔了塞进锅底下。 “我是华智的同事,并不是你的儿子!”我说道,我这次来只是想了解前因后果,我真的是没想到,华智的母亲竟然疯了。 “啊?你是大智的同事?……”她终于听进去我说的这句话了,站起身,惊讶的看着我: “那……那你也是给死人洗澡化脸的?” 我点点头,可没想到,下一秒华阿姨竟然抱着头往墙角缩,一脸恐慌的自言自语: “你……你不要过来,你……你是魔鬼,你带走我儿子,你不要来缠着我,不要……”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使劲的往那墙角缩,脚不停地蹬,把地面上的泥土都蹬出了两条沟壑。 她好像很害怕,双瞳毫无聚焦点,透出一股极度恐惧的眼神。 此刻,锅里煮的那些馊了的饺子咕嘟嘟的顺着开水被顶起来,不住的往外翻滚,开水表面顶出来一层灰白色的霉菌泡沫,一股腐蚀的味道顺着热气腾起,在空中弥漫。 “阿姨,你不要怕,我是大智的同事,大智的死我也很想知道,你放松,放松……不要激动!” 我见华阿姨的情绪似乎已经失控,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往前走,希望能靠近她,平复她波动的情绪。 可就在我发现华阿姨的情绪稍稍平和了一些,这个时候,门,被踹开了,注意,是被踹开了! “陈松,她已经精神失常了,你到底对我娘要做什么?” 我猛然侧目看去,是华玲,她背着双肩背包,依旧是那一身运动服,长相清秀的脸在这一刻跟发威的小老虎一样。 双眼瞪得溜圆,跟一把刀一样落在我身上。 “呃!我……”我刚想说我没做什么,只是安抚一下华阿姨,可当我看见我此刻僵硬的动作,竟然保持着双手向前抓握的动作,有点……有点想要掐死对方的感觉。 这动作保持的就有点尴尬了。 “滚开!”华玲上前一把把我推开,还别说,实习女警绝对有底子,这力道,还真大。 推开我之后,华玲抱着她的傻娘拍着她的背:“娘,哥哥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有玲儿啊,不要怕,玲儿保护娘!” 她一边安慰一边说道,我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这丫头,甜,巧,只是吧,她有点不听话,看我陈松像是暗中无恶不作的小人吗? 切! 我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后背上传来的致命刺挠已经不是简单的痒痒了。 我点了一根烟,冷静了一下思绪,我现在差不多可以肯定,如果我不把这肉瘤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即便是死,也是死的不明不白。 我掐灭了烟头又回到了房间:“华玲,原来上一任化妆师是你亲哥啊?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哥到底是咋死的?” 华玲松开她娘,回头瞪了我一眼:“我哥怎么死的关你什么事?” 我去,这丫头还真上劲儿,老子都他娘的快要跟着你哥一起装逼,一起去飞了,你说管我什么事?: “其实,我陈松原本是个十分怜香惜玉的人,不过,松哥我欠你一个愿望……” 第7章 红瞳鬼面人 “你想干什么?”华玲上下看了我一眼,或许是因为我的眼神太过销魂,她不由自主的往她疯娘怀里靠了靠。 “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想知道,你哥到底是怎么没了的!” 我收回目光,因为我发现,多看她两眼都会有一种把持不住的感觉,可是,我看着她那自我保护的眼神,我又不想碰她。 华玲说,让我在外面等,也可以去那间房等,她倒掉了锅里的饺子,烧了一锅开水,给她娘擦身子。 她烧火的时候,我看的十分入迷,她的样貌一点都不像是农家出身的女孩,可是,烧柴火时,那锅底灰弄得灰鼻子涂脸的模样,简直像是小花猫,更惹人怜爱。 我竟然无奈的笑了,我感觉,我爱上她了。 可是,她身上那么多谜团,我想想,总有一股被抑制了冲动的感觉。 柴火在锅灶底下燃烧,时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去了隔壁的房间,这房间里很干净,有书架,书桌,还有一个粉嫩的猫咪洋娃娃。 单人床的床单和被褥都很干净,只是当我看见那床头上挂着的警服时,我蹙眉。 “我妈精神不好,你不要刺激她,如果我没猜错,她肯定把你当成她儿子了!” 不知何时,华玲已经忙完走了进来,木门咯吱一声被她关上,她一边松开袖管一边问我。 她因为忙碌,发丝散乱,马尾辫也不在高挺,耷拉在脑后。 “我没刺激她!”我说道,华玲俯身拎起开水瓶倒了两杯水,可她自己端起一杯喝了,也没招呼我喝,虽然我感觉另一杯肯定是给我倒的。 “你还说你没刺激他,她平时都好好的,为什么她把发霉的饺子都下锅煮了?你肯定刺激她了,不要狡辩!” 华玲放下茶杯仰头瞪着我,我低头看了看这身高只到我胸口的个头儿,我真怀疑,这身高不到一米六五,怎么就上了军校? “你说我刺激了刺激了行吧?”我说道,没想到承认也不行,华玲气的跺脚,我去,女人心海底针啊,你不就是想让我承认,我现在不是承认了吗?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华玲也不知道生哪门子气儿,气的笑脸涨红,还逼问我。 “你觉得是什么目的就什么目的呗!”我双手一摊说道。 “你!……” 我看着华玲,我都没明白,她气什么呀?是不是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怎么无理取闹? 你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还想怎样? 眼看着华玲似乎真生气了,从口袋掏出手机,后退两步: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说实话,我……我有证据的,我就告你……” “告我弓虽女干啊……我知道啊!”我一脸无奈的说道,可心里却有点害怕,这小丫头是实习民警,要是真告我,我特么蹲大牢还真有点冤枉,可我还是很不要脸的补充了一句: “既然你决定拿证据告我,还不如便宜了松爷我一会,总之是要犯罪的嘛!” 我说着,一把把她拉入怀中,往她那放着布娃娃的床上一扔,整个人就扑了上去。 “你放手,你……你不是人!” 她在我怀里就跟一只大龙虾一样左右挣扎,我单手按住她躁动的双手,膝盖顶住她乱踹的双腿,把她压在身下,直到她动弹不得,我才嘿嘿一笑,吓唬她说: “你说今晚怎么玩?” “呸……畜生!”华玲突然吐了一口唾沫在我脸上,我当即脸色就暗了下来。 我迟疑的放开她的手,从床上滑下来,我看着这个女人。 “陈松……我……我不是有意的!”华玲突然目光躲闪,或许我的样子把她吓住了。 华玲起身顺手抄起枕巾给我擦脸:“陈松,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只是你刚才太过分了!我……我……我……我还是处女,所以,我害怕……” “我没怪你!”我转身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我竟然感觉我一直都在骗自己,方才华玲吐我口水,让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太过分了。 可是后背上的东西,是要命的玩意儿,我又怎么能不重视。 即便想占有她,也得等弄清楚这件事才行,回头看着慌乱整理衣服的华玲说: “你哥到底是怎么染上那种毒疮的?” 我问道,华玲哑然,半晌才说:“你……你怎么知道……我哥是……是染了病死的?” 对于华玲反问的这个问题,我可回答可不回答,因为她不需要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你甭管,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不说拉倒!”我说道,喝茶的动作稍稍迟缓了一些,偷偷看了华玲的脸色。 她咬着嘴唇低着头,眼神游离不定,似乎在思考,到底是对我坦白呢,还是继续瞒着。 我也不着急,就觉得这丫头其实还是太嫩了点儿,什么事都挂在脸上,我一看她就知道,她肯定会告诉我。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哥是怎么染上这种病,但是……”华玲叹了一口气,足有一股一咬牙一跺脚对我全盘托出的感觉: “但是,他根本不是殡仪馆的化妆师,我哥是警校毕业的,在实习,他是为了查案才学了化妆去殡仪馆做卧底的,至于他查到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总之,跟他查的案子脱不开关系!” 华玲急的在原地来回踱步,心神不宁的模样还真是让我看了有一些心疼。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的天呐,这兄妹二人都是一个目的吧,如果我猜得没错,按照华玲的说法,华智也是去查案卧底在殡仪馆的。 而华玲也是为了查她哥哥的死才去殡仪馆的,照这么一来,我跑这一趟的用意算是白费了。 随后华玲又补充道,说她哥哥卧底的事情是机密,估计连馆长都不知道。 我哼哼一笑,恐怕需要保密的事情还多了去了,华玲的身份,还有我这背上要命的东西也不能说,这都他娘什么事儿呀。 我无奈的摆摆手答应了华玲的要求,可我转念一想,华玲第一天上班时化的那位殉职的警察尸体,好像也和华玲有关系,毕竟,她看见那尸体时,反应太大的了。 还有当晚华玲从火化炉里掏出来的人脸皮…… 我看着华玲,问她那天从火化炉里掏出来的玩意儿到底是打哪儿弄出来的。 这回华玲一扭脖子,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就是不说,还说今天我把她给那个啥了,她也不会说,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哎,不是,你一个化妆师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上你的班就是了,死的是我哥,又和你没关系!” 和我没关系?我冷笑,华玲现在一见到我冷笑就吓得缩脖子,好像我真会随时拔了她的衣服似的。 华玲见我不说话,自顾自的嘟囔着:“我得睡觉。”。 然后开始铺床,对我也是广发善心,弄了俩长条板凳,丢了一张床单给我。 “我是客人,理应我睡床上才对吧!”我说道,华玲不但没脱衣服,还把领口的扣子给扣上了,看模样,这是防狼到位。 “你一声不响的跑到我们家来,我还没问你想干嘛呢,要不是娜姐说你调了我的哥的资料,我还不知道你跑这儿来了呢,爱睡不睡爱哪哪去!” 说完,大夏天的,华玲硬是盖了一床被子,看来,在这位小女警的心里,我已经是饿狼了。 我故意走到床边吓唬吓唬她,果真是吓得她面色发白。 即便华玲愿意让我搂着睡,可我也不敢,背后的东西是因为皮肤接触被传染的,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我自己也不确定,我可不想害无辜的人。 可就在这时,我听见外头有慌乱的脚步声,我顿时转身出了门,随后,华玲赤脚跳下床把房门给反锁了,还嘟囔了一句:“不乐意就在菜园子里躺着吧!” 可我此刻哪有闲工夫管华玲,一出门我就看见华阿姨的房门被打开了。 门上的锁还在悠悠的晃动着,好像就在刚才不是华阿姨出去了,就是有人刚刚进去。 我后背贴着那土墙,往门缝里瞄了一眼。 只见一个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的小孩站在华阿姨的床边。 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窸窸窣窣一阵过后,那小孩似乎感觉到门外有人,突然回眸的那一刻,我吓得差点背过气去。 那小孩的脑袋贼大,而且,脸白的跟一张纸一样,双眸散发着红光。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一只野兽盯着…… 我腿一软跌跌撞撞的想回头,不小心一脚踢上一破陶瓷罐子,当时就感觉身体失重,哗啦一声,我趴在地上。 随后,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我身后跑过,当我爬起来回头去看的时候,那小孩的背影已经没入了黑暗。 这一跤,摔得不轻,膝盖估计是被那破陶瓷片给划了一条口子,我顾不得膝盖上往外冒的滚烫液体,扶着墙站起来就往华阿姨的房间走。 我慌乱的开始到处找灯,磕磕碰碰的撞翻了桌椅,仔细回忆才记得我来的时候,华阿姨这间房好像没有电灯。 用的是蜡烛,我掏出打火机摸索蜡烛,随着烛光的摇晃,整个房间也通透起来。 第8章 罪责 我回头再次看向华阿姨的方向,呼吸开始逐渐变得急促起来。 一瘸一拐的来到华阿姨的床边,接住窗外的微弱月光,我看见了华阿姨脸上一片血色,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华阿姨的脸上血肉模糊,一对眼窝往外不停翻滚着血,那眼窝就如同人用勺子给活生生挖了去一样。 华阿姨的手从床上耷拉下来,了无生气的挂在床边,那肱二头肌的位置,被挖去了一块肉,露出了白色的骨头。 如果我的职业不是入殓师,或许,我真的承受不住眼前的血腥,可我还是浑身冒出了冷汗。 “华玲……华玲!”我喊了两声华玲,谁知道华玲却嚷嚷着: “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你死了这条心吧,陪菜睡觉吧,哼!” “都什么时候你还耍小姐脾气啊?你妈死了!”我大声叫她。 随后,华玲这才打开门从房间出来,冲进来的时候,华玲的脸色特别难看,毫无血色。 她竟然愣了一分钟后,一头晕倒在地上。 第二天,我风风光光一路畅通无阻的被专车接回了h市。 还是小轿车呢,我做的是后排座,左右两边各有一位穿着警服的“保镖”,手上带着有钱也买不到的连体手镯。 前头开警车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头儿,警帽丢在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露出他油亮的地中海发型。 副驾驶位坐着的是华玲,看着她的背影一路上都在发呆,有时候还发几下抖。 我冷冷一笑,回想起方才华玲醒来时说的第一句话,指着我就说我是杀人凶手。 我想解释,但是华玲咄咄逼人,话锋一转反问我,如果我不是凶手为什么来她老家? 她甚至在打电话给她领导的时候,一口咬定,她抓住凶手了,殡仪馆以往莫名其妙死掉的人都是我杀的。 一开始,我确实想解释,可是,华玲一婆娘嘴巴就没闲着过,到后来,我只能看着这个傻姑娘呵呵一笑。 把本来想解释的话换成了:“你哪来的底气?有证据?” 华玲指着床上她母亲的尸体说,这就是证据,还说,就算暂时找不到充足的证据,那也只是暂时的,她一定会找到证据让我心服口服。 从这一刻开始,我便没有再说一句话,随后,天刚亮h市的警方就抵达现场,比我来的时候所用的时间快好几倍。 这天上午,九点钟左右,我被关进了审讯室,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位警察,问的大都是同一个问题,只是问法不一样。 比如:“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死者感染这种恶性病的?” “你杀的这些人对你有什么好处?目的是什么?” “有证据的话就先拿出证据,我陈松不是个粗人但是,这是个法治社会。” 我反驳道,可竟然因为这句话,两名男性警察关了摄像头,把我给胖揍了一顿。 如果你接受过长达六个小时的审讯,你才会感受到,那种审讯即便是不动手,也能把好好一大活人给整疯了。 到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我已经感觉我有精神分裂的前兆了,因为我现在看哪位警官都特么长得一个熊样。 在这个过程中,我憋了一口恶气,如果我能出去,我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月姐,她到底瞒着我什么? 我现在自身难保,却祸不单行,还被诬陷是罪魁祸首。 “怎么样?有没有进展?” 这个时候,进来的人是那秃顶老警察,身后还跟着华玲。 “毫无头绪!”审讯我的年轻警察回答道,秃顶摆摆手示意让他们都出去,最终,审讯室内就剩下我和秃顶老头,以及华玲。 我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华玲,华玲却一拍桌子对我咆哮道: “你为什么要害我哥哥?害我妈?” 我还没回答呢,她就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眼眶通红。 “华玲,你搞搞清楚,我害你哥干什么?是不是谁能给个几百万安家费给我啊?我有什么好处?你们警察找不到我杀人的动机,就他妈的动手?这是逼供吗?” 我也火了,我虽然对华玲心存爱意,可是,事情闹到这一步,好像她才是最委屈的人。 如果事情不是怎么发展的,那么,我不为了自己的命考虑,也会为了她赴汤蹈火查出真像。 可如今我自身难保……好吧,我见不得她哭,心软之余更多的是懊恼。 “陈松对吧……”秃顶老警察看了看档案,从怀里掏出一包红双喜,丢给我一根。 我平时很少抽烟,可这个时候,我真不介意点一根。 “几位手下都是刚来没多久的新人,面对犯罪分子处理心性还不够成熟理智,莫怪,莫怪!” “犯罪分子?”我打断了这秃顶的话。 “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也拿出证据啊!”华玲接着说道:“你去我家干什么?调我哥的入职简历又有什么目的?” “呵呵!”我冷笑,看了一眼华玲:“你这么笨怎么考上警校的?” “你!”华玲气的酥肩直颤,眼睛瞪得跟发飙的猫一样,再怎么凶悍,也是一只猫不是? “不是凶手的人都要找证据证明,那满大街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你随便拉一个过来问问他,让他拿出不是凶手的证据看看!” 我说道,秃顶在中间赶紧打圆场,我看了一眼秃顶。 他虽然长相油头大耳,可那对小眼睛却亮的出奇,一看就是周旋在人情世故中游刃有余的老狐狸。 “咱们有事说事儿,别胡扯八道,这案子本就是奇案,华玲,你也冷静冷静,查案最机会的就是执法人员不够理智,太过感情用事会坏大事!” 秃顶说道,表面上是在教训华玲,可他的眼睛却一直都在盯着我。 老东西,教训下属当着犯人的面儿?我呵呵…… 华玲坐下来,把脑袋一撇看向别处,看似是冷静下来的,可她那小胸口起伏不定估计憋着气儿呢。 “我们调查过你的出身和资料,出身农家,单亲家庭,父亲也是务农,毕业学校以及你的化妆老师,我这边也都查清楚了,你的背景确实查不到犯罪动机,而且很干净。 这么着吧,你既然调取华智的资料,想必即便你不是凶手也是对这件事相当感兴趣的,那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吧,也算是协助警方提供线索,到时记你一功!” 秃顶口气豪爽,语调诚恳,可是,面对他,我一点都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一天审讯下来,我已经被搞得头晕脑胀。 他无非是换了一个角度还是再问同一个问题,这也算是我第一次进警局学到的东西。 反正我又不是凶手,我想着,突然想起了华阿姨遇害之前我看到的那张跟鬼一样的脸。 再想想那小孩离开后,华阿姨的尸体模样,我此刻想起还是忍不住蹙眉。 “如果你要是不说,警方是有资格将你定义为第一嫌疑人的,拘留四十八小时在所难免!” 华玲见我蹙眉沉思,又开始叫嚣。 这一次,我没有说话,秃顶摆摆手示意华玲不要在情绪波动这么大。 “事发之前我确实是在现场……”我揉了揉太阳穴,将那天华阿姨死后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包括我是怎么摔倒的,膝盖上的血此刻已经干涸了,裤子上口子被血粘着,硬邦邦的。 “还有呢?”秃顶又问道。 我说没了,知道的就这么多,秃顶显然有些失望,沉吟了少卿后点点头,随后才说道: “按照规定,还真得必须关你个两天,不过,你可以找人保释,也算是给我老头子一个下台阶的薄面!” 秃顶说道,语气客气,华玲不服气,说她好不容易才抓到犯人,怎么可以就怎么被保释? “他的口供明明就是找借口,他说的那个什么白脸红眼的小男孩是个什么鬼东西?他这明摆了是把责任往迷信封建上推……” 秃顶老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华玲带了出去,大铁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长出了一口气。 随后,被没收的电话被另一位年轻男警送了进来,让我当着他的面打电话请人保释。 我想都没想,打了李老师李月的电话: “大胸姐,我是陈松,我现在特么被怀疑是杀人凶手,紧急需求保释!” “因为什么事?” “你猜还能是什么事儿?”我说道,那头沉吟了少卿,随后问道: “你对警方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说道,但是我同时也心里产生了疑惑,月姐好像很担心我跟警察坦白了什么。 “地址!”大胸姐干脆的问道,我说了分局地址,半小时不到的时间,月姐就开车过来接我。 我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发现月姐在跟那秃顶说话,那秃顶似乎认识月姐,而且,对月姐也挺尊重的。 华玲站在一旁一脸苦闷,脸色灰尘,看看月姐又看看自己的上司,随后瞪了一眼站在警署大院里的我。 那一刻,我竟然感觉华玲这小丫头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游离不定,她不是恨不得要吃了我吗? 难不成,那秃顶给华玲上了一堂教育课? 还别说,这丫头片子真需要改进,严加管教……太笨了!将来要是娶回家当老婆,谁会信她是警校毕业的? “这件事给林叔添麻烦了,改日请你喝茶……”月姐说完,走了出来。 依旧是那一套一成不变的职业装,西装短裙,黑丝袜,高跟鞋,将她的身体衬托的宛如三月杨柳一般。 就在月姐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对那姓林的秃顶老头说客气话时,脸上带着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上车!”月姐说道,我上了副驾驶位,月姐的脸色严肃,一边调转车头一边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9章 死人的遗物 月姐一边纤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挡风玻璃,线条分明的侧脸足有一股空姐的冷傲风范。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道最关键的时候,我按耐不住点了一根烟,月姐直接来句:“讨厌烟味!” 我当即就掐灭了烟头,她这才说道: “你看见的那东西,到底是不是人?” 月姐说的是那个脑袋特大,脸色煞白的小孩,说实话,被月姐这么一问,我特么真觉得我看见的是鬼。 我不由得后背发寒:“这世界上有鬼吗?” 月姐只是呵呵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倒车镜,随后她跟我说: “那个姓林的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也下意思的回头看了看,竟然发现身后有一辆红旗轿车在不远不近的跟着,月姐转弯,它也转弯。 等到抵达昌盛路的红绿灯时,那红旗轿车似乎觉得被我们发现了,它转向了另一条路。 随后,月姐说,我的电话里很有可能被装置了录音器,和内置外接器,说白了,就是窃听器。 我冷汗冒出来,看着自己那破诺基亚,还是二手的,我咋就感觉跟一块定时炸弹一样? “月姐,这回我躲过一劫,下回我要是死了呢?你有什么事情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也好让我死的明白点儿!” 我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谁知道月姐从车抽里拿出了另外一台移动电话丢给我说: “有什么事用这手机联系我!” 我看了看手机,这怎么搞的跟反间谍行动似的,老子都快没命了,你给我搞得跟国家一级间谍一样,反恐也不用这么专业吧。 “我若是告诉你了,你死的更快。”月姐看出了我的烦躁,甩给我一句话,便再也不说话了。 “我要是死了,月姐您可得找一靠谱的化妆师给我整整容,千万不要给我把眼睛缝上。” 我无奈的发牢骚,月姐却说:“你要是死了,老师亲自上阵给你化妆还不行吗?” “我去!”可是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媳妇儿,还是个处男,这玩笑开的是不是有点太尴尬了? 大胸姐,你到底有没有听出来我说那句话的重点在哪儿?我的天,这个世界怎么了?变天了吗? 一路无话,直到月姐把我送回殡仪馆,这个时间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殡仪馆的同事大都收工下班了。 我本以为,月姐就此离开,谁知道,她下了车跟我一起走进殡仪馆,此刻只有前台的娜姐还在接电话。 娜姐见我们进来,看了看月姐,眼神露出一股女人与女人之间才有的嫉妒目光,毕竟,娜姐的身材若说是丰满。 但是月姐身材不光是苗条高瘦,而且身材前凸后翘,对于那些丰满的女性,月姐一点都不逊色。 “你们馆长在吗?” 月姐问道,娜姐说,你有预约吗? 说这话的时候,娜姐忍不住上下打量月姐,眼神顿时出现敌对的冷嘲热讽之味。 月姐性子冷傲,也没有回答娜姐的话,掏出手机打了个一通电话,电话那头还没有接听,只见馆长拿着正在闹铃的手机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小李,在等你呢。”馆长一脸堆笑,随后对娜姐吩咐:“去外头打包一些饭菜来招待贵客!” 娜姐的脸色很难看,就好像偷来的情人被人抢走了一样。 “你也来!”月姐转身对我说道,我跟着进了馆长办公室。 馆长一副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月姐,随后说了不少客气话,还当着月姐的面夸赞她较少过来的学生都很能干,又勤快。 这是在夸我呢! “我这次来不是吃饭的,我手头上有些急事需要处理,然而我又抽不开身,希望能借用陈松两天代替我出个差!” 月姐单刀直入,性子似乎决定了她的气场,从不喜欢说太多阿谀奉承的话。 “哦,这样子啊,可以啊……我见陈松平时工作挺上进,所以给他配了助手,你想用几天就几天,馆内可以安排,出差一切开销我给报……” 馆长笑着,随后随口问,去哪儿出差。 月姐说:“洋河高速路出了一起车祸,遇难者都是某高中学校内部组织的课外活动,暂时联系不上遇难者家属,只是尸体继续处理。” 月姐说的风轻云淡,这表明了是让我去给那些遇难者化妆去了。 