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1978》 开篇说点废话,请君一观 在起点看了十五年书了,看了几年盗版,几年正版。我看书的速度有点快,往往一起就跟着十几二十本,包括现在。 也在起点发过几本书,很早以前了,都市的,武侠的,在当时来讲成绩还可以,但后来有些地方需要太大的改动才能继续,就放弃了。 从小就喜欢写东西,初中的时候写了人生第一本算是小说的作品,那时候没有电脑,厚厚的一叠稿纸,也找不到方投,后来左一次右一次的搬家,不知道什么时候遗失了。 我的写作启蒙老师是周熙高,那时候他是bx市的文联主席,副主席是田连元。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 我是比较擅长写散文和短篇的,写长篇特别是起点上这种上来就几百万字的长篇,这是第一次,做了二年的准备,即然开始,就要有终,这无关一切外部原因。 最近几年,可能是年纪大了,总是回想起过去,想起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那时的景和物,那时的人和事。就想写点什么出来,算是对过去的总结也好,祭奠也罢,就是想说说那二十年间的自己的,社会的变化和感受。 80年代到90年代那二十年,是历史上最漫长最痛苦也最幸福的二十年,整个中国在思想,精神,个人,集体,国家,社会,国际,所有的方面都在变革,波起云涌,翻天覆地,波澜壮阔,这二十年奠基了中国的腾飞。 身为生在70年代,长在80年代,工作在90年代的亲身经历了整个变革过程的我们这一代人,那二十年,我们是怎么活的?经历的,得到的,失去的,幸福的,遗憾的,承担的,逃避的,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有的故事快乐,有的故事痛苦,而更多的,是遗憾。 选择重生这个话题,就是想在梦里,去弥补一些刻在骨头里的遗憾。有些是个人的,有些是别人的,也有些,是社会的。 前面十几章,从73年到80年,不太好写,有太多禁忌话题,写了改,改了写,用去了一年多的时间,最后还是决定只是回忆吧,把写好的几十万字收起来,重新来过。就这样,还是审核了多少次才过。 现在的开篇几章,就只是回忆了一些那个时代东北农村的点滴,白开水一样的回忆,平淡的没有味道,难免会让看书者有些失望,但我还是写了这么一个开头,我想让没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多少能看到一点那个时代的普通百姓的生活。 从80年开始,能写的东西就多了,主要写的就是赚钱,想改变自己和别人的命运,没有钱是不行的,而且在那二十年间,中国可以说是遍地黄金,赚钱的机会到处都是,相信许多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回头想想,都会遗憾自己放过了多少的机会,包括我。这一段涉及的时事政策还是不多,主要集中在商业的发展和几个当时比较出名的民族品牌上,不敢放开。 85年以后就非常好写了,社会的意识状态恢复了正常,可以随意写些想写的事情,可能就比较适合现在的书友了,我会努力写好,把更多的当时的特有的东西写出来。 之所以选了异术超能,是因为综合考虑,会有一些无法避过的漏洞,只好给主角安了这么一个作弊器。没有神通,也没有玄幻,更不会有超乎寻常的yy,使用的次数也不会太多。 这就是一本人生重新开始赚钱改变宿命的故事,自己的,亲人的,同学的以及,上一生的纠葛。 我走过中国的差不多所有地方,一个人,一个相机,没有目的的走,可能后期的时间点上就会把这些写进来,每一个地方的美景美人和美味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 我也做过很多行业和职业,后期也会写出来,而且会着重写,成功的,失败的,我希望看这本书的人,看了能有点实际能用的东西,而不是爽一下就散了。创业,发展,管理和自我管理,我曾经做过一段大学毕业生的就业指导讲师,也做过企业营销管理讲师,我想,有一些东西,拿出来还是会有一点用的。书友想了解哪一方面的事情和经验的,也可以提出来,我把它写出来,能帮上点什么最好,帮不上也可以做个借鉴。 我觉得写一本书,不只是要爽,总是要还有点什么,比如人需要的更多的是人文情怀,就是要能在心里留住点什么,哪怕只用作未来对今日的回忆。 那么,一本书也应该是如此吧? 电影,野台子和俱乐部 选矿厂前门到后门有三公里左右的距离,那时候后门这边有大片的空地,经常用来放电影。 那时候没有电影院,放电影都是野台子,刚开始就是在厂大门的河边,在厂子这侧的河边把白色的影幕挂起来,然后放映机摆在河对过,就在河边搭个台子。(张兴明家在宿舍楼的后面,这里是前面,中间还有一个蓝球场大小的院子) 从马路下到水边,是一个三十度角的缓坡,有十几米,整个缓坡都是用铁丝把石块绑成笼一条一条的连在一起,平时孩子们在这里爬来爬去的玩打仗,放电影时人们就在放映机周围散坐在这些石头笼子上看,自己带着小板凳的就坐在岸边马路上,这时代也没那么多汽车,厂车队晚上不出车,所以也没危险。 那时候这条河还很清澈,还有鱼,夏天满河都是小孩子,洗澡拍水摸鱼,大雨过后河水会涨,经常涨过桥面,也淹死过人。后来水越来越少,越来越脏,九几年的时候,就只是一个臭水沟了,全是垃圾。 那时候在河边放的电影都没什么印像了,时间太久了。只有两部印像深点,一部是海战片,好像叫《珍宝岛》,另一部是喜剧片,好像里面的演员全是说相声的,叫《笑》。两部电影都是彩色片。 珍宝岛里有一句台词:地瓜地瓜我是土豆,地瓜地瓜,我是土豆,请回答,被孩子们喊了好多年,笑里面的:大毛二毛三毛四毛五毛六毛接住起床,是这个时代的精典记忆了。 后来选矿厂建粗碎车间,小火车道向河这边移,就把放电影的位置占了,放电影就改到到三厂外那边,三厂外就是厂子后门这里,是选矿厂第三选别车间,俗称三厂,在这里没放几次电影选矿厂就开始修建职工俱乐部,也就是电影院了。 在三厂外放的好像都是外国片子,卓别林的《摩登时代》,还有不知道是印度还是巴基斯坦的影片,片名都不记得了,都是黑白片,都挺惨的,看的时候好多人在哭。不过在三厂外放电影看上去比在河边壮观的多,河边离家属区近,人们你来我走的,感觉不出什么,在三厂外放的时候,人们都要特意从家里走过来,拖家带口的拿着凳子,就不一样了,几百上千人议论着笑着,孩子们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打闹,由其是电影放完了那一会,本来鸦雀无声的人群轰的一声涌动起来,喊孩子的叫邻居的找东西的,唱歌的吹口哨的,那叫一个热闹,人潮涌在一起,一直走到选矿厂大门才散开。 82年职工俱乐部建成,放的第一部电影我永远不会忘,说的是大革命时期年轻人的爱情故事,叫《枫》,也是彩色片,内容倒是不大记得了,只记得男主角很帅,女主角很美,两个人都是红卫兵,然而分属不同的敌对派系,经常打仗,拿枪打那种。最后女主角举着国旗从大楼上跳了下去,红色的国旗在空中飞舞,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电影里的慢动作,觉得好美。 从建了俱乐部以后,看电影就得花钱了,一张票一毛钱二毛钱,二毛五分的,偶尔也有贵的,好像《海囚》就是五毛,不过我没看到,家里没那么多钱拿来挥霍。 在那段时间里记忆最多的就是往电影院里混,逃票,和检票员斗智斗勇。 那时候电视不普及,一大片二百多户人家,只有四台电视,全是黑白9寸的,家家屋里一到晚上都挤满了人,夏天窗外都是人,由其是孩子,不管主人乐不乐意都赖着不走,想多看两眼,那时候正是rb动画片《森林大帝》播放,因为家家都不关窗不关门,声音能传出老远,每天晚上只要一响起禾大壮的广告声,小孩们就拼命的往有电视的人家跑,小狮子雷欧的诱惑力比什么游戏的吸引力都大,还有国产动画片《人参娃娃》,还有好多皮影戏制做的动画片,不过记不得名字了。 于是看电影就成了热门话题,那时候的人,由其是年轻人,一说看电影眼睛就发亮,来电影了卖票的时候,那种拥挤的场面,让现在的电影院看到得嫉妒死,那根本就不像是在花钱买票,完全像是在抢票。年轻力壮的拼命往里挤,喝骂声不断,挤进去的得意洋洋,挤不进去的急的直跳脚,还有的干脆从后面跳起来,从拥挤的人头上往售票口爬,经常挤着挤着就打起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了谁,大家一哄而散,马上又哄叫着都挤了回去,留下一个脸上青肿浑身脚印的倒霉蛋躺在外面地上。 那时的售票口可不像今天这种开放式的柜台,要是那时候弄这种柜台,一天就被挤散架了,那时候的售票口有点像今天的银行服务窗口,就防弹玻璃下面那个只能伸进去一只手的小洞,不过稍大些,能伸进去二三只手。买票也不找零,要准备好正好的钱。 买票的时候,无数只手抢着往洞里塞,不过上面不是玻璃,而是铁板,里外相互看不见,好不容易伸进去了也看不到,只能张着手等着里面的人把票塞到手上,再费好大的劲把手抽出来,握紧拳头挣扎到了人群外面才能看,不使劲手是抽不出来的,因为外面有更多的手在使劲往里塞。 有时候,同时伸进去二三只手,也不知道是谁拿了你的钱,经常有社会上混的就在这时挤在人群里,把手塞进洞口,然后从别人手里拿钱,拿了钱把手抽出来就跑,被拿的人也不知道,就伸着手等着拿票,这时一般情况下卖票的会塞张票给他,算是安慰。 俱乐部前后有六个门,正面是大门,大门一排三个门洞,有十七八米宽,侧面有一面两个共四个二米宽的小门,是电影散场出场用的,这时有熟人在俱乐部上班的就提前从侧门偷偷的进去,然后站在走道上看电影。侧门一般是用铁链子加挂锁锁的,两个孩子扯着门上的大把手使劲拉着,中间的缝就能钻进去,不过我一般都是扯门那个,因为我的头钻不进去。包括窗户上的铁栏杆,他们都钻进去了,只有我在外面兴叹。 人情进去的和爬进去的都只能站着看,那时候是不可能有空座等你的,一场电影,一二楼加起来接近二千个座位肯定是全卖光了的,一张都不会剩,只有买不到票的人。 小孩子想免费看电影,要么就是在检票的时候,扯着哪个大人衣服后襟混进去,不过这方法不太灵,大多数时候被扯的人就把你甩开了,只好盯着一些面目慈祥的中老年女同志扯,也只能是偶尔。要么是里外接应,两个人合钱买张票,一个拿着票进去了,再找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把票根递出来,那时候的票没有正卷副卷,就一张整票,检票的人是随手从你手上撕一块下去,前面进去的人多握在手里点,就能剩下一大部分,递出来第二个人反着握在手里,再让检票的人撕一次就进去了。 曾经一有段时间,是大家合钱买一张票,找个个高的同学进去,然后他钻到厕所里,把厕所的窗户打开,外面这些就从窗户跳到厕所里,再从厕所进入放映厅,不知道为什么厕所的窗户是没有栏杆的。不过这个办法没用多久就被发现了,因为厕所就挨着管理人员的办公室,实在太近了。 里面放电影了,一群孩子就围着俱乐部转圈,有时候演一会儿会有人离开,侧门会打开,这时候你往里钻工作人员也是爱管不管的,都演上了嘛,于是进去看个半场,虽然看不完整,也很激动的。 在俱乐部刚投入使用,就是演那个《枫》的时候,我们班上算上我有十一个人免费看了那个电影,是从头看到尾的,主要是李树才的功劳,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领着大伙从俱乐部外面,二十号楼这边,钻到下水道里。在东北住宅楼的下水道都是有两条,一条是厕所下水道,还有一条是暖气的下水道,我们钻的就是暖气道,有一米多高,一米多宽。里面没有光,黑呼呼的,但是没有障碍物,很宽敞。李树才在前面带路,我们一群在后面跟着,因为我最小,排在最后面,说实话啥也看不到,摸着前面人的后背跟着走,后面就没人了,当时很害怕的。 中间拐了好多的弯,说实话那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钻下水道,那时住平房嘛,还没接触到,就是害怕,紧紧的跟着前面的人,也分不清东西南北。 等最后爬出来,已经在俱乐部里面了,是在放映厅最后面的角落里,用一个铁板盖着,一推就开了,就这样看到了电影,也是第三次看彩色片,第一次就是河边看的那场《笑》和《珍宝岛》。看完电影出来以后,李树才同学做为大家共认的英雄,大家凑钱给他买了三分钱的糖。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十一个人,只有他的衣服在下水道里蹭上了大便,回家被他老爸打得第二天上不了学,上初中的时候,大伙还会时不时的拿这件事来打击他,大家分析,估计是他走在第一个,擦干净了,等后面的上来没有了,必竟是暖气道,本来也不多,呵呵。 这个通道只钻了一次,看了一场电影,就被俱乐部从里面锁上了,再没成功进去过。 等上了初中,家里经济条件好多了,看电影可以大大方方的买票了,也是从那时候起,电视普及了,电影票涨到一块二块了,看电影的人越来越少,渐渐没人看了,俱乐部也就完全变成了厂里开会的地方,只是在学校借用俱乐部搞全校大会的时候,会在那里看场电影,初中毕业以后,就再没进去过了。 这章说跑题了,放到这里。 关于改名修章及大纲问题 书要a签了,因为一些历史性问题,应网站要求对书名及部分章节进行了一些修改,如给您的阅读带来不便,还请您理解并谅解。 说实话写这本书本来就是心血一热的决定,是写了一段时间后,才列的大纲,所以前面部分显得过于平淡了,各方面都有不足。 整个前面童年部分都只是我对那个年代的一些人和事的回忆,有些人已经不在了,有些事已经模糊,如果不写出来,我怕我会将他们忘记。 小学卷是故事的开始,主角重生了,像每个普通人一样,会想着去改变一些人和事,要赚钱,要证明自己,要有力量去改变想改变的。所以这部分写的学校生活很少,商业部分稍多了些。因为那个时候的小学真的没有什么可写的。 初中开始学校的内容会相对多些,主角长大了,初中生已经能独立思考一些事情了,而且也正是社会变革彻底进入老百姓家庭的几年,商业和生活比重差不多,可能还要偏生活一些。 以后还会写到技工学校,工厂内,没想写高中大学,那个时代重工业地区的人只有没有机会进厂的才会去读高中大学,这是和大部分地区不同的,我只是按照时代和地区的特点正常走下去,写下去。 后期会配合着社会的变革,写一些各个行业创业发展的具体实例出来,希望能对想创业的朋友有一些帮助。 同时后期会有祖国各地风土人情美景美食以及一些乡俗的内容,是想给喜欢旅游的朋友带来一点惊喜。 新人新书,感谢一直以来阅读支持的书友们,是你们给了我认真写下去的动力和希望。 我会努力的。 宁溪南敬启者 2017.3.20凌晨 第二章 童年的家 “我看看孩子,小平去把猪喂喂,佩兰(大姐)你帮你叔弄饭,佩玲呢?”门帘一掀,孙娘走了进来,嘴里说着话。 张兴明抬脸看过去,一身灰色的棉袄,头上扎着块蓝花的棉布,是孙娘,这时候孙娘应该是四十岁左右,但看上去还挺年轻。 “这天啊,连着四五天雨夹雪了吧?你说这二月份(习惯说农历)哪来的雨啊?”孙娘俯过身子看着张兴明,嘴里不停的说着:“没冻着吧?三十来度还夹着雨,可别病了。”孙娘说的三十度是零下,这会儿,冬天都有这么冷,雪能下一米厚,张兴明真想出去看看啊,哪像2013年,冬天最冷也就零下十几度,雪也只有那么几厘米深了,再说了,在巴渝一呆十几年,哪里有雪,零下都没有。 “没事,精神着呢。”老妈把张兴明往炕头挪了挪,嘴里说着,孙娘拿桌子摆到炕尾,妈妈把张兴明放好起身走过去,孙娘把桌子摆好,说:“你躺着歇着吧,可别使劲,别落下病。” 东北吃饭就是一张小矮桌,直接放到炕上,人就在炕上盘腿坐着。后来条件好了,开始有人家支地桌(靠边站),但不普遍。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妈妈伸手去拿碗,“医院也没啥吃的,真饿了。” “你别动那个,这孩子,又不是第一次,还没个深浅的。”姥姥的声音。 姥姥端着个小奶锅进了屋来,看到妈妈在炕桌边上拿碗赶紧快走两步,把手里的奶锅放到炕边上,过去抢下妈妈手里的碗,把妈妈按到张兴明边上躺下,给盖上被子,嘴里骂:“刚生的身子,想落病啊,以后不过了啊。”边说边把奶锅拿起来,用羹瓷儿(调羹)搅了搅,放在嘴里感觉了一下温度,递给妈妈:“来,试着点吃,别烫老。”妈妈接过奶锅,有点不大情愿的样子,原来妈妈年轻时候也是个孩子啊,张兴明在边上偷乐。 “我吃点菜呗。”妈妈和姥姥谈条件。“不行,”姥姥马上拒绝:“五个鸡蛋都吃了啊,不许剩。”妈妈一脸苦相的吃鸡蛋。 东北女人做月子是不准沾咸的,就是小米粥煮鸡蛋,家里条件好些的还有牛奶煮鸡蛋,一个月天天吃这个,其实也挺难受的,不像南方,做月子可以吃菜,只要不太咸就行,巴蜀的女人做月子天天炖母鸡,要是让东北做月子的看到,得羡慕死多少个啊,不过话说回来,一天到晚的炖母鸡,一吃三十天,再好吃也得吃恶心了。 “你在嘎哈呢?你怎么不说话啊?”脆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张兴明看过去,哥哥皱着眉头的小脸出现在眼前,小嘴还在吃着。 我的人生第一揍马上就要开始了,张兴明想喊叫吸引妈妈的注意,可是发不出声音。 “别哭哦,我好吃的分你。”哥哥拿着爆米花塞到张兴明嘴里,这时候的爆米花真香,张兴明真有大吃一顿的冲动,可是,刚出生三天啊,怎么吃?只能往外吐,刚吐出去,又塞了进来,硌得嘴里发疼,再吐。 “啪”,脸上如愿以偿的挨了一巴掌:“你这个破孩子,这么好吃的东西你还吐,欠揍啊?”哥哥严肃的看着张兴明,把张兴明吐出去的爆米花捡起来塞到自己嘴巴里。 “哎呀大军把弟弟打了。”孙娘伸手把哥哥拎了起来,放到炕梢去:“那是你弟弟,你咋打他啊?”哥哥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俺喂他爆米花他吐。” “哈哈,”一屋人都笑,张兴明暗叹一口气,俺这打是白挨了啊,还好不太疼。 “笑啥?老二抱回来了啊,我看看我看看。”一股冷风顺着门帘缝扑进来,声音刚从门口响起,人都到了炕边了,是二哥,一张稚嫩帅气的脸上带着笑容,出现在张兴明眼前。紧跟着又一张脸,大哥,“我看我看,你起来点。”大哥这时候有十五六岁了,嘴唇上都长出茸毛了。“这么小啊,比小力(二哥)小平那时候小不少啊。”大哥看着张兴明发表着看法。“嗯,”二姐也探过头来:“比小军子那时候也小不少。” 哥哥在一边问:“我多大?”二姐叉开拇指和食指:“这么大。”哥哥张大了嘴:“啊?”大伙都笑起来。 “你弟弟还小呢,不能吃这,得等长牙了才能吃呢,以后不能打哦。”孙娘在教育哥哥。 “他啥时候长牙啊?” “得像你这么大,还得二三年呢。” “那他能吃饭不?” “不能,也得等长牙。” “那咋整啊,那不饿死了啊?” “他吃奶,饿不死。你忘了呀,你原来也吃奶呢” 爸爸端着饭菜进来:“吃饭吃饭。”一屋人围到桌子前,“孙大哥,过来吃饭。”厨房传来孙爹的声音:“我不啦,我在这头吃,这有呢。”“我爸喝酒,不叫他过来了,把孩子熏着。”平姐说着,孙娘也说:“不喊他,咱们吃。张婶要喝一盅不?”姥姥说:“不喝,这过月子呢。”盘腿上炕,坐下来吃饭。 妈妈喊:“佩兰啊,吃饭。” 大姐在外屋(厨房):“不啦,我陪我爸吃。” “我回去和我爸喝酒。”大哥摸摸张兴明的脸,掀开门帘出去了,二哥脱了鞋爬到炕上。 一屋人围着桌子闹哄哄的开吃,炖酸菜的味道在屋里飘散开来,张兴明发现自己有点馋了,十几年没吃过了啊。 “我说我妈都不给我吃奶,我爸还打我,是留着给你吃啊。”哥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人都在吃饭他又爬到张兴明身边来了,“啪”,脸上又挨了一下,张兴明心里这个苦啊。 “小军,干什么尼,过来吃饭。” “哦”,“啪”,又一下。 哥哥终于去吃饭了,张兴明知道自己的人生初揍结束了,听着一屋人吃饭的声音,心里这个温馨哪,看着房顶上墙面上糊的报纸,整版印着相声,说的是张铁生交白卷的事迹,墙上贴着几张年画,一个大胖娃抱着条大鲤鱼,另一张是嫦娥奔月,不过画中人物是国母杨开慧,还有一张是毛主席在天安门上,上面印着:听主席的话,跟党走。 张兴明在心里默念着:我失娇杨君失柳,杨柳青青直上重宵九,月里嫦娥舒广袖,七十年代,我回来了,你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吗? “让我吃口菜呗。”妈妈吃着原味的小米粥煮鸡蛋,看着一桌人在大口吃菜,有点忍不住,向爸爸撒娇,爸爸有点迟疑,看了看姥姥。姥姥瞪了妈妈一眼:“不行,快吃,吃完躺着。”妈妈有点不高兴:“就让我吃一口呗,就一口,我这身子骨好着呢。” 张兴明听着妈妈的话,眼泪差点流出来,原来历史上再有四年,妈妈就要到奉天住院了,癌症,虽然发现的早算是治好了,但一直到2013年还在折磨着妈妈,如果不是妈妈的毅力强大,可能……。怎么办?怎么能避免?张兴明拼命的想着,想着,身下透上来一股股热气,迷迷糊糊,睡了。 回来了几天,张兴明也适应了重生回来的事实,刚回来的激动劲也过去了,开始怀念过去:大女儿在京城上大学,也不知道会咋样;小女儿在巴渝,小学,性格有点弱,也不知道会不会受欺负,自己的公司刚成立不久,那个二十万的单子刚签啊。 会不会有人想我?想着想着,眼泪又冒了出来。 忽然,张兴明止住了眼泪,眼睛瞪得老大,回来四天了,加上医院三天,七天! 妈妈说从他出生那天开始雨夹雪,一直到他满月才消停,这几天果然一直忽大忽小的下着,在屋里都能停到北风呼呼的刮,那么,这一世,还会像上一世那样吗? 上一世,张兴明出生第七天开始吐奶,人一天比一天瘦,爸爸妈妈顶着雨雪抱着他四处求医,连跳大神都请了,最后确诊是先天性胃埂堵,就是胃先天是长死的,和食道不连通,后来手术开刀才留下一条命,爸爸妈妈顶风冒雨的,每天都淋个半透,经常就在医院里靠着有点温度的暖气呆到天亮,结果爸爸落下个肩周炎,疼了一辈子,妈妈落了个腰腿疼,也是一辈子,这是在月子里啊。 张兴明开始闭目感觉自己的身体,这几天该吃吃,该拉拉,一切正常啊,按说胃不通,不能拉屎吧?那么,这一世不会去挨那一刀了?话说刚回来惊喜劲还没过就要送医院去挨一刀,张兴明怕啊,上一世小不记事就算了,可这辈子咱这清醒着呢,那得多疼啊。 如果,这辈子不用挺着肚子上那条大蜈蚣,也是件幸福的事啊,张兴明看着炕琴柜(音,东北放在炕尾的衣柜)上的四块工艺画想着,好不容易回来了,咋也得改变点啥吧,那咱就从肚子这一刀开始行不?没人回答。紧张啊,害怕啊,心里慌啊,觉得肚子有点疼,那一刀,是把整个肚子切开了啊,话说现在这肚子也不到十五厘米长吧。 迷迷糊糊睡过去,朦朦胧胧醒过来,时不时哥哥上来捏捏脸喂个豆子,就过了好几天。其实这月子里的日子真的很好混,不管你脑袋里有多复杂,可是身子小啊,就是不停的睡,一晃,满月了,张兴明这才长吁一口长气,看来这刀是省下了,这半个月耽心哪,人都瘦了。 张兴明满月这天,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这时候老爸还是干部,厂里上上下下入个党弄个先进啥的,都要通过老爸进行历史审查,想想,这段时间应该是老爸在选矿厂最风光的时候了,随着时间过去,社会变革,老实忠厚的老爸岗位不断下调,彻底变成了基层工人,直到退休。 屋里厨房加上老孙家,炕上炕下摆了五桌,一个个魁梧大汉挥散着满身的机油味扎扎乎乎的喊着叫着笑着喝着,其实这时候东北冬天也没啥吃的,炸个花生米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菜,煮个盐黄豆,炖一大盆酸菜白肉,炒个鸡蛋,在这时候就挺丰盛了,可是这时候人情浓啊,人和人之间都有情份连着,那叫一个亲近。 张兴明被扔在炕头上,不时有人过来看看,捏捏脸,在身边扔下一张一元两元的票子,张兴明还看到几张两毛的夹在里面,在这个十八块八毛八的年代,一个全民工一个月也就十九块左右的工资,一元两元算是重礼了,这时候的人民币,那是叫多硬有多硬。 不时从人们的呼喝声中听到熟悉的名字,张兴明便在脑海里勾出这个人的脸来,可惜都是中年老年的形像了,很想去看看这些人现在长啥样,可是起不来啊。 “李大海,你别奸啊,大伙都看着呢,喝不喝来个痛快。”一个破锣嗓子喊着。李大海?李中一的爸爸,这时候李中一应该一岁多了吧,这个因为妈妈是南方人而生的矮小的同学可没少被同学们取笑,可是到了九十年代,李大海成了厂党委书记,谁见着李中一不得堆个笑脸?那是拼爹的年代啊,哪像现在这么朴实。 “九川你嚎啥?你自己喝了没?”董九川?这是未来的市委书记啊,现在还是一个基层的工人,谁能想到十几年后人家是这一市之主。 “大老富,你把嘴闭上,我好赖还喝了,你除了吃还嘎哈了?”董九川顶了回去,大老富是后来爸爸班组的副组长,长的高大,能装下董九川两个,一顿饭能吃五六个大饽饽再喝上三盆汤,谁能知道这么个好体格不抽烟不喝酒的人,就在提车间主任的前一天在家突然死了,那是83年吧?结果李大海成了车间主任,从此青云直上,几年的时间就成了厂党委书记。 蓝凤云,他女儿很漂亮,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是张兴明的同班同学,毛爱民,在过几年就是厂武装部部长,是爸爸一起复员的战友,长的有点像毛伟人,梳个大背头,不知道现在啥样,印像最深的是他不到一米七的个头整比他老婆矮了十厘米,他大女儿是哥哥同学,长的那叫一个好看,差一点就成了嫂子,这一世还叫她跑老刘家去?他儿子是弟弟的同学,现在还没出生呢,二米的个啊,毛部长的小舅子二米二八,比姚明还高呢,可惜从小缺锻炼太笨,被省蓝球队弄去呆了几天又给送回来了,就在选矿厂里当了工人。 张兴明躺在炕上,听着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想着他们二、三十年后不同的际遇,心里说不出的惆怅,老子读档了,这辈子,一定要整出个样来。 妈妈满月,姥姥就回山里去了,扔姥爷一个人在家,姥姥心里也挂念。妈妈也上班了,只是每天中午回来给张兴明喂个奶,哥哥每天跑进跑出的,一会来看看他,上他脸上捏一把,一会跑出去玩了,过一会又回来看看他,往他嘴里塞点什么,看着他吐出去然后哏哏乐一会儿,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转眼天热起来,夏天到了,哥哥被爸爸送到姥姥家去了,于是白天只有张兴明一个躺在炕上对着棚顶发呆,想着过去,想着未来,醒过睡,睡了醒。 “二明,来,来这来”平姐伸着两手,躬着腰,慢慢的向后退着,张兴明也伸着两只手,歪歪斜斜的努力迈着脚,向平姐的手冲锋,可明明心里想着走直线,脚就是不听话。1974年7月,这是个值得记念的日子,张兴明终于在冒出声之后,开始直立行走了,虽然走不直。 其实张兴明刚发出声音冒话的时候,自己准备说“发票,光盘”来着,后来实在是没敢,结果那天看哥哥吃东西一着急,先说了声“哥”,让老爸老妈好个哀怨。 也是在这一天,张兴明这辈子头一次照了镜子,是大姐的,可是明明上一世没有鼻子窝边上这个胎记啊,难道是上一世妈妈忘告诉自己了?胎记有他的小指甲那么大,下面是平的,两边垂直上升然后上面一个弧顶,这尼玛不是一个隧道的正面图吗?怎么长脸上了?难道是穿越记念?这可好,肚子上的蜈蚣没了,脸上出来这么个东西,还不如蜈蚣呢,那玩艺穿上衣服看不到啊。可是郁闷也没办法,就长那样了也不能抠下去,张兴明只能安慰自己,肯定上一世也有,后来长长就没了,可是心里依然没底,想想以后的那些同学,这不得让他们笑死啊。愁。 从直立行走以后,张兴明开始感觉到自己和上一世的不同了,上一世自己十五岁之前就一病猫啊,长年盘踞在职工医院里,那上上下下混得一个熟,可这辈子,这小胳膊小腿,有劲啊,虽然肚子上还没有六块肌,可一岁半的孩子背着三岁半的哥哥能跑半个院子,这说出去谁信?没事的时候张兴明看着哥哥就想,上一世你为我打架,这辈子我罩着你。 上一世张兴明因为身子弱,可是没少挨欺负,哥哥为了给他报仇天天打架,最后弄得初中都没念完,后来还是毛部长找的关系去当了五年兵,回来进了杯钢的另一个厂当了工人。 哥哥的学习比自己好啊,张兴明决定这辈子一定要保着哥哥读个大学,可不能像上一世那样了。 第三章 家猪 狗和野猪 能站起来能走了,这小屋就装不下张兴明了,一切都是记忆中无比熟悉的物件,红色的炕琴,两个桔黄色的箱子,大座钟,还有那个从小到大从未在别的任何地方见过的收音机。 张兴明小时候家里这个收音机,有十四寸黑白电视那么大,红黑的木壳,正面从中间分成两半,上一半是金黄色的布,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里面是收音机的喇叭。下面部分是玻璃,中间和一般收音机一样,是调频的指针,频率刻度,两头就是两个大旋钮,用来调频。特殊的地方是,在收音机正面的下方,还有一排按键,有1.5厘米见方,白色的,六个,也是换频道用的。这个收音机,是张兴明上一世这段平房生活中记忆最深的,那个时代,这是唯一的获取外面信息的渠道和唯一的娱乐。 写到这里想到个这时代的伟大事迹,这个时代,收音机是无所不能的,什么都能转播,讲故事说相声唱歌这些就不说了,排球,足球,乒乓球,舞蹈,电影,甚至于杂技都能播。人们围着收音机听的或是神飞天外,或是热血沸腾。当初女排五连冠的时候,全中国至少一半的人都是这样听着看的。中国的体育尤其是球类解说和全世界都不一样,现在有些人很不理解,就天天喷这些解说员,其实你们真的错了,你们没赶上这个时代,不知道用声音看足球排球的乐趣,话说回来,这一时代的人,想像力是无穷无尽极其丰富的,在之后的三十年,创造了无数奇迹,为啥?什么都是听个声靠脑补,想像力能不强大吗? 在这个时代,在老百姓中知名度最高的人是谁? 不是国家领导人,不是什么大牌电影演员,更不是什么主持人。 李谷一、蒋大为、郭颂、江昆李文华、马季赵炎、杨振华金丙厂,全国人民每天都在收音机旁或大喇叭下面听着他(她)们的声音,在那个时代随便在中国的哪个地方,随便找个人,都能随口唱几句李谷一蒋大为的歌,都能说几句江昆的相声,这是后世的所谓明星们渴望着的,但永远也无法超越的。这些名字,就是这个时期整整两代人的精神支柱,快乐之源,他们的粉丝,就是全国人民,无一例外,而且是极其的忠诚,几十年如一日的追捧。 那个时期,全中国到处都安有大喇叭,平时没事就是收音机,定点广播,有事就是下达指令领导讲话的工具。是老百姓获得信息以及获得娱乐的唯一的工具,在当时人老百姓生活中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后来慢慢的这些大喇叭就从城市里消失了,但农村一直保持到90年代中期,刚开始是以小队为单位装一个,立在村或队的中央,80年代入户,每家每户屋里都装着一个 要么他就跑到孙娘家去听唱片,要说那个时代最流行最牛的东西,张兴明觉得非这唱片机莫属了,一个不大的方型盒子,支开顶盖,把塑料唱片放进去,把导针放到唱片上,就吱吱哑哑开唱,音质不是很好,有点颤。张兴明上一世学会的第一首哥《蜗牛与黄鹂鸟》就是从这台唱片机上学会的。唱片有红色,绿色,黄色,黑色,蓝色,厚厚重重的,半透明,到1995年,张兴明已经进厂上班了,还在自己一个同事家里听过这种唱片,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每天听着收音机,重温着上一世的记忆,听听唱片机,欣赏一下那些已经遗忘的老歌和歌星,这就是张兴明三岁之前的全部生活,因为这时候他每天只能在自己家和孙娘家两个屋来回晃,不允许到外面去,只能听着收音机趴在窗户向外面张望,只有晚上爸妈回来做饭的时候他才有放风的机会,在家门口转转。 哥哥应该是跟着爸爸在上班,或者跟着妈妈上班,反正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走,然后一起回来。张兴明能走路以后,哥哥在家的时间就长了,两个小豆豆就满院子的翻腾,摘个小花,挖颗小草,追鸡攒鹅趴狗窝,没个消停。 张兴明家在这个片的头一排,房子前面有好大一个院子,一直顶到河边,院子中间是过道,两家各占一半,养猪养鸡,还有个大菜园子,后面五排的院子就只有三十几个平方,对屋的两家就只能搭个仓房放点杂物堆点煤、黄土啥的了。在张兴明记忆里明年还是后年,厂里在这盖了职工宿舍,然后自家的院子就只有五十几个平方大小了。 这时候的人家家都穷,有点地方就想着种点菜,就能省下点菜钱,而且这时候城里是凭票供应,什么都缺,由其是菜品,这玩艺不好储存。 院子头上是猪圈,养着两只猪,一黑一花,这时候养猪不是为了吃肉,是为了合理合法的赚点钱或者换些票据。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赚了工资以外的钱是会被判刑的,投机倒把罪。 猪养大了出圈叫“上任务”,就是上交供销社,完成国家的任务。后来,79年以后,像是张家这样养两口猪的,就可以交一口留一口了,那也是不舍得吃的,基本都卖了,多得些钱。 张兴明家这两口猪已经养的半大了,浑身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听到有人走到圈边,一骨碌从草垫子上翻起来,哼哼着一路小跑到圈边食槽旁,黑亮的大眼睛望着圈外,那只花的把两只前爪搭在圈栏上,使劲抻着脑袋往外看。 张兴明的个子还没有围栏高,他踩着圈前的石头爬到圈栏上往里看,小花猪立刻兴奋起来,摇头摆尾的扭动着,嘴里发出急促的嘶鸣声,一副要跳出来的样子。张兴明一只手攀住围栏,一只手伸进去摸到花猪的嘴巴,花猪用嘴巴在张兴明小手上拱来拱去,还伸出舌头舔了几下,像小狗一样。这家伙有个嗜好,特别喜欢吃癞蛤蟆,上一世张兴明几个可没少抓癞蛤蟆给它。 黑猪则稳当的很,深沉的站在食槽边看着张兴明和花猪互动,然后等了一下,见没有喂食,就哼了几声,晃动着肥硕的身子,回草垫子上去趴着了,这是个猪中绅士,一天到时总是慢悠悠的,吃食都是细嚼慢咽那种。除非是老妈过来或是进了圈,它才会显得有点高兴,会哼哼个不停,会到老妈裤腿上蹭来蹭去,其他一切基本都是无视状态。花猪更夸张,老妈来了它会兴奋的叫起来,绕着圈的蹦跳,各种讨好。而如果是老爸来猪圈,黑猪躺在那动都不动,花猪,会找机会上去咬老爸一口,老爸被它咬过好几次。 张兴明蹶着小屁股,扒着围栏,半悬空的吊的围栏上逗猪。 家里的大黑狗“黑虎”这时候从狗窝里爬了出来,抻了一个懒腰,慢慢逛过来,走到张兴明身后,用鼻子拱了拱张兴明的屁股,转了半个身,把背顶在张兴明悬空的屁股下面,防止他摔下来,侧头安静的看着圈里的花猪。 张兴明又摸了花猪几下,回身松开抓着围栏的手,直接扑倒在黑虎身上,黑虎晃了一下就站住了,不满意的回头冲趴在背上的张兴明呜咽了一声,带着张兴明往菜地这边走了几步,找了个地方趴在地上,任着张兴明在它后背上放懒。 黑虎其实就是一只长得非常健壮的土狗,但是非常灵性,非常懂事,能听懂简单的人话。 话说在这个年代,东北这里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上厕所。 张兴明家到公共厕所要走差不多三百米,夏天还好一点,也不过一溜小跑到那发现满了,弊的内伤也得等着。等到冬天,尤其是冬天的晚上,那才叫一个舒爽啊,从暖暖的被窝里爬出来,一层一层穿上厚厚的棉衣,然后戴上厚厚的手套,拿着这时代家里的标配电器手电筒,一头扎进刺骨的寒风里,踩着冰雪,闷头走到厕所,然后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寒风中露出光荣的臂部,等起来的时候,屁股都冻得没有知觉了。然后等回了家,再回到暖暖的火炕上,你会发现,你根本就睡不着了。 每次张兴明的妈妈去上厕所的时候,黑虎就会默不作声的跟在后边,一路跟随到厕所后,它会抢先妈妈一步进入厕所里转一圈,然后出来趴在门口等妈妈出来。如果里面正好有人,它会挨个上去闻闻,嘴里发出“呜呜”的威吼,有胆小的就吓得叫起来,妈妈叫声黑虎,它就不吼了,转身出来。在妈妈从厕所里出来之前,就没有人能再进去了,这一片的人也都非常熟悉了,远远的走过来,一看黑虎在厕所门口趴着,也就不急着来了,就远远的站着等着,或是先回去,一会儿再来,也没人生气,好狗谁都喜欢。 张兴明家这一趟房子六家,就是黑虎的自留地,除了前后邻居家的几条,再没有其他的狗敢来这片晃荡。而且这一排六家平时出门连门都不用锁,除了这六家的人,没人能走进院子。或者说,没有活物能走进院子。黑虎直立起来有一米七高,能轻松的将一个成年男子扑倒在地,这一片的半大小子经常会因为和大哥二哥在院子里打闹,结果被黑虎扑倒,不过这时候它不会咬,只是把人扑倒了就松开,明明白白的警告。 曾经有人从后窗进入隔壁老郭家家里,偷了东西后从前门出来,被黑虎差点把腿撕烂,就在老郭家院子里躺了几个小时也不敢动,黑虎就坐在他身边,一直到老郭家人回来,黑虎才用鼻子碰碰老郭家大娘的腿,转身回家。结果看那小偷实在太惨了,老郭大娘给了他五块钱,那小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要知道那时候一斤肉才三毛五,五块钱真的算很多了。 趴在黑虎身上摆弄着它的耳朵,这狗的耳朵是趴着的,软软的,抬头就看着哥哥满头汗的蹲在菜地里忙活,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哥哥从小就喜欢这样,一个人上山下河鼓鼓捣捣,钓鱼捕鸟,养花养鱼养鸟,一直到快五十岁了还是这样,夏天顶着太阳,冬天迎着冰雪,经常爬山涉水步行十几二十公里就为钓个鱼,晚上睡在帐篷里,就吃个面包,而他自己乐在其中,不管是河钓湖钓还是海钓,他是好几项的辽东省钓鱼纪录创造者,而且他还把爱好做成了事业,从八几年蹲在路边卖几个鱼钩开始,到2013,他已经拥有六家鱼具商店,是杯溪乃至周边各市最大的鱼具经销商。 地里的菜已经长的有大人膝盖高了,张兴明走过去,哥哥在菜地里挖虫子,这个季节正是菜青虫长的肥的时候,小孩子都喜欢到处去挖来玩,大人也不管,就当一边玩一边就除害了。 院子没有围墙,张兴明跟着哥哥一起弄了一会就没兴趣了,必竟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可能真像孩子一样。他就扯了几根草拿在手里,靠在黑虎身上胡思乱想。哥哥拿着个罐头瓶在地里挖的不亦乐呼,渐渐走到远处去了。 暖暖的太阳迎头照着,轻风拂面,远处的河水声隐约传来,阳光照下来满地满目都是青翠流光,垄上园边白的黄的紫的野花在轻风里摇摆着,几只小蝶在花朵上飞舞着,一会儿起来,一会儿落下。 昏昏欲睡之间,黑虎突然站起来,也不出声,伏着身子跑向哥哥的方向,张兴明被扔到了地上,正迷糊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到远处传来故意压着嗓音的喊声:“小军,站着别动,别动啊,别回头。” 张兴明站直身子,努力抬高脚跟向那边看过去,啥也没看到,就见邻居杨叔叔绕着个大圈,踮着脚向哥哥跑过去,哥哥站在那里发懵,而黑虎已经伏着身子快跑到哥哥身边了。 突然间哥哥不远处菜地里一阵晃动,黑虎已经越过哥哥,用身体把哥哥挡在身后,向那里吼叫起来。然后那块的晃动就停了下来。 杨叔叔终于也跑到哥哥身边,一把把哥哥抱了起来,哥哥还挣扎着把手伸向下面,说:“瓶子,瓶子倒了。” 张兴明马上想起一件事来,记得妈妈说过,哥哥小时候一个人在菜地里玩,一头半大野猪跑到了菜园子里,就离哥哥几步远啃菜,后来大人们过来,把野猪打死,分掉吃肉了。 杨叔叔抱起哥哥,也没管哥哥的挣扎,右手伸到嘴里使劲打了声口哨,向远处招手,然后几个邻居就向这边过来,杨叔叔喊:“拿家伙,野猪崽子。快点。” 那几个人又分头去抄家伙,石头,棒子,铁锹,反正就是看边上哪家院子里有的顺手就抄起来。 黑虎吼叫了几声,也停了嘴,只是伏着身子,发出“呼呼”的低声,慢慢向那处菜地走过去。菜地里猛的晃动,张兴明隐约能看见一个瘦小的黑色背脊在菜秧里闪过,野猪发现狗大人多,选择了撤退。 黑虎也不狂追,就挡在野猪和哥哥之间,慢慢的挪动身子,向野猪靠过去。 野猪明显有些慌乱,就看到菜秧子这里晃一下,然后那里晃一下,慢慢被黑虎逼到了河边地头方向,它因为矮,在菜地里也看不到东西南北,就是躲着黑虎在退,终于一下子出了菜地,野猪顿时来了力气,掉头就跑,刚跑两步,迎面一把铁锹就拍在了猪脸上,把它拍得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惨叫一声爬起来就跑。 张兴明这下看清楚了,黑黑的,嘴巴鼻子又细又尖,小耳朵也尖尖的向后抿着,流线型的身段明显比家猪高了几个段位,牙齿也是又尖又利露在嘴巴外面。 黑虎纵身冲过去,又横在野猪面前,野猪一个跳步转了个方向,然后一根木棒就直敲在它脑壳上,砰的一声,张兴明不禁咬了咬了牙,听着都疼。 野猪一下子被打倒,挣扎了几下才站起来,这下挨的重,站起来趔趄一下差点摔倒。然后就又是一锹板横着抡过来,野猪脑袋一偏,就把锹把咬在了嘴里,锹头划破了它的嘴角,血流出来,野猪闷嘶一声,咬着锹把一扭头一抖,咔吧一声,锹把被咬裂了,拿锹的人也被它这一揪一抖弄的松了锹把,一个屁敦倒在地上,甚至往后翻了个滚,可见野猪的力量之大。野猪抢了铁锹,咬着转了个身,锹把忽的一下轮了半圈,吓得各人都往后跳了一步。这时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过来打到它侧脸上,再次把它打翻,铁锹也掉在地上,锹把从锹头连接的部分裂开弯曲着。 毕竟是只半大猪,这石头砸在侧脸上,加上刚才那一棒子,野猪爬了半天也没站起来,死命的叫着,声音尖锐刺耳,引得后面圈里的花猪也跟着叫起来。 几个人围上来,噼里啪啦一阵锹棒,野猪嘴巴里流着血,躺在地上颤抖着,已经不叫了,抱着哥哥的杨叔叔喊:“别打别打了,趁有气赶紧放血。”然后野猪被抓着脖子拎起来,用绳子倒挂到老孙家院墙上,已经有人跑进屋拿了菜刀和盆子出来,杨叔叔把哥哥放到地上,过去接过菜刀,把野猪的四个蹄子和脖子全都切开,把盆子放到猪身下面,一股腥气传出来,血哗啦啦的淌到盆子里。哥哥就蹲在盆边上看,看那架式是想伸手去摸摸的意思。 张兴明这时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野猪,已经死了,眼神里凶色还未褪尽,黑红的血顺着它的脸上嘴巴流下来,更增添了一丝凛冽。 看哥哥蹲那看的有滋有味的,张兴明匝吧匝吧嘴,回头看了一眼菜地,说:“哥,你那瓶子呢?虫子跑了。”哥哥就一下子跳起来跑进菜地,寻找他的宝贝去了,甚至还把虫子倒出来在那数。“没跑。”哥哥心满意足的冲张兴明说。张兴明目瞪口呆,挖个虫子还带计数的,服了。 然后哥哥抱着他的虫子罐,看看菜地,看看野猪,有点犹豫不决,张兴明有点想笑,问:“你不喂鸡了呀?”哥哥低头看了看瓶子里的虫子,转头看了一眼刚被吓的到处狂奔,这会又悠哉游哉的几只鸡,抱着瓶子向鸡走过去。 几只老鸡看到哥哥走过来,歪头看了看,也向哥哥走过来,鸡也是认人的,认识主人和喂过食的人。几只小鸡就本能的躲了一下,然后看到老鸡走过去了,就站在原地观察。 哥哥走到鸡面前,蹲下来,从瓶子里拿虫子捏在手上递过去。老鸡左右看了看,伸嘴捉住虫子的一头,哥哥也不松手,虫子被抻得老长,颤颤巍巍的,哥哥就哈哈笑,抻够了一松手,老鸡吞咽的同时又掏一条虫出来递给另一只,又乐半天。小鸡这时候也冲过来,叽叽喳喳的要虫子。小鸡吃东西和老鸡不一样,抢的比较急,吞咽的也快,哥哥喂了两条觉得没意思,就躲开小鸡专喂老鸡,小鸡就到老鸡的嘴里去抢,一群鸡叽喳咕咕的闹起来,这下哥哥开心了,拿着虫子谁也不给举起来,看着它们着急的争抢。 虫子还没喂完,老爸老妈下班了,一看门口围一圈人,一股血腥味飘出老远,老爸隔老远就慌了,一路小跑跑到院子门口,问:“咋了咋了?”杨叔回头看是老爸,说:“弄了个野猪崽子,这不放血呢,差不多了,正好你回来,收拾收拾喝点来。” 老爸探头看了看,说:“这猪得饿了好几天了,没啥肉了,谁抓的?这从哪抓的呀?咱这还有这玩艺儿,进山了啊?”野猪不像家猪,膘厚,饿个几天也看不出来,野猪和狼一样,一天不吃东西就掉膘了,很明显。 老杨指着地头那一摊血,说:“谁有功夫上山哪,再说上山你也找不着。就在这打的,自己跑这来了。”河对岸就是大山,山上这会儿还是老林子,啥兔子獾子跑下来也能看见几次,不过野猪这么夸张的还是第一次。 老爸低头看过去,一点就看出来野猪是从自己家菜地里跑出来的,忙走到地边看了一圈,菜倒了一些,然后老爸的眼神就开始找孩子,先看到张兴明,上下看了看,又去看喂鸡的哥哥,确认两孩子都没事,才出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回头说:“那你们可擎好吧,我做这玩艺儿那是相当的地道,俺老家那块原来这东西可多了,吃肉全靠它了。这几年林子没了,打的也狠了,就看不着了。” 老妈也过来,看了看说:“哎呀妈呀,可有年头没看着这玩艺了,谁打的?这玩艺儿可不好打?没让大猪看着吧?这玩艺儿记仇,能跟来啊。” 张兴明走过去拉着老妈的手,说:“哥在地里挖虫子,野猪就跑哥边上了,杨叔跑好大个圈把哥抱起来了。完了丁叔宋叔于叔王叔就来了,把野猪打死了,就它自己,没有大猪。” 老妈老爸就吓了一跳,老妈过去把大哥抱起来来回的看,想找找哪伤着没,老爸拉着杨叔的手说:“哎呀妈呀,那可真谢谢了老杨,谢谢谢谢,谢谢,这家伙,太吓人了。” 杨叔指了指正走过来和老妈打招呼的黑虎,说:“要说吧,还是你家黑虎行,我看着前猪都进了菜地了,就离老大三四米,我也不敢喊,就从那头绕过来,也不敢跑快,怕惊了猪。你家黑虎比我还先看着呢,也不叫吼,压着身子直接就从那边钻到老大边上了,往老大前面一挡才开始叫,一点一点把猪撵道上去了,完了我才敢快跑几步把老大抱起来,说实在的我那会也吓够呛。这狗真行。” 老妈就放下哥哥把黑虎搂过来,又摸又亲的稀罕了半天,对老爸说:“那猪肉得给黑虎点,这可立了功了,太行了,是不虎?真厉害,真行,没白养你。”黑虎就把狗脸蹭在老妈脸上,快乐的吐着舌头。 晚上老爸掌勺,杨叔他们五个人加上张兴明一家,吃了一顿野猪肉,黑虎也享受了一小盆肉骨头,话说这年头狗是当猪养的,大部分家里都是喂猪的时候分一勺出来给狗的,别说肉了,菜汤都没有。 吃罢了饭,老爸把剩下的野猪肉分了分,大家伙一人拿了一块回去了,老爸又给对面老孙家送了一块,因为今天有杨叔他们在没法喊孙爹孙娘他们过来吃饭,就给他们留了一块肉,等明天他们自己做。 吃完了一家人回屋,自然又是一番后怕,对黑虎又是一顿表扬。 第四章 渍酸菜,命中注定的伤 时间一晃,菜地里的菜成熟了,河岸边山野上已经大面积枯黄,南风北转,树上的叶子在风中瑟瑟发抖,叶根已经变成黄色,只有一点叶尖还泛着点绿,不时的有叶子被风从树上扯下来,随着风舞动几下,飘落到地面上,告诉人们,已是深秋。 东北的秋天很美,地里成熟的庄稼正是它一生中绿的最浓时,而山上的野草已经憔悴泛黄,腰身也低伏下来,渐渐枯萎走到生命的终点。山上的树木在辽阔的天空下笔直的耸立着,针叶的松柏更显得苍翠,浓的发黑,阔叶树木上却是还有新出的绿叶,但大部分叶子已经泛红,老叶子已经枯黄开始脱落,远远的看去,或浓或淡的几种叶子拥挤在一起,在风中摇摆着,一片连着一片。 河水会显得更蓝,更深,风中带着凉意。早晚的温差能达到十度,正是乱穿衣的季节。 在那个年代,东北一进秋人们就开始忙着准备冬天的菜品。 九月风凉,十月生霜,十月底十一月就开始下雪了,土地里就再也不能产出任何的东西,进入长达七个月的休息期。从进了九月开始,不管城市农村,不管穷的富的,家家开始进入繁忙状态,农村忙着从地里收,城里忙着从副食商店买,大葱,白菜,萝卜,土豆,这是主要的四样,地瓜,茄子,黄瓜,豇豆,芸豆(南方叫四季豆),辣椒这些则是看运气,有的时候能买到,但大多时候没有货,或是抢得一点点,吃个几顿就没了。 买得到的,也没有舍得直接吃的,把茄子用大锅煮个八成熟,然后在秋阳下晒干,把豇豆从中间划开,晒干,芸豆可以煮,也可以直接晒,反正做成干,然后收起来,等到冬天大雪封天再拿出来吃。那时候能做这几样冬天吃的,一般都是比较富裕的家庭了。一般人家要么弄块地自己种,要么农村有直系亲属地里收了给大包小包的送来些,却也不会很多。 那时候整个东北其实冬天就几样菜:大葱,白菜,萝卜,土豆。一般都是几百斤几百斤的买回来,由其是白菜,买个上千斤的家很普遍。 大葱把葱叶挽起来,几根一捆,用铁丝挂在层檐下,萝卜土豆放到菜窖里,一般要在地下挖个三四米深的坑,上面搭个结实的顶,顶上在覆上一米多厚的土,才能起到贮藏的作用,只留一个勉强能钻个人的洞口。 白菜则比较复杂了,先是挑百十斤长的好的出来,削去老叶,然后放进菜窖,叫黄秧白,一般也就能吃到十一月,因为白菜易烂,放不到很久。 其余的白菜就是用来渍酸菜了。 把白菜削去老叶,削根,然后大锅烧水,把修整好的白菜根朝下放入锅中烫煮,在白菜蕊里刚热叶子稍有卷屈的时候捞出来,码在敞口陶缸内。 烫的时候火候很重要,蕊里还是凉的就捞出来,不容易酸,就是酸的慢,别人都吃上了,你家还没反应,很容易断了顿,就是没菜吃了,而且吃起来很硬。酸菜必须好了才开缸,就是才可以捞出来吃,要不然就全坏了。 烫的太热太熟也不行,酸的倒是快了,可是很容易烂,这东西一烂一缸,没个跑。 而码缸的时候要把菜叶子捏紧向根部卷一下,然后一颗挤一颗的根朝外码齐,要码的很紧密才行,一般都是码一层,然后大人穿上刷洗干净的雨靴站进去往下踩,感觉松了就再添几颗。码好一层,撒一些大料盐,精盐不行,不能做酸菜,不好吃。 盐其实主要是用来防腐的,精盐防腐功能弱些,放多了就咸缸了,吃不得了。 一缸码好,白菜要高出缸口三到四层,由缸口向里阶梯装一层层收进去,最后,在码好的菜上面,放一块小豆石。小豆石的重量要看缸的大小,比如一号缸,要用三十斤左右的石头。一缸只能放一块完整的石头,不能放好几个小块这样,压不住,就烂了。 小豆石就是石头断面看上去像一堆小豆挤在一起那种,青灰色,比一般的石头更重一些。为什么要放小豆石而不是其他的石头,不知道,祖祖辈辈传下来就是这样,一块石头会一年一年一辈一辈不断的用下去。我姥姥家那块压缸石就至少用了一百多年,石头泡过的水都是酸的。 白菜装缸压好后,就摆在户外,有时候温度太低了,还要给缸穿上棉衣。住平房时还不觉得怎么样,家家有院子,后来上楼了,家家门口一个酸菜缸,冬天的时候一进楼门,整个楼道里的味道那叫一个酸爽。酸菜渍好以后,闻起来是酸臭味。 那时候城里的日子比农村苦,粮不够,吃不饱,菜不够,买不到,而农村只要有块地,菜想吃啥种啥,还能吃饱,所以那个年代好些人想方设法到农村去,说啥也不进城当工人。 但城里也有城里的好处。 张兴明老爸是选矿厂的职工,每年一进入九月份,福利就来了。 每个员工,鸡蛋十斤,猪肉二十斤,牛肉十斤,海刀鱼十斤,鳕鱼十斤,豆油二十斤,十几厘米长的竹节虾五斤,虾片五斤,白面五十斤,大米一百斤。大葱一百斤,有时候二百斤。白菜五百斤,有时候八百斤。土豆二百斤或是三百斤。苹果五十斤,秋梨五十斤。还有粉条,腐竹,海带,萝卜,有时候还会增加一样二样,每年固定的。 从九月到十一月底,工人就不停的往家里扛东西,今天分这个明天分那个,热闹到年底。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的,东西拿回来,几家人凑一起收拾,这就是年货了,收拾妥当,也就到了年根。 到95年的时候,鸡蛋就是每个工人每个月十斤了,而每年的猪牛羊肉都是二十斤往上,记忆里最多的一次是四十斤。鱼的品种也多起来,不只是发海刀鳕鱼了,还有鲅鱼,鱿鱼,黄鱼,晶鱼(语音,不知道到底叫什么,梭形海鱼,银白色的,很好吃)。分鸡蛋是带着折叠拎网的,金属的,每月一个,到年底就有人到处收,几块钱一个。 除了厂里分的,像大葱,土豆和白菜,每家还是要买的,分的不够吃。 张兴明家都是在九月底十月初的时候,去临近的农村直接包地,买几根垄的白菜。东北的菜垄一般都很长,一般都有几百米,论公里的也是很常见的。 定了地垄,交了钱,就是全家齐动员了,拉上带车子(和标准牛车同样大小,靠人力推拉),带上菜刀,张兴明和哥哥坐在车子上,老爸老妈一个推一个拉,从家里出发走个几公里到买菜的地头,然后老爸老妈砍菜,张兴明和哥哥就往带车子上抱,要把白菜在带车子上码平整整齐。 砍白菜是个累活,(好像地里活没有不累的哇)人要半蹲着,用一只手扶住白菜,另一只手用菜刀把白菜的根砍断,即不能伤到菜,又不能连根,然后不停的向前,向前。全蹲下去是不行的,会大大降低工作效率,而且一蹲一起的,人更容易累。 码满一辆车,就要拉回去,用软绳把白菜拢一下,老爸一个人拉着回去,老妈留在地里继续砍,张兴明和哥哥也继续抱,在地头码一个堆,等车回来了再装。后来他俩大些了,就一个留在这里抱,一个要跟着车帮着推了。 一般拉个两到三趟就差不多了,这个量每一家都算的挺准的,很少有不够或者超出太多的。 最后一车的时候,天肯定是黑了的,冷风呜呜的吹起来,就觉得脸上麻辣麻辣的,那时候没有路灯,没有娱乐场所,到处漆黑一片。偶尔有人家的灯光,也只是昏黄的一个亮点,没有人舍得用大灯泡,根本就照不到房间外面来。 老爸老妈一个推一个拉,张兴明和哥哥就跟绊绊跄跄的跟在后边,刚开始一般还会假模假样的去推一会,不过太小了,很快就跟不上了,就扯着老妈的衣服跟着,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白菜买回来了要攒堆,就是重新码堆,要透气,不然就会上热,就是菜堆的内部发热,菜就特别容易烂。话说蔬菜和水果都有这个特点,特别容易上热,而且一旦上热就烂的特别快,一个晚上就烂掉一大堆。 它的热量是哪来的呢?弄不明白。 把白菜码好才是做饭吃饭,每年的这几天孩子都是饿的乱叫才吃到饭的。 第二天,老爸在院子里支上大锅,锅口的直径有一米二以上,灌大半锅的水,开始烧。这个要用劈材烧,不能用煤。老妈就在一边清缸,缸里必须要洗净,不能有油,也不能有水。这个事挺奇怪的,不能有油可以理解,可是明明白菜烫出来就是带水的,为什么不能有水呢?可是就是不能有,要反复的擦。 然后张兴明和哥就开始抱白菜,往锅里抱,然后再用盆端着烫好的送到缸边。 老妈烫,老爸码缸,半天时间就弄好了,然后把刷洗干净的小豆石压上去,这一年的酸菜就渍好了。 说到码缸,这里还有个乐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平时性格比较酸的人码缸,酸菜会酸的快,而且好吃。而在东北,说人脸酸,是贬义的。脸酸就是指一个人心眼小,特别爱生气,爱计较,小气。 然后在厂里你就总能听到:“老王,明天去我家帮码缸呗。”“……草尼吗。” 或是:“哎,老李他家酸菜好吃,酸的还快。”“……草尼吗。” 或是:“哎呀,你们都吃上了啊,俺家这还没翻沫呢。”“……滚尼吗”,这个是群嘲模式。 酸菜渍好,厂里东西分完,就已经是银妆束裹的时候了。 下雪总是很突然的事。 某一个清晨,醒来就会觉得空气中带着一丝清爽,哪怕你人还在被窝里。套上衣服,卷起窗上厚厚的棉帘,刺眼的白光便透过玻璃晃到眼睛里。这时候的玻璃窗肯定是半透明的磨砂状。大人便说一声:“哎,下雪了唉。”小孩就跳着叫:“下雪喽,下雪喽。”从被窝里急慌慌的钻出来扯衣服。 穿好衣服洗把脸,大人小孩就都往外面奔,大人要出去看看有没有被雪压坏的东西,院子里道路上的雪要清扫,孩子们就是单纯的要出去玩了,拍雪人,堆雪人,打雪杖,就只是在雪地上踩一串脚印都充满着乐趣。 那时候下场雪几十厘米厚是很正常的,有时候一场大雪近一米深,把树压折,把房子或是牛棚猪圈压塌都是很正常的事。2000年以后,雪就下的没有这么厚了,气温也在每年提高,过了2010年,雪也下的少了,温度更是只有零下十几度,已经不像是东北的冬天了。 下大雪的早晨出门是个力气活,雪会把门堵住,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把门推开。有时候雪太大了,要别人在外面帮忙把雪铲了才能打开门,跳窗是不行的,冬天都要用厚塑料布从外面把整个窗密封起来。 左邻右舍的大人们拿着木头钉的推雪板或者平口铁锹,嘴里喷着浓重的白气除雪,自家院子里,外面的道路,人少或者只有老人在家的邻居家院子,猪圈鸡舍的顶上。三四十厘米厚的雪铲起来很累人的,干一会,就会有人把棉袄脱下来往路边围墙或是栏子上一搭,整个上半身都冒着白烟。 总看到书上说扫雪,也看过电视里拿着大竹扫把扫雪的,但雪真的不能用扫的,根本扫不动。除非只下一点点,一两厘米厚。 清出来的雪就堆在菜地里或是路边低洼的地方,来年开春就化成水了,没有必要花力气运走。 东北的冬天天很短,早上要近七点钟才会亮天,下午四点半就开始黑了,不过下了雪之后,天黑了也一样什么都能看见,只是没有白天那么清楚。 大雪一下,整个世界就变成了只有黑白两色。 沟壕被填平了,河面被掩盖起来,房子,墙头,树木,所有的一切都被压在了厚厚的雪色下面。平面是白的,斜面和立面是黑的。 在雪地上走路人会很累,整个身体都要使力,不然就会摔倒。如果是新下的雪,还要把裤角扎起来,不然走几步雪就进了鞋子里,裤管里,融化成冰水,走起来时只是湿漉漉的还没什么,只要停下来站一会,有个十几分钟就能把整个脚和小腿冻成一块冰坨失去知觉。 一旦脚失去知觉人走路就会摔跤,没有了平衡感,严重的脚趾都会烂掉。 在那个时候因为大意鼻子耳朵脚趾冻掉的大有人在。当然大部分不会有这么严重,不过,只要冻着了,等你进了屋稍暖一点,冻的部位就会迅速回温,那种痒,叫痒到骨头里的痒,痒中还夹着疼,越疼越痒,摸不得抓不得,那滋味,也就是天龙八部里天山童姥的生死诀了。 金庸肯定是被冻过的。 冻伤是很可怕的,刚开始还只是觉得有点冷,一会儿就是有点疼了,不过这会还只是冻,还没伤,只是冻着了,如果还不在意,觉得自己牛逼不怕或者能挺住,接下来就会失去知觉,慢慢的即不冷也不疼了,伤了。 一旦冻伤就没办法了,轻点的用雪轻轻搓搓,别到温度太高的地方,慢慢的缓,等感觉到痒就有一定的可能恢复,就是得疼几天,钻心刻骨的疼。伤的重的就坏死了,暖过来就掉了。掉了就掉了,如果养一段时间用点药就没有什么问题了,这也是幸运,糟的是掉了还没完,暖过来后化了脓或是淌黄水,这可能就得再去截肢了。 一场雪下来,天地间就换了个模样,接下来的日子就会时不时的下一场,渐渐菜园子里和路的两旁就变成了巨大的雪堆,小孩子走在路上都没有路边的雪墙高。有爱动的大人就拿把锹把雪堆拍实修形,慢慢的浇上水,就成了一架滑梯,每天都有穿得像粽子一样的孩子们在上面欢叫着滑下来,再笨笨的爬上去。 雪后的冬天是非常干净的,怎么滚爬摔打也不会脏了衣服。 雪过天晴以后的日子,会比没下雪之前冷上那么几分,风也变得凛冽刺骨,北风总是夹着一蓬雪屑,打着旋儿,呜呜的叫着,贴着层顶地面不断的掠过,吹在脸上像用砂纸磨过,生疼生疼的。 张兴明家算是这片家属区的最顶端,再往下就是一大片菜地,有几十百八亩的样子。菜地过去是公路,公路再过去就是细河,河面有三十四米宽,河两岸住着的,基本就是厂子占地回迁的农村户了,每家厂里也给了一个名额上班,属于大集体,待遇比全民这边差了好大一截,过年分东西都少好多。 这些农村户都有地,不过只是种菜,主要还是供给厂里的工人家庭,地是厂里给分的。 厕所和锅炉房挨在一起,锅炉房的水是四季不停的,哗哗的从每家门前的不到一米宽的水沟内流过,流到菜地边上一道更大的横着的水沟里,再顺着菜地的边沿弯弯曲曲的汇入学校门前的水渠,水渠的上头连着澡堂的锅炉房,从学校大门前向下,通过一片自建房,穿过公路,流入细河。 冬天的菜地被厚厚的大雪盖着,北风呼啸着在这片空旷里肆虐,大雪在风中表皮会形成一层硬壳,小孩在上面跑也不会塌。 锅炉房里的水流到这里拐了一个弯,由于水里冰层的不断变厚,水就从拐弯这里漫出来冻成冰,冰面不断扩大,有时候整个菜地这里,有一多半是镜子一样的冰面。 于是这里就成了孩子们的乐园,从几岁的到十几岁的,三两个一起的,七八个一起的,聚在冰面上打冰划,玩土冰鞋和单腿驴,家里有门路的能从厂里拿冰刀和冰剑出来,就会被一堆人围着讨好,只为玩上几分钟。 土冰鞋就是在鞋底绑上薄的竹片,这个也要讲技术的,即要绑的牢固,又不能让绑绳接触到冰面,那就滑不动了。大人是不会管这些事的,就是孩子自己瞎琢磨着弄,自然有弄的好的,就成了众孩公认的高手,被大家围着恭维,好让他帮忙给自己弄一弄。 单腿驴就不是孩子能玩的转的了,这个东西就是一块比双脚并在一起略长略宽的木板,在木板的前面横着钉一条木方,防止脚从前面滑出去。木板的中间再竖着立一块木板,上面高下面低,上面的就夹在两脚中间,下面的就是滑冰用的单腿了,要固定一条钢筋在上面增加滑力。 人就双脚踩在上面,夹住中间的立板,靠下面单腿上的钢筋滑动。不过这样还不行,站不住,上去就会摔倒。得用更粗一点的钢筋,一头磨尖,一头装上车圆的木柄做成雪杖,双手拄着雪杖维持平衡,蹲到单腿驴上面,再利用雪杖施加动力,就滑起来了。 这玩艺儿速度很快,不但对玩的人的平衡能力要求相当高,对制做工艺要求也高,所以有一个单腿驴并能滑好,那是相当牛逼的。经常几个十几个孩子守在一边,轮着每个人滑一会,没有计时,倒了就换人。也有性子比较独的,就自己滑,不给别人玩,不过这样的孩子大家都不喜欢他,平时玩也不会找他。 年前年后,这片冰面上每天都充满了喊叫声和欢笑声,顺着北风飘出好远。 在暖暖的炕上睡一个暖暖的午觉,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张兴明揉着眼睛从小被窝里坐起来,四下打量了一下,就自己一下人,笨拙的套上小棉袄,趴在炕沿上往下看,没找到鞋子,想来是被老爸或老妈放到灶台上去烘了,低头找了一下,只有老爸的一双大头皮棉鞋,双手扒着炕沿翻身从炕上爬下来,用脚摸索着找到老爸的大鞋,把脚踩进去,费力的拖动着走出屋子。 昏暗的厨房里只有平姐在那鼓捣着在吃什么,张兴明打了个哈欠,问:“小姐,我哥呢?” 平姐向大门晃了晃脑袋,说:“刚刚还在院里,这会跟你二哥他们去大地滑冰去了吧。” 张兴明看了看灶台,平姐在烤土豆吃,没啥兴趣,就拖着大鞋钻到厚重的门帘里,使劲推开房门,来到了院子里。 外面一片银白,张兴明缩着脖子眯着眼睛四处看,没人,黑虎都没在窝里。 拢了拢袖口,他拖着老爸的大鞋走向院外,想去边上大地找哥哥。 院子里的小路出口连着外面大道的地方是个小斜坡,不算陡,但是今天张兴明穿着的鞋实在是太重了,导致他刚上了斜坡两步便控制不住,啪叽一下脸朝下摔倒在冰雪路面上。 也没有感觉到有多疼,但是张兴明知道自己要去医院缝针了,上一世发生过的事,这辈子仍然没有躲过,这简直是宿命里的伤。 重重的大头皮棉鞋坠在他的脚上,他挣扎了几下想爬起来结果根本不行,血顺着脑门淌下来滴到冰面上,滴落的瞬间就凝结成了冰,一个一个的红色冰花。 “哎呀妈呀,二明。”和上一世一样,大姐第一个发现了他,急慌慌的跑过来,手里拿的东西也扔了,到他边上还摔了一跤,也没顾上疼,一把把张兴明抱起来搂在怀里,看着他额头上还在流血,脱下手套翻了个面就按在伤口上,紧紧的捂着。这是怕伤口冻着了。 可能是太慌乱了,大姐抱着张兴明,还得帮他捂着伤口,使了几次劲也没能站起来,急的坐在冰上大声喊:“小平,小平。小力子。”这个时候在屋里的只有平姐和二哥,哥哥当然也在,不过太小,被忽略了。 窗户都封着,又装着厚厚的棉门帘,虽然就十几米远,还是使劲喊了几声,平姐才推开外屋门露出脑袋来看着这边。二哥带着哥哥还在大地那边的冰面上玩,屋里只有平姐在。 “咋了这是?啊?咋的了?”平姐趿拉着棉鞋跑了出来,手里的土豆也扔了。 “我一进来就看见二明倒在这啊,脑袋上卡了个大口子,你在干什么玩艺儿啊不看着点,啊?”大姐很生气,脸都红了,冲着平姐就吼。(卡:摔倒) 平姐有点慌神,这事确实是她有错:“咋整啊?我就一眼没看着啊,这大半天就我一人看着的,就这一转身功夫。” “扶我起来呀。”大姐瞪着平姐。平姐这才想起来大姐还坐在地上,伸手挽着大姐的胳膊把大姐连着张兴明拉了起来。“把东西捡回去,我抱二明去医院,一会婶回来了你说一声,让她们别耽心。”大姐噼里啪啦安排了一下,抱着张兴明就往医院走。 平姐呆了一下,跑过去把大姐刚扔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想了想,转头跑到房间头,冲着大地这边喊:“二哥,小力子,快回来。”二哥一只手拉着哥哥从冰面上滑过来,两人玩的头上直冒白烟。 “咋的了?”二哥问。 平姐伸着手说:“把小军给我,你快去追大姐,二明卡了,大姐抱着去医院了。” “啊?”二哥把哥哥抱起来走到地边递给平姐,撒腿就跑,跑了两步又回来,说:“给我点钱哪,有钱没?”平姐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二块几毛钱,递给二哥,二哥拿了钱就跑,去追大姐。 二哥跑远了,平姐才反应过来,抱着哥哥喊:“大姐有钱,你拿我钱嘎哈呀?” 从张兴明家到郭堡医院有二里多地,不算远,但是在这北风烟雪的时候抱着个孩子,就不那么轻松了。二哥追上大姐的时候,已经快到粮站了,大姐几乎是抱着张兴明一路跑着到这的。 二哥追上来,从大姐手里接过张兴明,一只手按着捂在张兴明脑袋上的手套,边走边问:“卡挺厉害啊?”大姐满头是汗,呼出来的白气足有半米长,气喘吁吁的说:“脑门上一个大口子,哗哗淌血我也没看清,不轻活。你说小平,看个孩子也看不住,张婶回来咋说呀这事。” 张兴明心里很感动,想想,上一世也是大姐抱着自己跑到医院的,伸出小手到大姐头上抹了抹汗,说:“没事姐,不严重,别着急啊。”大姐握紧他的小手,说:“二明真懂事,不急,别怕啊,抹点二百二就好了。” 到了医院,也没挂号,直接就冲进外科门诊室,张大夫戴着个花镜,正坐在那看报纸,抬头看了他们一眼,问:“咋地了这孩子?”站了起来。 “卡了,脑门卡破了,张叔你快给看看,出了不少血呢。”大姐扯着二哥走到张大夫面前。 张大夫用手掀了一下手套,已经粘在伤口上了,回头去找盐水,嘴里说:“别着急啊,别着急,没啥大事,小孩子好的快。”拿了生理盐水过来,用棉签沾着,一点一点把手套润了下来,扳着张兴明的脑袋左右晃动着看了看,“这谁家孩子啊?把你急这样?” 这里是职工医院,医院上班的也住在家属区这片,基本上相互都认识。 大姐接过手套揣到兜里,说:“我张叔家老二,俺家小平没给看住,自己去院里,就卡那了,严重不张叔?” 张大夫检查了一下,回手把盐水放到桌子上,说:“没冻着,口子有点大,得缝几针,没事,几天就好了。”就去墙边柜子里拿东西。 大姐愣了一下,说:“妈呀,都缝针了还不严重啊?这不得落个疤瘌了呀?这咋整个,这个死小平,完了张婶说不上怎么生气呢。”张兴明欠身摸摸大姐的脸,说:“没事大姐,我都不疼,别着急啊。” 张大夫从柜子里端出一个法兰盘,听张兴明说话乐了,说:“这小玩艺儿挺懂事啊,你家对屋是吧?他爸是不是那个干部转业来的那个,张,张庆芝,是吧?”大姐握着张兴明的手说:“是,是我张叔。” 张大夫拿着一个深蓝色的细针管,这是麻醉针。推了一下,甩了甩,用一只手把着张兴明的头,说:“别怕啊,打完这针就不疼了。他爸我认识,老当兵的了,也是个老实人哪。”说着在张兴明伤口上扎了两下,把麻醉针放回法兰盘。 “这次厂子革委会开会,把他给顶出来了,人太老实了,挨欺负。”张大夫拿着镊子穿线,边对大姐说。 “啊?那我张叔不是干部了啊?”大姐有点吃惊的问。 “现在还是,以后就不好说喽,谁知道呢,现在这世道,啥也不好说哟,反正老实人就吃大亏。”穿好线,张大夫伸手在张兴明头上按了按,对二哥说:“抱好啊,别晃。”二哥答应一声,把身子靠到办公桌上,让自己更稳当一点。 缝了三针,打了麻药也不疼,麻麻痒痒的就完事了,张大夫又用黄药布给包了一下,用白胶布贴好,边收拾东西边说:“好了,回去吧,养几天就好了,这几天看好了,别叫小家伙出门,别冻了。三天来拆线。” 大姐就去掏兜,说:“谢谢啊张叔,多少钱?” 张大夫把法兰盘放回柜子里,摆摆手说:“算了,钱啥钱,也没用啥药。”大姐就一溜感谢,二哥摘下帽子给张兴明套在脑袋上,把伤口盖好,三个人就出了医院回家。 那个时候职工看病是免费的,直系家属制度上是半价,不过都没怎么认真执行,都是小毛病,大病也不会在这看。 那个时候全民职工的福利待遇是真好,像张兴明这样的,一出生,老爸的工资里就多了几笔钱,洗理费,是给剪头洗澡的,副食补贴,是给买菜买肉的,两样加起来七块多钱,在那时候真心不是小钱了,而且看病厂子出一半,上学厂子给免费,也难怪那个时代的工人真能爱厂如家,这就是一个家呀。 等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老爸老妈都回来了,平姐正在那承认错误。 老妈把张兴明抱过去,摘掉帽子,伤口包上了,也看不到,就只是心疼的看着,张兴明说:“没事啊,就破点皮,是我趁小姐没注意跑出去的,也不怨小姐呀。”大姐说:“缝了三针,张大夫说伤不重,就是破口有点大,缝了长的快。” 老妈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说:“抱着跑那老远,累着了吧?花钱没?”大姐摇摇头,说:“没花钱。累倒是没啥累的,走几步道,就是那一下吓够呛,当时我腿都软了,站不起来了。” 老爸开门看了一眼,说:“没事啦,吃饭吃饭。” 大伙张罗着吃饭,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留下的就是张兴明额头上那块疤。 饭后。 平姐:“二哥,是不是忘点啥事?” 二哥:“啥事?” “你好好想想。”“……” “想起来没?”“啥事啊?” 咬牙切齿:“你把我钱还给我。”“啥钱?” “你给不?”“啥事啊?” “钱。”“啥钱?”………… 第五章 弟弟按期抵达,空间 76年春天的时候,张兴明终于能自己出院子玩了,上一世的几个发小也全认识了,天天闹在一起。 东北的男孩子走出自家院子之后,就没有不打架的,反正就是要么被别人打,要么打别人,无一幸免,今天打了明天好,后天再打,日子就在一群孩子骑着不存在的马追逐疯打中悄悄的过去,在每天不同的孩子相同的哭声中过去。与上一世不同的是,张兴明这辈子这小身板,能把小伙伴抡起来,一雪上一世之侮。 张兴明的妈妈和上一世一样,在75年又怀孕了。 张兴明开始紧张,上一世随着弟弟的出生而来的,就将是妈妈的入院,家里经济的陷入绝境。 张兴明无法接受妈妈再一次入院,那种笼罩了家庭多少年的痛,张兴明不甘心。 想着家里在77年欠了五六万的债务后爸爸的愁,妈妈的泪,在一个全民工人月工资不到三十块钱的岁月里,五六万元是什么概念?想着以后妈妈没有了工作,摆小摊卖冰棍,卖菜,寒冬腊月顶着大雪站在冰地里一站一整天的赚钱还债,张兴明的心里就疼。上一世欠父母兄弟的太多了,这辈子一定不能这样,一定要改变这一切,如果不能改变,自己回来还有什么意义? 1976年1月8日,爸爸妈妈肿着眼睛回到家里(女人真不容易,怀孕七八个月都在上班),吓了张兴明一跳,忙去抱着妈妈问咋了,对屋平姐大姐也回来了,也是哭过的样子,平姐流着眼泪告诉张兴明:我们敬爱的周总理逝世了。一瞬间张兴明脑子里一串记忆翻了出来:广、场、事、件,十、里、长、街、送、总、理,那首荡气廻肠的“周总理,你在哪里”,总理,朱总,主席都走了,四、人、帮下台,唐山大地震震动了世界,辽东地区也是频繁地震。这是大事频发的一年啊。 邓公明年该复出了,中国人的好日子,也快来了,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不过看看自己的小胳膊,算了,啥事也干不了,哥们没变身成超人也救不了地球,再等几年吧。 1976年3月底,弟弟按时抵达。上一世张兴明对这段时间没有任何记忆,这辈子看到胖嘟嘟的弟弟被抱到家里,心里就有种幸福的感觉。上一世弟弟大学毕业后进了政府,但是因为没门没路,四十岁也没混出个好歹来,这辈子,一定要让弟弟出人头第,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张兴明觉得,老天爷让自己回来,就是来改变一家人的命运的。 张兴明记着妈妈发病,应该是在弟弟出生后半年左右,是做人流引起的病变。张兴明开始计划去改变,可是怎么做呢?张兴明也不出去和人疯了,每天吃了饭皱着眉头坐在炕上发呆,想着办法,日子一天天过去,办法没有,火上来了,嘴上肿个大泡,喘气都疼,张兴明心里这个焦啊。 还有件头疼的事,就是鼻子窝那个隧道记念随着自己长大好像越来越浓了,透着一股神秘,中间的涵洞和洞口上边的文字都快显出来了。张兴明每天就照着镜子,看看火泡,再瞧一会隧道,这个愁啊,以后可咋整,现在到还好说,将来国家大兴土木搞交通建设,公路隧道一问世,谁看不出来啊,这脸上顶一隧道,还怎么出去见人。 这天,爸爸妈妈上班去了,哥哥出去玩了,张兴明又坐在镜子前,盯着脸上的隧道发呆,觉得隧道中间的涵洞越发清晰了,隧道口的题字也清晰起来,洞里发出慑人心神的青光,渐渐的好像看见了隧道里面的黄色灯光,一种惊悚感觉涌上心头,后背心发冷,仿佛要发生什么一样。 张兴明伸手去摸脸上这块越来越清晰的隧道,感觉到它已经从脸上凸了出来,肿胀的厉害,紧张中指甲把这块胎记抠破了,血顺着鼻窝流了下来,张兴明赶紧拿手去抹,当鲜血抹到隧道胎记上的那一刻,张兴明只觉得脑袋里一晕,轰的一声,一阵晕眩过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隧道口,隧道口上方摩天岭隧道几个大字明晃晃的,那辆福特福克斯就停在隧道口那里。 “我又回来了?”张兴明喘了几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服,不自觉的伸手到背上掏了几下,感觉不对,低头一看,身上还是早起妈妈给穿的那件毛衣,自己还是个小不点,“不是回来了,我还是这么大,这是怎么回事?”张兴明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瘦小的小手,再抬头看看停在那里的红色福克斯。定了定神,张兴明抬头四下看了看,静,没有一点声音,高速公路在隧道前五米的地方被浓浓的大雾包裹着,公路两旁也是,隔离带外面就是浓雾,只有隧道口这一块清晰的耸立着,像一张大嘴。 张兴明慢慢走到车旁,个头太小,看不到车里,伸手去拉车门,开了,车里什么也没变,那张粉色的罚款单还在副驾前放着,自己的烟,打火机,加油站买的两瓶饮料,随身的包包,后座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都在。车钥匙插在打火器里。张兴明钻上车,四处摸了摸,是真实的。 把司机座椅向后推到头,张兴明伸脚踩住刹车,个子太小,坐着够不着。扭动钥匙,车颤动几下,着了,油箱里的油还是满的,收音机里发出沙沙声音,显示屏上显示着fm95。5,却没有节目声。打开包包,里面自己的驾驶证身份证都在,还有一万多块钱,刚签的那份二十万的合同,几张银行卡,手机,充电器,什么也没少。 坐到椅子上,张兴明抹了把汗,从烟盒里抽出根烟点着吸了一口,呛的眼泪鼻涕一起流啊,这才想起来自己才三岁,赶紧把烟扔车外面。脑袋里拼命转着,想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坐了半天,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浓雾,只有身后隧道里清晰可见,橙黄的灯光蜿蜒向里。拼了,张兴明咬了咬牙,站起来,踩住刹车,伸手把档杆拔到d档,慢慢抬起右脚,车缓缓的动了起来(因为是站着开,只能用右脚踩两块踏板)。 很快车子走到了浓雾的范围,张兴明一踩油门顶了上去,可是车子好像被什么拦住了,过不去,r档,倒车,打方向,车子向隧道里面驶去,畅通无阻,虽然个子问题视线受到影响,好在这里就这一辆车啊,随便晃。橙黄的隧道灯,黄的白的反光带,隧道顶的换气扇,led屏,监控摄像头,通行指示牌,一样一样从头顶滑过。 摩天岭隧道,是沪蓉高速上最长的一条隧道,差不多有八公里,车子嗡嗡响着,很快就到了另一头,看到了透着亮的洞口。张兴明不知道这边出去是什么,抬了抬脚,把车速降下来,慢慢的向洞口靠了过去,又是浓雾,车子再次被拦住,出不去,只能看见外面进来的光线,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再调头,开出隧道,还是老样子,没有一点变化。张兴明熄了车,坐下来,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顺手用手一抹,“咦?”站起来趴到后视镜上一看,脸上的隧道胎记,消失了,只有一点血迹在那里,被手合着汗水一抹就没了,露出光洁的皮肤。 原来这个东西就是摩天岭隧道,它竟然跟着我回到了73年。张兴明摸着光洁的鼻窝,缓缓的点着头,明白了为什么脸上多了一个上一世没有的胎记,终于不用顶着个隧道去和老同学们见面了,心里一松。 可是,我怎么回去呢?马上张兴明又急了起来,不管是回到原来还是过去,终归得回个地方啊,这孤零零的守着一台车呆在这里,饿也饿死了。跳下车走到浓雾边上用手摸了摸,柔柔的带着弹性,穿不过去。怎么办?张兴明四下打量着也想不出办法。 过了有一个小时,张兴明又急又饿,终于小孩子的脾气发作了,冲到深雾跟前又踹又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脑袋里又一阵晕眩感传来,失重的感觉,一顿,再一睁眼,眼前是镜子,四下一看,76年的家里,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走了二分半钟,自己可是在隧道里折腾了二个多小时啊,里面一小时,外面一分钟?张兴明心里火热起来,这好像不错啊。 看看镜子里,胎记确实消失了,可是怎么再进去呢?里面有哥的车啊,想想,现在76年,在这个解放卡都让人仰望的年代,哥把福克斯开到大街上一遛,这得多神气啊,吓死全国人民啊。 刚才是怎么出来的?张兴明突然注意到这个问题,好像是喊啊喊啊,一下就出来了,再喊?看看窗外,后院里有人在干活,听听门口,孙娘家谁在厨房忙活呢,这一喊不成精神病了嘛,再说喊完把人招来了结果这边却消失了,这得吓死多少人哪。可是怎么整呢? 张兴明回忆了一下起点众大神的穿越经验,选择了心里默念。闭上眼睛,把手合十顶在胎记的位置,心里默念着“我要进去,我要进去。”睁眼,还在屋里,再念,努力的念,拼命……晕眩,来了,睁眼,果然站在福克斯边上。闭了眼念“出去,出去。”努力,拼命……刷,出来了,紧随着脑袋里一阵狂烈的抽搐,张兴明咣当一下倒在炕上,彻底晕了过去,“用力过度了。” 晚上,爸爸妈妈哥哥都回来了,张兴明才发现自己光顾兴奋了,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爸爸妈妈不知道自己本来没有胎记啊,这咋解释捏?可是没想到的是妈妈把他抱起来仔细的看了看,惊奇加惊喜的对爸爸说:“没了,你看,老二这块黑屎没了哎。”爸爸过来看了看,点点头,说:“嗯,没了,挺好,那玩艺太难看了。”张兴明赶紧说:“它痒痒,我一抠,它就破了,完了就没了。”老妈给他擦了擦嘴角的一点血迹,说:“这下好了,要不太磕碜了。” 随身的隧道让张兴明兴奋了几天,每天找个没人的时间就来回钻几趟,发现每天只能进出两个来回就会晕掉,想把车弄出来,就是人直接晕掉,车还在里面,张兴明想着能不能把外面的东西带进去,结果又是晕菜,总结了一下,觉得一定是现在太小了,精神力不够用。话说小说上都说这玩艺和精神力有直接关系的。 胎记的问题解决了,还带着惊喜,可是,妈妈的问题还是没有办法,张兴明得接着愁。 1976年6月的一天,张兴明半夜被尿憋醒了,一醒过来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老爸老妈正在爱爱,张兴明以手抚头,到底咋个办哪?然后就可耻的纠结着睡着了并可耻的尿了,并且侵犯了哥哥的领地,把哥哥的小被也弄湿了一大片,这货在阔大的湿地图上皱着眉头睡的喷香。 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办法,老爸老妈半夜的活动还在继续,二十几岁三十不到啊,这可咋整?实在没折了,张兴明决定直接上。 晚上吃饭时候。 “妈,啥叫结扎啊?”张兴明腆着脸睁大了眼睛看着妈妈,为了装萌还在脸上故意留了几颗饭粒。 “啥?”老妈一脸懵的看着他。 “结扎,结扎啊,是啥?” “你听谁说的?”老妈伸手把他脸的上饭粒拿下来顺手放到自己嘴里问。 扒口饭:“小明说的,他说他妈不想要小孩了,就去结啥扎了,和他爸吵吵呢在家,说啥人流遭罪的。”张兴明看着菜盘子像不经意一样说着。这事到不是他胡乱编的,正好拿来给老爸老妈提个醒打个预防针。 老爸夹了口菜,说:“在孩子面前啥都说。” 老妈瞪了老爸一眼,说:“说的不对啊?那遭罪遭大了,谁愿意?我那时候,”老爸马上投降:“好好,对对,咱不遭那罪,明儿个我去结扎。”老妈伸手捶了老爸一下:“哪有男的去的,”想了想,说:“我这几天也合计这事呢,明儿个我去问问吧,万一要是怀上就遭罪了。” 张兴明:“小明他爸说能弄啥环,不用手术,就因为这个吵吵呢。” “啥环?” “呃,我不知道,我一会去问小明去。” 老妈摸了摸张兴明的脑袋,说:“小孩不兴说这些,你这是找揍呢,我自己去问。” 晚上老爸老妈嘀嘀咕咕了半天,张兴明听明白了,老妈问了,要到市里总院去戴节育环,镇上门诊做不了。 杯钢集团那时候还不叫集团,就叫杯溪钢铁公司,直属冶金部的,下面几十个厂,基本上涵盖了整个杯溪市各区县,每个厂都有一个门诊,检查治疗一些小病常见病,一个地区有一个大门诊,重病大病就得到总院去。 选矿厂门诊就是张兴明缝脑袋那地方,一栋三层小楼。 杯钢医疗系统的所有门诊,职工看病都不花钱。 妈妈身上的隐忧就这么解决了,张兴明彻底放松了心情,开始享受这得来不易的第二次童年。 上山下河爬冰卧雪放开了野,这叫一个尽性啊。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上身体的生长,精神力也越来越强,已经可以把几公斤的东西带到隧道里了,张兴明相信,等他上学的时候,就能把车弄出来了。 而且在不断的尝试中张兴明还发现几个问题,随着精神力的增长,自己出入隧道已经很轻松了,只是一个念头就进来或者出去了,带东西也是,不用手拿着,只要精神锁定就能带进带出,而且从外面带进来的东西在里面还可以用思维控制,就是想让它摆放到哪里只要精神锁定想一下就行,只有他本人和那台福克斯没这待遇,必须老老实实的走。 时间一天天过去,张兴明也逐渐把带进隧道的物品瞄向更大的,就比如,老妈养的月季花,这还是他第一次尝试带活的东西进里面,虽然只是植物,而且那么大联花带盆的一堆,怎么也有接近二十斤。集中注意力,进!好久没有的头晕目眩的感觉,脑袋一下子像被抽空了,人和花到是都进了隧道空间,可是张兴明直挺挺的躺在公路上,又晕了。 过了有近二个小时,张兴明才慢慢缓过来,脑袋里还有点抽抽,晃了晃头,看到那盆月季花摆在福克斯边上,没啥变化,上面开的五朵花还在。拍了拍脑门,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花盆边上,仔细看了看,嗯,没啥变化,那就在这里放几天,看看能不能活。闻了闻花香,脑袋里也缓过来了。 正准备出去,突然发现隧道空间里有了一些变化,花盆摆放的这一侧,紧挨着隔离带的白雾,向后退了有二米远,再仔细看看,没错,退了两米远。本来到处都是白雾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有隧道口和这五米长的公路能看见,可这时,已经能看到了一点隔离带外的草地,空间里有了一小片绿色,不再是青色的公路水泥色的隧道口了。 这无疑给张兴明带来了一份惊喜,原来这空间还能变化,就是不知道最后能变成啥样。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妈和孙娘养的花便开始隔三差五的丢一盆,不过这东西也不值啥钱,都在墙根或窗台上摆着,到也没引起老妈孙娘的注意,都以为是哪个孩子拿了,那时候从家里拿盆花送谁也不是啥大事。 自己家院里的花弄了四五盆,不能再弄了,紧着在一只羊身上拔毛不是好的放牧人啊,于是邻居家,前后院,各家的花开始失踪。当带进隧道空间的花达到十五盆的时候,后退的白雾终于停止了脚步,再增加花盆也不再有动静了,总共向后退了有不到三十米,差不多一盆花一米八九的样子。 现在这一侧的隔离带外整个是一片绿色的山丘,从山丘中间的沟渠里,有一条不知从哪流出来的小溪,在山丘中间的草丛中形成了一个小湖,然后又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至于是不是原本这隧道外就有这条小溪张兴明是不清楚的,谁走高速还注意这个啊。 张兴明从隔离带下面钻过去,在草地上走了一圈,软软的,草长的茁壮茂盛,溪水清亮透澈,能清晰的看到水底的石头,里面没有水草,也没有鱼,湖的中间估计有一米多深不到两米的样子,整个湖面有十几个平方大小。用小手捧起水送到嘴里,有点淡淡的甜味,咽下去五腑六脏一阵舒爽,连脑子也好像清爽了不少,看来是好东西。好多种田文里都说这空间泉水神奇无比,浇啥啥变异,不是疯长就是口感无比美好,种出的小菜都快赶上人参了,张兴明不由心动,咱试试? 心动不如行动,张兴明开始了空间种菜大计,先弄出一平米大的空地,然后从自家菜地里挪了点菜进来,用泉水浇透,过了几天再看,嚯,还是老样子。是不是不长,但内部发生了啥变化捏?扭了一把塞进嘴里,嗯,是有一点点变化,菜味好像是浓了那么一点点,不过东北的菜味本来就浓,这也没啥大用。看来这种菜一事,是没啥大戏了,张兴明拍了拍手上的土,出了空间。 种菜是不行了,不过张兴明仍然把家里水缸里的水换成了隧道空间里的水,必竟这纯天然的东西,怎么也比水管里出来的漂白粉水吃起来放心一些。好处还是有的,至从全家改吃隧道空间里的水以后,精神头明显有变化,张兴明自己也觉得精神力增长较以前快了许多,身体也越来越结实,劲也大了。 至于在空间泉里养鱼,这个想法张兴明从来就没有过。辽东这边人基本上吃海鱼,淡水鱼不是没有,但极少,一般人都嫌淡水鱼肉软绵绵的土腥味大不喜欢吃,就好像巴渝那边都吃淡水鱼嫌海鱼肉硬腥气大没法吃一样。 带进隧道空间的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但空间里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了,张兴明原来期望着四边的山也露出来一些,看来是不成了,想想也没啥用,没事一个人在空间里爬山?还是种树造林?于是也就没了这方面的心思。 第六章 到农村去 历史的惯性是无比强大的,这一世妈妈没生病,张兴明还是和哥哥两个被流放到姥姥家去了。原本张兴明以为这一世妈妈没有生病了,肯定会过一个和上一世决然不同的童年,心里还因为不能去姥姥家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但一想只要妈妈健康,就比什么都强,姥姥家肯定也是早晚会去的,也就没太着急。 上一世的时候,妈妈重病躺在医院里,姥姥在那面大山里把自己和哥哥拉扯大,这份恩情象山一样重,这一世张兴明要好好的报答,他要让姥姥姥爷提前走出那片大山过上好日子,过一个幸福快乐的晚年。 5月份,正是东北积雪消融春暖花还没开的季节,风吹到身上还是有点冷,可已经有点暖意了,在背阴的山边或沟叉里还能看到融化中的冰,而山的阳面已经冒出了绿草,树也开始返青吐叶。山上黄一片绿一片夹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特有的画片,枯荣一体。 张兴明和哥哥手里拿着路边掰的枯树枝,喊叫追打着在山间小路上跑,爸爸扛着一个大包走在后面。姥姥家在杯溪县偏岭公社法台大队,离大队还有二十几里山路的一个山沟里,叫张家堡(pu,三声),交通只有一条国防路从村边经过,不通公共汽车,去大队只能骑自行车或步行,坐火车要翻两坐大山才到一个没有站台的车站,从南坟到这里,要先坐火车到杯溪市内再换火车,早起走,也要下午才能到,下了火车就是爬山,两座大山,要从山顶上直穿过去,下到另一面山底,再顺着国防路走个四公里左右,就到了。 上了山,一过垭口,远远的就能看见姥姥家门前那棵高大的核桃树了,远远的望去,两面高山密林,一大片一大片的青松翠柏连绵不绝,直到隐映在天边的青雾里看不到的远方,国防路就在大山的中间,东西两面山之间一条蜿蜒的小河,河两岸是一望无际的菜田,这时候已经有人在烧茬子打肥了,就是把去年秋天收割时留在田里的庄稼根挖出来烧掉(这里大多种玉米和高梁),这样可以肥田,一堆一堆的青烟摇摆着升向碧蓝碧蓝的天空。 下了山口顺国防路拐个弯,就开始有人家了,都在路基下面,房顶还没有国防路的路基高。左面两家,右边横着三家,都是泥墙茅草房,墙是用手抹的黄泥墙,上面一道道干裂的缝隙挣扎着,房顶的草是黑色的,夹杂着黄或白色,在风中颤抖着。 看到人家再往前走个百多米,就是姥姥家了,四间黄泥草房,几十年的老房子了,一边守着国防路基,一边就是河,河的对岸是钟老四的家。张兴明还记得钟老四家的三个孩子,钟长红,钟长艳,钟长明,二女一男,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不过这姐弟仨总偷姥姥家菜,还抢他和哥哥的东西。 钟家老大是现在的队长,把老妈的地和粮份都断了,逼得爸爸每年都要想方设法弄粮食。 这时候吃粮靠本,妈妈是农村户口,城里没粮食关系,这里的地和粮份一断,就没有粮吃了。 这里被村里人叫南沟,就是南面的山沟,只有这九家人,小队还得顺河往北走五、六里路,那里集中住着小队的其他人家,有几十户,张兴明的爷爷和几个叔伯就住在那里。 到90年代的时候,南沟这里就没有人家了,都搬到村里盖砖房去了,这边就全变成了菜田。后来张兴明给姥姥姥爷上坟的时候回来过几次,童年的记忆都没了,只有那棵核桃树还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远远的就看见核桃树下站着一个人影,张兴明知道那一定是姥姥,农闲的时候,姥姥就总是站在这里向西山上眺望,希望哪一天就看到女儿姑爷(女婿)的身影,刚开始是盼女儿,后来是盼外孙,从这时候起,张兴明和哥哥一直在这片山里呆到上学,上学后放假就来,开学就回,一直到姥姥搬家,到是记忆里弟弟几乎没来过几次。 走的近了,姥姥激动的迎了上来,这时候姥姥刚满五十岁,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皱纹也很多。姥姥长的在东北人里算是比较瘦小的,到是像江南或是巴蜀人多些,个子不高,但人很精神,手里拿着她那支翡翠嘴的铜烟袋,笑着,快步迎了上来。 姥姥的一生其实也挺传奇的,出生在丹冬庄河,家里是大地主,小时候裹过脚,不过后来打仗了,没裹成,脚也受了点伤害,外观看不出来,但走路不太稳。姥姥十五岁嫁给了张兴明的亲姥爷,姥爷长的很帅,张兴明看到过姥爷穿着军装戴着枪和战刀的照片,相当威武英俊,是伪满警察署署长。 那时候应该是姥姥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看她保存的照片,听她讲过去的故事,总能感觉到她对那时候生活的眷恋。姥姥年轻时的照片,穿着裘皮大衣,拿着高级皮包,烫着一头大波浪,夹着骆驼烟,丝毫不比现在的什么明星差。 后来解放,姥爷去世了,姥姥的好日子也到了头。那时候妈妈九岁,舅舅十二,姥姥为了躲避打斗保护孩子,带着妈妈和舅舅东奔西走,最后躲到了这片大山里,嫁给了现在的姥爷,就因为姥爷保证能对孩子好。 于是一个手不沾水的大家女官太太,就成为了一个彻底的农妇,下田种地上山砍柴养猪养鸡,把孩子养大成人。姥爷是真男人,一辈子不欺不骗,识字不多,但道理懂的极多,为了抚养舅舅妈妈,姥爷没要自己的孩子,就这样守着姥姥过了一辈子。 “姥姥,姥姥……”张兴明大声喊着向着姥姥奔跑过去,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上一世姥姥过世以后,每年姥姥生辰的时候,张兴明都会独自一个大哭一场,几十年了啊。刚出生那会姥姥到是在,可是那一个月自己啥也不能做,就是睡觉,现在终于又看到慈爱的姥姥了,张兴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姥姥戴着花镜,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舞动着,向跑过来的张兴明伸出布满老茧的双手,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笑容。“pia”一声,乐极生悲,张兴明一个前扑摔倒在姥姥面前,摔的眼泪都出来了,也顾不得疼,爬起来扑到姥姥怀里,看着姥姥的脸,感受着这份几十年前的温暖,张兴明觉得这一刻自己太幸福了。 第七章 姥姥的家 顺着核桃树下的土坡路下了国防路,推开树枝编的篱笆门,来到姥姥家的院子里。姥姥家的院子和一般人家不同,有东西两个门,这边上国防路,那边出去是通向小队的车道,道边就是河。进院迎面就是横跨院子的葡萄架,有二十几个平方,占据了院子的四分之一,这是上一世张兴明记忆里快乐之一,爬葡萄架摘葡萄,葡萄是山里野生挖回来嫁接的,果粒不大,黑紫紫的,很甜,这时候已经在春风中冒出了绿芽。几只鸡在葡萄架下面散步,一边走一边在地上刨着什么,葡萄架过去是猪圈,估计是开了年刚抓的猪崽,在圈里哼哼唧唧的,猪圈有四米长,头里就是院东门了。房子正中,老旧的木门开着,姥爷站在门口望着这边,脸上挂着和谒的笑容。 “庆芝来了啊。”姥爷说话慢声细语的。 “啊,送两孩子来呆几天,那边有点忙,小三太小,桂欣又要上班,没时间带。”爸爸扛着大包,一边答应着姥爷一边进了屋,把一百几十斤的大包放在炕上。上一世,爸爸也是这样,一百两百斤的大包从南坟扛到姥姥家,从姥姥家扛到南坟,给妈妈扛回了幸福,给姥姥扛来了希望,直到张兴明和哥哥大了,应该是在十岁左右,每次回来都能帮着扛个二三十斤,爸爸才轻松了一些。 “拿这么些东西,家啥都有,你们留着吧,家里嘴多,受这累干什么。”姥爷帮着爸爸把大包放下,一边说着。 “现在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家里就你们老两口,桂欣也总挂着(挂念),俺们那边到底要强点,厂里都分。”老爸拍了拍身上的灰回着话。 张兴明被姥姥抱进了屋,一眼看到北炕上那只老花猫,从姥姥身上挣下来扑了过去,花猫一下跳起来,看了看张兴明,叫了一声走了。(那时候东北农村一般都是南北炕,就是一个屋里有两铺炕,中间隔着三米远,睡觉的时候头对头,后来都盖砖房,估计是成本问题,一般就难得见到谁家里有南炕了) “老二稀罕猫啊?呵呵,这个老猫也不好弄,别叫挠了。”姥姥摸了摸张兴明的头。其实张兴明倒不是喜欢这猫,只是这猫在姥姥家养了十几年,也是记忆里的重要一份,见了有点激动而已。 大伙进了屋,姥爷就搬桌子,把锅里的吃食拿出来摆上,叫张兴明爷仨吃饭,赶了大半天的路,又爬山又过河的,也是真饿,爷仨也不客气。酸菜炖土豆,陈年大酱用鸡蛋荤油炒熟,加了点自己家地里的辣椒,沾着头茬葱芽和地里刚冒出来的山野菜,玉米面锅贴,吃起来那叫个香。 东北农村做饭用一口大铁锅,连烧饭带烧炕,吃完在锅里添点水,架个木隔,把剩下的摆到上面,再盖上盖子,春秋冬三季灶膛里一天到晚有暗火闷着,大半天都不会凉,炕也一直是热的。(其实我一直在想,东北夏天几乎什么都是沾酱生吃,是不是就是因为嫌炕烧的太热啊) 在张兴明的记忆里,姥姥炖的这个酸菜土豆实在是好吃无比,每每怀念起来,都会流出口水,其实这个年头,特别是农村,炖菜也就是放点荤油,肉是根本没有,味精几乎不放(买不到),怀念的,只是一种挚亲的味道或者说是感觉而已。 吃罢了饭,爸爸把扛来的大包打开,里面有白面大米肉和油,还有给姥姥姥爷每人一双鞋,东北叫农田鞋,南方叫解放鞋,是厂里发的劳保,就是高帮黄胶鞋。 十斤豆油是给姥姥家的,肉是十五斤肥膘给姥姥家洘油(熬猪油),白面和大米都是一样大小三包,大的每样三十斤,是给姥姥家的,小的两份每样二十斤给张兴明的爷爷。 爸爸把给爷爷的东西扛了,领着张兴明往村里走,哥哥因为大了点知道的事多,就不跟来,原因是张兴明的奶奶死的早,爷爷对六个孩子态度极端不同,对张兴明的爸爸最差,不夸张的说,一个土豆都不舍得给。 往村里的路比较平整,五、六里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就看到了村里的大河,河边几棵说不上年份的古柳耸立着,树腰有一米多粗。河对岸就是村里人住的地方了,房子都依着山势向上排开,中间一条车道。张兴明家的老院(老宅)在村子正中间,原来像个堡垒一样,有一个大牌楼,在前几年被砸了,只留下几道断壁残垣和几间老房,现在爷爷最小的弟弟住在这里。张兴明的爷爷住在老院正对过,中间隔着车道,其他几个爷爷都住在老院的后面,已经不在世了,后人间走动的也不亲。 踩着石块摆的桥过了河,顺着车道爬到半山坡,就到了地方。 张兴明的大爷这时候已经因为工伤去世了,爷爷和张兴明的二大爷住在一起,五叔当兵回来后在四道河那边成家了没回来,四叔,六叔也出去单过了。 话说东北农村许多地方的命名都是头到沟子,二道沟子,头道河子,二道河子这种。也不知道是谁,按什么规律排的,从哪起的头。 “爸我回来了,身体怎么样?”老爸进了屋把扛着的包放在炕边,把米面拿出来摆到炕桌上,边问候坐在那里抽烟的爷爷。“死不了。”爷爷翻动了一下眼睛,扫了放在炕上的米面一眼,说:“这点东西还拿回来干哈?不够一口的。” 米和面确实不多,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但在这年代是扎扎实实的好东西。 东北的山区大部分地方都不产稻或麦,由其是张兴明家这种大山区,这个年代更是有钱都没地方买,何况没什么钱。张兴明家在城里吃饭靠本,那时候是限量供应,妈妈户口又在农村,根本没有粮份,就这点东西还是从嘴里省下来,再从工友朋友家里匀出来的。 爸爸对爷爷的话也不在意,必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心意到了就行了。 “二哥呢?”爸爸把包东西的布折起来拿在手里,问爷爷。 “忙着呢,没空搭理你。”爷爷低着眼眉抽了口烟,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爸爸就没再言语,领着张兴明出了门,从头至尾爷爷连看都没看张兴明一眼。 走到院门口遇到了张兴明的二大娘,到是笑着说了句:“庆芝回来啦,这是大军吧?”爸爸点点头,应了声:“这是老二,大军没来。” 然后错身而过,张兴明跟着爸爸顺车道下坡过桥,出了村。(前面忘说了,车道是指牛车) 过了河,爸爸把张兴明抱起来放在肩膀上,爷俩向姥姥家走去。 张兴明上一世对爷爷就没有任何印像,就记着应该是在今年冬天,在地边打过哥哥一拐棍,让姥姥骂了半天,在明年夏天摔了一跤就过世了。到是听妈妈说起当初爸爸刚转业回来,妈妈怀着哥哥,两人就在张家堡,冬天,妈妈想吃几个土豆二大娘不给,想和爷爷家里借个锅二大爷和五叔都不让借,所以这一世回来,张兴明心里对他们也就没了什么念想(想法),不来往就是。 “爸爸,咱再不去送东西了哦,有东西都给姥姥就行了。” “那是你爷爷,能不给吗?再不好也是爷爷。”爸爸举手拍了张兴明屁股一下说。 “明年就没了,以后不用送了,省得还讨不到好。”张兴明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爸爸站住,把张兴明从肩膀上拿下来照着屁股就几下子:“胡咧咧啥?有这么说老人的吗?以后别瞎说,听着没?”张兴明揉揉屁股,点了点头。 爸爸叹了口气,抱着张兴明继续走向姥姥家,只是人显得沉闷起来。张兴明知道爸爸是最有孝心的人,肯定心里不好受,但也没办法。 回到姥姥家,姥爷在地里烧茬子,姥姥已经在做饭了,哥哥拿着一根头上冒着火的柴禾在院子里挥舞,张兴明一捂眼睛,哥啊,老爸心情正不好啊,你这是撞枪口上了。果然,爸爸把张兴明往地上一放,过去抓过哥哥来抢下柴禾扔到一边,挥手就是一顿胖揍,哥叫的那个惨哪。 还好姥姥出来喝住了爸爸,结束了哥哥的这顿“大餐”,哥哥揉着屁股跑菜地里找姥爷去了。 晚上吃的杂鱼酱,肉炖茄子干,张兴明吃的满头流汗,记忆中的味啊,太好吃了。 第八章 捡洋辣 这时候的东北,每年十月以后,基本就没什么青菜了,刚开始还有点白菜,到了腊月就连白菜也没有了,这东西保存不了多久也不敢留多,从十一月份到来年四五月份,东北人的菜也就是酸菜大葱萝卜土豆,条件好的家就做点干菜。后来进了90年代,冬天也有青菜卖了,城里就很少能见到这些吃食了,再后来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农村也少见了,不过这么做的菜,那是真好吃啊。(口水写出来了) 吃了饭天也黑了,姥姥烧了热水,五个人洗了脚就上炕钻到被窝里,热气从炕上顺着褥子传到身上,那叫一个舒服,没一会张兴明就睡着了,梦到自己公司大赚,生意好的不得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爸爸已经走了,早起火车是六点,爸爸四点钟就得走,要不然赶不上。 哥哥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四处看了看,小心低声的问:“我爸走了啊?” 张兴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哥哥爬起来,跑到炕头去,把着门框往外看,姥姥正在烧火做饭,哥哥小声问:“姥,我爸呢?” “走了,回南坟了。” “哦噢,噢噢噢噢。”哥哥立刻兴高采烈,一下子精神了,在炕上跳来跳去的叫。 “别蹦,再把炕蹦塌喽,不睡了就下地,出来洗脸。”姥姥在外屋喝斥哥哥。(火炕里面是空心的火道,面上搭着一层夯土或是砖块,孩子把炕蹦塌的事经常发生) “老二起来,一会咱们去抓鱼。”哥哥开始穿衣服,边对张兴明说。 “抓鱼啊,”张兴明躺在那看着天棚上那根有五六十厘米直径的房梁,犹豫着要不要起来,门口那小河沟还不到半米深,最大的鱼也就和他现在的指头一般大,再说现在河水还凉着呢,四十岁的人了,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啊。 “你不去啊?可好玩了,咱们还去烧茬子去。”哥哥穿好了衣服顺炕沿滑下去把脚踩进鞋里趴在那系鞋带,他每年都来姥姥家,对农村庄稼活时能找到的乐子都比较熟悉了。 张兴明翻过身,趴在枕头上看着哥哥说:“你要是把衣服烧了,估计你屁股也快着火了,我爸得把你屁股打成十六瓣。”哥哥摸了摸自己屁股,说:“烧不着衣服吧?咱们拢一堆烧,点着躲远点,没事。” “哥,你认识对面钟老四家那仨孩子不?”张兴明坐起来穿衣服,虽然四岁,但咱内在年龄大啊,自己穿衣服没压力。 “仨孩子?他家就两个啊,长红那屁丫头抢我东西,对,咱们去找她报仇。”哥哥挥了挥拳头。 “啊?”张兴明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可不是两个嘛,那个小的要明年才生出来呢,幸好哥哥小啊,没注意这点,看来以后办事说话得加点小心,别在外面漏馅了。 洗脸,吃饭,苞米碴子粥,昨晚剩的菜,吃饱了哥哥领着他出了院门,来到河边。 河上一架木桥,桥那头就是钟老四家了,哥哥站在桥头大喊:“钟长红,钟长红。” 喊了几声,一个梳着辫子,穿着半身红袄的丫头从栅栏门里钻出半个身子问:“谁喊我呢?”“我,”哥哥拿着根小木棍敲着桥头柱子说:“长红,我又来了,赶紧把我那尜还我,要不我拿棍抽你。”(尜,读嘎,就是陀螺) “我啥时拿你尜了?你要敢打我我就告诉我爸去。”钟长红从栅栏门里钻出来,又把栏门关好,然后顺桥走了过来。 “这个是谁啊?”钟长红看着张兴明问哥哥。 “我小弟,我现在两个小弟,你要再敢拿我东西,我们哥仨一起削你,信不长红?” “我也快有小弟了,在我妈肚子里呢,我妈说再过个年就有了,到时候我领我弟削死你”长红一点都不怕和哥哥打架,农村孩子下地早,一身力气,再加上她比哥哥大两岁,长的也高些。 “我尜呢?”哥哥拿棍子捅捅长红的屁股。 长红抓住哥哥的棍子,然后抓住哥哥的胳膊,一下子把哥哥按倒在地上,啪啪打了两巴掌,哥哥在地上翻个身爬了起来,呀的一声冲上去,两人抓在一起扭了半天,最终哥哥终于把长红按在了下面,叫:“臭丫头片子,服不?”刚问完长红一使劲,又把哥哥翻到下面去了。张兴明在边上一捂脸,天哪,太丢脸了。 撕扯了半天,两人都累了,坐在那喘气,张兴明看这个,看那个,问:“你两不嫌地上凉啊?”两个人爬起来,拍身上的土。 “去地里烧茬子去不?”哥哥边拍边问长红。 “我才不去烧呢,熏眼睛。” “那咱们抓鱼呗”哥哥把自己拿着的那根小棍捡起来,又去捅长红胳膊。 “水太凉了,咱们去堡里玩吧,喊我小哥他们去打雀儿(鸟,东北发巧音)” “要不去捡洋辣?(一种附在树枝或草杆上的昆虫,学名不知道叫什么,幼虫期有花生米大一个类似鸟蛋状的壳,长成后破壳出来,身上有刺,手背碰到会有刺痛感,在炭火里烧着吃特别香。辣读二声)” “嗯,我知道哪多,不过我得多分点,要不不领你去。”长红家在这里,占着地形熟的便宜,开始讲价。这东西女孩子一般不敢去弄,真疼啊。 “那不行,俺们还两个人呢,顶多一家一半。” 长红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领你们去,你们采,完了一家一半。” 哥哥看了看张兴明,又看了看长红,张兴明眼看着他吞了口唾沫。想了又想,哥哥点头同意:“好吧,走吧,一半就一半。”张兴明心里苦笑,老哥为了点好吃的把自己卖了,估计弄回来还不够他一个人吃的,上一世就没少发生这样的事,两个人抓刀螂(螳螂)蚂蚱啥的,几乎都是哥哥一个人吃了。 三个人离开河边,长红领着哥俩穿过菜地,向西山走去。 穿过一片松林,过了一个山弯,眼前山坡上全是一人多高的灌木,这季节灌木刚返绿冒芽,还没出大叶。 然后哥俩就踩着脚下厚软的枯草落叶和新发出的嫩草,在灌木堆里开始寻找。那小东西的外壳上一道白一道灰的花纹,在还枯黄的树枝上附着,仔细点到是不难找。 长红在灌木林边上找,怕钻林子刮坏衣服,哥俩钻在林子里找。聚精会神做事时间过的是最快的,没一会儿太阳就到了头顶了,哥哥看了看天,有点想继续找,可是又想回去吃饭,皱着眉头想了想,对长红说:“回家吃饭吧,下午再来找,晚上再分。” “不行,先分,下午找完了再分。”钟长红马上反对。 哥哥想了想,问张兴明:“二明你找了几个?” 张兴明看了看:“七个。” 哥哥用手在衣兜里掏了掏,拿出来给长红看:“我这六个,二明那七个给你吧,我饿了,回去吃饭了,下午再来。”然后对张兴明说:“二明你把你那七个给她。”说完向林子外边一钻,往回家走,嘴里喊:“快点,我姥喊吃饭了,慢了姥拿笤帚疙瘩揍你了噢。” 张兴明不用想就知道他兜里肯定要比七个多的多,把手里的七个递给长红,钻出林子跟着哥哥往家跑。 长红在后面追:“大军子你耍赖,我要看你兜。” 跑到姥姥家门口,哥哥站住脚,手往栏门上一搭,说:“我耍什么赖了?多的都给你了,不信你过来看。” 长红跑过来上哥哥兜里掏,四个兜掏遍了,只有六个,有点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哥哥,扭头回家了。 张兴明问:“你弄了多少?”哥哥白了他一眼:“六个呗。”转身进了院子。 饭菜已经摆到炕桌上了,姥姥正拿开水温酒,张兴明脱了鞋爬到炕里坐下,看看桌上,肉炖茄子干,这是昨晚剩的,新炖的土豆酸菜,一碗辣椒酱,玉米饼子,二米干饭。(大米和玉米碴混在一起煮的饭) 吃了两口,哥哥还没进来,姥姥喊:“大军,进来吃饭。” 哥哥在外面答了一声,张兴明爬到窗户那往外看,哥哥正蹲在栏门那从地上捡什么呢,看来刚才为了应付长红的检查,他把多出来的洋辣都扔到栏门边了。等哥哥进来爬上炕,果然小兜鼓鼓的,估计得有二三十个。 吃过了饭,哥哥跑北炕去搬火盆,姥爷急忙伸手接过去:“你能搬动?别摔烂了,你整这玩艺嘎哈?”边说着边把火盆放在南炕上,往炕里推了推。火盆就是一个黄泥烧的敞口坛子样的东西,外面用铁丝锢了几道,东北农村家家都有。冬天的时候,把灶坑里烧的正红的炭火用锹装到火盆里放在炕上取暖用,小孩子就喜欢在里面烧东西吃,土豆地瓜蚂蚱啥都烧。 “哥要烧洋辣。”张兴明靠在炕琴上说。 “弄那玩艺了啊,行,姥爷给你弄火儿。”姥爷说着话去外屋,不一会用锹从灶底装了火红的炭火进来,倒在火盆里,屋里顿时一股热流涌动。 哥哥爬上炕,爬到火盆边上,看着张兴明眨了眨眼睛,说:“你太小了,不会弄,我给你烧啊,你看着就行了。”张兴明笑了笑,哥这贪吃占小便宜的劲来了,点了点头。 于是哥就高兴了,把兜里洋辣掏出来放在炕上,张兴明一看,足有三四十个,挺大的一堆。然后一个一个捏破了壳,小心的摆到炭火上,马上一股特殊的香味就飘散开来,弥漫了整个屋子。 第九章 挖野菜和蛇 姥爷把火筷子(铁做的筷子,夹炭火用的)递给哥哥,说了声小心烧手就出去干活去了,开春农忙哪。哥哥拿筷子把炭火上的洋辣翻了个再烧一下就夹出来放在炕上,烧一个洋辣也就几秒钟时间,一不小心就烧糊了或者烧没了。哥哥一看就是高手,三四十个没一个糊的没的,不一会就全烧好了,然后哥哥皱着眉头想了想,伸手分了一半,想了想,又划拉回去几个,又划拉回去几个,张兴明这个乐啊,四十岁的人看几岁的小孩,真有意思。 分了半天也没分好,张兴明说:“给我五个,剩下的你都吃了吧。” 哥哥有点意外,抬头看了看张兴明,问:“真的?”张兴明点点头,爬过去,拿了五个,放一个到嘴里,香啊,酥酥的,这味道太特殊了。 哥哥把洋辣的壳子全扔进火盆里,壳子落到炭火上瞬间就被烧红软化,变成了灰。然后哥哥把烧好的洋辣抓到手里吃起来,边吃还边点头,含糊着说:“下午不叫长红了,咱俩去找吧,找回来咱俩分,多分你点。” 张兴明把手里四个洋辣一起扔进嘴里,说:“你不叫她就不来啊?她肯定怕你自己去,你看吧,吃了饭就得来。”刚说完,窗户外面就露出张小脸,不是长红是哪个。往屋里看了看,长红就跑到屋里来了,屁股后头还跟着长艳,比张兴明还小一岁,长的瘦瘦的,长红脱了鞋爬到炕上,往火盆边一坐,说:“你们家现在还点火盆啊,我爸都不弄了,真恼哄(暖和)。你烧洋辣了啊?这味真香,比又(肉)都香。”哥哥假装往窗外看了一下,把手里的洋辣全塞进嘴里,说:“没火盆你怎么烧洋辣啊?”,“我还没烧呢。”长红从兜里掏出十几个洋辣来,拿过铁筷子,然后捏破一个,用铁筷子夹了放在炭火上,烧完一个递给长艳,长艳靠在炕边上伸手接过去放嘴里吃了,长红再去烧下一个,张兴明看见哥哥盯着火筷子上的洋辣,不停的咽唾沫。 “下晌(下午)还去弄不?”长红边吃边问哥哥。 哥哥有点犹豫,看了一眼张兴明,问:“还去不?” 长红不乐意了,说:“我问你你问他嘎哈呀,他那么小不点。” 哥哥说:“我得看着小弟呢,他要不去我也不敢去,我姥打我怎么办。” “你去不?多好吃啊。”长红就看向张兴明,嘴里还诱惑着。 张兴明看了看哥哥,对长红说:“下午不了,明天再去吧,我都累了。” “不去拉倒,”长红把最后一个洋辣递给长艳,放下火筷子,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去挖菜吧,那边长了不老少呢,婆婆丁苦蝶子大脑甭啥的。”农村孩子挖野菜就是玩了,打茬子,捡蘑菇,这都是玩。(不老少,很多的意思。婆婆丁是蒲公英的幼苗,苦蝶子就是苦菜,大脑甭就是大头菜,是一种野蒜) “不去,你又得和我抢。”哥哥还惦记着去弄洋辣呢,才不想去挖野菜。 “俺不和你抢,谁挖着算谁的,那边老了鼻子了。”(老鼻子了,很多的意思)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挖?”哥哥显然不相信长红。 “那都到林子了,地头那块,我怕,自己不敢去。”长红有点委屈,她说那地方离人家有点远了,快进山了,一个小女孩肯定不敢,这时候东北山里还有狼和野猪呢。 “丫头片子就是胆小。”哥哥一撇嘴。 “大军子你再说信不信我削你。”长红掐腰坐直,怒视哥哥。 “激啥眼哪,要不,我挖的算我的,你挖的给我一半呗。”哥哥和长红算账。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要脸不?”长红很气愤。 “去吧,挖菜去,谁挖算谁的。”张兴明想到鲜嫩的野菜,很是意动,多少年没挖过野菜了啊,这事得去。现在山上估计不少菜都出来了吧,刺嫩芽,蕨菜,车轱辘菜,婆婆丁,大脑甭,苦蝶子,洗一洗沾着酱,鲜哪。 四个人出了屋,长红回家拿家什去了,哥哥从西屋里拿出两个小筐递给张兴明一个,又到外面窗台下拿了两个扎枪头(梭子形的铁器,有点像古代的枪头,专用于在地上挖东西),比量了一下,把小的递给张兴明。 刚准备好,长红挎着筐拿着个戗刀(也是在地上挖东西用的,不过是扁的,有木把)跑进院子,说:“整好没?走吧。”她后面长艳也挎个小筐,怯怯的跟着,也不吱声,在张兴明记忆里这丫头很少说话,所以关于她的记忆就很少,总是属于被忽略的那份,长大了性格也这样,一点也不像她姐这么忽忽咧咧的,后来十六七岁就嫁到别的堡去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向林子走去,不过是哥哥和长红打闹,张兴明看着,四十岁了呀,怎么也干不出和几岁孩子打闹的事,到是有点领孩子进山的感觉,钟长艳也不吱声,就乖乖的跟在三人后面。 到了地边上,就开始有野菜了。田地边上都是大脑甭和婆婆丁,这里没有什么杂草,到是好认,四个人一边说着不着边的话一边挖,等进了林子张兴明就完全迷糊了,没办法,上一世也只跟着哥哥采过几次,除了猫爪子蕨菜这两种在超市里经常见到的,别的不认识啊。 长红叽叽喳喳不停的说着,她家就她姐俩,长艳又小,她妈总领着,南沟这边离堡里远,平时她总是一个人呆着,能有人一起玩了,有点兴奋。张兴明跟着哥哥,学着他的样子找,看他挖哪个,就也跟着挖一样的。 林子里很静,不时有不知什么鸟从头上掠过,发出几声鸣叫。多年的枯枝败叶在地面形成厚厚的一层垫子,踩上去软绵绵的,绿草从垫子里钻出头来,顽强的向上生长着。树叶还没长密,林子里不是很暗,一些矮小的树棵基本上还是裸着的,刚有点绿意。 “二明别动。”张兴明正聚精会神的找菜呢,边上哥哥突然压着声音叫了一声,张兴明抬头看着哥哥,就真不敢动了,这是上一世的经验,上一世小时候哥哥总是拉着他一起上山下河的,每次他都是属打酱油那伙的,就是跟着走一趟,纯陪客,什么作用也不起那种。而且每次都有这种情况,他都习惯了,知道不是遇到鸟窝了,就是遇到长虫(蛇)了。 哥哥慢慢走到他边上,突然把手里的扎枪头向地上刺过去,地上草一动,果然是一条长虫,有十几厘米长,红褐色的,山里人叫地皮子,没什么毒,但咬一口会肿,会疼好几天。 哥哥的扎枪头正扎在地皮子身上,它马上向扎枪头上盘过来,张着大嘴。哥哥丢下另一只手拿着的筐,伸过去就捏住了它的脖子,松了扎枪头,长虫就盘到他手上。 “把衣服襟拿起来,绷紧。”哥哥对张兴明说。 张兴明明白他的意思,上一世也做过这种把戏,就马上用两只手把身上衣服的襟绷起来,哥哥把蛇头递到绷紧的衣服襟上,蛇就一口咬住,哥哥使劲往后一拽,只见绷紧的衣服襟上齐刷刷的扎着棕红色的蛇牙,再看那蛇,已经变成没牙老太太了。 哥哥还不放心,又让它咬了几下,仔细看了看,果然没牙了,就把长虫往张兴明手里一递,说:“你拿着玩吧,别让姥看着啊,看着会打你。”张兴明接过来看了看,有成年人的食指粗细,身上滑滑的,吐着信子,摆弄几下,也没啥意思,就递给长红:“给你吧。” 长红接过去很高兴,盘在手里玩,这要是城里孩子,别说女孩子了,就是男孩一般也不敢哪。长艳也凑过来,好奇的看了看,还伸手摸了几下,到是一点也不怕。 就这样一会掏个鸟窝,一会捅个蚂蚁坟(山里蚂蚁的窝都在地下,隆起一个土堆,像坟头一样),一会捡个松塔(果松的塔,里面就是松子,普通松树的塔没松子,天然林里果松和普通松树混在一起,很难分辨),说说笑笑的一下午时间就过去了,长红已经采了满满一筐的野菜,长艳和哥哥采了大半筐,老哥那还有七八个鸟蛋,两个大松塔,而张兴明同志就只采了盖筐底的一点菜,松塔到是捡了七八个,这东西好认哪。这时候捡到的松塔,都是去年冬掉下来的,都干透了,估计采摘的松鼠也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 看看天,四个人就往回走,这一路玩一路采的,都快过杠(山顶)了,走出来足有十几里地,已经算进山了,要是天黑下来说不准会有危险。 走到姥姥家门前,天就黑了下来,姥爷站在栏门外向这边望着,看他们回来了也没骂,就说了句:“上山啦?采了多少?”张兴明从哥哥筐里往自己这边抓了几把,有点惭愧。 看着长红姐妹俩过了小桥进了院,几个人才转身进了栏门,姥爷把栏门拉紧,再用粗木杠子顶上,这是怕晚上人睡了山上的大东西进院,顶门的时候还听到河那边长红的妈妈骂长红的声音,回来的有点晚了,大人哪有不耽心的。 进了屋,姥爷把哥哥和张兴明采来的菜倒出来,分样拣好,收拾起来,姥姥就搬桌子准备吃饭,放下桌子到哥哥屁股上拍了两下,也没见使劲,嘴里说的挺凶的:“再黑天回就打死你。”哥哥嘿嘿一乐,脱下鞋爬上炕抓个苞米面饽饽塞到嘴里。 吃完饭,洗了脚,姥姥和哥哥把被子从炕琴柜上拿下来铺好,几个人躺下来,姥爷开始给娘仨个唱曲,也没什么套路,东北大鼓,二人转,拉场戏,想到哪唱到哪,姥爷唱的很投入,很有味道,张兴明趴在枕头上静静的听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屋里飘着大脑甭炒鸡蛋的味道,禁不住口水直流啊。 ps:求推荐求收藏,求推荐求收藏,求推荐求收藏 第十章 春耕 喇喇咕 日子就一天一天过去,对于孩子来说,每天都是新鲜的,都是充实的,都是快乐的。 张兴明每天仍然坚持锻炼着精神力,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来回钻几趟,直到觉得脑袋里累了为止,没事走路的时候就随便锁定个什么挪进去再拿出来,趁姥姥姥爷下地(到地里干活)把缸里的水换成空间里的溪水,还有就是有意识的锻炼下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劈腿下腰跳高跳远,大部份时间拉上哥哥一起做,小孩子什么都是玩,提个主意就是几个小时,比一比就一天,大部分时间是哥俩玩,长红也没事过来一起,堡里的孩子有时候也跑南沟来玩一天,大部分都是哪个叔叔大爷家的孩子,都有血亲连着呢。 种地这事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南叫翻地,就是翻翻土,把土块打散,这就能种了,而黄河以北就不光是翻土了,还得把田地用铧犁犁成一条条笔直的垄,从地的这头一直到那头,垄和垄之间有十几厘米宽的垄沟,地种上以后,人就走在垄沟里,这样就不会踩苗。东北的土地要比南方硬一些,犁地要靠牛马。 到了春播季节小队里的牛马就忙起来,由其是牛,大家都喜欢用牛犁地,牛老实听话,而且牛力气大又稳,马就有点跳脱,力气忽大忽小不说,还不太好管。牛犁地套上铧犁带到地头,喊一声驾,牛就开始往前走,走的又稳又直的,人只要在后边扶好铧犁就行了,马就不行,马犁地前面还得有个人牵着拽,要不然不是走歪了,就是劲使不匀,还得重犁。 犁地的铧犁要下在去年的垄上,把地垄整个破开翻出来,两条垄犁完,两边的土涌到一起,就形成了新垄,下铧的地方就是新垄沟了。 姥爷扶着犁,老牛在前面一边倒嚼一边慢吞吞的走着,地面就在铁犁下像水波一样翻开,新翻出来的土黝黑黝黑的,散发着泥土特有的气息,不是香味,但很好闻。哥哥拿着根细棍,一会到老牛屁股上敲几下,一会又抓把草递到老牛嘴边,顺手在它脖子上摸几下,老牛就慢腾腾的晃晃脑袋,有时候哞的叫一声。 姥姥则是把家里的鸡都喊到了这边。养了几年的老鸡和狗一样,很听主人招唤的,听到喊就咕咕叫着跑过来,小鸡新鸡就也跟着跑过来,不一会就四散到新翻的地里,低着头,不时的用爪子挠起下,就翻出一条虫子什么的吃掉。 地翻完要晒,就这几天功夫,鸡群就能把地过个几遍,最起码能把地里的害虫干掉一多半,鸡在土里找虫子或虫甬那是相当的厉害,十几厘米深的都能刨出来。不过有个后遗症,种地的时候要把鸡在院子里关几天,不然它起床习惯性的就到地里来,结果连种子都刨出来吃了。 关几天,人看着点,老鸡就知道不能进菜地了,就会带着鸡群去别的地方刨食。农村养熟的鸡都不会祸害菜地的。等菜长出来,鸡还会进园子找虫子吃,不论是菜根土里的还是菜叶子上的,一个都跑不了,这时候有小鸡会叨菜叶吃,不用人管,老鸡就会修理它,几次下来小鸡也变成了老鸡,知道啥能吃啥不能吃。 哥哥是抢虫小能手,跟在鸡群里拿着瓶子挖虫,挖完了再去喂鸡,能一天到晚的蹲在菜地里,也是真厉害。 犁好地,还得用锄头把地里的土块打碎,把垄修齐,笔直笔直的,然后才开始种,修垄是个力气活,七八斤重的锄头拿在手里,弓着腰,一条垄短则几十上百米,长的有一二公里,一口气打到地头,站直了喘口气,往手上啐口唾沫,再从第二根打回来,如此往复,一般人真得累趴下。所以我们常见的老农民,个保个的身强力大,但是腰都不好,一老了就直不起来了。 在地里干活就是要一鼓作气,中间不能停,一停气就泻了,就会更加的累。其实这和我们做事的道理是一样的,定好一个目标,就一鼓作气的冲,中间反反复复患得患失,就没有能成功的。 地垄打好就是栽种了,栽是栽土豆,土豆没有种子,是根茎栽殖。就是把去年收上来的土豆按芽眼切成小块,选芽眼切栽子是个技术活,如果选错了不出芽这块土豆就烂在地里白栽了。 切好栽子拿筐装着,顺着地垄芽眼朝上的按到土里再用土盖住,十几厘米一个栽子,手脚麻利的半小时一根垄就栽完了,手脚慢的还在半截那晃呢。 栽土豆是特别累腰的活,一根垄栽下来要反复弯腰几十上百次,还得挎着装栽子的筐,腰力稍差点的人根本干不下来。 栽土豆是不用小孩子的,主要是这玩艺儿要是栽反了芽眼捂住了就容易烂种,而且这事太累腰,小孩干不了。 栽土豆的时候,小孩子就挎个小筐,捡地里没清出去的石头块,草根,由其是草根,这东西的生命力比土豆可是强大了不是一星半点,稍缓一下吃点水就茁壮成长了,会和土豆抢地肥。 一根垄,哥哥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捡石头挖草根,后面姥爷就顺着栽,然后张兴明就跟在姥爷后面给栽好的芽豆浇水,水不能浇多,会烂。水是姥爷从一里地外的水井挑来的,放在地头,张兴明就拿个瓢装了水,一个栽子一个栽子点过去,水没了再跑到地头去舀,小孩子腿快,来回跑也不觉得累,就是晚上睡觉特别香。 姥姥家的地就在自家房子前后,前面地要小一点,也就二三十米长,十几米宽。房后的地要大的多,宽度就有三十米,有一百多米长。地里也不只是种一种东西,这个又不能卖钱,只是种出来自己家吃的,就要根据自家的需求调整,把地分成一块一块的,种上不同的东西。 人多手快,半天功夫土豆就栽好了,中午吃了饭,都睡了一会儿,缓缓劲儿,下午还要种苞米,就是玉米。 种苞米则是用种子了,种子一般是前一年就选好的,种的时候要先用水泡好,这样容易出芽,种的时候先是用脚尖在垄上踩出一个坑,有五六厘米深,然后在坑里放上三四粒苞米种子再用土盖住,熟手也就是手一扔脚一抹的事,生手则要鼓捣半天。 栽土豆一般是不让孩子参和的,种苞米则刚好相反,主要就是孩子们的事,一到种苞米的时候,满地里都是孩子,挎着个装种子的小筐,一蹦一跳的埋种。 张兴明还记得一件事,有一年五叔家里的小妹去地里种苞米,为了快点种完和小朋友玩,一个种坑里放了一把种子,倒是快,一挎筐种子没几下就完了,五叔就纳闷,心想这孩子也没这么撒冷啊,咋种这么快呢,跑地里一看,一块地就种了几根垄,一个坑窝里差不多放了二十几粒种,当时是哭笑不得,只好挨垄把种起出来重新种过。那时候可不少小孩子这么干,女孩子还没啥大事,顶多骂一顿,男孩子就免不了一顿暴打,打的爹一声妈一声的。 哥哥在前面挖坑,一会用手,一会用脚,偶尔还蹲在地上研究点什么,张兴明就挎着小筐跟在后边埋种,姥爷跟在最后点水。后世种地全是灌溉,抽水机一上,或是灌垄,或是举着管子喷淋,哪像这时候这么费劲,一个坑一个坑的点,不但累,也耗时。但是没办法,穷啊,幸好姥姥家这里水源还不是什么问题,最远也不过一里地,有些地方水源离地几公里,光挑水浇地就得几天,还得起早摸黑的干,万一慢了种子就死了。 “看,这是啥?认识不?”哥哥举着一个地喇咕跑回来给张兴明看。 张兴明瞄了一眼,说:“喇喇咕。”回头冲姥爷喊:“姥爷,地里有喇喇咕。”这玩艺儿和蚯蚓一样生活在浅土层,都能翻土,排泄物都能肥地,但是蚯蚓可以帮助庄稼生长,这玩艺却是专吃庄稼跟的,是害虫。平时其实很难抓住这东西的,因为地是新翻的,它才会跑到地面上来。 哥哥看了看手里的地喇咕,就要扔掉,张兴明说:“别扔,回去喂鸡,这玩艺多了咱就没有菜吃了,它吃菜。”哥哥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张兴明,说:“就和那青虫子一样呗?”张兴明点点头,说:“对,害虫,要弄死。” 哥哥低头左右前后的看了一圈,说:“看着好几个呢,这玩艺儿钻的可快了,咋抓呀?”原来他刚才不时的蹲在那研究一会,就是看见这东西了,在那等着抓呢。 姥爷走过来,看了看哥哥手里的虫子,说:“哎呀,大么大个,不好弄喽,今年这菜要遭殃啊。明儿个打点药吧,去买药。”买药要到大队去,顺着公路要走十七八里地。 张兴明站在那想了半天,好像记着这玩艺儿是向光的,就问姥爷:“姥爷,晚上电灯能扯到地里来不?” 姥爷伸手摸了摸张兴明的头顶,笑着说:“扯灯嘎哈?庄稼晚上不用照亮,它不动唤。” 张兴明指着喇喇咕说:“这玩艺儿,晚上灯一照,它就钻出来了。” 姥爷就让姥姥带着张兴明和哥哥种苞米,他收拾一下到小队找人去了。擦黑的时候小队的电工过来,帮着从屋里扯了个灯头到地头,收了五毛钱。 晚上吃过饭,天黑了,姥爷把扯到地头的灯头用根杆子支起来,离地面一米多高,拧上灯泡,一家人就坐在后窗台上看着。其实姥爷未必就相信安个灯喇喇咕就会自己钻出来,全当是陪着孩子玩了。 动物趋光性这个本能其实是无解的,灯点上一个多小时,地面上就开始有动静,不像白天钻的那么快,不过还是一会一个钻出一堆来,聚在灯光下爬动,也不知道为个啥。 姥姥在一边本来是没事当戏看的,这时候一见真灵了,就高兴,跑去打开大门上边的灯,把已经上窝的鸡又放了出来。一连几个晚上后,灯要点几个小时才能见到一二只喇喇咕,这项活动才宣告结束,这一大片地的喇喇咕估计已经离绝种不远了。 第十一章 下大雨 苞米高粱种好,房后这块地也就差不多种完了,还有一点垄边地头的,姥爷给种上了南瓜,西瓜还有向日葵。还有几分地的葱,葱是每年秋后种上,要在地里过个冬后,在开春发芽,这时候已经冒绿尖了。 前院的地种的就比较杂,芸豆豇豆黄瓜,茄子辣椒西红柿,韭菜生菜大蒜,一小块一小块每样种一点,这东西熟了不能放,种多了也是扔了,就是吃点再留点种,也用不了多少地。种芸豆和黄瓜是比较麻烦的,要给它搭架子。 张兴明和哥哥一人两根木杆,下头插到土里,上头交叉在一起,姥爷用砍来的藤子把四根木杆扎在一起绑结实,小哥俩又跑去各拿两根过来,姥爷再绑。木杆是从山上砍来的一种树枝,发白色,很坚韧,不知道叫什么树。东北是没有竹子的。 一垄地搭完了,还要再用树枝把搭好的架子连在一起,绑好。这样架子受重后就不会倒掉。 黄瓜架子和芸豆架又不一样,因为成熟的黄瓜很重,对架子的要求就高些。要像搭棚子一样有撑杆有蔓杆,成人字型搭在垄间,两垄一个,也不能用树枝,而是要用真正的木杆。 地不大,爷三个几天就把架子全搭好了。 就这样,自家的春耕就结束了,然后姥爷姥姥还要参加生产队的春耕,种高梁大豆花生,每天上工下工,小孩子不用去干活,自由活动。小孩子们就开始活跃起来,上山下河忙的不亦乐乎,漫山遍野全是一群一群的孩子,跑着闹着叫着笑着,惹的鸡飞狗跳的,这是一年之中山村里最热闹的时候。 等地里活忙活的差不多了,春天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这时候山已经绿了,柳絮已经飞过,树木长出了还带着新嫩的叶子,连松柏都换去墨装穿上了国防绿。 高大的白杨树已经发串,槐树也发了新刺,漫山遍野的各色小花在草丛树下冒出头来,一眼看去,白的蓝的紫的红的黄的粉的大的小的,高的站在草上,矮的藏在丛间,或三两朵点在草中,或一堆一丛的迎风斗艳,把整个世界点染得生机勃勃,大大小小的各色蝴蝶就在草丛花间飞舞着,忙碌着,清澈的小溪从这景色中蜿蜒穿过,河水映着蓝天绿草,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一湾碧泓就是一首跳动的歌。 山花烂漫,草木繁森,夏天便到了。和漫长的冬天相比,东北的春夏显得很是短暂,但却更加浓烈,就像东北夏天的雨。东北下雨和南方完全不同,南方的雨是温婉的,缠绵着,一场雨就是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星期,东北的雨是暴烈的,相同的水量,南方淅沥沥三四天,而东北只需要二三个小时。 鸡群在院子里散步,不时的啄食几颗石子,猪懒懒的躺在阳光下晒着肚皮,发出几声满足的哼哼,猫蹲在窗台上慢吞吞的舔着爪子,张兴明坐在屋檐下的石头台子上放困,哥哥拿着几根柳条坐在他身边编帽子。姥姥和姥爷在菜园里忙活,不知道是在锄草还是在干什么,慢悠悠的边说话边伺弄着。 天空瓦兰瓦兰的,浮着一朵朵白云,一会儿像纱,一会儿像山,更多的像是一大片的鱼鳞,贴附在蓝色背景上。 然后一阵风忽然就吹过来,风头还是暖暖的,风尾就带着些凉气。头一股还是温和的,后一股就猛烈起来,冲起地上的浮沙打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的,风更急促,天空中响起呜呜的风啸声,所有能动的东西这一刻都在风中摇动起来。风更凉了。天空上刚刚还安静着的浮云这时候像是有了什么急事一样,快速的向东方跑去。 姥姥姥爷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的出了菜园了,姥姥去盖上酱缸,在缸盖上压上石头,把木帐子上晾晒的衣服取下来,边往屋里走边喊:“进屋进屋,来雨了。”张兴明便和哥哥一起随姥姥进到屋了里,爬到炕上。 姥爷正在装窗户。这时候东北农村的窗户分上下两截,上截糊窗纸,下截是玻璃。而上半窗开窗是用木棍顶着上翻,下半窗则是整个取下来,放到一边。姥爷把下半窗放到位置上,把窗框上的小木块扭横过来,就把窗夹稳了,再放下上半窗。等前后四扇窗弄好,窗外已经能看到国防路的砂石路面上被吹得漫天飞舞的灰砂,把天都显得昏暗了。 所有的树木的枝条叶子都向一个方向倾斜抖动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草丛像水面一样泛着波浪。鸡咕咕叫着在房檐下挤成一堆,老猫也进了屋,挤在张兴明身边,和张兴明一样前爪趴在窗台上,顺着窗子往外看。 姥姥姥爷刚收拾好了关严了门坐下来,外面天空忽然的一暗,一片浓墨样的黑云从西山垭口上空涌了过来,看到时还在垭口上方,下一眼就已经到了头顶,风也更加猛烈起来,夹带着一股湿气,院子里的动物们惊叫着,院子外面有大人喊叫着奔跑。突然间已经暗下来的天空猛的一亮,随着一声震耳的雷声,大雨便倾盆而下。 天一瞬间就彻底的黑了下来,午后时分伸手不见五指,只见闪电像银蛇一样在山间飞舞着,天地间除了落雨声再也听不到一点别的什么,张兴明和哥哥紧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着,却只能看到自己在灯光下的倒影。 猛然间一道发红的闪电划空而过,一瞬间照亮了远山大地,雷声像压在房顶上一样响个不停,灯光在雷声中颤动,张兴明和哥哥还有老猫紧挨着坐在窗前的炕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黑暗。感受着大自然的力量。 下了一阵子后,天渐渐的开始放亮,渐渐的能看到东西了,远处的山林变得朦朦胧胧的,若隐若现,远处的房屋也好像在动着,透过玻璃窗散出来昏黄的灯光。这时就看到天地间像被拉起了一道水帘,不时的在风中变幻着形状,一会直落一会斜飘,院子里已经积满了水,形成了有大人脚背深的溪,水顺着国防路基流下来,汇入到院子里的溪里,再流出院门,汇入到外面的小河里。 天上的黑云渐渐变得透亮,好像一下子飞高了起来,那种压到头顶的感觉渐渐散去,风也渐渐的小了,雨点垂直的落着,击打着地面上的一切,院子里的树已经重新挺拔起来,大山上葱葱茏茏的树木脱去了尘色,变得青翠。 好像是过了好久,又好像一瞬间,雨就已经走过了,留下湿湿的足迹。 天边山巅上一道彩虹冲天而起,鸟儿拍打着翅膀飞起来,清脆的鸣叫声在山谷里响起。 除了湿的空气和房檐上滴落的水珠院子里泥泞的地面,雨便再没留下什么了,太阳又照耀着大地,山林里腾起薄雾,一切都显得那么新鲜,连空气也清爽了,只有山风还带着凉意,吹落树上的水滴。 来的猛烈,去的决然,这就是东北的雨。 随着几场雨的降落,天气开始越来越热,不知不觉中夏天就到了,漫山遍野的蒿草都变成了深绿色,高的有一米多,矮的密密实实的铺在地上,地里的庄稼已经长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纱帐,风吹过形成连绵起伏的绿浪,沙沙的响着。每到这个时候,堡里的孩子都跑到南沟来,这边是小队最大面积的高梁地,果树也多。 于是一起玩的孩子就又多了,上串下跳的跑着,大点的孩子就爬果树,摘下没熟的果子,比谁敢吃,看谁能吃的完吃的多,吃的被酸的捂着牙跳,看的围着哈哈大笑。再就是哪个孩子吃拉了肚子,换来大人一顿爆揍。 哥哥是参与其中的,不过他却不会傻傻的去吃生果,总是骗得别的孩子来吃,他在一边笑。张兴明就跟着看着,感受着其中的乐趣。 ps:新书面世,需要您的支持,求收藏求推荐求收藏求推荐求收藏求推荐 第十二章 摸鱼抓蝲蛄 夏天的玩乐离不开水。 南沟的小溪水顺着山坡地边,流入堡里的河道,河水清澈透明,十几米宽的河水只有不到一米深。顺着河水往下,穿过一个公路桥,河水与另一股更大的河水相汇,河面便突然宽了起来,形成一个弯曲着的几十米的湖面。岸上垂柳绦绦,花草繁盛。 这里便是三道河子。 每个夏季,堡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便经常聚集在这里,洗澡,摸鱼,捉蛤蟆。 洗澡就是玩水,一群半在孩子在水里乱扑腾,这里河水就深了,中间那块能有一米,对小孩子来说就有点危险了,一般不管认不认识,大孩总会照应着小的,不让他们往深水里去。 在水里扑腾够了,在河岸上扯一把草,把身上从头到脚搓洗一遍。 这种草叶子很宽,梗是紫色的,沾水搓洗会起少量的沫,能去污,很多农村人用来洗衣服。但实在想不起来叫什么了,洋铁叶子?皂草?忘了。 大的自己洗完了,还会把小的扯过来从头搓一遍,也不管是谁家的。 刷洗干净,有的就收拾衣服回家去了,但大部分孩子不会走,开始玩。 张兴明问哥哥:“咱回去不?”他有点不喜欢这么泡在水里,虽然只有三四十厘米深,但他小啊,已经到了他大腿了。哥看了他一眼,说:“回去这么早嘎哈啊?吃饭还早呢,摸点鱼吧,回去弄鱼酱吃。” 哥哥是抓鱼高手,顺着岸边在草丛树荫的浅水里慢慢的找,不能走快了,会惊了鱼。一边找一边还对张兴明说:“你走我后边,别跟这么近,鱼都吓跑了。”张兴明到是不想跟着他,可是这片岸边没什么路,是草甸子,草长的都比他高。干脆找个浅的地方站在水里看着哥哥。 水面上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着蛤蟆的叫声从四处传过来。大伙都在小心翼翼的找鱼,慢慢的就散开了,挤在一起谁也摸不到。 风穿过树梢,柳枝轻轻摆动着,偶尔从水面上拂过。水流声变得大了起来,哗哗的流向远方。那时候的水清澈极了,水底什么都能看得清楚,大大小小的鱼就在水底石块中间快速的游来游去。 哥哥慢慢挪动着,弯着腰,双手插在水里,忽然一停,一动不动的等一会,慢慢把手伸到游鱼的身边,然后双手快速的一合,抽出水面,回头喊张兴明:“二明,来来,抓着了。”张兴明走过去,哥哥慢慢找开双手,一条小鱼在他两手间挣扎。 鱼是只能往前走不能倒退的,计算好提前量就很好抓,说是抓鱼,其实在那一瞬间是手提前等着鱼自己钻进来的。在水里手在快也没有鱼快,不会算提前量想凭着速度,永远也抓不到。抓蛤蟆也是,蛤蟆在受到惊吓后能跳出几米远,等它跳起来追都追不上。要先静下来,观察一下,蛤蟆只能向它嘴的前上方跳,也是算好提前量,扑过去的同时手就要提前挡在它起跳的方向上,然后它撞上来,就抓住了。 张兴明到岸边扯了一根草杆,递给哥哥,哥哥把草杆从鱼腮里穿过去,让张兴明拿着,又去捉下一条了。张兴明就拿着草杆,把鱼泡在水里,这样鱼不会死。这也是因为小鱼力量小扯不脱,如果是大点的鱼这样就会扯断腮跑掉。 抓了七八条小鱼,哥哥还没过瘾,开始围着水底一堆石头转,石头缝里鱼比较多。张兴明就喊他:“哥,别上石头缝里摸,要不你找块石头,砸那个有鱼的石头。”哥哥站起来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了点头,低头从水里捞出一块大人拳头大小的石块,等了一下,冲一块有鱼的石头使劲砸了一下,哗的一下水喷的到处都是,哥自己也弄了一身,衣服都湿了。不过也成功了,小鱼被震晕了,慢慢飘了起来,哥哥一把抓在手里,另只手抹了一把脸,冲张兴明说:“打着了。” 在石头缝里摸鱼很危险,有许多石头被水冲刷的很锋利,划破是轻的,重的有把手指划断的。 刚把这条倒霉鱼穿到草杆上,就听有人喊:“大军,你拉着老二,有水长虫。(水蛇)”就看见四爷的孙子满仓拿着根棍子冲了过来,把哥俩挡在身后,用眼睛四下寻摸,说:“大军你领老二上岸上去,快点。”水蛇是有毒的。 哥哥拉着张兴明上了岸,找了块石头让张兴明站在上边,一起看着满仓哥。 满仓拿棍子在草里探了几下,唰的一声一条差不点一米长的水长虫从草里游入水中,速度相当快,灰白色的身子在水里快速的扭动着。满仓反应很快,一棍子就抽上去了,正打在水长虫身上,那长虫一下子就僵住,只有头还在弯来弯去的,顺水飘着。满仓丢了棍子,上去用手抓住长虫的尾巴,拎起来使劲抡了几圈,这下长虫头也不动了,全身骨头脱节了,不过要是送到嘴边,仍然会挨咬。 一手抓着尾巴,一手顺下去捏住蛇头,满仓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哥俩说:“这长虫多,以后别来这边玩,听着没?”哥哥说:“我不怕,我打过长虫。”满仓这时候有十五六岁了,看着哥哥乐了,伸手把手里的长虫递给哥哥,说:“那给你吧。”哥哥看了看长虫,喉咙竟然吞咽了几下,才说:“不要,你打的,你自己回去吃吧,我抓鱼。” 满仓把长虫盘成一团,使劲扔到远处草丛里去了,说:“水长虫不好吃,腥。走,哥领你们去摸蝲蛄去。” 蝲蛄是这边河里比较常见的水产,长的和小龙虾一模一样,就是稍小点,浅青色的身子,在水里倒着游,跑的飞快。这玩艺儿很好吃,而且产量也大,用纱网捞的话,一网捞个十几个很正常。不过到了95年以后,慢慢就越来越少,很难得能见到了。 三个人上了岸,满仓哥领着哥俩往上游走,一直走到离桥不远的地方,叫他俩等着,他自己跑桥下面去了,不一会拿着一个抄网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检查,说:“还行,没人用过,还是好的。” 这块水流比下面浅,也比下面急,满仓把网放进河里,慢慢的迎着水拖动,走了有十几步,把网一立,从水里拖起来,哥俩跟过去往风里看,果然有几只蝲蛄在网底蹦呢。 满仓叫哥哥扶着抄网,去岸上拿草编了个小篓,过来把蝲蛄倒进去,递给哥哥拿着,又去捞了几网,一共弄了十几只过来,然后把网又放到桥洞里,说:“行了吧?领老二快回去,以后别往这跑,要是想吃啥去找我,我帮你弄,这边水深,长虫多,听见没?”老哥拿着蝲蛄,满意的点点头,说:“嗯,记住了,满仓哥,你会抓蛤蟆不?那玩艺儿好吃。我听这边老多蛤蟆了。” 满仓四下看了看,听了一会,转身往草甸子里走,越走越慢,小心的猫着腰,观察了半天,慢慢的伏下身体,猛然跳了出去,双手捂在一丛草上,然后翻身坐起来,说:“你来看看,这边不是蛤蟆,这玩艺叫骚鸡子,不好吃。” 哥俩跑过去到他手里看,一只绿油油的青蛙被他握在手心里,下巴一鼓一鼓的。 满仓慢慢放开,用一只手捏住青蛙,翻过来让哥俩看肚皮,说:“这种是青蛙,骚鸡子,肚皮是白的,还有肚皮红色的,叫辣椒,也不能吃,要吃黑背的,肚子上有花纹的,那才是蛤蟆,比这个大好些呢。那玩艺塘里才多,活水里少。” 哥哥看着青蛙点着头,一副受教的样子,看着满仓哥的眼神充满了祟拜。 满仓左右看了看,笑着说:“看着啊,教你玩。”伸手从边上拔了根草杆,用嘴咬断,草杆中间是空心的,像吸管一样。然后他把青蛙翻过来,屁股冲上,把草杆插到蛤蟆屁股里,用嘴慢慢吹气,青蛙的肚皮就慢慢的鼓起来,越鼓越大,变成一个汽球一样。满仓拔出草杆,把青蛙放到水里,青蛙动也不能动了,只能在水面上飘着,慢慢随水飘远了,哥哥大笑起来。 第十三章 打窝棉 满仓把哥俩送到叉路口就回去了,小哥俩就回了家,那时候像这样大孩子照顾小孩子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年纪大的自自然然就做了,也不会计较什么得失。 回了家,把小鱼和蝲蛄给了姥姥,姥姥用手在哥哥背上拍了几下骂:“又上去河,被水猴抓了怎么办?”她也不使劲,哥哥也不在意,还是解释了一下:“那是满仓给抓的,我没有网抓不着。”姥姥就不在打,说:“再领老二去河里我打死你。”说的挺严重,可是对哥哥没有一点威摄力。 小鱼收拾了,蝲蛄剥了壳,一起剁碎了搅到酱里,用油煎出来,简直美味。其实真正的美味,大多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自然的味道。 吃过了饭,睡了一会儿,哥哥又呆不住了,在炕上翻来滚去的,折腾了一会儿,说:“二明,咱俩去抓蝈蝈呗。”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说:“那玩艺咬人,跳的又高,上哪抓?再说了,抓回来往哪放?”哥哥说:“那是你笨,我就能抓到,抓了装草笼里呗,我有两个笼笼呢。”“那你喂啥?饿着就不叫了。” 蝈蝈抓来就是听它叫的,不叫就不好玩了。小朋友们在一起比,你的不叫,那就丢脸了。 哥哥就起来跑北炕去趴窗户上往外看,看了一会,泄气的坐下来说:“嗯,窝瓜花还没开呢。” 蝈蝈抓回来要养,一般就是喂窝瓜花,就是南瓜花,至于还有什么能喂的,不知道。 老哥抓蝈蝈到是挺厉害的,上一世就经常领着张兴明到田间地头去抓。张兴明根本就找不到看不着,就听着叫了,而哥哥观察一下双手一扣就是一只到手,装进手编的草笼里。抓了蝈蝈要小心不要被咬到,这玩艺儿的口器相当的厉害,咬住就是一个口子,又疼又肿,还不爱好。 张兴明记得还有一种带尾刀的三叫驴子,叫的又响又脆,尾巴上拖着一条和它身体一样长的刀状物。不过张兴明对这些东西都没啥兴趣,因为,他抓不到,别说抓,从草丛里把它们找出来都做不到。 抓蝈蝈养,抓刀螂,蚂蚱烧着吃,是这时候农村小孩夏天最愿意做的事情了。 哥哥在北炕对着窗外发了一会呆,忽然又说:“要不咱们去找窝棉吧?好吃。”张兴明想了想,这个也没什么危险,也不用钻草丛爬大树的,就点点头,说:“好吧,去吧。” “窝棉”是这边孩子的叫法,具体叫什么不知道,就是高梁抽穗失败后,在长高梁穗的地方结成的一根黑色的棒状物,吃起来有一点点甜,很干,会把嘴和牙都染的黑黑的。 往往一大群孩子钻到高梁地里找,谁找到了就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于是大伙群蜂拥而上,难免的弄折几棵高梁,大一点的孩子扶起折了的高梁用高梁叶缠几道,一般就不会死,小点的孩子则干脆把折了的高梁杆连根挖出来啃着吃,杆里的绵状体这时候有大量的汁水,像嚼甘蔗一样,不过没那么甜,而且也不是每一根高梁都甜。 队里是最怕这些孩子这时候来找“甜杆”的,会把高梁成片成片的祸害掉,这时候就会有队员来看护,哪里高梁晃动的猛了,看护员跑过去一声怒喝,孩子们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四散跑开,钻得满处都是,难免会有几个知名度高的被报到家里,晚上就会听到他的声音直冲云宵,第二天走路一瘸一拐的。 至于摘瓜惹枣反而不是什么大事,大山里放了秋满山都是野果,谁家也不在乎树上那几个梨几个李子,反正这东西下来也是给孩子吃的,当然,小队的公有财产除外,比如,鲜瓜地(香瓜)。 孩子们像革命时代的侦察排一样,头上戴着草编的伪装,爬在鲜瓜地边的沟里,小心弈弈的观察看瓜人的动静,三二个负责放哨,剩下的负责偷,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吃,只是觉得好玩吧,就经常看到一群野小子被看瓜人拿着棍子追的漫山遍野的跑,这时候也不管是谁家孩子,逮着就照着屁股抽,挨抽的爹一声妈一声的叫,没挨抽的像兔子一样跑。跑远了,看瓜人回了窝棚(在瓜地边搭的草棚子,给看瓜人住的),孩子们又凑到一起,不管挨抽的还是没挨的,把偷来的瓜按人头分吃掉,然后就爬过去开始下一拨,这次是挨了抽的放哨,不一会又是一番鸡飞狗跳,挨棍子的惨叫声在田野里回荡。 哥俩穿了鞋,绕过房子过了河,就进了小队的高粱地里,哥哥仔细的寻找,张兴明就跟着闲逛。 “找着没?啥样的啊?”张兴明跟在哥哥后边在高粱地里钻行,已经把这片地转了大半个了,就找到一个,黑乎乎的,被哥哥拿在手里。这是扒掉包皮后的样子,不扒开包皮的话和其他高粱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反正张兴明就看不出来,他两辈子加起来,和这些山山水水庄稼地的就是无缘,也学不会。 哥哥抬头盯着高粱的顶端,仔细的观察着,也不出声,张兴明哼着“大姑娘美呀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跟在后边,两个人就这样又转了一会儿,又转回到小溪边上这块了。就听着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过来,有孩子在溪边玩。 出了高粱地,眼前一亮。在地里四面八方都是高粱的绿色,高粱长的有张兴明两个那么高,他连天都看不着,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弊的难受,一出来看见远山蓝天,心里立时畅快了许多。 哥哥就往溪边走过去,边走边喊:“兴良,水凉不?”兴良是满仓家老三,比张兴明大一岁,他们这一辈范兴字,满仓哥叫张兴满,哥哥叫张兴军,整个堡里这一辈有十九个,哥哥排第八,张兴明排第十二。 话说堡里兴字辈的老大76年就四十多快五十了,比老爸年纪还大呢,他孙子都满地跑了,比张兴明还大,一起玩的时候大人会教给他:“别欺负你小爷啊,他小。” 水里站起一个黑猴子,瘦瘦的,小眼睛,抹了一把脸,说:“不凉,下来不?”哥俩走到溪边,兴良也从水里爬上来,蹲在岸边。哥哥把手里的窝棉递给他,说:“头晌俺俩去三道河子了,满仓哥也在那呢,还给我抓蝲蛄了。” 兴良接过窝棉咬了一口,说:“不甜呢,没到时候。三道河子俺哥不让俺去,说有水长虫。”哥哥点点头,也蹲下,说:“有。刚才满仓哥还打死一个,就在我边上,我都没怕,你怕呀?”兴良说:“俺才不怕水长虫呢,俺怕俺哥削我。”那时候家家三四个孩子,爹妈也管不过来,一般都是大的管小的,那是真揍,所以一般小的都不咋怕爹妈,反而怕大的。 张兴明在一边还在纳闷为啥哥哥这会儿这么大方把窝棉给了兴良,原来是知道不甜。 小溪水不深,这地方是一个湾,一群孩子用石头把溪水堵了起来,水位就高了,有半米多深。 张兴明老家这里的小河都不深,一般只有几十厘米,再大一点也不过一米深,达到二米三米深的就是大河了,河面得有几十米宽,在山的那一边,这里没有。 哥哥脱光了跳进水里,张兴明一般都在边上看着,想参与进去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来。看来有得就有失,虽然身子回到了现在,可思想依然是个四十岁的老男人,没法再去兴高采烈的做孩子做的事了。 记着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哥哥把姥姥家门口的小溪用石头堵起来,让张兴明下去洗澡,结果张兴明感冒了,躺了好几天,于是哥哥就吃到了难得吃到的水果罐头,张兴明一直认为,那是一起有预谋的贪吃事件,自己很不幸成为了哥哥吃水果罐头的牺牲品,要知道虽然是夏天,可是这纯粹的山泉小溪还是挺凉的,在里泡一会都会发抖。 五六个孩子在水坑里扑腾,这边没大河,游泳就是这么扑腾会的。 注:感谢鏖战天美,迎风飘扬的小草,tiger955,风过境,tiandidy的推荐票 第十四章 过蛤蟆 张兴明在一边没事干,抬头看看,离姥姥家也不远,百多米,就往回走。进了屋,柜子上两个暖壶,拿起看了看,把空的那个抱下来,把锅里的温开水舀了一壶,抱着回到水边,把几个孩子都叫过来,用壶盖装水,一个孩子喝了一壶盖热水。山溪的水还是挺凉的,喝点热水能预防感冒。 把暖壶送回去再出来的时候,在院子口看见满仓哥和三个大孩子往上面走,背着鱼篓,拿着几根杆子,满仓哥身上还背着一部手摇式电话机,张兴明就知道他们要去电鱼,就喊:“满仓哥。”几个大孩子转过脸来,满仓家老二,还有自己的亲堂哥二伟,不过这时候还没认识,剩下那个就不认得了,不过肯定都是亲戚,算上自己亲爷爷,五个爷爷的三十几个儿女除了嫁出去的当兵走的,都在这堡里呢,满仓的爸爸就是四爷爷家老大。 满仓对二伟说:“你家我三叔家老二,你不认识啊?”二伟挠了挠脑袋,说:“也没见过呀。”说完走过来蹲下,对张兴明说:“俺是你二哥,俺爸是你二大爷,知道不?”张兴明点点头,叫了声“二哥”,虽然印像里对二大爷二大娘不太感冒,但是二大爷家这哥仨后世和他是经常来往的,都挺认亲,关系处的相当不错。 二哥一拔拉他脑袋,说:“走,二哥给你抓蛤蟆去。”张兴明问:“上哪抓?”二哥指着前头说:“就井沿那水泡子。”张兴明点点头,说:“我去喊我哥,你们先去吧。”(水泡子就是水塘,一般是指有进没出的死水塘) 一路小跑跑到哥哥这边,喊:“哥,兴良,快上来,满仓哥和二哥他们过蛤蟆呢,快点。” (东北把电击叫过,过蛤蟆就是电蛤蟆,被电电到了就是过电了。) 哥哥和兴良一边问:“真的呀?”一边从水里爬出来,往身上套衣服,穿上鞋子,问:“在哪呢?”张兴明指了指水井那边,说:“井沿水泡子,刚去。”其他几个小孩子也噼里啪啦爬出来穿衣服。 一群人就往井沿那边跑,二里多地儿,不一会就跑到了,远远的就看见二哥套着条水裤,拿着根木杆子在水里来回摆动,满仓站在岸上按着电话机使劲的摇着。边上两个人拿着自己做的抄网,不时的从水里捞一下,扣到鱼篓里。 这个水泡子在水井与溪水的下沿,地势比溪水那边低一块。井水是地下冒出来的,井满了就流出来汇进小溪里,雨天水势大的时候就会漫出溪水,流到这边,在洼地里形成了这么一个几十平米水面的水塘,水塘没有水源和出水口,除了溪水就靠下雨进点水,淤在这里。因为是死水,水腐化挺严重的,夏天看上去绿盈盈的,不能洗澡也不能洗衣服。但是正因为是死水,蛤蟆特别多,应该是食物充足吧,反正这片一到夏天蚊子密的很,家里养的猫狗啥的都躲着这片走。 一群小崽子呼哧呼哧跑到近前,就看见二哥手里的木棍慢慢晃动,然后一只只蛤蟆就伸直了腿,从水里浮出来,被抄网抄起,放进鱼篓。也有鱼,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晃动着,水面碧绿碧绿的,这是肥水的标志性颜色,水肥水藻就多,水色就绿了,后世好多私人鱼塘都是这色。但是在这个山青水秀的年代,这样的水被认为太脏,连里面的鱼都没人吃。 满仓就喝斥这群小的:“都往后点。掉进去淹死没人救哦,这水谁下去谁死,听着没?”兴良就听话的往后靠,站到满仓后面,张兴明也拉着哥哥走过去,其余几个孩子只是稍往后挪了挪脚,看看满仓也不是真骂,就不在动了,站在那里看。 这水塘有年头了,年纪肯定比在场所有人都大,到底下面啥地形,有多深,没人知道,满仓倒不是吓唬这些孩子,掉下去真就没人敢下去救,这不像清水能在水下看见东西,这里谁敢睁眼睛?看着那绿水想想都恶心。 蛤蟆背后是黑褐色的,看上去没有青蛙那样光滑,有些疙瘩,体形也比青蛙大,这东西是东北特产,闻名世界的哈士蟆。和哈士奇是啥关系? 电了好一会儿,鱼篓都装了大半下了,满仓放开电话机坐到地上,喘着气对水里的二伟哥说:“不行了二伟,摇这玩艺儿太累了,要不你来摇一会我下去电。”二伟哥回头看着满仓哥,狡猾的笑着,说:“那咋行呢,我摇不动,几下就没劲了,啥也过不着。” 二伟哥长的比较瘦小,看上去确实不像有劲的东北汉子,但是张兴明知道,二伟哥才不像看上去这样,真要弄起来,满仓哥真不一定是他对手,不过他心眼多,比较滑,比较能偷懒。 “来,加把劲,再过几下就撤,蚊子太多了。”二伟哥伸手挠了几下后背,对满仓哥说。 满仓哥用手一撑,从地上起来,说:“这玩艺儿劲有点小了,上哪弄个大的就好了。”二伟哥说:“这还是我三叔不知道从哪给弄的呢,整这玩艺老费劲了,还弄个大的,这不比咱们用网捞快啊。”手摇电话机的发电量确实不大,不过电鱼啥的也算不错了。 又弄了一会,蚊子实在太多了,张兴明身上都叮了几个包了,二伟哥从塘里上来,脱下水裤,几个人收拾了一下,背着东西向堡里走,一群小孩子就跟在后边。 离水塘远了,蚊子就明显少了,不再嗡嗡的满耳朵叫。 二伟哥和满仓哥到路边去折了些蒿子,杆都有手指粗,有一米五六长。两个人拿着蒿子杆用手拧,拧了几下,蒿子杆就软了下来,两个人一起编了个篓,从鱼篓里挑了十几个大点的蛤蟆装进蒿子篓,递给哥哥,说:“给,让你姥做了和老二分着吃。”张兴明往篓里看了看,蛤蟆还在晕迷状态,伸着腿,软塌塌的。 兴良肯定是有得吃,其他几个小孩子就有点羡慕,眼巴巴的看着。 哥哥高兴的抱着蒿子篓往姥姥家走,张兴明跟在后面,满仓哥和二伟哥他们就直接顺车道回堡里了,一群小孩子也都是堡里的,跟在他们后边。 一进院子,一只蛤蟆就从蒿子篓里蹦了出来,直接跳到地上,哥哥看着它几下跳到了猪圈边上,嘴里哎哎的叫着,就要去追。张兴明伸手捂住蒿子篓的口,口大手小,就对哥哥说:“快捂着,一会都跑啦。”哥哥就把蒿子篓放到地上,两个人蹲下四只小手捂住篓口,能感觉到手底下被电晕的蛤蟆都缓了过来,一下一下的往上跳,不时的碰到两个人手心上。临时编的篓,篓子边上眼有点大,有的蛤蟆就顺篓眼往外钻,哥俩就用手一个一个顶回去。 哥哥还不忘回头到猪圈边上找那只跑了的,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跳猪圈里去了。几只鸡围过来,盯着蒿子篓咕咕叫,哥哥就伸手把贴过来的鸡推走,说:“这个不给你吃。”张兴明大声喊:“姥,姥姥,快来啊。” 姥姥就小跑着从房里出来,问:“怎的了怎的了?” 张兴明说:“快来,蛤蟆要跑,捂不住啦。”姥姥回头喊姥爷,姥爷拿了个口袋出来,走过来,把口袋套到蒿子篓上,一翻个,蛤蟆就全进了口袋里,再也跑不掉了。姥爷看看口袋里的蛤蟆,说:“还挺肥的,个头不小,这从哪整的呢?” 哥哥说:“满仓和二伟他们给的,他们在那边泡子里电的,过了老多了,装这么大一篓子。”双手比了比鱼篓的大小。 姥爷点点头,拎着口袋往屋里走,说:“那能有多少,二三十个,这都有十几个了,还挺大方的。”姥姥说:“那不都是他俩的哥,装好人呗,瞅他们那爹妈,一个一个的,以后离他们远点,听见不?”后一句对着哥俩说的。 姥爷说:“大人是大人,往孩子身上扯啥?再说庆革那人还不错,不像庆繁。”庆革是满仓他爹,庆繁是张兴明二大爷。话说张兴明的姥爷往上翻几辈,和张兴明家也是亲戚呢,姥爷范万字,是和张兴明太爷爷的一辈的人,不过早出了五服了。在农村,随便拉个人往上数几辈,都能论上亲戚。 晚饭的时候,姥姥把蛤蟆处理一下,锅里放上油,葱蒜呛锅,放点大酱,把蛤蟆放进去后加水,让水没过蛤蟆,水烧开后用小火炖到汤稠,起锅装碗,油汪汪酱香扑鼻。十几个蛤蟆装了一大碗,这要放到90年以后,这一碗就能卖一百多块钱。 天黑,洗脚进被窝。 哥哥小声问张兴明:“你说那个跑了的,跑哪去了?还能在猪圈里不?” 张兴明无语,没理哥哥,躺在那看着墙面发呆。农村夏天是不挡窗帘的,窗外的月光从窗子透过来,一切朦朦胧胧的,看见又看不清楚,就觉得墙面报纸上那个骑着偏三轮的解放军像活了过来,骑着偏三轮飘在空中,就在眼前浮动着,浮动着……老猫无声的跳上炕,踩着炕沿走过来,在张兴明脸上闻了闻,低头钻进他被窝躺下来,呼噜,呼噜…… 第十五章 秋收 盛夏来了,山上的草色开始变深泛黄了,孩子们又有了新活动,偷毛豆,偷花生,拿到林子边烧着吃。 家里有种花生毛豆的领路(像不像汉奸,带人偷自己家,那时候这事很正常),大的偷,小的回家抱柴,其实也是偷,被大人看到肯定要挨揍的。一群毛孩子聚到林子边上吃的满身满脸的黑灰,回家也是免不了挨顿揍,这就是山村孩子的乐趣。 一直到秋收的时候,就看不到成群的孩子四处跑了,都自动自觉的呆在家里干活。不论怎么淘气的孩子,到了有自己能干活的时候,都会留在家里干活。 掰苞米,挖土豆,刨地瓜(红薯),捋毛豆,翻花生,洗西红柿种,洗黄瓜种,摘茄子辣椒,摘芸豆,这都是孩子们的活。 张兴明和哥哥也挎着小筐跟着姥姥到地里掰苞米,脸上总会被苞米叶子划出一道一道的红痕,出点汗钻心的疼。苞米棒子掰回来要挂起来晒,刚扒了皮的苞米摸上去软软的,像一层皮膜下包着一汪水,等晒上几天,就变得硬硬的,这时候就要把挂晒的苞米摘下来,一家人坐在一起,搓苞米,把两根苞米横着绞在一起搓动,苞米粒就脱落下来,搓完粒的苞米骨子堆在一边,这个可以烧火,苞米粒还要再晒,要不然放不住。 家家户户铺得满院子都是,老鸡偷着在边上叨几口,知道会被打,小鸡就乐疯了,直接冲到苞谷堆上。张兴明和哥哥就得在院子里看鸡鹅,鸭子是不会留在院子里吃苞米的,它们的目标是小溪大河。 白天晒,晚上装麻袋收起来,白天再倒出来晒,如此往复,直到苞米粒全身都硬了,能放住了,就再装到麻袋里,放入谷仓。张兴明和哥哥也就解放了,不用每天坐在苞米堆边上发呆了。 挖土豆刨地瓜就没张兴明和哥哥什么事了,他俩还小。这是需要力气和技术的活,虽然张兴明这一世的力气完全可以干得了,但想想也就算了,没必要多与众不同,还是干点孩子该干的事,比如在地边上把姥爷挖出来的地瓜土豆烧着吃,吃的满脸满身的黑,惹得姥姥哈哈大笑。 苞谷进仓,土豆地瓜入窖,韭菜是随割随长的,一年可以割三到四茬。起大葱大蒜,留下做种的在地里,其余的都要收回来,再长就老了。豇豆也要收,留一点吃新鲜的,剩下的用刀划开晒干,留到冬天拿水发了吃。 这些弄好了,还要去把苞米和高梁的秆割了收回来。高粱秆细,还不算累,苞米秆又粗又硬,是真正的力气活了。这个活小孩子干不了,姥爷拿着镰刀,从地头开始,顺着垄一根一根把秫秆放倒,张兴明和哥哥就跟在后边,把割倒的秫秆一根一根整齐的攒在一起,半垄地一堆。 等一块地的秫秆全放倒了,姥爷再从头打捆,把张兴明和哥哥攒的堆每堆捆成两捆,捆完后都码放在地头,堆成一个秫秆垛,做饭的时候拿它烧火。高粱秆得交到小队去,那个切碎了冬天是牛羊驴骡的口粮。 高粱秆这时候在农村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功能,每家都会收一些,切成十厘米的段,再从正中间劈开,放到茅厕里,用来……擦屁股,或者叫刮屁股。一直到九十年代,在东北农村还能见到这么上厕所的。 黄瓜茄子芸豆西红柿辣椒这些是不用抢收的,现吃现摘,一直能吃到下霜,霜后就不能再摘来吃了,老了嚼不动了,就正好拿来做种,黄瓜和西红柿的种要洗,已经整根变成黄色的黄瓜和红的发紫的西红柿弄碎,放在大盆里加水,成熟的种子会沉底,浮在上面的瘪种就直接扔掉了,种不活的。 高粱大豆私人种的少,大片都是队里的集体财产,每家分一些,剩下的要交给国家,分下来的这些就顶各家的工分了,算工资,农村不给现钱的。队里每年还会不定期的分猪羊肉,也不多,每家分一点肉一小锅骨头汤,这个不算在工分内,是小队的福利。有时候在秋天,有时候在年底。 堡子里的人到了分肉这天会拖家带口的到小队场院上去,像赶集一样,能混一顿好吃的,不过张兴明和哥哥从来没参加过,姥姥姥爷也只是去领点肉和汤回来。 秋收要持续一个多月,一样一样的收回来,一样一样的处理好,进仓,这一年的活就算干完了。 秋收以后就是上山的日子了,家家户户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拿着镰刀带着口袋挎着大筐,向山里进发。 大山是富有而慷慨的,各种野生水果,山梨山枣山核桃,榛子,圆枣子(山弥猴桃),山葡萄,李子栗子。各种山野菜,厥菜,猫爪,辣椒秧,猴腿,蛰麻子,狗宝(桔梗),螺丝转,黄花,蘑菇,木耳,大叶芹,小叶芹,水芹,山上的东西多的说不清名目,家家户户大丰收,大包大筐的采回来,晾晒,煮切,夯砸,从九月一直到十月底,只要肯干,进山就有收获。 农村人进山是很肯拼命的,孩子吃一点,主要是能卖点钱,想多卖些钱的就自己扛出去卖,大多数就等着外边进村来收。 到十月底,天就凉下来了,渐渐的上山的人才少了,当然孩子除外,直到大雪封山,才会阻住孩子们上山的脚步。 这几个月孩子也是幸福的,大山会照顾到每一个人,大人有大人的收获,孩子有孩子们的礼物。 各种山果就不说了,漫山遍野的酸浆草,一长就一大片的莆芬,可以吃可以玩的山菇娘,不能吃只能玩的苦菇娘,孩子们七八个一伙,十几个一群的整天泡在山里,连吃带玩,晚上带着满筐的收获交给大人,难得的获得几句夸奖。 晒干菜,渍酸菜,整修地窖,把土豆地瓜萝卜白菜收到窖里,打粉条,磨米磨面,冬天便在这忙碌中降临大地。(大葱一般不入窖,就挂在屋檐下面,冻了也一样吃) 在秋收过后大雪来前,还有一项重要活动就是筛房草。 这时候农村都是茅草房,一个夏季过后,茅草已经发黑,那是因为茅草的自然腐烂。秋收过后,闲下来了,大部分人家就开始收拾房子。要把房草翻下来,换新草铺上去,要不然房草烂透了,明年就会漏雨。村里的壮劳力就组织起来,一家挨一家的帮着下旧草上新草,铺匀压实,然后把旧草用铡刀铡碎,和黄泥和在一起抹墙,把干裂的,夏天被大雨冲刷掉的地方重新糊起,整个草房便焕然一新。 三五个人忙活个大半天,房子就弄好了,喝一口热水,抽根烟,一人一块钱工钱。条件好的人家还会管顿饭,条件差点的想管饭人家也不吃,都是知根知底的,怕出去被人骂。 房草是要买的,几块钱。但还是有一些家里特别穷的,几年都换不到一次房草,一直到漏雨了,哪里漏就找补一下。 等村里大部分的房子都换了新颜,秋天就走的远了,山上已经是一片金色,松柏褪去了翠色,变得黑森森的,其他的树木叶子都落尽了,山风也冷冽起来,早起的时候,大地万物都会披上薄薄的一屋霜衣,昭示着,冬天来了。 家家户户开始把夏天的东西收起来,把冬天用的东西拿出来晒晾缝补,安门帘挂窗帘,换窗纸,准备冬装和孩子们的棉衣裤。 气温一天一天下降,南风变成了西北风,山野间已经彻底褪去花衣,满眼都是萧瑟的枯败,断草残枝。没有任何预兆的,忽然间哪天一夜醒来,外面就是银妆素裹的世界了。 这时候分不清天与地,分不清山与路,一切都掩藏在了白雪下面,四下里看去,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松柏在冬天的时候看上去是黑色的,远远看去白色的辽原上一片一片的黑,像水墨画一样。枯草被大雪压倒,在雪面上形成一个一个拱起的包,起起伏伏的。 冬天对孩子来说是幸福的,猎鸟、打兔子、抓野鸡、打爬梨、摘松塔、滑冰,各种游戏层出不穷。(农村孩子极少有拍雪画堆雪人的,至少我从来没见过。) 打爬梨是最刺激的活动了。 爬梨是东北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的运输工具,就是整体用六九见方的木方做成的一个两条腿的木架子,两条腿前头上翘,像雪橇一样,有三十厘米高。冬天把这东西上面铺上木板,在雪地上拉东西省劲极了,一个孩子都能拉着一二百斤忽忽的跑。 一群孩子拉着爬梨爬到山坡上,然后大伙挤在爬梨上,顺着山坡冲下来,爬梨下腿虽然是木头的,可是在雪地上简直是一点阻力都没有,山坡长一点的冲下来的速度能达到七八十迈,然后冲进山下面的雪地里,只见雪地像炸开了一样蓬起几米高的雪浪,一爬梨的孩子都变成了雪人,冲出去几十米,然后孩子们哈哈大笑着下来,再拉着爬梨上山,周而复始,乐此不彼。别看速度快,可是因为大雪的原因,一点也不危险。 有时候因为重量原因会翻车,于是孩子们和爬梨一起顺着山坡滚下来,个个像雪猴子一样,因为大雪的原因也不会受伤,又笑着爬上山去。有时候冲到雪坑里,就是土坑,冬天这些土坑都被雪填上了,看上去都是平整的雪面,如果速度不够的话爬梨一上去就会压破雪面钻到坑里去,这个沉没的速度是很快的,就见一蓬雪花飞扬起老高,这边连爬梨带人就都从雪面上消失了,大家就哄的一声笑着过去挖人。雪皮下面的雪是很蓬松的,浅的自己就能从里面站起爬出来,深的就得别人帮忙,笑着骂着把雪扒开,把里面的人和爬梨拉出来。然后小点的孩子会避开这个地方重新找地方滑,大孩子就开始打赌,看谁家爬梨跑的快能从坑上面冲过去,有滑过去的就是一群喝采,滑不过去的就又掉到坑里,弄得脖子里衣服里裤子里全是雪,被人挖出来跑回家去换衣服,总要挨一顿骂。 说到雪坑,对孩子来说,应该是冬天里最大的危险了,这时候一场大雪都能下一米多深,有些地方因为地势和风的问题能达到二米,大雪封门堵窗的事每个冬天都会发生,如果是一个人不小心掉到雪坑里,基本上就得等来年开化找尸体了,爬上来的希望小到可以忽略。孩子们都会自觉的在熟悉的地方玩,轻易不会到有危险的地方去,当然也有胆大的,于是被大人一顿猛揍,就再也不敢了。 ps:感谢风过境,tiger955,鏖战天美,迎风飘扬的小草的推荐票 第十六章 冬趣 冬天里也有活,打柴火(柴禾),打猎,放树,这都是冬天的活。 小队里每一家都有一片山是专用来打柴火的,冬天的时候,一家人扛着斧子带着锯和麻绳,浩浩荡荡的上山打柴,小孩子被大人用麻绳绑在腰上拴着,怕孩子掉进雪坑里。 柴分细柴和劈柴,细柴就是灌木和其他不成材的树棵,用镰刀从地表根部切断,码整齐后用一种山藤捆成捆,这是个技术活,光有力气还不行,灌木都有成人大拇指粗,要一刀切断,可不是只靠蛮力。 劈材就是成材的树了,一般都是放那些直径在十几厘米粗的树,先用斧子砍个豁口,然后用锯放倒,也有不用锯只拿斧子就行的,那可就全靠力量了。把树放倒后,用斧子把树枝砍下来,把树干锯成一米多长的段,拉回家以后再用斧子劈成一瓣一瓣的,主要用来烧炕。 张兴明和哥哥也会跟着姥爷姥姥上山,不过是跟着去捣乱的,等姥姥姥爷打好柴捆好,两人再坐着爬梨回来,不但感觉不到打柴的辛苦,反而成了愉快的冬游。 柴火打回来后,细柴要垛起来,整整齐齐的码起来像房子那么高,再在上面用高梁杆苞米杆啥的做成屋顶,就不怕雨淋了。劈材则是堆到院子里,随烧随劈,一般劈一次能烧个几天。 劈材的时候,哥哥就领着张兴明蹲在边上等,松木里头会劈出大头虫来,白色的软体虫,头顶上有一块黑,是它的嘴。这东西具体叫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有冬天,在松树和桦树里能找到,白白胖胖的。 劈开木头,姥爷会仔细看看,发现了虫道就会拿着根铁丝去勾,几下就勾出一个小白胖子出来,放到哥哥捧着的罐头瓶里。劈一天木头,多的时候能找到十几只,然后姥爷弄些炭火,哥哥就一条一条烧着吃,那味道香极了,口感也好,吃完了香气在嘴里萦绕不绝,能回味好久。 打柴是个重活,断断续续要干一冬,夏天是不能打柴的,所以冬天打的柴要能够用到下一个冬天才行,而冬天要烧炕闷火,又特别费柴,尤其是劈柴。 农村,冬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抓鸟和套兔子了。 那时候山里人还有打猎的习惯,山里动物也多,獐子狍子獾子,鹿,野猪,松鼠狐狸,野鸡野兔成群成片的,各种鸟类,还有狼和老虎。 张兴明上一世从来没见姥爷打过大东西,估计是哥俩太小姥爷不敢领他和哥哥去,后来大了山里动物也绝了,但套兔子打野鸡可是记忆尤深的事。 姥爷用马尾做成套子,系在腰上,然后背上洋炮(老式猎枪,相当于第一代热武器,从枪口填装火药和铅丸那种),领着张兴明和哥哥上山。说是上山,其实就在林子边上,姥爷低头在雪地上观察,然后就把套子一个一个埋下去,就领着哥俩原路退回来,到另一个地方去打野鸡。野鸡都是一群一群的,在雪地里找吃食,打野鸡的方法也很多,但不会用枪。洋炮这种猎枪不能打鸟,一炮轰过去鸟是死了,可是密密麻麻的铅丸打在鸟身上,也不能吃了。 如果野鸡群大,姥爷就让哥俩蹲在一边,他慢慢的靠过去,然后突然站起来,把棉帽子往空中野鸡群上方一扔,野鸡就炸了群,四下逃窜,等帽子落了地,姥爷走过去捡起来戴在头上,然后就开始在雪窝子里找,不断的从雪地里像拔萝卜一样把野鸡拔出来,扭断脖子挂在腰上,一群野鸡二三十只,至少这样能抓到七八只,有时候十几只。原来野鸡有点像驼鸟,受到惊吓后,会以最快的速度把脑袋钻到雪里,然后就站那一动不动的等着猎人来拔。 还有一种方法是药。东北山里有一种山果,具体叫什么不知道了,好像叫赤么果(音),是一种红色的小果子,空心的,有小拇指肚那么大,这种果子因为没有果肉,所以没人吃它,所以秋天一过就幸存下来,成了野鸡的食物。姥爷把这种果子摘回来,然后把自己配的一种药塞到果子里面,到林子边把果子往地上一撒,过一两个小时再来,就见野鸡东一个西一个的倒在雪地上,已经断气了。这么抓的野鸡内脏要扔掉,姥爷说有毒了不能吃,也不知道是什么毒。 头一天下的兔子套,要第二天或是第三天再去看,叫溜套。一次下个十个套子,最少能抓到三五个兔子,肥肥的,灰色的皮毛,远远的便看到它们躺在那里,都已经被套勒死冻硬了。有时候下的兔子套能套到鸟,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钻进去的,那套口可比它们的身子大的多,只能算是冤死鸟了。 至于在院子里扣个匾筐,用一根长绳子拴截木棍支起道缝隙,在匾筐下面洒些谷子,静候小鸟的到来,这就纯粹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了,大人是不会这么捉鸟的。这么捉来的都是麻雀,没什么肉,不过这个年代麻雀是被叫鸟灾的,铺天盖地的多,冬天就这么扣个匾筐洒几把谷子,一天下来捉个五六十只都被别的小孩笑话,村里最高纪录是一个冬天扣了三千多只。 哥哥天生就有猎人的天赋,上一世他六七岁就能像姥爷一样下兔子套了,长大后也是专爱捉鸟钓鱼。只不过长大后一直生活在城里,拿鸟套兔子的功夫基本上已经没有施展的机会了。这一世还是这样,跟着姥爷去过几次以后,哥哥就能用马尾做套子了,领着张兴明跑了几次山边,竟然真的套到了几只兔子,拿着兔子牛哄哄的扭着小腰回到家里,屋里屋外的炫耀,让姥爷好一顿夸奖。 张兴明就郁闷,上一世自己没学会,可是这一世自己很努力很仔细的看了学了,还是不会,别说那神秘的寻兔踪了(找兔子走过的路,兔子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它只走自己走过的路,除非受到了什么惊吓),就是把马尾绑成套子他也没成功过,好像面对那根马尾,他的手就退化成熊掌了一样。 算了,还是只管吃吧。 农村是天明就起,日落归家的,没有具体的时间安排,就是跟着太阳走。 冬天的清晨,炕已经要凉了,被窝里还是暖的,但是屋里空气已经放凉,喘气能看见白雾,人躺因被窝里,露在外边的脸却有点冰。张兴明和哥哥还在被窝里放挺的时候,姥姥姥爷已经起来忙活了。 把灶下重新烧上火,让炕热起来,然后开始做早饭。这时候农村还是一天两顿饭。苞米面饽饽,放点汤,拌点咸菜,简简单单。等小哥俩起来洗了脸,吃过早饭,姥爷就出去了,姥姥就到西屋拿了大铝盆出来,先在灶台上泡了一盆的苞米。这是要做酸汤子面,要把苞米泡发,就是发酵,灶台上暖,发的快。 泡个五六天,能闻到淡淡的酸味了,换水,就可以上磨了。 到小队里借来驴,自家灶屋里就有石磨,洗刷一下,把驴套上,戴上蒙眼布,喊声“驾”,驴就绕着磨走起来,拉动石磨转动,姥姥就拿个小瓢,跟在驴的后边走,边走边往磨眼里加泡好地苞米。一会儿白白的浓稠苞米汁就顺着石磨的出口流出来,一股酸酸的味道就散发开来。 磨了大半天,一盆泡好的苞米才磨完。姥爷去队里送驴,姥姥就在家里加工。把磨好的苞米汁搅拌沉淀一下,把浮在上层的粗渣带皮的部分舀出来,留下底层的精细部分,装进一个袋子里压上石头沥水,等水去的差不多了,把里面的湿苞米粉拿出来,加一点白面,揉成一个个巴掌大的面团,锅里烧开水,把揉好的面团一个一个放进去烫,烫到表层一厘米熟透了捞出来,凉一下继续揉,面团就不像刚开始那样松散了,表面也有了光泽,把面团一个一个码好,就是酸汤子面了。放到一边,吃的时候拿一团出来用就好。 东北的冬天就是一个天然大冰箱,什么东西放在那自然就冻上了,保鲜效果一级棒。 吃酸汤子的时候,先把汤子面拿出来解冻,揉好,烧一锅开水,待水滚开,把汤子面拿在手里,大手指上戴一个专用的铝皮套,像一个小漏斗的样子,小口有筷子头粗细,双手握住面团,把面从漏斗里挤出来,挤到开水里,煮几分钟就熟了,酸酸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好吃的酸汤子就做好了,金黄色的面条,淡黄色的浓汤,酸酸的,又糯又滑。 那时候没有冰箱,酸汤子这种面食只有冬天才有得吃,现在条件好了,随时都可以吃到。不过生活条件好了,会做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说酸汤子,连酸菜现在都没几个人会渍了。 第十七章 活捉傻狍子 虽然姥爷从来没领张兴明和哥哥真正进过大山打过大东西,但张兴明和哥哥还是很牛的抓到了一只狍子,这是上一世张兴明所没经历过的事。 那天陪哥哥去溜套子,一只兔子也没套到,有点丧气的哥哥皱着眉头搭拉着脑袋领着张兴明往回走,走到菜田中间的时候,跑跑跳跳的张兴明就看到田边冰面上有一个东西躺在那里。冬天冰冻的时候,由于不是一下就冻住的,所以河水会在冰的阻力下漫出来,最后冻出很大的一个冰面,二米宽的河,能冻出十几米宽的冰面,成为孩子们的乐园。村里有大河,冰面更大,所以冬天的时候,南沟这边的冰面也就张兴明哥俩还有钟长红钟长艳几个人玩,而钟长红她们隔几天就会跑村里亲戚家去,于是这块冰面基本上就成了哥两的私人领地。 “哥,你看,冰上有只羊。”张兴明停下跑动的脚步,仔细看了看冰面上,对哥哥说。 “扯蛋,你家羊冬天不圈啊。”哥哥头都不抬的回了他一句。冬天山上没草,所以都是圈在圈里不会放出来的。 “真的哥,好大一只羊,你看你看,就在那呢,不动弹,是死羊吧?”张兴明拉住哥哥的胳膊指给他看。 哥哥站住,抬头顺着张兴明的手指看了一会,皱着眉头仔细认了又认,然后小声说:“蹲下,那不是羊,应该是狍子。你把裤带改(解,东北发改音)下来给我,咱们把它抓(二声)回去。” “狍子咬人不?”张兴明听话的蹲下来,问。 “不咬,改裤带啊。”哥哥盯着狍子说。 张兴明摇了摇头,这哥哥不解自己的,非得让他来,伸手把裤带解了下来,递给哥哥。这时候哥俩的裤带其实就是一捆布条,扎裤子是用系的。 哥哥接过裤带拿在手里,猫着腰小心的向爬在冰面上的狍子走过去,张兴明提着裤子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冰边上,狍子动了动,也没跑。哥哥拐了个弯,从狍子背后过去,小心的接近狍子,然后把张兴明的裤带绑到狍子的头上,使劲一拉,狍子顺着哥哥的拉劲站了起来,紧接着四蹄乱动啪的一声又摔倒在冰面上,哥哥一愣,然后哈哈笑起来,对张兴明说:“这玩艺在冰上站不起来了,哈哈,我说它怎不跑呢,来,咱两把它拽回家去。” 张兴明看了看狍子,黑色的鼻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角,估计是未成年,长的有点像鹿,但身子更小一些,也没有花纹,四只尖尖的蹄子,在冰上划出一道道划痕。这倒霉孩子的蹄子根本就是天生的冰刀啊,也不知道怎么跑到冰面上来了,如果没人发现,估计最后也会饿死在冰上,它根本就站不起来,别提走了。 哥哥说:“快来啊,帮我拽,晚上吃大又(肉,东北发又音)” 张兴明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自己提着裤子的手,说:“我帮你拽它,你帮我提裤子啊?” 哥哥看看他提着裤子的手,有点犯难:“那怎办哪,我自己拽不动。” 张兴明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喊姥爷来。” 哥哥有点不愿意:“姥爷来了,那还是我抓的啊?” 张兴明有点哭笑不得,说:“我的哥啊,就算你能拽动,一出这冰面,它就能站起来跑了,你还能拽住它?别让它把你拽回家吃大又了。” 哥哥看看狍子,又看看冰面,叭叽了几下嘴巴,一万个不情愿的说:“那你快点,我看着它。”张兴明笑着向姥姥家走,哥哥在后面又喊:“给姥爷说是我抓住的哦。”张兴明服了,点了点头,无语的走着。 冰面离张兴明姥姥家也不远,就三百米左右,没一会张兴明就提着裤子进了院,姥爷正在劈柴,看他提着裤子进来,放下斧子问:“老二咋了?裤子掉了,裤带折(舌)了?” 张兴明说:“我哥拿着绑狍子呢,姥爷你快去吧,一会跑了。” 姥爷有点意外:“狍子?在哪呢?你哥能绑狍子?那玩艺跑的可快啊。” 张兴明甩了甩裤子,说:“那玩艺跑冰上去了,哥哥在那守着呢,就地边那。” “我说呢嘛,”姥爷点点头,从房檐上摘下一捆细绳拿在后里,出院去了。 没一会,姥爷手里拿着张兴明的裤带,肩上扛着那只狍子回来了,把裤带扔给张兴明,向迎出来的姥姥说:“这两孩子运道还真不错,这家伙还挺肥呢,得有四十斤。” 姥姥也高兴,帮着姥爷放下狍子,上狍子身上捏了捏,说:“可不止,五十斤往上了,这可算是大的了,好些日子也没听谁打到这东西了。”姥爷把狍子腿上的绳子紧了紧说:“有几年没打喽,这家伙跑的太快了,打它全看运气,现在没有快枪根本打不到,洋炮轰不着,有追它的时候还不如去挖獾子呢,那玩艺还有点准。” 洋炮就是老式散弹枪,有点像第一代热武器,就是八国联军进bj的时候用的那种枪,从枪口填火药,填完药塞团纸,再用纤子捅实了,把铅砂从枪口灌进去,用牛皮纸封住枪口,不过不用像第一代枪那样从后面拿根香点火,而是在枪的后部扳机上方有一个摇臂,俗称狗头,开枪的时候把狗头扳起来,下面有一个铁的小管子直通枪里的火药,管子口直径也就几毫米,在上面装一个火帽,有点像火柴头,是铁的,一扣扳机,狗头就打在火帽上,因为撞击打燃了火帽里的红火药,也就把枪里的火药点燃了,轰的一声铅砂喷出去,能打好大一片地方,这玩艺离远了根本没有杀伤力,来的也慢,基本上不能用来打猎,属于威慑性武器,用来防身自卫的。 张兴明和哥哥在上一世偷偷用姥爷的洋炮打过鸟,那家伙轰的一声巨响,把哥俩震的一遛屁墩,结果那鸟已经不能吃了,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铅砂,扣都扣不出来。村里还有一个住户,自己把洋炮弄走火了,直接轰自己脸上了,连医院都没去,就让媳妇把铅砂扣出来完事,落下半脸的麻坑,可见这玩艺的杀伤力有多唬人。 姥姥在灶坑里填了点火,锅里填上水,姥爷拿出刀,又拿个盆,开始杀狍子,其实和杀猪差不多,杀一刀放血,然后剥皮抽筋去内脏,再摘腿去头,把身子分成几块挂到房檐下,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姥爷把狍子皮铺在雪地上,然后收拾内脏,姥姥去窖里掏了些土豆回来泡在水里去皮,准备一会用来炖狍子肉,张兴明和哥哥就蹲在边上看着。 收拾好了,姥爷站起来拿锹把沾染了血的雪铲起来隔着帐子(很高的栅栏)扬到菜地里,然后把盆端进屋,姥姥把切好的土豆放到锅里,开始切肉,边切边说:“心肝肚给庆芝留着,他爱吃。排骨也留着,让庆芝拿回去给桂欣尝尝。”“肉也留一半给他拿回去。”姥爷说了句,把心肝肚拿出来用细绳系好拿出去挂在房檐上,把排骨剃出来也挂出去,现在外面有零下三十几度,一会就冻上了,一冬天都是鲜的。 张兴明就感触,见一次肉多不容易啊,总共这么点东西,几句话就全给了爸妈了,父母都是伟大的啊。 “姥,姥爷,我要吃排骨,还要吃多多的又。”张兴明拿出孩子的态度撒娇,又捅了哥哥一下,哥哥不明白啥意思,不过马上就跟着喊起来:“我也要,要吃老多老多的又。” 姥爷就笑,说:“两个小家伙馋喽,好,让你们吃够。” “把又全炖了呗,给我爸留点下货就行了。”张兴明马上顺杆就爬,被姥姥在头上拍了一下:“你能吃完那么多啊?” 最后还是给爸爸留了半扇排骨半扇肉,剩下的放到锅里,骨嘟骨嘟炖了起来,不一会肉香就充满了屋子。 临近春节的时候爸爸终于扛着大包来了,米面油,棉鞋,哥俩的新衣服(由大人衣服改制而成),还有四条带鱼(海刀),一盒一揸(把手伸开,从拇指尖到食指尖,有十几厘米)多长的基围虾,还有张兴明小时候最爱吃的虾片,红红绿绿的一大盒子,还有一台收音机,十几节一号电池。(厂里每年冬天分肉,鸡蛋,米面油,鱼,虾,白菜,苹果还有梨,一直到现在还有分)看到狍子肉,爸爸感叹:“多少年没吃过这东西喽。这谁打的啊?爸你还能打到这玩艺?”姥爷嘿嘿一笑,说:“可不是我打的,是你俩儿子打的。” 哥哥立刻挺起胸脯:“我打滴,我能行不?”张兴明翻了个白眼。 “行啊大儿子,说说你怎么打的?”爸爸不生气的时候还是挺平易近人的,抱起哥哥问。“我看着它了,用裤带把它绑上了,姥爷扛回来的。”哥哥表功,爸爸就明白了,问姥爷:“跑冰上了吧?这玩艺一上冰就不能动了。”姥爷哈哈笑起来。 “咋不把三儿带来?”姥姥问。 “太小了,这俩就够你们呛了,俺们知足了。”爸爸脱了鞋上炕,把脚伸到被子里暖和,踩着雪爬山,鞋里都冻上了,姥姥把鞋拿去放到灶坑边烤。 张兴明爬到炕上,捧起收音机研究起来,天兰色的壳子,有红砖那么大,上一世这台收音机可是姥姥姥爷的宝贝,直到93年大女儿降生的时候,姥姥姥爷住在爸爸妈妈家里还在听呢。 “别瞎鼓捣,弄坏了没地儿修去。”爸爸喝斥张兴明。张兴明抬头看看老爸,一撇嘴,手里不停,扭来扭去,收音机发出哧哧啦啦沙沙的声音,时大时小的,张兴明摸了摸收音机后背,把天线抽出来晃动,听着杂音选了个角度,然后再去扭,沙沙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声音出来了,还是张兴明挺熟悉的声:“边疆的泉水哎清又纯,边疆的花儿哎暖人心,暖人心……”张兴明把收音机放到炕上,拿个枕头固定好不让它倒了,然后退后一点瞅瞅,摇摇头,实在是太古董了,可是就这么个古董东西,在这个时代为多少人带去了一生不可磨灭的快乐,带去了广阔的天地,带去了知识,音乐,国家大事。这就是这个时代不可替代的精神支柱啊。 毕竟是山区,收音信号始终不太清晰,时强时弱的,张兴明听着直挠头,最后抬头冲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的姥姥说:“姥你去外面嘎(割)一小块又(肉)来,”用手比了一下:“这么一小块就够。”姥姥对外孙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的,也没问干什么,出去不一会割了拇指肚大一块狍子肉回来,递给张兴明。张兴明接过肉,拿铁筷子在上面扎了个小洞,然后把肉套在收音机的天线头上,立码收音机就像突然来了精神,杂音没有了,声音清晰清脆,姥爷看着嘿嘿一乐,说:“这玩艺还得吃又才好好干活。”大家一起笑起来。(收音机还有用天线的老电视都有这个特点,没经历过的可以去问问老人) 姥姥啧了几声,说:“这以后还得总挂块又听,上哪弄又去哟?冬天还行,夏天两个点就臭了。”张兴明哈哈笑,说:“不用,听时间长了效果自然就会好点,这不刚开始嘛。”其实是听时间长了,人适应了杂音,杂音也就不存在了。 爸爸第二天又去看了爷爷,这次是自己去的,没带张兴明,张兴明也没张罗去,就是来回走走,大冬天的,还是不遭这个罪了,躺热炕头上听听收音机多好。 下午爸爸回来,脸上有点阴沉,张兴明估计老爸是又被爷爷骂了,心里郁闷,赶就拉着哥哥出去滑冰了,可别让哥哥再撞到老爸枪口上,那是真使劲打啊,一点不带虚的。 爸爸第二天给姥姥留了点钱就回去了,带走了狍子的下货和排骨,肉留下没拿。这年头排骨可不像后世那么值钱,这时候骨头下水不值钱,算不上好东西。 张兴明知道,老爸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和哥哥多吃几口肉。 第十八章 杀年猪 又是几场大雪,年根就到了,家家户户杀年猪,生产队也杀猪杀羊给社员分,姥爷拿着铝锅到生产队去领肉,回来张兴明一看,半锅羊肉汤,到是熬的奶白奶白的,就是肉少的可怜,知道别人家肯定比姥姥家多,不过也没办法。 猪肉到是和别人家一样,四斤多的一条,这东西没法做假偏帮,只能从肥瘦上找,姥爷拿回来这条肉明显偏瘦,这要是放在2013,肯定说是条好肉,可是这时候人都求着弄肥的回家好洘油,瘦的没人爱要。 张兴明还记得上一世爸爸领自己去副食商店买供应肉,拿着肉票先找人,给人递根烟,说点好话,然后砍上大块肥膘高高兴兴的回家。下货?这时候除了是自己杀的猪,还哪有人买那东西吃,全做香肠了。 又过了几天,终于轮到姥姥家杀猪了,村里就一个杀猪匠,得一家一家排着轮,早早的姥姥就起来烧水,又准备了两盒烟,这时候烟还没有滤嘴,五分钱一盒的桥牌,深棕色的烟杆,这烟八几年一盒就涨到一毛一了,那时五分钱一盒的只有一种混叶牌。还有一小包茶叶,是爸爸带来的,厂里分的茉莉花茶,在农村这可也算是好东西了。 八点不到,杀猪匠棉衣外头套着皮褛子进了院,身上背着一副皮叉(带刀鞘的褡裢),上面插了好几把形状大小各异的刀具,身上冒着一股杀气,他一进院猪就开始不安,在圈里转着圈叫,鸡鸭也躲的远远的。 进了院门,杀猪匠抹了一把胡子,吼了一声:“杀猪喽哟。”声音尖锐凄厉,然后四下拜了拜,才走进院子,来到早就准备好的木案子前。 帮忙的和姥爷一起进圈把猪抓了,抬到案子上压住了,猪没好声的叫着。 杀猪匠右手拔刀,左手上猪侧脸上拍了拍,好像在安慰猪一样,右手把刀在猪脖子上找准地方,然后猛的一刀就插了进去,那速度角度力量,真有大侠的风采。刀子插进去还要搅一搅,然后一抽,血便哗哗的流出来,流到案子下面放好的盆里,姥姥拿根棍子在淌下来的血里不停的搅动,这样血就不会很快凝固,一会好灌血肠。 血淌了一大盆,慢慢的止住了,猪也不动了,大家把猪抬到烧好的热水上,用滚水烫皮刮毛(有的地方不刮毛,而是剥皮,辽东凤城一带就是),不一会猪毛去净,猪变得白生生的躺在案板上,杀猪匠换了把刀,开始开膛剖腹,把内脏拿出来摆到盆里,再去腿拿头,拆出排骨,把肉切成大条摆放好,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姥姥把烟和茶叶递过去,又给了二元钱,杀猪匠把烟和钱收好,拿着茶叶看了看,笑着说:“这是好玩艺儿啊,姑娘给拿回来的吧?我可得着了,开年抓崽猪前招呼我,随叫随到。”再按惯例给他拿条肉,他说什么也没要,收好刀具奔下一家去了。 几十户人家杀猪,可真是够他忙活一阵的,钱到是也不少赚,再加上一家一条肉,他还能拿回去几口猪,在这年代也算是富路活了,可惜一年也就这一阵,再就是开春抓猪崽的时候骟猪(给公猪做计划生育)了,不过那个没啥赚头,也就一家五毛钱。 送走了杀猪匠,大家忙活起来,灶上酸菜已经下了锅,把大骨放进去,等酸菜炖烂了再放上血肠和白肉(五花肉),就是地道的东北杀猪菜了。 姥爷收拾猪肠子,边上有人搭手,把洗好的小肠套起来开始灌血肠,在血里加葱花姜末淀粉盐,搅匀了,用漏斗灌到小肠里,两头用线扎紧,放到开水里煮,煮的时候水不能翻花,要不停的拿凉水点,还得准备一根签子,肠上有鼓泡的地方拿签子放气,这个活路要经验丰富才行,一不小心血肠就炸了,变成了一锅血糊涂了(血粥)。 这边**煮肠,那边煮肉切片(杀猪菜的肉片要先把肉煮熟切片再下到酸菜里),下货收拾干净直接送外面冻好,再把排骨条肉挂到外面屋檐下面冷冻,猪头猪脚拿到一边用烧红的铁条仔细的烫去褶皱里的毛,里外清洗,这个要用来上供的,必须处理的漂亮。 二米干饭焖好,这边白肉下锅,血肠也好了切成小段码到锅里,杀猪菜就好了,捣了蒜泥拌好酱油,大家伙炕上炕下坐好了开吃。除了年夜饭,这顿在农村算是真正的好席面了,一年也就这么一回,所有人甩开腮帮子吃的稀里呼噜的,额上都冒着汗珠,吃差不多了,姥爷把烫好的酒拿上桌,你一盅我一盅慢慢喝起来,酒喝好天也差不多黑了(东北冬天下午四点左右就黑天了),众人下炕穿鞋带着醉意各自回家,年猪算是杀完了。 杀了猪,年前还有件大事,就是点豆腐。 那个年代,吃豆腐可不像后世那样随时去超市买回来,大部分还不爱吃。那时候一年难得吃一次豆腐,像过节一样,而且只能在冬天才可以。 做豆腐也要早早就开始准备,先选豆子,把瘪的坏的挑出来,泡上一大盆,要让豆子充分吃够水,一般冬天要泡二三天,夏天就用不着了,泡个十几个小时足矣。 泡好豆子,又要去拉驴回来,上磨,慢慢的把豆子磨成生豆汁,过滤后装在桶里,滤渣可以反复上磨。 把磨好的生豆汁放在大锅里烧开,烧的时候要不停的搅动,不然会糊锅底,豆腐就不能吃了。 烧开煮熟后,按比例加入卤水搅拌,熟豆汁就开始冻化,就是形成豆腐脑。把豆腐脑舀出来,放到铺好包布的木盘子里,上面压实,静置凉透,豆腐就做好了。 干豆腐的做法和豆腐一样,只是最后压的时候豆腐脑铺薄一点,包布多叠几层再压。 姥姥烧锅,姥爷压豆腐,张兴明和哥哥就一人端一大碗豆腐脑,拌点鸡蛋酱,趴在炕沿上吃的满头大汗。话说,吃豆腐脑和炸花生米自古以来就有争斗,人只要生出来便会加入进去无一幸免,千百年来形成两大势力誓死不休,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决出胜负。 反正,张兴明是咸党,铁杆的,他吃炸花生米也必须放盐的。 在农村自家做豆腐是件大事,左邻右舍啥的都要来吃的,姥姥家因为离堡里远,也没喊谁,姥爷就切了些豆腐,给南沟这边几家人一家送了些,第二天钟老四家又来买了些去。 东北的黄豆是全世界最好的黄豆,含油量高,各种酸啊素啊含量都是别个的几倍十几倍几十倍,由其那时候豆腐是用卤水点出来的,那叫一个香,好吃到心缝里。后来,东北黄豆在国内就绝了种了,只有美国有种,而我们种的都是美国rb的转基因了,豆腐也都改用石膏点,就吃不到那个味道了。 那年头农村过年其实真没啥大意思,家家都穷,啥都没有,但是那种过年的氛围是现在所没有的。 鞭炮是必须有的,姥爷用了一整天的功夫到公社买的,来回二十多里地,大雪天,走的慢,那时候又不通车。一百响的大地红,买了四挂,一挂小年敬天,一挂三十送灶(送灶王爷上天汇报工作),一挂初一抬头(就是迎灶王爷回家),还有一挂就是给张兴明和哥哥放着玩的了,二毛七一挂,还不是家家都能放起的,有的人家里就只一挂三十送灶,小孩想放,想都别想。 哥哥把一百小鞭小心翼翼的拆散开,给了张兴明三十个,张兴明就笑,摆摆手全给了哥哥,把哥哥乐够呛,小心的装到兜里,像拿着宝贝一样。 然后姥姥把买来的红纸裁开,让姥爷拿了到村里去请满仓他爸给写对联。张兴明的这个叔伯亲大爷是村里唯一的老师,管着全村孩子的一到四年级课程,是村里唯一的文化人。(爷爷辈的爷是正常发音,父辈的大爷二大爷是一声,轻音) 写了对子拿回来收好,这得等三十当天才能上墙。然后就是粘窗花,糊墙纸贴年画,做粘豆包蒸饽饽。城里还会炸油条麻花做油炸粘糕,农村没这么奢侈。 窗花都是手工剪的,这时候农村啥也买不到,全靠手工,一副窗花几毛钱,也算是个收入。 窗花的样式也没有后来那么复杂,就是福字,喜鹊登梅,五福临门,大吉大利那么几种,有六分盘那么大。 三十那天,全家人都换了新衣,屋里屋外扫得一干二净,大红的春联一贴,喜庆劲就出来了。 姥爷把红灯笼拿出来,用绳子穿好,这时候还是用蜡烛,要等天黑了点了蜡烛像升国旗一样把灯笼拉到高高的灯笼杆顶上去。 下午四点过,村里鞭炮声就一家挨一家的响了起来,张兴明和哥哥也跑到院子里把一百小鞭点了,蹦跳着看着它炸完(一百响,你想想费时几秒?那时候可是好大的乐趣),然后叫着跑进屋,张兴明和哥哥爬到炕上,姥姥姥爷一边一个坐在炕沿上,四个人开吃团圆饭。 吃过饭,洗了脚,四个人躺在炕上听收音机,那时候可没有哪个领导向全国人民拜年,和平时一样的节目,没一点过年的意思。 初一一大早起来,刚吃过饺子,外面锣鼓声震天动地的响起来,村里的秧歌队来挨家挨户窜院子拜年了,孙悟空,猪八戒,大头娃娃,跑旱船,小媳妇骑驴,后面跟着高跷队,大鼓敲的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所有人穿着彩色的绸制戏服,一路扭着就进了院子,在院子里绕了几圈,开始原地扭起花活,领头的大声喊着吉祥话。村里的孩子几乎全都跟来了,戴着狗皮帽子,穿的各式各样的棉袄,围着起哄。 姥姥上去给了一块钱,领头人道了谢,又喊了几句吉祥话,一群人敲锣打鼓奔下一家去了,院子里扔了一地的红红绿绿的彩纸(真正的彩纸,就是普通的各色纸张剪成小块),张兴明也被哥哥拉着跟在秧歌队后面看热闹。 跟着秧歌队一圈走下来,就到了中午,秧歌队回村去了,哥哥想跟去,张兴明说啥也不去,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这么冷的天,零下三十几快四十度了,看这热闹干啥,还不如躺火炕上睡觉呢。张兴明不去,哥哥也只好做罢,拉着张兴明在院子里放小鞭,一会炸雪,一会炸鸟,一会撒泡尿等冻硬了炸,看得张兴明脸直抽抽。 晚上的时候,家家户户的灯笼都挂了起来,夜色下白茫茫的雪地上,点点闪动的红光像一颗一颗闪烁的红色星星点缀在群山之中,红色星光里被大雪厚厚的捂着的显得臃肿厚重的草房这时候却是美极了。 就在这自然美景中,在烧得火热的炕上,享受着火盆的温暖,四口人围着桌子,吃着肉馅的饺子,感受着春节的喜悦,憧憬着明天的美好生活,其乐融融。 ps:推荐收藏,求各种支持。这周梦想能进新书榜前三十。 第十九章 农村全自动火警系统, 过了十五,大人们就又开始干活了,打柴的打柴,打猎的打猎,年就算过完了。 气温一点点升高,积雪一点点消融,等门口的小河河面一开,就开始春耕了,时间也到了四月底五月初,真正的新的一年开始了。 开春第一件农事就是打茬子。 拿着四爪铁爬子,顺着去年的旧垄,一个一个的把去年留在地里的苞米和高粱的根挖出来,堆在地里烧。等翻地的时候,自然就把烧后的灰翻到土里去了,可以肥地。 烧完茬子翻地,种地,又是一年的活计就开始了。 气温一天天变高,山一天天变绿,孩子在一年一年长高。 跟着哥哥上山下河,捉蝈蝈逮蛐蛐,捅捅这家白鹅惹惹那家黄狗,没事跑空间几趟,来回拿点东西,1977年的春夏就这么过去了。 七月份,张兴明的爷爷如同上一世一样,在河边走路的时候摔了一跤,弥留了几天就去世了,爸爸领着哥哥和张兴明去送丧,哥俩在二大爷家昏暗的屋里给爷爷磕了几个头,然后就没啥事了,一堆小孩子凑到一起该干嘛干嘛,只是胳膊上多了一个用黑布做的箍。 回了姥姥家后老爸自己坐在窗边狠发了一会呆,抹了几把眼泪,虽然爷爷对爸爸不好,但必竟是亲生父亲。 爸爸的是个很有孝心的人,要不然怎么可能挨着骂还省吃俭用的年年往回送东西,可能他需要的只是爷爷的一点笑容,可惜直到爷爷去世了,也没能实现。 上一世张兴明的姥姥姥爷在他家养老直到去世,十几年间爸爸都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后来姥爷不能动了,爸爸每天特意给他做饭炖菜送到床边,给他擦身子换衣了,有时候姥爷拉到床上了,爸爸就蹲到厕所里给洗。 东北人家的厕所都不大,爸爸又胖,但他从来没有怨言,直到姥爷去世。在那个年代,就是这种爱支撑着无数个家庭。 等老爸回了城,张兴明和哥哥又没人管了,又开始每天爬山下河。 八月份,轮到姥爷去给小队放羊,张兴明和哥哥就兴致勃勃的跟着去了几次。小队的牛羊马驴啥的平时都由各家轮流放牧,羊是一家一个月,牛是一家半年,马和驴就几头,就直接养在队里几个干部家了,不用大伙管。 八几年的时候包产到户,这些东西就都分了,反正张兴明姥姥家啥也没得着,队长他爹家多了一群羊一头牛,从那会儿起他家就发了家了,直到张兴明回来那年还在养羊。那马更是直到死都是死在队长钟老大家的。 小队的羊圈就建在河边老柳树那里,远远的就能闻到冲鼻的膻臊味,羊群不大,总共不到二十只,几只老羊,剩下的全是当年小羊。 姥爷从圈边上屋里拿了鞭子和几块盐巴出来,然后打开圈门,吼了一声,羊群里最高最大的那只就咩一声站起来,慢慢向圈门走来,这是头羊,已经活了好多年了,肩高和张兴明的身高差不多,脖子上挂着一个铜铃当,一走路叮铃当啷的响,其余的羊就会听着铃声跟在它后面。 一般羊群都是用老羊来当头羊的,和人一样,岁数大了见的多了性格就稳,不容易出意外。 羊群出了圈,就顺着羊圈边上一条小路往山上走,从几户人家的房头穿过去,就到了半山坡,这边的山多石少土,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或站或立的散乱堆叠着,羊群就从这些石头间穿过。 姥爷把盐巴拿出来,远远的扔出去砸在石头上,羊群就围上去一阵舔食,这是在人工给羊补盐,动物和人一样,缺盐会生病。 等羊群慢慢的上了山,姥爷就不再赶了,拿出烟袋来坐在石头上抽烟。头羊自己找到一处草旺的地方低头吃草,其它羊们也不乱跑,就围在头羊不远处吃草,不时的咩咩叫几声。 从这片山上能俯视整个村子包括南沟,从东面大山里潺潺流下的河水静静的闪着光波,弯曲着从村里穿过,河那岸就是小队的打谷场,有四五户人家,南沟里流出来的溪水丁字型汇入河里,河两岸缓缓的展出去,几十米后就开始抬高,山坡上地里的秧苗比这边的房顶还高。 坡地过去就是树林了,都是松树,一直绵延到远处,抬头望去,一道高于一道的山岗在白云下起起伏伏,没有尽头。 张兴明坐在石头上,晒着太阳,看着羊吃草,有点昏昏欲睡,哥哥趴在不远一块石头上,拿草棍调戏石下的蚂蚁。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唳鸣,一个黑影从头上掠过,羊群有点慌乱,小羊咩咩叫着挤到头羊身边,头羊抬起头望着天空,不安的动着蹄子。 姥爷放下烟袋,拿着鞭子走了过来,站到头羊边上,头羊就稳定了一些,原地转着小圈,脖子上的铃当叮当响着。 那是一只雕,飞在高空也看不出大小,在羊群上面绕了几圈,突然压下高度,直奔山头那边俯冲过去。姥爷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呼哨,片刻,山头那边也传来一声呼哨,那边是小队的牛,也不知道在放牛的是谁。 就听着山头那边牛哞哞的叫起来,声音很大,夹杂着几声雕鸣,接着甩鞭子的声音和人的骂声传过来。 姥爷挥了挥鞭子,引着头羊向山头那边走,张兴明和哥哥紧紧的跟在姥爷后面,话说野生的大雕抓个孩子像玩似的。 走了十几分钟,转过一个漫坡,就看见了牛群,已经恢复了平静,在山根石崖的下面,放牛人蹲在那里,他面前倒着一头小牛,看样子是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几次都又摔倒了。 走近了,姥爷喊了一声:“老五啊?”那个放牛的站起来转过身,说:“二舅,今天你放羊啊?” “咋了?我看着雕下来了,没事吧?”姥爷问。 老五回手指了指那头小牛,说:“在那呢。抓牛犊子后背上,撕开了。” 几个人走过去,只见那小牛背上几个手指粗的血洞,撕破了一片皮肉,靠在一块石头上喘着气。石头边上就躺着那只雕,身子从两条腿中间撕开了,肠子都流了出来,这会儿已经死了,翅膀向两边展开,有近两米。 老五说:“这个大家伙,没抓稳,一只爪子抓牛犊子后背上,那只爪子抓那块石头上了,结果牛疼的一跑,把它扯住了,我抽了几鞭子,它起不来,让牛犊子给撕开了,这家伙,吓我一跳。”姥爷看了看雕,蹲下去仔细看了看小牛,说:“这牛犊子完喽,背脊骨扯开了。” 老五点点头,说:“嗯,我看了,就等死了。你说现在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老雕呢,这也太吓人了。这要哪天抓个孩子可咋整。”姥爷往山上面看了看,指了一个方向,说:“从这爬上去,往上翻不远,前几年,四五年吧,有头老虎,还记着不?后来军队来把虎赶山里去了。”老五点点头,说:“记着呢,现在别说老虎了,野物都看不着了,头些年野猪啥的不经常下村子啊,这几年树少了,都跑大山里头跑了。” 姥爷点点头,说:“野物都跑远喽。这老雕也不知道从哪跑来的,这么大,得十几年的了。” 说了几句闲话,这边哥哥就蹲到那大雕身边,还伸手摸了摸,扯了几根翅上的翎毛拿在手里。远远的看见几个人过了房子,向这边爬上来。老五说:“俺家小子上来了,刚才我让他去小队喊人去了。这折了条牛可是大事,要说不清楚我可得了,不光赔牛,不得进去啊。”姥爷说:“没事,我作证。” 人走近了,是老钟家老三,他大哥是队长。 “二舅也在这呢呀。”老远钟老三就和姥爷打招呼,姥爷点点头应了一声。这老钟家老三和老五在村里名声还不错,他家那哥仨就不太得人,没啥必要都有点躲着那种。 “哎呀,这大老雕,这可有年头没见过这么大的了吧,是不二舅?我记着还是我小那会堡里谁拿枪打过一个跟这差不多的,这一晃得十几年了吧?”姥爷点点头,说:“玉坤打的,他枪打的准。”张兴明就在一边寻思,这玉坤是哪个呢?是几爷?反正肯定是他爷爷辈的。 钟老三看了雕和牛犊子,就叫一起来的那个谁回村找人,要多来几个人,把牛犊子抬下去,雕虽然看着大,但其实没多重,重了它也飞不起来,一个人拎着就下山了。 直到天过了晌,才上来七八个人,拿着木杠子和绳子,把牛犊子抬下山去了,等他们拾掇好了抬着牛下山,太阳都到了西山头,牛羊也该归圈了。 老五赶着牛走在头里,姥爷领着张兴明和哥哥赶着羊跟在后边下山。 走到半山腰,快到人家了,就突然听到南沟家里那边传来敲锣的声音,又没有锣音那么大,有点闷,哐哐哐哐响个不停,紧接着村里这边也有人开始敲,几分钟后村西到村东都有人在敲,然后不停的有人从家里跑出来,由村东这边跑向村西,然后顺着路往南沟家里那边跑去。 姥爷手搭凉棚往南沟那边望,看了一会儿,说:“是老杨家还是老刘家着火了。” 张兴明问:“那谁敲的锣啊?”姥爷低头往山下走,说:“你姥敲的,哪有锣,就是平时不让你敲那铜盆。看着没,一敲村里人就往那边跑了,要是让你随便敲还了得?没白挨打吧?”张兴明摸了摸屁股,话说他重生后可就挨过那一次打,是真打。上一世就记得姥姥家有这么个铜盆,很少用,这次来看到了,忍不住就拿个棍子敲了几下,结果被姥姥拿着扫炕的笤帚疙瘩差点把屁股打开花,真是使劲抽啊,现在摸摸还觉得疼呢。 现在他明白了,这就是当下农村的全自动火警系统啊,可是比人跑着传话快多了,从山上眼看着有二十几个人跑过去了,这反应速度也不比后世城里差不多,有可能还更快。 这时候就能明显的看到是起火了,黑烟已经冒起来了,有十几米高,是老杨家,路边第一家,很好认。 等姥爷把羊圈进圈里,锁了圈门,再领着小哥俩回到家,那边火已经灭了,村里人正往回走,有几个灰头土脸的,看样刚才的火势还不小。 进了自家屋,黑乎乎的,没点灯,张兴明去拉了几下开关,没反应,就喊:“姥,灯咋不亮了?” 姥姥在准备吃饭,说:“停电了,老杨家电起火了,那孩子胳膊都电熟了,以后离电远点,听着没?” 张兴明眨巴眨巴眼睛,记着上一世,不是电线杆上的电线落下来把他家孩子胳膊打没了吗?这怎么变成起火了呢?想不明白,过去帮着姥爷点着蜡,立在桌子上,姥姥把饭菜端了进来,哥哥已经脱了鞋在桌边等着了。 坐上桌,盛了饭,姥姥给自己和姥爷倒了一杯酒,说:“线杆上的电线怎么还能掉下来?线掉下来,正落在他家孩子头上,那孩子拿手一档,胳膊肘都烧熟了。杨婆子听着叫声出去看孩子,这边灶炕里火着出来,把房子燎着了。正好我在院里,听着杨婆子爹一声妈一声的嚎,一看,他家房顶上冒烟了。幸好人来的快,离河又近,没烧咋样,就是房顶漏了一块。”吱溜一口酒,咂巴咂巴嘴,吃了一口菜。“那孩子可惜了了。” 张兴明一听,哦也,原来记忆的东西没变,有点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和上一世一样,第二天,老杨家就全家搬走了,那个房子就空了下来,也没人再住,后来被钟老大他爹当羊圈用了。 第二天晚上,姥爷又去放羊,就不叫张兴明哥俩跟着了,估计是被那大老雕吓着了。晚上回来的时候,从队里拿回了一些牛肉,这在那时候的农村可是真真正正难得吃一口的宝贝东西,那时候杀牛犯法的,是“破坏农业生产罪”,要枪毙的。就连牛自己病死了都要层层上报,由专人来查,看是不是真病死的。 晚饭就是烧牛肉,可是姥姥不会做,准备就像猪肉一样炖炖,那时候也没几个会做牛肉的。 张兴明只好上阵,呃,在一边指挥。横着筋膜肉纹把牛肉切成块,用酱油抓一下,土豆切块,这时候也没那么多调料和讲究,农村连味精都没有。葱蒜爆锅,放进去翻炒几下,放点酱油,添水,放几个去核大山楂在里面,大火烧开,把火撤小盖上盖焖就行了。那时候味精叫味之素,味精是小rb发明进口的,所以是rb名,其实就是海肠子加工提取物。 小牛肉就是熟的快,又是加了山楂的,十几分钟,香气就透锅而上,把汤收浓,一道简易版的土豆烧牛肉就好了,苞米面饽饽大酱菜,端上桌开吃。 躺在被窝里,张兴明还在不停的摸着肚子,撑着了,从重生回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可口的东西。哥哥更是不堪,吃完饭没几分钟就仰在炕上睡着了,姥姥给他脱衣服塞被窝里都没醒。吃完饭气血走胃,孩子吃多了基本就倒。 小牛肉,真好吃啊。 ps:我自己都不知道进了新书榜五十,求支持收藏推荐啊,这周梦想三十。 第二十章 吃冰棍和照相 ps:求支持,您的支持是我努力码字的动力。求收藏推荐,让更多人看到。 其实加上上一世,张兴明在张家堡这里也住了有十几年了,但是有件事情他始终没弄明白。 小队今晚看电影了,小队今天开会,小队今天分肉,小队今天计工分,堡里谁家盖房子了,哪天上梁,谁家孩子当兵哪天走,等等等等,这时候也没有电话,可是为什么大事小情姥姥姥爷从来都提前知道或是立刻知道,从来没耽误过事呢?张兴明心里明白,肯定是有人专门跑南沟这边来送信的,可是,这么远,这也太及时了啊,而且是不分大小事。 比如今天,刚刚吃了早饭(农闲时一般早饭吃过都是八九点钟了,下午三四点钟吃晚饭),姥姥就上炕,打开了炕柜上的老式翻盖木箱子。 这箱子可是有年头了,上面的锁扣是纯铜手工的,雕着花的那种,锁也是纯铜的老式挂锁,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 这口箱子里可全是姥姥的宝贝,轻易不会打开,也是这家里唯一天天锁着的东西了。张兴明就知道,里面放着姥姥的两件裘皮大衣,金银首饰,相片,还有家里的钱。这时候可没有存折,钱全是现金放家里藏着,不过那时候家家穷,也没多少。姥姥这口箱子里的东西,如果能放到90年代后期,多了不敢说,卖个十几万还是轻松平常的。 不过在张兴明记忆里,裘皮大衣被姥姥的亲弟弟白拿去卖了抽大烟了,金银首饰被趟地的三十块钱一副全收走了,相片被张兴明拿剪刀剪碎了,到了八几年就啥也没有了。(趟地,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专门到农村低价收老物件的古董贩子) 姥姥打开箱子,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会儿,发了几分钟呆,估计是想起原来的生活或是事情了。解放前后,姥姥过的是天天戏园子听曲,顿顿电话让馆子送餐的日子,穿着裘皮抽着骆驼,没事烫烫头化化妆,哪想得到老了老了开始遭罪。 轻轻叹了口气,姥姥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坐到炕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家里全部的钱,张兴明估计了一下,能有个三十几块钱,老爸的一个月工资。这在农村算是多的了。 想了想,姥姥数了五块钱零钱放在身上,把其余的又卷上包起来收进了箱子,上了锁,小心的把钥匙放进贴身衣服的小兜里,还拍了拍。然后下了炕,对小哥俩说:“走,咱们进堡去,吃冰棍,给你们照张像。” 哥哥就兴奋的大叫,跳下炕几下就穿好了鞋,张兴明慢腾腾的爬下炕,也穿好鞋子,哥哥在一边不停的说:“你快点啊,快点啊。”不搭理急的直跳的哥哥,张兴明是在心里分析,这一早上也没见来人啊,姥姥是怎么知道今天堡里来卖冰棍的呢?怎么知道的今天来照像的呢?好神奇啊。 三个人顺着车道进了堡,远远的就看见大柳树下面停着一台大解放,一堆人围着,孩子们就在四周看着,说着,笑着哭着,有的孩子手里拿着冰棍在吃,有的就眼巴巴的在一边看着舔嘴唇。 走过去,姥姥掏出钱,买了两根冰棍分给哥俩,三分钱一根。 这时候的冰棍真的是冰棍,就是水兑上糖加点乳化剂冻成冰,二厘米宽一厘米厚,不到十厘米长,里面插着一根竹棍,露出二厘米捏手的地方。这种冰棍融化的特别快,吃几口就开始不停的滴水了。因为太硬咬不动,孩子吃的慢,所以咬一小口两小口以后,就只能不停的去吸吮冰棍的下边,不然就滴没了。一根冰棍,大部分是这样吸完的,吃完以后,手都是粘粘的,不小心的话衣服上也滴的全是。 尽管这样,这也是那时候小孩幸福的回忆,那种快乐,是后世孩子吃几块钱一根的雪糕所享受不到的。 张兴明拿了冰棍,咬了一口,味道还是不错的,这个时代的东西货真价实啊。然后张兴明就递给姥姥吃,姥姥摇头不要,张兴明就不干,非得让她吃,姥姥笑着咬了一口,张兴明自己再咬一口,就递到姥姥手上,说:“太凉了,不好吃,牙疼,姥你吃吧。”哥哥捧着冰棍吸吮着,眼睛随着张兴明和姥姥递来递去的冰棍晃动着。 最后这根冰棍,张兴明咬了两小口,姥姥吃了点,剩下的还是哥哥给吃了。 边上就有谁家的媳妇说好话:“哎呀婶儿,这是张老三的孩子吧,真懂事啊,一看就孝心。”姥姥就笑,说:“嗯,这个二的从小就懂事,可精了。”哥哥听了就不乐意,拿白眼球剜人家。 吃过了冰棍,在河里洗了手,姥姥领着哥俩进了柳树下头一家的院子。这是老钟家老大的院子。 这个时候,他们家就是砖瓦房了,红砖勾着缝,基台拿水泥抹的水平的,大玻璃窗,窗框上刷着蓝色的油漆。墙的下半截用水泥抹了一米多高的墙围子,上面用盘子碗的碎片镶着花形的图案。(那时候农村盖房子,先用石头垒个基台,高出地面一米半米的,然后在上面再起房子,这是为了防止水灌进屋里,也防潮) 瓦是东北的大方瓦,小队里就有制瓦机,基本上就闲在那里,一直到几年以后,村里盖砖房的多了,才专门有人天天打瓦来卖,收入是小队的,可是也没几个人见着这钱。 屋里墙面上刮着白灰,在这年头的农村这就是相当豪华的墙面装修了,雪白雪白的,和所有村民家里的黄墙黑顶一屋子报纸比起来,相当的有逼格。墙上挂着几个玻璃像框,里面放着几十张他们家人的照片。这年头可能有些人一辈子也没照过像呢,一张就八毛一块的,没几个人舍得。要知道大部分人家这时候一年也挣不来十块钱现金。 钟老大是队长,他家也就是小队办公的地方,屋里不少人,抽着烟喝着茶,闹哄哄的。 姥姥领着哥俩进了屋,就有人站起来招呼:“来了婶儿,嘎哈呀,有事啊?” 姥姥就指着哥俩说:“给孩子照张像。”边上有人就说:“张婶阔呀,这女儿在城里,和咱不一样了呀。”姥姥就说:“阔什么阔,再阔有你们阔?这是他爸上次来留了几块钱,让给孩照一张。” 有人就议论:“现在城里他们一个月有三十多块钱了吧?进厂里当工人就是比咱地里刨整的多些。” “多啥呀?吃都吃不饱,啥都得买,啥都要票还啥都没有的,那点钱光吃饭都不够,一年到头连个假都没有。他家老二原来不也在厂里吗?后尾不是托人回来了,还是咱种地踏实点,能吃饱不是。他家老大是死的早,要不然肯定也得回来。唉我记着他刚复员那哈儿,不也回来了吗?咋后尾又弄城里上班去了呢?” “他家老头不待见他呗,啥也不给,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回城去哪?那头不是给分房子嘛。” “拉倒吧,那分的啥玩艺儿,没有个灶屋大,让俺去俺都不去,那是没办法了呗。” “也是,这年头,能混的差不临的谁进城啊,就名好听,那玩艺儿又不顶饭。” “行了行了,别白话人家那点事了,各人有各人福。这事到底咋整?到底能商量个准信不?那头催我好几回了。”钟老大打断了几个人的议论,把话扯到他们的正事上。 “咋整?你说咋整就咋整呗,能咋整?咋整我都没意见,听你的,你就说咋整吧。” 钟老大点根烟,偏着身子对屋外头喊:“小光,小光子。”“哎,哎。”跟过来一个二十几岁的男的,张兴明也不认识。 钟老大指指张兴明哥俩,说:“去后屋,给张婶家孩子照两张像。”“哎。”小光子点头答应了,对姥姥说:“来婶,来这屋,我给你照。”姥姥拉着张兴明哥俩跟着他往后走,钟老大在屋里喊:“收五毛哦,别整八毛一块的,张婶不是外人。”张兴明撇了撇嘴。 那时候的照像馆里的相机是那种巨大的箱式,前面炮一样的镜头,后头一个木箱,底片是玻璃的,手工上到箱子后面,一张照片换一张底板。摄影师在箱子后面,用一块黑布蒙住上半身调光,调好了,把镜头关了摸黑上好底板玻璃,钻出来,举着快门线:照了啊,预备,啪的闪个灯,全程照像的人被安排好位置姿势后一动不能动,一动就虚了。 老钟家这不是那种照像馆器材,是一台海欧120/4b,小队财产。这台机器算是当时国内比较先进的照像机了。四四方方的机身,正前方两个竖向并排的镜头,一个取景,一个拍照。这种相机是双反取景,取景器在相机正上方,照像的时候捧着相机对着被拍对像,低头从上往下看取景器。说实话,我个人觉得双反取景的相机成像比单反成像好多了,可以做最大和最小景深成片,而且靠相机自重稳定机身,总比举着靠胳膊稳定来的容易。 但是特么双反相机实在太特么贵了,怎么咬牙也买不起。 哥俩在白墙前面站好,小光挎着相机摆弄,看他那笨拙的手法,张兴明差点冲过去教他。这么简单的操作,真是特么实在太笨了,不过,这玩艺儿在这个年代,也算是高科技了,又是这样一个封闭的乡下,只能理解了。 摆弄了半天,拍了两张,张兴明又拉着姥姥三个人照了一张,姥姥有点舍不得,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姥姥交了一块五毛钱,也没有固定的取像片日期,只说弄好了通知。出来的时候外边有二家也在等着照像,看来这生意还不错,看来拿照片也不用等很久。 胶片相机的冲洗有点麻烦,需要时间,另外,胶片相机必须一卷胶片拍完了才能冲洗,没有数码方便。但是从效果来说,胶片总体要高于数码,你用胶片拍个山水,再用数码拍同样的山水,让你用上万像素的,照片出来你对比一下成像颜色和细腻度,那就不是一个等级。 拍胶片好烧钱哪。还有,弄不了暗室学不会暗房技术,你还是玩数码好点。 第二十一章 哥哥要上学 出了钟老大家,直行过河就是回南沟的路,左转是堡里,右转顺河下行就是出堡的路,走个一公里就是国道了。 不过这边仍然有人家,都是结婚后从家里分出来单过的,堡里已经没地方盖房子了,又不愿意把房子盖在半山腰去,就都跑到这边来了,有十几户人家。 满仓家就在这边,姥姥拉着张兴明哥俩就去了满仓家。 满仓的爸爸是张兴明爸爸的叔伯哥哥,也得叫一声大爷,是村里唯一的老师,拿国家工资的,而且是村里唯一一个城镇户口。那些因为当兵或工作迁出去的不能算。 姥姥带着小哥俩来满仓家,是因为哥哥上学的事。 上次爸爸来的时候和姥姥说了一嘴,哥哥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村里先上一年。姥姥今天就是来满仓家问问这件事。 进了屋,满仓家正在吃饭,这时应该是中午十二点过一点不到,看来满仓家是一天三顿饭,跟城里一样。 看姥姥拉着小哥俩进屋,满仓爸急忙放下酒杯从炕上站起来,穿上鞋下了地。“哎呀,你咋来家了婶?快坐快坐,吃了没?喝一盅?”满仓哥仨也放下饭碗,站起来陪在一边,挨个向姥姥问好:“张奶好。”“张奶好。”“张奶你吃饭没?”满仓妈把饭桌朝一边挪了挪,拿抹布擦了擦了炕,说:“婶快过来坐,这可是稀客,可有日子没看着了。”姥姥平时就在南沟家里,一年到头也难得进堡子一次。 东北那时候在这方面讲究比较多,由其是农村,像来客孩子不能上桌吃饭啊,长辈不坐小辈不能坐啊啥的。来了客人家里孩子要是在屋就糟罪了,不能走,不能插话,不能躺着,也不能玩,你就老老实实在哪个角里坐着吧,客不走你就相当于关了禁闭了。还有今天这样的,饭吃一半,来客了就不能吃了,所有人都不能吃了,要么是熟人熟的可以坐下一起吃,要么就是收拾下去,等客走了再搬出来吃。 张兴明看看这一屋人,觉得好尴尬呀,这没有大门没有门铃推门就进的,实在是有点防不胜防,眼瞅着满仓和二哥还好点,大了,兴良那一直往饭桌的瞟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的心哪。 满仓爸已经下地把姥姥扶到炕边坐了,敬了一根烟给点着,满仓妈去外屋给倒热水去了,满仓爸也在炕沿上坐下来,说:“婶来找我有事啊?这是庆芝孩子吧?这个叫小军是吧?这是老二?叫啥?”张兴明看了看满仓爸,说:“我叫二明,大爷。”满仓爸就乐了,点了根烟,说:“挺机灵呢小子,你认识我啊?你咋知道管我叫大爷呢?” 张兴明指了指满仓哥仨,说:“我不认识你,我认识我哥他们哪,他们爸是我大爷,你是他们爸,我不就得叫大爷吗?”满仓爸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张兴明的头,说:“这孩子聪明,将来得厉害。” 张兴明说:“那啥,大爷你和我姥说话吧,你们大人说话,我们五个吃饭,行不?还有饭没?我也饿了。”然后问哥哥:“你饿不?”哥哥眼珠子早就掉到饭桌上去了,点点头,说:“饿了。” 姥姥拉了张兴明一把,说:“这孩子。”满仓爸笑着摆摆手,说:“都一家人,我亲侄子,也不是外人,婶你别管了。满仓,去给你这两弟弟弄碗饭,你们接着吃饭吧。”满仓答应一声出去拿了两双筷子进来,吃的是饽饽,也不用盛饭。 哥五个就挤在饭桌上开吃。满仓爸是拿工资的,条件比村里其他人家好了不少,五个菜,四个有肉,当然少不了一盆咸菜和酱。张兴明其实也不饿,只是看人家哥几个饭吃一半,比较尴尬,找个理由让人把饭吃完。反正自己小,谁也挑不出理,再说了,上一世没少在满仓家连吃带住,叔伯大爷也是大爷啊,自家人讲啥客气。 饽饽是混合面的,苞米面里混着白面,又香又甜,酱是鱼酱,满仓和二孩两个都大了,天天都能弄些鱼啊虾啊回来,他家从来不缺河里的东西。拿个饽饽掰了一半,另一半递给哥哥,抹上鱼酱,咬一口香到脚底的感觉太美好了。 吃了半个饽饽几口肉,张兴明就放下筷子,坐在桌边看着他们吃,哥哥可不客气,一口鱼酱一口肉的,吃的都冒汗了。 这边五个孩子在吃,那边姥姥就和满仓爸说哥哥上学的事。 “头几天庆芝回来了,说小军到岁数了,来问问你能不能先在你这上个学,跟着学一年。他那边现在事也多,小的还不会走呢,也照应不过来。我这就来问问你,看能行不。” 满仓爸看着哥哥说:“几岁了?六周岁?这一晃啊,眼巴前还满地爬呢,这就该上学了。没事,要是信得着我就来呗,我教谁不是教,怎么也不差这一个呀,来吧。” “那学费咋算?该咋算咋算,也别让你难心。” “啥学费呀?我自己亲侄子来我这上个学还要啥学费,没事,来吧。” “可别,到时让别人说个啥多不好,该多少得给。” “不用。谁说啥?我不拿队里一分钱,我说收就收,我说不收就不收,他钟老大还管着我啊?” “那可真谢谢了,让你费心了,等庆芝回来,让他来谢你。” “谢啥谢,我爸是他亲四叔,那是亲哥们,光屁股一起长起来的,说那就外道了。”满仓爸是个认亲的,几句话就把事给定了。 这边饭也吃完了,哥哥吃的油嘴麻舌的,意犹未尽的样子。满仓爸就逗他,问:“小军子,吃饱没?” 哥哥点头,说:“饱了。” “好吃不?” “好吃,你家又真多,真香。” “那不回去了,就在我家呆着吧,天天吃肉,行不?” 哥哥犹豫,看了看姥姥,满仓爸又哈哈笑起来,说:“行了,就这么定了,开学就来吧,中午就在这吃,晚上让满仓二孩的给送回去。行不婶?” 上学的事解决了。 吃了一肚子肉,往回走的时候哥哥就摇晃着打嗑睡,姥姥把他背起来,拉着张兴明走。 九月,小学开学了,哥哥背着姥姥给缝的小书包,开始上学了。课本是满仓爸给的,估计是他家满仓或者二孩用过的。只有语文数学。也只学语文数学。 张家堡的小学堂就在满仓家后山上,两间瓦房,没牌子。一间是教室,一间堆着杂物。一共有四个年级,在一个教室坐四排,一排一个年级。满仓爸每天上课,先给一年级讲,其他三个年级就自己看书,讲完留了作业让一年级写,再给二年级讲,再三年级四年级,一天下来每个班也就上得到两节课。然而进度还不会落下,到了五年级孩子们都能跟得上。想想,老师挺累的,挺不容易。 五年级就要到大队那边去上了,家里情况好一点的就花几块钱让孩子住校,条件不行的孩子就每天来回二十几里地的走,早晨天不亮就走,晚上黑了天才回来,中午就是苞米面饽饽就咸菜疙瘩喝凉水,每天早上背着。话说当年张兴明的爸妈就是每天这么来回走着念完初中的。整整四年,一天二十多里路,求一共走了多远? 感谢迎风飘扬的小草,tiger955,sujiaren,freelb1234,书友161210110704990,可可小可乐的推荐票 第二十二章 电视和拉场戏 葡萄酒 哥哥上学啦,张兴明就成为了闲散人员,天天更没事做了。让他像哥哥一样每天做那么多事,他硬可在炕上躺着。上一世他还经常跟着哥哥去混课,这会儿他可没那兴趣。 每天拉拉筋,活动一下,适当的练练肌肉,跑几步,跟着姥爷到菜地里锄锄草,闲的浑身都痒痒。因为哥哥不在,平时他一个人出院子都不行,空间也只能先放一边,没机会练了。 九月底的时候,小队买了一台电视机回来,说是每晚在小队场院放,所有村民都可以去看,自备小板凳。 姥姥听了这个消息就有点激动,她这辈子还没见过电视呢。姥爷到是没表现出来啥,反正姥姥说去就去呗,他从来也不反对姥姥的决定的。哥哥也兴奋,连吃饭都快了许多。张兴明就有点愁,一点兴趣也没有,还得跟着去,来回走几里地,还得摸黑,可是不去肯定不行,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呆在家里。 晚上吃过饭,一家四口就背着小板凳,顺着车道进了堡子。 这时候的电视都是黑白的,小队买的这台还算是大的,十四寸,啥牌子也没看出来。 场院里来了不少人,挤挤擦擦的坐着,孩子们就在大人堆里钻来钻去的,不时被喝斥一声,或是被抓住打几巴掌。 张兴明他们家离的远,反而来的比较早,坐到了前面,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台十四寸的玩艺儿,后面稍远点能看着啥,估计声都听不到。 六点半,电视被打开了,满屏的雪花点子,啥也看不到。队里的人就房上一个房下一个的调天线。这时候的电视节目全是无线信号,要立一根十几米高的天线,还不一定能收得好。 电视雪花不停的闪,调天线的不停的喊,终于在天黑透了的时候,出了点影,京剧电影《宝莲灯》,但是开了头还没演上十分钟,戏文还没听清几句呢,又是哗的一声满屏大雪花,然后一直到十点关掉电视,就没再正经出个影,不是雪花就是抖动的,倾斜的,扭曲的,声音是一点也无,就这样等电视关了回头一看,后面坐的人一家都没走,都在静静的盯着。这个年代,实在是太缺娱乐了。 散了场,所有人的情绪都不高,小队的几个人更是黑着脸,他们这个脸丢的有点大,花了队里几百块钱,出了这么个结果,肯定得有到他们那去闹的。 从此就没在张家堡见到过这个电视了,估计也是摆到哪个革命干事家里了,钟老大家里有自己买的,虽然也不知道花的谁的钱,不过面上人家不可能拿这台。 出了场院要过河,这里有座石桥,也不知道是哪年修的,九十年代后就垮了。 过桥往下走一百多米,就得再过河,这就没有桥了,只在水里摆着几块石头,踩着跳过去。白天是肯定没问题的,可是这大半夜,十点多了,天黑的墨汁一样,手电筒只能照出眼前球大的一团,两老两小的怎么跳? 到了河边姥爷声也没出,把这娘三个一个一个背过了河,从水里趟的,整个裤子鞋都湿了,张兴明都觉得姥爷在发抖,要知道九月底的半夜已经很冷了,东北又多风,身上湿了大半截,山风一吹,能想像到姥爷得有多冷,多难受。 路两边的高粱已经比人高了,在晚上显得阴森森的,在风里哗哗的摇动着,拍鬼片都不用再布什么景了,一家四口就扛着小板凳在高粱地中间走着,张兴明被姥爷背在身上,心里一直在骂小队这几个人,这整的啥事啊,白白的遭了一次罪。 电视的事过去没几天,秋收进入尾声的时候,小队在场院里搭了个戏台,请了拉场戏班来堡里唱戏,这也就算是对上次电视事件的补偿了,戏班的钱小队出。 中国的农村其实许多地方都有秋收后看戏的习惯,只不过有的地方排场大些,规矩多些,有的地方就简简单单,没那么多讲究。像鲁迅笔下的社戏,就是宗族性的活动,排场规矩大得不得了。张家堡这边往年秋后也唱戏,不过请戏班的钱要全队分摊,也不多,一家几毛钱。但是要知道这会儿在农村,几毛钱买包盐能吃大半年呢。 开戏那天又是全堡扛着小板凳来到场院里,戏台已经搭好了,大伙就围着戏台坐下。这可比看电视热闹多了,孩子们爬树的爬树,爬房的爬房,连小队仓库上都蹲了几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有两层楼高呢。 整个场院都灯火通明的,挂了十几个百瓦灯泡,戏没开演,就不时的有锣声响起,换来人们一阵喧腾。 七点半,正式开锣,也没有主持人,演员自己上场就开整,不过着装还是挺到位的,都穿着不明年代的戏服,有红似绿的,拿在手里的帕子在灯光下金光闪闪,演员都化着评戏装,弯眉俏眼红嘴唇,头上戴着辔头,贴着亮片,抹着粉嘟嘟的腮红,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亮相就换来一片贺彩声。 先是一个过门,双回门,演员唱功相当不错,女的声音清脆娇媚,男的声音饱满通透,边唱边扭,欢快的曲调响彻满堡:正月里也是里儿啊,正月里初三四儿啊,社里头放年假,我们两个去串门儿…… 双回门和小拜年,是两个全国人民都熟悉的二人转小帽,也就是过门,是开场暖场的小段,以欢快动听为主。说句题外话,二人转出现到现在有几百年了,随满清入关后,在翼北地区流传,后来才产生了落子和评戏,真正的二人转是正戏,不是现在一些所谓二人转名家的胡搞,二人转是出过很多国家一级演员的。 也有一些评戏正宗的名家,说评戏是唐山落子而来,起在hbl县和二人转没关系,说评戏和二人转是姐妹,都是从唐山落子来的,我就没搞明白,三百多年的二人转,是怎么从二十年代的落子来的,穿越吗?好大个脸。有心的可以上网听听二人转正戏,再听听评戏,心里自然清楚。不过有一点,相声可真的是从落子来的。 一段过门唤起了全堡人的热情后,毫无废话的正戏就开始了,梁赛金擀面,说的是一个有志青年刻苦读书终于考上清华北大进入政府后,回乡寻找失散多年的妈和妹妹的故事,唱腔很美,戏词写的感人又不失幽默。三位演员一场戏一个多小时下来,下面观众都是一边流泪一边笑着,巴掌都拍红了。 一场正戏唱罢,又来了两个小段和一段精彩的小丑灌口,就是评戏里鼻梁子上沾一块白那种形像。小丑下台,一声大锣,又一出大戏,马前泼水。说的是一个屌丝学渣,娶了个嫌贫爱富的老婆,老婆找了个有钱的把他踹了,这哥们一气之下发愤图强,终于考上了清华北大进了政府,锦衣还乡,找到前妻,装逼摆谱,一雪前耻的故事。这段戏没有眼泪,全是轰堂大笑,里面有段戏词很有意思:前几日我正在家中静坐,谁知一开门就进来个婆娘,进屋就脱鞋,脱鞋就上炕,我问她干啥,她说要和我搞对像。后边记不住了,可以去听一下,很好的戏。二人转拉场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闷,节奏很明快,包袱多。 戏终人散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东北昼夜温差很大,这时间已经很冷了。演员的戏服很单薄,下了台直接捂着大衣在那抖,就有堡里家近的去拿了热水过来给他们去寒。这种戏班也是本地农民,都是一家几辈唱戏,农闲时就出来到各堡各村赶场子。 随着人流过桥再过河,这回不是一家四口了,那几家也来了,一大群人扛着板凳,一边大声交谈一边往回走。今天的月亮很大,照得四野通明,手电筒都用不着就能看清人脸了。几家的男人都是壮汉,背小的扶老的就轻松过了河。有人边走边哼唱刚才听的戏,引来大家的哄笑,一路上热热闹闹的,没觉得多久就到了家。 一夜好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窗玻璃挂着一层薄霜,透过玻璃看出去,栅栏,大地,树木,视线内的一切身上都挂着薄霜,透着一股清冷。穿衣洗脸吃饭,等出了门到院子里的时候,太阳高照,霜已经散了,地上边角里潮湿的地方已经结了冰,在太阳下闪着星芒,冬天,不远了。 下了露霜,院子里的葡萄就可以吃了。 前几天还透着清绿的果子,过霜后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外皮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果霜,一串一串吊在宽大的绿叶下,像一串串玉石,晶莹剔透。 葡萄是本地品种,果粒不大,和成年人的小指肚差不多,但是很甜,籽也少。 姥姥家房前屋后还是很有一些果树,有些是从山里移出来的,有些是姥爷种的,山楂,核桃,杏,李子,樱桃,梨,都是本地普通的品种。东北土产的水果个头都不大,但味道很足,后来慢慢的就越来越少,市面上全是个头大品相好的引进种了,就再也吃不到大山的味道了。想来是因为外表不够诱人吧。长大后张兴明基本上不吃水果,找不到那种感觉和味道了,干脆不吃也罢。 房后地边上,有一棵苹果树,是张兴明的最爱,因为这棵苹果树上,结出来的是梨子,苹果一样的梨子,味道很独特,又脆又多汁又甜,是姥爷自己嫁接的,把梨树和苹果树嫁接到了一起,就是每年结的果都不多,若大一棵树上也就二三十个果,成熟以后半红半绿,远远就闻到树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和哥哥拿着剪刀,端着小簸箕,来到葡萄架下。 到了葡萄架下面,仰头看着一串串的吊在半空的葡萄,张兴明就有点发愁,够不着啊,足有两米多高,是自己的两倍还多呢。姥姥姥爷对这东西是没有一点兴趣的,看都不看。顶多也就是看他和哥哥馋了,去摘下三二串来,想让他们花半天的时间把满架的葡萄摘下来?在记忆里从来没发生过。只能和哥哥自力更生。 哥哥也是个懒的,他想吃葡萄了也从来不摘,往往是爬到葡萄架上,手都不用,直接用嘴去架上咬,几口就是一串,啃个几串,心满意足的爬下来,留下几支光秃秃的梗在藤上。每年葡萄都是大部分直接枯死在架上了。 现在就是这样,哥哥端着小簸箕,皱着眉头站在那里,说:“拿这玩艺儿干什么呀?上去吃就行了呗。都采下来,你能吃了那么多啊?这玩艺吃多了杀嘴。”味道太浓的水果吃多了,嘴里会不适,有微微的刺痛,东北叫杀嘴。 “我要酿酒,葡萄酒,你喝过啊?告诉你啊,不和我一起采,就没你份。”张兴明拿着剪刀看着葡萄说。 “酒又不好喝,我喝过,可辣了,喝完难受好几天,我才不要呢。你自己摘吧。”哥哥马上扔下簸箕就要跑。 “别后悔啊,葡萄弄的酒可甜了,可好喝了,到时候肯定没你份。” “甜的?” “嗯。” “好喝?肯定不辣?” “好喝,都说了是甜的,还辣什么辣呀。” “那……就摘点吧,告诉你别唬我哦,唬我削你。” “咋摘啊?够不着。”张兴明向上举了举剪子,空铰了几下。 “没事,仓房里有梯子,咱去抬过来。”老哥一说到吃就机智百出,领着张兴明去了前面菜地里的粮仓,登着仓口下面的石头爬上去,从里面拽出来一架小梯子。粮仓为了防老鼠,仓口开在一米五高的墙面上,四下都光秃秃的,人要爬进去,里面才有梯子。 “拽那个干什么玩艺儿?”身后传来姥爷的声音。 哥哥手里拽着梯子,小脸弊的彤红,努力的转过头来看向姥爷,说:“摘,葡,萄。” 姥爷就乐了,说:“摘葡萄用这个也不行啊,这个太短了,架不上。不白费那劲嘛。”走过来从后边抱起哥哥,放到地上,探腰进去把梯子摆正,然后说:“你不是都在藤上吃吗?怎么又要摘了?要摘多少还得拿梯子?” 哥哥一挥手,说:“全摘了,让二明弄酒喝,可甜了姥爷,一点也不辣。” 姥爷就问张兴明:“老二你会弄葡萄酒啊?” 张兴明点点头,说:“会,可容易了,完了喝葡萄酒吧,对身体还好呢。” 姥爷伸手搭着张兴明的脖子,边向院里走边说:“那可不错,那姥爷就等着喝你的葡萄酒了啊,看好不好喝。” 一下子全家总动员,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架上的葡萄摘了个七七八八,堆在簸箕里,大簸箕装了四个。 张兴明指挥哥哥挑葡萄,把坏的瘪的挑出来摘掉,把好的葡萄整串放到大盆里。让姥姥拿了个腌咸菜的空坛子出来,用热水烫了,里外擦干净。让姥爷把绞肉机拿出来也用热水烫了刷洗干净。然后把坛子和绞肉机晾干。 这时候也没啥污染,也没有农药,张兴明就直接架起绞肉机来绞,直接绞到坛子里,话说酒厂做葡萄酒也是不洗的,怕破坏皮上那层果霜。装了有坛高的五分之三还多一点,发现还有不少葡萄,挠了挠头,说:“姥咱家还有坛子没了?” 姥姥找了一圈,没了,倒是有爸爸拿过来的大玻璃瓶子,就是口小点。张兴明看了看,算了,也能用,就让姥姥洗干净了拿过来,把瓶里面擦干,晾了一会,把剩下的葡萄绞碎装了进去,装了五分之四瓶高。 然后就加白砂糖,这个也没什么精确标准,估摸着葡萄重量的百分之二十左右,加进去搅拌均匀,又把姥姥平时喝的白酒拿来,在坛子和玻璃瓶里各加了一小盅,然后用纱布把坛子口瓶子口扎起来,放到了灶台烟道上。这地方温度要高一点,冬天了,外面气温是零上4、5度,没法发酵。葡萄酒的发酵温度应在零上25度左右,放这里差也差不许多。一直忙活到晚饭,终于弄好了,就是用掉那么多白糖把姥姥心疼够呛。这年头白糖精贵着呢。比那点葡萄可值钱多了,在姥姥心里,这是弄了笔赔钱买卖。 吃过晚饭,把被子放下来,躺在上面听收音机。东北睡炕,早起被子是收起来的,晚上要睡了,把炕清扫干净再铺上。哥哥趴到张兴明面前问:“啥前能喝呀,那葡萄酒。真是甜的呀?”张兴明说:“下礼拜,你再不上学那天,就差不多了。肯定是甜的,我啥时候哄过你呀。” 哥哥翻了个身,拿脚去挠老猫,说:“那要是不好喝咋整啊?到时候不好喝,你赔我啊?” “我赔你啥呀?” “你赔我……赔我,我就把你扔茅楼里去,哈哈,扔茅楼里,你要小心点,到时看你怎么办。”东北农村管厕所叫茅楼,丹东延海地区叫茅屎栏子。 “那我就把你扔猪圈里,让你晚上和猪一起睡觉。” “不行,猪晚上不盖被,冷。我才不去和猪一起睡,我就把你扔茅楼里,完了我就跑,你找都找不着我到时候。” “你跑哪去?” “我跑……我跑张家堡去。” “那我就去张家堡找你呗。” “那不行,那时候你也不知道我跑张家堡去了呀,你找不着我。” 张兴明哄孩子一样哄着哥哥,说了无数废话,哥哥睡着了。 第二十三章 合作社 第二天早晨,外边下了场小雪,初冬的时候下雪,不是一片一片的雪花,而是像小米粒一样的砂状,薄薄的一层盖在大地上,太阳出来不用多久就融化了。 今天姥爷要到大队去,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去合作社买东西。姥姥早晨起来做了饭就开始计划,酱油要买,盐要买,要扯几尺布,要买香皂和火柴,买水碱,还得打点白酒,家里的喝差不多了。一样一样算计着,姥爷一样一样记,两个人都不会写字,全靠脑袋硬记。 一会就说了一堆东西,张兴明去哥哥的书包里拿了笔和本子出来,撕了一张纸,把姥姥说的从头写了一遍,再和姥姥对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姥姥就高兴,说:“我二孙真行,能写字了,可比姥强多了,以后有大出息。” 呆家里也没事做,姥爷要买的东西又多,张兴明就决定陪姥爷一起去,上一世也不知道去了多少次了,这一世一直嫌远都没去过呢。 爷三个一起出门,先把哥哥送到队里上学,然后张兴明和姥爷牵着手向大队出发。 从小队这边走实际上要多走三里地,但为了送哥哥也无所谓。 从满仓家门口过去,走到国防路,顺着国防路一直走,下去有四里多地,就到了姚堡,就是唱戏那家住的地方,张兴明奶奶的娘家就在这里,都能论上亲戚。 到姚堡从国防路上下去,有一条土道,从这里往大队走比国防路要近一半,要是一直走国防路,就不是十几里地了,是十几公里地,它要从山上绕的。 顺着土路走个五六里地,过条河,就到了法台,就快要到了。这边的人家房子建的比较整齐,一排一排的,中间留着挺宽的车道,顺着车道一直走,穿过这片房子,就到了地头,法台大队的大队部,合作社就挨在一起。 合作社就是几间茅草黄泥房,不过房上的茅草已经掀掉换了瓦,墙面干裂的黄土墙上用红油刷着毛主席语录。门口挂着块白漆黑字的牌子:杯溪县偏岭公社法台大队生产合作社。(这地方记不太清楚了,当时合作社有好几种,信用合作社,生产合作社,商业合作社和供销合作社,都是职能部门,权力很大的) 屋里黑黢黢的,点着灯也不亮,屋里靠墙摆着几个货架子,前面一溜木制柜台,两个售货员坐在屋里中间空地上烤着煤炉子,一边说话一边织着毛衣,挂满黑灰的墙上贴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毛主席画像,画像上很干净,看样是有人天天会打扫。 就这个不起眼的破地方,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的一家合作社了,采供销的权力很大,员工都是国家正式工,归市革委会商业管理委员会的。 姥爷拉着张兴明进屋,突然的黑暗让他俩都眯着眼睛。屋里一股煤烟味,灰尘暴土的感觉。 两个售货员扭头看了一眼,就转回去接着织毛衣了,嘀嘀咕咕的接着唠。 姥爷拉着张兴明顺着柜台转了半圈,把要买的东西挨个找了找,然后说:“同志,俺买东西。” 那个年长一点的售货员把手里的毛衣放在登子上,扯了扯衣襟走过来,问:“买啥?都带票了没?” 姥爷从兜里掏出包好的钱和票据,摆到桌子上打开,张兴明就拿出写好的清单念:酱油二斤,粗盐五斤,蓝布二尺,红布二尺,香皂二块,火柴一包,水碱五斤,白酒五斤…… 那售货员就走过来,盯着张兴明说:“哎,这孩子能耐哎,多大啊?看上去这么小不点,念的有板有眼的,你多大了?”张兴明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个五,说:“我五岁了。” 那个小的售货员也放下毛衣走过来,说:“背的吧,来来,你看看这写的啥?”她指着墙上的合作社员工守责对张兴明说:“你念念这个。” 张兴明说:“阿姨,我要是念出来了怎么办?” 小售货员也不大,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穿着蓝工作服戴着白色的套袖,说:“你要是念对了,阿姨给你拿糖吃,行不?”张兴明看了看,指着柜台里的水果糖说:“我要这样式的糖。” “行,”小售货员使劲点了下头,说:“你念吧,念对了我就给你拿。” 于是,张大侠就狠狠的牛逼了一把,那时候主要使用的还是繁体字,有些字张兴明还要想一想或是猜一下,所以念的有点卡,有几个字还不认识,是真不认识,但这种表现反而更加真实。那小售货员说话算话,进柜台里给他抓了一大把水果糖塞到他兜里,还抱着他亲了半天,喜欢的不得了。 那个年长的售货员一边给姥爷抓东西,一边说:“王丫,干脆你把他抱回去得了,省得还得自己生,再说生也不一定这么精啊。”王丫顿时脸就红了,彤红彤红的,像喝了一大口白酒似的,把张兴明放在地下,跑屋外头去了。年长的售货员就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这小丫头脸皮太薄了。” 这个时期在城里商场分百货和副食,粮店是独立的,农村的合作社就不一样,啥都卖,包括农具。 酱油用的是自己带来的壶,已经有年头了,外表黑糊糊的,售货员拿一个铝漏斗插在壶里,用一个提溜从酱油桶里打,一提溜就是一斤,那酱油桶看着比姥姥家这壶还脏,这年头都这样,也没人嫌。 白酒也是自己带的塑料壶,张兴明老爸从厂里弄的。 布按尺数撕,售货员也没用尺,拿手张了几下,唰唰几下就撕好了。剩下的香皂火柴是带包装的,拿出来就好。其它的东西就零碎了,糖啊瓜子啊水碱啊啥的全是散东西,那售货员就拿了一叠包装用的草纸,一样一样往纸上抓,抓完一样包起来,用纸绳扎好。 这个年代的老副食售货员很厉害的,用手抓东西重量误差不会超过5%,甚至有个上过报纸的牛人,没有误差,当然用的肯定是普通称,不是天秤。 把姥爷要买的东西称好,包好,年长售货员拿个算盘拨拉几下,说:“九块二毛七,你把票拿来我自己拿吧,样太多了。”姥爷就数了九块三毛递给她,然后把票递过去。售货员接过去,先找了三个一分的钢崩给姥爷,然后把那一把各种票翻了一遍,抽了七八张去,把剩下的递回给姥爷,说:“布票差半尺,看你这孙子这么精,算了,就这么的吧,下次再来买东西把票拿全啊。”这也就是在农村,在城里差一点票都肯定买不到东西。 那个年代,买什么都要票,布票酒票油票肉票粮票棉票,自行车票,收音机票,缝纫机票,没有票啥也买不到,不卖你。一直到了83年,才开始出现议价商品,就是你可以不用票了,但是要贵点。首要的就是粮食,从83年起,城里就能吃饱饭了,也是从那一年起,城乡差距开始拉大,农村越来越落后。85年以后各种票就退出商业领域,成为历史了。 姥爷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收拾东西,张兴明大声喊:“谢谢阿姨,阿姨你真好看。”那售货员就哈哈笑,抓了一把糖出来说:“来来,阿姨再给你拿这个,认识不?”张兴明一看,是饴糖,这在这个年代可是好东西,一般人还真没吃过。连忙撑开小兜,说:“谢谢阿姨,这是饴糖,高粱饴,我认识。软的,可甜了。” 售货员把饴糖塞进张兴明的小兜里,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太可心了这小玩艺儿。” 揣着两兜糖,跟着姥爷出了合作社,和站在外边正和人说话的王丫再见,爷俩就往回走。 买了一堆东西,加起来有几十斤,张兴明也拿不了重东西,就把布扛在肩上,跟在姥爷身边走。姥爷把东西都装到一个口袋里扛在肩上,手里拎着酱油白酒和一块肉。今年不杀猪,就买块肉过年。 在83年以前,肉由国家统收统销,在国营副食商店买肉都是冻肉,凭肉票买,只有私人杀口猪,私下里能买点新鲜肉还不用票。83年以后,政策变化很大,国内农贸市场开始遍地开花,就能随便买到新鲜肉了,而同时,国营副食商场纷纷关门,退出了市场。 那时候政策反应很慢的,一个政策出台了,比如允许私人经营副食品,省城马上就有农贸市场成立,几天时间产供销就成型了。而下面地市就慢一拍,要等几个月,才会形成一级市场,地市下面的区县更慢,可能半年,也可能一年,才开始有动作。而我当时所在的就是区县级市场。沈阳那边批发市场都建起来了,我家这里才出现露天集市,整整晚了三年多。农村更慢,90年代合作社还开着呢。 下午,张兴明和姥爷可算是到了家,走的骨头都要散了,到家爬上炕就不想动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吃晚饭。 晚上吃了饭,把兜里的糖掏出来给哥哥,那种硬水果糖是哥哥的最爱,反倒是饴糖他不感兴趣的样子,张兴明就留着自己吃了。硬水果糖果味浓郁,在嘴里可以化很久,小孩就爱吃,饴糖要嚼,粘乎乎的,几口就没了。 七天过去,葡萄酒没好,还在发泡。气温低了,发酵时间延长,张兴明也没有办法。硬是又等了一个星期,可算是不继续发泡了,这还幸亏有个玻璃瓶,能随时看清发泡状况。过滤,去渣,又放了几天,总算这点葡萄酒能喝了,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甜大了,葡萄含糖太高,砂糖放多了。 当天哥哥喝了一小碗,喝高了,喝完倒炕上就开始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把姥姥姥爷乐的够呛。其实这种葡萄酒酒精度不高,也就是7度左右。 葡萄酒可以软化血管,对老人身体有很多好处,今年做了,喝习惯了以后,明年姥姥姥爷自己就能做了。 几场大雪下来,就到了年根,78年就这样过去了。 ps:下一章就离开农村了。 我知道这段章节没有出采的地方,很平淡,感谢一直收藏推荐和坚持看下来的书友。十分感谢。这一段是我心底最弥久的记忆,每每在梦中会回到那里,醒来满脸泪水,四十多年啦,早已物似人非。再次感谢。接下来进入小学卷,要开始赚钱了,改变人生,从此开始。求继续支持,收藏,还有推荐票。 第二十四章 79年的开学季 ps:新卷开始,求支持,收藏推荐 1979年开春,山上雪化尽了的时候,张兴明已经能把上吨的东西挪进空间了,试验品就是后山上那好大一片乱石。这片乱石涧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里面寸草不生,一块一块形状各异的黄色大石堆彻着绵延数里,小的手指肚大,大的像房子一样,像这样的乱石涧在这片山里有好几处。张兴明记得好像是2000年左右,二大爷家二伟哥就是靠这些石头发了财,花几百几千块把这些石头弄出来拉到奉天去,卖给地产商做假山,一块就是几万十几万,二伟哥就发了家。 坐在山坡上,嘴里咬着根毛毛狗(狗尾草),看着哥哥蹲在那忙忙碌碌的不知道鼓捣着啥,鼻子里哼着那首著名的歌曲: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个老人,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张兴明心里算计着,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这时候深镇特区成立了,中国人民的好日子要拉开序幕,进入快车道了,而自己,也要回城上学,成为一名小学生了。 7月,张兴明和哥哥被爸爸接回南坟的家。 1979年8月23日,张兴明穿着新衣服,背着这年头非常流行的印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军款小书包,跟着妈妈走进了郭家小学的校园。学校是那种大四合院的样子,四排平房围着中间的小操杨,围墙都是用石头砌的,围墙外边是一排大杨树。操杨边上几个铁管焊的单杠和爬杆(现在学校里看不到这种东西了,就是粗铁管焊的一个架子,中间有三根或二根细管,是让学生爬的,有五六米高),两个水泥砖头砌的乒乓球台,大门一进来正对着一个二平米大小水泥砌的四方台子,中间一根十几米高的杆子,这就是升国旗的地方,也是学生课间操的主席台,在整个院子最里面角落里是水房,也是锅炉房,给老师们蒸饭的地方。学校的厕所在校外,学校校门马路对过,破旧的不成样子的一处旱厕,蹲坑带粪池那种。 和上一世一样,妈妈领着张兴明进入老师的办公室,很昏暗的一间屋子,也就十几个平方大小,屋中央还有一个铁焊的煤炉子,冬天的时候这就是取暖设施了,老师们也在炉子上用铝饭盒做饭,顺便烤火。现在夏天,炉子没烧,但屋子里还是感觉灰朦朦的。 “桂欣来啦,这就是老二啊?叫二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看到妈妈领着张兴明进来就热情的打招呼,不过张兴明还是从她热情的态度里感觉到了一种炫耀。这女人是张兴明家的远亲,论辈张兴明叫老奶(东北年纪最小的都叫老什么老什么,爸爸最小的弟弟叫老叔,最小的妹妹叫老姑,妈妈最小的弟弟叫老舅,最小的妹妹叫老姨,而爷爷最小的弟弟就叫老爷,他媳妇就是老奶了),他老公也就是张兴明的远亲老爷是厂里的干部,平时都感觉比别人优越不少那种,不过这时候的人还没有后世那种趋炎附世的红果果拼钱拼权,也仅仅是话里话间有一点傲气而已,平时来往办事啥的到是不会有什么。 “哎,老婶,这是俺家老二,叫张兴明,小名叫二明,这还得麻烦老婶你。”妈妈笑着客气,用手拔拉一下张兴明的头:“叫老奶。”张兴明鞠了个躬,叫了声老奶。老奶就高兴,伸手摸着张兴明的头说:“这孩子长的俊哪,瞅着就机灵,上学肯定没问题。” 妈妈和几个老师唠了几句,门一开,戴着眼镜的孙校长走了进来,这时候孙校长还是蛮年轻的,三十几岁,张兴明对她印像最深的就是那两根到脚跟的大辨子,她的头发有点发黄,估计是有俄罗斯血统,话说张兴明家这里rb血统俄罗斯血统的人还是蛮多的。这两根辨子直到1998年张兴明最后一次见到孙校长时还在,那时候她已经不是老师了,承包了区政府的食堂,天天围着区领导转,已经是富婆了。 孙校长一进来,老奶就对她说:“校长,这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俺家老王本家的孙子,可机灵了,就是岁数差点,你给看看收了吧。”孙校长看了看张兴明,问:“哪年的呀?”妈妈回答:“73年3月,俺们生日大。”那时候都是8岁入学。 孙校长点点头,说:“这可有点小了,这要进来得比同班的小二三岁啊,能行吗?”老奶说:“没事,这孩子搁农村长大的,还机灵,肯定没事。他们家孩子多,还有个小的呢,这大人上班也没人看,又是俺家老王的本家,你就当帮我忙了。”孙校长找个凳子坐下,伸手向张兴明招了招,说:“来,上大娘这来,让大娘看看。”妈妈从后面轻轻推了张兴明一下,张兴明走到孙校长面前站好,看着她。 “还行,不怕人。”孙校长笑着摸了摸张兴明的头,问:“1+1得几?”“2”。“2+2捏?”“4”,“7+8得几?”“15”。“会查数不?”“会。”“从1数到100给大娘听听。”“1,2,3,4,5……100.”“认字不?”这句话是问妈妈的,张兴明自己点点头:“认,我都能看书了。” “能看书了?真的假的?”孙校长惊讶了一下,抬头看着妈妈,妈妈点点头,说:“嗯,真地,这孩子可聪明了,啥教一遍就会。”张兴明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妈你真敢说,你啥时候教我了呀。“你都看啥书了?给大娘说说。”孙校长来了兴趣。 “毛主席语录,杯钢南坟选矿厂岗位操作守则。”张兴明老老实实的回答,家里算书的也就这两本了。(话说一本职工守则有四百多页,你们谁见过?) 长话短说,经过孙校长的考核后,张兴明终于上学了,分到了郭家小学79届一年一班,班主任还是慈祥的张文英老师,杯溪市高级教师,上过杯溪日报呢。(这时候还没有学前班,直接上一年级,81年的时候才有的学前班,叫育红班) 跟着张老师走进教室,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小盆友,一个一个看过去,那一张张幼稚熟悉的脸,张兴明鼻子有点发酸,心里想,重生真好。 还是同上一世一样,张兴明被分到第二排,和那洪飞同桌,后面是王力艳,她弟弟有个在后世响遍全国的名字-王力军。 坐在那里,张兴明转着头,一个一个看过去,李中一,宋曾强,孙旭亮,何强,杨久全,史得明,李树才,王刚,江泽喜,李艳红,代利刚,杨振东,王志昌,张平,吕得权,阎立霞,刘显成,唐守贵,唐亚坤,蓝玲,张燕……一张张冒着鼻涕泡的小脸,看着是那么亲切,张兴明有过去挨个抱一抱的冲动。 a,o,e,i,u,u,b,p,m,f,d,t,l……大小多少,山石土田,日月水火……张兴明的小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每天早晨和哥哥一起背着书包上学(哥哥直接读二年级。家到学校曲线距离200米),中午回来吃饭,下午再去,晚上回来吃饭睡觉,单调的上学生活。 当然,张兴明同志是不会和其他小盆友一样的,这会儿他的大叔心灵里可是活跃开了,79年了啊,想想都激动啊,中国人民赚钱的时候到了啊。可是,这第一桶上哪挖捏?张兴明每天都在想着,写小说?盗歌曲?这是79年哪,盗出来上哪发去。开饭店搞烧烤弄超市,算了,这都不是这个时代能做成的事,咋整啊?张兴明躺在炕上纠结,就算能搞也没有本钱啊。 “谁家的小孩,快点出来玩儿。”院子外边传来小孩的喊声,是王志昌,这是这一片的传统了,吃完饭先出来的小孩子都要这么喊一圈,然后一个一个从家里钻出来,汇成一堆,多的时候有二三十个,少的时候五六个。 张兴明套上鞋出门,出了院子,就看见王志昌和杨振东坐在宿舍楼的雨滴台上。在姥姥家呆的这几年,选矿厂职工宿舍已经在原址建起来了。 张兴明走过去,问:“你们不写作业啊?玩啥?” 王志昌说:“晚上写呗。咱们打啪叽啊,我这有画报叠的,你看看,老好看了。”张兴明接过来看了看,大众电影的内页,在这年头是少见的彩印版杂志了,递回去,说:“不干,你这玩艺比一般纸沉,不好打,占便宜啊你?” 杨振东把这个彩色啪叽拿过去反正面看了看,说:“你这个得和大啪叽打,不兴打小啪叽。” 王志昌点头,说:“行。” 三个人在雨滴台上坐了一会儿,史德明李树才刘显成李保军都跑了过来,七个人坐在水泥台子上七嘴八舌的说话,最后还是决定,打啪叽。 第二十五章 看家的公鸡 啪叽这东西80年代初还分了几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自己动手叠的,用作业本,书,拆散开来,先从短面折成长条,然后扭成弯勾形,再把两头用弯勾锁到一起,就成了正方形的啪叽,一面看上去是个十字花,算正面,一面是光板,算背面。也有用两张纸叠的,用两个长条交成十字形,再向中间勾锁,叠出来的啪叽比单张纸的厚重,赢的机会就多些。用报纸叠出来的算做弊,一般很少有人用,大多数时候别人也不和你玩。还有用挂历叠的,这个就纯是做弊了,太重,没人带你一起玩,就是叠了好看,拿出来显呗。那时候家里的本子书啊就遭了殃,大人一眼没看到就被粉身碎骨了,最牛的是折课本的,过一段时间老师发现这孩子没书找家长,一问,叠啪叽了,于是一顿爆打,家长拿钱买新书,然后再拆。我有个同学,这里就不写名了,就在上面那些人里,半个学期拆了三本书,属于屡打不改的极端份子,别人是学不来的。 啪叽的第二阶段,就不用纸叠了,不过这时候纸叠的还没退伍,还在玩。二阶段的啪叽是用薄纸壳做的,黄色的薄纸壳,上面用红色的印泥印上一个圆的什么图案,一般都是刻的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人物,类似于公章那种形式,和公章一样大。印完了用剪子剪下来,一个圆圆啪叽就做好了,几十个拿在手里也不算太大体积,于是就渐渐取代了手叠的,手叠的太占地方,拿不了几个。印的图案也很简单,人物动物,都是形似,模模糊糊的,其实除了主人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啥,反正是红色的。 第三阶段就是飞跃式发展了,还是薄纸壳做的,不过不再是红印章了,而是在纸壳上面又贴了一层彩印的纸,上面套印着人物和动物,什么三国英雄谱,西游记,红楼梦,水浒传,铁臂阿童木,不过那时候套印的技术实在是有点惨不忍睹,人物长着四个眼睛或者一片模糊看不清的很正常,小孩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买回来剪好了一样玩。也是圆的,和二代啪叽一边大。 到了第三阶段的时候,玩啪叽就不用打的了,二代还可以打,但三代是粘贴的彩画,打会造成损坏,而且太轻,不好打。于是这时候打啪叽实际上就变成了技术活:崩,弹,剁,也不用总在地上打来翻去弄得很脏了,在桌子上就可以玩,到这个时候,打啪叽活动已经从脏累的体力活变成了干净的桌面游戏,进入了技术时代。 说来慢,其实从第一代纸叠啪叽到三代的“真人”啪叽,就是从80年到83年那几年时间。 81年以后,小孩玩的东西就多起来了(相对于七十年代的孩子),真人啪叽,拍烟盒(把烟拿折成一个大三角,然后放在地上用手在边上拍,靠手拍出的空气使烟盒翻个,翻了就赢了),折纸飞机,那时候街头巷尾到处都能看到扔在地上的飞机残骸,用料五花八门,样式也是各式各样。那时候有私人出来做生意了,简单的一个棚子,里面会卖些糖果和一些小孩玩的东西,渐渐小孩游戏就由自己动手进入烧钱时代了。 “二明,借我两个呗。”王志昌对张兴明说着。 打了一个多小时,弄的满头是汗的,王志昌输没了,他爸管的严,叠的少。李树才赢的最多,杨震东也赢,史德明李保军不输不赢,张兴明也输,不过手里还有,记忆里玩这些玩艺儿他就没赢过。 大家一起玩的时候,先剪刀石头布,输的把自己的啪叽放在地面上,另一个用自己的啪叽去打,就是把手里的啪叽拍在地上那个啪叽的上面,如果把地上那个打翻了,就是赢了,这个被打翻的啪叽就归赢家,输的那个接着再拿出来一个摆到地上。如果没打翻,就把手里的啪叽放到地上,等对方打,这时候不能换啪叽,只能用每人手里这个,直到有一方赢了。那时候经常能看到有的小孩兜里揣着好大一撂啪叽,那肯定是玩的好的,赢的多,而玩的不好的一般只有几个,谁家里也没有那么多书来拆啊。 “大昌没有了,保军也没几个了,不玩了吧?”大东拿着厚厚一叠啪叽对小明说。 “不玩嘎哈呀?吃饭早着呢。”小明说。 “俺家有纸,要不去俺家那吧,大昌自己叠点呗,你别管二明借,他没几个了,借你他就不能玩了。”李树才说。 然后一群小家伙就绕过房头,去李树才家。小明和李树才都住最后一趟,正好把着房子两头,小明家在下边,李树才家在上边。 到李树才家,进了屋,李树才翻箱倒柜的找出几本书来,是初中课本,应该是他哥的。 几个人就拆书,叠啪叽,叠完都给了大昌,李树才也叠了点,给了李保军。这就是东北男孩子的逻辑,你没玩的了,我可以给你弄纸,可以帮你叠,但是我赢来的就不能给,那是你输的。而且给的时候都挺大方,等玩的时候经常为了一个就吵起来了,甚至打一架,当然打完一会儿就又和好了。大了以后也是,有时一起打牌,欠一块钱都不行,平时又都挺大方,随手几块钱就给花了,也不提还。这叫一码归一码。 叠好了,就在李树才家门口玩,啪叽啪叽的打到天放黑,李树才打啪叽最厉害,他手里那个宝都磨破了。 “小明,回来吃饭啦。”小明他妈站在他家门口喊。“哦,回来啦。”小明答应了一声,说:“吃饭了,晚上还出来不你们?” 大昌:“出来。”你作业呢?你不晚上写作业吗? 大东:“你喊吧,晚上出来得领俺家二东。” 李树才:“晚上看不着了,玩啥呀?” 李宝军:“…………”这个不是很爱说话,从小到大慢吞吞的,总是默默的。 小胖子刘显成:“来呗,在家呆着嘎哈呀。” 各回各家。一路走回来,各家的烟囱里都冒着青烟,锅碗瓢盆的敲打声,炒菜的声音和香味在房前屋后弥散着。 一到院子口,张兴明就懵了,停住脚步,看着孙娘家院墙上站着的,那只白色大公鸡。公鸡高傲的仰着头,站在墙头上,不屑的侧脸看着张兴明。 这只公鸡是张兴明去了姥姥家以后孙娘家养的,不知道为什么,从张兴明回来开始,它就盯上张兴明了,把他当做了阶级敌人,就不让他进院,只要张兴明一进院,它扑过来就叨,那嘴那个硬,叨一下腿上就一个青印,钻心的疼。 张兴明站住后,慢慢往后退了几步,打不过它呀。 也不敢大声喊,怕刺激着它,马上扑过来那就得哭了。 一人一鸡,在院子口对峙,这种情形从张兴明回来每天都会发生,大人听了就哈哈笑,也没当个事,可是张兴明真心痛苦啊,这叫个啥事。有时候急了张兴明都想拼着被它叨几口,把它装到空间里去,可是怕被大人看到,没法解释啊。 大公鸡就站在院墙上,时不时抖抖翅膀,盯着张兴明,就是不离开战场,张兴明被锁定在战斗状态,心里干着急也回不了城,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世哪欠着这只鸡了。 对峙了十几分钟,房门一开,老妈出来了,看张兴明站在院子口,说:“还说去找你呢,几点了还不回来吃饭,在那站着嘎哈呀?”张兴明无语的指了指大公鸡。 老妈就走过来,说:“又不让你进院啊?这鸡也是怪了,怎么就这么看不上你呢,长的也不丑啊。” 老妈过来了,公鸡看敌人援兵已至,选择了战略性撤退,扯着脖子叫了一声,扇扇翅膀,跳下院墙,回自己领地去了。张兴明垂头丧气的跟着老妈进了屋。 老爸正在摆桌子,回头看了一眼,说:“跑哪去了?我回来前不看你就在宿舍那玩吗?” 张兴明无精打采的说:“去小明家那趟房了。” 老爸看看老妈,问:“这咋的了,没精神呢?输啦?”又问张兴明。 张兴明走过去洗手,说:“哄小孩呗,那几张破纸,有什么输赢的。” 老妈说:“人家早回来了,叫大白堵院口了,不叫他进来,我出去两个在那相着呢。” 老爸说:“那咋不喊呢?”张兴明洗了手,拿毛巾擦手,说:“不敢喊呗,一喊它就激动,容易冲出防御范围提前进攻,我方守不住啊。”“噗嗤”,平姐在身后笑出了声,说:“二明这说话一套一套的,大小伙子还怕鸡。” 张兴明苦着脸说:“小姐儿,你是没让它叨过啊,一下一个紫豆子,真疼啊。跟孙爹说啊,啥时候杀它,我要吃个大腿,报仇雪恨。”平姐说:“杀?那我爹可舍不得,多看家啊。”是真看家,自从这鸡在这落户,来的人都少了。 张兴明点点头,说:“这么一说,我就平衡了,看来挨叨的不光我一个呀。” 进屋吃饭,哥哥弟弟早就在饭桌边等着了,弟弟现在也能自己拿筷子吃饭了。 吃完饭也没出去玩,跑孙爹家屋里逛了一会儿,连吃带拿的弄了几块糖,这才回自己家,把糖给哥和弟分了,洗脚上炕。 这时候东北的城里一家人都睡在一铺炕上,还不如农村,想盖就盖,最起码有个东西屋,城里的住房都是公家分配,都不大,不过是白给的,一分钱不要。 火炕都是炕头温度高些,炕梢就凉些,一般都是让孩子住炕头,大人住炕梢。张兴明家里正好反过来,在他的坚持下,老爸老妈住炕头,他自己住炕梢,小孩子火力大,也冷不到哪去,反而老爸老妈年纪大了,身体容易出问题。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北风一吹,已到严冬时节。 几场大雪下来,张兴明他们的战场已经从房前屋后转移到了大地的冰面上。 对于缺乏某些细胞的张兴明来说,滑冰啊,单腿驴啊什么的,都是浮云,他是绝对不会去碰的。虽然都穿的像的球似的,摔几下也不疼,但是脸丢不起不是。 在冰上他的主要活动就是打爬梨以及打冰尜。 这里的爬梨和农村那种大的不是一种东西。农村那个是实用型的工具,实际上不是用来玩的。城里孩子玩的爬梨要小得多,小到只能让一个几岁的小朋友盘腿坐在上边,也很矮,只有十厘米高,但是它稳啊,不会翻也不需要技术,拿两根雪杖一撑,想怎么滑就怎么滑,不想滑可以当凳子坐,还不凉。这就是一个可以滑行的小板凳。 然后,照例,排队。 和小明大昌大东他们七八个人一起,石头剪刀布,排好顺序,就开始滑。滑这个不像单腿驴,这个就必须要计时了,要不然一个人就能滑到天黑。 几个人商量着,划定了一个范围,然后滑的人就在这个范围内的冰面上,滑四圈就换人,算下来也就是一个人十多分钟。 排位第一顺序的人站那看着数圈,其余人就在边上抽尜。 陀螺这个东西已经无法考究其历史了,反正很古老很古老,也不分大人小孩,都可以玩。一般陀螺都是木头做的,车出形状,在顶端装一个铁钉,或者就简单的按颗按钉。只不过按钉不太抗磨。 陀螺对地面的要求较高,必须是光滑的,不光滑转不起来,那就不是玩,是闹心了。时代原因,东北这个年代只有冬天才能玩这个,夏天没有平溜地方可以玩。除了公路是沥青,其余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原始状态,黄土朝天。 几个人大部分拿的都是木头车的尜,大的要双手才能抱全,小的鸡蛋大小,再小就不能玩了,重量不够,一抽就飞了。倒是可以在里面灌铅压重,但是太复杂了,没有哪个大人为了这个费那个劲。 李树才的还被漆成了红色,不像其他人都是木头本色,玩几天就黑不出溜的的,根本擦不干净。 张兴明用的不是木的,而是钢的,比钢笔帽大不了多少,但是很重,有小半斤,在这个冰场上还是有几个人有这种钢尜,惹来小朋友的羡慕眼神,倒不是钢的就比木的好,而是你与大多数不同的时候,就会吸引目光,小孩子很多时候羡慕的事情和角度都比较非正常。 这种钢尜其实是重载矿车上的一个零件,只有矿山上面的大车班才有,大姐就在那上班,就拿了几个回来,其他有这种钢尜的也是一样,肯定是家里有人在大车班上班,其他地方根本不可能有,那车核定载重是175吨,车身比公路都宽。记得成龙有一部电影里就开了一辆,撞进了反派的家里。那车轮胎高度就接近四米。 这是换下来的旧零件,算不上占公家便宜,它比木尜的好处就是转的更久,更平稳。于是那边爬梨排着队,这边钢尜又开始排队,张兴明干脆把钢尜扔给他们,自己在一边抽谁的木尜去了。 一鞭子下去,尜转的飞快,等看它要转不动了,再一鞭子上去,张兴明一边打一边想:这玩艺儿,倒底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爬梨,最起码滑起来了有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在冰上玩,必须动起来,站久不动,凉气就会透上来。等凉气透上来,想不糟罪的话,就只有换鞋一招了。所以你在冬天到东北,那些站在马路边上的,公交车站等车的,你仔细看,没有一个站着不动的,都是在不停的动着脚。还有,不能在冰上趴着。穿多厚也不行。趴雪里,站起来抖抖拍拍就好了,雪就落了,在冰上趴,衣服会被打湿,多冷都会湿,一旦衣服湿了,你就会马上明白什么叫大东北了。 第二十六章 过年,手榴弹 ps:签约了,发两章庆祝一下。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啊,谢谢。 学校一放寒假,就离过年不远了。 厂里开始分过年福利,冻梨,鱼肉蛋,虾,油,大米白面,对联福字窗花,80年代初有几年还分过灯笼和鞭炮。东北有过年家家挂灯笼的习俗。冻梨不知道是什么梨,也只有东北这边才有,就是冻成实心球的梨,黑色的,吃的时候把它放在冷水里,接触到它的水就开始结冰,等冰结个半厘米厚把它整个包住,捞出来把冰砸碎,梨就变得软软的,咬一口,皮有点粳,又冰又甜的,露出里面白嫩细腻的梨肉,汁水很多,好吃极了。 家家户户开始包红豆包,炸粘糕,蒸粘豆包,炸油条麻花,蒸馒头,炸面果,炸浆米条,把一号大缸里外擦洗干净,把做好炸好的面食统统往缸里一倒,装满满的一大缸,盖好盖子往仓房里一放,随吃随拿,冻着也不会坏。小孩子也不用热,从缸里掏出来就吃,又冰又脆又甜的。 等一样一样弄好备足,年就到了。 城里过年比农村气氛更浓一些,人多密集,活钱多,商品种类多,福利条件也比农村好。 三十到。早晨早早就起来,贴春联,福字,窗花门楹联,大人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团圆饭,鸡鱼肉蛋虾,猪爪是必须有的,叫扒财,猪头肉是必须有的,叫纳福,鱼是有余,鸡是展翅高冠,还有许多东北特有的吃食,血肠,蛋肠,肉肠,鸳鸯肠,粉肠。炖一个酸菜。那时候没有青菜,家家户户全是肉。 吃过团圆饭天也就黑下来了,大人把大红灯笼用木杆高高的挂起来,就开始张罗着包饺子,这是半夜要吃的,十二点一过就下锅。刚开始灯笼里还是点蜡的,后来不知从谁家开始,就扯了电线,在灯笼里点个25瓦的灯泡,早晨关掉,晚上亮起,一直要点到正月十五。 大人包饺子,小孩就没有事了,就成群结队的跑到外边玩。兜里都揣着鞭,有的拿着哧花和钻天猴,一边跑一边放,大声喊叫着。 那年头没有电视没有娱乐,包完饺子也就是左邻右舍凑一起打打扑克,也不赢钱,就是玩,还能玩的很高兴。十一点左右,孩子们开始回家,要放鞭炮了。这又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没手机没手表,用什么判断的时间呢?还很准。 在这个时间段,也是厂值班领导来家属区拜年的时间,去那些三十晚上还要上班的职工家里看看,慰问一下。也不可能全去,一个厂几万职工,三十上班的怎么也得几千人。不知道靠什么选出的几家代表,领导走一走,说几句话,然后就回去了,这边已经十二点。 冬天的夜是寂静的,白雪把晚上黑暗的世界映照得很亮,什么都能看见。不时的从哪传来几声孩子们的笑声,消散在夜空里。家家门前高高的挑挂着大红的灯笼,把空气都染得散着红色,显得那么喜气。 十二点,忽然这种寂静就被打破。一瞬间四面八方都闪烁着火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铺满天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的味道。换好了新装的孩子们戴着棉帽子在鞭炮闪烁的火光中跳跃欢呼,喜悦的笑容在鞭炮和灯笼的光晕中显得那么灿烂。 响彻天地的鞭炮声中,燃烧着的五颜六色的光球从各个角落飞向夜空,放眼看去,满眼都是。各种大型哧花也纷纷上场,在各家门前院中盛开出一树树二三米高的璀璨的五彩银花。这一时刻,无论男的女的穷的富的全都笑着,眼中带着对来年美好生活的祈盼。 进屋,孩子给大人磕头,拿个几毛钱的压岁红包,美的不要不要的。 然后就是煮饺子,两家人坐在一起热闹的吃着饺子,不知道谁就会咬到一枚钢崩,硌的哎哟一声,捂着腮帮子吸着凉气,脸上却是眉开眼笑的。张兴明可不想把牙硌掉,每个饺子吃前都拿筷子捅捅,老妈说:“这破孩子怎么这么些心眼呢?你不想发大财啊?随便买好吃的哟。” 张兴明把一个捅到钢崩的饺子拔拉到二哥碗里,说:“我这么小,发什么财,等着吃就行了呗。”二哥看着那个饺子,说:“那我这个饺子是吃呢还是不吃?”大伙就笑,张兴明伸手拍拍二哥的肩膀,说:“肯定得吃啊,这是我给你的财运,即不会硌牙,又能发财。”二姐说:“这小话说的漂亮,别人想发财还得硌牙,你这舒舒服服就发了,多好。”张兴明点头说:“对,就这样,到时候给二姐买好看的衣服穿。” 哥哥弟弟就在一边喊:“我也要我也要。”张兴明一人给夹一个饺子,说:“没跑,谁都有份,快吃,吃完睡觉。” 大姐就说:“你家这,二明像老大似的,还大了不少。”老妈说:“这孩子从小就跟人小孩不一样,兴能出息呢。”张兴明对老妈说:“放心吧老妈,一准出息,你们就等着享福吧,妥妥的。” 吃了饺子,大人要守夜,孩子就睡下了,张兴明下地穿好鞋,拿了棉帽子戴上准备出门。 几个人正铺桌子要打扑克,老妈一边洗牌一边问:“你不睡啊?这还要出去。” 张兴明说:“大昌小明他们都约好了的,要出去跑一圈。哄小孩呗。我估计他们是要拿吐球去喷人家的灯笼去,我去看热闹。”老妈说:“我的个妈呀,把出去惹祸说的理直气壮的,让人削了回来别哭就行。” 老爸说:“喷谁家灯笼?讨那嫌嘎哈,让人骂的。别去。”张兴明戴上棉手套,说:“谁知道谁家,逮谁喷谁呗。我不去他们也得喷,我又不干,怕啥?” 老爸说:“咱不去,不干也不去,咱比他们懂事,噢。我领你扔手榴弹去。扔完回来睡觉。” 老爸站起来,从炕琴柜下面摸了会,掏出一个纸箱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一枚枚手榴弹,一看就是用牛皮纸卷的,有十几个。 老妈说:“哎呀妈呀,啥时候整的这玩艺儿回来,这哪整的呢?” 老爸说:“民兵训练用的训练弹,我搬了一箱回来,放鞭忙活忘了。” 老妈说:“你就能扯蛋,这玩艺儿不能伤了人哪?”老爸正挨个检查火帽,说:“没事,纸壳的,就响大点,没杀伤力。”大哥二哥都凑过来看着,很感兴趣的样子。 大哥问:“这玩艺儿怎么放啊?”老爸拿起一枚来,说:“和真手榴样一样,把后屁股火帽拧开,看,这个拉环,套手指头上,使劲一扯,等三秒钟,扔出去就行了,使劲扔,越远越好。” 老爸扛着手榴弹,张兴明和大哥二哥跟在后边,来到院子前的宿舍楼下,工字楼,楼下有一块百来个平方凹进去的空地,爷四个就跑到空地的一头,老爸放下纸箱,拿出一个手榴弹来,一边讲解一边动作,扔了一颗出去。几秒钟后,空地另一头一团巨大的火光闪过,几个人耳朵里嗡的一声,感觉有东西从空地另一头崩了过来,打在身上脸上,倒是不疼。就是宿舍一楼的玻璃窗震碎了几块,玻璃哗啦一下掉来,砸在地上。 大哥二哥都在揉耳朵,老爸有点吃惊,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说:“这要是装上铁皮就是真手榴弹了啊,这威力可不小,得了,不能在这扔了。我以为是火药呢,这装的是炸药啊。快回快回,一会看宿舍的找过来了。” 几个人又灰溜溜一路小跑回了家,进屋,老妈问:“咋回来这么快呢?就听着响了一声啊。这玩艺儿太响了,震的窗玻璃都嗡嗡的。”老爸有点不好意思,挠挠脑袋说:“没想到是炸药的,把宿舍玻璃给炸碎好几块,怕人找嘛,就赶紧回来了。”老妈几个就笑,说:“你这整的叫啥事呢你说,挺大人了,你管这摊的不知道这玩艺是啥呀?” 老爸说:“头一回嘛,以前都是实弹,这回给分了些这玩艺回来,还没用过呢。”那时候民兵相当牛逼的,长枪短枪冲锋枪,迫击炮,手榴弹,有些企业的民兵营连重机枪都有,全实弹。前几年红卫兵小将冲击厂部,就是叫民兵冲着地面一阵突突给打回来了,当时子弹反弹伤了好几个也没人敢吱声,在全武力之下,啥也不好使。当时全国民兵组织,京城钢铁的最牛逼,那是走过天安门受过毛主席接见的,连坦克都有。 扔手榴弹就这样半途夭折了,不过大哥二哥还是一人拿了两个去,这东西只要不直接在人身上炸也没啥大事,老爸就没管,把剩下的收了起来。张兴明倒是知道会发生点啥,想了想还是没出声。也没伤到人,顶多算是玩笑开的有点大而已,也没啥大不了的,这年头的半大小子虎着呢。 于是,在大年初一凌晨六点,张兴明家后面第三趟房老王家屋里,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外屋(厨房)的后窗户玻璃全碎了,锅碗瓢盆散了一地,吓得老王媳妇只穿着裤衩背心就跑到院里去了,等清醒过来这个哭啊,要死要活的,张兴明想想,大哥二哥和王伟从此之后打了好几年的架,见面就干。这仇结的有点大呀。 这一炸把这一片全都弄醒了,有出来了解情况的,有事不关己开始做饭的,老妈把老爸和大哥一顿臭骂,把剩下那三枚手榴弹直接没收了。 第二十七章 部队来了 ps:求支持,求推荐收藏。 年过了,就开学了。一年级下学期开始了。张兴明开始盼着。 80年5月,一支团级工程兵部队如期进驻到了锅炉房对过的大院里。张兴明家是这一整片选矿厂家属房的最把头,就是最顶端,从张兴明家这片房子往上全是三十六户一块的家属区,一片一片一直排到河边,再往上就是露天矿的地界了。 张兴明家院子正门出去是选矿厂职工宿舍,是这个时期典型的工字红砖楼。宿舍上面楼头就是锅炉房和自来水管,这一片的住家都要从这里挑水回去吃,到这里洗衣服。和职工宿舍隔着一条十几米宽的车道,就是另一栋工字红砖楼,在部队进驻以前是做什么的张兴明不知道,没有记忆。 进驻的这支部队,和张兴明老爸原来的部队都是一个野战军,后来统一改建,也就是后来的工程兵部队,有的地方叫建设兵。在这一时期,在野战部队裁撤中产生的工程兵部队,是最应该被世人记忆,传颂,永远感动的部队,可惜他们默默的消逝在时间的大河里,除了这一时期的一少部分人还记着他们,偶尔会想一想,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载了,可是,那一条条国防路,一条条铁路,无数的记载在史册上的伟大工程、建筑,上面都印着工程兵们的汗水和鲜血。他们是这个时期最可敬的,最可爱的,最伟大的一群人,没有之一,他们的丰功伟绩也没有什么人什么组织可以替代,后世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幸福生活中,沸腾着工程兵的汗水,浸染着工程兵的鲜血。 从80年5月他们来到郭家堡,到83年秋天,这支部队在这栋楼里生活了三年多。就在张兴明家上楼后几个月,部队在河对岸火车站上游那片空地上建了新营房,全部迁了过去,这栋楼就归了矿建公司,做为矿建公司的职工宿舍使用,那时候张兴明家已经搬走,从那以后就很少到这片来了,也很少再到部队里去,对于孩子来说,离的有点远了,要横穿整个郭家堡住宅区,再过河往上走,全程好几公里呢。 后来部队怎么样张兴明就不知道了,只是86年的时候,那片营房也成了矿建公司的职工福利房,他有两个同学家就住在那里。据老爸说,有一些复员了,还和他们通了几年信。 对于这支部队,张兴明上一世是极其熟悉的:金叔叔是朝鲜族,总能拿出朝鲜族的手工饴糖来给他和哥哥吃,长条形的,黄褐色,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给了张兴明和哥哥甜美的记忆;苗叔叔,很帅,性格很开朗,爱开玩笑,会变扑克魔术,会用木头和铁丝做那么多玩具;邢连长和他的老婆,都是南方人,偏偏爱包北方的饺子,不是煮成了馄饨就是还没煮熟就吃上了;张爱平叔叔,张兴明在这支部队认识的第一个人,是班长,gd人,对张兴明非常好,带他去看电影,领他在部队里吃饭,在部队里看电视。 那时候,吃肉看电视,那可是极其奢侈的事情了,还是大彩电,那三年张兴明天天在部队都是这么享受着;那个严厉的团长,每次见到张兴明在部队大楼里逛都训几句,可是从来也没真把张兴明赶走,有时候张兴明在那混电视看他还让多放一会;可爱的营长,四方大脸,整天笑呵呵的,总喜欢拿看电视诱惑张兴明,张兴明上过无数次当还是会上当;部队在这三年里给张兴明留下了那么多的快乐记忆,后来直到姥姥姥爷去世,张兴明和哥哥住的床,还是他家搬走的时候邢连长送的那张上下铺的军床。 听着轰降轰隆的汽声发动机声混着喇叭声在锅炉房那边响起,然后一声声口令传来,战士们的口号声,张兴明扔下没啃完的饽饽就出门往那边跑。 熟门熟路的从大楼的后院铁门钻进去,后院这里是这栋楼的锅炉房,现在部队刚进来,这里还没人。整栋楼只有一个正大门,却有一大两小三个后门,一宽两窄三个楼梯,张兴明直接从西头附楼小后门钻进去,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楼道里呼呼隆隆的全是兵,一片绿影在晃动,抬着东西的喊着号子的,谁也没注意张兴明这个小不点。张兴明上了二楼顺着走廊直接走到记忆中张叔叔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和士兵的房间不一样,除了两个柜子,多了一张办公桌。两张军用上下铺(比民用的窄),只不过张叔叔这屋里上铺都用来放东西了,只住着他和副班长两个。这个副班长在张兴明的记忆里是没有太深刻的印像,只知道姓黄。 “小朋友你找谁?有事吗?”刚进屋就听见有人在问,转过相对于张兴明现在的体格有点大的办公桌,就看到正坐在床上整理内务的两个人。 “张叔叔。”看到张爱平,张兴明有点小激动,上一世部队迁走以后,张叔叔复员到广周去了,还给他家来过几封信,那时他太小,后来就没了音信。 “你怎么知道我姓张?你认识我?”张叔叔显得很意外,放下手里的被子低下头问张兴明。 “我知道的。因为我也姓张。”张兴明也不能说我上一世认识你,总上你这混肉吃,只好拿自己是小孩子的本钱放混。 “哈哈,小朋友有意思,”张叔叔性格很开朗的,指着对面床的黄副班问:“那他姓什么?也姓张?”“他是黄叔叔。”张兴明看了一眼黄副班,自来熟的爬到张叔叔床上坐下,四处看了看,问:“怎么没有琴呢?琴呢?”张叔叔的口琴和老式的吉他可是他上一世第一次接触到的贵重乐器呢。 “小朋友,你怎么知道我有琴?”张叔叔被张兴明转移了注意力,把他叫黄叔叔这茬忘了。“上楼的时候我看到了呗,你真笨。”说完这句张兴明自己身上起一层鸡皮,心说在不能这么说话了,别人没事,自己先受不了了。 “小朋友你是住在这附近吗?”黄副班弄完了行李坐下来休息,看着张兴明问。 “嗯,就楼下边,”张兴明跑到窗边,爬到暖气上往楼下看,指着家那边说:“就那,被锅炉挡上了,看不到。” “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不怕吗?” “我爸是选矿厂的,本来我爸爸也是当兵的,后来就不当了,上班了,妈妈说部队里总吃羊又(肉),爸爸不喜欢。”这是张兴明老妈对张兴明说过的话,不过是上一世说的。 “你妈也在部队?”张叔叔有了兴趣,带家属的,怎么也是连级了,是干部了。 “嗯,好几年呢,后来来这了,这离我姥姥家好远哪,都没亲戚。”张兴明东摸摸西摸摸,信口胡说着。 “你爸哪个部队?”黄副班问。 “铁道兵,修大火车的,修离这老远老远的火车。”张兴明老爸在部队时,最远走过巴蜀陕稀,是铁路工程兵。 黄副班对张叔叔说:“哟,那肯定跟咱们一个部队的,不知道是哪个师。” “你爸爸是什么职务?”张叔叔也显得亲切起来,当兵的,对部队有强烈的归属感,一听是一个部队的,心里就近了好多,这也是上一世张兴明在这里混吃混喝没人管他的主要原因。 “我不知道呢,反正是干部,四个兜呢,我看过照片。”那时部队还没换装,战士干部穿的都是一样面料的军装,只不过干部是四个兜,战士是两个兜,班长着装和战士一样,红领章红五星帽徽,除了多两个兜战士和干部再没有任何区别了。(我没有排级的记忆,奇怪) 就这样,张兴明再一次混进了部队,在这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跑到一楼邢连长家又一顿自来熟,最后邢连长送他回的家。结果老爸和邢连长比上一世提前认识了,两个为部队和国家建设贡献了半辈子力量的男人相见恨晚,一直唠到大半夜,邢连长才恋恋不舍的回营去了。 张兴明老爸在部队的时候是营职,如果不是姥姥非得逼着妈妈让爸爸回地方,老爸保准能升上去,说实话爸爸的性格更适合在部队里混。(老爸比老妈大了6岁,79年老妈28,老爸34了) 很快像上一世一样,部队里的领导都知道有一个同部队出来的战友的孩子总喜欢往这里跑,帮着扫地倒水,混吃混喝,混电视看,跟着下像棋下军棋,甜甜的小嘴见着谁都是一个敬礼叫声叔叔好。于是张兴明就混开了,楼下楼下串也没有人管,话说回来这也就是工程兵部队,如果是野战部队想像张兴明这样天天往里跑肯定没戏,部队如此严肃的地方怎么可能让个孩子天天在这楼上楼下跑。 这一世张兴明还有一个惊喜,金叔叔竟然还是个高手,他在老部队是侦察兵,也就是后世的特种兵的前身了,一身实战功夫,曾经拿过全军比武的第二名,那是一个军啊。后来因为一些事情,下到普通连队里,改建后成了工程兵,但是把式没扔,仍然苦练不辍,用他本人的话讲,习惯了,丢不下了。 张兴明软磨硬泡,和金叔叔学上的拳,刚开始金叔叔也没当个真,认为就是小孩子好奇,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发现张兴明真的在苦学苦练,就开始认真起来。张兴明干脆也拉着哥哥一起来练,可惜哥哥太小,有点三心二意的,不过不急,大大就好了,先打个基础。 上学,跑部队上吃饭看电视,练拳,回家睡觉,这就是张兴明这时候幸福的生活。 感谢。感谢月落今秋,砍魔1,江hn人,dengjun2004,tiandidy的推荐票。 第二十八章 偷铁 六月底的时候,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这时候没双休,星期六上半天),张兴明吃完了中饭就被同学喊出来玩,孙旭亮,何强,杨久全,李树才,史德明,王志昌,几个人跑到河边铁路那玩,那里是厂里卸黄沙的地方(北方的沙和南方不同,全是沙粒,没有土),是孩子们的乐园,虽然回家后肯定挨打,因为肯定弄得头发里鞋里衣服里全是沙子嘛。 沙场边上是厂里的废铁堆,一大堆一大堆的废旧设备零件块的片的圈的堆得像山一样,顺着河边堆出去好远,铁堆边上就是小火车郭家站的站台。(那时候南坟这地方交通主要靠火车,就是常见的绿皮火车,不过只有四节车厢,所以被叫做小火车,以区别于铁路局的大火车,坐一次一毛钱,90年小火车取消,公共汽车成为主要交通工具) 这样的铁堆在选矿厂这有三处,一个是这块,一个是顺河往下走两公里,公路边选矿厂侧门的地方,两个大铁堆挨着河边一上一下,中间就是选矿厂的大门,有一座水泥桥横在河面上,81年秋部队在沙场这块也修了座桥,不过不是水泥桥,到90年左右就垮了,92年厂里又重修。还有一个废铁堆离的比较远,在厂子后门那边,除了放电影的时候也没人去,太远。 那时候废铁堆也是孩子们的游乐场,在里面钻来钻去爬上爬下,弄得一身一脸的铁锈和机油,当然,回家依旧是痛打,话说这时候的孩子也没把回家挨打当成啥大事,都习惯了。 张兴明他们几个人就在沙子堆里玩抢山,分成两伙,一伙爬到沙堆上守,一伙人从十几米的下面往上攻,叫喊着撕打在一起,汗流满面,沙土横飞,直到筋疲力尽,几个人躺在沙子上休息。 躺了一会儿,杨久全忽然坐了起来,推了推孙旭亮,小声说:“哎,偷铁去啊?” 何强也坐起来:“上哪偷?” 其他几个人全都看着杨久全,杨久全神秘的一指沙场下面的铁堆。 王志昌问:“偷铁嘎哈啊?” “卖钱呗,你傻啊?”杨久全骂了王志昌一声,然后几个人站起来,向铁堆潜伏过去。(铁堆有人看着,如果是小孩子跑进去玩也没人管,不过偷就得悄悄的钻进去了) 沙场下面是火车道,从火车站台上穿过去就是废铁堆,不过有一面是围墙,墙外边就是河,另一边有栅栏,有值班的经济警察,而且,上面这个铁堆全是放着大家伙,下面那个铁堆才有小东西。 杨久全和孙旭亮打头,轻车熟路的越过铁路,过了桥来到河对岸,顺着河边走了一会,来到选矿厂侧门的河对岸。三根有一米粗细的大铁管横跨在河面上,这是厂里的尾矿管,输送尾矿水的。杨久全领着这些人猫着腰走上铁管,从铁管上横穿河面,来到围墙下面,因为大铁管要穿过围墙出来,管和管之间就形成了一个洞,大人是钻不进去的,不过小孩一点压力都没有,几个人就顺着这个洞爬进了墙里。 河面有二十多米宽,管子是圆的,跑在上面其实挺危险的,不过这时候的孩子胆子大,再说也没什么玩的,平时爬高压电塔如履平地,这几跟管子根本不在话下。 一进里面,就闻到一股铁锈味,大堆大堆的铁件随意堆放着,几个人跟着杨久全猫着腰进去,开始寻找能拿动的铁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有过一辈子里唯一一次逃学的经历,就是跟着杨久全孙旭亮和何强去偷铁,记得卖了不少钱,我分了十五块六,在当时是巨款了,还被老爸老妈痛打了一顿并没收了赃款,现在想起来,挺值得怀念的,哈哈) 张兴明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不顾脏不顾累的找着铁块往怀里捧,心里忽然一动,话说,这一大堆一大堆,全是钱啊,现在这铁能卖多少?收购站三分一斤,收破烂的才二分六,明年呢?后年呢?三毛啊,四毛啊,十倍有木有?张兴明摸着面前的废铁,不禁激动起来,哥们有隧道啊,八公里长十二米宽七米高的空间,就是把这里所有的废铁装进去也没压力啊。 正陶醉呢,就听一声大喝:“给我站住,小兔崽子,偷铁,别跑。”然后一阵兵慌马乱,几个人玩命的跑到墙根,钻进墙洞里往河对岸跑,一个经济警察在后面骂:“再来把你们腿打折喽,小兔崽子不学个好。”(经济警察,厂里称经警,那时候是正规警察编制,穿警服,归杯钢公安处管理,后来92年以后就没有警察编制了,变成了保安性质) 跑过了河,几个人停下来喘气,嘻嘻哈哈的开始摆弄战利品,都知道这个洞大人钻不过来,等他们从正路绕过来,估计铁都变成东西进肚子了,所以也不耽心被抓住,张兴明也把刚才随意收进空间的一块铁拿了出来。然后杨久全熟门熟路的领着几个人在下河沿找到废品收购站。 那是建在河边公路下的一个大院子,院子大门边挂着牌子:杯溪市物资回收总公司南坟服务站。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废旧物品,瓶子塑料铁报纸,院子里靠着后墙有一间红砖房,窗户外面有个地磅,搭着棚子,车能直接开进去那种。 杨久全领着大伙熟门熟路的走过去,喊了一声姨,里面一个女收购员从窗户往外看了看,走了出来,能看出来杨久全是这里的常客了。称了重,四分钱一斤收,一共卖了二块多钱。 战利品变成了一堆毛票,买点汽水糖,一分钱三个,粉色的,圆锥状,外面是糖,里面有点汽水,是这个时候最好吃的东西了。果丹皮,五分钱一卷,一直到张兴明大女儿上小学这东西还在卖,那时候是五毛一个了,涨了十倍。 再买几个面包,一毛一个,这在后来孩子闻都不会闻的东西,这时候却是平时难得一吃的奢侈品啊,买几根麻花,一毛一根,粮票是孙旭亮从家里拿出来的,杨久权还买了一盒烟,五分钱,混叶牌。 话说这时代买什么都要票,面包蛋糕麻花油条,鱼肉蛋布油,什么都要有票,而除了粮票其他的所有票其实都是最简单的单色印刷票,就是普通的纸,上面或黑或红或绿的印个花边,里面有布一尺或是油半斤的字样,再盖个居委会的红章,基本没什么技术含量,有时候为了买点什么,拿着钱四处求人弄几张票,我始终在想,为什么那时候就没有人造假票尼? 几个小孩躲到没人的地方,吃糖抽烟,其实也不会抽,就是点着了在那装。张兴明没要烟,上一世他也是跟着抽了的,不过现在车里还有半条天子呢,放着几十块一包的不抽,抽这个?随手拿了个两个面包一根麻花,张兴明就回了家,杨久全何强他们合计着买猪头肉去杨久全家喝酒,张兴明没兴趣。 自己吃了一个面包算是回忆,把剩下的给哥哥了,把哥哥高兴够呛,听张兴明说是偷铁弄的钱,不禁有一点神往,张兴明赶紧劝停,可不能让哥哥沾上这种上一世没碰过的事,话说偷这东西还是不沾最好,由小渐大,话说杨久全初中以后基本上消息都是从监狱里传出来的。 第二十九章 猴票 卖冰棍 (求支持助推,求收藏推荐) 晚上的时候,等哥哥弟弟睡了张兴明伸手把灯拉亮,问老妈:“妈,咱家现在有多少钱哪?” 老爸躺在被窝里骂:“小屁孩子问这个嘎哈?” “嘿嘿,我,就关心关心。” 妈妈到是不像爸爸那样,而是认真的问:“二宝问钱嘎哈?有事?” 张兴明说:“妈,改革开放了啊,以后老百姓可以做生意挣钱,靠上班不行了,我这不是想知道咱家有多少钱,心里有个数,好合计着干点啥嘛。” “小孩崽子口气还不小,你懂个啥呀,还合计干点啥,你能干啥?”老爸瞅了张兴明一眼。 重生以后这几年,张兴明总是在不时的表现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就是为了有一天想干点啥的时候能被父母接受,平时总让老爸带点报纸杂志啥的回来看,也顺便随时了解一下时事政治,偶尔冒出点超出年纪的话,老爸老妈也渐渐习惯了,话说张兴明老妈本来就是敢闯敢干,接受能力特强的人,要不然上一世也不会80年开始办理执照开始做生意,一个人扛起这个家了。 老妈给张兴明掖了掖被角,笑着说:“这话说的还挺大气的,像个人似的,你想干啥呀?” 张兴明想了想,说:“我就寻思着吧,现在能做买卖了,不想法挣点钱也对不起咱党的政策呀。” 老妈看了看老爸,乐了,说:“看我儿子这小话说的,你咋知道这些呀?谁跟你说的?” “报纸上不都写着吗?你们不看报啊?做买卖肯定比上班挣钱,到时候就能买新衣服了,现在我天天捡我哥的穿。” “那你说吧,干啥?” “咱家现在有多少钱哪?你得给我个数啊。” “咱家,嗯……有几百吧。” “几百?” “五六百吧。” “这么少啊?”张兴明下意识的嘟噜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这年头,家里有五六百块钱存款,真心不少了,老爸前些年一个月二十几块钱工资,要养一家五口,还要照顾着姥姥家,这钱全是硬从嘴里省出来的呀,算是巨款了。 “你跟他说这个嘎哈呀?出去一说让人惦记着,你还真信他能干啥呀?扯蛋,睡觉。”老爸在一边说着。 老妈说:“别,听听二宝说啥,我觉得咱二宝就跟别家孩子不太一样,谁家孩子看个报纸能说出来这些话呀。再说了,谁家孩子能看报纸啊。听听。” “出去别瞎说啊,人家知道了就来咱家偷来了,知道不?”老爸盯嘱张兴明。 “我又不傻。”张兴明冲老爸呲呲牙。话说虽然现在老爸的工资涨到四十几块一个月了,平时老爸老妈都是特别节省的人,张兴明对家里的情况还是有个估计的。 “我琢磨琢磨啊妈,到时候你得支持我,你儿子肯定能行,肯定比别人家孩子厉害。”张兴明爬起来搂着老妈脖子撒骄。 老妈乐着答应了一声,伸手拉灭了灯躺下,张兴明也钻进被窝。 知道了家里的现金数,(这时候也没人去银行存钱,全是现金在家里藏着)张兴明躺在炕上开始琢磨发财大计,做生意,还不到时候,政治气候刚回暖,等传到南坟这地方,在快也得等几年了,这是重工业地区的无奈,商业方便就是要比其他地区落后许多,在说了,凭上一世的经验,南坟这地方也做不出啥大生意来,就这么点地方这些人,想挣大钱还得走出去,到市里或是省里,可是自己现在这么小,那是不可能的事。 正想呢,就听老妈和老爸说话:“明天得给妈写封信,告诉她千万别卖了,咱们这一副都三四百了,那边最多也就几十块钱收,一百都不到,我妈傻呵呵的肯定上当。”张兴明就想起件事,上一世也是这时候,姥姥把两副金手镯三十块一副卖了买酒喝了,等老妈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估计现在老妈说的就是这事。等信邮到张家堡都得半个月以后了,估计姥姥卖都卖了,自己在姥姥家的时候从来也没见过姥姥的金手镯,就没想起来这事,看来只能是便宜那个古董贩子了呀,唉,写信。信?张兴明一骨碌翻起身,坐在那发呆,脑袋里好像冒出点什么,可是就是没抓住。 “老二干什么?像个猴子似的,吓我一跳,你嘎哈呀?”老妈拉亮灯看着坐那发呆的张兴明问。 “哈哈,”张兴明拍了脑袋一下,想起来了,信,猴子,爬过去上老妈脸上亲了一下,说:“老妈你真好。”“这孩子咋了这是?”老妈被亲的莫名其妙。 邮票啊,80年最牛的是啥?猴票啊,8分钱的票票,83年就是三四块了,85年就是几百块一枚了,要是多放几年,97年那是几万一张啊,2012年一联(80枚)票票就是一千多万,这是拿回来坐家里等天上掉钱的美事。 “二宝,你咋了呀?”老妈伸手摸了摸张兴明的头问。 “没事,就是想起来点事,没事睡吧。”张兴明又躺下。 老爸拉灭了灯,妈妈躺下来和老爸说着话,张兴明在边上听着老爸老妈说话,心里想着发财的事。(那时候灯都是用灯绳拉火的,灯绳从墙上下来,顺着炕沿一直到炕尾,躺在炕上在哪个位置都能拉着) 邮票是肯定得买,不过也不能只靠邮票啊,那还得等好几年呢。爸爸到是无所谓,虽然职务没了就是一个高级工,可是安稳,也不太累,再说爸爸的性格也不适合干啥。妈妈现在在大集体,明年80年妈妈的户口转到城里来了,是城镇户口了,可是还不是得在大集体呆着。现在大集体基本上就是盖房子盖楼,那三、四、五、六四栋楼还有二十号楼都是妈妈她们单位盖的,张兴明记得上一世还跟着妈妈去过工地,这时候盖楼可没有后世那种脚手架防护网,就是铁管铺着竹跳板,要多危险有多危险。 上一世的时候,妈妈78年底出院,大集体去不成了,就在郭家堡居委会干了二年临时工,80年户口签过来后就用居委会的关系开始卖冰棍,一直卖到85年,雪糕出现了,一毛一根,卖的人越来越多,妈妈转行开始夏天卖水果冬天卖蔬菜,卖到94年。那些年,妈妈遭了太多的罪,天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要起来到市里去上货,冬天也只能裹着大衣露天坐在卡车后厢斗里,早上四五点钟是一天里最冷的时候,得有零下四十度,要走近三十公里山路,接近一个半小时。上货回来还要在冰雪里站一天卖,天黑才收摊回家。那时候没有规化的市场,就是推着带车子出去,站在路边卖,晚上再推回来。别说站一天,别说那时候冬天有零下三十度,就2013年,冬天零下十五六度,你在外边雪地里站一天试试?允许你跑步。 这一世,妈妈没得病,也一直在大集体干着,没去居委会办了,不过,好像卖冰棍也不错,不是很累,只能夏天卖,冬天不用遭罪,又可以锻炼一下妈妈的经商意识,自己这边抓点紧,等过两年有了本钱,国家也放开私人做生意了,再张罗让老妈干点别的。 张兴明打好了主意,就喊正和老爸低声说话的老妈说:“妈,妈。” “啥事?又咋了?”老妈转过身看着张兴明。 “妈你认识居委会的银(人)不?”张兴明不敢肯定老妈还能搭上居委会的关系,如果没有这关系,冰棍也就卖不上了,这年头没有居委会证明是做不了买卖的。 “认识啊,咋了?” “关系好不?” “还行吧,啥事?” “现在吧,咱们这可以私人卖冰棍了,南坟食品厂做那冰棍,红小豆的,可好吃了,要不你去居委会说说,给咱家弄个地方卖呗。” “卖冰棍?妈班不要啦?” “上班能挣多少钱哪,卖冰棍是自己家买卖,也不用看谁脸子,冬天可以休息,一个月咋的也能挣一百多块钱,卖好了更多呢。”老妈现在在大集体,一个月只有二十几块钱不到三十的工资,这还是活多的时候,到了冬天没啥活了就只有十几不到二十块。 “一个月一百多?真能够啊?你听谁说的?”老妈立刻来了精神,拉开灯,推开老爸搂在腰上的手转过来,盯着张兴明。 “真的,我还能糊弄你啊。我听孙旭亮他爸说的。”张兴明翻了个白眼。孙旭亮他爸在副食商店当主任,拿来顶这个雷正合适。 “那我明天去找老关(居委会主任)问问去呀?”老妈低头对老爸说。 “你想去就去吧,就怕做买卖不长远。”老爸还是有点迟疑,这年头人对做生意不太看得起。 “现在班上一个月二十几块钱,要是卖冰棍真能一个月一百那我就不上班了,老孙是副食的,说的话肯定是有谱,明天我去问问。”老妈对挣钱充满了信心。老妈在大集体上班,工资比全民低了好多。 “那就去吧,要是真挣一百多那可不错。”老爸一向是老妈的贤内助。 “老爸你得给我妈做冰棍车,还有装冰棍的箱子。”张兴明给老爸下任务。 “咋做?”老爸翻身趴在枕头上问张兴明。 “爸,我七岁,你问我呀?” 老爸呵呵乐,说:“你不是能行嘛,这家伙还能干啥挣大钱呢。”老妈也乐。 张兴明又说:“妈,你记着哦,要是想干的人太多的话,你就偷偷塞十块钱给人家,郭堡这片总共就5个名额,不争就没了。” “啊?还得走后门啊?” “谁也不傻,挣钱的事谁不想干,争不上也挣不着,别舍不得。”张兴明说。 第二天不上学,张兴明睡了个懒觉,一上午老妈就抱着弟弟去居委会找人去了,那时候的居委会就是一群不上班的大娘大妈聚一块,也没什么礼拜天休息的说法。 老爸拉着带车子去厂大门那边山上挖黄土。那时候城里烧煤,不过是煤面儿,要和黄土按比例和在一起才能烧。煤要买,黄土就自己随便找地方挖,东北这边是黑土地,黄土真心不多,要跑好远。 下午老妈回来,喜笑颜开的,张兴明就知道卖冰棍的事成了。 果然,老爸回来以后,老妈就开始和老爸商量怎么弄,要准备不少东西呢,车,箱子,棉被啥的。 箱子好弄,找熟人做一个木箱,这年头也弄不到泡沫,里面就用海绵做个保温层,需要的东西老爸都能弄到,关键是车,按着老爸的习惯,肯定又是上一世那种笨重的推都推不动的,高一米多宽80厘米,结果轮子直径只有十几厘米,还是不能充气的死胶轮。 张兴明找出纸笔,画了个简图,其实就是把带车子缩小加高,前后各加两个活销用来在停止不动时支撑固定,车轮张兴明想用自行车轮,比带车子轮轻细。拿着简图和老爸老妈一讲,老妈很满意,老爸拿着图在那琢磨,看来也没啥问题。剩下的事就不用张兴明操心了。 话说一直到90年代末,工人家里想用点啥,也就是在班上割点铁板铁管焊一下就拿回来用了,也没人管,家家户户家里大部分东西都是铁的。90年代末厂子开始管了,但该做的照样。现在想来,那么多工人,一年下来也拿回家不少钱哪,肯定是得是按千万算。 第三十章 第一桶金 事就这么定了,又说了会闲话就到了晚上,吃过饭老爸老妈明天还要起早上班,就睡了。(工厂这地方是没有朝九晚五一说的,一直到后世,全是早上七点多上班,六点过就得起床) 张兴明躺在那想事,老妈的事安排好了,自己这边也得抓紧了,可是眼下什么都不能干,本钱也没多少,看来这几年只能从废品收购上想办法了,现在买废铁三四分钱一斤,81年收购价就涨到了二毛多,还是南坟这边的收购价,市里肯定还要高,82年就接近四毛了,十几倍的利润只需要二年多三年不到,这个可以干,可是怎么干呢?再说了,还得留着买猴票啊,得想别的办法。 想了一会,张兴明突然想明白了,废铁多少一斤?三分钱四分钱,一吨才不到三十块钱啊,有个二三百块钱能收十几吨了,如果直接卖到市里去,肯定能挣钱,多倒几回钱不就出来了吗?嗯,就这么办,看来明天得和二哥商量一下了。上一世二哥就一直在社会上混,成天打架,83年以后进了好几次监狱,一辈子就毁了。自己说过要改变二哥的人生的,那就从现在开始吧。 再说了,想弄这个买卖,现在肯定是办不了营业执照的,只能偷着干,二哥他们一群人在社会上混的还挺好的,个个有号(有名气),也没人敢来捣乱整些乱事,等过几年,大家练出来了,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创业班底,要知道这时候在社会混的孩子,讲义气是最重要的品质,不然都没人搭理你。 第二天,早早的张兴明就爬起来往孙娘家屋里钻。 “二哥二哥,二哥。”张兴明趴在炕边上喊孙娘家二哥。 “二明哪,啥事?”睡的迷迷糊糊的二哥迷着眼睛侧头看着张兴明。 “二哥你起来呗,我找你有事,好事。” “二明有啥好事,告诉二姐一声呗?”二姐在边上搭话,她已经起床了,正坐在炕边梳头,平姐还呼呼睡着,孙爹和大哥大姐都不在屋里,估计早早就出去上班了,孙娘在外屋做饭。 “不,我就和二哥说,二哥你快起来。”张兴明伸手去拔拉二哥的脸,二哥抻了个懒腰坐起来:“啥事啊你急呵呵的,说吧。” “你穿衣服出来,得悄悄说。”张兴明可不敢当着二姐平姐的面说挣钱的事,二姐还好些,小平姐那就相当于小广播,到时地球人都知道了。二姐梳好头套上外衣出门上班去了,她刚刚被分配到矿建公司去,也是大集体,和大哥一样,孙爹家只有孙爹和大姐是全民,在露天矿开大车。 二哥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穿衣服,穿鞋下地,到外屋打水洗了把脸,然后边擦脸边问:“说吧,啥事?要是糊弄我我敲你满头大包,你看着。” 这时候二哥十九岁了,是大人了,初中毕业在家待业。说到待业,可能是七十年代八十年代最有特色的名词了,这时候计划经济,老百姓不准做生意,工作全靠国家分配,可偏偏这十多年又是全国人民孩子最多的时候,家家四五个五六个,哪有那么多工作来分?接班是一个钉一个铆,只能解决一个,还得老的退了小的才上,没事做干啥?于是满大街混的待业青年就成了这时代的特色。 张兴明把二哥拉到自己家屋里,关了门,把二哥弄的一头雾水。 “二哥,你们现在成天都干啥?打架?喝酒?打扑克?”张兴明脱了鞋爬到炕上,边爬边问。 “啊,咋了?”二哥摸了摸脸,问张兴明。 “那,你喝酒打扑克,钱从哪来啊?没钱不行吧?”张兴明问。 二哥看着张兴明问:“咋了?我爸我妈说我啥了?还是谁说我啥了?” “没有。”张兴明抬手挡住二哥摸向头顶的手说:“我就是问问,你说说呗。” “你想弄钱?你要嘎哈?你这小屁点要钱嘎哈?我这有十几块钱,要不?”二哥从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堆毛票,抽出两张就要放到炕上。 “停,”张兴明叫了一声,看着二哥说:“我要你钱嘎哈呀?我不要钱,我是问你平时钱都咋来的,有事,你快说。” “我爸我妈叫你问的?”二哥斜着眼睛看着张兴明,满脸的疑问。 “不是,哎呀,这么和你说吧,二哥,我有挣钱的路子,想看看你能不能干。”张兴明算是服了二哥,估计他那钱也不是好道来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小心。 “你能挣钱?”二哥马上来了兴趣,低下头小声问,声音明显含着一种兴奋,这年头,能挣钱的路子实在是少到没有,谁不想有钱哪。 “肯定挣钱,”张兴明点点头说:“你能弄到本钱不?越多越好。” “我上哪弄啊?”二哥挠了挠脑袋问:“得多少本钱?” “当然越多越好,”张兴明说:“不过少有少的干法,就是累点,你先说能弄到钱不吧。” “你先说怎么挣吧。”二哥还是不太相信张兴明的话,必竟太小了。 “收废铁。”张兴明看着二哥说:“得找个大点的地方,收废铁,如果本钱够,就光收不卖,等过二年涨价了再卖,这最挣钱,如果本钱少,就得收点卖点一点点凑了,不过这样啊,挣的就少了。” “收破烂啊,”二哥有点失望:“那破玩艺谁干呢,埋了沽汰的,累死了挣多少?” 张兴明说:“二哥,你别看我小,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和你说这事,如果不是因为我和我哥小我都不找你。再说不是收破烂,是收铁,只收废铁,两年,保准挣大钱。” “真的假的?”二哥还是不太相信。 “你能弄到本钱不吧?到时我让我妈和你说,咱们两家合伙。”张兴明只好把老妈抬出来。 听见张兴明这么说,二哥到是有点信了,再疼孩子也不会帮着孩子撒这谎啊,就说:“我弄不到多少钱,和我爹要点,大姐二姐都上班了,能要点,估计有个一百多块钱了不得了。” 张兴明想了想,说:“这样二哥,我让我妈拿二百块钱给你,你尽量凑,反正咱们手里钱越多挣的越多,不过你得先想办法找个大点的地方,得有墙,要不然东西放那都没了。” “行,我去找地方。”二哥想了想,点点头。这时候厂里大集体小集体的单位特别多,找个闲着的空地方只要认识人还不是太难。 晚上张兴明悄悄和老妈商量,拿二百块钱出来做本钱,和二哥合伙收铁卖,前前后后讲了半宿,老妈犹犹豫豫的点头了。 过了三天,二哥晚上回来就进了张兴明家,张兴明正躺在妈妈腿上享受妈妈给掏耳朵。 “小力来啦,坐吧。”妈妈抬头看了眼二哥,接着给张兴明掏耳朵,这可是张兴明记忆里小时候最享受的事情了。 “二明,地方找着了,就建安公司后面,有个挺大的院,现在空着,我哥们的爸是那里面一个头头,说一个月五块钱让咱们用。”二哥坐下向张兴明表功。 “多大院?”那地方张兴明没有记忆,也没去过,一点都不清楚。 “取牛奶那块儿?”老妈到是知道,问二哥。老妈这么一说,张兴明到是想起来了,上一世自己去取过一次奶,从医院旁边的小道过去,往尾矿坝上面走,都转到张兴明家住的楼房挨着的那个山的另一面去了,那地方记忆里到是有不少平房大院子,后来上初中的时候总过那边去玩,印像还是挺深的,不过上一世也没接触过,也不知道那些房子院子都是哪个单位干啥用的。 “能租多久啊?”张兴明随着妈妈的手换了个面掏另一边耳朵,问。 “租?用多长时间哪?没说。”二哥说:“就说一个月五块钱让咱们用。” “这事得说,咱们可不是用一天两天,最少用二年三年的,得签合同,完了租金也不能给多,最好是按月交。” “签合同?”二哥有点不明白。这时候的人哪有合同的概念啊。 张兴明一想,这时候私人做买卖的没有,要是个人去和单位签合同,估计也没戏,看来也只能用一天算一天了,想了想问:“是单独的院不?得能锁上的,最好还有个小屋啥的能放东西住人。” “有,”二哥点点头:“我去看了,是他们以前堆料的院,有二间小房,收拾收拾放东西住人到是没事,就是冬天得冷。” 张兴明点点头:“那没问题,冬天给生个炉子弄点焦子(焦炭)就行了,也不怕熏。” 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二哥第二天就去把院子租了下来,不能签合同,张兴明就叫二哥让那领导给批了个条,写明白这院子给他们用了,至于钱的事肯定不会写,估计那钱也是那小领导自己留着了,这时候建安矿建一类附厂(大、小集体)的工人工资比张兴明老爸他们全民工低不少,也就不到三十,五块钱真的不少了。 于是,张兴明新生的第一个生意算是搭起来了,废铁收购。张兴明家里出了二百块钱,二哥东挪西凑弄了一百七十多块钱,把那院子的房子规拢了一下,拿木头钉了张床,就算开张了。这时候也没什么营业执照一说,再说去了也办不下来,只要小心点没人告就行了,话说79年偷偷摸摸做点小生意的人真不少,国家这时候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第三十一章 第一笔钱到手 (求点击支持求书友助推,求收藏推荐,求看盗版的朋友来起点小说,这里先看到) 收废铁也不用二哥亲自去,这时候市里物资回收公司的站点已经在全市铺开了,有不少南方人走街串巷的收破烂然后拿到物资回收公司去卖,挣点差价,张兴明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些人头上,二哥本身就在社会上混的不错,打架厉害,围了一帮子人,这下用上了。让这帮人找到那些收破烂的,告诉他们必须把废铁卖给他们,价钱比物资回收公司一斤多一分钱,至于别的玻璃瓶废纸啥的到是随便他们卖给谁,那东西全靠数量出钱,涨价也慢,没挣头。张兴明家这里是重工业区,指望着从废旧纸张里弄点古画找个独本那是开玩笑不可能的事,就干脆不弄那玩艺,反正这收废铁也只是挣个时间差,等过两年废铁价一上来就不做了的。 杯溪物资回收总公司当年可是相当的有名气,用当时总公司老总为原形拍的电视剧《破烂王》那叫一个热播,还捧红了刘蓓等几个演员,不过这老总结局不太好,物资回收公司也被继任者整黄了,这是后话了。 张兴明记着在自己家楼房那块再上去一点,有个物资回收公司的大仓库,弄的像堡垒似的,圆弧形的顶,上一世没少在上面跑来跳去,被物资公司的人追的满街跑,从那个仓库开始公路开始上坡,上去就是叫大庙的地方了,而公路坎下面,就在那边河边上有一户人家就是专业收破烂的,好大的一个院子堆得各种废旧物资像山一样,也靠这个发了财。张兴明和二哥说了一声,二哥领了几个人去一看,果然,这家已经干上了,姓候,就是本地农民,实在没活路了,收起了破烂,到是找对了门路,这时候已经干的有点大了,自家院子里堆得全是废品,养了三条大狗。 张兴明让二哥和他家商量了一下,让他家把收上来的废铁全都卖给二哥,价钱也是比这边物资公司的多出一分钱,总得让人家挣点不是。那时候私人没有车运输,老候家收上来东西也就直接转手给了物资公司,这下可以多挣一分钱,乐不得的同意,张兴明干脆叫他把废铁就直接拉到自己这边租的院子,还省得倒来倒去的麻烦,老候也同意了,双方写个纸,按了手印,就算合作开始。 守着这么多厂矿,废铁收起来很快,没几天院子里就堆成了堆。 等本钱基本用完了,废铁攒的也有个十几吨了,张兴明又叫二哥跑到市里,想把废铁直接卖到物资回收总公司去。张兴明家这离杯溪市内有三十多公里山路,不过这时候还没通长途车,只能坐火车,跑一趟来回要三个多小时,车票三毛钱。 