可路上,月姐只字未提让我出差的事情。 听到出差这两个字,我猛然想起看守火化炉的李大爷跟我说的话。 “自从半年前那位入殓师出差失踪后再没回来,馆里的入殓师大都撑不了多久都没了……” 想起这句话,我顿时感觉有些坐不住了,内心忐忑难安,我喊了一声月姐,刚想说话,月姐却抢先说: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我来接他,出差报销的事情,就不劳烦馆长,我给报销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月姐已经起身“告辞”,馆长说了不少挽留的话: “这来一趟也不用餐,我这不是待客不周吗?要不,吃了再走?我送你……” “不用了,我开车过来的!”月姐拒绝后,离开了殡仪馆,刚好迎拎着大包小包打包盒的娜姐。 月姐却看都没看一眼就离开了,气的娜姐在原地蹦跶,硬是说月姐的眼睛是长头顶上的。 我跟了出去,把月姐拦下:“你几个意思啊?嫌我死的不够快?” 月姐的眼角瞟向我身后,我这才发现馆长也出来送月姐,还先一步替月姐打开车门。 “有事打电话!”月姐对我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随后扬长而去。 “你小子,这两天请假去跟小李去哪儿风流去了?”馆长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似笑非笑的问我。 风流,是的,是挺风流的,差点没回来。 “我是在路上碰见她的!”我说道,回到宿舍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也是习惯性的洗完澡对着镜子,擦去上面的雾气,看看后背。 那馒头大小的肿瘤越发的明显,不,确切一点说,那肉瘤上的五官越来越明显,我甚至能第一眼分辨出五官来。 那鼻子,也有了立体状,甚至连那嘴巴也越发的明显起来,我甚至无意间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这时候,我才吓了一跳! 因为那五官除了眼睛里全是肉瘤没有眼球以外,那五官,竟然和我自己长得如此相似。 我咽了一口唾沫,有些不死心的又看了一眼,这一眼,我是扎扎实实被吓了一跳! 简直……一模一样,就连我眼角下的那颗伤疤都在同一个位置。 我的天哪……我吸了一口凉气,这左眼下的伤疤并不明显,是我八岁那年爬树时被树枝刮得。 现在只是一条手指骨节那么长的白色细腻伤疤,只有在笑的时候,才会深陷较明显。 可那肉瘤的同一个部位竟然长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细腻伤疤! 我愣在镜子面前喘息着,我甚至怀疑,这张脸是我自己的脸,只是被诡异的转移到了背后的皮下。 而且我还觉得,它真的会破开我的皮肉钻出来! 我越想越害怕,再想想我看见的那小男孩,惨白的脸,血红的眸子,还有华阿姨那血淋淋的尸体…… 这一刻,作为一个大男人的我,竟然也有些发抖了起来,就连镜子也带给我无比的恐惧感,中感觉,那镜子里的自己会爬出来掐死我。 我用冷水使劲的冲洗脸,希望自己能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我听见门外走廊里传来一串脚步声,刚好在我的公寓门口停下了。 我拧上水龙头,用浴巾裹着下半身去开门。 可门外,却没有再响起脚步声,我心里升起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透过猫眼往外看去,一张脸盆那么大的脸将整个猫眼塞得满满的…… 我吸了一口凉气,许久才镇定下来! 我拉开房门,发现华玲抱着膀子背对着我,她突然一转身瞪了我一眼: “哼……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查出证据的,你不要高兴得太早!” 说完,跟一匹小马驹似的,倔强的往自己的公寓内走去,随后重重的甩上房门。 我一脸木讷,关上门,就好像她没来过,穿上背心和大裤衩,我拿起手机,下意识的给月姐打电话。 我想,今天因为馆长在场,所以有些话她不好说,临走的时候明显是让我给她打电话。 电话刚按下拨号键,我就立刻挂断了,想起我的诺基亚手机里有窃听器,我丢在一旁,换了月姐给我的那台电话。 这是触摸屏的手机,我划开手机屏保,给月姐打过去电话,竟然发现显示屏上蹦出了一个名字。 “老婆!”?顿时满脑门问号,感情这手机好像是她老公的……可是月姐好像没结婚。 我一下子想起刚入校那会儿,不少人都说月姐的男朋友超帅,但是,却在我毕业时的半年前,据说死了。 想到这里,我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手机顺势掉在床上,我的天,这特么是死人的玩意儿…… 第10章 站着或坐着等死 可就在这时,月姐那头已经接通了电话,我被拉回现实,拿起手机说道: “月姐,我也没别的事,就问问你,你让我出差干什么呀?难道你不知道半年前殡仪馆有一位化妆师就是因为出差…;…;” 我的话还没陈述完,月姐就打断了我的话说: “难道你就真的打算坐着等死吗?据我所知,那毒疮真不是人所为的,我让你去出差,是让你去调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而且,我又没说让你一个人去,你这么怕死,看来只有两条路了,一条路是,坐着等死。” “那第二条路呢?”不是我一个人去?难道,还有帮手?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希望是一个厉害的角色,省的我又被抓派出所了。 “第二条路,站着等死!” “…;…;”我顿时一脑门的黑线,转变话题问,谁跟我同行? 月姐却说她忙着呢,随后挂了电话,我当即看着了无生气的屏幕,都这么晚了,能忙什么? 我无聊的翻看月姐前男友的手机,通讯录里有不少人呢,联系电话都有三百多。 这还下载了什么社交软件儿,我枕着手感兴趣的翻看,竟然无意间发现了一款叫做“蛋疼岁月”的日记软件。 我换了个姿势,因为背后的那玩意实在是膈得慌。 我点开之后,竟然发现要密码,我试了几次没有打开。 我点开相册功能,里面有不少照片,但是有百分之九十都是月姐的照片,我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手机的主人就是月姐前男友的手机。 我一页页的翻看照片,却从没想过原来月姐也有单纯可人的时候。 好多张照片都有阿猫阿狗出现在镜头内,月姐的笑容十分灿烂,就像是冬天的阳光,眼神充满温柔和幸福。 还有几张是冬天拍的,月姐穿着雪白的羽绒服,留着齐刘海,蹲在雪地上,头发顺着她的脊背落在雪地上。 单纯,阳光,幸福的甜美,顿时美的让我此刻不由自主的深呼吸一口气,远处的哈士奇雪橇犬在雪地狂奔。 一切,都美好的像在做梦,我已经不得己想起月姐笑时候的模样,或许细细一想也就在半年前的时候,她一下子变得十分冷艳。 我放下手机,想起月姐给我上的最后一堂课,她的身子温润如玉,就那么平静的横在我面前,只是我从没有想过,她竟然也曾经温柔过,活泼过,调皮过。 这一夜,算是我最近睡得最踏实的一晚,第二天,我被闹钟吵醒,十分钟洗漱穿衣,上岗。 打卡上班,我一边吃早点一边去办公室,一开门发现华玲早就到了,一脸黢黑的瞪了我一眼。 见我来,她起身就走,好像跟我在一个办公室工作是她的耻辱一般。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呢,七八口早点,豆浆油条,干光了之后,八点半的样子,娜姐打来电话,说今天预约的死者有三位,让我们做好准备。 我按照往常惯例嗯了一声就挂电话,娜姐却及时喊了一声:“等等。” “还有什么吩咐?”我问道,娜姐问我那天来我们馆内的女人到底是谁。 我将最后一口油条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老师!” 说完,娜姐也没有问旁的,就挂了电话。 今天的三名死者都要必须在中午十一点半前完成入殓仪式,还必须要把时间错开,因为我们馆内开追悼会的场所就两处,三位死者家属都需要走这个程序占用追悼场。 所以,我和华玲分工合作,从早上九点半开始,就一直马不停蹄的忙碌。 可华玲好像今天上班有点不正常,总是从她化妆的停尸间,跟鬼一样的窜到我的工作岗位,看一眼就离开了。 我的天呐,这监督成分好像我会对所有的尸体动手脚,上班的化妆箱里说不定就藏着一勺子,趁人不足以就挖去眼球一样。 在华玲的心里,我他娘的不但是一匹狼,还特么是禽兽。 我没理睬她,我处理完了两具尸体,娜姐却一个接一个电话催促第三具尸体。 华玲开小差,等我去催她的时候,她还在给尸体消毒,进行着化妆的第一道工序。 我解开白大褂的口子,单手插口袋,把口罩往下一拉挂在下巴上,扶着停尸间的门框,笑着看着华玲: “呦,这画工…;…;够精细呀,光消毒就消了一个多小时,人死者家属都等着呢,你在作画啊?” 我说道,华玲面色绯红,手忙脚乱的开始给化妆,这个时候,娜姐怒气冲冲的来了: “哎,你怎么回事?人家家属要求十一点半前开追悼会,现在都过时间了还没瞻仰遗容,电话都打爆了…;…;我给馆长投诉去…;…;” 娜姐说着,抱着膀子踩着高跟皮鞋,噔噔噔就朝着馆长办公室走去。 此刻的华玲更是手忙脚乱,手里的画笔都掉在地上了也顾不上捡起来,一边对死者说着对不起的话,一边擦着自己脑门上的汗继续化妆。 眼看着就要急哭了,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起开!” 我说完从地上捡起了画笔,把华玲推到一旁,开始给这位死者化妆: “大伯,您可不要见怪,华玲她是新来的,可能对您做了一些不尊重动作,还请大人有大量,早些安息,要找就找她!” 说完,我就觉得身后有一束火辣辣的目光直勾勾的瞪着我,我甚至觉得我后背就要烧着了一样,火辣辣的。 搞定一切后,迎面走来馆长问怎么回事,我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华玲,对馆长说: “今天比较忙,我抽不开身,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我说完,华玲气的扭过脑袋不看我。 馆长狐疑的看了一眼华玲,一脸莫名其妙的说:“好了就行!” 随后,追悼会展开,一切挽救的还算及时,追悼会进行的挺顺利,我回到办公室发现华玲趴在办公桌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一愣,这丫头又在哭? 我把手里的化妆箱放到架子上,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的错还不行吗?只是逗你玩,你还真怕死者来找你啊?” 我说道,本以为这么说,她会好过一点,没想到,竟然哭出声了。 我去,这还不如不劝呢! “哎…;…;华玲,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我说道,用手指头戳了几下她的肩膀,没想到,她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满面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我,指着我就说: “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了,我一定会查到证据的。” “好吧!”我无奈的双手一摊,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笨的人也能考上警校。 我更没见过这么少脑子的女孩。 只是,她真的看上去很可怜。 哥哥也死了,母亲也死了,就那么一个唯一的亲人,却一一副血肉模糊的画面呈现在一个丫头面前,她的承受能力得有多大?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你觉得我就是凶手会让你心里好过一点,那你就当我是凶手好了!” 我说道,本以为说的已经是自己心里埋藏最深的话,谁知道华玲摸摸眼泪冲着我吼道: “你不要得意,我早晚会查出你的罪证,把你绳之于法的!” 我当即就咽了一口唾沫,女人心海底针啊,我的天,就不能换一句台词。 眼看着时间就到了午休时间,我脱了工作服丢进消毒间,转身出了殡仪馆去宿舍楼。 背后的东西现在已经不能用刺挠来形容了,是闹腾,因为我老有一种错觉,那肉瘤时不时会跟末梢神经抽筋一样会跳动,说直白一点,有点像手指时不时抽筋一样的感觉。 我刚离开殡仪馆倏然驻步回头,看着华玲工作服都没脱跟了出来。 我顿时百感无奈,我走两步,她就低着头跟着两步,好像是时刻监督我一般,直到从我身上找到杀人的证据。 我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丫头,没说话,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反正华玲就像跟屁虫一样,我上厕所她也跟着。 三天后的下午,月姐来接我,我收拾好一些生活用品直接从殡仪馆走了出来,谁知道华玲那个臭丫头还跟着我。 我正准备跟华玲来个特别的“道别”,谁知道月姐摇下了车窗,在回头看看华玲,二人四目相对,眼神复杂,充满讶异…;…; 第11章 火化炉内的诡异声音 “月姐……你怎么来了?”华玲看着月姐的目光顿时闪烁出一股浓郁的酸楚,还对月姐说什么,自从她哥死后,就再也没见过。 我一听,月姐和华玲认识? 顿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那就是我分配工作后第一次去学校找月姐的时候。 全班那么多同学,为什么偏偏把我介绍到了殡仪馆陪死人? 全班同学就你一个男人!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就为这事儿?我还忙着备课。 就这么简单?难道你一开始不知道那家殡仪馆的情况? 知道,怎么了?不就死了几个化妆师吗? 随后,我脱掉上衣给她看我背上的东西,她当时很惊讶,而且还掏出手机翻看了几张照片,那照片上的人有两张脸。 另一张脸就是长在那男人的脖子根处,我当时还觉得这人面熟,此刻想起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眼熟了。 是的,在这之前我并没有见过华玲而是在馆长办公室看到过这个人的工作证,那张照片上和月姐手机上的人是同一个人。 也就是说,半年前殉职失踪的那位化妆师,不但是华玲的哥哥,还是月姐的前男友。 “月姐,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那天在派出所我都没认出来你。”华玲哭着说道。 “乖,不哭了,你也瘦了,月姐那天也没留神。” 月姐下了车,她冷艳漂亮的眼睛瞬间湿润起来,可她却明显在忍着眼泪,最终没有让眼泪流出眼眶。 月姐安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华玲,说完这话后,华玲指着我说:“月姐,你怎么会保释这种人?他很有可能是凶手!” 月姐看了我一眼对华玲说:“他不是凶手。” 华玲看看我看看月姐,我站在一旁点了一根烟,看着这小姑子和嫂子之间的久别重逢。 还别说,月姐以前的照片确实面容圆润,活泼可爱,任谁半年未见也怎不能一眼认出她来,没想到,这件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月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凶手?你知道不,他调我哥的资料,不声不响的跑到我老家去,如今,我妈她也……” 说着,华玲又开始哭起来了,我的天呐,我要是华玲的上司,我真想去她母校砸场子去,她到底是怎么考上警校的?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这件事暂时不提了,即便警方不查,我也不会放弃的。” 月姐再次安慰华玲,这一来一去,竟然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路上,月姐一句话都没说,等红绿灯的时候,她揉了揉太阳穴,我感觉她可能一宿没睡。 “月姐,你男友是华智?”我试探的问道,其实我是想安慰她的,可我又不知从何入口。 “嗯!”月姐点点头,这才慢慢的对我说,她跟华智是在三年前认识的,也是在那个时候成了情侣。 一年前,也就是华智当职殡仪馆化妆师之前,华智突然找月姐说要学化妆,月姐觉得奇怪就追问,当时华智没有说自己去卧底,因为是机密。 后来,华智自从去了殡仪馆后,人变得开始焦躁,而且很少和月姐联系,一个月能见一次面就不错了,而且,他似乎再也没有碰过月姐,月姐发现了华智的不对劲。 一年前的一个雨夜,大概也是现在这个季节,下了暴雨,华智突然晚上去了月姐家,当时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华智全身都淋透了,面色发白。 月姐以为是受了风寒,就赶紧给华智炖了姜汤,还做了一顿饭,可华智的表现特别诡异。 他把饭菜全都端进了房间,而且,锁上房门,不管月姐怎么敲门他都不开。 一个小时后,华智才端着空盘子空碗从里面出来,并且问月姐还有没有吃的。 当时月姐看着自己男朋友的眼神就有些诡异,因为那整整一锅排骨汤,有三斤排骨,三根玉米,而且还烧了两只猪蹄儿。 以为呢是许久不见,所以这顿饭比不上满汉全席,可也有八菜一汤,华智竟然全给吃了,连汤都没剩下。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地方,最诡异的是,男朋友的嘴上根本没有一丝油光的感觉,显然是一口没吃。 当晚,月姐狐疑的又做了蛋炒饭,华智一样端进房间,出来的时候,又吃光了。 月姐一愣,她感觉华智是不是趁她在烧饭的时候,藏了一个人在屋里。 月姐洗刷完后,发现华智依旧在房间,但是,门没有关,里面能传来窸窸窣窣呻吟的声音。 月姐心里一寒,悄悄的往门缝里看,这一看不要紧,月姐当即就捂着嘴巴,双眼露出极度惊恐的神色。 华智光着膀子正面对着镜子,呲牙咧嘴的拿着刀插进了自己的脖子上,血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 而镜子里的华智面黄肌瘦,脖子上有一个比拳头大一些的人头,正呲牙咧嘴的挣扎着。 好像随时都能从华智的皮肉里钻出来一样…… 这一刻,空气都静止了,因为华智从反光镜里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月姐,他顿时停止了割肉瘤的动作,猛然回头: “小月……你听我解释!” 就在回头的那一瞬间,月姐的脑子像是定时炸弹突然爆炸了一样,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等月姐醒来的时候,一眼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男朋友华智,吓得往后缩。 “小月,你听我说……听我说,冷静一点!”华智下意识的后退做出我不会碰你的动作,给月姐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后,月姐才慢慢冷静下来。 “小月,你冷静……听我说。”华智咽了一口唾沫,可他却还没开口就扑腾跪在了月姐面前,抓着自己的头发哭的十分无助。 月姐见状心疼的要命,怎么说她们已经在一起两年半了,说好了明年开春就结婚的,而且,婚房都看好了。 “是我对不起你……我可能没办法娶你了,希望你将来遇到一个比我爱你疼你的男人,小月……对不起!” 华智说着,可月姐从未见过华智哭的样子,在她心里,那个有着标准身高,体格健壮的阳光警察,穿上警服的样子,是那么的俊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曾经说好的,如果压力大,就互相安抚,相互扶持,相互取暖的,你告诉我……好不好?” 华智这时候才说,其实他让月姐教他化妆是为了去殡仪馆做卧底,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刚有眉目,就发现自己得了怪病,身上长了人脸。 华智说,他之所以去卧底是因为在这之前,殡仪馆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情,他是自愿申请去殡仪馆做化妆师卧底的。 这件古怪的事情,要从当时看守火化炉的老头儿说起。 当时看守火化炉的大爷不是现在的李大爷,是一位姓谢的老头,无儿无女,老伴儿得了重病,生活是靠着政府补给的保障金过活,所以,谢大爷很珍惜这份工作。 华智去殡仪馆任职的时候因为性格比较阳光,所以短短一天的时间就熟悉了环境,人缘也很好。 他闲着没事的时候,会去火化炉跟谢大爷吹牛。 谢大爷经常找华智发牢骚说这火化炉的温度总是调整不好,有时候家属要求的是灰粉火化,取全骨灰,火化炉的温度明明调到了三千度,可是,烧了一半的时候,温度就掉到了六百多度。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最离谱的是,家属要求骨渣,温度只需在六百到一千的温度就可以,烧到一半的时候,他娘的就给烧成灰了。 华智一边抽烟一边说谢老头,怎么不找馆长请人来修? 谢老头说,找了,火化炉厂家的维修工都来了好几回了,每一次来试探温度的时候,火化炉一点毛病都没有,你说奇怪不? 华智狐疑的点点头,据他所知,在这之前有人匿名报案说这家殡仪馆的尸体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就连停尸间的尸体有时候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遭到破坏,像是什么动物啃食的,可是,殡仪馆的监控上什么都没有出现,第二天,尸体照样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刚入职的时候,华智在停尸间蹲点儿,差点冻死,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可是,第二天,华智回宿舍洗漱,回来打卡上班的时候,又发现有不少尸体的眼球不见了。 连华智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尸体缺损,家属瞻仰遗容的时候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所以,那几天闹得是人仰马翻,警局投诉的也更多了。 殡仪馆也只能用赔偿的方式赔偿死者家属抚恤金,馆长也是焦头烂额。 这就是华智这一趟卧底做化妆师调查的原因,也是目的,为了抓住凶手,警方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华智的身份,包括馆长在内,以免打草惊蛇。 此刻谢老头唉声叹气的掐灭了烟头,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腿儿,起身拿着长勾又把火化炉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估摸着,这具尸体又出事了,不是成了粉末,就是骨头渣子,谢老头也不耐烦的去了馆长办公室,说这活还能不能好好干了…… 谢老头离开后,华智审视了一翻这火化炉子。 炉肚呈圆形,高三米,但是,炉肚下半部分的三分之一都嵌入地下,这也是为了炉肚内的送尸轨道方便安装。 另外,火化炉的中央部分会有一条尸油管道,插入底下。 尸体火化的时候,必须用长勾放油,不然很有可能会引起爆炸。 另外,炉肚的后方有一根烟囱,这个就不用看了,是用来排废气的。 可疑之处就在于,这炉肚两侧还有两根粗壮的管道,跟下水道一样粗细,一样插入底下。 如果说排放尸油的管道存在,是理所应当,可是这两条管道是干什么的? 等谢老头垂头丧气的回来,华智故作参观模样随口问谢老头,这两根管道是干什么的。 谢老头说:“谁知道啊,每次送尸的时候,这两根管子里就哗啦啦的响,跟链条似的。” 第12章 长牙齿的第二张脸 华智陷入沉思,链条? 为了不引起怀疑,华智并没有多问,回到工作岗位后,他决定晚上等火化炉的温度冷却后,去看看。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晚上等所有人都离开了,殡仪馆就剩下守夜的保安,华智去了火化炉。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吞了一口唾沫,看着月姐,因为此刻的月姐把车靠边停下,趴在方向盘上抽泣起来。 “月姐……你别难过,我们现在不是在一点点的查线索吗?如果能抓住幕后主使,替华智报仇还他一个公道……” 我其实很不会安慰女孩子,更何况是我的这位冰山美女老师。 月姐突然抬起头,我竟发现月姐拢了一把头发,露出那张笑着的脸。 我去,月姐笑什么?不,她到底是哭还是在笑? “后来,华智说他在那火化炉内发现了重要的线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月姐扶着额头终于止住了又哭又笑的样子,满眼痛苦的看着我: “你知道吗?我现在还记得他讲述整个过程时发抖的样子。” “那……那后来呢?他到底在火化炉内发现了什么?”我问道,以为我想起了华玲刚入职的那天,只身一人爬进火化炉里的场景。 她从里面不知打哪儿掏出了一块人脸皮,看来,那火化炉真的有问题。 月姐说,华城第二天就因为精神紧张被馆长派去出差了,便再也没有回来。 我吸了一口凉气,问月姐,难道,他就没有说在火化炉内到底发现了什么吗? “发现的东西,和你在华家看见的一样!”月姐目光瞪大,惊恐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冰冷的脸瞬间无声无息的滑落两滴眼泪。 跟我在华家看见的一样?我想着,顿时脑海就浮现出了那大头小孩惨白的脸,还有那对血红血红的眸子。 我吸了一口凉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月姐没有说话,只是慌乱的擦眼泪,好像当着我的面流泪有失她为人师表的身份。 她重新启动车子:“走吧,去我那!” “不是要出差吗?”我问道,月姐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一边说她有些事必须要跟我商议一下才能出差,一边开车,直到抵达她家楼下。 “不是,月姐,那尸体能等吗?又不是殡仪馆有停尸间,万一臭了呢!” 我问道,月姐停了车随后上楼,打开房门后她才说: “骗你的,没有死人。” “……”我一脑门黑线,月姐给我倒了一杯茶,问我要什么茶叶,我随口说了声绿茶吧。 她倒茶的动作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低声自言自语:“他也喜欢绿茶。” 我晕,我可不是有意勾起月姐痛苦的回忆的。 我和玉姐一边喝茶一边聊天,月姐先是从我这边了解了一下华玲那死丫头的事情。 月姐问我她什么时候去殡仪馆的,我一一回答,月姐却说: “她年龄还小,你必须得看着她,依我看,她应该也是一时冲动为了她哥的事情才去的,千万不要让她接触火化炉。” 