二哥按着张兴明说的去市里,在南地找到物资回收总公司问了一下,一斤废铁回收价是九分,这边收是三分,加上多给人家的,就是四分,一斤挣个五分钱,还得自己运过去。这一打听,二哥的心就凉了半截,除了运费,这也没多大挣头啊。回来一说,张兴明呲了呲牙,没想到这时候物资回收公司的价这么低,这本钱小,短时间内也倒不出钱来啊,就有点愁。 这时候已经十一月,下小雪了,两个人就呆在租的院子那间小屋里,院里有东西以后二哥已经住到这来了,他还挺高兴,要知道他家是七口人一铺炕的。 屋里生着焦炉子,烧的火红火红的,穿着棉袄都冒汗,张兴明随手拿个铁片捅着炉子想办法,正想着铁片被烧红了,温度传到手上,烫得他妈呀一声把铁片扔了。 烧红的铁片掉在地上,溅起一澎火星,张兴明眼前一亮,拍了脑袋一下,对二哥说:“二哥,你问没问,物资回收公司的废铁是弄哪去了?他们总不会自己留着吧?他也得卖,还得挣钱,你说呢?” 二哥点点头,说:“那到是,不过他卖哪也不会和咱说啊。” “不用他说,”张兴明就笑,用脚踢踢地下仍然热着的铁片,说:“咱们辽东省的废铁也就两个大的去处,一个杯钢,一个安钢,回炉重炼,这没个跑。” 二哥也眼睛一亮,说:“是啊,这东西拿别的地方也没用啊。” 张兴明想通了,坐下来说:“二哥,不但是杯钢收去了,价钱还肯定不低,你想啊,这到处都在收废铁,近的不说,远点的,下马塘通远堡,他们那边也得运过来对吧,四分钱收上来,用车运到杯溪来,这运费得多少?物资回收公司养那么些人,要运输,还得挣钱呢,是不?所以,咱们得找找门路,把废铁卖到杯钢去,不给回收公司。” 于是第二天一早,二哥又跑市里去了,晚上天都黑了才回到家里。 二哥进门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喜气,扒开门帘先冲张兴明飞了个得意的眼神才进屋,脱鞋上了热炕,张兴明就问:“遇到好事了?” 二哥掏掏兜,捏出一根皱巴的烟卷咬在嘴上,划根火柴点着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烟末才说:“成了,这下挣钱了。今天和几个哥们去了一钢,我有个哥们大爷在那上班,找到他们头头一说,说咱们有十吨废铁,那头头立马就说卖给他们,三毛钱一斤,他们出车来拉。还说以后再有让咱们还卖他们。” “你问没问物资公司的铁是不是也是卖给他们了?”张兴明问 二哥点点头,说:“物资公司的废铁都是给杯钢的,一钢收,二钢、连轧也收,基本上都是四毛钱左右,高的熟铁有四毛五,不过都是物资公司自己弄车拉过去的。我哥们的大爷说咱们私人弄的,他们出车,不好太高。” 张兴明点点头,能收就成,不用自己运,一斤挣二毛六,不少了,这样很快就能转出钱来了。 第二天,一钢的车就来了,还带着装卸工(那时候人真实惠啊,装完车装卸工得自己赶火车回市里,当然,单位肯定报销车票的),大家伙把十几吨废铁装上车,然后买了包烟到边上建安公司的地磅(称车或大宗货的称,埋在地下,车能直接开上去过称)上一过,烟一递,重量就出来了,十三吨零五百三十四斤,回到小屋里,二哥那哥们的大爷从随身的黑皮包里啪啪数出四千零六十块钱,往二哥手里一递,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说:“小伙子有主意,好好弄,这可比上班强多了。” 张兴明从二哥手里的钱叠里抽出几张,有五六十块钱,往这人衣服兜里一塞,说:“大冬天的跑这么远,大爷你买包烟抽,下次咱们提前点,请你喝酒。”这人也没推托,脸上露出笑容,摸摸张兴明的脑袋对二哥说:“你这小兄弟会办事,行,我也不客气,这都快赶上我二月工资了,也能给孩子买点东西。我姓李,你们就跟着二柱叫我声大爷,以后一钢这边有啥事就吱声,大爷给你们办,大爷不能办的去求人给你们办。”张兴明乖乖的叫了声:“大爷。”李大爷哈哈笑着又摸了摸张兴明的头,然后说了声“那我就回去了,再会儿天黑就不好走了。”开门出去,听着院子里大解放轰的一声打火,驶出了院子。 第三十二章 生意起步 张兴明拿着二柱大爷给留的电话号码小心的收起来,然后抬头看二哥,发现二哥还捧着那四千块钱站在那发呆呢。这时候的钱最大面值是十元的,四千块钱有好大的一撂了,青白色的大团结厚厚实实的冲击着人的眼睛。 “二哥,”张兴明推了推二哥,说:“你傻了啊?这点钱就把你弄傻了?” 二哥啊的一声回过神来,脸立码就红了,看看张兴明,又看看手里的钱,激动的说:“二明,咱们挣了,挣着大钱了啊。”张兴明无奈的把头低下,叹了口气,这时候的人真的是没见过钱啊,四千块钱就差点弄疯一个。 从二哥手里把钱拿下来放到小床上,张兴明对二哥说:“二哥,这才四千块钱,这要是上万了你不得疯啊?”二哥有点不好意思,看着床上的钱,使劲喘了几口气,说:“真没想到收破烂这么挣钱,这要是多干几年,咱们得挣多少钱哪?” 张兴明拍拍床上的钱,对二哥说:“二哥,你也别高兴太早,我和你说,这种钱吧,咱们也就能挣两年,顶多两年半,而且我告诉你,这事必须得保密,你那些什么哥们朋友的谁都不能往外说,就算平姐都不能说,懂不?这事是犯法的,要是捅出去弄大了别说钱,人都没了。” “两年?按这么算这一年就是小五万,两年咱们就能挣差不点十万哪?十万啊我的天,那得是多少?干啥都够了。”二哥盯着钱在那算计。张兴明就乐了,拿起枕头把钱盖住,说:“二哥,真没法说你了。就你现在这样,我可不敢往下干了,你这状态一保出事。唉呀。” “出啥事?”钱看不到了,二哥才把目光转到张兴明脸上。、 “出啥事,出大事。二哥,咱能不做出这副没见过钱的样不?” “我本来也没见过呀,你见过?”二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张兴明抚额长叹,时代啊,时代啊,四千块钱在上一世捡垃圾的也不会这表情吧? “二哥,我和你说正经的,这事,谁也不能说,咱才能继续把钱挣了。你那几个知道的哥们,你也别说实话,就说一个月能挣几百块钱,给他们一个人发三十块钱工资,没事请他们喝点酒抽点烟,别让人给漏喽。” “那二柱肯定知道啊,这事就是他大爷联系的,给咱们多少钱他能不知道吗?”二哥终于上心了,也有点惶恐。 “事是他帮着联系的,不过他也不知道你挣了多少啊,他大爷也不知道咱是多少钱收的不是。那么的,给他开五十,以后咱和他大爷直接联系,对了,下次你和李大爷说一下,让他不要和柱子提钱的事就行了,他肯定帮忙,咱以后一车给他一百。” 二哥点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问:“你刚才就给柱他大爷钱了是吧?给了多少?” “五六十吧,没数,”张兴明掀开枕头把钱拿起来数,说:“这钱必须给,这可是咱们的摇钱树,把他弄高兴了这钱才挣的长远。”二哥有点心疼:“五六十啊,赶上我爸两月工资了呢。” 没一会钱数完了,四千零十块,没算给了李大爷那五十。张兴明把十块直接揣自己兜里了,又拿出五十递给二哥,说:“这五十你拿去花,算工资,这些你明天给他们发工资,剩下的都用来收铁,除了工资一分钱都不能动,不能乱花,行不?”二哥接过钱点点头,五十啊,说实话他还没一次性得过这么多钱呢。 张兴明又拿出二百收起来,再拿出二百递给二哥:“这钱是还你本钱的,你可得给回去,别花了,咱们做生意,要讲的是诚信,这回还的痛快,以后再需要啥事人家肯定也痛快。” 二哥点点头,收过钱揣到兜里,说:“嗯,这是肯定的,明天我就给回去。” 张兴明说:“给钱的时候可别说是挣了还的,就说开始没想好,怕亏就不做了,懂不?”二哥看着张兴明想了想,点点头。 张兴明拿张废报纸把床上的钱包起来递给二哥,说:“这些都放你这,继续收铁吧,不过这回收铁得分开放,大件的放一边,散碎的放一边,散碎的够十吨了就让李大爷过来拉一次,大的就放那先不卖,记住没?” 二哥接过钱问:“为啥呀?” 张兴明解释:“我不跟你说了嘛,这两年铁肯定要涨价,到时涨起来再卖,那不全是挣的啊。”二哥眼睛一下亮了,点点头,又有点兴奋。 说实话张兴明对二哥的人品还是相当放心的,讲义气,说话算话,要不然上一世也不会左一次右一次的进监狱,都是帮哥们担事或是打架弄的,这辈子张兴明决定领着二哥走上挣钱的大路,帮二哥建一个崭新的人生。 寒假的时候张兴明没去姥姥家,把二百块本钱还给妈妈以后妈妈也知道他能挣钱了,知道他有正事做,不过挣了多少钱张兴明没说实话,怕吓着老妈。 二哥的事做的不错,那几个哥们都被他摆平了,而且他说找了个打更的临时工做,也不出去混了,孙爹还以为他真的找了份打更的工作,还高兴的对老爸说小力出息了,知道上班了,张兴明就偷着乐,收废铁的事张兴明和老妈根本就没和老爸说。 时间一晃就到了81年2月份,马上春节。 二哥操执的收废项目已经逐步扩大,收废铁的范围已经扩大到周边了,走街串巷收破烂的都知道有这么个人收废铁比物资公司高一分钱,再加上二哥这拔人都是有号的狠人,这些收破烂的都严守口风悄悄的把废铁往这送,有的甚至为了多卖这一分钱推着板车走二三十公里往这来。 到二月份这些人已经达到二十七个,光靠他们一个月就有小十吨的进货量了,再加上老候家,他们家有个旧拖拉机,跑的更远,一个月能拉来十几吨,二哥又不时的从厂里弄出来几吨,二哥这些拿工资的哥们更是干的热血沸腾的当正经事,想尽方法四处拉铁。 这三个月二柱的大爷又来了四趟,拉走了五十多吨废铁,揣走了五百块钱,他今年肯定也是过上富裕年了。院子里还堆着有五六十吨块头大的,被雪掩埋在下面,二哥没事就会走一圈摸摸敲敲,这都是钱哪。 除去压在废铁上的钱,张兴明和二哥手里现金都有一万四千多了,张兴明让二哥拿着存到了银行,这时代银行存钱只看钱,根本不管是谁来存谁来取,也没有密码,很多人都填的假名,2000年银行实行实名制的时候,有不少人因为记不住当初写的啥名而取不出钱来。(那时候存单上不显示姓名,你取钱的时候要填姓名,填错了就取不出来,银行不给提醒的,拿着存折或存款单也不好使) 二月十三号,张兴明让二哥去银行取了一万块钱出来,两人跑到租来的小屋里合计事。 “这马上过年了,没人送铁了,取这些钱嘎哈呀?”进屋二哥就开始问。二哥现在牛气了,穿着全套的军装,军棉袄军棉裤,披着军大衣,军用大头皮鞋,戴狗毛飞边的军棉帽,军用手闷子(棉手套,老百姓戴的只分大拇指,可以握东西,军用的有食指,用来打枪,民用的里面是棉花,军用的里面是兔子毛),这一套在这个时代,得羡慕死一堆人,一个月五十块的工资,在这个时代实在是大款了,现在二哥平时玩的那帮人里是纯老大,那说话有份量,兜里足啊,基本上选矿厂这一片的待业小青年都被二哥围拢过来了,以这几个从二哥这拿工资的人为核心,形成了一个荒泛的组织,在整个南坟都叫得响,人心齐啊。(整个南坟分三片,以三大厂的子弟为核心,露天矿,选矿厂和机修厂,各厂的子弟们相互间都不太看得上眼,经常打架) 进了屋先生炉子,放点木头,撕几块油毡纸点着,木头很快就烧起来了,然后放上烟煤,最上面捂上焦子,等烟煤的煤烟鼓出来散出去,炉火就上来了,屋里开始升温。 第三十三章 买猴票 (求阅读正版,求支持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建议。) 张兴明就站到炉子边上烤手,天太冷了,零下三十九度,吐口唾沫飞在半空就冻成冰渣了。 捅了捅炉子,让火更旺点,缓了几口气,张兴明才问二哥:“二哥,邮电局认识人不?能说上话的。” “有,田栓子就在邮电局上班,他爸是主任,嘎哈呀?”二哥摘了帽子也坐到炉子边上。 “田栓子?”张兴明想了想,没印像,上一世自己在邮电局也有不少熟人,不过那都是90年前后了,估计这个田栓子都调走了。 “嗯,”二哥点点头,把手闷子倒着在炉子上烤:“好像叫田洪栓,平时就栓子栓子的叫,没记清大名。送信的,他爸是副主任,他姨夫大干部,牛呢。”这年头邮电局是相当不错的单位,除了本局子弟想进去上班非常不容易。 “他姨夫谁啊?”张兴明好奇。 “丛书记。” “哦――”张兴明点点头,知道是谁了,92年这位是副省长啊,这可是真正的大干部,不是一般的牛,不过这个田副主任就混的相当差,一直混到退休都是个非实权副手,退休以后天天骂大街,骂丛书记,骂共产党,是90年代本地名人,如果不是他这位连襟(姐妹两人的老公之间叫连襟,也有叫连桥的)罩着,估计抓起来判刑是肯定的,这爷们太狂野了,编快板书骂共产党骂干部,逮谁骂谁,往公安局领导车上泼大粪,堵住区政府大门一骂半天。 “你明天去找这个田栓子,”张兴明对二哥说:“让他找他爸说一下,过年那天,二月十五号,邮电局会发行一种新邮票,让他从上级那边多要点,然后你问问他,咱们多买能少算点不,有没有内部价。” “买邮票?”二哥有点惊讶:“买一万块钱邮票?” “嗯,”张兴明点点头,说:“你手里还有多少钱,都拿出来买,买的越多越好,你家里钱能拿出来不?全买了。对了,你还得去下马塘,桥头,把有邮政所的地方都跑一跑,能买的全买回来。我估计光南坟这一个地方这一万多花不完,那就可惜了。把人全发动起来,有关系的找关系,没关系的跑各地邮电局,车票回来报销,他们自己能弄着钱的也可以买,这事得赶紧安排。”邮票八十枚一张,一万二千块也就是一千七百多张,张兴明估计一个邮政所也就十几张,有的估计还没有,南坟这边是局,能多点,那也不会超过二百张。 “买这些邮票嘎哈呀?”二哥瞪着张兴明问。 “挣钱呗,这可是好东西,二哥,我和你说的可不是普通的邮票,是马上要发行的一种新邮票,票上印的是一只猴子,红底,叫金猴票,全国也没发行多少,这东西以后能值大钱。对了你跟他们说清楚,别他妈买错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能值多少?你咋知道的呀?” “我从报纸上分析的,肯定值钱,不过马上肯定卖不出太高价,等明年每张邮票弄个几块钱还是可以的。”张兴明把鞋脱下来拿着一边烤一边说,鞋上的雪水滴到炉子滋一声就没了。 “一张就是几块钱?那一大联八十张就是好几百哪。”二哥在心里算着账:“一张八分,一联就是六块四,那一联就挣好几百块,我的天哪,比卖铁还挣啊。” “嗯,”张兴明把烤热的鞋穿到脚上,说:“这邮票是靠时间挣钱,时间越长挣的越多,卖铁是靠份量挣钱,只要把量弄大就挣的多,一个是买卖,一个是投资,不是一回事。这邮票买回来,我准备放到91年卖一部分,剩下的96年再卖,到时钱咱两一人一半,那时候二哥你可就是真正的大富豪了,开名车抱美女,要啥有啥,呵呵。” “真能行?”二哥看着张兴明,这一段时间张兴明出的主意全都挣了钱,已经让他相信张兴明不会放空炮了。 “肯定能行,报纸上都说呢,现在集邮特流行,已经有不少人发财了,放心,你就赶紧发动关系买吧,市里也去,反正这个正月你就到处买邮票,能买多少买多少,不怕多,就怕少,钱花完为止。” “行,明天我就去找栓子,这事肯定能办,咱多买邮票他还不跑着干哪,他得多拿奖金呢。” “别说漏了啊,让人家知道能挣钱还有咱啥事了,人家内部直接处理了,得编个理由,就说农村亲戚平时写信买不到邮票,托你买的,亲戚多,多买点好分,不行把我们家也加上,我们加亲戚更多,叔叔大爷爷爷姨的一算好几十家呢。”张兴明叮嘱着二哥。二哥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开始合计怎么整能多买点。 晚上两个人回了家,张兴明叫老妈拿钱出来给二哥,老妈拿了二百块钱出来,不过能看出来脸上的不舍,叫张兴明看的哭笑不得,这又不是叫你拿出来花,是拿出来赚钱你这表情干嘛呀。 在老妈的带动下,孙爹孙娘也拿出来二百块钱,大姐二姐大哥凑了三百块,二哥表示压力很大,这事要是办砸了,还能不能保持躯体完整都是二话了。 于是81年的正月就在二哥一群人的四处奔波中过去了,南坟邮电局不用说,包干了,桥头,下马塘,凤城,丹冬,市里各区,周边各市,连奉天二哥都跑了二趟,终于在三月四号这天空手回来了,这次又是去奉天,没买到,能走到的地方已经全没货了,一共拿走一万二千多块钱,花出去一万一千九百八十七块二毛,买了一千八百七十三张猴票回来。这个结果张兴明已经是喜出望外了,你想啊,五百万枚一共才六万二千五百张,还得全国各省市的分,如果辽东省不是国家重工业省份,估计连这些都买不来。二哥身上还有五百多块钱,几十块钱的车票,这大半个月光坐车了,坐的二哥听见火车声就想吐。(南坟到奉天车票那时候是三块)张兴明告诉二哥给这些出差的人全额报销车票餐费,再一个补助二十块,大正月的让人家到处跑,得让人得点实惠,二哥点点头,说心里有数,明天就办。 然后开始分赃,孙爹孙娘,大姐二姐大哥,老妈,按着出的钱数把邮票分了。剩下的就全是他和二哥的了,一人一半,都由他保存,当然,事先他已经和老爸老妈说了这里面有别人的钱,要不然老妈老爸知道他和二哥三个多月挣了一万多块钱,那肯定得充公一部分哪,还是一大部分。 买邮票战役宣告胜利。 分完邮票,张兴明郑重的叮嘱在场所有人,一,保密,不能和任何人说。二,妥善保管手里的邮票,这东西其实挺精贵,出现受潮脱色脱粉或是脏了破了就不值钱了,在场同志们表示都听明白了,一定像保护心肝一样把邮票保管起来,天天伺候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兴明刚钻进被窝,哥哥就爬到他耳边悄悄说:“二明,以后整啥也带我呗,我都不知道你们弄邮票,你不和我好了啊?都没分我点。” 张兴明看了看老哥的小脸,不由乐了,说:“有你的,我一块收着,等将来拿出来再分的时候肯定有你份,噢。那玩艺不能玩,只能好好放着,现在给你也没用,弄坏了就没了。” 哥哥眨着眼睛想了会儿,点点头回去趴下睡了。 张兴明看着哥哥睡觉的侧脸,心里想:哥啊,咋能没你的,不但有,还有好多,这辈子,让你痛痛快快的上山下河,咱得用的全比别人好才行。 隔了几天,如上一世一样,黑虎的噩运来了,派出所发出通知,所有的居民必须在限期内处理掉自家的狗,如果限期到了仍然养着的,派出所出人来打,还要罚款。 于是家家户户开始打狗。 黑虎也没能逃脱这种命运。虽然老爸老妈一直拖着,但限期还是到了,派出所出了一台车,到处拿枪打狗,养狗的人家都被罚了款。看着是躲不过去了,老爸找了几个工友回来,准备打狗,结果是打了几下心里不忍,又放开了,黑虎就跑了。老妈说跑了好,跑了就不用打了。 没想到的是,过几天黑虎又回来了,只好再打,老妈不忍看,躲开了。这次黑虎没有跑,只是冲着老爸呜咽着,即没攻击,也没躲,就这么死掉了。 老妈和哥哥,张兴明三个哭了好久。 (黑虎的事是真实存在的,打狗的事是发生在夏天,本来不想写的,但想来想去,得给黑虎一个交待。黑虎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灵性的土狗,我一辈子爱狗,可能就源于它吧。) 第三十四章 那些被遗忘的快乐(一) (今天出差,定时发布,求推荐票收藏) 三月底小学开学,张兴明继续当他的小学生,和哥哥一起上学放学,每天到部队混吃混喝看电视,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二哥那头废铁一车一车的送走,存折上钱越来越多,张兴明觉得这种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妈妈已经从大集体出来卖冰棍了,位置和上一世一样,副食商店门口,选矿厂这片副食公司是个二层楼,一楼是副食公司和粮站,二楼是百货公司和选矿厂退休工人活动站,而且摆摊的地方正是公交车站,是这一片人流量最大的地点了,很是让另外几家卖冰棍的眼红。 上一世的时候,家里困难,张兴明和哥哥每天放学和星期天不上学的时候,就得帮家里卖冰棍,用一个小纸箱子,一次装个二三十根,拿棉被捂上,走街串巷的叫卖,郭家堡的大街小巷胡同里不时的能听到两个人幼嫩的声音:“甜冰棍,冰棍。”那时候张兴明的肩膀总是被箱子的背带勒的紫红紫红的,也很少和同学一起玩,慢慢同学也不找他玩了,养成了他一个人呆着做事的习惯,长大以后朋友也少。 这一世可不一样了,家里富足,没有恼心事,张兴明和哥哥也就解放了,只有老爸还像上一世一样下班就洗衣做饭卖冰棍,张兴明和哥哥可是尽兴的玩乐。 开春的时候可以放风筝,那时候没有卖风筝的,都是自己做。找几根细竹棍,一张挂历,几张普通纸。把竹棍用线绷成弓箭形,绑成个十字,把挂历糊上去,这就是风筝头,这里用普通纸是不行的,太薄一上天就坏了。然后装上尾巴,可以是长纸条,也可以把纸粘成一环一环的。放风筝的线一般就是渔线,又轻又结实。 放风筝要找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不能有树,不能有电线和高楼,这在那个时代太简单了,简直是到处都能放,不像现在了,楼高房窄,电线在空中像蜘蛛网一样,想放风筝只能到城郊去找地儿,变得十分难得了。 拉着跑,一边跑一边拉动,风筝飞起来了,就赶紧放线,不停的拉线控制风筝的状态,看着风筝越飞越高,边上的孩子就鼓掌大叫,放的孩子顿时像得了啥大奖一样,洋洋得意。也有做的时候重量没掌握好的,风筝刚起来便又一头扎到地面上,边上的孩子就“噢”一声,放的也垂头丧气的,觉得丢脸。 话说哥哥做风筝很厉害,他做的最长一个风筝有三米多近四米,飞得都看不清了,而张兴明做的风筝从来没飞到高处过,顶多几米高就扎下来,怎么努力认真做都不行,这里包括他叠的纸飞机,都是一松手就掉地上的那种,没这方面的天赋,让张兴明在上一世可是丢了不少的脸,是同学们嘲笑的对像。 到了学校里,玩的东西就文雅了许多。 女同学跳皮筋,玩嘎了哈(猪羊的后腿膝关节那块骨头,染成红色或黄色),男同学就跳房子,弹玻璃球,跑城,还有跳马。扔口袋(打沙包)算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男女一起玩的游戏,那时候男孩子和女孩子一般都不会在一起玩,如果在一起玩,别的男女同学都会嘲笑的。 跳房子就是要单腿按画好的格子跳到头再跳回来,过程中要捡起事前扔进格子里的小石头,当然捡的时候也是单腿,蜷起的那条腿一落地就算失败,换别人来过。跳的格子一般是九格,也有七格和十一格的,不过玩的人不多。 那时候男生和女生是不在一起玩的,男生的游戏和女生的游戏分得特别清楚,没有人跨界,会被小朋友嘲笑。但有一个游戏例外,就是翻花鼓。 翻花鼓就是拿一根绳子系个死环,用双手挽着翻出各种的花形,越翻难度越大,那个时候,这算是孩子们玩的比较精巧的游戏了,大人和孩子可以玩,孩子自己也可以玩,男孩子和女孩子也会一起玩。玩的时候会围上来一群男孩女孩,哪一方翻出来了就会得到一片喝采,像比赛一样。 弹玻璃球分野打和阵地打,野打就是随便打,没有场地限制,划个起线开始,打中就赢。阵地打就不一样了,要在地上挖一溜小坑,中间有一个要挖得比其他坑宽些,是河。玩的时候,大家在起点,一般离挖好的坑三米左右,从这里划一条线,然后在线后把玻璃球往挖的坑里弹,要从第一个弹到最后一个为赢,这个过程中,要把别人的打出去,还要不能让球掉到中间的河里,掉进去就死掉,算输了。而被打出去的也是输了。玻璃球只有小指肚大,离着几米远用弹的能打中地上的别的球,能准确的滚到坑里,现在一想,那时候的孩子挺厉害的。 玻璃球我是玩过的,不过玩的特别糟糕那种,记得到了四五年级,就没有同学带我玩这个了,嫌我打的太臭。 到了初中,就没有人弹玻璃球了,这算是小学生专享游戏,也没有人特意分,但上了初中就自觉的不再玩了,其实孩子们的规则才是最强大的,谁都会自觉的遵守,不会逾越一丁点。 跑城很简单,在地上画一个目字形,中间那两横是双线,中间有五十厘米的宽度,抓的人就站在这里,不能出线踩线。跑的人要从目字的一头空格越过中间两条线,跑到另一头,也不能出线不能踩线。跑过去不被中间线里的人拍到就算赢,即考验速度又考验反应和爆发力。这个游戏是我们那时候玩的最长久参与的人也最多的,从一年级玩到初中,每个课间操场上都是跑城的人,一个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跳马,有的地方叫骑驴,没有骂人的意思,只是单纯一个叫法。 一般是三或四个人玩,不过也有多人参与的,但人多了容易打架,也危险。 大家剪刀石头布,决出一个赢的,一个输的,赢的跳,输的做桩,其他的人当马。做桩的靠墙站好,当马的弯腰,把头顶在桩的肚子上,后面依次弯腰,把头顶在前面那个人的屁股上,排成一排,然后跳的人从马的后面,助跑几步,从马身后起跳,直接骑到第一匹马背上,坐好以后,和桩石头剪刀布,输的做马,赢的跳,然后第一匹马当桩,如此类推。 这个游戏那时候由其是在小学,非常流行,几乎那个时代的男孩,都有过被骑的经历。不过这个游戏也是最容易打架的,要么是前面马放屁了,要么是跳的把马砸趴下了,要么是玩的人多,跳的人跳不到第一匹马背上,要从后面往前一点一点挪,反正各种情况,经常忽然就打起来了,一堆人骂的打的哭的劝的拉的,闹一会就有人退出,剩下的接着玩。体格小的经常被砸倒在地上,大家滚成一团。 这个游戏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有的时候这边跳起来了,那边桩一躲,就直接撞墙上了,是我哥他们班学生发生的事,那孩子撞的去了医院。我有个同学起跳过猛,直接和桩撞到一起,两个人一个头出血,一个牙当场下岗,被老师找家长,被家长爆打,第二天再看,那两哥们又跳上了。这时候的孩子用现在话讲就是:皮。 跳绳踢毽就很平常了,现在的学生仍然在玩,只不过那时候用的绳和毽是现在的孩子想像不到,绳都是从厂里或哪弄来的电线外皮,或是医院用的绑扎带,毽子都是自制的,铁片做的毽足,把玻璃丝绳打散,穿在上面。或是有人家能弄到鸡毛的,自己扎一个鸡毛毽,肯定会让别的同学羡慕一个学期。 夏天的时候,一大群野小子凑到一起拍哇哇响,就是玩黄泥。张兴明家这里的黄泥筋头很大,用水一和又粘又硬。一大群孩子有的用衣服,有的从家里拿筐,有的拿书包,从选矿厂大门边的山脚把黄土挖回来,然后在选矿厂职工宿舍楼下面做哇哇响。宿舍楼就在张兴明家前面,出了院子就是。宿舍楼的下面有一个水泥打的滴水台,从楼角往外延出来有不到二米宽,这里就成了玩哇哇响的宝地。 把黄泥用水和好,找好水和黄泥的对比,和干了稀了都做不成哇哇响。和好以后,先把黄泥在水泥台上摔成四方块,摔好的黄泥块外观油润光滑,然后开始捏,把其中一面捏成窝,像一个方型的碗,捏的时候要注意,底面要比四面壁稍薄,单面厚度要均,这可是技术活,直接影响成功率的。 大家伙都做好了,开始比赛。 排好顺序,大家一个一个把做好的哇哇响摔到楼下的水泥台上。这个必须在水泥台上玩,因为它够平,如果不平的地方是玩不了的,摔不出响。 摔的时候,用水把碗口四边再润一遍,然后拿在手里,碗口向下,猛的使劲摔到水泥台上,要保证碗口四个边同时着地,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碗底炸开,这就是成功了。别小看这东西,摔出来的声音可正经不小,赶上过年放的鞭了。 然后大家一起评,谁摔的响,谁的是臭子,臭子的拿着家什去挖黄土端水,赢的就等着,等黄土和水拿来,开始下一轮。这东西是不能重复用的,摔完的黄泥就扔在一边,做不出来哇哇响了,就算你糊弄着捏出来也摔不响。 全是七八岁的孩子,玩的是水和泥,这其中状况就多了,自己弄的满身满脸的就不说了,不经意就弄到别人身上,于是你抹我一下,我涂你一把,经常就引起一场混战,有哭的有笑的有跑的有跳的,折腾半天才想起来接着弄哇哇响,不一会又有谁弄别人身上了,再一次混战,总归来说,放学玩这个的,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家家屋里都是“啪、啪”“啊-呜呜-”的声音,等吃完晚饭再出来玩的时候,大家全换了衣服了,也全都呲牙咧嘴的瘸着腿,个个屁股都带着笤帚印呢,于是今天就有了记性,不玩泥了,开始打啪叽或猫瞎乎(藏猫猫)。 第三十五章 那些被遗忘的快乐(二) (定时发布。求收藏推荐,求书支助推支持,求盗版来起来涨涨点击。) 要说哇哇响基本属于低龄段玩法,到了三年级以后就极少有人玩这个了,啪叽就是中龄段游戏,从二年级到四五年级都在玩。而猫瞎乎就算是大小通吃的无龄段游戏,从小学能玩到初中。 猫瞎乎(躲猫猫)就简单多了,不过这游戏一般白天没人玩,都是等吃了晚饭,吃的快的跑出家门边跑边喊:“谁家的小孩快点出来玩。”于是几分钟东家西家的跑出十几个孩子来,多的时候有二三十个,一大群呼呼啦啦的跑到住宅边上厂房或工地里,因为那地方掩体比较多,开始猫瞎乎。猫瞎乎是指把人的眼睛蒙起来,让他变瞎乎了好看不见,其实玩的时候从来也没真蒙过谁的眼睛,全是靠抓人的自觉闭眼的。大家剪刀石头布,决出一个输的抓,其余的人猫起来。这个抓人的要自觉闭着眼睛大声查十到二十个数,查完了才准睁开眼睛,开始抓人。没有做弊的,老老实实闭着眼睛查数,查完开始找人,有的时候一场游戏没结束就得回家睡觉了,因为猫的人多,十点了还没找全呢。那时候和伙伴玩做弊是非常让人瞧不起的,不管玩什么,一旦谁做弊,第二天这一片小孩就都知道了,都怪怪的看他,玩的时候都自觉的不带他或是躲着他,那才叫悲惨,只能让大人领着到别的小朋友家里去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做弊了,才会慢慢重新接纳回来,还会被父母骂,对于孩子来讲,这种群体的抛弃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了。 上了初中以后猫瞎呼就不那么玩了,改玩踢盒子,摆一个铁皮盒子或是破脸盆什么的在出发点,游戏也由单纯的大家躲起来等人找变成了双方互动,找人的在找人的同时还得时刻注意保护这个铁皮盒子或破脸盆,被找的在保证不被找人的发现的情况下要想办法跑到出发点踢那个铁皮盒子,踢到就赢了,大家接着开始,找人的继续找,如果在踢的过程中,也就是在脚踢到盒子的那一刻之前被找人的发现喊出来,就死了,站在那里等着下一把,死了的人不准说话或做什么动作帮助自己方的人,否则就算这一方输了。 猫瞎乎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玩,也是玩的最少的大型游戏了,参与的人多,结局很难预料。 那时候我家边上就是厂里一个建筑队,弄白灰的,院子挺大,没有大门,里面各种架子梯子的,还有手推车,一堆一堆的,是我们猫瞎乎的好地方,就是有点脏,有的时候还会把衣服刮破,几乎每次玩了回家都要挨打。 我有个同学,就是上面提到的那个王志昌,那时候他长的又小又瘦,有一次晚上猫瞎乎,他顺着手推车下面的小空间钻到手推车堆里面去了,结果九点过十点钟,大人出来喊回家睡觉的时候,抓人的杨振东还没找到他,就在外面喊:王志昌,不玩了,出来吧回家。他呆在里面一动不动,也不吱声,最后大家都回家了,他爸爸妈妈出来找他,最后我爸也去了,邻居好些人都去了,喊他也不答应,最后还是一个大人用手电筒照到他躺在手推车堆里面地下,回去后被他爸那顿揍啊,声传十里那种,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第二天上学的时候,胳膊上腿上全是肿起来的一条一条的凛子,他还像没事人似的,对杨振东说:“昨晚你输了啊,没抓到我。” 我所有的同学的父母里,大昌和宝秋的爸爸是打孩子最狠的,狠到用铁丝吊起来拿皮带抽,他俩的爸爸我们这些同学见了都躲着走,都怕,话说那个时候,家家孩子都挨打,一到晚上吃饭点像比赛似的一片哭声。 除了猫瞎乎,夏天里还有一样游戏是参与人数多的,就是滚铁环。 用钢筋焊一个圆圈,有的甚至都没焊,就是做成一个圆形带着个小缺口。然后用八号铁线做成推手,一边是握把,一边是个u字型,把u字顶在铁环上一推,铁环就转着向前跑,孩子就跟在后面推,有的家长愿意弄的,在大铁环上用钱丝做成一些小铁环套在上面,一跑起来哗啷啷的响。 玩的时候,经常是一群孩子排成一个纵队,每人手里推着一个铁环,顺着胡同小巷弯来拐去的跑,孩子们大呼小叫,汗水沾着灰土流的满脖子满脸,一个一个像花猴子一样,铁环哗啷啷转动,玩的厉害的从头到尾都能让铁环不倒,一直转,然后就牛哄哄的看着别的孩子,其他孩子一副仰慕的样子。 我是没有过自己的铁环的,哥哥到是有一个,不过是别的孩子给的,那时我只是看别的孩子玩,自己从来没玩过这个游戏,也算是童年的一个遗憾,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和哥哥没有,是爸爸不给做?不知道,记不清了。 至于吹肥皂泡玩手指游戏,就是女孩子玩的多了,男孩子也有玩的,我和哥哥就玩过,不过这种游戏都是在家里自己玩,极少有其他孩子参与进来,也没什么大意思,只是那个时代,什么都没有,在家里也只能这样娱乐了。吹肥皂泡算是奢侈游戏,那玩艺要消耗肥皂的,那个年头肥皂是家里的宝贝东西,哪家会让孩子随意祸祸啊。手指游戏也是,这个需要用手电筒,把灯关了,打开手电筒,照到一面墙上,然后用手指做出各种形状,兔子,狗,鹰,被手电筒照到墙壁上,栩栩如生。这也得偶尔玩,费电池,有时候大人看见了会骂,弄不好屁股还得挨几下。 其他男孩子玩的多的,就算是骑马打仗了。 一群小小子,拿着木棍树枝,有的还在上面绑上条红布冒充红樱枪。找一个有土包的地方,或是上下坡的地儿,大家手心手背分成两伙(手心手背,大家一起伸出手,手心向上的一伙,手心向下的一伙),然后一伙选一个司令,两个司令剪刀石头布分出攻守方,然后守的爬到上坡那边,或是土包上面,排开队型,对下面的人说声:“准备好了,攻吧。”下面的这伙便在司令一声令下向上冲,上面的往下推,下面的往上拱,打成一团。 有的时候推着推着就真打起来了,从上面滚到下面,挨打的坐在地上哭,两个司令就调节,过一会起来擦擦眼泪,接着玩,过一会那边两个又打起来了,司令再去哄。有时候两个司令打起来了,打仗游戏就宣布散伙,两个司令领着自己这边的战士各自找地方玩别的去了,说起来也有意思,一旦分了伙,好像就有了规则了,这时候无论哪一伙的孩子都不会判变,就算两司令打起来散伙了也是跟着司令走的,不会到另一边去玩。 有时候,哥哥弟弟一人一边,也不会徇私,那时候一大群孩子,经常好几对的哥哥弟弟,也不可能都分在一边。 如果玩打仗的时候,你不是年龄最小的,你又有一件军装上衣或是有顶军帽,那你当司令的可能性就非常非常高,那时候孩子有顶军帽真是牛气的很,那时代军人形像在孩子心里是无比的伟大的。 除了打仗,还有玩粉笔滑石笔,不过这年头粉笔和滑石笔都算是精贵东西,也不是人人都能玩上,有笔的画啊写啊,没有的就跟在边上眼巴巴的看着,不时的商量一声:“让我拿一下呗,让我画一下呗,让我摸摸呗”。我们家这里是工业区,粉笔很少,但滑石笔到是很多的,滑石笔是怎么做的不知道,是白色的长条,方形,像石头一样,写出字来是白色的。厂里工人用它在铁上划尺寸画图形,到处都有,弄点出来玩很容易。 “一个老丁头,管我借俩球,他说三天还,四天还没还,去他妈个蛋,买了三根韭菜,花了三毛三,买了一块豆腐,花了六毛六。”那时候的孩子都会念这么一段,这是玩粉笔滑石笔最基本的玩法,一个呲牙咧嘴的小老头形像的口决。 等到了冬天,雪把大地埋起来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白或青色,白的是雪,青的是冰。 有很多地方的冰是意外出现,没有水源也没有河,可就是出现了一大块冰,这种情况非常多。 冬天女孩子一般就躲在屋里,很少有跑出来和男孩子一起玩的,当然,肯定是有。 冬天下大雪的时候是堆不起雪人的,想堆雪人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把雪堆起来压实,压得像砖头一样,用雕刻的办法塑,另一个是等开春雪融化的时候,这时候雪是粘的,很容易滚成大团粘在一起。除了这两个办法,想堆雪人只能靠想了,那雪根本不往一块聚,弄起来就散了。所以,那个时代的东北孩子,真正堆过雪人的极少极少,反而是南方堆雪人的多些,因为那边天没这么冷,雪下来就半融状态,是粘的。 当然,捏雪团打雪杖是行的,这是靠手的温度把雪融成了粘的状态,就握成了团。想和电视里一样戴着手套打雪杖,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一群野孩子奔跑在茫茫白野里,笑着叫着,脸和手都冻成了紫红色,汗水形成雾气在每个小脑袋上升腾,呵出来的热气形成霜凝在帽子檐上,这就是那个时代的冬天和冬天里的孩子。 还有一种危险游戏,冬夏都能玩,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就是“嘎斯”。 一种灰白色的石头,质地比较软,这东西沾水就沸腾,冒出的气能用明火点着,那时候我们那家家都有“嘎斯灯”,下面一个铁盒子,上部分是一个倒扣的盒子,有空心的铁管,针眼大的出气口,在盒子里放一块嘎斯,装好水,把上部分扣好,里面沸腾后的气从针眼气口冒出来,点着以后当灯用。火柴盒大的一块嘎斯,能烧几个小时。 小孩子肯定是不会拿这东西当灯用的,而是用来炸。 在地面上挖一个小坑,撒点尿在里面,把嘎斯块砸碎,放一小碎块在尿里,然后就听哧的一声尿沸腾了。找个罐头盒子,或是什么薄石片一类的,把小坑盖上,稍漏一点点缝隙,等一会,用火柴一点,就听一声巨响,罐头盒能飞十几米高,还带着火光。如果用的是薄石片,就是炸的粉碎,崩的到处都是,当然,里面的尿也是到处都是。冬天就简单了,找个雪窝,把嘎斯放进去就沸腾了,雪直接当水用。如果不盖,只要水不干,这火可以着很久,是冬天打雪杖时烤手的良招,只不过随身带着嘎斯要小心,千万别沾着水或是雪,沾上衣服就烂个大洞。常常是这边弄好了,准备妥当,那边喊个不明真相的孩子过来,等走近了拿火柴一点,“澎”,吓得妈呀一声。 在冬天,还有一个不是游戏的游戏,就是捡焦子。东北这边大型锅炉很多,每个锅炉冬天都要烧大量的煤,每天下午四五点钟,是锅炉掏炉膛的时间,就是把烧了一天的炉子清干净,把烧剩的炉灰掏出倒掉,填新煤进去。 于是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的小孩就都围在锅炉房外边的脏土堆边上,等着锅炉房倒炉灰,等倒炉灰的车子一离开,小孩们就挎着小筐,拿着铁丝弯成的夹子,冲上还冒着热气的炉灰堆,忍着烫脚的热度从里面扒没燃透的煤渣,因为过了一遍火但是没烧透,和焦炭差不多,所以叫焦子。 这东西又耐烧又没有烟,烧起来比煤还好,再说了,这个东西多了,煤就省下了,买煤要花钱的嘛。 捡焦子就像打仗一样,比眼力比速度,是这时代孩子必备的技巧,看着孩子们灰头土脸的扬着脖子,牛哄哄的挎着装满焦子的小筐回家,就像个胜利的大将军一样,张兴明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后世的孩子哪里能想像得到,他们的父辈小时候,比的是这个,骄傲也是因为这个,当然,这时候弄的再脏,回家换来的也是夸奖,是不会挨打的。 张兴明上一世冬天还捡过白菜叶,不过这一世家里条件好,就不用上一世那样每天早晨出去捡了,所以也没看着有谁在捡,不过肯定是有的,捡来的白菜叶子都冻得硬邦邦的,好一点的就当菜吃了,不好的喂猪,也是这时候孩子的一项劳动。 挑水和煤收拾屋子擦玻璃,这都是孩子的活,张兴明上一世是从小干到大的。最难受的就是挑水,个头不够,把扁担两头的铁勾子在扁担上缠几圈,力气不够,一次挑半桶,一缸水挑完,肩头就紫了。 第三十六章 废铁生意结束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建议意见,求书友正版点击) 再就是过年了,城里鞭炮要比农村足多了,还有许多“花花样”,就是各类滋花,拿在手里的摆在地上的,转的飞的响的炸的,五光十色,不过这东西不是随便放的,大人看着呢,得等到了大人规定的时间才能放。小孩子最喜欢两种东西,一是钻天猴,一个长杆,上面有个像火箭一样的头,点着了“吱儿”的一声窜上天,然后砰的一声炸开。这东西不危险,可以拿在手里放,于是,就有了瞄准的空间。把杆弄短点,因为长了会弯,不好瞄。瞄好谁的后背,拿着的手放松不能使劲,一点,“吱儿”一声,就顶到了那人后背上,然后“砰”,胆小的直接就吓得一个腚墩摔在地上。还有就是吐球,也就是魔术弹,从五发到二百发都有。东北过年家家户户要挂灯笼,小孩子就三五一群,拿着五发的吐球,到处喷灯笼,把谁家灯笼点着了就笑着边起哄边跑,这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还是那个大昌,拿着根二十五发的吐球往楼前面的山坡上喷,结果山上的枯草被引着了,刚开始还只是小火苗,这哥们还大笑着喊我们看,那时候点把火好像还挺牛的样子。不过过了一会就笑不出来了,火大了,连片的枯草都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的,火把雪烤融了以后,雪下面的草根也烧着了,越来越大,东北的冬天风又大,很快就形成了半山坡的大火,这时候不但王志昌,看热闹的也慌了,山顶上就是松树林子了,如果火烧到山那边就是大事件,就是灾了,山尖上不但有松林,还有一个变电所和几户人家呢,于是大伙就叫着喊着爬到山坡上去救火,大人也跑出来往山上爬,也幸亏是冬天,雪层挺厚的,火漫延的不快,终于在烧到山尖之前灭掉了,大人孩子的从山坡上爬下来,那个山坡挺陡的,有近50度角的坡度呢。下来的人都黑头土脸的,吐口痰都是黑色,有的衣服裤子也扯破了,我的衣服就破了,让老爸拎着狠打了几下,当时很委屈,课本上说救火小英雄是要被表扬的嘛。 当天晚上王志昌的声音在四栋楼之间震荡了好久,都嘶哑了。 这事过了之后有一个多星期,这哥们又惹祸了,那时候大人把鞭炮买回来一般都堆在一起放在暖气边上,这样能保持干燥,免得到放的时候点不着或是哑炮。王志昌那时候就开始抽烟了,我还跟着他抽过白菜叶和茄子杆,不过我那时候还不懂为什么要抽烟,也没有瘾,现在想这哥们是有了烟瘾的,他老爸不在家他就偷着抽他爸的旱烟,就是烟叶子搓碎了用纸卷成筒抽,那天他爸不在家,他又卷旱烟抽,结果不知道怎么弄的,反正他一个人在家别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他家的鞭就被他点着了,这哥们玩命的从屋里冲出来,然后就听他家屋里噼里啪拉刺儿吱儿轰唰啦啦啦咚……咣……那个热闹啊,左邻右舍的大人孩子都跑出来看,有大人想进去看看咋回事,结果刚进去就被嘣出来了,鞭响了就不说了,什么嗤花吐球二踢脚各种花样全着了,屋里像战场一样,等炸的差不多了,有邻居大人进去拿水浇灭了着火的床单的被子,撕开封窗的塑料布打开窗户放烟,我们进去看,那叫一个惨哪,于是晚上又听到他激昂的独唱,一直唱到半夜。 后来出现一种四响炮,也叫四踢响,比二踢脚多两响,很细,和二踢脚一边长,现在看不到了。这东西炸的很响,但没有二踢脚那么有杀伤力,直接炸手里也就是疼一会。于是孩子们就拿它往人家屋里扔,点着扔了就跑,马上就听这家屋里澎通噼啪四声响,然后各种尖叫,锅碗瓢盆一阵乱响,老爷们拎着擀面杖就冲出来一痛骂,不过肯定抓不着,早跑远了。平时看谁家不顺眼,和谁家孩子不对付,过年的时候往往这么报复一下。 我小时候还见过一种纸制的手榴弹,是厂武装部发的,外观上和手榴弹一模一样,也是拉弦扔出去,威力还挺大,能把人炸伤。老爸有一年拿回来一小捆,有十几个,记得被对屋大哥拿去几个,给扔到和他打过架那小子家里了,炸伤了一个人,把人家厨房里炸的真和战场一样,铝锅都炸烂了。后来就再也没见着那东西了,可惜没亲手扔过。 过了年就是开春,孩子们就开始放风筝,开始重复一年的游戏,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有眼泪,有快乐,有成长。 一年一年,张兴明和哥哥弟弟慢慢长大,张兴明开始有意识的对哥哥展开训练,上一世哥哥一身打架的本事是被打出来的,这一世张兴明绝不会再让哥哥用身体去练功。跑步,抻筋,力量训练速度训练,在小哥仨的游戏中不知不觉的进行着,在哥哥不服输的坚持下,在弟弟不停的捣乱中,按着张兴明的规划小哥仨成长着。这里还有个惊喜,部队的金叔叔竟然是个军体拳高手,还在全军大比武上拿过名次的,看见张兴明和哥哥有模有样的练拳,没事的时候就指点几下,一来二去就上了心,拿张兴明徒弟练了,当然,得搭上哥哥,不过明显金叔叔对哥哥不太上心,张兴明也不在意,自己学好就行了,哥哥那还有自己呢。 没事的时候,张兴明会隔三差五的光临河边的废铁堆,找不显眼的地方摸摸看看,经警见一个小孩子在铁堆里闲逛也不在意,根本没注意这小孩逛一圈就会消失几块废铁。 春来冬去,转眼张兴明三年级了,这一年学校里有了育红班,弟弟成为育红班的学生,也跟着一起上学放学了。这一年,张兴明所在的年级重新分班,班里又来了新的老面孔,凌云,朱孟才,姚贵亮,王明伟,隋绍斌,于宝秋,金剑,王敏,高丽君……这些人将一直和张兴明在一起走到初中毕业,一起进入选矿子弟技校。 82年,张兴明在学校做出了一件让老师们哭笑不得的事情。三年级就有音乐课了,任课老师是学校的大队辅导员刘老师,每到音乐课,班上就要出四个男生,帮刘老师把那架古老的风琴抬到教室里。三年级学了许多歌曲,我们的祖国是花园,小儿郎,王二小,还有那首经典的上学歌: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其实张兴明真的是无心的,真的,他可以对天发誓,只能说是后世的改编歌词在他印像里太深刻了,跟着刘老师弹的音乐他就顺嘴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好吧,到这里都是正常的,然后: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拉完弦,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同桌那小美女只是忍着笑瞪他,然后边上的孙旭亮几个就开始学唱,小孩子进入兴奋状态之后,能动力是非常强大的,三五个人的合唱声音竟然压过了全班,当时刘老师脸就黑了,虽然她本来就很黑。于是,这几个就被拎到办公室去了,然后,张兴明也被拎去了。这事完了之后,没几天的功夫,全校学生都会唱了,做为始作甬者,张兴明被刘老师记住了,从那以后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这一年,废铁的市场收购价涨到了三毛七,而一钢那边给的价是三块,张兴明和二哥手里有接近二百吨四分钱收上来的存货,租来的院子都快堆不下了,空间里张兴明这些年也攒了有一百多吨,这下真格的大赚了一笔。为了不出意外,张兴明让二哥又联系了二钢和连轧,把废铁分成几批卖给这三家厂子,当废铁全部变成钱存进银行的时候,张兴明和二哥已经有了九十五万五千七百多块的现金财产,为了不引人注意,二哥光存折就办了四十多张,几乎全市的储蓄所都跑遍了。 到82年年底,张兴明和二哥把所有的废铁处理完毕,彻彻底底的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富人,而且是巨富,现在二哥可不像刚见着四千块那种样子了,九十几万放在银行里脸都不红,已经习惯了,当然还得是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在租来的屋子里时才会笑着说起银行的存款。 82年年底,南坟已经有人开私营饭店了,张兴明让二哥请建安公司的熟人吃了一顿大餐,然后结束了废铁生意,四毛左右的收购价将一直执续到八十年代末,自己的这桶金子已经挖到手里,不用再冒着风险干下去了,物资回收这种生意短时间内国家还不允许私人经营。 马上就要开始全国性的严打,顶风而上就是作死了。 把所有的废铁处理掉,又到手几万块钱后,两个人离开了这个使用三年的院子,张兴明是心满意足,二哥却一步一回头,这地方他努力了三年,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了。 第三十七章 搬家,发展思路 (求收藏推荐,求正版点击支持,求老书友助推,求建议和意见) 82年,选矿厂职工住宅楼七、八、九、十,四栋楼已经基本完工,厂里定的是83年开春通电分房,张兴明早早的鼓捣老妈让老爸去占房,分房这事吧,永远是供不应求的,张兴明家上一世的房子就是这么提前硬占的,不然肯定没份。上一世张兴明家在七号楼,孙爹家在八号楼,这一世两家抢到了一起,而且,在张兴明的特意安排下,住到了那洪飞家对门。这四栋楼,每栋都是只有四楼口才有三室的房子,其他三个楼洞是二个二室,二个一室,而四楼口是两个三室,一个二室,是给领导准备的,张兴明让二哥占了个三居室的,自己家和上一世一样,占了个二居室的,然后两家没等通电就搬了家,张兴明就等着做那洪飞的邻居了。 那时候分房强占的比较多,住进去了厂里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不再追究,只要有资格就没问题,再说占房的一般都是一楼,高层也爬不上去,而领导是不会住一楼的,即然有资格分到房为什么强占呢?一是户型,你占了一个三室,可能就有一个被分了单室,可是你不占,你就有可能分到单室,那时厂里可不考虑你几口人怎么住,二是房少但有资格的人多,一批楼房总共二百多套,但厂里有资格的可不止二百多人,五六百上千都是有的。 83年开春的时候,那洪飞家如上一世一样搬到了张兴明家隔壁,张兴明还美其名曰帮助同学跑人家蹭了顿饭。 83年4月,驻扎在工字楼的工程兵全团迁到新营房,复员了一批老兵,张兴明交好的这几个全在复员名单里。张兴明挨个和几个叔叔告别,眼泪流了一次又一次,张叔叔把随身的口琴送给了他,金叔叔最后一次教他打拳,叮嘱他要坚持练,并留了家里的通讯方式,说可以写信。 那时候朋友一别从此再也见不到的事太多了,时代乱,交通不便,通讯不便,也没有办法,后世的时候经常有寻友几十年,满头白发再次相见抱头痛哭的事情,那个时代的友谊,不是后世那种天天喝酒打牌的朋友能够理解的。 5月份,闲了几个月的二哥开始呆不住了,他已经养成了忙碌的习惯,这下天天闲着和一群社会青年混在一起抽烟喝酒骂人打架觉得非常没意思,在心里,他已经知道自己不再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了,这种不一样不是瞧不起谁,而是对自己的真实定位。 而且,虽然收购不干了,张兴明还仍然让他给那几个哥们发着工资,这让二哥有点不理解,不过仍然按月发了出去,没拒绝张兴明的要求,不过,这么光出不进,虽说不差这点钱,也让二哥有点难受,而且大家伙都这么闲着也不是个事,慢慢怕人心就散了,于是就想再干点啥好进钱。 不过这段时间,二哥也是有成绩的,以前和赵厂长家的三子赵志邦只是来往,但没有深交,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赵志邦已经成为二哥的好哥们了,这是张兴明乐于见到的结果。 同样,这段时间,张兴明也在考虑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二哥过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想了好久,但还是没有做出明确有决定。 “二明,”二哥进来直接进了张兴明和哥哥的卧室,弟弟小跟着爸爸妈妈住另一个屋,这时候张兴明家这块的房子还没有客厅,只有一个一米多宽的走廊连着卧室和厨房卫生间。 “想什么呢?”二哥坐下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问发呆的张兴明。 “闲不住了吧?”张兴明没回答二哥的问题,而是反问。 “嗯,”二哥老老实实的回答:“这几年忙惯了,这闲着不踏实,总觉得不得劲。” “那你想干啥?”张兴明接着问。 “要不,接着弄铁?”二哥问了一句。 摇了摇头,张兴明做了个深呼吸,说:“那玩艺不能动了,而且也不能和人说咱干过,今年是不安稳的一年,**口风可能就是大事,二哥你可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83年啊,横扫大陆的严打风暴开始了,要是有人出去说这哥两倒过铁,会不会枪毙说不好,进去是铁铁的,这也是张兴明抢着在82年年底结束这生意的本意。 “有那么严重?这事咱不说谁能知道?”二哥有点不以为意。张兴明抬头看着二哥问:“你不是和谁说了吧?二哥,今年公安局要严打,骂人弄不好都得拘留,咱们弄铁弄了这么多钱都够枪毙十次了,你可别不在意。” 二哥吓了一跳:“枪毙?”张兴明点点头。 二哥就抽烟,没再出声,有点吓着了。 想了想,张兴明问二哥:“二哥,有件事,我想了好些天了,是必须做,但是有点风险,你敢不?” “啥事?比枪毙还险?”二哥把抽完的烟头扔到窗外头问。 “呵呵,我就那么一说,只要没人去告就没事,你也别耽心,咱自己不干不说就行了。”张兴明伸手拍了拍二哥,说:“我想让你去姜苏,去gd去香岗,可是到底怎么去,先去哪,我想了好几天还没想好。” “去香岗?”二哥大吃一惊,差点蹦起来,这听着可比枪毙还震撼。 这时候霍元甲已经在大陆播放了,万里长城永不倒的声音响遍神州,香岗也成为了大陆青年们的梦想之地,听张兴明说让他去香岗,二哥汗都出来了,激动的翻江倒海啊。“真的?”二哥都有点结巴了:“二明,真……让我去……去……香岗?” 张兴明点点头,说:“嗯,肯定得去,但什么时候去我没想好,香岗那边现在也挺乱的,gd现在抓的也紧,一是不好过去,二是我怕你去了有危险,这事挺难定的。” “我一个人去?”二哥问。 “一个人肯定不行,但是带谁去也是个问题,信不着的不行,管不住的也不行,咱们东北太闭塞了,你们从来没出去过,别说香岗了,你到了gd生活都是问题,那边和咱这差异太大了。”张兴明揉着脑袋闷声回答。 80年代到90年代末,东北都是全国信息最闭塞的地区,这算是受了重工业的累,从政府到百姓眼睛全在国企工业上盯着,通信又不发达,基本上一件事从南传到北,二三年算是快的。 “没事吧?咱又不是没钱,你先说去嘎哈吧,我也想想。”二哥对去香岗明显一万分的有兴趣,生怕张兴明又说不去了,赶紧转移话题。 “现在主要要办几件事,姜苏那边主要是去看一家厂子现在正式投产没有,我想做他们产品的全国代理。去gd和姜苏差不多,那边比咱这发达,货源充足,离香岗也近,能折腾出不少好东西。香岗那边呢,一是要弄成香岗居民,这个现在不难,二是要买房子,安定下来,这买房子就不太好弄,你去了肯定被骗,那边人可不像咱这人说话这么踏实,说一百句有一句真的你就偷着乐吧,呵呵,第三件是注册一家香岗的公司,再弄一个英属群岛的离岸控股公司,就这些,你能办不?”张兴明笑着看着二哥。 二哥想了想,说:“买房子还不简单?拿钱就买呗,看好了给钱,还能被人骗?注册公司我就不会了,还英属啥?离啥控股?啥意思?还有那香岗居民咋整?就是弄个香岗户口呗?你说这个简单,现在办户口哪能简单呢?从这往香岗迁啊?派出所给办吗?那个啥代理,我就更不懂了,估计办不了。” 张兴明组织了一下,说:“先说户口,香岗那边的户口,呃,就叫户口吧,和咱这边不一样,那边现在是英国地盘,他们的管理方法和咱中国不一样,这几年正是乱的时候,只要你进去了,到了香岗里面,只要不犯罪,基本上一个香岗户口是跑不了的,不用从这迁,咱们这派出所也管不着。注册公司也容易,找香岗政府啊,那边政府办事也和咱这不一样,你找到政府一问就行,那个离岸控股公司就不太好弄,那个得找代理公司,太容易被人家骗了,至于买房子,这里面花花可就多喽,那边房子可和咱这不一样,那是市场经济,全靠一张嘴,然后各种证,你一准钱没了房子也没到手。还有这个代理啊,估计得我自己去谈,哎呀,咋整呢?”张兴明靠在床上看着二哥,想不出办法。 70年代到80年代初期,香岗的户籍管理有点怪异,70年代初香岗人口就300万左右,那十几年大陆人受大革命影响,大批大批的往香岗跑,到80年代初香岗人口达到了500万。香岗政府就出台了个规定,对大陆跑过来的人进行遣反,不过这个规定怪异的地方在于,你在香岗边上,也就是北边和内地接壤的地方,他就抓你遣送,那时候香岗工厂北迁,很多内地过来的人都在这一带工厂里做工。但是你要是进了市区内,也就是到了油麻地旺角一带,他反而不管了,还承认你的香岗居民身份,主要是那几年正是香岗制造业最火的时候,缺大量的工人。话说那几年莫名其妙成为香岗居民的大陆人可是不少,直到86、87年,这个怪异的规定才被取消,再想获得香岗居民证就难了。 “那,咋整?到是去还是不去啊?”二哥有点泄气:“要不,我先去把户口弄了再回来?” 张兴明就笑:“还把户口弄了再回来,你当玩啊?得在那住一段,身份合法了才能回来,再说没有房产你落哪啊?大街上?”二哥就挠头。 张兴明心里矛盾啊,这时候正好是去混香岗户口的好时候啊,再过一二年,再想混这个户口可就不容易了,可是没有这个身份,自己以后想办的那些事咋办?无形之中提高了n个难度啊。得去。张兴明咬了咬牙,说:“二哥,你想个法骗骗我爸我妈,完了咱们一起去,到了gd我就有办法了。” “啊?能行不啊?”二哥目瞪口呆。 张兴明点点头,说:“只要我爸我妈能让我走就行,其他的你不管,听我的就行了。” 二哥点点头:“那咋说啊?” 张兴明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现在不是没事干吗?你就和我爸我妈说去gd考察一下电器市场,准备回来在咱这卖,然后就说领我去玩。” “能行?”二哥不太确定。 “能行。”张兴明点点头。 “那我去和叔说,不行别怨我啊。”二哥还是不太确定。 晚上,二哥把事和老爸老妈说了,老爸老妈看着张兴明,盯了半天,老妈问:“是不是你的主意?”张兴明心里汗了一把,说:“嗯,我想吧,这铁也不能弄了,咱手里也有点钱了,现在国家让个人做买卖了,就想和二哥去gd看看,那边是国家特区,啥都先进,看看能不能寻摸点啥回来卖,那边的东西到这边肯定挣钱啊,妈,老史家平房就买电视了,你不想弄一个看?现在这玩艺多不好买啊,可是那边又便宜又多,咱弄点回来卖,你说能行不?” 老妈想了想,点点头,说:“要是真能弄电视啥的回来,到是能挣钱,可是你也太小了,跑那么远,要出点啥事咋整?” 张兴明说:“我又不一个人去,二哥去,赵三去,再带几个信得住的,去个七个八个的,还照顾不了我啊,是不?” 老妈看了看老爸,点了点头,说:“到是,多去几个人到是能放点心,那要去啥前(多久)啊?” “反正我上不上学也无所谓,你给我请个长假,多玩几天呗,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的。”张兴明顺杆往上爬。 “老赵家小子去嘎哈?”老爸问。 “爸,咱们将来买卖越做越大是肯定的,可是咱家就一小老百姓,你以为别人不眼馋哪?老赵虽然就一科长(这时候赵厂长还是个科长),可是人家人脉广啊,公司里市里人家都熟,咱现在就把赵志邦带上,咱也少挣不着,还能让他也挣点落个好,这以后办事不也方便嘛,你说是不?万一以后老赵当个厂长书记啥的,咱们不也借光嘛。”老爸点点头不吱声了,表示同意。 ps:感谢卿不是佳人,爱上几岁,robn119,freelb1234等书友的推荐票。 话说推荐票对大神来说无所谓,人家要的是月票,可是对新书来说无比重要,大家把票投给我吧。 第三十八章 南下 (求支持,求收藏,求推荐,求正版点击,老宁在此竖帖拜谢) 强大的老爸老妈就这么简单的同意了张兴明的出门请求,再说至从张兴明表现出非凡的聪明才智挣到钱之后,老爸老妈已经不太拿他当孩子看了,大事小情的还习惯问问他再决定,也是轻易就同意他出远门的原因。话说上一世张兴明就干过拿着一块钱自己坐火车去市里的事,也不知道老爸老妈咋想的,就敢让他去,也不怕丢了。 第二天,张兴明和二哥开始为南下做准备。 银行存款留五万,这是留给妈妈开店的本金,其余的二哥花了半个月才取完,这个年头取这么大额的存款,真不是一般的难,幸亏前面存的时候关系处理的还比较好,这还花了半个月时间才取完。 那时候国内还没有专门面对百姓的商业银行,只有中国人民银行,中国人民农业银行、中国人民建设银行和中国银行,中国银行主要负责外汇的管理,不对百姓服务,农业银行主要负责国家农业资金及农业贷款,建设银行则是负责国家建设资金的管理及建设贷款,都不针对老百姓个人,那时候只有人民银行有储蓄所,办理存取款业务,不过那时候老百姓存钱的真是太少了,吃都吃不饱,哪来的闲钱存银行嘛。 那时候也有支票,不过不对私人,私人只能有多少拿多少带着现金出门。 把钱用几个布包分开包紧了,用线缝死,再套上一个布包,张兴明和二哥,赵志邦,二哥那几个发工资的哥们,一行八人坐着火车南下了。张兴明决定还是先去gd到香岗看看具体情况,姜苏那边85年以后才会火起来,现在不是很急。至于交通工具,其实张兴明真的挺想坐坐这时代的飞机的,而且这时代的火车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飞机也省时间少受罪不是,可是,这个时代啊,时代,坐个卧铺都要有身份有证明的,那个飞机是要提前n久申请,要政审的,还要有事由,有介绍信,有……反正这时代的飞机,不说老百姓,一般的小干部也别有这个念想就是了。 这时候的绿皮车对张兴明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幸好赵志邦老爸关系够广,从奉天几个人竟然换成了卧铺,卧铺啊,要知道这时候铁路卧铺控制的是相当严的,老百姓出门想坐卧铺?和路雪说了,你想都不要想。那是给国家公职人员、干部准备的,得介绍信啥的一堆文件才能买到票。赵志邦老爸也不知道托的什么关系,给几个人开了个奉天铁路局干部家属到gd办事的证明带在身上,又内部给出了票,由一个奉天站的工作人员领着,几个人才上了车,八个人窝在一个屋里,这时候还没有后世那种开放式的六人铺,只有二人铺和四人铺,带门的,不过不是软卧,是硬的。 车刚出奉天,几个人已经被乘务人员和乘警查了好几遍,被告之不准大声说话,不准随意走动。这车组还是奉天的,车上乘务人员全是奉天铁路局的员工,如果是广周那边的车组,估计几个人根本就上不去车。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足足哐当了五天多接近六天,几个人终于站到了广周火车站的广场上,这一路折腾下来,几个人都没有什么人样了,从里往外的疲惫,张兴明更是二哥抱着下的车,虽然是卧铺,可是吃不好睡不好,长时间的封闭引起的焦燥,让张兴明无比怀念动车时代。 这时候的广周火车站和杯溪火车站有点像,都是和京城站外形一样的建筑,话说这时代全国大部分火车站都是这形,只是大小高矮不同。火车站外面看上去有五层,比杯溪站高了二层,上面立着红色的金属大字:高举毛主席伟大旗帜,紧跟华主席乘胜前进。广场很大,四面空间也很开阔,没有什么太高的楼,广场正对面一个栽着椰子树的环岛,车很多,当然没有后世多,不过和杯溪比起来,那就是车河了,张兴明仔细看了看,大部分是rb车,苏联车,也有欧美的,不过很少,有几辆国产尚海轿车,车型都很时代感,方方正正的,前脸一顺水的一个大内斜边。 广场就是一个大停车场,停着二十几台车,大部分是面包车,有几辆轿车看不清牌子,长途客车也在这停,公交车也进来,一水的饽饽型辨子车,刷着果绿的漆,前面插着学大庆的红色旗帜形牌子。 广场上人不算多,比起后世人头铺地的盛况,这都算没人,不过这年头广周火车站可不是一般的乱,83年正是天京人在这当老大,湖杯胡南新江河男各个省的人也不少,时不时就在广场上发生个群殴啥的,离近了就得喷一身血,所以张兴明告诉几个人赶紧离开火车站这片,先找个住的地方,东北人想在这块地儿随便逛那得等86年以后东北人赶走了新江人,奉天帮成立那会。 几个人顺着人民北路一直走,一直走到公园这边张兴明才放下心来,开始四周张望找住的地方。 经过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几个人拿着那个介绍信,才在一家旅馆住了下来,说实话要是没这介绍信,几个人住都是问题,不接待啊。 洗洗涮涮,吃顿饱饭,再睡一觉,几个人由其是张兴明才缓过来,这时代的火车,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由其是这几位没出过远门的人。 这个时代像广周这种相对发达地区也没什么好逛的,大街上也是灰黑兰的天下,人们一脸倦容骑着自行车,和内地也没有什么大的不同,所不同的就是城市的商业氛围了,商店比较多,商品比较多,当然,人的钱包也比内地鼓一些。 随便逛了逛,坐了下公交车,张兴明感受了一下这个时代的广周,二哥几个人感受了一下发达地区的新奇玩艺,二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时候广周这边已经出现了不少私人店铺,多以电子产品为主。83年在广周收录机已经盛行,走在街上不时的能听到这个时代特有的缠绵婉转的歌声,但在辽东这边收录机还是难得一见的高档物品,二哥几个人站在一家电器行门口看着收录机听着歌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张兴明就想笑,心想一定弄一些回去,这玩艺在这时代可是挣钱的东西。 收录机,能收音,就是收音机功能,能放磁带,能录音,有单卡的和双卡的,从一个喇叭到八个喇叭,所有八十年代过来的人,那时候无不以拥有一台收录机为人生目标,那是一个时代的标志 第三十九章 巧遇 (这几天签约期,书友们给老宁涨点脸呗,推荐收藏点击啥的,欢迎大家到评论区提意见。) 就这样闲逛了两天,张兴明对这个时候的广周已经有了清晰的印像,想着回去弄一个个体电器经营部交给老妈经营,老妈卖了二年多的冰棍,对于经商已经有了较深的感悟,也就不用再接着受罪了,在露天地里卖冰棍必竟还是挺苦的。而且这时候经营家电正好赶上明后两年的全国性家电热潮,一下子就能壮大起来,把生意做到市里去,为以后开办公司做准备。 (国家79年恢复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的名称,开始允许待业者自谋职业,开展个体经营,但实际上80年8月才开始真正开始发放个体经营营业执照,在79年到80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中国大地做小本生意的越来越多,不过都是偷摸的,管不管要看工商的心情。 80年下半年,中国第一个个体户执照诞生在温州,是卖钮扣的,而在这同期,辽东省这边有些地市的工商局其实还在执行着投机倒把办公室的职权,直到81年才改成工商局,杯溪市81年底才开始允许个人申请个体户营业执照做生意。那时候的营业执照上面还贴着业主的相片,对营业地点营业面积营业额以及价格都有着明确规定,不准许有一点违反。 张兴明老妈卖冰棍的执照算是中国首批个体户执照了,不过那是居委会出面办的,是居委会的待业者就业指标,如果是私人自己去办是办不下来的。 83年的时候,国家还没有允许私人开办企业,只允许待业者可以申请个体经营,就是现在所说的个体户,而且招收员工不准超过8个人。这时候江浙和沿海一带的私人商业已经如火如荼,而辽东这边不过是刚开始有人试水,卖些烟酒糖茶小孩零食,后世闻名的奉天五爱市场,这时候也不过还是二十几个为生活所迫的个体户自发的聚集在奉天五爱街的路边练摊。) 和二哥几个人在旅馆外面的小店吃了饭,二哥几个人一边看着街边景色说笑着一边闲逛着回旅馆,张兴明则是低着头胡思乱想,临近旅馆门口,就听着前面有人争吵,抬头一看,旅馆门前围了十几个人,吵闹声就是从那传过来的,二哥几个人第一时间看向张兴明。一路下来大伙听二哥的,二哥听张兴明的,已经养成习惯了。 张兴明上一世在广周生活过一年,gd话不会说但日常对话还能听个大其概,仔细一听,好像是一个香岗人在火车站把包丢了,随身证件和钱全没了,想借旅馆的电话往香岗打电话,可是旅馆的人说没有证件和介绍信不接待,一个坚持原则,一个着急向家里求援,就吵了起来。这时候旅馆的人正告诉那个自称是香岗人的人:在不走就要喊警察了。 这个时代,私人是没权安装电话机的(想装也花不起那个钱,再说了,就你自己装了打给谁?),当然领导除外。只有政府部门,国营单位还有领导家里才会有电话,公用电话更是没有,国内第一套公用电话系统还是84年深镇政府引进安装的,并发行了全国第一套电话卡,2010年的时候这套共三张面值90元的公用电话卡价值50多万。而就在这一时期,国营服务业的电话就基本上充当了公用电话的角色,由其是旅馆饭店的电话,基本上都是被当成公用电话来打的,不然就得去邮电局,这个时候叫电报大楼。去电报大楼就意味着排队,无休止的排队,而且通话质量非常不好。 个体经营多起来以后,80年代后期的时候,电话向私人开放,很多做生意的人家里都装了电话,最多是居民区里的食杂店,他们取代了国营单位,形成了中国内陆的第一批公用电话,那时候经常听到食杂店老板站在街头巷尾喊谁谁家下来接电话,然后跑下来一个光着膀子的,接电话也是要收费的,中国内陆的第一批名片上,印着的都是这种电话,电话号后边印着刘大妈喊或是李婶喊,电话接通以后就得说一句:刘大妈吧?麻烦你喊一下谁谁。 就在这个疑似香岗人和旅馆值班员之间马上就要发生肢体接触的一刹那,张兴明走到了两个人之间,拦住了旅馆值班员那只伸向疑似香岗人的手,其实是为了挡住这值班员的眼睛。 “哎呀,你怎么在这啊?来找我?”张兴明扭头看向这个疑似香岗人那张大圆脸,心里想这个时代香岗人就有啤酒肚了?嘴里不停:“你这么远跑广周来看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看这事整的,我应该去看你才对嘛。”边说边向香岗人挤眼睛。 “哎呀,”要说香岗人的脑袋在这个时代转的就是比内地人快的多,这香岗人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张兴明话音未落他就接过去了:“弟弟,我可系找到里了,我地钱包合有证照全都不见鸟,幸亏我记得你说你就据在这个里馆里,可系这个同记就系不让我进去,幸亏里回来了。哎呀,你真系我的救星啦。” 张兴明假装生气,说:“你说你,我不让你香岗等我过去的嘛,你跑过来干什么?这边没香岗稳当,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家叔叔交待嘛。”然后回头看向那个值班的,说:“不好意思大哥,我们这回来广周,就是准备去香岗和我这飞哥见面的,我们奉天铁路局,哦,我爸爸他们奉天铁路局,要从香岗买一批货,就是托的飞哥的爸爸给牵的线,他爸和我爸是好朋友。这不,飞哥这么热情,跑广周来找我,你看人家香岗人,办事多靠谱啊,那啥,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那个,二哥,来来,给这同志添了麻烦,赶紧表示一下。” 二哥他们几个被张兴明弄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啥意思,但脑袋反应还是够快的,二哥马上跑上来搂住那值班员的肩膀:“哥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来抽烟抽烟,晚上一块喝点。” 那值班员挣扎:“不系这个样子,要说清楚,他……” 二哥搂着他肩膀把他身体转向里面点,拿了十块钱塞进他兜里,拍了拍,说:“明白明白,哥们,都是兄弟,是不?晚上我找你喝酒。”那值班员看了看二哥,看看被塞进兜里的十块钱,说:“他系你们地朋友?”二哥说:“那肯定的,俺们来广周就是找他啊。”值班员点点头,说:“你们要在介里签个记,我才好放他进去啦。要他抓紧同香岗联络,明天要把手续给我补上来就好啦。” “没问题没问题,”二哥拍了拍值班员的肩膀,在他拿出来的本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的房间号,然后说:“那俺们就先上去了,你看他这一身,让他洗个澡,休息一下,一会让他给香岗打电话回去,保证不耽误你事,行不哥们?” 值班员点点头,说:“好地好地,我系相信你地。” 张兴明拉着香岗人,几个人就上了楼,回到房间。 进了屋,二哥小声问:“这谁啊?嘎哈啊?”张兴明在二哥耳边说:“咱不是要去香岗嘛,这不来人领咱们去了。”二哥恍然大悟,看向香岗人的眼神立马火热起来:“来香岗哥们,坐,喝水喝水。” 张兴明想了想,对二哥说:“二哥,你和赵哥你们先去那屋呆会,我和这香岗哥们唠点事,一会喊你们。”二哥点点头,站起来对赵志邦几个人说了声,几个人忽啦啦出去,到别的房间打扑克去了。 香岗人喝了口水,匀了口气,对张兴明说:“非常感谢里帮了我,我真系不知道该肿么办了,所有地证件全丢了,广周地扒手好多好多啦。” 张兴明就笑,问:“有你们香岗多没?扒手。” 香岗人有点尴尬,话说这时候正是香岗乱的时候,人心不稳,黑色会急剧壮大,大圈和本土势力三天一火拼,五天一大战,再加上越南人的掺和,说香岗水深火热好像有点过,但普通市民夜间轻易不敢出门肯定是真的。 张兴明想了想,对这香岗人说:“和你说实话吧,如果今天你不是香岗人,我都不会这么帮你,因为我需要你帮我,懂不?你不是证件和钱都丢了吗?没事,钱我借给你,你先打电话回香岗,等新的证件啥拿来了再去办事。这期间你吃住我包了。怎么样?” “小先生需要我做什么?”香岗人有点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兴明。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我才九岁,我能干什么?这么说吧,对了,你贵姓?” “鄙人姓郭,郭振光。”说了三遍张兴明才听清楚他叫什么。 “好,老郭,我姓张,你叫我二明就行。我和你说,我家里有笔钱,我要拿到香岗去投资,投资懂吧?可是你知道,我们这边管的严,我过不去。我需要你想办法把我们几个弄到香岗去,再帮我们联系买套房子,弄个香岗居民证,就这些,事办成了我可以支付给你五万港币的酬金。”张兴明尽量把话说的慢点,让郭振光听清楚。 “要居民证?还要买房几?这个有点难哦。你们人很多的嘛。”郭振光听到五万酬金眼睛一亮,不过马上这样说道。 “不是我们所有人,只是我和我二哥二个人,二个。” “二个人哪。”郭振光低下目光想了想,说:“香岗几居民证灰常难得到的,要大英皇家批准才可以,为了五万块我不太值当了,要亏的。” 张兴明就笑,伸手拍拍离振光的肩膀,说:“老郭你不厚道,我还是先帮了你,你连实话都没有。香岗去年那个谁,撒切尔去京城之后,一回香岗,什么大陆来的,在押犯人,偷渡的,全都大赦,全都成了为合法的香岗居民,我没说错吧?英国人现在巴不得香岗乱起来,你这是诚心不想帮我还是想从我这多赚点港纸啊?老郭,五万港纸现在在香岗边上都能买一套不错的房子了,你只需要把我弄过去,这对于你们香岗本地人来说,不费什么劲吧?你说呢?” 郭振光又尴尬,张兴明接着说:“咱们萍水相逢的,你想赚钱我不怪你,你总到大陆来,应该知道这边的政治情况,”说着把那张奉天铁路局干部家属的证明打开给郭振光看了看,接着说:“像我们这种人,在大陆要钱就有钱,要人就有人,权力这东西在这边可比在你们那边好使的多,不过,你也知道,钱多了麻烦,这不家里就想我和我哥改个国籍,投投资,把这钱弄干净。只要去了香岗,投资门路打开,家里这边后续资金源源不断,那边的生意肯定也会越来越大,我们是朋友,我还能亏了你?” 郭振光看了看张兴明,又看了看张兴明手里那张证明,想了想,咬了咬牙,说:“好,我帮你,希望你也不要亏掉我。有生意还要多照顾一下。” 张兴明点点头,向他伸出手,说:“好,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第四十章 恒生银行 (书已签约,求收藏推荐和点击支持,求评论建议和意见,感谢) 张兴明出去把事简单和二哥说了一下,叫二哥陪着郭振光,需要花钱的地方就花,不过钱不能直接给到郭振光手上,二哥点点头表示明白。 郭振光在张兴明房间里洗了个澡,好在他装随身衣物的包还在,换了套衣服,人也精神了不少,和二哥到楼下去给香岗那边打电话,买了点生活用品,又出去吃了顿港式下午茶,二哥花了一百多块钱。 回来说:“那什么破玩艺,太贵了,那一个小包子还没一口就要几块钱一个,喝那个什么,哎呀,一小瓶三十多,操。”。张兴明就乐,港式餐厅一向是以少和贵出名的,后世二百块的早餐不是传说啊。 第五天,香岗那边人过来了,是个姓黄的年轻人,直接从香岗开着台丰田就过来了,给郭振光送来了证照和文件,当然还有钱,话说这几天郭振光可花了二哥六百多块了。 郭振光在香岗开了家小贸易公司,专走gd这边市场,公司不大,有个百多万港币的资产,在香岗也就勉强算个中产阶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种,这小黄是他在香岗那边的助手。 在屋里郭振光把张兴明求的事和小黄说了一下,两个人商量了半天,然后下午的时候,张兴明一行八个人就跟着小黄到了深镇。 80年代内地人到深镇,和出国没什么区别,甚至,比出国还麻烦。要政审,要办边防证,要有介绍信等等。不过显然对于香岗人来说,出入深镇是像回家一样,带几个人根本没压力。 别说审查了,就没见到有人来问,小黄开着那辆港牌的车子,一路未停的就到了深镇香岗恒生银行办事处门口,当张兴明他们八个人一个接一个的从丰田车里出来的时候,那个站在门口的接待眼神都呆住了,这太夸张了。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车空间大些,再加上一群全是十七八的半大孩子,这才勉强挤下。 到恒生银行的一楼大堂里坐了一会儿,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小黄马上露出笑脸迎了上去,两个人握了握手,然后嘀咕了半天,经理听着小黄说话,不时的看看张兴明他们,脸上一副不解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小黄和那个经理走过来,小黄给介绍:“这系我老板地堂兄,系恒生在这里地副理,几位地系情我老板已经交给我,现在要靠郭副理帮忙,你们要把底牌亮一亮才好做系啦。” 香岗恒生银行这时候还没开展大陆业务,只是在深镇开设了这家办事处,做为和大陆官方的联络,不过在金融还有政府工程融资方面还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得到了国家的认可。 张兴明知道郭振光能把自己几个人领到这个恒生副理的堂兄面前,是真下了心办事的,心里就有了底,看向郭副理,说:“你好郭副理,你能准备一间房间吗?我们的事最好到房间里谈。” 郭副理看了看张兴明,又看了看小黄,点了点头,张兴明让二哥把几个人随身带着的包全拿过来,然后让几个哥们在这坐着喝茶等一会,郭副理招手安排人员给这哥几个上茶拿糕点,然后和张兴明、二哥还有赵志邦穿过大厅,进了一楼一个房间,关了门。 这年代没有百元钞,全是十圆大团结,九十多万,加起来差不多接近九十斤重。 这是一间小型会议室,大家进屋,张兴明示意二哥和赵志邦坐下,马上就有服务人员送了茶水进来。这个服务人员明显和大厅里的服务人员不是一个档次,穿着标准的制服短裙,说实话这时候这些服务人员的穿着还是比较保守的,不过在二哥和赵志邦眼里,那是要多露有多露,这时候内陆啥候能看到女的露到大腿啊,张兴明都听到了二哥和赵志邦咽口水的声音,不由就嘿嘿笑了出来,把郭副理和小黄笑的直愣。 张兴明摆摆手,搓了搓脸,和80年代的内陆初哥伤不起啊。 喝了口水,张兴明对郭副理说:“我也是无意之中遇到的郭总,他的证件钱财都丢了,我顺手帮了个忙,你知道,我不差这点钱,也没想有什么回报。不过,郭总正好有这个关系,我们呢,有这个需求,于是就打算合作一下。 我需要兑换一批港币,这个可以就存入你们恒生,然后呢,我和二哥想过香岗去,买套房子,弄个居民证,好方便以后的投资。就这点小事,还希望郭副理帮忙,当然,以后我们的资金全由郭副理这边走,全部存入恒生,只要郭副理你在恒生一天,这个承诺就有效,如果有一天郭副理离开恒生但是还在银行业,那么我们的资金跟着郭副理走,没有限期,怎么样?” “资金有多少?”郭副理看着张兴明问。 张兴明向二哥点点头,二哥把随身带着的黑色布包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把赵成邦和其他三个人带的布包也拿过来放到桌子上。 张兴明把布包挨个打开,拿出里面的包,从二哥手里接过把小刀,挑开缝包的线,里面的钱露了出来,赵志邦激动的跳了起来,指着钱说:“我操,我背了这么多天,全是钱啊?” 张兴明看了一眼赵志邦,他脸一红,意识到失态了,低头做下,上二哥脚上踢了一下,小声说:“等一会出去,没完啊这事。”二哥就笑。 张兴明用手摸摸摆在面前的钱,对郭副理说:“我第一笔资金就这些,九十五万人民币,下一期资金将在我获得香岗居民证,在香岗站稳脚跟后,最迟在85年3月份拿过来,是这些的十倍,不知道能不能让郭副理产生点兴趣。” 这时候人民币和港币的汇率是1:0.29,一港元等于人民币二毛九分,九十五万人民币,相当于三百二十七万五千八百六十二元港币,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要知道83年香岗最好的住宅才660港元一平方尺。 (我这里参考的数据是李家诚的沙田第一城,其他的实在查不到了,如果有偏颇,就当一笑。香岗的土地和房屋是论平方尺的,英制尺很小,我们可以理解为十平方尺等于一平米,这样好算些,其实不足一平米) 郭副理看了看堆在那里的钱,伸手扯扯包口把钱掩住,然后对张兴明说:“张生请稍等,我出去处理一下,几位先用茶。”张兴明点点头,郭副理拉着小黄出了门,马上那露腿丽人送进糕点进来,并细声问还有什么吩咐,让二哥和赵志邦眼睛都冒出绿光了。 第四十一章 二哥有对像了 (天灵灵地灵灵,推荐收藏快现形,点击忽忽涨,书友都打赏。宁溪南急急如律令。疾) 这时候的内陆,女人头发上扎根彩色绸带都挺引人注目的,面对香岗美女花白的大腿,淡淡的眼影下长长的睫毛,还有唇上红红的唇膏,不激动那才是怪事(此时参考80年代港台影星的化妆,自己百度)。 张兴明咳了一声,对弊着笑的香岗小妞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美女弯了下腰,款款的扭着细腰出去了,门都关上了,两头狼的眼神还不肯收回来呢。 “你两傻了啊?”张兴明喝了口水问。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赵志邦看看门关了,低声对二哥说:“我靠力子,你咋有这么些钱啊?你抢银行了啊?这是要跑路?那我咋整啊?” 二哥就笑,上赵志邦头上拍了一下,说:“你也太瞧不起哥们了,哥是那人吗?这是这几年我和二明挣的钱,还没全拿出来呢。你以为天天供着你们烟酒不要钱哪?” 赵志邦拿手指着张兴明问:“你,和他?你们两挣的?” 二哥点点头,问张兴明:“这里让抽烟不?” 张兴明从自己兜里掏出半包天子扔给他,说:“能抽,抽这个吧,你那个就别拿出来了,别让香岗人看不起。”二哥拿起天子,金黄的盒子上红龙盘旋,那长长的滤嘴,这是2012年产品哪,这时代的人哪里见过,上面的警句和条码都让两人研究半天。 “cd生产的,没见过啊,老二这烟多钱一包啊?”二哥看了半天问。 “市场上没有,这是专门出口的,八十一包。”张兴明淡淡的回答。 两人就激动了,赵志邦二话不说拿一根点上,手都抖了,划了三根火柴才点着,吸了一口,说:“好抽啊,你妈八十一包,这一根就4块钱哪,果然好抽,这一比,咱们平时抽的都是草杆啊我操,十包才顶这一根,我操。” 这时候张兴明家那最好的烟是四毛四一盒的赤水河,还没有滤嘴。有嘴的银象琴鸟长廊啥的要85年以后市场上才有,也不过一块钱一包。 二哥也点上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陶醉的晃了晃头,说:“三子,你不知道太多了,以后跟我二弟混,你就知道啥是挣钱,啥是享受了。” 赵志邦看看张兴明,点点头,说:“行,就冲你们这么大事都不瞒我,以后咱就是纯哥们,以后再有挣钱的事带上我一个就行,你们吃肉,俺喝点汤,到前有啥事我拼这张脸去办,俺家我爸这几个月就要升了,面子还是有点地。说实话我这些日子也琢磨着咋挣点钱呢,上班吧,我不愿意去,操他妈一天到晚守着机器那得把我弊疯啊,我爸骂我好几回了,叫我进厂上班,我都顶着呢。” 张兴明心里想这就是差别啊,老百姓求爷爷告奶奶的想分个工作,大集体都抢着去。这当官的孩子给个全民工还骂娘不想干。 上一世,赵志邦最后是进了厂的,不过是在他老爸当上厂长以后,他就是拿着份工资从来不上班,后来和一群同样的官家子弟一起开小矿倒批条倒铁粉钢材,到是发了财,那就是95年以后的事了。摇了摇头,张兴明问赵志邦:“想挣钱容易,你能拿多少本出来,我替你想想。” “我?”赵志邦说:“我哪有钱哪,俺家到是有点底子,不过也不能和你们比,俺家把老头骨头都砸了,也就几万块钱到头了,能干啥?” “你知道我和二哥用多少本钱挣来这些的不?”张兴明问赵志邦。 赵志邦摇摇头,二哥牛逼哄哄的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四,说:“四百,当初我和二明一人出了二百块,80年前。”(这个前,不是指前面,是就那个时候的意思,轻音) “四百?”赵志邦目瞪口呆:“我操你大爷,四百,不到四年挣九十多万?我操我操,你们这比银行来的还快啊,快告诉我咋挣,我他妈拿一万出来整。” “三哥你别急,这是小钱,挣大钱的时候在后边呢,你放心,等这边事了了我和你慢慢说。”张兴明看赵志邦是真激动了,就安慰他道。 赵志邦抽了口烟喘了几口粗气,看了看张兴明,点点头说:“行,我信你,以后三哥就你亲哥,你就我亲弟弟,别的啥也不说了。” 张兴明问:“三哥,你爸多大啊?怎么你还有两哥?” “我大哥二哥是我大爷家的,家里就这么随下来把我排了个老三,其实俺家就我一个小子,我还有个妹。”说着拿眼看了看张兴明:“你**太小了,要不给我当妹夫挺好。嘿嘿。”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对东北爷们出口成脏有点无奈,来回看了看,眼睛一亮,说:“我小,二哥不小啊,咋样?二哥现在拿香岗来说也是百万富翁,马上就是香岗居民了,当你妹夫行吧?你妹长的行不?太丑了可不行,啊二哥,太丑了咱不干啊。” 二哥抽了口烟,脸红了,说:“长的挺好看呢,不丑。” 赵志邦盯着二哥看,说:“我靠,我说你没事就往俺家跑,你打俺妹的主意呢。可不行啊,俺妹才十五,小呢。”二哥白了他一眼,说:“俺又没说现在就要了,我等两年不行啊。” 张兴明就乐,原来二哥这是早就有主意了。 赵志邦想了想,点点头,说:“等二年到是行,力子长的也行,也配我妹,等回去我和我妹说,他从小听我的,肯定能行。” 几个人几句话,就把二哥的终身定了,张兴明也高兴,虽然没见过赵志邦的妹妹,但二哥说长的好看那就不会差哪去,再说了,人家是厂长千金,过几年那身价就不同了。 上一世二哥来回几进宫(监狱),最后找了个农村的过日子,那女的口风还不好,不过那时候二哥是个惯犯,又没钱又没工作的,也不比人家强哪去,两人最后啥结局张兴明后来离开东北也不知道。 说了几句闲话,郭副理还没回来,二哥和赵志邦就说到那个露大腿的服务人员身上了,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兴奋的脸都红了,张兴明就长叹,插话进去说:“我说二位土包子,就穿了个稍短点的裙子就把你们兴奋成这样了,这要是到了香岗,满大街都这样,还有穿的比这还短还露的,你们不得马上疯啊?我说,到时你们可别在大街上就去强人家,小心判你们个一百二百年的,你们去蹲巴篱子到是小事,到时咱这事可就黄了。”(巴篱子,监狱;黄了,失败) “那边女的都穿成这样?”二哥问。 “那边女的穿的比这还短还露?”这是赵志邦问的。 感谢robn119,山村俗子,爱上几岁,卿不是佳人等书友的推荐票,感谢且安闲之书友的打赏。 第四十二章 到达香岗 (同学们,同志们,同胞们,需要你们时候到了,投票吧,收藏吧,打赏吧,让一切来的更猛烈些吧) 看着两个一副山里孩刚进城的样子的人,张兴明满心无柰。 “山炮。”张兴明从牙根里骂了一句,说:“你们就不能有点见过世面的样啊?非得满脸上写着我是山里土豹子?” 二哥和赵志邦对视了一眼,说:“我们是没见过啊,你见过?你个小屁孩芽子懂啥呀?” 张兴明就严肃的对两个人说:“我和你们说啊,香岗那边,**满大街都是,那边干这个合法,还有赌博,赌场夜总会到处都有,如果你们抗不住,受不了这点诱惑,现在赶紧说出来,省得到那边出事,咱可是去挣钱的,不是去败人败家的。” 二哥看了看张兴明,说:“二哥肯定能抗住,二明你放心,我知道轻重。”这几年亲手挣了几十万,二哥已经从量变产生了质变,有了成功人士的心态了。 赵志邦看了看二哥,又看了看张兴明,说:“那肯定是挣钱重要,挣钱重要,我也能行。”不过听上去怎么就那么没底气。 张兴明还想说话,门一开,郭副理和小黄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三位久等了。”郭副理进来就道歉。 “没事,怎么样?你们商量怎么样了?”张兴明就问。 “没有问题,钱可以马上存入我们恒生,马上兑换成港纸拿支票给你们,至于去香岗,明天我们恒生有班车过来,几位可以跟着过港岛去。物业也系小问题,我们恒生本身就有许多物业资源,进关就可以进行交易,到时还要三位老板照顾。” 香岗恒生被汇丰收购之后,从60年代起主要业务就是地产按揭,82年地产低潮时,大量房屋因还不起按揭被银行回收。 恒丰银行一直想进入中国内陆,82年在深镇设立了办事处,但未获得商业批准,而同一时期香岗南洋商业银行却获得了批文,在深镇设立分行,随后往内地发展,不久南洋商业就变成了中国银行的全资子公司。 要说实力,香岗股市是叫恒生指数的各位 “那户口呢?”二哥现在比较在意这个问题。 张兴明差点喷出来,拍拍二哥,说:“那边不叫户口。” 郭副理对大陆这边的户籍政策到是比较了解,说:“居民证系没问题的,只要物业交割完毕,恒生给你们提供担保就可以拿到居民证,不过,你们大陆不承认双重国籍的,你们这边的户口就会被取消掉,你们可要想清楚。” 这时候的香岗其实和大陆这边,由其是gd这边,社会状态还有居民面貌相差真的不大,财富量也大同小异的,所以这时期的香岗居民是想像不到这个身份在十几年几十年之后代表着什么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那就没问题,明天咱们就过去办,还得麻烦郭副理费心了,等事情办完,我们再专门感谢郭副理。” 当天几个人就住在恒生的员工宿舍里,第二天,八个人跟着恒生的班车过关进了香岗。 一进关,路上车流就成倍的大起来,人也多,大街上的色彩比关那头丰富不少,但也并不夸张,即使只是这些,除了张兴明在闭目养神,那七位都是睁大了眼睛四处观看着,新鲜哪,这就出国了。 很快到了恒生香岗皇后大道的办公地点,陪同回来的郭副理带着几个人进了楼,坐电梯上楼,来到十七层的一间办公室。坐电梯的时候,二哥几个竟然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还有兴奋,个个的一张大红脸,不过幸好都弊住了,就抓着手抖,到是没弄出什么惊人举动和话语来。 张兴明可以保证,这几个哥们绝对是辽东省第一批坐电梯的老百姓,也是辽东省第一批登上这么高的高楼的几个人,而且几年之内这个数字都不会变,等回去够哥几个的色几天的了。 想到这,张兴明上前一步,小声在郭副理耳边说了几句,郭副理看了看二哥几个,点点头。 中国第一部电梯是美国奥的斯的,1895年安装在尚海,1907年奥的斯进入中国。 美国奥的斯公司是世界电梯和空调业的鼻祖,其地位仿佛汽车业的奔驰,它在1857年制做世界上第一部载人电梯,1902年发明了空调,从那时候开始一直是世界电梯和空调业的巨无霸,并进入飞机和螺旋浆制造业,主攻直升机。 1948年开始生产喷气发动机,1952年生产活塞发动机,同年发明窗式空调机,火暴全球市场,后来成攻拿下火箭喷射推进技术,奥的斯的发展史无数的光环笼罩,这是一家值得我们学习和尊敬的公司,它在1929年就致力于科技研究,成立了实验室,它用科技改变了世界,整个世界。 不过它改变世界还是需要靠花巨资成立实验室搞研究,而我们不需要,80年以后各类实验室迅速消失,各类民族品牌彻底消失,各类民族文化渐渐消失,我就不知道,以后我们还有啥?那些只看派别不看事实只能当官不能做事的乌纱? 进了屋,开始办正事。 几个表情严肃的人男人开始给张兴明和二哥他们照相,正面,左侧面,右侧面,然后是指纹录入,填了一大堆表,不过大部分是人家代填的,两个人只说了姓名,籍贯,出生年月日等基本信息。 这边忙活这个,那边一个美女拿着一个相机引导着赵志邦哥六个上下参观,到处照相,电梯里,落地窗边,办公桌后面,赵志邦还无耻的和美女来了几张合影。 忙了一会,表填完了,那边相也照完了,有美女端上来茶点,让几个人坐下来休息。 然后郭副理拿来一堆文件给张兴明和二哥看,因为香岗这边全是繁体字,二哥是怎么也看不懂,张兴明到是没障碍,一份一份看过去,都是一些房产。 要知道83年正是香岗房产低迷的时候,早两年被哄抢的中心区房产现在也是价格低落,写字楼工厂楼更是大量闲置,因为80年代香岗买房就可以按揭,所以这时候各大银行手里都压了好大一笔房产,占用了大笔的资金,巴不得能有富人来打包拿走的。 郭副理拿这些文件来是让张兴明挑选的,由恒生出面,两个人可以直接落户,只要选定个房产,和恒生把手续一办,两个人就是有产业的香岗居民了,这时候这事就这么容易。 第四十三章 香岗买房 (推荐票你投了吗?那玩艺不能吃不能喝,留着也没啥用,好好的页面带个红点你看着不别扭啊?投吧。收藏点一下) 郭副理拿来的房产资料可是不少,张兴明按照记忆对照着翻看。 翻了一会儿,张兴明就看到了好几份太古城的房产资料,正是他想的地方,这可是香岗太古集团重金打造的地产项目,也是香岗的第一个大型高尚住宅项目,李家诚的沙田第一城都要排老二的。 虽然这两年低迷了,但84年下半年就会翻起来,到85年更是每平方尺涨到了2000港币以上,再说以后这里会是rb人和韩国人的聚集地,等房价上来了,可以立刻转手给财大气粗的rb人。于是立码决定,就要太古城的,房子都不用去看了,马上就能决定。 太古城的房产用现在内地人的话来讲,那就是都是小户型,最大的也就一千四百平方尺,相当于一百三十几个平方,话说香岗是寸土寸金的地方,住宅都是小型化的,后世所谓李家诚的深水湾79号豪宅,居住面积也不过七百多平米,号称香岗第一豪宅。 其实许多港地豪宅还不如内地土财的乡间大别野,这玩艺得看谁住。像李家诚,房子漏雨修了好几年也没修好,那也还是豪宅。 后来李家诚搬到寿山道,住进那个占地四千五百平方的新宅,这第一豪宅的名头才算落实,不过也只是占地面积,其居住面积也不过刚刚上千平米而已。 张兴明按着图片随便选择了一套最大的房子,当然银行提供的这些房产也没有太小的,然后二哥就和恒生签约,买下了这套房子,恒生给了个底价,五百二十块港币一平方尺,让张兴明小小的幸福了一下,在他的记忆里最低也要七百左右的。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郭副理带着笑容进来,拿着两本护照递给张兴明,说:“恭喜张生,恭喜孙生,从现在起,两位就系香岗合法居民了,要不要开香槟?”说着又把手里给赵志邦几个人办理的通行证(临时护照)交给张兴明。 张兴明接过来看了看,随身揣到随身的包里,说:“感谢郭副理,我看,咱们还是把事情办玩再庆祝吧,到时我请郭副理。”(这里为了故事虚构了一下,护照不可能这么快,当时的情况只能给居住证,和护照不同) 二哥小声问:“香槟是啥?”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说:“大瓶汽水。”这时候南坟已经有汽水卖了,一毛一分一瓶,水果味的,二哥就点点头,小声说:“太小气了,这么大事就喝瓶汽水啊?” 张兴明差点直接喷了,忍着说:“很贵的汽水”。 二哥就点点头,八十块一包的烟都抽了,再有很贵的汽水也能理解。 张兴明有了香岗居民证和护照,在这边就可以直接办理银行账户了,和二哥商量了一下,两个人直接一人开了一个账户,拿到了这个时代的香岗银行卡。 香岗银行卡都是能透支的那种,而且额度还给的挺大,张兴明这张有五百万港元,二哥那张是二百万,张兴明心想银行也不怕两人把钱花了跑回内陆去。 话说这时代香岗的银行有点像放高利贷的,是个活人都可以办银行卡,基本上都能透支,咱们看香岗电视剧电影,经常演谁谁把卡剧爆了,银行上门催债,房门口挂满了条幅,门上泼鸡血啥的,这可不是虚构。 张兴明把银行卡的功能和使用方法给二哥讲了一下,二哥试了一下就了解了。 赵志邦也想办个香岗银行卡的,不过现在香岗和内地银行业务不通畅,他又没有香岗户口,银行表示无法办理,除非他也入英籍,不过一听说入了英籍原籍会被取消,赵志邦把脑袋摇的像拔浪鼓一样,说啥也不干。 他家就他一个,他要把国籍改了,估计他家厂长大人得把他人脑袋打成狗脑袋。 张兴明和二哥一共兑了三百多万港元,开去买房子的钱,两人手里还剩二百多万,两个人一合计,这啥事都办完了,房子也买了,好像可以回内陆去姜苏了,可是这二百多万也不能就放在银行里啊,换都换了,最后决定,干脆,全买了房子得了。 郭副理到是挺高兴的,这全是他的个人业绩啊,一下子帮银行拉了个大客户回来,又一下子处理掉这么多房产,想不升职加薪都难啊。 又买了三套房子,两人手里各留了十几万港币,分别存到两人户头上,再让郭副理把剩下的钱全换成美元现金让二哥带在身上,香岗之行大获全胜。 这时候一美元换人民币是三块二,兑换港币是七块八,港币换成美元再换成人民币比直接换人民币要划算,但反过来拿人民币换成美元再换成港币就不划算,也不知道中英美之间这兑换关系是怎么弄的。 领着赵志邦六个人,坐着郭副理的丰田车,几个人来到太古城。 张兴明买的这四套房子,有三套位于星辉台,张兴明只是去看了看,星辉台位于整个太古城的中间,视界上不是很好,三套房子两套在金星,还是同一楼层的,一套在天星。 参观了这三套房子,拿全了钥匙,一行人才奔向海景花园,买的最大的那一套,说实在的以这么低的价格能买到这个方位的房子,张兴明都觉得不太真实。 这套房子位于海景花园青松阁,位于三十一层,站在窗前就能远远的看到维多利亚港,不但是现在,就是后世,这也是难得一遇的好位置啊,话说海景花园的房产后世都涨到了一万七一平方尺,就是差不点二十万一平米啊。 接近一百四十平米的房子,但在香岗这边,绝对是显得比张兴明后世所见的同样大小的内地房子要大,也不知道人家设计师是怎么设计的出来的,空间利用率相当的高,而且装修的很精致,很舒服。 站在窗前看着不远的海面,那心里是无比的舒畅啊。 高楼大厦,面朝大海,不就是成功人士的最爱吗? 感谢山村俗子,爱上几岁,只如初见^_^,书友161210110704990,迎风飘扬的小草等书友的推荐票,感谢众位书友一如即往的支持。 第四十四章 合作 (感谢书友的推荐收藏,求继续支持,求点击,求收藏评论) 把众人送到这里,又带众人参观了一圈后,郭副理就提出了告辞,张兴明也没留他,约好了等郭振光回港岛后再请他出来一起吃饭庆祝一下,就让他离开了。张兴明让二哥把美元放到卧室的保险柜里,然后领着一行人到下面的商场买了些生活用品回来,又买了些菜回来做饭。 话说这些天从广周到香岗,把这几个爷们吃的是眼冒酸水啊,一群土生土长的东北大老爷们,哪里吃得惯gd这边的清汤淡水,张兴明到是无所谓的,上一世他全国跑了好几圈,吃哪里的饭都一样饱。 回到青松阁的房子里,一研究,张兴明傻眼了,七个大老爷们,没一个会做饭的,没办法只好外衣一脱,亲自下厨,伺候这几个大爷。 虽然除了赵志邦,其他五个哥们不知道这几天的内情,但再呆也看出来了,二哥和张兴明这是发了大财了,看这香岗人跑前跑后的,这一下又买了好几套这么牛逼的房子,上下都是电梯啊,这得多少钱哪。 于是五个人的态度和来的时候又不一样,是铁了心要跟着二哥和张兴明混了,咱不要香岗户口,不用买这房子,咱整点好衣服兜里厚点也比别人牛逼啊。 话说这几位自从80年跟着二哥混以来,月月的拿着三十块的工资,其中李栓柱同志更是一个月五十块,跟着二哥吃饭喝酒从来不用花钱不说,时不时的还给点补贴奖金,那日子过的可比一般的全民工人还强,要知道83年这时候,一斤肉才六毛钱啊。 现在再看二哥和张兴明的这架式,这以后还不一定发到啥程度,说啥都得跟紧喽啊,张兴明也是没想到,本来带这哥几个来是为了做个保镖,对付点意外情况的,谁知道遇到郭振光这件事,弄的比预想的顺多了,这哥几个别的作用也没起,可是提升了忠诚度,坚定了他们跟着张兴明走的信念,这到也是意外收获。 每天逛街,吃香岗小吃,看电影,看美女,几个人算尽了兴了,这年头在国内怎么可能有这经历啊。 其实这时候的香岗和内地沿海城市真的没有大的区别,一样的脏乱差,一样的人群自行车群,普遍五六层的老式居民楼上立满了天线,逼仄的巷道里各种杂乱的牌子以及吆喝声。 破烂的居委会,脏水横流的下水道,满大街乱晃的类待业青年,不同的是所有人家的阳台上都挂满了各色内衣和被子,这在内陆是看不到的。(这时候内陆女人还不时兴穿内衣,再说有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挂在外面啊) 还有街上的奔驰双层大巴士,满大街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光,四面八方的音乐还有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妹纸,让几个意识到这是香岗,不是内陆哪个老城。 等了四天,郭振光郭总回到了香岗,电话沟通了一下以后,郭总和郭副理双双来到青松阁,张兴明亲自下厨,整了一桌东北大餐招待二位,这哥两到是不挑,吃了个满嘴流油,直门说张兴明厨艺高强,希望以后多发扬,哥俩一定捧场。 吃完饭,李栓柱领着其他哥几个到别的房间打扑克去了,张兴明、二哥和赵志邦陪着郭家哥俩喝茶。 张兴明把答应郭振光郭总的五万块拿出来推给郭总,伸手拍拍钱,郭总还是很有感触的,自己奋斗了十几年,这都三十多了才攒下百多万家业,看人家这大陆娃,才九岁,一来香岗就置了这么些产业,现金存款都是几十几十万的,一比啊,跳海的心都有了。 看着张兴明问:“张生刚来香岗就置了这么多产业,系有什么想法?不系打算投资的吗?”张兴明看了看郭振光,回答说:“这就是投资啊,郭总,你不会以为香岗地产永远会这样吧?据我估计,明年香岗的地产业就会回升,最多85年,价钱绝对是现在的几倍,如果郭总手里有闲钱,不妨也置点房产,然后你就等着发财吧。” “真几?”郭振光瞪大了眼睛,他80年买的宅子,不到一年就缩水一半,现在更是只有买时的三分之一,听张兴明一说85年就会增值,而且是几倍,不禁有点神往。 “绝对的,相信我,跟你说句实话,我所有的这些钱,都是我和二哥一手一脚自己挣出来的,没靠家里一点,我的投资眼光,绝对准确,要不然我能买这些房子?那是几百万啊,不是几百块,我又不傻。” 郭振光想了想,和郭副理快速的用本地话说了几句,然后举起茶杯,向张兴明说:“我就听张生的,也置点物业,就等着借张生的吉言了。” 张兴明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这郭总以为张兴明听不懂本地话呢,郭副理对张兴明的地产85增值说法有点不屑,让他不要冲动。 不过他是做贸易的,到是希望能和张兴明他们建立大陆的合作关系,这点正是张兴明求之不得的,现在本钱有了,缺的就是货源啊。就当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张兴明脸色不变,说:“我还要麻烦郭总,帮我找人注册两家公司,我准备在内陆做一下贸易,不知道能不能和郭总合作?” “贸易合作?当然,”郭总有点惊喜,强忍着内心的喜悦说:“虽然我地公司在香岗不算很大,但是我做这一行十几年,也系员老,货物渠道和价格是绝对公道的,现在在深镇的业务非常繁忙,已经有很大压力几,不过张生你放心,就算我放弃一点深镇几业务,也会保证和张生你的合作,谁叫我们有缘啦。” 张兴明呲了呲牙,心说这哥们太能忽悠了,张嘴冒白话,这年头港商台商是削尖了脑袋想往大陆钻,却又不敢去内地,都挤在gd沿海,相互之间竞争很大,哪里有郭总说的这么轻松。 虽然中国大陆80年就成立了王朝酒业和京城建国饭店、中国航食等几个合资企业,不过那是对国外大宗投资的,是国际政治需求的产物。 81年后政策上有了变化,由有选择的利用外资变成了扩大规模,积极吸引外资合资或合作,不久又改成积极吸引外资,允许外资独立办厂,不过进入内地的外资仍然少的可怜,进入的也基本是港资和台资,还都集结在gd沿海,根本不敢往真正的内陆地区去。 第四十五章 咱有公司了 (求推荐收藏点击评论收藏。推荐票上千加更,收藏上千加更,会员点击上五百加更,评论区收藏上百加更) 虽然事情距张兴明想要的还有点差距,不过总的来说,这次见面详谈的结果还是比较喜人的,可以算是皆大欢喜,双方都达到了自己的述求,细节就无所谓了。 郭振光这人虽说计较了点,利益心重了点,不过办事还是挺痛快的,这也是南方商人一惯的风格,只用了三天,以张兴明同志为董事长孙佩力同志任总经理的香岗和祥记实业有限公司就成立了。 注册资金三百万港元,在太古中心里租了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办公室做为办公地址,请了两个香岗妹纸到公司任职,也就是接接电话,联络一下郭总,必竟公司业务都是在内陆的,香岗这边也就是采购货物发发货,这事目前只能靠和郭振光的光和贸易合作,谁让人家是地主,张兴明和二哥两眼一抹黑呢。 同时,张兴明独资的位于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离岸公司woovovo投资公司也拿到了执照,当然,办公地点直接就和和祥记合并了,两个妹纸一个是和祥记的行政经理,一个是woovovo公司的行政经理,各管一部电话。 张兴明又跑去给自己和二哥印了名片,83年的时候,名片那绝对是高档次的东西,是身份的象征,拿到名片看着上面的中英文二哥脸都红了,仔细的把名片夹装到口袋里,还不时的摸一下,看那架式,就是看谁都想上去发一张的模样,张兴明再次感叹这时候人的纯真哪,想想后世,捡破烂的都印一叠名片。 紧接着经过紧张的谈判,就是二哥和郭振光紧张,张兴明在那谈,和祥记和光合贸易达成了一揽子合作计划,就和祥记公司在中国大陆开办电器百货零售,而光合贸易为之提供货源一事双方达成了一致,并签署了合作协议书。 双方总经理签字,行政经理盖章,合作关系正式成立,就等着张兴明和二哥回去以后选址开店,这边郭总发货就成了。 当然,对于供货价格也做了规定,和祥记有权力对光合贸易所提供货源的价格提出异议并进行相关的市场考察,如异议属实,则光合贸易将负责该次考察的全部费用并对和祥记做出差价的百倍赔偿,这个标准是张兴明非得加上去的,郭总考虑了一个小时,终于同意。 (其实83年国家已经放宽政策,允许港澳台同胞进入大陆百货市场及大宗商品贸易,但70年代大运动中高达二百万人跑到香岗,83年的时候这些人都是正宗的香岗居民了,这些人给港澳台的商人带去了大陆人民很穷,大陆政府不可靠,政策朝令夕改,强制掠夺私人财产的传说,那时候港澳台的商人除了深镇gd根本不敢进入内陆市场) 庆祝,开香槟,二哥和赵志邦几个总算是喝到了很贵的汽水,一致表示不如家里一毛一的果味汽水味道正,就是汽多,喝完直打嗝。 1983年6月19日,香岗和祥记的董事长及总经理一行告别了家乡香岗,一行八人通过罗湖口岸来到中国大陆的深镇,然后坐公交来到广周火车站,排队买票,混在一群背着各色大包满身汗味的大陆人中间挤上硬坐绿皮,向姜苏前进。 张兴明去姜苏的目的是咸城,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后世也很少有人知道,但是这个时代的人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雁舞?85年随着那句:雁舞雁舞,一曲歌来一片情的歌声,这个名字瞬间红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给无数人带来了财富,给更多的人带来了快乐,这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啊。 又哐当了四天,火车终于到了姜苏南京,下车,买票,上车,又哐当一夜,早上八点多,咸城到了。 还是拿着那封奉天铁路局的介绍信,八个人找了家旅馆住了下来,洗澡换衣服吃饭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张兴明被二哥叫醒,坐起来肚子就开始叫,睡了差不多二十多个小时,早就饿了。起来洗脸刷牙,套上衣服,八个人出来找地方吃饭。 杨五香肠,蟹黄包,四腮鲈鱼,大闸蟹,鱼汤面,这时候可没什么污染,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剂,纯天然的美味,价格公道实惠,七个家伙像饿了几年了似的一顿狂塞,把那饭馆的小老板乐的呀,良心话这年头像这几位这么吃的真是难得一见,老百姓哪有几个舍得花钱吃这些个,而且这时代的干部还没有吃公款喝大户的潜规则,还是廉洁奉公的一代呢。 个个吃的肚皮滚圆,老板马上送上清茶,小心伺候,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户,这一顿都上百了,顶上平时三天的营业额啊。 (那时候还没有污染和过渡捕猎,野生动物相当的充足,现在很紧缺的一些东西,在那时就路边小店都是货源充足,价格实惠,国家发展到现在,别说路边店,有些东西,星级酒店里也找不到了,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喝了口茶,张兴明问站在边上的老板:“同志,请问你这到无线电厂有多远?” 老板上前两步,说:“小同志你可问对人了,我爱人就是无线电厂的职工,您看门口这路,这是文港路,往北走左转就是建军路,顺建军路一直走,过了一个路口,第二个路口就是人民路了,几位到人民路,顺人民路往北头走,就是无线电厂,我们这无线电厂可是生产收录机的,那可是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东西,在咱们国家,除了尚海就是我们咸城。几位是要买收录机?” “那同志你爱人在无线电厂,你怎么开起饭店来了,怎么不到厂里上班啊,无线电厂这么好。”张兴明拿根牙签咬在嘴里,问老板。 老板有点尴尬,要知道在80年代初,做生意是要被嘲笑的,被人看不起,那时候吓小孩都这么说:再不好好学习,长大了就得去开小店卖货去。 那时代的都没想到,只过了六七年,训孩子的话就变成了:再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得进厂当工人拿死工资,没有文化拿什么做生意赚钱。 张兴明站起来,伸手拍拍老板,本来是想拍肩膀的,可是够不着,只能拍拍胳膊,说:“同志,做生意不可耻,反而光荣,靠自己本事吃饭,比上班混日子拿工资强一万倍,再过几年你再看,现在看你笑话的人都得羡慕你,干的早,赚的多,到时你就是这个。”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下。 老板听了这话心里舒服,笑眯眯的点头:“那是,那是,小同志一看就有眼光。” ps:感谢且安闲之,紫涵月弯弯,唐双桥,long770416,大肚肚why,爱上几岁等书友的票票和打赏支持. 第四十六章 姜苏无线电厂 (加更的章节准备好了,求推荐收藏打赏,还有评论) 看二哥几个人都吃好了,张兴明喊老板过来结了账,八个人消费一百五十多,没办法,大闸蟹就造了二十多个,虽说这年头东西便宜,架不住量大啊。看二哥给钱,哥几个有点不好意思,吃太多了,李栓柱就掏兜,说:“我来我来。” 张兴明看看他,摆摆手,说:“得了别装相了,你兜里够一百五吗?哥们在一起不差这几个,咱们晚上还来这吃,明天还来,吃够为止,走的时候一人带几个在车上吃。” 几个小子一声欢呼,李栓柱嘿嘿一笑,也不假模假样的掏钱了,从二哥兜里摸根烟咬在嘴里,话说那大半盒天子这些天了还没抽完呢,几个人都是咬着闻味,舍不得点,张兴明也不吱声,话说他也就六盒,这玩艺现在有钱没地儿买,供是供不起了。 那老板看二哥随手掏出一把钱结账的劲,再听张兴明这么一说,知道这些个东北小子是真有钱人,弄好了这几天就算有了大客户了,更是堆着满脸笑的迎对。 出了饭店,张兴明一看二哥几个的状态,撑的都走不动路了,摇头一笑,就张罗回旅馆,走了几步,张兴明脑袋一转,反应过来的点事,忙让二哥几个先走,他回头又跑回饭店。 一进门,老板正在那数钱呢,看见张兴明进来忙问:“怎么了小同志,什么东西忘了?” 张兴明摇摇头,说:“我找你。你不说你爱人在无线电厂上班吗?我问一下你爱人在厂里是什么职务啊?” “你这是?”老板有点迟疑,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从兜里掏出名片递过去,说:“我是香岗和祥记的,我们公司是销售电器百货的,想从无线电厂进货,如果你爱人能说上话,就请你们晚上到对面旅馆来,咱们见面商量一下。如果不行就算了,我明天直接去厂里找厂长谈。” 饭店老板接过张兴明的名片看了看,顿时束然起敬,小心的把名片收到兜里,伸手比划了一下,说:“请坐,请坐。”话说这时候中英文的香岗名片确实挺唬人的,绝对比后世什么的一大堆名头的有效果。 “听口音,小同志是东北人哪,没想到,是香岗老板。”老板给张兴明倒水,边套话。那时候香岗电影电视剧开始进入大陆,都知道香岗那边要叫老板老大,后来慢慢的国内也跟着这么叫了,办公桌都改叫班台了,就因为英国公司里只有大班(部门经理)以上的职务才有资格坐这种桌子。 “我确实是东北人,不过前几年家里移民到了香岗,口音是改不了了,这辈子只能是这口音了。”张兴明解释了一句。 “那是那是,乡音难改嘛。”这老板接着套。 “那,不知道你爱人那边,这事能不能办?”张兴明就直接问,懒得来回套话了。 “你们能进多少货呢?”老板还在套。 “这么和你说吧,我知道无线电厂现在整出四喇叭的单卡收录机了,还是可提式的,我这次从香岗过来,是准备和无线电厂合作,我要大量的进货,不知道老哥这事你能不能办。”张兴明把用意说明白,看着这饭店老板。 “咝-”老板抽了一口凉气,看了看张兴明,想了想,说:“我不知道,我得等我爱人回来问一下,要不,张老板您先回去,等我爱人回来,我们商量一下,再去旅馆给您回个信?” 这时二哥从门外进来,问:“还嘎哈呢二明?”看来是没看到张兴明回去不放心又找回来了,张兴明站起向外走,说:“没事,我和这老……位同志说几句话,说完了,咱回吧。”差点说这个老板,反应快改回来了。要知道这个年代除了港台商人,叫人老板是非常不理貌的,因为国内只有一种老板――车老板,咱中国人祖上管老板可是都叫掌柜的话说。 和二哥边说话边回旅馆,张兴明把和饭店老板说的话对二哥说了一遍,说:“要是这老……呃同志的爱人,能直接和他们厂领导说上话,效果要比咱们找上门去好些,一是她为了个人的利益,也会帮我们说好话,二是这样显得我们不是很急迫,往后好谈。”二哥点点头,表示懂了。 (十四个小时写了两万字,我的手难道是猪爪吗?啊呀呀呀呀) 晚上八点多,旅馆值班员在楼下喊:“202,有人找,202.” 二哥他们正在炸金花,这个玩法现在在南坟的待业青年之间已经十分流行了,本来在上一世,炸金花这种玩法是92年左右才在南坟传开的,不过张兴明看着他们打升级实在是没兴趣,就索性让炸金花提前面世了,说实在的,张兴明对打扑克没有什么大兴趣,要不然斗地主都逃不脱早产的命运。 听见旅馆值班员的喊叫声,张兴明站起来往外走,二哥问:“谁啊?” “估计是饭店那两口子,你们玩,我下去看看。”穿着拖鞋踢哒踢哒下了楼,一看,果然是饭店那个老板,一起来的是一个长的有点标致的女人,三十岁左右,比这老板稍高点,前鼓后撅的,身上衣服在这个年代也比较洋气,坐在椅子上向楼上望,正好和张兴明的视线对上。张兴明从她水汪汪的眼睛里明显看到了一丝失望。 “你好,”张兴明边往下走边和饭店老板打招呼,以他上一辈子四十年的经验,这老板明显在家里是夫纲不振那伙的,估计这饭店也是这女的张罗着,然后从无线电厂拉人来吃饭,这老板也就一看摊的,里外无权,还得戴一头绿帽子。 如果这娘们和厂长有一腿就好了,张兴明心里邪恶的想着。 旅馆也没有专门接待的地方,张兴明只好和值班的点点头,领着这夫妻两个上楼,二哥他们都在202呢,张兴明就领两人进了203,八个人开了三间房,到是有地方说话。 旅馆值班的在后面喊:“十点之前要走的啊,不能超时。”那女的边往楼上走边回头冲那个值班的骂:“字头麻子阿乌卵,同恩望额子?”那值班的就邪邪的笑,换来女人一个大白眼,媚色横飞。 进了屋,张兴明请两口子坐到床上,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来。 第四十七章 蓝阿姨 (收藏推荐评论区啊,还有打赏,走过路过留下点什么,相互有个念想,不好吗?) “小同志是香岗过来的?”那女的抿了一口水问,普通话很标准,一说话身子习惯性的向前俯,胸前凶器更显嚣张,张兴明拿眼一瞄就知道这肯定是戴了凶罩的,看来是个走南闯北见过世面,时尚能跟上潮流的**哪。 “跟你说有用不?”张兴明冲女人挑挑眉毛,不过实在是年纪太小了,不但没任何杀伤力,还显得更加幼稚。 “咯咯,”女人掩嘴轻笑,一瞬间满面桃花,到是味道十足。 “呵呵,”张兴明跟着笑了一下,问:“大姐怎么称呼?” “我姓蓝,蓝色的蓝,你要叫我蓝阿姨。”女人声音到是好听,软绵绵的,一说话眉眼间自然的配合着表情,简直是媚到了骨子里。 “你长的这么年轻漂亮的,叫你阿姨不合适,还是叫你蓝姐吧,蓝姐,姐夫和你说了没?我的事,这事你能办不?”张兴明欣赏着这个蓝姐姐的身段,哎呀,自己太小了,要是有个十七八,咋也得把这个蓝姐姐弄到手享受一下,浑身媚到骨子里的极品女人哪。 “你先告诉阿姨,你到底是东北来的,还是香岗来的?”蓝姐姐拿眼睛上下瞄着张兴明。 “我是东北辽东人。”张兴明边说边拿出护照,递给蓝姐姐。 蓝姐姐明显是见过护照的,拿过去打开看了看,还给张兴明,问:“小弟弟是全家都迁过去了?”张兴明摇摇头,说:“蓝姐姐,别一直盯着我的家事说好不?我是来合作的,你就说你能不能办吧。” “那小弟弟,你想拿多少货?你能做得了主?” “全部,我要无线电厂全部的货。我当然能做主,我的钱全是我自己赚的。” “你自己赚的?你,多大?” “九岁,咋?看我小瞧不起我?” “不不,怎么会,真没看出来,小弟弟是英雄出少年啊,弟弟你父母是……?” 这女人太精明了,上下左右全方位的试探哪,张兴明就皱眉,不喜欢和这种过于精明的女人打交道,抬头看了蓝姐姐一眼,说:“每从无线电厂提走一台收录机,给姐姐你一块钱,一个月保证不低于五十台,姐姐你看咋样?” “这样啊,”女人低下头,眼珠子左右摇摆:“现在厂里货紧张呢,不是太好办。我到是和销售科挺熟的,就怕面子不够。” 张兴明心说你上面面子不够,下面面子肯定够啊,还不是想多挣几个,叭叽叭叽嘴,说:“你们厂现在一个月能卖几十台?卖不到这么多吧?我知道无线电厂的销路并不好,只是卖到了周边农村,就咸城这里还是尚海货的天下。 如果连这样货都紧张,那就没法合作了,这点货我可不要。”上一世,雁舞集团成立后,一群人跑了一个多月,才卖出去五十台,这件事张兴明心里还是有底的,也不怕蓝姐姐漫天乱说。 蓝姐姐看着张兴明,这想说什么,张兴明抬手止住她的话,说:“姐姐,做人不能太贪心,一个月保底五十块,都比你工资多了,而且我可不是每个月就拿五十台,也许一百台,也许五百台,你说呢?我也得挣钱是不?其实今天到你家里吃饭,根本就没想过通过你们来办,就是赶上了这么一说,我本来是准备明天自己去你们厂拜访你们张厂长的。” 蓝姐姐想了想,又问:“那,你准备提多少货?能提几次?” 张兴明就笑,说:“蓝姐,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肯定能办这事,我不是来提一次二次的货,我是要做无线电厂收录机的代理,代理懂不?就是厂子不管生产多少货,都由我包卖,这是个长期买卖,做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厂里还有货,市场还有人买,就一直做下去。” “那,就是把厂里的货包干了呗?”蓝姐姐可是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张兴明,有点紧张了,鼻翼翕张着,更动人了,这个女人的表情实在是丰富,就是那种眉毛鼻子眼睛都会说话那种,这姐们要是放到后世,绝对是一个引领风骚的绝代尤物级别。 “对,”张兴明点点头,说:“差不多这个意思,就是你们厂所有的货我包了,我说让你发到哪你们就发到哪,我说发多少,你们发多少就行,你们厂只管向我要钱,卖不卖出去是我的事,和厂里无关。” “那,那你不怕卖不出去?” “我就怕你们产量跟不上。你也知道,我公司开在香岗,香岗是啥地方?资本主义市场,怎么有卖不出去的可能,但是,你也知道,如果你们自己去开发市场有多难,对吧?咱们这是互惠互利,你们只管可劲生产,我就管卖,到时哪种好卖哪种时毛,我会给你们说,你们跟着改进就行了。” “我们厂现在收录机一个月能产一百多台,收音机能产三百多台呢,就怕你卖不完。”蓝姐姐翻了个白眼。 “一百多台?”张兴明惊讶的问,蓝姐姐牛哄哄的点点头。 摇摇头,张兴明一拍脑袋,现在83年啊,不是85年87年,那时候雁舞一年有上万的产量,从87年到98年生产了差不多二百万台,可是这个时候这产量,也太少了。 蓝姐姐还以为张兴明被产量吓到了,说:“卖不完就能卖多少拿多少呗,非得包干啊?” 张兴明看了看她,说:“我不嫌多了,是嫌太少了,我以为你们厂一个月能产一千台呢,结果才十分之一,看来这合作没法整了,白来了。” “少啦?一千台?我的妈呀。”蓝姐姐终于动容了,看了看边上一直不吭声的蓝姐夫,蓝姐夫老老实实坐着,这时给了蓝姐姐一个笑脸。 “少了,”张兴明肯定的点点头,眉头一皱,这个事倒是真的没想到,产量太小了,没法张罗啊,要不再等两年再来?不行,这事必须得现在办了,无论如何把合同签完,免得到时产量上来销路广了生出别的事来就得不偿失了。 “那,那怎么办啊?”蓝姐姐明显的失望,看着张兴明问,可怜兮兮的表情让张兴明产生一种把她抱到怀里来的冲动。 感谢所有收藏推荐的书友,今天页面打不开,就不一一指名了。 第四十八章 代理雁舞 (燕舞拿下了,你不收藏一下推荐几票?知道那时候燕舞有多火吗?你不评论几句收藏一下?) “增加产量呗,算了,这事不急,咱先说合作的事,你能办不?一台一块钱,无论多少,但是我最少要十五年的代理权,全国的,包括香岗。” “我得去问,如果只是卖,归销售科管,应该没问题,如果要增加产量,我就说不好了,这事得问厂长。”蓝姐姐语气弱弱的回答。 “那行,今天也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了,明天你到厂里去帮我问问,明天下午我到你店里去再说。”张兴明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对蓝姐姐说,再这么说下去张兴明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就扑过去抱人家,四十岁的心理啊,这事还真挺悬的。 蓝姐姐姐夫下楼回去了,一边走一边说着啥,不过姜苏话张兴明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听到也白搭。 要说中国这方言,江浙、尚海、福见这四个省份是最难懂最难学的,根本就是一门外语了,不像其他地区,比如你听得懂巴蜀方言,那云男贵周湖杯也就能听个七八分,你会山冬方言,那河杯河男也没啥问题。 但这四个地方就不行,比如zj相隔十几里路就完全不同了,你怎么听?怎么学?他们自己都听不懂呢。普及普通话,真的相当重要啊。 第二天下午傍晚的时候,张兴明见到了这个时代的咸城无线电厂销售科科长,瘦瘦高高的,脸上带着一种倨傲(清高?反正不是贬义词,这里只是形容),不过说话到是蛮客气。 虽然整个70年代和80年代初期,整个中国大陆还是卖方市场,但到了83年这时候,国内大部分企业其实都是举步维艰的,尤其是老兵工企业,就包括无线电。 这时候他们没有国家的生产任务,设备老化,产品单一而且不符合市场需求,反过来厂里的员工工资,各项福利,退休工人干部的养老,医疗,这些都像大山一样压下来,越滚越重。 在钢铁企业这几年不断上调工人工资的同时,这些老牌国企却连原有的工资福利都是在维持,就是维持,到了85年左右,全国好多企业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又不许变革。 那时候许多国企工人吃不上饭睡不上屋,但就是这一群没饭吃没屋睡的人,守着停产的厂子一等十年,等着国家的调整,这是一代无比忠诚于党和国家的人,是在70年代为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 一直到90年代,国家开始国企改制,一些企业通过自身努力或是政策调整翻了身,但更多的企业宣布破产解散,工人自谋生路,国家就不管了。说实话,国家对不起这一代国企人,欠了他们好多好多,拿他们和后世的下岗人员相比起来,下岗人员就是一个幸福。 一开始这个龚科长虽然客气,但还是有一点俯视的态度在里面,必竟张兴明是来买货的,这时代是卖方大嘛,买就代表着你看中了我的东西,就得求着我,这就是那个时代企业人的真实心里写照。 于是等张兴明对无线电厂的产量严重不屑,对无线电厂当前的产品无比鄙视的时候,龚科长当时就怒了,拍案而起。张兴明对他的态度行为视而不见,只是拿出昨晚连夜画的几张草图递给他。 看着图纸,龚科长的脸色发生了急剧的变化以至于有一点抽搐,其实没啥,张兴明只是把后世无线电厂最畅销的几款收录机给画了出来,并着了色,作了标注。 这是无线厂87年以后的成熟产品了,在83年看来,那简直是直如一道闪电劈入龚科长的心间哪,他是搞销售的,去的地方多,见的东西多,当然知道这几张图的重要性,要是能如实把图上的东西生产出来,那就是锅炉里倒汽油,除了火就是更火啊,龚科长马上就颤抖了。 一个好产品对于一个销售科长来说,那就相当于一个美女之于一个猛男啊,还是半夜在被窝里。 张兴明对于龚科长和蓝姐姐的关系,是一目了然的,用后世眼光看这个时代的人,那就相当于小学老师看着一年级学生。 也就明白了一个这个时代的普通工人妇女怎么能见得到世面:跟着一个全国跑的销售科科长能不见多识广吗?张兴明心里邪恶的想,之所以百媚千娇的蓝姐姐能被这个竹杆似的龚科长泡上,是不是就因为可以明目张胆的喊老公?老龚啊。 而张兴明之所以在这个龚科长面前一点都不客气的对无线电厂及它的产品进行诋毁讽刺挖苦,是因为张兴明,他妈的竟然的有点吃醋了,是的,看着蓝姐姐看这个老龚(老公?)的眼神,张兴明大大的吃醋。 晚上,无线电厂的张厂长和龚科长一起来到张兴明的房间,张厂长是技术型领导,这个后世多有报导,甚至于他一进门张兴明就认了出来,张兴明心里对这些大公无私以技术救企业的老一辈国企人还是相当敬重的。 张厂长看了图纸,拍案称好,听张兴明说可以免费把这些外观设计图纸送给无线电厂,只要求能成这些产品的全国代理,张厂长表示极度的欢迎,这下子厂子可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产品有了,销售也不用操心,还想要啥?表示明天就请示开会,明天下午就能定下来。 送走张厂长,张兴明出了一口长气,看来这边差不多搞定了,没白来一趟。 这个时期,像沙市日化,京城制衣三厂这类企业,之所以能在众多入不敷出的国企中脱颖而出,引领风骚十几年,就是因为这些企业有着好的领头人,有着好的心态和变革的决心,还有,极高的办事效率。 第二天中午,龚科长小跑着找到张兴明,把张兴明一行请到了无线电厂,座谈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合同就基本拟定,双方签字盖章,一份在另一世原本不纯在的包销合同就生效了。 合同规定,张兴明代表的香岗和祥记一方,无偿的提供收录机外观设计及内在功能说明若干套给咸城无线电厂使用并形成产品,并负责在产品销售中随着市场的变化不断更新。 而无线电厂将从即日起,把收录机产品的全国范围包括香岗地区的销售,交给香岗和祥记独家代理,代理期限为从即日起至1998年十二月止,为期十五年,并保证85年以前,每个月不低于三百台,85年-88年每个月不低五百台,88年-98年每个月不低于一千台的供货量。 其间,咸城无线电厂将以实际生产成本上浮百分之三十的价格作为出厂价,即与香岗和祥记的结算价,不干涉市场价格,不另收取费用,同时,无线电厂也不承担产品的市场宣传费用。 此合同不包括无线电厂的收音机产品,但不拒绝香岗和祥记对无线电厂的收音机产品进行销售,提货价为无线电厂向其他单位供货的价格下浮百分之三。 第四十九章 活力28 (还记得那个一比四的广告吗?内地第一个由港台明星拍的广告。推荐收藏打赏吧,为了那些曾经的品牌) 合同签好,双方又约定好所有产品由无线电厂负责发货到香岗和祥记的指定城市。 双方结账方式为批货次结。 即货物发到指定城市,和祥记收到货物查验无异后,只出收货单,不支付货款,要等第二批货物发到验收入库,才结算第一批货款。 这个时期国企的产品基本上都是由国营百货销售,压个一二年的货款是很正常的事,所以,看上去张兴明占便宜的结算方式,在那个时候的厂方来看已经很划算了。 而且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企业如果产品自销的话,各种成本一加,产品能保证百分之二十的纯利就已经很不错,这一下就拿到百分之三十,顿时让无线电厂各领导心怀大开。 反过来从张兴明这边算,拿收音机举例,这时期生产一台收音机的成本也就十五块钱左右,市场价是三十二块,即使成本上浮百分之三十,也不过是十九块五,不到二十,还有十二块钱的赚头,要知道这时期的收音机,是每家必备的,中国有多少家庭。 而在宣传上,在另一世,无线电厂从84年开始做广告,87年更是登上中央台,一曲一首歌来一片情红遍天下,也不过花了二百多万,这点小钱对于市场产生的价值来说,可以忽略不计,张兴明也不在乎掏这个钱。 合同之所以只签到98年年底,是因为上一世的时候,雁舞就火到98年年底,当时的厂长非常的瞧不起当时新兴的vcd,因为vcd太贵了,谁知vcd不仅火,还把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收录机企业打倒在地,这就是后话了。98年十二月雁舞一败涂地,从些再没能站起来,和当时的尚海手表厂一样,沦为纯加工型的行业附属工厂了。 说到这不禁想起了诺基亚和苹果,当时诺基亚的总裁就对苹果不屑一顾,因为苹果手机连最基本的防摔测试都不合格,而诺基亚是可以拿来当砖头用的(我98年就拿诺基亚打过架,砸玩人头照样打电话)。于是,就像雁舞的老总一样,诺基亚的总裁也看错了,他没想到的是,如果把手机造的很贵,就没人舍得摔了,于是玻璃一样的苹果打碎了砖头老诺。 言归正传。 签过合同双方皆大欢喜,到蓝姐姐店里庆贺,席间蓝姐姐得意的告诉张兴明,她的老龚科长下个月就提副厂长了,张兴明就低声恭喜,换来蓝姐姐一个大媚眼,让张兴明心跳半天,暗喊吃不消。 想想也是,无线电厂的产品由张兴明包销了,龚科长是大功臣,再加上,无线电厂的销售科其实也没有纯在的必要了,厂里还能节省一笔挺大的费用,这个龚科长的升官就成为了必然,至于销售科的其他职工,这不马上就得扩大生产规模了嘛。 1983年7月3日,告别了诱惑的蓝姐姐,张兴明一行人又坐上火车,向湖杯纱市而去。 “活力28,纱市日化”,80年代的人,谁不知道这句广告语?好吧,这句你不熟,那再换一句:新一代的洗衣粉,新一代的人,这句熟吧?这个一比四广告,可是中国大陆那一时期唯一由香岗明星拍的广告哟,这句歌词,更是直到2012年在迪吧夜场里还能听到人唱的。 活力28洗衣粉,做为80年代领先世界洗涤科技的产品,83年正是墙里鲜花墙外香,在大陆地区还默默无闻无人知晓,但在香岗已经成为洗衣潮流,低泡易冲洗无毒害,加荧光增鲜艳,比当时驰名国际的英国威洁33更加受到港人的欢迎。 这时候的纱市市,还是独立的地级城市,奔腾的长江从纱市身边流过,各式船舶在江面上游动,80年代的长江是如此的兰,如此的净,把缠绕中的纱市掩映得像画一样美。 纱市日化的活力28超级浓缩洗衣粉,是香岗人林捷文于82年提供配方给纱市日化厂而生产的产品,后世报导说是纱市日化的厂长在广交会上发现了荷兰人的这个配方,马上慧眼识珠,排除异议,买下这个改变了纱市日化命运的种子,这真是信口白牙,纯属扯蛋,当然,宣传嘛,大家也知道是咋回事。 产品生产出来后,林捷文立刻将之投入香岗市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时,林捷文并没有重视国内市场,对于当时的香岗人来说,国内是落后的,封闭的,他之所以把配方交给纱市日化,也不过是急需找一个可以低成本为他生产产品的厂家而已,至于因而成全了纱市日化,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这才导致了当时活力28在香岗威风凛凛,在国内无人知晓的局面。 而且做为一种新科技产品,在那个时候的内陆想让老百姓接受,也不是那么容易,纱市日化当年的销售人员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到酒店帮酒店洗衣工洗衣服,到小区给人免费洗衣服,那真是一步一个血印的推销,直到一比四广告在央视播出,才改变了局面,一跃天下知,一直疯狂到94年。 94年的时候,由于横扫中国的三角债问题,经营问题,纱市日化陷入资金困境,而就在这时,当地政府因急于完成吸引外资的政治任务拿到政绩,就把纱市日化低价卖了。 活力28被收购后,品牌被搁置,等过了几个才发现得不偿失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又花大价钱把活力28这个品牌买了回来,可是机会啊,已经一去不返了,如今纱市日化改名叫纱市活力28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火起来,但愿吧,希望他重新站起来,民族品牌真的不多了,这样的例子在80年代全国上下比比皆是啊,心痛。 再说说那时候的央视广告,真的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电视机刚刚普及,人们十分相信广告,娃哈哈,一个村办企业,全部资产跑到央视广告了一把,就变身成为明星企业了,秦池酒,从一个小酒厂到供不应求不断扩张成为酒业大亨,也不过是靠的央视一个广告而已,当然,也只是在那个时代。 张兴明就想趁着活力28在国内还没有打开局面,看看能不能像雁舞一样拿个全国总代理啥的,坐坐顺风车。 第五十章 长城风雨衣 (在那个年代,不穿一件风衣都不好意思出门,在这里,不推荐打赏收藏一下你好意思走?) 可是几个人到纱市日化一问,厂长不在,销售科长不在,反正能管上这事的,就两字,不在。张兴明也没办法,只好拿着介绍信在纱市日化的招待所住下,八个人就在纱市观光,纱市这里名胜古迹还是有一些的,而这时候保存的也比较完好,也算是增长了见识。 张居正故居,万寿宝塔、中山公园、章华寺,鱼糕、锅快、甲鱼,连吃带看,几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等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终于,管事的都回来了,张兴明赶紧递折子请见,还好,这时候的人还不会摆谱,折子上午递上去,下午就被宣召了。 纱市日化这边的办公状况,也比咸城那边好多了,办公楼办公室办公桌椅都不在一个档次,八个人在工作人员引领下进入一间布置的很有时代感的会议室,背景墙上挂着红旗和伟人像,写着这个时代的标语。 经过简单的相互介绍,张兴明说明了来意,不过,很不幸的被拒绝了,人家销售力量全部出马是去的京城,谈央视广告去了,张兴明的内心很痛苦,很痛苦很痛苦。 不过这个被后世称为中国第三代洗衣粉之父的人,还是挺善解人意的,经过研究,考虑,协商,最后给了张兴明东北三省的代理权,在张兴明的一再坚持下,又加上了内蒙,也算是安慰了一下张兴明幼小的心灵。 签过合同,张兴明恋恋不舍的跟着二哥再度登上火车,来到了京城。 几个人到京城的那天,已经是1983年7月21号了,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天已经黑了。 这时候几个人的外观已经和刚去广周时完全不同了,穿的全是正宗香岗货,二哥脖子上挂着哈苏相机,赵志邦则捧着台海欧120,整的像专业人士一样到处对光。这时候市面上彩色胶卷已经开始流行了,一般的照相馆也淘汰了上色技术开始使用彩色胶卷照相,几个人在香岗拍的照片就全是彩色的,不过张兴明依然选用的黑白卷,一是因为这时期的彩卷技术上还有缺陷,造成失真,二是洗印技术不成熟,不易保存,一二年就变样了,还不如黑白片,可以保存几十上百年也不会变样,话说照片如果想保留的年头多点,还得是黑白的,当然,数码技术成熟的现在就不必费这心思了,可以保存到地球毁灭也不会变化。 张兴明其实偷偷把手机拿出来拍过照片,一些很有意义的,有价值的,他一个人的时候用手机拍好保存着,32g的大卡,也不怕存不下。 长城,故宫,北海,颐和园,天坛,反正八个人能去的地方都去了,照片更是彩色黑白各拍了n卷,什么烤鸭狗不理东来顺莫斯科,拿头吃了一遍,和刚出来的时候比,八个人明显都粗了一圈,最明显的赵志邦,长了三十多斤体重,这哥们后世就是一胖子,没想到被张兴明提前催圆了。 逛够吃得,张兴明跟二哥说咱们给家里人买点东西吧,这时候祖国大陆也就京城东西又全又多,价格也不贵,出来一趟,给家里人带些衣服用品的啥的,叫大家都高兴高兴,这时候穿身新衣服出去,和邻居一说,咱这是京城买的,那巨有面子啊。 于是八个人开始大采购,几天功夫就买了几大包东西。 把私事都办完了,张兴明领着二哥开始办正事,这次来京城玩是一方面,这年头来京城是回去可以吹半年的光荣事啊,领着这么几个半大小子出来二个月,不叫他们玩一趟京城也说不过去,话说回来这年头也用不了多少钱,八个人连吃带住再买点东西,也不过花个一千多块钱,现在张兴明最不差的就是钱。 第二件事,就是长城风雨衣了,这时候老百姓就叫风衣,80年代到90年代,服装里什么最火,就是风衣。不光是中国,全球性的火,现在国际知名的风衣厂家,几乎全是在80年代成长壮大起来的。到了80年代末的时候,男人出门没件风衣都得挡着脸,就火到这份上。 京城第三制衣厂是由几个私人小作坊合在一起成立的,刚开始就几台缝纫机而已,真正成立长城风雨衣厂那是84年的事,不过这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生产风衣了,张兴明决定去拿个东北三省的代理权,服装这东西要说拿全国代理不太现实,而且也用不着,张兴明只是对80年代的这些著名民族品牌有一种感情,想参与一下,服装这行当在这个时代利润并不大,靠量获利,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的,张兴明也不愿意干。 坐着这时代京城最有特色的面的,几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制衣厂,这时候哪里能看出来这是一家即将红遍全国盖起千万大楼的企业啊,几间惨不忍睹的旧房子,几台缝纫机,一群缝衣工,就是这个厂的全部了。 说明来意,可让制衣厂的几个人高兴够呛,这下可算找到销路了,不用再为工资愁了。话说这个年代,最不好做的就是服装生意,为啥呢?所有的国企都发工作服啊,像张兴明家这里,基乎上班的男人出门都是穿着工作服的,这种现像一直执续到90年代中期才彻底改变。而且这年头讲究的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谁家女的不会缝补衣服都不好意思出门,这年头结婚第一就得买台缝纫机在家里的。 (80年代辽东这块结婚四大件:尚海表缝纫机自行车收音机,80年代中期改成收录机,到了后期把自行车去了换上个电视机,表也成了电子表;90年以后是进口表电视机收录机录像机,有的地方还要加上摩托车;95年以后是瑞士表电视机电冰箱vcd,还有多少多少条腿的,说的是家具,这里就不说了) 厂长姓张,四十岁左右的女同志(有兴趣的上百度,这是个女强人),说话干脆办事痛快,四个省的风衣代理说签就签了,不过要求货到结款,张兴明也同意了,签了合同双方吃了顿饭,算是合作开始,就等张兴明回去打电话过来要货。 走走停停一大圈,1983年7月30号,八个人回到了南坟,学校已经放假了。 第五十一章 回家 (求收藏推荐,求会员点击,求评论和评论区的收藏) 到家的时候下午五点多了,立码家里那个热闹啊,两家加起来就十二个人,再加上赵志邦他们六个,把个屋子挤的满满登登的,坐都没地方了。 开包分东西,先把给李栓柱他们家里买的他出来给他们,六个人拿了东西带上相片激动的往家跑,六个人里有三个通过二哥的消息也是抢到了楼的,就住在旁边。 还有两个家里父母不是选矿厂的又不住动迁这片,所以还是住在平房,要稍远点,不过这时候再远也不觉得累,回去有的的色了,至于赵三,人家老爸是干部。 这六个大小伙子走了,屋里一下宽敞了,大家挤在床上坐下,二哥开始分东西,衣服皮鞋,每人一块电子表,女人们每人一条项链,各种吃的,全聚德就买了四只,狗不理包子都挤成包子饼了,幸好吃食是单独一个包专门一个人背着,要不然油肯定弄的到处都是,衣服也别想要了。 分完东西大家开始看相片: 哎呀这就是香岗,这楼真高,这爬上去不得累死啊,别动我数数多少层…… 哎呀好大的河啊,这桥得多长?这是哪啊? 这是京城哎,哎呀呀,毛主席住的地方,你看这毛主席的像多精神,可惜了了。 这就是皇上住的地上啊?这看着也没多好啊,假的吧? 小力这张照的真好看,精神,你看这张,笑的多傻,像喝多了似的。 张兴明和二哥把合同护照还有身上那些美元放进密码箱,塞进床底下收好,躺在床上看大伙折腾,一种成就感涌上两个人心头,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看完照片吃晚饭,两家凑一起吃,张兴明还跑过去死活把老那家五口“请”了过来,其实是硬拽过来的,好嘛,十七个人,开了三桌,幸亏这是住在楼房了,地方够大,要是在平房那边就得去院里吃了。 吃饭的时候张兴明挨着那洪飞,当然是特意的,那洪飞问:“你咋没上学了,跑哪去了?你妈说你去广周了,广周在哪啊?远不?” 张兴明看着那洪飞秀气恬静的小脸,这些天没见还真有点想念:“有点远,坐火车得六天,还去了湖杯,姜苏,啊?都挺远的,还有京城,嗯,对伟大首都,我还出国了呢,在香岗呆了好几天,啊?对,演霍元甲那块。 嗯?是外国,现在是外国,不过都是中国人在那住。跟你说我在那边也有楼住,我跟你说那楼三十多层呢,得坐电梯上去。啊?电梯呀,电梯就是上楼用的,通着电,一按按钮自己就上去了,不用爬楼。 一会我给你看照片,我还给你带礼物了,一会给你啊,啊?一会你就知道了,先吃饭,跟你说这是全聚德的烤鸭,跟你说可好吃了,咱们这边没有卖的呢,这一只鸭子好几十块钱呢,嗯,挺贵的,不过没事,我有钱。 这个是tj的狗不理包子,周总理就拿这个招待外国人呢,不过回来前太挤了,都挤成包子饼了。这是姜苏的糖饼,不过人家不叫这名,挺香的,这是湖杯的……” 张兴明像话痨一样不停的给那洪飞介绍吃的,给她夹东西,讲来历,都没注意妈妈看他的眼神,连那洪飞的老爸都感觉着不太对了,对老妈说:“这两孩子处的挺好啊。” 老妈看了看张兴明,说:“可不是嘛,同桌呢,就比其他同学好呗,俺家小子认亲。”说完给张兴明一个大白眼,张兴明嘿嘿笑。 话说幸亏这时候两人小啊,人家根本没往那面想,要知道张兴明在打人家闺女的主意,估计大耳刮子早就削过来了。 弟弟吃的满嘴冒油,话说这一世家里条件越来越好,弟弟可是从小到大一点没亏着,胖的小脸肉嘟嘟的,眼睛又黑又亮。哥哥有点大了,知道臭美了,一边吃饭一边看戴在手上的电子表,那个美呀,屁股下面坐着给他买的新衣服,生怕吃完饭没了似的。 吃着各地风味,说着漫无边际的话,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散,吃完饭孙爹孙娘大哥大姐二姐都兴高采烈的拿着东西回家去了,那洪飞的妈妈领着她大姐和妹妹也回去了,她爸和老爸唠了几句,招呼那洪飞回家,老妈看看张兴明,对她爸说:“别叫她了,让她在这玩会吧,小同桌两月没看着了。”那爸也就没坚持,自己回去了。 二哥吃完饭往张兴明床上一躺,这会竟然睡着了,这些天是真累着了,不是办事累,是坐车累的。 老爸老妈收拾了桌子,也拿着自己的礼物去那屋翻看,弟弟跟着抢,哥哥爬到自己床上研究电子表,屋里地下就剩张兴明和那洪飞两个人,张兴明就把给那洪飞的礼物拿出来,一个卡通书包,一个半自动泡沫文具盒,还有一块电子表。 然后把照片拿出来给那洪飞看,一边看一边给她讲,姜苏在哪,有多远,湖杯在哪,有多远,长江是什么样的,轮船怎么前进怎么停,广周在哪,香岗为什么是外国却住着中国人,电梯是啥样的,怎么用。 那洪飞用惊讶佩服欣赏羡慕的眼神看着张兴明,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在那讲,让张兴明好个得意。(那时候泡沫文具盒是相当的高级啊,一般人用不起的,一个要五六块钱,大部分学生用的都是铁皮盒) 正讲的眉飞色舞的时候,老妈过来,说:“行了,别白话了,都快十点了,小飞回去睡觉,明天再过来玩,啊。” 那洪飞乖巧的嗯了一声,站起来把手里的相片放到桌子上就往外走,张兴明说:“哎,东西,东西没拿呢。”那洪飞看了看卡通书包,张兴明已经把文具盒和电子表给装到书包里面了,明显的内心挣扎了一下,那洪飞轻声说:“我不要。” 张兴明拿着书包问:“咋不要呢?嫌不好啊?我特意从香岗给你买的呢。” 还是老妈精明,伸手接过书包,另一只搂着那洪飞的肩膀说:“行了,我送她回家,你弄自己的事吧。”等老妈回来,手里的书包已经不见了,给出去了,张兴明才放下心。 二哥睡了一会起来,和张兴明说了一声也回家去了,哥哥还在床上和电子表做斗争,老妈到门口看了看,没别人了,走了进来,坐下说:“好了,人都走了,说说吧,这一趟都干啥了,花了多少钱?还给小丫头买块电子表,你真是出息了呀。” 第五十二章 和老妈老爸坦白 (关键时候,推荐票收藏在哪里?我要上推,求各种支持,求评论区收藏) 这时候一块电子表在张兴明家这边要卖十几块钱,可是正经八百的贵重东西,张兴明老妈原来有一块金色的细链电子表,就拇指肚大一个表头,上面的液屏只有3*5毫米大,只能显示时间,是在平房的时候花了九块钱买的,精贵的像个宝贝一样。 张兴明嘿嘿一乐,说:“电子表都没花钱,再说这玩艺在香岗那边贼便宜,合人民币的话也就二块钱,像衣服啥的,那边都便宜,没花多少钱,到是坐车照相吃饭啥的花了点钱,有一二千块钱。” “咋花这么多?” “八个人呢,这几个玩艺妈你不知道,太能吃了,一顿饭就造个一二百。” “吃啥呀这么贵?” “啥好吃啥呗,再说我也想吃,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特色的东西都得试试不是。” “我看小力还拿个照像机,你买的他买的?花了多少钱?” “嗯,二哥买的,我嫌现在这相机太笨了,没买,反正想照就拿来用呗,这个是瑞典货,有点贵,在香岗花了一万多港币,合咱这边钱不到四千吧。” “香岗钱不值钱哪?” “嗯,一块钱顶咱这不到三毛,不过以后就比咱这边钱值钱了,那边发展的快。” “那多整点,以后值钱了再换回来,不就挣了?”老妈的经济头脑还真是不一般,这就是炒外币的萌芽状态啊。 张兴明冲老好竖了竖大拇指:“那肯定的,不过时间太长了,别人弄可以,咱弄不划算,有这些年我都挣出几倍来了。” “嗯,”老妈就伸手摸摸张兴明的头,说:“我二宝最能行,这都跑外国去了,再过几天就上天了,你说我是不是得削你一顿,一出去就野上了。” 张兴明冲老妈嘿嘿傻笑,说:“不是怕告诉你你不让我去嘛,对了我在香岗还买了套房子呢,等以后你和老爸没事过那边玩去,那房子老漂亮了,坐家里能看见大海。” “你和小力到底这几年折腾了多少钱哪?哎呀我的妈呀这一花就好几千好几千的,还跑外国买房子?那边房子便宜呀?”老爸换上了新衣服走了进来,问:“啥房子?” “你二儿子,给你在香岗买了套大房子,能看见大海的,让你没事去住呢。” “是吗?哎呀这可不错啊,在哪?”“香岗,人家几个出国了,吓人不?” “哎呀我的妈呀,”老爸伸手照张兴明头上就一巴掌:“这还不够你野地了,要上天不?” 刚刚还说要削张兴明的老妈立刻伸手护住张兴明,照老爸身上就锤了几下:“你手那么欠呢,伸手就打,该你打呀?”老爸立刻蔫儿了,嘴里还不服气:“咋的,我打自己儿子不行啊,这中国都呆不下了,出点事咋整?” 张兴明摸摸被老爸打了一巴掌的头,老爸到没真打,不过也疼,冲老爸说:“我跟你说张庆芝同志,你打我是犯法地,知道不?要引起国际纠纷的,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你以后得注意点。” 老爸白了张兴明一眼,说:“这出趟国还跩上了,还国际纠纷,你去趟香岗还成外国人啦?” 张兴明挣开老妈的手,跑过去从床下把密码箱拖出来,拿出护照递给老妈,说:“那当然,你儿子我,现在是合法的大英帝国公民,知道不?” 老妈老爸翻开护照看了半天,互相看了一眼,老妈说:“我的妈呀,真成了英国人了,这可咋整?这不犯法吧?”老爸挠了挠头,迟疑着说:“应该不犯吧?这他也不归咱中国管了呀,法也管不着了。” “管不着他了还管不着你。”老妈拿护照上张兴明头上打了一下,问:“你怎么胆这么大呢?这就成外国人了,以后咋办哪?这要叫别人知道了可咋整?不得把你爸抓起来啊?” 张兴明哈哈大笑,拿过护照收起来,说:“没事,现在不像以前了,没人管,再说了,我傻啊我出去说,谁也不知道,跟你们说,我二哥现在也是英国人了,哈哈,俺两一块办的。” “这玩艺说办就办?这么容易?”老爸问。 “那到不是,你得能过去啊,现在老严了,一般你也去不了啊。而且去了还不行,你得有财产在那边,或者有亲戚在那边也行,还得住几年,人家才承认你是那人。住这几年吧,你还得不被抓住,抓住就给送回来了。” “那你和小力这咋弄的?怎么这么几天就办了?不是假的吧?” “哪能是假的,我们在广周吧,碰上个香岗人,钱包啥的都让人偷了,我就帮了他一把,借了点钱给他,然后让他在我们那旅馆住了几天,那人的哥哥是香岗一个银行的干部,就把我们带过去了, 知道深镇吧?就从那过去的,开着车,直接就开过去了。到了那边呢,不就买了个房子嘛,然后他哥说,买了房子了,他能帮着办个香岗户口,我一想,这以后出门啥的也方便,办事做买卖也方便,就和二哥办了这个护照,就成了英国人了。 我和二哥还在那边办了家公司呢,就和你卖冰棍一样,有执照了,不过我这是英国执照,比你那个好使,嘿嘿。”张兴明半真半假的一通胡说,反正这东西死无对证,安了老爸老妈的心就好。 “英国个体户?”老妈问。 “性质差不多,不过英国没个体户,是公司,可以在全世界做买卖,只要不是犯法的东西都能买卖。” “电视也行?”“行。” “收音机,录音机。”“都行,汽车轮船飞机都行。” “哎呀,那可不错,那赶明个整点电视录音机的回来卖,肯定挣钱。”老爸点着头说。现在内陆地区电视收录机这都是紧俏商品,要票不说,弄着票了还不一定有货。 “你先别说。”老妈瞪了老爸一眼,然后对着张兴明说:“你还没说呢,你和小力这几年鼓捣了多少钱,说。” “也没多少。”张兴明低声回答。 “说不?”老妈伸出二指禅。 “说,说,我说。”张兴明马上投降,让老妈来一下,得青半个月,太疼了。 “我说了你们可别一惊一诈的啊,先说好。”张兴明给老爸老妈打预防针。 “说吧。” “呃,其实吧,真没多少,”老妈手一抬,张兴明赶紧说:“别别,我说,挣了好几十万。” “多少?”老爸眼睛都立起来了,老妈也张大了嘴睁大了眼睛看着张兴明。 感谢将进酒我不停喝,freelb1234,书友161024063518343,耶小孩,卿不是佳人的推荐示,感谢且安闲之,静化红妆的打赏。 第五十三章 老妈要开商场 (求推荐收藏,求评论区收藏,求会员点击和评论) “四十多万。”张兴明立刻把钱数减半,心想明天一早就得和二哥把口风对好,别让他说漏了。 “哎呀我的妈呀,四十多万,那得是多少钱哪。”老妈看着老爸问,老爸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钱哪?”老妈问。 “这不花了嘛。” “啊?四十多万全花了?” “没,买房啥的,花了二十几万,我和二哥的卡里还有十几万港币,然后,”张兴明打开密码箱,把美元露出来:“剩下的我换成美元了,这个值钱,和外国人做买卖人家都要这个。” “买房子花了二十万,这不败家吗?”老爸感叹。 “这就是美元?美国人的钱?绿色的啊,这人真丑。”老妈却被美元吸引住了,拿了一张看,对富兰克林的长相提出了质疑:“这一张顶咱们这边多少?” 张兴明换的美元为了拿着方便全是一百面值的,就说:“现在能顶三百多,过两年能顶八百多。” 老妈看看老爸,说:“二宝多聪明,把咱家钱全换成这个绿老头,再过两年坐家里就翻好几倍。” 老爸有疑问:“这也花不出去啊,谁认识啊?” 张兴明说:“花的时候再换回来就行了。” “到哪换?还得跑香岗?那可费劲了,这来回不是钱哪,还得搭功夫。” “银行就能换,不过得去中国银行。”80年代初工农建行还没有外币兑换业务。 “说说那房子,咋那贵呢?”老妈放下钱问。 “这是买到便宜的了,这两年香岗房子降价,要不然这点钱根本买不到。”老爸老妈是没经历过后世的房奴世界啊,二十万,稍好点的房子二十万只将将一个首付,装修还得再想办法。不过,在这个时代,二十万买房子,在他们眼里,也确实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兴明说:“香岗这房子吧,一来是为了办护照,还有就是等升值,过两年就把他卖了,能升不少呢,到时挣rb人点钱。” “你要把房子卖给rb人?”老妈问。 “嗯,我买房子那地方全是rb人和韩国人,rb人比较有钱。” “妈你们还说话啊,我都困了,你们说话我睡不着。”哥哥在上铺喊。 “好,睡觉。”妈妈答应了一声,然后问张兴明:“那有啥打算哪?” “这个夏天完了咱家就不卖冰棍了,把摊兑给别人吧,妈你去工商局办个百货电器经营部,我香岗公司那边往这发货,香岗有啥咱家卖啥,明天我和二哥去找地方,整个大点的地方,市里也得弄,等干起来了再去奉天,李栓柱他们现在也能顶事了,到时一个人看一个店,妈你就管钱就行。” “哎呀,那可干大了,行,听二宝的,妈明天去工商局,冰棍干脆也不卖了,咱家也不差这两钱,明天我就去问问谁想卖的,把摊兑了。”老妈被张兴明这一通几十万几十万的给刺激着了,几百块钱也不放在眼里了,到是让张兴明有点意外,这不是老妈风格啊,其实是听张兴明说花了这么多钱,嘴上没说,但老妈心里还是舍不得,卖冰棍能挣多少啊,赶紧干大的把花的钱再挣回来啊,这才是老妈的真实想法。 老妈老爸一出屋,哥哥就从上铺伸出头来,说:“二明,你去外国都不领我,你不和我好了啊?”张兴明看看老哥,上一世老哥是纯爷们,话语不多,对自己从来一副大哥的样子,怎么这一世好像反过来了,老哥对自己撒上娇了,这可咋整? “我是去办事,这不给你买了衣服和手表了吗,你就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我就挣钱,给你买好东西,行不?等你考上大学想上哪就去哪。”张兴明哄着老哥。 哥哥点点头,又抬手看看电子表,缩回去不出声了,张兴明脱衣服上床,想了想问:“哥,在学校有人和你打架不?” “有,张克强总抢我东西,还拿铅笔扎我。” 老哥现在四年级,好像上一世这时候老哥在学校也是挨欺负来着,后来到了五年级才开始爆发,开始打架,然后越来越能打,打出名来了。嗯,还好,没出啥错,张兴明点点头,钻进被窝,说:“等哪天咱两削他去。” “真的?”老哥又探出脑袋看着下铺的张兴明:“咱两能打过他吗?” “你不练了军体拳了吗?还怕他?肯定能。” “行,我早就想削他了。那个绿钱能给我不?” 张兴明就头疼:“不能,那个又不能花,没人认识,你要那玩艺嘎哈呀,你要想买啥就和我说,我买给你。” “嗯,帮我削张克强哦,别忘了。” “不忘。” 第二天,老妈雷厉风行,上午就去居委会把冰棍摊交了。(冰棍摊是居委会的就业名额,居委会给办的手续,不干了得和居委会说,人家重新安排人,不是你想给谁就给谁,和现在不一样) 下午老妈拿着居委会的介绍信去了工商局,南坟是小地方,全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认识也熟悉,再说了老妈卖了几年冰棍了,混也混熟了。 工商局的人听老妈说不卖冰棍了,要干个百货电器经营部,都表示很惊讶,要知道这时候做这个可不容易,一是本钱,二是货源,本钱大就不说了,一般人也没地方上货啊。那时候可不像现在,到处是批发市场,那时候进货得直接去厂家,厂家供应国营进货都经常断货呢,哪有功夫搭理个人哪。 老妈只好编瞎话:“这不俺家老张嘛,香岗有个亲戚,前几天联系上了,说让俺们整这个,他那边管供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呢,不过人家说了,就先干干试试看,还得你们帮忙。” 工商局的人一听就炸了:“哎呀老张,有香岗亲戚哪,那能给俺家整个电视不?要彩的。” “帮我整台录音机,要rb的。” “帮我弄个电视,录音机也行。”…… 于是晚上老妈拿了一叠纸条回来,全是定货单,这还没找到店面呢,光电视就定出去七台了,还有录音机四台,电子表若干,算是超级大丰收。 老妈高兴坏了,没开张就来这么些生意,这要地开了,哎呀,美景不敢想像啊。 第五十四章 发展和计划 (字数越发越多,情况就越来越紧急。收藏推荐点击,评论区收藏,让数据飞起来吧,老宁需要你们。) 下午老妈去工商局的时候,张兴明把二哥赵志邦李栓柱等七名同志叫到了家里,开了个小会,会议主题就是要开电器部了,大家谁想干的报名,不想自己干的就到这来上班,目前需要找一个大点的店面做为第一个店的店址,大家要尽快的完成这个任务。 赵志邦首先发言,表示自己可以独资开一个,不过会给张兴明和二哥留点份子,其他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表示选择上班,跟着二哥和张兴明的脚步走,保证指哪打哪,啥时候也不会含糊。 会议最后讨论同时开两家店,大家提议一家选在赵家店,那边是露天矿范围,职工居民比选矿厂这边多,另一家选在南坟街里,那是政府所在,所有公家单位都集中在那片,人流大,潜在客户多,赵志邦表示自己去赵家开,把街里让给张兴明老妈。 不过张兴明想了想,觉得赵家店并不是开电器部的好地方,于是提议两个店全开在街里,东头一个西头一个,形成虚假竞争,最大限度的挖掘政府单位的购买力。 大家讨论了一下,觉得张董事长的提议是比较可行的,就做了最终决定,在街里开两家。 定下来以后,几个人就去找关系弄店面了,张兴明和二哥商量,让二哥去趟市里,看能不能在市中心联营公司边上租个地方,也开一家,要比南坟这边大,要有气势,准备和联营公司抢客户,二哥表示同意,收拾一下就坐火车去了。 街里有两个国营商店,一个以百货为主,一个以副食品为主,都在马路边上(其实街里那地方吧,直到现在也就那一条马路),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百货这边是一栋三层的楼,副食品那边是平房,不过面积大,四五米宽的房子拐了好几个弯,是用十几间空住宅打通了改成的商店。 工商局的同志们估计是太想买到彩电了,他们帮着打通了商业局的关系,直接在百货大楼里割据了一块六七十平米的地方出来,一千块钱一个月租给了老妈搞电器部,和百货大楼卖电器的柜台紧挨着,中间用木板隔开,百货大楼一楼有两个大门,正好给老妈专用一个。 张兴明觉得这明显是工商局的人看热闹的不怕事大,也不怕两边抢客户打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这年头百货公司是大爷,售货员心情不好你喊破嗓子都不搭理你,货也不全,全靠调配,和老妈这边短时间内也不会产生啥抢客户的事,人家那边要票的嘛。老妈有点耽心租金太高,被张兴明一句话就打发了:“一台电视都能挣一月租金了,不高。” 西头这边出了点麻烦,这边全是住宅,没有合适的门面,话说这年头哪里有门面啊,没有做生意的啊,做生意的前几年全抓起来了。 最后还是张兴明想起来孙旭亮的爸爸就在这个副食商店当主任,出去玩的时候顺嘴一问,果然是,于是通知了赵志邦同志。 赵志邦的老爹在几个人还在京城疯的时候已经提为选矿厂副厂长了,孙旭亮家又是住在选矿厂家属区里,于是赵厂长出面和孙旭亮的老爸一说,这事就成了,副食商店也有两个出口在马路上,直接用木板从中间一封,一个出口就成了赵志邦的电器部了,没有张兴明老妈这边大,只有四十多个平方,不过够用了,这年头做生意也不用太大的地方。 (那时候,南坟政府的各机关事业单位都没有自己的住宅区,都是混在三大厂矿的家属区里,直到90年以后,才开始各自盖自己的家属楼,从厂矿家属区里分了出来) 让李栓柱领着那四个哥们一起,把两处租下来的门面从里到外收拾了一下,重新粉了石灰刷了油漆,赵志邦从厂里弄了木料玻璃出来,找人打成柜台,往两个店面里一摆,就等着香岗那边货发到开张了。 二哥去市里的时候,已经从电报大楼给公司里去了电话,把需要的各类商品通知了留守的行政经理,行政经理会做记录然后联络光合贸易那边,这边只要等着接货就行了。 咸城无线电厂、活力28,长城风衣也都打了电话,确定了发货。 市里的门面也很快找好了,这年头国营单位多如牛毛,闲置的房产一片一片的,又都处在难产期,日子都不好过,能把闲着的房子租成钱,单位领导乐不得的答应下来,笑话,答应慢了去租别人家的怎么办,没见马路两边全是空着的房子啊。 那时期国营单位的固定资产几乎全在主马路边上,把居民区挡在后面。80年代初是国营单位最多的时候,许多单位都是为了解决待业青年就业问题成立的,甚至只拿工资没事做的都有,80年代中后期这些单位大面积倒闭,主马路边上全是一幢幢空楼,后来改为他用了。 二哥看中的这处楼房在南地,离物资回收公司不远,是杯溪市二建公司原来的办公室,二建公司盖新办公楼后给下边单位办公用,结果后来就变成了职工宿舍。 这幢楼有三层,最上面一层堆着一些杂物,旧办公桌椅,床,木头板子竹跳板笤帚拖把旧门窗,乱七八糟堆了大半层楼。中间一层住着几个职工,用木板旧门窗啥的把整成楼隔成了七八间,最长的一家都住了四年了。 最下面一层基本都空着,一个门卫室,住着一个老头,里面有几间办公室,楼顺着马路有五十米长,不到二十米宽,每层楼都有九百个平方左右,一年要三万的租金。 张兴明叫二哥交租子签合同,合同签十年,这个位置就是以后本市最火的商业大楼的位置啊,开玩笑,绝不放过,等过几年政策放开了,这楼绝对买下来,不管市里如何发展,自己和二哥香岗居民身份在这摆着,绝对挣钱的买卖啊。 房子租下来,张兴明带着李栓柱、黄文廷、于长城、苗伟、于汉明几个人也赶到市里,楼上楼下看了一遍,满意,二哥这招出的绝了,不但解决了开店,也解决了堆货,还为过几年大赚一笔打下了基础,这事办的绝对漂亮。 让二柱几个把楼上楼下能用上的东西都挑出来放一边,把用不上的东西甩出来,然后叫二建来个车拉走,楼里就算空出来了,又联系二建来人楼里楼外的收拾了一遍,这年头楼房都是水泥砂石挂面,里面白灰墙水磨地面,很好处理,二建那边派了十几个人过来,二天就搞定,楼里外焕然一新。 感谢张nb,cansun,帝国大兵,书虫喝酒,燕猛,杨帆起航888,且安闲之,静化红妆等书友的推荐打赏。 第五十五章 第一家百货 (新人写书很累,不是码字累,是心累。老作者发本新书有无数老书友跟随,二三天数据就爆起来了,写个二三万字就能冲到新书榜前面,开始各种站推,成绩就越来越好。而像我这样的新写手,只能靠时间磨,没数据就没站推,没站推数据就起不来,如此循环。所以,求收藏推荐点击,求评论区收藏,让数据涨起来吧。) ………… 事情安排好以后,张兴明和二哥去电报大楼给香岗打电话,让那边给杯溪市发道公函,香岗和祥记实业公司很看好未来几年杯溪市的发展前景,准备在杯溪市成立驻杯溪办事处,以处理香岗和祥记在杯溪的一切投资及商业行为,常驻代表孙佩力同志。 半个月后,杯溪市工商局外资企业管理处接待了香岗和祥记代表孙佩力先生一行,代表杯溪市对香岗企业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孙佩力先生表示,和祥记是一家以国际贸易为主营业务的实力公司,本部在香岗太古中心商业区,和世界上许多知名品牌有着密切的业务往来,这次之所以在杯溪设立办事处,是因为孙佩力先生自己是杯溪走出去的人,念及故乡亲情,准备反馈报答故乡父老。 现在内陆各类电器及百货货源不足,有市无货,孙佩力先生愿意在这一方面为故乡父老做出贡献,引进世界各地的优秀电器百货,让故乡人能够买到用到这些电器百货,与世界发达国家的国民一样,享受现代科技的便利。 同时,孙佩力先生表示,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支持故乡有志青年创业,为他们提供货源上的便利,并可以先行垫资,只要政府和居委会出示一份推荐书或担保书,便可以从和祥记免费进货,卖完再补结货款。 经过双方友好的磋商,就香岗和祥记实业在杯溪落地进行商业销售及支援杯溪待业青年自谋职业两方面达成了一致,双方签署了相关文件,办理了工商及税务手续,杯溪市工商局外资企业管理处为孙佩力先生一行举行了酒会。 其实就是找地方搓了一顿,过程中孙佩力同志喝的有点高,差点把好不容易背的台词搞错穿邦,幸亏张兴明同志反应机敏,以二指禅加上扫堂腿有效制止了孙佩力先生的耍酒疯行为,最后双方握手告别,此次会面双方皆十分满意。 第二天,杯溪日报头牌二条就是香岗和祥记实业公司进驻杯溪的报导,开端就是孙佩力同志傻笑着和市长握手的照片,陪在一边脸上笑出花的是工商局外资企业管理处处长。 做为辽东省第一个吸引到外资进入的城市,第一个吸引港澳同胞直接投资的城市,市长这政绩是钢钢的,还是捡来的,啥劲也没费,所以在签约仪式上他笑的非常开心。 第三天,省报的报道也出来了,张兴明就偷着乐啊,这时代的免费广告来的真容易,还是王牌广告。 二哥拿着两份报纸足足看了三天,张兴明就盯着他觉得好玩,这二哥初中都是混下来的,字都不一定认识多少呢,能看啥?就看自己那两张傻笑的照片了。 心里一核计,让二哥去找杯溪日报的记者,把这张照片的底片买了回来,这是多重要的记忆啊,放了一张大幅的挂在商场一进门的影壁墙上,然后把底片珍藏了起来。 刚开始二哥都不好意思走商场这边的门了,都是从侧面上楼梯上楼,过了几天估计适应了,有时候还特意站在照片边上享受一下别人的指指点点,看得张兴明直乐,此时之二哥,那是真二啊,哈哈。 八月中旬,咸城无线电厂的第一批货发到了杯溪,还夹着蓝姐姐给张兴明的一封私信,紧跟着京城的货,湖杯的货陆续到达,在下旬要开学的时候,香岗的货也终于到了,话说那时候的物流啊,实在是惨,无话可说啊。(为了方便,后文不再写发货时间) 货物都堆到了市里总部,张兴明把整个一楼改成了库房,所有的货都发到这,再分流出去。二楼是百货卖场,三楼是家电卖场和办公室还有员工休息区,南坟过来的几个人就住在这里。 从市里招了一批待业女青年,这事还让市里挺感激的,还给发了张奖状,香岗企业为内陆就业问题做了贡献嘛,一下招了四十个人,十二男二十八女,真不算少了。 在张兴明的建议下,孙爹家二姐也从单位出来,到张兴明这来上班了,卖场经理,自己家的买卖,肯定要有个自己人看着,张兴明给定的工资是二百二一个月,把二姐幸福够呛,她在矿建累死累活一个月下来也就三十四块钱,还得风吹日晒的。 李栓柱五个人的工资也调到了一百二,换来五个人一阵狼嚎。李栓柱五个人的家里也有待业的,张兴明一挥手,喊过来,月工资一百,全当干部,把五个人乐的,快马加鞭跑回去叫人,感动的一塌糊涂,最后来了四个人,三女一男(那时候大多数人还是宁可少点也要抱着铁饭碗的)。 张兴明把全部营业人员分成三组,百货因为东西多又杂,用两组二十人,其中收银两名,电器那边一组八人,其中收银一名,李栓柱他们几个的亲戚全当组长,由二姐直接领导。 剩下所有的男员工一共十八人,商场保卫安排四个,由李栓柱同志任队长(因为他个高),选了三个个头高脸上带横肉的,打着香岗公司的名议,市政府点头,从公安局弄了四套警服,带着警棍和手铐,到也威风凛凛的。 其余的黄文廷、于长城领导四个做为综合库管,进出搬货啥的,张兴明把仓库弄成像后世仓储式超市那种,分类分别的,易于管理。苗伟、于汉明领着六个人暂时负责送货,送大宗或是大件货物,不负责上楼,就管用三轮车送到楼下。 张兴明对他们说,等过一阵子送他们去学开车,以后开车送货,把几头驴高兴的直跳,这还不知道是啥年月的事呢,也不知道他们高兴的啥劲。 趁着货还没发到的时候,张兴明把各项规章制度写出来上墙,又亲自把全体人员集中培训了一个星期,80年代人的服务意识根本没有,不训肯定是不行的,不过这时代的人有一个后世无法比拟的好处,听话,就是服从安排,那是相当非常的有组织性纪律性啊。 把后世的微笑服务礼貌代客那套拿出来一整,再换上由京城长城风衣那边给设计制做的西装式小翻领店服,胸口别上香岗和祥记的标牌(张兴明这货把紫荆花图案盗了),连这群人自己都觉着不一样了。 再说这是哪,香岗大公司啊,说出去别人都得抽口凉气的。你全民,你大集体,你有医疗福利一个月拿四十五十,俺们不但有医疗福利,还有买货打折福利呢,电视录音机电子表,还有冰箱呢,随时有货。 俺一个月底薪就八十,还月月奖金,看俺们这工作服,你都没地儿买去,所有人的精气神都提到了顶点,干劲十足,就等着开业大干一场了。 第五十六章 开业 (出差归来,为推荐票破千加更一章。求推荐收藏评论,还有评论区收藏) 货到了以后,张兴明领着大家入库上架,分类分别的弄好,整个三层楼顿时变了模样,有大商场的样子了,再次领着大家把各自的岗位行为熟悉了一下,选了个黄道吉日,香岗和祥记(杯溪)商场开业了。 同时开业的还有张兴明老妈和赵志邦的百货店器部,话说赵志邦这小子这些日子等着急啊,嘴角都起火炮了,一听来货了,二话不说从选矿厂车队调了四台解放过来,张兴明看的直摇头,干脆以后往南坟走货就交给他了,谁让他车多呢,还不用花钱。 用宋丹丹的话讲,开业那天,那是锣鼓宣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彩旗飞舞,那是相当的热闹啊,这时代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哪有点热闹就蜂拥而至,何况一家香岗百货公司开业这样的大事,要知道,这时代的人,报纸是当小说看的。 开业头三天,张兴明像个救火队员一样,楼上楼下的跑,不熟练啊,状况百出,哭笑不得。好在同志们干劲足,知错就改,都是好同志,渐渐的都进入了状态,在加上人手足,第四五天往后就好了起来。 售货员办事说话流利了,开票付货也顺畅了,张兴明才得以清闲下来,和坐立不安的二哥说说话,叮嘱一下保安同志们提高警惕,到一楼提货处坐坐阵,这才是商场最重要的地方,闪失不得。 二哥之所以坐立不安,是因为开业头三天商场的生意不好。人是进来不少,挤的走不动,可是看的多问的多买的少,百货部还将就,电器部基本上就不走货,让二哥有点上火,张兴明却是一笑付之,这是正常现像,现在谁家钱也不多,由其是买大件,谁不得考虑考虑啊。 开业第二个星期,高峰上来了,电视录音机手表,连冰箱都卖了五台,话说80年代,冰箱是啥?国内人基至大多数连听都没听说过呢,张兴明总共也就让香岗那边发了十台过来,老妈那和赵志邦那一边一台装门面的,都没想到真有人买。 开业半个月,张兴明已经不得不打电话通知香岗那边发第二批货,加大了货量不说,还增加了不少品种,这年代能走出去的全是领导干部,他们是中国大陆最早眼界开阔而且消费意识强烈的人,到商场里找不到要买的,马上不太满意的向商场提出了宝贵意见,张兴明有错就改,马上保证限期改正,保证供应。 南坟这边老妈和赵志邦的电器部也火了起来,老妈这边雇了两个帮工才算忙开,赵志邦那小子竟然雇了四个妹纸卖货,不过工资给的不高,四十加奖金,也比厂里强多了。 月底的时候一算账,这一个月销售额五百多万,电视录音机手表都卖疯了。 这时候一台国产彩电国内卖价都在一千五左右,黑白电视八百左右,如果是进口的由其rb货,更是卖到三千多一台,电子表基本上十五块钱。 而在这时候的香岗,一台进口彩电也不过三千港币左右,合人民币八百多块钱,这还是商场的卖价,张兴明进一台进口彩电也不过支付给光合贸易五百多块钱,一台就是二千多的纯利,电子表更便宜,三五块钱一块要多少有多少。 其他百货服装啥的就更不用说了,一件普通西装上衣,打包进货价是十一块,卖出去就是六七十,这年头就没有利小的东西,国内的百货业品种太单一,太稀缺了。 老妈那边卖了差不多五十多万,南坟还是小了点,不过这也把老妈高兴坏了,甚至老爸都害怕了,一个月就挣了十几万啊,这是83年好不好。 老爸刚知道那几天,晚上睡觉听见点声就立码跳起来,怕谁到家里来抢钱,白天也恍恍惚惚的,弄得老妈直耽心,这种状态一直到第二批货卖差不多了才好起来,天天这样进钱,就适应了,不过还是不敢和谁说,怕人惦记。 赵志邦到是没表现出有多么兴奋,这货去了一趟香岗,算开了眼见过世面了,几百万(港币)也见过拿过,现在就是一心生意,想尽快和孙佩力同志拉平,不过这哥们这辈子是实现不了这个想法了。 第三批货到的时候,郭振光这小子也跑杯溪来了,下了车人整个都瘦了一大圈,胡子拉渣一脸菜色张嘴一股臭气,不知道还以为逃荒的呢,把人家香岗大老板能折腾成民工,可见这时代的绿皮车杀伤力有多么强大。 张兴明问他为什么不坐飞机,这哥们委屈啊,买不到飞机票,再说杯溪也没机场,何况他也没想到坐火车比上战场都艰苦,这货以前最远就是到过广周。 给郭总接风,安排到杯溪最好的旅店,养了三天才缓过来。 郭总是被张兴明这边疯狂的要货给刺激来的,他根本没想到就内陆一个小城市,两个月卖出这么多货,他是供货商啊,下面人一反应,他开始都不信,这些货,他在深镇广周也够三个月甚至四个月卖了啊。 80年代初,搞贸易的港澳公司大多集中在gd深镇,竞争较大。 不过在杯溪呆了几天,看见了商场里的人潮后,他服了,人民的热情太可怕了,买东西都像抢一样,像不花钱一样,收款的小姑娘查钱查的都掉眼泪了,你妈钱也磨手好不好,磨破了也疼好不好。 由其这年头,最大面值就是十块的,一百就得数十次。就这样,还是张兴明从百货部每个小组又抽了二个人过来收款的结果呢。 郭振光呆了一个星期,红着眼睛走的,这货让商场的销售情况刺激的差点得红眼病,热血沸腾的就想到内地来开店。 张兴明给他算了算账,接触政府考察市场人员调配人手招聘货物组织等等等等,完了这货耷拉着脑袋带着货款从奉天坐飞机回香岗老老实实当供货商去了。 其实就单纯给张兴明他们供货,他的月利润也超过他以前好几倍了,量实在大啊,何况张兴明告诉他,这边马上会开新店,扩大销售范围,这货得赶紧回去组织货源去,何况量增加了,从厂家手里还能再抠点利润出来,积累起来那也不是小数目。 ps:四十五章我说过,推荐破千,收藏破千,会员点击500,评论收藏满100加更,这里兑现一章。 第五十七章 打架(一) (照例求一遍,推荐票收藏点击,评论区收藏,来波猛的吧,阿门) 那时候内地和港澳台的资金来往极其的不便利,张兴明是拿自己在香岗的资产做保,定期和光合贸易结账的,而不是批结,那时候要跑到奉天去办理境外大宗汇款。 张兴明之所以急着拿到香岗护照,就是为了应付资金的事,那时候国家对外汇管理相当的严,拿进来要到指定地点变换,给出去要提前申批,定量批给,一般数额都较小,而且不及时,而对港澳商人则没有此限制。 等商场进入正轨,销售额稳定在一个月三百七十万左右,所有人都适应了本职工作,张兴明把苗伟、于汉明从送货组抽回来,安排他们和二哥出去寻找新店址,开发新市场以后,终于回到南坟,继续当他的小学生了。 这时候已经是九月末,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说不好听的,要是再晚点,都要放寒假了,张兴明的小弟也已经是小学一年级学生了,在一年二班,班主任也是张老师。 那时候小学老师不跟班,教一年级的就总是教一年级,然后二三年级一个班主任,四年级一个班主任,五年级又一个专教毕业班的班主任,五年级学生就基本上开始天天打架了,一般老师对付不了。 张兴明重新到学校上课,那洪飞还是有点高兴,破例在上课的时候和张兴明说了半天悄悄话,新书包文具盒都用上了,电子表却没带,被她放在家里珍藏着呢,舍不得带,怕丢了,让张兴明感叹了半天,连哄带蒙的说了好半天,才迫使她答应从第二天开始带上。 张兴明上一世上学的时候,偏科非常严重,文史类门门满分,代数基本为零,有一次不小心得了二十五分,被代数老师好个表扬,成为班中代数课进步最大的学生,没有之一。 这一世张兴明还是想好好学学的,不过那是以后初中的事了,现在小学,张兴明表示没压力,一个学期少上个三个月两个月课不会影响啥。(一个学期总共有几个月,日。) 放了学,张兴明和那洪飞一起回家,走到楼头,就看见哥哥背着书包蹲在那不知道干什么,和那洪飞说了一声让她自己回家,向哥哥走过去。 “怎么不回家呢?”张兴明问。 哥哥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地面,半天说了一句:“你不帮我打张克强吗?都俩月了,你连家都不回来,也不带我玩。” 张兴明就笑,问:“你自己打不过啊?” 哥哥咬了半天嘴唇,说:“能打过,我是想让你一起去。” 张兴明也不点破,说:“行,明天晚上放学我去你们班找你,走回家,我都饿了。”哥俩一起回家。 第二天放学,张兴明和那洪飞说要去找哥哥,让她自己回去,然后背着书包向哥哥班的教室走去。小学院子也不大,两个教室之间也就几十米,几步就到了。走到五年二班门口,就听见里面闹哄哄的,不断有人起哄,骂声撕打声传出来。 张兴明挤进去一看,哥哥和一个男同学正抱在一起撕打,正是张克强,上初中以后他还是和哥哥一班,经常去家里玩,所以认识。两个人衣服在地面上搓弄的脏兮兮的,脸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哥哥脸上有一块血迹,明显脸上破皮了,血流到下巴上,张兴明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冲到了脑袋顶上。 这时哥哥正和张克强抱着滚倒在地上,张克强年纪大些,这时候长的比哥哥高大,力气明显也大些,哥哥看来是吃亏了。边上的男学生在起哄,还不时有人用脚去踢地上的两个人,喊着:“打啊,打,我操你挠他啊。” 张兴明刚一进来就看见一个人的脚正从哥哥身上收回去,抬眼一瞧,是卫红,这小子上一世就没少和哥哥打架,还打过张兴明,上一世张兴明身体不好,总是挨揍的那角。 把书包摘下来放到墙角,张兴明向哥哥走过去,随手从身边拎起一把凳子来,轮起来就砸了过去,卫红正好又踢了哥哥一脚,嘴里嘻笑着骂,咣当一声凳子就砸在他脑门上,当时血就出来了,人也被砸倒在地,围着的人忽啦一下跑开,桌子凳子被撞倒一片。 扔掉手里的凳子,张兴明已经走到哥哥边上,弯腰伸手抓住张克强的头发使劲把他拎了起来,张克强头发被抓住受疼,松开抱着哥哥的手,向张兴明抓过来。 他刚一松开哥哥,张兴明就一脚踹了过去,正踢到他脸上,张克强妈呀一声鼻子血就喷了出来倒在地上,张兴明回身抓起凳子劈头盖脸就砸过去,张克强捂着脸弓着背哭嚎滚动,又哪里能躲得开。 说着慢,这也就是一二分钟的事,这时候卫红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出血的脑门看向张兴明:“我草尼吗**崽子,打我。” 张兴明看都没看他,随手就是一凳子,夸嚓一下直接砸倒,张克强却趁这功夫爬起来往教室外面跑,张兴明跳起来一脚踹他后背上,他踉跄几步摔倒,也成功到了教室门外,爬起来跑了。 这边卫红又爬起来,他这人其实人到是不算坏,就是嘴臭,然后又能打,所以后世他总是打架,他老子又是干部,就养成了跋扈的性格。 “草你个妈,”这厮人还没站直嘴里又冒凉气,张兴明过去啪啪几个大耳刮子就扇了上去。 “住手,谁让你们在教室里打架,啊?**崽子。”一声喝斥从门口传进来,紧跟着人就到了张兴明背后,向张兴明脖子抓过来。 张兴明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那个新来的郭老幺,教学不咋的,特爱爱动物,达蚂学生,学生一般都怕他,必竟他是老师嘛。 一矮身子,躲过郭老幺的手,张兴明后退一步转身面对他,同时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哥哥护在身后。 “张克强跑了。”老哥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发现没了。 “你脸怎么出血了?”张兴明问。 “他拿铅笔扎的,铅笔都扎折了。” “把铅笔头挤出来。”张兴明盯着郭老幺,嘴里和哥哥说着。 “你哪个班的?谁让你跑这来打架的?吗了个逼反天了是不?”郭老幺没抓到张兴明,脸上有点挂不住,嘴里骂着,又向前一步,再次抓过来。 “你骂谁妈?”张兴明又侧身躲过去,问郭老幺。 “我草尼个妈,我骂你咋的?你还想打我啊?来,来。”郭老幺继续伸手。 第五十八章 打架(二) (昨晚做梦推荐收藏点击都飞起来了,笑醒了。朋友们,兄弟们,来一波吧) 郭老幺一边骂一边伸手来抓张兴明的脖子。 张兴明往侧面一躲,脚下急动两步,踩着凳子一使劲跳到桌子上面(直接打够不着),然后跳起来一个摆腿甩到郭老幺脸上,郭老幺实在是大意了,根本没想到一个小学生敢向他动手,这一脚踹的这个实惠,鼻子嘴立刻就冒血了,人也向侧面倒过去。 张兴明顺着腿劲落到地上,抄起刚扔到一边的凳子就抡了过去,郭老幺正被踹的有点朦神向侧面踉跄,前胸上就挨了一凳子,这下顶不住了,啪的摔倒在地上。张兴明也不给他站起来的机会,冲上去就是一阵抡,啪啪四五凳子下去,郭老幺捂着脑袋躺在地上蜷着身子喊:“草尼个妈,我开除你。” “我操,达老师了达老师了。”学生们就炸了,有兴奋的,有尖叫的,有往外跑的,有去找其他老师的。 砸了五六下,张兴明停了下来,看着地上的郭老幺说:“你算什么**老师,老师就可以骂我妈?再骂一句我开了你信不?” “**崽子我弄死你。”郭老幺趁张兴明停手说话的功夫从地上跳起来,一脚踢向张兴明,到底是教体育的,身体的反应速度很快。 张兴明身子向前一进,仗着身体上,从踢来的腿边上扑了进去,一拳打在他小肚子上,本来他是想打下身那玩艺的,想想还是算了,要是打出毛病事就大了。 郭老幺小肚子挨了一拳,腿又被张兴明架住,身体又向后倒,边上哥哥已经冲过来,一拳打到郭老幺脸上,给他加了把速,摔在地上,哥哥就扑了上去,一手按着他脖子,一手握拳向脸上砸,张兴明怕老哥吃亏,必竟郭老幺是大人,力量个头都不成比例,于是再抄起凳子,向郭老幺乱蹬的腿上抡过去。 实实在在的砸了几凳子,估计腿都砸青破皮了,郭老幺终于开始“啊,啊”的叫疼,双手护住脸,使劲把身子侧翻过去蜷起来,喊:“别打了,啊,别打了,啊。” “小军,二明,住手。”老奶从门外大步跑进来,后面跟进来好几个老师。 张兴明看了看老奶,又看了看蜷在地上不动的郭老幺,扔下手里凳子,把哥哥拉起来,说:“行了不打了,老奶来了。”哥哥似乎打出状态来了,还有点不大愿意,又踢了郭老幺一脚才顺着张兴明拉的劲后退两步,站在那喘粗气,脸上伤口又扯着了,血又流出来。 “铅笔头挤出来没?”张兴明看着哥哥脸上的伤口问。 “没呢,没倒开功夫呢。” 张兴明伸手把哥哥脸捧起来看了看,伤口不大,用手捏着使劲,说:“挺着啊,挤出来就好了,铅笔有毒。”哥哥嗯了一声,皱着眉挺着让他挤,说实话这挤铅笔头可比挨两拳疼多了。 扎到哥哥脸上的铅笔头差不点有半厘米长,张兴明把挤出为的铅笔头举给老奶看:“老奶你看看,张克强总拿铅笔扎我哥,今天都把脸扎出血了,我哥才和他打起来的,然后我来了就看卫红站边上踹我哥,我才打他的。完了郭老幺进来就妈妈的骂,还说要弄死我,伸就打我,我才自卫反击来着。” 老奶当时就气乐了,这还整出自卫反击来了。 郭老幺这时已经被张兴明的班主任宋老师扶起来了,脸上青了几块,眼睛也肿了,鼻子嘴里全是血,左腿站在地上也哆嗦着,估计是打重了,疼的不敢吃劲。 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郭老幺指着张兴明骂:“我草你个妈,打我,我不弄死你我不姓郭,我草。”张兴明冲上去跳起来就是一个满脸花,顺手抓住他头发,借着往下落的劲往下拉。 话说这时候,东北开始流行香岗明星的头型,什么三七四六的大分头,看着挺帅,打架个保个吃亏,后来社会上混的,学生啥的一般都剃个光头或是剪的极短,看打架的时候谁还能抓住? 脚一落地,右腿直接弹起来,膝盖正中郭老幺的脸,澎的一声,老奶和宋老师的脸马上就一抽抽,听这声就知道这下撞的太实诚了。 郭老幺身子一歪,张兴明一松手他卟通倒在地上,这下撞狠了,直接晕过去了,张兴明还不解气,如果不是这辈子身体好,如果不是这几年努力锻炼,今天就莫名其妙被这郭老幺给打了,还得听他骂自己妈,心里想着,腿上使劲,又是一脚踢到郭老幺脸上。 话说上一世就想揍他来着,然后就被老奶给抱住了,张兴明不敢挣扎,怕弄伤了老奶,就站住了。 这时候可热闹了,正是放学下班的时间,这下老师基本上全过来了,学生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女生尖叫,男生兴奋,达老师啊,这是广大学生们多么喜闻乐见的事啊。 这可是一年也难得看到一回的事,由其是那些上课时莫名其妙被郭老幺打过的学生,在人群里大声叫好,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都在干什么?”一声尖厉的喝斥在人群外边响起,学生们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嗖嗖就没了影,只剩几个胆大的也跑的远远的看,脚下弓腿马步,随时开跑。 孙校长拎着饭盒兜进了教室,四下看了看,问老奶:“这怎么了?谁打架?”她一直呆在办公室,走出来才看到这边围着,不用猜肯定是打架了,在东北学校里打架太正常了,也没当什么大事,她还没看清挨打的是郭老幺。 “这哥俩。别的学生拿铅笔把当哥的脸给扎破了,弟弟就帮忙,这不就打起来了。完了小郭来了,骂了几句难听的,这哥俩把小郭给打了。” 老奶一脸无奈,达老师啊,看来这事不找家长是不行了,怎么处理还不知道,弄不好就开除了,话说这事在小学还没发生过,这年头初中到是经常有达老师的,那一准是开除了的,除非家里有啥关系。 话说回来,谁能想到四五年级的小学生就能把身强力壮的老师给打倒了啊。 “宋老师,麻烦你先把他送医院吧,鼻梁子塌了,估计得住院,”张兴明走到墙边拿起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叠钱,数了一百递给宋老师:“这钱你拿着,剩下的给他当营养费了。” 这时候外伤住个院,住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块钱,一百块钱连药钱床钱加上包工养伤营养费都够了。 第五十九章 和校长讲道理 (求推荐求收藏求正版点击,求评论及评论收藏) 宋老师接过张兴明手里的钱才明白过味来,看了看钱,看了看张兴明,问:“你哪来这些钱?”要知道一个老师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三十几块,平时别说一掏兜就一百,十几都困难,何况张兴明拿出来的可不止一百,查出一百还一撂呢。 “家里给的零花钱。”张兴明扫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郭老幺,然后对孙校长说:“校长,咱们去你办公室吧,在这大伙都围着。” 孙校长四下看了看,对宋老师说:“那行,宋老师辛苦一趟,那个,小于和小刘,你们也辛苦一下,和宋老师一起把小郭送医院去。那个谁,那个,咱们去办公室。” 宋老师和于老师刘老师一起,弄个辆自行车,把郭老幺推走了,张兴明和哥哥背着书包跟在老奶后面,孙校长走在前面,向办公室走去。 从哥哥班级到办公室正好横穿学校操场,走到一半就看有几个学生假装在地上找什么蹲在那偷偷往这看,张兴明冲其中一个招招手:“锁子。” 听到张兴明招呼锁子拿袖子一抹鼻子,抽子一下,站起来跑到张兴明跟前。 锁子是黄文廷的弟弟,叫黄文朗,比张兴明小一年级。 “你哥回来没?” “没,在杯溪上班呢。” “那你知道赵志邦家不?就赵三子家。” “嗯,我去过一次。” “你现在就去,找赵三子,说我在学校打架了,让他来一趟。”边说边递给他五毛钱。 “那他要不在家咋整?” “他家里有电话,如果没在家就让他家人给他打电话,让他快点。” “那行,我去了啊。”锁子抹了把鼻子,也没接张兴明的钱,扭头向校门口跑去,从学校到张兴明家也就一里多路,赵志邦家要近一点,小孩子腿快,几分钟就跑到了。 进了办公室,孙校长把饭盒兜放到桌子上,拉开凳子坐下,然后问:“说说吧,为什么达老师?你们哥俩胆不小啊,老师也敢打,我看我得给派出所打个电话,把小陈叫来收拾你们才行。” 话说在张兴明记忆里,孙校长给派出所打电话叫小陈可是保留节目,一直演了n年,小陈是负责学校这片治安的警察,没事就挎着枪带着手铐在学校里晃一圈,对学生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大。 每每有学生犯错误,也不管是大事小事大错小错,孙校长都愿意来这么一手,用手压着勃叉,然后装模作样的摇几下,完了对没通的电话里:小陈啊,快来,我这有个学生,我们管不了了,交给你弄派出所去吧,送去劳教。 那年代的孩子哪有那么多心眼,就当了真,有的当场吓尿了的都有,当然,这里肯定不包括现在的张兴明。 张兴明就笑了,说:“孙校长你就别麻烦陈警官了,我这么小他又管不着,咱们内部处理就行了呗。”这年头还不实兴管警察叫警官,这新鲜称呼叫屋里都一愣神。 “我记着你,张兴明是吧?挺聪明的小孩,没想到胆这么大,手还挺黑,我看小郭那脸得破相了,这两混小子下手太狠了点。”孙校长冲坐一边的老奶说。 其实说实话,东北不光老爷们慓悍爱动手,其实女的也都不是善茬,就算性子稍柔弱些的,也不会被打架吓着,都习惯了,哪天路上不见几个打的头破血流鼻口窜血的呀,那年头的东北人,啥事火气上来先打了再说,打完了再坐下讲理。 老奶苦笑:“不知道啊,从来还没听说这两孩子打架呢,从来没有。今天是真气着了,也是,那扎脸上的铅笔头得有半厘米,全扎脸里去了,校长你看看,大军这,还淌血呢。哎呀对,我去拿点红药水来给他弄一下。” 老奶还担着校医的职务,学校医务室就在办公室隔壁,站起来出屋去,没几分钟拿了红药水和棉签过来,给哥哥清理了一下伤口,抹了点药,这时代处理外伤一般就两种药,红药水和紫药水,红药水又叫二百二,深红深红的,抹完了比流血还吓人。 张兴明看着老奶给哥哥弄伤口,看着有点心疼,顺嘴就说:“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机灵点,别等真吃亏的才反应,就像这,他拿铅笔比灵你(比灵:比划)前你就揍他,看你这脸,这得烙下疤了,多丑。” 哥哥就问:“老奶能烙疤不?” 老奶就笑:“烙什么疤这么点个小口。长几天就好了,没事。” 孙校长看了看哥俩,看了看老奶,叹了口气,说:“怎么办?这两是你孙子,你说吧咋办?达老师啊,把老师都打住院了,这事可不小了。” “校长,”张兴明看着孙校长说:“我承认打老师是不对的,可是郭老幺他像个老师啊?不管上课还是下课,张嘴就骂别人妈,那嘴臭的和厕所似的,不分清红皂白就动手,咱们学校平白无顾让他打的学生还少啊?那天上体育课,李树才就排队前咳嗽一声,他上去就是一脚,把李树才鼻子都踹出血了,这种老师有什么资格当老师?” “那他也是老师。”孙校长把脸一板,怒视着张兴明,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说:“校长,我问你个问题,你说要是有个警察逮谁就开枪,你说国家还让他当警察不?估计当不成了,得抓起来枪毙了,是不?所以,郭老幺这样的,他也不应该当老师。” 孙校长卡巴卡巴嘴,对老奶说:“你这孙子成精了,这说不怕,还说不过,小嘴吧吧的这么能讲,咋整?”老奶在边上就乐了,校长也跟着乐。 孙校长咳了一声,对张兴明说:“不管郭老幺对与错,现在是你把郭老幺打了,你是个学生,达老师就是错误,你说这事怎么办?” “我是自卫反击,他进来就要打我的。你看我长的这么小,如果不反击不得叫他打死啊?他说他要弄死我,我还站那等着啊?你说呢校长。” 那时候刑法还没有正当防卫的定义,张兴明只好抓住自卫反击来说,中国和越南从79年打到83年还没消停,小打不断的一直折腾到89年,这时代自卫反击战一词在民间是广为流传的一句名言,代表着正义和力量。 “得,我是没辙”孙校长满脸无奈对着老奶说:“你说小郭也是,不是动嘴就是动手,唉呀,学生家长都来找好几次了,我这校长当的,里外焦。” 第六十章 赵三驾到 (推荐收藏点击评论,来一趟总得留点啥吧?大家收藏一下评论区吧,那是粉丝值,每天签到会涨) 正说着呢,外面汽车声响,忽隆隆的一直开到办公室门口,就听汽车门哐的一声,然后办公室门一开,赵志邦走了进来,看看张兴明没啥事,才舒了一口气看向孙校长:“孙姨,这是我弟弟,没啥大事就算了吧。” “他咋又成你弟弟了?”孙校长问,赵志邦老子是厂里干部,现在提了副厂长,郭家小学的实际性质其实更像是选矿厂的子弟小学,平时医疗啊福利啊全是靠选矿厂出钱的,所以和厂领导都熟,肯定也认识这些领导的孩子。 “和我亲弟一样,他有啥事就是我有啥事。”赵志邦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对孙校长说,完了问:“到底咋回事啊?” “我放学去找我哥,结果看见他和张克强打架呢,张克强拿铅笔扎我哥脸,都扎出血了,完了卫红还在一边拿脚踹我哥,我就上去帮我哥打了,结果那郭老幺一进门就骂我妈,说要弄死我,上来就动手。我和我哥就把他打了,上医院了,我给拿了一百块钱。” 赵志邦回头看了看哥哥脸上的伤,火就上来了,说:“这什么鳖犊子老师啊,就基巴他妈欠打,你还给他一百块钱,给什么给,明儿去要回来,我草,还反了他了。” 孙校长就苦笑,说:“行了三子,你可再跟着整事了,这就够乱的了,你说虽然是小郭有错,可他终归还是老师吧?这两小子把老师打住院了,你说咋整?” 赵志邦可不信这套,眼珠子一瞪,说:“就这基巴样的还老师,我明天让我爸去找教育局,当个基巴老师,回家种地去吧,草。” “你爸就听你的,跟着你胡闹。”孙老师瞪了赵志邦一眼。 “孙姨你别不信,我爸要是知道这基巴郭啥要打二明,得比我还生气,你信不?” 他靠着张兴明发财这事是通过赵厂长了的,必竟要从家里拿钱,连张兴明和二哥投四百块钱三年挣了九十多万这事,还有去香岗入了英籍开了公司的事都说了,要不赵厂长也不会把上万的钱拿给他。 这几个月投了不到一万块,赚出十几万了,全亏着张兴明把货白给他卖,卖了再结账,真金白银拿回家里,赵厂长也激动啊,孩子不混了,还能合法赚着大钱,这张兴明就是他家的聚宝盆摇钱树一样,说不好听的,谁要欺负张兴明,那比欺负他自己还严重呢。 “真的呀?”孙校长有点惊奇。 “肯定真的,我能拿我爸说瞎话吗?不信孙姨你给我爸打电话,他现在在家呢。”刚才他在店里,就是赵厂长给他打的电话,还给派的车去接,要不也不能这么快。 电话当然是走的选矿厂的关系安到店里的,这家伙这几天正张罗着给张兴明老妈那边也装一部呢。 “你们这关系处的可真好。”孙校长看了张兴明一眼,想了想,说:“要不这事先这样吧,你也别叫你爸去找谁,等小郭出院了,我和他谈谈,让他给张兴明道个歉,把那一百块钱还了就算了,谁都不容易,把人饭碗打了有点做孽了,你说呢老赵。” 老奶想了想,也点点头,说:“先回家吧,他家里那边我去说说,必竟这哥俩也有错。” 赵志邦就看张兴明,张兴明点点头,说:“他不惹我,我也懒得弄他,这鸟人的嘴啊,呵呵,估计以后还得出事。那一百块钱算了,不要了,我不差那两钱,让他明白咋回事就行了。”说完拉着老哥和赵志邦出了办公室。 这边几个人出了屋,里面孙校长问老奶:“这孩子怎么身上有这么些钱哪,真是家里给的?”老奶说:“人家现在可发了,卖彩电呢。” “真的呀?俺家还是黑白的呢,明儿个你给我去说说,我也弄台带色的。”……(色,sai,三声) 张兴明和哥哥就坐着大解放回家了,到了楼头车进不去,哥俩跳下来,赵志邦也没下车,大解放调个头,忽隆隆开走了。 老哥看车走了对张兴明说:“今天打的真过瘾,老二你真狠,就拿凳子砸,你不怕把他砸死了啊。” 张兴明笑笑,说:“哪能,木头东西,顶天打骨折了,我心里有数。” 老哥突然站住,看着张兴明说:“你说我爸能打咱俩不?” 张兴明说:“不能,我和爸说,没事,走,回家。” 回家进屋,哥哥还是有点心虚,低头头就往卧室钻,老妈那是啥眼神,一伸手把哥哥的耳朵抓住了,扯过来一看,哥哥脸上红药水涂了一大块,流到下巴上的血还没擦掉呢,灯光下也不看不太清,乍一看上去挺严重的,老妈就火了,问:“这怎么弄的?是不是叫人打了?谁打的?妈去找他家去,草他个吗的打我儿子。” 老爸正在做饭,听到老妈骂人探出脑袋来看:“咋了?谁让人打了?” 哥哥不敢说,张兴明把书包摘下来挂到墙上的钉子上,对老妈说:“没事,让张克强拿铅笔扎了一下,我老奶给抹的红药水,就扎一个小眼,出了点血,没事了。” 老妈听了缓了口气,把捏着哥哥耳朵的手松开,扒着哥哥的肩膀把他身子来回转了几下,说:“这不就是打架了吗?看这衣服在地上蹭的,就和张克强啊?” 哥哥低着头侧脸看了张兴明一眼。张兴明就笑,哥哥小时候挺可爱的,一点也不像长大以后那么闷。 伸手把哥哥书包接过来挂墙上,说:“没事,打了一架,饭好没?赶紧吃饭吧,一会我老奶估计得来。”老奶家和张兴明家住一栋楼。 “她来嘎哈?你们是不是惹祸了?”老妈是明察秋毫的。 “没啥大事,这不张克强拿铅笔把我哥脸扎了嘛,我哥就和他打起来了,这没啥错吧?”张兴明问老妈,老妈点点头,自己被人欺负了打回来,这肯定不是错嘛。 “然后我正好进他们教室,就看见我哥和张克强都倒在地上撕吧,完了卫红在边上踹我哥,你说我是不是得管?”“卫红?就卫xx家那个死孩子?那个操蛋玩艺凭啥踹你哥?你揍他没?” 张兴明点点头:“揍了。” “完了呢?” “完了老师就来了,那个教体育的姓郭那个,就他家亲戚得奥运会冠军(自行车)那个,他跑进来,张嘴就妈了妈了的,说我晓逼,崽子我弄死你。” “他凭什么骂你?还要弄死你?反了他了,明天我去找他去,什么基巴老师啊,就这德行?要不说好的明天我挠死他。” 如果这会是动画片,应该是老妈头上冒起浓烟,小宇宙爆炸,四周墙壁开裂崩塌。 看着老妈火冒三丈的样子,张兴明在心里脑补着动画片,被老妈照头上给了一巴掌:“傻了啊,问你话呢,完了呢?就这么回来了?” “没,当时姓郭的张嘴就骂,我一时吧,没忍住,就把他也给打了,估计住院了,所以明天老妈你明天去学校找不着他,得去医院了。” “该打,这种玩艺打死他也不多。啊?你俩把老师打了?”老妈花容失色。 ps:建了一个书友群,群号是601928557,欢迎大家进来聊天。 第六十一章 摆平 (心情不好,来点推荐收藏啥的刺激一下呗,评论也行,评论区收藏也点一下呗) “嗯,打了,鼻梁子打塌了,我给拿了一百块钱,去医院了,估计一会老奶得来和你们说这事,不过没事了,赵三去了,完了孙校长说等姓郭的出院了让他来给咱们道歉,要不赵三说要去教育局告他,让他回家种地。” 老妈点点头,说:“这赵三还挺够意思呢,还说明天去给咱家店里安电话,以后得好好处着啊和他。”张兴明点点头,说:“吃饭吧,饿了,打了半天架呢。” 老爸从厨房出来摆桌子端菜,边拾撮边问:“什么玩艺?把老师给打了?” 张兴明点点头,过去帮着摆凳子。 老爸放下菜盘子就往张兴明脑袋上拍了一巴掌:“现在能耐了呀,能打老师了,啥时候打我和你妈?” 张兴明揉揉被打的生疼的脑袋,对老爸说:“他那嘴像喷粪似的,张嘴就骂我妈,还说要弄死我,我不打他还留着他?就他那样的还当老师,当农民素质都不够。要不?以后谁在当我面骂你和我妈我就不吱声?听着?” 老爸瞪了他一眼,说:“那也不能达老师,那是老师。” 老妈过来摆摆手:“行了行了,吃饭,一会老婶过来。老儿子,别看啦,吃饭,快点。” 屋里看电视的小弟答应一声跑出来,近了看着哥哥脸上有血,想伸手摸摸又不敢,问:“疼不大哥?让银(人)给打了啊?” 张兴明把小弟抱到凳子上坐好,给他拿了双筷子,说:“咱哥没注意,让别人拿铅笔扎了,没事。我们已经报仇了。快吃饭,一会演动画片了。” 小弟点点头,侧头看了哥哥的脸,说:“得多疼啊。”然后低头吃饭。 吃了一会,老爸问:“真把老师给打了啊?打怎么样?” 老妈说:“能打咋样?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让两孩子打怎么的啊?快吃饭,那个姓郭的我知道,总达学生,前几天不是差点让人给揍了,他要打咱咱还得挺着不还手啊?老师咋?这事不算完,明天我得去学校问问,这是学校啊,还是监狱啊,张嘴就骂伸手就打的,这是咱孩子机灵,要是笨点还不是让他给打了。”(东北话人发银音,不过写出来看着不舒服) 老爸看了看张兴明,又看了看老妈,叹了口气,说:“你就惯吧,看以后咋办。”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老妈夹口菜放到小弟碗里,说:“咋办?咱不欺负别个,别个也别想欺负咱,就这么办,儿子要都像你似的逆来顺受的就好啊?”老爸装听不见。 吃完饭,张兴明帮着爸爸把桌子收拾了,把碗洗了放到碗架里,老爸把剩菜剩饭往冰箱里放,说:“这玩艺真好,啥玩艺放进去搁好几天也不坏,外国人真厉害。”张兴明听了就笑,这冰箱都用了几个月了,每次放东西拿东西老爸都要感叹一下。 在上一世,张兴明家是85年买的黄河黑白电视,89年换的长虹彩电,而冰箱是直到95年才买,河男新飞,一直用到张兴明回来那时候。 这一世,家里啥都改变了,老妈老爸提前过上了高物质生活,张兴明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当然,以后会越来越好,张兴明很期待哥仨都长大娶妻生子以后,全家人还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像上一世那样天南海北的分开。 收拾完厨房,张兴明进屋和哥哥一起写作业,正写着,敲门声响起,老奶和老爷两口子来了。 在上一世,老奶还是偶尔能来窜个门的,老爷几乎没登过张兴明家的门,人家是干部,老爸就一普工,日子过的又困难,人家明着没说瞧不起,心里还是挺看轻的。 这一世就不同了,虽然老爸还是成为了工人,但家里日子过的可是让所谓领导干部都羡慕,香岗有“亲戚”,卖着彩电冰箱挣着大钱,家里更是要啥有啥,这样的亲戚谁不想走近点啊。 对于老爷前后两世不同的态度,张兴明也没放在心上,该咋咋的呗,家里过的好,老爸老妈开心就行了,别的啥的都是虚的。 出去给老爷老奶问了声好,张兴明就钻进自己屋门一关,和哥哥写作业,其实张兴明两辈子加起来最讨厌的就是写作业,可是没办法,还想让老哥这辈子考大学呢,自己得起带头作用不是。 老爷和老奶坐了有一个多小时就走了,也不知道和老爸老妈说了些啥,张兴明也没过去问,写完作业和哥哥在屋里锻炼了一会,哑铃杠铃臂力器,再打几遍军体拳,和哥哥对拆几招,然后放松一下,打了水擦擦身子两个人就睡下了。 可不像后世那七平米的卧室三平米的厨房,那时候东北的住房面积都比较大,厨房里摆张一米二的圆桌坐六七个人吃饭都不耽误同时有人在边上炒菜,卧室也有二十六七个平方,哥俩睡的又是上下铺,屋里再摆一张写字台,还剩下挺宽的地儿,小幅度的锻炼足够了,就是不能在家里洗澡,让张兴明觉得有点不方便。 第二天,哥俩一到学校,就各自被同学围住了,我草,达老师了啊,还敢来上学?还能来上学?张克强昨天跑了,今天一来就听同学说他跑了以后,这哥俩不但打了卫红,还把郭老幺放倒了,直接送医院去了,不由就哆嗦。 他在班级最后面猫着听了二节课,课间操的时候拿着书包跑了,不敢上了,怕放学再挨打,卫红今天根本就没来,昨天被张兴明砸了几凳子,见了血,估计得养几天。 也就是这个时候,除非打的特别严重,一般没人找到家里,大部分时候孩子回家根本就不说,说了家长也不会找对方闹,甚至有的说了反而还得挨家里一顿揍。 就是打重了找到家里,也不过是几斤鸡蛋几个罐头的事。这时候的年轻人讲的是报仇,你打了我,我就找时间打回来,不告官不找大人也不讹钱,打不过再打,等到了95年,就有挨打要钱的了,2000年以后一个嘴巴二百块,成年人轻易也就没人打架了,成本太高。 上课下课上课放学,一天就过去了。 如此三天,学校像没事似的,全体同学们都在期待着的开大会开除一样也没来,有些同学开始失望,更多的同学由其是男同学开始崇拜,达了老师都没事,这得多硬啊。 那洪飞小同学这三天愁眉不展的,替张兴明耽着心呢,三天过去了还没什么事,才在张兴明的开导下露出点笑脸,算放心了,不会开除,话说这丫头头一天听说张兴明达老师了要被开除当时就眼泪刷刷的,让张兴明这个心疼啊。 第六十二章月日那年上学那些事(一) (满地撒欢啥都求啊,推荐收藏评论,我要大数据,来吧,猛烈点吧) 时间进入十月底,东北的天气就彻底冷下来了,九月白霜降,十月北风凉,早上起来上学的时候,路边浅水沟里已经能看见薄冰,再过几天进了十一月雪就下来了。 那个时代的东北小学生一到季节,就多了一项义务,每天早上上学的时候,不但要背着书包,还得背一捆劈柴瓣,这是用来生炉子取暖的。 那个时候教室里没有取暖设施,冬天就在教室的正中间过道上生一个炉子,老师在讲课的同时还要负责不停的伺弄炉子,而烧炉子的柴全得学生上学带,这是政治任务,不带柴是不许上课的。 要知道这里不是农村,虽然每个班里也有几个农村学生,但这里没有打柴的地方。 一到冬天,有学生的家里都会为了每天孩子带的柴发愁,家长到处搜刮木头,要知道那时候孩子多,不少家里都是三个四个一起上学的。 于是厂里的旧桌子木架子就倒了霉,一到冬天损耗率就直线上升,一直到第二年开春天气转暖才会陡然而降,厂里其实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谁家还没有个上学的孩子,从厂子来说也没多少钱,也就不了了之了。 炉子生在教室的正中央,烧的火红火红的,烟囱用细铁丝吊在半空中,带着滚烫的热气从学生头顶上伸出窗外,一捅炉子烟囱就晃来晃去,不过从来没发生过烟囱倒下来烫着学生的事。 烧炉子主要还是用煤,煤是厂里提供的,学校不花钱,不过因为厂里进煤的地点不同,一车皮一车皮的拉进来,赶上什么样的就烧什么样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赶上煤烟特别大的时候,教室里就阴暗下来,烟雾缭绕,因为冬天要封窗,就是用厚塑料布把窗封起来好保暖,门上又挂着厚厚的棉门帘,所以教室里很暗,白天也要点着灯炮才能上课。 煤烟一起,本来就不太亮的灯泡在烟雾里变得昏黄昏黄的,学生就顶着煤烟听课,有时候呛的直咳,老师就把门帘打开,让空气流通一下,可是这样教室里本来就少的可怜的热气又没了,又得捅炉子让火烧的旺些。 老师累,学生也不舒服,过的是冰火两重天的日子,挨着炉子坐着的学生火烤的面红耳赤大汗直流,东北孩子冬天都穿着厚重的棉袄棉裤,半节课下来棉袄棉裤都被炉子烤透了,那叫一个热。 可是坐在墙角的孩子又离炉子太远,一点热气也没有,冻的手都拿不住笔,在满屋的煤烟中哆嗦,如果放在后世,这学生肯定站起来问老师,我也带了柴,为啥还得挨冻? 背柴这事,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从孙爹家大哥二哥上学的时候就有,一直持续到84年张兴明五年级,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通知停止了,从那以后再没学生要背柴上学了,不过冬天炉子照生,煤烟照薰,一直到张兴明小弟四年级,选矿厂出钱给学校盖了教学楼,安装了暖气,炉子才退出舞台。 冬天学生最喜欢的就是课间操了,和夏天正好相反,夏天最讨厌的就是课间操,这完全是因为冬天太冷了,课间操可以出来运动一下,活动一下冻僵的身体。 那时候冬天的课间操,除了做第四套广播体操以外,都会跑步,全校学生以班为单位,围着操场跑圈,跑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彻底暖和过来了,有的流了汗,人人头上都冒着热气,这时候才回教室上课,学生也就不冷了,能坚持到中午放学。 夏天的课间操是不跑步的,做了操就开会,讲话,校长讲了主任讲,讲任讲完执周老师讲,有时候还弄个学生代表讲,学生们就在底下站着小声说话,等都讲完了再看,队型都乱了。 如果没有会开,也没有人想过讲话的瘾,那就是跳舞,学生们以班为单位从四列变成男女各一列,同排的小男孩小女孩四只手拉在一起,跟着大喇叭里的音乐跳简单的舞蹈,记得那时候最常用的音乐是《金梭和银梭》:太阳太阳,像一把金梭,月亮月亮,像一把银梭,交给你,也交给了我,看谁能织出最美的生活,啦啦啦啦……,学生们男女生四手相牵,跳的像小兔子一样满操场蹦。 学生在学校还要劳动。 打扫教室摆桌子扫地拖地,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事,刚开始还要给每一个同学擦桌子,后来流行桌布,就是一个白布做的四方罩子,每个学生回家让家长做好,带到学校蒙到桌子上,就不用再擦桌子了。 其实学校这么做的本意是保护课桌,那时候比较流行在课桌上刻画,都是因为鲁迅的那篇“早”的课文引起的,相信那个时代的学生忘了所有的课都不忘了这一节,听了以后几乎男女学生都会在桌子上刻一个早字。 安静文雅的也就刻这一个字就算完了,可是大多数学生,由其是男学生,一刻就上了瘾,把桌面上抠的密密麻麻的,最后也就是为了抠而抠,抠什么自己都忘了。 我有一个同学的桌子根本就没有平的地方,在上面写字本子薄了都不行。 抠桌子,抠文具盒,那时候文具盒都是铁的,上面有一层彩漆,就用小刀抠那层彩漆,抠成各样的图案和文字,最后变成一个没漆的铁盒子,上面全是锈,还有抠铅笔的,把铅笔表面那层薄漆抠成各种图案,这个算是艺术品了,一般人还真干不了,是技术活。 桌布产生以后,抠桌子的就少了,因为把桌布掀开抠的动作太大了,老师会看见。于是学生和桌布的战争就开始了,想尽办法的折磨这块布。 而且都是几岁的孩子,哪有成年人那么细心,几个月下来再看,一个班里还能看出模样的桌布能用单手数出来,由其是三年级以后,学生用钢笔了,桌布上全是蓝色的大块小块的墨水。 除了这些班级里的活,学生还要扫操场,每一个班划一块责任区,早上六点半七点,值日生就要到校,用大竹扫帚把自己班的责任区扫干净。 那时候大树特别多,我们学校边上全是杨树,那叶子落的一个多啊,现在想起来胳膊都疼。扫操场这活从夏到冬,一直到大雪把地面完全盖起来才做罢,而到了中学,下大雪了更累,要把雪清到操场边上去。 ps:感谢过眼云男白药,有话好好说,tiandidy,扬帆起航888,cansun,书友160109131646048,志ㄨ少,书友161112005843341,飘渺的风02,就把她当做最深处的回忆,不会起名子,飞雪笑书,军事历史现代,将进酒我不停喝,撒里路冷三世,山村俗子,夜深人静时想起多年前,且安闲之,花自无心水自闲,不负卿,东写-西读等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六十三章 那年上学那些事(二) (真的很给力,今天上榜了,加两更。收藏推荐不要停啊,评论区也请收藏一下,谢谢。) 一般每天值日的学生都是两组,一组扫操场,另一组就是扫厕所了,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是旱厕,无论是平房还是楼,都是,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记不得厕所的值日清扫是怎么安排的,全校就这么一个厕所这么多班呢,只记得要把厕所里扫干净,再用石灰洒一遍才算完,冬天还好些,夏天这真是一个痛苦的活,那叫一个脏臭,可是不干不行,老师会骂不说,干不完就耽误上课了。 好像是高年级才扫厕所。 除了这些以外,那时候的学生还有许多学习以外的事要做,比如四洁四带。 四洁是指头脸手衣服要干净,不能留指甲,更不能有黑指甲,那时候家家都穷,孩子在家里都要干活不说,孩子也没有玩的,全是上山下河打狗摸鱼的,怎么可能天天干净?于是天天罚站找家长,还有挨老师打的。 我在小学时就被老师打过一个嘴巴,因为那天指甲忘剪了,不是我的错,那时没指甲刀,要用大剪刀,家长没时间你让孩子自己怎么弄嘛。 四戴是指每天上学要戴四样东西,红领巾,手绢,水杯,还有钱。 手绢是擦鼻涕的,可是用的不多,男孩几乎全是用袖子一抹完事,好多男生的袖子都是黑亮黑亮的。 水杯是让学生喝水的,不过就是摆个样子,没人提供热水,要喝也是水房的凉水管子,那个不用杯,对嘴大口咕咚就行了。 钱是用来吃间食的,就是课间操之后,有十分钟时间让学生们吃点东西,说是补充营养,其实就是增加学校收入罢了,因为不许自带食品,必须从学校买,也就是半个面包一瓶汽水啥的,到是不贵,有五毛钱够了,可是那个年代,五毛钱都能买斤肉了啊。 (学校要求四带有校服,但只执行了不长的时间就没有穿了,巨丑。钱是我加上的,虽然没明说,可是你不带钱不买东西会被老师骂) 早上上学的时候,值周老师和值周学生就堵在学校门口挨个检查,不合格的没带足的不准进校,你回家去重来,还不能迟到,一大早的就看见满大街的孩子疯了一样的跑。 这里说一下红领巾,在那个时代,红领巾还是小学生的一种光荣呢。 和后世的丝绸制品不同,那个时代的红领巾是棉布的,厚实,但脏了不好洗,和现在的戴法也不一样,要来回折好多折,折的像领带一样,系好以后后脖领子上露一个小三角出来。 张兴明是二年级入的队,那时代不是人人都能入队的,每年每个班级也就五六个人,有的学生一直到小学毕业也没戴上红领巾,看别人戴的时候,有的就躲在后面哭,不过不知道选拔的标准是什么,都是老师突然通知的。 被通知的学生兴奋的小脸通红,跟着老师来到大队部,也就是一间办公室,然后大队辅导员激动的语气宣布,你们是光荣的少先队员啦,于是挂起一面红旗,几岁的小孩子像模像样的跟着老师宣誓,那时候好像一个学校少先队员的数量还是考核学校的一个标准。少先队员每天上学都要系上红领巾。 后来到了85年以后,小学生都是少先队员了,上学就要买红领巾,平时也可以不带,红领巾也就失去了意义,变成了校服一样的东西,现在的小学生还戴不戴红领巾?不知道。 早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老师还会随机叫一个学生站起来背五讲四美或者小学生守则,背不出的就要罚站一节课,也算是那个时代小学生的一种深刻记忆了。 如果是夏天的时候,学生最高兴的事是运动会,每个学生都要回家逼家长做一枝假花拿着,就是用铁丝弯成树枝一样的形状,用彩纸糊起来,再用彩纸做成平面的花的样子粘在上面,参赛的学生在操场里奔跑的时候,坐在操场边上的学生要舞动假花,大声呼喊,这是强制行为。 之所以喜欢运动会,不是因为热受体育运动,而是热闹,还可以不用上课,一般家里都会给个几毛钱,在看完学生鼓乐队的进场表演后,就可以偷偷跑到外面,从在人群外面兜售的小贩子那买点糖稀,买根冰棍什么的,躲在班级后面偷偷吃。 有比较阔气的学生,还能买面包香肠,喝汽水,在一群羡慕的眼光中大口吃喝,那模样可比现在的什么富二代牛多了。 面包一毛一,香肠三毛,有大根的五毛。汽水也是一毛一。这是我小学的时候最馋的搭配了。 张兴明和上一世一样,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号手。 当号手其实挺没意思的,张兴明更想打鼓,但是老奶点名了,不去不太好。 号是黄铜的小号,比现在学校里用的那种短一点,吹着更费劲。号上挂着面小红旗。 号嘴是活的,插在号身上,其实没有号嘴也能吹响,就是太费劲。 号队早晚要练习,这是最痛苦的事,早上五点半集合。因为太早,所以不能在学校练,边上全是居民,会被人打的。 于是号队早上练习的地方就定在了空无一人的尾矿坝上面。 尾矿坝里是选矿厂选完铁粉后排出来的红色废水,水干了是一种银色的粉末,就是尾矿,其实这玩艺利用价值很高,只是技术不到位,提炼不出来。 曾经有美国人和rb人要买,一袋大米换一袋尾矿,杯钢不卖:我现在提炼不了我埋起来,以后我挖出来用。那时候的人骨气很硬的。 尾矿废水排到山里后,尾矿会沉淀,水分离出来就形成一个大湖,选矿厂在里面养了许多鱼,分给厂里工人,我见过的最大的一条鲤鱼六十七斤,鱼头像猪头那么大。 夏天,会有三五一伙的人走上十几里山路到坝子里面去钓鱼,鱼的种类还是挺多的,有放养的有野生的,一天下来收获也不小。 山里有一个空军地勤基地,种了好多果树,去钓鱼的路中间有一段就是军事区外围,大人就直接走过去了,孩子会被水果吸引,钻到军事区里面去偷水果,有时候就会被当兵的抓住。 张兴明上一世就被抓到过,被带到基地里训一顿,再从基地正门放出来,正门离后面果园那有十几公里远,和居民区正好是个三角形,出来走到家天都黑了。 冬天,尾矿完全沉淀的湖面会结冰,可以跑汽车,许多孩子就跑到这里玩冰,就是有点远,从居民区那边走到冰面这里有五六公里远。 顶着凛冽的北风走五六公里,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除了孩子。 没沉淀好的废水是不结冰的,在湖边形成一个很大的塘,人进去就出不来了,游泳再厉害也没用。 …… 号队要练习一个多月时间,运动会时吹半小时,运动会结束就解散了。 有的同学把号嘴弄丢了,躲到运动会结束,哭着交号,那时候可没地方买去,配都配不上。结果就是找家长,被痛打一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不会让你赔。 第六十四章 奉天计划 (推荐收藏不要停,再猛烈点行不行。评论区收藏也点下吧,看人家上万粉丝,咱羡慕啊) 学生时代总是觉得一天是那么的漫长,一个月是那么的漫长,一个学期痛苦的漫长。 不过在张兴明四十几岁的眼里,时间是过的飞快的。 转眼到了年底放寒假的时候,在张兴明的指导下,二哥已经把市里的商场扩张成了三个店面,这时候没后世那么繁华,三个店面对于一个二百万人口的小城市来说足够了。 不过商场发展的脚步没停,李栓柱他们几个已经分别到临近市去考察市场了,准备开了年在辽洋福顺赢口丹冬等市各开一家,而二哥则亲自去了奉天,开始筹建和祥记的奉天旗舰商场。 因为地理位置和历史的原因,奉天在整个东北无论从政治还是经济各方面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在后世更是拥有着幅射六省的商业地位,在奉天开店,是重中之重,不但要开的大,还要找准位置,为后几年的发展做好准备。 杯溪从80年代到现在,一直保持着二百多万人口,没有太大变化,也确实是被定位为小型城市,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城市在南方就变成了大城市和超大城市了。 2013巴渝主城也不过五六百万人而已,我在某个地方还看到过一块巨大的广告牌:人口实现五十万,成为西部大城市,当时我就喷了。 眼下张兴明和二哥手里资金充足,每个月的销售流水都能保持在七百六十万左右,月纯利近四百万,在1983年,这是个能把人吓出心脏病的数字。 张兴明准备在奉天直接买下一栋楼,或是弄块地自己盖,现在和祥记的名声在辽东已经叫响了,货品多而全,质量高不说,全是国际知名品牌的东西,售价比国营商店也不贵多少,而且服务态度超好,受到了广大群众的热捧,连邻市的人都幕名而来。 在这个时代做生意什么最重要,口碑,没看郑州亚细亚就凭着微笑服务就成为全国最牛的商场吗? 张兴明打算,趁着80年代零售业的空白期抢占市场,完成从客变主的身份转换,利用口碑壮大自己,然后反租为买,屯下土地,为自己以后的连锁超级市场及家电商场打基础。 什么我儿马夹了服,张兴明要在他们90年代进入中国市场之前把市场抓在手里,这十年就是他圈地积累的好时候,同时再扶持起一些民族品牌,带着他们走出去,挣外国人的钱。 张兴明不想再看见整个市场被人家划分,整个实业被人家抢夺的情景。至于郭美舒宁啥的,张兴明就直接取代了,反正他们后期乱事不断,官司不断,投诉不断的,弄的进了监狱,不如这辈子就做个老百姓得了。 几个临近城市只要开在城市中心区就好,但奉天就不同了,城市太大了,每一块都有自己的中心区,这就得综合考虑了。 张兴明理想是奉天设旗舰店一个,做为以后的总店,杯溪这边降为分店,然后再以旗舰店为中心,在奉天开三到五家店面。 旗舰店的位址张兴明考虑的是两个地方,一是在太原街或是南一马路一带,这一带将一直火热到永远,是真正的商业宝地,房价涨到10万多一平米,租个仓库都是每平米几百上千块的。 还有就是中街了,不过在这个年代中街那边还没开发,要等到90年代中期中街才火起来,而沈河热闹路是必须去的,五爱市场这里必须得抓住,至于铁西这边就无所谓了,这边2000年以后发展起来也是以建材为主,随便开个分店在这里就好,其他几个区和铁西差不多。 那么和平和沈河,到底选在哪边呢?张兴明有点头疼,哪边在后世都是极有发展前景的,一样的重要,不好取舍。 想着想着就开始跑偏,思维这个发散哪,想到了奉天的整个城市发展,商业的发展,房地产业的发展,酒店,出租车,好像有个香岗人姓刘的,早早就跑到奉天来了,开始搞房地产开发,帮着奉天政府拉港澳投资,在奉天陆陆续续搞了不少地产啊,酒店啊什么的,好像在2010年成为奉天十大开发商之一,上了奉天地产英雄榜。 可是他是哪年来奉天的呢?张兴明皱着眉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上一世对地产这一块不熟啊。 想到这猛然一愣,自己是怎么记得这个人的呢?好像是太原街改造,新世界百货建成,91年还是93年?那么,他最早也就是90年左右过来的了。 那么,自己要不要提前点呢?话说现在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郭振光的光合贸易也是发展迅速,自己的和祥记也在香岗百货业里传了点微名,应该也能吸引一批人了,由其是那些个直接供货过来的实业,持续快速增长的销量就是最好的诱饵,要不自己也弄个写字楼,开个酒店专为这些香岗人服务? 想到最后,张兴明觉得这个主意真的不错,也不会打乱以后的部署,而且在和未来港澳商人来往中,占据了主动,按现在资金量来算,资金压力也不大,要知道1998年盖个十几层的占地二千平米的大楼,也不过五六百万而已,现在是1983年啊。 还有件事,83年,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都应该记得当时最热的一词:bp,或者说bb,尚海电报局在这一年建立了中国第一个模拟网寻呼台,寻呼机开始走进中国人的生活中了,这样的大事,张兴明怎么可能放过? 马上84年了,84年深镇开通全国第一个数字寻呼台,使中国寻呼业从模拟网到数字网只用了大半年就完成了升级换代,开始了长达十五年的兴盛,这事怎么可能落下?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更对不起自己啊。 想到就做,张兴明拿出笔和本,开始写计划,奉天那边酒店、写字楼还有相应的工业区,都要规划出来,酒店、写字楼和旗舰店可以放在一起,圈一块地就行了,但三者之间还要有距离,由其是旗舰店,人流大,对酒店和写字楼会有一定的影响。 这块地的交通必须方便,开车停车地方要大,工业区相对来说就简单了,这年头国内开发区刚刚露头,城市近郊一大片一大片的土地可以使用,不过考虑到自己都是从港澳拉人过来,那还是离机场近点好,可以选在浑河范围内。 后世五里河体育场这边是电脑城,往外就是汽车工业区,建了大片大片的别墅,说明这时候这边空置土地相当多。 写写画画,十几分钟就弄完了这份所谓企划书,其实就是把想法写一下,大致画一下方位,让他弄详图他也弄不出来不是。 ps:感谢乒乒乓乓乒乒乓乓(打对了吧),书友170201101846618的千点打赏。感谢书友161116145034883,书友160511074226065,因为浪喜欢海(这各字我喜欢),业余正版爱好者,荡漾在湖边,唯艾痴狂,宁淳,将进酒我不停喝,长开的笔口,蕙的枫,孤独的过着,梦回千年痴迷,荣耀累的,小学生辞典,娃娃鱼1,cansun,w007i00,dandandan但等书友的推荐票及打赏支持,谢谢你们。 第六十五章 BP机计划 (兄弟们太牛逼了,爽,坚持住,用事实告诉所有人,你们无所不能。推荐收藏在哪里,打赏不要停) 把弄好的四不像企划放到一边,开始想寻呼台的事。 寻呼台如果自己搞,估计难度肯定大,不用说别的,光邮电局这一关就过不了,这玩艺得人家审批啊,而且这玩艺需要建设基站。 可是进入2000年以后基站就没了用途,这么浪费的事张兴明可不会干,在说这事其中的利益太大,自己除了有几十年的记忆,也没什么其他优势,这不像开商场,你只管卖货收钱,交点税用点工人,寻呼机这东西牵扯面就太大了,不想个万全的主意可不行。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啥好主意,上一世没经历过啊,拿着笔在纸上乱画一通,脑子里更是乱成一团。正想着呢,就听见赵志邦的声音响起:“二明在家没?”随着话音赵志邦进了屋,看见张兴明马上脸上笑成一团。 走到张兴明身边坐下,看着张兴明乱画的纸问:“这画啥呢?”那时候只要屋里有人,很少有人家会关大门,进入很方便,到了95年以后,关门的就多了,到后来就没人开着了,到谁家都得狂敲,这也是人心变革的十年。 张兴明看了看赵志邦,眼睛一亮,把笔一扔,转过身子盯着赵志邦看。赵志邦汗毛都竖起来了,做了个向后躲的动作问:“这么看着我嘎哈呀?怪渗人的。”(渗人,吓人) 张兴明问:“找我有事?” 赵志邦上下看了看张兴明,小心的说:“有点小事,你,没啥事吧?” 张兴明一笑,说:“我也有事,还是大事。你说吧,啥事?” 赵志邦拿出根烟点上抽了一口,说:“我听小力说你们准备把店开奉天去了?还有辽洋赢口,那个,我想问问,能带我一个不,我这不是这半年也挣了点,手里也有几十万了,就寻思也往外走走?嘿嘿。” 张兴明点点头,说:“开商场的事你就别想了,那玩艺本钱太大,你参进来吧,给你少了不是那回事,给你多你又没资本,别到时候咱们哥们间再弄出点啥就不好了。” 赵志邦就失望,点点头抽烟,有点不是滋味,这半年挣钱挣出感觉了,多开几家店就是一年多几十万哪。 张兴明接着说:“其实吧,你今天不来我也正要找你呢,我这还有个事,你看你想干不?” “啥事?挣钱不?”赵志邦眼睛里又燃起希望,张兴明就在心里叹气,这年代的孩子,单纯哪,啥都直接写脸上了,这要拿到后世去,个保个让人卖了还高兴的帮人查钱。 “挣钱,还是挣大钱,不过这事有点难度,咱们干不了,还得找人,就得靠你了,你也知道我爸小老百姓一个,没啥能耐。” “啥事?找谁啊?”赵志邦问。 “这事得让你爸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丛书记,然后看丛书记能不能找到省里的领导,丛书记孩子多大知道不?还有找的省领导的孩子,让他们都进来一起干,先跟你说啊,小头头不管用,最次也得找省常委一级的才好使,到时把他孩子拉进来,给点股份,这事就成了,投资的话你们有多少出多少,剩下的我来就行,能办不?” “我操,”赵志邦就呆了,瞪着大眼珠子:“到底啥事啊得这么折腾?” “寻呼,知道不?” 老赵摇头。 “就是一个小机器,人带在身上,然后别人随时都能找到他,不管他在哪,懂没?” 赵志邦眼睛这个亮啊,脑袋都要晃掉了,说:“懂了懂了,就是再找人不用像现在这样往家里跑了,在哪都能找到,不用干着急找不着了,是不?” 张兴明点头,说:“对,就这个意思。这事得邮电局那边批,估计还得和他们合作才行,当然咱们自己干最好,这可是个大买***现在你卖彩电大多了,所以必须得先找人才行,然后坐下来慢慢谈。就以我们和祥记公司的名义去和省里谈,省里干起来了下面各市才能干,省里干不起来下面市里就没戏,知道了吧?” “不就是卖你说的那个机器吗?用得着这么麻烦?”赵志邦还是不理解。 张兴明就耐心的讲:“卖机器只是这买卖的一小部分,光有机器还不行,你想啊,你在家里找人,咋找?必须得用电话,对不?但是对方身边电话号咱不知道啊,咋整?哎,这时候,就用到了咱卖的机器了,可是怎么通过这机器找到这个人呢? 就需要无线电信号,咱打个比方,就咱南坟,你想找谁,首先是这个人得有这台机器,然后呢,得有一个把整个南坟都包进去的一个无线电信号网,这机器才管用,明白没?这样,不管你找的人在南坟哪个旮旯,只要有无线电信号,他身上的机器就能收到,就会响,他就知道有人找了,然后,他那机器在上显示你这边的电话号码,他找个电话给你打过来就行了,就联系上了,明白没?” 赵志邦侧着脑袋比划着想了半天,才点点头说:“大概意思懂了,反正就是想干这个先得弄那个无线电信号是吧?就像电报那玩艺?嗯,这是得通过邮电局,这玩艺能挣钱?能挣多少钱?” 张兴明伸出一根手指,说:“一年一个亿,够你挣不?” “一个亿?一个亿才多点啊,啊?一个亿!一个亿?”赵志邦脸上的表情要多夸张有多夸张,都变形了,站了起来冲着张兴明吼。 张兴明看着他点点头,说:“全省做起来,一年不止一个亿,当然,这钱还得和别人分,分多少就得谈了,所以你找的人非常重要,要有份量,这样才能压住邮电局,咱们就多分点。” 赵志邦就在屋里不停的走动,脸都红了,嘴里不停的念叨,烟抽完了又点了一根抽了大半才稳当下来,出了一口长气,重新坐下来,问:“有把握没?” 张兴明就笑,说:“三哥,我干过没把握的事吗?我和二哥四百块钱起家,现在快上千万了,哪一步错过?”赵志邦就又受刺激跳了起来:“上千……万了?你们?” 第六十六章 奉天行 (惯例,求一波,新书期啊,没有支持不好使。) 张兴明哈哈笑,点点头,说:“我正打算在奉天弄块地盖大楼呢,没有个千八万的敢想吗?” 赵志邦一咬牙,说:“行,干了,我晚上和我爸说,这事必须干。我就操了,我挣个几十万还挺美呢,你们都上千万了,不行,以后有事就得带上我,不和你们差不多吧,也不能扔我太远啊,那也不够意思啊你们。” “行,这事咱们一起干,你回去吧,和你爸这么说,现在尚海已经有寻呼台了,国内第一家,明年,84年,深镇马上也要有了,全国第二,咱们抓点紧,整个全国第三,那钱就得像从天上掉一样。 这事吧,就以中港合资的名义谈,拿我的和祥记和省邮电局合资办,不过咱们得占大头,最少得占七成的份子,成了以后,我和二哥拿一成出来给你和你找来的人分,你自己一半,他们一起一半,不过你们也得投钱啊,有多投多,有少投少,不投肯定不行。” 张兴明边想边对赵志邦说着心里的规划:“这事呢,咱们挣钱,当官的得政绩,你想想,全国第三,又是吸引港资,当官的肯定愿意干,只要当官的点头,邮电局那边就是小事了,办起来以后,卖机器的事我和二哥不干,只给你们供货,你和你找的人在全省卖,挣的钱全是你们自己的,到时候谁卖哪个市你们自己合计,我们不参和。 这么和你说,一台机器挣个几百块钱像玩似的,到时得多少人买?我告诉你,一个小小的香岗,就有二百万人买,咱们全省多少人?三千多万,去掉农村的和实在买不起的,一千多万接近二千万人能有吧?一个人几百块,你自己算吧,能挣多少?” 赵志邦算了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站起来就走,说:“我去找我爸去,你等信吧。” 第三天,二哥从奉天回来了,张兴明就把这事和他说了一下,把自己的打算也说了,二哥肯定是没意见的,点点头,坐下看张兴明画的规划图纸。张兴明计划建一栋三十层高的写字楼,一栋二十层的酒店,两栋建筑的下面三层连通扩展出去,形成一个裙楼,裙楼顶上可以做写字楼和酒店的配套花园,裙楼里就是商场,一个单层占地面积三千多平的商场,这样足可以用到后世了。 然后在整个建筑的地下修一个大停车场,也可以当仓库用,计划投资是一千五百万元人民币。(这个数字不谁确,因为当时许多物价现在查不到,就随手写了一个数,参考的是奉天当年的房价:280元一平米) 二哥这次到奉天按着张兴明说的地点都看了一遍,还以香岗和祥记驻杯溪代表的身份和hp区政府接触了一下,表示香岗和祥记有计划把总部迁到奉天来。 hp区政府对港资来沈是欢迎的,对和祥记所从事的行业和在杯溪取得的成果也有所了解,必竟这是省内第一家港资,83年正是国家强调引入外资的时候,政府部门的人对这个都比较重视。 见面的时候二哥也说了有两个选择,一是hp区太原街,一是sh区的中街,如果选择中街的话,又牵扯到了dd区因为中街是沈河和大东一家一半的,当时hp区接待的人就表示太原街是奉天市具有悠久历史的商业街,驰名中外,同时,对港资的到来hp区将付以一系列的优惠条件,保证不让港胞吃亏,港胞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拿出来谈。 经过这大半年的磨炼,现在二哥和政府打起交到来是一点都不怵,生意越做越大,自信心也就变得强大了,而且现在说话还不时的夹着一股港味,这是来回和香岗打电话养成的习惯,不过到是有好处,装港人是越来越像了。 于是第二天张兴明告别了邻居小同桌那洪飞,和二哥一起又到了奉天,往进了和平宾馆。(当时应该叫文革旅社) 张兴明先联络香岗,给公司里的两个行政经理打电话,也没什么事,不过两个女孩守着一间办公室,每天要联络各种货物查验入账,要跑银行跑物流跑光合贸易,虽然主要工作都由光合那边做了,不过她俩也挺累的,由其是现在货物量越来越大。 张兴明在电话里勉励了两个人一番,给两个人加了薪,又吩咐她们再招几个人进来帮忙,经理也不能总没兵不是,把两个小港妞高兴的在电话那头又跳又叫的。 话说83年,香岗经济陷入困境,就业率直线下降,找一份好工作和现代社会大学生找工作有一拼了。 两个小女孩幸运的进了和祥记,刚开始的时候见老板是两个大陆人,年纪又小,公司也只是一个名称,什么都没有,就把她俩扔在那守个空办公室还挺耽心的,不知道能干几天,谁知没过几天,业务就来了,而且极速扩大,从刚开始的每天两人闲着坐那耽心到后来忙的脚不沾地,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两个人累点到是不耽心了,知道公司会越来越好,两个人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而且公司里就两个人大,不用看老板脸色,没有办公室斗争,不用耽心被炒,两个人现在对这份工作满意极了,这会听老板说不但给两人加薪,还要给她们招小弟使唤,这个高兴劲就别提了。 安排了公司里的事,张兴明又联系了恒生的郭副理,和祥记的账户也是开在恒生,这半年来所有的资金张兴明都叫二哥存了过去,不过没换港币,而是全换成了美元,现在账户里已经有接近一千万美元的存款了,郭副理也因为成功发掘内陆大客户升职成为大班。 张兴明联系郭副理,哦现在应该叫郭大班了,联系他,是商谈从恒生贷款的事情,建酒店开商场,合资寻呼台,这几件事合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就那不到一千万美元远远的不够。 张兴明是打算从恒生贷出一部分,再想办法从政府这边贷一部分,再用私人关系从银行贷一部分,不过想从政府和内地银行拿钱出来,前提是恒生这边能通过,他得拿出本钱来给政府和内地银行看啊,你没有资本拿什么贷? 和郭大班一说,郭大班都没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具体的额度定不下来,需要张兴明以和祥记的名义向恒生申请,然后恒生贷款部门才能研究给出额度,再由恒生高层批准。 ps:感谢:劳资辣墨萌,1小朋友1,大圣哥,安娟看看,小学生辞典,今年少轻狂,我名字59,扬帆起航888,唯艾痴狂,精神书痴,豪杰豪杰111,将进酒我不停喝,山村俗子,书友170115160408253,feegg8,秋天生,那夜的风情,蒹葭水濂,宁去来了,天堂之翼,爱上几岁,闲散;愤青,一切都好001,夜喇叭,嘻嘻哈哈额额额,书友83836689,陈醋,看看咯女,很无耻,道心唯一,51012756,godeyes123,djchen等书友的推荐和打赏,有几位书友的名字数字不显示,在这里也表示感谢。谢谢你们。 第六十七章 再临香岗 (求票求票,有票的捧个票场,没票的捧个收藏) 放下郭大班的电话,张兴明想了想又打给郭振光,把近期的投资计划以及需要贷款的事和他说了一下,说需要他帮忙。 郭振光这半年来通过张兴明这边也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在香岗百货业里更是名声大响,听到张兴明的计划,马上就判断出其中的利益,做为和祥记的维一供货商,和祥记的飞速发展来说,他就是直接受益人,于是马上表示可以帮忙,而且希望张兴明能马上飞香岗,共同商议策略。 张兴明考虑了一下,解决资金是眼下的首要问题,而且在计划实施后吸引港澳实业商人来奉天投资也是重要的事,就和二哥商量了一下,二个人第二天就飞往香岗。 郭振光到机场接机的时候,已经不是那辆丰田了,已经换成了平治,也就是内地所说的奔驰,这时候奔驰已经在香岗落地安家了。 坐在车上张兴明就对二哥说:“二哥你得去弄个驾照了,咱们这次迁到奉天,得弄几台奔驰回去充门面,你没驾照可开不了哦,到时只能坐了。”二哥就有点小兴奋,在车里摸来摸去的,这年代的人对车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向往啊,看见开大解放开公交的都仰视啊。 83年国内考驾照得是公派,就是必须由哪个国营单位给出个介绍信才能去考,个人是不能考的,直到80年代末,个人才允许去学开车考驾照,这时候考驾照是比较麻烦的,单位介绍信开了以后,到驾校去学习。 而且不但要学习理论,还要学检车修车,合格以后拿到的是学员证,得实习一年无事故了,才能真正拿到驾照,整个学习过程下来,差不多要一年半的时间,这还得是不考虑复考。(我是90年拿的驾照,当时那个难啊,不过扎实,不会出杀手) 想到现在国内拿驾照的难度,张兴明就挠挠头,对开车的郭振光说:“郭总,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二哥搞一张驾驶执照啊?现在内地不好搞。”郭振光开着车想了想,说:“可以试一下,花点钱啦,要保证不在港岛使用就好。” 张兴明点头,说:“这你放心,就你这车让我开我也开不来,不习惯。”香岗是右舵车,内地人一般还真玩不了这个。 一路说着闲话,车就过了海底隧道开到了太古城,张兴明和二哥先到公司看望了两个妹纸,何娟娟和习舒蕙,两小小妹纸见到两位老板很意外,不过很快就叫着上来拥抱张兴明,至于二哥,直接被无视了,张兴明小的嘛。【零↑九△小↓說△網】好不容易从两个妹纸的软胸里挣扎出来,张兴明这个恨哪,要不是小爷太小,直接就把你们咔嚓了,让你们诱惑我。 公司的办公室这时候就显得太小了,两个妹纸已经招了三个人进来,又是三个港妹,十几个平方挤五个人办公,还要放文件摆机器的,看上去有点惨,张兴明左右看了看,就和郭振光说:“郭总觉不觉得我这里有点小了?” 郭振光拍拍张兴明的肩膀说:“当初以为你们只系弄个壳,就没说话给你,现在需要换一个体面的地方,搞个模样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张兴明点头:“不用你介绍我问你干啥呀。” 郭振光就傻笑,拿出腰间的bp机看了看时间,用张兴明办公室的电话机打了一个电话,香岗本地人说话和gd还是有区别的,语速更快一些,张兴明听着就有点翻白眼,两个小妹纸在一边捂着嘴笑,故意用港语说话。 张兴明就恶狠狠的说:“以后在办公室必须说内地普通话,要不然我扣你们薪水。”换来两个妹纸一顿粉拳。 放下电话,郭振光得意的向张兴明飞了一个眼神,说:“搞掂,吾几堂哥那边有唧物业。”张兴明摆摆手,说:“你先把舌头抻直,我听不太懂。”郭振光咳了一声,调整了一下,说:“搞定,我堂哥那边就有写字间物业,湾仔铜锣湾尖沙嘴深水埗都有,你准备用哪里?” 在80年代初,尖沙嘴就是商业区,这一带最有名的就是庙街和旺角,咱们在港视和电影里经常听到的地名。而深水埗是香岗服装副食品工业集中的地方,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随着工业北移,这里的企业越来越少,除了交通方便已经再没什么了,直到现在深水埗都是香岗最穷的地区。 张兴明其实是想在铜锣湾或是湾仔选一个办公的地方,中环啊,香岗最牛的地块了,可是一想到拥挤的海底隧道就有点头疼,想了半天,还是到尖沙嘴吧,那里也算是繁华地带,又不必挤在海底发疯,拿定主意,和郭振光说了一声,郭振光又操起电话一阵鸟鸣。 等郭振光打完电话,已经是中午了,张兴明一摆手,领着五个员工到外面吃了一顿,何娟娟和习舒蕙一路上嘻嘻哈哈的不断吃张兴明豆腐,那三个新来的就拘紧的多,只是好奇的看着,不过张兴明怎么觉得这三妞也都对他不怀好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张兴明拿过郭振邦的bp机来看,摩托罗拉的第一代机型,看上去又重又笨的,香岗这边卖一千三百港币,也不算便宜了,要知道这时候香岗一般白领的收入也就是一千二到一千五之间,一个机器差不多就是一个香岗人的全月收入了。 这里不包含公务员和教师,在香岗,这两份职业的工资是相当的高,在80年代教师月工资就五千多港币了,和内地正好相反,而公务员则更高。 二哥也拿过去看,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bp机?”张兴明点点头,说:“这玩艺拿回去一个最少卖八九百,这边才卖一千三,合着才四百零点,估计拿货也就二百块钱,你说赚不?”二个使劲点点头:“赚,说啥也得弄。” 张兴明就对郭振光说:“这个东西你也得想办法找货源了,我准备明年开始弄这个,这次来除了贷款,约一些实业家去投资以外,就想和你说这事,我准备和政府合资做寻呼台,然后卖这个,保守估计一年能有五十万台以上的销量,以后会逐年上升,十年之内能达到一千五百万台,你有个心里准备。” ps:从今天开始,改到半夜12点发新章,12点前后各一章。开始干活了,白天没时间了。 第六十八章 第一笔贷款 (惯例) 郭振光正把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听了张兴明这话嘴就合不上了,菜顺着嘴唇掉了下来,弄了他一身,他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抖,压低了声音问:“你系认真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你还得帮我联系寻呼台的设备,我准备最少做一个省,不过要分阶段,一个市一个市的做,ln有十四个市,包括两个省级城市,这可是大生意,你要想法把价钱压下来,还不能让对方知道设备的去处,懂不?” 郭振光点点头,说实话认识张兴明以后他就顺风顺水,自己啥也不用张罗就跟着发财,对张兴明那叫一个信服,现在张兴明又把这么大一块蛋糕拿出来放在他面前,他是从心里往外的激动,十四个城市的寻呼基站设备,一千五百万台寻呼机,一想这些数字他都有点发晕,这得赚多少港纸啊。 吃过港式午餐,五个妹纸回公司,还有工作要做,申贷的相关材料还有公司往来账目材料都要准备,这是要拿给恒生看的,得赶快弄出来。 张兴明和二哥跟着郭振光再次穿过海底来到尖沙嘴,郭大班已经在这边等着了。 见了面寒喧几句,郭大班就领着几个人看了几处写字楼,最后张兴明选择了一处弥敦道的写字楼,位于大厦的三十层,有一百三十多个平方大小,有三间独立办室和一个办公区,月租二万六千港币,张兴明直接就花了近六百万港币把它买了下来,反正85年以后整个香岗地产大升值,就当投资了,也省得一年三十几万的花出去,房子还是别人的。 办了手续,下午张兴明就让郭总帮着联系车搬家,弄得几个妹纸又是一阵欢叫,喜气洋洋的搬到了新址,何娟娟和习舒蕙一间独立办公室,张兴明和二哥一人一间,不是想摆这个谱,而是公司到了一定规模,必须有个样子,董事长和总经理弄一间办公,传出去谁还和你做生意啊。 把采买增添办公物品继续招人的活交给何娟娟和习舒蕙,张兴明和二哥跟着郭振光来到深水埗,找了一家茶餐厅坐下来,坐了有一个小时,张兴明和郭振光把事情详细的沟通了一下,同意出让一部分工业区的股份给郭总,让郭总露出两个大门牙笑的相当灿烂,又聊了一会,郭振邦请的客人也陆续的来了。 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这段时间间接给张兴明供货的商人,做服装的做副食品的搞电器的来了七家企业,郭振光给张兴明一一做了介绍,大家交换了名片。 80年代香岗商业已经相当发达了,大家想问题都是从商业利益出发,所以也没人对张兴明的年纪有什么表示,只要大家能赚钱就好,张兴明对这种氛围还是比较满意,如果在国内,这些人肯定是要么惊讶的门牙闪掉,要么不屑的甩袖而去,绝不会坐下来客气的交换名片交谈。 张兴明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说了一下,说自己要做一个工业区,需要这些老总的企业帮助,自己负责政府方面的沟通,然后投资把厂房建起来,保证产品的销售。 而这些老总要做的就是提供先期厂房图纸和后期的设备和熟练工人,大家按实际投入计股,每个行业选出代表,共同组成董事会,张兴明出任董事长,总经理人选待定。 其间,张兴明用和祥记公司做风险担保,出现投资失败由张兴明的和祥记自己承担,郭振光举手插话,表示光合贸易愿意与和祥记一起进行风险担保,共同承担投资风险。 大家商议了一下,和祥记这几个月的销售情况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完全认可和祥记的担保,何况光合也入股加入了担保,对于这种完全没有风险的投资都表示乐于参与。 很快商议出了大家的投资比例及合作条款,找茶楼的经理来,帮着把合同打印出来,大家一一签字,香岗和合实业集团便宣告成立。 集团共投资一亿三千万港币,其中张兴明的和祥记投入七千九百万港币用于工业区的建造,占60%股份,光合贸易投资一千四百万港币用于工业区交通物流建设,占股10%,其余30%是设备资金由七家企业共同执有,具体分配他们内部协商,集团不做记录也不参与实际分配。 和合实业集团将在中国辽东省奉天市和合工业区建立服装、食品、电子、电器四个行业六家工厂,所有产品由和祥记独家代理销售,张兴明出任和合实业集团董事长,总经理将在工业区建成后再行任命。 大家签过合同,到旁边的酒店举行了小型酒会庆祝,然后各自准备去了。 第二天,张兴明把和祥记的资料递交给恒生,申请贷款,等了两天,郭大班通知张兴明和二哥到恒生总部,签署了贷款合同。 张兴明用和祥记抵压,郭振光兴合贸易提供第三方担保,从恒生贷款三亿港币,用于香岗和合实业集团(奉天)工业区及综合写字楼和合大厦、和祥酒店的投资建设,贷款期限为五年。 张兴明拿到了他重生后第一笔巨资,信心满满的离开香岗,返回了奉天,郭振光则迫不及待的去联系寻呼台基站设备以及寻呼机代理了,当然,还有和合实业集团的注册。 这次从香岗回奉天,张兴明和二哥彻底的大变样了,不但跟着七个随丛,更是带回了三辆奔驰560sel,两辆黑色一辆银色。 车辆的入关手续是恒生出面办理的,因为是港资企业自购车,没有收取传说中的巨额税费,让张兴明省了一笔。 其实汽车这东西如果不是加上那些税费,还是挺便宜的,就像这款560sel,80年代在香岗的售价也不过是十三万六千美元,合当时的人民币四十多万,但如果当时在国内购买,最少也得三百万以上,关税伤不起啊(86年国内售价四百三十六万)。 回到奉天就是84年一月下旬了,还有八天又要过年了,张兴明带领香岗团队马上同hp区政府进行商洽。 第六十九章谈判 (有建议的朋友到群里来,可以详细说说。【零↑九△小↓說△網】照例求一波) 张兴明长了个心眼,把写字楼、酒店、商场和工业区绑在一起谈,并同时承诺了先期六家工厂四千个岗位,再加上写字楼酒店什么的,能提供的工作岗位达到了六千多个,然后什么世界先进电子产品啊,世界潮流服装的进驻,扯了一大堆,并出示了香岗恒丰银行的资金证明。 因为是年根了,中国人的习惯肯定是要回家团圆的,hp区政府就怕这些香岗人回港过了春节之后又产生什么变化,必竟这时候全国都在强调招商引资,香岗到奉天中间几千公里,谁知道会不会被半路截胡,几亿港币的投资啊,这是多大的政绩? 于是政府拿出最高的效率进行了研究,各部门转的像走马灯一样,二天时间就拿出了草案,给出了政策。 关于香岗和合实业集团投资的工业区,市政府决定可以在dd区划拔土地二百二十亩,像征性收取土地金六十六万元,工业区内所有企业免税三年,半税二年,政府提供医疗水电基础道路等设施。 而酒店写字楼则是在中华路与南京街交汇处划出十四亩土地,收取土地金四百二十万,免税二年,半税一年。 张兴明对着地图比划着一看,我操,这不是91年新世界的地方吗?看来这下新世界是没了,不过,谁管他咋样啊,拿到手就是自己的了,十四亩啊,接近一万个平方,比张兴明心里想的大了三倍。 拿出草案后,hp区政府的人和市政府相关人员还在开会,准备应对香岗商人的无耻谈判,商量着最后的底线,合计着土地金能再让多少是不是免费提供,免税能不能再增加两年,配套的设施还有哪些可以提供的赶紧列出来。 这就是这个时代政府招商的真实写照,不考虑损失,只考虑满足外商,留下投资,造成了那时进入中国的外资都鼻朝天,不知廉耻的心态。 张兴明对政府给出的条件还是满意的,由其是酒店的位置,简直让他想狂笑一场,不过对工业园区的地址不是很理想,估计政府是想那块离东塔机场近吧。 可是再过几年桃仙机场建成,全得从这边走啊,dd区到桃仙这边还是有点远的,如果有后世的绕城环路在还没啥关系,可是84年啊,还得等十几年才修环路呢。 第二天上午九点,香岗投资考团和政府相关人员在和平宾馆的大会议室齐聚一堂,就投资合作草案进行最后的商榷。 和合方代表首先表过了对政府对投资重视的谢意,然后提出了考察团对政府给出的条件的意见和建议:酒店方面位置不变,能否再增加十亩,和南一马路连接,形成一个完整的地块。 和合集团承诺将此地块打造成集商业、外资企业办公、民用超大型商场、大型地下车库、城市空中花园、城市休闲广场、城市景观、五星级商务酒店为一体的综合型城中城。 可以适当提高建筑物高度,打造地标性建筑,为此不惜扩大投资规模,投资下限可达到八亿七千万港币(含装修及商场酒店内业)。 另外,考虑到交通运输的原因,能否把工业园用地改划到五里河一带?和合实业集团是一家有实力,讲商德的企业,对政府提出的免减税收政策表示感谢,在未来必定不会让政府失望,会为奉天的就业及税收做出巨大的贡献。 不过,土地金是否能适当降低,因为工业园区的建设所需资金量还是相当大的,估计在六亿五千万港币以上,在这个基础上再另行支付土地金是不是不太合适? 政府方面马上进行了磋商,十几分钟,政府代表带着笑容重新回到会议室,就和合方面提出的问题进行了答付:酒店方面用地可以按港方要求增加,土地金不变,仍然是四百二十万。 工业园用地因为奉天市整体规划的原因,只能改划到浑河以南,不过可以在原有面积上再增加一百亩,达到三百二十亩,工业用地土地金可以免收,但必须保证八千个就业岗位。 张兴明这边也假模假样的商量了一下,把工业园机积提高到四百亩,同时就扩大投资额度问题向奉天市政府提出贷款要求。 以和合集团自有资金三亿港币以及建设项目、和祥记百货为抵压,请奉天市政府出面担保,向当地银行申请十年期贷款五亿人民币。(那个年代政府可以影响银行工作的,行政命令的形式) 政府方面又出去商量了半小时,再次回到会议室,同意和合方所提出的各项条件,但要求和合方自有资金必须完全到达指定银行,项目动土开工以后,才由指定银行进行贷款的发放。 和合方无异议,双方达成了协议。下午,奉天市政府,hp区政府,dl区政府,和合集团代表再一次相聚在和平宾馆大会议室,就香岗和合实业集团以十五亿港币在奉天进行轻工工业园区及酒店商场的投资项目签定了合同。 同时宣布香岗和合集团(奉天)实业有限公司成立,经双方协商决定由市政府出资把和平宾馆包出一层来交给和合集团作为临时办公使用。 整个签约仪式庄重肃穆,奉天电视台,奉天日报社进行了全程记录并进行了采访,最后大家合影留念,本来政府方面还准备了庆祝酒会,但被和合集团方面拒绝了,说因为春节马上要到了,要在节前抓紧完成前期勘测工作。 80年代中期,港台不少平民或是无业人士,看到内地不惜代价吸引外资,就组团来内地行骗,利用空手套的形式,借投资名义在内地银行贷款,然后卷款消失,那五六年的时间全国各地此类事件多不胜数,而地方政府连上报都不敢,只能捂盖子装笑脸。 政府人员离开之后,张兴明打开奉天地图,看了看划拔土地的位置,一拍脑袋,操,二十一世纪大厦也没了,那干脆自己就弄个二十世纪大厦好了。 这次跟张兴明到奉天的香岗人员其中有两个是郭振光公司的员工,是来协助谈判的,这次谈判其实就是他们两个在表演,因为张兴明和二哥都不适合这种大规模的谈判,肯定露馅啊。 第七十章 内部调整 (求啊求,求求个求求,收藏涨的好慢) 还有五个人是恒生推介过来的建筑设计人员,政府人员一离开,这五个人就打开政府提供的图纸开始测量计算,这就算开始工作了,他们要抢在年前把必须实地测汇的工作完成,设计工作则是年后在香岗完成。【零↑九△小↓說△網】 三辆奔驰也上了黑牌(国内外资企业汽车的黑牌是从85年开始的,这里提前了一年),因为没人开,临时从政府借了三个司机过来。 东北这时候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做为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张兴明和二哥到是没觉得什么,但香岗来的七位同志那真是鼻涕与眼泪齐飞,小脸与猴腚同色,幸亏这年头暖气供应的足,宾馆里始终保持着零上十六七度的温度,要不然估计得壮烈几个。 不过香岗人的敬业精神是让人无法不佩服的,这几个从来没到过北方的人,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口罩,颤抖着坚持完成了初步测绘工作。 看着他们在大雪中蹒跚的样子,张兴明都有点感动,测绘结束后一个人给了一个一万港币的红包,把这几个人高兴的,其中一个就问张兴明需要招工不,他要跳过来。 张兴明苦笑:“我一搞商业的,要建筑设计师干什么呀?不过以后这方面的需求肯定不会少,到时只要你们有时间,就给你们来做。”几个人击掌相庆,这也算是拉了一个长期的大客户了,还是值得的。 忙活了几天,这几个香岗人也飞走了,要了三个司机的联系方式,张兴明和二哥回到杯溪,这一圈又走了一个多月,再有3天就是84年春节了。 回到杯溪直接来到南地商场总部,把二姐和三个组长叫到办公室开了一个小会,听取了三个组长的工作报告,看了一下账目,张兴明让二哥公布了奉天的投资计划。 一听自己公司在奉天投资十五个亿港币,马上总部要迁到奉天办公了,二姐只是有点觉得不可思议,而三个组长激动的跳了起来,兴奋不已,看咱上班这香岗大公司多牛,一投资就是十五个亿,十五个亿啊。 可是没兴奋多一会,三个人又忽然蔫了,相互看了看,坐下来看着张兴明,李栓柱的表姐杨春梅胆子大,问:“总部搬走了,那俺们怎么办啊?二姐走不?”他们都比二姐稍小一些,都跟着叫二姐。 张兴明笑了一下,说:“二姐肯定走,公司准备让二姐到奉天去负责酒店和写字楼,二哥负责工业园,你们三个嘛……”三个人就紧张,眼巴巴的盯着张兴明。 张兴明咳了一声,挨个看看他们,问:“谁愿意去奉天上班?” 三个人相互看看,杨春梅说:“我想去,二丫你去不?”二丫是于汉明的堂妹,叫于秀红,看了看李春梅,说:“我想去,不过怕自己不行,我也不懂啥酒店写,写啥字的楼啊。” 杨春梅又看另一个:“小丽去不?”小丽叫苗丽,苗伟的亲妹妹,听杨春梅问自己,脸就红了,看了张兴明一眼,小声说:“我不想去呢,我,我不想离家太远。” 杨春梅咯咯笑,说:“你就扒瞎吧,还不想离家太远,你是舍不得胡文革吧,看你两眉来眼去的就知道没好事。” 苗丽脸红的都要滴血了,瞪着杨春梅说:“春梅姐你胡说,你,你别,乱说。”越说声越小。 张兴明就问二哥:“胡文革是谁啊?”二哥挠挠脑袋,说:“是仓库那个组长吧?我记着姓胡,名没记住,长的挺膀的。”(膀,壮实,体格大) 张兴明就问杨春梅:“是不?”杨春梅点点头。 张兴明摸着下巴点点头,眉头就皱了起来。三个妹子就紧张了,看看张兴明,再看看二姐,不敢说话了。 二哥问:“咋了?” 张兴明摇摇头,说:“二丫姐你下去把那个胡,胡文革是吧?把他喊上来。”于秀红看了看张兴明,看了看苗丽,“哦”了一声,犹犹豫豫的往门口走,张兴明说:“你散步啊,快点。”于秀红又“哦”了一声,低头快步出了门,噔噔噔下楼去了。 苗丽脸就白了,眼泪都要下来了,杨春梅就拍着也背哄,问张兴明:“咋了呀二明?苗丽稀罕胡文革有啥不对啊?” 张兴明看着桌面想事,没吱声,办公室里气氛压抑起来。 二姐在一边小声问:“咋了二明?”张兴明摇摇头说:“没事,我想点事,有些事我提前没想到,不过现在也不晚,等胡,胡文革上来说吧。对了二姐,李栓柱苗伟他们在公司不?”回来就开会,还没想起来找他们,正好一起找过来得了。 二姐点点头,说:“于长城回南坟了,苗伟他们在下面呢,找他们啊?”张兴明点点头,二姐就站起来:“那我去喊。”杨春梅说:“我去吧。”站起来噔噔下楼。 隔了一会,胡文革杨春梅于秀红黄文廷李栓柱苗伟于汉明噼里啪啦的进了办公室,苗伟脸色不太好,胡文革也脸色不对,大家自己找地方坐下来,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清了清嗓子,说:“先说好事,咱们公司现在扩大了,成立集团了,各位都是香岗和祥记的员老,过年都拿个大红包,不少于五百块,一会去找二姐领。” 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了一会,递给二姐,二姐接过去看了一下,收到抽屉里,张兴明写的是给每个人的钱数,三个女孩就五百块钱,李栓柱他们每个人八百,胡文革一千。 公司业务越来越忙,送货组很累的,在胡文革带领下理货送货从来没出过错,也没接过投诉,所以红包就给他多些,其余所有销售员工都是三百,送货理货的三百五十。 完了张兴明看了看大伙,想了一下,说:“公司过了年在奉天的项目就要开工了,估计建成使用得85年86年去了,但是我们内部这边要提前做好准备,二姐过了年去香岗,学习酒店写字楼的管理工作,学期一年。 可以在女员工中找两个合适的可信的带过去学财务管理,同时,二哥你负责同hp区政府联系,年后从hp区招三百人,二百四十个女的,六十个男的,年龄都定在二十岁左右,要求最低初中学历,要本份点的,年后都送到香岗去培训学习,到时二姐就受点累,一边学习一边得管着他们。”二哥点点头,拿笔记着,二姐也答应了一声。 ps:书评区我回复不了,大家到群里来吧,我每天都在。有位书友说邮电和铁路垂直管的问题,这个确实,当时国企很牛逼,邮政也确是垂直管理,但是包括银行系统在内,省委(不是省政府)都是管得到的,可以去查下资料,地市级确实管不到。谢谢留言。 第七十一章 搞对像的问题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推荐不要停。大家有话到群里说嘛,评论区容易看不到。) 说完奉天,张兴明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杯溪这边,年后再招五十人,男女无所谓,你们都谁家里还有没上班的都可以来,主要是做营业员,有好苗子记下来做为储备干部,以后到新店里当组长,这事苗丽负责。 苗丽,过了年你就是杯溪这边的总店长,负责杯溪所有店面的管理工作,工资提到三百一个月,你是老人了,一定要做好,我相信你的能力,有啥事就赶紧说,找我找二哥都行。” 苗丽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张兴明又低下去了,不过神态上好了不少,眼里的眼泪也没了。杨春梅就“哇”的羡慕,看着苗丽。 张兴明看看杨春梅,笑了,说:“杨春梅你过了年就不用来上班了。”杨春梅一愣,眼泪马上就出来了,说:“咋了呀?我啥做错了啊。”大家伙也意外,都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哈哈笑起来,看着眼泪狂流的杨春梅说:“明年你和二姐一起去香岗学习,怎么来上班啊?这么大人了还掉猫尿,服了。” 杨春梅“啊”了一声脸就红了,眼泪还在掉就笑出来,站起来要去打张兴明,又想起是在开会又坐下了,逗得大伙都笑起来。 张兴明说:“二姐主要负责宏观管理,工作重点是酒店这块,你从明年起做二姐的副手,协助二姐管理酒店和写字楼,不过你的重点是写字楼这边,工资提到五百,奖金另算。”杨春梅就开心的笑,拿手抹眼泪,有点不好意思。 张兴明又看了看于秀红,说:“秀红姐明年主要负责新人的培训,从中选好苗子,等奉天那边商场开业你就过去负责,月工资和苗丽姐一样,三百,奖金另算。 你这边任务有点重,你从老员工里选五个人配合你,奉天商场开业以后可以让他们先做店长,工资涨到二百。你选好了把名单给二哥就行。”于秀红高兴的点点头。 张兴明接着说:“明年开始,杯溪这边得当一段时间的输血机,要不断的抽老员工支持新开店,苗丽姐你要有心里准备,平时把员工日常抓紧点,要不断调整新老员工的岗位,争取用最少的时间让新员工成熟起来独挡一面,到时给你记首功,年底算账。”苗丽“嗯”了一声,使劲点了点头。 张兴明转头看向李栓柱他们,说:“过了年你们几个就负责周边城市的商场,最少一个市要开一家三千平米以上的店面,你们负责选址招人开业与政府洽谈,直到你们手下有人能完全顶替你再回来。 如果你找不到能顶替你的人那就不用回来了,就在那守店吧,开业可以从苗丽这边抽五个熟手过去帮你们。” 几个人都兴奋,纷纷点头。 “你们明年的工资和苗丽这边相同,三百,不过可以给你们报销点车票,并按月补贴你们的食宿费用,我跟你们说不准虚报啊,更不准成天往回跑,抓住一次就开除,说到做到。”几个大小伙子就嘿嘿笑,挠头挤眼的怪相。 最后,张兴明把目光看向胡文革,说:“胡文革,你现在在和苗丽姐处对象?”苗丽脸刷一下红了,然了又白了,紧张的看着张兴明。 胡文革看了看苗丽,又看了看张兴明,舔了舔嘴唇,然后点了点头,苗伟就瞪他。 张兴明坐直了,看着胡文革说:“胡文革,你也是公司老人了,我也不说废话,你记着,嗯,其他人也记着,明年在员工守则里添上这条公布出去。 第一,公司不支持员工之间搞对象,尤其是两人都在一个店里,” 胡文革和苗丽的脸就都白了,“但是搞对象这事吧,谁也说不准,咱们这里就二姐最大,还没对象,所以搞对象这事肯定以后得越来越多,公司也不可能天天看着你们不让你搞。 所以,第二,如果公司内部员工相互喜欢想搞对象的,必须向公司申请,申请由两个人一起写,然后公司会对两人的现有工作进行调整,就像胡文革你和苗丽这样,你明年就不能呆在这个店了。 搞对像的两个人绝对不允许在一个店上班,这是底线,所以想搞对像的要先想好哪个调走,写到申请里,记住没?”大伙都轻吁了一口气,点头表示记住了。 张兴明接着说:“奉天商场开业以后,咱们的仓库肯定得搬到奉天去,然后成立公司的物流部,负责所有货物在各市之间的流动,胡文革你过了年就去奉天,负责建立公司仓库物流部,先租个大点的地方用,等咱们自己楼建好了迁回来。 胡文革当部长,工资提到五百一个月,每个星期休一天,回来看苗丽姐。” 胡文革惊喜交加啊,使劲点着脑袋答应,张兴明就笑:“你也别高兴太早,你的工作可不轻,你得想办法招点司机到公司里来,我不管你怎么招,反正要保证十个以上的司机到公司上班,人员招好公司去买卡车,招不回来你就扛着往辽洋丹冬送货,听着没?” 胡文革点点头,脸上有点苦,大家伙轰的笑起来。 张兴明说:“大伙谁认识司机的向公司介绍介绍,多弄几个老手过来,到时给奖金啊,弄一个人到公司给二百块钱奖金。司机人数没有上限,二十三十五十咱们都要,咱不差那点买车的钱,保证二人一台车。” 大伙一听拉人来还给二百块钱,就兴奋起来,相互议论起来。 (开大货必须两人一台车,如果超远距离得三个人,货车驾驶室内有小卧铺可睡觉) 张兴明敲敲桌子,说:“静静,开会呢,就你们这样以后还当领导。”大伙就笑。 张兴明晃了晃脑袋,冲二哥说:“愁啊,太缺人了,你看咱们这使劲划拉,就这么几头,等奉天那边全建好投入使用,没人用啊。” 二哥说:“还有二年呢,先开商场吧,到时员工多了咱们一个一个挑,咋也凑出来了,实在不行从香岗招几个过来先干着呗。”张兴明点点头,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了,叹了口气,宣布散会。 ps:感谢嘻嘻哈哈额额额,书友51784518,生锈的铁人001,唯艾痴狂,因为浪喜欢海,没有名字的无聊人,feegg8,淡泊无谓,落痕无垠云,志ㄨ少,那夜的风情,书友151213202058494,荡漾在湖边(才发现这名挺浪啊),随风而忧(天哪,一年四季都有风啊),11随意11,书友20170128202359271,shuci1997。孤独的过着,大口吐血,行星23号,白分数,j1621,天宇飘雪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 第七十二章 过年 (求求求,为什么每章都要求啊,都没有话说了。) 刚说散会,杨春梅一个箭步冲到张兴明面前把他抱到怀里揉搓,狠银的说:“你个小屁孩子敢忽悠我,还把我弄哭了,我捏死你。” 苗丽也过来往张兴明身上掐,说:“还有我,吓死我了。”大伙起哄,哈哈大笑,张兴明在杨春梅软胸里喊:“二哥救命啊,放开啊我是男的啊,又不是你对像你搂我干啥,我找不着对像你赔啊。”大伙又笑。 揉搓了一会,杨春梅把张兴明抱在怀里,突然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小领导还想找对像了,行,你找不着了姐给你。”大伙又开始狂笑,张兴明这个丢脸啊,啥时候长大啊,丫杨春梅,老子第一个推你。 来年工作基本安排完了,张兴明和二哥又在杯溪呆了一天,第二天晚上和二姐一起把83年的账核了一下,年底这一个月生意更加疯狂,这也是中国人一向的消费习惯,把钱攒着过年一起花,最后这一个月的营业额都赶上平时二个半月了,大赚。把钱理好锁进保险柜,和春节期间值班的交待了一声,几个人一起坐晚车回了南坟。 这时代的商场不像后世,越是过年越要加长营业时间,这时代过年商场也停业放假的,要过了年初八初十才开门迎客,有的甚至正月十五过了才开张的。【零↑九△小↓說△網】 第二天就是三十,一大早起来贴对联窗花,换新衣服,妈妈的店也休业了,一家人吃过饭坐在一起看电视打扑克,欢声笑语,老爸一个人在厨房准备年夜饭,边干边哼着歌,张兴明里外看看,真幸福啊,每个人都是笑脸,每个人都开心,这才是他最开心的事。 吃过了中午二哥二姐平姐都过来了,平姐现在上初中,张兴明又总往外跑,难得见着面了,一见面就抓着张兴明好一顿揉搓,说小没良心的把你平姐忘了是吧,忘了小时候谁成天抱着你陪你玩了,张兴明就求饶。 二哥二姐平姐呆了一会就走了,二哥二姐有自己的朋友圈呢,现在一个比一个忙,正好过年找一起玩玩,平姐被同学叫走了。 张兴明坐在那想了一会,上一世就不太和同学来往,这辈子要不要改改?算了,等初中以后再说吧,现在太小了,凑一起也没啥意思,和他们玩不一起去啊。 两点过那洪飞领着妹妹过来玩,两家在一起住了快一年了,关系也处出来了,孩子最认亲,来来回回跑着窜门子玩也不生份了,话说那洪飞和妹妹穿的新衣服还是老妈送的,姐三个一人一套,她家还是过的不太富裕的。 张兴明跑到厨房去拿爸爸炸的肉丸啊套环啊还有自己灌的香肠啥的装了一大盘子,喊那洪飞和妹妹来一起吃,小姐妹还有点不好意思,在张兴明的半强迫下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老妈就那样的眼神看着张兴明。 小弟也跑过来跟着吃,吃着说着就和那洪飞的妹妹一起玩去了,两人年纪相同,但妹妹要小一年级,张兴明家哥仨都是提前上的学,比同学小。 张兴明就在边上陪着,一边和那洪飞说话,一边看着两个小豆豆在一起开心的玩,那时候孩子的开心来的很简单,就几个玻璃球就能开心的玩半天。 东西吃差不多了,老妈起来去看老爸弄菜,顺手递了跳棋给张兴明,张兴明就喊小弟他们,四个人玩跳棋,不时的嘻嘻哈哈笑闹,因为一步棋争抢半天,因为谁走慢了吵叫不停,这就是童年的乐趣。 下午四点半,老爸喊张兴明和哥哥弟弟出去放鞭,送灶神了,那洪飞说俺家也放鞭,领着妹妹回家,不一会她老爸拿着鞭出来,姐三跟在后面,两家两个大人六个孩子来到外面。 两个大人用长棍子挑着鞭,六个孩子围着噼里啪啦炸的到外飞溅的两串大地红喊着过年喽,过大年喽……放到半路孙爹也拿着鞭出来,张兴明帮着点了火,又是一阵噼啪乱响,孙爹家二哥二姐平姐都出去了,大姐值班,只有孙爹孙娘和大哥在家,大哥昨天夜班,这时候还在补觉呢。 放了鞭,三家人各自回家吃团圆饭。进了屋妈妈已经把饭菜摆好,正在放筷子,爷四个在桌子边上坐好,妈妈和爸爸一人倒了一点葡萄酒,给小哥仨倒了碗香槟酒,一家五口举碗相碰,弟弟喊过大年喽,干杯。 老妈说愿咱家越过越好,老爸说肯定越来越好,老哥说我要考大学,弟弟喊我也烤我也烤,大学是啥?妈妈好吃不?老妈笑着说好吃,弟弟就叫烤大学喽,烤好吃的大学喽,末了还加了一句:我不要紫盐(孜然)哦。 这时候东北冬天刚出现青菜,一般人家还消费不起,不过张兴明家肯定是没压力的,肉是红的菜是绿的,老爸的厨艺那是相当的不一般。 这时候东北人家过年,一般都是扒肘子,酱猪爪,烧海刀,红烧肉,皮冻,醋熘排骨,焦溜肉段,小鸡炖蘑菇,酸菜氽白肉,炸大虾,炸丸子,弹簧菜,十道菜或是十二道菜,就这样了,那时候生活困难,又加上没青菜可吃,过年主要就是吃肉。 张兴明家除了这些还有老爸灌的肠子,鸡蛋肠,肉肠,鸳鸯肠,猪头糕,血肠,还有一道菜,老爸年年都做,但是张兴明上一世四十年除了自己家从来没地别的地方见过,那是把鸡蛋煮熟了去皮,从中间切成两瓣,然后把精肉剁成泥调味,做成肉酱一样的东西,放到切开的鸡蛋上,修成圆形,一个鸡蛋就变成了两个,再上锅蒸,蒸透了出来浇汁,吃起来香极了。 不过现在张兴明家桌上摆着一半的青菜,老爸已经不做那么多肉了,还做了一道汤,东北人家很少做汤的。 一边吃着,张兴明就想,有钱了,可是上一世过年的那种心情也感觉不到了,虽然快乐幸福,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半天,是穷的感觉,穷人突然看到一桌肉的感觉。 第七十三章 包饺子放烟花 (收藏涨起来吧,阿门,圣母马丽亚,阿弥陀佛,上帝耶稣还有玉皇大帝,还有各位书友。) 吃过饭,老爸老妈把面板拿到屋里,面盆,肉,剁好的芹菜,调料,准备包饺子,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是东北人家三十夜守岁的保留节目,家家如此,一般大年夜包的都是芹菜馅,取勤劳致富的意思。 老爸拿出手摇式的铰肉机,固定好了一边填肉一边摇,铰好的肉直接收到盆里,放进剁好的芹菜,加调料,打进去两个鸡蛋,用筷子搅拌好,饺子馅就做好了,放到一边开始和面,面和好要放到盆里盖上盖子醒一会,吃起来筋头大,好吃。 电视里热热闹闹的,全是各地过年拜年联欢的事,张兴明就感叹,不论到什么时候,电视里都是一片祥和欢乐啊。 面醒好了,一家人围着面板,老爸擀皮,张兴明和老妈包,哥哥也包,不过总是故意包出各种异形出来,自己在那欣赏,弟弟就纯是捣乱,不一会就弄的全身是面,脸上一道一道的,玩的不亦乐乎。 包着包着,老妈对老爸说:“我妈来信,说我哥把她们那房子卖了,把她和爸接偏岭去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今年太忙了,也没倒开功夫去看看,要不过了年你去看看?” 老爸说:“那还不好,你哥过的好了,盖大房子买彩电,肯定是接你妈享福去了,老头老太太两人在那山沟里也不是办法,岁数大了也没个人照应,你哥这是心疼你妈了呗。【零↑九△小↓說△網】” 老妈摇摇头,说:“就你姑那操蛋玩艺,我妈去了能享着福?” 舅舅的媳妇也姓张,是老爸这边出五服的亲戚,论辈份老爸得叫姑,所以老妈总拿这个打趣老爸,因为从舅舅这边论,老爸也得管老妈叫姑。 张兴明这大半年太忙了,事也多,没想起姥姥搬家这件事,这时听妈妈提起来才想起,自己忙的把姥姥忘了,不由有点恼自己,伸手上自己脑门上打了一下,留下一个白印。 老妈看过来问:“咋了二宝?打自己嘎哈呀?” 张兴明懊恼的说:“我一通瞎忙活,把我姥给忘了,我是不是不孝心啊。” 老妈拿毛巾擦了下手,伸手把张兴明脑门上的面抹掉,说:“哪能呢,我二宝最有孝心了,是又上学又挣钱的,事多忙活忘了,没事。” 老爸一边擀面皮一边抬头问:“你姥咋了?” 张兴明用手捏着面板上的面皮,一边说:“我姥到我舅那肯定老遭罪了,吃不着喝不着的,我舅妈还不得成天骂大街,就我姐还行点,可是说了不算也起不到啥作用啊,妈我和你说,赶紧把我姥接咱家来,要不我姥得让我舅妈给折腾死。” 老妈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可不咋的,就我嫂子那样,我妈我爸肯定也捞不着啥好头,我哥又总出差。” 张兴明叹了口气,点点头,说:“肯定就是这样,原来他们在羊圈(地名)的时候我姥都没落啥好,那么大房子也没说接我姥过去,去一次闹一场的,现在住一起了,就我舅妈那性格,我姥肯定得遭罪,再说姥爷又不是亲生的,本来不住一起就没啥感情,这凑一起还能好?妈你说,咱家现在这样,不让我姥享够福你不遗憾哪?” 老妈叹了口气,发了半天呆,说:“接,过几天就去把爸妈接过来,我哥不同意也不好使。” 东北农村,对孝敬老人是非常看重的,谁家儿子不养妈,哪家妈在闺女家养老,这是大事,三亲四邻的都要数落的。 上一世的时候,舅舅把姥姥接过去后,没几天姥姥就病了,就来信让妈妈花钱给治,反复几次,妈妈干脆就不让姥姥回去了,结果舅妈把姥爷也赶了出来,姥姥姥爷在张兴明家住了十六年。 舅舅那是被人指着后背骂,他自己也觉得抬不起头来,他还是镇领导呢,后来终于让大姐来把姥姥哄回去了。 结果回去不到半年姥姥就病危,妈妈弄台车跑偏岭去把姥姥接回来,住了两个月院养好了,然后舅舅又来,又是哭又是悔的,姥姥心疼儿子,就又跟回去了。 结果,没过两月又不行了,等妈妈到那,姥姥已经弥留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舅妈是一直等到老太太彻底不行了才给妈妈来信。 老妈后来说当时她去的时候,看见姥姥裤子被子都尿透了也没人换,大冬天冰凉冰凉的,怕姥姥尿床舅妈就不给姥姥喝水,不给吃饭,临死说渴,吃了三个大桔子,妈妈就哭,说这得渴成啥样了呀,就和舅妈大吵了一架,把舅舅也骂了,两家从此不在来往。 张兴明想了想,说:“老妈你想好,现在大正月的,要是去接我姥,你和我舅立刻就得翻脸闹起来,你可别后悔。” 老妈想了想,咬了咬牙,说:“早晚也是接,就说日子好了接老两口来住一阵子享享福,他要是不同意我骂死他,再说就你舅妈那样的估计还巴不得的呢。 小时候你舅十二三岁就出去干活挣钱拿回家,一直以为他得挺孝心呢,没想到娶了媳妇就变这样了,算了,总不能让你姥遭那老娘们的罪,去接,明儿个咱们都去。” 张兴明叹了口气,说:“老妈,其实还有个办法,我给我舅点钱,给他个几百万,条件就是好好待我姥,你看行不?” 老妈一摇头,说:“不给,现在他家过的也不穷啊,人家是领导干部,那都是几万几万的往家拿,偏岭那有几家能盖那么大房子?有几家买大彩电?算了,就是那样人,钱多了更是看你姥难受了。 再说了,给那老娘们钱,我还不干呢,她想去吧(做梦吧的意思)。 明天去接,定了。”抬脚踢了老爸一下:“接不接?你不吭声啥意思?” 老爸马上举手投降,露出笑脸:“接接,明天我去接,他不养咱养,保证把老太太养的白白胖胖的。” 老妈伸手抹老爸一脸面,说:“啥白白胖胖,你拿我妈当猪啊。”哥仨哈哈大笑,老爸低头不吱声,认熊了,反正说啥都是挨老妈收拾。 老妈就开始合计:“咋接呢?坐火车去?这天这冷,得拿不少东西呢,太遭罪了,让赵三给弄辆车吧,弄车去接,哎呀不行,车里就坐二人,那坐车斗里不得冻死啊,咋整?” 第七十四章 要让姥姥来享福 (收藏,收藏,收藏,推荐票迷散在雾里,评论区等着人儿去点击,打赏的雨,绮丽) 那时候说到车,老百姓第一想到的就是大解放。这时候老爸已经从领导岗位调整到车间班组了,当组长。 老爸看了看老妈,身子侧一边保持了个安全距离,说:“赵三他爸坐那吉普行不?说说能借。” 老妈伸手去捏老爸,结果老爸有准备,没够着,老妈瞪了老爸一眼,说:“吉普啊,到是比解放强,可还不是冷,就一层布蓬子,再说小啊,能坐几个人?还有东西呢,要不你自己去?不行,我不放心,二宝有法没?” 张兴明看了看老妈,小心的说:“我有车。” 老妈问:“你有车啊,啥车?”然后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张兴明:“你有车?你啥时候弄的车?”(弄,这里读neng,不是nong) 张兴明说:“前几天去奉天嘛,我和二哥去香岗办了点事,就顺便从香岗买了三辆。” “又去香岗了啊,这回怎么这么快呢?”老妈问。 “来回坐的飞机,几个小时就到了。”张兴明低着头,越说声越小。 老妈停下手,看了看张兴明,又看了看老爸,说:“真上天了。” 老爸擀着饺子皮,头都没抬,说:“我就知道,早晚的事,坐飞机啥滋味?” 张兴明就笑:“和坐车一样,没啥区别,就是快点,天上不拐弯又不堵的。” 弟弟拿着一个面团,一脸面的伸过来:“二哥二哥,我也要上天。” 张兴明擦擦手,拿毛巾把他小脸擦干净,说:“行,你赶紧长,再大大二哥就领你飞去。”弟弟就又叫又跳,举着面团喊:“我要上天喽,我要上天喽。” 老妈拿手拍了他一下:“大过年胡说什么呢,是坐飞机。” 弟弟愣了一下,马上喊:“我要坐机机喽,我要坐机机喽。” 二哥推门进来,看见弟弟的样子问:“小兵坐什么机机?坐你这个***啊?”上小弟裤裆里掏了一把,弟弟一夹腿躲到一边说:“坐大机机,我这个不能飞。”所有人都笑起来。 张兴明问二哥:“有事啊?” 二哥洗洗手坐下包饺子,说:“下午和赵三他们一起玩,他说他昨天跟他爸去市里送礼去了,丛书记说初五领他们爷俩去奉天,说能见着哪个大官,他说让你把资料和方案整一下他拿去给大官看,还问咱们去不。” 老妈看看两个人,问:“啥事啊?你两现在越来越能折腾了,这还找省里大官了,嘎哈呀?”张兴明说:“想和省邮电局合伙整个买卖,这事得省里大官点头才行,这不让赵三走他爸的关系找人嘛,咱家又不认识哪个当官的。” “啥买卖?”老妈就对这个感兴趣,眼睛一亮。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说:“寻呼台,现在说了你也不明白,再说了,你还想干哪?投资得上亿呢。” “上亿,我的妈呀,你们现在可不得了了,张嘴都上亿了,你们现在有几个亿啊?”老妈笑着问。 张兴明看看老妈,问:“你真想知道啊?”老妈点点头,说:“我知道知道我儿子有多少钱咋了?不应该啊?” 张兴明就笑,问二哥:“孙爹孙娘问过你没?” 二哥摇摇头,说:“我爸我妈连我嘎哈都不知道呢,反正上班,挣钱,就行了,二姐都没敢把工资全交给他们,怕吓着,我一个月也就给他们一百块钱。” 老妈就问:“对了佩玲现在在你们那个公司上班了哈?你两给她开多少钱哪?” 张兴明说:“现在不多,连工资奖金啥的一个月不到一千,明年给二姐涨工资了,三千五一个月,不算奖金,咋了?” “扑通”一声,老爸凳子翻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坐在那问:“一个月多少?” “三千五啊,咋了?”张兴明看着老爸的样子回答。 老妈和二哥一起把老爸扶起来,老爸坐下继续擀皮,说:“了不得喽,一个月赶上我两年了,唉呀,要不我明儿个也上你们那上班得了,要不?”老爸83年工资涨到了一百一十几不到一百二,一年一千四百多块钱。 张兴明就笑,说:“老爸,你是我爸,我是你儿子,还上我这上班,我敢用你啊?哪天火了在公司揍我一顿完了,呵呵,你就当上班是玩,咱家现在我妈一个月都能挣十几万回来,还用你挣钱? 你就安心在家搞好后勤工作,把饭菜弄好,把哥哥和小弟照顾好就行了,过几年交通方便了,也不让我妈干了,你们两就全世界旅游,玩,我负责挣钱就行了,管够花,你们将来的主要任务就是想法把钱花出去。” 老爸看了一眼老妈,笑着说:“这可不错,咱两看来是真能享着福了,这家伙,我儿子就是比别人孩子强,我比别人提前多少年得祭啊这。”(得祭,受到后人小辈的供奉,就是享到儿女福份的意思) 老妈白了老爸一眼,说:“我生的,你得意啥呀?二宝,和妈说说,你们现在有多少钱了?” 张兴明笑着看了一眼二哥,说:“我和二哥回来那天是二十九是吧?二十四那天,我和二哥刚和奉天市政府签完合同,你们没注意报纸电视啊,二哥的光荣形像上面都有,你们没看见?” 老妈摇摇头,说:“还真没注意,你们也不提个醒,签啥合同啊?啥事?” 张兴明说:“我和二哥投资十五个亿港币在奉天建一座酒店一个工业园区,年后就开工了,给二姐涨工资是因为要二姐去酒店当总经理管理酒店,五星级酒店肯定工资就高嘛。” 老妈把手里的饺子都捏露了,一下站起来,而老爸差点再次摔倒,按着面板控制住了,吃惊的盯着张兴明,老妈问:“多少?”张兴明说:“十五亿港币,差不多有五亿多人民币,咋了?” 老妈把手里露了的饺子扔到面板上,看着老爸说:“吓人不?你十岁的大儿子花钱都是十几亿十几亿的了,你现在肯定是全中国最牛逼的爸了,十五亿得是多少钱哪?房子这么大一堆?” 哥哥在边上插话,说:“他是老二,我是大儿子。” 小弟喊:“我是老三,我是三儿子,我是老三,我是三儿子,哈哈,我爸三个儿子,牛逼。” 张兴明把小弟抱到怀里,再给他擦擦脸,说:“妈,你现在也是月进几十万的人了,还一惊一炸的,钱这玩艺吧,是越多越容易挣,你还不知道啊?有这机会就挣呗,管他多少,反正咱们有钱了就行了呗。” 第七十五章 猴票值钱了 (今天下午就上推了,这本书的第一个推,位置不算好,书友们加把劲啊,推荐收藏走起来) 老妈想了一下,匝吧匝吧嘴,点点头,说:“也是,你们两拿四百块钱就整出几十万来了呢,那前我心都跳出来了,现在说十万几十万好像没感觉了,哎呀,没想到这才几年,咱们说钱都是十亿了,以后得啥样啊,不敢想了。” 老爸正正身子坐稳了,又开始擀皮,说:“在家说说行了,出去说人家把你当疯子抓起来,谁信哪,唉,这以后日子咋过呢?咋过?” 张兴明对二哥说:“初五咱两去吧,如果可能咱们直接和那大官谈一下,怕赵三说不明白,说不到关键点上,正好顺便把车带回来,我妈要去接我姥。” 二哥点点头,说:“那用给香岗那边打电话不?要准备啥?” 张兴明摇摇头:“不用,那边也放假呢,这点事我去就说明白了,在家里见面随便唠唠,让他明白好处就行了,保准那当官的听了有兴趣,嘿嘿,二哥,你说咱以后给赵三他们供货加多少?翻一翻? 对了,你得想法调查一下厂家的供货价,别让郭振光给砸(骗)了,咱们现在还是支吧不开(钱不够用),还得靠他跑东跑西的,但也不能让他说啥是啥。【零↑九△小↓說△網】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咱们全国做超市一定得把他那公司吃过来,让他做采购经理,所以现在就得随时注意他人品,省得到时不好说话。” 二哥点点头,说:“我让何娟娟他们随时去市场调查的,现在这边过去不方便,有不少厂家都在国外呢,不过有电话的都打过,还行吧,你还能让人家不挣钱哪。” 张兴明点点头,说:“明年就得你受累了,一下子这么多大工程,够你累的,还得从香岗弄几个内行人过来帮你,这事开年你就联系,工资给高点没关系,东西盖出来有保障就行。” 老妈插话:“做事多个心眼,外面人总是不一条心,凡事都想好退路,咱们小老百姓的,差不多就行了,事整太大了到时让人眼红。” 张兴明就笑,说:“老妈你放心吧,我和二哥可是正宗的大英帝国公民,弄这个就是防着别人眼红呢,二十年内这身份好使,二十年后咱两家就是别人仰视的巨人了,也不怕谁眼红。” 中国广电史上第二届春晚开始了,几个人包着饺子看电视。 老妈接着刚才的话茬:“你们以后要弄超市?超市是啥呀?” 张兴明说:“就是百货商场,货多点全点,不过不用人卖了,买的人自己挑自己拿,完了一块结账,在外国这叫超级市场,简称超市。” 老爸说:“那可妥了,那玩艺不得全让人拿走啊?可别了,再多钱也赔不起。” 老妈白了老爸一眼,说:“以为都像你似的呀?那不得有人看着啊?再说了,二宝说拿完东西一块给钱,肯定门口得守着,谁给钱了谁出去,你以为随便走啊。” 张兴明点点头,说:“对,门口拦着,一次只能出去一个人。” 老爸说:“那可得了,买东西的人一多,那得排啥时候去了。不能行。” 张兴明就笑,说:“多弄点出口呗,反正都只能一次出一个人,弄他个百八十个出口就行了。” 老妈说:“不用和你爸说,他这辈子也就在厂里混混了,贼笨。” 二哥说:“对了二明,那邮票涨到三百多一张了,我大姐和我爸我妈都卖了,大哥问我卖不。”(其实那年月老百姓卖邮票还是不容易的,这里简化,就不细说了。后世许多留世的邮票其实只是因为当初找不到地方卖) 张兴明说:“原来准备85年咱们也卖点,现在得看情况,最早也得91年卖,那时候更多,其实吧,要是不急着用钱,最好就留着,这玩艺将来肯定是越来越值钱,现在卖了可惜了。” 老妈说:“留着吧,现在咱两家都不缺这点钱,卖了可惜了,用钱吱声呗。”二哥点点头,说:“嗯,我听婶的,如果他要用钱我给他。” 说完二哥突然露出笑脸,说:“今天我开车了,赵三他爸的车,开车挺简单的啊,和我大姐开那个大车没啥区别,就是档位少点,我以前一直以为开汽车有多难呢。” 大姐是开175的,就是载重175吨的卡车,是半档制16档。 张兴明说:“开车本来就简单,就是个熟练活,主要是倒车得好好练练,其他没啥。” “二宝你会开啊?”老妈问。 张兴明老老实实点头:“嗯,会开,就是现在身子小,坐下看不着道。”几个人哈哈笑起来。 “你们在香岗买的啥车啊?吉普?还是那个啥,小轿车,我看厂长坐那个啥名的轿车挺好,比吉普好看多了。”选矿厂有一台老款标志,是厂长的坐驾,除了这一台轿车就全是吉普了。 80年代京城吉普年产几百万辆,全国上下那是一片吉普啊,那时候政府和公安还有军队几乎一水的京城吉普。 二哥说:“买的平治,现在最好的车了,那车可好看了,轿车。” 老妈就问:“平治?啥玩艺啊,车名啊?” 张兴明说:“国内叫奔驰,现在只有尚海和京城有几辆,不多,gd那边也有,不过一般都是香岗过来的,现在这车还没正式进口呢,德国车,汽车就是人家发明的。” “那得挺贵吧?”老爸最关心这个。 “在国外不贵,十几万美元,在国内就贵了,得三四百万一辆,还没地儿买去。” “哎呀我的妈呀,三四百万一辆,你买了几个?三个?明儿个开回来我看看,啥玩艺这么贵。”老爸对奔驰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钱反而不在意了,张兴明对老爸这个反应非常满意,挣钱为了啥?就是为了有钱了拿钱不当钱呗。 饺子包好,也有十一点过了,那洪飞和妹妹嗒嗒嗒跑进来:“放鞭啦放鞭啦,你们家不放啊。” “放鞭。”老爸一挥手,哥哥和弟弟“哦”叫起来,奔着外面跑,老妈在后面喊:“戴帽子戴帽子,别感冒了。”人都跑出去了,老妈拿着帽子追出去。 4.2--4.9真情感谢(要不要写排名不分先后) 感谢:花自无心水自闲,书友214****86,一雨飘零,陈醋,天堂の翼,军事历史现代,夜深人静时想起多年前,帝国大兵,shuci1997,山村俗子,人生路上的李,志ㄨ少,黑白快乐,有点失败,俺妮她爹,阿道夫盖伦,df,明少lost,无聊怪,袁晔1990,飞速的发展,取个名字能想破脑袋,书友160721162215214,天宇飘雪,2016悦动人生,狂爆滴老衲,十三@幺,d凋协奏曲,书友161024063518343,那叶秋殇,366907,唯艾痴狂,白胡子老鼠,书友160327201743779,将进酒我不停喝,11随意11,疯不觉,532520xxe,如赖伸手,wzy3913130,我心依旧8050,生锈的铁人001,寒风宝贝疙瘩,盆的传说正品,游骑兵6,《欢乐英联》,飞雪笑书,顺风有喜,貌视纯洁,雪发,书友5****43,逍遥~书生,书友160109131646048,j1621,karry798,dvgj,书友****60,道心唯一,飘雪冷情,不负卿,丫mm,老读?,嘻嘻哈哈额额额,很无耻,a33179061518,东写—西读,-_-lin,暗月翻船,峰-哥,51012576,不会起名子,书友1605302240226431,bobo,淹死的雨,流氓~叁,业余正版爱好者,zw7774,6443006,因为浪喜欢海,疯不,随风而忧,平方之后,爱上几岁,wangshixianl,wlssz,因为a所以,??尖触及感伤,随缘花草是生涯,狂看了!!!,115031.q,若冲道,可可小可乐,只如初见,hiphop-钲宇,沉迷于虚假的童话2004,沫渐寒,阿股,没有名字的无聊人,淡泊无谓,落痕无垠云,那夜的风情,荡漾在湖边,孤独的过着,大口吐血,马村长祝你发财,行星23号,白分数,宁淳,大宝礁,鸿路刘语,神级书呆子,s白叶子,遇见鱼,夜喇叭,天上的星座,11119526,一米阳光,你说呢呵呵呵,王二员外,射你一脸小米粥,蕙的枫,沅水牧排人,文哥~,涩涩-god,思友咖啡,墨鱼111,风的追忆,忘了叫啥了,赤夜血月,落叶,呼吸不会骗你,鼬,喜欢燕子的老鼠,梦回千年痴迷,五色孔宣,山高路进,一名见习的砖瓦匠,秋天生,今年少轻狂等书友的推荐票支持,谢谢。【零↑九△小↓說△網】 感谢:zw7774,因为浪喜欢海,且安闲之,wocao12345,俺妮她爹,阿优123,一雨飘零,大眼瞪小,马社长祝你发财,今年少轻狂,扬帆起航888,安娟看看,1小朋友1,小学生辞典,正面是影子,dandandan但,乒乒乓乓乒乒乓乓,有话要好好说,cansuna,耶小孩,书友20170130170209878等书友本周的打赏,万分感谢。 还要感谢那些花费时间给我长评的书友,字时行间让我感觉到了支持,谢谢你们。 喜欢聊天的朋友进群嘛,没事聊聊天。 宁溪南,敬启 2017、4、9 第七十六章 放礼花 (基友们,美女们,小小推今天就开始了,给我力量啊,推荐票收藏点击,一个也不能少) 张兴明和二哥帮着老爸把鞭炮哧花抱到外面,今年没少买,还有几个巨型的,是礼花,这年头私人买这个的很少,大大小小一堆盒子,对面屋孙爹家大哥大姐也拿着鞭炮出来。 那洪飞的爸爸已经在那放上了,她姐拿着几个小花样捂着耳朵站在后面看。 张兴明老爸也拿出一挂鞭用棍子挑了,让张兴明点着,结果这活让小弟抢了。 三十半夜除夕要放最大的鞭,张兴明家里这个是十万响,不过张兴明敢肯定不超过五万,这玩艺就是个叫法,谁能一个一个数头数不是。 这时候,前后左右的楼空里全响起的鞭声,有一些住楼上的懒得下楼,就站在阳台上放,上下左右到处都是鞭炮在响,不时有亮光串上天空,发出一声巨响,闪出一道亮光。 硝烟味弥漫了整个空间,鼻子里全是火药味,紧跟着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亮起了红灯笼,把整个楼区照的红艳艳的,映着地上的白雪,显得很美丽,张兴明闻着硝烟看着大红灯笼,这就是年味啊,又长大一岁了。 鞭放完了开始放各种花样,哧花,礼花,转碟,吐球,张兴明拿了些递给那洪飞和她妹妹,那洪飞又把她姐拉过来,平姐也凑过来放,大伙围在一起放着看着,不时的欢呼。 “这个好看这个好看。” “哇啊……” 有转着飞起来的,有满地乱跑的,有带响的,有喷起几米高的,火树银花耀神州。 鞭炸完,各式花样喷完,就开始准备放礼花了。 礼花,也有地方叫礼炮,有单管的,有多发的。 放礼花必须在相当空旷的地方,不止是场地空旷,高空也得空旷,好在这个年代,这样的地方相当好找。 一大群人往马路边上走,小孩子手里拿着哧花,穿着新衣服,嘻嘻哈哈的笑着你挤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跟在大人后面,小弟不时的会跑去和小小那耳语几句,然后两个人哈哈笑起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左右楼间空地里这时候人多起来,全是出来放鞭的,大家都扬着笑脸,小孩子们绕着圈乱跑着。 “老张,这嘎哈去呀?” 老爸扬扬手里捧着的礼花。 “哎呀,放这玩艺啊,可得看看,这玩艺好几十块吧?”其实这玩艺一件差点就上百了,这可不是后世吐球一样的小东西,这是货真价实的大颗礼炮。 于是,到了路边的时候,就围了好大一堆人了。 这时代的路上没几辆车,由其是大年三十的晚上。 老爸领着张兴明几个,把五箱礼花就摆在马路中间,看热闹的就挤在马路边上等着看,吵吵闹闹呼儿唤友,一会儿就挤了有上百人了。 放礼花这玩艺在这年头真的太稀少了,厂里偶尔正月十五傍晚的时候会在俱乐部河对岸放一场,也不多,单发的能放个二三十颗,每年都会几百上千人跑去看,像盛会一样。 路边楼上各家阳台上也站满了人,趴在阳台边上一边和下边马路上的人打招呼,一边等着看。 这时候惊天动地的鞭炮声已经渐渐稀疏下来,星零的还有,天地间已经安静下来,烟火味正慢慢随风散去。 借着月光和满楼的红灯笼,能看到到外铺满了红色的纸屑。 老爸点了根烟,说:“你们都把孩子看住了啊,别让往中间跑,这玩艺要是倒了打身上可完了。” “快放吧,看住了。”男的大咧咧的喊一声,女人就把孩子抓在手里。 老爸又抬头往天上看了几眼,确定打不到电线上,然后蹲下点着了一箱礼花。 这种大颗礼花的引信都比较慢,因为需要给前一颗留够升空的时间,要不然几下就喷完了,天空炸成一片,一下就完了,没得看了。 老爸点着引信,歪头看看,确定着了,站起来走到路边,和大伙一起等着看。 有二三分钟时间,性子急的就嚷:“没点着吧?老张快去看看。” 边上就有人科普:“着了着了,这玩艺来的慢,我放过。” 然后身边就七嘴八舌的羡慕几句。 正说着,忽然就砰,哧……,没有火光,一个黑点飘飘摇摇的飞起来,转眼就冲到几十米高,咔啦啦一声炸响,一朵足有几十米直径的绿色大花盛开在黑暗的天空上。 所有人都不约而周的大声叫起来,扬着脖子,所有人脸上都是舒展的笑容。 紫色,红色,黄色,白色,蓝色,绿色,粉色,这朵未凋又开一朵,闪亮的,明亮的,还有散开后一层一层再次炸开的,一层一层的大小光花盛开怒放,染亮了整个天空。 每炸一次人群就一声欢呼,好像看到了美好的明天。 不时的有小降落伞从空中飘落下来,惹来孩子们的争抢。 一箱九筒,每筒三颗,二十七响。 弟弟去点了一箱,张兴明让那洪飞姐俩点了一箱,哥哥点了二箱,足足放了一个多小时,马路边上挤着的人群已经有几百人了,欢呼声越来越大。 终于放完了,围着的人们意犹未尽,“没啦?” “放完了放完了,走了回家。” “回家吃饺子喽,走喽,儿子,儿匝,走了,回家了。” “我还想看,再放一会呗。” “实在太好看了,这玩艺多少钱哪?” 大部分人散开回家,还是有些人站在那说着话,看着张兴明和老爸把放空的礼花盒子捧着,扔到路边的垃圾堆里。 “老张现在是行了哟,这一下就是几百块啊,好看是好看,烧不起呀。” “那是,人家那,现在肯定是咱南坟第一家了,这几年发的太快了,谁能想到的事呢。” “老实人有老实福,老张那性格,嘿嘿,人家媳妇能耐呀。” “羡慕换一个呗,老张媳妇就他农村老家的,你也回农村找一个,弄不好比他家那个还厉害呢。” “我草,你吗了逼小点声,就后面呢。” 压低声音:“哦哦,好好,哈哈哈哈。” 这边张兴有三家一群人踩着积雪往回走,老爸走的意气风发的,家里过的比别人强,腰杆就硬些。 六七个孩子绕着几个大人钻来钻去,嘻嘻哈哈的闹,大人脸上都堆着笑,嘴里说着包含祝福的过年话。这个时代,传统还保存的很好,比如说话,过年期间有许多讲究,一些不能说,一些必须说。 到了后世就没人记得这些了,乱七八糟怎么爽怎么来了。 第七十七章 老赵省城朝官 (赐与我力量吧,收藏推荐点击,生命法力体能,一样也不能少,战斗吧) 到了楼门口,女的回家煮饺子,男人娃娃就站在楼门口说话。 小孩子绕着大人笑着追逐,点燃手里的哧花,在哧花不断变幻的火花中笑着。 五光十色的烟花光亮闪映在所有人的笑脸上,这一刻像照片一样刻进张兴明的脑子里。这家伙左右瞧瞧,躲到楼门洞里一个闪身进了空间,拿出手机出来卡卡照了几张,又赶紧把手机送回去。 放完鞭炮大伙进屋,各自回家吃饺子,电视里正好飘着那首熟悉的歌曲: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初一饺子初二面,初三饽饽初四饭,四天时间就在欢声笑语中过去。 初五这天,赵三开着他爸的吉普过来,张兴明跟二哥和妈妈说了一声上了车,又转回去接了赵厂长,一行四人往奉天出发。 老爸也没闲着,张罗着弄木料找木匠做床,上一世家里穷,姥姥姥爷来了就拿两张铁架单人床拼在一起住了十几年。 那床是铁管弯的床头,中间用角铁焊个框,框里用铁丝交叉编着一个床面,在上面铺上稻草垫子,然后铺上褥子人就可以睡了,一动就嘎吱嘎吱响,而且一点也不舒服,现在家里也不差钱,张兴明叫老爸找人做一张结实点的大木床,姥姥姥爷睡起来也舒服。【零↑九△小↓說△網】 那时候可没有高速公路,从杯溪到奉天只有沈丹线国防路,是柏油路,一到夏天热的时候柏油就融了,车一过甩的到处是沥青。 柏油路只能并排走两台车,杯溪是大山区,峻岭巍峨山路崎岖,路就在半山腰盘旋,坡大弯急的,在冰天雪地里开车走在这样的路上,是一个非常考验胆量和经验的事情,叫一个南方人来走一趟,保证一步也开不走,腿软。 话说这条路有一段叫南天门坡道,一到冬天下雪,本地就有一堆人天天在那蹲着,有司机有力工,就是等着奉天或聃东两头来的大车,那司机到了这准尿,只能请本地司机帮着开过这一段十几公里,也有不怕死胆大的硬上,一准翻车,力工就有活了,一卸一装几百块就到手了,最后还是得本地司机给开过去,这买卖一直到2000年还有继续。 几个人上午出发,下午才到达奉天,先到和平宾馆修整了一下,联系了政府借过来的司机。 四个人吃了点饭,张兴明和二哥换了身衣服,赵三这小子左翻右找硬拿了二哥一件上万港币的西服上衣套在身上。 赵厂长就坐在边上抽着万宝路看着笑,对儿子能交到这样两个好哥们老赵是无比的满意,这年头,谁家能月进几万,儿子因为朋友的关系做到了,看着儿子和张兴明哥俩不分内外的样子,老赵知道这是真哥们,坐在那老怀大慰。 人这一辈子,交对了一二个真正的朋友,比什么都值。 话说如果不是赵三同志有这么两个朋友,老赵也没有资格往省里跑,去市里看看老领导,泼皮赖脸的还说得过去,这是省里啊,见省级领导,没那个政治资本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个时代,政企不分家,企业干部了是有国家行政级别的,随时可以来回调动,企业的领导随时可以摇身一变,调到政府任职,变成行政干部。 杯溪这里好些年市长和市委书记都是从杯钢调过来的。 张兴明和二哥收拾自己,一边和赵三闲扯打屁,这四位对要见谁啥身份一概不知道,也算省心了,不用费劲琢磨啥了。 “这表好看哎,啥牌啊?哪国的?” “哎我,这酒看着就牛逼呀,能喝不能喝不?啥味?” “这衣服不好看,怎么还露肚脐子呢?” “这是啥烟哪?555?五百五十五啊?不能吧?哎你说这外国人,也用中国数啊?” “那是阿拉伯数字,咱们用的外国人的。上过学没?” 宾馆里放着一些从香岗带回来的烟酒手表啥的,是张兴明为平时处理关系准备的,烟是万宝路和健牌,还有几条555是给二哥抽的。表是瑞士梅花,酒是人头马,中国人更习惯叫xxoo。 放在后世这些东西条件稍好点的普通家庭都不一定能看在眼里,可是在84年这会,这可是国内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由其是梅花表,如果不是厂家在90年代走错了路,选择了平民化路线,也不会让啥江诗丹顿百达翡丽的那么牛逼。 话说80年代这会,这些表还不如梅花来的硬呢,只不过90年以后,人家走的是奢侈品路线,自我吹捧加上国人的扭曲消费观,就牛逼了。 张兴明收拾完了,走到赵三跟前,看他摆弄那一堆东西。 “这表可以,你戴一块吧。给我大爷也来一块,哦,还有大娘和小姐。” 张兴明拿了一块表送给老赵,老赵也不客气,拿去直接戴上了,又拿了二块女式,送给赵三的老妈和妹妹,再拿上二条健牌,二条万宝路,二瓶人头马xo,让老赵拿回去慢慢享用。 赵三不用他伺候,听了他说的话已经自己戴上了。 等政府的司机过来,几个人一起下楼,来到后面停车场,其实这年头也没有专门的停车场,不过一般公家盖楼都会在楼后弄个大院子。 从宾馆后院把奔驰开了出来,老赵小赵眼睛都直了,这是车?这是他妈艺术品哪,看着都有点不敢往上坐。 大虎头实在是太拉风了,就算到了后世,大虎头从外观上也不弱于任何牛车。 车是放在暖棚里的,不用等暖车。 把老赵的吉普车就扔在宾馆,四个人坐上奔驰向丛书记交待的地址行去,剩下那两个司机就等在宾馆里,张兴明交待了要用他们跑趟杯溪,得在那边呆二天,三个人虽然不太想去,但也没敢说不去。 张兴明一个人给拿了一条万宝路,然后说一天一人五十块钱,就都开心了。 虽然是政府派过来的,张兴明也不想让人在身后骂啊,花点小钱换个人情值了,再说了,张兴明不是打算到处挖司机呢嘛,这不正好有三? 车出了宾馆后院向左一转就进入太原街,路上覆盖着冰雪,但不像杯溪那边那么厚,这里车怎么也要多些,城市大了,雪化的快些。 而且这年头,一下雪就是全市行动起来除雪。 企业学校工厂政府,所有人都拿着铁锹木锹到大街上除雪,一场雪下来,有个半天时间就清差不多了。后来下面各市也开始这样做,除雪效果超好。 第七十八章去北陵 (推荐在哪里呀,收藏在哪里,还有那朋友们别忘点击,还有那朋友们收藏评论区) 车走了一会,老赵就开始紧张。 本来老赵想让张兴明拿点东西去见领导,被张兴明拒绝了,这个时代的高级领导还是纯朴的,可能在路线上,思想上会和其他同僚发生争执,会犯错误,但在个人操守上绝对的让后世官员汗颜。 丛书记交待的地点在hg区北陵公园附近,司机本身就是政府司机,熟门熟路的开了过去,省了不少事。 张兴明坐在后边,能看到司机的侧脸,这家伙开着奔驰一副迷恋的样子,摸摸抠抠的小动作一路上就没停过,看来对付司机,好车是最有杀伤力的呀,张兴明心里有了底。 说到开车还有个趣事,80年代初国内驾驶员大多还没见过自动档,那时叫无极变速,和现代的自动档还不太一样,算简化版吧。 张兴明买车的时候只注意舵向了,没考虑到这一点,结果三辆车全是无极变速的。那天三个司机刚过来要试车,上车全傻了,没见过啊,怎么挂档啊,这不能挂档怎么开啊,当时把张兴明给乐的呀,只好亲自上手,让司机坐副驾上看,他一边开一边讲解,当时司机眼睛里全是崇拜啊。 张兴明这一世身体好,又经常锻炼,个头比上一世高,在座上放个厚垫子,已经能勉强看路了。 车在飞驰,老赵闭着眼睛享受,这才叫车啊,哪像吉普,机器吼叫车体乱跳,不抓着人都能弹起来,冷的直发抖,就别说闭眼睛睡觉了,好好坐舒服都不太可能。 等有机会一定也想办法弄一辆,这才是身份啊,老赵在那琢磨着。 赵三上车以后就在看这车里,眼睛里闪着红光绿光兰光,反正就没有正常的光,这时候小声问二哥:“这车怎么没档杆啊?这车不用挂档换档啊?我没看到司机换档啊,这提速减速是怎么整的?” 二哥拿眼角看了他一下,说:“这是无极变速车,不用换档,加油就走,不加油就停,加速减速都是自动的,没离合。” “我操,这么牛逼?这车多少钱哪,我也整一辆,太牛逼了也。” 二哥再斜他:“你肯定要买?”赵三点头。 “四百万,你自己上牌,你拿钱我帮你买。” “四……四百……万?一辆?” “嗯。” “我操,二力子你们花一千二百万买车?你们现在到底有多少钱?”赵三控制着声音颤抖着问。可是这是啥车,奔驰啊,s级啊,车里静的跟后半夜似的,车里的人全听着呢。 老赵手都握成拳头了,一千二百万啊,一千二百万,人家就买了三台车回来,这得有多少钱啊,得让三子好好和人处啊,喝汤都喝饱了啊, 司机就晕,这是啥人哪,花一千二百万买几台车回来开,这得有多少钱哪。【零↑九△小↓說△網】 二哥也压低声音说:“刚才那地方你知道吧,太原街。”赵三点点头。 “二明花几百万买了二十多亩地,准备花八亿港币盖一个酒店和商场啥的,就是一个二十多亩地的楼群,老大一片了,合同都签了,过了年政府就去动迁了,我们四月份开工,85年能盖好,我二姐过来当总经理。 完了还和dd区政府要了四百亩地,花六亿盖厂房开厂子,合同也签了,也是年后动工,我去当总经理,这司机大哥就是奉天市政府的,市长让他们三个过来先给我和二明开车,唉,没驾证啊。 这年头司机都是国企的,二明说明年招三十个司机,准备两个司机一台车跑啥物流,我看够呛,现在拿驾证的全是铁饭碗,谁上咱这来啊,虽然一个月能开个几百块的工资,但谁舍得放下铁饭碗啊,唉,不行就得从香岗雇了。”说完就觉得车晃了一下,那司机大哥汗都出来了,直舔嘴唇。 “咋了大哥?”二哥问。 “兄弟你们找司机一个月就给几百块?” “嗯,开这车的三百,固定工资,有点奖金不多,如果开货车送货的话工资有三百五,奖金要多点,一个月也能有个一二百块钱。” “开货车一个月五百多?”司机回头看了一眼二哥,问。 “嗯,只多不少,咋了?大哥有亲戚会开车啊?给俺们介绍过来呗,介绍成一个给你二百块钱介绍费。”司机大哥脸都红了,说:“回去商量商量,得商量商量。”二哥看张兴明一眼,两人就笑。 赵三在边上掐着手指头算,说:“买地花了几百万,盖楼盖厂房十四亿港币,那就是四亿多人民币啊,二力子,你们到底有多少钱哪?” “剩下点钱就准备拿来做这个了,二明说准备投二亿港币进来差不多了,合伙嘛,邮电局也得出点啊。”二哥轻松的说。 赵志邦点点头,说:“我操,又是二亿,六千多万,我还觉得现在哥们挺有钱了,谁知道连你们这车都买不起,力子,基巴以后有啥好事不带我,我,我特么掐死你煮着吃了。” 二哥就拍拍他,说:“二明不说了机器给你们卖嘛,二明说至少一千五百万台,够你挣了,到时候这车你也可以买几辆放家里玩,放心吧。” 赵志邦点点头,咬了咬牙,前面老赵也咬了咬牙,心里想无论如何得把事干成了,这就是钱啊。 这些话都是二哥故意说给司机和老小赵听的,为的就是刺激他们,司机是想挖过来,老赵是为了让他拿出全部力气办事,所以只说钱数,没提贷款的事,就让他们瞎想。 这是张兴明的主意,二哥这么一个80年代的实诚青年,就这么被教坏了。 车到了目的地,省政府家属大院门口,就看见一辆吉普停在路边,老赵让司机停车,开门下去走向吉普。 吉普是丛书记的,老赵说有大事和省领导谈,是港商投资的事,现在国内只有尚海深镇有,其他省份全是空白,丛书记就觉得这是个机会,可以从中捞到政绩。 自己的把人带来,事成了领导能不记着自己?那自己的就算在领导这加深了印像,铺好了上进的路了,所以就答应了老赵面见省领导的请求,如果不是这样,老赵一个处级企业的副厂长,哪里有资格和他一起来见省领导啊,他这也是冒着政治风险的。 那个时代,由于信息及其他一些问题,政府的领导往往都不太懂招商引资,大多数听个信就开始不顾一切往上冲,至于啥项目投资额投资比例项目前景啥的一概不懂也不问。产生了很多好玩好笑又可怜无奈的故事。 丛书记见老赵从奔驰上下来,吃了一惊,做为一任市委书记,奔驰是认识的,在广周见过,知道这是世界级的名车好车,国内拥有量用一只手都能数出来的车,话说他自己现在配车也不过是一台尚海轿车。 “这是?”丛书记指了指奔驰问老赵。 第七十九章 候宣 (求助推,求收藏,求推荐,求书单) 老赵小声说:“这就是那个港商啊,说来还是我儿子的哥们,不大,不到二十,就南坟的,跑香岗去混了几年就发了,成了英国公民,这不回来投资了,刚和奉天市政府签了投资十五亿港币的合同,说是要在太原街建什么酒店,哦还有厂房,要投好几个厂,年后开春就开工了。 这车上那司机就是奉天市政府派给他的专职司机,在和平宾馆有一层楼给他们用,说是什么临时办公,钱是奉天政府出的,我们刚从那来,这车四百万一辆,人家一下开过来三辆,都在和平宾馆后院停着呢。车真好啊,坐着真舒服,坐完这车再坐京城吉普,唉。” 丛书记点点头,说:“好,好,有实力就好,咱们南坟出人才啊。这样吧,你把他们也带过来了,那个我先进去,老赵你们先在这等一会,我和领导汇报一下,再出来接你们。” 赵厂长点点头,丛书记就从吉普上下来,整了整衣服,向门卫室走过去,客气的和门岗说了一下,门岗往里打了个电话,然后放行,丛书记走进大院。 老赵就回到奔驰里,叫张兴明和二哥稍等,几个人就这么坐着看着大院大门。 张兴明想了想,对老赵说:“赵大爷,领导问你,你就说是我们到你家玩,说了这个寻呼台的事,你觉得这是件大好事,就问我们能不能回家乡来投资,因为你是我们的长辈,我们不能不卖你面子,就勉强答应了下来的。 你就说这个寻呼台啊,在国外一般都是政府公共投资,私人做这行的很少,投入大,产出少,收益期漫长,如果不是我们是你晚辈,肯定是不会同意往这投钱的,投酒店盖厂子啥的比这个来的快多了,而且我们已经在奉天投了十几亿的项目了。” 老赵点点头,感激的看了张兴明一眼,感叹这小子这么小脑子真灵,这么一说,即表了老赵的功劳,又提高了张兴明自己的谈判筹码,一举两得啊。 十分钟,丛书记从大院里出来,老赵下车迎过去,丛书记说:“你先让他们再等等,你跟我进去汇报。”老赵回来和张兴明几个说了声,跟着丛书记进去了。 又等了有二十分钟,老赵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起走出来,召了召手,张兴明几个下了车迎上去。 老赵介绍:“这是沈书记的秘书,陈处长,陈处长,这是我儿子的哥们,香岗企业家孙佩力,这是香岗小企业家,张兴明。” 陈处长笑咪咪的伸手和二哥握了握,介绍张兴明的时候一愣,马上恢复了笑脸,和张兴明握了握手,说:“不好意思二位贵宾,因为事情有点仓促,领导需要了解一下详情,让二位久等了,领导在等你们进去喝茶,请。” 张兴明和二哥跟着往里走,赵三同志只能在车里等,没有进去的资格。 一边走,张兴明随口说:“陈处长是不是很意外我这么小?” 陈处长表情不变,说:“张先生少年得志,不是我一个小秘书能评论的,您可别吓唬我。” 张兴明说:“我是很小啊,在国内看我这么小还能正常交流的,陈秘书你是第一个,将来你肯定能成就非凡,不以常态视人,这是成功的必备品质,陈秘书,我看好你。” 陈秘书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张先生言重了。” 张兴明就笑,说:“1979年我六岁,和二哥两个人带着一千块钱偷着跑去香岗,今年我十岁,我们带着上亿港币回来投资,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敢和不可能的,主要就是要看见机会,抓住机会,勇往直前,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陈秘书脚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过来,看向张兴明,张兴明也看着他,两个相视一笑,张兴明伸手说:“来,重新认识一下,杯溪市南坟区郭家小学四年一班学生张兴明,希望和陈处长交个朋友。” 陈处长伸手和张兴明握到一起,笑着说:“好,ln省委秘书一处处长陈家诚,愿意和张兴明同学成为真正的朋友。” 两个人的手使劲握了握,松开后相视一笑,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是世界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谁喜欢谁,谁讨厌谁,谁是知已,谁是仇人,往往就在一视之间决定了下来,也决定了许多事和许多人的命运。 往里走了不远,拐了个弯,陈秘书带着大家进入一栋外观老旧的别墅。 一进门就是一个宽大的客厅,一个五十多岁,花白头发的瘦老头正中坐着,看着门口,丛书记打横坐在一边,乖的像一个小学生。 张兴明他们一进门,老头站起身来原地未动,说:“欢迎欢迎,香岗企业家光临寒舍,蓬壁生辉啊,快请坐。” 二哥有点紧张,张兴明却没啥感觉。 上一世部级官员也接触过几个,一起唱过歌听过戏洗过澡,也是凡人一个,看到好吃的会流口水,生气了也满嘴草尼吗,也会打手枪,看着漂亮女人基基也硬,没啥了不得的。 大大方方走过去,行了个礼,说:“沈爷爷好,我叫张兴明,感谢你同意我们到你家做客,非常荣幸。” 沈书记打量了一下张兴明,点了点头,说:“好好,小朋友也好,坐,坐下说话。” 二哥也弯腰行了个礼,说:“沈书记好。” 沈书记摆摆手,说:“都坐吧,不用客气,这是家里,没那么多规矩。” 坐下,保姆端来茶水,张兴明拿起来喝了一口,说:“嗯,不错的铁观音,福见原产的,洗的也很是火候,沈爷爷家里有高手哪。” 沈书记爽朗的一笑,说:“我可不懂茶,是我孙女喜欢,她比你要大点,你几岁?有没有十五岁?”“十岁。”张兴明重生回来一直坚持锻炼,身体长的很壮实,身高也涨的猛些,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大些。 “嗯,比你大,她十五了,就喜欢摆弄茶叶,到是比不上你,十岁,亿万富豪了,能在家乡投以巨资,不简单哪,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啥也不懂呢。” 张兴明说:“古人说,不以成败论英雄,人的际遇是不同的,相同的时期际遇都有不同,何况不同时期,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人和人之间,是没有可比性的,也没办法比较。” 第八十章晋见 (收藏推荐吧,主角在长大,数据也应该涨大) “嗯,很新颖的观点,不错不错,听了你的话想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来,说说吧,这个寻呼台是怎么回事?”沈书记扭头看着二哥,下意识还是把二哥当成了谈话的主体。 张兴明喝了一口茶,说:“那个,啥,沈爷爷,我来说吧。简单说呢,这就是一个无线电信号的接收设备,有火柴盒这么大,有了这个东西,就可以通过电话随时找到想找的人,这是个很有用处的东西。 从政府方面讲,能提高工作效率,大量节省人力物力,从社会方面讲,能提高信息传达速度,使人和人之间的联络沟通更快速有效,也就提高了社会整体的能动力,提高了整体效率。 一个省如果都开通了寻呼台,那么这个省份的社会整体效率将是未开通省份的十倍甚至几十倍。 这是一个在未来必将覆盖全国全球的科技应用,而且这个覆盖过程的时间会很短,现在国外已经开始大规模应用了,而我们国内只有两个城市看到了前景。 一个是尚海,去年成立了我国第一个寻呼台,但是他们引进的是模拟网,可以说是一次失败的技术引进,今年深镇将开通真正的中国第一个寻呼台,是全数字网络,现在已经在建了,估计在年中就可以投入使用。” 沈书记插话:“这个模拟和数字有什么区别吗?” 张兴明说:“模拟,用白话说,就是假装,模仿,弄的再像,和本人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在电子科技上来说,就是接收信号能力不强,覆盖面积缩小,投入成本上升,而实际利用率却下降,数字网呢,那就是模拟网模仿的真身了,投入成本比模拟网低,利用效率比模拟网高,信息传递就会更迅速。” 沈书记点点头,说:“小赵说,这个事还是他强求的你,你不太愿意进行这方面的投资,为什么呢?这么一个有前景的产业,不是很好吗?” 张兴明笑了一下,说:“我给爷爷举个例子吧,我手里有一笔钱,如果我换成普通衣服卖,我一天能挣一百块钱,而同时同样的一笔钱,我换成黄金一年才挣一千块,爷爷要是你你怎么选择? 我在腊月二十四那天已经和奉天市政府,hp区政府,dd区政府共同签署了投资合同书,在hp区投资八亿港币做酒店商场,在dd区投资六亿港币建轻工工业园。 现在前期资金三亿港币已经到位,hp区政府和dd区政府正在抓紧动迁,四月份就正式动工,预计85年十月份投入使用,这两笔投资可以为奉天市解决接近一万个工作岗位,而且是高于目前奉天市基本工资的工作岗位。 同时,国外的服装,电子,小家电,民用电器等厂家会落户轻工工业园,也包括寻呼机生产厂家,未来可以带动二十家以上的配套厂,会为奉天市每年贡献上亿的利税。 而做为投资方,两笔投资将在未来五年内为我带来几倍的利益,这种利益会一直执续下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会越来越高。 反过来再说这个寻呼台,基站建设,基站就是无线电信号发射装置,基站建设是硬性的大投资,像奉天这么大的城市,最少需要五百到七百个基站才能覆盖完全,有些高楼密集的地方可能还要增加。 也就是说,随着入网人数的增加和地域的增加,基站建设必须一直不停的进行,同时呢,这个项目对电话的普及率也有一定的要求,如果你带着一个机器到处找不到电话,和不带就没什么区别。 所以,还要在同时增加路边公用电话的数量,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也是需要不断的进行下去。 客户入网是按年交服务费的,按现在奉天市的人均年收入算,你收高了,没人用得起,收少了,资金回流太慢。 打个比方,一个客户一年收取二百块钱的费用,得多少客户能收回成本?得多少电话能满足客户需求?以目前国内的经济状况,又有多少能入网使用这个东西? 所以这是一个更像是公益性的项目,国外都是政府投资来做的,必竟政府不会把获利和收回投资当做第一目的。” 停了一下,张兴明接着说:“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靠完全靠政府来做这件事,我估计中国再有十年也未必能做成,政府的困难,我很了解的,所以赵大爷和我一说这是件利国利民利己的好事,应该做,我就犹豫,也是为什么不太看好今天却来了的原因。 我虽然小,但必竟算是成功了,成为有钱人了,回报国家和社会就成了我的义务和责任,我不推拖,但说实话沈爷爷,我比一般国民是有钱太多了,但和真正的巨商比,却又太少,我也不能不慎重,十几亿港币,已经是我现在的全部资产了。” “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政府能承担电话和主基站的建设,我投资进行辅副基站以及市场的开发,技术的引进以及设备引进,那这件事就有做头,政府投资基站有两个好处,一是核心控制在政府手里,对一些情况能进行有效及时的控制,二是未来科技发展起来,寻呼技术淘汰以后,基站仍然可以投入到新的科技应用中去,因为无论怎么发展,无线电信号的发射和接收都是主要技术手段,永远不会淘汰。 而如果基站建设掌握在私人手里,等技术更新后,就只能变成一堆废铜烂铁,因为国家不会让私人进入并掌握着更先进的通讯科技应用技术,永远都不会。当通讯技术应用先进到一定的程度,就不仅仅是通讯技术这么简单了。” 沈书记听的很认真,见张兴明说完了就问:“以你的判断,寻呼这种技术多久会被淘汰,你所说的更先进的通讯技术应用是什么?” 沈书记好像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问的问题很尖锐,张兴明就有点纠结,怎么说?说多少?端起茶杯,一边喝茶,脑袋里飞速的转动着,捋顺着脑袋里的相关内容。 第八十一章说服 (还让我说点啥?满地打滚?收藏点了没,推荐给了没?自己看看) 喝了几口茶,也打好了腹稿,张兴明咳了一声,看了看沈书记。 张兴明回答:“按我对国际上通讯应用技术的了解推测,寻呼技术从现在开始,最长会在十年内被新的技术替代,但考虑到我国的实际国情以及国民的富裕程度,应该还可以延长五到八年。 在通讯科技应用上,我国始终会比欧美有五到十年的差距,这不是由科学技术决定的,是由老百姓的钱袋决定的,中国太大了,人太多了,想富裕起来难度何其大啊。 至于替代寻呼技术的新通讯科技,我敢肯定一定是移动电话技术,也就是无线电话,欧美已经在研究了,而且也有了成品,只是造价过于昂贵,想真正用于市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沈书记说:“无线电话?你是说对讲机?那个东西不可能,限制太多,而且对距离要求太大。” 那时对讲机其实被国内叫做步话机,军队警察系统有配置,高级官员身边也有,但百姓是难得一见的,之所以叫步话机,是因为国内习惯于用多少步来形容距离,可见其通话距离有多短。 张兴明想了想,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不受距离限制的对讲机,只要有无线电信号的地方,它就可以随意使用,无论对方在地球的哪一个地方,只要他那边也有无线电信号,就可以通话。” “真的会有这种东西?” “这是肯定的,无线电的应用越来越普及,发展也越来越快,比如收音机,京城那边发射的信号,我们在中国的任何一个有无线电信号的地方都能收听,那么,比如我们给收音机也安装一个发射装置,能反向向京城发射信号呢?双方就可以相互收听了,就是这个道理,这个技术,是必然出现的。” 沈书记点点头,想了一会儿,说:“你的话让我忽略了你的年纪,你比我们这些快要老得动不了的人懂的更多,理解的也更好,想的更全面,如果你说的这种技术真的出现了,就像你说的那样,国家是必须控制在手里的,尤其,你的官方身份还是香岗公民,那里是英国。” 张兴明笑了笑,说:“我不否认我是天才,我也不会因此骄傲。” 沈书记就大声笑起来,其他人陪着笑。 张兴明说:“香岗现在是英国不假,但97后就是中国了,我还是中国人,不过是中国香岗人。” 沈书记点头,说:“对对,是我说错了,香岗97是要收回的,你只算是临时英国佬,哈哈哈……”又一次全体陪笑。 当时97回归协议还未签署,但国内已经单方宣布97年接收香岗,不排除武力接收的可能,那是相当硬气的。 又聊了一会儿,沈书记问了张兴明一些生活学习方面的事,张兴明就告辞出来了,临走沈书记让陈秘书把自己的私人联系方式交给张兴明,说以后有事情可以直接打电话过来,让张兴明惊喜万分。 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还是好大一个,上车的时候,陈秘书叮嘱张兴明,春节过后一定要拿出一套规范的寻呼站技术说明以及投资规模给他送过来,这是领导要的,张兴明点头应下了,并向陈秘书道谢,两个人握手再见。 离开沈书记家,几个人回到和平宾馆,老赵一进屋就仰坐在沙发上喘气,这辈子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领导,心里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省委副书记啊,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生死的巨头,能到他家里喝茶坐客,单独汇报工作(他把丛书记直接忽略了),这是多大的福份啊,说不定从此自己就鸿运当头,上进有望了。 感激的看了看张兴明,看人家这么小一个孩子,在副书记面前不畏不惧,侃侃而谈,把副书记说的一会点头一会大笑,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于是更加坚定了无论如何让儿子跟紧的想法。 一般省委书记的秘书才兼秘书一处处长,但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专职书记配一处处长秘书的事情也不算少,主要是领导人的资历决定的。 当时国内的干部体系中,专职书记是很有时代背景的一种任命。后来取消了专职书记,改为顾委会,权限很大。 这时候天已经晚了,张兴明考虑到杯溪那段路晚上走会有危险,就决定明天一早往回赶,今晚就在宾馆住一夜,和老赵一说,老赵也同意,危险不危险不说,吉普车四处透风,晚上又比白天温度低十几度,身体也受不了啊,如果没地方住没办法只能回去,现在这大宾馆又暖和又舒服,美女服务员伺候着,肯定要住下的嘛。 张兴明就叫二哥去喊宾馆弄晚饭,几个人洗了个澡,去去身上的寒气,那叫一个舒坦,老赵觉得这才是生活,人生就应该是这个样的。他不知道的是,再过个五六年,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有钱人有官的人还有更丰富多彩的事可以做的。 长话短说,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张兴明收拾了点东西,几个人开车回杯溪,三辆大奔夹着一辆小吉普,在风雪中疾驰而去。 老赵是肯定坐在奔驰里的,赵三就没这福份,因为他还要开吉普,走向吉普那一瞬间他哀怨的眼神差点让张兴明喷出来,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在精神上鼓励他。 下午到了杯溪,张兴明和二哥顺便去看望了一下商场值班人员,每人给了两盒大健,把六个大老爷们感动的呀,这香岗领导多好啊,平时工资高福利好,过节值班拿双份工资,过年有红包,这还给外国烟抽,说啥也得好好干活,把商场看牢喽,一个钉子也不能损失,否则对不起这么好的领导啊。 从商场里给赵三的妈妈和妹妹一人挑了一套衣服,几辆车才离开杯溪,驶向南坟。 挑衣服的时候二哥还给赵三的妹妹赵淑华拿了几件首饰,今年小丫头就十六了,两个人在赵三的辍合下这段时间已经开始约会了,现在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呢,老赵坐见其成,装不知道,还警告老伴不要管也不要问。 第八十二章 富翁的居家生活(一) (惯例求一波,收藏推荐点击评论了啊,评论区也要收藏了啊) 走了两个小时,车从大庙这边的山上顺坡下来,进入了南坟,下坡拐个小弯就到了张兴明家住的地方,虎头车身长开不进去,就停在路边,众人下车拿了东西,司机从后备厢里拿出蒙布,把车锁好,仔仔细细的把三辆车蒙好,怕被孩子给划了,这年头补漆都找不到地儿。【零↑九△小↓說△網】 刚开始三个司机还商量着轮着在这看车,被张兴明阻止了,这大冷天,划车也比人冻着强啊,说啥没同意。 三个司机都很领情,觉得这香岗老板真的不错,由其是那个昨晚给张兴明他们开车那个,眨着眼睛舔着嘴唇不停的咬牙,张兴明看了暗笑,估计这家伙是跑不了了,开年肯定辞职跑过来。 赵三家就在路边这栋,张兴明在里面靠山,87年选矿厂专门给领导建了一栋楼,老赵家就搬到那边去了,也不算远,家属区本来也不大,也就二百多亩地。 老赵和二哥张兴明握了握手,赵三拿着这一趟的战利品,爷俩就直接回家了,张兴明和二哥领着三个司机也回到家里。 一进屋,那家姐三正和哥哥弟弟玩跳棋,三妹子和小弟吵闹着,就他两热闹。 张兴明哥仨,老大稳,老三跳,张兴明则是中间,比老三稳,比老大跳,老那家三姐妹老大开朗但在外边不大爱说话,老二文静话更少,老三则是和小弟一样活泼跳跃。 二哥直接回家了,张兴明让三个司机随便坐,拿了烟倒了水拿过来,三个人忙站起来接,有点受用不起,张兴明就笑:“我那香岗人是唬人的,我就一十岁小学生,这就是俺家,你们都比我大不少,可别这么见外,要不以后咱们还怎么处啊?”三个人这才坐下来,不过还是放不开。 老妈从那屋听到动静,过来从房门外往里看了一眼,一看是张兴明回来了,就进来问:“刚回来啊?事办咋样?车呢?” 张兴明给三个司机大哥递烟,说:“事差不多吧,昨天和咱省的沈副书记谈了一下,估计能成,车带回来了,进不来啊,就停路边了,这三个大哥是奉天市政府的司机,暂时借给咱家公司用的,这不让他们来帮忙嘛,从奉天特意跟着跑过来的,要不咱也去不成。” 老妈就对三个司机大哥表示感谢,往那屋让:“是吗?哎呀这可是麻烦三个大兄弟了,大过年的跑这老远,快那屋坐,这屋全是孩子怪闹的,来来,上这屋。” 三个司机相互看了看,还是那个决定跳槽的先动弹,站起来摆摆手,说:“走吧,别客气了。”三个人跟着老妈到了另一屋,张兴明拿着烟和水也跟过来。 张兴明家有钱以后也只是吃啊穿啊比以前有所变化,其他的地方也没特意弄啥,老爸老妈都是本份人,所以屋子里和普通工人家也没啥两样,要说不一样就是灯泡亮了点,彩电大了点,收录机贵了点,煮饭用电饭锅,有洗衣机电冰箱,也就这些。 这年头一般人家都是用的二十五瓦的小灯炮,昏黄昏黄的,弄大了电费高啊,电视也都是十四寸,收录机还不普及,电饭锅基本上还没有人家使用,费电哪,要到了86、87年电饭锅才普及起来。 屋里一张木床,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一个大立柜,一个高低高,全是弄木料请人打的,一张沙发,一台缝纫机,疑纫机上边还摆着东西,一看就是刚才老妈在缝衣服。 墙上挂着钟,是搬家的时候买的,尚海产的,这个时候家家都是这种挂钟。 高低高这种家具现在看不到了,那时候很流行,是结婚必备的物件,就是一个三开门的柜子,分成三段,两边一头高一头矮些,是立开门,中间这段最矮,分上下两个部分,上部是玻璃的内嵌式拉门,下部是下翻式横开门,中间最矮的位置最开始是摆座钟的,后来都摆了电视,边上矮的那边最开始是摆收音机的,后来被收录机取代了。 三个司机一进屋就愣了,站在那看着屋里,老妈走到床边回头发现三人站那发呆,说:“咋了?进来坐啊。” 三个司机相互看了看,慢慢走进屋在沙发上坐下来,这种老式沙发下面全是弹簧,上面蒙着薄薄一层海绵,一坐吱嘎吱嘎的响,坐时间长了都硌屁股。 屋里也没有茶几,就把当初在平房住那前用的炕桌摆在地上当茶几用,张兴明进屋把烟和水放在上面,又去高低高里找也烟灰缸摆好,笑了笑说:“我家有点乱,别介意啊,你们抽烟,我去拿点水果进来。” 三人忙摆手表示不用,张兴明已经出去了,水果放在仓房里,得过去拿。 这时候厂里盖的楼每个楼下面都有二排仓房,一家一个,有十几个平方大小,有的人家还在里面挖了菜窖,平时一些不常用的东西,还有冬天的吃食就都放在里面,反正放进去就冻住了也不会坏,吃的时候拿出来热一下就行了,是天然大冰箱。 这时候冬天一般家里是买不起啥水果的,再说也没地方买,顶天有点厂里分的苹果和梨,也没多少。 张兴明上次去香岗带回来一些南方水果,就用棉被包了放在仓房里,平时老爸老妈也不怎么吃,都是来客人了拿出来点,要么就是哥哥弟弟喜欢没事吃几个。 说到水果,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不少趣事。 南方的水果,像荔枝和芒果啥的,是90年前后到东北的,91年才在东北大面积卖,一斤荔枝三四十块,一个芒果七八十块,那时候很多人都不吃道吃荔枝芒果要剥皮去核,闹出不少笑话,张兴明老爸年轻前就有过吃香蕉不扒皮,结果因为不好吃扔掉的糗事,说着好笑,想着心酸。 张兴明把芒果荔枝桂圆苹果啥的,每样拿了点,装了一大盆,到厨房洗了洗端进屋,放到炕桌上,说:“来尝尝这些南方的水果,这时候咱北方可很少见的,味道还不错的,偏甜。” 第八十三章富翁的家居生活(二) (新来的朋友,你们好吗?收藏了吗?推荐了吗?评论了吗?评论区收藏了吗?打赏按钮找到没有?) 拿起荔枝递过去,三人接了拿在手里看,要跳槽那个就问:“这玩艺是啥?咋吃?” 边上那个司机说:“这是荔枝,那个是桂圆,都贼甜贼甜的,上次我不是陪领导出去了一趟嘛,跟着领导吃过,咱招待所有时候也有,专给领导的。这东西得扒皮吃,不能咬,扒完皮放嘴里慢慢咂,里面有个大核,我第一次吃就硌牙了,疼半天。” 听他说的有意思,大伙笑起来,老妈又坐到缝纫机前接着弄那件老爸的衣服去了,听了回头说:“可不咋的,刚拿回来俺家老张就硌了一下,要说南方这玩艺,中看不中吃,厚皮大核也没个肉,就是甜点,没啥吃头,还有那个芒果,还得扒皮,那个不好扒呀,弄的满手都是,结果肉没多少,里面又一个大核,肉连在上面啃都啃不下来还塞牙,不好吃。” 老妈撇着嘴摇摇头,脚下一使劲,缝纫机嗒嗒嗒嗒响起来。 张兴明扒了个桂圆塞嘴里,问:“三个大哥都姓啥呀?这始终也没倒开功夫问呢。” 要跳槽那个说:“我姓木,木头的木,木友德,他们都叫我德子,这个姓王,王海儿,这个是李三贵,是俺三里面最小的,叫他三贵就行,俺们都是退伍兵,我和王海是老38军的,三贵是炮兵。” 老妈回头笑,说:“这可巧了,俺家这原来住一个团,全是原来38军改建的老兵,俺家老张原来那部队也是38军的,后来改铁道兵团了,你们哪年退的?” 木友德说:“哎呀,那咱可就亲了,我是77年退的,王海是79年,你家我叔是哪年的?” 老妈整理着衣服说:“可别叫叔,叫大哥吧,俺家老张70年退的,比你们早点,干部转业分到选矿厂来的,哎呀,这一晃十多年了。” 老妈看着墙呆了几秒,摇摇头,把手里衣服抖抖叠起来放缝纫机上站起来:“时间过的快呀,现在想起那前跟着部队山稀巴蜀的跑,就像眼巴前事似的,这一晃孩子都这么大了。” 木友德说:“那你家我……”看了看张兴明,张兴明就笑,说:“你听我妈的,咱各论各。” 木友德也笑了,说:“那你家我大哥是干部转业啊,现在当啥领导啊?”张兴明差点把嘴里的桂圆喷出来,咳了一声,说:“还啥领导,我爸就一普通工人,选矿厂干检修的,修真空机啥的,干活到是有一手,这不大过年的还得上班,啥好事到是不找他了。” 木友德就问:“真的呀?” 老妈说:“那还能有假,俺家老张没啥文化,人老实,才到厂子那前吧,还是个小头头,厂里啥事都参和一下,谁入个党啥的去查查户口调查一下历史,全国跑,后来厂子大了,年轻人都上去了,老张就下来了,现在给个组长,就是工人了,啥活落不下,涨工资就没份,这年头人不能太老实,受气。你看俺家这样,像领导家啊?” 木友德说:“刚进屋我还纳闷呢,你家和俺家也差不多,还不如俺家东西多呢,你家不是香岗大老板吗?咋还在厂里当普通工人?” 老妈就笑,去张兴明头上摸了一把,说:“俺家可不是啥大老板,我儿子是大老板,我和老张还是沾儿子光,提前得祭享福了。” “那,那大买卖不是你家的啊?” 老妈摇头,说:“那可不是俺家的,是我儿子的,俺家还是借儿子光在街里开了个小铺卖卖电视,那还是去年才有的事,以前过的穷啊,孩子衣服都买不起,大的小了小的穿的,我养了个好儿子,人家和他二哥不声不响就成香岗人了,还开了这么大一个买卖,今年三十那天回来一说我和他爸都吓一跳呢,话说回来,钱多了也没啥用,有吃有喝就行呗。” 伸手把张兴明嘴边上沾的果肉抹掉,张兴明冲老妈一呲牙,被老妈照头上拍了一下。 木友德王海和李三贵有点意外,互相看了看,再看向张兴明的眼神就有点变化,有点像看妖精的感觉。 老哥从屋门外扒着往里看,看了几眼进来,小声问张兴明:“二明,咱家大汽车开回来没?” 张兴明拿荔枝递给哥哥,点头说:“嗯,开回来了,就在外边停着呢。” 老哥边就高兴,边扒荔枝边问:“那我能坐不?” 张兴明说:“能,不过今天晚了,明天咱坐一天,行不?”老哥点点头,抓了一把荔枝跑那屋去了,边跑边喊:“明天坐大汽车喽,坐大汽车喽,笛笛,鞥~鞥~”张兴明看着老哥背影就笑,说:“我哥像小孩似的。” 木友德三个相互看看,低头不说话,心说人家就是小孩好不好,是你太不像小孩了好不好。 “来且(客人)啦?”老爸拿着个新抠的洗衣板走进来,看到木友德三个坐在沙发上,笑着点点头,三个人站起来回笑,张兴明说:“这是我爸,这三个是木哥王哥和李哥,来帮咱开车的,明天去偏岭接我姥。” 老爸瞪了张兴明一眼:“没大没小的,哥是你叫的啊,叫叔。”木友德摆手:“各论各,各论各,叫哥挺好。”那两就点头附合。 老爸把洗衣板放下往屋外走,说:“随便吧,我去弄饭,有啥忌口的没?” 王海张嘴,顿了一下又闭上了,木友德说:“随便随便,吃一口就行。”张兴明问:“王海大哥是不是有啥不吃的?有就说,在俺家别客气,你客气了我爸我妈反到不好意思。” 王海脸就红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是回民。”张兴明就跑到厨房和老爸说了一下,老爸看着屋里的菜点点头,说:“回民哪,那行,咱们今天吃牛羊肉,牛羊肉做起来就慢喽,去和人家说一声得慢点吃饭,别让人挑理。”张兴明点头,往老爸嘴里塞了个桂圆跑进屋。 坐着说了会话,木友德站起来说:“我去看看车,有点不放心,你们坐着。”就往外走,那两一看也站起来:“一起去吧,看车上有啥怕冻的东西拿下来。”三个人就出了门,张兴明坐到沙发上,老妈问:“他们开车跑这么远用给钱不?” 张兴明说:“车是咱家的好不好,他们能开上咱家这车就美去吧,跟你说老妈,那天木友德上了咱家车都不会说话了,没见过,还是我教他们怎么开的呢。” 老妈就奇怪:“不都是老司机了吗?咋还用你教。” 第八十四章富翁的家居生活(三) (朋友们,叫你们的朋友好友亲友一起来加入这里吧,人多力量大,收藏推荐都不怕,打赏别停下) 老妈对老司机不懂车这事很疑惑。 张兴明说:“这车和咱们国内的车不太一样,是自动档的,不用换档,他们没见过。” 老妈就笑,说:“我还以为车都一样呢,啥是换档啊?就是那个司机边上的铁棍子来回掰是不?”张兴明点点头,说:“对,就那玩艺,叫档杆,咱家车上没有,当时他们一上车都傻了,可好玩了。” “那咋开呀?” “自动档嘛,就是机器自动换档,人只要给油就行了,给油就走,不给油就停了,好学,明儿个有时间你和我爸也开开,过两年给你们整一辆开着出去玩。” 老妈摇摇头,说:“才不干呢,学那玩艺多累呀,出去玩坐别人开的多好。”张兴明冲老妈竖起大拇指,老妈英明,话说开车还真是挺累的,尤其跑长途,自己就因为这个回来的啊。 说话间木友德三个回来了,王海手里拎瓶xo,说:“幸亏去了,车里还扔一瓶酒,都冻了,再不拿出来怕就炸了。”把酒放到炕桌上。 木友德说:“得找地方加点油,明天跑的地方远不?别半道没油了,跑这一趟下去一半了快。”张兴明说:“现在加不上了,明天走前加,自动档车是费油点,没事。”冬天雪地开车比平时多费不少油,结常要大油门小步跑。 老妈拿起xo看,问:“这啥酒啊全是外国字?” 张兴明看了看酒说:“人头马xo,法国葡萄酒,一点也不好喝,就是贵,拿来准备送人的,一会开了吧,你们尝尝,反正我喝不惯这味。” 这时候进口葡萄酒已经是以干邑为主了,就是用科技手段把葡萄里的糖份抽出去。 这不太复合中国人的饮食习惯,所以才会出现红酒加雪碧的喝法,其实就是补足了糖份,就觉得顺口了。 中国自己一些葡萄酒厂也不管是咋回事,就花大钱跟人家学,也整干邑出来,怎么也卖不过人家,也不去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觉得自己真不如人家。 不过这也正常,那个时代,国人普世观就是国外比咱们先进,所以经常出现拿黄金换白铁的笑话,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比如水稻之父的技术,就是白送给人家的,结果……。 …… 老妈问:“这一瓶得多少钱?” 张兴明想了想,说:“国内这时候应该几百吧,香岗那边便宜。” 老妈啧啧几声说:“就这一瓶水?外国的东西怎么就这么贵呢。” 张兴明就笑,说:“外国东西进中国来国家要收税的嘛,关税,就像汽车,别的国家的汽车要是想进到咱们国家来***如说他那车值十万,国家税就收了四十五万,再加上运输成本人员开资啥啥的,等到卖的时候,老百姓一买就七八十万一百万了,咱们的东西出去外国也收税,这是保护本国企业的一个方式,以后慢慢关税就低了。” “那咱家卖那些东西国家收税没?”老妈马上想到了自己家的小店。 “收了,怎么可能不收,不过比正常关税要少点,咱家是港商嘛,有点待遇。”张兴明答。 老妈把酒放桌上擦了擦手,进了屋瓶子外壁上全是水,说:“那还行哈,你整那个护照还是有点用。”张兴明翻了个白眼,有点用,那叫非常有用好不好,不过和老妈叫这个真也没啥用,她爱咋说咋说吧,拿起酒放到暖气上,让它化的快些。 那家三姐妹要回去了,过来和老妈打了个招呼,弟弟跑过来抱住老妈大腿撒娇:“妈我饿了妈我饿了,你摸,肚肚都瘪了。” 老妈把小弟抱起来亲一口,说:“哎呀把老儿子饿着了,走,去骂老鳖犊子去,怎么做饭这么慢哪,都把我老儿子肚子饿瘪了。”抱着弟弟去了厨房。 话说张兴明和老哥从小不会撒娇,唯独小弟,上一世都三十好几了见着老妈还得搂一起腻乎一下亲几口的,张兴明看着就肉麻。 不一会,老妈过来喊吃饭,张兴明把木友德三个让到厨房,八个人坐下来吃饭,王海一看桌上全是牛羊肉,感激的看了张兴明一眼,对老爸说:“大哥你受累了啊,我这人挺麻烦的。” 老爸笑笑,说:“没啥事,俺家也爱吃牛羊肉,吃吧别客气,都吃饱,我不太会做菜,好吃不好吃你们也别挑。” 几个人谦让了一下,动筷吃起来,老哥一边往嘴里塞肉一边说:“牛肉好硬啊。”张兴明看了老哥一眼,无奈的说:“你吃那是羊肉,你嘴里都快塞不下了。” 大家就笑起来,东北做肉除了必须过油的要上浆挂库以外,其本上就是直接下锅,所以东北菜里的肉吃起来就都有点硬,不像南方炒个小菜肉也要抓浆,吃起来很嫩。 吃了一会,张兴明跑进屋从暖气上把酒拿下来,拿到厨房,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开瓶器把酒打开,说:“来,都尝尝这法国名酒。” 老爸起身拿几个小碗过来,张兴明给老妈老爸一人倒了半碗,给木友德三个倒满,给老哥也倒了小半碗,弟弟吵:“我也要我也要。”张兴明看了看小弟,给他倒了一小口,说:“这是酒,不是汽水,喝了得醉。” 大伙端起酒,都放到鼻子底下闻闻,老妈说:“还挺好闻的,不冲鼻子。”话说xo一类的干邑闻着真是不错的,老外的酒精华全在味上了。 老爸也闻闻,慢慢喝了一口,一皱眉头,说:“闻着挺香,太难喝了,算了,我喝不来这玩艺。”把酒碗放到一边不喝了。张兴明就笑,说:“老爸你不会享受,有钱人都喜欢喝这外国酒的,身份像征啊。” 老妈比老爸强些,把半碗酒喝完了,说:“第一口难喝,后面还行,不过还是不好喝,以后可别拿这玩艺回来了,送人吧。” 张兴明就指点:“这外国酒吧,尤其是这葡萄酒,得品,知道啥叫品不?就是慢慢晃,轻轻闻,一点一点吸着喝,就没这么难喝了,中国人喝不惯外国酒,主要是咱们中国人讲究大碗喝酒,一口灌一碗进去,但这么喝外国酒就不对,老妈你和老爸应该常喝点这个酒的,你们都胖,这酒没事喝点能降血压血脂软化血管,对保护皮肤也有用,人家都管这叫美容酒。” 老妈说:“是吗?那我再喝点得了,再给我倒点。”张兴明就笑,拿酒瓶又给老妈倒了半碗,说:“这酒喝前没啥感觉,后劲可大,老妈你别醉了。” 老妈的酒量比老爸要强不少,看这会老爸就喝了那一口,脸已经红了,张兴明记得老爸最牛的经历是去别人家走礼,同桌的喝白酒,他在边上闻着就醉了,被人扶回家的。 酒足饭饱,老妈抱着小弟去孙娘家串门去了,哥哥到屋里写作业,张兴明让木友德三个进屋看电视,他帮着老爸收桌子洗碗擦桌子,木友德就感慨,对王海和李三贵说:“看看,这就是亿万富翁,比咱都勤快啊。” 王海说:“不知道累死也看不出来这家这么有钱呢,要我说日子就得这么过,这才是人日子,以前见的那些个啊,有点不会活了。”三人一起点头,木友德说:“回去我打算辞职了,来给小张老板开车,跟着他舒服,车也舒服,嘿嘿。” 第八十五章富翁的家居生活(四) (收藏和推荐票真是好东西啊,我现在做梦都在念叨。有打赏的吗?打赏的有没有) 王海问:“真的呀?”木友德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一个月给三四百呢,听说还要买卡车,开那个一个月五百多。” 王海和李三贵相互看了看,说:“要几个人?” 木友德说:“昨天说要二三十个,这小老板有魄力呢,说要建个车队。” 王海就问李三贵:“你来不?”李三贵说:“想来,得回家商量商量,就怕我妈不同意啊。”木友德说:“先不说呗,反正我估计咱三借到这边时间也短不了,等钱拿回去再说,到前你妈还能嫌钱多啊。” 李三贵点点头,说:“行,到时你两替我溜着点。” 张兴明收拾完厨房进了屋,拿烟给三个人发,说:“说啥呢?” 木友德说:“俺们仨想回去辞职,以后跟着你干,能行不?” 张兴明说:“欢迎啊,我正好急着要司机呢,这三台得有人开,商场那边得弄个车队往全省送货,估摸着得二三十人,我正愁上哪找这么些司机呢。不过,你们舍得呀?在政府给领导开小车多好啊,还牛逼。” 木友德说:“真给领导开小车还能借到这边来啊?我们就是政府小车班的普通司机,人家专职有事了俺们顶一下,平时大多数时候就闲着,要不就开面包,车队一共就十几台车,司机二十好几呢。”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那你们来吧,是开这三台还是开货车你们想好,这三台车呢,一个月三百,奖金啥的能有个一百出头,一个月有四百多吧,开货车三百五,奖金一个月能有个二百左右,一个月得五六百,你们说开哪个都行。对了,要是能行,再帮我多叫几个司机来呗,最好也是退伍兵,这年头,还是部队出来的可靠点,我用着放心。” 木友德说:“行,回去我问问,我有哥们在别的单位的,也不太好,这年头除非当哪个领导的专职,要不然都一个样,对了,小老板,开卡车送啥货呀?咱还有商场啊?” 张兴明点点头,说:“嗯,我本来就是开商场的,杯溪有三家,开年周边这几个市还能开几家,货量比较大,所以想弄个车队。 咱们主要是卖电器,彩电冰箱洗衣机录音机啥的,都是香岗过来的货,你们要是有亲戚想买有内部价,比市场上能便宜个一二百块钱,但每个人有限量啊,一个月每个人只有两台,这两台你就是拿回去再按正常价卖了也行,算福利,但不能超,人太多了,要是不限数我就不用干了,全给你们了。” 三个人听了就笑,眼睛有点放光,这福利牛大了啊,卖人情也行,卖钱也行,这公司真不错,过来就对了。 王海问:“老板你现在有多少人哪?” 张兴明想了想,说:“杯溪这边现在有个一百多不到二百人,计划是开了年奉天这边招三百,杯溪这边再招一百,估计等太原街楼盖好了那前吧,怎么加起来也得有个一千来人,对了,商场里的人一个月只有一台打折机,你们别给我整漏了啊,这是司机的特殊待遇,只限司机的。” 木友德说:“不是还盖了不少厂子吗?怎么就一千来人?” 张兴明说:“这头吧,商场啊酒店啊写字楼啊,是我和二哥的,厂子那头我和二哥占大股,还有香岗股东,不能往一块算,那边估计得有个万把人才行,要是买卖好了还得扩,到时看情况吧。 你们家里要是有人没上班的就提前说一声想干啥,到时直接来上班就行,我这边工资比国营的能多点,不过管的也严,事先得说好,如果来了不干活可不行,肯定还得撵回去,那时候你们可别说我不讲究啊。” 三人点头,都低头琢磨去了。 过了有二个小时,九点过了,老爸老妈抱着打哈欠的小弟回来了,说:“二明你和你哥去和你二哥他们挤吧,家里睡不下呀。” 张兴明点点头,说:“木大哥和李哥住我那屋吧,他两体格大,王海去和我二哥挤,我和我哥去老那家睡吧,让她们姐仨挤一屋,我和哥睡一屋。” 老妈说:“也行,我去和老那说一声。”把小弟放床上出去,不一会回来,说:“人家小飞都睡下了,又给撵起来了,快去吧你们,不早了,明天还得跑那么远呢。” 安排完了,二哥过来把王海叫了过去,老哥也拿着书包去老那家了,张兴明帮木友德两个铺好床,木友德说:“你先去睡吧,我再去看看车。”张兴明说:“一起去吧,吃的有点多,正好走走。”李三贵也跟了出来,三个人边说话边往马路走,也没多远,二百多米。 走到路上木友德就问:“小老板怎么不整个大房子住啊?再说南坟这地方也太偏了,上市里多好。” 张兴明说:“我老爸老妈吧,就是从大山里出来的普通人,三十岁之前过的是最苦的日子,现在的生活很适合他们,我爸还天天上班干活,衣服破了还是老妈补补接着穿,他们不知道家里有钱?不是,我给买的衣服上万的都有,老爸不穿,穿不惯。 人活着啥最重要?开心,家里有吃有喝,不比别人少啥,不用为钱发愁,这就行了,最主要是他们自己觉得好,觉得顺心,得劲儿就行,我手里是有点钱,在杯溪在奉天不说买,我自己弄块地建都行,想整啥样都可以,可是真那么做了,我老爸老妈就能比现在还幸福? 我觉得不见得,咱就是普通百姓,有点钱还是普通百姓,就应该像普通百姓这么活着。不过房子的事吧,我这阵子也在考虑,在不改变老爸老妈生活状态的情况下整个带客厅客房的,要不以后总这样,你们来了还得出去挤也不是个事,不过最后还得老妈定,俺家我妈就是司令,一言九鼎那种。” 李三贵说:“俺家也是,我妈就是武则天。”几个人呵呵笑起来。 第八十六章富翁的家居生活(五) (收藏藏了没?推荐推了没?不是我说你,打赏了吗?就这么走了?非得要我哭吗?) 三个人在车边上站了一会,其实这年头的人相对后世素质高多了,也不会有啥事,不过这是员工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张兴明也不会反对。 三个人都抽烟,点了一根站在那抽完,三个人往回走,这时候温度比白天降了至少十度,西北风吹在脸上刺骨的冷,道路就在四栋楼之间,木友德抬头四下看看,说:“就这么个五层的破砖楼,外墙连水泥都没抹,一个亿万富翁就住这里,天天还得收拾桌子洗碗,说出去谁信?小老板,你虽然小,从你身上我学到不少东西啊。” 张兴明有点不好意思,说:“还挺感慨啊?想来首诗不?想不起来我回去给你拿书。” 木友德哈哈笑,伸手把张兴明抓住扛到肩膀上大步往前走,张兴明就郁闷,小啊,还是小啊,咋能长快点呢? 一进屋,老妈正好看见,就笑,说:“这咋还让人背回来的。”张兴明低着头说:“我是被迫的,我反抗无效,他仗着是大人劲大。”大家就笑起来,觉得这个时候的张兴明才像是个孩子。 木友德和李三贵躺下,张兴明替他们关了屋门,转身去了那洪飞家,轻轻一推,门没锁,屋里人都睡下了,只有走廊灯亮着,一看就是特意给他留的,张兴明慢慢关上房门,放低脚步轻轻走进去。 刚走两步,边上门一开,那洪飞的小脸露出来,冲他笑了一下,说:“我怕你进不来,给你看着门呢,你咋回来这么晚哪?” 张兴明有点小小的感动,说:“有且嘛,我得等人家睡了才过来,你快睡吧,别冻着了。”那洪飞点点头,冲他招招手,关上了屋门。 张兴明走进老哥睡觉的小屋,也就是那洪飞原来的屋,老哥已经睡着了,寒假作业就在床边地上扔着,张兴明上前捡起来给他装进书包里。 老哥睡的是那三妹的床,张兴明脱下外衣,钻进那洪飞的被窝里,被窝里有那洪飞身上的清香味,张兴明使劲闻了闻,发了一会呆,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早上,张兴明醒过来时哥哥还在睡,看看手表,七点过了,但冬天的窗外还不太亮,听听门外,大人应该都起来了。坐起来穿上衣服,穿好鞋子,替哥哥掖了掖被角,张兴明轻轻出了屋。 这片房子的格局全是厨房门挨着大门,走到厨房门口往里看,那洪飞的妈妈正在做早饭,看到张兴明笑了笑,说:“起这么早啊?”张兴明也笑笑,说:“家里有且,今天我们要去接我姥,那婶我先回去了,一会来叫我哥。”出门进门,回到自己家。 木友德三个都起来了,正坐那和二哥说话,二哥打着哈欠说:“二明回来了,那我再回去睡会,昨天没睡好。” 张兴明点点头,二哥打着哈欠回家去了,王海说:“昨晚孙老板怕我睡不好影响今天开车,让我自己睡他的床,他和他哥挤着睡的,看样没睡好。” 张兴明心想原来平房的时候,他们一家七口挤那么个小炕也睡挺好,还不是这阵子有钱了然后在外边跑成天酒店大软床睡着,身子养娇了,不过这也没啥,也不是错。 老爸在厨房忙活,老妈拾掇小弟,小弟眯着眼睛还没完全醒呢,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张兴明就故意说:“算了妈,我小弟还没醒呢,让他睡吧,咱们就不带他坐大汽车了。” 老妈没等说话,弟弟已经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兴明,气哼哼的说:“坏二明,不兴不带我。”妈妈哈哈笑起来,给弟弟穿上鞋,拍了他屁股一下,说:“你二哥逗你玩呢。” 老爸做好了饭,进来说:“吃饭吧,二明叫你哥。”张兴明跑老那家把老哥叫起来。 吃过饭,老妈把家里简单拾掇了一下,把钥匙交给二哥,让他这两天在这边住,然后一家人和三个司机去路边坐车。 走到马路边,就看见有人正站在车边上指指点点的说什么,老妈说:“哎呀,这车还得盖被啊?”张兴明哈哈笑,说:“不是盖被,是怕孩子把车划了,好车都有蒙布的,这车拿手摸一下都一个印。” 木友德三个走过去把蒙布揭开,大虎头的靓丽身影出现在大家面前,连那两个比划着说话的人都呆住了,太漂亮了,一股奢华的气息迎面按到每个人脸上,就这车,别说这个年代,就是开到后世也是一种惊艳啊,何况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的人,平时也就见见吉普还得羡慕半天。 三个司机把蒙布仔细的叠起来收进后备箱,然后拿出掸子把车身扫了一下,上车关了车门,老妈问:“他们咋上去把门还关上了?不让咱上啊?” 张兴明说:“这时候车里面比外面还冷,他们是上去发动开暖气,等一下车里热了咱们再上。” 老妈就惊奇:“这玩艺还有暖气啊?真不错,这车看着就舒服,这钱花的不冤。”这时车子已经起动,打开了暖气,一瞬间车子的玻璃就全被里面的白霜铺满了。 三个司机下车来,把门关好,抖着身子哆嗦着说:“你们这边比奉天冷,进去这一会冻不行了。” 张兴明点点头,说:“那肯定的,山区本来就冷,奉天是大城了,比这暖和不少呢,得差十度。”王海点点头,说:“嗯,有了。”话说也幸亏这是德国车啊,德国的冬天也不比东北暖和多少,这要是国产车,放在外面冻这一夜,能不能打着火都是问题。 妈妈看着车后面喷出的白烟(好车冬天车尾气是白雾状,不是烟,是水汽),围着车子转了个圈,说:“这车着火了怎么没声啊,也不抖呢,要不是冒着白烟还以为没着火呢,我看老赵家那吉普,那一打火突突的啊。”张兴明翻了个白眼,拿几百万的车和吉普比,老妈你实是强大。 边上站着的人也都是厂里工人,都认识,这时候凑过来说话:“老张这是全家要去哪呀?这是啥车?哪来的呀?没见过黑色牌子的车呢。” 第八十七章去接姥姥 (推荐收藏点击了啊,打赏评论进群唠嗑了啊,看什么看,你弄了吗?) 老爸笑着和他们点点头,说:“这不过年了嘛,全家去看看孩子他姥,这车是香岗大老板的,就是帮俺家卖彩电那个,送俺们去那边,昨天特意从奉天跑过来的。” “哎呀,可够远的,奉天到这得跑大半天吧?你家这亲戚真够意思。这是啥车啊?从来没见过,太好看了,我今天早上一起来就看见这三蒙着布在这,刚才还说肯定是小轿车,还得是好车,要不也不能蒙着布啊,你看那蒙那布,质量都比咱衣服好呢。” 老爸说:“我也不明白车,说是叫啥?奔……驰,老二是奔驰吧?”张兴明在边上点点头,老爸接着说:“是好车呢,这车听说咱国内都没几辆,都是外国有钱人坐的。” 说着话边上围过来的人就多了,都围着看,议论,张兴明从老爸的脸上看出一丝骄傲,心里就笑,老爸也是有虚荣心的嘛,只是虚的不是很明显。 边上的人互相打着招呼说着话,不时有人问一句:“老张这你家的呀?”老爸就回一句:“亲戚的亲戚的。” 那个先前和老爸说话的围着车看了几圈,说:“真好,这车太牛逼了,老张这车得不少钱吧?” 赵三从人群里挤进来,和老爸老妈打了招呼,接话说:“不少钱?老孙,猜猜多少?猜对了我给你买条重九。”这时候没滤嘴的重九已经上市了,眼下最好的烟。 老赵又看了一圈,摇摇头,说:“猜不出来,估摸着咋也得好几万了,有钱人就是牛逼啊。”赵三冲他一撇嘴,说:“你也就这点量了,还能说出再大的数不?好几万?再加几个好几万吧。” 老赵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喊:“那不是好几十万哪?”赵三牛哄哄的说:“你猜一年都猜不出来,呵呵,把你媳妇闺女卖了也换不来哟。” 老赵喘了一口粗气,说:“我的天爷啊,好几十万,这车金子做的啊?赵三吹牛逼呢吧。”边上就有人说:“人家赵延年是厂长,现在赵三在街里卖彩电呢,人家稀得糊弄你?” 边上人哄的一下就炸了,全都是一脸的震惊。 老赵拍拍老爸的肩膀,说:“老张你是咱厂最牛逼的,比厂长都牛逼,看老丈人几十万的车送你们,牛逼。”使劲举了举大拇指。 边上有人指着车喊:“哎没了没了,刚才那窗户上还全是霜呢,现在没了。” 赵三给普及知识:“这车里有暖气,知道不?这会就是等车里热气上来呢。”边上就哇的一声。 木友德走到张兴明身边说:“行了。”张兴明看看,车窗上霜都没了,点点头,说:“走吧,先去加油,三哥你坐前面那个领路,爸咱们是全家坐一个还是分开坐?”老爸说:“你和你哥坐后面吧,省着他一个人开车没意思,你陪着说说话。” 全家人分开上车,车缓缓起动,人群让出路来,车一走,人群又聚到一起,嗡嗡的议论声传出好远。 车到选矿厂的油库加满汽油,然后拐个弯把赵三送到厂小车班。赵三站在那看着三台车开远了才不情不愿的打开库门,看着里面平时威风凛凛的京城吉普叹了口气。 这会是老爸老妈带着小弟坐第一台车指路,张兴明和哥哥坐在中间车里,王海自己开着一台跟在后面,没办法,总不能把老爸老妈分开坐吧? 奔驰车里有车载单放机,张兴明从文件箱里拿出磁带放歌听,哥哥就打开文件箱翻里面的磁带,磁带大多数是张兴明从香岗带回来的,好多内地都没有。 正听着,车载对讲机响,张兴明拿起来问了一句,前车的木友德问:“张大哥问要不要在杯溪吃完饭再走,还是直接到地方再吃?” 走的时候八点多,又到厂里加了油送赵三,张兴明心里算了一下,跑到杯溪也差不多十一点前后,就说:“在杯溪吃吧,偏岭那边是农村,也找不到个吃饭的地方。”木友德回话:“明白。” 马上后车王海的声音:“知道了。”张兴明就腹诽,这两个没见识的,不是应该说欧我,收到的嘛,肯定没看过港片。 张兴明放下对讲机,哥哥立刻拿起来摆弄,问:“这是啥呀?谁在里面说话呢?”那时候孩子连电话都没见过的。 张兴明就给哥哥讲:“这是对讲机,用这个就能和前面车里的爸妈说话,还能和后边的车说话,就这样,这样,嗯着这个说,不对不对,按住,别松手,说完再松手,完了听完那边说话你才能说,说前还得按着。” 老哥就爬到后座,把着对讲机一会喊老爸,一会喊老妈,再一会喊小兵小兵,听到我说话没?然后和老三用对讲机叽里哇啦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一直到了杯溪两人还在玩。 在杯溪饭店吃了午饭,不是杯溪的饭店,就叫杯溪饭店,就在杯溪火车站边上,是当时杯溪最好的饭店了,也是最大的一家。84、85年的时候杯溪饭店的饭菜还是做的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88年以后就不行了。 穿过杯溪市区又进了山,走卧龙牛心台大石湖,那时候没有柏油路,全是沙石国防路,不过冬天大雪一盖也没啥区别,全是山路,车再好也不敢走快,等到了偏岭是下午一点多了。 舅舅家房子盖在镇边的山上面,张兴明也不知道怎么能开上去,结果车从镇里绕了好大一个圈,最后让一个顺路的坐在车上指路,才走到舅舅家门口,幸好张兴明的记忆没出错,门口稍下面一点有一块几十个平方的平地,将将能停下三台车。 大伙下了车,三个司机都明显松了一口气,冬天开山路太累了,仗着车好稳当啊,就这也累的够呛,三个人合计着回奉天给每台车配一套防滑链在车上,张兴明听了就笑,说:“现在哪有轿车防滑链啊,卡车那种装不上。” 木友德说:“让厂子做三套吧,没事,我去找,让办公室发个函就行,不费劲。以后到处跑,冬天没那玩艺太危险了,有几段路我汗都出来了。” 张兴明一想,到是忘了这三位现在还是市政府小车班的,弄三套轿车防滑链到不是什么大事,就点点头。 第八十八章舅舅家 (作者决定怎么写,读者却决定作者能写多久,你的收藏推荐,就是加油,打赏吧,我会努力的) 那边老爸给引路的塞了一盒大健,连声的感谢,把人打发走了,话说老爸不抽烟,也不知道这玩艺的贵贱,一盒大健88年国内卖十块钱一盒呢。 把给舅舅家的东西拿出来拎着,锁好车,一行人走向舅舅家,李三贵又要去拿蒙布,张兴明摆摆手说:“不用,呆不了多一会儿,这边人也少,没事。”这面坡上就三户人家。 院子的大门插着,一条黄狗拼命的冲外面叫,老妈站在门口喊:“大红,二红,出来开门。”喊了几声,房门一开,舅舅家大姐走了出来:“妈呀真是我姑啊,我就听着有点像,姑你咋来了?也没提前来封信说下,咋找着的呀?说一下我去接你们哪。大黄,去,边去。” 踢走黄狗,大姐把门打开,高兴的抱住老妈跳,然后挨个看看说:“也,全家都来了啊,我还寻思过几天去看你们呢,大军咋不叫姐?二明,还认识姐不了?小兵,还知道我是谁不?哈哈,来来姑,姑父,快进屋,我奶我爷都让我爸接来了,这几天叨咕你们呢。这仨是你们一块的?来来进屋。奶,我姑来啦,奶~”一通扎乎。 姥姥家住在张家堡的时候,大姐和小哥二红他们也去过,不过呆的时间没有张兴明他们长,后来张兴明就没怎么去张家堡,也不知道他们去不去了。【零↑九△小↓說△網】 大姐比哥哥大三岁,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正上初中,是大姑娘了,长的很漂亮,模像随老妈,不像她自己妈。 大姐的性子非常活泼开朗,也很善良,用现在话说就是有点傻,特容易相信人,以后因为性格和长相吃了不少苦,一辈子也挺坎坷的,上一世舅舅家的人和张兴明家相处最好的就是大姐了。 二红是舅舅家最小的孩子,比张兴明小二岁,比弟弟大一岁,今年八岁了。二红的性格就有点偏她妈,长大以后嘴很厉害,不过为人还行。 舅舅家还有个男孩,张兴明叫小哥,今年十一,正好比老哥小一岁,比张兴明大一岁,性格很冷。他的内脏整个和正常人是相反的,就是医学上的镜像人,跟谁也没啥感情,处不亲打不服,十四五岁的时候几句话说不来连他妈都打。 从小到大让舅舅爆打了nn次还是那样,长大后结婚离婚结婚离婚,生了一堆孩子也不管,都扔给舅舅老两口了。后来镇里给领导们盖了镇上唯一的一栋住宅楼,舅舅家搬过去以后,小哥通过舅舅的关系到镇上给领导开车,后来把舅舅和舅妈从家里赶走,他自己把房子占了,成天花天酒地的活着。 一进屋门,姥姥就迎了出来,舅舅家盖的是三间半瓦房,东头两间一大一小,西头一间,中间是厨房,姥姥和姥爷就住在东头挨厨房的小间里,只有十个平方大小,舅舅舅妈住东头主卧,三个孩子住西头那间,都有二十多平的大小。 姥姥看上去又黑又瘦的,看到妈妈就笑,花白的头发拢在脑后,样子有点傻傻的,已经和在张家堡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张兴明鼻子就发酸,姥姥这个人,放到后世的话,就是一个生活白丁,社会的复杂人性的复杂人心的复杂她一慨不知,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了一辈子,这一辈子福享的也大,苦受的也大。 张兴明哥仨就给姥姥拜年,接着给站在小屋门口往外看的姥爷拜年,大姐就抓住张兴明和小弟的手训:“还没给大姐拜年呢,快拜。” 迫于大姐的亲热劲,其实是她大的太多拼不过她,张兴明和弟弟低头行礼给大姐拜了年,哥哥就没行礼,只是嘴上说了句大姐过年好,其敷衍性可见一斑。 二红从西屋探出脑袋,弱弱的叫了声:“姑。” 老妈走过去把二红抱起来亲了一口,说:“二红怎么还像个小猫似的呀,这孩子性子太弱了。” 张兴明想想二红长大后的样子,心说算了老妈,这丫头就是个成功的伪装者,长大后是你想像不到的厉害,把老公训的像儿子似的,左邻右舍五里避让,幸亏这丫头不像她妈那么不讲理,本性还好,要不然也是一个欺行霸市的茬子。 老妈抱着二红往西屋里看了一眼,问:“小军呢?”舅舅家小哥和老哥一个名,都叫军,在一起的时候喊着喊着就混了,要么都不吭声,要么都答应。 “跟我妈上街去了,我爸去公社了,去主任家拜年,姑你们先坐吧,一会能回来。” 大姐拉着妈妈的胳膊往东屋走,老妈没去,把二红放下来,扶着姥姥进了她住的那间小屋,和姥姥坐到炕沿上,对姥爷说:“爸你坐。” 姥爷答应一声坐下来问:“家里都挺好啊?这北风烟儿雪的来一趟干啥?车走的也不稳当,写封信就行了呗,在这大红小军都认字的。” 原来在张家堡的时候,妈妈写的信姥姥都要拿到村里去找人给念,然后请人代笔给回,姥姥还会写自己名字,姥爷连自己名都写不全,关键是姥姥的名字特简单:“张井义”,而姥爷的名字好复杂,叫:“张万智”,这里要注意,姥爷年轻那会,万还是繁体的,很复杂的,简体?他们那个年纪根本不知道啥是简体,他小时候全国人民还留着辨子呢。 姥爷上一世92年去世,活了87岁,倒推一下,姥爷出生于1905年,光绪三十一年,那时候杯溪还是归奉天道辽阳府管呢。 老妈握着姥姥的手,对姥爷姥姥说:“没事,也没多远,两头算二个多小时,这不是不放心你们嘛,我哥长年也不着个家(舅舅在企管办当头,总出差),又一窝孩子,我嫂子也照顾不过来,现在日子好过了,我和庆芝商量着,把你们接过去住几年,享享福,在这大山上一年也出不去个门,在俺们那没事还能上街逛逛啥的,是不?” 姥姥向来是个自己没什么主意的人,就看姥爷,可是姥爷这半辈子啥事都听姥姥的,也看姥姥,张兴明就弊不住笑。 姥姥就迟疑,说:“你们那个小屋也住不下啊,五口人呢。”老妈说:“去年不是给你写信说了嘛,咱家上楼了,俩大屋呢,随便住,还不用烧炕了,有暖气,冬天这时候可暖和了,现在都睡床,没炕了,软乎乎的可舒服了,上我那,哦妈。” 第八十九章大姐 (求一***荐收藏,评价,评论区收藏) 姥姥有点意动,说:“兆丰能答应啊?”老妈一撇嘴,说:“他答不答应能咋的,他媳妇答应就行了呗。” 姥姥就赶紧说:“你嫂子现在都改了,可不兴这么说。”老妈说:“她还能改?得了妈你也别糊弄我了,等一会她们回来我去说,今天咱们就回去,这全家来了家还扔着呢。” 姥姥就不说话了,姥爷向来话少,就坐在边上默默的听着,反正姥姥说咋办他就咋办。老妈说完看看站在边上的大姐,对大姐说:“大红是好孩子,将来可不能学你妈。” 大姐不说话,二红在门口喊:“我妈可好啦,不许说我妈坏话。”老妈就笑,说:“行,不说啦,你妈是好人,二红还知道护着妈了,行呢。”二红就气哼哼的回西屋去了。 这时候哥哥已经领着小弟爬到了炕上,木友德三个还站在走廊里,张兴明四下看了看,没地方呆啊,拉着大姐说:“大姐咱去那屋呆着吧,这屋太小了,他们三都进不来了。” 大姐就小声问:“他们谁啊?咱家亲戚哪?” 张兴明说:“不是,司机。” 大姐被张兴明拉着进了舅舅的房间,宽大敞亮,还有一张沙发,张兴明让木友德三个坐沙发上,自己拉着大姐坐到炕沿上,对大姐说:“是俺家的司机,俺们开车来的。” 大姐很惊讶,因为在她印像里,姑姑一家一直很穷的,年年得回张家堡背粮呢,就问:“你们家买车啦?”她十五岁,那个时候已经算是大人了,知道买车是啥概念了。 “嗯,去年买的。”张兴明说:“一会你就看着了,对了大姐,你现在上学不了?” 大姐点点头:“上呢,明年毕业。” 张兴明挠挠头,说:“大姐你不念了得了,念了也没啥用,上俺家吧,去帮我妈帮我都行。” 大姐问:“帮我姑干什么呀?卖冰棍啊?” 木友德听了就问:“小老板你家还卖过冰棍?” 张兴明点点头,说:“那时候家里穷呢,我算计着卖冰棍比在大集体上班强,就劝我妈去卖的,80年开始,卖了二年半吧,后来就不干了,开始卖电视啥的。” 大姐惊喜的问:“你家卖电视啦?”张兴明点点头:“嗯,要雇人呢,你去了就把工资发给你就行了,你要不想在南坟呆着就在杯溪帮我,我在杯溪开了家商场,也缺人手呢。” 大姐就震惊,看了看张兴明,跑那屋去问老妈了。 木友德说:“你舅家里过的不错啊,看这房子,这屋里的东西,这大彩电都赶上俺家的了,你舅干啥的呀?” 张兴明说:“公社领导呗,有实权那种。” 木友德点点头,说:“我估摸着也是,现在农村能过成这样,肯定只有领导了,官小了都不行。” 张兴明就笑,说:“官到是不算大,不过有实权,天南海北的跑,出去时间长了眼界开了挣钱的道道就多呗,这年头比的是眼界,你见的多识的多,自然就混的比别人好。 就像咱要弄的那个寻呼台,为啥在国外那么火?信息传递的速度快啊,要是像以前似的靠写信,等信到了机会都没了,速度就是机会,换个说法,时间就是钱,越快钱越多。” 木友德举了一下大拇指,说:“这话说的在理,难怪你这么大点就这么有钱,懂的真多,我就想不明白,你是咋长的呢?看你爸妈也就普通人哪。” 张兴明说:“我是天纵奇才,像我这样的三千年才出一个,你们遇到了算你们走运,以后肯定大富大贵,你们就等着发家吧。” 木友德拍手大笑,说:“好,我们就跟定你了,等着发家。”王海和李三贵也笑着点头。 大姐又呼呼呼的跑进来,一把抓住张兴明,兴奋的问:“二明你真开大商场啦?真厉害呢,有多大?跟我说说呗。”张兴明说:“也没多大,三层楼,就南地那块那个和祥记百货。” 大姐就一声尖叫,跳起来问:“和祥记百货是你的呀?” 张兴明点头:“啊,咋了?是我和二哥的,就对屋那个小力子,我们两合伙的。”平房的时候大姐到家里来过,认识孙爹家一家。 大姐说:“哎呀妈呀,我去过那商场,老大了,那衣裳可好看了,还有那些项链,我都买不起呢,只能看看。人家说那是香岗老板开的呢,在杯溪有好几家,那你的咋又成香岗老板的了?我去看外面那牌子是写的香岗和祥记百货啊。” 张兴明指指自己鼻子,说:“你弟弟我就是那个香岗老板,我现在是香岗户口,英国人。” 大姐说:“是啊?你咋成了英国人了呢?你会说英国话吗?我学过呢,学不会。” 张兴明苦笑,说:“你老弟我是不会说英国话的英国人。” 大姐把张兴明抱到怀里,说:“哎呀,我老弟实在是太了不起了,这才将将十一呢,说出去谁信呢,你不是妖怪变的吧?”张兴明就“啊”一声:“我就是妖怪,我晚上就吃了你。” 大姐抱着张兴明揉搓,扭来扭去,过了一会说:“那我再去买衣服便宜不?” 张兴明拍拍大姐的脸,说:“你是我姐,咱自己家东西,想穿就拿呗,也没多少钱的玩艺,你去我那上班,衣服随便穿,首饰手表啥的随便戴,还给你发工资,去不?” “去,我不上学了,去你那去,一会我就和我妈说。”大姐干脆的回答。 张兴明说:“先别和你妈说这些,就说上俺家玩,完了就直接不回来了,等她找你问了再说吧,就你妈那性格,我怕她再整点事出来。” 大姐想了想,点了点头,问:“你家买的啥车啊?是吉普不?我爸他们那有吉普,跑的可快了,比大卡车快多了,坐好几个人呢。” 张兴明心说这时候的人实在是太酷了,里外好像就认识一个吉普,说:“不是吉普,我那是外国车。” 大姐想了想,指着木友德他们说:“他们都是司机?你那车得三个人才能开呀?” 张兴明看了木友德他们一眼,几个家伙被大姐这个问题给雷乐了,张兴明对大姐说:“是三台车姐,一会你就看着了,和别的车都一样,是一个人开的,三个人开的那不是汽车,是坦克。” 院子里黄狗又叫,大姐跑窗户那往外看,说:“我妈和小军回来了,又给小军买啥了,我妈真偏向。” 第九十章舅妈 (推荐收藏点击,评论区收藏,评价,书单关注,写个书太麻烦了,看书也不容易啊) 张兴明记得上一世自己上初二的时候来舅舅家,也就是86年春节,小哥十五,舅妈就给买了皮鞋西服啥的,打扮的特洋气,好像那时候小哥就不上学了,舅舅买了一台卡车给小哥跑活。 80年代,别说农村,城里有几个买得起卡车的。 小哥长的很帅,是真的很帅,就放到后世那也绝对是不一般的帅,要不也不会左一个老婆右一个老婆,吸引力超强。那时候西装一穿,皮鞋擦的锃亮,开着卡车,是整个偏岭镇子里姑娘们的白马王子。 随后就听到舅妈的声音,舅妈声音很尖,而且鼻音有点重,听着很特殊,长的不丑,但也算不上美,个子也不高,在农村来讲家里家外干活不是一般的撒冷(快,能干),就是对老人不好,不过只是对舅舅的老人,对她自己的爸妈还是挺孝心的。 “大红二红,快去看哪,谁家三台大轿子就停咱家门口那块了,那车太好看了,从来没见过,小军说是外国车呢。” 舅妈拉开房门就开始喊,往里走了两步就看到了在小屋里坐着的老爸老妈:“哎呀妈呀,桂欣和庆芝来了呀,这咋没提前说声呢?咋找着的呀,到啥前了?小军没看着你姑啊。” 就听小哥声:“姑过年好,姑父过年好。”老妈就夸:“小军是越长越出息了,这个头模样,将来俊小伙一个呀。哎呀,个窜这么高了。” 大姐就问张兴明:“我妈说那车就是你的呀?”张兴明点点头。 大姐就拉张兴明:“走领我看看去,快点。”张兴明说:“咱们走了把他仨扔这坐着啊?你妈也不认识他们。” 这时听见二红的声音:“妈你别和她说话,她说你坏话呢。” 舅妈就问:“你姑说我啥坏话了?” 二红:“她说大姐,大红是好孩子,将来可不能学你妈。” 张兴明在心里就我靠,这丫头小时候记忆力就这么牛掰啊,怪不得大了学习那么好。 老妈的声音:“我就说了怎么的吧?” 二红:“我不和你好,不和你说话,你说我妈坏话。” 舅妈问:“老大老三都来了,老二没来啊?” 老妈:“和大红在那屋呢,三四个人这边也坐不开。” 舅妈:“还谁呀?” 老妈:“这不嘛,现在俺们日子过好了,我就想把我妈接过去住一段,就开车来的,司机在那屋呢。” 舅妈:“哎呀可了不得了,开车来的呀,车停哪去了?” 老妈:“就大门外面啊,你回来没看见?” 舅妈:“哎呀,那三台车是你们开来的啊?我就想呢,谁家能来这么三台大轿子。” 小哥:“姑那是外国车不?” 老妈:“德国的吧?我也不太知道。” 小哥:“我就说是外国的,我在书上看着过,姑那车是谁的呀?” 老妈:“二明买的,买回来我都不知道,这说要来这接他姥给开回来了,把我和他爸吓一跳。” 舅妈:“二明买的?” 老妈:“嗯哪,二明现在可出息了,自己在杯溪开个大商场呢,现在又跑奉天去了,说要盖什么酒店,就是盖个大楼,说有三四十层高。” 舅妈:“真的呀?我的妈呀,二明多大?十岁是不?十一?怎么弄的呢?从哪弄的钱哪?” 老妈:“我也不知道啊,80年那会,和对门老孙家小力子,两人鼓鼓捣捣的,83年就有几十万了,俩人背着我和他爸跑香岗去了,还整成英国人了,回来就开了个大商场,今年过年前回家来,说要在奉天盖大楼了,和政府那边合同都签了,我就听着光买地就花了好几百万。” 张兴明就摇头,老妈这是故意刺激舅妈呢,但愿舅妈能受得了啊,可别整出心脏病来。 舅妈就有点变声,说:“这可了不得喽,可了不得喽,了不得喽。” 然后稀里呼隆,舅妈就跑这屋来了:“二明,你妈说的是真的不?” 张兴明:“嗯。” 舅妈:“你咋挣的那么些钱哪?你现在有多少钱哪?” 张兴明:“就卖东西呗,卖的多就挣的多了,我现在没钱了,都花了,我妈不是和你说了我要盖楼嘛,都拿出去了。” 舅妈:“那咋还买那么好的车呢?还一下买三台,你坐得完哪?要不给你舅一台吧,你舅一天就那破吉普还是和别的抢着用。” 张兴明就苦笑,这舅妈真是极品:“那车是公司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再说了,那是黑牌,给大舅大舅也没法用啊,那就犯法了。” 舅妈:“开台车犯啥法呀?外甥给的,又不是偷的。” 张兴明:“你没看那是黑牌吗?那车只是外国人用,中国人用就犯法了,咱们中国人用的车牌子是兰色和黄色的。” 舅妈:“到是没见过黑色的牌,那换个牌不就完了吗?” 张兴明:“那是有户口的,和人一样,哪能换哪?” 舅妈:“那你咋就能用呢?就不犯法呢?” 张兴明(无限头疼中):“我妈不是跟你说了嘛,我有香岗护照,我现在是英国人,不是中国人了,是外国人。” 舅妈:“你咋就成外国人了?咋整的呢?” 张兴明仰天长叹,狂呼一声:“妈呀,救救我吧。” 老妈就笑着走进来,说:“行了嫂子,这事不能行,等以后有机会让二明给想点办法吧,我哥呢,啥时候回来?” 舅妈半痴呆状:“去主任家了,说不上呢。”(这时候农村还是革委会建制,但名称变为公社了,人民公社) 过了有一个小时,大门一响狗就叫,舅舅大人进了院子:“那是谁家来的轿子啊?停咱家门口了。”三步二步进了屋,一愣:“桂欣啥时候来的?庆芝也来了啊,咋没事先来封信呢?吃饭没?” 回头问舅妈:“门口停的那是谁家来的车?看着没?这车得值老鼻子钱了,谁家有这亲戚呢?没听说呀,桂欣看着没?门口那三台大轿子。” 舅妈看了一眼老妈,说:“谁家亲戚,你家的呗,那是你妹妹开来的接你妈的车。” 舅舅一愣,呆了几秒看向老妈:“你要接妈去你那啊?” ps:对了,我建了个群,为啥没人加啊?还有,大山黑水在评论区盖了个楼,满千层他要来打赏10000币,大伙有空帮忙回复一下嘛,当你们打赏了,哈哈 第九十一章大舅 (每章都要求啊,我自己都烦了,可是不求不行,唉,你们看着弄吧,书单关注下) 老妈点点头,说:“嗯,现在日子也好了,俺们那条件能好点,医院也方便,我寻思让爸妈去俺家住几年,到时候想回来再回来,你一年到头也不着家,嫂子弄孩子也顾不过来。” 舅舅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个孩子,说:“你家不也仨吗?我这还大点呢,你顾得过来啊?”摆摆手:“行了,爸妈就在这养老了,别费那劲了。”转身进屋坐到炕沿上脱鞋。 舅妈跟进来说话:“人家车都开来了,老人想去就去呗,你这么拦着算啥事?” 舅舅眼睛一瞪:“死一边去你个臭老娘们,我养我爸妈怎么了?上女儿家成啥事了?那不让人家指着我后脊梁骂啊?” 实话实说,如果没有舅妈,舅舅还算是孝心的,最起码有这份心,对妹妹也好外甥也好,也是真的从心里好,张兴明记得上一世有一年过年,自己是在舅舅家过的,当时头发长长了,舅舅就给剪,在东北有个习俗,正月不能剪头发,老话说会死舅舅,当时舅妈还连吵带闹的。 舅舅还是念亲的人,不过话说回来,不是找了这么个老婆回来嘛,他一年有半年在外边跑,家里就舅妈对着两老人,那是想摔就摔,想骂就骂,等他回来再装好,舅舅因为这事也没少打舅妈,但能咋的?离婚?人家操执家没得说啊,家里家外啥也不差,受得了苦受得了累的,站在男人角度想想,舅舅也不容易,总不能把老婆掐死打死吧? 张兴明记忆中就有一次,因为舅妈指桑骂槐的说姥姥,舅舅顺手拿个啤酒瓶子一下就把舅妈打住院去了,结果呢?她不敢对舅舅,对姥姥就更敌视了,至于后来,年纪大了,思想上就有变化了。 张兴明摇摇头,还是别让老妈和舅舅吵起来了,这大过年的,传出去不好听,就站起来对舅舅说:“大舅,这事吧,你和我妈都别争,是我要养我姥,你们虽然是儿子女儿,但谁也没资格跟我抢,以后姥姥想回来我就送她回来呆两天,反正我是要给我姥养老了,这事就不用说了。” 舅舅看了看张兴明,笑了,舅舅说话的声音很沙哑,小哥这点也像舅舅,很有男人味的声音:“你小基巴孩芽子,话还说的挺大呢,你养你姥,你拿什么养?” 张兴明说:“就凭我有钱,就凭我外面停那三台车是我买的,就凭我能在奉天投资盖楼,大舅你要能比我有钱,我啥也不说,马上就走,你有没?” 舅舅停下脱鞋的手,坐起来看了看张兴明,说:“你这牛逼吹的也太大了,你说瞎话你妈也不削你啊,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看向妈妈。 老妈骄傲:“我儿子又没说瞎话,他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大红在边上说:“爸,爸,南地那个和祥记百货是二明开的呢。” 大舅看了大姐一眼,说:“你也跟着起哄,你从哪听来的?” 张兴明冲木友德摆摆手,说:“去车里把我那些证啥的拿出来,给我舅看看。” 木友德点点头出去。大舅这才注意到还坐着仨不认识的呢,问:“这谁呀?” 张兴明说:“司机,给我开车的。” 大舅点点头,说:“行,我这外甥可出息了,十来岁就这么大能耐了,我得好好看看。” 把鞋脱下来放到炕沿下面,张兴明注意到他的袜子是湿的,看来是鞋漏了,再看看他鬓角灰白的头发,脸上的皱纹,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个男人也不容易啊,从十三四岁开始,到砖窑里挑砖坯挣工分,结果累的这一辈子佝偻着咳嗽。 一个半大孩子自己拼出一条路来,无依无靠的外来户白丁愣是成了公社里的红人,领导干部,虽然上一世在姥姥这件事上没能扭过舅妈,但得说一声,这是一个汉子。 想到这些,张兴明心里就有点不好受,心想这辈子什么都还没发生,没了姥姥这件事,这还是自己的亲舅舅,上一世后来两家不来往了,那也是老妈心里的一根刺,想起来就长吁短叹的,毕竟这辈子就这一个哥哥,小时候哄着她陪着她,出去拼命挣钱来养她的哥哥啊,算了,把姥姥接走,这边还是找机会帮一把吧,重生了,也没必要把上一世的情绪带过来。 黄狗一阵乱吼,木友德进来,把张兴明那个皮包递给他。 张兴明打开皮包,把自己的护照,公司文件影印件,奉天市的合同影印件都拿出来,递给舅舅看。 大舅接过去一张一张翻着看,看完抬着看着老妈:“这是真的啊?” 老妈斜了他一眼,说:“你打电话去奉天问问不就知道了。” 大舅就沉默,把东西递给张兴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手搓着脸不说话。 张兴明把东西收好,递给木友德,想了想,说:“你们都先出去呆会,我和大舅说点话,妈你也先出去。” 大伙起来呼啦啦走出去,大姐问:“我也出去啊?”张兴明笑了笑,说:“不用,我是让别人出去。”大姐就高兴,跑过去把门关严,走回来坐在沙发上。 张兴明对大舅说:“大舅,你也别我当小孩,我虽然小,但懂的做的不比你们大人少,有些话呢,可能不该我当外甥的说,可是不说又不行,我就说着,你就听着,看看我说的是不是那么回事,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大嘴巴子扇我。” 舅舅点点头,侧脸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说:“舅啊,你是我亲舅,我姥就你一个儿子,我妈就你一个亲哥,我也就这么一个亲舅,都说娘亲舅大,咱是真正的一家人。说实话,小时候我去你家玩过,但我没去过我那些大爷叔叔家,因为咱们亲。” 张兴明在姥姥家住的时候去过一次舅舅在羊圈子的家,那时候舅舅还没发达,和舅妈结了婚,因为舅妈总和姥姥吵架,就搬到了老丈人那边住了,后来混出来了才搬到偏岭来。 第九十二章说服大舅 (求求求,啥都求。书单有个献花,那个就是骗起点币的,关注一下就行了,不要花。另:这章为周会员点击过500加更) 张兴明接着说:“我现在是有钱了,可我接我姥也并不就是因为我有钱,比你有钱就想咋地,舅,你想想,如果我姥我姥爷还能活二十年,这二十年你和舅妈怎么过日子? 也许我当小辈的不该说这话,可是事摆在这,舅妈当家是一把好手,拉扯孩子家里家外,没毛病,就是和我姥不对头,你说这在一起过二十年,能啥样? 你有工作要做,要出差,一年能守在家多长时间?你在家能看着,不在家呢?我姥天天找你告状?还是就忍着?我姥是你亲妈,啥性子你应该清楚,糊里糊涂没个主意,有啥事就心里忍着,在这能活好? 我姥爷不是亲的,这咱都知道,你为一个后爸养老送终,舅妈能干?我姥当初为了你和我妈受了多少罪你清楚不?你们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这老都老了,还不让她享点福? 我们家就不一样,一是现在过的好了,钱不缺,二是我没爷爷奶奶,我姥去了就这两老人,我爸那人啥性子你也知道,最孝心的一个人,能拿我姥当亲妈一样,舅妈能吗? 然后姥在你这,最后的结果就是姥姥姥爷过的不好,吃不好睡不好,然后就这事那事,肯定我妈就得和你吵,最后兄妹之间感情越来越淡,最后成仇人,你信不?你想这样? 我挣钱这事,除了家里没人知道,我为啥开着车来?我就是想让你这左邻右舍都看着,老刘家妹妹发了,开着轿车来,这样把我姥接走,谁还能说啥?你说呢?这样我姥也享福,你还是我舅,我妈的哥哥,咱两家没了舅妈和姥姥之间的矛盾,就能一直亲下去,你不想这样?” 大舅随亲姥爷的姓,没改。(其实管舅妈是叫矜妈,不过写出来有点别扭) 大舅低着头不说话,张兴明就这么看着他,过了半晌,大舅抬头说:“二明是真出息了,你说的都对,唉,是你这个舅没能耐,行了,你想接就接吧,我妈过的好我也愿意。 大舅也是没办法啊,一边是媳妇,一边是妈,我也没少打你舅妈,大红她们从小都看着呢,可是咋弄?改不过来,你说你舅妈这人不好吧,对我对孩子对这个家,包括对你们,都没坏心眼,虽然有点小抠,该说的该做的也不差,就是和你姥弄不一块去,也不知道是咋一回事,两个就犯克呀。” 张兴明拍拍大舅,说:“说良心话,大舅,我觉得你挺不容易的,是真爷们,说实话,我挺为你骄傲的,凭自己闯到现在这程度,一般人做不来。” 大舅就笑了,说:“可不如你,那家伙你都买轿子盖大楼了,我这一年到头才几个钱。” 张兴明也笑,说:“我自己没那么多钱,从银行贷了不少呢。” 大舅说:“银行敢贷给你,就说明你行呗,我去贷他也不敢给我呀,以后二明得想着你姐他们点,我和你舅妈就这样了,不上不下过的还行,比一般人还强,你姐他们可不能再当农民了,就得指望你了,这事你可得答应大舅。” 张兴明点点头,说:“本来还不想和你们说呢,我刚才和大姐说过了,学不上了,去帮我。拿个初中毕业证也没啥用,我那边缺信得着的人呢,我姐我最放心,去帮我看摊。以后就跟着我了,有我吃的就有姐吃的,大舅你看行不?” 大舅想了想,点点头,说:“行,学那玩艺不上就不上了,你姐也不是学习的料,那就去你家吧,以后给你帮忙,我就不管了。” 张兴明说:“行,我姐这辈子我包了,但是我小哥和二红我可就不能这么包了,有事我能帮的我肯定帮,但不能上我那去。小哥初中毕业可以去镇里干嘛,有你的面子,混个小头头啥的还是容易,就给领导开车也不错呀。二红将来肯定能学习好,能考出去,等将来二红考上哪了,学费啥的我包了,行不?” 大舅上张兴明脑袋上拍了一下,说:“行,到时候让二红找你去。” 大姐在边上说:“那我一会就和二明一起走了啊爸?” 大舅看了她一眼,没吱声,点了点头,大姐“耶”一声跳起来。 张兴明站起来,把大舅的鞋拿起来看了看,底子都磨的要没了,前掌漏了一块,走干路肯定没事,有点雪啊水啊鞋里肯定是湿的,叹了口气,把鞋放地上,说:“舅,和祥记百货是咱家的,以后穿的啥就过去拿吧,我也没时间给你送,你啥时候到市里了就过去一趟,我是你亲外甥,你也别不好意思,我孝敬你也是应该的,你要是没时间,就让小哥谁的去拿。” 大舅说:“那赶情好,行,以后用啥我去拿去。” 张兴明说:“那我们就收拾收拾把我姥接走了啊,再不走就晚了,山路不安全。” 大舅点点头,说:“行,走吧,我倒开功夫就去你家看看老太太,有啥事就写信来,舅没多少钱,该出的还得出。” 张兴明说:“不要和一个富豪说钱,在我这那就是纸,就是比普通纸好看点。” 大舅就哈哈笑出声来,说:“这话说的有气势,行,舅不和你谈钱,啥时候你把你那纸也拿点来给大舅看看。” 三个人出了东屋,木友德三个站在走廊里往外看天呢,抽着烟,老爸老妈舅妈他们全在小屋里,老妈正把带来的东西拿着边说边分,大姐二红的衣服,小哥的衣服鞋,大舅舅妈的衣服鞋,还有两块手表,舅妈正拿在手里看呢,脸上笑的花一样。 张兴明过去说:“行了,赶紧收拾,再不走到家黑天了。”老妈说:“和你舅说好了呀?”张兴明点点头,说:“说好了,大舅同意了,快收拾吧,别啥都拿,该扔的就扔了吧。” 老妈答应一声,站起来,说:“妈看看都带啥,衣服啥的就不拿了,去二明那拿新的,被也不拿了,家有,看什么舍不得的拿着就行。” 姥姥爬上炕去翻东西,说:“这个点有车呀?”老妈说:“你二外孙子开车来的,专门接你。”也不知道姥姥听明白没有。 简单收拾了一下,打了两个包,上一世姥姥到张兴明家可是连行李都背着的,这回就不用那样了。 第九十三章回城 (推荐票和收藏是网站用来确定书的前途的,打赏是直接收入,书单是看作者热度,所以,求一波) 老妈扶着姥姥,姥爷跟在后面,王海和李三贵拿着打好的包袱,大姐抱着小弟,一群人忽忽啦啦出了院门,远远就看见七八个人围在车那块说着话。 好车就是好车啊,即使在这个年代,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农村,在这样一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山顶,照样是那么吸引人。 走到近前,木友德打开车门,拉开后备箱,王海和李三贵把包袱放进去关好,三个人去启动车子预热,大家等在边上。 “兆丰这干啥呀?”有人就问。 大舅笑笑,说:“我妹妹来接我妈,去她那边住一阵,现在条件好了,让老太太享享福,咱们这大山沟里要啥啥没有的。” “你家还要啥啥没有?扯蛋呢吧。” “那得看和谁比喽,我妹妹现在过的比我强。” “兆丰这车是谁的呀,真有派呀,来接老太太的呀?” “嗯,我妹妹家的车,怕老太太坐火车难受,这不大冬天的开过来了。” “哎呀,你妹妹有钱哪,这车一看就值钱。” “嗯,那是,这车不老少钱一台呢,外国车。” “嗯,瞅着就值钱哪,你妹妹这可是发大发喽,哎呀呀。” “嗯,南地那个香岗的百货就是我妹家的,以后谁买啥说声,给你们便宜点。” “真的呀?俺家电视还是从那买的呢,早说啊。” “哈哈,那就没办法了,你买都买了,还给你退钱哪。” 木友德向张兴明点头,示意车热好了,张兴明就扶着姥姥上车,坐在后坐上,再把姥爷扶进去,嘴里说着:“慢点,别撞头。”姥姥坐进去四下看了看,说:“这车太矮了,这坐着多窝的慌啊。” 张兴明就笑,说:“姥你往后靠,躺下去,对,没事就这么靠着,这才舒服,这车就是这么坐的。”姥姥进去直挺挺像坐火车硬座那么坐着,这车座又是软的,能不累嘛。 把姥爷也安顿好坐好,张兴明关上车门,老爸领着老哥上了另一辆车,老妈抱着弟弟陪姥姥坐一辆,张兴明就把大姐拉到第二辆上,然后走到大舅舅妈面前,说:“大舅舅妈,那俺们就走了,有事就写信,舅妈你也别生我妈气,我妈是有口无心的,以后我姥就在俺家了,咱们两家亲戚摆在这,我妈就这一个哥,我姥就这一个儿子,还得来往是不?” 舅妈笑着说:“小二明真会说话,没事,走吧,天要晚了,慢点开道滑。”大舅也点点头,没说话。 张兴明就上了车,向大舅舅妈挥挥手,关了车门,三辆车缓缓启动,向山下开去。 车到了坡下,张兴明回头看,大舅还站在那看着,一动不动的。 到了镇子里路就平了,车渐渐加速,不一会就出了镇子,往市里驶去。 出了镇子大姐就坐不住了,这摸摸那看看,不停的问,张兴明靠在大姐身上坐着,有一声没一声的答着,走了有半个小时,大姐也不问了,和张兴明靠在一起,睡着了,带着笑容。 到了杯溪就有点晚了,天擦黑了,张兴明就拿起对讲机,让前车直接往杯溪旅社开,老妈也没反对,车在火车站广场拐个弯,开进了杯溪旅社院子里,看大门的在门卫室里探着脑袋往外看看,见是三台大轿车连出来都没出,这年头坐这车的在老百姓眼里肯定是大干部。 杯溪旅社是当时杯溪最大最好的宾馆了,后来90年前后正式改叫杯溪宾馆,不过那时候就破落了,其他的高档酒店陆续开张,它就失去了地位。 拿着木友德的工作证要了五间客房,话说要是没这奉天市政府的工作证怕就只能连夜往南坟跑了,不接待啊。 把怕冻的东西一起拿进房间,大家坐下休息了一下,喝了点水,就去吃饭,旅社大门左拐就是自带的餐厅,不过在88年就不经营了,租出去卖bp机了,90年代成了电信的一个手机营业厅。 旅社餐厅里空荡荡的,两个服务员凑在炉子边上烤火织毛衣,一行十一个人忽忽隆隆走进来,一个服务员抬头看了一下,问:“要吃饭哪?是住宿的不?” 木友德说:“奉天市政府的,撒冷点来。”那服务员就放下毛衣走过来,边走边在身上擦手,说:“俺们这都要下班了呢,吃啥呀?别整太麻烦的啊,师傅也要下班了。”那年头服务人员就是这么牛。 木友德侧脸看了看她,说:“看着整吧,十个菜,要两牛羊肉的啊,有回民。饭是热的不?凉的赶紧热,你们快点整俺们吃的不就快嘛。” 服务员说:“行呗,那等一会吧,我去喊师傅。小王,给他们倒点开水,挺冷的。”那个叫小王的服务员不情不愿的放下毛衣站起来去拿了个暖壶过来放到桌子上,又去拿了几个碗,就又回炉子边去要织毛衣。 木友德说:“你没长眼睛啊还是咋的?这十来个人就拿一壶水四个碗,你家喝水大伙抢一个碗哪?” 小王把刚拿起来的毛衣就摔到椅子上,抽着脸又去拿了个暖壶过来,说:“碗在柜子里呢,自己拿,这都啥前了天都黑了来吃饭,还让人下班不?” 王海快步走过去,从消毒柜里拿了一撂碗出来,摆到桌子倒开水,先给姥姥姥爷,然后老爸老妈,然后就递给张兴明,张兴明摆摆手,说:“行了,俺们几个自己倒,你们喝吧,木哥别和她吵吵了,去看后边,让他们快点。” 木友德指指那小王,说:“这要是在奉天我直接开除你,操,明天我找你领导,我就不信了,奉天市政府到你们杯溪不好使是不?”转身往厨房那边走。 那小王寻思一下,放下毛衣走过来,拿暖壶挨个把桌上的空碗倒满水,嘴里小声嘟囔:“牛逼啥劲啊,你先前也没说你是政府的呀。”然后问:“够不?”张兴明点点头,摆摆手让她离开。 这年代国营单位就这服务态度,爱受不受。 第九十四章杯溪宾馆 (会员点击怎么求啊?推荐票收藏评价,书单关注,都不要忘了啊。愿意聊天的朋友进群来,我天天在,那是我建的群) 消毒柜气蒸锅冰柜这些厨房设备60年代就有了,国营的餐厅都有,体积很大很笨重,至于洗碗机我没见过,也查不到资料。 过了有十几分钟,木友德从厨房那边走过来,后边跟着原来那个服务员,端着个大铝盘子,上面米饭冒着热气,她把饭放到旁边桌子上,说:“自己盛吧,我去端菜。” 陆陆续续十个菜上来,熘肉段红烧肉炸刀鱼炒酸菜土豆丝熘肝尖,炖了一个白肉血肠一个小鸡蘑菇,土豆烧牛肉,一个摊黄菜(煎鸡蛋饼)。(有想学做菜的到说一声,我可以写做法,哪的菜都行) 那服务员把菜放好,后边厨师走出来,一边拿个毛巾擦手一边说话:“够吃不?看味还行不?晚了没啥整的了,这好不容易凑出来的,那个有回民是吧?放心吃吧?单独的勺子放的菜油,我也是回民。” 王海就笑笑,说了声谢谢,那厨师往两服务员那边走,说:“谢啥呀,天下回民是一家,一个爹来两个妈,有事就说话,也甭客气,这要下班了,领导都走了,我说的算。” 厨师走到两个服务员边上,坐下烤炉子,说:“天黑了就走呗,非得在这陪我啊,这也不咋好意思啊,床太小。”那两服务就一顿拳打脚踢,闹了几下,厨师说:“走吧回吧,我这盯着,反正我也住这。” 两服务就起来收拾东西换衣服,拎着包走了,厨师点根烟,拿张报纸坐在炉子边上看。 张兴明吃饭快,几口吃饱了,菜味都还不错,尤其那肝尖,很在火候,红烧肉做的也好,不柴不腻的,喝了口水漱漱口,站起来走到炉子边上坐下烤手,那厨师问:“味还行不?吃饱没?小孩得多吃点,长个。”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可以,菜做的相当不错,这耽误你下班了,不好意思啊,没办法,去农村接我姥去了,山路不好走,就整晚了。” 厨师放下报纸,拿炉勾子捅了捅炉子,把烟头扔进去,淬了口烟末子,说:“说话像个大人似的。没事,谁还没个三缓三急地,菜吃着顺口就成,我就没白忙活,晚上住这啊?” 张兴明点点头:“嗯,家在南坟呢,回不去了,明早走。”厨师也点头:“那是,山高路滑鬼吹风的,这有老有小的,住一晚上也没多少钱,住几楼啊?”张兴明拿手比了一下:“二楼。” 厨师压低声音:“你家有领导啊?” 张兴明就笑,说:“你看哪个像领导?没有,我那个哥是奉天政府的。”厨师点点头,说:“我说的嘛,没领导想住二楼,那是没啥戏哟,二楼可空了挺长时间了,咱这破地方,领导也不来,来的也不够级。”木友德是干部转业,副处级待遇。 那时候好房间都在低楼层,没电梯嘛,你让领导爬五楼啊?不像后世了,领导都在最顶上,单独电梯,那叫一个高高在上。 大伙吃完了,木友德算账,吃了七十多块钱,要在后世,那一个小鸡蘑菇就不止七十了,而且这时候的菜特实惠,盘大肉多,几乎没有配菜,肝尖就全是肝,肉段就全是肉。 和豪爽的厨师道了谢,大伙上楼,这大正月的,又是晚上,外面除了北风白雪也没啥可看的,那时候晚上天黑就啥也没有了,路灯都少,整个城市就是一片黑暗。 上楼分房,老妈领着小弟陪姥姥一间,三司机两间,老爸领着哥哥和姥爷一间,又把张兴明扔了,张兴明左右看看,好像把自己扔给大姐一间了。 老妈看了看,说:“行啊,就这么的吧,我和大红也挤不下,这床太小了。”张兴明就被大姐拉着回到自己房里了,进了屋大姐去铺床,张兴明把桌上的电视打开看,二楼是领导住的,每间都有电视。 这一群人里,除了张兴明和老爸,还有三个司机,那六个全是平生第一次住旅社呢。 屋子里暖气很足,张兴明脱了外衣扔到床上,大姐那边铺好被子也脱衣服,穿着衬衣衬裤钻进被窝,说:“来二明,大姐搂你睡。” 张兴明回头看看大姐,说:“算了,第一我是男的,第二这床太小,我还是自己睡这边吧。”大姐就咯咯笑,说:“小屁芽子还男的,你哪是男的?过来,快点。”伸手向张兴明比划,张兴明只好脱了衣服,走过去钻进被窝,被大姐搂到怀里。 大姐问:“二明和大姐说,你咋挣那些钱的呀?”张兴明说:“一年级前同学总去偷铁,我一看那玩艺能来钱,就从我妈那拿二百块钱,和二哥合伙收废铁,就挣了呗。”大姐动了动身子,让姿势更舒服点,说:“你就扯蛋吧,就收破烂能挣那些钱?” 张兴明说:“你可别瞧不起收破烂,那玩艺来钱还快还多,几毛钱收上来,卖出去就是几块钱了,知道不?” “是吗?没看出来,我就瞅收破烂的穿的破衣糟糟的,一身臭味。” “你说的那是满大街那种,那个不挣啥钱,我说的是收,坐在家里等你看着那些人给送来,然后攒多了拿车一拉,铁送到杯钢,瓶送到酒厂,这才挣钱。” “那你挣了多少啊?” “那时候弄废铁挣了有几十万吧,不多。” “哎呀妈呀,几十万还不多?几十万得多少啊?房子也装不下吧?” “哪有那么多,就这么大一个布包,就是有点沉。”张兴明伸手比划一下。 “那后来咋还成外国人了?外国也收破烂?” “82年底就不干了,那时候收铁涨价了,利小了,手里也有点本了,我就和二哥跑香岗去了,捣腾不少电视啥的回来卖,现在不是还整呢。” “真厉害,”大姐紧了紧抱着张兴明的手:“在香岗看着明星没?翁美玲霍元甲,香岗是不可好了?我看电视里演的像画似的,那灯都是带色的,你看着没?” “你说霓虹灯啊?那玩艺哪都有,中国还不是有?你没看过霓虹灯下的哨兵啊?” “咱这没有啊,天一黑到处去黑一片的,就得在家呆着睡觉。” “你现在还出去跳舞不了?” 第九十五章逛自己家商场 (多么希望早上醒过来,看见推荐票和收藏数据已经起飞啊,求一个书单观注,用手机的朋友点一下嘛) 被敲门声吵醒,张兴明应了一声,看看窗外已经大亮了,估摸着得有九点左右了,从重生后还是第一次睡到这个时候还没醒呢。 扭头看看大姐,也被吵醒了,正看着张兴明,眼里有种说不明的情绪。张兴明想也没想,凑过去上大姐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说:“起床喽,吃饭。”从床上跳下来,穿着个小裤头钻进卫生间洗脸去了。 等张兴明洗完脸出来,大姐已经穿好衣服了,正把他的衣服拿过来递给他:“快穿上一会感冒了。”手忙脚乱的帮他穿起来,穿好了帮他正正衣领,大姐也进卫生间洗漱,张兴明看看屋里没落啥了,就打开房门,走到走廊里,就听到老妈在说话,几间房门都开着,大伙早都起来了。 看张兴明和大姐起床了,老妈就喊下楼吃饭,大伙拿了东西下楼来,先退了房,然后杀进餐厅,餐厅里不像昨晚那么冰冷了,热气足了些,五六个服务员都围在炉子边上说话织毛衣看报纸,昨晚那个小王看到他们进来,到是没再抽着脸,站起来迎了几步,说:“吃饭哪?” 十几个人坐下,木友德去安排,小王就给大家倒水,然后去厨房了。 张兴明就听那几个服务员说:“就是他们哪?” “嗯,昨晚就来这一拔人,住的二楼。” “啥领导啊?那车也真阔,这辈子坐一回也值了。” “那个去点菜的是奉天市政府的,不知道啥领导,这都是一家的,好像去农村接老人去了。”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还是昨晚那厨师,菜也大同小异,话说这个时代,东北冬天也就是这点玩艺,要说做复杂点的菜也有,一是费时间,二是也不知道厨师做的好赖,反正凑和一顿赶紧回南坟,就没费那劲。 吃完饭,木友德结了账开了票,三个司机到后院去开车,张兴明一家就在餐厅里等着,好歹这里暖和些。 车热好了开到餐厅门口,大家伙上车,餐厅的服务员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围到门口来看,那羡慕的眼神啊,要多深有多深。 老妈还是陪姥姥,大姐自然的拉着张兴明的手二人上了第三台车,车缓缓离开餐厅大门,向南地开去。 到了商场门口车停下,张兴明拉着大姐下车,到门口叫了一声,值班的跑出来给开了门问了声好,张兴明勉励了几句,十几个人上楼,先在二楼逛了一圈。 因为还没营业,也没有售货员,张兴明就兼职向导和售货员,话说这商场开了这么久,张兴明家里人还是第一次来,都有点小兴奋,说笑着看啥都新鲜,老妈更是这个摸摸,那个翻翻,一个二楼就逛了两个多小时,每个人都拿了点东西。 张兴明让木友德三个也给家里人挑点啥,三人也不客气,木友德和王海是结了婚的,一个给老媳妇拿了条纱巾,一个给媳妇拿了件衣服,王海拿着衣服发现木友德只拿条纱巾,就有点不好意思,说:“那我也换纱巾吧。” 张兴明就乐,说:“他可比你会挑东西,那纱巾是纯美国货,比你拿这衣服可贵多了。” 木友德听了吓一跳,连忙表示不拿了,换件衣服得了,张兴明摆摆手,说:“开玩笑,我有那么小气吗?喜欢啥就是啥,贵不贵是给别人说的,这东西在咱们这不值啥钱,再拿点别的吧,大过年的跑这么远,多拿几样回去哄哄媳妇。” 李三贵给老妈拿了双鞋,然后站那纠结,张兴明说:“再拿双男式的,不能给妈拿了落下老爸啊。”李三贵就红脸笑,手上可不慢,又拿了一双男式皮鞋,看来是盯了半天了,早就选好了。 那边老妈就张罗着给姥姥姥爷拿东西,从里到外试了又试,其实这商场里的衣服适合老年人的真的不多,这时代哪有几个老年人舍得花这个钱哪。 不过反正自己家穿,看着合适就行了,也没计较是不是老年款。 等老妈鼓捣完姥姥姥爷,自己又试了一身衣服,老爸已经从床上用品那块拿了两床被子,香岗产的,轻柔保暖,老爸拿着被子过来就说:“这被真好,盖着肯定舒服。” 张兴明就笑,说:“那就拿呗,把咱家的全换了,反正车里有地方放。”老爸看了看想了想,说:“这都是卖钱的呀。” 张兴明说:“又来了,昨天整的还挺大气呢,今天又回去了,咱家差这几床被的几百块钱啊。”老爸想了想,点点头,说:“也是,我这不穷惯了嘛。”又去挑了会,拿了几床过来。 老妈换好了衣服也过来摸了摸被,说:“嗯,是不错,以后咱家就用这个了,把床单也换了,我去挑吧,你去给自己找身衣服。”老爸就服从命令,跑服装区去晃,张兴明估计老爸除了工作服和军装也挑不出个好赖来,跟过去帮他选。 帮完了老爸,张兴明又领着大姐去挑东西试衣服。二楼最里面设了一个高档服饰专区,里面都是欧美一些知名品牌的流行服色,这里有女性内衣专柜。 把这个专区设在最里面角落,是因为这里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来的全是市里或下面各区县的领导家属以及隐性富翁。 在进入专区的地方弄了一个拐角,有专门的导购台在这里负责,把误入的非消费人群挡一下,好给里面消费的人形成一种思想上的优越感。 而且这里面女性用品比较多,还设了一个试衣间,要知道那时候哪有试衣的说法,看好就买,不买拉倒的年代啊,根本就不让你试,能让你拿到手里比一比都算好态度了。 张兴明还特意在试衣间里装了一台空调,冬天有人试衣服的时候,导购员就进去把空调打开,也算是一项高档服务,要知道这年代,省委书记冬天也只能在办公室里靠着暖气片跺脚取暖的。 这个年代的人,无论是领导还是老百姓,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也能吃苦,他们都有着一腔热,愿意为了理想和祖国贡献自己的一切。 第九十七章自己家东西不要钱哪 (朋友们,书友们,把票票留下吧,我会永远感谢你的。哈哈,不会花式求票,请用手机的书友关注一下书单) 中国从74年开始试制空调:天鹅空调,但都是供应国家机关单位的大型空调器,大部分是给试验设备用的。 70、80年代家庭用小型空调在全世界都是美国和rb的产品,以窗机为主,后美国率先推出了分体式壁挂风机,小rb紧随其后。 中国88年开始生产自己的家用空调,代表品牌:春兰,但是一直到了90年代末,家用空调才在中国普及。 张兴明领着大姐来到高档专区,先拿了一套内衣递给她,昨天晚上误摸了好几次,尺码当然是一清二楚。 大姐拿着内衣来回看,不明白这是个啥,张兴明就笑,凑她耳边说:“这是胸罩,外国女人都要穿这个,是专门给女人保护这里的,可以防止下垂和一些病,还能让胸大的人行动更加方便。” 大姐脸就红了,她的胸虽然不说十分丰满,但在同龄人里也是偏大的,平时跑几步都不方便。 张兴明先进试衣间把空调打开,等热风吹出来了让大姐进去换内衣,张兴明就在外边帮大姐选衣服,正看着呢,大姐从试衣间探出脑袋来小声喊他,走过去一问,大姐红着脸小声说:“这玩艺咋弄啊?” 原来大姐拿着胸罩比划了半天不会穿,穿不上。张兴明走进试衣间,大姐抱着双手,拿着件衣服挡在胸前。 张兴明从大姐手里拿过胸罩理了一下,示意大姐伸出手,帮她把胸罩穿上,又从背后帮她挂上挂钩,拿着她的手伸到背后钩带的位置,说:“平时多这么试几下,习惯就好了,很容易的。” 大姐双手背到后背上试,张兴明拿手引导:“对,两边都要捏住,对对,一起使劲,就一个小钩钩在一起,要先往中间使劲,哎对,两手一起向中间推,右手抬一点,对了,这不打开了嘛。” 然后再帮她自己挂上,女人估计天生对这东西就有本能,来回试了几下,大姐就能自己穿了。 张兴明又教她怎么整理,用手从腋下伸过去,向中间拉提,把胸位调正,虽然有空调,但是开的时间短了,大姐身上都起鸡皮了,张兴明赶紧让大姐套上衣服,可别弄个胸罩再感冒了可就好玩了。 两人出了试衣间又去看外衣,等张兴明又帮着大姐选好衣服,老妈那边已经在地中间摆了好大一堆东西了,张兴明吓一跳,问老妈:“咱家用得完哪?用不着一次拿这么多吧?这自己家商场,用前再来拿呗。” 老妈白了他一眼,说:“光咱家拿啊,我这给你二哥家带了一份。”张兴明恍然,自己还是不如老妈老到啊。 二楼逛完上三楼,又是一痛逛一痛选,老妈为了换不换电视纠结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家里那个也没用多久嘛。 张兴明给大姐挑了一块表,帮她戴上,把大姐哄的那个开心。 逛完了,大家到办公室坐下来休息,老妈审查了一圈,在班台后面坐下,摸着班台说:“真是不来知道啊,这才叫买卖,看这桌子,都能照人了。这是谁用的呀?这么好的桌子。” 张兴明说:“那是二姐的办公桌,我和二哥的在边上那屋,屋有点小。”老妈又过去检查了一圈,结果看中二哥从香岗拿回来那套沙发了,张兴明答应下次发货给家里弄一套才止住老妈把这套拿回去的冲动。 张兴明想了想,家里的家具啊床啊,好像全应该换掉,可是房间太小了啊,算了,暂时先这样吧,明年想法整套大房子再说,到时一步到位。 老妈看啥啥好,老爸却对机械的东西情有独钟,老妈这边说着沙发,老爸就和那台立式的大保险柜干上了,左右上下的研究,还敲敲踢踢,扭扭密码钮,竟然还蹲着身子使劲想把保险柜抱起来试试重量,张兴明才知道,感情,钳工也有职业病啊。 张兴明赶紧过去叫停,话说这时候的保险柜那就是个小型堡垒啊,五厘米厚的钢板中间空心夹着砂子,有一米六高,这一个柜得有五百多斤,在说里面还装着东西呢,可别闪了老爸的腰。 直到张兴明找出钥匙教会老爸如何使用,老爸才心满意足,拿着钥匙开了几道,大姐眼尖,看着保险柜里指着就叫:“我的妈呀,里面全是钱哪,这得多少啊?咋不拿回家呢?” 年前扎账晚了,没来得及把钱存银行(银行放假比商场早),三家店几天的营业额全在这里了,有一百七八十万,这时候可没有百元票,一水的小白边大团结,一捆一捆的好大一堆。 (老十元正面图案叫大团结,钞票主色和边都是白色) 张兴明伸手从里面散钱中拿出一叠,有个三百块左右,回手递给大姐,说:“看着了就分点吧,想买啥就自己买。” 大姐不敢接,张兴明就塞到她手里,说:“你以后一个月挣的都比这多,这才多点,拿着吧,等以后再给你这点你就得嫌少了。” 大姐脸上有点红,把钱捏在手里看着张兴明,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呢(保险柜里的),也是第一次自己拥有几百块钱,大舅在镇上工资还没有老爸多,也就几十块,平时给个一块两块就不错了。 张兴明从二姐办公桌抽屉里拿出表单来,把自己家人拿的东西清点一遍都记上,签上名字,放回二姐抽屉里,老妈就问:“这是嘎哈呀?自己家拿点东西还得记账啊?” 张兴明就笑,说:“我这可是大商场,拿这么多东西走不给留个账啊?那东西算是丢了还是偷了?营业员一点货,差出这么多,估计马上得疯两个,要是卖的话这些得二三万呢。” 老妈点点头,说:“买卖大了就是麻烦,哎呀,我可整不来。” 张兴明说:“生意大了,就要求事无大小都得有个规矩,所有人都得按规矩来,把规矩定好了就行了,其实比开你那小店还轻松些。” 老妈摇摇头,一脸的不信,张兴明就转头跟大姐说:“以后过来上班,一定要把规章守则记住,有规定的要按照规定执行,这个不能有一点马虎,要是到时你违反了,就算你是我姐也得该罚罚,该开除开除的,到时姐你可别哭。” 大姐点点头,看着墙上满满的各式货物,摸着兜里的几百块钱,信心满满的样子。 ps:愿意聊天的朋友到群里来吧,群号在评论贴里有,没事聊聊天,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第九十七章姥姥,到家了 (把月票留给大神,推荐票给我吧,他们没啥用的,真的。要收藏啊。进群601928557) 看够了歇好了,大伙拿着东西下楼,把东西放到后备箱里,三台车的后备箱竟然没装下,又塞满了一个后座。张兴明和值班的打声招呼,众人上车,回南坟去了。 到了南坟,车一停下又是一阵哄动,几分钟就围了二三十个人过来,大过年的,除了生产一线岗倒班的都在家歇着,也没啥娱乐活动,这时候打麻将还没在东北流行呢,要么就打打扑克,大多数人就凑一起吹牛扯蛋,有点热闹就哄的围上去,反正也没真正的生人,全是一个厂的。 一家人下车,哥哥和老弟拉着姥姥姥爷,老爸老妈从车里往外拿东西,木友德三个开后备箱,把东西都拿下来大家分着抱着就往家走,木友德三个人又把蒙车布拿出来,锁车蒙车,整理稳当了在众人后面跟着。 看热闹的就围在车边议论:“老张家现在可真是发了,看这车,看拿那些东西,我在南地那商场里看着过,全是外国货啊,这得多少钱哪。” “嗯,那是,人家现在卖彩电呢,一个月那不得上千的挣啊。” “是啊?我的妈那一个月都顶上咱一年了啊。” “这车他家的啊?” “他家香岗亲戚的,你亲爹不是国明党吗?没去抬弯香岗找找?说不上也发了有钱呢,到时你也能坐上这车了。” “你亲爹才是国明党,你全家都是国明党。” “哎呀老周,你还有个亲爹呀?那你几个爹啊?” “你好几个爹,你全家都是爹。” 哈哈哈哈…… 有胆子大的或是小孩就去揭蒙车布往里看,边上马上就有人制止,说实话这时候的人公德心都很强的,连孩子挑皮捣蛋都有规则底线遵守着。 那个时代,中国有一群物资缺乏但精神饱满乐观向上的人,他们就是普通工人。 辽东省财政从建国到80年代初,一个省的财政上缴占全国总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这是这一群普通工人创造的奇迹。 体育,足球,艺术,音乐,电影,那一时期的代表人物基本上都是辽东人,这是辽东的骄傲。 为了达到地区平衡,为了帮助关里(山海关以南)各省建设,辽东这边出人出物,出人,一次几百上千人的迁出去,出物,一个车间一个厂的整体迁走,河杯山冬山稀巴蜀巴渝湖杯胡南光东…… 你现在走到这些地方,看到那些满口东北腔却从来没有来过东北的人,要向他们表示一种敬意,他们是支援那个地方建设的先驱者们的后代,他们还保持着东北人的口音和一部分生活习惯。 90年代末,光东开一家二百平米的饭店,一个月加起来只需要缴纳三百多元的税费,而在东北,开一个十平米的小杂货铺一个月各种税费一千七百多,南方各省大发展的代价,是东北人背负的。 我三十岁以后长年在南方,走遍了全国后定居巴渝,两相比较,感触很多,就这样一个兴国重地在国兴以后被国忘了,就像那些革命老区,革命成功以后却成为最贫困地区一样,现在东北举步维艰,发展滞后,到底是为了什么?东北的钱哪里去了? 80年代奉天有位市长在国家税务工作会议上拍着桌子说过:不说辽东,就奉天的税,一年给我留三分之一,奉天的发展速度就是广周起码两倍,我就想知道凭什么。 后来,他就不是市长了,奉天历史上任职时间最短的市长。 …… 进了屋,把姥姥姥爷安顿好,坐在崭新的大木床上,感受着一屋人的关爱,姥姥姥爷的脸上一直笑着,开心的笑。 妈妈把孙娘喊过来,开始分东西,衣服被子鞋,手表帽子,每个人都开心的笑着,大声表达着内心的喜悦,孙娘这才知道自己二儿子出息了,和张兴明在杯溪开商场了,至于开商场是什么概念她却是不知道的,她这一辈子也没离开过南坟,没去过南坟以外的任何地方。 孙家大哥穿着给他的新皮鞋在地上走了几步,说:“这鞋带架(带劲,好),”然后伸手在二哥头上就一下子:“我说你和佩玲这左一身右一身的,还耽心你们把工资全花了呢,谁想你们这家大发了,还不吱声不吱气的,早点给我拿回来不行啊?” 二哥躲到一边呵呵乐,说:“你不有工资嘛,谁知道你想要啊?再说这东西也不是我自己的,那是我和二明俩人的,我就给你往回拿啊?” 大哥点点头,低头看着脚上的鞋说:“嗯,挺好,以后你总得这样,俩人的事啥都得俩人商量,别图小便宜。” 二哥看了看张兴明,说:“我这是跟着二明混呢,他说咋就咋,我能想出个啥呀。”大哥就拍拍他说:“现在是老板了,以后多看看书。” 二哥就翻白眼,话说大哥也不过初中毕业而已,学习还没二哥好呢。 每个人都得了新东西,坐在一起稀罕,稀罕完自己的再挨个看看别人的,嘻嘻哈哈的说着话,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木友德三个坐在一边就看着,脸上也带着笑容,快乐是最容易感染的。 看东西也分差不多了,张兴明站起来,喊了二哥一声,朝木友德三个招招手,五个人出了门来到外边,张兴明说:“二哥你在家还有啥事没?” 二哥点根烟,说:“能有啥事,就是打扑克喝酒的,有没有都成。”张兴明说:“和赵三他妹子咋样了?”二哥就有点不好意思,说:“处上了,昨晚还出来蹓哒了呢,咋?” 张兴明说:“要是没啥事,咱两去香岗那边吧,得赶紧把图纸定下来,要不你把赵淑华领着吧,去香岗玩几天,反正房子多,你两就在那边先试着过日子得了。” 二哥就有点意动,说:“能行啊?他爸能答应?”张兴明白了二哥一眼,心说老赵巴不得你们赶紧煮熟饭呢,说:“你和赵三说,让赵三回家说去不就得了,赶紧办,明儿个咱就走。” 二哥说:“行,那我去了啊。”小跑着就奔赵三家去了。 张兴明转过来就木友德三个说:“王哥和李哥就先回去吧,不用在这呆着了,吃不好睡不好的,木哥在等我一天,明天回,行不?” 三个点点头,也没什么东西拿的,就直接去停车那块,王海和李三贵热了车就走了,杯溪市里有加油的地方,到那再加。 看着两台车拐弯上了坡,张兴明和木友德往家走,张兴明说:“下午咱两得去杯溪,我得找二建那边说点事,今晚咱们就还在杯溪旅社那住了,办完事就回奉天。”木友德点头表示知道了。 张兴明又问:“想去香岗看看不?想就和我一块去。” ps:看官,留点啥再走啊,收了没?票投没?打赏几个吧,三个零四个零都可以。 第九十八章可以带家属 (-——-)(*-*)求 现在香岗那边啥事都是张兴明和二哥自己跑,张兴明觉得以后做大了事多起来这样肯定不行,这几天观察木友德,觉得这个人做事挺稳当的,想法也多,在部队呆过走过不少地方眼界够用,又在奉天市政府工作了这些年,思维上也够宽,就想培养一下。 木友德有点意外,然后是惊喜,说:“好事啊,去,我能领媳妇不?” 张兴明点点头,说:“咱们这边没问题,出境手续你自己搞定就行。”木友德说:“没问题没问题,这小事,我得带多少钱?出去肯定买东西吧,那边东西贵不?” 张兴明就皱着眉头上下看了看他,说:“去那边就是开开眼界,当玩了,感受一下和国内不同的生活,你当是去采购啊,咱那商场里啥都有,自己人内部价,明年就在奉天开店了,员工到时候都发内部领购卡,在香岗没必要买多少东西的,要花钱先从我这边支,回来从你工资里扣出来就行。” 木友德说:“行,听你的,从来没出过国呢,这不有点兴奋嘛。” 张兴明就抬头看天,说:“以后少不了你跑,香岗英国美国,以后跑外的事慢慢交给你来,估计那时候你巴不得在家窝着呢,这玩艺一次两次是新鲜,多了就够了,哪也不如家好。” 木友德愣了一下,就高兴的说:“行,这活我干了,小老板你信得着我,我就啥也不说了,咱实际行动说话。” 再进屋,屋里更热闹了,那家母女四个也过来看热闹,张兴明老妈也给她们娘四个带了些东西回来,至于那爸,这不是没啥名目嘛,只能先忽略了。 问了声那婶好,和那家三美女打了招呼,张兴明和木友德坐在沙发上,东北人那会串门子习惯坐床,刚从炕上解放出来不是,还不习惯沙发呢,所以这么多人,沙发还是空着的。 大哥回屋去了,夜班,要补觉,大姐现在住矿上宿舍,几天才回来一次,她上班的地方有点远,天天回来不方便。平姐天天和同学出去疯,要晚上才能回来,二姐去杯溪了,商场今天开始营业,她得去盯着。 张兴明左右看了看,连自己亲哥都跑出去和同学玩了,屋里老妈孙娘那妈,那氏三美女,小弟,老爸估计又去阵地巡检了(去厨房洗碗刷锅准备下一顿),咂咂嘴,好像就自己挺闲哪。 其实从张兴明重生回来长这么大,一直是自己忙活自己的事,没办法啊,和同学啥的整不一块去,心理大啊,可是和大人也整不一块去,身体小啊,这也算是重生人士的悲哀吧。 计划没变化快,当天因为赵淑华的原因没走上,只好让木友德在家住了一晚,张兴明和姥姥姥爷一起睡的,床做的大,到也不挤。 第二天,正月初九,二哥领着面带羞涩的赵淑华童鞋,和张兴明一起来到杯溪,商场里已经很热闹了,这时候的商场就好比后世的休闲场所,有事没事人都来这逛一圈。 赵淑华第一次来,前后左右好奇的到处看,二哥就甜蜜蜜的给她讲。 上了三楼,二哥把赵淑华带到自己办公室去显呗,顺便给香岗那边打电话,张兴明和木友德就进了二姐办公室。 二姐正领着苗丽、于秀红和一个调出来管账务的女孩一起核账,年过了,需要从香岗发货了,年前卖的疯狂,开年第一次发货的量就很大,核起来很耗时间和精力。 杨春梅因为要和二姐一起去香岗,张兴明就没叫她按号上班,让她在家多呆几天,到时和二姐一起走就行了,通行证公司这边一起办理,这一下要去几百号人呢。 张兴明过去看看做好的那部分,看到有活力28和长城风衣,不过量都不算大,想了想,也该是到了时候了,自己这东北四省总代理也不能总不做事啊,就对二姐说:“把这两家的货量加大,至少提高十倍。还有雁舞那边,通知他们提高产量,加大供货量。” 二姐拿起货单看了看,拢了拢垂下来的头发,说:“这些够了啊,多了就放着也卖不完啊。” 张兴明拽过凳子坐下来,说:“你们不知道,咱们公司是这三家的代理商,不是销售商,特别是雁舞,咱是全国总代理呢,现在商场架子搭好了,各地市马上建起来了,得准备尽点代理商的义务了。” 二姐问:“代理商?销售商?不一样啊?” 张兴明就给二姐讲:“销售商就是帮他卖,不想卖了就不搭理他,卖别人的,代理商不一样,代理商是有合同的,在合同期限内,咱们是包销,懂不?比如雁舞,他只管生产,所有产品咱们得给人家卖出去才行,要不得赔人家厂子钱的。” 二姐说:“还得赔钱哪?那签这倒霉合同干啥?” 张兴明苦笑,说:“二姐你得反过来想,在合同期内这玩艺只有咱们能卖,别人要是想卖得咱们同意才行,厂家要是把货给别人了,也得赔咱们钱哪。” 二姐想了想,点点头,说:“倒也是,可是那也不能要那些货呀,真卖不完。” 张兴明说:“过两天把广告打出去,把货给别人卖,咱们拿差价就行了,活力28和风衣咱们是四省代理,黑吉辽加上内蒙,过两天把牌子挂起来招商。 雁舞先不慌,他那边产量暂时跟不上,先在商场里卖着,等奉天那边好了牌子挂那边,我这次和二哥过香岗找人给雁舞拍个广告片去,回来拿中央电视台放。” 话说这时候活力28的一比四广告已经开播了,效果不是一般的好,直接能感觉到销量的增加。 二姐就咂咂嘴巴,说:“上中央台啊,那咱们能上去不?” 张兴明说:“得上,咱是全国总代理啊,不上别人也不知道啊,呵呵,二姐,想上电视露下脸不?我跟你说,这玩艺肯定能火,到时候全国人都认识你,你就成了明星了。” 二姐不好意思了,低头说:“我才不上呢,那得多丢人哪。”张兴明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有活动开了,拍广告嘛,顶天一分钟,可是在这年头影响力可不小,于其便宜了别人??干脆自己这边出演员去香岗找个导演拍得了。 第九十九章肥水向哪流 (每天早晨爬起来就是看数据,每天晚上不写几章就无法睡着,写书和生孩子真的一样。求票求支持) 想到就做,兴冲冲跑二哥办公室这边,推门就进去,没想到二哥正搂着赵淑华亲嘴呢,把两人弄个大红脸,赵淑华把脸藏在二哥怀里不敢抬起来了。 张兴明大大方方像没事似的走过去坐下,说:“怕啥呀,我这么小,继续,我还没见过呢。”二哥就傻乐,拍拍赵淑华的背说:“没事啊,二明这么点,也不是外人的。” 赵淑华用手掐二哥腰,二哥立时壮烈,又见二指禅哪,张兴明咧嘴。 张兴明拍拍桌子,说:“二嫂,你来,我有好事和你说。”二哥高兴,咧着嘴说:“二明叫你呢,快。”赵淑华也不抬头,说:“啥事?” 张兴明就心想这时候的人真纯哪,放在后世别说亲嘴,就是爱爱被碰到了,也不见得这么不好意思啊,说:“二嫂想上电视不?中央电视台。” 赵淑华在千分之一秒内抬起头转过身在张兴明面前坐下看着他:“上电视?” 张兴明眨眨眼睛,说:“啊,想上不?天天演,最少演五年,全国人天天不停的看见你,那时候你可就出名了,成明星了,别人再找你啥的得提前预约,你要不想见谁就告诉他不行我忙,有事你找我助理,哈哈,牛啊。” 赵淑华说:“真的啊?你忽悠我玩吧?” 张兴明说:“不忽悠你,真事,二哥知道。”赵淑华就看二哥,二哥挠挠头,说:“我知道啥啊?我咋就知道了?我咋就不知道我知道啥呢?” 赵淑华伸手,张兴明赶紧说:“别,别二嫂,我看着都疼,我和你说吧。”赵淑华放下手,不好意思的冲张兴明笑了一下。 张兴明说:“咱不是签了那个雁舞的全国代理嘛,那个要做广告啊。这回去香岗我寻思着找个导演拍个广告片,回来送中央电视台放去。刚才逗二姐玩前我才想到这事,二哥你说咱花钱找别人拍,人家挣着钱出名,是不是不如咱自己人去拍得了,好事得落自己家呀。” 二哥说:“对呀,真是哈,钱也省了电视也上了,便宜别人嘎哈呀。” 张兴明就笑,说:“钱不用省,谁上给谁,都自己家人。” 二哥点点头,说:“让谁去啊?小华啊?能行不?”张兴明问:“二嫂敢去不?”赵淑华红着脸说:“谁是你二嫂啊,喊半天了。” 张兴明说:“二嫂,你可想好了,承认是我二嫂就上电视,如果你不承认,那就不是我二嫂,不是我二嫂就不是俺家人,那就不能上电视了啊,你可别挑我理。” 赵淑华就瞪张兴明:“你说你这么小点,怎么道道这么多呢,真坏。” 张兴明就哈哈笑,说:“行了,这么定了,二嫂和我姐上,二姐以后是酒店总经理,不适合露这个脸。”然后就喊:“木哥,木哥,你过来一下。” 木友德从那屋过来问:“啥事?”张兴明说:“不好意思,还得让你跑一趟,你再去南坟,把我姐接过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木友德看看时间,点点头下楼去了,南坟杯溪三十多公里,如果不是冬天道上全是雪的话,还真不算远。 二哥就联系政府那边给赵淑华和大姐办理通行证,木友德的他自己回奉天去弄,不用他们这边管,二哥这边联系完了张兴明又给二建的经理打了个电话,那边还没上班,就约好明天上午到商场来见个面。 临近中午了,木友德把大姐接到了商场,大姐从里到外换上了新衣服,人长的本来就粉红漂亮,这稍一打扮,太吸引眼球了,二哥都直愣愣的看了半天,然后说:“小红太好看了,上电视准行。” 低头看看自己家赵淑华,说:“要是小红和小华一起上的话,那俺家小华就比下去了呀。” 其实赵淑华长的也不丑,有点婴儿肥,属于可爱型,而大姐是艳丽,显得成熟一点那种,虽然大姐比赵淑华还小一岁,但站一起给人感觉是大姐大一点。 大姐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就去抓住张兴明,把张兴明抱在怀里,说:“要我来干啥呀?”张兴明说:“跟我去香岗。”大姐就高兴,声音都提高不少:“真的呀?我老弟真好。”到张兴明脸上亲了一下。 过了一会二姐她们理完了货单也过来,说:“你们这一屋人闲呆着,没一个去帮我们弄弄,这把我们给累的。” 张兴明说:“二姐你现在是商场总经理,以后要做酒店写字楼那边的总经理,那事更多,管的人也更多,都叫我们帮忙啊?你得学着让下面人分担你的事,你只管把握大局就行了,要不得累死,活不是一个人就能干完的。 于秀红和苗丽你们今年开始一个是杯溪这边的总经理,要管着奉天以外所有店面的发货对账,于秀红是奉天那边总经理,要管整个奉天及周边店面,那个工作量是现在这的几倍十几倍,你们要学会用人,建立专业团队,懂不? 理货对账一个团队,人事管理一个团队,财务团队,安保团队,销售团队,每一个团队指定一个带头人,你们只要把握方向,管好带头人就行了,不要扎进去干细活,人的精力有限,你干了这个就得丢了那个,到时候哪头也干不好。” 苗丽和于秀红就虚心点头,苗丽还拿出一个小本子,刷刷记起来。 张兴明看了看屋里人,想了想又说:“咱们这里每个人都一样,以后事越做越大,这里每一个人以后都要负责一面,都要比现在事多,要从现在就学着抓大放小,学会团队型管理。 你们最重要的活只有二个,一是指定方向,让下面人知道要干什么怎么干干到啥程度,二就是查看结果,是不是达到了你需要的程度,这中间的过程都交给专业团队处理,你不但不用管,连想都不用想,呃,不是真的不想啊。我说的就是不用自己去操心,该想还是要想的。” 其实张兴明一早就想给这些骨干讲一讲关于团队管理方面的事情了,团队管理是企业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而手里这些管理人员全是生搬硬套上的,没有一个具备这些知识,但是也有一个好处,肯干,踏实,只要引导好,未来全是大将。 学历?那玩艺真和做事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当然,不包括特专业的学术型职业。 想创业的朋友不要因为学历低而妄自菲薄,要知道中国的成功人士里面,高学历的没几个。 ps:一百章了,我这一百章顶别人一百五十章,字数多了,吃了几个亏。幸好有你们陪着一路走下来。谢谢。 第一百章成全二哥 (本周快过去了,票啊,收藏啊,朋友们加把力啊) 大家就笑,张兴明接着说:“要养成汇报和听取汇报的习惯,这个公司以后会有相关制度,一般一件事你安排下去了,要定期查进度,比如三天,比如一个礼拜,也可以半个月,这个根据事的大小定。 为什么要查进度?不是逼着下面人快干,而是找问题,及时发现问题指出来改正,懂没?这样,你管理一个商场,只要每天听取汇报,每天向你的上级汇报,全面工作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然后你才有时间和精力处理每天发生的突发事件,有时间考虑商场的营业问题和下一步发展问题,这才是一个总经理最应该干的活,你做到这一步,商场就会发展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好,因为你都提前想到了,制定好了,按步走就行了,记住了吧?” 大家都点头,然后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或站或坐的想着。 大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第一天来,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张兴明说的话她也听不太明白,但大家都不说话,她也不敢说。 过了十几分钟,苗丽收了本子出一口粗气,说:“咱们小老板懂的真多。” 于秀红点点头,说:“是啊,太厉害了,比老师还厉害。” 二姐笑着说:“就是在为偷懒找借口,然后教大家伙怎么偷懒。” 大家就笑起来,赵淑华说:“怪不得小力比你大还听你的,你真厉害,说的话真有道理,你咋学的呢?谁教你的呀?” 张兴明撇撇嘴,说:“天才懂不?天才就是天生就啥都懂,不用学。” 二姐朝他脑门上一指禅,说:“看你臭屁的样,忘了谁小时候尿我一裤子了。”众人大乐,张兴明大窘,要说这也是这辈子重生以来唯一的一件糗事了,喝多水被二姐抱着就睡着了,心大身子小啊,就没听指挥,等反应过来二姐裤子都湿透了。 说闹了一会,二姐把一叠子表单递给张兴明,张兴明看了一遍签上字还给二姐,说:“别的就没啥事了,明天我和二建的候经理谈完我们就走了,先到奉天呆一天,把招人的事落实一下,然后飞香岗。 你们这边赶快也把招人的事情办好,把新老员工合理搭配好,让他们最快的速度进入工作状态,让老员工做好随时去新岗位的准备。 我和二哥到香岗会尽快把员工实习的事落实好,把住处安排好,完了你们就先飞过去,要有思想准备,那边不像家里,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和委屈,要有吃苦的思想。 同时你俩还要把奉天那边过去实习的人安排好,带好,帮助她们,希望去的人都能坚持下来。” 二姐点点头,张兴明接着说:“苗丽你一直跟着二姐在这边,交接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啥事你应该都清楚,对你的要求就是快点实现身份转换,做员工和做领导是不一样的,心态要换过来,趁二姐还没走就要把担子挑起来。 二姐这几天你就不要管理了,让她来处理,你在边上看着提个醒就行,于秀红也是,趁这几天赶紧学,等我和二哥回来马上你和胡文革就要到奉天那边张罗开店,你要事事心里有数,别到时候手忙脚乱哭鼻子。”于秀红做了个鬼脸。 安排完事,大家各自去忙,张兴明二哥五个人就没事了,坐着闲聊了一会,赵淑华说饿了,张兴明看看表,可不,都十二点多了,于是叫了二姐,几个人去吃饭,木友德说:“要不还去杯溪旅社吧,那菜还行,晚上就住那。” 商场三楼这边有宿舍,挤挤也能住下,不过都不是在乎钱的人,大家就同意,六个人挤到车里,幸亏张兴明小,让大姐抱着,二哥抱着赵淑华,开车直奔杯溪旅社。 登记开了三间房,然后把东西放进去,六个人就下来吃饭,服务员都认识了,也不再板着脸,说着话开着玩笑把菜点了,几个人喝着热水坐那等。 二十分钟,菜上来了,之所以上这么慢是张兴明让厨房先炖慢菜,然后再炒,这样虽然多等了几分钟,但菜上来全是热的。 要知道东北的冬天,你点五个菜,等第五个菜上来第一个弄不好都带冰渣没法吃了,那时候东北的饭店都有给客人热菜的优良传统,要不然一顿酒喝二三小时,菜就冻了。 当然现在就不这样了,一是气温没那么低了,再就是各种取暖设施也比那时候好的多,那时候只有暖气片和煤炉子,大厅空间又大,又不能密封,散热就快。 几个人里只有二哥喝了一点白酒,二姐也跟着喝了一口,其他人都是吃饭吃菜,所以吃的也快,吃完饭二姐就回商场去了,也没让木友德送,千八百米的距离也不远。 二姐走了几个人坐了一会都回了客房,开房的时候想的是张兴明和二哥一屋,大姐和赵淑华一屋,木友德自己一屋,但是吃完饭上来,张兴明眼珠一转就改了主意,拉着大姐直接进了一间关上了门,木友德肯定是自己一间,二哥装没反应过来,赵淑华就红着脸羞答答的跟在二哥后面进了中间一间。 这个时代,白天是没有电视节目的,天寒地冻的也没地方去。 这时候杯溪只有一个公园动物园合二为一的所在,养着点猴子老虎啥的,其实就是一座山,在下面用围墙封了开个大门,人进来就爬山,边爬边看点动物,山尖上是解放杯溪英雄纪念碑。 不过冬天这时候是没人去爬山的,除非疯了。还有个儿童乐园,这时候也开园了,但那是给小孩子玩的地方,一群大人去了也没意思,再说冬天也没人去。 其他地方也就是商场,还是张兴明那个最热闹,所以只能在屋里听听收音机躺一会儿,张兴明就考虑着还有哪些事要处理,哪些事要准备,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睡到擦黑,木友德来敲门,起来洗把脸才发现大姐没在屋里,出去一看,原来是被赵淑华叫去他们屋打扑克了,不由一笑,和二哥眨眨眼。 二哥得意的挑了挑眉毛,看来事情很成功。看二哥幸福的样子张兴明就高兴,想想上一世二哥的结局,想想现在家里的日子,自己总算没白回来一场啊。 第一O一章看电视和动画片 (投票吧,收藏吧,关注吧,这本书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里,支持一下吧) 木友德已经点好了菜,几个人下去吃了一口,再回来打扑克。 说实在的,扑克是人类历史上最应该被祭奠的工具和玩具,没有之一,在没有电视没有电影没有音乐没有娱乐的年代,它为多少人解决了寂寞带去了欢乐啊。 而且它还是唯一一种不需要硬件设施的东西,一个人也能玩,十个人也能玩,在桌子上,地上,任何地方,我在火车上就看到过两个人站着玩,没地方放就放兜里,玩了三百公里。 张兴明不玩,他们四个正好打升级,张兴明就在边上看着,六点半就有电视了,他打开电视,六点半是动画片,七点看新闻。 这个时代动画片基本上都是rb片,森林大帝,铁臂阿童木,聪明一休,花仙子,圣斗士星矢,后来有了美国片,尼尔斯骑鹅旅行记,寻亲记,唐老鸭米老鼠,希瑞,国产的也有,但实在是不多,大闹天宫,哪吒闹海,人参娃娃,舒克和贝塔,没头脑和不高兴,黑猫警长,说不多,是因为短,不像rb的,一放就是半年。 电视剧也是以rb片为主,排球女将,血疑,都是这个时代感动了无数人的,小鹿纯子的高空发球是时代的记忆,后来,也是美国剧变多,大西洋底来的人,神探麦克,国产的就是神剧渴望了,万人空巷啊。 说到电视剧就不得不提香岗了,霍元甲,陈真传,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偏向虎山行,里面有句台词是说容沧海,赵铁山,苗一岳和李擎天这四位主角的,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南沧海,北铁山,一岳擎天绝世间,然后是一个刷的展开纸扇的镜头。 当年可是苦练这个展扇子的动作,大街小巷的男孩子都脖子上插把扇子,牛逼哄哄的样子,为了扇子能在脖子后面插牢,手上还要扯着衣襟。 里面的首歌:留步喂留步,前去便无路,甜甜唧姐姐你稍稍留步,姐姐你走错了路,应当转去东北面,问我作向导哦,转弯经过几间铺,就是我茅庐,今天适逢双喜日,我嘛要娶新妇…… 后面记不住了,反正当时这成了最时毛的撩妹歌曲。有兴趣的去听一下,很好听的。 …… 玩到十点多,张兴明拉着大姐回了房间,木友德也回去了,在那个年代,人一般都是八九点钟睡觉的,这就算能熬的,一般十点过就睡了。 其实张兴明睡了一下午,根本就不困,只是看十点多了,得给二哥创造些条件不是,要知道在这个年头,两人睡一起了就肯定没跑,结婚过日子是一定的了,可不像后世,别说睡一觉,天天换人睡都正常,睡三五年一结婚,新郎换了。 两人回房张兴明看电视,大姐去洗漱,出来把衣服脱下来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到床上,套上睡衣,这时代的人根本没有穿睡衣的概念,可是张兴明有啊,家里人就一人整了两套,也就是当家居服穿。(家居服和睡衣是两回事,可是在国内一直是混的没区分) 大姐把被子放开铺好,自己钻进去,张兴明就靠在床头,大姐把手搂在他腰上,等电视出了雪花,大姐已经睡着了。 张兴明轻轻把大姐手拿开,去关了电视,到窗前站了一会儿,又听听隔壁房间,那时候的房子隔音那叫一个好,使劲喊都不一定能传出来,听了也是白听,四处看了看,没事可干,只好低头去洗漱,这年头想熬夜不睡也是有难度的。 弄好了轻轻钻进被窝,大姐的手就自然搂过来,拥着大姐闭上眼睛,窗外没有一点声音,没车没夜生活啊,张兴明就觉得其实这时候也挺好的,最起码对人本身来讲,有害的东西基本没有,一切都是纯天然的,没有那么复杂的城市生活,人本身也就简单起来,活的轻松愉快。 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其实后世许多晚上不好睡睡不着的你可以试试,把电脑关了手机关了电视关了,你静静的躺在床上,哪有睡不着的,说睡不着,只是给自己任性找理由而已。 早上张兴明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东北过年前后早上要七点多才亮天的,下午四点多就黑了。 轻轻起来,穿好衣服,张兴明下楼出来,然后围着旅社跑了几圈,也挺长时间没在外面运动了,跑了几圈以后冒了点汗,浑身舒服。 等他跑够了回到楼上,木友德已经起来了,房门开着,张兴明就走过去,看木友德正坐在床上拿张报纸在看,抬头看张兴明进来笑了一下,说:“怎么起这么早?”张兴明活动着手脚,说:“我都下去跑了好几圈了,昨天睡多了吧,睡不着了。” 和木友德闲聊了一会窗外天就大亮了,马路上开始出现汽车,公交车面包车,最多的是卡车,车厢后面拖着个车斗,轰轰隆隆西里咣啷的狂飚,这个时代的司机是幸福的,空旷的大街,不管啥车都能飚起来,张兴明就见过把车轴开出火花的公交车。 木友德到餐厅去点菜,张兴明挨个敲门,把二哥两个和大姐都喊起来洗漱,赵淑华同志从一露面就羞红着脸不抬头,张兴明就故意盯着她看,二哥的腰一早上被掐了无数次,张兴明估计肯定得青。 几个人吃过饭,退了房,开车回到商场,大家已经都在忙了,送货组的小伙子们头上冒着白烟装车,吱吱哑哑的蹬走,这几辆三轮才大半年,看上去就快散架了。 上了楼,苗丽坐在二姐原来的办公位置正在看表单,见张兴明进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张兴明就冲她比了比大拇指笑笑,关上门到自己的办公室。 二姐在这边坐着呢,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在看,张兴明凑过去看了看,是市里提供的待来青年登记表,原来是在挑人。 张兴明说:“男的必须身体好,性格稳重,女的要长的过得去,个头不能太矮。”二姐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出声,继续看资料,张兴明浑身一紧,话说二姐的个头,有点不咋高啊。 第一O二章与二建的交易 (其实每天求,真的没话说了,但推荐和收藏现在对我又很重要,必须得求) 桌上的资料足有四五百份,张兴明拿了一叠递给二哥,自己也拿一叠来翻,大姐凑过来也跟着看,张兴明就随手拿了一些递给她,大姐不敢接,说:“我不懂。” 张兴明说:“长眼睛就行了,女的先看模样,男的先看学历和经历,反正挑完还得再挑,这么多里面挑一百个,得挑几遍呢,最后还得面试才定,没事。” 二姐抬头说:“不是招五十吗?” 张兴明摔了摔手里的资料,说:“政府这边看来也是难安排,看一下送么多过来,咱们这边的,今年到处开店,要用的也不少,就多招五十,凑一百个得了,要是遇到好的再多几个也没事,反正用人的地方多的是,到时候二柱他们那些店开业的时候抽人也方便,多抽几个老人过去就多几分保障。”二姐点点头。 几个人大概把资料筛了一遍,最后挑出一百七十多个出来,张兴明就说:“算了,让政府安排个地方面试吧,反正是替政府长脸的事,这么看也看不出啥了。” 二姐就把选出来的资料收好,剩下的放到柜子里,留着以后再招人好用。 张兴明说:“如果面试的时候好苗子多就不用难心选,全带回来,安排不下的全送货去,正好看看是不是能吃苦。” 二姐就笑,说:“二明心眼真多,够坏的了。” 九点半,二建公司的候经理开着个吉普过来了,跑上楼来进门就嚷嚷:“哎呀可了不得了,这破楼现在看起来成宝地了,我得想办法涨点房租啊。” 张兴明从进屋看资料就坐在办公桌上,这会居高临下的侧着脸看了看候经理,说:“涨房租?跟你说,找你过来是通知你,俺们不租了。” 候经理一愣,看着张兴明咂巴咂巴嘴,说:“咋了?这好好的,咋不租了?”张兴明打量了他一下,说:“贵了呗,人家比你这大才二万一年。” 候经理就冒火:“谁呀?这不撬行呢吗?太不讲究了也。”说完一皱眉头,看着张兴明说:“忽悠我,这一片就没有闲着的楼比我这个还大的,差点让你蒙了。” 大伙就笑,张兴明示意大姐给候经理倒杯水,从桌子上跳下来,说:“我可没忽悠你,我是真不租了。”走到沙发坐下来。 候经理接过大姐倒过来的开水,抽着脸喝了一口,说:“到底咋了呀?忽忽悠悠的,大过年的拿我当猪肉涮着找乐啊?跟你说假洋鬼子,哥们也是上过战场的,不怕。” 这候经理是退伍兵转业的,上过越南前线,军干转业当了二建的经理,人脑袋比较活,把二建承包下来以后活路开的挺广的。 中国内地是从80年左右开始出现大集体小集体居委会办乡镇办以及村办企业的承包的,那时候私人不准做生意,头脑活的人就想了这么一个擦边球做法,要么直接包个空壳子过来,要么把队伍拉起来了找个地方一挂,那时候建筑公司最多,一个市的建筑公司下面挂到十八建的都有。 张兴明呵呵乐,说:“候经理,候总,咱们做笔交易吧,你看怎么样?” 从商场开业两个人也没少打交到,候经理对这个十岁的孩子是非常打怵,能说能干主意多,一不小心就被带到沟里去了,小亏没少吃,一听张兴明说交易马上开始戒备。 张兴明对木友德说:“木哥,把奉天的合同给候总看看。” 木友德从皮包里把合同影印件拿出来递给候经理,候经理接过来翻看,越翻越快,眼睛也瞪大了,翻完了激动的抬头看着张兴明:“我操,大发了,四百多亩地,得盖多少楼啊?兄弟,给我多少活?一保漂亮的。”(亮读一声) 张兴明伸手把合同影印件拿回来,翻了翻扔给木友德,说:“这就是我要和你做的交易,做不?” 候经理喉节急促的上下动了几下,咳了一声,说:“做,说吧,咋交易?” 张兴明伸手在空中比了一圈,说:“我要这栋楼,还有后边挨着那栋家属楼,再加边上的旧仓库,我算了一下,有三千多个平方,虽然还是小了点,凑和着也能用了。” 候经理就奇怪,说:“那个仓库租给你还能用用,家属楼住着人家呢,你租来干啥?当宿舍啊?再说可不止三千个平方,把里外一拆小五千多呢。” 张兴明摇摇头,说:“我刚才说了,我们不租了,我是要,这几栋楼要办到我公司名下,以后就和你二建无关了,条件就是我从奉天给你工程做,太原街那边的酒店商场我不敢给你做,那个要求太高,但大东的厂房我可以交给你,你干不过来可以再包出去,只要质量达标就行,四百多亩地,你能干多少自己说,咋样?” 候经理咬着嘴唇,眼睛左右不停的晃动,合计了半天,说:“工程款怎么算?” 张兴明就笑,说:“价钱按奉天市政府的规定办,我不差那点钱,我只要质量和速度,进场开工可以预付你一部分,百分之十吧,干一半再付百分之三十,压你百分之十,完工付百分之八十,验收后付到百分之九十五,留五个点的质保,二年以后支付。” 候经理又盘算了一会,说:“如果按奉天市政府的城建价算,利润够了,但是就这么把我这几栋楼白拿走了,我还是亏啊,不行。” 张兴明一撇嘴,说:“这栋楼现在值多少钱?三层楼一千三百多个平方,楼是72年盖的,十二年了,值多少?仓库就不用说了,五百块钱我都不要,那家属楼还没这栋大呢,连地皮一块算,你喊个价,我买了,活给别人,你干不?” 候经理摸摸鼻子,嘿嘿笑几声,张兴明说:“四百亩地,暂时规划为七家工厂和一栋大厦带个小广场,每家工厂有办公楼和宿舍食堂,加上园区里的绿化景观,路给不了你,那个得专业人干,你自己算能挣多少?一千多二千万有没?这边能值多少?一百万?还说我忽悠。” 候经理坐那喝水,想了又想,最后一咬牙,说:“行,干了,不过你可得按你说的付款,可不能变卦,还有,这边你是不是也打算推倒重建?也得给我。” 第一百零三章 上趟厕所天亮了 (收藏不要停,推荐票不要停,评论区大山黑水那贴子去顶一下啊,手机书友麻烦关注一下书单) 张兴明斜眼瞄了候经理一眼,说:“我十几个亿都花了,就为坑你那百八万?小瞧人也不是这么个小瞧法吧?说实在的你就偷着乐吧,如果不是正好我商场租着你这破地方,这活能有你份?我这商场一个月纯利就能把这块地连楼买下来了,只是为以后减少麻烦,正好你又是干这个,也就这么对付一下,你也挣了,我也省了心而已,弄的好像你吃亏了似的。” 候经理嘿嘿乐,说:“啥时候开干?” 张兴明说:“那面政府迁人呢,没多少户,全是菜地和荒地,快,三月末就可以进场了,你得赶紧安排设备和工人,想外包就赶紧张罗,我明天去奉天,后天飞香岗,估计在那边呆个五六天就回来,回来就直接把图纸给你,这几天你抓点紧,把这房子的产权办了,再把相关人找好,拿了图纸就马上开动别耽误我事,丑话说前面啊,你安排不好耽误我工期我可是要扣钱的。” 候经理就问:“那提前有奖没?” 张兴明说:“提前一样扣,我不需要你提前,我要的是按时按量,懂没?工程由香岗那边测算,两边劳工制度和计量方法都不太一样,相对国内来讲呢,工人方面就很优厚,也就是你能多挣点,质量方面很严格,你干的时候必须保证。 然后工期上也不会留太多余地给你,这个倒不是问题,气候啥的都不同,到时可以商量,不过肯定不会太松,你有个心里准备。如果觉得没啥问题,现在就可以把合作合同签了,你好去办事,施工合同等图纸拿回来签。你外包的活我不管啊,我只找你,合同也是你自己和他们签,出事是你的,你找人的时候想好。” 候经理拍了一下腿,说:“签了,死活我也干了,不过兄弟,我知道你们以后肯定不只这点发展,我要是干好了,以后可得优先照顾我。” 张兴明说:“这个没问题,做熟不做生嘛,成不cd是你说的算的事。” 接下来说了点细的东西,双方就把合作协议签了,商场这片地皮和建筑就成了和祥记的物业,六亩地多点,除去必须留的人行路啥的也就五亩左右,也不是不想弄大点,关键是完全属于二建的就这么大,再往外扩就牵扯到别的单位了。 协议签完候经理就匆匆而去,说实在的这年头能以优厚的价格接上亿的工程量,就像张兴明说的,如果不是因为想要他这块地皮,这活还真轮不到二建,这点候经理也心里有数。 这事本身做为一种交换也不纯在吃亏占便宜,自己失去这点马上就能挣回来了,但是这点在他手里不值几个钱的东西,到了张兴明手里能值多少钱,他也明白,但是没办法不是。 候经理一走,二姐就说:“二明脑袋真够用,就这么这块地就成了咱们的了,一分钱没花,厉害。明天我催着他赶紧把过户办了,省得他后悔。” 张兴明说:“我也没想到这么容易,这么下来,杯溪这边的计划就得变一下了,二姐你明天去和政府商量一下,看边上哪有大一点的空地,先租借下来,嗯,定个两年吧,和他说咱们要在那地上建简易房做商场,二年以后咱们负责拆除复原,租金二姐你随便谈,只要不离谱就行。” 二姐就问:“嘎哈呀?就开两年有啥用啊?还得给他复原。” 二哥在边上说:“你笨呢,二明是要把这楼扒了新盖,是吧二明?” 张兴明点点头,说:“这几亩地拿下来,肯定就不能这么开下去了,那边家属楼和仓库根本用不上,趁现在建楼成本不高咱们把这些都拆了,起个三十层大楼,以后干什么都是赚。正好这回去香岗弄图纸,一块就整了,还省事了,这老候挺痛快的,看来以后得照顾他点了。 二姐,明天你和他去办过户,完了催他让家属楼那边那十几户快搬,咱们可以出点费用,然后就找人拆,嗯对,就找老候拆,该给多少钱咱给多少钱。” 二姐表示明白,大姐问:“盖三十层?开三十层的商场啊?” 张兴明就乐,说:“你上三十层买东西啊?呵呵,下面五层吧,留五层做商场,上面先闲着,咱们员工没地方住的先住着,以后再说。对了二哥,你要在上面弄套房子不?把顶层整层给你,洗澡那屋就整四百平米,可以游泳那种。” 二哥眼睛一亮,有点动心,赵淑华就激动,自己家屋里有个四百平米的游泳池,得多牛啊。 二姐就打击这两人:“疯了啊,六亩地呢,一整层是多大?你晚上起来上趟厕所再回来天都亮了。” 屋里人全哈哈笑起来,想像一下那种场景,太好笑了,二哥就不好意思,说:“是有点太大了,还是整小点吧。” 张兴明说:“你要也不能真弄那么大呀,那就不是享受,是找罪受了,呵呵,顶层做四套房,你一套,二姐一套,留二套在那空着,剩下的地方修个室内公园啥的,要不修个小电影院,咱们以后没事可以自己放电影k歌啥的。” 大姐就问:“啥是k歌?”张兴明说:“就是唱歌,大家比赛看谁唱的好。” 说到这里张兴明就一愣神,卡拉ok啊,这个无限风靡的东西可是越到后世越兴旺,全地球的人都参与进来狼嗥。 可是记忆里这东西根本就没人注册过专利,全世界的厂家都在生产都在使用,那个小rb的发明家却是差点穷死,好像1997年雅马哈公司才注册了一个卡拉ok机的技术性专利,但基本上被各国无视了,雅马哈也没追究。 因为这个东西是谁发明的都谁在用大家都心里有数,都是偷的,你现在向我要专利费?自己要不要去把这个注册一下? 张兴明邪恶的想着,那可就发大发了,唉,算了,84年了,这玩艺在国外都流行开了,而且现在激光影碟机都出来了吧?估计也注册不下来了,从60年代开始,二十多年里也没有注册,肯定不是没人想起来这事,肯定是里面有别的事,可惜了。 (激光影碟机不是cd也不是vcd,是ld,光盘直径30cm) 和张兴明常在一起的这些人都知道,张兴明一这样发愣,就是在想什么大事了,往往就是个挣大钱的事,所以大家就静悄悄的不说话了,看着张兴明,大姐不知道咋回事,就去拉张兴明,被二姐从旁边拽住,向她摇了摇头。 专利就算了,便宜小rb了,那自己弄个ktv连锁怎么样? 第一百零四章 卡拉OK和KTV (这周果奔,没有推荐,就靠书友们帮忙了) 好像上一世杯溪出现歌厅还是90年左右,最开始用的是录像机,后来用激光影碟机,94年以后vcd占领市场,歌厅都用上了vcd,对了,vcd自己可不能错过了,张兴明伸手拿起笔,写了个1992,拉斯维佳斯,合肥,1993年九月,划了一个大大的圈。 然后又想起了微软的86年上市,这也快了,对了,85年rb股市和地产,92年股票认购证,国库卷就算了,那玩艺小规模的弄个几十上百万还可以,自己现在轻松一个亿,玩那个就小儿科了,还是给别人留点挣钱的道吧,不过身边有人感兴趣的话,到是不介意帮一把。 挣钱的事还有1991年十二月二十五号,啥事?一听你就是不是地球人,苏联解体啊,地球上两大超级大国自杀了一个,那个卢布啊,一夜之间变成了纸,那全是钱啊,三千多倍的纯利润,这个要整,亚洲金融风暴就太远了,香岗回归前的事了,现在不用考虑,到时手里钱也宽松了,跟着赚一笔就行了。 想了半天,把近五年将要发生的大事要事都在心里顺了一遍,才又转回盖楼,嗯,这回去香岗就看看卡拉ok机,香岗夜场现在应该有唱歌项目了,引进几台回来试试,如果可以就弄个ktv,连锁,先把辽东占了再说。 用笔敲敲桌子,张兴明抬头问二姐:“二姐,如果有个地方,可以随便唱歌,有人专门给你伴奏,你觉得你肯花多少钱唱一首?” 二姐被问的一愣,这和刚才说的不搭边好不好,不过还是认真想了想,说:“一首歌啊?嗯……五块?十块?五十?五十就太贵了,五块十块还行。” 张兴明又问其他人:“你们呢?”二哥说:“别问我,我不知道多少是多,多少是少。”赵淑华说:“二姐说的差不多,五块十块还可以,再贵就不值当了。” 大姐说:“我觉得五块就挺贵了,我爸一个月工资才七十多块钱。” 张兴明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后世去歌厅玩一次,不大吃大喝的话二百多块钱,那时普通白领工资在一千五百块到二千之间,也就是说基本消费保持在人均工资的十分之一左右,人们就可以承受。 那么以老爸为基准,一个月一百二三,算一百五,那就是十五到二十块钱唱三个小时,嗯,可以,有挣头,把笔往桌上一扔,说:“就这么定了,三小时二十块钱,吃喝另算,二姐你找几个人,做份调查表,顾客来买东西的时候顺便问问,这个价钱唱歌有多少人愿意,多少人不愿意,至少问二百人,然后整理出来看一下愿意的有多少。” 二姐说:“行,我叫苗丽去弄。二十块钱唱三个小时,唱不少歌呢,估计大部分都得愿意。” 张兴明说:“不是你那么算的,咱们计时是从客人进房间开始,这玩艺不可能一个人来,咱就算五个人,五个人进了房间,要相互客气一下,排个座,再商量一下要不要吃点喝点,再有人上个厕所,然后谁先唱谁后唱,再选歌,等着播放,大家起起哄开开玩笑,再闹腾几下,其实唱不了几首的。” 大家就点头,觉得说的有道理,身临其境想一下,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二哥就感叹:“服了二明,你太能算计了。”张兴明一瞪眼睛,说:“说那胡话,不算计能挣钱啊。”二哥就乐,不吱声了。 大姐又插话:“二明你真要在自己家修电影院哪?” 张兴明就记起刚才好像说了室内公园和电影院,就点点头,说:“不是外面那种大电影院,就是个综合厅,能坐个十几二十个人就行,边上弄些花花草草的,可以放放电影唱唱歌,吃吃饭喝喝酒啥的,以后买卖大了,出去玩就不容易了,弄这么个地方,自己玩也行,朋友来玩也行,请一些关系单位来玩也行,还不用出门,多好。” 二姐说:“我也以为你要弄个大电影院呢,我还想,怎么卖票啊,电影片子从哪弄啊。” 张兴明摸摸下巴,说:“电影院那玩艺,也可以弄一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现在时兴这种以后肯定就淘汰了,再说咱们国家这边也没啥好片看,外国片不是印度就是巴基斯坦,小rb没一个好看的,以后吧,以后咱们弄一个,那时候美国片就进来了。 你这事提醒的及时,咱们现在盖楼得给电影院留个位置,那个设计上挺特殊的,弄出来先放着呗,到时收拾一下就行了。”拿出笔记了一下。 二哥就问:“美国电影好看哪?那说话也听不懂啊?” 张兴明看看二哥,说:“看过大篷车没?” 二哥点点头:“看过啊,阿爸拉古,啊啊啊啊啊,阿爸拉古,啊啊啊啊啊,阿吉西梅舞大卡拉古呜呜呜呜呜,咋了?” 张兴明就白了他一眼:“那你咋就听懂了?”二哥就挠头,说:“那个是说的中国话啊,我以为美国电影说美国话呢。” 这年头的老百姓对翻译这词还陌生,都以为那电影出来就是说的中国话,张兴明也不解释,这东西随着时间就自然明白了。 说到大篷车这首在中国当时社会广泛流传的主题歌,当时的中国年轻人是这么唱的:阿爸拉古,搞对像不?我爸是干部,俺们家两屋。可见在中国,当官住大房子,是多么优秀的传统。 定完这些事,又把一些杂事大概说了一下,张兴明想想也没啥了,就和二姐说:“那就这样了,这些事都抓点紧,咱们时间上有点不太宽松,我们就去奉天了,有啥事你往香岗打电话吧,我们不出啥意外的话后天下午到那边。” 二姐答应了一声,几个人就下了楼,开车奔奉天去了,大姐还是第一次走这么远,一路上都兴奋,说个不停的,赵淑华也差不多,两个挤在一起看着车窗外边,看见什么都能说一会,也不见她们累。 第一百零五章 拆迁的问题 (今天开始下推了,本周五上架,希望各位书友支持老宁,让首订好看一点) 下午四点多钟车到了和平宾馆,昏昏欲睡的张兴明被二哥背着上了楼,木友德把车收好就急忙回家去了,走了一个星期想媳妇了,给媳妇拿了那些好东西得赶紧回去让她高兴高兴,再说还要带她去香岗,事不少呢。 王海和李三贵守在宾馆里,假放完了上班了嘛,不过他们被借到张兴明这边了,就只能跑宾馆来了,不过也好,在房间里听听收音机看看报的,比在单位舒服多了。 奉天市政府安排了一个副主任驻在和平宾馆,做为双方沟通的代表,hp区政府和dd区政府也各自派了几个人过来。 他们除了保持和和合方的沟通以外,还要做拆迁平整方面的工作,要处理一些临时发生的事情,还要负责和合方施工各种证照批文的办理。 说实在的,这时候的政府才真像是服务型政府,安排的滴水不露不说,啥事都想到了,外资就管拿钱建设,什么烦心事都没有,政府都处理了。 和在宾馆的所有工作人员一起吃了一顿饭,算是庆祝大家长达二年的合作开始,张兴明又说了招人的事情,共分四批,共计招收待业青年七千六百人。 首批六百人,其中一半到香岗学习半年,一半在奉天进行集中培训二个月,后三批则要在84年年底至85年年中招取,分三批集训后上岗,这里也包括一小部分去港学习的,不过那就要具体来办厂的人处理了,张兴明只是负责招人。 吃完饭聊了一会,把招人的事说了,这些人也到了下班的时间,收拾收拾离开了宾馆,王海和李三贵则是留一个人守在宾馆,两人一替一天,说实话在这值夜班啥事也没有,而且吃的好睡的好,还有加班费拿,两人巴不得天天值班呢,由其是李三贵,还没媳妇呢,回家也没事可做。 一层楼有十六个房间和一大一小两个会议室,政府用了三间,司机占一间,张兴明和二哥一人一间,还剩十间可用,张兴明就考虑从香岗带十几个人回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餐,九点钟,张兴明和二哥和政府人员开了个碰头会,听了一下他们这边的工作安排,提了一些己方的意见和建议,双方就拆迁平整动工进行了协商,制定了一个时间表,dd区那边肯定是先开工的,那边拆迁平整都相对容易的多。 张兴明也通知dd区政府这边,施工方已经确定由杯溪市第二建筑公司承担,在土地平整后二建方就进场,希望双方能够愉快的合作,大东政府这边表示没有问题。 hp区这边拆迁压力就大,因为那块地正处在太原街与南一马路中间,本来就是比较繁华的地带,里面光住宅楼就有五六栋,几处平房,还有一个居委会办的小厂,四十多个商户。 但hp区表示会在一个月内完成拆迁,再用一个月的时间平整,必竟还有那么多楼要拆呢,光是运废渣也得十天半个月的。 张兴明表示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只要时间上不是相差太多就没有大问题,只要保证四月底能破土动工就可以。 东北这边建筑施工有点麻烦,四月之前地面还是冻的,没法施工,下半年进了十月下霜以后就得停工,所以一年中能干活的也就是六七个月,如果年头不抓紧就要影响工期了。 然后张兴明关心了一下拆迁方面的事,询问了一下补偿问题,这个年头还处在大锅饭年代,对于住户和居委会工厂hp区表示没压力,住户大部分都是奉天各企业的工人干部,让各企业自行安排一下就解决了大部分人家的住房。 剩下来一小部分也好办,这年头奉天前苏联援建的老楼到处都是,各企业都有不少闲置的物业,都不比要拆的这几栋差,而且距离也不是很远,安排个几十套住房不算大事,何况这年头的人也老实,只要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根本不存在什么补偿,最多政府出车给搬个家啥的。 居委会办的工厂更容易,区里下个行政文件就搞定,至于搬到哪怎么搬就是居委会自己的事了。 让政府头疼的是那四十几个个体户,人家是有执照的个体商人了,使用的房子就变成了门市房了,不但要给补偿,还要再给人家解决经商的门面问题。 但是这几年刚刚开始允许个体经商,地产开发也是刚起步,还没到后世一水商业裙楼的时代,上哪给他们解决这个门市就有了很大的难度。 hp区的人已经和这些商户进行了初步的沟通,就卡在了这个问题上,不过他们表示会尽快起出办法,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动工,有一个干部就表示实在不行谈不拢就干脆收回他们的营业执照,这几十个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张兴明看了他一眼,心里想这丫肯定是运动后没被清理出去的照反派,如果按他说的这么做了以后肯定少不了的麻烦,摇摇头,说:“这样吧,政府负责他们的住房和补偿就行了,门市的问题我们来解决,四十几个也不多,下午还麻烦你们把他们请到这里来,我和他们谈谈好了。” 下午二点,张兴明和二哥在大会议室里和这些商户见了面,进行了交谈。 张兴明首先向这些商户表达了歉意,自己公司的行为给他们的生活和生意带来了不便,张兴明又讲城市的发展是必然的事情,未来十年二十年奉天市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会牵扯到几百万的人生活,这是城市发展的需要,不会因为几个几十个上百个人的想法而改变。 说了一会,张兴明又大概讲了下拆迁后地块的大致安排,表示可以根据各家现有的经营面积进行统一返还,这个年头还没有商业门市的概念,做生意的也就是在自己家房子上临街开个门或窗的,要说专业的商业面积,没一家超过二十平的,甚至大部分也就三四个平方而已。 第一百零六章 补偿方案 (求书单关注,求推荐收藏,求周五首订) 说到返还,张兴明给这些人提出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在未来建楼的时候,统一留出一排门面出来,但肯定会比这些人现在的经商面积要大,需要他们补买多出的部分,总不可能盖栋大楼在楼下留几个三五平米的门面吧? 第二个方案是楼盖好商场开业以后,划出一块单独的区域来做为返还的商业面积,让他们在此经商,但必须服从商场的领导和监督。 在张兴明印像里,大面积的租盖商场,然后分柜台租给个人经营收取管理费用,就是在85、86这两年开始的,自己这边完工投入使用正好赶上,也不算突兀,也就是再成立个管理部门就行了。 然后四十几个人就乱轰轰的议论商量,有人就大声问:“要门市房得补多少钱哪?” 还有人问:“商场能给多大地方?卖啥你们管不?” “商场里收别的钱不?税啥的咋交?” “换地方俺这营业执照就作废了啊,你们管不?” “这么点个孩子说话能算哪?没个大人啊?” “政府给签字就行呗,管别的那些嘎哈。” 乱了一会儿,一边陪着的政府人员敲了敲桌子,说:“肃静,这是开会,这像个什么样子了?吵什么吵?要吵回家去吵?”嗡嗡声渐渐小下来,大家伙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喝了一口水,说:“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把门市弄成多大,三十个平方够不?” 就有人回答:“太大了,用不着,有十来个平方就够了。” 还有的说:“要是随便干啥的话,最好四五十个平方,关键是得看需要多少钱哪,多了拿不出来多大也是白扯。” 张兴明就问他:“你是干啥的?” 那个人一缩脖子,声音就小了,说:“我开了个小饭馆,咋了?” 张兴明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开饭馆到是也行,但得保证卫生,垃圾不能随便乱扔,如果能做到的话,可以单独搞一块地方全都开成各样的饭馆。” 那个人说:“那没啥问题呀,你地方够用,完了整一块专门扔垃圾的地方就行了,店里不用你说,开饭馆肯定得干净点啊,要不谁上你家吃啊是不?” 张兴明又想了想,抬头大声说:“这样,大家静一下,开饭店的把手举起来,其他人不要说话也不要乱动。” 大家伙相互看了看,就陆续有人把手举起来,张兴明叫一个政府的人记录下来,有十几个人。 这年头做小生意的,大部分都是开个小饭馆,也有干杂货铺的,卖点烟酒食杂生活必须品啥的,基本上都是这样,卖衣服的就算是大买卖了,干的人很少,投资大啊。 张兴明拿过记录的单子看了一下,说:“大家想好啊,今天定下来以后就不能改了,还有没有想开饭馆的?” 有人问:“怕买不起你那房子啊,小了开饭馆又不行。” 东北开饭馆地方小了根本就不行,不像南方,怎么都能干,大不了把桌子摆到马路边上去,东北漫长的冬天不允许这么干啊,还要取暖,地方小了坐不下几个人还挣啥钱哪? 张兴明说:“你们不用考虑钱的事,这个我来考虑,现在就是确定干饭馆的有多少,想干的就举手,就定下来,不过事先说好啊,定完了你又不想干了可不行,到时候你别找我要房子,没你份了。别看我小啊,我说话算数的。” 大家就笑,又有几个人表示可以开饭馆,统计了一下,最后决定开饭馆的人达到二十三个,张兴明考虑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了,商场开业以后,有二十多家小饭馆也差不多可以满足就餐需要了,就让举手开饭馆的人挨个上来签字按手印,完了让他们先坐一边听着,先别走。 处理完这些人,张兴明对剩下来的二十一个人说:“那你们就是卖东西了是吧?你们需要多大的门市?” 大家七嘴八舌的,这个说五平就够,那个说得十来平,张兴明敲敲桌子,说:“这么的不是个办法,这样吧,大楼盖起来呢,你们在我这地方就不能想干啥干啥了,你们等一下,我算一下,然后我把能干的列出来你们自己选,行不?”大伙纷纷点头同意。 张兴明拿了一张纸过来,把心里这段时间想的地块的使用和楼群分布大概的勾了一下。 张兴明拿的这个地块,大部分是后世新世界百货的地盘,其实严格来讲不在太原街范围,而是在中华路、南一马路和南京街的交汇口这里,但奉天人习惯上把这一带都叫太原街,也属于太原街商业范围。 张兴明的想法是把南京街这边完全封闭,留个五米的人行路,整个地块长接近二百二十米,只在中间开一个二十来米的进口进入地块,这一整面不设门市,只有公司总部大楼、写字楼和综合楼的入口。 在中华路和南一马路这两侧也是五米的人行路,可以设一些门市,主要是服装及日用百货为主(那时候烟酒属副食),面积在十五个平方左右。 最重点的就是南宁街这边,张兴明决定以南京街这边二十米的进口为中心线,左右各盖一个楼群,两面裙楼部分通过进口上方的空中通道联起来,形成一个单层面积约一万一千平方米的超大的商业空间。 而两面的裙楼分别在南京街进口进来的三十米和五十八米处向两边展开,形成一大一小两个斜边,这就是未来商场的出口和进口,大边进小边出,像超市一样进口不许出,出口不许进,强迫顾客必须完整的在商场里走一圈才能出来。 两个斜边和南京街进口就形成了一个占地五亩左右的三角形通道,张兴明要把这里做成休闲步行广场,设一些景观和绿化、灯光啥的,整个喷泉放点椅子。 周边居民没事可以来蹓达一圈坐一会,为商场积累人气,以后还可以设点临时的商业亭子交给表现好的员工,让他们的家属来随便卖点啥。 广场北面的楼群下面五层除酒店部分外通体做为裙楼,上面两栋建筑是三十层的写字楼和二十五层的综合楼,这一侧没有门市,酒店三十层,保持在楼群中的独立,有通道进入商场。 第一百零七章 搞定一部分 (求支持,求周五首订) 张兴明想把广场南侧的楼群下五层全部做裙楼,打算把所有的饭馆都放在南侧裙楼南宁街这边,形成一个餐饮区,每个门市六十个平方大小。 这个位置裙楼上面就是二十层的集团家属楼,把餐饮区设在这也可以为家属们提供方便,而且上下烟道可以共用,也方便建设。 南侧楼群裙楼之上是集团总部大楼,占据了除家属楼以外的全部可利用面积,单层面积四百六十平方,高三十六层,建成后短时间内会是奉天第一高楼。 张兴明写写画画,把可以拿出来做为补偿的地方和面积大小经营范围都标出来,交给一边的工作人员,让她画出幻灯片,打到会议室背后的墙壁上,不要求细致,能看清就行。 不一会儿,幻灯片弄好了,工作人员鼓捣了一会,把图纸投放到会议室的墙壁上,张兴明大概的讲了一下,说:“上下两头,就是中华路和南一马路这两面,门市有十五个平方大小,主要是经营服装鞋帽以及百货,南宁街这边,就是下面这个位置,全是饭馆,一间有六十个平方,你们这些人要么做百货,要么就卖服装鞋帽,明白没?” 大伙看着墙上的图议论,不过很快就表示同意,张兴明就安排这些人也上来签字按手印,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了,签字的时候问张兴明:“我想卖服装,可是我上哪进货啊?我家里没多少钱的。” 张兴明点着头说:“这个不是问题,你们这些卖服装百货的可以由我们供货,全是香岗和国外货,国产货也行,到时候你们提出来,我们这边解决就行了,你们就只管在店里卖,其他的都交给我们来。” 小姑娘又问:“那不是家家卖的东西都一样了?那还咋卖啊?”张兴明抬头看了她一眼,很精致的一个女孩,说:“你想的还挺全面的,呵呵,放心,服装百货的品牌和样式多了,到时候一个品牌最多允许两家同时卖,至于品牌怎么分吗?到时在说吧,不行抓阄。” 姑娘就笑了,说:“那行,我签了。”拿笔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张兴明拿过来看了一眼,刘梅香。(写东西最痛苦的事不是编故事,而是起人名。) 刘梅香按了手印又问:“你还没说补钱的事呢。” 张兴明就笑,说:“你们这些人不用补,十五平米的门市白给你们经营,只要大楼不倒,就一直是你们的,不过我有个想法,你想听听不?” 刘梅香就看着张兴明,等他说话。张兴明说:“我可以给你两间大门市,也不用你补钱,条件是你交给家里人经营或租给别人经营,你到我这边来上班,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反正不急。” 张兴明是看人家脑袋反应快,事想的远,想挖到手下来,他手里就缺这样的帮手。 刘梅香咬着嘴唇看了张兴明一眼,没吱声。 等大家都签了字按了手印,张兴明就安排服装百货这部人先走,然后把开饭馆的人叫过来,说:“你们都是要开饭馆的,你们看图纸啊,大家都在这个范围里干,这就有二个问题,一是门市都是六十个平方,等盖完了可能还要大点,这就要补钱给我们。 二呢,二十几家挤在一起都开饭馆,经营啥怎么整就得先想好,别到时候家家差不多就太好了,我是想把这个角整成餐饮区,为整个商场服务的,这里包含了我们的员工和家属,所以要有不同的菜色和口味,有大餐有小吃,有特色有大路货,你们看怎么整?” 一个人就站起来问:“我是做小吃的,我那用不着摆桌子,我有个十来个平方就够了,你这全是六十平的,咋整啊?我弄不起啊。” 边上就有人说:“我做中餐的,按你说的面对整个商场,那得多少人哪?六十平根本不够用。”还有人说:“六十平到是够用了,干啥呀?俺家现在就是卖个早点炒几个小菜的,连厨师都没有,那等到你这了咋干哪?现在找个厨师不少钱呢,还不好找。” 张兴明想了想,说:“这样,做早点的举手,都做啥一块说说。”有六个人举手,一个炸油条的,四家蒸包子的,一家做粥和饽饽咸菜。 张兴明拿笔记下来,说:“你们四家可以挨着,早点这块没啥特殊要求,都卖一样都行,以后想再上啥别的自己定就行了,六十平够用了,就是这炸油条的费点劲,你就只会炸油条啊?再弄点别的吧?太单一了怕你生意不好。” 那个炸油条的就笑,说:“早上这点玩艺好整,到时地上大了我再添点啥就成。”张兴明点点头,说:“早点这玩艺估计你们上午九十点钟就关了吧平时?”几个人点点头,做早点要起大早,下午必须补觉,下午肯定是关门的。 张兴明说:“不管干啥吧,门市肯定的分成两半,一半做一半卖对吧?我提个建议,你们做早点的,把屋里安道门,你下班的时候把里面你的家什锁起来,外面就只剩桌子,可以租给他们做中餐的,他们中午人流大不够用,就用你们这边的桌子摆盘坐人,到时候一个月给你们点租金啥的,晚上把屋里给你们收拾干净,也不影响你们第二天早上卖早点。” 大家都说这主意好,一下把两边的问题都解决了。 张兴明又问:“做小吃的有几个?像刚才那大哥那样不占地方的?”又有五个人举手,他们都只需要五六个平方就够了,撑死十个平方,再大就没用了,白浪费。 张兴明说:“那剩下的就全是中餐了是吧?”大伙点头。张兴明琢磨了一下,说:“这也好整,你们要十平是吧?那就把那五十平给他们中餐得了,你们做中餐的赶紧合计,都要多大?”这十几个人就开始乱轰轰的吵来吵去,吵了半天,说了n多个主意也没达成统一。 张兴明就头疼,前面解决的挺痛快的,到最后这十来个人到麻烦了,其实开饭馆这玩艺,厨房家家差不多,有个十几二个平方就够了,关键是摆多少桌的问题,开饭馆的都想多摆几张桌,那就是钱不是。 第一百零八章 室内美食城 (周五,别忘了) 吵了十几分钟快二十分钟了,张兴明忍不住了,拍了一下桌子,说:“行了别吵了,算了,开饭馆这边干脆不整门市了,就你们这样的早早晚晚也是麻烦,到时候这事那事的少不了,我可不想没事就陪着你们吵,我没那闲功夫,得了,你们也不用争了,回去吧,到时候听安排就行了。” 这下这些人都不干了,矛头一致对准了张兴明,要求给个明白的说法。 张兴明也闹心,这事想安安静静的和平解决让大伙都满意根本不太可能,开饭店的都想多摆几张桌子,而且客流量这东西,说不上哪家多哪家少的,到时还是矛盾,除非分散开。 可是做为一个高档商业区,弄的到处是开馆子的,烟哪味啊垃圾啊整的到处都是也根本不行,后世的商场都是把这块统一限制起来了的。后世商场?张兴明脑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出来。 啥办法?室内美食城呗,这个后世烂大街的餐饮模式,在84年可是还没出现呢,直到97年,中街兴隆购物中心设了这么一个美食城大受欢迎,从此这种模式就火了起来。 “好吧,我给你们一个准确的说法,你们别吵。” 张兴明想了想说:“干脆这样得了,餐饮区这块不设门市了,一家一家你大我小的不好弄,增加我的成本不说,你们以后经营起来也不一定合适,这样,还是这块地方,我做成一个大饭店,外面留两个通道,一个直通马路,一个在商场出口这里。 这样人从哪都能进来,里面呢,也留两个门,直接和商场联起来,这一块整个弄他个二千平方,全摆上桌椅,这下够大吧?你们谁都够了吧?” 大伙点头,那个一直嚷着地方小的说:“大是够大了,二千个平方全摆上桌椅,我天,那得坐多少人哪?可是,你这么一整,给我们谁用啊?” 张兴明说:“都用呗,大伙一起用。你们看啊,四个门,中间全是桌椅,在四个门之间呢,就按十五平米一个做成屋子,这屋子只有三面墙,冲中间这面没墙,全弄成柜台,你们呢,用的地方小的就占一间,用的地方大的就占两间三间,这就是厨房,顾客来了点完菜也不管是哪家的,全在中间吃,这不就完了吗?是不?谁家都够用。” 大伙合计了一下,觉得这个方法还是不错的,纷纷点头,还是那个中餐大哥问:“那这么整,服务员咋办哪?这可得不老少人才能弄过来呀。还有桌椅的钱,谁出多少?不老少钱呢那么大地方。” 张兴明说:“我们出,服务员桌椅包括餐具,我们都出了,营业执照和税也是我们的,你们每个月按营业额向我们交钱,怎么样?卖的多交的多,卖的少交的少,谁也亏不着谁。” 大家伙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还不用再和工商啥的打交道了,省了不少事。 中餐大哥说:“这办法到是行,省事了,不过你们收多少得说个准数,别到时候高了低了的,那就没法干了。” 张兴明看了他一眼,这哥们想的又多又细的,将来肯定是有钱人,说:“说了按营业额的嘛,早点和小吃按百分之二十,中餐这块按百分之三十,收款这块由公司统一收,在里面设两个收银台,到时每个月每家卖了多少,扣除费用返给你们就行了,你们要现金也成,要支票也成,办个银行账户直接转也成。” “我的妈,收这么些?不行不行,那俺们还嘎哈呀?白玩喝西北风啊?”中餐大哥摇头摆手的拒绝。 张兴明就笑,说:“你现在干交税不?交管理费不?交卫生费不?服务员开资不?餐具坏了买新的不?你自己算算占你营业额的多少再和我说,好不?” 中餐大哥说:“那也没这么些呀?我一个月乱七八糟的费用划了划了也就占个十六七,你这家一下增加一半呢。” 张兴明说:“你账算错了,你是按你现在的营业额算的,你想过没有,你现在一天来多少客?你卖多少钱?等我这开业了,我五万平的商场,光员工就得一千人,顾客咱不说多,一天一万人能有不?能就一万人不?你现在再想一下,你划得着不?是多挣了还是少挣了?” 中餐大哥一愣,坐在那合计,合计了半天点点头,说:“这么说还是比现在多挣不少,行吧,先这么定吧,到时候要是不行再说。” 张兴明就笑,指着他说:“大哥你不讲究啊,光往里算哪,到时候发财了得请我啊,别的我不敢说,你们在我这一年挣个十万八万的肯定不费劲,但丑话说在前面,规章制度必须遵守,否则就离开。” 大家伙点头说是,进一座庙拜一座佛,进商场里了肯定得听商场安排。 又有人问:“那超出十五平的咋补钱?” 张兴明想了想,说:“你们都是动迁房,按建筑成本上浮百分之十吧,到时建完了公布出来,你们也不用拿现钱,都分着从营业额里扣好了,算我借你们的。”大伙就高兴,这可是好事,不用花钱买卖做大了。 张兴明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没事的话大家就回去吧,赶紧搬家,咱们早完工一天就早一天挣钱不是。”二十几个人起来忽忽啦啦往外走,边走边议论,不过表情上都挺高兴的。 看着往外走的人群,张兴明拿笔在本子上记了几下,室内美食城一直被自己忽略了,成熟的商业广场内怎么能离了这么一个带动人气的杀手锏呢?看来得规划一下,以后每形成一处商业广场,一定提前设计好美食城的位置和规模。 话说后世的万达,如果不是这块做的好,在某宝的冲击下,早就垮了。 人走完了,张兴明对hp区几个人说:“行了,这些人搞定,你们抓点紧吧,尽量早开工。”那几个人点头,港商这边把个体户解决了,也给他们的工作带来了不少便利,拆迁的速度肯定能提高不少。 第一百零九章 包工散人情 (求书单关注,周五,不要忘了) 张兴明冲坐一边的dd区人招手,他们几个坐过来,张兴明说:“工业区那边我把活给杯溪二建了,你们都知道,我和二哥都是杯溪出来的人,家乡人亲朋好友的,有些面子避不开,我也没办法。 这边呢,虽然面积小了十倍,但是工程量和造价一点也不低,建筑要求反而高不少,这样,你们几位有这方面关系的,可以联系一下,只要有这个金刚钻,我无所谓把活给谁,只要工程保质保量保工期,我一分钱不拖。 不过话说回来,咱这也没外人,咱心里得有个数,你没这镰刀肚非要吃镰刀头的,还是算了,别到时候弄的不好收场,得知道这工程省里那边也看着呢,各位都是官员,知道哪头沉哪头轻。” 大伙纷纷点头,说小老板够意思,张兴明接着说:“都是哥们,咱们这些人要在一起两年呢,我说一句题外话啊,谁要是有关系把活干了,不管你挣多挣少,到时候别忘了在座这几个兄弟啊,钱在短处人在长处,说不上再过十年,各位里面就出个省长啥的,这也算是份香火,对不?” 大家就笑,相互之间关系立刻融洽了不少。 和这些政府人员聊了会闲话,张兴明和二哥回了房间,大姐靠在被子上睡着了,赵淑华估计也在二哥那屋睡觉呢,看看时间,都下午一点了,中午饭也没吃,就过去把大姐叫醒,出来喊了二哥两个下去吃饭,司机那边他们已经吃过了。 下楼到餐厅,政府这些人也在吃饭,看来都饿了,狼吞虎咽的。 简单弄了几个菜,二哥也没喝酒,吃了饭上楼,张兴明和二哥要去hp区那边办公室去弄招人的事,大姐和赵淑华没事干,张兴明叫王海开着车带她们去故宫啥的转转,开开眼界,王海答应了,拿上相机,开车拉着大姐和赵淑华两个出去了。 hp区这边已经准备了待业青年的档案,这家伙,一个hp区的待业青年都赶上杯溪市了,足有二千多份,张兴明就摇摇头,这几年正是青年待业高峰,也是国企最困难的时期,看来政府也是头疼的要死解决不掉啊。 话说这个时代,外资到国内来投资,一个解决待业问题就可以免费拿地免税收的,可见就业问题有多严重。 足足翻了有二个小时,挑出了三百多个人,这些人是要去香岗学习酒店写字楼服务的,不得不仔细点挑,等明年工厂招工就没这必要了,数人头就行。 人员定了下来,把名单交给hp区的人,剩下的事就是他们来办了,把这些人集中起来讲一讲,训个话,办理通行证,联系铁路部门安排火车,这年头几百人走那么远可不是小事,幸好这是政府的事,要是老百姓想弄那肯定是没戏的。 选完人就没什么事了,张兴明和二哥回了房间,把李三贵喊过来打扑克,木友德在给媳妇办通行证呢,今天没来,张兴明已经和王海李三贵二个说了,下次再去香岗,换他们两个去一个,反正都会去,也免得木友德去了他们两个没去再有啥想法。 三个人在这个年代打扑克根本打不起来,这个年代的打法都是要求最少二个人,要么就是四个人,反正是双数凑成对才行,于是,斗地主就提前出现了,讲了几遍,试完一把就会了,本来就简单,于是三个人斗地主,二哥和李三贵兴致很高,新玩法啊,再说后世斗地主那么普及,可见这个小游戏的可玩性有多高。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几个人斗的不亦乐乎,王海领着大姐和赵淑华回来了,两个人冻的小脸红扑扑的,不过高兴,照了三卷胶片,王海已经送去洗了,明天能拿到照片,要是一般老百姓,这时代,没有个一个星期是拿不到照片的。 不是别的原因,洗印技术的问题,中国内地大范围使用自动照片彩扩洗印技术还得再过几年,同时,再过两年照像机也正式进入普通家庭,照像馆逐渐退出了百姓生活,慢慢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直到95年左右,由抬弯龙摄影为代表的婚纱机构进驻东北,开启了婚纱影楼的篇章。 几个人下楼吃饭,吃完饭王海就回去了,李三贵值班。 上楼斗地主,这回换成大姐和赵淑华玩,张兴明和二哥在一边指导,玩到九点钟,大家回房睡觉,赵淑华已经习惯了,跟着二哥回了房间,脸都没红,幸亏这回来的时候张兴明让赵三从厂子给弄了一大包***给了二哥,要不然一趟香岗回来就得出人命了。 这时代的***是单个的透明包装,也没有啥商标图案,是由计生办采购,然后往下面各单位免费发放的,只要是结了婚的人都可以免费领,还有避孕膜,不过用的人不多,那东西对人体有刺激。 张兴明进屋冲了个澡,穿着裤衩钻进被窝里,其实这年头东北人都没有个人洗澡的习惯,都是洗大澡堂子,张兴明小时候郭家堡那片就一个大堂,一三五开女堂,二四六日开男堂。 到了开堂的那天,学生可以向学校请假去洗澡,一去一群,洗澡也不花钱,大人厂里有发澡票,拿着就行了,小孩连澡票也不要。 后来厂里建了更大的澡堂子,这边这个慢慢就没人去了,后来改成了副食商店的锅炉房,没过几年就拆了。于是所有人都去厂里澡堂洗澡,连票都不用了,开门就进也没人管,就是要走很远的路。 至于农村那边,更是连澡堂也没有,夏天可以到河里,冬天就只有自己在家烧点水擦洗,一般也就是洗洗关键部位加上头手脚,那时候农村人身上总有一股味,和不常洗澡有很大关系。 钻进被窝,张兴明对大姐说:“你也去洗洗吧,总不洗澡不好,身上还有味。”结了婚的人因为生理需要清洁下身就勤快些,像这些没长大的孩子啥的哪有那个习惯,大姐又是在农村,一冬天可能就洗几次而已,这不是个人问题,是时代造成的。 大姐就照张兴明身上使劲打了几下,红着脸去洗澡。 这个年头可没有啥热水器,热水都是专门的锅炉房供应的,宾馆的热水供应都分时间,过了时间就没了,不过在和平宾馆这边就没这问题,估计是领导有交待吧,张兴明他们在这是二十四小时热水的,要知道在那个时代这就是大领导才有的待遇,二十四小时供应热水就意味着锅炉要二十四小时烧着,要不停的添煤加水,人力物力可是不小的。 大姐哗啦哗啦的洗了半天,在卫生间里喊:“二明来给姐搓搓背啊?” ps:感谢陪老宁一路走来的书友,感谢你们。 第一百一十章 尴尬 (推荐收藏关注,周五哦,一定来哟) 张兴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就是到后世去,东北人也没几个会自己洗澡的,全是靠别人给搓背。 而在这个时期洗澡要么几个人一起去相互搓,要么就花几毛钱,澡堂里有专门搓背的,这和后世的搓澡不同,只是帮你搓背,别的地方是不管的,这种工作一直到2000年后才慢慢消换,那时候搓一下二块钱到五块钱,很便宜。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从被窝里钻出来跑到卫生间,大姐拿着花洒在后背上冲着,还是有点冷。 张兴明从边上拿过香皂来给大姐背上打,打完用手沾着水抹了一遍,用花洒冲掉,然后拿毛巾搓,大姐双手扶在墙上,这时候大姐要比张兴明高个一头左右,大姐一扶墙,上边部分他就够不着了,大姐就使劲把身子低下来,结果屁股翘的老高,让张兴明看的热血沸腾的,咳了一声说:“姐你蹲下吧,还暖和点。” 大姐就蹲下,张兴明站在侧边给她搓背。 大姐蹲下到是哪也不露了,搓起来高度也省劲了,可是大姐的手就没法扶着墙了,也就蹲不稳,张兴明一使劲她就晃着要倒,就伸手抱住张兴明的腿,把脸贴在张兴明的大腿上。 本来也没啥事,张兴明生理才刚十一岁嘛,可是让两个人都意外的事就这么发生了,和大姐的脸一接触,张兴明的小兄弟竟然提前几年站了起来,就那么顶到了大姐的脸上。 张兴明就蒙了,拿着毛巾站在那不知道该咋整了,大姐也一愣,随后伸手拔拉了一下,说:“哟,二明长大了呢,这东西都站起来了,傻站着干啥呀,快搓,我冷呢。” 张兴明低头搓背,几把搓完放下毛巾就往外跑,被大姐一把拉住:“裤衩脱了,都湿了。”张兴明三把两把扯下裤衩一扔,跑出卫生间钻到被窝里,脸上这个臊啊,就别提了。 不一会大姐出来,拿条大毛巾裹着身子,走到暖气边上,把张兴明和她自己的裤衩晾在上边,说:“这个胸罩要不要洗啊?没穿几天呢。” 张兴明说:“不用,那个夏天勤换点,冬天不出汗没事,十天半月换一个就行。”大姐哦了一声,把胸罩衬衣啥的叠好放在一边,回头拿个毛巾擦头发,边把电视打开。 张兴明说:“你上床来擦,不冷啊。”大姐就走到床边,把脚擦了钻进被窝,坐在那擦头发看电视。 刚开始还没觉得啥,过了一会张兴明反应过来了,两人都是光着的,啥也没穿哪,我靠,这成啥事了,心里就紧张。 大姐擦了一会儿,头发半干了,就把毛巾扔到一边,伸手把身上的大毛巾解开扔到沙发上,这下两个人赤条条的贴在了一起,张兴明说:“我还是去那床睡吧。” 大姐上他脸上摸了一下,说:“等你真长大了再去吧,小屁孩一个想的还挺多,你前几年还不是光着屁股钻我被窝。” 张兴明说:“现在和前几年不是不一样了嘛,我都长大了。”大姐就笑,说:“嗯,长大了。” 伸手摸着张兴明的头发,说:“长大也不怕,这么睡暖和,等你那小基鸡长毛了才不兴这么睡了。” 张兴明目瞪口呆,问:“你见着谁的长毛了?” 大姐看着电视说:“我同学的呗,难看死了。” 张兴明就好奇,问:“你不会是跟你同学睡了吧?” 大姐掐了他一把,说:“才没呢,他们想和我睡来着,我没干,后来就不和他们一起玩了,总想摸我,怪难受的。” 张兴明无语。 大姐躺下来,伸手把张兴明抱到怀里,问:“你想姐不?” 张兴明大窘,缩头不吱声。 大姐就笑:“还害臊啊,那天你还摸我胸呢。”张兴明心想那怪我啊,那是睡着了,上一世的习惯,那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事啊。 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大姐躺下来搂着他,不一会张兴明就受不了了,这氛围太古怪了,就借口姐头发是湿的,跑另张床上去了。 听着大姐熟睡的声音,张兴明有点感慨,这个时代的人不论男的女的,根本没有性启蒙,家长也避讳,学校也避讳,结果就是处在生理萌动期的这些少男少女们却一无所知,只是凭着本能需求处理,怎么可能不出事。 要知道,一个女人在十三四岁青春萌动期的时候,如果处理不好,会形成一种病态需求,就是对性事的需求极大,这种状态会一直保持到中年,这种状态的女人身体极其敏感,**强烈,根本抵制不了任何男人的诱惑,这是一个性科的医生对张兴明说的,他经常遇到这种病人,到了中年以后,她们自己也会痛苦。 没一会电视演完了,张兴明跑下地把电视关了,这时候是无比的怀念遥控啊。 再钻回被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张兴明转过身睡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木友德就领着他媳妇来到了宾馆,两个人从里到外都收拾了一遍,木友德穿着件西装外套,冻的嘶嘶哈哈的,她老婆穿着件棉旗袍,这玩艺还是很保暖的,不过也是有点抖,把张兴明弄的哭笑不得的。 好吧,都穿成这样了,回去换也来不及了,几个人开车来到机场,因为是市政府方面的关系,也没太检查就上了飞机。 说实在的,如果不考虑身份资格问题,这时候的机场到是挺舒服的,没有那么麻烦的安检,服务态度也好的多,话说在飞机上找空姐要烟灰缸抽烟你享受过没?这时候的飞机就可以。 这个时期,因为整个国家的贫穷,飞机很少,而且全是小机型,就是一碰到气流就抖的像感冒了似的那种小飞机,仓内座椅只有三排或四排,能坐二三十个人。 乘飞机的人主要都是高干,国企领导,红色子弟,再有就是外商了。 也有国内走在前面的私营业主,但相对来说很少,一是政治气候的问题,这时期做生意的人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二是中国人财不外露的本能驱使,舍不得。 这时的飞机上吃的也比后世强的太多,炒菜就真是炒菜,除了份量上有点差别,和在饭店吃饭也没有大区别。 再到香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到香岗 (求推荐收藏关注,求周五首订) 飞机起飞,三个半小时在香岗降落。 张兴明搀着大姐,二哥搀着赵淑华,木友德搀着他媳妇,三个女人都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坐飞机,站都站不稳了,还好都没吐,除了刚起飞的时候有点怕以外,一路上到是没啥意外发生,还挺兴奋的小声惊叫,指着云彩下面议论。 等飞机降落的时候,几个女人就有点吃不住劲了,要说坐飞机,起飞和降落是最难适应的,耳膜难受就不说了,抖的吓人哪,那种强烈的失重感会让第一次体验的人产生巨大的恐惧,一切都是倾斜着的,身体的重心在肩上,什么也听不清。 下了飞机,几个人站在那缓了一会,三个女人才缓过劲来,脸色还有点苍白,不过精神上恢复过来了。 出了飞机场,郭振光挥着手示意着,几个人走过去上车,张兴明拍拍郭总的肩膀说:“别人发财是精神壮大,你发财是肚子壮大,要是再晚几个月看到你你是不是就该生了。” 车启动,郭总问去哪,张兴明看了看三个女人,说:“今天算了,回家吧,让她们三个缓一下,明天再去公司,你把前几天电话里说的事都安排好没?” 郭振光一打方向盘,车子汇入车流,说:“我办系你还不放心?没问题的,全部搞掂。” 大姐抱着张兴明坐在司机后面,没办法,六个人挤一辆车,二哥抱着赵淑华坐副驾,谁让就他和赵淑华体积小呢。 这时候大姐奇怪的问:“是不是坐飞机坐出毛病了?我怎么就看着司机和咱们在右边呢?”赵淑华也说:“啊?你也是啊,我还以为就我呢,都没敢说。这咋整啊?” 二哥说:“完了,以后你两看什么都是反的,变不回来了。”两个人就害怕了,脸都变色了,赵淑华更是眼泪都要出来了。 张兴明哈哈笑,说:“二哥骗你们的,这边是英国,他们的车司机就在右边,和咱那不一样。” 大姐说:“那他们能得劲吗?多费劲哪。” 张兴明说:“人家从来就是这样,他们看咱们才不得劲呢,习惯问题,就像吃饭似的,我右手拿筷子,你左手拿筷子,你觉得我不得劲了呀?”大姐吃饭是左撇子。 大姐伸手比划了一下,说:“还是不习惯,总觉得车往一边跑,心里不踏实。” 木友德媳妇说:“可不咋的,就觉得这车直往右边奔,又害怕头又晕的,这香岗怎么不把它换过来啊?” 张兴明说:“人家一个国家都这样,就为了咱们就换了啊?慢慢看吧,习惯就好了,刚开始我也不得劲,现在我没感觉了。” 郭振光一边开车,一边从文件箱里翻,这时候拿了本驾照递过来,说:“孙生的执照搞到了,你们自己收好,不过不能在香岗使用哦。” 张兴明接过来翻了翻,就乐,说:“估计二哥除了相片啥也不认识。”递给二哥,二哥接过去打开看,说:“怎么不认识,我名我还不认识啊,不过别的就不知道了,这些字母是啥意思更不知道,管他呢,能开车就行呗。” 赵淑华就把执照拿过去看,香岗的执照是中英文双文字的,而且是繁体字,不过看起来比内地驾照要有档次的多。 张兴明说:“你这个想直接开车可不行,中国是不承认别的国家的驾照的,你回去得拿这个到政府那边,让他们给你换一本国内驾照才行,不过有了这个就不用考了,省不少时间。” 郭振光说:“系,用香岗执照在内地开车,阿司儿抓到会很麻烦,他也不要钱,就系不要你开走,要等别人来开过。” 张兴明就笑着说:“你就偷着乐吧,无证驾驶在内地要拘留的,你还想咋样?”郭振光就撇撇嘴,说:“我到欧洲到美国德国都可以开车,只有大陆不可以,这系岐视政策。” 二哥就发现新大陆了,说:“我拿着这玩艺,还可以到美国去开车?”张兴明看了二哥一眼,说:“你就不用想那么远了,回去能把咱们那车开上道不撞就挺好了。” 二哥说:“我这不是没功夫练嘛,回去练几天就行了,明儿个我自己开车,不用司机,还省份工资。” 张兴明说:“咱们商量点事吧,你先整个吉普开怎么样?奔驰还是请司机开,等过几年你熟手了再开大奔,要知道在国内撞一下修都找不着地方啊二哥。” 二哥拿着驾照想了半天,说:“好吧,先整个吉普,我心里也没底。” 车过隧道,大姐说:“怎么这么长个洞啊?这也没山呢?钻哪去了?”张兴明指指头上,说:“钻大海里了,现在是在海底,头上就是大海。” 大姐就扒车窗上看,说:“骗人,哪有水啊?”张兴明就苦笑,说:“有水你还能说话呀?这是隧道,从海底穿过来的,直接开海里那是自杀。” 车出了隧道左转,郭振光特意靠着左侧走,张兴明对大姐说:“看吧,大海,咱们刚才就是从它下面过来的。” 大姐和赵淑华、木友德媳妇三个就扒着窗子看大海,说:“不说大海看不着边吗?这咋这么小啊,都看着对岸的楼了。” “是啊,瞅着也就三里多地。” “不说海里鲸鱼都有上百米大,那这地方也装不下啊,一使劲不冲岸上来了啊?” 张兴明说:“你们来前就不看看地图啊,这是海,可是海里也有岛,香岗就是一个大岛,明白没?你们看的对岸就是陆地,他能不近吗?真正的海在背面呢。” 过了隧道车就快了,顺着海边一路到了太古,拐进小区,从宽阔的海边一下进入林立的高楼里,三个女人又是一阵惊叹。 一水的三四十层的大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穿着时髦的路人,琳琅满目的商店,两层的大巴士,啥都是新鲜的新奇的,车里就是一阵叽叽喳喳哇啊哎呀天哪我的妈呀……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抢滩大联 (收藏,推荐票,书单关注,周五首订,我什么都要) 车进了车库,几个人坐电梯上楼,三个女人又是一阵惊讶,等进了房间,从落地窗里看着下面的车流海港,几个女人反而不说话了,搂在一起静静的看着。 张兴明招呼郭总坐下来,二哥去烧水。 郭总从包包里拿出个笔记本,翻开来,把张兴明电话里安排的事情一样一样的大概说了一下。 工业园区的建筑设计年前就是安排好了的,只是报告一下进度,酒店则是重新找了一家有丰富的星级酒店设计经验的公司来做,叫香岗申记建筑工程设计有限公司。 初步方案已经出来了,需要张兴明去看一下。 酒店员工实习培训的对点单位是通过恒生那边找的,一家四星级三家二星级还有几个不上星的,都是一个老板旗下的,至于五星级酒店没有太深的门路没有找到,找到的费用太高。 不过对于内地来讲这也差不多了,张兴明表示可以了,就这样了,培训费用一年一共是二百万港币,张兴明也同意,这是求着人家的事,再说二百万也不算多,三百多个人呢连吃带住的。 货车的事已经联络好了,因为奔驰货车在香岗过于昂贵,所以张兴明让郭振光联系西德的厂家,那边果然比香岗低不少,一下采购四十台的量在重车里算是大单了,这可是80年代啊,第一批订了四十辆,随时可以发往香港。 寻呼基站设备也是美国货,rb货也有,但张兴明总觉得rb的东西能不用就不用,话说小rb的山寨货也不少,质量也不一定就好。 bp机联系的是摩托罗拉和松夏,其他的牌子也有,但张兴明不看好,上一世中国bp机市场繁华了近二十年,到处一水的摩托松夏,基本上没见过其他的国外牌子,到是国内的波导后来居上,抢了不少市场。 bp机代理的合同签下来了,但没像张兴明想的那样做全国代理,两家公司都不干,郭总谈了n久,摩托只给了华北东北,松夏给的是华北东北和西北西南,都不包括京城和填津。 张兴明琢磨了一下,几乎全是偏远地带,看来人家也不傻,也能预测出来bp机这东西早晚会在中国火起来,相对发达地区都留在手里了。 不过这样张兴明也挺满意了,再说真拿了全国代理也不一定是好事,火起来以后,肯定是大家蜂拥而上,记忆里上一世搞这个的全是这个太子那个红二代三代的,真要把这些人整眼红了啥事都可能发生。 张兴明也把这两年的计划和郭总说了一下,计划中在84年上半年将有十六家三千平米以上的商场开业,85年则是奉天五万平米商场开业,张兴明让郭总做好准备,没事就往外跑跑,尽量多的签代理或代销合同。 品牌越多商品种类越多越好,不怕贵,就怕没有,郭总搓着手答应,有点小兴奋,这样一来,他的光合贸易也将迎来一次大发展,公司规模要再上一个台阶了,马上表示回去就安排员工出差,来一次全球大采购。 张兴明又叮嘱郭总,尽量不要让厂家知道货物的具体去向,他现在还不想让太多的国外厂家商家知道中国内陆的市场如些庞大,郭总点头表示知道,这也关系到他自己的财路,肯定会想好措施防范。 张兴明提议郭总在广周租一个大型仓库,做为以后货物的流转中心,至于货物北上则没有好的建议了,这年头要么铁路,要么海运到大联或葫楼岛再转公路,两种方式都需要相当的时间和费用。 郭总则表示在广周租用仓库有点划不来,广周这几年发展快了,各种基础设施的费用越来越高,而且两个人的货物是要北上的,中间再花这笔钱不划算,郭总想在丹冬这边租个或是自己建个仓储中心,再弄个大型车队,不过一下投入太大,有点为难。 张兴明就笑,摸了摸鼻子,说:“好吧,那就直接在辽东搞吧,不过我不太同意在丹冬搞,就在大联吧,你来牵头建设,钱咱们一人一半,车队我来建好了,正好本来我就要建车队的,只不过想建在奉天,这下直接建在大联好了。” 郭总就不明白为什么会选择大联而不是丹冬,因为从路程上来看,丹冬更划算些,可以节省不小的费用,张兴明就给他解释,大联是副省级城市,发展的比较快,很快会形成一个连通世界的海上通道,而且公路交通也四通八达,以后商场向关内发展的时候影响也不大。 而丹冬相对来讲就闭塞很多,只有一条沈丹公路通往奉天方向,一路上崇山峻岭的,到了冬季就很麻烦,郭总表示同意张兴明的决定,两人开始讨论细节。 (丹冬做为边境城市一直发展的很慢,很大原因就是因为交通问题,铁路到丹冬就到了尽头,丹冬火车站是一个晚上锁门下班的火车站,直到现在也是这样。 公路只有一条沈丹公路,那时候一到冬天,从丹冬到奉天就变得无比的艰难,我小时就经常在冬天去南天门那边看翻车,一准是丹冬过来的运输车,后来一到了冬天,就专门有一群人等在南天门那边,替开车五十,卸货装货一百,吊车二百,一直到沈丹高速通车,这种现像才渐渐減少,不过仍然有走不了高速的长途车在这里出事) 二哥早已烧了热水过来,泡了茶,坐在一边听,三个女人还在落地窗前小声说话,兴致很高的样子。 其实张兴明心里还有句话没说,中国第一条高速就是沈大啊,第一条动车也是沈大,2012之前,大联有多少个中国第一啊,那个像花园一样的城市,自己怎么能错过? (大联感恩,辽东感谢,巴渝感激,商人不忘,政绩这种东西往往就是一个笑话,但在有些人身上,那是美谈,这不是任何决定和政策能够抹杀的,怀念那个高大帅气的肯做实事的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电脑办公 (周五不见不散,求首订支持) 等夕阳西照,金黄色的光线带着海面的波纹透过落地窗射到脸上的时候,大姐的肚子咕噜一声,张兴明抬起头看了看大姐,才反应过来从到了香岗还没吃饭呢,光顾着说事了,忙站起来,招呼大家出去吃饭。 郭总合上已经记得密密麻麻的本子,提议去买菜回来自己烧,被张兴明一个鄙视的白眼挡回去了,这个吃货难道不知道这里有四个第一次来香岗的人吗?肯定是要先享受香岗的资本主义地方特色的嘛。 大姐就小声问:“他还喜欢做饭哪?香岗男人不错啊。” 张兴明叹了口气,说:“他是要买菜回来让我做。” 大姐就惊奇:“你还会做饭?” 张兴明撇了撇嘴,上一世自己有证的好不好,国家一级好不好,伸手拉着大姐:“走啦,哪那么多为什么,出去吃饭,看香岗夜景。” 一群人下楼来,找了一家烧鹅馆,进去吃饭。 吃鹅是香岗饮食的一大特色,做出来油润滑香,不肥不腻的,很有吃头。 一顿饭出来,四个头一次来香岗的人都非常满意,话说这时候东北人家做饭,鸡鸭鹅啥的都差不多,剁开了往锅里一炖,加点葱姜大料山蘑菇,出来都是一个味的,一下吃到这种精心烹调的菜式,哪有不好吃的道理。 太古里边就是商业中心,84年香岗地产已经回温,带着商业也活跃起来,前两年还大片闲置的商业区内已经是一片热闹,人潮涌动,不过听着一片鸟语之声,像是到了外国。 看着逛着,不时的买点街边小吃拿在手里,大姐和赵淑华手挽着手逛的兴至勃勃,郭总吃完饭出来就告辞了,他还有事要办。 逛了一圈,给三个女人买了几件衣服和包包,看了一场电影,六个人才回到家里,女人们还一副没尽性的样子,不过今天初到,旅途劳累的,也都没坚持。 二哥拿了钥匙去金星那边过二人世界了,张兴明和木友德四个人回青松阁,也没再说话,直接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天早起到楼下吃过早点,郭振光就来了,还另带了一部车,话说挤七个人在车里让香岗警官逮到还是挺麻烦的事,郭总也不想去警署喝茶。 众人上车,过海往弥敦道,来到和祥记公司。 现在和祥记已经正规多了,一进大门一朵盛开的金银两色紫荆花迎面怒放,和祥记三个大字在灯光下耀眼生花,一个甜甜的港妹坐在接待台后忙碌着,看几个人进来忙站起来一阵鸟语花香,张兴明咳了一声,说:“不是规定公司内必须说内地普通话的吗?”小妹纸一脸茫然。 张兴明无奈,向她摆了摆手,迈步走进屋内,小妹纸一脸急色从接待台后面追出来:“西生,西生……”张兴明心里:你才牺牲,你全家都牺牲。 办公室里有十几个人,纷纷抬头看向这边,话说和祥记公司从搬到这边,除了郭振光郭总和走错门的以外,根本没有外客来访,这一下进来七八个人,大家都好奇的看着。 里面办公室门一开,何娟娟跑了出来,叫着:“哇,小老板。”带着一股香风扑过来,一把把张兴明抱起来亲了一口,张兴明这个恨哪,人小没人权啊。 好不容易从何娟娟的软胸里挣脱出来,抹了抹脸上的口水,张兴明恨恨的说:“习舒蕙呢?不是说了公司内必须说内地普通话吗?怎么还在说鸟语?” 何娟娟直起腰(张兴明太矮了,人家妹子一米七多),拢了拢头发,说:“木有人教的啦,阿蕙巴系有里的安排去证卷公西开户咯。”明显是故意的,这妹子两个这几年不断的和二哥几个通电话,普通话说的比张兴明都遛,不过就是东北口音有点重而已。哈哈,好吧,就是香岗味的东北话。 张兴明呲呲牙,把这事忘了,看来得找个会普通话的人来常驻一下,怎么着也得让她们把舌头撸直了啊,这以后业务大了,和内地人根本没办法勾通啊,回头对二哥说:“等二姐他们来了,让二姐定期过来教他们说普通话,呃,好吧,东北话,给二姐配台车来回跑,找个女司机,这事你记着,等下和郭振光说,我怕忘了。”二哥点头答应,拉着赵淑华去自己办公室了,过来了正好处理一下文件啥的,自己这总经理也不能只是摆设不是。(明显在赵淑华女士面前装,那通篇繁体字认都认不全的说) 张兴明带着大姐和木友德夫妇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就有员工送进茶水来,好奇的偷着打量他,张兴明装不知道,翻看桌上的文件,因为不能经常过来,已经好大一堆了。 大姐和木嫂子又跑到落地窗前去看风景,嘀嘀咕咕的,木友德在沙发上坐下来打量办公室,香岗这边的办公室已经很有现代气息了,是这个时代的内地人根本无法想像的气派和豪华。 文件看上去多,不过大部分都是何习两个人处理好的事情,只是例行送一份报告在这里,真正需要张兴明处理的也不过三五份,而且在电话里也有沟通,拿起笔把意见写上去就ok,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叫何娟娟过来。 马上何娟娟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笔记本。 张兴明首先关心了一下公司进出账目的事,公司这边除了工资基本上不涉及财务问题,钱都是二哥经手直接从恒生那边办理的,但随着贸易量的不断增大,进出货物的账目也变的十分重要,万一出现疏漏也不是小问题。 何娟娟翻了一下大大的笔记本,说:“公西已经采用了电脑录账,三道核查手续,每月还要和光合对账两次,账目类系不会出差错,不过公西目前只有一台电脑,能不能增加一台?” 张兴明就感兴趣:“哟,都用电脑了啊?啥牌子的?爱泡还是ibm?或者戴尔?”何娟娟吃惊的眨着大眼睛,这小老板太神奇了,简直无所不知嘛,她知道大陆民间根本就没有电脑,可是小老板不但知道,还把目前市面上最流行的牌子随口说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买电脑 (今天下午,上架,求首订支持) 中国内陆这个时候是有电脑的,中国政府从1979年到1981年大量引进了苹果2型电脑,只不过都是秘密研究或用于国防科研,老百姓接触不到而已。 (写地方话对话好累,有书友提意见了,以后尽量普通话,你们自己脑补吧) “戴尔是什么?”何娟娟问。 “d、e、l、l,戴尔,你不知道?”张兴明有点奇怪,戴尔好像就是这几年火起来的啊。 何娟娟摇摇头,说:“从来没听说过,也许是我不知道吧,我们公司用的是ibm,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电脑。” 张兴明不想深入这个戴尔的话题,本来记忆就是模糊的,万一是自己记错了没法解释,就说:“公司现在需要几台电脑,我是说,保证目前的工作效率又最大可能的避免出错。” 何娟娟考虑了一下,说:“二台就可以满足了。” 张兴明说:“明天去买六台回来吧,我想六台够了,有足够的操作员吗?”何娟娟说:“这个没什么问题,现在大学里有这个课程,简单的录入都没什么问题,我和阿蕙也可以的。” 张兴明说:“好,那就买八台回来吧,你和阿蕙单独配一台,闲着还可以玩一下小游戏,放松一下。” 何娟娟眼睛一亮,说:“小老板也知道游戏?”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心里说我还知道魔兽,还知道红警,还知道星际争霸,怕说出来吓到你。 何娟娟不知道张兴明想什么,吐了吐舌头,说:“对不起老板,我不该在办公室说游戏的话题。” 张兴明摆摆手,说:“我不反对的,没事。公司今年大动作,商场要大面积的增加,你这边的工作量可能会增加不少,你要提前准备人手,年底阿蕙那边woovovo要开始运作了,可能会慢慢和这边分开,你也要有准备,明年公司要在奉天正式建立办公地点,也要派人过去,这些你都要提前安排,你想去内地工作吗?” 何娟娟说:“暂时没有这个考虑,不过如果老板想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没问题的,就是这边要找个人接手。” 张兴明点点头,说:“另外,你要让下面人把账目分开,服装、日用百货,电器,电子,小家电,以后要按类别分别录账,不同产地不同国家的也分开,马上货物数量和种类都扩大了,分类会给以后减少不少麻烦,也是给下一步扩张做准备,这个工作要做细,你要亲自跟。” 何娟娟拿笔记录,说:“电脑买回来就办,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也不是很麻烦,幸亏有电脑了,要是以前就不知道怎么办,会死人的。” 张兴明就笑,点头,同意这个说法,电脑将是改变世界的东西,这才只是刚刚露出头角而已,可惜自己分不到肉吃。 把工作安排了一下,同时也了解了一下香岗公司这边的人事及管理方面的变化,张兴明叫何娟娟离开,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着说:“这有那么好看?从一进来你们就站在这看,几个小时了,不累啊?” 大姐说:“几个小时了?光看了,没注意时间,这一说还真是,腿都酸了。”拉着木嫂到沙发坐下喝茶。 张兴明说:“下午要郭振光给你们派辆车,派个向导,领你们在香岗到处看看照点像吧,我这边事多,就不陪你们了,木哥和我一起,以后这边的事情我要交给木哥的,他要跟着熟悉一下。”两女点头。 在办公室吃了午餐,大家都没有午睡的习惯,就坐在那说了一会话,一点钟郭振光进了办公室,把同来的女人介绍了一下,大姐和木嫂喊了赵淑华,四个人下楼去逛香岗,张兴明和二哥、木哥一起到会议室和建筑设计公司见面。 厂房这边的设计工作已经完成,这边相对简单一些,各个工厂都有自己的图纸,只是把大家合理的安排在一起,加上办公楼和宿舍食堂还有一些景观绿化就搞定,也就是二十世纪大厦和大厦广场花了一点时间。 张兴明看了一下,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对局部细节提了点意见,那边就马上动手,二十分钟就确定下来,设计公司就去出图纸了。 工业园区这边处理完,开始和酒店设计公司研究,这边拿出他们的初步设计,张兴明看了一下,还是很有功力的,不过西化的很严重,很有些浪费面积,如果是放在后世也没什么大问题,但现在可不行。 拿过一张空白纸,把自己的想法粗粗的勾划了一下,把各部位的功能需求和要求讲解了一遍,对方设计师边听边记,点头表示明白了张兴明的想法,马上回去重新构图,明天上午再拿方案来给张兴明过目。 两家设计公司事情一完,张兴明又马不停蹄的去员工准备实习的酒店拜访,双方探讨了一下具体的细节问题,答署了合同,张兴明这边支付了三分之一的定金。 再回到办公室,又和准备到奉天建厂的各位老板通电话,对设备和熟练工人的事情又叮嘱了一下,把部分员工来港实习的事也说了,各位老板表示明白,会做好安排,这年事情上张兴明就算完工,不再插手。 接下来和郭振光讨论雁舞拍广告的事情,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郭振光看了看大姐和赵淑华,表示同意,两个人外在条件足够,而且拍广告又不需要多强的演技和经验,马上去联络导演的拍片子的事了,张兴明这才闲了下来,这一天走马灯一样跑下来也觉得有些累了。 喝了点水,抻了个懒腰,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就拿起电话给二姐打电话,告诉她这边一切都安排好了,可以过来了,来的时候顺便在奉天把那些要来培训的人员安排好,确定一下到达广周的时间,这边好安排车辆去接。 而二姐和杨春梅几个人是直接从奉天飞过来的,到是没这么麻烦,让郭振光开车去接机就行了,只是叮嘱了一下做飞机要注意的事情,她们也都是第一次,可别出什么状况。 放下电话,这边公司也要下班了,大姐她们出去玩还没回来,看来只好在办公室等了,就跑到外边办公室,他还没见过这个时代的电脑呢,跑过去尝尝鲜。 二哥和木友德也跟过来看这个传说中的神器,话说这个到丝啊,开机的命令符是啥米来着??? 结果很失望,小小的曲面屏,黑色的底色,一串串英文字符,感觉就是后世的小霸王学习机也比这时候的ibm舒服,弄了几下就没兴趣了,二哥倒是津津有味的里外上下看个仔细,觉得好神奇的样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拍广告 (收藏推荐,求上架首订) 第二天,郭振光过来把大姐和赵淑华接去拍广告了,木嫂也没事可做,就跟着去看热闹,香岗这边电视广告已经很成熟了,张兴明也不操这份心,反正这年头怎么拍都会火,就交给香岗人去弄就好。 他和二哥木友德继续公司工作。厂房设计图纸和施工图纸送了过来,足有半米厚的一大叠,张兴明翻了一下,确认无误签收,支付了七成的酬金,另三成要等那边开工,设计公司的人员到现场指导,主体完成后才付。 酒店设计这边也根据张兴明的想法思路拿出了新方案,基本上和张兴明想要的相符,就确定下来,他们回去做详细的设计工作去了,这边就比厂房麻烦的多,内部外部都要设计,还要考虑各种内外材料,电梯,要计划停车场以及商场内部采光通风,没有个几天是不可能完成的。 习舒蕙那边也完成了证卷注册,张兴明叮嘱他两件事,一是招收几个操盘手,不用太优秀,技术上没问题就行,二是开始关注rb股市和楼市,操盘手到位后就可以立刻进入欧洲股市,重点是黄金石油以及科技股,首批批给她500万美元的资金先熟悉操作,把习舒蕙兴奋的小脸通红。 然后把木友德正式的介绍给习舒蕙何娟娟还有郭振光三个,把事情交待明白,说了每个人以后的工作重点以及接洽方式后,把木友德扔给三个人他就不管了,木友德到是兴致勃勃的跟着学习去。 广告拍了两天,第三天送了样片过来,大家一起坐在会议室里看:赵淑华抬头望着远方,听着时下最流行的歌曲,镜头慢慢移动,出现一台收录机。 这时一只手从画外伸过来,停止了播放,换了一本磁带,随着放音键的按下,一阵和刚才唯美舒缓完全不同的重金属音乐响起,然后手的主人摇摆着现身。 大姐穿着牛仔,跳着热舞进入画面,然后镜头再转向收录机,人物画面缩小,收录机放大,字幕配合声音响起:“雁舞,让我们一起摇摆。” 整个广告的创意和画面拍摄都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不过是相对于后世,在这个时候已经足够震撼了,不过张兴明还是有点不满意,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 把自己的感觉和广告公司说了一下,广告公司几个人就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一阵鸟语,然后一个一个闭目沉思做入定状,张兴明就一遍一遍的看那个广告样片。 看了不知道多少遍,要知道样片也就三分钟,播放的时候还要经过剪辑的,张兴明足足看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看得广告公司的人都有点耐不住了,有沉不住气的就开始低声埋怨这个大陆仔太过于挑剔,有人小声说他是不是看着样片在睡觉。 忽然看着样片发呆的张兴明一拍桌子,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发生巨大的啪的一声,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张兴明说:“我知道差在哪里了,二嫂和大姐表现的反差太大,因为时间短又没有很好的结合过于突然,再加上背景单调了。” 广告公司的导演皱了一下眉头,说:“张生,要知道这只是一个播放时间按秒计算的广告片,没法拍成文艺故事片的。” 张兴明笑着冲他摆摆手,说:“不不,我不是说你们做的不好,是我个人的想法而已,” 沉吟了一下,说:“这样,把片子拍成两个,二嫂和大姐独自拍,各拍一个,二嫂的就是这样,安静,唯美,收录机播放着优美动听的歌声,要缓慢的,柔美的歌。 背景插上去高山,大海,湖,森林,美丽的农家,慈祥的老人,还要草原,蒙古包,云男梯田,布达拉宫,歌曲你们选,背景可以找一些照片做进去就可以,人物可以找人演一下。 大姐这边呢,就是热辣,动作性要强,舞曲要震撼,动感强烈那种,可以给大姐排一个简单的舞步,背景以城市为主,也要有农村但不必多,要有少数民族,多弄几个民族,京城尚海广周奉天郑周稀安呈都巴渝,有代表性的地方都要醒目,两部片子的广告词要一样,语气字幕都用一样的,怎么样?有问题没有?” 那个导演想了一下,说:“这样镜头会增加好多,片长上也没有保证,预算要增加,张生你确定?” 张兴明点点头,说:“确定,只要达到效果就行,时间要抓紧,钱的事你找郭总就可以,哦对了,两部片里都要加上香岗,都放在最后片尾,剪辑的时候也要保证有它。 还有,两个演员的动作要连贯,不要停顿,背景自动不断的切换就可以,就好像从一个地方突然到了另一个地方一样,ok?” 导演扬了扬眉毛,摇了摇头,说:“ok,如你所愿,你花钱,你最大。”大家轻声笑起来,广告公司的人就开始筹划,大姐和二嫂要去重新拍过,还要找人设计动作和舞步,一下子事情就复杂起来,要做的有很多。 张兴明拿过样片的带子问导演:“那么,这个可以送给我保存吗?虽然不会播放,但很有意义。”样片是用录像机拍的,定稿后才会用摄影机拍摄,效果并不是很好。 导演做了个典型的西方手势,肩膀提起来张开手,摇摇头说:“noproblemsir,但不要忘记支付磁带的钱,十五美元。” 张兴明掂了掂录像带,叹了口气说:“好吧好吧,吝啬的家伙。”大家一起笑起来,导演收起文件,领着他的团队带着大姐和二嫂几个匆匆走了。 和郭振光一起到光合贸易,大量的货物需要往杯溪发,大联的仓库已经派人过去联络,张兴明的意思是买地建一个,这个可能要用好多年,还是建一个划算,而且就算将来废弃了,地皮也可以拿来开发。 第五天,二姐和杨春梅领着两个女孩到达香岗,直接接到太古城这边,正好闲着二套房子,不用也是浪费,至于其他的培训员工就只能在培训酒店那边挤集体宿舍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广告金帆奖 (倒计时好像弄差了一天,哈哈,求收藏推荐,求上架首订) 二姐和杨春梅要学的是管理,安排的第一份临时职务是大堂经理助理,不过不在同一个酒店,每天司机要分别把她们送到上班的酒店,晚上再接回来。 她们两个是最忙的,在这一年时间里要从低到高,差不多要做五个职位,好熟悉酒店上下的全面管理工作,另两个女孩学习财务管理,直接就到郭振光的光合去上班了,相对于内地,在那里实习一年足够用了,又不是培训会计师。 第六天,酒店图纸完全敲定,香岗这边一行十五人坐飞机去往奉天,六个是设计公司的,九人是郭振光高薪请来的建筑经理,也就是后世的项目经理。 同时他们也兼着监理的身份,分别负责建筑中的各个环节。设计公司的人将在奉天呆到项目主体结构完成,而其余九人则一直到做到项目落成才能返回香岗。 第九天,三百零六个学员到达广周,郭振光租了五辆奔驰大巴去广周火车站接人,张兴明才知道在这个年头香岗公交公司就有出租大巴业务了。 具体的事情都由何娟娟去处理,二姐做为实际负责人也和学员们见了个面,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勉励了一番。 张兴明和二哥则是跟着二嫂和大姐拍广告片,新的样片在第四天就出来了,基本符合张兴明的想像,那个导演也很满意,看上去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张兴明就窃笑,这可是下一世纪的广告创意,能不好吗。 第九天的时候,真正拍摄也结束了,进入最后的剪辑,张兴明和二哥二嫂大姐郭振光五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等结果,经过一个星期的拍摄,大姐和二嫂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里也有点范了,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激动,就连木嫂都参与进去演了两个角色。 下午三点钟,广告公司的导演带着他的团队兴冲冲的进入会议室,进来也没说话,下面人开始七手八脚的架放映机,广告是用胶片拍摄的,用放映机放更能达到效果。 唯美的音乐响起,是凤飞飞的歌,本来张兴明想用邓丽君的,可是邓的歌曲这时期在内地是禁播的,要到86年以后才正常起来,这时候抬弯和大陆关系还比较紧张,是以敌对来形容对方的,当然,自然也就牵扯不到版权问题。 这也是张兴明没选择香岗明星的原因,反正对内地人说是一样的,这时期内地人分不清香岗和抬弯有啥区别,一律叫港台,港台的,就是流行的,就是应该追捧的,时髦的。 这个时期也是内地第一批追星族诞生的时期。 二嫂穿着有点像古典长裙的衣服,静静的坐在一张小桌子边上,桌上一杯清茶散发着袅袅青雾,透过青雾就看见雁舞收录机上的灯光闪烁变换着,磁带转动歌声响起,随着歌声,画面背景一幅幅的变换,唯美的人唯美的音乐唯美的背景,歌声停止,画片定格在香岗,背景音:雁舞,舞动青春,真情永伴。 另一个片子就热闹的多,大姐穿着牛仔舞裙,一台四喇叭雁舞收录机在她手中提着,发出震撼的舞曲,大姐踏着欢快的舞步扭动着前行,身边景色一幅幅变换。 不时的大姐就插入身边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舞动人群中一起跳几下后继续前行,最后定格在香岗,背景音:雁舞,舞动青春,真情永伴。舞曲张兴明没听过,不过肯定不是亚洲的,张兴明也没问,好用就行了,反正这时候内地没有专利版权啥的。 大家一起鼓掌,那个导演伸出两个大拇指冲着张兴明比划,说着:“good,verygood,张生,我们公司准备拿贵司的广告片参加香岗hk4as广告创作大奖,不知道张生有什么建议?” 张兴明意外了一下,马上想起这个hk4as就是后世的金帆奖,没想到84年就开始了,点点头,说:“没问题的,不过我要求参加比赛的时候要播带字幕的片子,还有,我要求制作费用打折。” 广告原片是没有字幕的,字幕是在电视台播放的时候加上去,不过后世的广告制做大部分就是原片带字幕了,也不存在谁好谁坏,可能只是习惯吧。 导演听了张兴明的话就一愣,随即大声笑起来,说:“ok,ok,我会向公司说明这个情况,给你们打八折。” 接下来就是把广告片转成录像带然后加字幕,因为奉天总部建成还需要两年时间,就只是加了一个总代理香岗和祥记实业公司,联系电话留的是杯溪总店的电话,等明年再改,反正母带在手里。 录像机用的磁带在使用的时候是会有磨损的,所以那个时候的母带都会以胶片的形式保存,后来到了90年代中期出现了专业录像机,录像机精度大大提高,广告制做就是直接录像了,成本大大降低,使用胶片的人越来越少,90年代末vcd刻录普及,录像带也彻底退出舞台。 最后广告公司真的给打了个八折,七十万港币的制做费用只收了五十六万,要知道这时候的香岗制做一部电影也不过是一二百万的投资而已。 等把真正播放的广告片弄好,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外人走了以后,张兴明他们回到住处,张兴明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把二姐她们都叫过来一起庆祝大姐和二嫂即将成为名人,广告明星,结果大姐和二嫂都喝醉了,把葡萄酒当果汁的后果就是这样。 吃完饭,郭振光告辞,二姐她们几个和抱着二嫂的二哥回金星那边,木友德把虽然没醉但也晕头晃脑的木嫂扶进客房,然后帮着张兴明打扫战场,把厨房整理了一下,这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两人就分别进房睡觉。 进了房间,张兴明去冲了个澡,拿着毛巾边擦着头发边打开电视,刚坐下,就听大姐喊渴,忙放下毛巾去给大姐倒水,要知道洋酒这东西喝多了可不是一般一难受,比白酒喝多了更甚几倍,那玩艺是真上头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深处的记忆 (求收藏推荐关注还有上架首订) 大姐喝了几口水,喘着粗气,又喊着要尿尿,张兴明又扶她去卫生间,等她尿完了帮她擦了屁股她又说热,又说要洗澡,张兴明把她扶进浴缸里,扒光她身上的衣服拿到外面,又回来给她放水,等水放好人家睡着了。 张兴明拿浴露来帮她洗了洗,然后把水放了,拿大毛巾擦,擦完把大姐半抱半扛的弄到床上,给她套上小裤裤,这一番下来张兴明是一身大汗,十一岁的身子还是小了啊。 缓了几口气,自己又重新洗了一遍,擦干回到床上,大姐已经把被子蹬到地板上去了,赤身裸体的仰面大字型斜躺在那。 把被子捡起来给大姐盖上,香岗的冬天虽然赶不上东北,但还是有点凉的。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打开门,木友德有点尴尬的站在外面,她老婆要洗澡,两人来了这么多天也没洗过澡,不会弄,张兴明就笑,穿上衣服走过去教他们使用浴缸设备。 等弄完了回到房间,张兴明是一点也不困了,就是累,坐了一会轻步走到客厅,准备弄杯咖啡喝,经过木友德他们房间,听到木嫂嗯哦啊的声音,一看,刚才出来门没关严,这两人也没看,现在估计是在演大片了,伸手帮他们把房门关好,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窗外一片静谧,大海像镜子一样散发着深兰色的幽光,船只的灯火通明,远处对岸一片灯海,仿若回到了后世,张兴明静静的坐着,从茶几上拿了根烟点着,记忆打了开来,如潮一般涌上心头。 自己是不是去找找? 半咪着眼睛,张兴明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想着,上一世一幕一幕在眼前滑过,几个女人的形像走出来,在他眼前扭动着,嘻笑着,哭泣着,这一刻张兴明不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还是睡着了,只是默默的看着,心里酸着。 张兴明上一世前后有五个女人,结婚的有两个,陪着他渡过了不同的时光,那几个露水姻缘的就算了,但是几个无论如何也忘却不掉的,张兴明却无法不想。 想一想,现在她们也都十几岁了,自己最后一个女人最小,也是生活在一起时间最长的,现在八岁,上小学了吧,不知道她小时候什么个样子,她总说她自己小时候漂亮乖巧招人喜欢,是不是去看看? 第一任妻子生下了大女儿,也是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近到就在隔壁教室里。 他们初中在一个学校,职专又是一个学校,大女儿的面容在眼前晃动,今生,要怎么办?事情是在改变的吗?事情会不停的重复吗?可是,难道真要重复上一世的经历吗?他在心里纠结着。 离婚后,张兴明遇到了自己的第二第三个女人,加起来度过了五年多时间,不过并没有谈婚论嫁,他就因为一些事故离开了家乡,从此飘泊四方。 然而,有些事情,是刻在了骨头上的,越是时间久远,越是铭心,怎么能忘得掉。今生还要继续吗?还要去再续前缘还是远远的看着她们成长结婚生子? 自己的第二任妻子这会儿快上初中了,她比自己大三岁,却总说是同岁,却不知道她妈妈给说漏了嘴,她现在已经开始人生中最灰暗的那段生活了吧?要不要去帮帮她? 她是张兴明上一世,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最短,但是记忆很深刻的女人,小女儿乖巧的样子浮现出来,今生还能再见吗? 两个女儿,是张兴明心底的禁区,他想她们,时时刻刻的想着,牵挂着,一起到今生可能不见,心里就有一种绞着的痛苦。 张兴明上一世的第二任妻子是巴渝人,家里排行老大,有一个弟弟,父亲是70年代大学生,在离她老家几十公里的地方做教师,和她母亲带着她弟弟生活在那边,而她一个人住在老宅子里上初中。 张兴明去过那个老宅,典型的巴蜀农家那种四合院,院子很小,有一棵老树,屋子很高但很窄,窗很小,阴暗潮湿,屋里总是昏暗阴冷的,从屋里抬头就直接看到屋顶上的瓦,白天太阳光线会从瓦的缝隙里透下来,斑斑驳驳的映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 她住的是一张古老的木床,有脚踏有雕刻的楣头那种,床就挨着后窗,窗外是一个土坎,土坎的最下面也比窗稍高些,向上斜去,离窗最近的地方只有二米的距离,她的奶奶就埋葬在这里。 坟茔距离后窗只有四米多五米不到,比窗还要高出很多,下雨的时候呆在屋子里,就可以看到雨水从奶奶的坟茔边上流下来,流到窗下,顺着墙根流出去。 初一那年,她的爷爷搬到她大姑姑那里去了,她们那里叫大爹,她就真正的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小院子里,守着她奶奶的坟茔。 也是在初一这一年,同学们来家里玩,同学的一个哥哥也来了,没想到的是这个让她有好感的,同学的这个哥哥结束了她的少女时代,在她住房隔壁谷草垛上进入了她。 因为年纪小不懂又紧张,把她的下面弄撕裂了,从此她就尿床,在学校宿舍睡上铺的时候,尿水浸透了床铺,滴到下铺同学的身上,在同学中传开来,她被迫退学转学,从此性格变得沉闷呆板,沉默寡言。 高中毕业她来到父母工作生活的城里,在一家百货公司卖衣服,被一个有妻子孩子的男人相中了,经过半年的追求,她陷入爱河,这个男人离了婚和她住在一起,不过好景不长,最后这个男人又回到了原妻的怀抱,复婚了,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她的生活。 她从此放纵自己,喝酒赌博,直到遇到张兴明,两个人结婚生下了张兴明的小女儿,那时候张兴明因为工作关系一年回两次家,每次只能呆上几天半个月,两个人真正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很短,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吧,再加上南北的生活习惯差异,表达方式的差异,性格上的差异,最终选择了离婚。 随后张兴明遇到了自己上一世最后一个女人,一个直到回来还在一起的女人。 烟抽完了,咖啡喝完了,张兴明的眼睛湿润了,那些人啊,都还好吗? 咬了咬牙,张兴明决定去寻找她们,改变她们的命运,不让她们再走上上一世的路。 重生回来最大的意义,不就是改变已知的未来吗? 不知道几点回的卧室,大姐睡的正香,因为喝了酒还打着小呼噜,额头上有汗水,看她睡的姿势,张兴明就摇摇头,这四仰八跨的姿势还哪有一点淑女有感觉。 钻进被窝,大姐的体香在被窝里弥漫。 骂了自己一句,张兴明躺下,睡觉。 前前后后花了五六天时间,事情都处理完了,大联那边自有郭总负责,张兴明只是出钱就好,也就不用去操心。 几个人在香岗又玩了几天后返回了奉天。 第一百一十八章书写新篇章 (我啥也不说了,你们看着办吧) 时间进入84年三月,小学要开学了,浑hn岸推土机艰难的工作着,把地平面上能推倒的一切推倒,南京街这边也已经开始拆楼,砸墙机的大铁球一下一下的撞击着,旧楼在撞击中颤抖着,灰尘在颤抖中弥漫。 两边简单看了一下,和政府人员碰个头确认一下开工时间,和香岗方面来的人一起吃了顿饭,把二哥二嫂留在奉天张罗找地方开店,二哥还得把从香岗带回来经过张兴明润色的寻呼台规划书送给陈秘书,而张兴明则带着大姐跑回杯溪去了,二姐她们走了,苗丽正式走马上任,因为都是熟悉的工作,也没出什么问题,就是日常没以前那么清闲了,累了,可是更加意气风发。 新招收的员工已经上岗,老员工从实际工作中暂时脱离出来,只是负责指导,送货员的队伍扩大了不少,增加了不少三轮车。 张兴明让苗丽把组长以上人员叫三楼来开了个短会,鼓励了一番,又和准备调走的老员工坐在一起谈了一会儿天,承诺他们,出去以后,只要把当地员工带出来,愿意留在那的就提干,不愿意留下的就回来。 老员工中有十几个人兴致最高的,全是性格比较活跃的家伙,对能出去见识一下欣喜万分那种,张兴明准备以他们为基础建立一个专门各市巡店的队伍,开新店他们就是中层管理,人员培训出来他们就是游击队,到各地店巡视挑毛病,把想法一说,这十几位跳起来欢呼。 最后张兴明说:“今年主要任务是开店,你们这批人是公司的第一批员工,是最老的员老,今年你们的责任最重,要不断的带新人,不断的跑新方,很累很苦,不过,请各位坚持,这也是公司最需要你们的时候。 明年,就在这里,公司将盖一座三十层以上的大楼,有商场,有电影院,有游泳馆,所有今年不断奔波付出的老员工,都能在这上面获得一套房子的奖励,后年,86年,你们就能住到新房子,不是家属房,是有产权证的你们自己的房子,产权证上写的是你们的名字,真正属于你们自己。” 大家先一愣,然后不管性格啥样的都站起来大叫,有激动型的上来抱住张兴明就亲,张兴明一瞬间就被乳波臀浪埋没了。 商场里没有年纪大的人,二姐今年二十二是最大的,一群十七八二十的丫头小子,一听自己要有自己的房子了,这个兴奋哪,要知道那时候几乎全是福利房,地产业还没出现,一家七八口人挤三四十个平方的遍地都是,这一下有了自己的大房子了,能不兴奋的大叫吗? 等大家激动完了,张兴明拍拍桌子,说:“刚才亲我的这个月扣五十块钱,抱的扣二十,摸着的扣十块,欺负我小不能还手是不?” 大家就笑,缓了一下,张兴明说:“事先说好啊,房子是肯定盖肯定分的,这些人一人一套也没问题,不过还是要按功行赏,贡献大的三居室,贡献小的两居一居。 而且,三年内不能买卖,五年可以买卖,但只能卖给公司内部人员,你们也不想都是同事里面混进来几个外人吧?那就不方便了,到时单独拿出几层来,全是同事一起多好,是吧?” 大家就点头,肯定喜欢大家住一起热闹嘛。 就有胆大的问:“小老板,三居是多大的房子啊?” 张兴明说:“笨的像熊一样,三居就是三个卧室嘛,再加上厨房卫生间客厅,怎么也有一百三十几个平方,这个得图纸出来才能最终确定,对了,三居室的是两个卫生间,主卧里有一个。” “啥是卫生间哪?”就有人弱弱的问。 有知道的就大声喊:“就是你拉粑粑的地方,你家毛楼。”大伙就起哄。 又有人问身边的人:“啥是主卧?客厅是啥?” 张兴明就摇头,这个时代的人哪,让人心痛,站起来拿笔画了一个基本户型图递给那个女孩,说:“给,看看,主卧就是最大的卧室,是户主住的,次卧就稍小点,是给孩子或客人住的,客厅就是一进门一个大厅,摆上沙发电视,来客人了就不用进卧室了,就在客厅里坐坐,喝水聊天打牌,也不影响你在里面睡觉。” 小女孩拿着图纸看,点着头,脸上全是欣喜,说:“可以叫我爸妈来住不?” 张兴明说:“你的房子,你想让谁来就让谁来呗,别人也管不着啊。” 小女孩抬头接着问:“那,那要是把房子给俺哥结婚呢?” 张兴明看了她一眼,提高声音大声说:“静一下。” 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他,张兴明说:“跟你们说啊,这房子是公司发给有贡献的员工的,只允许我们员工,员工的父母和对像住,像什么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没结婚前你愿意让他住我不管,可是绝对不允许把房子让给他们,不属于公司的人,不准在这里结婚,否则公司就收回房子,记住没?” 要知道张兴明这里基本上一水的小女孩,像刚才提问这个,才十七岁,东北那个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挺重的,这房子给出去还真容易被家里父母强迫着让给哥哥弟弟的,张兴明绝不允许自己这里出现这种情况,自己盖房子是给自己员工改善生活的,如果因此自己的员工受委屈那肯定不行。 就有人欢呼,说:“小老板真好,这下拿了房子我爸我妈也没话说了。” 张兴明就笑,说:“这还是小事,以后咱们公司福利会越来越好,你们以后肯定是家里的骄傲,咱们得拿出点气势来,这年头,谁挣的钱多谁才说了算,就算你们结了婚,在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上,你对像也得伏着,因为钱是你挣的,房是你得的,懂不?” 有几个女孩子就点头,兴奋的议论起来。 旁边一个女孩却反而哭了,说:“我挣的比我爸还多呢,上个月加奖金我开了一百六呢,可是我爸还是看不上我,把钱都拿去给我哥了,就给我留了十块钱,说女孩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另有几个就点头,她们情况也差不多。 张兴明皱了下眉,问苗丽:“这种情况多吗?” 苗丽说:“不太知道,平时也没和她们聊天说话的,再说谁没事来公司说这事啊,不过我估计得有,还不少,我刚开始我妈还管我要钱给我哥呢,我哥没要,偷着又给我了,我没钱了他还给我,后来我妈就不要了。” 张兴明说:“统计一下,现在上上下下的也有一两百人了,这种事时间长了会影响员工的情绪,万一出点啥事就不好了。” 苗丽点着头说:“统计有啥用啊?你还能去找她爸她妈啊?人家关上门是自己家事,咱们也管不着啊。” 张兴明想了想,说:“这样,今天下班开女员工大会,都留下开会,把那两家店的也一起叫过来,我来主持,看看咋样。”苗丽就点头,让这些人出去通知。 第一百一十九章给女员工撑腰 (收藏推荐,书单关注,评论区收藏,进群聊天,还有上架首订,要求的东西真多,自己都烦了) 晚上下班,三个店面的所有女员工都挤在三楼电器卖场里,黑压压的,会议室小了根本装不下,只好在这里开,除了前排几个组长啥的坐着,后面全是站着的,张兴明过来看了看,也没办法,等大楼修起来就好了,到时候建个礼堂开大会用。 后面的人挤开条缝,把张兴明让到前面,张兴明看了看大伙,抽着鼻子向空中闻了闻,说:“这么多姐姐挤在一起,屋里好香啊。”大伙就哄笑,有脸薄的脸都红了。 张兴明又说:“在会议没结束之前谁也不准放屁啊,这人太多了,会提高杀伤力,把我薰着了你们得赔钱。”大伙又哄笑起来。 张兴明忽然就觉得好玩,问坐边上的苗丽,说:“苗丽姐,你说要是咱们集体放个屁,能把站最后面那几个崩出去不?”这下谁也忍不住了,哈哈的笑起来,苗丽使劲瞪了张兴明一眼,也跟着笑起来。 笑了一会,张兴明说:“好啦,笑完了,开始说不开心的事了,今天临时开这个大会,是因为我下午听到几个不好的消息,说咱们员工在家里不受重视,有的还受气,自己辛辛苦苦挣的钱自己花不着,这样有多少,大家举个手。 别不好意思。你们是公司员工,公司有义务为每个员工解决问题,让每个员工开心,让每个员工走出去都能挺起胸来大声说话,你现在不说,以后吃亏受气的还是你自己,都明白吧? 好,家里有这种情况的举手,苗丽姐记一下,举手的依次报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放下就行,一个一个来啊,别乱了,要是有不好意思举手的,边上谁知道她家情况的,可以帮她举。” 刚开始大家都犹豫,相互看,过几分钟有举手的了,也就慢慢跟着举了起来,等了一会确定再没有了,苗丽开始记人名,不算不知道,这种现像真不少。 公司最开始就二十几个女营业员,后来新店开业陆续增加了一部分,三个店加起来就有八十七人,年前招人的时候因为张兴明定下一百人,走的时候又说好苗子都要,二姐又招进来一百一十三个。 一共正好二百个女员工,竟然有七十多个家里有这咱情况,或轻或重的,差不多就是一半人了。 张兴明心想还好发现的早,这要是不闻不问的发展下去,早晚有性子烈的和家里干起来,到时候影响工作出点纰漏太正常了,一个二个没事,这一半啊,今年新店开业后老员工一抽走,那就基本上是全部了。 拿着名单,张兴明说:“第一,我要说的是,咱们身为儿女,孝敬父母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你们年纪也不大,把工资交给父母攒起来或是给父母买点吃的穿的,这是正常的,这不是父母对你不好,这个不算今天说的情况,有没有这样的,举个手。” 有三四个人举手,其中一个说:“我是交给爸妈的,可是我不交我妈骂我啊。” 张兴明呲呲牙,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事好麻烦,叹了口气,说:“这样吧,家里就一个孩子的,举手。” 四十几个举手,张兴明愣了一下,这年头独生子女还是挺少见的,没想到自己这一下就出来四十几个。 找了一下,有一半在名单里,拿笔把她们名字划掉,说:“捣乱,你家就你一个,你爸妈拿你钱给外边要饭的啊?” 大家就笑,有一个不服气,小声说:“我挣的钱凭啥都收去了,我要买衣服都没钱呢。” 张兴明没搭理她,啥年代都有小性子人不是,抬头说:“家里只有姐姐妹妹,没有男孩的举手。” 刷一下又是十七八个,又把她们名字勾掉,说:“你们这种情况不存在性别岐视,你挣钱给姐姐妹妹花点也正常,只要不是只给她们不给你就行了,没有这样的吧?” 没人吱声,张兴明自己点点头,继续说:“剩下这些个,这三十几个,都是有兄弟的是吧?” 大伙点头,那个白天哭的女孩说:“我一个哥一个弟,我哥待业呢,我弟上学,每个月我妈拿我工资给哥一百,说他大了在外边要花钱,给弟十块,给我十块,说我们花不着什么钱。” 她一说,二十几个跟着点头的。 张兴明说:“我操,你们这老爸老妈也够极品的。”苗丽就掐他一下,小声说:“不准骂人。” 张兴明想了想,说:“你们相信我不?”所有人都点头,不是因为他是老板,而是真相信,大家年纪不大但不傻,公司里的人际关系状态,拿到手的工资,福利,现在的发展,小老板没必要骗她们哪。 张兴明说:“公司这几天想想办法,弄个宿舍,你们搬到宿舍来住吧,别的家离的远点的也可以申请,不过眼巴前条件上可能差点,等咱们大楼起来了就好了,坚持个年八的,没问题吧?”大伙一听都很开心,小声议论着。 张兴明接着说:“以后你们这些人的工资不发给你们了,每个月财务给你们工资条,你自己知道数就行了,公司去银行办一批存折回来,以后给你们这些人发存折,存折可以你自己保管,也可以交给公司锁在保险柜里,你用钱的时候说一下,把存折领回去就行了,行不?” 没关系的在一边小声议论,这三十几个人眨着眼睛想,半天有一个说:“那要是家里问咋整?” 张兴明说:“先坚持着,等咱们新店开业了你们就调走,去新店,那时候离家远了就问不着了,以后就这么办,这种情况的员工都到外地上班,反正你们在家里也是受气,不如离远点。 小姐妹住在一起还开心点,等时间长了慢慢就习惯了,逢年过节的拿点钱回家看看爸妈,长时间看不着估计他们也能变点,就算没变也管不着你了不是,不过你们回家可不能说实话你挣多少有多少啊,那可就是你自己找事了,我就没办法了。 你们以后都得搞对像结婚,要过自己的日子,以后钱毛了,现在攒点是点,家里哥哥弟弟啥的有事也可以帮,也要帮,不过怎么帮就不是别人说的算,是你自己说的算,懂了没?”点头。 第一百二十章福利房方案 “好,下面说说好事,今天下午已经有提前知道的了,咱们公司今年扩张,要开不少分店,各个市都有,奉天有五六家,到时候都要从咱们这些人里抽人,你们过去就是组长班长,以后可以当店长,工资啥的也肯定比现在高。 所以老员工要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去新店,新员工也要快点进步,别等老员工走了你不会玩了。 老员工去新店以后,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那当管理,二是带完新人回来,这个不强求,自己定,不过一定要想好啊,这玩艺不带后悔的。 公司今年还要成立巡视组,没事就各个市的店里跑,检查挑毛病找问题,找到问题就给你记功,被检查到的店就受罚。” 顿了一下,接着说:“咱们现在呆这楼,明年就拆掉,公司投资盖一座三十层以上的大楼,这里将拿出一部分来奖励有贡献的老员工,人人有份,只要你工作做好了,后年就等着分房子,具体的要求和规定过几天贴出来,到时你们自己看。” 还不知道的就兴奋,知道的就给讲解,由其是那个不准让给兄弟的规定,得到不少人认同。 张兴明又说:“老员工有福利,新员工也别泻气,以后咱们公司会不断扩大,以后店越开越多,要开遍全国,现在这二百多人,三五年以后都能成为店长经理,当店长做经理,那公司的房子还是白给,不要钱,你们要从现在开始努力好好干,不是给我干,是给你自己干。” 有人带头鼓掌,随着就热烈起来,都很兴奋。 掌声停止,就有人问:“有那么多房子给吗?” 张兴明说:“不会盖啊?一栋三十层的能住多少人?每个市盖一栋能住多少人?你个笨蛋。”边上的人就去捏她,打闹起来。 “那要是当不上店长经理呢?我做不好那个,我觉得卖东西挺好的。”有人小声问。 张兴明看看她,一看就是老实人,性格较弱那种,这种人还真不能让她当领导,想了想说:“在公司工作满五年,没有事故的,一样可以分,以后咱们公司只要还存在,所有员工都有房子住,都有钱花,我张兴明保证做到这一点。 不过管理的房子肯定会比你们员工的房子要大点,你们别说我偏心就成。”大家就又鼓掌,有感情丰富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张兴明说完拍拍自己的胸,心里说回来就轰轰烈烈一回,改变不了世界国家就努力改变身边的人,也算没白回来一次。 散会后,张兴明和大姐就住原来二姐的房间,就是房子旧点,暖气是商场自己的锅炉,很足,屋里一张床一个办公桌,几个小柜子,很干净。 (那时候百货商场叫联营公司,也是有锅炉的,不过只是领导办公室暖和而已,卖场里也就比外面露天地能强点,一到冬天那个冷啊,顾客还好说点,逛一圈就走了,营业员冻的直打哆嗦,也难怪那时候服务态度不好) 洗脚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该安排的苗丽就安排下去了,这丫头比二姐撒冷,找空地建临时房的事也去和杯溪政府说了,对方表示有难度,现在市内中心地带除了火车站广场也没啥大空地了,这时候市府广场还没修呢。 把大姐扔给苗丽,让她熟悉商场学习管理,张兴明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琢磨。 看着地图,参考着记忆里杯溪未来几年的发展情况,张兴明就把主意打到了南地永风。 80年代末,杯溪永风一带成为杯溪最大最火的自发市场,服装鞋帽百货都集中到这三条街上,全是临街的破旧住房改成的门面,生意那叫一个火,一直到90年代末开发成商业步行街,十年之间制造了无数的富翁。 这时候这块已经有不少做小生意的了,但是还没形成规模,全是老平房住宅,有几个小厂,几乎没几个楼,如果把这块地买下来提前弄一个步行商业街出来能咋样? 自己奉天那边已经在建了,有先例在此,政策上应该没什么问题,自己还有个沈书记的关系没用呢不是,再说了,丛书记那边现在估计也需要政绩呢,这么一想,就拿定了主意,准备这两天把方案弄出来,从奉天叫两个香岗设计师过来先踩一下,弄个规划再去谈。 想到就做,拿起电话就给奉天拔了过去。 电话里一沟通,那边设计师一听这边又要上大工程,那真是蹦高往杯溪跑,话说这两个大陆山寨香岗货看着不大,没想到手笔不小,这大工程一个连着一个的,这边还准备等到奉天这边酒店动工以后到杯溪来实际测量二建这块地的,这下不用等了,一下就弄了。 下午擦黑三个设计师就到了杯溪,自然入住杯溪旅社,住熟了嘛。 一起吃了饭,张兴明和大姐干脆也到这边开了个房,二姐那床有点小了,两个人睡有点挤,张兴明要自己睡大姐又不高兴,这地方她不熟啊,离了张兴明心里没底不是。 第二天吃过早餐五个人来到商场,大姐正常上去上班实习,张兴明就领着三个设计逛,几个香岗人还真没想到商场这么大,三层楼接近三千个平方,这个时代拿到香岗去也不算小了。 边上的家属楼已经搬空了,仓库更是马上要倒架的样子,三个设计师来回走了几趟,拿着杯溪地图对照一下,就基本了解了,拿出测量工具开始测绘。这块地形状有点不太标准,有点像直角梯形,马路这边是直的,里面是斜的,中间还有一个波角,那是别人地盘了。 二个小时,基本测绘结束,整个地块的大致情况就出来了,回去出方案就成了,四个人又杀向永风。 (那时候政府有地质报告,不用另行勘测,但仅限于城市位置,偏远一点就不行了,奉天那边也一样,其实现在在城市中心搞建设,大多数城市在档案局也能查到地质报告的,只不过专业公司要赚钱嘛,就得测,这个你懂的) 这边是个缓坡,杯溪是山城,和巴渝差不多,整个城市有一半在山上,平地都是厂子,杯钢就占了一多半出去。 上架了 这是我在起点写的第三本小说,不用找,前两本已经被删掉了。 第一本是06年,是一本武侠,当时在给今古传奇写武侠稿,同时也在起点看书,顺手就写了这么一本,很短,四十万字左右吧,里面写了四五个小故事。 第二本是07年,是一本都市,社会现实类的,因为一些政策性问题,被停更了,当时对我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那时候,血红正火,云天空正火,唐家三少刚露头角,现在的许多大神有的还没开始写作。 因为07年这本书,从庆晚报还采访了我,可惜谋求出版失败了,因为我不想改。后来搬家搬家,许多以前写的东西都没有了。 这本书的想法源于2013年1月1号,这也是为什么开头写2013年的原因,当时我一夜未睡,一个人大清早开车从巫山回从庆,这边的高速就是隧道多,一个连着一个,过隧道的时候我很困,突然就想,假如我这时候睡过去了,一睁眼回到了过去该有多好。没敢尝试,老老实实到服务区睡了二个小时,但这个想法刻在了心里。 于是接下来我经常会想这件事,在2013年写了本书的一个开头,几万字吧。我记事比较早,能清晰的记得很小的时候许多事情,那时的人,事,物,当然,只是发生在我身边的。 后来就忙起来了,因为常接触就业的大学生,就改去写了一些大学生就业创业的东西,这本书就搁在了一边。 今年年初,用手机app看书的时候,无意之中关注了起点公众号,看到了征文的消息,不过征的是都市刑侦和星际武侠,这个消息引起了我心底的一些事情。 我从小就喜欢写作,初中就写过中篇,0304那几年写了不少的武侠,不过是实体,不是在网站上。如果不是07年被删书,可能就会这么一路写下来了,那是一个未知的结果。 我的工作时间比较宽裕,平时散文杂文一类的东西没少写,看到征文消息后,就有了认真写一本小说的冲动。 于是我把过去写的东西都翻出来,慢慢的翻看,最后决定还是把这本捡起来写完,四十多岁了,生活上踏实了,但心里却越来越留恋过去,人老了就会陷入回忆,我想,我是老了。 无论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成就,当他回忆过去的时候,我相信更多的都是遗憾,如果当时……如果当时,这样的念头就疯狂的在心里滋长起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例外,我也是。 如果真能回到过去,我会做许多的事情,努力去改变许多人和事的结果,我相信每个人都会这样。 于是就有了这本书,其实开始写的那几万字,也就是用了一点点,也就是第一章前面出事那一段。 我二月份开始写,写了大半个月,写了近七十万字,然后在三月六号发了上来,结果第一章就被审核了,改了五六次才过,我才知道,现在在网上写一本书,真的太多的规则和要求,几乎真正想写的东西,都没有发出来的可能,呵呵。 七十万字,删删改改,去掉了二十五万字左右,从73年到78年里所有的关于社会的人物故事被删个精光,于是第一卷就变成了散文式回忆录。 好在,还是有人看。十万字之前没签约,收藏就三百多了,也有书友不断的留言,让我有了写下去的动力。 这本书按编辑的说法就是比较小众,不是流行的爽文,所以,一直到现在,我只上过二周的推荐位,就上架了。 没有经过别的书那样的宣传,只上了两个不起眼的小推,所以书的总体成绩并不太好,但是,我并不灰心,因为还有书友在看,还有人喜欢,很感激一路陪我走下来的书友,真心的感谢。 现在,上架啦,用作者群里的话说,是生是死就看这三天。不过说实话,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反而不忐忑了,我知道订阅成绩可能会很惨,但我真的很平静,必竟还是有人在看的,这就够了。 上架了,就要收费了,我希望喜欢这本书的朋友能来看个正版,也算是对老宁的支持。 我会把这本书写完,认真写完。 然后上架以后,我会找时间把前面修一下,补一些故事上去,不是重写,是把当时拿下来的一些能发的故事补回去,因为当时要考虑字数,现在不用了。 上架啦,这是我真正写出来的第一本长篇,希望她能成长起来。 上架! 老宁想对书友说,能投月票啦,但是推荐也不要停哦。 哈哈,谢谢你们。 第一百二十一章永风开发计划(1) (上架啦!点个全订,再来几波打赏) 顺着老旧的居委会,对照着地图,几个人转了几圈,这一片的范围可不算小,张兴明走的都有点流汗了,这还是冬天呢。 这一块地包含了三横一竖四条居委会,大约有二百多亩,形状不太规则,除了主马路这边是直的,那几边都是弯曲的斜的,上面又全是不规则的建筑物,让三个设计师费了好些劲全算把整个地块排清楚,画出了草图。 几个人浑身冒着白烟的回到旅社,进屋全倒在床上呻吟,没在那时候的东北生活过的人是想像不到的,那时候人身上的衣服就得二十几斤,鞋更是又厚又重,而且在雪地里走路脚时刻要使劲,不然站不稳走不动,那不是一般的累。 歇了一会儿,爬起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几个人凑在一起商量,商场这块地没啥,虽然不是方形,但也算规整,建一个枪托型的楼群就行了,依然是五层裙楼,上面一高两矮三栋,矮的两栋就建在枪托的窄面上,是住宅楼。 裙楼往上二十五层,高的那个三十,建在宽面,单层面积要大不少,张兴明打算在里面什么酒店ktv电影院的都弄上,下面留几层做办公室。 裙楼肯定是商场,这个不用再说,不过张兴明打算一楼临街这面全留成门面房,门面房后面空位就弄个游泳馆,这样一层除了公用空间就没啥了,二楼也开辟出一块来搞美食城,剩下的地方和三四五层做商场。 在设计奉天酒店地块的时候,张兴明就想到了后世的综合商场,一般都有一层做为休闲的,美食,电影,电子游艺,书吧水吧,可是这个时代还没这些东西,只好先留着这想法,将来再改造。 在上面三栋楼的空档,裙楼的顶上,张兴明要求要做一个空中花园,可以散步,打羽毛球,建一些长廊可以坐下来休息,和奉天酒店那边的一样,做为员工闲暇时候休闲的空间,又不用耽心外人打扰。 这块地的方案很快就出来了,接下来就是设计师的事了,几个人又琢磨永风这边。 一横三竖四条居委会把整个地块分成了大小差不多形状各异的五块,张兴明的想法是集商住、购物、休闲一体,这年头还没有娱乐。 这样一来,建几栋标志性的商场和酒店、综合写字楼就是必须的,然后所有居委会两边都建成门面房,上面就是住宅,门面房张兴明的想法是一层到三层的都有,每条街上的风格不同,每个地块的风格也不相同,形成反差。 然后每条街的功能也要提前规划出来,商场可以建三到四个,大小不用相同,依据地形就行,不超过三层,里面就暂时空着,以后租售经营就可以,每个商场要规划出商品类别,建的时候要考虑一些功能问题。商场上面也建住宅。 因为地块较散,面积也大,酒店考虑建两到三个,综合写字楼和酒店相邻而建,不过数目上可以考虑三到五个,也要考虑不同的风格配合各地块,还有停车场,这片建起来三十年之内不会有变动,将来停车的问题必须现在解决掉,前几年车少的时候可以分割成库房租出去,也不会浪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一个多小时,基本上就成形了,再细化一下就行,至于详细规划张兴明肯定不会参与,自己不擅长的嘛。 草图出来,大姐也下班回来了,苗丽也跟了过来,两个人相处了两天,性格上又接近,已经很亲近了。 六个人下去吃饭,昨天晚上几个人坐车又冷又累的,加上没有准备,所以晚餐也是凑和了一下,今天张兴明特意嘱咐厨师拿出点本事给香岗人看,厨师大显身手,让香岗人吃的大呼过瘾,就是觉得有点咸了,张兴明心想要是不咸就不是东北菜了。 (所有菜系里东北菜是最咸的,比发源地山冬还咸上几分,主要是因为东北身体健壮,加上天气原因,盐少了力气不够。中国菜北咸南鲜东甜西辣中酸,一方水土一方人,美食多不胜数啊。 其实在我印象里最咸的地方是山稀,山稀运城,关二爷的老家,我在那里呆过几个月,自来水就是天然咸的,煮的菜还要加盐加酱油……我去买瓶水) 吃完饭大姐要打扑克,要斗地主,张兴明肯定没意见,大姐就拉了苗丽一起,三个设计师就回自己屋去搞方案了。 玩到十点多,张兴明有点困了,提议睡觉,苗丽也困了,大姐反对无效,三个人洗洗睡下,大姐和苗丽一床,张兴明自己睡,不过天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大姐还是跑他被窝里来了,自己的手就摸在大姐胸上,张兴明叹了口气,算了,爱咋咋的吧,起床洗漱,出去跑了几圈,练了一趟拳,回来大家一起早餐。 下午设计师把规划草案做出来了,张兴明给赵三打电话,让他老爸联系一下丛书记,说自己想去丛书记家里坐坐,有事商量。 张兴明有事,肯定大事。赵三放下电话马不停蹄的冲进老爸办公室,把事得巴得巴一说,老赵马上给丛书记打电话,丛书记也不待慢,当时定下晚上家里见,便饭就不吃了,好茶待客。 晚上张兴明让苗丽在旅社陪大姐,自己和赶过来的老赵赵三,带上一个设计师,来到丛书记家里。 那时候杯溪政府大楼连个院墙都没有,门卫更没有,前后几栋土黄色的老楼爬满了爬墙虎,老百姓一走神错路就进去逛一圈。 (我初中的时候就进去逛过,没人管也没有人出来赶,还有个戴眼镜的,一看就是干部,笑着问我小朋友找谁。 后来,忘了哪一年了,90年代后期吧,记不准了,修了大院墙,武警也站上了,那个可亲可爱的政府就再也不见了) 政府大院就在公园侧面,也是一片老楼,说实话就是后世贫民窟危房区那种,三四层的筒子楼。 敲门进屋,也不用换鞋,屋里就是水泥地板还不太平,有几个地方还被什么撞出了坑。老旧沙发,黑白电视,几个小木扎,一个小炕桌,众人坐下来喝茶。 第一百二十二章搞定永风开发(2) (要月票要月票,哈哈,我也有求月票的一天啊) 张兴明把下午弄出来的方案拿出来,在桌子上铺开,说:“奉天那边工程已经开工了,说实话,做为杯溪人,我总觉得对不住家乡父老似的,回来以后我把商场那块地买下来了,准备也盖个酒店,虽然地方照奉天那边小了点,也能提供几个工作岗位出来。今天香岗这边的设计师是来测绘这块地的,准备建三栋三十层的大楼。” 丛书记就笑,说:“好啊,欢迎啊,咱们杯溪除了工业,什么都落后,需要你们这些心怀家乡的人回来帮一把,不过,小同志,你地都买了图也做了,好像不用再来找我了吧?啊?哈哈哈……” 伸手拿起规划草图,看了几眼“咦?”抬头看了看张兴明,伸手从边上拿过一幅地图来,戴上花镜对照,比了几下,问:“这是永风吧?” 张兴明就笑,说:“是啊,下午弄完商场那块地,我和几个设计师随便逛了一下,就走到永风这片了,有点惨哪,房子都是几十年的了,大多数都漏了,路也不行,我就想,这是我家乡的市中心啊,我能不能出点力,把这里打造成不逊于奉天太原街的商业综合街呢? 随口和设计师一说,他们几个也感兴趣,他们搞设计的人,一听可以无中生有的规划出一个大型商业建筑群来,这就是他们的政绩,呵呵,就兴奋,这不,一下午就把方案弄出来了,我看了一下还行,和我的一些思路也能碰上。 给赵大爷去了个电话,想问问丛书记你啥时有时间,我来拜访一下认认门,没想到一天都没耽误就来了,说句心里话,丛书让你是心里有老百姓的人,我佩服你。” 丛书记摆摆手,仔细的看着规划图,不时的和地图对一下,用手比划几下,看了一会,放下图纸,摘下花镜,说:“如果按你这份规划实现的话,需要多少钱?多长时间?能解决多少待业问题? 这里商场就有四个,再加上你那边马上新建的,是不是有点多了?哪来这么多商品?有商品哪来这么多人买?”摇摇头,说:“杯溪穷啊,政府穷百姓也穷。” 张兴明伸手拿过规划图纸,说:“这块地整个建下来,大概资金在十到十三亿港币,也就是三亿到四亿人民币,不过不是一次性投资,我也有资金压力。 依我想这里全建成可能要分三个批次,用二到三年的时间才行,一年投资就是一亿多点,压力倒不是很大,当然,政府能提供贷款更好,就可以同时开建,提前一年至一年半完工,投入使用。” 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计划的是商住一体式步行街,步行街两旁全是门市,可以租给一般百姓经商,也可以卖给他们,自主选择。 门市上面全是住宅楼,五层的十层的十五层的,各种风格,形成一种景观式建筑群,当然更多的是高楼,二十层三十层,这样才是效益最大化嘛,至于商场,我没想过自己经营,我是打算把里面分区,规划成不同商品的集中区,然后交给普通百姓去做。 商品我可以提供,全世界的商品都可以,以普通百姓的消费能力为基准,搞平价商场,而那时候我自己的商场就走精品路线,只卖贵的,把廉价商品这部分让出来。 四个商场加上门市,一共差不多可以提供一万五千个经营点,就是说,我可以领着一万五千个家庭从商,刚开始我帮他们,他们成熟了我再收取管理费用,回收资金,当然,也不是一下子,我计划是十年内收回全部投资。” 丛书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抬眼看张兴明,问:“住宅楼怎么处理?卖?还是租?” 张兴明说:“矮层的基本上就用来还给现在的居民了,差不多够了,高层的肯定是出售,当然,可以优先给市里解决一部分,市里这边拿完了,剩下的再放到市场上去,有钱人还是有的,不愁卖,市里这边可以提前定一下数量,到时我单独搞个小区出来,封闭式的。” 丛书记扬起头,皱着眉头,慢慢晃动着身体,考虑了有十分钟,说:“给市里能是什么价位?” 张兴明就笑,说:“现在我可说不出来,这个要出了施工图纸才能计算出来,不过我估计,几百块钱的事吧,市场售价上打个七折是没问题的。” 丛书记慢慢点头,说:“好,明天常委会我请同志们研究一下,你回去等消息吧。嗯,对了,以后有什么好事要想着杯溪,没事也可以到我家里来坐坐,我孩子都不在身边,你们来了还热闹一点。小赵以后也常来,你提厂长多长时间了?” 老赵赶紧上笑脸,说:“副的,副厂长,没进党委呢,有一年多了。” 丛书记点点头,挥挥手,说:“好了,回吧,我也要睡了,明天要开一天的会,养养精神。” 几个人离开政府大院,回头看一看,跟哪个工厂的家属院也没啥区别,没有围墙也没有门岗,几棵老树歪立着,楼道里偶尔传来几声咳嗽声,煤烟缭绕,有几家玻璃坏了,用塑料布钉着,在风中抖动。 回到旅社,老赵爷俩又开了间房,老赵是处级干部,工作证好使,直接二楼。 张兴明又陪这爷俩说了会话,对赵三说如果永风这边市场建起来,这个市场管理可以交给他来做,赵三却兴趣不大,这货现在眼里除了bp机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说了几话句张兴明就回了自己房间,大姐和苗丽已经睡下了,给他留着门,轻手轻脚的洗了一下,上床睡觉。 第二天下午,政府电话打了过来,请张兴明到政府去商谈永风地区城市改造一事,张兴明带着三个设计师就过去了,三个设计师只是起到一个壮门面的作用,人家是正宗香岗公民嘛。 经过简单的商洽,因为领导已经定下来了的事,下面也没啥好谈的,香岗和祥记和杯溪政府签定了杯溪市永风地区商业改造的合同,计划用地二百三十五亩。 地块内的原有街道修整成为步行道,位置及宽度不变,在此基础上对该地块住宅区进行商业改造,计划投资十五亿港币,建成商业步行街三条(中间横向的街道允许走出租车,不算步行街)。 酒店三间,写字楼五栋,综合商场四座,住宅楼若干,市政府负责该片区居民的动迁安置及土地平整。该商业区建成后,三年免税二年半税,香岗和祥记保证提供商业铺位一万个,就业岗位三千个。 市里没用张兴明给永风片区的原居民补偿房屋,但要求给这些原居民提供商位,住房由市里统一解决,商业区建成后,和祥记以市场价六折的价格为市里提供住宅三百套,由市里自行分配。 第一百二十三章又一笔贷款(3) 合同签署后,政府方面负责人又给张兴明介绍了市农行的李行长,经过简单的商谈,市农行同意批给香岗和祥记实业五年期低息贷款五亿人民币,和祥记用永风地区在建项目进行抵押。 同行长吃了一顿便饭,行长揣着二十万的支票满面红光的告辞,对这个行长张兴明还是有些印像,90年代初,农行投资兴建了杯溪第一高楼,后因账目不明,几亿元资金漏洞,这位行长从第一高楼一跃而下,非常惨烈。 第二天,张兴明又带着几个香岗人到市农行签贷款合同,行长在办公室热情接待了他们,最后张兴明一行告辞出来的时候,合同上的贷款金额是九亿人民币,其中三亿为无息贷款,六亿低息,还款期限分别为无息五年,低息九年。 对此张兴明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于其让这些钱莫名其妙的消失掉,还不如自己拿来做点实事,虽然项目本身也是为了赚钱,但一万多近两万的铺位是实打实的,这就解决了两万个家庭的生活,张兴明有信心带着这两万个家庭走上康庄大道。 到目前为止,张兴明手里已经有十四亿人民币和三亿港币的贷款,自己的钱投到日本股市五百万美元,其余都在恒生睡觉,一想到这里,张兴明就豪气顿生,可以放开手脚干了,美好的生活就在明年。 第三天,赵三来说,市里把永风地区的原居民三百七十二户的住房问题压给杯钢了,杯钢现书记是丛书记当年提上来的人,无条件照办,杯钢下面各厂的厂长都到杯溪来开了会,讨论解决这件事情,也就是杯钢又把这件事压给了下面各厂。 最终这三百七十二户有二百四十户给迁到歪头山去了,正好那边扩建,一家给了一个名额直接进厂上班,另外一百三十二户迁到西湖区那边,好像原来杯钢焦化厂在那有一片苏式改建楼空着,直接塞到那里去了,不过听说那片楼原本是准备拆除的,这下可能就不会拆了,至于哪年拆,谁也不知道了。 其实这年头还是不错的,政府拆迁,不管怎么说,还给你解决了住房,后世哪有这好事?是,后世是给钱的,可是把人家房子拆了补给人家一笔租房都住不了几年的钱,让人家怎么活?政府总是用人民的阵痛来寻求城市的发展,好像也很无奈,可是为什么他自己不阵痛一下呢? 看看那豪华的政府楼,看看领导干部的居住情况,看看他们的生活情况,看看那些公私难分的豪车,情何已堪啊。 片区里还有几个小厂,全都迁往小堡,小堡已经是杯溪的近郊了,再往外就是山区,那边空地到是不少,不过居民就不是很多,倒是适合小工厂生存。 不过,这些事张兴明也只是听听,作为一个山寨洋鬼子,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不是,现在,他要回去当一名合格的小学生了。 正在跟大姐商量他回南坟的事,让大姐留在杯溪学习商场管理,大姐就不太开心,电话响了,二哥来电,陈秘书通知明天下午到省委商谈关于合资兴建寻呼台一事,要务必做好准备,确切时间明天下午通知。 张兴明仰天长叹,这咋事这么多啊。 以许诺了n多条件为代价哄好大姐,张兴明带着三个设计师灰溜溜的跑回奉天,乖乖的等待省委的通知。 下午三点半,在省委三楼小会议室,沈副书记,陈秘书,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省外资办主任,省邮电局局长,省邮电局技术科科长,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省电视台副台长,省报副总编,香岗和祥记董事长,总经理,大家齐聚一堂,就在辽东省兴建寻呼台一事进行了友好的协商洽谈。 张兴明坐在那听着沈副书记总结性发言,心里纳闷投资建个寻呼台,你把宣传部电视台和报社整来嘎哈呀?添乱哪? 沈副书记强调了一下这件事情的起因和发展,谈了一下关于寻呼技术的国际状况和国内情况,要求省邮电要重视,要做为政治任务来搞,要搞好,要放下架子,同香岗和祥记认真详谈,争取尽快达成一致,完成合资公司的组建工作。 同时,沈副书记点名宣传部,电视台,报社,要对这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进行深刻的跟踪报道,要全方位宣传,要让全省每一个老百姓都知道、了解并参与进来,全省上下共同为寻呼这个国际最先进通讯技术落户辽东造势,为辽东成为全国第三个拥有这种先进技术造福人民的地方政府造势,从而促使这项技术更快的走入寻常百姓家里,成为真正有用的技术。 一屋子的局长主任以热烈的掌声回答了沈副书记的讲话,然后沈副书记因公务繁忙,讲完就撤了,临走还过来和张兴明握了握手,亲切的用另一只手拍着张兴明的手背,说:“有空就常到我家里来坐坐,有什么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或是找小陈,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张兴明响亮的回答:“请沈副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沈副书记哈哈大笑着离场而去。 陈秘书跟在沈副书记身后离开,临出门转身冲张兴明比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张兴明比了个ok,收到。 然后各位局长主任啥的就看着张兴明打量,心里都在像计算机一样飞速运算,这小孩是什么身份?怎么沈副书记和他这么熟悉这么亲切?听沈副书记话里的意思,这孩子还经常去他家做客,看秘书的架式,和这孩子很熟啊,这件事得慎重啊,香岗商人? 屁吧,你见过这么小的商人?这是有背景的人啊,香岗商人只是个说话的身份而已,这事谁不明白啊。很快,屋里各位就各自拿定了主意。 政府的官员在大运动之后,变得办什么事都小心弈弈的,猜摸上级,分析下级,防范同级,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没办法,在大运动中,人们受到的伤害太大了,那是时间也无法磨平的记忆。 然后这一批人的小心谨慎又影响了身边的人,然后就形成了国内官场的一种通用模式。 第一百二十四章孙爷爷(4) 张兴明看了看这一圈大爷、爷爷,匝吧匝吧嘴,说:“报社这边,我尽快让香岗提供一份详细的技术性资料过来,支撑你们前期的报导任务,电视台呢,前期只做一个简讯就好,然后等我们和孙局长方面谈好具体事情之后,会请各位一起进行一次发布会,举行一个签约仪式,那时候你们就有确切的新闻切入点了,到时自己把握就行了,至于后续的嘛,我们以后会以合资公司的名义不断将我们内部的,以及社会上的发展状态和情况向你们通报,以便你们及时的跟踪报道,你们看怎么样?” 宣传部的副部长咳了一声,说:“省委非常重视这件事,那么,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看,张董事长的提议很好,就照做吧,就这样,要及时准确,把宣传样稿和片子定期送到我这来,具体你们协商,多听取香岗友人的意见。孙局长,我就不多陪了,那边还有个会。”副部长和邮电局孙局长打了个招呼,过来和张兴明握了握手,也拍了拍,转身出去了。 电视台和报社的人相互看了看,也站起来,递了张名片给张兴明,说:“那我们就失陪了,还请张董事长多多关照,我们就等着张董事长的消息了,一切拜托。”张兴明收下两人名片,和两人握了握手,两个人也离开了,屋里就剩张兴明、二哥,孙局长和那个科长,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一会,张兴明扑哧一声乐了,说:“孙爷爷,咱也用不着在这坐着相面了吧?要不我请爷爷去喝一杯吧,咱们爷俩酒桌上唠。” 孙局长抚了抚花白的头发,一挥手,说:“好,香岗资本家有钱,好好宰宰你,走,鹿鸣春。”张兴明苦着脸说:“要不咱勺园吧。”孙局长哈哈大笑,说:“下次我请你就勺园,走。” 把孙局长请上奔驰,技术科那科长坐着孙局长的吉普跟在后面,一路杀向十一纬络,车上,孙局长四下看看,摸了摸,说:“好多年没看到这么好的车了,当年的时候,还是宋副主席来奉天的时候,也是到鹿鸣春吃饭,我坐过一次这样的高级轿车,一晃好多年喽,老了啊。”(宋庆龄,国家荣誉副主席,临终被选为国家荣誉主席,曾到奉天指导儿童教育工作,在鹿鸣春就餐) 张兴明看看他,这老头不简单哪,看来也有故事,不过,怎么混成邮电局局长了呢?摇摇头,想这些无关的事干嘛呀。 孙局长湊进张兴明,小声问:“和沈副书记什么关系?” 张兴明摇摇头:“领导和老百姓的关系,我这还是第二次见呢。” 孙局长又哈哈大笑,说:“说的好,英雄少年哪,英雄少年。” 张兴明就翻白眼,这老家伙表面直爽豪气,看来花花肠子也没少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更得留个心眼,别一不小心让他卖了。 80年代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堵车,无论到哪都不塞,红绿灯少的可怜。车很快就到了鹿鸣春门前,几个人下车,木友德把车停靠到一边去了。 走近鹿鸣春大门,一股厚重的历史沧桑感迎面扑来,仿佛回到了那个旗袍马褂的年代,耳中仿若有铮铮瑟鸣响起,梅影廊花间不经意的古韵通透而出,穿体而过,让人由内到外的有了一种升华。 (事实上,在84年的时候,老鹿鸣春已经被拆了,盖了个不洋不土的砖楼,挂了个不洋不土的牌子,饭店里就像后世乡镇街面上的一样,又破又脏,这里只是怀念吧,曾经的老店) 84年是鹿鸣春最是名声大噪的时间,83年刘敬贤力压全国名厨,为鹿鸣春搏得了偌大的荣誉,也为自己铺就了执掌这间老店的路,从此人生得意,把炒勺翻到了国宴。 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张兴明回头对木友德说:“木哥,上车上把相机拿过来,给我在这里拍张照片。”木友德应声过去,几分钟拿着二哥那台哈苏过来。 孙局长也不急,有趣的看着张兴明先是陶醉,然后就伤感的,这时候又拿了相机过来,就说:“哟,哈苏啊,好机器,来,我也照一张,好多年没照过相喽。” 别说这年头,后世就算胶片相机最火的时候,也没几个老百姓认识哈苏的,90年代中期一台国产相机几百块,日本相机三四千到一万,这哈苏的机身就是三万八千块,加上镜头就小六万的货,听老头张嘴就哈苏,张兴明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这老头还不是一般的有故事啊。 几个人照了几张像,然后进到店里。 张兴明照相是因为鹿鸣春89年就要拆了,原地起了高楼,改成鹿鸣春大酒店,91年开业,可是到了95年就因为经营不善停业,刘敬贤亲手把鹿鸣春的牌子送到了奉天博物馆,这一停就是十二年,才在原址重新开张,一个三层小楼,不过已经没有了历史的感觉,张兴明是想起了这些,想留个记忆而已。 (我19岁学厨师,刘敬贤算是我的老师,后来在他父亲的勺园呆过一段时间,不过最后没有从事这个职业。刘氏父子厨艺盖世,作出来的菜像艺术品一样,可惜,一个搞技术的被弄去搞管理,可惜了一个近百年的字号,从此鹿鸣再无春,刘敬贤也去给中央领志做菜去了) 进了包间,张兴明把菜谱扔给老孙,便和二哥要了茶慢慢喝,等着老孙宰他,老孙也没客气,要了四道热二道凉,虽然没要压轴菜,可也算是鹿鸣春的招牌菜了,张兴明就有点肉疼。 点完菜老孙也喝茶,这里的茶可是真正的好茶,不说是外边有价无市的货色吧,那也是难得一寻之物,基本上都是十几元钱的档次,这时候的十几元钱,就是后世的几百上千元钱。 喝了几口,老孙晃晃脑袋,说:“便宜你小子,熊掌没货,哎呀,好多年没吃过喽,听说这刘小子弄这熊掌得了个全国冠军,可惜呀,吃不到。” 张兴明就拿两大白眼球看他,说:“孙爷爷,你是国家高级干部,要知道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熊是国家保护动物的。” 老孙咪着眼看了张兴明一眼,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话说的好啊,有道理,有味道,精僻易懂,意义深远,好话。” 喝了一口茶。张兴明说:“孙爷爷你原来不是语文老师吧?”老孙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说:“我有点稀罕你了,果然不是一般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搞定模式(5) 菜上,老孙挥挥手,拿着筷子就吃,几个人也动筷,名家名菜就是两个字,好吃,不过后面紧跟两字是太贵。 就这六个菜,一壶茶,消费了张兴明几百大洋,84年的几百啊,老爸的一年工资才一千出头。 (83年鹿鸣春对外一桌席面是35块钱,家常菜,单点就有点贵了) 吃饱喝得了出来,老孙也没说啥正事,张兴明也不急,他不说张兴明也不吱声,木友德把车开过来,老孙看了看自己那吉普,说:“你送我,下次再坐就不知道啥时候喽,享受一回是一回啊。”钻进大奔。 车行数里,快到邮电局大门了,老孙看都没看张兴明,说:“基站我来建,公司你来搞,股份你说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设备不能挣我的钱,机器大家一起卖,别的随你,明天拿合同来。”说完吩咐停车,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车里张兴明愣了半天,道:“真,神人,也。” 第三天,张兴明通知了电视台和报社,在省邮电局会议室开了个小型发布会,和邮电局签署了合资成立中港合资辽东和祥寻呼台有限公司的合同:双方商定,由双方共同注资组建公司,其中,中方负责辽东省境内各市寻呼基站发射塔的建设维护,占股35%,港方负责设备技术的引进及公司的运营管理,设备技术的升级,占股65%,张兴明任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另行认命,公司暂租用邮电局办公室若干临时办公,和祥记总部大楼落成后迁入总部。 合同上未提及双方合资金额。 张兴明的bp机计划顺利完成。 合同签了,张兴明心里反而没有底了,这孙大局长就像一团浓雾一样弥漫在张兴明的脑海里,可是,合同签了呀,股份写的明明白白,这也作不了假啊?想不通啊想不通。 拿着合同想了半晌,把合同往桌上一扔,去他妈的,爱咋咋的吧,先把设备弄过来是真格的,早建早赚不是。 想了想,给赵三打了个电话:“马上到奉天来,带上丛书记的孩子,啥?住校?抓来。”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拿起来:“喂,陈处长?你好你好,嘿嘿,说话方便吗?哦哦好的,这样,晚上出来吃个饭,嗯,没啥,就是寻呼台合同签了,庆祝一下。没有没有,就你和我,还有那个,那个啥,能不能把沈副书记的孙女……嘿嘿嘿,对对,认识一下,吃个饭,好的好的,晚上八点,我在鹿鸣春等你们,嗯嗯,好,再见。” 再次放下电话,张兴明偏着头想了想,没啥遗漏了,一拍巴掌,站起来扭了两下,叫二哥去鹿鸣春订座位。 下午五点半,天都黑了,北风呜呜的吹着,赵三开着吉普车进了宾馆后院,下来哆嗦着往宾馆里面跑,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跟在后面,边跑边问:“到底啥事啊哥,这一路上也不说个啥,我这跑出来我爸知道得把我腿打折。” 跑进宾馆,热气扑面而来,赵三摘下棉帽子,抖抖上面的霜(天冷,喘气会在帽子上形成厚的白霜),搓了搓冻麻的脸,斜眼看了那小子一眼,说:“从小到大,三哥唬过你?”半大小子摇摇头。 赵三嘿嘿一乐,拍拍他肩膀,然后搂住往楼上走,说:“走吧,上楼,进屋暖和暖和,一会你就知道了,好事,保证你爸知道了也不生气,跟你说,一会见一变态,比你还小,不过咱得听他的,懂不?他和你家老爷子也是平起平坐说话呢,好像前几天还去你家了,今天是他叫你来的。” 半大孩子就瞪大了眼睛问:“我操,这么牛逼,谁呀?” 赵三摇摇头,说:“说了你也不认识,马上看着了,跟你说真格的,和他客气点啊,不吃亏。”半大孩子点点头,一脸好奇。 上了三楼,几个香岗人满嘴鸟语的擦身而过,半大小子扭着头看,小声说:“这啥人哪?说话听不懂呢,瞅着够洋气的。”赵三回头斜了一眼,说:“香岗的,这楼上住十来个呢。” “香岗人?哇,有没有明星啊?他们来这嘎哈呀?” 赵三拍了他一下,说:“香岗人就是明星啊?香岗也有老百姓,嘎哈,来打工呗,就是我说那变态的手下。” 半大孩子站住,惊奇的问:“他手下全是香岗人哪?我操,你不是说他比我还小吗?他嘎哈的呀?” 赵三就推着他走,房间门大部分都半开着,房门上已经钉上了铜牌:奉天市政府和合工业园区联络处,和平区政府和祥酒店工作组,大东区和合工业园区工作组,香岗和合实业集团大东工业园区项目筹备办公室,香岗和祥记实业公司和平区酒店项目筹备办公室,赵三一边走一边扭头看,半大孩子也看,说:“这香岗公司挺牛啊。” 赵三靠近他小声说:“啥**香岗公司啊,就咱南坟的。” 半大孩子瞪大了眼睛:“真的呀?” 二哥正好从里面房间里出来,后面还跟着王海,看见赵三说:“到了啊?等你半天了,这谁呀?”赵三说:“二明打电话说必须来,也不敢不来啊,这一道啊,差点没把我冻死,操。这丛书记家小子,小时候总跟着我跑呢,现在大了,嘎子,叫二哥。”丛嘎子点点头,叫了声:二哥。 二哥点点头,伸手拍了拍丛嘎子肩膀,说:“二明在里面呢,去吧,我去接人。”领着王海下楼去了。 丛嘎子看着二哥背影小声问:“这谁呀?挺牛的呢。” 赵三白了他一眼,说:“人家随便买辆车都是四百万,你说牛不?” 丛嘎子就张大嘴巴看着赵三。 赵三拉了他一把,两个人顺走廊往里走,说:“二力子你不认识,小时候俺们总打架,不太在一起玩,后来关系处好了你都搬走了,嘎子我跟你说,别看你爸是书记牛逼,人家现在是香岗老板,兜里全是钱,不比你爸差啥。 看着没?人家来奉天盖楼,奉天市政府区政府全派人来蹲着,干啥?给人跑腿,牛逼不?看刚才跟后面那人没?奉天市政府给派来的司机,就来给开车的。” 丛嘎子弊半天:我操。 第一百二十六嘎子(6) “满走廊就听你在那白话,来了就赶紧进来吧,还得请你啊?听你说那些话?牙疼啊?让人听见成怎么回事了,嘴大漏风的货。”张兴明站在里面房间门口皱着眉头看着这俩人。 赵三在丛嘎子耳边小声喳喳:“二力子跟他混的。”挤出满脸笑容走过去拥抱,被张兴明躲开了。 进屋,屋里那叫温暖如春,赵三和丛嘎子脱了大衣,坐在沙发上,张兴明拿杯来给两个倒了水。 赵三端杯喝了一口水,说:“啥事啊这么急?差点没冻死在半路上。”张兴明上下瞄了他几眼,说:“这是丛书记家孩子?” 赵三点头,说:“丛世龙,你叫他嘎子就行,从小就跟我可哪跑,聪明着呢,现在念高一呢,学习可好了。”张兴明看看丛嘎子,点点头,回头对赵三说:“你那边买卖怎么样?” 赵三说:“年前挣了一笔,卖了有七十多万,平常也就那样,咋?” “给别人干吧,要舍不得就叫别人帮你看着,你来奉天上班。” “嘎哈呀?”赵三有点蒙。 张兴明拿起桌上的合同扔给他,赵三接过去翻开看了看,猛的抬头看着张兴明:“我操,弄下来啦?我操,二明你太牛逼了,哈哈,这下得了,咋干,你说吧。” 张兴明说:“南坟那头要不你给别人,要不找人看着,你来这公司当总经理,一个月三千,那奔驰给你一辆当配车。” 赵三就鸡动了,站了起来,手都抖了,全身都抖,气都不匀了:“二明你说真的呀?那车给我一台?白给我?” 张兴明点点头,说:“看你那出息,寻呼公司总经理配车,你不干总经理了得交回来。”赵三点头:“干,凭啥不干哪?我不干谁干,是不?”眨了眨眼睛,问:“那,我来这干总经理了,那bp机谁卖呀?” 张兴明就笑,说:“你缺心眼啊,你干这个总经理就不能再去卖bp机了啊?雇售货员会不?那玩艺明码实价的,还用你自己看着啊?你卖个电视不也是几个妹子卖吗?你成天也就看妹子了,啥时候自己卖过货。”赵三点点头,说:“对对对,雇人,有数就行了,行,我啥前来上班?” 张兴明摆摆手,说:“这不急,咱们配货找场子还得时间呢,再说得等等基站那边,他建起来了才行,先说咱这边这事,那谁,嘎子是吧?嘎子,你现在高一?”丛嘎子点点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张兴明,从进屋就被张兴明的气场震住了,脑袋里全是问号。 张兴明想了想,说:“能考上大学不?想考不?” 嘎子一撇嘴,说:“考不考又不是我说了算,不考也得考。” 张兴明就笑,说:“那是,丛书记还指你接班呢,这可没办法,你有这样的爹,就得走这样的路,谁也帮不了你,我要是你就想开点,学不好也得学,考不上也得考,那就学好点考上,你想想是不是这回事?” 嘎子点点头,说:“可是我不想当官啊,我想挣钱,像你们这样的,多牛逼啊。”张兴明就笑,说:“你太小了,没弄懂,你把这关系整反了,有钱的弄不来官,可是当官的弄钱还不容易,都不用贪不用腐,合理合法就行,懂不?资源,渠道,人脉,这才是赚钱的东西。” 嘎子卡巴着眼睛琢磨,半天说:“拉倒吧,不信。三哥说你去过俺家,你看俺家穷的那样,我爸还书记呢。我要当官成我爸那样不知道啥前呢,穷一辈子啊?” 张兴明就笑,这时候的官,不管好官坏官糊涂官,大部分家里日子不比老百姓强多少,不过这是国家物资匮乏造成的,过几年啥都有了,档次就分出来了,官就是官,民就是民,天生就不一样。 喝口水,说:“你等着慢慢看吧,现在是国家穷,看着就都穷,过几年国家富了,当官的和老百姓就不一样了,快,用不上几年你就看到了,算了,不说这个了,大老远把你叫来是有事和你说。” 回头从办公桌上把写好的股权证明拿了过来,翻了翻,把其中一本递给赵三,对嘎子说:“这是股权证明,从今天起,你,丛世龙,拥有中港合资和祥寻呼有限公司的2%股权,不能转让,只能受益,按月分红,股权由我代管,你这份股权只记录在公司档案里,没有书面证明。” 嘎子好奇的“这玩艺儿有啥用啊?” 赵三翻开股权证,上面是10%,看了一眼合起来,偏头瞅瞅嘎子,抬头说:“不是一共10%吗?这多给了呀?” 张兴明笑了一下,说:“也没啥大区别,给你就拿着呗,你当总经理嘛,总得表示一下。”赵三看看张兴明手里还有一本,问:“那给谁的呀?”张兴明掂了掂手里的股权证明,说:“谁出的力最大你不清楚啊?”赵三一缩脖子,向张兴明飞了个眼神,张兴明点点头,站起来说:“走吧,去吃饭,三哥你当司机,晚上值班的司机跟二哥接人去了。”把钥匙扔给赵三。 赵三伸双手接住车钥匙,把股权证明书都扔了,说:“摔坏咋整?”张兴明就笑,弯腰捡起证书递给赵三,说:“走吧。” 嘎子站起来跟着走,还在问:“这玩艺到底啥用啊?啥是股份?” 张兴明拍拍脑袋,说:“股权就是钱,懂没?这玩艺就表示你每个月可以从公司分钱了。”嘎子点点头,说:“懂了,那这个是多少钱哪?”张兴明说:“这个不多,也就几十万。”嘎子手就一抖,说:“我的妈呀,我可不敢要,我爸不得打死我,再说了,凭白无故的给我这多钱嘎哈呀?” 张兴明嘿嘿笑,说:“不是凭白无故,办这个公司吧,你老爸出了不少力的,可是又不能给你爸,那他就犯错误了,所以就给你,懂没?你是替你老爸拿着呢,以后分钱了也得孝敬你爸才行,再说了,也不是白给你,那就成受贿了,这个是要你做事的。”三个人下楼。 嘎子还是不放心:“那我爸知道不?他要是问我咋说?” 张兴明说:“实话实说,就说我硬给的,没事。我前几天才和你爸见的面,你爸给我弄了二百多亩地盖楼呢。” 赵三回头问:“对了,你不说让我去整那市场吗?那我来这了,那头咋整?” 张兴明说:“那个早呢,动迁拆房就得折腾一阵,等盖起来都后年的事了,先放那吧,不着急,到时再说。” 下楼到后院,宾馆已经给三台车建了简易的暖棚,张兴明和赵三打开暖棚,赵三激动的发动大奔,慢慢开了出来。 嘎子盯着车来回看了几眼,说:“我操,这啥车啊?太牛逼了。” 张兴明打开车门叫嘎子上车,然后自己也上去,说:“奔驰,过两年你也可以买了,就怕你爸不让。” 赵三拍着方向盘说:“这车牛逼吧?四百万一辆,二明,这车真给我了?啊不是,配给我了?”张兴明说:“嗯,你要表现好就给你了。”赵三又激动,说:“那还说啥,肯定刚刚的,你说东我绝不往西那是。” 第一百二十七章给赵三配车(7) 张兴明指挥,车开往鹿鸣春,到了地方就看见王海开那辆停在门口,在灯光下铎铎生辉。赵三一打方向盘,挨着那台停下,三个人下车。 嘎子看看那辆,再看看这辆,说:“这也是你们的车?”张兴明点点头,说:“嗯,上次弄回来三台,现在看不太够用了,下次去香岗还得整几台回来。” 赵三锁车,问:“还给谁呀?” 张兴明带头走向大门,说:“你一台,二哥一台,我得用一台吧?酒店二姐那边得二台,我琢磨着二姐也弄这个,再弄几台稍差一点的给酒店用,二哥那边也得弄几台,杯溪那边你说不给配啊?估计这次得弄个十几台车回来,上哪整司机呢,愁的上。” 进了门有迎宾迎过来,张兴明说了桌号,迎宾领着三个人往里走,赵三说:“要不我让我爸那边出点司机吧,算借调,要是愿意呆的就留这边了,现在厂里拿本想进车队的不少呢。” 张兴明说:“行,抓紧弄,最好是过几天就能过来几个,我今年还得在大联弄个车队呢,车都定了,德国货,就这奔驰厂的。” 进了包房,二哥正陪着陈秘书说话,边上坐着一个穿着军棉袄的女孩,英姿飒爽的,,典型北方女孩的样子,大骨架,个头得有一米六左右,眉眼间带着一抹青涩。 张兴明说:“不好意思陈大哥,让你久等了,这两小子从杯溪赶过来的,有点晚了,这位就是沈大小姐吧?你好,我是张兴明,很荣幸能认识你。” 伸手右手,那女孩站起来和张兴明握了握,说:“我叫沈韵秋,听我爷爷说过你,说你年少多金,少年老成,智慧过人的,还懂茶,这和别的小孩也没啥大区别嘛。” 张兴明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陈秘书说:“来我介绍一下,这是上次那个赵厂长的独子,赵志邦,是我哥们,这个是杯溪丛书记的公子,丛世龙,高材生。这是陈大哥,在省委上班,你们叫大哥就行了。” 赵三忙躬身过去和陈秘书握手:“赵三,陈哥就喊我三子。”上次这哥们连下车的资格都没有,就在车里看了陈秘书一眼,知道这是大人物。 丛世龙还不太习惯和人握手,学生嘛,给陈秘书行了个礼,说:“陈大哥好,我是丛世龙,叫我嘎子就行。” 张兴明又指指沈韵秋,对嘎子说:“叫姐。”嘎子就:“姐,你好。”沈韵秋点点头,说:“你也好,坐吧,把外衣脱了吧,屋里热。” 她和爷爷生活在一起,耳渲目染的,知道政府里不少事,知道杯溪市委书是啥份量,就算她爷爷轻易也不会得罪一个市的书记,所以对嘎子就亲切了一些。 大家认识完了重新坐下,二哥叫服务员上菜,张兴明说:“前几天被邮电局孙局长在这宰了一顿,这老爷子还想吃熊掌,幸亏没货。” 陈秘书拿茶壶倒水,说:“那老爷子可不一般,你以后跟他客气点,跟你说,这老爷子要是发火,沈书记也得让三分。人家本来是中将呢,上过战场的,后来因为部队里一些事看不惯,一气之下到地方,政府也不愿意进,就到邮电局去当了个局长,在省里能当半个常委使。” 张兴明咋舌,这老爷子,果然不一般。 菜上来了,二哥和陈秘书喝白酒,其余人喝香槟,张兴明举起杯,说:“今天是庆祝辽东腾讯通讯科技有限公司成立,在座各位都是公司的股东,一起碰一个,来。”大家举起杯,陈秘书笑着问:“还有我?我也是股东?”沈韵秋大眼睛就看着张兴明,没说话。 张兴明拿过股权证明递给沈韵秋,说:“名字自己填,填完就生效了。”转头对陈秘书说:“这玩艺可不敢给你,那是让你犯错误了,陈哥你结婚了没有呢?一直没得空问。” 陈秘书抿了一口茅台,说:“结了,做我这个的,婚姻是政治问题,成天在领导身边跟着,没结婚显得不成熟,你嫂子就一普通妇女,在小学当个老师。” 张兴明点点头,说:“过几天让嫂子辞职吧,老师也累,我这边缺人呢。”陈秘书点点头,说:“行,这事哥不矫情,听你的,过几天我让她去找你。” 沈韵秋拿着股权证明看,她那上面是3%,张兴明一下拿出来一成五给了他们三个。 这时候她抬头问张兴明:“为啥要给我这个呀?我们今天才认识呢。”张兴明就笑,说:“你比我大,我叫你姐吧,姐,你打算考大学不?” 沈韵秋摇了摇头,说:“我学习一般,考不上,我觉得考上了也没啥意思,爷爷想让我当兵,我不想去,想自己干点事呢,可是又太小了。” 张兴明问:“你现念几年?” 沈韵秋脸微红,说:“初中毕业了,高中我没去。” 张兴明笑笑,说:“不想当官的,上学也没啥用,你这身份也不可能去给别人工作,就算进国企学历也不重要,不过我猜你不会去。” 沈韵秋点点头,说:“陈哥知道的,因为不去念高中,爷爷生我好几天气呢,要不是我早早就没了爸妈,估计爷爷都能打我。” 张兴明看了陈秘书一眼,陈秘书不露声色的点了一下头。 张兴明说:“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这个股权证啊,其实就是一个资格,一个投资的资格,只有拿着这个证的人,才有资格投资入股辽东腾讯通讯科技有限公司,才有资格在辽东销售bp机,这是我邀请你过来一起挣钱发展的请柬,你接不接受?” 沈韵秋眨着眼睛看着张兴明,张兴明说:“权力和金钱,是官员的两条腿,没有权,就做不了事,你再忧国忧民也没用,而钱,是做事的工具,只有权没有钱做事就是空谈,为什么辽东要我和合资搞寻呼台? 为什么奉天拿几百亩地来给我建厂,为什么杯溪政府给我二百多亩地建商业区连动迁户的房都不用我还?因为我有钱,他们想做事,想用我的钱做事就必须要给我足够的利益,但是如果这两样东西通过某种变通抓在一个人手里呢?” 沈韵秋双目一亮,点了点头,说:“我有点明白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沈韵秋(8) 张兴明说:“不,你还没明白,我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我给你说说常见的,每一个高级领导干部,都不只是他一个人,他后面都有一个家族,一个团体,大家凝聚在一起,为了一个目标,也是为了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在不断的战斗拼搏发展。 这个团队需要不断的补充新鲜的血液进来,否则就没有了发展的能动力,比如一个家族,今天有人站到了很高的位置,那么家族和那些依附于家族的团体的整体实力就会提升,那怎么保证这种提升或者地位的持续呢? 后备队力量充足,这是唯一的条件。在我国这种政治制度下,没有人能永远站在上面,所以就需要有人能及时的补充上去,才能保持家族和团体的稳定,需要不断的培养新人往上补充。 新人怎么培养?政绩,政绩怎么来?国家现在正在进入以发展经济为主导的新模式,政绩就是经济能量提升,你执政的地方老百姓富了,企业多了强了,各行各业发展起来了,这就是政绩。 那么,怎么能快速的发展起来拿到政绩?大量的资金,随时随地随需的资金,所以,在未来的政府里,每一个家族或是团体,都需要有一个自己的隐性财力支撑,就是要有人能赚来钱,然后拿给团体里的人去刷政绩,政绩出来了,权就会更大,权大了赚钱的机会也就越多,明白没? 当然这钱也得用在正地方,得能给老百姓带来实在的东西。” 沈韵秋点头,说:“明白了,真明白了,好吧,我接受,谢谢。” 陈秘书点了一根烟,说:“每次和你在一起,都能让我忘了你的年纪,受益良多啊,你将来要是从政,肯定成就非凡。” 张兴明嘿嘿一笑,说:“我不会从政,性格不合适,太累。不过,嘎子肯定是从政的,我也打算让我弟弟长大了从政,我现在,只不过是在给我弟弟打基础。”沈韵秋就惊奇:“你弟多大呀?” 张兴明说:“八岁,小学三年级。” 沈韵秋拍了拍额头,说:“我忘了你的年纪了,你这基础打的也太早了点吧。” 张兴明摇头,说:“不早,机会一纵即逝,早点抓住免得将来后悔。” 众人沉思不语,半晌,赵三幽幽的说:“咱还是说说bp机咋卖吧,你们说的太远了也。” 大伙笑起来,气氛一松。 张兴明说:“你们把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不够的我填,明儿个就把公司注册了,辽东腾讯通讯科技有限公司,注资就搞二千万吧,然后发动你们的所有力量,在各个市占地方,在市中心繁华地带租或者买,地方要大,单层不够就多层,然后招人,先把架子支起来,这边基站一落地,马上开始销售,对了,不要打邮电局的主意啊,老孙也要卖,不敢不给他怕他削我。” 沈韵秋说:“我还以为公司都弄好了呢,还没注册啊?” 赵三说:“为啥不用寻呼公司卖呢?” 二哥说:“法人弄谁啊?不用挂香岗啊?” 张兴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不能用寻呼公司卖,那个要和邮电局分钱的,法人就陈嫂嘛,法人兼总经理,月工资二千五,配车。” 陈秘书就举杯,说:“那可得谢谢,来走一个。”张兴明拿香槟和他碰了一个。 张兴明又对二哥说:“从杯溪商场里抽人,每个市一个经理,十来个人没啥问题应该,她们销售熟,培训新人也在行了,工资给三百,有奖金,配传呼机。”二哥点头答应了一声。 张兴明又对沈韵秋说:“即然你不上学了,就干脆直接来上班吧,我以前以为你在上学呢,你过来做副总,月工资一千六。” 沈韵秋高兴的说:“嗯,好,顶我爷爷半年了呢,看他还怎么说我,可是我什么也不懂啊。” 张兴明说:“没人天生就懂,学学就好了,这个比上学简单。” 张兴明接着说:“姐你要记着,每个市的市场打开以后,不能吃独食,可以特批一些经销商,划好地盘,把货给他们卖,咱们挣点差价就行。” 沈韵秋说:“凭什么呀?货给他们卖,还不得和咱们抢市场啊?” 张兴明说:“市场是做不完的,这个东西以后人人要买,你卖的过来啊?特批,肯定是要够资格的,市长家孩子,书记家孩子,常委家媳妇,懂没?这也是交人情嘛。” 沈韵秋就懂了,恍然大悟的样子,还吐了吐舌头。 陈秘书指指张兴明,说:“你都要成精了。” 张兴明说:“咱们可不仅是辽东地区啊,东三省,内蒙谷,还有新江陕稀山稀干肃,宁下庆海,河杯巴蜀广稀贵周云男,这都是咱们的地盘,还有稀藏呢,你只靠自己卖得累死,不过这些省份现在也不急,基础都没有呢,等把辽东这边理出来了再慢慢弄就行。 三哥你这边辽东安排好了就要去和这些省份接触,争取也按辽东模式把寻呼台建过去,不过如果地方政府条件苛刻了就先不理他,反正咱已经够吃了,多占一块是一块,占不着咱也不急,把机器卖好就值了。” 大家就笑起来,吃喝了一会,张兴明又想起点事,对沈韵秋说:“姐,你得事先问问你爷爷,这些省里面有没有和他有交情的,咱自己人好办事啊。” 沈韵秋一边往嘴里塞菜一边点头答应。 二哥问:“公司注册在哪啊?办公地方还没有呢。” 张兴明向陈大秘抬抬下巴,说:“总经理的老头在这坐着呢你问我?是吧,对了,嫂子叫啥呀?算了,那啥,三哥你陪陈哥去把嫂子接来吧,一开始也不知道陈哥有媳妇了,我这是失礼了,正好还没咋吃,快快,来得及,这时候嫂子应该还没吃呢。” 赵志邦答应一声站起来,陈大秘就笑,放下杯子,说:“今天算了吧?哪天的吧。” 张兴明摆摆手,说:“陈哥,这次是小弟马虎了,电话里没问清,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要不以后和嫂子咋处啊?是不?” 第一百二十九章陈嫂(9) 陈大秘想了一下,点点头,说:“行吧,接吧,反正她一人在家也没意思。” 边上王海站起来说:“我去我去,那啥,赵经理你要去了,我还有脸在这呆着啊?” 赵志邦就看张兴明,张兴明说:“就三哥去吧,我小不能开车,要不得我去,三哥代表我了,这是向嫂子表达咱的诚意,王哥你坐着,别多心,咱们哥们没那些挑头。” 赵志邦和陈大秘出门去了,王海有点不安,张兴明说:“王哥,你这样咱以后可没法处了,都年轻人,没那么些说法,工作上该咋的咋的,私下里随便点,咱日子长着呢。” 王海挠挠头,笑着说:“行,算我错了,我这不觉得我是司机嘛。” 二哥伸手在王海肩上拍了一下,拿酒杯碰了一下他的杯,王海忙端起来喝了一口,二哥说:“都是哥们,工作时间讲究,下班了没啥讲究的,这天都黑了你还得出车的,要是在见外俺们就不好意思了。” 王海点点头,拍拍二哥胳膊,眼里有种感激和感动涌动着。 张兴明把服务员喊过来,叫他把菜撤了,重新点菜,沈韵秋说:“多浪费啊,这就不要了啊?给我装上,我一会拿回去给我爷爷吃。” 张兴明摇摇头,想想后世的那些二代,如果他们知道一个省委副书记的孙女会心疼几道菜,还要打包回去给省委副书记吃,不知道会不会疯掉。 服务员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咋办,看着张兴明,张兴明说:“行,装上吧,动了的那几个就算了,重新做,有没有专用的食盒?嗯,派人给送过去,就说沈大小姐孝敬爷爷的。” 其实点的菜还没上完呢,上了的也没动几口,不过张兴明说啥也不可能让沈副书记吃剩菜啊,就算吃了一口那也是剩菜不是。 服务员手脚麻利的动手,鹿鸣春这种饭店迎来送往的全是高官巨富的,报个别墅号,自然有专门的人把菜给沈副书记送过去,就不用这些人操心了。 把桌子重新拾掇了一遍,点了菜,几个人喝着茶水等陈大秘和赵三回来。 沈韵秋拿着那个股权证明翻着看,说:“这谁写的?你呀?”看向张兴明,张兴明点点头,问:“咋了?” 沈韵秋小脸一红,说:“字写的太好看了,我不敢往上填名了,这要让别人看见不得笑死我啊。”几个人就笑。 沈韵秋把本子往张兴明手里一递,说:“干脆,你都写完吧,沈括的沈,韵味的韵,秋天的秋,省得我丢脸。” 张兴明笑着接过来,从服务员那要来笔,在股权证上填上沈韵秋的大名,把证明递还给她,把笔还给服务员,说:“这可不行,明儿个得请人给你们这些二把刀设计个签名啥的练练,这要是以后代表公司出去签点啥咋整?” 二哥点头,说:“行,我也得练练,这几回签合同写完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看呢,有点丢人。” 几个人一起笑起来,这里除了张兴明,丛世龙学历最高,高一,剩下的全是初中生,张兴明左右看看,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咋就不能整几个大本博士的在身边呢?难道自己就只能指挥初中实力的? 过了有二十分钟,门一开,陈秘书带着寒风进了屋,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军大衣的女人,挺清秀的,短发浓眉,尖挺的鼻子小巧的嘴,赵三最后进了屋,左右看了看,说:“菜呢?你们吃完啦?” 张兴明没搭理赵三,站起来说:“这是嫂子吧?这次兄弟可是失礼了,这时候才把你请过来,嫂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不能生我气。” 女的冲张兴明笑了一下,拿眼睛看陈秘书,陈大秘伸手向张兴明一指,说:“这就是我说那个妖精,张兴明,十一岁,香岗富豪。”然后对张兴明说:“这就是我媳妇,许丽娟,五七小学老师。” 张兴明伸手和许丽娟握了一下,说:“欢迎许总经理,请坐。”许丽娟有点没明白,边脱大衣边看着陈大秘,陈大秘拍了拍脑门,说:“时间有点紧,怕你们等着急,我还没和她说呢。” 张兴明说:“在车上十几分钟了还没时间说?陈哥,看来你有点惧内呀,怕嫂子不同意掐你吧?”大伙就笑,许丽娟就红了脸,有点恼怒的瞪了陈大秘一眼。 张兴明对许丽娟说:“刚才陈哥回去接你之前吧,我们谈了一下,决定请嫂子你来担任辽东腾讯通讯科技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位沈韵秋,嫂子认识吧?她担任副总经理,嫂子就坐阵公司总部,统筹全局,业务上由沈姐主持。” 许丽娟抬手向耳后挽了一下头发,说:“我啥也不懂啊?再说,我有工作呢。”声音有点哑,很好听。 张兴明笑笑,说:“嫂子,这可是你义不容辞的事,你那工作就辞了吧,这边由你来担任法人、总经理,一个月工资二千五,配车,就刚才接你那车。” 许丽娟瞪大了眼睛,嘴张着,看着张兴明,有点被吓住了,说:“我,我,为什么啊?”又去看陈大秘。 张兴明说:“嫂子你别一门看陈哥,你看陈哥都出汗了,我和你说吧,事是这么回事,我呢,和省邮电局合伙做了个寻呼台,这事当初就是在坐这些人一起操办的,于是就想大伙一起弄一个公司卖bp机,这不陈哥有官身,不能直接参与嘛,就得你出来代表一下,这事你可不能推,这是大事,正事。” 陈秘书点点头,许丽娟才缓过来,也点点头,说:“这样到是可以,可是二千五的工资,还配那,那啥车,这也太高了吧待遇?这不得叫人说闲话啊?” 张兴明说:“嫂子你刚进来不知道,配车是公司下面每个总经理都有的,三哥是和祥寻呼的总经理,和你一样的配车,工资比你还高几百,二千八呢,还有二哥,工业园的总经理,同样的配车,三千五的工资。 还有二姐,现在在香岗学习呢,以后你能见着,是酒店的总经理,工资是三千五,配车,你这还是低的,你就不用多想,咱这都是自己家人,你就赶紧把那工作辞了赶紧过来上班,这边还等你来操持呢,现在只有你和沈姐两个老总,其他还啥都没有呢,得快点把架子搭起来。” 第一百三十章销售公司(10) 服务员敲门,进来开始布菜,陈秘书看了一眼桌上新做的菜,又看了一眼张兴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重新倒过酒,大家一起碰了一杯,许丽娟抿了一口香槟,说:“可我啥也不懂啊,没干过这些个呢。” 张兴明说:“其实没啥,人都是从没干过到干过到熟练,这也没啥难的,你过来和沈姐一起把办公地址定好,然后招人就行了,然后成立财务部业务部货运部销售部,你只要把财务部销售部和货运部抓好,业务部交给沈姐去办就行。 等公司地址选好了我给你写个简单的章程,刚开始的时候你们看着整就行,等做起来了就知道怎么弄了,这玩艺真没多难。”许丽娟点点头,问:“这些部都干啥的呀?” 张兴明说:“财务部肯定是管钱,这就不说了,货运部就是理货,进来多少入库多少,往下面各市发多少怎么发,还有就是催收货款,就干这个,销售部呢,就是各个市里的卖场,每个市一个总负责人,每个卖场一个经理。 到时候我会从别的地方抽熟手来做这个经理,到时你就管好她们就行了,都是年轻女孩子,业务部呢,就是开拓公司的空白市场,这个沈姐知道怎么弄,慢慢你就明白了。” 许丽娟说:“那从哪进货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卖的是啥呢。”大家轻笑,张兴明说:“货都是外国的,到时候我香岗的公司负责发到奉天来,你就接过来卖就行了,卖完了就再向我这边要,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就一个火柴盒大点的小机器,过两天你就看着了。” 许丽娟就问:“就光卖这一个小机器?” 张兴明点点头,说:“对,就这个小机器,所以我说嫂子你不用多想,很简单的,只要把货理清,把账本做明白就行了。”许丽娟还要问,陈大秘说:“行了,吃饭吧,都等半天了,等回家我和你细说。”许丽娟瞪了陈大秘一眼,不再问了,大家开始吃起来。 吃了一会,嘎子问:“那我嘎哈呀?我可上学呢。” 张兴明夹口菜塞嘴里,说:“你现在啥也不用干,好好上学就行,杯溪那边有啥事到时你帮着弄一下就行了。”嘎子点点头,闷头大吃,话说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大餐呢。 吃完饭,张兴明让赵三开车送陈秘书两口子回家,自己几个人坐王海的车回到宾馆,已经快十点了,也没啥别的事,大家分头睡下。 第二天,张兴明和嘎子坐着赵三的吉普回杯溪,一路上赵三这个哀叹,明明奔驰到手了,还得开这破吉普跑几百公里,冷不说,这心里难受啊,张兴明就裹着大衣坐在后边看着他乐。 终于回到南坟,张兴明舒了一口气,这事一件一件的,足足办了大半个月,眼看着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开学第三天,家里的电话装进来了,是选矿厂给装的,没用张兴明家里花钱,年后选矿厂原来那个厂长调到公司去了,老赵同志破格提为厂长。 这次调动非常突然,事先也没有啥风头,厂里的人私下里都在议论是不是李厂长犯啥误了,又说老赵肯定是上面有人,这才提副厂长几天啊,还没进党委呢,直接当一把厂长了。 老赵和赵三心里那是透亮透亮的,这是办事有功,上面发奖励了,老赵在家里拍拍赵三的肩膀说:“哥们好好处,收收性子,这是咱家祖坟埋的好啊,可得把握住。” 赵三那是没二话的点头,不冲老子升官,就冲挣钱也得把张兴明和二哥交好不是。 老赵上任的第一件事就安排给张兴明家里装了电话,还是可以打国际长途的,这种待遇可是要级别够了才有的呢。 张兴明的爸妈有点虚,晚上张兴明放学回家就对张兴明说:“这好吗?这不能出啥差吧?这可是厂长才能用的。” 张兴明翻看着这部红色的老式播盘电话机,说:“没事,本来我准备让市里出面给咱家装一台呢,这下省事了,放心吧,咱家有这待遇,老赵还是挺会办事的,这下情也表示了,还不会犯错误,怪不得赵三这小子贼精,随爹呀。” 拿起话筒要了国际长途,把话筒放下,说:“这玩艺到是方便,就是太落后了。” 那时代还没有程控交换机,长途得人工转叫,你要往哪打电话,得先播人工,号码是113,然后告诉接线员你要往哪打电话,然后放下电话等着,那边接通了会回拔过来,你才能和想找的人通话,这个转接的时间不确定,有时候十几分钟,有时候得等一二个小时甚至一天。 为什么要这么久呢?因为要在电报大楼那边排队,接转电话全是人工的,市内或是近距还好说,如果远了,比如张兴明要的香岗,这跨了好几个省,就得好几个人工话务台转接,哪一个都要排队不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打电话。 这时候就要看要电话的人的级别了,级别越高接转速度越快,老百姓就纯靠运气,有时候等了一天也没排上,那只能第二天再来,重新叫播排队。 80年代中期的113长途台已经是挺先进的了,在84年以前,还没有播号电话,那时候电话也没有号,就一手摇式话机,没有号码盘。 要打电话了拿起话筒摇几下摇把(就是手柄),然后话务台那边代表你这台电话的铁牌子就倒下来,话务员一看,哦,这个电话要打电话,就插上线问你要哪,那时候只有国家单位和国企才有电话。 比如你要选矿厂,就直接报名字:给我接选矿厂,那边话务员就插上插头,把你的电话和选矿厂的电话连接起来,这时候你得再摇摇把,选矿厂话务台里的铁牌子就倒下来了,接线员会问你要哪里,比如你找厂长,她就直接插上厂长的电话,这样才能通话。 张兴明商场里杯溪市政府给装的电话就是手摇的,不过给的级别够高,港商嘛。 84年开始电话有了号码,手摇式电话就从民间消失了,只有军队和警察部门还在使用,到80年代末期,手摇式电话彻底离开舞台,消逝在历史长河里了。 那时候的电话号码只有三位,而且只能在本地区邮电局范围内直拔,想跨区通话就是长途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家里有电话了(1) (推荐收藏不要停,月票也要,有能力的书友帮忙助推一下) 过了有一个小时,电话响了,张兴明边拿起电话边说:“挺快呀,看来老赵是和市里打招呼了,咱这也算特权电话了。” 其实张兴明不知道的是,老赵不但和市里打了招呼,赵三还和陈秘书打了招呼,沈副书记签了字特办,张兴明这台888号电话实际上是享受省委领导待遇的,要不然想和香岗对话,等着吧,老百姓想和国外联系只有一个途径,写信。 那时候的通话效果不是很好,沙沙的杂音很大,电影里演那个时代的人打电话总是冲着话筒大声呼喊是真实的,不是装出来的。 张兴明现在就扯着脖子在喊:“喂?是何娟不?啊?我是张兴明,张兴明啊,你老板。嗯嗯,是我,你记一下,中国辽东省杯溪市南坟选矿厂,888号,对,888,三个8。 嗯嗯,我家里的,你记好了,和郭振光说一声,以后有事就直接往这打,嗯,最好是这边的晚上打,嗯,啥?你慢点说,哦哦,对,我晚上在家,好了就这样,我嗓子哑了。” 放下电话,老妈在一边说:“这可得了,打几通电话哑子就说不出声了,这玩艺看着好,真不咋地,咱店里赵三给装那个也没费这么大劲哪?” 张兴明摸着嗓子说:“这不是国际长途嘛,打国内的就没这么费劲了,你们平时也就打打奉天和杯溪,那杂音没这么大,当然不用像这么喊。” 老妈说:“是啊?我说的嘛,那明儿个我给你舅单位打电话,我羡慕死那老娘们。”张兴明一撇嘴,没敢吱声。 回到自己房间,姥姥姥爷坐在床上听收音机,张兴明坐到自己床上靠着被子半躺着,随手拿过放在床头的信翻着看,信是金叔叔来的,从部队解散后,金叔叔和张叔叔一直和张兴明家保持着联系,不过一般都是哥哥在回信写信,当锻炼写字和作文了。 张叔叔去了广周,进了一家国企,具体情况信里写的不太清楚,而且来信的频率不高,上封信还是几个月前的事,张兴明记得上一世也是这样,慢慢的就断了,不过金叔叔的信可是写的挺频的,几乎是一个星期一封。 信里他说他回了老家,被分到一家建筑公司,活不多,工资也不多,非常怀念在部队的日子,也很想念张兴明和哥哥,总是问哥俩拳练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坚持,现在的日子怎么样啥啥的。 其实哥哥能坚持着练拳和金叔叔的来信有着挺大关系,为了写信的时候有说的,哥哥才每天练拳,怕回信的时候没法写,要知道那时候,骗人的不是纯爷们。 张兴明看着信,突然脑袋一转,坐直身子,想了一会儿,起身拿笔纸开始写信。 张兴明看着金叔叔在信里写着练拳的方法和要点,突然想到,现在公司越来越大了,商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马上星级酒店写字楼相继开业,由其是工业园区那边开工以后,一万多人聚在一起,可是公司到现在连保安部都没有,这以后要是有点啥事,连自己的武装力量都没有哪行? 再说了,运输车队马上也要组建了,押车的谁来干?谁有那个本事干?这可不是小事,要知道80年代中后期还是挺乱的,截道扒车的,车匪路霸之流到处都是,公共场所里小偷扒手更多,如果没有点防范措施,公司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张兴明先问候了金叔叔的近况,然后把自己到香岗开公司的事说了,把近期公司的大事简要介绍了一下,把今年明年将要形成的规模和隐患着重写了出来,表示自己想请金叔叔到奉天来,帮助自己建立公司的保安部,训练培养公司自己的安保队伍。 安保队伍将尽最大可能的任用退伍军人,进行军事化管理,并将利用自己的人脉及影响力有限的配用枪支及其他武器,打造一支有战斗力的全军事化安保部队,把安保事业做大做强。 最后张兴明又问了一下金叔叔是否已结婚,如已结婚请带家人同来,由公司安排工作,并表示公司会专门为保安部建办公楼及住宅楼,保证全体安保人员的生活质量。放下笔,把信纸装进信封,贴上邮票,张兴明重新躺下,开始在心里规划保安部。 杯溪这边自己的楼得永风建起来把商场暂时搬过去才能建,要等建好使用最快也得86年,而且有点小,永风那到是大,可是位置不对,守着闹市区,哪有那么大的地方训练啊,再说还得配那么多车,停车也是个问题。 奉天那边和平区也没啥合适的地方,看来只能从大东想办法,想到这一拍腿,自己还打算弄个二十世纪大厦呢,干脆就单独注册一家安保公司,办公室就放在二十世纪大厦里,在工业园区里挤出一块地上建训练场和家属楼,安保人员的家属啥的到时全安排到公司上班,有能力的到酒店写字楼,普通的进商场卖货,大不了买几台大巴来回接送,也没几个钱的事。 想到就做,张兴明拿出纸笔,找出大东工业园区的规划图来,开始筹划。 在上一世二十一世纪大厦的位置,张兴明是特意留出了一块地的,想等工厂这边投产以后,慢慢打造,不过现在看来不能等了,得马上计划开工,然后在大厦背后这里再挤出几亩地,盖一个住宅小区,在小区和大厦之间修车库和训练场。 几亩地非常好挤,把原计划的绿地花园稍微改动一下就出来了,本来四百亩地七家工厂就非常宽松,计划里的花园绿地面积就很大,占用一些也不影响效果,要知道在实际建设过程中还能多占点的,这年头也没人像后世那样拿着尺子量线。 写写画画涂涂改改,用了一个多小时,基本形状就出来了,张兴明放下笔,开始想安保公司的成立问题,这事肯定是要通过省里来办的,看来得找陈秘书想想办法,还得找关系和驻军联系一下退伍兵的安置。 这年代退伍军人还是包分配的,也不是想招就能来,这也是大事,人太少了不好干啥,怎么也得有个一千来人才够用,工业园区保安,酒店商场,杯溪这边的酒店商场写字楼,下面各市的商场,还有通讯公司的营业网点,车队,仓库,用保安的地方太多了。 想了一会儿,张兴明又想到了银行和运钞车,这年头银行都还没有保安,也没有啥专用的运钞车,抢盗现像挺多的,这也是个大业务,而且一旦操作成功,成为银行保安和运钞的合作公司,那使用枪支武器的问题就简单多了。 又拿起笔,把银行安保运钞业务做了一个计划,哥哥在边上已经做完了作业,张兴明站起来陪着哥哥到外面练了一会拳,哥俩回来洗漱睡觉。 第一百三十二章安保公司的构想(2) 第二天,张兴明让那洪飞帮自己请个假,小丫头不太高兴的背着书包走了,张兴明就开始打电话。 联系二建候经理,告诉他园区规划要有改动,靠近沈丹公路这边的活先停一下等通知,然后往和平宾馆打电话,在电话里和二哥沟通了一下,然后二哥把电话给了香岗的设计师。 张兴明和设计师用电话讨论了近一个小时,才把事交待清楚,设计师就去改图去了,因为只是涉及到花园绿地,改动也不算大。二十世纪大厦的图纸是在香岗的时候就做好了的,现在也拿出来安排施工。 放下这边电话,又马上打给陈秘书,把想法和安排细说了一遍,又把银行安保和武装运钞的事提了提,陈秘书说这事得和沈副书记汇报一下,等晚上打电话过来。 张兴明在电话边上想了一会,又拿电话打给杯溪市农行,和李行长在电话里虚头巴脑的聊了一会儿,约好明天下午在杯溪见面才挂了电话。放下电话张兴明拍拍自己的脸,自言自语的说:“又得逃课喽,当个小学生不容易啊。” 晚上九点过,全家人正在看电视,电话响了,张兴明伸手接起来:“喂?我是张兴明。” “我是陈家诚。”陈秘书在电话里说。 “陈哥啊,有好消息了?”张兴明示意妈妈把弟弟哄住,他在床上又跳又叫的,影响打电话。 “事我和沈书记汇报了,沈书记说如果你只是要成立自己内部的安保公司,沈书记这边可以和省厅打个招呼,如果你想单独成立安保公司并且涉及到银行业务的话,这事不能由省里牵头,沈书记说从长远发展来看,这也算是个好事,你可以从你们市里那边想办法搞一搞,然后把结果报上来。 到时省里可以适当推动一下,不过有个前提,这个安保公司不能有香岗背景,从法人到员工都必须是中国人,当然,如果像你说的全是退伍兵更好。”陈秘书公事公办的语气说着,这是作秘书养成的职业病,一涉及到领导的讲话,就不会带有一丁点的个人色彩,也不会增加或减少一个字。 “好好,这可真是太感谢你了陈哥,有沈书记这话我就知道怎么弄了,行,明天我就安排,等我到奉天再谢你啊陈哥。”张兴明高兴的拍了大腿一下,嘴里和陈秘书客气,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挂断了电话。 “又要整啥呀?”老妈问。 “安保公司,就是帮咱家看商场啥的,相当于咱家商场自己的派出所。”张兴明解释了一下,老妈说:“还兴整这个呀?那可不错,这商场越开越大,人越来越多的,要是有了这个能省不少心,自己家的派出所?那还兴戴枪啊?” 张兴明挠挠头,说:“这不想法呢嘛,要是不想弄枪我直接就整了,还用费这劲找沈书记啊,安保公司要是没几把枪,将来不好发展。” “那要出啥事咋整啊?枪可不是啥别的玩艺。”老爸有点担心。 张兴明说:“能出啥事啊,咱是正规公司,枪是自卫用的,也就是拿着吓唬人的,还能真掏出来打啊?” 老妈说:“那到是真的,就现在社会上这一个一个的,不弄把枪还真唬不住,我看这事行。”老爸就熄声,看电视去了。 第二天,张兴明坐火车到了市里,赵三已经到奉天去筹建寻呼公司去了,张兴明只能自己坐火车。 南坟到市里火车一个多小时,早上八点过走,到杯溪已经快十点了,张兴明顺着马路走到商场,商场这边的住宅楼和仓库已经在拆了,几台设备在那吼着,砰砰的响声,幸好还没开化,冰雪盖着灰尘很小,在边上看了一会,张兴明直接上了三楼。 苗丽剪了个短发,显得整个人很精神,正在办公室里听两个下属汇报啥,张兴明从门缝看了一眼,进了自己办公室,大姐拿着一叠表单,正趴在办公桌上看,听见门响一抬头,看是张兴明,脸上一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门口。 大姐把张兴明搂到怀里,说:“一个月都不见你人影,还以为你不来这了呢。”张兴明闻闻大姐身上的香味,说:“事多呗,还得上学,咋样?现在能行了不你?” 