我一听,这话不是说晚了吗?我实话实说,月姐吸了一口凉气,我见她惊恐的模样问道: “华智的病就是从火化炉里被染上的?” 我看着月姐,真怕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么华玲……我顿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最终,月姐还是点点头,我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里有一百个烦躁。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你冷静点!”月姐看着我,或许是我此刻的样子太过紧张,月姐转变了话题说: “到房间去,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你的背!” 我脱下衣服趴在月姐软软的床上,竟闻到那碎花枕头上有一股月姐身上的清香气儿,让人舒服的不由自主想呻吟。 我只感觉月姐的手指带着一丝冰凉落在我的背上,她的手指划过我背上那块肉瘤,她的手指突然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恶化的很严重吗?”我问道。 “别动!”她轻柔的说道,我便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只觉腰部一紧,月姐的手竟然从背后环住了我的腰。 随后,她整个身子都贴在我背上,她的脸就贴在我的肩膀上,我本能的反应便是身子一颤。 脑海中顿时浮现月姐为我上最后节化妆课时的场景,我竟不自觉的呼吸有些急促。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月姐又说道,即刻,我感觉到自己的背上落下了一丝温润的液体。 她哭了,我一动不动,尽量让自己的脑子不往那地方去想,可月姐却紧紧地抱着我,喃喃自语: “如果,如果他能早一些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他或许就不会恶化的那么快,以至于生不如死……” 我全身肌肉紧绷,不知过了多久,月姐却始终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我怕传染你……”我说道。 随后,月姐才从我背上爬下来,我赶紧翻身坐起,顾不得穿上衣就冲进了洗手间,一把一把的冷水往身上泼。 等我恢复平静出来的时候,月姐看着我跟落汤鸡一般的熊样,略显惊讶,我从包里掏出了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月姐: “我的肉瘤还没有恶化到华智那样?” 月姐点点头说,肉瘤恶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张牙齿,而且,你还要喂饭给它吃,如若不然…… 我一听,擦头发的动作僵持了。 感情月姐说的华城的食量增大原因是喂了这肉瘤?我的天,我的脑子顿时嗡了一声。 我实在无法想想那种恐怖的画面,如果不喂饭呢?我盯着月姐。 月姐说,会吸食死者的血肉,直到只剩下皮包骨头,华智那个时候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无力的坐在沙发上,手里的毛巾摔在地上,我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会被传染这种病,为什么? 我才二十一岁,才二十一啊…… 如果我这辈子真的死在了这东西上,我对得起谁?对得起爹娘吗? “月姐,可你为什么不让我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红着眼眶抬头看着月姐。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华智头一天从火化炉内刚查到一点线索,第二天,就被派去出差,便再也没回来。” “这跟保密有什么关系?”我说道。 “难道这还不明显?华智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有人想要趁这个机会杀人灭口。” 月姐翘着二郎腿,再次回到了曾经那冰山御姐的样子继续说: “如果这样说你不明白,那我问你,换做是谁得这这种怪病,谁不会去查?” 我当即愣在当场,月姐的话很明显,她担心我是第二个华智,一旦有人知道我得了这种怪病而又着手去查,一旦接近线索,那么就是我的死期。 我现在终于明白月姐说的那句话——不保密,你死得更快! “可是,到底是谁?目的又是什么?我和别人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我?” 我绝望的看着月姐。 “华阿姨呢?她一中年妇女又能得罪谁?”月姐反问。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大头男孩:“月姐,那个大头男孩会不会是鬼?这一切都是鬼在作祟?” “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即便他是鬼,你也不要在这个时候把对手定义为鬼,因为这样,除了你自己吓自己,根本没有其他任何的帮助!” 月姐说道,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洗手,随后对我说,我暂时这几天就跟她住一起,有一间书房可以暂住,里面有一张折叠床,但是,她不许我碰任何东西。 我想都不用想,那间书房,应该是华智的。 第一次吃月姐做的饭,说实话,味道不错,但是这待遇也太不地道了,就弄了个蛋炒饭。 晚上,我关上门,想着背上的肉瘤,我如何睡得着? 我打开了台灯,看了一眼这书房,一台书架上摆着的全都是军方的书籍,还有心理方面的书,比如,犯罪心理学,还有几本毛泽东的书,少量的几本小说也是四大名著中有名的水浒传,三国,还有关于古代兵法的书籍。 书桌上的东西整整齐齐,就连茶杯茶壶都像是经过训练了一样,每样东西都在自己的领地上。 不能动,书能看吧,这一夜还不知道啥时候能睡着呢,我从书架子上去抽那本小说,一个夹在中间的档案袋掉落在地上。 我抬手准备把档案袋重新放回去,可发现这档案袋的封口已经坏了,明显是经常使用造成的。 此刻,从里面滑落出几张照片,不,是彩色打印出来的a4纸。 然而,这露出三分之一的a4纸上,赫然存在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我吸了一口凉气,我用最快的时间让自己尽量平复内心的慌乱。 第13章 火化炉里的鬼脸 因为这画面我并不陌生,双眼被人挖去,脑门有一个血窟窿的画面,我见过好多次。 我下意识的抽出来看了看,这人是光着上半身的,胸口也有一处血窟窿,就好像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了一块肉。 我顿时脑子里闪过华阿姨的死状,她的臂膀上也有一块被人挖去的血窟窿。 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这些死者身上都长了这种肉瘤,死后被人挖了去,毁灭证据? 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可手里的档案袋里还有其他十几张a4纸,我开始耐着性子一张张的翻看。 里面有4张具有彩色打印的a4纸,死状相同,但是被挖去肉瘤的位置不同。 我看到第四张的时候,几乎确认了我之前的判断。 我越看越毛骨悚然,我甚至开始联想自己死后,是不是也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挖掉背后的一块肉? 我现在差不多可以肯定月姐口中说起华智的事,是怎么回事了,殡仪馆内的尸体会不定时被人挖去双眼,并且尸体上还有残缺。 应该也是凶手挖去肉瘤留下的残缺。 可是,如果要毁灭证据,凶手为什么要把眼球也给挖掉? 还有,脑门上的血窟窿又是怎么回事? 带着这些疑问,我往下看,剩下的a4纸上写的都是关于汇报情况的内容。 每一件事,都精确到时间,地点,以及华城所做的事情,随后进行工作总结和汇报。 这明显就是华智给他上司写的报告,可报告似乎并没有写完,截止到最后日期是x年七月十四日。 最后一段写的是他在火化炉里的经过。 他说他是晚上十一点半潜入的火化炉,想看看那多出来的两条管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并且由看管火化炉的谢长军,谢师傅提供线索,管道内开炉时,会传来铁链的声音。 随后,华城发现,这两条通往底下的管道能钻进去一个人,只是空间狭隘只能俯身或者仰躺着滑进去。 而且这通道位于火化炉两侧,各有一条儿臂粗细的铁链,有一根轴承固定可进行运送动作。 管道底部还配有轨道(尸体钢床带有轮子,轨道是用来方便钢床进出的)。 华智想进去一探究竟,蹲下身子准备爬进去,可就在就在这时,一张大脸竟然出现在管道尽头。 那张脸到底有多大,就像是泡发的发面一样,把整个通道都堵死了,而且那眸子血红一片,犹如兔眼。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面桶里发酵出来的发面一样,华智根本分不清那脸,到底是天生就这么大,还是被那通道给挤压成这幅模样的。 当时华智不知为何,只觉得头一阵眩晕,随后,他就昏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是凌晨七点多的样子,再看那通道时。 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见时间可能来不及,因为殡仪馆上班时间是八点整,一般七点多同事都陆陆续续的来打卡了。 末尾,华智说,他要抽时间再来一趟。 按照时间推算,华智是这第一次去火化炉就已经被传染了这种怪病,再去的时候,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那时候月姐再次见到华智时,他已经病入膏肓,而报告,只写到了这儿。 报告上,华智只字未提他得病的事情,按照月姐的讲述,等华智发现自己病入膏肓的时候,再次去了火化炉可能行踪已经被发现,随后第二天,他便出差了。 想到这里,我长出了一口气,把档案重新装好。 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如果被发现了,能指派他出去出差的人我想,也就只有馆长一个人有这个权利了。 我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看样子,馆长的嫌疑岂不是更大? 我将档案袋重新放到书架上,哪里还有心思看小说。 回头的时候竟然发现月姐跟鬼一样站在我身后,我吓了一跳,或许是我刚才太入神了,没留意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月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我问道。 “让你不要乱动,你就是不听话!”月姐拿出了她老师的口气教训我,我挠挠头狡辩,说我也没动什么呀,又没弄坏。 “玲儿找你!”月姐说着把她的手机丢给我,上面的电话还没挂掉。 我拿过来电话接听:“喂!”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房间里有好多蟑螂……”华玲对着电话吼道,我被她吼得是万脸懵比,好像她房间有蟑螂是我放养的一样。 “说完了把手机给我送过来!”月姐离开,我关上门对华玲说,蟑螂怕个屁啊,我还以为有鬼呢。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为什么手机关机?陈松,其实我早就看穿你了,你就是色狼,大色狼,我警告你,你不要打月姐主意,她是我哥的女人,哼……” 我一愣,这大半夜的,咱不要开玩笑好不好?我想着,却没这么说: “我打谁主意关你屁事?我看房间有蟑螂是假,想我陪你睡是真的吧……” “色狼…恶心,我呸…”华玲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我万脸懵比的看着手机,这大半夜的打电话就是为了骂我是色狼? 我突然想起来,我自己的破诺基亚被装了窃听器,这丫头该不是故意探我的底儿来了吧。 我把手机还回去之后,依旧无法入睡,我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那殡仪馆火化炉内有鬼,而我已经被染了怪病,也不怕去探索一翻。 我想亲自去一趟火化炉看看,只有找到原因,我才知道我后背上的肉瘤有没有有得救。 毕竟,这肉瘤如果再恶化的话,情况比现在要不堪设想的许多。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吃早点的时候我就跟月姐说了我的想法,月姐看了我半晌才说: “你不怕吗?” “我现在已经是半死的人,我还怕什么?”我说道,月姐这话问的有点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不建议你冒这个险!”月姐放下汤勺义正言辞的说: “一旦被发现,你会死的更干脆,我建议从外围入手,至少先抓住确凿的证据缩小可能性,在去动火化炉。” 月姐说道,我把昨晚上想的事情也都说了,包括对馆长的怀疑,事情虽然无巧不成书,可也他娘的太巧了吧,我建议还是先看火化炉。 “或许,你认为的是对的,可能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月姐突然感慨的说道。 我与她四目相对,她的意思其实很明显,就因为她心爱的男人华智探索火化炉后泄露的行踪,才被置于死地的。 她,是在关心我的安危? 最后,月姐并没有勉强我去探索火化炉的诡异,她只是让我小心,其实我的电话被警方装上了窃听器,并不完全是坏事。 到时候,如果有麻烦,就用那手机给她打电话,相信警方会第一时间赶到殡仪馆,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能保我。 我长出了一口气,可月姐说,为了不引起怀疑,他还是建议我过两天再回去,如果华玲再打电话,她就说我离开了。 毕竟华玲的年纪小,万一知道我没有去出差而是在本市,难免会被有心人知道。 这件事好像越来越小心翼翼了,我感觉,身后总有个隐形人在跟着我,只要我一个不小心,下一个死的,便是我自己。 我见月姐这两天自从答应了让我从火化炉着手之后,就有些魂不守舍的,蜂蜜柚子茶硬是往里挤了半袋儿的番茄酱。 每一次提醒,月姐回过神来的时候,总是看一眼手里的东西,然后若无其事的丢掉。 “月姐,你之前的打算是什么打算?”我问道。 我感觉她不赞同我第一时间去研究火化炉,因为她应该是另有打算的。 月姐一边重新泡蜂蜜柚子茶,一边跟我说,她本来确实是打算带我出差的,因为华智的失踪很可疑,如果能查到什么,或许对这件事有进展。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万事小心。”月姐说道。 我点点头说,如果殡仪馆查不到线索,那就按照月姐的办法从出差的地方找线索。 和月姐同居了差不多四五天的时间,发现她这个人并不是像外表那样坚强,特别是午夜时分,她会偷偷的哭,而且她还有梦游的习惯。 第五天的时候,月姐把我送回了殡仪馆,而且跟馆长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 “你还知道回来!”办公室,华玲穿着白大褂,把口罩拉到下巴上,一脸黢黑的瞪着我,好像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似的…… 第14章 火化炉里的笑声 “没工夫跟你斗嘴皮子,我先回宿舍洗个澡先!” 我说着就转身离开了殡仪馆,华玲气的跺脚,在我身后喊:“你知道我天天有多忙吗?那么多尸体……我一个人又是消毒又是化妆的…哎…你给我站住!” 我没理她,我已经跟馆长打了招呼,说我坐车太累了,明天再上班,其实我是想趁着华玲工作的时间去宿舍,看看她当时从火化炉里掏出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上班时间,整个公寓楼也就几个人回来,等到下午上班的点儿,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来到华玲的宿舍门外,摇了几下门把手,我去,这个死丫头竟然还锁了门。 我回到自己的宿舍,因为华玲的宿舍就在隔壁,我试探着打开窗户,能不能从我这边的窗户爬过去。 等我翻出窗户,踩着空调机爬到隔壁时,竟然发现这死丫头连窗户都锁了。 “真特么小看你了!”我骂了一句,毕竟是警校毕业的,防范措施做的还真够严谨的。 我惺惺的,小心翼翼的爬回来,返回自己公寓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华玲的门给拆了。 看来硬的不行还得智取,我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去了一趟殡仪馆。 竟然发现这小妮子还真忙,趁着她去化妆,办公室没人,我翻了她的衣服口袋,总算是找到了钥匙。 我必须得在五点下班前送回钥匙,我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我打开了华玲的房门,竟发现她的单身公寓成了她自己家了。 还贴了一层墙纸,粉色调,床单被褥也弄得跟小公主似的。 我开始翻找,床底下,电视柜,枕头下……不会这么变态把人脸皮放在枕头底下吧…… 我摇摇头,找了洗浴间,阳台,我是连洗衣机里都找了,就是不见那人脸皮。 我站在华玲房子中间,抱着膀子四下观察,找找哪里还能藏东西的地方。 猛然一抬眸,发现衣柜上放着华玲的两个行李箱,我记得很清楚,这两个行李箱,一个粉色的里面装的全是化妆品,另一个箱子里全是衣服,那门后隔着的略小行李箱装的全都是内衣。 我爬了上去,拽下来行李箱,一一打开,装衣服的行李箱是空的,因为衣服都在衣柜里。 我又打开了状化妆品的行李箱,这一打开不要紧,我当即就后退了两步。 这巷子里全是一张张叠放整齐的人脸皮,还弥漫着一股……阿不!一股清香味! 这是什么东西? 我吸了一口凉气,细细一看,这好像又不是什么人脸皮。 上边还有字儿——水润嫩肤蚕丝…… “面膜!”我去,我这是怎么了,竟然把面膜当成了脸皮,我的天。 我赶紧给这丫头弄好一切,又把箱子归位。 整理好这一切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四点半,待会儿华玲下班要换工作服,我赶紧去了馆内,一进办公室,发现华玲正抱着水杯在发呆。 “你发什么呆啊?去,给哥倒杯茶来!” 我说道,赶紧把要是装进口袋,看臭丫头的模样,她还没发现钥匙被我拿了。 “凭啥呀?”华玲瞪了我一眼,继续抱着茶杯发呆。 “凭你是我的助理!这个理由够充分吧!”我说道,谁知道华玲哼了一声说: “你还是杀人犯大色狼呢!”华玲说道,我一愣,我有时候真的很想一把掐死这死丫头。 “好啊!”我转身就走,我特么就不还她钥匙了,还能拿我怎样?吃了我不成? 我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如果东窗事发我特么就说我捡的…… 这么想着,一头钻进宿舍,洗澡吃饭玩手机,果然,就在五点十分的样子,我的门被敲得的啪啪响。 我拉开房门,发现是华玲:“我的钥匙找不到了,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间!” 我嘿嘿一笑,做了个绅士动作:“随便儿用!” 华玲钻进洗手间,一小会儿传来水流声,但是,也传来了她打电话的声音。 我把耳朵往洗手间的门上贴,听见华玲说:“我钥匙不见了,我现在就在隔壁厕所,都快憋死我啦,我一个人又不敢回公司上厕所,这个人啊,是个大色狼。 对,禽兽不如的那种色狼,我真怕他对我有什么企图。 他就是……就是大色狼!” 这特么跟谁打电话呢?我故意敲了敲洗手间的门:“好了没……老子等着撇大条呢!” “我先挂了,我知道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这个人可恶心了…” 随后,冲水的声音传来,华玲打开了门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见我站在门口吓得跟兔子一样,缩着脑袋跟逃命似的。 “我大色狼啊?就算是色狼,老子对你也没啥兴趣,你看看你,个头恐怕连一米六都没到吧,上警校是走了后门吧? 又笨又蠢,脱光了衣服老子都没兴趣!” 华玲站在原地瞪着我,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眼看着就晶莹了起来,随后哭着跑了! 我去,我说错了么? 又哭了? 我的天……女人心海底针,我总算是领教到了。 玩了一会儿手机,时间差不多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我脱掉裤子准备换上大裤衩,这个时候,口袋里传来哗啦一声。 一串钥匙掉在地上,我一愣……华玲的房门钥匙还在我这儿呢,她人能去那儿? 我穿着大裤衩拖鞋就出了门,发现走廊空荡荡的,除了声控灯因为我开门的原因,亮了一盏,整个走廊从头到尾都没有华玲的影子。 我一下子想起火化炉的事情,月姐还叮嘱过,华玲年纪小,让我看着她,虽然这叮嘱来的有点晚,可是,她在这之前钻过火化炉是事实。 如果按照月姐的描述,那种肉瘤就是传播与火化炉深处,就像是华智一样,那么,华玲会不会也被传染了? 我的心开始自责,换了跟脚的运动鞋,拿着手电筒就去找。 “华玲……”我一边下楼一边喊,整个殡仪馆家属单身公寓楼我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华玲的影子。 我甚至找到了殡仪馆的办公室,我打开了走廊的灯,办公室的灯,一切都空空如也。 我心里越来越着急,如果华玲能现在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发誓,她不管怎么说我,我都不会再图一时之快去还口了。 办公室空荡荡的,我揉了揉眉心,她现在不是也是对她哥死的事情存有疑虑吗? 我脑子一阵炸响,因为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 我转身就朝着焚化炉走去,果然,我发现那焚化炉的门是虚掩的。 可里面一点光点都没有,我心里有诸多忐忑,这门,可能是李大爷走之前没有关上的原因也说不定。 即便我不敢确定华玲就一定在这里,可是,那庞大的焚化炉带给我的恐惧感之余,竟然有浓浓的好奇在我心头作祟。 我鬼使神差的打开焚化炉锅室的门,开了灯。 这里的一切都和原来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李老头喜欢抽旱烟,桌子上除了茶杯外就是一叠报纸。 喝茶抽旱烟看报纸,是他闲时打发时间的必备品。 一切都像是没有人来过一样,那硕大的焚化炉肚占据了整个焚化炉室三分之二的地方。 即便已经冷却了好几个小时,可这里的温度一样很高,相比停尸间,那便是冰雪无极地狱的差别。 就在这时,我发现那焚化炉的闸门是松的。 一般老李为了安全起见,下班时会把焚化炉的门关死。 这种习惯是有讲究的,毕竟我们的工作都是跟死人打交道,有些因果和福德不得不信,即便不存在,心里有一些信仰也是不错的。 老李头就说,殡仪馆不怕旁的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老鼠还是随处可见的。 按老李的话说,老鼠也是生命,万一贪玩钻进了火化炉,第二天开炉,那些哥生命就会被活生生的烧死。 所以,老李一直都养成了离开后关闭闸门的习惯。 可今儿的闸门怎么是松的,莫不是那不知死活的丫头又钻进去了?我抬手播了几下,那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那沉重的铁门在寂静的午夜空气中散发出腐朽沉重的声音,令人不由自主的后背发毛。 我拉开那焚化炉的闸门,看了一眼。 焚化炉内漆黑一片,一股高温烘烤后剩下的糊渣子味儿扑面而来。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我掏出手电筒往里照了照。 户型的火化炉肚里两条笔直的钢床运送轨道延伸到最里头,宛如通往地狱的通道一般。 一股发毛的感觉油然而生,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着——这里面可是每年塞进去上千具尸体的地方…… 再想想华智的报告中提到这火化炉内有两条奇怪的管道,而那管道内有一张面盆那么大的苍白的脸,我就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冷汗。 “华玲……”我下意识的冲着火化炉低声喊了一句,声音顿时在炉肚内像是逃不走的鬼哭一般,回音四射。 许久都没听到华玲的回应,难道,她根本不在里面? “嘿嘿嘿……嘿嘿……” 就在这时,一股诡异却尖锐的笑声传来,分不清男女,还带着回音。 我脑门顿时炸出一波冷汗,这回音让我感觉,那笑声就是从焚化炉肚内发出来的…… 第15章 偷尸体 我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殡仪馆的,我甚至不记得有没有关灯,一股脑的狂奔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一进门我就扶着门框大口的喘息着,呼吸就跟拉风箱一样,嗓子干裂拉疼。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这时才发现,华玲竟然躺在我的床上。 我咣当一声摔上门:“你死哪儿去了?” “我钥匙丢了肯定没地方去,刚去李大爷房间借了一本书,去娜姐房间借了张面膜,你一大男人不介意睡一晚地上吧!” 华玲穿着短裤断卦睡衣,贴着面膜躺在我床上翘着二郎腿,手里一本书,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看一边抖着二郎腿,脚丫子的五根脚趾头还跟弹钢琴一样打着节拍。 我现在真想掐死她,真的,谁都别拉我…… 我刚想说话,脑子里似乎有有另一个我在说:“淡定,淡定……女人心海底针……你不是很希望她平安无事吗?难道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另一个我说:“这死丫头,到底是怎么考上警校的,老天,你能告诉我一声吗?” “淡定,陈松同学,你一定要淡定,如今丫头不是平安无事吗?难道,你希望她出点啥事儿?” 我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的床,要睡一起睡,要不你就在门外走廊熬一夜,我明儿帮你找钥匙!” 我说道,可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下意识的摸了摸裤子口袋,这死丫头的钥匙就在兜儿里。 “你说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就一点君子风范都没有吗?你还是不是男人?呸……你就不是个男人!你给睡拉倒,我去其他同事房间睡去!哼……” 华玲起身穿上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大拖鞋,啪啦啪啦的就要走。 这拖鞋我一看就是男士拖鞋,这死丫头要去跟别的男人一起睡? 我一把拽住她:“好,你睡床,我睡地上!” “这还差不多!”华玲抱着书拖着大拖鞋转身回到床上。 我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在月姐那儿睡了折叠椅,回来睡地上,我感觉我上辈子一定欠了她们很多钱。 我在地上扑了一张床单,连席子都没有,就这么睡了。 第二天,我腰酸背疼的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洗漱,顺便喊了一声华玲。 我自顾自的穿好衣服,去了单位。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我的心思变得一下子凝重起来,因为我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特别是那诡异的笑声。 想到这儿,电话突然响了,我竟然魂不守舍的吓了一跳,抓起电话,是娜姐打来的,说今天有一位预约化妆的死者,灵车已经派出去了,预计半小时后会返回。 我挂了电话收起思绪,查看了一番化妆箱,半小时后,这位死者被灵车接回了殡仪馆。 家属也到场了,按照惯例,死者家属自己预备好的寿衣转交与我,我也按照正常流程,消毒,换上寿衣,然后,化妆。 一切都很正常,可等我搞定后大约早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火化炉的李大爷急匆匆的从我办公室门前小跑着去了馆长办公室。 按照我的时间计算,这个时候是瞻仰遗容后,入殓的程序。 我刚拿着茶杯准备去茶水间打一杯开水,迎面遇上垂头丧气的李大爷,我问他怎么了。 李大爷摇头叹息说:“找馆长报备情况,我调的温度刚好是死者家属要求的焚化效果,可是温度一直上下不定,哎……” 我一愣,递到嘴边的茶杯也放了下来。 端着茶杯跟着李大爷就去了焚化炉室。 此刻,焚化炉室因为焚化炉正在工作的原因,室内温度很高,即便有隔热板,可至少也有四十多度。 李大爷愁眉不展的看着焚化炉上的温度表盘,我也顺势看去,只见那温度表盘的指针上下滑动。 一会儿一千多,一会儿才两百多。 这上下浮动的有点太离谱了,如果才两百多,那尸体岂不是跟蒸米饭一样? 我说着,喝了一口茶。 李大爷说,可不是吗,到时候尸体一动没动拉出来跟浆糊一样,那咋办? 我突然想起了月姐口中所谓的谢老头,问李大爷:“以前,火化炉也出故障吗?” 李大爷说,也不是经常出故障,这次是他任职以来第三次出故障,也不是每天都出故障。 我迟疑的哦了一声,可据说月姐说,谢老头以前当值的时候几乎三天两头的出故障,可是,维修工来了,随便试温度都没有问题。 我喝着茶跟李大爷聊天,问他谢老头的事情,李大爷说,谢老头是辞职不干了,在李大爷来之前,谢老头还带了他十多天的工作流程呢。 李大爷一边调试温度,一边跟我闲聊。 本来火化室的温度就高,再加上李大爷比较烦躁,没两分钟就汗流浃背的开始骂老子了。 见这情景我也不好再打扰李大爷,说了声您先忙着,我就离开了火化室。 回到办公室,我脑子里全都是昨晚上从火化炉里传来的笑声,此刻想起依旧是令人乍然。 不行,我必须得进去一趟,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也得试一试,终不能等到肉瘤真的恶化成一张人脸吃饭的时候,我坐着等死吧。 而且,我必须要准备一些东西,更不能一个人进去,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死在里边,谁都不会知道。 可这件事非同小可,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不,知道的人恐怕都死了,我更不能跟华玲摊牌带她进去,毕竟她那么笨,又是警察。 想来想去,我掏出了两台手机,从我的破诺基亚里翻到了三水的电话,用月姐的手机拨了过去。 “松……松哥……干……干……干哈呢?……咋……咋又想……想……想起……哥们儿了?” 我一听见三水的声音,我就急的抓头皮:“你别说话,听我说!” “你……你……你说……有……有啥……啥事儿!” “不说了!你今天买车票,来找我,我地址发给你,要紧事面谈,还有,不要告诉你老爹来找我了。” 我急不可耐,干脆让三水先来找我再说,这么下去,估计手机话费打爆了都说不清。 “有……有……有啥子……事儿?……你……你……你该不会……是,是……是嫖……娼,给……给抓……抓……” “三水哥,三水爷,您老少说两句话,现在来,有好事儿!”我搓了一把脸打断了三水的话。 “啥……啥子……好……” 我再次打断:“给你介绍对象。” “对儿……对儿……对象?这……这个……是……是好事儿,是……好事,我……我马上就……就……就买票!……对了……那……那妞……长得……可……” “长得漂亮,细皮嫩肉,拜拜,三水爷!”我赶紧挂了电话,我去,一句话没说完,干掉了十分钟。 我赶紧把地址发给三水。 年前我还在月姐那儿学化妆的时候,跟人打架,被揍的挺惨,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三水都特么不来帮我,对了,这小子力气大,而且别看一身膘肉,能打又能抗打。 这回,三水速度贼快,中午打的电话,下午四点半就从c市,杀到了h市。 在车站接他的时候,我是差点没认出来。 一个月不洗一次澡,半年不洗一次脚的抠脚大汉,今儿穿着西装,头发弄了个大奔,锃亮锃亮的,跟牛舔过一样。 那白色西装衬衫最下边儿的几枚扣子,被他那啤酒肚给撑得,眼瞅着随时都能崩开,露出了长毛的肚脐眼。 他拎着个装逼的黑包,一甩头发跟市领导下乡审查一样。 “妞儿……妞儿呢?”三水看看我身后,没找到妞儿,等着那眯眯眼看着我,说他这身行头花了不少钱呢,就是肚子太大,买的衬衫小了一号。 我没有多解释,先把他领到小餐馆吃了一顿,因为也只有吃的时候,这死胖子的嘴巴能消停会儿。 “你松哥我现在摊上大麻烦了,你帮还是不帮!你只需点头摇头。”我说道。 三水抱着一烧鸡坑的是满脸都是油,对我点点头:“到底……啥子……啥……” “吃你的烧鸡,待会带你去我的单身公寓住几天!”我说道,三水又问,妞儿呢? 我顿时想到了华玲,说了声,回头给你介绍认识,至于她喜不喜欢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三水赶紧放下烧鸡,也不吃了,抹了一把嘴,硬是要我现在就带他去,特好爽的说这顿饭算是谢我,他请了。 好不容易跑出来一趟,我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去街上买了两把菜刀,手电,以及准备下火化炉用的防身玩意。 摩托车头盔我他娘的就买了一个,因为我比划了一下,三水的脑袋瓜子太大了,没有一个能套上去的。 收拾了一个背包回到殡仪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的样子了,可是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零零散散的听见哭声,还有人说:“这根本不是俺家老头子的尸体,你们殡仪馆偷尸体!” 第16章 夜探火化炉1 前台大厅摆着一具尸体,不,是一堆烧糊的骨肉,散发着一股尸体的焦油味儿。 我把钥匙和房门号码以及买来的东西丢给三水让他先去我房间等我。 我挤进了人群,一眼看见殡仪馆内的同事一个没下班。 我真的不知道,火化炉的温度今天不稳定,尸体没有达到家属要求的火化成都,可……可也没掉包尸体呀。 我……我一大老头子,要尸体干什么? 看守火化炉的李大爷一脸愁眉不展的说着,都快恨不得给跪下了。 那钢床上摆放的尸体,说真的,惨不忍睹,尸体血肉都被烧焦了,黏在一起,就跟刚从火场里拉出来的烤全羊一样。 连我看了都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死者莫怪的话,毕竟任谁看见自家的人被烧成这样,谁的心情也好不到那儿去,死者为大嘛! 这尸体,不是俺家老伴的……你们殡仪馆就等着吃官司吧,我已经报警了!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看穿戴打扮也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难道,这老头儿是我中午前化妆的那位。 可是,这位老太太是怎么分辨出这老头不是她老伴的? 我狐疑的看了看这烧焦的尸体,突然发现,他确实……真的不是我画的那具尸体,因为,这老头死后身上带着金戒指。 她老伴说是陪葬的,这金戒指对她来说意义非常,当时馆内也就答应了这要求,可眼前这尸体上根本没有金戒指。 看这尸体烧焦的程度可推算温度不过一百多度,金戒指又不是银制品不可能跟着尸体一起融化。 我挤进了人群:李大爷,这到底怎么回事?馆长呢? 李大爷一脸愁容,可怜的看了我一眼说馆长出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 李大爷连续说了好几遍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火化炉的温度今天也不知道咋了,总是调整不好。 可是,调包尸体是不可能的,除非火化炉他娘的被鬼附身了,要不然,好端端的推进去的尸体,怎么可能就变了呢? 这件事太古怪了,尸体送入火化炉只有一条运行轨道,又不是大马路四通八达迷了路。 我这么一想,脑海中顿时乍现那火化炉肚里两条莫名其妙的管道,我顿时头皮乍然,退出人群后,悄无声息的去了火化室。 此刻,几位同事都在外头,火化室以及办公室都空荡荡的。 我一进去就看到火化炉的闸门是关上的,看看温度表,此刻已经进入冷却时间,炉肚内的温度已经冷却到了六十多度。 我带上隔热手套,把那闸门拉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热浪,卷着一股焦油的味道。 我不由得关上了门,看来,真得等温度冷却后再进去看看,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晚就动手。 等我出来的时候,馆长也回来了,处理结果不是我此刻最关心的事情。 回到单身公寓,发现三水正在看电视,一进门三水就急不可耐的让我给他介绍妞儿。 我一边收拾包里面买回来的那些刀具,一边给华玲打电话,让她来我宿舍一趟。 华玲对我戒备心很大,可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就过来敲门了。 刚好这个时候我已经收拾妥当了,就等晚上行动了。 我打开门,看见华玲今天有点不一样,穿着的是吊带睡裙,小巧玲珑的脸透着一丝粉嫩,露外的脖颈如凝脂一般细腻。 特别是那对玲珑的锁骨,还真有点味道。 给你介绍一位朋友!我说道,华玲略显惊讶,擦过我的肩膀看向我的身后。 嗨!美女!三水赶紧招手回应,我脑门一热,这他娘的见着女人竟然不结巴了。 我本以为华玲看见死胖子那大腹便便的模样会嫌弃,没想到,俩人打了招呼之后,竟然聊得火热。 华玲言辞之中,三句离不开我:你那好哥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哪天被警察抓了连累你。 有些人啊,亏心事做多了会遭雷劈的,到时候保不齐老天爷一不小心雷劈大了,连累你身上,所以你最好离远一点! 我被说的满脑门黑线,好像在这臭丫头的心里,我特么就是社会败类。 我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半了,我清了清嗓子,假意的说:今晚上这床不知道能不能挤下三个人呢! 我略带深意的看了一眼华玲,果然,她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我拽住她的尾巴又给拖回来一样。 我咣当一声关上门,问三水这妞儿咋样,三水竖大拇指说了俩字儿:正点! 美女也见了,咱们干活吧!我说道,三水一脸懵bi挠挠头看着我,我从床底下把我准备好的菜刀,头盔,麻绳掏了出来。 这……是……这是干哈啊?……去……去妞儿……房……房间?^把……把……把她直接……给……给绑了? 我挠头,用力很大:为毛你见女人的时候一点都不结巴?我懒得和你废话,松哥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我现在快死了,你得拉兄弟一把……我不想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说着,我掀起褂子,把菜刀插进屁股口袋。 啊……到底……咋……咋了?三水盘腿坐在床上,跟个弥勒佛似的。 跟他说话沟通真他娘的费劲,我二话不说掀起上衣,让他看我的后背,三水当即就吓得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看见了没!我重新穿好衣服回头问三水。 三水砸吧砸吧嘴来了句,松哥,你这纹身搁哪纹得?纹的挺有立体感的,还是肖像纹身呢,还让我带他也去弄一个。 说着,他还把我的身子扳过去,掀开我的衣服,抬手冲着肉瘤扣了几下,一辩真伪。 这回,三水不说话了:妈呀……真……真……真他妈的……邪乎了! 我见三水似乎被吓住了,也开窍了,我再次强调,这是一种要死人的命,为了加大渲染程度,我告诉三水,我还有一个月的命。 三水吞了一口唾沫当即就从床上跳起来了:松……松子……谁……谁欺负……你了?三水爷我……我……我决不饶他……! 我愣了,三水从床上跳下来,就学我把菜刀别在裤腰带上,拴上麻绳,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我竟然有些感动,不,是很感动,如果我能躲过这一劫,三水,你就是我最亲最亲的亲弟弟。 我跟三水说,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那妞儿华玲,三水点点头说,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 虽然结结巴巴,可我也真的记在了心里。 我为了照顾三水说话不方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包括我们要去的地方都说了。 一路上无话,抵达火化炉的时候,刚好半夜十二点。 火化炉的温度已经冷却到了和空气温度差不多,我拉开闸门头一个钻了进去。 深入炉肚两三米的时候,我找到了华智报告中所说的那两条奇怪的通道。 左右各一条,正如他所说的一样,这两条通道下都有运行轨道,刚好能通过人趴着或者躺着滑进去的高度。 我撅着屁股拿着手电筒往通道里照,心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的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张发面一样的脸。 这个时候,三水已经爬进来了,就蹲在我身后。 我咽了一口唾沫往里看,却发现,这条下滑的通道里什么都没有,除了悬在头顶的那根儿臂粗细的铁链。 这跟铁链跟轨道一上一下,蔓延到了通道的底部,好像这通道还有拐弯的地方,所以,手电筒所到的光线是这通道的铜墙铁壁。 我用胳膊肘子往身后戳了一下:三水,把绳子给我,我滑下去看看,你在炉肚里等着。 咦?没人回答我,我回头看去,三水不见了,只有另一条黢黑的通道口。 我顿时后背直冒冷汗,赶紧转身用手电筒往那通道里照。 我发现这条通道和我身后刚才看过的通道一模一样,顶端有铁链,以轴承固定,应该是用来运转的,下面是两条运行轨道。 同样是因为有拐弯的弧度,所以手电筒找不到尽头。 三水……你妈的在哪呢!我压低声音冲着通道喊了一声。 好……好多……一个声音传来,我细细一听是从这通道下边传来的。 我骂了一声,这死胖子没脑子吗?就这么钻进去找死啊! 好多什么?我问道,三水的声音有些颤抖:尸……尸……尸体! 我顿时头皮乍然,让三水不要碰那些尸体,我可不希望三水被染上病。 我哪里还顾得上安全绳,双手撑着管道的墙壁,手电筒咬在嘴里,仰躺着顺着轨道滑了下去。 轨道运行猛然一陡,我的身子刚好在拐弯处瞬间下滑,咣当一声,耳畔传来哗啦一声钢铁碰撞的巨响,整个人跌了进去。 刚才不知道撞上什么硬邦邦的东西,脑门一阵生疼,我爬起来,把落在不远处的手电筒握在手里。 这才发现,火化炉没入地下的三分之一炉肚竟然别有洞天,空间真不小。 第17章 夜探火化炉2 可是,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别说让人无法呼吸了,简直辣眼…… 好像存放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尸油腐臭味! 我拿着手电筒一边喊三水,一边来回晃动。 竟发现这火化炉肚下面还有半米高的悬空,也就是说,趴着钻过去,能爬到炉肚的另一边。 而我就是从这两根管道其中的一个滑落下来的。 管道口并没有与地面衔接,而是离地面有一米高的位置,也就是说,我是从这一米悬空的通道口摔下来的。 手电筒往后一晃,发现了一张滚轮钢床,钢床的一头被一根铁钩子勾着,连接着管道顶端的铁链。 此刻,这钢床已经移开一米多远,想必我是因为我刚才滑下来时给撞开的。 咋……咋……咋这么多……尸……尸体呢! 三水答话,我顺势将手电筒找了过去。 整个地下室差不多有五六十平米,地面毫无任何修整的痕迹,全是湿土,三水站在炉肚尾端,也就是墙角。 我走了过去,顺势一看,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这竟然堆了一堆皮肉烧化的尸体。 保存最完好的可能就是毛发被烧焦的尸体了,身上的寿衣也被烧的贴在皮肉上,甚至很难分辨寿衣原本的花纹颜色。 还有不少尸体已经只剩下骨头了,骨头上零零散散的还粘着发黑的碎肉。 看得我不由自主的脚底板发麻,这,怎么那么像是什么动物给啃得? 好……好多……这……这……这也有!……松……松哥……咱们……咱们走……走吧! 三水时候这个时候才恢复神智,裤腰带上别着的菜刀也被他握在手里,颤颤巍巍的一边后退一边指着尸体。 好像这些残骸会突然蹦起来咬他一口似的。 三水,你一旁蹲着去,我看看这尸体到底什么情况!我说道,三水呃了一声跑到钢床那儿蹲着去了。 可他一点都没有轻松的意思,不停地用手电筒在四周晃来晃去,时不时的擦擦额头的汗。 我蹲下来身,捂着鼻子忍受着一股股的恶臭,用手里的菜刀拨弄了一番尸体。 看尸体腐烂的程度都不同,按照火化炉每天开炉散发的高温热气,在算算腐烂的时间,这些尸体有很多已经被烘烤的只剩下黢黑的骨头了。 有些并未完全腐烂的尸体身上已经长满了蛆虫,看来这些尸体存在这里已经不是最近这一个月的时间了,只有更长。 我起身喘了一口气,拿着手电筒沿着对方腐尸的墙角看了一圈,全都是这样的尸体。 这里为什么会存放那么多尸体呢?假设是送来活化的死者通过这条通道运送到这里,那么,家属等不到自家亲人的骨灰,那还不得闹翻天? 我想着,突然脑子里蹦出了另一个画面,那就是这火化炉肚内有两条通往这里的通道。 还有,今天白天发生的尸体调包事件,那尸体明显不是今天中午我化的那具尸体,而且浑身已经被火化的皮肉黏连在一起。 任谁看了都会想到这具尸体和这地下室存放的腐尸一模一样。 三水,你在这里等我!我说完,趴着钻进了火化炉下。 这火化炉肚距离这地下室的地面有半米高的悬空部分,我俯身贴着地面往里钻。 松……松哥!我……我跟你……跟你一起!三水似乎是害怕一个人留在这边,他也跟着爬了过来,等我穿过炉肚来到另一边的空间时。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两边的空间加起来,绝对不是单纯的大,是很大,这边的空间相对比那边的空间还要大。 而且整洁度也不一样。 这边明显有人工修的痕迹,铺上了一层石砖,墙角还有一些破烂的被褥。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有人居住! 我将手电筒来回晃动,突然发现,那破烂被褥的周围摆着两具血淋淋的尸体。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尸体的腐烂程度几乎为零,表面虽然已经被高温灼烧导致碳化,可是保存完整程度与那边的腐烂尸体相比,可以称得上是新鲜尸体。 就连寿衣都只是被烧的缺损而已,腿部的衣服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烂的一样,露出衣服外的腿被什么东西啃食的露出森森白骨,还在往外流着血。 当我看到这两具尸体的脑袋时,我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这两具尸体全都没有了眼睛,一样像是被勺子给生生挖了去。 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个画面:上一任化妆师,华阿姨……等等画面飘过,让人瞬间觉得难以呼吸。 我的天呐……这里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脚踝一紧……竟有一双满是湿泥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吓得猛然缩脚,手里的菜刀条件反射的砍了过去…… 拉……拉……拉我……一……一把,卡……卡住了…… 我那一刀刚好停止在了那手背上方不到半寸的距离,我他妈当时就冒火了,恨不得就这么一刀下去得了! 我丢开菜刀,硬是把三水从那半米高的炉肚底下给拽了过来: 你他娘的不把结巴给我治好,以后兄弟都没得做! 我现在想想真是后怕,如果听不出三水声音的人在这里,那一刀铁定落下去。 三水爬出来之后,发现他跟一头猪一样,拱的满头满脸都是湿泥,裤子也特么掉了,我的火又给压回去了。 若不是我把他骗过来,我们俩也不会在这儿。 我叹了一口气,帮三水拍了拍肚皮上的泥巴:减减肥能死啊! 谁知道三水嘿嘿一笑,小眯眯眼顿时放光,擦过我的肩膀落在我身后的某一个角落,结结巴巴的说: 金……金咋……! 我回头看去,手电筒这么一晃,那两具尸体其中的一具尸体竟然有一丝金黄色的光晕反射。 嘿嘿……松……松哥……你……你看过……盗……盗墓……笔…… 三水推开我,一边提裤子一边冲了过去,我一把把三水给拽了回来,后了他一嗓子: 盗墓笔记个毛啊,你以为是盗墓?墓会出现在这里?三水,你给我记住喽,这里的尸体一个都不许用手碰! 我把三水给拉了回来,我可不希望坑兄弟,那肉瘤的传染途径还没有弄清楚之前,我怎不能保证接触就不会被传染。 我拿着手电筒走了过去,抽出菜刀拨弄了一下那发光的地方,这一拨不要紧。 那寿衣袖管里的手臂突然就垂了下来。 那苍白且沾染了不少血浆的手就那么明晃晃的出现在我面前,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 我吸了一口凉气,这人不正是白天被掉包的那具尸体吗? 此刻,我还清楚的记得殡仪馆大堂内,死者的老伴儿哭的昏天暗地,一口咬定说那尸体不是她老伴儿的。 我的天呐! 真的被掉包了,我所有的假设都成立了。 我警告了一声三水不许碰尸体,回头走到火化炉肚前细细查看了这边的另一条管道。 果然,这一条管道里的构造和另外一边的一模一样。 我试着扯了扯上头的铁链,那轴承确实死的,我调整了一番手电筒的聚焦,细细观察着通道上方固定铁链的轴承。 这一看,我总算是明白了。 这轴承的齿轮很明显,是单方向的,也就是说,只能下滑不能上升,而对面的齿轮却能上升,不能下滑。 也就意味着,这边的通道是调包新鲜尸体的,而另一边,这是对调那些腐尸的。 对,一定是这样。 尸体送入火化炉后,几乎都变成了骨渣,或者骨灰,即便是腐尸,恐怕家属门也看不出来。 这一次尸体调包事件不是偶然,因为华智的报告中也有提起过尸体失踪,残损的案例。 我想着,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回头看了看那些破烂的被褥,我怎么就觉得,这些尸体是喂什么东西了呢? 在这里居住的东西又是什么? 谁会改装火化炉调包尸体喂养这个东西呢? 想到这儿,我看向三水,招呼他时间差不多了,改回去了。 就在我看着三水的时候,他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我,不,看着我的身后…… 怎么了?我问道。 三水目光露出惊恐,抬手指着我的背后,嘴巴哆哆嗦嗦动了好几下,再加上他本身就结巴,此刻,硬是一个屁都没崩出来。 可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个家伙怎么直勾勾的看着我身后,我还是后背发毛,手电筒往身后一闪,转身看去。 身后只有我刚才审查的管道,然而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再次回头看向三水的时候我骂了一句: 咋了?你别一惊一乍的行不行? 松……松哥……又……又……来了!三水这一次的惊恐状态比方才还要恐怖。 他一边指着我身后,一边哆哆嗦嗦的后退,我脑子一阵炸响,什么东西又来了? 再次回头看去的时候,依旧只是管道,什么都没有,我刚想上去给三水一脚。 可还没有挪开步子就听见,我身后这硕大的火化炉肚内传来了脚步声,伴随着那尖锐的嘿嘿笑声…… 第18章 致命出差 那空荡荡的火化炉内本就是一处巨大的圆柱体,稍微有一些动静,扩音效果十分明显。 那脚步声透着诡异在火化炉内来回走动,至于诡异之处我一时半会竟然感觉不到。 啥……啥……啥玩意?三水已经吓得脸色发白硬是忘我身后挪,可又忍不住想看看那通道里到底是什么玩意。 我做了个噤声手势,细细听去,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那脚步声的诡异之处。 正常人走路的节奏是:啪…啪……! 而这火化炉肚内的脚步声是:啪啪……啪啪!就好像四条腿走路的一样,又好像是跳着走的,但是双脚并不是同一时间着地。 此刻,我手里握着菜刀,大气儿不敢喘,可那脚步声却在火化炉里来回游走,随后,越走越远,消失了。 我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感觉那东西走了。 回过神来的下一刻,我才感觉自己的衣服早就被冷汗打湿。 我来不及细问三水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拉着三水废了老大的劲才从炉肚下又转了过去。 我推着三水爬上铁床,钻进那通道内赶紧离开这里。 可三水那丫的不敢,说什么那玩意肯定在外头等着吃他的肉呢。 还说什么他肉多,我肉少,让我先上去,保不齐见我皮包骨头的,也就没有食欲了。 我瞪了三水一眼,抓着他的裤腰带把他从铁床上给拽了下来,我先上。 说不怕那是假的,我特么特怕我刚钻进上去就迎面蹦出来个东西,劈脸给我一口! 头皮一阵乍然,一手握着菜刀挡在面前,另一只手扣着那轨道,我终于爬了上去。 这个时候,我的汗已经顺着脸往下流,此刻,顾不得那么多,刚一爬上来,我就握着菜刀查看火化炉。 前后查看了一番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我这才喊三水快爬上来。 三水哦了一声,就往铁床上爬,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他娘的坏事儿了。 一脸肉疼的看着三水的水桶腰,想要滑进去容易,爬上来需要双臂支撑,就光他那一身膘肉都他娘的把通道给塞满了快。 你特么躺床上装死!我骂了一句,三水哆哆嗦嗦的爬上了钢床装死人。 殡仪馆的钢床床板是可以活动的,三水往上面一趟,我放下菜刀和手电筒,吃奶得劲都用上了,死命的拽那铁链。 铁链在管道内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我咬牙切齿,才把三水从通道里沿着轨道给拽上来。 我去……你妈的……你至少……得特么有一千多斤……你他娘的!……不减肥,友尽! 我累的呼吸跟拉风箱一样,一屁股坐在火化炉内,汗如雨下,跟洗澡似的。 我……我…哪有…一……一千斤?松……松哥……后……后边……有……还有……有位仁兄…拽……拽我脚了… 三水还趴在钢床上没下来,苍白的脸仰头看着我,我一听,顿时透支的身体像是快要崩断的弹簧一样,此刻一下子又恢复了弹性。 一咬牙一把把三水从通道里拽上来,与此同时,三水身后露出一张面盆那么大的脸。 苍白毫无血色,双眼散发着诡异的血红,整张脸将那通道的入口堵得满满的。 我草你妈呀!我根本没来得及头皮乍然,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甩了过去。 拽着三水连滚带爬的跑出了火化炉,二话不说反手咣当一声把火化炉的门关上,上了闸门。 等到我跟三水一身狼狈避开所有监控摄像头,一口气跑出了殡仪馆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的样子了。 我们停在公寓楼后面的那片荒地上,一屁股就坐下了。 一股夜风夹杂着新鲜的空气让人有一种重生的感觉,三水已经累的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了。 若不是见他胸口起伏,还真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呼吸在二十多分钟后恢复平静,我摸出了一根烟丢给三水一根,自己先点上。 三水在火化炉底下看见我背后的东西,我现在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了,只是此刻想想我当时就站在那通道入口,而那东西就在通道内,我还是觉得后背发毛。 它没有趁我不注意冲我脑袋瓜子咔嚓一口,我已经觉得是万幸了。 哎……死了没?我用手背拍了两下三水的肚皮,三水一下子坐起来了说: 松哥……那……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三水问我。 我要是知道还去那里干什么?我回答到,拉三水起来,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宿舍,赶紧洗了个澡。 我任由冷水冲刷着我的脑袋,慢慢的冷静下来,我脑子里已经被火化炉下的这一切场景镇住了。 那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什么妖魔鬼怪,它吃死人肉为生,居住在火化炉下,这事情暂且抛开不想。 可是这家殡仪馆建馆已经有三四十年的历史了,也就是国家颁布尸体必须要火化的政策后,建立的。 一年前尸体就有残损和调包的事情发生,现在所有原因都归于火化炉有问题。 可最让我费解的问题是:殡仪馆又不是刚建造的,而且尸体调包不是第一天被暴露,不可能没有人不重视,说白了,不可能没有人不知道火化炉有问题。 而最大的可能是,有人知道,并且隐瞒了这一事实真相。 我想起了月姐交代我这件事不可以外传,如果外传了我会死得更快,也就是说,华智是发现线索后第二天就失踪了。 如果我做的所有调查一旦被发现,下场只会和华智一样,总有一双幕后黑手要治我于死地,原因就是掩盖事实真相。 我还想起了这火化炉的温度一直都不稳定的事情,再回头来想想火化炉底下的尸体,如果温度较高,那么送下去喂养那东西的尸体一定被烧的只有骨头渣子了。 火化炉温度不稳定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而知道这一切的人,并且袖手旁观,又有权利把刚得到线索的华智派去出差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馆长! 想到这里,我脑子突然一明,绝对是他。 我洗完澡出了浴室,看到了三水已经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我眯了一个多小时,可怎么都睡不着。 不行,我必须得把三水挪出去租个房子给他住,如果他一直待在我的单位公寓里,如果有一天我的行踪被馆长发现了,我怕连累他。 早上七点多,我起床,换好衣服去了馆内,刚出宿舍楼,华玲那丫头就把我拦下了: 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我当即脸一黑,瞅了瞅其他同事,见都陆陆续续去了单位,笑嘻嘻的上下看着华玲: 呦,今儿打扮挺性感的嘛……只是这眉毛怎么画的跟两条黢黑的毛毛虫似的啊? 华玲一听我这么说,气的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一跺脚就走了。 我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其实昨晚上去火化炉的时候,让三水发挥他的专业,把摄像头的监控系统给做了手脚。 此刻,我不知道华玲是怎么知道我昨晚上没回宿舍的。 我也不想知道,但是她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质问我昨晚上去哪儿了,我真怕会引起馆长的怀疑。 这个死丫头!早晚死在你手里…… 我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的朝着馆内走去,上午的工作比较忙,还好华玲现在掌握了紧急处理技巧,有些事我就让她去做了。 下午我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提前下班,在郊区给三水租了间民房,水电煤齐全,干净整洁。 三水挪过去的第一天,就跟那自然村,村口小超市的女老板聊上了,还有一回,三水是哭着回来的。 我问他咋了,他哭的跟个娘们似的说那女老板是个寡妇,才三十岁,他老公就不要她了。 女老板自己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就靠着那小超市生活,三水还说以后他买内裤都去那超市买,当是照顾生意了。 我问他是看上老板娘了,还是看上那五岁小女孩了,气的三水操拳头要揍我。 回馆内的路上,我给月姐打了个电话,刚要开口说火化炉下面的事,还没开口,月姐就抢先说: 我在你们馆长办公室,你要是没事的话先来一趟! 我稍稍迟疑了片刻,心想,估计月姐是说话不方便,我便也没有执意在电话里提这事。 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葬场,此刻,是晚上七点半,抵达火葬场的时候,刚好看见馆长和月姐走出了大堂。 馆长迎面走来,二话不说就给我彪了一根大中华,还给我亲自点上,我觉得有点不自在,看了一眼月姐。 随后馆长说晚上请我搓一顿,有个忙要我帮。 我将信将疑的就跟着馆长去了h市中心的一家酒楼,点的菜也都是馆长自己做主,全都是好菜。 小陈最近表现不错,工作也挺卖力的,也是李老师教导有方,来来来,吃菜吃菜! 馆长寒暄了两句,月姐面容冷艳,一句话都不说,我越看这气氛越觉得诡异,主动问馆长到底有什么事。 馆长却说,具体事情他已经跟月姐商议过了,这几天会安排我去一个偏远的农村协助上级普及一下火化常识,也协助一下地方火葬场的入殓流程。 第19章 火化室的惨叫 我脑子嗡的一声,顿时心就沉入海底,我看看馆长又看了看月姐。 难道,馆长还是发现了我那晚夜探火化炉的事情?此刻是派我出差? 顿时,脚底板就往上冒寒气,不由得看向月姐。 月姐现在还不知道火化炉下的诡异存在,就答应了馆长让我出差? 可是,这有点说不过去啊,毕竟华智是出差失踪的,原因月姐比我还清楚,她没有理由猜不到我这次出差有可能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险。 现在偏远乡村对尸体火化意识还是很淡薄,所以,那个地方的环境可能不比本市这般繁华,小陈,这一趟就辛苦你了,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馆长笑呵呵的夹着烟,给月姐盛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说是专门给月姐点的。 我越来越肯定馆长可能知道了我的行动,一顿饭吃的我精疲力尽,回到宿舍月姐的电话主动打了过来。 月姐,你怎么能答应他指派我出差呢?我问道,没等月姐说话,我就把我在殡仪馆火化炉下发现的所有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月姐半晌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好像被我所讲述的事情镇住了。 我现在的行动很有可能露馅了,你答应指派我出差不是让我去送死吗?我焦躁不安的说道。 他未必知道!月姐平静的说道。 我问月姐什么意思,月姐说:我不指派你出差,这次出差的就是华玲! 我稍稍一愣,华玲?为什么是她呢? 月姐说:华玲思想单纯,连一点保护意识都没有,你上次不是说她早就去过火化炉了吗? 月姐这么一说,我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毫无疑问,华玲被馆长盯上了,而她是实习民警的身份估计也暴露了,我不由得在心里骂这个死丫头没脑子,太没脑子了! 可眼下怎么办?我不想华玲有事,可是即便我代替她去出差,华玲也只能是逃得了一时,躲不开一世啊。 把她一个人留馆内,岂不是更危险? 月姐说她想想,回头在说这件事,而且出差的时间又没定,协助偏远地区辅导入殓流程又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 我答应了之后,心忐忑难安,出门就去找华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对这个臭丫头真的是又爱又恨。 十分烦躁的敲了好几下门,也没人开,我打了个电话给华玲,谁知道听到她四周的环境十分吵杂,我问她在哪里。 臭丫头却说:这家麻辣烫好过瘾啊! 我扶了扶额头,等到晚上十点半的时候,华玲一边吃着一边拿着,还拎着打包袋一脸满足的回来了。 我原本瞪着她的眼也顿时温柔了,这丫头自己吃还给我带了,还算是良心未泯。 我走上前,准备接打包袋,谁知道华玲一说手说:干嘛?抢劫啊?这是给李大爷带的! 说着,就去敲斜对面李大爷的门。 随后,李大爷打开门接过了打包袋,说了一声谢谢,随后看见愣在走廊里的我,李大爷招招手让我进他房喝两杯。 茶桌上摆着小菜,还有一份凉拌黄瓜,一瓶白酒,李大爷深情恍惚的给我倒了一杯。 华玲一边吃着串串,一边趴在李大爷的茶桌边上写写画画,起初我并未留意华玲写的是什么。 我见李大爷精神不太好,就陪他喝了两杯。 李大爷,辞职单填好了,按照你指定的日期,辞职到这个月底!华玲说道。 李大爷说了一声谢谢,干涸的对我笑笑说:没文化,就会写自个儿的名字,还得麻烦小玲,怪不好意思的! 我稍稍一愣,问李大爷为什么要辞职? 李大爷叹了一口气,捏起酒杯一饮而尽说,最近火化炉老出毛病,找人来修就啥毛病也没了,事到如今,所有的问题都怪我头上。 这个月,已经被扣罚款一千六百多块钱了,再出一档子这样的事儿,他干这活儿还不得倒贴? 随后,李大爷又说,其实老谢在半年前辞职的时候,也是因为火化炉不稳定的事儿给闹腾的。 可老谢辞职前带了李大爷一礼拜熟悉工作流程,火化炉就没有出故障,所以当时李大爷也就没把那当回事儿。 我蹙眉,给李大爷掏了一根烟,他却拒绝了,说我们年轻人抽的烟他抽不习惯,没劲道。 说到这里,李大爷抽出自己的旱烟杆子,往烟窝窝里塞满了烟丝,苍白的裂开嘴笑笑说:这才带劲儿,话说这烟杆子啊,还是留给他的! 李大爷口中讲述的自然是表面上的事情,但是对我来说,这事情可真的不简单啊。 李大爷吧嗒了两口旱烟突然间小声问我:你咋还不辞职呢?这里啊……鬼的很! 实话说了吧,我暂时还不能辞职!我说道,谁知道李大爷还没说话,华玲那大蚂蚱崩了过来,一脸高兴地问道: 松哥,你要辞职啊,我替你填辞职单啊! 一边玩去!我辞职了拿什么养你啊!我说道,李大爷看看我,又略带深意的眼神看了看华玲,好像感觉我和她真的有啥关系呢。 华玲见状又被我给气到了: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说完,华玲就回房去了。 见华玲离开,李大爷赶紧敲了敲旱烟杆子,放下后就让我给他看看我的背。 呀……李大爷呀了一声。 他的反应在我预料之中,只是,我依旧要面对这个现实,如今刚刚有目标,可馆长却发现华玲的行踪。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果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小陈,你……你这可了不得了呀,快走吧,钱再多命还得要不是? 李大爷放下我的衣服一脸愁容的劝我,我干涸的笑笑:可就算是现在走,不是也来不及了吗? 李大爷叹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回板凳上,捂着脸,竟然呜呜的哭了。 我一愣,这是喝多了还是咋了?怎么我一当事人都没哭,他哭什么? 我这辈子,做了大孽啊……大孽啊…… 他一边哭一边说,我蹙眉,李大爷这是什么意思?感情炉肚下边的尸体以及遇害的所有人都是他干的一样? 李大爷,您这是……怎么了?我试探的问道,其实我根本不相信李大爷会做出这种事,毕竟之前所有分析过后的结果,矛头全都指向馆长。 李大爷哭了几嗓子后,撩起袖子擦了擦眼泪,摆摆手说:没啥!没啥…… 随后,又是一仰头灌了一盅酒,我看着喝的老脸通红的李老头,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身上长肉瘤的事情从始至终他也知道,可是,他却从没有走漏过半点风声,好像他就跟知道这件事也是不可告人的一样。 我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但是我的自觉很灵。 我只是无法想象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儿,普通的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老头儿,他又有什么罪孽可以自责到哭呢? 后来,李老头转变话题,聊了聊他家里的事情,又问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的家常话。 晚上十一点半,我回到宿舍洗澡睡觉。 此刻,我再也不敢看镜子里的后背了,因为我至少稍稍侧身就能看见那鼓起来的人脸。 如果衣服穿的淡薄一些的话,从外面都能看出来,幸好我们的工作服都是消过毒的白大褂,比较宽松。 第二天上班,上午忙完手头事儿之后,我就去了火化炉,发现华玲也在,我到的时候,华玲那小丫头片子竟然在帮李大爷捏肩膀。 李大爷一脸幸福的笑着,说他闺女就不孝顺,都没给他捏过肩膀。 我突然发现华玲此刻的样子十分的诱人,我甚至幻想到自己的媳妇儿给老爹捏肩膀的幸福模样,想想,我竟然觉得生活一切都还是很美好的。 我敲了敲门,逗了几句华玲,问她啥时候也帮我捏捏。 跟李大爷聊了几句,问他离职单有没有交上去,他说交了,后天就是最后一天工作了。 还没聊几句呢,火化室的座机电话就响了,是李大爷接的,说是馆长打来的,找我的! 我呵呵一笑,我这他妈的串岗,狗尾巴圈子还没转半圈呢,就被馆长知道了。 我去了馆长办公室,馆长找我来也没有其他的事情,除了出差需要那边乡村当地与这边沟通安排好之后在出差的这件事外。 馆长主要是跟我商议李大爷辞职的事情,他离职太仓促,属于急辞,馆长还没来得及招聘人手,所以,他想让我先单独干十天半个月,把华玲那丫头弄过去看火化炉。 我一愣,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胳膊都跟她大腿似的,她有那个力气搬火化炉闸门吗? 就算是有,一个丫头去做火化的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妥? 馆长却说,他只是跟我打个招呼,人员调动方面他是馆长,他说了算。 我去,那他妈的说得好听找我来商议。 人员调动的事情,估计要等李大爷离开后才会通知华玲,暂时我也没有跟华玲提这事,反正这事儿就他娘的不靠谱。 两天后的中午,也就是李大爷任职最后一天,一声惨叫从火化炉一直传到了馆长办公室。 第20章 失而复得的骨灰 尸体不见了……我的老天呀……尸体不见了…… 当时我就在办公室整理化妆箱,只听李大爷一路从火化室小跑到办公区,向着馆长室冲去。 因为惊吓过度声音都变了强调。 我猛地拉开办公室的门,刚好一把拽住路过我办公室门口的李大爷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李大爷哆哆嗦嗦的说:尸体……刚推进去的尸体……不见了!明明……明明推进去的,温度也很稳定……可是,焚化了十分钟后,连骨灰都没有! 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华玲跟着我冲进了火化炉,李大爷去了馆长办公室。 等我冲进火化室的时候,一张空空如也的钢床就在那儿挺着,上面还有刚刚灼烧过的痕迹。 钢床边沿还挂着一块烧糊后残留的黑色东西,那东西我一看就知道是寿衣烧糊后留下的印记。 整个火化室温度极高,毕竟刚刚焚化过一具尸体,让人感觉跟进了蒸笼一样。 没进来两分钟,华玲的小脸已经红扑扑的往外流汗。 华玲表现的比我想象的要震惊多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手套,拿出镊子就在那钢床上到处刮来刮去,然后将粉末装进了自封袋。 就在这时候,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华玲赶紧将所有取证用具都塞进了口袋。 整个过程我都一声不吭,因为我在思索。 火化炉的两道奇怪的调包尸体通道,不是可以调包尸体吗?为什么这次没有调包成功?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具尸体送入火化炉后,被送进了地下,但是,另一条负责运送腐尸上来的通道发生了某种意外,并没有成功将腐尸运送上来。 所以导致送入火化炉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门,突然被推开了,本来空气就很闷热,馆长体态肥胖更容易燥热,一进门发现我和华玲以及其他两位同事都挤进来看热闹,顿时吼了一嗓子: 都闲的没事干了吗?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去! 这一发飙,我和华玲以及其他看热闹的人不得不赶紧离开。 我看见跟着馆长后小跑着回来的李大爷,满脸愁容,目光有些魂不守舍的,还撞了我一下。 他似乎根本没看清自己撞得是谁,赶紧说了一声抱歉,可他与我擦肩而过没两步的时候,他驻步了。 突然回头双眼痛苦的看着我,又走了回来,来到我面前他目光又十分惊恐的看着我小声说: 小陈,其实……老谢的死,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胆小儿,不敢说,现在恐怕……恐怕不说来不及了! 我一愣,什么老谢的死?他不是辞职了吗? 什么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一脸错愕的看着老李此刻惊恐又痛苦的脸,等着他说下去。 老谢……老谢其实……其实是被火…… 老李……你给我过来!李大爷的话还没有说完,馆长从火化室走了出来,对着老李吼了一嗓子。 老李的眼神充满渴望和痛苦,那种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来了!老李犹豫了片刻,可还是被馆长叫进了火化室。 他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老谢死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老谢其实是被火…… 火什么? 我一路想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想了许久。 李大爷是想告诉我,老谢是死了,而不是辞职了。 可是,后最后说的火什么?到底火什么? 老李那痛苦纠结又怨悔的眼神在我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我总觉得,李大爷想告诉我的事情,对他来说是天大的事。 想到这里,我想出门再去看看李大爷,也不知道火化室那边是怎么处理。 刚出了办公室就迎上了从前台回来的华玲。 她一脸慌张的把我推开,自己钻进了办公室,抓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我刚准备抬脚,就听见华玲对着电话焦急的说:老大,殡仪馆又出事了,和半年前的尸体遗失案有关系! 我一愣,我又折了回来,抱着膀子靠在办公室的门槛上,笑看着华玲,等她打完电话这才看了我一眼,凶巴巴的说,看什么看,没见过汇报工作的吗? 你小妮子,啊?胆儿真大,你就不怕你卧底的身份暴露的,脑袋不保吗? 我进了办公室,关上房门。 华玲一翻白眼说:脑袋?切,如今是法治社会,你当是古代啊! 华玲抱着膀子在我面前故作成熟若有所思状,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回头说: 不过也是啊,你又没哥哥也没妈,你当然理解不了我的心情了,我警告你,我是看在月姐的面儿上才相信你这回不是杀人犯。 但是,你不要因此忘了自己是嫌疑犯,哼,反正,你不要坏了我的好事,你要是敢坏好事,我就…… 我看着她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样,有时候女人蠢起来还真可怕:就怎样?告我弓虽女干?我知道,你有证据呢……哼哼! 我冷笑两声,懒得理智障,蠢蛋,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出去了。 可在这时,追悼会场那边传来一声声沉重的追悼音乐,我稍稍一愣往前台走了几步。 竟然发现方才那具尸体的死者家属已经都恭恭敬敬的站在火葬场的广场上。 然而,馆长以及馆内的礼仪小姐,捧着骨灰伴随着沉重的追悼音乐,一步步的走出了大厅。 死者家属赶紧上前迎接,撑起黑色的雨伞,遮挡住红布包裹的骨灰,直到将骨灰放入骨灰盒后,再转交给家属送终者的手上。 礼毕! 我有些疑惑,尸体不是失踪了吗? 这个时候,华玲也走了出来,就站在我身边,她也一脸愁容自言自语的说: 尸体不是不见了吗?骨灰是哪里来的?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嘟囔了一句,可脑子里却比方才旋转的还要快。 李大爷那痛苦纠结又怨悔的眼神出现在我脑海:老谢……老谢其实……其实是被火…… 我突然头皮一阵发麻……或许李大爷想说的话就是老谢是被火烧死的,我心里突然袭来一股浓郁的震惊,恐惧,和担忧。 你去哪里?华玲揪了一下我的袖管,只可惜,我这个想法蹦出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根本容不得我深思熟虑,先查看再说。 我一头冲进火化室,发现火化室空空如也。 李大爷的报纸,茶杯,还有那旱烟杆子,都在桌上。 火化炉的门紧闭,已经进入冷却状态。 可是,就是不见李大爷的人影子。 我不知道我猜的是不是对的,只是这个猜想实在是太恐怖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这个可能。 小陈,其实……老谢的死,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胆小儿,不敢说,现在恐怕……恐怕不说来不及了! 现在恐怕……恐怕不说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李大爷的话还在我耳畔一遍遍的响起,难道,真的没来得及吗? 我竟然感觉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掏空一样,我感觉眼眶被什么液体覆盖,灼热的烫。 馆长为什么会用尸体去饲养那鬼东西?不惜害了那么多人? 我想起今天馆长对于人员调动的安排,我紧紧握着拳头,我不想再拖下去了,结果我也不要了,身上的肉瘤就让我等死也行,我只想直接杀了他。 我使劲搓了一把自己的脸,深呼吸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眼眶通红的从火化炉走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可我的手却依旧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呦,松哥,这是咋了?哭了呀?华玲不知死活的走进办公室,看了我一眼,幸灾乐祸的抱着膀子说道。 我目光一拧抬头看着华玲,压低声音怒吼道:滚!回去好好做你的女警! 华玲的脸色突然顿住了,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我不知道我生气时候具体是什么样子,总之,我印象当中,我生气的时候,连月姐都有几分诧异。 让你滚你没听见,给老子滚!我提高了嗓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吓得华玲一哆嗦。 她摸了摸门把手,拉开房门就跑了。 对不起华玲,如果你不走,下一个,就是你!我喃喃自语,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以为,我查到了线索一切都可以终止,我以为,我能扛得住,可现在,我快崩溃了。 我甚至无力的想到,月姐的男朋友,华玲的哥哥华智,根本不是出差的时候失踪的,而是和李大爷,老谢他们一样的下场。 我现在终于感觉,事情越是水落石出,越是会出现让人难以接受的答案。 如果可以,我真的宁愿没有来过这家殡仪馆,或者换句话说,如果我不是化妆师,我现在,或许正在老家陪着老爹下田种地。 