大姐抱着张兴明坐到沙发上,说:“还行,还以为多难的事呢,刚开始紧张,慢慢觉着也没啥,现在我都能自己查货做账了呢,苗丽说过几天让我到下面卖东西去,体验一下,然后当组长啥的,说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要想当管理,就得把所有岗位摸透,了解,才能当好,苗丽说的没错。” 大姐楼着张兴明,把脸贴在张兴明脸上,热呼呼的,说:“你咋不戴个帽子呢,外面怪冷的,看这小脸冰凉,我姑也不说你。” 张兴明说:“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戴那玩艺太沉了,不方便,住这还习惯吧?条件不太好,等明年楼起来了给你弄套房子在上边就好了。” “还行呢,和家里也差不多,比家里还暖乎呢,就是一个人住没意思。”大姐有点抱怨,张兴明就头疼,说:“一天这么多事你还没意思?你不会约她们几个出去逛街玩啊。”大 姐点点头,说:“等天暖和了就出去玩,现在太冷了。” 又说了几句话,张兴明起身来到苗丽的办公室,下面员工已经走了,苗丽正在写写画画的,见张兴明进来,站起来招呼了一声,张兴明在苗丽对面坐下,两个人说了些商场的事。 这几天奉天那边开始抽人了,那边的员工要开始培训,老员工一走,新员工多多少少得出点问题,苗丽这几天就处理这些事了,不过还好,商场底子牢,没出什么大问题。 关于商场临时经营场地的事,市里还是没有明确的答复,苗丽这几天也在想办法解决这事,张兴明就说这事不用急,实在不行就停业也没啥,可是苗丽不愿意,工程一干就是两年,那得少挣多少钱哪。 苗丽还说了一个事,原来公司的钱都存在人民银行,少部分存在中国银行,因为张兴明说要把员工工资以存折形式发放,年后苗丽去和银行谈了一次,银行方面没给明确的答复。 第一百三十三章关于运钞车(3) 商场这边前几天接到人民银行通知,从今年,也就是1984年3月份起,人民银行将不再办理存贷款业务,前期所有业务转交新成立的中国人民工商银行办理,请香岗和祥记(杯溪)实业公司前去中国人民工商银行办理相关手续更换存单及其他相关资料。 张兴明拍拍脑袋,这时候银行存取款还完全是手工录账,想实现代发工资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意识太超前了,就和苗丽说,这事不用谈了,公司在工商银行专门开一个账户,把所有需要代发工资的员工工资存进去,专门安排人员做好账目,每个月的工资条也要一式两份,发给员工一份,公司留一份备案,苗丽点点头,把张兴明的安排记在本子上。 (那个时代,什么都带个人民两字,标示这是人民共有的,后来社会发展了,国家富裕了,人民也没了) 唠了一会,张兴明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就和苗丽打了声招呼,去大姐屋里看了一眼,大姐歪在沙发上睡的正香,看来这阵子一个人在这没休息好,轻轻关严房门,张兴明出了商场,先到邮局去把写好的信邮了,又随便吃了点饭,就一边逛一边走向农行。 东北国企的午休时间是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有的是一点,就是现在也是这样,不像南方那样还有个午睡的时间。 张兴明到农行的时候,李行长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正喝着茶看报纸,做为中国官员,可以一个月不做事,但不能一天不看报,许多事情和机会,都是从报上读出来的。 办公室门半开着,张兴明敲敲门,推开走进去,李行长抬头看是张兴明,哈哈笑着摘下花镜,从大办公桌后面走出来,向张兴明伸出双手,张兴明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两个人坐到沙发上。 “小财主找老哥啥事?”李行长坐下,给张兴明倒了杯茶,清香随着热气升腾起来,沁人心脾。 张兴明深呼了一口,说:“好茶,香气绕喉,李大哥是真会享受啊。”李行长笑了几声,说:“可不比兄弟你哟,我这是占公家便宜,哪有兄弟自己的东西用着那么舒心,觉得好一会拿点,还有不少呢,难得你这大财主能看上点我的东西。” 张兴明端杯喝了一口,在嘴里咂了一会咽下去,一瞬间满嘴清香,真是好茶,就是喝不出来是什么茶,点点头,说:“行,我也跟着你占占公家便宜,真不错的茶,我喜欢喝,但是不太懂这个,也不会买。” 李行长也喝茶,说:“人哪,会用就行了,啥都懂那不是生活,那是受罪。”张兴明点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这李行长也是通达之人哪,就是不知道上一世为什么出了那样的事。 喝了一会茶,张兴明说:“现在老百姓啊,生活越来越好了,手里也开始有钱了,做买卖的也越来越多,就我这永风步行街,二年后就有二万人做买卖,这资金流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啊,李大哥,你就没啥想法?” 李行长看着张兴明眨巴眨巴眼睛,没太明白,问:“啊,钱不是贷给你了吗?那是国家农业扶持款呢,丛书记和我一说,他的面子我得给呀,就走的内部程序批给你了,对了,你可别和别人说从我这拿的钱啊,这算违规,捅出去我就完玩。” 那时候农行主要就是负责国家农业扶持资金的发放以及农业物资资金的批给,还没有商业银行的意识和状态。 张兴明就笑,说:“我说的不是这事,你真没听出来我说的啥意思?” 李行长摇摇头:“没。啥意思?” 张兴明放下茶杯,说:“李大哥,你这样可不行,你是一市的行长,你得想着发展哪,你这边发展了业绩上来了,你才能升不是?” 李行长挠挠头,疑惑的说:“咋了?我完成任务了啊,去年的资金发放农产品收购任务都完成了,今年你这一下拿九亿,我这就完成一半了,还咋发展?国家给的钱是有数的,发完就完了,多了我也没有啊,业绩咋还能上来?” 张兴明拿指头点点李行长,舔了舔嘴唇,吸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说:“原来吧,老百姓没钱,你们农行和他们建行都是负责国家资金的管理发放,但是今年你就没发现点变化?” 李行长问:“啥变化?” 张兴明说:“人民银行不做存取款贷款业务了,工商银行成立了,你不知道?你就没有点啥想法?” 李行长皱着眉头说:“我说兄弟,你啥话你痛快说完吧,我这都矇了,到底咋了呀?我应该有啥想法啊?” 张兴明说:“人民银行从今年开始,工作就是管理你们这几家银行,这说明啥?说明你们这几家银行要商业化了,为啥?老百姓有钱了,民间资金流量越来越大,存钱取钱贷款的会越来越多,你们管理国家资金的历史使命要结束了,以后就是全面为老百姓服务了,拉存款搞贷款是主要业务了,懂不?就像外国那些银行那样了。” 李行长拍着沙发扶手看着张兴明,想了有几分钟,点了点头,说:“嗯,说的有道理,今年年前年后国家在这方面政策不少,银行体系内部变化也不少,国家政策资金不但没像前几年那样增加,反而少了,一大部分归到人行那头去了不说,人行还分出个工商,自己搞管理去了,昨天我还到人行去开了个会,人家成爹了啊,以后得看人家脸子了。” 张兴明说:“李大哥,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不兄弟就给你送主意来了,弄的好,你在全国银行人面前就露一把大的,说不得就提到省行去当行长了得,敢玩一把不?” 李行长就问:“咋玩?” 张兴明说:“全市农行统一形像,大量开设储蓄所,树立农行为民服务的新形像,建立专门的运钞车队,能做的事太多了,李大哥,我可是香岗商人,那边银行的路我门清儿,咱一样一样拿过来,在咱这就是第一号啊。” 李行长有点失望,说:“我以为啥呢,就这几样,和现在没啥区别呀,现在还不是统一的,储蓄所也开了不少了,运钞车十几辆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银行改革的提议(4) 张兴明说:“我说的这些啊,和你现在这些完全是两码事。银行商业化了,第一大事就是存款,你得吸引老百姓把手里的钱全存在你这来,然后再把这些钱贷给那些想做买卖没钱的收利息,这一正一反利润就出来,对吧?可是怎么才能让老百姓愿意主动把钱送到你这来呢?” 李行长问:“是啊,咋整呢?” 张兴明从兜里掏出自己画的几张纸铺在桌子上,说:“咱得和别人家完全不一样才行,你看看这个,我是我前几天画的,你看吧,我在永风这边,每条街中间给你留个位置,这样你就占了天时地利,近便哪,是吧? 然后呢,储蓄所不能像以前那么整了,要像这样,大厅要宽阔,要有坐着地方,把服务项目写出来上墙让人一眼就看到还得看懂,门口站两保安,让老百姓觉得安全,存取钱的时候你得带着笑脸,让老百姓觉得舒服,这就是人和,天时地利人和,我这一开业,几万人进来买啊卖的,你这边流量小得了? 再说这运钞,你现在咋运?拿个口袋一装塞吉普里就跑,这不行,第一真不安全,这几年挺乱的,就算你司机带着枪,好虎架不住群狼啊是不?老百姓也觉得不安全。 咱得像国外一样,整专门的运钞车,专用的那种,用枪打用手雷炸都照样跑那种,保准没人能抢得了,而且每天你这车呼呼一跑,这就是活动广告啊,老百姓一看,这农行,肯定安全哪,不把钱存这存哪去?” 李行长点点头,看着几张草图,说:“有道理,这么一整,我都觉得得把钱存这地方,可是这得花不少钱哪,你看,这储蓄所这么整肯定得花不少,运钞车这玩艺,估计也少不了,还有保安,保安是啥?就是警卫吧?这成本也不低啊,这事难整,上面肯定不批。” 张兴明就笑,说:“谁让你向上边要钱了?你这么弄,国家也没有相应的政策,能批就怪了,这事你根本不用花多少钱,咱可以合作嘛。” 李行长看了看张兴明,说:“合作?咋整?你帮我弄啊?” 张兴明点点头,说:“步行街里这几个储蓄所我给你弄了,统一门牌统一服装,员工培训我都包了,钱我出,不过,保安和运钞车我弄来了你得花钱雇,到时我整个专业的公司,人员培训搞好点,往你这一派,你一年给点钱就行了。” 李行长想了想,说:“这么一整到是省不少事,能行,不过,你这保安啥的,一年多少钱?太贵了我雇不起啊。” 张兴明摇摇头,说:“这个不急,到时候再说,贷款的事你帮了我,我这就是想着帮你折腾一下,这样吧,你要是觉得这事行,我回去弄个计划,你往上报一下,我再帮你找找人,争取搞个实验点,然后咱一起把这事搞好,咋样?这要是搞成了,不光农行系统,在所有银行系统里,你都是这个,升官那是钉钉的,到时可别忘了我就行。”张兴明伸出一个大拇指比了比。 李行长哈哈笑起来,拍拍张兴明的肩膀,说:“行,没问题,要真能那样,你就是我亲兄弟,啥事老哥第一个给你办,哈哈。” 张兴明点点头,说:“那行,那我回去就弄计划,你想想怎么报,该找的关系赶紧找,完了我和你一起去奉天,我和沈副书记有点交情,到时让他出面说句话,这事就成了。” 李行长点头同意,两人喝着茶又聊了几句,张兴明就告辞出来,回了商场。 大姐已经起来了,脸上粉扑扑的,正和苗丽在办公室里说话,见张兴明进来,苗丽说:“于长城那边找好地方了,辽洋市中心,打电话来问你是买还是租,要是买的话可能还得找找人,那楼是辽洋物资公司的,四层半,加起来有五千多平。 老五和我哥那边也差不多了,问你要不要去看看,老五在赢口,我哥在丹冬,二柱和大汉两还没信,二柱去的福新,大汉在安山呢,住那地方电话我这有,你要不要打电话问问?” 张兴明坐下来想了想,说:“先租吧,先把商场开起来再说,想买以后随时可以买,咱们现在这一摊一摊折腾的太紧了,怕整不过来,看好就租下来,合同签十五年以上,写清楚优先购买权,赶紧张罗招人培训啥的。 呃,你给你哥打一个吧,就说我说的,让他回来,丹冬先放放,让他去大联,先把那边支起来,咱今年要在大联建一个仓库呢,还有车队啥的,那边商场得赶紧开,完了他就先留那,仓库那边咱也得有个人管呢。”苗丽答应一声,拿笔一一记下来。 张兴明又说:“你这边也得赶紧把人准备好,弄不好几个店一起开业,一下抽走十几二十个的,到时这边别再出啥差,这几天就让老员工做好准备,让新员工赶紧独立上岗,让老员工盯着就行了,有事指导一下,没事就让他们自己干,这么能快点成手。”苗丽点头嗯了一声,说:“咋又在大联建仓库了?那胡文革那边咋整?不弄了?” 张兴明看了看她,说:“别一天到晚就挂着你家胡文革,大联建仓库是为了香岗那边过来的所有的货物流通,和他奉天有啥关系。” 苗丽脸就红了,瞪了张兴明一眼,张兴明说:“以后咱这商场要开遍东北,还得进关去,大联那仓库是我和香岗光合一起搞的,一人一半钱,车队咱们自己建,是为进关做准备,奉天这边的仓库和车队是为整个东北这边服务的,以后常春,哈尔冰都得弄,到时够你家胡文革忙的了,对了,司机的事咋样了?赵三有信来没?有没有人介绍人来?” 苗丽说:“有几个吧?好像有几个小妹的哥啥的要来,我不太清楚,这事都是赵三和小力子弄的,也没通过我呀。”张兴明拿起桌上的电话要了奉天长途,几分钟电话就响起来,拿起来,是二哥,问:“是苗丽不?啥事?” 张兴明说:“二哥是我,那边咋样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要发展就要买车(5) 二哥说:“大东这边地基开挖了,候经理说厂房弄起来快,就是办公楼和宿舍啥的稍慢点,今年内整好肯定行的,前天你不是让先停停,要加楼嘛,候经理这两天就和设计师一起蹲现场调整呢。 和平那边楼拆完了,正清渣呢,大东那边介绍个工程队来挖地基,你不是说要地下弄十五米嘛,现在那公司正在做方案,上面建筑吧现在还没定,有两家工程队,但香岗那工头说啥玩艺儿技术指标的,我也没太懂,反正还没定,咋了?” 张兴明说:“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就拿大方向就行,具体技术的事还得听香岗工程师的。我主要是问问那边商场准备咋样了,还有司机的事。” 二哥说:“商场二丫找好两个地方了,还找呢,说是同时开五家,奉天有点大了,开少了忙不过来,这不人都招了,在培训呢,好像和奉天政府那边借的哪个学校的教室。司机赵三在整,好像找来十几个了,十六个还是十七个来着,杯溪不是还过来三个呢嘛,主要是老木和王海找的多,奉天这边效益不好的厂子挺多的,大部分都是复员兵,一喊就来了,估计过几天还得多,有事啊?” 张兴明说:“现在这些人都嘎哈呢?”二哥说:“也培训呢,反正也没啥事不是。” 张兴明说:“行啊,先这么的吧,胡文革仓库找好地方没?找好了就叫郭振光那边把车都发过来,上牌还得一阵子呢,对了,那奔驰再弄四台,要e300,巴依尔(宝马最初的译名)e30弄4台,现在那公司应该在西九龙,让郭振光去找找。 对了,问老郭能不能谈谈奔驰和宝马,嗯?就巴依尔,对,让老郭问问国内代理的事,看能谈不,行不行无所谓。其他的,买几台林肯吧,要城市车w型,整五台,哦别忘了再整几台商务车用,嗯……雪佛莱(雪佛兰)吧,这牌子商务车做的不错,雪佛莱venture或者tahoe都行。 v,e,n,t,u,r,e,哎呀,你管他啥意思,就是汽车的车型,嗯,整十台吧,九人的,对十台,以后这车用的地方多,雪佛莱好像有suv了,也可以弄几台,弄几台吧,你看着弄,那个不是很贵,这车可以跑农村,有些地方路不好的轿车跑不了,suv方便些。 嗯,卡车那边也得让发货了,全发到香岗那边吧,完了统一安排,然后开到大联去,正好试试车,对了,卡车原来订的四十台估计不够用了,加点吧,加多少啊?先整六十台吧,完了看,不够再说,嗯,要是买多打折的话再弄几台大巴和中巴。 对,全要奔驰的,啊?老郭知道,大巴咋也得五六台,中巴估计有个五台够用了吧?嗯,好的,我这几天可能要过去,行,嗯,这几天我都在这呢,往这打就行,嗯,好,司机那块抓点紧找,赵三不是说可以从选矿厂借一批吗? 先借四十个过来,啥?车队都没这么多?让老赵帮着想想办法呗,丛嘎子那边也能找着,再找陈哥,奉天开不上工资的小厂多了,谁家没司机,嗯,行,挂了吧。” 放下电话,张兴明拿过纸笔,把刚才说的东西记了一遍,事太多,怕忘啊。 大姐问:“咋买这些车呀?我听着都有一百台了吧?这得多少钱哪?” 张兴明在心里估了一下,说:“得三百多万美元吧,差不多,咋?买多了,那苗丽那台取消了,省点钱。” 苗丽就惊喜,大声问:“我也有?真的呀?”张兴明点点头,说:“经理每人配台车,出去有范儿(气势),也方便。” 苗丽高兴,问:“给俺们配的啥车呀?和你们那一样啊?”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说:“美死你。那560就那三台了,赵三用一个,我和二哥一人一个,下面所有人都用别的车型,要不然开出去谁知道哪个是老板哪,其实价值差不多,给你几个配的也差不多这个价,国内买的话也三百多万呢。” 苗丽眼睛里全是小星星,问:“都有啊?胡文革他们也有?” 张兴明白了她一眼,说:“就惦惦你家胡文革,都有,胡文革和你配一样的,老五二柱他们的稍差点,在国内值个一百多万不到二百万吧,他们跑的远,林肯车就行了。 跟你说啊,你和他们也说一声,赶紧想法弄驾照去,这么多司机可配不起,要发工资的啊,最后谁没有驾照,那车就扔车库里扔着。”话说这个时期,林肯车那叫一个帅,外观设计拿到后世都是亮瞎眼那种。 苗丽就撅嘴,说:“那玩艺咋弄啊?我哪有时间去弄嘛。”张兴明笑,说:“我是让你和他们说,男的必须自己开,女的配司机,对了,去公交公司挖几个女司机过来,那边竟女的,找几个好看点的。 二姐,你,春儿姐,二丫姐,得找四个,呃,还有我姐呢,五个吧,这事快点办啊,车过段时间就到了。”苗丽重重点点头,这事当然得快办,一想自己马上马能天天坐上小轿车了,这个美呀,从桌子上扑过来搂住张兴明就是一顿亲,抹了张兴明一脸的唾沫,大姐在边上哈哈笑。 闹了几下,大姐问:“那车也不贵呀,一百多台车才三百多万,那一台才几万块嘛。咋又说一台就三百万二百万了呢?” 苗丽说:“二明说的是美元,三百万美元,顶咱们这钱二千五六百万呢,再说买车还得交税,税就得六七千万了。” 大姐就晕:“我的妈呀,那这一百多台车要花上亿了呀?”她在商场里呆了一个多月了,几百万几百万的有点习惯了,但一听上亿,还是有点惊讶。 张兴明说:“没那么多,咱们是港企自用,税没那么高。” 大姐问:“那为什么呢?” 张兴明说:“国家吸引外资的政策呗,人家为啥要进来投资啊?所以各方面都得给点政策,给点好处,你看,我这这么方便,政策这么好,快来投点吧。” 苗丽就笑,大姐似懂非懂,看着张兴明眨眼睛。 第一百三十六章坐上火车去奉天(1) 说了会闲话,苗丽和大姐又各自忙上了,张兴明也回办公室开始做农行的实验计划,其实也没啥,就是把后世的商业银行网点建设服务理念啥的提前整出来而已,再加上点符合这个时代特点的东西就完活了。 主要是把保安及运钞这两件事弄进去,还要弄的很重要,这样以后自己的安保公司才能迅速站住脚不是。 首先分析了中国内地经济形势的变化及大势,结合了一大堆的中央各种政策,借用了伟人南巡的讲话,然后阐述了当前民间市场及商业的变化及前景,说明了银行商业化的必然性。 然后就说了一大堆如何趁此时间抢占民间资金市场,最大程度的获得民间经营者支持的方法和好处,到此笔锋一转,谈起了内外安保的必要性及好处。 张兴明从安保公司的建立,招聘,训练,场地,住宿,武器配置,日常费用,人工成本,运钞车的购置成本以及保养维护,作息时间,轮换等方面开始写起,着重强调了专业的重要性,接着就是一大堆带来的好处和社会影响。 最后是雇佣和自建的对比,那肯定是雇佣好啊,你想啊,这么复杂的事,这么大的成本,银行省了呀,再说了,如果是自建的,被抢了是银行自家的事,可是雇佣就不同了,像旧时的镖局一样,货丢了得赔啊,这就叫负成本率转移。 花了二个多小时的时间,洋洋洒洒几万字的银行商业化试点计划完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张兴明对自己的动笔能力表示满意,臭屁的喝了一口茶,随手点了一根烟,刚点着就被进来的大姐看到了,过来抢过去掐了,然后就是一顿教育,头上被捶了几个包包后老实认罪。 其实在那个时候,银行有很大的自主权的,那时候国内还没有vi系统的概念,各个市都是自己的一套,李行长这边完全就可以做主在杯溪弄张兴明这一套,但张兴明的目标不是杯溪,只是这边顺手而已。 他要拿的是省行的态度,要全省的合作,这样才够影响,才会被其他银行认同,才会把这种模式正常化,做大做强,要知道国内的政治气候,这东西一旦形成了规模,再改就费劲了,那就赚了。 打发一个人把计划书送给李行长,张兴明又没事了,想了想,还是去奉天吧,沈副书记家里好久没去了,应该去陪那老头唠唠,加深一下感情,再说了,如果老头开口,银行的事把握也大些不是。 (那时候银行等各个系统的垂直管理还是个概念,主要还是受各级省委领导,地市级对各个系统的辖区内分行也有领导权,只是人事方面要归省里,但有建议权,还是相当有影响的) 想到就做,张兴明就跑过去对苗丽和大姐说,自己要去奉天办事,这头没什么事的话直午就走,结果被大姐好一顿揉搓,什么没良心的没心没肺狼心狗肺全出来了,就差掉眼泪了,张兴明只好投降,同意在这住一晚上。 晚上和大姐在宿舍里挤了一夜,就是听大姐说话,这段时间大姐压力也挺大的,张兴明又不在,二姐二哥的熟人也都在外边忙,这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姐就是孤着了,说了半宿才搂着张兴明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张兴明给李行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先去奉天找找关系,让李行长到奉天后直接到和平宾馆找他,然后在许诺了一堆不平等条约后,才在大姐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商场,坐火车奔向奉天。 这时候杯溪到奉天是有大客车的,不过这个时代的大客车不是一般的遭罪,又冷又破又挤的,走的又是山路,开起来叮铃咣当哪都响,北风顺着玻璃缝嗖嗖的往车里灌,火车虽然慢点,但是比大客车少遭不少罪啊。 这年头的火车上是烧暖气的,每节车厢的顶头都是锅炉,乘务员除了验票就是烧锅炉,挺累的,身上脸上全是灰尘,和后世的乘务员那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的样子,不过车厢里那真叫暖和。 暖气在座椅下面贴着车厢的铁皮,热气透过罩子的网眼升腾而上,赶上勤快的乘务员外衣都穿不住,于是汗味烟味煤烟味啥味的就满满一车厢(那时坐火车抽烟是普遍现像),吵嚷声把火车的哐当声都盖住了,张兴明坐在那听着看着,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就油然而起。 三个半小时,火车驶进奉天站,就是后世的奉天南站,不过二零零几年又叫回奉天站了,苏佳屯火车站改成了奉天南站。 这个时代的奉天站看上去还蛮大气雄壮的,绿色的弧顶庄严肃穆,巨大的车站广场上人流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高高的苏联坦克纪念碑笔直的插向蓝天,上面那辆坦克上仿佛还带着战场的硝火,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 奉天作为国家六大区域中心城市之一,中国的鲁尔区,在那个时代就是一个超大型城市,辅射影响着辽东、急林、黑龙姜、内蒙谷、河杯等地,无论从工业还是商业莫不如此。 奉天是东北铁路网的中心,公路网的中心,从历史上到现代都是汇集之地,80年代常住人口就接近五百万,流动人口以百万计,旅游人口几十万。 再加上商业工业等方面来奉天联络的办事的,出门在奉天临时驻停的,那就是一个热闹,由其是和平沈和两个大区,每条大街上都是人潮涌动,翻腾不息。 随着火车站的人流涌出来,从广场左侧出来过马路,再向前走个百十米,就到了和平宾馆。 宾馆门口停着几辆吉普车,有二辆机器盖子还冒着热气,张兴明从吉普车空里穿过去,掀开门口的棉门帘走进宾馆大门,值班的几个人都认识了,小老板小老板的叫了几声,张兴明一边答话一边上了楼。 估计是因为二十四小时供热水的原因,宾馆里的暖气不是一般的足,一进楼热气扑面而来,上几步楼梯竟然有点热了,张兴明脱下大衣抱在手里慢腾腾的往上爬。 第一百三十七章80年代初的二代(2) 走到中间缓步台,就听到上面有人小声说话,但因为宾馆里安静,也听的一清二楚:“张经理,这事兄弟可就靠你了,只要你咬住五千万的价,这酒店就肯定能拿到我手里,到时候我再帮你整商场那边,两个楼群咋的也能拿一个,再说了,你帮了兄弟,我这边肯定也不能叫你白忙活不是。” 另一个声音:“何经理,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这香岗人贼精贼精的,到时万一让人看出来啥,不光是你拿不着活,我这边也够呛,而且这事还是市里重视的事,到时影响可就大了。 你是个人承包的到是没啥大事,找找关系就平了,我这头那就完了啊,我这经理肯定是被撤了得,真不行,我看哪,咱就老老实实报自己价,谁上谁下的看天吧。” 那何经理说:“别呀老张,你知道,省一建也想拿酒店,还是我找我姑父打的招呼才让他们撤了的,现在酒店这边就咱两家,只要你不降价,我四千五百万拿下是妥妥的事。 只要工程到手,三十万,我立码给你扛家去,咋样?这事你知我知,能出啥事啊?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姑父嘛,你不用耽心那几个香岗佬,这是奉天,咱这一亩三分地,还怕他们翻天哪?” 张经理过了一会说:“还是不行。何经理,这事太大了,港商这边省里都在注意,你不在体制里不清楚,现在国家对港澳投资那是相当重视的,真要是整出点啥事来,你姑父也担不了。 我看咱还是正经报价吧,只要活干了就有钱挣,人家香岗人也不傻,这一下高了一千多万人家能干?搞不好咱两谁也干不成,人家去找别人来干了呢。” 何经理“切”了一声,说:“省一建都撤了,还有谁敢干?不是我吹,奉天这边的建筑公司有一头算一头,谁敢不给我面子?我借他们三胆,如果香岗人真不给面子,那行啊,那这酒店就别干了呗,我就不信他香岗人自己去砌啊?我让他连个扛水泥的都找不着你信不?” 张兴明站在缓步台上听他们说话,听了几句也知道是咋回事了,就迈步接着上楼,那何经理和张经理就在二楼楼梯口那站着抽烟。 从古至今都有二代,但新中国一直到80年代中期,二代都比较苦。 建国后的二代教育和就业上肯定比老百姓优先,但也并不比老百姓少吃苦少遭罪,甚至还要多些,老一辈的领导人们对子女的要求是相当高的,管控的也特别严厉。 60-70年代就不说了,这些二代过的像逃犯一样,进了80年代,二代的日子才好起来,他们在政策获知上占着先天性的优势。但85年以前,二代们一般都混在体制里,打点擦边球,赚的是国家的钱。那个时代普通工人都瞧不起个体户,何况他们。 一直到了85年,批条经济出现,二代们才注意到,商业是如些的好赚暴赚,税收在商品价格的占比是如此巨大,于是纷纷下海。这个后话再说。 张兴明侧脸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道哪个是何经理哪个是张经理,都瘦瘦的,有一个戴着眼镜,看见张兴明上来就闭上了嘴,那个戴眼镜的也斜着眼睛看着张兴明,上下打量了一下,说:“这和平宾馆谁都能进哪,这**孩子都上来了,看啥看?” 是那个姓何的,张兴明上下扫了他两眼,理都没理他,接着上楼,那张经理说:“兴是谁家孩子呢,你这嘴真够呛,一会上去人家找你咋整?” 何经理说:“咋了?这楼上那几头蒜?算个啥呀,我姑父的面子他们敢不给啊?” 上了三楼,就看见会议室的门开着,政府的几个人进进出出的忙活着啥,张兴明走过去往里看了一眼,政府方面的人大部分全在里面,香岗设计师和请来的工程师也有几个在里面小声的说着什么。 工作人员正鼓捣投影仪,另一边还坐着几个不认识的,有五六个人,张兴明看看二哥没在里面,就顺着走廊往里走,走了几步就听二哥和赵三的声音从和祥项目办公室里传出来,张兴明直接进了屋。 二哥、赵三和一个设计师二个工程师正在对着图纸说着什么,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是张兴明进来,二哥摆着手说:“二明快来,正好,你看这事咋整。” 张兴明把手里的大衣放在沙发上,走过去看着桌上的图纸问:“咋了?” 二哥说:“酒店的事,咱这边按着图纸,工程师预算是三千七百万人民币,工期是九个半月,加上冬天就是十四个半月。 可是现在我和赵三联系了奉天这边好几家能干酒店的建筑公司,只来了两家,一家报五千一百万,一家四千五百万,低的这个都超了八百万不说,工期人家直接就给了个十八个月,这就是得86年才能开业了。 我和小宋(香岗设计师)和老黄(工程师)他们都对了好几遍了,他们说肯定没算错,就这价和工期还是考虑了咱这边实际情况才定的呢,要是按香岗那边的,三千五百万就足够了,工期只需要六个半月。” (那时代建筑工程本身就包括内外装修,酒店和普通建筑不同,虽然没有资质一说,但业绩还是要看的) 张兴明伸手把图纸一卷,说:“不用合计了,三千五百万,多一分也不给,工期十二个月,多一天也不行,爱干不干,对了,二哥你给陈哥打个电话,问他有时间没,来参加一下咱们的招标会,他啥时来,咱这会啥时候开。” 赵三说:“那这人都来了,在这等着呢啊。” 张兴明说:“爱等不等,听我的,二哥你打电话。” 二哥就回到去打电话,这边赵三问:“咋了二明?我咋觉得不对劲尼?谁惹你了?”设计师和工程师看事已经解决,三个人就拿了图纸出去了。 张兴明坐下来,抓了抓头发,说:“有人仗着亲戚是大官坑咱们呢,我操,知道为啥只来了两家不?人家姑父打招呼了,别人不敢来了,知道了吧?” 赵三一拍桌子站起来,说:“我操他个妈,谁呀?是来那两不?我弄死他们我。”转身就往外奔, 张兴明说:“停。你嘎哈呀?打架啊?搭理他们不累啊?不管他们,咱该咋的咋的,看他们有多大妖。” 赵三恨恨的坐下,说:“我就说这事有点怪嘛,操他个妈奉天这逼人不整人事啊。” 张兴明就笑,说:“奉天好几百万人口呢,你这话打击面太大了,哪没几个不省心的呀,生这气没用,价就那价,工期就那工期,让他们支吧去吧。” 不一会二哥进来,说:“陈哥说二点左右能过来,问是不是有啥事,我说你来了。” 张兴明点点头,说:“去和会议室那边说一声,二点十五分开会,别说陈哥过来。”二哥点点头,出去通知了。 马上会议室那边就有人嚷嚷:“二点开?那不早说,我这晌饭还没吃呢,在这等半天了,你们这整的啥事啊这是。” 第一百三十八章陈大秘的级别(3) 政府的工作人员劝了几句,嗡嗡嗡的乱了一会儿后,声音小了下来,稀里哗啦的人出来下楼,估计是到底下吃饭去了。 这边赵三就把刚才张兴明说的话对二哥说了,二哥当时就爆了,他本来就是一个火暴脾气,上一世几句话就动刀的事没少干,这一世因为整个人生发生了变化,打架砍人的事都没再发生,但脾气不会改啊,一下子眼珠子都红了。 张兴明说:“二哥你别生气,不值个,咱以后工程越来越多,盘子越来越大,这事多了去了,和他们较劲有啥用?他们值得咱生气?咱是啥身份?亿万富豪,他们是个啥?屌毛一根,随便吹口气就消失了的事。” 二哥坐下喝了口水,说:“这事没完,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还有他们那姑父,这他妈要是惯出毛病了以后说不上出啥妖蛾子呢。” 张兴明也端起杯喝水,说:“那没个跑,叫陈哥来你以为是唠嗑啊,这事不用咱吱声,陈哥就办了。”二哥点点头,这才消了火。 一点半刚过,陈大秘带着个司机上了楼,直接进了和祥的办公室,进屋就问:“咋了?出啥事了?” 张兴明就笑,说:“陈处长不愧是混政府的,这敏感性实在是太强大了,确实,出了点状况,这不是没招了,才把你这尊大神请来嘛。” 陈大秘拖了把椅子坐下来,赵三站起来给他倒了杯茶,他喝了几口,说:“本来有个会呢,我和沈书记汇报说你找我,沈书记说肯定是有什么事了,叫我吃过饭直接过来看看,咋了?啥事?” 张兴明就把楼梯上听到的话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陈大秘也火了,拍了桌子,说:“还有这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敢这么胆大妄为,一定严肃处理,二明你放心,于公于私,这事哥都给你办了,就算他是建设厅厅长都不好使。” 张兴明眨巴眨巴眼睛,说:“陈哥这话里有话啊,陈哥,你上厅了吧?” 陈大秘一愣,马上笑嘻嘻的说:“副的,副厅,嘿嘿。” 张兴明睁大眼睛,小声说:“沈书记要去副了?”陈大秘惊疑的问:“你听谁说的?” 张兴明撇撇嘴,说:“猜的。按理说,你是沈书记的秘书,虽然沈书记党内排名第二,但秘书顶天是正处,现在突然给你提了副厅,你又没外放,那肯定是沈书记准备去副了呗。 省委一秘可以兼办公厅副手,那就可以高配正厅,看来沈书记真的很器重你,这是在为你铺路呢,再过几年,陈哥也是哪个市的市长书记了吧?哎呀,庙里有人好念经啊。” 陈大秘看怪物一样看了张兴明一会儿,小声说:“不能乱传啊,要出事的。” 一顿,说:“省委那位,病了,在京里呆了小半年了,一直是省长代理着呢,这回其实还有你们的功劳,这个寻呼台的事,让咱辽东在中央露了一把脸,全国第三个建寻呼台的省,全国第一个全省普及寻呼业务的省。 还有内陆第一个吸引港商巨额投资,你们在奉天和杯溪以及下面各地市的投资上面也知道,这上上下下几十个亿港币,就业人数能达到几万,影响是相当大,沈书记做为经办人,被上面加了分,这不下个月就去副了,这几天正忙活开这会那会,就等着中央来人宣布了。 我来的时候沈书记交待了,中央来人估计还得到你们这边来看一看,有点准备,别到时掉链子,二明,你真就一妖精啊,这你都能从一句话就猜出来,哥服了。” 陈大秘冲张兴明挑挑拇指,张兴明挠挠头喝水,心说陈哥你不知道啊,现在看着挺神秘的政府这点事,在后世那都烂了大街了啊,官场小说里写的那叫一个细致,想不明白都不行啊。 正说着话呢,走廊里那何经理的声音响起来:“怎么还不开始啊?都等了三钟头了,你们办点事怎么这么磨矶呢?不就一小工程嘛,赶紧开始宣布一下就得了呗,这耽误我一天时间你们赔啊?” 张兴明对陈大秘说:“就这个,姓何,就是他姑父打招呼把省一建都吓退了,其他的小公司也不敢来了,我估计是建设口的官,不是省建设厅就是市建设局的。” 陈大秘想了一下,说:“建设厅那边现在有三个正厅,厅长,常务副厅长,还有一个党务书记,厅长是省长线的,市建设局这边我不太熟,不过没事,你们该怎么整怎么整,我看他能整出多大动静来,走吧,开始,完了我还得回去开会呢,唉,开不完的会啊,有时候有点羡慕你们的生活了。” 张兴明一笑,说:“官越小越累,这就快了,等你上了正厅,放到哪个市当个书记啥的,就不这么受管了,到时嫂子也是富婆了,你就只管享受人生就行。” 陈大秘也笑,说:“那到是好啊,就是不知道得多少年呢。”几个人起来出门去会议室。 进了会议室,政府这边的人都坐好了,香岗方面的工程师也都在,原来坐在正对面的那几个建设公司的经理都坐到了一边,那个何经理大模大样的坐在正中,他边上坐着的就是那个张经理,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盯着桌面不知道在想啥。 见几个人进来,所有人都转头来看,政府几个人就站起来打招呼:“哟,小张董事长来了啊,啥时候到的啊,没看见啊。”张兴明冲他们点点头,过去在正中坐下,二哥和赵三在他左右坐下,陈大秘就坐到了一边。 张兴明坐下,正好和那何经理正对面,拿眼睛扫了那何经理一眼,何经理有点吃惊加意外,不过马上就镇定下来,嘴角露出一抹轻蔑。 张兴明两边看了看参会的人,清了一下嗓子,说:“这段时间辛苦和平和大东政府的各位同志了,工程进展让人非常满意,我代表和祥记以及和合集团向你们表示谢意,等工程主体动工我们一起热闹一下,摆个庆功宴,为各位庆功。” 政府方面的人客气了几句,张兴明把桌子上各个参会建筑公司的资料翻了翻,说:“二个多亿人民币的工程,怎么只有这么几家建筑公司来?都是谁推荐的,介绍一下吧。”看着政府的几个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工程分配(4) 和平区一个干部接过话头,说:“这是省里和市里都十分重视的工程,一些没有实力或是有些其他问题的公司都被我们排除了。 商场群楼和广场这边我们推荐了三家公司,奉天市和平区建筑工程公司,奉天市和平区建筑安装实业公司,奉天市建筑工程总公司第二分公司,大东推荐了四家,大东区建筑工程公司,奉天市建筑工程总公司第五分公司,奉天市建筑安装实业总公司,奉天市建安工程公司,都是有实力信誉好,敢打包票的公司,就是在坐这七位,” 他拿手指了指坐在一侧的七个人,张兴明冲他们点点头,这个干部又拿手指了指何经理和张经理,说:“酒店方面是市建工局推荐的两家公司,这是何经理和张经理,本来省一建也过来了,不过好像发生了点啥事,又回去了,说不参加这次招标了。” (除了省一建和奉天市建筑安装实业总公司,其他名称都是乱编的。80年代初奉天的建筑工程都是省建市建公司,共有五大总公司,好几十个分公司,工程做到了东三省,巴蜀安灰等省,是国内建筑业最响的招牌,员工二万多。 80年就实行了承包制,84年开始搞工程招投标,并成立了建筑工程招投标管理办公室,是全国第一个。那个时代还没有后世的城建局,只有建设局,建筑工程则归建筑工程管理局管,民间叫建工局) 张兴明点点头,看着何经理说:“嗯,我知道,省一建是这位何经理的姑父一个电话吓回去的,何经理,贵姑父在哪高就?” 何经理尴尬了一下,随即扬头趾高气扬的说:“我姑父是市建工局的常务副局长,即然你知道了,那就赶紧宣布结果吧,我还有事呢。” 张兴明拿手敲了敲桌面,说:“各位是我这几个大哥介绍来的,那就肯定不是外人,资料啥的我就不看了,咱不讲那个虚的,这样,商场部分,北侧裙楼加地下二层停车场,交给和平区建筑工程公司和和平区建筑安装实业公司。 南侧裙楼加地下二层停车场,交给大东区建筑工程公司和奉天市建安工程公司,地下停车场的划分和裙楼第三第五层的连接,中间的广场,整个地块的绿化,你们几家公司商量一下如何处理,在确保工程质量的情况下我们不干涉你们的内部决议。 工程的计价、计量、验收以及结款,完全按照香岗申记建筑设计有限公司的报告执行,如果你们几家公司没有异议,现在就和我方的工程师进行细节讨论吧,签了合同就开工。” 四家公司的代表有点惊喜,相互看了一眼,站起来跟着工程师到办公室去谈细节了,另外三家公司的代表一副失望的样子,脸上现出沮丧的表情。 张兴明接着说:“位于大东区和合轻工业园的二十世纪大厦,交给奉天市建筑安装实业总公司,同时还有附属广场以及相关的一个小楼群,这是原来计划里没有的,你们现在过去看图纸,如果没有异议也可以马上开工。” 实业总公司的代表惊喜的跳起来,跟着负责这块的工程师往外走,边走边说:“谢谢谢谢。” 就剩两家公司了,两个代表相互看看,有点期盼的转头看着张兴明,张兴明冲他们一笑,说:“外地的活干不?” 两个代表一起点头,张兴明说:“我在杯溪永风拿了二百多亩地,要打造一个四条街的商业住宅区,现在具体的图纸还没出来,不过那边动迁搞完了,已经开拆,即然都不是外人,我可以现在就把活给你们,不过不是全部啊,全部你们也干不过来。 再说杯溪那边也有建筑公司的啊,丛书记那的面子我可不敢不给,四条街一共有三家酒店五栋写字楼,这八栋楼全给你们两家,怎么分你们自己合计,干不过来就分包,我不管,去找工程师合计吧。” 两个代表高兴的和工程师去旁边办公室,屋里就只剩何经理和张经理了,何经理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张经理就有点紧张。 张兴明看了看何经理,说:“因为你的人品,我质疑你的施工能力,对你公司的质量更是一点信心也没有,所以,您可以回了,我的工程,你一丁点也拿不到,现在的,以后的,永远都拿不到,我到是想看看,你怎么让我一个扛水泥的也找不到的,赶紧去安排吧,我等着。” 何经理极其意外的张大了嘴,用手指着张兴明,半天才说出话来:“你耍我?你敢耍我?” 张兴明没搭理他,看着那个张经理说:“你还凑和,不管咋说,没跟着一起坑我,这样吧,我也不想知道为啥这姓何的把省一建都整跑了还留着你,酒店可以给你,但是只有三千五百万,工期十二个月,包括冬季,能干就去签合同,不能干直接说。” 张经理看了看张兴明,又转头看了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何经理,犹豫了一下,说:“能干,我和他不是一起的,我叔也是建工局的,不过俺不靠那个,俺保证工程质量和工期。” 张兴明点点头,说:“去签合同吧,对了,你叔是啥职务?”张经理站起来,说:“俺叔也是副局长。”向何经理点了点头,随着工程师出去了。 张兴明看着何经理,说:“你姑父挺向着你啊,没少帮你拿活吧?平时你拿活就这样让你姑父一家一家打电话?完了你就抬价胡整?” 何经理冷笑一声,说:“别觉着整个香岗身份来就牛逼,**孩子家家的,我告诉你,在奉天这地面想搞建筑,我就让你寸步难行,行啊,活我不干了,我他妈看哪个公司敢开工,我让你这地就在那空着,看最后谁他妈哭,记着,到时你得跪着求我。” 说完站起来,腿上一使劲,椅子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用手点点张兴明,拿起桌着的皮手套,骂骂咧咧的出门走了。 张兴明看着何经理出门,眨眨眼睛,说:“这傻逼,还以为他姑父是省委书记呢。” 陈大秘站起来,说:“行了,我也得回去开会了,明儿个听信吧。”拍拍二哥,带着司机出门下楼去了。 第三天下午三点过,何经理的吉普车风急火燎的冲到和平宾馆,何经理下了车门都没关就往楼里跑,一口气跑到三楼,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的开门往里看,脸上汗巴流水的,头型也乱了。 张兴明正和赵三在祥和的办公室谈寻呼公司的事情,何经理一头撞了进来,冲到张兴明面前扑通就跪下了。 第一百四十章嚣张的人就是个坑(5) 跪在地上啪啪照自己脸上抽了两下,说:“张董事长,我有眼不识泰山,全是我的错,请你大人大量,抬抬贵手放我一马,这事全是我一个人整的,和我姑父没啥关系呀,张董事长,我任打任罚,你觉得亏了我赔钱,真的,只要你放我一马。” 张兴明低头看了看何经理,问:“你有多少钱?” 何经理一愣,马上说:“五百,不,八百万,我有八百万,银行五百万,家里还有三百万,我马上去给你拿过来。” 他站起来就往门外走,张兴明说:“看到我那车没?后院那三台,那车四百三十万一台,我要你那八百万干啥?” 何经理站住,慢慢转过身,看着张兴明,张兴明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你姑父是官,实权的官,你靠着你姑父挣钱,这是人之常情,就算你姑父把一建弄走了把活给你弄下来了,这也是常情,我连话都不说,该给钱给钱,但是你太贪了,心不正,知道不? 你是官不假,但官也不能通吃,你上面还有更大的官,你姑父还没当上省委书记呢,再说了,省委书记上面还有国务委员有总理有主席,你太嚣张了。” 何经理慢慢走到桌子边上,看着张兴明说:“放我一马吧,我成本价给你干活,全部的活,我一分钱也不挣。” 张兴明说:“千八百万是小钱,我不差那个,你还是没明白咋回事,你心太歪,是个小人,你这种人要不就不得罪,得罪了就得直接打死,我没那时间等你缓过气再来找麻烦,你要是有啥手段现在就使出来,现在的省委书记你也知道是谁吧?他孙女是我这副总经理,懂没?那天开会坐我后面那个,是那位的秘书,他老婆是我下面公司的总经理,懂没?” 何经理越听脸越白,晃了一下,伸手扶着桌子,说:“我真知道错了,一点机会也不给?” 张兴明叹了口气,说:“说实在的,你咋挣钱和我没一毛钱关系,我也懒得管你们这些烂事,但是你坑到我头上了,让我开不了工的话也喊出来了,我总不能等死吧? 咱俩换个个,要是今天是你赢了,你啥态度对我?算了,我也不赶尽杀绝,你姑父的官是到头了,纪委办事,现在谁说啥也不好使,你这边我给你留条路,你带着钱离开辽东吧,这年头有这千八百万的你干啥都行了,不靠你姑父一样能做事。 以后如果再见面,看你态度吧,说实话我都懒得理你,真的,啥时候你自己挣几个亿几十亿的,才有资格和我叫板,那时候咱再说。” 何经理垂着头慢慢晃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坐到车里,就那么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啥,张兴明也没心情关心这个,继续和赵三说了一下寻呼公司的事。 现在邮电局那边已经开始基站建设了,奉天市内预计的七百三十个基站,已经动工二百四十二个,完工七个,按照这个速度,在五月中旬第一批bp机就可以面世了,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宣传了,政府将成为第一批用户。 省委省政府加上奉天市委市政府以及两级政府下面的各厅局部委一共下了七千一百二十二台的订单,货都到奉天了,正在安排人手更换辽东和祥寻呼的外包装,就等着基站完工就可以交货了。 沈大小姐现在正和辽东省其他地市的各级政府洽谈,辽东十四个城市,除去已经订货的奉天,预计还有三万五千到五万台的订单,如果再加上驻军,订单将达到七万,再加上基站设备,和祥寻呼和腾讯通讯的第一桶金挖的实实在在。 现在和祥寻呼的架子已经搭了起来正式办公了,邮电局出了一个人做副总,赵三就甩手了,一心和许丽娟沈韵秋二个折腾腾讯通讯,现在各地市的分公司已经成立,正着手建营业厅以及招授权经销商,一个办公室都还没有的公司已经火得不行了。 张兴明了解了一下情况,也没说啥,这东西就是金碗,怎么折腾都挣钱,自己也没必要指手划脚,不过郑重交待赵三,让他和许丽娟沈韵秋说一声,在各地市建分公司营业厅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各地市的商业分布情况。 主要就是查一下黄金地段的房产情况,做一个表过来,准备着奉天杯溪这边工程完了腾出手就去这些地市搞开发,一个市一个商业区,并许诺赵三这些地市会给他和许沈二人留一些股份,让赵三又是好个兴奋,这是白捡钱哪。 第四天,陈大秘打电话来说了一声,何经理的姑父查出了巨大的经济问题,已经被开除公职移交司法机关,估计下半辈子别想出来了。 何经理也来了一趟办公室,承包的建筑公司已经解除了承包合同,准备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辽东了,张兴明还是有点居心不忍,说了一句:“去尚海或者广周吧,那边容易干事。”何经理就全家去了尚海。 诸事安排完毕,张兴明终于腾出时间联系李行长了,电话里李行长说申请已经交到了省行,他的老上级现在是省行的副行长,答应帮着说话,现在就等着张兴明这边的消息呢,张兴明就让他到奉天来,两个人见面商量。 在80年代初,全国司法、公安、税务等各大系统还都没有垂直管理一说,地方政府对各个系统的影响力很大,包括官员的任命。邮电、银行因为行业的关系,地级市对他的影响很小,直接归省委管。 三月十九号傍晚,李行长风赴尘尘的来到奉天,住进了和平宾馆,他是市行行长,自己就有这资格,也不用张兴明安排。 张兴明喊了二哥和赵三,陪李行长吃了晚饭,二哥和赵三上三楼去了,张兴明和李行长到二楼李行长的房间说事,张兴明把沈书记的意思和李行长说了一遍,并且提了提沈书记去副的事,李行长就来了精神,这啥事只要有了全省老大的支持,那不是想啥来啥,还有啥可顾虑的,这个时代的一把手的权威,可不是后世能比的。 第一百四十一章车辆进口税(1) 第二天一早,李行长就去了老领导的办公室,中午回来的时候有点小醉,原来是被领导留在家里喝了一顿,张兴明不用想就知道这货把沈书记去副的事卖了,虽然这事有点级别的都门清,但必竟银行系统和政府是两码事情,估计李行长这老领导一听李行长能和沈书记搭上线,那肯定是立码感情升华,何况两个本来感情就在那摆着呢。 张兴明原来是想自己过来,给李行长引荐一下陈大秘,结果现在用不着了,一个沈书记去副的消息就把事情搞定了,到也省了不少的麻烦,还少欠陈大秘一个人情,张兴明也高兴。 第二天李行长就回杯溪准备去了,张兴明这边就开始头疼,事定了,可是安保公司这边只有想法,别说组建公司,人还没有一头呢,也不知道金叔叔啥时候能回信,在信里自己是留了电话号码的,可留的是家里的,自己却跑奉天来了,一时半会的也回不去。 这边头疼,香岗那边也来事了,郭振光打电话过来,订的车子到是齐了,西九龙的宝马公司也找着了,可是数量太大,报关这边出了问题,国家要收重税,现在车都在香岗这边停着呢。 临时租了一个停车场,一天也是不小的费用,大卡车就六十台,还有大巴中巴,那占地面积不是一般的大啊。 张兴明听着电话里郭振光叽里哇啦的哇苦水,也是没折,这国家收税,别说小小草民,把沈书记拉去也不一定好使啊,人家那是国家海关,不给你面子都没机会还回去,人家合理合法的,你把架掐到国务院也是负方,说不定还得加点税呢。 郭振光叽里哇啦了足有十分钟,才消了肚子里的闷气,做为一个香岗商人,还是头一次在内地碰到如此强硬的执法机关,发泄完了叹了口气,问:“现在怎么办?车过去,税收七千多万,不过去,这边已经交割,就是转手都来不及,量大太了。” 86年以前,中国进口汽车的关税是120%,再加上80%的调节税,也就是200%的税收,张兴明这次买车花了三百五十多万美元,税收合人民币就是将近六千万人民币,再加上杂七杂八的各种手续费,就是接近八千万了,这可真就是割肉了,放谁身上也疼啊。 张兴明眨着眼睛想招,郭振光接着哇啦:“这系什么事情嘛,哪里有这么高的税收,从美国到香岗也是出口,怎么只有一点点,七八千万,可以盖好多大楼的好不好,现在怎么办?你这么精细的人啦,怎么事前也不搞搞清楚,现在钱都交割过去,退也退不掉,退掉也要赔钱的啦。” 张兴明说:“能咋办?要呗,这边等车用呢。” 郭振光说:“那就交钱啦,七八千万的税收。” 张兴明说:“肯定不能这么交,我又不是卖车的,交了税再加价,我是拿来自己用,交这么多税干什么?” 郭振光说:“那怎么弄?不交税怎么办?你会魔法啦,过来变回去好了。” 张兴明就使劲拍了一下大腿,没魔法,自己有空间啊,一年级下学期自己就能把福克斯弄出来了,那么大的空间呢,装个百十台车没压力啊,说:“老郭,你租的那停车的地方,隐蔽不?” 郭振光一愣,问:“什么意系?” 张兴明说:“就是,在里面干点啥,外面的人能看着不?” 郭振光说:“有围墙啦,室内停车场啦,你以为是荒地?这里系香岗,没有太多地方又大又宽咯,一天要几万港纸耶。” 张兴明说:“这样,你这几天好好看看,看有多少地方能看见停车场里的动静,如果暴露过多的地方想法弄什么挡一挡,我明天飞过来,我来想法,你就不用管了。” 郭振光就愣,问:“你有办法?” 张兴明说:“有,这事交给我了,你不用管了,就想法把外面能看着的地方挡一下就行,我明天过来。” “你要怎么搞?偷渡走私?风险很大的啦,公安很凶残的,搞不好要枪毙,上亿的钱啦。” “你不管,我有办法,保证啥事没有,你把该办的办好,别忘了我在这边和省里有关系,政府出面好办事嘛。” “哦,要系辽东省里出面应该可以搞一搞,你们那边政府的系情太复杂,我搞不懂啦,好吧,你来搞掂。” “ok,擎好吧您呐。” 第二天张兴明没走上,没飞机,第三天下午才到达香岗,仍然是老郭接机。 去公司看了一下何、习两个小港妞,被两个港妞占了一会便宜,又去看望了二姐杨春梅几个,晚上亲自下厨做了一顿饭大家聚餐,第二天才坐着郭振光的车来到停车的地方。 所有新买的轿车和中巴车suv都停在大埔区一栋写字楼的停车场里。 这栋写字楼应该是在地产低潮的时候闲置了,现在看上去人气也不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把整个停车场租出来,几十台车把停车场的一层占的满满的。 张兴明四下看了看,只有一面,从隔壁的写字楼上能看见点,不过也没人没事往这边看,谁没事盯着空停车场啊。 香岗的停车场不像后世的内地都在地下挖个大坑,进库大下坡,出库大上坡,手法稍差一点的司机就怕进车库,下去还没啥,上来的时候四五十度的坡还得旋转那叫一个考技术,而且大部分的收费厅就建在坡中间,也不知道设计者是不是都吃了脑残片还是压根就不会开车。 香岗的停车场都是建在空中,一般在楼的中下段,分出几层来做停车场,而且又高又宽的,只是那六十台重卡和大巴停在楼下的空场地里有点不太好办,不过边上也不是啥闹市区,张兴明想晚上来悄悄的弄估计也没啥事。 转了一圈,张兴明心里有了数,和老郭一起离开了,把老郭整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啥意思,其实张兴明只是来试试那奔驰卡车能不能收进空间,趁着老郭没注意已经收了一台到隧道里了,摆在隧道最里面,一百多台车,楼上楼下停了一大片,老郭也没注意这边少了一台。 第一百四十二章磨刀霍霍(2) 回到九龙这边,张兴明和郭振光就大联仓库的事又研究了一下细节方案,地方郭振光已经找好了。 老郭也不傻,打着和合集团奉天轻工业园的名号找的大联市政府,大联政府那边也不敢轻慢,和合集团是省里重视的香岗公司,在辽东省总投资几十亿港币的大公司,这下要在大联落地,政府那是相当的欢迎。 一听说和合集团要把大联做为货物中转仓库,奉天工业园出产的,国外进口的,以后全部集中到大联,然后再分别运走,大联政府就兴奋啊,这投资也不算小了,即能解决不少的就业岗位,还白捡了一个大政绩。 两边现在已经敲定了具体地块,大联政府已经开始拆迁了,并且承诺地块基础配套设施及公路的铺造,老郭也当了把大爷,享受了一次被人民公仆全方位服务的快感。 本来只打算建一个仓库的,张兴明和郭振光原来的想法是弄个百十来亩地就差不多了,现在因为大联政府的热情,地弄的有点大了,在甘井子区和中山区交界的地方,足有五百亩。 在80年代初期,大联港还是个吞吐量很小,设备落后的小港口,城市规模也不大,由其是临近港口这一带,基本上都是港口工人自发形成的小村子,狭长的沿海线上全是一片一片的空地。 张兴明认真的看了一下地图,用手点了点地块的南端,说:“这里,修酒店商场和写字楼,拿出几十亩来搞,北面这里盖仓库,建物流场,停车装货的空间要大,中间这段先放着,修条路就行了,我得想想。” 郭振光有点不理解,说:“这里很破乱的啦,建酒店?有没有搞错?” 张兴明挠挠头,说:“先建仓库,仓库要大,办公楼,宿舍食堂,建物流中心,按现在货物量的十倍建,停车场,按三百台重卡建,从北头开始弄吧,一点点来,反正南头这边肯定是写字楼和酒店,你心里有数就行,留个五十亩地在那,可以先干点啥,搞个小公园啥的,不过别大动。” 郭振光看着地图皱着眉头点点头,反正地方大,先把仓库物流中心弄好就行了,其他的完事再说呗。 地块大了,需要的投资也相应多了,两人一合计,还是贷款吧,两个人联名贷,从大联这边能贷多少贷多少,反正花不完可以干别的。 张兴明就想,是不是把辽东的各个地市都逛一圈,一个市贷个几亿,那资金量可就大了去了,想了一会,摇摇头,还是算了,85年看情况再说吧,现在也不急着用资金。 要知道几大银行商业化以后,从85到95那十年时间里,各银行的放贷工作都不太好开展,甚至出现了求人贷款无息贷款甚至强制指标贷款的事情,那时候自己手里资产也足够了,到是可以多弄点出来。 图纸还是申记出的,香岗这边这时候已经有大型物流仓库和集装厢货运场了,所谓做图也就是基本规划一下,设计一下办公楼宿舍食堂啥的,再搞搞绿化,也没用几天。 等大联这边图纸出来,永风那边的图也好了,因为是商住步行街,图纸相对简单,设计好一个街区的基本风格定好层高往上排就行了,时间基本上都是花在了写字楼和酒店上。 张兴明白天看看图纸聊聊天,和老郭说一下商场和bp机的事情,晚上就跑到停车场去装车,他现在的精神力可以坚持装二十辆重卡,轿车可以一口气折腾四十辆,百十台车,四个晚上就全部搞定了。 车整整齐齐的码在隧道里,就等着回奉天上牌了,至于海关手续,到了辽东还需要那玩艺?再说了,辽东也有海关好不好,弄个手续还不简单。老郭问过几次,张兴明只是说求了内地政府里关系,人家帮忙过关。 老郭也知道张兴明在内地现在关系硬,再加上这边山一样的图纸要看,也就没再关心车的事了。 习舒蕙已经是woovovo的总经理,公司的架子已经搭起来,搬到了新办公室,七十几个平方,花了五百多万港币,香岗的楼市已经回升了。 公司一共找了三个操盘手,还有一个七人小团队,现在已经在股市玩的风生水起,五百万美元的资金已经变成了七百六十万,张兴明干脆又给了二千多万,凑了三千万,日本的经济马上要进入疯狂了,提前进场利润肯定更大。 日本的股市和楼市,从85年开始狂飚,到89年小日本一个电信公司的市值顶美国通用等五大巨头的市值总和,一家卷商的市值超过美国所有卷商的市值总和,弹丸大的小国硬是占了世界财富的45%,89年年底,东京的地皮总值超过了美国全部国土的价值,要不然美国人也不会急着和小日本签那个广场协议。 张兴明给习舒蕙定了一个时间表,现在开始屯地,派人在日本设立本土公司,大量收购地皮,想办法获得尽可能多的日元贷款用来购买地皮。 1986年九月底,至少保证三千万美元资金由新加坡simex进入日本股市进行股指交易,在1989年十二月三十一日前做多仓,1989年十二月解散本土公司,将所有地皮清空,然后所有资金进入股市,1989年12月三十一日反多做空。 1992年八月十八日清仓,全面退出日本市场,所有资金变换成美元待用,中间不用做任何细微操作。 张兴明自己算了一下,投入股市三千万美元,就是七十多亿日元,按5%保证金计算,到89年日经股指最高点平仓,然后这些钱再加上地皮得来的钱全投进去做空,到92年八月十八日日经股指最低点平仓。 保守估计赚个几百亿美元是没啥问题的,大不了到时候早点平仓就是,省得引起别人注意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再加上84年日元兑美元还是250:1,到了92年是120:1,这其中还有利润可以拿呢。 习舒蕙拿着张兴明写的工作单满脸的不明白啊,张兴明也没解释,只是把她的工资涨到了五万港币一个月,并且告诉她,到92年九月一日,保证给她一个不低于五百万美元的红包。 习舒蕙撇撇嘴,把工作单夹到自己的笔记里,反正他是老板,说咋干咋干呗,这下好了,八年的工作任务一下安排完了,没有多大压力,自由度也大。 虽然那个五百万美元的红包有点画饼的意思,但考虑小老板一贯的作风,好像兑现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而且工资也涨上来了,那么,就认真工作吧,八年时间也不算长,想一想,到时自己才刚刚三十岁,就是小富婆了,心里也美滋滋的,抱着张兴明亲了好几口。 第一百四十三章 工程开动(3) 安排完习舒蕙这边的工作,张兴明又到和祥记这边,好在两个办公室都在弥敦道上,离的并不远,现在和祥记这边也扩大了,里里外外二十几号人,何娟娟已经升任总经理,已经有几分女经理人的架式了。 她比习舒蕙还大一岁,二十三了,性格没有习舒蕙那么活跃,知道自己这么小就管理一家公司只是运气好,所以每天尽心尽责的打理着业务,现在和祥记已经拿到十几个国外商品的中国区代理了,都是何经理的功劳。 张兴明和何娟娟说了会话,夸奖了一通,交待了今明两年的工作重点,把她的工资涨到每月三万港币,当然又被搂过去亲了一遍。 四月三号,张兴明处理完香岗这边的事情,陪二姐吃了顿饭,带着申记建筑设计公司的相关人员返回了奉天。 因为回来前打过电话,张兴明到达和平宾馆的时候,奉天市建筑工程总公司第二分公司和第五分公司的人已经在等着了,张兴明就喊了工程师过来和他们研究图纸,自己跑回房间补觉去了,这几天在香岗每天晚上去偷车,还要考虑一堆的事情,一直也没睡好。 美美的一觉醒来,天已经彻底黑透了,晚上八点多了,窗外风呜呜的刮着,不时的带起一蓬还没融化的积雪,春寒料峭,正是东北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这里的冷不是说温度,而是实际的感受,秋寒冻皮,春寒冻骨,春天冰雪融化,那种冷能渗透到人的骨头里面去。 起床穿上衣服,洗了把脸,出门到二哥房间,二哥几个人正在打扑克,看张兴明进来,从暖气上拿下给他准备的饭递给他,张兴明接过来,坐在沙发上大吃,边吃边把香岗那边的情况和二哥几个说了一下。 听说在大联拿了五百亩地,大伙都高兴,说每人弄套房子在那,以后想去海边就方便了,张兴明点点头,在那盖几栋房子给公司里高层也是个好主意,要知道大联日后可是东方小香岗,花园城市,那不是一般一美。 想到这又想起了那个实干书记,大联,奉天,在他手里都变得美丽宜居,本来巴渝也有这个机会,可惜没让他做完。 吃过饭,张兴明看二哥他们打扑克,看了一会儿也没啥意思,回屋打开电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又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张兴明喊自己这边的人到会议室开了个短会,申记的设计师报告了一下实际施工中对工程的一些变更。 因为东北地型的特点,香岗人做的方案有些细微的地方不能适用,就需要改动,不过对整体工程影响不大。 几个工程师也谈了谈,现在基本上各处都开工了,酒店这边地下层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正在做加固埋基工作,工业园那边厂房大架都起来了,正在做供暖设施,奉天市建筑工程总公司第二分公司和第五分公司已经拿了图纸到杯溪去实地勘察了,三天内大型设备就能到位。 现在需要的是杯溪方面的建筑公司得赶紧定下来,要不然怕影响以后的工作,因为酒店和写字楼每个街区都有,涉及了所有的施工单位,每个街区又分别是不同的设计方案,这就需要和相关施工单位之间进行协调。 会议开了二个多小时,大家各自忙去了,张兴明坐在那想了一会,基本上这边也没啥事了,寻呼公司和通讯科技公司两边都不用自己操心,看来把这批车处理了就可以回杯溪了,话说又近一个月没去上学了。 下午一点,张兴明电话找到陈大秘,说自己从香岗弄来一批价值四百万美元的汽车,重型卡车大巴中巴轿车啥的,罗湖海关那边要收重税,自己就想了点办法,偷着把车运进来了,问陈大秘有没啥办法给上个牌,陈大秘说:“你一亿万富豪还干走私这事?你也不差那千八万啊?” 张兴明说:“陈哥,要收我七千多万八千万的税啊,我有这钱帮点穷人好不好?” 陈大秘也没问张兴明是怎么把车运进来的,就说:“等着吧”,挂了电话。 张兴明放下电话想了想,到大东区办公室那边找到几个人,问有没有大一点的空地,用个几天,要有围墙那种,在他想来大东区这时候属于近郊,肯定空地多点。 没想到大东区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出去把和平的人喊了过来,把事一说,由一个年纪小的带着张兴明坐着车跑到五里河这边,原来三好街这块84年就已经规划完了,地块也划分了,大部分地方都建了围墙,但是主体工程还没开始,拆迁完的空地一片一片的。 找了一个靠中的位置,拿了大铁门的钥匙,张兴明说自己还有点别的事,把和平区的人打发回去了,然后一个人进了门里,把铁门从里面锁住,开始一辆一辆往外掏车,轿车,suv,中巴,大巴。 张兴明摇摇有点发晕的脑袋,坐进一辆车里闭着眼睛养神,静了一会,晕眩状态消失,又出来掏重卡,掏了十一台,实在是承受不住了,休息了一会出来锁好门,回了宾馆,进屋就呼呼大睡起来,半道二哥进来喊他吃饭都没去。 晚上十点多,张兴明起了床,穿好衣服出了宾馆,打了辆出租再来到三好街,进院里,把其余的重卡都掏了出来,再次晕着回到宾馆,接着睡,这一天精神力损耗的实在太多了,最后几台车摆出来都歪歪扭扭的,有两辆的货厢还顶到了一起,张兴明也没精力去管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张兴明才起床,二哥以为张兴明病了呢,进来看了好几次。 十点十五,来了一个省委的干事,带来一兜子海关报关单,公章啥的全是盖好了的,所有手续都全活那种,就是空白着,让张兴明自己填,张兴明在被窝里和省委干事说了几句,让二哥给他拿了二条烟,那小干事高高兴兴的走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滚蛋,再进来削你啊(4) 张兴明抻了个懒腰起床穿衣,洗漱完了吃了点二哥给留的饭,到办公室,把一百多台车的购买手续啥的拿出来,填报关单和完税手续,等全弄完都中午了,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处理的关系,反正最后只收了三百多万不到四百万的税,张兴明又以公司名义给海关捐了二百万的办公用品,车这事就算彻底解决了。 下午,交通局的人来到和平宾馆,这年头还没有车管所呢,各地车辆管理的部门也不统一,有交通局管的,有交通动输车辆管理局管的,还有交通监管局管的,反正都是交通口的事。 张兴明把车辆购置手续及填好的海关报关单和完税手续拿出来,来的人就拿出表格来登记,因为车是在香岗(英国)买的,发票是英文,也就是走个过场,张兴明坚信这几个哥们没一个能看明白的,他们主要也就是看看海关报关单,要说朝里有人办事就是方便。 80年代末到90年代末十几年时间里,整个中国正是走私最红火的时候,由其是汽车和油类走私,各个地方政府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的,那些年路上跑的高档小车基本上都不是正规进口来的。 登记完毕,又领着到三好街这边照相,至于验看发动机号这事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有人提出来,忙活了二个小时,所有手续就算完活了,张兴明拿了几条万宝路塞给这哥几个,几个人笑嘻嘻的拿了烟回去了。 车太多,弄牌子也得个几天,张兴明把车辆的安排写了个表交给二哥,装牌子找停车场配司机的事就交给二哥处理,自己不管了,这本来就是大人的活不是,张兴明可是实打实的小学生呢。 到于秀红选好的商场位址转了一圈,提了一些意见和建议,请陈大秘两口子沈大小姐出来吃了个饭,到沈书记家里拜访一下,到孙中将那露个脸,到寻呼公司看看。 腾讯通讯科技公司的办公地址也已经选定入住了,用的是奉天市商业局的地方,已经招了十几个员工进来,许丽娟嫂子和沈大小姐已经开始办公。 赵三一天就是两头跑,哪有事就参和一下,这几天跑下面各市去看营业厅准备情况了,张兴明觉得这厮借机会显呗奔驰才是真实的意图,要知道这年头可没有高速,从省城到各地市开车不是一般的累啊,这需要多么强烈的欲望产生强大的精神支撑着。 左晃晃右晃晃,就又是半个月,时间到了四月末了,天气已经彻底转暖,土层融化,人们开始脱下棉衣换毛衣了,各地工程也真正进入了施工,张兴明回到杯溪。 二哥开着吉普送张兴明回来的,话说这段时间二哥的车已经开的很遛了,就是倒车还有点犯卡,驾照也换成了中国本,这次送张兴明回来就是还车的,吉普是借的选矿厂的,二哥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开奔驰了。 在征得了张兴明的同意后,准备把车还给选矿厂,回奉天去开他的奔驰了,这年头车辆少,红灯少,地方宽,手生点倒也不怕,等车多起来红灯多起来要等几年以后了,那时候二哥基本上也是老司机了,所以张兴明也没拦着他。 现在三辆560,只有张兴明还需要司机,可是自己大部分时间在杯溪南坟的,也不可能总让木友德他们跟着啊,所以暂时张兴明只能忍着,车就扔在奉天这边接待用了。 回到杯溪,在商场陪大姐,当然,也是要处理一下这边的事务,各地市的商场,永风步行街开工,事情也是一大堆。 商场这边第一批老员工已经全部抽出来了,一部分专门带新人,随时准备着到各地市商场去,一部分已经到奉天去帮于秀红了,活力28和长城风衣的代理牌子已经明晃晃的挂在商场大门口,已经开始招二级代理了。 各地市的商场已经全部进入准备阶段,李栓柱几个人忙的灰头土脸的,不过都挺有干劲,跑杯溪来和张兴明见了一面又急忙的回去了,福顺阜心赢口大联安山锦周辽洋盘紧铁岭朝洋葫楼岛,除了丹冬这边其余各地的商场都在装修中,货品调配工作苗丽这边也准务妥当了。 于秀红和苗丽二哥几个商量的是,加上奉天五家店,十六家商场同时开业,形成声势,张兴明对这个没啥意见,自己精神上支持就行了,只是提醒他们,每家商场都要挂上活力28和长城风衣的牌牌,大力发展各地市的二级代理,同时要派人去急林黑龙姜和内蒙谷开发市场。 永风这边丛书记下了行政命令,杯溪市建筑工程总公司和建安总公司已经开进地块开始了工程前期准备工作,和奉天两家单位的协调会议都开过了。 张兴明也没参和,自己这边有香岗工程师盯着呢,只要顺利施工,管他们内部怎么协调。 跑工地上晃了一圈,整个地块都拆光搬净了,二百多亩地拆空以后,有一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地块里到处都是用白灰画着的线,各种大型机械张牙舞爪的在各自的领地里折腾,酒店和写字楼的地基已经挖了有十米多深,眼看着就要挖好埋基了。 张兴明正在踱着方步四处乱看,被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司的管理人员不客气的赶出了现场:“哪来的**孩子?没看到这是工地啊?你活够了还是想找死?赶紧滚蛋,再进来乱晃就削你啊。” 张兴明灰溜溜的回了商场。 (东三省的方言,饮食,风俗等基本相同,但各地区都有不同的特点,黑龙姜说话说屌,说话总带个屌字,急林就是恩哪、den儿(没这个字)。 辽东这边说话爱带个逼字,说小孩子就是逼孩子,逼崽子,说别人,比如这个人,那个人,这里说起来就是这个逼,那个逼,骂人也是这样,平时说话也是这样,杯溪这里尤为严重) 上了三楼走进办公室,苗丽和大姐正在对着一大堆的表格奋斗,抬头看他进来,苗丽一边看着手里的文件一边问:“不是去永风那边了?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兴明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说:“让人撵出来了,说**孩子再进来晃就削我。”苗丽和大姐一愣,然后相互看了一眼,趴在文件堆上一阵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记忆里的林荫路(5) 张兴明就郁闷,愤愤的看着笑个不停的两个小妞,心里发恨:哥们会长大的,哥们很快就会长大的,到时候把你们屁屁都打肿,让你们笑。 各地商场开业,这阶段杯溪这边事最多,要出人出物,还得备货,每天要弄的文件一大堆,张兴明也不打搅她们,自己坐了一会儿,就回大姐屋里睡觉去了。 晚上吃过饭,张兴明被大姐和苗丽拉着出来逛街,张兴明这个郁闷哪,84年的逛街,那可就是真的逛街了,啥也没有啊,商场还是自己家开的,逛啥? 顺着马路蹓达,看路两边的树和旧楼?话说这时候马路两边全是大树,东北这边多杨树,挺拔高大,四月末已经出芽冒绿了,到了夏天会把整个马路笼罩在树荫下,再火辣的阳光在林荫大道面前也无能为力,秋天树叶黄了的时候,地面就会铺上一层厚厚的垫子,走在上面舒服极了,就是环卫工人要受点累。 到了90年代,也记不清是哪一年了,一夜之间大杨树被砍个净光,栽上了梧桐,后来又砍,换栽柳树,就再也没有林荫了,慢慢连树也没有了,夏天就只能在烈日下走着。 就因为这个书记喜欢梧桐,那个书记喜欢柳树,也不管能不能活对老百姓生活有啥影响,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全国各地数不胜数,不过一群败家子除了劳民伤财也干不出别的,这也可以理解,只是林荫大道就只能看看图片欣赏一下了,要不就得去国外。 抬头看着比楼还高的杨树,张兴明想着后世那光秃酷热的大街,电脑桌面上的林***心里不由有些感慨。 大姐嫌他走的慢,伸手拉他,说:“破杨树有啥看的啊。” 张兴明叹了口气,心里说等啥也没有了,你们就知道破杨树有啥可看了,指着杨树对苗丽说:“苗丽姐,你记住这件事啊,有机会你和政府的人说,就说我说的,如果政府要砍这几排树,咱们就从杯溪撤资,别的地方我不管,就这片,这几排。” 大姐看着他说:“这是咋的了?就这几棵破杨树咋的你了?还撤资,盖这么多楼不要了啊?” 张兴明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尽量吧,尽量留着,我觉得这点面子他们能给,大姐你不觉得到了夏天,这大树又漂亮又荫凉吗?要是砍没了,以后就得顶着太阳了。” 大姐点点头,说:“到是,夏莹天有点树荫是好。” 苗丽就问:“真要这么说啊?”张兴明说:“那到不是,就是表达一个意思,就说我喜欢这些树,想留着。”苗丽点头表示懂了。 顺着马路往南地走,过了转盘左拐就是永风了,苗丽和大姐拉着张兴明跑到工地边上看工人忙忙碌碌的干活,机器设备轰鸣着,一车一车的土石方被运走,大姐就问:“那挖那深的坑嘎哈呀?建水库啊?” 苗丽也问:“是啊,挖那大坑有啥用?还得花钱运土的,那些土整哪去了?” 张兴明活动一下脸上的肌肉,无奈的回答:“那是地下仓库和停车场,土拿去填山沟了,那边镇上要出钱的,也算卖了。” 杯溪是大山区,就市区这块算平一点,也是不停的上坡下坡,出了市区就全是大山,几乎没有平地了,土石方就被镇上买去填到山沟里,人工制造平地,不过这时候的价钱,聊胜于无而已。 大姐又问:“仓库和停车场?那建地下嘎哈呀?多潮啊,还没有亮(阳光),干嘛不在地上弄呢?这么大块地呢。” 张兴明看看大姐,说:“地面上要建别的呗,仓库和停车场这些放哪都行,建在地下就是为了节省地面空间,放地面上太浪费了,少盖不少房子呢。” 苗丽在边上点头,说:“那到是,多盖房子就多挣钱呢,不过那也挖太深了吧?用得着那么大?得放多少车呀。” 张兴明看着土坑说:“现在车少,再过几年车就多了,这我还嫌小呢,没法再大了。”苗丽就吐了吐舌头,说:“你想的真远呢。”大姐就骄傲,把张兴明抱到怀里搂着。 三个人站在工地边上看了好久,工地上的探照灯都亮了,把工地里照的明晃晃的,张兴明动动站得发麻的腿,说:“咱出来就是来看他们挖坑啊?天都黑了你两也不冷?”四五月份早晚温差很大的。 大姐说:“没看过呢,你冷了?那咱回吧。”三个人就往回走,路边有推着小车卖小吃的,都是些烤地瓜(红薯)、棉花糖、糖稀啥的,也有爆米花和膨化苞米条,苗丽过去买了三个烤地瓜,三个人拿着边走边吃。 一直走到火车站广场,顺着站前路走到了联营公司这边,一边走张兴明一边四下看,站前这块明年要修人防地下商场了,车站北面联营公司马路对过这明年要修环球大厦,当年成为杯溪市最牛的建筑,内外全是玻璃装修,里面的商场生意火爆,一直火到90年代后期。 张兴明还记得大厦中间有一个对穿过道,里面有个卖炸鸡腿的,那时候来杯溪买一个炸鸡腿是他最大的享受了,大厦背面是音像一条街,全是卖磁带啥的,张兴明上一世第一张刘德华的专辑就是在这买的,花了二十六块钱。 杯溪环球大厦和站前地下商场是杯溪最早的个体经营集中的地方,造就了无数的富翁,里面全部采取柜台租凭的形式经营,解决了大批待业人员的就业问题,带动了杯溪商业的发展,当时环球是以电器商场为主,地下商场是服装鞋帽,是杯溪商业最集中的地方,然后才是永风商业街和东明步行街,那都是90年初的事了。 现在张兴明把永风地块提前开发了,心里就有点期待,这环球大厦还能不能建?会建成啥样?还会不会像上一世那样火?地下商场呢?嘿嘿,走了别人的路,真想看看别人咋走啊。 逛了一圈,三人回到商场,虽然快五月了,在外边呆时间长了还是有些冷,好在商场里暖气是自己烧,还在供暖,要是政府统一供暖的地方已经停气了。 第二天,张兴明带着大姐和苗丽跑丛书记家混了一顿晚饭,丛书记对永风地区的开发抱着极大的希望,80年代初期政府最头疼的就是两件事:地方经济的发展和就业问题,丛书记希望永风地区的开发能够帮助政府解决这两大难题。 第一百四十六章车子到了(1) 张兴明信心满满的拍了胸脯,别的不敢说,带动二万多家庭走上商路是肯定的,同时也能提供几千个岗位出来. 再说了,开发永风片区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后续计划,这厮脸不红气不喘的给丛书记画了一个好大的饼,承诺只要市里支持,自己会坚定不移的大搞特搞下去,为杯溪的经济和就业做贡献,把丛书记哄的哈哈大笑。 两人谁也没提给丛世龙的那点股份,这事心照不宣,市委书记也是人,也希望自己家过的好一点,老婆孩子幸福点。 腾讯通讯科技这边赵三投了五十万,沈韵秋投了三十万,许丽娟投了二十万,丛世龙投了二十万,还有李栓柱他们,五个人合起来投了十万。 凭着和祥寻呼2%的股份和腾讯科技15%的股份,从84年下半年起,丛世龙每个月都会有十几万的分红,丛书记家的好日子马上要开始了。 回到杯溪的第五天,配给这边的车子到了,五辆林肯两辆宝马,再加上一辆商务车两辆suv,一水的黑牌子,十台车停到商场侧面拆出来的空地上,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幸好宿舍楼和旧仓库拆完以后候经理给砌了一圈围墙,要不然车还得想办法停别的地方。 让苗丽从公交公司挖的女司机早就到公司来上班了,因为没有车开,只好在商场里帮忙,这下行了,五个女司机拿着新车钥匙围着车这个转哪,看不够。 开了多年的大公交,再看这小轿车,那就像东北大汉遇到了妙龄少女一样,激动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其实张兴明当初安排挖五个女司机过来有些急了,就没想到除了苗丽别的几个全在奉天那边忙活,这些女司机哪有没结婚的啊?你还让人家两地分居? 幸好多买了商务车和suv,一台商务车一台雪佛莱suv在加上苗丽和大姐的宝马,四台车五个人,有一个换班的,算是把五个人安排下来了。 苗丽专车的司机姓郝,三十五六岁,成天笑哈哈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苗丽才选的她,张兴明就把她定为了车班的班长,比别人每个月多拿五十块钱,给苗丽开车的同时负责车班和车辆的管理调配工作。 还有一辆suv张兴明决定自己开,看着新车和司机欣喜的表情,张兴明终于挺不住,冲动了一把,反正这时候还没有正式独立的交警队呢,自己身高也差不多了,来回没个车是真费劲,再说了,有丛书记在,有交警也不怕呀。 (公安局交警大队是啥时候正式成立的不知道,反正南坟这边是86年才有,当时就在我家边上建的新楼和宿舍,那时候车辆很少,还都是公家的车,南坟这边也没有什么红绿灯人行道的,也不知道他们都干啥。 好像查过摩拖车牌照和驾驶证,还管过自行车,记忆最深的就是他们躲在山上堵山路超车,这好像在挺多年里都是他们的主要业务,目的是罚款) 就像当初木友德三个刚接触奔驰一样,张兴明把五个司机叫到一起讲无极变速的驾驶要点,也不知道郭振光是怎么想的,轿车和商务车、suv全是自动档,只有大巴中巴是手动的,重卡就不用说了,那玩艺后世也没有自动档。 张兴明像考官一样坐在副驾,五个司机嘻嘻哈哈的轮着上手,在空地上跑小圈,奉天过来的送车的司机就在边上看热闹。 他们在奉天是木友德三个培训的,听说过木友德三个是跟这小老板学的,不过亲眼看到一个小孩子坐在车里严肃的指导着三四十岁的人开车,还是觉得挺有趣的。 老司机学自动档非常快,其实也就是刚开始有点不得劲,闲一只手一只脚啊,开几圈也就可以了,跑了一会儿,五个司机表示没啥问题了,张兴明才爬上自己留的那辆suv。 上一世张兴明自己开的第一辆车也是雪佛莱的,是两厢手动档,对这个牌子是相当熟悉,雪佛莱车的最大特点就是手动档的倒车档位,一般没接触过的上去就得懵,找不到倒车档啊,不过这些全是自动档,也不纯在这个问题。 没等张兴明摸几下,还没打火呢,五个司机合计了一下走过来,五个司机一人一辆车,排成一队把车开了出去,磨磨车,也是要适应一下跑远点的感觉。 张兴明站在路边恨恨的看着绝尘而去的五台车,他又被赶下来了,五个司机,总不能其中二个人一台车吧? 试车的功夫这边就围过来不少人了,商场本来人流就大,这一下子出现五辆看上去牛逼哄哄的车,有眼睛快的就跑过来看,几分钟就围了不少人,幸好有围墙,虽然不太高,但人也进不来,要不然更乱。 五辆车开远了,人群才慢慢散开,买东西的进商场,没事的离开,一边走一边议论着,杯溪这边民间还没有黑牌车呢,何况是五辆造型各异的高档车。 人群散开,大姐和苗丽才从楼上下来,两个人刚才在对账作单,就听外面哄哄商场买车了,老牛逼了,谁知道忙完了下来看,车不见了,张兴明一个人垂着脑袋站在院子里。 两个人把张兴明扯过来一顿揉搓,把没第一时间看到车的怨念全加到张兴明身上了,张兴明这个屈啊,自己被司机赶下来就够闷的了,还得被这两人报复,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惨的事吗? 送车的司机休息了一会就自己组团坐火车回奉天去了,张兴明也没管,工作任务嘛,自己啥事都冒个头也不好。 五个老大姐足足过了二个多小时才满面春风的返回来,把车停进院子,估计是绕整个市区兜了一圈,杯溪这时候主城不是很大,二个小时跑一圈足够了,当然,也是她们开的不快,不熟练嘛。 抢张兴明车的大姐把suv的钥匙还给张兴明,上张兴明脸上摸了一把笑着走开了,大姐和苗丽冲过去看苗丽的配车。 要说宝马e30这车,虽然外型上没有奔驰那么大气,但内饰设计是非常的高雅高档啊,正适合女孩子用,两个人钻到车里摸摸看看,这个喜欢啊,苗丽激动的小脸像喝多了白酒似的。 张兴明自己上了车,这是雪佛莱s-10系列开拓者,是雪佛莱在全世界最受欢迎的车系车型,一直到2012还在上市,在全世界七十多个国家受到追捧。 中国人大部分只知道s-10皮卡,没见过这款suv,这款车可是别克gl车系的原型呢,不过这个时代的开拓者明显比后世见到的有所不足,没有那么帅气,内饰也相对简单。 张兴明拿钥匙点了火,在院子里来回兜了几圈,还是有点矮呀,需要在驾驶座加个垫子才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分车(2) 下了车,张兴明准备上楼去看能不能找点什么解决一下垫子问题。 这时候大姐和苗丽也从宝马上下来了,惊奇的看着他,大姐说:“二发你会开车呀?开得挺好呢。” 张兴明扬扬手里的钥匙,说:“这玩艺最简单了,等以后你们都能开,苗丽姐,我个子有点不太够,帮我找点啥弄个垫子呗,放在驾驶座上。” 苗丽到车边上往里看了看,想了想,拉着大姐上楼去了,张兴明在后边跟着。 商场里就有抱枕卖,东北人叫靠垫,不过很软很薄,苗丽拿了一个抱枕,和大姐嘀咕了一会儿,两个人就跑屋里去忙活了,半个小时,大姐出来把抱枕递给张兴明。 张兴明接过来一看,抱枕已经变得厚厚的,硬度也上来了,就是有点重,不过放在车里用正好,上面密密麻麻的手工针脚,是两个人把抱枕拆开重新加工了一道。 张兴明就想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放到后世,估计连针都不会用吧,就别说改抱枕了。 车送到了,怎么用张兴明也没交待,反正交给苗丽了,杯溪这边她决定就行了,打电话通知了二柱老五他们五个,说配车到了,停在商场这边,叫他们自己回来取车,几个家伙在电话里嗷嗷直叫。 年前二哥就和他们提过说张兴明打算给大伙配车的事,这几个小子是天天盼啊,又不敢问张兴明,这下终于到了,也没问是啥车,已经激动的不得了了,离的最近的李栓柱同志估计放下电话就得往杯溪跑。 果然,天刚擦黑这小子就到了商场,看见张兴明就傻呵呵的笑啊,把张兴明腻歪的不行。 后半夜的时候五个人竟然到齐了,弄的张兴明直到一点多也没能回屋睡觉,这隔一二个小时就回来一个闹一会的。 要知道这时代的交通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啥车都有,除了长途客车就只有火车,离杯溪近的几个市到是好说,几十公里,苗伟可是在大联呢,四五百公里啊,这时候可没高速。 一问,这小子放下电话就找大联市政府要了台车,说有急事必须回杯溪处理,人家大联政府派个老司机一路狂飚的跑了近九个小时把他送回来的。 张兴明是哭笑不得,问送人的司机怎么安排的,苗伟挠挠头,说人家有大联政府的介绍信,自己去住旅社了。 张兴明瞪了他一眼,说:“赶紧过去,看看人家吃了没,拿两条烟给人家,你就不能明天白天回啊?” 苗伟嘿嘿笑,说:“这不着急嘛。” 等苗伟去杯溪旅社转一圈回来,就二点多了,几个人兴奋劲也差不多了,自己动手弄了点饭吃了各自找房间睡觉,张兴明也回大姐屋里睡觉去了。 早上七点半,张兴明睡的正香呢,就有人在外面小声敲门,大姐已经起床了,过去打开门,露出五张贱容。 张兴明在被窝里一声惨叫,骂:“丫的你们五个记着啊,今年年底分红减半。” 五个人笑嘻嘻的进屋,七手八脚的帮张兴明穿衣服,张兴明一通挣扎,最后比不过人家劲大,终于妥协了:“服了服了,我自己来,你们记着啊,记着。” 穿好衣服洗脸刷牙,大姐端了早饭进来,七个人坐下来一起吃,就是饽饽稀饭小咸菜,稀里呼噜的吃完,五双眼睛就可怜巴巴的盯着张兴明、 张兴明做了两次深呼吸,从兜里掏出五把林肯的钥匙,说:“说好了啊,没有驾照不能开,不许配司机。” “唰”的一声,五本黑皮驾驶证亮在张兴明眼前,张兴明说:“我操,你们咋弄来的?” 李栓柱说:“我就提了一句,辽洋政府就帮我解决了。” 那四个一起点点头,张兴明一拍脑袋,忘了这茬了,国内啥状况?投资商最大啊,在政府那啥问题也不是问题啊,咬着牙问:“开过车吗?” 五个脑袋一起点头,“开过自动档吗?”五个脑袋一起摇头。 “开的啥车?” “吉普。” “吉普。” “标致。” “红旗。” “本田。” “总共开了多少个小时,开了多少公里?” “一个多月了,天天开,公里数没注意。” “跑了几百公里了,有一个多月吧?” “二百公里以上。” “二百公里以上。” “五百公里,只多不少。” 张兴明不太情愿的把车钥匙递过去,只觉得手上一凉,钥匙就不见了,一股风吹过,五个人也不见了,张兴明愣了一下,“我操。” 等张兴明下了楼来到院子里,五个家伙正蹲在一起研究呢,张兴明就站在几个人后边听着: 这个的(d)是啥意思啊? 这还有个呢(n)呢。 (的)是不是就是倒车啊,倒嘛,dao倒。 那照你这么说,(呢)就是女的用的呗?nv女。 去一边吧,你咋不说拧呢。 那这泼(p)呢? 俺觉着这泼应该是前进,车打着了不澎澎澎澎的嘛。 拉到吧,那是突突突好不?要我说这日(r)才是前进,日~,车就跑没影了,是不?外国车跑的肯定快啊。 要不咱试试吧,挨个弄弄不就明白了。 要是撞了呢? 慢点呗。 你也没开过这没有档的,你咋知道咋是快咋是慢? 那不都是油门啊?轻点踩呗。 那你去试吧,撞了就去二明那自首,别说俺们就行。 拉倒吧,这好车要是真撞一下得多心疼啊,还是算了吧,再说了车都停里面了,得从这五台空里钻出来,那不全得撞了啊? 张兴明心里这个狂笑啊,一个一个,也就认识几个汉语拼音了,说:“一个一个跑的挺快啊,刷一下就没影了,我以为都开到辽洋了呢,这咋都蹲这?嘎哈呢?开会啊?” 五个人讪讪的站起来,一个一个露出大牙傻笑,张兴明从李栓柱手里抓过钥匙,冲他们说:“澎澎澎,突突突,日~,看你们这点出息,除了汉语拼音还知道点别的不?那是英文,英国人的字。” 走过去打开车门,把车从商务车空里开了出来,在五个人身边停下,下车,说:“记着点,d是开车,n是空档,r是倒车,p是停车,千万别弄错了。” (这里说下,免得遇到较真的朋友。当时林肯的档杆是在方向盘上的,档位没那么多,这里就是写着好玩,话说你们见过这样的自动档没?) 五个人就像小学生一样背了几遍,黄文廷就小声骂:“这基巴英国人真操蛋,就不能写上开车倒车啊。” 张兴明看了看他,说:“这是美国车大哥,你骂错人了。” 老五就奇怪:“美国车咋写英国字呢?” 张兴明说:“美国人也说英语,行了,记住没?记住了上车试试,谁来?” 五个人就挨个上去试,张兴明又坐在副驾上当老师,林肯车的档杆在方向盘右侧,就是其他车雨刷杆的位置。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是记清档位,能正常开了,张兴明就下车,让他们自己熟悉。 开车这玩艺就是个熟练活,几个人都开了几百公里了,记清档位就没啥问题了,老五他们四个把自己的车也开出来。 五个人开着车出了院子跑了,张兴明上楼补觉。 第一百四十八章到市里去住大房子(3) 张兴明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 大姐进来喊他吃饭,吃饭的时候大姐说:“二柱他们五个刚才回来了,看你在睡觉就走了,说是回去弄商场去了,让我和你说一声。” 张兴明切了一声,弄商场,去显呗好车吧,摇摇头,低头吃饭,人有点虚荣心是好事,才有向上的动力,何况几个人都是十九二十的,正是显呗的时候嘛。 又呆了一天,实在是没啥事了,张兴明就自己开着车回了南坟。 到了南坟,把车扔到选矿厂小车班车库里,张兴明走着回了家。 老妈老爸白天一个上班一个忙着小店都不在家,哥哥弟弟上学,姥姥姥爷坐在床上听收音机。 进了屋,张兴明就感觉到一种宁静,在外面任何地方也得不到的一种从心里产生的宁静,倒在自己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姥姥说着话,这段时间到处忙活产生的烦燥渐渐散去,心里想这就是家的力量吧,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晚上,全家人都陆续回来了,老爸进屋说了一句:“回来啦?”就到厨房做饭去了。 老哥和弟弟则是跑过来围着叽叽喳喳,问东问西的,老妈最后一个回来,把随身的真皮包放好,那是今天的营业额,有个几万块的样子,然后过这屋和姥姥说话,顺便和张兴明说了几句。 吃过饭,哥哥弟弟写作业,张兴明就陪着四个老的看电视,老妈摸了摸他的头,说:“二宝,你这学是上啊还是不上了啊?你们老师问我好几次了都,上学期你一共上了几天?这学期又差不多一半了吧?” 张兴明看着电视,说:“小学就那么回事呗,混过去就行了,到中学再说吧,反正我考试不落下就行了呗,有老赵面子呢。对了妈,杯溪这边开工了,咱家在那弄两套房子不?现在还没开建呢,要是弄我叫他们整两套大点的,好好弄弄。” 老妈就一愣,说:“你不是在奉天盖啥酒店厂子的吗?这杯溪咋又开工了?又整的啥呀?” 张兴明才想起这阵子忙乎的,永风的事还没和老爸老妈说呢,就说:“永风那块,我把那块地整个包下来了,弄一个商住小区,里面是步行街,有酒店写字楼商场啥的,步行街两边全是门面,门面上头就是住宅楼,能盖不少呢。 市委和市政府那边定了一些,剩下的全是咱家自己的,卖也行,留着也行,我这不打算咱自己留几套嘛,剩下的全卖了。” 老妈拿剪子来给张兴明剪指甲,说:“多大块地呀?又是酒店又是写字楼的,还步行街?就是只准走步不准跑啊?” 张兴明乐了,说:“步行街,就是只准人走,不准进车,自行车都不行。那地方有二百多亩吧,像咱郭家堡这么大,三四条街呢。” 老妈想了想,说:“妈呀,那得从解放这边一直到平山那块了吧?又花了多少钱?” 张兴明说:“估计全下来得几亿吧?这里面商场酒店啥的多了,不到最后也没法算总数,反正和奉天那边差不多。” 老爸说:“哎呀,那得盖不少房子啊,盖多高啊?” 张兴明说:“不一样,有三层五层的,也有十几层的,最高的三十三层,一条街一个风格,弄好以后你去逛嘛,从这条街进那条街,就像从英国进了美国似的,一条街就是一个国家的风格,能挺好看的。” 老妈说:“那可挺好,不用出国就看见外国啥样了,老张,要不咱弄一套?没事去住几天,等咱两老了就在那养老,又热闹又方便的。” 老爸说:“那就弄呗,反正自己家盖的又不花钱,整啥样的呀?你要住哪国?” 老妈就问张兴明:“哪国好?” 张兴明说:“其实住进去都差不多,就是外面看着区别大点,房子里面还不是一样啊,要不美国吧,美式住宅宽大,咱整两个楼中楼,一层就咱一家那种,要住多高的?爸你坐过电梯吧?要不咱整三十三层?那往下一看,能看老远了。” 老妈摇摇头,说:“算了吧,还没等看见下面是啥呢自己先迷糊了,太高了,不接地气。” 张兴明想了想,说:“嘿嘿,妈,要不咱家和市委弄一起得了,那治安好啊,门口有武警站岗呢,里面住的全是市委的干部啥的,咱和丛书记弄个邻居,让我爸没事去和丛书记唠嗑去。” 老妈还没说话呢,老爸说:“得了吧,我可不行,我看着领导腿肚子抽筋,那得你妈去,你妈能耐。” 张兴明说:“市委书记也不比咱多啥,你没去他家,那比咱家还破呢,地上全是坑,玻璃坏了用塑料布钉的。” 老妈就乐,问:“真的呀?” 张兴明点头,说:“嗯,现在是这样,不过以后就不可能了,住的比一般老百姓强多了,都是联体别墅式的房子,都有三百多个平方呢。” 老爸问:“啥是联体别墅?”张兴明说:“就是别墅,不过是一排联在一起的,一个门洞就一家。” 老爸对老妈说:“也行哈,咱也整这样的?” 老妈说:“嗯,大点好,这么些人呢,现在有点挤了,那房子得带大客厅吧?” 张兴明说:“嗯,一楼就是客厅和饭厅厨房卫生间啥的,人都住楼上,要不这样,给他们建的时候吧,我叫人分出来两套,格外开个门,就咱两家在里面住,咋样? 和丛书记家就隔堵墙,不过不从一个大门进那种,那边有武警守着,咱这边也借光,还不用碰面。” 老爸说:“这主意不错,行,得盖好点啊,别这屋叫一声那屋都能听见的,那可就不好了。” 张兴明就乐,说:“那肯定的,那是市委政府用的房子啊,里面住的全是真正的领导干部,那隔音得特意花钱做呢。” 姥姥在一边说:“那睡觉还得爬楼啊?” 张兴明说:“放心吧姥,不叫你爬楼,到时候让你住花园里。” 姥姥就乐,说:“那个可不错,栽点树,夏营天阴凉。” 张兴明给姥姥递了杯水,说:“行,到时候多种点树,弄个凉亭,让姥你住小公园里。” 姥姥高兴的笑起来,说:“好,公园好。” 老爸老妈一起乐起来,也没当真,不过张兴明心里就开始核计起来,弄个私家小花园,不错的感觉哦。 第一百四十九章妈妈的心胸(4) 张兴明想了很多,不光是一个私家花园的问题,还有整个步行街的绿化。 姥姥的话让张兴明眼睛一亮,是啊,栽树啊,后世的商业街一水的高楼石路,夏天烤的人流油啊,连棵草都没有,如果在商业区里设计好栽上树和花草,那才真是美。 不过如果在路边栽的话,又影响门面经营了。 想了半天,一拍腿,咱这是步行街啊,哪有马路啊,就栽路中间,想到这马上拿起电话要了杯溪永风工地办公室,办公室就设在杯溪旅社里,香岗的设计师和工程师就住在那里,这时候应该还没睡呢。 没几分钟电话就响了,张兴明接起来先问了声好,然后说:“我有个想法你们合计合计,我想在步行街中间栽上树,弄些花草,在门面的二楼顶上做成空中花园那种,增加整个商业区的绿化。 你们研究一下适合东北天气的树木和花草,弄个计划出来,等建完了就开始搞,争取和内装一起完工。” 放下电话,张兴明对姥姥说:“我姥真厉害,我都没想到要栽树,幸亏姥提醒我了。”姥姥就有点骄傲,控制不住的笑,老妈说:“有点树是不错,空气也好点。” 说着话呢老哥和弟弟写完作业冲了过来,小弟叫着跳上床,扑进老妈怀里,老哥问:“咱家要往哪搬呢?我听着说还要栽树,我会种树呢。” 张兴明伸手去摸摸老哥的耳朵,这咋这尖呢,那屋关着门呢都能听见这屋说话。 老妈看了看哥哥,说:“咱家要真搬那去了,那小军小兵上学咋整啊?”把张兴明直接忽略了。 张兴明说:“转学呗,市里教学质量要好一点,正好,去一中吧,让丛书记打个招呼的事。” 老爸说:“我看行,这破学校就那几个老师,哎呀,和我也差不多,要是能去市里念最好。” 张兴明说:“那行,到时我来办,得86年呢,要不,分批完工?85年入住应该能行,我明天去说一下,先把市里的这边房子盖起来,争取明年咱家就搬过去,正好这些房子都在地块边上,也不影响别的工程。” 老妈说:“那咱家这房子咋整啊?空着啊?还有店呢。” 张兴明说:“孙娘家那套大哥还得住呢,咱家这套也留着,我还得住呢。” 老爸问:“你不去啊?一个人在这边?” 张兴明说:“嗯,你们不用管我,我在这边念初中,老妈那店还干哪?要不就招个经理看着,到市里那边全是门面,再开一个就行了,还没房租,开个大点的也行,卖别的啥的也行,到时看呗。” 老妈想了想,说:“要不给老孙你大胜哥他们干吧,你和小力子佩玲现在行了,小平小到没啥,人家大胜和佩兰还啥也没有呢,亲姐亲哥的,明天我和他们说,他两一家一半,给他们干吧,咱去市里再开一个。” 张兴明说:“这还一年多呢,现在就给啊?你舍得?” 老妈拍了张兴明一下,说:“把你妈说的像那啥似的,我儿子都几亿几亿的花钱,我就不能呆着享福啊?这就是没事干闹的慌,要不早就不干了,我歇一年,没事也去杯溪那边晃晃,和你二姐小丽春梅她们学习学习,明年了开个大店,我也当大老板去。” 张兴明说:“就小丽姐在呢,二姐和春梅姐在香岗呢,要明年下半年回来,那时候咱家都搬过去了,二丫在奉天呢,哦,我大姐也在,正好和你做伴。” 老妈搂着小弟坐在床上晃啊晃,晃了一会,说:“这才几年啊,不到五年,咱家从穷的那样变成现在这样了,有时候吧,总觉得像做梦似的,这咋就变这么快呢。” 老爸也跟着点头。 过了一会儿,老妈从莫名其妙的情绪中缓过来了,问张兴明:“你咋回来的呀?没人送你啊?要是坐火车你肯定得到店里呀。” 张兴明说:“我自己开车回来的,又买了一些车,我留了一台自己开,总这么跑来跑去的,没车不方便。” 老妈点点头,说:“自己开的呀?那开车可得加小心。”张兴明点头。 老爸问:“又买车了啊?三台还不够用?买的啥车?还是那个啥,奔驰?” 张兴明伸手拿过一个苹果递给小弟,小弟不要,张兴明自己咬了一口,说:“不够用了,赵三去奉天弄寻呼公司,给他配了一台,二哥跑工业园配一台,二姐回来酒店开业也得配车。 赵三和丛嘎子,就丛书记家那小子,还有沈书记,现在马上是咱省委书记了,他孙女,沈书记秘书的媳妇,他们合伙干了一个通讯公司,也得配车,不过这个车最后他们要给钱的,我先垫着。 二柱子老五他们五个现在满省跑开商场,今年要开十六个商场呢,我一个也给买了一台,这些人都有了,春梅姐啊二丫啊苗丽姐啊也得有吧?我一想,干脆,多买点吧,一人一台,不偏不向的。” 老妈点点头,说:“人家卖力气了,咱办事得公道,这车得买,还有呢?” 张兴明吃了一口苹果,接着说:“又买了几台商务车商场公用,有啥事也方便,也让人看着大气,咱都开了这么多家了,遍及全省了,再没个自用车也说不过去。 再说那车大,咱家以后要出门啥的,一辆车就全坐下了。然后,我和香岗那个给咱家供货的郭胖子,在大联弄了五百亩地,在那建个货场,对了,也要盖楼,到时候咱家在大联也有套房子,海边上。” 老妈说:“那可不错,能看着海不?” 张兴明点点头,说:“就在海边上,咋看不到呢,和香岗那个一样,坐家里看海。” 老妈抱着小弟对老爸说:“多好,咱儿子这家伙,香岗好几套房子,几套?” 张兴明比了个六,老妈接着说:“这家,六套,这杯溪又弄别墅,大联又有了,明儿奉天也有吧?” 张兴明点点头,老妈就笑,说:“这可行了,明儿我和你爸啥也不干了,这住几天,那住几天,一年就过去了。” 小弟就喊:“我也去我也去,去哪啊?去啥港啊?” 全家笑起来,老妈说:“明儿个让你姥、姥爷也出去走走,享享福,接着说,大联咋了?” 张兴明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说:“那边是我和老郭一人一半出的钱,估计也得几个亿,他出面从大联贷款,不过车队是我自己的。 买了六十台重卡回来,现在在奉天停着呢,以后往全省全东北的送货用,然后奉天那边不是要建个安保公司嘛,买了十几台大巴中巴的以后给他们用,就这些了。” 老妈感叹着说:“越弄越大了,将来会成啥样呢?” 老爸到不是很激动,说:“干事多点心眼,这忽咧的这么大,不能让人盯上啊?有肉得大伙分着吃,吃独食让人眼红不说,就怕背后坏你。” 张兴明点点头,说:“嗯,我知道,放心吧爸,现在是发展期,等稳定下来,这些事我都会弄好,再说了,当初弄这个香港身份,不就是为了防这些乱事嘛。” 老爸点点头,说:“还是小心点,机灵点,香港人好使也不能就仗着这个,咱是这里人,还得讲点这里的规矩。” 张兴明拍拍老爸的胳膊,说:“放心老爸,啥事你儿子都能摆平。赚钱的路子多了,有找麻烦的我随便指条道给他就行了,大不了投点钱进去,也算开条财路。” 老爸点点头,说:“心里有数就行。” 第一百五十章为了同学的命运打架(5) 哄着弟弟,和老妈又说了一会话,大概讲了一下永风那边的安排和商业上的问题。老妈脑袋够活,许多事一下就能想到点子上,倒是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议。 过了好一会,老爸突然在一边说:“我的妈呀,买了一百多台车啊,花了多少钱?” 张兴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说:“不到四百万美元,回来的时候国家要收税,后来我想了点招没交,车牌子是找的沈书记的秘书给办的呢。” 老爸说:“那是三千多万哪?哎呀可不少,车这玩艺也太值钱了,要不咱以后卖车吧?那税不交能行啊?不能出啥差?” 张兴明撇撇嘴,说:“交不起呗,要收八千多万,我靠,我有这钱给穷人盖学校的干啥不好啊,找的省委书记,你说还能出啥差?咱家以后啥也不怕,省委书记是咱一伙的。” 老妈就自豪,摸了摸张兴明的头发,说:“那是,我儿子真厉害。” 张兴明说:“老爸说的有道理啊,妈,要不你以后卖车吧,我给你弄外国车卖,啥奔驰宝马林肯雪佛莱凯迪拉克宾利法拉利马拉沙地的,全是好车。 卖那玩艺可轻巧了,比卖家电轻巧多了,一台车就挣个几十万呢,如果能整个东北总代理,你卖都不用卖,就弄个大厅摆好,让别人给你卖,你就等着收钱就行,咋样?” 老妈说:“那玩艺一台就几百万的,谁能买起啊?我看够呛。” 张兴明就笑,说:“妈这你可错了,咱们国内发展的越来越快,将来卖车肯定是挣钱的行业,现在老百姓是没几个买得起的,可是有钱人还是有,你有卖了自然就有人买。 再说了,不是还有政府嘛,而且经济发展了,有钱人越来越多,等到了90年以后,私人买车的肯定就越来越多了。” 老妈说:“行,反正我也不懂,听你的,你弄吧。” 老爸问:“你开回来的啥车呀?停哪了?” 张兴明说:“雪佛莱的,越野车,停厂小车班车库里了,反正在家也不用。” 老爸站起来抻个懒腰,说:“都行喽,这我还没老啊,也退不了休,我通勤哪以后?” 张兴明说:“你要愿意上班就通勤呗,不想上就和老赵说一声,让他想办法,有大厂长在你怕啥?” 老爸点点头,说:“真事哦,赵三跟着你们混呢,他得帮我办,哎呀,现在可不得了喽,市委书记,省委书记,啧啧,啥时候请个中央领导来咱家吃个饭,那家伙。” 张兴明就笑,说:“你等着吧,92年我就给你请几个来。” 老爸点点头,说:“行,我等着,哎呀,这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喽,有人饿没?我去弄点饭吃。”老哥和小弟举手,老爸去弄夜宵了。 第二天,张兴明背着小书包和那洪飞一起上学,哥哥弟弟都和同学一起走的。 晚上放学的时候,张兴明哥仨和那洪飞姐仨一起回家,刚走到楼头,就看见同班的唐亚坤往上面楼头走,没回家,张兴明看了看,楼头那边站着一个人影,想了一下,操,成奉革。 马上想起来了,五年级的时候,唐亚坤就和这成奉革处上对像了。 成奉革比张兴明小一年级,但是岁数大,比老哥还大一岁,属于上学特别晚那种,后来好像把唐亚坤给**了,从那以后唐亚坤就不学习了,成天和成奉革他们一群社会混子混在一起,没事就爬山穿洞的。 (那时候南坟一没公园二没旅馆,对象约会只有爬山钻洞,还有钻暖气下水道的) 结果到了初中她被分到了垃圾班,成了一个“社会人”,那成奉革初中没念玩就不念了,成天偷鸡摸狗打架门事抢学生钱,后来进去了,他把唐亚坤的一生也给坑了。 唐亚坤算是张兴明班上长的最漂亮的女生了,那洪飞只能排第二,但那洪飞文静,能加不少分。 看着唐亚坤快步的从自己家楼门洞前走过,奔成奉革去了,张兴明皱着眉头想了想,把书包摘下来交给小弟,跑了过去。 转过楼头,果然是成奉革,正低头和唐亚坤说着什么,唐亚坤就摇头,成奉革就伸手拉她,往边上仓房过道里走。 张兴明跑过去喊了声:“你放开。”到了跟前伸手把成奉革拉唐亚坤的手拍掉,把唐亚坤扯到身后。 成奉革上下看了看张兴明,说:“你啥意思啊?吗了逼我和我对像说话你整什么犊子?找削是不?” 张兴明回头问:“唐亚坤,你是他对像啊?” 唐亚坤摇头,说:“不是,他让我当他对像的,我没答应。” 张兴明看了看唐亚坤,这丫头看来也是开化较早啊,现在应该啥都懂了,摇了摇头,对成奉革说:“尼妈你多大了?比我哥还大,她多大?十二,你要找对像不会去找大的啊?十二能处对像吗? 就你这逼样除了欺负女的你还能干啥?你学习好啊?家里有钱哪?再说了,你一农村户口在这扯啥犊子啊?你将来能娶她养她啊?靠你去偷钱包抢学生啊? 你不也就是看她好看就想玩玩她嘛,你配吗?跟你说哦,以后少基巴上俺们这片来晃,想干啥别地方找去,唐亚坤你回家,以后别搭理他,他要找你你就喊我。” 成奉革脸上一红,喊了一句“我草尼吗。”手就向张兴明脸上扇过来,吓得唐亚坤一声尖叫。 张兴明一偏头闪过打过来的手,跳起来一脚就踹到成奉革的脸上,鼻子当时就出血了,踹的成奉革一个踉跄,张兴明追了一步,又一脚踢到他脸上,直接把他踢倒了。 看到张兴明这边打起来了,本来还慢慢走在后边的几个人快步跑了过来,老哥过来话也没说,照成奉革脸上又是一脚,刚爬起来一半的成奉革再次摔倒,嘴里骂着往起爬,伸手去抓路边扔着的砖头。 老哥还要去踹,张兴明拉住老哥,看着成奉革抓着砖头爬起来,说:“你根本不是个呀(不是对手),要拿砖头砸我啊?想好哦,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 成奉革站起来,用左手抹了一把脸,血抹的半边脸都是,骂:“草尼吗我弄死你。”举着砖头就朝张兴明拍过来。 张兴明往前一冲,贴到成奉革身边,伸手抓住舞在半空的砖头,右腿抬起来一使劲,膝盖撞在成奉革侧腰上,成奉革疼的松了砖头,往一边躲。 张兴明一咬牙,轮起手里的砖头就拍在成奉革脑袋上,就听啪叽一声,砖头两瓣了,成奉革晃了晃,扑通一下倒在地上,血顺着脑袋往外淌,没一会儿就流了一摊。 这时候听见有听见动静的大人围了过来,问:“咋了?这不老张家孩子吗?咋打起架来了,老二这谁呀?” 第一百五十一章要改变和保护(1) 住这边的基本上都是选矿厂职工,成奉革家是农村占地户,住在电影院那边,这里没人认识他。 张兴明扔掉手里的半块砖,说:“电影院那边的,十四五了,妈了逼来逼唐亚坤给他当对像,唐亚坤不答应还动手动脚的。” 边上就有认识唐亚坤的,问:“亚坤,是这回事不?” 唐亚坤看看张兴明,点了点头,那人就不乐意了,说:“操他妈个**崽子,打的对,妈了个逼的打死都应该,他家哪的?去找他家去。” 转回身朝楼上喊:“老唐,老唐,下来,你女儿出事啦。”唐亚坤家在三楼,从阳台就能看见下面,喊声刚停唐亚坤他爸就从阳台上冒出身影来往下看:“咋啦?” 再一看自己女儿在那站着,地上还躺着一个流血的,回头就进了屋,不到一分钟就跑下来了,挤进圈里先上下看看唐亚坤,边看边问:“咋啦这是?谁欺负你呀?” 唐亚坤就哭了,估计是被张兴明那几下给吓着了,说:“成奉革要和我处对像,来这堵我,我不答应他就使劲拽我让我跟他走,张兴明就跑过来不让他拽,他俩就打起来了,张兴明就,就,就把成奉革打了,呜……爸我害怕。” 到底是小女孩,说着说着大声哭起来,在张兴明的记忆里唐亚坤总是冷冷淡淡的,两辈子里还从来没看她哭过呢。 唐爸当时就怒了,朝躺在地上的成奉革就是几脚,喊:“起来,操你个妈的,装什么死,起来,我他妈弄死你我。” 成奉革估计刚才是被砖头砸晕过去了,这会儿被唐爸几脚踹醒了,在地上动弹几下往起爬,唐爸把唐亚坤塞给刚跑下来的唐妈,弯腰伸手扯着衣领子就把成奉革拎了起来。 基层工人的手劲那不是一般的大,张兴明上班那会儿,四十多岁的老工人一只手能举起一百八十多斤,天天和矿石打交到,个个都练出来了。 唐爸一只手抓着半死不活的成奉革,低头问张兴明:“老二,这小子哪的?” 张兴明说:“就电影院马路对过平房的,他家是第二趟房第一家,从马路上开的院门,好找,姓成,成功的成,他还有两哥,老大是大集体的,老二是混社会的,偷鸡摸狗打架那种,没一个好玩艺,唐叔你可别自己去,别吃亏了。” 边上就有人说:“我知道那家,占地过来的,厂里就给了一个名额去的大集体,剩下全家都是农村户口,一家人都不咋的,走老唐,我陪你去,操他妈不整服他以后还得盯着你家小坤,唉,女儿生好看了得看紧点,现在这小子没几个有人样的。” 那时候选矿厂不停的扩张,占用了大量的土地,一般原住户选矿厂都是给一套房子,再给一个城市户口的名额,给安排工作。 88年以后这样的农村户越来越多,选矿厂就到南坟街里那边盖了一个小区,专门安置这些占地过来的农民,在五楼八楼垒炕生火烧劈柴的都是这些人。 每天早晨把木头从八楼顺阳台扔下来,劈完再扛上去,那叫一个热闹,我有一个同时进厂的同学,就是这么当上工人的,就住那个小区。 唐爸拽着成奉革,后边跟着七八个,就奔成奉革家去了,唐妈领着唐亚坤回家,唐亚坤边跟着唐妈走边回头偷偷看张兴明。 两边看了看,张兴明伸手从小弟手里拿过书包,说:“走,没事了,回家,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们就找我,记住没,尤其是你们,” 他冲那家姐仨说:“现在小流氓越来越多,躲远点,要是实在躲不开就赶紧找我,我要是不在家就给我打电话或者找我哥,记住没?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们。” 那洪飞点点头,有点不敢看张兴明,也被吓着了,那家大姐倒是胆大,看着张兴明说:“行。” 回了家进了门,小弟特务的原型就暴露了,跑进屋喊:“妈,妈,我二哥打架了,出了好多血呀,我都害怕了。” 老妈从屋里就慌张的跑出来,看见张兴明抓住就里外翻面的看,问:“哪出血了?哪出血了?” 张兴明白了小弟一眼,说:“我没有,是我把别人打出血了,没事了,人家事主去抄家了,没咱啥事了。” 老妈这才放心,舒了一口气,问:“咋回事啊?” 张兴明说:“前面平房一个小流氓,要和唐亚坤处对像,动手动脚的,正好我看见了,就去帮了下忙,结果就打起来了,唐亚坤他爸去了,没咱事了,放心吧。” 老妈说:“那个小丫头,长的像个小妖精似的,早晚也得出事,以后这事别搓合,你要也点啥事咋整?”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说:“老妈,一个厂的,又是邻居,还是我同班同学,我能看着她被流氓欺负啊?再说了,就他们那样的,我一只手全部撂倒,你就别操这心了。 再说了,就算我被打了,那可是大事,我打他们没事,他们打我就是大事,妈你忘了我是英国人了呀?” 老妈上张兴明头上拍了一巴掌,说:“那挨打也疼啊,你少这么想啊,信不信我让你爸削你?” 张兴明吐了吐舌头,立码臣服了,朝老妈做个鬼脸跑进屋里去了。心里想着,哥回来了,哥要改变身边每一个人的命运。 吃过饭,那家姐仨过来玩,六个人一起写作业,其中张兴明就是跟着起哄,好像从上学就没交过作业。 那洪飞就说:“你啥时会打架的呀,吓人巴拉的。” 张兴明冲她亮亮肱二肌,说:“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以后我保护你,谁欺负你我就削谁。”那洪飞脸都红了,白了他一眼。 话说在张兴明的记忆里,那洪飞和姐姐两个都属于绝对的美女,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也没有社会流氓啥的来骚扰也们,安安静静的上学,上班,处对像结婚,除了她爸突然工伤去世以外,就没有啥大事,倒也是一种奇怪。 那雪飞在一边慢声说:“以后别出去乱跑,没事就早点回家,挺乱的。”张兴明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那家大姐是在和自己妹妹说话。 那金飞一边写作业一边接话:“怕啥呀,大姐就胆小,那我和二姐还不能出去玩了呀?” 那雪飞挑了一下头发,翻了一页书,说:“在家玩还不一样,你还想出去踢足球啊?” 大哥马上停下笔,抬头说:“要不咱们去踢球呗?”张兴明回来给老哥带了一个新足球,话说那球从到了张家还没出过卧室呢。 那雪飞瞪了一眼大哥,说:“上哪踢?从你家踢到俺家呀?” 第一百五十二章成家人找学校来了(2) 张兴明家住的这地方楼前就是山,山根底下还是一排仓房,只有四五米的空地,估计踢足球的话踢一脚,然后得花一小时找球。 大哥眨巴眨巴眼睛,说:“要不咱们拍吧,不踢了。” 那三和张三都同意,那二没意见,张二看热闹,张大提议的,那大只好同意,这时候的孩子,实在是没啥可玩的,住平房的时候一大群在一起还好说,上楼后都分开了,难得聚起来了。 写完作业,六个人就到外面空地上拍足球,话说这足球可不好拍,有闲着的可以试试,足球排球和蓝球,足球最不好拍,贼,乱跳,难度大,不过可玩性也强,轮着快啊,要不一个人拍三小时,别人还玩不? 玩了一个多小时,吃晚饭了,六个黑手党嘻嘻哈哈的进楼门回家吃饭,饭后是保留节目:跳棋,这个节目时段主要看那大那二表演,张三同志陪练,张大和张二那三三位同志基本上是充数,六人跳棋嘛。 九点半清场,张大张二练拳练器械,张三去和老妈撒骄,十点半睡觉。 第二天,吃过早饭六个人一起到学校,离老远就看见校门口围着一堆人在那,走近一看,成奉革的二哥成奉文蹲在地上叨着根烟。 他和孙娘家二哥差不多大,头发有点自来卷,梳着中分,黑瘦黑瘦的,边上站着四五个“社会人”,敞着个怀松松垮垮的晃着身子,张兴明隐约记着有两个是水洞那片的,还有几个不认识,没印像。 水洞是选矿厂尾矿坝的出水口,是一条半人工半天然的山底隧道,山那边就是尾矿坝了,经过沉淀的水从水塔口进入隧道从山这边的洞子流出来,形成一条小河。 河水非常凉,三伏天都带着寒气,在洞子口呆一会就冷的受不了,只有孩子在夏天会跑到洞口这里嬉水,一个一个冻的嘴唇去青的。 小河顺着地形一直流到郭家堡最西边的细河里,顺着河边有三片平房,矿建公司,选矿厂,机修厂都有人住在这,还混着不少农村户。 过了这几片平房就是老矿坝,是废弃不用的尾矿坝,已经填土改田了,有个一百多亩地,这些农村户就在这上面种地。 1985年一直到1995年前后,郭家堡这片纯混社会的青年里,大部分都是水洞这边的,农村户没工作,地又少没事干。 再加上这十几年正是老百姓生活提高,物资逐渐丰富,钱在生活里越来越重要的十年,催生了一批专业混子。 偷抢骗,醺酒打架,聚赌,开小饭店开录像厅台球社是他们的主业,一群一伙的聚在一起。 1995年以后治安越来越严,这批人老的老进去的进去,渐渐从郭家堡消失了。 上一世的时候,二哥,黄老五他们都是混的,所以张兴明对他们这群人里比较有名的都有点印像。 哥哥班上的张克强也背着书包站在边上,他家也是水洞那片的。 张兴明他们走到校门口,张克强就指着张兴明说:“就他,那个是他哥和他弟弟。”成老二扔掉烟头站起来,五六个人迎着张兴明他们几个走过来。 张兴明对那家三姐妹说:“你们和小兵去教室,别告诉老师啊。”那洪飞有点紧张,说:“要打架呀?”张兴明把书包拿下来递给她,说:“没事,你们进去吧。” 三个女孩和小弟就进了校门,成老二侧着头看了看她们,转头看着张兴明说:“你就二明哪?” 张兴明说:“啊,咋的呀?” 成老二说:“你昨天把小革打了呗?” 张兴明点点头,说:“啊,我打了,你啥意思直说。” 边上一个混子说:“妈了个逼**崽子挺狂啊,文子还逼了啥呀,直接削得了呗。” 逼了,就是说的意思,有污辱的含意,一般是骂人时这么说,不过像草尼吗,逼了这些骂人的话社会上关系比较近的人说话时也说,像口头语似的。 这时候那家姐仨已经领着小弟进了校门了,女学生都离的远远的快步往校门里走,胆大的男学生就站在围墙边看热闹。 成奉文回头看了那混子一眼,转过来对张兴明说:“小革住院了,你那下打的太狠了,看情况挺重的,这事你得管吧?” 张兴明看了看他,抬手看了看表,回头对老哥说:“哥你去上课吧,我和他们唠唠。” 哥哥盯着成奉文,小声说:“那打起来咋整?他们银太多了,你也打不过呀。” 张兴明说:“没事,他们不是来打架的,估计是想要点钱,你去吧。” 老哥皱着眉头想了想,点点头,瞪着成奉文进学校去了,进了校门又出来,站在大门那往这边看,张兴明冲他摆摆手,老哥才不情不愿的又进去了。 张兴明看老哥进学校去了,才转头看向成老二,还没等说话,班主任宋老师就急慌慌的从学校大门里跑了出来,边跑边喊:“成奉文,你要干什么?” 张兴明就知道肯定是那洪飞怕他吃亏,向宋老师打了报告,话说张兴明在学校老师眼里可不是一般学生,这要是在学校里出点啥事,肯定出大乱子。 宋老师一听就急了,这边通知了校长,那边就跑了出来。 跑到跟前,上下左右看了张兴明一圈,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把张兴明护在后边,冲成老二说:“你们要干什么?成奉文你是不是回来呆几天就闹的慌?这是学校知道不?” 成老二83年严打被抓进去蹲了一年多,这才放出来没几天呢。 边上几个混子骂骂咧咧的吵:“咋的呀?学校咋的呀?” 成奉文拿手拉住往上凑的几个混子,对宋老师说:“宋老师,我找二明有点事,没别的意思,是不二明?” 宋老师回头看看张兴明,说:“你找他能有啥事?二十啷当了不学个好,赶紧走,我给派出所打电话了,一会小陈来了再把你逮起来去。” 成奉文说:“他把小革打了,打住院了,我来找他唠唠咋了?派出所来了这事也管不着我呀,抓他呀?” 宋老师回头问张兴明:“有这事吗?” 张兴明点点头,说:“昨天放学成奉革和唐亚坤耍流氓让我碰上了,就打起来了,让我打了一砖头,还让唐亚坤他爸踹了好几脚,后来唐亚坤他爸去他家找了的,不知道后来咋整的了,刚才他说成奉革住院了,估计是真的。” 宋老师对成老二说:“你看你家哥几个,啊?都干些啥事,还有脸上学校来堵人,告诉你啊,听我的赶紧走,事大了没你好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医药费(3) 边上那个混子又凑过来:“妈了逼老师就牛逼啊,草尼吗连你一块削信不?” 张兴明说:“成奉文你管好他们啊,别整事,把嘴放干净点,再逼了我弄死你们。” 那混子抬脚踢张兴明被宋老师挡住没踢到,骂:“我草尼吗,来弄死我来,**崽子嘴挺大呀,来弄我。”和宋老师推搡起来。 这时候院里忽啦忽啦又跑出几个男老师,孙校长也跑在后边,一过来就把张兴明拽到一边护了起来,说:“打着你没?我给派出所打电话了,别怕啊。” 张兴明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啊校长,总叫你操心,没事,宋老师挡着呢。” 孙校长才放心,问:“咋回事啊?他们咋好好的大清早来堵你呀?” 张兴明说:“他家成奉革昨天让我削了,说是住院了。” 孙校长就有点无奈,喘了口气,问:“拥啥呀?”(拥,没那字,就这么发音,因为的意思) 张兴明说:“他和俺班唐亚坤耍流氓,动手动脚的,正好我遇着了,就打起来了。” 正说呢,后边两个警察跑了过来,打头的就是小陈,派出所离学校也就三百米,两人跑的气喘吁吁的。 “干什么呢?成奉文,是不是又想惹事?进去没呆够是不?”小陈跑过来上去就是一脚,把成老二踹了一个趔趄,又照正和宋老师推搡的混子头上扇了一巴掌。 混子捂头躲开第二下,嘴里喊:“嘎哈呀,凭啥打我啊,今天俺们有理。” 小陈看看宋老师也没吃啥亏,打量了那混子几眼,说:“你有理?我看你是想进去了,堵学校大门斗欧,能耐了。” 成奉文被踹的嘴里直抽冷气,一边揉一边说:“陈哥,今天真是俺们有理,二明昨天把俺家小革开瓢了都,现在住院呢。”(开瓢,头被打破) 小陈左右看看,对张兴明说:“说你?你把成奉革开瓢了啊?” 张兴明说:“他耍流氓,还拿个砖头要拍我,让我抢过来给了一下。” 小陈看了看张兴明,又看了看孙校长,孙校长说:“先把他们弄走,去办公室再说。” 小陈就说:“行了,都滚蛋,跟你们说哦,再上学校这来堵门让我看着,全基吧弄进去,一个也别想跑,成奉文进来。” 拽着成奉文往学校里走,其他几个混子一脸不岔的站在那看着一群人进了学校。 进了学校几个老师就散了,孙校长拉着张兴明,小陈拽着成奉文进了办公室。 坐下来点根烟,小陈说:“说吧,咋回事?” 成奉文站在那别着脖子,说:“咋的呀?他把我弟打住院了不得赔钱啊?” 张兴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办公室里煤炉子还生着呢,张兴明就拿火筷子捅火,小陈一皱眉头,说:“你干啥呢?站起来,谁让你坐的?” 孙校长伸手上他身上拍了一下,小陈转头看孙校长,孙校长也没看他,对成奉文说:“你弟弟耍流氓,被打了是活该,知道不?你还想讹谁呀?” 张兴明放下火筷子,拍了拍手,在椅子上坐正了,说:“成老二,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哥们,看你们干那点事,说实话你还挺机灵的,今天没动手。 行了,我明白你啥意思,你家也困难,看你爹你妈天天累那样我都不落忍,你说你们哥几个没事帮爹妈干点啥不好,嗯?成天混挣钱哪? 和你说这些都白扯,算了,看你爹妈份上,成奉革出院了你拿收据来,我给你报销,你回去吧。”成奉文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张兴明上下看了看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钱,数了五十递给他,说:“这点先拿着,跟你说啊,不是给你胡扯的,是给成奉革住院的,你要是他亲哥就别把钱造了。” (造,这里是挥霍浪费的意思,东北话里经常用造这个字,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意思) 成奉文接过五十块钱,有点小激动,数了数,问:“那到前我上哪找你呀?你不是总在奉天呆着嘛。” 张兴明就乐,说:“对我还挺了解,听谁说的呀?” 成奉文说:“听老五说的,他不跟着你和二力子干呢嘛,这片都知道。” 张兴明挠挠头,说:“到时候你来学校吧,把收据给孙校长就行了,你让成奉革长点记性,别基吧打我同学主意,记着啊,再有下次我就不动手了,直接让你们进去蹲个十年八年的。” 成奉文点点头,把五十块钱揣到兜里,然后看看小陈,又看看孙校长,说:“那,那我走了啊?” 小陈就看孙校长,孙校长摆摆手,说:“走吧走吧,以后别到学校来闹事啊。”成老二就转身出去了,出了办公室放腿开跑,一口气冲出学校去了。 张兴明站起来对孙校长说:“那校长,我也上课去了啊。”孙校长帮他理了理衣领,说:“嗯,去吧,以后有事就往这跑,别和他们硬冲,吃点亏多不值当,记着没?” 张兴明笑着点点头,又和小陈点了下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回教室去了。 看着张兴明走了,小陈问孙校长:“这小子谁呀?看孙姐你还挺向着他呢。” 孙校长站起来给炉子填煤,说:“这小家伙可不得了哦,小陈你以后记着点,沾着这小子的事就站他这边,准保没错。”小陈就惊奇,瞪大眼睛问:“咋的呀?” 孙校长拍拍手上的灰,坐下来说:“街里那个卖彩电的,就百货里那个,是他妈。” 小陈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说:“知道,那到是有钱人,那咋的呀?不就有点钱吗?” 孙校长白了他一眼,说:“赵志邦,赵三,认识吧?”小陈点点头。 孙校长掠了掠头发,说:“那小子现在出息了,在奉天当什么总经理呢,和省邮电局合伙开的啥大公司,前几天回来,那家开个外国车,说值好几百万呢,特意上我这来了一趟,你猜啥事?” 小陈摇摇头,孙校长压低了声说:“跟你说别往传啊,心里有数就行了,赵三说了,他是跟着张兴明,就刚才这小家伙,是跟着他混呢,公司,车都是这小家伙的,是大老板,和咱市委丛书记,省委沈书记都是能到家里直接说话的茬。 那钱老鼻子了,光盖楼都花了好十几个亿了,赵三他爸当厂长都是看的这小子面子呢。” 小陈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张大了嘴忽搭了半天才冒出话:“真的呀?” 第一百五十四章中央领导来了(4) 孙校长瞪他一眼,说:“那还有假?人家和我说这些,是让我照应点,别让这小子在这出啥差,人家家里电话都是大领导待遇,直接打外国的,三个八,你记心里,以后说不上啥事能用上。” 小陈点点头,说:“那他家里是嘎哈的呀?没听说咱这还有这么牛逼的人呢。” 孙校长摇摇头,说:“嘎哈?选矿厂工人,唉,人家这儿子养的,这才多大呀,下半年才五年级,就挣这么些钱,将来长大了说不上出息成啥样呢,我都眼红啊,他家这祖坟得冒的啥烟啊。” 小陈就碉了,说:“我操,他自己挣的啊?不是家里有钱哪?” 孙校长说:“可不,他爸就二选的工人,他妈大集体的,前两年就在副食门口那卖冰棍呢,原来家里还不是挺穷的,这两年一下子就发大发了。” 小陈说:“是她家孩子啊,我知道,那个大张嘛,后来卖彩电了,俺家电视还是在她那买的呢,哎呀,平时没看出来他家这么有钱哪。” 孙校长说:“以后留点心,心里有点数,万一赚他们个人情啥的你可就发了。” 小陈点点头,看了看孙校长,嘿嘿一笑,伸手把孙校长搂住了,孙校长挣扎了几下说:“干啥呀,这大白天让人看见咋整。” 小陈就往孙校长脖子里拱,手也伸到孙校长裤子里去摸了几把,嘿嘿笑着低声说:“晚上我来加个班,啊,先回去了。” 孙校长就骂:“死相。”小陈放开手,整理一下警服,出门回派出所去了。 张兴明回到班级,和正焦急的那洪飞解释了几句,小丫头才放下心来,两个人开始听课。 上课下课,一天就过去了。 成奉革事件发生以后,就再没啥事了,生活一下子平静下来。 五月底,成奉革出院了,成奉文拿着医院的收据找到学校,一共花了不到二百块钱,他家是农村户,没有啥待遇,不像张兴明他们家属半价,是实打实的花钱,话说二百块钱,对他家来说也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张兴明也没为难他,给了他三百块钱,这件事就算彻底了结了,成奉革也回学校来上课了,看见张兴明就低头躲远远的,也不找唐亚坤了。 话说从打架这事之后,唐亚坤上学放学也经常跟张兴明他们几个一起走,弄的那洪飞不时的就撅着嘴,张兴明就得哄半天,到是关系越来越好了。 六月十号,奉天市寻呼基站全部建成投入使用,一夜之间奉天街面上就出现了一批牛逼哄哄腰上挎着个烟盒大的黑盒子的人。 “b-b-”的电子叫声也开始在奉天市的各个角落响起,奉天市各bp机专卖店相继开张,立刻进入热销,街头巷尾人们见面嘴里说的全是bp机。 一时间带着公用电话火了起来,街头巷尾的小卖点越开越多,公用电话成了主业,带着卖点烟卖点啤酒汽水卫生纸啥的。 经过一个月的试运营,bp机的实际效果得到了省政府市政府和老百姓的肯定,一个月的时间入网人数已经达到五万六千多人,这里不包括省市政府机关的入网人数,他们那是行政型的,和老百姓自发入网是两码事。 电视,报纸大肆宣扬了省委引进bp技术的成功,一致认为省委这个高瞻远瞩的行为会为辽东省带来不可估测的变化和发展,中央的领导也下来了,亲自验证了bp机的功能,非常满意,又在沈书记陪同下参观了和合工业园区的建筑现场。 看着已经拔地而起的一排排厂房办公楼,领导大声夸奖了辽东省委的工作成绩,表示这一届辽东省委班子是有战斗力的班子,中央相信,在这一届省委班子的领导下,辽东一定会有一个质变,得到快速的发展,中央对于辽东日后的各项工作会给予大力的支持。 相信在党,中央、辽东省委以及香岗爱国商人的共同努力下,辽东一定会在短时间内发展成为经济大省,辽东人民的好日子指日可待,一番话把跟在边上的二哥说的小脸通红通红的。 中央领导刚走,沈书记就给邮电局下了令,马上着手开始全省寻呼基站建设,让bp机早日进入全省百姓的生活,为辽东省的经济发展加速。 张兴明安排赵三适时在全省开始了bp机的宣传工作,大幅大幅的宣传画挂满了各市的闹市街头,各地的专营店也全部开业。 中央领导的讲话上了新闻联播,这边刚播,那边各临近省取经的就来了,照例一番参观,急林和黑龙姜当即就表示欢迎和合集团去考察投资,并且借用辽东省委的办公室和香岗和祥进行了寻呼站引进建设的商谈。 六月底,中港合资急林和祥寻呼台有限公司和中港合资黑龙姜和祥寻呼台有限公司相继成立,合同条件比照辽东这边签署。 两个省组织人马开始了寻呼基站的建设,腾讯科技也进入两个省开始布局bp机的销售网点建设,发展二级经销商。 赵三成为最忙的人,三个省的寻呼公司事务都得抓起来,还得选派人手到两省去驻扎,同时,和祥百货也开始了急林黑龙姜两省的正式考察选址。 而做为三省合资寻呼公司的董事长及香岗和祥记老板的张兴明大人,却悠哉游哉的当着他的小学生。 七月,学校放假,张兴明跑杯溪陪了大姐几天,又跑奉天各处看了一圈,所有事情都进入了正轨,呼隆隆的向前走着,也不用他操啥心。 大联那边郭振光贷了五个亿出来,已经开始建设了,胡文革的物流公司也找好了仓库投入了运营,十六个店面已经全部正常营业。 六十台重卡每天从奉天开往各市,大量的货物从香岗坐船来到大联,从大联装车到奉天入库,再被送往各地市商场。 七月底的时候,整个辽东省商场的月营业额已经达到了五千多万接近六千万,纯利就差不多二千万,张兴明的腰包迅速膨胀起来。 八月,急林常春和黑龙姜哈尔兵的和祥记百货省级总店进入装修,李栓柱同志荣升黑龙姜省和祥记百货总经理,于汉明同志荣升急林省和祥记百货总经理,工资都提到了二千块。 两个人带着几个老员工开着林肯走马上任去了,把于长城黄文廷和苗伟羡慕的眼睛都绿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枪证(5) 九月,学校开学,张兴明成为五年级学生了,教室也搬到了学校大门这边。 和上一世一样,班主任换成了体育陈老师,是个女老师,一年四季留着短发又烫着波浪,人称陈大浪,素以手黑闻名,脾气暴燥,是历届毕业班的噩梦。 在许许多多往届毕业生的脸上,留有陈老师粗大的掌印,不可磨灭。 84年九月,是中国教育史上留有重重一笔的一页,从这一年开始,全国的小学变成了六年制,而当年的这一届毕业生就被分成了两批,一批升初中,一批留级读六年级。 没有六年级教材,把五年级的再读一遍,俗称快慢班,快班就是上初中那批,慢班就是留级完成六年制任务这批,至于如何分配的名额,成为历史迷团。 张兴明家里的电器行已经转到了孙爹家大胜哥和兰姐名下,两个人各占一半,老妈带着哥哥和弟弟去杯溪了,留下老爸独守空房,当然,张兴明和姥姥姥爷还在南坟。 哥哥和弟弟都转学到了杯溪一中,老哥上初中,老弟读附小,都暂时住在商场宿舍里,老妈开始正式接触大型商场管理。 老哥老弟的人生轨迹从84年九月开始彻底与上一世不同,以后再无历史可查,进入了全新的生活,不过张兴明相信只会更好,不会有意外,因为这一世他有这个能力。 随老哥一起转校的还有毛部长的闺女毛兰,是张兴明说服了老妈,老妈命令老爸完成的这项历史性任务。 上一世初中的时候,毛兰被哥哥的同学截胡,最后嫁给了别人,是张兴明和老哥心里的遗憾,这辈子张兴明早早的把嫂子打包带走,看谁还能抢得去。 话说老爸为了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可是没少花心思,从教学质量到孩子的未来再到时代的发展,每天同毛部长两口子谈心做思想工作,嘴都差点磨薄了,还好在规定时间内顺利完成了任务。 毛兰也转到了一中,还和老哥一班,也住在商场宿舍里,由老妈照顾生活,早早和老哥老妈一起过上了同居的日子。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嫂子还带了一个小油瓶,她的弟弟毛中军同志也一起转学了,混到了人民队伍中间,还是和弟弟一班。 毛部长两口子彻底解放过上了二人世界,两孩子全交给老妈了,老妈快乐并痛苦着,不过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也值了。 其实也不是很累,老妈也就是负责一下生活及思想上的照顾,饮食上有商场的厨师,和商场员工们一起吃,不过吃的具体内容肯定比员工要好一点,四个孩子上学有专车接送,老妈也不用跟着。 九月十号,苗叔叔领着老婆来到杯溪,幸亏张兴明在信里说的详细,苗叔叔直接找到了商场,和老妈见了面,被暂时安排在商场宿舍里。 张兴明请假跑到杯溪,和苗叔叔谈了一夜,第二天苗叔叔扔下老婆只身去了奉天,筹建安保公司去了,这边苗婶就直接在商场上了班。 九月十八号,浑南和合工业园区主体建筑峻工,进入内部装修,厂房已经可以用了,各厂的机械设备已陆续运抵,第一批工人也已经通过和平和大东区政府招聘到位,正在进行上岗培训。 各工厂的实际管理者也相继来到奉天,带来了一批技工以及管理团队,省里和奉天市政府还组织了一场欢迎会,沈书记亲自给工业园区剪了彩,二哥傻笑着站在沈书记身边的照片登上省报市报的头版头条。 十月底,84年的第一场雪降临东北大地,常春哈尔兵的商场正式营业,工业园区第一批产品也下了线,摆到了和祥记百货的柜台上,虽然是试生产,产量很小,但仍然让所有参与的人从心里的自豪高兴。 十月底,退伍军人自谋职业的奉天银盾安保有限公司在奉天浑河南岸成立,挂靠在省公安厅名下,自负盈亏。 安保公司总经理苗家俊,员工一百三十二人,其中一百一十三名退伍军人,分为安保,押运,金融服务三部分。 安保公司的宿舍楼训练场都已经交付了,只有办公室还在等着二十世纪大厦完工,得等到85年年中去了,不过并不影响公司的日常训练和工作。 安保公司员工上下结了婚只有二十几个人,每家一套房子,没结婚的就是集体宿舍,四人一间,当初员工宿舍楼盖了四栋五层板楼三百二十套房,连一栋都没住满。 基本上全是退伍兵,对这种集体生活已经习惯了,再加上战友们又都聚在了一起,住宿条件吃的用的都比部队强了不知道多少,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 安保公司成立的第三天,与杯溪市中国人民农业银行签署了现钞押运承包协议,二年内,杯溪市中国人民农业银行所有的现钞押运业务全部委托银盾安保公司完成。 银盾安保负责押运现金的安全防卫工作,杯溪市农行每年向银盾安保支付佣金一百万元人民币,根本就是个赔钱的买卖,要知道十台车就花了张兴明一百多万美元呢,还有人员开支武器呢。 不是张兴明不想签长点的合同,也不是不想多收点钱,关键这是全国首例。 要知道在上一世是90年代末国内才有专业的武装押运公司,这时候的银行现金流量还很小,存钱取钱的人也很少,大多数现金都是为企业发工资准备的,而这个业务又大多被新成立的工商银行握在手里。 农业银行的现金业务实在是不多,这只是一个介入市场的现由而已,就算是练兵了,赔赚也无所谓,等银行现金流提升上来,自然会按照运钞额收取费用,那才是赚钱的时候。 苗家俊以银盾安保将为农业银行提供运钞押运业务的名义向辽东省公安厅递交了配置轻武器的申请。 在陈大秘的运作下,省厅批复,辽东省银盾安保有限公司做为国内退伍军人自谋职业的首例试点企业,国内首例安保企业。 做为国内首例公安系统介入金融现钞押运业务的试点企业,同意银盾安保公司配置六四式警用手枪二十把,冲锋枪十杆,专用于现金押运业务的合法开展。 第一百五十六章运钞业务(1) 三十本持枪证及相关枪械被运到安保公司,持枪证持有人为辽东省银盾安保有限公司,公安厅派了二名警员入驻银盾安保公司,专门管理枪械安全问题。 90年代以前,银行运钞都是内部解决,随便出个车跑一趟完事,然后这车就去干别的事情了,也只有驾驶员身上配着一把手枪,有五四式,有六四式,没有统一标准。 进入90年代,银行内部开始有了专人押运现钞,除了驾驶员配手枪外,押运人员也配上了冲锋枪和避弹衣,不过车辆还是随便调配一台了事,没有专车。 90年代末,出现专用运钞车和金融服务保安公司,银行现钞押运业务开始外包,有了专用车辆和统一的服装及武器,就是霰弹枪。 十一月,十辆从英国约汉逊公司定制的防弹运钞车运抵奉天,车的外型是张兴明按照后世苏联坐地虎装甲车画的,方方正正的棱角,高大的车身,让运钞车看上去就充满了霸气,挂上了武警的车牌后。 五辆留在奉天训练,五辆开到杯溪,银盾安保公司杯溪分公司成立,分公司总经理胡兴国,是个越战老兵,连职转业。 办公地址选在了杯溪市公安局附近,是杯溪市公安局下属单位的物业,被张兴明买了过来重新修整了一下,楼有四层,一层做为办公室,二层为训练室和枪械室,三四层是宿舍。 十一月十五日,穿着从北京制衣三厂定制的深蓝色安保服装(99式警用作训服),斜挎冲锋枪的安保人员坐着装甲车一样的英制防弹运钞车,行驶在杯溪的大街小巷中,运钞业务正式启动。 墨绿色的装甲车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威武不凡,胡光正同志的照片第一次登上报纸。 十一月底,苗婶黄敏被调到和祥记百货奉天总公司任财物部二部经理,管理公司现金,在来辽东之前,苗婶是急林一家国企的会计,算是张兴明手下第一个专业人才了,财务部一部是管理非现金财务的,主要是外汇方面事务,请的是香岗人。 其他的安保公司家属也都被分到各商场上班,有几个学历高点的都到了总部,准备实习一段时间后充实到中层管理层去,每天早晨公司的大巴车把这些女人从安保公司宿舍送到市内,晚上再送回来。 高大的奔驰大巴,上面“香岗和祥记百货员工班车”十几个大字,不知道让多少骑着自行车或挤公交的国企职工羡慕的绿了眼。 张兴明又使坏,怂恿苗叔叔和二哥、于秀红,没事就把商场职工和安保公司员工弄一起搞联欢,美其名曰活跃业余生活,其实是准备内部消化这些未婚男女。 安保公司全是一水的退伍兵大老爷们,商场这边除了送货员基本上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子,大家都是一个企业的员工,人品上都没啥问题,有问题的也进不来公司不是,张兴明希望员工们都能内部通婚,这样更能增加公司的凝聚力,也大大减少了将来都结婚以后外人带来的各种麻烦。 到85年元月的时候,二哥传来好消息,据可靠情报,已经有二十几对未婚男女处上了对象,张兴明就高兴,给苗叔打电话。 “明年在二十世纪大厦这边再加盖一个高层电梯房,结了婚的都搬到那上面去住,凡是公司内部员工结婚的,都在上面分一套房,对于和公司外人员结婚的则是由公司给予一些补贴,不予分房”。 苗叔想了想,说:“这样不太好吧?那些原来有对象的咋整?黄了重处?” 张兴明拍拍脑门,觉得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了,想了想,说:“嗯,我有点草率了,这样吧,楼照盖,已婚人员搬到楼上去,原来那四栋全改成集体宿舍,以后安保公司员工不管对象是哪的结婚就上楼,这样行吧?不过得和他们说一声,尽量让家属到公司来上班,这样也方便,是吧?” 苗叔想了一下,说:“嗯,我觉得这样好点,都是员工,分这分那的就生分了。”张兴明这边就有点惭愧,自己竟然还没有苗叔看的清呢。 张兴明又说:“要调查一下员工里有多少是独生子女的,鼓励他们把老人接过来同住,老人过来的,就算没结婚,也可以单独分一套房出来,咱们的员工大部分是外地人,即然在这结婚生子落地生根了,咱们就得想着他们的老人抚养问题,不能让人家养个儿子闺女却没人照顾啊。” 苗叔就笑,说:“这个主意好,这样吧,不用管是不是独生子女,只要想把老人接来同住的就都给这个待遇,你看咋样?咱们这条件好点,人家老人苦了一辈子所儿女养大,到咱们这享点福也是应该的嘛。” 张兴明点头,说:“苗叔你看的总是比我远,这方面我真不如你,你看着安排吧,还有啥我没想到的你都拿出来,没啥问题就一块办了。” 苗叔说:“还真有事,我这几天正琢磨着怎么和你说呢,现在这边结了婚的有十几个家里是有孩子的,这孩子的户口和上学问题得想法解决一下,要不然人家在这呆的也不安心哪。” 张兴明又是猛拍脑门,自己真没想到这个问题,不光是孩子,员工的户口也得解决啊,人家以后要在这边工作几十年呢,没有户口咋整? 说:“这事我来办吧,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呵呵,还是太小了,苗叔你给大伙解释一下啊,年前肯定落实,让他们安心工作。”又说几句,放了电话。 放下电话,张兴明拿出本子翻了翻,记了几笔,然后就给二哥去电话,把户口的事和孩子上学的事和二哥说了一下,让二哥去找和平区政府,看能不能解决,如果不行就找陈大秘,二哥答应一声放了电话,去联系了。 80年代,户口是老百姓的大问题,关系到粮食副食等等一切生活必须品的份额,没有份额也就没有购买权,就吃不上饭,84、85年的时候,议价商品已经出现了,有钱在手里生活也基本没问题,但是中国的教育制度决定了,你没有户口孩子就没法上学,这才是大事。 而在同期,国家对户口迁移的限制制度是非常严厉的,老百姓想迁个户口那简直像登天一样,无数夫妻十年二十年的两地分居,只是因为户口迁不到一起,粮食关系无法转移的无奈之举,月月跑年年跑,就是迁不上,是当时众多百姓的真实经历。 直到九十年代末,户口在人的生活中除了孩子上学这件事以外,已经相对不那么重要了,迁户口才变得要对简单起来,不用像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等着那个公章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员工的户口问题(2) 事情很快就有了回音,因为银盾安保是挂靠在省公安厅名下的军事化单位,又一水的全是退伍兵,户口成份上相对比较集中简单,政府这边想都没想就给解决了,不过具体的跑章就要每个人自己去跑。 这年头跑户口最难的是接收地,这边没问题了,也就不啥大问题了,唯一有变化的地方就是这事不归人家和平区管,家属楼这片是大东,也就是以后的浑南新区,大东相关人员来办理手续的时候那眼神挺幽怨的:你啥事都找和平是几个意思啊张老板。 户口的问题解决了,张兴明干脆张罗着又联系了医疗系统,大东区人民医院在这边设了个门诊部,地方张兴明出了,归大东人民医院使用,话说这边现在都几百户了,以后人肯定越来越多,医疗也是个大事啊。 没几天,生活区里又陆续的开张了几家小饭馆,还有啥理发店食杂店啥的,都是员工家属自己张罗着开的,必竟不是每个人都想到厂里去上班,有点手艺的谁不想多挣点啊。 这件事上张兴明挺高兴,小手一挥,前五年免收房租,另外所有生活区内商业这块工商税务公司扛了,都不用私人再去跑手续,统一对外叫做香岗和祥社区综合服务公司,谁家想干啥递个申请上来内部搞定就行了。 几条政策福利一下来,生活区内欢声一片,如果是玩网游的话一准的忠诚度直线上升啊全面飘红,大家伙都是部队下来的,都是实诚人,训练的时候都是双眼冒光,工作动力就快奔向核动力了。 这边内部一片笑声未落,那边大东民政部门找过来了。 这片土地上原本有百多户原住民,现在统一在地块边上盖了生活小区,离这边安保公司的生活小区有三公里左右,基本上都是农民,因为土地没了,虽然分了新房子得了点钱,但是也确实失去了生活手段,眼看着安保公司这边一片红火,就动了心思,一些人去找政府,想把社区并到安保公司这边来,做点买卖,或是到这边上个班。 张兴明考虑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也就是嘴一动的事,也不增加什么成本,再说商场啊,包括安保公司内部啊,也确实还需要人手从外面招,又解决了政府的大问题,何乐而不为啊。 于是一条新路就把两个小区联了起来,那边做生意的申请也递过来了,还集体在这边小区大门口贴了一张大红感谢信。 张兴明安排了人员根据户藉资料开始招工等具体安排,就想着是不是再盖点房子,干脆把两个小区中间这三公里都占了,和二哥几个人一合计,一个带内部公园的高管别墅小区就动工了,话说原来这片地方在后世本来就是一片别墅,离机场又近,是正儿八经的高尚住宅地段呢。 85年5月,各地员工的辛苦努力之下,香岗祥合在东北三省的二十三家直营店统一开始营业,辽东省除奉天外又有五个城市开通了bp机,其余各市传呼台也会在6、7两个月份内陆续开通营业,bp机销售开始进入高峰期。 张兴明已经安排香岗郭老板去联系摩托罗拉公司商讨中文机,也就是汉字显示传呼机事宜了,摩托的大汉显和小火凤在原来时空可是占了中国80%的市场,根本没有对手。 6月,杯溪这边商场已经搬到永风这边临时搭建的营业场所内,商场主楼开始动工拆建,所有住宿人员全都住进了宾馆,张兴明一挥手包下了整个杯溪宾馆,话说一年下来也没多少钱。 7月,东北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各处工地一片繁忙,机械轰鸣,汗雨飘洒,而此时张董事长却正远离了这份喧嚣,坐在了教室里,对着课桌上的试卷皱眉头。 85年杯溪市南坟区小学升初中入学分班考试。 考试地点就是张兴明将要苦读三年的初中教学楼内。 张兴明家所在的郭家堡没有初中学校,只有小学和南坟唯一的一所高中,选矿厂子弟读初中全部要进入位于赵家的六中,也有极少一些人会去位于区里的七中,六中这片是露天矿的家属区,七中是机修厂的势力范围,前文说过,三大片区的孩子谁也不服谁,经常约起来打的头破血流,而最大的战争就是一年一茬的小升初这几天了。 这边小升初的在楼里考试,教学楼外就三个一伙五个一群的蹲着露天矿片的孩子,在校的社会的都有,叨着烟卷的喝着汽水的,盯着这些“外来户”,有点像早年的胡子踩点。 当然,今天是打不起架的,因为有各个小学的老师带队,还没有人敢去打老师带着的学生,那相当于自残,这年头虽然有点小乱,但政府的威慑力可比后世强大了不知多少n的倍数。 胆子小一点的孩子这会就有点冒汗了,估计肯定会影响考试发挥,从窗子偷着看外边的“混子”,又站在别人的地盘上,那不是一般的心虚啊。 敢打架的孩子也通过窗子看着外边这些人,这就是观察敌情了,看着每一伙人,然后在心里合计一下胜算对策,比如那几个体格壮大抽着烟的,明显是那种需要远远看到掉头就跑的对手,而边上明显是学生的几个人,嗯,可以拿来练练,等等。 其实外边蹲着的这些也是这心态,看看新来这批里有没有明显的不能硬扛型对手,好心里有个数。 张兴明显然不在此列,他此刻正对着试卷,思考着怎么答题。 在上一世,张兴明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做错了,分进了慢班,就是没有英语课,也不知道这种奇葩的分班方式是从哪年开始的,好像后来小弟上中学的时候就没这种制度了。 说起来这种分班可是坑了不少学生啊,因为学不到英语就基本上别想着念啥一本二本大学了,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无论你在初中阶段学习怎么好。 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因为初中学不到英语,市里的几所重点高中是没法考的,只能读一般的普高,从头再学英语,那时候大学还没扩招,招生是有限的,你一个普高生和重点高中的争名额,呵呵,也不看看双方的师资配备。 想了一会,张兴明晃了晃头,算了,还是按上一世来吧,自己留在南坟读初中,不就是因为不想放下上一世的一些人和事嘛。 嗯,上一世得了多少分来着?好像是一百三十几分啊,算算,张兴明看着卷子算着得分,超了,快一百六了,赶紧改改,这是要犯错啊,怎么能弄这么高呢,就一百三十五,多一分都不行,改改,再算算,嗯,行了,交卷。 第一百五十八章小学,再见(3) 老师们也知道具体情况,怕学生打架(基本上是挨打),所以交卷的学生也不准出教室,就在原地坐着,不准出声,张兴明就傻眼了,本来还想出去和外边蹲着那几个上一世的冤家唠唠呢,现在只能往桌上一趴,等着打铃了。 回头看看隔着不远的那洪飞,小丫头正对张兴明的举动不满呢,这一看过去,迎面就是两个卫生球。张兴明眨眨眼,心里万幸了一声,差点把这小丫头忘了,上一世两人可是一个班的啊,这要是答分答高了,上哪找这个乖巧的同学去啊。 考完试组队,在老师带领下排着队往郭家堡走,混混们就蹲在路两边围观。 从学校后门出来就是炼油厂,再往下油库、运输检修车间,变电所,过火车道口就是河,过了河就到了,一路走下来三公里多一点,以后三年每天要走四次,要知道这时候可没有啥大礼拜,一周要上六天课,也就是一天要走近十四公里路,还要背着重达二十斤的书包。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张兴明特意看了看学校的牌子,杯钢六中,下半年就要改成矿山一中了,等张兴明毕业那年改成了杯溪市第十七中学,就从一个杯钢的子弟中学,归到市政去了,那时候也没有分班考试了。 考完试就放假了,等再开学的时候,张兴明就是初中生了。 就在这个假期,太原街商场以及广场全面峻工,开始进行绿化作业,两边酒店和附楼也进入封闭内装施工,进入开业准备。 和祥百货这边已经在安排迁入新址办公了,上上下下一片火热,健全部门,人员调动,设备安装,有条不紊的快节奏进行着,奔驰大巴把一批批带着梦想和热情的青年人从辽东各地运到奉天,投入到崭新的工作中去。 办公入驻以及旗舰总店运营都不用张兴明去操心,而酒店以及写字楼运营要等二姐她们那批人回来,那就是年底,等具体开业肯定是明年的事了。 现在唯一还得他亲自做的事情只有超级市场和室内美食广场这块,不过年前肯定也是完不成的,培训的人员要等到年底是一码事,机械设备的采购也需要时间。 超市相关的冷藏收贮设备是需要按实际建筑订做的,已经安排香岗那边相关人员在弄,而超市收款机就只能整机进口了。 在85年,这就是切切实实的高科技,别说国内,欧洲还没有普及,反而是小日本在这块做的比欧洲先进,在60年代就已经开发出了成熟的收款机并打入了欧美市场。 其实超级市场国内在1978年就有了,不过不叫超市而是叫自选商场,面对的也不是国内老百姓而是在中国生活的外国人,都是由政府统一安排并实施的,也都建在祖国各地的友谊商店里。 1983年京城有了第一家面对老百姓的自选商场,不过只卖些蔬菜和肉类,比当时农贸市场的售价高了不是一点点,老百姓根本接受不起,结果又是只能面对老外。 1990年,广东虎门百佳超市开业,这个才是真正的超市,人工收款,随后91年上海华联成立,并相继在全国各大城市建立华联商场,开启了国内超市连锁的先河。 95年底到96年,家乐福沃尔玛等其他世界著名超市集团陆续进入中国,并利用成熟的经验迅速占领了中国零售市场的绝大份额,也拉开了国内超市发展的热潮。 张兴明投入这么大人力物力搞大型超市,就是想在95年前抢占国内主要市场,尽量压缩国外集团的成长空间。 要知道家乐福在中国98年的年利用效率就是五千多美元,那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值。 超市年利用效率值就是营业面积全年每平方米的销售额,98年家乐福平均值是5530美元,五万多人民币,单店最高是12万多人民币,当时家乐福的营业面积平均是5600平方米,利润率是12%。 用了几天的时间把相关事情安排好,张兴明回到杯溪,杯溪这边原商场这块已经建到五层,开始起上面的附楼和空中花园了,永风这边市委和政府的小区以及商业步行街大部分也已竣工进入内装。 除了作为临时商场这部分外,只有酒店和写字楼以及高层住宅还在建设当中,已经可以安排商业铺位以及小高层住宅销售了。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房地产概念,更不存在卖楼花也就是预售,房子都是要盖好了才卖的,而且都是直接可以入住那种,当然装修上比较普通,就是简单的水泥抹平地面,墙壁粉白以及白炽吊灯和简陋的洁具,洗菜池就是个方型的水泥槽子。 张兴明肯定不会这么弄,按照不同的风格设计,让公司从广东那边特意定制了一批洁具过来,地面也贴的瓷砖,让住宅小区的逼格直线上升,所有内外部来参观的都是双眼冒着小星星,不停的感叹,老妈已经开始准备着入住新居。 这时期东北老百姓还没有装修的概念, 80年代末90年代初那几年,房子装修才慢慢流行起来,95年的时候各地建材城就有了规模了,装修业正式进入快车道。 98年出现了清水房,从这一时期起,老百姓买了房子,还得再花一道装修钱,并一直延续了下来。 各处转了一圈,到处看看进度,看看报表,调整了几处人事安排,张兴明就没事做了,其实严格来讲也没他什么事,除了把把大方向,细节上别人都比他专业,他也参予不进去,干脆就跑回南坟筹划自己的事。 这三四年时间张兴明基本上属于满负荷状态,学基本上没上,事弄了一堆,把身边所有人忙的差点要飞起来了,好在终于看到了曙光。 他算计了一下,接下来两三年内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了,有点事假期时间也足够处理,二哥二姐这些核心人员基本上各自的一摊都没什么问题,只要平稳的发展个三到五年,辽东这块就稳当了。 而利用bp机的销售,其他各省的商业黄金地区布局也在同步进行,这个也不是什么急事,业务开展的同时慢慢来就好,自有下面人去做。 其实主要是全国除了沿海部分地区,这几年发展的速度都比较慢,做什么都来得及,没必要把自己和身边人弄的那么累。 等到90年代中期,全国上下起航的时候,他的根基已经相当稳妥了,能顶事的人员也肯定培养了一大批出来,到时干什么自会得心应手,不会再像眼下这么累。 大联那边老郭有奉天这边做参照,缺人给人,钱也到位,做的也是有声有色,基建这块根本不用他操心,接下来也就是去香岗学习那一批人的安置问题了。 但那是年底的事,也不急,到时跑一趟奉天安排一下,只要酒店和物业管理这块正常开张营业就行了,这两样本来就是靠时间慢慢磨的行业,只要抓好内务管理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把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七月底,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张兴明决定去一下巴蜀,这是在香岗就计划好的事情,去寻找弥补前世的遗憾,也可以说成是心愿。 第一百五十九章巴渝,巴渝(4) 85年8月3日,二台越野一台商务三辆车驶入巴渝市区,经过连续三天的驱驰,张兴明到达了现在还是巴蜀省下辖地级市的巴渝市,这个上一世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 80年代的巴渝,可以叫一声老巴渝,是一座彻彻底底的老城。 整个城市附山而居与江为伴,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窄窄的居委会起伏弯曲着,黑色的鱼鳞瓦覆盖着,斑驳的老墙充斥着,蜿蜒的石板路纵横交错,混浊的江水把整个城市分割的支离破碎,一股沧桑、压抑、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绵绵细雨洗刷着张兴明一行的满身风尘,整个城被轻雨包裹着,在灰黑的主色调中显得有些阴冷。 路边低矮的房子里透出灯光,这里的老式民居大多都是木板墙,少用砖,木板用桐油处理后可以百年不腐,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加显得陈旧乌黑,映着昏黄的灯晕。 张兴明就趴在车窗处向外看着,在陌生中寻找着曾经的熟悉,可惜年代差距太大,上一世他来到巴渝已经是2002年,那时候巴渝已经直辖了5年,已经进入了发展的快道,高楼频起,已经和85年的巴渝彻底不一样了。 这次张兴明一共带了七个人,六个从安保公司临时调过来的转业军人,一个省公安厅派下来的干事。 那个时候银行还没有通存通兑的服务,存折只能是哪存哪取,换个储蓄所就不行,支票也只能公对公,老百姓出门必须带现金。 80年代末的个体户都是背着现金南下北上,于是抢劫偷盗诈骗层出不穷,那时候出门都是把钱缝在衣服里裤衩里,或是缠在腰上装到裤腿里,甚至踩在鞋里,只留刚好的钱在兜里以供一路花销。 太多了没法伪装就只能多带人,带着刀,24小时有人抱着,坐车都不敢睡觉。 而且在80年代驱车连跨数省也不是想像中那么平静美好,车匪路霸到处都是,还要经过大量的无人山区,所以这次七个人带了六把64一杆冲锋,公安厅派了一名干事随车,好随机处理一些突发事件,包括必要时同沿途地方政府部门沟通。 从奉天到巴渝一路行来,几台车被拦了十几次,要不是带着枪,还说不上怎么回事呢。 在市里吃了一顿地道的巴渝火锅,住了一夜,第二天三台车就离开主城,去往张兴明这次的第一个目的的,永穿仙农,距巴渝主城区一百多公里,全是乡间盘山土路,好多张兴明记忆中的公路都不存在,如果不是因为张兴明能说本地话,光找地方就得花个几天时间。 早起出发,下午三点多到达。 这一路车都在山上河边绕来绕去,不时的看见稀疏的树木,到处是水塘,从路上往下看是一畸一畸的各种形状的田地,掩映在树丛里的乌黑鳞瓦房顶。 这边种田不打垄,也不修整,就是随着自然形状把土挖松,随意的种,随意的长。从路往上看田地像梯田一样一梯一梯的随着山势向上,房屋这里一座那里一座,几乎没有挨在一起的。 黑色的木板门夯土的墙,窗户很小,倒是有些像庙一样。这里的树没有什么枝桠,一根笔直的树干,最顶端一蓬叶子,树和树也离的远远的,并不长在一起。 越靠近人家多的地方,水塘就越多起来,大部分栽着莲藕,清绿色的莲叶舒展在水面上,竹子就一蓬一蓬的乱长在水塘边,路边,房前屋后,大都是手指粗细的竿,看上去颜色深深的。 不时的在路上就遇到公共汽车,像一块大面包一样的客车,个保个都是超载到实在挤不上去了的程度,晃晃悠悠哼哧着行走在盘山小路上。 三台车一进镇子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这时候乡下拖拉机都还是高端交通工具呢,平时出行全靠走或是牲畜拉车,去里就是挤客车了。 85年的小镇和后世的变化不是很大,后世乡民自家盖的临街砖楼现在还是一片老式吊脚木板房,但大体布局基本相同,张兴明四处看了一圈,想了一下也就搞明白方位了。 找了个宽敞的地方把车停好,四个人守车,三个人陪着张兴明去找人,张兴明上一世的第二任老婆郭永红。 镇子的主路两边是参差不齐的几栋政府盖的红砖小楼,基本都是两层,上面用白漆刷着毛主席语录,楼角装着铁皮电喇叭,几根木制电线杆斜立在路边。从主路下去走一段下坡,就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古旧川式四合院,郭永红家就住在这里。 她比张兴明大1岁,现在应该是12岁了,和张兴明一样,现在正是小学最后一年,明年她就要到十几里地以外去念初中了。 85年的时候,郭永红的爸爸已经在永穿县城上班了,她妈妈也带着她弟弟和爸爸一起住在县城,她和爷爷一起生活在老宅里,基本上是自己管自己,每个月从她爸爸那拿五块钱的生活费用。 站在郭家老宅门口,张兴明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有点兴奋,又有点伤感,还有点惶恐,左右看看跟在身边的两个安保,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去推开了院门。 一进院门就一个十几平方的院坝,堆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农具什么的,铺着青石板,四下打量了一下,张兴明喊:“郭永红,在屋头没得?郭永红。” 屋里就传出一个稍有点哑的声音:“哪个?”然后少年郭永红就推开堂屋门出现在了张兴明眼前,瘦瘦的,黑黑的,穿着蓝花底的连衣裙,手里拿着纸牌,头发被汗水杂乱的贴在额头上,如果不是穿着裙子倒更像是个男孩子。 看了看她手里的纸牌,不是扑克,是巴蜀地区的一种牌,打法和麻将差不多,当地叫“幺地勾”(语音,不知道是哪几个字),和麻将一样也是上停胡,算翻。 张兴明巴叽巴叽嘴,郭永红后世唯一的爱好就是打牌,每天不是在打牌,就是在去打牌的路上,两个人在一起生活那几年,硬生生被麻将和纸牌占掉了大部分的时间,包括她怀孕,月子,以及上班。 第一百六十章提前二十年的相见(5) 话说巴蜀叫天府之国,老百姓活的确实悠闲,这边的人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玩,从城市到农村到处都是麻将馆,走到哪都是随时听到麻将声,大街上坝子里,支起桌子就搓。 04年的时候张兴明就看到过在派出所门口支桌子打麻将的,一把输赢都是百来块钱,警察还站在一边看着支招。要知道在东北打个五毛的都要被抓赌罚款的。像不像两个国家? 张兴明正打量少年郭永红,郭永红身后又冒出一张汗渍渍的小脸来:“哪个嘛?”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看了她一眼,能认出来这就是吴艳,郭永红的同学闺密,在郭永红家里吃住了几年,算算时间,正是这个时候。 03年认识她的时候已经是个大老板了,做针织品的,自己生产自己销售,但那时她对郭永红并不太友好,觉得郭永红穷,怕借钱,也不太联系了。 “在打牌?”张兴明走上去和郭永红打招呼,两个安保四下看了看,就站在院门口没动。 “你哪个嘛?”郭永红疑惑的看着他。 “找你耍(玩)塞,看你在作哈子,幺地勾唆。”张兴明伸手拿过她手里的牌捻开看。 郭永红愣愣的看着张兴明,眨了半天眼睛才问:“你是哪个嘛?你啷个晓得我也?”张兴明没答话,看向吴艳,说:“吴艳唆?啷个没回自己屋头哎?小学都毕业啦撒。” 吴艳一撇嘴,说:“你算哪个嘛?管得到我吖?”屋里又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围在郭永红身边问:“啷个啷个?爪子嘛?(干什么,同做啥子)” 张兴明把牌递给郭永红,问:“你公(爷爷)不在屋头撒?” 郭永红摇摇头,说:“没得,切大爹屋头老(去大姑家里了),做哈子嘛?” 张兴明:“考的啷么样嘛?初中豆在(就在)仙农读吖?” 郭永红低了一下头,说:“一般,不在仙农去哪里嘛?” “去巴渝耍好不好?”张兴明看着郭永红说:“切吧切?(去不去)” 郭永红睁大眼睛看着张兴明:“到巴渝?你哄我哟?(骗我)” 张兴明说:“走嘛,到永穿和你老汉儿(爸爸)说声,我带你切巴渝。” 郭永红有点意动,她是个独立生活了好多年的小妹子,胆子很大,而且她的性格就是憨厚型的,特别容易相信人,如果张兴明不来,按照她上一世的轨迹,过几天8月底开学之前,就会有一个外地的演出队来这边演出。 郭永红特别喜欢唱歌,就跑去看,还问人家能不能带她走,她也想唱歌,人家看她一个孩子,就随口说行,你跟我们走吧。结果这傻丫头真收拾了行李,真跟着人家去了,幸好遇到的不是坏人,把她送回来了。 话说这一跟一送,一个多星期,她家里竟然没人知道,得感谢这个年代还没出现那么多人贩子啊。 “那你收拾一哈,这就走,等哈到永穿天都黑老。”张兴明推着郭永红进到屋里。 还是那么阴暗破旧,还是那张床,话说这床可是古董,2008年占地开发的时候开发商赔给她二十万呢。 郭永红就开始收拾东西,吴艳跟在一边,打量了一下张兴明,小声问郭永红:“他是哪个嘛?真的要切巴渝啊你?” 郭永红一边收拾一边转头问张兴明:“你叫啥子嘛?”张兴明上前把她装进小包包的衣服拿出来,说:“我叫张兴明,带钥匙,带好钱和重要的东西,别的不要拿老。” 郭永红拢了拢头发,说:“啥子不拿我用啥子撒?”张兴明说:“都买新里,这些豆不要老,对老,你户口本本在撒?”“在。”郭永红点点头,去柜子里拿出户口本晃了晃。 “好,钥匙,钱,户口本本,毕业证,还有没有重要的东西?” 郭永红在屋里来回看了一圈,摇了摇头,“没老,还有衣服,你不叫带撒。(不让拿)” 张兴明点点头,说:“好,那就走嘛。”拉着郭永红往外走。 吴艳在一边问:“永红,你真的跟他走了呀?不要和你公说声?那我啷个办撒?” 张兴明拉着郭永红一直走到院子外面,等所有人都出来示意郭永红锁门,说:“你回你自己屋头撒,我带她去找她老汉儿,要跟哪个说嘛?”吴艳愣了愣,说:“那我还要拿东西撒,我东西还在里面。” 张兴明问郭永红,郭永红点点头,张兴明就叫吴艳进去拿东西,等了有五六分钟,吴艳背了个大书包出来,郭永红就锁上大门,几个人朝主路走。 郭永红被张兴明拉着,还愣头愣脑的来回看两个安保,吴艳在一边问:“你好久回来嘛?”郭永红这时候有点小兴奋:“不晓得呀,看嘛,反正开学要回来撒。”说话间就走到了主路,张兴明拉着郭永红走向汽车。 郭永红拽他,说:“坐车要去那边。”指着另一个方向,张兴明记得那是日后的镇政府方向,看来客车是在那里上下人的。吴艳也看着张兴明,她回家也要去那边坐车。 张兴明对吴艳说:“你切坐车嘛,我们有车。”拉着郭永红指着停在那里的三台车说:“那边,咱们坐那个。” 郭永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兴奋的叫了声:“好漂亮的车车啊。”就挣脱了张兴明的手跑了过去,也没有几步路,跑到车跟前站在那上下打量,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吴艳在后面喊:“永红,那我走老啊。”郭永红头都没回就挥挥手,她不知道这一别,她和吴艳可能就从此一生陌路了,这时的她陷在看到越野车和要去巴渝的兴奋里,还哪里顾得上和吴艳说话。 不少人围在车边上,隔着几步远看,这时就有人问:“永红,你晓得这是哪个的车吖?” 郭永红说:“晓得。”这时几个安保下来,打开车门,张兴明就拉着郭永红上车,坐到一辆越野的后面,那人又问:“永红,要去哪里?” 郭永红爬上车座,冲着那人说:“去我老汉屋头,我公要是问你给说声嘛。” 那个人点点头,说:“好。”安保关上车门上了车,三辆车就发动,向来时的路驶去,一群人就站在那看着车走远,远远的还在看着。 第一百六十一章生活从此再不相同(1) 车里。 “放假了啷个不去你老汉屋头哎?”张兴明从车载柜子里拿了瓶汽水打开递给郭永红,问。 “去了的,拿了钱回来老,睡不下。”郭永红喝了口汽水,甜的一眯眼睛,看着汽水回答。 “给你好多钱嘛?(好多,就是多少的意思)” “五块钱,一个月五块钱。”郭永红看着车窗外面说,又转过头来问:“张……兴明?你到底是哪个嘛?我啷个没见过你也?你认得我老汉儿吖?”这段时间郭永红的爸爸刚上班没多久,在单位只分到一个十几平方的宿舍,她弟弟这时候又小,确实也住不下。张兴明点点头,说:“晓得,还晓得你老汉儿在财贸校,晓得你有弟弟,叫郭其勇。” 郭永红就笑,说:“真的呀,你啥子都晓得呀,啷个我不认识你也?你屋头在哪点嘛?(哪点:哪里)” 张兴明看着郭永红,上一世的种种在脑海里来回翻动着,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屋头有点远哦,说了你也晓不得,你原来小嘛,隔的时间又有点长,你就把我忘老,所以不认识我塞。” 郭永红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说:“想不起老,好嘛,以后不会再忘老,我保证。” 张兴明感觉特别暖心的笑了,拍拍前座,让安保把音响打开,轻柔的音乐声就在车内响起。 郭永红是极爱唱歌的,听着音乐声就入迷了,也不再说话,就听着,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看郭永红睡着了张兴明到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她不睡,难道还真去见见她爸妈?到时咋说呀?一准露馅,到时候再把郭永红领出来可就难了,这下正好。车直接穿过永穿向巴渝驶去,跑过一遍,安保也知道路了,所以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张兴明算着时间,到巴渝也就晚上8点左右,巴渝这边刚刚黑天,时间上正好。 郭永红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她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过了白石驿,快进入巴渝市区了。昨天晚上为了去永穿,张兴明他们几个人是住在石桥堡的,这会没啥事了,他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往市中心。 “这是哪点哟?”郭永红看着窗外问。 “马上到解放碑,刚刚看你睡老,就直接来的巴渝,等玩够了,回去再送你到老汉儿那边。” “哦,这豆是巴渝啊,看起好漂亮。”这娃还是第一次离开永穿,巴渝再怎么也是市区,就算是85年的市区,也比一个县城繁华多了,何况她大多数时间生活在镇子上,郭永红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车到小什字街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直接进入巴渝饭店停车场,张兴明让安保拿着自己的护照和辽东省省委、辽东省公安厅的介绍信,去开了五个房间,一行人进入饭店。 巴渝饭店是涉外饭店,里面就有友谊商店的自选商场,而友谊商店主体建在解放碑。张兴明领着郭永红在里面来了个大采购,里里外外给她买了一堆衣服和用品,然后把东西送回房间,大家到餐厅吃饭。 巴渝饭店有西餐中餐两个餐厅,因为郭永红还是小孩子,张兴明也没问她,带着大家直接进了中餐厅,落座,大家点菜,郭永红还是年纪小了点,从进了饭店就缩手缩脚的,也不太敢说话,像个小木偶似的被张兴明牵着走来走去。张兴明也没问她,点了一道酸菜鱼,就把菜谱交给了公安厅的柳同志,让他随便点。 在张兴明记忆里郭永红最爱吃的菜就是鱼,锂鱼鲫鱼是她的最爱,然后就是火锅。 吃过了饭,把郭永红的小肚子撑的滚圆滚圆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郭永红当然是和张兴明一间。 进了屋,只剩两个人了,郭永红就不那么紧张了,四下打量着房间,一下子从阴暗潮湿的老屋进到酒店的房间,看什么都稀奇,伸手想摸一下透着亮光的家具,又停住了,回头看张兴明。张兴明在她小脑袋上摸了一把,说:“没事,想做啥做啥。”郭永红就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转了一圈,用双手使劲压压床铺,说:“累个豆是席梦思撒?”张兴明点点头,说:“对,席梦思,你以后都睡这个。”郭永红就跃跃欲试,看看床看看张兴明,想躺到床上。 张兴明忍不住笑了,说:“去洗澡,洗完澡试衣服。” 郭永红的注意力才被拉回到新买的一堆衣服上,伸手摸了摸,抬头问:“都是给我买累?这些?”张兴明点点头,说:“去洗澡。”拉着她走进卫生间,教她怎么使用洁具设备还有洗浴用品,挨个讲了一遍,确认郭永红都记住了,说:“有问题喊我。”然后退了出来,开了空调,坐到沙发上,从包里掏出指甲刀,拿过新买的衣服挑商标。 十几岁的小丫头,洗澡比成年女人快多了,也就半个小时,湿露露的郭永红从卫生间里探出小脑袋,冲张兴明说:“毛巾,我拿不到。”张兴明进去踮起脚从浴巾架上把浴巾拿下来递给郭永红,又拿起毛巾帮她擦头发,郭永红小脸红扑扑的,就眯着眼睛让他擦。小丫头还没发育呢,如果不是头发,这肤色体形,活脱就一个小小子,话说上一世两个人结婚那时候,郭永红的胸也就将将过a,而且她是小三阳,皮肤总是黄黄的,这辈子就这样了。 帮她擦拭干净了,用浴巾把她裹起来,拉着她回到房间。 走到床边,看着挑完商标摆在床上的新衣服,小丫头眼睛放光,又转头瞅瞅张兴明,有点兴奋,张兴明拿过裤头示意她换上,她刚刚把旧的套上了。 小丫头红着脸拿着裤头又进了卫生间,几下换完了出来,旧裤头攥在手里,张兴明说:“那个不要了,旧衣服都不要了。”小丫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四下看了看,张兴明指着垃圾桶说:“扔那里就行,过来试衣服。” 郭永红走到垃圾桶边上想了一下,又到卫生间里扯了点手纸,把小裤头包了一下,弯腰放到垃圾桶里,然后站起来看了看,才回头看向床上的新衣服。 张兴明帮她买了好几身,半袖衫,小裙子,连衣裙,短裤,小裤裤,小背心,还有两双鞋,一双是棕色的小牛皮凉,一双绣花布鞋,这一堆东西花了张兴明三千多块,话说这个年代,专对老外的友谊商店别看名字叫友谊,那价钱可一点也不友谊。 等郭永红把所有的衣服都试穿了一遍,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房间里空调忽忽的吹着凉爽的风,就是这时候的空调那噪音…… 第一百六十二章解放碑(2) 穿着连衣裙坐在松软的大床上,郭永红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张兴明,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啥了,说实话遇到种情况大人也会发懵,何况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这会兴奋劲过去了,懵劲上来了。 张兴明走过去打开电视,坐到另一张床上,说:“把外衣脱下来上床,看电视,不想看就睡觉了。” 郭永红就把刚穿了没一会的连衣裙脱下来,板板正正的叠好放到床头柜上,还用手轻轻按了按,摸了摸,然后学着张兴明的样子掀开薄被钻了进去. 靠坐在床头,左右看了看,摸几下,那种舒服明显的表现在表情上了,然后就抬头看电视,话说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看电视。 这年头电视到了十一点半左右就没节目了,只显示一个花格子计时器,估计是涉外的原因吧,电视效果在这时代是真心不错,可惜这22寸的弧屏彩电在张兴明眼里实在是没有看的兴趣,更何况就两个台,一个中央一个巴渝8频道。 “啷个不演老?坏了吖?”小丫头扭头问张兴明。 “演完了,要明天晚上六点半才再开始演。”张兴明起来过去把电视关掉,说:“还有事没?没啥子就睡老。” 郭永红摇摇头又点点头,躺下来枕到枕头上,还使劲在软软的枕头上晃了晃脑袋。张兴明就关了灯,回到自己床上躺下睡觉。 张兴明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天已经亮了,昨晚他忘了拉窗帘。 郭永红已经起床了,披散着头发穿着连衣裙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张兴明抻了个懒腰,起来去洗漱,问:“刷牙了没有?”小丫头就噔噔跑过来,说:“没得,不晓得啷个用嘛。” 张兴明领着她进了卫生间,找到牙刷牙膏,打开热水帮她调了一杯,再帮她挤了牙膏,递给她,小丫头就稀里哗啦的忙活,等她洗了脸,把毛巾递给她,张兴明才开始收拾自己。刷牙洗脸,拢拢头发,这辈子他就一直是寸头,好打理。 拿着梳子出了卫生间,过去帮小丫头梳了头发,再把新买的彩色头绳一扎,卡通发卡戴上,前后左右看看没啥头号题了,就拉着她出门去吃早餐。几个安保还有柳干事这时候也都起了,开着门,见他俩出来,都走出来,一起去餐厅。 早餐是在西餐厅吃的,黄油、面包、果酱、煎鸡蛋、牛奶、沙拉、奶酪芝士加罗宋汤。 吃完早餐,司机去看了下车,几个人就步行出了酒店走到街上。 解放碑这片就是巴渝的最中心了,是最繁华的地带,临街几乎全是三层四层的砖楼,主路是沥青路,能错开两台车,支路就是铺的石板了,石板路两侧临着房屋是水泥抹的方形的花坛,里面栽着树。 街道都很窄,主路支路全是坡路,是真的没有一点平的地方,主路还好一点,要走汽车,支路的坡度有三四十度,这时候走满了人,挑着担子的,坐在路边说话的,卖鱼的卖菜的,大部分都穿着蓝色的人民服,就是四个兜的中山装,也叫干部服,左上兜盖上还留着插钢笔的孔。 往远了看,成片的民居依山而建,挤挤插插的顺山而上,基本上都是二层三层的小砖楼,上面那家的门前平台就压着下面这家的屋顶,偶尔有楼起的高的,顶层就和后面一排的底层一样高,房上都铺的黑色鱼鳞瓦面,偶尔有一家石棉瓦夹在中间,不到两米宽的石板路就在民居中间弯弯曲曲的绕上去。 话说巴渝是不是中国自行车最少的城市?街面上基本是看不到的。 柳干事站在张兴明身边,也抬头看着,情不自禁的说:“住在这地方,真累呀,看着都累,出门就爬坡,幸好这地方没雪啊,要不然出趟门都回不了家了。” 张兴明点点头,想像了一下巴渝像东北一样被大雪覆盖的情景,满街上都是人躺地上顺坡往下滚,想往上走就得一步一个跟斗,能不能爬上来回家全得看运气,不禁哈哈笑起来。 从小什字街这里顺坡往上走,过了打铜街拐个弯,路面就宽起来,树也多了,路两边的楼房也显得更整齐,地势渐渐平缓,差不多一公里左右,解放碑到了。 这个年代,解放碑里这里已经是商业中心了,碑四周还没有那么多的高楼,街边全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而碑本身更像是一个大转盘,耸立在十字路中心,而这一块唯一比碑高的建筑就是重百大楼,这时候叫巴渝百货站,是西南地区最大的综合性百货公司,张兴明拉着郭永红进了百货大楼。 上下逛了一圈,就买了点郭永红现在用的东西,花了百十块钱,主要是带郭永红认识这个地方,告诉她怎么在这里买东西罢了。 从百货大楼出来,一行人就顺着解放碑四周闲逛,85年的解放碑地区整个布局和后世区别不大,只是这时候大部分都是民居,一片一片的小楼。又逛了新华书店,给小丫头买了些书出来,就到了中午了,一行人到颐之时吃了点东西。 吃完饭,问问小丫头还想去哪,小丫头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啥,张兴明就拉着他,领大伙往八一路走。 他的目的是八一路的解放军剧院。 到2013年,解放碑这片方圆几公里成了cbd中心,几乎都建成了摩天大厦,但在这一大片几十层的现代建筑中,特别中临近解放碑这个中心点的位置,唯一还存在的老建筑,就只有这个剧院。 话说八十年代的巴渝,在整个西部地区那是相当的牛逼,有兴趣的可以上网查查,看看当时个老照片,那个时候巴渝就已经是相当发达的城市了,从城市规划到城市建设,到建筑的本身,都是西部第一,全国也能排到前十的。 有一些建筑在如今这个时候也不丢份,可想而之在当时是一种什么概念。大田湾体育场是当时全国唯一一个标准足球场,山城电影院是当时国内第一个宽屏幕电影院,甚至在世界宽屏幕电影史上都能占一席之地。 巴渝百货大楼是当时西部第一百货,当时的大坪第一高楼现在还在使用,就是大坪正街设计院那栋楼,甚至那个时候就有了商住楼概念,就在较场口得意世界原址。 别的像南岸工贸大厦,两路口人民医院等等,数不胜数。更牛逼的是这种发展还是在要把三分之一财政上缴承都的基础上达到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南开中学(3) 解放碑到解放军剧院也就是百十米距离,几步路就到了,这个时候剧院在这片绝对是高大上的建筑,非常显眼。 张兴明的想法是即然来了巴渝,肯定不能空手回去,而且巴渝未来的发展也是相当有看点的,不如就趁现在占块地,先弄个商场超市,等将来解放碑地区发展起来了,也少不了自己的一块收益。 至于上来就找上解放军剧院,主要就是对它印像深啊,想想,整个解放碑地区,唯一能完完整整保存到2013而且还在正常使用的,也就只有这了,把这块地占下来,即不会影响以后解放碑地区地任何发展,又能保证自己在这个地区的长远利益。 话说解放军影剧院,大田湾体育场和大礼堂这三个知名建筑,可是贺龙元帅给巴渝留下的礼物哦。 一行人找到剧院办公室,接待他们的是一名军官,看衣服应该是个团职干部,姓秦。 85年部队换装,当时流行的口头语是团级以上换料子,营级以下换扣子,普通士兵换帽子,全军不配带军衔,但从服装上还是很好分辩的。 张兴明的想法是把这块占地接近一万平米的建筑直接买下来,在表明了身份说明来意以后,被人家客气的拒绝送了出来,张兴明才知道,军产是不对港澳台居民和外国人的,自然人和企业都不行,甚至租用都不行。 灰溜溜的出来,站在马路边再回头看,无形中这建筑就伟岸了不少啊,部队就是牛,怪不得后世直到2013还在。 几个人回到酒店,休息了一下,张兴明派了一台车拿着公司的公函去找市中区政府,自己则是坐上车奔向沙坪。市中区就是后来的渝中区。张兴明想即然来了就谈谈,合适的话先在解放碑占块地,97后巴渝的腾飞怎么能没有自己。 沙坪南开中学。 现在是放假期间,整个学校都是空的,好在这个年代的人那是真的热心又真诚,和门卫室说慕名而来要拜访肖校长,门卫室在看了介绍信和护照后就开始打电话联系,张兴明就站在门卫室外等着,打量着学校的大门和里面的一些景物。 巴渝南开大学在中国教育史上是非常著名的一所学校,周总理自承校友,贺龙元帅多次到校参观考察,培养了院士及科学大拿无数,在国际上获奖无数,学校的牌子更是国家荣誉主席宋庆龄先生亲笔手书。 可惜,由于是放假期间,张兴明没能见到这个时期的肖校长,来接待他们的是一名李姓副校长。 张兴明到南开来只为一件事,郭永红的上学问题,他想让她完全脱离原来的生活轨迹。 以一个香岗同胞的身份在李副校长陪同下简单的参观一下校内,张兴明以捐建一栋实验楼的代价换来了对郭永红同学的特召,话说郭同学学习也不是很差,毕业成绩还是相当可观的。 其实中国最不缺少的就是好学生,只是因为地域人文等等原因产生了巨大的差异,无数人被埋没了,只能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 签了捐建合同,签下香岗恒生200万元港币的支票,郭永红同学就拿到了南开中学初中部的入学通知函。 学校是提供住宿的,但是考虑到吃饭以及假期的安排,张兴明又委托李副校长帮忙在学校附近买个院子,李副校长领着他们几个直奔居委会。 这个年代还没有房产中介,或者说这个年代还没有私人的住房买卖,一般房主想卖房都会委托给居委会,就是没人住的空房子也可以委托居委会帮着看护照顾。到了居委会,果然有卖房的,还不少,有五六家,张兴明在李副校长陪同下,跟着居委会的一个大妈去看院子。 叫院子,真的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不是京城那种宽大的四合院,但也是有院子的。 最后张兴明看中了一套占地有300多个平方的院子,除了二层的正房外还有个西厢,一共有大小六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库房,厕所一二楼都有,房主要价是三万块。 张兴明里外上下看了一圈,房子整体修茸的还可以,瓦换过,木头的部位大部分都经过修护加固,漆面一看就是新的。不过三万块的叫价有点高了,一半还差不多,就和居委会人讲了下。 居委会的人解释说这房子房主是打算自用的,半年前才重新修整的,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一直空在了这里,5月底的时候房主回来托付给居委会卖掉。 屋里床和家具都是请老师付新打的,还没用过,卫生间厨房也改造了,上下水很方便,二楼还装了个抽水马桶,然后居委会的人就手舞足蹈的给张兴明讲做这个下水当初是怎么的花钱费力,挖下水管道就挖了多远埋管修路就花费了多少,巴啦巴啦巴啦。 最后还是三万块钱成交,一分钱也没讲下来。 房子的证件就在居委会,居委会大妈非常热情,看来和原业主关系也是相当好,张罗着一样一样把手续表格弄了一遍,又领着几个人到房产管理所,找了熟人,因为买卖双方目的明确现金交易,当时就给盖了章出了证明,这套院子就归了南开中学了。 然后几个人告别了热情的居委会大妈,回到南开,李副校长给张兴明开具了赠送证明:因为感谢香港爱国商人对南开中学的捐助,特将学校名下老宅一处回赠给香港爱国商人张兴明,已示友谊长存之类的,盖了章,这套院子才真正归张兴明所有了。 之所以绕这么大个圈,主要是因为外国人在国内不准买房,而且80年代都是福利房,私人买房很麻烦,国家就没有政策支持,办理起来需要耗的时间就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你上网查查看,到2010年以后,80年代住房的产权问题到处都是。 处理好了房子,告别了李副校长,派了一台车去巴渝饭店办理退房,顺便去接到政府联络的几个人后,张兴明拉着郭永红再回到院子里,再看这房子,感觉都不一样了。再次麻烦居委会大妈,找了几个人来对院子进行了清洁和简单维护,换了锁,又跑到商场去采购了一圈,把被子啥的日用品买全,采购了灶具餐具,就直接入住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为她买一个新的未来(4) 傍晚,两台车回到院子这边,停在院子外的街道边,另一台车的后边。 张兴明和郭永红拉着手到旁边的菜市买了米菜调味品,买了几条鱼和肉,回到院子里一起做饭。巴渝这边和辽东不太一样,农民进城卖菜的挺多的,挑着萝筐蹲在马路边上,也不吆喝,菜啊鱼啊都有,米也有,不多,还有卖柴的。贸易市场已经成型,市场里人潮如涌,买和卖都很多,人们也不再像几前年那样沉郁,脸上都带着笑容,脸色也都是红润的。 院子里氛围很奇怪,七个东北大汉尴尬的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桌子上摆着茶,而两个小孩子在厨房里嘻笑着洗菜煮饭,张兴明从未接触过巴渝这种老式的煮饭方式,蛮有兴趣的看着郭永红手脚不停的忙活着,帮着搭搭下手。 郭永红独立生活了好几年,家里活计已经十分熟练了,四十分钟,饭菜已经上桌,九个人围着老式餐桌直接在院子里的树下吃饭。张兴明还好一些,七个大老爷们吃的满头冒汗,呲牙咧嘴的,不停的抽着凉气,又忍不住吃的欲望,这就是川渝美食的魅力,麻辣过瘾。 吃罢饭,大伙一起七手八脚的收拾了,又泡了茶,坐在树下休息。有几个抽烟的开始吞云吐雾。 柳干事吐了口烟,说:“哎呀,这舌头还是麻的呢,这边的花椒放的太多了,不过吃着感觉就是不一样,说不出来,挺痛快的。就像这河鱼,这么做比咱那边就好吃,嫩的要命。肉就有点难受,感觉还是咱那边好吃点。”东北管所有的淡水鱼都叫河鱼。 另外六个人因为是从属关系,也不是很熟悉,说话上就有点放不开,不太敢说话,张兴明也不强求。 张兴明说:“做起来很简单,主要是调料的问题,柳大哥你要是喜欢,咱走的时候带点调料,回去你自己家里就能做。”柳干事摇摇头,说:“算了,太麻烦了,吃着就行了,啥好吃的也不能天天吃啊。” 去联络政府的安保员叫刘琴,很女人味的名字。张兴明说:“刘哥,那边咋说的?” 刘琴说:“欢迎呗,这边知道咱们公司,挺热情的,说随时可以进行联络考察,本来说是明天有人到巴渝饭店去拜访你的,这,搬这来了,咋整啊?” 张兴明挺惊讶,说:“这边咋知道咱们的?他们在辽东政府有人啊?” 柳干事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喝了口茶,说:“现在全国各省包括一二线地级市,都知道你们。中央下了文的。巴渝这边是副省级地级市,肯定是有文件的。” 张兴明看着柳干事,说:“咋回事啊?为啥呀?” 柳干事就笑,说:“这会儿看着你有点像小孩子了,呵呵,我以为你自己心里都有数呢。”顿了一下,说:“邓公定下改革开放之后,国家又出台了几个对外政策,吸引外商投资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全国各省都在想方设法吸引外商呢。你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嘛,一下在咱辽东投了几十亿下去,是目前国内最大的境外投资,占了目前为止全国外商投资总额的一半还多,而且国家这几年就业难,你大东那边一下就招了一万多人,加上和平那边,杯溪那边,没二万也差不多了吧? 你知道现在国内外资就业人数一共多少不?不到六万,你又占了三分之一,辽东现在在中央说话声都是最大的。 据说中央那边正在研究,要把辽东计划为对外开放单列省呢,那就意味着大量的政策倾斜,到时候省一把手那就是副国级,弄不好比光东那边都牛逼。 他们和福见是最早进入开放的两个省,可现在五六年过去了,两省加一块都不如一个杯溪,你说国家得重视不? 要不你以为中央为啥来奉天视察,到你那边视察。不说咱沈书记吧,就你们杯溪丛书记,我估计过阵子都至少是个副省级。要不你以为你出来玩一趟,又是派我陪着又是配枪的,你现在是省里的宝贝,在中央那块也是宝贝,只要能避免你出啥意外,再特殊的事估计都能办。” 张兴明张大了嘴,说:“就为这个中央给各省下文件?” 柳干事点点头,说:“一是让各省向辽东学习,二是引起各省重视,方便你到处跑的安全问题,三是你手里钱多,万一到哪有点想法,不又是一笔投资嘛。 就像现在,你主动去联系巴渝政府,我觉得你是有了啥想法,要在这投一笔了吧?而且这里面还有一条最重要的,你不像其他外资投的都是密集型或污染型企业。 你投的要么是当下最需要的商业,而且是带城建的商业,要么是高新科技,都是没有任何负面影响的干净资产,增值率高,就业率高,给政府带来的回报也高,国家肯定希望你到处圈地,投的越多越好。” 张兴明说:“那就是我要做好以后无论到哪都要被剥层皮的准备呗?” 柳干事就笑,说:“小孩话。你投资也是和政府双赢嘛,双赢这个词好像还是你说出来的吧?” 张兴明说:“那也不对呀,我投资,各地的贷款也高啊,又不全是我自己的钱,政府可以自己搞啊。” 柳干事说:“那不一样,那钱你是要还的,还要给利息,那算是银行和你之间的生意,和政府无关。而且发展是需要带头人的,需要一个方向,需要一个在某一方向上的正确实例,你就做的挺好,干干净净的,可供学习的地方很多,也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思考。 你走的越远,盘子越大,社会效益和国际效益就越大,国家还希望你能帮着走出一条富国强民的商业改革发展之路呢。” 张兴明点点头,说:“柳大哥,你和我说实话,你就不是省厅的吧?一个省厅随便下来个干事都有你这政治水平,那可就真逆了天了。” 柳干事哈哈笑起来,伸手点了点张兴明,说:“我是中央办公厅外事司的,可不是要顾意瞒你,你的事对国家来说都不是小事,主要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以及和各省市的联络方便。” ps:朋友的新书《每月一日高科技》,有兴趣的可以翻下,轻松搞怪型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抱大腿(5) 张兴明站起来和柳干事握握手,说:“我这就算是抱上中央的大腿了呗,以后有你罩着,我就啥也不用怕了。话说柳大哥,能透露一下职务不?我看看腿有多粗。” 柳干事哈哈笑,很开心的样子,这么一会笑了好几次了:“中央办公厅外事司副司长柳为民,够不够粗?” 张兴明冲柳干事翘起大拇指,说:“不是够粗,是太粗了,不太好抱啊,柳大哥,压力有点大啊。” 柳干事摆了摆手,说:“我只是来配合你的,不干涉不建议,你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就行了,商业上你比我们强,我们就是政策配合。互惠互利嘛。” 张兴明摸了摸下巴,说:“想不到我现在也有点影响力了呀,有点意外啊。” 柳干事笑着说:“说句实话,你年纪太小了,中央和辽东省在这个事上都很头疼,按理说就冲你做的事,应该有国家接触了,政协那边也该有相应动作的,港台办那边请示了好几次,都被领导压住了,后来,领导说,什么都不管,保证好你的安全,保护好你的产业,其他的,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张兴明讶然,愣了几秒钟,然后说:“那我不是损失很大?” 柳干事喝口茶,说:“和你接触了这么多天,才知道你再厉害,也还是个孩子,我也没法拿政治上的东西来和你说事,那我就用一个比你年长的身份,简单和你说一下。你的所有情况,这边都是调查过了的,有辽东查的,有我们查的,你是土生土长的杯溪人,父亲是复员老兵,母亲是农民,社会关系简单又清白,那个孙佩力呢只是因为你们双方家庭之间的关系才幸运的被你选中成为你的代理合伙人,我说的对吧?” 张兴明点点头,说:“本来我也没打算瞒着任何人啊。” “所以你要办安保公司就办了,你要配轻武器就配了,你以为要是真正的外商国家能批?其实你要知道,外商的身份虽然能给你带来一定的便利和政策,但是限制更大,真搞不明白你小脑袋里都是怎么想的,做中国人不好吗?” “香岗也是中国啊,虽然暂时是英属。我可没有当外国人很牛逼的想法,我很爱国的。其实吧,柳大哥你心里也能明白,如果我就是一普通国内小孩,能把事折腾这么大吗?而且中国最不缺聪明人,只是现在国内刚刚发展,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只是在给自己加一层保护而已。” “你是担心政策变动?” “只是一方面,我更耽心的是官二代。” “啥?啥代?” “官二代,现在的官员算第一代,他们的子女就是二代,因为他们长辈手中的权力,所以是官二代。” “为什么?他们的父辈是官,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你耽心什么?” “我举个假设的例子你就明白我怕什么了。假如,我不是小孩子是成年人,抓住政策机遇经过努力,做出了现在的这些事,那么过个几年,人们反应过来世道变了可以赚大钱了,会不会有人眼红?说这小子运气真好,就一普通工人家庭,走了狗屎运了赚了这么多钱,会不?” 柳干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这是不可避免的,肯定会。我现在就挺眼红的。” 张兴明接着说:“然后,普通人眼红他也就在家里骂几句,该买我的东西仍然得买,可是万一眼红的这个人,他爸是市长呢?是省长呢?是国务委员呢?他会只在家里骂几句?不,他会来找我,说你买卖做挺大呀,这么的吧,我入点股,用我的关系,咱把事做更大,我到时怎么办?” 柳干事又想了想,点头说:“有这个可能,不过这也没什么啊?他确实有一定的关系啊,确实可以帮你把事做的更大,这个是事实嘛。” 张兴明伸手在面前虚点了点,说:“问题就在这了,也可能是我想的偏激了,但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就按目前算,我公司的总资产差不多有四十亿港币,按今年汇率,差不多有人民币二十亿多点,那么,算他要求占股一半,不多吧?我想他应该要求控股才对,赏我个20%或者干脆10%,咱就算一半,十亿人民币,柳大哥你给我说说,咱们当下所有的领导,谁家里能给出来,你给我报出一个我就认错。” 柳干事想都没想,摇头说:“一个都没有,别说十亿,一百万能拿出来的都没有。” “不不不,柳大哥你太想当然了,无论具体是怎么回事,能拿个几百上千万出来的还是有的,那么,他甩给我一千万,说,我的关系网非常强大,值十五个亿,我给不给?认不认?” 这回柳干事考虑了很长时间,张兴明就静静的等着。 点了根烟,柳干事思索着说:“肯定不能答应,这就是白送了啊,不能吧,这不是抢吗?” 张兴明把身体往后靠在椅子上,说:“于是,各级政府职能部门就登门了,关停检查。这就是他的关系网,而我啥也没有,钱在这个时候比不过一个电话。”柳干事盯着张兴明问:“所以你现在是港商?” 张兴明点点头,说:“对,所以我现在是港商。现在的国际状况,谁也不敢动外国人,最高领导也不行。这就是我要的。”柳干事一口一口抽着烟,沉默了好久,问:“将来呢?” 张兴明喝了一口茶,吐掉茶叶,说:“钱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本身就是武器。我还想着将来香岗回归了,我要登主席台观礼呢。”柳干事哈哈一笑,说:“这个想法好,而且根据你现在的情况,肯定能实现。” 过了一会儿,柳干事说:“你说的这些,不介意我写个报告吧?我想了一下,你说的,不一定就是假设。” 张兴明斜眼看着他,说:“说的好像我不同意你就不写了似的。” 柳干事哈哈大笑起来。 张兴明回头对刘琴他们几个说:“你们都是部队出来的,懂纪律,不用我嘱咐了吧?” 几个人点头,表示明白。 第一百六十六章大树底下好荫凉(1) 又说了会闲话,几个人就各自回房间去休息了,院里只留下张兴明和郭永红。 郭永红对张兴明说:“你真的有二十个亿啊?”张兴明说:“不全是我自己的,还有别的股东。” 郭永红问:“那你有好多?”张兴明说:“60%,能算出来不?”郭永红就掐着指头算,说:“十二亿?”张兴明点点头,说:“差不多吧。” 放假前二哥和张兴明两个人签了正式的股权协议,在二哥的坚持下张兴明拿了60%,二哥拿了30%,留了10%将来做为高级员工的福利,像二姐就得了2%,苗叔叔1%,其余那7%暂时就放在那里。 郭永红就歪着头在那想,想了半天,摇摇头,说:“想不出来十二亿是好多,就是觉得好多哟。” 张兴明就笑,捧着茶杯,对郭永红说:“这地方怎么样?喜欢吗?”郭永红点点头,说:“安逸,这院子好巴适。” 张兴明点点头,说:“你以后就住在这里,我在给你找个做饭收拾卫生的照顾你,要得不?” 郭永红睁大眼睛看着他,说:“我一个人哪?那我上学啷么办?你不住这里吗?” 张兴明说:“你就到南开上学啊,上午不是领你去办的手续吗?” 伸手从随身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和相关手续递给郭永红,说:“你以后就是南开中学的学生了,可以在这里一直念到大学,也可以等高中毕业了去考其他你想去的学校。” 郭永红拿着通知书来回看了几遍,有点高兴,随即眉头一皱,说:“学费有好多哟,交不交得起?” 张兴明摆摆手,说:“你都不要管,就好好上学就行了,生活上的事和学校的其他事我都给你安排好。” 小孩子还是比较单纯的,想的也简单,郭永红听了张兴明的话就高兴起来,说:“真的呀,你莫哄我哦。” 张兴明就笑,说:“哄你干什么嘛,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才是。买菜啥的就到刚才这市场,买衣服什么的就去解放碑那个,今天咱们去那个商场,有事的话就到居委会去给我打电话,我电话是辽东省杯溪市288888号,我给你写在这,不要弄丢了。” 郭永红就又有点愁,咬了半天嘴唇说:“我妈老汉儿还不晓得同不同意,这边好贵哟,啥子都贵,没得辣么多钱钱的。” 伸手到兜里掏,掏了半天,掏出六块多钱摆在桌子上,说:“看嘛,我一个月只有这么多。”语气低落。 张兴明从包里掏出几叠钱扔到桌子上,说:“呶,这是给你一年的生活费,说了你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不要想那么多,不用你妈老汉儿出钱。” 郭永红看了看桌上的钱,伸手摸了摸,对张兴明摇着头说:“我不要,太多了,用不到。” 张兴明说:“用不完就放那,想买啥就买,以后穿衣服就穿最漂亮的,吃东西就吃最好吃的,用的玩的都买最好的。不怕钱不够。” 郭永红还是忍不住去摸桌上的钱,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放在一起,家里最多一百二百块在她眼里已经是好大的数目了。 “你啷个对我这么好嘛,还要花你的钱,你妈老汉儿会不会骂你哟?啷个会给你辣么多钱哪?” “我自己的,自己赚的,不是家里的钱,你放心用,等你学好了,长大了,再帮我赚回来。” 郭永红晃晃头,说:“晓得你很厉害的样子,你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听不懂,可是我不会赚钱哪,啷个帮你赚回来嘛?你是做啥子的嘛?辽东省离巴渝好远埋?” “我卖电视,卖冰箱,卖衣服,等过一段时间,解放碑就有了,到时候你想买东西就去拿,不用给钱。我家离这,有点远吧,开车过来要几天,坐火车要一个星期,等你再大大我带你去,我们那冬天下大雪的。对了,你知道从这怎么回家吧?知道不?” 郭永红说:“你好得行哦,是开商店吗?不知道,我又没来过。” “对,差不多。那明天我带你去认认路吧,别以后你回不家了。还有,你要把这儿的地址记下来,回去给你老汉儿,省得他们找不到你。你也没事出去逛几圈,把这一片记熟,开学就没时间了。” 在这儿郭永红就有自己的房间了,聊了一会儿,天色暗下来了,两人去洗漱,各回房间。洗漱的时候张兴明发现这卫生间还是老式的,就是装了个下水道,味道有点大,而且也不能洗澡,看来还得找人改改。 第二天一早,郭永红不到七点就起床了,张兴明七点过起来时,她把早饭都煮好了。 昨天晚上她捧着张兴明给的三千块钱,兴奋的小脸彤红,回房间关上门后,倒在床上数了好几遍,放在哪都觉得不放心,最后是实在困的不行了才睡着的,结果早晨早早就醒了过来,把钱压在枕头下面才出了房间。 大伙陆续起床,一起吃了早餐,张兴明就安排了二个人,陪着郭永红去熟悉回永穿的路线,从沙平这里坐公交车到菜园,然后找到去永穿的车,问好价钱和每天的发车时间,再坐公交回沙坪,这一来一回估计得大半天时间。 让刘琴直接开车去市中政府,把人请到家里来,现在还不是张兴明去拜访的时候,得先见个面探探底。 然后张兴明就和柳干事两个人坐在树下喝茶聊天,也算是加深双方的相互了解。 昨晚张兴明想了想,这房子还是得等要安装的设备到了再改,况且主要是郭永红住,这比她原来住的地方可好的不要太多,暂时就先这样用着了。 九点过,九点半不到的样子,刘琴把人接来了。 一行人按着顺序进了院子,张兴明就站在桌边迎接。 相互介绍了一下,先是巴渝市政府的,黄副市长和边秘书。然后是市中区的孙区长,外资管理局的管局长,商业局杨局长,三个人又都带着秘书。 刘琴一一给张兴明介绍了来人身份,张兴明挨个握手,来人估计也没想到是这么个小孩子,就有点失望,握了手就有点尴尬。张兴明就给这些人介绍了一下柳干事,当然是人家真正的身份,这时候正好拿出来压场。 中央办公厅的一个副司长坐在这里,这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那副市长握过手立刻小声对秘书吩咐了几句,秘书就跑出去了,孙区长也一样,和秘书说了几句,秘书也跑出去了,至于那两个局长,就站在那等领导安排。 院子里六把藤椅,四位领导加上张兴明柳干事正好,秘书们苦逼的站在各自的领导后面,包括刘琴他们几个。张兴明就叫刘琴到居委会去借椅子,打算让居委会的人在副市长面前露露脸,以后还要长期打交到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肖央市长(2) 这面黄副市长刚和柳干事寒暄几句,那边居委会主任就带着几个手下进了院,椅子摆好,好茶沏上,水果摆上,院里的氛围立码就变成了高端茶话会模式。 黄副市长有点满意,这是帮他在外商和中央领导面前涨了把脸,展现了巴渝政府的效率和态度,当场就表扬了几句,和胖主任握着手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胖主任就幸福的把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花,晕乎乎的了。 这个时期的居委会有点复杂,它实际上是政府的最基层组织,其所能行使的职权很广泛,基本上涵盖了老百姓生活里的所有方面,可以说那时候无论想干什么也绕不开居委会。 但事实上它又不属于政府部门,没有行政级别,负责人是由所在片区居民选举产生的,是新中国建立后唯一由居民选举产生的行政组织。 夸完了这个胖主任,黄副市长坐下来,这才正视起张兴明来。有柳干事的身份背书,再把对方当成个孩子,就对不起自己的政治智慧了。 黄副市长先介绍了一下巴渝市的整体政策,稍保守的总结了一下经济现状,稍夸张的形容了一下未来发展,肯定的保证了来渝投资的美好前景以及政府维护投资商利益的决心。 然后黄副市长喝茶,市中孙区长发言,简单介绍了一下近几年市中的发展以及规划,重点说了一下商业方面,在这方面确实亮点比较多,在这个时期,就整个西部来讲,巴渝市确实远远的走在了前面。 静静的坐着听着,张兴明脑袋里在飞快的思考,分析着巴渝市的历史发展轨迹。在来巴渝之前他是没想过在85年就投资过来的,因为按照历史轨迹,要过了91年巴渝这边才开始真正在商业上发力,97年直辖达到发展高峰。 孙区长说的口干舌燥,终于停下话头,端起杯来喝茶,张兴明抬手轻轻敲敲桌面,说:“能感受到黄市长和孙区长的诚恳和巴渝各级政府的诚意。说实话在来巴渝之前,我并没有投资巴渝的想法,因为条件不充足。 就百姓的日常消费能力来说,目前整个西部是偏弱的,照比大工业地区以及沿海地区都远远不足。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是以投资城建固定资产的模式进行商业投资的,就业岗位很多,如果一旦消费能力不足导致无法支撑这么多岗位,对我们对你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黄副市长看了一眼孙区长,孙区长眨了眨眼睛,说:“张董事长说的有一定道理,实话实说,咱们西部是比延海的兄弟省份实力上要偏弱一些,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巴渝就弱。 改革开放以来,在我们巴渝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之下,我们整个巴渝市各个方面有着跳跃式的发展,工业商业农业还有城市建设都走在了西部的最前列,由其是商业,已经创造了无数个西部第一,对于保障贵方的投资利益,我们是绝对有信心有把握的。” “说的好。我们巴渝有这个潜力继续创造西部的奇迹。”院门一开,几个人大步走了进来,刘琴几个迎了上去,张兴明站起来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管,几个人又回到张兴明身后。 黄副市长孙区长几个全都站了起来,柳干事也放下茶杯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看向来人。 说话的人一马当先进了院子,个子不太高,梳着主席式背头,戴着眼镜,瘦小的体形穿着件宽大的中山装,脸上带着笑容,声音洪亮,带着浓浓的川味。 孙副市长迎上去打招呼:“市长。”孙区长几个也跟过去,纷纷招呼:“市长。”“肖市长。”“市长好。” 肖市长一一握了握手,握到孙区长时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孙区长的手背,说:“说的好,咱们巴渝就是要有这种信心。” 走近了,孙副市长为肖市长介绍:“这位就是中央办公厅外事司的柳司长,这是我们肖市长。” 柳干事上前一步,和肖市长握手,说:“肖市长你好,我是柳为民。” 肖市长握住柳干事的手,说:“欢迎柳司长来巴渝指导工作。” 柳干事伸手指了指张兴明,说:“肖市长,这位就是香岗和祥记百货以及香岗和合集团的董事长,张兴明。” 肖市长向张兴明伸出手,笑着说:“欢迎张董事长来到巴渝,少年英豪啊,早就想和你见一见了。” 转过头看着柳干事“我半年前就详细了解过张董事长在辽东的情况,说实话早就想见识一下,我们巴渝现在就需要这种力量来打破一些东西。” 又转回头看着张兴明“本来我准备下半年亲自去辽东和你见一面的,没想到你能来巴渝,真是意外之喜。” 张兴明说:“肖市长你太客气了,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肖秧市长张兴明是知道的,他可以说就是巴渝发展的奠基人,正因为他在巴渝8年多的努力,才有了后来巴渝的腾飞。 上一世张兴明刚到巴渝的时候,曾经查过巴渝历届领导人的资料,其中除了贺龙元帅以外,就是对这位肖市长印像最深。干实事的人,总会被后人记得的。 几个人笑着重新落座,柳干事说:“我就是下来协调联络的,你们自己谈,我不参与。” 张兴明说:“没必要谈,你们即然查过,就应该了解我,其实我这次真的就是过来玩的,到处看看,安排一下永红的学习生活而已。”肖市长张口要说话,张兴明抬手示意了一下,接着说:“肖市长你别急,听我说完。”肖市长做了个请的动作。 张兴明吸口气,斟酌了一下,说:“我实话实说,巴渝这个地方,是在我的规划之中的。”肖市长面色就一松,孙区长则是喜形于色了。 张兴明接着说:“但并不是现在,我原来打算是在90年以后来这边的。巴渝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所以需要考虑的东西比别的地方要多,不是多一点,而是多很多。” 肖市长皱起眉头,思考起来,黄副市长这会儿到是踏实的坐着喝茶,今天已经没他啥事了。孙区长就急的要说话,但看看肖市长,又弊住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定调子(3) 张兴明看着肖市长,心里斟酌着语言,面对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偶像级的历史人物,张兴明也有一丝紧张。 喝了口水,继续说,这会儿他说话的速度放的很慢,希望能把自己的目的表达的清晰明白些:“巴渝的发展前景是不容置疑的,这个我也坚信。在未来十年我们公司的发展规划中,巴渝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这个也是事实。 但是,这里有几个问题,肖市长你考虑一下。首先是我现在投过来,往哪投?怎么投?投多大?” 肖市长抚了抚下巴,说:“肯定是往中心地带投,我们巴渝,解放碑是当之无愧的未来商业中心,至于投多大,我们肯定是希望越大越好,没有什么地方限制,我们不怕你投的大,越大越好。” 张兴明摇了摇头,说:“问题就在这里。现在投,肯定是投到解放碑的,但是恰恰我就是看不好解放碑。” 孙区长差点跳起来,肖市长很不理解的看着张兴明,说:“为什么?目前整个巴渝的发展重点就是解放碑还有朝天码头这里,准备用十年的时间,把这个地区打造成西部最集中的大型商业区,这不正是你们所需要的吗?如果张董事长参与进来,我相信这个时间会大大缩短。” 张兴明说:“解放碑会成为整个西部最繁华最集中的商业中心,这点我毫不怀疑。十年的时间把解放碑到朝天码头这片打造成大型商业中心区,这也是肯定会实现的事情,我相信即使没有我们的参与,巴渝政府自己也没什么问题。而且我还相信,完全用不到十年。” 肖市长问:“即然张董长这么看好,为什么……?”张兴明说:“肖市长喊我小张或者二明吧。看好和是不是适合投资是两码事啊。” 肖市长说:“我就叫你小张吧,你也别市长市长的,叫我声伯父,我肯定比你爸爸要大。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 张兴明点点头,说:“好,肖伯伯,我先把我对巴渝的分析说一下。巴渝因为地理位置以及历史背景的原因,注定是要成为西部发展的龙头的,这就是我说他是我们发展中的必要一环的原因。 不过呢,也正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解放碑确实不适合我们投资。肖市长应该知道我们的投资模式,我们目前来说,真正的投资只有奉天、杯溪、大联三地四个项目,工业园那边不能算,实体工厂这块是不可能建到巴渝的,相对来讲反而是承都更适合,这个肖伯伯应该能理解。” 肖市长点点头,说:“原料和产品的运输问题,承都地处平原,确实比我们巴渝条件要好。你接着说商业投资就好。” 张兴明说:“依我对巴渝的整体分析,将来,或是十年,或是十五年,巴渝是必定会发展成为一个多中心城市,各城市中心之间没有从属关系,各安其位,共同发展。” 肖市长听了这话有点感兴趣,问:“能具体说说吗?为什么会是多中心?你分析的中心点都是哪里?” 张兴明说:“巴渝多山多水,自然条件决定了巴渝必然是可用土地少,民居分散,交通难度大。随着社会的安定,人口的增长就成了必然,城市自然就会外扩,我们注意研究一下地势平缓比较适合居住的地方,就不难得出这个结论了。” 肖市长点头,认可了这个理由。 “至于中心点都在哪里嘛,我只是估计,也不一定准。我觉得未来会产生五到八个或是更多的中心点,解放碑,沙坪,九龙坡,将来城市扩张,南岸,还有江北,大渡口,巴县都有可能。 在这些点里,我最看好的也最不想投的就是解放碑,肖伯伯你想想,两面临江,只能靠桥交通,陆上大坪到两路口再到解放碑,能修多宽的公路?要是在这里建成我奉天那样的大型商业中心,来往交通就会成为致命的不利因素。 我觉得解放碑这里反而更适合建高端商场和写字楼,打造一个总部中心。如果让我选的话,我到是愿意在南岸,九龙坡或者沙坪这三个地方建商业中心,容载量够大,可是这几个地方,目前的发展还没到能满足建起大型商业中心的要求。” 那时候大渡口还是一片荒芜,巴南还是巴县,南岸刚刚起步(二小区刚始建),江北观音桥还是一片老宅守着一个水库,渝北还是大片的稻田,城区主要还是顺着江水集中在解放碑到石桥、杨坪、沙坪,五里店到华新街、红旗河沟这一带。石桥当时属沙坪区。 肖市长用手轻轻敲着桌边思考,孙区长也皱着眉头琢磨,不时的摇摇头。 院门又被推开,郭永红他们回来了,一进来看坐着这么多人吓了一跳,看了看左右,快步走到张兴明身边,伸手拉住了张兴明的胳膊。张兴明示意刘琴拿了把椅子过来,让郭永红在身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肖市长问:“你建一个标准的商业中心需要多少地?” 张兴明说:“两百亩左右吧,商业中心要集住,吃,玩,买为一体,还要为发展预留点位置,最起码也得两百亩。” 肖市长点点头,又想了一会,说:“在来之前,我查过一些资料,其实市里的一些规划和发展预测跟你的想法有很多相合的地方,这样,我提个初步的建议,你考虑一下是不是可行,我们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到巴渝来的。” 张兴明点头说:“好,您说。” 肖市长想了一下,说:“我看中的是你们的带动能力和就业量,所以我希望你能在解放碑投一个大型商场进来,最好能把西部这边的办公总部也放在这,我可以给你八十亩地,位置可以协调。 作为回报,我在沙坪给你准备三百亩,土地费用全免,五年税免,政府其他相关资源我也会尽量协调向那个位置靠,怎么样?”那个年代为了吸引外资,土地白给税费减免只是基本政策。 张兴明想了想,拿了土地,等项落成,最快也是87年或者88年了,那个时候城市发展也应该能跟上来了,就点了点头。 说:“肖市长的安排肯定是没问题的,解放碑这里放几家高端商场对以后的发展肯定也有利,写字楼肯定是要在这里建的,即使肖市长不提,我也会这样要求。 大型写字楼,酒店,银行,企业总部,这就是我想像的未来的解放碑中心区,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我资金会有些压力,得慢慢想办法,怕是急不得。” 第一百六十九章袍哥(4) 肖市长一挥手,说:“咱就按辽东模式来,政府来协调贷款,你只管把事做好。不过还有一个条件,我要寻呼台落地。” 张兴明眨了眨眼睛,才明白肖市长为啥会这么急迫,原来是看中了寻呼台,要快点把寻呼台落地。这样一来,反而商业中心不急,可以拿了地先摆在那慢慢弄,急的是解放碑的综合商场和寻呼台。 张兴明考虑了一下,说:“好吧,就按肖伯伯说的办。我们先联合邮电把寻呼落地,然后我在解放碑建一个综合商场,建座酒店和二到三幢写字楼 。沙坪这边可以先把土地规划出来,解放碑这边投入使用后,沙坪这边就动工,有肖伯伯在,我心里也有底。” 肖市长点点头,问:“建筑和商业方面我不是内行,需要的总投资能达到多少?” 张兴明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我的理念是要建就建最好的,要一百年不淘汰,所以,可能要辽东的建筑公司过来才行,成本会有一些提高,总的下来,估计在三十到四十亿港币。 我现在手里能挤出十五亿左右,还要贷三十亿,也就是六亿人民币。”八十年代中国最好的建筑公司都集中辽东和广周。 肖市长站起来,向张兴明伸出手,发出和瘦小的身体不太相符的洪亮笑声,说:“好,要建就建最好的,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这边回去准备,咱们随时可以签合同。” 张兴明也站起来伸手和肖市长握在一起,说:“肖伯伯,我还有一个要求,具体投建位置我要自己选。还有,合同签了这边贷款就要到位啊,我现在真的兜里紧张。” 肖市长用左手拍了拍张兴明的手,说:“巴渝地处内陆,自然条件不尽人意,而且基础薄弱,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发展,你放心,只要有利于巴渝的发展,我会尽全力去协调,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出现拖后腿的事情。” 张兴明说:“肖伯伯言重了,感谢肖伯伯以及巴渝政府的看重,香港祥合肯定全力以赴,不负重望,我们东北有句话,说的都是虚的,做的才是实的。请肖伯伯看我们以后的实际行动吧。” 大家纷纷站起来,张兴明又和孙区长握手,说:“那么未来几年就要麻烦孙区长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孙区长双手握住张兴明的手,点着头说:“合作愉快合作愉快。”85年的时候经济发展已经成为政府考核的重要指标,这次天上掉馅饼砸在头上,孙区长简直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了,这次座谈谈了几个小时,结果也是皆大欢喜。 肖市长又和柳干事握手,说了几句话,这边几个人也是笑着相互握手,连郭永红也一脸懵的被政府这边几个人拉着握了几次,居委会的人走过来收拾,把椅子撤到边上,方便大家走动。 肖市长和柳干事客气了几句,又回头对张兴明说:“小张同志,我和黄市长就不在这陪你和柳司长了,让市中区的同志陪你们吃个饭,把具体的事情谈一下,地点就到沙坪区那边。 正好你也认识一下沙坪这边的同志,商量一下后面配合的事情。小孙,你要做好服务工作,然后向我报告。”孙区长一挺腰杆,说:“请市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肖市长又握住张兴明的手,说:“那伯伯就不多陪了,等工程奠基我一定会去。”张兴明说:“好的,肖伯伯你太客气了。” 再次和柳干事握了一下手,肖市长带着秘书就准备往外走,张兴日和柳干事跟在身边送,黄副市长孙区长一行也笑着跟过来,就在这时候,院门被猛的踹开,砰的一声,门扇撞到墙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看向院门口。 几个梳着分头,穿着套头衫,下面军裤敞口布鞋打扮的人叨着烟卷,脸朝天的晃悠着进了院子。 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弟,这个时代西装皮鞋已经是很流行的服饰了,后面这几个人就大部分是这样的穿着,因为天气有点热把衣服拎着搭在肩上,看着比前面的大哥还牛气。 十几个人松松垮垮的院里院外站了一溜。 张兴明拉着郭永红,伸另一只手把肖市长往后扯,示意刘琴几个上去。 刘琴他们六个几步赶到前面,把肖市长张兴明众人挡在身后,还没等出声,居委会的一个大妈就冲上去了,这个年代居委会基本上全是年纪偏大的人,而且全是女性居多,三十几岁就算年轻人了。 “胡老幺,你要做哈子?” 那个领头被叫做胡老幺的男子,有二十七八的年纪,胳膊上刺着青色的纹身,斜眼看了一眼这居委会大妈,又扫了一圈院内的众人,把嘴里的烟拿下来,吐了一口烟沫。 说:“讨债。这里是老子定下了的,啷个你们这些老姆子不晓得埋?偷偷咕咕的卖老,涮坛子哦,觉得老子是哈的好哄埋?” 那大妈已经走到这胡老幺身边上了,伸手扯住他胳膊就往院外拽,:“莫在这日白,赶紧走了。” 那胡老幺估计也是一进来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这院子里的人看着他的眼神有冒火的有奇怪的甚至还有像看白痴的,就是没有害怕的。 大妈一扯,他也没挣扎,嘴里喊着:“欠债还钱,啷个嘛?莫扯莫扯。”就跟着往外走。在社会上混的,就没有笨的。 张兴明这时候挤到前面,说:“别走,把事说明白。”这房子以后大部分可是郭永红一个人住在这,要是不把事情搞明白,万一发生点啥事怎么办。 那大妈脚下就一顿,用手把胡老幺往外推了一下,回头说:“没得啥子的,搞错老。” 张兴明冲刘琴说:“把他弄过来。”院子本就不大,从树下到院子口也就几步路,刘琴过去伸手扯住胡老幺的另一支胳膊,说:“来来,进来,进来说。” 那大妈还要说什么,胖主任叫了一声:“闫丽芹同志。” 那大妈就缩回手,悻悻的站到了一边。 第一百七十章谁杀死了汽车工业(5) 刘琴扯着胡老幺走到张兴明面前,那胡老幺挣了几下也没挣开刘琴的手,有点脸红脖子粗的,跟着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人也一改松垮的样子,跟着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把右手伸到裤兜里。 张兴明脑子里一闪,指着他说:“抓住他。”刘琴回头看过去,另一个安保已经扑了过去,那小子手刚抽出来一半就被安保扭住了,几乎是在空中抡了一个半圈,结实的摔在院子地面的青石板上。 咵几一声,惨叫还在他喉咙里没发出来,安保员已经从他右裤兜里抽出了一支锯掉枪把的五发撸管来:“有枪。” 刘琴第一时间抽出手枪顶在胡老幺脑袋上,一脚把他踢跪在地上,张兴明指着院外说:“全都抓住,别跑了。” 几个安保员抽出随身手枪冲了出去,柳干事也掏出手枪,站到肖市长身边,小心的看着这些人。 还在院子外的混子有机灵的,回头就跑,安保员刚出院子,站在靠后的混子就有二个已经跑出去十几米了。张兴明看了一眼柳干事,柳干事喊:“可以开枪。” 砰砰两声枪响,就听外面一阵惊叫,摔倒的声音,中枪的惨叫,还有吓怕了的:“莫开枪莫开枪,不跑老。” 几分钟后,安保员把这十几个混子全带进了院子,其中一个腿上中了枪,看来就是跑的最快的那个了。 搜身,然后让十几个人在院子中间挤着蹲在一起,那个中枪的躺在一边,安保员把他衣服撕了把中枪的腿扎了几下,止住了血。 两把五发撸子,五把开刃的匕首,被安保员放到桌子上,肖市长拿着一把撸子看,问柳干事:“这是什么枪?” 柳干事已经收起手枪,忙从肖市长手上接过撸子,说:“撸子,霰弹枪,这种可以装五发,杀伤力很大,中枪后基本没救了,近距离杀伤力比步枪大。” 肖市长解放前参加的都是学生运动和地下活动,解放后一直是政工干部,只配过手枪,对枪械不是很熟。 柳干事熟练的打开撸子,竟然是已经上了膛的,从里面取出子弹,张兴明脑门上一滴汗滴了下来,刚才肖市长拿着枪的时候枪口正指着他。 柳干事额上也冒汗,赶紧把另支也拿起来,这支没上膛,但也装了三发弹药,取了出来。弄好枪,柳干事抬手擦了一把冒出的汗,对肖市长说:“枪是上了膛的,而且两支枪都开过,这是一伙惯犯。” 院子外头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跑过来,两个安保员抬枪对准院门,来的是三个警察,跑的满头热汗的,安保垂下枪口,摆手示意他们进来。 三个警察小心的慢慢进了院子,汗珠子一颗一颗顺着他们的脑门滴下来。 孙区长迎上去,边伸手边说:“是派出所的同志吧。我是市中区区长孙建国,里面是肖市长,中央的领导和香岗客人。” 警察就吁了一口气,腰也站直了,说实话被不知来路的几把枪对着,能进院子已经是莫大的勇气了。 警察被带到肖市长面前,敬了个礼:“报告,南开中学派出所所长石卫国前来报道,请首长指示。” 肖市长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桌上的枪和刀,说:“严打二年了,在你的辖区还有这样的袍哥团伙,我没有什么指示,我只想听结果,看报告。把这些人带走,下午让你们局长到我办公室来亲自跟我说。” 石所长一拼腿,应了声:“是。” 三个警察开始往外带人,张兴明让刘琴他们去帮忙,也没有车,用这些人的裤带一个绑一个连成一串牵着走。 这边肖市长握着柳干事的手说:“不好意思柳司长,让你们看笑话了,没想到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严查严办,而且保证没有下一次。” 又握住张兴明说的,说:“这只是偶然事件,希望不会影响小张同志的判断,我们巴渝难啊,需要外面的思想,外面的技术,外面的资金。” 张兴明说:“放心吧肖伯伯,说好的事不会变,只是我希望以后能保障这儿的安全,必竟我不可能长期呆在巴渝,以后永红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有点不太放心。”说着指了指郭永红。 郭永红有点被吓到了,脸色有些发白,紧紧的抓着张兴明的衣服。 肖市长看了看郭永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幺儿莫怕,警察叔叔会把坏人抓起来。”郭永红点点头。 肖市长回头对秘书说:“回头你跟沙坪这边打个招呼,让他们想办法协调一下,在这附近设个点儿,随时保证这里的安全。”秘书点头答应了一声,拿出个笔记本记了几笔。 派出所把人带走,肖市长和黄副市长也带着秘书坐车走了。 张兴明站在马路边看着绝尘远去的桑塔纳呆了足有一分钟,桑塔纳啊,这台车代表着中国汽车的一个时代,也是一个拐点。 80年代,83年大众进入中国,84年与上汽合资投产了神车桑塔纳,直到2013还能到处看到它的身影,成为中国大地上生命力最顽强的一台车,也是保值率最高的一台车。 84年美国切诺基进入京城取代了京城吉普,这一时期,北方是拉达波罗乃姿的天下,南方是丰田菲亚特和凌致,京城马路上这一时期全是菲亚特126p和雪铁龙cx20(后来的神龙富康)。 85年日本车企进入,长安铃木,天京厦利和天京大发,京城面的时代开启。 法国标致也在85年进军广汽,可是直到89年505才在中国下线,91年卖的最多的时候一年2000台,到97年就赔了29亿,一块钱把所有股份卖给了日本本田,广汽本田开始驰骋中国大地。 这一时期一汽还组装过奔驰e和奥迪100,不过奔驰e只有800多辆,做为国家部委局级以上公务用车。 80年代中后期,改革开放的第一批成功者已经小有资产,是中国内地第一次私家车购买潮,当时我国每月从日本进口汽车5300多辆,日本车彻底占领中国公路,皇冠和公爵是当时国内最豪华的轿车。 而中国本土汽车基本退出市场,到80年代末,因为大众的强硬要求,国产轿车相关研究单位全部消失,于是国产轿车也就消失了,存在的,全是合资企业。 国人骄傲过的红旗,上海放弃了挣扎,投入合资的怀抱。 可以说是一个德国大众,毁了整个中国轿车工业。 在欧洲,西德是最敌视中国的国家,没有之一。 话说80、90年代,放弃的不止是汽车,还有飞机,发动机,钢铁等等。 当时国内的主导思想是,造不如买! 我们的大飞机,重载车,发动机,全放弃了,全放弃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三峡广场(1) 张兴明看着远去的桑塔纳,心里涌起一种说不出的痛,可是毫无办法,这不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大势已成,那么,自己能做点什么呢? 正发着呆,一辆上海轿车开过来,停在众人不远的地方,车还没停稳就急慌慌的跳出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四十来岁的男人,男人下来后四下看了看,直奔这边走过来:“老孙。” 孙区长扭头看了一眼,低声对张兴明和柳干事说:“沙坪区的白书记。”然后笑着伸出手迎上去:“你好白书记,这是……?” 白书记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低声问:“肖市长呢?现在什么情况?” 南开中学派出所这边把十几个混混押回去以后,就电话向区里进行了汇报,白书记正在主持一个会议,也顾不得其他,从会议室直接冲出来就往这边跑,结果还是晚了一步,肖市长已经走了。 孙区长指了指桑塔纳走远的方向,说:“刚走。这次肖市长估计是真生气了,在中央领导和港商面前丢了个大脸呐,还涉枪,上了膛的。老白你得快点把这事处理好,要不然……。” 白书记身体都有点摇晃了,一个一米七多的大汉,这一刻软弱的像个小姑娘,脸上汗不停的淌下来,嘴唇动了半天,一句也没说出来。 跟在白书记身后下来的一个人也是脸色一白,捂着脸蹲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像失了魂一样。 张兴明在一边说:“孙区长,这二位是……?” 孙区长马上反应过来:“哦哦,你看这事弄的,小张同志,这是我们沙坪区的白书记,这位是沙坪区公安局李局长。”伸腿蹬了坐地上那人一下。又向白书记介绍:“白书记,这位就是港商,小张先生,这位是中央领导,柳司长。” 白书记深吸了一口气,向张兴明伸出右手,说:“欢迎小张先生到沙坪来,欢迎中央领导来指导工作。” 握了一下,又和柳干事握了一下,说:“实在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我心里很惭愧,没有把队伍带好,让柳领导和小张先生见笑了,这件事我们沙坪区委会给柳领导,小张先生和市委市政府一个满意的交待。” 张兴明笑着说:“这事不是政府的错,也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捣乱的已经抓起来了,我这边已经满意了,白书记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相信肖市长那边也不会抓住不放,这几年社会治安是全国性的事情,不是哪一省哪一市的责任,我相信随着城市的发展,就业的提高,会越来越好的。” 柳干事点点头,说:“只要小张满意就好。” 白书记缓了这么一会,脸色已经好的多了,再听张兴明这番话,心里也踏实了不少,回头看向一同来的李局长,说:“老李,你不用在这陪着了,你马上去派出所,无论几点,我等着你的汇报。这次一定要抓根子,我不相信这样一个持枪团伙是今年才发展起来的,为什么二年严打还能活跃在外面?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团伙? 这事处理完,你安排一次大行动,把全区再扫几遍,我听说这次有居委会的人跟罪犯走的很近,这个情况也查一查。去吧。” 李局长使劲点了点头,把拿在手里的帽子戴在头上,向几个人警了个礼,话也没说,转头大步去了。 白书记看着李局长的背影,说:“老李是老公安了,野战兵下来的,头几年被整的家都散了,刚复职两年,这两年亲手抓的罪犯能把派出所装满,受了三次伤,在医院躺了几个月。没想到又遇上这事了,唉,命啊。” 随后,一行三台车来到沙坪区政府。 田区长已经在食堂安排好了饭菜,大家进入食堂里的小餐厅,柳干事上座,张兴明挨着坐下,郭永红坐在他身边,其他众人依次落座,安保人员在隔壁单开一桌,由白田二人的秘书陪着。 区委这边还来了个副书记,政府这边来了商业局和建工局的两个局长。一桌坐了十个人。和北方普遍八人一桌不同,巴蜀这边是一桌十人。 因为刚才的事,大家谁也没有心思喝酒,简单意思了一下,吃了点饭,十个人来到区里的一间会议室,服务人员给泡上茶,开始谈事。 沙坪区这边也就是选地块,肖市长应了三百亩,加上交通啥的配套,算下来应该不小于三百六十亩地,张兴明回忆了一下,南开中学边上隔街就是后世的三峡广场。 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这块地圈了下来,无论是从交通,人文,还是其他,沙坪真的没有比这地方更好的地块了。 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需求和要求,沙坪这边其实就没张兴明什么事了,拆迁通平啥的都是沙区政府的事,自己只是选好地方,然后等着就行了。 市中这边就比较复杂,因为解放碑目前的规划和后世差异太大了,现在解放碑还只是一个十字路口的环岛,周边商业和民居混杂在一起,这块做为巴渝中心的中心,日后必然还是要走上后世步行街区之路的,那么现在选地块就不太好决定。 最后张兴明向孙区长提了个以解放碑为中心,封路建一个文化广场的建议,然后自己选巴渝百货对面那块地,就是后世时代美美那块。准备让解放碑提前进入步行时代。孙区长决定不了,要回去报告,然后等上面,也就是肖市长批市。 事谈了个差不多,大家相互告别,离开沙区政府这边,张兴明一行回到自己的院子。 回来之后,张兴明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巴渝这边最慢年底也要动工了,建立巴蜀这边的团队成了当务之急,立足巴渝之后,辐射西南就成为必须,承都那边也就要准备了。 这一下计划提前了好几年,不禁有点头疼,资金好解决,关键是人员调用上就有点捉襟见肘,现在手下能独挡一面的人太少了。 坐在树下,在心里把身边可用的人一个一个的过,柳干事在一边和郭永红玩五子棋,杀了个旗鼓相当,不亦乐乎。这围旗还是原屋主留下的,子已经不全了,不过玩五子棋肯定没问题。 从包里拿了本子出来,在上面写写画画的做整个西南的计划,沈阳那边马上就可以投入使用了,人员也基本没问题,大联那边有老郭看着,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急林和黑龙姜两省的寻呼和商场都已经进入正轨,下一步就是大型商业中心的选扯和建设,这个还要自己去一下。 看来还是得把整个体系重新梳一遍,各省分别定一个总经理统管,然后自己到处协调,二哥做为总后勤稳定军心,人啊,还是不够用啊,自己手里这点人,全是小学初中文化,暂时还没啥,就怕以后跟不上发展啊,学历是硬伤。 写写划划,所有事情拢了一遍,张兴明放下本子,坐在那发呆。 第一百七十二章这个漏必须捡(2) 车走远了,张兴明的脑海里还在不停的闪现着那两台远去的桑塔纳。 汽车啊,未来中国成为世界上造车最多,卖车最多的国家,可是竟然没有一台国产车,满大街都是合资,进口和所谓的国货,其实全是日本车。 想了一会儿,他在心里定了个计划,巴渝这边事情办好后,无论如何要趁大众这个好机会,在香岗弄一个汽车研究所出来,自己那台福克斯也该拿出来见见这个世界了。 85年,上汽和常春一汽的汽车工业研究所等相关机构已经进入裁撤倒计时,没有经费没有项目,原来的项目也基本上全被叫停了,因为某部委觉得有了德国和小日本这两个亲善好友的先进技术,研究所已经可以关闭了。 一年到头的要钱,花那些钱有啥用?花了那些钱花了那么多时间,结果技术人家外国友人全都有,有那些钱干点啥别的不好啊?吃点,喝点,花差一下,弄几台好车,改善一下领导的办公条件,不比白扔给一群老头子强百倍啊?这叫创造价值。 张兴明决定去捡漏,这些把人生奉献给了汽车工业的人,在后世贫困潦倒,郁郁不得志者占了多数。 把这些人拢起来,建个新的研究所足够了,技术上可能尚有不足,不过,这都85了,离91也没几年了,可以再去北边弄批专家回来嘛,大家欢欢喜喜造机器,多好。 至于白天发生的袍哥的事情,张兴明并没有放在心上,别说这个年头,就是到了2013,社会上这种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做好自己这边的安保工作就好。 新来的保姆做好了饭菜,大伙开始吃饭。 这保姆其实就是居委会的一个大妈,上午张兴明和胖主任提了一嘴,下午人就来了,未来她就陪着郭永红住在这里,收拾收拾屋子,做饭洗衣照顾郭永红的生活。 一个月张兴明开给她七十块的工资,把大妈乐的嘴都合不拢了,在居委会她一个月东凑西补的也不过拿个四十块钱,这翻了一翻呢,还比在那边轻松。 吃过了饭,张兴明让烧了点水,自己和郭永红洗了个澡,当然是分开洗,然后在院子里坐着聊天,白天的时候把小姑娘吓到了,这会儿倒是没啥事了。 这一天的所见是她从未想过的,一会是市长,一会是区长,那个柳叔叔还是什么中央的大领导,这让她的整个人生观都产生了异变,好像一下子就进了一个新的世界里来了,和过去再也不同。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辈子,从这时候起,就再也不同了。 张兴明就有一句没一句的给她讲以后的生活,教她怎么处理一些事情,怎么理财,就是处理生活中钱财的问题。直到夜色渐浓,两个人才回房睡了。 第二天,大家起来吃过饭,一起坐车到了巴渝市政府,今天要在这里签订投资意向书,正式合同要等细节敲定以后,张兴明的巴蜀团队过来才签,要盖公章的嘛,他又没把公章随身带着,这次投资本来就是计划外事件。 肖市长代表市政府接待了张兴明柳干事一行,双方对昨天的事都没有提,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要是没有那两把撸子的话根本不算个事。 经过简单的叙话,肖市长和张兴明就把意向书签了,计划投资四十亿港币,意向书签定,虽然还没有正式合同,政府这边就可以准备了,划地,拆迁,平整,这都要时间。 沙坪那边的地块昨天选好了的,没有异议,三峡广场在这一世不会再出现了,不过张兴明的想法是建设的时候,尽量恢复三峡广场的一些设计理念,必竟那是一个已经算得上很成功的方案。 市中区这边就比较麻烦,因为要改变整个解放碑地块的现有结构。 肖市长详细的询问了张兴明的意见,又和规划建工几个单位的头头到隔壁开了个小会,随即又过到这边,和张兴明商议。 张兴明的意思是一步到位,把后世步行街中心这块直接打造出来,后面再发展就可以以这里为中心向四面辐射了,而自己的投资就会一直保持在最中心位置,和巴渝百货相对。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基间巴渝廖书记还过来和柳干事张兴明见了个面,打了招呼,说了几句客气话。 中午就在政府食堂吃的饭。 下午,经过几轮的磋商,市里和区里规划建工交通公安消防城建的几个部门全都被叫了过来,最后,在下午四点,肖市长和廖书记碰过头之后,方案定了下来,基本上采纳了张兴明的方案,直接上解放碑步行休闲广场。 从八一路口到新华书店,交由张兴明这边一起打造,后世97年才出现的步行街将提前十二年部分面世。 张兴明又提了提广场周边的升级和商业改造问题,主要就是巴渝百货供应站,后世的巴渝百货解放碑店,步行街建出来后,如果没有周边商业配套,也很难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广场,那样的话步行街就失去了意义。 肖市长和商业局的领导简单说了一下,张兴明就撒手不管了,这是巴渝自己的事情,等步行街这边改造完,自己的商场建起来,他们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分享步行街带来的红利。 八、九十年代,商业步行街一向是商业吸金利器。 把所有事情说完,短时间内就没有张兴明这边什么事了,剩下的就是组织团队,设计建设方案,出图纸,都是回去以后的事情了。 张兴明从市政府这边给奉天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交待了一下,让那边开始准备,一行人就开车回了沙坪。 在院子外面路口的地方,一间公安岗亭正在修建,由于这件事情张兴明的态度明确,市里已经不在追究,做为投桃报李,沙坪这边第一时间在这里设了一间岗亭,平时会有两名干警在这里执勤。 在这个时代,这是妥妥的搞特权了。不过张兴明不在乎。 事情牵扯了沙坪区一位公安局副局长,大革命串上来的干将,已经被开除,那位居委会闫姓大妈只是那胡老幺的老街坊,只是出于对街坊孩子的爱护心里才出了个头,不过也被开除了,张兴明对此爱莫能助。 还有两个派出所受了点牵连,换了所长,那位石卫国所长因祸得福,升了副局长。 话说那个时期的警服是真的太难看了,谁穿都是一幅水来水去的模样。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陪着郭永红玩了几天,两个人拉着手,带着三个安保员到处乱窜,也算是带着郭永红熟悉环境了,还去挤了几次到菜园的公交,坐了两路口的牵引车,以后这里会建亚洲最长的扶梯。 两路口这个地方马上就会进入高速发展区,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才衰落下来,但是考虑到后世的交通问题,张兴明就没考虑这里。 一晃十多天就过去了,时间已经是85年8月19号,张兴明来巴渝16天,半个多月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永红回家(3) (不想看方言的朋友,再忍两章,就两章,以后没了。求下月票还有推荐,祝自己圴订上涨,涨涨涨) 算算日子,离初中开学还有十多天时间,张兴明就计划着回去了。他还要去一次香岗。 和郭永红交待了一下,小姑娘眼泪巴巴的,有点不舍,她就像做了一个梦,很怕梦突然间醒过来。 让柳干事等在院子里,张兴明拉着郭永红坐上车,带着几个安保,三辆车再次驶向永穿。 中午刚过,车子进入永穿老城,这时候永穿还是个小县城,出了城墙根就没几户人家了,全是稻田,车子从稻田里穿过,七拐八扭的来到东边山脚,从农田与几间农舍间穿过去,爬上一个小山坡,顺着土路转了半天,到达巴渝财贸校门口,就是一片土坝子,破败的大门生满了锈。 学校是建在山坡上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平地,简单的几幢五层筒子楼,楼间坡上全是石块铺的梯步,梯步顺山而上,转来转去的,连接着几处灰墙黑瓦的老房子,这就是八十年代的财贸校了。 郭永红的父母现在就住在学校里,是筒子楼坡下的两排平房,房子倒是新建的,就是单元有点小,一家有十几二十个平方的样子,还要分卧室和厨房。 郭永红拉着张兴明,安保员跟在两个人身后,踩着土坡爬上去,七扭八拐的,来到房子这里,这里总算能见到一点水泥地面了。 这时候还没开学,远远的就看见郭永红的妈妈抱着她弟弟站在屋子前面和邻居说话,她嗓门很大,远远就能听见。郭永红的弟弟趴在妈妈怀里,很快就看到了姐姐,喊着:“姐姐,姐姐。”挣扎着要从妈妈身上下来,这时候他已经四岁了,可以到处跑了。 郭永红的妈妈回头看过来,看到郭永红就快步迎了过来,嘴里问:“永红,你跑哪里去老?你老汉儿回仙农说你跟到别个坐车走老,说到这里来也没有来,你老汉都去报警了啊。” 郭永红的爸爸这时也从屋里探出头来看,胡子拉碴的,他是川大毕业生,但是性子极其内向,不言不语的,总是一副邋遢的样子,他的同学都是大大小小的领导了,他还只是一个教师。这样子一直到退休。 看到郭永红拉着张兴明走过来,郭爸爸进屋套了件衣服,出门急匆匆的从房子那边上了坡,向学校里面快步走了去。 到了近前,郭永红松开张兴明的手,上去抱起弟弟,从兜里掏出奶糖来给弟弟吃,和郭妈说:“我去巴渝老,在解放碑和沙坪那边耍了几天,啷么了嘛?” 郭妈看着儿子吃奶糖,说:“你胆子到是大哟,不声不响的,你哪里有钱出去耍嘛?和哪个?”抬眼看向张兴明,安保没跟过来,就站在房子头上那块抽烟,盯着这边。 弟弟扒着郭永红的胳膊伸手到她兜里去掏,郭永红护着怕他摔下来,说:“豆和他塞,张兴明,他送我回来的。”郭妈伸手接过弟弟:“他是哪个嘛?”转头看向张兴明问:“你是哪个?” 张兴明看着小时候的郭其勇,说:“我是张兴明,嬢嬢你好。不好意思,那天走的晚了,没过来打声招呼,反正想到没几天就回来了嘛,真是对不住。” 两三句话时间,那边郭爸领着二个穿警服的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指向这里。 另一边安保员也快步靠了过来。 警察先一步走到近前,伸手就抓向张兴明前襟,被靠过来的安保员挡住,另一个警察掏出副手拷来,说:“啷个?几个混混要袭警唆。” 郭爸紧跟着过来,说:“你们是哪个?把我女儿弄到哪里去了?”谁说老实人不发火,这发起火来也挺厉害的。 张兴明看了一眼警察,对郭爸说:“叔叔你莫生气,走时候忘了说了,这不是回来了嘛。” 郭爸看了看郭永红,现在小姑娘全身上下全是当下不常见的衣服,也就是卖的比较贵的,一般老百姓根本买不起的那种,把小姑娘一下衬托的升了好几个档次。 如果说那天刚见的时候这还是一个土气的农村娃的话,经过这十几天的改变,已经基本是城里小公举了。 这几天无论是用的东西买的东西,还是接触的人,让小姑娘从内心到外表都有了巨大的转变,最明显的就是原来比较内向的性格现在已经开朗多了,笑容多了,话也多了,开始有了自信。 郭爸问:“切哪里了嘛?又是衣服又是鞋子,花了好多钱嘛?” 郭永红掏出手绢来给弟弟抹了抹嘴,说:“切了巴渝老,切了解放碑,我还见咯肖市长,还有好多当官嘞。” 郭爸说:“你见肖市长,哪个肖市长嘛?你晓得哪个当官,还好多,不好好在家,声也不响就各人跑出切。这些个是哪个?从哪里认识的?莫名其妙就敢跟到人家走了。” 郭永红就有点得意,说:“豆是咱们巴渝的肖市长,我还和他一起吃了饭的,他还叫我幺儿嘞。” 两个警察在一边小声嘀咕,那个老警察脸色很不好,眼睛不停在几个安保身上瞄来瞄去,张兴明朝他招招手,说:“行了,你们也别在那自己吓自己了,刘哥,把枪证给他们看看,人家发现了。” 刘琴从上衣兜里掏出持枪证递给警察,老警察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出了一口粗气,笑了笑,把枪证递还给刘琴,对郭爸说:“郭老师,看来是场误会,那我们就回去了,还有事呢。” 郭爸忙笑着感谢,送了几步,老警察小声对郭爸说:“那几个是保卫人员,个个带枪,来头不小哦,郭老师,看来你姑娘说肖市长莫不是真的哟,你家要走好运喽。” 这年头警察大部分都是转业军人,其中有很多是上过战场的,对枪支特别敏感,而当时配枪枪套都在腰上,用上衣掩着,内行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刚刚他被拦下来后突然发现这几个人都带着枪,可是吓的不轻,这要是出事就是大事,他就首当其冲,弄不好就交待了,看到枪证后可是长出了几口粗气。 第一百七十四章郭爸郭妈进城(4) 郭爸点点头,和老警察握握手,看着两个人上了坡,回身走回来,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边已经进了屋,郭永红带点显摆的正把给弟弟买的新衣服鞋什么的拿了出来,在给弟弟试穿,郭妈在一边帮忙。 张兴明什么也没给郭爸郭妈买,名不正言不顺的,再说他对郭爸郭妈把郭永红散养的态度真心不佩服,坑了郭永红的一生。 几个安保员就站在门口外边一点,小声聊着天。郭爸看了一眼几个安保员,进了屋里。 小孩子穿上新衣新鞋正美的不要不要的,郭妈在一边看着笑,张兴明回头见郭爸进来了,拍拍郭永红,示意她把随身的皮包拿过来。 现在郭永红背的都是真皮包包。 孩子再小也是有虚荣心的,郭永红终于不用从爸妈手里拿钱了,还能给家里买东西回来,得意的神态怎么绷都绷不住。 打开皮包,话说这时候的皮包真心不适合女孩背,没什么太好的样式,在张兴明看来都那么土气。 拿出南开中学的相关手续递给郭爸,郭爸接过来看着,郭永红说:“我被南开中学录取啦,开学就到南开去读初中。” 郭爸来回翻看了几下,问:“学费好多?要住宿撒,食堂啷个收钱?” 那个时期的住宿制学校收费方式都不一样,有像现在的大学这样买着吃的,有的就是开学收笔钱,中间不再收取,去吃就行了。有的是开学收了钱给些票,再拿票去买饭。 郭永红就看向张兴明,张兴明说:“学费和其他所有的费用都交完了,她只要去读书就行了,其他的你们不用操心,就是她一个人在那边,你们平时多去看看她就好。” 郭爸沉吟了一会儿,其实他平时也总是这个样子的,性格如此。说:“要住宿,要带行李吧?到时我送你去。” 郭永红听老爸要去送自己,就很高兴,张兴明说:“她不住校,去了啥也不用拿,那边我买了套院子,找了保姆在那里照顾她,住的地方够多,你们去也有地方住的。就在南开边上,走过去几分钟的路。” 郭爸看了他一眼,说:“城里有点乱哦。” 郭永红把手续啥的收到包里,边整理边说:“没事的,我不怕。那天都抓了好些个,肖伯伯还在院子口上派了警察的。肖伯伯还对我说幺儿莫怕,有坏人伯伯帮你抓起来。” 郭爸看向张兴明,张兴明挠了挠脑袋,说:“那天肖市长到院子里作客,正好有几个袍哥搞事情,已经全抓了,估计这辈子是出不来了,然后为了保证安全,肖市长指示沙坪公安那边在院子口口上放了一个岗,天天有人值班的。” 郭爸点点头,郭永红这边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小孩子显摆的隐藏属性,整理包包,还把钱拿出来理了理,再放回去。 张兴明让她在包包里放了五百块钱,防止要花的时候身上没钱,这年头啥都是现钱交易的,剩下的钱张兴明托政府那边给搞了个小保险柜,就放在郭永红的卧室里。 郭爸就问:“你哪里来恁个多钱?”郭永红小脸红扑扑的,把包包扣上,没吱声,张兴明笑了一下,说:“给她的生活费,一个月三百,她想花就花,城里东西要贵些,还要付保姆的工资,这些你们不用管,也不用再给她拿钱,平时就去看看她就行了。” 郭爸就不再吱声,只是不时的看看女儿,看看张兴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年头几百块钱是巨款了,大部分人家都拿不出来的,要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老百姓手里才开始有了闲钱,也不过几百上千块钱,要知道九十年代中期万元户就上报纸了。 郭妈就一边弄弟弟,一边脑袋凑到郭永红耳边小声和郭永红嘀咕着什么,小姑娘低眉顺眼的,脸蛋红扑扑的。 左右看了看也没什么事,张兴明咳了一声,说:“走吧,再不走到沙坪天都黑了,叔叔跟着过去认下门,明天我就回辽东了,以后你们多去看看她。” 郭爸说:“你是辽东人?怎么就要回去了?” 张兴明说:“嗯,辽东,回去上学啊,初中要开学了啊,我和永红是一个年级。” 郭爸起来穿衣服,郭妈小心弈弈的在边上说:“我也去嘛。”张兴明点点头,说:“一起去吧,住得下。”郭妈就起身飞快的收拾,她的性子是极豪爽的,和郭爸正好是两个极端。 锁了门,抱着弟娃,一行人顺着土坡下来,到了停车的坝子。其实从另一个方向绕一下,有梯步走的,不过要多走很远的路。 见了车子郭妈又啧啧称奇,左右前后的看了一圈,学校里住的老师也围了十几个上来。这会儿正在隔着不完指指点点,看见郭爸郭妈就打招呼,借顾跑进来一边搭话一边看个仔细。 郭爸就点点头笑笑,郭妈说送女儿去南开上学,惹来不少赞叹。 上车,慢慢调头,离开学校,又顺着稻田穿过,回到县城以后路就好多了,车开始加速,向沙坪驶去。 张兴明自己坐在一辆车上,让郭永红全家坐了一辆,让她们说说话,安保员全都上了商务车。 一路无话,傍晚的时候回到了沙坪的院子,众人下车进院。 柳干事好像喜欢上这种娴静生活了,正一个人坐在树下品着茶,慢慢悠悠的擦着枪,请来的保姆大妈正在扫院子里的落叶。 一群人进了院子,柳干事抬头看了一眼,冲他们点了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保姆大妈就迎上来打招呼,张兴明让她去煮饭。 郭爸郭妈一下车就四处打量着,进了院子更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不过郭爸是审视,郭妈则全是惊羡。就算在主城这边,这种独门独户的带着院子的二层宅子也实属是少见了。 郭永红在这里可是熟悉的不行,比回永穿还放松,必竟那不是她的家,她每次去也只是拿几块钱的生活费,就要回到仙农那个陈腐的老宅去,而那是她爷爷的家,也不是她的。 真实意义上,这才是她这辈子的第一个家,完全支配那种。 那种从压抑着的心态一下子挣脱出来的感觉,一般人真的不明白的。 张兴明在一边看着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 上辈子,种种原因造成了相互的伤害,这辈子,就从这里开始改变吧。 祝你今生有一个快乐的成长时间。 祝你今生有一个幸福的美满家庭。 虽然,我再也见不到,记忆里的那张脸孔。 仰头望天,天在树叶上方,被切割的细碎飘零。 第一百七十五章告别巴渝,告别过去(5) 郭永红开心的笑着,拉着郭爸的手蹦蹦跳跳的进了院子,大声和柳干事还有保姆打招呼:“高嬢嬢,柳叔叔,我老汉儿和妈妈来老。” 完了回头给老爸介绍:“这是高嬢嬢,煮的饭很好吃。这是柳叔叔。” 压低了声音:“柳叔叔是中央的领导哦,是司长。”她也不知道司长是什么样的官,反正听张兴明这么说的。 柳干事几下把枪装起来收进腰里,站起来看向这边,张兴明就走过去,说:“咱们明天就回了,我让永红的爸妈过来认个门,以后好没事过来看看她。这是永红的爸爸,是川大生,现在是老师,这是永红的妈妈。” 柳干事就伸手来和他们握了一下,张兴明对郭爸说:“这是中央办公厅外事司的柳司长,这次来巴渝这边帮了不少的忙,昨天肖市长就是来拜访柳司长的。”郭爸就客气的点头问好。 张兴明这么正式的介绍柳干事的身份,只是希望郭爸郭妈从此以后能重视一下郭永红。 大家坐下来,保姆过来给泡了茶,郭永红却跑进屋去拿了围棋过来,拉着柳干事继续斗五子,柳干事就依着她,陪她玩起来,众人围着看着。郭爸看女儿和中央领导这么熟悉的玩闹,也放松了下来,露出一种欣慰的表情。 吃饭的时候,肖市长带着市中区孙区长和沙坪区白书记田区长一起来到院子里,给柳干事和张兴明送行,郭永红站起来脆生生的叫了声“肖伯伯。” 肖市长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幺儿今天啷个这么高兴呀?”郭永红就指着郭爸说:“我老汉儿和妈妈来老,老汉儿,这豆是肖伯伯,是市长。” 郭爸赶紧站起来和肖市长握手,问好,肖市长拍着郭爸的手说:“你女儿很可爱,我很喜欢哪。” 几个安保员全站起来,让出了椅子,肖市长一行坐下来,肖市长说:“知道你们明天要走,我怕明天来不及送你们,就今天来看一下,没想到影响你们吃饭了,真是对不住。” 柳干事摆摆手,说:“肖市长太客气了,这样下次我可就不敢再来了。”两个人哈哈一起笑起来。 说了几句话,孙区长和田区长各自报告了一下目前政府这边的准备情况以及预计的工程期限,肖市长一行就离开了,必竟正好是吃着饭,坐久了不太好。 张兴明和柳干事送到门口,握手告别。 再回到院子里接着吃饭,这顿饭算吃了两回,饭都有点冷了,幸亏是夏天。 吃过饭,郭永红带着爸妈弟弟到自己的房间里说话,张兴明几个也回了各自的房间。 第二天,吃了早饭,在郭永红不舍的泪光中,张兴明柳干事一行上车离开,返回辽东。 8月24号下午,张兴明一行返回了辽东奉天。 到了奉天,柳干事和张兴明道了别,回去写报告去了,他是外事司下来蹲点的,外资这边有点大事小情都要报告上去以便于上面进行分析准备,何况这次一下子在巴渝投了四十亿下去,用他的话说,这就是西南的战斗打响,成功引进外资,拉开了发展的大幕。 那些张兴明都不去管他,他直接来到了工业园这边。 这里已经全部投产了,香岗那边对这里的发展也充满了信心,不说别的,只是自家商场这里一个月的产销量,就差不多等于他们本部那边三到四个月了,能没有信心嘛,虽然国家对港商的税收有专门的优惠政策,但也比不上在本地生产啊。 这边可是直接对着三个省的市场,间接的话那就是面对全国,这个年代这个年头,老百姓的购买欲望强大的你不敢想像,这么说吧,这年头进了商场,你的第一感觉就是,这家商场的东西肯定是不要钱的。 商场里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在里面走路基本上靠挤才行,没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理解人们从什么都缺一下子进入商品世界的感觉,更无法想像那时候人们的购物热情。 那个时候,各地的地区差异是极大的,这是因为信息和交通的不便产生的。 东北从建国到2000年左右,一直有着极强的消费能力,要知道,这里大部分都是国企的职工,更有一大部分是双职工或多职工家庭,85年的时候,我家楼上的邻居,一家四职工,月收入七百多近八百块,相当的阔。 …… 走进二哥的办公室,二哥不在,张兴明就坐在沙发上等着,顺手拿过桌上的文件翻看。 二哥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已经完全成了商业精英,虽然还不能开疆拓土,但守成管理上已经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话说二哥一个混出来的初中文化,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真的已经让张兴明感到惊喜了,这人哪,就是得逼,得练,就没有天生的啥也不是的人,看逼到哪一步。 没有人生来就牛逼就比别人强,学习好坏学历高低也不能说明能力。看看国内的实业成功者,哪个是无比聪明学历上天,没有,全是逼出来的。所以,人得相信自己,得瞧得起自己,然后去努力。 有兴趣的去研究一下,90年代起来的老牌富豪们,有几个是高中学历的,有几个是大学。 桌上大部分报告都是商场那边的,张兴明重点看了看二哥的批示,中规中矩。然后太原街那边的,工业园这边的,安保那边的,在建大厦那边的,下面各地市,杯溪那边的总部工地,永风步行街。 林林总总几十份,看来二哥现在是最忙的一个了。 正看着,门一开,二哥叨着根烟走了进来,后面呼啦呼啦跟着七八个人。 “咦,二明回来啦?怎么样这一圈逛的?”二哥在张兴明身边坐下,摆了摆手,那七八个人自顾找地方坐下。 二哥这间办公室很大,靠墙边还摆了几张小办公桌,有几个就坐到那边,真真假假的拿着文件看起来。 张兴明把手里看的东西放下,说:“还行吧,事都办了,就是那边的计划整提前了,有点不好弄,咱现在缺人哪。看这一堆事,二哥我真没想到你现在能做到这份上,厉害。不过你这也太忙了,能管过来不?” 二哥指了指桌上的水杯,有人跑过去把水杯拿过来,二哥接过来喝了一口,说:“事是有点多,不过还行,我又不管做计划,就是平常这点事处理一下,过两天二姐那边人回来了,太原街那边就用不着我管了,能轻巧不少。 工业园这边香岗来了个总经理,我也就是盯着点,财务是苗婶那边出的。现在主要事多的就是工地,片太大了,成天不是这事就是那事,挺忙到人。” 张兴明看了看坐在四周这几个人,说:“这都是嘎哈的?” 二哥说:“帮我跑腿。事我能管,可是身子就一个呀,哪都要去,后来苗叔说整几个人吧,我把事定了让他们去跑,回来再报告,别说,这么一整真麻溜不少,我也轻巧。” 张兴明点点头,说:“我还想着回来跟你说这事呢,现在摊大了,必须这么整,要不然你得累死。他们岗位怎么定的?” 二哥说:“这还定啥呀,就是喊过来干呗,反正都是上班。” 张兴明卡巴卡巴嘴,好粗野的方式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细化产业,审计中心(1) 张兴明说:“临时几天行,长了不行。这么的吧,两个秘书,四个助理,把岗位定下来,工资就和地市的经理一样,再配个bp机。 两个秘书一个守办公室,帮你处理一些文件,接电话,来人了接待一下,紧急事情随时安排,另一个就跟着你身边。 四个助理你安排好工作范围,各管一摊,固定负责一块就行了,随时跟你报告,这么的啥事你都知着找谁,下面也不用啥事都找你,你随时跟助理要报告就行。” 二哥琢磨了一下,说:“也是哈,这么的啥事都有人管,就不用我到处乱扒了,你不知道有时候忙到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那就这么弄吧。” 抬头看了看屋里这几个人,想了会儿,挠挠脑袋,说:“这还多了两呢,都跟着我跑好些天了。” 这几个半大小子都挺紧张,偷偷的瞄着张兴明。 张兴明想了想,说:“没事,这么的,再挑几个来,培训一下,给二柱子于汉明文革他们一人派一个助理过去,工资照比各店长,赵三那边也不能全撒手,也派一个过去,不对,赵三得弄两个,他那两头呢。 对了,苗丽和二丫也得安排个助理,等等等等,我想想,这样,把苗丽抽奉天来,杯溪那边交给小红我大姐,那边盘子小,让苗丽来干奉天这边经理,二丫提起来,做和祥记的总经理,以后百货这摊就让二丫具体管着,你抽空检查一下就行了。 二哥你以后慢慢的不要整太具体的事,把各头都安排个经理,以后咱俩这越铺越大,得全国跑了。你这马上就得带人去巴渝,那边拆迁呢,六个亿也批下来了,得赶紧安排动工。” 二哥点点头,说:“行。我一会就安排。” 张兴明说:“你看啊,酒店那头给二姐,奉天这边就当全国总部,以后各地酒店的经理就从这边派,等以后做熟了,各地有能行能用的人再说。 商场这块交给二丫姐,也是,全国总部,胡文革那头就是咱们的全国物流总部,春梅姐那头是物业管理公司全国总部,这四块咱俩就不用像现在这么忙到了,给他们一人配几个秘书助理,以后助理可以放到外面去做经理。 你就定期找他们开个会,到各个地方看看查查,处理点临时的事。咱俩主要还是全国跑,安排建设施工这块。” 二哥点点头,说:“早就该这么弄了,这多轻巧啊,我这一天累的像狗似的。”边上一个助理没忍住笑了出来,急忙弊住,结果呛的咳嗽起来。 张兴明又说:“工业园这边早晚也得走出去,不过这个不急,到时候还得和那边商量,苗叔那边得提前准备了,咱们每一个地方都得有自己的安保,这得不少人呢,让苗叔赶紧划拉退伍兵,他这边只要退伍兵,一个都不能从地方上找,这个让他必须做到。 你跟苗叔说啊,让他把安保内部当成部队来弄,咱也弄个军衔,一切按部队规矩走,到时候一个省就派一个团,一个市就派一个连,好管不说,效率也高。” 二哥说:“这个可以搞哦,听着都牛逼。” 张兴明说:“主要是好管,安保这边必须得服从命令,有团队精神,刚退伍的兵正好上手,等以后有结婚了啥的在根据实际情况处理,现在不想这些。” “再注册几个公司,那个谁,”张兴明随手指了指离的最近那个助理,说:“你记一下,以香岗和祥连锁管理有限公司的名目,注册酒店、商场、综合物业和物流四个公司,这个要赶快办好,以后这四块就分开独立办公了。”那助理点点头,飞快的在本子上写着。 张兴明又对二哥说:“让苗婶出来,单独成立一个审计中心,她当主任,以后所有公司商场的会计都归她管,已经有了的,要经过她的培训,没有的就从她这里派,然后每半年对各个公司的财务状况进行一次审计,由苗婶亲自主持。” 二哥说:“这事我可不懂,你咋安排咋是吧,反正我觉得钱这块,得有个说的算的地方,咱们现金太多了,下面各弄各的,有时候我想问问都不知道去问谁。那以后下面就都把钱交上来呗?这个啥中心统一管?” 张兴明点点头,说:“对,成立总账户,以后下面各点就不管现金了,下面会计收了存完就把支票开好,一个月一汇总,由这边统一安排支配,下面要花钱就打报告。” 前面说了80年代没有通存通兑,老百姓出门只能带现金,但公司企业是有支票的,要方便的多。 张兴明和二哥一起说了半晌,终于把辽东这边所有的人员和近期事情做了个彻底的安排调整,二哥刚上任的秘书在边上做了详细的记录,二哥和张兴明分别在记录上签了字,这边就算完活,然后就是巴渝巴蜀了。 张兴明想了半天,说:“要不你这次去巴渝,把长城和苗伟都领着吧,完了就让长城负责巴渝那边,先驻在那几年,跟他说那边美女特多,而且那边女的长的都是苗条型的,正好让他在那找个媳妇。完了苗伟先在巴渝学习,和长城做个伴,等后面让他负责巴蜀那边。” 二哥说:“行到是行,可巴渝不是巴蜀的一个市吗?这一个省设两个经理啊?苗伟管着长城?你这让长城咋想啊?心里能愿意啊?” 张兴明说:“不不不,不是,他俩平级,谁也管不着谁,巴渝那地方比较特殊,咱在那单独设点,到时候划一下,两边各管各的。不一定非得按地图。”二哥说:“那还差不多,要不介我都没法和长城张嘴。” 张兴明说:“二哥,这点你要注意啊,现在咱越弄越大,朋友是朋友,工作是工作,上下级得心里有数,私下里咋的都行,工作上没有讲价的机会,让他咋的就咋的,管不了的可不行啊。” 二哥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行,这事听你的,不服我削他。” 张兴明又问:“太原街那边不是弄好了吗?你怎么不搬过去呢?” 二哥说:“这边宽敞,来回方便车也好停,那边弊弊屈屈的,再说现在分开,都各管一片了,我在哪不是一样嘛。” 张兴明说:“那行吧,你愿意在这边那等这边大厦建好这边给你一层,反正也没几天了,下个月完工吧?这里给工业园用吧,别人来一看这么大老板了这也不咋像样啊。” 二哥说:“行,到时候我搬那边去,九月底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老板,听说你上初中啊(2) 张兴明想想,又笑着说:“二哥,跟你说啊,秘书助理这块吧,可得规定好啊,不管是谁,不能用异性助理和秘书,男的就安排男的,女的就安排女的。你也一样,省得你犯错误。” 二哥伸手掐在张兴明脖子上,说:“小玩艺儿管的宽是不?找削呢。” 张兴明就乐,二哥缩回手挠了挠头,说:“行吧,也省得出点啥事到时候不好说。” 张兴明说:“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得正规起来了,像以前那么现抓不行了,必须先定好章程,然后按章执行,人员部门要先一步配置到位。 咱们的内部培训也要搞起来,店长以上按级别定期培训,发现好苗子就列出来培养,慢慢把储备干部这块完善起来。 外部也得抓紧,咱们不懂的地方就从外面找懂的人来,可以先安排个副手岗,考察一段时间,能用的就上,不能用的就下,盘子大了,需要专业人才不断的充实进来,才能保证发展。” 二哥点了根烟,说:“这块在弄了,老郭上次提了一嘴,我觉得确实,咱们这些人眼界不太够,得找几个能行的进来。” 张兴明笑着说:“说实话,得亏咱们干的是商场,服务态度好,货品全就做的走,要不早乱了,但是现在干大了,再像以前那样就不行了。” 二哥说:“嗯,这块我抓点紧,放心吧。” 张兴明就站起来,说:“那行,你就安排吧,我去给香岗那边打个电话。晚上我去看看沈书记和陈哥,你去不?” 二哥问:“我不去了。设计师啥的这不都有吗?直接带上就行了呗,还打电话嘎哈呀?” 张兴明边往外走边说:“不是,我找老郭,我寻思着现在可以把他的光合拿过来了,而且还有别的事让他办。对了,我车呢?在这还是在太原街?” “在这呢,朋飞,你领二明去开车,他找不着。就你前两天开那辆suv,车里有个抱枕那个,你上次不问我那玩艺嘎哈用的吗?现在知道了吧,二明开车不够高,哈哈。” 张兴明走到门口,又回头交待:“对了二哥,你找苗叔安排一下,你和二姐身边配两个安保,带枪,我姐那边也安排一个吧,顺便给你们当司机。” “用不着吧?” “听我的。” “那行吧,你呢?你这边不安排啊?” “我回南坟上学带安保嘎哈呀,等出门随时叫呗。” 从工业园出来,张兴明开着车到了太原街这边。总部楼启动搬家后他还是第一次来。 整个地块绿化外观全都已经弄好了,张兴明把车停到车库里,上上下下走了一大圈,到处看了看,酒店这边的装修也进入尾声,看了几层楼,效果不错,就是这个年头装修材料的味大了点,得多放几天才行。 办公区这边已经在使用了,顶上三层是留着自己和二哥二姐用的,下面已经按照部门划分好了,每个部门还多空了一层,以备将来扩大,反正自己的楼,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写字楼都装修完了,清洁也做了,现在正在放味,而且这边要等二姐她们从香岗回来才能开始运作,物业管理这边还没建起来呢。 商场已经开业,超市这块还在装修,国内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二哥那边还在安排跑货源,这边几个香岗人在先期管理操办。 职工住宅已经弄好了,二哥说等二姐回来再分,就先放在那里,这事张兴明也不想管。 外围的门店已经全站开张,生意比他们自己之前的时候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看见张兴明上来又是握手又是敬烟,感激的不得了。 刘梅香的店是这片最大的,也开业了,不过她答应了张兴明过来上班,店是招的店长在管,她在公司里学习呢。张兴明准备把超市这块单独分出来给她管。 商场一楼美食城这块已经开始运行,不过有几家还没开业,不知道在弄什么,档口用布捂得严严实实的,开业这些生意都好的不得了。 老百姓喜欢新鲜事,这样的经营模式还是头一份,不少人特意跑老远的路到这里吃个饭,从这家点个菜,那家要个锅,吃这家的饺子喝另一家的粥,又方便又新奇。 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基本上挺满意,张兴明就上了楼,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在最上面一层,一间办公室,一间卧室,卫生间厨房,一大一小两间多功能会议室,有个宽大的休闲大厅,连着一个小露天花园。 花园有整层楼的五分之一大小,这时候草绿花红的,还修了个小型瀑布连着一弯小溪,里面养着鱼,张兴明上来的时候,正有两个保洁阿姨在喂鱼。 虽然他还从来没来过,但是整个一层楼收拾的窗明几净的,地板都反着光,他满意的和保洁阿姨打了声招呼,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这边还有一间半开放的办公区,里面坐着两个穿着公司工服的女孩,说是女孩,也有二十几岁,比张兴明大多了。 看着张兴明走过来,一个女孩站起来问:“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楼下有安保,不会放不相关的人上来,能上来的肯定是内部人员或者来办事的。 张兴明指了指办公室,说:“我上班啊,给我倒杯水进来吧。”说着从女孩身边走过,推门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有近一百个平方,会客区休闲区办公区规划的很细致,这个时期香岗在这方面确实比内地先进不少。 外边那个女孩愣了一会儿,回头冲着还坐在那里的另一个女孩低声说:“哇,大老板真这么小啊,还是第一次来吧?” 那女孩点点头,说:“第一次看到,赶紧倒水,茶叶呢,不是拿了茶叶上来了吗?”起身到柜子里翻找。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沏了杯茶,一起送进里面,主要是好奇,都想凑近看看传说中的娃娃大老板。 办公楼这边刚启动的时候,张兴明不在,二哥不愿意管这些杂事,因为胡文革比较忙,二哥就把事情完全扔给了于秀红,上下人员基本上全是于秀红招进来的。 两个女孩是办公室的,因为部门多事情杂,于秀红提议二哥点头专门成立了一个大办公室,招了二十几个文员进来为所有部门服务。 她们进来就被告知,最上一层是大老板的,然后下一层是二老板,三一层是总经理,大老板还在上学,不会经常来,二老板平时都在工业园那边,总经理在香岗还没回来。 但平时每层都安排了人值班,办公室的人换着上来。 两个女孩端着茶进来,张兴明已经坐到办公桌后面了,正在本子上写着刚做好的安排,规划巴渝巴蜀的事情,计划香岗接下来的事情。 两个女孩走过来,把茶放在张兴明面前,站在那好奇的看着他。 张兴明伸手端过茶杯,抬头看了她两一眼,问:“怎么了?” 一个就说:“你是俺们大老板啊?于经理说你还在上学呢,是不是真的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多大了说亲就亲(3) 张兴明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说:“是啊,我今年上初一,过几天就开学了,怎么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一个说:“那你怎么这么厉害呢?你是怎么当上俺们老板的呀?” 张兴明眨了半天眼睛,说:“这公司是我的啊,我就是老板哪。” “这公司都是你的啊?太厉害了。” 张兴明被这两傻妞给逗乐了,问:“你们每天都守在这层吗?” “不是,俺们二十几个人,轮着上来的,今天正好是俺俩。” “于秀红安排的吧,你们现在下去跟她说,以后我这层不用上来人了,做好保洁就行,楼下那层以后给二姐用,第三层给杨春梅用。” “老板你烦俺俩了呀?是不生气了?” “我生哪门子气呀我,我平时又不来,你们愿意在这上面守着啊?能偷懒是不?” “那楼下不是二老板的吗?二老板也不来了啊?” “我二哥以后在工业园那边二十世纪大厦办公,不到这边来了,你们下去和于秀红说就行了。” “哦,那老板你没生气哈?” “没有,下去干活去吧。” 两个女孩下楼去了,不一会儿于秀红风风火火的跑了上来,也没敲门,推门就跑了进来:“二明你啥时候来的呀?” “刚才呗,我就呆一会儿,以后这层不用安排人了,浪费。” “那行,那小力子了不过来了啊?她俩也没说明白。” “嗯,二哥以后在二十世纪大厦那边,他嫌这边挤吧。” “哦,那二姐和春梅他们啥时候回来呀?现在不老少来租房子的,我也不知道咋办哪。咱那边房子光租啊?卖不?有想买的呢。” “快了,十月份就回来了,那边先不管,先放那吧,来人问你就说负责人在香岗,留个电话,回来通知他就行了。” “那,那,那咱那宿舍楼啥时候分哪?我现在住办公室呢。” “这个呀,要不这么的吧,你看着分了得了,反正就这么几个人,怎么分都够。三十三层那栋,从下往上分,老员工才能住三室的,其余的你看着弄吧。” “那我住几层?我还想着住高点呢。” “你和胡文革春梅姐几个住二十五层那栋,那栋特意全弄的复式,是给你们和下面店长的,哦还有赵三,别把他忘了啊。你进去看过没?怎么样,那复式好不?” “就是那栋楼中楼呗?好看,老舒服了,真给俺们那样的啊?太好了。”于秀红过来把张兴明搂到怀里在脸上亲了几口,现在张兴明已经13岁了,身高接近一米五,已经不比于秀红矮多少了,被她搂的直别扭。 “行了行了,松开,我都多大了还说亲就亲,看看,我都快比你高了。” 于秀红哏哏乐,说:“行,二明长大了,还不好意思了。那行了,我下去了,还一堆事呢。” 张兴明说:“对了,你等下,我刚搁那边和二哥说完,过几天苗丽过奉天当经理,以后商场这块独立出来单独注册个公司,管全国所有的商场,你来当这个总经理。 下面一个省设一个经理,你现在就开始准备吧,咱们明年巴渝巴蜀那边就要开店了,到时候你得安排好人过去。” “那我在哪上班啊?还在现在这头啊?” “三十二层给你用吧,二姐三十五,苗婶三十四,春梅姐三十三,你三十二,胡文革三十一,三十二十九空着,二十七和二十八不是赵三他们搬过了来了吗?就给他们用吧,别折腾了。 其他的大办公室占一层,你这个大办公室的提议好,给你计一功,大办室的主任你先兼着,还有辽东省的经理你也兼着,等以后省份开发多了再说。 辽东商场一层,奉天商场再占一层,剩下的,你就按着酒店,物业,物流,商场这几块调整一下吧,以后这四块都要成立单独的公司,不能混在一起办公。” 于秀红从张兴明桌上拿了纸和笔刷刷记了下来,然后说:“那我下去了啊,没事了吧?” “嗯,没了,辛苦了啊。” 于秀红摆摆手,急忽忽的往外走,现在这边就她一个人管,有点忙。 走到门口,张兴明又想起点事,说:“二丫姐,现在咱们培训这块怎么弄的?” 于秀红站住,转过来说:“就那么弄呗,店长一个月一次,店员分批搞,各店每周一次,好苗子一个月一总部这边一次。 经理级别的也是安排的一个月一次,不过培训老师不太好安排,有时候二个月三个月才能搞一次。我这边安排人到处琢磨老师呢。咋了?” 张兴明点点头,说:“没事,我就问一下。培训这块不能落下,发现好苗子单独列出来存档。” 于秀红说:“在弄呢,以后不是还得开店啊,我就想着早点准备准备,省得到时候抓瞎。那我下去了啊。”张兴明点点头,于秀红风风火火的出去了。 看看本子,没有什么遗漏了,张兴明拿起电话,叫了香岗长途。 85年的时候,奉天的固话已经算程控化了,号码是六位,准确的说,应该是半程控半人工,不过打电话比前几年是方便了太多,也轻松了好多。 电话刚放下,铃声就响起来,张兴明心说现在打个香岗长途这么快吗?伸手拿起电话,结果是二十八楼赵三同志打上来的。张兴明在这栋总部楼还有酒店那边装了内部交换机,可以随时打内线电话以方便办公。 赵三同志这一年可是意气风发,南坟那小店早就不要了,每天开着大奔卖着bp机,打电话打交道的全是这省那市的领导,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那是踏上人生巅峰的即视感。 “二明?你回来了咋不上哥这来呢?我还得是听于秀红说才知道,咋的这边不是你买卖啊?” “你那边又没有啥事,我事多着呢。” “啥事啊?” “我这等长途呢,你要没事一会上来,把电话先放了。” 十几分钟,赵三推门走了进来,叨着过滤嘴,穿着半袖套头衫,西裤,三节头皮鞋,梳着个这个年代成功人士特别常见的大背头,简直不忍直视。 好巧不巧,赵三刚坐下,电话就响了起来。 张兴明接起电话。 电话里:“哪一位?” “和祥公司吗?我是张兴明,何娟娟在不在?不在?请你转告她,通知郭振光到沈阳来一下,啊?请你转告何娟娟,让她去通知郭振光,郭、振、光,光合贸易的老板。对。 让何娟娟去找郭振光,通知郭振光,让他到沈阳来,对对,越快越好。好的,白白。” 放下电话,张兴明有种想死的感觉,这年头的信息交流,实在是太让人发狂了。 靠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喝了口水,张兴明对赵三说:“你那边现在怎么样?” “再有四到五个月,三个省所有地市全部落地,现在一个月能出接近一万三千台机器,一共批出去四万多,邮电就拿了二万多回去,不过他们卖的有点慢啊,算下来一个月才一千多台。 寻呼台这边这几天正和河北谈着呢,那边开了年想上,还没定下来。山东河南都派人过去了,没啥回信,我寻思今年就算了,明天再去试试,你不是说了嘛,现在其实上的有点早。” 第一百七十九章明年一起去(4) 张兴明点点头,上一世寻呼是在91、92年才火起来,进入90年代,老百姓的钱袋子鼓了很多,相对于85年来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再说利润在这摆着呢,也用不着着急。 “对了,跟你说个事,前两天吧,摩托老拉公司那边露了点口风,说只要咱们只卖他一家的货,他就把全国总代给咱们。” 张兴明敲了敲桌子,说:“摩托罗拉,老拉,吃坏肚子了啊?你咋说的?” “我啥也没说啊,没问你我敢说啥,万一秃娄了小力不得弄死我。” “这样,你这么回复他们,第一,目前国内能推动政府建立寻呼系统的,就只有咱们,对吧?三个快四个省了,中央咱也挂了号。 第二,他如果给咱们独家代理,那么,咱可以保证,在91年之前,逐渐停掉其他品牌的销售,91年以后,只卖他一个外国品牌,不是只卖他一个品牌哦,别说错了,咱们自己的机器年底就出来了。 对了,和他们要求中文机,纯中文显示的机器。这个也重要。” 历史上,91年开始,摩托至少占领了中国bp机市场的80%以上份额,直至90年代末手机出现,在非市场原因下渐渐萎缩。 整整十年时间。然后他又占领了手机市场十几年。 在八几年这个时候,张兴明还不想放弃松夏,因为它便宜,市场价是摩托的一半,正适合这几年卖。松夏的代理合同是五年,正好89年结束。 “如果他们同意,那要把代理期签成十五年,至少十年,记住没?”张兴明叮嘱赵三。 赵三点点头,问:“于秀红说这边的房子还有我一套啊?啥样的?她说什么楼中楼,老大了,啥叫楼中楼啊?” 张兴明走到窗边,指着斜对过的职工楼说:“看着没?就靠里面二十五层的那栋,一共三十六套复式,就是楼中楼。屋里是两层,有楼梯。你自己拿钥匙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反正都一样。” 赵三走到张兴明身边看着那边,说:“行,我一会去拿一套钥匙,谢谢了啊,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这事真没想到,哥们你够意思。” 张兴明摆了摆手,说:“一套房子,咱以后有的是,二哥那边不是在起别墅嘛,到时你也整一套,杯溪那边你也有,大联你也有,香岗你要想要也有,多大个事。 跟你说啊,这几天麻溜把手里安排一下,过几天跟二哥去巴渝,你必须亲自去。那边我谈好了,政府给了两块地起商场,条件是必须在明年把寻呼落地,对了,那边房子也给你整一套,我跟你说,那边美女多啊,你可得把握机会,呵呵。” “行,不给你掉链子,保准办漂亮的。那我下去了,去看看那啥那个楼中楼去。”赵三抬手理了一下大背头,转身往外走。 张兴明在他背后说:“我说三哥,你能把头发起个板寸不,这看着太闷了也。”赵三边走边回头,用小屁孩你懂个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开门出去了。 转了一圈,没啥事了,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东北夏天黑的晚,要八九点钟才黑天,他干脆下楼,和于秀红打声招呼,开车回南坟去了。 杯溪那边全住在宾馆里,去了没地方呆。再说也没什么事,商场那边还在建,永风那边政府的小区年底前能交,其他的都得明年去了。 顺着盘山路慢慢悠悠开到郭堡,把车在路边停下,下来锁好车门往家里走。 “哎呀,这老张家老二吧?这都能开车了啊?他不大吧?” “不大,十二三吧?我记着上小学还是。” “该上初中了,我儿子和他一届的。这家伙,这小子算这一茬里最牛逼的了。” “那是,家里有钱呗,这车看着就值不少钱,咱是干不起啊。” “这车?他家上回来那几辆,就赵三子开那样的,那才值钱,说是好几百万呢,你说赵三子是怎么发起来的呢?就是贪他爸也弄不回来几百万呢?” “别瞎**,人家还用贪哪?赵三子在奉大干大买卖呢,还看得上厂里这点小钱,老赵就是个厂长,要是工人估计都不要这个班了。” “听说这几个小子全都在奉天呢嘛,现在一个一个全行了,上次我看那二力子也开那么一辆回来,还有那谁,那个二柱子,黄老五,那几个全都行了,说是都给二力子干活呢,一人给配台车,叫那啥来着,啥肯的,那车漂亮,看着比这个带派,那门框都闪着光的。” “老赵现在算是阔起来喽。儿子能行了,姑娘跟二力子好呢,这也是行了,人家命咋这好呢。” “还得出去哟,外面钱就是好弄,咱这一天挣点死钱,花都不敢花。你说他们是怎么找的路子呢。这才几年啊。” “老张家不说搬市里去了吗?孩子都去市里念书去了,那谁,武装部那个,毛啥来着,家里丫头小子也都跟着去了,说是上的一中,那家,咱们市最好的学校了吧。” 停车下车锁车转个身的功夫,就听蹲在马路边的这些大老爷们议论纷纷的,谁说只有老娘们八卦。 等他锁车走过去,有熟悉点的就搭话:“老二,这是啥车啊?” 张兴明:“雪佛兰,美国的。” “多少钱这么一辆?” 张兴明:“几十万吧,我没问。” “你咋不整个二力子他们那样的呢?那个比你这个看着有派呀。” 张兴明:“这车皮实,抗造,眼睛看的远,我个不太够高开他们那样的。” “老二,二力子老五他们都是给你家干呢是不?” 张兴明:“老五他们算是吧,我二哥是和俺家合伙呢。” “哎呀,那可牛大发了,他是老板哪?” “老二,有啥路子带带俺们呗,都一个厂的,家家都不富裕的。这片都是老邻居了。” “那是,你家和二力家现在行了,也不能瞅着俺们接着穷啊,是不?要说俺们可比老五二柱子他们近多了,一个厂的,是不?”老五长城二柱他们几个都不是选矿厂子弟。 张兴明说:“行啊,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吧,明年你们谁家愿意上市里干的就吱一声,到时候一起去。” “真的呀二明?不哄人吧?” 张兴明:“真的。我唬你们嘎哈呀,等着我爸骂我啊。” “去嘎哈呀?俺们啥也没干过呀。” 张兴明:“卖衣服,卖鞋,卖家电,嘎哈都行,卖菜都行,肯定比工资强。” 一群大老爷们这会儿都站了起来,把张兴明围在中间。 第一百八十章削你要油钱不(5) “上哪卖啊?上你家商场里卖呀?你家不干了啊?再说那也不了几家呀。” “人家商场都扒了,盖大楼呢,我上回看着了,道边支那么大个画,那下面好几层全是商场是不?那可比原来大了不老少呢。” 张兴明说:“不是南地那块,到永风那,现在正盖呢,明年这时候就能弄好了,到时候里面俺家自己不干,把摊租出去,到时候你们谁家想去就一起去。” “永风那也是你家弄的啊?哎呀妈呀,那老大一块地了,也盖商场啊?我看不是盖房子呢吗?南头都盖差不多了,全是小楼,整的老漂亮了。我看外边大门都弄好了,那家伙还有岗亭呢。” 张兴明:“嗯,南头那块是两个小区,往北一直到解放都是商业区,有大商场,有门市,到时候你们进商场租柜台也行,要门市单独干也行。整个那片全行。 门市上面还是住宅,带电梯那种,到时候你们挣着钱了想搬市里就在那买就行了。都一个厂的,到时候我统一给你们打折,大家还做邻居。” 人越围越多,后来的在后面叽叽喳喳打听咋了,里面的喳喳叽叽议论这事能不能行,一堆人挤在一圈闹哄哄的。张兴明也不着急,站那听着他们讨论。 当初决定建永风的时候张兴明就想好了,到时候把南坟这边有点想法的都带过去,让大家伙都抓住80到90年代这十几年挣点钱。 上一世,随着城市和商业的发展,南坟这地方像是被外边忘了一样,大部人家都只是靠着厂子那点工资生活,家家过的都不太富裕,重工业地区的人在商业上保守落后的可怕。 一直到2013年,这里的商业都还没能发展起来,因为南坟这片没啥外来人口,更没有流动人口,一辈一辈进厂,厂子好就好点,厂子不行了就跟着不行了,信息滞后的让人吃惊。 85年的时候,奉天五爱市场还是马路市场,不到百来户人家蹲在五爱街上练摊,张兴明有信心从南坟这里带出一批商业精英,到90年五爱市场建起来的时候去占上一块,人富了,家乡才会更好。 “那啥,老二,你再说说呗,到底咋干哪?没弄明白呀。” 张兴明:“我先说说大商场,就像咱厂的那厂房似的,里面整个是空的,我把里面弄成一个一个摊,到时候大伙挨一起卖东西,卖衣服的一块,卖鞋的一块,卖衬衫裤衩的一块,明白没? 门面就不用说了吧,你自己单独一个屋,想卖啥就整啥,不像商场里要卖衣服就只能卖衣服,这个要灵活点,但是前期投入要大点,租个摊和租个房子肯定不能一样对吧。” 大伙就点头,又开始议论,这时候说实话工人都还没有啥商业意识,也不太懂啥商业,也就是看人家挣钱了,日子过好了,也想跟着掺合一下,挣点小钱,没一个人肯放弃厂里工作的,也不敢,他们不会过没有了厂子的日子。 后世厂子不行了,国企工资降,欠,拖,工人也没有闹的,老老实实上下班,钱少就不花。这算不算一种悲哀,算不算国家欠工人的?东北的国企是全国最密集的,东北也是全国税收最高的地区,后来东北穷了,落后了,可是我们的钱呢? “老二,那租个摊得多少钱哪?” 张兴明:“到时候从营业额里扣吧,卖的多的多收点,卖的少的少收点,肯定不叫大伙吃亏,实在经营不好的就不收,完了我帮他转行,总有能行的不是。” “老二仗义,这么整就稳当了。” “门面怎么整啊?那个肯定贵吧?” 张兴明:“门面到时候再说吧,我想着你们刚去前吧,还是进商场算了,门面的租金肯定贵,到时候投多了,万一经营不好咱脸上都不好看,我也不能拿自己钱给你是不。 不过话说回来,真有胆大敢干的我也支持,租金可以晚收,你要想把门面买下来的话,我给你打折,买房钱也可以分几年给。” “那住宅楼也能这么买不?” “能,都不用你去借钱贷款,我这边直接给你分期,你先交一笔,然后你说啥前给清,写个字据按个手印咱就办,行不?不过话说前面啊,到时候你说一百年给清门都没有,我不干。” 哈哈,大伙哄笑起来,张兴明就推开人群往家走,说:“行了,我回家了,还没吃饭呢。明年夏天我整个章程出来,到时候大伙一块议议,现在就是说这么一嘴,想去的早做准备。 钱还是得有点才行,别全指望我,租金可以后收,你货钱得给吧。咱不能连吃带占哪。” 大伙就说那是那是,让出路来,张兴明背着皮包往家走,人群议论着散开,三一群俩一伙的蹲到一边去议论,看来有不少动心的,挣钱啊,谁不想。 掏出钥匙进家门,姥姥姥爷已经吃完饭了在看电视,老爸在厨房鼓捣什么,靠过去一看,在**子,回头看到张兴明问:“今儿怎么跑回来了?没去你妈那啊?” 张兴明说:“从奉天直接回的,没到妈那,也没啥事,宾馆里闹闹哄哄的。你这嘎哈呀?怎么想起来弄这玩艺儿了?煮点呗。” 老爸手上不停,说:“你妈,打电话说想吃了,让我弄点,正好有剩的肠衣,我就顺手弄点,你想吃啊?那煮点吧,明儿个正好你给送去,我懒得跑。” 张兴明摇摇头,说:“喊谁带吧,专跑一趟啊?都不值油钱。” 老爸抬脚踢了张兴明屁股一下,说:“给你妈送东西还油钱,削你要油钱不?” 张兴明投降:“送,送,我送,油钱算啥呀,对吧?咱家最不差的就是钱。”自己跑一边弄东西吃。老爸问:“还没吃饭啊?”张兴明嘴里塞着东西:“谋,开好几过小习车捏。” 老爸说:“慢点,别噎着,我给你煮肠。热热再吃,凉了胃不好。”张兴明把嘴里东西咽下去,说:“没事,不凉,你们刚吃完吧?还温的呢。 老爸说:“你姥和你姥爷刚吃完。不用热啊?”转身去烧水煮肠。 张兴明就有一口没一口的边吃边等。 第一百八十一章这事整的漂亮(1) 老爸把肠子下锅,问:“那边的房子弄好没呢?不是说今年能住进去吗?你妈嫌在宾馆里不方便呢。” 张兴明点点头,说:“差不多了,九月底就行了,咱们赶下雪前搬就行,对了,爸,奉天那边房子也能住了,啥时候你和老妈叫上孙爹孙娘他们一起去看看收拾一下吧,就在太原街,以后去奉天落个脚。别墅那边今年够呛,估计得明年夏天了。” “多大房子?你还弄了别墅?在哪弄的?” “太原街那边不算大,有个二百多平,复式的,二层。别墅那边大点,有四百多平,就在工业园边上,那啥,那边不是有点拆迁户嘛,政府说把他们归咱们这边一起弄个社区,我和二哥一琢磨,干脆就把两边中间那点地建成别墅了,反正地都是咱们的。熟没?” “熟了,我给你切一下。哎呀,这下都不知道往哪住了,整那么些房子有啥用。佩玲说你还要给工人分房子啊?分了没?” “奉天那边分了,本溪这边不是还没盖好嘛。稳定军心,老员工是最宝贵的财富,你舍得给,人家才会真心实意的帮你挣钱。” “那倒是,咱挣了也别落下别人,哪有应该应份的事,两好嘎一好,该给就得给。” “嗯,我明白,以后凡是咱家员工,就得让他们出去都比别人牛逼。咝,好吃,老爸你灌的肠子天下第一,咝。” “慢点别烫了。这阵子就在奉天啦?没又跑哪去啊?”老爸把切好的肠子装盘里,又回身去接着灌。 “去巴渝了,明年在那边弄两个商场,寻呼台也开过去,你们去不?过去看看长江。” “嗯,那边风景比咱这好,以后有机会得去看看,这一晃多少年喽,都忘了啥样了,那边铁道还是俺们那前修的呢。” “哦对,你去过。那边也要起房子,到时候也留一套,你和老妈想动了就去住一阵子呗,回忆一下过去的激情岁月。”巴几巴几…… “市里房子到时候给你舅弄一套吧,让他也得点祭,别让人觉得咱家小气。” “行,建好了让他自己去挑。对了爸,刚才搁外边我跟这片咱厂那些人说了,明年带他们去市里做买卖,别人要是问你你别说不知道啊。别叉皮了。”巴几巴几…… “带谁啊?” “谁都行,想去都去呗,那么大地方呢,一万多个摊呢,给谁干不是干,让咱厂这些老人也挣点钱,以后真有发起来的不也得念着咱家好啊。对吧爸。”巴几巴几…… “对,这事弄的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大伙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现在厂里吧,全民还行,大集体小集体那些,那点钱好嘎哈?看着都揪心。这事整的漂亮,涨脸。”老爸很欣慰。 …… 在家呆了两天,马上初中就开学了,郭振光坐着赵三的车在下午四点左右来到郭堡。 赵三在街里处了个对像,几天就往回跑一趟,张兴明听着都觉得累,人家赵三一点也不当个事,百多公里的路说回就回,要知道这时候可没有高速。 被誉为“神州第一路”的奉天至大连高速公路84年开工,要到88年才通车,这会儿还在挖土石方呢。 赵三把郭振光扔下就跑了,说明天一早来接。 张兴明把郭振光迎进家里,先去见了姥姥姥爷,这是老中国人的传统,进了谁家要先给家里老人问好,然后才该干什么干什么。郭振光给姥姥姥爷行了礼,跟着张兴明进了这屋。 郭振光还是第一次来张兴明家里,转了几圈里外看了几遍,不住的摇头,他从来没想过张兴明和二哥的居住环境原来是这样的,简直让他无法想像。这可是两个亿万富豪啊。 张兴明给郭振光沏了一杯茶,说:“来老郭,喝茶,我说你来回像拉磨似的转啥呢?” 郭振光眼睛一亮,坐下来端起茶杯说:“拉磨?我几道我几道,做豆福,对吧?这里有得做吗?” 张兴明看了看他,说:“没有,做不了,要农村才有,城里都是电磨,自动化的。” 郭振光就没有兴趣了,香港也是电磨,他只是想看驴拉磨而已。 张兴明问:“大连那边怎么样了?你是从哪过来的?” 郭振光:“仓储区那边已经差不多了,都是库房,建的很快,已经有一部分投入使用了,综合楼那边可能要年底,你的规划施工有点麻烦。 北面那里按你说的造了一大块绿地,现在已经搞好,做成个公园的样子,等你有空过去看看再说好了。道路在铺,这个有点慢,差不多要到明年,你设计的路面铺起来又贵又慢,真搞不懂你。” “路必须要做好,老郭你想,咱那是仓储物流,全是大车重车,路要是搞不好,以后就破破烂烂的,一下雨到处是水坑,那时候就不用干别的了,天天修补路面就够忙活了。 对于物流来讲,效率是第一位的,你以后就明白了。综合楼那边也是一样,咱们总不能过几年就重建吧?不是我吹,咱们弄这个,过个三十年保证不落伍,怎么发展都能用。” 郭振光点头,无所谓的说:“我不管啦,反正你说的算,你说怎么搞就搞好了,不过有一点,整体的规划上面,我现在明白了。 这一年我去了几个国家,看了几个大型的仓储物流中心,咱们的规划都要好些,更合理,我开始还有点奇怪,留那么宽的路是搞什么,现在用起来看,真的很舒服,效率是目前我所见到的最高的。” “一共用了多少钱?”当初在大连可是贷了五个亿出来,仓储这块怎么可能用得了这么多钱。 “用了一亿多,主要是路面有点吃钱,要不然只要八千万就搞掂了,怎么?是不是要把北边也开始建起来了?” “老郭,和你商量个事呗?” “说啊,你这个语气很恐怖哎,又要忽悠我什么?莫名期妙把我弄到去搞仓储,你自己消失不见,我在大连守了半年。” “嘿嘿,这回是好事。老郭,你现在光合那边一年能赚多少?” 老郭看着张兴明,不知道他到底是啥意思。张兴明说:“很严肃的讨论,说真话。” 老郭挠了挠头,说:“三亿港纸的样子,怎么?” 张兴明说:“老郭,你看这样行不,光合给我,合并到和祥这边来,做为综合采购部,你说它值多少,报个价。” 第一百八十二章福克斯(2) 郭振光马上跳起来,问:“你要踢开我自己去搞?” 张兴明拉他坐下,说:“什么要踢开你啊,这么多年了,不说大连那咱俩还是一人一半,就工业园那边咱们都在里边,怎么踢?坐下听我说。”郭振光坐下,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说:“接着说,让你报个价,别的先不说,你认为光合现在要是卖的话,你想卖多少?” 郭振光想了想,说:“三十亿港纸,最低二十五亿,这是别人给我的报价。” “有人要买光合?啥时候啊?” “就上个月啦,我生意好,怎么瞒得住,多少要漏些风声出去,你知道香港搞金融投机的多啦,就找上我要参股上市,我没有答应,我又不需要融资,我上什么市嘛。” 张兴明一拍桌子,说:“好,就三十亿,你回去把光合注销,把人马分成两部分,以前跑采购这块的,到和祥综合采购部来,待遇什么的你做个表,我全盘接受。” 摆摆手制止郭振光说话:“然后剩下这部分人,你回去重新注册个公司,香港中华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股东就你,我,我二哥咱们三个,注册资金就二十亿港币。你和二哥每人15%,留10%出来给以后的高管,你任董事长。听清没?” 郭振光张了半天嘴才发出声音来:“中华,汽车?你要造汽车?” 张兴明点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问:“你干不干?” 郭振光一拍大腿,大声说:“干。当然干。”声音马上小下来:“不过,技术啊,上哪里弄?合资?还是买专利,买发动机和底盘?我们连悬挂都做不出啊。” 房门一响,然后老爸拎着个包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问:“来朋友啦?” 郭振光站起来向老爸点头示意,张兴明也站起来给两个人介绍:“老郭,这是我爸爸,爸,这是我和二哥在香港的合伙人,香港光合贸易的老板,郭振光。” 郭振光站直,很郑重的给老爸鞠了个躬,说:“叔叔好。我系郭振光。”说实话,在礼节上,香港人保持的比内地人要好的多。 老爸连忙伸手过去,说:“你好你好,哎呀,早就听说过你,第一次见着。啥时候来的?”和郭振光握了握手。 郭振光说:“刚刚到,麻烦了。”老爸就不知道说啥好了,张兴明说:“爸你做饭去吧,我和他说事呢。”老爸说:“行,那你们说,小郭你坐啊,我去做饭。” 等老爸出去了,郭振光才重新坐下来,说:“真的要搞车?” 张兴明点头,说:“搞,而且要搞好。技术你放心,一会我领你去看个东西。现在接着刚才说。公司注册完,先期的准备工作要准备好,公司在香港注册,但生产要放在国内,香港也没有那么大地方对吧? 我准备在国内建两个厂,一个在奉天,一个放到巴渝。先奉天后巴渝,这边投产那边就开建。你那边前期弄好了,就要派人进来买地盖厂,生产设备全从德国进口,运到香港。 你知道,我有渠道能弄进来,这样可以避开巴统。除了汽车制造设备,还要五轴联动精密机床,你在英国有没有信得着的朋友?给钱,让他们出面买,车铣刨磨全要,由其是车床和铣床,能多搞点就多搞点,能行吧?” 郭振光看着张兴明,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说:“造车,要有发动机,变速机,底盘,悬挂系统,要有工业设计师,要有合格的钢铁,要有配套工业。 我再不明白,也知道一台车大小配件上万个,你拿什么造?设备可以进口,那你是买别人的生产线还是自己设计一条生产线?拿精密机床手工造吗?” 张兴明笑着摆摆手,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一会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你先听我说完。 我估计,谈合同买地建厂到设备引进调试投产,这个过程怎么也得三年,或是四年,在这三到四年的时间里,你还有一项重要工作,在香港建一个汽车研究所。 还是我们三个持股,这个研究所我占六成,你和二哥一人两成。这就是我要你放弃光合的原因,你这几年什么都不管,全力把这件事做好。咱们的汽车能不能造出来,全靠你这三年四年的努力,不过我相信你能做好。” 郭振光这会儿一直是一副懵逼的表情,喘了几口粗气,问:“你的意思,是让我回港建个汽车研究所,在三年内研究出自己的发动机变速机底盘悬挂还要设计出外形然后拿到内地来造,是吗?” 张兴明说:“不不,不是这样,你不知道,大众现在在常春和尚海合资建厂了,尚海那边的车已经上市了,桑塔纳,见过吧?低配版。 再过两年常春这边估计捷达也该下线了,一模一样的车,没有任何区别,就是换个名字,连外形都是一样的。 大众就是为了把中国汽车工业的两个最大力量牵住。他们投资的其中一个条件,是解散这两家企业现有的研究所,你明白了吗? 咱们建个汽车工业研究所,然后你去常春和尚海,挖人,找到原来这几家研究所的技术人员,告诉他,我们准备在内地建厂造车,造彻底的中国车,需要他们的力量。 懂了没?这些老一辈技工都是有梦想的,他们一定会接受你的邀请到我们这里,给高薪,给住房,给解决子女的就业或学业问题,把他们留在咱们这,这就是我造车的信心。” “可是,发动机……” 张兴明被郭振光一直发动机发动机的给惹毛了,站起来大声说:“你有完没?说了一会我带你去看个东西看个东西,什么发动机变速机,你干不干?不干算了,我找别人弄,你回去吧。” 老爸这时进来,说:“怎么了?好好说话。人家大老远来的。过来吃饭。”对郭振光说:“小郭来吃饭,别和他一样的,他岁数小。” 郭振光冲老爸笑了笑,有点心虚的看了看张兴明。张兴明摆摆手,说:“吃饭吃饭。先吃饭。” 闷着吃完饭,张兴明气也消了,刚才主要是气不顺,一想到日后所谓的中国汽车工业,心里就像是在冒火。 帮老爸收拾了一下,说:“爸我去趟小车班。” 老爸说:“还回来吧?跟人家好好说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汽车工业(3) 张兴明对老爸说:“回来,今天他住咱家。”说完领着郭振光出了门。 到马路边上车,拉着郭振光来到厂小车班。这里有赵三专门给他弄的一间车库,主要是冬天用,这是暖库,夏天随便停哪,也用不着。 他回来的第二天已经把空间里那辆福克斯拿出来停在了里面。 车标啥的他都弄掉了,发动机和变速箱上的外文标记他也找老师傅给挫平了。 反正这两天三四个老师傅就没闲着,车里车外凡是有外文标记和年代标记的地方全都仔细的外理了一遍,因为这是辆巴渝长安产的,大多配件都是国产,所以比较好糊弄。 把雪佛兰停在边上,张兴明下车拿钥匙打开车库,进去把福克斯倒了出来,停在车库前面。然后站在车边上着着郭振光。 郭振光不明所以,看看张兴明看看福克斯。 这是2011款第二代福特福克斯,1.8l发动机搭配4速手自一体变速箱。 福克斯是福特公司98年才推出的新车型,暴火了数十年。它的底盘发动机变速箱全是后世专门为这款车研发的新技术,85年都还不存在。 当然,肯定会有一些专利上的东西绕不过去,那都是小事。 张兴明了不说话,把钥匙扔给郭振光,指了指车,示意他来开一下。 郭振光接过钥匙,一脸懵逼的打开车门,然后才反应过来,又关上车门绕着车前前后后的看了一圈,这才上了车,打着火,却半天也没开动。 然后过了一会儿,郭振光从车里钻出来,一脸兴奋的对张兴明说:“这是一台什么车?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太漂亮了,这种外型,这仪表盘,还有这个拨杆,这是无极变速吗?怎么这么复杂?” 张兴明过去熄了火,说:“你把研究所建好,把人挖过去,这台车就归你们拆解研究,这台车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辆现车。 上面的所有的东西,我保证都是现在国外没有的,或者是最先进但还只存在于纸面上的。老郭,你现在还认为,我们造不出自己的车吗?” 郭振光从前到后看了一圈福克斯,说:“太漂亮了,干了,我马上回去解散光合,开始筹建研究所,马上。 我亲自去常春尚海挖人,一定尽快把研究所建出来,有了这样的实体样本,倒推出技术和生产线都不难实现。二明,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张兴明说:“来处不能和你说,你放心,我敢拿出来肯定就没问题。只是这辆车只能用于咱们研究仿制,它本身不能面世,这是某些不能被知道的机构半手工造的,就这么一辆。 要靠技师们倒推出全套图纸,然后计划生产线,然后投产,这辆车拆解后吃透了直接销毁。” 郭振光点点头,这世界上神秘的研究机构多了,有国家的有私人的,都是不被外界所知道的,很多时候这样的机构手里的某些技术或成果都要比外面强大先进的多。 张兴明说:“你先去挖人,然后根据他们的要求修建研究所,购买设备。人要挖全,各个方面都要,不怕人多,就怕不够用,懂了吧?” 郭振光陷在一种兴奋当中,点点头说:“懂,先去挖人。” “你先挖一两个重要人物,比较知名的,然后再通过他去挖别人,这样要容易些,而且不会漏掉人才,你在香港那边准备好了,我就把这台车送过去。”说着上车,把车开进车库,出来锁好大门。 往回走的一路上,郭振光都在兴奋的憧憬着美好未来,造车啊,这可不是造个bp机,这可是真正的产业,可以延续百年的产业。 “研究所建起来,你还得去册几个商标,在香港欧美都要注册。” “什么商标?” “汽车牌子啊?你产车不要名字啊?” “不是叫中华吗?这个名字就很好啊,大气,符合身份。” “中华当然是肯定要注册的,除了中华再注册奔驰,宝马,宾利三个文字商标。图案的话你在香港找专业人设计一下,咱们商量着定,要美观,大气,还得国际化。” 张兴明边说边掏出纸笔,写了中华,奔驰,宝马,宾利四个词组,撕下来交给郭振光。 什么奔驰宝马,为啥这么好的名字非得让给外国人?你们就叫平治巴依尔吧,这辈子这两个词和你们无关了,张兴明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当时奔驰宝马先后进入中国市场,因为译名原因并不讨喜,后来92年改了名字以后才被国人所接受,当时这两个品牌也并没有马上在国内注册,不知道为啥国内就没人抢注,硬把这么好的名字让给了人家。 郭振光接过来看了看,塞进随身皮包里,点点头说:“好吧,回去就办。” 郭振光是带着熊熊燃起的创业之火走的,像是又回到了当年的状态,当年他一无所有,为了成功敢闯敢拼,成功后却反而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现在,当年的他回来了。 这其中也包括了他对张兴明的信赖,从82年到现在,3年来,他跟随着张兴明的脚步从一个资产百多万的小商人成为年入过亿的富豪,内心里对张兴明是无比信服的。 …… 中国的汽车工业开始于1953年,长春一汽,56年生产出新中国第一辆汽车,解放卡车。技术来自于东欧和苏联。 紧接着,进入复制古董,冻结技术时代,国家不允许创新设计和技术改进,无法理解当时的机械部领导的思维,但外行领导内行是我们由来已久的历史问题,不懂也得懂。 58年大跃进开始,对国内的生产产生了很大的破坏,但是对于汽车工业,却是春天来了,因为没人顾得上管了,伟大的技工们充份发挥了能动务和创造力,跃进轻卡,上海轿车,212越野吉普,全是在这个时期创造出来的,全是咱们自己的设计和创造。 也是在这个时期,咱们的骄傲,红旗诞生了,58年定型,60年量产。220马力v8发动机,两档变速箱和底盘,全是咱们自己的,没有借助任何外力。 65年,大红旗下线,包括外观设计都是咱们自己的。有兴趣的可以找找看看,这台车,怎么看都是中国的车,不用说,就是这种感觉。 72年,红旗防弹轿车下线。8.0大马力发动机,变速箱,驱动桥,底盘,轮胎,传动系统,车用空调,全是咱们自己的,真正的自己的。同一时期,韩国才开始发展汽车,开始从日本美国引进技术,像我们80年代一样,合资。 78年,二汽东风量产,自己研发的。同时期,国产重卡从15吨载量到60吨载量,全部量产。 79年,改革开放,轿车没有成为国家重点项目,上层在为是否发展轿车工业争吵。而同时,国内对轿车的需求在提高。 在国家全方位落后于发达国家的心理下,加上当时对轿车工业的轻视,轿车工业仓促的开始了合资。 83年,北京吉普合资,同年大众来了,游说,展示,示好,上海汽车装配厂开始组装生产桑塔纳,85年合资,成立上海大众,同时大众示意,只要国内关闭“落后”的汽车平台和研究所,他们将提供“先进的”技术。 86年确定轿车工业为国家支柱产业。 87年,因为外汇需要,中央对上海政府下令桑塔纳必须在三年内国产化40%以上,于是,上海所的有汽车相关的企业被并进上海大众,从上海轿车到重卡到其他一些生产厂全部放弃原有品牌和平台,90年,桑塔纳国产化60%,上海所有自主技术品牌全部消失。 这时候咱们的一汽呢?83年,因为“先进的”外国技术进入,国家以油耗高和“落后”为理由,关停了全部生产线,包括研究所,红旗停产。 88年一汽开始组装“先进的”奥迪,91年与大众合资,捷达面世,大众开始了他的“先进”技术一胎多投之路。 二汽呢?88年开始计划合资,92年动工,到98年投入131亿元,2000债转股,白给了法方10亿元。 同一时期,日本车企大量进入中国,纵马奔腾,从北到南,吃下了几站全部的微轻汽车企业,到98年年底,国内再无自有品牌,以及,技术。 同年,韩国汽车全球化。成功。 第一百八十四章初中开学啦(4) 郭振光带着希望,或者说是渴望走了。初中也开学了。 85年8月28号,张兴明背着只装着笔和本子的书包,和江泽喜大昌刘显成朱梦才李树才李宝军他们一起,走进六中的校门。大东小明他们和上一世一样去了七中,他们是机修厂子弟。 校门口顺着大门两边的墙跟蹲着十几个人,有在校的高年级学生,有不上学的混子,穿着背心裤衩布鞋,烟歪着叼在嘴里,蹲在地上还要把脸仰着看向这些新入学的他们眼里的小屁孩,从下往上看竟然能感觉出俯视的效果来。 所有的被注视的新学生们都不敢看他们,低着头加快脚步走进学校大门,好像那里能给他们一些安全感,事实上社会上的混子也确实不敢到学校里面搞什么事情,不过,这些小混子里大部分是在校生。 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初中是什么样子的,在南坟这里,六中七中两所中学,每个年级都有一个特别班,把这个年级不学习乱混的全集中在一起。 这个班级的学生全是各年级或学校的“名人”,打架,搞对像,整天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偷东西跳舞欺负同学抢钱,毕业了就全成了社会混子。 现在学校是不是还是这样就不知道了。 从郭堡上来,走的是学校的后门,进了校门是学校的后院,水房和厕所。要从教学楼里穿过去或是从楼头绕过去才是学校正面操场,操场地势比后边高,地面和学校的一楼一样高。初三年级的教室就在一楼,半地下。 操场不是很大,有个七八亩地,周围种着高大的白杨树,操场正对过再上去一阶,是原来学校的老楼,很小,只有两层,现在是老师的宿舍。 新生都集中在操场上,等了一会,大喇叭响起来:“集合啦集合啦,按原来班级排好队,快点。”新生们就在操场周边老生的目光中乱哄哄的按小学班级排好队。 郭家小学的人比较少,只有两个班,赵堡这边学生就多些,有五个班,还有哪个农村小学的有一个班,在操场上排成八个队列。 排好队,走过来七个老师,站到八个队列的前面,面对着学生队列的空档,然后大喇叭开始喊:“初一一班,念到名单的同学到某某老师前面排队。”站在第一个的老师举起手臂,大喇叭开始点名,有学生不断的从原队列里走出来,站到举着手的老师面前重新排队。 一班完了二班,三班四班五班,很快就分完了七个班,各个班主任领着新同学进楼,这届初一的教室在三楼。 学生都有点新奇又紧张的跟在老师后面走进教室,按照排队的顺序在老师指挥下坐到位置上。 和小学两个人一张课桌不同,这里是单人的小课桌,不过还是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坐一起,除了不用再划三八线,和小学一样。 课桌的差异很大,有的明显很新,有的是旧的,上面刻满了字或线条,坑坑洼洼的,分到旧桌子的学生就不太开心,但是又不敢说,委屈的坐在那,有两个女生还低着头在默默的流眼泪。 张兴明被分到第三排,同桌是刘淑兰,原来一直有点耽心会不会有变化,没有,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他坐在那里左右前后的看,寻找记忆里的那份熟悉,结果发现没什么心底的触动,只是不像其他同学那样紧张而已。 班主任还是王晓丽老师,这时候她还很年轻,二十六七岁,她女儿这会儿刚出生不久。 点名,老师挨个认识了一下学生们,然后是选班干部,这时候的老师选班干部一水的按学习成绩来,张兴明上一世就是班上分班考试的第一名,弄了个学习委员,这辈子果然还是,学委。 班长还是董玉刚,副班长那洪飞,生活委员邹林风,体育委员王世韦,文艺委员高力君。 然后发书,班干部们一起去办公室把新书抬到班级里来,帮着老师给每个同学发下去。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名初中学生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希望同学们能努力学习,努力劳动,做好五讲四美三热爱,将来为祖国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力量。 下面分组,每一排为一组,记住自己组的人,每天轮流值日,从明天起,值日的学生要早点到校,把教室卫生收拾好,把地拖干净,每天晚上放学值日生要摆好桌椅清扫地面关窗关门,锁好教室门才能离校,听明白没?” “听~明~白~啦。” “每天上课,铃声一响必须回座位坐好,老师进来班长要喊起立,全体起立喊老师好,明白没?” “明~白~啦。” “好,现在练习一下,班长。” 董玉刚站起来:“全体起立。”同学们乱七八糟的站起来:“老~~师(老)~好(老师)师~好(好)好~。”王老师敲敲讲台,说:“喊的什么玩艺乱七八糟的,早上没吃饭哪?起立要齐,要快,老师好要喊齐,重来。” 大伙坐下,撞的椅子桌子乱响,坐好了,董玉刚又站起来:“全体起立。”这回大伙站起的速度快了,也齐了许多,不过喊的还是乱七八糟。于是重来,喊了有七八遍,终于勉强通过。 然后就是集体收拾室内卫生,老师给分配,一组擦玻璃,一组拖地,一组擦桌椅,一组下楼到后院打水,教室里立时就变成了战场,乌烟瘴气的。 桌椅被撞的东西倒西歪,砰乓乱响,扫地的拿着笤帚从后往前扫,也不管有没有人,忽忽的一阵猛撩,灰尘漫天,女同学就叫着躲,男的就有脾气冲的骂:“什么逼玩艺,你不能轻点啊。” “咋的呀?” “你说咋的呀?” “你想咋的?” “你想咋的?” “不你想咋的?” “咋的怎么的?” “干什么玩艺儿呢你们?”王老师过来一人一巴掌,“认真干活,你哪组的?在这站着嘎哈?没你事啊?”扫地的低头扫,骂人的嘟哝着去干自己的活。 张兴明是打水那组的,两个人抬一桶。抬水这东西吧,要两个人配合的特别好,脚步频率要高度统一才行,如果做不到,那就像他俩现在这样,晃荡的一地一身都是水,到教室里再看,只剩半桶了。 把水倒盆里,换别人去抬,不一会,又上来俩一身水的,教室里外走廊里地面上全是水,别的班也开始干活了。 连混带唬的把卫生做完就放学了,明天开始正式上课,郭家堡这几个学生相互等等,大家一起回家。 还是后门,外面还是一群小混子,这会儿不是蹲着了,三二一伙的站在路边,放学了,可以开打了。 有哥哥或邻居在高年级的都跟在大的边上走,高年级的一般不怕这些混子,混子轻易也不招惹他们,跟着一起走就很安全。 女生也安全,东北汉子,不欺负女生,就算当了流氓也是汉子。话说在我印像里后来在社会上混的特别有号特能打没事就砍人的,好像都特怕老婆,怪事。 张兴明他们几个都没有大的能保护一下,上一世是跟着哥哥走的,这一世哥哥去市里念初中了。五六个人背着书包走出学校后门。 第一百八十五章初中新生的彩蛋:打架(5) 张兴明没背书,那时候的学生每天都把书本背着上下学,足有十几二十斤,后来想想多傻呀,要走五六里地呢。 一出校门,就有找茬的。“哎,哎,说你呢,那个胖子,过来来。”有人指着刘显成喊,刘显成从小就胖,憨憨的样子。 刘显成胆子不大可也不算小,记忆里他没和人打过架,可是也没怕过谁:“喊我呀?你谁呀,我认识你哦?” “怎么的?喊不动你呗**崽子。”几个人就围过来。 张兴明说:“你们是不是傻,四个人上来打俺们六个。”这几个张兴明都认识,有两个是他们一届的,两个是初二的,都是在校生,老笨他哥还是学校老师,专教特别班,也不知道他教自己弟弟是啥心情。 几个人就看向张兴明:“我操,这小子挺牛逼啊,你妈了个逼说谁呢?啊?”二赖子伸手来推张兴明。 张兴明就看着他推在自己肩上,问:“这算你们先动手不?”东北打架都讲个先动手后动手,好像后动手就能占理的感觉。 “我动手了怎么的?”二赖子推了一下没推动,他长的又瘦又小的,就有点恼羞成怒,伸手向张兴明头上打过来。 张兴明侧头躲过巴掌,伸手揪住二赖子的脖子,一下把他举了起来,向前两步顶在学校院墙上,撞的砰的一声:“动手有理是不?现在动,动啊。” 手上使劲把二赖子向墙上顶了几下,二赖子疼的呲牙裂嘴的挣扎,可是双脚离地使不上劲,再说凭他的力气,脚着地也没用。 一边老笨就伸手来抓张兴明:“松手你妈了个逼的。”没等他手伸到地方,张兴明扭腰抬腿,一脚踹在老笨大胯上,把他蹬了一个趔趄:“滚一边去。” 回头对二赖子说:“动啊。动。不动我掐死你信不?”这会他手是撑在二赖子脖子带着下巴这块,不是掐上的。 话说完把手一紧,拇指顺着二赖子下巴滑进去,手就掐到他脖子上了,抓的紧紧的,二赖子一下子脸都白了。 老笨又冲上来,张兴明又一脚把他踹开,边上那俩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伸手抓过来。 张兴明手上使劲,把二赖子往上一顶,顺势腰上使劲,把他抡了半圈,摔到一边地上,回头一拳打在一个脸上,他这辈子从六岁到现在练了整整六年的军体,那是侦察兵的实战拳术,可不是花架子。 被打的这个啊的一声仰面摔倒在地上,鼻子嘴巴全在冒血,嘴唇也破了,翻着个口子。 张兴明也没管他,快上两步,一个侧蹲搂步,一拳打在老笨的腰眼上,老笨啊呀一声捂着腰就蹲下站不起来了,这招打的是肾脏,打重了一下子能把肾打掉,就是俗称的掉腰子,不是一般的疼。 打完了张兴明站直身体,对发现情况不对退后的那个对方唯一完好的说:“还打不?”这时新生都已经走远了,有几个挨了打的这会也跑了,那些混子啥的都围过来在边上看着起哄,叫好。 “这下狠哪,这**崽子挺能打呀。” “我操,这劲,抡起来了。” 听张兴明一问,就哄起来,有的喊打,有的喊赶紧跑吧,你干不过。弄的这哥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打了不是,脸上青一下红一下的。 张兴明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扔给他,说实话他还真不认识这位,一点印像都没有,说:“行了,领他俩去医院吧,以后别基吧装。” 边上又哄的一声:“我操,十块呢,这**崽子谁呀,挺阔呀。” “真尼妈有钱,弄点不?” 张兴明走过去对那个想弄点的说:“你,来,过来我弄点给你。来。” 一群人又起哄,那哥们觉得丢了脸了,大步走过来抡着巴掌就扇向张兴明:“我你妈是不是给你脸了。” 张兴明侧身一躲,一个左勾打在他侧脸上,紧跟着上步,一个右勾又打在另一侧,顺势侧身扭腰一个侧踢,这下是使了全力的,把这小子踢得双脚离地了,啪叽一下摔出去一米多远,脸都摔破了。 “起来,再来。来。”张兴明走过去对他说,用脚去碰了碰他的头。这下摔重了,这哥们爬了几下没起来,血顺着下巴滴到地上。 “还有没?谁还想打?”张兴明抬头看向围着的这一圈人,基本上全是高年级的,一半都认识。 大伙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没人吱声。 张兴明又掏了十块钱扔那哥们脑袋边上:“给,自己去医院吧,好了再来找我啊,初一五班的。” 说完张兴明叫了几个同学一声,大伙往家走。张兴明打赢了,他们也跟着高兴,都兴奋起来,好像一下子胆子都大了不少一样,这就是小伙伴的荣誉感了。 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到了汽油库大门这,小那同学和两个女生站在那,瞪着张兴明,说:“又打架了,看我回去不告诉张叔,你总打什么架呀。” 张兴明嘿嘿一笑,说:“他们先打我的,你没看着啊?” 小丫头就一扭头,然后八九个人就一起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笑打闹,把刚才的事就翻过去了。 到了家,老爸上班要晚上才回来,张兴明看看时间,到厨房去给姥姥姥爷做饭,陪着着两老吃了,把桌子收拾一下,出门去了派出所。 从张兴明家到派出所二百多米远,出门拐个湾就到了,这时候澡堂子还没拆,锅炉房都在,但是已经基本上没人上这洗澡了,边上就是副食商店和粮站,派出所就在澡堂子和副食之间,两间破平房。 张兴明手手推门进去,用眼睛找了一圈,就有警察问:“小孩嘎哈?找谁?” 张兴明伸手指指坐在里面的陈警官,说:“我找我陈叔。”小陈听声看过来,一看是他,站起身走过来,问:“二明啊,找叔有事啊?” 张兴明拉着他走到屋外,往一边走了几步,说:“陈叔你认识赵家派出所的人不?” 小陈点点头,说:“认识啊,咋了?” 张兴明说:“你帮我跟他说声呗,这几天刚开学,估计得打不少架,赵家那边地痞子也太多了,今天刚开学就打了一架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要不你去当所长得了(1) 小陈上下打量他几眼,说:“没吃亏吧?” 张兴明摇摇头,说:“没,我把人打了,我还能不还手啊?我是怕他们找我报仇啥的,到时候闹大了肯定得去派出所,先吱一声打个招呼,到时候不是省得麻烦嘛,反正我肯定不能主动去惹他们。” 陈警官想了想,说:“那行,我给那边打个电话,可是不一定好使啊,光认识,也没办过啥事,咱选厂这边和露天那边没啥交道。” 张兴明挠挠头,说:“那算了,不用打了,有事再说吧。陈叔你没啥力度啊。” 陈警官就笑,掏根烟点上,说:“我又不是所长,能有啥力度。” 张兴明抬头瞅瞅他,说:“陈叔你今年多大年纪?” 陈警官说:“咋了?我三十六了。” 张兴明说:“要不你明儿个去赵家当所长得了,能干了不?” 陈警官愣了一下,马上笑着说:“那有啥干不了的,比这警察还好干呢。你说了能行啊?” 张兴明琢磨了一下,说:“你把你的档案给我弄一份,我给丛书记送去,我还没求过他啥事呢。” “真的呀?”陈警官嘴里烟都掉了,这意外太大了,大到只有惊没感觉到喜。 张兴明看看他,说:“那还能是假的啊,这点小事我值当哄你吗?” 陈警官就陪着笑,说:“那是那是,你那家伙干大事的,这事在你这肯定不算啥,那叔就当真了啊,啥时候要?” 张兴明想了一下,特意去找有点不值当,那就得等永风小区交房前去了,到时候他必须到场,丛书记那边肯定也得亲自去,正好顺便说一声。 就说:“九月底吧,十月份永风那有个交接仪式,我和丛书记都得到场,到时候我跟他提一嘴。” 陈警官又愣了一下,脑袋里迅速翻了几下,有点意外的说:“永风那片是你弄的啊?哎呀,那一片可得钱了,是不?交接啥呀?能问不?” 张兴明点点头,说:“这又没啥可保密的,那片给市委那边修了个小区,十月交房,市里说搞个交接仪式,到时候我肯定得去。行了,那我就回去了。月底别忘了啊,我可不给你提醒。” 陈警官说:“行,这事还能忘了。多的叔不说了啊,全在心里。”张兴明点点头往家走。 话说回来他上一世认识的警察这会儿还全在上学呢,平时和警察也不打交到,还真就只有陈警官这么一个能算上熟人的,便宜他了。 走到九号楼楼头,雪佛兰就在这停着呢,好几天没开了,落了一层灰,张兴明看着车想了想,算了,哪天再洗吧,这会儿洗个车也麻烦,得去小车班那边自己拿水管子冲。 回家,姥姥和姥爷在大屋看电视。 进小屋到自己床底下把密码箱拽出来,从钱底下把手枪和枪证找了出来,看了一下弹匣是满的,把枪套挂到皮带上,把枪插进去,站起来转一圈看了看,衣服能挡住,把枪证揣到兜里,把密码箱放回床底下,这下就放心了。 不是他胆小,而是东北这时候打架打的特凶,动刀动棒的那是真打真捅。 他记着上一世有个同学让人打了,就在书包里装了个铁球,第二天到学校一见面,把书包抡起来就砸在对方脑袋上,当时就开瓢了,血喷出去老远,对方差点死在医院里。 这个年代东北打架不兴报警,那会让别人瞧不起,就丢了大脸了。 这时候讲究报仇,也不要钱,打伤了养几天,好了就想法打对方一顿报仇。拳头打不过就棒子,棒子不行就动刀,小刀捅不上就大刀砍,就不用说社会上天天伤人了,学校里隔三差五的就得砍倒一个。 一直到90年代中后期,打架才开始得赔钱了,慢慢打架就没有那么狠了,不过还是天天在打,到了份上动刀动枪的也不少。 而且这时期打架单挑的已经很少了,都是一群一伙的拼,记忆里哥哥他们就经常跟对方七八个十几个的打在一起,自己再练过,对方要是来个七八个拿着棒子刀的,万一要是没跑了咋整。 把陈警官弄到上面去当所长,就是想着到时候安排两个警察在学校蹲点,有事就喊警察来着,同时也能给那么多挨欺负的同学找个靠山。 这年头在学校天天挨欺负被抢钱的学生可真是不少。 收拾好了就没啥事了,出去玩也没啥意思,如果不是对上一世记忆的执念,他连这初中都不太想念。上一世自己体弱多病的,刚上学总被打,结果弄的哥哥没上完初中。 还有那些同学,上辈子几十年都没见过面了,总是想念着。还有几个同学的命运,自己必须去改变它。 想了想,到大屋,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一点,和姥姥姥爷说了声,拿起电话,打113要了省委。 电话回来的速度极快,几分钟电话就叫起来,拿起来听:“您好,是张先生家里吗?”对面是个女的。张兴明家里这电话在省委那边是有记录的,算是第一序列的重要号码。 “嗯,我是张兴明,我找陈厅长,陈家诚厅长。” “您稍等。” 隔了有六七分钟,“喂?二明吗?”陈秘书的声音响起来。 “是我,说话方便不?”张兴明问。 那边陈秘书说了几句,等了有一分钟,“好了,说吧,什么事这么神秘?我这正开着会呢。” “那我长话短说,你和沈书记汇报一下,两件事。一是政府这边准备好一亿三千万美元,对,一亿三千万,美元。准备好放在那,等我信就行了。别的等见面说。对。 另外,我要在工业园那边要五百亩地,五百亩。啊?不是,不扩厂,我另外建个新厂,啊?造轿车。对,造国产轿车。 技术各方面都没有问题,这事我计划了好长时间了,现在可以落地了,对,决对没问题。不过你听着,我不给钱,地要白给我。对,没听错,白给我。 第一百八十七章上课(2) 张兴明拿着电话和陈大秘吹:”呵呵,他肯定会同意。啊?好吧,是和那一亿三千万美元有关系。对。我的想法是把奉天汽车并进来,嗯,对,合资吧,整个迁出来,地当然要啊,另外说吧,先把这事落实了。 好,那就这样,我寒假去奉天,啊?我现是初中生了,不能随便逃学。等寒假吧,真的,事得那时候才能办。现在去了也没用,反正也就三四个月时间,你们准备钱不也得时间嘛。 嗯,嗯,好,那我挂了。再见。” 放下电话,张兴明咬了咬牙,狠狠的挥了挥拳头,这一次,自己要玩个大的,外国佬,等着瞧吧。 他的计划是,辽东省或奉天市以地占股,再把奉天汽车并进来,三家合资成立汽车公司。 其实在85年,国家已经允许外资独资办厂了,由其是港商,他们总能享受到特殊的待遇。 不过汽车工业必竟是敏感企业,张兴明想了想,还是合资吧,工厂里的熟练工并不比国外的工人差,只是技术上缺乏而已。 第二天,早早起了床,吃了早饭,张兴明背着只装着笔和两个笔记本的书包,和同学们一起出发,跨越三公里,上学去。 学校后门空荡荡的,校外的混子这时候还没起床,校内的,正坐在教室里等着上课。混子迟到一样挨削。 这时候的老师是说扇就扇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体罚,后世这样要求那样要求,结果老师都管不了学生,全乱套了。 今天第一天开课,第一节课照例是班主任的,语文课。 7点40分,上课铃响过,王老师拿着书本走进教室,好吧我错了,她一直就站在教室里,训了一早晨话了。 班长董玉刚站起来喊:“全体起立。”同学们站起来:“老~师~好~~。”还挺齐,王老师满意的点点头,说:“同学们好,请坐。” 张兴明一边坐一边在心里补“老师辛苦了”,“为学生服务。” “把语文书拿出来,把其他和语文课无关的东西放到桌子里头。”有些把书本全堆在桌面上的同学就稀里哗啦一通忙活。 “以后每节课上课之前,看一下课程表,把要用的书本放到桌面上,把其他的东西都收到桌子里面,记住没?” “记~住~啦~” “好,今天是这学期的第一节课,也是你们初中的第一节课,咱们不讲新课,我们来复习一下拼音,你们分班考试的试卷老师看了,有不少同学的拼音都有问题。 如果拼音掌握不好就会影响语文课的学习,语文学不好,字都不认识,你怎么学其他科?”王老师敲着讲台说着,下面就低下去一半多的脑袋。 “有没有同学起来把拼音字母表背一下?”王老师左右看着同学们,等了一下,说:“那我点名了啊,点到名的同学要喊,到,站起来回答问题。” 话音未落,突然把手里拿着的粉笔头使劲丢了出去,张兴明转头一看,粉笔头打在王志昌脑袋上。 王志昌把身体坐直,眼睛往下看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王老师瞪了他一眼,嘴上没停,继续说着:“回答完问题,要老师说让你坐下再坐,老师要没说让你坐下就不能坐下,听懂没?” “听~懂~啦~” “好,刘凤梅同学。” 刘凤梅大声喊了声:“到”然后站起来,念:“aoeiuvbpmfd,dtnl ……gkh……”前面挺顺利,后面有点嗑巴,不过算是背出来了。 老师说:“好,请坐,江泽喜,你来背一下。”江泽喜也到了一声,站起来背。 连着几个同学背过之后,王老师开始讲题,把分班考试的语文卷纸拿了出来,一道题一道题的在黑板上写出来讲,不时的提问一下,很快,一节课就结束了。 下课铃响起,老师拿起书和教案,说:“下节课我们学习语文书上第一课的内容,回去以后同学们自己预习一下。好,下课。”转身出了教室。 那时候下课了全班同学要站起来喊:“老~师~再~见。”后来到了初一下学期还是初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喊了,具体记不住了。 (这是现实中我上初中的第一课,真实的,我自己已经忘记了,在群里提了一句,我一个同学张口就说了出来,刘凤梅同学,好记性!为你赞一个。) 第二节代数,也是复习了一下分班试卷,数学老师姓邢,说话特别轻柔,长的也漂亮,不过在张兴明记忆中,她只教了这一个学期,从下学期开始就换了数学老师,也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张兴明他们班一共换了五六个数学老师,整个班的数学基本上就一个字“完蛋。” 第二节下课是课间操,学生们全都冲到操场上,满操场都是人,跑的跳的喊的叫的,声音直冲云宵。 初二初三的老生都在玩,而初一小豆子们在老师指挥下排队,要排成四排,还要记住排队的位置,记住自己在队伍里的位置,以后课间操老师就不会提前组织了。 还没等队伍练整齐就打铃了,老生们迅速的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排好了队,真的是百米冲刺,有不少人是横跨操场从另外一头跑过来的。 于是,初中的第一个课间操,初一生们第一次到操场上,即没有玩到,也没有上厕所。 开学仪式,升国旗,校长讲话,年级组长讲话,科任组长讲话,学生代表发言,新生代表发言,三个年级轮一遍,张兴明站在下面昏昏欲睡,有几个同学扭着腿撅着小屁股不停的晃,这是让尿弊的。 张兴明回头看看,班主任就站在队伍后面,他向老师摆了摆手,老师看向他,他指了指几个弊尿的同学,王老师看了看,走过来小声让几个同学去上厕所,那几个同学从队伍后面跑的像兔子一样的快。 值周老师发现这边有同学在跑,就顺队伍后面走过来,王老师过去低声说了几句,和值周老师一起笑起来,值周老师就没走,和王老师站在一起看着讲台,这会轮到教导主任讲话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旧地重游赵家堡(3) 课间操终于结束,张兴明觉得脚都站麻了,而且九点半钟,秋阳晒得人直发晕。大喇叭里开始放解放军进行曲,学生们按着年级排着队往教学楼里走。 去撒尿的同学已经从后门回到教室里了,这会儿有点显摆的看着排队进来的同学,他们舒舒服服的在教室里呆了整个开学仪式。 进了教室还要做眼保健操,教室里的喇叭响起来:“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开始。闭眼。第一节,揉天应穴,12345678……” 老师在前面教,学生在下面跟着学,跟着时代感超强的革命音乐节奏,开始护理自己的眼睛。 又是两节课,中午放学的时候,张兴明特意拖了一会儿才走,他不想影响到同学的世界观。 可是没事,后门前门都没有混混们的身影。 他干脆就没回家,在赵家晃当了一个中午,到国营小饭馆里吃了饭,85年也不要粮票了,给钱就能吃,一个木须肉二块二,一碗米饭三毛,吃的饱饱的。就是比前二年贵了一倍。 赵家这边人口比郭家多,从学校正门出来就是一大片日本楼,全是四层,有四五个楼门洞,这片楼是小日本在这里开矿的时候盖的,到85年已经有七十多年了,但是一点问题也没有,除了旧一点。 本溪钢铁是小日本建立的,那时候叫杯溪湖煤铁公司,1901年开始挖矿,1909年建厂,规模覆盖了整个本溪市,包括选矿厂都是从日本人手里缴过来的。 本溪历史上就叫杯溪湖市,归辽阳道管辖。 这外名字的由来起源于本溪的后湖。 那里有座寺院,慈航寺,在当时是最大香火最旺的寺院了,杯溪湖就是寺里僧人吃水的地方,湖面只有几十平方米,一半隐在石崖下,一半露在外边,湖水不干不溢,水面永远就是这么大。 杯溪湖原名是杯犀湖,有碑记在那里。 后湖公园虽然不大,但是很美,也值得拿半天一天的时间去游玩一下。 每到夏末秋初,那里的蜻蜒多的可以用手直接抓,外面山上有后来开发的怪石洞,是天然熔洞。 …… 从1903年到1945年,小日往本溪移了近百万民过来。 不说市里,就整个南坟地区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日本楼。后来有些地方拆了,那些拆下来的旧砖一块比新砖要贵四倍。连着砸碎十块八块新砖它都不带掉渣的。 都是中国人烧的,用的土也一样,有些甚至是同一个窑烧的,为什么日本楼的砖质量这么好? 有老人说,当时如果一窑砖废品率超过5%就没饭吃,超过10%全体枪毙,所以烧出来的砖,几十年以后棱角都像刀刃似的。 六中后门在开在马路边上,正门在拐过去90度的支路上,六中再顺坡往上是露天技工学校,再往上是小学。 从马路边延着支路一直顺着山坡往上,一直到半山腰全是住宅楼,只是在楼群中间有一些自己盖的平房。 楼群从这里顺着马路的方向往上(郭堡在下面)排出去几公里,不过上面就都是露天矿自己盖的了,没有日本楼了。 马路与铁路平行,铁路另一侧一直到山脚就是农村,全是平房了。 穿过日本楼就是赵家的商场,一栋很大的四层楼,副食,百货,派出所,照像馆全在这栋楼上,它的前后左右全是住宅。 这栋楼再往上,就是粮店,仓库和一栋在这个时期很牛逼的二层楼的饭店。 上一世张兴明在这个饭店里干了差不多两年,从89年到90年,当时饭店是大女儿的姥姥承包的,他的恋爱生活就是在饭店里干活,干活,再干活。 从饭店再过去,支路顺着住宅楼拐了个弯往上,走到头就是露天新建的俱乐部前广场,它建的比选矿那边早好几年。 露天老俱乐部在铁路另一侧的河边,一个巨大的平房,张兴明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这里看过小兵张嘎,现在被私人承包了,一个大混混,改成了录像厅。上一世张兴明在这里看过《加里森敢死队》。 话说这个时期南坟这里做买卖的,除了卖菜卖水果这种比较累的,几乎全是社会上的大混子,有些比二哥他们还要大些,全是提下名字能吓唬小孩的人。 一到夏天,身上被砍过的就露出刀疤,被打过的露出伤疤,进去过的剃个青头,身上都用墨汁刺着简陋的纹身。 其实在这个时期,这群人的信息渠道反而比正常人要广,又胆子大敢干,一直到90年代末,发财的真不少,最起码的也比一般老百姓过的好些。 下午回学校继续上课,三节,初一是全天课,到了初二初三,下午就总会有一二节是自习了。当然,往往自习都会被老师们以各种名义占用来讲课。 晚上放学又是平平安安的,让张兴明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他们不来也不能自己找过去吧,回家,吃饭,陪姥姥姥爷说会话,天也就晚了。 九点钟,张兴明正和姥姥姥爷,老爸四个人坐在电视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电话响了起来。张兴明下地调小电视的声音,接起电话。 “喂?我张兴明。” “你陈哥,那事沈书记点头了,在工业园过去给你划八百亩,年前就给你平好,不过动迁的人家就直接安排到你那块小区里了,你要负责给盖几栋房子。” “行,这个没问题,那啥,钱的事呢?” “一亿三千万美元,到年底之前准备好,沈书记说大概能想到一点你要干什么,不过没和我说,我也不问你了,不过有一点啊二明,可得靠谱,沈书记现在正在关键时期,我都没想到他会这么陪着你疯,你心里有个数。” “放心吧陈哥,我啥时候干过没谱的事?把心放肚子里,拆迁要做到位啊,不要留尾巴,省得到时候麻烦。” “后面你管了还有啥问题,行了,我挂了,有事打电话吧。”陈大秘挂了电话。张兴明拿着话机有点兴奋,就这么白拿了八百亩地啊,华晨中华,哥们可要对不起你了,哈哈。 老爸就问:“又啥事?动迁哪呀?又要盖房子啊?”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那份量压称(4) 张兴明放下电话,说:“就奉天工业园边上,又弄了八百亩地,陈哥说动迁户归咱们现在那小区里,让我给盖几栋楼。没几个钱。以后就都是自己员工了,盖就盖呗。” “八百亩?我的妈呀,又整那么大块地嘎哈呀?盖厂子啊?” “嗯,我打算咱们自己造轿车,公司都注册好了,前两天老郭过来就是这事,他回去准备去了,这边明年开建,估计得四五年才能投产呢。” 老爸说:“你是越来越能折腾了,弄吧,反正咱也不懂,也管不了,等车造出来给我看看啊,我看你能整出啥玩艺儿来。那可不是简单事哦。这又得投多少钱进去?” “地不用给钱,这又不是别的,造汽车啊,他能要地钱啊?现在也不知道最后得投多少,反正好几年呢,慢慢来呗,咱家现在投得起。” 老爸就不吱声了,靠在床头看电视,过了一小会儿,呼噜声起来,睡着了。张兴明两辈了加起来最佩服的就是老爸睡觉的速度。 十点半不到,电话又响,接起来一听,是二哥。 “嘎哈呀二哥?” “差点忙活忘了,后天一早走去巴渝,我带三个人,加三个设计师,三子带四个那边的,你还有啥要交待的没?” “多带两个人吧,从商场抽两个老人,一是熟悉一下那边的情况,二是负责从那边招点人,完了回奉天来培训。 招个二三十个回来,以后他们就是咱巴渝巴蜀的骨干了。对了,多带几个安保啊,枪要配齐,这一道可不老稳当。去几台车?” “打算是三台,你这一整估计够呛了,明天我安排安排看吧。” “去个大巴,那玩艺装的多,然后其他的你看着安排吧,枪一定要带好啊,带两杆冲,枪证啥的带好,安保就穿工作服。 明天你给那边去个电话说一下走和到的时间。对了,柳哥还在奉天不?你问问,要是在的话约他一起去,他那份量压称啊,少不少麻烦。” “那行,没事我就挂了,今天早点睡,这几天累着了。” “二嫂去了吧,累个屁。” “小孩伢子,找削是不?” “我在沙坪那边有个院子,住了个朋友在里面,柳哥和刘琴知道那地方,你要是不愿意住宾馆就去住那边,完了看看她过的怎么样,钱如果不够的话你留个几千块钱给她。记住没?” “谁呀?没听你说过呢?” “你管我。对了,有时间让沙坪那边的区领导陪你去趟她们学校,拜访一下李副校长,看看她在学校的学习情况,我跟你说那学校里可有不少能人,混熟点,将来咱缺人了能借不少力呢。” “行,记住了,还有事没?” “没了,你去鬼混吧,哈哈。” 再次放下电话,张兴明在脑子里转了一下,没啥遗漏,二哥现在也算是锻炼出来了,有了几分实业家的风采,许多事都不用太操心了。 洗洗睡下,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又是一群同学一起来到学校,校门口照例安安静静的。 上课,到了课间操的时候,初一的学生就站那看着,有的跟着瞎比划,逗的站在后边的老师们不停的哈哈大笑。 今天就有体育课了,第四节课,体育老师姓田,和张兴明老爸年纪差不多,挺爱笑的一个人。 上课就是教做第六套广播体操,一节课教了三节操,下课铃一响,田老师喊了声列队,同学们按大小个排好,田老师看了看没缺人,喊了一声解散就直接回家了。 这边学生一哄而散,有回家吃饭的就直接走了,也有带饭的,要到楼后面水房去取,那里有个用铁板焊的蒸箱,免费给老师学生蒸饭。 上课的时候学校围墙边上就蹲着一些小混了在看,围墙从操场里面看有三米多高,但外边支马路地势要高些,围墙只在路边露出二十公分,混子就坐在围墙头上抽着烟,对里面的学生指指点点,不时的发出哄笑声。 一解散,混子们也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校门口那边走,他们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放学的学生也差不多到了门口,几百个人涌在一起从大门里往外走,混子们就站在大门两边,像检阅似的。 有认识的高年级学生就打声招呼,有的就直接和他们站到一起,拿根烟来抽。 低年级的和平时比较老实的同学就低着头加快脚步,在东北如果你不想惹事打架的话就不要和不熟的人对视,很多时候就因为眼神的对视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 就是传说中的“你瞅啥?”“瞅你咋的”。 …… 混子总是挑看着好欺负的找点事,踢一脚,骂一句,被欺负的同学也不敢吱声,就低着头快点走过去或是开跑,引来混子们的大笑,也不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 有些同学被堵住要钱,其实也就是一毛二毛钱,这时候学生身上有几毛钱的算是富裕的了,超过五毛就是纯大款。 张兴明没有和班上同学一起走,他一个人到校门口晃了一圈,没看到那几个人,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没啥意思,就准备再去饭店吃饭。 这时候旁边就突然打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叫骂声,马上有胆大的就围了一圈,张兴明也走过去挤到里面看。 有小混子被他挤了一下就回头瞪他,让他伸手就拨拉到一边去了,那混子张口要骂,被边上的拉住,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混子就扭头看了看他,往边上让了让,不说话了。 那天他打的那一架被不少混子看在眼里的,现在他在学校的这些混子里也算是挂了号的,这时候能打的人出名最快。 打架的是几个工人,穿着工作服,一看就是午休跑出来的,在打两个小混子,边上站着一个学校的学生,一看就是挨了欺负家里人来给出气来了。 几个工人下手挺狠,不过只是拳头巴掌,没拿家伙,把两个混子打的满地滚,嘴里喊着:“哥,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其实别看鼻子出血了,打的并不重,就是疼一会。 打了十几分钟,几个工人停下手,其中一个指着边上站着的学生对所有混子说:“妈了个逼的,都给我看清点啊,记住了,以后哪个逼崽子再欺负我弟,就没这么轻溜了,下次我废了他。” 躺地上那俩就一直说:“不敢了哥,不敢了。”边上围着的都不出声,不过以后他们肯定不敢再欺负这个学生了,混混是干不过厂里工人的,有组织和没组织的就不是一个档次。 第一百九十章孟宪斌(5) 人走了围着的也散了,张兴明看到一个那天他打架的时候站在边上的,走过去问他:“哎老邪,那天那几个人呢,怎么看不着了?”老邪姓黄,因为射雕被起了这么个外号,真名不知道。 老邪扭头一看是他,说:“大脚住院了,摔出脑震荡了,那几个不知道,没看见。你那几下太狠了,你找他嘎哈呀?”伸手递根烟过来,这就是表示对张兴明服了,平等对待了。 张兴明把烟推回去,说:“这不想着他回来报仇嘛,我两天中午都没回家,就在这转悠等他呢。” 老邪就笑,说:“你这家太狠了,打一遍还不够啊?算了吧,等他回来俺们和他说说,哪天一起唠唠,行不?其实吧他那天就是嘴欠,也没大仇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他不找我就行了,遇着点个头,我又不想天天打架,我还得学习呢。” 边上有人刚走过来,接话说:“这小子看着是初一的吧?挺牛逼呀,把大脚干住院了啊?” 张兴明看看他,认识,叫孟宪斌,原来没少和哥哥打架。上下瞄了几眼,没搭理他。 结果人家还不乐意了,说:“看啥呀?你那啥眼神啊?说你牛逼你还大发了是不?” 边上老邪就拉他,对张兴明说:“没事,他不认识你,别搭理他。” 张兴明点点头,转身往饭馆那边走,去吃饭了。 张兴明这边走了,后边孟宪斌冲老邪说:“你拉我嘎哈呀?这**崽子太基吧装逼了,我弄死他。”老邪说:“可得了吧,你能挑过大脚不?大脚让他二下就干脑震荡了,在医院住着呢。” 孟宪斌说:“你意思我干不过他呗?”老邪点头说:“你真够呛,再说也没惹着你你结这仇嘎哈呀?万一你让人弄翻了你还混不在这片?” 孟宪斌的堂哥是南坟这片最出名的大混子之一,山上山下在哪一片别人都给面子那种,这会儿都有三十几四十岁了,录像厅台球社搞了好几个,严打这几年都是花钱找人扛的事,自己没进去。 平时社会上有点名号的冲着他堂哥都给孟宪斌点面子,小混子一般也不敢招惹他。 吃了饭回学校,下午继续上课。说实话,那些说啥重生了学习像喝水一样真都是胡扯,该不会的一样不会,曾经会的也都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也就是比同学能熟悉点,学习态度能积极点,必竟内在四五十岁了,能静下来认真学。 三节课过去,放学,今天张兴明值日,起来把凳子全翻着放到课桌上,扫地,同组的有扫地的,有摆桌子的,有的拿着拖布下楼去涮,扫完地桌椅摆齐地一拖就完活,锁门回家。 这一组里只有他一个是郭家的,只好自己一个人从学校后门出来,慢慢晃着往家走,边走边想是不是以后开车上来,这天天走的也太远了点。 学校后门正对着是煤场,是老百姓买煤的地方,矿里另外有自己的煤场。顺着马路往下走,过了学校就是消防队,再下去马路右边就全是矿里的配套小厂,有四五家,左边是油库,里面全是巨大的油罐,储着汽柴油。 走过一连串的小厂,道边出现一条支路,里面是运输的厂房,修火车头的地方。张兴明就往支路里走,穿过几间厂房后面是个沙场,然后就全是火车道。 这里是卸货的货场,有十几条火车道,遍地是火车道闸,从这里穿过去往郭家走要比马路近不少。 铁路的道闸是很危险的,这玩艺儿随时都有可能移动并道,夹着脚就整个切掉了,一点幸免机会都没有。 铁道最靠下沿有个站台,是卸货用的,张兴明走过沙场,远远看着站台上围着一堆人,也没在意,平时进车前装卸工都在这等。 也有家在南坟街里或是下河套的,在这等拉矿石的火车,那车到这里速度要降下来准备过前面的道口,这些人就跑几步抓住车边的扶手跳上去,坐段免费火车,到地方了再跳下来回家。 避开道闸,穿过铁道,张兴明顺着几百米长的站台往下面走。 走到离人群近了,才看见围着的人不是装卸工,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是这边的工人,剩下的十几个全是混子,这年代的混子很好认,看一眼就知道了。 张兴明也没在意,这个年代混子都一堆一堆的,走到哪都能看到。 等再走近一点,混子里有人看见了远远走过来的张兴明,说了些什么,一群人就站起来往这边看,有两个开始吹口哨,口哨声在空荡荡的铁路上空传出去好远,远处的山那里传来回声。 然后从下面道口那里就又有七八个人冒出来往这边跑,太远也看不清楚长相,隔着一里多路呢。 张兴明就知道这一大群人是来堵自己的,怕堵不着,在两条路上都蹲了人。这年头没有学生会去做公交车,一是要花钱,二是人太多,小孩子也挤不上去。 边走边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张兴明迎着人群走了过去,两边也就隔了五六十米,几十步就遇到了,那边的七八个还在往这跑。 离还有七八米的样子,张兴明站住脚看着他们,里面有人问:“是不?是他不?”有人答:“是,看他穿的衣服,错不了。” 这个时候小孩子穿衣服倒是基本不打补丁了,但还是很土气,料子样式就那么几种,张兴明这一身港版,在学生堆里真的很显眼。 双方就这么站在那对视着也没搭话,不一会那七八个跑过来了,气喘吁吁的,是孟宪斌。到是让张兴明很意外,没想到就中午口角了那么一句半句,自己都没理他,他到是堵过来了。 喘了几口粗气,孟宪斌站直身子,有点得意的样子看着张兴明,说:“**崽子,你不是挺牛逼吗?来,在这牛逼一个让我看看。” 一群人靠过来,张兴明往后挪了几步,可不想被他们围上,万一从后面来下狠的多冤哪。 张兴明打量了他几眼,说:“来,谁牛逼你过来咱俩单挑一下就知道了,你敢不?” 边上有人就叫:“我草,这**玩艺儿是挺装逼哦。” 张兴明扭头看了那人一眼,不认识,对他说:“要不你来?有兴趣的一个一个排好队来,躺下的叫声爷。” 第一百九十一章 火药枪(1) (今天下午又有推荐了,感谢一直以来支持的朋友,是你们让老宁看到了希望) 张兴明上一世也没混过社会,也就认识些打过交到的,同学里的还有和哥哥打架的,社会上这些还真不认识几个。 这个人让张兴明一句给噎住了,孟宪斌说:“咋样?装逼吧?老邪说他把大脚二下撂倒干住院了,说我干不过他,草尼马我还真就不信了,让一个初一的**崽子给吓住啊?” 张兴明抬手看看表,快五点了,有点不耐烦,说:“那就来呗,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怕啥?” 边上有人说:“这表看着挺牛逼啊,这小子家挺有钱啊?” 又有人对张兴明说:“哎,表挺好啊,借带两天呗。” 张兴明看看他,把表摘下来做个了递过去的动作,说:“行啊,你敢不?这表国内还没有,在香港卖不到二十万港币,够你枪毙十个来回的了,敢要不?敢就来拿。” 说完把表揣进裤子口袋里,耽心打起来碰到了。 那个年代几百块钱就是大案件了,因为几十块钱判个三年五年的都有。张兴明还真没唬他,这块表是郭振光给他带的礼物,百达翡丽的,十二万三千港币,拿到国内得三十万往上。 一群人都张大了嘴,一副我草这牛逼吹的有点大的表情,这时候平均算一个全民工的工资不到一百,算上其他的补贴福利能开个一百二三十块钱,上千块钱就是巨款了。 在这些混子手里一两百块钱就是巨款。 孟宪斌说:“别基吧吹牛逼,吓唬谁啊?还特么二十万,把你吗逼卖了值二十万不?” 这时候他和张兴明的距离也就不到两米,张兴明冲过去跳起来一脚就踹在他脸上,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落下来的同时伸手抓住他的脖领子一带,拖着他向后走了几步,离人群远点,然后啪啪几个耳刮子削上去,鼻子和嘴里一下就冒出血来。 打完张兴明一松手,往后又退了几步,拉开和他们之间的距离,看着孟宪斌说:“来,牛逼就起来挑,嘴上说有什么基吧用。还有,把嘴放干净,别像没刷牙似的。” 眼睛扫着孟宪斌后面几个人,怕他们冲过来。 一般打架的时候,站的离事主越近的人关系就越近,动手的机率就越大,离的远的一般就是跟着混个架式,赢了冲上去打几下,输了一般回头就跑了。 张兴明的速度快,谁也没反应过来呢,再一看孟宪斌就已经口鼻出血趴地上了,顿时哗然,有骂的有叫的,有两个去把孟宪斌扶了起来,孟宪斌用手在脸上一划拉,血抹的到处都是,看看手里的血,红着眼睛喊:“我草尼吗,我弄死你。” 张兴明以为他要冲过来,这时候如果他冲过来后面那些人肯定也会一起上,就一侧身子,做好了回头就跑的准备。 结果孟宪斌根本没上来打,而是回头跟后面那人要什么,那人从后腰里把东西扯出来往孟宪斌手里一交,张兴明不禁说了声:“我草。”回手就向腰里摸。 那是一把自制的火药枪, 这玩艺儿在八、九十年代在东北特别流行,一般十来岁左右的男孩都玩过。 枪身是用八号铁丝弯的,上面串着自行车链条节,在链条节里装一根钢管或铜管,后面做个引火帽,再把枪柄用两片木头一包,打一发装一发,子弹是工厂这里到处可见的小钢珠,引火用火柴头的红药,离个二三米能打碎玻璃。 张兴明的老哥就是做火药枪的高手。 上一世,老哥初中的时候可是做了不少这玩艺,书包里经常放着两把。 火花枪其实是从小孩子玩的崩枪发展出来的,也算是从冷兵器发展成为了热兵器,别小瞧孩子的创造能力,为了兴趣,他们能鼓捣出奇迹来。 崩枪是用铁丝弯的枪身,枪柄上有个活扣,是弹匣,枪口就是一根弹力很大的钢丝,子弹都是用的豇豆啊芸豆啊,弄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穿在枪柄的活扣上。 打的时候把子弹穿在枪口的钢丝上,把钢丝弯过来别到枪机上,一抠,钢丝被放开,子弹就弹射出去了,能打几米十几米远,打在身上挺疼的。 后来,就有人把铜管装在枪口上,枪机改成尖的直杆,能把铜管里的东西打出去,可是打不远。 再后来,有脑洞大的哥们,使用了火柴,就是红火药,在铜管后面加几节链条节,把火柴上的红火药塞满,枪机磨尖,一扣板机,枪机就把红火药打燃了,把枪管里的东西喷出去。 经过不断的研究改革创新,这玩艺的做工越来越精细,杀伤力也逐渐增加。老哥曾经做过两把,可以隔着三四米远把五厘的玻璃打穿。 这东西在半大小子中间流传速度很快的,半大小子动手能力超强,那时候一般都有一把。 不过这只是低配版本,有杀伤力但威力一般。 孟宪斌手里这把就是火药枪的高配版了,没用链条节,直接就是无缝钢管,枪身也不是铁丝弯的,是焊的,这玩艺杀伤力就大了,装独子的话隔着几米打穿几厘米厚的木板像玩一样。 孟宪斌接过火药枪就瞄向张兴明,不过这玩艺必竟是自制的粗货,扳开枪管后面的击发狗头要两手一起使力,因为力小了打不燃火。 没等他扳开狗头,张兴明已经从枪套里抽出了手枪,扬手就向天上开了一枪,然后双手持枪对着孟宪斌脚下又开了一枪,瞄准孟宪斌,说:“我数三个数,把火药枪放地上,动作慢点,不然别怪我打死你。”被子弹打飞起来的砂土打到孟宪斌身上。 孟宪斌这些人这下是真吓着了,那是真枪啊,谁能想到一个初一的小屁孩随手就从身上抽出把手枪来,孟宪斌拿着火药枪看着张兴明就愣住了。 张兴明大声数数:“一、二。”孟宪斌慌乱的丢掉手里的火药枪,往后退了几步。 张兴明向人群晃了晃枪口,说:“身上还有火药枪的,带着刀的,全拿出来扔地上,快点。别想着跑啊,打断了腿别后悔。”有几个人迟疑着从兜里身上掏。 站台边上一栋楼上的窗户开着,这时有人探出脑袋往这边看。 ps:追书是盗版,一样的花钱,来起点支持一下老宁吧,谢谢。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本钢公安处(2) 站台边上有三栋三四层的红砖楼,占地都不大。 两声枪响把楼上上班人惊动了。 张兴明知道这里有一栋楼是本钢公安处的人在用,一直到九几年,公安处的人才从这里撤走,搬到露天职工宿舍那边去了,这是上一世他在宿舍上班,和那几个公安处的干警挺熟,听他们说的。 张兴明快速的往后面看了一眼,喊:“楼上是公安处的不?麻烦给郭家派出所打个电话,再麻烦下来几个人,这伙人有独子枪。” 这时候有人能用无缝钢管自制手枪,但没有弹匣,一次只能打一发,叫独子枪。八、九十年代这种独子枪挺泛滥的,因为守着钢厂,无缝钢管实在是太好弄了。 楼里噔噔噔跑下来三四个人,有两个手里拎着老五四,几十米距离,很快就跑了过来。 本钢公安处是本钢下面的保卫部门,正处级,下面各厂叫保卫科,正科级。是本钢公司内部的公安单位,各厂的保卫科就相当于派出所,由处里直管。 平时的主要日常工作就是防盗防破坏,以及厂区和家属区的治安管理。 这时候公安处还是公安局直管单位,是有警藉的,有配枪。到了九二年,政企分家,本钢公安处的警藉被撤销了,配枪被市局收回,就只能玩手铐了。 领头的跑过来问:“怎么回事?”他同事举起枪对着这群混混,有一个过去捡地上扔着的火药枪和刀,这一会已经扔了三四把火药枪了,刀也有三四把,有一把还是弹簧刀,话说这时候这可是稀罕物,拿着可牛逼了。 张兴明看局势控制住了,站直身子,把枪收进枪套,说:“这些人在这堵我,准备对我进行欧打和抢劫,幸亏我今天带了枪,要不然就遭了。这是我的持枪证。” 掏出枪证递了过去,那个接过去翻了翻,说:“银盾安保的啊,和你什么关系?”张兴明拿回枪证,说:“公司是俺家开的。” 那个人诧异的盯了张兴明一眼,说:“你多大?你还在上学吧?” 张兴明点点头,说:“初一,六中的。” 那个人转头看着这会儿已经集体蹲在地上的混混们,说:“这些咋弄?这地方是厂区,派出所管不着。”那个时候公安处和它下面的各个厂的保卫科是相当牛的,比派出所硬气多了。 像南坟这样的重工业地区派出所也就管管社会上的小混混和户藉工作,其他的全都是公安处和保卫科在管,因为大部分土地都是厂子的,人也全是厂子里的工人。 “要不就这样得了,反正你也没伤着,这几个我带回去替你修理一遍。”公安处领头的对张兴明说。他所说的修理可不是简单打几下,那是真的能让人多少年都忘不了的感觉。 张兴明说:“其他人就算了,这几个拿独子枪的肯定不行,我要是没枪这会估计能不能站着说话都是问题。还有这几个拿刀的,你说他敢不敢捅我?” 公安处的头头笑了一下,说:“啥独子啊,就是火药枪,里面是钢珠,打上也就是打个眼。”他们是懒得弄,如果是偷厂子东西或是抢劫的他们算立功,可是就堵道打个架。 说实话如果今天不是张兴明动枪了,就算他被打倒打个好歹的公安处这几个人都不带下楼的,东北这个时期这样的事太多了,都习惯了。 “那这样吧,你帮忙把这几个带楼上去,我借你们电话打个电话。”张兴明也懒得和他搅牙。 “行。你们,啥也没拿的上这边。拿刀的上这边。”他对混子们喊。混子就按他说的往两边走,把拿火药枪的留在了中间,这时候谁也不敢撒谎往自己身上揽事。 “啥也没拿的,互相打几个嘴巴子,滚。” 大部分都是啥也没拿的,大伙相互看了看,噼里啪啦互相打了几个嘴巴子,真使劲打那种,谁也不敢耍滑。打完看着这边,头头挥挥手:“滚滚滚,都滚。”一群人一哄而散。 四个拿刀的,连孟宪斌一起五个拿火药枪的,被带进小楼,锁到一间空屋子里,张兴明跟着那头头上楼打电话。 厂内的电话是不能直接播打市政电话的,是厂子自己的系统,不过公安处这里到是有台市政电话,张兴明拿起电话就给安保公司本溪这边的分部拨了过去:“我张兴明,来两台车,来几个人,带几副手铐,到南坟选矿运输段这里来,越快越好。” 那边问:“咋了二明?” 张兴明说:“没事,打了一架,我动了枪,来了说吧。” 放下电话,对那头头说:“得耽误你一会,从市里过来。”那头头点点头,说:“没事,在这坐着等吧。” 张兴明又拿起电话给家里打过去:“爸呀?我这边有点事,晚会儿回家,别等我吃饭了,嗯,没事,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就是坐着等了,这年头的交通实在是没办法,全是山路。 那头头问:“小兄弟你贵姓?” “张,张兴明。俺家就郭堡的,我爸是选矿厂的。” “哦,听说过,一直没机会认识,在市里开商场的是不?你家可老有名了,得是咱市最有钱的家了吧?我说你这小不点的,怎么就让你带着枪的。 这就错不了了,我要是像你家这么有钱也得让我儿子带把枪,这年头,说不准哪。我说你拿着枪可小心点,尽量少用,你家大人心也真大,就放心哪?” “平时我不带,出门有保卫。这几天不是刚上初中嘛,打了几架,我怕到时候人多堵我,就带上以防万一的,结果真用上了,今天差点让人给轰了。” “你那是六四是不?可比俺们配这玩艺好多了,俺们这个,膛线都没了,隔三五十米都打不动衣服。”张兴明抽出手枪,拆下弹匣,退出膛弹,递给那头头。 他接过手枪拿在手里比了比,反复看看,说:“还是这枪好,又小又轻,拿着就舒服。可惜啊,俺们是配不上啊,就那几把五四还不知道是怎么求下来的,比我爸岁数都大。” 把枪还给张兴明,张兴明接过来上好弹匣,收到枪套里。 说上几句话就熟悉了,这头头姓宋,市里人,四十多快五十岁了,在南坟这边蹲点。 第一百九十三章 面子(3) 说了一会儿闲话,安保那边还没到,孟宪斌他那个大哥到了,是哪个刚放跑的小混混去给报了信。 三四个人开着一台吉普,轰轰隆隆来到楼下,在空地上停下车,孟宪斌他大哥一个人下了车,里面一件套头衫,外面披了件风衣,下车跺了跺脚,左右看了看,向楼上扫了一眼,拉门上了楼。 听到车声老宋顺窗户往下看,说“孟宪德来了,认识不?” 张兴明走到窗口向下看,人已经进来了,又坐下来,说:“那么有号的人物能不认识嘛。” 老宋点了根烟,说:“看样是以为俺们抓的人呢,说实话如果真是俺们抓的,这面子还真不好不给,事也没多大事,把他得罪狠了不值个。” 张兴明点点头,说:“我懂,看他咋说吧,说实话我也没想好咋弄呢,放了吧,心里过不去,不放吧,事确实不大,不过一想今天差点让他们给弄了我就生气,你说要是我没带枪,今天能咋样?” 老宋点点头,说:“那真够你呛,开瓢骨折肯定的,要是再挨上刀就更不好说了,这些半大小子是真敢下死手。” 说话间门一开,孟宪德笑着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张兴明就冲老宋过去,伸出手:“宋哥,这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长的很高大,有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的样子,模样也很端正,架打的多了,名气大又有点钱,身上带着一股气势。 老宋也没站起来,伸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板着脸打量了他一眼,这样的人再有名也不敢和公安正面对着干,不过没啥大事也没人愿意真结下仇,是真不值当。 他是个混的,仇大了整天揣把刀到处琢磨你,那也是头疼的事。这年头这种事发生的不是一起两起,直到90年代末,整个社会风气才正常起来。 孟宪德掏出烟来给老宋点上,美国555,要五块钱一盒呢,这两年555,黑猫,良友,大健还有双喜等外烟在市场上渐渐热起来,5块到8块钱一盒。 国产的有石林,龙泉、蝴蝶泉、茶花还有古瓷,都是二三块钱,社会人这时候一般都抽的外烟,觉得牛逼。 老宋抽了一口,把烟卷拿起来看了看,孟宪德就把那一包都扔在桌子上,说:“宋哥,俺家小斌事大不?听说不就是打个架吗?现在这事你们也管哪?” 老宋扫了一眼张兴明,说:“动枪了,刀枪都有,十几个人堵一个,这还是小事啊?” 宋宪德说:“不就是几把火药枪嘛,那玩艺就是小孩子玩的,哪能算枪呢,刀人家也没掏出来呀。堵的是这小兄弟?这不是没啥事吗?到是俺家小斌挨了几下,是不?” 混出来的都是聪明人,他提都不提张兴明身上带枪的事,那不用脑袋想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 张兴明看了看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手表放到桌上,问:“认识这个不?” 孟宪德看看手表,说:“咋了?手表呗。” 张兴明点点手表,说:“这是百达翡丽,现在国内没有,香港那边卖十二万港币,今天你弟弟他们要抢这块表,你觉着呢?” 孟宪德失声道:“十二万?” 张兴明点点头,说:“港币,算上税的话在国内最少也值二十五万,够打靶不?” 孟宪德看向老宋,老宋说:“东西肯定是真的。不过今天没俺们事,俺们这就是帮个忙,人是他抓的,不过小孟,你这弟弟得管管了,要是今天小张没把枪在手上,估计,哎呀,不好说了就。” 张兴明说:“孟老大你是社会老人了,你知道你弟弟为啥领这些人堵我不?就因为中午他说我装逼我没搭理他,我连话都特么没说一句。我就不知道我哪惹着他了。” 孟宪德舔了舔嘴唇,说:“你是那个老张家的是不?就和二力一起那个。” 张兴明点点头,拿起手表戴到手腕上,说:“对,今天也就是我,换个人能让你弟弟他们弄死。” 孟宪德抬手捋了捋头发,想了一下,说:“俺家小斌吧,家就一个孩子,让我叔给惯坏了,要不这样你看行不?我帮你削他,断他一条腿,行不?我和二力也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也不和你提钱,你一块表俺们这辈子也挣不来。” 张兴明说:“你也是社会上混出来的,今天要是没个准备,你觉得我会咋样?他们就巴掌拳头打几下完事,你信不?” 说着呢楼下又是一阵车声,老宋往下看了一眼,说:“小张你的人来了吧?这家伙。”张兴明过去一看,是安保的车,从窗子探出去说:“上来吧,我在楼上。” 咣咣的关车门声,七八个人轰隆轰隆走上来,推门进了屋,领头穿警服的是本溪这边的队长,也就是分公司经理,胡兴国,进门先上下仔细的看了看张兴明,问:“你没伤着吧?” 其他安保一水的穿着工作服,后世的警用作训服还是很帅的,而且带着一股威严,再加上后边有两个手里还拎着微冲,孟宪德连吞了几口唾沫,有点口干舌燥的。 看张兴明没事,胡兴国四下看了看,打量了孟宪德两眼,向老宋点点头,问:“人呢?” 老宋站起来看向张兴明,张兴明对胡兴国说:“这是公安处的宋科长,今天要不是他帮忙可就不好说了。这是银盾安保本溪公司的经理,胡兴国。” 两个人握手,胡兴国立刻就热情多了:“哎呀,那可得谢谢,感谢感谢,老宋是吧?以后在市里有事就吱声,这个情俺们记住了。” 老宋笑着连说:“客气客气,应该的。” 胡兴国从兜里掏出名片来递给老宋,说:“这是我单位电话和传呼,真的,这人情大了,以后用得着就别客气。” 他是副处级,老宋是副科级,一个在市局,一个在保卫处,差了不止几个档次。 老宋连声说着“好,好,你客气了。”接过名片仔细的揣进兜里。 胡兴国又问张兴明:“人呢?” 张兴明说:“在楼下关着呢,这不,这是那带头的哥,社会老人了,在南坟好使,来说情的。” 胡兴国转头看向孟宪德,孟宪德笑着点了点头,又掏出一包烟弹出一支递过来,被胡兴国挡开。张兴明说:“和他没关系,当哥的来给弟弟说情天经地义的。”胡兴国就收回目光,看向张兴明。 张兴明说:“本来吧,我是想把这几个弄进去关了五七六年的,说实话今天真把我气着了,要是今天我没带枪就算交待了。” 胡兴国说:“轻了,十五年吧,我去办。”安保公司是挂在市局下面的,胡兴国作为经理是有正规警藉编制的,副处级待遇,办这点事还真不用费劲。 奉天那边苗叔在省厅挂着,是副厅待遇。 孟宪德一下子急了,冲张兴明说:“二明,你看这。” 胡兴国:“闭嘴,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孟宪德咬了一下牙,没敢还嘴。 张兴明说:“算了,胡哥你也别冲他来,这事还真和他没关系。那个孟哥,即然你也过来了,也提了二哥,这面子我肯定得给,但必竟事出了,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松过去,你说是不孟哥? 这样吧,孟宪斌半年,其他的,拿火药枪的两年,拿刀的一年,孟哥你看行不?我保证他们不进收容所。” 那年头混子不怕进监狱,大不了就是干活,出来还会觉得牛逼的不行,像镀金了似的,但是没有不怕进收容所的,那里是真折腾人,开土飞机吊马步,简直是议论几句身上都会抖几下。 孟宪德听了琢磨了一下,点头说:“行,这人情我记住了,以后。”他想说以后在南坟有事吱声,话没说出来就弊回去了,人家哪用得着自己干点啥呀。 再说了,这事人家确实给了好大个面子了,看那些人的架式,如果今天自己没来,这十年八年肯定是跑不掉了。 嘎巴嘎巴嘴,举手冲张兴明抱抱拳,向老宋和胡兴国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下楼,弟弟也没看,上车直接走了。 孟宪德开车调头走,车上等他的几个人就问:“咋样啊哥?”一般像打架这种事,孟宪德绝对有面子直接把人领走的,打架在东北就不算是啥大事,混子这么觉得,正常老百姓也是这么觉得。 孟宪德沉着脸开车,说:“回去别提这事了,肯定得进去了。” “我草,这么牛逼,哥你面子也不给?”旁边就有人扯他。 孟宪德叹了口气,说:“给了,还给挺大个面子,不进收容所。这回是撞钢板上了,我要不来,这几个小子十年八年肯定是回不来了。” 车上人就全呆住了,半天才吐出句“我草,谁呀这么牛逼?” 孟宪德说:“郭堡那个老张家的小子,和二力一起那个,以后你们看着他离远远的,随身带枪,打死你都是白死。草他个妈的,老宋说他带那块表都是十几万的,咋比?” 半晌,车里冒出一句:“二力现在牛逼大了,开那车说是上百万呢,表肯定也是真的,人家也不稀得撒这谎啊。” 又是半晌,车里一片叹气声,这几个都是有号有面子能挣着钱的了,平时都觉着混得不错了。 这不能比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校警的提议(4) 这边张兴明和胡兴国跟老宋客气了几句,就一起下楼,把孟宪斌他们几个铐上带了出去。 老宋对孟宪斌说:“你们几个得谢谢你大哥,要不你小子几个就算完球了知道不?进去老实儿的,出来以后长点眼神。”和张不兴明胡兴国握了握手,回身上楼去了。 这时候天已经放黑了,七点多了。 一溜人被压上车,有两当场就哭出来了,孟宪斌到是没哭,脸色煞白煞白的。 车到郭堡变电站停下,张兴明下了车,挥手和胡兴国告别,胡兴国拿了一盒子弹递给他,说:“没事找地方练练准头。下次看事不对就先跑,这弄的多吓人哪。要不,我留两个人给你吧。” 张兴明摆摆手,说:“用不着,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有事我会打电话,对了,让人给我带几个呼机回来吧,到底能方便点。” 胡兴明说:“那我这个你先用呗。”伸手去掏,张兴明说:“别,你可轻易别换号,我又不急,让谁回来给带几个就行了,给我爸也弄一个。行了,走吧,回去直接交局里,别打人家啊,犯不着。”挥挥手,向家里走去。 胡兴明示意司机开车,扭头扫了一眼蹲在后面的几个人,说:“听着没?碰上好人了知道不?妈了个逼的,谁都敢碰,今天吓我一身一身的汗。” 几个安保员点头,听说张兴明出事,哪个不是吓出一身冷汗,就不说那是大老板,大家的工作,户口,房子,孩子,老婆,哪个不安排的妥妥的。 晃晃悠悠走到家,拿钥匙进门,换了鞋,把书包挂墙上,老爸从屋里出来问:“怎么回来这么晚呢?吃饭没?” 张兴明说:“我自己弄,你不用管我了,在赵家晃了一圈,没啥事。” 老爸还是走过来进厨房给他弄饭,说:“放学不回家瞎逛什么呢?不知道家里着急啊?” 张兴明说:“行,以后先来电话,过几天拿几个bb机回来,咱们一人一个,随时都能找着人。”老爸点燃煤气灶,边拿锅边说:“行,那玩艺还是方便,省得干着急。给我弄个好号哦,好记。” 这个时候,南坟这里人家都还在烧煤,一直到88、89年才开始使用液化气罐。这一世张兴明让家里提前用上了,不过就是得从市里往回弄,有点麻烦。 张兴明家这里是矿区,不能建设煤气管道,只能是用液化气罐,用空了要去换那种大铁罐子。 夏天还无所谓,冬天换个罐都赶上上甘岭了,这时候都是自行车驮着,又全是上坡下坡,这玩艺装满了以后晃的厉害,那摔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后来就有了专门替人家换罐的人,一次一块钱。 …… 热了点饭吃了一口,给自己和老爸泡上茶,坐在沙发上消食,和老爸看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姥姥姥爷喝不习惯茶叶,张兴明给他们冲的麦乳精,这个他们喜欢。 在这个年代,麦乳精和健力宝是国内最牛的饮料了,名气大销量也高,可以说是饮料业的霸主。 闲呆了一会儿,电话响,张兴明去接起来。一般只要他在家都是他接电话。 “喂?是张兴明同志吗?”电话里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声音。 “对,我是张兴明,请问您哪位?”张兴明挠了挠头,这年头肯定不会是骗子,电话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再说自家这电话外边一般也查不着啊。 “我是市委秘书长李映杰,丛书记很关心您的情况,叮嘱我代表市委给您打个电话,问一下现在的情况。” “哦,您好李秘书长,麻烦丛书记了,没事,我啥事也没有,谢谢领导的关心。” “丛书记这几天在省里开会,所以不能亲自打电话来问候,让我代他表示歉意,另外,针对这一次事件,市委已责成公安局相关领导严重关注,丛书记交待,您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市里会统一考虑。” “没有没有,可不敢给领导添麻烦,没事。如果市里真的想做点啥的话,这个,那我就提个建议,李秘书长,学生是社会城市和国家发展的未来,但是您知道,现在的社会秩序不是很,那个,哈哈。 你看能不能和市局领导商量一下,在各学校设个点,派几个校警,维护一下学校及其周边的环境,保障学生的学习生活,这件事肯定也会成为全省全国的公安系统具体工作的亮点。 而且,只要咱们这边一落地,我去找沈书记表功,同时,我也替广大的学生们,向你们表示谢意。” 电话另一边沉默了一会儿,李秘书长说:“好的,我记下来了,我明天一早就向丛书记反映,您这个校警的定义说的好,我想这件事很快会落实。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兴明说:“学校有很多,如果强行把校警落地,恐怕警员数量上也是个大压力,我建议领导们考虑一下,在各分局成立协警组织,从社会上招收思想向上身体健康的待业人员,做为警力的有效补充。 比如学校校警站,就可以由一个正式警员带领三到五个协警办公,即增加了就业机会,减少待业人员的数量稳定社会秩序,又能更好的开展工作,弥补警力上的短缺。” 又是一阵沉默,能隐约听到纸尖划动纸张的声音,随着李秘书长的声音又响起:“这个提议好,我个人觉得是个好方法,不过最后还得领导拍板。十分感谢您的建议和意见。您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张兴明说:“没了没了,已经很给你们添麻烦了,感谢领导的关心,那我就挂了,李秘书长再见。” “再见。”对方挂了电话。 张兴明挂上电话,脑袋里想着这位李秘书长的事情。这位在未来几年将成为这个城市的市长、书记,是事实上第一任不是从本钢走出去的市委领导,也就是从他上任开始,国内开始政企分家,企业领导再没有行政级别了。 老爸在一边问:“怎么了?啥事?是不是在学校打架了?” 张兴明回头看向老爸,有点疑惑,老爸的大脑啥时候转的这么快了,嘴里说:“打架也是我打别人,你还怕我吃亏啊?” “真打啦?” “没有,不过学校里打架的挺多的,一群一群的混子天天在学校门口晃悠,看着都烦,这不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们上点眼药嘛。要是真能办起来,这不也是好事啊?”张兴明开始往一边绺。 老爸点点头,说:“到是。没有这些混子,学生能安心不少,行,你这又办了件大好事,要不给你做点好吃的奖励一下?” 张兴明摸摸肚子,说:“老爸你这话说的没有诚意啊,刚吃完呢。” 老爸喝口茶,说:“明天给你做,想吃啥?” 张兴明想了想,说:“这一说吧,还真想不起来有啥想吃的,算了,随便吧,反正你弄啥我都觉着好吃。” 老爸露出满意的笑容,这马屁拍的水准很高。 第一百九十五章本钢通勤车(5) (推荐票好少啊,求一下吧,求推荐,求收藏,求正版阅读,求打赏) 事情第三天,南坟这边分局就接到了上面的命令,针对学校周围的混混扎堆情况进行了整治。 虽然校警的事暂时还没落实,但每天早中晚上下学时间都会有派出所的警察守在学校前后门,一时间各个学校里风气大正,学生们也不再是提心吊胆的上下学了,说话声音都大了许多,笑容也多了。 公安处那边也接到了配合的命令,相关厂矿保卫科要配合当地派出所,保障学校的教学环境及学生的人身安全。 老宋看到这个通知的时候连抽了几根烟,发了半天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哥还特意为此和苗叔叔带人回了南坟一趟,确认了张兴明没啥事之后,带着几台车和人把南坟这边所有混混的地方扫了一遍,把张兴明的照片散出去一堆,这事可把他俩都吓了一大跳。 于是经过孟宪斌事件以后,张兴明在整个南坟这边的混子圈里声名大燥,一时无两,无论是天天围着学校边的小混子,还是天天堵在台球社门口的混子,还是开着录相厅舞厅的大混子,都知道有这么一号是惹也不能惹的。 张兴明对二哥和苗叔叔的小题大做无可奈何,也就不管他们,只是建议二哥把南坟这边的混子挑名声好点的带走。 其实所谓混混,无非就是一些无业游民,没有工作没事做没有钱花,这时候的人都是能吃苦的,给他一条路谁还愿意混哪。 没几天混混圈里又是一阵热闹,孙二哥牛逼了没忘记老乡啊,一大批混混消失在南坟的街头巷角,出去挣大钱去了。孙二哥一下子成了圈子里的仗义大哥,有以前认识的在别人面前说起来都牛逼哄哄的。 这一切都和张兴明没啥关系,他终于可以老老实实上学了。 上一世,张兴明是小学三年级入的队,中国少年先锋队,标志就是扎在脖子上的红旗一角。 在80年代末以前,入队还是很神圣的事情,每年每个班都只有几个名额,不只是学习好就行,平时表现也得好。 入队有很庄重的仪式,一幅红色的队旗平铺在墙上,老师(少先队大队长)站在前面,入队的小朋友面对红旗排好队,举着右手小拳头,绷着小脸跟着老师宣读时刻准备着的誓言。 每天将红领巾洗的干干净净,每天对着镜子端正的扎在脖子上,这是孩子心里很神圣的事情。 90年代以后,好像上了小学就发红领巾了,变成校服的搭件了,每个学生都是少先队。 九月底,张兴明接到老师通知,于29号早5点在赵家小火车站集合,去本钢教育处开会。 本溪在这一时期的污染是很严重的,大部分时间空气里都弥漫着呛人的煤烟味。 本钢下面有一百好几十个不同的分厂,各个厂的大烟囱每天不停的向天空排出黑的白的红的紫的乱七八糟色的浓烟,这一时期整个本溪最高的建筑全是烟囱,整个城市连空气都带着红或黄色的光晕。 (本书的封面用的是一九七七年本钢的照片,亮点就是那几十根大烟囱,可以看看,想像一下) 这时候的本溪,满城都是灰尘暴土脏兮兮的,各种落尘使整个城市的卫生环境都极差,是地球上卫星看不到的城市,这个称号一直持续到2000年以后, 2002年在省里的严厉要求下才得到治理。 九月底天亮的还有点早,五点钟已经能看清人脸了,天气已经变凉,早中晚温差很大。 张兴明从家里走到赵家小火车站的时候,同学老师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女生都围着围脖,穿着厚衣服,男生也穿上了长袖,领队是校团委富老师,三个年级一共有十几个学生参加。 车站边上就是住宅区的锅炉房,这时候的锅炉房不只是冬天供暖,还要负责供水,居民区的凉水和厂区的冷热水,还有澡堂子用水。 五点钟锅炉房已经开始工作了,噼里乓啷的各种声音,粗壮高大的烟囱冒着熊熊白烟,没有风的时候,烟柱笔直向上,能冲到几百米高,风一吹,烟柱就向下压过来覆盖好大一片,人像腾云驾雾一样,在烟里忽隐忽现,就是有点呛。 富老师清点人数,接着大家到站台上,小火车早晚上下班时间十几分钟就有一趟,磨电的机车头上顶着一个巨大的刷着红漆的磨电架,拉着四五节绿皮车厢。 工人和老师坐小火车是不花钱的,厂里学校里都给发票。 上车坐下来,这时候车上还没开始烧暖气,车上有点冷,比外面空气冷,大家坐在一起发抖。像上一世一样,挨着张兴明坐着的是校长的女儿周天英,她和张兴明一届,在二班。 小火车开到南坟站,大家跟着老师下车。 这时候南坟车站这里还没有天桥,要顺着十几条火车道横穿过去,大概有个百多米,就是铁路的南坟站了,几台蒸气机车停在铁路上,呼哧呼哧的冒着白烟。 南坟火车站这时候还是个开放式的站,老师安排初三的男学生绕到站前面去买火车票,其余的人就直接在站台上等。 要到88年的夏天,一位在南坟这里出生长大后来被遣反的日本商人捐了几十万日元,给车站这里建了一座天桥,人就不用冒险在铁道上横穿了,车站也顺势修成了封闭式。 不一会,检了票从进站口进来的初三男生也跑过来,把车票交给富老师,老师领着大家上了火车,因为来的早,还有不少座位,老师安排大家坐下来,车厢里很吵,人走在木地板上噼里扑棱的咚咚响。 这是本钢的内部通勤火车,每天早晚对开两趟,通勤的工人和教师都不用花钱,有通勤证。 随着机车一声闷吼,一股白烟冲天而起,车慢慢的驶出站台,开始加速,这时车上的人就多了,许多没有座位的,挤着站在一起,车厢里抽烟的抽烟,打扑克的打扑克,吵杂的说话声,不时夹着几声大笑,列车员也都是本钢职工,挽着袖子和熟悉的人站在一起说笑着。 这时代的火车速度很慢,每小时60到80公里。 90年代后期内燃机车头渐渐代替了蒸汽机车,火车速度就快起来了,也逐渐看不到这种冒着白烟喘着粗气的老家伙了,这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话说总觉得蒸汽车头比后世的各种先进车头酷多了,有钢铁怪兽的感觉。 六点半左右,火车到了本溪站,张兴明和同学一起,跟着富老师下了火车,随着人流过天桥出站,来到站前广场上。 这时候有本溪火车站建筑外型和京城火车站一模一样,就是比京城站矮了一点,上面立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大红漆字。 广场的四周都修着花圃,用铁艺栏杆围着,广场上车和人都不多,这年代本来车也少,几辆很有这个时代特色的面包车停在广场上。 这是往乡下去的长途车,售票员在扯着嗓子喊人,边上停着两三辆轿车,一辆桑塔纳,二辆上海。 “火连赛火连赛的。” “大石桥啊,大石桥走啦。” “歪头山歪头山有没有,歪头山。”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想吃砂锅(1) 富老师领着大伙出了出站口往左边走,这里有一条夹街,里面都是些做早餐生意的,有国营的,也有个体户,个体户一般就是馄饨、豆浆油条、筋饼、火烧、豆腐脑。 国营店里有粥和米饭,砂锅炖的酸菜血肠,豆腐刀鱼,粉条白肉啥的,滋滋的冒着热气,离老远就能闻着香味。还有茶叶蛋,一个大铁盆,坐在煤炉子上烧的热气腾腾的。 这些东西成本高,吃的少,这个年头的个体户是不敢搞的。 街上吃饭的人挤挤擦擦的,桌椅很少,不少人就端着碗站着吃一口。 这时候的东西是好吃又实惠,一大碗馄饨撕点紫菜,扔点干虾米在里面,只要三毛钱,一份筋饼配一碗打好卤子的豆腐脑四毛五,一个成人轻松吃饱。 砂锅贵一点,一个锅配上米饭二块多钱,吃的人是最少的,吃的人坐在店里很牛的样子,蔑视的看着外头走过的行人。 茶叶蛋一块钱三个,单个买五毛,不时的有人跑过来买一块钱的,几个人分着吃了。 富老师带着大伙去吃馄饨,路过国营砂锅店的时候张兴明看到所有人都在咽唾沫,眼睛都快掉到砂锅里了。 看了看人数,加上老师十三个人,张兴明伸手扯着富老师的衣服说:“老师咱们吃砂锅吧,我请客。” 吃饭是各个花各人的钱,学校是不管的,除了张兴明和富老师还有周天英以外,这些学生身上都不可能超过二块钱。 而且就算有也不可能舍得花二块多来吃早饭。 富老师愣了一下子,看着张兴明,张兴明扯着她的衣服拍拍兜说:“我请客,走吧,我想吃这个。”富老师想了想,伸手搂着他的肩头往国营店里走,说:“好,吃砂锅,老师请客,哪能花你钱。” 其他的学生有点发愣,站在那看着富老师,富老师一挥手,说:“吃砂锅,老师请客。”一群学生就“噢噢”叫着往国营店里跑,惹来无数目光。 大伙各自选了想吃的锅,然后围着两张桌子兴高采烈的议论着,等着服务员给端锅,砂锅是热的,必须用特制的铁叉子才能端起来。 一人一个砂锅一碗饭,三十五块一毛,张兴明从随身的包里掏出钱来数了五十扔在桌子上,对服务员说:“每桌再多上几个锅,一个不够吃。” 学生们全盯着张兴明,富老师伸手去拿钱,说:“说好老师请客嘛,你拿回去。” 张兴明拦住富老师,说:“哎呀,老师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啊,就别和我客气了,再说学生请老师吃饭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嘛。”对服务员说:“你愣着嘎哈呢?收钱上菜啊。” 服务员忙拿起钱点了点,看了张兴明一眼,转身去给大伙准备砂锅去了。 周天英对张兴明说:“你是五班的吧?你咋有这么些钱呢?你家嘎哈的呀?” 张兴明看了她一眼,说:“家里干点买卖,平时给的零花钱也没地方花,就攒下来了。” 因为大家都不熟,学生们都没说话,安静的坐着。富老师伸手摸了摸张兴明的头问:“啥买卖啊能给你这老些钱花?” 张兴明指向南地那边说:“卖东西啊,衣服电视啥的,就在那边。” 富老师下意识的随着张兴明的手往那边看了一眼,坐在屋里啥也看不着,说:“是那个,搬永风那边的那个商场不?一直听人说是郭堡人干的,是你家呗?” 张兴明点点头,说:“是两家合伙的,不光俺家。” 富老师又上他头上摸了一把,说:“哎呀,那你家可有老鼻子钱了,那得了,老师也不和你客气了,就让你请客了啊。” 张兴明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本来就是我想吃啊,我请客是应该的。” 服务员开始往桌上端锅,边放边说:“酸菜血肠粉条白肉啥的都有现成的东西,就快点,烧开就行了,鱼炖豆腐要稍慢点,你们先慢慢吃啊,饭在那边,不够自己盛。” 伸手指了指付菜口那边冒着热气的大铝蒸盘。 几个初三的男生就主动跑过去盛饭,女生只有一个跟了过去,其余的全理所当然的坐在那等着。 说是慢,其实也就是十多分钟,刀鱼肉薄,豆腐又没什么生熟,端到桌上,满满的鱼香就随着热气冲入人的鼻腔。这时候的人可没有后世那样讲什么风度,何况还都是半大孩子,大口夹菜,大口爬饭,吃的稀里糊噜的,那叫一个香。 这时候的孩子都能吃,女生基本上都是两碗饭,男生三碗四碗,东北吃饭的碗可比南方大不少。 话说做小本生意,其实第一选择就是早餐。 从古至今,哪个行业都有兴衰起落,只有早餐永远都是平平稳稳的,除非是你自己做的太难吃或是作死骗人,馄饨没有馅饺子全是皮面条清水少油不放肉这种。 开饭馆又叫勤行,挣的就是个辛苦钱,靠的是货真口碑好,大多数时候,菜做的口味不差,菜量实惠,哪怕就是你稍稍贵点,客人也不会说什么的,就怕你又不想花成本又想挣多钱,大多数开饭店的其实都是这么死的。 当然,你弄的太难吃那个得另说。 勤行里还有一句话,叫挣钱不起早。啥意思?开饭馆里面做早餐是最累的。 但是,做早餐是投资最小,成本最低的餐饮行业了,靠的就是人自己受累吃苦。 无论是哪个时代哪个时期,没有太多本钱,做早餐生意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店面不用太大,或者干脆就是个推车,棚子,在上班早高峰之前就要出来,然后趁着早高峰,卖到九点过,就差不多可以养家糊口了,或者,还能攒点钱。 吃苦而已,活着都是问题了,吃苦算得了什么?对不? 现在早餐的种类越来越多,各种面条,饼,包子饺子馄饨,稀饭小咸菜,豆腐脑,茶叶蛋,酸辣粉锅魁,等等等等,总有一样是你能拿得出手的。 煮点骨头汤做高汤,调料全点,手脚勤快点,卫生状况搞好点,选好位置,挣点小钱是没问题的。或许还能带着卖点饮料香烟啥的,也是份收入。 但是在做之前一定要谨慎,总归是投资,要花钱的。 要多观察,多尝多试,地点要反复比对,南方还好些,北方一定要考虑冬天的气候。 还有环境,气味不好灰尘太多大树下水塘边这些都不行。 切记,早餐千万别弄咸了,要比正常吃饭稍淡点为好,不然几天你那就没人了。 无论什么年代,都没有不劳而获的,要挣大钱先攒小钱,生活是现实的,空想只会饿肚子。 踏踏实实,有了基础才能飞,露出笑脸,把快乐分享出去,奔向成功。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2) 吃完饭,桌上盘碗皆空,张兴明感觉有点吃撑了,关键是从回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些记忆里的美味。 揉了揉肚子站起来,对服务员说:“有没有热水给大伙倒点呗,算钱也行,消消食。” 这时候的国营饭店可没有这种服务,不过今天这个服务员好像对张兴明这么小能拿出这么些钱出来请客感到有点好奇,也没说啥,过去拿了两个暖壶过来放到桌子上,很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初三的男生拿着暖壶先给富老师倒水,然后过来给张兴明倒,说:“谢谢了啊哥们,让你花钱了。”张兴明冲他笑笑说:“别客气,大家都同学。” 这个初三的哥们叫陈子胜,是学校学生会的主席。其实初中的学生会就是有个名,啥活动也没有,即没钱又没权的。 富老师喝了几口热水,说:“好了,吃完就走了,还有挺远呢。” 大伙起来跟着富老师走出饭店,一群极少出门的学生边走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顺着马路往东明走,这年头老百姓出门没有坐车的概念,基本就是靠走。 将近八点半的时候,走到了目的的,本钢教育处教师培训中心,现在已经拆了。 一个大院子,两幢二层小楼,一幢是教室,一幢是宿舍,边上一个锅炉房,这个年头,无论哪里,锅炉房都是标配,缺少不得。锅炉房背后是厕所,这个年代基本上都是旱厕。 富老师去喊了几声,有人出来接待,挺客气的,和富老师握握手,领着大家去宿舍楼给大家分宿舍,会要开三天,要住在这里。 那时候没什么上下铺,就是实木板床,一个屋睡三到四个人,床顺着墙摆放,中间留出一点空地供人走动。 分完宿舍,大伙放下东西,又被领着到前楼会场,一间特别大的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一些人,都是本钢下属各厂矿学校的老师学生。 九点,会议开始,这个讲话那个讲话,张兴明也没听,就坐在后边想事。 奉天最近应该去一趟,二姐他们要回来了,而且汽车公司那些事也应该去交个底,规划一下。 本溪这边永风的两个小区已经装修好做完绿化,也该搬家了。 二哥他们去巴渝那边始终也没打过电话,也应该联系一下问问情况。巴蜀那边也得交待,一想之下,事还不少。 正低着头琢磨,边上有人轻轻碰了他一下,一扭头,是周天英,小脸红扑扑的看着他。 一瞬间上一世的记忆涌入脑海,这个小丫头好像特别喜欢和他说话接触,记得在这住这几天,每天早晨还过他屋里帮他叠被子买早餐来着,86年春节还特意叫自己到他家里去玩。 “你在想啥呢?”周天英小声问。 “没啥,就是觉得没意思。”张兴明看着前面的老师小声回答。 “一会开完你出去玩不?” “你们要出去?去哪?” “就逛逛呗,老长时间没来市里了,你去不?一起呗。” “行,完了你喊我吧。” 富老师伸手过来,轻轻在桌子上敲了敲,两个人闭上嘴巴。 看着简陋的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不认识的严肃中年男人,张兴明没一会就又走神了,周天英好像很早就处对像了,现在的对像好像是三班的那个任什么来着,一个胖子,一个不算混子的混子。 学校里有许多不算混子的混子,就是他不出去校外混,也不太和社会上的混子来往,也学习,但是会几个人形成一个小团体,平时总欺负同学,在同学里口碑不太好。 记得上一世,因为周天英,自己还被姓任的骂了几句,小学的同班同学邓得宝现在是三班的,也是他们这种混子里的一员,还踹了自己一脚,为这事哥哥和邓得宝打了好几架。 想到这里,张兴明就想到了学校的运动会,这件事就是发生在明年的校运动会上的。运动会啊,自己这辈子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要不要参加出出风头呢?这可是上一世心里好大的怨念呢。 在张兴明的记忆里,上一世一共参加过三次运动会,一次是小学,一百米,六个人跑了个第三,决赛都没进去,第二次就是初中那次了,四百米,结果人家都到终点半天了,自己才跑一半,当时就觉得人家都是飞过去的,而自己是爬。 第三次是进厂上班以后,被组织上摊派的,穿铁鞋百米跑,十个人跑了个第四。 脸红啊,好像自己的运动细胞一直不太正经啊,不行,这一世一定要一雪前耻,一雪再雪,雪了还雪。正想的兴奋,头上突然挨了一下,富老师扯着他胳膊说:“发什么傻呢?快上台。” 张兴明一脸懵逼的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向主席台,台上已经站了有十几个人,他是最后一个走上来的。 站在台上主持的这会是一个戴着眼镜二十几岁的男老师,瞅着张兴明慢腾腾的走上台,好像有点不高兴,哼了一声,说:“好了,这是六中初一年级的张兴明同学,也是这批里面年纪最小的一名同学。现在,宣誓仪式开始,请台上的同学们面向红旗,跟我一起念。” 台上所有的学生转了个身,张兴明到是省了转身了,直接上去站好,大家都举起右手握成拳头,那老师大声念:“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台上的同学一起跟着念:“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 “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 “遵守团的章程,执行团的决议。”“遵守团的章程,执行团的决议。” “履行团员义务,严守团的纪律。”“履行团员义务,严守团的纪律。” “勤奋学习,积极工作。”“勤奋学习,积极工作。” “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礼毕,同学们放下右手,向后转。下面请教育处团委甄书记为本届新入团的同学佩戴团徵。”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带着微笑走上台来,眼镜男老师屁颠的捧着一个装着团徵的托盘走过来,甄书记也没看他,伸手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团徵给站第一个的学生戴到胸前,然后第二个,第三个。 张兴明最后一个上台,站在最后,甄书记给他戴好团徵还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张兴明脸都要抽抽到一起了,可是谁让自己最小呢,比同届同学都小两岁,这里还全是初二初三的,把他比的像个吃奶孩子似的。 那个时代孩子都是八岁上一年级的,张兴明是六岁上的。 甄书记给大家戴好团徵,又讲了几句鼓励的话,在台下一片激烈的掌声中,张兴明他们下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张兴明激动的不停用手抚摸团徵,还被周天英嘲笑着问他“你怕它落灰啊一直摸。” 这一世他仍然感到光荣,但是一点也不激动,就更别提兴奋了。 团是什么?党是什么?再过几年,这个世界就翻了个个,一切只朝钱看了,想想都可悲。 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胸前的团徵,惹来周天英噗嗤的一声笑。 第一百九十八章 爬上去不得累死啊(3) 当天的会议开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在这个年代的东北,九月底十月初,下午三点多钟已经开始转冷了,比中午时候低个七八度甚至十度很正常。 南方人可能想不通为什么会差这么多,因为东北多风啊,一天到晚的三四级小风,冬天风更大。 无论哪个年代,学生是最不怕累不怕冷不怕麻烦的人群,当然,这里是指玩的时候。 散了会,老师领大家到食堂吃饭,培练中心这里没有食堂,穿过马路走个几百米,就到了一座苏式四层老楼前面,老楼大门是个高大的带廊柱的拱形门头,是本钢工学院的宿舍。 正是吃饭的时间,楼上楼下全是走动的人,有的拿着五六个大搪瓷茶缸,一看就是帮人打饭的。 楼里面有点阴暗,这时候的建筑都是这样的,一进大门就是眼前一黑,水厕的味道夹着潮湿的味道充斥在楼内空间里,人走动的时候地板发出悾悾的声音,楼道都比较窄,墙面的石灰斑斑驳驳的。 富老师拿出一叠饭票,就是普通纸油印着饭三两饭半斤的,还有买菜的,印着二毛三毛,这个当钱用。 每个同学五毛钱菜钱,饭各人根据需要拿,大部分同学拿的半斤,或者两个三两,张兴明拿了个三两。 顺着一楼又高又窄的走廊拐过去,有一个通向后院的门洞,穿过门洞就是一个宽大的饭厅,这时候里面全是你来我往的人,吵杂的说话声夹着盆碗的撞击声混成一片燥音刺激着耳鼓。 乱哄哄的排队往打饭的窗口走,走的很慢,过了有小半个小时,终于轮到张兴明这些人了,窗口里摆着菜盆,白菜豆腐炸花生米虾米炖海带青椒炒肉蒜台炒肉溜豆腐,十几盆菜,这时候已去大半,还有几盆打光了,盆底剩点酱油汤和残渣。 素菜三毛,肉菜五毛,饭凭票,同学们就开始议论要吃哪个菜,张兴明说:“你们打好饭,一个人买一样菜,大伙合起来吃不就行了嘛,哪样都能吃着。” 大多数就眼睛一亮,非常同意这个说法,当然也有不知道为什么舍不得觉得会吃亏的,装着没听见,自顾打了自己的到一边吃去了,惹来其他同学一片白眼。 最后有七八个人合伙吃,大伙拿着饭菜在角落里寻着了一张空着的桌子,也不管脏不脏,嘻嘻哈哈的说笑着坐过去,围在一起吃起来。 这个年代,所有人对脏乱的容忍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状态,叫做视而不见。都是穷的。 张兴明打了三两饭,买了份蒜台炒肉,这个年头的食堂里,饭菜都很实惠的,菜里肉真心不少。 和同学们坐在那里,夹了几颗花生米在嘴里嚼,看看边上陈子胜,那半斤饭也就一大碗,根本不可能够他吃的,就把手里的三两递过去扣到他的饭碗里,说:“我还不饿呢,你帮我吃了吧,省得浪费了。” 陈子胜捧着饭碗客气了几句,边上周天英说:“你吃我的吧,我打了半斤呢。” 张兴明摇摇头,说:“你吃吧,吃饱,要不半夜饿了难受。” 同学们闹哄哄的吃完饭,大伙离开食堂,在宿舍楼口分成了几伙,有要回去培训中心的,有要逛街的,有要去亲戚家里玩的,富老师嘱咐了几声注意安全之类的,大伙就散开各自走了。 张兴明这里有周天英和另外两个女生,富老师,陈子胜和另一个初三的男生,一共七个人,商量着到哪里去逛街。 这个年代其实除了商场也没啥街可逛,私人做生意的有不少了,不过全是小卖部,卖些烟酒糖茶卫生纸啥的,人也进不到店里,就站在外边喊要什么,里面收了钱递出东西,窗子一关就完事。 张兴明看看表,这一会又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快五点了,五点半商场公园啥的就关门了。 这年头也没有夜市,逛街就真的是逛街了,顺着大马路边看边走,但逛的人还真不少。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往哪走,张兴明就头疼,问陈子胜:“你吃饱没?”陈子胜挠了挠头,做了个时毛的抖头发的动作,说:“还行,不太够。” 张兴明又对富老师说:“富老师也没吃饱吧?”富老师说:“老师可没你们这些半大孩子能吃,老师饱了。” 周天英说:“我没咋饱,咋了?还要去吃饭哪?这个点上哪吃?吃啥?”一边两个不熟的女生也看着张兴明,一看架式,也没吃饱。 张兴明说:“这个点了,商场公园的都关门了,也没啥好逛的了,要不去永风吧,逛完咱们再去吃点饭,然后回宿舍,行不?”大伙相互看了看,都点头同意。于是一伙人延着大马路走向永风。 其实这时候永风商场这边也在收拾关门了,不过谁让张兴明是老板呢,总有个特权啥的嘛。 走了一会儿,有人提议坐车,张兴明马上表示同意,实在是走的烦燥,从这边走到永风少说也得半个小时,又冷又累不说,关键是时间太久了。 这个时期本溪这里已经开始有出租车出现了,就是京城那种面的,这边叫招手停,不过一般是跑定线,不是你想去哪就去哪。 也有真正的出租车,拉达,菲亚特400,不过有点贵,上车要五块钱。好像本溪的出租车从印像里就是五块钱,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打过表。 这个年代舍得花钱坐车的本来就少,这时候天又有点晚了,已经有点蒙蒙黑了,所以大伙很容易就等到了一辆空面的,司机一看七八个人,也不跑线了,拐个弯就往永风跑。 车走这点路就快了,这个年代又不堵车,几分钟就到了,下了车,司机要一人一块钱。本来跑线的话这车是一个人五毛的,张兴明也没和司机默及,给了钱领着大伙往商场那边走。 永风这里现在就是一个大工地,南边的小区已经建好了,这边步行街高层还在盖,路面也没铺,乱糟糟的,酒店和写字楼已经起来有快二十层了。 商场的临时地点在靠近小区这边,用钢架子搭了两个通道,地面上铺着铁板,铁板下面大部分都是空着的,人走上去咚咚的响。 七八个人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在建的高楼,这时候本溪还没有这么高的楼呢,大伙都很惊奇,周天英伸手捅了捅张兴明小声问:“你说这楼盖这么高,那爬上去不得累死啊?谁能住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心疼不小老板(4) 85年本溪最高的住宅楼是十一层,没有电梯。后来90年代永风这里开发的时候,起了几栋高楼,十六层,痛苦的是,也没有电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曾爬过几次的张兴明永远也不会忘记。 富老师被逗笑了,摸着周天英的脑袋说:“那就有电梯了,不用爬。” 周天英问:“啥是电梯呀?” 张兴明说:“就跟总院里那个拉病人的那种,一按钮就自己走。”本钢总医院里有大型电梯,能拉大型设备那种很慢的货梯。 可是现场这些小朋友没有一个见过的,都眨巴着眼睛想像着啥是电梯。 往商场去的路两旁都用砖砌着,防止人走进施工现场。这年头还没有彩钢,只能用砖头。 顺这个小胡同一样的路踩着铁板走进去,拐两个弯,就到了商场的正门了,这里单行,买完东西的人要从另一侧南地那头出去,防止拥挤。 这会儿商场被弄的像后世的超市一样,人要从头绕到尾,把所有的商品都看一遍才能出去。 商场前后两个门都有安保那边的人值班,这时候也要下班了,安保员坐在门口搭着的小棚子里正抽烟,看见有人过来就喊了声:“已经停业了,明儿个再来吧。” 大伙就齐唰唰的看向张兴明,张兴明走到前头,过去棚子边上往里看,这里光线不好,所有的路都是有顶棚的,防止高空坠物。本来是点着灯的,这会儿应该是要停业了,灯已经关了。 那安保员也没看清是谁,坐在椅子上又说:“停业了,明儿个来吧。里面已经在点货了。” 张兴明敲敲棚子边的铁柱子,说:“怎么灯关这么早?” 安保员伸手拉开灯,抬头仔细看了一下,扔掉烟头站了起来,笑着说:“二明啊。这不是要关门了嘛,开着灯就总有人要进,刘店长就说关门前半小时闭灯,半个小时里面的人也走差不多了,正好关门点货。 你咋这前来了?一个人哪?”他侧身从棚子里探出来往张兴明身后看了一眼,“这都谁呀?跟你一起的啊?” 张兴明说:“我老师和同学,过来转转,那我就进去了啊,我姐在里不?” “在,刘店长在呢。”安保员把门口的几盏灯都打开,门口一下子变得明晃晃的。 张兴明对富老师说:“富老师,大伙进吧,这会儿是要关门了,安保按规定是不能再往里放人了。” 大伙往里走,周天英小声问:“你认识啊?” 张兴明点头嗯了一声,富老师说:“这商场是人家开的,能不认识吗,天英今天想买啥得抓紧啊,让张兴明给你打折。” 周天英有点吃惊,问:“真的呀?” 张兴明点头,说:“真的。今天你们买啥全打折,没带钱的找我拿,回去再还我。” 周天英说:“你家开的你还用给钱哪?嘎哈还要你先垫着啊?” 张兴明说:“这是商场,停业了要点货结账呢,不给钱人家咋结账啊?” 一群同学听了似懂非懂的,相互推挤着进了商场,商场里光线比外边亮的多,一进来大伙全咪着眼睛。 听见动静,营业员和还在里面的顾客都看过来,营业员是奇怪怎么这个点了安保还往里放人。 张兴明的穿着打扮在一堆同学里太显眼了,营业员一打眼就发现了他,喊:“咦,小老板来了啊,今儿咋有空了呢?”边说话手上也不停,给那个站着等的顾客打包东西,“我就说这李大头咋还往里放人呢,以为他不想要奖金了呢。” 张兴明说:“别欺负人家老实人啊,瞎起什么外号,人家找不着媳妇你嫁他呀?” 营业员脸就红了,冲张兴明啐了一口。 张兴明转头对富老师和同学们说:“富老师你们都去逛吧,不着急,慢慢看,想买啥就拿,到门口一起算账就行。我就在那头等你们吧,我姐在那边呢。” 富老师答应了一声,同学们就激动的散开各自看东西去了,张兴明背着皮包一晃三摇的往后门走,这个时候大姐肯定在那边。 后门这边有一个简易的办公室,不大,能坐下两个人的位置,大姐正和会计在里面合账,办公桌上堆的全是钱,持枪的安保就守在门口,看见张兴明笑着点了点头。 张兴明靠在门框上把脑袋伸进去:“妞,给点钱花呗。” 会计听了一愣,然后哏哏的笑起来,大姐就瞪他,骂:“死孩崽子,啥胡话都敢说,进来帮着数钱。”张兴明进去走到桌边,拿起钱来数,一百元一叠,用纸带扎起来。 这时候流通的还是第三版人民币,最大面值是十元大团结,数起来很麻烦。 第四版人民币要87年才上市,而且当年发行的最大面值是50元,要88年5月100元的才能面世,就是那张蓝色的四伟人。 话说人民币第三套发行的最狠,从上市发行到所有面值币种发完用了十多年的时间,81年纸币的一分二分五分上市的时候,被许多流动商贩拿来诱惑小孩子,要到他那买了东西才换给你。 张兴明班上的好些个同学都换过,买五分钱的糖稀可以换一毛钱的纸分币,黄色的一分,蓝色的二分,绿色的五分。换到的同学就在班上拿出来显摆,在满兜钢崩的年代是很牛逼的事。 当时特别流行在家里摆一个用分钱叠的船啊飞机啊什么的,有的人家做的特别大,摆在桌上年看着挺漂亮的。 学生里就流行用分钱叠枪,平时藏在书包里,下课了拿出来显摆。 …… 啪的一声,张兴明胳膊上挨了一巴掌,大姐收回手说:“数个钱也走神,你那是一百啊?” 张兴明一看手里的钱,足足有二百多,嘿嘿笑着重新数过,问:“现在这店一天能走多少?” 会计说:“搬这边来影响不小,以前那边一天最少也得三十来万,搬这边以后每天也就二十万左右,有时候还得少,你这一年多可少挣老了钱了,心疼不小老板?” 第二百章 政府给你发小红旗(5) 张兴明一边扎钱一边说:“挣多挣少一个样,挣多少是多呀?现在这店主要是养人,以后用人越来越多,暂时还全靠着本溪这边抽人呢,只要能保证你们的工资奖金我就是挣着了。” 大姐说:“我听苗丽说二哥去巴渝了啊?那边也要开店?” 张兴明点点头,说:“巴渝,巴蜀,都得开,一下又得要不老少熟手呢,现在就愁人不够用啊。” “啥时候要啊?一下要开不少店哪?” “至少得三到五家店吧?明年年底吧,那边一年到头都能施工,盖的快,我估计明年年底差不多了。完了就是和奉天一样,把省城占住了,下面地市一锅出,不得几百人哪?” “那就招呗,咱这待业的多了去了,到时候政府给你发小红旗。” 张兴明就乐,这个年代还是精神鼓励大于物资奖励的时候,但是人快乐啊,无比满足。 三个人边说话边忙活,把十元五元的全数好扎起来码在一起,剩下的小面值等明天各柜台收银来领零钱的时候过一遍就行了,还有不少毛票分币的,都装到一个大箱子里,一个月银行来清点一次。 数了数,十元五元的十九万七千六百,估算一下,今天的营业额超二十万了,还不错。 大姐搬出箱子,和会计把钱往里码,一会安保那边有车来运走。 正装着呢,门口安保伸个脑袋进来,说:“二明,你同学找你。” 张兴明探头往外看,周天英三个站在那,他招招手,说:“进来吧,都买啥了?” 三个小丫头有点紧张的进了小办公室,人都长的小,倒也能站开。 周天英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说:“我买个支钢笔,一个围脖,给我妈买了件衣服。” 那两个女同学也把东西放到桌上,钢笔,文具盒,卡通手套,都是些小玩艺。 大姐那边已经装好了一个箱子,正在上封条,问:“二明这都是你同学啊?”三个小丫头就看过去,就看见一大垛一大垛的钱正被会计码到箱子里,一模一样的箱子有三四个,不禁都张大了嘴巴。 半晌,周天英说:“你家真有钱哪。” 张兴明笑着说:“这也不全是俺家的呀,还有成本呢,进货不要钱哪?” 三个小丫头也不知道听懂没,羡慕激动兴奋的看着大姐和会计装箱,估计她们这辈子也很少再能看到这种景像了。用现在话说,这一次够吹十年的。 钱数起来慢,码箱就快了,很快贴好封条,安保员进来盖了章,这一天就算是过去了,可以下班了。 店里这会儿也就富老师和几个同学在逛,张兴明就让几个住宿舍的店员陪着,让其他人下班回家。 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冷风来了精神,猛劲的吹着。 安保公司的运秒车进来,几个安保员下来搬钱箱子,一个一个和张兴明打招呼,两个在商场值班的安保也跟车走了,他们要随钱一起入库,那边交了账才算下班,这边晚上另有人值班。 又过了一会,半个小时多点,富老师和其他同学也走过来,都选好东西了,张兴明让店员给开了票,让大姐在上面签了字,自己给打了八折,签上字,从身上的包里掏钱出来付账。 都是学生,算上富老师一起才花了二百多块钱,这里面富老师和周天英就占了一百二十多,85年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一件衣服上个五六十块就算相当贵的了。 上一世88年的时候,张兴明在南地商场里买了件西装上衣,80块钱,在当时都没几个人会舍得。 付完钱,大伙拿了东西,大姐和会计收拾了一下,和几个店员一起出了店,接人的中巴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店里也就六七个人,大家挤了挤,十几个人全上了中巴,往本溪宾馆开去。 也没多远,走的时间还不如等的时间长,不过必竟天冷了,坐车总比走舒服些。 十多分钟,车到本溪宾馆,大伙下车,直接进了餐厅,现在整个宾馆被张兴明包下来了,里面的职工除了正常工资,每个月还能从他这边拿几十块钱奖金,都挺高兴的,一天弄几顿饭也不觉得烦了。 住在这里的员工加一起有三十几个,加上老妈领着哥和弟弟,一天四顿饭,晚饭店员们要六点过开饭,老妈和哥弟就先吃,算一顿。 这边全是女孩子,大家嘻嘻哈哈的坐着等开饭,也不用点菜,每天吃啥是早就定好了的。 今天这算是多了一桌,张兴明让大姐去给厨房交待,自己跑楼上去看老妈和哥弟,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着了,有点想了。 一上楼,弟弟正在走廊上玩,门开着,电视的声音传出来,老妈在织毛衣,哥哥趴在一边写作业。 弟弟听见有人上楼就看过来,一看是他,就叫了声二哥跑过来,张兴明抱起小弟照脸上亲了一口,话说小弟小时候长的不是一般的可爱,胖乎乎的脸蛋,两道又黑又浓的月牙儿眉毛。 因为家里没有女孩,上一世弟弟一直到上小学,都是被老妈当女孩儿养的,梳着大辫穿着裙子,经常因为上厕所吓别人一跳。这一世就没有,活脱脱臭小子一个,淘的不得了。 抱着弟弟进了屋,哥哥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和作业战斗去了,老妈放下毛衣问:“这咋这前跑这来了呢?才来呀?” 张兴明把弟弟放到床上,说:“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坐早通勤车来的,开会。” 老妈问:“开会?开啥会?店里有事啊?” 张兴明抬手指指掏前的团徵说:“你二儿子是团员了,今天入团宣誓,明天要受奖,后天联欢,三天的大会,就在教师培训中心那块,给安排的宿舍。” 老妈就乐,说:“哎呀,我二儿子这是进步了,受啥奖,奖啥呀?那不在这住啊?那边冷不冷?” 张兴明按上一世的经历说:“优秀班干部,优秀团干部,还能啥奖?给支钢笔给个笔记本呗,还能给台电视啊?老师同学都在呢,回那边住吧,也不能冷,我看了,被褥还挺干净,挺厚实的。” 那个年代虽然穷,到处都是脏乱的样子,但人不脏,人心也不脏,宾馆啊宿舍啊被子褥子都洗的干干净净晒的透透的,用着比现在可是放心多了。 老妈又拿起毛衣来,问:“吃饭了没?” “我没吃,他们估计也都没吃饱,给太少了,一个人半斤米,五毛钱菜,女孩都不够,教育处这事弄的一点也不大气。”那年头油水少,大人孩子都能吃的很。 第二百零一章 怎么越看她越眼熟呢(1) 老妈说:“那下去吃饭去吧,你同学也来了呀?爱吃啥要啥,快下去陪着去吧,一会吃完饭再上来。” 张兴明低头看了看老哥的作业,说:“嗯,上来看看你们,一会吃完饭我就让车直接把俺们送过去了,不上来了,等开完会过来。” 老妈说:“你随便吧。对了,啥时候搬家?不是都弄好了吗?” 张兴明从兜里掏出块糖来递给弟弟,刚刚从商场抓了一把。说:“马上搬,我这开完会那边就要和市委交接了,完了咱就搬,反正东西从商场送过去呗,还不是人去了就行了,你还有啥东西要搬那边去啊?” 老妈用毛衣针挠挠头,说:“东西到没有,就是这边太窄吧了,来来去去不得劲,那边不是宽点嘛。你哥和你弟弟玩也有个地方,这成天窝这走廊里,弊屈不弊屈。” 说着话呢,一个和弟弟差不多的小不点从门外伸个脑袋进来,问:“小兵你嘎哈呢?”张兴明回头一看,是毛部长家小子,他和姐姐就住隔壁屋,这会儿是写完作业了。 老妈问:“写完作业啦?你姐呢?” 毛军说:“她还没写完呢,我先写完了,婶儿,我和小兵下楼去玩行不?” 老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行,天都黑了,在屋里下棋吧。过几天咱搬大房子了,有院子,到时候想咋玩都行,哦,听话。”毛军点点头,嗯了一声,就凑到弟弟身边去了,两个小东西嘁嘁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兴明就起身下楼,弟弟喊:“二哥你嘎哈去?” 张兴明说:“下楼吃饭。” “我也去我也去。”弟弟拉着毛军跟张兴明一起下楼到餐厅。 这边已经上菜了,这可就不是食堂能比的了,蒸熘炸炖炒拌氽煮样样俱全,服务员来回给大家填饭,菜香布满了餐厅。 张兴明的员工都习以为常了,拿了筷子开吃,还不时的挑挑捡捡,说这个没有前几天弄的好吃了,那个酱放少了啥的,有的说肉太多了好想吃清淡的啊。 这几个同学就不一样了,眼睛都掉桌上了,张兴明走过去坐下来,把弟弟和毛军安顿好,一人给拿了双筷子,对同学们说:“少吃饭多吃菜,要不肚子装不下。”大伙都笑起来。 富老师问:“这都是你们工人哪?天天在这吃?”几个同学竖着耳朵听着。 张兴明给弟弟夹了口鱼,他喜欢吃鱼。说:“怎么了?这就是俺们食堂啊,现在不是商场改建嘛,只能在这边先凑和,等明年建好就搬回去了。” “你们天天在这吃,一天要多少钱哪?这饭店我以前来过,挺贵的,一盘肉段要三块钱呢。” “哦,这宾馆连这餐厅俺们包下来了,菜是自己买的,就是用这厨房做一下,没多少钱。”张兴明给弟弟擦擦嘴,又给小毛军夹块肉,一边和富老师说着话。 “你们这待遇真好,弄的我都想来这上班了,工资也不少吧?” “比一般上班的要多点,别看只是卖点东西,一天下来挺累的,比老师可累。”营业员一天到晚站着,不停的走动,真的很累。 周天英插话:“张兴明,那是你姐啊?我怎么越看她越眼熟呢?” 这时候雁舞的广告已经在中央台开播了,不过拍广告是化了妆的,在这个基本不化妆的年代来说,模样上有一些变化,所以看着本人和电视上会不一样。 这个年代的电视,在本溪这片只有三个台,中央,辽东,本溪,9293年的时候频道多了几个,都是中央的,有段时间能看到香港凤凰卫视,但很快就停了,当时有个节目叫青苹果?记不清了。 现在还能记得凤凰卫视广告里的一个电话:85217277700,有兴趣的可以打一下,前面要加0。 85年本溪台刚成立不到两年,没什么具体节目呢,天天就播香港录相。辽东台虽然近但是无线信号还不如中央,所以看中央台的比较多。 央视在这二十几年里占有全国收视率的九成。 张兴明扭头看了大姐一眼,说:“嗯,肯定熟,中央台现在天天能看见呢。” 周天英瞪大眼睛,惊喜的说:“雁舞收录机。”张兴明点点头,弟弟在一边插嘴,说:“雁舞雁舞,舞动青春,真情永伴。” 大伙笑起来,边上桌的也跟着笑,嘀嘀咕咕的,一会儿就传到了大姐那里。广告刚播那段时间大姐每天羞的屋都不想出,现在也适应了,还有点小骄傲,听了话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和同桌的会计说话去了。 她现在是店长,坐一桌的都是店长和会计,不管在哪,中国人自然会自动分出等级的。 周天英问:“不是两个人吗?那个是谁呀?” 弟弟举手抢答:“我知道我知道,是我二嫂,我二嫂叫赵淑华。” 张兴明摸摸弟弟的头,说:“嗯,是我二嫂,就是和俺家合伙那个的媳妇,不在这上班。” 弟弟说:“二嫂是二哥媳妇儿,大人都有媳妇儿,毛军,”他突然转头看向正吃的油乎乎的毛军:“你想要媳妇儿不?”毛军努力的嚼着,睁着大眼睛看着小弟:“媳妇儿是啥?好吃不?” 噗,好几个人都喷了,这几桌全都哈哈笑起来。 富老师说:“哦,我说怎么也觉着眼熟呢,没好意思问。那广告是你们拍的呀?那厂子不是姜苏的吗?” “嗯,姜苏盐城的,俺们和他们有协议,市场这块他们不管,所以广告是俺们这边拍和播。” “那上电视也是你们整的啊?那得多少钱哪?” “嗯,广告投放也是俺们,现在一年不到二百万,估计以后会涨,这玩艺一年一签,没办法。” “那可是不少了,投这么些钱进去不怕呀?要是他把货再卖给别人你们不亏了吗?” “有合同的,这个不怕,现在他们产量跟不上,供我自己这边都不够,哪有货再别人了。” “现在这玩艺在咱这可火了,买都不好买呢,是产量跟不上啊,我就说怎么广告天天放着买不着东西。” 第二百零二章 那些消逝的品牌(2) 张兴明说:“是产量问题,供不上卖。现在我们正和那边协商入股呢,投笔钱进去帮他们增加产量,这个得那这政府批准,结果还不好说,如果能行了,那就随时能买着了。” 因为央视广告的播放,雁舞彻底火了,硬是比上一世提前了三年多,结果就是产量跟不上,一个月只有一千多台,光供应辽东都不够。 张兴明和二哥商量了一下,已经派人到江苏去了,准备和那边合资。 无线电厂那边是举双手欢迎的,但无线电厂属军工企业,这个要上面批准才行,有点麻烦,现在报告交上去了,正等着上面研究决定。 张兴明的计划是一步到位,投几千万进去,提前十年把无线电厂扩大到十年后的规模,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他可以保证雁舞不会再走上上一世的老路,而是会更加强盛。 让这个火极一时的民族品牌永远火下去。 同时火起来的还有长城风衣,在张兴明这边有意的推动下,北方这边穿风衣已经成为了年轻人的时髦打扮,而且正在向南方漫延,全国大火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衣服不像电子产品,产量受厂房设备约束,现在制衣三厂那边已经提前好几年建厂了,张兴明建议他们把大部分散活包给个人拿回家干,再收回来成衣,一下子产能提高了几十倍,有这边的市场支撑,新厂房已经破土开建了,到86年底,规模会再上一个台阶。 活力28也一样,因为洗衣机的提前普及大受其益,卖到了千家万户,再加上他们的广告已经开播,在这个洗化用品严重缺乏的年代已经成为大部分地区市民的首选。 不过卖的最好的地方还是张兴明这里,和其他非代理地区相比,85年中的销售比是12:1,张兴明这里卖12包,其他地区才卖一包,让28厂那边有点上火。 现在28厂那边正和这边联系,希望扩大代销规模,但好像还是有点舍不得一样,只是提了几个空白省份,张兴明没同意。 按张兴明的意思,肯定是要拿全国销售权的,就像现在,巴渝那边的商场开业以后,就没办法直接销售28洗衣粉,必须再去厂家另外拿货,另外谈价,张兴明觉得有点麻烦,总不如自己内部调配来的方便。 不过他也不会拒绝销售28,这是自己的民族品牌,条件再不好再不方便也要支持,还要想办法帮他做强做大,不让他走上上一世的老路。 86年的时候,洗化用品市场就要变天了,连和力滑将进驻尚海,88年保洁进驻广周,从此这两大外资品牌开始统治中国洗化市场,两家合起来洗化市场占有率一直高居80%以上,一直到张兴明重生。 后面还有尼为亚,94年进驻尚海,在当时政府的帮助下,一进来就占拒了护肤品的半壁江山,把国有品牌打的七零八落。 国内这一时期的大品牌都将渐渐消失在市场上,这是张兴明心里的痛。 他正计划着弄出一笔专项资金,就用于民族品牌的扩大规模,帮助它们扩大市场,提升产品,建立研究机构,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保护它们。 郁美净,百雀羚,中华,美加净,大宝,乐凯,娃哈哈,乐百氏,南孚,小护士,活力28,长城,苏泊尔,太多了,食用油,方便面,钢铁到汽车,在后世无一不是外资的天下。 张兴明这一世要用最大的力量来抵制这些遗憾的再度发生。 吃过饭,把弟弟和毛军送上楼,又被大姐抓住,不过因为有老师同学在,还是很快把他放了。 张兴明安排中巴车把自己和富老师这群人送到培训中心。 大伙下了车,在寒风中抖着跑进宿舍,还好,暖气烧了,现在是各单位自己供暖的时期,冷了就烧,不像后世统一供暖,不到十月底暖气就是不供,睡觉都不敢脱衣服。 进了宿舍,这些人的兴奋劲还没过去,这屋窜那屋的,最后聚一起打起了扑克,张兴明没玩,就靠在床上看着他们贴纸条,也挺有乐的。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过了,在富老师的强制压迫下,大家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洗洗睡下。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呼声悠长。 第二天一早,张兴明起床到操场上跑了几圈,练了一会儿拳,再回房间的时候,大家都差不多起来了,初三年级的学生还挺有哥哥样,跑去水房打来了热水,给这些弟弟妹妹们洗漱用。 果然,周天英又过来帮他把被子叠了,张兴明笑着摇摇头,也没多想。 然后是早餐,按例还要到那边宿舍的食堂去,同学们都不是很愿意。 张兴明也不想去,不好吃还吃不饱,纯是糊弄孩子呢。 后来干脆就在培训中心不远的小馆子里吃了一顿筋饼豆腐脑,没用张兴明请客,富老师出的钱,十来个人只花了十块钱,张兴明也没硬撑着拿钱。 吃完回到会议室这边,其他学校的陆续也到了,人一多,屋里有了点热呼气,坐着不那么冷了。 八点半开会,也没有什么报告之类的,就是老师把名字念一遍,各个学校的学生轮着上台领奖品,戴红花,奖品果然是一支钢笔两个硬皮笔记本,硬皮笔记本在这个年代还是蛮高档东西,学生几乎没有用的,舍不得钱哪。 这个年头,一个最普通的泡沫文具盒要三块五,而一个铁皮盒子才几毛钱,一个硬皮笔记本要一块三到二块多,一个普通软皮印刷的笔记本才一毛二毛。 虽然仪式简单,但整个本钢教育口的学校不少,等所有受奖人员都领了奖,一上午就过去了。主持的老师宣布原来定于明天的联欢改到今天下午,明天自由活动,也就是不用在这呆着了,逛街去吧。 学生一片欢呼,然后起来跟着老师出去吃饭。 一大群人出了楼,来到操场上,因为人多,所以中心联系了好几个宿舍食堂,大家去的地方都不一样。 那个年代,无论是厂矿还是学校,食堂都是和宿舍建在一起的。 走到大门口,女生们就开始相互看,男生低着头,都不出声,就是脚步越迈越小。 富老师也纠结,饭量菜钱都是规定的,各个学校都一样,也不可能多给六中,她当个老师也难哪。 张兴明说:“干脆,咱们不去那个食堂了,富老师,咱们去联营后面吧,那有个开封灌汤包,还有坛肉,可好吃了,我请大家去吃。” 第二百零三章 坛肉和灌汤包(3) 联营就是联营百货公司,新中国成立后,鼓励企业主和政府联合经营,逐渐把原来私人经营的各种公司厂矿商场变更为了公私联营的性质,名字叫公私联营某某公司,后来就叫某某联营公司。 再后来经过一段时期的发展,私人股份“退出”,就改为国营单位了,联营的名字渐渐消失,代替的是国营某某公司,或商场。 本溪联营百货在80年代末改成了国营本溪百货大厦。 这两种美食是一家店卖,就叫开风灌汤包,包子皮薄的要透明的样子,味道鲜美,是张兴明上一世的最爱,还有坛肉,把五花肉切块放到一个大瓦缸里,在炉火上小火焖,调料主要就是酱油,吃起来不柴不腻,非常好吃。汤很浓稠,正好用来拌大米饭,吃完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说完张兴明还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吧叽了几下嘴,一副馋了的样子,其实他就是真馋了。 同学们就看向富老师。 富老师看看张兴明,再看看其他同学,想了想,说:“好吧,去吧,老师也是实在请不起你们,一个一个像小猪似的能吃。”男同学大笑,女同学一个一个羞红了脸。 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联营公司楼后,这时候还全是大平房,都是店铺,有几家饭店。 这时候东北的饭店都挂着幌子,红色的塑料皮包着个铁皮桶子,上面有塑料花,代表馒头花卷,中圆的部分代表盘子,那是炒菜,下面随风飘场的红色细穗表示面条。 无论大小,中餐饭店门口都要挂几个这样的幌子,有一些小店连牌子都不用挂,看到幌子就知道这是卖中餐的了。 挂幌子还不是能随意挂的,这还代表着饭店厨师的水平,最高是八个幌,俗称八大幌,这样的饭店就比较少见了,一个城市也不见得能有一两家,真的很牛逼。 一般六个以上幌子的饭店,老百姓称呼的时候就直接喊幌子数,六大幌,八大幌这样,替代了饭店的名字。幌子都是双数,没有单数的。 后来时代发展,装修越来越高档,慢慢这种幌子就再也看不着了,几百年的风俗消失了。 开风灌汤包位于房子的中间,两边还有别的饭店,有一家吊炉饼豆腐脑也好吃。 一群人推搡着进了饭店,里面不大,摆着几张旧圆桌,屋里还有三个小屋子占去了最多的面积,一间是包包子的,一间是厨房,这里也卖炒菜。另一间小点的就是坛肉了,大坛子就在炉火上焖着。 这年头进饭店没有服务员迎上问您好几位吃点啥,也就是抬头看看,有热情的喊声来了啊,一般声都不吱,像没看着一样。 大伙找张桌子坐好,85年能进饭店吃饭的人还少,所以虽然店不大但也不挤,饭店开作人员比吃饭的多。 张兴明喊:“一人一笼包子,蒜酱拿来,醋,来五份坛肉,大份。”然后问同学:“有谁要吃饭不?”大家相互看看,没人吱声,有包子谁吃饭哪。 饭店里员工接话:“过来交钱开票。” 张兴明脸一红,忘了这时候都是先钱后货了,还没有人给端,要自己去端。 他站起来走到卖票口,包子三块一笼,是大笼,一个包子有小孩拳头大,一笼有十五个,坛肉二块钱带饭,张兴明说不要饭,收了一块五,一共四十多块钱,醋碟和蒜泥不要钱。 速度很快,包子和坛肉就端了上来,可能是买的多了,服务员给端过来的。 同学们就两口一个包子三口带块肉的大吃起来,张兴明吃了一个包子一口肉,突然觉得不太对,他和其他同学不一样,他不缺油水啊,汤包配坛肉,虽然味道对,好吃,但是有点腻了,只好起来不太情愿的去要了碗饭。没要钱,算捡了个便宜,省五毛钱。 陈子胜他们两个初三的也去端了碗饭过来,张兴明说:“我知道不够吃,还有呢,吃啥饭哪。别看我,我是太腻了没饭吃不动。” 另个同学就愣了一下,把饭又送回去了,陈子胜端着饭坐下来说:“我不和你客气,我是能吃,没饭吃不饱。”和张兴明一起笑起来,这一趟进市里他俩算是认识了,关系还挺好。 陈子胜这个人在记忆里不太好相处,整天围着老师,很少搭理同学的。 包子很快见底,肉也捞差不多了,张兴明喊:“再来一份。”他在卖票那压了二百块钱,吃完算账。 几个服务员就咯咯笑着去端包子舀肉,说:“这半大孩子太能吃了,我的妈呀,可怎么养啊。” 张兴明自己吃了一碗饭,五个包子,吃了一碗肉,没有人他抢。 把包子递到桌子中间,说:“我饱了,你们慢点吃,咱又不赶时间,吃急了一会儿肚子疼。有的是,吃够算。” 完了问陈子胜和富老师:“要不再炒两菜?我觉得好像干货不够啊。” 富老师拿筷子敲了他脑袋一下,说:“得色。” 陈子胜笑着说:“不用炒菜了,这两样能吃饱,好吃。” 周天英说:“我想吃洋柿子炒鸡蛋,这肉太多了。”她家条件好,也不缺油。 张兴明示意一下服务员,那人转身去厨房,没一会就端了上来,放在周天英面前,几个小丫头就抢着吃起来。 这年头,西红柿鸡蛋绝对算是硬菜了,鸡蛋可不像后世那样家家随时买几斤,这时候,一个鸡蛋几毛钱呢,没有几家舍得天天吃,上一世,张兴明也就是过生日能混两个。 吃完了饭,吃了足足九十多块,差一点就上百了,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数字了,也难怪饭店里的服务员都乐着看他们。 这个年代的孩子啊,缺衣少食没油水,还要帮家里干活,学校劳动,和同学跑跳疯玩,不吃多点怎么活。 有几个明显是撑着了,全是家里一看就挺困难的,不像周天英和陈子胜几个,家里都是领导或是双职工,再咋缺也不会少了吃,这时候困难的家庭满坑满谷的,那是真穷,一天三顿窝头啃咸菜的有的是。 到了九十年代,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多了,物资丰富了,挣钱的路子也放开了,再怎么也能混个吃喝出来。 十几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往培训中心走,都吃的油嘴麻舌的,满足感跃然脸上。 富老师一只手搭在张兴明肩膀上,说:“你一天到晚这么花钱,你爹妈不骂你啊?” 张兴明被她搂的有点不好意思,又不好躲,说:“不是啊,平时我很少花钱,啥都有也用不到我花啊。” 第二百零四章 1927年的蝌蝌啃蜡(4) 富老师说:“也是,你们家肯定是要啥有啥,那你成天带那么些钱在身上嘎哈?” “习惯了吧,以防万一呗。到时候需要了没有才麻烦。”唉,好怀念手机转账微信付款啊,就是来个通存通兑也好过现在啊。 “那你揣几百块钱在身上你妈也不管?” “啊?没管过吧,我妈就管他和我爸的钱,我的他不管。” “这些是你自己的钱?不管爸妈要?” “好像,从小学二年级我就没管家里要过钱了,自己挣钱自己花。” “你咋挣的呀?”富老师很感兴趣,这两天接触下来她感觉这个学生和大多数孩子都不太一样。 张兴明扭头看了她一眼,奇怪的说:“开商场啊,你昨天不是去了吗?” 富老师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半天才说:“那,那商场是你开的,不是你家开的呀?” 张兴明点点头,说:“我自己的呀,我妈以前卖家电,现在送给别人干了,准备永风修好了卖车呢。” 富老师搂着张兴明的手使了使劲,说:“我的老天爷,你也太能耐了点吧?那昨天那些都是你的工人呗?” 张兴明说:“嗯,一部分,本溪这边有上千人呢,我只管住宿这些,都是跟我从头到现在的老人了,就照顾一点。” 富老师想了想,说:“可不咋的,这商场都开了好几年了,有三年了吧?” “嗯,马上满三年了,本溪这边是最早开的。” “咋用得了一千多人?还嘎哈了你?” “四个商场啊,平山明山溪湖都有,还有一个安保公司。” “跟你比老师就白活喽,我的个天,太能耐了,我儿子要是你这样我不得美死啊。有点嫉妒你妈了。你是咋挣来这些钱的啊?我觉得咱南坟上班的也都差不多啊。” “那是候不是家里穷嘛,就寻思怎么挣点钱,刚开始收铁卖,废铁,干了也差不多有三年吧,然后就开商场了。” “你太历害了。”富老师使劲揉了揉张兴明的脑袋,说:“都没法把你当小孩了。” “bb~bb~bb~”张兴明腰里的bp机响了起来,他伸手掏出来看了一眼,市委的电话,左右看了看,不远就是个小卖部,说:“老师我去回个电话。” 富老师松开手,让他去打电话,张兴明跑了两步,来到小卖部窗前,说:“打个电话。” 里面老板看了他一眼,问:“有钱没?白打不行啊。你家大人呢?”低头顺窗户往外看。 张兴明掏出一块钱扔在窗台上,说:“电话电话,快点有事呢。” 老头看到钱,慢腾腾的把电话递到窗台上,随手把一块钱收了进去。 张兴明拿起电话播号,那边接起来:“喂?” “你好,我是张兴明,请问谁打的传呼?” “哦哦,小张先生,你好你好,我是丛书记的秘书,我姓田。” “你好田秘书,丛书记有什么事吩咐吗?” “是这样,丛书记让我跟你确认一下,十月二号的交待仪式你到不到场。” 富老师和同这这时候也走到张兴明边上,大伙站在那里等着他打电话,嘀嘀咕咕的议论着他的bp机,这年头,成年人还没人手一个呢,何况小孩子。 “二号我会到,是早上九点吧?” “对对,早上九点,丛书记的意思是,如果您能来,能不能早一点提前到一会儿,他有事要和您说。” “啥事啊?我现在就在市里,如果有事晚上我去丛书记家里拜访一下吧,你问问丛书记方便不。”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张兴明就等着,过了有二分钟,田秘书说:“丛书记晚上在家里等你,七点半钟以后,要不要我来接您?” “不用,我自己过去吧,我就住东明这,近。那,没事我就挂了啊?” “还有一件事,正好你在市里,如果下午有时间的话,请您到市局去一下,带上护照,直接找李局长,直接说是丛书记安排你去的就可以。” “下午啊,直接找李局长是吧?行,谢谢你了田秘书,那我挂了,这小卖部的大爷瞪我呢。” 那时候打公用电话如果时间长了人家会不乐意,一个电话五毛钱,你打一个小时人家赔多少啊,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有了计价器就随便打了,反正按时间收费。 张兴明放下电话,老头迟疑着给他找钱,张兴明摆摆手,说:“算了,不找了,再拿几瓶汽水吧,”回头问同学:“谁喝汽水?” 周天英第一个说:“我喝,我要桔子味的。” 85年桔子味汽水刚上市,很受欢迎,桔黄色的汁,比后世啥可乐橙汁的好喝的多,也健康的多。 张兴明低头顺着窄小的窗口往里面看了一下,发现竟然有可口可乐,这东西在这个时代可不常见,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它有点贵了,主要在京城尚海奉天广周等一线或省会城市销售,销量也不算大。 说到可口可乐,这家伙其实在1927年就进入中国了,叫“蝌蝌啃蜡”,看这名字你会买不?所以就败了,后来尚海一位留美学者给翻译了一个新名,就是可口可乐,一直用到现代,1948年只尚海一个城市一年就卖了一百万箱。 1979年中美恢复外交,可口可乐立刻开始在中国建厂,到现代已经建了几十个厂,投资快一百亿美元了,汶川的时候在外资里他第一个捐款,一下捐了一个亿,对中国的公益事业也很支持,前前后后的捐了差不多三个亿,而且它是唯一一个全方位赞助中国各种体育运动的外国公司。 在所有来华合资的外资公司里,可口可乐是唯一一个拿了先进技术来的,1979年不但送了当时国际上最先进的生产线,还派了180人的技术团队,给中国安装反渗透水净化系统,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水处理设备。 这个美国哥们其实还是挺不错的。比啥啃大爷和麦叔叔强多了。 话说回来,虽然美国霸权了点,和中国之间大小事不断,但事实上美国和美国的企业对近代中国的帮助是最大的,包括各个方面,连苏老大哥都比不上他。 抗战的时候,死在中国的美国人可比苏大哥的多多了,而且真是纯义务来帮忙的,不像苏大哥,说的比唱的好听,结果全特么要钱要物要特权的。 听说过驼峰航线没? 有兴趣的去查一查相关资料,当年为了给中国兄弟运送物资,美国飞行员开辟了珠穆朗玛峰航线,因为环境和氧气问题,无数架飞机坠毁在群峰里,这么多年过去了,飞过那里的时候,偶尔还能看见飞机残骸。 第二百零五章 我对你很好奇呀(5) 最后一人拿了一瓶汽水,这个年代买汽水是要还瓶的,不能拿走,站在原地喝,喝完把瓶还了才能走。 中午肉吃的多,汽水正好解腻,大伙拿着汽水说笑着站在路边喝,喝的急的忍不住打个响嗝,惹来其他人的哄笑。 喝完汽水,继续上路,张兴明小声对富老师说:“老师下午能请假不?” “正事就去呗,听你电话里说啥李局长的,啥事啊?” “我也不知道啥事啊?就说让我去一趟,直接找李局长,公安局。” “你这打交道的全是大人物了,老师可不敢管,去吧,下午也没啥事,就是唱唱歌跳跳舞,那你晚上还回宿舍来睡不?” 张兴明想了想,说:“晚上七点半我要去丛书记家,不知道几点能回来啊?晚上宿舍锁大门不?” 富老师说:“没事,你回来的话我等着,叫人给你开就行了。” 张兴明说:“那行,那我就回来吧,我妈那边有点挤。” 请了假,直接和老师同学分开,张兴明背着皮包一步三晃的向市局那边走,也没多远,几条街。 人都有个奇怪的地方,你在个小城市里,到哪也是打车,总觉得远,可是到了大城市里,明明距离挺远,可是走着却并不觉得远。 晃了有二十来分钟,到了市局这边,先到安保公司看了看,胡兴国不在,他办公室是锁着的,只有两个新人在大办公室值班,这两年安保公司因为业务扩张,还要为巴渝巴蜀那边准备人手,人马填的很快,多了许多新面孔,不过有一条,全是退伍兵。 张兴明就想好了,安保公司这块不是退伍兵绝对不要,退伍兵将来如果多了就只要野战部队的。 张兴明进门,一个安保员就站起来问:“找谁?有事啊?” 张兴明问:“胡兴国呢?” 安保员愣了一下,说:“胡队出去了,到南地那边安排现场,过几天有个活动。” 安保公司里保持着部队的传统,各地市分公司内部叫大队,分公司经理主是大队长。 张兴明看看表,不到一点钟,也不知道市局那边上班了没,就问:“市局那边下午几点上班?” 那安保员挠了挠头,说:“一点吧?一点还是一点半?”他问另一个安保,那安保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兴明,说:“就边上,过去看看呗,咱也没在那边上过班啊。” 张兴明一听,也是这么回事,也没吱声,转身出门往市局那边走,两幢楼是紧挨着的,市局那边楼要高一点,高了一半。这边三屋,那边六层。 市局的楼紧挨着市府广场,和广场另一边的市府大楼一样,都是灰了巴几的老楼,也没有围墙,也没有门岗,大门洞开着。 张兴明溜达着走了进去,这时代的老楼进门就是个厅,两边墙上有窗,一边是登记处,一边是门卫室,迎面正中是楼梯。 张兴明也不知道李局长在几楼,往登记处那边看,屋里没人,转头这边门卫室,一个老大爷套着件警服坐在椅子上抽烟袋,看都不往外看一眼。 张兴明到是理解,这里是公安局啊,这里的门卫是最轻松的了,准敢上这闹事? 走过去,拉开窗下面的小格窗,张兴明冲老大爷问:“大爷,李局长在几楼?” 大爷一翻眼皮,看了他一眼,嘴里吐出长长一股烟来,抬左手比了个二,然后往左边比了一下。 张兴明点点头,直起身顺楼梯上楼,到了二楼拐左,一溜有七八间办公室,按照后世的习惯,他直接往里面走,局长的办公室肯定在最里面嘛。 走到第三间,门开着,里面人看见他,探出半个身子问:“找谁?”这时期的警察说话都挺横的,听着像不耐烦或是在凶人似的,其实真不是这样,只是职业习惯。这年头警察不凶没人怕啊。 “找李局长,在哪屋?你们这怎么没有门牌啊?”张兴明回答着,所有办公室的门一模一样,也没有标志,外来人根本找不到想找的地方。 “找李局长?啥事啊?”那警察从屋里出来问道。 “呃,我也不知道啥事呢,是他找我,让别人通知我的。”张兴明是真不知道有啥事啊。 警察上下打量了张兴明几眼,点头说:“那你先来这屋坐会吧,局长还没来呢。多大啦?初中生?和局长啥关系呀?”他边往屋里走边问。 张兴明跟在他后面进屋,说:“初中。和你们局长啥关系也没有,我还不认识他呢。”这时候办公室里也没有个沙发,只有几把老旧的木椅子,张兴明随便拉了一把坐下来。 “不认识?那找你嘎哈呀?谁通知的你?”警察又回头问,有点怀疑。 张兴明冲他摆摆手,说:“错不了,肯定是他找我,一会来了假的还能当真啊。”警察点点头,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回身坐到办公桌后面看文件去了,随口说了句:“喝水自己倒啊。”这年代没有饮水机,全是暖壶,喝水要倒,喝完了去楼下水房打。 张兴明摆摆手,说:“你不用管我了,我坐会就行。” 正说着呢,门外传来一个粗壮的男声:“小董啊,葛大爷说有个孩子找我,你看着没?”话音未落人就进了办公室,浓眉大眼黑黢黢的一张脸,警服穿的板板整整的,风纪扣都是扣着的。 姓董的警察站起来叫了声局长,指了指张兴明,说:“这不,刚坐下。” 李局长扭头打量了一下张兴明,问:“你是,小张?”张兴明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说:“嗯,我是张兴明,李局长你好。” 李局长爽声大笑,伸出右手说:“欢迎欢迎,哎呀,一直光听说没见到人,今儿个算是认识了。”两个人握了一下手,李局长说:“走,到我办公室坐。刚和胡兴国从永风回来,我对他这个小老板可是好奇啊,丛书记也总把你挂嘴边上,今天可算认识了。小董,泡杯茶来。” 第二百零六章 挨训(为八两哥哥year舵主加更) 两人出了门,走到对门办公室,李局长从腰上摘下一大串钥匙,哗啦哗啦的响着开了门,说:“请进请进,你可是贵客呀。” 这年头成年男人身上都有这么一大串钥匙,走路快了像铃铛似的。张兴明记得老爸那串起码能有大大小小二十几把钥匙,也不知道都是开哪的门用的。 进了办公室,还是没沙发,到是有木制的靠椅,张兴明坐下来,那个小董端着茶水进来,给放到茶几上,仔细的看了张兴明一眼。 李局长把包放到办公桌上,这时候走过来,说:“小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香港和祥记的小老板,张兴明,永风那片现在就是他修的,在奉天也投了几个亿呢,以后要常联系。” 对张兴明说:“这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孩子,刚二十一,这认识了,以后常来往,有啥好事给我侄子个机会。我那老战友牺牲了,他是特召进来的,但是警察这玩艺儿也没啥好干的,动刀动枪的,他家就他一个,我是想着如果有机会,让他出去干。” 小董站那扭捏着,说:“叔,说这些嘎哈玩艺儿啊?” 李局长哈哈笑,说:“咋了,还不好意思啊?我说的正事,你跟着小张干比当警察强。” 小董一梗脖子,说:“我要当警察,我不能给我爸丢脸。” 李局长看着小董半天没吱声,咂巴咂巴嘴,掏根烟点上抽了一口,说:“行吧,我也不勉强你,你想好,要是想挣钱,叔厚着脸求小张,你肯定能挣着大钱,要是决定干警察,那就得好好干,得干出样来,咱虽然挣的不多,但咱骨头得硬。” 小董又腿一并,立正,然后转身出去了。 李局长吐了一口烟,长吁了一声,向后靠在椅子背上,说:“小董是个好孩子,比我那个强。” 张兴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法接话啊,不知道该咋说下去。 李局长侧头看了他一眼,问:“知道找你嘎哈不?” 张兴明摇摇头,问:“嘎哈呀?” 李局长伸手向他点了点,说:“非法持枪,还敢当众开枪,你说你胆得多大?幸好没打着人,要不然丛书记都保不住你,知道不?” 张兴明说:“要是我没开那两枪,估计你这会得陪着丛书记,到医院重症监护室看我了,弄不好直接太平间。” 李局长叹了一口气,说:“所以啊,还得抓啊,不治就乱。这回就算了,以后可不兴再带着枪到处跑了啊,真要有人查一下,弄不好你安保那边都受影响。身边带两个人吧,出事也好说点。” 张兴明点点头,问:“您,找我就这事?电话里训就行了呗。” 李局长斜眼看着他,乐呵呵的,说:“咋?耽误你宝贵时间啦?我就不兴认识认识你啊?” 张兴明陪笑,说:“怎么可能,没那意思,顺嘴说的。” 李局长抬手捋了捋头发,说:“我老李这辈子啊,真心佩服的人不多,你小张算一个,能人所不能啊。 我是大老粗一个,从部队转业就干警察,进过山打过土匪,这一晃十几二十年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我心里急啊,我想着咱这地方好,想着一手一脚把咱这地方收拾出来。 可是,越干胆气越小,越干越发现问题更多,要是让我拿把枪去和犯罪分子拼一把,我不憷,但是当这个局长,头疼啊。 警力不足,警械不足,枪支老化,车呢,是又少又破。现在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了解,乱哪,没班上的太多了,咱东北闲散人一多能嘎哈?打架呗,惹事呗,凑一起一合计,喝点小酒,就没有不敢的事,真要说哪个有多坏多坏,也未必。你那是啥表情?” 张兴明端着茶杯,缩在椅子角里眼观鼻鼻观心,李局长忍不住问了出来。 张兴明讪笑了一下,小声说:“我觉得吧你好像在给我下套,我这是防御状态,抵抗一切糖衣炮弹。” 李局长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在张兴明肩膀重重拍了两下,说:“心眼太贼了,哈哈,小身板不错啊,硬实,练过啊?” 张兴明说:“咱东北的男孩哪个不练几下啊,要不咋打架啊。” 李局长点点头,说:“这就是咱东北和南方最大的区别,不说别的就先想着打架,能不乱嘛。”停了一下,又说:“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下啥套,你给提的几个意见转到我这了,佩服啊,即保证了学校的秩序,又能解决一部分待业青年,又能解决警力不足,一箭三雕,不,是四雕,待业青年少了社会就稳当不少,我得谢谢你。” 又是重重两下,张兴明吱牙裂嘴的受着,说:“也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吧?我就是觉得学校边上太乱了,有些学生明明能学的挺好,可是就被搅的不行了。 至于警力不足这事吧,我认识俺家那的一个警察,小学的时候他管那片,总往学校跑,有一次和他说闲话,他说现在警察少啊,人手不够,好多事想办办不了,挺难心的。 我就说为啥不招啊,他说编制是有数的,全国这么大,养人得花钱,怎么可能随便招。那天李秘书长打电话,正好就想到这事了,就提了一嘴,其实也没多想。” 李局长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说:“郭家所的?叫什么?你有啥打算直说。” 张兴明嘿嘿笑了一下,说:“陈红军,郭家所的,我就想着我不是在赵家上学嘛,要是能有个熟人在那当个所长啥的,有啥事能方便点。” 李局长伸手指虚点了张兴明几下,说:“耍心眼。以后有话就直接说,小孩子耍什么心眼。”想了一下,说:“行,这事我做主了,调这个陈红军去赵家,冲你给提的这几个建议也值了,不过,你是不是再表示表示,心里还藏着些啥?都说说。” 张兴明挠了挠头,说:“还有啥?维护学校周边秩序,用协警弥补警力不足,对了,李,我叫你大爷吧,局长局长的别扭。李大爷,你这有全市地图没?” 李局长冲外面喊了一声:“拿张全市地图过来。” 小董拿了张地图进来,交给李局长,李局长把地图在茶几上铺开,说:“小董你也在这听听。说吧,有啥想法?” 张兴明坐起来,按着地图上下看了几眼,那时候本溪市区还没有今天这么大,繁华地带也就是站前到市府这一片。 张兴明说:“李大爷,让警察上街吧。” 第二百零七章 治不如堵(为八两哥哥year加更) 张兴明想起了后世某市治乱的举措,让警察进入到市民中间去。 其实上一世90年代,本溪市也是全国第一个让警察走出派出所的地区,在市区建了几十个警站,挂出了有困难找警察的镜牌,提出微笑服务的。 东北地区的人性格上比较急燥,说话比较直接,所以公安系统的最大问题就是态度,总感觉比较蛮横。 警察是什么?对于中国人来说,警察就是安心,是安全的保证,对于混子和犯罪分子来说,警察就是心灵上的威摄,是压制。 让警察进入市民的生活,能给市民带来最大的安心,能给犯罪分子以最大最直接的威摄。 张兴明说:“我就说点个人想法,说错了别挑我理啊。我琢磨着吧,为啥现在老百姓没有安全感?为啥乱?警察都呆在小屋里,和老百姓距离远了点,混子只要不到派出所门口犯事,跑了就没事了,所以老百姓怕,混子敢干,对不?” 李局长和小董都点了点头,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警察都是有人报案了才到现场,才抓人,都是事后炮,但是警力也确实是个大问题。 举个例子,这个时期郭家派出所只有五个警员,居民有一万多人,到2000年,郭家派出所有十四个警员,居民是三万多,算算比例,其实全国大部分地方差不多。 警察挺不容易的。 张兴明指着地图说:“学校我就不说了,设个警务室,一个警察带几个协警配把枪就可以了,我说说市区。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像这些地方,或是人流大,或是居民多,或是较偏僻但却是主要干道,能不能在这些地方设常驻警站? 二三个警员带五六个协警,让老百姓无论从哪到哪,一抬头就能看见警察,由其是晚上,在警站顶上装警灯,离多远就能看见,大爷你说,要你是老百姓,生活中处处都有警察,你会觉得安全不? 混子,犯罪分子,天天在街面上逛,他逛到哪一抬头都有警察,你说他能老实点不? 然后所有站点都配上车,也不用非得汽车,就摩托车,一个站点来三辆四辆的,没事骑着在片区内晃一圈,大爷你说能有效果不?” 李局长看着地图琢磨了一会儿,便劲在茶几上拍了一下,说:“好,这主意好,效果?咋能没效果,肯定杠杠的,你这小子,脑瓜子厉害,后治不行啊,这是从前面堵,堵的好。”小董也看着地图点头。 然后李局长身子向后一靠,抬手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仔细琢磨起来,小董拉了把椅子,在茶几边坐下。 想了一会儿,李局长忽然叹了口气,说:“主意好啊,可是难哪,算算,这得多少钱?这正准备上协警呢,你这个协警的名称起的好。 市里给批了三十万,培训,服装,警械,还得发工资,工资就按普通警察的一半来算,三十万好嘎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啊,我这两天就跑着化缘呢。 学校建警务室这事市里已经定下来了,也批了三十万,这钱还没到局里呢,我合计了一下,也不太够,不过学校这边好整,到时候叫他们出个地方,也就警械和人花点钱。 这就不行了,按你的说法,至少得建三四十个点呢,这得建房子吧?得供暖吧?得用电用水吧?一个点七八个人得养吧?还摩托车,自行车都保证不了哦。” 那时候一辆好一点的加重自行车要一百三到一百五十块钱。 李局长说着说着有点败兴,突然停下话题,叹了一口气,又点了一根烟,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皱着眉头想着,想了一会精神一振哎了一声,又摇摇头说不行不行,不能行啊,又开始想。 张兴明抬手碰碰李局长的胳膊,李局长扭头看他,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有钱。” 李局长眼睛一亮,随即摇摇头,说:“哪能啥都靠你,你又不是政府又不是警察的,这玩艺可不是一天二天,那是几年十几二十年的事,一直用你钱哪?警察局变成你开的了,哈哈,不能行。” 张兴明说:“我出钱建,包括学校的也建新的,建在校外,这样效果更好。服装我捐,车我送,你们自己只搞警械和培训,剩下的钱留着发工资。 李大爷,事得做了才知道能不能成。现在是穷点,可是不可能永远穷吧?今年穷,明年还穷?现在改革开放了,老百姓越来越有钱,政府也会越来越有钱,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先把事干了,后面再说。 人和警械啥的要一步到位,要干就干好,宁可富余也不能扯吧,那可就成了笑话了。我这边服装车马你给个数马上到位,咱们玩个大的,让咱本溪警察成为全国最亮的警察之星,你就说干不干吧。” 李局长认真的看了张兴明有一分钟,一拍桌子,大声说:“干了。你敢干,我当警察的怕啥?干。” 张兴明说:“具体的布点你们研究,我就说几点。”一瞬间张兴明就进入了领导模式,生意越做越大,开会多了,自然有种气势。 “一、学校布点要全,每个学校都要有,学校小的一个人,学校大的可以十个人,城市周边的学校点要多配人多配车,搞半径治安,补充城郊警点不足。 二、城市内布点要密,警力支援间差不能超过十分钟,警点设警灯但不能装警报,每晚必须保证警灯常明,警员常在。每个警点保持三个警员一台车的配制。 三、协警着装与警员不能相同,颜色一致,但要更有利于行动,这个我出设计方案,你们来定。 四、警员及协警全部佩带胸牌,胸牌上要有姓名及内部编号,要微笑服务。 五、警站要统一形式和风格,统一颜色,这个也是,我们出方案,最后你们定。 最后一条,每个警站门口要挂镜牌,写上有困难,找警察六个字。” 李局长仔细的琢磨了下张兴明的话,点点头,说:“好,这么整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行,听你的,小董,记下来没?这个要落实到位。”小董一边记一边点头。 李局长突然眼睛一亮,对张兴明说:“小张,我们市局聘你当顾问吧,你这些主意里涉及到不少内部外部整治的问题,有亮点,我琢磨着行,你来当顾问,咱们里外一起抓,把咱本溪警察的名打出去,怎么样?别推,我给你配枪,咋样?” 张兴明不知道的是,在他这边事件发生后,很快就捅到了省里,省委那边给丛书记下了命令,必须想办法来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变通方式给他配把枪,也是丛书记和李局长合计出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80、90年代,国家改革开放,一时间政策政治上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许多地方无所适从,于是从政府到各职能机关,包括国企,都在大量的外聘顾问,帮助自己建立新的工作方式和方向,所以,这个办法到也说得过去。 张兴明刚要反对,噎住了,卡巴半天眼睛,说:“行,我认栽。不过我不可能天天来啊,上学呢,有事呼我。” 李局长又拍了他几下,哈哈大笑起来,把他拍的一耸一耸的。 第二百零八章 警改顾问(月票加更) 李局长对小董说:“去拿两本空白证件来,慢了怕他后悔。”小董笑着跑出去了。 李局长对张兴明说:“衣服就你们安保公司那样怎么样?我看着挺舒服,穿着精神。对了,给俺们也弄两件,那衣服出任务干活比俺们的方便,俺们出钱买。” 张兴明点头说:“行,我就是这么想的,颜色做成橄榄绿,样式就那么走,警员的加个肩花袖线。”话说那可是后世99版的警用作训服,能不行嘛。 这个时期公安机关刚刚换装83式警服,由72式的藏兰色改成了橄榄绿,83式橄榄绿警服的肩章有黄色包边,袖口有两道黄色袖线。 不过83式警服版式还是军服版,有风纪扣和红领章,89年改成无领章的西式小翻领。 李局长想了一下,说:“不,这套衣服协警的做成橄榄绿,俺们的就用你那个啥,藏蓝色是吧?就那个色,得和正式警服分开,要不不好说。训练和抓捕时候穿,还有利于隐蔽。” 张兴明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倒是希望自己能促成警察系统的提前改革,包括服装和理念。 80年代初中期的警察确实苦,累,也敢拼肯拼,但也确实效率低,散漫,工作方式粗暴,这和年代有关,也和警察的历史发展有关,从历史上诞生警察起,他就是一个暴力机关,只管不理。 中国的现代警察制度是从光绪年间就开始萌芽的,借鉴了日本的警察制度,清代叫保卫局,袁世凯时期叫巡警署,成员学习日本,第一次使用了警察这个名称。 民国蒋伪时期中央叫警察总署,省以下叫警察署,正式使用警察一词做为职业称谓。 而到了新中国则是延续了延安时期公安的称呼,中央叫公安部,下面叫公安局,是维护公共安全的意思,但成员不再按照部队称呼,而是延续了民国时期警察的叫法。 其实近代日本一直是我国学习的目标,从政治,军事等各个方面参照、借鉴学习着日本,大量使用了日本汉字词汇,比如自由,进步,警察,派出所,人气,写真,一级棒等等经常使用的词。 建国后只有尚海一直延用着中国自己对警察局的旧称,派出所在尚海叫警察署。 建国后,公安机关的主要工作从45年的剿匪,50年反特控特、镇压,59年打击政治犯罪,72年强力整顿,到83年严厉打击,一直是从事的都是敌我关系的暴力工作,一直到89年,公安机关的职业属性才被定义为维护社会稳定安宁,从暴力向服务转变。 由于那十年的动荡,78年公安工作才恢复运转,在80年代初期那一段时间,等于从上至下重新建立建设公安系统,正好也是这几年改革开放开始,待业人员激增,社会状态恶化,所以那个时期的公安战线上的人是真的在战斗,都是英雄。 …… “警站你咋想的?” “外面蓝白两色,上白下蓝,醒目,里面用电取暖,我弄批空调回来,又干静又省事。”那时候警察其实已经开始使用蓝白两色了,但并不普及,大部分地区都没有强制实行。 李局长想了想,说:“空调就算了,太高调了,就近接暖气吧,这个我去协调,不行的就烧焦子。给弄啥车?” 张兴明想了想,把80年代国内的摩托车大概过了一遍,说:“南昌飞机制造公司的长江750吧,他们推出来一款警用正三轮,等过两年我这边轿车投产了再换,到时我送一批给你们。” 这个年代送轿车吉普车是不现实的事情,争议太大,只能配三轮摩托,好在用不了几年,国内的整个形势环境就会发生大变化,警察就不用再遭罪了。 要知道,东北的秋冬季比较长,骑摩托真的不是啥好受的事。 国内的摩托车产业要90年以后才会火起来,这时候嘉陵还在生产50排量的小架子车,反而是南昌和江西制造出了相当牛逼的重型机车用于军方和警方。 民用方面京城和上海也有重车,京城的井冈山和上海的幸福,在当时都是相当牛逼的。书友可以自己百度一下,从造型到动力速度,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 “你要产轿车?在哪?” “奉天啊,我工业园边上,地都拿了,正动迁呢,开春动工。” 李局长挑了挑大拇指,说:“国内年轻人你是这个,牛逼,大爷相信你,就等着坐你的车了。” 张兴明郑重的说:“李局长,你放心,只要队伍建起来,不只是几台车,我每年专门拿笔钱出来,就奖励各个方面的优秀警员,优秀警站,立功的重奖,踏实为民服务的也要重奖,我要让踏踏实实冒着风险工作的警察有所回报,让他们知道,老百姓不会忘记为他们付出过的功臣。” 李局长认真的看了张兴明一会儿,伸手和他重重的握在一起,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个年头的人办事都痛快,由其是军人和警察,其实这年头的警察大部分本身就是军人转业。 讨论了一些细节,张兴明离开市局,兜里多了两本证件,一本顾问证,一本临时持枪证,这可是他本人的了,包里多了把64手枪和一盒子弹,这是他专用的,不过是临时的,以后还得交回来。 这个年代的工作证啊啥的证啊全是手写,填上内容盖个章就行了,照片是现拍现洗的,市局内部就有设备和药水。张兴明对李大局长的一手烂字相当无感,可是别人填不好使啊。 从市局出来就没啥事了,不想回培训中心那边,记忆里联欢会就是一群男女老师跳交谊舞了,学生只能围在边上看着,假模假样的鼓鼓掌。 可是去店里也没啥意思,大家都忙,没人有空搭理他。 白天老哥和小弟上学,去宾馆里陪着老妈也没劲,张兴明站市局门口呆了半天,看着对面的政府大楼,干脆,现在就去丛书记那得了,省的晚上再跑一趟。 晃当着穿过广场,来到政府大楼,这个年代不像后世地市级以上党政都是分开办公,各盖自己的楼,有的挨在一起,有的甚至离着老远。 这个时期大部分地市党政都在一栋楼,各占楼的一头,更像后世的乡政府。 也没有警卫守门,一楼格局和市局那边也差不多,一个阴暗的大厅,一边一个小屋,左边登记室,右边门卫室,水泥楼梯正对着大门。楼里还没烧暖气,有点冷。 张兴明大摇大摆的进了楼,登记室和门卫室里都有人,几个人凑在一起烤着煤炉子说话抽烟,往外扫了一眼,打量了一下张兴明,问都没问。 张兴明也没理他们,直接走上楼梯上楼,丛书记办公室在三楼左边里头倒数第二间。 第二百零九章 再挨训(月票加更) 这个时期的政府办公条件都很简陋,也很开放,随便一个老百姓都能进来直接找到市长书记。 但恰恰这个时代这个时期就没有几个老百姓跑到政府来找市长找书记。 不记得哪年开始政府就有武警守门不让人随便进了,开始高高在上了,上访也多了。 张兴明觉得还是这时候好,没有人为制造的阶级感,这才是为民服务的样子。 上了三楼,刚拐过弯,就看见一个背影挺年轻的男人拎着个皮包往里面走。这种皮包不用到后世,90年代就只有收电费的会拎了,在这个时候还是领导干部用的。 张兴明也没吱声,跟在他后面往里走,那人到是挺机灵,猛然回头看着张兴明问:“你找谁?” 张兴明看看这人,不认识,说:“丛书记找我,我是张兴明。” 那个人马上笑着返身迎上来,边走边伸出右手,说:“小张先生?你好,我是小田,咱们通过电话的。” 这个年代的电话失音效果非常严重,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听不出来谁是谁。 张兴明伸手和小田握了一下,说:“你好田秘书,不好意思,没听出来是你。” 田秘书连连说没关系,问:“不是说晚上吗?怎么这会儿来了?” 张兴明说:“这不是去了趟市局嘛,从李局长那边出来也没啥事,反正都到这了,我就直接过来了,丛书记没有别的安排吧这会儿?要是有事我就先回去,晚上再去。” 田秘书抬手看看表,说:“这会儿没事,下午有个会。我进去给你问问。” 这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秘书室接待室,田秘书走到丛书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张兴明就站在阴暗的走廊里等着。 马上办公室门又打开,丛书记的声音传出来:“小张啊,进来坐。”田秘书从里面出来对张兴明说:“小张先生,请进,我去给你泡茶。” 张兴明冲田秘书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推门进了丛书记办公室。 和李局长那边差不多,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几把木椅子,墙边一个双人木靠椅,一个茶几。 丛书记摘掉眼睛上的老花镜,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伸手让着,和张兴明坐到靠椅上。 坐下丛书记就说:“还以为你晚上去家里,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呢。这会怎么跑来了?” 张兴明说:“不是李局长找我嘛,我下午没啥事,就过那边去了,出来一看时间,就想着过来看看,要是你没事就坐一会,你要有事我就先回去,晚上再去。” 丛书记说:“2号定了你去啊?孙总经理呢?平时我看不都是他出头露面,你总猫着的吗?” 张兴明说:“二哥去巴渝了,还没回来呢。我啥时候猫着了啊?只不过二哥是大人嘛,比我方便。” “巴渝?那边也开始搞了?投了多少?” “马上开始了,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在平地了,二哥过去只是协商一下具体细节,签合同安排工程。差不多要投十亿吧,图纸预算还没出来呢。” 丛书记点点头,说:“有好事多琢磨琢磨咱本溪,先把咱这弄好了,你出去也有面子,对不?” 张兴明笑着说:“我也想啊,可是咱这好地全让厂子占了,咋弄啊?修修补补也没啥意义。当然,有了好项目肯定先紧着咱这,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其实我想过把西坟和北坟还有南地那几片都改造一下的,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得等几年。” 本溪这里是大山区,一点平溜地方全都建了工厂了,人就只能往山上住,又因为东北冬天大雪,不能像巴渝一样依山而建,必须把山铲平,所以城市发展很慢,一直是个难题,没电梯的楼房都建到十几层了。 张兴明说的那几片是市里居住最密集的几个棚户区,居民自己搭建的各种建筑把整个片区挤得满满的,别说消防车,自行车进去都得推着,不但脏乱,隐患也非常大。 丛书记马上变得很严肃,问:“为什么不是时候?” 张兴明说:“我投资得挣钱吧?最起码得回本吧?可是现在的老百姓手里有钱吗?等等吧,再有个五六年就可以试试了。我没想过靠弄房子挣钱,能回本就行,真的。” 丛书记默默点了点头,点了根烟,做为一市之父母,他是真希望这个地方快点好起来,富起来,美丽起来的。 咳了一声,从书记说:“非法持枪的事只此一次啊,你胆子太大了,明知道现在乱为什么不在身边配上保卫?你的安保公司是白开的?连你这个老板的安全也保证不了?还需要你一个半大孩子随身带枪打仗?” 张兴明挠挠头,陪着笑说:“这不是没想到嘛,以后不会了,真的。” 丛书记说:“你现在不是普通人了,要晓得保护自己,要注意自身的安全,你要是出点事,从本溪垮到奉天,现在又加个巴渝,几万人靠你吃饭呢。你这孩子挺精挺灵的,没想到在这让人操心。” 张兴明有点感动,说:“放心吧,以后真不会了,以前没想那么多。我保证。” 丛书记点点头,说:“找你有三件事,一是市委和政府的小区交接仪式,希望你露个脸,必竟这是你的家乡,大家认识一下,以后都方便。即然你决定参加了这事就不说了。 第二是你遇抢的事,听说后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当时我在省里开会,沈书记也得到了报告,也是出了一身汗,省厅王厅长还习里糊涂的挨了一顿训,你说你多任性,听说你要建汽车厂,沈书记把地都批给你了是吧?等着去奉天挨骂吧。” 张兴明讪笑了一下,说:“不是批给我,是奉天政府用土地入股。” 丛书记点点头,说:“第三就是你提出的公安系统的建议,我想当面听你详细说说,你小子脑袋里道道多,不逼你总要留一手。改变社会环境,公安这边由其重要,我和老李也急白了头发,你这次可不许偷懒,这是正事,大事,伯伯请你重视一些。” 张兴明从兜里掏出还没捂热的顾问证往丛书记面前一放,说:“你说晚了,我已经上套了,还是自己钻进去的。” 丛书记哦了一声,拿起顾问证翻了翻,哈哈笑起来,说:“好,好事,老李办了件漂亮事啊。”把证件扔给张兴明,说:“反正来了,说说吧,我心里也有个数。” 第二百一十章 儿童乐园(月票加更) 张兴明把和李局长商量的事前前后后汇报了一遍,最后说:“要想改变社会环境,首先是增强老百姓的安全感,让他们对政府有信心,二是增加社会闲散人员的紧迫感,时刻提醒他伸手就要被打。三嘛,就是公安队伍的内部整治了,治人先自治,改变从自我开始,我相信警务人员的改变,会带动社会秩序的改变。” 丛书记很感兴趣,说:“怎么变?说说。” 张兴明说:“服务意识。现在只是第一步,让警察到老百姓生活里去,这步成了,就是第二步,让老百姓相信警察,而不是以前的怕。” “就是你刚提的那个,有困难找警察?” “对,要让老百姓能够从心里相信这句话,有一天能有事就想到找警察,主动找警察,那就算成功了,丛伯伯到时候你看,社会环境那时候要是没有彻底的改变,你拿我是问。” 丛书记点点头,拿烟的手比了比:“接着说。” “我准备从警员的着装,配车,警械,福利等等外部条件开始,改变警员现有的工作面貌,从被动工作到积极工作,物资上的充足是会激发工作热情的。然后就是思想引导,这个不能急,到时一点一点来。 我准备拿笔钱出来,成立一个基金,专门用于先进警员先进警站的奖励,敢打敢拼立功的要奖,普普通通真正能为老百姓服务的更要奖,要让他们知道,给老百姓提供帮助和服务跟立功一样重要,一样会受奖。” …… 从丛书记办公室出来天都要黑了,丛书记把下午的会都取消了,和他唠了整整半个下午,从警队建设谈到政府建设,从商业投资谈到民生投资,这时候才不舍的将他放了出来。 张兴明本来想和丛书记说一说钢铁的事情。 本溪钢厂从1901年开始,一直到80年代中期,一直在中国甚至世界铁矿业里占有重要一席,世界上最大的露天铁矿,世界上最大的采选,世界最大的尾矿湖,本钢生产的生铁一度被世界上称为人参铁。 从世界第一,到全国第一,再到全省第一,最后变成了设备陈旧精度过低的普通工厂。随着时代的发展,本钢辉煌不再,一步一步走下神坛。 为什么?抽血太狠,大笔大笔的钱被拿走投向了南方沿海地区。可营养又跟不上,到2010年,部分设备还是1945年以前小日本时代的,怎么发展? 支持南方省份工业发展,一个车间一个厂的连人带设备往关内迁,铁,铜,电力,涉及到了无数的家庭和巨大的设备成本,连运输都是本钢承担,结果呢? 比如邯丹钢铁最初就是南坟选矿厂的一选车间整迁过去的。 …… 张兴明心里的想法是,要让本钢能生产出汽车用钢来,大不了自己给弄点技术设备,这辈子,一定不能让英雄献血又流泪。 可是这会儿和丛书记说这些又没用,因为这个时期本钢还在辉煌期,还是直属冶金部的企业,公司经理(书记)和市委书记平级,市里省里好多领导都是从本钢公司经理(书记)的位置上走出去的。 叹了口气,缩着脖子紧了紧衣服,小北风呜呜的吹着,眯着眼睛晃了几步,打了辆车回到培训中心宿舍,富老师果然在等自己,见他回来了下楼来给他开了门,还用手帮他捂了捂被冻的冰凉的耳朵。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起来,周天英从外面探个脑袋进来看,见他回来了,高兴的眯起了眼睛,跑进来帮他叠被。 照例请大伙吃早餐,然后大家七嘴八舌的商量去哪里,今天有一天时间呢。 最后投票表决,大多数同学选择去儿童乐园。 于是,大伙集体向儿童乐园走去。 本溪市儿童乐园是本钢公司80年援建的专为儿童游乐的大型户外公园,一直到90年代末,是本溪唯一的一个儿童户外游玩的公园,承载了无数孩子的快乐记忆,也是当时本溪唯二的大型公园之一。 另一个是望溪公园,是集解放战争英雄纪念碑,公园,动物园为一体的山体公园,把一整座山围起来,纪念碑竖在山顶,半山是风景区公园,山下是动物园,还有跑马场,打靶场和球场。 当时本溪是工业重地里的重地,仗打的很激烈,解放后直接归中央直辖管理。 纪念碑上是朱老总亲题的“光昭日月”四个大字,建筑样式和天安门前人民英雄纪念碑一模一样。公园外有一条环绕公园的爬山公路,从永风那边开始,地名依次叫做:曙光,英勇,前进,胜利。 本溪市中心通贯市区的公路叫解放路,与铁路,太子河并行。 太子河是因秦统一六国时燕太子丹在此自杀而得名。 本溪到奉天,是全中国铁路网最密集的地区,没有之一,随便从哪个铁路售票厅上的铁路路网图都能看出来,铁路遍及这片地区的每个山角沟叉,基本上都是日本人修的。 因为这里叫本溪湖,这里的煤和铁在当时世界第一,因为这里有金银铅镁铝钒,这里上山刨个坑就是矿石,这里产玻璃的成本很低,这里产水泥的质量很高,这里有东北很少见的粘土,烧出的白砖一百年不倒棱。 这里是我的家乡。 虽然现在她破落了,但我们仍然为她骄傲,因为她曾经在近四十年的时间里,哺育了中国的三分之一。 …… 儿童乐园建在市文化宫边上,在现在看来相当简陋,就是水泥搭个门洞,一侧是卖票的屋子,一侧是个弧形的造形,墙面上还有几个不规则的孔洞,但在当时看起来是那么新潮。 富老师买了票,一个人三毛钱。 领着大伙进入园内,进园一侧是旱冰场,走到头是战争纪念馆,那里有拆掉了武器和设备的真战斗机和坦克,许多家在附近的孩子会爬进去玩或者照像。 不过这个时代的孩子普遍胆子小,大部分就站在外边,或者轻轻用手摸摸。 纪念馆折过去就是办公区,这时候本溪文联还在这里办公,主席是周熙高,副主席田连元。 中间主路穿过一段水泥搭的葡萄架通向一个小湖,湖边上就是游乐设施。 那时候的游乐设备真的可以叫一声简单,旋转飞机,空中脚踏车,小火车,滑梯,跷跷板,用桨划的铁船,飞机就是最先进的了,就是把假飞机举起来转动,转几分钟降下停止。 大家有的以前家里带着来过,有的是第一次,那时候的孩子进了公众场所都有点发憷,都不太敢自己活动,大家东瞅西看,紧紧的跟着老师。 园里大部分地方就是植物,花草以及水泥造型,那时候还觉得好好看,孩子在里面钻来钻去的玩。 大伙走到了中心湖那里,意见开始不统一了,有的想划船,有的想去踩空中脚踏车,有的要去滑旱冰。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1) 玩这种事,就是老师也不可能强制安排,再说了,进园了就是各花各的钱了,别人说了也不算。 初三的几个是都要去滑旱冰,初二的女生要划船,男生在旱冰和空中脚踏车之间犹豫不决,初一的人最多,意见也最多,要去滑滑梯的,划船的,还有女生要玩跷跷板和秋千。 富老师被一群学生围着吵得太阳穴直蹦。 周天英扯了扯张兴明的袖子问:“你想玩啥?” 张兴明摇摇头说:“啥也不想玩,我就逛逛就行了。” 周天英说:“那去划船呗?划完再去蹬那个车,完了去滑旱冰,行不?你跟我一起。” 张兴明说:“行,我咋都行。”划船是半小时,蹬车一圈是十几分钟,旱冰是一小时,玩下来也就是二个小时左右。 周天英就过去和富老师说:“富老师,咱们各玩各的吧,到时候在哪集合就行了呗。” 初三全体同意,初二犹豫不决,富老师看了看大伙,说:“那行,初二初三的去玩吧,我陪着初一,中午十一点半在旱冰场门口那集合,别玩忘了点。” 大伙答应一声一哄而散。 周天英拉着张兴明就跑,说:“快去买船票,要排很久的。” 张兴明看向富老师,富老师挥挥手,说:“男生随便,女生跟我一起。” 周天英说:“我要去划船。”富老师看看她还扯着张兴明袖子的手,问:“你俩一起呀?” 张兴明点点头,富老师就说:“去吧,注意安全。” 两个人跑到游船售票处,还好这会早,人不多,排了几分钟就轮到他们了。 周天英就从兜里掏钱,张兴明说:“跟我一起不用你钱,你留着买零嘴吧。”掏钱买了一条船,十块钱押金,半小时二块钱,还是挺贵的。 张兴明问那个售票员:“能多划一会不,我买一个小时。” 售票把找零和押金票往窗口外一塞,看都没看他,也没接话。 张兴明无语,这个年头的服务态度,牛逼。 周天英就笑,拉着他往船码头那边走,说:“只能半小时,人少的话,你回来再买,要是人多,回来他都不卖你。” 张兴明很惊奇:“她能记得住谁买过谁没买过?” 周天英点点头,说:“能。我上次来玩第二次就没卖我。”张兴明有点凌乱,这是什么概念,就算人再少,一天也得几十百八人吧?人家是人多的时候不卖第二次,那就是更多,几百人?妥妥的人形摄像头啊。 张兴明马上就考虑是不是去谈谈,把她挖到商场去,等超市一开,这就是一个无敌止损员啊,这年头可没有监控。 张兴明想着事,脚下就一慢,以他的体能周天英根本拉不动他,被他一慢带的差点扑到他身上,问:“咋了?” 张兴明说:“我在想要不要把这个记忆力超级好的阿姨弄商场去上班,这记忆力太牛了。” 周天英说:“这里卖票的都能吧,她们又不是记人,是记声,好像哪有这种培训,到时候你让你那工人去培训一下不就行了嘛,快走啊。” 使劲拖着他的手往水边拉,后面的语气就有点撒娇了。 周天英的个头比张兴明这时候还猛点,标准的东北妞大骨架,这一撒娇弄的张兴明腿一软。 来到湖边,又是排队,湖面太小了,划不了几条船,只能等别人上来再下去。 排了一会儿,周天英就叽叽喳喳不停的说着话,她的声音挺好听的,张兴明也不烦,熟悉的陌生人嘛,还挺开心的感觉。 排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两个人,上船,划到湖中间,放下桨,让船就在水面上飘着,看着湖边垂柳奇石,头上的蓝天白云,听着周天英叽叽喳喳的闲话,这一刻张兴明的心里好安静好安静。 忍不住就想抽根烟,伸手一摸,才想起来这不是原世了,现在还是小孩子,不禁笑了,正好周天英也说的高兴笑起来,倒是像配合好的一样。 上了岸去排脚踏车,这时候这种脚踏车是纯机械的,没有啥电力或是双平衡,全靠使劲蹬,拐弯的时候车子会突然咔的一声一头向下坠,那一瞬间就感觉要掉下去了一样。 这个不用等,随上随走,反正前面慢就跟着慢,前面快就得快点,要不后车就撞上来了。 两个人一起慢慢蹬着,周天英好像很高兴,有点小兴奋的样子,已经说了半个多小时的话了,还在兴高采烈的说,张兴明就听着,也不插话。 等到从脚踏车上下来,张兴明就难过了,因为下一项是旱冰,这个是他上一世最惨痛深刻的记忆,因为他是个运动白痴,只要扯到平衡力的游戏和运动,他就是一个字,摔。 上一世他也是被周天英拉进来的,结果当时少年气胜,套上旱冰鞋就进了场,结果,唉呀,不忍述卒啊,前摔后摔侧摔,摔头摔手摔尾巴骨,完全是顶着大包和浑身的淤青下的场。 买票进场,一小时一块钱,租鞋不另收费,五块钱押金。 旱冰鞋是那种双侧四轮的,按道理来说,这是最稳当的鞋了,能站住,但是,张兴明上去它就跑啊,不是往前跑就是往后跑,怎么努力身体也追不上啊。 周天英很快穿上旱冰鞋,站在那等他。这种鞋是直接套在原来穿的鞋上面的,然后用绳子系紧,很容易穿。 张兴明看着手里的鞋发了半天呆,抬头对周天英说:“我不敢。”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无辜好羞愧。 周天英张大了嘴看着他,满眼的不解。 张兴明耸耸肩,说:“我不会滑,这玩艺我上去就不停的摔跟斗,你去滑吧,我在边上看着给你加油。”周天英仰天大笑,张兴明差点泪奔。 好说歹说,周天英放过他自己去场里滑了,张兴明就靠在场地围栏上看着她。初二初三那些人也在场里,不时从他面前划过去:“张兴明,进来啊。” 每个人都挥着手叫他进场,张兴明觉得这些人充满了深深的恶意。 太阳越升越高,旱冰场里人也越来越多,渐渐就由随便乱滑变成单向行驶了,这个年代能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场内中间的位置自动留给了新手,在那里摔来摔去,其实新手最适合的反而是外边的滑道,因为有护栏可以抓。 人多了想在快速滑动的人群里找个人就难了,张兴明就不再看,转身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晒太阳。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脸上,整个身体都是舒服的,眯着眼睛,渐渐身边的喧闹声就像远去了,人也半梦半醒的。 忽然场子里一声女孩的尖叫打破了张兴明的宁静,睁眼向场子里看过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给偶干喜他(2) 场子中间靠另一边乱了起来,好几个人接连摔倒,人都往一边散开,里面有三四个社会青年站在那里,他们的着装在这年代来看就是流里流气,新潮。在后世来看就是相当保守土气。 大长头发,花衬衫喇叭裤,其实这个年代所谓的花衬衫,也就是不同颜色的条纹布料。这大热天的也难为他们穿成这样。 张兴明一皱眉头,因为站在那几个人面前的是初三一个男生还有周天英,另一个男生倒在地上,陈子胜几个人正在滑道上,这时候正拐了个弯,避开乱起来的人群往那边去。 东北公众场合打架简直太平常了,所有人遇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开点距离,然后再看,以免被牵连进去。话说因为看热闹结果也打起来的可不少。 张兴明跳过围栏向那里跑过去。 在滑冰场里人跑可没有滑的快,张兴明跑到地方的时候,陈子胜几个人已经到了,正把摔在地上的同校男生扶起来。 摔倒的男生有点严重,后脑在流血,鼻子也破了。 张兴明跑到边上简单看了一下,后脑破了个口子,倒没看上去那么重,从兜里掏出手绢递给他擦血,然后转头看向那几个社会青年,陈子胜正在和他们对峙,周天英也努心冲冲的看着他们。 张兴明问周天英:“怎么回事?” 周天英像遇到主心骨了似的,抓住张兴明的胳膊,说:“他们耍流氓,还打人。” 张兴明稍往后侧了侧身子,上下打量了周天英几眼,问:“怎么你了?我听见你叫了。” 周天英脸红了,小声就:“他,他摸,摸我屁…屁…股。” 张兴明指了指摔倒的同学问:“那他呢,咋了?” 周天英说:“我,那时候,他正好在边上,就过来帮我,结果让他,”她指了指那几个社会青年之中的一个:“让他踹了一脚。” 那个社会青年脸一抽抽,骂:“瞎指哄谁呢?小丫崽子找草是不?” 张兴明把着周天英的胳膊,一甩腿,一脚踹在那小子肚子上,他没防备,顺着脚劲滑出去,摔倒在水泥地面上,啪叽一声,摔的不轻活。 张兴明对陈子胜说:“你们扶他出去,快点把鞋换了。”又转向周天英:“你跟他们一起出去,把鞋换了,看富老师他们过来没,让富老师领他去公园卫生所。”公园里都有卫生所,能处理小伤。 周天英说:“那你呢。” 张兴明说:“你们快去,赶紧换鞋,我马上出来。”冲陈子胜示意了一下,陈子胜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穿着旱冰鞋打架肯定吃亏。 周天英答应了一声,和陈子胜他们一起扶着摔伤的初二男生往出口去了。 这时候这边摔倒的社会青年也被同伙扶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看自己的手,摔破了。 张兴明走过去,说:“把嘴闭上。我不占你们便宜,一会儿我在门口等你换鞋。” 那社会青年张嘴就骂:“我草尼吗**崽子,今天我弄死你。” 张兴明低头看了看他们几个脚上的旱冰鞋,说:“你再骂一句咱们就在这干。” 旱冰鞋是用带子系在脚上的,要解开得花点时间,这时候打起来张兴明一只手能打他们一群,推一下倒一个。 那社会青年噎了一下,张兴明可没穿旱冰鞋,这是时候打起来肯定是他们吃亏。 张兴明也不在意几个人恶狠狠的眼光,抬头看着陈子胜他们已经走到场边,转头对着那青年说:“多大了?混哪的?报个号来。” 那几个人想走又怕张兴明偷袭,有点尴尬,眼睛里要冒出火来了。 张兴明说:“别生那么大气,你们欺负别人就行,吃点亏就气?地球是你们的啊?”边说边看看表,过了几分钟了,抬头说:“走吧,过去换鞋,换完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时候围在边上的人也散了,半天也没打起来,没啥看头。 慢慢悠悠走到出场口换鞋的地方,陈子胜他们几个初三的已经换好了鞋站在场子边上,那个摔伤头的初二男生已经没在这里了,估计是富老师领着去卫生所了。 周天英和几个女生站在稍远点的地方看着这边。 那几个青年也没说话,走过去换鞋,一边换还一边恶狠狠的看着他们几个。 张兴明说:“老陈,能行不?” 陈子胜也不是吃素的,说:“行,干他们。” 其余几个学生有两个无所谓的样子,一看平时就没少干架那种,有两个就不太行,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纠结着。 张兴明说:“你们不用打,我们几个够了,你们就站边上看着,别让他们拿家伙就行。” 几句话的功夫那几个青年换完了鞋,精气神立码就上来了,摇晃着走过来。 张兴明把身上的包拿下来,走过去递给周天英,说:“帮我拿一会儿。”周天英接过包挎在身上,有点紧张的看着他。 活动了一下头肩,张兴明笑着对那几个青年说:“在这干哪?还是出去?” 一群人站的地方就是旱冰场的出口,几步远就是外边了。 那个带头的说:“**崽子你怎么这么能装逼呢?嗯?” 张兴明冲他一笑,说:“能装逼的不是我。这么大个人了正事不干,就在这里和一群学生装逼摆谱装大个,你都给混子丢脸知道不?” 话说的有点重,对方当时脸上就挂不住了,一个急步手就向张兴明脸上扇过来。 张兴明稍矮点身子一侧,巴掌甩空了,从他头上挥了过去。打架这事吧,真不能装大,觉得自己厉害了肯定干倒对方,这种心态一准被干。 一巴掌打空,青年整个身体都跟着转了半圈,劲使大了,收都收不回来。 张兴明让过他胳膊然后一个垫步,身体就到了青年身体的侧面,伸手按着对方的肩膀跳起来,膝盖重重的顶在了对方的肋骨上,膨的一声闷响,青年身子一晃,差点直接倒了。 张兴明撞完就退后二步,拉开距离,那青年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歪扭着,一条胳膊垂在身侧,咧着嘴嘶凉气。 他努力让自己正面对着张兴明,另一支指着刚要骂,张兴明又一下子窜到他面前,一拳向他脸上打过去,青年本能的用能动的手挥舞在脸前,想挡往拳头,结果卟的一声,膝关节又挨了一个重脚,瞬间整条腿就失去了知觉,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 由于他半面身体还不能正常活动,这一下摔实了,脸都蹭破了,地下是水泥地面。 张兴明甩了甩手,说:“还能行不?是爷们就起来。” 说来慢,其实也就是一分钟出头的事,关键是张兴明这两下实在太快了,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呢,那哥们已经摔那了,脸在水泥地上蹭的血滋麻花的,半边身子又使不出劲,疼的整个脸都扭曲了。 膝盖撞肋可以瞬间让人岔气,要撞在正常垂臂时胳膊肘正压着那个位置,横隔肌。重的马上失去行动能力,轻的也得半边身子麻半天,做不出大动作也使不出力气了。 人身上最硬的地方是胳膊肘,最有力的地方是膝盖,而且大力撞击自己也不会受伤,呃,撞石头啥的除外。 对面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青年扶了起来,半边脸带着嘴都肿起来了,其实伤没多重,就是看上去吓人。 这哥们性格还是比较硬气的,用还能动的手指着张兴明喊:“给偶干喜他,干喜他。” 另外那三就有两个放开扶着他的手,奔张兴明走过来。 第二百一十三章 我是一个警察(3) 张兴明刚刚踹了一脚就马上退了几步,打架不能晕了头往上上,要随时和对方拉开点距离。 二个人看着他慢慢走过来,张兴明扭了扭脖子,这两不太好对付,是架秧子,就是总打架,有经验的,要是那种一边叫骂一边就冲过来的反而好弄。 意外总是发生在意料之外,这两哥们走了几步,还没到张兴明面前呢,刚刚还不能动的那位破面侠突然从他俩中间窜了出来,手里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向张兴明肚子扎过来。 周天英一声尖叫,陈子胜也只来得及喊了声:“我草小心。” 张兴明也是吓了一跳,一扭身子,匕首从腰间划了过去,把上衣挑开一个大口子,也不知道身上划伤了没有,没时间看了,身子顺势一伏,右手拖到那哥们肚子下面,借着他自己的冲力一抬,把他扔了出去。 那青年被扔出去有三四米远,可见他这一下使了多大的劲,张兴明也踉跄了几下坐倒在地上,摔了个腚墩,差点趴在地上。这还是他这辈子从小到大吃的最大的一次亏。 腰上使力让自己坐住,伸手到腰上摸了一把,只有一点点血印,还好,可能蹭破了一点皮,这才后怕起来,生了一身冷汗。 那两个正过来的青年也愣往了,这时候加快了速度冲向这边,陈子胜和另一个初三的男生迎了上去,四个人话也没说就打在一起。 男生身体素质不咋地,上去就挨了几下,明摆着打不过对方,差着四五岁呢。 陈子胜是体育队的,个子又高,上去一巴掌打在对方脸上,然后当胸一脚,踹得对方连退了好几步,鼻子也流出血来,一看就是没少打架,非常有经验。 打架可不是硬抗就行,一般有经验的总是先打脸的中央,这块挨上一下,五分钟内战斗力至少下降一半。 陈子胜打退面前这个,又一拳打在另一个青年的眼眶上,救下了被压着打的初三男生,那男生身体不行,但是反应不慢,趁对方眼眶挨拳后退,冲上去就是一路王八拳,也算回本了。 张兴明一撑地面站起来,刚想上去帮忙,就见鼻子出血那个伸手从腰里又拔出一把匕首来,用袖子擦了一下鼻血,看了一眼红彤彤的袖口,眼神凌厉起来。 张兴明马上急退几步,退到了周天英身边,周天英问:“捅着没捅着没?我看看。” “没事。”张兴明伸手快速从她挎在身上的包里掏出手枪,咔的上了膛。 那个拿刀的已经走到陈子胜面前,张兴明冲过去,一脚把眼眶挨拳那个踹了个踉跄,挡在陈子生和初三男生身前,举起手枪对着持匕首的青年大喝:“把刀扔了,抱头跪下,快。三个数。一,二。” 那哥们一下子站住,看着张兴明,刀举到腰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被踹了一脚的还没站直,弯着腰愣在一边。 边上围着看热闹的忽啦一下子跑个净光,全跑到十几米开外去了,远远的议论着。 80年代初,枪支管理还没有后世那么严,大运动中散落在民间的枪支不少,另外高压汽枪商店里就能买,还有五发撸子,单子炮,单双管猎枪,家里有枪的人家相当多。 周天英吃惊的张着小嘴看着张兴明,陈子胜也懵了。说实话这时候在场的人除了张兴明全是懵逼状态,打架很常见,动刀也常见,动枪虽不常见但也不算是啥新鲜事。 可是明显是几个中学生,打着打着突然抻把枪出来,这就有点玄幻了。 “放下刀,原地跪下。”张兴明又冲那哥俩大声说了一句。那哥俩举着手迟疑着蹲在原地,到是没跪下来,枪他们是见过玩过的,大太阳底下真假枪一眼就能看出来。 用刀的哥们这会儿还没爬起来,躺在地上,刀扔出去老远。 只有最后一个青年,一直没动手,也离的最远,这时候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该跑还是该过去陪着蹲,还是去扶那个。 张兴明拿枪指了指他,说:“你,去把他扶过来,蹲一起。” 那哥们边看弟张兴明边小心的走过去,费了大劲才把那青年扶起来,连拖带扛的弄到这边,放在那两哥们身前,他也在那两身边蹲下来。 张兴明说:“老陈,身上有手绢没?” 陈子胜点头说:“有,嘎哈呀?” “去把那把刀捡过来,拿手绢包,不要用手碰到。”张兴明指了指伤了自己那把匕首。 陈子胜有点小兴奋的样子,从兜里掏出手绢跑过运,把手绢盖到刀身上,拿了起来,边包边走回张兴明身边。 张兴明又说:“天英,公园有保卫科,去喊人,就在飞机边上那楼里。” 周天英答应了一声转身往旱冰场外边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围观的人说:“来了来了,保卫科来了,这回可热闹了。” “这小孩咋还有枪呢?这可得了,不得判个十年八年的呀?明明是有理的,这下可得了。” “那不一定,这几个小子在这片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挂了号了(在派出所有案底),再说还动了刀呢。” “那可是枪,不好说呀,这事整大发了。”在东北人眼里,打架是纯小事。 东北人热心人比较多,看来是刚才一打起来就有人找保卫科去了。 保卫科两个警察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刚一进旱冰场就一怔:尼马啊,这啥情况,怎么还有枪呢,我草刚才那大姐也没说这动枪了啊。 咋整?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放慢了脚步,有点骑虎难下的感觉。 周天英喊了声:“张兴明,保卫科的来了。” 张兴明转头看了一眼,说:“两位,我是市局的,带铐子没?” 那两听了张兴明的话,又相互看了一眼,虽然的点难置信吧,但这大庭广众的,也不好说啥,高个那个说:“这是啥情况?” 张兴明说:“耍流氓,挑衅斗欧,持刀伤人,被侮辱伤害的全是初中学生。”边说边放下枪,从周天英那拿过自己的包,把枪退膛关保险收到包里,顺手把证件拿出来递给那警察。 高个警察接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是市局的证件,特聘顾问,也不知道是个啥职务,反正是干部,李大局长那笔字太好认了,而且这个年头,没有人敢当着警察的面冒充警察。 在这个时期,所有工矿企业的保卫科都是真警察,都是在藉的,进入90年代后,慢慢变成了保安性质的内部员工。 第二百一十四章 给你们戴小红花(4) 高个警察把证件还给张兴明,说:“你好张顾问,受伤的学生在哪?” 张兴明指着周天英说:“这是六中周校长的女儿,刚才这几个混混就是对她耍流氓,大庭广众之下去摸,呃,她的,那个,臀部,那位受伤的男学生上前制止,被打伤了头部,现在在公园卫生所包扎。然后我上前制止,被捅了一刀,你看这里,差一点就给我开膛了,不得已才动的枪。吓出来一身冷汗哪。” 他拿手抖抖了被刀挑开的衣服,腰腹处有一道划痕,虽然很浅,但还是有血渗出来。 高个警察低下头认真的看看张兴明身上的伤,点了点头,这一刀要是捅正了,真会开膛。 张兴明冲陈子胜招了招手,说:“把凶器交给警察,你那手绢别要了,一会我送你一条。” 陈子胜把用手绢包的严严实实的刀递过来,说:“不用,就一条手绢呗。” 高个警察接过刀来在手里掂了掂,很有份量,捏了捏了,刀刃足有十五厘米长,这可就不是一般的水果刀了,这是真正的凶器。对张兴明说:“你运气好,这是自制的刀匕,能把人穿透了。” 刀匕就是有点像匕首,但是只有一面有刃,斜尖头,有点像唐刀的刀尖,厚背上有血槽,杀伤力直追老式军刺。 高个警察说:“那,到办公室吧,我做个记录,这案子得报市局了,必竟你身份不一样。”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我来打电话,这几个小子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狠狠收拾一下早晚出大事。天英,你去卫生所找富老师,你们直接去保卫科,我和老陈俺们先过去。” 周天英点头答应了一声,张兴明陈子胜和两个警察一起,带着四个社会青年往保卫科走去,那个哥们真摔重了,这会儿还不能走路呢,只好让其中一个壮实的背着。 到了公园保卫科,就一间小办公室,两个警察,科长不在,平时都在派出所那边上班。 高个警察姓黄,打了个电话,叫卫生所过来个人,给那个现在还站不起来的青年检查一下,然后给张兴明倒了杯水,开始写笔录。 张兴明给市局那边去了个电话,把情况说明了一下,接电话的是小董,说马上通知李局长。 这种事做笔录就快了,张兴明这边算是持行公务,主要就是周天英这个受害者,黄警官问的很详细,然后用牛皮纸袋把那把刀匕收了起来,就算完事了。 初二那男同学还没过来,黄警官安排另一个警察去卫生所那边录的笔录,也没多远,这楼那楼。 这个时期只要有点证据,派出所和保卫科啥的一般不审,直接送收审站,那边会细审,有时候会在收审站押半年才会判或放。 那个时期警察是主观持法,也没有现在要承提责任一说,有时候没啥证据只要怀疑就会抓人,审不出来往收审站一送,就不关他的事了,被关个三个月半年,发现真没事再放出来,也没有人会去告(也没地方告,告也告不赢)。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一是当时社会上比较乱,治安普遍不好,二是缺警力,地方警力严重不足,支撑不起后世的办案方式。 后来国家开始出政策,限制了这种粗暴的执法方法,开始讲证据了,现在收审站也早被关闭了。咱们国家在人权方面的进步其实真的挺大也挺快的。 不要看国外新闻上那些五毛瞎比比的假大空新闻,国外的真实情况其实比咱们差远了,老美现在还是暴力执法呢。(收审站,也叫收容所、小白房) …… 要说那个时代的交通,真的是太方便了,不堵不挤。不到半小时,市局的人就到了,小董带队。 进门,小董先和张兴明打了声招呼:“小张先生。”张兴明站起来和他握手。 然后就是交接,把四个人铐起来,黄警官把笔录交了,两个人签了份移交手续,这案子就归市局那边办了。 四个青年这时候才有点慌了,知道问题严重了,吱吱唔唔的,带头动刀那个也能动了,提了几个人名,要找这个找那个的,听着还是有点人脉,都是这个主任,那个科长的。 小董说:“现在提谁也不好使,你认识市委书记不?市长呢?不认识?跟你说,今天你认识省长都不好使,你这一刀是没捅上,捅上了你就得吃花生米,懂没?老老实实交待情况,别想那些没用的。” 张兴明指着那个一直在后边没动手的说:“这个可以单独查一下,好像就是跟着混,没上手,要是没啥事就放了吧,这三个要判。” 小董点点头,说:“行,那没事我就带人回去了,李局还等我汇报呢,你过去不?” 张兴明说:“不了,我这老师同学十几个人呢,明天那边交接,能见着。” 小董就带人走了。 张兴明和黄警官握了握手,口头感谢了一下,和几个同学一起离开保卫科。出了保卫科走到外面路上,才看到富老师扶着初二那男生走过来。 男生叫于刚,长的胖乎乎的,有一双大眼睛,看着人就机灵,他有个姐姐叫于水,和他一个班。 他这下摔的有点重,后脑缝了四针,这会脸还有点肿,看着挺惨的。 远远的富老师就问:“完事啦?怎么说的?” 张兴明迎着他们走过去,说:“送市局去了,重判。” 走近了,富老师看到张兴明的衣服,过来用手翻动了几下看了看他的肚子,摸了一下,说:“哎呀,还好你没伤着,可吓死我了,怎么就敢动刀呢你说,现在这人哪。可惜了这衣服了,挺贵的吧?” 张兴明哭笑不得,这女人的脑回路真和男人不一样,几句话绕到衣服上了。 “没事,衣服再买就行了,当时也吓我一身冷汗呢。于刚怎么样?没啥别的事吧?” 于刚摇摇头,然后就一吱牙,扯疼了。富老师说:“缝了四针,摔的挺重的,得养几天。” 张兴明说:“明天让市局给学校去封表扬信,你们这是见义勇为,为了女同学挺身而出,是英雄,要给你们戴小红花。”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都长大了(5) 张兴明说给几个同学送表扬信,戴小红花。 于刚听了小脸红扑扑的,有点兴奋,在那个年代,表扬的力量真的很大,一朵红花就能让人发挥出几倍的力量出来。 厂里许多八级技工,用双手打磨出世界级精度的工件,用土办法提高设备精度,几个人研究一下敲敲打打就能改造生产线,得到的也不过是胸前一朵大红花。 富老师说:“真能行啊?这事好,于刚今天的表现就是个小英雄,回去老师找学校,咱们也要表扬,遇到同学受欺负,男子汉就应该这样挺身而出,好样的。”抬手摸了摸于刚的小脸。 张兴明发现富老师特别愿意摸男学生的脸。 张兴明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陈子胜,说:“富老师,表扬别忘了老陈哪,他俩今天也和那几个人打起来呢,是第一个跑到现场的。” 富老师看看陈子胜,说:“对,都有份,今天在场的都表现的好,都表扬。” 发生了这事,继续玩也不现实了,其他同学不敢在这呆了,于是大家出了乐园往站前走。 一路上几个男生看张兴明的眼神都怪怪的,想问又不敢问。 周天英可没这顾忌,悄么声的靠到张兴明身边,小声问:“你咋成了警察了呢?” 张兴明说:“家里有亲戚给弄的,不算数的,那枪是坏的,打不响,就能吓唬人。” 周天英说:“我说的嘛,还以为你真是警察呢。” 张兴明扭头对边上竖着耳朵听着的几个男生说:“回去别和别人说啊,要不我就被抓起来了。” 几个男生都点头,这年头男孩子最讲信用,说不说,肯定不会说。 富老师也在边上强调:“这事回去谁也不兴乱说,听着没?”大伙点头答应。这个年代,无论啥样的学生,都挺怕老师的,这么说也不对,也不是怕,应该说是尊重,发自内心的敬重。 闲聊了几句就到了联营后面,张兴明又请大伙在灌汤包吃了一顿,然后和富老师说:“富老师,我今天不回去了,明天有事。” 富老师问:“啥事?去你妈那啊?” 张兴明说:“明天永风那边要交房子,我要去,然后俺家要搬进去,我得在这帮忙。” 富老师说:“你家要搬那去住了呀?也是,都是你盖的,想住哪就住哪,真好。你家那边还有房子卖不?盖的太漂亮了,要是卖的话我也买一套。” 张兴明说:“现在这地儿不行,是给市委市政府的,俺家那是占便宜从里面挤了两套出来。这边可以,高层低层都有,老师你要买我给你个成本价。对了,咱学校还有老师想买的话,你记一下,到时候统一给个价钱,差点钱的也不要紧,我给你们分期。” 富老师有点惊喜,问:“能给多少钱?我回去问问,可有几个要买的呢。分期是啥?” 张兴明说:“和政府一样吧,不到五百块一平米,分期就是先欠着呗,写个条给我就行,三年内还清就行了。” 富老师合计了一下,说:“房子都多大的?咋还论米卖呀?” 这个时期,本溪这里房子都是论套卖的,没有人讲平米,就是一套多少钱,因为全是福利房。 张兴明说:“这是商品房,肯定得按平米卖啊,盖楼也是按平米算成本,这个价基本上就是我盖楼的本钱了。房子大小都有,小的七八十个平方,大的二三百的也有。” 其实张兴明给的这个价真的很低了,这个时期市中心的福利房七八十平的也要卖到三万五到四万块,可这是新房子啊,福利房全是二手三手的老房子了,有的连卫生间都没有,还得去公共厕所。 富老师点点头,她没看到房子里面,也没有啥概念,就觉得和其他地方的房子价格也差不多,心里还有点不太舒服,说好的打折呢? 张兴明一搭眼就知道富老师在想啥了,说:“富老师,我那都是新房子,带电梯的,而且家家都有独立卫生间,可以洗澡,卫生间里满镶的瓷砖,洁具都是国外进口的。” 富老师眼睛冒光的看着他说:“真的呀?哎呀,那可不贵,真不贵,啥时候能进去看看不?” 她家在奉天有亲属挺牛的,见过镶瓷砖的房子,她自己家里用的就是圆形皮床,装着欧式吊灯,这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极其豪华了。 张兴明算了一下,说:“得明年开春了,今年来不及了,马上冷了。” 东北就这点不好,一到十月建筑工地就开始准备停工了,得明年三四月分才能开工,很影响建筑速度,冬天上冻,水泥啥的都不能用了。 和富老师周天英他们分开,张兴明想了想,得先换件衣服,身上这件可不能让老妈看到。 用背包压住划开的衣服,张兴明顺着公路往永风走。 一路走过去,马路两边都是脏乱的水泥人行路,坑坑包包的,栽着两排杨树。街面上冷冷清清的,两边全是房子的后墙或者厂子的围墙,上面都刷着各种标语。 和南方不同,东北这里很少有人家把大门冲着大马路的。 和前些年到处都是革命标语及毛主席语录不同,这会儿标语是以计划生育为主,已经出现了发展经济这样的词语。 偶尔有一个把墙壁上开个窗做小买卖的,玻璃上贴着小卖部的红字。 80年以后,个体经营小卖部的越来越多,刚开始只是在路边摆个小摊,卖点瓜子花生,散糖,啪叽啥的,基本上都是小孩子玩的吃的。东西也都是论分卖,上毛的就算高级货了。 到82年就发展成了小房子,有的就是自己家里,有的是在路边用铁皮焊一个,卖的东西也多了,烟酒汽水卫生纸蜡烛火柴,都是家庭常用的商品。 这会儿,小卖部里又多了公用电话,这年头公用电话算是挣钱的买卖。 冷风吹,树叶纷纷飘落,在地上铺了浅浅一层,显得特别萧瑟。 到了商场,和门口的安保打了声招呼,张兴明就直接钻到办公室里。 这会儿离关门时间还早,大姐不忙,坐在办公室里织毛衣,抬头看是他来了,放下毛衣笑着过来:“二明你咋来了呢?今天没事啦?”把他搂到怀里照脸上亲了几下。 张兴明挣脱开,抬手抹着脸说:“姐我长大了,怎么还像小孩似的那么弄我。” 大姐就咯咯笑,然后一眼就看到衣服破的地方了,脸色一变,问:“这咋了这是?打架了呀?” 张兴明说:“打什么架,去儿童乐园玩,挂栏杆上了,给我拿件衣服我换一下,省得让我妈骂。” 大姐有点怀疑:“你说真的呀?” 张兴明说:“我哄你嘎哈?真的。给我拿件衣服来。”手里包动了下,挡住了伤口。 大姐就出去给他拿衣服,不一会挑了一件过来,张兴明转过身子遮着伤口把衣服换上,这才放下包包,坐了下来。 也幸好只是划破了点皮,浅浅的一条,稍重点肯定瞒不过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咱们会越来越好(1) 在商场陪着大姐呆了一下午,被大姐骂了一下午,过了一会她反过来劲了,开始心疼那件衣服,上百块钱呢。一边骂一边拿了针线要把补一补,张兴明哭笑不得的也劝不住,就随着她了。 晚上和大姐一起回宾馆,吃了饭,上楼陪老妈说话。 “妈,这边都准备好了没?明天还是后天搬?我叫车过来。” 老妈想了想,说:“有啥准备的呀?先搬过去,缺啥再拿吧,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啥。” 张兴明说:“那明天我就先把床上用的先弄过去吧,起码能睡觉,完了吃饭暂时还到这边吃,等家里东西弄齐了再说,行不?”老妈琢磨了一下,说行。 屋里的家具已经摆放到位了,一水的实木家具,是给政府那边采购的时候一起弄回来的,香河货。这个时期,香河的家具已经做成型了,只是规模都还不大。 然后和哥哥弟弟一起玩了一会儿,但是现在弟弟实在太小了,玩不一块去,还让弟弟嫌弃了,人家牛哄哄的扔下他去找毛军了。 和老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边看老哥写作业。毛军的姐姐毛兰也过来和哥哥一起写,现在哥哥和毛兰都十五岁了,懂很多事了,也开始亲近起来,不像刚来那会躲着了。 男人和女人这一生真的很奇怪。十岁之前是排斥,掐架的可能性远远高于一起玩。过了十一岁,开始相互感兴趣,但是莫名的羞涩感会让双方相互躲避。 一直到过了十五岁,相对来讲算长大了,男女开始可以大大方方一起玩耍了,但这阶段其实并不是处对像的好时候,因为这时候虽然算长大了,但是心智并不成熟,相互把对方当成玩具占有的心理大于感情上的爱慕。 …… 晚上,张兴明和哥哥挤一张床睡,本来想去自己弄一间,老妈给骂了一通。 第二天,上午九点,张兴明来到永风盛世花园,这是张兴明给政府两个小区取的名字。 说是两个小区,其实是一个花园式院子,不过有两个大门,可以各走一头。 前面是几排小高层,顶上两层是跃式结构,下面是三室两卫的普通住宅。 小高层后面是几幢联排洋房,上下三层跃式,这是给高级领导的,和前面小高屋之间用花圃隔开,两边还有几幢电梯高层。 最中间是单门单户,是书记和市长家,也就是一号楼,两家大门各在一边,中间隔着花坛,有十几米远,然后两边都是单门双户,依次排开。 这时候,已经在一号大门里铺了红毯,弄了个主席台,来的人不少,有二十几个,都是各行局的一二把手,凑在一起说着话,张兴明一个也不认识。 这年头,有头有脸的人物都集中在政府和企业,偏偏这两种地方的人是曝光率最低的,所以没进圈子,想结识他们很难,所以这个年代二串子多(靠信息赚钱),许多人专吃这口饭。 张兴明背着皮包,慢慢腾腾的进了院子,晃到主席台这里,田秘书眼尖,几步就跑过来打招呼:“小张先生。” 张兴明四下看了看问:“田哥,以后叫我二明吧,弄的太生份了。丛书记还没到啊?” 田秘书说:“还没有,快了,定的是九点二十,肯定提前到。那边张市长在,要不要先去聊几句?” 张兴明往那边看了一眼,有三四个西装格履的站在一起小声说话,摇了摇头,说:“我先在这站一会吧,一会丛书记来了再说,你去忙吧。”85年,西装已经在政府工作人员之间流行了。 其实过去说句话到是无所谓,但是田秘书这个身份给双方作这个介绍不太好。一是他是书记的人,二嘛,他还没这个资格。 其实张兴明一到张市长就注意到了,虽然两个人一直没打过交道,但张市长和二哥是经常碰面的,对张兴明也算了解,而且张兴明到丛书记办公室去过几趟,他也远远的看见过,只是两个人阴错阳差,总是没能直接碰到一起说说话。 过了十几分钟,丛书记坐着一辆上海来到小区,下了车直接奔张兴明走过来,说:“来的早啊,我还以为你会迟到,听说你上学经常迟到早退嘛。哈哈。” 张兴明一脸黑线。 走近了,丛书记伸手和张兴明握了一下,说:“房子昨天我进去看了,真是谢谢你了,确实是用了心的,不会赔钱吧?” 张兴明说:“我是商人,怎么可能赔钱,不过没挣是真的,里面卫生间的成本整高了。” 丛书记点点头,说:“张市长和闻主席都很满意,就是,会不会太奢华了?我看比咱们省领导的住宅都高出不少了。”其实也就是后世普通家庭的水准,但在这个年代,这就是豪华。 张兴明说:“放心吧丛书记,这一片建起来,哪家也不比你们这里差,你们和老百姓住着一样的房子,谁能说啥?咱们市会越来越好的,远的地方不说,就市中心这块,几年时间就会繁华起来。不要忘了,等这边竣工以后,只要一年时间,几万个家庭会富裕起来,到时咱们就有了开发的基础了。” 丛书记笑起来,很开心的那种,说:“对,你说的对,咱们本溪人马上就要富起来了,咱们本溪会越来越好,走,你还没和张市长着过面吧?我给你介绍一下。” 张兴明跟着丛书记走到张市长这边几个人面前。 丛书记指着张兴明说:“老张,这可是你的本家。” 张市长没等丛书记把话说完,已经笑着伸出了手,说:“当然知道,早就想认识一下了,可惜小张先生一直没给我机会啊。你好,小张先生。” 张兴明伸手和张市长握在一起,张市长的手很暖,而且有力。 张市长也是从本钢走出来的大领导,从普通职工一级一级干上来,坐上了一市之父母的宝座。 话说在那个年代,大学生是真的出校自带光环,到哪里都有出头之日,哪像后世,大学就是个商业机构,特大型托儿所,只管收钱而已。 第二百一十七章 待业问题是大问题(2) 张兴明说:“我以前不是小嘛,一是不太懂事,二是也不太敢出来露面,必竟咱们内地还是要讲年纪的,这次是我二哥在巴渝回不来,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张市长你不会真挑我理了吧?” 张市长爽朗的笑起来,说:“怎么可能,咱们共产党可不是看年纪做事情,年轻的高级领导中央也不在少数,只要有作为,我们就会让你发光发热,如果咱们的年轻人都像小张先生你一样早早就能为国家人民做出这么大的贡献,我宁可回家,把位置让给年轻人,你们才是希望嘛。” 张兴明跟着笑了笑,舔了舔嘴唇,张市长这话说的,没法往下接啊。 丛书记在一边说:“时候不早了,老张,咱们先做事吧,今天认识了,说话的机会有的是,你可以把小张约到你办公室慢慢谈嘛。” 张市长说:“好,先做事,哎呀,不敢想啊,这么好的房子,还得感谢小张你啊。” 张兴明摇摇头,说:“政府花钱买的,可用不着感谢我,你们可是大客户,还希望以后多多照顾生意呢。” 张市长笑着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说:“走,咱们过去吧,你也上台讲几句?” 张兴明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可别,张叔叔,饶了我吧,我今天就是来代表一下。” 张市长也没强求,必竟张兴明年纪是太小了点,上台有点有伦不类的。 书记和市长两个人站到主席台上,先后进行了几分钟的讲话,表达了对城市发展的信心和展望,赞扬了一下香港同胞为祖国事业添砖加瓦的行为,然后讲了一下房子的产权归属及分配方案,全体鼓掌,两个人先后下了台。 然后就是一大群人涌进小区内,实景参观。 这时候,国内的住宅情况真的很差,包括首都和上海,都是后世人无法想像的。 进了小区,张兴明这边有专人引路讲解,一路走下来,漫步在花园式的庭院里,听着介绍,所有人都兴奋的不停的笑着。 等进了楼里,更是一片不停的哇声,这时代的人,说实话真是太土了,许多东西都没听过没见过,可就是这样一群土货,领着老百姓创造出了奇迹和未来。 “楼梯铺设的磁砖是我们公司特意从德国进口的磁砖,耐磨防滑,可以保持二十年不变色不破碎,当然,您用锤子砸破的不算。” “哈哈哈……” “室内整个铺的实木地板,是用咱们东北的上等松木,在香港加工回来的,不腐不蛀,不用每年刷油漆,但要注意,不能用硬物磨擦,包括您脚上的皮鞋,所以,您们以后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要换鞋,这样也可以保持室内的卫生。” “对对对,省得踩的到处是土。” “这是卫生间,次卫,就是外面这间,采用的是传统的蹲便,按这里就可以冲水了,自动上水,只要小区不停水,永远都不用管它。 这个是洗澡用的热水器,也是从德国进口的,世界第一品牌大白兔,理论上可以使用三十年也不会出问题,这里是使用说明书,我们已经为您们翻译成了中文,现在我为您们演示一下使用方法,一定要记住。” “德国也有大白兔?” “哈哈,这个牌子好,大白兔,听着就可爱。” “因为是电热,所以,洗澡前要先烧水,这里是开关,这样打开,然后这里可以看到温度,当指针在这里的时候,表示可以洗澡了。 这样,打开这个阀门,如果觉得热了,就这样,向左侧扭动,要慢慢的扭,直到水温合适,同样,如果觉得水冷了,就向右侧扭,也是慢慢的扭。 注意,向右侧扭的时候,人要躲着点,一定要特别慢,免得被烫伤,我们已经在阀门的两侧为您们标注了冷热,兰色表示冷水,红色表示热水,一定要记住,由其是小孩子,一定不能让他单独使用。” …… 看着,听着,摸着,大家脸上都现出满意的表情,有一种幸福感涌上每个人的脸庞。 足足两个多小时,一群人才意犹未尽的走出房间,一边走一边热烈的议论着。 不知道李局长那边有什么事,在人群里张兴明没看到他。 张兴明一直陪在丛书记身边,这时候低声对丛书记说:“昨天在儿童乐园又打架了,我差点挨了一刀。” 丛书记猛的扭头上下看了看他,说:“没伤着吧?” 张兴明说:“差一点,划破点皮,幸亏李局长给我配了枪,要不,不好说。” 丛书记说:“严惩,一定严惩,这事我给你做主。” 张兴明说:“丛伯伯,我跟你说这个可不是让你给我做主的,李局那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嘛。我的意思是,现在社会环境乱,其实,是这种待业青年太多了,除了混,他们没事干啊。” 丛书记点了点头,说:“头疼啊,待业问题实在是个大问题,你那边前前后后招了上千人了吧?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可是杯水车薪哪,咱们市现在,适龄待业青年至少几千,各个企业下面更多,不好办,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但是需要时间。 很多厂,包括你们选矿厂,这两年起了多少小厂?大集体小集体上了一个又一个,还不是治标不治本,没活干,工资低,有的甚至根本发不出工资,人最后还是回到社会上来。市里一直在研究办法,这已经是我们的主要工作了。” 在83年到90年这七年时间里,本钢下面增建了差不多有一百多个福利性质的小厂。 几乎全部是因为待业青年问题硬上的,这些小厂没项目没技术,都是靠着大厂硬赖着喝点汤,成为大厂的重负,就算这样也不能全部保证工资的正常发放,到93年左右,这些厂子纷纷破产倒闭。 同时倒闭的,还有无数个家庭的希望,使一些本来在温饱线上的家庭陷入了困境。 第二百一十八章 这个头我来牵(3) 丛书记压低了声音:“现在,因为待业人员的问题,咱们市已经上了省里的名单,待业人员的就业率,已经成为咱们市政府人员考核的主要指标了,不怕和你说实话,这段时间我的压力很大。” 张兴明说:“给我弄点地吧,交通要方便,我上几个厂子吧。昨天这事,给我的感触挺大的,你说他们天生就是坏人吗?不是,就是没事干,谁有班上还愿意在外面混? 南坟那边现在满大街都找不到几个混混了,让我带奉天去了,现在工作都做的挺好,甚至还出了几个人才,现在已经是小头头了,所以我想,给他们个机会,也许里面就会有人创造出大成绩来。” 丛书记停下脚部,转身正对着张兴明,盯着他问:“你确定?这可不是玩笑,建了厂还要保证存活。” 张兴明点点头,说:“确定。其实咱们这能干的事不少,以前是政策关系不能干,现在是眼界问题没人干,只要牵个头,让人看到,自然就会有人主动去做了,这个头,我来牵吧。 明年,永风这边建好了,也可以把待业青年家庭重点照顾,然后我再建几个厂,再解决一部分,政府这边现在就可以宣传了,统计一下,排个次序出来,家庭条件差的放在前面。” 丛书记转过身慢慢往外走,边走边想着,说:“这么算下来,解决个几千人没问题,好。到我办公室吧,这事得和老张商量一下。” 张兴明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说:“然后,市里给我个地方,我办个学习班,地方大点,我安排人来给待业青年上课,教他们怎么挣钱,给他们讲讲南方的发展,我相信,自己创业才是解决待业多就业难的最好办法。” 丛书记扭头认真的看了张兴明一眼,说:“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你确定要做?” 张兴明说:“富者达济天下嘛,钱这玩艺多了就是个数字,其实跟赚钱相比,我更愿意为家乡多做一些这样的事,我觉得这才有意义。当然,钱也得赚,没钱办不了大事。” 丛书记伸手搭在张兴明肩上,用手掌拍着他说:“好,我全力支持你,只要把待业问题解决了,哪怕只解决一半,咱们市就会变一个样子,我期待快点看到这一天,哈哈,心里高兴啊,压在心里的石头好像突然没了,惊喜,你这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丛书记扭头对隔着几步的张市长说:“老张,你这会有什么安排?” 张市长抬手看了看表,说:“要去农业局看一下,昨天会上定的,有事?” 丛书记摆摆手,说:“推了推了,你坐我车,咱们回办公室,有好事。” 张市长看了看张兴明,点了点头,说:“好,我让小刘安排一下,晚点过去。”边上他秘书小刘就掏出本子刷刷记了几下。 出门,张市长和张兴明一起上了丛书记的车,丛书记直接坐到了副驾上,让田秘和刘秘一起坐张市长的车去了。 车子一溜烟跑向政府大楼。 张市长问:“啥事让你这么高兴?” 丛书记说:“今天小张可给了咱们一个大惊喜,你猜猜?” 张市长靠在车座上摸着下巴,说:“这不是胡搞嘛,谁知道你们都说了啥,这让我怎么猜?” 丛书记从副驾扭头说:“待业青年,老张,这块大石头,要搬掉了。” 张市长一下子坐直身子,声音都提高了,问:“真的?” 丛书记指指张兴明,说:“小张想了几个好主意,我觉得能行,咱们回去商量一下。” 张市长重重的拍了大腿一下,看着张兴明,有点激动的说:“好,好好,好。” 司机突然刹了一下车,连着按了几声喇叭,三个人往窗外看过去,五六个人正追着三个人打架,在马路上追逐着,从车前方跑了过去,跑在前面的三个人脸上都挂着血迹。 张市长叹了口气,车里安静下来。 半天,丛书记说:“都是没班上闹的呀。唉。”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谁也没再说话,车一路跑到政府楼下,三个人推门下车上楼。 进了丛书记的办公室,田秘过来给三个人倒水泡茶。 丛书记和张市长用的全是大搪瓷缸,上面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毛体字。茶缸里黑呼呼的茶垢,缸盖和缸体上有几块磕掉了瓷的地方,长满了锈。 丛书记喝了一口水,说:“老张,你那边房子什么时候分?” 张市长点了根烟,吐了一口青烟说:“研究一下吧,看是按工龄还是按级别,别挺好个事,最后整出矛盾来了,同志们都不容易。” 丛书记点点头,也点了根烟,说:“我这边好点,人比你那少,老同志多,那我等等你吧,要分就一起分,省得一头冷一头热的。” 张市长说:“快,明天碰一下就行了,算上原来咱那旧院子,房子足够,也不用考虑给谁不给谁的。”丛书记点点头。 话说这分房,肯定不可能给刚上班的,全国的福利房都有工龄卡着呢。 张市长又说:“小张,现在把你的主意拿出来吧,让我也高兴高兴。” 张兴明说:“也没啥高明主意,就是,我现在手里有点闲钱嘛,干脆我建几个厂,那种用工多点的厂子,然后我再办个讲习班,把待业青年召集起来,教教他们怎么创业。” 丛书记说:“小张说明年永风这边,也以待业青年家庭和贫困家庭优先进场,这么一来,待业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贫困家庭也解决了一部分,咱俩的日子就好过了哟。” 张市长点点头,笑着说:“好事啊。那可真是解了心上一个大疙瘩。不过,建什么厂呢?在哪里建?都需要啥?这个可得认真商量一下,虽然小张你是好心,但这可不是小事,开不得玩笑。万一半路垮了,可就不是你赔点钱的事了,咱们政府那脸就丢大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是很愉快(4) 丛书记说:“所以今天让小张来,就是把事情说细,说清楚,让咱们大家心里有个底嘛。” 张兴明说:“先说这个待业青年讲习班,东北和南方比起来,信息上相对要滞后一些,咱们本溪更是如此,老百姓的眼光全在厂子里,厂子闭着眼睛等国家指标,政府站在一边干着急,这边管不到企业,那边理不了百姓,我说的没错吧?” 丛书记哈哈笑起来,张市长摇头苦笑。 这时候国企处在最辉煌时期,级别高,待遇好,资源多,根本不当政府是回事,因为事实上都是地方政府不断去上门求人家。 本溪市人口二百多万,本钢职工接近八十多万(包括全民,大集体,医院,研究所,铁路和公路运输,设计院),再算上家属老人孩子,全市三分之二的人是依靠本钢活着的。 政府的三令五申在这时候都没有本钢里的一个谣传影响大,再算上市里的煤矿,化工厂,几乎就把全市城镇户口占满了。 这个时期,辽东像本溪这样的城市很多,像抚顺,一个城市就是一个煤矿,阜新也是煤矿,辽阳是石油化工的地盘,鞍山是鞍钢,盘锦是石油,延海几个城市被渔业海运进出口公司占据,地方政府的工作难点第一个就是国企。 张兴明接着说:“随着改革的深化,影响和改变是巨大的,商业发展的力量终究会推翻国企一统天下的局面,商业发展的最终,就是私人企业的崛起,现在南方私人企业纷纷上马,可是咱们这里还是死水一潭。 办这个讲习班,就是把这些信息带进来,把人家创业发展的方式方法带进来,咱们这儿的人不比人家笨,只是眼界没有打开,讲习班的目的就是帮他们打开眼界,哪怕几百个人里只出现一个成功的创业者,咱们就成功了。” 张市长点点头,说:“是啊,创业,创了业就要用人,就要发展,就可以带动更多的人,这就是授人以渔啊,我支持。这个事情我们市政府可以牵头。” 他又想了想,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着,说:“创业资金怎么解决?怎么确保他的发展?” 张兴明说:“这个政府不需要操心,我的目的只是帮他们待业青年指一条路,给他们一个方向。不是要建一批国企起来吃大锅饭,当然,该有的帮助会有,但不可能是保证创业的发展,没有人能保证这个。 创业创业,要的就是自己亲手创造自己的事业,大投资大效益是事业,小投资小收入也是事业,每个人的眼界不同,胆量不同,社会背景不同,家庭关系不同,这就形成了这个五颜六色的社会。 创业不是去保证哪个人哪件事必须成功,必须怎么样,创业是教给老百姓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让他们知道,生活这个东西,其实是可以自己说的算的,可以自己去创造,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什么都等着安排,只能不断的服从。” 张市长抽了一口烟,轻轻点了点头,说:“还是要保证一定的成功性的,人家付出了资金和劳动,如果任之失败,怕是社会舆论会不好控制,影响就大了。” 张兴明就低头喝茶,不再说话。 丛书记打圆场,说:“小张你说说建厂计划吧,准备怎么弄?建什么厂?” 张兴明说:“初步想法是服装厂,家具厂,自行车厂还有注塑厂,这几个类型的厂子需要的人手多,男女都涵盖了,技术方面要求不是很高,我觉得挺适合的。 服装厂以高档成衣为主,引进香港那边的一些先进理念,学习国际上的流行元素,整合之后,形成咱们自己风格的产品,目标也是改革开放以后,国内先富裕起来的这部分人。必竟他们的消费能力要高些,大多数老百姓还在为肚了发愁,衣服在他们眼里还不是必要花费。 家具厂我打算从香港请经理人回来,从河北香河请技师,利用咱们东北得天独厚的木材资源,打种过一个国际性的家具品牌出来,目标市场也主要是国外,那边对实木家具的需求比较高,对东方元素也有非常大的兴趣,主要是,咱们能赚外汇回来。 自行车厂就不用说了,目前是咱们国内的主要私人交通工具,需求量远远大于供给量,我打算引进国外的工艺技术,打造一款轻便,实用,耐用,低价位的车子来,同时,还要面对国际市场,设计开发高端自行车,也是冲着外汇去的,不过这个想实现,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得慢慢发展。 注塑厂暂时只是一个打算,这个就比较复杂了,对专业性要求比较高,建厂投产的周期也比较长。” 张兴明的真实想法是自己投资,提供技术,占一部分股分,服装厂和自行车厂交给孙爹家大胜哥兰姐来经营,给他们各安排一个内行的副手,家具和注塑因为专业性比较高,从香港请两个经理人过来。 张市长说:“市里可以参股合资嘛,小张你只要负责技术和销路就行了,生产这块我们派人负责,行政级别定个副处,我们出人和土地,股份给你四十,怎么样?” 张兴明看着茶杯里的茶叶,说:“市里为什么不自己干呢?何必等到现在和我合资。” 这个时期国内对技术的不重视已经达到了一种扭曲的巅峰,好多不弱于国外的技术甚至超越性的技术被像大白菜一样扔在地里任其腐烂,技术人员待遇低级别低经费低,很多被迫离开了所爱的行业。 …… 这次见面的结局不太愉快,张兴明很沮丧,一个人离开市府大楼,回了宾馆。 不过虽然张市长所代表的一些时代性的观念很打击他的积极性,但为家乡解决问题的想法却没有扑灭,他的想法是到奉天去,在轻工业园里建厂,从本溪招待业人员去上班,大不了多修点宿舍嘛。 第二百二十章 糊弄我我削你哦(5) 第二天,张兴明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今天是自己家搬家的日子,因为二哥还在巴渝,自己还要去帮孙爹家搬过来,事不少呢,不早点起来,一天时间怕是不够。 1985年10月3日,星期四。 安保公司派了人过来,车用商场的中巴车,张兴明开始了又一次搬家。 哥哥和弟弟因为要上学,只能等晚上放学直接到新家入住,白天来不了。 说是搬家,其实没有什么可搬的,宾馆里的随身东西也就是些衣服书本,房子里一切需要的东西都是从商场那边拿新的过来。 床和家具床垫这些是和盛世花园那边一起采购回来的,已经摆放到到位了,只需要把床上用品铺上去,安装好家电就可以了。 两家的房子位于盛世花园后部,高大的欧式铁门封闭,形成一个独立的院子。大门外隔着马路就是商业步行街南面的出入口。 这里是整个步行街商区的南端,从盛世花园外围到这边种了许多梧桐树,一直连到商业区里的法国街,在街道两边是停车场入口。 院门口设了个门卫室,每天安保公司会有人在这边值班。 院子里种满了花草,侧面巨大的葡萄架子,凉亭假山鱼池一应俱全,当然不会少了张兴明最爱的躲椅,春夏两季可以躺在上面享受一下阳光,看看书。 这会儿已经十月份了,院子里一片萧索,落叶铺满了小径,花草已全部泛黄。 几安保员把东西一样一样抬上楼,张兴明就楼上楼下的指挥,把电器和各种用品放到各自的地方,然后有商场那边的员工在大姐带领下过来收拾,该铺的铺该拆的拆,再把卫生上下里外一通收拾,也就算弄完了,晚上可以直接在这住了。 张兴明和姥姥姥爷住一楼,大姐、毛兰跟老爸老妈住二楼,哥哥弟弟和毛军住三楼,四楼暂时空着,张兴明想以后弄个健身房娱乐室啥的。 房子修的有点大,二三层都有五六个房间,一层因为客厅只有三个房间,四楼是一大两小三个大房间。 收拾好屋子,打开窗子通风,又下楼把厨房弄了一遍,把炊具灶具啥的洗涮一下摆放到位,基本上就算完活。 把二哥家那边也收拾一番,大姐领着一群丫头回商场去了,张兴明坐上车,回南坟接姥姥姥爷和老爸,还有孙爹孙娘一家。 一路无话,三台车很快就到了地方。 老爸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其实也没啥准备的,除了些衣服包包,也没有什么可拿的。 姥姥姥爷用的东西打了几个包,老哥弟弟的,老妈的,张兴明和老爸因为暂时还要在这边住就没动,那边准备新的就是了。 孙爹家里也是,大部分东西直接换新的,也没多少东西可拿,把二姐二哥和小平姐的东西收拾起来往车上一装就完事。 小平姐这会儿闲在家里,没去大集体上班了,二姐二哥没事就给点零花,她比上班的那些同学可富裕多了。 孙家兰姐和大胜哥已经谈了恋爱,到底是住市里还是住这边还没确定,不过张兴明已经决定让他们辞职管理厂子了,肯定是要搬到市里去的。 “别默及了,大姐,你搬市里对像能黄啊?还是大哥你对像能黄?赶紧收拾。” 兰姐照张兴明头上拍了一下,大胜哥问:“俺俩不是还得开店呢嘛,上去住,这边咋整啊?来回跑啊?” 张兴明说:“那店给小姐了,你俩干别的,以后不用回来了。” 小平姐就惊喜,问:“真的呀?那店给我了啊?哎呀哈哈哈哈,不兴糊弄我哦,糊弄我我削你。行,我不怕两头跑,不就是坐车嘛。” 兰姐和大胜哥对视一眼,大胜哥问:“那俺俩嘎哈呀?” 张兴明说:“打算来年春再开几个厂,待业的太多了,成天打架,混,赌,偷抢的,我答应市里给解决点待业青年工作。到时候,大姐管服装厂,大哥你管自行车厂,这两厂子我和二哥占五十一,给你们各自四十九,以后技术升级啥的比例不变。” 大胜哥说:“行,自行车这买卖能干,现在买自行车还得弄票呢。”兰姐就有点犹豫,说:“我能行啊?别到时候给整黄了,我觉得我还是看个小店得了。” 张兴明说:“哎呀大姐,你胆咋这么小呢,听我的吧,没事,到时候给你弄个懂行的副厂长回来帮你,行不?”兰姐看了看大胜哥,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说:“那,行吧,我试试,要是不行那。” 小平姐在一边说:“你咋这么默及呢,啥行不行啊,二明完了还能不管了啊?慢慢干着学呗。” 张兴明说:“对,就是这么回事。二哥开始还不是啥也不懂,现在,离了我玩的一样转。” 说了就办,南坟那店就这么成了小平姐的了,大胜哥兰姐开始收拾东西搬家。 孙爹孙娘本来是准备去看一看,住两天就回南坟来,也被张兴明阻止了,孩子全都上去了,老两口还住在这边嘎哈? 安保员把车子一直开到了楼头,几个人来回几趟就把东西搬完了,满满一车。 张兴明扶着姥姥,姥姥腿脚不太行了,走路很慢,老爸扶着姥爷,两家人出来上车。 路边又围了一大圈人。 “老张,这是要嘎哈玩艺啊?看着是搬家呀,这要搬哪去啊?” “老的和孩子去市里住,我还在这儿,不得上班嘛。”老爸回话。 “老张要我说你那班还上个啥劲儿啊,去市里享福得了呗,你家也不差你那点工资。” 老爸就笑,说:“那哪行,干这么多年了,说扔就扔啊?再说扔了能嘎哈,闲着啊?” 张兴明在一边听着,心里就想,确实把老爸工作问题忽略了,一直觉得老爸性格弱,也不擅长做生意,家里也不缺钱,他自己愿意,那就这么在厂里混到退体就行了, 这会张兴明突然觉得,也许自己错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小日子越过越带劲了(1) 老爸这会年纪也不算大,四十几岁,现在条件这么好了还在上班,应该是因为,不上班他没事做,而不是有钱不会享福或是喜欢这份工作。 想了想,心里就有了主意,等到了市里和老妈商量一下再说吧,老妈那关不过和老爸说了也没用。 孙爹一家是矿建的,在选矿这片认识人不多,一路上也没人和他们搭话。 “老张,你们两家这一走,明年那事还算数不?俺们可是当真呢啊。”有人提起了张兴明上次说的去市里做买卖的话题。 老爸看了一眼张兴明,说:“算数,咋不算数呢,俺们就住永风那块,到时候肯定不能掉链子,你们该咋准备就准备,这就十月了,还有个小半年,得抓紧了。” 张兴明说:“到时候会提前回来和你们说,你们谁有空,把楼头这块抹点水泥,弄个布告栏出来,到时候我把东西写出来往这一贴,大伙都能看得明明白白的,行不?” 有人问:“就这啊?明儿个我弄点水泥回来抹一下,小事,要抹多大一块啊?” 张兴明合计了一下,说:“你把楼头这块全抹平算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干脆弄个大点的。”那人点点头,说:“行,明儿我就弄。” 这边姥姥被安保员扶过去上车了,张兴明松了手,对围在一堆的人说:“你们哪,最好没事在一起合计合计,选几个代表出来,然后谁想干啥,谁家能出多少钱,是单干还是合伙,都提前弄个说法出来,省得到时候抓瞎,对不?” 大伙听了就点着头相互看着,说:“对对,这么的好,先有个准备。” 张兴明说:“把要去的人家列出来,写上谁家想嘎哈,能出多少钱,等那边差不多了,我按照你们整理出来的东西提前给你们安排好,这样省不少事,对不?” “对对对对,得这么的,省得到时候抓瞎,再说到时候那么大的场子,那得多少事啊,别默默及及的耽误人家二明啥大事。” 众人闹闹哄哄的讨论起来。 这边人全上了车,张兴明也上车,关上车门,三辆车启动,奔向市里,那里是新的家。 这一路上,大胜哥和兰姐的心情是忐忑的,他们这算是踏上新征程了。 小平姐是兴奋,搬市里住大房子了,还有了自己的店,这个开心哪。虽然张兴明一点也没把南坟这个小店放在心上,但对于小平姐来说这就是巨大财富啊,现在赵三那店早就不干了,作为南坟唯一一家电器行,一年挣个几万还是挺容易的。 车走上山路没多一会儿,老爸孙爹这些人就全睡着了,呼噜声此起彼伏,张兴明也靠在座椅上假寐,小平姐兴奋的睡不着,也没有人说话,就瞪个大眼睛着着窗外。 到了地方,安保员们帮着把东西搬进楼就走了,两家人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不提小平姐尖叫着满院乱跑,老爸在楼下转了一圈,然后就进了厨房,挨样东西摸摸看看,这厨房有点偏西式,宽大无比,老爸相当满意。 张兴明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老爸在那鼓捣,说:“爸,要不咱们雇个保姆吧,做饭洗衣服收拾屋,你和我妈就不用干这些活了。” 老爸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的打开看,问:“那我嘎哈呀?” 张兴明说:“要不你南坟那班也别上了,有啥意思,你和我妈一起开店行不?” 老爸关上柜门,用手敲了敲大理石台面,说:“开店还要两人啊?不上班我闲着嘎哈?再说了,干这么些年了,不干了养老医疗全都没了,不可惜了啊?” 张兴明说:“爸,咱家现在还用考虑那点玩艺啊?你这是啥心态啊?” 老爸就笑了,挠了挠脑袋说:“没转过来弯。干不干都行,也无所谓,关键是就这么闲着,人不闲坏了吗?要不,你给我找点事干?我看你安排这个安排那个的,给我也安排安排。这灶怎么用啊?罐在哪了?没找着呢?” 张兴明走过去打开灶下面的柜门,指着说:“这儿,这里不用罐,是管道,你只管用就行了。” 这会儿用的还是煤气,不是后来的天燃气。 老爸上下看了一会儿,琢磨了半天,开始左右找,张兴明从边上柜子时拿出盒火柴递过去,老爸接过火柴抽出一根,然后想了一下,回头问:“怎么点?” 张兴明就笑,走过去示范,划着火柴,放在灶头上,然后拧动开关放煤气,灶头发出噗噗啦啦的声音,然后一点蓝色火焰燃烧起来,继尔壮大,火焰尖上渐渐转红,灶也整个燃烧起来。 老爸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说:“这玩艺看上去没有液化罐好用啊,这火软趴趴的,没劲。” 煤气的杂质比较多,温度偏低,火力软,这也是后世被天燃气打得没有一点还手之力的原因,但在这个年代,这就是先进,这就是洋气。 烧了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臭味,一气化碳加未充分燃烧的煤气特有的味着。 老爸吸吸鼻子,说:“这玩艺不好,不如那个罐,这不能用那个呀?” 张兴明说:“这不方便吗?也不用换,拧开就点着,慢就慢点呗,反正炒菜也不耽误,还费那劲嘎哈呀?” 老爸放下火柴,拍了拍手,说:“到也是,凑和用吧,哎呀,瞅着着急。怎么没看着晾衣服的地方呢?衣服往哪晾?院里啊?” 张兴明指指头上,说:“楼顶上,楼后院里也行,怎么方便怎么来呗,反正地方有的是。” 老爸挠挠头,四下看着说:“没习惯吧,总觉得差点啥。那洗衣服,还得从一楼端到楼盖去晾呗?” 张兴明说:“顶楼还有间洗衣房,洗衣机甩干桶都有,你在下边洗就晾下边,在上面洗就晾上边。” 老爸摸摸下巴,说:“这可行了,哈哈,这家伙,洗衣机就弄两套,啧啧,小日子啊,越过越带劲了哟。那电视呢?整个几台?我约摸着也不能少了。” 张兴明说:“没多弄,就四台,客厅一个大的,姥她们屋,你们屋里,还有我屋里有一个,没了。我怕耽误哥他们学习,三楼没摆。” 老爸问:“你二哥那边呢?别给弄少了,也不是啥值钱玩艺,一个半个的让人多想。” 张兴明说:“你放心吧,那边电视是一屋一台,六七台呢,光天线一堆,从香港那边弄回来的多频天线呢,那家像气象中心似的。” 这个年代电视都是无线信号,要立一根老高老高的天线,信号不好收不清的时候还要转动方向。 后来,92年以后,南坟矿里出钱给装了闭路,那时候叫有线电视,不过没普及,大部分地区都没有。市里这边张兴明还真不知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知道你妈爱吃啥(2) 老爸把厨房里的东西从头翻弄了一遍,才意犹未尽的左看右看,慢慢逛出了厨房,然后到姥姥屋里去看了一眼,看了看床,翻了一下铺的褥子。 姥姥这边没有上席梦思,怕老人睡不惯,铺的是棕垫,这玩艺北方还没有,是从南方运过来的。 东北这时候主要铺的是稻草垫子,睡几天就散了,掉草沫子,而且还会生虫。 “还缺啥不妈?”老爸检查完床问姥姥。 姥姥说:“不缺啥,啥都有,还缺啥。” 老爸四面看了看,说:“这床看着还行哦。电视摆高了,时间长了脖子不得疼啊?对了,电褥子拿回来没?给你姥铺上,老了怕凉。” 张兴明过去和老爸一起把电视换了个低点的地方摆好,然后说:“没呢,忘了,晚上让大姐带回来吧,我去打电话。” 姥姥说:“用不到,还不凉呢,用那玩艺嘎哈,尽费电的。” 老爸说:“那能用多点电,你和我爸把身体弄的好好的,多活两年,比啥都强,咱家又不缺那点钱。以后想要啥就说,想吃啥就做,你们好了啊,你女儿和你孙子才高兴,哦妈。” 姥姥就点头答应。现在姥姥又是恢复了精神,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人也胖了点,显得很有精神,不是刚从偏岭回来那副揪心的样子了。 从姥姥屋里出来,老爸看了看表,说:“买菜没?在家做还是咋的呀?” 张兴明说:“今天还真没买菜,不想动的话,让饭店送过来吧。” 老爸扭头瞪了他一眼,说:“走几步道能累死你啊?小玩艺不大尽是歪门邪道。” 张兴明撇了撇嘴,说:“哎,爸,你到是说呀,咱们雇保姆呗,行不?” 老爸一愣,看着他说:“真要雇啊?以为你说着玩呢,雇那嘎哈呀?啥活不能干?” 张兴明说:“这么大个地方呢,每天擦遍灰都得半天,还得做饭,洗衣服,照顾我姥姥爷,打扫打扫院子,喂喂鱼,浇浇花,你不可能打算自己把这些全干了吧?那就不是享福了,那是花了钱找罪来了。” 老爸四下看着巴嗒巴嗒嘴,说:“也是,太大了地方,这一天到晚不停的干也弄不过来呀,那就找个吧,收拾院子啥的,饭还是我做吧,我知道你妈爱吃啥。” 张兴明上前搂住老爸的肩膀,说:“亲爱的老爸,知道你对我妈好,以及想照顾我们的心情,但是,咱是不是去干点更有意义的事?她不知道老妈爱吃啥,告诉她不就得了嘛。” 老爸回头看了看厨房的方向,有点犹豫,张兴明心里对老爸的景仰在这一刻真的是化成汪洋大海呀,这得是有多爱做饭啊。 “老爸,你看这样行不?你不是刚说让我安排你嘛,我觉得吧,你把工作调到市里来,如果就想在厂里呆着呢,就呆,要是想做点事呢,我就给你弄个小厂,咱自己干。如果不想干呢,你就和老妈出去玩,国内国外想上哪上哪,行不?” 老爸转着圈到处看着,想了半天,回头对张兴明说:“晚上问你妈吧,听你妈的。” 张兴明眼前一黑,脑里的大海狂风怒啸大浪涛天,老爸,真心服了。 跟着老爸走到葡萄架下边,老爸抬头看了一圈,说:“这是弄的啥品种?” 张兴明说:“还真不知道,是园林那边给弄的,我约摸着品种不会太差。” 老爸点点头,说:“咱这边一般的品种活不了,也就是巨峰和龙眼能抗点寒,随便吧,还能真为了吃啊?就是弄个景吧,水池里养上鱼没?” 又往假山鱼池那里走过去。 一路上都是用碎石铺的弯弯曲曲的小路,路边上栽着花木,老爸说:“这碎石头铺这路吧,看着挺好,走着不舒服,再说了,弄的全是弯,走着多急人哪。” 张兴明说:“在家里逛啊,就是个清闲,你赶车啊?” 老爸哈哈笑了一声,绕过一块景观石头,到了水池边上。 张兴明跟过去,说:“这石头铺的路吧,是给你们健身的,走路刺激脚底对身体有好处,不过不能穿皮鞋,要穿布鞋走。” 老爸说:“这样啊,有那么有用吗?”用脚去碎石上使劲踩了踩,感受了一下。 张兴明从鱼池边上放鱼饵的地方拿点鱼饵出来,捻了一点到池边喂鱼,说:“有,足底健身挺有用的,效果很不错呢,这不是想着我姥姥爷年纪大了活动少嘛,再说你和我妈又胖,没事在这走走对身体好。 这可是请了专家专门设计的呢,石头都是特意选的。这玩艺太尖了不行,太平了没感觉还不行,还得算米数,从头到尾走多少步,多了少了都不行,以后你们四个没事吃完饭就出来走几圈。” 老爸把鞋脱了踩到石头路上往前走了两步:“嘶……哎呀,这玩艺,哦吼,嘶,哎呀我的天哪,不行不行,这太难受了。”他把脚踩到石路边的上草里,站在那深喘了几口气。 张兴明把鞋给他送过去摆在脚边,扶着他穿上,乐着说:“跟你说了得穿布鞋,你从来没弄过这玩艺就光着脚踩,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老爸穿上鞋走了两步,咦了一声,说:“你别说,踩这么两下,还真感觉挺好,挺舒服,这事办的好,明儿个吃完饭就让你姥她们出来走几圈,嗯,这玩艺有用。布鞋买了没?” “拿回来了,在鞋柜里呢。”张兴明撒出鱼饵,一群或白或红或黄的锦鲤浮出水面抢吃起来,老爸走过来看了一眼,说:“还挺好看呢,这色瞅着喜庆,这玩艺啥鱼?能长多大?能吃不?” 张兴明想了想,说:“能长挺大呢,我见过半米多长的,不知道能不能吃,没看谁吃过。” 那时候,养鱼啊鸟啊哈巴狗啊这些还没流行,人穷嘛,养鱼的有,不过也就是小缸金鱼,锦鲤在东北还是很少见的。 老爸俯身趴在栏杆上看着翻涌的鱼群,伸手从张兴明手里拿了点鱼饵也喂起来,说:“这还弄个栏杆嘎哈呀?水有多深?” 张兴明说:“一米多吧,不到两米,等小弟长大了就拆了,怕他掉里头。”老爸点点头。 和老爸一起喂了一会鱼,老爸看了看表,说:“这冷丁不用做饭了,还挺不习惯的,去饭店吃啊?你妈也不来个电话。” 张兴明替老爸拍了拍袖子上的灰,说:“到点就过去呗,还用来电话,你离了我妈的命令就不会过日子了啊?” 老爸抬脚在张兴明屁股上踢了一下,说:“怎么说话呢。” 张兴明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咋还有大门呢(3) 晚上五点半,车过来接了姥姥姥爷和张兴明、老爸四个人,还有孙爹孙娘大胜哥兰姐小平姐,一起来到饭店。 这时候商场还没下班,饭堂里只有送货组的还有轮休的,十几个人,老妈带着哥哥他们四个单独坐了一桌。 一进门,弟弟在椅子上大喊一声:“姥姥……,”跳下椅子冲了过来,张兴明赶紧冲上前一步,把弟弟抱了起来,弟弟在他身上还挣扎着双手伸向姥姥。 这一下要不是张兴明反应快,直接就得把姥姥撞摔在那。 张兴明在弟弟屁屁上拍了一下,说:“老实点。”把他放到地上,弟弟马上投入姥姥怀抱去了,这个亲哪,也是,他可是有阵子没见过姥姥姥爷了。 “来姥,快坐下,要吃饭啦,我给你拿筷子。”弟弟向姥姥献着殷勤。 张兴明说:“你光管姥,不管姥爷啊?” 弟弟回头看看姥爷,有点纠结,然后放开姥姥,跑过去扶着姥爷的手说:“来姥爷,我帮你找座,跟你说,这家做饭可好吃了,全是肉啊,可香了。” 大伙全都笑起来。 哥哥和毛兰低着脑袋在那小声不知道说着什么,毛军拿着筷子看着厨房那边,看来是饿了。 老妈起来招呼孙爹孙娘,本来挺安静的饭堂里顿时热闹起来。 一桌是坐不下了,只好在边上在开一桌,孙爹孙娘他们一家和老爸直接坐那桌了。 孙娘一边坐一边念叨:“哎呀,这个麻烦哪,在家对付一口得了呗,上这得多少钱哪。” 孙爹拿起桌上的白酒倒了一杯,眯着眼睛先来了一口,啧的一声,匝巴几下嘴,满意的点点头,他在家里都是喝几毛钱或是一块二一瓶的白干,这里备的全是茅台和老窖,能不好喝嘛。 话说孙爹这一辈子,就是好喝一口,孙娘去世以后,他每天屋都不出,弄几颗花生,坐在床边,一喝就是一天,睡一觉起来接着来,有时候半个月就没见他换过姿势。 服务员过来问人来齐了没,老妈点点头,服务员喊了一声,开始上菜。 这一年多这些服务员也练出来了,工资发着,这边一个月给补几十,一天固定的几顿饭,幸福的不要不要的,服务态度直线上升。 东北人吃饭,真的是吃饭,菜上桌饭就盛上来了,一口饭一口菜的吃,喝酒的一般也是先吃点饭,然后慢慢喝,除非是礼节性的喝酒,那个不好先吃饭。 像西南地区,就是吃菜,菜吃差不多了弄点饭,或者干脆就不吃主食了,他们也没有主食副食的叫法,就是面,饭,菜。 说到这里,在四川人(包括重庆)眼中,好像除了他们,全是吃面的。 说东北人你们是吃面的哈,俺们没馒头啊,说到西北还是你们是吃面的哈,我们不吃面啊。然而,事实上,他们是最能吃面的地区,甚至一天三餐全是面条,馒头是空口吃的,不用菜。 东北,在2000年之前,想找个面馆是真的挺难的,是真不吃面啊。 2000年之后,兰州拉面开始多了起来,后来又有了酸辣粉,不过和四川地区光吃粉不同,在东北是必须配上锅魁的,酸辣粉只能当菜吃。 再后来,有专门的面馆了,不过生意照比四川地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东北人的早餐还是油条豆浆包子饼豆腐脑为主。 …… 大伙相互让让,开始吃饭。 张兴明站起来给姥姥姥爷倒上酒,给他们端了饭过来,然后看看弟弟,看看哥哥,都吃上了,回头看看那桌,孙爹喝的美滋滋的,孙娘也吃上了,自己才坐下来端起饭碗。 吃饭的时候一般都不太说话,由其是桌上有老人,东北在这方面规矩还是挺大的,说话也是小声凑到耳边嚓嚓几句。 员工那边也有喝酒的,而且还是女孩子,拿着小杯滋溜一口,美滋滋的。 上一世,张兴明认识一个女厨师,一顿一斤半,喝完一点也看不出来喝过。她小孩一岁多,还在吃奶,天天除了吃就是一个睡啊,有人说:“这孩子也太能睡了,这咋一睡一天的。” 然后另一个人说:“喝醉了。”是真醉了,她的奶水度数肯定比啤酒高。 她家孩子上初中就一顿一斤像喝水似的。就是有点笨笨的。 吃过了饭,服务员上来收拾盘碗,老妈就招呼着孙爹孙娘上楼,张兴明说:“还上啥楼啊,拿了东西回家唠去呗。” 老妈拍拍脑门,说:“忘了,习惯了。” 上楼拿了东西,两辆车把大伙送回新家。 下了车,每个孩子抱着自己的小包,跟着大人往里走。 进了院子弟弟还有点紧张,小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那种紧张,拉着老爸的手小声问:“爸这谁家啊?咱们来嘎哈?” 老爸说:“咱家呗,以后就住这了。” 小弟看了看张兴明:“二哥,我爸说的是真的不?” 张兴明说:“嗯,是咱家,以后住这,怎么样?好看不?” 弟弟看看小楼,又回头看看院门,说:“这也不像是家啊,咋还有大门呢?要是锁了出不去了咋整啊?” 那时候还没有小区的概念,居民楼都是出门就是路,没有围墙,只有公家单位才会有围墙和大门,而小孩子跑到公家单位里一般都是会挨骂的。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院门到楼前有几十米远,假山景石树木花草,确实不太像是住家院子。那时候就算有院子的,也是光溜的一个场院,没有弄啥景的。 张兴明跑到门卫室里,把电闸推上,一下子院子里藏在各处的灯全亮了起来,小楼前面还向上打了漫光灯,灯光下整栋小楼金碧辉煌的,院子里因为亮了起来也显得格外漂亮。 那时候的人啊,基本上都没见过这么打灯光的,大伙都很惊奇,情不自禁的四下里看起来,不时的啧啧几声。 老妈说:“哎呀,这灯弄的好看。来二宝,领大伙逛逛吧,咱也算是有花园的人了,里面都有啥?这家伙真不小,夏营天蚊子不得多呀?” 张兴明说:“还是先把东西拿上去吧,就这么抱着逛啊?灯又不关,一会儿下来逛呗,明天白天逛也行啊,又跑不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以后还上澡堂子不(4) 老妈照张兴明头上拍了一下,说:“你领他们去放东西,我和你孙娘逛,老头,来,领道。”老爸答应了一声,陪着她们逛去了。 孙爹自己小飘着往家走,手里还拎着半瓶茅台酒,也没看见他是啥时候拿的。 张兴明估计他下午来了就在屋里看电视了,哪也没敢动,那屋餐厅的酒柜里可是放了不少好酒。这一下午没喝了,弊着了。 “大哥,你们没找着酒啊?我在你那酒柜里放了不少好酒呢。” 大胜哥说:“进屋就睡觉了,没找,着啥急,又不是住一天两天,慢慢来呗。” 张兴明说:“你这从南坟来个本溪,还得倒时差啊?” 大胜哥抬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说:“小屁孩子,还时差,我昨天夜班。” 张兴明说:“那你那班还要上啊?” 大胜哥说:“不上了呗,你不是有安排了吗?这月奖金可是没了,白瞎了。” 张兴明说:“大老爷们,一年大十几万挣着,还心疼这几十块钱,你可真行。” 大胜哥说:“哎呀,没习惯哪,总觉得这买卖吧,不踏实,上个班挣个小钱,心里踏实啊,也不累。”这话还真是那个时期大部分人的心理写照,怕买卖钱不踏实,被整怕了。 张兴明问:“那你钱呢?钱拿手里还不踏实啊?” 大胜哥说:“都你大姐管呢,我都不知道有多少钱,反正工资也够我花,多了少了有啥区别。” 话说经过这些年的经营,南坟这边的电器行已经没有初始时候那么赚钱了,电器这东西必竟是大件,那时候的人家一台电视看二十年太正常了,平时主要是收音机录音机这些小件走的多些。 不过对于这时候的老百姓来讲,这也是不敢想像的赚钱方式了。 张兴明其实一直打算给南坟这小店升一下级,从电器行改为综合商场。 南坟街里,正中间十字路口是百货大楼,然后边上不远就是邮电局和火车站。往东走是副食商站,往西走还有一个副食二部,是一栋三层水泥楼。 张兴明不是想打这栋楼的主意,这时候你想买人家也不会卖。 张兴明想的是紧挨着副食二部的那间大平房,房子前门在里街,房尾在正街上,到时后只要在正街这边开个门就行了,单论面积,这房子比二部的单层还要大些。 这房子直到2000年还在,被开成了饭店,张兴明上一世曾经租过一段时间,用来做食品厂,生产面包饼干生日蛋糕啥的。 记得那个98年在南坟政府当部长的房主说过,这房子是政府赔给他家的,在他家手里好几十年,商业用房,永久产权,产权是他家几兄妹共同持有的。 这么算下来,这时候那房子就是他家的了,可以去找一下谈一谈,能买下来最好,买不下来租他个二十年也无所谓。 …… 孙家大哥的性格比二哥稳当多了,也就是因为他年纪大,二明从上一世就和他不太亲,要不然这辈子也就没二哥啥事了,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要是直接找大胜哥,这事还真不一定能干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就走到楼前面了,张兴明领着哥哥弟弟和毛家姐弟进了屋,先给他们讲了鞋柜的地方和以后进屋要换鞋,然后领他们上楼,看各自的房间。 自己盖的,房间都很大,都有卫生间,这楼上楼下光卫生间就十几个,很是花了点钱,不过物有所值,是真舒服。 房间是张兴明安排的,哥哥和毛兰对着,弟弟和毛军对着。本来是想着毛兰和老妈他们住二层的,后来一想,到时候毛兰肯定不舒服,于是干脆全上三楼。 毛兰进屋看了一眼,能看出来很开心,不过她性子很柔,也没说啥,就开始帮哥哥收拾他这屋,张兴明也没参合,领着弟弟毛军去他们房间。 “这是卫生间,上厕所洗脸刷牙全在这里,记住没?这个是水管,这么扭是热水,这么扭是凉水,别弄错了,到时候烫了别哭啊你俩。” “那啥呀?”弟弟指着热水器问。 “那是洗澡的,你现在还不能用呢,你俩洗澡上楼下妈那屋去洗,那屋有浴缸。” “我自己洗不行啊?上澡堂子我都自己洗呢。”弟弟还有点不服。 “你那是自己洗啊?不要我爸给你搓啊?” “那我在这洗,也让我爸给我搓呗。” “你现在小呢,够都够不着,以后长大了就自己洗,你看,你现在可以自己洗脸,刷牙,还能自己洗手绢和袜子,裤衩也行,这就挺厉害了,别人家小孩这些都不行呢,是不?你得听话。” “那我哥上哪洗?那以后就不上澡堂子了呗?” “我哥比我还大呢,你说他在哪洗?你要是长那么大也自己洗。澡堂子?你还愿意去啊?” “澡堂子多好玩啊,还能跳水,弊气,二哥我跟你说,我弊气可厉害了,毛军都弊不过我,是不毛军?” 毛军在一边裂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东北人一直到2000年前后,一直都是在外面澡堂子洗澡,2000年以后,商品房多了,许多家自己家里也能洗了,不过大部分就是冲个凉,隔段时间还是要去澡堂洗一次,由其是冬天,家里洗太冷了。 生活习惯问题,东北人其实大都不会自己洗澡,总觉得在家里洗不干净。 张兴明小的时候,郭家就一个澡堂子,一三五开女堂,二四六日开男堂,两个大水泥池子,人挤人的在里面洗,一次一毛钱,不过厂里会给补钱,洗理费,一个月几块钱呢。 小孩子最喜欢去澡堂子了,噼了扑通的在里面玩水,嬉笑打闹,扎猛子弊气,大人这时候了不会去管。 90年前后,私人经营的洗浴中心多起来,老旧的澡堂子就慢慢消失了。 …… 帮老弟和毛军放好东西,教了一下屋里东西的使用,然后出来,毛兰和在哥这会已经跑毛兰那屋了,哥那屋已经收拾好了。 喊了他俩一声,张兴明领着四个人到顶头那个大房间,这是给四个人用的书房,两张大桌,两张小桌,墙边立着书架,市场上能划拉回来的小学初中的学习资料辅助教材啥的已经全在上面摆着了,还有小学生报和初中画报等一些这时候的杂志,张兴明给定的。 桌上有笔筒,铅笔钢笔毛笔一应俱全,书架边上装了自动削笔刀,张兴明给他们讲怎么用。 每人分一个柜子放书包,各种笔本工具啥的也是分好了的,一人一份,主要是弟弟和毛军小,不分好他俩会乱抓,分完了别人的他们就不会去动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姐要结婚了啊(5) 可算把几个,主要是那两个小祖宗弄好了,两大两小开始写作业。 张兴明下了楼,走到外边,老妈和孙娘她们还在逛呢,这会逛到楼后去了,大胜哥坐在摇椅上抽烟。 张兴明走过去在大胜哥边上坐下,说:“咋样?还缺啥不?” 大胜哥吐了一口烟,说:“缺啥?这日子过的都要飞了,还缺啥,啥也不缺喽。厂子啥时候开干哪?” 张兴明说:“这都眼看十一月份了,怎么也得明年春了,先玩几个月呗,我准备找个地方让你去学一下呢。” 这个时期奉天自行车总厂就挺出名了,旗下有白山、航空、东方红、新叶一些品牌,其中白山牌最受欢迎,这时候卖130块钱一辆。但是这些车大部分是模仿永久凤凰和飞鸽,没有自己的技术和特点。 当时国内最出名的自行车主要就是永久,凤凰,飞鸽还有金鹿了,永久凤凰是上海的,飞鸽在天津,大金鹿是青岛的。其他地方性的牌子就多了,全国加起来几百个是有的。 那时候也没啥专利技术一说,从市场上买一辆回来,拆吧拆吧研究一下就开始生产了。 也有很多进口品牌,苏联德国日本都有,最出名的是德国钻石和日本能率,一辆车要卖近千元,在当时来讲,相当于后世买辆跑车了。 …… “上哪学呀?”大胜哥拿着烟头四下看,有点不好意思往地下扔,这个时代什么都是随手一扔,根本也没个垃圾桶的概念。 院子里到是设计了几个造型垃圾桶,但离坐这地方有点远。 张兴明从边上的假山里掏出一个烟灰缸来,递给大胜哥,说:“每个坐人的地方,边上的假山里都有烟灰缸和打火机。鱼池边上装的是鱼食。” 大胜哥好奇的起来跑假山边上往里看,从假山石的洞里拿出打火机摆弄,说:“这个是啥牌?多少钱?” 燃气打火机一早国内就有了,80年张兴明就见过,不过很贵,一般人也用不起。 85年开始燃气打火机渐渐火了起来,大部分是江浙一带仿冒国外的,也有港台流过来的,质量一般,不过触点打火技术还是挺吸引人的,用的人不少。 到了90年开始出现一次性打火机,能充气那种,后来93年左右不能充气的一次性打火机泛滥,到处都有简陋的组装厂了。 …… 张兴明接过大胜哥手里的打火机看了一下,递还给大胜哥,说:“都彭的,这边得上千块吧,具体不知道国内卖多少钱,这都是别人送的,咱没花钱,这院里放了十几个呢,你要用就拿呗。” 张兴明和二哥搬新家,那些香港老板们打火机烟灰缸厨房用具刀具啥的这些小物件可是没少送,一箱一箱的让安保公司给带过来,加起来光打火机就得几十个,张兴明在家里到处放了一些,剩下的都扔杂物间了。 大胜哥打了几次火,说:“行,那我揣一个,上千块钱呢,呵呵,现在咱家的日子过的,太不真实了。” 也是,在外边人们一个月为了一百多块钱工资奋斗的时候,这边上千块钱的东西就到处塞在假山里,也许会用一次,也许就这么扔那不知道多少年去了,确实是无法想像的事情。 都彭打火机算是最早进入内地的打火机了,比芝宝早了好些年。 在80年代以前,国内也有烧油的打火机,样式和芝宝没啥区别,就是做工没那么精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见不到了。 80年代末,百货商场里一个都彭要卖二千多,到90年代涨到四千多一个,92年我买过一个,没用多久就丢了,一起丢的还有一块老梅花手表,当时要800块,心疼了好久。 …… 张兴明说:“这些假山定的时候就特殊处理过,下雨也不怕,当时就想着方便了,要不你都收起来吧,反正也就你们几个人用。” 大胜哥说:“啥前去学习?” 张兴明说:“随时都行,去白山厂吧,主要看设备和加工,管理上的东西,其他的技术性的东西咱这边不行,我从国外弄,咱要干就要干个差不多的,几十年后还得有人买那种。” 大胜哥点头,说:“行,我歇几天,完了去前我跟你说。” 说了几句闲话,因为平时很少和大胜哥交流,也没啥可说的,年纪差太多了。张兴明就起来去找老妈她们。 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灯光设计的相当舒服,即亮,又看不到明灯。 老妈和孙娘大姐小姐这会儿正在那看鱼呢,老爸拿了鱼食给她们喂,反正鱼多,也能吃,不像鱼缸里养几条,这么喂早撑死了。 走过去就听见老妈和孙娘家兰姐兴高采烈的在说什么,小平姐不时插一句,孙娘就扶着栏杆站那看着水里,也不说话,平时孙娘话就少,年纪也大了,反到是兰姐和老妈平时共同话语最多。 上一世兰姐是二十五六岁结的婚,这辈子可能是受了点影响,这都三十多了,还没结呢,刚处对像,在这个年代,算得上老姑娘了,街坊邻居都跟着操心。 家庭条件在这个时代,对人的生活影响实在是巨大的。 走近了,恰好说的就是兰姐结婚的事。 张兴明走过去,说:“大姐要结婚了呀?” 兰姐伸手把他搂到怀里,说:“小二明啥都懂哦,知道啥是结婚吗?” 张兴明笑着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 小平姐就笑,兰姐在张兴明脸上掐了一把,骂:“小人精。” 张兴明问:“大姐你对像是谁啊?嘎哈的?” 兰姐说:“怎么的?还要帮姐参谋参谋啊?” 张兴明说:“跟你说姐,不像样的咱不要,喝大酒赌饭钱的也不要,混个日子没出息的更不能要。” 兰姐把下巴拄在张兴明肩膀上晃,说:“婶你说,李春波是个啥样人?我现在也糊涂了。” 老妈说:“就看那么几眼,也没处过呀。你去他家看过没?” 兰姐说:“去了两趟,板峪里头呢,挺穷的,当时人家给介绍的时候也没瞒着,就说他挺能干的,人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 那啥,睡了吗?(1) 张兴明心里就有底了,这就是命运吧,往后拖了好几年,结果人还是那个人,家还是那个家。 不过老李虽然长的一般了点,对兰姐还是相当好的,也挺能干,两个人日子过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是幸福家庭了。 正唠着呢,大门口传来舅家大姐的声音:“哎呀妈呀,这也太漂亮了,二明?二明?” 张兴明喊:“这边,水池这里。” 大姐抱着个包嗒嗒嗒走了过来,把包往椅子上一摞,边伸胳膊边说:“哎呀,这弄的也太好看了,咱们就住这楼啊?像王宫似的,我的天哪,我以为走错了是个公园呢。要不是小王我都没敢进来。” 张兴明问:“安保来人值班了呀?” 大姐点点头,说:“来了呢,和我一起过来的,走,领姐去看看里面。” 张兴明抱着大姐的包,领着她上楼进屋。 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最后大姐选择了住一楼,天天爬也累呀,本来商场就总是走啊站的。 “这床真舒服。”大姐坐在席梦思上使劲晃了晃。 “不能在上面蹦啊大姐,这里面全是弹簧,容易蹦歪了,到是候睡起来就不舒服了。”这个年代的席梦思制做技术相对后世来说还很简陋,容易倒簧。 大姐稀罕完了床,开始收拾,把衣服挂到衣柜里,说:“二明来跟姐睡呗?” 张兴明摇头,说:“这么多屋跟你挤啥呀,再说了,我不得有点私密空间啊。”大姐就乐。 帮大姐收拾了房间,又进卫生间看了看。 大姐看到浴缸就喜欢,跑进去躺了一下,说:“这个好,够大,上次香港那个躺不下都。” 张兴明说:“没事泡泡解乏,但是别泡时间长了,别在浴缸里泡着睡觉啊,容易感冒。” 大姐点头,从浴缸里爬出来。卫生间里的东西大姐都会用,也不用教。 大姐洗了把脸,换了件衣服,拉着张兴明的手又出来找老妈她们。 其实这会儿已经有点冷了,平时肯定没人在这个点到外边来。 不过今天所有人都有点兴奋,张兴明也没说啥,就陪着呗,反正穿的多。 走到外边,一群人还在鱼池那块唠嗑,大胜哥也跑过来喂鱼。 大姐过来抱住老妈的胳膊和兰姐小平姐打招呼,她和大胜哥也不熟,再说那个年代,只要不是真正的亲属,大一点的男女都不太来往,界线很分明的,怕被人说闲话。 兰姐说:“妈呀,这些年没见了,小红越长越好看了,这看着也太招人了,处对像没呢?多大了来着?记不住了。” 老妈说:“处什么对像,过了今年才十七,着什么急。”边说边抬手摸了摸大姐的后脑勺,说:“小红听着没?咱不着急,小呢,咱得好好挑挑,跟你说,姑不答应可不行,听着没?” 大姐有点害臊,大胜哥还在边上听着呢,点了点头,跑鱼池边上和老爸说话去了,跟着学喂鱼。 老妈看着大姐的背影,说:“小红这丫头也大了,说是说,也该处对像了,哎呀,要是找个不如心的咋整呢。”(如,这里读yu,二声) 兰姐说:“我婶就瞎操心,人家有爹有妈的还要你管啊?” 老妈说:“这个以后就是我的了,咋不管?” 兰姐愣了一下,说:“以后你给养啊?” 老妈说:“二明做的主,他大姐这辈子俺家包了,再说我也稀罕这丫头,正好我没女儿呢,多好。” 兰姐点点头,说:“小红性子是好,招人稀罕。也行,反正你家也不差这一个人,再来百来个也没问题呀。” 老妈说:“那你这就打算结了啊?定日子没?” 兰姐做了个深呼吸,说:“大李提过两次,我没想好呢。你看俺家,我爹我妈能商量事啊?完了就我最大,大胜的事还能和我商量,我和谁商量啊?以前婶你在南坟就问问你,这一年来的你也不在南坟呆了。” 老妈说:“家里都有电话,你不会打电话啊?还不是自己有主意,真想问问我来一趟费多少时间?我还不知道你这丫头,看好了是不?那啥,”老妈扫了张兴明一眼,小声问:“睡了啊?” 兰姐脸就红了,说:“哎妈婶,说啥呢。” 老妈说:“那就是有了呗。咱在一起多少年了?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还不了解你了,那就结吧,在哪结?嫁那边去啊?跟你说小兰,可不能去那边啊,我不同意,咱们现在这日子多好,去那遭罪啊?哪天把他领家来,我和他商量,这个主我做了。” 兰姐想了想,说:“那他班不要了啊?好不容易上上的呢,再说了,过来住哪?都住这啊?大胜小力都住这行,我一个女的,结婚住娘家不让人笑话啊?大李也不能干哪。” 张兴明正坐在一边发呆,这时候接话:“大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这买卖也干了一年多了,十几二十万也见着了,咋就没个长进呢?” 兰姐看了老妈一眼,对张兴明说:“那二明你说吧,姐咋不长进了?哪说错了?” 张兴明说:“大姐你就没把咱当一家人。你和大哥吧,年纪大,所以平时总把你们当大人,走的好像不怎么近,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咱们两家这辈子能分开啊?谁是谁的?都是大伙的。” 张兴明站起来,走到老妈边上,对兰姐说:“不说远的,就现在,过了年服装厂就开建,最慢明年年底就能开工,这一年里进设备调试招人培训设计主打产品,你是厂长,你不管哪? 你嫁板峪去?你是准备结婚就分居还是通勤?厂子转起来了,别的不说,就咱自己这商场一个月得多少货?到时候你是守厂子还是守家? 别的不敢说,整个本溪,还有比咱日子过的好的没? 好日子不过,非得去山沟里吃苦,大事不作,就惦记着百十块钱的班,这叫长进啊? 你卖一件衣服够他多少个月工资?要是他这点都想不明白做不到那就别嫁了,日子过好怕谁说呀? 第二百二十七章 老妈大气(2) 张兴明越说越激动:“住娘家咋了?咱们家没地方住啊?就这几层楼啊?奉天大连巴渝香港,你想去哪住住不了?” 张兴明抬手在头上绕了一圈,说:“就永风这片,上千套房子全是咱自己的,住不下你啊?” 大胜哥这时候从鱼池边上走过来,拍打着沾在手上的鱼食,说:“这咋把二明弄生气了呢?” 张兴明喘了口气,说:“没生气,就是觉得大姐有点太外道了。” 老妈伸手拍拍张兴明后背,说:“我觉得二明说的对。咱家房子有的是,哪住不下你们哪?” 兰姐伸手摸了摸张兴明的脸蛋,说:“这不是怕结婚住娘家让人说闲话嘛。” 张兴明说:“这么的,你和大哥还有小姐,明天去一人挑一套,这一片哪栋都行,往大了高了选,给你们结婚用。平时想住这就住这,不想住这就住那头。” 大胜哥说:“我还选啥呀?我就住这挺好了,人多热闹。” 张兴明说:“那你在这院结婚哪?” 大胜哥就笑了,说:“那肯定啊,这么牛逼的院子,不在这结在哪结?多提气啊,在这结和在外边结,媳妇进门了干活的速度都得不一样。”大伙一起笑起来。 兰姐想了想,说:“算了,听二明的,明天我去外边挑一套吧,二明说的对,都是咱家的,不用就外道了。二明姐错了哦,别生姐气。” 张兴明说:“这就对了,以后大连奉天都给你们弄一套,没事到处走走看看,多好。” 兰姐说:“那可真不错,这辈子还没离开过本溪呢。” 小平姐说:“我也挑一套啊?我又不结婚要房子嘎哈呀?” 张兴明说:“挑一套吧,不用就先放那,这片房子还要卖呢,万一卖光了呢。” 老妈说:“要不你就留一栋别卖,以后谁要用了就用,也不差那点钱。” 张兴明冲老妈亮了亮大拇指,说:“行,老妈大气,听你的,留一栋,到时候大舅那边拿几套去,大姐将来也得要一套,1234,这边小兰大姐,小姐,56,二姐不用,南地那边有了,6套,那留一栋十几套房子的就够了,行。” 兰姐说:“那我明天让大李来趟吧,正好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婶就听你的了啊。” 老妈说:“行,那啥,大胜,你那边咋想的,要不也叫过来,一起定下来得了。” 大胜哥靠在假山上玩打火机,抬头看看兰姐,说:“行,反正她也没班,明天我叫她来一趟。” 张兴明说:“大哥你结婚了住哪层?我叫人来给你改一下。” 大胜哥问:“这多好啊,还改啥呀?” 张兴明说:“改个婴儿室出来,婴儿室,婴儿游戏室,将来咱家这孩子可多了,都能用。” 老妈说:“可不嘛,过几年这家伙得十来个孩子呢,哈哈,那可热闹了,真好。” 小平姐说:“一家就能要一个,哪来十来个呀?” 张兴明说:“一家一个你们就五个了,二哥和我随便生,还有我哥和我弟呢,小红大姐。再说了,咱家这多生几个也没事,想要就要呗,又不是养不起。” 小平姐就过来揉张兴明脑袋,说:“这二明初中还没冒头呢就想着生孩子了。” 大家一起大笑起来。 笑声在北风中传出好远。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起晚了。 哥和小弟第一次迟到,大姐这边也去晚了,不过她是店长,倒是没啥。 只有孙爹,张兴明起来到院里活动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自己喝上了,坐在鱼池边上,看着鱼在水里游来游去,不时的拿起酒瓶来抿一口,享受的咽下去,然后慢悠悠的抽口旱烟。 孙爹和孙娘现在也算是享福了,没有像上一世那么累,孙爹早早就退了休,家里也不用干什么活,穿的用的吃的全是好的,整个人都显得比上一世这时候精神不少。 只是两个人的性子都有点闷,平时屋都不想出屋那种,双双宅在家里,平时也就是和老爸老妈走动一下,说说话。 老爸出去买了好些早点回来,大伙就在院子边凉亭里的石桌上吃了一口,老妈就急慌慌的送哥他们四个上学去了。 其实每天有专车接送,老妈根本就不用去,不过老妈已经习惯了,张兴明也没管,爱送就送呗,反正现在老妈也没事做,等有事了自然就不去了。 吃了早饭,张兴明陪着老爸出去逛街,其实就是到周边转转,熟悉一下地形,找找公交站啊,菜市场啊,饭店小卖部还有早点铺,省得用的时候抓瞎。 老爸这辈子日子过的舒心,笑容比上一世多多了,也爱说话了,一路上和张兴明聊着,兴致挺高的样子,不时的对周边指指点点。 拉近了听:“你看那边,那破楼一看就是苏联盖的,有年头了,那玩艺儿还要它嘎哈,拆了盖新的多好。这边这,厕所离人家也太近了,夏天不得臭啊? 这肯定得推了重建,你说这一片整的这么好,这周边上全是破烂的,瞅着多闹心哪。你那个,那个最高的,三十多层吧?站上面往下一看,嚯,到处全是破破烂烂埋了八胎的,不影响心情啊?” 张兴明就听着,配合着点头。 …… 这个时期,本溪确实看上去比较破烂,马路边上大部分都是厂房或者国有房产,也没有人维护,加上这时期许多小厂已经进入消退期了,有的甚至已经全面停产。 这些房子砖楼全是破破烂烂的,玻璃已经基本上没了,墙面上以前刷的标语也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模模糊糊的,有的大门都塌了半边,房顶也漏的不像样了,里面全是垃圾杂草和老鼠。 但是,如果真要拆了重来事就多了,一个产权就得把你弄疯,八、九十年代的产权结构复杂的一塌糊涂,有时候一小块地或是一栋小楼十几个产权户,光跑腿一家一家找都得半个月一个月的,而且别看人家扔那烂着,你要用就成了宝贝了。 这年头凡是跟国字沾边的都不是一般的牛逼,哪怕它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一样牛逼,办事也得摆个架子,说不搭理你就不搭理你,反正干部工资由国家给,厂子咋样也不影响他自己的收入。 第二百二十八章 还是得找保姆啊(3) 菜市场就是一条街道,两边装个大铁门,卖菜卖肉的全都露天支个摊子,买东西的挎个筐子东看看西瞅瞅,叫卖声不绝于耳。 里面夹着很多小吃摊,油条煎饼包子猪头肉驴打滚韭菜盒子春饼油饼豆腐脑,各种香肠卤肉咸鸡鸭蛋,炸杂鱼炸丸子,肉丸子菜丸子豆腐丸子煎丸子,炸刀鱼,各种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让人闻了食指大动。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地沟油苏丹红这样那样的添加剂,所有东西都是真正好玩艺,一般都是一家人在这边现做现卖,货真价实,也没有偷工减料的,竞争全靠味道和质量。 郭堡那边人口少,市场也小,卖东西的人也少,没几样小吃,到了这张兴明可是被馋着了,这个要点那个买点,和老爸两个一边走一边捧着吃。 转了一大圈,爷俩拎着买的肉、菜回到院子里,老妈和孙娘兰姐正在洗衣服,小平姐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洗衣房就建在楼后侧腰上,三间大屋子,本来张兴明是准备在这弄个锅炉房的,结果政府那边弄了个大锅炉,这边就不需要了。 把肉和菜放进冰箱,张兴明打电话,让采购那边给送点饮料雪糕啤酒米面调料这些东西过来。 平时可以自己去买,当溜达了,可是这会儿刚搬进来,什么都要,人又多,自己去买就太累了,不值当,那边每天要给食堂采买,顺便就带过来了。 本溪这个地方,是79年开始有啤酒卖的,一开始是散装,要拿家什儿去装,一般就是一个暖壶,打一壶一块钱,后来83年开始出来瓶装的,跟汽水一样,喝完要退瓶,一个瓶子押金五毛。 本溪本地啤酒是龙山泉牌,水质的关系,很好喝,可惜没做大,后来被雪花收购了。 本溪这时期就已经没有卷烟厂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产的龙女献宝烟也从来没在市面上见到过。本地卖的全是外地烟,混叶,桥牌,炮台,长廊,蝴蝶泉,茶花,古瓷,地震仪,大生产,太多了。 放下电话靠在沙发上缓缓腿,这一大圈连吃带逛的可没少走路。 bp机响了起来,因为上学,他平时都是把bp机放在包里,到了学校就改成震动的。 看看号,是沈阳那边的号码,拿起电话拨了回去。 “喂,谁打传呼?” “是二明不?” “嗯,谁呀?” “我苗丽。那啥,刚才二姐来电话了,她们晚上到,坐的飞机,我这边安排车去接去,我就问问你来不?还是怎么的。” “二姐回来了啊?哦,忙活忘了,那你弄车接下吧,我不去了,剩下那些人哪天到?” “我也没咋听明白的,好像是都上了火车了,二姐和春梅才上的飞机,那应该是啥前到呃?我也不会算。” “哦哦,火车应该是五六天吧,你和安保那边说一声,提前安排好大巴去车站接,二姐和秀红你直接给送回来吧,嗯,送本溪来,到永风店里就行。” “那人回来咋安排呀?我这边现在事老多了,没空弄啊。” “你不管,人回来了先放几天假,放,一个礼拜吧,让大伙歇歇,都回家看看,完了二姐她俩回去再安排呗,你管好你那摊就行了。” “那行吧,那我挂了噢。” “你安排人把酒店这边卫生弄一下,把办公室都收拾出来。” “行,还有事没?” “没了,挂了吧。” 电话挂断。张兴明坐在沙发上,二姐这一回来,奉天这边就算是全部到位,酒店和写字楼包括超市都可以倒计时开业了。 想了想,除了二十世纪大厦,奉天目前全部项目都差不多了,自己就是操心一下巴渝和汽车项目就行了,正好,把自行车厂服装厂建起来。 起身出门,绕到楼后面水房,老妈和兰姐还在探讨结婚的事情。 “妈,孙娘,大姐,我二姐回来了,晚上到。” 兰姐抬手拢了拢头发,说:“哎呀妈呀,可算回来了,我都快忘了她长啥样的了。” 孙娘就笑,瞪了兰姐一眼,说:“几点到?” 张兴明看了一眼表,说:“晚上七点多吧,我让那边直接开车给送回来。” 老妈问:“坐的飞机呀?” 张兴明点点头:“嗯,火车太遭罪了,要不是人太多了,就都叫他们坐飞机。” 老妈站直身子想了想,说:“那晚上整点啥呀?那边吃不着家里这些吧?”张兴明点头,老妈说:“那可得好好弄几样佩玲爱吃的,这一年多了,孩子得馋完了馋的。 不洗了,嫂子咱俩去弄菜,包饺子。”边说边擦手往外走,孙娘就跟在老妈后边,一起出去了。 兰姐左右瞅瞅,说:“这些咋整啊?” 张兴明挽起衣服袖说:“我整呗,来,洗好的晾上,没洗的就先放那吧,我说你们从哪整这么多东西洗啊?咱刚搬进来吧?” 兰姐弯腰去拿盆,说:“这不方便嘛,正好换季,该洗的不该洗的拆吧拆吧就这么些了呗。” 两人把洗好的用盆端着,晾在楼后的晾衣架上。 一边晾张兴明一边说:“看来目前最紧迫的事,是找保姆啊,这些零碎活得有人干哪。” 兰姐使劲抖着衣服,往衣架上搭,说:“还要找保姆啊?你妈让啊?” 张兴明说:“不让也得让啊,这么大个地方,咱两家一天得多少活?大伙平时一忙,谁干哪?我姥和孙娘啊?” 兰姐就乐,说:“等你姥和我妈干可得了,那肯定得越干活越多。” 张兴明问:“你那个大李啥时候来呀?” 兰姐说:“咋的?你还着上急了。” 张兴明说:“我不得回南坟上学嘛,晚几天我就得回去了,定下来啥时候办没?得提前和我说。” 兰姐踮着脚挂衣服,她个子不太高:“我想着是快点,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呗,你家我婶说要明年五一,五一能行不?到时候这头不得忙啊?我就想着万一到时候这边再忙起来走不开可咋整?” 第二百二十九章 要爱一生(4) 张兴明问:“那你自己是咋想的呀?” 兰姐边抖娄衣服边说:“我也不知道啊,我觉得我挺有主意的呀,这怎么一到事跟前了,脑袋里像空了似的,啥也拿不准了。” 张兴明就笑,说:“你那是别人的事就能做主,自己的事就习里糊涂呗。” 兰姐也笑了,说:“人不大嗑还挺多,你那么能行,给姐做把主呗,定个日子。” 张兴明把晾好的衣服用手抻平,说:“行,我帮你定。五一什么五一,那还大半年呢。就元旦,多好,新的一年,新的生活,一切从头开始。” 兰姐用胳膊擦了擦额头,说:“大胜要元旦结,那也不能俺俩赶一起呀,那成啥事了?” 张兴明愣了一下,说:“他不是不急嘛?怎么还和你抢上时间了?” 兰姐说:“你不是让他去奉天学习嘛,他怕耽误事。他俩证都领了,就办一下就行了。” 张兴明点点头,站那想了想,说:“大姐,要不你十二月十三号结吧,你是老大,肯定要结在前头啊,十二月十三号,要爱一生,多好。完了也不耽误大哥那边。” 兰姐看了看他,说:“啥?啥,爱一生?” 张兴明说:“十二月十三号,1213,一还念幺对吧?要爱一生,是不是?” 兰姐就笑,说:“小屁孩子心眼可不少,怎么寻思的呢你。别说,要是这么一说吧,还真觉得挺好,行,定了,就这个……要,爱一,生。等大李来了我和他说去。” 张兴明说:“那大李要是不同意呢?” 兰姐把最后一个枕套挂上去,说:“他敢呢,我削不死他。” 两个人把衣服晾完,把盆刷干净收起来,擦干手往前面走。 张兴明说:“大姐,你们是两头办还是就他家办一次?” 兰姐说:“就他家办一次就行,俺家是外来户,这边也没什么亲戚,我爸退了,我班也不上了,还办他嘎哈?紧接着就是大胜结,我一个女的,别让人多心,以为咱就想收礼呢。” 张兴明问:“那大哥呢?” 兰姐说:“那边也要办吧?矿建的老户了,肯定得办,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是二十五号她们家办,完了这边元旦。” 张兴明说:“姐你这边告诉大李,接亲就从南坟接,车啥的他都不用准备,咱们自己出,让他把劲都使在他家那头就行了,咱们不用他操心。” 兰姐伸手握着张兴明一个胳膊,说:“行,那他还不高兴啊,少操不少心呢。” 张兴明说:“大哥这头女方办事的时候,咱们需要嘎哈不?我不太懂这个。” 兰姐说:“不用,就大胜过去就行了,就是摆酒呗,敬个烟,娘家办简单。” 张兴明想了想,说:“这么的,大哥那,娘家那办的话,烟酒咱们出了,然后大哥这边就在这办,酒席烟酒啥你们也不用管,就把人围好就行了。大姐你这边呢,一样,烟酒咱们出了,席面你俩商量,要不咱们弄几个厨师过去,菜也从这边拉过去吧,大李家条件差点,别让人为难,结婚说到底是俩人的事,你说要是直接出钱吧又不太好,你说呢?” 兰姐伸手上张兴明头上摸了摸,说:“行,听你的,你为姐着想,姐还能不懂事啊。” 张兴明说:“那就行,你是我姐,大哥是我哥,咱得让所有人看着,咱家不差钱,人活着不就是挣个面子嘛。酒全上茅台,烟全上外烟,你那边把桌数报过来你们就不用管了,这边连人带菜一起弄过去。” 兰姐在他身上捶了一下,笑着说:“哪有你这么弄的,还全上茅台外烟,不行。全是厂里的,再就是坐地户,你弄这些嘎哈?显摆啊?那就不是涨面子,是找骂了。酒弄点好的给主桌,剩下的中等就行,烟到是无所谓,反正一人点一根就完事了。” 东北这边结婚和南方有很大的区别,烟是当天来的在桌上由新娘子给点一根,不像南方好多地方是来的人一人一盒。 张兴明挠了挠头,说:“行吧,我也不懂,你说咋弄都行,反正你也知道,咱家咋弄都行,啥也不差。” 兰姐挽着他的胳膊,说:“嗯,这就是没办法,要是依着我就不办,领了证过日子呗,累的要死要活的,图啥。” 这个年代的人都朴实,做事踏实,也没有攀比显摆的心思。 张兴明问:“去照像了没?” 兰姐说:“没呢,咱那就街里有个照像馆,也没功夫特意跑一趟啊,等大李过来,俺俩就在这边照一张得了,这边还方便点。” 张兴明一瞬间脑袋里就想,要不要弄个影楼?本溪是95年才有了影楼婚纱照的概念,火起来要98年左右去了,最早进来的是台湾的龙摄影。 想到龙摄影,张兴明又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生日蛋糕,这个行业的春天也马上要来到了。 一大批江浙人散布到全国,义务进行着生日蛋糕的“推广教学”工作,成功的为国人打开了过生日吃蛋糕的大门,结果却让一个四川人成功了,这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80年代,除了广州和上海、成都这几个外国人比较集中的地区以外,几乎都没听过也没见过生日蛋糕,但生日蛋糕却默默的在这几个地方扎根生长,一点一点的向这几个地区的周边幅射。 广东人其实是最早接触这一行的,技术上也是技压全国。 可是,偏偏是江浙人看到了商机。江浙人用糖粉替代了当时来讲昂贵的奶油,制做出了低价位的生日蛋糕,然后在全国到处设点经营,因此发家的不在少数,但都没有做大。 四川雅安的罗洪在出外打工的时候偶然接触到了这个行业,发现这是一座金山,于91年在雅安开了他的第一家生日蛋糕店,但雅安太小了,92年他又冲到兰州,93年他发现消费能力极其强大的东北生日蛋糕行业竟然是一片空白,于是打马杀向东北。 从此,他以奉天为根据地,建立了一个纵横全国的生日蛋糕产业集团:好利来。 第二百三十章 咱家就有门卫室(5) 兰姐在张兴明身上拍了一下,说:“想什么呢?”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张兴明呵呵一笑,说:“想照像的事呢。在想要不要开个照像馆。” 兰姐说:“你懂啊?那个听说挺难学的呢,也没有地方学呀。” 张兴明走进客厅,在沙发坐下来,仰靠在沙发上,说:“那玩艺没啥难的,再说现在都是照彩照了,有专门的冲洗机器,不像以前了。” 兰姐走向厨房,说:“你琢磨吧,反正俺也不懂。” 张兴明就像个大字一样斜躺在沙发上发呆。 躺了一会儿,脚步声响,老爸从厨房里走出来,说:“看看你那个样,没骨头啊?坐没坐样的,起来,去饭店那边拿点调料回来,面,还有菜啥的,家里啥也没有。” 张兴明一动没动,说:“等一会吧,已经叫他们送了,一会就来了。” 老爸问:“你啥时候回南坟?” 张兴明说:“开完会放假三天,明天还有一天,明天晚上回吧,咋?有事?” 老爸说:“我也回啊,请了几天假了,不得上班啊?” 张兴明挣扎着坐起来,说:“你不用回,不是调工作吗?就等着调令就行了,也不差这几天,还回去嘎哈?” 老爸在沙发坐下来,伸手从茶几下面拿了盒烟出来,点了一根,说:“能行啊?时间长了不好。” 张兴明说:“能用多长时间,几天的事,别回了,直接到这边报道就行了,反正也是走,你回去还能搞个欢送会啊?” 老爸抽了口烟,出了一口长气,说:“呆了十几年了,这一要走吧,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 张兴明说:“拉倒吧,从厂领导当到了小组长,涨工资你是党员要讲风格,干活前你是党员要行动在前,破地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有没有一个人和你讲讲人情味?” 老爸叹了口气,老妈的声音响起来:“不是去拿东西吗?怎么还坐这抽上烟了呢?” 老爸下意识的用最快的速度把烟按到烟灰缸里。 张兴明就乐,说:“妈你看你把我爸吓的,就不能温柔点啊?” 老妈走到沙发边上,伸手在张兴明脑袋上拍了一下,说:“有你这么说自己妈的吗?抽烟有什么好的?能不抽就不抽呗,又没有什么瘾。”老爸嘿嘿笑了几声。 张兴明说:“想抽就抽呗,我看爸一包烟能抽半个月,和不抽一样。” 老妈说:“那不还是抽了?这破玩艺有什么好的,对身体还不好。你看你孙爹,早上一起来咳成啥样了都。” 张兴明说:“孙爹那是抽太多了,确实不好,再说他一天到晚小酒随时溜着,也有影响。” 老妈说:“那你还给准备了那老些酒?” 张兴明说:“你不准备他就不喝了啊?好酒怎么也比那散白强点吧?最起码是粮食的。再说,说不好听的,孙爹多大岁数了?是吧?而且现在让他不抽不喝对身体害处更大,算了,尽量弄点好的回来,让他享受吧。” 老妈掸了掸衣服,说:“爱咋咋的吧,咱可管不了你们。不是去拿东西吗?怎么在这唠上了?” 老爸说:“二明说那边一会就送来了,等会吧。” 老妈就不理老爸了,对张兴明说:“二宝,啥时候回南坟?” 张兴明说:“明天晚上回。后天上学了,对了妈,你说我爸这工作,是调公司来啊,还是直接进政府?” 老妈想了想,说:“随便找个地方呆子得啦,你爸这性格到哪也是吃亏,找个清闲地儿混着得了。” 张兴明就看老爸,老爸点点头,说:“可别进政府,那地方是咱小老百姓呆的地方啊?找个地方看大门得了,清闲。” 张兴明和老妈一起笑起来,张兴明指着外面说:“咱家这有个门卫室,要不你就在这上班吧,我给你开工资,离家还近,行不?” 老妈在张兴明脑袋上拍了一下,说:“拿你爸开玩笑,找削啊?” 兰姐和孙娘从厨房里走出来,兰姐说:“嘎哈呢这一家三口?在外屋就听你们在这笑。” 老妈起来,把张兴明往一边推了推,让孙娘在沙发上坐下,说:“二明说,让他爸在咱这院守大门打更,他给开工资。” 兰姐坐下把张兴明搂在怀里,说:“二明现在越来越贼了,这脑袋瓜子是咋长的呢你说。我叔班也不上了啊?” 老妈说:“这不是全搬这头来了,他一个人在南坟嘎哈呀?通勤又遭罪,就想着调市里来得了。” 兰姐问:“去哪呀?” 老妈说:“这不商量呢,也想不起来去哪好,反正,找个清闲地方呗,才四十来岁,退体还有十来年呢。” 张兴明说:“其实最好就是进政府,不过我爸这性格不合适,去了不得让人欺负死。本钢这边吧,你说去哪个单位呢?要不直接去公司得了,随便安排哪个部门。” 老妈笑着说:“感觉怎么这么不对劲呢?整的厂子像咱家开的似的,想上哪上哪,你说的算哪?” 张兴明说:“我又不白求人,今年我至少给市里解决几千人的待业问题,咱又不是要当官,咱就调个离家近的地方当工人嘛,好办。 其实要是依我,老爸这班就不要了,又不指着退休工资,爱动就出去玩,全国全世界走一遍,不想动就在家呆着,养养鱼喂喂狗,多好。” 老爸说:“算了,那可不是咱们过的日子,等我老了再说吧。” 老妈说:“你爸上班上惯了,呆家里不得呆出病啊,找个地方让他上吧,家里这一摊他又帮不上忙。”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吧,就去公司吧,进工会,平时事少,开开会喝喝茶,也不用成天勾心斗角,挺适合老爸的。” 老妈说:“行,我也觉得工会挺好。行不?”老妈问老爸。 老爸点点头,说:“有个地方就行,工会就工会,进工会还是干部呢,可不错。” 兰姐说:“要是过几年我叔弄个工会主席啥的,还能过市里当个副市长呢。” 老爸哈哈笑,说:“可得了,咱可干不了,成天玩心眼子有啥意思,不干。” 那时候政企不分家,兰姐说的还真是实话,本钢的工会主席要是平调到政府这边来,一个副市长是跑不脱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没有,还要不 (1) 快到中午的时候,后勤的车过来院子这边. 米肉面油,蔬菜,饮料啤酒雪糕,把楼上楼下厨房几个冰箱都塞得满满的,柜子里也不空了,老爸这看看那弄弄,露出满意的笑容。 中午随便弄了点饭菜,两家人一起吃了,然后开始准备晚上的大餐,二姐的接风宴。 张兴明打了几个电话,让本溪这边的几个店长组长晚上都过来家里吃饭,正好大家聚一下,说说各自的情况。 下午的时候,安排的保洁到了。 张兴明安排在本溪这边成立了一个物业公司,暂时挂在商场下面,等南地那边房子弄好了,商场搬回去以后,永风这边步行街全部完工,再正式分出来。 这个公司主要就是负责南地楼盘和永风步行商业区包括酒店写字楼以及商场的卫生保洁工作。 家里的保洁就是物业的员工,工资由那边发。 来了三个人,一个管院子,另两个两家一边一个,三个人就是做卫生清洁洗涮以及物品维护工作,做饭这事在老爸的坚持下还是自己做了,孙娘也不愿意别人来做饭,说要动动,不能一天到晚闲呆着。 这边老爸老妈和孙娘兰姐在厨房里忙活,那边三个保洁开始楼上楼下清扫,这下以后就得换鞋进屋了。 张兴明就坐在沙发上想事情,奉天二姐回来就得准备开业了,各项准备工作其实早就到位了,他在想还有没有啥遗漏。本溪这边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夏天两边才能彻底完工交付,现在也没有什么事。 接下来,他就要考虑选地建厂了,争取开年就动工,86年上秋服装和自行车这两样就能投产。 “二明,又坐那想什么呢?人不大怎么一天这么多事,去,买点糖回来,家里没有用的了。”老爸从厨房探出头来喊了一句。 “买啥糖?”张兴明站起来问。 “砂糖,买大袋的。”老爸转身又回厨房去了。 张兴明到门口换了鞋,一个人往外溜达,收拾院子的阿姨正在擦院子里的桌椅,看见他走过来,弯腰向他行了个礼。张兴明看着阿姨说:“你好阿姨,你贵姓啊?家是哪的?” 阿姨说:“俺姓王,俺家在西泊子那头。” 张兴明点点头,说:“王阿姨,以后你在这上班了,咱们天天见,不用行礼,再说,你这么大岁数给我行礼,我也受不起啊。” 王阿姨还有点抹不开,紧张的笑了笑,说:“应该的,应该的,俺们来之前培训来着,说到人家里干活的,看见主人家都要行礼。在外面就不用。” 张兴明一皱眉头,问:“谁说的?谁给你们培训的?” 王阿姨慌了一下,吱唔着不敢说话。 张兴明吸了一口长气,说:“那你忙吧王阿姨,我出去了,以后不要行礼了,谁也不用。” 和门口的安保打声招呼,张兴明出了大门,站在门口想了半天,才记起食杂店在哪边,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琢磨着,永风这边上个大型超市是必须的了,这买点东西太费劲了。 走了有几百米远,才有一家食杂店,食杂店是小卖部的升级版,其实有点像后世的小超市,小卖部是以日用品为主,而食杂店主要卖副食品。 张兴明敲了敲窗子,喊了声:“买砂糖,要大袋的。”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俯着腰从窗口往外看着说:“没有大袋的,要不?” 张兴明说:“那拿五袋吧,给我找个口袋装一下。” 那男的说:“没有口袋,还要不?” 张兴明说:“要。你总得找个东西让我得劲点拿吧?”85年方便袋,也就是背心塑料袋还没有普及,在老百姓眼里还是高级东西呢。 那男的离开窗口,到里面去鼓捣了一会儿,递出来一个小纸箱,有点破,里面装着五袋砂糖。 “四块六,还要别的不?”男的边递东西边问。85年袋装砂糖一斤装是九毛二一包。 张兴明接过破纸箱,递了五块钱给他,说:“家里啥也不缺,要啥再来买。” 那男的找了四毛钱出来,说:“住这旁边啊?以前没见过你,刚搬来的啊?” 张兴明点点头,把四毛钱揣到裤兜里,拿着破纸箱往回走。 进了屋,把糖送到厨房,张兴明回自己屋,躺到床上。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冰棍涨到了5分钱一根,开始出现1毛钱的奶油冰棍和5毛钱的雪糕了,妈妈结束了冰棍生意,开始卖水果和蔬菜,从85年卖到93年,起早爬黑,冬天要在雪地里站到天黑。 想到现在老妈老爸的笑脸,张兴明心里有种满满的幸福和满足,让身边的人都快乐,这就是自己重生回来的意义吧。 迷迷糊糊的,张兴明就睡了过去,等到再睁开眼睛,窗外已经黑了,十月中旬,东北五点半左右就会黑天。 起来洗了把脸,抻了抻已经揉搓的全是褶皱的衣服,张兴明出了屋。 姥姥屋里电视响着,姥姥坐在床上看电视,姥爷在一边听收音机,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抵抗相互间的干扰的。 张兴明在门口问:“姥,喝不喝饮料?” 姥姥扭头看看他,说:“甜的酸的?酸的俺不喝。”她又转头去问姥爷:“老头,你喝不喝?” 姥爷闭着眼睛打着拍子听收音机里的评戏,听见姥姥问抬起头说:“喝啥?” 姥姥说:“饮料,甜水。” 姥爷又把头放回去,闭上眼睛,说:“我这有开水呢,不喝,不好喝。” 张兴明笑着去客厅冰箱里给拿了几罐健力宝出来放到姥姥床头柜上。 这一世姥姥姥爷的身体和精神明显比上一世这时候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张兴明从心里往外的高兴。 拉开一罐递给姥姥,姥姥接过去喝了一口,举起来看看罐子,她也不认识几个字,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边看边点点头,说:“挺甜的,这个好喝。” 然后递给姥爷,说:“来,老头喝一口,这个甜。” 姥爷坐起来接过健力宝喝了一口,又递回给姥姥,说:“太甜了,喝不惯。” 姥姥瞪了姥爷一眼,说:“喝不惯别喝,我自己喝。” 因为家里人都没有喝饮料的习惯,这年头就根本没有什么饮料,硬说的话,也就是汽水了,他玩艺老年人不能喝,胀肚。 一直到了90年代中期,饮料市场才繁荣起来,一时之间各种饮料齐齐上阵,老百姓的选择才多了起来。 在南坟的时候张兴明都是卖买奶粉和麦乳精回家给姥姥她们冲着喝的,饮料还是头一次。 话说这个年代,奶粉冲出来,也不比鲜牛奶差太多,无论是从味道还是口感。 而且这个时期的奶粉外包装上,会特意用大字标明“全脂奶粉”,脱脂奶粉这时候没人买,全民缺油少脂的年代,是现代人无法想像的。 那时候市场上卖的最好的,就是金星和光明两个牌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俺家在哪呀 (2) 六点,本溪这边的几个店长会计和大姐一起进了家门,又是一阵羡慕和赞叹。这房子在这里候实在是太打眼了。 张兴明给大伙拿了饮料和雪糕,大家在客厅里坐下来叽叽喳喳的唠嗑,有勤快的跑到厨房去要帮忙,被老妈攅出来了。 晚上八点过一点,风尘仆仆的二姐和春梅进了院子,一边往里走一边惊叹着,不过两个人刚从香港回来,到是没有其他人那么激动。 张兴明在客厅里沙发边上站着听大姐他们说话,扭头看见二姐和春梅慢慢走进来,走到门口喊了一声:“二姐,春梅姐,这边。” 二姐拉着春梅走过来,上了台阶说:“这怎么整这么大啊,这以后收拾起来可得功夫了。这是谁?你家啊?俺家在哪?” 春梅就在一边笑,说:“这话问的听着这么怪呢。” 张兴明笑着说:“这是俺家,肯定那个门就是你娘家呗,至于你家,谁知道在哪呀。” 二姐伸手拉过张兴明来,在他屁股上拍了两下,说:“都谁在呢?” 张兴明说:“这不是听说你们回来了嘛,我让大伙都来了,给你们接风,正好吃完饭把两头的事说说,我明天要回南坟去了。哦,对了,你家我大姐12月13号结婚,大哥元旦,已经定下来了。” 二姐站住脚,眨了半天眼睛,说:“这咋忽然都挤一堆结上了?咋了?” 张兴明拉着她往里面走,说:“过了年准备开两个厂子,让大哥大姐当厂长,所以他俩就想年前把事办了,年后好工作嘛。” 二姐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拿着张兴明递过来的拖鞋换上,和春梅一起进了客厅。 一群人见了面自然又是一阵叽叽喳喳,二姐和春梅走了一年多,大伙自然有好多话要说,年代关系,这个时候的同事小姐妹之间可是真的亲近,不比真姐妹差多少,不像后世,充满了勾心斗角。 这个时代的人物资上很穷,但精神上很饱满。 这边一群丫头在叙旧,那边老爸老妈和平姐开始张罗摆桌子,招呼大伙上桌。 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一群女人上了桌,平姐和老爸老妈把菜端出来,孙娘拿了碗筷出来,大家各自去盛饭。 张兴明开了两瓶果酒,给所有人都倒了一点,举起酒杯,说:“热烈祝贺孙佩玲同志从香港学习归来,欢迎回到大家庭,希望同志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再接再励,继续为了党国事业卖命干活。” 大家哈哈笑起来,老妈伸手在张兴明身上拍了一下,说:“满嘴跑火车,好好的。来,咱们一起喝一口,庆祝佩玲和春梅学成归来。” 大家举着酒杯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坐下来开始吃饭。 二姐和春梅这时候话也不说了,眼睛都掉到盘子里了,二姐更是一改温婉的样子,大口往嘴里塞着,老妈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慢点慢点,别噎着。” 二姐百忙之中抬头说:“想家里的菜都想疯了,婶,你不知道那边人吃的菜有多难吃。”春梅嘴里塞得满满的,跟着不停的点头。 老妈笑着说:“那你们不会自己做啊?” 二姐咽了一口肉,说:“做了也不是这个味。” 张兴明说:“调料问题,一样的做法味也不一样。” 老妈说:“那可真是遭了罪了,慢点吃,多吃点,这几天让你叔天天给你做,想吃啥做啥。” 话说孙爹这辈子都不进厨房,孙娘是农村里出来的,做饭就是弄熟了,也没个什么形和味。 张兴明就问孙娘:“娘,你们那屋开火没?” 孙娘抹了一把嘴巴,说:“没呢,也不会弄啊那个灶。” 大伙就笑,二姐说:“妈你可别弄了,你就呆着享福吧。”大胜哥在一边点点头。 孙娘瞪了二姐一眼,说:“就是嫌我弄的不好吃呗?不好吃还不是把你们都养大了。” 大胜哥给孙娘夹了一口菜,说:“妈你咋这么想呢,这不是咱条件好了,让你享享福,啥活也不用你干了以后,不是嫌你。” 孙娘把菜夹到嘴里,说:“嫌就嫌呗,不干活还不好。”大伙就乐起来。 孙爹啧的一小杯,啧的一小杯,也不插话,这时候突然说:“你娘不做谁做?你做?” 大胜哥也啧了一杯,说:“过两天你儿媳妇就来啦,让她给你做,行不?” 孙爹看了看大胜哥,说:“你媳妇啊?啥时候来?” 孙娘拍了他一下,说:“老糊涂鬼,一天就知道喝,那天不是和你说了老大要结婚了嘛?” 孙爹想了想,又啧了一杯,点点头说:“好,结婚好,有媳妇才叫过日子,我那有钱,晚点你拿去吧,娶媳妇用。”然后就不说话了。 大胜哥笑着问:“爹你有那有多少钱哪?够吗?” 孙娘也笑,说:“你爹能有多少钱,一千多两千不到,像宝一样藏着,还不都是这几年你们这个给点那个给点才攒的。” …… 吃过了饭,一群丫头一起收拾盘碗,然后大家嘻嘻哈哈到客厅里坐下来说话。 张兴明先是听几个店长说了一下情况,本溪这边已经做熟了,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货品调整以及人事上的事张兴明现在也不管,都交给于秀红和大姐她们商量着去弄,总是要成长起来,不如放手让她们去做,有事了自己再拿个主意就行了。 二姐也把这一年来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张兴明把做好的计划交给她,具体细节就靠她们到奉天自己拿主意了,该说的都写在里面了。 奉天这边写字楼和酒店开业不是小事,内部各方面协调完毕后,张兴明让二姐先试营业一个月,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再调整,发现问题处理问题,一切上轨了再举行开业典礼。 这个开业典礼是必须隆重举办的,而且不能出一点问题,全省都在看着呢,而且省委省政府肯定会参加,奉天市里,区里,都会有重要人物来参加,不容许有一点点纰漏。 然后又大概说了一下开业典礼的筹备问题,这个时期,国内还没有专业的庆典公司,全靠自己来搞,也是件麻烦事。 张兴明按照记忆做了个预案给二姐,但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不可能完全照搬后世的做法,时代不同,有时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说了一会儿,二姐就困了,折腾了一天累了。 看看时间,干脆就让春梅在二姐这边睡了,明天再送她回南坟,她也一年没回家了呢。 大家就散了,睡觉的睡觉,回宿舍的回宿舍。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让伯伯霸道一回吧 (3) 第二天一早,大伙全起了个早,围在院子的凉亭里吃早餐。 张兴明买了好大一包回来,油条豆浆筋饼豆腐脑馄饨茶叶蛋吊炉饼,边上能买到的挨样买了一些回来,十几口人呢,这年头,大人孩子都能吃。 兰姐一边喝馄饨一边说:“这床睡着真舒服,你说以前咱们就那一铺硬炕咋过来的呢?” 二姐小口撕着饼,说:“习惯呗,现在让我睡炕睡不了了,硌的浑身疼。” 杨春梅叹了口气,说:“我可想家了,想俺爸俺妈,但是一想回去得睡那个炕啊,身上就不得劲。” 老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低头吃饭,没吱声,有点不爱听。老妈说:“这不正常啊,现在让我回去睡炕估计也不能行了,睡床习惯了,身子不适应了呗,不算啥事。” 孙娘说:“这床是软和,刚睡上去呀,飘飘悠悠的,就觉得不落实,他爹今早起来吵吵腰疼呢。” 张兴明抬头问:“娘你和孙爹睡的哪屋啊?” 孙娘喝口豆浆,说:“就把外面第一间,离外边近点。” 张兴明哭笑不得,说:“那屋里放的席梦思,你和孙爹肯定睡不惯啊,最里面那间大的是给你和孙爹准备的,那里铺的是棕垫,就和我姥她们睡的那个一样,你们今晚搬那屋去吧。” 大胜哥说:“怨我,我光顾新鲜了,也没顾上看他们住的哪屋,一会我给他们搬过去。”搬来那天孙爹孙娘住哪间张兴明是交待过大胜哥的。 现在孙娘他们家是大胜哥住三楼,二楼是兰姐和小平姐,孙爹孙娘住一楼,二哥和二姐这边只有一个房间,平时也没时间在这住。 老妈就乐,说:“这可到好,成了遭罪了,昨天嫂子你也没说,我也没想到。” 孙娘说:“没事,晚上搬下呗,这几天忙忙叨叨的,哪能光顾俺们俩。” 吃完饭,老妈照例送小四个去上学,大姐去上班,小平姐和春梅姐回南坟,兰姐二姐两个去接着洗东西,孙爹端着茶去看鱼池,孙娘坐在亭子里望天,老爸和大胜哥到躺椅上去点了根烟躺着缓食。 张兴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每个人脸上都有种悠闲的从容,这就是生活没了负担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一种骄傲油然而起,努力,让生活更美好,他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溜溜达达的回了楼,来到书房,抽了本子出来,准备写计划,这时候不禁又怀念起电脑时代来,多方便啊。可惜这才85年,还有十年时间电脑才会进入普通百姓的视线。 至于现在那个小黑屏的512存储量的所谓最新科技,张兴明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写了几笔,电话响起来,张兴明放下笔接起电话。 因为实际上电话也就是他一个人用的多,所以在客厅和他的书房里各装了一部,客厅里是新号。 “喂?哪位?” “小张,我是你丛伯伯。” “……丛伯伯,你怎么亲自给我打电话啦?有事?” “哈哈,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不不不,不是,就是那个,意外嘛,嘿嘿。” “小张,伯伯也不和你绕弯子,那天的事情呢,是伯伯没有事先做好沟通引起的,这里伯伯要给你道个歉,不过,老张也是为了市里,并没有什么私心,这点你要理解。” 张兴明苦笑了一下,说:“我理解,真的丛伯伯,虽然这事吧,咋说呢?我心里挺郁闷的,但是张市长的出发点我真的能理解,所以我也没生气。” “哈哈哈,好,我就知道你小张虽然人小,但胸怀够大,那伯伯就不废话了,打电话给你呢,是通知你一声,这几个厂本溪要定了,一个也不准拿出去,奉天也不行,下午我派人带你去看地方,如果地方能用,我马上平场,地不要钱,平场三通也不要钱,我就要厂子。” 张兴明脸上的皮都要抽抽到一起去了,说:“丛伯伯,你以前也没这么霸道啊。” “让丛伯伯霸道一回吧,小张,咱本溪穷啊,需要有个人来带动一下,我不想多少年以后,因为今天而后悔,留下一辈子的遗憾。还请,小张你,成全伯伯。”丛书记声音有点低沉。 张兴明心里有一种感动,吸了一口气,说:“行,我听伯伯的,你说让我建哪我就建哪。” “那就这么定了啊,下午我让小田陪你去看看,我觉得能行,不过,具体还得你看了定。如果真不是太适合,那你就自己找地方,其他的事交给伯伯。” “行,其实这几个厂的要求都不高,就是地方大点就行,只要电力有保障就没有什么问题。” “电哪,伯伯去给本钢协调一下,看能不能从电厂那边给你扯个专线过来,实在不行从动力扯,这事伯伯管了,你放心。” 张兴明点点头,说:“好吧,那就谢谢丛伯伯了,我一定把厂子弄好,做大,给咱本溪争口气。” 丛书记在电话里大声笑了起来,能听出来他真的是开心。 “好,那伯伯就不打扰你啦,下午小田过来,你住过来了吧?” “嗯,搬进来了,住了几天了,让田哥直接到这就行。” “好,我们这边也在安排搬家,到时候去你家里坐坐,我还没见过你的父母呢,要喝一杯。” “哦对了,丛伯伯,你一说我想起来了,还得求你件事,我爸爸的工作问题。” “说,你爸的工作怎么了?” “这不是全家搬这来了嘛,我爸还在南坟上班呢,我想着把他调市里来,离家近点,也好照顾我哥和弟弟。” “你爸在哪个厂?什么职务?” “选矿,啥职务啊,现在就一工人,检修工人。” “听你话里的意思,以前不是工人?” “我爸是干部转业进厂的,就是性格老实,一点一点就下来了,除了老党员的身份,啥也没了。” “哦?部队上下来的?算了,我也不问了,想好要去哪没有?是打算到我这边还是留在本钢?” “谢谢丛伯伯,不过吧,我爸那性格实在是不适合进机关,我想着,就在本钢呆着吧,不累就行。” “嗯,想去哪?有想法没?” “工会吧,行不行?要是不方便就调过来就行,以后再看。” “工会?想好啦?”丛书记语气有点疑问,工会其实就是个养老的地方,除了享受个级别,没权没势,也没钱,稍微有点想法的人都不会选择去那里。 “嗯,我们全家商量的,我爸的性格弱,老实,又不想他再受累,所以,工会就挺好。” “嗯,行吧,等着吧。”丛书记挂了电话。 这时候,本钢是国属企业,公司书记、经理是正厅,工会主席也是正厅级,以老爸的年纪进了工会随便定个位置,正处的级别是跑不掉的,也就是和选矿厂的厂长平级。 放下电话靠在椅子上想了想,张兴明又拿起笔来,厂子建在本溪的话,前面有些想法就得改一改了,计划里许多地方也要重新修一遍才行。 比如运输方面,电力方面,人力结构,本溪这里都和奉天有着完全不同的特点,甚至建筑成本都是天差地别。 一个地级小城,和省会城市之间,先天上就有着巨大的落差。 一边写一边想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这里起个小镇吧 (4) 下午,门卫室打电话进来,小田到了。 张兴明收拾了一下,背着皮包下了楼,直接来到大门口,小田在大门外路边站着,和安保员说着话。 看见张兴明出来,小田丢掉手里的烟头,脸上堆起笑容,迎了上来。 张兴明说:“田哥你怎么不直接进去坐会儿啊?” 小田说:“也没什么事,这不马上就走嘛,下次,下次来我得进去参观一下,这院子从外面看像公园似的,真漂亮。” 张兴明就笑,说:“可得了田哥,我也不是你领导,你用得着这么捧我吗?你们那边啥时候搬?要不要我帮忙?” 小田笑着和张兴明握了一下手,然后用手指引张兴明上车,说:“快了,已经分了,这几天大伙都在准备呢,这房子这么好,以前有些东西也没法搬过来了,我看每家都在折腾呢,舍不得扔,又没地方放,俺家也是,你嫂子天天愁呢。” 张兴明上车,小田帮他关上车门,自己坐到副驾上,车打火离开。 和大门口的安保员挥挥手,张兴明问小田:“家里东西都准备好没?这边房子里家具都是全的,再说全是席梦思了,以前的东西确实用不上了。 要不就送人,要不都拿我这边来吧,你回去统计一下,党政两头都可以,拿来我给你们折价换新的,新东西的价钱我按进货价给你们,算我给大伙乔迁新居贺喜了。” 小田愣了一下,说:“不好吧?这可是几百家,这肯定不行,领导也不能同意啊。” 张兴明说:“这又不是受贿,你们大家一起来买,享受团购价是应该的嘛,再说了,那些旧东西我会委托人送到山里去,捐给那里的人家,也算是物有所值了,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小田眨巴了半天眼睛,说:“这个主意好,我回去汇报一下,把每家每户用不到的东西收集起来,送到山里去,现在山里还是很穷的,我们用不到了的东西,可能到那里就是好东西,可别说什么换钱,这是我们机关人员应该做的。这个主意还得你提出来,我们就很惭愧了。” 小田说的义正辞严,司机大哥也在边上点了点头,张兴明心里就一热,这个年代的政府机关工作人员,虽然也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一颗为民服务的心是端正的,有种义不容辞的使命感。 张兴明就不再提这个话题,说:“一样,你们来团购,我给你们团购价,这个全世界都是惯例,等奉天这边开业,我会搞一个大型的酬宾活动,以后每年都会搞一次,在每年的这一天,全线降价,团购成本价。” 小田拿出笔来刷刷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说:“行,我跟领导汇报一下,到时候我给你电话。”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往后一靠,不吱声了。 小田收起笔和本子,扭头说:“这种事谁不想啊,对吧?省钱谁不想?可是,必竟我们是机关人员嘛,没有领导点头,没有统一的指示,私人接受了就是受贿了,不值当。” 张兴明除了配服就只有配服了,点点头,说:“行,你去跟丛书记说,就说我针对机关家属搬家这事,组织一次团购活动,只要拿着机关单位介绍信过来的就享受团购优惠政策,除了首饰和奢侈品之处,所有商品都在团购之内。团购活动持续半个月,半个月内不用交钱,直接拿货签字走人,半个月活动结束我去机关这边结账。” 他向前探着身子,扭着头问小田:“这样可以吧?整的我像有钱没地方送了似的。” 小田笑了笑,说:“行,我问问,估计肯定行,给大家好处的事,又不犯错误,那肯定行嘛。” 车静静的前行,不时的说几句闲话,很快过高峪出了市区,张兴明看了看窗外,问:“这是往哪走?歪头山?”本钢在歪头山还有个矿山。 小田说:“咱们这边全是大山,丛书记几个领导研究了几天,决定在边牛石桥子那块给你弄块地,那边有平地,交通也方便,这不让我带你过去看看现场嘛,要是你觉得行,这边马上下文件开始征地,争取明年开春场子就平出来,好不耽误你们这边。” 张兴明想了想,本溪这边也确实只有这边平地多点,要不然92年市里的经济开发区也不会建在这里了,这就是大山区的无奈了,就像巴渝,他不想把交通整便利点吗?是没办法。 这个时期本溪市区的面积还不大,到高峪这里就算是出了城了,路也窄了,弯也多了,不时的有鸡鸭鹅狗在路面上扭着走过,路两旁树木多起来,全是野生的,离路不远就是农家院子了,山坡上全是菜地,修的整整齐齐的。 车跑了有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地头。 下车站在路边望出去,顺着弯弯曲曲的河水,在两山之间有好大一块狭长的平地,是河水冲积而成的沙地,草丛里隐映着农舍和杂树,一条小路从公路旁下去,缠绕在草丛农舍之间。 小田也四处看着,说:“就是这里,从这开始,一直到新城子,基本上都是平的,市里想把这边所有的农户集中起来建几个居民点,然后把地空出来建厂,这里离市里也不远,处在本溪奉天之间,交通也挺便利的。”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行啊,领导的决定咱们小老百姓肯定是服从,那就这里呗。不过,我有几个要求,你和市里反应一下,能行就行,不行再说。” 小田上车里拿出笔和本子,说:“你说,我记一下。” 张兴明扫了他手里的本子一眼,抬眼看向远处的大山,说:“把厂子建在这里我同意,但是,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这里无论什么时候,不能进来一家有污染的企业,无论是做什么的都不行,化工造纸油化鉰料,这些都不行,这里要进就进科技含量高的,或者是机械加工类的新技术企业。 第二,这里的居民集中起来建个镇吧,必竟在这里建厂的话,要有许多工人生活在这里,有个集镇平时也可以逛逛,买买吃吃的,也能创造点市场出来,这样居民的收入也就有了,能降低点市里的负担。” 上一世,这里是本溪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当时里面有几家化工厂,几年的时间,河水就黑了臭了,整个山谷里再也没有了鸟语花香。这种事,张兴明绝不允许出现在自己手上。 小田在本子上记录了张兴明的话,合上本子问:“我回去跟领导汇报,还有别的想法没?一块说出来。”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要十公里(5) 张兴明说:“其实市里可以直接建个经济开发区,再跟省里申请一下,要是过了,那就是多了一个拉动全市经济增长的新区,平场三通的投入就有了极大的回报,这么说吧,这个开发区肯定能火起来,你相信不?” 小田边在本子上写边说:“你小张说的话,我肯定信,不过,省里能批?” 张兴明弯腰捡了块石头,远远的扔了出去,说:“申请一下看呗,批了就有资金,不批自己建呗,其实也不用多少钱,几个厂子一起来,啥都有了。主要是如果能批下来,咱市里可就多了一个区啊,你想想。” 小田用笔敲打着本子,想了一下,问:“一个完全由高新科技支撑起来的区?” 张兴明双手比划着说:“对,完全由高新科技支撑起来的区,不只是多了一些领导岗位,而是给咱们市装上一个大车头,把原来的推着走改成拉着跑,对了田哥,到时候我建议你过来当这个书记兼区长,保证你不后悔。” 小田眼睛一亮,盯着张兴明看了半晌,问:“你是认真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认真的。” 小田深吸了一口气,低头想着什么,脚下漫无目的的在地面上搓动着。 张兴明展臂抻了个懒腰,说:“走吧,回吧,就这里了,两座山之间为宽度,我要十公里,明年开春平场三通要到位,剩下的我自己来弄,保证明年年底之前有二个以上的厂子开工。” 小田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惊问:“十,十公里?” 张兴明点点头,说:“对,十公里,只能多不能少。” 小田问:“你要这么多地干什么?” 张兴明白了他一眼,说:“建厂啊,干什么,种苞米。” 小田张了张嘴,说:“你建多少厂啊?你知道十公里有多少地吗?” 张兴明说:“放心吧田大秘,我是没谱的人吗?保证让你和你老板满意,放心吧。” 小田小心的说:“那啥,那你说说呗,咋打算的,我也好汇报啊。” 张兴明说:“三年内,我在奉天的汽车厂就建起来了,知道一台轿车上有多少配件不?” 小田回头看了看停在那里的桑塔纳,又转回来看了看张兴明,忽然眼睛一亮,脸都红了,低声问:“配件厂?”张兴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小田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招呼站在一边抽烟的司机上车。 车顺路往市里走,走了半晌,小田看着窗外,突然冒出一句:“这路得修修。” 张兴明说:“修宽点,最少四车道,路面做好点,大车多。” 小田重重的点点头。 …… 往回走,感觉上总是比去的时候要快些,无论你在哪去哪,都是这样的。 不提小田兴致勃勃的回去向老板汇报,张兴明在站前就下了车,背着皮包慢慢顺着解放路逛起来。 联营百货和上一世一样,已经开始装修了,楼四周水泥的护墙被改成了玻璃幕墙,名称也已经改为了商业大厦,正在进行停业内装。 马路对面的老楼还站在那里,看来环球大厦是没有了,不过地下人防商场没有变,已经开始动工了,正在圈地挖坑。 环球没了,联营这边和环球相连的过街天桥自然也就没了踪影。 张兴明站在联营大楼正门口地下通道的水泥台阶上向四下里张望,寻找着一些曾经熟悉的地方和景物。 远远的就看见广场另一头,自己家的新大厦鹤立鸡群一样耸立在那里,再往远,南地步行街里的几栋写字楼酒店也醒目的立着,这个时候,本溪的高楼实在是太少了。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张兴明才放下搭在额头上的手,在水泥台子上坐了下来,想抽根烟,摸了摸包又忍住了,就这么坐在水泥台子上发呆。 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人从张兴明身边走过,有的急匆匆的,有的一步三摇,有边走边欢声笑语的,身上都穿着各色鲜艳的时装,样式也是多种多样,那满街的黑灰蓝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行人的脸上都是红润的,不再像前几年那样一水的菜色,时髦的女人嘴上已经出现了口红,眉毛也是画过的,只是这个时代的口红都是那种大红大紫的颜色,深艳的让张兴明无法直视。 联营正门这里像一个半岛,两侧是路,形成一个三角形地带,地下通道的出入口就是三角的顶端,地面上铺着水泥砖,整个半岛被高高的铁栏杆围着,栏杆外的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自行车大军,不时的响着铃声。 马路上汽车也比前几年多了起来,桑塔纳,拉达,上海,解放,嘎斯,外形像白吐司面包一样的公交车,拖着长长高高的大辫子,身体狭长的磨电公交车。 还有面包车,摇摇晃晃的中巴,玻璃窗乱响的长途客车。这时候的长途客车甚至还不如后世二线城市的公交车舒服。 广场的周边多了许多推着各种自制售卖车的商贩,香烟汽水小吃糖果玩具,不时的叫卖几声。 