我魂不守舍的接了一杯水,许久之后我才感觉自己的状态平静的许多。 这个时候,我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我抬眸之际与那人四目相对,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好不容易平复的恐惧感再一次冒了上来。 第21章 奇怪的路线 来的人正是馆长,他今天一丝笑容都没有,一脸僵硬。 我看到馆长,脑子里总会不受控制的闪过许多画面,比如,火化炉下的几百具尸体,比如…… 馆长!我强行把自己脑海中的恐怖画面全都拍了回去,喊了一声。 馆长嗯了一声说,我出差的事情那边已经联络好了,也安排好了,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我想了想,如果我走了,华玲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真的不敢保证等我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完好无损的。 那个馆长,我要是现在去了,就华玲一个人,你还打算人员调动,那入殓师的工作岗位岂不是没人了? 我说道。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安排,如今要紧的是响应国家号召,提倡尸体火化废除土葬的事情最为关键,这一趟,是上头布达的指令,点名要求本馆出人协助地方火葬场的,你准备一下,随时待命! 馆长说完转身就离开了,根本不容我替华玲多说两句。 我肯定不能把华玲一个人丢在这里,怎么办? 我开始绞尽脑汁的思索,突然,我想起了陈淼这个家伙,趁着馆长还没下班,我去了馆长办公室,把我的提议说了一遍。 馆长闪烁着那对贼亮的老鼠眼看着我,随后说我的建议可行,还夸我是最近这两年为馆内考虑最尽责的入殓师。 还说下个月就是我实习期转正的月份,过了下个月,就给我加工资。 对于加工资,我真的是只能用俩字儿形容--呵呵! 这天下班,我背着化妆箱就去了三水那,下了公交车一到地方,就特么远远地看见村口的小超市门口,撅着个大屁股。 三水正趴在柜台上跟那少妇聊天呢,等我走近了听见三水拍着自己胸脯说,以后有什么体力活,尽管找他,他力气大着呢。 随后,三水见我来了,对那少妇说,我兄弟来了,我先走了,改日再聊! 随后,三水见我弄得跟毛头小子一样问我咋了,我只能说一言难尽,因为他结巴,就算是沟通都他娘比见鬼还吓人。 回到租房内,我特么一开门被一股臭袜子味儿给熏得差点厥过去。 我的天呐,几天没见,这好好的房间就给整成了狗窝。 幸好没让他跟我一起住。 裤衩子,袜子,鞋垫儿,丢的到处都是,不过说实话,这三水的裤衩子还挺多的,我数了数。 除了绳子上挂的三条,盆里丢的没洗的,还有洗手间洗脸池上挂的,以及床上的,加一起,至少三十条。 把你这些卫生巾全都给老子弄出去!我骂了一句,三水嘿嘿一笑,赶紧那些个东西全都塞进了一个水桶里。 满满一桶,绝不含糊,我顺手拿了个脸盆把那装垃圾的桶给盖上,总算是觉得味道好了那么一点点。 随后,我单刀直入:小子,愿不愿意跟我干? 化……化……妆?那……那有……有啥劲啊!三水一脸懵比的看着我,从大裤衩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递给我一根。 算了,我还是口述吧,因为他结巴起来我形容的比较费劲。 做护花使者的时候到了,你干不干?我问道,三水结结巴巴的问我护谁?这跟化妆有吊毛钱的关系? 我就把话直说了,因为三水也知道火化炉有问题,我添油加醋的说华玲那小妮子给调到看守火化炉去了,保不齐火化炉里头的那大头怪就蹦出来把华玲给拉进去了。 我对三水说,没人让你化妆,你现在去顶替火化炉的工作,我问他怎么样。 三水结结巴巴的说,那不是让他去送死吗?他不干。 随后,我就没说话,三水抽完三根烟后,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拍大腿当即就决定干。 其实三水这人吧,我是跟他小学同学,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们都姓陈,因为五百年前,我们是本家。 都住在一个村里,只是三水家的条件比较好,住在镇上。 我每次找他帮忙打架他都不会说二话,特别是我被揍的时候,就跟打了他自己一样,上去就猛扑。 他的力道很大,最崇拜的偶像是李小龙,别看他胖,其实他打起架来比我灵活。 我把馆内需要注意的事项跟他说了,让他小心一些说话,特别是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们夜探火化炉的事情。 主要还是让他帮我拖延一段时间,如果我免不了要出差的话,肯定还是要去的,我就担心华玲那小丫头。 三水这次听得特别认真,根本就没有打岔,似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结巴,事情说不清楚,还让人很头痛。 等我交代完一切之后,三水才问我,要去多久,我说不知道,总之,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 第二天,三水就主动的去殡仪馆按照我交代的说话方式来应征了。 三水那一脸膘肉,长相呆板,让人一看就觉得他没心机,刚好就是这样让人感觉没心机的面相,馆长当时就让三水留下了。 而且还说干好了,一个月不缺勤的话,给一千块奖金。 我那边开始收拾随身携带的衣服,正所谓随时待命。 可具体时间,馆长还没有跟我说。 眼下,三水暂时跟着火化室另外一位捡骨师傅在操练怎么操控火化炉,三水本身就胖,每回从火化炉里出来的时候,跟刚洗过澡一样,但是,他却没有一句怨言。 我有时候在想,我其实挺对不住三水的,他一心是为了我身后的肉瘤,如今却有一种被我拉进生死命局的感觉,希望三水能全身而退,所有的事情都由我一人承担。 华玲挺喜欢跟三水聊天的,即便三水结巴,可能就因为三水结巴,每次都惹得华玲哈哈大笑,三水呢,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就跟着傻笑。 自从上次我吼了她,让她滚后,她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我接了电话,是馆长打来的。 说是明天早上八点的车,车票前台娜姐已经帮我订好了行程,地址的话,我找娜姐要就好。 我挂了电话,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一趟出差心里沉甸甸的。 去了前台,娜姐用涂着五颜六色指甲油的修长手指,夹了一张纸给我。 我扫了一眼,有一排地址,下面还有安排接我的联系人电话。 具体地址我没有细看,就把纸塞进了口袋,盘算着明早出发的话,我可能还要处理一些事,我必须得跟月姐打个招呼。 回到宿舍,我就给月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明天一早就启程,月姐沉默了片刻跟我说: 把车票和所有的行程路线都整理好后,我来馆内接你,明早送你! 我稍稍一愣,今晚就要动身?月姐说是的,她说她有一些事得提前告诉我一下,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现在对这种事情极为敏感?心理准备?难道又有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要跟我交代? 我吸了一口凉气,挂了电话,把之前就准备好待命状态的登山背包背上,拎着我的化妆箱就准备出宿舍。 我把东西全放在了前台娜姐那儿,找馆长说了月姐提出的要求,馆长说月姐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已经知道了。 我提前从娜姐那拿到了我预定的车票,娜姐还说,等我返程的时候,提前两天给她打电话,她给我预定返程车票,不用她预定也行,我自己买。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返程订车票的问题,是我当下手里头捏的好几张车票的问题,我当时就特么愣了。 四张车票? 我的天呐,我这是要转车去火星吗? 我捏着那几张车票,搓开大致扫了一眼,有火车,有汽车,这他娘的地址到底有多偏僻? 我一脸肉疼的捏着几张车票,去跟三水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月姐已经在殡仪馆门外等我。 上了车,我二话不说,就把那几张车票往月姐车的挡风处一甩: 我感觉我要去火星了! 月姐一边启动车子,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捏过我甩出去的几张车票看了一眼。 随机,月姐就蹙眉,看看车票,看看我。 你的行车路线是谁定的?月姐将车票重新丢在远处问我,我说是馆长让前台娜姐给定的。 随后月姐没有说话,我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不是说要交代什么事情让我有心里准备的吗? 月姐许久之后才说:我不建议你按照馆长安排的路线! 我稍稍一愣问月姐什么情况? 月姐应该比我更早的怀疑馆长有问题,所以,她可能对这次馆长安排的行车路线存有很大的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随后,月姐说:从h市火车站出发,途径x市,然后抵达京都市,再转乘大巴回到x市与肖阳市交界处,也就是肖阳市的海滨区,再转乘大巴……返回x市的崇仰镇,然后再转乘x市火车,到九阳市…… 你不觉得这路线多此一举吗? 我稍稍一愣,拿起车票看了看,但是车票上的首发站,和终点站名字不一样。 如果不熟悉路线,中间途径那些地方根本不知道,不过按照月姐的说法,我在来回倒车,只是首发站和终点站的名字不一样。 也就是说,我第一班火车下车后,就在x市转悠了两趟大巴? 我不由得看着月姐,她此刻正在全神贯注的握着方向盘,面色镇定的看着挡风玻璃。 可是,这车票规划的路线我也是刚知道的,很显然,月姐也是刚知道,她怎么对路线如此熟悉? 第22章 死亡高速 我不由得问她,可月姐嘴角却勾起了一丝冷冷的弧度说: 其实,最后一站转乘火车去九阳市的车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 我吸了一口凉气。 月姐说,其实我的最终要去的地方,她猜到了,就是九阳市的一个叫阴村的地方! 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阴村?月姐是怎么知道的? 闲聊之余,我们已经抵达了月姐家,还是那样的布局,一进门,月姐就问我还没吃饭吧。 我嗯了一声,月姐去了厨房,我好奇的跟了进去,问她是怎么知道路线的。 月姐一边用开水淖排骨,一边看似轻描淡写的说: 华智就是去了那儿,再也没回来! 我顿时后背发毛,看着月姐。 她就像是早就习惯了华智的不在,若无其事的像是从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拿起菜刀切了几片生姜。 随后,把排骨和生姜一起放进了汤锅里。 一切,对她来说都那么的超乎于寻常的平静。 我一直都认为,华智的死和李大爷是一样的,可能我当时太过紧张把所有的意外案例都归根结底在了那火化炉上。 因为月姐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了华智出差的事情。 月姐说,华智出差失踪的路段刚好就在九阳外环路上,距离阴村只有二十多公里路。 我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月姐,她盛了一碗排骨汤放在我面前,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声谢谢。 她却突然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有些回不过神来,随后月姐认真的问我: 你不怕吗? 怕?就我现在的处境,前有狼后有虎,就如月姐说的一样,我只有两条路可以选,一个是坐着等死,一个是站着等死,敢问,我还有怕的资本吗? 怕,是人都怕死!我笑笑说道,月姐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嗯了一声喃喃道: 如果华智不是因为不怕死,他也不会去主动提出去殡仪馆卧底! 随后,她面容恢复平静,拿起碗筷吃饭,一切都好像已经习惯他的不在,也已经面对了他不在的现实。 我顿时对月姐的坚强有些心疼,她似乎将所有的苦楚都生生的吞进肚子里,看似淡然,可笑容对她来说是那么的沉重。 这次出差如果我不去,那么,也会是华玲去,她虽然是位实习女警,可到了那种穷乡僻壤,山高皇帝远,就连华智都没能得到警方的支援,更何况一个小丫头。 想到这里,我觉得这一趟心甘情愿,我问月姐,去年华智到底遇到了什么。 月姐说,华智失踪之后,警方这边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也是一桩无头案。 可月姐并没有放弃,因为他知道华智的行程路线,特地开车用了半个月的时间跑了一趟,希望能查到线索。 后来月姐顺着华智的客车行程和车牌号码找到了当时华智去阴村,搭乘的那辆大巴车。 你猜猜我查到了什么!月姐突然微微一笑,这一笑是冷笑,她一边说,一边起身盛了一碗米饭,随后又给我的碗里多加了一勺。 我问她发现了什么,月姐说:车祸! 我稍稍顿了顿看着月姐,月姐说所有的线索都断在了那条出车祸的高速路上。 但是,那次的车祸很严重,而且,那个路段有视觉盲点,又是z字形的上坡拐弯路段。 时常会出车祸,警示牌,限速提示的牌子都挂的高高的,可惜就无法避免车祸,而那个路段被誉为死亡路口。 说这些有些扯远了,月姐着重说的是,一辆大巴车转弯的时候,刹车不及时,撞上了护栏,滚落下了山坡,整个车的人全都没能幸免。 刚好华智就在那辆车上…… 我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看着月姐生怕她提及伤心事会难过,这一次,我又错了。 月姐只是顿了顿吃饭的动作,叹了一口气突然看着我说: 那辆客车的监控录像没有坏,监控上……我看见了华智……而,那车祸前一秒的主监控录像已经被当成车祸发生的主要原因证据。 说到这里的时候,月姐的目光才变得略显涣散,我想继续问下去,可月姐的精神似乎有些不好,她迷茫的眼神看着某一处,自言自语的说: 他不可能杀人的! 月姐?你在说什么?我稍稍一愣,月姐这才回过神来,顿了顿招呼我多吃一点,说我太瘦了。 我见月姐的反应有点不对劲,可能还是以为想到了过去的伤心事,我也能理解。 我继续吃饭,问月姐,既然有监控录像,那车祸原因肯定是查清楚了吧,有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我心里想的是,华智既然被馆长指派出差,原因就是他发现了火化炉下的秘密,这是馆长杀害华智的动机,那就说明,那次车祸是人为的,就没有查出来关于馆长的罪证? 月姐顿了顿摇摇头说:监控录像显示,在出车祸前的那几秒钟,驾驶位后站着的人就是华智……他正在看着驾驶员的背影诡异的笑着…… 顿时我想象出那股画面,后背发毛,再加上他脖子上长得第二张脸,我瞬间觉得寒气从脚底板往上窜。 此刻的月姐也是一脸煞白,很明显,她的脑海中已经呈现出她看监控画面的场景了。 我想安慰她,虽然人是不能复生的话说的都是屁话,可最关键的不在于此,而是月姐坚强的让人找不到安慰的借口。 饭后,我主动要求洗碗,虽然不熟练,也就打碎了一个盘子,已经不错了。 回到书房,我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看来我这一趟取经路不会像我想象的那样,跟西游记里打妖怪似的,就是一起车祸而已。 如果我顺着月姐交代的,不按照馆长的行程走的话,避开不必要的意外路段,直奔阴村也好。 我翻了个身,突然脑子跟抽筋一样的--阴村? 我去,这名字听上去就不吉利。 大山沟沟里不都是什么屯儿,什么乡的吗? 村里盛产桃子,就叫桃李村,我老家就是桃李村的。 如果河流形状像月亮,取个名儿叫半月河什么,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取个名字叫阴村是几个意思? 嘶……越想越特么的不吉利,怎么让我感觉这一趟出差不是去火星的,而是去阴曹地府的?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因为这条路并没我想象的那么吓人。 把地址上的接站的联系人电话号码记在手机上后我就睡着了。 大约凌晨的时候,月姐敲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月姐衣帽堂堂,好像她根本没有睡觉。 再看看她红红的眼眶,我看得出她又哭了。 我还没有说话,月姐靠在门槛上淡淡的说:我想好了,你乘车路线别动,以免引起怀疑,我会开车跟着你同行的! 我稍稍一愣,月姐这大半夜不睡觉,都在想什么? 她是不是对华智曾经的死依旧耿耿于怀? 我点了点头,关上门后抽了自己一嘴巴子:陈松啊陈松,你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女人喜欢过,人家月姐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真爱,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我差不多又眯了两个多小时的样子,就听见月姐叫我起床准备出发了。 收拾完之后,已经是早上七点半的样子,我看了看几张车票,发现间隔的时间还真是安排的妥妥的。 几点到站,留有一个多小时的转车时间,这他娘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留给我。 一顿牢骚过后,在离开h市之前,买了一些早餐和必需品,月姐就送我到了车站,她说他会在前往九阳市的大巴车战等我,因为她会比我早到大约一天的时间。 我点点头,就上了火车。 这一趟火车大概车程是十二个小时,白天一路无话,到了晚上,乘务员推着快餐车陆续来回了三趟后,我也靠着车窗迷迷瞪瞪的睡了。 突然,我感觉后背有什么东西在动,就好像有好几只蚂蚁在我肩膀上顺着同一个方向爬。 我下意识的挠挠,可是下一秒,我整个人都清醒了。 一睁眼,发现车厢里的人面孔都换了一个遍,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我后背上的肉瘤。 我赶紧去了一趟洗手间。 这种火车的洗手间里是没有反光镜的,我只能用手稍稍摸了摸后背上的肉瘤。 这一摸不要紧,我顿时咽了一口唾沫。 因为我终于发现之前那种好几只蚂蚁顺着同一个方向爬的感觉是哪儿来的了。 我记起几天前,肉瘤会像是手指头抽筋一样,时不时跳动一下。 眼下,感觉这肉瘤已经活了。 我甚至感觉,它已经和我成为同一个生命体了。 它是不是在吸我的血? 我想起了月姐跟我说的关于华智的变化,他食量增大,而且,这肉瘤如果愈演愈烈,便会吸食人的精血,直到变成华智那样,枯瘦如柴,而且吃多少东西都没法补回来。 我又想到了华智脖子上的第二张脸。 想到这里,我的后背已经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波接着一波。 我干涸的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手指头再次触碰背后的肉瘤,突然,一股吸扯力顿时从我的手指头传了出来…… 第23章 阴村 吧! 一个跟开酒瓶盖一样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 我的手指头上竟然有一丝血迹,我吸了一口凉气,刚才……我的手指头被吸住了! 不……被那张嘴吸住了…… 我的天……我整个人顿时眩晕了起来! 我甚至感觉自己焦躁不安起来。 我甚至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每一次的极限都在那根弦眼看着要崩断的时候,我撑了过去,就好像出差之前发现李大爷的事情,我那时候,是多么想不顾一切的杀了馆长。 我长出了一口气……我的承受能力如今已经变得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是自己了。 我不记得我是如何淡定的放下衣服,穿上宽松的外套,然后淡定的回到座位上的。 晚上八点半,我下了火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根本不够吃饭,我草草的买了一些能带上车的东西。 忐忑难安的在第三天的时候,抵达了九阳市,直奔汽车站后的第一件事,不是询问这趟前往阴村那边的大巴车何时发车,而是给月姐打电话。 电话那边没人接听,我吸了一口气,不是说好了在这里会面的吗? 看看时间,大巴就要启程了。 还是上了车后再联络吧。 我对号入座,把化妆箱和背包都塞进了行李架上,随后一屁股坐下,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抵达阴村最后一班大巴车了。 跟我坐一起的是一位豁牙的老奶奶,上车就啃苹果,我一看那苹果上留下的两条距离两颗牙那么宽距离的沟壑,也真是难为这位老奶奶了。 车程大概两个小时,此刻七点左右,也就是说,我在九点钟左右的样子能抵达目的地。 我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错过月姐给我回电话,或者短信之类的消息。 然而,屏幕未读短信出现了一抹小红点,我点开之后,以为是月姐的消息,没想到是三水的。 我点开信息:华玲昨天一整天都没来上班,她去哪儿了? 我当即就头皮发麻,回了一条短信:我也不知道,我在出差的途中,你给她打电话问问!138xxxxxxxx!回复我结果。 我当即就把电话号码一起回过去了,我的天,这个死丫头到底要闹哪样? 这回我要是平安回去,我特么非得查查她的毕业警校,我还对她的教导员感兴趣,这么个身高体格,连智商都不达标的女人能进警校? 我长出了一口气,在等三水回复我的这个空挡,我给月姐又打了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眼看着两个小时的车程已经过了一大半。 就在我准备给月姐编辑短信问她消息的时候,突然,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传来,整个车厢都出现了倾斜状态。 咣当!一声巨响,车厢晃动不安,就好像大巴车碾压上了什么硬物。 车厢内闹得人仰马翻,身边老奶奶手里啃剩下的苹果也飞了出去,刚好砸在我脸上。 随着一阵颠簸,车辆靠在了紧急停车道,随后,司机开着双闪,骂骂咧咧的下车去查看方才撞上了什么东西。 我感兴趣的拉开车窗伸着头往后看,只见二十多米以外的地方,是一处弯道,可那高速路中央确实有一个东西,那东西就像一只白毛猴子。 司机骂骂咧咧的走回去,距离那东西不足三步距离的时候,那东西竟然爬起来飞快的跳过护栏,没入了护栏外的林子里。 我当即吸了一口凉气,那东西是两条腿站着走路的,身上的毛让人看上去就跟没进化完全的人类老祖宗一样。 只是唯一不一样的是,它浑身长着的是一层白毛。 司机,骂骂咧咧的回到了车里,坐上驾驶位,嘴里还不停念叨: 这些个野猴子也特么真不怕死。 小心点啊,这一带白毛野猴子挺多的!我身边的老奶奶从车座底下又把刚才她啃剩下的苹果给掏了出来,在衣服上擦擦接着啃。 可我的心却没有那么惬意,因为我感觉,那根本不像是野猴子,倒是更像是人。 我看着窗外,突然发现这边的护栏好像是新的,与其他部位的护栏怎么一对比,特别明显。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月姐口中所说的那个路段,也就是华智出车祸的那个地方。 我吞了一口唾沫,幸亏方才没出大事,不知不觉回神之际,我竟然发觉自己的手心已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一波冷汗。 大巴车再次启动,徐徐的进入正规,距离收费站二十多公里的路。 抵达这九阳市,榴花镇车站的时候,因为耽搁已经是十点半的样子。 我看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这位接站的当地殡仪馆姓韩,我到站了给他打电话他就会来接我。 可我还是不放心的给月姐先打了个电话,这一次,电话响了五十多秒,依旧是没人接。 我有些担心,不知道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我先播了这位姓韩的电话,说了我此次来的目的,电话里面的韩先生十分客气,还说了不少抱歉的话。 什么有失远迎,他刚好今天比较忙,希望我见谅,半小时内会派车来接我。 抬手不打笑脸人,我也没辙,也说了句客气话就挂了电话。 抬眸看去,远处有山峦重叠,这小镇恐怕也就这么来回两趟大巴车。 站台外有不少摆摊做生意的,比如卖糍粑,还有豆脑的。 索性我先买了点吃的,一边吃一边又给月姐打电话,这一次,我几乎是抱着绝望的心情打的,没想到竟然接通了。 月姐,你在哪儿呢?我都到阴村这个小镇了。 我刚说到这儿,我发现月姐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她的呼吸十分急促,好像被人掐着脖子一样,我蹙眉问她怎么了。 月姐似乎非常费力气的说了几个字:回去……回去……千万不要去阴村……回去! 我顿时感觉脑袋被一道细腻的闪电劈过,手里的糍粑只吃了一口,却食不知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不是说那出车祸的地方是最可疑的吗?我现在平安抵达,还有什么大事? 喂?月姐?……我喊了一嗓子,可不管我如何对着电话喊,那头始终没有回应。 我顿时变得有一些焦躁,抬头看去,几个摆摊卖吃点的大伯大妈们都看着我。 我无奈,收起手机,心情却一丝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让我回去呢?还说千万不要去阴村? 就在我踌躇不定的时候,电话响了,是那个当地殡仪馆的韩先生打来的。 我接了电话,那头就说,有车过来接我,已经到了,问我具体位置。 我有些犹豫,可还是说了我的位置。 不到五分钟,一辆九成破烂的红旗轿车开了过来。 我上了车故作镇定的问韩先生呢,因为车里除了一位司机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很瘦,穿着打扮也跟当地村民一样普通,他笑笑说,韩先生让我先安顿你,随后他就到,因为他今天有急事要处理。 似乎还说,韩先生让他跟我说抱歉,说是怠慢城里来的技术员,很过意不去。 这些客套话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红旗轿车带着我踏上歪歪扭扭的路,直奔一个村庄。 这司机把我丢在了村头一个农家院门口,说是给我安顿好的住处,也是暂时住处,等韩先生忙完了,可能在傍晚的时候来接我。 