不时的有人群从火车站的露天出站口涌出来,通过广场散向四面八方。 涌动的人群里大部分都在说笑着,不时的熟人之间大声打着招呼。就算是一个人单独走着的,脸上也是健康的神色,也许在想着家里等待着他的媳妇,也许想着孩子,眼中都带着希望,迈着有力的脚步向前走去。 女人们已经懂得打扮自己了,大多都烫着大波浪,头发散披在肩上,说话的时候轻轻扭着头,头发就顺着脸颊披散下来,增加了几丝温婉的诱惑。 说到高兴的地方,几个女人都抬手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的,经过的男人们便管不住眼睛,总要瞄上几下,然后迅速的转过头去。 火车站的出站口和通勤进站口是在一起的,这时候也排满了人,等着进站回家,背着箱子盒子的小商贩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小声的叫卖着。 张兴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从栏杆上跳了过去,直接跑过马路,来到站前广场这边。 偶尔的不守规矩让他有种想大叫几声的冲动。 广场这里和联营大楼相对的地方,是几家国营的饭店和旅社,两栋五六层的老楼,外边刷着白色的浆,被雨水冲刷的一溜一溜的,斑驳不堪。 房子都是老式的对开木大门,笨重的门扇中间是玻璃,玻璃上贴着红色的字:国营中餐,国营旅社。 张兴明就顺着广场向南地逛过去,边走边看着两旁的风景人物。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卖茶叶蛋的女孩(1) 走到广场南侧,又是一排国营饭店和旅社,同北面差不多的楼和字,只是餐厅里卖的东西不太一样,北面那头是中餐,南面这里是熟食为主,烤鸭卤鸡什么的。 转过楼角,一个自制的煤炉子摆在墙根上,里面烧着煤火,炉子上面放着一个搪瓷洗脸盆,煮着小半盆茶叶蛋,冒着热汽。 一个看着有十二三岁,脸上被煤灰弄的黑一块灰一块的小丫头,睁着一双透黑的大眼睛,蹲在炉子边上看着过往的行人,每当有人走近,她的眼睛里就露出希翼的神色来,紧紧的盯着看,行人脚步不停的走过去,她就低下头,满脸的失望,然后掘强的用袖口抹一下脸,继续抬起头来盼着。 她长的瘦小,蹲在那里竟然比煮着鸡蛋的盆子还要稍矮一些。 张兴明从楼角这边转过来,正好和她那双乌黑透亮的大眼睛对上。 小丫头一瞬间眼神躲了一下,马上又倔强的直视过来,眼睛里闪动着很复杂的光韵,有希望,有忐忑,有坚持,有惶恐,张兴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复杂的眼神。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张兴明在清亮透澈可怜楚楚的目光中败退下来,看了一眼盆里的鸡蛋,对小丫头笑了一下。 小丫头也跟着咧了咧嘴角,仍然紧紧的盯着他看着鸡蛋的眼神。 小半盆鸡蛋,能有二十几个的样子,蛋皮被煮的颜色很深了,可还是完整的,没有敲碎。汤水里放了很多茶叶,但是没放酱油,更没有糖,看来这个丫头根本不会煮茶叶蛋,难怪一直没有人买。 张兴明看看鸡蛋看看小丫头,来回看了几次,张嘴呃了一声,又不知道说啥,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咳了一声,咽了口涶沫,说:“那个,这个,蛋,怎么卖?” 小丫头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你要买吗哥哥?”人也站了起来,紧紧的抿着嘴唇,有点高兴又很紧张的样子。 张兴明伸手拿起盆子边上的小勺子在盆里翻动了几下,浓浓的茶叶味道随着他的搅动飘散起来,鸡蛋确实都是完整的,也确实没放酱油和糖,或者说,除了茶叶,就没放别的东西在里面。 张兴明放下勺子,看向小女丫头,说:“生意怎么样?卖了多少了?” 小丫头歪着头看着他,可能是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吧,她没有坚持表面的坚强,低下头有点丧气的说:“一个也没卖掉。”然后抬头问张兴明:“哥哥,俺煮的鸡蛋不好吃吗?你看,这是家里最好的茶叶了,俺比别人放的还多呢。” 她很委屈。 张兴明问:“你吃过别人煮的茶叶蛋吗?”小丫头摇摇头。 “你自己煮的这个,你吃过吗?”小丫头还是摇头,用眼角看了一眼鸡蛋,舔了舔嘴唇。 “卖多少钱一个?” “一块钱,三个。那边也是这么卖的,他的鸡蛋,没有俺家的大。”小丫头指着广场北头,语气里全是委屈,那边的茶叶蛋卖的很好,因为离出站口近,煮的也好,一天能卖几盆。 张兴明就笑了,说:“好吧,你的鸡蛋确实大一些,我全买了,你算算多少钱吧。” 小丫头欢呼一声,跳了一下,突然停下问:“真的?”张兴明点点头,看了看她,说:“你算一下,我马上回来。”然后向广场北边跑过去。 小丫头脸上由欢喜变成错愕,拿着小勺子,看着张兴明跑远的背影,紧紧的咬着嘴唇。 张兴明跑到火车站出站口这边的国营饭店门口,掏出一块钱买了三个茶叶蛋,然后用手捧着有点烫的茶叶蛋又往回跑。 看到张兴明又跑回来,小丫头脸上露出了笑容,低头拿小勺子从盆子里捞鸡蛋,笨手笨脚的往一个旧塑料袋里装。 来回足有一公里远,张兴明怕小丫头着急,跑的有点快,跑回来的时候有点喘,蹲在墙角平稳气息,看着小丫头数着鸡蛋往塑料袋里装。 等他终于平稳下来,小丫头的鸡蛋也装差不多了,二十六个。 她把装了鸡蛋的袋子放到地面一块纸壳上,小心的用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拿着小勺子往里装,鸡蛋很热,袋子被烫得发软,她就用手去扶,被烫到了缩一下又扶上去,小嘴撅着不停的吹着气,虽然什么用也没有。 张兴明把手里的茶叶蛋也放到纸壳上,帮她扶着已经快倒掉的袋子,说:“还有袋子吗?” 小丫头忙站起来,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两个旧袋子来,可怜巴巴的递向张兴明。 张兴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吹着气把要散倒的鸡蛋往一起拢了拢,慢慢松开手,看它不会倒了,抬头对小丫头说:“你叫啥?” 小丫头蹲下来有点紧张的看着袋子里的鸡蛋,说:“俺叫丫蛋,会不会倒哦?哥哥,一共是二十六个。” 张兴明伸手左右扶了扶,问:“你多大了?不上学吗?” 丫蛋的视线全在鸡蛋上,手伸出来又缩回去,说:“俺上初一啦,不过,俺读书不好,不想念了,俺要赚钱让俺弟读大学的。” “你弟多大?” “十岁啦,四年级,他很聪明的,将来肯定能上大学。” “你知道大学?你知道哪个大学?为什么要上大学?” “书上有写啊,京城有大学,奉天也有大学,上大学可以赚好多钱,可以当官,那就能买新衣服啦,还能吃肉,不用天天吃土豆啦哥哥,一共二十六个鸡蛋。” 说到大学,小女孩的脸上像似冒出光来,眉飞色舞的,一瞬间脸上一块一块的煤灰好像也遮挡不住她的神采,可惜马上就黯淡下来,眼神也再次盯到袋子里的鸡蛋上面。 “你住在哪儿?这炉子是你的?你拿得动吗?” 丫蛋摇摇头,两条小辫子在她脑后飞舞,“炉子是饭店里的叔叔的,他的鸡蛋卖完了借给俺用,俺拿不动。” “那你鸡蛋哪来的?” “家里的呀,大白小白大黄还有咪咪它们下的,一天能下五,嗯,七个,一个礼拜就能来卖一次了,哥哥,鸡蛋一共是二十六个。” “好。”张兴明点点头,侧身从裤兜里掏钱,问:“二十六个是多少钱?” 丫蛋高兴的露出笑容,说:“一块钱三个,二十六个,是八块钱零两个,嗯,两个,要不,哥哥,这两个,俺就算你三毛钱一个吧,不收五毛。” 张兴明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她,丫蛋接过钱愣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看了张兴明一眼,说:“哥哥你等一下。”然后跳起来跑进饭店里,喊着:“叔叔,我鸡蛋卖完啦,给你煤钱。” 不一会儿,一个满脸胡子的壮汉跟在丫蛋后边从饭店里走出来,看了张兴明一眼,手里拿着散钱,把八块五毛钱交给丫蛋,把一块五递给张兴明,说:“我没毛钱了,你再给她一毛吧。” 丫蛋数了数手里的钱,拿出那张五毛的说:“叔叔你忘了收煤钱。” 胡子兄抬手抹了一把胡子,笑呵呵的说:“什么煤钱,逗你玩呢,以后好好上学,别跑出来了,你家大人心也真大,这么点的丫头就敢让你出来卖东西。你再给她一毛,啊。” 把炉子上的盆子拿起来,倒掉水放在地上,另只手把煤炉子往墙角挪了挪,进饭店里去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小老板你这是接媳妇啊 (2) 小丫头举着五毛钱,呆愣愣的看着大胡子叔叔的背影。 张兴明从兜里抠出几个毛票,正想递给她,就见她咬了一下嘴唇,像只小兔子似的往饭店里冲了进去。 那时的饭店,都是一个方正的饭堂,两面是窗子,另两面一面是冷菜一面是热菜,站在饭堂里就能看到厨房里的动静。 小丫头追上大胡子叔叔,把手里的五毛钱递了过去,大胡子叔叔摆手不接,小丫头就倔强的递,饭店里的其他人都看着笑起来。 张兴明站在外面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就见小丫头好像抹起了眼泪,那大胡子叔叔也慌了,边哄边接了那五毛钱过去。 小丫头像胜利了一样抿着嘴往外走,大胡子叔叔尴尬的举着手里的五毛钱从背后看着她。 看着脸上被眼泪冲得花一块灰一块却露出快乐笑容的小丫头,张兴明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慢慢的聚集涌动着。 小丫头走到门口,看张兴明直勾勾的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用袖子在脸上抹了几下,径自去拿起那个搪瓷盆子抱在胸前,然后眼睛扫了几下张兴明手里的一毛钱,又往张兴明脸上快速的扫了一下。 张兴明反应过来,把手里的钱递过去,说:“呶,你的钱。” 小丫头伸手接过一毛钱,然后从兜里掏出那八块五,仔细的叠在一起,折起来,再揣回兜里。 她身上的裤子一看就是大人的裤子改的,而且还是男人的裤子,上身穿着件印花棉布手工缝制的二棉袄。 东北2000前之前,所有人过冬都要穿棉袄棉裤的,那时候的天真的冷,而且那时候人也没有什么美丑的概念,一到冬天,男女都穿的一样的粗重臃肿,再戴个棉帽子,不靠近了说话根本就分不出个男女来。 而在十月这种要冷不冷的天气里,人们通常就都是穿的这种二棉袄,就是比较薄的棉袄。毛衣毛裤也是这个季节穿的,但那个说实在的,是要花钱的,还要有足够多的时间,需要手工织出来,没有卖的。 小丫头收好钱,还用手在装钱的兜外面拍了拍,脸上笑的特别开心,抱着大搪瓷盆子,笨拙的给张兴明行了个礼,说:“谢谢哥哥,哥哥再见。” 张兴明伸手拦住她,说:“别走,你得帮我送回去啊,我怎么拿啊?” 二十六个鸡蛋虽然不多,但这可是家养的鸡下的,个头大不说,还是热的,那个塑料口袋根本承受不住。 丫蛋有点疑惑的看着张兴明,张兴明指了指她抱着的搪瓷盆,说:“这个让我用用,端回去。” 丫蛋有点犹豫,迟疑的问道:“你家在哪呀?会不会,很远?” 张兴明指指斜对面的本溪宾馆,说:“就那里。” 小丫头踮起脚往那边看了看,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好吧,得快点,俺要回家了。” 张兴明不自禁的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被小丫头嫌弃的躲开了,把搪瓷盆递了过来。 把鸡蛋装在盆子里,张兴明端着,小丫头丫蛋跟在后面,两个人过了马路,往宾馆这边走。老妈领着小四个还有大姐已经搬走了,但是其他人还住在这里呢。 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过四点钟的样子,天空已经发黄昏暗起来,再有一个小时天就要黑了。 地下人防商场的工地整个被石棉瓦和砖墙圈起来了,这会儿里面还在突突突的响着,张兴明领着小丫蛋顺着围墙走,从广场饭店那走过来也就五六百米。 小丫头跟在张兴明身后,不时的东张西望的,对什么都很感兴趣的样子。 到了宾馆,张兴明端着鸡蛋直接进了餐厅。 商场员工回来吃饭一般都是在六点左右,这时候厨房里在准备,服务员就坐在饭堂里烤着煤炉子织毛衣,听见门响看过来,看是张兴明,都笑着打招呼。 还有两个一会要出车的司机也坐在这里闲唠,看见张兴明忙站起来,他们和服务员不一样,是和祥记的员工。 张兴明端着鸡蛋走进去,小丫头有点缩手缩脚的跟在他后面,那个小王就开玩笑:“哎哟,小老板这是接媳妇去了呀?” 东北结婚接新娘子的时候,女方就会准备这么一个搪瓷盆子,男方接亲的时候要先接盆。 张兴明哈哈一笑,说:“请你们吃鸡蛋。” 小王侧身往张兴明身后看了一眼,问:“这谁家丫头啊?这咋弄的像个小花猫似的,你把人弄哭了啊?” 张兴明摇摇头,说:“王姨你领她去洗一下吧。”回头对小丫蛋说:“去洗把脸,脸上都能种地了。” 小丫蛋非常不好意思的使劲低着头,嗯了一声,小王拉着她的小手到后边去了。 张兴明把盆子放到桌子上,说:“家里困难,出来卖茶叶蛋的,连放酱油糖和调料都不知道,就这么加上茶叶就煮了,一下午一个也没卖出去,正好让我碰上了。晚上算个菜吧,要不,留明天早上吃也行,反正也不会坏。” 说着话张兴明拿了一个鸡蛋剥掉皮咬了一口,农家院的鸡蛋,又香又糯,蛋黄黄里透着红,浓浓的香味散出来,不由的点点头,两口咽下去又拿一个来。 小丫头洗了脸,衣服上的灰也掸的干干净净的,跟着小王走出来,怯生生的站在张兴明面前,低声叫了声:“哥哥。” 张兴明咬着鸡蛋扭头看向她,小脸粉里透红的,洗干净了后,两只大眼睛更显得黑亮灵俐,鼻子翘翘的,鼻头的侧边还有一颗淘气的小痣。 张兴明冲她笑了笑,把鸡蛋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着,逗得小丫头抿嘴乐。 接过服务员倒的水喝了一口,把嘴里的东西咽净,张兴明问丫蛋:“你十四岁了?” 丫蛋眨了眨眼睛,说:“十五。”比张兴明还要大二岁,张兴明揉了揉鼻子,决定不揭开这个误会。 那时候东北孩子八岁上一年级,初一生十四五岁很正常,十六的都有。 张兴明问:“家在哪?一会送你回去。” 小丫头摇摇头,说:“不用,俺认得路,中午俺都是自己走来的。”然后看向装着鸡蛋的盆,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兴明伸手把盆里的鸡蛋倒在桌子上,因为还有一个旧口袋,也不会滚动。 小丫头伸手接过盆子,说:“俺回家了,哥哥再见。”转身往门外走。 张兴明喊了一声:“哎,急什么呀,还有话呢。” 小丫头抱着盆子回头看他。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这套路不对啊 (3) 张兴明说:“别着急。以后你不想挣钱了呀?” 小丫头摇摇头,又点点头。 张兴明指了指鸡蛋,说:“你这样是卖不出去的,来,过来坐下,我教你怎么煮茶叶蛋。” 小丫头半信半疑的走到桌子边上,也不坐,就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挠了挠头,说:“知道你为啥半天也卖不出去不?因为茶叶蛋不是这么煮的,你看着啊,我给你做一遍。” 他去厨房拿了铝盆,端了些水出来坐到煤炉子上,说:“煮这个不能用你手里那盆,会崩瓷,要用铝的。”那时候还没有钢做的盆和锅,基本上除了搪瓷的就是铝的了。 小丫头看了看手里的盆子,看了看张兴明,想了想,点了点头,张兴明接着说:“水里不只是放茶叶,还要放酱油,糖,五香粉,大料(八角),桂皮,一点盐,味精就不用了,所有蛋类做的菜都不用放味精。记住没?” 一边说张兴明一边往水里加东西,每一样都让小丫头看清楚,包括每样放多少。 小丫头小脑袋跟着张兴明的手来回转动,听见问就点点头,大眼睛闪呀闪的,很有兴趣的样子。 放完调料,等水开了搅一下,让调料融开,张兴明把桌的鸡蛋放进去,然后用小勺子敲,边敲边说:“鸡蛋熟了以后,要轻轻把壳敲破,好让味道进去,你看别人卖的茶叶蛋,是不是都有裂缝?像你这样整着煮,煮到明天味道也是淡的,不好吃。” 放下小勺子,张兴明拿了一个小丫头的茶叶蛋,又拿了一个刚刚跑去买回来的,两个一起递到小丫头面前,让她看区别,小丫头扭着小脑袋仔细的来回打量着,点着头。 张兴明把两个鸡蛋都递给她,说:“吃,连自己煮的东西什么味道都不知道,竟争对手的味道也没尝过,你怎么把生意做好?” 小丫头抬头看着他,眨巴着大眼睛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伸手接过两个鸡蛋,在桌子边上磕了磕,剥掉外皮小口吃起来。 她咬一口自己煮的,再咬一口张兴明买的,越吃脸越红,头低的都快塞进胸膛里去了。 等她把两个鸡蛋吃完,张兴明递给她一碗水,说:“喝点水,现在知道区别了吧?” 小丫头红着人也不敢看张兴明,接过水喝了一小口,点了点头,然后小声说:“哥哥,我把钱退给你吧,鸡蛋不好吃。”眼泪就大颗的落了下来。 张兴明呲了呲牙,说:“已经买了,生意成交了就不能再变了,下次你可以做好吃一点嘛,再说了,你家里的鸡蛋是笨鸡蛋,营养价值高啊,我没吃亏,真的。” 小丫头抬头疑惑的看着他,张兴明肯定的点了点头,小丫头就破啼为笑,抹了抹眼睛。 张兴明说:“而且,你现在应该去上学,要学好,将来上了大学,才有能力改变你自己,你弟弟,还有你家人的命运,改变现在的困难,难道你就想靠着一个礼拜卖这二十几个鸡蛋改变生活吗?”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想,小声说:“可是家里没钱让俺上学了,学费好贵的。” 85年,一个小学生的学费是一学期二块钱,初中是三块钱,再加上班费和书本费,买笔和本子等消耗品,一个小学生一个学期下来要十二到十五块钱,一个中学生差不多要二十块钱。 本溪属于重工业城市,又是山城,在这样的城市里,农民活的由其不容易,因为市场刚放开,大部分农民还没有这个意识,而且也没有本钱,只能靠土地,可是一个全是大山的地方有多少土地? 而且工业城市里什么都是配给制,农民就是有了点东西也没地方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再说还得先养活自己。 一年三十多四十块钱,对当时工业城市的农民来说,真的算压力了。 “那你想上学吗?” 小丫头微微的点了点头,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张兴明皱起眉头叹了口气,对小王说:“去给炒个菜,让她吃点饭。” 小王放下毛衣去厨房,张兴明说:“多放点肉。”小王答应了一声。 小丫头用手理了理额头上的头发,说:“不,俺不吃饭,俺要回家了。”然后就去抱那个搪瓷盆子。 张兴明伸手按住盆子,对她说:“天要黑了,你家肯定不是在市里,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你先陪我吃点饭,我送你回去,而且,我有办法让你爸妈同意你上学,你不想上学吗?” 丫蛋又开始对着张兴明眨动她的大眼睛,眨了半天,说:“骗我你是小狗狗。” 张兴明噗嗤一下乐了出来,弊着笑点头,说:“嗯,骗你我是小狗,要不要拉勾?” 小丫头撇了他一眼,没吱声。张兴明尴尬的挠了挠了头,这小丫头不按常理出牌呀。 等了几分钟,小丫头又抬起头来,一只手捂在装钱的裤兜上,说:“吃饭,吃饭要多少,钱?” 张兴明愣了一下,说:“钱?不要钱。” 小丫头皱了一下眉头,说:“可是,这是饭店呀。” 张兴明想起刚刚她去给煤钱的情景,这可是个倔得不一般的个性丫头,想了想,说:“这里是我们家的食堂,我们家的人在这里吃饭是不收钱的,现在是我请你吃饭,所以不用给钱,懂了?” 小丫头微微的吁了一口气,捂在兜上的小手松了一下,然后又说:“可是,你干啥要请俺吃饭?” 张兴明一下子卡住了,这个原因他究竟是啥呢?要是一个解释不好,依这小丫头的性子,那就是必须给饭钱了。 看她那个样子都知道,这八块多钱在她眼里,已经是一笔巨款了,拿出来吃饭,得多伤她的心哪。 张兴明挠头揉鼻子,吭哧了半天才说:“你看,你借我盆子把鸡蛋端回来,天又黑了,我不是应该请你吃顿饭嘛,是吧?”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可是鸡蛋是我卖给你的,然后,你还教我怎么煮茶叶蛋,那,那不是,不是应该我请你吃饭,的吗?”她咬着嘴唇,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 张兴明拍了一下桌子,说:“我比你大,我就要请你吃饭,怎么的吧?” 小丫头笑了一下,眼睛一瞬间弯成两个小月芽,点点头,嗯了一声,捂着口袋的手也松开了。 张兴明目瞪口呆,这样也行,你的原则呢,你的倔强呢,这套路不对啊。 第二百三十九章 小丫蛋的家(4) 吃过饭,张兴明带着因为吃的肚子鼓鼓而不好意思的小丫头出了饭店的门。 门外,张兴明叫过来的车已经停在那里,开车的是家里值班的安保员。 拉开车门,让抱着搪瓷盆的小丫头上了车,张兴明也上车,关上车门,张兴明问:“现在说吧,你家住哪里?咱们往哪走啊?” 小丫头红着脸笑了起来,指着车外说:“那边,那边,俺家在千金沟。” 安保员点点头,发动车子调了个头往南地开过去。 张兴明却在心里叹了口气,千金沟,已经出了市区了,一个小丫头拎着五六斤重的鸡蛋加一个搪瓷盆子,从那里一直走到站前来,恐怕得走一个多小时,太坚强了。 “你是咋想的到站前来卖鸡蛋的?” “听我妈说的呗,她说站前这里茶叶蛋可好卖了,一天能卖好多呢。” “那你是跟谁学的煮茶叶蛋啊?” “没人呀,自己想的,俺昨天来看了一下,看他们,卖了好多哟。” “那你用的那个炉子也是你咋天找好的?” “嗯,那个大胡子叔叔很好的,俺和他说了一下他就答应了,今天还不要我煤钱呢。” “不要你为什么非得要给,还哭的像小花猫一样?” “说好了的呀,俺答应了给煤钱的呀,说话不算数的人会变小狗狗。” “你见过别人变小狗?” “……没有呀。” “那你怕什么?” “……我不怕,我是要说话算数,做人就要说话算数,说话不算数就是小狗狗。” “你喜欢小狗狗吗?” “喜欢呀。” “那变成小狗不是挺好的?” “……你,是坏人,你是坏蛋,你才要变小狗狗。” “哈哈哈哈……”张兴明和开车的安保员一起大笑起来,这个小丫蛋,太可爱了。 车驶过南地转盘左转,马路开始变窄,开始弯来弯去的,拐过这一片厂房的民居混杂的板楼群,就是出了市区了。 马路从市区出来就开始爬山,马路在山坡上拉出一很长的段弧形缓坡,从这个坡爬上去再拐弯,走个几公里,就是千金沟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街面上几乎没有行人,远处有几盏昏暗的灯亮着,是几家不知道干什么的小厂的大门,给一片黑暗中添上了点点明亮。 隐隐有狗叫声传过来,在山里回荡着。 小丫头扒在车窗上往外看着,说:“叔叔叔叔,前面要往这边拐,这边这边。” 张兴明问她:“这边是哪边?” “这边啦。”小丫头用手比划了一下。 “在车上要说左还是右,不能这边那边。” 小丫头坐回座位上,眨着大眼睛看着张兴明,两只小手都伸出来,嘴里念叨了几下,说:“左边啦,刚才要拐左边啦,现在走过了。” 司机笑了一块,停下车挑了个头,张兴明问:“现在是哪边?” 小丫头说:“左,不,右边,右边拐。”边说边晃动右手确认着方位。 车回头走到小丫头说的路口,是一条往山上去的土路,有点陡,明晃晃的车灯下能看到路面上的垃圾和路边的脏水沟,人家的柴禾堆,还有用油布搭的简易煤棚子,散乱的堆着的旧砖头。 路有点窄,不过车还过得去,司机踩着油门,车低吼着往上爬去。 爬了有百多米,小丫头又拍着车窗子喊:“这边这边,左,左边。” 司机一打轮,车向右边的狭窄巷道里钻去,越往上走路越窄,主要是人家私搭的各种棚子太多了,把路面都占了。 往右又爬了一会儿,路窄车走不快,不过也有几十米了,小丫头欢快的喊叫着:“到啦到啦,看到俺家大黄啦。” 车停在一个用乱七八糟木棍树枝扎起来的栅栏门外边,司机尽量把车往栅栏上靠了靠,不然就把整个路堵死了。 车门打开就听到一阵狗叫,层子里亮着灯,院子里隐约能看到东西,一条大狗站在院子中间冲着车狂吠着。 张兴明问:“这条狗叫大黄吗?” 小丫头指着院子的一角说:“不是啦,是那只鸡乖乖,它叫赛虎啦。”她又指着狗介绍。 话说这时候的东北,养的基本上是柴犬,但叫赛虎的绝对能占一半以上,因为这个时期有一部很感人的巴基斯坦电影,就叫《赛虎》,说实话,那种一言不合就跳舞的电影,在那个时期还觉着挺好看的。 车靠栅栏太近了,小丫头那边下不来,张兴明拉着她从这边下了车,小丫头挣扎着抱起了搪瓷盆子,向院子门走去,嘴里喊着:“赛虎别叫,爸爸,我回来啦。” 屋门打开,昏黄的灯光照出来,一个披着衣服的瘦高男人走了出来,边用脚拨开跑到脚边的狗,边大声问:“丫蛋啊?” 小丫蛋脆生生的大声回答:“是我爸爸,快开门。” 男的往上挑了挑衣服,走过来,打开栅栏门,警惕的扫了一眼张兴明和安保员,问丫蛋:“跑哪去疯了?怎么这前才回来?” 小丫头一只手抱住盆子,另一只手费劲的从裤兜里掏出那八块六毛钱高高的举着递过去,说:“爸爸,俺去卖鸡蛋啦,这是卖的钱,八块六毛钱呢。” 她爸爸伸手接过钱,问:“这两是谁呀?” 丫蛋说:“这是买鸡蛋的哥哥,天黑了送我回来的,呶,这是他们的大汽车,坐上去可舒服啦,一点也不颠。” 她爸爸就换了副笑脸,说:“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谢谢你们了啊,来来,进院进院,进屋坐会儿。” 小丫头抱着盆子扭头说:“哥哥进屋吧,我给你倒水。” 张兴明点点头,跟着爷俩进了院子,男人合上栅栏门,几个人进了院子。 这是自建的红砖房,顶有点矮,上面铺着灰瓦,上面压着些油纸塑料布在风里抖动着,看来是年头久了下雨漏水。 进了屋,普通的东西屋,中间是厨房,其实就是两间房硬在中间挤了间厨房出来,只有一个煤灶,边上放着水缸,地方很窄小,几个人一进来就转不开了。 丫蛋爸爸把几个人往西屋领,这是大间,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的正抱着个小男孩坐在炕上吃东西,丫蛋扑到炕边上喊了声:“妈妈,小弟,我挣着钱啦,八块六毛钱呢。” 第二百四十章 你们是亲生的不(5) 丫蛋妈看进来人了,把手里的男孩往边上一放就要下炕,听见丫蛋说话一愣,说:“在哪挣的?钱呢?” 丫蛋爸的把手里的钱扔到炕上,说:“她跑去卖鸡蛋去了,这就是买她鸡蛋的,看天黑了人家给送回来了。” 丫蛋妈伸手拿起钱数了数,塞到腰里,然后对张兴明和安保员说:“坐,坐,我去倒杯水给你们。” 张兴明皱了皱眉头,说:“丫蛋这么大点,跑站前去卖鸡蛋这前还没回来,你们就放心哪?” 丫蛋妈愣住,看着张兴明没出声,丫蛋爸在一边说:“她也没和家里说呀,我在地里呢她就自己跑了,我还没注意她拿鸡蛋了呢,以为去边上谁家玩去了。” 张兴明说:“你们可真够粗心的,这黑灯瞎火的,她又不舍得钱坐车,抱这么大个盆走回来,现在外边多乱你们当爸妈的不知道啊?” 张兴明进了屋以后心里就莫名其妙堵着股气,说话语气也冲了许多。 丫蛋蹬蹬蹬的跑去墙边的柜子里拿了两个玻璃杯过来,捧起暖壶给张兴明和安保员倒水,她长的矮小,倒水很吃力,要半举着暖壶才行。 她妈妈坐到炕边穿鞋,她爸爸拿出包烟抽出一根递给安保员,都没在意丫蛋在费力的倒开水,看来平时都习惯了。 张兴明伸手接下丫蛋手里的暖壶,把杯子里倒上水,把暖壶放到墙边。 整个墙壁都是用报纸糊起来的,上面一条一条黄色的印子,那是潮湿形成的。 丫蛋爸把手里的烟点着抽了一口,说:“坐,喝点水。屋小,有点乱。” 然后他扭头问丫蛋:“你是不没吃饭呢?锅里给你热的呢,去吃吧。” 丫蛋脆声声的答应了一声,对张兴明说:“哥哥你坐啊,我去吃饭。”张兴明愣了一下,刚吃完回来的呀,然后嘴里说:“好,去吧。”看了一眼小丫头,丫头眼神有点闪烁,脸红扑扑的,低头去外屋了。 张兴明就懂了,那个时候家教严,小丫头不敢说在外面吃了,怕挨骂。 小丫头出去了,她爸爸咳了一声,说:“那个,坐啊,坐,谢谢你们啊,特意跑一趟的。” 张兴明摆摆手,对安保员说:“屋这么小你跟着抽的哪门子烟?没看还有孩子啊,去外边抽去。” 安保员愣了一下,然后答应一声开门往外边走,丫蛋爸看看张兴明又看看安保员,伸手拉住安保员的袖子说:“不用不用,没事,我天天在屋里抽,他们都习惯了。” 安保员就回头看张兴明,张兴明说:“把门开着抽吧。”然后对丫蛋爸说:“我跟你家吧,一没亲二没顾,头一次来,本来不该说,但是我不说心里不痛快,我觉得吧,你们真不是啥好父母,真的。” 丫蛋妈看了丫蛋爸一眼,又扭头看张兴明,愣住了。 丫蛋爸也愣神,看着张兴明,张兴明没管他们,接着说:“孩子是亲生的不?女孩男孩现在这社会有区别吗?怎么你们生完了还怨孩子自己啊?是她自己求着你们非得来的呀? 好好个孩子不想上学了跑那老远去卖几个鸡蛋,就是为了帮家里挣几块钱让弟弟上学,你们做父母的惭愧不?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有这份心没? 由其是你,你是当妈的,你是女的不?当初你父母也这么对你啊? 你呢?你是当爸的,全家的顶梁柱,你挣不着钱孩子上不起学你惭愧不?大老爷们一个月连十块钱都得紧着,你怎么长这么大的?你为啥结婚要孩子? 这么小个房子,到处漏的像尿了似的,你还在屋里抽烟,知道不知道孩子心肺受不了这个?你是亲爹吗?看看你们这态度,丫蛋在家干活也是习惯了,是,孩子帮家里干点活正常,我小时候也干活,但是那不得力所能及吗? 暖壶这么沉,桌子这么高,看她倒水你们都像没事似的,看样也是经常这样,你们就不怕她一下摔了啊?里面是开水,烫坏了你们有钱给治不?烫伤了落下疤将来怎么办?” 张兴明也不知道从哪来了一股邪火,越说越气,声音也大起来。 话说居移气,养移体,张兴明虽然小,但这一世从小就发号司令,接触的也全是大佬,自然有股气势,这一发作起来,愣是压得丫蛋爸妈说不出话来,站在那里小心弈弈的看着他。 “哥哥,”丫蛋在门边露出怯生生的小脸来:“别骂我爸我妈,是我自己不想上学了的。” 张兴明看着丫蛋紧张的样子,用手指指丫蛋爸妈,叹了口气,坐到炕沿上。 丫蛋爸把手里已经着到根的烟头扔到屋外,讪笑了一下,小心的说:“那个谁哈,真不是不想让丫蛋上学,俺们也没和她说过这话呀,再穷,这点学费还出得起。我这一天到晚的没少张罗,可是钱不好挣啊,谁能愿意自己家穷呢,是不?” 张兴明斜眼看着他,问:“你是城镇户还是农村户?现在都嘎哈,靠啥挣钱?” 丫蛋爸说:“我是城镇户,丫蛋和她妈娘几个是农村户,原来我在前面街道上那厂里上班,这不厂子效益也不好,工资说不发就不发,我也没办法,班咋也不能不要了啊。 这不平时就后山上种点地,养点鸡鸭啥的,也不出个钱。本来想养口猪的啥的,那玩艺出钱啊,可是没地方,不让养。” 张兴明问:“就路口那个厂啊?嘎哈的?” 丫蛋爸说:“对,就那个,就产点拖布抹布笤帚啥的,卖给本钢,前两年还行,一个月有几十块钱,现在不行了,这都俩月一分钱没开了。” 张兴明问丫蛋妈:“你呢?你上班不?” 丫蛋妈没吱声,丫蛋爸说:“她是农村出来的,厂里也不要啊,就在家看孩子呗,现在养点鸡鸭,还不是全得她在家伺应着。” 80年代初,本溪这边像丫蛋爸上班这样的小厂很多,学校也办,街道也办,本钢下面的待业办也办,其实创收还是次要的,主要就是为了解决待业问题。 第二百四十一章 城里的农民很尴尬(1) 70年代,因为计划生育政策还只是提出了一个概念,还没像后世那样执行,导致三四个五六个孩子的家庭很普遍,甚至有一家七八个孩子的,到80年代初,形成了建国后的第一波人潮。 这时候又不准私人治富,只能呆在家里等着国家分配,导致待业青年数量激增,中国大地上第一次出现了就业难现像。 而同时,大运动中下乡的知识青年大量返城,给本来就已经很严峻的待业问题又加了一把火。 这也是80年代初社会越来越乱的根本原因,满大街无所事是的半大孩子,能不惹事嘛。 于是各种小厂就应势而生,包括国企下面的小集体,也是这样产生的三类企业。 没技术没实力没场地,就是这些小厂的真实写照。 像丫蛋爸在的这个街道小厂,就完全靠本钢活着,自己没有任何的造血能力。 但是不只是这一家啊,无数个小厂依附在本钢身上抢这一口血,这个抢到了,自然就有饿着的,于是就这样了,隔三差五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张兴明皱起眉头,想了想,问丫蛋爸:“你们这一片,像你家这样的多不?” 丫蛋爸点点头,说:“多,俺家还算好的,就俩孩子,差的也多,丫蛋比她弟大五岁呢。这边不少家都三个四个的,还都是比肩,那更完。”比肩就是差不多大的意思。 “城镇户多还是农村户多?” “都有吧,这边坐地户基本上都是农村户,就占地那会儿给几个城镇指标,后来又转了几次,家家都是城镇户农村户掺着的,你说这孩子户口得随妈,那时候也不知道啊。 谁家拿了指标不得给男孩啊?结果就是再生孩子吧,又是农村户,除非两口子都是城镇的,你也看着了,城镇户谁家丫头嫁这来呀。” “现在一年下来能收入多少?” 丫蛋爸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说:“一千来块钱吧,有时候多点,像今年这样可能一千也到不了,俩月没开资了。” “鸡鸭这些一年能挣多少?” “这玩艺能出多少啊,多了没地方弄,少了不出钱,这不差不点一个月了,就这点鸡蛋,这不你买了嘛,八块多钱,这还是茶叶蛋呢,要是光卖鸡蛋顶天了二毛一个,四块多钱。” 张兴明想了想,这个时期农村户确实开始困难了,不像原来那几年,只要有地就能吃饱,85年了,老百姓的生活成本照比80年可是提高了不少。 80年一斤猪肉七毛多,85年已经一块三了,翻了一倍,像菜啊米啊面油,几乎全都翻了个个,这就是自由贸易的另一面。 新中国建国后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动荡就是从85年开始的,到89年达到高潮,这就是官倒。 80年允许个体经营,83年放开市场,85年完全取消供给制议价买卖,接近三年多四年的物价双轨,给手里有权的阶层创造了一个外部毫无察觉的利益层。 80年代什么最值钱?不是车不是粮不是衣服也不是电器,是纸条。 从上到下从粮食到物资,小小的批条展示出无比强大的力量,在短时间内席卷了整个中国。 计划外市场一时间红火起来,官员批的理直气壮,能拿到条子的俯视众生,能倒到条子的盛气凌人,能消费条子的砵满盆满,然而,老百姓的钱就不够用了。 同一时间,市场放开以后,个体经营在中国大地上遍地开花结果,村办社办校办街道办,大集体小集体共投公司,千奇百怪的名称万花齐放的体制,纷纷杀向市场。 80、90年代有句话叫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只要有胆量,敢干肯干,就没有发不了的家,没有挣不到的钱。 然而结果就是,一部分人迅速富起来了,同时一部分国企陷入经营困境,没有了计划,国企好像进入了一个怪圈,不会玩了。 于是发不出工资的小企业越来越多,像丫蛋爸呆的这个小厂只是其中毫不显眼的一个而已。 中国大陆上第一次出现了贫富差距。 农村和城市的差距也是在这段时间开始拉开,由城里吃不饱变成了城里好挣钱,农民的生活却没有丝毫改变,包括收入。 而且这种状态一口气下去就持续了二十多年,到2003年,农民的收入和83年相比翻了三翻,同期城市内工人收入翻了十翻。 而经商创业各种与农村没有一点关系的机会,更是创造了无数财富,诞生出了一个新的阶层,商人,或者叫企业家,曾经被统一称为农民式企业家,没有技术没有文化,简单粗暴的政策性赚钱方式。 …… 张兴明咬了咬嘴唇,面对这种时代大势,谁也无可奈何,这不是一家两家,这是全社会的状态,也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叹了口气,张兴明又问丫蛋爸:“地呢?家里有多少地?” 丫蛋妈挠了挠脑袋,说:“哪有地啊?就自己在坡上房前屋后的开了几块,种点小菜,反正也能省俩钱。” 张兴明睁大眼睛,这事他还真不知道,上一世也没接触过这类城里的农村人。 “没地?农村户不给分地吗?” “谁给你分?在说了,上哪弄地啊?你看这边上,全是厂子,后面就上山了,往哪分?” “那你们原来的地呢?” “占了呗,这不是给了个城镇户嘛,俺家原来菜地就医院那块,早就没了,多少年了。” 张兴明点点头,看来这城里的农村户,活的比农村还不容易,那边至少还有地,最起码吃饭不愁。 看了看推说着门边偷偷往屋里看的丫蛋,张兴明咧了咧嘴,心里对丫蛋爸妈的不满也没了,活成这样,也确实怪不到他们头上,可是,这又能来怪谁? 向丫蛋招了招手,张兴明说:“算了,不说这些了。这样吧,我给你找个活干,一个月也有个一百多块钱,你干不?我就是想让丫蛋好好上学,如果她将来能考上大学,一切费用我包了。” 丫蛋啾着小嘴,正小心弈弈的走进来,听到张兴明话愣住了,站在那大眼睛看着张兴明发呆。 张兴明就笑着问她:“怎么样丫蛋?能考上大学不?你是不是学习不好,不好意思去学校了啊? 丫蛋小脸一红,白了张兴明一眼,说:”才不是呢,我考试都双百。” 张兴明说:“那你咋不念了?我看就是学习不行。” 丫蛋眼圈一红,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说:“你欺负人,我从来考试都是,都是双百,怎么学习不好了?不,不是,不是没钱,嘛,我,我得,得,去挣钱啊,要不怎么整?” 小丫头哭的肩膀耸动,抽噎着,眼泪像珠串一样。 第二百四十二章 没有人管我管吧(2) 张兴明笑着去摸了摸丫蛋的脑袋,说:“羞不羞,哭鼻子,好了,哥哥和你开玩笑呢。不哭了。” 丫蛋使劲白了他一眼,左抹右抹眼泪算止住了,小身子还不时的抽噎一下。 丫蛋爸这时候在一边说:“丫蛋学习是挺好的,这不就是怪我没能耐嘛,唉。” 张兴明磕了几下牙,说:“算了,不说这些了,明天你去把厂里的工作辞了吧,几十块钱都开不出来还上他嘎哈?这种小厂没希望了,赶紧出来得了。 完了你让丫蛋领你去我那,我那要人,出力气能行不?送货,一个月一百二,有奖金。” 丫蛋爸就傻了,愣了半天,问:“真的呀?一个月给一百二?还有奖钱?在哪上班啊?啥活?” 丫蛋也扭头看着张兴明,大眼睛里全是希望。 张兴明跟安保员说:“去把我包拿来。”安保员转身去车上拿包。 张兴明说:“送货,我开商场的,大件要送货,能行不?蹬三轮送。” 丫蛋爸点头,说:“能行,不就是花点劲嘛,别的本事咱没有,劲不小,这活能干,真给一百二啊?” 安保员进来,张兴明接过包,掏出纸和笔,说:“一百二,干的好有奖金,你叫啥?多大了?” 丫蛋爸说:“我姓杨,杨智权,三十二了。” 张兴明刷刷写了个条子,撕下来递给丫蛋爸,说:“这个拿着,这边安排好了,拿着这张条去永风,和祥记百货,知道吧?去找刘小红,把条子给她看,就说我让你去送货的。” 丫蛋爸,哦,杨智权接过纸条,小心的拿在手里看了一遍,然后仔细的叠起来,揣到衣服兜里,还用手压了压。 张兴明这会才注意到,丫蛋爸还穿着假领子呢。 假领子是70、80年代一种最有特色的衣服,说它特殊,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衣服,就是一个领子。 后世的一件普通衬衫,你把袖子扯了,顺着腋下横着把衬衫剪断,就是假领子的真实面目了。 那时候穷啊,一件衬衫要几块钱,这假领子才几毛钱,洗的干干净净的,往外衣里面一穿,扣上扣子,看上去和穿了衬衫一模一样,是当时非常流行的东西,几乎每个成年人都有一件两件的。 但是到了85年了,还穿着假领子的,真的很少见了,这是真穷啊。 85年人们的着装和布料已经相当丰富了,的确良、卡叽布、牛仔布(成衣)、经久不衰的毛呢料,颜色也是五花八门,没有了限制,样式更是紧追港台。 这时候,一件的确良白衬衫也就是九块钱到十三块钱之间,不便宜,可也不算多贵,一般收入的家庭还是能承受的起的。 说到的确良,还是一段挺有意思的故事。 60、70年代,中国人的穿衣还都是粗棉布大棉袄,工人一年四季穿身工作服,在街上最鲜亮的是军装。 60年代末的时候,京城瑞衭祥推出了一款新布,是用化纤和棉混纺出来的一种新布,起名字叫“的确凉”,因为布料薄,支棱,意思就是穿着凉快。 新布的销量很好,在那个满大街黑灰蓝绿,塌着裹在身上的年代,这么一款易洗耐磨不缩水,颜色鲜亮的衣服简直成了时髦的代名词。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人们就发现,这布料不透气,不贴身,穿上不但不凉,还会捂一身汗。但在什么都缺的年代,买的人还是挺多的,因为它是成衣,而且只收一半的布票。 到70年代中期,的确凉变成了的确良,一字之差,扭转了不利的市场局面,变得大火起来。 到了90年代,整个国家和社会变成积极开放,颜色鲜艳亮丽的衣服布料越来越多,的确良的缺点开始被人们嫌弃,渐渐失去了市场。 卡叽布和的确良差不多,也是化纤混纺,当时宣传的口号是不倒线,就是怎么穿都不变形,裤线总是笔直的,也火了一段时间。 但是它和的确良有一个共同的缺点,不透气,捂的难受,而且不禁烫,有点烟灰烟屑就是一溜小洞,还不能补,渐渐就淡出了市场。 80年代初说到流行,必须得提一下喇叭裤,蛤蟆镜还有蝙蝠衫。 当时国内有两部电影,一部是《街上流行红裙子》,一部是《霹雳舞》,把那个时代的流行元素,还有青年人在传统与流行之间的纠结体现的淋漓尽至,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霹雳舞咱们后面再说,这里说喇叭裤。 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是当时社会牛逼人士的专用打扮。 那时候,学校早上会有老师堵在学校大门,拿着尺子量裤腿,是喇叭裤的当时就拿剪子给你剪了,一句废话都不说。 留长头发的,剪,蛤蟆镜,没收或是直接扔了,踩碎。当时报纸上流氓的形像就是长头发,喇叭裤,拿着录音机,听着邓丽君的何日君在来。 严打的时候,因为喇叭裤和邓丽君的歌进去的可不算少,流氓罪。 …… 张兴明收起本子和笔,想了一下,说:“这样,我随丫蛋叫你声叔,杨叔,你打听一下,你们这边家里孩子上不起学的多不多,做个记录,年纪年级,哪个学校,他家大人都嘎哈的,越详细越好,完了给我,行不?” 丫蛋爸愣了半天,说:“嘎哈呀?” 丫蛋妈拍了他一下,低声说:“让你嘎哈你嘎哈呗,哪那么多事。” 张兴明说:“不嘎哈,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这日子啊,大伙都不容易,由其是你们这样城不城农不农的,确实困难。但是在难,孩子学得上啊,是不?不是没人管吗?我管。 只要家里有孩子,确实有困难上不起学的,我就管了。杨叔你这边统计一下,情况属实的,咱们建个班组,男的都去给我送货,女的,女的去帮我养鸡养鸭养猪,到时候杨叔你和杨婶就当头,帮我把事干好,行不?” 丫蛋爸使劲一拍大腿,说:“太好了,真的呀?哎呀呀呀,这可是,真是,太好了,你是好人哪,大好人,你不知道,俺家在这片算是好的了,不少家饭都吃不饱呢。明天,明天我就去跑一圈,一保给你把这事整明白,整透亮的。” 丫蛋妈想的比她爸多些,小声问:“那个,那啥,我问一下,这事能有准不?可不少家呢,能顾得过来呀?别整的风挺大的,到时候安排不了,那可,可就麻爪了。” 张兴明笑了,说:“能有多少?一户俩人,一百家才两百来人,杨婶你放心吧,不能叫你们坐蜡。” 丫蛋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捅了捅丫蛋爸的腰,说:“傻着嘎哈呢?倒水呀。” 丫蛋爸啊了一声,过来拿暖壶:“对对,倒水倒水,那啥,喝水。” 张兴明说:“喊我二明就行,我和丫蛋一边大,也上初一。水不喝了,我们走了,明天你去把工作辞了,然后把这事办了就过来,我家就在永风那,到时候来家里坐会,咱们再合计合计。” 说着话张兴明站起来往外走,再不回去老妈得骂了。 丫蛋爸就陪着他往外走,说:“中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弄,下半晌过来。” 张兴明说:“行,过来让刘小红给我打电话就行。丫蛋,白白。” 小丫头眼睛这会儿贼亮贼亮的,红着小脸和张兴明摆了摆手。 大眼睛里,闪烁的全是希望,希翼。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她们长大怎么办(3) 出了院子,在丫蛋爸的指挥下车又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在两个房子之间有一块不大的空地,车在这里调了个头。 再开回来,丫蛋牵着爸爸的手还站在院子门口看着。 放下车窗,张兴明和丫蛋挥了挥手,丫蛋一手牵着爸爸,一只手欢快的冲张兴明摆动着,瘦小的身子跳跃着,能看出来心里非常高兴。 车驶过去,张兴明关上车窗,心里莫名的沉重起来。 在这个可以说最好也可以说最坏的年代,自己能做些什么? 说这个年代好,是国家的政策向经济倾斜,放开了市场,打开了国门,只有肯干敢干,无数的机会在那里等着弄潮儿的到来。 说这个年代不好,是内地的贫富差距开始拉大了,因为信息的不对称,内陆地区和辽东这种重工业基地的百姓,更多的只能眼看着生活陷入窘境却一片茫然。 他们习惯了被安排,从出生到上学,到工作,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一直是被安排着向前走,突然之间那双手松开了,而且是那么决然。 他们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怎么干,没有信息没有资源没有依靠,只有无尽的等待着,越等越穷。 …… 叹了口气,张兴明对聚精会神开着车的安保员说:“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安保员扭头看了张兴明一眼,转过去看着车前方,说:“农村的,俺爹俺娘俺哥都在老家种地,能干啥?现在分田到户了,日子好过不少,挺好了。保证吃饭,然后可以自己种点值钱的。” 张兴明问:“在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安保员笑了一下,说:“你要管的事太多了,这么些人呢,哪能都认识。俺叫李保柱,俺家是阜新农村的。” 张兴明愣了一下,说:“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怎么叫这么个名?” 李保柱挠了挠脑袋,说:“俺娘怀俺的时候,在地里摔了一下,当时赤脚医生说可能要流产,俺爹就给俺起了这么个名,天天在俺娘肚子外面喊俺,还真就保住了,嘿嘿,俺命大。从小俺身体可好了,劲也大,到部队以后俺也是班上力气最大的。” 张兴明也乐了,伸手拍了拍李保柱的肩膀。 脑袋里却是翻来覆去的闪着李保柱的话,赤脚医生啊,多么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赤脚医生这个名词,后来根本没人注意也没人知道。 就是从85年倒推十几年回去,这个名称也不能算是褒义,但正是这样一群人,在那个年代,在那个啥也没有的年代,活跃在广大的农村山野里,用双手和简陋的仪器设备,救下了无数条生命。 中国医药卫生方面,从建国起算,赤脚医生应该是贡献最大的一个群体。 从62年开始,一群初、高中毕业生,用仅有的一点点医疗知识,走进了广大的农村,他们有家传中医,有知青,大部分是怀着激情梦想的年轻人。 他们没有医疗设备,没有专业知识,没有支援,大部分只进行了极短暂的常见病培训。 他们光着脚行走在田间地头,接生,宣传传染病,在提高婴儿生存率和抵治传染病等方面,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们给闭塞,没有任何医疗组织存在的农民带去了希望。 68年,因为人民日报文章,赤脚医生这个名称响彻祖国大地,成为广大农村这群半农半医人群的专有称呼。 他们成就了农村合作医疗事业的发展。 他们没固定工资,没有国家编制,完全靠着一腔热情义务的进行着奉献。 在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他们一边务农养活自己养活家庭,一边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给农民带去生命和健康。 85年,农村医疗改革,赤脚医生这个名字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一直到2004年,关于赤脚医生本身的许多事情还没有得到解决。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为农村的医疗事业献出了一生,换来的只是自己的贫穷和病痛。 …… 又叹了口气,张兴明收回思绪,在心里默默的向这些人致了一个敬。 李保柱又扭头看了张兴明一眼,说:“小老板,今天咋这么不开心呢?这一会叹好几口气了。” 张兴明向后靠在座椅上,看着漆黑的外面,想说“祖国尚未统一,心中充满愁念”,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国家经济开如发展了,老百姓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但是,短时间内,像丫蛋家这样的贫困家庭却会越来越多,看着丫蛋我这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李保柱沉默了一会儿,说:“小老板你心眼真好。” 张兴明摇头笑了一下,说:“老话说富则达济天下。现在手里也算有点钱了,能干的事不少,都是乡里乡亲的,遇到了就不能看着他们继续穷下去啊。 大人还好,像丫蛋这样的孩子,连上学都保证不了,他们将来长大怎么办?接着种地?现在连种地都没有地方啊。” 李保柱点点头,说:“嗯,俺家那边不少孩子小学念了就在家种地了,没钱,也没有上学的念想,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出来过,也不知道外边啥样。” 张兴明看着窗外闪过的灯光,半天才说:“远了啊,有劲使不上,再等等吧,再等几年。” 85年政策虽然放开了,但是在医疗和户口上学这些民生大事上,还是定的比较死的,基本上没有变化,张兴明就是想花点钱推动一下就没有机会。 两个人都不说话,车里静静的,很快就到了永风家里。 下了车,和李保柱招呼了一声,和门卫室的安保点了点头,张兴明背着皮包进了院门。 院里只开着几盏路灯,照着主路。 进了屋里,老妈老爸姥姥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哥哥弟弟毛家姐弟挤在一侧沙发上下跳棋。 老妈扭头看了他一眼,说:“怎么这前才回来呢?” 张兴明换了鞋,把皮包放到鞋柜上往里走,说:“下午和小田去看地去了,还行。”到沙发上坐下来,把下午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妈叹了口气,说:“这两年挣钱的是挣着了,挣不着的是真困难,遇着了就帮一把呗,随手的事,那你咋想的啊?” 张兴明说:“我能咋想啊,这是国家大背景,属于发展中的正常淘汰过程,想管也管不过来啊。我让他明天到商场来上班了,送货呗,怎么也比他现在强。完了我合计着,要不咱再弄个地方,整个养殖场得了,妈你看行不?” 老妈剥着炒花生,说:“养殖场?养啥呀?” 张兴明说:“鸡,鸭,鹅,猪,都养点呗,再种点菜,咱们这一天也消耗不少呢,多出来的还能卖钱,也算点收入。” 老妈核计了一下,点点头,说:“也行,现在市面上啥都缺的,弄好了也能赚。弄哪块啊?那玩艺儿可得离住家远点,太臭了。” 张兴明说:“勤快点也臭不哪去,地方还没想呢,就是有这么个想法,到时候离河近点呗,没事冲干干净净的,味就没了。” 老爸说:“不少家啊?你干脆弄个地方,让他们自己养去呗,咱们到时候去收就行了,这玩艺也不值当又支一摊,不得人管哪?” 老妈看看老爸,说:“还别说,你爸这回脑袋倒挺快,我看这么弄还真行,整块地把摊支起来,然后让他们自己养吧,完了咱们收,还省心。买卖最后是他们自己的,干的还有劲。” 张兴明想了想,冲老爸挺了挺大拇指,点头说:“行,那就再弄一块地。”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是我哥你牛逼(4) 第二天,张兴明一大早给小田打了个电话,把弄个养殖场的事说了一下。 小田虽然就是个秘书,但是头脑够,站的位置也够高,几句话就明白了张兴明意思,当即表示了支持,答应去帮张兴明协调地块和手续,虽然就是养点鸡鸭,但弄的大了,就得办手续了。 放下电话,张兴明也算是了了件心事,泡了一杯茶,到外边院子里坐下,觉得心里舒畅了不少。 大胜哥也在院子里坐着,看见他拿着茶杯,也回屋里泡了一杯出来,说:“这一天,整的太飘了,好像一下子就成了地主老财似的,不知道干点啥了。人要总这么待着,估计就得呆傻了。” 张兴明笑着说:“那你愿意就这么待着还是愿意回去上班?” 大胜哥喝了一口茶,点了根烟,看着烟雾说:“闲前想干活,干活想闲着,这事哪有准,肯定是想干活前有活干,不想干活就闲着好呗。” 张兴明喝了口茶,刚想说话,院门那边响动,有人来了。 站起来往门口看,兰姐和安保员说着什么,然后领着几个人进了院子。 张兴明放下茶杯,说:“是大姐,估计那个李哥和你媳妇他们来了。” 大胜哥也站起来,一边活动腰一边看了一眼,说:“嗯,是他们。” 张兴明说:“你媳妇来了你也不去迎一下啊?” 大胜哥斜眼看了他一眼,说:“小孩崽子懂啥,要我去迎,那还是我媳妇吗?” 张兴明点点头,冲大胜哥举了举大拇指,说:“你是我哥,你真牛逼。” 大胜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得意的说:“服不?学着吧。”然后迎了上去:“来了啊媳妇,咋不说个点呢,我好去车站接你。” 张兴明禁不住小声说了句:“我,靠。” 大胜哥笑的脸都快成菊花了,接过媳妇的包,开始给媳妇介绍院子里的情况。 这个新嫂子第一次来,有点吃惊,睁着大眼睛惊喜的顺着大胜哥的介绍到处看着。 兰姐边上站着的就是李春波,这个和将来大明星同名同姓的姐夫上辈子张兴明就见过,浓眉大眼卷头发,肤色很黑,长像加肤色有点像印度人口,他一笑那简直就是我在大连玩泥巴的即视感。 他脸上右侧面有块胎记,不过并不影响感官,因为在他黑色的大脸上,胎记并不是很明显。 哈哈,说着玩的,确实有块胎记,不过并不大,指甲盖大小,在腮边。 兰姐陪在李春波身边,也在比划着院子说着什么,看见张兴明站在这边,喊:“二明,过来。” 张兴明走过去,说:“这就是咱姐夫了呗?姐夫你好,我是二明。还有大嫂,大嫂好,我是二明,有见面礼没?” 李姐夫嘿嘿乐,他性格是开朗的,特别爱开玩笑。 大嫂那边就脸一红,看向大胜哥,有询问的意思,看来大胜哥没有和她说过家里的情况。 大胜哥这个媳妇和上一世没有重合,是个张兴明没见过的,不过个子也挺高,有一米七,大眼睛,长的中等偏上,到是比上一世的大嫂好看不少。 李姐夫伸手拍了拍张兴明肩膀,说:“二明子,你姐总说你,今天算认识了,晚上喝一杯。”大姐瞪他一眼,说:“一天就知道喝,能说点别的不?” 他姐夫就一缩脖子,嘿嘿笑,说:“男的见面都这样,又不是真要喝。” 大嫂就文静多了,红着脸说了句:“你好。”就看大胜哥。 大胜哥说:“这是二明,张兴明,不是和你说过嘛,俺们是两家在一起的,他和俺家二力子一起干买卖。这院里除了四个老的,他最大,啥事问问他准没错。” 大嫂就有点稀奇的看着张兴明,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把眼神挪开了。 张兴明说:“在院里坐会还是进屋?姐夫和大嫂都头一次来,要不逛逛吧。” 大胜哥说:“行,我领着逛一圈,张姥出来了,你去看看。” 张兴明回头,姥姥真出来了,站在门前平台上往这边看。 “那你们逛,我去陪我姥。”张兴明冲大胜哥和兰姐说了一句,冲李春波和新嫂子点下头,回头跑了过去。 “姥,今天咋出来了呢?姥爷没出来啊?” 从搬过来,姥姥姥爷只是早晨出来走一圈,白天姥姥和姥爷很少出屋,就在屋里看电视听收音机,坐一会躺一会的。 姥姥笑着看张兴明跑到身边,伸手在他身上掸了掸,说:“出来透透风,那是佩兰男人哪?那个是谁?” 张兴明说:“嗯,兰姐对像,那个是大胜哥对像,这不都要结婚了嘛,过来商量一下。” 姥姥点点头,说:“都长大啦,大胜子有三十了吧?是得结了,以前这么大,孩子都上学了得。” 张兴明扶着姥姥下台阶,往鱼池那边走,说:“我姥爷不出来遛遛啊?成天在屋里呆坏了,岁数大了得多走走动动,没事你们就多出来转转,喂喂鱼,房前屋后的走一圈,还能多吃一口饭呢。” 姥姥说:“不管他,愿躺就躺着吧。成天就知道抱个破收音机在那听。” 走到鱼池边上,张兴明扶着姥姥坐下来,那边大胜哥领着媳妇也走了过来,大胜哥远远就说:“挺好呗张姥?” 姥姥抬手拢拢头发,说:“好,挺好。这是你媳妇啊?这丫头真俊,这个子高啊,真好。将来有个孩子肯定也是个高的。” 大嫂脸就红了,低头揉衣角,大胜哥说:“那可借你吉言了张姥,我也希望孩子高点,高点好,打架不吃亏。” 大嫂抬手拍了大胜哥一下,说:“瞎说什么呢?” 大胜哥扭头看着她说:“咋了?说的不对呀?小子哪有不打架的,个高先天就不吃亏。” 大嫂红着脸不说话了,在身后悄悄伸手在大胜哥后腰就是一个二指禅。 张兴明一呲牙,女的怎么全会这一招。 看着大胜哥扭曲的脸,张兴明在心里替他疼了一下,心说大哥你反应太慢了,人家不是因为你说孩子打架,是因为这刚进门呢你张嘴孩子闭嘴儿子,人家能好意思嘛。 “都在这块呢,这是姐夫啊?这就是嫂子呗?你们好。”二姐拿着一个靠垫走过来,把靠垫递给张兴明说:“我在楼上就看你领张姥在这,你咋不拿个靠垫呢?这坐着多凉啊,可别把张姥凉着了。” 张兴明接过靠垫,扶着姥姥,给她垫在椅子上坐好,说:“忘了,谢了啊二姐。” 姥姥动了动身子,能看出来舒服不少,说:“还得是丫头,你们这些小子啊,就是靠不住。” 二姐说:“张姥你可别这么说,完了二明不得给我小鞋穿哪?” 姥姥笑呵呵的说:“不能够,你是他姐姐,不老实削他一顿就老实了。” 新嫂子低声对大胜哥说:“你们两家感情真好,像一家人似的。” 大胜哥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说:“俺们两家在一起十五六年了,那时候佩玲和小平小前,天天钻张婶家,连吃带住的,可不就是一家人了,记着啊,以后也别你家俺家的,就是一家人。” 大嫂扭脸白了大胜哥一眼,大胜哥还了一个笑脸。 平时大胜哥很有大哥派头的,经常都是板着脸,没想到在媳妇面前还有这样一面。 第二百四十五章 小喇叭开始广播啦(5) 说说笑笑的喂了会儿鱼,新姐夫和新大嫂也和大家熟悉了,不像刚进来那么拘禁了。 这会儿新大嫂和兰姐二姐站在一边叽叽咕咕的说着话,新姐夫和大胜哥靠在一边抽烟,姥姥靠在椅子上看着,张兴明就陪在旁边,偶尔和新姐夫大胜哥接句话。 姥姥在不屋里,姥爷也出来了,不过没过来凑热闹,一个人拿着收音机,慢慢的顺着院子逛圈,一副悠然独醉的样子,随着收音机哼着评戏。 这个时期,收音机的节目大多是戏曲和地方戏,重头是评书,还有相声啊,歌曲啊,新闻很少。这个时代还有影视剧广播,就是把电影电视剧节目的录音剪辑一下,配上画外音播出来,很受欢迎。 必竟这个年代,有电视的家庭还是少数。 刘兰芳,田连元,单田芳,袁阔成,王刚,曹灿,在这个时候是全民皆知,岳飞传,杨家将,隋唐演义,三国演义,夜幕下的哈尔滨,李自成,艳阳天,连农村地头的老汉也能随口说上一段。 儿童节目《小喇叭》,一到下午四点,全国各地无数个大喇都会响起来:小朋友,小喇叭,开始广播啦,嘀嘀哒嘀嘀达,这个声音从1956年开始,播了五十年,陪伴了四代人,播音员曹灿今年快八十岁了,做了五十年的曹灿叔叔。 还有孙敬修爷爷讲故事,是最受小朋友欢迎的节目了。 话说在大运动中,全国上下斗私批修,孙敬修爷爷因为名字叫敬修被拉去批斗,后来他只好到派出所去登记,把名字改成了孙灭修。 那个时候的老艺术家是非常有艺德的,节目也做的精致,哪像现在,少儿节目粗糙不堪,不忍直视,这哪里是娱乐少年儿童,完全是坑害。 虽然不想说,但确不能不承认,现在的儿童节目,包括读物,包括教育制度,完全是在坑害下一代。嘴上说的孩子是未来,穷啥不能穷教育,事实上,我国是世界上最拿下一代不当事的国家,没有之一。 …… 唠了一会儿,姥姥坐累了,张兴明就扶着她回屋。 兰姐扶着姥姥的另一只胳膊,大伙都跟着进了张兴明家屋里,姥姥直接回自己房间躺着去了。 大伙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张兴明跑去烧水,给大伙沏茶。 茶刚沏好,老妈回来了。 进了屋一边换鞋一边说话:“今天人挺齐啊,都来了啊?小李我见过两回,大胜给婶介绍介绍啊,长的真俊。” 大胜哥就对媳妇说:“叫张婶。婶,这是我媳妇儿,叫周丽娜,矿建的。” 新大嫂就站起来叫了一声:“张婶。” 老妈换了鞋,放下皮包,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进了客厅。 张兴明站起来让老妈坐下,他跑到一边去给老妈也泡了杯茶端过来。 老妈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问兰姐:“商量好没?” 兰姐看了李春波一眼,说:“没呢,他这不刚到嘛,就从车站到院里说了这么几句。” 老妈看看李春波,说:“你咋想的?和婶说说呗。” 李春波瞅了瞅兰姐,嗯了口唾沫,说:“那个,张婶哈,我是这么想的。刚才佩兰子和我说了一嘴,说俺俩结完了想上市里来住,这个吧,我是这么想的,我是个老爷们,是吧婶? 你说这娶个媳妇儿,还得靠媳妇娘家住,这也不是个事儿啊。这得让别人咋说啊?再说我那不是还有班嘛,我好好干,也能养家糊口的,你说呢婶? 所以我意思吧,结完了就在俺家住,俺家也新起的房子,我上班还近,照顾家也容易点。” 老妈喝了口水,看着李春波问:“你好好干一个月能开多少?” 李春波挺了挺腰,咳了一声,说:“咋也有一百多呢,上个月开了一百四十二。” 老妈指了指兰姐身上的衣服,说:“你知道佩兰身上这件衣服多少钱不?” 李春波扭头看了看,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一老爷们,也不了解这个呀,反正就瞅着挺好看的。”他长的魁梧雄壮的,说话声音却比较细,反差很大。 老妈说:“二明,你大姐这件衣服多少钱?” 佩兰姐身上这件是二姐刚从香港带回来的,港币二千三百多,按最新汇率,合人民币1700多,加上税啥的,在国内怎么也得卖三四千。 张兴明直接按港币说:“二千来块钱,港币。” 老妈就问李春波:“你几个月能给俺们佩兰添件衣裳?” 李大波子吃了一惊,被吓着了,张了大嘴看着兰姐身上的衣服,还伸手摸了摸,说:“这玩艺要二千多啊?我的个妈呀,这咋这贵呢?这可买不起,日子不过了啊?” 大伙全笑起来,老妈也笑,说:“知道轻重不了?结完婚过日子,两人的事,管别人咋说嘎哈?要俺们佩兰去你家住,伺候你上班,行,你一个月拿个三千五千的工资,婶保证没人拦着。” 老李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几声,说:“婶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上哪开三千五千去呀?厂长也开不了这么多呀。” 老妈说:“年后佩兰在这边上班了,一个月一千三,大李你跟婶说说,你俩谁的班重要?” 老妈没提厂子有大姐股份的事,结婚以后自然就知道了,说这个没意义,像显摆似的。 李春波又被吓一跳,看着兰姐问:“真的呀?没听你说呀。” 兰姐说:“刚定下来的事,这不没倒开空嘛,弄的我像故意瞒着你似的。”伸手上大李身上掐了一下,大李脸一抽抽,挺住了。硬汉哪。 老妈接着说:“那房子是二明给他姐的结婚礼,咋的你还看不上啊?还屈了你大老李了呗?” 李春波愣了一下,说:“啥房啊?佩兰也没跟我说啊,就说要在市里住啥的了。” 老妈拿手点了点,瞪了兰姐一眼,说:“你说你丫头,弄一归遭这啥也没说明白。”兰姐嘿嘿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 老妈对李春波说:“那婶是错怪你了。这么回事,这不你们要结婚嘛,俺家二明就送她姐,就是你们一套房,就在这边上,不过没这这么大,你们先凑和住着,等以后有了孩子啥的再换。 俺们这边吧,条件比一般家能强点,大李你也别多心,没看不起你家的意思,真要看不起就不嫁你了,是不?但是呢,日子是两个人的,这得往好了过,对不? 有好日子不过非得去农村遭罪那也不叫个事,你说呢?这边马上佩兰去服装厂当厂长,你不来帮她啊?两人一起使劲,把日子弄的更好,这才是过日子,对不?是不是这么回事?” 第二百四十六章 你就是头猪(1) 李春波挠了半天脑袋,然后点了点头,说:“婶你说的对,按理说,这对俺们是好事,我得听。不过张婶,俺家我老大,下面两弟弟还小呢,我出来这么远,我爹妈咋整啊?娶媳妇不得孝敬爹妈吗?” 老妈放下茶杯,从茶几下面拿糖和瓜子花生出来打开,示意大家吃。 然后说:“谁挡着你孝敬你爹妈啦?俺家那时候,老张分南坟来,离俺们那更远,依你说的,那就不能来了呗?孝敬爹妈拿嘴孝敬啊?你一个月挣一百能孝敬,挣几千就不能孝敬了?还是不会孝敬了?你这孩子说话就冒傻气,你不会把家里接过来啊?这地方还不如板峪?” 李春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兰姐一眼。 兰姐眼睛一立,说:“你看我嘎哈呀?俺不让你接了啊?结完婚回去把房子卖了,全接这头来吧。” 李春波再次被吓到了,说:“卖卖卖房子?全接接来?住哪住哪啊?” 兰姐说:“能住下,二百多个平方呢,行了别默及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回去办完我就回来,你张罗着把房子卖了,全家搬过来。还有那么些地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卖。” 李春波看了大姐半天,直到大姐不耐烦了瞪他,才嘿嘿乐了一下,问:“真搬哪?” 老妈说:“佩兰说搬你就回去搬,到市里来住咋也比板峪强,你两兄弟将来也让他们进厂上班去吧,等将来你两兄弟结婚,也在这边上弄套房子,全家离的近点,多好。” 李春波揉了揉脸,说:“那敢情好,上哪弄房子啊?房子这么好整啊。” 老妈说:“我还以为你耽心你兄弟的工作呢,结果你愁上房子了,咱最不缺的就是房子。你两兄弟过来好好干个几年,挣套房子就是小事,不用你操心。就这么定了,行不?” 李春波点点头,说:“行,都说这份上了,我知道好歹,我听你们的。” 老妈剥了颗花生递给张兴明,说:“那就定了,12月13号是吧二明?行,到时候车俺们这头出,就从南坟老房那接。 酒席啊烟酒啊你都不管,就招呼好人就行了,提前二三天把地方弄好,蓬子搭起来,这边厨子和东西先过去准备,车头天晚上到。” 李春波这么黑的脸都能看出来红了,笑容也没了,说:“婶你这就不对了,俺家是困难点,那也不至于酒席都得这边出啊。这又是车又是烟酒席面,还有房子,这俺成啥人了啊?” 老妈从茶几下拿出一盒烟来扔到大胜哥面前,说:“大李你吧,就是还没把俺们当成一家人,还没别过劲来。 佩兰是你媳妇不?她嫌你穷了啊?这不是为你着想吗?你花钱,你弄酒席,最后账是谁的?不还是你俩的吗?非得这么转一圈你才舒服?” 大李又挠脑袋,皱着眉头,兰姐拍了一下茶几问他:“婚你结不?” 大李点下头,说:“结呀。” 兰姐问:“烟酒席面上上下下得多少钱?你家钱够不?” 大李想了一下,说:“那天咱俩不是都算了吗?彩礼你不要,烟酒席面厨师啥的得花个二千多块钱,电视啥的以后再买。俺家里有几百块钱,完了俺爹找人借了点,咋了?” 兰姐说:“那借那钱谁还哪?” 大李说:“咱们还呗,还能让俺爹还哪?” 兰姐说:“那我现在就有二千,你要不?” 大李摇摇头,说:“咋能要你钱。” 兰姐说:“那结完婚了,我拿二千块钱去把借的钱还了,行不?” 大李想了想,有点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说:“结完婚咱俩过日子,你还钱我也不挡着,但是我肯定会好好上班,把钱挣回来。” 兰姐又拍了一下桌子,说:“你就是个猪,这不一回事吗?那我现在就把钱拿了咋了?非得绕几圈啊?” 大李愣住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事到是这么个事,可是咋就不得劲呢?” 大胜哥伸手递根烟给大李,说:“姐夫,你就别核计了,听我姐的吧,都一回事,何必还得折腾一圈。” 大李接过烟,就大胜哥手上点了火,抽了一口,看了看兰姐,看了看老妈,点头说:“行吧,我这人有点笨,听你们的吧,反正,佩兰这媳妇我认了,咋都行。” 兰姐笑呵呵的白了他一眼,说:“傻样吧。”大伙又笑起来。 老妈喝了口水,说:“哎呀妈呀,这头倔驴啊,可算说通畅了。行了,那说说大胜这边吧,小周?是吧?”看着大胜哥。 大胜哥点点头,说:“周丽娜。” 老妈点头,说:“那就叫丽娜吧,小名多洋气呀。你俩结婚证都领了,我就不说啥了,俺们这头该有啥有啥,这个丽娜你不用耽心。婶今天就问问你还没有啥要求或者想法,别看领证了,你还没进门,有啥要求和想法就说,婶给你做主。” 周丽娜脸又红了,瞄了大胜哥一眼就低下头,小声说:“没啥要求,都挺好的了。” 大胜哥说:“婶,俺俩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啥也不缺,挺好了。”周丽娜就跟着点点头。 老妈就笑,说:“那哪行呢,丫头这么好,就更不能马虎了。二明去把妈包拿来。” 张兴明答应一声跑到门口,把老妈放在鞋柜上的皮包拿了过来,递给老妈。 老妈接过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牛皮纸袋,把其中一个随手交给大姐,大姐也没多想就接过去了。 老妈把第二个纸袋递给周丽娜,说:“丽娜,咱娘俩今天第一次见,以后呢,你和大胜结了婚,咱们两家又天天在一起,我也算大胜长辈,也没啥准备,这点东西你别嫌弃。 以后啊,你俩把日子过的好好的,孝敬老人,待好孩子,和和美美的。大胜爹妈岁数大了,都是老实人,也说不出个什么,以后有啥事你就来和婶说,这个主婶永远都能做。” 周丽娜在大胜哥示意下接过了纸袋,低着头说了句:“谢谢婶。” 老妈说:“这孩子怎么脸这么薄呢,这以后不得叫大胜欺负死啊。打开看看,看稀罕不,不稀罕下午去换。我就自己瞎买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那块心里压力太大(2) 周丽娜红着脸拿眼睛瞄大胜哥,大胜哥伸手接过纸袋说:“看我嘎哈呀,打开看看呗。” 兰姐也开纸袋,说:“婶给买的啥呀这是?” 纸袋打开,里面是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黄金首饰,两个戒指,一副手镯,一条项链,一副脚链。不要怀疑,就是脚链,这玩艺老早就有,我姥年轻前就戴过了,而且这玩艺是一副两个的。 袋子里还有一些空的包装盒,装首饰用的,包着红色绒布。这个年代买黄金不带盒,盒得另外买。 兰姐和大胜哥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理好摆在茶几上,两份一模一样的,不偏不倚。 老妈说:“样行不?要是不稀罕就自己拿着发票去换,我和那店长说好了,随时都行。” 这年头能一下子买这么多黄金首饰的人家可没有多少,可以想像那店长的样子,别说换啊,重加工一下估计都行。 兰姐必竟和老妈熟悉,也没客气,拿起来一样一样的试,还问大李好看不,大李就一劲的夸。 周丽娜这边就羞涩多了,还是大胜哥拿起来硬给她戴上,才挨样试了试。 这个年代,黄金的戒指都是活环,可以调大小,不存在能不能戴的问题。 这个年代的黄金首饰样式也没有后世那么多,什么雕花镂刻的都没有,其实也没多大挑头。 钻石铂金之类的首饰要90年代才流行起来,85年东北这边还没有呢。 试首饰的工夫,张兴明跑上楼,到自己的房间翻了翻,拿了两块表下来。 兰姐和大胜哥都有,不用再给了。 把表递给兰姐和大胜哥,张兴明说:“啥都有了,我当弟弟的,就送这个吧,别嫌啊。” 兰姐接过去看了看,说:“这是啥牌的啊?和大胜你们戴的不一样呢。”一边问一边把表递给李春波,大李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有呢,不用了吧?” 大胜哥可没那么扭捏,接过来就拿过周丽娜的手,帮她戴着了,还举着她的手腕左右看看,点点头,说:“我媳妇戴这个就是好看,配。”让周丽娜狠剜了一眼。 兰姐说:“你这人吧,真是太默及了,好好的人和事都让你弄生份了,你戴不?” 李春波就萎了,摘下手腕上的上海,把新表戴上。 虽然时间才到85年,但上海机械表已经有点落伍了,虽然它仍然不便宜。这时候时兴的是各种电子表,年轻人已经看不上老式的上海了。 给大李这块是江诗丹顿,真皮表带,18k真金表壳,钻石镶嵌的表盘,纯金表针。 当时大胜哥挑表前看到过这块表,所以知道个大概,对兰姐和李春波说:“这是瑞士的江诗丹顿,是名牌表,这壳子和指针都是黄金的,表盘上那发亮的是钻石,这表防水,洗澡洗手不用摘,也不用上弦,别弄丢了。” 大李就来回翻着手腕看着手表,有点小激动。 兰姐说:“那这表带是皮的吧?那泡水不得烂哪?” 张兴明说:“那是鳄鱼皮,不怕水。” 大胜哥又对新大嫂说:“你这块是女式的劳力士,和我这个正好是一对,也是防水不用上弦的,平时都不用摘,特别是在外边,千万别摘,记住没?你这一块表差不点三万块钱呢。” 周丽娜吃惊的张大嘴巴,半天了才问:“真的呀?三万块钱?这块表?” 大哥点点头,伸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的表,说:“肯定是真的呀,我这块要五万多呢。这是一对。” 李春波看看大胜哥的,看看周丽娜的,再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问张兴明:“二明,这个多少钱?” 张兴明说:“你这个要贵点,当时是给大哥带回来的,大哥看没有成对的就没戴,选了那个劳力士。这块表在国内,差不多十一万左右。” 周丽娜在边上听了就看着大胜哥露出幸福的笑容。 事实上,是大胜哥根本就是个土炮,就知道劳力士是好表,所以就戴了那块。 李春波同志当时就懵了,头上脖子上青筋真蹦,咽了好几口唾沫,然后飞快的摘下手表,放到茶几上,喘了几口粗气,说:“哎呀妈呀,十一万,我,我可不敢戴,二明你还是拿回去吧,我要戴着它晚上觉都别睡了。” 兰姐瞪了他一眼,说:“那点出息。二明戴那块二十多万呢,也没看咋的呀,你个大老爷们连个孩子也不如是不?”拿起手表又给他戴在手腕上。 张兴明抬起手,把手上的表露出来抖了抖,给李春波看。 李春波看看张兴明,又低头看看手腕上的手表,深吸了一口气,说:“真不行,这心都快蹦出来了。” 张兴明就笑,说:“大姐你给姐夫收着吧,以后就习惯了,到时候再戴呗。” 这时候坐在一边一直没出声的二姐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们把表和首饰全送了,我送啥呀?我也准备的是表呢。” 张兴明对二姐说:“你想送啥就送呗,他不会换着戴呀,再说了,这表放个几百年也不会坏,放那将来给孩子也行啊。” 二姐想了想,从身上的皮包里翻了翻,拿出两个木雕的表盒来,放到茶几上,说:“这是我从香港带回来的,那时候也不知道你们要结婚,就没买成对的,你们看看都稀罕哪个。” 兰姐伸手去拿,说:“男式女式的呀?” 二姐看着兰姐的手说:“一样一块,本来是给你和大胜买的。” 兰姐打开盒子看了看,说:“那我拿男式的,女式的给小丽娜,以后换着带吧。”周丽娜冲兰姐点了点头,说:“谢谢大姐。” 二姐说:“表是我买的,你谢她嘎哈呀?” 周丽娜脸腾一下又红了,低下头去小声说:“谢谢佩玲。” 大伙哈哈大笑起来,这丫头脸皮实在是太薄了,逗她都没有成就感啊。 二姐买的是男士表是卡帝亚,女士表是宝玑,都是后世十大名表,不过在85年还没那么牛逼,价钱也不贵,都是几万港币。 张兴明给介绍了一下,说了价钱,周丽娜再次向二姐说了声谢谢,把表收进包里,大李却急忙摘下那块江诗丹顿,把卡帝亚戴上了,说:“我戴这块,那块心里压力实在太大了。” 兰姐瞪了他一眼,把江诗丹顿收了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替他定了 (3) 老妈在一边说:“唉呀,这日子过的,弟弟妹妹送个礼物都是几万十几万了,咱家现在这,都没法说了,出去可别说啊,得让人当成疯子。” 兰姐和大胜哥这两对就点头,老妈突然话一转,说:“完了,我还寻思给你们一人买一套首饰挺好的呢,这让二明和佩玲一比完了,人家弟弟妹妹都送十几万,我这当婶的才花了二万来块,少了啊。” 那时候一克黄金不到一百块钱,95年涨到一百三,过了2000年,黄金价就起飞了。 这话兰姐和大胜哥两对都不好接,互相看了看,不知说啥好,张兴明在边上打个哈哈,说:“老妈你还别说,这里你送的最实惠,想怎么戴怎么戴,别人羡慕但不会嫉妒,还不怕露。” 兰姐点头说:“这到是真的,项链戴出去怎么都行,要说戴块表几万十几万,那可就了不得了。大李回去别瞎说听见没?你那嘴一兴奋就没把门的。” 大李躺枪,没敢接茬。 大胜哥拿着大嫂的手来回捏着,说:“小力子快回来了吧?他能送点啥?他哥姐这么大事,他不得表示表示啊?” 二姐说:“不知道,小力也不知道你们要结婚哪,肯定没准备,估计知道了也就在沈阳一人给你们弄套房子吧,肯定是。” 兰姐说:“沈阳还有房子啊?在哪?” 二姐说:“就太原街上啊,早盖好了,下边店里的都搬进去住上了。” 兰姐说:“那可不错,等以后去沈阳遛达也有地方住了。” 张兴明说:“房子有的是,想住哪都行,那不算。二哥的礼物我给他定了,你们一家一台桑塔纳,等过几天我就让人送过来。” 兰姐说:“妈呀,俺们可不要,那一台差不点三十多万呢,要那玩艺嘎哈呀?” 周丽娜在边上睛睛里就冒星星,女人嘛,再懂事贤惠,对这些车啊表啊首饰啊也是喜欢的。 桑塔纳85年上市在国内那像开天辟地一样,各种新闻花式上场,那才是全民皆知,好像咱们突然多了不起似的,六十年代的过时技术过时车型,在国内焕发第二春,那叫一个火。 当时的售价二十七万,都是按进口车定的,也不知道管这事的人是不是拉肚子把大脑拉出去了。 话说85年到05年这二十年时间,国内某阶层的睁眼瞎,没脑子,瞪眼编和洗地侠越来越多,为了面上的私下的各种利益,在各自的舞台上疯狂蠕动,无视着国家和百姓。 …… 张兴明说:“过了年你和大胜哥就上任了,厂长怎么能没台车呢。进口车有点张扬了,也不太好修,就桑塔纳吧,这车皮实,眼下也不丢份,等以后再换,这事听我的。” 兰姐和大胜哥对视了一眼,大胜哥说:“行了,听二明的,咱这条件也不差台车了,正好还方便,怎么样媳妇,这婚结的行吧?金子,表,这车也来了,咱要一年结一次就发了。” 周丽娜伸手狠狠的拧了大胜哥一把,声音都提高了:“你瞎说啥呢?” 兰姐说:“该,这事能乱说吗?一得意就忘形,找削呢。” 几个人又笑起来,张兴明问:“大哥,你有驾照没?大姐呢?”兰姐和大胜哥在厂子都在司机岗干过,虽然开的是矿上的大车,但和开小车区别不大。 大李那边根本不用问,这个年代的人,老百姓连接触车的机会都没有,别说开了。 兰姐和大胜哥都没有,张兴明说:“要不这样吧,你们去单位开个证明,证明你们开过啥车,开了多少年,我去找人给你们换驾照。” 那时候在单位开啥车都有内部的操作证,在交警大队成立之前,这种内部操作证是可以换成正式驾驶证的,不过得单位出具证明。 …… 正说笑着呢,电话响起来。 张兴明接起来,是门卫打进来的:“小老板,市委的田秘书来了。” 张兴明说:“请进来呀,以后他来直接就请进来,不用打电话问,弄的多不好啊,你这个笨蛋。” 放下电话,张兴明边站起来往外走边说:“田秘书来了,我去迎一下。” 兰姐和大胜哥都来的时间不长,还没接触过,就问老妈:“谁呀?” 老妈说:“市委丛书记的秘书,找二明有事呗,没事,咱说咱的。” 张兴明换鞋出了屋,走一院子里,安保员已经陪着田秘书走过来了,张兴明忙招呼:“田哥,以后来了就直接进来呗,不用搭理这两个笨蛋。” 安保员就在边上笑,田秘书说:“你可得了吧,装像。他要问都不问就让我进来你不得开除他。破孩崽子心眼越来越多,跟你田哥整虚的呗?” 张兴明嘿嘿一乐,说:“你不生气就行,我这不是为了讨你高兴嘛。” 安保员敬了个礼,说:“那我回岗了。” 张兴明点点头,说:“嗯,不过我可不是说着玩啊,以后田哥来了别拦着,自家人,太伤感情了。” 安保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回头回门卫室去了。 张兴明这边就陪着田秘书在院子里逛了一圈。 市委和政府这两天正在搬家,小田家已经搬过来了,虽然他是书记大秘,但是分不到洋房,分的是边上的高层电梯,在楼上就能看到张兴明这边院子里。 边走小田边说:“在楼上看着就像公园似,这进来隔近了看,更像了,太漂亮了,有钱就是好啊,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张兴明没接这茬,问小田:“房子住着怎么样?还行不?有啥不如意的就说,我给你弄。” 小田就开心的笑了,说:“满意。昨天搬过来,我媳妇都美死了,舒服,实用,特别是卫生间,我媳妇差点没睡在里面。” 张兴明挠了挠鼻子,这话没法接啊。 小田接着说:“你办养殖场的事我给你联系好了,有空没?下午去看看?” 张兴明一愣:“这么快?” 小田苦笑了一下,说:“现在关闭停产的小厂子到处都是,听说有接盘的都恨不得倒贴点钱给你,你这也算是给们他减负了,能不快嘛。” 张兴明点点头,叹了口气,说:“这个养殖场我是有安排的,你也知道,主要是为了帮千金那边的半农户解决生活问题,这边我接收不了人的。” 小田点点头,说:“知道,书记还让我谢谢你呢,说你处处都想着办实事好事。 这边不用你接人,但地盘得花点钱买,他们高兴的是这个,有了点钱,他们又可以挣扎几年了,唉,也不知将来这些厂子咋整,我有时候都替书记和张市长愁的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好东西不怕多(4) 张兴明说:“这倒是无所谓,买下来正好,省得以后出现其他纠纷。多少钱?多大地方?” 小田说:“就革新下坎那块,是原来物资公司的福利厂,停产半年多了,地方不小,整个算下来加上边上空着的,属于他们的地皮有三十来亩,不过有一部分都被边上老百姓给占了,垒房子的,种菜的,有个十多亩。” 张兴明看看小田的,说:“那有啥用?我买了地然后还得去攅人呗?” 小田就笑,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说:“你心眼咋这多呢,呵呵。” 张兴明说:“不是吗?房子都盖上了,地也种上了,谁管你地皮是谁的呀?当初为啥没人管哪?” 小田说:“企业嘛,你也明白,都那么回事。那十来亩不算,就是他们那个院子还有边上一点空地,算二十亩,十万块,那块地是永久产权。” 那个时代,还没有后世的什么商业用地工业用地啥的分的那么精细,就是一块地,干啥你自己说了算。 中国的房地产行业起始于80年,是在邓公的一再坚持下启动的。 82年开始允许城镇私人建房,开始住房制度改革试点。 84年国内开始正式收取土地使用金,但对土地的使用目的并没有强制要求和限定。 87年开始正式推行土地拍卖制度,公有住房开始补贴出售。 88年,修改宪法,允许土地批租,全国城镇开始分批进行房改。 90年,从上海开始推行住房公积金制度,加快推进住房改革,推进土地使用制度改革。 91年,全国房地产市场全面起步,国家要求各地深化住房改革,房改进入全国化。 92年,邓公指出,要加快房地产业的发展。银行开始发放房屋消费贷款。 93年,朱总上来了,命令紧缩银根,彻底清理整顿房地产业,停止发放贷款,禁止金融业进入地产。 房地产业受到巨大打击,一蹶不振,94年,在朱总坚持下,住房公积金制度和安居工程被写入房改政策,国务院开始进行宏观调控,对地产开发机构进行全面检查,整顿金融机构。 95年海南地产崩盘,国务院颁布房地产管理法,深查金融机构,开始实施安居工程。 96年,安居工程顺利推进。 98年下半年,在某些有话语权的人坚持下,朱总不得不让步,国家发布房改通知,福利房时代被强行终结,但朱总要求重点发展经济适用住房,建立经济适用住房为主的住房供应系统。 房地产行业在被约束了五年之后,走出了牢笼。 02年,上层房地产利益集团和朱总安居工程经济适用房体系的多年斗争结束,03年朱总理离职,成为共和国唯一一位没能连任两届的总理。 03年开始,金融业大举进入房地产业,中国地产起飞。 不过飞起来的只是房价,从此扶摇直上九万里,安居工程(经济适用房)消失在民众视线里。 …… “可以,只有没有纠分,价格到是小事,十万八万的也没什么,最起码能帮助一些工人喂饱孩子。”张兴明叹了口气,对小田说。 小田也叹了口气,不过没说什么。 转了一圈,喂了喂鱼,张兴明带着小田进屋。 换好鞋,两人进了客厅,沙发上的人正在说笑,突然静了下来,一起看着走进来的小田。 张兴明皱了皱眉,暗暗摇了摇头,说:“说啥呢?在门外就听见你们笑声了。” 老妈站起来,说:“小田吧?还头一次来家呢,快过来坐。” 兰姐和大胜哥他们也站了起来,张兴明就介绍。 “田哥,这是我妈,妈,这是市委田处长。” 小田笑着说:“张婶你别和我这么见外,我和二明还有二力子也是多少年了,你这一客气,整的我不好意思。” 张兴明指着其他人说:“这是大姐,孙佩兰,这是二姐,孙佩玲,这是大哥,孙佩胜,是二哥的亲姐妹兄弟,我在这里顶多算干的,老挨欺负了。” 小田笑着过来和大伙握手。 张兴明又介绍新姐夫和新嫂子,说:“这是大姐夫,李春波,年后服装厂就交给大姐和姐夫照看,估计和你打交道的时候少不了,你得照顾着点。” 小田伸手和大李握手。 “这是大嫂,周丽娜,年后自行车厂大哥和嫂子过去,到时候你有啥需要直接和我大哥说就行。” 又是握手。 大伙握了半天手,重新坐下,大嫂小声问大胜哥:“啥自行车厂啊?你班不上了啊?” 张兴明接过话,说:“刚定下来的事,大哥还没倒开工夫和嫂子你说呢,你俩结完婚就住这,年后咱们在石桥子那边建了几个厂,服装厂大姐管,自行车这边大哥管,到时候你和姐夫也过来帮忙吧,怎么也比你们在原来单位强点。” 大嫂看了看大哥,说:“我不懂,反正,你大哥说在哪就在哪吧,住这啊?南坟那边呢?”后边半句是问大胜哥。 大胜哥说:“这个家是二明和小力子说的算,他们安排咱就听呗,住这咋样?比南坟那强吧?” 大嫂说:“是比南坟好,可这不是,张婶家吗?” 大胜哥和兰姐二姐老妈都笑起来,老妈说:“行啦,你领你媳妇回家去看看吧,兰,你也领小李过去看看。” 大胜哥就拉着周丽娜站起来,对小田说:“那你坐啊田处长,我领我媳妇回家看看,她第一次来,还不知道这是自己家呢。”大嫂在他背上捶了一下。 四个人出去,二姐去给小田泡了茶端过来,放到茶几上。 张兴明说:“田哥帮着给找了个地方,在革新下坎那,有二十亩地大小,永久产权的,十万,我觉得行,那边上就是条河,不深,水量还可以,妈你觉得行不?” 老妈给小田拿烟和火机,摆到茶几上,说:“二十亩啊?一万多平吧?妈呀,整这么大啊?” 张兴明说:“也差不多了,鸡鸭鹅猪,一样养点,以后咱也可以给下面分点鸡蛋啥的,将来想扩大规模地方也够,我还想干脆养点驴呢。” 老妈问:“养那玩艺嘎哈?” 张兴明说:“驴可是宝,肉可以吃,天上飞龙地上驴嘛,不愁卖,而且驴皮那是补血的极品啊,阿胶听过吧?那不就是驴皮冻嘛,咱不自己弄,也可以卖给他们哪。” 老妈说:“阿胶是驴皮啊?我还真不知道,那就弄呗,好东西不怕多,就是不卖,亲朋好友的到时候分点也好。” 小田坐那看看张兴明,看看老妈,发现这娘俩注意力都在驴身上了,却没提买地得十万块钱,暗自叹了口气,这有钱人想的和咱就是不一样啊,关注点就不在一个平面上。 第二百五十章 驴也可以上(5) 坐着闲聊了一会儿时间就到了中午了。 老爸从楼上下来,和小田认识了一下,就去厨房做饭。 老爸现在的日子过的也舒心,这不,今天一上午就在楼顶上坐着看景,结果睡着了。 顶楼张兴明也设计了一个半露天的小花园,假山凉亭一样不少,就是没养鱼,实在是对这个年代的防水处理方法没信心。 老爸那天没事就逛到顶楼去了,发现顶上也有个小花园,就喜欢上了,没事就跑上面去看景。这时候本溪高楼少,在上面能看挺远出去。 很快饭好了,张兴明邀小田来到饭厅,大家客气了几句坐下来吃饭,张兴明家这边也没有喝酒的,最后二姐陪着小田喝了几杯。 大胜哥和兰姐四个人在那边陪着孙爹孙娘吃饭,孙爹孙娘也是得祭了,第一个儿媳妇上门第一天,给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让老两口满意的不得了。 吃过饭,大家坐下来泡了杯茶聊天消食,会了一会儿,小田就张罗着去办事。 他的位置杂事多,像今天这样专门出来给张兴明办事,就相当于放了一天假。 地的事就这么定了,二姐反正在本溪,直接和小田一起去办手续,钱由商场那边直接支付过去,算是商场的福利农场。 这年头办事,没有熟人能拖半年一年,有人那就是一两小时的事。 后来国家改革审批和服务性办公真的是很有必要的,各地公共服务中心,也就是办事大厅一起来,那办事效率可不是提高了一点点。 地皮的接收和划线政府这边有专业人员来做,几包烟,下趟馆子,五六个人乐呵呵的就把事办了,订几个界石,地块就算是到手了。 下午三点半不到,这些事就弄好了,二姐拿着崭新的产权证回了永丰,倒不是特殊待遇,这年头其实私人真要办产权方面的事也很快,因为这年头就没有几个办产权交易的人。 私人买卖房层85年是允许了的,但成交量非常小,大家都是福利房,根本没有房产证。 张兴明把大胜哥和兰姐喊过来,年前他俩也没啥事,正好张罗养殖场。 …… 养殖这个东西一旦上了规模就和平时养十几二十只完全不同了,光一个卫生检疫这块就不是一般人能弄明白的,何况还是几种家禽掺杂着养。 中国有句老话,叫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 这可不是说着玩的,这些东西养好了是钱,可是风险也大,一场瘟病就全没了。 场地要通风,还得保暖,矛盾不?要清洁,定期消毒,还不能影响动物的生活,矛盾不?粪便要及时清理,要定期对场内进行冲洗还要保持干燥,矛盾不? 养殖是一个很容易开始却很难做好的事情,看起来简单,却复杂的要死。 张兴明为什么敢做? 他拿起电话,把本子拿出来翻到一页,按着上面记的电话拨了过去。 号码是小田帮着问过来的,本钢歪头山养鸡场。 其实说到这个养殖场还挺有意思,大家都知道,本钢有两个矿山,一个在南芬,一个在歪头山,同样都是采矿运输选矿一路下来的产业链,只不过南芬这边的规模要比歪头山大点。 两边的产品都是铁粉,最后都送到市里冶炼。 歪头山养鸡场的规模相当大,它的主要任务就是给工人免费提供鸡蛋,按人头分,每人五斤。 说有意思的是,这个歪头山养鸡场,却和歪头山矿这边没有关系,它是南芬露天矿福利科的产业,它的鸡蛋也是运到南芬这边,发给露天矿职工的。 两边中间隔了个市区,距离可不算近,一来一回一百多公里是有的。 …… 打通电话,张兴明自我介绍:“你好,是关场长吗?你好关场长,我是市委田秘书介绍过来的,对,我这边是和祥记百货,对。我们应市委要求,主要是为了解决一些待业问题,在革新这边建一个养殖场,但是我们目前没有这方面的专业人员,这个还得请你们帮忙。” “对,革新下坎,有水源,边上就是河。有二十亩地大小吧,不不不,不全养鸡,计划是鸡鸭鹅猪,还有驴以后也会上。当然当然,这方面你是专家,肯定得听你的。” “我们没有上市的计划,不外卖,主要就是内部员工的福利,对,和你这里的方向是一样的。所以一开始不会养太多,主要就是先建起来,等熟悉了再按情况增加或者减少。” “好的好的,明天我们派车过来接你,嗯嗯,肯定按你们的指导进行,现在还是空地,还得请你们给规划一下,员工主要就是千金沟一带的半农户,对对,低收入家入庭。好的,谢谢谢谢好,再见。” 拿出笔来,把电话号码还有关场长的传呼号写好,交给大胜哥,说:“明天你带车去接关场长吧,关羽的关,让他到现场去看一下,帮咱们做个计划,看看应该怎么建合适。 先把鸡场建起来,鸡鸭鹅应该差不多,这个你明天当面问他。猪肯定是要建在河边,不过先不急。那个得建个化粪池,或者上个藻气池,不然以后猪粪没法弄。 你也可以问问,估计关场长也懂。他说需要上什么做什么你就记下来,记清楚,不明白的地方马上就问明白。然后回来咱们再做计划。” 大胜哥接过纸条放进口袋里,答应下来。 兰姐问:“那我嘎哈呀?” 张兴明说:“那边不是有现成的屋子嘛,你明天带两个人去简单收拾一下,临时弄个办公室出来,然后进行招工登记。晚上丫蛋她爸能来,先看看他那边整理的情况,基本上按照他登记的那个来就行。” 兰姐点点头,说:“那要招多少人哪?” 张兴明说:“符合条件的全招回来,那边用不了的就去你们的新厂,咱们需要用人的地方多了,没事。” 兰姐核计了一下,说:“不好弄,这边离新厂那太远了,一个大南头一个大北头,将来上下班也是个问题。” 大胜哥说:“住宿呗,建两栋宿舍,一个礼拜回趟家行了呗。” 兰姐说:“那就麻烦了,盖宿舍就得弄食堂,那就像过日子似的,事就多了,还得专门弄个部门管这个,不增加成本哪?” 李春波问:“倒班不?” 张兴明说:“服装厂这边不倒,自行车这边肯定得倒。” 兰姐说:“咋不倒?活多了赶活前不倒啊?” 张兴明说:“服装厂绝对不倒班,姐,咱要做出档次来,不在产量,在质量。倒班肯定对质量有影响,废率一高,成本就上来了,还不如不倒。 咱们可以这样,把通用件包出去,让人拿回家做,然后咱们计件回收,成衣这块只上白班,大伙精神都好,质量就上去了。” 这就是后世大部分服装厂的做法了,散件外包,即保证速度,又能保证质量。 兰姐说:“那回收的时候可得检查严点,要不就完蛋了。” 张兴明冲兰姐一挑大拇指,说:“说到点子上了,对,要严点。” 新嫂子在一边说:“那中午吃饭咋整?自己带呀?” 张兴明说:“食堂得建,几家用一个就行了,到时候不只这两厂,还有别的呢,咱们统一弄一个大食堂,建一个宾馆,到时候大伙用就行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咱啥都要好的(1) 大胜哥点头说:“这么弄能行,建大点,即不浪费,又够用,对外营业也行。” 张兴明说:“将来大姐夫你就管食堂吧,那东西你懂,采买这块必须得咱自家人来,放个外人在那时间长了肯定出问题。大嫂就管宾馆,这个又干净又轻巧,省得到时候大哥心疼。” 兰姐拢了拢头发,说:“打样咋整啊?咱们做啥样的衣服?” 张兴明说:“从香港请,这个不急,厂子建好直接从那边调人过来,这个没问题。样式设计这块咱们两步走,一是请设计师,这个我和老郭去找。二是学,模仿,派人到世界各地买,然后回来稍微改一下就上。” 兰姐说:“那可不错,我就觉得外边的就是比咱们洋气,你看大街上,一个比一个土。” 那时候国内根本没有什么专利啊这样的概念,模仿是全国性的行为,没人会觉得不对。 正说着,老妈从屋里出来,刚睡醒的样子,进卫生间洗了把脸,走过来坐下,说:“这床睡觉太舒服了也不好,中午就想躺会儿,结果一觉睡到这前了。” 张兴明看看表,说:“你再睡一会就晚上了。” 中午吃完饭一点多钟,老妈二点左右睡下的,这都四点过了。 老妈不以为意,抻了个懒腰,说:“哎呀,这日子,真好,从来没这么轻闲过,我啥也不干了,就这么一天一天挺好。” 张兴明说:“得了吧,真让你这么躺几天你就得不乐意了。” 老妈伸手拍了张兴明一下,骂:“小兔崽子,净给你妈拆台。” 然后问兰姐:“你们说啥呢?” 兰姐就哇啦哇啦把大伙说的事从头学了一遍,老妈说:“大李管食堂肯定行,丽娜弄那个宾馆能行啊?那地方荒山野岭的哪有人去住啊?多没意思啊,不去,让他们安排别人,你去自行车那边管财务和采购去,也不干啥事,就看着,签字,省得大胜粗心大意的让别人给蒙了。” 大嫂就看大胜哥,大胜哥说:“看我干什么玩艺儿啊,婶说让你干你就干呗,你是想干宾馆还是来我这头?” 大嫂就又红脸,低头搓衣角不吱声了。 老妈说:“就丽娜这小脸皮,这辈子得让大胜子给欺负死,哎呀,大胜这命真好,这媳妇找的,我都眼红了。” 张兴明说:“妈你别指挥了,大嫂就去宾馆,那里边要建好些个厂呢,宾馆我准备建个四星级的,到时候不是怕没人,就怕不够用,而且宾馆里面的道道也不少,还是咱自家人看着吧。 再说了,就大嫂这性格,你舍得让他上厂里去和那拨大老爷们打交道啊?” 老妈就乐了,伸手到大嫂头上抚了两下,说:“行吧,宾馆那活干净,让丽娜去吧。” 张兴明说:“到时候集团这边有专门的审计下来驻点,也不怕哪个部门咋的。再说了,这玩艺不能指着看住,要用规章制度来管住才行。” 老妈说:“那玩艺咱可不懂,你看着弄吧,大伙都舒心就行。” 大胜哥说:”我觉得二明说的对,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天长日久的,指着看住怎么可能,章程往那一放,审计出来问题就送进去,有那么一个两个例子,以后就好了。” 大嫂说:“我没干过,怕干不好,我也不懂啊。” 张兴明说:“没事,到时候从奉天给你调个副手过来,那是从香港学习回来的,你跟着学一阵子就行了。其实也没啥,这玩艺就一层窗户纸,捅开再看,也就那样。” 兰姐说:“结果就大李这摊好弄,咱们全得从头学,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李春波说:“啥意思啊?啥叫就我这摊好弄了?我这摊……确实好弄,那不累嘛。” 大伙就笑起来,张兴说:“姐夫,你也别大意,说是简单,弄好也不容易。东西要弄好吃,要符合大部分工人的口味,还要考虑到特殊人群,比如吃素的,回民,身体不好的,过敏的,生病的。 咱是做给自己的工人吃,这些方面都要考虑到才行。食材选择上也得注意,要健康营养,米要新米,面要新面,肉更得选好,最好是直接去养猪户去拉,回来咱自己杀。 等咱们自己的养殖场能出货就好了,咱自己内部的东西,用着放心。” 时间马上就要进入80年代末了,市场的高度繁荣马上会催生出一批黑心商人,注水鸡猪农药疏菜离人们的菜蓝子不远了。 正说着,电话响起来。 张兴明接起来,又是门卫那边:“小老板,这有个叫杨智权的,领了个小丫头,说是找你。” 张兴明说:“对对,我叫他来的,让他进来吧。” 放下电话,说:“丫蛋和她爸来了,我去迎一下。” 换鞋走出层子,来到外边。 远远就看见丫蛋紧紧的抓着她爸的手,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着。 张兴明快步迎上去,喊:“丫蛋。” 丫蛋快速的扭过头,看清了张兴明,高兴的大叫:“哥哥,我来了。”松开她爸的手冲张兴明跑过来。 这丫头小时候应该是营养不良,不光是个头小,心智上也像个小孩子,一点也没有十五岁小女孩的样子。 跑到跟前,伸手抓住张兴明的胳膊,小丫头兴奋的问:“哥哥,这是哪里呀?好漂亮啊。” 张兴明对走过来的杨智权叫了声:“杨叔。”杨智权有点拘禁的应了一声。 张兴明又对丫蛋说:“这是哥哥家里,喜欢吗?” 丫蛋愣了一下,说:“哥哥家住在公园里啊?” 这个院子占地有五亩多,楼建在靠后的位置,占了有一亩地,六百多个平方,前面至少空出了三亩半做了花园式庭院,长宽都有四五十米,看上去还是挺大的。 张兴明笑着说:“这不是公园,哪有这么小的公园啊,这就是哥哥家里的院子,就是树多了点,那边还养了鱼,喂过鱼没?” 丫蛋摇摇头,说:“没喂过,吃过。” 张兴明就笑,拉着她过去,拿了鱼食教她喂,看着一群锦鲤冒出水面抢食的样子,小丫头拍掌大笑起来,她还没见过这么颜色鲜艳的鱼呢,感觉很惊奇,很漂亮。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丫蛋来啦(2) 丫蛋爸就站在边上看着,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哪个父母见到自己的孩子开心,都会跟着开心的。 玩了没几下,老妈的声音从门口平台上传过来:“怎么玩上了呢?客人来了进屋坐啊?这孩子这么不懂事呢。” 张兴明回头看过去,老妈站在平台上看着这边,正瞪他,吐了吐舌头,几下把鱼食洒下去,拉着丫蛋往台阶这走,说:“来杨叔,进屋,正好今天大姐她们都在,把事说清楚。” 丫蛋爸答应了一声,跟着往屋里走,丫蛋小声说:“谁啊这是?好凶哦。” 张兴明也小声说:“俺家皇上,我老妈,你要叫大娘。” 丫蛋用右手捂着嘴低声笑起来,说:“她是皇上啊,女皇上,好厉害哦。” 几步上了台阶,来到门前平台上,老妈在张兴明头上拍了一下,说:“人来了也不请进屋,玩上了。”张兴明说:“丫蛋没见过锦鲤,我领她看看。” 老妈低头看着丫蛋,说:“哎呀,这孩长的这个俊哪,这就你上次说那个,卖鸡蛋那个?丫蛋?” 丫蛋看着老妈,小声说:“大娘好,我是丫蛋,丫头的丫,鸡蛋的蛋。” 老妈伸手把丫蛋拉到身前,拿手摸了摸丫蛋的脸,稀罕的不得了,笑着说:“太招人,没有大名啊?大名叫什么?” 丫蛋就看张兴明,张兴明说:“你在学校叫什么。” 丫蛋说:“杨丫蛋。” 张兴明吃惊的张大了嘴,半天才反应过来,问后边的丫蛋爸:“丫蛋就叫丫蛋啊?没有大名?” 丫蛋爸脸就红了,说:“那时候也没起,就这么叫过来了,寻思着大大再改,结果就拖到现在了。寻思着,反正也叫顺口了,就这么叫着吧。” 一瞬间张兴明心里十万匹神兽呼啸而过,尼马这父母当的也太随意了吧。 想一下,到了90年,丫蛋二十多岁了,工作了,到哪人家都叫一声:杨丫蛋,这还能活吗? 张兴明冲杨智权重重的点了点大拇指,从心里服了,问他:“那你家小子叫啥呀?” 杨智权抹了一下鼻子,说:“杨承祖。” 张兴明说:“那咋就有名了呢?咋不叫铁蛋呢?我那天就骂对了,你们这简直轻女都轻出水平来了。” 杨智权不好意思的讪笑了一下,老妈拉着丫蛋往里走,说:“行了,进屋吧。”张兴明看出来老妈也生气了。 人哪,是个很奇怪的动物。 一般穷的时候啥事都能干出来,想法一般也都会相对自私,但一旦有了钱,有钱到了一定程度,人的胸怀就会变大,人性中的善良就会放大。 看看后世,多少当初为了赚钱啥都敢干,甚至缺德事也干的人,有钱以后,没事就去西藏朝拜一下,支助贫困学生,建几所学校,捐点善款,这就是人心的变化。 当然,凡事没有绝对,有钱了更恶的人也不少。 …… 进了屋,老妈蹲下帮丫蛋换了鞋,拉着她往沙发那走。 兰姐嗓门最大:“哎呀,这小丫蛋,长的太好看了,怎么这么招人呢。”边上大嫂也紧紧的看着丫蛋,看那样子也是喜欢的不得了。 老妈牵着丫蛋走到沙发边上,把她推到身前,说:“招人不?这小丫头长大了还了得啊?哎呀妈呀,看第一眼就把我稀罕坏了。” 丫蛋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看着兰姐大嫂这些人,有点小紧张,斜眼看到张兴明跟在后边,才放松下来。 二姐伸手把丫蛋拉到身边搂着,问:“这哪来的娃娃呀?”东北人那时候管商场里卖的漂亮人偶叫娃娃。 老妈就把事情讲了一遍,这下大伙更是喜欢这个漂亮又懂事的小丫头了,这个抱一下,那个搂一下,连腼腆的大嫂都没能挺住,在小丫头脸上实实在在的亲了几下。 张兴明对杨智权说:“坐吧,都是家里人,别拘束。” 杨智权搓了搓手,在最边上小心的坐了下来,这年代的人用自制沙发的都少,这真皮沙发根本就见都没见过。 张兴明给他递了杯茶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都弄清楚没?东西呢?” 杨智权从兜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来,一看就是从学生作业本上撕下来的,递给张兴明,说:“都记这上在呢,一共一百零七家,里面有四十六家是困难的,比俺家还困难。剩下的大部分和俺家差不多,有那么四五家比俺家能强点,主要是孩子少,就一个。” 张兴明打开纸坐下看,看了两眼问:“这是丫蛋写的吧?” 杨智权点头,说:“嗯,丫蛋写的,今天一天她就跟着我跑来着,我也写不出来,学上的少。” 张兴明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吱声,接着看纸上的东西。 看了一遍,对兰姐说:“二百多人,男的七十几个,女的一百四十多。”然后反应过来,回头对杨智权说:“这也不对呀,这咋女的比男的多这么些呢?这些家没男的啊?” 杨智权笑了一下,紧张的搓着手,说:“有男的,不来。这些家男的都在市里干活呢,能挣点钱,不想上这头来,就让家里女的来了。” 张兴明点点头,把纸递给兰姐,说:“行,咱不管这些,大姐你就按这上面的招,上面没有的来了也不要。” 兰姐接过去翻了翻,装进包里。 张兴明又问丫蛋爸:“你呢?你是去当送货员还是来鸡场这边?哦,鸡场就在你家下坎,革新那个物资公司福利厂那院,今天我把那买下来了。” 杨智权说:“今天我去商场那头了,刘店长说的挺好,说送货也要人,还问我能不能帮着找几个有劲的,我还是去那头吧,让丫蛋她妈来鸡场这头,能行不?” 张兴明有点奇怪,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商场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喂,谁呀?” 张兴明:“我二明,我姐呢?” “哦,二明啊,等着啊。”(稀里哗啦……店长,二明电话) “喂,二明啊,找姐嘎哈?” “现在你那边送货的缺吗?” “别提了,上回招那些个送货的,要劲没劲,要个没个,一个一个像鸡仔子似的,看着都纠心。这不今天,你让那个,杨,杨啥来着,来了嘛,我试了一下,真有劲,我就看他能不能帮着找几个他这样的。那些有几个真不行,还是让他们干别的去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闺女(3) 张兴明就明白了,“哦,那行,我让丫蛋爸过你那,看看能不能再找些个来。你那看着不能用的就算了,你整理个名单,明儿个让他们跟着大哥去吧,正好那头缺人手。行,几点回来?嗯,行吧,挂了。” 放下电话,笑着对大胜哥说:“我姐这现在真像个店长了,嫌送货的体格小没劲,不要人家了,明天你把那几个接过来吧,先跟着你跑,省得你没人用。” 大胜哥挠了挠脑袋,说:“来呗,我这啥样都能用,明天我过去领吧,这会没开建呢,上哪办公啊?” 兰姐说:“革新呗,上哪,那边从头建,跑腿的事多了。” 大胜哥恍然,点点头,说:“对对,革新,我光想着自行车厂了,行,让他们先给鸡场做点贡献。” 张兴明说:“你们厂建起来,第一批要产三轮,专门给咱们商场送货产一批,要结实实用,加个小型发动机在上面,上坡可以加点助力那种。” 大胜哥说:“烧油啊?那不就是摩托了吗?那发动机可不小啊。”这会儿东北路面上跑的摩托全是重车,最小都是250,750最多,都是警察或者部队的。 轻型摩托要到90年以后才多起来,这会儿嘉陵还没起来呢。 张兴明说:“用电,上坡能省点劲,还是得蹬。 大胜哥说:“你说咋弄就咋弄吧,我还没见过你说那玩艺呢,行,有图纸就行。” 电动助力车在国内其实出现的挺早的,79年就有了,但是并不被欢迎,甚至国内大部分省份都不准这种车上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直到90年代末,才渐渐多起来,但那时候轻便摩托已经火起来了。 我个人分析,主要是那时候自行车厂太多了,各个地方都有,电动自行车严重影响了自行车的市场,所以各地为了保护自己的自行车厂就禁止电动车上路了。 就算轻骑摩托刚开始的时候,在不少地区也遭受过这种行政性的压制。 国人的竟争意识是很奇葩的,不是研究技术和精化质量战胜你,而是利用行政力量强制压倒你。结果就是市场上的产品越来越烂,结果后面一入世贸,全国的各种厂一下子就全倒了。 其实一直到今天,国内的商业竞争用的最多的手段其实还是类似这样的,挖空心思坏对方,拉拢一切利益方压制对方,宁可把钱花在歪门邪道上,也不去研究一下技术,更别提质量了。 这就是国货为啥一遇到老外就丢盔卸甲的原因。 斜门歪道走习惯了,反而变成主路了。 …… 张兴明对杨智权说:“那就这样吧,你就去店里上班,有力气的再帮着找一些,不怕多。你家杨婶明天开始就去鸡场这边报道,跟着跑跑腿,你们那边人头熟点,有些事好弄些。” 杨智权点点头,说:“能行,明天一早我就叫她过去,那地方我知道,离家也不远。” 张兴明说:“你平时是骑车还是坐公交车?” 杨智权说:“走路。远点就坐大客,不会骑那玩艺,再说了,太贵,也买不起。” 85年一辆自行车便宜点的也得120块,像飞鸽永久金鹿这些名牌都得200多块了,到88年一辆飞鸽26型的要350多,真不是丫蛋家这样的家庭能买得起的。 张兴明就说:“那行,你和刘店长说一下地址,然后以后你就坐公交车上下班,把车票都留着,按月给你报销。” 杨智权就有点高兴,又不太好意思笑,抿着嘴使劲点点头,85年本溪这边公交车坐一次一毛钱,一天二毛,一个月除去四天休息,要五块二毛钱呢,在那个年代,这样的家庭,五块二毛钱已经不是小钱了。 说着话,就快五点半了,老爸又从楼上下来去做饭。 张兴明就乐,说:“爸,你干脆搬上面去住得了,这一天一天在上面守着,有那么好吗?” 老爸斜了张兴明一眼,说:“站的高看的远,在下面能看那么远吗?” 老妈这边一直把丫蛋拉着呢,这时候扒着丫蛋的小脑袋说:“叫大爷。” 丫蛋咬了咬嘴唇,叫了声:“大爷好。” 老爸这才注意到她,看了一眼,说:“哎呀,这谁家小丫头啊?太招人啦,长的真漂亮,谁家的呢?”看着老妈问。 老妈把丫蛋搂在怀里,说:“想要不?想要咱就留着,太稀罕她了。” 老爸就笑着说:“想留就留呗,不正好嘛,一直想有个丫头呢。” 老爸老妈这两辈子最大的遣憾就是没有女儿,要知道,上一世,小弟可是被当成女孩养大的,一直到上小学一年级还是留着大辩子穿着小花裙呢。 这一世要不是张兴明坚持,小弟依然还是逃不脱这种童年的。 老妈说:“真的啊,你要同意我就留着了,可不兴反悔。” 老爸站在楼梯上看着小丫蛋,笑着说:“这有什么可后悔的,这小丫头我也稀罕,有这么个女儿可真是不错。谁家的呀?人家大人能干哪?” 老妈搂着丫蛋对杨智权说:“小杨是吧?丫蛋给俺们当个干闺女行不?我和老张就盼着有个女儿,结果生一个是小子,生一个是小子,哎呀,就羡慕你们有闺女的。行不行?咱们结个亲。” 杨智权这一刻完全就是呆傻状态,张着嘴看着老妈。 丫蛋紧张的看着张兴明,咬着嘴唇,看样就快哭出来了。 张兴明走过去把丫蛋从老妈怀里拉出来,坐到一边沙发上,说:“咋了?害怕呀?” 丫蛋悄悄看了老妈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张兴明哈哈笑起来,拉着丫蛋的手说:“那你怕我不?” 丫蛋摇摇头。 张兴明说:“我妈是想认你当干女儿,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不过你还是姓杨,你爸和你妈还是你爸妈,不是要把你留在这,到时候你愿意在这住就在这住,想回千金沟就回千金沟,就有两个家,两个爸妈了,懂没?” 丫蛋眨巴眨巴眼睛,想明白了,长出了一口气,偷偷看了看老妈。 张兴明说:“愿意当我妹妹不?亲妹妹。” 小丫头脸红了,脸上露出点笑意,几乎不可查觉的点了下头。 张兴明就冲老妈说:“行了,丫蛋同意了,来,爸你过来。” 老爸乐呵呵的走过来,坐到老妈身边。 张兴明拉着丫蛋说:“来,磕个头,叫声爸妈,咱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了。” 丫蛋扭捏了一下,还是依张兴明说的,跪下磕了个响头,小声不大的叫了一声:“爸,妈。”然后眼看着她的脖子就刷的一下红起来,低着头也不敢抬,使劲靠在张兴明身上,把脸扭着往张兴明身后藏。” 第二百五十四章 过来叫姐姐(4) 大胜哥坐在一边,啪啪的鼓起掌来,二姐和兰姐也跟着鼓掌,大胜哥笑着说:“这丫头我都想要啊,张婶这下可是心满意足了。”大嫂坐在他边上,扒着他的半个肩膀很感兴趣的看着小丫蛋,一会又扭头看看老妈。 老妈笑的眼睛都弯了,向丫蛋召了召手,说:“来宝贝,来妈这来。” 张兴明笑着轻轻推了丫蛋一下,丫蛋红着脸,慢慢走到老妈身前,老妈伸手把丫蛋搂到怀里,使劲亲了一口,说:“看我这宝贝闺女多俊。以后想要啥就和妈说,啊,妈啥都给你买。” 张兴明一头黑线,这是在故意要教坏孩子吗? 不过这时候老妈完全沉浸在兴奋之中,张兴明可不敢去触这个霉头,老妈要是真发火,那是真削啊。 搂着亲了几口,老妈放开丫蛋,说:“明儿个开始,咱们就叫杨雪莲,高山雪莲,是圣花,配得上咱们小丫蛋这模样。” 张兴明身上的黑线这会儿已经铺满全身了,伸手虚拦,说:“不行,老妈,丫蛋不能叫杨雪莲,重起一个。” 老妈抬头看着他问:“咋了?为啥?不好听啊?” 张兴明说:“好听,但是不能叫这名,以后跟你解释,重想一个吧。” 老妈一皱眉头,瞪着张兴明说:“到底怎么回事?说。” 张兴明说:“妈,听我的行不?以后你就知道了。要不小妹就叫杨彩依吧,彩色的彩,依靠的依,世界上的彩色都依附在她身上,好听不?正配她的长相,将来我妹子站出去一笑,除了她别人就全成黑白的了。” 老妈歪头想了想,问二姐:“彩依,好听吗?”又问兰姐:“行吗?” 二姐想了想,点头说:“好听,多诗情画意啊,比婶你那个雪莲好听。” 兰姐也点头,说:“不明白啥意思,反正听着挺好。” 老妈上下打量了张兴明半天,说:“行吧,杨彩依,明儿个你去把丫蛋户口改了,再把她弄十二中去上学,找个好班。”张兴明使劲点头,说:“好好,明天保证办利索的。” 老爸站起来往厨房走,说:“好,有了个宝贝闺女啊,做点好的,庆祝一下。有想吃啥的没?丫蛋,想吃啥?爸给你做去。” 丫蛋小脸还红扑扑的,扭头看张兴明,张兴明说:“想吃啥就说,咱家啥都有。” 丫蛋眨巴几下眼睛,小声说:“我想吃鸡肉,还想吃鱼肉。” 老爸说:“行,鸡和鱼,今天叫你吃的饱饱的。” 老爸去了厨房,老妈这边跑屋里去,不一会,拿了个红包出来,往丫蛋手里一塞,说:“来,今天认了爸妈,爸妈得给个红包,拿去想买啥买啥。” 丫蛋不敢接,往后抽着手,扭头看张兴明,张兴明拍了一下脑门,说:“以后咱是一家人啊,这也是你妈,给你你就拿着呗,花完再要,客气啥呀。” 丫蛋咬着嘴唇想了想,才接过红包,然后红着脸过去在老妈脸上亲了一口,把老妈高兴的抱着她反亲了好几口,一口一个宝贝,一口一个闺女,看的张兴明直眯眼睛。 “妈,我回来啦。”小弟背着书包从门外冲了进来,到鞋柜那把书包往鞋柜上一丢,两下踢掉鞋子,光着脚冲了过来。 张兴明说:“回去,穿好拖鞋。” 小弟站住,半低着头装着很凶的样子盯着张兴明,盯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慢慢转过去,走到鞋柜那穿拖鞋。 后边哥和毛兰毛军一起走了进来,换鞋,进屋。 “妈,大哥,大姐二姐。” “婶,大哥大姐,二姐。” “婶。” 几个人纷纷打招呼,小弟最淘,跑厨房那边看了看,又跑回来跳到老妈身边,这才看到老妈还搂着个丫头,歪着脑袋看了看,问:“妈这谁呀?你搂着他嘎哈呀?” 老妈伸手把小弟也搂过来,说:“叫姐,这是妈今天认的女儿,以后就是你姐了。” 小弟扭头看着丫蛋,上下看了一会,说:“姐姐,你啥前来的呀?我咋没见过你呢?” 丫蛋红着小脸看着小弟,说:“我今天才来,我,我也没看过你呢。” 小弟就哈哈笑,说:“你今天才来,肯定没看过我啊,哈哈。”然后他就看到丫蛋手里拿着的红包了,伸手就拿了过来说:“这是啥呀?”给打开了。 老妈是真高兴了,这红包里包了最少三千块钱,张兴明估计是装不下了,要不还会多。要知道这时候可没有五十一百,全是十块票啊。 “这么多钱哪?这要买啥呀?姐,你要买啥呀拿这么些钱?”小弟拿着钱问丫蛋。 老妈伸手把钱拿过来包好,又塞回丫蛋手里,说:“这是给你姐的。” 小弟不明白,问:“为啥呀?” 二姐说“今天丫蛋来认亲了,给你妈磕了头,就得给红包呗。” 小弟瞪大眼睛问:“磕头就给这老些钱哪?” 二姐点头,说:“嗯,磕头就给这些。” 小弟就从沙发上跳到地上,跑老妈前面,跪下就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伸手,说:“给钱。” 大伙哈哈大笑起来,兰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趴在大李身上不停的抖动。 大胜哥掏出二十块钱塞给小弟,说:“来,给你钱。” 小弟看着手里的二十块钱,抬头问:“给我咋就二十呢?” 大胜哥一本正经的说:“你是小子,就给二十,要长的好看的丫头才给的多。” 小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怪不得丫头片子的衣服都比俺们的贵,丫头挺值钱哪。唉,我要是丫头就好了。”匝匝嘴,嫌弃的抖了抖手里的二十块钱,想了想,还是揣兜里头了。 丫蛋一直看着小弟,这时候把手里的红包递过来,说:“给你。” 小弟一躲,说:“嘎哈呀?” 丫蛋说:“我的给你。” 小弟穿上鞋往厨房走,说:”不要,我是男的,钱得自己挣,不能要女的钱,你留着自己花吧。” 大胜哥说:“小样还挺有刚呢,那你咋要我的钱呢。” 小弟从兜里掏出那二十块钱看了看,又揣了回去,说:“不要白不要,我又不傻,给钱不要啊。” 大伙又笑起来,连丫蛋都跟着笑起来。 老妈开始给丫蛋介绍:“这个叫哥,你亲哥,叫小军,那个是你小弟,叫小兵,这个叫姐,毛兰姐,这个也是弟弟,叫毛军,是毛兰姐的弟弟,记住没?” 丫蛋就跟着叫,听见问就点头。 “这个是大哥,大胜哥,这个是大姐,佩兰大姐,这个是二姐,佩玲二姐。这个叫姐夫,这个叫嫂子。”丫蛋又是一圈哥姐嫂子的叫。 老妈说:“咱家这人太多了,估计孩子都得懵,能记住啊?” 正说呢,小红大姐从外面进来了:“这嘎哈呢这些人,在外边就听你们笑呢。” 老妈搓了搓脸,对丫蛋说:“这个也叫大姐,小红大姐,是舅家的,能记住不?” 丫蛋已经明显懵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大姐换了鞋进来,老妈说:“小红,这是我今天认的闺女,漂亮不?” 大姐歪头仔细的看了看丫蛋,说:“长的真好看,多大了?” 老妈看看丫蛋,看看张兴明,说:“这事整的,我还没问呢。丫蛋,今年多大啦?” 丫蛋这时候已经适应了,应声就答:“十五,上初一了。” “十五?”老妈睁大眼睛看向张兴明:“你给我过来。差点让你糊弄过去,叫姐姐。” 第二百五十五章 咱家你第二大(5) 屋里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张兴明板着脸,看着老妈说:“她,自己愿意管我叫哥的,你看她长那么大点,是吧?” 二姐说:“妈呀,她管二明一口一个哥的,我以为她就十岁十一岁的呢,这咋长的这么大点呀?是不是平时不爱吃饭?” 哥在一边说:“妈,妈,她也十五,那俺俩谁大呀?” 老妈问丫蛋爸:“丫蛋生日是啥前?” 杨智权坐在边上这会都快成隐身侠了,看着几句话的功夫孩子就成了人家的了,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高兴,老妈这一问,他还卡住了,挠了关天脑袋也没吭出声来,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丫蛋的生日。 这不是玩笑,那年头,当爹的不知道孩子生日的海了去了,而且这还是个丫头。 那个年代,东北的地区重男轻女的思想不是一般的严重,也不只东北,当时全国都一样。 生个丫头就卖了,送人,甚至直接在水桶里淹死的都有,城市里还稍好点,农村在这点上简直让你无法想像。 我小时候就见过姐弟两个只差二岁,姐姐冰天雪地在外面干活,弟弟在屋里好吃好喝当皇上。 《超生游击队》这个小品相信大家都看过,那不只是一个笑话,那是当时整个中国民间的真实写照,为了生一个男孩,别说到处奔波,杀人放火的事都有人做。 丫蛋侧头淘气的看了张兴明一眼,然后对老妈说:“我生日是6月初6。” 老妈摸了摸她的脸蛋,说:“那小军还是哥,小军是5月初3,以后咱家你第二大。” 丫蛋就回头冲哥叫了声:“哥。” 哥哥现在性格越来越往上辈子靠了,越来越沉稳,东北话讲就是有大人样了,冲丫蛋点点头,说:“嗯,以后你是我妹妹,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想要啥东西也告诉我。” 低头在书包里翻,翻了半天,拿出一支钢笔来,递给丫蛋,说:“给你,上学用吧。” 丫蛋看了看哥哥,把钢笔接过来,说:“谢谢哥哥。” 老哥点了一下头,说:“妈俺们上楼了啊。”拉着毛兰上楼去了。 老妈说:“把书包放下洗把脸就下来,马上吃饭了。”老哥答应了一声。 毛军也跟着上楼,小弟从厨房门口又跑到房门口,把鞋柜上的书包拿起来,又跑进来噔噔上楼。 “毛军你们作业多不今天?” “多少是多呀?” “就是有昨天多没?” “那不天天都一样嘛,还能今天就多明天就少啊?你们老师那样式的呀?” “唉,要是啥前不用写作业多好啊。” “放学前吧,拿个棒子,趁老师不注意把她打昏,然后正好下课铃响,就放了,没作业。” …… 这两孩子的对话让楼下众人大眼瞪小眼,兰姐说:“这孩子得多恨写作业啊。” 老妈说:“你就留一个字他也得嫌多。丫蛋烦写作业不?” 丫蛋扭了扭身子,有点不好意思,老妈看着兰姐说:“看看,这个也是。” 看看张兴明,说:“就这个不烦,人家干脆就不写,你不今晚回去明天上课吗?这咋又变卦了?” 张兴明指了指丫蛋,说:“这不今晚有事嘛,明天回,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老妈说:“你有点特殊,妈也不逼你非得上学,但是上就好好上,不上就干脆不上,别让人家老师觉得你不把人放眼里,知道不?”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以后有事请假,没事上课,行了吧?” 老妈说:“明天上午去把丫蛋户口改了,给转十二中去,找个好班。” 张兴明点点头,老妈又说:“小杨,孩子转完学了让她上这来住吧,十二中有点远,这边天天有车接送,方便,完了你们两口子没事就过来,咱以后就是一家人,别外道。等她放假了再回你们那头。” 杨智权笑了笑,点头说:“行,大嫂你安排就行,俺们听你的。” 他这会算反应过来了,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咋能不答应。 老妈又对张兴明说:“领丫蛋上去看看,让她挑个屋,明天去拿点东西回来给弄一下,按她稀罕的弄。”松开手,把丫蛋往张兴明这边推了推。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向丫蛋摆了摆手,向楼梯走过去,丫蛋看了看她爸,咬着嘴唇跟在张兴明后面上楼。 上了三楼,就听见弟弟和毛军在依里哇啦的说些扯蛋的话,四个人在书房里呢。 张兴明对丫蛋说:“他们四个都住三楼,你也住这层吧,行不?完了天天一起上学一起写作业。” 丫蛋点点头,问:“那你住哪啊?” 张兴明说:“我住南坟呢,我在那边上学,不过我没事就跑过来了,自己开车,快。” 三楼正好还空着一间,领丫蛋过去,打开房门进了屋。 虽然没人住,但平时天天都有打扫卫生,房间里很整洁,就是还没有床上用品啥的。 张兴明说:“就这屋,行不?明天领你去拿行李回来,铺一下就能住了,这锁你从里面这么一扭,外边就打不开了,晚上睡觉要是怕就扭上。” 领着她到卫生间,又从头示范着教了一遍,丫蛋自己试了几次,有点小兴奋,她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些洗浴设备啥的,即新鲜又紧张。 完了出来,领她进了书房,原来书房只摆了四张书桌,不过楼上还有,地方也够,明天还搬一张桌子下来就行了。 进了屋,大哥和毛兰正在拿着书小声说着什么,弟弟和毛军在下跳棋,两个手上不停,嘴也不闲着,吧嗒吧嗒不停的说着小孩话。 张兴明领着丫蛋一进屋,小弟抬头看见了,扔下跳棋跑过来喊:“小姐。” 丫蛋答应了一声,大眼睛到处看着,透着新奇。 小弟拉着丫蛋的手说:“小姐来,咱们玩跳棋,跟你说,我玩跳棋老厉害了,毛军根本玩不过我,我都不想跟他玩了。” 毛军在一边说:“臭棋篓子,还比我厉害,刚才谁输了。” 张兴明说:“先不玩那个,你俩谁贡献个书包出来,还有文具盒,文具,笔和本。” 小弟听完愣了一下,然后马上跑向墙边的柜子,说:“我这个好看,我这个给小姐吧。”打开柜子,稀里呼噜的往外掏,完了念叨着一样一样装到文具盒和书包里。 张兴明当初买了几个样式不同颜色不同的书包回来,这会小弟拿的这个是粉色的,小弟喜欢,但不好意思背,怕同学笑话,这会正好给丫蛋用。 几下收拾好了,小弟把书包拎过来递给丫蛋,说:“给你小姐,这个书包可好看了。” 丫蛋习惯性的看了看张兴明,接过书包,说:“谢谢。” 张兴明帮她把手上拿着的钢笔和红包装进书包,又帮她背在背上,屋边墙上有镜子,拉着她过去照了照,小丫头背着粉书包美滋滋的在镜子前面扭了几下。 这年头国内还没有这种双肩背书包,都是一水的军式大斜挎。 然后小弟就拉着新姐姐去下跳棋,张兴明就坐在边上看着。 三个玩了几把,墙角的呼叫器响了几下,小弟扔下棋子喊:“吃饭喽。”跳下椅子拉着丫蛋说:“走小姐,下楼吃饭,去慢了要挨骂哦。”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嘴巴油乎乎(1) 六个人下楼。 楼下大伙已经去了餐厅了。 大嫂和姐夫因为今天是第一天来这院,所以没在张兴明家吃,回去陪孙爹孙娘了,这是礼节问题。 二姐和老妈,姥姥姥爷,杨智权已经坐在桌上。 六个人走过来,小弟是最活跃的,已经跳着爬上椅子,蹲在上面喊:“饿死啦,爸你快点啊。” 老妈拿起筷子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说:“就你声大,好好坐下。” 小弟冲老妈做了个鬼脸,把腿放下去,坐到椅子上。 老妈冲丫蛋招手,说:“来女儿,坐妈边上。”丫蛋脸红扑扑的走过去,在老妈身边坐下。 张兴明和哥哥几个人也坐好,这桌子很大,能坐十几个人,中间有菜台,能转动。 保洁阿姨和小红大姐帮着老爸往桌上端菜,一开始说的是不用她做饭的,可是几天以后老爸就主动让她帮忙了,总是一大群人吃饭,老爸一个人忙不过来。 生炒鸡块,可乐鸡翅,浇汁鲤鱼,生煎基围虾,排骨芸豆,炝炒莲白,糖醋里脊,鲅鱼炖豆腐,土豆烧牛肉,小葱鸡蛋煎豆腐,芹菜炒肉丝,酱扒茄子,清炒土豆丝,粉丝汤。 菜一个一个端上来,小丫头看着菜,不停的咽着唾沫,她爸也好不到哪去,别看这些菜好像都挺普通,但是在这个年代,全都算是硬菜,平时谁家也舍不得这么吃的。 菜上来,阿姨帮着大伙盛了饭就下班了,本来老爸老妈是让她在这吃了再走,可是她说啥也不,只好由着她自己了。 老爸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在老妈边上坐下,说:“吃吧,动筷,也不知道爱吃不爱吃,瞎做,别挑啊小杨,快动筷,吃吧,今天有点晚了。丫蛋啊,吃,要挟啥就转桌子,这么一转,菜就跑过来了。”伸手转了转菜台,小丫头含着筷子飞快的点头。 张兴明给姥姥和姥爷舀了碗汤放在面前,又把豆腐菜和茄子往一个空盘里拔了点,放在姥爷面前,姥爷牙快掉光了,只能吃软的东西。 老爸说:“哎哟,忘了端了,二明去端,给你姥爷炖的豆腐在锅台上呢。” 张兴明就跑进厨房,灶台上放着一个大碗,里面是豆腐白菜叶炖的肥肉,这是姥爷最爱吃的菜之一,每天晚上老爸都会特意炖这么一碗菜给姥爷,基本上二三天一换样。 肉太肥,这个除了姥爷其他人都吃不动。 张兴明还以为今天人多菜多,老爸没炖呢。 把炖肥肉放到姥爷面前,左右看看大伙都在吃了,张兴明才坐下端起饭碗。 老妈今天得了这个闺女是真高兴了,这会还处在兴奋状态呢,自己也不咋吃,就盯着小丫蛋,一会给她夹这个,一会给她夹那个,还帮着挑鱼刺,张兴明就看着乐。 丫蛋吃的头上见汗了,小嘴鼓鼓的,小嘴巴油乎乎的。 这会熟了,不像刚来那么拘禁了,妈也能自然叫出口了:“妈你吃吧,我能夹着。”老妈就摸摸她头发,乐呵呵的看着她吃的欢快。 老爸吃了几口,对杨智权说:“小杨能吃惯不?俺家也没人喝酒,你跟佩玲慢慢喝,别见外。” 二姐平时吃饭也喜欢喝二杯,就是那种七钱杯,这会陪着杨智权喝白酒。 杨智权点点头,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挺好挺好,在家平时都吃不到呢。大哥你也别客气,快点吃饭吧,忙活一晚上了。”他这会到是也放开了。 吃过饭,二姐和小红大姐收拾桌子。 其他人回到客厅,张兴明跑去烧水,给大伙泡上茶,大家坐在沙发上缓食。 哥和小弟,毛兰姐弟俩,四个人上楼写作业去了。 张兴明看看表,快七点了,天已经黑透了,说:“我送杨叔和丫蛋回去吧,七点多了。” 老妈把丫蛋搂在怀里,说:“丫蛋是你叫的啊?叫姐,听着没?今天丫蛋不回了,明天早点去办户口,还得转学呢,送你杨叔回去吧,记着把户口本拿回来。今晚丫蛋跟我睡,你爸去你屋睡吧。” 吃饭前她还在说丫蛋回家呢,这会吃了饭反悔了。 老妈最大,张兴明站起来对杨智权说:“那走吧杨叔,晚了你家我婶该着急了。” 老爸站起来往厨房走,说:“叫门口进来一个,把东西拿出去,这急着麻慌的也准备不来啥,强划拉点东西出来,给你杨叔家拿去,家里不是还一个小子呢吗?” 张兴明拿起电话让门卫那边过来人,放下电话走到厨房问:“啥呀?” 老爸指指地上放着的两个口袋,说:“拿点猪肉牛肉,虾,鱼啥的,一看就挺困难的,平常也是见不到多点油,这成了亲戚了,能帮就帮点呗。” 张兴明上去提了一下,挺沉的,老爸这是把家里的存货差不多搬空了。 老爸又小声说:“身上有钱没?去了给留点钱,多少是那么个意思,别让人觉着咱家小气。” 张兴明点点头,说:“我屋里有,一会去拿点,拿多少啊?” 老爸说:“给拿三千块钱吧,你不是说他家房子都漏了嘛,让他们修一下,再添点东西,三千块钱够了。” 其实这时候,老百姓盖几间砖瓦房,一千来块钱就够了,农村那边更省,也就是几百块钱的事。老爸这是按自家标准说呢,张兴明也没吱声,三千就三千呗,没看老妈一个红包就三千多了,主要他们高兴就行。 门口安保跑进来,李保柱,张兴明就乐,这家伙好像和老杨家挺有缘哪,两次都赶上他班。 外面降温了,有点冷,空气中好像有星星点点的雪末在飘,马上十月底了,十一月就下大雪了。 拿了东西,张兴明上楼拿了点钱装到皮包里,三个人上车,开往千金。 也不用指路,车直接开到杨家门口,赛虎在院子里开始狂叫。 杨叔下车吼了一声,赛虎就狂摇着尾巴趴在院门上哽咽,也不叫了。 丫蛋妈打开门前灯,开了房门看过来。 杨叔喊:“他妈,开门,我回来了。” 那时候东北男人对自己媳妇的称呼很有意思,和别人说起的时候就我媳妇我媳妇,等回家称呼的时候,就不好意思这么叫了,没孩子的时候就哎,家里的,或者喊名字,等一有了孩子,基本上都喊孩他妈,像丫蛋家,一般就会喊丫蛋她妈。 简称,她妈。女的就喊她爹,她爸。 等老了就喊老伴,或者老挎,(kuai,三声) 杨婶(后面统一杨叔杨婶)披着件衣服走出来,说:“这咋回来这晚呢?吃饭没啊?” 打开院门,杨叔和李保柱抬着东西往里走,张兴明跟在后边,帮着关上了院子门,怕鸡啥的跑出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认亲礼(2) 杨婶往张兴明身后看了看,问:“丫蛋呢?” 张兴明说:“搁俺家呢,我妈稀罕,给留那了。进屋说吧,这么冷你别感冒了。” 大伙进屋,杨婶看着两包东西问:“这啥呀?看着挺沉的。” 杨叔拿盆端水过来给李保柱洗手,说:“肉,鱼,还有虾,猪肉牛肉的,张大哥给拿了好些来。” 杨婶疑惑的看了看张兴明,问杨叔:“为啥呀?”要知道这些东西在这年头可是不便宜,这两大包少说也得二三百块钱。 张兴明也洗了洗手,说:“那啥,我妈稀罕丫蛋,认了她当闺女,以后咱们就是亲戚了,明天我去给丫蛋改名,然后转学到十二中去,和我哥一起上学。” 杨婶就看杨叔,问:“真的呀?” 杨叔点点头,说:“嗯哪,头都磕了,是正式认的亲,红包也给了,说是明天去给丫蛋改个大名,完了去十二中上学,大哥家几个孩子都搁十二中念呢,来回有车接,方便。” 杨婶站那眨了半天眼睛,突然叹了口气,说:“这日子过的有上顿没下顿的,难为孩子也跟着遭罪,这下好了,丫蛋算是遇上贵人了。” 张兴明笑着说:“又不是卖俺家了,那还不是你女儿嘛,放假了回来,平常你们随时去俺家就行了呗,亲戚不得走动啊?再说了,以后你和杨叔都过来上班,咱天天能见着面呢。” 杨婶看了看杨叔,说:“俺也去啊?俺能嘎哈呀?” 张兴明说:“昨天不是说要建个鸡场嘛,地方定下来了,就在下面革新下坎那,婶你就到下面去上班,反正人都从这片招,你也都熟,到时候帮着俺家管着点人就行了,也不用干啥活。” 杨婶说:“我能行啊?俺就家里养这几只,多了俺也不懂啊。” 张兴明说:“没事,请了顾问过来,到时候技术上的事你多问问就行了,主要是把人管好。” 杨婶点头,说:“有人带还行,那行,俺也没别的能耐,把鸡场给你看好肯定能行。” 张兴明说:“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九点你就下去,就福利厂那院,找孙佩胜,你就和他说你是丫蛋妈就行了。” 杨婶说:“中,我明天一早就过去。” 张兴明说:“九点过吧,早了没人。户口本呢,给我。” 杨婶就进屋去翻腾半天,把户口本拿了出来,迟疑着递给了张兴明。 张兴明接过户口本,说:“那啥,那我就回去了,这点钱是我妈我爸让给你们带来的,给你们修修房子,给孩子换几身衣裳,等这边干起来了,咱条件肯定就越来越好了,到时候再换个大点的房子。” 张兴明掏出钱塞到杨婶手里,也不等她反应,就和李保柱出了门。 出院,从外面把院门带紧。 上车走人。 小北风这会吹的更急了,吹到脸上有点疼了。 …… 杨婶在屋里拿着钱呆愣了一会儿,看了看杨叔,看了看手里的钱,忍不住数了一遍,三千块。 杨婶的手都在抖,呼吸也急促起来,咽了半天唾沫才说:“三千呢,这是要嘎哈呀?啊她爸,这是要嘎哈呀?” 杨叔也有点兴奋,说:“大嫂给丫蛋那红包也有这些呢,丫蛋这是上天啦,遇着贵人了。” 杨婶说:“那,那丫蛋,以后还回来吗?” 杨叔叹了口气,搂着杨婶的肩膀说:“搁那边不比跟着咱们强啊?我是看出来了,大哥大嫂对丫蛋那是真稀罕,真好,咱丫蛋遇上大哥大嫂也算是祖坟冒烟了,想那多嘎哈?想了就过去看看呗,过的比在家好。” 杨婶问:“他家在哪呀?” 杨叔说:“就永风南头那,好大一个院子,修的像花园似的,好几层楼,人家自己的房子。” 杨婶说:“丫蛋在那真能好啊?” 杨叔拍拍杨婶的后背,叹了口气,说:“肯定比在家强。说实话,人家认个干亲,比咱这亲爹亲妈强多了,别说干活,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咱丫蛋以后的日子啊,得像公主似的。” 杨婶看看手里的钱,说:“那这钱咋整啊?就留着了啊?” 杨叔伸手在钱上摸了一把,说:“这是人家的认亲礼,你还要还回去呀?明天我就找人修房子,把盖揭了重弄,省得总漏,以后你就好好在那头上班,把事干好比啥都强,咱也算走运了,天上掉这么一门亲戚。” …… 第二天一早,张兴明被生物钟叫起来,在院里活动了一下,慢跑了几圈,抻筋劈腿下腰,把四肢筋骨活开,那边兰姐也起来了,两个人一起跑去买早点。 自己在家做早点有点得不偿失,太费劲。 老爸到厨房去给姥姥姥爷煮肉粥。 昨天晚上变天,下了一层薄屑似的雪末子,院子里的树木花木挂了一层霜,草都伏在地面上失去了生机,等天再暖一下,这些草就彻底枯了。 到厨房门口去按了按呼叫铃,这个是香港茶铺里使用的,有些酒店的客房里也有装,张兴明在三楼各个房间和书房都装了铃,叫哥弟们起床或是吃饭用。 按了铃,把该加热的东西热了一下,端到桌子上,弟弟的声音已经从楼梯上传下来了,紧接着人也跑了下来,拿着书包,和毛军有说有笑的。 张兴明说:“小弟你去喊丫蛋,在妈那屋呢。” 小弟转身往楼上跑,跑了两步停下来问:“那我爸呢?” 张兴明说:“做饭呢呗,厨房里。” 小弟就哦了一声,噔噔噔上楼去了。 和老爸两个把吃的收拾好装盘上桌,这边姥姥和姥爷也收拾好出来了,到桌旁坐下吃早饭。 又过了几分钟,老妈领着丫蛋和小弟走下楼来。 丫蛋昨晚可能没睡好,脸上没有神采,身上的改版裤子和小夹袄也有点脏了。 老妈拉着她坐到桌上,给她拿筷子,问:“看看吃啥?”回头对张兴明说:“办完户口去拿行李前给丫蛋拿点里外的衣服回来,看看这一身,穿的是什么玩艺啊,夹袄棉花都滚包了。” 张兴明把肉粥给丫蛋盛了一小碗,拿了筋饼放到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小丫头轻轻喝了一口肉粥,美的眼睛眯着,小口小口的啃着筋饼。 这边几个吃的快,稀里胡噜吃饱了,筷子一扔,拿着书包去换鞋,司机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姥姥姥爷吃饭慢,张兴明就有一口没一口的在桌上陪着,说几句闲话。 吃完早饭,帮老爸收拾了桌子,张兴明才带着站丫蛋出门。 去市局改户口。 第二百五十八章 杨彩依(3) 院子门口的保安室白天是三个人值班,院子外边停着两台车,随时用随时开。 一台送哥哥他们上学去了,张兴明领着丫蛋上了另一台,巧了,开车的又是李保柱。 张兴明就愣了一下,说:“你不是昨晚班吗?没下班啊?” 李保柱挠了挠脑袋,说:“我替小王一个,他去相对像去了,中午他回来了我再走。” 张兴明说:“能行啊?” 李保柱说:“行,晚上又不熬夜,睡半宿呢,足够了。” 张兴明说:“那行,走吧,去市局。自己约摸着点啊,身体重要。” 李保柱发动汽车,拐个弯上路,奔市局开过去,说:“没事,咱这不熬夜,不累。要是熬夜的话不行,那我也不敢出车呀。” 车拐个弯,直接开向市政广场。 每坐一次车,张兴明都要在心里感慨一下这个时代,不堵车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马路上汽车已经明显比前两年多了不少,面包,轿车,卡车,张兴明还看到一辆重机突突的从车前面跑了过去,不禁感叹:“哇,重机啊,咱们这啥时候有这个了?看来有钱人还是有啊。” 国内重型机车的发展从建国就开始了,从150、250到750,型号车型很齐全,也很国际化,主要产地就是南昌、江西,还有京城和上海。 90年代,国内摩托车进入高速发展期,代表品牌就是春兰。 1995年,春兰推出春兰虎,春兰豹,火暴全国,是国内第一款并列双缸发动机,至今销售不衰。 1999年,春兰又是第一个推出v型双缸水冷四气阀发动机,同年造出了我国第一台v型双缸2v60m型汽油机,填补了国内空白,使国产太子车有了心脏。 然而在事实上,国产的这些机车都比不上日本机车在国内的名声大。 从80年代初开始,机械工业部开始在国内为日本小排量机车造势,报纸电视新闻,到90年代中期,摩托车市场上已经几乎全是日系品牌,到今天再看,国内除了日系还有什么? …… 到了市局,张兴明直接领着丫蛋去找了小董。 “董哥,忙不?”张兴明把办公室门推开一点,对小董喊。 小董停下笔抬头看过来,一看是张兴明,放下笔站起来往门口走,说:“二明,你咋来了呢?有事啊?进来呗?” 张兴明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小董就走了出来,轻声问:“咋了?有事啊?” 张兴明指了指丫蛋,把丫蛋的户口本递过去,说:“我妈的干女儿,要改下名字,我就来找你了。” 小董接过户口本翻开看,嘴上说:“名咋了?哎呀我操,这是得改,这啥爹妈啊这是。”扭头看向丫蛋,说:“长的这么俊的丫头,这咋连个大名也不给起呢?” 东北女孩小名叫丫蛋的简直不要太多,可也就是个小名,哪有拿这个上户口本的啊。 张兴明说:“那些不说了,现在我老妈认了闺女了,命令我今天把名改了,赶紧给我弄一下,完了我还得去十二中给她办转学呢,今天办不完回去我妈该发飙了。” 小董合上户口本,说:“这不小事嘛,来吧。”领着他们往户藉科走。 在95年以前,内地居民要是想改个名,那也不比迁户口轻松多少,得上派出所申请,然后拿着派出所出具的证明到分局户籍科(股级单位)盖章,再拿着上市局户籍科交材料,什么医院街道厂里,证明材料就要一叠。 然后到市局这边把材料交上去,你就等着吧。 改名这玩艺儿竟然需要主管副局长签字同意。 咱就不说别的,一个市局的副局长一天得有多少正事大事要办?所以一般就是材料交上去几天,户籍科这边直接盖个章驳回,不予改名。 当然你有熟人是另外一回事,其实大部分改名的副局长都不知道,他哪有这闲心关心这个啊,也就是户藉科科长同意就行了。 95年以后,改名相对就容易了,权力下放到分局了,各区县分局就可以变更,相对来说改名的难度小了不是一点,当然,这跟进入微机时代信息联网也有一定关系。 来到户藉科,小董直接领着张兴明进了科长办公室。 这个科长正伏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听见门声抬头看过来,说:“董啊,啥事?”就低下头接着写起来,一看就是比较熟了,没拿小董当外人。 小董把丫蛋的户口本扔科长桌上,说:“给这丫头改个名。” 科长放下笔,拿起户口本翻着看:“杨智权?谁呀这是?”抬头问小董。 然后翻第二篇,第三篇,看了一眼,然后头一低,仔细看了一眼,扶了扶眼镜,认真看了一眼,抬头对小董说:“就是改这个吧?这个爹妈也是个人物了,孩子这么大了才给起大名啊?”看了丫蛋一眼。 小董问张兴明:“改叫啥?” 张兴明说:“杨彩依,彩色的彩,依靠的依,单人旁一个衣服的衣。” 小董对科长说:“听清没?赶紧弄一下,我还有事呢一会。”马上又扭头对张兴明说:“对了二明,你呆一会呗,我那头有事要问问你。” 张兴明抬手看看时间,点点头,说:“行,来得及。” 科长看向张兴明问:“董,这谁呀?你亲戚哪?” 小董一拍脑门,说:“操,光想事了,忘给你们介绍了。二明。这是祖科长,祖必武,他这个姓太容易占便宜了。祖科,这是张兴明,是咱市局的警改顾问,你别看他小,是李局亲自聘的。” 祖科长愣了一下,马上站起来向张兴明伸出手,说:“啊呀,不好意思,这也没见过,慢待了慢待了,张顾问。” 张兴明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说:“祖科你可别当真,那是李局逗我玩的。” 祖科长打了个哈哈,没接这话,拿起户口本来,在抽屉里翻了半天,找出一叠没封皮的户口本来。 那个年代的户口本不像现在这样的活页,是一个红色的塑料皮,里面就是订装的死页,是手工填写的。 祖科长拿着丫蛋家的户口本,照着内容往新本上填。 那个时候的居民信息和现在也不一样,没有身份证啊啥的这些,主要信息只有姓名,曾用名,户藉地址,上学否,结婚否,工作否,还有成份,就是你是贫下中农还是富农地主。 把不变的内容填好,又问了张兴明一遍要改的名字,还让张兴明给写了一下,然后抄在了户口本的第三页上,丫蛋就算是有了自己的大名了。 填完,祖科长从抽屉里拿出印泥和户藉章来,啪啪一盖,然后再印上他的科长章,这就齐活了。 小孩子不像大人,在那个啥资料都是手动填写的年代,一个大人改名涉及的东西和工作量那就海了去了,小孩没有那么复杂,户口本一改就没啥问题了。 拿着新户口本,小董问:“你家搬过来了,户口迁没?” 张兴明说:“没,迁不迁没事吧?” 小董说:“那你粮食关系还是在南坟哪,回去买粮啊?” 85年虽然各种供应票基本已经退出了市场,粮油买卖也基本上放开了,但是粮本还在,还有供应粮,价钱比市场上的议价粮便宜了不只一点。 张兴明说:“我妈没说这事,我也没问。我回去问问吧。” 小董点点头,对祖科长说:“那我领他们上去了啊祖科,谢谢了啊。” 祖科长摆摆手,和张兴明握手告了个别。三个人离开户藉科往小董办公室走。 小董在三楼,户藉科在一楼。 第二百五十九章 队伍的建设很重要(4) 阴暗的楼道,破旧的水泥楼梯,斑驳的墙面,老旧的玻璃窗。 每次走在这样的环境里,张兴明都会想起后世的行政办公大楼。 来到办公室门口,小董说:“你等我一下,我拿钥匙,这屋人多,咱们去李局办公室坐一会,他今天不在。” 张兴明就拉着杨彩依小同志走到李局的办公定门口去等。 原生态实木门,门板已经开裂了,在里面用报纸糊着。 后世也不过卖到二块钱一个的白铁把手,外装锁鼻,挂着一把黑色的铁锁。 小董拿着一个文件袋,从办公室出来,稀里哗啷的拿出一大串钥匙,找了半天选了一把,打开了李局的办公室。 “你俩坐哦,我去拿个暖壶,这屋没开水。”小董打开门放下文件袋又跑了出去。 张兴明领着好奇的左顾右看的杨彩依进了屋,在靠椅上坐下来。 小丫头看着屋里的摆设小声问:“这是哪呀?” 张兴明说:“公安局长的办公室。” 小丫头就有点紧张,扭过头看着张兴明问:“那让咱们来这嘎哈呀?” 张兴明说:“没事,我认识,找我有事,咱一会就走。” 小丫头才平静下来,不过还是不停的扭动着,显得心绪不宁的。 小董拎着个这年代典型样式的暖壶进来,大红色的铁皮暖壶,上面用红油写着编号。 给张兴明和小丫头各倒了一杯水,小董拽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张兴明对面,把那个文件袋拿过来打开,拿出一叠市局专用的稿纸出来,递给张兴明,说:“你先看看。” 这个年代,没有复印机也没有打字机,所有的材料都得手写,无论你是多大领导什么事,都得一个字一个字写。 所以这个年代领导找秘书助理啥的,字写的好算很重要的一个条件。 细心的朋友可以分析一下,这个时期,好多领导是从学校到秘书岗,然后一点一点起来的,就是文字和文笔的原因。 这十几年算是政治空白期,由于大运动的影响,干部队伍青黄不接,再加上高中大学停课近十年的影响,有点底子字再写的好点的人,很容易就出头了。 …… 张兴明拿着厚厚的一叠稿纸翻着看,他看书的速度快,后世看网文练出来了。 一目十行的浏览完,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小董。 小董咳了一声,说:“这个驻点警力的事,李局交给我了,这是我大概做的一个计划,也没有人指点,就是自己瞎想,这不,我这几天正要找你给看看呢,你今天就来了。你可是警改的顾问,这事必须得帮我。” 张兴明把稿纸放到茶几上,把水杯拿远一点,用手轻轻敲着稿纸想了想,说:“我只说几点,具体细节我就不参与了。 一、警站不是派出所,也不可能取代派出所的职能,所以,在这点上要有明确的说明,比如户藉管理,是派出所的最重要职能之一,警站在这块就不要插手,居民有这样的需求,一律到派出所去办理。 第二点,警站不能归到派出所管辖,这就没有意义了,建议成立一个新部门,就管这些流动警力,比如叫巡警大队,或是110大队。 第三,报警这点不算职能重合,派出所也好,警站也好,都有接警的义务,可以在接警后,根据实际的案件类型进行调整,比如盗抢,刑事类的,就交到警站,比如邻里纠纷这种,就可以让派出所直接办理。 警察接警这事必须严肃对待,一个警察下班的路上遇到居民报警,你管不管?你说你下班了?对不对?接警必须快,不能犹豫,要让老百姓觉得被重视。 第三,要细化岗位职能,户藉警,片警,刑警,交通管理,督察,每个职能要固化,专门就干这个,这样不但效率会提高,也会产生更多的专业人才。比如这次,户藉和片警就是派出所的职责,而刑警和交通管理就是警站的职责,这样一分,老百姓也知道啥事该找谁,你们也知道啥事谁负责了,对不?” 85年的时候,警察是一个统称。 83年监狱收审劳改这块由公安系统移交到司法系统,开始改变执法方式,但公安系统内部还没有清晰明确的警类分割。国安局也是83年成立的,把公安部门的反特反间工作接了过去。 武装警察部队也是83年成立的。 86年以前,交通执法是公安部门和交通部门混管,派出所也要处理交通事故,直到86年,陆续在全国成立专职的交警警种,这一块才明确下来。 刑警的称呼具体开始于哪个时间记不清了,查不到有用的资料,但中国警察刑警学院是1981年底成立,1982年开始招生的,说明在82年以前,没有刑警这个职业名称。 但是在95年以前,是没有专门的刑警队的,96年以后应该是97年,公安部成立刑事侦察局,设全国刑侦总队,省厅设刑侦支队,地市级设立刑侦大队,区县设刑侦中队,派出所为最基础单位,设刑侦小队。 刑侦归各地公安系统管理,但由上级刑侦部门指导工作,委派刑警警员。 …… 小董拿着笔在本子上记着张兴明说的话,认真专注的表情和眼神说明,他一定会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 记完,他用笔敲了敲本子,说:“你说的这些我大概明白,户藉警就是管户口,片警就是走访居民区,协调处理居民矛盾,对不?刑警就是抓罪犯呗,奉天刑警学院成立的时候,我差不点就报名去了,李叔没让。 可是这个交通管理我就没明白,这不是交通局的事吗?顶多派出所协调一下,这个我们管合适吗?还有,督察是啥?” 张兴明说:“要想细化职能,走在全国的前面,就得一步到位,把事做细。交通局不是执法部门,原来车少路宽,他们管这个还没啥,现在车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多,这事必须得公安这边管起来。你们这些警站的警察,我刚才说了,可以叫巡警。 啥叫巡警?骑着摩托在马路上巡察的警察,不是正好顺带着管交通吗?发生事情马上就能到现场,处理纠纷及时,说严重点,撞死撞伤了都能以最快速度处理,对不? 还有这个督察,这是我的想法,成立一个专门管警察的部门。 态度粗暴的,打人骂人的,服务不到位的,执法有问题的,老百姓以前都只能弊着,所以警察在老百姓的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形像地位你也清楚。 督察就是干这个的,老百姓可以记住他不满意的警员的警号,到督察部门投诉,这边进行调查,如果事实确认,要对这个警察进行处理,如果是污告,要还警察一个清白,对污告的人进行起诉。 平时,这个部门还要负责对各个警站派出所进行检查和审查,发现问题处理问题,为提高警察队伍的内外形像和队伍建设出力。” 小董听了张兴明的话想了想,用笔在本子上重重的敲了几下,说:“说的对,现在警察主要职责是保护经济发展,维护社会安定,队伍的建设很重要。” 第二百六十章 为了老百姓的乐呵 (5) 原历史上,本溪市公安局也是全国最早成立内部督察部门的公安局。 在有困难找警察的口号喊出来以后,市局包括下面各分局都成立了督察室,接待老百姓的投诉。 当时是1992年,我刚参加工作不久,能感觉到警察的态度变好了,到派出所办事方便了。 全国公安学本溪,全国交警学济南,现在不知道为啥,学济南的新闻仍在,但前面的没了,网上查不到,资料也查不到。 当时狠抓警察内部建设的李闻喜局长因此成为了副市长,省厅厅长,省长助理,被国家授予“人民满意公务员”称号,被公安部授予副总警监警衔,成为中国警察协会副主席。 这是个狠人,干过一个人拿着冲锋枪冲进黑色会老窝执行抓捕的事。 …… 小董有点兴奋,对着本子上记的东西琢磨,不停的点着头。 张兴明说:“还有个事,不过这事吧,得李局去协调,不知道能不能成。” 小董抬头问:“啥事啊?李局都不行?” 张兴明说:“在市局成立电话报警中心,专职人员守着,无论在全市的哪个地方,只要有意处,就可以播打报警电话,直接联系报警中心,报警中心再根据报警人所在地,通知距离最近的派出所或巡警站出警,这样即快捷,又方便,同时能大大的提高咱们的工作效率,提高老百姓的安全感。” 小董挠挠头,疑惑的看着张兴明问:“这事还得李局去弄啊?还不一定能行?咱局里这么多电话呢,就打呗,啥行不行的呀?” 张兴明说:“你觉得随便弄一个电话就行啊?得统一一个号,好记,好拨,得专线。” 小董说:“不太懂,弄啥呀?” 张兴明说:“匪警电话呗,得把全市的电话统一,不论在哪,只要一播110,就是打通这台电话,懂了吧?”那时候电话只能在本区内拨打,出区就算是长途,不能直接拨。 110报警电话的前身是匪警电话。 解放初期,全国各地匪乱成灾,为了急时的打击匪祸,保护人民安全,各地区都公布了匪警电话。最开始并没有全国统一,各地区执行着各自的安排,比如1950年,吉林长春地区的匪警电话就是622,而不是当时全国大部分地区使用的00。 后来,公安部公布了全国统一的几个求援号码,其中匪警是00,火警是09,这两个号码其实是延续使用了国明党时期的匪警和火警号码。 1959年,国家邮电部通知公安部,1960年起要对全国电话电报系统进行升级,与国外联通,按照国际电话电报的规则,所有国内当时使用的0或00开头的号码要全部更换,因为当时的脉冲国际长途开头就是00。 而0是因为国内也计划开始实行区号制,按国际规则要以0开头,比如京城的010,事实上区号是10,0是国际规则,是电话呼叫次序。 1959年,公安部下发通知,从1960年起,匪警电话改为110,火警电话改为119,事实这是仿照日本制定的。 所有各种求援电话号码中,只有120是中国原创,因为日本119包含了急救功能,但在中国实行不了,地方太多,人太多,必须单独设号。 从1960年到1963年,全国各地陆续开通了这些统一求援电话号码。 当时59年第一批开通的只有三个城市,黑龙江省的牡丹江,佳木斯还有齐齐哈尔。 第二批60年是哈尔宾市,广西除桂林以外各市,杭州市,唐山,天津石家庄保定张家口。 然后61年开始,在全国逐渐铺开。 …… 张兴明解释完,小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这事让李局去头疼吧,不过这个想法真好,我一会就和他说,我估计能成,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公安系统的正事大事,要是邮电那帮犊子扯蛋,你看我怎么收拾他们去。” 张兴明拍拍小董,说:“这事要是成了,再把巡警建好,别的不敢说,李局去趟京城是没问题的,你们上次人民日报也是没问题的。好好弄吧。” 原历史上,1986年,广州公安局率先开通了全国第一个110报警服务中心,一时之间全国轰动,中央多次点名表扬,各大报纸轮班报道,可不是一般的风光。 小董说:“真那样肯定好了,可不敢想。我就觉得,这么一弄,咱本溪的治安得老好了,这就够用了,咱当警察图啥呀?不就是少点犯罪,大伙能乐呵的嘛。” 张兴明哈哈一乐,说:“对,董哥你说的对。是我觉悟不够了。对,咱就为了老百姓的乐呵,干一回。” 小董抬手和张兴明握了一下,这时候还没开始击掌这事呢,表示情绪的方式就是握手,紧紧握,使劲握,握住了摇,握住了一边摇一边还要拥抱,拍打后背。 张兴明站起来,说:“那俺们就走啊,我还得去给她办转学呢。” 小董也站起来,说:“那行,谢谢了啊,有时间请你喝酒。” 张兴明说:“你这不是欺负孩子嘛,我能和你喝酒啊?那不得喝死啊?” 小董就哈哈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拍打着张兴明的肩膀。 三个人一起往外走,小董说:“警站的地址样式都定下来了,服装啥的你那边也在弄了,我现在着急呀,赶紧看到成果。” 张兴明问:“人员培训呢?” 小董说:“从奉天警校请的老师来,整大半个月了,效果挺好。” 张兴明说:“那就行,我这边马上安排去采购摩托车,你说是偏三轮好还是正三轮好?喜欢哪一种?” 小董说:“那肯定正三轮了,偏三轮我骑过,局里就有,原来部队弄下来的。跑快了栽愣,容易翻车。”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那就正三轮,给你们弄警察专用的,上面带警报器那种。” 小董左右看了一眼,小声说:“整几台两轮呗,管着是250还是350,那玩艺儿骑着过瘾。” 张兴明说:“250和350都不行,太笨重,你要喜欢两轮,我给你整两台650回来,就是有点费油,能行不?” 小董拍拍张兴明,笑着说:“整来就行呗。”张兴明点点头。 小董回办公室,张兴明和小丫头直接下了楼,往对面政府大楼走过去。 转学这事,还得求小田才行,张兴明自问还没那面子。 这个时期,对学生的所在地户藉要求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变态,但你一个千金那边的普通学生想上十二中来,呵呵。 无论在哪个时代,好东西都是特权阶层手里的馍。 虽然张兴明上一世讨厌特权,但他从不报怨,资源永远是有限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公平,所以才需要努力。 第二百六十一章 革新中学(1) 到政府大楼这边,张兴明直接在一楼传达室打了小田的传呼。 等了有五六分钟,小田从楼上下来,在缓步台上就开始笑,拿手点着张兴明说:“我就说是谁嘛,用这个电话呼我,有事啊?咋不上去呢?” 走近了,张兴明指指小丫头说:“我老妈的干女儿,目前她最大的宝贝,让我给弄十二中去上学。我哪有那能耐啊,这不只能来找你了,费劲不?” 小田说:“没事,一句话的事。你等着,我打个电话,完了你直接自己拿档案过去就行了。”说着话直接拿起传达室的电话拨号。 几句话交待完,放下电话说:“行了,下午你拿着档案去找田校长就行了。” 张兴明问:“咦,这校长也姓田哪?” 小田指指自己:“我老叔,咋的呀?” 张兴明冲小田抱了抱拳,两个人也熟了,多余的感谢话也不用说。 张兴明领着丫头往大门外走,小田跟在后边送了出来,出了大门,小田低声说:“鸡场弄没呢?” 张兴明看了看他,说:“开始弄了,大的活开年再建,现在就是收拾一下,平一平,给那些饲养员做培训,估摸着培训得几个月,里面道道太多了。” 小田说:“招了多少人?” 张兴明说:“丫蛋家边上那些困难点的半农户全弄过来了,到时候用不了就让他们去石桥子上班呗,咋了?有话你直说呗,整这么外道嘎哈呀?” 小田有点莫不开,说:“俺家你嫂子老家在农村,这不听说城里能多挣几个钱嘛,非得想进城来找活,买卖又干不了,我就寻思弄你那去得了。出把力气肯定行,放你那我也放心,省的没完没了的跟着累心。” 张兴明说:“那就来呗,客气啥呀,几个人?不超过一百随时过来。” 小田就哈哈笑,拍着张兴明后背说:“七八个人,还一百,她家有那些人我都不敢娶,哈哈。” 张兴明说:“那就过来吧,没问题,不过丑话说前面啊,不听安排好吃懒做的肯定不行啊,到时候田哥你别说我不仗义。” 小田点点头,说:“行,到时候你该咋的咋的,我又不是他爹,还管一辈子啊。” 张兴明对小丫头说:“谢谢田哥,给田哥再见。” 小丫头就给小田鞠了个躬,说:“谢谢田哥哥,田哥哥再见。” 小田摆了摆手,说:“快去吧,有事电话。” 张兴明摆了一下手,和小丫头一起下了台阶,钻进等在那的车里。 “去千金,去丫蛋学校拿档案。”张兴明对李保柱说了一声,车子启动,向南地驶去。 从市局出来,小丫头就皱着小眉头,有点深沉,张兴明奇怪的看了看她,问:“咋了啊?早上出来还挺高兴的,这怎么一会儿就郁闷起来了?” 小丫头白了他一眼,说:“我想我妈和我弟了。” 张兴明说:“那就回去看看呗,又不是把你看起来了。” 小丫头眨着眼睛想了半天,说:“我可以回家?” 张兴明伸手在她脑袋上使劲揉了揉,说:“俺家又不是监狱,还控制你人身自由了啊?不过你啥前想回去要提前说,安排车送你,可不能自己就跑回去了啊,一是危险,二是我老妈会担心。” 小丫头点点头,笑起来。 到了丫蛋学校,丫蛋领着张兴明找到校长室。 学校很小,也很破,比郭学小学还破落。 几间砖房,大间是教室,小间是办公室,操场上坑坑洼洼的,估计下点雨走路都费劲。 张兴明记忆里就没有这个中学,想来后面是拆了的,作为一个初中来讲,实在是太小了。 这所学校是市政的,在本溪这边,这个时期,市政的学校很少,基本上都在农村,后来改革,本钢的学校都归到市政以后,合拼裁撤了不少这种小型中小学,都并到附近的原本钢系统学校里去了。 校长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脸上布满了皱纹,估计是大运动中没少遭罪,那时候老师做为臭老九,可是没少被逆反期的学生折腾。 “你好,你是校长吧?” “对,你是哪位?有事啊?” “校长你好,我是来给杨彩呃,杨丫蛋同学办转学的,来提档案。” 校长站起来,看了看跟在张兴明身后的丫蛋,又看了看张兴明,说:“转哪去?怎么大人没来呢?” 张兴明回头看了看李保柱,李保柱往前走了两步,说:“你好,丫蛋爸妈在上班,那边学校也弄好了,就是把档案送过去就行了。” 校长点点头,去墙边一个老式柜子上查找,说:“转哪去了?” 李保柱说:“十二中,俺家有点关系。” 校长回头看了李保柱一眼,又转回去找,点着头说:“十二中好啊,确实不错,这小丫头我记得,学习挺好的,就是家里一直困难,你们是她家亲戚哪?” 丫蛋接话,说:“严校长,这是我,我弟弟,她是我,是我干妈家的孩子,转学是我干妈让弄的,不是我自己想走的。” 严校长从一堆牛皮纸袋里抽出一封来,拍了拍灰,半举着看了看,叹了口气,走回办公桌后面。 坐下来,一边拆牛皮纸袋的封口绕线,一边说:“认了个干妈啊?看来对你真还挺好的,能给你办到十二中去,也是能耐人哪。你这丫头算是转运了,行,比在这好。” 从袋子里面掏出一堆纸张来,放到桌子上,有表格,有稿纸写的,有寒暑假的通知书,学期末的评语表啥的,乱七八糟一堆。 大部分都是小学带过来的,严校长从里面挑出初中的入学表,在下面写上于1985年10月6日办理转学关系,签上名字。 又从抽屉里翻了翻,找出一叠稿纸来,拿钢笔写了封介绍信,对小杨同学表扬了一下,然后在两张纸上盖上学校的章,这边的手续就算办好了。 他把所有东西又装进年皮低袋里,绕好封口线,把介绍信放在纸袋上,一起递过来,说:“以后到好学校了,要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当干部,听见没小丫蛋?” 张兴明拉了丫蛋一下,小丫头嗯了一声,伸手接过纸袋,一副要哭的样子。 严校长哈哈一笑,站起身走过来,伸手在丫蛋头上拍了一下,说:“快去吧,大老远呢,别人家下班了,今天办完,明天就能上课了。” 小丫头抬手抹了一把脸,嗯了一声,扭脸看张兴明,张兴明笑了一下,说:“谢谢严校长,那俺们就走了啊,再见。” 严校长摆摆手,小丫头给校长鞠了个躬,三个人转身出了校长室。 看看时间,这会就快中午了,张兴明想了想,干脆领着小丫头回她家,跟着在她家混了一顿午饭。 回到家小丫头有点激动,还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杨婶看上去挺高兴的,搂着掉眼泪的小丫头哄了几句,做了一份对于她们来讲十分直盛的午饭。 吃饭的时候,张兴明问了一句:“婶上午去没?今天咋样?。” 杨婶说:“人都选好了,下午跟车去歪头山参观,明天一早开始培训,还得收拾场院,挺好的。” 张兴明说:“反正以后,鸡场这块杨婶你多操点心。”杨婶点点头,给他夹菜。 吃完饭,从丫蛋家出来就直接去了商场,张兴明想先把衣服啥的搞定,下午再去十二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新的生活(2) 85年本溪市内的商业已经有了很大发展了。 在张兴明的影响下,环球大厦没有了,但其他方面的到没受啥影响,该有的还是有了,现在解放路这边陆续开了几家百货商场,因为有和祥记的关系,在内部装修和服务态度上到是比记忆里强了不少。 这个时期,百货商场真的是卖百货,从针头线脑到学习文具,服装鞋帽,箱包兜子,打火机手表拉链钮扣,一直卖到电器,除了书啥都有。 张兴明正打算等两边建完之后,把商场按后世那样精品化细致化呢,这时候反而有点犹豫,这年头的老百姓已经习惯了到商场里啥都能买了,会不会影响销售额? 马路两边前两年还空荡荡的旧楼现在基本上看不到了,大部分都已经被利用起来了,有的改成了招待所,有的改成了办公楼,有的改成饭店,五花八门,说明整个城市确实活跃起来了。 有想法的人,胆子大的人还是有的,这样下去再过几年,出来一批成功者是肯定的,到时候就会带动更多的人投身进来。 看着道路两旁的变化,看着路上的行人的变化,张兴明靠在车窗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呆呆的看着。 小丫头靠在另一侧窗上,也看着窗外,也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保柱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摇了摇头。 到了商场这边,车只能停在出口这边,张兴明就领着丫头从出口走了进去,李保柱也不在车上等着了,拿着烟嘻嘻哈哈的跑那边和值班的安保员说话抽烟去了。 进了里面,直接到办公室里,大姐正在和一个营业员说着什么,看见他俩进来就打招呼:”二明,哎呀,丫蛋来了呀,来来,来姐这来。” 丫蛋瞄了张兴明一眼,叫了声姐姐,就走了过去,大姐伸手把她拉到身边,半搂着问:“今天没上学啊?咋跑这来了?咋来的?走过来的啊?” 丫蛋说:“去改名了,还去办转学,坐车过来的。”她指了指门外。 那营业员问:“这谁呀店长?” 大姐搂了搂丫蛋,说:“我小妹呀,这两天才过来的,以前在农村。” 营业员说:“我就说呢,小丫头长的真好看。” 大姐说:“那行了,你先过去吧,事就那样,你把发现问题的全都编号入库吧,我找那边说。” 营业点答应一声,扭头出去了,还顺手在张兴明脸上摸了一把。 张兴明无奈的用手摸着脸问:“怎么了?” 大姐从抽屉里拿吃的出来给丫蛋,说:“有批衣服出问题了,内衬没缝好,这两天有几个回来退货的,我让兰英点了一遍,有上百件都那样,给奉天送回去呗,现在货都从那边配,退货也得走那边。” 张兴明点点头,这是小事,大姐处理就行了,拉把椅子坐下,说:“我妈让给丫蛋拿行李和衣服,你领着弄吧,我弄不懂你们女的要啥不要啥的。” 大姐看看丫蛋身上的衣服,说:“嗯,行,给丫蛋收拾漂亮的,你看这一身穿的,也难为她爸妈了。走,跟姐去挑衣服去,行李也得要哈?正好有新来一批鸭绒被,我昨天还想着给我奶和我姑换一床呢。走吧。” 张兴明问:“这段时间回偏岭去看看没?有些东西家里需要的该送就送点回去。” 大姐站起来整理衣服,说:“没回。前两天我爸出差,领二红来了一趟,东西啥的也不缺,那边和城里也不一样,有些东西拿回去也没法用,我就给拿了两件衣服,拿了几双鞋。” 张兴明点点头。 大姐拉着丫蛋,三个人进了商场里面。 周三,又是中午,商场里人不算多,三个人先去看被子。 国内这会儿已经有鸡绒和鸭绒制品了,浙江义乌一带的鸡毛换糖就是从这个年代初开始的,那边现在各种手工制品,塑料制品,玩具已经形成规模了,其他地区还在睡觉。 像不起眼的钮扣,完全被义乌人垄断掉了,全国市场。一颗扣子从几分钱到几块钱,没有人重视过这个东西,但是它成就了好些个90年代的千万富翁。 江西九江有个老人,在05年的时候,给四个儿子每人买了一套房子,安排结婚,花了九十几万。他这辈子也没做过大生意,就是摆了一个摊子,卖了一辈子钮扣。 国内真正流行鸭绒被和什么真丝啊,真空棉啊,全是90年代的事,这会儿东北全是棉被,真材实料的棉花弹的被芯,外面缝上纯棉布料的被里被面。 这时候连被套都没开始流行,更别说什么四件套八件套了。 被子盖久了,就把被里被面拆下来洗,然后重新缝上,缝一铺被子得一整天,还得是针线活做的好的。 那时候洗被里被面要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就是洗干净以后,在盆里用热水搅淀粉,不能太浓,然后把洗好的被里和被面放在里面投,让布料挂浆,然后再晾。 干了以后有点硬梆梆的,很有型,等盖几天又软了。 一直到90年代,才开始流行被子外面再套一层被罩,一开始是四边缝死,中间留着一个菱形的洞,被子装在里面,中间就露一块,那时候好些人家为了好看,特意在被子的那个部分缝一块花布。 再后来,这种被罩就被淘汰了,太丑,开始流行边上开口的。 从最开始的敞着,到绑绳,再到拉链,再到隐形拉链,就是现在这样的了。 …… “这是被啊?真好看。”丫蛋看着大姐手里的鸭绒被,眼睛已经变成星形的了,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 “这个行不?”大姐问张兴明。 张兴明摸了摸,说:“暖和就行,这个没有棉被那么实,刚开始不习惯会感觉透风,拿厚点的。” 大姐就去重新拿过。 选好床上用的,再去选衣服。 小丫头应该是第一次进到商场里面,紧紧的拉着大姐和张兴明的手,大眼睛四处看着,眼神里全是惊叹,惊奇,还有忐忑。 大姐不停的拿件衣服问她:“这个喜欢不?”“这个好看不?”“这个要不?” 小丫头就是点头,点头,摇头。 张兴明对大姐说:“你可别问她了,觉得行的就拿来试吧,合适就行。先拿些现穿的,过两天估计我妈还得领她来看。” 大姐就不再问丫蛋,看好就让店员拿出来给丫蛋试。 结果最后衣服裤子鞋内衣什么的,拿了一堆,连被子一起塞到车里,张兴明只好让车先回家一次,把这些送回去。 如果不是张兴明挡着,一车能不能装得下还是个问题,张兴明觉得大姐完全像是在弄孩似的,什么都想给搬家里去。 到了家,让老妈给丫蛋洗个澡,把全身换成新的,以新的形像去新的学校,也算是开始她的新生活。她们洗澡的工夫,张兴明把拿回来的东西给搬到丫蛋屋里,该摆的摆,该挂的挂。 前文说过,这个年代,东北洗澡不是太方便,而农民根本就没地方洗。 等张兴明把屋里收拾差不多了,来到楼下,澡还没洗完。 足足一个半小时,崭新的杨彩依同学才从卫生间出来,老妈明显有点累着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他的话我是相信的(3) 下午到了十二中的时候,已经是三点多了,因为有小田的电话,这边的田校长一直等在办公室里。 十二中的校长历来是市教育局局长的有力竞争者,市委是他的直属上司,小田作为市委一秘,电话的份量还是挺重的,何况,这不还是自己家侄子嘛。 带着全身上下从里到外一片崭新的杨彩依同学,敲响了田校的办公室。说实话,十二中的行政办公楼从里到外可是比市政府的那栋强多了。 “请进。” 张兴明推开办公室门,领着杨彩依同学走了进去。 十二中做为全市最好的中学,校园教学楼操场都不是一般学校能比的,不只是大,还有着一股气势。 连田校长身上都带着一股其他学校从没见过的气势,那是一种强大的自信以及,骄傲:“你们是?” “哦,上午田秘书打过电话,我们是来办入学的,这是档案。”张兴明走过去站到办公桌边上,边说边把档案袋递过去。 田校长马上露出笑容:“哦,哦哦,知道了,还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呢,好好,坐,我看看。” 张兴明就拉着丫蛋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田校长把档案里的东西拿出来翻了翻,然后把严校长写的介绍信仔细的看了一遍,抬头说:“老严这人我认识,运动之前,我们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事,他的话我是相信的,看来小杨同学是个好学生。行,好学生我们就要,有其他方面的要求吗?有就现在说,等分完班说就晚了。” 张兴明在心里给田校长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别管内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话说的就漂亮,到哪也挑不出毛病来。 张兴明说:“那就谢谢田校长了,那个,丫蛋性格比较弱,长的也小,能不能安排个环境好点的班级?” 田校长抬头看了看丫蛋,收回目光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行,照顾到每一个同学的切身感受是学校应该做的,这样吧,让小杨同学到三班去吧,三班的陈晓欧老师我是了解的,性格比较温和,教学上也是我们学校的顶梁柱。 相信小杨同学和小陈老师会相处的很愉快的。当然,我们也欢迎同学对学校及老师的各个方面进行监督,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时向我提嘛,我就是为老师和同学们服务的。” 张兴明站想来,丫蛋也马上跟着站起来。 张兴明说:“那就谢谢田校长了,非常感谢校长的照顾,那个,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陈老师报个道?还是?” 田校长把手里的东西收拾起来重新装进档案袋,从桌上的文件栏里翻了翻,找出一个印刷的表格来,说:“来,小杨同学,来把这张表填一下,然后我把小陈老师叫过来,领你们去教室。” 丫蛋扭头看了看张兴明,走到办公桌前面,坐下来,拿过表格,田校长递了支笔给她。 张兴明也走过去,看着丫蛋填写。 上面像简历一样,姓名啊,年龄啊,住址,家庭成员,社会关系,这就是一张调查表,初中生不会想那么多,老师让填就填呗,这样学校就了解了每一个学生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各个方面的信息。 这个对普通老师没什么用,但是对班主任和学校来说用处就大了。 把一些学生的家庭和社会关系联系起来,那就是一个了不得的关系网啊,而且实用性特别高。 记得有一个电视剧,里面交警在贴罚单,那女的当时就是一顿骂:知道我是谁吗?马上撕了,要不然我叫你领导来撕。我是**高中的。然后那交警就默默的撕掉了罚单,转身走了。 一所知名高校的一个明星班主任,吹牛一点说,能顶一个市的副市长用。 但那是什么时代,这是什么时代,这个时期这个田校长就能想到这些事情,这脑力不得不让人佩服啊,这就是天生当官的材料。 杨彩依同学第一次写自己的新名字,美美的,还有点激动,写完了自己还歪着脖子欣赏了一下,嘴角悄悄的上扬着,欢快的往下填。 填到地址的时候,她抬头问张兴明:“哥呃,二明,这个咋填?” 张兴明挠了挠脑袋,无奈的看过去,说:“永华路2号附1号。” 田校长皱头稍稍皱起,想了一下,却没动声色。 很快填好表格,交给田校长,田校长笑着接过去,然后打了个电话:“我是田胜利,让陈晓欧老师来我办公室一下。” 张兴明在心里琢磨田校长的年纪。 在80年代以前,中国人起名规律性相当强的。 解放,胜利,万胜,兴邦,治国,建国,这是解放初期的。 援朝,抗美,运动,生产,大干,水利,这是50、60年代。 文革,红、卫、兵,宏、伟、兵,解、放、军,建设,大庆,这样的是70年代。 …… 和田校长说了几句闲话,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田校长喊了声:“请进。”然后对张兴明说:“小陈老师来了。” 然后一个三十岁左右,打扮的挺“时尚”的女老师推门走了进来,先和田校长打了个招呼。 田校长站起来,指着杨彩依同学给陈老师介结:“这是新转来的杨彩依同学,安排到你们班。杨同学学习成绩很好,就是性格上要弱一些,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上,你要多帮助,多照顾。你领她去认一下班级吧,安排一下,明天开始上课。” 小陈老师随着田校长的介绍看向丫蛋,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答应了校长一声,说:“那好,杨彩依,跟我来吧。”伸手去拉丫蛋的手。 丫蛋看了看张兴明,把手递到小陈老师手里,跟着往外走。 张兴明说:“那田校长,我也跟着去看看。谢谢了啊。”田校长把右手举到眉高,掌心朝外,冲他晃了晃。 小陈老师扭头看了张兴明一眼,拉着丫蛋走了出去,张兴明跟在后面。 几个人出了门,从外边带上了校长办公室的房门。 田校长拿起电话打了个传呼。 不一会,电话回过来了,田校长接起电话:“喂?你好。” 第二百六十四章 这算不算是自己的机会(4) “老叔,我,呼我嘎哈?哦,是不是转学那个去了?办好没?” 田校长拿起丫蛋刚填的表来,说:“地址填的是永华路2号附1号,这是哪啊?这两孩子是啥来头?这家庭情况怎么求到你身上去了?” “盛世花园是永华路1号。小丫头没啥,爸在小厂,工资都发不上,妈是农村户,在家呆着,关键是那个陪他来的男孩,永华路2号是他家。” 田校长:“哦,我就说看着这么熟呢,那就是,她家紧挨着你们政府那个新小区呗。” “哪有这么简单,这么跟你说吧老叔,那是我老板的关系,我求我老板件事,稍过份点老板肯定就不会办,还得骂我一顿,对吧?去你那那个男孩,他求我老板点事,再过份,我老板都得想方设法给他办了。明白没?” 田校长吃了一惊,站了起来,手都有点抖了:”真的啊?” “这一片不是新开发了嘛,1号是我们小区,我老板都住在这,2号是人家自己家,就一家。这门牌都是我老板亲自己定下来的。对了,他们家还有几个孩子都在你那上学,有印像没?从南坟转过来的,四个,也是我跟你说的。” 田校长又慢慢坐下,说:“有点印像,地址填的还是南坟呢,这是那小男孩家?你上次不是说就家里做点买卖吗?那个和祥记百货。” “他家里也是普通人,关键是那个男孩,你没给他脸子吧?那男孩是个妖精,人家和咱省一号都是直接上家去吃饭不用提前约的茬子。跟你说老叔,你得罪了市长都有机会修复,你要得罪了这个妖精,那就一点缓都没有了。” 田校长张大了嘴巴,呆住了,小田说:“这个小丫头啊,是他妈新认的干闺女,那真是当宝贝对待的,你可千万给照顾好喽啊老叔。” 田校长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说:“明白,明白,好好,你忙吧,我安排一下。”放下电话,想了一下,又拿起来,想了想又放下,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门匆匆忙忙的走了。 这边张兴明和小丫头跟着小陈老师去了班级,给分了座位,领了一些书本资料,又去小陈老师的办公室转了一圈,两个人就和小陈老师再见,坐车回去了,明天开始来上课。 这边两孩子刚走,田校长推门进了小陈老师的办公室,也没理打招呼的老师,向小陈招了招手,走到了门外。 小陈老师疑惑的走了出来,问:“校长,嘎哈呀?” 田校长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那俩孩子走了啊?” 小陈老师点点头,田校长低声说:“这个女孩交你手里,千万千万不能出任何问题,一丁点都不行,记住没?我记着你班里有几个皮孩子,如果有事涉及到了那几个,也要先照顾好这丫头,记着没?万一有事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陈老师懵逼的点了点头,田校长转身走开,走了两步,又回头嘱咐:“千万千万啊,一定记住。”小陈又点点头,田校长回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些啥。 田校长走远了,可他心神不定的样子陈晓欧老师看在眼里。 她在十二中工作了七八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田校长如此失态。 “这个新转来的学生看来真的不一般,自己还是要加点小心。”陈晓欧老师沉吟着,转身回了办公室。 “这算不算自己的机会?”坐在办公桌前的小陈老师也不再淡定。 对面的男老师笑着说:“陈老师,想什么事这么专心?男朋友?” 平时这种小玩笑总是能换来小陈老师的轻啐,飞来一个惹人的白眼,这是一种大家心照不宣的办公室乐趣。 但是今天陈老师明显不在状态。 “算,而且还是大机会。”小陈老师在心里重重的在杨彩依这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不行,得找田校长统一战线。这种资源要是能独享多好啊,可惜了。”小陈老师又站起来,匆匆忙忙走了出去。 男老师尴尬的举着茶缸,看着小陈老师的背影凌乱。 办公室里飘出几声轻笑。 张兴明和小丫蛋出了十二中大门,上了车,张兴明看了看手表,四点半多了,,和司机说了声回家。 到家还不到五点,老爸已经在厨房里哼哼着不知道什么曲儿准备晚饭了。 现在光自己家就十一口人,还随时有混饭的,这年头人不管大人孩子都能吃,十一口人得相当于后世至少十五六口。 一顿饭要准备小二十人吃的。 张兴明想想都头疼,看老爸乐在其中的样子,唉,就不是一个境界呀。 走到厨房门口和老爸打招呼:“爸。” 小丫蛋也小声叫了一声。 老爸扭头看过来,眉开眼笑的说:“哎呀,我大闺女回来了,今天事办好没?” 小丫蛋点点头说:“办好啦,明天就开始上课了。” 老爸说:“好,好好学习,将来念大学,咱们去京城念大学。想吃啥?爸给你做。” 被直接忽视掉的张兴明幽怨的看看两个人,抽了抽嘴角,跑客厅看电视去了。 看了一会儿,老妈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安保,俩人拿着东西。 老妈边换鞋边说:“回来了啊?事办好了吧?啥时候开始上课?过来接一下东西。” 张兴明从沙发上爬起来,到门口接过安保手里的东西,看着多没多重,问:“啥呀?” 老妈往屋里走,问:“丫蛋儿呢?”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 丫蛋儿从厨房伸出半个身子,叫了声:“妈。”老妈喜笑颜开的过去把丫蛋儿搂在怀里问:“去看新学校没?” 丫蛋儿点点头,说:“看了,学校好大,新老师很漂亮的,明天就去上课了。” 老妈问:“你在厨房干啥呢?怪埋汰的。” 丫蛋儿说:“帮爸弄菜,要做好多菜呀,爸爸弄不过来。” 老妈问老爸:“刘大姐呢?” 老爸说:“家里有事,好像是丫头对象第一次上门,我让她早点回了。” 老妈点点头,问:“那你能弄过来呀?要我帮忙不?” 老爸说:“算了,丫蛋儿帮我择择菜就行了,你就别捣乱了。” 张兴明哈哈笑起来,话说老妈这辈子做饭的次数两只手都用不完,还真是捣乱。 老妈恼羞成怒,过来照张兴明屁股就是几巴掌,丫蛋儿笑的咯咯的。 最后张兴明和老爸做饭,老妈拉着丫蛋儿试衣服,果然下午老妈又去给丫蛋儿看衣服去了。 顺便哥哥小弟老爸,姥姥姥爷,毛家姐弟,连小红大姐都有,张兴明卡巴卡巴眼睛,好像自己又被忽略了,心好痛。 吃完晚饭,张兴明陪姥姥姥爷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说了会儿话,上楼看几个小的学习。 丫蛋儿明天开始上课,两边进度不一样,张兴明怕她有压力。 进屋发现自己白担心了,毛兰姐正小声的给丫蛋儿讲课,丫蛋儿拿着笔听着,小脑袋不时的点几下。 看张兴明进来冲他摆了摆手。 小弟和毛军在一边齐刷刷的趴在桌子上看着。 小弟说:“看来上了中学更累呀。” 毛军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哎呀。” 第二百六十五章 这个套路有问题啊(5) 转一圈,没自己啥事儿了,看看时间,七点半,干脆去收拾东西,回南坟。 去和老爸老妈说了声,老妈说:“天都黑了能行啊?要不然明天一早吧?” 张兴明说:“算了,也没有啥事儿了,我开慢点,明天早上就上学去,要不然又耽误一天。” 背着包,拿了车钥匙,和丫蛋儿说了声,在丫蛋儿不舍的目光中出了门。 车到南坟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因为下过雪屑,山里路面有点结冰,张兴明没敢快跑。 到了南坟家里,才突然发现,好像这边就剩自己一个人了,东看看西看看,自己和老爸的东西衣服都还在这里,哪天还得跑一趟把老爸的东西送过去。 哼着《鸿雁》,动手收拾屋里,那天搬家弄的乱糟糟的。 姥姥姥爷不回来了,这张大木床就是他的用品了,擦洗一下,铺好,上下里外弄好,扫地,把四处的东西归拢一下,该扔的扔,要的收起来摆好。 大半个小时,屋里焕然一新,整整齐齐,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去那屋,也得收拾一下。 老爸老妈以后是不可能回这边住了,除了老爸的衣服东西,其他没拿走的全是不要了的,挑一挑,也确实没有啥可留着的了,拿旧床单打个大包,明天处理掉。 擦擦洗洗,收拾规整,张兴明掐着腰站在屋里琢磨:这沙发和柜子该淘汰了,自己可以睡这屋来,光线好一点,阳面嘛,把那屋收拾一下改个书房,来人可以坐下喝茶聊天。卫生间可以改大点。 这种老式福利房,走廊很窄,卫生间很小,厨房却很大,这样想着,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张兴明决定明天就找人来弄一下,自己要住好几年呢,得弄舒服点。 总算把里外大概清了一遍,张兴明把自己扔在床上,做家务活虽然不是啥重体力,但是也挺累人的。 那些从没做过家务,从来都是觉得不就扫下地嘛,不就拖拖地嘛,不就是把菜弄熟了嘛,不就是擦个灰嘛,这种人,一定要自己独自搞一次家务,真的,要不然对你的另一半不公平。 躺了一会儿,也没有睡意,可是也没有事干,坐起来靠到床头上发呆,琢磨屋里怎么改。 突然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张兴明侧头听,确实是在敲门。 东北这边一般房门都是两层,就是一个门口,装两扇门,一个往里开,一个往外开。这样冬天可以防寒。 但是不好的地方就是,敲门容易听不到。 下床穿上拖鞋,张兴明跑过去开门。 小平姐穿着套棉睡衣站在外面。 张兴明上下打量了小平姐一眼,问:“嘎哈?” 小平姐伸手推开他进了屋,说:“我看着亮灯,一想就是你回来了,过来看看呗,干啥呢?” 边说边晃悠着进了屋,张兴明关上房门,跟在小平姐后面往屋里走。 走廊很短,也就三米多四米不到,几步就进去了。 小平姐先到阴面这屋看了看,问:“你睡这屋了啊?” 张兴明说:“嗯,这床矮,睡着得劲。” 小平姐看了几眼,推门进了原来老妈住的阳面这间,坐到沙发上,说:“二明,做点饭呗,我饿了。” 张兴明下巴差点没掉到地上,说:“我的姐,你晚上为啥不吃啊?” 小平姐有点不好意思,说:“吃了,我弄的太难吃了。” 她家她最小,二个哥哥二个姐姐,虽然是普通人家,可也是啥也不用干的,做饭,洗碗这些事情更是找不到她,也不能怨她,真没机会学。 张兴明挠了挠头,走到厨房翻了翻,说:“家里就有鸡蛋和肉了,这么多天没人,没菜。” 小平姐跳起来往自己家跑,边跑边喊:“有菜有菜,我买了我买了。” 张兴明又是0o0,看来,自己在南坟的生活,好像不太妙啊,好像,会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 小平姐兴匆匆的跑回自己家,然后抱着一盆菜跑了回来,说:“菜,菜,做吧。” 张兴明呆呆的看了小平姐足有一分钟,然后看了看盆里的菜,说:“你就那么坚信,我做的比你好?” 小平姐转到他身后,推着他往灶台走,说:“好二明,姐求你了,真要饿死了,快点做吧。” 张兴明挽了挽袖口,拿起菜刀,忽然想起来点事,回头看着小平姐问:“那我没回这几天,你是怎么过来的?吃的啥呀?” 小平姐说:“我买的面包,香肠,还有饼干,今天是实在不想吃那些玩艺了,买了点菜回来,结果,太难吃了。”小平姐数十年难得一见的红了脸。 张兴明做了个深呼吸,低头看看菜,都择完洗好的,拿起来随便切了几下,拿块肉切成丝。把切好的肉丝放到碗里,往里面打个鸡蛋,滴几滴酱油,放一点点淀粉,然后抓匀,放在一边。 然后拿电饭锅,取了点米,淘了淘,加水煮上。 拍拍手,左右看了看,反正也是做一顿,自己也吃点吧。 又去拿几个鸡蛋打在碗里,滴了几滴酱油搅散,把肉切成象眼片,上好浆抓好,点火,锅里放上油。 油热了,把抓好的肉丝和肉片分别进去滑熟,取出来装到盘子里。滑肉的时候,油温不能太高,有炒菜的一半温度就够了。 小平姐就不停的舔着嘴唇跟着他来回转,眼巴巴的看着。 拿个小碗,在碗里放两大勺白糖,半勺白醋,半勺蕃茄酱,再加一点淀粉,一点盐,搅拌成糊状。 小平姐就问:“这是嘎哈?妈呀,这还能吃吗?这又甜又酸又咸的。” 这个是糖醋菜的通用汁,只要是做糖醋菜,不管糖醋什么,用这个汁都可以。区别只在于醋,南方大部分地区吃不惯白醋,换成香醋就行了,只不过做出来的菜是黑色的。 准备工作这就全部完毕了。 张兴明就回到屋里,把电视打开,坐在沙发看起来。 小平姐在厨房站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跑进来说:“嘎哈呀?做呀,咋看上电视了?” 张兴明说:“不得等饭熟了啊,要不等饭好了菜就凉了。” 小平姐愣了一下,话也不说,噔噔噔又跑回家去了,没几分钟,端着她家的电饭锅过来,说:“饭,饭,我做的饭,还没凉呢。” 张兴明揭开锅盖看了一下,还行,饭是煮好了的,没发生多水少水的事,用手背探了一下,温温的,但这天气,吃起来就会觉得凉了。 点点头,拿着锅芯来到厨房,找了根葱,洗干净切成碎料,打开炉火,放上炒勺,放了一勺油。 油温起来,把搅好的鸡蛋倒入,晃动炒勺,让鸡蛋在膨起的同时铺开,然后把滑好的肉片倒到鸡蛋液还没凝固的芯里,晃几下,翻勺,肉和没凝固的鸡蛋液就翻到了下面,再晃几下,鸡蛋液就熟了,把肉包住,在勺里形成一个大饼。 再翻勺,肉片朝上,把刚刚配好的糖醋汁顺着鸡蛋饼的边沿倒进锅里。 边倒边晃勺,糖醋汁进入到锅底和鸡蛋饼之间,并且很快就熟了,变得粘稠起来,再翻个勺,让这面也粘满糖醋汁,这菜就好了,装到盘子里,刷锅。 做糖醋菜要第一时间就刷锅。 再放油,热锅,把切好的青菜放进去炝炒,加葱末蒜末,翻炒几下,菜一变色,倒入滑好的肉丝,再翻炒几下,洒点味精,出锅装盘。 糖醋的刺激和炒青有的香味充满了厨房,小平姐不停的咽着唾沫。炒菜的油烟,饿着的人闻了会更饿,吃饱的人闻了会恶心。 再把炒勺放点油,把切好的葱料放进去,炒几下,然后把米饭铲松放进锅里快速翻炒,加一点点盐,炒匀出锅,关火。 一饭两菜就做好。 小平姐第一时间拿了筷子就站着吃起来。 张兴明哭笑不得的去拿了碗来,给小平姐盛了炒饭放到饭桌上,把菜也端过去。 然后他自己也盛了饭,坐下来开吃。 两个菜,一个酸甜下饭,一个青脆爽口,炒饭散发着葱香,两个人把饭和菜吃的一干二净,小平姐放下碗站起来,拍拍肚子,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摆摆手,说:“行了,我回去睡了,你看电视吧。” 张兴明张着嘴看着小平姐开门,关门,走了。 看看桌上的狼藉,再看看紧闭的房门,张兴明感到一种无力涌上心头,自己好像要悲剧啊,这套路有问题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跑哪去了(1) 第二天早晨,张兴明一醒过来,就觉得屋里有点冷,空气特别清爽。 揭开窗帘,眯着眼睛看看窗外,果然,窗外一片刺眼的白色。 今年的雪下的竟然这么早,这才十月中旬。 起床,洗漱,活动了一下,背上书包出门。 雪下的没有想像的那么大,地面上薄薄的一层,连脚背都没没过。 气温比昨天冷了好多,至少降了有十几度,空气吸进鼻子都有点火辣辣的。 咯吱,咯吱,张兴明踩着积雪,走到马路边。 昨晚他就把车扔在路边了,这时候已经蒙了一层雪在上面。 打开车门,车里的冷气散出来,温度比外面还低。 上去试了试,还好,打了几次,打着了,要是再晚几天,进了十一月份,估计一场雪下来,车就打不着了,太冷了。 打开暖气,关上车门,让车就这么着着火,他跑一边的矮墙上去压腿,抻筋活络去了。 没一会,十几分钟时间,那洪飞穿着件鸭黄色的衣服,围着红色的围脖走了出来。 她从小就喜欢红色的东西,张兴明记得,上一世,她快五十岁了,还是穿着大红的衣服,戴着红围脖。 “你啥前回来的?你们去开会不是昨天就回来上课了吗?你跑哪去了?”那洪飞一看见他就问了一堆。 “俺家搬家,昨天才弄好,这不我昨晚就回来了嘛。”张兴明压着腿,喘着粗气回答。 “我知道你家搬永风去了,那边好不?那你以后也去那住啊?” “我不去,我自己住这。我还上学呢。”张兴明换了一条腿。 小丫头点点头,脸上表情也看不出什么,说:“我说你家这两天怎么没有人呢,那不回来了呗?以后就住市里了啊?” 张兴明点点头,说:“以后咱郭堡这边大部分都会住到市里去,你家也会去的。”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奇怪的问:“为啥?俺家也没要搬家呀?” 张兴明扭头看看那边走过来的刘显成和凌云,说:“明年咱这几栋楼的人都要去市里做买卖了,大部分家都去,你回去问问你妈,你们家也去吧,怎么也比上班强。” 那洪飞也回头看走过来的两个人,说:“做啥买卖呀?他们家也都去啊?” 张兴明冲两个人摆摆手,说:“都去,卖衣服,鞋,卖啥都行,肯定比上班挣的多,到时候你爸上班,你妈就在市里卖呗,反正她在家呆着也没事,你们都大了,也不用她天天照顾了。到时候,这片人大部分都会在那边买房子,你们家也弄一套,就在俺家边上。” 说到这张兴明突然想起来,那的爸爸就是两年后去世的,好像是因为工作得了什么病,他扭头看着那洪飞,说:“要不你们劝劝你爸,那班别上了,又不是全民,挣的少又累,干脆去做生意吧。” 那洪飞皱着眉头说:“能行啊?我爸也不听俺们的呀,再说了,做买卖就能挣着钱哪?哪有那么肯定的事。” 张兴明说:“不有我嘛,肯定挣钱,算了,我让我爸我妈去和你爸说,反正,他那班上的没劲,不如不要了。” 刘显成和凌云背着大书包走到跟前,凌云说:“你俩在这嘎哈呀?” 张兴明说:“等你们呗,大昌在哪等呢?” 凌云指指前面,说:“在他家楼下那,走吧。宝秋和亚杰在桥头那块。” 张兴明绕到车后面,把后厢打开,说:“来,书包放里面。” 刘显成睁大眼睛,说:“哇,有车啊?这啥车呀?” 凌云绕着车看了一圈,把书包放到后厢里,说:“这车挺大呀,你家买的呀?” 张兴明把那洪飞的书包放到后厢,让她坐了副驾,让凌云和刘显成坐到后面,上车挂档,往上面开过去。 几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坐解放以外的车,上车都新奇的这摸那看的,连一向话不多懒得动的刘显成都问了几个问题,对窗户摇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那研究。 大昌家住在21号楼,离这边也就一百米距离,踩一脚油门就到了。 远远就看见大昌蹲在地上,也不知道在聚精会神的弄什么,凌云说:“大昌真行,抠黄土都能玩一天。”几个人笑起来,张兴明按了一下喇叭,大昌头都没抬,就是往边上躲了躲。 这个时候车少,人也不怕车。 走到大昌身边,刘显成把窗户摇下来,冲大昌喊:“嘿,那小孩,滚一边抠泥去。” 大昌侧头看过来,看是刘显成,愣住了,扔下手里的东西,慢慢站起来,上下左右的打量着,说:“我操,梗亘,这哪的车啊?送你上学呀?” 梗亘是刘显成的外号,因为他虽然性格慢也不打架,但胆子不小,谁也不怕。这话在东北话里虽然不是骂人,但也不是啥褒议词,有点滚刀肉的意思。 刘显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叫他这个外号。 打开车门,刘显成下了车,奔大昌就去了,大昌就跑,笑着说:“来,追我来。” 张兴明看看表,冲两个人喊:“晚啦,快点上来。显成你把大昌书包放后面去。” 刘显成站住脚,说:“等一会上教室的,我弄死你,书包拿来。”大昌低头侧脸往车里看,说:“谁呀?二明啊?我操,二明你开车啊?你会开车啊?这哪的车呀?” 他把书包扔给刘显成,跑到窗口趴着问张兴明。张兴明说:“赶紧上车。” 刘显成把大昌书包扔到后厢,走过来拉开车门,自己爬了上来,大昌也随后跳上来。 张兴明说:“把车门关好,走了。”凌云侧身过去把车门关好。 大昌是班里最好动的一个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有点多动症,他一车车里就热闹了,就没有一会老实的,这里抠一下,那里摸一把,嘴也不闲着,像放鞭似的。 又往前走了百多米,宝秋和亚杰站在铁桥头上,靠着栏杆说着什么,亚杰兴高采烈的比划着,宝秋笑着听,宝秋话也不多,性格比较稳,亚杰比较活跃,愿意说话,不过还不能和大昌比。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试试呗(2) 车在他俩边上停下,凌云摇下窗户,刘显成探着身子冲他俩挥手:“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啦。” 亚杰愣住,宝秋脸上露出很有兴趣的笑容,挑着眉毛过来,顺着车窗往里看,说:“哎呀我操,你们全在车里呀,这从哪弄的车呀?”伸手去拉车门。 这车是七座车,张兴明说:“大昌,你和凌云坐后面去,你俩瘦,后面有点挤。” 其实对于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后面坐五个人也容易,完全不存在挤。 不过他俩还是坐到后面去了,宝秋爬上来,亚杰也上来,边上边说:“今天怎么这么高级了?哪的车呀?” 关好车门,张兴明踩下油门,车冒着白烟往学校开去。 亚杰探头往前面看,说:“二明子,这哪的车呀?你还会开车啊?太牛逼了。” 宝秋的注意力在技术上,说:“这是啥档啊?这是无极变速吧?” 张兴明说:“对,自动档,无极变速也对。” 宝秋又问:“车好开不?我试试呗?” 张兴明说:“今天不行事了,没时间了,哪天放学了你再开吧。” 宝秋点点头,说:“行,上哪开?” 张兴明打方向盘,绕过路面一个水坑,说:“去三厂外吧,那边空地大还没人。” 一群人就叽叽喳喳讨论起来,车很快就过了铁道口,到了油库这段。 那洪飞指着前面说:“小不点和宋兴梅。” 张兴明看过去,刘风梅和宋兴梅两个人穿的一红一绿走在路边。 张兴明回头看了一眼,说:“要不叫上来挤一下?” 亚杰往边上挤了挤,说:“行,坐得下。” 说话的功夫车就到了两女生边上,张兴明刹住车,那洪飞摇下车窗喊:“不点,梅梅。” 两个女生站住回头,刘风梅惊喜的说:“那洪飞,你咋坐上车了呀?” 那洪飞招手:“上来上来,坐后边。” 凌云打开车门跳下去,说:“你俩挤中间吧。” 刘风梅边往车上爬边说:“我天,你们全在车上啦?都有谁?” 宋兴梅也上来,凌云在后边关上车门,这些人只有刘显成胖点,其余的全是瘦小个子,也没多挤,轻松坐下了,当然,雪弗兰的空间也确实够大。 后世的suv里,所有品牌都是紧凑型,只有雪佛兰坚持做大型车。 车重新开动,小不点正在兴奋的说话,大昌从后面伸手,到她头上拍了一下,吓得她一声尖叫,回头看过去,开始骂:“瘟灾玩艺儿,你个臭大昌子,吓死我了。这车咋后面还能坐人呢?哇,后边挺大的地方啊,我也去我也去。” 她长的特别瘦小,挣扎着钻到后面去了,开始掐大昌,大昌一会妈呀一声,一会妈呀一声,也不敢还手,大家伙就笑起来,边笑边说着话,也没人理他。 中途又遇到几个班上的同学,不过离学校不远了,车上也坐不下了,就没停车,只是凌云开着车窗喊了几嗓子。 到了学校后门,张兴明停下车让他们下车,这里是马路边,车不能停在这里,肯定会被一些混混给划了。 几个人跳下去,那洪飞问:“你呢?还要嘎哈去?” 张兴明下车到后面给他们拿书包,说:“我把车停派出所那块去,这边没地方。” 学校门口就站着一个警察,抽着烟,看着这边。 以往一群一伙蹲在校门口的混混全不见了,社会上的跟着二哥去奉天走了一大半,剩下来的现在大部分都聚积在台球社和录相厅那边,不太往学校来了。 学校内的混子现在是真不好混了,校外的不来了,就没地方显示他们的与众不同牛逼劲了,只好老老实实呆在教室里。 这种心里很奇怪,他们会觉得跟校外混混在一起很牛逼。 张兴明上了车,把车开到派出所这边,锁了车门,背着书包钻进了派出所里。 赵家堡派出所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不是以地名为所名,它叫铁山派出所。 这栋楼是新建的,所以赵家派出所里面比郭家那边气派多了,干净整洁,也要大得多,有十几个房间。 这时候派出所的警察还没上班,只有值夜班的在值班室里烤火。 张兴明走过去,趴在墙面上开的小窗子上问:“陈所长啥前来?” 警察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八点半九点吧,有事啊?” 张兴明说:“他来了你们才下班吧?” 那警察看看表,点了点头,说:“对,白班来了俺们才走,得交接班呢。你啥事啊?” 张兴明说:“我车扔你们门口了,你和陈所长说一声呗,我叫张兴明,你一说他就知道了。” 警察愣了一下,点点头说:“认识俺们所长啊?行,我一会跟他说一声,啥车?” 张兴明扔了一盒烟进去,说:“雪弗兰,就门口这辆黑色的,陈所长应该认识,那我走了,谢谢了啊。”转身出了派出所,往学校走过去,隔着一片楼,有四五百米远。 警察伸手接住扔过来的烟,说:“行嘞,哎呀,还是外烟哪。雪弗兰?啥样的呀?老李,雪弗兰这牌子你听过吗?现在这学生挺牛逼呀,出手就是外烟,骑个车都是外国牌子,比咱们都行。” 手上不停,把烟打开,扔了一根给躺在一边床上的另一个值班警察,自己也点了一根,美美的吐了个烟圈。 老李把烟点上,抽了一口,拿到眼前看了看,说:“抽不惯,太冲了,值班用到挺好。” …… 等张兴明走到学校,自习铃已经响过了,这时候学校还没有封门上课的规矩,大门就那么敞着,连门卫都没有,他背着书包晃进了学校,早上值日的学生还在操场上奋战,落了一地的杨树叶被拢在一起点着了,清烟弥漫在校园里。 左边老楼上住着的老师们都已经起床,有的在活动,有的在做早饭,这里原来都是教室,所以做饭要在外边自己垒的半露天厨房弄,锅碗瓢盆不时的响着。 右边教学楼上,早自习已经开始了,朗读声断断续续的飘出来。 从正大门进学校,进教学楼要下一层楼梯,感觉教学楼像半地下似的。 第二百六十八章 硬笔书法第一人(3) 教学楼里有门卫室,门卫老大爷是本校的退休老师,非常严肃的一个人,不努自威那种,这会就站在门卫室门口,背着手,看着来回走动的学生,学生们走到他跟前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顺着破旧的水泥楼梯上了三楼,一路上的地面上全是值日同学洒的水,弄的地面湿滑湿滑的。 推开教室门,同学们都在看书,班主任王老师站在讲台上,扭头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张兴明就进屋,走到位置上坐下来,把书包放进书桌里,左右看了看,大伙看的都是语文书,他也把语文书拿出来,摆在桌上翻着看。 刚看了几分钟,感觉后面有人用手捅自己后背。 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班主任,张兴明扭头看向身后,坐在后面的王辉手里拿着钢笔,钢笔的屁股正对着他的后背,他小声问:“嘎哈?” 王辉瞄了一眼老师,说:“你咋好几天没来上课呀?” 张兴明看了看她,长的不算漂亮,可也不丑,头发是烫了的,这在这个年代女学生中很少见。 其实张兴明的交际圈子很小,除了几个同在郭堡的同学以外,班上也就和班长董玉刚他们几个来往的多一点,和其他同学都不太说话。 这个王辉好像在下学期调班就去了特别班了。 张兴明正想着,背上又被捅了几下,不过没等他说话,王老师在讲台上敲了敲讲桌,说:“认真看书,有话下课再说。”王辉就老实了。 又过了一会儿,背上又是一下,然后一本书夹着张纸条递了过来,他抬手接过来,打开,上面写着:帮我写下书名好吗?王辉。 看看书,新包的书皮,上面一片空白。 找出文具盒,拿出笔,在封皮上写:语文,王辉。然后和纸条一起还了回去,他这笔是买的书法笔,不是普通钢笔。 话说80年代初,中国民间最有名气的人是谁? 庞中华。中国硬笔书法的开拓人,奠基者。 一个个子不高,一脸憨厚的地质队员。 庞中华是四川达县人,1945年出生,1965年参加工作,正好赶上大运动,每天的主要事情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于是,他就练出了一笔好字。 这个学习不是学生上课,是政治学习,也就是开会。 运动结束后,新中国一切都走上正轨,就像我在前文说的,政府青黄不接,高中大学停课十年,造成的影响不是少了点学生这么简单。 写一手好字,成为那时候一大部分人群的需求。 庞中华抓住了这个机会。一本薄薄的《谈谈学写钢笔字》,成就了他的一生。 在80年代至90年代,在中国的城镇里,每个家庭至少都会有一本庞中华的字帖,行楷这个词语就是从这个时代流行起来的。 当时,电视报纸都刚刚恢复正常运转,没有节目没有新闻,也是成就庞中华一生的最大原因之一,当时中央台严重缺乏节目,正好有记者在练习庞中华书法,就提出开一个书法节目。 于是,庞中华书法讲座开播,一个瘦小的地质勘探员,坐在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厅里,用他不标准的普通话,告诉人们怎么写好钢笔字。 要知道,那个时候,中央台的收视对像是全国所有人,没有例外,所有节目的收视都是百分之百。 紧接着,人民日报,中国青年报,国内的各大报,开始报导这个传奇的地质队员,把他树立成了新时期的青年表率。 同时,他也成就了很多人,前文说过,在那个时候,写一笔好字,成功的机率就会提高n多百分点,这也是后来庞中华一直顺风顺水直到今天的原因,内心里感激他的人太多了,其中一大部分人后来都是身居高位。 93年,庞中华出任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主席。 他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但至少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机会,只会留给那些做好了充分准备的人。 …… 所谓书法钢笔,是因为那个时期的钢笔大多以尖细为主,很难写出中国书法的特有韵味,不知道是谁设计了一种钢笔,笔尖是弯折的,正面可以写很粗,背面写就是尖细笔迹,当时非常受欢迎。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笔,是1986年,在本溪火车站站前广场上,当时有位姓吴的书法家签售他的字帖。全名很遗憾忘记了,只记住了姓吴,因为那是第一次看到闭口吴写法,还有就是这个折尖钢笔。 本溪市站前广场北侧,原来有一家店面是专门卖文化用品的,毛笔,宣纸,字帖,画笔,颜料,还有各种印章,纸扇,素描炭条。店面不算大,几十个平方,第一支书法钢笔就是在这里买的, 平时只是在这里买毛笔和宣纸,印章是买不起的,纸扇到是买过两把。 …… “铃……” 上课铃响,早自习结束,开始上第一节课。 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之间不休息,没有上厕所的时间。 第一节是数学课,代数,张兴明上一世最高曾达到单卷21分。 邢老师微笑着慢步走进教室,王老师和她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邢老师走上讲台,把手里的书放到讲桌上,看着大家。 班长喊:“起立。”大家站起来:“老~师~好~~。” 邢老师笑着说:“同学们好,好,坐下吧,咱们上课。” 大家坐下,桌子凳子一阵乱响,邢老师看了大伙一眼,又低头翻书,翻了几下,抬头问:“咱们上节课讲到哪了?” 同学们都哈哈笑起来,邢老师也笑,说:“闭嘴,都闭嘴,笑什么笑,你们都记住了呀?信不信我叫你罚站?快说,上节课讲到哪了?” 那同学举手,邢老师冲她点了点头,那同学站起来说:“上节课讲到第九课第四小节。” 邢老师低头翻书,找到那洪飞说的位置看了看,说了句:“啊?咱们讲到这了啊?我讲这么快了吗?”同学们又笑。 邢老师把书翻好,回头在黑板上写了个“幂”字。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起尿尿的感情(4) 写好字,放下粉笔,邢老师说:“老师这段时间家里有事,没有时间做教案,又要给初二代班,一弄就混了,记不清哪个班讲到哪里,每个班的进度都不一样,老师只有这么一个脑袋呀。 好了,这节课咱们就讲一下这个字,谁来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不要和我说你们不认识哦,咱们是初一的大学生了,要认识好多字了才行。” 然后好几个同学举手,大部分是女生,话说在初中时代,女孩的学习一般都比男生好些,因为她们的注意力更容易集中,不像男生一会想着游戏,一会想着打架的。 但到了高中,男生的学习成绩一般就会反超,这是生理原因造成的,女生的注意力分散了。 邢老师点了一个同学的名字,在她答对后表扬了两句,给幂字标上了拼音,然后放下粉笔,说:“咱们这几节课,就来学习这个幂数,什么是幂数呢?它又在方程式里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呢?同学们把书翻到26页,我们一起来读一读。” …… 第二节历史,老师叫史桂香,史老师说话有点咬小字音,就是后世所说的比较嗲,那个时候也没有这个说法,就是觉得她说话好听,慢声细语的。 而且她讲课很少念课本,都是像讲故事一样脱书讲,有点像百家讲坛的风格,她教的班级,历史成绩都相当好。 然后课间操。 今天天气突然降温,操场上有些地方都结了冰,所以课间操也没做广播体操,直接列队跑步。 初三的在前面,初一的在最后,每班四列,围着操场慢跑,跑了半个小时,然后进教室做眼保健操。眼保健操和小学是一样的,还是那个为革命保护视力的节奏,张兴明做的很认真,这个是真的对自己有好处的。 第三节课是地理,这个老师叫高德一,细高个半秃顶的一个老头,特别喜欢穿灰色中山装,别上三支钢笔。 和历史老师正好相反,他只会念书,一字不差的念一遍,就是讲完课了。好在地理是需要死记硬背的学科,没有老师一样背,要不然这科会死的很惨。 对于学生来讲,任课老师实在是影响太大了,好老师负责任的老师,对学习成绩的加成不是一般的大。 高德一上课除了只会念以外,他还有一个习惯,就是拿着书一边念一边在学生课桌之间来回走,由其是夏天的时候,学生们穿的少,他一般一节课有半节课会留连在胸大的女生旁边。 念几句课文,眼睛往女生衣领子里瞟几眼,再念几句课文。 张兴明就靠在凳子上,也不拿书,看着高德一在走道里晃来晃去的念课文,好在这时候天冷了,学生们穿的都比较多,少了不少心烦,然后他就想,要是夏天,这事,管还是不管? 胡思乱想中,下课铃响了,同学们轰的一下喧哗起来。 “二明,上厕所不?” 张兴明把书收进课桌,扭头看过去,说:“去,这一上午还没去过呢,快拉裤兜里了。” 站在边上的人全笑起来,连女生都红着脸跟着笑,一边笑一边瞪他。 初一的时候,男生和女生之间,不再像小学那样界线分明,但是互动还是很少的。 大昌江泽喜刘显成宝秋亚杰凌云,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说着闲话往厕所走。 学生时代的友谊又叫厕所友谊,老百姓说就是尿尿的感情。 愿意喊你,等你一起上厕所的,就是把你当哥们,是朋友了,不愿意理你的永远不会跟你一起上厕所。 初中的厕所就比小学的复杂多了。 小学的厕所就是厕所,没有人干别的。 初中不是,初中的厕所还有一个吸烟室的功能。 一到课间,一群学生混混就聚在厕所里,你一根我一根的散烟抽,烟钱都是抢别的学生来的。 这段时间,校外的混子们不来学校了,但校内的混混仍然不少,欺负同学,抢钱,打架,都是发生在课间时间,而厕所是这类事情发生最多的地方。 课间时间是没有老师来上厕所的,老师们会在上课没有学生的时候来。 一进厕所,一股烟味就迎面而来,把厕所原本的味道都压住了。 厕所有两个门,一个挨着女厕,一个挨着学校后门。 混混们就聚集在挨着女厕这边的门里,有十几个人,初一初二初三的都有,靠着墙的,站在坑上面的,站在尿池上的,叨着烟,斜视着来回跑动的其他学生。 于是男厕这一头就空出来了,解大手的学生硬可弊一会等着这边轮,也不敢去那头,怕蹲着的时候被他们戏弄,这事也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 学校的厕所坑和坑之间没有隔断,就是敞着的一个挨一个,两个蹲着的人是紧挨着的。 混混们有时候会在男生蹲着的时候,过去打几下头,或者压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或者干脆把人推倒,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好玩吧,一群人哈哈笑几声。被欺负的声都不敢吱。 这个时候,没有反抗能力啊,再厉害的人,蹲着的时候还能打架吗? 进了厕所,大伙撒尿,刘显成左看看,右看看,犹豫起来。 张兴明一边撒尿一边问他:“你嘎哈呢?一会上课啦。” 刘显成挠挠头,说:“想来个大的,这边没空了呀。” 张兴明提好裤子,一边系裤带一边看过去,确实,今天好像混子有点多呀,占了四分之一个厕所,别的学生都挤在这边。 要知道本来厕所就不大,也就十几米长,十几个坑,学生有上千人呢。 张兴明看了看,说:“那你就去那边呗,管那么多干什么,去,我陪着你。” 一起来的都有点犹豫,谁也不想和混混打交道,而且这几个人除了宝秋,没有敢打架的。 张兴明推着刘显成往那边走,说:“怕啥,这是学校,他们还能翻天呐?” 越往这头走学生越少,也只有初三的学生敢往这边来,他们大了,混混一般也不会惹他们。 到了这边,空着三四个坑,有几个混混就站在坑上抽烟,比手划脚的吹着牛。 第二百七十章 能动手就别逼比(5) 最后一个有人蹲的位置也是个胖子,明显是初三学生。张兴明就把刘显成往隔着这胖子一个蹲位的坑上推,好巧不巧,正好有一个混混一只脚踩在这边。 刘显成就有点迟疑,不想去招惹他。 张兴明过去伸手把他往一边拨,说:“不拉屎就让让,借光来。” 那混混是初二的,张兴明记忆里有印像,就是在学校里混而已,出了校门一样装好学生那种。 那小子眼睛就瞪起来了,使劲一抖娄肩膀,开口就骂:“操你吗你小比崽子,拨拉谁呢?” 张兴明二话不说,抡起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啪的一声脆响,那初二的混子一下就被抽了个趔趄,位置就让开了。 张兴明对刘显成说:“你上吧,我在这看着。” 刘显成脸都抽成一个团了,吭哧了半天说:“这还咋上啊?都要打起来了。” 张兴明就乐,说:“行,你上,我把他们弄远点。快点别默及。” 说句话的功夫,那个被抽的混子过来了:“操你吗啊你。”抬腿踹向张兴明。 张兴明侧点身子,一脚踹在他踹过来的腿上,然后趁他身体转过去的时候又抡了他一个嘴巴,这下更重,嘴角都抽出血来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张兴明上去扯住他的衣服前襟,说:“来,出来来,咱们上外边唠唠。”就把人往厕所外边拽。 边上混子里有人开腔:“嘎哈呀你呀?你嘎哈呀?” 张兴明扭头对他说:“没有你事就弊着,想帮他忙就动手,别逼比。” 这时候,一起来厕所的几个人也跟了过来,不过能看出来都比较忐忑,只有宝秋还挺正常,不过他平时也不打架也不混的,这时候也有点犯憷。 不过他们几个过来,倒是正好把刘显成挡住了,他已经忍无可忍,也就正好无需再忍,上坑就位,库嚓,稀里哗啦,噗哧…… 这边张兴明把这个混混直接拖出了厕所,边上几个人都怒目圆睁的,但没人上来动手,说到底都是学生,在学生堆里横一下,混一下,其实没什么战斗力。 出了厕所,一群人也跟了出来,围在厕所门口,张兴明松开手,说:“想怎么的?来吧,我接着。” 那混子挨了两个嘴巴,左脸都有点肿了,瞪着张兴明说:“你凭啥打我?我惹着你了呀?” 张兴明说:“你嘴太臭,不扇几下你记不住,懂没?以后文明点,别总把你妈挂嘴上。看看你这样,你来嘎哈的呀?你妈你爸把送学校是让你来厕所里占着坑吹牛逼的呀?抽烟,烟哪来的呀?考试考多少分?来来,跟我吹一下,你考试全年级第几?看能吓我一跳不。” 边上围着的就哄的一声笑起来。 那学生混子脖子一梗,说:“我惹着你了呀上来就打?” 张兴明说:“你在里面嘎哈呀?你是撒尿啊还是拉屎啊?你占着坑耽误别人拉屎你知道不?你凭啥呀?还我上来就打,你不骂我我就打你啦?你现在再骂。” “二明,你怎么又打架呢?”那洪飞和几个女生从女厕那边走了过来。 张兴明回头看看她们,说:“没,就吵吵几句,你看我动手了吗?”把两只手举起来冲她摆了摆。 围着的一群人又笑起来,七嘴八舌的哄笑着。 “你上个厕所又吵吵啥呀?一天净惹事。”那洪飞过来拉他,说:“回教室。” 张兴明说:“等等,等等,刘显成他们在里面呢,出来一起走。” “嘎哈呢都围在这,都回教室。”一个男老师从教学楼后门那走过来,喝斥着。 围着的学生和混子回头看了看,都慢慢腾腾的散开,回教室的回教室,上厕所的上厕所,几个混子奔楼头那边走去,那边围墙矮,能直接翻出去,混子们上课时间出校一般都从那里跳。 男老师走过来看了看,没发现什么情况,何况还有女生,看了几眼,转身走了。 这边搞定,那边刘显成几个也满身轻松的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大家就一起回教室,因为有女生在,谁也没提刚才厕所里的事。 宝秋问:“明你中午回家不?”他叫人喜欢叫一个字,当然,只是对亲近的人。 张兴明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下,说:“要不中午我请你们下饭店得了,俺家就我自己,回去还得现做饭,时间不够。” 亚杰问:“你家大人呢?都不在家啊?” 张兴明说:“俺家搬市里去了,就我一个在这边,以后俺就一个人过了,哈哈,爽不?羡慕不?” 学生时代,最高兴的事就是没有大人管了,那叫自由。 几个人就以一种你太幸福了的眼神看着张兴明。 那洪飞带着笑说:“你会做饭?吹牛吧。“ 张兴明眉毛一挑,说:”会做饭?我那是相当会做,绝对大师级的厨艺,你们不用那么看着我,等哪天买点菜,去俺家,我做一顿你们尝尝,小菜一碟。” 这下大伙来了兴趣,议论起这件事的可能性来,学生时代最喜欢的事就是同学凑在一起搞事情了。 大昌小声问:“二明,你家真就你一个人了啊?” 张兴明点点头,大昌说:“那以后俺们上你家做作业呗,大伙一起还有意思,省得谁家里都有大人,到哪呆着也不舒服,行不?” 张兴明看了他一眼,说:“不能抄,不能抽烟,随便去。” 大昌愣了一下,说了声:“操。”冲张兴明竖了下中指,他是学习中的渣渣,作业基本靠抄,而且,他在家都抽烟,要是不让他抽了得多难受啊。 上楼的时候,那个刚挨了张兴明两个嘴巴的哥们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看样是准备逃学了,恨恨的瞪了张兴明一眼,从另一侧走了,没敢吱声。 宝秋扭头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点了点头。 张兴明就想笑,估计以后这二年半宝秋得经常打架了。 宝秋有个很好的习惯,一直到参加工作,一直到这些人都四十多岁了,还保持着。 就是他喜欢观察身边的每一个人,琢磨每件事情的好坏发展,发现别人身上的优点,他就会去学习模仿,发现一个处理事情的方法,他就会研究透了去实践。 大家都四十多了以后,班里同学们就他的日子过的最好,早早的买了车,这和他这种性格是分不开的。 这种性格的人,自制力都非常强,所以成功率就会高。 大伙嘻嘻哈哈的进了教室,这边上课铃就响了,第四节是班主任的课,大伙快速跑回坐位,稀里哗啦的一顿翻,把语文书和课堂笔记找出来在书桌上摆好,把其他一些和语文课无关的东西,全塞进课桌里。 一会上课要是谁这两样没摆好,或是桌子上放了别的东西,肯定要挨剋。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死人沟和万人坑 (1) 距离本钢六中二公里多一点,从六中顺着主马路一直走上去,地方叫三十六户,是本钢南坟露天矿的办公楼所在地。 过了办公楼再往上走二公里左右,是代家店,露天矿的宿舍和食堂建在这里,当然,肯定会有一个大锅炉房,竖一根几十米高的烟囱。 职工宿舍再往上,紧挨着宿舍的围墙,有一栋建筑,外观是白色的,是一栋已经近百年的老房子。 原来这栋房子是干什么用的已经不可考证了,现在这栋房子的大门上方,用水泥浮刻着“南坟露天矿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一行小字,已经斑驳不堪,勉强能认得清楚。 现在这栋房子已经基本上废弃了,但是没有拆,也不会有人拆,将来怎么样也没有人理会。 但在80、90年代,这里还有人上班,会定期修整,因为经常会有人来参观学习,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在南坟这里,有两个地方是最有名气的。 一个在郭家下片山上,叫死人沟,一个就是代家店这里,也在山上,叫万人坑。 死人沟是小日本在南坟开矿的时候,枪毙抵抗者,怠工者,或者其他反正他们认为有罪的人的地方,枪毙,砍头,刺杀,吊死,反正这算是他们的一个娱乐项目吧。 死掉的人就那么往沟里一扔,没人管,也没有敢管。 之所以选在这里杀人,是因为当时小日本主要集中在赵家堡和南山一带,郭家这里正好是两地的中间,基本上没有定居的日本人。 时间长了,这里就被称为死人沟,漫山遍野都是扔在那里的枯骨,蛇虫鼠蚁飞禽走兽特别多的地方。 万人坑和死人沟不一样,这里不是杀人的地方,但这里死的人更多,之所以叫万人坑,就是因为死在这里的人太多。 死人沟那边的枯骨扔在山间,这里一个那里一堆的,万人坑不是,这里的人是被集中掩埋了的,一个山谷就是一个大坑,里面左一层右一层,不知道埋过多少次,也不知道到底埋了多少人。 这里是处理染病工人的地方。 解放前期和解放初期,中国有几大传染病,其中有一种,现在叫伤寒,在旧时代,叫痨病。 那时候流行一句话,叫伤寒死一个,痨病死一窝,这里的伤寒其实是指今天的重感冒,和上面的伤寒不是一个意思。 当时伤寒算是绝症,没有针对药物,而且有也不会给你用,中国劳工怎么可能值得日本人花费精力去医治。 这种病得上以后,就是一直不停的发高烧,却又不烧肺部和脑子,所以人还算清醒,就是无力,吃不下东西。 而且这病传染的特别厉害,可能几天工夫一家人就得发烧了。 所以日本人就想了个杜绝传染的高招,烧,烧完埋了。 一旦发现有人得了伤寒,或者干脆就是,怀疑有人得了伤寒,要知道重感冒和伤寒初期的症状一模一样,马上这一家子就拖去打死,烧掉,埋了。 东北的冬天那时候基本在零下四十度,得感冒的机率在当时来讲,可以说比吃饱饭的机率都高。 于是,烧,埋,听老人讲,最厉害的一次,是一个村子的人全被打死,被烧了,埋了,整个村子,从老到小,无一幸免。 那栋白色的老房子里,装的就是从这两个地方清理出来的一些比较完整的白骨。 没有别的,全是骨头,大大小小的头骨,腿骨,装满了整栋房子。 而这只是用来展示的,它能占两处山谷里的百分之几? 南京有大屠杀纪念馆,国家领导人每年都会去吊唁,全世界都会为那里的冤魂祈祷。 奉天有九一八纪念碑,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一天,都愿意为他们哀悼。 这里只有一座残破的快要倒掉的旧房子,门上挂的锁已经锈蚀得打不开了吧? 谁来为他们点一支蜡烛,洒半缕纸钱? …… 没人能弄明白伤寒是怎么得上的,一直到现在,露天和选矿两个厂还偶尔会出现几个病例,当然,现在这个病不会死人了,能治好,也不受什么罪。 张兴明上一世在选矿厂上班,就中过标,有幸成为了病例之一。 那一期露天三个,选矿七个,其中还有一个女的。 十个人,住不在一起,吃各不相同,工作环境生活习惯更是完全不同,可就偏偏在同一时间段染上了同一种病,还是比较厉害的传染病,被关进了本钢传染病医院。 当时本钢传染病医院就在转山子那边,离千金不远。 那时候,张兴明最开始是被误诊了的,不过这不能怪医生,要知道,这种病是已经被宣布根绝了的,差不多已经被人遗忘了。 每天去医院,打点滴,却一天比一天重。 老妈那时候天天啥也不干了,就扶着他去医院。 他吃不下饭,烧的习里糊涂的,就是要睡觉,只有白稀饭和炒土豆丝能吃一点,老妈就每天给他炒,哄着他吃。 后来有一天,一个叫张涛的医生觉得不对劲,建议老妈给张兴明做一个血培养,老妈没有主意,就听医生的。当时有医生反对,张涛还和人吵了起来。 血培养出来,张涛是对的,伤寒,医院马上安排给同期相似的病人做检查,就检出来了十个人。 张涛医生坚持了自己的判断,救了十条人命。 伤寒病病人要每天挂十几瓶吊瓶,从早上八点挂到半夜一点。 不能吃一点东西,全靠吊瓶活着,因为这病不烧脑子不烧肺,却烧肠子,病人的肠子全是烂的,有点东西就会漏。 连续两个多月的全天吊瓶,这十个人才好转过来,渐渐的不再发烧了。 可以吃半块蛋糕,或者吃半袋清煮的方便面,这是一天的份。 一个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全变得像小羊羔一样,一杯水都端不起来。 后面观察期的时候,几个人在屋里待不住了,要知道这些人都好几个月没离开过病房了。 趁大夫没注意,几个人悄悄跑了出去。 常三体格最大,也最有主意,领着几个人顺医院的围墙跳出去,没敢去吃东西,跑去看了一场录像。等看完回来的时候,完蛋了,体力耗尽了,好不容易顺着一米多高的墙头爬进来,上不去楼了。 几个人坐在楼门的雪地上喊,楼上护士听见了,一看这几个人的状态,吓得连滚带爬的冲下来,一个一个连搀带扶的弄到楼上,几个人全脱力了,满身大汗的躺在床上哆嗦。 结果过年了几个人还没恢复过来,只能在医院里过年。 有一个姓齐的没和他们一起跑出去,人家回家过年去了。 结果乐极生悲,觉得已经好了,回去见着大鱼大肉没控制住,一痛吃喝,结果连夜被救护车送回了医院,连夜大手术,肠子全烂了,到处漏,最后只好把他的肠子拿出来,泡在盐水里,这么泡了一个多星期。 结果一个魁梧的大汉,从此变成了一具人型骷髅,腰都站不直了。 等张兴明他们出院的时候,树都冒绿芽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身体就不行了,原来扛二百斤不费劲,变成只能跟四五十斤打交道了。 …… 有病了,一定要去医院,去医院了,一定要遵守医嘱,真的,不要耍小聪明觉得自己能行,那是害自己,也害了家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哪那么多废话 (2) 下午,本钢六中初一年级的学生被带到操场上列队。 学生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一个一个没心没肺的边说笑着边往操场走。 列好队,教导处沈老师拿着一个连着线的带坐话筒出现在二楼主席台上,这个形像很怪异,那个摆放式的连线话筒底坐有点大,他用一只手托着,另一手扶着话筒的麦克风。 “同学们注意了啊,注意啦。谁再说话?再说话的回教室,今天的活动你不要参加了。这么一个有意义的活动,要是参加不上,你会后悔一辈子,是一辈子。 好,三班,六班,把队伍排整齐,什么样子嘛,你们是学生,一名初中的光荣学生,怎么像个小混混一样?快点,速度点,排好。对,这才像个样子嘛。 今天,嗯,咳……,啐。今天,嗯嗯,今天,下午,我们将举行一次有意义的活动,一个我们学校从建校以来,一直坚持不懈的有意义的活动,活动呢,将在下午举行。” 底下学生歪歪扭扭的站着,相邻的学生之间不停的飞眉对眼的,用眼神互相调戏着,各班班主任站在学生后面,小声说着话。 “怎么又让他讲什么话啊,学校也真是的,这个老沈能说个啥玩艺出来?” “我听着都着急,你说他以前代课的时候就这么上课啊?嘿嘿嘿。” “同学们,我们是新时代的接班人,我们出生在红旗下,红旗将伴随着我们成长,所以呢,开展一些有意义的活动,对我们的成长是有益的,同学们要认真,严肃的对待,要拿出新时期中学生的面貌出来,要在活动中学到知识,要得到感悟。 我们的祖国为什么会富强?我们的人民为什么会伟大?我们的美好明天是从哪来得来?我们的活动为什么要叫做有意义?这是需要在座每一位同学去认真思考的。” “哎呀我的妈呀,这老沈怎么这么愿意讲话啊,幸亏他没当上校长啊,要不然课都不用上了。” “小声点,学生听着呢。” “学生又不傻,哎呀我的天哪,这是要讲到几点?十几分钟了,一句正事没说呢。哎,听说他要下了啊?去政治教研组了,那个张,不是。” “哎呀,和咱有啥关系,不说了,听着吧。” …… “所以,这是一次严肃的,积极的,富有时代意义的活动,同学们一定要端正思想,端正态度,服从指挥,要从中汲取到浓烈的精神层面的意义,要思考,” “哪那么多废话。”初三学生堆里不知谁大喊了一声,学生哄一声沸腾起来,本来就歪歪扭扭的队列马上就乱了,大伙抻长的脖子往说话声音的方向看,议论着,笑着。 张兴明也看过去,听声音应该是初三二班和三班那个地方,不过谁也不知道具体是谁,这种事就是站在喊话学生边上的人也会装着不知道,只是捂着嘴乐。 不管男生女生,对这种无所畏惧的精神都是赞赏的,谁也不会当二狗子。 “谁?是谁?站出来。在这么一个神圣庄重的时刻,竟然还有这种学生,你这是什么态度,啊?” 老师堆里也乱了,有几个女老师笑的弯着腰,蹲在地上。 男老师也弊着笑意站在那里,没有人去找那个学生。 主席台上门打开,一个脸色黝黑,面相严肃的中年老师走了出来,是马上上任的教导主任张老师,同学们都背后叫他张黑子,剪着这个时代少见的寸头。 他从暴跳如雷的沈老师手里接过话筒,咳了一声,说:“好啦,不要笑了。”突然提高声音:“列队。” 学生们立刻迅速排好站好。 “时间差不多了,就不耽误时间了,各班主任带好队,一班打头,出发。” 一班老师比划着喊了几句,一班开始转弯向学校大门走,二班跟在后边,然后三班四班,一队一队的在班主任带领下走出校门。 讲台上沈老师还在气愤的比手划脚的说着什么,张老师也没理他,拿着话筒进了里面,主席台里面就是体育组办公室。 这边,学生们出了校门,四排变两排,个高的在前头,跟着老师走。 不知道为什么上学的时候,排队列都是个高的在前面,这样老师还能看见后边的学生吗? 四百多人,排成两列,前面的都走到派出所这了,后面的还在学校院里呢。 老师们一个一个兴致缺缺的默默走在本班学生边上,学生们不用上课了,一个一个兴高采列的,一边走一边说着话,相邻的之间还不时的打闹几下,老师也没管。 除了班主任,还跟着几个体育老师,团委富老师也在。 富老师边走边和别的老师说着话,眼睛在学生里找着,直到找到张兴明,对着他笑了笑。 过了派出所就是菜市场,从菜市场穿过去上坎是俱乐部,再下个坡,就是三十六户,露天矿办楼。 这边就是主马路了,车和人都多起来,老师们整顿了一下队伍,大家顺着马路边往上走。 张兴明往铁路对面看了一眼,新建的住宅区已经在建了,还房的坐地户是白色楼已经盖好,要分的福利房是红色楼,和还房中间隔着一条马路,这时候刚圈起来,还是一片荒地。 马路尽头是水厂和锅炉房。 上一世张兴明在这里住过几年时间。 这边比较开阔,风就大起来,刮的地面上的雪末子打着旋飞起来,学生们都缩着脖子,女老师大部分用手捂着脸,被风吹在脸上的滋味可不好受。 男老师们就不在乎,叨着烟,边走边小声交谈着。 矿办楼,车队,综合厂,机修班,矿山医院,食堂,宿舍,招待所。 终于走到了地方,大部分学生头上都见了汗。富老师代表团委简单讲了几句,无外乎就是这是一个什么地方,为什么存在,同学们应该记住历史,缅怀先烈,知道今天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 然后就是参观。 大部分同学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是干什么的。 里面一次能进入的人不多,门也不大,学生们就排着两列队伍在老师的带领下排队进去,从另一个小门出来。 里面大部份地方都是骨头,只在靠墙一侧用铁链拦出一个过道,墙面上贴着一些老照片和相关介绍。 也没有整理,骨头就乱七八糟的堆在地上,一双双空洞压抑的眼洞凝视着走进来的人群。 胆小的学生紧紧的抓着身边人的衣服,用手捂着嘴,胆大的还把身子倾过去,仔细的看着。 男生就有不少紧握着拳头。 “打死小日本。” “我操他妈,这得杀了多少人哪,小日本全得干死。操。” “这才多点啊,后面山里有的是,现在全埋上了。” 等所有学生都进去走了一圈,老师组织学生重新整理了一下列队,又顺着来路走了回去。 这次直接进了矿山俱乐部。 初二初三的学生已经提前来了,俱乐部里嗡嗡的说话声,喧闹无比。 按老师指挥坐好,灯暗下来,学校领导着拿着话筒走上舞台,讲了段话,然后开始放电影。 《地道战》,张兴明心说还好不是《小兵张嘎》,那个电影在小学就看了两遍了,一遍是在郭家的选矿俱乐部,一遍是在露天的老俱乐部,现在改录像厅那个。都是学校组织的。 “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着神兵千百万,嘿……” 第二百七十三章 双刀侠(3)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又下了两场雪之后,气温彻底冷下来了。 东北的冬天真正来了,整个东北大地又变成了单一的白色,西北风完全夺取了制空权,每天耀武扬威的到处吹着,袭击每一个它看到的生物。 街上的人全都把自己一层一层严密的包裹起来,不管男女都臃肿着,蹒跚着走在路上。 张兴明给自己装备了一身军用棉袄裤和军大衣,在这个年代,这是冬天最牛的保暖利器,没有之一,而且比民用的轻薄方便,是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市里的军人服务社到是有卖,不过有点贵,而且和真正的军品还是有区别的。 学生一般极少有穿大衣上学的,因为没地方放,又不能穿着上课。 张兴明方便些,把大衣脱到车里就行了。 罩衣他穿了安保的冬装。 课间操的时候,发生了打架事件,全校的师生就站在那里看着,整个学校都炸了。 初三年级的一个体育老师,昨天上课前把一个学生打了,听说打的挺重。 今天他哥来学校找这个体育老师报仇来了。 课间操的时候,体育老师全在办公室里,他就抽这个时间进来,走到这老师身边才抽出菜刀来。 体育老师被砍了两刀,也仗着身体好反应快,从三米多高的主席台上面跳了下来,跑到了操场上,那哥们也是个猛人,操着菜刀也跟着跳了下来,追在后面砍。 这个热闹了,整个操场上上千学生老师乱成一团。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追一逃,在学生堆里钻来钻去,跑到哪里都是一阵尖叫一片兵慌马乱。 张兴明从心里鄙视这个崔老师,平时穷横穷横的,特别喜欢和学生动手,一到这时候只知道跑,还特么往学生堆里钻,太特么不爷们了。 有的女生被吓哭了,站在那里手脚无措的,从高处看,两个人追到哪里,那里的学生就哗的散开,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身边三四米的空地在人堆里绕来绕去。 张兴明左右看了看,同班的女生一个一个吓的小脸刷白的,紧张的互相抓着,盯着发出惊叫声的方向,大家都站在平地,人不跑进了跟本看不到,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时间会不会跑到这边来。 初一是站在操场最后面的,前面初二初三的学生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的,女生哭成一片,男生胆小的跑的远远的,胆大的跟着两个人躲闪跑动着。 主席台上站满了老师,这个时候也没人敢用大喇叭喊话组织,那只会更乱。 张兴明看到了校长,也就是周天英的老爸出现在主席台上,阴沉着脸看着下面。 很快两个人就奔着初一这边跑了过来,远远的女生开始尖叫,乱跑起来,可是这两个人是在打架砍人啊,也没有固定路线,谁知道下一秒这个懦弱的崔老师会往哪个方向跑。 张兴明左右找了找,郭堡的几个站在一起,紧张的四处看着,那洪飞和宋兴梅小不点站在一起,紧紧的拉着手。 张兴明走过去,把三个女生拉到男生这边,让他们站到一起,对宝秋说:“你们别跑,你就在这保护他们。”宝秋看了看他,犹豫着,还是点了点头。 张兴明对几个人,由其是三个女生说:“别乱跑,就在这站着,听着没?” 小丫头点了点头,有点慌乱。 其实这时候乱跑才是最可怕的,前面已经有人跌倒受伤了。 你站着不动,那两个自然会绕开,张兴明不相信崔老师这个时候还敢拉学生替他挡路。 安排好这边,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向不断发出声音的方向走过去。 班主任王老师这时候也在自己班的学生堆里,不断的来回看着自己的学生,看到张兴明往外走,马上喊:“张兴明,站住,不准过去。” 张兴明头也没回,只是抬手冲后面摆了摆,这时候可是不是听老师话的时间。 听着声间,判断着两个人跑的位置,张兴明越走越快,迎了上去。 说实话他也有点紧张,对方可是双刀啊,当年贺龙爷爷两把菜刀可是闹了革命了的。 边走边把手脚活动开,右手到腰后摸了摸枪套,舔着嘴唇,实在不行只能把对方放倒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不能看着学生受惊吓受伤吧,好赖现在自己还是名义上的警察呢。 说来慢,也就是几分钟的事,那两人已经从三班那里冲了过来。 崔老师必竟年纪大了,三十几岁奔四十的人了,体能上就差了不少,跑的过程中又被砍了几下,幸亏现在是冬天,都穿着棉袄,只要不直接砍在脑袋上就不会太严重。 学生四散奔逃,两个人横冲直撞,很快就离张兴明不远了。 张兴明加快速度,从学生堆里穿过去,也顾不得别的了,挡在前面的学生直接一把拉开,换来不断的骂声。 又是一片尖叫,学生唰的散好大一片空场,有两个女生被躲避的男生撞倒,大声尖叫着怎么也站不起来,眼泪没命的往外涌。 张兴明盯着跑动的两个人,猛然加速,向跑在前面的崔老师冲了过去。 控制方向的是这个崔老师,不把他逼停没法对付后面的双刀侠。 崔老师满脸惶急,大声喊叫着:“起来起来,让开。”忽然看见张兴明迎面冲了过来,他下意识的改变了下方向,嘴里骂着:“妈了个逼死开,滚啊。” 张兴明再加速,和崔老师擦身而过,错身的时候右臂平举,腰上使力,用胳膊中部横切在崔老师锁骨上面,接触上的一瞬间用手抓住他左肩上棉袄,往自己怀里一带。 快速奔跑中的崔老师整个身体被张兴明拉得扭了过来,失去了平衡,张兴明手一扬,崔老师身体旋转了大半圈,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上,然后滚出去几米远才停下来。 张兴明也是恨他这时候了嘴里还不闲着,也就没管他死活,反而这样是最省劲省时间的方式。 崔老师一倒,那个追在后边的双马侠马上速度就一降,大步变成小步,持刀的双手不再摆动,做好了砍击的准备,冲摔在地上的崔老师扑了过去。 张兴明这时候已经跑到了另一侧,刚才那一下他也不敢停下来,只能直线往前跑,不然自己也会摔倒。 结果他反而在双刀侠后面去了。 吸了一口气,张兴明脚下使力,身体折回来,奔双刀侠冲过去。 那哥们百忙之中竟然还能注意到张兴明的动作,扭头吼了一句:“滚啊,和你没关系。”一看也是身经百战的人,头脑比较清醒,不像初开始打架的,脑袋里全是懵的,根本无法注意周边。 第二百七十四章 那一刀的风情(4) 张兴明也不说话,几步就已经冲到了双刀侠身边,那哥们眼放凶光,左手刀向张兴明劈了一下,不过只是吓唬的意思,脚下仍然奔向还躺在地上的崔老师,右手刀已经扬了起来。 张兴明弊住一口气,险险的避开他左手比划过来的菜刀,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袖子,使劲往边上扯了一下,双刀侠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喊着:“我操你妈。”就奔着张兴明来了。 这时候,就是张兴明的主场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也是仗着冬天穿的厚,要是夏天刚才抓这一下还真得考虑考虑。 在双刀侠调整平衡的功夫,他已经完全靠了过去,一拳就灌在他眼睛上,然后身体往后缩了缩,伏低上身,扭腰甩腿,避开菜刀的同时,脚划了一个弧线,鞋底直接蹬在双刀侠脸上。 这下踹实了,双刀侠左手菜刀掉在地上,向后踉跄了几步。 张兴明冲过去抓住他持刀的右手,双手并在一起,一个小缠绕,就把他右手扭到了他身后,卸了他的刀,抓着他的右手往上一提,双刀侠啊的一声痛吼,跪在了地上。 军体拳一招制敌之搂手入白刃,别步上提杀。 四下里的学生们发出一阵欢呼,大叫着,有的啪啪啪的鼓起掌来。 然后四面八方的学生就聚了过来,围在张兴明边上,大伙激动夸张的大声议论着,亲眼看着的就大声说给后面没看到的。 张兴明提着双刀侠的右手喘着粗气,这时候这哥们还有反抗的能力,可不敢放松。 那边崔老师在几个学生的扶持下爬了起来,刚才这一下摔狠了,他的手和脸上都有擦伤,这时候血渗了出来,看上去有点吓人。 他看了看手,吐了几口带血的沙土,扭动几下挣开扶着他的学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你哪班的?妈了个逼的。”他冲张兴明吼了一句。 张兴明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一脚踹过去的冲动,没搭理他,扭头看向边上的学生,说:“喊老师啊,谁去找根绳子啥的。” 正说呢,边上学生惊呼一声,他肩上突然被重重推了一把,急忙间他只好放开双刀侠的右手,往边上迈了两步找到平衡,扭头看过去,崔老师正恶狠狠的看着他:“妈了个逼你哪个班的,听不着啊?” 张兴明气的血往头上冲,吼了一声:“你有病啊?” 崔老师用手背抹了抹脸,疼的一呲牙,又看到满手的血,恨恨的骂:“我草你妈,小比崽子,你看我摔的?你看看?草你个妈的。” 张兴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皱着眉头说:“你看看你这个样,像个老师吗?啊?一个大老爷们,一个老师,遇到事了往学生堆里钻,用学生来挡刀。满嘴脏话像喷粪一样,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教学楼这边的学生纷纷散开,周校长和几个男老师快步走了过来。 周校长一边走一边打量了一下形势,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刚才在上面看的清楚,一个不知道几年级的学生冲上去拦住了两个人,然后他脑袋一下子就大了,回头就往楼下跑。 这会看看情况,明显是已经控制住了,心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大步走了过来。 崔老师这边已经大步冲向张兴明:“你妈了个逼你说谁呢?我弄死你个逼崽子。” 边上男生就开始起哄:哦……。 “削他,妈了个逼啥逼老师啊。” “干他干他,什么玩艺儿。” “二明,撂他。他先动手的,俺们做证。” 现在整个场面就是,张兴明站在那里,双刀侠离他二米远,跪在地上活动被拉伤的右臂。崔老师一边骂一边向张兴明走过来,距离张兴明三米多四米的样子,距离跪着那位二米多。 周校长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距离三个人还有十几米。 两把菜刀,一把在张兴明脚下五十厘米,一把在崔老师那边,正在崔老师和双刀侠之间。 张兴明扫了一眼地上的菜刀,看向走过来的崔老师,心里烦极了,想着是不是直接打倒他算球了,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恶心的人。 边上的男学生全都哄起来了,全都在骂崔老师不是爷们。 东北这个时候的中学生大部分都不是真怕老师,说干就干,但只要你不过份,他肯定也听你的,这是身份问题,不是胆量的事。 崔老师盯着张兴明,嘴里咒骂着奔了过来,手上已经做好了打他的准备。 然而就在这么一闪之间,变故突生。 跪在地上的双刀侠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的右臂被张兴明硬生生的拉伤了,不能使力,垂在身边,左手上,一把明晃晃的老军刺亮了出来。 也就是一眨眼睛的时间,边上的同学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张开的嘴还没发出声音。 崔老师右手已经扬了起来,准备扇向张兴明的脸。 双刀侠猛然发力,撞向崔老师,这个时候崔老师刚从他边上走过,也就是离个半米不到的距离。 张兴明右手伸向后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 这哥们不是双刀,是三刀。 这个年头,许多混混喜欢弄把军刺在家里。 出门的时候,用绳子把军刺连皮鞘吊在衣服里面,由其现在冬天,厚厚的棉袄一盖,根本看不出来。 用的时候,只要反手抓住刀把一拉,军刺就会脱开刀鞘被抽出来。 而且这东西是悬空吊在背里的,没有左右手的方向限制,从哪边都能顺利抽出来。 刀入肉的声音挺特别的,有点像捅破鼓皮的声音,不过还要闷一点。 崔老师一个操字卡在嗓子眼里,扬起的手举在半空,不敢相信的扭头看向双刀侠。 在锋利的军用冷兵面前,棉袄就像一层纸。 刚才确了几菜刀也不过是翻了点花出来的棉袄这时候没起到一点作用就被穿透了。 要知道在战场上,敌人的冬天着装可比老百姓这一身厚实结实的多,但这对军刺来讲根本不是问题,它的出现就是为了穿透。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这是个混蛋哪(5) 一刀从崔老师的右侧腹刺了进去,56剑形军刺有三十多厘米长,进去了至少一半。 然后抽出来,再刺。 这是双刀侠的腕力不够,如果这时候换成一个老兵,直接能把崔老师串起来。 幸运的是,56剑形军刺的血槽是在后半部,前半截和一支普通匕首在形装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如果这是一把56三棱刺,崔老师基本上就可以放弃抢救了,要知道那是一把被联合国发布禁令的军用冷兵,大名鼎鼎的军冷世界第一不是玩的。 李联杰拍的《中南海保镖》看过吧,大反派手里那把,伤人无救,不只是伤口撕裂放血快,那刺血一激之后有砷毒,根本愈合不了,只能等死。 第二刀明显双刀侠已经没啥力了,只刺进去一个刀尖,然后张兴明冲了上去。 第三刀。 张兴明一个肘击打在双刀侠右侧后颈,双刀侠顿了一下,慢慢软倒,手也松开了,因为刺入的浅,军刺因为自重掉在地上,刀头上的血溅在泥土上。 后面两刀问题不大,第一刀狠了,崔老师用手捂着肚子,血顺着刀口涌出来,他就站在那低头傻看着。 张兴明打倒双刀侠,过去扯着崔老师的肩膀把他直接放倒,然后掀开他肚子上的衣物,露出黑黢黢的肚皮来,三个刀口,第二刀紧挨着第一刀,第三刀偏在一边。 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张兴明捡起军刺,把崔老师的衬衣切下来一大块,团在一起,压在第一刀的刀口上,或者叫刀眼。 光在棉袄外边捂有个毛用,那就是等死。 而这时,周校长也走到了,脸上由放松,惊喜变成了惊悚。 张兴明用手压着伤口喊:“快叫救护车。” 一个男老师疯了一样向教学楼里冲去,一楼传达室有电话。 张兴明向另几个男老师喊:“拿绳子,把他绑起来,打110。” 还打什么110,刚才两个人追逐的时候就已经报了警了,这边人刚倒下,警察就到了校门了。 新科陈所长跑在最前面,一听六中里有人持刀追砍,他脑袋就嗡一下子,差点高血压。 拿了枪喊了几个民警就往这边跑。 也是离的近,不过四五百米距离,不过还是晚了一步,流血了。 看到警察来了就有学生指着这边报告,陈所长三步并做一步的冲了过来。 看到张兴明蹲在那帮伤者按着伤口,小陈长出了一口气,幸福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蹲到张兴明边上问:“咋情况?” 张兴明用下巴往边上比了比,说:“这哥们,带着三把刀,我一时没注意,只打掉他两把,结果就这样了,赶紧抓人。这个要快点送医院,攮进去十几公分,56剑,扎肚子上应该没啥大事。” 陈所长点了点头,摆了摆手,民警过去拿手铐把昏迷中的双刀侠拷了起来,对张兴明说:“你松手,我按着吧。也没啥大用,里面照样出血。“ 张兴明说:“算了,我都弄一手了,等医院来人吧。按着总比不管强点,血淌的慢。” 另一个民警把地上扔着的两把菜刀和56剑捡起来,举给陈所长看。 陈所长看了看,说:“操他妈个小比崽子,真是想玩命啊,这玩艺都用上了。” 张兴明说:“他拿着两把菜刀,56吊在棉袄里头,也没注意呀,等他抽出来就晚了,这个离他太近了,不到半米,我冲过去第三刀都扎上了。幸好这哥们没啥劲,就扎进去一下。” 陈所长疑惑的问:“他傻呀,离那么近嘎哈?” 张兴明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当时那会儿拿刀这个让我放倒了,跪在我和他中间,他是过来要打我,结果就走这个边上去了。” 陈所长愣了一下:“他要打你?打你嘎哈?” 张兴明说:“他往学生堆里钻,我怕伤着学生,就把他拦住了,摔了一跤,起来就冲我来了。” 陈所长低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崔老师说:“这是个混蛋哪,什么玩艺儿,你还帮他按着嘎哈,又死不了,不管了,去我那一趟吧,这事你得去做个笔录,谁叫你直接参合进来了呢。 以后这事你能不能离远点?人家都躲着跑,你自己往上上,你比别人多条命啊?” 张兴明笑了笑,说:“哪能眼看着不管呢,我心里有谱。行了,那我们校长,认识不?办你事去吧。” 小陈摇了摇头,斜眼打量了崔老师一眼,咬了下牙,回头看向站在一边脸色发青的周校长。 张兴明说:“周校长,这是派出的陈所长。” 小陈新任,这片还不熟,和周校长还没见过面。 周校长挤出点笑容,和陈所长握了握手,说:“麻烦了啊,没想到的事。” 六中的校长是正处级,比小陈这个股级所长高了不是一点半点,小陈忙客气了几句。 老师们开始安排学生回教室,这场惊心动魄的追杀戏完本,剧中主角配角双双倒地,被一个画外人撂了。 围着的学生散了,初一的才捞着看一眼现场。 又在老师的喝斥中恋恋不舍的往教室走。 那洪飞小脸刷白的过来看了一下,打量了张兴明一圈,发现好像没啥问题,也没说话,回楼里去了。王老师走过来看了看,说:“你还在这呆着啊?多危险,叫你别过来你非不听,要是伤了咋整?” 张兴明抬头冲她笑笑,说:“没事老师,我有谱,你们上课去吧,我可能得去趟派出所。” 王老师问:“嘎哈呀?” 张兴明说:“做个笔录,没事,一会就回来了。” 王老师看了看他沾满了血的手,说:“那行,有事的话就打电话回来。小心点,血别弄身上。” 刚才他耽心张兴明危险,是跟在张兴明后边的,看到了全过程,心里对崔老师极度的不满,王老师很护自己学生的。 等了一会儿,医院那边人到了,张兴明也算结束了使命,到楼后面水管洗了洗手上的血,和周校长还有几个老师一起去派出所。 第二百七十六章 要不你跟我干吧(1) 周校长和几个男老师做笔录,双刀侠被拷在暖气管子上,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蹲在那恶狠狠的盯着坐在一边的张兴明。 张兴明冲他笑了一下,看看没人注意自己,过去蹲在这哥们边上,说:“你今天因为啥呀?你还真要弄死他?你自己不想活了啊?” 那哥们一撇嘴,扫了那边几个人一眼,斜着眼睛看着张兴明说:“你初几?挺能打呀,等我出来咱俩练练,操,栽你个小崽子手里了,真特么弊屈。” 张兴明说:“你不认识我?你混哪的?” 这哥们闻着那边飘过来的烟味咽了口唾沫,说:“刚出来几天,那崔啥咋天把我弟弟打了,鼻子都打塌了,妈了逼这啥逼老师,还不如俺们呢。不弄了他以后还咋混?大不了进去几个月呗,打个架能咋的呀。“ 张兴明站起来,过去陈所长那拿了根烟和火过来,把烟塞双刀侠嘴里,帮他点上,说:“你可是把人捅了,三刀,还用的56剑,几个月出得来?上次因为啥进去的?” 双刀侠深吸了一口烟,用牙把烟在嘴里动了动,动动脚,换了个姿势,说:“打架呗,也不是啥大事,你和他们挺熟啊?那是新来的所长吧?你拿烟他像没看着似的,肯定是熟人呗。哎,哥们,帮我说说,让我回家得了,大不了我出点医药费呗。” 张兴明笑着说:“你心真大,这是在学校里捅人,你以为还和在外边打一架那样啊?再说伤的老师,制式凶器,这个情我可讲不了,再说了,你还差点砍到我呢,我凭啥帮你啊?” 双刀侠想了想,点点头,说:“确实,这回可能要重点,冲动了。其实去前没想把他咋的,穿那么厚呢,菜刀砍几下能咋呀?疼两天的事。后边那会儿没控制住,关键是你那几下太狠了,练过是不?肯定练过,当时右手咔一下就没感觉了,抬不起来了。” 张兴明说:“当时你拿56出来咋不捅我呢?我还以为你能冲我来呢。” 双刀侠看了看他,把烟头吐到地上,拿脚踩灭,说:“冤有头债有主的,我冲你嘎哈呀,这逼老师不整他一回,下次说不定把学生打死了呢,你是没看我弟那样,要是你你也得来砍他。” 张兴明说:“都犯过啥事?进去过几次?老实说真话。” 双刀侠用牙咬了几下腮肉,说:“这第四回了,前面全是打架,真的,我不偷不抢,俺家还行,我用不着干别的。就是脾气差了点,有时候一激就冲动。 其实也挺后悔的。不过话说回来吧,现在这社会,你不弄他他就弄你啊,我俩弟呢,我要是不狠点,别人不得欺负死他们哪。现在你出去问问,社会上这些人,哪个敢动我老嘎兄弟。” 张兴明问:“四回啦?你这也算是巴黎老人了呀,前面一共多少时间?” 老嘎说:“有一次一年,别的都是三月半年的,总共也没几年。以前都是公安处抓的,都是厂里人。” 张兴明点点头,像打架这样的案件,如果是公安处那边处理的话,是要比派出所这边要轻的多,往大了说,都是一个单位的,都有三二熟人,而且东北这边打个架本来也没人当啥大事。 老嘎这次算倒霉,在学校里面发生的事,现场还抓住了。 要是在校外,没人硬告的话,可能也就是赔点医药费的事。 二哥他们有一次把人打的住院半年多,脑袋开了腿骨折,也就是给了二千块钱。 想了想,张兴明又问:“市里人头熟不?” 老嘎看了他一眼,说:“看是啥人呗,社会上人认识不少,有几个还是大号。别的就不认识了,别人也不进监狱呆着呀。” 张兴明说:“要不你跟我干吧,我给你发工资,但是这脾气这收收,我不叫你打,就是他们欺负到你屋里去了也不能打,我叫你打,不管是谁你都得上,能行不?” 老嘎愣了半天,问:“你嘎哈的呀?你不就六中学生吗?能嘎哈呀?” 张兴明侧点身子,把枪套露出来给老嘎看了一眼,说:“看着啥没?” 老嘎的点吃惊,看了一眼陈所长那边,小声问:“枪?” 张兴明回手把枪抽出来,拿下弹匣给他看里面满满的子弹,然后装好插回去,说:“我有证。刚才你要不是离老崔太近我反应不过来,你就说不上咋的了。” 老嘎张大了嘴看着他,半晌咽了一口唾沫,说:“我草,我要是冲你去了是不是就躺那了?你妈这算不算我运气好?” 张兴明拍拍他肩膀,说:“老崔离你哪怕有一米远,你现在都来不了这。当时太近了,我怕打着他。” 老嘎说:“你还敢打死我啊?也就是朝腿上干一下呗。” 张兴明说:“我和他们警察不一样,他们不敢朝脑袋和胸上这些要害打,有纪律,我没事,只要有危险,我可以毙人。” 老嘎说:“你是嘎哈的呀?这也牛逼的大发了吧?” 张兴明说:“能听我的,跟我干,你就知道我是嘎哈的了,不跟我你知道有啥用?” 老嘎说:“那别人要是到我头上拉屎了你说不能打我也不能动手呗?那你要是让俺去杀人俺也得去?” 张兴明说:“事就是这么个事,但不至于这么严重,关键是服从命令,我养个人,结果我说话都不好使,我要你嘎哈呀?” 老嘎想了想,点点头,说:“那到也是。行,我跟你干了。你这么牛逼肯定不值当哄我。我也算能给家挣点钱了,省得俺爹成天看不上我。那我还用进去不了?” 张兴明就笑,说:“你不是不怕进去吗?” 老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那能不进最好是不进呗,咋整进去了也是遭罪,挨打受累谁也跑不了。” 陈所长声音传过来:“二明,过这边弄个笔录来,和他唠啥呢?” 张兴明拍拍老嘎的肩膀,站起来走过去。 周校长和几个老师已经做好了笔录。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得填案情报告(2) 张兴明走过去说:“陈所长,他们这边完事了,就让俺们校长回去上班呗,学校那边现在还乱着呢。” 小陈愣了一下,说:“对对,那啥周校长,感谢你们的配合,那啥,这边就这样了,就不耽误你们正常工作了,完了等这边结果出来,我再通知你们。” 周校长人送外号“老阴天”,是个不擅言词生性严肃的人,站起来和陈所长握了握手,冲张兴明点了下头,说:“好好配合,回来到我办公室来。”带着几个老师就回去了。 张兴明拿起来看了看,基本上说的都挺客观,那个崔老师在学校看来为人也不咋样,要不然都一个单位的,出这么大事,不可能这么客观。 最后发生那一刹这些人都没在边上,都没说出个啥来。 看到的学生还有王老师几个也没来。 一般像这样的案件,派出所后面会到学校去走访,找日击者做出完整笔录,才能结案。 张兴明看了桌上的笔录本,说:“我也不能填这个呀,有案情报告吧?我填那个。” 陈所长愣了一下,没说话,去后面柜子里翻了翻,拿出一叠案情报告单来递给张兴明。 张兴明拿过来看了看,拿笔填表。 姓名:张兴明,职务:特聘顾问,级别:享受正处待遇,服务处室:警改顾问室。 他接了这个顾问的头衔,是正处待遇,在市局是有办公室的,只是他从来没去过。 机关里级别和待遇是相关又不同的东西,级别是实的,待遇是虚的。 生活中会经常能见到某某某,正处级(享受副厅级待遇)这样的介绍,这个享受待遇是职务相关的福利,不是说你是副厅,级别要看前面不带括号那里,张兴明没有。 下笔如飞的把事情经过写了一遍,只是把后面崔老师要过来打他写成了过去打老嘎。 陈所长看了他一眼,没吱声。 写完,签上名,按上手印,张兴明一边擦手一边说:“这个人其实没啥大事,那崔老师也不是个玩艺,要进去都得进去。你也不用管了,我直接喊人来带人,你写份述案报告就行了。” 小陈看了蹲在一边的老嘎,说:“那行,这个你认识啊?” 张兴明拿起电话拨号,说:“不认识,关健是我觉得他因为这崔老师进去挺屈的,把人家弟弟鼻子都打塌了还不兴人来报仇啊? 哎呀,没办法,说实在话,我都想把他弄进去了。算了,这事就这样了,到时候让老嘎赔点药钱得了,以后老嘎也不会在这边晃了,我安排他去市里,看不着人就行呗。” 把电话放耳朵上,很快就通了,安保这边一般也没几个人往里打电话。 “喂?谁呀?” 张兴明说:“我张兴明,谁在家呢?好,让他接一下。” 过了一分多钟,那边的副队长齐化民接起电话:“喂?二明啊?” “嗯,是我。今天忙不?” “咱这忙啥,每天都是固定的,也没啥突发情况。啥事?” “开车来南坟带个人,赵家派出所。” “啥事啊?咋啦?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不是我的事,你来了当面说吧。” “行,我马上走,你就在那等我啊,我得看看你。” “行,我等你。还有啊,以后让你那边接电话问声你好,别谁谁的,听着不舒服。” 挂了电话,对陈所长说:“马上过来带人,这事你就不管了,推市局那边去。” 小陈点点头,说:“行,你安排好了就行了,那啥,小刘啊,小刘。” 外边一个民警推门进来问:“所长,有事啊?” 陈所长指指老嘎,说:“给他解开。” 那警察扭头看了看老嘎,出去拿了手铐钥匙进来,把老嘎的手铐打开。 等小刘出去了,张兴明对老嘎说:“这叫陈哥,认识了以后会来点事,陈哥要是有事你撒冷点。” 老嘎低头哈腰的问了声好:“陈哥好,以后能用得着随时吱声就行。”这会一脸的奴才相,哪有一点刚才那杀手样的气势和凶狠了? 张兴明扭头说:“你先坐那,等会我让人来接你。” 老嘎活动着手腕,点点头,有点兴奋,这是遇到牛逼人了,这以后得牛逼大发了啊。 陈所长很快写好了述案报告,签上字盖了章,和笔录,张兴明的报告放在一起,装进一个档案袋里,递给张兴明。 张兴明接过放到桌子上,想了想,说:“一会我先把人接走,回去我和那边说一下,再看这事具体怎么办。” 陈所长说:“也不是啥大事,这小子除了打架也没啥,好办,你面子那么大。” 张兴明说:“可别这么说。这也就是那姓崔的太恶劣了,这边除了打架又没啥别的事,要不我肯定不管,这事公正的说,他俩都得进去,一个顾意伤人,一个顾意伤害,谁也跑不了。 算了吧,谁都不容易,你说把姓崔的弄进去,工作没了,他我到没啥想法,他家里呢?那也是一家人呢,有老婆有孩子的,算了吧。以后也别让他代课了,去做个教工得了。” 陈所长点了根烟,还给一边坐着的老嘎扔了一根,说:“打个架就抓,咱南坟街上就没人喽,哪管得过来,那边不是要建校警吗?是你弄的吧?等这个弄起来就好了,老师学生混子一起管,总能安生点。” 张兴明说:“这个协警是有转正机会的,你家里要是有合适的招进来吧,好好干,别整花样就行了。” 陈所长眼睛一亮,问:“真的呀?我还以为就像咱联防队那样的呢,那可得好好琢磨琢磨。” 张兴明指指外边,说:“私下可以说一下,别太过份就行,谁家没个三姑四舅的,正好帮你打打山头。不过有一点得拿准啊,有前科的,人品不好的都千万别弄进来,省得以后出啥事牵连着你。” 陈所长点点头,说:“这个不用说,各人心里都有数。真能转哪?” 张兴明点点头,说:“联防队的那些一个也不能进协警啊,这个关你得把好,要进协警的先报名,他们愿报你也不用拦着,做份名单,连人带单子送市里去,培训的时候卡一下就行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联防的一个也不要(3) 南坟这边,或者说整个本溪这边,公检法一直有个规定。 也说不清具体是咋回事,反正除了本溪这边没在任何其他地方听说过。 就是在法院,派出所,检查院这些地方,都有本钢各单位的职工代表,任期一般是一年,就在这三个地方上班,和这三处的职工一起上下班,做一样的工作,到期回原单位。 有表现好的,这边出个函,一般就可以续期,有些人就干脆留在这边了,当然,得有一定的关系。 现在还是不是有这个规定就不太清楚了,好多年没回去了,不太了解。 派出所联防队的性质和这个差不多,主要是各厂的待业子弟,在派出所上班,不是警察,就跟着警察跑,其实和协警的活非常接近了,只不过没有名义,也没有服装,工资是本钢这边单位发。 不过因为80年代初这段时间,整个社会风气就不是太好,进联防队的大部分都是关系户,一个一个比混子还混子,脏事乱事一点也不少干,张兴明对这些人一点好感也欠奉。 打群架,或者帮关系好的打偏架,把对方带到派出所里打。 收保护费,80年代初,台球、录像、租书这些生意已经很成熟了,那个时代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所以这几种生意几乎就是从老到小的娱乐了,生意都相当好。 这些联防队就去找这些老板,每月收一笔钱,叫做治安费,你交了钱,就保证没有人来你这捣乱,你不交,呵呵,没人敢试。 至于这个钱到底是不是派出所这边安排收的,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问,不过派出所这边是没有记录的,也没有警察来收这笔钱,都是一些小混子到号来拿。 有熟人在联防的说过,治安管理费确实是派出所收的,不过没那么多,一平米三块钱,一个台球社也不过十几二十来平。 那时候开台球社投资还是不小的,所以大部分只有一张桌,两张桌的很少。 但小混子来拿钱,一般一个台球社都是三百块,翻了十几倍。 …… 陈所长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行吧,这边也确实不好弄,你让谁进不让谁进的,人都好个面子。谢了啊,这可真不是小事。” 张兴明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咋样这所长干的?有感觉没?有没有想着再往上走一步?” 陈所长连连摆手,说:“可别可别,可别这么说,哎呀,这就到了头了,我都不敢想呢,咱自己几斤几两咱自己清楚,行了,满足了,真的二明,叔得好好谢谢你。” 张兴明点点头,他就担心这小陈上了所长心就大了。 陈所长说:“我这辈子差不多了,四十好几了,还想啥?混到退休得啦,多好。”抻了个懒腰。 张兴明笑笑,其实大部分人真没有啥野心,就是图个安稳。 老嘎在那边站起来,举了几下手,张兴明乐了,问他:“你干啥?怎么整的像学生似的,还举手。” 陈所长说:“在里面养成习惯了呗,举手喊报告。要上厕所就去,完了快点回这屋,你事还没完呢。” 老嘎答应一声,开门跑出去了,看来弊了挺长时间了。 陈所长看老嘎出去了,低声问:“真要用他啊?能嘎哈呀?除了打架他还会个啥?” 张兴明说:“咱们南坟这边的混子,有一点我比较喜欢,义气。除了那些本质就坏掉的,大部分也没啥大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这么下去这人就废了。 再说了,这年头,别看好像治安越来越好,有钱人也越来越多,乱在后面呢,手里得准备几个这样的,总不能啥事都叫安保去吧?也得讲究个社会形像。” 陈所长点点头,说:“你安排吧,那些我也不懂,没你看的远。不过用这样的,你得能震住他,开头得让他长点记性。” 张兴明说:“嗯,选送培训基地去练几个月,他心里就知道深浅了。” 老嘎一脸轻松的推门进来,跟两个人点点头,又过那边坐着去了。 从市里过这边来,其实也就是一节课的时间,四十多分钟。 两个人天南海北的唠了会嗑,那边人就到了,押运车是重型车,虽然耗油,但冬天开出来就牛逼了,啥道都敢快跑。 三四个人拎着铐子走进派出所,副队长齐化民也是一身警服,带头走在前面。 值班室里的民警伸头出来看了看,指着里面说:“所长在里面,最里头那间。”不认识的警察来所里,那就肯定是找所长的,办事也是所长办哪。 齐化民冲民警点点头,带头往里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然后推开门。 张兴明扭头看过去,见是齐化民到了,站起来说:“跑挺快呀,以后可得慢着点,全是山路的。” 齐化民摘了帽子拿在手里,说:“这车没事,根本滑不动。”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又咋了?打架了吧?你一天就不能给俺们省点心哪,这一接电话心就吊吊着。” 陈所长那边也站了起来,张兴明就给他们介绍,说:“这是陈所长,自己人。这是齐化民,安保公司的副队长,挂在市局的。” 两个人握了握手,齐化民打量了一下所长办公室,不自觉的撇了下嘴,扭头就看着老嘎了,老嘎一看进来几个人,就站起来了,老实的站在那看着。 “就这个呗?到底咋了呀?”齐化民上下看了看老嘎,扭头问张兴明。 张兴明把桌上的档案袋递给他,说:“没啥事,就是打架,先把他接市里去吧,回头我来安排。” 陈所长低头,从办公桌底下拿出一个塑料的证据密封袋来,放在桌子上,咕咚一声。 齐化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眼睛马上就睁大了,扭头问张兴明:“这是这案子的?我草,这还是小事?56剑都用了啊。”他拿起袋子举起来看了看,说:“这还是见了血的,你真没事吧?” 他放下袋子伸手过来扳着张兴明前后摸索,张兴明扭身子挣脱开,说:“真没事,血又不是我的。” 齐化民才算真放下心来,摸了摸了密封袋,看着老嘎说:“这小子干的?挺狠哪,两把菜刀一把56剑,这得多大仇啊,人咋样?不会是命案吧?”后边这话是问的陈所长。 陈所长摇摇头,笑着说:“哪能呢,就扎了几下,后面都没扎进去。当时估计也是急眼了,两把菜刀让二明都打掉了,这军刺我估计刚开始他还真没打算用。” 齐化民就斜眼看张兴明,也不说话。 第二百七十九章 要不咱俩练练(4) 张兴明被他这么看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脸,说:“当时在学校里,他俩一路追杀,当时学生全在操场上呢,我这不是怕伤了学生吗?再说我心里有谱。” 齐化民拿起密封袋晃了晃,说:“两把菜刀,56剑肯定是藏在身上的,你肯定也不会直接下死手,用的小擒拿吧?要是那时候他给你来那么一下,你有时间躲? 你哪来的谱?有枪为啥不用?唉呀,真不省心哪。那枪是带着玩的啊?怕伤着学生,跑近了一枪放倒就行了呗,你显摆什么?能打呀?咱俩练练?” 张兴明有点尴尬,扭头看向陈所长,陈所长说:“别看我,我都想骂你呢。” 张兴明嘿嘿干笑了一下,说:“行了行了,我记住了,下次不往上上了,行不?把这些,还有这哥们带回去吧。老嘎,来。” 老嘎答应了一声,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 张兴明指着齐化民对他说:“叫齐哥,过去你就先听他安排。” 老嘎向齐化民鞠个了半躬,叫了声:“齐哥。” 齐化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刀,说:“你小子也是命大,就这些东西,这要是把二明伤了,够你吃花生米了。有点心理准备啊,过去,你小子肯定得挨几顿揍,没跑。咋样,怕不?许你还手。” 老嘎挠了挠后脑勺,问:“为啥呀?” 齐化民说:“以后你就知道了。那就这样呗?俺们就带他回去了。”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先把我送学校去。” 齐化民和陈所长握了握手,说:“以后二明这边还得陈所多费点心,这小子越来越野了,让人不放心。”陈所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这事交给我了。” 几个人出来上车,手铐也没用上。 上了车,关上门,老嘎张着嘴四下打量,用手到处摸了摸,小声说着:“太牛逼了。” 齐化民推了他一下,说:“上后边坐着去。”老嘎闷声走到最后面坐下来。 车启动,往六中大门这边走,齐化民扭头看了老嘎一眼,说:“咋弄啊这个?” 张兴明说:“事就这样了,不用往市局报,回去给他安排间宿舍,让他去联系人,社会上这些能打的,人品上没啥毛病的,收一批,然后弄奉天基地去训练。先弄两年吧。” 齐化民问:“训啥?格斗啊?” 张兴明说:“俄语,英语,格斗,枪械,侦察,对了,市局这边以后毙人就让他们去,轮着来。” 齐化民靠过来小声说:“你这是要嘎哈呀?现在这么弄能行啊?再说了,见过血的好手咱不缺,社会上的风险太大了吧?” 张兴明也低声说:“将来把他们放出去,先准备着吧。” 齐化民点点头,说:“那弄多少?” 张兴明想了想,说:“先弄个三五十个吧,多点也行,没有具体的,但一定要能用,哪怕就是偷厉害或者特能说都行,外语学的快的重点培养。” 齐化民点头表示明白了,看了看窗外,已经能看见学校大门了。 他扭头对张兴明说:“留两个人在这边吧,真的,你这太不让人省心了,万一出点啥事咋整啊?” 张兴明说:“马上校警站就建起来了,再说我还带着这个,最多以后我不上手了,行不?”他拍拍枪套。 齐化民眉头皱的都快挤成一个疙瘩了,半天才说:“行吧,不过没下次啊,再有一次你不同意也得派几个人跟着你。” 张兴明推开车门跳下去,说:“行,再有一次就听你们的。走吧。老嘎,到那边听安排啊。” 老嘎在后边答应了一声。 车加速,带起一蓬浮雪,回市里去了。 看着车下坡,拐个弯走了,张兴明活动了一下脖子,慢慢走进学校的大门。 也没回教室,直接去了二楼的校长室。 教学楼一共四层,一三四是教室,二楼是办公室,全校各年级组的办公室,校长室教导室全在这一层。 这会儿第四节课都上半天了,再有一会就中午放学了。 敲敲门,里面周校长喊了声:“进来吧。” 张兴明推开木门走了进去:“校长,我回来了。” 周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写着什么,戴着副老花镜。抬头从镜子后面看了看他,指指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先坐,我写完这一点。” 张兴明走过去坐下,静静的等着。 办公室里摆了一套木制靠椅,这好像是这时代办公室的标配了。 墙角上排着几架书柜,摆着几盆花草植物。 周校长有个养花的爱好,学校楼盖上有一个花棚,一楼教室外也养着花木,也算是学校一个副业了,有不少单位来买。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听周校长的钢笔刷刷的写着。 …… 周校长放下笔,拿着写好的东西眯着眼睛看了一遍,又改了几个字,把稿子放到一边,摘下花镜,对张兴明说:“都弄好啦?” 张兴明说:“嗯,市局来把人带走了。” 周校长摇摇头,说:“也不至于,重了。小崔也有问题。你和派出所那边挺熟?新来的这个陈所长我不认识。帮着说个话吧,这个老嘎也是我学生,本质不坏。他家里我熟悉,挺困难的。” 张兴明点头答应:“行,我去说说,陈所长和俺家关系挺好的。” 周校长说话语速有点慢,声音低沉,听了很有压力的感觉。 “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胆子很大。就是有点太危险了,不鼓励你这么做,但是要表扬。家里是干什么的?现在我不代课了,对你们这些小家伙了解不够,好多我都不熟悉了。” 张兴明说:“家里做点买卖,我爸就选矿的,不过这几天调呢,想调市里去,俺家搬过去了。” 周校长点点头,问:“你是哪班的?叫什么?” 张兴明说:“初一五班,我叫张兴明。” 周校长点点头,想了一下,说:“王小丽带的班吧?天英的妈妈也在你们年级组。我听天英说过你,请同学吃饭花上百块?你还是个小富翁啊。呵呵。” 第二百八十章 总在念叨你(5) 张兴明讪笑了一下,说:“主要是工学院食堂大伙都吃不饱,正好我也不缺钱,就顺手请了呗,都是半大孩子,饿三天多难受啊。” 周校长点点头,说:“能看出来你这孩子胸怀挺大,因为同学吃不饱能请同学吃饭,因为同学危险能挺身而出,而且处事也冷静,今天我在主席台上看着呢,你当时处理的非常好,那种情况下还能非常冷静,不一般。学习怎么样?哦,去了市里开会,学习说明不错。” 张兴明有点不好意思,说:“学习一般,我数学不行,偏科有点严重。” 周校长说:“我上学的时候,也经常被数学老师骂,那些公式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张兴明笑起来,周校长也笑了笑,说实话两辈子加起来,张兴明还是头一次看到周校长笑。 “不过还是要学一下,你们年轻,记忆力好,还是要学的,必竟要考试嘛。” 张兴明点点头,答应了一声:“嗯。” 周校长看看时间,说:“马上放学了,叫你来就是跟你说,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鲁莽,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地,还有老师嘛,还有警察,知道没?” 张兴明点点头,周校长说:“那你去吧,有时间到家里来玩,天英总念叨你呢。” 张兴明一头冷汗,说:“好的校长,那我先回去了。”起来离开校长办公室。心里合计这校长啥意思?鼓励我泡他女儿? 爬到三楼,正好下课铃响了,安静的楼道里哄一下热闹起来,教室里开始有学生冲出来。 张兴明躲过两个玩命跑着的学生,走到自己教室门口,也不用进去了,大伙正往外冲呢,也挤不进去,索性往后让了让,靠在墙上。 一出来大伙看到张兴明站在那,马上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我草,张兴明你太牛逼了。” “二明回郭堡不?” “张兴明派出所不会抓你吧?” 王老师走出来,在几个小子背上拍了几巴掌,说:“赶紧走,不饿是不?别在走廊挤着。” 同学们就散开了,王老师冲张兴明说:“来办公室。” 张兴明冲刚走出教室的那洪飞摆摆手,跟着王老师去办公室。 王老师的办公室就在教室这层,在南边把头,初一年级语文组教研室,大部分班级的班主任都是语文老师。 进了办公室,因为已经中午放学了,老师们也都下班了,她们中大部分还得回家做饭。 王老师把手里捧着的书本放到桌上,拉着张兴明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然后照他脸上就扇了一巴掌,当然,不是真扇,没使劲。 “你是不是能耐?嗯?是不是能耐?”边说边用右手的食指骨节点在张兴明的肩窝里,这是王老师的必杀技,上一世那三年可没少让她这么点,又酸又疼。 张兴明几下就被王老师给点靠墙了,这下好,躲都躲不开了,后背垫着墙,点起来更舒爽。 而且他也不敢躲,他躲开了,王老师的手指一下点在墙上,非受伤不可。 “老师,这不是没事嘛。”张不明讪笑着解释。 结果脸上又挨了一下,“你还嘴硬,你是真能耐是不?是不是?是不是?”好,点的力道还加大了。 “王老师,这咋了?这孩子嘎哈了惹你这么生气?来,饭盒我帮你拿回来了,放桌上了啊。”一班边老师端着四个饭盒走了进来,嘶嘶哈哈的把两个放在王老师办公桌上。 王老师这学期也住在郭堡,就在张兴明家背后,隔着一个山头,要从医院那边绕过去。 下学期王老师家就会搬到教学楼对面的旧楼了。 王老师收回手,张兴明松了口气,终于不再点了。 “谢谢啊,你看我这光顾着他了,麻烦你一趟,怪热的,没烫着吧?”王老师把搁在桌边的饭盒往里推了推,跟边老师道着谢,到锅炉房取饭盒这事倒是不累,就是太烫,有点危险。 边老师把自己的饭盒放到桌上,把手里的块布抖抖,放到窗边的暖气片上,抬手推了推眼镜,说:“我拿着块布呢,烫不着,这孩子咋了?”边老师边打开饭盒准备吃饭,边问了一句。 块布就是抹布,不过不是居家用的,是厂里专门用来抹机器的,很厚实。南坟这边有不少人家的媳妇没事就在家里,把旧的衣服剪开,拼这种块布,完了卖给厂子赚钱。 这边的小学校办工厂也主要是产这个东西,30公分见方,有半公分厚,所以叫块布。 …… 听到边老师问,王老师回头看了看张兴明,抬手又照他身上拍了两下,才说:“不省心的玩艺,间操前那多危险,人家躲都躲不及,这个家伙冲上去了,啊?你怎么那么能耐,急不急人,急不急人?”说着就来气了,又是一阵葵花点穴手。 张兴明半抬着胳膊,也不能躲,也不敢挡,被点的左肩窝都木了,酸爽啊。 边老师睁大眼睛,推了推眼镜,看着张兴明说:“哎哟,是这个小家伙啊,勇敢哪,那时候可不是谁都敢往上冲。” 她放下羹匙走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张兴明,说:“叫啥?好样的,老师为你骄傲,不过以后不兴这样了记到没?太危险了,万一伤了咋整。” 张兴明点点头,说:“张兴明。” 边老师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回头往回走,说:“行啦,让孩子赶紧回去吃饭吧,我还以为是课堂淘气呢,这事你打他嘎哈,行了小张兴明,回去吃饭吧。” 王老师瞪了张兴明一眼,问:“有记性没?以后还敢不敢了?” 张兴明冲王老师讨好的笑了笑,说:“有,有,以后不了。” 王老师伸手帮他理了理衣服,说:“多危险,万一要是让人砍一刀咋整?你胆怎么这么大呢?听话,以后这事躲着点,别逞能,记住没?” 张兴明点点头。 王老师回头冲边老师说:“你可没看着,这边学生都躲着跑,他迎头就冲上去了,我在后边喊也喊不住他,当时我那心哪,脑袋里嗡嗡的。现在想想都后怕,你说这孩子这胆怎么这么大呢,太不省心了。” 边老师一边吹着气吃饭,一边说:“心里有谱呗。看着也不像总打架的样啊,学习怎么样?” 王老师坐下,说:“学习委员,分班在俺班第一,其实他那分到二班三班都够了,谁知怎么弄五班来了。” 边老师摇了摇头,没吱声。 王老师冲张兴明说:“跟老师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能行不?” 张兴明点头,笑着说:“能,我保证。” 王老师就笑,边老师也笑起来,指着张兴明说:“一看就是没谱的保证,哪有一点走心的样啊。” 张兴明说:“只要不扯上咱班,我真能保证,但是扯到咱班学生那就得看情况了,我也不能眼瞅着咱同学吃亏吧?” 王老师摆摆手,说:“走吧走吧,赶紧吃饭去,下午不兴迟到啊。”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和边老师说了声:“边老师再见。”出了办公室。 站在走廊上挠了挠头,没地方去啊,算了,上派出所混一顿得了。 懒懒散散的下了楼。 第二百八十一章 老嘎(1) 老嘎真名叫王晟,是露天这边的占地户。 每个厂矿都有许多这样的占地户,就是因为扩厂或其他一些原因,厂子把人家原来的地占用了,就给安排个住处,然后给个全民或大集体的名额上班,一家只有一个。 王晟的老爸运气好,拿到个全民的名额,在70年代来说相当于一步登天了。 王晟家兄弟三个,他是老大,下面两个弟弟,一个初中毕业在家呆着种了点地,一个在上初中,因为他们是农村户口,找不到工作。 那时候孩子户口随妈走,妈是农民,子女全是农民,而厂子不要农民。 他大弟初中毕业,就在家里,和他的妈妈在房前屋后开了一些地种。 道北这边住的大部分都是农村户或者半农户,家家都有院子,到山上河边开块地也没人管。 70年代王晟正上学,成为红卫兵小将,跟着别人一起到处瞎起哄,也没觉得怎么样。 运动结束,进了80年代,差别就来了,挣不到钱啊,全家五口人全靠他爸的工资活着。 王晟就这样光荣的成为了一个混子。 其实混子就是指没有正事干,一天一群一伙的蹲在马路边瞎混的人。 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一群半大小子天天在街面上混,冲突是太正常的事了,三天五天打次架简直就成了娱乐活动一样。 打架这玩艺吧,其实是一种心理上的问题,第一次你敢上手了,再就不怕了,就像杀猪一样,从来没干过的给他把刀让他杀,会下不去手,但是一旦开了头,后面就麻木了,无所谓了。 也有一辈子不敢动手的,被人欺负一辈子。但这种在东北太少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逼急了操起家什干他妈的,打过两次就习惯了,不服就干。 老嘎刚开始被人打过两次,后来被欺负狠了,一股急劲拿块砖头就把对方开了,当时他就觉得爽快,弊的气全散尽了,就喜欢上了这种把别人撂倒的游戏,渐渐在圈子里有了点名气,敢干。 出来混得讲义气,朋友有难必须伸手,就这么帮人打架进去了好几次。 这次可算不是帮别人了,是给自己亲弟出头,结果就这样了,好在运气好,遇到张兴明了。 坐在押运车里,嘎子心里也忐忑,再是狠人遇上事心里也惶恐,再说了,和这些人谁能硬起来啊,眼着着身上都带着枪呢,中间那布下面是啥?尼吗,冲锋枪啊,撅了半个枪把在外头。 车晃晃悠悠顺着盘山路往市里走。 老嘎的心是七上八下翻江倒海越来越不平静。 副驾上的安保员打开车窗,点了根烟,说:“你说咱小老板,全家都搬过去了,一个人在南坟嘎哈呀?这有点事多不方便哪,再说,真有啥事也来不及啊。” 齐化民拿着刚拿过来的档案袋抽出文件在看,头也不抬的说:“咋的,你小子有想法啊?你能把小老板弄市里去,我给你记一功,咋样?” 车里哄笑起来,那安保员抓抓头皮,说:“俺要有那能耐就好了。” 齐化民突然回头,冲老嘎说:“捅的好,这个逼养的姓崔的就该捅,行了,你这顿揍取消了。” 老嘎张着嘴呆了半天,说:“嘎哈要揍我呀?我也没咋的呀?再说了,上午不是还不认识吗?” 坐在他前面的安保员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说:“你这事吧,真没啥,我弟要是让人削成那样我也去弄他狗日的,关键是,你这套路不对,懂不?” 嘎子看着他,明显没明白。 安保员活动了一下身子,他扭着坐,腰上的枪正好硌在腰眼上,抬手把枪连套卸下来,扔到中间保险箱上,对老嘎说:”那是学校,知道不?你要么在屋里就把他弄了,要么就等他下班,你说你拿着两把破菜刀满操场追,一千多学生啊,知道不?伤几个你这辈子就在里头蹲着吧。” 齐化民把手上东西收起来,说:“傻逼玩艺一个,拿菜刀就拿菜刀呗,还背个56剑,要是不赶上咱小老板,这小子这次就完蛋,十五年以上,弄不好判个二十年。” 安保员说:“还好没冲咱小老板来,嘿嘿,那就好玩了,监狱都不用去了。” 老嘎就觉得背心发凉,不自在的扭了扭,也不敢接话。 齐化民说:“这次咱老板看上你了,要用你,你就把握住吧,这也算是好日子来了。记着啊小子,咱老板说啥就是啥,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不能打折扣,别特么玩心眼,有你起家的时候。” 老嘎咽了口唾沫,问:“咱,老板是嘎哈的呀?”看了看保险柜上的枪。 齐化民说:“着啥急,慢慢就知道了,你就记着一句话,有咱老板罩着,去哪都能硬起来。好好干吧。”老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车进市里,直接开到市局停车场,几个人拿着枪下车。 齐化民拿着档案袋和密封袋下车,对还坐在那里的老嘎说:“下车啊,坐上瘾了啊?” 老嘎往下走,有点哆嗦,问:“哥咱上市局来嘎哈呀?” 齐化民站那,等他下了车,说:“怕了啊?知道怕,还行,这边走。” 一群人从停车场转出来,进了安保的楼里。 上楼下楼的人都纷纷和齐化民打招呼:“齐队。”“齐队。”“齐哥。” 齐化民每个就是点点头,领着老嘎上了三楼,把手里东西放进柜里,问:“饿没?” 老嘎讪笑了一下,点点头,说:“有,有点。能挺住。” 齐化民冲外面喊了一嗓子:“楼上哪屋空着的?” 一个安保员伸进半个身子来,说:“怎么了?” 齐化民指指老嘎,说:“给他弄个屋,老板安排的,要住段时间。” 那安保打量了一下老嘎,说:“干啥的呀?” 齐化民说:“就你小子事多,赶紧的,食堂还有饭没?我也没吃呢。” 安保员说:“有,给你们留着呢,还能让你齐队饿着啊,谁敢哪是不?嘿嘿,哎,你叫啥?” 老嘎愣了一下才明白是在问自己,忙说:“王晟,叫我老嘎就行。” 安保员冲他挥了一下手,说:“来。齐队,你先下去吃吧,完了我领这小子下去。” 齐化民嗯了一声。 安保带着老嘎上了四楼。 这楼从下面看只有三层,本来也就只有三层,不过苏联人盖的房子,够大,单层面积有一千多个平方,地基也扎实,原来这楼的主人就在上面加了两排坡顶房,有二十多小三十间,安保公司过来以后,就直接当做宿舍用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像梦一样(2) 安保员领着老嘎上来,带着他走到后一排最里面,打开一个房间,把钥匙递给他,说:“就住这间吧,钥匙拿好别丢了,铺盖被子都有,你自己看看缺啥不?热水就上楼下市局锅炉房去打,厕所在那边,那边横着那几间,左边两间是厕所,右边那两间是水房,不过没热水。” 老嘎扒着门框往屋里看了看,一张木床,一个办公桌,一把椅子,还有洗脸架,盆,连牙缸都有,就是没牙刷毛巾啥的,点点头,说:“挺好,看着比俺家都强呢。” 安保员笑了,说:“走,下楼,我领你去领东西,然后上食堂吃饭,以后自己知道地方了自己去,早上7点到8点,中午12点到1点,晚上5点到8点,过了点食堂就关了。 要是有事晚回提前和食堂说一声,让他们留饭。对了,早上中午不许喝酒,这个是纪律。” 老嘎使劲点点头,嗯了一声,说:“俺记住了。” 两个人一起下来,安保员说:“我姓刘,管后勤的,以后有事就上二楼办公室找人。对了,你是嘎哈的呀?” 老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就一混子,完了老板上午安排我来这住,以后我就跟着老板干了,也不知道他让俺嘎哈呢。” 小刘就问:“大老板小老板?” 老嘎一愣,挠挠头说:“不知道啊,就南坟那个。” 小刘说:“废话,两个老板都是南坟的。多大那个?” 老嘎说:“十几岁吧?上初中那个。” 小刘看了看他,说:“行啊兄弟,让小老板看上啦,你发了知道不?咱们这小老板说了最算。” 两个人到了二楼,顺着回型走廊往后面走,过一道铁门,小刘打开一间屋子,叫老嘎在外面等。 老嘎站在门口,看屋里全是一排一排一架子,前面几排架子上子弹,手铐,手枪,刀具啥的摆了半排,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不一会小刘从后面出来,捧着一堆东西,最上面放着毛巾牙刷啥的小玩艺。 把东西递给他让他自己捧着,回身锁了门,然后领着他进了一间办公室。 小刘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来,翻到新的一页,写上年月日,时间啥的,然后把刚取出来的东西记了一遍,抬头说:“来,签个字,按个手印,完了缺啥就找我要。” 老嘎放下东西,过去歪歪扭扭的签上自己的大名,按了个手印。 小刘拿着本子看了看,说:“你这字写的太难看了,明儿个练练吧,以后总得签名,多丢脸哪。” 老嘎难得的脸红了,嘿嘿笑了几声,说:“行,俺回去练。” 小刘又拿了一张卡片出来:“这个也得填一下,以后大伙就是一个锅里搅的人了。” 老嘎认认真真的歪歪扭扭的填好卡片。 小刘站起来,说:“走吧,拿着东西,先去吃饭吧,吃完你自己上楼。”走了两步又转回来,说:“对了,这个忘了,给,这个拿着收好。跟你说,这是内部保密的,可别拿外边去啊。” 老嘎拿过来看了看,上面全是科室名,人名和号码,是内部通讯录和传呼号。 把通讯录塞到贴身的衬衫口袋里,老嘎说:“放心刘哥,我知道轻重。”这时候他心里有点热呼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感染着他自己。 二楼回形走廊后面还有一个楼梯下一楼,下去就是食堂和娱乐中心,摆着台球案子,乒乓球台电视啥的。 这部分和前面不通,只能从二楼下来。 齐化民和几个安保员正在吃饭,看他们过来,齐化民说:“把东西先放一边,赶紧吃饭。” 老嘎答应一声,把手里东西找个干净桌子一放,按着小刘指的地方去拿了碗和筷子,盛了饭,坐到桌子上吃饭。齐化民把一个扣着盖子的汤碗推到他面前,说:“给你留的菜,以后按点来。” 老嘎重重点点头,打开盖子,里面肉啊菜啊蛋啊,装了满满一碗。 这边几个人都吃完了,起来点根烟,把餐具送到墙边的池子里。 “来来,谁来打一盘。” “拉倒吧,就你那技术,得啦,我还是看会书吧。” “下象棋吧,有人下没?” “下呗,先说好不兴悔棋啊,落子就算。” 几个人说说笑笑到另一边去玩去了,张兴明对业余生活这块比较重视,这是培养团队意识的重要部分,别小看天天凑在一起玩几下,打盘球,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交流出来的。 齐化民坐在桌子边没动,点了根烟,看着老嘎大口吃着饭,笑了一下,问:“够吃不?” 老嘎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饭,说:“够了,能吃饱,你们天天这么吃啊?太阔了也。”他拿筷子点了点菜碗。 齐化民扫了一眼,说:“这算啥,以后时间长的你就知道了。好好干,听指挥,好事多着呢。” 老嘎重重点了下头。 等老嘎吃完,齐化民站起来,说:“来,上我办公室。” 老嘎捧着东西跟着齐化民上了三楼。 进了屋,齐化民坐到办公桌后面,让老嘎在桌子前边坐下,说:“二明让你办的事清楚不?” 老嘎点点头,说:“大概懂,就是叫人呗,能打架的,够义气的,偷抢骗强奸啥的不要。” 齐化民说:“还得脑袋够用,懂没?脑子得好使,嘴上能说的最好。偷的只要不过份,没有其他事也弄来几个。这个拿着,这些是给你的活动经费,你小子长点心,别拿去赌了啊。那你可就是找揍了。” 老嘎拿着厚厚的一叠钱呆住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些钱呢,二千块。他脸都涨红了,问:“这些,给我?” 齐化民笑,说:“那点出息,二千块钱就这样了。以后跟着老板这都是小钱,好好干吧,去吧,上去收拾一下,钱花完了再管我要。” 老嘎拿着厚厚一叠钱,捧着衣服物品,飘着上了四楼,打开房门,进屋把东西放在床上,关好门,把手里的钱数了一遍,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大叫着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这一天,像做梦一样。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你拿个球杆跟人干哪(3) 半个月后。 老嘎穿着整洁的没有胸牌和铭牌的安保制服,抽着外烟,每天活动在台球社和录像厅里,这个时期全东北都差不多,混混都集中在这两个地方。 这个时代开录像厅的都是大混混,老百姓开的话票都没人买,而且一般都会放点***,就是传说中的午夜场,一般老百姓也不敢。 开台球社的五花八门,不过肯定也是在社会上关系网比较深的,不然天天有人捣乱也开不长,而且台球社是最容易打架的地方,得有人能震住场子。 “老宝在不?”老嘎,王晟同志叼着烟进了明东一家台球室。 里面烟雾缭绕,十几个半大小子围着两张台球桌,有的聚精会神,有的来回观察,有的骂骂咧咧,大部分都叼着烟卷,有几个靠在墙角的火墙上打扑克。 “老宝呢?”王晟又问了一遍。 一个正在打球的,可能是运气不咋好,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说:“比比个基吧呀,哪的呀你?” 老嘎瞄了他一眼,说:“咋的?手臭输啦?准备拿我刹刹气呗?” 那小子把手里球枪收起来,竖着拿在手里,看着老嘎:“你哪的呀?装逼是不?想咋的呀?”混子都是分片的,一般不会越片玩,本片的相互之间差不多都认识。 老嘎笑了,对他说:“你想咋的呀?要动手啊?动手就别比比,还等啥呀?” 那小子脸立马红了,向老嘎走过来:“我草你妈,你哪的呀上俺片来装逼。” 边上有人拦住上来的小子,说:“行啦宾子,赶紧打球。”被拽住的宾子扭头看了拦他那人一眼,说:“咋的?他也太装逼了。” 那人扯了扯抓着他的胳膊,说:“算了算了,人家也没说啥,你打你球吧。”然后冲老嘎说:“没事哥们,他输急眼了,别往心里去啊。” 老嘎看看他,点点头,问他:“你叫啥?看着老宝没?我听人说他天天在这屋呆着。”掏了根烟扔给他,那个接往看了看,“牛逼呀,外烟。”闻了闻。 他掏出火机把烟点着,抽了一口,说:“叫我三子就成。老宝?嘎哈的呀?” 边上另一个靠着墙看打球的接话:“就那个贼瘦贼瘦那个吧?水塔上坎的。” 老嘎看看他,扔根烟过去,说:“你叫啥呀?认识老宝啊?” 对方接住烟,拿过三子的烟对着火,把烟还给三子,说:“不熟,见过,咋了?啥事啊?” 老嘎冲他招招手,说:“来,咱俩外边说,这里烟太大了,呛眼睛。”东北冬天所有房屋为了保肯都是封闭的,也没个通风换气,屋里抽烟的一多,冷丁进来眼睛会很难受。 那哥们想了一下,站起来,跟着老嘎出了门到外边。 屋里宾子问三子:“你拉我嘎哈呀?咋了?你认识啊?” 三子抽着烟,斜了他一眼,用老江湖的口气说:“出来混眼神得机灵点,懂不?看人家那一身没?你看谁穿过?那是安保公司的制服,你没看天天给银行运钱那拨人哪?傻了巴叽的。” 宾子说:“那咋了?” 三子用夹着烟的手点了点他,说:“你小子早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全是退伍兵,头头是警察,知道不?人人带枪,就你拿个基吧球杆子跟人干哪?” 宾子抬手抹了把头发,问:“真的呀?” 三子斜了他一眼,说:“你当我说着玩啊?他们就在市局边上紧挨着那栋楼。那块市局,安保公司,安全局,对面就是政府,你想呢?我要不拉你你今天就得扔这。” 宾子站在想了半天,冲三子点点头,说:“我草,谢了啊三哥,算了,我不玩了,回去了。”放下球杆,去边上拿上外衣,从后边小门出去走了。 三子哈哈笑,指着小门对其他人说:“这小子,得吓尿了,哈哈。” 边上有人问:“三哥你是吓唬宾子玩啊?” 三子看了他一眼,说:“闲的啊吓唬他,我说的是真的,都在这一片混,你还能眼瞅着他砸进去啊?你们以后都长点心眼,看着这身衣服躲着点,准没错。” 边上那个想了想,说:“我草,那整一身这衣服穿呗,多牛逼啊。而且这衣服看着确实牛逼。” 三子摇了摇头,说“整不着。人家就内部发,买都没地儿买去。听说是从京城那边限数订做的,差一件都不好使。” 边上那人说:“三哥你牛逼呀,这事都知道。” 三子抽了口烟,说:“俺家老三在市局开车跟我说的,我知道个基吧呀,真遇着了跟你们一样,该尿尿,该跑跑。” 边上那个说:“三哥你不老三吗?咋你家还有老三呢?” 三子说:“我在家老大,谁知道怎么基吧整的,就这么叫出来了呗,叫啥不一样,你还叫地缸呢,他还叫尿罐子呢,外号嘛,随便,有人认识就行呗。” 边上听着的全笑起来,有人问:“三哥,你弟在市局开车,协警你不去啊?” 三子扔掉烟头,拿脚踩灭,说:“俺家老二去了,我是老大,能和小的抢啊?咱就这样了,他们好就行,反正都一家的,过了年我去边牛那边上班。对了,你们有人要去不?俺家老三能帮着办一下,香港人开的厂,听说招不少人。” 台球室里静了一下,然后热闹起来,球也不打了,扑克也不玩了,都围到三子身边打听工作的事。啥叫混子,找不到工作瞎混,有工作能挣钱谁不想去?谁就想当个混子? 外边。 老嘎正跟着刚子去找老宝。 两个人一前一后,咯吱咯吱的踩着雪走着。 “嘎哥,到底找老宝啥事啊?别把我坑了。”刚子边走边问。 老嘎头也没抬,说:“好事。你平时都嘎哈?以前犯过事没?” 刚子扭头看了他一眼,说:“没嘎哈呀,没犯过,咋了?” 老嘎说:“都会啥?会开车不?懂不懂外语?” 刚子说:“车会开没照,头两年跟着跑过吉林,外语可不会,也没上过几天学,要不还能出来瞎混哪。” 第二百八十四章 老宝(4) 老嘎说:“想上班不?没说瞎话吧?要是以前有过啥事直说,别到时候查出来脸上不好看。” 刚子说:“真没。上哪上班?真的呀?” 老嘎点点头,说:“真的,我这就到处找人呢,现在都差不多了,我看你还行,想来就加你一个。” 刚子说:“去,上班谁不想啊,干啥?工资能给多少?” 老嘎说:“得去奉天培训,培训期内一个月五十,培训完了看能力呗,你能行就拿的多,不能行直接回家走人。” 刚子问:“我草,嘎哈呀?这么严?” 老嘎说:“想去,去了就知道了,不想去别问,有纪律的,就算去了在外边也不能乱说。” 刚子脚步慢了几下,说:“我是农村户口,你们也要啊?” 老嘎说:“我也是农村户,咱不讲这个。” 刚子声音都提高了:“真的呀?去,我去。看你这身衣服肯定也是正事,要我我就去。上班挣钱谁不想啊。” 老嘎点点头,说:“行,一会跟我回去登记,还有多远哪?这一路大坡,走出汗了。” 刚子抬头看了看,指着前方左侧那一片平房说:“就那。嘎哥,老宝到底咋了呀?我觉得你这么特意跑一趟来找他上班,咋这么不实际呢。” 老嘎站住掐着腰出了一口长气,说:“有啥不实际的,他有一手好活,用得上啊。走,快点找着回去,我都饿了。” 刚子跟着加快脚步往那边走,说:“啥活啊?他就偷车厉害……嘎哥,你不会是看上他偷车的活了吧?” 老嘎看了他一眼,说:“咋?瞧不上偷车?这玩艺得看用在哪块,用正道上一样厉害,具体的你以后就知道了,走吧,哪家?” 刚子领着老嘎进了一家小院里,院子用破木板夹的院门,和周围邻居铁管焊的大门一比,显得更加破落。 院子里没打水泥,也没铲雪,有点泞。 刚子站在院子里喊:“老宝,老宝在家没?我刚子啊。” 窗户上有人扒着玻璃往外看了一眼,过了一会儿,一个披着棉袄打着哈欠的青年推门走了出来,他长的很瘦小,一头长发把脸都挡往了,站在门口搓着脸问:“刚子,有事啊?” 刚子指了指老嘎,说:“嘎哥找你,我就领个道。” 老宝看了看老嘎,问:“你谁呀?有事啊?哈……啊哦,说吧,啥事?我还睡觉呢。” 老嘎递了根烟过去,帮他点了火,说:“去穿好衣服,找你有事。” 老宝抽了口烟,精神了一点,问:“你谁呀?啥事说呗。” 老嘎说:“去把衣服穿好,过去你就知道了,快点的,一会没饭了都。” 老宝说:“你嘎哈的呀?去哪呀?” 老嘎说:“刚子也去,你快点吧,怎么这么默及呢,还能害你啊,你有啥?” 老宝看看他,看看刚子,对刚子说:“你也去啊?去哪呀?非得今天哪?” 刚子瞅瞅老嘎,说:“上班的事,好事,你快点收拾。” 老宝愣了一下,问:“真的呀?我是农村户口。” 刚子说:“撒冷的吧你,咱仨都是农村户口,农村户口不是人哪?别默及,快点。” 老宝紧吸了两口烟,把烟头随手扔院子里,进屋去了。 过了十多分钟,老嘎都有点不耐烦了,老宝出来了,穿着件旧军棉袄,也没上罩衣,后边还跟着一个打着哈欠的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满脸不情愿的表情。 老宝等女孩出来锁上屋门,把钥匙塞到门框上面的皮条子里,拍拍手,说:“走吧,去哪?” 那女孩打了个哈欠,说:“你们啥前回来?我咋整啊?” 老宝瞅瞅她,说:“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回来去喊你。” 女孩有点不乐意,说:“妈了个逼想操就把我弄过来操,操够了你妈让我回家,我饭都没吃呢,就饿着瘪肚子回家呗?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老宝有点尴尬,皱着眉头对女孩说:“听话不?我回来就去找你,咋了?跟你说啥不好使呗?” 老嘎从兜里掏出钱来,数了三十递给那女孩,说:“拿去吃饭去,老宝回来就去找你。走吧。” 女孩接过钱数了一下,看了老嘎一眼,冲老宝翻了个白眼,出院走了。 老宝舔了舔嘴唇,说:“给了她多少?我怎么瞅着好几十呢?给那多嘎哈呀?我没钱还你。” 老嘎手里剩下的钱晃了晃,说:“这都是小钱,别放在眼里,走吧。不用你还,以后好好干给我挣脸就行了。以后你也有。” 三个人出了院,老宝把破木板院门关严,也没上锁,说:“走吧。” 三个人顺着坡路往下面走,老嘎问老宝:“你爸妈干啥的?没在家呀?” 老宝抖了抖棉衣,说:“没了,爹死娘嫁人,就我一个。” 老嘎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在说话,三个人默默和向坎下走。 东北冬天走下坡路比爬山还累,脚下全是冰雪,得全身使劲,一步没踩稳就是个摔。 到了坎下马路上,道就好走了,轻松多了。 老嘎一边走一边前后看,刚子问:“嘎哥你找啥呀?” 老嘎说:“找车呗,走着去啊?” 老宝说:“咱到底去哪?” 老嘎说:“市府广场那块,来了来了。车,哎,那车,过来过来。” 一辆拉达扑噔扑噔开了过来,听见老嘎喊拐个弯靠过来,停在三个人身边。 老嘎拉开副驾坐进去,说:“上车,你俩坐后边。”两个人跟着上车。 关好车门,老嘎对司机说:“走吧,市局,快点开。” 司机挂挡,一脚油门,车跑起来。 老宝在后面愣了一下,看了看刚子,说:“嘎哥,去哪呀?去市局嘎哈呀?” 老嘎掏出烟给司机一根,递后面两根,说:“好事,不抓你,放心吧,瞅你那点量。要抓你直接抓了,还用我搭几十块钱哄着你啊?”说完还从腰上摘下齐化民给他配的一副手铐晃了晃。 司机抽着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铐子,说:“警察?咋了,他俩犯事啦?” 老嘎吐了一口烟,把铐子收起来,说:“不是,他俩也没事,过去上班。” 司机一副相信你才怪的表情,也没继续问,不过脚下使力,车越开越快。这时候这破车锁不上车门,他怕后面那俩万一跳车跑了警察找他麻烦。 满路的冰雪在司机眼里像不存在一样。 第二百八十五章 厉害了呀兄弟(5) 很快到了市局,老嘎指着安保楼说:“停那门口就行了。”扔了十块钱给司机,司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掏了张五块的找给老嘎。 三个人下了车,老宝有点慌,刚子则是好奇,老嘎说:“走吧,进去,应该还有饭。”领着两个人进了楼里。 上二楼,再下一楼,进了食堂。 安保员已经吃完了饭,正往上走,老嘎在这也混了十多天了,大部分都熟了,一路打着招呼。 齐化民还是坐在那个位置,手里摆弄着一个打火机。 老嘎快步走过去:“齐队。” 齐化民抬头看了看他,说:“回来了,人找着啦?哪个?” 老嘎指了指老宝。 齐化民上下打量了老宝几眼,点点头,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到我办公室。”站起来上楼去了。 老宝一进来就是紧张,这会看齐化民穿着警服,还专门问自己,更慌了,头上都冒汗了。 老嘎拍拍他,领着两个人去打饭,端着菜,找张桌子坐下来,说:“吃饭。吃远再说。” 老宝吃了一小碗饭就放下碗,心里乱吃不下了。 刚子可没这么多想法,难得吃一回鱼肉蛋随便来的饭,唏里忽噜一顿狂塞。 吃完饭,老嘎领着两个人上楼,说:“问你啥就说啥,千万别撒谎啊。放心,没事,你只要没杀人就行了,听着没老宝?看你那熊样,胆咋这么小。” 老宝说:“谁不怕警察啊?让他们削好几次了,我这段时间也没干啥呀,我早就不偷了。” 老嘎白了他一眼,领着两个人进了齐化民的办公室。 进屋坐下,老嘎去一边柜子里拿了两张表出来,放在两个人面前,说:“来,填一下,认真点啊。” 两个人接过笔,照着表格上的内容填起来。 刚子是真没啥事,字写的也不错,很快就填完了。 老宝头上的汗水直滴啊,字写的歪歪扭扭,想半天写一句的样子。 可算写好了,齐化民伸手拿起来看了看,对刚子说:“字写的不错啊,念了几年级?” 刚子笑了一下,说:“高一,觉得也没啥用就不念了。” 齐化民点点头,翻过去看老宝的。 皱着眉头把老宝的看完,齐化民摇了摇头,说:“到这了还耍心眼子,看看我是干啥的,你啥事我不知道?你这小子一点都不老实。” 老宝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了看老嘎,没吱声。 齐化民放下表格,弯腰从桌子下面拿了一个袋子出一为,放到桌子上,咣当一声,听着挺重的。 把东西倒出来,是一堆锁,各种各样的。 齐化民说:“你需要什么工具?把这些锁全打开,越快越好,合格了你以前那些事就即往不咎,不合格你自己招量着办。” 老宝又抹了一把汗,看了看老嘎。 老嘎说:“想要啥就说,按齐队说的办。” 老宝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说:“不用。”伸手在衣服里摸,摸了半天,抽出一截细钢丝来,然后再从另一边掏出一根几毫米宽的钢片,一面是直的,一面被挫成不规则的形状。 他看着桌上的锁,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迅速的开始开锁。 三个人就听着轻声的咔咔声,锁一个接一个的被打开。 全部开完,齐化民看了下手表,三分钟多一点点,二十几把各种市场上常见的锁,全打开了。 老嘎张大了嘴,呆了半天才说:“厉害呀哥们,这活神了啊。” 老宝冲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齐化民指指办公室边上靠墙放着的保险柜,说:“那个能行不?” 老宝抹了一把汗,扭头看了看,说:“那个慢,一个就顶这一堆了。” 齐化民说:“过去试试。” 老宝抹了一把汗,拿着工具走过去,在保险柜锁的侧边敲了几下,仔细听了听,然后开始动手。 他扭着身子,把耳朵贴在柜门上,也不看手里的工具,弄了几下,开始扭密码钮,扭几下,再弄弄,再扭几下,不到三分钟,咔的一声,保险柜门打开了。老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站起来看着齐化民。 齐化民冲他比了比大拇指,说:“过来坐吧。怎么出这些汗啊?你是热还是怕啊?” 老宝咬了咬嘴唇,说:“有点怕。” 齐化民和老嘎一起笑起来,齐化民说:“行啦,别怕,从今天起你就是有正式工作的人了,王晟你领他去领东西,办入职手续,先住你隔壁,家里还有啥事不?没事就直接呆这,有事下午让王晟陪你去办了。” 老宝看了一眼老嘎,说:“我还能回去啊?” 老嘎说:“你这是上班,又不是进监狱,为啥不能回啊?不过我劝你,要是没啥事就呆在这别回了,吃的住的肯定比你在家好,就是,没女的。跟你说不兴往这领啊,这是纪律。” 老宝点点头,说:“那我回去拿点东西再回来,还有那啥,你看着了的,二丫那边我也得去说一声,那我多长时间能回去见一面啊?我得跟二丫交个底啊。” 老嘎对齐化民说:“老宝有对像,刚才俩人正睡觉呢。” 齐化民说:“对像有工作没?” 老宝摇摇头,说:“从小的邻居,都是农村户口,上哪找工作呀。” 齐化民说:“小事,直接过来上班吧,上过学吧?认字就行,一会直接领过来吧。小王你去看看,哪台车在家,带车去一趟,老宝,哦,李文学,把你所有的工具家什全带过来,家里钱啊啥的也带着,最好找个人能帮你照顾一下家,以后你可能挺长一时间都不能回去住了。” 老宝问:“我对像也能上班?” 齐化民点点头,说:“咱们的家属全都有班上,这个你放心吧,在这边好好干就行了。” 老宝重重点点头,说:“行,俺听你的,肯定干好。” 齐化民扭头看看刚子,说:“严刚,你和李文学不一样,你先回家,把家里安排好以后,礼拜四早上九点,就在楼下广场里集合,别迟到,听着没?” 刚子点点头,说:“听着了,俺提前过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仰着脸做人真好(1) 老嘎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半个多月的时间,陆陆续续的找了近百个混子过来,来源几乎涵盖了本溪市的所有区县,甚至有些还是邻市过来的。名额已经提前招满了,接下来就要去奉天培训了。 齐化民点点头,说:“准点来就行,晚了车不能等你一个。那就这样吧,小王你陪李文学去一趟吧。先把东西领了宿舍弄好,洗个澡把里外衣服换了再回去。” 老嘎答应了一声,几个人站起来刚要走,办公室门一开,胡兴国走了进来。 齐化民站起来叫了一声:“胡队。”老嘎也赶紧打招呼。 胡兴国嗯了一声,冲老嘎点点头,看了看刚子和老宝,指着老宝说:“是这个吧?怎么样?” 齐化民点了点头,笑着说:“对,就他。比咱预期的还要好,技术很强,手法也快,就是工具全是自制的,估计会有一点影响发挥。李文学,严刚,这是胡兴国胡队长,咱们这楼的老大,叫胡队。” 老宝和刚子低头哈腰的喊了一声。 胡兴国摘下帽子扔在桌上,说:“工具不行去做。李文学是吧?把你所有需要的用得着的工具全拿过来,没有的画个图,队里去本钢找人给你做一套。有特殊要求的你说明一下,包括硬度弹性这些。” 老宝答应了一声。 胡兴国说:“那你们忙去吧,我找齐队有事。” 老嘎领着两个人出了齐化民的办公室,下到二楼。 “刘哥,在里面不?”老嘎站在后勤办公室门口喊。 “谁?老嘎啊?啥事?”小刘从后面休息室里揉着眼睛披着衣服走出来。 后勤这边是加了铁门的,里面不开外面进不去。 “刘哥,齐队让我领老宝来领东西办入职手续,这就是老宝,叫李文学,老宝,叫刘哥。” 老宝冲刘哥点了下头,说:“刘哥好。”齐化民没安排刚子入职,老嘎也就没介绍。 刘哥看了看老宝,说:“你们那头新来的?咋这么瘦呢,我得找找,这么小号的衣服忘了还有没有了。等下啊。那边有卡片,你上次填那个,你教他填一张。” 小刘进去找东西,老嘎探身拿了一张信息卡过来让老宝填,说:“这张是你入职的信息卡,哥们你长点心,别扯蛋啊,必须认真写,全得是真的。” 老宝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写笔填起来,这会儿他心情大好,有底了,媳妇工作都解决了,所以连字都写的好了不少。 填完,老嘎拿着看了一遍,说:“一会去拍张一寸照片,明天交给刘哥。”老宝点点头,老嘎说:“你媳妇也得照,下午一起吧。” 三个人就站在取物口等着,老宝趴在取物口上往里看,轻轻捅了捅老嘎,小声说:“我操,那么多枪和子弹啊?这到底是嘎哈的呀?” 老嘎说:“安保公司啊,给银行送钱,给政府送重要文件和物品,有时候还帮市局押人。” 老宝说:“那咱们以后也算是这公司的人了呗?” 老嘎说:“现在还不算呢,得去奉天培训合格了才行。” 后边脚步声传过来,两人回头看过去,三个安保员走了过来,老嘎挨个打招呼:“张哥,李哥,刘哥。”老宝就跟着喊人。 张哥是组长,看了看老宝,说:“在这干啥?这你们新来的呀?” 老嘎点点头,说:“嗯,李文学,齐队让我带他领东西。” 张哥点点头,往窗口里边看。 小刘抱着一堆东西走过来,看到张哥,对老嘎说:“你俩先等会儿啊,我先把他们枪收了。” 拿出一个大本子来,张哥把手里拿着的三把枪,三个弹匣交进去,说:“掉了一发子弹,我找了半天也没找着,反正就在4号车里哪地方了,哪天我找着了给你拿回来。” 小刘开始验枪,保险弹匣啥的从头看了一遍,在本子上记录,说:“你找着再说吧,你先给我写个说明过来,我这里给你备注一下。怎么掉了呢?” 张哥说:“俺仨闲着没事,比赛压子弹看谁快,结果我这崩了,怎么找都少一个。” 小刘看看他,笑着说:“你们真是闲的,等着队长收拾你吧。” 张哥挠挠脑袋,说:“没事,又不是丢枪,肯定能找着,现在车里有东西不好翻,那么个小不点。等洗车前我找找。” 很快登记好了,张哥签了字,和老嘎招呼一声,三个人走了。 小刘这边把老宝填的卡片拿进去入册,然后把东西递出来,说:“这套最小的,看看能穿不,要是不能穿就得等了,别的都全了,你帮他拿上去吧。”这边全员住宿制,领了东西肯定是住在这里的。 三个人拿着东西上楼,找着老宝的宿舍。 等老宝洗了澡换了衣服出来,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了。 老嘎看着抱着一堆旧衣服的老宝,张着嘴半天没说了话来。 老宝往自己身上看了看,问:“咋啦?” 老嘎说:“我操,你小子长的这么帅啊,刚才咋没看出来呢。”刚子也直点头,围着老宝转了一圈。 老宝笑了一下,在阳光下这一笑,好像他的脸上发出了一种光辉一样,又把老嘎震住了:“以前我是个小偷,但我现在不是了,我现在和警察一起上班。” 他停顿了一下,眼圈有一点发红,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可以仰着脸做人真好。” 老嘎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说:“走,陪你回家接媳妇去。” 老宝点点头,说:“嗯,接媳妇去。” 下楼,去刘哥那开了出车单,到一楼喊了司机,四个人来到停车场。 老宝把换下来的旧衣服团在一起,一直抱在怀里。 老嘎说:“这破衣服你还要啊?扔了得了。” 老宝低头看了看,说:“留着吧,以后没事可以看看。”老嘎撇撇嘴,不再提这个事。 上车,一路开到台球社,刚子和三个人再见,下了车。车启动,一直开到老宝家。 老宝从门上现皮条子里掏出钥匙打开门,也没让让两个人,一个人进了屋,还关上了门。 第二百八十七章 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他(2) 老嘎和司机就等在院子里。 过了足有二十分钟,门一开,老宝拎着一个皮包走了出来,仍然认真的把门锁好,把钥匙塞到门上面的皮条子里,对两个人说:“走吧。” 出来关了院门,上车,老宝指着前面说:“往这边走,路有点烂。” 司机点点头,一打方向,车向老宝指的方面走去。 越往坡上走,感觉越荒凉,房子也越破旧,老嘎看着外边说:“你媳妇家就住这啊?我咋瞅着还不如俺家那块呢。” 老宝说:“占地过来的,给的房子都在下坎呢,这上面都是后来自己盖的,现在挺好了,人家多了,原来没几家人。不就是挂着能开块地嘛。” 车转了半天,终于爬到坡顶上了,十几户人家散乱的住在上面,家家房前屋后都是菜地,有几家还养了猪,几只大鹅晃悠悠的找食。 老宝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新制服,还是稍微大了点,不过好在是冬装,能穿。 他有点激动,喘了几口气,向一户人家走过去。 房子主体是红砖的,不过边上又用乱七八糟的材料接了一间出来,后接的这间房上是石棉瓦,上面用砖头压着一些塑料布,在几里抖动着。 老嘎看了半天,说:“妈了个逼,看着比俺家还穷。” 走到门前,老宝从院门上一个小洞里伸手进去,掏鼓了半天,院门开了,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汪汪的一阵狗叫声传出来。 老嘎要跟进去,司机把他拉住了。 北风忽忽的吹在脸上,这上面往下看,能看出老远去。 两个人坐回车里关上门,虽然衣服挡风,但这么干站着吹的也难受啊。 等了一会儿,老宝还没出来,坎下面到是走上来四个人,都是半大小子,穿着军棉袄,斜叼着烟卷,留着一头大长头发。 东北这边80、90年代,军棉袄特别流行,因为又轻又暖,穿着又有型,由其是混社会的,冬天没这么一件总觉得出去有点丢人的意思。 几个人走近了,朝着车这边指指点点的,不过没走过来。 到老宝对象家大门那,有个小子把手叉嘴里吹了声口哨,吹的还挺响,被北风送出去老远。 “二丫。” “二丫出来啊。” “二丫,哥来找你啦,快出来接客啦。” “哈哈哈……” 司机蛮有兴趣的隔着窗子看着外面,说:“你说老宝出来能干起来不?” 老嘎说:“不知道啊,今天才认识他,不知道他啥样人呢。不过我觉得够呛,这哥们胆太小了,你没看着今天在齐队办公室里,那汗哗哗淌啊。” 司机笑着说:“那没准。小混子谁上办公室不怕呀,不算。咱就在这看着啊,看一会再出去。” 老嘎点点头。 几个人闹了一会儿,院门开了,老宝走了出来,二丫跟在他后面,一边走还一边抹着脸,一看就是刚哭过。 紧接着一个中年人走出来,指着两个人骂,老嘎和司机坐在车里,外边风又大,也没听清在骂什么,二丫冲着那中年人吼了几句,中年人转身回去把院门关上了。 这边四个混混就围了上去,比手划脚的嘻笑着,一个还伸手要去搂二丫,被老宝推开了。 几个人开始推推搡搡的冲着老宝去了。 二丫像头小母豹子一样护在老宝前面,不断的把贴上来的混混推开,一边推一边骂着。 司机说:“得啦,下去吧,别让他吃了亏,瞅这身板也不像能打的,好赖现在是咱一个壕里的。”说着推门下了车。 老嘎笑着也下了车,向一堆人走过去。 “来,宝哥,来打我,来,是爷们不?” “老宝,二丫跟我睡了你知道不?哈哈。” “你放屁,老娘就是疯了也半拉眼珠子看不上你,滚。” “你瞅他这熊样能嘎哈?跟哥走,哥带你弄钱去,咋样二丫?” “滚,死边垃子去。” “二丫别给你脸不要哦,妈了个逼哄着你你就翻天了是不?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他?”个最高那混子突然抬手扇了二丫一个嘴巴子。 二丫被打的半边脸红起来了,头发也散了。 老宝冲上来去抓高个,让边上的踹了一脚,差点摔倒,二丫顾不得自己,跑过去扶他,又被高个的拽住胳膊。 老嘎扔掉手里的烟头跑了过去,跳起来一脚踹在那高个的脑袋上。 那高个没防备后边来人,被踹了个正,身子被踹得一歪,老嘎的拳头就到了,从上往下砸在他侧脸上,直接顺着劲把高个打倒在地上。 老宝这会已经和一个混子撕打在一起,但是他的战斗力实在有点低,几下就让人按在地上了。 司机小跑两步过去,抓着骑在老宝身上那人的头发把他抓了起来,一脚闷在脸上,直接就踹翻了,鼻子嘴全在冒血。 要知道安保冬装这高帮皮靴前脚背可是带钢板的。 踹翻了一个司机也没停,一扭身把离的最近那混子又一拳撂倒了。 他可不是老嘎这种硬拼出来的混子,是实打实的上过越战战场的老兵,手上的杀伤力不是混混能比的。 一下倒了三个,剩下那个混子扭头就跑,跑出去十几步才回头看过来。 老嘎把老宝扶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末子和浮土,东北就这点好,冬天在外边倒了也不脏衣服。 老宝脸上挨了两下子,不重,脸上红了一块,鼻子有点冒血筋。 二丫挨的那一下比老宝要重,不过她好像不知道似的,跑过来看老宝,心疼的摸了摸老宝的脸,眼泪就下来了。 老宝从口袋里掏出新手绢来,替二丫擦眼泪。手绢是安保的标配,每人身上都有一块。 老嘎站边上看着这两你恩我爱的样子,酸的直呲牙。 司机也笑呵呵的看着,突然一扭头,一脚出去,把站起来一半的高个又撂那了,走过去扭过他的手,夺下一把弹簧刀来,看了看,直接揣兜里,从腰上拿出手铐咔一声把高个铐了起来。 然后边上三个混混就傻了,二丫也愣住了,只有老宝,眼里露出一丝激动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多大了还哭(3) 司机对老嘎说:“去把那个也铐起来,他身上应该也有刀。” 他用下巴比了比刚才骑在老宝身上那家伙,这会儿还躺在地上没爬起来呢。 老嘎从腰上抽出铐子走过去,先把他两手铐起来,然后在他身上搜了一下,果然裤兜里也有把弹簧刀,冲司机亮了亮,竖了一下大拇指,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谁带刀没带刀的。 这功夫后面那个混子突然调头就往山下面跑,司机掏出枪来冲天开了一枪,喊:“站住。”那小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慢慢转过来,不敢跑了。 司机拎着枪冲他招招手,说:“过来。” 那小子哭着脸慢慢走过来,到离司机两米远站住了,看着司机。 司机指了指被老嘎铐起来还躺在地上挺尸那个,对他说:“去把那个弄过来。” 混混看了看,走过去把那个从地上扶起来,连背带扛着弄了过来。司机这一脚踹得真重了,那小子一看就是真昏了,一个脑震荡是跑不了的。 司机扭头看看另一个挨了他一拳的,这会倒是坐起来了,捂着脸坐在地上。 司机喊了一声:“坐着那个,你,过来过来。”这哥们挣扎着站起来,捂着脸走了过来,半边脸都肿起来了,青了。 司机问老宝:“老宝,咋办?哥听你的,是弄进去还是打一顿?” 二丫眼睛突然间就闪着亮光,扭头像看着大英雄一样看着老宝。 老宝看了看二丫,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抬头对司机说:“弄进去吧,留他们在外边还得祸害别人,这小子去年就捅过人。”他指了指那个高个。 司机笑了,点点头,说:“行,就冲他们来缠着弟妹,哥都帮你出这口气。小子,你是有组织的人啦,以后硬气点。咱是爷们。”伸手拍了拍老宝的肩膀。 老宝重重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抻了抻身上的衣服。 二丫家的院子门忽然开了,那个中年人拿着一根棍子冲了出来,出来就愣住了,左看看右看看,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棍子,叹了口气。 二丫走过去,叫了声:“爸。” 中年人看了看她红肿着的脸,说:“还听话不?看看,天天和一帮混子在一起。什么结果?混能混出人样来啊?”然后突然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刚才我听着怎么像打枪,没事吧?” 二丫一愣,然后看了看爸爸手里的棍子,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扑到她爸胸前紧紧搂着脖子就开哭。 她爸爸愣了一下,然后慢慢丢下棍子,把双手放在女儿背上,轻轻拍了拍,说:“多大了还哭?” 二丫站直身子,有点不好意思,抹了抹眼泪。 老宝走过来,说:“叔,对不起,以前惹你生气,成天让你跟着耽心。以后不能了,我保证,以后我会照顾好二丫,肯定让她成天乐呵呵的。” 二丫爸爸斜了他一眼,指了指二丫脸上的红印子,说:”就这么照顾啊?” 老宝咬了咬嘴唇,说:“叔我上班了,正经工作,在市局那边,你看,这是俺们发的工作服。那两是我工友,今天陪我回来找二丫的。刚才在屋里你在气头上,我也没能跟你说。叔,我以后真能对二丫好,能保护她。” 二丫爸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二丫,叹了口气,说:“不用跟我说,我不管了,你们爱咋咋的。”抬头看了看那边被铐起来的两个人,看了看还拎着枪站在那里的司机,捡起地上的棍子,扭头进院,关上了院门。 二丫看着院门咬了咬嘴唇,突然乐了。 司机把手枪插进枪套,说:“行了吧,上车吧,这风吹着,你们不冷俺们冷啊。” 老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结果碰着被打的地方了,疼的嘶了一声,说:“上车上车,下午还得去给你办工作的事呢。”然后他对着院门喊了一声:“叔,我领二丫去办工作了啊,我那屋你没事帮着照应一下,我得住宿舍。” 两个人走过来,司机对站在一边的两个混子说:“把他俩弄上去。” 那俩连搀带扶的把铐起来这俩给弄上了车。 进了车里,把那四个往后面一赶,这辆钢铁巨兽调了个头,卷起漫天雪屑,向山下驶去。 车走了,院子门打开,二丫的爸爸站在门口望着车渐渐走远,直到看不见了,轻叹了一口气,关上了院门。 而同时,坎下的台球厅里这会儿已经热闹的像迪厅一样。 刚子和三子被围在中间,一大堆人也不打球,就站在那纷纷议论着。 刚才车上去,刚子从车上下来,就进了台球社。 他还是很感激三哥的,如果不是三子当时的举动提醒了他,他可能就失去了一次机会。 进门他就给三子买了包烟,说了一下这一会的际遇,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是一个老板了。 那几个混混当时也在台球社里,听见他们把啥安保说的这么牛逼,就表示相当不屑,再加上听说老宝上去找媳妇去了,那高个当时就毛了,他追二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怎么能忍。 于是四个人就上去了。 有爱凑热闹的就跟在后边,远远的看热闹。东北的冬天山坡上啥也没有,一望无际,台球社往上走一截就能看到坡顶上的情况了。 结果就看到四个人被人家三下两下就撂了,枪也响了。 这哥们跑下山冲进台球社就开始喊:“三哥,真个个带枪,老鹞子他们几个算完了,铐上扔车里了。” 大伙就围上来问:“才子你看着啦?几个人?动枪了啊?” 才子点点头,对三哥说:“三哥牛逼,真他妈个个带枪。老鹞子他们让人两人三下就撂了,老鹞子估计现在还是昏的,招才也挨了一下,妈了个逼就一下,招才那体格行吧?爬都爬不起来了。” 大伙追问:“那咋还动枪了呢?” 才子喘了两口气,说:“明河没挨打,想跑,人家冲天开了一枪,明河就瘘了,还是他把老鹞招才弄车里去的。我估计这下老鹞和招才够呛,他俩身上都带着刀呢,让人翻去了,还给他俩上了铐子。” 三哥抽了口烟,说:“听见没?上午要不是我,宾子今天也是个完蛋。老宝这下抖起来了,牛逼喽。哎,以前谁欺负过老宝的,长点心眼啊,别让人逮着尾巴。” 没有事的就起哄,打过老宝的一哥们挠挠脑袋,半天整出一句:“妈了逼明天我去辽阳,躲几天,干不过了啊。” 刚子说:“不至于,老宝那人还行,你再不招他就行了。” 大伙就又哄起来,说:“刚子现在也牛逼了啊。刚子,老宝直接就换皮了,你咋没换呢?” 刚子说:“老宝比我牛逼,人家直接入职了,我得去奉天培训,完了合格了才行呢。” 第二百八十九章 从天堂来到地狱(4) 星期四上午八点四十分。 三辆大巴车停在市府广场上。 一百四十多个来自各地的混子们正在排队上车。 从安保公司的楼上看下去,一水的军棉袄,齐化民对胡兴国说:“这着装还挺齐哈。” 胡兴国背着手笑了笑。 刚子到广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上车坐好了,他昨天就怕今天迟到,结果越怕越焦急,弄得整夜也没睡踏实,早上反而一下子睡过去了,差点就没来得及。 老嘎和老宝带队。 招呼跑的气喘吁吁刚子上车坐好,他们两个也上了车,清点了一下各车人数,像上课一样拿着名单各车点名,差了三个人没到。 九点,又赶过来一个。 大巴启动,那两个不知道为什么没赶过来的哥们永远也上不了车了。 机会出现的时候就要抓住,没有谁会停在原地等你,你的任何理由都和别人无关。 胡兴国和齐化民都没露面,他们的前期工作已经结束,这些人的命运,接下来就全靠他们自己了。 大巴车驶离市政广场,一路向北。 …… 中午十二点二十五分,奉天银盾安保训练基地。 三辆大巴车鸣了一下喇叭,依次驶入停车场。 大巴稳稳的停好,那边整齐的跑过来一队安保员,在大巴正面二十米外立定。车上的混混纷纷站起来往外看,议论起来。 大巴门打开,车上的安保员喊:“闭嘴。保持安静,依次下车,在车前方列队。” 一群混混列什么队啊,就是像学生一样挤在一起排了几排,歪歪扭扭的。 “念到名字的人出列,到举手的教官处列队。一排,胡晓可,沙赢,王世明,汪海洋……” 被点到名字的人走到举手的安保员面前,站好,一个一个的排成一队。 安保这边实行的是部队体制,以班排连为单位,比较好上手,接受起来也容易的多,那个时代,不管干什么的,对军队都有一种向往,别看是一群混子,这种像军队一样的管理制度把他们弄的热血沸腾的。 中国军队80年代实行的是大三三制,三个班为一排,三个排为一连,三个连为一营。 团级是3+1制,三个营加一个通讯连。旅级为独立编制,是3+2。师为5+2或者5+3。 到了90年代后期,兵种兵属细化,各部队的建制不再执行统一标准,不同兵种的建制差异变得很大。 解放军建国时候有兵员550万,50年初中央决定裁军,计划裁军150万,结果朝鲜战争爆发,解放军不减反增,到51年底兵员达到627万。 当时国内大部分地区剿匪任务完成,朝鲜战争进入阵地攻防阶段,中央把裁军的事又提起来了,到52年底,解放军兵员降至400万。 53年,国内国际形势一片大好,部队又一次决定精简,兵员降到310万左右。 到了56年,国内进入建设高峰,农田水利公路铁路进入跳跃期,中央决定再一次对部队兵员结构进行调整,大量部队集体转为建设工程兵,虽然还穿着军装,但实际上已经脱离了军队序列。 58年底,解放军兵员降到240万,同一时期,几十万建设工程兵开向祖国各地,开始了大建设,公路,铁路里数迅速上扬,各种建筑设施纷纷落成,工程兵成为无名英雄,将血和汗洒遍大江南北。 等时间到了75年,解放军兵员又一次暴涨,为610万。 大运动结束,四人组垮台,中央再次决定裁军。 82年年中至83年,裁军210万,兵员降至400万。 85年,中央决定再裁100万,到87年底,全国兵员300万。 然后97年,03年,15年,解放军又进行了三次裁军,到2016年,全国兵员200万。 …… 80年到85年,正是国内第一次就业难时期,大量的待业青年,大量的返城知青,大量的复员军人,甚至出现过复员干部八年未能分配的事情。 这就是安保公司为什么能够保持全员退伍军人的原因。 训练基地的负责人职务上是安保公司的副总,内部称呼是副大队长,叫何青野,也是越战老兵。 做为这次培训的负责人,此刻正在大队长苗家俊办公室里发牢骚。 “你说小老板这弄的叫啥事呢?啊老苗。咱们这别说待业青年,工程兵都不要,结果这整这么一堆混混来,这是干啥呀?你就不能劝劝哪?就这群熊货能练出来啥?要不你安排别人吧,我宁可去管后勤。” 苗家俊坐在办公桌后边,乐呵呵的喝着茶,看着何青野在那转来转去的也不吱声。 何青野说了半天,突然站住,对苗家俊说:“你哑巴啦,不能吱一声啊。” 苗家俊放下茶缸,点了一根烟,说:“当初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咋说的来着?我一个军人,国家干部,怎么可能去给一个资本家当打手,这就是胡弄,地方上也是胡闹,怎么能允许这种形式的私兵存在。现在几年过去了,你看咱们发展的还成不?” 何青野摘了帽子,挠了挠头,抽着脸说:“最后我不是还是来了嘛,当时不是不了解嘛,有完没完啊,这事得说一辈子啊?” 苗家俊说:“对,当时你不了解。现在呢?你了解多少?你觉得公司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吗?小老板自然有他的想法,他也没有必要啥事都给咱们解释一遍,你说呢老何?这么些年下来,你觉得咱们这个小老板像胡闹的人吗?” 何青野又去抓脑袋,挠了半天,戴上帽子说:“算了,说不过你。我下去了。” 苗家俊笑着说:“喂,老何,完全军事化训练啊,不能掺假。” 何青野声音从门外飘进来:“行,等着吧,我褪他们二层皮。” 操场上,混混们分成十个排,在教官的对面列着队,教官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也不说话,就这么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刚开始他们还挺轻松,然后就开始严肃起来,继而感到沉重,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样。 人的心态受环境的影响是非常大的,特别是在群体的情况下,相互之间的感染有时候会让一些人崩溃。 第二百九十章 炼心之旅(5) 在安静的时候会感觉时间过的是最慢的,有时候只一分钟两分钟,你会觉得像过去几个小时了。 大部分头上都见了汗。 从明显区别于这个时代建筑的办公楼里走出来三个人,皮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很重很震撼人心。 教官们还是一动不动。 混混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回头去看,都盯着前面的教官。这是就氛围的力量。 脚步声在距离人群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又是寂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些人连累带困,还饿着肚子,渐渐开始有些人坚持不住了,身体开始摇晃,有两个哥们抱着脑袋直接坐到地上。 当大部分混混们感觉眼前发黑的时候,边上传来淡淡却带着一股威严的声音:“时间到。倒地的淘汰,送回去。 这里是银盾训练基地,进了这里,你们就是一名银盾的士兵,我不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干过什么,我只看你们从这一刻起的表现。这次培训没有名额,通过的全留下,不通过全淘汰。 各排长,带队换装,分配铺位,参观基地,明天开始正式训练。” 站在前面的教官整齐的敬了一个军礼:“是。” 混混们胸里一种莫名的东西被激发了出来,那是男人骨子里天生的铁血情节。 教官们开始下令。 “原地踏步,走。”混混们像上体育课一样,听着命令动起来。 “立定。齐步,走。” “左转弯,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一,一二一,向右转。” 混混排着队列,越走越齐,这时候每个人都忘了自己,只有热血涌动着。 洗澡,里面许多他们从来没见过也没用过的东西,教官示范了一遍,然后自由行动。 哗哗的水声响起,热气涌起来布满了浴室,没有人说话,默默的以排为单位洗刷着自己。 洗完澡出来直接换装。从里到外的新衣服,原来的旧衣服被整齐的放在一边。 穿上新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相互之间看看,也没有混子之间那种感觉了,不由得互相给了个笑脸。 教官让他们把旧衣服里的钱啊一些东西取出来,然后列队出了浴池,剪头。 一大群秃瓢出现在基地操场上,有一些还伸手去摸摸别人的,再摸摸自己的,笑起来。 这里面有很多都是进过监狱的,这一剃大秃瓢,不由勾起来一些回忆,却也提高了纪律性。 分宿舍,是按照老部队的方式,一个班一屋,一水的铁架子行军床,军用行李物品,上面打着编号。 分完宿舍整理好物品,一声哨响,大伙跑出来集合,然后列队进入食堂。 宿舍的墙壁上贴了好多大幅照片,基本上越战战场上的实景照片,这是张兴明安排这些老兵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搜集到的,这时候没有网络,没有写真喷绘,弄这些东西真的不容易。 食堂的最大一面墙上是国旗和军旗,在干净整洁的四壁白墙下,是那么的醒目。 按班就坐,教官起头唱了一遍国歌,然后开始吃饭。 张兴明就是想用这种日复一日的记忆,把国家和军队的印记刻在这些人的脑海里。 安保这边的食堂也是完全参照部队来的,只是厨师不是兵,而是从外面请的。 大盆菜,大锅饭,还比部队多了份汤和小咸菜。 一百多个人里至少一多半平时都吃不到多少油腥的,这会儿面对满碗的肉,再加上边累还饿,又洗了澡,吃的这叫一个嗨,食堂里全是稀里胡鲁的吃饭声音。 吃饱了饭,各人洗个人的碗,洗完装到碗袋里,放到指定位置,然后列队到操场上慢走。 走了几圈以后就自由活动了。人群一下子散开,三五一伙的在操场上闲逛,纷纷议论着。 被混混们称为进入地狱的训练生活就这么简单的开始了。 整个混混队伍被称为训练营,营长王晟,副营长李文学,老嘎和老宝算抖起来了。不过这名是虚的,教官说了算,他俩也得跟着练,待遇上肯定要好的多。 中国军队训练第一项永远是队列,这是迅速形成集体观念和服从观念的最好办法。 别小看走队列,这算是重体力活,几个小时下来腿都快抬不起来了,一个一个满身大汗。 间休,老嘎和老宝一边舒展胳膊一边顺着操场慢走,老嘎还好,老宝汗出的像洗澡了一样。 老嘎看着老宝说:“你这体格真不行啊,这像个鸡崽子似的,走两步这一身汗,要是跑几圈你不得死这啊?可咋整啊你说。” 老宝叉着腰,一边深呼吸一边冲老嘎翻了个白眼,说:“我是搞技术的,你以为谁都像你满脑袋肌肉啊,再说了,这是刚开始不适应好不?说不谁训练结速我比你还能行呢。” 老嘎仰天大笑两声,说:“行,到时候你要比我强,我给你当秘书,说啥我都听。” 老宝白了他一眼没吱声。 刚子和两个学员从一边走过来,说:“哎呀我草,这日子咋过啊,我脚都起泡了,一走这个疼啊。” 老嘎回头看看他,说:“谁没起?就你疼啊?你有种去和教官说去。” 刚子挠了挠汗了巴吉的头,说:“我特么要敢早去说了。” 训间休是不准坐或躺的,只能这样慢慢的走动。 哨声响起,满操场乱晃的人群迅速整队,形成四个整齐的方块。 教官是每队两人,轮流进行。 下午是外语培训,英语和俄语,让人意外的是这群混混里有四个人日语说的相当溜,于是一群苦逼又多了一项日语,教官就是那四个混混,正好一个排一个。 半个月以后进行了一次外语测试,根据测试成绩,外语学习重新分班,这样外语学习的时候就成了四个班,三个班只学一种,另一个小班同时学英俄日三种。 天才什么时候都有,这和出身没有关系。 时间过去二个月的时候,队列变为早操,上午开始体能训练,下午也多了项枪械训练,混混们开抬摸枪了。 整个基地的地下差不多都被掏空了,一半是房间仓库,一半是室内靶场。 每天下午三点半,学员们就开始在这里学习枪械知识,练枪法。 老宝拿着一把手枪,用绷带把手和枪把绑在一起,聚精会神的打靶。 他力气小,怕开枪的后座力把枪从手里震出去伤人,只好这么绑一下,等身体手臂适应了就好了。 老嘎在打步枪。 他身体素质好,枪械训练和体能的关系非常大,肌肉组织能有效的缓解后座力的冲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又见流血(1) “铃……” 铃声响过,走廊里热闹起来,上厕所的一路小跑,出去闲逛的一步三摇。 张兴明和宝秋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教室里出来。 学校的班级是从中间往两边按照单双号排列的,往南面是246班,北面是1357班。 两个人刚走到三班门口,就听身后轰的一下人群炸了起来,男生都往七班那边跑,女生就贴墙站着,怕被男人撞到。 两个人也回头看过去,张兴明说:“这咋了这是?” 宝秋扯了他衣服一下往回走,说:“打起来了吧?肯定是,走去看看。” 张兴明就跟着宝秋往七班教室门口走。 学生打架在男生眼里简直就不是啥事,天天整个教学楼里随时都在发生,大的小的平静的激烈的,一群半大小子在一起,不打架才奇怪。 女生就尖叫着跑开,不过那架式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像是害怕,真害怕你眼睛瞪那么大看啥? 反而这时候,大部分男生跑的比女生快,怕殃及池鱼啊,拳头和板登可没长眼睛。 走近了,七班教室里传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和打骂声,桌椅被撞倒,桌子上的东西哗啦一下掉的到处都是。 两个人挤到教室门口往里看,两个男生正撕吧在一起,教室里的学生都站到教后边去了,怕被波及。 张兴明仔细看了看,都不知道名字。 其中的一个体力比另一个强不少,终于找准机会把对方按倒在地上,狠狠的照脸上打了几拳,那个用双手捂着脸扭动着躲避。 打了几下,体力好这个骂着站起来,用脚踢了踢还捂着脸躺在地上那个,说:“起来来,妈了个逼的,起来打呀,你不牛逼吗?起来呀。” 那哥们脸上衣服上全是血,捂着脸侧躺在那也不吱声也不动。 站起来这个踢了几脚,骂了几句,转身往教室门口走,准备去水房洗洗,他鼻子也出血了,不过不多,衣服上沾了一些。 他这边刚走到门口,躺地上那哥们突然翻身爬了起来,手里已经多了一块凳子板。 这时候学生打架用的最多的就是凳子板,学生坐的凳子面是一块一块宽有五六厘米,长三四十厘米的硬木板钉的,这个只要活动几下就能扯下一块来当武器,还不影响坐着上课。 教室里外看热闹的几乎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走到门口这哥们刚想回头,已经慢了半拍,被凳子板在后脑上狠狠的打了一下。 他捂着后脑勺转过身看着那个学生,抬起另一支手指了指,然后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血从他后脑流出来,很快就红了一大块地面,浓烈的血腥味在教室里挥发开来。 这下真是惊叫了,女生没命的叫着往外跑,男生也躲的远远的。 宝秋扯了一下张兴明,说:“走走,别看了,死了就麻烦了。” 张兴明匝吧匝吧嘴,他不能走啊,看了看宝秋,说:“你快点去找老师来吧,我看看。” 说完进了教室,把这个男同学的脑袋扶了一下,扒开头发看了看伤口,拿手去沾了点血看了看。 正后脑上被凳子板打开一个大口子,足有五六厘米长,还好凳子板上的钉子是取了的,张兴明算松了一口气。 流出来的只是鲜血,这就好,最起码不会出人命了。 把这男生的衣服翻过来,撕下一块团起来按在他后脑上,扭头往教室外边看了看,宝秋不在,看来去找老师了,左右看了看,说:“打人那个呢?跑了啊?” 边上有同学说:“从后门走了,刚走。” 张兴明往班级后门那看了一眼。 教室都有前后两个门,不过一般后门都是锁着的,七班这个不知道为啥是开着的。 一阵重重的凌乱脚步声从走廊里跑过来,七班班主任跟在宝秋后面来到教室门口,看着躺在血泊里的学生,一捂脑门,问张兴明:“他咋样?” 张兴明说:“后脑勺开了个口,晕过去了,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吧,事没大事,缝几针躺段时间就好了,打人那个跑了,赶紧看是谁,去通知他家里。这得住院,只能找他父母来赔钱了。” 七班班主任是个个子不高的女老师,挺富态的,张兴明也忘了她姓啥了,不是语文组的,没接触过。 她搓了搓脸,问班上学生:“谁打的?” 班上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那犹豫。这个年代的学生都比较讲这个,跟老师打小报告,在学生堆里就没法混了,会被排斥,而且还会被人报复,弄不好就得再打一场。 他们也不想想,这事瞒得过去吗?上课大伙往那一坐,缺谁了老师看不到啊? 张兴明说:“认识的赶紧说一声,领老师去找他家里,耽误了这个死了你们高兴啊?人命关天的时候还讲究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服了你们了。” 有两个站在边上的男生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扯了扯老师的衣服,小声说:“老师俺俩知道,俺三住一栋楼。” 老师看了看他们,看了看张兴明,张兴明说:“你们赶紧去,我在这等救护车,电话打了没呢?” 老师点点头,说:“我喊他们打了,那我这就去了啊?” 张兴明说:“让他俩跑去找,以你的名议通知他家长来学校。这边你也得管哪,你看这还能上课吗?” 又一阵脚步声,周校长和教导处张老师,两个体育老师一起进了教室。 周校长进来看了看蹲在那给伤者捂着脑袋的张兴明,愣了一下,说:“你怎么在这?” 张兴明说:“校长。刚一下课这边就打起来了,和同学一起过来看一眼,结果就这样了,这要没人管就这么淌血也淌差不多了。” 周校长蹲下来看了看,伤口被张兴明用衣服压住也看不着,就问:“伤的挺重?” 张兴明说:“正后脑,开了有五六厘米长的口子,不过没伤着骨头,不能有大事,就是这小子得在医院躺一阵子了。” 周校长点点头,说:“没大事就好。怎么回事你看清楚没有?”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草你个吗(2) 张兴明说:“开始没看着,我过来前这个正把那个跑了的按在地上削呢,削完了他这站起来转身刚要走,那个蹦起来就是一板子。就这样了。” 周校长扭头看了看扔在一边的凳子板,点了点头,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周校长站起来看着躺在血泊里昏着的学生,想了一会儿,说:“报警了吗?” 张兴明说:“不知道,我只喊他们叫救护车了。” 周校长扭头问班主任:“报警了?” 七班班主任摇了摇头,说:“没呀,我听了这事就往这边跑了,哪有功夫报警啊?救护车我喊他们帮我打的电话,不知道他们报警没。” 周校长点了点头,对张兴明说:“你辛苦一会吧,等救护车来,我去办公室了解下情况。”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校长你忙。” 校长领着一拨老师去办公室了,这边班主任开始组织学生收拾现场,把桌子摆正,把东西都捡起来。 上课铃响,学生们都回到座位上,张兴明这里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坐这里的学生把桌子搬到窗户那边去坐着了。 科任老师拿着书走过来,看到教室里这情况愣了一下,看了看张兴明,小心的绕过去走到讲台上,说:“把书拿出来,翻到32页,自习。” 然后他放下书本,走过来小声问张兴明:“这个怎么样了?” 张兴明说:“没啥事,缝几针躺几天就好了,后脑勺挨了一下,估计得脑震荡。” 老师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不说话了。 走廊里咔达咔达鞋声,走到教室门口,张兴明扭头一看,王小丽老师正瞪着他。 这个年代还没有后世那些恨天高啥的高跟鞋,而且不分男女,鞋跟都会钉铁鞋掌,所以听走路有时候很难分辩是男是女。 王老师冲教室里的老师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对张兴明说:“你一会来办公室。”然后气哼哼的走了,张兴明卡巴卡巴眼睛:不对呀,哥们这又是要挨揍啊,怎么做点好事就这么难哪? 课上了一半,救护车到了,几个人进来,护士接了手,张兴明算解放了,站起来直直腰,无可奈何的往语文组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不自觉的摸着左肩窝,真疼啊。 磨磨蹭蹭的到了语文教研组办公室门口,悄悄顺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好嘛,一个不少,所有老师全在屋里坐着。 三班班主任王辉正在训他班上的一个学生,周天英她妈在写教案,王小丽老师坐在那拿着本书翻,其他几个老师都坐在那看王辉训学生,在看热闹。 “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嗯?为啥别人都没去,就你去弄了?” 那男学生就低个头站在办公室边上,也不吱声。 三班是体育强班,他们班上男生有一半是校体育队的,个个长的人高马大的,是张兴明这一届里学生混混最多的班。 可能是这学生一声不吱,把王辉弄恼了,她开始动手,猛的推了男生一把,说:“哑巴了啊?会说话不?这会怎么哑巴了你?放屁会不?” 男生被她推的往后退了两步,就站在那了。王辉拍着桌子喊:“你有理了是不?往前来。你站那干什么?” 男生皱着眉头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办公桌边上,王辉又是使劲推了他一把:“你还来脾气了是不?你有脾气是不?握拳头,你还想打我啊?啊?你还想打我啊?来啊,打我。” 男生低着头,被王辉扯着衣服使劲推搡,握拳头纯是下意识的行为,可是这一下王辉是抓着理了。 “你还要打我是不?打啊,打啊。”满办公室都是王辉的吼叫声。 那男生估计也是受不了了,抬头说:“我什么时候要打你了?老师你讲理不?” 王辉站了起来,扯着男生的衣服使劲的搡动:“谁不讲理?谁不讲理?你骂谁泼妇?你骂谁?” 边上有两个老师默默的趴到桌子上,耸动着肩膀。 周天英的妈妈皱着眉头放下钢笔,摘掉花镜,扭回头看着王辉。 东北的半大小子本来脾气就比较暴燥,那男生被推搡烦了,往后退了一步,把衣服从王辉手里扯了出来,说:“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我哪句话是骂你啊?” 他扯衣服这一下,可能是把王辉手扯疼了,她留着这个年代极少有女人会留的指甲。 王辉突然站了起来,举着双手就向男生脸上抓过去:“我草你个妈呀,打我,打我,我草你个妈。” 男生也不可能让她抓到脸上,伸手抓住她两只手,把她往后推了一下,这下更不得了,王辉眼泪都出来了,头发也几把抓乱了,破刀张飞的开始哭喊起来。 她一边狂叫着:“我草你妈。”一边去抓男生的脸,连踢带挠的。 这下办公室里其他人坐不住了,起来去拦她,她把过来拉她的老师一下扯到一边去,边骂边往上男生身上冲。 周天英老妈看不下去了,拍了下桌子,说:“这像什么话,这是干什么呀你小王?” 王辉指着男生说:“他骂我,他还要打我,赵老师你没看见吗?” 赵老师摇了摇头,说:“这是办公室,你要闹出去闹,去操场上去闹吧。” 她老公是校长,王辉气的直喘,可是没敢还嘴,再加上边上几个女老师拽着她,就站在那抹着眼泪骂。 那三班的男生已经差不多退到张兴明身边了,张兴明伸手扯扯他衣服,他回头看过来,张兴明小声说:“走啊你,还在这等啥?” 男生扭头看了一眼王辉,张兴明说:“走你的,她还能咋的呀,你在这她就得没完没了了。” 男生咬了咬牙,转身出了办公室。 那边两个女老师小声劝着王辉,谁也没注意男生走了。 王小丽走过来,伸手在张兴明脑袋上抽了一巴掌,说:“就你鬼主意多。你今天又嘎哈去了?嗯?怎么哪都有你?你怎么这么能耐?嗯?” 问一句点一下,张兴明痛苦的往后退,说:“老师,我今天可没掺和啊,我就是看他淌那么些血帮着处理了一下,要不然他不得淌死啊那么大口子,你没看那地上,那么大一摊。” 王老师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这下是真疼,张兴明像火烧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另一支手飞快的在拧的地方搓动,说:“啊,疼疼,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王老师说:“你懂的多是不?你能耐是不?你胆子大是不?”点穴手啪啪啪就是一个连攻。 边老师刚才一直也没吱声,她有点看不上王辉,这时候到是端着一个茶缸,边喝边走过来,笑着说:“小张兴明,又怎么了?” 王小丽说:“上课了,我去班里看了一眼,这小子不在。我一问,说在七班呢。七班刚才课间不是两小子打起来了嘛,说是打的还挺重。 我过去一看,这玩艺儿在那帮着人家捂着伤口呢,地上淌那么大一摊血啊,你说他也不怕。你怎么这么能耐,胆怎么这么大,哪都有你,哪都有你。” 又是一串连击,张兴明吸着凉气说:“疼疼,老师,以后保证不了,保证,啊,疼。” 第二百九十三章 录相厅和租书店(3) 边老师捧着茶缸子哈哈乐,回头对赵老师说:“赵老师,这小玩艺你认识不?” 赵老师推了推眼镜,看了张兴明一眼,说:“谁呀?我没见过呀,这是咋了?” 边老师说:“前两天操场上,把小崔撂倒那个,今天七班刚才不是打起来了嘛,他跑去帮人处理伤口去了,这孩子胆真大,真敢往上上。” 赵老师站起身走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张兴明,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笑着说:“哎呀,是这孩子啊,真行,我听老周说这孩子了不得了,胆大还冷静,身手也好,听说学习还好,是你班学习委员是吧?”她问王小丽。 王小丽点点头,赵老师拍拍张兴明的肩膀,说:“多好,人家这爹妈咋生的呢你说。” 正好拍在肩窝上,张兴明疼的一呲牙。 赵老师一愣,然后笑起来,对王小丽说:“人家孩子也没淘气也没惹祸的,你老打人家嘎哈?你看把人弄的,碰一下都疼的直呲牙。” 王小丽说:“一点都不省心,净往那危险地方上,哪都有他,赵老师你说,这万一要是出点啥事,咱咋跟人爹妈交待?上次在操场把我吓的呀,心都跳出来了,可好,今天又去了。” 她瞪了张兴明一眼,抬手在张兴明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张兴明躲了一下没躲开,说:“老师老师,我真不了,我改,肯定改。” 办公室里几个老师都笑起来,老师对这样的“淘气”学生都是满心喜欢的。 “铃……” 第四节课下课,放学了。 家住在校里和附近的老师收拾收拾背着包打着招呼走了。 王小丽和边老师几个人是带饭的,要等学生散尽了下去取饭。 王小丽看了看张兴明,说:“滚蛋吧,再有下次我大嘴巴子扇你,熊孩子。” 张兴明和边老师点点头,逃离了办公室。 本来依张兴明想,中午他可以请郭堡这几个同学吃饭,还能在一起玩一中午,比他们来回走一个多小时划算多了,可是他们都不干,一是家里没法说,二是这时候的孩子自尊心都比较强,不想花别人钱。 我没有,我不花,你有你花我也不嫉妒,大家都是这种心态。 于是一到中午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回郭堡家里现做饭的话时间上肯定来不及的,他又不想带饭盒,一个人在教师里吃饭还不如出来上饭店呢,蒸的咋也没有现炒的好吃啊。 开始几天上派出所混,后来就不想去了,总归不是太得劲的事,再说了,派出所在这个时期资金上也是揭不开锅那种,食堂的饭菜张兴明吃几次就够了。 在这个时期,甚至一直到后期,到2000年,派出所的资金来源还是主要靠化缘,郭家找选矿厂,街里找床单厂阀门厂,南山找机修,铁山就指着露天矿这边吃。 要是全指望着上级拨款的话,也就是保证个工资,那是一点别的事也别干了,破案抓人?车都没油跑。 派出所这边还算是好的,乡镇上的教师,从80年代到90年代末,经常就是几个月不发一分钱工资,学生还得教,班还得上,出差都得自己垫钱,完了还报不了销。 当然,学校领导不能算进来。 …… 赵家这片是整个露天片区最繁华的地带了,商业啥的全集中在这里。 商场副食粮店照像馆菜市场全集中在一起,处于赵家的最中心。 饭店也多了,围着中心这块一圈有四五家,不过全是国营的,私人还没涉及这行,必竟在这个年代,开饭店还是大投资的生意,而且需要门面,可是门面全在国营单位手里。 随便找了一家饭店,一菜一饭一碗汤,七块三毛钱,张兴明擦着嘴走出来,心满意足。这个时代的肉菜蛋米是真香,怎么吃都好吃。饭店也实惠,盘装的都是满盘带尖的。 吃完饭出来,看看时间,离上学还早,左右看了看,也没啥好逛的。 打台球一个去没意思,录相厅在这个年代就是一个小黑屋,乌烟障气的,摆一台二十一寸的彩电,放一些港始录相,张兴明也没有一点兴趣。 再说录相厅的营业时间主要是下午到凌晨,这大中午也没开门。 这个时期的录相厅看一场三毛钱,五毛钱,可以连着看,你交了钱进去就可以一直看到关门,没人会赶你走,叫循环录相,一天四五部片子不停的放。 一般到半夜十二点,会有加片,这时候要每人再交点钱,85年这会是五毛,到92年左右是一块两块,交了钱的留下来看,不交钱的清出去,然后放加片。 其实所谓加片也就是港台的一些***,在那个年代就是了不得的黄片了,总是一群一群的人守在那里等着加片。 …… 站在马路边,从路边的铁棚子小卖部里买了瓶汽车拿着喝,一边看着来来回回走过的人。 这家小卖部在赵家这里很有名气,他是第一家,也是后来的最后一家,主体是一辆报废公交车的车壳子,用水泥打好地基,把车壳子固定在上面,然后在里面加上火墙,装好玻璃。 小卖部因为大,货就比较全,生意就好,上学放学那边三所学校的学生最喜欢在这里买点零食啥的,还有各种小玩具,画片,比较新奇的文具。 顺着马路,从小卖部往下面小火车站的方向走个五十米,就是露天职工活动中心。 职工活动中心是座四层楼,就建在房管所的院墙外,再往下走一点就是小火车站了。 这个时间,活动中心二楼有两台电子游戏机,是那种大型机,游戏是打飞机和乒乓球,第一代电子游戏,画片和做工很粗糙,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东西了。 张兴明肯定不会对这种游戏感兴趣,虽然他上一世可没少来玩。 他的目的是职工活动中心大门口,就着房管所外墙接的那两间私建房。 房子很矮,比正常住房能矮下来差不多一米,因为是就着房管所的外墙盖的,所以是单面坡顶,临街这边的房高只有不到两米。 房子的窗户有点小,也就起个透光的作用,一年四季都是关着的。 张兴明拽开房门,低头进了屋里,冷丁一进来,眼前一片黑暗,房子里就点着一个四十瓦的白炽灯炮,和外面大中午的太阳积雪形成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不过屋里很暖和,围绕一周的火墙烧的热腾腾的,上面放着一个一个垫子,屋中间地面上摆着几排小板凳,自己用木板钉的那种,很长,一排能坐五六个人的样子。 房间顶头靠墙有一张窄小的矮床,也就能躺下一个人,床前是一张大办公桌,被锯断了腿降低高度,人坐在床上,正好手肘能放在桌面上。 桌面有一米多宽,近三米长,上面摆满了书。 这就是这个年代的租书店。 老板姓迟,是露天的退体干部,长的很高大,笑起来像打雷似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金古卧梁温江黄(4) 进屋带上门,张兴明站在那闭了一会眼睛,再睁开,终于适应了屋里的光线。 幸好这老板不抽烟,也不让别人在这屋里抽烟,要不然这屋就没法呆了,当然,夏天他不管。 看了看床上,老头不在,守店的是他小女儿,一点也不像她爹,老迟的这个女儿长的很娇小,也很漂亮,性格开朗,说话轻声细语的,是这一片混混们的梦中情人。 她看书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不停的摸自己的锁骨那里,这个动作在这小店里简直是一道美景,一群半大小子不时的偷瞄一下,咽一口唾沫。 迟美女扭头看了张兴明一眼,看他闭眼睛站在那不动,就笑起来,说:“咋这陶醉呢?” 张兴明也笑,说:“看到你情不自禁哪,姐姐,着急结婚不?” 迟美女笑着说:“嘎哈?” 张兴明眼睛适应了,走过去说:“等我两年吧,再有两年我就毕业了。” 屋里半大小子们全笑起来,迟美女红着脸啐了一口。 老迟做生意很有一手,他这里的书不是按本租,而是按册。 他把一本书裁开,按章回重新用牛皮纸做成封面装订成一册一册的,摆在那里,一毛钱一册。 然后把书的原封面用塑料袋封好,挂在墙上,人找书也方便,就在墙上封面里找,然后朝他要书就行了。 这样别的书店租一本书三毛,到他这里就变成五毛七毛,甚至像金庸的书那么厚的,一本书看下来要一块一二。 但是学生喜欢,因为一次花一毛钱真的没有压力,但一次花三毛钱,有些人就拿不出来了,还得交押金呢,整书的押金和一小册的押金肯定也不相同啊。 站在桌边看着墙上挂得满满的封面,张兴明一本一本看过去,有些在记忆里比较深刻,连内容都记得大半,有些就没有一点印像,到是可以当新书看了。 这时候国内的盗版书就非常厉害了,还有一种更厉害的,是盗作者,而不是盗内容。 完全写的一本新书,作者印上名家,金庸是受灾最严重的。后来90年代就是黄易,有一段时期,一进书店,满架都是黄易的书,当时就觉得这人太厉害了,写了这么多本书。 还有全庸啊,梁习生啊,这样的就更多了。 当时在国内比较出名的武侠小说家就是金庸古龙梁羽生了,温瑞安后期四大名捕也可以,不过他书少。卧龙生就一直不温不火的。 同期的还有云中岳,诸葛青云,柳残阳,司马翎,东方玉,独狐红,陈青云,萧逸等等,不过都不太火。 黄易和这些人比起来,算是晚一个时代了,在90年代《寻秦记》大爆,可以说是穿越小说的鼻祖,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体系出来。 2000年前后国内最火的是小段和步非烟两个,一男一女,在传统武侠上大红大紫,他俩的书在武汉今古传奇杂志的武侠版单册上连载了好多年。 …… “你是看书啊还是来烤火的啊?找本书像相对像似的,有相中的不?”迟美女歪头看着张兴明问。 张兴明说:“这不是挂着在你边上多呆会嘛,你怎么就这么笨呢,你看看,你这么一说,你说我是走还是不走?多尴尬。” 屋里坐着看书的全笑起来,迟美女斜了张兴明一眼,说:“六中的吧?人不大心还不小。想看哪本?姨给你拿书。” 她今年二十多了,严格来讲,张兴明还真得叫声姨,不过她老子性格豪爽,常来的半大小子全是一口一个大爷,这样她就只能做姐姐了,话说差个十岁八岁,叫姨叫姐也都不算错不是。 张兴明往墙上看了看,说:“姨,拿本鹿鼎记吧,我学学怎么泡七个老婆,不对不对,我应该看神雕侠侣,杨过娶的就是他姑,也不对啊,姨,你这书里有没有教怎么娶姨当老婆的?” 迟美女伸手在张兴明胳膊上掐了一把,说:“小屁孩崽子越说越来劲是不?” “这咋还掐上了呢?”一个大嗓门响起来,迟大爷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大饭盒。 迟美女脸一红,张兴明说:“迟大爷,我在和你家我小姨讨论问题呢。” 老迟头回身把门关紧,把饭盒放在火炉子上,脱下军大衣拢了几下扔到小床上面,说:“讨论啥问题?” 张兴明说:“我们在讨论男的娶个大媳妇到底好不好。” 迟美女站起来,从桌子里面走出来,老迟头侧着身子坐进去,喘了几口粗气,说:“看上我女儿啦?怎么样?大爷这女儿好看吧?哈哈哈哈,你得抓点紧长啊,看上我女儿的太多了,你怕是不赶趟了。” 迟美女拖了个凳子,坐到火炉子边上弄饭盒,张兴明往边上让了让,找了个板凳坐下来,说:“带的啥好吃的?” 老迟头说:“今天好,弄的饺子,要吃就吃吧,你们两人够,我装的多。” 他家住的离这里比较近,就马路对过的黄楼上面,老迟头是个讲老礼的人,午饭他得回去吃热乎的,儿子女儿来看店,等他吃完了给他们带过来。 迟美女把饭盒盖打开,饺子的香味在炉火的烧烤下散出来,一盒黄瓜青椒馅,一盒酸菜馅。 张兴明说:“黄瓜青椒?大爷你家这生活飞起来了呀,这上哪整的黄瓜和青椒啊?” 老迟头歪着身子,把一条腿盘在床上,说:“哈哈,大爷这生活好吧?农村亲戚给送了点,就这点了,吃完就没了,这玩艺不好放,冻了热了都烂,吃点吧,也算是个新鲜。” 张兴明想了想,85年了啊,说:“今年好像有卖新鲜蔬菜的了吧?我记着好像看见过。” 老迟头一撇嘴,说:“那还敢吃?跟你说小子,菜这东西要跟着老天爷吃,老天爷让你有,你就使劲吃,老天爷不让有的,千万别吃,吃几天你就废了,到时候机吧都硬不起来。” 整个屋里全哈哈大笑起来,迟美女红着脸吃饺子,瞪了她爹一眼。 张兴明说:“不至于吧?南方这时候本来就有啊,人家一年四季都有新鲜菜,不也是土里长的吗?” 老迟头咔赤咔赤挠挠脑袋,说:“要是南方运来的能吃,那咱小老百姓能买起啊?菜种地里,得收吧?装,大汽车大火车运,这一道还得损失不? 菜那玩艺又怕冻又怕热,一热就烂成一锅汤了,这得成本不?运到奉天,再倒到咱市里,这边卖菜的去上货,再运回来,再卖给你,得多少钱? 而且除了硬梗菜,根本运不回来。硬梗菜趁着水头足的时候摘,能放一阵子,运前配上冰块,能到咱这,光这一道上的冰块就得钱了,能买起? 呵呵,告诉你小子,基本上全是大棚的反季菜。也有南方的,爷们教你个认菜的办法,记住了,买菜的时候掐一块扔嘴里嚼,咱东北菜味大,南方菜没什么味,一尝一个准。” 看书的全拿着小册子凑过来,有人就问:“大爷,为啥呀,不都是菜吗?” 张兴明从饭盒里捏了一个饺子扔嘴里,冲迟美女挑了下眉毛,说:“咱以后就一个盒里吃饭了啊,这算定下了,可得等我。”换来一个大白眼。 第二百九十五章 卖菜翁(5) 老迟头咳了一声,说:“咱们东北菜是一年一季,人家南方一年三季四季,这地也和女的生孩似的,得休息啊。你看这,大冬天大雪一盖,明年雪一化,这地就活过来了,种啥啥好吃。 南方那是盯上劲的猛劲生,地没劲了就上肥,再好的地也残了,能给你长出来就不错了,还想咋的?” 张兴明又捏个饺子,擦擦手,示意迟美女自己不吃了,对老迟头说:“大爷去过哪?看这意思地方没少走啊。” 老迟头摇晃着身子说:“那可多了去了,跑几十年呢,基本上都跑到了。” …… 听老迟头吹了一会儿,张兴明租了本鹿鼎记拿在手里,出了租书店的门。 在屋里不觉得,一出来喘气都松快不少,屋里还是闷,空气不流通,那么多人喘气呢。 东北人家的冬天,屋里空气都不好,窗户全要用塑料布封上,不然透风,屋里太冷。整个冬天从十月份到第二次四月底五月,也就平时走人开门放会,那空气能好起来就怪了。 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课,想了想刚才老迟头说的话,就顺马路往菜市场走过去。 过了粮站,一栋二层小楼站在那里,是建安公司的饭店,叫聚宾阁,上一世张兴明在这里干过一年多时间。 张兴明抬头看了看饭店的牌子,往屋里瞅了瞅,黑黑的,啥也看不清。 过了饭店就是粮站背后,是一处公共厕所,挨着公共厕所就是菜市场了。 这时候做生意的还没有后世那么多,稀稀冷冷的十几个摊,卖东西的裹着军大衣,捂着棉帽子,帽子的卫朵入下来,再在外边包上围脖,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 张兴明走过去,有卖鱼的,这东西必须得冻着卖,做这个的最喜欢冬天了。辽东这边人吃海鱼多些,河鱼大部分人都吃不惯。 卖豆腐的,豆芽,卖**的,卤猪头肉,南京板鸭,沟帮子烧鸡,卖各种拌咸菜的。 往上走几步,就有卖菜的了,土豆,白菜,这是秋天放窖里存的,这时候拿出来卖可比秋天贵不少,能多挣点,不过这生意做不长,最多能卖到十一月底,白菜这东西放窖里也烂,谁也不敢存太多。 卖鲜菜的摊最明显,一个带车子,上面像夏天卖冰棍一样的自制保温箱,用棉被捂着,卖的青菜一样几根放在棉被上,想买啥说一声买多少,卖的给你从棉被里掏。 这时候可没有说买完了不买的,非打起来不可,菜掏出来称完就放不回去了,表皮受了冻,放回去会烂。 “买青菜啊?要点啥?俺这啥都有。”卖菜的用手把围脖压下来点露出嘴,哈着白气招呼张兴明。 张兴明看了看,有芸豆(南方叫四季豆),蒜薹,黄瓜,豇豆,青椒,蒜苗,韭菜芹菜,香菜,还有茄子,不是本地的大头茄子,而是南方的长条茄子。 还有苹果和梨香蕉啥的几样水果,香蕉的样子看样摆了很久的,已经完全黑透了,冻的硬梆梆的。 “芸豆怎么卖?哎呀,你一样一样说一下吧,省得我一个一个问。” “芸豆三块五,蒜薹四块,黄瓜豇豆两块,青椒三块,蒜苗五块,韭菜芹菜四块,香菜七块,要啥?足斤足两的。” “芸豆来五斤,黄瓜豇豆一样五斤,青椒来几个,韭菜芹菜一样也五斤吧,香菜来一斤。”张兴明想了想,反正也来了,顺便买点得了,一样称了点。 卖菜的仔细看了看他,说:“真要啊?你听清价了吧?你家大人没来啊?” 张兴明心里大概算了一下,从兜里掏出钱数了八十扔到棉被上,说:“这下放心了不?快称,我要上学呢。” 那菜老板看了看钱,又问一句:“拿走了就不给退了啊,这个不能退。” 张兴明摆摆手,说:“收钱称菜吧你,没人来找你退。” 这下菜老板高兴了,这一下卖了差不点一百块钱呢,这算是大大客户了,手脚麻利的开始称菜。 张兴明上一世也跟着妈妈卖过几年菜,这活是真辛苦,甚至严重一点说,比种菜的辛苦多了。 早晨四点多就要起床,坐解放货车去市里一洞桥水果批发市场进货。 那时候东北冬天的凌晨四点多钟,气温基本上在零下三十几度到四十度,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 坐在解放车的车厢里露天坐着,跑四十公里山路。 一个多小时到地儿,车等在市场外边,卖菜的进市场里面买货。 菜都是一箱一箱,或者是一蒌一蒌的,不拆零,也不开包,就那么堆在库里,芹菜香菜蒜薹豇豆这些是绑成大捆的,也不能拆开。 中国人做生意的方式是千古不变的,这个各位都懂,菜蒌底上绑块石头,绑的菜捆里绑点湿泥捏的长条,好菜下面混点冻的烂的,全靠上货的人眼力和经验。 这时候天还没亮,库里点的几个白炽灯炮也就是照点亮,根本看不清楚。 凭眼力上了货,要自己扛到等在市场外的货车上,一筐芸豆七八十斤,一筐黄瓜一百多斤,没人帮忙。 货车车主把车斗里铺上很大的棉垫子,一头搭在车厢外。 上货的把菜扛过来,他站在车上接一下,在车里码好,等大伙货都到了,摆好后,再把棉垫子包回来捂严实,用绳子绑结实了,开车往回走。 车装了菜就坐不了人,上货的去火车站坐通勤车回南坟。 火车比汽车快,上货的到家了,准备好带车子到接货的地方等着,车到了把自己的货拉回家,进货的工作算完成了一半。 然后还得挑捡整理,把石头湿泥拿出去,把菜的烂叶枯枝择掉,整理的齐齐整整的码到卖货的箱里,这才算准备好了。有时候里面夹的烂菜多了,就算是赔了。 因为大伙上货的地方都差不多,有时候几个卖菜的一合计,卖贵点吧,怎么也得把本弄回来,那这几天老百姓就会发现某样菜涨价了。 这种情况再想挣钱是不可能的,其实能回本就不错了,这个时期能天天吃青菜的家庭真的太少了,卖一天青菜也就卖个几十百把块钱而已。 像张兴明买这一次,都比他平时一天卖的钱还多,就难怪他一再的确认了,实在是不敢相信。 …… 卖菜的小贩把菜称好,分别装在袋子里,然后在外边又给套了一个大袋子,递给张兴明,说:“给,一共是九十三块五,你再给十三块得了,五毛不要了。” 东北人卖东西喜欢算整钱,定价也是这样,一般都是整块,最多带个五毛,好算账。 张兴明又掏了十三块钱递给他,拿了菜拎在手里往前走,那小贩一边收钱一边喊:“再来啊兄弟,我天天在这块,保证足称给你。” 张兴明冲他摆了摆手。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外国月亮有多圆(1) 张兴明拎着菜又逛了几分钟,又买了点鱼,鸡蛋家里有。 最后又买了点排骨和肉,拎着到了派出所这边,把东西放到后备厢里,进派出所里洗了手,去学校上课。 这个时代菜场上卖的猪肉大部分都是农户自家养的,猪肉贩子收上来自己杀了卖,喂饲料的还比较少。 农户也舍不得给猪喂饲料,很贵的,这个时期的饲料也是真的。 好猪肉的膘是硬的,油抹在手上洗都洗不净,不像后世那肉都软了咕叽的,蹭手上的所谓猪油用手纸擦一下就差不多了干净了。 但是这时候养猪的确实没有后世的挣钱,猪要一年多才出栏,成本太高,不像后世那些,三二个月就可以杀了卖了,弄的养猪的卖肉的都不吃猪肉,他们就不敢吃,只有我无敌大百姓,啥都吃的杠香。 国内的速生猪是从87年底开始发芽的,当时美国农业部向中国推广一种瘦肉型激素猪,饲养周期为六个月左右,比本土猪短了一半多。 经过国家的宣传推广,很快这种猪就在中国大地上落地生根了。 也因为速生猪的推广饲养,国内的激素饲料行业得到了迅猛发展。然后国人大胆创新,不断“改良”,很快国内激素饲料的配方和效果就超美赶欧,原生猪渐渐消失在了老百姓的餐桌上。 猪,牛,羊,渐渐都换了。不知道为什么在中国人心里,只要是外国的东西就肯定比咱自己的东西好。 狗也是,养土狗就是低气,养个外国狗就牛逼,可是外国狗不也就是外国的土狗吗? 中国土狗又被称为守山犬,是真正能护家战斗的狗,也是世界上最忠诚的狗,更是全世界在主人眼里最没地位的狗,几乎所有土狗都是在半被虐中长大的。 中国人很有意思,外国的东西就都是好东西,外国人说好的东西就肯定是好东西,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无私的国际信念啊。 然而只要是中国的,外国人都会视而不见,永远不会承认这个是好的,因为他们认为这个没必要让中国人自己知道。 外国人不说,中国人就真不知道或装着不知道,这个时候人人都是乖宝宝。 伦敦帝国战争博物馆展出过一枚勋章和一个项圈,它们的主人“朱迪”是二战中唯一被日本人登记为战俘的狗,在战俘营里舍生忘死的陪着主人,救了很多人,二战结束后它被授勋。 但是这条狗没有照片没有雕像没有详细介绍,这不奇怪吗?不奇怪,因为它是一条中华田园犬。 中国纯种的东西能存活到现在的,除了生命力顽强的土狗,几乎已经没什么了。 东北大豆国内已经绝种,猪牛羊,各种蔬菜粮食,树种,水果,我们还有多少?在政府和一些名人义士不明原因的吹捧和鼓励之下,中华大地生长的全是美日的转基因产品。 而在这些产品的母国,它们是被限制使用的,或是不允许上市销售的。这些就没人宣传了,真不是不宣传,是没注意,对,一时粗心而已。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超市里用的保鲜膜,粘粘的,很有韧性,全是日韩进口货,好不?高大上不? 它们在日韩是违禁品,不准上市,如果像国内这样包装食品蔬菜是要做牢的。 …… 下午第一节课不是语文,张兴明就悄悄在桌子下面看小说。 这是他一上辈子初中三年最常干的事情了,那时候经常在租书店看忘了时间,结果想起来前天都黑了,回家挨顿揍。 他的记忆力相当不错,主要原因就是注意力很容易集中,他在做一件事,比如看书的时候,会忘记一切,包括身边人说话他都听不到。 “张兴明。张兴明。”同桌用手捅了捅他,没反应,然后就掐了一把,张兴明“啊哦”一声跳了起来,掐狠了,同桌红着脸趴在桌子上。 讲台上王老师瞪着他,同学都捂着嘴弊着笑看着,有笑点低的趴在桌上笑的一耸一耸的。 门口富老师站在那笑呵呵的看着他。 王老师说:“富老师找你,出去吧。” 张兴明看了看富老师,把手里的书塞进课桌,走出教室。 “富老师,找我?” 富老师习惯性的上他头上摸了一把,说:“来我办公室。” 张兴明跟在富老师后面往楼下走,问:“啥事啊?” 富老师说:“楼门口那两块黑板报知道吧?原来是初三同学在弄,现在有点事,没人管了,都一个月没换了,你帮老师弄一下吧,一个礼拜换一次,下午自习去弄就行,也不累,行不?” 张兴明摸了摸鼻子,说:“行,富老师有任务,保证完成。” 富老师扭头看了他一眼,咯咯的笑起来,说:“真会说话,不太乐意是吧?” 张兴明说:“哪能呢,又不是啥难事。” 富老师说:“那老师就当真了啊。” 说着就到了团委办公室,这屋就富老师一个人,摆了两张办公桌,一张桌子上堆满了一叠一叠的不知道什么文件。 富老师到桌了翻了翻,拿出一张给来递给张兴明,说:“这是这期内容,你看着弄吧,最好能配点简单的图案和花边啥的,弄好看点。” 张兴明接过来看了看,就是几个小故事,还有一篇团委的宣传性文章,点了点头,说:“行,啥前弄?” 富老师指了指一边,说:“彩笔,这会就去呗,反正你也没啥正事,看小说看的都听不到喊你,多能行啊。” 张兴明嘿嘿乐了几声,说:“头一次头一次,没经验,一看就进去了,以后注意,要不王老师又得削我了。” 富老师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笑着说:“那去弄吧,弄好啊,要不我也削你。” 张兴明就拿了彩色粉笔下楼去弄黑板报。 这个时期时期物资比较简陋,各班都有自己的黑板报,全是用彩色粉笔直接写一下就完事,学校的也是这样。 从传达室拿了把凳子垫脚,张兴明就在教学楼门口写板报,按内容分块,加点不同颜色的花边,配个简笔画的小图,不知不觉两节课就过去了,等他弄完,放学了。 把剩下来的彩色粉笔和凳子放到传达室里,洗了把手跑回教室,看了看贴在教室门口的值日表,没自己,拿了书包放学。 郭堡这几个同学都习惯了,陪着他从正门出校,到派出所门口去坐车。 人的自信心和物资金钱是很有一定关系的。 这段时间天天车来车往,郭堡这几个同学连学习成绩都往上涨了不少,平时说话声也大了。 这就是自信心表现。 第二百九十七章 露一小手(2) 大伙上了车,张兴明打着火,调头往郭堡走。 几个人天天坐一台车,互相之间比以前亲密了不少,男生女生也不那么生分了,叽叽喳喳的说着学生间的乐事,而今天最大的乐事就是张兴明上课看小说了。 大伙边说边笑,车到油库下沿,坐在后边的小不点看到了车里的菜,她趴到后座上把隔板揭开了一点,说:“我就闻着这车上有股菜味嘛,张兴明这你买的菜呀?” 张兴明说:“嗯,中午你们都回家,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去菜场逛了一圈。” 小不点问:“都买啥了?我怎么闻着有韭菜和芹菜呢?这时候还有青菜买呀?” 张兴明说:“芸豆,韭菜芹菜,青椒,黄瓜豇豆,香菜,还有肉和排骨,咋了?” 凌云说:“你一下能吃了这么些东西啊?能放住吗?” 张兴明说:“没事,收拾好放冰箱里,能放挺长时间呢。” 凌云恍然大悟:“哦,对,你家有冰箱,真好,俺家啥前也买一台就好了。” 小不点拍了拍座靠背,说:“听不着我说话啊,现在在哪弄的青菜啊?不都冬天了吗?” 亚杰说:“有卖菜的了,早就有了,就是卖的太贵了,一斤好几块钱呢。”他家就在郭堡市场边上。 小不点说:“真的呀?张兴明,你买菜花了多少钱?” 张兴明说:“挺贵的,这些花了九十多,九十三块钱,光菜。” 大伙同时吸了一口凉气,啧啧了几声。 刘显成说:“算了,还是回家吃酸菜土豆吧,买不起啊,我要回家要青菜吃,就是找削啊。” 大昌也趴过去往后边看,其实也看不着啥,就是闻着味挺大,说:“再贵九十多块钱也得买挺多吧?二明,买的多少啊?” 张兴明说:“一样五六斤吧,排骨和肉多点,咋了?” 大昌舔了舔嘴唇,冲小不点挤了挤眼睛,说:“你上回不说你给大伙做饭吃吗?那就今天呗。” 然后大伙就全看着张兴明,明显都有点动心。 张兴明笑了,看了看后视镜,说:“行啊,你们回家说一声,一会上俺家集合,咱们一起做饭吃吧,完了就在俺家写作业。” “哦噢”大伙一起欢呼起来。 那洪飞在副驾上狠狠的瞪了张兴明一眼,张兴明还了她一个笑脸。 车在郭堡转了一圈,把同学们送回家,最后停在路边,和小那同学一起把菜肉拎回家。 然后他还得把车开到上边车库去,得停在暖库里了,不然早上打不着火,这点有点不方便,但也没办法。 等他送了车回来,小那同学已经在厨房择菜了,她有这边的门钥匙。凌云和大昌都在,刘显成家里不让,没来。 张兴明放下钥匙进了厨房,看了看,几个人都会弄,就挽起袖子去收拾肉和排骨。 等这边菜都收拾差不多了,敲门声响起,大昌跑去开了门,亚杰小不点宝秋三个人走进来,宝秋还拎着个袋子,装着两盒罐头,他们家家教特别严,这肯定是他爸的意思。 小不点家里也困难,活干的又好又撒冷,除了她和小那同学,就只有宝秋让人意外的真会干活,剩下的就纯是跟着起哄了,属于捣乱。 菜肉收拾好,小不点和小那切菜,张兴明去用电饭锅做了满满一锅饭,说:“锅就这么大,要是不够的话只能煮面条了啊。” 大伙纷纷表示可以,没啥问题,只要能吃饱,吃啥是次要的。 肉他没用小不点和小那同学切,怕她俩切着手,他自己熟练的把肉切好,把排骨剁了,烧了开水氽。 这时候卖肉的可没有后世那种加工服务,肉是整块的,排骨是整扇的,要切要剁全是回家自己弄。 把排骨用开水烫上,把战场清理了一下,收拾干净,两个小丫头拿着抹布把里里外外擦的干干净净,完了大伙也不进屋,都站在厨房里一边说话一边看张兴明做菜。 东北青菜大部分做起来都比较简单,切成段或丝,片,炒肉就行了,放点葱花蒜末就完。 讲究的是肉菜,这点和南方大部分地区正好相反,那边蔬菜变着花样能弄出一百种吃法,但是肉类做法相对就简单的多。 张兴明把排骨氽好捞到盆子里,开始弄肉。 肉段肉片分别上浆挂糊,用油炸出来装盘里,这是硬糊,就是水淀粉,啥别的也不放,把肉在里面沾匀了下锅炸成金黄色捞出来即可。 张兴明在肉段的糊里加了个鸡蛋,这样炸的时候容易分开,不会沾在一起,不过饭店一般不会这么做,不是成本问题,是这样炸出来有点发软,吃起来口感会稍差点。 炸肉片要一片一片放进去,尽量把肉片展开,这样炸出来才好看好吃。 排骨也装了一盘上糊炸,又装了半盘没炸的,这就是两个菜。炸过的红烧,没炸的加青椒蒜苗清炒。 肉段熘,肉片做锅包肉,用的还是万能的糖醋汁,葱姜蒜末烛爆锅,炸好的肉片放进去翻炒几下,倒入糖醋汁,等汁粘稠把肉片挂满,点明油翻个勺就好了。 红烧排骨南北的做法区别很大,南方的红烧糖放的要多,甚至有些地区的红烧就是口味淡些的糖醋菜。 东北的红烧也放糖,不过只放一点点,吃不出甜味为准。 爆锅,放适量酱油,加一勺老汤,放盐糖味精调味,加点青椒片或者蒜薹段,烧开后加水淀粉收汁,汤一稠倒入炸好的排骨,翻勺让汤汁挂匀,装盘。 东北和南方做菜还有一个差异,就是炒肉,南方炒肉要抓浆,炒出来的肉又滑又嫩,东北是肉片直接进锅炒,炒出来的肉发硬,但入味好,嚼劲大。 饭熟了的时候,菜也差不多了,摆了满满一桌子,张兴明清洗了灶具,洗手坐下来。 没干活的同学去盛饭,然后开吃。 初中学生,没有喝酒的,就是吃饭,而且在这大冬天里吃青菜,怎么吃都爽。 不光是青菜,就是肉菜一般人家里也不多,也就是做菜的时候切几片在里面,大多时候菜好了都看不到肉,就更别说排骨了,这时候吃点排骨就可以说是改善生活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那就发到RB吧(3) “好吃,要是能天天这么吃就好了。”大昌一边吃一边感慨。 那洪飞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说:“想的真美,一顿饭一个月工资,谁家能吃起啊,还天天吃。” 张兴明给小那同学夹了块排骨,说:“用不上,哪有那么多,菜和肉都剩那些呢,这顿也就二十多块钱,三十不到,咱们这不说天天吃,一个礼拜吃一顿还是有不少家能行。” 小不点撇了撇嘴,叹了口气,说:“一个礼拜?俺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你们说那钱咋就那么难挣呢?俺家我爹和我妈挺勤快的啊,起早爬黑的,累的够呛也挣不来。” 张兴明问:“你哥呢?现在嘎哈?” 小不点的哥哥小学也是张兴明班上的同学,岁数比张兴明他们要大一些,初中没念,回家干活去了。 小不点说:“干活呗,在矿建那边干零活呢,一个月也能有几十块钱。”他说的干零活是指卸车,沙呀,砖,铁锭,煤,焦炭,这些东西都是成车皮运进来的,需要人工卸车。 这活没有固定的岗位和工资,就是有活就干,没活就闲着,按吨数挣钱。 这时候装卸水泥一吨两块钱,沙一吨一块,红砖是一分钱一块,反正装卸可以说是这时候最累也最不挣钱的工作了,可即使是这样的工作,也得抢,得有关系才能干上。 重工业地区的短板在这一刻显得尤其严重,除了厂子,人们找不到挣钱的路子。 因为没有外来人口,商业上全靠本地消费支撑,市里还好些,人口基数大。 南坟这边因为是矿区,人口分散,除了基本生活需求,商业上一片空白。 2006年的时候,郭堡小学都撤销了,人口外流的相当严重,因为挣不到钱。 …… “二明你想啥呢?吃个饭都能走神,你也是没谁了。”凌云伸手拍了张兴明一下。 那洪飞白了他一眼,给张兴明夹了一块排骨,说:“他一天管的事多,像你们哪,除了吃就是玩。” 凌云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两个人,又看了看大昌几个,说:“这啥情况啊?这是有事啊这是。” 张兴明看了他一眼,说:“平时老实巴交的,内心这么复杂,凌云你阴暗了呀。” 宝秋慢生慢语的在旁边说:“这么多好吃的还堵不住你嘴啊?还能行不?” 大昌从饭碗里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说:“你们说啥呢?听不懂呢?” 凌云说:“哎呀,吃你的排骨,哪都有你。” 大昌翻了个白眼,一边咬骨头一边含糊的说:“你现在变了,现在太欠了,像女生似的。” 凌云伸手打了他一下。 要说凌云有些语气动作是很女性化,不过他家他有几个姐姐,就他一个男孩,也怪不得他。 他可是班里唯一一个玩嘎了哈能赢女生的人,全是他几个姐姐从小训练出来的。 …… 嘻嘻哈哈边说边吃,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吃完饭大家一起动手收拾,女生刷碗,男生进屋写作业。 写了没一会,那洪飞和小不点也进屋来,拿出书本和大家挤在一起写作业。 六七个人挤在一起,就显得地方有点小了,亚杰说:“这要地方大点儿就好了。” 张兴明说:“嗯,过几天我找人弄一下,把那屋改成书房,到时候是玩儿还是学习就都够了。” 那洪飞问:“咋改呀?” 张兴明说:“把床搬这屋,那屋摆沙发和桌椅,把厕所和厨房拆了重弄,安个热水器。” 小不点惊喜的说:“那就能在家洗澡了呗?” 张兴明说:“夏天可以,冬天还是有点冷。得看暖气能不能跟上,暖气不行怕得感冒。” 小不点说:“夏天也行啊,想洗澡就洗,不用掐点不用赶时间,多好。再说冬天又不是肯定不能洗。” 张兴明说:“行,安好了你随时来洗,小飞有这屋钥匙。” 正说着,电话响起来,几个人都很有兴趣的看过去。 张兴明走过去接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响起郭振邦的声音:“系我。” 他的声音疲惫中带着一点兴奋:“研究所注册好了,主要人员已经到这边,设备采购安装也差不多了,二明,那台车什么时候到?” 张兴明看了看日期,问:“我要的其他东西呢?” 郭振邦说:“定了,但是有问题。现在国际上高端精密机械和仪器都有监管合同,有身份证的,要定期检查维护,如果发现违约后果相当严重,会进黑名单的。” 张兴明皱了皱眉头,上一世他没有接触过这一块,还真不知道这些事,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货的交付地写的哪里?” 郭振邦说:“香港啦,还有哪里?” 张兴明说:“定了香港就留在香港好了,另外再买,交付地写日本。你去日本想办法租或者买个小机械厂,然后用这个厂子的名义定货。” 郭振邦说:“好,时间也来得及,这个没有问题,我马上安排,这边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开工了,你那边要到位。” 张兴明说:“日本你自己不要出面,设备的整个交易过程中,所有能关系到我们的痕迹必须清理干净。 还有两件事,欧洲的自行车技术,这个明年年底之前要,包括材料配方。另外,让你表哥关注一下香港银行业的信息,我们明年必须要进入银行业了。” 郭振邦说:“收购?” 张兴明嗯了一声,说:“收购,注册费时费力,不如直接买一个划算。资产评估要做好,找个大公司来做。” 郭振邦想了一下,说:“好,我尽力去搞。” 张兴明说:“嗯,有机会不要错过,不过也不用强求。”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张兴明放下电话。 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走回同学这边。 “谁呀?”大昌随口问了一句,这会儿大伙的作业都还没写完,他没有抄的,没事干,在那搓弄衣角玩,估计是张兴明说不许抽烟他当真了,真没抽。 张兴明坐下来,说:“没事,一个哥们,挺长时间没见面了。” 大昌说:“我听着你们说啥香港日本的,嘎哈呀?” 张兴明看了他一眼,通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压低声音了,没想到这边还是听到了一点。说:“旅行啊,现在这个时候,去香港和日本玩是最好的时候,可惜啊,要上学。”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开班会(4) 第二天一早,张兴明仍然像平时一样,开着车,带着同学们“兴高采烈”的去上学。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的心里一直处于一种激动状态,自己的汽车梦想终于跨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昨天晚上同学走了以后,他打电话和郭振邦兴奋的聊到半夜。 研究所已经可以正常运转,设备安装及试转工作月底就能搞定,而定购的那些敏感设备也将在月底前后抵达香港,可惜因为他对这些细节的东西了解不多,浪费了一些时间。 这些设备不能运到国内来。 在2000年以前,巴统协议对中国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的技术禁令很庞大,执行的非常严格,所有的机械科技电子方面的设备技术专利包括实物,都不准销售到这些国家。 说销售可能都不太正确,事实上是,欧美国家给所有的相关技术资料设备都登记了户口。 一台机械,哪里买的,什么时候运到安装,所有的信息都是定期更新,设备老化淘汰由其生产公司回收。 那个时期,世界各国对巴统以及巴统的双向名单执行的都是相当的彻底,一直到苏联解体后,同时因为技术上的升级进步,以美英德为首的巴统集团才放开了一点口子。 香港并不包括在巴统名单上,美国人对香港的态度一直非常奇怪,概括来说就是从不限制,无论从哪个方面都不加任何限制。 但同时,对香港地区的监控力度也非常大。 一台由欧洲卖到日本的高精设备一般是一年一次的审查,或者好听一点叫集中售后服务,但对香港这边是半年一次,有一些特别敏感的更是一季一次。 如果张兴明这次硬把这些设备运进国内来,与这件事情相关的所有港方公司都会进入欧美的黑名单,说实话这有点得不偿失。 所以张兴明安排郭振邦,干确这批就留在香港,正好可以用来给欧美一个好印像,方便更大的合作。而同时,去日本布置一下,从日本运回来,这个锅直接让日本人来背。 反正小日本本身对欧美也没太放在心上,85年小日本已经快要买下整个美国了,光东京一个城市的地皮总价值就超过了美国全境,正是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时候。 话说小日本还是挺牛的,他们在80年代90年代偷偷运给苏联和咱们的东西真心不少,虽然技术上肯定不可能达到最顶级,但对咱们和苏联的整体发展来说,还是起了不小的作用的。 只要给钱,小日本是真的啥都敢干。 …… 到了学校,平淡的上课。 初一的课程比初二初三要轻不少,没有几何物理没有化学,全是靠死记硬背的历史地理政治这些,对记忆力一向很自信的张兴明来说,这都不是啥大事。 下午放学的时候,王小丽老师把全体班干部留了下来,开班会。 郭堡的众位同学怀着深深的怨念一步三回头的走回去了。 九月份开学,经过两个多月的接触,同学和老师之间不再陌生,对学校和班级同学也熟悉了,班干部们也就不会再像这两个月那么轻闲了。 王老师先是对班干部们在这两个月中的表现一一进行了评说,经过两个月的观察,说的那是一针见血。 在大家,除了张兴明以外所有人的羞愧中,王老师提出了对大家的希望和要求,大伙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似的。 王老师虽然参加工作时间不长,但她对学生很用心,胡萝卜加大棒的套路玩的不是一般的好。 王老师讲完了,就安排大伙干活。 画教室后面的黑板报。 这事大伙都爱干,争抢着去拿彩色粉笔和大尺子。 王老师说:“张兴明画过学校的,要不张兴明弄吧。” 几个人安静下来,都看向张兴明,张兴明脑门上一溜黑线垂下来,说:“算了,这个和团委那个不一样,我也弄不好,还是大伙一起来吧。” 同学们马上转过头去,又兴高采烈的弄起来。 班长董玉刚也是个活跃份子,有点爱表现,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都差不多,表现欲望都很强。 用红粉笔在黑板上划了一条直线,然后他回头问:“老师,我画的直不?” 张兴明黑线布了满脸,一米多长的线,都歪出去三四厘米了,不过画线和贴东西挂东西差不多,不离远看真不容易看出来是正是歪。 王老师在翻教案,头都没抬,说:“让张兴明看。” 张兴明活动了一下咬肌,抬头装模作样的看了看,说:“有点歪吧?你把两头从上往下量一个尺寸,点个点,再比着两个点划直线。” 高力军在一边原着扶尺,说:“对对,听张兴明的,先量一下,你这么画肯定得歪。” 董玉刚向后仰着上半身,左右看了看,说:“歪了吗?我觉得挺直的啊。” 那洪飞在用潮抹布擦黑板上的旧粉笔印,这时候的黑板大部分是水泥抹平的,黑板擦擦不净,吸灰。她抬头说:“整个就是歪的,又不是说你线不直。” 邹林锋说:“你能行不?不行下来我弄。” 董玉刚扭头看了他一眼,说:“谁不行,睁大眼睛看好了啊,别眨。” 这边高力军已经把他原来划的线擦掉了,董玉刚拿尺一边量了一个点,画了一条直线,然后扭头喊:“直不?直没?直吧?怎么样?” 王老师瞪了他一眼,说:“别得色,快点弄,把表画了还得写名呢,你还准备折腾到黑天哪?” 大伙一起笑起来,董玉刚脸刷一下红了,说:“你们看着,我五分钟就画完。” 那洪飞撇嘴,邹林锋说:“你五分钟画完我用舌头把它舔干净你信不?” 董玉刚还要说话,高力军拍了他一下,说:“快画。” 王老师也拍了邹林锋一下,说:“你是不闲的,没事干去拿抹布擦黑板,小那洪飞都擦了半天了。” 邹林锋看了看还有三分之一灰朦朦的黑板,挠了挠头,说:“洗洗涮涮这活不就是得丫头干吗?我也不会啊,弄不干净。” 王老师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对张兴明说:“去画点花边啥的,我看你楼下弄的挺好看的。” 张兴明就站起来走过去,拿了彩粉笔画花边,缠绕藤,柳叶,双s叉花线,把黑板的三分之二分成一块一块的小空间,他刚才看了一眼王老师手里的底稿,心里有数。 这边花边画完,董玉刚那边表格也打好了,邹林锋念名字,董玉刚往表格里写,高力军就站在他边上看着。 这边王老师把底稿递给张兴明,说:“你弄这边吧。” 张兴明就喊邹林锋,两个人拿笔把稿子上的内容抄到黑板上,就是一些课堂纪律,学习小秘决,名人名言这些。 等他俩把这半边都写完了,那边董玉刚也把班级的全体名单填到了表格里,是按照分班考试成绩排列填的,张兴明第一,那洪飞第二。 第三百章 学生不易(5) 等把黑板报弄完,外边天已经黑下来了。 东北的冬天天一黑就代表着急速降温,同样的风白天和晚上吹在脸上的体验完全不同,白天吹一会是精神抖擞,晚上吹一下是全身抖擞。 几个人下楼,整个楼的走廊都只是在中间的位置吊着一个白炽灯泡,其余的地方全是黑的,走廊两头的窗户有坏的,北风顺着破洞和缝隙呜呜的吹进来,灯影晃动,弄的阴森森的。 也难怪有那么多的关于学校鬼神的传说,这地方一到晚上完全就是一个拍鬼片的现场,还自带背景音乐。 女生们紧紧的跟在老师后面下楼,男生跟在她们后面大声说着话,嘻嘻哈哈的往下走。 前后大门已经上锁,王老师去传达室喊打更的大爷给开门,老头都躺下了,半导体的声音滋滋拉拉的从传达室的门缝里传出来。 披着大衣,大爷拿着一大串钥匙走出来,一边翻找一边对王老师说:“咋整这么晚呢?你住郭堡吧?这黑灯瞎火北风烟雪的,多不好走。” 哗啦哗啦的钥匙串响声,大门打开,刚拉开半扇门,一股北风夹着雪屑猛的灌进来,大家都情不自禁的紧了紧衣领,把双手抱在胸前。 老大爷往门外走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天,说:“下雪了,这家伙今晚还得降温。走道加点小心哪,别摔了,明儿个都早点,这大晚上多遭罪呀。” 王老师有点不好意思的向大爷道了谢,领着同学出了大门,爬台阶,从学校正门走了出来。 王老师和张兴明,那洪飞都住郭堡,高力军住下河套细河对岸,是最远的,剩下董玉刚和邹林锋都住赵家堡,邹林锋家就在校门口这片日本楼,离学校几百米。 董玉刚家稍远,在俱乐部上面的太阳沟,那里是露天矿的干部楼,远离职工住宅区的两栋九层白楼。 那时候职工住宅区的福利房外墙都没挂灰,直接就是红色的砖头露在外面,老百姓叫红楼。 出了校门邹林锋和老师打声招呼就跑回家去了,他家得往坡上走。 董玉刚得直行往派出所那边走,郭堡这些则是往下,去主路这边走回郭堡。 王老师跟邹林锋叮嘱了几句:“直接回家,别往别处跑,快点走,听见没?”邹林锋背着书包小跑着答应了一声,应该是饿了。 董玉刚向王老师了摆了摆手,说了声:“老师再见。” 王老师还没说话,张兴明说:“一起走吧,老师,咱们去派出所那,我车在那。” 王老师愣了一下,也没多想,说:“有车啊?哎呀可挺好,走回去太遭罪了。” 几个人就一起走,从楼空里穿过来,再往上走几十米,派出所就到了。 派出所门口这块是一块空地,张兴明掏钱直接弄了个简易的暖库在这,能停两台车的样子,派出所的京城吉普也停在里面,还有台摩托车。 如果没有暖库,晚上下班的时候司机就得把车里的水排空,早上出车前要烧温水加进去,不但麻烦,而且容易发生意外,万一哪天忘了放水或加水,车就废了。 走到暖库,张兴明掏钥匙开了库门,把车倒了出来。 王老师瞪大了眼睛问:“你自己开啊?” 张兴明说:“嗯,离学校远了,夏天没啥,冬天太遭罪了,就弄了台车来用。”把车倒好摆正,说:“上车,全上来吧。” 王老师坐上副驾驶,那洪飞和高力军坐到后面,董玉刚有点想上,不过还是说:“我不上了,俺家在那边,和你们不一个道,我走回去就行了。” 张兴明说:“上来吧,一脚油的事,快点。” 高力军打开车门,说:“赶紧的,这么默及呢。” 董玉刚爬上后座,说:“这啥车啊?没见过呢,感觉比吉普好啊。” 张兴明挂档起步,一边打轮一边说:“嗯,国内还没有。”车往右拐,奔主马路开了过去。 董玉刚说:“俺家在太阳沟,你得往上面开。” 张兴明说:“下雪呢,上面坡太陡了,咱们从三十六户绕上去,也没多远,肯定比你走快。安全第一。” 王老师把包放在宽大的前操作台上,说:“这车坐着真好,你家买的啊?” 张兴明扭头看了看,王老师的包把右侧后视镜挡住了,看不到后边了,不过这年头路上也没啥车,就没说啥,听王老师问,说:“不是俺家买的,算借着用吧,将来不用了要还回去呢。” 他这到也不算是说谎,车是公司的,等自己的车下了线,他肯定不会再开别人的车了。 车灯在黑暗的雪地里显得更加明亮,雪花在灯光里打着旋转。 把董玉刚送到太阳沟沟口,车调过头,原路下坡开回主路往郭堡走。 如果是夏天的话,走学校后门那条路是最近的,不过那边坡非常陡,冬天步行都会摔跤,从自行车到大货车方谁上谁倒,这又是大晚上的,张兴明可不想冒那个风险。 到了郭堡,那洪飞家最先到,不过小丫头不知道为啥没下车,张兴明就先送王老师和高力军,再绕回来送那洪飞。 这时候时间就很晚了,小丫头都困了,坐在那头一点一点的打嗑睡。 张兴明把车停稳,拍了拍她,说:“到家啦,回去就睡吧,我去送车。” 小丫头睁开眼睛,迷糊了一下,然后精神过来,拿起书包下车,说:“还得写作业呢,你也快点回来写作业哦,不兴不写。”站在车外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笑了,点头说:“行,回来就写,你先回去吧怪冷的。” 小丫头点点头,背着大书包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远远看见她家灯亮着。 等张兴明送了车回来,那家的灯已经关了,他有点愣神,小丫头不写作业了?这不是她风格啊。 结果打开自家房门,屋里灯火通明,小丫头肯定是在这屋写作业的,明摆着是来监督他的。 苦笑了一下,进屋一看,果然,小丫头在伏案大写,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饭我妈给你热上了,你快吃一口,来写作业。” 张兴明挠挠头,扭头进厨房,灶上坐着大蒸锅,散发着热气。 吃了一口饭,进屋拿出书本和作业本,不太情愿的写起来。 作业好多啊。 第三百零一章 大雪天的体育课(1) 强忍着睡意写好作业,各科加起来四五个本子,写了一个多小时,小丫头已经困的不行了,还是坚持着。 而且张兴明不写完她就陪着的意思太明显了,张兴明只好不断加速,好在没有几何物理化学啥的,写起来也快。 可算写好了,小丫头晃晃头,书包也没收拾,直接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把张兴明叫醒,坐在床上缓了一下,起身洗漱。 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下,早晨起床一定要慢,醒了先坐起来缓缓神,然后起床,不要突然蹦跳,人的脏腑也睡觉,要有一个舒醒的过程,否则对身体的害处很大。 这个舒不是错别字。舒醒,就是舒展着醒来,有些脏器睡着了是收缩起来的。 …… 一出门,凛冽的寒风差点又把他推回来,喘气都费劲了。 人从温暖的地方一下子进到寒冷空间,是真喘不上来气,气管受不了,会噎住。 站在那适应了一会儿,张兴明走出楼道,外面雪有小腿肚那么深了,昨天晚上下的挺大。温度也降了好多,至少比昨天低了近十度,这下小北风可是真的像小刀一样了。 围着楼慢跑了一会儿,把身体活动开,在楼前打了一套拳,回到屋里,小丫头也起来了,直接过来收拾书包。 随便热了点剩饭吃了一口,那边小丫头已经吃好准备好了,两个人背着书包一起走出来。 凌云和刘显成已经等在楼头了,正不知道在说什么,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张兴明喊了一声,四个人一起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到马路边,向大昌家走过去。 这边楼群过来,顺着山脚是本钢的一个变电所,张兴明已经通过赵厂长的面子在里面弄了一个暖库,这里离家近,省得他送车取车要走好远的路。 几个人等在大门外面,张兴明进去把车开了出来,雪太厚了,方向盘有点不稳,不过问题不大,现在路面上还没有形成冰辙,也没有浮冰,没有危险性。 在冰雪地开车最怕的是地面形成冰辙,就是冰雪因为某些原因底层融化,又因为天气寒冷就形成半液态的冰雪混和物,车压过去,就会留下车辙。 这种车辙很快就会冰冻,而且大部分会被掩盖在雪下,车轮一上去就会顺着冰辙跑,根本控制不住。 浮冰就是在雪层中间产生了冰,车上去就打滑。 …… 车轮咯吱吱吱咯吱吱吱的辗压着积雪,雪太厚也不敢快跑,不过总归要比人走快些。 接上大昌亚杰宝秋和小不点,来到学校。 学校后门这边因为走的人少,又是背阴的地方,积雪很厚,张兴明干脆把车开到了正门,让同学下车,他再把车送到派出所这边,停到暖库里。 等他来到学校,值日生把活都干完了,走廊里淋的水有些地方都结成了冰。学校的锅炉房小了,只能烧点开水蒸下饭,带不动暖气,学校里的暖气是从房管所那边接过来的,温度有点低。 学校的窗子不让封闭,只是关上了,老旧的木框玻璃窗缝子有点大,教室里冷嗖嗖的。 学生们戴着手套坐在座位上,女生大部分都围着围脖,男生就有点惨,因为教室里不让戴帽子。 第一节课下课,教室里的暖气渐渐热起来,那边锅炉房换完班白班开始烧炉了,和夜班的差别特别明显。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因为雪大,间操没有上,只是做了下眼保键操。 上课铃响过,全班同学在操场上排好队。 好在学校里学生多,半大孩子就不怕雪大,操场上大部分地方都被踩实了,不用站在没膝的雪里。 冬天的体育课也没啥具体内容,啥也干不了,田老师拎了三个球下来,大伙列队报数。 田老师来回看了看,说:“这节课自由活动,不准跳小学院里去,不准出大门,出汗了不准摸单杠和球门柱子,听着没?都离单杠和球门远点,谁不听话别说我踹他啊。好了,玩去吧。” 说完把三个球扔过来,他就不管了,点了根烟站在操场边上,盯着学生不出啥事就算完成任务。 学生们拿了球,男生两个,女生一个,在操场上踢起来,也没有边线,只有一个没有网的球门,更没有裁判,大伙争抢着就是一顿乱踢,反正跑出一身汗,体育课的目的就达到了。 张兴明也没这兴致去满操场疯跑,这大雪天弄出一身汗来别提多难受了,棉袄吸了汗变得潮湿,等一会儿热劲过去了那叫一个凉啊。 他和刘显成几个不想跑或者跑不动的家伙站在一起,看着其他同学大呼小叫的在操场上跑着,逮着球就是玩命的一脚,也不管踢到哪去了。 田老师抽完烟,把烟头往雪里一扔,戴上棉手套走过来,说:“咋的?你们几个怎么不去踢球呢?这大冷天活动活动多好,在教室里坐时间长了,活动一下对身体好,去,跑一跑。” 刘显成看着田老师说:“老师,我原地跑几步行不?” 田老师一下子笑起来,指着刘显成说:“你看你这一身肉,你更应该多跑一跑,太胖了将来影响生小孩我告诉你。” 刘显成就有点懵,张着嘴看着田老师呆了半天,扭头问边上同学:“真的呀?” 大伙哄的一下笑起来,张兴明说:“我比你还小呢,你问我?要不你就听老师的,跑跑吧,他年纪大了经验多,万一是真的呢。” 刘显成摸着脑袋犹豫了半天,吭哧出来一句:“天太冷了,算了吧,等暖和了我再跑。” 大伙又笑起来,田老师也笑,指了指刘显成,摇了摇头,没再说啥。 踢了一会儿,男同学们一个一个头上都冒着热气,有的把棉袄扣子解开了,就那么敞怀追着球跑,田老师就大声骂几句:“把棉袄扣上,听见没?小兔崽子,找踹是不?扣上。” 敞着怀的是赵镇华,听着田老师说话,扭头看了看,瞪了田老师一眼,不情不愿的把棉袄扣扣了起来。 冬天热了这么干是最容易感冒的,心里也明白老师是为他好,只是觉得被老师吼了没有面子。 女生那边就稳当的多,大伙围成一个圈子,把球在中间踢来踢去的,到也玩的挺开心。 第三百零二章 王志昌呢?(2) 那边男生踢球跑的热火朝天,女生踢的嘻嘻哈哈。 这边和老师一起站着的几个没事干,就和老师扯闲皮,有的没的瞎唠一气。 “老师你孩子多大了?” “男孩女孩啊?多大啦?是咱学校的不?” “老师你女儿有对像了不?看你长这么帅,你女儿肯定漂亮,老师,肥水不流外人田,不能把她嫁给外人啊,你看我怎么样?当你姑爷行不?” 田老师很爱笑,同学们也不怕他,啥都敢说,他也不生气。 闲侃了一会儿,不知道谁挑起来的,班里几个个高的男同学开始跟田老师摔起跤来。 东北的男孩子喜欢摔跤的比较多,即能分出胜负,又不用打的头破血流的。 然后许多踢球的就跑过来围着起哄加油,正好也跑累了,当歇歇腿。 地上雪厚厚的,摔了也不疼也不脏,正好摔跤,这边几个和老师的摔的不亦乐乎,那边几个男学生又掐出一伙,摔了起来。 半节课过去,踢球的没几个了,全都跑过来看摔跤,有觉得能行的就上场,不能行的就站边上加油,呼呼喝喝的闹哄起来。 宝秋也下了场,他的目标是田老师,结果到底年纪小了,被田老师连着摔倒几次,有点悻悻的不开心,张兴明说:“宝秋你技巧没问题,力气小了,再练练放倒田老师不是啥问题。” 宝秋站那想了想,点点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劲小了,以后得练练劲,你说长跑练劲快还是打沙袋练劲快?” 张兴明说:“长跑吧,耐力和暴发力都有了,整体提升的比较协调。” 大昌在边上突然问:“为啥出汗了不能摸单杠啊?” 大伙都愣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是刚上课前田老师说的话,不由又大笑起来。 大昌又问了一遍,凌云说:“你傻呀,手上有汗不能摸铁不知道啊?” 大昌皱着眉头问:“为啥呀?怕铁上锈啊?手上能有多少汗哪?怕啥呀?” 凌云说:“你爱摸就去摸云,可别默及了,你是东北小孩不?这点事也不懂啊?那你去舔去吧,舌头上汗多。” 大昌说:“舔了能咋的呀?谁没舔过铁呀?舔一下摸一下还能坏了啊?为啥不让啊?” 刘显成说:“舔了就粘上了,拿不下来了。” 大昌满脸不相信:“真的假的?吓唬我哦?那还带胶水的啊?” 隋少辉说:“不是粘,是冻上了,舌头上有水,铁太凉了,一贴就冻上了。” 大昌还是不信,看着手心里的汗,说:“手和舌头是热的,咋会冻上呢?肯定冻不上啊。” 正说呢,那边哄的一声炸了,女学生尖叫,男学生拍手大笑,几个人围过去一看,是丁军把田老师摔倒了,他个子高,这个时候就有快一米八的个头,比田老师还要猛点,长的挺瘦的,没想到摔跤挺能行,三下两下就把田老师放倒了。 说实话这么一会儿,田老师都放倒七八个敢挑战的学生了,也是真累了,要不然丁军也不可能赢。 摔跤虽然看着不激烈,但真的相当消耗体力。 丁军激动的小脸通红,站在那接受男同学的赞扬,田老师倒在雪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突然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喊了一声:“絮棉袄啊。” 一群女生冲了上去,捧着雪就往田老师身上拍,有胆大的直接把雪往田老师衣服领子里塞,田老师措手不及,被实实在在的塞了几把雪,冰的直吸凉气,又不好和女生动手,只能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躲。 等他站起来,女生一哄而散,跑到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田老师弯着腰把衣领里的雪往外抖,可是雪一沾肉就融化了,哪还来得及,估计他后背衬衣都得湿一大块。 把身上的雪拍了拍,原地蹦了几下,田老师扭了扭湿漉漉凉冰冰的脖子,没好气的用手点了点在一边笑的快倒在地上的女生,说:“一群小丫崽子,你们等着啊,我看你们谁体育考试能及格。” 赵镇华说:“老师你说的对,就不能给她们及格,你看她们这个样,就是给脸了,得削。” 刘利平上去推了赵镇华一把,说:“你说啥的叭叭的,及不及格碍你啥事了啊?你话咋那多呢。” 赵镇华把手里球一扔,对刘利平说:“哎呀我,哎呀我,推我,你再推一把试试,来,再推一把试试。” 曲小东在一边说:“哎哟我,他这也太狂了,刘大个,上去削他,他不敢还手,削他。” 赵镇华对曲小东说:“你扯啥呢呀?找削是不?是不挺长时间没收拾你了?” 刘利平是班上女生个子最高的,有一米六多接近一米七的样子,上来就又推了赵镇华一下,说:“推了,咋的?” 赵镇华扑通一下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举起来伸向田老师,说:“老师,我不行了,我受伤了,我得去医院,哎呀,好疼啊。” 田老师过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说:“滚蛋,起来。列队列队,集合。” 喊了两声,同学们纷纷过来列队,一直在踢球的几个一个一个头上都冒着白烟,头发都湿了,田老师看了看他们,说:“你们几个赶紧回教室去,这非得感冒不可,赶紧,跑着回去。” 那几个男生就小跑着回教室去了,田老师这才清了一下嗓,不自然的扭了一下脖子,几个女生又乐起来。 田老师咳了一声,说:“好,不要笑了。数也不用报了,四列纵队,跑步,走。” 领着同学们在操场上慢跑起来,刚才有些同学跑的太猛了,有些像张兴明这种,一动没动,在这样的天气里这样的行为对身体都不好,所以用慢跑来调节一下。 跑了三圈,下课铃响了,学生们一哄而散,上厕所的上厕所,回教室的回教室,扔下田老师一个人在操场上捡足球。 几个人一起去了厕所,回教室没一会儿,上课铃就响了,大伙回坐位坐好。 这节班主任的语文课,没人敢开小差。 王老师进了教室,同学们起立问好,坐下,王老师把书放在讲台上,问:“王志昌呢?” 第三百零三章 我就想试一下(3) 听了王老师的问话,大伙扭头看过去,果然,王志昌不在座位上,他初中时个子很小,坐第一排,很好找。 王老师看了看大家,说:“谁看见他了?上节课在不?” 大家乱哄哄的答。 “在。” “在呢,我看见他踢球了。” “最后跑步前还在,就在我边上。” 正乱呢,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丁军喊:“老师,他在操场上呢。” 靠窗的同学全站起来叭窗上往外看,老师也走到窗前,把窗户推开一扇,右手搭在眼前,仔细的看了一会,果然,看见大昌站在单杠那块,也不知道在干啥。 “张兴明,你跑过去看他嘎哈呢。”王老师直接点名让张兴明去一趟,张兴明叹了口气,嘎哈,粘上了呗。 不紧不慢的下了楼,小跑到单杠那,围着大昌转了一圈,虽然明知道是这么回事,但看到大昌两手抱着单杠的立柱,舌头粘在上边扯的老长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笑。 “啊萌巨哦,整棒啊。”大昌斜着眼睛看着张兴明,嗷嗷啊啊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张兴明跑到操场边上,王老师开着窗户站在窗边往外探着头。 张兴明喊:“他舌头粘上啦,舌头,粘,上,啦。粘单杠上了。” 王老师点了点头,关上了窗子。 不一会,王老师拿着一个大搪瓷茶缸,端着满满一缸温水来到操场上,向大昌走过去,张兴明跑过去想接过来,王老师摆摆手没用他,一直端到大昌跟前。 张兴明估计大昌是一下课就粘在这了,到这会儿差不多有快二十分钟了,看他站在那的样子,已经冷的不行了,小脸刷白,不停的动着脚,可是舌头粘在单杠上,又不敢有大点的动作。 看见王老师过来,大昌一边比划一边叫:“脑系,巨哦,哦习豆啊八下拿哪。” 王老师捧着温水走过去,说:“别动,站好。” 大昌马上静止,双手抱着单杠,一动不动的斜眼看着王老师,嘴张的时间太长了,口水顺着嘴角不停的流下来,在他的衣服前襟上冻了一溜冰渣。 王老师左右晃着脑袋,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温水举起来,杯口顶在柱子舌头的上方,慢慢的把温水顺着柱子倒下来。 温水顺着铁柱淌下来,王老师又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水正好淌到大昌的舌头上面,说:“别动啊,感觉能动了也别动,等一会儿。” 王老师个子比较小,和大昌差不了太多,举着茶缸倒水有点吃力,张兴明走过去说:“老师我弄吧。”王老师看看他,说:“一定要淌到舌头上,不能断流,不能淌太快。” 张兴明点点头,伸手扶住茶缸,王老师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水往下淌。 大半缸温水倒下来,王老师说:“轻轻活动一下舌头,看能下来不?” 大昌的舌头动了动,大部分从铁柱上脱离开了,只有舌尖还粘在上面。 王老师看了看,点点头,说:“行,没事,水够用,继续倒别停,别偏了啊,王志昌你试着往起拿,别使劲。” 水快倒完了,大昌这边可能觉得差不多了,一下子把舌头缩回到嘴里去了,然后他捂着嘴瞪着眼睛,脸都扭曲了,“唔,唔唔,哼哼哼,唔。” 张兴明看了看他,看了看单杠的柱子,倒在上面的水已经结成薄冰,里面隐隐的有一小块白色印迹,大昌弄急了,舌尖的皮被剥掉了一层,估计他这会疼的全身都在颤抖中。 他哼赤了一会儿,渐渐缓了过来,没那么疼了,直起腰,紧闭着嘴出了一口长气。看了看王老师,还挤了点笑容出来。 王老师啥也没说,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啪的一声脆响。 打完,王老师对张兴明说:“回去上课。”扭头往教学楼里走过去。 张兴明跟着走了几步,回头看大昌还站在那抖,说:“回来啊,你还站那嘎哈?” 王志昌捂着嘴,弊屈着小脸,感觉还挺委屈的样子跟在两个人后边,回了教室。 进了教室,张兴明把手里的茶缸放到讲桌上,回了座位。 王老师站到讲台上,回头指了指讲台边上的墙角,冲走在后面的王志昌说:“站那去,你这节课就站着听。” 王志昌愣了一下,扭扭摆摆的走到墙角,站在那里看着老师。 王老师把书从讲桌上拿起来,翻了几下,说:“今天咱们学习新课文,不过在学新课之前,咱们先把上一课的生字生词复习一下,来,谁上来,把上节课的生字写一下。” 王老师抬起头,开始打量同学们,胸有成竹的脑袋抬的高高的和老师对视,心里发虚的低着头假装没听见老师说话,其实我们在学生时代都有这样的表现,我们不知道的是,所有人的表现,在讲台上看的一清二楚,根本就木有一点作用。 老师没修理你,不是你成功躲过去了,只是老师没想修理你而已,包括考试打小抄的,在老师那边来讲,想抓的话真不要太容易。 可能是因为大昌的事耽误了时间,老师这次没折磨差生,直接叫了江泽喜上去。 江泽喜拿着粉笔认真的写,他个子不高,要踮着脚尖,引得前面几个学生嘿嘿乐,结果大昌以为同学在笑他,冲前面几个同学挤眉弄眼的玩了几个表情,这下真把几个同学逗乐了,趴在桌子上乐的哏哏的。 王老师面无表情,拿着书慢慢走过去,扭身拿书往王成昌脑袋上就是五六下,拍的啪啪响。 拍完,王老师也没说话,转身走回讲桌,指着江泽喜刚写好的几个字,说:“来,大家一起读。” 同学们齐声把几个字念了一遍,王老师拿黑板擦把黑板擦干净,写上了新一课的名字。 “好,今天我们来学习新课文,同学们把书翻开,跟老师一起朗读。” “杭有卖果者,善藏柑,涉寒暑不溃。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置于市,贾十倍,人争鬻之。” 整齐的朗读声在教室里响起,飘散在走廊里。 …… 课讲完,下课的时间也马上到了,王老师收拾好教案和书本,她上课的时间一向卡的非常准,从来不会拖课,也不会上半节闲半节。 收拾好,王老师扭头问一直站在墙角的王志昌:“王志昌,你过来,我问你,好好的你去舔单杠干啥?” 王志昌这会儿舌头已经没那么疼了,他向后倾着身子,怕被打,说:“我就是想试一试,他们说能粘上,我看能粘上不。” “啪,”一个嘴巴子。 第三百零四章 集团化和职业化的思路(4) 晚上,张兴明正在痛苦的写作业。 “铃……”,电话响起来。 张兴明像看到救星了一样跑过去抓起电话。 “喂?” “二明啊?我你二哥,嘎哈呢?” “勤奋的初中生正在写作业。” “哈哈哈,就你还勤奋的初中生。跟你说一声,俺们回来了,到奉天了,人带了七十多个回来,吃住都安排好了,歇两天就让他们上班,工资和这边员工一样,能行不?” “行,你看着弄就行,这摊你现在比我熟。怎么样?事顺利不?” “行,那啥那个肖市长办事真咔嚓,爷们,说啥是啥,下面人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说话得注点意啊,以后经常和政府部门打交道,你别哪天秃噜了,当人面说这些。” “咋能呢。对了,不是搬家了吗?我听二姐说你把我爹我娘还有大哥大姐全弄市里去了,你一个人在南坟呆着嘎哈呀?有对像了啊?” “我是好孩子,不早恋,这不是这头熟嘛,同学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反正也得念,那同学熟点多好。” “行吧,你的事咱不管,也管不了。你又弄那么大块地,要整轿车啊?能行吗?” “肯定行,老郭那边光合归咱们了,你知道了吧?他现在是咱汽车公司的股东了,研究所都弄好了,现在就等着生产线呢,车型都是现成的。过了年这边开工,争取后年,咱们能开上自己产的轿车,到时候我设计两款牛逼点的车型,咱俩和二姐一人弄一辆,绝版的,全球就这几辆那种。” “行,你心里有谱就行,反正这块我也不懂,我就把工业园区这边弄好就行了,商场那边我也不打算再管了,慢慢寻摸个人吧,这次出去,我有点体会,咱们缺大将啊,这个你得早想办法,到时候你算计,他们去干,我就守好屋就行了,多好。” “嗯,慢慢肯定得正规化起来,引进经理人是肯定的,不过这个不急,慢慢来,争取找一个就能行,别到时候出点啥差。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慢慢咱俩都要脱出来,不管细活。后面还有好些事得咱俩去弄的,拴个死身子肯定不行。” “你叫我哥我姐嘎哈呀?我听着他俩都要结婚?日子定好了啊?” “定好了,大姐是12月13号,大哥是元旦,你提前个一天两天回来就行,我都安排好了,你把奉天那天捋顺了再回来。对了,你让陈哥给介绍一下白山自行车,过了年让大哥去学习半年。” “嘎哈呀?你让他俩去市里要弄自行车啊?” “嗯,大哥弄自行车,大姐弄个服装厂,主要是给市里解决点待业青年,我就想着,咱俩现在起来了,不管咋的算混出样了,不能让你家我大哥大姐看着啊,正好嘎子他爸和我说待业青年的事,我一想,干脆弄俩厂得了,即能帮市里一下,又算给大哥大姐弄份产业,要不然你说咱俩这样的,大哥大姐还在厂里上班挣点工资,让外人看了算啥事啊,你说呢?” “我说啥呀,你说咋整就咋整呗。原来我还想着给他俩点钱,让他们干点啥呢,这么一弄我是省事了。就怕他俩干不好。” “没事,你干这些年了还不了解啊?管人是最简单的事了,定好规矩,把人用好就行了,技术上的事咱事先安排好,后期就靠他们自己发展了,话说回来,实在不行了不是还有咱俩吗?” “你脑子灵,你说咋办都行。对了,过了年我可能还得过去一趟,成都那边过来人了,初步谈了一下,我答应过了年过去细谈,那边咋整你拿个规程出来,我觉得他们挺有诚意的,说了,一切都按重庆这边模式来。” “行啊,谈呗,那东西你也搞熟了,都是差不多的事,就是地方大点小点,整体模式不变,内部规划设计不变。不过,还是等重庆这边商场营业之后吧,走太急了,人不够用啊,咋也得这批人训出来能用才行啊,你去过应该知道,直接从这边派人肯定有问题,方言这关就过不去。” “重庆这边已经开工了,估计明年年中差不多了,年底前能开业。这么算下来,我过了年去成都,事定好了,开工建成怎么也得明年年底,正好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把成都那边的人整重庆这边培训不正好吗?” “行啊,只要衔接好不出问题咋都行,你直接定就行了。明年不只是成都,你还得跑几个地方,我觉得差不多了,武汉郑州长沙这些枢杻型的省会城市都可以去谈了。要不这样吧二哥,二姐那边现在不用你操心了,园区这边你安排个人管,你组织点人,从明年开始就只管跑马圈地得了,争取在90年以前把摊子铺出来,咋样?” “行啊,我还愿意干这个呢,到处跑跑挺好,书念少了,管公司前两年还行,这会儿有点累了,脑袋里东西不够用,守着还行,要是让我想点道定个发展目标我真不行。” “那干脆咱们把公司整个重捋一下得了,商场单独成立公司,酒店,物业,物流,通讯,地产开发,研究所,汽车厂,下面还有服装厂,自行车厂。明年开始汽车厂下面还得建几个二级厂,将来还有院线银行啥的,咱们干脆弄个集团吧?然后集团成立hr中心,审计中心,财务部,法务部,宣传部,研发部,后勤部,安保部,只管对下面各公司进行宏观管理,招一些职业经理进来打理下面公司,咋样?” “我早就这么想了,要不我弄那些助理嘎哈呀,事太多了,你又不出来,有时候我都懵圈了。行,你弄吧,反正你说咋整就行,到时候可别让我管这么多事了,就你说的那个,找职业经理吧,我就到处跑跑打个头站挺好,要不太累人了,钱挣的都没啥意思。” “行,我琢磨琢磨,年后咱们合计一下,这边不用你管了,有事给你做。” “啥事呀?对了,你整那么些混子嘎哈?我去看了一下,还有几个熟人呢。” “他们将来有大用,现在先不和你说,你赶紧安排好手头的事吧,对了,二姐那边现在咋样?” “挺好啊,写字楼那边租的买的都挺多的,物业公司也转起来了。酒店这边餐饮部对外营业效果挺好,就是住的人还不多,二姐还说你客房弄多了呢。” “那不是啥大问题,写字楼和餐饮这边做起来就挺好,酒店那头得慢慢来,咱不着急。” “那就没别的事了,等我回来再说吧,挂了啊,我洗个澡。”二哥放下电话。 张兴明右手在左手手心里轻轻拍着,考虑着公司细化和经理职业化的问题。 作业?啥作业?作业是啥呀? 第三百零五章 85大事记(5) “好小子,这是你家国仇” “好小子,你莫再躲背后。” “吹开乌云,洗清污垢,誓要全力一斗。” 正想着呢,电视里突然一阵激烈激昂的音乐声打断了张兴明的思绪。 他扭头看向电视,因为要写作业,他把电视的声音给的很小,但这段音乐在1985年来说太热血了,音乐一起,这边血就往脑袋上冲,想不听都不行。 随着歌声,电视屏慕上闪动着电视剧的篇头画面,张兴明看到了几个郭悉的面孔,想起了这部电视剧的名字,《霍东阁》。 精武三部曲,是那个时代的人永远不会忘记的三部电视剧。 《霍元甲》《陈真传》《霍东阁》 黄元申,梁小龙,钱小豪,就是那个时代的巨星,内地老百姓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没有一个不追剧的。话说黄元申好像是重庆人哦。 不过这部《霍东阁》张兴明记的最清晰的反而不是主角,而是大反派督军熊定一,还有他那个强烈违反时代感的女儿熊鹰翘。 香港人那时候对历史和名人的戏说,脑洞可以说直达天际,一点也不比现在混起点的写手们差,甚至尤有过之,不信,找找80年代初期的香港电视剧看看就行了。 全民追星最简单的例子,问问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女人,去发廊做过鹰翘头没有。 那是那几年国内最流行的女性发型了。 看到霍东阁,张兴明来了兴趣,走过去开抬换台,因为他记着,好像这部电视剧和另一部一直火到后世的电视剧是同一时期播出的,那就是83版《射雕英雄传》,黄日华,翁美铃。 找了半天,其实也就三四个频道,按了半天也没找到《射雕英雄传》的影子。 作业也不写了,他满屋找报纸。 这年头没有网络可以随时查东西,电视节目都登在电视报上面。 电视报估计是80年代到90年代销量最高覆盖最广的报纸了,几乎家家一份。 终于找到被老爸塞到柜子底下的电视报,张兴明拿起来一张一张找,最后终于找到了射雕的消息,原来在3月份就开播了,6月份就播完了。 那时候自己在忙呢,根本也没上学,也没看电视。 放下报纸,张兴明匝巴匝巴嘴,靠倒在沙发上,回忆了一下射雕的剧情,算了,播完播完吧,哪天把书借回来看一遍得了。 然后就想到了翁美铃,这个迷倒了国内万万人的精灵丫头,学霸型美女,不知道为什么在电视剧热播的时候,悄悄的自杀了,1985年5月14号,一代视后香消玉陨。 张兴明还记得,宝秋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班里最迷翁美铃的,他的卧室里贴满了翁美铃的卡片,听说翁美铃去世,这家伙还哭了。 其实85年正经是发生了几件大事的,甚至可以说是影响了整个国家的前进方向。 英国女王签署了97香港回归法案,从法理上确认了97香港的回归。 邓公先后接见了日本商工会议所商团和美国时代组织的高级企家家代表团,也正是这两次会见,开启了合资大潮,也打开了美日企业垄断国内市场的大门。 到2010年,国内饮料业,方便食品业,食用油,钢铁,汽车,摩托车,种子,化肥,电池,大小家电,制塑模具,化妆品,养殖业……全部被美日企业占领瓜分。 中央在1985年5月,发布了《禁止领导干部子女及配偶经商的规定》,规定除在国企、集体,合资企业,外商独资企业以及以解决待业为目的的福利性单位工作的以外,领导干部子女配偶不准从事商业经营活动。 大量下海的干部子女及配偶纷纷进入国企及集体企业,或以外商名义创办企业,为90年代国企改革的私有化工程奠定了基础。 也界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戈尔巴乔夫当选为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这哥们上任以后不想办法改善国内的经济情况,反而积极向美国靠拢,请求美国的帮助。 做为双极之一的美国当时甚至以为这是苏共的阴谋,结果发现不是阴谋,是他们弄了一头猪上来当书记,当时差点幸福的死过去,于是,一场帮助伟大苏联的活动就展开了。 85年9月10号,是中国第一个教师节,张兴明也没赶上,85年,初中是9月16号开的学,正好错过了。 85年,我们的专利法实施,终于打开了科技发展的大门,随后,国内的科技迎来小面积爆发。 对越反击战进入尾声,解放军英模报告团开始巡回演讲,解放军开始百万大裁军。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一曲血染的风采,不知道唱出了多少人的眼泪,感动了多少家庭,那是一个时代的印迹。 董文华了因为这首歌彻底站稳了军歌一姐的地位。 …… 房门一开一关,张兴明扭头看向门口,那洪飞和她小妹走了进来。 那洪飞问:“你作业写完没?” 张兴明扫了一眼扔在桌子上的书和作业本,挠了挠脑袋,说:“快了,正写呢。” 那洪飞瞪了他一眼,扭头对她小妹说:“他写作业呢,咱回家看吧。” 她小妹有点不乐意,嘟着嘴站那不动。 张兴明看了看电视,说:“看霍东阁?那你们看吧,不影响我写作业。”走过去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些。 那家一直不太富裕。她家是满人,成份被定了个富农,这让她家在70年代过的很艰难,到了80年代,虽然对家庭成份的关注度没有那么高了,但底子已经打下了。 85年的时候,彩电已经进入大部分家庭了,那家还是一台黑白机。 当时国内彩电长虹卖的最好,黑白机品牌就多了,熊猫,黄河,凯歌,梅花,飞跃等等,进口和合资品牌全是日货。中国第一家彩电厂家是福建福日,81年中日合资。 其实严格来讲,从80年代到现在,电子电器汽车等等,国产货也就是日本货,无一例外,所谓抵制日货啥的,其实就是个笑话。 第三百零六章 第一代追星族(1) 张兴明三笔两笔把作业划拉完,收拾好书包,和那家姐妹一起看电视。 一边看小姐妹一边小声讨论着电视剧里的服装发型还有化妆,那时候国内老百姓还没有化妆的概念,也买不到化妆品,相当羡慕香港片里的演员能打扮的那么漂亮。 国内的女性在这个时期,抹点雪花膏,擦点万紫千红,冬天抹一点蛤蜊油,这就是常规的化妆了,经济宽裕的家庭还会有胭脂膏,发油和口红。 80、90年代的追星也和后世不同。 春晚算是当时不多的能看到明星的机会,其他就只能通过电视剧,电影和《大众电影》这样的画报接触一下,没有演唱会,没有见面会也没有相关的报道。 国内的磁带录像带基本上全是盗版,上面印的人明星自己都不认识。 “这歌好听,姐你记一下,我去拿歌本。”那雪飞喊了一声就疯了一样冲了出去,然后一通门响,砰砰砰砰,两家四道房门被打开又重重的关上。 那雪飞带着一阵冷风又跑了回来,拿着一个厚厚的日记本还有笔:“记着没记着没?” 那洪飞歪着头起了一下,开始念歌词,那雪飞就往本子上写,张兴明看了一眼,厚厚的日记本已经差不多写完了。 那个时代,几乎每个女生都有这么一个大本子,上面抄满了歌词,男生也有抄的,不过男生在这方面照女生要差一些,没那么执着。 一首开头曲,就那么几分钟,那洪飞竟然记了个差不多,只错了三个字,张兴明给纠正了一下,他是因为看过歌词的文字版,本来就有记忆,但是也不一定能全写出来,在心里给小丫头赞了一个。 写好歌词,那雪飞问:“谁唱的呀?歌名是啥?” 这个那洪飞就记不住了,总共显示也就二秒钟,不像歌词总归是要唱完。 张兴明说:“好小子,徐小明唱的。” 那雪飞扭头问:“真的呀?”张兴明点点头。 那雪飞一边写一边问:“徐小明是谁呀?” 张兴明挠挠头,说:“香港很有名的一个导演,也唱了很多歌,哪天我给你弄几本他的磁带来吧,我车里好像就有一本。” 那雪飞抬头看着他说:“真的?行,啥前给我?”然后泄气的一低头,说:“给我磁带有啥用啊,俺家也没有录音机啊。” 张兴明指指一边摆着的录音机说:“这不有嘛,你用就是,要是嫌不方便你就拎你们屋去听呗。” 那雪飞看了看姐姐,撇了一下嘴,估计那洪飞和她爸妈都不会让她拿,这玩艺在这个时候还是挺贵的,要差不多一千块钱呢,她你一年的工资都不一定够。 把歌写好,那雪飞说:“这个徐小明的画片哪能买着啊?男的吧?唱的真好听。” 张兴明想了想,说:“真不知道,应该有,是男的,明天我去帮你找找吧。” 郭家这边只有小学,卖画片的就少,这东西初中高中买的多些。 同学们过生日啊,过年啊啥的,都是相好的之间送几张港台明生画片,很普通的那种,有十多公分宽,半米长,印着十几张照片,普通的三毛钱,精印的五毛钱。 买回来裁成一张一张的,然后夹在书本里,贴在床头墙上,或是互相送或换。 还有贴纸,后背是粘的,这种人像要小一些,只有邮票那么大,买回来贴就行了,一般女生的书啊本子啊床头啊都贴的满满的。 这就是那个时代的追星族了。 也有些条件好些的,就是收集磁带,因为那时候港台明星只要出点名的肯定会出磁带,虽然大部分是盗版,但运气好也能买到和正版一模一样的。 那洪飞瞪了妹妹一眼,说:“买那些玩艺有啥用?你钱多啊?抄点歌词得了呗。” 那雪飞低头看着歌本说:“我又不买多少,就看看长啥样就行。” 张兴明想了想,说:“真不一定能买着,他是导演,不像那些明星靠这个赚钱,我找找吧。” 那时候小虎队啥的还没出道,画片都是在大陆播过的香港电视明星,印的也决大部分是剧照。 到90年代以后,画片越印越精致,开始出现a3广告纸海报,而老百姓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录音机录像机进入普通家庭,由其93年vcd推向市场以后,加速了内地娱乐业的发展,海报内容也是越来越丰富。 电视剧演完,两姐妹就回去睡觉了。 张兴明关了电视,泡了杯茶,拿出笔记本来写写画画,随着年龄的长大,他对前世的记忆也在渐渐模糊,就养成了记笔记的习惯,把一些临时想起来的事情记一下,没事翻翻看看。 美日英法德五国的广场协议85年已经按期签署了,这个最后让小日本经济崩溃了二十年的协议,在85年受到了日本大部分民众的欢迎,因为这个时候日本的经济已经极度膨胀,急需外力来平抑市场。 没想到的是,外力太猛了,日元不到三年时间就升值50%,欧美张开血盆大口,把小日本咬的遍体鳞伤。 当时欧美国家伪善的金融家们可比现在什么传销大亨牛逼多了,从东欧到亚洲忽悠了一圈,十几年的时间就常握了整个世界的经济秩序,还顺手教训了日本,搞崩了东欧,解散了苏联,俘虏了中国。 世界大势张兴明是无力参与的,甚至想挣扎一下都做不到,他现在只能闷声跟着捡点散钱,尽量在这个过程中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 写了一会儿,对近期和远期需要关注的和需要去做的事情做了一个规划,然后拧着眉心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福克斯已经安排靠得住的安保公司老员工,用选矿厂的拖车装运走了,车里在这个时代还无法研究或不允许出现的配件啥的已经拆卸下来放到了空间里。 只要车一运到广州,就会挂上准备好的香港牌照,直接由深圳开到研究所去,张兴明的汽车工业就算正式开始了。 第三百零七章 同学互助小组(2) 下午自习课。 张兴明百无聊赖的趴在课桌上翻着代数书。 月考成绩,他的代数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糟糕,没及格,被老师督促着在自习课复习代数。 其实他自认为考的挺好了,真的,五十七分呢,要知道他上一世一般就是十分左右,有一次超级发挥达到二十一分,让代数老师好个表扬。 看看表,离放学还有几分钟了,真好,唉呀,晚上吃点啥呢? 教室门一开,王老师空着手走了进来。 看老师是空着手的,一多半的同学都出了一口长气,就怕她拿着卷纸啊书本啊,弄不好到点就放不了学了。 王老师走到讲台上,把讲桌上的粉笔黑板刷啥的摆了摆,说:“要放学了啊,我长话短说,咱们班这次月考成绩一般,有些同学照升学成绩掉了不少,我这就不一一点名了。 现在,同学们根据自己的家庭住址,自由组织成同学互助小组,互相帮助,共同学习,争取在下次月考的时候成绩能有所提高。 当然,这个互助小组也不仅仅是限制在学习上,同学们家里有困难,有事情,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一个小组的同学要积极提供帮助,加深同学之间的友谊,好不好?” 大部分同学懒洋洋的喊:“好。” 王老师敲敲讲桌,说:“都精神点,坐好。” 同学们坐直身体,看着老师。 “那行,你们自己组吧,完了把名单交给班长,要选出组长和副组长来,写好了放学。” 同学就嗡嗡嗡的议论起来,有关系好的就相互飞眼或是干脆跑过去咬耳朵。 张兴明趴在桌上子动都没动,郭堡这些人肯定是一个小组了,没得跑,组长爱谁当谁当呗,反正他不当。 在他记忆里这个学习互助小组应该是下半学期才组织的,正好是春天,当时他们几个,加上后转到班上来的同学一起去帮高力君家梨地,干了好几天农活。 然后好像这个互助小组还获得了团委的赞扬,号召别的班级学习。 可张兴明那三年可没看出来这小组和学习有啥关系了,就是有理由一起玩了,一个组的没事就跑一起玩一天,而他们那个组基本上就是帮高力君家干各种活。 原因嘛,因为关系好呗,十几岁正是为了哥们啥都肯干的年纪,而且,高力君和董玉刚还处了对像,关系变得更亲密了。 其实张兴明小学的时候,班里就有处对像的了,但那是极少数,一个年级也就有几个,都是年纪比较大的。 但是初中处对像的就很多了。 张兴明班上处对像的有十几个女生,其中大半的对像是校外的。 要知道同学之间说处对像,可能也就是没事一起学习啊,玩一会儿,过年过节买个小礼物,一个笔记本,一支钢笔这种。 但是和校外的处对像,那就是真处对像,怀孕流产啥的大有人在。 初中正是男女羞涩感最强的时候,而且在80年代,很多男生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就是性觉醒比较晚。 班里经常有一块玩的挺好的,然后别人就说他们在处对像,然后他们之间就也觉得自己是在处对像了,然后,忽然之间不好意思说话了,见面躲着走,放学也离的远远的,反而不在一起玩了。 这样的早恋那时候有很多。 当然,真枪实弹的也不在少数,只是那个时候人心纯朴,大部分同学不会往那上面想。 下课铃响过,别的班级都轰轰隆隆放学了,值日生满走廊的跑动。 张兴明班里还在组织名单,这个想和那个在一起,那个又想和哪个在一起,这个想搭那个,那个不愿意。董班刚做为班长拿着纸和笔满教室的转,不断的记下来涂改再写再改。 相对来说女生这边好一些,那洪飞很快就完成了名单,坐在那等着董玉刚这边。 好不容易同学们都编成组了,董玉刚拿着名单跑到张兴明这里,趴在他书桌上问:“你参加哪组?” 张兴明眨巴眨巴眼睛,说:“非得参加啊?那随便吧,哪组都行。” 董玉刚把手里的名单往他桌上一放,说:“你自己挑一个吧,对了。”他回头问那洪飞:“你那边有没有写张兴明的?拿过来来,让他挑一个。” 那洪飞瞪了张兴明一眼,想了一下,把名单递给董玉刚,董玉刚拿过来看了看,笑了,往张兴明桌上一放,说:“挑吧,哪组,就差你了。” 张兴明拿着两份名单看了看,有四五个组都写着他。 在上一世,也是有几个组都写要他,最后他选择了和董玉刚他们一组,结果当牛做马的过了二年半。 张兴明想了一下,对董玉刚说:“不能把班干部全组成一组啊,这不脱离群众吗?再说了,住的离的也太远了,咋在一起学习呀?要不就郭堡的一组,赵家,三十六户代店,道北,这么分呗。离的都近。赵家最多,再分成几组就行了呗,日本楼的一组,你和你们下片那几个一组。这样多好。” 董玉刚犹豫了一下,问:“你不想跟俺们一组啊?” 张兴明说:“不是不想,真是离太远了,到时候去哪?去你家还是去高力君家?中间隔快十公里了吧?” 董玉刚挠了挠脑袋,扭头看了看高力君,说:“她愿意和俺们一组,到时候去哪都行,俺们下去也行啊。” 张兴明揉揉眉心,头疼了。 那洪飞走过来说:“怎么还没弄好啊?” 董玉刚说:“就剩他没选了,四五个组都写了他,我让他挑呢。” 那洪飞淡淡的看了张兴明一眼,说:“全班等你一个人呢,有那么难吗?” 张兴明拿起笔,把董玉刚和刘希仁,高力君从他们那组划掉,加在郭堡这组里,把笔往桌上一扔,说:“行了,就这样,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呗,又不是强制要求必须所有人每天都得在一起。” 董玉刚又挠头,想了想,说:“那行,先这样吧,我去交老师。” 张兴明把桌上东西收拾了一下,把书包拿出来站起身,说:“放学喽,回家吃嘎嘎哟。” 全班同学都大笑起来,同桌刘淑兰问:“嘎嘎是啥呀?” 张兴明背着书包往外走,说:“肉,香喷喷的肉。” 同学也都噼里叭啦吱哑嘎吱的站起来往外走,弄的桌子椅子一阵乱响。 凌云靠过来问:“二明你跟谁一组?” 张兴明说:“咱们一起呗,你,显成,大昌,宝秋亚杰,那洪飞小不点,肯定是这些人啊,我还能跑赵堡来啊?” 凌云回头对宝秋说:“耶,太好了,他没上别的组。” 第三百零八章 恰同学少年(3) 第二天早自习,王老师公布了名单,宣布互助小组正式成立,希望大家利用星期天和假期的时间,相互帮助,共同提高学习成绩。 有人高兴有人愁,有人撅着嘴把书摔在桌子上。 王老师的名单并不是完全按照董玉刚交上去的那份来的,她根据学习成绩和住家地址做了一下调整,难免的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要么是和好朋友分开了,要么是和不喜难的分一起了。 只有郭堡这边皆大欢喜,因为郭堡这边总共就这几个人,除了高力君本来就是天天在一起玩的,而且班级的第一第二第三名全在郭堡。 班级第三是江泽喜,他是养父母,年纪都很大了,所以看的比较紧,平时很少出来到同学家里。 上课下课,时间就这么枯燥的过去了。 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张兴明没出去,就坐在位置上发呆。 突然刘利平走过来,敲了敲桌子说:“张兴明,晚上放学有事没?” 张兴明抬头看着她说:“干啥?有事啊?我要回家啊,现在放学天都黑了。” 一进十一月份,本溪这里下午四点半左右就黑天了。 刘利平把手按在张兴明桌子上,俯着身子说:“晚回一会呗,找你有事。” 张兴明说:“啥事?说呗,非得放学啊?” 刘利平拿眼睛在他脸上上下打量,似笑非笑的说:“好事呗,喊你去俺家,行不?” 张兴明呲了呲牙,说:“上你家?放学?不去,你把我背上去吧。” 刘利平就笑,说:“行,我背你上去,去不去?” 她是张兴明班上年纪最大的,有十七了,从小学就处对像了,对像是社会上的,天天放学了就搅在一起。女人被开发过后自带风情,看人的眼神和笑的样子就和小丫头不一样了。 张兴明摇摇头,说:“真不去,太晚了,等哪天的吧,好不?” 刘利平站直腰,用眼角扫着他说:“不给面子是不?算了,爱去不去,反正我话带到了。”转身走了,桌上留下了一个折好的纸条。 张兴明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啥,皱着眉头拿起来掂了掂,随手扔到课桌里,放学再处理好了。 上一世张兴明傻乎乎的跟着刘利平去了她家。 她家住在对面沟沟里的家属区红楼,最后一栋。 南坟这里和山城重庆有点相似,公路全爬坡,人住山尖上,从学校走到刘利平家,足足的相当于爬四五十层楼,冷丁走一趟真是腰都要累折了的感觉。 纸条是武宝霞写的,她家和刘利平家,刘淑兰家都住在一栋楼。 纸条的内容是想和张兴明处对像。 上一世在刘利平家,他被三个人堵在阳台上,不答应就不让他走,然后他就羞羞答答的答应了。 结果就是这个傻子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处对像,武宝霞给他买了一支钢笔,二块五毛钱,他就给武宝霞买了一个笔记本,三块钱,人家过来大大方方的给他,他是趁课间机会跑过去扔到对方桌子上。 就完事了,再没有来往了。 那时候,张兴明是真没开窍,这些东西啥也不懂。 班里同学处对像搂一起亲嘴,这先生当时还凑过去看,搞不懂人家在干嘛,回家对老妈说:“妈,今天俺班那谁和谁谁,抱一起往嘴里吐唾沫,好恶心哪,他们嘎哈呀那是?” 估计当时老妈的内心是崩溃的,对他说:“那能是啥好事啊,以后躲远点。”然后这哥们就离那俩远远的。 还有一个女同学,课间操时间被校外的对像喊走了,到小学那边去钻地沟。 东北的楼房都有两条下水道,一条是厕所的脏水,一条是暖气管道。 脏水道就不说了,暖气管道埋的比较浅,有一米多深,是个用砖砌的一米五高,二米多宽的地下迷宫一样的构造。 里面很干净,冬天里面相当暖和。 于是这里就成了许多人约会的地方,在里面铺一床草垫子,准备两根蜡,大伙商量着来,你今天我明天他后天,或者是上下午。 因为南坟这地方在那个时期什么宾馆招待所啥也没有,不管冬夏,处对像的全是上山,暖气管道这种算是圣地了。 东北土话,管下水管道和暖气管道都叫地沟,埋在地里的沟。 这女同学抢了个课间操的时间翻墙跑到小学那边,和对像钻了一把地沟,然后跑回来上课,当时她同桌就埋怨,说:“你嘎哈去了啊?这身上啥味啊整的。” 然后女同学就小脸红扑的翻个白眼给他。 话说那啥之后,如果不清洗,女人身上的特殊味道是挺大的,还持久,能坚持几个小时不散。 …… 晚上放学,一群人往派出所走,嘻嘻哈哈的扯着闲蛋。 那洪飞慢慢走到张兴明身边,斜着他说:“刘利平找你嘎哈了?” 张兴明扭头看看她,说:“没嘎哈呀?让我去她家玩,我不去,她家太高了,爬着累。再说了,放学天都黑了,我去她家嘎哈呀。” 那洪飞没吱声,走了几步,说:“她扔你桌上那条上写的啥呀?” 张兴明一拍脑袋,说:“完蛋,在书桌里呢,忘了拿了,我也没看哪,谁知道写的啥呀。” 他下午自习一直在考虑成立集团的事,放学前把纸条这事给弄忘了。 他停下脚步站那问:“咋整?我回去拿呀?” 这会儿他们刚走出学校百多米远,值日生应该还没干完活。 那洪飞上下斜愣了他几眼,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闲的呀?你不饿啊?” 张兴明懵逼的跟了上去,走了几步说:“那要让别人拿了咋整啊?” 宝秋问:“啥呀?东西掉了啊?” 张兴明说:“不是,上午刘利平给我传了个纸条,也不知道是谁的,我随手扔桌子里了,结果放学忘了,我怕万一让值日的拿去不太好。” 宝秋一脸我十分有兴趣的表情凑到张兴明身边问:“啥纸条?写的啥呀?” 张兴明伸手把他推的离自己远点,说:“我又没看,我哪知道写的啥呀,要不你现在去我书桌里拿吧,完了你看完撕了。” 宝秋挠着脑袋挤眉弄眼的笑着说:“我去啊?这好吗?” 第三百零九章 一封情书(4) 亚杰说:“你去不?你要不去我去。” 宝秋说:“去,这活就得我干,你们都不行。”摘下书包扔给亚杰,回头就往学校跑。 其他几个人也不走了,极有兴趣的等着宝秋回来。 小不点说:“张兴明,到底是什么呀?” 亚杰说:“估计吧,百分之九十九是情书,关键现在是要看谁写的。” 上了初中很多学生好像一夜之间就开窍了,班里已经发生几次传情书的事了,最有意思的是某男生给自己同桌写了一封,上课的时候羞答答的递给人家,结果被老师发现没收了,天下大白,一时传为全班美谈,女生从此不再和他说话了,估计内伤了。 至于串班送情书的就更多了,胆小的等课间操的时候跑到边上一递转身就跑,胆大的跑教室门口喊人,叫出去当面给。 当然最多的是找人代传。 大昌说:“刘利平呗,不是她给的吗?” 显成在一边慢声细语的来了一句:“你猪啊,她送的就她写的啊,那她直接说呗,写啥呀?再说了,人家处的全是社会人,懂不?” 亚杰抬手顶了顶眼镜,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咋知道呢?唠唠呗。” 刘显成抬右手用力向下一挥,说:“跟你们这帮小屁孩子有啥唠的,等你断奶的,哦。” 亚杰就去掐刘显成脖子,两个人撕吧起来,凌云他们几个不拉,反而主动上去接下两个人书包,站在边上喊:“干,弄死他,胳膊往下点,对对,使劲。哎呀你个孬货。上啊。” 亚杰个子高,手长腿长的,刘显成要矮不少,但是他胖,吨位在那摆着,亚杰光长个,没肉,这两杠上正好半斤对八两。 两个在这支把,反正地上全是雪,也不怕摔,一圈人围着看热闹,那边宝秋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上午那封信。 小不点眼尖,说:“宝秋回来啦,快快,看看写的啥?” 亚杰这边扳着刘显成的脖子使劲想把他摔倒,嘴里还不闲着,说:“谁写的?” 刘显成气沉丹田,两手抓着亚杰的衣服,说:“小屁孩子,谁写的关你屁事。” 大昌伸手:“我看看我看看。” 宝秋把他手推开,把手里的信抖了一下,拿着腔调说:“同志们,同学们,接下来,由我为大家朗读,这封,这封,未知的神秘信件。嗯,不许喧哗啊,那俩小孩,说你们呢,松手,保持会场纪律啊。” 亚杰和刘显成松开互相抓着的手,开始呲牙裂嘴的揉手腕和脖子,这会知道疼了。 小不点说:“要念快念,别默及。” 江泽喜说:“要念出感情来啊,老师咋教的记住没?要带着感情去领悟作者的心声。” 江泽喜长的圆头圆脑的,个子也小,他是班里唯三的年纪最小生,那俩是张兴明和曲小东。 大伙就静下来,围着宝秋,宝秋这个得意啊,美滋滋的把手里叠成心形的信纸慢慢打开。 那时候就比较流行写信叠图案了,啥单心,双心,宝石扣,比现在的花样还多,因为那时候还是手写信的年代,不像现在,一个微信就联通世界了。 宝秋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张兴明你好,见字如面。” 这下子所有人都笑起来,小不点笑的都蹲下了,连一下平静如水的那洪飞都笑起来。 大家都一个班上的,天天见面,用这么一句平时写信的开头语,莫名的有笑感。 宝秋皱着眉着看着大伙说:“肃静,严肃点,这都干什么玩艺,这是笑的时候吗?” 然后他把信举起来接着念:“张兴明你好,见字如面。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我们已经成为初中学生好几个月了,现在回想小学的时光,真是让人无法直视啊。” “哈哈哈” “嘿嘿” “我的个天哪,哎呀我肚子,这谁写的啊到底,太着笑了。” “都别闹啊,好好听。”宝秋弊着笑提示了一句。 “想一想,我们即将面对的,是漫长的三年初中生活,每天面对书山题海,面对老师的各种言传身教,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考试考试再考试,这是多么单调枯燥的生活啊。” “啊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小不点已经坐到了地上,想控制住可是弊不住,要知道,真正的大笑起来是非常难受的,肚子疼,身体无力,呼吸困难,脸上酸疼酸疼的。 “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我注意到了你,始终在背后默默的观察着你,你总是那么沉着冷静的对待学习,不急不慢的对待劳动,班里的大事小情,总是少不了你的身影,我在你的背后,一次又一次的着迷。” “我们这一届有四百多个学生,我们却被分到了一个班里,我相信这是老天爷带给我的缘份。” “我相信命运,我更相信缘份。” “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总是因为命运的原因,一个人在晚上躲在被窝里独自叹息,可是却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被命运抛弃,但是,这一次,我相信我抓住了命运的胳膊肘,不会再让他离我而去。” “每当我看到身边的同学们喜笑开颜的过着美好的快乐生活,我就不由得为自己的命运感到伤心难过,我多么希望我也能像她们那样每天开开心心,喜笑开颜的过着每一天的生活啊。” “漫长的小学六年过去了,我想,我的命运将会改变,是的,我可相信这一点了。于是,我就每一天仔细的观察,寻找,然后我就在漫漫的同学中看到了你。” “张兴明,我们做个朋友吧。” “让我们每天一起面对书山题海,面对老师们的严厉教育。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互相帮助,互相安慰,一起茁壮成长,成为祖国有用的人才,为祖国的建设贡献力量。” “张兴明,我怀着忐忑的心情给你写这封信,请你理解我没办法当面和你说的心情,我不是不敢,即然老天爷给了我们缘份,我相信这就是我的归宿。只是,我仍然选择了写这封信,我是想你能在字里行间感觉到我真挚的感觉。” “我是诚心诚意来和你做朋友的,我是个很讲情感的人,我以前是处过对像,但是请你相信,当我发现他们不是我的命运的时候,我就马上放弃了,绝不留恋,我就是一个这样有骨气的女孩子。” “如果你觉得我们可以做朋友,可以一起成长,相互关心,直互帮助,共同成为对祖国有用的人,那就是太让我高兴的事情了。” “老师过来了,我就不多写了,等待你有回答。” “一直默默关心着你的同学。” 宝秋拿着信上下左右的看,连背面都翻过来看了一下,然后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大伙。 小不点坐在地上抬头看着他,问:“完啦?” 宝秋来回不停的翻着信纸,说:“完了。” 亚杰推了推眼镜,说:“结尾呢?谁写的呀?” 宝秋看了看信,说:“一直默默关心着你的同学。” 大昌傻愣愣的问:“谁呀?” 小不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没好气的说:“你。” 江泽喜手伸到帽子里挠了挠,说:“这扯不扯,最精彩的地方完了,走呗,还都站着嘎哈呀,不回家呀?” 宝秋把信又翻了一遍,往张兴明手里一塞,说:“什么玩艺儿啊这是。” 张兴明把信拿在手里翻动了几下,折了几折撕了几下,随手扔到路边雪地里,拍拍手,说:“走吧,回家,再弄一会黑天了。” 第三百一十章 大事件(5) 上午,张兴明还没起床。 他已经把屋子按自己的想法改了一下,不过因为现在是冬天,厨房有厕所动不了工,所以只是把两个卧室弄了一下,自己搬到阳面屋来住了。 今天星期天,他准备认真的睡个懒觉。 偶尔的赖床其实是挺幸福的一件事。 可是,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老天爷是看不得某些人偷懒的。 惬意的躲在被窝里,窗外的雪光透过窗帘映射进来,不刺眼,却把屋里弄的很亮,让一心睡懒觉的张兴明根本就睡不着,就是赖在床上不想动。 从这一世开始,他一直坚持着早睡早起锻炼身体,说实话睡懒觉这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生物钟就能把他折腾得欲仙欲死了。 正在和自己搏斗呢,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一愣,然后从被窝里爬起来跑到窗边去接电话。 今天是礼拜天啊,是谁这么无聊呢?不休息? “喂?谁呀?”他拽着电话坐到被窝里。 “小张啊?我你李大爷,在干啥呢?” “李局?今天不休息啊?找我有事儿?” “你马上去趟检察院,那边出事了,大雪封路,我这边过不去,南坟那边现在你职务最高,而且我也相信你的能力,我等你电话。” “啥事啊?挺严重啊?”张兴明从被窝里站起来,他从李局的话里感觉到事情有点大啊。 “三条人命,现在那边乱套了,你马上代表我过去,事分局那边办,你就代表我在现场就行,当然,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关注的,可以下命令。” “三条人命?我靠,好好,我马上过去。先挂了,我穿衣服。” “小懒蛋子,这时候还在困被窝,快点啊。”李局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张兴明急匆匆穿上衣服边套边往厨房跑,这个时期东北这边的洗漱全是在厨房里。 洗脸刷牙抹雪花膏,五分钟搞定,套上鞋子拿起包包就开门往外跑。 刚跑出楼门洞,就看见那洪飞姐仨拿着锹在除雪,路面上雪深有六七十公分。 那大姐抬头看是他,问:“急慌火燎的,嘎哈呀二明?” 张兴明冲她们摆摆手,边跑边说:“有点急事去趟检察院,回来说。” 雪地的中间有条窄窄的人踩出来的路,张兴明就顺着这条歪歪扭扭的小路往外跑。 那洪飞喊:“这么大雪你开车慢点,啥前回来啊?” 张兴明边跑边喊:“不知道,看情况,正事,回来跟你说。” 隐隐约约传来那姐那妹的笑声。 跑到变电站,一公里左右,但是雪太大了,张兴明这么好的身体都喘上了,头上也冒了汗。 今天礼拜天,变电所大门是关着的,值班的在楼里,外面喊根本听不见。 张兴明左右看了看,做了个深呼吸,抓住大门就往上爬。 爬到一半,办公楼大门一开,值班的跑了出来,喊:“干什么的?下去。” 张兴明也没搭理他,几下爬到门顶上,翻过来手垫了一下就直接跳了下来,地面上雪厚,也不怕摔倒。 出来的人见他跳进来了,就往这边迎过来:“你干什么?这是玩的地方吗?” 张兴明一边往暖库跑一边看了一眼,不认识,不过正好他出来了省得自己进楼去找人了。 边走边掏出车钥匙,大声说:“师付开下大门,我警察,拿车有急事。” 那个人还在往他这边走:“你嘎哈的呀?” 张兴明打开暖库,雪太深,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门拉开,双手推着把门往两边开,喘着粗气说:“快开大门,警察,有急事。” “你是嘎哈的呀?”那人继续往车库这边走。 张兴明把暖库门推到位,累的呲牙裂嘴的喘着粗气,看着那人还在往这边走,不禁有点生气,说:“你聋啊?让你开大门,开大门,我他妈有急事,听懂不?” 那人还在往这边走,气势汹汹的喊:“我问你嘎哈的?你哪来的钥匙啊?这哪啊你就往里跳,啊?把门关上。”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走到暖库门口了,瞪着张兴明。 张兴明这会儿心里急的像猫挠似的,那边三条人命也不知道是个啥情况,再说李局第一次打电话过来安排他做事,耽误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眼看着那个还在默及,张兴明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说实在的,从回到这个世界,张兴明真的很少发火了。 他回手抽出手枪,直接过去顶在那人脑门上说:“让你开大门,听不见吗?听见不?懂不懂人话?” 那人也是个愣货,伸手就去抓枪口,说:“妈了个逼**崽子吓唬谁呢?” 张兴明枪口歪了一下,冲他边上就开了一枪,说:“开大门。”子弹打在那人身后的墙上,打出一个深孔,冒着青烟。 那人一下子就呆住了,然后回头就跑,手里钥匙串也扔了,嘶声裂肺的喊叫着:“杀人啦,抢劫啊。” 张兴明捡起钥匙跑过去打开大门,使劲把大门往两边推开,这年头所有单位的大门都是用50粗的铁管焊的,又笨又沉,再加上没膝盖的雪深,心里又急,可真是把张兴明累着了,推开门站那喘了半天才缓过来。 走厍暖库,把车倒出来,调头出了大门。 出大门看了一圈也没看到刚才那人跑那去了,估计是躲到楼洞里去了,张兴明也没功夫找他,把钥匙串往大门口一扔,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好在马路中间雪已经被来往车辆压实了,这年头路上跑的基本全是大车货车。 郭堡到分局有十里路,中间还要爬一个大坡,张兴明一打方向盘,直接从选矿厂里穿了过去,选矿厂后门出去就差不多是坡顶了,能省不少时间。 他开着车戴着墨镜,选矿厂的门卫也没拦他,直接开了门让他过去了。 …… 他也没到分局,直奔检察院。 南芬这边公检法啥的区委各局全在一个院里办公,也没有自己的围墙门卫,车可以直接开到大门口。 区府大院也没有门卫,大门敞开着。进院是税务局,然后是公安和城建,区府和区委,再往后走,就是法院和检察院,检察院里面是卫生局和有线电视台。 这会儿检察院门口停了好几台车,不少人进进出出的,都急匆匆的样子。 张兴明把车靠边停下,下车锁了门就往检察院里面走,紧接着就有两台车急匆匆的开过来停在他车边上,几个人跑下来也直奔检察院大门。 张兴明进了检察院大门,打量了一下,一楼就是一个传达室,一个门厅,一些人站在门厅里小声议论着。 他抬腿就往二楼走。 第三百一十一章 命案(1) 传达室的窗口里伸出个脑袋来冲他喊:“哎,那小子,你嘎哈的?下来。” 张兴明从楼梯上扭头看看那人,回身走下来,走到窗口说:“咋了?” 那个人把脑袋从窗口缩回去,回身坐在窗口里面的椅子上,说:“你哪的?找谁?” 张兴明说:“分局谁在这边了?我找他。” 那个人一皱眉,说:“你到底是找谁?找分局去那边楼,这是检察院。” 张兴明从包里掏出证件打开冲他亮了一下,说:“我代表市公安局李局长来了解情况,察看现场,请问分局的同志在哪里?” 那人愣了一下,看了看证件,看了看张兴明,伸指向上指了指,说:“三楼,侦察监督科。” 张兴明冲他点点头,扭头上楼。 二楼一排办公室的门全开着,里面有人在低声议论着,听到脚步声办公室门口不时有人影闪动。 到了三楼马上气氛一变,办公室门全关着,走廊里静悄悄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张兴明看着门上的铭牌往里走,走廊到里面有个拐弯,拐过来就看到了侦察监督科的牌子,门是开着的。 张兴明直接走了进去,一靠近门口,一股血腥味就扑鼻而来。 他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圈,办公室有点大,里面还有两个小间,几个警察正在和两个深色西装的人站在办公室中间小声说着什么,一个警察手上拿着一台照相机。 离这几个人不远的地上,躺着一个男性,也是穿着深色西装,仰躺在地面上,右手不远处是一把手枪,看不着他的头部,但能看到血是从头部流出来的,浸染了好大一片。 面对门口站着的警察看到了张兴明,问:“找谁?” 张兴明抬脚往里走,一个穿深色西装的回头看了看他,转身冲他走过来。 张兴明说:“我是市局的,代表李局长过来了解情况,大雪封路了,市里过不来。” 深色西装一愣,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几个警察。 那警察也愣了一下,马上迎上来,说:“哦,张顾问是吧?李局已经通知我了,以为你还得一会儿到呢。”两个人握了握手,警察自我介绍:“我是朱绪明,叫我老朱,是咱分局的副局长,今天局长也在市里,回不来,把我叫过来了。” 张兴明说:“你好朱局长,我叫张兴明,叫我二明就行。现在是什么情况?” 朱局长指了指地上那位,说:“这是凶手,咱们检察院侦察监督科的干事,叫程勇,越战老兵,自杀了。里面会议室里是被害人,两个女的,一个是程勇的女朋友,商业局的,叫王娟,另一个好像是街道办的工作人员,叫李妙香,具体关系还没调查清楚,今天赶上礼拜天,又是大雪的,给咱们工作带来了一些影响。” 张兴明看了看,办公桌上有电话,走过去说了声:“我用下电话。”然后播了李局长办公室的电话。 “喂?” “李局,我张兴明。我已经到现场了,正在了解情况,跟你汇报一下。” “嗯,行,你就在那呆着吧,这事闹大了,咱们没个够级别的在那震不住场,这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通路,你就辛苦一下,具体工作交给分局的人去做,你就做一下市局的代表,和各部门的领导啥的说说话,开开会,表示咱们有领导在现场就行。” “呃,行,我在这呆着等你过来,放心吧。” 按断电话,想了想,又给郭家派出所打了一个。 “喂?郭家所吗?我是市局顾问办公室的,这样,你们去一趟变电所,对,一千门,今天值班的有一个大约一米七左右,留着胡子,右眉梢有颗黑痣的男性,把他带回所里,对,不是抓捕,带回来就行,我这边忙完了过来处理。院里暖库大门附近有一颗子弹壳,找到一块拿回来。好。就这样。” 放下电话,对边上看着他的几个人笑了一下,说:“李局通知我这边有命案,命令我马上赶到现场。当时我不知道情况,有点急。结果到一千门取车,这个值班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耳朵有问题,一直拦着我,我一着急就开了一枪,一会这边完了我去处理一下。” 几个人都笑了笑,这算不上啥大事。 放下电话,张兴明走到程勇的尸体前面,蹲下仔细看了一下,他是自杀的,直接打穿了太阳穴,血混着脑浆流了一地,散发着呛鼻的血腥味。 刚才朱局长一介绍自杀者的姓名,张兴明就知道这是咋回事了。 上一世他就一老百姓,没实际接触过案子,但当时的报纸对这件事有详细的报道,所以他知道事情的始末,只是没记住发生的具体时间而已。 说起来,这算是一个时代性的悲剧,如果同样的事放在2000年以后,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结局。 东北人在两性关系上相对要保守一些,由其是在80年代,说一声封建是绝对没错的。 而且老礼中关于男女之间的规矩也特别多,不用说更早,就是在80年代,搞破鞋也是极为严重的事情,会被打死的,会被街坊四邻鄙视唾弃。 但话说回来,其实我们这一生之中,越是关于我们自己的事情,反而就越不受自己的控制,其中就包括男女感情。 你不知道谁会爱上你,也不知道自己会爱上谁,爱情这东西是没有任何理由和理性的东西。 相对于现代社会的快餐爱情,把约炮当休闲娱乐来说,那时候的人活的是苦闷的。 不过这些和本次事件没有任何关系。 程勇是个转业军人,在业务上也一直有着非常好的表现。 在单位里,如果一个小伙子或是一个大姑娘长的可以,业务能力强,表现好,第一个反映出来的就是介绍对像的特别多。 一些闲的无聊的大叔大妈大姨们,在这个没有娱乐没有广场舞的年代,是把介绍对像当事业来干的,有着无穷的兴趣和动力。 第三百一十二章 时代的悲剧(2) 程勇今年快三十岁了,在这个年代,是超大龄了,连单位领导都会关心属下这种超大龄员工的婚姻问题,何况一群大爷大妈。 于是,程勇就开始了各种被介绍,那时候的介绍对像和现在的相亲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介绍对像都是认真的奔着结婚去的。 在不断的介绍见面聊天聊工作之中,王绢出现在了程勇的视线之中。 王绢是商业局的职工,在办公室工作,今年二十五岁,也是大龄女青年。 王绢长的不太像东北人,小骨架,很秀气,个子接近一米七,长的也算漂亮。外观印像上有点腼腆,说话轻声细语的,说点啥脸就红了。 程勇身高接近一米八,在部队呆了近十年,体格魁梧健壮,两个一见面就看对了眼,开始了相处。 别看85年就有初中生处对像钻地沟,那时候大部分适龄男女都不会有婚前性行为的,都会为对方保留到最后一刻的洞房之夜,一直到九十年代后期,这方面才渐渐开放起来。 当然,处对像嘛,处久了发生点啥也正常,可那时候一旦双方有了实质性的接触后,肯定就是结婚了,不做二想。 两个人处了三个多月接近四个月,相互都很满意,年纪也都不小了,开始商议结婚的事情。 两个人都有房子,福利房年代,政府工作人员不缺房子。 最后决定两个人住王娟那套房子,一是离单位近,二是面积要大些,商业局财大气粗,盖的楼房也是又大又高,排第二的是税务局。 两个人张罗着准备,收拾新房,买东西,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和幻想。 两个人对介绍人也充满了感激,买什么东西都把介绍人请着,来往的很热络。 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两个人两个家庭都在这件大事喜事做着准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出现了变化。 终于万事准备妥当,到了最后一步,两个人牵着手去民政局领证。 结果对程勇来说,晴天霹雳,王绢领过证,算是离过婚。 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性格决定的吧,她一直也没对程勇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领证对像是她单位一个股级干部,两个人领了证却没结婚,直接又离了。 在王绢心里,她和那个人什么也没发生,她还是原装,所以这不算什么事。 可是在程勇这边,欺骗,羞辱,耻辱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心胸。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民政局。 今天,是王绢通过介绍人,想找程勇好好谈一谈,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做错的地方,觉得很委屈。 程勇把见面地点定到了单位自己的办公室里。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三个人进一楼大门的时候,王绢那个“前夫”出现了。 “王绢,干啥呢?”前夫打了个招呼。 王绢扭头看过去,笑着说:“王科,礼拜天也不休息啊?” 王科长站住,说:“来电视局这边办点事,你这是嘎哈呀?那个是你现在对像啊?姓程是不?” 王绢扭头看了程勇一眼,说:“嗯,程勇,现在还不知道最后怎么回事呢,你去电视局嘎哈呀?” 她说着话就向王科长走了过来,两边相距有个七八米远,十几步。 王科长说:“来给我对像问问工作的事,何局长今天值班,正好唠唠,你们这是嘎哈呀?” 王绢转过头看了程勇一眼,因为她心里有气,这一眼未免就有着一些情绪,让程勇眉头一皱。 回过头,王绢说:“不知道,啥都准备好了,去领证前他就抽风,扔下我就走了。今天和介绍人过来找他说一下,反正行就行,不行拉倒呗,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王科长瞅了一眼程勇,笑着说:“多好啊,又高又壮的,工作也好,比我强多了,你还不赶紧抓住啊。” 王绢红着脸低下头笑,这是她的性格,真不是有心的。说:“也就那样呗,还不也就是个男的,有啥区别。” 虽然离着七八米远,但是动作表情看得是很清楚的,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也能听到一点,区政府大院建在河边,这里已经出了城区了,原来就是一片荒地,所以这里很安静。 程勇眼睛眯着,腮上的肌肉不断跳动。 李妙香大姐看这情况,想缓和一下,笑着拍了一下程勇,说:“吃醋了?没事,小绢是个好姑娘,你别想多了。”李大姐其实也是冤的很,王绢领过证的事,她也不知道,其实就是王绢的父母都不知道。 那边王科长对王绢说:“那绢子我就先走了,你快去陪你对像吧,我对像也在家等我呢信儿呢。” 王绢点点头,冲王科长摆了摆手,嘻笑着说:“哪天结婚提前给个信儿啊,我去闹你洞房去。” 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她这句话就是玩笑,是正常说话,可惜,这会儿不是正常情况。 王科长冲程勇这边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王绢在原地站了一下,转身走回检察院门口,看王科长的幸福样子,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现在情况,心情一下子就坏透了,所以她转身走过来的时候,表情实在是不太好看。 李妙香大姐和混水,笑着说:“哎呀,瞅你俩,有啥事不能说明白啊,多好的事,走走,进去,你俩说开了我也得赶紧回家呢,下午约了人的。” 程勇一声没吱,转身往楼里走,李大姐和王绢跟在他后面。 经过门卫室的时候,程勇一声不吱的推门进屋,随后就出来,三个人一起上楼。 到了三楼程勇的办公室,程勇直接把她们带到里间小会议室里,王绢和李妙香大姐坐到椅子上,程勇站在门口那边,看着王绢。 李大姐想调解气氛,说:“小程,站那嘎啥呀,进来坐啊,你俩到底咋了呀?前两天不是好好的吗?有啥事今天说开,说开就好了,小王绢多好的姑娘啊,知冷知热的,长的又漂亮,你知道追她的人有多少,你算是捡了大便宜了知道不?还发什么臭脾气。” 第三百一十三章 时代的悲剧续(3) 王绢白了程勇一眼,说:“李姨你不用和他废话,我还嫁不出去了啊?程勇你啥意思今天给个痛快话,没想到你脾气这么差,连王科一半都赶上不上,现在想想,王科对我比你好多了,我现在有点后悔和他分手了。” 李妙香伸手拍了她一下,说:“说什么呢?胡说八道的。” 程勇盯着王绢问:“你和那个王科长为什么离婚?” 李妙香吃惊的看着程勇,又扭头看看王绢,说:“你和那个,结过婚?” 王绢瞪着程勇说:“我结婚咋了?离婚咋了?我父母都管不着,你凭啥管?” 程勇点了点头,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抽出来,92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王绢,问:“你为什么骗我?” 王绢慌了一下,不过马上镇定下来,她认为程勇只是吓吓她。 她一下子站起来,大声说:“过去的事我不想说,咋了?那些事和你有关系吗?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回答她的是耀眼的枪火,子弹直接从她的面部打了进去,从脑后脖子的位置穿出来,血喷出来二米多远,在她身后散成一朵紫红色的巨大的花。 李妙香大姐一下子站起来,哎字刚出口,程勇手一偏,枪口已转向了她,在她呆滞的目光中,枪火再闪,她被子弹的力量撞得向后倒过去,血从脑侧喷出来,染红了会议桌椅和一大片地板。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程勇慢慢放下手枪,深深的做了一个呼吸,吐了一口长气。 返身走出小会议室,程勇随便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把手枪放到办公桌上,点了一支烟。 他参军十年,上过战场杀过敌人,死人在他眼里不算什么,甚至一点情绪的波动都不会有,枕着尸体睡过觉的人,血腥在他面前不但不可怕,反而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他不知道的是,这是一种病,战争综合症的一种。 中国军队很注重思想教育,从建军开始政委就是军队的重要角色。 但是中国军队没有专业的心理辅导人员,也从来没重视过这方面的问题,只有指导员兼着这方面的一些工作。直到近年,才慢慢重视起来,开始配备专业心里咨询师。 抽了一根烟,把烟头按到烟灰缸里。 程勇默默的拿起桌上的手枪,仔细的看了一会儿,抬手把枪顶到太阳穴上,扣动了扳机。 又一朵血花绽放出来。 十点半钟的时候,楼下值班的干事上楼询问程勇要不要给他们几个人准备午饭,结果推开门看到的是躺在地板上的尸体。 …… 张兴明站起来,问朱局长:“目前了解的情况有多少?有没有报告?” 朱绪明摘下帽子拿在手里,说:“今天是礼拜天,到处都放假,单位里都没有人,已经通知这边和街道那边还有商业局相关领导了,这不在等他们来嘛。不过今天雪把路封了,具体什么时间能到不好说。 目前了解的情况,就是这个程勇和里面的王绢是对像关系,好像这段时间在准备结婚。 那个李妙香是街里街道的,和他们是个么关系还不清楚,据楼下门卫人员说,她经常陪着王绢来找程勇,好像是王绢和程勇的介绍人。 其他情况就不知道了。” 张兴明看了看表,马上快一点钟了,说:“你们还忘了一个部门,民政局,即然他们准备结婚了,民政局这边应该能了解一些情况。” 朱绪明想了想,点点头,说:“有这种可能,我打个电话吧,看人在不在南坟。”说着去边上拿起电话,翻了翻内部通讯录,打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朱绪明喂了一声,说:“民政局吗?你好,我是分局朱绪明,今天你们那边是哪个领导值班?啊?老何啊,他这会儿在不?哦哦,好。是这样,我们想请你们查一下检查院这边程勇和商业局王绢这两个人的婚姻登记情况,对,马上要,需要我下楼去找老何吗?哦好,谢谢。” 他转过头,捂着话筒对张兴明说:“民政的何局长值班,就在楼下呢。那边去查了,马上答复。” 张兴明点点头。 朱绪明就把话机放在耳朵上,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儿,那边说话。 朱绪明:“哦你好,嗯,嗯,啊?王绢离过婚?和谁?也是商业局的?管理科科长?哦哦,程勇和王绢登记了没有?没有,哦,去过但是没登记是吧?哪一天?哦,好的,谢谢。” 放下电话,朱绪明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想了一会儿,抬头对张兴明说:“张顾问,民政这边情况出来了,程勇和王绢三天前去领证了,当时在那里吵了一架,证没领成。还有,王绢离过婚,前夫是商业局管理科科长王前进。要不要把这个王前进叫过来问问?” 张兴明摆了摆手,说:“朱局,办案是你们的强项,可别问我,我就是来代表一下,听听看看,可没有能力指挥你们,我也不敢啊,呵呵。” 朱绪明也跟着笑了几声,说:“我觉得用不着,根据情况和表现来看,和这个前夫的关系有也没有,当时程勇是在三个人上楼的过程中临时到门卫室拿的枪,说明并没有提前的预谋,事情是突然发生的。 第二呢,他俩三天前去民政局准备领证,说明在三天以前,两个人还没有矛盾,当天在民政局吵了一架,我想,是不是和王绢离婚这事有关,有没有可能在三天以前,程勇并不知道王绢离过婚?” 张兴明点点头,挺了挺大拇指,说:“朱局英明。不过,我觉得不是把这个人叫过来问一下好,具体情况他应该比我们知道的多一些,你认为呢?今天为什么程勇突然产生杀人的冲动? 他是个老兵,相信他的自控能力是非常强的,但一旦暴怒,危险性也是非常大,我觉得一定是今天有人或者事情刺激着他了,说不定就是这个王前进,当然,我不是说王前进做了什么。”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我能说这是再续吗?(4) 朱绪明马上严肃起来,揉着眉心慢慢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忽然放下手对张兴明说:“有道理,这个王前进还真有可能成了今天这件事的导火索,我来叫人。” 他又拿起电话,查了一下号码拨了出去。 “喂?商业局吗?你好,我是分局朱绪明,请问王前进同志在不在单位?哦,那麻烦你呼他一下,对,现在,通知他马上到检察院来,对,检察院,上三楼侦查监督科,我在这里等。好的,谢谢。” 政府和各局委的电话本上只有单位电话,没有私人联系方式,私人联系方式只有各自的单位内部才有,想找谁,只能通过他的所在单位。 朱绪明放下电话,右拳在左掌上打了一下,说:“也许这个王前进来了,今天这事就算出头了,唉,当警察这么些年,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全死了,查无可查呀,头疼。” 边上那几个深色西装跟着点头,一个人掏出烟来散,说:“是啊,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小程平时工作表现非常好,对同志热情,可以这么说,是个非常好的同志。没想到,在感情这件事上走了极端,好好的三个家庭全毁了,看来我们平时对同志们的思想工作还是没做好啊。” 张兴明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说:“区里领导没来吗?怎么到这时候了楼下还是乱七八糟的,也没个人组织一下。“ 朱绪明指着说话的西装男说:“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检察院李副检察长,今天正好他在这边办事,李检,这是我们市局的警改顾问张顾问,因为通不了车,李局委拖张顾问代表他过来了解情况。” 张兴明站起来和李副检察长握了握手。 李副检察长说:“区里领导都没在家,书记和区长几个人都在市里,有两个副区长在下面调研,这场大雪,咱们南坟感觉被孤立了一样,现在哪面也通不了车,只能电话联系一下。市里正在调派人手解决大雪封路的问题。” 边上一个检察院的人员说:“纪委卞书记来了,在楼下没上来,院里各局的值班领导大部分都过来了,都在楼下会议室。” 李副检察长愣了一下,说:“你怎么不早说?”回头对朱绪明和张兴明说:“朱局,张顾问,那咱们也下去会议室吧。” 张兴明看了看表,说:“这会儿下去没有多大意义,王前进马上应该过来了,要不,咱们还是等王前进过来谈了以后再下去吧,反正也是这样了,万一朱局的想法是对的,那咱们就算是完成任务,下去也有话说。” 朱绪明点点头,对李副检察长说:“我觉得张顾问说的对,李检,咱们稍等一会,等王前进来了了解一下情况再下去,现在下去说啥呀?现在全院子的人都看着咱俩呢。” 李副检察长想了下了,点了点头,说:“行,唉,发生这事,我这心里也是乱的,一时半会也是没主意,听你们的。” 门外跑进来一个警察,对朱绪明说:“朱局,医院的灵车来了。” 朱绪明扭头看了张兴明一眼,说:“张顾问,灵车来了,你看这是不是先把这几个人送太平间去?” 张兴明笑着说:“朱局你太客气了,这可是你的地盘,你这么一问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李副检察长说:“不急,让他们等一会,不是那个王前进要来吗?让他看一眼。” 朱绪明眼睛一亮,说:“这个办法好,要说破案,你们院里肯定不如俺们公安,但要说玩心理战术,俺们是拍马也不及你们哪。” 李副检察长笑了一下,说:“工作性质不同,我们的大部分工作不允许像你们那样去侦破,只能从人心上想办法。” 正说着,张兴明的传呼响起来,张兴明掏出来看,是市委那边的号码,站起来走向电话,说:“估计是丛书记那边知道了,市委的电话。” 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喂?小张?” “你好丛书记,是我,有事?” “你在现场?” “嗯,我和南坟分局的朱绪明副局长,还有南坟检察院的李副检察长,我们三个在现场,我现在距离自杀的案犯只有三米远。” “南坟区的领导班子没有人到场?” “区里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这样,丛书记,我让朱局给你汇报一下。”张兴明扭头向朱绪明示意了一下,朱副局惊喜的脸都发红了,快步走过来,边走边在衣服上擦手。 张兴明把电话递给他,在他耳边小声说:“只说案件。” 接过电话,朱副局一副恭敬的样子:“丛书记您好,我是南坟公安分局的副局长,我叫朱绪明。现在情况是这样的,开枪杀人的凶手叫程勇,是一名越战复员的检察院干事,平时工作表现各方面都非常良好。 被枪杀的两个人一个是程勇正打算结婚的对像王绢,是商业局职工,一个是他们的介绍人,街道办事处的李妙香。因为今天是休息天,事发突然,当事人全部死亡,具体里面的前因后果我们已经无法了解了。 现在我们正依靠表面上的一些线索来推断原因,基本上能确定是因为感情问题,经过张顾问的提醒,我们现在已经通知了王绢的前夫,商业局管理科的科长王前进同志过来询问,他人暂时还在路上,等一会结果出来我再向您汇报。” “你们区里领导是什么情况?”老式电话收音有问题,听筒里的声音隔几步远都能听到。 张兴明拍了拍朱绪明,指了指李副检察长,朱绪明马上明白,说:“是这样丛书记,我一直在案发现场,区里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喊李副检察长来给您汇报一下吧,他一直在和区领导联系。” 李副检察长向张兴明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上前接过电话:“丛书记您好,我是南坟检察院的副检察长李跃。 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区里的主要领导全在市里,因为封路回不来,在家的两位副区长在下面镇里调研,也因为大雪无法回来。 区纪委卞书记全权代表他们,就在楼下会议室,还有各局委的值班领导,全在会议室里研究案情,要不要我通知他们上来接受指示?” 丛书记在电话了嗯了一声,说:“李跃同志,情况我了解了,请你把电话交给市局张顾问。” 李检察长转身把电话递给站在一边的张兴明,张兴明接过电话说:“是我,还有啥事啊?” 丛书记笑着骂:“熊孩子,怎么接我电话不耐烦是不是?” 第三百一十五章 呃,还得续点,最后一点(5) 张兴明笑,说:“怎么可能嘛,我这就是随口问一句,有事您说,命令一下我保证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丛书记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小鬼头。现在我们这边干着急过不去,今年这场雪太大了,不少地方出现灾情,老张他们那边全下去了,我也要下去看看。南坟这边现在只能交给你了,不用具体去做什么,盯在那里,等分局的同志把事情弄清楚,写一份报告给我。” 张兴明说:“行,这事其实挺简单的,虽然结局惨烈了点。稍晚一点结果就能出来,到时候我呼田哥吧,要是不方便的话也不用回,你看是我这边呼的就是事情查清楚了,等路一开我就让这边分局和检察院的同志一起把报告送过去。” “你是啥事都不忘掺点私货啊,行吧,让他们来吧。好,我挂了,注意安全。”丛书记挂了电话。 朱绪明等张兴明电话一挂就把手伸过来,握住张兴明的手摇了摇,说:“谢谢谢谢,张顾问,真是感谢了。” 李副检察长也伸手过来和张兴明握了握,说:“感谢的话就不说了,以后有啥事就吱声,力所能及。” 张兴明笑着说:“你俩这整的有点太严肃了,都是南坟人,即然认识了就是缘份,客气啥呀,要说别的事我也帮不上,这赶上了就顺嘴的事。” 朱绪明摆摆手,说:“你们在上面的人,永远也不理解俺们这些下面混的,难哪,不往上顶就得往下退,一个位置有多少人盯着?你问老李,俺俩这个副科,别说副科,就一个股级,多少人争?咱也不想整那些正事不干只想着送礼的事,但你干事吧,也得上面有人能看得见啊,对不?” 李副检察长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抬手拢了拢头发,扭头看向门口,说:“有人上来了,看是那个王啥不?” 他这是在提醒朱绪明住嘴,屋里还有别人的,警察和这边检察院的干事,四五个人呢,这些话让下面人听着总归不太好。 朱绪明只是一时激动,有点没收住,听了李检的话也就再没往下说,叹了口气,说:“现在啊,难哪。也该到了吧?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他家住哪。” 南坟街里这边没有公交车,公交车只到南山道口那块,要是从南山或者从郭堡赵家啥的坐公交车或者小火车下来,得穿过铁路走过来。 张兴明说:“这么深的雪呢,大客估计都跑不了了,还得走挺远呢。” 李检扭头看了看血泊中的程勇,摇了摇头,说:“白瞎啦,小程这个人真不错,好好干,坐我这个位置应该没啥问题。太冲动了。” 朱绪明说:“人就是命,感情这个东西害人哪,没死在战场上,撂这了,是有点可惜。” 张兴明说:“通知这三个人的家属了吗?” 朱绪明摇摇头,说:“还不够乱哪?这会通知啥作用不起,反而添乱。等送太平间吧,送那头再通知。” 李检点点头,说:“对,我也是这个意见,我这边楼里这些人我已经通知过了,等公安这边给出结果再说,出结果之前不准外传。” 张兴明想想,也确实是这样,这不像一般的凶杀案,可以第一时间通知家属,这事有点大了,又是在检察院这种地方,涉及的东西太多了,还是朱绪明处理的老道,送到太平间之后,政府这边能少好多麻烦,这个不是推卸责任。 再说这事,政府这边有啥责任哪?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可是家属听你这么说吗?信吗? 又说了几句话,走廊里脚步声传进来,这次是真有人上来了。 几个人停下话看过去,一个警察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到了门口,那警察敬了个礼,说:“朱局,李检,这位就是商业局的王前进,请指示。” 李检打量了王前进几眼,没说话,朱绪明指了指程勇的尸体,说:“带他进来看看,认一认。” 警察又敬个礼答应了一声“是。” 然后他转身对王前进说:“王前进同志,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现在请你进去认一下人,请做好思想准备。” 王前进这会儿完全是懵的,呆愣愣的点了点头。 警察带着他走进屋子,来到程勇尸体旁边,问:“王前进,这个人你认识吗?” 王前进有点害怕的样子,其实就是害怕,正常人谁看到这个场景都会害怕。 他小心的一点一点探头去看程勇的脸,脸上肉都抽抽到一起了,等看清了程勇这会儿的样子,一捂嘴,干呕了几下,转过身去,吸了几口粗气,说:“认识,侦察科的小程,见过几面。” 说完又呕了几下,头上就见了汗了。 警察面无表情,看他呕几下不再呕了,说:“请这边来。” 带着他往小会议室走过去。 然后就听王前进一声惊呼:“王绢?李姨?这咋了呀这是啊?” 然后就是呕吐,这次是真吐了,吐的昏天暗地,幸好办公室里有痰盂,相当于后世的纸篓的作用。办公室里很快就飘起了呕吐的酸臭味,把血腥味都盖住了。 李检指了指窗,说:“把窗打开。” 一个检察院的干事走过去推开宽大的铝合金窗,冷气夹着雪屑吹进来,虽然有点冷,但是味道好多了。 等王前进吐够了,警察把他带到三个人面前,张兴明说:“给他拿把凳子。” 警察过去从另一个办公室拿了把凳子过来,张兴明说:“王前进是吧?坐吧。” 王前进吐的眼泪横流的样子,点点头坐了下来。 朱绪明咳了一声,问:“好点没?” 王前进点了点头。 朱绪明说:“咱都一个院的,你也应该认识我,咱就直接来了,行不?” 王前进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出了一口长气,说:“认识,朱局,李检,你们问吧。”他冲张兴明点了点头,不认识,也就没称呼。 朱绪明对边上一个警察说:“小王,记录一下。”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向党保证,最最最后一点(1) 小王从包里拿出询问笔录纸来,在桌子上铺开,拿出笔,刷刷刷的填好了基本信息,就是时间年月日啊,询问人,被询问人,询问地点这些内容,填好后,向朱绪明点了点头。 朱绪明掏出烟来递给王前进一支,帮他点着火,说:“说一下你的姓名年龄职业吧。” 王前进抽了一口烟,说:“我叫王前进,28岁,南坟区商业局管理科科长,股级。”小王刷刷的记录。 朱绪明说:“我是南坟区公安公局副局长朱绪明,我现在代表分局向你询问一些案情相关信息,请问你有什么疑问吗?如果需要换人来询问,请现在提出来。” 王前进摇摇头,说:“没有,朱局你问吧。” 朱绪明说:“好,当事人无异议,那么询问开始。在此之前提醒你一句,必须真实的回答相关问题,如果因为你回答的不真实性引起案件的其他问题,你要负法律责任的。明白吗?” 王前进点头说:“明白。你问吧。” 朱绪明问:“王前进,你认识三位死者吗?” “认识。” “你与他们分别是什么关系?” “程勇就是工作上认识的,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见面点个头,不熟悉。王绢以前是我女朋友,现在分手了,她在和程勇处对像,李姨也是工作中认识的,是街里街道的工作人员,不是特别熟。” “你确定一下你和死者王绢的关系。” “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哦不,法律上应该是前妻,我们领过证,不过不到一个星期就办理了离婚手续。” “为什么离婚?” “具体原因也说不太清楚,不合适吧,领了证之后,我们吵了几次架,就离了。” “离婚后你和死者王绢之间还有来往吗?夫妻之间的那种亲密来往。” “我们是同事啊,一个单位,肯定有来往,怎么说呢?当朋友处吧,其实她这个人性格还不错,当朋友挺好的。夫妻之间的亲密,没有。这个真没有。不要说离婚之后,离婚之前也没有过,她是个性子比较拗的人,说不进洞房就不能那样。” “那么你们离婚之后,你知道她新处了对像吗?” “知道,都一个院的,有时候能看着,单位同事也说过,她自己也和我说过。” “你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做过一些什么事?” “最后一次?就今天上午啊,就上午九点半左右吧,就在这门口。” 朱绪明睁大眼睛问:“上午九点?就在检察院门口?你详细说说。” 王前进抿了抿嘴唇,说:“上午我到后面电视局办事,出来的时候,走到这门口,哦,检察院门口,就看见王绢和李姨,还有程勇三个人正要进门,我就打了声招呼。 我问王绢礼拜天来这嘎哈,她说有点事,我问他程勇是她对像不,她说是,完了说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完了她就问我来院里嘎哈……最后她问我哪天结婚,说要来闹洞房,完了我就走了,就这样。” “当时你和王绢说话的时候,程勇在旁边吗?” “没有,我在政府这边楼下,他们在检察院门口台阶上,说话的时候王绢就走过来,我俩在这边说的,离个能有七八米?八九米?反正就楼下那块,不到十米。” “你和王绢说话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或是行为?想好再说。” 王前进愣了一下,说:“怎么可能,我俩处了几个月对像,她都没让我搂过,现在黄了咋可能有啥亲密动作,就是说了几句话,正常开了几句玩笑,她倒是笑了,刚开始的时候好像还有点不开心,说了几句话就笑了,她性格挺好,生气了也好哄。” “你说的情况都属实吗?” “属实。” 朱绪明又问了一遍:“再问你一次,王前进同志,你能以法律的名义确保你所说的全部属实吗?” 王前进点点头,说:“能,保证属实,我也没必要撒谎啊。” 朱绪明冲小王点了下头,说:“你看一遍,确认无误的话,签个字,按个手印就可以回去了,麻烦你跑一趟,我代表分局对你表示感谢,谢谢你的配合。” 王前进站起来,说:“应该的应该的,你们也不容易。” 小王把记录拿过来给王前进看,王前进快速的看了一遍,说:“没问题。”然后签了名字,按上手印。 朱绪明说:“案情没公开之前,希望你能对今天的事进行保密。” 王前进边擦手边点点头,说:“我懂,肯定不乱说。” 擦完手,王前进欠了欠身,说:“那朱局,李检,那我就先走了,刚才急慌慌的,家里还有事呢。” 朱绪明拿过笔录来看,说:“行,先回吧,要不要车送你?你住哪块?” 王前进说:“不用不用,没多远,我就住南山日本楼,走回去没多少时间,开车还得绕一圈。” 朱绪明抬头看着他说:“行,那我们就不和你客气了,准备结婚事也挺多的,日子定了来说一声,到时候我和李检去喝杯喜酒。” 王前进睁大眼睛,抑制不住的惊喜,说:“真的呀?行行,到时候我送请贴过来,那我先走了啊,你们忙。” 带王前进进来的那个警察又陪着他走了出去。 朱绪明拍拍手里的笔录,说:“情况就算整明白了,程勇这小子醋劲太大,他应该是去领证那天知道的王绢离过婚,但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具体情况,肯定是以为王绢和这个王前进有啥事了。 今天在门口王绢又和王前进唠了半天,又说又笑的,这一刺激,再加上本来这小子就上过战场杀过人,就没控制住,唉,这叫个啥事呢,这个王绢也是的,几句话就说明白了的事,结果这,三条命啊。” 李检也叹了口气,半天,说:“可惜了,可惜了呀。” 张兴明说:“战争心理辅导啊,国内没有这个东西,这在国外是上战场士兵的标配,这些人一旦被激怒,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哪怕他事实上是清醒的。” 朱绪明点点头,说:“我接触过几个老兵,心理上确实都有些问题。” 张兴明说:“那就这样结案?还是咋的?咱们得先下去跟卞书记说一下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结案(2) 李检站起来说:“对,下去汇报一下吧。哦老朱,让医院上来收尸,幸好是冬天。” 朱绪明也站起来,抻了一个懒腰,说:“小王,喊灵车的上来吧,哎呀,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呀,不管咋说,事整明白就好,要不然咱俩日子也不好过。对了,要谢谢张顾问哪,要不是你提醒,我压根就没想过找这个王前进。” 张兴明说:“可别一口一个张顾问的了,叫我二明吧,家里人都这么叫。我也算是警察,啥不是应该的嘛。” 朱绪明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说:“行,以后就叫你二明。对了二明啊,你是啥级别?我就知道咱们市局多了个顾问室,但是没接触过。” 张兴明挠挠头,说:“正处,不过我只是享受待遇,不是实职。” 朱绪明这回真是愣了一下,张大了嘴,呆呆的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李检,说:“正处啊,这咋整?我还是下去把卞书记叫上来吧在这说吧。” 李检看了看张兴明,说:“我去请吧,这咋说也是我的地盘,哪能叫你跑上跑下的。这一下子弄的,卞书记这是失礼了呀,大半天了,二明你可别挑理啊,这谁也不知道啊,这事整的。” 张兴明笑着说:“没事啊,我这就是个虚活,还能当真哪,走吧,我和你俩一起下去。” 朱绪时还想说啥,张兴明拽着他的胳膊往门外走,说:“走走,正好他们上来收拾,你还愿意看咋的,走李检,一起。” 朱绪明半推半就的和张兴明一起下楼,李检跟在后面,那几个警员和检察院的干事都留在楼上了,马上灵车上来收尸,他们要配合,其实就是监督,要一直到尸体进入太平间,做好登记工作。 这边三个人下了楼,李检快步走在前面,引着两个人往会议室走。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李检推开门往里看了一下,快步走了进去,走到一个打横坐在会议桌边上的人跟前,弯下腰,俯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 会议室这会儿坐了有七八个人,基本上都是今天各局委今天值班的领导,还有几个是住在南坟的,知道消息赶了过来,要知道发生这种事,区领导是肯定要到场的,来一趟也能混个脸熟,显得自己对区里的各项工作比较热心。 李检说话的这个就是南坟区纪委书记卞泽喜,今年五十多了,头顶已经秃了,有点胖,个子一米七左右,在东北算不上高,也不能说矮。 他是正处级纪委书记,因为年龄要到点了,上升无望,才坐了这个位置,反正这班就到站了,算是无欲无求,正好开展纪委工作。 听了李检的话,老头挑了挑眉毛,稍有点意外的看了看李检,李检做了个没办法的表情,摊了摊手。 老头点点头,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看向门口走进来的朱绪明和张兴明两个人。 朱绪明他是认识的,直接略了过去,一个副科,点个头就是高看他一眼了。 张兴明快走了几步,早早的就伸出双手,笑着和老头握在一起,说:“不好意思卞书记,来半天了才下来见你,一直不知道你在下面,我年纪小,你可别挑我理。” 卞书记右手和张兴明握在一起,左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说:“别这么说,你是市里领导,应该我上去才正常,我这是有点倚老卖老了,你别介意。” 张兴明抽出一只手来扶了他一下,说:“坐坐,你请坐,咱们坐着说话吧。” 一握手,张兴明能感觉到这老头身体是出了问题了,有点哆嗦,赶紧扶他坐下。 边上一个机灵的领导马上站起来,让出了位置,和张兴明一起扶着卞书记坐了下来,卞书记对他点了点头,把他兴奋够呛的样子,笑的像花一样。 卞书记坐下,拍着边上的椅子对张兴明说:“来,小张处长,坐下说。” 张兴明坐下,说:“可别这么叫我,我这就是个待遇,承李局和丛书记看得起,挂了个警改顾问,不是实职,只是临时一段时间的性质,你老要是看得起,叫我一声二明就行。” 卞书记点点头,说:“最近变温厉害,这老身板有点吃不住了,这段时间在吃药静养,今天书记区长都不在家,临时把我弄过来啦。今年的雪太大,成灾啦。” 张兴明说:“是啊,今年的天有点厉害,可千万注意身体。” 事实上如果是真正的政府干部,这样说人家的身体是忌讳的,不过张兴明也没把这当个事,只是把对方当长辈而已。 卞书记笑了一下,说:“老啦,不服不行了,坚持几年就下了,到时候就解放了。小朱,小李,你俩也坐过来,小朱你把案子跟我说一下吧,我也好向书记汇报。” 朱绪明和李检拿了凳子坐过来,朱绪明说:“卞书记,经过这大半天的调查,这次案子是一起情杀,程勇因为怀疑对像和其他人有亲密关系,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一时冲动之下导致的。 他是越战老兵,上过战场的,心理上受战争影响,估计是有些问题的,惨剧就这么发生了,其实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卞书记听了点了点头,问:“能确定吗?” 朱绪明说:“能,非常确定。” 卞书记笑着对朱绪明说:“小朱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嘛,好,有结果就好,我去给书记汇报,你们这边该嘎哈嘎哈去吧,不用陪我这老头子了,死者的尸体处理好没有?” 李检说:“报告卞书记,医院的灵车已经到了,正在收拾现场,暂时存放在医院太平间里,然后通知家属来认领,存放费用我们检察院这边出了。” 卞书记看了李检一眼,说:“好,处理的很好,那就这样吧,你们去忙,我去办公室向书记汇报。小张顾问,我老头子就不陪你啦,你也有工作,我也要汇报。” 张兴明站起来说:“好,那我们就先走了,我也得向李局和丛书记汇报呢,咱们就各忙各的吧。” 三个人出了会议室,张兴明和李检握了握手,和朱绪明一起回了分局。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军犬(3) 到分局,给李局那边打了个电话,把情况说了一下,然后又给小田打了传呼,张兴明这一天的工作算是完美完成。 事解决了,朱绪明这边也没啥事了,两个人在办公室里泡了茶唠了一会儿,东北爷们就是能唠,不管年纪不管行业,反正坐在一起总有能说的话题,这一唠就是一个多小时,张兴明看看表,都快四点了。 “行了,感谢朱局的招待,我得回去了,四点了,再不走天都黑了。”张兴明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冬天穿的太厚了,坐时间长了鼓鼓囊囊的。 朱绪明也站起来,说:“那行,我就不留你了,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坐会儿,指导一下咱们局的工作,你是顾问嘛,帮助下面局的建设发展可是你的正常工作内容,哈哈。” 张兴明背起皮包,冲朱绪明摆摆手,说:“行了朱哥,你可别给我套高帽了,走了,有事我呼你。” 朱绪明抬手在额前比了一下,说:“行,要我派车送你不?” 张兴明已经走到门口了,拉开办公室门说:“不用,我开了车的,再见朱哥,下次再唠。” 朱绪明说:“那行,我也不和你客气,路上滑开慢点。”还是走过来,送张兴明下楼。 好像这个时代的领导都特别喜欢在二楼办公,区里所有单位差不多都是这样。 下到一楼大厅,这里有两个传达室,因为这栋楼的三楼半层和四楼是区城建局。 张兴明刚要转身和送下来的朱绪时说话,就听见一个传达室里传出小狗的叫声,一听是就小奶狗,但叫声很清晰,很亮,是好狗。 他看了一眼朱绪明,说:“这哪的狗?” 朱绪明指了指右手边的传达室,说:“那呢,去看看?战友给送过来的,局里有些同志喜欢养这玩艺儿,你要要就拿一条回去。” 张兴明边往传达到走边问:“啥狗?听声可是不错。” 朱绪明说:“不知道,军犬基地淘汰下来的,每年都有,具体狗种就不清楚了,好些都是串子,串的都看不出原来啥样了。”说着他拉开传达室的房门。 屋里有几个人,围着蹲在地上议论着什么,他们中间有一个不小的纸箱,里面有几个小毛球在滚来滚去,不时有扒着箱边站起来的,瞪着一双玻璃球一样的眼睛看着这些庞然大物,发出几声警告。 传达室大爷是退体警察,披着件警服靠坐在床上,乐呵呵听看着。 听见门响,几个人回头看过来,见是朱绪明,忙站起来:“朱局。”“朱局。” 朱绪明比了一下手,张兴明也没客气,走了进去。 朱绪明带上房门走进来,说:“这是张顾问,你们认识一下。” 警察就纷纷冲张兴明点头问好。 两个人走到纸箱边上,围着的警察忙让到一边。 张兴明蹲下看着箱里的小狗,说:“你说的还真对,完全看不出来是啥品种,不过这精神头可真不错。”他伸一根手指到正扒着箱子往个使劲的小家伙嘴边,小家伙一口咬住,还甩了甩头,只是太小了,实在是力气不够。 这个动作只有猛犬的幼崽比如狼崽才能做出来,这是撕咬猎物的标准动作。动物的一些经验和本能是靠遗传来教给下一代的,其实人也是,不过表现的非常弱。 朱绪明也在张兴明身边蹲下来,说:“咋样?厉害吧?爹妈全是正儿八经的军犬,挑一条?” 张兴明非常有兴趣的看着这些小东西,小东西们也做出攻击的姿势看着他,张兴明说:“你们是警察啊,这里出现的不应该是警犬吗?整出一堆军犬是啥意思?” 朱绪明伸手拍了拍他,笑着说:“这就是警犬啊,谁告诉你军犬的孩子不能当警犬的?” 张兴明扭头看着他说:“没有专门的警犬基地吗?那这些你们咋训?” 朱绪明年纪大了,蹲久了受不了,站起来活动腰,说:“训练基地有,省厅有,咱们哪能轮到,而且现在好犬苗不好弄,必竟警犬数量还是少。这些虽然是军犬基地淘汰下来的,但绝对比一般的警犬苗要好,骨子里就擅于服从命令,稍微训一下就行了。” 张兴明说:“为啥这么说?再说小狗不都一样吗?” 朱绪明就笑,说:“那区别可大了,这些狗的爸妈爷奶,甚至往上几辈都是军犬,知道军犬苗是怎么来的不?退役或负伤的军犬才能成为种犬,绝对不会出现意外,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它们天生就是军犬的料子,懂不? 狗这东西和狼一样,遗传特别厉害,每一代的经验和经历,都会传给下一代,这样几代下来,就形成了他们对军队的一种骨子里的归属感。 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这玩艺好就行了,要不?要就弄两条。” 张兴明用手逗弄着小狗,问:“有没有你说那么邪乎啊?那怎么分辩普通狼狗和军犬的崽子呢?” 朱绪明说:“这个好弄,第一是服从性,普通小狗根本听不懂你说啥,但军犬的崽子天生对简单的命令就能听懂了。坐下。” 他突然对小狗狗们喊了一声,一共五只小狗,有两只马上就坐下看着他,那三只晃了晃脑袋,看了看他,看了看坐下那两只,然后也跟着坐下来。 朱绪明指着先坐下那两只说:“这两只是先出生的,狗这东西先出生的先天就要灵一些,壮一些。” 张兴明更有兴趣了,问:“还有呢?” 朱绪明说:“第二就是对集体的归属感,你要是养的话得注意这一点,它们先天就对穿军装,也就是绿色制服的人有亲近感和服丛性,这个是天生的,改不过来,要是家养的话,小时候很容易被穿军装的人偷走,就算养大了,他们一般也不会攻击穿军装的人。” 张兴明点点头,说:“那就是天生视军队为家了啊,厉害了,还有啥别的说道没?”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全要了行不(4) 朱绪明说:“再就是喂食了,它们和普通狗不一样,不是咬着嚼,是撕扯,所以平时要喂点半生的肉,不能喂全生的,寄生虫太多。煮个五六分熟正好。” 张兴明搓了搓手,扭头看着朱绪明说:“真能拿走啊?” 朱绪明说:“真的,一年淘汰下来不少呢,想要的话总能弄着。再说一般人也养不起这玩艺啊,要吃肉呢。” 张兴明说:“那行,我弄几条,几条?这些我全要了行不?” 朱绪明吓了一跳,看着他说:“你要那么多嘎哈?往哪养啊?有那么大地方吗?这狗得跑,地方小了就养废了。” 张兴明说:“俺家市里那房子有院,够大,养几条狗足够了,正好看家。” 朱绪明挠了挠脑袋,看了看边上几个警察,匝吧匝吧嘴说:“行,拿走吧,完了我再去弄。” 张兴明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感谢感谢,几位大哥,对不住了啊,让朱局再去帮你们要几条吧。”伸手端起纸箱就往外走。 朱绪明笑着骂:“小气巴拉的样,我还能后悔啊。行了走吧,不送你了啊,没事过来坐会儿。” 张兴明已经捧着箱子走出去了,答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出了分局的大门。 屋里那几个警察围着朱绪明问:“朱局,这谁呀?啥顾问哪?” “是啊朱局,这不是给俺们弄的吗?这给人了,俺们咋整啊?” 朱绪明瞪了几个人一眼,说:“一个一个小气巴拉的,不就几条狗嘛,过几天我打电话问问还有没了,有就再弄几条给你们,没有就等明年。那是咱市局顾问办公室的顾问,正职,处级领导,和咱区书记一个级别的,懂没?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以后记住了,遇到问个好,有你们好处。” 一个警察靠了一声,说:“真的啊?瞅着没多大啊,有二十啊?这么年轻就处级了啊?” 张兴明现在身高有一米七了,身体又壮,气势也足,再说冬天穿的多些,戴着帽子,这一天还真没人看出来他实际年纪。 像一般省份的地级市,比如本溪这种,政府人员的级别是非常不好混的,一个区委书记才是正处级,大部分公务人员一辈子也就混个副处,像市委书记的正厅,那根本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不像直辖市,公务员起点就高,一个农村乡镇的一把手就是正处了,上个区长就正厅,有些地方的区委书记直接就是副部。 …… 张兴明乐呵呵的捧着五只小狗跑到停车这里,拿钥匙开了车门,把箱子放到副驾位上,用安全带固定好。 然后跑到另一边上车,启动车子打开暖风,看了小狗一会,美滋滋的挂档离开了区大院,回家。 还是顺着选矿厂穿回来,厂区车多,路压的实,好走些。 等出了选矿厂大门,他一拍脑袋,才想起来派出还扣着一个人呢,忙加快车速,向派出所开过去。 到了派出所,张兴明也没熄火,就让车烧着,开着暖风停在这里,他背着包进了屋。 整个南坟这边,也就郭堡派出所的办公条件最差了,赵家南山街里全是新建的房子,宽敞明亮,郭堡这就是个老旧平房,地方也小。 不过也快了,明年选矿厂就会在这个地方起一栋白楼,专门给派出所修了间办公室用。 矮小的门里挂着厚厚的棉门帘,一进来眼前一黑,啥也看不清。 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屋里只有一个警察坐在那不知道在写什么,正抬头看过来。 张兴明走过去说:“你好,今天中午一千门扣那人呢?” 那警察打量了他一下,问:“你谁呀?” 张兴明拿出证件扔到桌上,说:“人在哪?” 警察拿起证件打开看,然后抬头瞅瞅张兴明,又看看证件,站起来说:“在后屋呢,我领你去吧。”把证件递还给张兴明。 张兴明接过证点点头,说:“麻烦你了。” 警察连说:“没事没事,这边,屋里有点暗,你小心点。”领着他往里面走。 虽然是老旧的平房,地方到是不小,应该是几间房子打通了的。 转到最里面,警察推开一间屋子的门,对张兴明说:“就这屋,人在里头呢,也不知道是因为啥,反正分局那边来电话让扣回来的。” 张兴明说:“我让扣的,你忙去吧,我和他唠几句。”抬脚进了房间。 屋里到是不黑,屋小有窗,还点着灯,比外面办公区亮多了。 屋里就摆着几把凳子,那人就靠墙坐在凳子上,正看着门口这边。 警察冲他喊了一句:“站起来。”他马上站了起来,有点慌乱,这年头,老百姓是真怕警察。 张兴明对警察说:“行了,我和他说,你不用陪着了,所长在不?” 警察冲张兴明笑了一下,说:“没事,我也没啥事,所长一早就出去了,今天可能回不来,说是哪块房子塌了,被上面叫过去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这两天是不少地方出事,雪太大了。”转头看向一千门那人,说:“认识我不?” 那人仔细看了看,点点头,估计这辈也就这一次被人拿枪顶着,说不好听的,化成灰也认识啊。 张兴明说:“你是门卫?我天天去取车放车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那人舔了下嘴唇,说:“我是替班,平常不看大门。” 张兴明说:“我跟你说了几遍我是警察有急事,让你打开大门,你当时没听着吗?” 那人咽了口唾沫,说:“听到是听着了,那啥,你跳大门进来,我当时不是没整明白嘛。” 张兴明看着他说:“那你还有理了呗?大门离楼里那么远,事又急,我不跳进去咋弄啊?喊你能听见还是能出来?连小门都是锁的,你们值班允许连小门一起锁吗?” 那人抬手擦了一把汗,说:“也没想那么多呀,平时也没个人来。” 张兴明无可奈何的盯了他一眼,说:“行了,你回去吧,今儿个是没耽误事,就算了,下次长点心眼,真耽误事了你能负起这责不?” 警察在一边问:“啥事啊?没听明白。” 第三百二十章 小蛟和他的兄弟们(5) 张兴明说:“区府大院里今天有命案,李局让我过去现场,我车停他们院暖库里了,结果跑过去一看大门小门全是锁的,只好顺大门跳进去,结果这哥们,我喊了几遍我是警察让他开门,他就不开,反过来吼我,让我把暖库门关上,当时着急嘛,哎呀,气死我了。行了,让他走吧。” 警察点点头,说:“真放啊?” 张兴明笑了,说:“这还有真假啊,也没啥事,对了,子弹壳给我捡回来没?” 警察说:“拿回来了,幸好雪大,好找,地上烫了个窟窿,蹦不起来。”转身去柜子里找了找,拿了个袋子出来递给张兴明,说:“在这呢。” 张兴明接过来说:“给我拿份报告纸。” 警察去拿东西,张兴明冲那人说:“还站着嘎哈呀,走吧。” 那人答应了一声,出了屋,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警察把报告纸拿过来,张兴明拿出笔,写了份开枪报告,放到装子弹的袋子里,说:“这给你们所长吧,我就先回去了。” 警察接过袋子,张兴明出了屋,开车往一千门走。 警察开枪是要写报告的,因为事情发生在郭堡,所以张兴明把报告留在郭堡派出所,他们会往上报。 车从派出所拐出来,就看见一千门那人在雪地里往上走。 张兴明把车停在他身边,放下车窗说:“上来吧,我过去放车。” 那人愣了一下,说:“不用不用,我走回去就行,没多远。” 张兴明说:“你这人性格真费劲,让你上来你就上来。” 那人陪着笑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了上来。 不到一公里的路,几分钟就到了,那人下车从小门跑进去,不一会拿了钥匙出来打开大门,帮着把大门往两边推开,张兴明把车开进去,那人又跑到暖库门口,帮着打开了暖库。 停好车,张兴明抱着纸箱走出暖库,那哥们又帮着锁门,张兴明说:“今天太着急了,对不住了啊,以后长点眼力劲。” 那人点头哈腰的答应了一声,张兴明捧着箱子出了变电所院子,回家。(变电所俗称一千门) 一路小跑赶到家里,开门进了屋,把纸箱放在屋里,五个小东西因为寒冷有点精神不振,有点抖,伏在纸箱里不动,一点也不像在分局那时候那么精神了。 张兴明到厨房去找了一圈,烧水冲了一小盆奶粉,拿了进来放到地上,捧出一只小狗放到奶盆边上,小狗被吓了一跳,有点紧张,然后小鼻子动了动,把脑袋凑到盆边上闻了闻,舔了一下。 然后它嗯嗯的叫了几声,往两边看了几眼,好像是想了一下,又凑上去舔了一口,然后巴吉巴吉喝想来,越喝越快。 喝了一会儿,盆里的奶水下去了有一公分左右,小狗不吃了,抬头看了看蹲在一边的张兴明,嗯嗯叫了几声,然后摇头晃脑的闻着地面开始在屋里转。 张兴明也没管它,又拿出一只来放到盆子边上。 五只小狗都喝了奶水,盆子差不多就见底了,那两只壮点的吃的要多些,果然是先出生的有优势,饭都吃的多些。 喝了热奶,五个小东西精神头就上来了,迈着小短腿满屋闻,那两只大一点的更是一直往张兴明身边凑,闻了手又闻衣服,裤腿,还用牙咬着扯了扯。 跑了一会儿,一只总体白色带着不规则黑块的狗狗跑到屋中间,转着圈闻着地面,然后前腿不动,身体下伏,两条后腿向后蹲下去。 张兴明手疾眼快,一把把它捞起来,跑到厕所,把它往里一放,说:“尿尿要在这里,不准到处拉。” 小狗嗯嗷的冲着他叫了几声,转了几个圈,想往外跑,张兴明伸手又把它推了回去,说:“在这尿。” 跑了几次跑不出来,小狗就在原地转圈,不断的耸动着鼻子,转了好一会,才又伏下身子,后腿往后一蹬,拉了一泼,尿完还抖了抖后腿,小心的绕过自己的尿,向厕所门跑过来,张兴明这次没管。 厕所有步台阶,小狗站在台阶上往下看,顺着台阶边来回走了几次,拿一条后腿从台阶上探下来,结果因为腿太短,从上面滚了下来,到地上翻了个身,爬起来欢快的跑到屋里去了。 张兴明跟进来一看,靠,光顾这一只了,那边尿三泼了。 拿了拖布把狗尿拖干净,好在是小奶狗,味道不大。 过了十几分钟,又有一只要尿,又被送进厕所,那只第一个被送到厕所里的还跟了过来,前爬扒在台阶上往里看,嘴里嗯嗯嗷嗷的叫着,等里面那只尿了,它又欢快的往屋里跑,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张兴明借它们上厕所的工夫挨个看了看,全是小公狗。 玩了一会儿,小狗和张兴明有点熟悉了,不时的往他跟前凑,一会扑一下,一会咬一口,要不就舔几下他的手。 张兴明开始给它们起名,那只白色带黑块的最精神,也最胆大,张兴明想了一下,指着它说:“你以后就叫小蛟,听着没?”又指着另一个壮一点的,说:“你叫小虎。” “你叫小猪,这么懒,你叫小黑,怎么就你一身黑啊。你这个小不点最小,就叫小小,记住没?”他把最小的一只捧起来亲了一口,小狗上他脸上舔了几下,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 逗着小狗玩了一会儿,外边天就黑下来了。 张兴明到厨房去看了看,想着做点什么吃,五个小东西就跟着他,在他脚下绕来绕去的,不时的跳动几下。 看了看小狗,张兴明自言自语说:“对了,还有你们,干脆,煮点肉粥好了,再炒个菜就行了。” 淘米下锅,剁肉切葱,打了几个鸡蛋,切了个西红柿,然后把剁好的肉馅喂了点点酱油,加个鸡蛋搅匀,这时候锅里的水已经热了,把搅好的肉馅放到米里,盖上盖子。 等锅里水开了,热气透出来,他拿勺子把米和肉馅搅拌了一下,加一点点盐,再盖上盖子,这就不用管了,等着熟就行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香港金融(1) 张兴明又逗了一会儿五个小毛球,肉粥就熟了,他找了五个小碗,盛了肉粥,放到厨房的窗外凉着,然后在粥锅里加入葱末,拌匀。 这边点火,把西红柿炒蛋炒了出来,他吃西杮炒蛋喜欢放点糖,然后炒出点汤来,这样吃起来融融的,很香甜。 肉粥的做法多种多样,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口味,直接加肉,粥和肉分别做好再搅拌起来,先把肉糜煮熟然后再和米一起煮,都行。其实吃这个东西无所谓操作细则,你自己喜欢就行了。 收拾好锅碗瓢盆,放到窗外的肉粥表面一层就凉透了,拿回来搅一下,整碗变得温温的,正好。 吹了声口哨,把五个小碗在墙边摆成一排,蹲在那招手叫小毛球们过来吃。 小蛟听到口哨,猛然停下跑动,偏着头看着他,见他招手,迈动小短腿“滚”了过来,边跑边嗷呜嗷呜的发着狠,还假模假样的跳扑了几下,跑到张兴明边上就去咬他的手掌,虽然是乳牙,但很尖,还真有点疼。 张兴明让它咬了几下,忽然它就停了下来,小鼻子抖啊抖的嗅了嗅,就转到了小碗边上,然后扭头看了看张兴明,见张兴明没管,把嘴伸到碗里舔了一下,然后前爪趴到地上,上身下伏,小屁股撅的老高,嗷呜了几声,然后把头伸进碗里吃了起来。 其它几兄弟听到小蛟吃东西的声音都停下打闹扭头看过来,然后一窝疯的跑了过来,张兴明把它们一个一个摆到自己的小碗旁边,刚开始还会到兄弟碗里去抢,摆了几次就记住了,守着自己的小碗欢快的吃起来。 它们吃上了,张兴明自己也盛了粥,就着西红杮炒蛋吃饭,话说中午就没吃,真饿了。 一人五狗吃过饭,又在屋里玩起来。 越是小的狗越需要这么陪着玩耍,这是增进感情的必须之路。而且越是聪明的小狗越要这样。 玩了一会儿,电话响了。 五个小肉球愣了一下,然后就一起冲向窗台,跳跃着嗷呜嗷呜的吼叫。 张兴明走过去接起电话,小狗们就在下边撕扯他的裤角。 “喂?你好哪位?” “系张老板吗?” “我是张兴明,你是哪位?”听口音是广东一带的人,也没听出来是谁。 “我系郭振光的哥哥郭振邦,我在恒生工作,张生还记得我吗?” (298章把郭振光和郭振邦的名字搞混了,实在对不住) “哦哦,郭大班,你好你好,怎么给我打电话了?有事?” “系这个样子,光仔说你要了解一下香港这边的金融业务,有收购或创建一家银行的意图,这段时间我把情况整理了一下,现在给你汇报一下,其实张生,你应该装传真机了,辽东整个都已经程控化,装台传真机很方便的。” 张兴明挠了挠头,回来的时间越长,越被这个时代同化,还真没想过传真机这件事,要知道85年了,在欧美已经可以传真彩色照片了,国内广东上海以及京津地区传真机也已经在大量使用,虽然只是第一代黑白光敏而且不能传图片,但这已经让信息的传递往上跨了几个大台阶了。 “嗯,我一直生活在内地的小城,忽略这个问题了,行,我马上安排人采购,争取年后咱们这边全部上传真和复印。” “木生有在这边,那我帮你转过给他好了。” “木哥在香港啊?行,你跟他说一声吧,正好,数量让他看着弄吧,具体公司部门让他直接联系二哥和二姐。你不是要说啥金融业情况吗?说吧,我先记一下。” “哦好的。系这样,因为张生你的交待,我重点关照了一下经营有问题的几家,其他的情况还没有详细的数据。” “嗯,行,说说这个就行了,咱先把事办了,其他的等进去了再了解也不晚,反正咱们又不靠这个生存,说吧。” “好的。第一家是恒隆银行,因为榭利源金铺案被牵连破产,已经被港府接管,这家银行成立于1935年,原股东都是华人,港府接手后虽然一直在努力,但经营状态一直不算好,转手的可能在90%,目前估价在4亿港币左右。 第二家是香港海外信托银行,今年6月6号被港府接管,原因是资不抵债,不过海托的良性资产大于恒隆,他下面的工商银行运转一直还是不错的,是独立上市单位,被母公司拖累了。 第三家是嘉华银行,因为海托的原因现在陷入经营问题,正在计划增资入股,估价在2.6亿港币到3.2亿港币之间买断90%以上股权。 第四家是永安银行,这家银行最有利的条件是,控股方是我们恒生,而且董事会一直有出售的意思,51%股价预估是1.5亿港币。 第五家是友联银行,也是受海托连累,现在经营困难,估价是1.8亿港币拿63%股份。目前收购的话,只有这五家比较适合,其他一些欧美背景太多,股权结构复杂,怕是不好谈。” 张兴明举着电话边嗯边记,说:“嗯,谢谢,工作做的非常细致,怎么样郭大班,来帮我打理银行吧,给你3%管理股。” “那张生你看好哪一家呢?我好针对的做接下来的工作。” “海托、嘉华和永安,这三家你都打听一下吧,不过股权上我要求必须达到100%控股,可以适当放宽一点资金也要拿到,我这里和你交个底,咱们最后是要私有化的。我再给你一个承诺,成功后给你奖金,200万起,怎么样?” “感谢张生,那我们重点关注哪一家呢?这三家的情况其实差不多,只是股权上的一点麻烦而已。” “嘉华和永安,这两家拿下来合并,海托看具体情况吧,随机应变。” “好的,我记下了,那张生你忙,我有消息再打过来,时间上没有要求吧?” “这个你自己掌握吧,我离的远,没有你了解情况。等事情大体定下来的时候,我过来一趟。” “好的,张生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张兴明握着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心里大定。 第三百二十二章 酒店开业(2) 1985年12月5号,奉天市和平区太原街和祥大酒店隆重开业。 这一天风和日丽温风和煦气温宜人,整个酒店周边厚厚的积雪被清除的一干二净,甚至都露出了黑色的沥青路面。 酒店从上到下彩旗招展,大红的横幅竖幅在风中舞动,凭空增加了不少节日一样的氛围。 酒店里已经不能用窗明几净来形容了,简直是光可照人,要知道这可是85年,不是后世随便一个小宾馆都是满地磁砖的年代,这个时候的主流是水泥地面,顶多磨下光,就是水磨地面。 酒店的大堂是高大的欧式旋转门,这在国内更是非常少见,在辽东基本上没有。 大堂里面的一切设施张兴明都是尽量按照后世的五星级酒店大堂来打造的,在这个年代简直可以说是不可想像。 从大堂到大门,三十名礼仪小姐穿着深红和瓷兰两种完全两个极端颜色的职业装,带着微笑,静静的排列着。 门外,冰天雪地里,几十个鲜花摆成的花蓝从酒店大门一直摆放到马路上,中间铺着红地毯。 几十个警察守在附近几条马路上,警察的外围许多附近的居民和经过的人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也不嫌冷。 上午九点十分整,一辆公爵王打头,一溜小轿车在警察的引导下驶近酒店。 本来在寒风中抱着怀松松散散的警察立刻站的像松树一样挺拔。 连边上看热闹的老百姓都站得整齐了好多,闹闹哄哄的议论声也消失了。 张兴明和二哥,二姐,还有香港过来的两名副理一起迎出酒店大门。 陈家诚从头车副驾驶上跑下来,转到另一侧拉开车门,沈书记顶着一头银光闪闪的头发慢慢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他没有直接走过来,而是回身看向车里。 今年年中,辽东省成为计划单列省,沈书记现在是副国级,政治局委员,兼辽东省委书记。 沈韵秋和许丽娟从车里下来,沈韵秋拉着许丽娟的手,伸另支手挎上沈书的手臂,然后和陈大秘四个人一起向酒店大门走过来。 后边车里下来的一众白头发花白头发相互点头打着招呼,依次跟在沈书记身后。 张兴明带着众人走下台阶,远远的伸出手去说:“欢迎沈书记光临,不胜荣幸,里面请里面请。” 和沈书记握了握手,然后把手伸向陈大秘,说:“欢迎陈厅。” 陈家诚和他握在一起,另一手在他肩上重重的拍了几下,说:“恭喜恭喜。” 张兴明松开陈家诚,向入许丽娟和沈韵秋说:“欢迎嫂子,欢迎沈韵秋同志光临,里面请。” 沈书记和二哥二姐都握了手,随着张兴明进了酒店。 沈书记笑呵呵的说:“来小张,我给你介绍。”拉着张兴明的一只胳膊走向后面走进来的众人。 这样一下子好像是沈书记陪着张兴明站在旋转门里面迎客一样,进来一个介绍一个,然后握手,交给礼仪小姐带往宴会大厅。 “这是国家政协庄副主席,庄副主席曾经在香港工作过,做过华联主席,你们多亲近。” “您好庄副主席,欢迎您的到来,冰天雪地的给您添麻烦了。” 庄副主席笑呵呵的,握了握手,说:“今天你是主角,你先忙,后面咱们找个时间说说话。” “这是国务院港台办李副主任,小张你面子可是不小,李副主任可是轻易不出京的。” “您好李副主任,欢迎您到辽东来。” “这是你的老熟人,不用我介绍了吧?” “欢迎柳副司长,还得感谢你不辞辛苦又跑了一趟巴渝。” 柳副司长笑着和张兴明握手,然后又和二哥握,说:“我是工作,只要你们加快脚步,我常驻你们这边都可以。” “来小张,这是全省长,以前你一直躲在后面,什么都是孙总经理出面,弄的你们一直还没见过,老全,这就是张兴明,和祥的掌舵人。” 全省长乐呵呵的打招呼,主动伸出手来:“你好小家伙。”张兴明赶紧双手齐上,握住全省长伸出来的手摇了摇,说:“实在对不住,以前小不懂事,还得请您老多理解。” 全省长笑着说:“只要你步子迈大一点,带动咱们的经济发展,别说一直不来见我啊,我跑去见你都行,哈哈,是我该感谢你对咱们省经济做出的贡献,谢谢,还请继续努力。” 张兴明说:“不敢当不敢当,只要省里有需要,必定全力以赴。” 下一位又是老熟人,邮电孙大局长,一个邮电局的局长,大步走在一众省委常委前面却没有丝毫不妥的样子,斜眼瞅了张兴明一眼,扭过头去和二哥二姐握了握手,跟着礼仪小姐走了,没搭理张兴明。 沈书记就笑,说:“这个老孙,像孩子似的,来,不管他。这位是咱们省……” …… 张兴明脸都要笑抽筋了,中央的,省委的,省府的,市委的,市府的,和平区委区府的,大东区委区府的,沈河区委区府,这是有直接工作关系的。 可是你皇姑是啥意思?铁西你是来混饭的吧?于洪你现在是农村好不?你苏家屯咱们离这么老远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来了真好吗? 意外的是,本溪市委市府也来了,还带上了南坟区委区府的两位一哥,这哥俩幸福的走路都飘了,这就是天上掉个大肉包子直接扣脑袋上了啊。 丛书记是和省常委一起进来的,他现在已经是副部级,省委常委,兼本溪市市委书记了, 沈书记介绍完省里的领导就进去了,剩下的没资格也不敢等他来介绍。 二姐陪着沈书记进去了,她是酒店的总经理。 张兴明和二哥就苦了,一直带着笑脸站在旋转门门口,像门童一样等着络绎不决的人走进来自我介绍,握手寒喧,交给礼仪小姐。 其实按陈家诚的意思,省里领导和本溪市这边张兴明表示一下尊重就可以了,用不着在这迎接各区来人,张兴明没听他的。 张兴明的自我定位就是个商人,对官方表示一定的尊重是应该的,人都是要个脸面的,人情培养起来不容易,坏事可能就因为一个眼神,中国人讲究礼多人不怪,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让人心里有啥想法。 …… 宴会厅里。 沈书记正站在主席台上讲话,一众大小干部次序井然的围坐在下面。 张兴明挨着坐书记坐着,他可不想上去讲什么,让二哥二姐上去说说就行了。 “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标示着我们辽东省的经济将要再上一个台阶。 我代表省委对香港和祥集团以及和合集团表示感谢,感谢你们为祖国的经济发展所做出的贡献,感谢你们为辽东的经济发展所做出的贡献。辽东人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辽东政府会永远记住这一天。 我希望以此为新的起点,我们双方共同努力,把辽东的经济推向新的高峰,浇筑辽东腾飞的基石。 最后,我代表辽东省委祝奉天和祥大酒店开业大吉,财源滚滚,日日高升。” “哗……”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三百二十三章 谈话(3) 下午。 和祥酒店的咖啡厅内。 柳副司长陪着政协庄副主席,港台办李副主任一起,和张兴明喝着茶聊天。 “其实在去年,邓主席就多次在会议上提起过你,我们几个部门,都应该有你的相关档案建立,是吧小李?小柳那边肯定是最详细的。但因为一些原因,一直没能和你坐下来谈一谈。 你也知道原因的,哈哈,你晚生了一些年头。 但是今年,邓主席下了决心,她亲自找邓公做了汇报,把你的情况做了说明,要求把你吸收进政协的家庭里来,商业上你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在国家对处开放吸引外资这块,你更是表现卓越。 年纪现在已经不是问题,我们国家历史悠久,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代,都不缺你这样的少年俊杰,古人能用,咱们共党人怎么也不能比古人差吧,哈哈哈。” 张兴明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说:“感谢国家,感谢邓主席,也感谢庄副主席,其实我也没做出什么了不得事来,还是靠国家政策好,靠党的领导,我是中国人,是辽东人,为家乡的发展出一点力也是应当的,没有你们说的伟大。” 庄副主席拿手指点了点他,笑着说:“老沈和我说,你这小子是个小滑头,果然不假啊,总是习惯性的往后躲,这不行,在国家发展的这个关头,你要站出来。 不怕你多想,现在党内还是有不同声音的,对于改革开放,对于私有经济的发展,还是有不少老同志持反对意见,认为这是开历史的倒车。 所以,在这时候,做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做为一个做出了大成绩的外商,无论从哪个角度上来讲,你都必须站出来,给国内的,国外的各种人看一看,我们是成功的,我们是正确的。 我解放前主要在香港地区做工商工作,对那边还是比较了解的,解放后,我到中央做归侨工作,对归侨也比较了解熟悉,你如果有什么困难或是想法,可以尽管跟我提,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有利于改革开放政策的,我们就一定会支持。” 张兴明说:“没有没有,挺好的,我之所发展到现在的程度,也全是各地政府的支持。” 庄副主席向身后的工作人员伸出手,那们工作人员马上从皮包里掏出一个折起来的牛皮纸袋交到庄副主席手里。 庄副主席把牛皮纸袋递给张兴明,说:“这们给你的不是荣耀,而是责任,是希望你在以后的时间里继续努力,不管是经济上也好,还是政策上也好,都能拿出你的本领来,做出更大的贡献和成绩。” 张兴明接过纸袋放到桌子上,说:“感谢国家的信任,我一定努力。” 庄副主席身子往沙发上一靠,摆了摆手,说:“我的任务完成了,该小李你了。” 李副主任向前欠了欠身子,说:“谢谢庄主席。小张,我是港台办的,主要工作就是协调国内与港台之间的各种关系。你也知道,97香港就要回归了,但事实上我们对香港了解以及控制方面做的并不好,在当前的国际形势下,我们的工作有很多困难,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在这里起一定的作用。 香港的和平回归,西方列强国家是不愿意看到的,在我们公布这个消息后,香港本土就兴起了很多版本的各种不利传言,导致不少香港的人才以及资金的外流。 你是港商,虽然你这个港商有点不太称职,但身份就是这样。所以,我们希望了解一下你在香港方面的发展计划,或者说,有没有在香港本地的发展计划。 我们希望在保持香港民心稳定,经济稳定,秩序稳定这几方面,你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在工作上,你有什么计划或想法,我们会有限的提供一些帮助的资源。” 张兴明说:“这个还真有,我们计划在明年年初,在香港本土收购一到两家银行,建立一个横架两岸的金融体系,当然,主要是为我们自己服务,这样说来,或许可以走快一点,在香港金融业占上一块地方。 另外,我们在香港的汽车工业研究所已经开始运转了,主要技术将全部拿到内地,也就是辽东来实现商品化。 还有就是,香港目前来讲,工业制造这一块临近崩盘,我想以后香港的发展将主要集中在轻工业以及电子工业上,那么,针对这两块的技术研发也是当下必须要做的事情了。 说实话,李主任,技术上的东西我们有渠道解决,但是在人才利用上可能就得靠国家支持了。” 李主任认真的听着,说:“说说需要国家做些什么,你又能给国家什么。” 张兴明摸了摸鼻子,说:“我要买下奉天汽车,一开始的计划是合资,李主任你们也应该知道,我这港商的身份本身就是假的,这是当初考虑到一些具体事情安了这么一层身份,所以,合资还是独资意义不大,但是合资的缺点却非常大,我想这个不用我说,李主任你也能想到。 这是第一个,第二个是,我的银行整合好以后,要能合法的进入内地开展工作。 第三就是人才问题了,这个我就不在这细说了,稍后我可以做一份表格给你,希望能得到国家的支持,我可以这么说,成果肯定会让发达国家大吃一惊。” 李副主任考虑了一下,说:“这样,你写一份详细点的计划,我回去汇报,理论上没什么问题。” 柳司长喝了一口茶,在边上说:“该我了吧?臭小子现在能耐大了啊,要我们排着队和你谈事情。” 几个人笑起来。 柳司长说:“我这边没什么大事,你应该有所了解,港台和内不同,那边黑社会文化极浓,这给稳定造成了比较大的隐患,我们这边希望你能在这方面做一些事情。” 张兴明想了想,说:“压力好大啊,你们这是政商军三管齐下,我怕扛不住啊,我还是个孩子。”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要以权谋私(4) 柳司长指了指张兴明,说:“越战老兵你手里就有几千人了吧?全军事化管理,现在又弄了一百多待业青年在集训,你是要搞什么?小子不老实。这件事,要枪给枪,要人给人,除了直接派部队以外,别的你提出来,能解决的全给你解决,怎么样?将来给你立首功。” 安保公司这一年多急剧扩张,因为要在各省以地级市为单位驻扎,人员数量上涨的很快,现在东北三省一共有正式员工三千二百多人。 张兴明晃着身子考虑了一下,说:“行吧,反正我也是有这个准备。枪和人我都要,现在不是裁军吗?上过战场身体健康的我要二万人,给我个临时驻地集训。枪我要八一杠还有92,手雷,直接在香港给我。” 柳司长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坐直了身子说:“你这是要造反吗?二万人?给你配上八一杠,还要手雷,干脆直接给你一个野战军得了。” 张兴明说:“可以啊,我养得起。明年我这边国内准备同时启动几个城市,安保公司这边人员就有了很大的缺口,一个地级市按三十人算,柳叔你说得多少人?多少枪?我还要去给你打香港,那是去硬杠的,没有人没有枪我自己去咬啊?” 柳司长抚着下巴思起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写个详细报告给我。” 张兴明点点头。 这边正事算是说完了,四个人喝着茶闲聊了一会儿,陈大秘就走了过来。 张兴明冲他摆了摆手。 陈大秘先给三个人问了好,然后问张兴明:“现在有空没?沈书记在等你。” 张兴明听到这话忙站起来,说:“好了好了,你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这哪好意思啊,庄副主席,李副主任,那我先去沈书记那坐一会儿,柳叔,你算半个主人,麻烦你陪好两位贵客,我失陪一下。” 柳司长摆摆手,说:“赶紧去吧,庄老和李老这里有我。” 庄副主席微笑着点点头,李副主任冲他挥了挥手。 跟着陈大秘离开咖啡厅,乘电梯上楼,来到为与会领导们休息准备的房间。 沈书记正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远处,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说:“谈好了?” 张兴明把手里的纸袋扬了扬,说:“谈好了,庄老是代表政协给我送个,我还没看呢。李副主任是听听我在香港本土的发展计划,希望我能在那里扩大影响,给97回归前的稳定贡献力量。 柳叔那边也是香港,不过针对的是香港的社团帮会,要人给人,要枪给枪,利用我和二哥香港商人的身份,扩大影响力,打击社团,维护稳定,反正从现在开始我就可以手握尚方宝剑大杀四方了,十二年内全无敌。 就是不知道97以后怎么样了,哎呀,到时候弄不好我就是香港最大社团,稳定的最大隐患了啊。 沈爷爷,你们会不会卸啥就那啥呀?不行,我得好好想想,得给自己留条路啊,是吧沈爷爷。 沈书记从张兴明手里接过那个纸袋子,随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说:“就你戏路多。好好想想把事办好办漂亮点,也给我涨涨脸。” 说着打开纸袋绕线,把里面东西倒在茶几上,里面有些文件,还有两本证件,这年头证件很好认,很娄的一个小红塑料皮本子。 说:“现在要你去做这事正合适,你是本土商人,算成功商人,又是82才过去的,时间不算长,事业又主要在国内,这样身边出现一些内地人就很正常。 同时你在香港发展建立根基也很正常,你年纪又小,出身普通清白,从哪方面来说国外都挑不出问题。 香港亲近内地欢迎回归的人还是大部分,一些爱国商人从建国以来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的支持着国家的建设发展,可以说是丰功伟绩。 但是,做为香港本土富豪,他们的限制太多,顾虑也多,很容易成为国外的攻击对象,这对国家对个人来说得不偿失了。” 张兴明做出委屈的样子说:“也就是我是得能偿失那伙的呗,这不就是拿我顶雷做牺牲品吗?” 沈书记笑了,放下文件,拿起茶几上一个证件拍到张兴明脑袋上,说:“这是你的得,看能偿你的失不。” 张兴明接住证件说:“啥?” 沈书记把身体靠在沙发上,说:“这个事上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不能去,你小子胆子肥,你就老老实实把汽车厂给我弄起来就行了。” 张兴明说:“不去怕是不行,过了年我就得过去,正好布置一下,不过以后的具体执行上我就不会露面了,放心吧,我还没活够呢。” 沈书记点点头,说:“你办事还是靠谱的,我不干涉你。有没有需要我做的?” 张兴明正在看证件,听见问话抬头说:“暂时没有,诶不对,有。” 沈书记喝了口茶,说:“说说。” 张兴明说:“我和李副主任要求收购奉天汽车厂,爷爷你得帮我说说话敲敲边鼓。” 沈书记说:“合资不好吗?想一个人把钱挣了?” 张兴明说:“市里以地入股不变,沈爷爷你也知道现在国内企业的管理模式,还有那些只能当官的,除了添麻烦占便宜还能干啥?我可不想天天扯蛋。” 沈书记说:“你这一棒子可是打击面不小。国企问题是有的,没你说的这么糟糕,现在的局面是哪来的?还不是这些人干出来的。” 张兴明说:“主要是这些人只会当官不懂管理和市场,咱们还是僵化了。” 沈书记说:“所以才有改革开放嘛。” 张兴明说:“还有,沈爷爷,你以权谋私帮我弄点人怎么样?” 沈书记看着他问:“什么人?” 张兴明说:“计算机方面的,硬件软件都要,得有真才实学,还有光学方面的,钢铁方面的,爷爷你只要弄来人,我把研究所和商品化公司都建在奉天和本溪。” 沈书记扭头看着他问:“你有技术?”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央视的邀请 (5) 张兴明点头说:“能弄到,没后患,就差人了。” 沈书记摸着下巴想了一会,说:“什么水平?” 张兴明说:“让美日苏掉下巴是没问题的?实验室技术。” 沈书记点头自言自语:“欧洲技术,还是靠得住的。”对张兴明说:“人我想办法,但技术方面国家可不可以?” 张兴明说:“军工我提供,民用协商吧,总不能民用也免费吧?” 沈书记笑着骂了他一句。 “这真是给我的?我过了年才14岁。”张兴明用手抖着两本证件问。 沈书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这个是能开玩笑的么?你的档案现在是保密的,对外说18就行了。” 张兴明嘟嘴瞪眼,看着手里的证件,一本是全国人大代表证,一本是辽东省委经济发展办公室顾问委员证。 正部级待遇。 张兴明把证件拍在茶几上,作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对着空气说:“老子正部级,就问你怕不怕。” “啪”后脑勺挨了一下子,沈书记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瞪着他。 张兴明一撇嘴,抖着证件说:“你敢打我?我可是正部级。不对,你比我级别高,好吧,投降了。不是我方意志弱,是敌方火力强啊,啊啊啊啊啊啊……”翻动着证件唱了起来。 沈书记哈哈大笑。 陈大秘开门进来,笑着说:“二明真是书记的开心果啊,总能把书记逗得这么开心,你应该多来,要不你来奉天上学得了。 说实话我都觉得你这学上不上没啥意义了。” 沈书记抬手拢了拢头发,说:“学要上,多学一点知识才好。那边完了?” 陈家诚点点头,沈书记对张兴明说:“你要的钱准备好了,你东西什么时候到啊?” 张兴明挠了挠头说:“出了点意外,得再等几天。” 沈书记问:“没有问题吧?” 张兴明摇摇头:“没有,就是晚几天。” 沈书记按着膝盖站了起来,说:“老了啊,坐一会腰都僵了,行了,我还有个会,你,多注意安全。”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送沈书记出去。 …… 张兴明送了沈书记,直接来到综合楼这边,坐电梯上了32层。 二哥二姐和苗婶,陈嫂还有沈大小姐几个人都在这边,正坐着聊天。 “说啥呢这么开心?”张兴明推门走了进去。 二姐招手说:“二明,来,姐问你,中央电视台你请的呀?” 张兴明疑惑的看了看二姐二哥,说:“中央电视台来了?我咋没看着呢?啥时候来的?在哪呢?” 沈书记进酒店的时候边上是有几台机器在拍,张兴明以为是省台和奉天台,本溪台,没想到里面藏了个大爆司。 二哥说:“刚才拍了一圈,采访二姐了,我也没赶上。二姐这家伙,吃个独食儿。” 张兴明拉把椅子坐下,说:“啥前播呀?” 二姐说:“不知道呢,对了,给了一叠请柬,说是请咱们去三十那个晚会。”二姐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叠红色的请柬递过来。 张兴明接过来看了看,到是给了不少,十几张,名字是空白的,意思就是自己填。 随手把请柬扔到桌子上,说:“不去,你们谁爱去谁去。” 二姐把扔散乱的请柬拿起来规整齐,问:“咋了?中央电视台啊,为啥不去啊?咱们今年广告花了那些钱呢,再加上这次他们过来采访咱开业,这才给的请柬,说是全国也没请多少人。” 张兴明抽抽着脸看着桌子上的请柬,扭头问二哥:“二哥你想去啊?” 二哥挠挠头说:“去呗,还没看过几个明星呢,再说你二嫂肯定得要去啊。” 张兴明呲了呲牙,啧啧了几声,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陈大秘打了个传呼。 沈韵秋在一边说:“我也想去呢,我都没去过京城。今年春晚有张明敏和汪明荃呢,你想去不嫂子?” 许丽娟摇了摇头,说:“过年你陈哥正忙呢,老人孩子不能扔了呀,不去,再说了,大过年的,守家里多好啊,好不容易放几天假还得折腾。电视里也能看哪。” 二姐说:“那能一样嘛,我在电话里和你说话和这么面对面说能一样啊?” 张兴明说:“二姐你可错了,要是这么想我劝你还是别去。电视放出来的时候是修了音的,现场看的是气氛,效果没有电视里好。” 二姐想了想说:“那也是现场好,明星都是活的呢。” 张兴明哈哈笑了两声,电话就响了。 接起来。 “传我嘎哈?这边接待中央领导呢。” 张兴明说:“可拉倒吧,咱沈老大比他们官大好不好,接待个啥?就是坐着喝茶比弊尿呗,央视录像当裁判。” 大伙都笑起来,陈大秘说:“你这话要让沈书记听着得削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啥事快说,有屁快放,我忙呢。” 张兴明说:“央视不是跟着领导下来了嘛,到这边做了个专访,给留了十来张春晚请柬,你去不?” 陈家诚说:“你逗我啊?春节老大最忙的时候,我跑京城看春晚去?再说了,不光书记那,我自己这还一大摊呢,你问你嫂子吧,她想去就去。” 张兴明看了许丽娟一眼,说:“嫂子说不去,说你忙,要在家照顾老的小的,给你減轻负担,让你轻装上阵,为祖国为人民贡献你伟大的人格和力量。” 二姐和沈韵秋噗哧一声乐趴下了。 陈家诚说:“你呼我就是来扯闲蛋的啊?那我挂了啊。” 张兴明说:“有事有事。你认识那个黄一鹤不?或者帮我要一下他的联系方式。” 陈大秘说:“谁呀?耳熟,没想起来,哪的呀?” 张兴明说:“春晚导演,咱奉天人。” 陈大秘:“哦,哦哦,想起来了,你要找他嘎哈?” 张兴明说:“能弄到不?这边二哥二姐还有沈大小姐全要去,我得为他们负责啊,所以得找这黄导沟通一下,再说了,我今年可是央视的广告大户,提点意见有资格吧?” 陈大秘说:“你等会儿,我查一下。” 第三百二十六章 85春晚是个坑啊(1) 张兴明放下电话,搓了搓脸,说:“你说你们哪个都比我大,结果就一个春晚你瞅你们那样,能有点成功人士的样不?就那几个明星值当大过年去遭回罪吗?” 沈韵秋白了他一眼,说:“俺们是正常人,你是妖精,人类的世界你不懂。” 二哥有点迟疑,问:“咋了?遭啥罪啊?来回飞机,就看个演出,咱又不去爬长城。” 电话又响起来,张兴明接起来,那边说:“你记一下,010862***,我有事挂了啊。” 张兴明按断电话,边拨号边说:“你瞅瞅,我一个孩子,就为了你们瞎折腾操心费力的,你们惭愧不?”把话筒放到耳朵上。 “喂?你好。” “你好,哪位?” “辽东省委,我找黄一贺导演。” “稍等。” (砰,支呀咣当,窸窸索索) “导演,导演,黄导…黄导?” …… “喂?我是黄一贺,请问是谁找我?”半天,一个有点沙哑的男声在电话里响起。 “是黄一贺导演?你好,我是辽东省委经发顾问室的张兴明,是这样,我这里收到了今年春晚的邀请函。 正好政协庄副主席,国务院港澳办公室李副主任还有中央办公厅外事司柳副司长今天陪同政治局委员,辽东省委沈书记到我这里视察。 我现在想和你了解一下今年春晚的准备情况和场地节目安排情况,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 “喂?黄导演?喂喂。” “哦哦,我在听,您请说。”黄一贺导演的声音有点颤抖。 黄一贺是奉天人,话说那个时候活跃在影视喜剧音乐和体育的大部分都是东北人。 83年,还是一个思想上禁锢文艺上保守的时期,黄一贺和邓小军受命组织央视迎春晚会。 央视尝试着把播出模式和节目形式进行了极大的改变。 是中国电视历史上第一次直播,虽然摄像效果真不咋的。 第一次有了串场主持人,虽然全不是专业的。 更是第一次以综艺节目形式进行晚会的组织,甚至从头到尾都是在滑稽和搞笑,这在当时是冒着极大的政治风险的。 第一次在现场安装了观众互动热线电话,观众现场点歌,于是就有了李谷衣独唱7首歌的春晚记录,那时候央视总共才装了十几部电话,能挤出四台来真播,也只能说明台长王枫的支持力度。 事实,成就这次晚会的也正是台长王枫,同意直播,同意黄一贺提出的用相声演员马纪姜坤做串场主持,同意王景愚和刘小庆做主持人,可以说整个晚会的政治风险他一个人扛了一多半。 王景愚在83春晚表演的哑剧《吃鸡》让他一下天下皆知,但你们不知道,这个节目是1962年创作出来的,大运动前和运动中就表演过。 因为没有政治主题只讲吃和搞笑,王景愚被批斗了好多次,差点被打残,当黄一贺提出要他演这个节目的时候,他怎么也不同意。 最后,台长王枫给写了个保证,保证他演节目不用承担政治风除,一切有电视台,这样,我们才看到了这个经典的哑剧节目。 还不止这些事,所有事情定好之后,李谷衣因为春晚时间和定好的深圳演出有冲突,团里不同意她来参加春晚。 那时候演员都是有固定工作单位的,赚的是固定工资和演出补贴,一切行为都要服从团里安排。 当时李谷衣是中央乐团的歌手,中央乐团在85年大年初一,在深圳搞了一台晚会,主要针对港澳售票,而且当时票都卖出去了。 那时候深圳还只是一个对外窗口,没有高速没有机场,而到深圳城要政审安检等一些手续,按实际情况看,如果李谷衣参加春晚,就肯定赶不上深圳的演出,所以,中央乐团不同意她上春晚,这事其实对当时的演员来讲无所谓,上春晚又不多挣钱。 当时的春晚小组成员,中央警卫一师文化科科长杨勇连着打了几天的电话,最后通过公安部制定出了方案,由公安部准备车了,这边春晚一结束,李谷衣马上上车奔机场,然后在广州白云机场下车,那边公安厅的同志接机,一路免检免审直接送达演出现场,这才使得李谷衣登上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演出舞台。 而这四部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观众热线,成全了李谷衣的一生,要知道当时她的『乡恋』正在被禁播,她本人正在被报纸和文化部高官点名批评。 当时不停的有人打电话来点播『乡恋』,导演没有办法,拿去给在现场坐镇其实是监视的广播电视部长吴冷西,吴冷西拒绝了多次,但点播这首歌的太多了。 他在走廊里来回转了很久,才一咬牙,挥手让姜坤报幕,『乡恋』现场解禁,李谷衣躲过了劫难。 要知道,在83年,家里有电话的都是什么人? 话说那个时候,还从来没有完全脱离政治严肃性单纯只为欢笑的电视节目,别说这个,就是主持人在台上多说了一个字,都算是一次事故。 刘小庆因为长年不回家,想在主持过程中给家乡的父母拜个年,就这么一件事,放在后世算啥? 但在那时候,是请示了广电部长吴冷西,然后定下来29个字的台词,才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83年春晚,最大的一笔开支是买了1000本笔记本做纪念品,花了500块钱,这还是台长特批的。 一群人自己准备服装自己化妆自己梳头自己想词,怀着忐忑把节目做完,等待着判决。 结果播出后反响出乎意料的好。 那个时候的听众,观众,读者可是比现在要有话语权的多。 那时候沟通全靠写信,单位都有专门处理来信的人员,把意见和建议分类整理交给相关负责人。 然后再根据情况写回信,把处理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反馈给来信人,哪怕对方只是偏远山村里的农民。 晚会在83年春节播出后,收到了全国各地大量的来信,全国上下一片喝彩声,成功了。 从此节目的形式就被一直用到了今天。 第三百二十七章 春晚是从哪年开始(2) 83春晚一直被认为是中央电视台的首届春晚,其实不是,真正算首届的春晚应该是在79年。 事实上78年央视复播就开始了迎新春文艺晚会的录播,不过因为当时全国电视太少,而且节目严肃死板,所以也就没什么影响,不像83春晚,当时全国的电视机保有量已经是78年的十几倍。 79年全国电视机490多万台,82年达到2700万台,而到83年就达到了近5000万台。 实话实说,改革开放虽然在初期走了不少弯路,但真心的让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 话说78年时候的迎新春文艺晚会,电视上看上来就是主席语录,我们的伟大坚强,敌人的丑恶嘴脸,片头旁白都是严肃庄重的,配曲是激烈激昂的。 而现场,开场节目就是无产阶级革命伟大性宣讲,反正整个晚会就是酷酷的,庄重的,带有强烈民族情绪的,就是不能笑,连相声都是声色俱戾的,就像朝鲜现在的街头广告哪样。 79年,央视觉得应该做出一些改变,导演邓小军大胆的以茶话会的形式录制了晚会,并加入了交谊舞,这在当时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翻江倒海的行为,差点因为这个被上面某些高级领导开除。 而83年的春晚影响大到什么程度呢?刘小庆从香港5元港币一件买的两件衣服,春晚结束后立刻被模仿出来,和她自己在现场梳的发型一起风靡大江南北,被称为“晓庆衫”“晓庆头”。 83春晚另一个伟大意义在于,它开辟了直播互动晚会的先河,而且大胆的丢掉了政治内容,以欢快,欢笑,轻松愉快为主题,直接融进了当时刚从严酷的政治运动中走出来的劳苦大众的心灵,说它改变了当时整个社会的气氛一点都不夸张。 话说,83年央视台长叫王枫,辽东营口人,是个风趣的老人,他说之所以83年大胆的同意黄一贺和邓小军的直播要求,是因为当时没钱,要知道当时一个录像头就是三万美元,能省一个是一个啊。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中国的电视是从1958年开播的,一直到1967年,所有的节目都是直播,结果在大运动中,央视发生了一次直播事故,当时的造反派非常恼火,认为央视影响了伟大的革命事业,对央视从上到下进行了批斗,最后导致了央视停播。 1978央视复播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延续了四人帮造反派们录播的指示,包括新闻联播都是录播,并在国内电视业形成了惯例。 那时候春晚不像后来有总导演制,那时候是双导演,两个人一边大,有事商量着来,拍桌子争吵是家常便饭,结果就是节目真心好看。 就是现在把83、84、86一直到90年的春晚放出来,也比近五年的好看。 这里为啥没有85年呢?因为85年的春晚就是个大坑。 当时国内已经开始尝试着与欧美接轨,外面的信息大量的进来,当时欧美的大型晚会都是在大型场馆举行,数万人欢腾一堂。 而因为83、84连续两年的成功,春晚有了自己的成熟的团队,85年的时候,黄大导演的心就大了,想搞一场世纪晚会,超越欧美同行。 于是,85年的春晚地点就定在了京城工人体育馆。 然后就悲剧了,人有了,心够大,设备技术跟不上,连对讲机都没有的春晚团队开始了挣扎,当时全是机械道具,就一个灯光,吊在离地面几十米的顶上,想换个灯光得全人工上去,你连个对讲机都没有,怎么即时传达? 结果就是拖拖拉拉,六个小时了还没演完。 更坑的是当时是大年三十啊,直播啊,竟然特么场馆内没有取暖,半夜的时候零下三十度啊。 所有场内人员捂着军大衣在那抖,好些演员直接冻哭,摄像师抖的镜头都掌不稳,有兴趣的朋友上网看一下视频,镜头从开场半小时以后就开始抖,马三立老爷子冻得那样,看的都可怜。 张兴明舔了一下嘴唇,整理了一下思路,说:“这样,我问你答,咱们快点,你也忙,好不好?” 黄大导呼吸还没平缓过来呢,闷闷的嗯了一声,他从84年就开始琢磨着请中央领导来参加晚会,这就是他的死穴,突然间听说这么多领导在关心他的晚会,差点直接当机。 张兴明说:“晚会节目我就不说了,相信你也心里有数,我只问三个问题。一,场地?会场定在哪里?二,场地的安全措施。三,场地的取暖情况,黄导,请你说说吧。” 黄一贺做了一个深呼吸,说:“晚会定在首都工人体育馆内举行,安全方面,我们可以加强,这个肯定没什么问题。取暖这事吧,说实话,暂时我也不清楚,原来一直没重视这事,室内场馆,人又多,肯定也冷不到哪去,节目总共就四个多小时。” 张兴明心里说冷不到哪去?四个多小时?做为唯一一次央视郑重向广大电视观众道歉的晚会,你是不知道你这次有多坑啊,人哪,心太大了也不好。 说:“现在场馆已经开始布置了吗?” 那时候还没有装修这个词,就叫布置。 黄导说:“还没,早呢,2月2号三十,计划是1月底进行场地布置。” 张兴明说:“取暖问题怎么解决?” 黄导抽了两下鼻子,说:“要不,我向上面申请一下行吧?说实话资金有点紧张,场地布置啥的,演出费用,场地费用,加起来预算不太够,其实也是因为这个才没重视取暖这回事。” 张兴明说:“资金来源主要是哪块?” 黄导说:“部里拨了些,局里台里各拨了一些,首钢给了点,缺钱哪,现在化缘不像以前了,一听是央视,多少都给点,支持兄弟单位建设嘛。现在不行了,化缘的部门太多,像街道,派出所,地区小门诊,监控站检查站,电台电视台,民政下面的一些部门,团委下面的一些部门,全都盯着呢,要么就是一家分点,要么就是一家也没有,唉,一提这个,我腿肚子都疼呢。” 第三百二十八章 春晚的取暖费 (3) 张兴明呶了呶嘴,咬着腮肉,别说这时候了,化缘这事,一直到他回来也没见少,基层不容易,有些化缘是为了添点福利,但更多的化缘者是真没钱,90年代末到00年代初期,市局办案都得借钱出门,好些老警察手里都握着几千上万的费用报不了。 张兴明想了想,说:“黄导,你近期回不回奉天?” 黄导嗯了一会儿,说:“能回一趟,你知道,我是奉天人,干这个活,过年是肯定守在这边的,只能在年前回一趟,年后都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来。” 张兴明说:“这样,如果你能在近期回奉天,那咱今天就到这,等你回来咱们见个面。如果你回来的晚,我怕时间上就来不及了,那你现在就把你那边的事安排一下,咱们今天把事说清。” 黄一贺说:“我回来吧,我把事安排一下,和台里说一声就回来,就这几天,可以吗?” 张兴明说:“那行,你啥前回奉天,咱俩见个面,行不?你到了奉天处理完自己的事就呼我,我传呼是126呼6个9,或者你打电话到024,6个9,啊不对,6个8,6个8,我平时不在办公室,你打024,6个8,跟他说你找我就行。哦对了,这件事没有最后确定之前,你就不要再和第二个人说了。” 黄导在电话里连说:“知道知道,这个我懂。” 张兴明说:“那黄导你去忙吧,咱们回头见。” 黄导连说了几声:“好,好,再见。”等张兴明挂断了电话,他才把电话挂上,不过这会儿他的精神头就来了,脸都有点红了,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叉着腰在屋里转了几圈,左右瞅瞅,推开门走了出去,叉着腰冰天雪地的在院子里走了几圈,这是他的习惯,一兴奋就控制不住,不走几圈平复不下来,而他的腰受过伤,必须叉着才行。 请中央领导来参加他的晚会,这是他的心结,一个在中国最大的节日里面向全国观众的节目,却没有中央领导在场,这是多么遗憾的事啊。 在原来历史上,一直到90年他再次持导春晚,才迎来了当时的国家领导人,江总和李总。 这也是中国春晚历史上的唯一一次国家级领导人到场。 话说这个逼够黄导吹一辈子了。 …… 张兴明这边放下电话,摇了摇头,说:“幸亏有我啊,要不然你们就遭罪去吧,大年三十零下三四十度硬挺七八个小时,你说你们这是去庆祝过年还是日子好过了折腾自己玩?” 二哥把小指弯起来到后脑上挠,他今天学人家赵三,抹了头油,头皮痒的厉害。 挠了几下,二哥说:“谁能想到中央台也缺钱哪,那可算了,去遭那罪呢,不过你说咱到时候在屋里热呼呼的吃着饺子,喝着小酒,看着这些明星在零下三四十度抖着演节目,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 大伙就乐起来,沈韵秋一边乐一边说:“二哥你太坏了。” 二姐笑了一会儿,对张兴明说:“要不咱给这些春晚的明星们弄点福利吧,把这体育馆的供暖费用交了,能行不?竟是岁数大的,万一冻坏可咋整,这中央台处事也不咋的,有点欺负人了。” 二哥说:“确实,那些有名的全是老头老太太了,真容易冻出毛病来,中央台也是抠出风采了,一晚上取暖费能几个毛钱,都舍不得,光咱们他今年广告费就收了快四百万了,这些当官的不长心哪。” 张兴明说:“话到也不能这么说,虽然事实上确实他们做的也不太好。但缺钱是真的,咱们国家关于电视产业这块,什么都要进口,光录像头一个就得几万美元,机器设备,人员开支啥的,也不容易。哦对了,现在的台长就咱营口的。” 沈韵秋说:“对对,二姐说的对,二明,咱出钱行不?我还没去过首都呢,再说了,从来过年都是我一人在家,太没意思了。” 二哥又去挠头,说:“也是噢,取暖费要说也没几个钱,咱交了去看现场也挺好,正好在京城玩几天,我还没在冬天去过呢。” 张兴明说:“我也是真心服了,你们可真会算账。你们的意思,取暖费就交过年那天晚上呗?然后就暖暖和和的去看节目,是吧?” 大伙点头,奇怪的看着他。 张兴明叹了口气,说:“知道工人体育馆有多大不?四万多平将近五万平,里面能呆两万多人。你交一晚上取暖费就暖和了啊?那得烧多少天才能把馆里弄热呼啊?整个内场跨度就接近一百米啊。” 大伙相互看了看,想了想,都在点头,二姐说:“可不是哦,咱家那小屋二十来个平方,一晚上也烧不热呀,那咋弄啊?” 张兴明忍不住笑了,说:“行了行了,你们可别算了,这都啥和啥呀?等这边事上手稳当了,你们赶紧找学校上学去,都去,都正儿八经的学点东西,省得以后咱们自己管不了自己的买卖,那可就笑话了。” 二哥说:“这事能行,我也觉着得再学学,脑袋里的玩艺儿不够用啊。” 许丽娟站起来拿暖壶给大伙加水,说:“过年不就是团圆嘛,不在家呆着跑那么远干啥?冰天雪地的,你们一个一个真能作。” 张兴明说:“人活着就是得多走走多看看嘛,等老了走不动了,坐那也有点想的东西。” 沈韵秋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兴明说:“那到底咋整啊?你默及了半天也不说个痛快话。” 张兴明说:“咱们现在,雁舞的广告还得播,明年咱们自己的大中华bp机上市,也要打广告,自行车,服装,还有以后的汽车,也许还有摩托车,都要打广告,酒店,超市商场,都离不开广告。 咱们的目标是全国大中型城市连锁,广告主要以央视为主,所以,为什么我们不把自己和央视绑起来呢?咱们和他合资一个广告演艺公司不就行了吗?咱们出资金,他们出人和场地。双方各占一些股份,当然,咱们要是能控股更好。 这样,咱们又多出一个赢利非常强大的事业,同时又能降低在广告上的总体投入。” 第三百二十九章 集团的股权分配(4) 二姐想了半天,问:“那和这事有啥关系呀?” 张兴明藐视了她一眼,说:“广告演艺公司啊,咱们可以把这次春晚承包过来啊,央视只管排好节目,场地这块咱包了,他也不用出场地钱,咱也不用管演出设备钱,多好,连电视转播钱都不用管。” 张兴明说完,屋里就安静了下来,几个人坐在那静静的琢磨,好半天,沈韵秋叹了一口气,说:“然后就是只花一个体育馆的租金和取暖钱,就把所有要做的广告全塞到春晚上去了是吧? 全国人民看一个多月,确实值了,还占了大便宜,而且你占便宜的同时,央视那边还得感激你,因为他们经费不足,确实弄不起来了。真是高啊。我真想看看你脑袋里到底长啥样。”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电视节目实在太少了,晚会性质的东西除了央视几乎就没有,一个春晚就要来回播近大半个月,还保准有人看,收视率肯定比现在的任何一家电视台的总收视率还高。 二哥说:“二明这一天这脑袋,转的实在太快了,人家都说拍拍脑袋就有主意,我看二明这是抬手没拍上主意就出来了,拍上得出来三四个。” 大伙轻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二哥说:“那就定了呗,那这到底是去不去京城啊?早点定下来好准备。” 二姐说:“肯定得去啊,这算是咱自己弄了,咋不去呢?” 许丽娟看看张兴明说:“这又整出一摊,谁看着?我看你就是甩手习惯了,根本不考虑管理上的事,随便一句话就一摊活甩出来,还有,在哪办公?在奉天还是京城?公司规模弄多大?。”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这位陈嫂已经完全适应了从老师到女强人的转变,而且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不但在经营管理上表现出来了极强大的能力,而且张兴明还发现她的宏观能力更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能力,这玩艺只能靠天生,不是能学出来的事。 就好像有些人的第六感就是非常灵敏,这只能天生,苦练是练不出来的。 张兴明就对陈嫂说:“要不你来管呗,反正你现在这摊轻巧,你和韵秋姐还一起搭个架子。” 沈韵秋眨眨眼睛,说:“还有我啊?我能干啥呀?” 张兴明喝了口水说:“老套路,跑马圈地。这个和物业,酒店,商场,超市一起,全国同步,哪里有咱们的项目,哪里就要有这几家的分公司,先把架子搭起来再慢慢细化。 你和二哥配合,咱们过了年开始加快圈地速度,从省会级城市开始往三级城市落,二哥你和老候谈一下,把他收过来,注资扩大规模,给他留20、30的份子。” 二哥点根烟,说:“行,他那没啥问题,说一声就能行,关键是两点,一是资金,还贷款哪?这可不是啥小数了啊,二明你可想好了。二是管理人员和中层人员,下面可以现招,培训一下就行了,中层和负责人咋整?” 张兴明说:“先把地占了建起来,负责人从老员工里选派,这个可以轮转,在一个地方干个三年五年可以申请调回或到其他地方,中层这块从市场上找吧,现在下海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弄。新年头一批七个城市,年前做好计划,年后韵秋姐你们就可以过去了。 成都,武汉,郑州,长沙,广州,深圳,最后一个,杭州,前面几个按常规走,深圳和杭州韵秋姐你要上点心,面积上要大,一定要考虑周全,当总部来做。” 沈韵秋点点头,说:“那到是没啥,那我现在算哪头的啊?我是通讯公司的啊,在销售公司任职,现在又要我到这边,这边是什么公司?商场?” 张兴明哈哈乐,说:“对方清晰就行,咱们这边糊涂就糊涂吧,哈哈。” 二哥也笑,说:“别听二明瞎说,咱们这边现在正在注册呢,等过了年就清楚了,到时候所有人的股份和职务都要重新定位划分,现在苗婶审计中心那边正在做各部门的资产总案呢。” 二姐愣了一下,说:“还要重新弄啊?这事整大了真麻烦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咋回事了。” 张兴明老脸一红,说:“这个怨我,一是步子大了,架子没跟上,二是有些事想简单了。年后这一次重新搭内部架子,以后就基本上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了。” 沈韵秋撇撇嘴,说:“哎呀,想那多干啥,外面不乱就行了呗,反正就这几个人,能错到哪去?” 张兴明说:“我,二哥,二姐,你,陈嫂,咱们五个以后算是中心管理单位,做为集团主要执股方,苗叔苗婶嘎子是第二梯,执股,但不参与集团管理,只负责好自己那一摊就行。小红我大姐,于秀红,杨春梅,胡文革,李栓柱,于汉明,于长城,苗伟,苗丽,再加一个赵三,算咱们的第三梯高级管理团队,分别在自己那摊享受股权,也不排除少量执股,但具体数据得等咱们年后把整个集团细化之后,苗婶那边数据下来再研究,现在说有点早。” 二哥说:“我说点想法,我觉得集团所有股份最好是握在你一个人手里,然后我们四个在负责这摊和你分股,然后下面再根据实际工作从我们手里分股,这样一层一层下去,简单明了。原来上次咱俩说的时候,我还没想这么多,现在这么一看,咱这玩的越来越大,以后的事我都不敢想,就觉得拿多了,心里不蹋实。” 张兴明说:“二哥,这买卖当初就是咱俩一人一半干起来的,不管它弄成多大啥样,那也是当初那四百块钱啊,你咋这么说呢?” 二哥挠挠头,想了半天,说:“不一样了,那前也没想到能有今天哪,有时候早上醒了躺床上,感觉像做梦似的。 说实话二明,也就当初咱俩弄铁前我还起点作用,那时候不抢就干不了,你也小,不过那也就是打几架呗,也没干啥大不了的。 后来开商场,一开始我也没想那么多,这现在一看,太吓人了,越往后我就越觉着我拿太多了,心里真不蹋实。” 第三百三十章 最终决定(5) 二哥慢慢抽着烟,一手在头上抓痒,一边接着说:“而且出去地方多了,看的人和事也多了,我觉着吧,集团最好就是你一个人的,我就在地产和商场里拿点股,二姐就酒店这边,陈嫂和韵秋妹子就现在这一摊,再拿点集团股,大架子就这么弄,不管以后再怎么发展,我觉得内部都不会出啥问题。 再说了,当初那哪是四百块钱哪,我才拿了一百六十七,完了我一直有工资,你那前连工资都没拿过呢。” 陈嫂许丽娟捂着嘴乐,说:“咱们集团总股就是三百六十七呗,哪年?79年?太吓人了,六年哪,这翻了多少翻啊。” 二哥说:“所以我觉得我拿多了啊,说实话我也就是跑跑腿,啥都是二明弄的。” 张兴明说:“二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咱们还分这么清啊?” 二哥说:“你将来不结婚哪?我这过年就准备结了,过个二十年三十年,咱能发展成啥样?咱们五个人那时候孩子多大了?还能做到咱们之间这样吗?不是我想的多,现在不定好,到时候万一弄出点啥事,脸上好不好看另说,这买卖咋办?黄了啊? 我琢磨挺长时间了这事,你现在啥也不用说,集团就是你自己的,下面所有公司你全控股,陈嫂和韵秋从集团拿5个点,永远只能分红,不参与管理也不能转卖。 我厚点脸皮,地产和商场你占60,我拿30,留10个以后给员老和管理层。二姐酒店这边拿10个,留5个给元老和管理层,你拿85,其他的公司都和酒店一样,二姐嫂子,你们觉得我说的能行不?” 二姐说:“我不要股份,我就拿工资就行了,妈呀,我又啥也没干,就跟着捡便宜了,拿啥股份哪。” 陈嫂看了看沈韵秋,说:“我也是,说来我好像一直是在占便宜啊,我就现在这样挺好,通讯和销售这两块发展的也挺好的,就这么的吧,小秋拿点集团股吧,你脑子活,将来能帮上二明的地方也多。” 二哥说:“年后这边理顺了,大伙一起碰个头吧,我这几天把这些详细弄一下,然后咱们在会上讨论,二明你就听安排就行了。通讯和销售这两块暂时不动,我得好好想想。” 张兴明看看个,看看那个,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感动,有幸福,还有一点点难受。 抽了抽鼻子,咳了一声,张兴明说:“这样吧,集团我占大股,我拿80,二哥你啥也别说,拿10个,行吧?嫂子和韵秋姐一人5个点,以后不管怎么发展,都在集团架子里,这块以后就不会动了。 下面呢,暂时不考虑通讯和销售这块,咱们以后有地产,酒店,物业,物流,商场,超市,汽车,自行车,服装这些独立公司,还有汽车工业研究所,马上要上的电子工业研究所,光学工业研究所和计算机研究所。 等这几个研究所运转起来,就预示着我们将来还要有电子公司,光学公司和计算机公司,在95年以前,我们的基本盘子就是这么大了,至于下面再开的二级厂,都归到各公司管理。 95年以后的事咱不说,就现在眼下这块,股权结构越简单越好,虽然咱们也不没想着上市,但你得为审计中心那边想想啊,是不二哥? 集团这边就咱们四个,下面所有公司的总经理拿3个点的管理股,整个管理班子拿2个点的年奖,其余全是集团的,这样算起来是不是就轻巧多了? 二姐这边酒店的10个点单独算,二姐你也别推,再怎么正规化管理,自己家人也是自己家人,你,小红我大姐,你家我大姐,大哥,这肯定都是要单独拿股的。 因为将来发展的方式和方向不同,这个比例肯定不一样,你这边10个,大哥大姐那边30,小红我大姐那边等她长大再说。 二哥,听我的,就按照这个来做方案吧,形成一个文件,以后无论咱们开多少公司怎么走,集团的架子和下面的持股方式都按照这个走。” 二哥连抽了几口,把烟头按到烟灰缸里,说:“行吧,我也说不过你,不过除了你以外,所有的人股份都不能外卖,这点要定好。要卖也是卖给你,这样将来就算有啥事也不怕了。” 张兴明笑着说:“行,听你的。那就这样呗?我得上去做个方案,想想怎么把央视绑咱身上,还得绑的他舒舒服服的,长久点。” 几个人笑起来,张兴明揉着眉头出来上楼。 楼上静悄悄的,半开放的花园已经被落地玻璃围挡起来了,虽然没有了夏秋时节的那种感觉,但也别有一番意味。 推门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宽大的办公台后面坐下来。 在一次坐在这个位置上,心情却和上一次不同了,那个时候是一种成就感,兴奋,而这次是平静,平淡,还有着一种责任的压力。 发了会呆,把这几天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想,拿出纸和笔,开始写《关于合资成立广告演艺公司的计划》。 这件事纯粹就是刚才灵机一动的想法,不过静下来琢磨一下,这还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机会,如果成了,这一块将来的发展并不会比手里的其他产业差,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 目前,国内的广告业刚刚起步,甚至大部分拿着资源的人并不是太重视或者说还没有注意到这一块,这就是张兴明最大的机会。 央视啊,在往后几年,光一个天气预报的标王那就是几亿起算。 而国内的发展终归是要走到眼球经济爆涨的年代去的,演艺公司的前景可以说是无限远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划动纸张的刷刷声持续的响着。 划上最后一个句号,签上名字,张兴明扔下钢笔,抻了一个懒腰,把计划从头至尾看了一遍,拿起了电话。 “喂?老郭,有点事得麻烦你一下。采购几套录播设备,对,要最好的,我准备和央视做点交易。对,当然是为咱们以后的市场做准备啊,你不上广告啊?你不想上新闻联播?对,先建立关系,嗯,好,好,行,越快越好啊,在这个月底之前要到位,我准备用在今年春晚上的。嗯,那就这样。” 第三百三十一章 辽东省委5号车(1) 酒店开业仪式搞完,处理了一下奉天这边的事情。 把86年的工作做了一下大致的安排,又把集团的架子和股权结构敲定,张兴明就没啥事了,现在各部门公司运转的都很健康,也用不着他来指手划脚。 12月7日,黄一贺回到奉天,一下火车就打了张兴明的传呼。 有可能请到中央领导参加晚会这种事让他一直陷入一种亚兴奋状态,让他无法静心工作。 然后他悄悄的和台长王枫把那天的电话内容说了一下,虽然提也没提来不来谁会来的话,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张兴明把见面的地方定在了他在省委的办公室。 辽东省委是好大一个院子,有武警官兵值班,进院要持工作证或者介绍信,要安检。 张兴明拿到的文件袋里有大院的通行证,还有一套车牌,车牌是录入辽东省安保系统的。 领导的车牌事实上是一种身份识别系统,是为了下面各相关部门方便开展工作,这并不是所谓特权。 沈书记对张兴明是真的重视,直接给了五号车,排在常务副省长后面。 张兴明也算是圆了上一世的一个梦,坐上了单号车。 00005号车载着张兴明和风尘仆仆的黄大导演进入了省委大院。 开车的是安保那边选拔上来的老兵,政治审查和履历又红又专型的,他的档案要进省委小车班,马虎不得。 张兴明的办公室就安排在沈书记边上,斜对面,屋里有卫生间和休息室。 进了办公室,喊服务人员给泡了茶,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 张兴明说:“没有想到黄导你会这么快回来,我差点就出门去了。” 黄一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布置,说:“我还是第一次到地方省委来做客呢,和部委那边不太一样。那个,我怎么称呼您?” 张兴明说:“就叫我二明吧,家里都这么***晚那边都准备好了?节目到什么地步了?” 黄一贺喝了一口水说:“节目差不多了,表演的演员单位也都协调好了,接下来就是一审,也就是台里领导过一遍,没有问题就交二审,广电部领导看看,如果通过,就是三审,由文化部组织相关部门的领导看一遍,过了就上台,不过就重排,不过一般前面过了后面就没啥问题了。没办法,中央台嘛,面向整个国家,查的严格一点很正常。” 张兴明没接话,心里说黄大导演你没见到后世的春晚节目审查啊,这时候基本上都能算上是内部审查了,基本上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后世一个春晚,电视台自己审,广电局审,文化部审,意识形态部门审,中宣部还要审,后来就发展成广电文化中宣还有港澳台办等等一堆部门都会有常驻代表在春晚导演组里,正面作用不知道起了多少,不过麻烦是真的成倍增加。 后来不少明星大腕甚至导演拒上春晚,和这些不无关系。 后世的春晚几乎就办成了比烂大会,还是世界最大型的,演员烂,节目烂,乱开八糟的烂,里面的内幕交易写出来能出几本书,为啥?这就是这些常驻在春晚中人员的主要工作啊,你让他干啥? …… 张兴明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哎,省委这茶叶不错啊,一会走的时候得拿点,匝巴匝巴,嗯,好喝,再来一口,眼睛扫到了对面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黄大演。 小脸一红,咳了一声,说:“关于使用场地这块,你还有个么补充的没有?” 黄导舔了舔嘴唇,思考着说:“现在国际上,像春晚这种超大型超长时间的晚会,都是在比较著名的大型场馆内举办,这样有几个好处。 地方大,观众就容纳的多,二百人的观众和二万人的观众,整个现场的氛围是完全不同的。人的感情感觉是可以传染的,就像看足球,如果观众席上只坐十个人,那还能那么热血沸腾吗? 地方大,我们的可利用空间就多,可以将舞台做的更大,布景做的更复杂逼真,从天上到地下都有发挥的空间,可以让节目更加出彩。 空间大了以后,整体的现场观感上就会得到提升,可以上更多的机器,让电视素材更丰富。”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春晚不是足球,不需要现场的热血沸腾,春晚也不是国外的演唱会,要体现的价值观就完全不同,所以,黄导,取暖工作解决了吗?” 黄一贺眨巴着眼睛呆愣了半天,心说尼马比啊你说这一堆和你这问题有毛关系啊。 “呃。。。。。。这个工作我们正在和工体方面协调,相信问题也不是很大,呵呵,再说了,体育馆是全封闭的,现场里人又多,不能太冷。” 张兴明点点头,说:“那就是说取暖还是没有呗,那么大个空间,空气都有6、7千立方,靠现场人员的热血沸腾升温?你这是拿人当煤烧啊,平均一个人得付出上万焦的热能。” 黄一贺笑了一下,低头喝茶,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张兴明盯着黄一贺看,半天,才说:“黄导,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只管出节目,协调演员单位啊这些官面上的事情,至于转录设备啊灯光啊现场啊啥的这些委托给外面人来做,你看行不行?” 黄导又愣了一会儿,说:“这能行吗?怎么保障啊?再说人家白干哪?不要钱哪?” 张兴明说:“你看啊,现在春晚在你手里是第三年了,对吧?以后还得一直办下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对不对?办晚会要啥?要钱,对吧?可是你们资金不足,这是事实吧?连个场地取暖费都交不上,还能干啥?能干好啥? 还有设备,就央视现在那几套设备,你能在现场摆几个机位?三个?五个?灯光呢?背景布景,演出服装,你不可能永远指着演员自备服装吧?”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我是给央视送钱呢(2) 张兴明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所以,为什么不能外委呢?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啊,你做好节目,我们准备好场地布景背景灯光转录设备,你们节目一到,信号一通,晚会就走起来了,是不是? 而你也可以一心抓在节目上,不用像现在这样东一头西一脚的了,不好吗?” 黄一贺喝着茶水想了一会儿,慢慢的点了点头,说:“如果是你说的这样的话,这事还真是像你说的这样,只要节目弄好,其他可省了心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嘛,对方是雷锋吗?光付出?他的投入怎么收回呢?” 张兴明说:“如果外委出来,那你拿到的拨款就全是你的了,可以全部根扭你的需要用在节目上,你想想,是不是相当于拨款翻了十几个翻?” 黄一贺点点头说:“那确实。” 张兴明说:“所以,这事得办,还得办成,怎么样,能行不?你也是奉天人,咱痛快点,觉得能办不?” 黄一贺说:“具体的呢?具体怎么弄?” 张兴明说:“我准备出钱和央视合资一个公司,专门用来做这些事,比如春晚的场地,布置背景,灯光设备,演出服装等等,专门做这个,专为春晚这种大型综合晚会服务。” 黄一贺说:“那盈利呢?盈利从哪来?靠什么运转?这投入可也不是小数啊,转录设备,就我手里用那种,一套都是二十几万美元,录播头一个就三万美元。咱们国内外汇不足,管制太多,而且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东西。” 张兴明笑着摆摆手,说:“这都是小问题,我是香港人,进内地来投资的港商,你说的这些问题,从我这边来讲,全不是问题。现在只是问你们央视这边想不想干,至于盈利嘛,这个暂时保密,必竟还没开始合作,对吧? 我只能对你说,这个要想挣钱还是有看头的,到时候公司是咱们合资的,挣钱也是两家分,对不对?以前你们办晚会都是干花钱,全靠拨款,说不好听点就是有多少赔多少,想尽方法去多赔点。 合资公司如果运转起来,说不定办场晚会还会赚钱,会有更多的钱用来准备下一场,到时候,拨不拨款,拨多少款完全不用去考虑,你想想,那时候做为导演,你的腰杆是不是得比现在硬?” 黄一贺笑了起来,说:“说句实话,哪个当导演的不想着这样啊,这么说吧,如果能像你说这样,同样一个节目弄出来都好看三分。唉,资金哪,83年那会,总共晚会给了我5000块钱,84年给了3万,今年爹妈多了,拨款也涨到了5万多,首钢又给对付了2万过来,可是我怎么觉着这7万块钱握手里,还不如83那5000抗花啊。” 张兴明从包里拿出写好的计划书递给黄导,说:“这是我做的计划,你看看,能行的话转交给王枫,他是营口的,我是本溪的,说起来算老乡了,你这么跟他说,合资公司起来以后,我保证央视每场晚会的成本降低五成,保证每场晚会的盈利分到他手里的是你们投入的五倍以上,怎么样? 不过这个公司我要控股,央视只能拿40%,你懂的,我前期投入太大了,你讲话一套录翻设备就二十几万美元,还是你们现在用的那种,我拿来的肯定是世界上最先进的设备,你算算得多少钱?给你们40都是送给央视上百万美元了。 而且把你们赔钱的东西赚出钱来,这得全靠我们这边运作吧?人员团队活动资金设备耗材,对不对?你也是内行人,你算算是不是这么个账?” 黄一贺接过计划书翻看起来,听张兴明说就点了点头,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这年头只要跟电视挂上钩没有小的投入,还全是美元做单位。 说良心话,虽然改革开放了,走市场经济了,电视电台报纸都知道收广告费了,但这块当时在国内真的是不被重视的一块,而且总是有顾虑,也不知道这个钱到底应该怎么挣。 那时候的广告人哪,纯朴的像喜羊羊似的,光聪明活泼了,从来没想过反过来吃狼肉。 把计划书看完,黄导琢磨了一下,说:“你说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糊涂的,看完这份计划我就全明白了,如果就像计划书里写的这样啊,我估计问题不大,现在的关键是上面会不会允许央视和外资合资。” 张兴明说:“你这话说的不对啊,说大了。我不是入股央视,是和央视一起新建立一个小公司而已。” 黄导乐了,拍拍计划书,说:“行,这事我回去和王台说。那个,咱们都老乡,我问个事哈,要是说错了你也别生气。” 张兴明说:“行,问吧。” 黄大导演这一瞬间脸上竟然出现了扭捏八卦等一系列表情,复杂的一蹋糊涂,然后这些都不能阻止他接下来想要问的问题:“那啥,我就是想知道一下,您,那个二明是吧?你在这是啥职务啊?你到底是嘎哈的?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你一会是香港人,一会又是本溪的,到底是哪人哪?” 张兴明笑着把自己的新出证件递给黄导演,说:“我就是一商人啊,开商场的,不过在政府这边聘了个顾问,人家抬爱咱也不能尿对吧?我家就本溪的,南坟区,听说过没?” 黄一贺点点头,说:“露天铁矿嘛,我还去过呢,那咋又是港商呢?” 张兴明说:“82年我移民到香港了,不过生意主要还是在奉天和本溪,你应该懂啊。” 黄一贺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说:“明白明白明白,这也我就懂了。”然后他打开张兴明的证件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凑进了仔细看了一下,抬头对张兴明说:“张部长,你这事整的,我还一口一个二明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啊。” 张兴明摇了摇头,说:“你在央视,现在是啥级别?正厅?” 第三百三十三章 张部长,有客人哪?(3) 黄一贺摆摆手,说:“副厅副厅,去年刚上的,不过俺们这级别就是个待遇,不顶事的。” 张兴明说:“行了,咱们现在是谈生意,你总整级别干啥呀?这个对于咱俩来说,谁也没有用,哈哈,行啦,你好不容易回奉天一趟,赶紧回家看看去吧。用不用我安排车送你?” 黄一贺双手把证件递还给张兴明,说:“不用不用,我从这回家挺方便的。那个,我能不能问一下,是哪位领导那个,对晚会比较关心?能问吧?” 张兴明笑着说:“你是想问哪位中央领导能去现场是吧?这个还真说不好,我只能这么说一句,只要你搞得好,领导过去也不是啥不可能的。所以你还是先把事办好,行不?” 黄一贺点点头,说:“懂了,那行,我就先回去了,然后我明天就往回走,等有信了我给你打电话。” 办公室门一开,陈家诚大秘伸进来个脑袋,说:“张部长,有客人哪?” 张兴明招招手,说:“行了陈厅长,可别磕碜我了,进来呗,有事啊?” 陈家诚推门走了进来,说:“这不是怕影响你嘛。那啥,我老,咳,沈书记看到你来了,让我看看你忙不,不忙的话喊你过那屋坐会儿。” 张兴明冲黄一贺说:“黄导,这是辽东省委沈书记的秘书,陈家诚陈厅长,陈厅,这是中央电视台文艺部的黄一贺导演,83春晚的导演。” 黄一贺赶紧站起来:“你好陈厅长。” 陈家诚伸手和黄一贺握了握,说:“你好黄导,终于见到真人了,咱们奉天净出人才,春节联欢晚会拍的很好看。” 黄一贺忙客气:“过奖过奖,不敢当啊,还得多提意见。” 陈家诚对张兴明说:“那你有客人就忙吧,我和沈书记说一声。” 黄一贺说:“说完了说完了,我这正要告辞呢,你们忙,我就不打扰张部长和陈厅你们的工作了。” 张兴明笑着说:“黄导还是有点见外,陈厅是真正的自己人,不用这样,再说你也是厅级呢,干嘛跟他这么客气啊?” 黄导抬手抹了抹头发,说:“我这厅级就是个待遇,做不得数的。我也不是客气,真走了,回去还得琢磨一下张部长你说的事,得和王台汇报一下,再说我明天就回去,也得回家看看老爹老娘。” 张兴明伸手和黄一贺握了一下,说:“那行,我就不留你了,还想和你吃个饭呢。那你回家看看吧,我叫车送你,明天票买了没呢?” 黄一贺说:“没呢,我坐卧铺,不是很紧张,明天过去买就行,那陈厅你们就忙吧,我回家去看看。” 张兴明和陈家诚一起把黄导送到楼梯口,陈家诚招手喊了一个服务人员过来,说:“安排车,把黄导送回去。” 张兴明说:“叫5号车去吧,其他领导都挺忙的,反正我这会也不走。” 服务人员看看陈家诚,陈家诚说:“按张部长说的办吧。那黄导,我就不送你下去了,等有机会咱们再聚。” 黄一贺笑着点头,说:“留步留步。张部长,我那边一有信就给你回电话,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你跑一趟京城了。那我就先告辞,张部长,陈厅,再见。什么时候到京城提前说一下,我来招待。” 张兴明挥了挥手,陈家诚说:“黄导客气了,再见。” 黄一贺跟着服务人员下去了,这边两个人并肩往沈书记办公室走,张兴明说:“中国人的礼节实在是有点虚啊,这送一下弄不好得客气半小时。” 陈家诚瞪了他一眼,说:“就你怪话多,依你就是办完事话也不说扭头就走呗?” 张兴明想了一下,说:“是哈,好像也不太对。哎呀,混政府太累了,不得行啊,幸好我是做生意的,只要挣钱就行了,不用这么头疼。” 陈家诚笑着在张兴明背上拍了一下。 到沈书记办公室门口,张兴明停下脚步,陈家诚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沈书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戴着老花镜看材料,抬头从花镜后面看了他一眼,陈家诚说:“张部长那有客人,央视的春晚导演,我刚陪他把客人送走。” 沈书记目光又落在材料上,说:“那就进来呗,还得我出去请啊?” 陈家诚笑了笑,扭头打开办公室门对张兴明说:“张部长,沈书记请你进来。” 张兴明理了理衣服,走进办公室,说:“还是有点紧张啊,我还是第一次进国家领导的办公室呢。” 沈书记把手里的材料放到桌子上,拿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放下笔,摘掉老花镜,看着张兴明说:“张部长这是在怪我没出门迎接呗?” 张兴明双脚一并,立正,敬了个军礼,说:“报告首长,无业小民张兴明前来报道,请首长指示。” 沈书记扫了他一眼,指指沙发,说:“坐吧,不伦不类的样子。家诚给泡杯茶。” 张兴明往沙发上走,边走边说:“哎对了陈哥,我那屋那茶叶是哪来的?” 陈家诚走到边上去泡茶,说:“那是沈书记自己的茶叶,我放了点在那屋里,咋了?” 张兴明扭头对沈书记说:“沈委员,还有没?给弄个三斤五斤的呗,挺好喝的。” 沈书记气乐了,从办公桌后边绕出来走向沙发,说:“给你喝一口就行了,还蹬鼻子上脸,你以为那是外面的树叶啊,张口就三斤五斤,喝过的要不?” 张兴明脸上做出为难的神色,匝巴匝巴嘴,说:“喝过的呀?喝了几泡啊?泡太多了就不行了没味了啊。” 沈书记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笑骂道:“一天装神弄鬼的,古怪话多。” 陈家诚端着茶过来,放到茶几上。 沈书记说:“你去忙吧,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了,这不用你陪了。” 陈家诚点点头,说:“行,那我就去办事,你坐啊张部长,我就不陪你了。” 张兴明嘴一撇,挥挥手说:“去忙吧小鬼,革命工作重要,组织看好你哟。” 第三百三十四章 我要新科技公司(4) 三个人笑起来,陈家诚把沈书记的办公桌收拾了一下,把他刚签好字的文件拿在手里,转身出去了,从外面带上了房门。 沈书记伸手舒展了一下身体,靠在沙发背上,说:“央视的来找你什么事?化缘也不该找你啊?这八杆子打不着的。” 张兴明说:“是我找的他们。这不是前天开业央视来了嘛,给留了十几张春晚的现场请柬,二哥这些人就坐不住了,都想去首都看看,我就和他们联系了一下。” 沈书记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说:“有请柬就去吧,还联系什么,我这还有几张,你都拿去。央视的这个新年联欢会这两年好像办的不错,一直希望上面和地方领导能到现场,每年这请柬都是提前送过来不少。” 张兴明说:“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是二哥和韵秋姐他们都想去看看,算是新体验吧,也不一定就是真喜欢,这玩艺还是在电视上看好看一点。” 沈书记说:“嗯,韵秋长大啦,不像小时候天天呆在家里等我下班,这么些年,一到过年过节都是她一个人在家,她要是喜欢,又不影响你的安排,就随随她吧,你们年纪差不多,也能玩一起去。” 张兴明说:“嗯,这个我知道。不过今年不是好时候啊,所以我这不是跟央视联系嘛,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沈书记问:“怎么了?” 张兴明说:“这个黄一贺导演吧,能力是有的,就是心有点大了,连着两年的成功,团队也成熟了,今年就想玩个大的,可是,他也不想想,就国内的设备条件,还有他手里的那几万块钱能不能支撑他玩这么大。哎呀,愁。” 沈书记说:“他想干什么?” 张兴明说:“他嫌央视演播厅小了,把今年春晚的地点定在了工体那边,想整个大场面,和国外的大型晚会比一比。沈爷爷你不知道啊,他连取暖费都交不起,就这场地使用都是仗着他是央视的,人家不情不愿的借他用一晚,想供暖那是门都没有。 大三十晚上半夜,你想想得多冷?这要是去现场,那是看晚会啊?那是锻炼耐冻去了,估计这些参加晚会的老艺术家得冻倒一半。” 沈书记抬手拢了拢银白色的头发,说了声:“胡闹。” 张兴明说:“其实这还是小事,花点钱就行了,关键是国内设备跟不上,央视那600平米演播厅说实话,已经是他们手里这些三流设备的极限了,弄不好今年这晚会办下来要出大笑话。” 沈书记想了想,问:“你有办法?” 张兴明说:“我这不约了黄导过来嘛,我写了个计划书,让他给王枫逼带过去,我出钱出设备管场地,他们只管节目,合资办一个演艺广告公司,这也算是强强联手,比他们自己瞎折腾有谱多了。” 沈书记看了他一眼,说:“把自己说的像雷锋似的,你还能让他们白白占便宜?说说你的想法。” 张兴明说:“现在央视缺钱缺设备,咱们不缺啊,对不对?但是咱们没有资源,广告资源,演艺资源,平台资源还有影响力,这是央视的长处,我出钱来合资一个专门搞这些方面的公司,利用他们的资源,集中我的钱和设备,这就是一个大于1+1的联合。 咱们马上的轿车,自行车,光学设备,电子电器,计算机,这些出来了都要依托央视的平台发布广告,还有这边的商场超市酒店,发展上都离不开广告平台,所以我就想着,干脆,一次到位,把这个平台握在咱自己手里得了。 这也不是占央视的便宜,你看嘛,这么好的平台,这么多的资源,办一场世界最大的综艺晚会竟然是要资金没资金要设备没设备,勒着裤腰年年赔钱,这算不算是一种巨大的浪费?他不行,咱行啊,即有了平台,还能给咱和央视创造效益,沈爷爷你说,我这方法不好吗?” 沈书记慢慢摩娑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点头说:“你说的是有道理的,这确实是一种巨大的浪费,我也不问你是想怎么运作能把赔钱弄成赚钱,我就问你有没有把握?” 张兴明说:“太有了啊,说实话对他们的工作能力我真的非常的怀疑,国家级平台啊,他们广告科的人脑袋里都是灌的混凝土吗?” 沈书记说:“你是想靠广告收入?这个不太靠谱吧?据我了解广告这一块饼不大。” 张兴明说:“广告和广告可不一样,这只是最直接的一种收入,再说了,不是放出来就是广告,这得策划运营,这么说吧爷爷,把这个平台给我,多了不敢说,到86年底,我能让央视创收亿远以上。” 沈书记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他一眼,说:“不吹牛?” 张兴明说:“正事上我啥时吹过牛?” 沈收记点了点头,眼睛又变成微闭着,说:“你那几个研究所,都需要多少人?” 张兴明说:“这个问题不是这么问的,得问需要一些什么样的人。” 沈书记微闭着眼睛,伸手在张兴明耳朵上掐了一把,说:“好好说,别搞怪。” 张兴明说:“先说计算机。爷爷您知道,咱们的计算机研究主要跟美国学习,研究的方向也是自己摸索,唯一的参考是苏联,手上最先进的是美国的苹果二,虽然前年咱们的银河一号成功,但实际上在计算机技术方面,我们是远远落后于欧美的。 去年,中国科学院计算机技术研究所新技术发展公司成立了,我想要这家公司,他们目前缺少资金缺少项目,这些我都有,我要的是这十几个人,他们现在手里的项目我不会叫停,反而我会提供资金给他们继续,只要他们肯过来。” 沈书记点了点头,说:“是合资还是入股?中国科学院下面的单位你也敢想,胆真肥啊。” 张兴明说:“如果说技术研究,他们能甩我到月亮上去,但要说到市场发展这块,我能把他们扔到火星,现在他们连研发费用都没有,靠空闲时间上街摆摊过日子,我有资金有项目的,为啥说我敢想?国家不给钱不用人,还不准别人投钱用人啊?怎么说发展起来还不是国家和百姓受益?” 70、80年代,国家各级研究院所的日子全都不好过,没资金,少数一些地方还有项目运转,大部分研究院所都是停摆状态,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惨,说搞导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就是指这一时期。 沈书记叹了口气,挥了一下手,说:“接着说,今天把话说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不会叫您失望(5) 张兴明说:“计算机这块就这个公司,这十来个人,只要你把他们弄奉天来,我就还你一个世界前五的计算机技术公司。 光学这块我是完全不熟悉的,我手里有非常先进的照像机技术和样机,里面有一些是纯实验室技术,目前也只有欧洲能少量制做,但我相信,就是不考虑这些,只是一些成熟技术倒推回去,也最起码能让咱们的光学精密技术从某方面追上欧美日,其他的就得靠时间了,不过只要有人做,早晚也有那天,我非常相们我们国家的技术人员。” 沈书记点了点头,说:“要说吃苦和创造奇迹,咱们国家敢叫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落后,是整体的落后,不是说咱们就不行。 咱们辽东在这一块,也只有丹东能比量一下了,一机部在丹东有这方面的厂子,知道吧?” 张兴明点点头,说:“知道,牡丹。” 沈书记点点头,说:“我来联系一下吧,先合资,先把架子弄起来,咱们国家需要这方面的技术。” 张兴明说:“好,我听你的。” 沈书记说:“科学院这边我说不上话,不过你的想法我理解,我也相信,明天我联系几个老朋友,给你搭个线,你自己去谈吧。还有没有,一下说完。” 张兴明说:“金属方面的专家,轿车用钢这块必须咱们自己搞定,发动机,底盘,车壳,我不想这个进口那个进口,处处被人卡着,这还叫国产吗?成本得提高多少?” 沈书记摸了摸头发,说:“这块也有技术?” 张兴明说:“我在香港弄了个汽车工业研究所您知道吧?这么说吧,当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汽车所有的技术,我那边都有储备,拿出来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的关键是,国内的设备和材料能不能满足。” 沈书记坐起来看着他问:“包括发动机?” 张兴明点点头说:“包括发动机,还有底盘,传动技术,全车电子技术,离合器,变速器,全是对材料有很大要求的,所以我们必须在车辆投产前,解决钢材问题,建这个研究所,主要技术我会在本钢实现商品化,当然,我得入股。” 沈书记站起来,思考着走了几圈,难得的出现了激动的情绪,说:“我相信你。这件事,包括入股本钢,我来给你办,还有什么,快点说完,今天我看到底能有多少惊喜。” 张兴明说:“您还是坐下喝口茶吧,你这样我不敢往下说了啊。” 沈书记坐下来,上张兴明脑袋上敲了一下子,端起茶杯喝茶。 张兴明说:“再就是电子这方面了,无论是车辆上的,光学上的,计算机上的,包括存储技术,包括欧美计算机方面的一些源代码,我这里都有,电子工业研究所虽然短期内不能像其他几家那么快的出成果,但是展眼未来,她的成就才是最大的,未来的世界,必定是一个电子的世界。” 沈书记站起来到桌边,拿起笔,一边想着一边记,写了五六分钟才放下笔,说:“汽车这块现在,除了材料还有别的问题没有?” 张兴明说:“这块啊?呵呵,我是真的想把奉天汽车买下来啊,成熟的工人,一定程度的技术储备,能少走不少路。合资到是没啥,关键是管理理念上的差别,不是能调合的。 现在他们挺红的,国家奖项拿了,各级领导来了,一机部榜上有名。我这几天就在想,要不干脆我就自己干吧,政府用地皮入点股算了,大不了晚个一两年上市。” 奉天金杯在85年正是最荣耀的时候,连续获得多面国家级奖项,生产的小型客车和轻货在国内来讲算是相当出色的,但是90年代后期,引进了日本技术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进入了低谷,一直到成立华晨,都没能再爬起来,想一想,技术是一方面,管理肯定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沈书记站在那想,张兴明就喝茶,过了有一会儿,沈书记说:“好,事情我记下了,你把你自己这边的事弄好准备好,听我的消息吧,只要对国家有利,对科学发展有利,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这些年的所做所为我看在眼里,上面也看在眼里的。” 张兴明放下茶杯,郑重的说:“谢谢爷爷,我保证不会叫您失望。” 沈书记点点头,说:“好吧,你也去忙吧,不用陪我这老头子了。” 张兴明笑嘻嘻的说:“行,那我先回去了,晚上我去您那混饭去行不?” 沈书记看了他一眼,笑了,说:“好啊,我也挺长时间没下过厨房了,现在小韵秋也经常不在家里吃饭了,我一个人就随便对付一口,时间过的真快啊,就这么一转眼。” 张兴明咬了咬嘴唇,这事他真是没办法,就是他自己都没法保证时间呢。 但是这一刻他从这个老人身上感到了深深的落寞。 放下茶杯站起来,张兴明说:“那我就先回去爷爷,晚上我和韵秋姐一起回家。” 沈书记笑呵呵的点头,说:“行,我下班就回去给你们弄饭,能喝酒不?咱爷俩喝一杯?” 张兴明马上脸上抽成一块,说:“能不这么欺负小孩子吗?” 沈书记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说:“滚蛋吧,叫小陈到我这来。” 张兴明行了个礼,转身出了门,到隔壁陈大秘办公室敲了敲门,推开门脑袋探进去,陈大秘坐在办公桌后面,桌上的文件堆的像个小山一样,正在埋头奋战。 张兴明说:“陈大秘,沈书记找。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我去沈爷爷家吃饭,你领嫂子过去吧。” 陈大秘急慌慌的把手上的事处理完,放下笔,站起来说:“行,晚上我们过去,你要走了这是?” 张兴明说:“事说完了啊,我先过去处理点事,晚上我和韵秋姐一起回去。” 陈大秘从桌子后面走出来,穿上外套,说:“我在这屋都听到老爷子笑声了,你真应该多来。现在韵秋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了,老爷子有点孤单了。” 张兴明点点头,说:“我今天会和韵秋姐好好聊聊,让她多抽一些时间来陪陪老爷子,你也是,你没事多带嫂子孩子去老爷子家里坐坐,我是有这心没这时间,至少三年内不行,着急也没办法啊。” 两人边说边出了陈大秘的办公室,张兴明直接下楼,陈大秘进了沈书记的办公室。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全自动大油印术(1) 处理完奉天的事,张兴明继续回学校上课。 1985年就要过去了,他将迎来他初中的第一个寒假。 还有,第一次期末考试。 班级里所有科目都讲完了,全部开始进入复习时间。 每天不停的堂考,让所有的学生们苦不堪言。 窗外大雪飘洒,寒风凛冽刺骨,教室里学生们满头大汗,咬着笔杆和一张张试卷战斗。 时间一点一点向寒假走,学生们简直是度日如年,拿班上学习靠后的学生的话来讲:是死是活你给个痛快,明知道要死还这么零割肉真的好心痛啊。 语文是二堂一考,中间讲试卷,代数是一堂一考,试卷占自习讲,体育音乐美术课全没了,全换成了语文代数,一下子学生的生活就陷入了昏天暗地之中。 后来干脆历史地理都没了,就是语文代数政治,每天轮着轰炸轮着考。 学生的期末,是黑色的。 “张兴明,来办公室一下。”王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冲张兴明招手。 张兴明收拾一下书本,站起来,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出了教室,和王老师一起去语文组办公室。 上学的时候其实很好玩的,戴眼镜有人羡慕,文具盒好看有人羡慕,连上课罚站都有人会羡慕,不用听课被提问了呀,还能被全班同学注意。 到了办公室,王老师坐到位置上,指了指边上说:“拉把凳子来坐下。” 张兴明走到一边,把边老师的椅子拿过来放到王老师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王老师把一撂书本翻来翻去,说:“看你一天闲的没事干,给你找点事。塞哪去了?在这,在这在这,这个,写蜡纸,排好位置,这正好是一张卷,会弄不?” 张兴明接过来看了看,是语文试师,王老师自己出的堂考题。 那时候没有打字没有复印,这种校内试卷全是油印。 王老师把翻的乱七八糟的桌面收拾了一下,拿了本教案站起来,说:“你就在这刻,刻完了找两个人帮你印,印机和油滚在那边,会弄吧?印干净点,别把油弄身上这个不好洗。我去开会了,撒冷的啊。” 指了指放在办公桌一边的油印刻版蜡纸还有铁笔,王老师说了几句就开会去了,期末班主任老师其实也挺忙的。 张兴明匝巴匝巴嘴,站起来把边老师的椅子放回去,然后到王老师的位置坐下,把蜡纸铺平,拿起铁笔看了看,开始琢磨排版。 这玩艺上一世张兴明可是没少摆弄。 这个油印,说简单是真简单,就是在蜡纸上用铁笔写,然后把蜡纸铺在油印机的网布上,下面放上白纸,合实后,用沾了油墨的滚筒来回滚动两下,让油墨在压力作用下顺着铁笔的划痕渗透下去,在白纸表面形成文字。 但是这东西其实真不好弄。 一是排版,这个是没有办法试的,写了就不能改了,错了就只能重写一张,所以要在脑子里规划好。 二是刻的力量,轻了油墨下不去,要么就断断续续的,要么就看不清楚,重了墨下太多,印出来一块一块的,根本不能用,而且刻重了蜡纸不经印,几次就烂了。 三是油墨滚动的次数和力量,要正好能保证印好,不多墨,这样印出来的卷纸干净好看,力量也不能大了小了,小了印不清,大了还是那样,浸墨,卷就印脏了,不能用了。 张兴明把所有试题浏览了一遍,大根合计了一下,心里就有了数,拿起笔开始刻。 刻这个下面要垫上硬而且光滑的板子什么的,不过这个时期不管是学校还是企业政府都流行在办公桌上压一大块玻璃,下面压上好看的布,或者画和照片。 先拿铁笔在蜡纸边角上试了试笔锋,然后开始照着试题往蜡纸上写。 姓名班级学号,划个计分表,然后开始写试题,填空,改错,填词造句,词语配对,课文分析,诗词背诵,文言文翻译,最后一道作文。这种堂考试卷是不用留写作文的空白的,只要写上试题就好,到时候学生拿作文本写了交上来就可以。 不同的笔触和写感会形成一种相对固定的模式,就像有人平时用钢笔喜欢写行楷,但是一拿起毛笔就会写隶书一样。 拿起铁笔在蜡纸上写下第一笔,张兴明就进入了仿宋状态。 说实话仿宋体是最不适合书写的,要求高,笔划重,书写速度慢,如果是正常写字,写几百个字手就累抽筋了,当然,指的是极其标准的书写格式。 不过用仿宋来雕刻板和蜡纸却是很好用的,一是印出来干净好看,不容易浸墨,二是笔划的轻重深浅几乎相等,不会出现深浅不一的结果,三是全是直笔,划破蜡纸的机率大大降低。 “咦?小张兴明,嘎哈呢这么认真?”边老师进了办公室,看到张兴明在这埋头奋战,走了过来。 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边老师抬手在张兴明后脑上抚了一下,说:“哎呀,这字写的,太漂亮了,你们老师的命真好啊,啥事都有人帮着干好,完事别扔,给我也印点啊,刻的真好。” 赵老师端着茶缸走进来:“说啥呢?啥玩艺那么好?” 边老师指了指张兴明,说:“小张兴明帮王小丽刻卷纸呢,哎呀妈呀,弄的比咱们弄的都好,赵老师你来看看,这一笔宋字,和铅印的似的。” 赵老师走过来,扶了扶眼镜,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掀起来一角看了看背面,点了点头,说:“真好,是好,力道真均,这个起码能印出四五百张来,算了,全年组都考一下这张卷得了,张兴明,一会儿直接按班印出来,行不?给你免考。” 蜡纸雕版的寿命极短,一般刻一张出来,印个几十上百张就烂了不能用了,因为大部分人用力都不可能太匀,印几十张用力大的地方就开始漏墨了。 张兴明一脑袋黑线都淌到桌子上了,默默的写好手头的字,停下来抬头看着赵老师说:“赵老师,全年级四百多人,那我还上课不了?” 赵老师伸手拍了他一下,笑着说:“不用上课你还不高兴啊,我看你就是懒,这么的,老师给你做主,你帮着印卷子,然后期末考试之前你就不用上语文课堂考了,咋样?” 张兴明扭头看着赵老师,睁大了眼睛问:“真的?你说的算?” 第三百三十七章 提高学习兴趣的办法(2) 赵老师哈哈大笑,边老师笑的趴在桌子上了,赵老师拿手指点头张兴明对边老师说:“怎么样?一听不用上课就来劲了,这学习好的学生啊,堂考的作用真不大,还让他们心里烦。” 边老师说:“那才几个学生?咱们整个年级语文能一直保持满分成绩的也就这么十来个人,整个乙班丙班也就小张兴明这么一个,不考咋整?” 赵老师扭头问张兴明:“小张兴明,你说说,这事有办法没?” 张兴明挠了挠脑袋说:“我说话有用啊?” 赵老师放下茶缸,理了一下衣服,说:“说说,办法好就有用呗。” 张兴明说:“办法到是有一个,不过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 赵老师看了看边老师,说:“还真有啊?快说说,说说,要是有用你算帮了同学的大忙了,到时候老师给你发奖状。” 张兴明脸一抽抽,发奖状,那玩艺能嘎哈?还不如给几天假呢,说:“赵老师,要是真有用你就和俺们王老师说给我几天假呗,天天考都要烤糊了,我得休息几天让脑袋缓缓。” 边老师说:“这小玩意儿和别的学生就是不一样,说不出来,这老师让做点事还敢谈条件,你要放假嘎哈呀?马上期末考试了这都。” 张兴明说:“过两天我有个姐姐结婚,我得帮着张罗啊,事多呢,再说这样的考试对我也没啥用啊,我保证期末考好行不?” 赵老师笑着对边老师说:“你说要是和学生说,谁考的好就给一天假,能不能刺激学生学习?” 边老师说:“你家老周回家得和你翻脸,那学校不得乱套啊?” 赵老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扭头对张兴明说:“说说你那主意吧,这假我帮你请了。” 张兴明睁着大眼睛说:“真的?不骗我?我可是要请到元月5号的,咱们元月12号期末考,正好提前一星期回来上课,能行不?” 赵老师说:“你请那么长时间干什么呀?你家大人让啊?” 张兴明说:“13号我大姐结婚,完了我得去奉天开会,等回来了我大哥元旦那天结婚,都在市里,这半个月就是不给假,我也是来回跑上不了几天。” 边老师说:“那你咋不自己和王老师说呢?” 张兴明说:“这不正好赶上了嘛,我这两天就合计着怎么张这个嘴呢,估计又得挨顿削。”皱着脸抬手摸了摸左肩窝。 赵老师和边老师就又笑起来,边老师说:“王小丽手真有劲,这半大小子都能给打怕喽。” 赵老师说:“快点刻完印,好几百份呢。” 张兴明拿起铁笔接着写,说:“我写好就行了,然后找两个同学来帮着印,三个人干速度快。” 边老师说:“明儿个我也学学,有活找几个学生干,又快又好的,省得这一天到晚累的要命还干不完。” 赵老师说:“怎么说也是你们当班主任的好,我就是想找人也找不着啊。” 边老师指着张兴明说:“这不就现成的嘛,又好用又能干。” 赵老师笑笑说:“这可是王老师的宝贝,偶尔一次行,长了王老师该不乐意了,你没发现啊?王老师是咱办公室最护崽子的了,因为这点事闹点矛盾不值当。小张兴明,你到现在还没说你那方法呢,想混过去啊?” 张兴明趴在蜡纸上刻字,蜡纸铺到玻璃上以后,有点半透明,不趴在上面歪着头就看不清写上的字。 一边写一边说:“老师讲课学生不家听,那就让学生讲呗,谁考的好了就让他去讲卷,谁背诵好就让他讲课文,在班报上提前报一下,不管讲的好坏,同学的兴趣都会提起来,有兴趣就能记住,自然成绩就提高了。 而且学生之间都有一点攀比心理,谁也不会认为自己不如别人,别人能上讲台,那肯定自己也想上,就算不为学习,单纯为了显摆一下,他也得认真背课才行啊?是不老师。” 赵老师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手在办公桌上拍了一下,说:“好办法,怎么琢磨怎么能行,不错不错,值这个假了,哎呀,我也有点羡慕王小丽,这脑袋也太有用了,行,我琢磨琢磨弄个仔细点的办法出来,小张兴明,你来讲第一课能行不?敢不敢?” 张兴明吹了吹划出来的蜡末子,说:“行啊,不过得等我回来吧?时间上来得及吗?” 赵老师说:“等什么等,下午把卷纸印出来,明天上午考,下午你来讲,我们办公室去听课,就这么定了,你能行不?” 张兴明认真写着字,晃了晃脑袋说:“没事,行,我随时都行,这张卷纸我这刻的都背下来了,连背课都省了。” 门一开,王老师拿着教案走了进来,说:“赵老师,你说你这年组长不去开这个会,让俺们去嘎哈呀?”走了过来,看了看,说:“还没刻完啊,这刻的真好,这是书上的字体啊?小张兴明真厉害,好像啥都懂似的。” 赵老师说:“我刚和边老师还在说呢,你可是走赶上一个好学生,学习好,听话,还能办事,刚才他给咱们出了个主意,我和老边都觉得挺好,正准备试试呢。” 王老师放下教案,走到门边脸盆里洗了把手,边擦边问:“啥主意?” 