我想问什么,可司机却说他也是受人所托,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更有意思的是,这司机也没有跟我引荐这落脚的农家主人,调转车头就离开了。 我敲了敲那竹门,里面没有回应,许久之后,我推开房门发现,里面根本就没人。 我很诧异,出了门放眼望去,这是个普通的农家村庄,怎么光看见屋舍,却而不见有任何人影子呢? 而且每家每户门外都有个小菜园子,里面有不少蔬菜,也不像是没人居住的地方。 我甚至怀疑这村庄里的人全都去赶集去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到日落西山的时候,想想,韩先生应该要来了吧。 可是,我等到天都乌漆墨黑的时候,韩先生还是没来,索性我回到那家农房里想弄点吃的垫垫肚子。 找来找去,都没发现能吃的,墙上篓子下面倒是漏出了一块肉的影子,我拨开那篓子准备先弄来吃吃,大不了回头等这家主人回来,我给他留点钱好了。 可当我拨开那篓子的时候,我被冷不丁吓得后退两步。 那篓子底下挂的哪里是肉,压根就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死孩子! 这孩子蜷缩着,他的脑袋很大,好像已经死了很久,可依旧能看出他身上表面一层细腻的白毛。 他就像是腊肉一样,被一根绳子从眼窝里穿过去,吊挂在墙上。 不知不觉之中,后背的鸡皮疙瘩已经一波接着一波。 我的天呐……难道,这死孩子就是留着吃的? 我的脑子已经乱作一团,特别是它浑身长满白毛的身子,这让我想起了在高速路上遇到的那白毛猴子。 难道,这只是一只猴子?我怎么想着,又多看了一眼。 我不由得吞了一口唾沫,这……根本不是猴子,那么,高速路上发现的也一定不是什么白毛猴子。 我吸了一口凉气,赶紧离开了这里,外头的新鲜空气让我镇定了许多,我赶紧拿手机给韩先生打电话。 可我拿着手机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已经被眼前这诡异的村庄镇住了…… 第24章 白毛人 被笼罩在夜色下,原本无人的村庄,此刻却有零零散散的白影晃动。 夜色降临,雾蒙蒙的乡村道路上,一对对红彤彤宛如灯泡一般的光亮,悠悠的随着白影的晃动而晃动着。 就好像在森林里看的野兽的夜光眼,只是眼下,却是红色的。 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我咽了一口唾沫,直勾勾的看着一个白影往我这里晃了过来。 我的天,那都是什么? 他们是人还是鬼? 我愣在当场,那白影越来越近,我似乎能隐约看见这白影还带了一顶草帽。 你是什么东西?我不由得问道,因为此刻,这人已经距离我十步左右。 他抬手脱下自己的帽子,露出那长满白毛的脑袋,稀疏的白色毛发几乎盖不住他原本红色的头皮。 你好,我是韩志勇,当地火葬场的场长! 他说着伸出长满白毛的手就伸了过来,我本能的后退两步,韩先生干涸的笑了笑又缩回了手: 忘记了,你们入殓师有行规,不能与人握手,我这差点给忘了! 我依旧直勾勾的看着他,他浑身上下就跟扒光了毛的兔子一样,皮肤嫩红,可偏偏又长了密密麻麻的白色汗毛。 房间,点了蜡烛,韩先生戴上了帽子和太阳镜,把他那对火红的兔子眼遮住了。 我的目光时不时扫向那墙上挂着的死孩子身上,而韩先生就坐在我对面。 韩先生您……我试探的问道,韩先生沙哑的笑了笑,说真的,因为他外表的原因,我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我有遗传病,但是小陈你放心,不会通过皮肤接触传染! 韩先生笑的十分真诚,我尴尬的笑了笑,可是,我一想起来方才看见村子里晃动的白影,我还是后背发毛。 我忍不住问韩先生,村子里的人是不是…… 他说是的,他说这种病大都是遗传病,只是怕太阳罢了: 我这不是天一黑就来见你了吗,怕吓着你! 我迟疑的哦了一声,可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是一种遗传病,那么,墙上挂着的白毛死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韩先生为了让我平复心情,还跟我说,之所以这里叫阴村,原因就是因为村子里的人大都是晚上出来活动,所以白天没人。 我哦了一声,随后切入主题,我感觉我在这种地方呆不下去。 我就跟他聊起了推行火化政策的事。 韩先生说,阴村比较偏僻,天高皇帝远的,至今还是维持这土葬的习俗,上个月,国家政策才普及到他们村。 但是,推行受阻,村民依旧是保守老封建思想,不愿意火化,这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是,没有人懂入殓师这门技术。 阴村韩是大姓,几百年前也都是一个祖宗流传下来的血脉,所以遗传病差不多得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 然而这种遗传病除了见不得阳光以外,平均寿命也只有四十来岁,所以死亡率也很高,几乎没两天就有死人需要火化,可村民不接受火化。 当晚,韩先生就带我去了昨天刚出殡的家属家慰问,韩先生还告诉我,其实阴村的村民都希望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这一次就让我现场给死者化妆,最好是能像正常人一样入殓。 我带着化妆箱就跟着韩先生去了。 经过韩先生的一翻讲解,我对这些得了遗传性白毛病的村民或多或少也没有那么排斥了。 但是,我走进那家农舍门口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被一个刚从园子里冲出来的小男孩给撞了一下。 那小男孩也被我的化妆箱碰倒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我本能的放下化妆箱去扶他,可我的手却僵持在了半空。 这个小男孩的脑袋很大,身高一米二都还没到,一样全身长满了细腻的白毛,血红的眸子。 可我的目光却落在了小男孩手里捧着的东西上。 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小男孩长满白毛的手里拿着的正是一颗人的眼球,而且,还挂着眼球的肌肉组织,就那样血淋淋的被他握在手里。 他的嘴上和胸口都是血迹,好像刚吃了死人肉一样,我当即就吓的后背往外冒冷汗。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小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 此刻韩先生见我一动不动,回头喊了我一声,我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 进了堂屋,一张草席就摆在正中间,尸体被盖上了白布。 身边一位看不出年龄的女子哽咽的哭着,我一眼看见那盖尸体的白布上有血迹。 血迹晕染开来,部位刚好是白布下尸体的头部,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我本能的想起方才那小男孩手里抓着的东西。 韩先生喊了一声弟妹,说是跟她商议老弟,也就是这位死者的身后事,所以把她叫去了另一个房间做火化思想工作。 临出门时,撂下一句话让我给死者化妆。 我想都不用想,掀开白布,明知道眼球不在了,可我还是面对尸体的此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球确实不见了,死状和我在殡仪馆看到的死状一模一样。 我脑子嗡了一声,殡仪馆的所有场景全都一股脑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阴村和殡仪馆的所有事情有联系? 我根本无法想象,距离这么远的农村,和h市有几千里路,怎么会有关系呢? 又会有什么关系? 殡仪馆炉肚下吃尸体的诡异人脸?红色的眸子?还有洛彬山出现在华阿姨尸体边的大头怪?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懵了,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我即便想不到具体联系,可是,冥冥之中又好像确定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一定有。 到底是什么关联? 下车后抵达阴村接到最后一个月姐的电话,她让我不要来阴村,让我回去…… 我不由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村庄的诡异绝对不单单是韩先生口中说的遗传病那么简单。 我放下化妆箱,掏出手机先给月姐打电话,试着联络她。 可是,月姐的手机却关机了。 我甚至这才想到,三水那个家伙也没有给我回复华玲的消息。 她们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股危机感,好像被四面伏击一样的不安。 我七手八脚的开始给这具白毛尸体化妆,可脑子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 吃眼球的大头小男孩?还有挂在墙上的死孩子,让我总感觉身后会突然冒出来个东西,要了我的命。 我甚至想逃离这里,马上回h市,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可当我给这白毛人脱掉衣服换上韩先生提前准备好的寿衣时,我再一次惊呆了。 这个人瘦的简直皮包骨头,而就在他的腹部,有一个和死者面部轮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脸。 我吓得后退两步。 那肉瘤和我身上的肉瘤一模一样,可唯一不一样的是,死者腹部的肉瘤已经完全基本成型。 那五官的部位已经成型,眸子里的红肉也渐渐出现了眼球的形状,还有那鼻子,还有那嘴巴。 更吓人的时,死者已死,可……可那腹部的肉瘤却好像睡着了一样,还有微弱的呼吸,随着腹部平缓的起伏着。 我的天呐……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完全没有一点头绪,完全想不明白。 华智和我一样都是从殡仪馆被染上了这种人面肉瘤,可是……这阴村的白毛人是怎么被染上的? 我甚至觉得,这阴村的一切都和殡仪馆发生的所有脱不开关系。 韩先生……韩先生?我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下来。 我喊来了韩先生,他一进门也是被尸体上的人面肉瘤吓蒙了。 可是,这位死者的白毛人太太却慌慌张张的给她丈夫重新盖上了白床单,而且还沙哑的呵斥我随便动她丈夫的尸体。 我和韩先生都愣在当场,韩先生半场回过神来,小声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无力的说道,可却被这家女主人给推出了堂屋,赶出了院子。 我使劲搓了一把脸,韩先生的脸上本身就长满了一层白毛,可此刻依旧能看出,他也很纠结。 这……这怎么那么像半年前车祸上的一名遇难者?韩先生半晌才自言自语,红红的眼睛露出了惊恐。 我一听:什么半年前? 韩先生突然反应过来,支支吾吾的笑着说没什么,就是半年前距离这儿二三十公里的公路上,出过一次重大交通事故。 韩先生说了好几遍没什么,可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韩先生知道什么,但是又瞒着什么。 我不自觉的想起了华智半年前也是来这里出差,半道儿出了车祸,韩先生很显然说的就是那次车祸。 一车的人全都无一幸免,这不是重大车祸是什么? 随后,韩先生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了不少抱歉的话,说他跟死者家属沟通的结果并不理想。 他们的殡仪馆设备十分简陋,火化尸体用的都是煤炭,馆内环境恶劣,所以让我暂时先在那农家住两天,他明儿晚上再来劝劝。 可当我回到那农家的时候,打开门,摇曳的烛火下,竟然有一个背对着我的人,正蹲在地上啃着什么东西。 当我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那挂着死孩子的墙上时,我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上…… 第25章 双面人 那人肩膀一松一松的,脑袋似乎有点不对劲,好像得了歪脖子病。 可是,他没有穿上衣的后背显得格外消瘦,骨骼都看的清清楚楚,宛如皮包骨头。 可他好像根本不是阴村的人,因为他的身上没有白毛。 就在这我稍稍恢复神志的时候,想要偷偷退出房间。 那背对着我的人好像发觉了我,突然回头,我竟然看见了他有两颗脑袋! 我吓得一脚落空,被门槛绊了一脚,整个人后仰摔了下去。 等我爬起来的时候,那人已经从窗户跳了出去。 只留下地上那个挂在墙上的死孩子,此刻已经被啃得只剩下一颗脑袋和零零散散的骨骸。 我吸了一口凉气,丢下化妆箱就追到了窗户边,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就那么没入了黑暗。 我的天呐,这里,到底是鬼村还是阴村? 我稍稍冷静了片刻后,方才那两颗脑袋的画面在我眼前越发的清晰。 有一颗脑袋已经眼窝深陷,完全看不见一丝活人气息的眸子,像是干瘪的鱼泡泡。 可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却如同活人一样丰满。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我后背上的肉瘤,难道,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样? 一路走来,我越来越觉得危机四伏,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尸体的味道还一股威压感,慢慢的朝我压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从房子后面的方向传了过来。 那声音充满恐惧和绝望,让人听了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只有人在死前才会发出这样的惨叫。 我一下子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二话不说爬上窗户跳了过去。 这农家的屋后是一片荒地,零零散散的长了不少树,东倒西歪的也有,一看就不是人工种植的。 那个惨叫声就是从那双面人逃跑的方向传来的。 我一路狂奔,可脚下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我冲出去二里地的样子,便已经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的草丛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我壮着胆子往前迈步,突然,一张血淋淋的手突然从草丛里抬了起来,我吸了一口凉气。 可那张血手,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谁?我喊了一声,一来是给自己壮胆子,而来,我发现刚才那血淋淋的手臂好像没有长白毛,该是个正常人。 草丛里没有人回答,我又往前挪了几步,把那躺在草丛里,半身是血的身体拨弄了一下。 当那尸体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当即就吸了一口凉气。 二话不说,先把月姐抱进了屋里。 月姐的长发上全是血,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干涸了,可依旧有鲜血往外流。 我打开化妆箱,把给尸体用的消毒水先给月姐勉强清理了一下,这才看清,月姐的伤口在额头上。 可是,她的下半身衣服多处破损,想必身上也有伤口。 我本是有些犹豫,可如今人命关天,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边剪开月姐的衣服给她清理伤口,一边用脑袋夹着手机给韩先生打电话。 韩先生也是个不错的人,马上就通知镇上最近的一家诊所大夫来给止血。 在大夫给月姐缝合伤口止血的时候,我看见月姐的手腕上有一排深深的牙印。 下半夜的时候,血终于止住了,可大夫却说要去他的诊所注射抗生素,以免伤口感染。 而且,月姐已经有发烧的迹象,这是伤口感染后最可怕的征兆,很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 我问大夫,月姐手腕上的牙印是什么牙印。 据大夫说,这牙印有点像什么动物咬的,但是看齿痕排列整齐,又特别像人的牙齿痕迹,可是,人的牙齿是平口状,可月姐的牙印像是虎牙那种尖锐的牙齿造成的。 当天晚上,我离开了阴村,陪着月姐去了诊所。 这里的医疗条件很简陋,就连普通的抗生素都只够月姐三天的量,如果三天还不见好转的话,那就听天由命了。 因为这里离大医院很远,我眼红的看着大夫说: 难道不能现在去准备药吗? 韩先生见我性子急躁了起来,连忙安慰我说,就算是现在去取药三天的时间也不够。 再加上大夫说,他现在没弄清楚月姐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咬的,所以他也无法判定月姐的高烧就一定是伤口感染导致。 他的意思很明显,也就是说,如果月姐被动物咬了,是要注射疫苗的,别说他们这小诊所没有疫苗,就算有也搞不清楚状况,没法注射。 而眼下,即便抗生素用完了高烧还是不退的话,那也是没得救了的。 该死的!我骂了一句,我焦躁不安的看着面色发白的月姐,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你等着,我会查出来是什么东西咬的。 我说完抓着外套就返回了阴村,身后留下大夫的叮嘱,一定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注射疫苗。 二十四小时?我冷笑,月姐什么时候被咬的我都不知道,可是,我还是没打算放弃。 回到阴村的时候已经天罡蒙蒙亮,阴村再一次进入了无人的死气沉沉,就犹如鬼村一样。 我去了屋后那片林子发现月姐的地方找线索,希望能查到点儿什么。 月姐躺着的地方有大片血迹,杂草上也零零散散的血滴。 我突然发现有草丛里有个东西,我拨开草丛竟然发现了月姐的手机。 手机屏幕已经摔裂,我试着开机,可手机却出现电量不足的讯号后,再次关机,再开的时候,已经打不开了。 我把手机塞进口袋,顺着那血滴往前走。 渐渐地,我发现这林子越往里走,越是浓密,等我顺着血滴走了大约十多分钟的时候,我发现前方不到十米的距离,有一辆反过来的轿车。 我一眼发现,这轿车就是月姐的。 我快跑两步冲了过去,果然,这车的车头引擎盖已经翘起来,车头瘪了一块。 很显然出了车祸,我抬头看去,竟发现前方有一处断茬,仰头细看,能看到断茬山上呼呼疾驰而过的车辆,还有被撞开的护栏挂在那儿。 我心里一寒,月姐出了车祸? 那么,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昨天中午,也就是说,昨天中午的时候,月姐就已经出了车祸。 不对啊,如果是车祸,月姐可以报警,或者直接告诉我她遇难了,让我来救她,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却没有说让我来救她的话? 而是叮嘱我,不让我来阴村? 那么,月姐很有可能遇到了什么,而并非简单的车祸。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昨晚上在我屋里背对着我啃死孩子的那个人。 他就是从后窗逃走后没多久,我便听见了月姐的惨叫。 想到这里,我顿时毛骨悚然,因为我最不希望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咬月姐的,就是那个双面人? 我的天……月姐会被传染人面肉瘤吗? 想到这里,我脑子瞬间闪过一丝绝望,如果这种病能用普通的疫苗预防的话,那华智乃公安干警,他早就会给自己治病,不至于落的那种下场。 我点了一根烟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月姐的车已经摔得七零八落,挡风玻璃早就破烂不堪。 我走上前去,一用力,将那车门拉开,里面有月姐的贴身衣服,还有,还有那挂在挡风玻璃上的照片。 那是她和华智的大头照,笑的十分甜美,华智阳光精神,二人眉宇之间无不流露出一股幸福感。 我摘下那照片,或许,这是月姐最珍贵的东西,我收了起来,顺便将月姐车里的充电器也一并拿走了。 回到农房我已经呆滞在原地,我想,我已经许久没有如此绝望过了。 月姐的手机显示屏上显示着充电,刚充了百分之五的样子,我便开机了。 我想知道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才让我如此决绝的不要来阴村。 手机开机后,显示很多未接电话,其中有一大半是我打的,里面还有华玲打过来的未接电话。 我点开了短信,发件箱第一条是月姐发给华玲的,内容很简单: 把资料调出来给我! 我稍稍疑惑,月姐让华玲调取什么资料? 随后,我又点开了收件箱,收件箱里有彩信。 我点开彩信后,是一张图案,我放大图案后,一眼看到这资料左上角的照片,正是馆长。 我耐着性子往下看,这是馆长的个人资料,包括户籍所在地,毕业学校,哪一年任职的馆长都十分详细。 可当我看到馆长的户籍所在地时,整个人都蒙了。 他的户籍所在地,竟然就是阴村。 我紧张的退出画面查看彩信时间,刚好是我打电话之前发的,也就是说,月姐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可恰巧,那个时候我也在给她打电话,我对比了一下时间,很吻合。 月姐出车祸的时间大概就是在给我拨电话之后,那时,她只说了那么一句话,让我回去,不要去阴村。 我长出了一口气,无力的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冷静。 这一切,我必须的重新理一理。 馆长的户籍所在地就是阴村,那么,他为什么没有白毛病? 还有,殡仪馆炉肚下的几百具尸体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好,暂且不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阴村的事情和华阿姨以及华智的死都是脱不开关系的,既然我来了…… 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我还真得要弄清楚! 我收起手机出了门,一路向着昨晚上那出殡的农家院走去。 整个阴村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这农家院的这住户也像是一场梦一样,天亮便消失了。 我试探着打开门,可当我打开门的时候,头皮顿时炸开,尸体……好像在动! 第26章 吃死人肉的村民 黑洞洞的房间里,那尸体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正在往墙角移动。 我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个空档,那尸体的腿没入了墙角的黑洞里,紧接着,整条腿都没进去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当即就感觉洞里有东西。 我想都没想,上去一把拽住那尸体,一用力又给拉了回来,我倒是看看那洞里是什么鬼东西。 我这么一拉,尸体被我拽了上来,紧接着一双长满白毛的手也跟着被我拽了出来。 那双手死死地抓着尸体只剩下枯骨的脚踝。 紧接着,一张长满白毛的脸血红的眸子也跟着露出来。 我一眼认出,这人就是死者的妻子,可我还是被她上翻的红色眸子给吓了一跳。 “你要干什么?”她从洞里爬了出来,不由得抬手遮挡了一翻门外的光线。 “你们……你们为什么吃尸体?” “关你一个外乡人什么事?你最好少管闲事,不然,你就别想活着离开阴村!” 我被那女人的一句话吓愣了。 我转身离开,给韩先生打电话说明了情况,韩先生竟然对于她们吃尸体的事情并没有感到惊讶。 这是我最疑惑的地方,那么,也就一种可能,先生知情。 他说他现在还在县城医院,有事的话,让我等到晚上他来找我。 晚上,韩志勇如约而至,还从县城给我带了几个打包的小菜,一瓶酒。 我哪里有闲工夫吃饭喝酒。 我单刀直入,这阴村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真的怕待下去会疯掉。 韩先生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推行火化的原因就在这里,他是阴村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习性。 他叫韩志勇,h市馆长叫韩志全,其实,是他的大哥,这句话从韩先生口中出来的时候,我吓了一条。 “推行火化也是大哥半年前通知我的,想杜绝阴村吃尸体的恶习!” “你说什么?是因为这个才推行火化的?”我突然感觉我上了当,馆长能编出个推行国家政策的谎言,说的我根本没有怀疑过。 “可你知道吗?那家人吃的尸体是有病的尸体,那种病会传染的!” 我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韩志勇,可他却只是苦笑了两声说: “我知道!” “……”我更是火冒三丈,这个阴村的人本身就诡异的要命,还有遗传病,你这是想让全村的人都去死吗? 可韩志勇苦笑了两声,倒了两杯酒说:“难道,你以为我们得的这种病能正常的生活吗?” 韩志勇说,周边地区乃至整个县城,做生意都不做他们白毛人的生意。 全靠自己种,就连医院也不接受给白毛人看病,镇上的那小诊所的大夫人不错,虽然歧视白毛人,但也不会见死不救。 末了韩志勇反问我:“我们阴村的人和死人有什么区别?我原本觉得瞒着你挺过意不去的,我作为阴村的村长又开办火葬场,针对这件事还真不得不帮阴村的人说句公道话。 被逼无奈!” “被逼无奈?可是……他们吃了有病的尸体,得了传染病岂不是更生不如死?” 韩志勇说完,端着一杯酒递给我,我背过面去,此刻,我哪有心情跟他碰杯喝酒。 我搓了一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头看着韩志勇: “那我问你,你知道一种人面鬼疮的病吗?” 韩志勇见我并没有要喝酒的意思,他也不生气,把酒杯又放回了桌上看着我。 半晌也不说话,我回过头看着韩志勇,竟然发现他看着我的红瞳散发出一丝诡异的眼神,似笑非笑,好像出现在他眼里的人是个死人一样。 “原来正如大哥所说,你知道的还挺多的!”他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飘忽,让人听了有一种面临死亡的感觉。 “你什么意思?”我问道,我感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没什么意思,你知道的太多了!”韩志勇仰头喝下一杯白酒,夹了一筷子猪耳朵,慢条斯理的说: “总之,你既然来了,也就走不了了,不如既来之则安之,你我喝两杯!” 我顿时感觉后背发毛,韩志勇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大哥和他串通好了?换句话说,馆长已经知道我夜探火化炉发现他身上的秘密,这是要杀人灭口? 我想起月姐出车祸不急着求救,却跟我说,让我不要来阴村。 想到这里,我顿时感觉农房的四周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在徘徊,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我的手心在冒汗,可我只能故作镇定坐下来,和他小酌。 “既然我人都来了,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聊两句。”我说道。 可我捏着酒杯的手却在有意无意的发抖。 “好,你想问什么,尽管问!”韩志勇声音平淡,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早已经尘埃落定。 “导致车祸的也是阴村的白毛人吧!”我问道,此刻,我的思维已经有些错乱,我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在临死前一刻,我却不知道问什么。 “不错,你可以理解为碰瓷,不过碰的不是钱,是尸体!” 韩志勇慢条斯理的给我满上。 我顿时后背发毛,他的意思很明显,半年前那一起重大交通案…… 所有的遇害者……全都被吃了! 我捏着酒杯的手突然抖了一下,酒水撒了出来,韩志勇一眼便可看出我的恐慌,可他就好像没看见一样,慢条斯理的又给我满上。 “小陈,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韩志勇说道。 不对,他不会在炸我吧?既然阴村的人全都是白毛人,但是馆长可是个正常的人。 “你和馆长真的是亲兄弟?”我问道。 如今身上的人面鬼疮已经看上去没有那么重要了,而韩志勇似乎是想让我死个明白。 韩志勇说,他大哥韩志全是阴村唯一一个正常的人。 可是,唯一一个正常人阴村就算是再正常也不正常了,毕竟会被阴村的白毛人歧视,嫉妒,恨! 韩志全十二岁的时候就逃出了阴村,但是后来,他在外面结婚了,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 韩志全以为他的孩子不会得这种遗传病,没想到,还是得了遗传病,在外面被人歧视,所以,三十年后,他又回来了,而且把他的孩子也送阴村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韩志勇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话题一转问我,还想知道什么。 此刻,我还能想知道什么? 因为,我无意间回头看见已经有白毛人从窗户爬进来了,半截身子都挂在了窗户上。 韩志勇又喝了一杯酒说,火化还是要推行的,不过,村民还是不接受火化,那么,也只能拿我开刀了。 他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双手背后,起身就走,我手里的酒杯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脑子里乱作一团,可是,唯一的求生欲望却十分的强烈。 就在我听到那白毛人从窗户爬进来后,落地的声音响起那一刻,顺手抄起白酒瓶子,回头就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脆响,酒瓶玻璃片落了一地,那白毛人顿时捂着脑袋哀嚎一声,我趁此机会翻出窗户。 可是,就在那一刻,我顿时感觉眼前出现了蝶影,我才意识到刚才的酒有问题! 我跌跌撞撞的冲进屋后的野林子里。 脚下像是踩棉花一样,跑出二十多米的距离,脚下一空整个人都没了知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听见了很多人的脚步声,一股绝望的滋味顿时充斥着我的脑袋。 我甚至已经想到,我一个生命摆渡人的入殓师,也有被人送入另一个世界的今天。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浑身一凉。 我蹭的一下睁开眼睛,身子条件反射的弹了起来,下一秒我脑子里就蹦出了危机四伏的画面,四处找东西护身。 末了我发现我还在房间,我难道做梦了? 此刻,天已大亮,白毛人也不见了。 咣当一声响起,我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空脸盆在地上弹了几下恢复平静后,我看见了一个骨瘦如柴的背影背对着我…… 他的脖子歪着,就好像得了歪脖子病,他的头发很长很乱,就像是从来没有修剪过一样。 “你……你是谁?” 我支支吾吾的问道,因为我对这个背影十分熟悉,就是那天我开门进来,那个蹲在地上啃死孩子的背影。 我顿时头皮乍然,危机感绝不亚于昨晚上被白毛人围堵的时候。 我赶紧把菜刀掂在手里护身。 那背影没有回头,却用沙哑的好像嗓子里塞了一把沙子一般的嗓音说: “赶紧带她离开这里!” 我一愣,她?谁?月姐吗? 我蹙眉看着这骨瘦如柴的背影,即便瘦的让人感觉有点像赶尸,可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八五以上。 “你……你又是什么人?”我问道,他既然知道月姐的存在,而且他身上也没有长白毛。 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纵身一跃就跳上了窗户,注意,是直接跳上去的。 他是个练家子。 可就在他跳出窗外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的侧脸…… 第27章 华智 他……竟然有两个脑袋! 而我从背影看上去的歪脖子脑袋,好像就是被另一颗脑袋挤到了一旁,所以从背后看去,就让人感觉他的脖子是被拧断的…… 而此刻我才发现,他……他也是个双面人,他和我一样得了人面鬼疮? 我游离不定的在原地吸了一口冷气,手里的菜刀缓缓的放下。 是他昨晚上救了我一命? 我丢下菜刀出门追了出去,他却早已经消失在了屋后的那片野林子里。 他对我并没有恶意不是吗? 我脑子里回荡着他的话:带着她赶紧离开这里! 我回房就开始收拾,当即就赶往镇上的诊所,发现月姐混混沌沌的。 我问医生怎么回事,医生告诉我说,月姐的高烧一直控制不住,有时候打一针退烧针只能维持三四个小时,药效过后,月姐的体温就会慢慢回升。 昨晚上,烧到了四十一度,这是很吓人的温度。 此刻,医生已经又给她打了退烧针,并且问我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证明月姐的伤口是什么东西咬的。 我当即就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被双面人咬的?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救我一命的那双面人,可他给我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十恶不赦。 他还叮嘱我让我带着月姐赶紧离开这里。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月姐手腕上的牙印,此刻,牙印已经结痂,只是稍微有些红肿。 就在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一圈牙印中间还有个三角形的红印儿。 我出身农村,一看这红印就知道,是毒蛇的牙印。 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莫不是那双面人是帮月姐放毒血?是救月姐的? 想到这里,我竟然对那双面人特别感激,真的,特别感激! 小镇上的医疗条件不好,我执意要带月姐离开这里,医生处于好心跟我说,一定要在四个小时内赶到九阳市,还找了一辆牛车送我一程。 等离开阴村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小镇,还有弥漫在山谷内的阴村,那里一眼看去空荡荡的,十分明显。 可我依旧心有余悸。 我背着月姐,抵达了市里,也就是九阳市。 当即给三水打了个电话让他给我转点钱救急。 谁知道三水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我心里一悬。 他和华玲到底出了什么事? 当务之急我只能先找其他人帮忙,随后,我在九阳市逗留了三天,月姐在第三天的时候醒了。 她人已经瘦的不成样子,我试探着喊她的时候,她却宛如梦魇一般,痛苦的蹙眉摇头,喊着她男友华智的名字。 “月姐,你醒醒,我是陈松!”我扶着她的脑袋,因为她那个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 “华智……华智!你别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的手被月姐死死地攥着,那指甲就嵌入了我的肉里,我忍着疼,一边喊月姐一边叫医生。 医生赶来的时候见状,给月姐注射了镇静剂,随后问我,病人好像受了刺激,这样下去的话,即便控制住伤势也不能保证病情稳定。 我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被月姐掐的全是血指甲印的手腕。 我不知道月姐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双面人的样子,难道,月姐被双面人吓住了? 不对! 我仔细回想那双面人的侧脸,越想越觉得熟悉,越想越觉得脚底板发凉……脑子里映出一个名字:“华智!” 月姐的情绪暂时不稳定,我没办法带她立刻返回h市,第二天的早晨,月姐醒了。 我本能的反应是叫医生,我生怕月姐的精神还是不稳定,谁知道,月姐却十分平静。 苍白的脸面无血色,双眼空洞,干涸的唇微微张开说她饿了。 我见状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赶紧出去给月姐买早餐,医生建议吃流食,我跑了几条街才买到皮蛋瘦肉粥。 可等我回来的时候,病房里根本没有月姐的影子,白色的床单上留下一丝血迹,吊瓶的针头还在往外滴着药液。 我放下皮蛋瘦肉粥向医生护士询问,全然不知情。 我心里猛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转身就冲出了医院。 人流穿梭却就是不见月姐的影子,我一咬牙跑到了汽车站,远远地看见月姐穿着病号服挤上了一辆返回阴村方向的大巴车。 我推开拥挤的人群一边喊一边摆手,可是,等我追上去的时候,大巴车已经透过那玻璃门掉头出站了。 “该死的!”我骂了一句。 如果那个双面人真的是华智,那么,月姐很有可能是回去找他了。 我的天呐……月姐,你果真是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当务之急我询问了下一班到阴村的车,最快的也要半小时之后,我当即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紧跟着大巴车路线追了上去。 司机提醒我说,如果走高速的话,我要出过路费。 这个时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 刚彪上高速没多久,我就看见了月姐乘坐的那辆大巴车拐入了弯道。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紧跟着从前方看不见的弯道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声剧烈的碰撞之声接踵而至。 我顿时头皮发麻,我赶紧让司机减速,前面有可能出了车祸。 司机刚想骂人,因为此刻后面跟着一辆半挂集装箱货车,根本无法减速,可话到了嘴边儿,司机的脸一沉,方向盘猛然一打。 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划破长空。 就在出租车撞上护栏的那一刻,车头的引擎盖砰的一声就翻了上来。 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月姐那辆大巴车整个车横在马路上,这个时候顾不了那么多,毕竟后方还有一辆半挂。 解开安全带,我一把把司机给拽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出租车整个儿在半挂车的重装下,一下子就给撞飞了出去,落在护栏外的山下,顿时引发爆炸。 半挂车气刹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嚎,根本停不下来,又是一声巨响,半挂车撞上了横在马路上的大巴车。 大巴车顿时被撞出护栏外,滚落山下。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比闪电还快。 我整个人愣在当场,已经麻木了,等我想起那大巴车里的月姐时,我才从震惊中慢慢恢复了神志。 司机整个人瘫软在原地,竟然吓得大小便失禁。 “报警!”我吼了一声司机,他这才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报警。 我翻过护栏就朝着滚落山下的大巴车跑去。 山体十分陡峭,可也有不少树木,我顺着大巴车落下山时压倒的树干滑了下去。 抵达大巴车遇难现场的时候,血已经从残破不堪的大巴车里流了出来,整个大巴车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看到这一幕,我的声音都变了:“月姐……月姐?” 我爬上大巴车,当我透过那残破不堪的窗户往里看的时候,我不由得头皮发麻! 车上的人哪里还能分辨得出原本的人样,身体因为高度骨折,根本分不出是谁的胳膊腿。 每个人都在微微的蠕动着,痛苦的哀嚎着,全身都是血。 更有些人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即便我一个不相干的人看到这个场景,也忍不住心头微颤,鼻头发酸。 我从窗户爬进去,终于在最后排的人堆里找到了月姐。 可我根本无从下手,因为我不知道月姐哪里受伤了,更不知道,她身上的血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这一刻,我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 心里的绝望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入我的心脏,疼的我无法呼吸。 我甚至觉得追查肉瘤这条路,走错了……真的走错了! 十分钟的时间,交警大队,急救中心的车到齐了。 车上总共二十多个人,当场死亡人数十四,严重粉碎性骨折患者,四人,剩下的几人可谓是抢救也未必能回天的处境。 而月姐,便是那当场死亡中的一名。 死亡者的尸体,被摆在山下,等待派出所的人处理后续工作,通知家属。 整个过程,我异常的镇定,也异常的麻木,早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我追查还犹豫什么意义? 大不了一死! 可现在,即便是我自杀,也无法换回月姐的命。 夜幕降临,我颤抖着背着月姐的尸体,擦了擦眼泪自言自语:“月姐,走……我带你回家,我们不查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就在这时,我隐约看到远处暮色下的村子有几个白影在晃动。 我当即脑子就清醒了过来,这里,不正是阴村吗? 想到“碰瓷”的那群白毛人我的血液就膨胀了起来,如果不出我所料,这里剩下的尸体,将会在晚上成为他们的口粮。 我竟然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改变了想法。 我背着月姐朝着阴村的方向走去。 还是那家农舍,我把月姐放在床上,拿着我的化妆箱,开始慢条斯理的给月姐清理伤口,给她化妆。 等到暮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从后山传来。 我甚至还听到那帮白毛人说今天的收获不小。 我手里的画笔顿时僵持住了,我拿起了菜刀一步步的走出房门。 我总归逃不开一死,既然都是死,我为何要苟且偷生? 可我刚一出门就发现今晚的阴村不一样,他们很怕光,可是,那远处的火……还有空气中漂浮着的一股烧焦味是怎么回事…… 第28章 再探火化炉 那火苗窜到空中两三米高,而且火势很大。 我扫过整个阴村,发现东边也起火了……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带她走,这里交给我了!” 我猛然打了个寒战,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就好像喉咙里塞了一把沙子在说话一样。 可猛然回头,看见那双面人就在我身后的屋内。 他的脑袋好像长在肩膀上一半,另一颗脑袋像是干瘪的肉瘤挂在中间,我甚至分不清,他是用哪颗脑袋在跟我说话。 我吸了一口凉气,脑子里顿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华智! “华智!”我条件反射的喊了他的名字,他有些震惊的上下打量我。 “你是小月的学生陈松吧!”他问我,我点点头。 随后他说:“小月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了,我会去h市找你!” 他说完就离开了,身影没入了车祸现场的那片林子里。 阴村的火势越来越大,已经有不少白毛人开始四下窜逃,惨叫连连! 我愣神了几秒钟后,猜到华智的目的,我当晚就联系了医院把月姐的遗体带回了h市。 可一路上我的心根本无法平静。 我回到殡仪馆后,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先把月姐的身后事操办一翻。 因为我发现,月姐竟然没有家人,她是h市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前来参加葬礼的大都是月姐以前的学生和现在的学生。 “怎么会出车祸?”馆长办公室,韩志全问我。 我看了韩志全一眼,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你而起吗? 我恨得牙痒痒,我恨不得把韩志全塞进火化炉里去喂那鬼。 馆长一脸悲哀的模样说月姐的身后事,所需要的全部费用由他承担,用馆内最好的骨灰盒,用最好的棺材。 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月姐。 韩志全,你等着我拿出证据,你他妈的就等着被枪毙吧! 火化炉下的那个鬼东西,我得想办法给曝光才行,如若不然,我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韩志全杀人。 如果没有证据,只是单纯的查火化炉的话,那也只能是个毁坏尸体的罪名。 我搓了一把脸,给三水打电话,这个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好久没有和三水联系了。 这段时间阴村的事情和月姐的死让我头晕脑胀,根本把三水的事情给忘了。 我刚拨通电话,就听见公寓内响起了铃声:小呀嘛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我一愣,顺着铃音找了过去,三水的手机竟然在我枕头底下。 我一看拿手机,当即就脚底板发麻,三水的手机怎么会在我宿舍?他人呢? 我当即就又给华玲打了个电话,我这时候才想起来,回馆内也没看见华玲。 在拨电话的过程中,我的脑门一直往外冒汗。 无法接通! 我吸了一口凉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了馆内,问了娜姐华玲去哪儿了,娜姐说华玲自动离职了,也就是说,连招呼都没打,人就走了。 我越想越觉得蹊跷,想起三水最后一次给我发短信的时间是十天前,说华玲自从我走后,已经三天没去上班了。 可是华玲离职了,三水呢? 娜姐说,三水也辞职了,具体原因是因为他上班第四天,就把火化炉给炸了! 我一听,这特么什么事儿啊?怎么炸的?三水虽然一根筋,但是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临走的时候我还说过,火化炉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说,他竟然给炸了? 娜姐冷笑一声,大概意思是说我介绍了一傻逼来馆内上班。 我问娜姐具体情况,娜姐说: “那死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弱智,火化炉本来就有问题,温度调不稳,这家伙……用鞭炮升温!” 我当即就满脑门黑线,娜姐继续说:“往火化炉里丢了十几串鞭炮也就算了,馆长质问他的时候,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我吸了吸鼻子,也真有他的,我的天,老子现在水土不服就服他。 “说温度不够,尸体火化程度没有达到死者家属的要求,他只能用炮竹解决,这也是给馆长挽回点儿损失!” “……”我扶着额头半晌都无言以对。 娜姐说,后来就被馆长赶走了。 这个时候我反应过来不对劲,如果三水是被赶走,他好歹有时间收拾行李不是? 手机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落下? 这有点说不过去!可是,三水往火化炉里扔炮竹,这也就更说不过去了。 三水是一根筋但是他不傻! 我不由得想起了火化炉管道里的那张跟发面一样的脸,难道…… 难道三水是在用炮竹炸那鬼东西? 我这么想着,可越想越觉得我离开的这小半个月,发生了大事。 我甚至有些害怕,如果三水和华玲出了事,那么,都是因为我,难不成我周边的朋友都会像月姐一样? 一下子,我感觉天都塌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脑子里回荡出李大爷消失的场景,我顿时脚底板发凉。 我甚至想起了那硕大的火化炉,越想越觉得恐慌! 如果华玲和三水的下场和李大爷一样,那么…… 我当即就返回寝室,等待天黑的感觉十分难熬,直到时间跳到了晚上十一点半,从窗户看去,整个殡仪馆都尽收眼底,宛如卧在天地之间的渡船一样。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高高竖起的烟囱,带上准备好的麻袋和手电筒,我再一次潜入殡仪馆。 我准备直冲火化炉的,可没想到,路过办公区的时候,那停尸间传来咔嚓咔嚓的细微响声。 就老鼠在啃苞米似的。 我头皮一麻。 脑子里升起一股退意,可我很快就打消了这胆怯,拎着麻绳和麻袋,一不做二不休,死就死了,管你是什么东西,今儿老子就把你给做了! 我一脚踹开停尸间的门。 咣当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开手电筒,就在那黑洞洞的空间里看见了一对红色的眼睛。 一个白色的影子嗖的一声把我撞个满怀,我后退两步稳住身形…… 这才意识到那动作,就跟白毛猴子一模一样,四脚并用奔跑起来。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东西已经消失在前往火化室的拐角处。 我紧跟着就追了过去,人还没到火化室,就听见咣当一声,紧接着,我再一次听到那种奇怪节拍的脚步声在火化炉肚里回荡开来。 “啪啪……啪啪!” 我顿时明白了那天我跟三水在火化炉肚下时听到的脚步声为什么那么奇怪了,原来是一只四条腿奔跑的猴子。 不……我怎么看着这身影好熟悉? 我顿时脑子里乍现出阴村那帮白毛人的身影,还有当时在致命高速上“碰瓷”的白毛人! 唯一不同的是,这东西怎么是趴着的?而阴村的白毛人虽然都有遗传病,可是,好歹体型特么是站起来走路的呀。 我头皮一阵发麻之后,可我也松了一口气,不就是一只白毛人吗?我当真的是妖魔鬼怪呢。 我把麻袋缠在腰上,握着菜刀就跟着钻进了火化炉。 火化炉的构造和之前一模一样,我小心翼翼的准备滑进去,我把之前准备好的摩托车头盔也带上了。 可就在我准备钻进去的时候,我听见了从底下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还有粗重的喘息声……跟办事儿时发出的呻吟似的,又像是被人堵着嘴之后想要呼唤一样。 这白毛猴子在下边儿交配? 我冷不丁的想着,一咬牙就滑了进去,和上次一样,我咣当一声撞在了钢床上。 等到我身子落下的那一刻,我已经准备就绪打开了手电筒,另一只手握着菜刀,小心翼翼的晃动着手电筒勘察四周。 这下面一成不变的尸臭味熏天,墙角的尸体看上去又多了几具,腐烂程度也不一样。 我突然看见墙角腐尸堆里,有一具并没有被完全腐烂的尸体。 我头皮一阵发麻,并没有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尸体上,毕竟,我今儿来的目的是把这白毛猴子给抓了。 火化炉的这半边儿除了尸体没有其他的,也没见白毛猴子。 我小心翼翼的从火化炉肚钻到了对面。 就在我刚钻出半截身子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了一声惨叫! 而惨叫声带着浓重的回音,好像是从我脑袋上火化炉肚里发出来的一样,可是又不像…… 等我钻出来的时候,一道白影从这边的通道里窜了出来。 我全身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顾不得那惨叫声,扯出麻袋就追了上去。 那白毛猴子竟然一下子窜到了墙角,硬是往死人堆里钻。 水泥地上唯一干净的地方放着破烂被褥,那白毛猴子使劲的蹬着,把前半截身子都没入了死人堆。 我一看!这白毛猴子好像很害怕我? 我平心静气,一步步靠近,走近了之后,我才发现,这……这丫不是什么白毛猴子,就是白毛人…… 一个没穿衣服的白毛人,腿上的汗毛浓密,皮肤嫩红,如同剥了一层皮的兔子,只是没拔毛而已! 随着我的靠近,他露在外头的双腿竟然在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家伙,老子今儿就把你“绳”之于法……我掏出了绳子,一步步靠近。 可就在这个时候,咣当一声,背后的管道内传来落地的声音,我顿时感觉大地都微颤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