赵老师说:“张兴明说老师讲课学生不爱听,就让学生自己来讲,学生对学生,其他学生就是再不爱学习也有兴趣啊是不?我觉得这办法肯定行。 这不这张卷嘛,我让他多印点,他刻这个印四五百张应该没问题,干脆明天上午全年级都考这张,下午就让张兴明在你班讲这张卷,咱们都去听一听,看看效果,咋样?” 王老师看了看张兴明,说:“能行啊?听呗,试试也行,要是有效果那咱可就轻松了。” 赵老师说:“那这事就这么定了,要是能行咱们年级就这么办。” 这边张兴明终于写好了最后一个字,划了个句号,放下笔说:“老师,写完了,我去找人来印哪?” 赵老师说:“找什么人找人,全年级考了,找学生来不是漏题了吗?就咱们几个人印吧。”说着话从桌子抽屉里翻出一副套袖往胳膊上套,说:“咱们四个人一人一百张,快。” 王老师也拿出套袖戴,说:“咱们印还叫他嘎哈,张兴明回去吧,准备准备明天讲课,我看看你能讲咋样,别给我丢人哦,给我丢脸别说我削你。” 三个老师一起笑起来,准备干活,张兴明郁闷的回了教室。 第三百三十八章 佩兰姐结婚(3) 讲课肯定是成功的,上一世张兴明也没少干这事,学生对其他学生来讲课是很新奇的,而且对自己也有机会上台讲课充满了想法,自然而然学习就上心了,至于成绩提高多少那是天份问题,反正兴趣拉起来了就算是成功了。 于是张兴明就如愿的换来了自己的假期,可以不用每天面对堂考试卷,可以去做点别的事了。 …… 东北那时候结婚讲究比较多,不过大姐是女方,没那么多事。 头天晚上,所有家里人亲属好朋友就都聚到了南坟孙家房子里,当然,张兴明家和那家也都被挤满了,连楼上楼下能挤的也都求着安排上了人。 迎亲的车队和厨师小工连着肉菜烟酒啥的已经提前到李春波家去了,他家在山里,直线没多远,但跑车要绕个大圈,有近二十公里了。 在东北这大冬天的结婚还是挺考验人的,遭罪啊,而且还要跑山里,大雪盖的河和道路都分不清,幸好河面啥的全冻上了,也跑不出事。 为了车队能进去,张兴明求了赵三,让选矿厂的三台货车帮着拉东西,从主公路到李家来回跑了好几个来回,才算把这条跑趟开,要不轿车都进不去。 头一天晚上女方家里没什么事,就是说话,被啊啥的娘家要给的东西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的,四大件也不用,说好了结完婚就搬市里,亲属朋友也通知了。 剩下的东西就全是婆家准备,包括新盆啥的。 大伙主要聚在张兴明和孙家屋里闹哄,男的打牌,女的围在一起说闲话,不时的哄堂大笑起来,过了十二点,有些不能熬的就随便找个地方挤一下就睡了,能熬的就准备通宵,这个时代没有娱乐,谁家里大事小情的就算大项目了。 …… 李家这边也是一样的热闹。 屋里屋外灯火通明,左邻右舍三亲六顾全也是提关两三天就聚在这里,帮着准备东西物件和吃食。 头天用粗大的树干挑着苫布搭起来的厨房就开始忙活起来,蒸的煮的炸的全要准备好。 灶就是用砖砌的,三个灶眼里烧着焦炭,离近了点烤的脸上直冒油。 那个时候,东北婚礼的主菜是鸡、鱼、肘子、扣肉还有大虾。 鸡要上整只,一般有香酥和浇汁两种做法,香酥要选仔鸡,加料蒸熟后用手揉捏去骨,然后裹上酥库下油炸,炸完直接上桌,吃起来香酥爽口。 浇汁鸡用的鸡要大些,加料煮熟,然后捞出沥干,码盘里浇上咸汁。 鱼要整条,也是浇汁,有咸口和糖醋两种做法,咸口的浇汁鱼鱼是用汤汁煮出来的,捞出来装盘以后再浇上咸汁,一般两条一盘。糖醋的浇汁鱼鱼是改刀后用油炸熟,立在盘子里,浇上糖醋汁,一条一盘,用的鱼要大些。 肘子也是整的,同样浇汁,不过是红烧汁。先把清洗好的肘子煮熟,然后捞出来去骨,从里面切花刀,保持外皮的完整,然后码在碗里上屉蒸,蒸好了以后扣到盘子里,浇咸汁。 扣肉就是五花三层的腰肋肉,把皮烧烫成焦黄色,然后整条煮熟,捞出来切成大片,码在碗里上屉蒸,蒸透了以后扣到盘子里,浇上咸汁,不像南方要配上梅菜啥的,东北这里就是肉。 大虾的吃法就多了,炸的蒸的煮的浇汁的,可以当凉菜,也可以做热菜。 婚礼用的咸汁里面要加葱丝胡萝卜丝青椒丝香菜段,搅出来里面红红绿绿的看着就喜庆。 其他的菜有咸口炸花生拼肉肠,甜口炸花生拼蛋肠,鸳鸯肠花拼,炸肉丸子,炸面果子,黄瓜丝拌蛋皮丝,这是六个凉,当然,不是固定的,也可以换成别的凉菜。 热菜一般有蒜薹炒肉,木耳炒肉,黄花菜炒肉,银耳炒肉,蘑菇炒肉,青椒炒肉,焦熘肉段,九转大肠,红烧排骨,最后一道素烩汤。 封桌菜一直到现在都是拨丝地瓜,表示甜甜蜜蜜如胶似漆。 婚礼上不准出现豆腐做的菜,因为在东北,豆腐是白事的主菜。 菜都是双数的,最少十六个,十八二十,多的有二十四个,菜上齐了在桌子上撂的好几层。 择菜洗菜切菜一般都是亲邻好友家的女人来做,大厨带着小工就是蒸煮炸,装碗码盘,在正日子的前一晚就要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 一切就绪,大师付和小工到安排好的地方睡觉,帮闲们就在厨房里打牌,一是看东西,二是照看着炉火,这一晚上不能灭了。 **子的也是特意请来的,他这一晚上基本上就不用睡了,领着几个帮闲一边灌一边煮,基本上要弄到天亮。现在见不到**师付了,一般就是买,或者请的厨师自己弄。 …… 厨房这边的忙碌热闹新郞一家是照顾不到了,顶多隔一会儿哪个想起来跑过去给点根烟。 全部的人都在忙活着布置新房,包红包,检查新人的礼盆,胸花,新鞋,鞭炮,糖果花生栗子红枣,钢蹦,就是老钱的分币,现在没有了。 婚礼都有喊堂的,就是现在的主持人,一般都是年纪大的,经历的多,熟悉整个流程,这一晚上他是最忙的,从厨房检查到新房,安排每一个人的具体活路。 早上四点半过一点,李家这边就开始忙碌起来。 喊堂的到处挨个屋抓人叫醒,跑厨房看准备情况,和厨师再碰一下,然后张罗迎亲队伍,谁能去谁不能去,这里有好多讲究,属性,婚姻状况,有没有孩子,是不是怀孕,万一去了不该去的人,弄不好婚都别结了,当时就能打起来。 迎亲队伍安排好了,由新郞领头上婚车,车队就出发了。 这边车走了,喊堂的又开始安排接车的,谁管鞭炮,车到哪个位置点响,洒喜纸的,管火盆的,挂门帘的,压炕娃娃,洒钱洒花生红枣栗子的,管烟酒的,记礼账的,都要一样一样进入阵地,准备开工。 这些妥当,再检查一遍传菜的,集合训话,一人发支烟,厨房也算没他事了。 然后就是忙活新婆婆,一会新娘到了婆婆要接盆,给新娘换鞋,给新娘扎胸花,给改口红包,反而新公公啥事没有,跟着混就行了。 东北媳妇管男方的父母叫公公婆婆。 …… 车队顶风冒雪,从山里钻出来,顺着尾矿湖边上的盘山路往郭堡开。 孙家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大姐穿着新衣服坐在屋里,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陪在边上说话,不时的看看手表,计算着时间。 送亲的队伍早就安排好了,一样,也是有着这样那样的一些讲头,不过没有男方家那边要求的那么高。 左邻右舍楼上楼下的帮着做了早饭,所有人分到各家去吃了点热呼的,就开始说笑着等着新郞车队。 第三百三十九章 婚礼(1) 早上快七点,车队终于在漫天大雪中开到了郭堡。 七号楼这里卡在山根下面,车进来,就在九号楼楼下,顺着公路排成一排。 张兴明把这些婚车全部按照后世的样子打扮的,车头,前机器盖,两侧后视镜上面全用花装饰起来,车项上固定了一个草编的花蓝在上面,花全部选的大红大紫的,远远看去绚丽多彩的。 头车是一辆白色的公爵王,省委的车,张兴明这边就没有一辆白车,没办法,只好公器私用一下,好在这年头从政府到民间还没有这个意识。 公爵王整车都被花和红绸包裹起来了,红绸绑成大大的心型,然后水波纹一样从前到后铺过去,上面用鲜花做成造型,可惜弄不到这么多鲜花,除了头车前机盖上那一簇以外,都是塑料花。 后边三台虎头奔,三台宝马,五台林肯垫后,最后是一辆大巴,这年头结婚两头的人客都多,大巴是必备车,要不实在是坐不下。 这年头,连封口胶带都没有,摆弄这几台车真是费了不少劲,后来还是二哥主意多,把东西摆好用温水浇,然后,就冻上了,掰都掰不下来,只要车子不进暖库,得等明年开春才能掉下来。 红的楼,蓝的天,白的大地,黑亮的车和红色绸子上铺满了的鲜艳的花,在这个年头,是从来没见过的美景,楼上路边,人们全都涌出来看着议论着。 车边的雪地上洒了一层彩色纸屑,这个东西也没有卖的,是张兴明买了彩纸回来,安排了几个大姐大妈拿剪子一下一下剪出来的。 彩色纸屑顺着路一直洒到孙爹家门口,迎亲的队伍就在新郞带领下踩着五彩缤纷的纸屑走进来接新娘。 边上不一会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结婚在这个年代是相当热闹的大事了。 迎亲的人就有专门洒糖的,把喜糖一把一把洒向路边的人群,孩子们尖叫着疯抢,有的直接扔到大人的身上和手里,大人也剥一颗放到嘴里,慢慢感受着这份甜蜜感觉。 从路边走进来拐到孙爹家门前有一百多米,李大波穿着笔挺的蓝色西装,皮鞋擦的能照出人的影子,胸前戴着新郞花,手里端着新人盆,满脸喜悦的走进孙爹家,马上外面鞭炮就响起来,小孩子围着跳着叫着,等着一会儿捡几个臭子,鞭炮的红屑铺满了楼门前的雪地。 孙爹家这会儿已经收拾一新,窗上门上全贴着大红喜字,喜联,屋里屋外围满了人。 李春波进了屋,先到阳面屋里见老丈人和丈母娘,老两口穿着新衣服,端正的并肩坐在沙发上,孙娘还被老妈领着去弄了个发型,估计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烫头,很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李春波一进门就是一个九十九度的鞠躬,大声喊:“爹,娘,我来接佩兰回家啦。” 按照老礼,女方父母不能搭理他,要喊三遍才行。 李春波又是一个深躬,再喊一遍:“爹,娘,我来接佩兰回家。” 然后李春波跪下来给二老磕了个头,喊:“爹,娘,我来接佩兰啦,以后我们肯定和和美美的好好过日子,孝顺你们。” 孙爹这才虚抬着手,说了句:“好好,起来吧,好好过日子。”递过来一个红包。 摄影师就在边上拍照,闪光灯闪的边上站着的人直揉眼睛。 孙娘绷着脸说:“以后要对佩兰好,好好过日子,记住你今天的话。”李春波大声答应了,孙娘递过红包,李春波接了,迎亲的人大声叫好,这才到另一屋接媳妇。 兰姐本来早上起来还嘻嘻哈哈的,她嗓门大,一个人的声音能压住半个屋的人,可是这一会儿却不出声了,眼睛里闪着泪花。 李春波进了屋,对兰姐说:“媳妇儿,我来接你回家啦。” 兰姐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涌了出来,边上的人马上递上手绢,好在这年头没有那么多的化妆品,也没有眼影假睫毛,擦擦就行了,要不还得补妆。 李春波说:“媳妇儿,别哭,咱这不是离家,是多了一个家,以后我一定对你好,对咱爹咱娘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兰姐擦着眼泪站起来,接过李春波手里用红布包着的新人盆,盆里装着两人份的牙膏牙刷和毛巾,还有一些钢蹦,代表着两个人从此就成双成对建立新家庭了。 迎亲的人再次大声叫好,哗哗的鼓掌,李春波一只手牵着兰姐的手,带着她往屋外走。 这个时候有些地方,新娘要用新盆洗脸,然后连着水和钢蹦泼到自家门前,不过这是大冬天的,大家都说免了这道程序,水泼出去就成冰了,容易摔着老人,而且洗了脸出门容易冻伤。 李春波牵着兰姐的手,两个人一起从盆子里抓出钢蹦向门外扔,处边大人小孩一痛抢,这是喜钱,捡到了意味着一年的喜气。 扔了钱,兰姐去和孙娘道别,东北人家结婚,新娘的妈妈是不能送亲的,也不能到男方家里去,就坐在家里等着回礼,回礼来之前不能吃东西。 兰姐搂着孙娘眼泪扑哧扑哧的掉,孙娘也哭了,抱着兰姐呜呜的哭,这时候屋里静悄悄的,谁也不说话,就听着娘俩哭,小声说着话,这叫洒金豆,意味着娘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其实就是往好了上说,亲女儿嫁人了,哪个当妈的能笑嘻嘻的看着出门的。 哭着说了一会儿,迎亲的人里有长辈,上来说:“时辰差不多了,新人该出门啦,老娘亲放手吧,小鹰早晚要飞,就看他们以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等着他们回来孝顺吧。” 孙娘就松开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叮嘱兰姐:“去了好好过日子,别吵架,孝敬公公婆婆,干活要勤快,手脚要干净,要照顾弟弟妹妹,得巴得巴……”絮絮叨叨一大堆,所有人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孙娘说完了,迎亲的老辈喊一声:“新人出门喽。” 大伙这才热闹起来,又开始有说有笑尖叫起哄。 第三百四十章 继续婚礼(5) 迎亲的人加起来必须是单数,送亲的人也要是单数,两边人往一起一凑,就是成双成对的意思。 娘家这边是新科丈人带队,小舅子是必须去的,就是没有小舅子也得找个亲属或是邻居家的男孩顶上,这叫压车,意思是女方家里有人,男方你招量着点,欺负咱咱就干,哈哈。 迎亲送亲这边还得有一对金童玉女,就是一对男女小娃娃,女方家出男娃,男方家出女娃,要陪新娘郞坐头车,过去了以后还有他们的任务。 孙爹家最小的是小平姐,年纪大了,由张兴明家老三顶上,一听说能赚大红包,张兴兵同志眼睛瞪的大大的,小脸红扑扑的,恨不能马上就到了大李家。 也有一些地方是女方家出一对男女娃的,不过很少。 出了屋门,李春波的第一个考验就来了,兰姐做为新娘子脚不能沾地,他要把兰姐抱到车上去。 李春波个子不高,勉强算一米七,很壮,兰姐有一米五几,稍有点胖,两人在楼门洞尝试了几个姿势都不行,最后李春波干脆蹲下,背着大姐出了门。 鞭炮声又响起来,洒糖的洒彩纸屑的,洒钢蹦的,跟在背着新娘的新郞后面,一路走一路洒,惹得边上看热闹的人群不时的乱起来,哄声不断。 兰姐这会也不哭了,一手提着新人盆,一手搂着李春波的脖子,不好意思的把脸缩在李春波脑后,不敢看两边看热闹的人。 张兴明安排的两个摄影师在人群中不停的跑动,在新人前后左右转动,找着角度拍照片,新娘家里那边昨晚就拍好了。 热热闹闹的走到车边,李春波的弟弟拉开头车的车门,满头汗的李春波侧着身子把兰姐放到车后座上,长长的出了口气,接过兰姐递过来的手绢擦了擦汗,回头看向老辈,那是迎亲的总管。 老辈左右看了看,高声喊:“新人上车,娘家人上车喽,迎亲的人要陪好位置啊。” 于是两边人马汇成一路,相互让着上车。 张兴兵同志和李春波家过来的一个小女孩穿着新衣服,牵着手上头车,然后新郞新娘上车,四个人都坐在后座上。 这边李家来的老辈陪着孙爹上了二车,二哥做为小舅子上三车,这台车是他自己做,是不能用人陪的,前面说了,他这个位置是代表着娘家有人,不能和婆家人同流合污嘛。 张兴明左右看看,拉着自家老哥也钻到三车里,他们也是小舅子,这个无所谓。 后面是张兴明老爸老妈,本来老爸的意思是老妈自己来代表一下就行了,兰姐不让,非得两个人都来,两个人也由李家的长辈陪着上了四车。 再往后就随便了,反正见车就上,坐不下就去后面的大巴,这大巴可不是这时候本溪这边的公交车那种,走起来全车都响四处漏风,这是空调车,车座也是沙发样式的,比后世的长途大巴还要舒服。 所有人上车,摄影师到前面拍了几张照片,上了大巴,车队就启动了,开往李家。 其实本来张兴明是准备上录像的,虽然这年头拍照片的都极少,但弄台录像机对他来讲也不算什么事,电视台借就行了,不过兰姐没同意,觉得没必要,就只好照像了,反正也就是个纪念。 车队原路返回,这时候天已经大亮,雪停了,太阳当空照着,路都觉得好走了不少。 冬天走车就有一点最好,没有夏天那么颠簸,雪把路面全盖住了,被压的平平整整的,要不然往山里走,这一路可是够受的。 八点四十左右,车队转过一外山弯,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处院子外面,有人顺着雪路往那边跑,一边跑一边挥着手叫喊着什么。 这边住户不是很多,房子没有挨着建,比较分散,家和家之间都留着大大的空场地,这会儿正好利用了起来,全支起了苫布大篷,贴着红色的喜字和对联,厨房这边的篷子冒着白色烟气,年轻小伙胳膊上绪着白色毛巾,不时的跑来跑去。 往远看,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大山,被大雪罩得又大又圆的山包,像一个一个刚出笼的白馒头。 山上树木不多,只剩下一根主干,稀稀疏疏的站在大雪里。 群山围绕之间,一片银白的大地上,十几户人家红砖红瓦的房子点缀在那里。 车开近了,那边鞭炮就响了起来,一大群这时候没活的年轻人围在路边看着开过来的车队。 头车开到离院子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来,后面车依次顺着停下,摄影师从最后的大巴上下来,疯了似的往前面跑。 这边院子里,李春波的父母已经穿着新衣服走了出来,迎向车队。 李春波最小的弟弟捧着一双用红布包着的红色鞋子飞快的跑到头车这里,李春波这才下车,接过弟弟递过来的新鞋,李弟向兰姐鞠了个躬,大声说:“嫂子好。” 兰姐大声答应了一声,递了个红包过去。 李弟接过红包就要打开看,被李春波照脑袋上扇了一巴掌,李弟拿着红包嘴一瘪,说:“嫂子我哥打我。”兰姐脱下自己穿过来的鞋,说:“没事,等晚上我帮你削他。”李弟看了自己哥一眼,说:“行。”转头跑了,边上看热闹的哈哈大笑起来。 摄影师在边上笑着抓下了这一幕。 李春波帮兰姐换好鞋,扶着她下了车,这边鞭炮又再次响起来,彩纸屑糖果钢蹦不要钱一样洒向新人和四周。 “娶新媳妇喽~”嗓门大的帮忙全喊起来,人群变得热势闹闹的。 换鞋这件事,有些地方是婆婆拿新鞋出来,接盆的时候给新娘换上,不过基本道理是一样的。 这时候李春波的爸妈也快走到这边了,李春波扶着兰姐迎了上去。 两方会面,停下脚步,兰姐捧着新人盆给二老鞠躬,大声叫:“爸,妈。” 两老笑着大声答应,老太太接过兰姐手里的新人盆,这就叫接纳新人进门,老爷子递过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改口钱。 然后兰姐从新人盆里拿出两朵胸花,帮李爸李妈戴在胸前,四个人一起走向院门。 有的地方新娘的胸花也是这时候才由婆婆给戴上的,和接盆一个道理,表示欢迎新人进门。 院子门口放着一个红色的盆子,里面烧着炭火,兰姐要从盆上跨过去,寓示去掉以前的霉气,以后的日子红红火火。 兰姐没磕没碰没犹豫的跨过火盆,所有看热闹的一起大叫起来,气氛一下子热的不得了。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还是婚礼(1) 等兰姐他们进了院门,这边车上的人开始下车,大家相互笑着说着话,一起往院子里面走,娘家人要到新房去转一圈,检查一下婆家准备的怎么样,是不是真心对媳妇好。 说实话别拿这个不当事,因为新房看了不满意吵起来拉着新娘就回去的真有,甚至两家直接打起来的都有,当然,那是过去,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这就是一个仪式了。 从进新房开始,娘家的年轻男孩子还有一个任务,偷东西,从进新房到吃完饭离开,偷啥都行,不能让婆家人看见,而婆家这边也有专人看着,盯着每一个像小偷的人,准备抓贼拿赃。 进屋,婆家娘家一边出一个家庭和睦子女双全的女人出来叠被。 娘家带来的东西抱进来,把屋里婆家准备的东西散乱开,然后重新叠,一边叠一边洒钢蹦和糖果栗子花生红枣。 这时候最有意思的是,两边的叠被人都要算计好,让自己一边的被子正好叠到最上面,表示这方以后在家里说的算。 炕上也要铺满新被,所以铺几床,叠几床,铺谁的叠谁的,这就看两边谁的人心眼快了,不过也就是个说法,大家找乐子,也不会真的为些闹起来,谁说的算两人早就心里有数了。 这个有一半比的是叠被子的速度,尤其是最后几床,到底应该快叠还是适当放慢速度,也在计算之内,但这里有个说法,手不能停,比的是心眼和反应。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话叠被,边上有人往被子里洒东西,围着看的就跟着起哄,分散两个人的注意力。 结果是孙娘家这边的女人厉害,铺炕的时候她手快眼快,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把对方的被子多铺了一床,两边的被子数量是一样的,也是要个成双成对的意思,结果叠到最后,她多出来了一床,得意洋洋的压在了最上面,赢来娘家人的欢呼,拿了一个大红包。 被子叠好,新娘要上炕坐在新铺的被子上,从这会开始她不能下炕,一直要等到婚礼开始才能动。 兰姐上了炕坐下来,这边就是张兴兵同志的活了,挂门帘,摆钟,和李家的小女娃一起把门帘挂好,然后把故意摆歪的钟摆正,每人拿了两个大红包,然后他俩还得上炕,陪着兰姐坐着,也不能下炕,这叫金童玉女压新炕。 新房里的活都完了,喊堂的就开始张罗着娘人家出来入席。 送亲来的人在婆家帮闲的引导下进入餐区,按大小辈坐好,每桌空一个位置,那是婆家陪客坐的。 这个时候上桌辈份不能乱,因为婆家也要按辈份安排陪客的人,如果小辈上了长辈的桌子,算是对婆家人的污辱了,是要打架的。 当然,你抱个吃奶孩子或是三五岁的娃子不算。 大家排好座位坐好,婆家的陪客也过来上桌,新郞给每桌的娘家人和陪客做个介绍,这边就安排开席了。 喊堂的一声大喊,扎着白毛巾的小伙子们从厨房里流水一样端着菜送上来,有配菜的站在桌边,一桌一桌的把菜码好,先是凉菜,然后是主菜,然后是炒菜,炒菜一上,陪客的端起酒杯敬酒,这就是开吃了。 等婚礼完了,婆家这边的来客开席的时候,就没有这些讲究了,上来就吃,但娘家人不行,这是规矩,表示娘家人有教养。 这时候也是偷东西的人最好下手的时候,人多手杂,小东西匙啊杯啊也多,随手揣兜里一个谁也不注意,抓小偷的站在不远处小心的盯着,但说实话根本盯不住,人太多了,东西也太多了。 吃起来,陪客一边敬酒一边给娘家人讲婆家这边的情况,也算是大家熟悉的一个过程,当然,这是长辈的桌面,小的这边还说啥,开整,酒要满杯,下酒要快,要干净,一杯下去要翻过来控杯底的,滴下一滴算丢脸。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塑料杯啥的,全是四两装的玻璃杯,东北叫口杯,一口一杯。 吃起来十分钟,年轻人这边就干的热火朝天了,有一桌陪酒的尿了,喝了四个人就倒了,婆家紧急换人,这样的陪酒要准备十几二十个,按酒量一个一个排,这个倒了那个马上顶上,就是干,不能怂。 先轮一番,大伙都有酒进肚,然后坐下来慢慢喝,这时候年轻人这边桌面陪酒的基本上就换了一轮了,没有几个人能顶住八杯,二斤四两酒下去,就算是38度也得跪,何况这个年头基本上全是52度以上的。 张兴明和大胜哥,二哥,自己老哥坐一桌,虽然这桌上没有长辈,但也很安静,说着话,慢慢的吃喝,这个陪酒的习里糊涂的走了大运,分到了这一桌。 婆家事前了解过新媳妇家情况,李春波回家说几个小舅子小姨子随手送点见面礼就是几十万,当时李家全家足足傻了半个多小时,李妈当时就落泪了,直喊老天爷开眼啦,大儿子傻不愣登的找上了这么一个媳妇,这是李家祖坟冒了青烟啊。 到结婚这天,张兴明他们这桌的陪酒李家可真是选了又选,挑了又挑,生怕大喜的日子惹这几位不高兴,遇到这样的亲家高兴是高兴,但需要耽心的地方也实在是多了不少啊。 好在这边都是通情达礼的,一个一个是真心的高兴,在边上观察的李家人这才出了一口长气。 这里面还有个好玩的事,娘家开席,娘家人要尽量吃的慢点,压时间,婆家人呢,要尽量让娘家人吃快点抢时间,这就看各位陪酒员的本事了,要陪好酒,还要尽量别拖,让娘家的人赶紧吃完滚蛋,但又不能表现的明显。 这就是争夺新娘子在新房新炕上能坐多长时间的问题,说法是新娘子坐的时间越短手脚越勤快,坐的时间越长说明活都得婆家人干,也就是新郞了。 有的娘家人厉害,压的新娘子在新炕上一坐就是四五个小时,弄的新娘子弊尿弊的都要炸了也得忍着,娘家人不走,她是不能下炕的,这是在表示从此和娘家是两路人,表示对婆家的专一。 第三百四十二章 总是婚礼(2) 吃喝一会,新郞要出来给娘家人敬酒点烟,同时也是介绍这些人给自己家人认识,必竟一般来说不可能婚前就把所有亲属都认全了。 新郞拿着烟酒,新郞的老爸老妈跟在后面,一桌一桌介绍,敬酒,点烟,当然,事是新郞做,他爸妈就是跟着认识一下,握个手,道声感谢,说几句吃好喝好啥的。 现在结婚的时候,有不少已经是新郞新娘一起给娘家人敬酒点烟了,只是新娘敬酒,新郞点烟,和接下来的来客的敬酒方式正好相反。 轮到张兴明和二哥这一桌,李春波头上都见了汗了,一个是累,另一个真实实在在喝了不少。 李春波先给大胜哥点上烟,倒了杯酒,这会儿用的是小杯,七钱杯。 然后给大胜哥介绍说:“大胜,这是我爸我妈,爸,妈,这是佩兰的大弟弟,叫孙佩胜,过两天也要结婚了。” 大胜哥端杯站起来,说:“李叔好,李婶好,以后我姐要是有啥不对的地方还请二老多耽待,我这杯敬叔和婶。”仰头闷了。 然后是二哥,点了烟倒满酒,说:“二力,这是我爸我妈,爸,妈,这是佩兰的二弟,叫孙佩力,在奉天开厂的那个。” 二哥端酒站起来,说:“我大姐能找着姐夫这样,俺们全家都替她高兴,别的啥也不说了,叔,婶,以后咱就是一家人,有啥事就吱声别客气,我敬您二老。”一饮而尽。 然后就轮到张兴明哥俩了,李春波递了根烟给张兴军,这是一种含意,不一定真得抽,反正你接过来就好。 又在张兴军杯里倒了一点酒,说:“爸,妈,这是张婶家老大,叫小军,过了年十七了,上学呢。大军,这是我爸妈。” 张兴军同志现在嘴上已经长了绒毛,是个大人了,举起酒杯说:“恭喜叔婶,恭喜姐夫,我干了。”说完清杯,辣的抽着脸坐下。 李春波又递给张兴明一根烟,给倒了点酒,回头对他爸妈说:“这是二明,张兴明。”李爸李妈眼里恍然大悟的神色露出来,然后全换成了好奇,盯着张兴明打量。 张兴明拿着酒杯站起来说:“叔,婶,姐夫,先恭喜你们。我大姐呢,性格有点急,以后免不了吵吵几句,到时候还得请你们别往心里去,姐夫你和大姐处这么长时间了,也了解她是个啥样人。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可能相当一段时间就住在旁边,咱也就不用客套,有啥事你们就吱声。” 仰头喝了杯中酒,红一下子就红了,他不是不能喝酒,而是一沾酒脸就红,上一世这样,这一世还是这样。 李春波看了看他,说:“没事吧?不行就进屋躺一会儿。” 张兴明摆摆手,说:“不用,你们赶紧去忙吧,这还有一整天呢。” …… 等娘家人吃喝完毕,大家散了席出来,李春波的老爸老妈拿着回礼出来。 一整条里脊肉,四把粉条,四根大茐,四根肋条,用红绳捆着拿出来,递给大胜哥。 大胜哥接过东西,这个回礼也叫离娘肉,是要新娘的弟弟带回去给娘家妈的。 有些地方没有里脊肉,而是装两条鱼,意思也差不多。 娘家人这边上车,婆家人站在路边送,鞭炮又放了一挂,一是送客,二是告诉父老乡亲,新娘子的娘家人走了,这边要开始婚礼和正席了。 一般情况下结婚,这挂鞭炮就是新娘子下炕往厕所跑的口令。 大家上车坐好,没一会儿老妈领着张兴兵同志也走了出来,老妈是一直陪在新房里的,老弟是压炕,她们是在新房里吃的饭,这会儿完成任务,得跟大伙一起回去。 清点了一下人数,安排大家上车坐好,车子就向郭堡开回去,那边的婚礼情况就和娘家人无关了。 有些地方是先举行婚礼,然后要拜天地拜双方父母,这在原来的东北婚礼上是看不到的,现在到是有了,不过现在的婚礼就要随意了很多。 …… 车到郭堡,大伙从车上下来,亲邻好友就相互告别,喝的晕晕乎乎的正好回家睡觉,外地来的亲属要在这边住几天,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少年不见面了,总要在一起亲近几天。 进了家门,孙娘和那婶在厨房煮饭,这边还是不少人吃饭的,孙家一家,张家一家,那家一家还有远处来的几家亲属,合起来二十六七个人。 大家都笑着说着话,进了张兴明家这边来,有几个要打牌的跑孙娘家开局去了。 老妈很久没回这边来了,昨天回来就一直陪在孙娘屋里,这才有功夫里外看了一遍,说:“哎呀,这变化挺大啊,你是真把这当你自己家来弄啊,二明,真不打算上去啊?” 张兴明给大伙拿烟倒水,说:“还二年半呢,而且初中毕业了我还没打算好,到时看吧,弄不好我在这边得呆个五六年。” 老妈到外翻翻看看,说:“你自己琢磨吧,想好就行,别说哈,这屋这么收拾一下也挺好的,这是书房呗?这家伙你一个人住这房子还显得挺大呢。” 张兴明说:“等天暖和了把厨房和厕所改一下,你下次再回来变化更大,我要加个浴缸在这边。” 老妈说:“你随便折腾吧。厨房那么弄得小不少啊,你不打算做饭啦?” 张兴明说:“往外展点呗,正好弄个饭厅出来,多好。前面我原来还打算弄个小院呢,栽几棵树啥的,养点花草,夏天往树底下一躺,多舒服,可惜弄不了了。” 边上有邻居问:“咋弄不了呢?咱这也没人管吧?” 张兴明说:“你知道楼上一天往下扔多少垃圾吗?那我天天不用干别的了,就帮他们收垃圾了。前两天,上楼口中间那家,姓啥来着?田?她家不是在前面加了个院嘛,前两天他在里面除雪,楼上谁家刚用完的套套直接甩下来,正糊他脸上,站那骂了半小时。我一看,算了,可不找那麻烦了,就这样了,挺好。” 一屋人哈哈笑起来,老妈上他头上扇了一下,说:“啥话都说。” 第三百四十三章 设计失败了呗(3) 说了几句话,有几个人就走了,张兴明也站起来,去厨房弄了点吃的,喂五个小毛球。 这两天没时间搭理它们,寄放在那家了,那家三室,两个小那一个屋,正好给她们玩两天。 拿了吃的过来,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尿味,张兴明呲了呲牙,知道这不怨小狗,是那家把它们关到屋里,只能就地解决,这会儿楼房全是水泥抹的地面,直接渗下去了,拖地解决不了味道问题。 几个小家伙看上去比前几天壮了不少,它们睡在墙角,然后把对角当成了厕所用,正好是小那的床边,估计这小丫头这两天烦死了。 正看着五个小家伙吃饭,门一开,老爸走了进来,说:“狗在这屋啊?这怎么还坐地上了呢?” 张兴明扭头看了老爸一眼,又看着小狗说:“陪它们玩呢,怎么样?这几个看着好吧?” 小蛟停下吃饭,扭头看着门口的老爸,可能是觉得没啥问题,又接着吃起来。 老爸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说:“不错。从哪弄的?狗秧挺好,这个将来要厉害呀,这是一窝啊?怎么色差这么多呢?” 张兴明也不知道怎么说,舔了下嘴唇说:“设计失败了吧?还是临下崽前没墨了。” 老爸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走进两步,蹲下来看着小狗说:“在哪养?就在南坟养?你有时间弄吗?” 张兴明说:“拿市里去养吧,这哪有地方啊?正好那么大院子呢,也能跑开,就是得给它们弄个厕所才行?” 老爸伸手去摸,两个小的身子往边上让了让就不管了,继续吃。而小蛟小黑和小虎就没这么好说话,小蛟扭头就咬,小黑和小虎扑了几下围上来帮忙,围着老爸的手开战。 三个小毛蛋一个扯袖口,两个咬手指,嘴里呜呜的发着狠,手脚并用的,老爸扭头对张兴明说:“呀?这牙口,这不是土狗啊?土狗小前不会这么撕,这是真见过血的种啊。从哪弄的呀?还有没?” 张兴明说:“你还想养多少啊?这五个还不够啊?” 老爸说:“好狗不好淘弄啊。五个就够多了,还多少,哪有那时间天天伺候它们哪,越是好狗越搭时间,几个母的?”说着就伸手抓起小蛟来看。 张兴明把小蛟抓起来,它就不动了,就那么看着他。老爸这一抓,小蛟拼命的挣扎起来,小嘴啊啊的撕咬起来。 张兴明说:“也?我抓他也没这样啊,不用看了,五个全是公的。” 老爸把小蛟放下,说:“好狗就认那么一两个人,怎么弄都行,别人都咬,时间长了它把人认全了就好了。全是公子啊,那可得了,将来还得给它们找媳妇啊?” 张兴明就笑,说:“找呗,那咋整,自己养母的太费劲了呀,不行到时候去它们爹妈那看看呗,有合适的就娶回来呗。” 老爸把最乖的小小拿起来看,说:“这个是窝啷当吧?虚了,得单给这个补补,要不长大了也不行事。” 张兴明说:“嗯,说是最后一个,这两天还行了,刚拿回来前人家满屋跑,它就趴那看着。” 老爸把小小放下,小小也不跑也不动,抬头看着老爸,老爸伸手在它鼻子上点了点,说:“这小狗懂事啊,没事,咱也不上山放狼的,长不起来也没啥,这样的反而听话些。” 张兴明说:“全是军犬基地出来的,差能差哪去,保证个个都听话。” 老爸扭头看他,问:“真的呀?哎呀,可不错,那得好好养,肯定差不了。” 最后一个小懒也吃完了饭,跑去喝了口水,又跑小那床头来了一泼,然后欢快的叫了一声,向张兴明跑过来,其他四个也一窝疯的跑过来,开始重复刚才的爬山游戏。 老爸看了一会儿,扶着膝站起来,说:“我和你妈晚上回去,你一起走不?不是说你等大胜结完婚再去学校吗?” 张兴明把身上爬着的小狗狗拿到地上,也站起来,拍着屁股上的灰说:“回吧,都回。正好车都在这,跟孙爹孙娘他们说声,连他家来的亲属一起回去吧,在这住又不好住。一会儿吃了饭收拾一下大伙就走,天黑差不多就到了。” 老爸想了想,说:“也行,这边确实不好住,那行,我过去收拾收拾,你就呆这啊?” 张兴明说:“呆这嘎哈呀,走,一会走的时候来拿就行了。” 两个人不顾小毛狗的不舍,关上门出了那家,回到自己家屋里。 这边该走的已经差不多都回去了,就剩几家处地亲属在屋里屋外的帮着收拾,虽然只是接下亲这一会儿,可实在是没少产生垃圾,地也踩的脏了。 偶尔还会有来送礼金的,孙爹就让大胜哥接待,他今天喝爽了,回屋睡觉去了。 老妈这边陪一些女客坐在张兴明的书房里聊天,这时候东北麻将还没有流行起来,要等88年以后打麻将的才多起来。 一群人在一起要么就是打打扑克,要么就是坐着干聊。 老爸和张兴明进了屋,老爸说:“二明说一会儿都上去,啥前吃饭?得收拾一下不?” 老妈看了看时间,说:“也差不多了,你去那屋厨房看看呗,问我有啥用。还收拾啥呀?把你那些上次没拿的东西归拢一下就行了,别的也没啥了,你问问那屋吧。” 老爸冲几个坐着聊天的女客点点头,转身过孙爹家去了,就是这么服从命令。 张兴明回自己屋去,把窗关上,把书包收拾了一下,然后把工作笔记还有平时写的一些东西整理了一下,挑有用的放在一起,一会带着。 又把老爸以前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了一下,打了个包。 正弄着呢,老爸推门进来,说:“哎呀,做个饭磨磨蹭蹭的,还得半个小时能吃上就不错了。收拾好了呀?” 张兴明说:“人家在家一天也就是几个人吃饭,哪像咱这一弄就是二十几口的,慢点很正常。收拾差不多了,你再看看,还有啥要拿没拿的不。” 老爸过来挨个地方看了看,拍拍手说:“行啦,就这么的吧,反正你总是来回跑,看着就带上去嘛,这一下也想不起来什么。” 第三百四十四章 还得不少年呢(4) 张兴明又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说:“爸,新单位咋样?” 老爸拿了根烟点上,往沙发上一坐,说:“能咋样?就是个养老的地方呗,也没啥事,一天就是看看报表,签个字,喝茶看报纸。哎呀,咱也是正处级了,想都不敢想啊。” 老爸已经到本钢工会报道上班了,副处级副主席,享受正处待遇,也不知道干部关系是怎么弄的,反正就这么坐上办公室了,成为五个副主席中的一个,这个副处估计过几个月半年的也就正了。 张兴明把公司年会需要用到的东西装到皮包里,说:“你管哪摊啊?” 老爸说:“妇女和卫生,安全,这三块,还能管点钱呢,年节的买福利啥的。” 本钢工会对员工的福利工作搞的相当到位,除工作服鞋帽口罩手套这些常规的以外,每月都有毛巾肥皂,女职工有手纸和其他一些性别福利。 到了年节就是大批量采购,从主食到副食菜品肉类都有分。 张兴明有些意外的看了老爸一眼,说:“他们挺会办事啊,给你管钱啊?你又不在乎那点小钱,又可以表示给了你权力,这算是共赢呗。当官的脑袋一个一个真够用。 行啊,反正你高兴就行呗,钱上你上点心,别叫下面人给蒙了,到时候脸上不好看。在机关可和下面不一样,一点小事能给你放大几十上百倍的传出去,到时候班都没法上了估计。” 老爸美滋滋的抽着烟,说:“看不起我啊?又不是没当过领导,就是给我个主席也一样能干起来,就是不愿操那个心。” 张兴明扭头认真的看了老爸一眼,说:“老爸你膨胀了啊,以前觉得你不为名不为利的,这小官一当,说话都不一样了啊,咋了?觉得第二春来了,想弄个真正的领导干干?” 老爸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里,说:“算啦,要是提前个十年八年的还行,能比划比划,现在扯那个嘎哈,没啥用。我这呀,就是这些年在一线干累了,冷丁一下觉得当干部真舒服啊。真要给我个管事的官可干不了,太操心了。” 张兴明哈哈笑起来,把包扣上放到一边,说:“爸你现在骄情了啊,又想当官又不想操心。” 老爸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说:“你前面不也弄了个正处吗?咋样?还干着哪?要不你把买卖给别人管,就正经进政府得了,我觉得你能行。” 张兴明扯过包包,证件掏出来递给老爸,说:“我要是没有这买卖能有这些好事啊?咱得抓住重点,将来我哥我弟要是愿意就进政府吧,反正咱家人去也是做事的。” 老爸接过去翻开,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张兴明说:“这是真的啊?” 张兴明说:“你敢伪造一个假的我看看。瞧不起你儿子啊?” 老爸看看这本,看看那本,高兴的脸都红了,说:“哎呀妈呀,我儿子这都正部了啊,全国人大代表,这是高级领导了啊,和你发说没?” 张兴明摇摇头说:“没,又不是啥不得了的事,都是虚的。” 老爸站起来说:“扯蛋,人大那是最高权力单位,啥虚的?你可别不当个事,上点心好好干。” 张兴明说:“知道啊,我还不知道轻重啊。” 老爸兴冲冲的拿着证件去那屋了,不一会老妈拿着证件过来,关了门说:“儿子啊,这是真的啊?” 张兴明一拍头倒在床上,说:“这都是虚的,值当你俩这样吗?” 老妈坐到床上,翻着两本证件说:“哎呀,不敢相信啊,俺家出来正部级领导了,虚的也是正部级啊,这人大代表是嘎哈的?是不就去京城开会,啥啥几届几次会议那种,上新闻联播的。” 张兴明说:“对,要去开会。” 老妈说:“那能在电视上看见你不?上去发言不?” 张兴明说:“打住,老妈,我这就是这么个意思,还真当啥事了啊?我才多大啊。等我二十来岁,肯定在电视里给你讲回话,行不?” 老妈想了想,说:“得二十来岁啊?哎呀,那还得不少年呢。”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老妈这是多想出去显摆啊,为什么女人一遇到孩子的事就都变这样了呢? 老爸推门探个脑袋进来说:“出来吃饭了,早吃完早点走。” 老妈恋恋不舍的把证件还给张兴明,说:“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张兴明哈哈笑,说:“咋的呀?你还想帮我收着啊?哈哈哈……” 老妈也笑了,伸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说:“爬起来,吃饭去。” ……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大伙开始收拾东西出发。 孙爹家的亲戚有点懵,也不知道要干什么,这咋就收拾东西走了呢?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让在家住啊?可是又不好问。 二姐因为那边有事没回来,这会正和二哥通电话,问这边的情况,二哥靠在张兴明床上打电话,孙爹家里没装电话。 大胜哥把亲朋好友送的东西挑挑捡捡的打包,能带着的带着,不能带的就拿出来扔张兴明家冰箱里,反正张兴明也住这边。 然后在亲戚不解的目光中,把不少东西送出了门。 断断续续收了有几百块钱,在这个年代不算少了,大胜哥随手就给了小平姐,小平姐也随手接过来,在亲戚吃惊的目光中往裤兜里一塞,该干嘛干嘛去了。 等大家都收拾好,司机们过来帮着把东西拎到马路边装车,大伙上车奔向本溪,五个小毛球被张兴明装在箱子里捧着,老老实实的趴在箱子里看着张兴明,眼神里充满了迷惑:这要嘎哈呀?咋又坐这玩艺儿?这是把我们送哪去? 小蛟和小虎显得有点焦燥,不时的想站起来,张兴明一只手扶着纸箱,一只手伸到箱里去安抚它们,这样才算好了一点。 孙爹家的亲戚上了车才明白过来,这是要回家啊,这是原来的老房子,只有小平姐一个人偶尔住这边了,这才恍然大悟,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 第三百四十五章 小毛球的新家(5) 一路无话,车队开到院子门口,大伙下车扶老携幼,东西被司机和安保员拿着,一大群人从已经打开的欧式大铁门进了院子。 院子里也早被大雪占领了,虽然主路和小径每天被清扫的干干净净,但草地花池还有树木上的积雪还是把整个院子映照成了一个白色的世界。 白色的雪地里本来偏黄偏灰的假山这个时候显得深邃了不少,连造型都好像变得神秘了一些。 大雪压住一切之后,视觉上院子显得更宽阔,这也是我们为什么会觉得沙漠草原和大海更加辽阔的原因。 在单色世界里,眼睛无法给大脑反馈定义边界。 大胜哥给几家亲戚介绍环境,二哥小声和张兴明说着安排吃饭的事,这么多人自己做就不太现实了,这可不是一顿两顿。 张兴明说:“大概住多久?要不要去水洞啥的看一圈?” 二哥和张兴明一起把五个小毛球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到雪地上,说:“不知道啊,这个还能问哪?随便呗。” 张兴明用手抚摸着到了陌生地方正有模有样警惕观察四周的小蛟,说:“早上定吧,让做早餐的送过来。完了安排好车带着走走看看,孙爹孙娘平时也不爱出屋,正好多活动活动,饭就随便在外面吃呗,如果不出去就让食堂送呗,辛苦几天。” 五个小家伙围着张兴明和二哥转了几圈,开始在小蛟和小虎带领下进行荒野探索,不时的在坛边树下留下点记号。 院里除了水池也没什么能对它们造成威胁的,而且鱼池冬天也罩上了玻璃,随便它们跑。 跑出去几步,小蛟和小虎,小黑都会不时的回头看看张兴明,只有小小不管不顾的闷头跑来跑去,小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二哥掐着腰四处张望着,说:“二姐说整太大了我还没感觉,这看着了觉得确实是大了,这人少了住着多孤啊?”他还是第一次进这个院子,站在那满有兴趣的左顾右看。 张兴明说:“你觉得这院里人会少啊?大哥马上结婚,明年再生个侄子,大姐虽然住边上,也少不了来,俺家不算小红姐就五个,这多少口了?再有这五个小家伙,我都觉得小了,二姐咱仨要再回来,将来一结婚,哈哈,多热闹啊。” 二哥看着他问:“你家咋出来那么多了?你仨加小红不也就四个吗?” 张兴明说:“不算我。小红我姐,我哥,我小弟,毛兰和毛军你应该知道吧?” 二哥点了点头,说:“哦,和小军一起来市里上学那姐弟俩,也住这了?这是给小军找的媳妇呗?” 张兴明说:“不住这住哪?正好给我哥和小弟做个伴,多好啊。” 二哥笑了笑,说:“小军这家伙,初中没毕业呢,媳妇定好了。还有呢?你刚才不是说五个吗?” 张兴明说:“晚上你就看着了,我妈新认的干女儿,也上初中。” 二哥摘掉棉帽子挠了挠头说:“我婶真是不嫌累啊,这边都多少个了,还有闲心认女儿,哪的呀?” 张兴明就把小丫蛋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二哥匝巴匝巴嘴说:“唉呀,都不容易,现在挣不着钱的越来越多了,好像一下子钱就不够用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有时候想着帮帮吧,也不知道该怎么帮。” 张兴明说:“通货膨长呗,很正常的事,关键是咱们这边的老百姓信息上和南方差太多了,跟不上潮流,过惯等饭的日子了,这稍一变动就懵了,以后就好了。等咱们这边成型了,能带动一批,等大伙都知道该怎么办就好了。 不过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会有穷人有富人,这是避免不了的事,大不了到时候尽点心帮一把呗。怎么样?兜里有钱能琢磨着帮帮别人的感觉好不好?” 二哥点头说:“嗯,确实不错。” 他伸手搂住张兴明肩膀说:“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原来觉得兜里有几十块钱,喝点小酒打打架,在社会上混个号出来,这就是生活了。 后来一点一点咱就起来了,回头看看像做梦似的,我有时候就会想,如果没有你我得啥样? 我估计不是被人干倒弄残了就是进去了,肯定是。所以我就捉摸着,你得说的算才行,谁知道以后啥情况,对不? 我也没上啥学,越来越跟不上了,也就充个样子看看家还行,反正我也不愁,哥这辈子就交给你了。” 张兴明说:“大老爷们扯这些干啥呀,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人这玩艺吧,只要摆对地方就没有没用的,学上的少有屁事,你又不是傻,做买卖和混社会是一样的,靠的是人心和脑袋。 再说了,这两年你不是干的挺好的嘛,好的都让我意外呢。而且心也挺细的,差的就是眼界了,等多出去走走就没啥问题了。人做事主要看脑袋里东西,多走多看就行了,上学是有用,但也不能说不上学就没用啊。” 二哥嘿嘿笑,说:“让我打架行,管点小事也差不多,但这么管公司真不行,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累。那事也不是我一个人弄的,有时候二姐她们都能给出主意,光指我早就不行了。” 张兴明看着逐渐跑远的小狗,说:“咱们是老板,本来干的就是出钱的事,具体做事就得靠下面人啊,这有啥不对的?你就是想太多了。行啊,我也不和你说这些了,懒得开导你。过了年你就跑外面得了,领着二嫂全国兜一圈,等过两年有你爱干的事让你干。对了,没事去基地参加训练去,外语我不强求你,尽量学就行,但是打架和打枪得学吧?” 二哥就有点小兴奋,往屋里扫了一眼,小声问:“要嘎哈呀?还得动枪啊?” 张兴明蹲下伸手迎接狂奔过来的小蛟,说:“去杠香港黑社会那些社团啥的,敢去不?” 二哥摔摔手里的帽子说:“管公司我打憷,那玩艺真是有劲使不上,掐架我怕谁啊?啥时候去?杠到啥程度?” 张兴明把跑兴奋的小蛟举起来亲了一口,又把它放到地面上,说:“等人训出来的,赶趟,到时候肯定得有个带头的,你要是想去就去,但是咱可说好,真刀真枪你可不兴上啊,你的性子毛起来容易出事。” 二哥把帽子扣头上,说:“我又不傻,这种事我喜欢,到时候你就瞧好吧。” 老妈站在台阶上喊:“二明,小力,你俩嘎哈呢不进屋?不冷啊?” 张兴明说:“陪小狗玩一会,让它们熟悉一下,你们不用管俺俩。” 正好几个小东西追逐着跑过来,奶声奶气的吼叫了几声,配合的还挺好。 第三百四十六章 回家了呀(1) 让小狗们在院子里疯跑了一会儿,张兴明和二哥顺便说了一会儿话,张兴明就招呼小狗们进屋。 它们还是有点小了,在雪地里时间久了容易受凉,又没准备好它们的住处,暂时只能住到屋里客厅了。 上楼梯的时候才有意思,五个里只有小蛟能勉强爬上去,剩下的哥四个二个奋力上爬但就是上不来,小小就围着台阶哼哼,小懒最酷,在台阶下面一坐,稳稳当当的看热闹。 小蛟爬上去,回头看了看几个弟弟,哼了几声,又返下来,结果上去容易下来难,直接滚到了最下面,把小懒吓一跳。 它翻身站起来叫了几声,又去爬,爬上一级回头看着弟弟,呜嗷几声,又爬一级,竟然是在教弟弟们怎么爬台阶,把张兴明喜欢的不得了,这狗真是聪明的不得了了。 走过去把小蛟抱起来,狠狠的亲了几下,小蛟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到他脸上舔了几下,然后叫了几声,扭头去看自己兄弟。 站在一边看的老爸说:“这狗了不得了,它是叫你把那几个小狗抱上来呢,它自己能爬,不用你抱。” 张兴明看看小蛟,问:“是吗?你让我抱它们哪?” 小蛟上他脸上吧几吧几舔了几下,叫了一声。 二哥一手一个,把小小和小懒提了上来,张兴明放下小蛟,把小黑和小虎拎上来,五个小东西好像经过了别离似的,凑一起你拱我一下,我亲你一下,小虎和小黑还跑到台阶边上往下看了一会,伏着身子叫了几声,表达了一下气愤。 二哥说:“早知道院这么大我也弄几条狗回来了,这回在巴渝看着几条好狗,可好看了。” 张兴明说:“你说的到底是好狗,还是好看的狗?” 二哥说:“有啥区别吗?” 张兴明说:“区别大了,好狗和好看的狗根本就是两码事好吧?” 二哥说:“不知道,是小狗,那狗就只能长这么大。”他伸双手比量了一下,有三十公分长,说:“长这么大就不长了,瞅着可招人了,我还想着弄几个给我妈和你家我婶养呢。” 张兴明愣了一下,说:“巴渝现在就有宠物狗了吗?” 二哥说:“啥叫宠物狗?” 张兴明说:“就是长不大,啥也干不了,也不厉害,就是养着玩的,好看。” 二哥说:“对,就这样,看着就稀罕,那不挺好嘛,养狗非得能咬人啊?” 张兴明看看又发现了新世界到处闻着留念的五个小东西说:“各有所爱吧,我喜欢大狗,能交流互动。不过你说的对,那狗给我孙娘和我妈养还真行,那就是个养不大的孩子,总得抱着伺候着,适合中老年女人当孩子养。” 蹲在地上用手捅小狗的老爸说:“那可得了,咱家孩子还不够啊?明年后年又添人了,可别瞎弄了你俩。” 张兴明说:“给孙娘弄两只吧,大姐和大哥就算生小孩也用不着她带,给她和孙爹找点事干,要不成天就在屋里呆着。” 二哥也蹲下小狗和老爸的手战斗,说:“要不给你家我张姥也弄一条?” 张兴明说:“我姥不行,她们那时候养狗就是往院里一扔,养小狗不行,而且现在你让她们像养孩子似的养条小狗肯定没戏,算了,就别折腾她老人家了。” 老爸点头说:“对,弄回来最后也是我养,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养几条这样的,多好,这狗长大了可了不得,太机灵了。” 张兴明看着在老爸手里挣扎的小蛟说:“喜欢就养呗,你可不能再打了啊,你可有前科。” 老爸瞪了他一眼,说:“啥事没有我打它嘎哈。” 张兴明撇嘴,说:“你除了对我妈,跟谁不是说爆就爆,原来黑虎你还少打了啊。” 老爸就不吱声了,黑虎那时候家里穷,正经是没咋养,结果又没落下好结局,这几年老爸有时候就会想起来。 等进了客厅,几个小东西又是一阵发愣,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地图一样兴奋起来,嗷嗷叫着往里面跑,一路冲到姥姥房里,挤在门口往里看,姥姥正站在地上活动胳膊,说:“哎呀,从哪整这几个毛球,看着挺精神哪,老头,这是啥狗?” 姥爷万年不动的躺着听收音机,听姥姥说话,侧身起来探着身子往门口看,说:“小了,看不出来呢,得换毛才能看出来,瞅着到是挺机灵的。啧啧。”他顺床边伸下手,嘴里啧了几声,小蛟唬了一声,来回跳了几下,回头往外跑,其它几个跟在它后面,一边跑一边叫着。 到客厅,到坐在沙发上的张兴明脚下转了一圈,几个小东西又奔向厨房,到处闻,小懒还顺便留了点纪念。 张兴明对老爸老妈说:“我姥和姥爷成天这么呆屋里也不行啊,我姥还活动几下,姥爷就成天这么躺着,不得躺出毛病来啊?” 老妈说:“躺着能有啥毛病?” 张兴明说:“人就像机器似的,不怕用,就怕闲着,总这么躺着关节啊肌肉啊内脏啊都会不正常,现在吃的又好,他还愿意吃肥肉,不得病就怪了。” 站起来往姥姥屋里去,五个小球奔过来,跟在他脚下,扯裤脚抢位置闹在一起。 姥姥已经活动完了胳膊,正在屋里蹓达,张兴明说:“姥,你得没事让姥爷去院里走一走,总这么躺着不行。” 姥姥现在越来越精神了,扭头看了姥爷一眼,说:“叫不动他,他就愿这么躺着,那破玩艺儿也不知道就这么好听。” 姥爷撑着床坐起来,说:“嘎哈?”姥爷年纪大了,现在有点耳背。 张兴明过去扶他坐好,说:“说你,没事得出去转转,走几圈,总这么躺着身子都锈了,想动也动不了了。” 姥爷咳了一声,往床边蹭了蹭,让腿顺下来,说:“走啊,走好,那台阶滑了,你妈怕我摔了不让下去。” 张兴明愣了一下,一拍脑门,忘了正门的台阶了,这冰雪漫天的,姥爷腿脚不灵活,确实是个问题,说:“后面不是还有门吗?那台阶在屋里。”后门在洗衣房里,台阶是修在屋里走廊的。 姥爷说:“后边门别开啦,屋里冷,忍忍,夏营天在出去一样。”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金太阳广告演艺公司(2) 张兴明说:“咱这暖气足,不能冷,那门又不是直接通外面,不是还有屋呢吗,你一天出去转一圈,看看景啥的,别总这么一天一晚躺着,对身体不好。” 姥爷点了点头,说:“行,哪天出去转转,北风烟雪有啥好看的,鱼也盖上了。” 张兴明笑着说:“不是让你去看啥,是让你多走走,活动一下,总这么呆着会出毛病,到时候你不遭罪啊。” 姥姥在一边坐下来,拿出烟袋锅装烟丝,说:“你今天怎么回来了?不是上学吗?” 张兴明说:“这不佩兰我大姐结婚嘛,过几天大胜哥也结婚,就在这院结。等他们结完婚我就得回去考试了。” 姥姥翻了一下黄历,说:“哎呀,这么前了啊,要放假了吧?放假在哪?” 张兴明说:“放假回这来呗,陪你们说话。” 姥姥就笑,说:“好,回来好,说话不用陪,有人呢,这屋里孩子多,不空。你在那边行啊?没被老师骂吧?” 张兴明说:“我好好的她骂我嘎哈呀,没有。” 姥姥点点头,说:“先生都凶,你不能发脾气,得听话,打手板可疼呢,不值当。” 张兴明就笑,也没解释。 陪姥姥说了会儿话,也没有啥正经说的,就是随口闲说,给姥爷按了按腰锤了一会儿腿,五个小球就围在床下边玩闹,还想爬上来看,把姥姥看的挺开心的。 呆了一会儿出来,领着五个毛球在屋里到处逛了一圈,主人领着圈定的土地,会被狗狗自动视为领地,就不会到处撒尿了,当然,笨狗除外。 等回到客厅和老爸老妈说了几句话,天就放黑了, 二哥回自己屋去了,第一次回这边来呢,不过他和孙爹孙妈话不多,从小就这样,估计回去也是自己躺着,再不就是和二嫂打电话了。 五点过点,天彻底黑下来了,盛世花园里已经住满了,这时候灯火辉煌的,家家都在煮饭炒菜。 接近五点半,接学生的车回来,哥哥弟弟和毛家姐弟,还有小丫蛋五个人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小弟还是扎扎乎乎的样子,第一个大叫着跑进来,甩了鞋先去扑到老妈身上搂着脖子亲了几下,然后跑进去姥姥房间,就听见姥姥的笑骂声传出来。 毛军也长大了,这时候已经显出身高的潜力了,刚来的时候和弟弟差不多,这会儿已经比弟弟高了快一头了。 老哥和毛兰慢慢走在后边,毛兰牵着丫蛋的手,小丫蛋这阵子是养出来了,白白嫩嫩的,一点也没有刚认识那会儿那种皮包骨的感觉了。 等几个人换鞋进了屋,老妈先把丫蛋搂怀里亲了亲,问:“今天学啥了?冷没冷?” 丫蛋就把学校的事说了下,然后和哥哥他们一起上楼去写作业。张兴明这会在厨房里呢,她也没看到。 冬天阿姨走的早,老爸一个人做饭,张兴明就帮忙,和老爸一边干活一边说着闲话,也没注意外边。 孙爹家那边食堂做好了饭菜给送过来。 饭菜做好,按了呼叫铃,张兴明帮着老爸收拾桌子,摆碗筷端菜,那边楼上小弟的声音就传下来了,叽里哇啦的说着什么。 等五个人下来坐到桌边,丫蛋才看到张兴明,惊喜的叫了声:“哥哥。” 张兴明脸一抽抽,说:“你大,叫哥我妈得削我了。” 丫蛋脸就红了,说:“你啥前来的?刚没看到你呢。” 张兴明说:“今天大姐结婚啊,就一起回来了,等大哥结完婚再回去,怎么样?在这学习能跟上不?” 丫蛋点点头说:“能,老师对我很好,有差的地方会给我补课呢。” 这边老爸老妈上桌,一家人开吃,丫蛋没挨着老妈,跑张兴明身边坐了下来。 张兴明给丫蛋夹了口菜,问:“不等我大姐啊?” 老妈说:“小红这段在食堂吃完回来,那边下班晚,等她回来这几个都得饿着了。” …… 吃完饭,哥弟他们五个上去接着写作业,张兴明回自己屋看了看,在床上躺了一会,传呼机就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京城的号,奇怪的挠了挠头,坐起来拿电话拨了回去。 “喂?” “是张部长吗?我老黄。” “哦,黄导,你好,怎么这么晚呼我?有事啊?” “上次你说那事,上面有信下来了,这不我就想着马上和你说一声嘛。刚才台里才开完会,你说那个公司的事基本上没有啥问题了,听说是广电部那边有领导比较看好,你看你啥前来一趟吧,把这事赶紧定下来,这马上进一月了,时间上不太宽裕了。” 张兴明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沈老爷子那边说话了,这事也不好和黄导说,就说:“好事啊,行,我找时间过来。这么的,你先去帮我把公司注册一下,等我来了直接进入实质谈判就好了,能省点时间。” “啊?注册啥公司啊?” “港资广告演艺公司,需要什么文件到时候我让香港那边直接传给你,央视有传真吧?” “有,我去找人问问吧,没弄过这个。” “简单,就是写个申请的事,港资独资有专门通道,他需要什么文件到时传给你就行。” “行,公司叫啥名啊?” “金太阳广告演艺公司。” “行,明天我去问一下,那你哪天过来?我这边用准备啥不?” “不用,帮我把公司办下来就行了,我这边要开年会,开了年会我就过来吧,时间上确实不太富余,得抓紧了,你那边对场地和布景都有什么要求写个方案,我来了就用。” “嗯,行,节目你要看一遍不?” “来了说吧,那个也无所谓,我从香港调几个人过来帮你弄一下就行了,你现在就一心把节目调整好就行,别的交给我。” “行,有你这话我就心里有底了,那我挂了啊,明天我去跑跑。” “行,京城见。” 放下电话,张兴明坐那想了想,对于85年的晚会节目他心里还有点印像,布景方面也没啥太高要求,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正想呢,门被敲了敲,回头一看,丫蛋怯生生的小脸从门缝里露出来。 张兴明笑着招招手说:“进来吧,这嘎哈呀?”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丫蛋有心事(3) 小丫头扭捏的笑了笑,慢慢顺门缝挤了进来。 张兴明拍拍沙发说:“怎么了这是?坐啊,有事啊?” 小丫头抿着嘴走到沙发边上,看了看张兴明,慢慢坐下,想了一下,说:“要放假了。” 张兴明扭头看着她说:“嗯,放假了不高兴吗?你还愿意上课?” 小丫头抬头看着他说:“放假了,我去哪儿啊?”说完紧紧闭上嘴,有点忐忑。 张兴明一愣,然后明白她的意思了,说:“你想在哪就在哪啊,想回家去?那就回呗,想在哪住就在哪住,这两边都是你的家啊,你想什么呢小脑袋。” 小丫头看着他,嘴巴鼓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张兴明笑了,去她头上揉了揉,说:“咋了呀?你不是一直挺痛快的嘛,这咋还学会欲言又止了。” 小丫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举手捶了张兴明一下,说:“我想回家,可是又觉得走了干妈会伤心啊,可是不回我妈是不是也会伤心啊,叫我怎么办?” 张兴明看着她说:“这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把这当家,可能是时间短了吧。你想想,比如你去你姥姥或者奶奶家,回家的时候你会这么纠结吗?” 小丫头想了想,点点头说:“会呀,以前去奶奶家玩,要开学的时候很舍不得啊,怕走了奶奶会哭,可是不回家妈妈又不高兴,还要上学啊,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兴明说:“你人不大哪来这么复杂的心思啊?累不累啊,你自己喜欢怎么做就行了呗,这些是以后长大了才要考虑的事情,和你现在没关系。” 小丫头歪着脖子晃了几下,说:“我已经长大了呀,怎么不需要考虑呢,我不想哪个不高兴,我想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张兴明说:“你现在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快快乐乐的,该吃吃该玩玩,这样每个人看着你都会开心的,过去已经过去了,知道吗?你不在是那个为了学费替家里着急上火的小丫头了,你不用非得逼着自己像个大人似的活那么累,懂不懂? 你越是这样替大人着想,越是这么懂事,越是这么多心事,你身边的人就越耽心你,实际上就会不开心,然后呢?最后大家都不开心,你然望这样吗?” 小丫头使劲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我是想让大家都开心。” 张兴明说:“所以啊,你得做你这么大该做的事,想回家就回,想玩就玩,想买衣服就买,好好学习,不要每天想那么多,好不好?你自己真正开心了,身边的人全会感觉到的,他们也就开心了。” 小丫头鼓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问:“真的吗?” 张兴明点点头说:“真的,我确定。” 小丫头又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我不想天天吃那么多肉行不行?我想出去玩行不行?我想爬山看雪景去呢,听同学说望溪公园上可好看了。” 张兴明说:“你不想吃就直接说啊,我妈让你多吃肉是吧?你以前太瘦了,又那么懂事,她是挂着让你补补,你吃不下不想吃就直接呗,那也是你妈。不过望溪公园这个,呵呵,你知道现在纪念碑上面有多冷吗?那上去不是去美去了,是去遭罪去了啊。” 小丫头嘟了嘟嘴,小声说:“还说我想干啥都行呢,去公园都不行。再说了,我都说了不想吃不想吃,妈非得给我夹,我咋不吃啊,捡扔了啊?” 张兴明说:“世界上有一种冷,是妈妈觉得你冷,世界上有一种饿,是妈妈觉得你饿,世界上有一种痛苦,是幸福的痛苦,懂不?她只是关心你,想让你好好的。 只是她不知道你具体需要什么,就用自己的想法和经验来照顾你。你只要让她明白你过的很好,你需要什么就好了,你越是不说,越是想的多,她就越觉得你不开心了,越想怎么才能照顾好你。懂吧?” 小丫头左右扭动着身子,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好像说的是对的,好吧,我下次和妈妈说清楚,那我能去公园不?” 张兴明看着她问:“你真的想这天去公园啊?动物都躲在屋里不出来的,根本看不到几只,而且山上风大雪大的,真的好冷的,路又不好走,万一滑摔了咋整?” 小丫头低头掰着手指说:“我从来还没去过呢,总是听同学们说。” 张兴明说:“大声点,理直气壮的说。” 小丫头扭头看着他,小包子脸抽着,做了两个深呼吸,说:“我要去公园我要去公园我要去公园,让不让我去?” 五个小狗冲过来伏在她脚前唬他,呜嗷呜嗷的往上扑,她就用脚尖挑逗着它们。 张兴明笑了,说:“让,啥前去?” 小丫头愣了一下,问:“真让?不哄我吧?” 张兴明说:“不就是去公园嘛,你不怕冷就去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止咱这小公园,你想去奉天,想去京城,想去上海广州,想去国外都行,等夏天放假了,咱们出去旅游。” 小丫头欢快的点头,说:“好啊好啊,说话算话,说了不算变小狗狗。” 五个小家伙以为在说它们,愣了一下,然后扑的更欢快了。 张兴明说:“你看,变成它们也挺好,它们活的比你可快乐多了。” 小丫头撇了下嘴,哼了一声。 门被推开,老妈探头进来说:“你们说啥呢?怎么跑屋里说上悄悄话了?” 小丫头脸腾一下红了,扭捏的白了老妈一眼,老妈给逗笑了,过来坐下搂着她说:“咋了,让妈说不乐意了啊?还白愣我。” 张兴明说:“这丫头以前的日子过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操心的事太多,想的也多,我正劝她呢。” 老妈摸了摸丫蛋的头发问:“啥呀?” 张兴明说:“丫蛋不太喜欢吃肉,你总逼着她吃那么多肉嘎哈呀,整的她难受巴拉的,不吃又怕你多心,还有,她想去公园玩,我明天陪她去,哥弟和毛兰毛军,俺们一起去玩一天。” 第三百四十九章 君子不立墙头底下(4) 老妈搂着丫蛋晃动,说:“不想吃就不吃呗,我夹了她就吃,我还以为她爱吃呢。丫蛋,以后有啥就跟妈直接说,噢,想吃就吃,不想吃咱就不吃,你自己想吃啥要啥就说,咱家啥都不缺。” 丫蛋红着脸嗯了一声,然后抬头说:“谢谢妈。” 老妈上她脸上亲了一口,说:“老这么客客气气的,哪像个孩子啊你说。” 张兴明说:“慢慢就好了,这才几天,她还没完全适应呢。你们娘俩没事多说说话就好了,她想的太多,就怕有啥让你们不高兴,多累呀。” 老妈又亲了丫蛋一口,说:“可不嘛,以后可不了哦丫蛋,有啥就说,我是你妈有啥不能说的,对不?” 丫蛋瞅了张兴明一眼,嗯了一声,说:“那我去公园玩,你不生气吧?” 老妈说:“想去就去呗,多穿点就行了,别冻着了感冒,到时候遭罪的是你自己。” 小丫头就高兴了,说:“不会的,我可抗冻了,再说有衣服啊,这么厚呢。” 老妈说:“行,那就去,不准跑啊,不能出汗。以后想去哪玩就直接说,到时候咱们都去,好不?” 小丫头笑着点头,说:“好。” ……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学校不上课。 吃过早饭,张兴明让哥哥弟弟他们五个去写作业,说:“这会儿快点写啊,写完去公园玩一天,中午咱们在外边吃,我请客,不去的就不用写了,可以回屋睡觉去。” 丫蛋拽着毛兰就往楼上跑,说:“姐,姐,咱们一起去。”毛兰被她拽着走,笑着说:“行,去,你慢点。” 小弟问毛军:“你想去不?” 毛军扭头问小弟:“你想不想去嘛。” 小弟思考了一下,说:“我觉得我想去,你呢?” 毛军点了点头,说:“我确实想去。” 然后两个人喊着:“冲啊,写作业啊。”跑着上了楼,留下哥一个人慢慢悠悠的往楼上走,张兴明说:“哥你不想去啊?” 老哥回头看了他一眼,一边上楼一边说:“去呗,在家呆着也没意思。我还想去钓鱼呢。” 张兴明说:“钓鱼夏天钓呗,到时候毛兰姐也能去,你一个人蹲冰窟窿边上有意思啊?等你初中毕业,咱们去海上钓,行不?” 老哥站住脚回头问:“真的啊?说话算数?” 张兴明说:“我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你那些鱼杆不全是我买的啊,只要保障安全,哪都行,你自己计划都行,我全力支持,行不老哥?” 老哥点点头,用手指点着张兴明说:“记住自己的话啊,别到时候反悔。”转身上楼写作业去了。 老妈说:“你哥越来越有大样了,看着有哥的样了呢。” 张兴明歪靠在沙发上说:“爱情让人成熟啊,有媳妇就是不一样。”老妈笑着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 张兴明小声说:“妈,现在他俩有啥情况没?你可别当奶奶了还不知道。” 老妈看了一眼楼上,说:“我还巴不得呢,你哥可不能,那家伙对自己的管理老严格了,这才多大,着啥急啊。你呢?你给我找个媳妇没?听你二哥说巴渝还养着一个,那是谁啊?将来准备咋整?还有小飞呢,哎呀,看不懂你。” 张兴明扭动了一下身子,说:“将来的事谁知道,我才多大呀你就想这么多,还想让我早恋哪?” 老妈白了他一眼,说:“熊样吧,说你还得瑟上了,你不早恋给人买这个买那个,那边买房买地的养着,这是嘎哈呀?你跟妈说说,来,我就是管不了你,要不早削你了。” 张兴明说:“你是我妈,啥前管不了我了?我不听你们话啊?” 老妈说:“别转移话题,说吧,为啥养人家?” 张兴明说:“情况和丫蛋差不多,而且还要惨点,看着了就管下闲事呗,反正也不差这点,那离咱这那么老远,还能弄过来啊?你收女儿上瘾啊?” 老妈还是不信,说:“咋惨了?” 张兴明就把郭永红的生活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说:“就这样,遇上了,能不管吗?我还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爹妈呢。” 老妈点了点头,说:“到是,太不容易了,她爹妈怎么就能这么放心呢你说,算了,不管了,你爱咋咋的吧,啥事想好就行。” 张兴明说:“好像我办啥事没想好过似的。” 老妈笑着说:“嗯,我二宝可能了,啥都行,是吧?滚蛋,你没有作业啊?” 张兴明说:“没有,我语文免考了,直接参加期末就行了,俺们年组长给的待遇,代数吧,唉,我也想学好啊,可是它们就是不喜欢我,不但成不了朋友,而且互相伤害啊。” 老妈说:“你那么能,一个代数就把你难住了啊?” 张兴明说:“老妈,我真的认真学努力学了,这个真不行,你看嘛,我不算代数成绩在俺班都能排前三,这说明了什么?” 老妈在他脸上掐了一把,说:“说明你如果代数学好了就能上甲班了。”站起来上楼去了。 张兴明揉着被掐疼的地方苦着脸坐在沙发上瞪着上楼的老妈,不敢吱声。 把五个小肉球抱到沙发上滚在一起玩了一会儿,二哥打着哈欠过来了,说:“你们起这么早啊?有吃的没?饿醒了。” 张兴明把身上的狗狗放下,站起来说:“有,我去给你热一下,你家那吃的也没有了啊?” 二哥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小狗搓着玩,说:“起晚了,人家吃光了呗,人多力量大,啥也剩不下啊。” 张兴明哈哈笑了几声,去厨房给二哥热饭,二哥是纯纯的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人,只会吃。 随便把早上剩的东西热了一下,又给二哥炒了个鸡蛋,这东西快还有营养,啥前吃都可以。 二哥是真饿了,把狗狗往沙发上一扔,习里胡鲁把端上来的东西吃个精光,然后摸着肚了出了口长气,说:“吃饱了真舒服啊,唉,刚才饿的我看这小狗都像馒头。” 第三百五十章 年终福利(5) 张兴明说:“你是等大哥结婚再回去,还是等大哥结婚再回来?” 二哥靠在沙发上揉肚子,说:“不是开会吗?我不用去啊?” 张兴明说:“看你自己呗,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在家玩呗。” 二哥扭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点,说:“去吧,年会不去不大好的样子,反正也就两三天,完了嘎哈?年前没事了吧?” 张兴明说:“要去京城,那边弄下来了,央视和咱们合资一个公司,全权负责广告和演艺的事情,我得去一趟,你去不?” 二哥摸了一根烟点上,吐了一口烟圈,看着头顶上的吊灯说:“你还打算自己去啊?小崽子现在胆是越来越肥了,觉得自己能行了呗?上次学校那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就得瑟吧,惹急了哪天我削你一顿你信不?” 张兴明说:“去京城怕啥呀?” 二哥说:“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君子不站墙头底下?对不?” 张兴明哈哈笑起来,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也行了,你能说出这句挺不容易了,哈哈哈。” 二哥说:“我没上过几天学,就算上那几天也是天天在打架,我说不出来正常,说出来说明我进步了,你呢?脑瓜子比我聪明,办事比我周到,学习比我好,可是我出个门还知道叫几个人陪着,你干啥不是一个人上?啥叫危墙?你兜里揣的钱多了,哪都是特么危墙,这话还用我说啊?” 张兴明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吧,这次你说的对,以后我在这方面注点意。” 二哥说:“我现在在家吧?门口天天就有几个蹲着的,随时招呼一声就冲进来,我在自己家用装逼吗?我这是给自己养成一种习惯,随时身边有人,人有失手马有啥蹄,对吧?万一哪天遇个二愣子呢?咱们现在值当跟人硬杠吗?” 张兴明说:“对,你和二姐身边平时得多带几个人,由其是你过了年到处跑,安保一定要做好。这方面这两年我确实做的不好,我改,年后我也带几个人在身边,行了吧?” 二哥斜眼瞅着他,抬腿在他身上踢了一脚,说:“你知道你现在要是出点啥事,能影响多少人不?你就算自己不在乎,你爸妈呢?俺们呢?沈爷子那是拿你当孙子的,他能咋样?咱不说地上有个小坑让你绕着走吧,那你也不能迎着菜刀往上冲啊,对不?你说你那时候是不是魔怔了。” 张兴明嘿嘿笑了几声,咳了一声,说:“那就都去吧,反正也打算在京城过三十了,干脆就都提前去得了,正好好好逛逛,到处看看。” 二哥抽口烟说:“去呗,好些人还从来没去过呢,要不今年优秀员工干脆就去京城吧,参加春晚,这福利我觉得挺牛逼了,万一镜头一扫,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个小脸,够得瑟一年了。” 张兴明眼睛一亮,说:“行啊二哥,现在这脑袋真是好使了啊,这主意真不错,比光给钱强太多了,行,就这么办,这次年会结束你来宣布这个决定,甚至往后几年咱们都可以这么弄弄。” 二哥斜了他一眼,说:“哥这脑袋是懒得用,不是不好用,懂不?” 张兴明笑着说:“那你就把地产和商场管起来呗,还有园区,反正现在也是你在管。” 二哥往上挺了挺身子,咳了一声,说:“算了,不是还有更需要我的地方嘛,你也不能总占个位置对吧?下面能力强的也得有个上升的空间对不?再说了,破孩崽子,是不是得瑟?找削是不?” 张兴明哈哈笑,五个小狗就在地上蹦着叫,到是热闹。 张兴明安排木匠给他们各做了一个二层的窝,直接按长大后的身高做的,等开春雪一鬴化就可以安装在院子里了,不过现在只能在客厅里对付,五个狗窝顺着客厅的墙摆了一排,到是挺壮观,就是太占地方了。 而且这时候它们都小,晚上都挤到一起去睡,五个窝到是天天空着四个,不过每个的饭盆是在自己窝里的,这个到是分得清,一到吃饭全回自己屋去了。 逗弄小狗玩了一会儿,又和二哥说了一下年后本溪这边的安排,年后永风这边整个就完工了,最迟五月底就全部交付,有一些工作开年就得展开了。 商场还得搬回南地这边,办公设备啊什么的也得提前采购,最主要是要给员工分房子,这事二哥得到场。 年事还有一件大事,就是超市要开始营业了,虽然当下国内的货品还达不到后世那么齐全,但支撑普通百姓的生活是够了,太原店开业以后,就是跟着的扩张,张兴明的意思是超市可以走在地产前面,形成一定的人气积累,后面地产到位之后就能迅速运转起来。 盐城那边也有消息传来了,同意谈判,和祥入股无线电厂的事情在经过一年多的等待之后,终于上了正轨,不管结果如何,能谈就是一种胜利了,那可是原军工企业,像九江钟表厂一样,人家在破,那也是保密单位。 目前还在等待的事情,一个是奉天汽车厂的并购,一个是几个研究所的建立,至于本溪这边的自行车厂和服装厂,两个人谁也没提,这就不算是啥事。 至于本钢这边的合资入股,或者是合资建厂,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研究所还没起来呢,还没有敲门的东西。即使有现成的材料倒推,那也得是后年的事了。 不过前期的一些工作到是过了年就得开始动起来了。 张兴明对二哥说:“咱们有些个地方是肯定是要对外合作的,你年后注意一下,就像仪表,轴承,制动系统,车用润滑油防冻油还有外壳漆,刹车油,各种连线,咱们不可能建几百个厂去生产这些零配件。 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关键东西,缺一样都不行,所以就得从现在开始注意寻找了,安排几个人去吉林上海广州南昌还有奉天本地走一走,做个调查,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二哥说:“这些我不太懂,你最好是能拿个东西出来,介绍,图片,怎么鉴别这些基本的东西,然后找几个人跑就简单了,我安排就行。” 张兴明想了想,说:“行,让老郭那边给弄一本,反正这东西总有用。” 第三百五十一章 冬游公园(1) 两个前前后后说了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看看表快九点半了,小弟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下来。 “老二是不是偷偷走了?这咋一点动静也没有呢?嗯,嗯,咦,没走,在这坐着呢,哈哈哈。” 小弟夸张的笑声随着蹬蹬的下楼声在客厅里回荡。 毛军跟在后边,慢声慢语的说:“我说小兵你就不能小点声啊?耳朵让你震的嗡嗡的,我看我不等老,在有两年耳头就得背了,可咋整啊。” 毛兰也说:“小兵这声是够大的,都有回音了。” 老哥说:“小孩闹呗,大点就好了,小兵你稳当点。” 小弟扭身打了个立正,说:“是,长官,小兵为你效劳。”好嘛,这一声更大。 张兴明在下面说:“俺家小兵这嗓子,适合唱歌啊,真亮。” 二哥嗯了一声,说:“咱们几个全是哑嗓子,就小兵这么一个亮的,唱歌倒真行,你舍得啊?” 张兴明说:“将来的事将来说吧,看他自己,咱们现在也没必要想这个想那个的。” 二哥坐正身子,说:“到也是,过了年省里的人大会你去不?这有啥用啊?” 张兴明说:“你进省人大了啊?好事啊,这个可得当正事干,这个身份还是相当有用的,也算有了个出声的地方。” 二哥说:“还有政协呢,我都不知道是干啥的。” 张兴明说:“没事,只要开会去就行了,该举手举手,该弃权弃权,熟悉了你就知道咋回事了,这个说也说不明白。” 二哥说:“行,你说去就去呗,开会又不累。” 张兴明说:“这个还是有一定的权利和义务的,身份地位也可以,真得当正事,别不上心。” 二哥说:“你有没?” 张兴明说:“有,不过我是全国代表,在京城开会。” 二哥点点头,说:“还好,我就在奉天,不用折腾。” 说话的功夫小弟几个就走到边上了,丫蛋说:“走啊,还坐着。” 张兴明站起来,对二哥说:“你去不?望溪公园。” 二哥摇头说:“拉倒吧,我疯了啊,有那功夫躺会多好。” 张兴明摆摆手说:“那你随意吧,我和他们去公园吹吹风赏赏雪。” 二哥呵呵乐,说:“行,去吧,祝你们玩的开心,哈哈,我回去躺着了。”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回家去了。 这边张兴明六个人背着包包离了院子,上车奔向望溪公园。 其实院子离望溪公园不远,有过去也就十分钟,但是这天哪,北风呼啸大雪弥天,就不是个散步的日子啊。 车调个头一脚油也就差不多到了,就在老区府家属院门口,不过这里不是公园正门。 下车,买票,小弟蹦蹦跳跳的跑在前面,进了公园。 山下这里建筑物和树木要多些,感觉还好,路上的积雪也是清扫过了的,从这里往上看,就是笔直的一道梯阶,一直通向山顶的解放纪念碑,高大的纪念碑黑色的大理石碑身在一片苍茫中高耸着,向刺向虚空的一把利剑。 张兴明问丫蛋,说:“咱们是直接这么上去,还是在下面转着看看,最后再上去。” 丫蛋四处看了一圈,抬头看着纪念碑说:“那就是英雄纪念碑啊?好高哦,要不先去看看吧,然后再下来逛。” 张兴明说:“行啊,反正也是逛。哥,姐,你们说呢?” 毛兰就看向老哥,老哥说:“上呗,从上往下逛还轻巧点,要不越走越累。” 那就爬吧,顺着汉白玉石阶,六个人在一片大雪中往山上爬,左右看一看,除了在雪中立着显得黑森森的松柏,再也没有活物了。 这面阶梯有五米宽,从山下到山上笔直笔直的,中间分成三段,有一个缓步平台,然后可以转向别的地方,但这时候除了台阶上其余全被大雪覆盖着,雪有没膝深。 爬到第一个平台,风就开始大了起来,树木的遮挡小了许多,建筑也全在脚下了。 转身往回看,眼里的世界是黑白的,树木和山下的建筑差不多一样高。 因为怕她们跑了汗,张兴明控制着爬山的速度,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上行,只有小弟一会跑上去一会抓把雪折回来扔谁一下。 张兴明抓住他几次都被他挣脱了,只好由着他,在他身后不停的喊:“小兵你慢点,摔了呀。” 好在大伙慢,小弟虽然跑上跑下的,倒也还没出汗。 到第二个台阶的时候,风就有点猛了,帽子头发全都感到了扯动的力量,风吹在脸上像刮子刮一样,所有人都转过身子把后背迎着风,小兵也不跑了,缩着脖子,紧紧的抓着帽子,对张兴明说:“要是我帽子吹飞了怎么办?” 张兴明说:“那就没了呗,那肯定找不着了。” 小兵想了想,点了点头,也不去抓雪了,就拽着帽子,跟着大伙往上走。 丫蛋不断的扭头四处看着,说:“真漂亮啊,像水墨画似的。” 张兴明说:“你不冷吗?” 丫蛋晃了晃头,挥挥戴着手套的手,说:“不冷,我穿的厚呢。” 老哥仰头看着上面,说:“在这样的天气看这碑,确实有一股气势。走吧,上去照几张像。” 等到了第三级平台,风就变得狂暴起来了,卷着四周的浮雪,咆哮着吹向人的眼睛,拼命的要掀起人的衣服,去撕扯帽子和围脖,把头发揉扯的乱糟糟的,风中带着厉啸,呜~呜。 越往上走松柏森越显得苍黑,树枝上的积雪全被风带走了。 雪地上出现了雪壳子,这是被大风持续吹着的雪地特有的现像,表面形成一层硬壳,小弟慢慢的走了上去,还颤了颤,一点事也没有。 事实上雪壳子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壳子下面是什么地形,如果是一个坑,人掉进去基本就算埋了,没有救。 不过这片是山坡,雪层没那厚,最深的地方也就刚过膝盖。 这会儿的风吹在脸上就不是刮了,是削,有了明显的痛感。 往远处看过去,一切都变得雾朦朦的,因为风吹得空气里飘扬着雪屑,就像雾一样。 毛兰姐留的一头长发,这会儿在空中抖的比直伸向人的右侧,毛兰姐只好伸手抓住头发,压在脸侧。 第三百五十二章 相机也怕冷啊(2) 张兴明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口罩一人递了一个,毛兰姐自己戴了没要。 帮着小弟把口罩戴好,这一下六个人全成了蒙面大侠,捂着帽子围脖,衣领子竖起来,紧紧的裹着,再戴上口罩,就露出一双眼睛来,小弟觉得有意思,跑过来挨个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里眺望景色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顺风看烟雪弥漫,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顶风看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眨几下眼睛睫毛就有冻在一起的感觉,粘粘的,眼睛为了保护自己会流泪,在这风雪之中流泪那是相当的有感觉。 丫蛋眯着眼睛用手挡在眼睛前面四下看,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小弟和毛军不时的跑到路边去抠抠,研究着什么,老哥和毛兰姐一副领着孩子出来踏青的大人模样,不紧不慢的跟在几个人身后,张兴明左右看看,前后瞅瞅,好像就是自己不太好定位啊。 430多级台阶,爬到纪念碑下面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每个人都走热了,虽说没出汗,但都把口罩摘了下来,个个脸上红扑扑的。 小弟伸手去解衣服扣,被张兴明照屁股上踹了一脚,撇着嘴和毛军跑碑的另一边去了,纪念碑的底座四成是四块巨大的汉白玉浮雕,他们两个钻过围在外边的铁链子,爬上高高的台阶用手去摸,这会儿也没有游人,张兴明就没管。 老哥和毛兰张罗着照像,张兴明从怀里掏出照相机装上闪光灯。 真的到了纪念碑这里风反而比第三层平台那里要小一些,站在碑下,能看到下面围绕着公园的城市和公路,远方是混沌的,白茫茫的大地和白茫茫的天空交融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辩。 老哥喊小弟:“小兵,毛军,过来照像,快点。” 小弟从碑侧探出脑袋来往这边看,问:“照啥像?是彩色的不?找我陪照像给钱不?” 毛军在他身后推说着他的肩膀也往这边看,说:“对对,得给钱,就一张一块钱吧,行不?大伙都是亲戚,俺们给你们算便宜点。” 老哥伸手指着小弟,说:“给我过来。” 小弟撇着嘴往过走,说:“就仗着他是老大欺负咱们,一点道理也不讲,讲价也不能这么讲啊,对不?” 毛军说:“嗯,我姐也瞪我呢,要是不过去指定和挨削,太暴力了,还不是咱们小呗。” 小弟说:“等咱俩长大点找他们报仇,一雪前,耻,报仇雪恨,管他是谁全部撂倒,吼吼,哈。” 毛军小声说:“咱俩长大他们不也长吗?还是打不过怎办?” 小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没办法啊,谁让咱们生的晚呢,这事怨你爸你妈,怨我爸我妈。” 走到跟前,老哥伸手把小弟搂在身前,毛军个子高,就站在老哥和毛兰姐中间,丫蛋站在毛兰姐边上,张兴明打开闪光灯,看了看天色,调好光圈,举着相机调焦。 在大雪中照像,因为雪地的漫反光,感觉挺亮,但拍出来人脸是黑的,白天也需要闪光来给人脸补光。 丫蛋说:“先别,哥,那二明就不能和咱们一起照了呀。” 老哥说:“那咋整?相机自己照啊?” 毛兰笑着打了老哥一下,小弟喊:“二哥,让相机自己照,你过来。” 张兴明扭头四下看了看,走过去用袖子把碑下面的汉白玉栏杆的柱头擦干净,小心的把相机摆在上面,把相机绳绕了几圈,垫在相机镜头下面让它保持水平,然后慢慢缩手,等了等,还行,能稳住,就点点头说:“行,那你们得往这边点,这个不能移动,只能往这边照。” 机械自拍延时比较长,需要拍照的人坚持住不能眨眼,所以不能让人迎着风,位置就限制住了。 他指挥几个人重新站好,然后在取景器里给自己找好位置,拨开延时杆,说:“准备了啊,我过去以后五秒钟,别眨间啊,坚持住,然后和我一起喊茄子。” 小弟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起来。 全家人经常照像,对喊茄子已经知道是啥意思了,只有小弟,喊一次笑一次。 再确认了一次,张兴明按下快门,走到选好的位置上站好看着相机,几个人一起喊:“茄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照了张合影,然后就是各自拍,张光明化身摄影师给大伙留下美好的明瞬间。 这时候相机是手动拨片,一卷胶卷理论上能拍三十六张,事实上技术好的能拍四十二张左右。 每拍几张,张兴明就得把相机放到怀里捂一会儿,太冷了,要让它暖一暖,否则容易损伤快门,产生机械故障,不过机械相机比后世的电子相机强的地方在于,它不会罢工。 后世的全自动相机,一旦气温低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关机,手机更是如此,到哈尔滨冰雪城里玩,几乎所有人的手机都不能用了,掏出来十几秒钟就关机。 从不同的角度照了些像片,然后老哥就提议下山。 这里虽然风比三级平台要小些,但是这是宽敞的最高点啊,气温稳稳的零下三十几度。 下山有三条路,一个是来时的梯步,一条是正对的方向,顺山走一段,有一个吊桥,还有一个就是正门方向,这面的台阶比来时那边要宽的多,但不到山下,下一截就到了盘山公路上。 还有许多从树森中穿行的小路,夏天可以走,树荫下林间漫步,不会晒到,但这会儿全被厚厚的大雪盖住了,没法走。 小弟和毛军要去走吊桥,老哥和毛兰不同意,冬天冰天雪地的风又大,走吊桥实在是危险。 最后张兴明提议,到吊桥边上去照几张像,然后回来顺正门方向下山,小弟要求钉杠锤,就是石头剪子布,老哥三拳两胜获得胜利,小弟被毛军好个埋怨。 “走吧,男子汉大丈夫,认赌服输,走,不就是个吊桥嘛,咱夏天来玩三天。”小弟边走边安慰毛军,毛军看了看他,说:“那还能咋的,反正今天是玩不上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猴子不理我(3) 吊桥就是铁索桥,原来的时候在本溪这边比较常见,八根粗粗的铁链子横拉在两山之间,四根铺底,上面铺着木板,四根立在两侧,当扶手用。 小孩喜欢吊桥的原因就是走到上面它会晃动,夏天的时候许多小孩子会故意跑到吊桥上蹦,看胆子小的人吓的尖叫起来就哈哈笑。 这个其实还是蛮危险的。 几个人走到桥头,看到桥被封上了,立着告示牌,严禁通行,看来园区也怕出现意外。 这下小弟和毛军不言语了,乖乖的照了几张像片,两个人就张罗着快点下山。 吊桥玩不着了,那就下山去看老虎。 其实大雪封山的天气,动物们基本上就躲在屋里不会到外面来了,能不能看到全看运气。 顺着公路往山下走,这可是比爬台阶慢多了,台阶是直的,路要在山间绕来绕去。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小弟蹦蹦跳跳的边走边唱,声音在山林间回荡着。 毛兰姐对老哥说:“小兵唱的还真挺不错呢。” 老哥看着小弟说:“他嗓子亮,以后唱歌也挺好。” 郭兰英老师的这首我的祖国一直被传唱到现在,但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其实是一首朝鲜歌曲。 冬天的东北除了登高望远,在林间路上风景都差不多,反正到处是雪,踩上去吱吱喳喳的,一边说话一边慢走,小弟和毛军又活络开了,不时的追逐打闹着。 “浪奔,浪楼,万里吐吐将水有罢休……”这一会儿唱的歌风格又变了,毛军也扯着嗓子跟着吼,1985年,周润发登陆大陆,一部上海滩就占领了千千万万人的心,成为当时在内地最红的香港明星,没有之一。连唱主题曲的二线歌手叶丽仪都借光跟着在内地火了起来。 白围脖黑风衣,日式小翻领西装,翻边小礼帽,成为全国那几年的流行服饰,混混抽烟都不用手捏着了,全改成歪着叨在嘴角,要不就咬根牙签在那得瑟。 从纪念碑下来到半山腰开始,就进入了观赏区,有哈哈镜馆,植物馆等等一些观赏性的地方,有座这季节已经冰封的湖,不大,但风景很好。 再就是动物区了,老虎狮子狼,各种鸟,可惜来的季节不对,一路走下来几乎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因为是冬天,漫天的臭味也不见了。 最下面是猴山,然后就是灯光球场啥的一些附属设施了,基本上不对外。 到了下面,小弟和毛军兴冲冲的跑到猴山那边,小孩子最感兴趣的恐怕就是机灵的猴子了。 一个巨大的笼子,里面放着些假山假树,里面落满了雪,雪上有些爪印和游客扔的什么东西,猴子全躲在屋里暖和去了,没有一只到外面来和两个小朋友互动一下,两个人站在那连喊带叫也没什么作用,只好叹口气恋恋不舍的走开。 小弟扁着嘴走到张兴明身边,说:“走吧二哥,猴子不理我们,咱们吃饭去吧,我饿了。” 张兴明伸手搂着小弟的肩膀说:“没事,等天暖和了就出来了,到时候再来看呗,你大冷天的愿意上外面来冻着啊?” 小弟眼珠转了转,说:“小猴上学不?” 张兴明说:“不上,它们是爹妈在家教,不用上学。” 小弟看着毛军说:“猴子多幸福啊,都不用上学,我要是我爸我妈在家教我就好了。” 毛军说:“算了吧,老师顶天骂几句罚站,要是爸妈那不得真削啊,我可不愿意。” 小弟琢磨了一下,说:“对,还是上学好,走吧,吃饭吧,毛军你想吃啥?” 毛军说:“好吃就行,啥都行。” 小弟问丫蛋:“小姐小姐,你想吃啥?” 丫蛋把手从手套里拿出来,帮小弟捂了捂冻的冰凉的小脸,说:“你想吃啥就吃啥,姐啥都行。” 小弟副不信的样子说:“我想吃肉,你也爱吃啊?” 捂脸的手马上变成了掐脸。 毛军说:“小兵你就是没事找揍呢,一天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兴明问毛兰姐:“姐,咱吃啥去?” 毛兰看了老哥一眼,拢了拢头发,说:“啥都行,看小兵和毛军想吃啥吧。”她转头问老哥:“这片都有啥呀?你知道不?” 老哥正把帽子摘下来用手拢头发,走了几个小时,有点热了,山下建筑多,风很小。说:“不知道啊,咱们平时也不过来,老二应该知道吧。” 张兴明这会儿也把帽子摘了,挠了挠头,说:“我还真不知道,找找吧,看中啥吃啥呗。” 小弟说:“你们别急,听见没?跟我走,我找这玩艺儿可厉害了,是不毛军?找啥我都能找着。” 毛军看着四面的店铺说:“这是吃饭,不是找东西,赶紧吧你真默及,我都饿了。” 毛兰拍了自己弟弟一下,说:“好好说话。” 毛军伸手搂住小弟的脖子说:“小兵,你别默及了行不行,我真饿了,你不饿啊?吃完饭我再哄你玩行不?” 小弟斜眼瞄了他一眼,说:“小屁孩崽子哄谁呢?咋说话呢呀?找削是不?” 毛兰姐说:“你俩能消停会儿不?赶紧找地方吃饭,饿了。” 两个小子一起立正敬了个礼:“是。” 把丫蛋逗的在一边咯咯乐。 顺着马路往前走,左边走是回家,右边走就是往新华书店那边去了,正对着的是市府广场,其实本溪市中心那时候也就这么大,火车站和政府大楼遥遥相对,两楼之间抱着的就是市中心。 火车站背后就是太子河,河对岸是化工厂和煤矿的地盘,往下是本钢厂区,剩下的周边地盘全是本钢的各种单位学校医院还有住宅区。 张兴明说:“要不去站前那片吃,那片饭店多。” 老哥指着前面说:“那不就饭店嘛,赶紧吃一口得了,你姐都饿了。” 张兴明笑着看了一眼毛兰,说:“行,那就这家嘛,走吧,看看有啥好吃的不。” 六个人走过去,张兴明上去拉开笨重的大门,掀开厚重的棉门帘,挑着门帘让几个人进到里面。 进了屋就是眼前一黑,东北这时候几乎全是这样。 冬天的时候,屋里和屋外就是两个世界,外面大雪覆盖了一切,半夜借着雪光都能看清东西,何况是白天,虽然习惯了不觉得什么,但出屋进屋的时候眼睛还是难受。 这就是个中餐馆,这个年代南北交流极小,饭店一般都差不多。 点了几个沙锅,给小弟和毛军要了只香酥鸡,小丫蛋和毛兰姐吃的清淡些,就要的青菜,比肉都贵,没办法,菜卖的就贵。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拎着手套帽子出去接着逛,今天要让丫蛋逛个够。 第三百五十四章 第一次高管年会(4)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饭,张兴明和二哥就坐车直奔奉天。 公司今天年会,租借了解放电影院开全体大会。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到了公司,到食堂,也就是一楼美食城里随便吃了一点,和二姐秀红春梅几个人碰了一下,把赵三陈嫂沈韵秋苗丽苗叔苗婶还有昨天赶回来的胡文革于汉明他们五个人,大家到顶楼的大会议室开总结会。 综合办公室的人全去了电影院,这边就没人服务了,几个女的就烧水炮茶,大家围着会议桌坐好。 张兴明从厕所出来进了会议室,里面正闹哄哄的说着话,大家伙有几个已经好久没聚在一起笑闹了,正约着一会出去喝一场。 生意大了,地位升了,生活也进入了孤单状态,大家都有事忙,好朋友很不容易聚到一起了,由其是这个年代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 张兴明一进屋,大伙就渐渐安静下来,张兴明走到里面拽开椅子坐下来,打开摆在桌上的厚厚的笔记本,拿起笔,左右看了看,说:“怎么像在搞敌后工作一样,我一进来马上都不说了呢?” 李栓柱说:“没说啥事啊,就是想一起喝一顿,挺长时间没见面了。” 张兴明说:“行,这事我支持,咱们这么的,开完会,谁今年业绩低谁请客,怎么样?” 赵三两只手扒在桌子上说:“这个好,我看行,是倒数第一请还是倒数后两个三个一起请?” 胡文革说:“我这随便,你们爱谁请谁请,反正我就是吃喝一顿。” 于长城说:“拉基吧倒吧,我和苗伟这边还啥也没有呢,拿什么比呀?那干脆就直接说让俺俩请客就得了呗。” 张兴明说:“你和苗伟就听听,学习一下经验,今天你们就跟着吃喝玩乐,不用比。” 苗伟拍拍桌子,说:“这才对,俺俩当裁判吧,然后俺俩选地方,行不?” 张兴明说:“今年咱是第一个完整年,只有商场这边是一直做下来的,胡文革这边算半路起家,不过他是跟着商场喝汤,业绩上不愁。酒店和物业这边才开业,咱们只考核绩效不考虑业绩。大家也就是趁这个机会聚一下,没有比的意思和必要,咱们就把个人那摊弄好就行,地区差异大了,没有可比性。秀红姐先说吧,大伙都听听,提点意见和建议。” 于秀红拢了拢头发,翻开面前的笔记本,说:“那我先说说吧。我这边商场整合到现在半年了,目前咱们辽东有本溪,奉天,大连……一共二十三个店,其中奉天五个,本溪三个。 今年全年的总营业额,截止到昨天为止,是十八亿五千六百三十二万七千元,净利润是七亿七千九百六十五万七千三百四十块,总体销售上很稳定,但利润这块后面三个月有所下滑。 内部结论是下半年的新员工培训增加了一些开支,另外钱升值也有一点影响,我们预测的结果是明年的销售额在今年的基础上会提升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但整体利润还会有所降低。 现在我们正在和供货方面以及物流方面清算成本,希望明年能降低一些开支。” 张兴明拿笔刷刷记着,说:“嗯,利润的逐年下滑是肯定的,这个谁也改变不了,你能想到从供货和物流上想办法这就挺好,随着店面越开越多,内部开支会越来越大,早点在这块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来,降低运营成本,将是商场这边近几年的主要任务,不能大意。李栓柱。” 李栓柱放下茶杯,打开本子说:“我这边是七月份开始动起来的,这半年时间的工作重点一直在开店上,可能对销售方面会有一些影响。 到昨天为止,黑龙江一共建成开业的有十一家店,哈尔宾五个,大庆两个,佳木斯齐齐哈尔鸡西牡丹江各一个,营业总额为三亿七千一百二十万,因为还在陆续的投资中,没计算净利润。 计划明年还有五家店要开业,二明,黑龙江这边的城市和咱辽东差别有点大啊,像那个伊春,一个区就是一个独立的小城,更像是一个村,市中心也很小,这还要开吗?” 张兴明边记录边说:“咱们现在更像是在圈地,黑龙江省的不少市都不能算是发达,但我们要看到的是未来,五年以后十年以后,而且落后不是正好少花钱嘛,对不?将来城市增值你这就算是大功。选址上一定要谨慎,一定要保证在中心,一定要有护展空间,还有就是,一定要买断产权。于汉明。” 于汉明已经准备好了,说:“我这边时间上和栓柱差不多,不过吉林这边城市基础要好一点,现在开了十九家店,明年准备开业的有六家,到现在为止营业额是三亿八千四百七十五万,利润这块我回来前估了一下,应该在八千万左右,现在没法细算呢。” 张兴明说:“吉林的城市基础是东北最好的,但是有一点得注意,那就是城市的发展。有什么,没什么,城市的发动机是啥?五年十年以后这个城市基本的状态是啥?你明年的计划暂停,过了年拿给我看看,还有你的思路,写个简单的计划给我,把你的想法写上。来,赵老板,你今天最舒服了,说说,给兄弟们打打气。” 赵三还是梳着那大背头,放下茶杯,很派头的说:“那我简单说几句。今年我们通讯公司这边,陆续开通了三个半省,明年马上巴渝巴蜀落地,河北全境开通,京津沪地区也在谈。到今天,我们已经拥有进网用户三百四十万人,明年这个数字将翻一翻。 销售公司这边今年一共售出机器四百三十四万台,目前收回资金80%,今年的营业额有四十三亿多点,利润得月底出来,因为这里有国营股份,需要两边会计对账。” 张兴明瞟了赵三一眼,这家伙,就这吹牛逼的劲真是没治了,怎么不说说前期投入呢,利润,今年能回本就算不错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年会二(5) 没搭理赵三子,张兴明在本子上写了几笔,说:“苗叔,你那边情况说一下吧。” 苗家俊翻开本子,拿了盒烟全大家散,张兴明说:“苗叔,这屋里女的不少,你们忍一会吧。先说事。” 苗家俊把烟散完,自己拿了一根在手上,说:“这边现在成员是五千三百二十一名,在四十二个城市建立了一级基地,计划明年建立一级基地三十个,二级基地六个。 明年的招兵计划已经出来了,按二明你的说法,招二万三千人,但现在的问题是,三级基的只有这一个,这么些人的训练怎么办? 还有就是枪械问题,各省的管理挂靠和执枪证要提前办理了。车的报告我也报上来了,咱们的车有些定制结构,要提前定,三年内,我这边是交不上利润了,怕明年连养自己都不行,得总部这边拨点款才行。” 张兴明说:“你这边不要想赚钱的事,训练到位,人员到位,车辆到位,其余的事交给总部这边,训练工作不能懈怠,招人的工作也不能因为任何原因停止,缺钱缺车打报告就行了,你这边特事特办,二哥直接签字就行了,不过苗叔,那一百来个人可得给我训好喽,要细化,二年时间,我要用。” 苗叔点了点头,说:“问题不大,由其是心理承受这块,比一般人强不少,整体进步很快,而且说实话,这些人的集体荣誉感反而比一般人要强很多,这是我原来没想到的。我现在有点喜欢这些小子了,本质都不坏。” 张兴明点点头,说:“这是当下主要任务,其余的你按常规走就行了。二姐,你这边有什么问题没有?” 二姐说:“这边全是刚开始,还好,就是一些服务细节上的小问题,大的方面还没发现,咱们这个你说不用考虑入住率,那还能有啥事?” 张兴明说:“酒店是一个未来潜力非常大的产业,目前我们提前一步建立起来,暂时的不赚钱或者是少赔点是无所谓的,关键是要带出一个队伍出来,这几年主要就是布局,不断的建立新店,所以人员培训和管理程序这块要搞好,其他的以后再说。春梅姐。” 杨春梅稍有点紧张,说:“现在,现在楼层租出去有四千多平,卖的还在谈,你说过不急卖嘛,我就没当事。目前收入刚刚抵上支出,我觉得这块赚钱好难啊。” 张兴明说:“你这块是服务,为楼内的所有人服务,做好这一块,还有清洁以及设备维护,你就是完成任务了,咱们所有人都一样,要记住,赚钱不能当做主要目的。 首先我们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东西,咱们能给人什么?能从哪方面满足或是完善别人的需求,能不能做的更好。这些到位了,才是赚钱,而且相信我,那时候就不用你想怎么赚钱了,钱会自己跑过来。服务是最重要的。” 苗婶咳了一声,说:“我来说下审计这边吧。目前,我们这边还处在招人,设计程序和各地的会计方在,真正的审计工作得明年才会真正操作起来。 目前正在针对下面各单位会计进行培训工作,月底第一期结束,会进行一次考核,如果考核不合格的,将建议总部这边进行待岗处罚,到时候还希望总部这边给以支持。 咱们现在什么都是刚开始,除了商场这边以外,基本上都在投钱或者收回投资的过程中,所以我觉得趁这个空档细化一下规则,建立一套咱们自己的程序,做好会计的培训反而是更重要的工作。” 张兴明说:“对,苗婶才是咱们这里最内行的专业人员,这一方面你决定就行,完了和二哥二姐商量着办吧,我们这些人打打杀杀还可以,要弄财务会计这一块全是门外的门外的门外汉,得全靠你了,还有,有时间的话,安排一个管理层的会计知识培训吧,也不求学的多精,了解一点总是好的。” 苗婶说:“行,我也这么觉得,一直没好意思说。那我开年把这项做起来。” 张兴明点点头,把本子合起来,说:“二哥你这边有啥说的没?” 二哥说:“没啥,等明天我和园区里边也有个会,开完回来说吧。” 张兴明说:“行,你自己安排,完了给我一份报告了解一下就行,那大家就一起讨论一下吧,想说啥说啥,万一里边出现个金点子呢是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开始自由讨论起来,刚开始还是开玩笑居多,后来就认真起来,开始了真正的讨论,经这这几年的锻炼,由其是领导岗位的锻炼,每个人都着让人刮目相看的进步,不断的有人提出新看法和问题,大家开动脑筋出主意讨论得失,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看了看表,张兴明说:“行了,今年因为都是刚开始,咱们就长话短说,等以后都运转起来,怕是想短都短不了了,谁有问题可以和大家打电话嘛,虽然离的不近,但电话也方便,咱们一起努力,争取早点把电话会议系统弄到国内来。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 大伙下楼开车去往解放电影院。 这个时代,大企业在电影院开大会是一种传统,不过一般稍大点的企业都有自己的电影院而已。 到了会议现场,这边已经准备差不多了,综合办公室的姑娘们嘻嘻哈哈的在后台打闹说笑,今天晚上几乎所有员工都算是休息了,只有她们得上班,做会议的服务工作。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还行,虽然是第一次开这样的大会,但各项工作都做的不错。 张兴明这些人一到后台,综合办公室的主任就拿了会议流程过来一人给了一份,要说这个没有复印的年代就这点事都挺累的,全是用稿纸手抄的,抄的整整齐齐。 张兴明说:“以后这种没必要一人一份,写个大点的贴到墙上,我们自己看就行了,这得写多长时间哪。” 办公室主任说:“没事,这么弄你们看起来方便。” 张兴明说:“等木哥回来,我让他采购了一批复印机和传真机,过了年装上了你们就方便了。” 赵三几个纷纷问:“啥好东西?有俺们的没?” 张兴明说:“暂时一个省弄一套吧,限制太多了,等以后配到下面市,那就真方便了。” 第三进五十六章 第一届全体员工大会(1) 晚上八点,电影院里已经坐满了人,大家都非常开心的议论着,相互打着招呼。 在这个时代,上班的地方能正儿八经的租借电影院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开一场年会,那是相当有逼格的事,说起来都特别有面子那种,员工是非常乐意参加这样的活动的。 那个时候,政治风向上还没有今天这么放开,社会主流人群全是从那十年过来的,精神上充满了迷惘,而对未来又充满了渴望和追求。 同时,国内的娱乐业渐渐解冻,港台的东西逐渐进入老百姓的生活当中,这也包括了模仿学习电影电视中的生活状态和行为。 而且那个年代的人集体荣誉感是相当强大的,所谓的主人翁精神,不过是每个那个时代的工人的标准写照而已。 公司的强大体现在哪里?待遇,福利,工资,再有就是这些半娱乐方式的集体大会了。 公司的强大让身在其中的这些人心里充满了骄傲和自豪。 八点半,场内放起了音乐,上海滩,还有本年最火的明天会更好,这首歌由众星演唱后,郭锋这个各字开始在歌坛暂露头角。 八点四十,电影院大门关闭,观众席上灯光弱了下来,辽东电视台过来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舞台。 “和祥关联企业的各位员工,大家晚上好,非常荣幸能够被邀请来主持香港和祥东北三省关联企业员工代表大会,在座的有奉天的全体员工,本溪和大连的员工代表,吉林省员工代表,黑龙江省员工代表,香港员工代表以及轻工业园区的员工代表,欢迎大家来到奉天,在这样一个欢欣鼓舞的日子里共聚一堂,亲身感受香港和祥记不断壮大的身躯和越走越宽的脚步。 刚才在后台,我和几位经理聊了几句,在明年的今天,这里将要增加巴渝巴蜀,湖北湖南,江苏浙江,河南河北还有山东的员工代表,我做为一个局外人听了都感到非常的激动,那么,两年以后,是不是我们和祥的员工代表大会,就应该改名叫全国员工代表大会了,想一想,真是让人激动啊,真羡慕你们是这个不断成长的巨人的一部分,是的,我有点羡慕。 1983年,和祥不远千里来到辽东,在本溪市开了全国的第一家商场,三年后的今天,和祥已经壮大成为拥有东北三省64家商场,员工近五千人的大型企业。同时,和祥先后建立了和祥寻呼,和合工业园,和祥物流,和祥酒店,和祥物业管理,和祥超级市场,和祥汽车工业研究所,银盾安保等关联公司,员工合计近三万人,即将增加新员工三万人。 明年,我们将新建和祥汽车厂,生产国际一流的轿车,将新建和祥自行车厂,和祥时装厂一系列新厂以及包括工业电子在内的若干个工业研究所,将正式成立和祥地产公司,预计全部投产后新增员工将达到十万人,到时候,我们和祥人简直可以自己建成一座新的城市了,我真的感到震惊以及骄傲,我是奉天人,我们奉天出了这么一家大企业,我们不应该自豪吗?” 台下的员工被她说的激情澎湃,齐声大喊:“应该。” 主持人又问:“那你们自豪吗?” 台下的声音都高了二阶:“自豪。” 主持人点头说:“是的,自豪,今天,和祥是你们的自豪,明天,和祥会是我们辽东的自豪,后天,你们也许就是和祥的自豪,对不对?” “对。” “你们想要成为,和祥为你而自豪的人吗?” “想。” “你们会成为让和祥自豪的人吗?” “会。” “大点声,我听不到。” “会~” 场中自觉的产生雷鸣一样的掌声,越来越烈,响了足有几分钟。 张兴明在后场对二哥说:“这个主持人不错,现场气氛控制的很好。” 二哥回头问守在一边的办公室主任说:“这主持人谁找的?” 主任说:“我,我经常看她的节目,觉得很有一套,怎么了孙总?” 二哥说:“没事,找的好,这个主持人不错,以后保持联系吧,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能用着呢。” 办公室主任惊喜的点了点头。 舞台上。 主持人等掌声稍歇,拿起话筒说:“今天是我们和祥全体员工的第一次聚会,让我们先来认识一下我们的带路人,好吗?” “好。” “有请,和祥商场本溪片区经理,刘小红。”大姐画着淡妆,迈步走上舞台,向台下挥了挥手,台下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本溪片区的员工代表站起来尖叫。 主持人看了看手上的提词牌,说:“大家有没有觉得刘经理很熟悉?还记得雁舞收录机的广告吗?” 台下一静,然后尖叫声猛然四起,比刚才热烈多了,大姐稳稳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微笑着坐下来。 “有请,和祥商场辽东省区总经理,奉天片区经理,苗丽。” “有请,和祥商场吉林省区总经理,于汉明。” “有请,和祥商场黑龙江省区总经理,李栓柱。” “有请,和祥商场巴渝市省级大区总经理,于长城。” “有请,和祥商场巴蜀省区总经理,苗伟。这里要说的是,苗伟总经理是苗丽总经理的亲哥哥,这对兄妹,在过去的三年里,为和祥奉献了他们的汗水和心血,让我们给以他们热烈的掌声。” “下面这段话,是和祥总部拿给我的,我读给大家听:亲爱的兄弟姐妹们,在过去的三年时间里,因为有你们,所以我们一直在进步,现在,我们的双脚已经踏上了巴蜀巴渝,明年,就是湖南湖北河南河北江苏浙江山东,七个省区总经理,几十个片区经理就从你们中间产生,未来,全国各个省份的所有地级城市,都将踏上我们的脚步,加油吧伙计们,公司将与你们共同发展,共享盛世。” 台下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尖叫声,掌声,站在边上看的电影院经理对身边的人说:“让我想起大跃进那时候了,多像啊。”他身边站着的小年轻满眼懵灯,啥呀?经理你说的是啥呀?我得怎么接话才对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年会续(2) 等欢呼声掌声稍弱,主持人说:“看来明年这个时候,我们这个舞台就要坐不下了,先恭喜这些明年将走上领导岗位的兄弟姐妹,祝你们步步高升。接下来有请,和祥物流公司总经理,胡文革。” “有请,和祥物业管理公司总经理,杨春梅。” “有请,和祥商场总经理,于秀红。”秀红姐上台的掌声明显比其他人都大,因为台下一多半是商场的员工,这可是真正的自家老大。 “有请,和祥酒店总经理,孙佩玲。”二姐出场的欢呼声也不小,商场的老人大部分都和她一起工作过。 “有请,和祥寻呼公司总经理,赵振邦。” “有请,和祥总部审计中心主任,黄敏。” “有请,辽东省公安厅副厅长,银盾安保公司总经理,和祥的保卫者,苗家俊。”苗叔穿着一身新警服上台,向台下警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台下热烈的掌声响起来,虽然没有欢呼,却很热烈,大家都为自己的公司有这样一支保卫力量而自豪。 主持人翻了一下提词牌,说:“苗副厅长和黄敏主任是夫妻,他们一个负责整个和祥记的内外核算,一个负责整个和祥记的保卫工作,双辅双成,是和祥记不可或缺的磐石,和祥记的发展离不开他们的辛苦工作,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献给他们。” 在热烈的掌声中黄敏站起来向台下鞠了个躬,苗叔则是又站起来敬了个军礼,两口子挨着坐着,内心也有点激动,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对方此刻的心情。 “下面有请,和祥总部董事,奉天腾讯通讯公司总经理,许丽娟。” “有请,和祥总部董事,和祥地产副总经理,沈韵秋。” “有请,辽东省人大代表,辽东省政协委员,辽东省工商业联合会理事,和祥创始人,总部董事,总经理,和合工业园总经理,和祥地产总经理,孙佩力,孙总,请。”二哥向主持人点点头,笑着走上舞台,向台下挥了挥手,换来一片尖叫。 然后所有人都盯着最中间的那把椅子,所有老员工都知道公司有个小老板,但除了本溪这边的人,大部分都没有见过。 主持人停顿了几秒,然后吸了一口气,说:“最后,我们有请,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业联合会理事,辽东省委经济发展办公室顾问委员,和祥的创始人,董事长,张兴明先生,有请。” 电影院里响起山崩海啸一样的欢呼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举着双手使劲的啪啪啪,张兴明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向主持人笑了一下,向台下挥着手走向舞台中央,在椅子前面站定,向台下左右看了看,鞠了个半躬,坐下来扶了扶桌上的话筒,说:“大家好,请坐,小心不到碰到了,这电影院的椅子还是很硬的。请坐请坐。” 那个时期电影院的椅子是七合板做的,稍微有一点弧形,可以翻动,一排椅子是固定在一起的。 张兴明这时候内心也是有一点激动,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员工们这样的欢迎,有点小澎湃。 下面响起一片笑声,大家的情绪缓和了一些,慢慢坐了下来,会场里顿时一静。 主持人举起话筒说:“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情,我现在很激动,就是这两个人,用三年的时间创造了和祥,为我们大家带来了高收入的工作,稳定的生活,还有不断发展上升的未来,告诉我,你们爱不爱他们?” “爱。”哗……啪啪啪 “你们会认真工作来回报他们吗?” “会。”啪啪啪 “下面,请张董事长讲话。”哗…… 张兴明拉了拉话筒,慢慢的由左到右看了一遍台下的人,其实从舞台上往下看基本上啥也看不清,但是台下的每一个人都会觉得台上在看自己,这就是舞台的神奇。 “大家好,我是张兴明,你们可以叫我二明,不要叫我什么董事长,我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生份。”下面有人鼓掌,带起一片掌声。 “你们听着就好,不用鼓掌,我也鼓过掌,很疼的。”台下响起一片轻笑,掌声小了许多。 “让我讲话,其实我真没什么好讲的,你们都很努力,和祥能走到今天,和你们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而且我坚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和祥将会越来越好,在座的各位,我相信在五年以内,都有上台就坐的资格和机会。”台下想起掌声,这是发自内心的声音。 “让我讲,那我就讲,我只有两句话给大家。第一句是四个有,两个没有。只要大家努力,我保证我们每一个人,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有钱花,有进步上升的空间,我将保证大家在和祥这个大家庭里,工作中没有后顾之忧,生活里没有疾苦之忧。” “第二句,我希望在五年内,我们的年会会在辽东体育场里召开,希望那时候除了体育场,没有地方能装得下我们所有人,到时候,我请你们喜欢的明星来和我们一起欢庆我们自己的节日。谢谢。” 台下响起掌声,张兴明扭头向主持人点了一下头。 主持人举起话筒,说:“张董事长的话我都听呆了,真的,这两句话真的重如泰山,而且我也很期待和祥在体育场里同明星们共办年会的盛景,那会还会找我主持吗?我可不可以现在申请?” 她假装冲着张兴明发问,台下大伙笑起来。 主持人接着说:“我们还有一位创始人呢,下面请孙总经理讲话。” 二哥说:“我没啥好说的,该说的二明刚才也说过了,我也就讲两句吧,第一,明年开始咱们审计中心就正式对下面所有部门进行年度审计了,发现问题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开除。第二,今年各单位的先进人员,将和二明,还有我们一起去京城,在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现场过年。我说完了,谢谢。” 台下人都愣住了,缓了几秒钟时间才欢呼起来,惊喜啊。 第三百五十八章 年会再续(3) 主持人站在一边看提词牌,厚厚的一叠。等声音稍小一点,她说:“哇,这个奖励真是太让人意外了,简直让我不敢相信,去春晚过年啊,下面就到了幸福的时间了,哪些人会到京城过年呢?还要发奖状领奖金啊,你们期待不期待?” “期待。” “快点念吧。” 哈哈哈…… 主持人说:“在和祥,有一群人,每天都在和枯燥的数字打交道,他们用寂寞换来了和祥人的每一分收获,他们就是辛苦的会计,请审计中心黄主任宣布85年度优秀会计名单。” 黄敏打开面前的本子,对着话筒说:“会计工作很枯燥,也很辛苦,保证着我们的财务正常运转,有了清晰的财务报表,我们才能正常做生意,正常发工资,所以,在以后的工作里,还请所有员工给会计们一些理解和支持。” 台下掌声响起,苗婶开始念名单,被念到名字的人兴高采烈的走上台来。 那时候电影院的舞台很大,可以直接上话剧演出的,主席台布置的比较靠后,就是为了让这些获得奖励的人能站到这里,按受台下同事们的掌声和羡慕。 五个会计走上台,站到舞台中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真实的笑容。 黄敏说:“商场的资金变化每天都有所不同,支出收入频繁繁琐,对会计工作的影响很大,在近两年内,这五位平时默默工作在我们背后的同志,一共查出事故事件21起,涉及资金二亿三千六百多万元,公司董事会研究决定,对以下五位会计同志做出奖励如下:授与公司85年度职业标兵称号,该称号代表着在未来的时间里,她们的收入每年将提高工资总额的10%,持续五年。” 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台上的五个人纷纷笑着向台下挥手。 “奖励家庭年度公费旅行一次,可以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噢……”台下人叫着起哄,这奖励简直太上天了,在这个年代,国内旅游还是个刚刚开始的高大上事情,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还是公费,这简直牛上天了。 “奖励现金一万元整。” 哗……,噢~~,台下的掌声加叫喊声震得所有人耳朵疼,整个大厅里都沸腾了,奖励上来就是一年的工资啊,公司太牛了有木有。 主持人在边上说:“下面,请张兴明董事长为五位立功的会计颁发奖励。” 张兴明在台上台下的掌声中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五位会计面前,这时候综合办公室的五个工作人员端着铺满红绒的托盘从另一面走了过来。 张兴明拿过托盘上的奖状,奖金和旅行申请表交给获奖会计,说了句:“感谢你的辛苦工作,谢谢。”伸手和她握了一下,走向下一个。五个人,很快发完了,张兴明走回座位坐好。 主持人示意五个获奖的会计举着手里的奖状和奖金向台下展示,闪光灯不时的亮起,把一这刻记录下来。 等五个会计下台,主持人走上来,说:“如果说会计的工作是寂寞枯燥,是资金的保障,那么营业员的工作就是繁琐辛苦,经过计算,一名商场的营业员,每一天要站立六个小时以上,每天实际行走近十公里的步程,每天要连续说话三个半小时。 天哪,我看到这个数据简直不敢相信,大家知道,我是一名主持人,是靠说话工作的职业,但是让我连续说上三个半小时我也是坚持不下来的,何况在说话的同时还要持续行走十公里,要走一万多步啊,简直无法想像。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我们去买个东西,为我们服务的营业员要付出这么大的辛苦,简直太可敬了。我要在这里代表我个人对你们说声谢谢,真心的谢谢。” 台下掌声响起,夹杂着一些哭声,台下大部分都是商场营业人员,心有所触。 主持人吸了一口气,平稳了一下情绪,说:“下面,请和祥商场各片区经理公布营业人员奖励名单。请商场省级经理宣布片区经理奖励名单。” 台上念名单,念到的人依次上台站好,兴奋的红着脸向台下挥手。 受奖的营业人员有点多,整个下来有近五十人,排成了三排。 主持人说:“获奖励的营业人员获得的奖励是:获得和祥商场公司85年度优秀员工称号,在未来的时间里,她们每年将获得年工资总额5%的奖励,持续三年。获得家庭国内公费旅行一次,获得现金奖励三千元。请和祥商场于秀红总经理为她们颁奖。” 于秀红站起来,配合着办公室人员把奖励发给台上的每个人,台下的掌声一直持续到人员下台,于秀红走回座位坐好,扶着话筒说:“咱们所有的员工都是优秀的,我相信明年后年,会有更多的人走到台上来,我代表公司感谢各位付出的劳动和汗水,公司不会忘记你们的。” 掌声中,主持人说:“接下来要上台的,也是我们的同事,但是,他们更是我们的保护者,他们用生命和鲜血维护着我们公司的安全,维护着我们每个人的安全,我们在工作,他们在持勤,我们在休息,他们在训练,公司的每一分钱上都浸着他们的汗水,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安保员。”哗…… “下面请银盾安保公司苗家俊总经理宣布获奖安保员名单。” 苗叔扭扭话筒,说:“安保公司成立至今,共有安保员五千三百二十一名,到今天为止,已经在全国四十二个城市建立了基地,明年,将新增安保员二万三千名。请所有的员工兄弟姐妹相信,我们有能力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保护你们的安全。” 台下响起掌声,苗叔喝了口水,惹来苗婶一个白眼,接着说:“从公司建立至今,我们共押运公司现金九十四亿三千多万,各银行系统现金七百五十亿九千六百多万,事故率为零,没有损失一分钱。另外,我们的安保员协助公安部门出警九十六次,押运犯罪份子四十三次,其中重罪大罪犯罪份子二十一次,事故率为零,有一百三十四人在任务中负轻伤,重伤率为零,死亡率为零,任务失败率也是零,我们的安保人员,是有战斗力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黑熊大队(4) 主持人在一边帮腔:“我们的安保员都是好小伙,下面商场的各位姐妹们,没结婚的赶紧动手啊,质量高人数少,动手晚了可就没了,想一想,找一个安保员多好,收入高还能保护你,又都在一个大家庭里工作,是不是?” 台下哄然大笑起来,掌声热烈。 随着苗叔的宣布,一个个穿着深蓝色作训服,配戴着银色胸码和红色臂章的安保员精神抖擞的走上台,站定敬礼,惹来台下姑娘们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主持人眼睛火热的看着这些安保员,举起话筒说:“看我们这些英姿飒爽的小伙子们,台下的姑娘们,你们不动心吗?你们就允许他们被外面的女人抢走吗?说,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不愿意)。” “啊?还有愿意的?你们是真愿意还是说错了?再来一次,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哈哈哈哈 主持人一笑,说:“好,请银盾公司苗家俊总经理来给我们这些可爱的小伙子颁奖。他们将荣获85年度银盾守护者三级勋章,这枚勋章代表着公司对他们付出的认可,也证明着他们的忠诚和勇猛。 这枚勋章的获得者,从今天起,他们的老人将由公司赡养,公司将在明年,在银盾公司奉天基地的旁边,修建一所荣居苑,专门用来赡养公司内部所有有这方面需求的员工的老人。 而所有员工都有机会获得费用全免的奖励,今天是第一批,以会还会有许多批,只要你们努力工作,公司将会从各个方面保证你们的生活,就像张董事长说的五个有,两个没有。” 苗叔一个一个为获奖者佩戴勋章,然后在他们肩上捶一拳,安保小脸通红的敬礼。 “除了勋章,他们还将获得三年内,工资上浮10%的奖励,一次十天的带薪假期,现金一万元,让我们祝贺他们。台下的姑娘们,看准了吗?一会赶快下手,别让别人抢了先哦。” 哗……雷动的掌块夹着笑声响起来。 “接下来,请苗总经理宣布85年度银盾守护者二级勋章获得者。” 苗叔大声宣布了五个名字,五个安保员整齐的上了舞台,其中一个手还用绷带吊在胸前。 主持人:“银盾守护者二级勋章获得者,从今天开始,老人由公司赡养,同时,孩子从小学到大学的学费全部由公司支付,他们的家庭将在荣居苑内获得一所独立的院子,供一家人居住,所有费用全免。 同时,他们将获得五年内,工资上浮15%的奖励和半个月带薪假期,现金二万元。恭喜他们。这些勇敢的男人,用自己的热血证明了他们的价值,公司对功臣永远不会忘记。” 台下,舞台左侧偏后,王晟和李文学,严刚三个人跟一起受训的一百多个混子们穿着整齐的作训服坐在这里,正激动的拍着巴掌羡慕的看着台上的人受奖。 王晟偏过身子,在李文学耳边说:“羡慕不?” 李文学点了点,到王晟耳边说:“咱们也会,肯定会。”王晟使劲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台上。 在他们几个身后,一百多个曾经的混子此刻全部一副激动的样子,这一刻他们感觉到了男人的尊严和威武,知道了男人该怎么活着才最来劲,一个一个在心里给自己打着劲:“我也行,我肯定能行。” 五个二勋章下台,苗叔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伸手从主持人手里要过话筒,举到嘴边说:“我们是一家人,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血和汗都不会白流。” 安保这边响起热烈的掌声。 苗叔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打开念道:“王晟,李文学,胡晓可,汪海洋,李大路,高建设,洪宝全,马力,上台列队。” 王晟傻了,巴掌都忘了拍了,张着嘴看着台上的苗叔。 李文学激动的直抖,站起来拉了一把王晟,两个人和被点到名字的人一起来到舞台上,挺胸排成一排。 苗叔一个一个看了一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你们八个人被允许提前转正,现在,由孙总经理给你们佩戴胸花和臂章,希望你们再接再励,不让你们身上的衣服蒙羞,能做到吗?” “能。”八个人激动的大声回答,这个惊喜太意外了。 二哥站起来,笑着走过来,对苗叔说:“这就是表现最好的几个?” 苗叔放下话筒,说:“各有长处,射击,外语,搏击,驾驶,还有这个李文学,制做了工具后,开锁成绩直线提高,还带出来几个徒弟,表现非常亮眼。” 二哥点点头,走过去,从服务人员的手里接过安保队亮银色的胸花和臂章一个一个帮他们佩戴上,他们几个的臂章与安保员不同,安保员是正红色的,上面是白色的盾牌和枪,而他们几个佩的是黄色臂章,上面只有一只咆哮着的黑熊。 戴好胸花和臂章,二哥和他们几个握了握手,鼓励了几句,就走回去坐下了。 王晟八个人晕晕乎乎的下了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立刻边上伸过几只手来摸他们胳膊上的臂章。 苗叔说:“看看你们的臂章,今天,银盾公司黑熊大队宣布正式成立,台下黑熊大队的预备队员们,你们是安保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批拥有自己番号的大队,这是荣誉,也是压力,希望你们在今后的训练中更加努力,早日转正,成为一名正式队员。” 台下的混混们使劲的鼓掌,激动的嗷嗷直叫,每个人都下定了决心好好干一把。 苗叔把话筒交给主持人,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主持人说:“真是羡慕这些小伙子,我们的安保队伍越来越大了,我们的守护者越来越多,说明我们越来越安全,我们的发展也会越来越快,真是想马上看到以后的日子啊。那么,我们现在究竟是发展到什么样子了呢?我想在座的每一个和祥人都想知道,对吧?下面,请各位经理介绍这一年来的成绩以及明年的计划,大家鼓掌欢迎。” 第三百六十章 86年工作计划(5) 从小红大姐开始,各片区宣读了自己85年度的工作成绩以及86年的工作计划,那一个一个数字被读出来的时候,台下不断的发出“啊,”“哇,”的声音和热烈的掌声,持续不断。 这个时候,台下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是充满了骄傲和自豪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滋长,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充满了力量,这就是集体荣誉感引发的自信。 一堆枯燥的数字,所有人却听的津津有味,一点也不觉得没意思。 宣读完工作报告,于秀红公布了集体奖励,对十个店面集体进行了表彰,每个店面获得奖牌一块,店长和店员工资各进一阶,集体奖金三万块,弄得台下的小姑娘们一阵尖叫。 商场现在实行的工资系统是员工十阶制,店长五阶,经理三阶,片区经理算领导层,开始走ep级别,和员工分开计算。 86年开始张兴明就打算引进外部人才了,要对整个集团进行初步整合,提前规范好工资和晋级制度就是第一步。 时间将要进入十点,奖励环节结束了,获奖的人员激动万分,没有获奖的满眼羡慕,暗下决心。 主持人说:“恭喜这些获奖的姑娘小伙子们,85年度马上就要过去了,希望你们在这一年中有所收获,86年即将到来,在新的一年中,让我们继续努力,明年的这个时候,希望有更多的人站到台上来,好吗?” “好。” “会不会?” “会。” “有没有信心?” “有。”哗……啪啪啪 “下面,请张兴明董事长宣布和祥总部86年度工作计划,大伙认真听哦,看看有没有你的机会。” 张兴明咳了一声,说:“感谢各们兄弟姐妹几年来为公司的付出,公司的发展离不开诸位的努力和贡献,奖励只是一种形式,公司将在未来继续完善各项福利制度,为大家的工作生活做出更多的保障。今年算是丰收的一年,年底奖金为各位的两个月工资,由各部门自己发放,祝大家过个好年。” “噢哦……”台下一片欢呼声。 张兴明笑了一下,说:“明年,我们将在巴渝巴蜀湖南湖北河南河北江苏浙江以及山东各省建店,到时候会从各位之中抽一部分老员工去支持当地的建店工作,希望各位能提前做好准备,支持公司的发展,当然,过去的最差也是店长,公司需要你们的经验和能力,让新店快速进入正轨。 明年,和商场同步扩张的还有酒店,物业,物流,超级市场,由我们的地产公司进行前期工作,如果有想换个部门发展的员工可以交申请上来,咱们现在到处都缺人,缺有经验的人,明年大批老员工将走上领导岗位,希望各位不骄不燥,都有更美好的未来。” 哗……啪啪啪,啪啪啪,台下所有员工都兴奋的叫起来,一是真的自豪,二是对换部门这事大部分员工都非常有兴趣,要知道,人是多变动物,在一个环境中呆时间久了,就自然的想换个环境,这与收入啥的无关,当然,能有更多的工资当然更好。 等掌声稍停,张兴明接着说:“明年我们将正式成立集团公司,各部门将从国外和香港引进一批相关人才,让我们的管理更加规范,让我们的员工晋升机制更加完善透明,我们的发展目标是走向国际,所以从现在开始引入国际化的管理模式就非常必要,相信有一天,在座的各位中,会有一部分人到国外去工作,去当领导,去管理外国人,所以,诸位加把劲,努力吧,那一天也许不会太远。” 又是掌声雷动,每个人脸上都透着激动的红光。 “明年,位于和合轻工业园边上的汽车厂动工,位于本溪的自行车厂和服装厂动工,同时动工的还有家具厂,注塑厂,不过这两个厂子要求的专业性很强,不是谁都能去。明年,我们和江苏无线电厂的合资将展开谈判,公司有信心达成这比交易,把雁舞这个品牌变成我们自己家的。” “牛逼(牛大了)。”哗…… “明年还将在奉天建起一系列的研究所,研究所的目的就是研究出我们自己的技术和材料来,到时候,新技术新材料将催生出一系列的新工厂,我们和祥的未来就是走高科技路线,成为高新技术的工业化集团,希望名位能够和和祥一起成长,一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好不好?” “好。”…… “那么,我就不继续占用大家的时间了,对各位兄弟姐妹的辛苦付出再次表示感谢,谢谢你们,明年让我们一起努力,创造更大的成绩。” 张兴明站起来,二哥苗叔他们都一起站了起来,所有高管们一起向台下的员工们鞠了一个躬,台下员工们纷纷站起来,狂热的鼓掌,呐喊着,欢呼着。 足足三分多钟,张兴明一行已经到后台坐下了,前面的掌声才慢慢平息下来。 主持人说:“本次和祥东北三省关联企业员工代表大会就要结束了,期待着明年我们的再次相聚,相信到时候和祥人一定能创造出更大的辉煌。下面,请大家欣赏电影,这是香港今年推出的最新影片,在国内还没有上映,《警察故事》,主演成龙,请欣赏。” 说完主持人拿着话筒返回后台,服务组的员工上台把桌椅搬走,台下的员工们纷纷议论起来,有说刚才的激动心情的,有对获奖者表示羡慕的,有要求获奖者请客喝酒的,有对明年的工作有想法的,有些人在谈论电影。 “咱们公司太牛逼了,我的天哪,咱们一年能过手那老些钱哪,不说都不知道,太吓人了,一想到咱们过手的钱是按亿算的,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不是刚开始呢,明年那些店都开起来,得翻多少倍,你算去吧。哎,明年你想不想换个部门干?我有点想换,我想去酒店,那边的工作服太好看了,一看就有档次。” “我哪也不去,我准备报名去巴蜀,等明年这时候再开会,说不定我也能上台讲话了呢,我觉得还是商场这边发展的要快点。” “桂花你想啥呢?总往那边看啥?哇,你看上安保的小子了?哪个哪个,我帮你看看。” “咱们公司真提气,看场电影都是香港最新片,国内都没放,回去一说保准羡慕死别人了。” “铃……” 开幕铃响起,观众席上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舞台上大幕缓缓拉开,露出电影画布,场内的说话声立刻小了下去,变得格外安静。 第三百六十一章 京城行(1) 结这三天的连续会议,整个和祥系统的年终总结总算是告一段落。 12月22日,张兴明和二哥一行乘飞机来到了首都。 这个年代乘飞机的人真的太少了,张兴明这些人差不多算是包机过来的,整个飞机上只有一个外人,还是辽东省驻京办的陪同人员。 下了飞机,辽东省驻京办的人员在机场外接机,大家上了车,到驻京办安置下来。 这时候辽东大厦还没有修建,驻京办位于北三环的辽东饭店,驻京办到1985年已经成立48年,为辽东的发展服务了36年(大运动中停业12年),成绩卓越,是辽东省委办公厅所属的副厅级单位。 驻京办接待处处长姓潘,长的白白胖胖的,一副弥勒佛的样子,说话贴心到位,眼神又快又准,事情安排的也是滴水不露,张兴明在心里给他点了一个赞,这是个人才。 这次来的人有点多,大家拖家带口的,再加上受奖员工,一共差不点一百来个人,驻京办这边只是安排了张兴明二哥这些人,下面的员工张兴明让潘处长帮着联络了一家么私人旅馆,整个包了下来给大伙住。 京城做为一国之都,天子脚下,私人生意在85年已经有着相当发展了,国家政策上的一些细小变化,马上就会从民间反应出来,这是其他各省没法相比的。 而且京城的老百姓对国家和政策也更有信心,人都有三亲六故的,谁家在衙门里还没个体贴人。 安顿好,张兴明安排了驻京办的同志带车领着大家去游览首都,这边和二哥就联系了黄导,准备尽快把广告公司的事情落实。 晚上,看上去有些憔悴的黄大导演来到驻京办,和张兴明二哥在咖啡厅里聊了一会儿,本来是想给两个人接风洗尘的,被张兴明推掉了,没那个必要。 “张部长,孙委员,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们来京城了我这东也没做,还得让你们招待我。”黄导的姿态摆的很低。 “黄导,咱都是辽东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咱们直接说正事,行不?现在时间上也没多少富余了我看。”张兴明给黄导倒了茶,直接说道。 黄大导演点了点,双手护着茶杯表示感谢,说:“上次回来我就和王台长把事说了,王台长还是有点顾虑的,必竟央视是国家喉舌,不知道上面到底是啥意思。说实话挣钱这事谁不想,对吧?央视虽然有国家拨款,必竟不如自己赚钱花的舒心。 王台长就私下里和上面的一些领导探了探口风,这次是广电部那边有领导拍板,说这是好事,一个广告公司,又不涉及政治和节目,即有机会学习一下国外的先进现念,又有增加电视台这边的收益,于是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台里想的是把广告科独立出来,和你们合资这个公司,不过具体的事就得你们自己慢慢谈了。” 张兴明说:“合资以后还得黄导你多支持呢,免不了一些拍摄啥的得麻烦你,所以我觉得不如你直接过来得了,反正央视这边有啥任务也不影响你这边的工作,对不?虽然咱们不能掺与电视台的节目,但咱们可以做节目啊,然后交给台里去播,收益双方按比例分,你说对不?即能丰富台里的节目资源,又不用他们的资金,这不也是好事吗? 还有广告,公司成立以后,广告就能像以前那么做了,得有剧本,得正儿八经的拍才行。” 黄导想了想,说:“能行吗?” 张兴明说:“肯定行,你就在这边挂个总监,有事了来指导一下,没事你就在台里上班。” 黄导点了点头,说:“那行,即然你们看得起,老黄也不矫情,这活我干了,我也想多挣点钱给家里呢,呵呵,那两位以后可就是我老板了,还得多照顾。”举起茶杯敬了一下,张兴明和二哥拿起茶来喝了一口。 黄导喝了口茶,放下茶杯,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张兴明,说:“公司的资料,求了几个人,弄好了,你看看。” 张兴明接过来找开,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看了看,那个时候的公司资料执照啥的和现在不一样,没有什么企业代码啥的,就是工商局的经营许可,然后税务方面的一些文件,没有税条许可,只有一本纳税证。 金太阳(香港)广告演艺公司,英文名是goldsun. limited。 把文件装进袋子里,张兴明说:“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黄导说:“没有,香港的习小姐东西准备的很齐全,派来的律师也非常了解内地的相关情况,事情办的很顺利,我也就是打了两个熟人,都没起到什么太大作用。张部长的手下精兵强将真的多。” 张兴明说:“哦?香港来人了?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是和她说要在京城注册一家公司,让她准备一些资料,这个习舒蕙现在真的成长起来了啊,有大将风范了,哈哈。” 二哥说:“何娟娟现在也可以独挡一面了,老木现在更多的是调查,大小事这边都是何娟娟办的,现在咱们一个月的货流你想想多大,从来没出过问题,我这两天还在想,要不要给她加点工资呢,现在那边又换办公室了,员工都好几百了,你甩手当大爷,啥也不问。” 张兴明笑着说:“行,你看着弄吧,照香港本地同等职位翻一翻吧。确实这段时间香港那边我没太管,哎呀二哥,你辛苦了,来来,我给你捶捶。” “哈哈哈。”三个人一起笑起来。 张兴明对黄导说:“那黄导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合适?” 黄导说:“随时,王台长说你到了京城就让我通知他,我这不先来和你碰一下嘛,你觉得哪天合适?” 张兴明说:“那就明天吧,赶早不赶晚,早点把事定下来也好开展工作,这也没几天了。” 黄导说:“那行,我明天一早和王台长汇报,张部长你等我电话吧,我估计上午王台长就能过来拜访。”央视台长85年还只是厅局级,礼节上他要过来拜访张兴明,虽然张兴明这边只是一个待遇 第三百六十二 拿什么来当大哥(2) 晚上,习舒蕙通过辽东那边联系上了张兴明,原来派过来的律师还没回去,呆在京城等着张兴明和二哥呢,张兴明赶紧按着习舒蕙提供的电话号码和律师进行了联系,约好第二天在驻京办见面。 第二天上午九点过一点,王台长就来到了驻京办,竟然比张兴明这边的律师来的还早。 张兴明在驻京办的小会议室里接待了王台长一行。 王台长表现的也很客气,他这个人是敢想敢干比较务实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后面因为一些事情就辞去了台长职务。 几个人握手寒喧了一下,坐下喝了一会儿茶,国人办事都是在吃吃喝喝中进行,好像不营造出一个这样的氛围就不太好办事一样。 两方都表达了一下各自的想法,王台长说:“我们就是学习,学习一下香港同胞在管理以及经营上的一些思路和想法,这还是国家第一次在电视台下面合资纯经营性的广告演艺公司,而且说实话,我们对这个演艺是什么还搞不懂,希望通过这次合作,有个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吧,我对此还是报有一定期望的。” 张兴明说:“这肯定是一个双赢的结果,我们有经营的经验,你们有足够大的平台,这叫强强联手,结果是可以预见到的。王台长对双方执股的事情有什么意见吗?” 王台长说:“这个还是要看具体的投入标准吧?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张部长你们是打算怎么来做这件事。” 张兴明说:“央视广告科这边,除了现有人员以外,你们还能拿出什么来?” 王台长笑着说:“我们有播出平台啊,这就是我们最强大的地方,我想张部长也是因为这个才有合资的想法吧?” 张兴明也笑着说:“你们现在一年广告费是多少?几千万?上亿没有?我准备投入国际上最好的设备器材,运营广告的同时,还要设计广告,制做广告,要打造成功的国际型晚会,这个我不说相信王台长也了解,需要投入的资金差不多要上千万美元。 这是其一。第二,我确实是因为央视这个平台才有的这个想法,但这是基于你们的广告运营制做上没有任何建树,在大型晚会上没有任何基础的基础上来的。 这么说吧,王台长,就算你们现在的广告年收入是一个亿,够了吧?大型晚会呢?亏钱,一年亏的比一年多,晚会效果怎么样?咱们心里有数。 我可以这么和你说,如果交由我们来运营,大型晚会肯定能达到国际水准,想超越哪个现在是实现不了的,但达到没问题,而且,最主要的是王台长,它会赚钱,而不是亏钱。 一台春节晚会,不敢说赚来你一年的广告费,应该也相去不远,而平时的广告运营呢?翻你个十翻八翻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这是多少钱?一半是多少钱?我凭什么?我自己办个广告公司给你播出费用不行吗? 如果是不因为这个平台,我连谈都不和你们谈,东西是好的,但要看在谁手里用,对吧王台长。” 王台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张部长说说合作以后的具体执行吧,我对这块还没有想明白。” 张兴明说:“合资公司成立以后,将独家代理央视所有频道的所有时段广告播出,独家代理央视各大型晚会的承办以及推广,而且我们会根据国外的模式制作相关节目送播,当然,事先会请你们审查。” 王台长说:“代理费用呢?” 张兴明说:“广告代理费永远都只有一百万,只要合资公司还在,就永远只给这么多。晚会上我们可以和央视分,合资公司拿7成,给央视3成,我们送播的节不需要央视花钱买,但央视也没有相关权利,只是播放,当然,肯定会给央视带来收视上的成绩。” 王台长犹豫了一下,右手手指习惯性的搓动了一下,二哥从兜里掏出烟了一根给他,拿出火机帮他点着。 黄导也拿了一支点上,会议室里立刻烟雾升腾。 王台长说:“我们央视不需要收视方面的刺激和拉升,我们这一块没有对手,只有跟随者。” 张兴明说:“王台长,央视建台时候全国几家电视台?5家,现在多少家?五年以后多少家?十年呢?现在的科技发展越来越快,你确定不会出现更先进的播出技术?你确定央视的地位永远这样高高在上? 央视也不过是一家电视台而已,你现在面对全国播出,所以显得比地方上强大,如果地方上也面对全国播出呢?如果全国所有省份甚至经济好的城市都面对全国播出呢?你让中央下令禁播吗?” 王台长一愣,拿茶杯的手停在那里足有三秒钟,然后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一个省级电视台,他对全国播出有什么意义?这不是乱花钱吗?你知道建一套全国播出系统得多少钱?” 张兴明笑了笑,说:“现在改革了,国家开放了,全国都在抓经济建设,什么是经济建设?怎么吸引别人来投资建设?在我的计划里,明年年底,辽东台将专门成立一个频道对全国播出,宣传辽东的经济发展,还有什么样的宣传能比得上一个电视频道呢?王台长。” 王台长看了张兴明一眼,说:“辽东能批下来讯道吗?” 张兴明说:“王台长没听说过卫星吗?央视不是已经通过通讯卫星来进行电视信号播放了吗?我准备明年自己弄几颗玩玩。而且数字技术的发展决定了,有线电视技术最终一定会战胜无线广播的模式,统治电视市场,那个时候,央视靠什么来继续当这个大哥?” 王台长皱起了眉头,说:“你是认真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我香港本部正在做这方面的准备,明年年中吧,或许有可能晚几天,不过绝对不会超过明年年底。” 第三百六十三章 要不咱反过来?在(3) 时间进入86年,张兴明已经在考虑进入新闻媒体行业了,同央视的合作只是一步试路石,香港才是建立基础的目的的。 试看后世,无论哪个行业,那些大腕巨富们,哪个手里不握着几十家媒体的股权,用来保证自己社会信息的正面性和可控性。 香港是打开这个大门最好的途径。 香港因为地域关系,一直是无线播放的天下,曾经辉煌一时的有线收费电视被无线免费挤压的难以生存,而因为狭小,香港对无线电视的牌照一直限制的非常严格,从60年代至今一直保持着两张,就是邵六爷的无线tvb还有亚视两家电视台。 一直到91年,李泽凯才创办了香港第一家卫星电视台star tv,星空卫视,至于凤凰卫视那更是以后的以后的事了,是96年默克多收购了star tv后,将星空卫视中文台改组而成。 2013年,默克多卖出凤凰卫视股份,刘长乐成为凤凰卫视的主人。 而国内85年央视上星,通讯卫星电视技术已经成熟,之所以发展缓慢是受时代影响以及成本问题。 王台长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房音内静的可以听到心跳声。 足足有十多分钟,王台长抬头说:“合资公司让你控股,所有条件我也同意,但是合同上必须加一条,你的卫星要给央视最少十个信道,而且是免费的,央视不出一分钱。” 张兴明张着嘴巴看着王台长,半天,直到有口水要溢出来了才闭上嘴咽了一口唾沫,说:“王台长,要不咱反过来,你给我十个信道好不?钱我照投。” 王台长哈哈一笑,说:“五个,不能少了,怎么样?” 张兴明说:“你就不怕我是唬你的?要是合同签了我没弄卫星咋整?” 王台长笑着说:“不怕,你张部长这么大产业,没必要拿这个唬我,而且你的眼光也没这么短,我看人还是很准的,你有野心,而且又有能力,和你合作不亏,怎么样?事定了咱们晚上喝一杯?” 张兴明说:“哈哈,喝酒这事得找二哥,孙佩力同志在这方面战斗力比较强大,我可不行,你这算是摧残祖国的花朵啊,哈哈。” 王台长笑着摇摇头,说:“你知道,我是营口的,现在我老爹老娘还有兄弟还在那边,前几天营口政府这边有人找到我这里,想能通过我跟你认识一下。营口离本溪那么近,希望你能在发展本溪的同时,照顾一下兄弟城市,哈哈,这事我不掺合,不过必竟是家乡人嘛,话我得带到。” 张兴明说:“营口那边还是不错的,这两年发展的也可以,我老爸在本钢工会工作,管福利采购这一块,好像妇女福利品都是在营口采购的嘛,我们和祥这边在营口的投资也一直在进行啊,商场通讯都有进驻,他们还想要什么?” 王台长喝了一口茶,说:“我听说你准备在奉天建汽车厂,我想可能是想在这事上分一杯吧,汽车是个大产业,能带活一批中型企业,而且,我估计他们最主要是想从你这取经,你现在是辽东省委经济发展顾问,说明你对经济发展这一块是有真才实料的,国家形势现在是发展经济,一切为经济的发展服务,地方政府都在想方设法找渠道拉投资,你这么一尊大佛摆在那里,免不了找过来烧香的。” 二哥在一边说:“这事可急不来,不过营口这边明年还真有事情要做,我们明年准备在省内各市投一批综合广场,营口的位置已经定好了,过了年我这边会派人过去谈。 二明年后要去香港,我得去巴蜀,都没什么时间,如果他们要见面的话,那就在这几天吧,正好把事说一下,你看呢二明?” 张兴明说:“行啊,反正王台长的面子必须得给,那就赶早不赶晚呗,你说呢王台长。” 王台长哈哈笑了几声,说:“行,这个情我领了,我约个地方吧,到时候见一面,其他的我就不管了,这边的事你们有计划没?我拿给部里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咱就签约,赶紧把摊子支起来,这两年春晚的反响越来越好,这压力也就大了,今年说实话我心里还没有底呢,正好,你们来扛吧,哈哈,好的我也跟着沾光,不好我就跟着骂你们几句,落得一身轻,哈哈哈。” 敲门声响起,驻京办的一个服务人员进来,在张兴明耳边说:“张部长,有几个香港人,说是什么律师,你看。” 张兴明站起来,对王台说:“王台你先和二哥坐一会儿,我这边处理点事情。” 王台点点头,说:“行,该说的都说了,你忙吧,我坐一会儿就回去了。” 张兴明说:“没事,我本部那边的律师团队,这不是要和你们签约嘛,可能是有事要和我商量一下,你再坐会吧,一会就在这一起对付一口,正好我这边把计划做出来你给看看。” 王台长点点头,说:“行,你去吧,我和孙总唠嗑。” 张兴明出来和律师团队见了面,一共三个人,一个大律师带着二个副手,这个时期还没有后世那样的动辙十几二十人的律师团,这个时候的法津法规相对还比较简单。 大律师姓胡,名字叫比特,是个中英混血儿,是香港知名大状钟佩林的学生。 我们经常能从电视或电影上看到大律师很牛的样子,觉得肯定比律师高级才能叫大律师,其实不是,香港法律中,大律师是指诉讼律师,而律师是指事务律师,和国内完全不同,没有高低之分。 胡比特把姿态摆的很低,双手握住张兴明的右手,用绕舌的普通话表达了对张兴明的敬仰之情,把资本主义社会金钱至上的标准发挥的淋漓尽至。 客套了几句,双方落座,胡大律马上就换了一副严肃面孔,从助手手里接过文件资料交给张兴明,把自己几天的调查情况以及分析述说了一遍,还提出了一些建议,这让张兴明非常满意,不怕你爱钱,就怕你爱钱还不能做事。 第三百六十四章 金太阳升起(4) 翻看了一下胡律师这边准备的文件资料,张兴明发现连合资公司的相关文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有些只需要他签字,有些比如合同,需要添加细节条款,其他方面简直完美。 而且胡大律还附上了建议书,对合资后依据国内政策和相关法规,可能会发生的一些问题做了一些预估,最难得的是,还有相关问题的解决方案和成本预案。 张兴明放下文件,说:“胡律师,没想到你们就这么几天,前期工作做的这么好,真是让我有些惊喜啊。” 胡比特绅示的点了一下头,说:“为雇主解决问题就是我们的工作,您满意就好。” 张兴明拿了支笔,把双方协商的条件写了下来,又写了几点需要注意的地方,交给胡大律,说:“就这些,你去准备吧,你需要多久?王台长就在这里,如果快的话,正好让他带回去。” 胡大律师接过去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说:“简单,只需要半个小时就好。” 张兴明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说:“好,那就辛苦你了,一会弄好送进来就好。”起身向两位助理点了点头,返身回了房间。 王台长正和二哥唠的热闹,张兴明坐下说:“说啥呢?” 二哥说:“王台长给我讲一些有意思的事,那边弄好啦?” 张兴明说:“差不多了,咱们吃完饭王台直接带回去就好。啥有意思的事?” 王台长说:“也没什么,就是工作里一些哭笑不得的事,发发牢骚而已。弄电视台,表面风光,背后的事太多了,又没有人可以说,咱们也算是有点身份的人,身边能交流的人越来越少了啊,累。” 张兴明说:“有得就有失,至于能不能失有所偿这就是仁者见仁了,你们那个层次太高,咱可插不上话,不过我觉得吧,从今往后,你的幸福日子就要来了,放心吧。” 王台长说:“这话是从何说起的?” 张兴明说:“今天你遇上我了啊,以后广告演艺这块我来给你弄,你还耽心啥?弄一批优秀的文艺节目综艺节目出来还不简单,就算电视剧这块我都能给你出出主意,你可以和忧愁告别了,恭喜。” 王台长看了看二哥,说:“他平时就这么不要脸吗?” 二哥笑,说:“也不是,偶尔,哈哈。” 其实所谓大人物,也不过是吃饭长大的凡人,小时候也尿床,长大了也打架,十七八岁也成天梦到小姑娘,也骂人,也发牢骚,只不过位置高了,真正能说说话的人就没有了,古时候皇帝称孤道寡不是为了显示多牛逼,而是一种无奈。 王台长给自己添了点水,说:“说实话吧,你能帮着我多弄点钱过来,我就心满意足了,手里没钱哪,整天像要小账的似的,到处要钱看脸子,要是你能给我你说的一半,那我就好过了,哈哈。至于节目啥的,以后再说吧,我还真耽心你弄的节目能不能播,意识形态问题或是大问题。” 张兴明说:“王台小看我是不?不用等太久,明年,我给你弄一台晚会出来,让你看看啥叫演艺文化。” 王台看了看他,问:“你认真的啊?”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对,即然进来了,肯定要做点事,不能让王台你小看哪。” 王台长点头说:“行,我等着看看,真行的话我给你几个时间让你弄,咋样?哥敞亮不?” 张兴明说:“敞亮。得,二哥,时间也差不多了,咱去和敞亮的王台整几个去,一定得把王台整满意了啊,你的任务。” 二哥站起来说:“说啥文化我整不过你们,喝酒还行,走王台,咱俩支吧一锅。” 王台笑着站起来说:“中午可不行,晚上,晚上咱们喝几杯,中午吃口饭就行,整点咱东北的,挺长时间没吃着家里菜了,这驻京办应该有吧?” 张兴明说:“有,准备好了,榛蘑小鸡,血肠白肉,咋样?我还叫他们弄了个铁锅饽饽,杂鱼酱。” 王台长兴奋的说:“好好,走走快走,哎呀,哈喇子都出来了,晚上还在这啊,晚上咱们还在这喝,一会剩下的不准给我动,我晚上接着吃。” 张兴明说:“东西有的是,晚上再给你做,我说你至于吗?” 王台长白了他一眼,说:“你天天吃当然不在意。我出来多少年了?难得一年吃一次二次。” 那个年代跨省交流基本上没有,不像现在满大街啥都有,天南海北的东西到处开店,那时候想吃一口家乡饭只能自己做,或者到老乡家蹭。 …… 吃过饭,王台一副没吃好的样子,恋恋不舍的拿着资料去广电部了。 张兴明这边和胡大律聊天,二哥去补觉,二嫂和其他人全出去逛去了,午饭都在外面吃的。 胡大律师给张兴明讲了一下国内现行政策方面的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张兴明也询问了一些关于两地之间的法制方面的问题,把自己的未来规划讲了一下,让胡大律给分析一下法律方面的事情。 不知不觉二个小时就过去了,人聊天的时候时间过的最快。 王台打了电话到驻京办,广电的领导没有意见,可以签约了,问张兴明要不要搞个仪式,张兴明说:“整那玩艺有啥用,你晚上把东西带过来,吃饭前咱俩签个字盖章得了,等把春晚这边弄完了明年再公布吧。” 王台没意见,挂了电话。 电话一放,张兴明心里算踏实了,虽然事情发生变化的可能性不大,但没有最终盖章就难免发生点啥,心里终归是吊着的。 晚上,王台长带着营口政府的一个副市长来到驻京办。 各个市在京城都有自己的驻京机构,有的挂牌,有的没挂牌,他们如果没有特殊公务是没有资格占用省驻京办资源的,对于这块省里不反对也不支持,必竟工作上有这方面的需要。 入席前,张兴明和王台长签了合资合同,双方盖了章,一红一蓝,公司就算成立了,央视广告科独立出来整体并入金太阳公司,占股45%,合资公司全权代理央视的广告播出及演艺活动,代理费用一年一百万人民币,合资公司一次性买断五十年。 双方合办晚会项目央视占30%,合资公司占70%。 合资公司承诺卫星升空后,提供五条信道给央视使用,使用费用30万元一年每信道,期限为至合资公司解散为止。 签了字盖了章,王台长和张兴明象征性的握了握手,王台长就急火火的催着大家入席,大家进了包房坐定,开始上菜倒酒,营口的崔副市长像个服务人员一样忙活着。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公司成立,金太阳升起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你去人事科报道吧(5) 合同签署,金太阳(香港)广告演艺公司就算是正式成立了,现有人员就是央视广告科全部人马,广告科的科长姓马,央视是78年更名为中央电视台的,96年正式确定成为副部级事业单位。 王台长是任第一任中央电视台台长,厅局级,在之前央视还叫北京电视台,还只是一个正处级单位,台长还被称为主任。 85年底,央视系统内部的职称还没有定完,广告科科长还就是个股级干部,正在研究上科呢,这边就通知下来,广告科独立经营,集体并入金太阳(香港)了。 马科长是带着满脸的懵逼和满脑子不知所措来见张兴明的。 金太阳(香港)的临时办公住址跟央视挤在一起,守着广播大厦的偏门,王台笑着说,张兴明就是跑来捞偏门的,这个位置正合适。 这个年代的央视还在广电部广播大厦的院子里,要88年才能搬到彩电中心,就是现在军博边上的旧大楼,而且,央视也是88年才正式拿到批准可以播放商业广告的,88年以前算是违规操作。 安排的办公室就是原来几间旧仓库,十来个人一起动手,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收拾了一下,那时候的办公室也没有什么装修,就一间屋子四壁刷白,摆几张桌子椅子,打扫干净就算完活了,大家开始把搬过来的文件资料分类摆放。 张兴明来之前做了一份工作计划,对整个广告公司的运营以及内部流程做了一个详细的规划,其实也就是后世广告公司的规范化管理,不过拿到这个年代来,那就是行业教科书一样的东西了。 马科长暂时代理广告公司经理,说实话他这会儿还在纠结之中,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回单位继续等着上科级,还是服从央视安排加入这个合资公司。 大家收拾好,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张兴明喊大伙坐到一起,算是开个见面会。 “你们好,第一次见面,也没给大伙留个考虑的时间,实在是对不起诸位。”张兴明先给大伙道了个歉。 “主要原因呢,是因为春晚,没多少时间了,所以这边就仓促了一点。等一下让你们说,先听我说。我先说一下公司的性质,这个公司是我和央视合资的,我控股。 主要是从事广告和演艺两方面的工作,制作发布广告,咱们买断了央视五十年的全部广告播出时段,代理央视全布的大型晚会及各种演出,咱们自己制做的节目可以拿时段在央视播出。 所以,今年的春晚也是咱们的工作了,台里只管节目,场地以及其他设备布景全是咱们的,这就是我说时间太紧的原因。设备我已经买了,这几天就到京城,你们谁认识好摄像提个名字,我去台里要人。 布景这块公司从香港请了专业人士过来,也是这几天到。咱们现在就是和工体重新谈一次,给租金,要求全方位的配合,取暖必须要跟上,今年可能上面有人会到现场。而且许多老艺术家的身体不是很好,这么冷的天熬个大半夜,这不是要人命吗? 你们现在不要考虑任何和春晚工作无关的事情,等春晚办完,咱们再开一个会,到时候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想走的我不强留,但是在春晚之前,希望你们能拿出一点职业精神来,好不好?” 大家相互看了看,都有点迟疑,张兴明也不急,坐在那喝茶。 半天,一个女员工说:“那我们现在算是啥编制啊?” 张兴明看了看她,说:“当然是央视职工,这是央视的合资企业。我说了,这些事情咱们春晚之后再考虑讨论好不好?咱们说点和春晚有关系的。” 那女的说:“春晚和我们有啥关系啊,我们是广告科的,那我们以后工资怎么算?待遇和级别怎么算?你得说清楚啊。” 张兴明看了她一眼,说:“你现在收拾东西去台里人事科报道吧。” 那女的一愣,然后激动的站起来冲张兴明喊:“你什么意思?你是谁呀?你凭什么呀?你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工作?” 张兴明懒得搭理她,对其他人说:“还有没有想走的,和她一块走吧。” 那女的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眼泪就下来了,头发也披散开了,在那叫:“香港人了不起吗?这是中国,这是中央电视台,不是你资本家的地盘,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张兴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给王台长,响了两声那边接了起来:“喂?我是王台长。” 张兴明说:“王台,你广告科这边是怎么安排的?我布置工作,这就连哭带吵的闹起来了,要不你把人都撤回去吧,我自己安排人手。” 王台长在电话里愣了一下,说:“小马不在吗?” 张兴明扫了马科长一眼,说:“在,全体都在,都看热闹呢。我看这样吧,我今天就先走了,我自己找地方安排人员办公,你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要了,行吧?” 王台长连忙说:“别别别,你等我,我马上下来。”挂断了电话。 张兴明皱着眉头把电话挂上,身子往后靠在椅子上,斜着眼睛看着那个在大伙劝说下还在抹眼泪的女职工。 马科长这时候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张总,你看这事弄的,主要吧,是这事太突然了,大家都没个心里准备,而且,何小兰同志呢,是台里领导的爱人,在广告科一直负责后勤采购这一块,业务上确实找不到她。” 张兴明看了马科长一眼,说:“这是金太阳公司,不是央视广告科,谁安排她在这里管后勤采购了?” 何小兰在一边说:“太欺负人了,我看你这破公司怎么干下去,我就不信中央电视台还没有人能给我们职工做主了,我们是国家编制的工作人员,不是伺候资本家的。” 张兴明乐了,说:“你老公?哪个领导啊?啥级别?” 第三百六十六章 布署春晚,我要弄大的(1) 马科长说:“何小兰的爱人是台里文艺部的副部长,正处级副部长,张总,我看这事还是不要搞的太僵吧,是吧?总要有个适应过程,而且,这不还算是央视的下级单位嘛,对吧?” 张兴明摇摇头,说:“官太小,在我这没用,喊个正部级的来和我说话,你们还不够格。还有,谁告诉你我这是央视的下级单位?我这是和央视的合资企业,你们还算是央视的职工而已,行政上央视管得到我吗?” 马科长抿了几下嘴唇,不说话了,眼里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办公室门被忽一下子拉开,王台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扫了一眼屋内的情况,冲张兴明说:“实在不好意思张部长,这事是我没交待明白,这不是急嘛,总想着等春晚完了再说,真是没想到的事,老哥给你道歉。” 张兴明说:“指挥不动。我说了春晚结束再讨论内部问题,这位就开始闹起来了,领导的爱人嘛,总要有些特权的。你们内部的问题我不管,我现在怀疑央视合并过来的职工能不能用,这要是在过程中来这么一出,咱们这晚会也就不用办了,你说呢王台?” 王台长皱了皱眉头,咬了咬牙,扭头看了一眼何小兰,对马科长说:“我没跟你交待清楚吗?过来以后一切行动听指挥,把队伍带好,别给央视丢脸。这第一天你就弄出这么一出。” 马科长看了看何小兰,苦笑着对王台长说:“王台,这事真不能怪我,这突然工作变动,啥也没交待清楚呢,就搬过来安排新工作了,大伙能没有点想法吗?” 王台长指着张兴明对马科长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香港和祥集团的董事长,投了几百万美元进来和央视合资广告业务,这个合资公司是独立于央视系统之外的运营性公司,懂了吗?还有,行政级别,张董事长是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是辽东省委经济发展顾问委员,是正部级待遇,委屈到你了吗?” 马科长张了两下嘴,啥也没说出来。 王台长转头对何小兰说:“小何你这是做什么?谁怎么你了?嗯?这是给谁看?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享福的?新工作不服从,平时台里怎么样也就算了,现在跑合资公司来丢人。进门就听你说不让人干了,王小军是广电部部长吗?这是部里定下的合作,你去给广电部下令吧。”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吱声,何小兰也不哭了,王台长扫视了一圈,说:“都谁不想干的,现在提出来,我同意。今天不说出来的,就必须服从领导听指挥,春晚是多大的事?今年中央领导都在关注,我告诉你们,整砸了,我不好过之前肯定先让你不好过。何小兰,跟我过来。” 王台长冲张兴明点了点头,领着何小兰出去了。 王台长走了,一屋子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大伙都盯着马科长,马科长尴尬的笑了笑,对张兴明说:“那个,张,部长,咱们接着开会吧,不是,挺紧的嘛。” 张兴明看了看他,说:“好,接着开会。大家坐吧。” 大家找椅子坐下来,这下安静了,都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清了清嗓子,说:“咱们以后要分成两大块,广告和演艺,我的想法是,咱们通过这台春晚相互磨合一下,你们对公司的设备,设计还有工作方式做个了解,公司也对你们的性格以及工作方式做一个了解,然后春晚之后,咱们双方相互选择一下,好不好?马科长。” 马科长挤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说:“小马,小马,别这么叫,现在咱们是金太阳公司了,不是广告科了,我也不是啥科长了,一切听张总指挥,您安排就行,安排就行。” 张兴明说:“你是他们的原领导,比较了解,暂时你就当个组长吧,春晚筹备小组组长,组员就是咱们现在这些人。我把主要工作说一下,你来安排,好不好?” 马科长点了点头,说:“行行,张总你安排就行,保证完成任务,咱们广告科的同志还是有战斗力的。” 张兴明被他弄笑了,说:“刚才我说了,和工体重新谈判,要求全方位的配合,由其是取暖和灯光这两项,必须保证我们的需求。然后,布景这块要等香港那边的设计师过来和黄导一起定,咱们先不管,工体谈好,把合同签了以后,就开始基本布置,我要玩一把大的,要把工体变成节日的殿堂,这是我做的场地基本布置方案,你拿去研究一下,安排几个人专门弄这一块,空白牌子的安置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但尺寸必须保证,要显眼醒目。” 马科长双手接过方案,说:“行,我们明天就动起来,工体那边原来也打过交到,我亲自过去。” 边上一个男员工举起来怯怯的说:“那个,张,张总,我有个问题。” 张兴明看着他说:“你说。” 马科长说:“这是小刘,刘承厚,原来负责外联的。” 张兴明点点头,刘承厚说:“我想问一下咱们用的是什么设备,咱们好去找人和布置机位。” 张兴明说:“10台esp,德国货,保证是最顶级的,包括录像管,流动抓拍是5台efp和3台eng,录像管用esp相同级的,够用吗?” 刘承厚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猛然反应过来,咽了一口唾沫,说:“真的啊?比咱们台里牛逼多了啊,咱们台里也就几台eng,去年晚会一共就是5台eng,张总,我可以上机吗?我就是学这个的,保证不出问题,张总,相信我,我能行。” 他激动的站起来拍着胸脯,脸都红了。 张兴明说:“可以呀,那建个摄像组吧,你当组长,去拉人,看上谁就叫,叫不动的找我。” 刘承厚摸着胸口张着嘴,半天才说:“真的?不哄我啊?” 张兴明白了他一眼,说:“有事说,没事忙去。” 刘承厚使劲点了点头,哎了一声,收拾一下东西戴上帽子,抓着手套就跑出去了。 张兴明说:“还有灯光,化妆,服装,音响这四块,有人自荐没?像刘承厚这样就挺好,知道自己想干啥想要啥,对职工的个人正当职业要求我是支持的,只有真正喜欢才能用心做好,不情不愿的不如不做。以后你们就会知道,我对员工从不吝啬,但也绝不容忍,干的好的就上,上到我这个位置也可以,干不好的就下,不是换部门,是开除。” 第三百六十七章 80年代的广告业 二哥陪着二嫂,带着这批员工,驻京办同志担任导游,满京城的乱转乱吃,这回可真是爽到了,光照片就拍了几十卷。 这批人是三十晚上不能来春晚现场的,家里有老有小,大过年的出来也不太像话,而公司这边又不可能谁都可以带家属,那样可就得了,连老带小得弄来个几百口。 于是干脆这批人就提前休假来旅行了,到是获得了员工的欢迎。 张兴明就和二哥说:“要不干脆以后的年终奖励就旅游得了。”二哥也觉得挺好。 一群人每天潇洒,张兴明这边每天苦逼的守在办公室指挥,完全的草台班子,真是事没做先乱三分,各个小组的组建也不顺利,女孩都想上服装组,化妆没有人,因为这个时代国内的化妆概念实在是相当于无,没人懂。 灯光和音响好在还有小鱼三两只,虽然都不是太专业,但能看出来是真心喜欢,张兴明认为只要有兴趣就好,不会可以慢慢学,反正这次肯定是香港团队来主持。 第二天,香港的团队抵达京城,也没休息,直接就赶到工体现场,开始考察现场情况。 工体馆的合同签定,已经不是赞助模式了,张兴明用一天五百元的价格租了一个月,这个价格略高于市场价,但在这个年代,人家租给你已经是给央视面子了,馆内的职工还想放假回家过年呢,而且租一个月还附赠了几天,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大年初一,工体馆都归央视用了。 在体育馆里举办大型综艺晚会和体育场里还不一样,场地空间比较小,舞台的搭建就相对难度要大些,容纳观众数量也要少一些,一半多的座席被舞台挡在后面。 灯光上也不好装置,体育馆的灯光是考虑到整个观众席视线的,也就是说,是从场馆中心开始向四周布置,但晚会现场要的是中间亮且变幻,实际观众席这边弱光,舞台背后不能打光。 在原来的历史上,86春晚的灯光弄的一塌糊涂,观众席弱了舞台也亮不起来,加上机器用的eng,录像效果差的像纪录片,镜头一直在抖动,灯光变化一次要等好久才会换回来,一个节目下去要半天下一个节目才能开始,结果就是原定四个半小时的节目整整折腾了六个多小时。 张兴明和香港团队在现场商量了一下,按照大体上的布局,在大方向上给出了方案,对舞台,音响,灯光,整体布局,机位提出了一些要求,然后就撒手不管了,具体细节由香港团队设计,广告科的同志们沦落成现场跑腿兼打杂,不过跟着布置这么大一个会场,每个人都兴致勃勃的,前几天心里的一些不快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这边正式开始工作,张兴明就不用操心这一块了,这个时代,香港在这面比内地专业的多。 他把马科长叫到办公室。 “张总,有什么安排吗?” “那边动起来了,你就不用管了,我这边有点事你抓一下,如果办的好,以后这块就归你负责,必竟你做了这么多年广告相关的工作,我相信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张兴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马科长,马强,说:“这是一份关于春晚广告的计划书,你拿去看一下,然后在全国找客户,根据需求列个名单出来给我。” 马强接过文件翻看了一下,抬头问:“张总,这样去找人来打广告会不会违规?而且在春节联欢晚会上打广告部里会允许吗?大过年的,人家会来吗?” 张兴明说:“咱们的商业广告许可已经批下来了,做为全国的电视台商业广告试点单位,咱们经营广告不违规,而且,市场对广告的需求远远大于现行的广告发布政策,这点上你可以放心,你把前面的事情办好,后面我来告诉你怎么弄。” 马强点了点头,拿着文件出去了。 85年的时候,国内的广告业可以说完全是一片空白,虽然从79年起,由上海电视台和广州电视台率先发起了商业广告实施办法,人民日报也刊登了广告,国家首部《商业广告刊登发布管理条例》也已经施行,国广告业协会也已经成立,但事实上不论是报纸还是电视台,广告基本上都是以国外企业的为主,其中日本商品的广告是最多的。 因为当时国内还处于计划经济时代,所有商品的生产和流通全依赖于国家的计划调控,根本就不存在商业广告这一说法。 私人经济虽然从80年起步,到83、85年已经有了初步的发展,但是政策上的限制依然很多,大多是手工作坊式经营或者说是受当时的信息流通以及交通影响,有很强的地域性,还不具备进行商业广告的能力和需求。 或者直接说,那个时代的企业和经营者们,爱产能和货运影响,还大多依赖于古老的口碑销售,还没有广告意识。 就算是雁舞和纱市日化这种上了央视广告的企业,他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市场销售,而更多的是把这当成了一种荣誉,一种政治业绩来进行的。 没错,当时的人把上电视报纸的广告当成一种荣誉,都是你看我们这厂子多牛逼,都上电视了这种思维,广告内容也基本上是宣传企业而不是产品。 那时候的老百姓对电视的忠诚度和信赖度是现代人绝对无法想像的,电视上播出的产品,无论是什么,老百姓都会觉得,这东西肯定好,都上电视了,不好电视能播啊? 例如小日本的禾大壮,卡西欧等品牌,配合着森林大帝和铁臂阿童木的动画片,可以说是风糜全国,用很短的时间就成为了高级货的代名词,占领了当时绝大部分的市场份额,让小日本赚的喜笑颜开。 后来的泰国正大集团也是通过广告形式进入的中国,并马上成为市场龙头,中央电视台的正大综艺节目,完全就是正大集团的市场万能钥匙。 国内一直到90年,因为市场化经济的逐渐成型,企业的广告意识才开始觉醒, 93年,国家工商局发布了《关于在部分城市开展广告代理制以及广告发布前审查试点工作的意见》,才宣布了国内广告业的正式起步,随之94年央视开始了史上第一次广告招标,当年孔府宴酒中标,也不过区区三千一百万元。 90年之前,央视的广告年收入只有几千万,91年刚刚过亿,当年全部创收合计起来不到三个亿,完全靠财政拨款,这在今天来看完全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张兴明5000万就能买断代理权的原因,没有人会想到十年以后,从95年开始,央视仅广告一项年收入就超过了十亿。 第三百六十八章 那些年的保健品(3) 经过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工体馆内已经一改原来的样子,变得喜气洋洋起来,充满了热辣的年味。 十个机位,对应着十块广告牌,舞台大背景上也在右上角空出了一块,但色彩和文字搭配起来,并不显得突兀,这就是全场的十加一主广告位。 观众席上还有一些小块的,融合在布景里,其他的主持人提词牌背板啊,实物插入啊,后世用烂了的方法,在这个时候充满了创意和新意,让一群广告科的同志们大开眼界。 “这里放一张桌子,主持人休场的时候可以会在这里,对,坐这里看演出。”张兴明指着台侧一个空位说。 广告科王洪伟拿着个本子跟在他身边,不停的记着,在一张草图上标注。 “张总,主持人还特意给准备座位啊?”边写王洪伟边问。 张兴明左右看着场内随口说:“不是,桌上摆上饮料什么的,没事镜头扫一下主持人的笑脸。” 王洪伟卡巴卡巴眼睛,低头在本子上刷刷一阵写,说:“这个广告位的价格至少得和主广告牌一样。” 张兴明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对,这个效果比那牌子还好,必须严格筛选,必须得保证质量和产量。” 王洪伟点了点头,在图上标注着说:“嗯,记住了,没想到这么随便一弄,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广告位,张总你真厉害。” 张兴明摇了摇头,说:“你们是没接触过,以后就全靠你们想点子了,其实我们只要把东西让大家注意到,就是一种广告,至于载体和方式并没有死规定,越是随意广告效果就会越好,越是刻意,越容易引起观众的反感,以后你就明白了。” 张兴明想起了软广告,软文一类的广告方式,中国的软文广告起始于保健品行业,当时大部分老百姓是当真新闻来看的,从85年开始,保健品一夜之间靠着软文宣传和庞大的销售群体火了起来。 中国的第一款保健品是杭州保灵的蜂王浆,在80年代,去别人家拎一盒蜂王浆是相当有面子的事,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应该有记忆吧,大部分买过都没喝过,舍不得。 到88年,国内蜂王浆厂家超过了200家,这是国人一向的传统,啥挣钱了就一窝疯,直到大家都赔光散场。 从89年,太阳神,飞燕减肥茶,三株,红桃k,盖中钙,鳖精,各种口服液,排毒的解酒的,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然而并没有什么实际用处,中国的保健品行业完全是从国外学了个皮回来,毛都没有,完全靠着广告销售,有的甚至就是糖水,巨大的利益让一些人疯狂了。 一直到95年,国内保健品厂家超过了3000家,市场300亿,却没有人去经营产品,只讲宣传营销。结果假的就是假的。 软文广告不再是新鲜事物了,被用烂了,而且行业爆出的奇闻越来越多,国家开始整顿,改保健药品为保健食品,到1997年,因为三株常得事件影响,保健品行业一下被砸到谷底,但是这个市场已经被打开了大门并产生了巨大的接受人群。 还是1997年,国外保健品趁虚而入,迅速占领了国内市场。 1998年,国内的保健品先生们终于意识到产品本身的重要性了,开始在产品上下功夫,虽然并不咋的吧,但确实有了进步,保健品行业也一点一点复苏至今,但就是至今,也没有打断国外产品的覆盖,只能在人家边上跟着喝口咸汤了。 其实国内好多行业都是这么丢掉市场的,只要能赚钱,产品在国人眼中啥也不是,那不是成本啊? …… “张总,张总?” 张兴明被王洪伟轻轻推了一下胳膊,从发呆中醒过来,匝巴匝巴嘴,叹了口气,说:“想事情想忘神了,咋了?” 王洪伟说:“张总,我看咱这场地里挂着这么多大灯笼,能不能定制一些小型的竖幅啊,上面印上某某企业向全国人民拜年这样的字,挂在灯笼下面,镜头来回总能扫到的,就是怕卖不出多少钱来。” 张兴明眼睛一亮,扭头看了王洪伟一眼,说:“行啊,这就能出点子了啊,可以,去弄吧,定价也交给你,这块收入的百分之十给你发奖金。” 王洪伟脸腾就红了,问:“真的呀张总?” 张兴明摇了摇头,扭头看向正在施工的舞台说:“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从不说空话。” 王洪伟挠着脑袋嘿嘿乐,说:“不是张总,我没那意思,只是太意外了。” 张兴明拍他的肩膀说:“好好干吧,以后你就会发现,没有意外,只有惊喜。” 王洪伟欢天喜地的点点头,确实惊喜,那个年代,你想像不出奖金对拿死工资的人来讲是多么的重要。 两个人在场里转了一圈,张兴明满意的点点头,基本上他的想法全被实现了,而且有些地方被加入了新的东西,比他想的更完美。 和现场的香港团队说了几句,张兴明就走了出来,在大门口对王洪伟说:“广告运营这块你先带起来,好好干,我挺期待你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组员你自己选吧,完了给我份名单。” 王洪伟激动的答应了一声,张兴明转头上车,回了驻京办。 在京城呆了快一个星期了,大胜哥的婚礼要到了,张兴明和二哥要回奉天参加婚礼,然后张兴明得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考完试他还要再来京城。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要进入陀螺状态了。 一群人带着大包小包的飞回奉天,公司的大巴车到机场接人,把员工们送回家,张兴明和二哥直接到公司。 公司这边已经开始年终结算,同时在准备元旦假日促销活动。 这是商场营业几年来第一次进行大规模的节日促销,所有店面同时举行,因为是第一次,公司这边成立了一个预案小组,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从备货到各个环节,从公司到物流,从东北到香港,百货线上的所有人都要忙疯了。 张兴明只是提前做了一个预案,交给于秀红以后就没再管了,人总要经过历练才会成熟,只要大方向上不出问题,磕磕碰碰反而更有利于成长。 等张兴明到了公司,就看见上了发条一样的于秀红,头发也没仔细梳理了,急匆匆的从这屋到那屋,从楼上到楼下。 不过这些和张兴明没有关系了,他联系了准备好的车队,和二哥二嫂一起回了本溪。 兰姐结婚二嫂因为没过门没来,大胜哥结婚就肯定要参加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酒国往事(4) 上次兰姐的婚礼,因为张兴明这边是女方,所以没什么事情要做,这次不行了,东北的婚礼,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男方来做。 张兴明和二哥二嫂回到院子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大变样了,房前屋后的积雪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连花坛和草地里的枯枝败叶都被修剪的整整齐齐。 整个院子被巨大的苫布分成了若干个区域,好像还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位置和大小,一点也不显散乱,厨房搭在后院,用的是汽油桶制做的炉子,摆了一排,这种炉子不会伤害地面,用后也好处理。 本来张兴明和二哥的意思是在酒店里摆酒,在家里举行婚礼热闹一下就行了,但是大胜哥和孙爹,甚至老爸老妈都不同意,说结婚这事就应该在家里办的热热闹闹的,这不是钱的事。 这时候院子里已经好些人在忙活了,两个人一进院差点以为到了哪个露天市场,二三十个人收拾的收拾,摆东西的摆东西,院子从大门,树木到苫布蓬子上已经拉上了彩带,上面用红粉紫黄四种颜色的电光纸剪成各种样式粘在上面,在风中摆动着。 这电光纸现在不多见了,但在80、90年代绝对是行销全国,是各种晚会节日庆典不可缺少的装饰品,材质其实有点接近塑料,很薄,整张纸都是一种颜色,没有正反面,在灯光下会反射光线。 还有用这种材质制做好的各种拉花,买回来直接拉起来就行了,像一张空心的网,可以拉很长很长,中间穿根绳子就可以。 二哥四处看了看,对张兴明说:“这整的像战场似的,咱俩嘎哈呀?” 张兴明说:“干啥,等分配呗,说的像你能做主似的,这边二姐她们应该弄差不多了,估计咱们就是车啊迎亲哪还有陪酒呗,还能让咱俩干活啊?” “你们俩回来啦,赶紧赶紧,过来帮忙,在那看啥玩艺呢?还当自己是客人哪?”老妈的声音适时响起,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扭头问:“嘎哈呀?”声音还挺齐。 老妈抱着小小,脚下绕着小蛟小虎小黑和小懒,站在凉亭这边,身边堆着不少东西。 张兴明和二哥二嫂走过去,老妈说:“帮着把这些弄屋里去,放咱家,那边兵慌马乱的,小华回屋歇着去吧,刚着家别跟着忙活了。” 张兴明和二哥过去翻:“都啥呀?” 老妈说:“烟、糖还有茶叶啥的,胸花,换的零钱,铺炕用的东西,还有给娘家人喝的酒,赶紧搬进去,我都在这站有一会了。” 张兴明蹲下摸了摸正在撕咬他裤腿的几个小家伙问:“那咋不让他们直接搬进去呢?” 老妈说:“大车来的,东西太多了,从里面找出来就先堆这了,你看这些孩子忙的,也没个闲的呀,门口小王他们都在后院跟着忙活呢,我就没喊。” 张兴明扭头看了看二哥,说:“搬呗,我还寻思没咱俩啥事了呢。”二哥对二嫂说:“那你先去屋里坐着吧,俺俩搬东西。”二嫂点点头,和老妈说了声进孙娘家屋里去了。 两个人抱起东西往屋里搬,酒这东西挺重的,一次只能搬一箱。 四个小家伙就跟在两个人脚下乱钻,老妈喊:“蛟,小黑小虎,过来,咱不跟,踩一脚多疼啊,回来。” 小蛟站住,回头看了看老妈,又扭头看了看张兴明,嘴里呜嗷了一声,走回老妈脚边趴下,小黑和小虎犹豫了一下,也跟了回来,小懒自己跑了几步,回头一看兄弟都回去了,想了想,直接往地上一趴,不动了。 80年代的白酒可不是茅台五粮液二家最牛逼,汾酒,西凤,竹叶青,**大曲,泸州特曲,甚至四特,古井贡在市场上都不比它们差啥,只是茅台由于历史原因名气最大,五粮液甚至还不如汾酒和西凤。 经过时间的冲刷,再加上经营问题,汾酒和西凤渐渐没落了,竹叶青沦落成为地方名酒,基本上退出了全国市场,到90年代后期,白酒市场上基本就没有能和茅台五粮液争锋的了。 像孔府家酒和秦池一类的,靠央视标王在当年牛的一逼,然后就消失了。 最有意思的是秦池,连续几年拿标王,火的不要不要的,产量跟不上销量了,就全国各地收原浆回来勾兑贴牌,其实这也没啥,所有的白酒出厂前都需要勾兑,不勾兑那得多少度? 当时火到啥程度呢?成堆的记者天天蹲秦池厂等新闻,成堆的货车蹲在厂里等着拉货。结果一个二五子记者发现秦池酒在勾兑,啥也不懂的记者大人就“发现了”新大陆,把这事当啥见不得人的秘密给发报上了。 而秦池是怎么处理的呢?哈哈,想想都有意思,他偷偷给记者塞钱,说能不能把这报道撤了,结果这二五子记者是个有风骨的,不要钱,还把这事爆光了。 结果一瞬间这新闻就炸了,你都塞钱了,肯定是这事见不得人啊,说明你产品有问题啊,事就整大了,别的白酒厂一看,你秦池不是牛逼嘛,那就牛逼到底好了,没有一个出来发声的,都看热闹。 秦池就用比它起来还快的速度倒了,让出了市场,被其他白酒瓜分一空。 其实一直非常想知道,那位记者现在在做什么,发没发现茅台和五粮液的勾兑问题,为什么秦池事件了了之后,这哥们没继续跟报白酒业的这个最大“黑幕”,想想,当时应该也是拿了出场费用吧。 …… “白酒就堆门口这块吧?完了还得往外搬呢。”二哥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下问。 张兴明说:“往里点吧,人多手杂的,这酒可不好弄,让谁顺一瓶你不心疼啊?剩了可全是你们爷几个的。”给娘家人准备的是二十年窖茅台,是张兴明厚着脸皮从省委拿的批条弄的招待用酒,市场上根本找不到。 二哥卡巴卡巴眼晴,捧着酒箱大步进了客厅,把酒直接送到张兴明屋里去了,把张兴明给乐的够呛。 家里保洁阿姨看着他们穿着皮鞋踩的地板一溜脚印,心疼的脸直抽抽,婚礼前后这几天因为来客多,也不好叫人脱鞋换鞋,就干脆随便了。 第三百七十章 婚前(5) 把这些相对比较贵重的东西都拿到张兴明屋里摆好,二哥往张兴明床上一倒,说:“这身子呆懒了啊,整这么几趟有点喘了。” 张兴明说:“过了年在办公室那边弄个健身房,请个教练,没事就动动,要不真不行。” 二哥说:“我看行,我觉得我这肚子都见长了。” 四个小毛蛋嗷嗷叫着跑进屋来,进来就往张兴明身上窜,老妈抱着小小跟在后边,小小在老妈怀里冲张兴明弱弱的叫了两声。 老妈说:“白养了,我伺候这么多天了,还是跟二明亲。” 张兴明挨个抱起来亲亲,说:“这狗这一辈子真正的就认一个人,等以后你就知道了,到时候别多心就行,哈哈,估计你得伤心。” 老妈问:“咋的呀?” 张兴明说:“比如他们有了孩子,或者有病了,除了我你们谁靠近它们都会发火,不过肯定不会咬你们。” 老妈把小小举起来看了看,说:“不能,天天这么带着,怎么可能呢。” 张兴明说:“要不怎么是军犬呢,真正的服从只有一个人,要不不得乱套啊。” 老妈撇了撇嘴,把小小放到地上,站起来拍拍手说:“行了,别躺着了,出来帮着弄东西,这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得一样一样对一遍,别到时候出啥岔了。” 东北那时候结婚,讲究比现在多多了,而且几乎全是男方家的事情,琐碎又麻烦,可这玩艺说实话,心里作用相当大,真差一丁半点的,心里窄的女方心里得堵好几年甚至几十年。 张兴明把二哥从床上拉起来,两个人跟老妈一起出了屋,从老妈那拿了单子,开始从头检查。 花生瓜子,花生要红瓤四粒的,还得把皮相不好的挑出去,当然,家里条件一般的就没这说道了,有就不错了,那时候花生还是挺贵的。 瓜子在东北叫“毛嗑”,因为这东西是从苏联传进来的,老毛子比较喜欢吃这个,东北管咬皮这个动作叫嗑,四声,于是就毛嗑了,老毛子嗑的。像这样的名称有很多,西红杮叫洋杮子,铁钉叫洋钉,火柴叫洋火,等等等等。 红枣,栗子,钢镚,红包,红包还得分好几种,钱数不一样。 盆,生活用品,被褥,门帘是用不到的,准备了一幅壁画,钟也不摆,就换了一对瓷娃娃,反正意思在就好。 喜糖和电光纸屑都是论箱的,点数就行了。 张兴明有点可惜这时候还没有后世婚礼用的手持喷花和礼炮啥的,有点不好玩。 和二哥两个转了一圈,按着单子把东西点了一遍,然后到厨房的时候,两个人把单子一揣,弄了点东西吃起来,在京城呆了几天,看到吃的就馋了。 傍晚,婚车都收拾好了,开回来在院子外面排了一排,惹来一堆围观的,连市府大院那边都有人跑过来看。 头车还是那辆白公爵,第二辆是张兴明的5号车,然后大伙的虎头宝马林肯,后面是一排商务车,开道车是苗叔的座驾,经过改装的定制约瀚逊。 大嫂的爸爸是矿建的一个中层领导,东北人在外面比较好面子,张兴明也干脆就没安排大巴车,虽然这大巴在这年代也是相当牛逼的,但再怎么也不如一排商务来的吊啊,反正地方大能停得下。 婚车弄的比上次更炫丽了,也是弄出经验了,商场几个小姑娘正琢磨着合伙开一个店,专门给婚礼服务兼卖花和节日用品,还跑去问了于秀红,能不能边上班边开店,对此张兴明没意见,只要不影响工作就行,多赚点钱也挺好的。 这回鲜花就多了,两个人从京城带回来的,那边已经有专门搞鲜花的了。 张兴明让人用喷壶在鲜花花瓣上喷了点水,这样冻住,就不怕风吹车摇了,能保持好多天。 二哥和二嫂前后看了一圈,二嫂说:“真好看,咱们到时候也这么弄啊?” 二哥看着长长的车队说:“看你呗,你想咋弄都成,我还想咱去旅游呢。” 二嫂说:“旅游也得办婚礼啊。” 二哥陪着笑脸说:“行,行,你说咋弄都行,你想咋弄就写个计划,我执行,行不?” 张兴明在边上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二嫂写个计划你签字呢。” 二嫂噗哧一声乐了,白了二哥一眼,二哥说:“他说的你白愣我嘎哈呀?” 张兴明哈哈大笑起来,二哥这个时候笨笨的,太好玩了。 …… 吃过晚饭,大伙张罗着把东西上车,迎亲的人也上车,往南坟走。 早上接亲一般在六点过到八点之间,如果从市里走大冬天的不安全不说,坐车的时间也太长了,于是大伙决定提前一晚到南坟,第二天一早五点出发去迎亲,然后再回市里。 张兴明让赵三给联系了选矿职工宿舍,车直接停在宿舍院里,人住到里边,这里也有食堂,订好明早的早餐,就没啥事了,等着明早去接亲就行了。 这边张兴明一家和大胜哥二哥一群人回了老屋。 第二天一早五点过,大家就全部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宿舍那边,那里全是客人,主人得早到一会儿,把早餐安排好才叫礼数。 张兴兵非得跟着来,结果被抱到宿舍还在睡呢,他对上次兰姐结婚赚的大红包念念不忘,可惜这次没他份了,男方要的是女娃,让他很伤心,一再一感叹女孩太值钱了。 到了宿舍,这边人已经差不多起来了,正在收拾,稍等了一会儿,大伙一起到食堂吃早饭,这会儿小弟才醒过来,被饭菜的香味勾醒了。 “妈,红包发完没?”小弟从老爸怀里爬起来,揉着眼睛迷糊着就开始问红包。 大家都笑起来,老妈拿了湿毛巾给他擦脸,说:“咱先吃饭,等回去妈给我老儿子包个大的,行不?” 小弟使劲睁开眼睛,点了点头说:“别忘了噢,大的。” 看来是赵三老爹发话了,宿舍的早餐不但提前开,而且准备的相当丰盛,大伙吃的很满意,兰姐给食堂的人一人塞了个红包,里面只有二十块钱,就是个心意,讨个口彩。 第三百七十一章 结婚喽(1) 大嫂家住在南山,这里也有一大片日本楼,就在职工医院下面一点,从医院侧面一直到山下半腰。 大嫂家人做事也比较到位,怕车队爬南山的大坡打滑,从坡下公交站开始,用炉灰把整个路面全铺上了,一直铺到她们家楼下,也算是弄了个大工程了。 要知道那个时候全靠人力,一锹一锹装上车,拉到地方卸下来,再一锹一锹铺好,差点二公里的两车道路面,确实花大力气了,这就是当领导的好处了,要不然花钱也没人给你弄,大冬天,又脏又累的。 车队顺着炉灰路一直开到大嫂家楼下,楼下面已经聚集了好些人,热热闹闹的,楼洞口贴着对联,一直往上到三楼大嫂家全贴了大红喜字,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人群挤在一起议论着。 车到楼下,鞭炮响起,一堆年青的男男女女就开始起哄,有奔着婚车过来的,有跑上楼报信的,其实楼上阳台一直有人瞅着呢,根本就不用跑上去通知,只是凑热闹的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找一找参与在里面的感觉。 大胜哥穿着笔挺的西装下了车,从后座上拿起捧花,这是张兴明给改了的,新盆端上去大冬天的也洗不了脸,还得再端下来,不如直接放车里,让大胜哥捧束花上去,又有新意又好看,至于要洒的零钱,让谁跟在后面给拿上去就好。 这年头结婚还没有捧束鲜花的呢。 大胜哥长的也可以,虽然没有二哥帅,但也不差,展展衣服,跺跺脚,捧着鲜花上楼,身前身后跟着一群孩子在兴奋的叫喊,也不知道兴奋个啥劲。 后面张兴明和二哥这些迎亲的也下了车,不过不用上楼,就在楼下等着就好,其实送亲的这会儿也大部分就在楼下站着呢,有认识的早就凑一起唠上了。 大胜哥家这边一个老辈人陪着大胜哥上楼,有几个帮闲的愿意动弹也跟了上去,其实东北这边接亲也没啥内容,也不抢红包,也没有南方那种叫门的习俗,就是上去说几话,撒几把钢镚,把人抱下来就行了。 过了有二十几分钟,大哥在一片欢呼声中轻松的抱着大嫂下了楼,顶着身边不断洒落的电光纸屑奔头车走过来,帮闲的拿着糖和钢镚洒向路边的人群。 张兴明过去给打开车门,大胜哥把大嫂小心的放到后座上,挺了挺腰说:“这咋几天没见着还胖了呢?差点就抱不动了,这腰酸的。” 边上离的近的哈哈全笑起来,相互间小声说着什么,然后笑的更大声了,大嫂也红了脸,狠狠的瞪了大胜哥一眼。 大嫂往里面挪了挪,坐到最里面,金童玉女上车,大哥也上了车,关好车门,这边老辈子开始吆喝送亲的上车。 大嫂的爸爸上了张兴明的车,张兴明和二哥陪着,这应该算是正部以上的待遇了吧。 其他人相互让了一下,纷纷各自上车坐好,车队在一片羡慕的眼神中返程。 …… 八点半过一点,车队回到了永丰,在院子门口停下来,鞭炮声随即响起来, 这回小弟抢到活了,下了车跑到院子里,从孙娘那拿了新鞋跑出来,递给下车等着的大哥,大哥笑着接过鞋,给了小弟一个大红包。 接下来接盆,改口戴花,跨火盆,进新房叠被压炕,一套下来,前期工作算是结束了。 这边房子大院子大,大嫂家的亲属们也算是开了眼界,楼上楼下的参观了一圈,不好意思到张兴明家这边来转,全聚在院子里议论纷纷的看景,虽然冬天啥也没有了,但东北人习惯了,看一眼就知道夏天是啥样了。 他们转,陪客就得一直跟着,其实陪客这会儿也是懵的,他也第一次来啊。 终于喊堂的张罗娘家人开席,陪客的擦了把头上弊出来的汗,赶紧劝人上桌,太遭罪了,还不如直接喝倒呢。 张兴明和二哥都没上桌,兰姐二嫂和小平姐这些女的不能上桌,都坐在新房里和大嫂聊天去了。 大胜哥的婚礼酒席准备了二十四道菜,加一个汤一个拔丝香蕉。 桌椅全是从市委招待所借过来的,桌子要比一般饭店的桌子大一号,摆二十来个菜很轻松,就是太占地方,不过一桌能坐十二个人,反倒是比八人桌要省不少事。 主菜四例:贵妃醉酒鸡,东坡肘子,松鼠鱼,东坡肉,不过因为习惯需求,东坡肉被切成了大片,而不是传统的块。 所有菜式都配了青菜,肉片里的绿色让所有人食欲大增。 六个凉:片肘花,把肘子腌制煮好后去骨,然后皮外肉内的卷起来压实压成长条状切片,每片的横切面上都有像大理石纹一样的花色,旋转着分层码在盘子里,好看好吃。 水晶虾仁,用猪皮熬制透明皮冻,过滤后待要凝未凝时投入加工好的大虾仁,然后等完全凝固了切片装盘,冻子像水晶,每一片中间是一只大虾仁,美食美味。 菜心海蜇皮,把白菜芯切碎条,用盐揉一下,把海蜇皮切细丝,和白菜芯一起,加醋酱油盐味精蒜末香菜一起拌好装盘,清脆爽口。 自制肠花拼,蛋肠肉肠鸳鸯肠切大斜片拼在一个盘子里,层层叠叠,黄红搭配,在中心码一堆炸花生米,远看上去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是下酒好菜。 蒜泥白肉,辣卤牛肉,全部大片装盘,缀上香菜叶和葱丝,看上去就好吃。 十四个热菜:兰花大虾,葱爆海参,葱爆鱿鱼花,酥炸里脊,木须肉,扒牛肉条,葱爆羊肉,酱扒茄条,红烧狮子头,菠萝咕噜肉,虾仁油菜,腰果西芹,炸藕合,蒜蓉菠菜。 汤是萝卜牛腩煲,乳白色的牛骨汤上点些胡椒粉,洒上香菜末,浓香四溢。 拔丝香蕉,甜甜蜜蜜永不分离。 再配南瓜饼,炸紫薯球两盘小吃,一大盘水果拼,这就叫合合美美,爱妻到家。 那个年代冬天东北结婚的不多,原来是没有青菜,85这会儿是青菜太贵,像张兴明弄这一桌,至少也得卖个几百块,老百姓根本承受不起。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双报八千块(2) 小伙子们穿着安保作训服,姑娘们一水的酒店套装,传菜上菜唱菜流水一样从厨房到餐桌,看着那叫一个美,娘家来的送亲团有点被这边的气势压住了,都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旁,连小孩子也不拿筷子乱敲了,看着桌上一个劲的吞口水。 苫布蓬的两个边是封死的,必竟是冬天,迎风面不挡的话来客就不用吃饭了。 每个蓬子边上一台热风机忽忽的往蓬子里吹着大股的热风,这种热风机是矿山上使用的,每个都有八千瓦的耗电量,一般人家光这七八台热风吹这一天都快破产了。 有娘家人身子歪着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这家是嘎哈的呀?这瞅着也太阔了。” 边上的摇摇头,从桌上拿起万宝路看了看,抽出一根点上,吐口烟说:“不知道,不熟悉,就听说这大胜子的弟弟好像在外边做啥买卖。” “这家,全是外烟啊,一桌一条,太阔了,这菜看着就讲究,哎你说,咋没酒呢?还不让喝酒啊?” “小声点,没喝过酒啊你?悄声的。” “哎,你刚才看着没?” “啥?” “老舅坐那车,就白车后面第一个,看着没?” “看着了,挺牛逼的车,咋了?” “我说那车牌,没看着啊?” “车牌咋了?” “你真不懂啊?知道咱市里哪个牌子最牛逼不?辽0500001,那是咱市老大的车,你看外面那车,看出来没?” “啥呀?谁没事看那玩艺儿啊?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抻拉的整啥事啊。” “那是咱省5号车,懂不?全省排第五,这牛逼大了你知道不?那车上随便下来个人骂咱市老大都得像骂孙子似的,我老舅自己可能还不知道呢,这就牛逼了一把你知道不?那车几个人能坐上?送姑娘用这车送的啊,这要让懂事的看着,我老舅以后在咱这能横着走你信不?” “我操真的呀?那和老舅说一声去呀,问问那车谁的,这么牛逼的人不得认识一下噢。” “你傻啊,这车是给咱姐夫接媳妇的,这关系能浅了啊?老舅是姐的爸呀,这关系能跑了?你看着吧,以后老舅家得牛逼起来了。” 菜络绎不绝的上来,很快桌上就摆满了,菜上的很快,必竟是冬天,虽然大胜哥婚礼上这条件,热风给着,已经甩别人好几条太子河了,但冬天就是冬天,菜上慢了等娘家人动筷还是得凉。 摆盘的服务人员把菜摆好,说:“菜上齐了,请慢用,酒马上就上来,我们老板给诸位准备的是二十年窖藏的茅台,酒很珍贵,所以不能放在外面,已经去拿了,请先尝尝菜,今天的主厨是奉天和祥大酒店的主厨,平时基本上是很难吃到他亲手做的菜的。” 女孩说完话,规矩的站到一边不吱声了,喊堂的陪在大嫂他爸那桌,站起来说:“大伙动筷啊,动筷,咱们今天也尝尝啥五星级大厨的手艺,哈哈,酒马上到,好酒,买都买不到,我也是跟大伙借光了,哈哈,大胜子这家伙,娶咱们小丽娜也是真尽了心了,还希望各位娘家贵客吃好喝好,啊,希望各位能满意,大家开开心心,祝愿小两口日子红红火火,越过越好。来各位,吃。” 娘家客们迫不急待的拿起筷子开吃,东北人能吃肉,几乎一瞬间桌上的东坡肉和肘花就光盘了,几桌人一边嚼一边互相点着头,真好吃。 肉还没咽下去,安保员抱着酒走了过来,站在一边的服务员过去,从箱里拿出酒来打开,一个一个给客人倒酒,茅台别的先不说,酱香酒这味道是真香,一时间浓浓的异香就笼罩了整个空间,连边上站着的小妹子们都忍不住伸着鼻子使劲吸了几下。 马上就有人大喊:“好酒,好菜好酒,好。” 每桌一个服务员,就拿着酒瓶子,谁喝完了马上过去给倒满,说实在的,这个年代的人别说老百姓,就是当官有钱的也没享受过这待遇,一个一个这叫一个美啊,这新郞官,牛逼。 菜好吃酒好喝的结果就是,陪酒的最幸福,啥叫劝酒啊,啥叫先干为敬啊,陪酒的还没来得及劝呢,有的桌上就有把自己撂倒的了,人家娘家人上席都是盯着把陪酒的放倒,尽量少喝,今天反过来了,全奔着自己使上劲了。 宾主皆欢,喊堂的也高兴,多喝了一杯,做了半辈子喊堂,今天的娘家客最好答对,啥废话也不用说,就是一个劲的吃,酒是一杯一杯的喝,还能有比这更满意的态度吗? 酒过三巡,大胜哥拿着个小杯过来敬酒,每个人都客客气气的,叼难啥的啥也没有,酒到杯干毫不犹豫,就叫一个痛快。 到大嫂她爹这块,老头伸手要拍大胜哥肩膀,大胜哥赶紧弯腰把肩膀递过去,老头拍了两下,另一只手把酒拿起来啧的喝光,说:“行,大胜子,丽娜交给你是丽娜有福了,我一百个放心,以后空了就回家来看看。”大胜哥赶紧答应了,老头从怀里抽出一个大红包拍到大胜哥手上,说:“好好过日子,爸今天真高兴,高兴,放心啦。” 大胜哥接过红包,边上喊堂的伸手接过去打开举的高高的数了一遍,然后抖着钱大声喊:“新媳妇娘家爹大赏,双报八千块,双报八千块啊,谢赏啊,婆家谢赏。”边上就有人起哄叫起来。 这是那时候婚礼上的规矩,娘家人都会带红包过来,也许给,也许不给,没人问也没人挑理,但是给了就要当众人面数出来,并且大声双报。双报就是喊的数字是实际数字的两倍,也不知道为啥要这么喊,算不算当众吹牛逼? 娘家给赏钱对于婆家来说那是相当有面的事,婆家这边帮忙的都觉得脸上有光,干活更撒冷了。 大胜哥扶老丈人坐好,在他耳朵边小声说:“爸你少喝点,身体要紧,是不?等一会我给你拿一箱回去慢慢喝,噢。”老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连连点头说好。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典礼(3) 大胜哥打了一圈,娘家人也就差不多了,桌子上的菜几乎是一扫而光,那时候的人是真能吃,油水少啊,再说了,实在是好吃,说真话那时候就算是有点权有点钱的,也没几个真吃过啥好东西,南北不流通啊,大部分人连东坡肉是啥都不知道呢。 有几个吃的走路都得挺着肚子才行了,小脸通红的喘着酒气,被人扶着走出蓬子。 喊堂的扶着嫂子的爸爸往外走,说:“老哥今天还满意不?不是我帮着吹啊,你这女儿有福啊,这一辈子是有了着落啦,你们老两口怕是也要享福喽。” 大嫂的老爸笑的脸上皱纹都开了,哈哈笑着拍着喊堂的胳膊说:“有福有福,这丫头从小运道就好,大伙都说这丫头有福,哈哈,不差不差,老弟,咱们这个岁数了,还图个啥,儿女都有个好日子就成啦,成啦,哈哈哈。” 正常来讲,像这样从南坟过来的娘家客,吃完饭婆家就不管了,自己坐火车回去就完事,娘家人也不会要求婆家再送回去啥的,都理解婆家这几天得忙的脚不沾地的,并不是失礼。 不过张兴明可没打算让大嫂的娘家人自己回去,小车是不可能再跑一趟了,安排两辆大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这边娘家人慢慢挪到院子大门口,二哥和二姐拿着包裹好的离娘肉送到大嫂老爸手里,同时一箱茅台十条万宝路,还有一些海鲜被搬了出来,乐的老头嘴都合上了。 大巴已经提前等在院子外面,喊堂的招呼大家上车,娘家人愣了一会才明白,婆家这是要把人送回去,喜出望外的上车,要知道刚吃饱喝得走到火车站去挤火车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再说了,火车也不是公交,还得在火车站等啊,要下午才有车。 大家上了车,烟啊洒啊东西啊一样一样被安保员搬上来,大伙看着眼热啊,看人家姑爷找的,太贴心了,太牛逼了。 大家往沙发软座上一靠,舒服啊,很快就有人睡着了,沙发软座放倒,和一张小床也差不了多少,比家里炕舒服多了。 …… 院子这边,服务员和安保员迅速将现场收拾干净,重新摆好碗筷,孙娘家客厅里,婚礼开始了。 来的亲朋好友都挤在客厅里看典礼,喊堂的收拾了一下仪表,站在大胜哥和大嫂身边开喊:“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老孙家大喜的日子,添人啦。感谢众位今天能来捧场。现在吉时已到,典礼开始,请大伙保持安静,啊,这屋不小,可是咱人更多,是吧?婚礼第一项,宣读结婚证。” 边上一个嗓门大的从兜里掏出小红本本上前一步,把本本打开,大声开念:“结婚证。持有人,孙佩胜,19**年3月16日出生,配偶,周丽娜,19**年11月5日出生,经审查,双方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准予登记结婚,发证单位,南坟区民政局,1985年5月1日。别急啊,还有一本呢。 结婚证,持证人,周丽娜,19**年11月5日出生,配偶,孙佩胜,19**年3月16日出生,经审查,双方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规定,准予登记结婚,发证单位,南坟区民政局,1985年5月1日。哎不对呀,这咋两证一样呢?还都是南坟民政局发的,这么巧,有缘哪。” 大伙哈哈笑起来,念证的把两本结婚证合起来,交到大胜哥手里,转身钻人群里,变成看热闹的了。 喊堂的说:“真有结婚证,看来是没啥大问题了,那咱还得看看是不是自由恋爱,对不对?现在不兴包办婚姻了啊,父母之命不好使了,必须得自由恋爱,来,介绍人呢?来跟大伙见个面,讲两句。” 边上一个花白头发的阿姨笑呵呵的走到大胜哥和大嫂中间,慈祥的看了看这个,瞅了瞅那个,拉起大嫂的手握在手里说:“这丫头啊,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漂亮,性子也好,勤快,你看这大个长的。时间过的真快呀,一晃比我高了,结婚啦,以后还要当妈妈,过日子,记得啊,女人啊,养好孩子,照顾好自家爷们,咱们就算合格。 大胜呢,也是好孩子,能吃苦,性子稳当,有担当,是我老头单位的。我这个介绍人哪,是捡来的,人家小两口在俺家遇上了,就有意思了,我就是帮着说了一嘴,没想到真有缘份,这就成了。姨就希望你们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平平安安,没事抱着孩子来姨家串个门。” 周丽娟伸手抱着阿姨说:“谢谢姨。” 大胜哥也跟着道谢,老太太跟大伙点了个头,退到后面去了,老太太给人介绍了大半辈子对像,估计这对是最搭的了,日子肯定过的好,心里也高兴,再说了,结婚媒人是要拿红包的,瞅这架式,这红包还小的了? 喊堂的说:“来来,今天新媳妇进门,婆家出来表个态,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大伙好好听听啊,给做个见证。”围着的人大声喊好。 醉眼朦胧的孙爹被人给推到了前面来,边上亲朋好友鼓掌叫好起哄,有年纪差不多的喊:“老孙头,今儿高兴不?” 孙爹昏浊的眼睛动了动,看了看大胜哥,又看了看大嫂,转过去看着喊堂的,咳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满意。大伙吃好喝好,也没有啥好的,别挑,吃好喝好。” 喊堂的过去扶起孙爹一只胳膊说:“好,婆家满意,盛情招待,大家吃好喝好。家里人呢?把老爷子扶进去,这是喝高了还是咋的?”然后小声对孙爹说:“老孙头,真喝多了啊?红包呢?红包。” 孙爹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他几秒钟,然后伸手慢慢在身上摸,喊堂的伸手过去从他摸的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来,边上人群哈哈大笑起来。 喊堂的把孙爹交给挤过来的一个安保员,转身走回原位说:“婆家赏新人红包,嚯,不小啊,来,咱们大伙见证一下,满意到什么程度。” 他把红包打开,那时候没有专门的红包卖,都是裁的红纸手工包起来。 红包里厚厚的一叠钱,喊堂的在手上啐了一口,一张一张数,数完了一抖钱,大声喊:“婆家打赏新人,双报两万,双报两万啊。”边上一阵“哇”声,上万了,这在这个年代有点惊人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贺礼(4) 喊堂的把钱递给新娘子,这是婆家给的钱,要交给女方。 “今天是个好日子,亲朋好友来相聚,下面请亲朋好友的代表上来说两句。” 老妈从后面人群里走出来,说:“大胜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算是半个婆婆妈,今天小两口大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希望小两口和和美美,早生贵子吧。” 群众鼓掌,喊堂的大声喊:“上礼。” 一个服务人员端着个用红纸盖着的托盘过来,喊堂的接过来,说:“哟嚯,挺沉哪,咱们大伙来看看亲朋上的啥礼,人都说礼轻情意重,这礼沉情意更重,对不对?”有人喊:“对。” 喊堂的扭头问他:“你打算上点啥礼今天,轻的还是重的?” 大伙哈哈笑起来,那个不好意思的往人堆里钻。 喊堂的把托盘放到桌子上,伸手拿着盖在上面的红纸,来回看看围着的众人问:“想不想知道张家亲朋给送的啥?” 大伙喊:“想。” “你快点揭开得了呗,默及。” 喊堂的点点头,把红纸掀开,只见托盘上中间码着整整齐齐的一墩钱,边上摆着一堆表啊啥的。 喊堂的先拿手压住钱,说:“跟你们说,我干喊堂也有年头了,咱这嘎达报礼都是双报,为啥?人穷要脸哪,现在国家改革了,咱日子越过越好了,但是真正拿出来的还是有数。但今儿个我腰杆硬啊,今儿个亲朋的上礼跟你们说,全都不兴双报,咱就喊实的,行不行?” “好。”辟里叭拉…… 喊堂的把手拿开,把钱往外拿,不用数,一叠就是一万块。边上的人眼睛都要掉下来了,随着喊堂的手来回动着。 “张家干娘赏新人,”喊堂的扯长了音喊着“实报,十万。”人群哄的一下沸腾起来,后面看不着的就使劲往前挤,前面的扭头跟后边的说,屋里嗡嗡起来。 喊堂的又拿起一把钥匙举起来高声喊:“这玩艺有人认识不?” 有人接话:“钥匙呗,大钥匙。” 喊堂的大声喊:“新人兄弟给新嫂子上礼,上海桑塔纳小轿子一辆,这就是车钥匙,大家看着了啊,车就停院外边呢,牌子是66666,还有一辆牌子33333的,那是这兄弟俩给佩兰家补上的,钥匙也在这了,佩兰呢?哦小李在,给你拿着,这是你家的。” 边上有人问:“这车多少钱哪?一下弄两台啊,这得多少钱哪?” 喊堂的看了他一眼说:“两台轿子,加上上牌办手续,差不点六十来万,你啥前给你媳妇弄一台?” 屋里一阵吸气声,有人点头:“嗯,差不临,新闻上说这车二十六七万呢。” 喊堂的满面红光,主家礼重他也觉着脸上有光,伸手从托盘里拿出块手表举起来说:“这是新人姐妹上的礼,手表,有认识的没有?没见过吧?这几块可是世界名表,在外国都是牛逼人物才戴的,这几块手表加起来上礼。”他停顿了一下,提高了声音:“三十八万,实报。” 又一阵嚯嚯声吸气声,今天这婚礼可真是开了眼界了,估计这辈子也就见这一次了,没有第二次的可能。 喊堂的等围着的人惊奇了一会儿,喊:“新人答谢来宾。” 大胜哥和大嫂一起向围观的众人鞠了个躬。 典礼就算结束了,在一阵鞭炮声中,喊堂的一声“开席”,开始了热闹的酒宴。 这时候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来客入席就操起了筷子,娘家人开席他们就在一边看着呢,今天这席面值得期待啊,或者说简直迫不及待了。 酒也上了桌,是西凤和汾酒,这在这个年代那是相当不错,算高档白酒了,平时也没几个人舍得买来自己喝,还有啤酒,奉天老雪花,这时候啤酒还不像后世那样被人当饮料喝,这时候啤酒的价钱对一般老百姓来讲还是有点贵了的,只有年节才会舍得弄点回来,算是开个荤。 很快安保员们就开始传菜,服务员摆桌,同样是摆一道介绍一样,虽然菜一落桌就被夹个净光,但大伙还是比较克制的,没有像平时走礼一样的争抢,或者叫哄抢,氛围影响人的行为,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在这个院子里的所闻所见,让大部分人都不自觉的注意了一下自己的言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东北婚礼的重头戏就来了,新人敬酒。 在东北,一直到现在,婚礼上的一些事情和南方也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烟,东北酒席上是可以不放烟的,有的家会放一些糖和瓜子,有一些甚至糖和瓜子也不放,也没人挑理,没这个讲究。 再就是在城里,一般结婚走礼来客都是一家一人,极少数关系比较近的会两口子一起来,这和南方的全家齐动员完全不同。 南方一般是一桌八人十人,就得放八份或者十份回礼,一般是喜糖和一盒烟,成本就上来了,有时候这一桌就是一家人,意味着一桌只有一个份子,就赔了,哈哈。 而东北就简单的多,正常情况下一桌八个人,就是八个份子,好算。 东北婚礼也敬烟,酒席开到一半新郞新娘出来敬酒,由新娘为大家一人点上一根。 而且南北最大的区别在于,东北这里婚礼只有中午这一顿饭,上了礼钱吃完这一顿就可以回家了,而南方是全家人去了,中午吃完晚上还有一顿,中间时间办事情的人要负责包个茶楼来供大家娱乐,打牌或是其他游戏。 所以东北办事情是肯定赚钱的,相当于一比收入,而南方大部分是亏钱,算是一种负担。 …… 大胜哥带着大嫂拿着烟从屋里出来,开始敬酒,酒是后面跟着的一个安保员给端着的。 敬酒的顺序是由喊堂的来安排,这样即使偶尔把一些老辈人放到了后面,客人也挑不到主家身上,少了许多麻烦,要知道结婚这事一忙活就是多少天,酒宴现场人多杂乱,难免会出现一些疏忽。 第三百七十五章 拜席(5) 喊堂的大喊一声:“新人敬酒喽。后面还有不少人在等,席上的各位亲朋好友照顾一下啊,结个婚也不容易,扒层皮啊,一忙活好长时间的,对不对?大伙都是亲朋好友,要体谅一下,来来,看这桌红光满面的,先从这里打一圈。” 大胜哥就拉着大嫂走到桌边,先是客套几句:“感谢大家伙能来参加哥们婚礼啊,吃好喝好,有什么慢待的地方千万别介意啊,忙忙活活的有时候照应不过来。这桌谁最大,候哥?来,丽娜,这是候哥。”拿出一根烟递过去,候哥接在手里。 大嫂就叫一声“候哥。”然后拿火柴划燃了上前点烟。大嫂拿左手护着右手的火伸过去,候哥凑上来把烟点着,抽了一口,冲大嫂点了点头,大嫂笑了一下说:“谢谢候哥。” 然后大胜哥拿烟递给下一位,说:“这是李哥。” 大嫂叫了声“李哥。”就伸手要划火,李哥伸手止住大嫂的动作,说:“先别划,这事咱们得先说道说道。” 旁边有看热闹的就来劲了,哄的一下围上来。 东北的婚礼最热闹有意思的,也就是敬酒这段时间了。 这里有个规矩,可以说东北有这个规矩,就是不论什么时候,大的不能和小的随便开玩笑,由其是在弟妹(东北管弟弟的媳妇叫弟妹)面前,必须得保持着一定的风度,俗说就是要有大的样子。 李哥把烟拿在手里,说:“大胜子,为啥管我叫哥呀?我记着我比你小啊。”这就是争大小了,都说自己小,有一些新郞为了不挨整硬管比自己小好多的叫哥。 要知道这可不是就这一次,在这场合叫了哥,以后就永远得叫哥了。 大胜哥说:“咱俩是初中一个班的,你能唬了我啊?咱班就两个比我小的,剩下全比我大。” 李哥说:“你记错了,我就比你小,你好好想想。二嘎子比你小吧?你看,我得叫他哥呢,我比他小两月,两月整。” 大胜哥说:“别扯犊子,赶紧点上,你可还没结婚呢,招摸着点啊。”这就是威胁了,这招对一些没结婚快结婚的人比较好使,怕报复,但也有二愣子,以后事以后再说,今天得先整高兴了。 李哥说:“那哪行,明明就是我小,这口你得改了再点烟,是不嫂子?”他对站一边的大嫂说。 大嫂红着脸没吱声,看了一眼大胜哥。 大胜哥挠挠头,说:“要不李子你回去取户口本去吧,咱俩比比。”边上围着的人哈哈大笑起来。那时候可没有身份证随手一掏,那时候只有一个户口本,在家里藏的严严实实的,买粮换票啥的全靠它了。 边上有人喊:“嘎子,二嘎子,二嘎,来来,过来过来。” 一个愣头愣脑的小子走过来问:“嘎哈?” 那人指着李哥说:“他说他比你小两月,是真的不?” 李哥向二嘎子使眼色,可这哥们根本不看他,说:“他比我小两月?扯啥犊子啊,他特么比我哥还大呢,蹲了好几级才和我一班的,妈了个逼比我哥还大一届愣蹲成咱一届的了。” 围观的人群哄然大笑,这脸打的,哈哈哈,不过这只是婚礼的正常插曲,也没人在意。 李哥把烟叨在嘴里,不情愿的让嫂子点着抽了一口,对二嘎子说:“你小子真是傻,你等着啊,等你结婚的,你看我怎么折腾你。” 二嘎子一撇嘴说:“那你得回炉再造了,趁我还没对像还来得及。”回炉再造就是回娘肚了里重生一次,边上人群又一阵大笑。 李哥过了,大胜哥给下一个递烟,这时候不管年纪,哪怕一个五岁小孩坐那也得上一根点着。 一边递烟大胜哥一边说:“兄弟谢谢呗,大冷天来给我凑热闹,有对像了没?结婚得事先跟我说哦。”那哥们接过烟夹到耳朵上问:“我用拿户口本不?” 这也是大胜哥同学,是那两个比他小的其中一个。 大胜哥说:“我大我大,哥今天结婚,让你嫂子给你点根烟,行不?” 那哥们说:“行啊,烟肯定得点上,先来一个吧,我也不折腾你,嫂子,让我哥背着你围这蓬子绕一圈行吧?这不算折腾吧?” 大嫂说:“不算,成,让他背背我。”伸手拉过大胜哥,大胜哥蹲下身子,大嫂趴到他背上,绕着这个蓬子背了一圈回到桌子边,顺利的点上了烟。 点烟点节目这事吧,全看新娘,大大方方痛痛快快反而没什么,还不耽误时间,就怕扭扭捏捏的,拖自己时间不说,还让别人心里别扭。 东北这边有一点,没有人玩的太污,没有过份的闹的习惯。 一桌烟点完,就一个节目背了一圈,大胜哥从安保员手里拿过酒来给大家满上,自己倒了一杯,大伙一起干了,顺利去往下桌。 喊堂的安排敬酒拜席的顺序是有讲究的,很考量眼力和经验,必须把容易闹哄起来拖时间的桌往后排,这样即使这桌闹起来时间长点,也不耽误其他桌上人,如果是中间或开头就卡住就完蛋了,后面的只能坐那等着,那就真拖住了。 …… “啪”一杯啤酒放在桌上,一个穿着军棉袄敞着怀的哥们指着酒杯说:“嫂子先喝下半杯,胜哥你后喝上半杯,干了就完。” 这个年代可没有吸管,再说了,有吸管也不能让你用啊,这考的是脑力。 大胜哥看了看啤酒,回头瞅瞅自己媳妇说:“喝呗,这咋喝呀?” 大嫂看了一眼放酒的哥们,又看了看酒杯,杯不大,难的是先喝下半杯。 大胜哥说:“我让人把二明他们喊来得了,他们脑子快。” 昨天晚上大胜哥可是没少学习敬酒节目,喊堂的经验相当老,给他讲了二个来小时,可惜,没压对题。 大嫂抬手用指甲挠了挠头皮,这年头人们不习惯化妆,抹了发蜡啥的会痒。 琢磨了一下,大嫂红着脸贴大胜哥耳边说了几句,大胜哥说:“能行啊?行,试试呗,不行再来一杯。” 第三百七十六章 合家饭(1) 大嫂端起酒杯,喝了半杯在嘴里,然后脸刷一下红透了,大胜哥拽把椅子坐下来,大嫂靠过来把嘴里的酒喂到大胜哥嘴里,但是大胜哥没咽,就在嘴里含着,然后嫂子把剩下半杯酒喝干净,举起杯子翻过来让棉衣哥看了看,然后冲大胜哥点点头,大胜哥把嘴里的啤酒咽了下去,对棉衣哥说:“行不六子,过了没?” 六子冲嫂子竖起大拇指说:“服了嫂子,来点烟。” 边上想起掌声,有人大声叫好,其实大部分这种小游戏都是考验新娘子的智力的反应的,只要应对得体,这个嫂子的位置就稳了。 在东北,媳妇能不能被兄弟接受也算不小的事呢。 …… 大胜哥拿着根不知哪找来的小棍,另只手里拎着一个盆子,绕着蓬子边走边敲,嘴里喊着:“我孙大胜今天高兴啊,我娶媳妇啦。我孙大胜今天高兴啊,我娶媳妇啦……”边上所有人都笑疯了,大嫂红着脸站在一把椅子上看着。 绕着喊了一圈,走到大嫂身边,大胜哥把棍子和盆一扔,说:“哎呀,这娘子不错啊,正好当媳妇啊。”然后过去把大嫂背起来,再绕蓬子一圈,最后回到桌边大嫂还得亲大胜哥一下,总算是把烟点着了。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说实话结婚真是太累人了,大嫂其实早就受不了了,但也得咬牙坚持下来,这可是结婚啊。 下一桌,这第一个就干脆,说了声:“对不住啦嫂子。”拿起一颗花生豆顺着大嫂的领口往里扔,第一下没扔进去,他又从边上拿过一个,那边准备了十来颗,是洗过擦干净了的,不会脏衣服。 第五颗终于扔进去了,然后他冲着大嫂说:“嫂子,你跳两下。” 嫂子红着脸原地跳了两下,她的胸部在东北来讲算是比较大的,跳动起来会涌动,在这个时代来说,这不但不是美反而觉得很丑,会觉得不好意思,不像后世,恨不能掏出来顶脑门上。 嫂子跳完,这小子跟大哥说:“哥,把花生豆掏出来扔酒里,再把酒干了就行。”他指了指桌上的啤酒。 大嫂的脸都红到脖子根了,这样的游戏在那时候来说就算是相当污了,大胜哥拿手点着这小子说:“行,三子,你小子等着啊,我看你是不想好了。”然后挽了挽袖子,把手伸到大嫂衣服里去找那颗花生米。 这有个规矩,不能从下面找,要从上面伸进去,还不能让花生米掉下来,所以得把手尽量压在身上慢慢摸。 大嫂红着脸闭着眼晴站那,边上的人吹口哨哄笑,这算是看到“大”节目了,有的就说:“这小子能啊,有出息,哈哈。” 摸了足有五六分钟,大哥终于把花生米拿了出来,这还是仗着大嫂坚挺,把花生米托住了。 干了酒点着烟,大胜哥马上翻脸,拿手在小子头上拍了两巴掌,说:“你个死三子,你记着啊,哥早晚收拾你。”三子嘻嘻哈哈的躲着跑人群里去了。 边上有人起哄:“大胜,削他,他根本不是那桌的,硬坐那坑你呢。” 大家笑起来,婚礼上经常有这种事,本来毫无关系的人硬挤到哪桌上就为了出个节目逗新人,大伙看热闹也不会说破,来人去客那么多,也没有人专门盯着谁是冒充的,反正热闹嘛,就图个乐。 大部分人都是直接说几句好话把烟点了的,只有比较熟的,年纪上差不多的愿意起哄捣乱。 ……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安保员和服务人员打扫收拾,这已经今天的第三批了,从早弄到晚太累,张兴明安排了三个班轮换,其实这些人还挺喜欢在这帮着忙活的,有意思还能被人羡慕的盯着,心里美美的,虽然确实有点累。 由其是安保员,平时除了训练就是出勤,难得和商场这边的小姑娘们有这么接近的机会,虽然公司里每年都会选日子给组织联谊活动,但这必竟多个机会不是,就这半天的功夫,已经有几个羞羞答答的眉目传情了,这可是结婚现场,单身的太容易受到触动了。 这边收拾,另一边厨房的人和本家人开席,这是婚礼喊堂的和厨师的待遇,最后和本家一桌吃饭,然后拿赏钱走人。 自家的饭桌就摆在张兴明家客厅里,外边在收拾,孙家太乱。 大嫂其实已经累不行了,大冬天的起的又早,在院子里整整走了大半天,站都有点站不稳了,急匆匆的吃了几口饭就上楼休息去了,一会晚上还有事呢。 大胜哥也累,但必竟是男的,身体壮实一些,结结实实吃了三碗饭,喝了一瓶啤酒,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去了,二哥小声和二嫂说:“还办不?瞅着都累啊。” 二嫂瞪了他一眼说:“一辈就这一次,我都不怕你怕啥?” 二哥点头:“好好,行,你说办就办,你不怕就行。” 老妈给丫蛋夹菜,说:“小力也要结了啊?咋没听你说呢?保秘啊?” 二哥说:“明年吧,早呢,定了能不跟你说吗婶,这不是骂我嘛。” 二嫂也说:“张婶,我俩还没商量好呢,哪能不和你说啊。” 孙娘在边上说:“有事和你婶多商量,我和你爸见识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你们好好的就行。” 大胜哥在沙发闭着眼睛说:“我妈你和我爸现在就是享福,啥也不用你们管,不用跟着操心,你们多活两年比啥都强。” 孙娘给孙爹夹了一口菜说:“少喝点。现在日子好啦,能行,你看你张姥现在体格多好。” 姥姥放下酒杯,啧了一声,说:“日子好呗,哪能想到呢,哎呀,老了啊,就盼着孩子成家,盼着多活两天了,我还想着再见一辈人呢,大胜赶紧生个,兰子也快生,老大不小的了。” 兰姐答应了一声,说:“正打算要呢,我岁数也确实大了,再晚了怕不好。” 老妈扭头问二姐:“佩玲,你现在咋回事?也该找人家了吧?” 二姐脸就红了,说:“我不急,这我哥我姐刚结呢,急啥?” 老妈说:“也老大不小了,你不急家里不急啊?有没有相中的?没有明儿个我帮你想想。” 二姐低着头红着脸,小声不大的说:“再看看吧,没想好呢。”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世道变了(2) 合家饭,也叫团圆饭,吃完天都黑了。 姥姥姥爷吃完饭在客厅里转了几圈算是运动,然后就进屋去了,开始老套路,一个坐着看电视一个躺着听收音机。 老爸老妈和孙爹孙娘吃好了,陪着喊堂的和大师付坐到沙发上喝茶说话,说是茶,其实是蜂密山楂水,有助于消化。 大胜哥坐在一边早睡着了,打着呼噜,大伙都加着小心,尽量让他多睡会儿。 老哥和老弟毛兰毛军丫蛋五个吃完了自动自觉的上楼写作业,兰姐和二姐小平姐小红大姐一起收拾碗筷, 二哥二嫂和张兴明没事了,进了张兴明的房间看电视说话,孙爹家那边这会儿还闹腾呢,晚上在客厅里摆了两桌,估计得喝几个小时,这是特意晚上来的客,算是平时走的比较近的,晚来就是为了吃完喝得闹洞房。 也有喜欢凑热闹的,晚上也跑了过来,也不上桌,有的就拿瓶啤酒站在桌子边上,偶尔叨一筷子菜,等着闹洞房。 有几个拿着啤酒蹲在客厅大门那边喝边看外边,天黑了,院子里大小灯光全给上了,服务员们在收拾小东西清理卫生,安保人员在撤蓬子拆桌椅,大车就等在院门口,整理好就装车上码好。 三子抿了一口啤酒,对同样蹲在门口的李哥说:“李子,看着没,这才叫日子,看人家这日子过的,眼气都眼气不起来啊,我是真服了,过了年你嘎哈?我不打算回厂子了,我打算出来跟着大胜干了。” 李哥看着外边,晃着酒瓶子说:“班不要啦?你爹能同意?别打折你腿。” 三子又抿了一口,说:“这玩艺挺好,就是有点苦。我打算明天和我爹唠唠,上班能有啥?我又不是全民,再说了,现在全民一个月能拿多少?你看这院子,你看这屋,你看看外边干活这些人,全民得多少年能挣出来?那咱不是全民的呢?他妈个逼我孙子死前都挣不着啊,现在啥年头了,还要个班嘎哈?我算看出来了,想挣钱就别舍不得那口公家饭,那个能保你饿不死,但要是想挣钱还得出来。” 李哥扭头看了看他,说:“出来嘎哈呀?去他那厂子啊?那不得明年年底吗?再说了,去那和现在有啥大区别呀,还不是上班拿工资,也没啥劲。我打算做点买卖,不是永风那片明年就盖好了嘛,我想和大胜说一声,弄个摊干干,能行就好好干,不行再想招,大不了也进厂呗,反正他的厂,他还能不要咱哪?” 三子点点头,把空酒瓶子放在墙角地上,说:“那肯定的,大胜哥们都是讲究人,咱处这么些年了还不知道啊,那些皮了嘎子和他们家有啥关系?现在还不都给安排班了。你看现在咱南坟那风气多好,就没人出来混,能挣着钱出来嘎哈?对不?所以我觉着咱就没必要操这份心,跟着他干两年,学学,看人家咋弄的买卖,咋管人,对不?也跟着交几个人,等脑子开了活了再出来不晚,再咋的,大胜不得给指条路啊?” 李哥灌了一口啤酒,打了个嗝,舒服的扬了扬眉毛,说:“这啤酒刚喝有点苦,喝习惯了还挺不错啊,解渴。皮了嘎子那是人家老二弄走的,现在都不说南坟,整个本溪哪个敢跟老二叫板,也别说叫板,到他面前大声说句话就是纯爷们。” 三子点点头,说:“现在不像以前了,要牛逼腰里得有货啊,砸几千出来比拳头撇子厉害多了,世道变了哟,再不使劲咱们就算完蛋了。你看外边这些忙忙活活的,多撒冷,特么出了这个院哪个不牛逼?就身上这身衣服到哪不立个棍?人家不用钱,靠的是喷子。” 李哥仰头把啤酒喝完,抹了一把嘴,说:“好好干吧,机灵点,咱又不比别人傻,有大胜家这大树靠着,咋还不混个人样出来,不过三子你得记着,咱啥时候都不能给胜子丢面懂不?规矩还得有。” 三子撇了李哥一眼说:“啥时候听过我三子没规矩了,以前混是,现在不混了还是,将来就是有钱了也是,咱是爷们,汉子啥时候都能站直喽。” 李哥伸手在三子头上拍了一下,搂着他肩膀说:“行,你是爷们,一会进洞房你好好爷们一下呗?让哥看看咱们三子有多爷们,整不?” 三子哈哈笑起来,说:“算了,今晚别整了,白天特么几个全尿了,就我顶上去了,大胜子说不上咋恨我呢,晚上再来一波明天他不得削我啊。” 李哥也笑,说:“特么咱这地儿的规矩真特么操蛋,我大咋了,又没结婚,对了,二嘎子那货来没?看着他喊我一声啊,我得收拾收拾他,这逼今天敢揭我脸,操。” 三子说:“你特么这岁数从你嘴里说出来天天在变,啥时候有过准?哪天突然发现你和我爹一边大我都不奇怪。” 边上有人哈哈笑起来,两个人扭头看过去,一起惊喜的跳起来扑过去,三个人抱在一起,三子说:“哥,你啥前回来的呀?” 李哥伸手重重的在那人身上拍了几下,说:“栋国,这身板现在真结实,这是回来了还是请的假?” 栋国说:“回来了,四年多了,呆不住了,回来混吧,以后就跟着你们了,行不?” 李哥伸手重重的捶了栋国一下,说:“咋不行,啥前回来的?白天咋没来呢?你咋找着这地方的呀?” 栋国伸手攀住李哥的肩膀,另只手搂着三子,说:“上午才到家,听二嘎子妈说的大胜今天结婚,我还以为在南坟呢,跑大胜家去一看没人,下午咱同学有两个从这回去的,说在永丰,啥院子多牛逼车队多牛逼饭菜多牛逼啥的,我就坐车过来了,从车站一路找过来的,这边还挺好找。这是大胜家的院子啊?现在大胜家这么牛逼了啊?” 三子往门面看了看,说:“那你咋进来的?你咋知道这边是大胜家的?” 栋国回头看看门外,说:“呀,二嘎呢?我在门口遇着他了啊。” 李哥松手拉开大门喊:“二嘎子,你个**秧子,进来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同学(3) 栋国这边问三子:“咱同学都来没?我这刚走四年,这大胜家咋突然牛逼了呢?给我说说。” 三子掏了盒万宝路来拿一支递给栋国,两个点着烟抽了口,三子说:“大胜家老二牛逼了,这房子都是二力他们盖的,还有后边这院,市里的官全住这,也是他们盖的。现在二力好像是啥,省里啥人大的代表,人大是啥呀?” 栋国说:“省人大代表?哎呀,这是真牛逼了啊,还啥是人大,那是最高权利机构懂不?法律都是人家定的。这二力子是嘎哈的呀?院里忙活这些我瞅着怎么全像当兵的呢?” 三子说:“现在世道变啦,和咱原来那时候不一样了,能挣着钱就牛逼呗,二力子和人在奉天开了好大个公司,咱本溪就几个商场呢,外边这些叫啥安保,也是二力子公司的,就在市局那块办公,头头都是在市局挂号的,相当牛逼。 现在二力子出个门车就二三台,跟五六个人呢,对了,你工作分没?要不你干脆进二力这个安保公司得了,工资高,成天就是给银行送钱,给市局押人啥的,有配枪呢。要不是人家只要退伍兵我早就想去了。” 栋国顺门往外看,李哥正掐着二嘎在那捶呢,再远点安保员在拆蓬子桌子,服务员收拾差不多了,围在安保员边上看热闹,一边搭话。 “这身衣服瞅着比军装讲究啊,这种紧袖适合作战哪,咋在别的地方没见过呢?”栋国边看边问。 三子说:“这是人家安保员的啥作训服,说是申请了啥利,别人不让穿,人自己设计的。” 栋国点点头,说:“这衣服适合当军装啊,作训服?作业训练服,专业啊,他们招人啥条件哪?” 三子摇摇头说:“不知道,人家也不对外招人哪,全是从部队直接走的好像,成批的直接过来,听说过了年一下来二万来人呢,说是哪野战兵集体复员啥的。我也不懂,没多问。” 栋国转头问:“二万来人集体转业?还配枪?这是要嘎哈呀?不对不对,这不对呀。”他小声嘀咕着,眼睛看着门外院子里的安保员。 三子问:“咋了呀栋国?嘀咕啥呢?” 栋国问:“平时他们主要是干啥呀?” 三子抓抓头说:“送钱,给二力子他们商场送,给银行送,完了帮公安局抓人押人,送证据物品啥的,像有时候打群架事整大了,都是他们上去抓,公安不敢,这些哥们可是比公安猛多了我跟你说。” 栋国说:“他们住哪啊?集休复员有不少人不能回家吧?” 三子说:“让人羡慕的地方就在这啊栋国哥,户口直接落奉天,公司给盖房子免费发,有老人有媳妇的自己一套,没媳妇的住宿舍,公司没事就安排相亲,商场那边全是大姑娘啊,个个好看。完了立功了爸妈孩子公司给养,住那种带院的大房子,一直供到老的没了小的大学,你说要是从社会上招人多好,我肯定是要去的。” 栋国说:“那得多大地方啊?还得训练吧?有枪还得打靶,这又盖别墅还有院子,我的天哪,建在哪啊?” 三子说:“奉天呗,就浑河边上那块,老大地方了,听说有好几千亩呢,对了,开年那边又盖个轿车厂,也是二力子他们的,听说光工人就得招上万人呢。” 栋国点点头说:“那确实够用了,这才几年啊,这变化也太快了。那大胜现在嘎哈呀?” 三子说:“大胜前两年在南坟弄个电器商场,就是隔壁老张家原来的,给他了,现在好像给他妹妹小平了,说是明年在本溪哪开个自行车厂,我和李子正打算开年去那上班呢。” 李子捏着二嘎子推门走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凉气,天黑了降温了。 李子松开二嘎子问:“看你俩站在嘀咕,说啥呢?” 屋里这两桌终于喝好了,大家伙散开抽烟喝水,服务员收拾桌椅东西,有几个红着脸晃着往门口这边走,喊:“李子,三,嘎哈呢呀?咋不过来喝呢?我靠,栋国。你不当兵呢吗?啥前回来的呀?这是退伍了呗?” 他这一喊,又有好几个人走过来。 “栋国。” “栋国~” “哎呀我,真是你啊,啥前回来的呀?还回去不了?” “栋国回来咱们人可是全了啊,得喝一个,就喝这啤酒,越喝越舒服。啊嗝--” 栋国跟他们挨个握手拥抱,一个一个打招呼。 “栋国回来了啊,哎呀栋国,咱们几年没见着了吧,这家伙壮的,当兵就是练人哪。”大胜哥推门走了进来,伸手捶了栋国一下说:“今天可把我累稀了,刚吃完饭坐沙发上就睡着了,哎呀,这腿这疼啊,我跟你们说啊,一会儿消停点啊,今天丽娜比我还累呢,真的,太累了。 来栋国,里边坐,站这嘎哈呀,喝点热呼的来,这家好几年没见着了,大伙都站这嘎哈呀?黑灯瞎火有啥好看的,来来这边坐着来,我说三子你小子晚上老实啊,还有李子,弄急了明天别说我削你啊,真太累了,还是省点事吧,这特么结婚真不是人干的事啊。” 三子在一边默默的捅了一句:“那你就不是人呗。” 大伙哈哈笑起来,大胜哥使劲勒住三子的脖子,拖着他往沙发那边走。 家里其他人都在张兴明家聊天,屋里桌一撤够这些人闹了。 大伙坐下,沙发坐完了就随便拖把椅子,围着坐成一大圈,大胜哥喊服务员来弄茶,说:“哎呀,这一晃咱们这些人多长时间没凑一起了啊,要不是我结婚我怕还得几年等谁结婚才行了。咋样,现在都嘎哈呢?来,挨个给大伙汇报汇报。” 一群老同学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说着上学时候的事情,说着这些年的经历,不时爆出件糗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说到工作的时候,气氛却一下子凝结下来,大家都不是本钢直属子弟,差不多都在大集体小集体,甚至有两个还没工作,在打零工,80年代也是有零工的,只是钱很少而且朝不保夕。 第三百七十九章 观念变了(4) 大家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三子说:“现在世道真变了,三年前咱们还只能盯着厂子,想着怎么进厂里混个工资,那时候别说全民,一个大集体就够咱们羡慕了,三年过去咱们再看,厂子好像一下就走不动了,大厂还行,大集体小集体这两年发不出工资的有多少?一年工资发半年的多少? 咱们得换换脑子了,真的哥们们,你看大胜家为啥现在过的这么好,你看现在外边老百姓说的最多的都是啥?你看现在东西比前两年贵了多少?咱上个班守着厂子,别说娶媳妇,能养活自己不?” 李哥说:“我和三子刚才商量了,过了年班不上了,我想去永风弄个买卖试试,三子说先去大胜厂里学学,换换脑子,然后再想干点啥,你们呢?说实话啊,可能能点不好听,现在咱们这些人也就看大胜了,我也不怕你们笑话,硬攀我也得扒着,靠咱们自己这辈子就别想了,这也算是老天爷给咱们班上这些人一个机会了,反正咱上点心,别给大胜丢面,对吧?” 大胜哥挠了挠头说:“说实话这些全是俺家二力的,我也是跟着捡便宜,不过别的不敢说,帮你们个小忙,弄点买卖这事简单。还有就是想进厂的随时来,这边不光我这,除了安保公司哪都缺人,明年要开好几个省呢,慢慢来,真能行熬个省级经理也就是年八的事,但是咱们话说前头,你不能行或者整别的事那肯定公事公办,这公司人家张婶家是大头,俺家不能给人家添堵是不?” 三子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真的呀?我操这么牛逼?他家嘎哈的呀?” 大胜哥说:“俺家老二一直跟着人家干呢,做买卖靠的是眼光和头脑,说实话咱们不行,一辈子眼睛就是盯巴掌大个地方,除了厂子还是厂子,脑袋里就没别的玩意,能嘎哈?说不好听的,钱摆咱面前都不一定能捡着。 就说俺家老二吧,那会儿满大街晃,知道啥?南坟有多少人这样的?破铜烂铁到处都是,谁看出来这玩意能挣钱了?是不? 广州上海浙江老百姓早早就干买卖了,咱这人在嘎哈?托人送礼的进大集体呢。为啥?眼光不够用,信息也封闭。 所以我觉着你们哪,别着急干啥,先出去看看感受感受,到时候再决定。反正咱关系在这摆着,你们想干啥,我缺啥给你弄啥,行不?” 三子说:“二力是弄废铁干起来的呀?我操这玩意这么挣钱?那咋现在不干了呢?” 大胜哥说:“能看到废铁挣钱是脑子,不干了就是眼界了,废铁弄到现在能有现在这样子啊?那时候俺家老二和你一样,所以是俺家老二跟着人家干,眼界不够。 不过这几年老二也炼出来了,起码比咱几个强。” 李哥问:“那屋是嘎哈的呀?大官奥?” 大胜哥摇摇头说:“大官能跟咱小老百姓扯?跟咱一样是工人家,俺两家一起住快十五年了,八个孩子四个爹妈,那就和自己爹妈一样,二力子在外面那么得瑟,我张婶瞪他一眼声都不敢吱。” 边上另一个同学叫张玉柱,说:“那他家亲戚厉害呗?我看你今天给丈人爹坐的是小号车,那得大领导了吧?” 外面院子里突然响起哨声,一堆人抻着脖子往外看,三子站起来走到门口看,说:“集合了,弄完了,真撒冷。” 大伙都起来走到门口往外看。 外面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已经装车,安保员在哨声中迅速列队报数。 栋国说:“标准,野战部队的训练风格,大胜,我听三子说他们配枪?” 大胜哥说:“不是,咋可能嘛,那是公司配枪,他们出任务可以用。” 栋国说:“他们收人啥标准哪?” 大胜哥说:“野战军,上过战场的优先,咋?你想去呀?想去我去说一声。” 栋国说:“有点想法,三子说啥都和部队一样,我觉着挺好,在部队呆习惯了。不过听三子说明年集体复原两万多人,我有点想不通,国家会允许?这是要嘎哈呀?这不是私军了么?能行?” 大胜哥伸手揽住栋国的肩膀说:“你想的真多,国家不允许能集体复原哪?现在复原兵太多了,一下解决几万人就业呢,国家肯定支持嘛,你在想啥呢?” 栋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这么些人用的完啊?有那么多活么?” 大胜哥说:“国家大了,一个市分点这些还不够呢,以后还得招呢。主要是现在只有一个大基地,等明年京城新基地整好了就好了。” 栋国扭头看着大胜哥说:“全国哪个市都有?国家咋管理呀?这个不可能让你自己随便弄吧?” 大胜哥说:“那肯定的,原来是省厅管着,明年直接归公安部管了,要不咋跑京城建基地呢,各地军队出指导员,公安管武器,在每个市备案挂靠,苗叔明年就拽了,挂副部长呢。” 栋国说:“那国家咋不直接弄呢?” 大胜哥说:“那得投钱,知道一个基地多少钱不?明年一年的预算就是十几个亿呢,乱七八糟的事多了,这么多好,国家只监督管理,收税,还能解决就业问题。” 三子靠了一声说:“十几个亿?我操大胜你家现在有多少钱哪?” 大胜哥说:“那是公司的钱,又不是个人的,老二现在能有几个亿顶多了,我没问过。” 三子舔舔嘴唇,呆呆的说:“几个亿啊,我的个天爷,那得多少啊。” 李哥说:“他家亲戚是谁啊?这么牛,省长啊,官小了这事也办不下来呀?” 大胜哥说:”啥亲戚省长的,瞎说,那车是二明的,牌子到是省里给的,二明待遇够了。” 李哥问:“谁呀?” 大胜哥说:“就张婶家老二呗,他小时候你们都见过啊,就这个。” 外面张兴明和二哥已经走到队列前面,张兴明看了看大伙,说:“累不?” 前排一个安保员大声说:“报告,不累。” 张兴明说:“行,你不累,你那份补贴给别人了。” 那安保员急忙说:“别呀,我实际上说的是不累,是不可能的。” 大伙笑起来,边上的服务员有两个笑的蹲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第三百八十章 人也在变(5) (ps:从这章起所有地名改用现实名称,以前的就不改了) 张兴明说:“行,累一天了,不开玩笑了,感谢各位哥哥一天的辛苦,这样,全体三天假,还是分三组轮,可以吧?” 安保员一起鼓掌,边上服务的小姑娘们不干了,有胆大的在边上喊:“不公平,我们也要歇假。” 张兴明说:“行啊,你们可以一对一休,一个安保员对一个营业员,单身不批,想休假的一会赶紧联系。稍息,解散。” 安保员整齐的敬礼,然后队伍散开,去后面吃饭去了,他们一直在忙,晚饭还没吃。一堆姑娘在聚在一起窍窍私语,眼神不断的像雷达一样在安保员里扫视,安保员也有人往姑娘这边看,大家都知道张兴明的用意,也很期待这不一样的三天假期。 屋里,三子说:“都想不起来他小时候啥样了,这家长这么高了,他今年不大吧?” 大胜哥说:“人家干的事大呀,你们谁要是能让他看中那就牛逼了,坐吧,我媳妇也该醒了,一会咱们再喝一会儿,洞房就算了,太累了,可别折腾了,行不?”他避开了关于年纪的话题。 李哥说:“也没看出来哪比咱强啊,他说话下面还笑呢,这能服人?” 大胜哥说:“他性格挺好,平时挺好说话的。我跟你们讲,真要弄起来,一般人都不是他个,这些安保没一个不服的,俺家老二说这家伙去咱省书记办公室,就坐书记办公桌上和书记说话书记都不生气,你们在他面前最好老实点。” 栋国说:“能去他们那看看不?” 大胜哥说:“行,啥前都行。过了年你们谁想出去看看的提前说一声,这边去南边前带你们过去,想做买卖的也琢磨一下,钱的事不用愁,我帮你们垫子,想进厂的随时都行。” 三子叹了口气说:“时代啊,世道变了啊,洞房都不给闹了,这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啊。” 大伙一起笑起来,大胜哥伸手在三子头上扇了一巴掌说:“白天的事还没玩呢,又得瑟是不?” 其实那时候所谓闹洞房也不过就是大伙聚在新房里闹哄一下,凑个热闹,东北在性这个问题上相对比较保守,像某些地方那样扒衣服摸新娘玩污游戏的,在东北活不过二小时,那是保证会出人命的。 那时候闹洞房无外乎吃苹果亲一口之类的小游戏,再就是有新娘吃煮的半生的饺子的习俗,边吃边上还得有人大声问:“生吗?”新娘得大声回答:“生。真生。好生。”之类的。 后来有些地方把这个吃生饺子的环节拿到新人进门摆床铺被环节去了,不过寓意相同。 说了些闲话,大嫂终于下楼来了,眼睛有点肿,穿着棉布拖鞋,走路有点瘸,这个时代高跟鞋并不流行,影响行动,扛袋面都不得劲呢。但新娘子这一天是要穿高跟鞋的,可以想像脚得多疼。 大伙纷纷打招呼,喊嫂子的叫弟妹的,嫂子笑着一个一个回应。 大胜哥站起来把媳妇扶到沙发上坐好问:“好点没?还吃点东西不?” 大嫂伸手揉着小腿说:“嗯,睡一会儿好多了,饿醒的,外边都收拾完了啊?爸妈和小力他们呢?怎么就你们在这?” 大胜哥伸手想给媳妇弄弄腿,伸一半又缩回来了,说:“都在那屋呢,这些小子在这,怕闹哄呗。那我喊点东西吃吧,正好我陪他们喝点,就当闹洞房了,你吃点东西接着睡吧,这一天累的。” 大嫂点点头,笑着对三子一群人说:“不好意思啊,今天实在太累了,这段时间觉也没睡好,实在扛不住了。” 大伙纷纷表示理解,结过婚的都知道这感觉,没结婚的也能看出来大嫂的疲惫,再说大家都是真正的知交好友,也干不出来那些故意折腾开恶意玩笑的事来。 现代社会娶媳妇像好友试验室似的,结一次婚绝交几个人太正常了,就是因为没人觉得你的故意折胖和恶意玩笑是玩,这是连起码的尊重都没有,友谊不是你没底线的借口。 其实大多数的时候,好友聚在一起也就是说说话,想到哪说到哪,没有目的没有用意,要的就是这份随意和悠闲。 大胜哥给大家散了一圈烟,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装零散东西的小木盆放在茶几上,说:“一人拿一个用吧,这打火机质量挺好的。” 几个抽烟的就趴过去往木盆里看,里面乱七八糟的装了不少小东西,最多的就是打火机,芝宝都彭老板爵士音乐盒好些牌子和样式扔在一起。 几个在就在那一个一个试了看,大胜哥说:“过年我得去沈阳白山厂学习,谁想进自行车厂和我一起干的就和我一起去学习啊,提前跟我说。” 三子说:“我去。虽然没好好念几天书,但是我也知道现在社会和以前不一样了,混是混不出来了,得学点东西,脑子里得有点东西,现在咱们这些人说实话都不傻,但看到的东西太少,脑袋里啥也没有,干啥能行? 做买卖,做买卖也得懂啊,卖衣服得懂布料吧?得能看懂做工吧?你和买的吹也得能吹出东西来啊,是不?你得知道啥是流行吧?香港人穿啥,外国人穿啥,咱们这边啥能卖上价钱,对不?这啥也不懂你咋干? 就这房子,如果盖成大板楼你们觉得还能这么气派不?为啥外国小车看着就觉得好,咱们那汽车一看就笨的不像样?看看报纸,为啥南方人就能赚到钱?他比咱聪明啊?比咱多个脑袋啊?人家看过听过了,这眼界啊,真是太重要了。 我觉得咱们干啥现在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能学着啥,看着啥,所以我先跟着大胜练几年,起码得知道自己的长短哪是不?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也就是能赖上大胜,能给咱们个机会,就是错了也能回个头,可我还是觉得不能太急,起码得弄明白自己适合啥吧。” 栋国点点头,说:“三儿说的对,我虽然肯定进公司当安保,但是我多句嘴,先别着急,听听三儿的,先学学看看,整明白自己能干啥再折腾,虽然有大胜给兜着,还是稳当点吧,就论眼界和脑里的东西说不好听的你们都不一定能赶上我接触的多,急忙火燎的能嘎哈?” 大伙都琢磨着点头,大嫂说:“吃饭吧,菜送过来了。”几个服务员端着菜进来,把菜摆在餐厅桌子上,手脚麻利的摆好碗筷,她们得在这忙活二三天,这几天都会有客人过来。 大胜哥说:“对,吃饭,跟你们说这酒可真没多少,喝一口少一口,咱们今晚喝好,不行就睡这,屋多够睡。”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期末考试(1) 折腾了三天,大胜哥的婚礼才算正式闭幕了。 四号张兴明回了南坟,五号就期末考试了,再不回来估计要挨削了。 到南坟回家拿了书包跑到学校就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了,代数老师正在给大家讲这学期的难点,明天就考试,期末的试卷是本钢教育处那边出,学校这边也就是老师帮着压压题型,全靠学生自己了,要是考的好,学校在整个本钢系统学校里也能露一脸,可惜六中这边好像一直也没啥运气,虽然不是垫底也好不到哪块去。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各个教室里的老师絮絮叨叨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出来,都是语重心长的感觉,一点也不像平时上课那种声色俱厉的样子了。 期末了,老师也辛苦了一个学期,真心希望学生们能考出一个比较好的成绩,安心过一个假期。 张兴明敲敲教室门,邢老师没有喊进来,而是走过来拉开了门,看见是他,笑着说:“哎呀,学习委员回来啦,这个假放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张兴明也笑着说:“我哥哥姐姐结婚,赶一起了,紧连着两场婚礼,昨天一完事我这不就跑回来了嘛。” 邢老师摆摆手,说:“进来吧,回座去上课,你明天得把我代数考好哦,考不好别说我收拾你,怎么就我这科这么让你看不上呢,知不知道代数有多重要?” 张兴明没敢接这话茬,自己心里有数,代数怎么努力也够呛,真不是这块料,就像班上的高俅,数学学的比喝水都简单,可是一到语文他就疯了,怎么弄都是错,和张兴明算是班里的奇异二侠,各霸语文代数准满分的位置。 回到位置上坐好,把书包塞到书桌里,把代数书拿出来,看了看黑板上邢老师列的题型,翻开书开始找,没办法,理解是没办法了,只能硬记了,把相应题型的例题背下来到卷纸上套吧。 接下来一天一直到晚自习,全是各科老师来打气,甚至最后一切自习两个科任老师还差点吵起来,就为争这考前的最后一节课,这种情况在后世的学校是基本上看不到的,让张兴明心里有一点感动。 第二天,期末考开始了,上午两节,下午两节,两天考完。 不管什么样的学生,都同样的进到考场里,等待着考试的来临,说实话考试这事,进了考场发卷前等的那一会儿是最紧张的,学习稍微好点的学生还好点,学习一般或者不好的学生干脆就是大冬天出一头大汗。 …… 考完试学校就放假了,是寒假前的小假,十二号还得返校来拿通知书和领寒假作业,然后才是真正的假期,一直到二月底。 最后一节考完,这边监考老师正在收试卷,王老师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说:“明天开始放假了,同学们在家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上山下河的疯,听着没?冰啊雪的,再伤着。在家要坚持复习功课,把这学期的知识整理一下,十二号返校,记住没?十二号领通知书和下学期的新书,都得来啊,不准缺席,十二号上午九点钟全体必须到校。假期里互助小组要组织活动和学习,各组长要把活动组织好,听见没?” 下面懒洋洋的一片:“听到啦。” 王老师恨恨的瞪了台下一眼,骂:“一个一个熊样,没精打彩的,放学,滚蛋吧。” “噢”这个来劲了,刚刚还无精打彩的样子,瞬间全都生龙活虎,稀里哗拉的扯出书包,把所有东西往书包里一塞就往外跑。 王老师大声说:“慢着点,别跑。班干部留一下。” 正在往外走的张兴明脑袋一搭拉,转身回了座位软软的坐下来,等着学生走完。 很快教室里就空了,桌椅东倒西歪的。 王老师从讲台下来,拽了把椅子坐到第一排,说:“来,都坐过来,都考怎么样?张兴明,代数能及格不?” 那洪飞咯一声就笑出来了,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王老师也笑,说:“你说你,为啥就代数这么费劲呢?有那么难学吗?初一代数多简单哪,我毕业这么长时间了,还一直教语文我都能及格。” 张兴明匝匝嘴说:“求放过,亲爱的老师同学们,我真努力了,但真不行,别打击我了,可能天生对数学就没有天份吧,其实我一点也不讨厌数学,平时自己看的最多的也是数学,但就是不行,不入门啊。” 王老师拍拍手说:“行了,咱们说正事。这马上放假了,老师这几天得批卷,班里有些事呢,就得你们几个来帮老师弄了,这几天家里都没啥事吧?张兴明,你家事都弄好了吧?” 大伙都摇头表示没事,也确实没事,除了张兴明,几个初一学生能有啥事。 王老师说:“那行,几件事,我说一下,后面的黑板报换一下,关于假期的学习和安全问题,弄点小常识和小故事,成绩排名咱们最后填,先擦干净,小心点别把表格擦掉了,也别整模糊了。 班里的寒假通知书得填一下,这个张兴明来吧,你字写的好。学期评语认真写,少写缺点多写优点,听见没? 最后一件事是返校的迎新晚会,你们几个商量商量,看咱班怎么弄,到时候各科任老师和学校领导会来串门,别整的太寒碜了听着没?班费还有二十一块钱,一会给你们,你们合计着花,别整不够了啊,就这点。“ 那时候初中半学期学费是三块钱,另外有班费五毛,杂费三毛,这其中的班费杂费八毛钱是不交学校的,用来买一些平时活动的小奖品,还有班里的扫帚拖布什么的。 王老师交待了几句,把厚厚一叠通知书交给张兴明就去批卷了,一个年级七八个班,只有三天时间批卷,还要汇总报到本钢教育处,时间还是挺紧的。 老师一走,班长就咳了一声,差点让张兴明笑出来,这时候的学生太喜欢模仿老师了。 “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呗?一定得把这事办的漂亮的。”咳完以后董玉刚严肃的说了一句,他长的挺帅的,高鼻梁,头发稍有些自来卷,不过是大卷,眼眶很深,有点像外国人,显得脸上立体感很强。 张兴明举了下手说:“班长同志,咱们是不是先干活,你们把黑板擦干净,把内容想一想,我先把这些玩艺写了,然后咱们再研究晚会,干一样少一样。” 高力军说:“对,张兴明说的对,先把能干的干了再商量后面的,好些天呢。” 其他人没意思见,大伙起来分头干活,张兴明掏出钢笔对付那叠通知书,哼哼,个人评语,同学们,我来啦…… 第三百八十二章 技工学校(2) 等张兴明和那洪飞回到家的时候,天都曚曚黑了,不过今天把黑板报和通知书都弄好了,只剩下晚会的事了,让王老师很高兴,觉得这几个小家伙很有战斗力,看别的班上都还在扯皮呢,都在研究开晚会,根本不懂先把能做的做了的道理,最后肯定也是手忙脚乱,还得老师出面。 这让王老师有点自得,看咱带的学生。这个梗可以和别的老师吹半年。可惜王老师不会知道,这三年她将会无比轻松,但从下届开始,她会比别的老师还痛苦,除非再来一个重生者。 和小丫头进了屋,那婶已经做好了饭,大家开饭,那小妹有点不高兴,要不是等他俩早就吃完了,让她饿了半天,如果不是看在张兴明还从北京给她带了礼物,她非得生气不可,她捧着礼物,一个新书包加一套新衣服乐滋滋的这样想着。 吃饭的时候,张兴明对那爸说:“叔,俺家永丰那块明年六七月份就开张了,我妈让我跟你说一声,给你们留了门面和房子,说让你那大集体就别上了,去市里做买卖。那叔我跟你说,现在已经不是守着厂子就能过好日子的年代了,做买卖保证一个月就顶你现在一年的。” 那爸楞了一下,说:“你妈说的?前两天回来没提呀。”那妈瞪了她一眼说:“你话多,那乱马人花的哪有功夫理你,在说这事能当人面说啊,多少人惦念着呢,你这段没在外面听人说?” 那爸沉默,隔了一会说:“班咋整?不要了啊?上这些年了,将来。”他顿了一下,看着那妈犹豫的说:“班还是能稳当点。” 这就是那个时候大部分工人家庭的主流思想了,有稳定的收入,虽然不能富贵但能正常生活,他们不想冒险,说实话也没有承担风险的能力。 他们对政策充满了担心,他们只能机械的过着每一天,他们被束缚在国家的大车上,却永远不知道前面是什么。 他们不敢对生活的安排有一点逾越和反抗,也没有过多的要求和想法,被动的享受着工厂所给予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那妈听了那爸的话想了一下,也犹豫起来,看了一眼张兴明,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 张兴明说:“那叔,国家现在改革,政策上也放开了,现在南方到处都是私人开厂的,不说南方,就是咱这,沈阳,大连,鞍山丹东,甚至就咱市里,有多少人家已经开始做买卖了? 现在的物价你想一下比前两年贵了多少?以前买啥都得靠票,你看现在有钱啥买不着,对不?国家要发展,政策就会越来越好,老百姓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但是这里边,你得能抓住机会啊对不? 国企不是不好,但是现在的国企根本就没进入市场,跟整个市场完全是脱钩的,不管是从产品还是从福利待遇,还是一直延续着老一套,那叔你敢是吃过见过的,你觉得再过两年,能成啥样? 咱就说这房子,现在国家号召福利房商品化,知道啥叫商品化不?就是不白给你了,你得买,以后再想弄房子就得自己掏钱买,你说那前房子得多少钱一套?就咱厂这工资标准,有几个人能随便买起房子? 现在俺们都长大了,再等两年等我们到了年龄,工作的事还不好说呢,你看现在还有几家是分配的?多少人在家待业?厂子工资能涨多少?物价能涨多少?这些都能算出来,你看是出来干划算还是守着厂子划算?” 那爸思索着把嘴里的饭咽下去,说:“将来的事谁知道呢,要不先让你婶上去弄吧,弄段时间看看,心里始终是没底样的像似。” 张兴明说:“那叔啊,我婶的身体啥情况你比我知道吧?再说她一个人就能干了啊?随便卖件衣服都比你半个月工资了,你还有啥犹豫的啊?俺家还能害你啊?” 那叔挠了挠头,说:“咋能呢,可不敢这么想,这就是,就是上了这些年了,唉呀,扔了觉得可惜了呀。” 张兴明说:“那叔你得反过来想,现在有个机会摆在这,一年能赚五万,可是因为舍不得班就不干了,非得去守着厂子拿那一个月二百块,一年才二千四,那叔你算算账,哪头可惜?” 那姐在一边说:“爸你真默及,这在一起都住好几年了,张婶家啥日子孙大娘家啥日子?你再看看咱家啥日子?平时张婶和孙家二哥二姐少填吧咱家了啊?人家能弄好,能过好,咱家差哪啊? 你要不愿意我去,反正我看明白了,现在这个时候就得出来拼一拼,守着厂子根本一点希望都没有,要是全民的话还能将就点,你在这大集体有啥盼头?你看现在多少厂子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看不见啊? 比全民累,比全民苦,挣的还比全民少,这班还上个啥劲,人家没机会都到处找机会,咱家可到好,人家上赶子给送机会你还不想干,真是的。” 那爸扭头看了看大女儿说:“那还是我去吧,你这好不容易上个技校,就扔了白瞎了。那,过了年我再上两月,完了和你妈去吧,你在家上班,把小飞和三儿带好,能行啊? 那家大姐今年刚考了技校,毕业就是全民工人了,本钢系统在80年代初建了很多技工学校,几乎下面主链的大厂都有一所,公司也成立了本钢技工学校,算是总校了,面对的是整个产业链,毕业进厂就是干部。 那时候考技校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二哥在原来的时空也考过,可惜因为名额问题没能录取,要不然也不会成为混子,最终因为打架几进宫,身无一技,中年甚至偷抢都干过,毁了一辈子。 技工学校刚成立的时候面向社会招生,当时考技校的待业青年相当多,那时候刚经历了大运动,适龄青年几乎就没在学校正经上过课,运动后期开始,这些人就成了社会混子的主力,打架群欧偷盗抢,是社会秩序不稳的最大因素。 为了减少无业人员增加就业量,也是因为当时全面恢复生产后一线缺少基础工人,全国上下建起无数的技工学校,对像就是社会上大量的无业待业人员。 当时招生只考语文数学政治三科,招生分数线更是达到两位数,基本上政治及格就稳了,肯定考上,于是那几年社会上的混子突然就少了一批,在家背政冶书,被戏称为一本政治打天下,下半辈子全靠它。 这种现像一直持续了好几年,一直到张兴明初中这年开始,技工学校才正儿八经的开始了招生工作,只靠一门政治就不行了,不过分数线也不高,88年是280分,考五科。 而且也不在面向社会招生了,只招初中应届毕业生,其中又以本厂子弟为主,基本上不招厂外人员了,因为到88年左右,本厂子弟即将达到上班年龄的多起来了,那时候刚取消了接班制度,上技校进厂即能缓解本厂子弟的就业压力,又有了三年缓冲,能够合理的安排新增工人的数量和岗位。 技工学校是企业结束接班制度的缓冲,大大降低了职工的抵触情绪,到95年,技工学校完成了历史使命,慢慢转为职业高中性质的不包分配技术学校,到98年结束招生,退出了历史舞台。 第三百八十三章 最后的购买票(3) 说着话吃着饭,就把那家明年进市里开始做生意的事情定了下来。 其实这件事张兴明想了好久,最后决定还是试试。 做买卖也要分人的,有些人就能把非常挣钱的买卖弄成赔本,这是天赋力量,非人力可抗。 那家那爸不太爱说话,比老爸还要大几岁,在厂大集体干了半辈子,其实真不适合出来做生意了,而那妈这辈子就没上过班,就在家里洗衣做饭弄孩子,说这样的人能把生意做好你信不?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周围人家全起来了,唯独她家还在原来的轨道上啊,再说了,张兴明还在想改变了她们的生活,会不公因此改变那爸的命运,不再像上一世那样早早离世。 张兴明说:“那就说定了啊,你们也准备一下,想想干啥,还有就是没事去市里转转,现在变化挺大的了,咱南坟这边实在是太闭塞了。” 那爸点点头,张兴明能看出来他还是有顾虑,不过反正去了就好,有自己在还能赔钱啊? 那妈给张兴明夹了一筷子菜,说:“对了,今天街道来人通知说让去领票,你家领了没?” 张兴明愣了一下,购物票这个东西早就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啊,随即反应过来,说:“啥票?现在买东西还要票吗?” 那妈说:“布票和肉票,你家粮票是不是也没领呢?明天一起去领了吧,能省不少钱呢。” 85年的时候,大部分商品的限制已经取消了,许多票据已经消失在了人们的生活里,但大件票和粮票还在流通,还是大部分老百姓的生活必需品,用粮票买东西比议价要便宜一大块。 粮票在历史上被称为第二货币,命根子,没有粮票就没有饭吃,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比钱更像钱,也更重要。 从55年发行第一批粮票到93年粮票通出舞台,三十八年的时间里,粮票就是老百姓活命的根本,没有之一。 在那个年代,发生了太多和粮票有关的故事,在今天来看真的不可思议,但在当时,都是性命悠关的大事。 “某某同学英监,久未晤面,尊况想必胜常。兹有急事,恳祈援手。我一时不慎遗失粮票40余斤,在陈之厄,迫于眉睫。我缩食才几日,已头昏体颤,势将不起,瞻望前程毫无生趣,只憾无勇气自杀而。我诚知每人不充裕,但集腋成裘,聚沙成塔,助我暂度难关,以免发生意外。所借粮票,一斤二斤,一两二两,量力不拘,用信寄下,并请指示偿还之日,以便统筹偿还之序。爱莫能助,视之必然,不得不做将伯之乎?恳请解推之力,方寸瞭望,凌寒不胜,耑恳请至——老师垂暮。” 这是60年代,一位教师,丢失了全家的40斤粮票,为了给家人寻条活路,给自己的三届学生写信恳请借点粮票,那个年头,没有粮票别说出门,在家里也得饿死,这不是玩笑。 粮票当时分为三种,全国票,本省票,地方票,至于下面地区性质的自印小票就更多了,粮票的面值上万种,最大的一张万斤,最小的只有半两,甚至还有一两半,二两三钱这样的,无论是买粮食,饭店吃饭,买各种糕点面包,全需要提供粮票。 在那个年代,粮票就是老百姓的命,钱丢了可能心疼几天,要是粮票丢了,那就是天塌地陷一样的事情了。 河北有对新人观念很新,80年代初旅行结婚,结果半路粮票用完了,那个时候本省票不能出省用,全国票要申领,批起来非常难。 两个人用十几斤本省粮票在外边换了十几个馒头,一路啃着回家,现在想一想,那个时代啊,人活的多么像戏剧。 生活三大件,户口本,粮本,粮票,这就是那个时候老百姓生活的全部了。 那个时候之所以迁移户口特别难,粮食关系是其中最大的原因,各省都不想增加人口,像河南省当进把境内的大学都赶走了。 全国缺粮,没粮食关系就吃不到饭,所以粮食关系的迁移涉及的事情非常复杂,办不好粮食关系落了户口也没有用,不能过去等饿死啊。 …… 第二天早上起来,张兴明自己弄了点早饭吃了一口,就套上大衣,拿着户口本和粮本出了门。 街道在张兴明家原来住的平房那边,就在部队驻扎的那栋楼里,部队走了以后,街道就搬了进去,占了西楼的一楼。 踩着没脚深的积雪,张兴明一边走一边往两边看着,他有时间没这么走走了,觉得还挺新鲜。 “二明,嘎哈去啊?” 张兴明站住脚扭头看过去,是杨振东,小学毕业他到南山二中念的初中,两个人已经有半年没见过了。 “大东,我去街道领肉票,你嘎哈去?”张兴明亮了亮户口本对杨振东说。 “你们放假没?”大东穿着家里做的棉袄,外面套着一件中山装,踩着雪穿过马路,走到张兴明跟前,说:“还想去你家找你呢,你去领票啊?你家大人呢?” 张兴明说:“俺家搬本溪去了,就我自己在这边住,你去哪?” 杨振东吸了一下鼻子,说:“我要去你家呢,今天放假没事,大昌和小明他们还找你玩不?去南坟上学一点意思也没有,离的太远了,没人来。” 在上一世,杨振东可从来没找过张兴明玩,那时候张兴明除了学习好,大部分时间在班上是被欺负的对像,体格太弱了,好多男同学不爱和他一起玩,这一世转了过来,他太强了,同学对他的态度又到了另一个极端。 张兴明伸手扳住杨振东肩膀,冬天都穿太厚了,搂不过去,说:“走,先陪我去领票,完了回来去我家,中午我做饭咱俩吃。” 杨振东说:“你会做饭了啊?能好吃吗?那找大昌和小明他们不?” 张兴明搂着他往前走,说:“找呗,人多热闹,你家票领了没呢?你不帮家里干活啊?” 杨振东说:“这事我爸可从来不让我干,怕我弄丢了,我也不敢,要丢了不得挨削啊,你胆真大。” 张兴明说:“咱们现在都长大了,应该帮家里干点啥了,小心点呗,你期末考的咋样?放假去哪玩?” 杨振东说:“不是去我姥家就是去我奶家呗,你呢?你家搬本溪哪了呀?哪分的房子啊?” 张兴明说:“放假我得去京城,估计得过了年才能回来,回来了还不是在本溪陪我姥她们哪,我养了几个小狗在本溪家里,还得陪它们。” 第三百八十四章 孩子是母亲的骄傲(4) “你养的啥狗啊?我姥家也有狗,黑背,那狗老牛了你知道不?德国的,杠杠厉害。”大东边走边对张兴明说,男孩子一般都喜欢狗,说到就兴奋起来。 从张兴明家到街道办这边有两公里远,这个时候整个郭堡以电影院为中线,上半部现在大部分都起了楼,下半部还是原来的老平房,一点也没变样。 顺老澡堂子前面的斜路直接下去,绕过一个公共厕所,一直走就是二十号楼,从二十号楼往下,穿过何强家那片房子就是矿建楼了,也就是张兴明原来住的平房这里。 远远的就看见街道门口围着一堆人在那,走近了看,原来是在排队,一群老头老太太,就没有几个年轻人,全是来领票的,虽然购物票已经渐渐失去了它原来的地位,但大部分老百姓还是非常看重的,因为可以省一点钱,有票和没票的价钱还是有点差距的。 张兴明拉着大东排到后面,惹来几个老太太惊讶的目光。 一个大妈问张兴明:“你家大人呢?” 张兴明说:“在市里呢,没时间来。” 大妈说:“户口本和粮本拿了没?” 张兴明说:“拿了。” 大妈点点头,说:“来,排我前头,一会长点眼神,数清楚,出门可就不认了,完了把东西揣好喽别掉了,别到处跑直接回家,把东西收好再出来玩,听见没?” 张兴明点点头说:“听见了大妈,谢谢啊,我岁数小,排您后面就行。” 边上另一个大妈也搭话:“加点小心,你爸妈这心真大,这把粮票整丢了可咋整?” “可不咋的,借都不好借。” “现在有议价啦,没粮票一样吃饭,就是花点钱。” “可吃不起,上个月买了点,你猜多少?八毛啊,整八毛,吃的起呀?” “可别说米,你看看现在那菜,唉呀,那是吃金子哪,那么一小把就五块钱,前两天我孙子非要吃韭菜,唉呀,不买啊就哭啊,那个伤心哪,咋整?买吧,买的我那叫一个心疼哦。” “可吃不起。要我说他李婶你也太惯孩子了,这么弄还了得?你家有金山也不够啊。” “李婶家现在能行,儿子在外面挣大钱呢,吃点青菜还不是小意思。这年头咱们吃死工资可不行喽,将将填个肚子。” 张兴明仔细瞅了瞅,李婶正是李栓柱同志的老妈,这会儿脸上露出一点得意,不过马上就收住了,看来是忍不住想得瑟一下又抹不开面吹牛逼,这年头老百姓还没那么重的攀比心理。 在某些时候,老年人的炫耀心理比年轻人还要重,由其是涉及到儿女的时候。 “可不是嘛,栓柱现在可真是出息了,从小看着就机灵。现在在沈阳是吧?工资交你们不?” “早不在沈阳了,升了,现在在哈尔滨,我也不懂,说是管一个省,唉呀,就是累啊,这回回来我看着都瘦了,孩子自己愿意干哪,说了也不听,说是岁数小跑两年多挣点给俺们养老。”李婶压抑不住的骄傲写了一脸,嘴都合不上了。 “哎呀呀呀,可了不得了,那工资也得涨啊,现在一月多少?都交你们哪?” “嗯,是涨了点,原来在沈阳一千多点,现在三千多。咋不交,敢不交我打折他腿,这孩子走的远哪,身上不能太多钱,谁知道遇上啥样人是不?万一让人哄了咋整。”李婶用手抹着嘴发牢骚一样的说着,可除了满脸的显摆实在看不出来有一点不满意。 一群老太太一起惊呼了一声,连排在前面不太理人的都转过来仔细的瞅了瞅,这年头在厂子上班,一个全民工人一个月满打满算不到二百块工资,如果是大集体顶天一百四五,三千块钱的冲击力实在是大了点。 李婶马上就变成了中心,一群老太太七嘴八舌的围着说话,反正就是还缺不缺人啊,俺家老小可能干了,还机灵。有没有对像啊,俺家丫头那叫水灵啊,还没处过对像呢之类的,李婶笑容满面的应付着,那满足劲就不用提了。 …… 等排到张兴明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二个小时了,领票这东西实在是有点慢,得一户一户对,一张一张数,你数好了她再数两遍,生怕搞错一张。从街道办事的到领票的全是老太太,四十岁算年轻的,一边点票一边还得唠点家常,这速度能快起来才怪。 发票是有制度的,这几口人,是什么成份,几个工人,几个孩子,孩子多大,这些条件全得算进去,然后按规定分票点票,并不是一家几张那么给,有时候还带零,几张整联的,一张半联,或者单出来几张,这时候弄差一张就要打架的。 购物票和邮票的形式差不多,一大联几十张,有的打着撕剪孔,有的干脆就是大白纸轻印刷回来盖个红章,用的时候得拿剪子绞开。 也有例外,像大件,自行车电视啥的票就不是成联的,是像钱一样单张的,印刷的也比较精美。 领好了布票肉票,张兴明和杨振东再往回走,还得去粮站领粮票。 到粮站的时候就中午了,粮站有两个厅,大的一个是领票买粮油的大厅,另一个是卖豆浆油条麻花的门面,相当于米站开的早餐店,卖早餐和午餐,食品只有油条麻花和豆浆,生意相当好。 离的老远就能闻到飘在风中的炸油条的香气,这个时代的油条和炸油条的油都是用的极好的,闻起来一点也没有呛人的油腻味,全是诱人的香气。 大东摸了摸肚子说:“真香,他们这麻花可好吃了,前两天我爸买了,那种软麻花,不是硬的,又甜又香,上面还有芝麻呢。” 那时候年节私人家里也会炸麻花,不过炸的是最常见的硬麻花,咬起来嘎崩脆,酥酥的。软麻花在东北不是很常见,算新鲜玩意儿,吃起来另有一种风味。 张兴明闻着油条麻花的香气也有点馋了,看了看大东说:“要不咱俩别回去弄饭了,就在这吃得了,等晚上我再给你做菜吃,行不?” 第三百八十五章 零食和礼品(5) 大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年头面包香肠油条麻花真心算高档小吃,平时哪里舍得让孩子天天吃,一个月尝个一次两次了不得了。 还有蛋糕和饼干、罐头,蛋糕只有俗称的槽子糕,一块一块硬硬的,那时候算是零食里最顶级的存在了,过年的时候串门一般会拎上两盒或四盒,算比较重的礼,没有几家人真的舍得吃,别人送来了就放在那,等着再给另外的人送去,蛋糕像旅游一样在各家之间转,有时候会很巧的转回最开始的人家。 那时候的人也没有什么保质期的概念,许多时候盒子里的蛋糕都长毛硬结了,像绿石头一样还被继续送着,没有人打开看,那时候包装都是纸盒,打开容易破损,那就没法再送了。 也有人家会仔细小心的打开,然后拿一块两块出来给自家孩子解一下馋,然后再小心的包好扎好,继续送,大家都明白没人会吃。 也有熊孩子会趁大人不注意悄悄打开盒子偷一块来吃,有时候赶上旅行时间较长的,里面的蛋糕太少,拿一块太明显了,就拿出来咬一小口再放回去,哈哈,收到带牙印蛋糕的家也只是会心一笑,心知肚明。 而真正舍得吃的人,就是打开看全不能吃了也不会生气,扔了完事,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 那时候的饼干现在根本就看不到了,拿到现代来也不会有人吃,完全就是面粉加一点点糖,口感很差。现在只有辽宁丹东一带到吉林通化一带还有不少小食品厂在做,专供朝鲜。 而那些年礼物里最最高大上的只能是罐头。 别看现代罐头市场在不断萎缩,大多数孩子可能从来都没吃过,但在80、90年代,或者说90年代往前,罐头是相当牛逼的,在零食界和礼品界一直是老大哥地位。 那时候一般家庭的孩子只有生病了才有机会吃一口水果罐头,那时候没有合成糖没有添加剂没有人工色素和防腐剂,也没有人用市场上卖不出去的酸涩果子来煮罐头,那种吃一口甜到心里地感觉是现在守着数不尽种类小吃的孩子无法体会也无法理解的。 至于肉罐头,(咽了一大口唾沫,把自己写馋了)那简直就是传说级的神秘大礼。 最开始的肉罐头是供给部队解决行军打仗中的肉食问题的,抗援那几年更是达到国内市场上难得一见的地步,近七百万人的需求呢。 战争结束后,除了保证部队的定量供应,肉类罐头开始小量走进副食商店,成为高大上商品。 然后开始了和老毛子之间的半敌对,打了几场,整个中国北半部进入备战备荒,现存的大量永久工事以及战备库大部分都是那几年修建的,好多都是防核级别工事库,到处都有防空洞,连南坟这小地方就有七八个防空洞,挖空了几座山。 中国防空洞最多的地方是重庆,现在重庆好多饭店和商店就开在防空洞里,不过重庆的防空洞大部分是国蒋政府修建的,和后来的战备建设关系不大。 那几年肉类罐头几乎从市场上绝迹了,只有各厂武装部会有一点份额,走的是军供品线。 因为那几年老毛子在要求东北居住和管理特权被拒绝后,搞了一些幺蛾子出来,停止全部援建工程,撤回援建专家组,索要前期帮助中国的物资和钱款。 车皮一列一列的驶向莫斯科,带去了大量的轻用工产品和肉制品,肉类罐头成为“还债”的主力军。而当时极硬气的政府干脆趁机收回了东北铁路的全线主权和管理权,结束了从沙俄时代到苏联时代老毛子对东北的侵占和凌辱。 苏联人控制东北铁路的时候,虽然不可能像日占时期那么凶残,必竟那是战争年代,但坏事也没少干,他们对中国人的藐视和敌视是骨子里的,这会不会和二次黄祸都从老毛子国家开始有关系? 举个真实例子,中国从近代到现代,春运就一直是个大难题,从有火车开始,春运这件事就没消停过。 当时东北还是由东北公署统管,主席是高刚,当时东北公署驻地在就在沈阳,哈尔滨那个时期主要还是苏联人控制呢。 高刚提醒当时的沈阳火车站苏联站长增加车次,以保证返乡人群的运输,苏联站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结果出事了,挤死人了,高刚把那个苏联站长在站台上亲手直接枪毙了,这也是中苏交恶的导火索。 其实现在想想,那些老一辈革命家,新中国的第一代领导者们,骨头都是足够硬的,是真不怂。 …… 大革命之后,因为物资的严重匮乏,因为易储存又好吃,罐头一度成为紧俏物资。 79年之后,罐头特别是肉类罐头才真正的成为流通商品,进入了寻常百姓家,不过它的身份依然不是菜桌上的食品,而是包装好的礼品。 相对于一个月三四十块钱的工资,一盒几块钱的罐头,实在是高消费了。 到了90年代,罐头才开始真正被摆上餐桌,短暂了辉煌了几年,又因为国内发展的速度太快,物资由缺很快变成了多,老百姓直接跨越式的奔了小康了,罐头再度被冷落在一边,销量年年大跌,到今天,还在挣扎着生产的罐头厂家所剩无几,由其是肉类罐头。 …… 张兴明和大东进了粮站的餐厅,里面有不少人在排队,大东舔了舔嘴唇问:“真在这吃啊?要花粮票呢。” 粮站的餐厅没有议价商品,必须全部交纳粮票,那时候再小再淘气的孩子也是知道粮票的珍贵的。 张兴明拍拍大衣兜说:“这不是刚领了吗?你能吃几根?” 大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屈服于美食的诱惑,说:“三,四根吧,够了吧?” 张兴明点点头,说:“麻花要不?” 大东扭头看着窗口里摆着的成堆的大麻花,又吞了几口唾沫,艰难的说:“够吃了吧?还是,算了吧,粮票花多了你回家不得挨揍啊?” 张兴明说:“没事,俺家粮票够用,那就买点吧,我拿回去冻上点。” 第三百八十六章 粮站风波(1) 新鲜豆浆放上砂糖,满满一大碗,三分钱, 油条有擀面杖粗,一尺长,炸成金黄色泛着红晕,一毛五一根二两粮票,麻花一毛八二两半粮票。 交上去的粮票被点上胶水贴在一张报纸上,贴满以后会用大红大绿的色浆刷一遍,这种带了色浆的粮票就没有地方会收了,以防止营业人员做弊进行二次获利,不过这种办法治标不治本,粮站的人啥时候可能会缺粮票嘛,小额或者残票旧票贴几张应付检查,其他的照分不误。 不过这年头旧票残票也不好找,太珍贵的东西,家家保存保护的相当好,多少年拿出来都是全新的,可以说一点褶皱都没有,所以粮站一般都会有一个窗口,专门给换脏票残票的,用来作废。 除了买电影票和挤公交车,一般情况下争抢哄抢的情况其实很少的,像买粮买饭买菜啥的都会自动排队,不急不缓的慢慢等着。 国人哄抢争挤的根源在于长达三四十年的物资紧缺,别标榜国外怎么怎么文明怎么怎么绅士,那纯是骗傻比的说法,也只有傻比会信,你让他们来过一下那几十年的日子,别说不排队了,全特么会变成杀人犯,你看看印度为啥现在还这么乱,你看看美国西部原来乱成啥样。 精神追求是只能排在物资需求之后的事情,连物资都没有你在那逼比精神境界,那只能说明你是个傻比。 一说英国就绅士,一说美国就自由自信。英国在全世界烧杀抢掠了一百多年,在那之前就是一群野人一样的暴乱分子,美国更牛,是英国暴乱份子中的罪犯流放之后建国,然后你想想他有钱之前是啥样?好人能像现在这样全世界到处装比耍流氓吗? …… 拿了油条端着豆浆,来到一边的桌子上,桌子就是用铁板拼焊的,上面铺着塑料布。 抽双筷子,把油条在豆浆里泡泡,咬一口,酥中带糯,香味一下子就暴满口腔,那种感觉简直太美妙了。 大口嚼着油条,小口品着豆浆,连边上的老人都受了影响,吃的都比平时香上三分,排队的人都乐呵呵的看着:这两小子,吃东西真香。 四根油条下肚,喝光豆浆,张兴明摸了摸肚子,享受啊。 大东也吃完了,舔了舔嘴唇,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张兴明笑着说:“再来点不?” 大东往卖东西的窗口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说:“吃饱了啊,真好吃。” 张兴明又买了些麻花,两个人拎着麻花走出餐厅,向右一拐,绕过上楼上百货商店的楼梯柱子,就是粮站的正门了。 挑开厚重的帆布棉门帘,照例眼前一黑,吵杂的说话声迎面而来,混合着米面油的味道冲进鼻腔。 左边是换票划本的窗口,领粮票买粮都在这里排队。 工作人员在粮本上填写你可以买的数据,然后你再拿着粮本去付货口交钱领粮,不是你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卖粮窗口边上是打油的地方,这时候的豆油都是散装,装在大铁皮桶里,要自带家什来装。 油桶上架着半自动的压油机,上面有刻度,你打一斤油,售货员就把压油机上的刻度调到一斤,向上提拉手柄直到刻度位置,再下压,出油嘴就流出一斤油来,没有人怀疑会不会少给,保证只多不少。 这会儿阴暗的大厅里闹哄哄的,排好的三列队伍也乱了,在卖粮的窗口前面围着一堆人,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二十斤哪,这得是小半个月的口粮了吧?” “那可不,三口人十来天也差不多就这些了,要真丢了要出事啊,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家,买议价那可就贵了,还得看有没有卖的啊,那玩意儿不应急。” 他们说的口粮份是指粮票面值,不是粮食的重量。 那时候大米白面是定量供应,一般家庭都是不够的,剩下的缺口就得拿粗粮补,玉米高梁之类的,也是限量,不过定量要偏大些,粮票也收的少,有不少困难家庭都是把细粮份卖了,全家只吃粗粮。 “谁认识那小子?面生没见过啊,谁认识去给说说,要是真捡了还人家得了,这是出人命的事啊。” “不认识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呢,这事咋说?二十来斤呢。” 张兴明把拎着的麻花交给大东拎着,伸手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让让来,排队排队,看热闹顶粮啊?” 围着的人群慢慢散开,有几个扭头看了看张兴明,站着没动也没吱声,继续看热闹。 张兴明走到近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坐在地上,两只手紧紧的搂着一个二十来岁男子的腿,整个人就挂在了腿上,脸上全是泪水,头发出散乱了,不停的哭着。 那个男的满脸的不耐烦,但粮站里人多,他也不敢动手打骂,只能一边往外抽腿一边拖着女孩往门口挪动:“你放开我听着没?惹急了我削你哦,丫头一样削。” “你,你把粮票还我。”女孩抽咽着说,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淌下来。 “谁拿你粮票了啊?你自己弄丢了还赖上我了啊?” “那边那爷爷看着你,你捡起来了,了,你,你捡我粮,粮,粮票嘎哈呀?俺,俺家都,都没粮吃,吃了。” 边上站着一个粮站的工作人员,一脸没办法的看着。 张兴明走过去问:“这啥情况?” 粮站工作人员扭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这丫头排队前把手里粮票掉了,二十来斤呢,刚才有个老爷子说是这小子捡了去了,这不,这丫头就扯着不让走,这小子又说没捡着,刚才那老爷子也走了,事不好办,这可不是小数了。” 张兴明皱了皱眉头,二十来斤粮票,这在这个时代是真要出人命的。 他回头冲大东说:“大东,你去派出所,叫个警察过来,说这里有人抢劫。” 被抱着腿那个不乐意了,冲张兴明说:“小比崽子你说啥呢?谁他妈抢劫了?瞎基吧比比我弄死你。” 张兴明乐了,这算不算送自己一程?正没借口掺合进去呢。 第三百八十七章 一起伸过来吧(2) 张兴明上下打量了这小子几眼,问:“你是哪人?不是郭堡的吧?” 那小子被丫头弄的上火,正好找着泄气的地方了,张嘴就骂:“我哪的咋的呀?操你妈你郭堡牛逼啊?小比崽子,你有号呗?来,我不熊你,去找有号的来干我,妈了个逼的。” 张兴明摘掉手套和帽子,随身递给身边的粮站工作人员,又把大衣脱了下来,穿太厚了,真动手要吃亏。 粮站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的接过张兴明的大衣帽子,说:“嘎哈呀?可别搁这打架,还没清楚咋回事呢。” 那男的低头对抱着他腿的丫头说:“死丫头你松开听着没?告诉你打着你了别说我欺负女的啊。” 张兴明对女孩说:“你松开他,坐地上不凉啊,过来给我拿衣服。” 那女孩扭过头,对张兴明说:“他拿我二十来斤粮票呢,跑了咋整?”看到有人帮自己,她也来了底气了。 张兴明军大衣里穿着安保公司的棉制服,其实他不是太喜欢穿这个,可是这个年代,实在是没有比这个穿着更舒服的了,军棉袄棉裤虽然轻但都是散口的。 粮站里人多吵杂,灯光也不好,这个小子也没看清张兴明的样子,只想靠近他好趁机甩开腿上的丫头。 那边去派出所找人他看着了,人多眼杂的他又不敢对女孩动手,别看这么多时间也没人管,他要真敢动手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弄他,东北人不怎么爱管闲事,但正义感超强,这种欺负女孩子的行为必保有人管。 他是想趁警察没来和张兴明打起来,正好甩开女孩跑掉,二十几斤粮票,怎么也能值个几十块钱呢。 至于能不能打赢,他压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一个管闲事的半大小子,几下撂倒肯定没问题。 张兴明还在对坐在地上像树懒一样抱着人家小腿的女孩说话:“听话,他跑不了,你先起来,你这么抱着他就算抱到明年也解决不了问题啊,是不?” 那女孩抬一只手抹了抹脸,说:“他要跑了咋整?俺爹还等着俺买的米做饭呢。” 张兴明说:“你先起来,他跑了我赔你二十斤粮票,行不?粮站这大哥给做证,行不行?”他指着一边抱着他大衣的粮站工作人员。 那粮站工作人员马上懵灯了,说:“和我有啥关系啊?咋扯上我了?做啥证啊?你要跑了我咋整?”二十斤粮票可不是小数目,他也赔不起啊。 张兴明指指他手上抱着的衣服说:“我那些东西还顶不上二十斤粮票啊?我往哪跑?不能帮忙就站那,别添乱。” 粮站的人就不吱声了,只是把大衣啥的抱的更紧了。 这边这小子带着腿上的人形树懒挪到了张兴明边上,伸手向张兴明抓过来:“小比崽子,再支愣一个来。” 张兴明根本就没躲,他手刚抓上张兴明的肩头,一只大银镯子就套上了他的手腕,卡的一声锁死,张兴明抓着另一头说:“还挺主动,那只手,一起伸过来吧,省得我费劲。” 这小子当时就懵了,看看手腕上的铐子,看看张兴明,说:“你警察噢?” 张兴明过去拿起他另只手,卡的铐上,说:“你说呢?丫头,现在起来吧,坐上瘾了啊?一会屁股冻两瓣了快。” 丫头扯着被铐上还没反过劲来的这人的衣服站了起来,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说:“粮票在他身上呢,快翻翻。” 张兴明说:“翻什么翻,等一会儿,别着急,等派出所人来了的。” “咋了二明?”边上围过来几个半大小子,张兴明扭头看了一眼,这几个是郭堡的,邱士林,杨刚,田志辉还有马力和两个叫不上名的。 这几个也算是现在郭堡这边所剩不多的混着的人了,因为没到法定年龄没法上班,学也不上,就只能混了。 张兴明指指被铐着这个问:“谁认识他?哪的知道不?” 邱士林说:“认识啊,戴军,街里的,他哥叫戴瞎子,挺有号的,他啥也不是,咋了?” 张兴明说:“街里的?唉,街里的你跑郭堡粮站来干啥?你上这买粮啊?” 那时候粮食关系卡的很紧的,就不可能出现串片买粮的事发生。 戴军这时候显然已经有点慌了,说:“街里咋了?街里上这犯法啊?你嘎哈的呀铐我?你是警察吗?”嘴上这么说,可是人已经蔫了,这年头谁敢在粮站这种公家地方冒充警察啊。 张兴明还没说话呢,邱士林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骂:“你跟谁这么说话呢?回去问问你哥他敢不敢?跑郭堡装逼之前不打听一下啊?” 马力在边上笑着说:“这就一傻逼玩艺儿,平时也不知道怎么混的。” 邱士林打完回头问张兴明:“他嘎哈了?咋整?” 张兴明指指站一边的丫头说:“捡了她二十来斤粮票揣兜里了,你看这个哭的,要是一斤两斤我都不管,二十来斤哪,不得饿死人哪?这玩艺太狠了点。一会等派出所来处理吧。戴军是吧?我跟你说,你现在把粮票掏出来还人家,我算你是小偷,如果一会到了派出所,你就是抢劫了,懂不?” 戴军捂着被打了一耳光的脸说:“我捡的,谁偷了?”这就是承认粮票在他身上了。 张兴明说:“失主在这没?失主找你要没?你给了没?你这就是当面抢劫,懂不? 在80年代抢劫可真真是重罪,运气不好枪毙都有可能。而且中国的法律对捡东西归还这事一直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法律界定,全是靠道德标准来制约。 一直到97年新刑法,也只是规定了拾到东西可以向失主讨取一定比例的补偿,但对拾而不还也只是说数额巨大的可以控其非法占有,但这个巨大到底是多少并没有具体的说明。 反而无论是哪部刑法,对金融机构和文物的相关规定都特别明确:依法判处无期徒刑或死刑,老百姓的东西怎么的也无法和国家的东西比,哪怕你再值钱,他的再不值钱。 第三百八十八章 去收国库卷吧(3) 戴军舔了舔嘴唇说:“我给她不就完了嘛。”伸手从裤兜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叠粮票来递给女孩。 女孩接过来仔细的数了数,点了点头说:“对的对的,二十二斤四两,没有少。谢谢哥哥。”她向张兴明行了个礼,说:“那我去买粮行不?俺爹还等着俺买的米做饭呢。” 张兴明说:“行,你先去买粮,下次小心点,再丢了看你咋整。” 丫头抿着嘴不好意思的低头去买粮了,这边戴军冲张兴明举了举被铐起来的手说:“我都还了还抓我嘎哈呀?” 张兴明说:“你等会,现在怕啦?刚才咋那么牛逼呢?老实站着。”扭头问邱士林:“你们咋没去上班呢?现在混还有啥意思啊?” 邱士林手伸帽子里头挠了挠头说:“岁数不够呢,我得明年四月份才到线,提前去人家不要,我都想去改户口本了,可那边有记录,改了也不要,就等呗。我还行呢,他们几个比我还小呢,马力还得两年。” 马力说:“二明你不好就说一声,照顾照顾呗,我又不是没劲干不了活,这一天在家呆着闹心巴拉的,现在咱这谁还混呢,自己出去都没脸。” 张兴明说:“你岁数不够我咋帮啊?那玩艺是法律规定的啊,我这边答应了,明天我就非法雇佣被查了啊,这可不是小事,再等等吧,哪怕你提前几个月我都能行。你想干啥,现在正好去学学呗。” 马力说:“上哪学啊?你那厂子啥的那么多呢,我也不知道干啥呀?” 张兴明说:“咱这像你们这样差一二岁在家闲着的多不?” 马力说:“也不算少了,咱郭堡二三十个得有,要算全南坟的话,不得有一两百啊。” 张兴明说:“这么的,过了年我在这边办个学习班,到时候你们全来学习,行不?到时候毕业了就直接过去上班,这不就行了吗?” 马力说:“真的呀?我看行,我肯定去,省得一天我妈见天骂我。” 门帘一动,带理来一股冷风,大东子跟着一个警察走了进来,直接走向这边。 “咋的了?”警察走近了问,张兴明一看还认识,就是去检察院那天,回来放人那个,叫啥名也没问。 看是张兴明,警察愣了一下,叫了一声:“张顾问,这咋了?” 张兴明冲他点点头,说:“上次着急,也没问你叫啥,你叫啥?” 警察说:“我叫王志辉。” 张兴明点点头说:“这小子,街里的,叫戴军,不知道为啥跑咱粮站来了,捡了人家二十来斤粮票不还,刚才硬让我要出来了,人你带回去吧,查查有没有前科,没有就教育一下放了,有就加一块处理。胆太大了,为了钱不顾别人死活了都,二十来斤粮票呢,要饿死人的。” 王志辉答应了一声,掏出手铐来把戴军的手又铐了一道,然后用钥匙把张兴明的那副摘了下来递还给张兴明,张兴明接过来挂到腰后,王志辉就带着戴军走了。 人带走了,张兴明扭头问邱士林几个:“你们来这嘎哈?买粮啊?” 邱士林说:“给俺家领粮票,正好遇上了,二明你以后遇这事别往上上,喊一声就行了,万一有啥事呢。” 张兴明笑笑说:“能有啥事,走吧,我也领粮票。” 几个人一起过去排队把粮票领了,走出粮站。 到了粮站门口,张兴明突然想起来点事,问邱士林说:“哎,你出过远门没?” 邱士林说:“跟我爸去过京城,还去的广州,咋了?”他爸是职工医院的小干部,去过不少地方。 张兴明说:“出去收国库卷,敢去不?收了往上海送。” 邱士林说:“收那玩艺嘎哈呀?也不能当钱花。” 马力在一边说:“让你嘎哈你嘎哈,事那么多呢?” 张兴明说:“上海那边有专门收这个的,你们从咱这边收,往偏点地方和大集体收,他们日子不好过,急着换钱,完了攒一批就送上海那边去出手,一来一回也有赚头,我给你们出本钱,你们组织点人干两年,完了愿意进厂进厂,不愿意进厂到时候再说,敢干不?” 马力说:“那学习班不整了啊?” 张兴明说:“整,不过整了你去能学啥啊?有那心咋不好好上学呢?” 几个人笑起来,田志辉说:“二明你说吧,你说咋整就咋整。” 张兴明说:“我是怕你们等不及,再混出点啥事出来,去把觉得能行的组织一下,去市里学习几天,然后去倒国库卷吧,这玩艺能挣几年,到时候你们手里也有钱了,岁数也够了,干啥都行。” 邱士林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钱咋分哪?” 张兴明抬脚踢了他一下,说:“你们自己分,把我本钱交回来就行了,别的我不管。出去啥事长点心眼,别让人给蒙了。” 几个人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激动的回去准备去了。 85,86年的时候就有到处跑着收粮票和钢蹦,国库券的了,虽然不合法不过没人管,很赚钱,全部风险就是保存和保管。 粮票是生活必须品,利润薄但稳定。 国库券对那个时候的老百姓来说就完全是负担了,那时候家家没余粮没余钱,好不容易攒几个钱谁舍得去买这个? 中央是从81年开始的国库券发行,当时的发行方式不是自愿购买,而是行政命令,全国的全民和集体单位必须在限期内完成购买任务,就是任务。 每个工人都有一部分工资变成了“大白条”,40亿的计划发行量,全国范围在限期内竟然超额16.6%完成了任务,给国债发行小组吃了一颗定心丸。 于是从83年到88年,国家又先后发行了几批国库券,平均一年发行近60亿,获得了大量资金。 而做为老百姓来说,手里的大白条越来越多,心里也就越来越没底,于是国库券的地下交易就应运而生了,什么时候都有眼尖胆大的。 他们南下北上,以九折甚至七折八折的价钱从老百姓手里回收国库券,然后等着国家还钱,那时候国库券年利率是四厘,而私人购买的又比单位的高四个百分点,利益还是相当大的。 直到88年,国家才放开国库券交易,允许一些城市“试点”,至于全面放开那都是91年的事了,93年国内58家金融机构和财政部签署包销合同,国库券才告别了行政强制性销售的套路,让下面不少老百姓缓了一口气,那时候真有日子过不下去了抱着国库卷哭的,不能当钱用啊,88年以前禁止买卖。 第三百八十九章 盛世的征兆(4) 80年代中期,整个东北到处都是收或换钢镚的,这个就纯是民间行为了,当时在南方比较发达的地区已经开始了邮票和钱币的收藏活动,但在信息封闭的北方人们还没有意识到钢镚值钱了,于是就有大批的钱币贩子活跃在东北,用各种形式和借口换取分币。 那时候最常见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纸分币换硬币,经常是卖一些小玩艺儿,条件是你得先和他换多少纸币,比如换五毛钱,可以再用三毛钱买一个,或者换一块钱他送你一个。 第二种是打戒指,那时候街头巷尾经常看到一些南方人支个小炉子,叮叮当当的敲打,你给他多少分币,他就给你打一个“银”戒指,说是有几种二分五分的硬币中含有银子,他可以提纯出来,十个硬币换一个“银”戒指,其实是铅的合金,戴手上蹭的到处乌黑。 那时候人们的生活已经趋于稳定,开始学着打扮自己,烫头,穿花衣服,戴首饰。每天排着队换戒指的人很多,一天到晚络绎不绝,生意非常好。 不过大部分人也就是一进新鲜,刚开始几天还挺亮的,戴几天就黑乎乎的了,随手扔到哪去也就忘了,几个钢镚换的也不当啥事。 小孩子换的也多,戴戒指啊,多高大上啊,从家里划拉几个钢镚就有了,多划算啊。 就这个不起点的小生意,不知道产生了多少百万富翁,在意识思维上,东北人照南方人差了不止一条长江。 等东北人反应过来想着出去挣钱的时候,山海关外已经旧貌换新颜,富豪遍地走了,如果用等级来形容当时的各地人群,东北刚鼓捣出致富1.0版,关外已经是2.5了,沿海更是刚升了4.5,江浙上海6.0,然后东北第一批出去的个个弄一头大包,被人忽悠的全是瘸着回来的。 然后,东北人在关外就成了黑社会了,为啥?被哄了弊气啊,就干呗,在这地方被人整了,不得找回来啊?不整个结果出来怎么回去见家乡父老?就蹲在那干呗,然后名声就出来了。 这其实真的只是地域文化差异,和关内大部分地区的温婉不同,东北人更喜欢直来直去,有啥说啥,生气先打了再说,这是东北人最大的缺点,爱动手。 一张桌上喝酒,喝着喝着就打起来了,打完坐下接着喝的现像在东北真的是正常事,不是故事。 …… 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从80年代初开始,国内的邮票市场,钱币市场先后火了起来,以上海江浙为中心向全国幅射,带动了一大批人投身进来,硬是撑起了一个产业链,谁能说这不是盛世的征兆?说明政策稳定了,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一部分人有了闲情逸志了。 而中国的古玩古董市场也是在80年代初开始萌芽的,到80年代中期成型,在全国几大城市形成了专业化非常高的灰色文物产业链。 之所以说它是灰色,是因为国内大部分从事古董文物交易的商家和市场都是不具备文物交易资格的“野生”派,而从60年代开始具备文物交易资格的一直都是国营文物商店,除了销售,文物商店还有管理文物市场的职能,算是半商业半管理的职权型事业单位,权力还是很大的。 文物商店是不对内宾营业的,只面向外宾和华侨,买东西要用外汇卷,价钱也非常人性化,一枚精雕骨质胸针两块五,一幅明代名家的字画一百二十块,一个清康熙大罐八十八块,不还价。 从文物商店里买的东西有证,可以直接出海关,连报关都省了,是真正的一条龙服务。 那时候民间有很多人到处筹资换外汇券去文物商店买货,但几个老百姓怎么可能干过一个国家,日本人来扫货都是论卡车拉的。 十年动荡中,大量的古董文物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它确实给喜欢收藏的人带来了好处。 因为大运动除四旧,大量的文物流落民间,文物保护工作一度停车,文物价格更是一直低迷到95年。 从81年到95年那十几年的文物价格低到什么程度呢?一个货车司机的全部收入的一半,就能支撑他在2000年办一个私人博物馆。 这里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百家讲坛马教授,有兴趣的自己去度娘。 但古董文物收藏必竟属于小众文化,那个对人的学识眼界运气还有财力要求太高了,不是老百姓能掺和的事,家里有个罐子几个珠子就觉得自己进入收藏界算文化人了,那真是你想多了。 而且90年代文物市场繁荣,造假产业开始兴盛起来,弄的产品比真的还真,咱们的文化传统对这种人是很宽容的,什么窃书不为偷,什么打眼只怪自己眼拙不能回去找卖家,这特么不是扯蛋么? 你明知是假的当真的卖,这不是欺诈么?为什么有这种所谓行规?你猜制造者是谁?受益者是谁?最后只能是外入者买单。 你看那些什么大亨,有钱了就开始人模狗样的,总想摆摆文化人的样子,哪个屋里不摆一些价值亿万的上周货。 什么哪个捡漏一夜暴富,什么祖传物件价值千万,我就问问你,除了报纸上,谁见过中彩票的? 至于全民参与的收藏活动,也就是邮票和钱币了。 中国的邮票起用于清代,是当时控制中国海关的外国人发行的,很高大上的双语票,比较知名值钱的就是大龙小龙。 后来各个历史时期都有邮票发行,值钱的也有那么几种,像民国票,边区票,文革票,都是比较珍贵稀有的。 中国真正自己发行自己的邮票是建国后了,而集邮也始于那个时期。 1955年,邮政部下面成立了中国集邮总公司,拉开了集邮市场的大幕,集邮也是唯一一个由国家主导发起全民参与的收藏活动。 虽然说现在的钱币收藏市场事实上也是国家主导,但这个是民间兴起国家参与,后来才反客为主的,不能算。 第三百九十章 市场众生(5) 和邱士林马力几个分开,张兴明拎着麻花和大东子往家走。 从粮站出来就是副食商店,副食楼上是百货商店,这就是郭堡的中心了,前后左右边连派出所都加起来也就二亩地,然后围绕着这几个商店就全是住宅楼。 商店上头是从沈丹线公路往选矿厂的辅路,也叫厂路,是厂子修的,这时候这条路就是自由市场,卖东西的全集中在这条路上,因为这条路是上下班工人最多的路了。 路口就是一排四五家铁皮棚子,第一家最大,是候方家开的,临街的两面全装的大玻璃窗,卖些日杂百货,后面几家就小的多,有一家用的是一辆报废的中巴壳子,小窗户脑袋都伸不进去,只卖些副食品。 这地方是一个十字路口,也是郭堡一直到现在唯一的一个十字路口,商业上一直到现在也是集中在这里。 以沈丹公路为界,这边是商店和食杂店小卖部,自由市场,路那边全是饭店,大小开了四五家,最大的一家是国营,大集体的买卖,剩下都是私人干的,都是铁皮棚子,里面能摆个三四张桌,环境很差,很简陋,但在这个年代就让许多人羡慕了,看人家,开饭店了,事实上老百姓来饭店出饭的极少,谁能舍得花这个钱哪,都是社会上的人或者是单位上的人会没事约着喝一杯,前者喝的是面子,后者喝的是别人的钱。 几个卖菜的裹着大衣站在带车子后面跺脚,捂着厚厚的口罩,张兴明和大东子走过去,卖菜的就抬手摘下口罩打招呼:“今天来客啊?用点啥?” 这就是习惯性思维了,那时候家里不来个贵客啥的真没几家舍得出来买青菜吃,大酸菜炖土豆放点五花肉,一吃就是一个冬天,这还是这会儿生活条件好了,原来肉都没有,能放点猪油的都算上等家庭。 张兴明看着这些卖菜的心里就有点唏嘘,在上一世,这个时候站在雪地里跺脚的就有老妈和老哥,其中的辛苦真是述说不尽的。 这些卖菜的基本上都是郭堡周边的农村户,能做买卖了,他们就多了条活路,摆个小摊卖几件背心几双千层底农田鞋,春秋季节卖点毛线,冬天就卖青菜和卤肉。 东北的农民不好活,种地只有一季,从六七月份开始,能支撑到九月,然后地里就啥也没有了,一分钱收入没有,几亩地三个月能出多少钱? 有认识张兴明的,远远的喊:“二明,要买菜啊?” 先说话这个幽怨的回头看了喊人那个一眼,弊弊嘴没吱声,人家认识是熟人,这理挑不出来,要是不认识硬喊人这就得打架了。 “哎二哥,你也出来卖菜啦?不做豆腐了呀?”张兴明转身走到这个摊子前面,这人叫刘二,具体大名没人知道,都这么喊,他媳妇也这么喊他。 他们两口子是从山里出来的,本来是想来投奔亲戚,结果到这一看亲戚过的还不如他家呢,那时候工业户真心没有农村的生活好。两口子也不想回山里了,就在郭堡支了个豆腐摊,那时候做豆腐也不算是什么手艺,农村人家都会做。 谁知道第一次进豆子就被人骗了,进的一水全是一眼豆,做出来的豆腐没油,像豆渣一样难吃,几百块钱就扔水里了。 两口子守着豆腐摊子哭,正好被老爸遇到了,老爸是个热心人,就问了几句,结果就借给这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五百块钱,这两口子这才算从坑里爬了出来,生意也做起来了。 那时候市面上一眼豆很多,甚至粮站里都出现过,坑了不少人。 所谓一眼豆,就是每个黄豆粒的上面,都有一个一毫米直径的圆孔,这是小日本的榨油技术,不损伤豆子,不细心根本看不出来,但黄豆中90%的油已经被抽走了。 那时候小日本的各种技术在国人看来就相当于神话传说一样。 那时候在丹东和大连,有很多日本的船舶长年停靠,全部是加工船,像这种一眼豆就是这些加工船的产品,中国人用黄豆换豆油,小日本从中赚取差价,然后再把这些榨完油的黄豆卖出来,赚一笔,再用榨出来的油换豆子,周而复始。 还有加工钢材的,国产的卷板送过去,换小日本的轧板,然后矿上把换回来的高价轧板用到设备上,有时候本钢的厂标都没磨掉,他就是用你送去的卷板直接加工的,但质量就是比你的好,这就是技术的碾压,钱挣的谁也没脾气。 经过借钱这件事以后,刘二就经常领着媳妇晚上到张兴明家里坐坐,人的关系就在处,一来二去就非常热络了,关系很好。 “张婶她们回来没?这搬的太远了,想走走都不得劲了。”刘二笑着和张兴明拉话。 张兴明摇摇头,说:“没,前两天大胜哥结婚回来转了一下,接亲,也没法呆,第二在就回去了,平时也没啥事,我哥和小弟都上学,我妈哪有时间往这边跑啊,我爸也调市里去了。” 刘二说:“你家这日子是越过越像样了,等哪天我和你香姐去市里看你妈去,在那边挺好呗?” 张兴明看着摊子上摆的青菜样品说:“就那样呗,在哪活还不一样,就是比南坟能方便点,你们有空就去呗,那边屋多也住的下,没事带孩子去呆几天,我妈肯定也高兴,那边亲戚朋友太少了,也没啥邻居,有点孤。” 刘二说:“到是想啊,哪有功夫啊,这走一天不是钱哪?菜这玩艺搁不住,晚几天就烂了,我现在是哪也去不了,想回家看看我爹都不行呢,想吃啥了?我给你拿。” 张兴明扭头问大东:“想吃啥?” 大东看了看,说:“芸豆吧,韭菜也行,花菜也好吃,还有啥?辣椒辣不?” 刘二说:“这是肉椒,不辣,咱这旮哪有辣的辣椒啊,不好卖,没几个人能吃辣的。” 张兴明说:“行了,一样来点吧,芸豆,韭菜,花菜,辣椒还有茄子和蒜薹,一样照二份的量整,豆腐也来点,有白菜没?来一颗,我炖豆腐吃。” 刘二就一样一样拿菜上称,他也知道张兴明不差这几个钱,也没矫情说不要钱。 第三百九十一章 传奇李小龙(1) 张兴明走到边上卤肉摊上,对摊主说:“关婶,给我弄点猪头肉,还有这些肠子,一样来二根,是你灌的不?要是你家关叔灌的你得说一声啊,他弄的不好吃。” 关婶哈哈笑,连边上几个摊的人都跟着笑起来,关婶说:“买吧,今天这些都是我灌的,还有血肠要不?我昨晚弄了自己家吃,弄多了。” 张兴明说:“要,有多少全给我吧,你弄的好吃,我回去慢慢吃。” 关婶说:“行,我给你称,家里来客啦?” 张兴明说:“没,就是几个同学来玩,我想着现在不是菜少嘛,请他们吃个新鲜的。别,别别,我不要眼睛,我看着惨的慌。” 关婶一边笑一边把猪头肉上的眼睛切了下去,扔到摊下面的盆子里,说:“你咋这么胆小呢,吃眼睛好,补眼睛,吃啥补啥。”边上一些摊主哈哈笑起来,一脸暖昧。 “你说一群大老娘们,不好,好守着摊,哈哈笑,笑哈呀?菜,丢,丢了知道不?”从张兴明后边传来一个稍有些结巴的说话声,张兴明扭头一看,是李小龙。 李小龙是郭堡的传奇人物。 如果他能站起来,身高起码一米九以上,但是没有如果,他站不起来。 如果他是一个健康人,他的长相加上体格和个头,绝对是一个大姑娘小媳妇昼思夜想的型男,可是他不是健康人,所以他连媳妇也没有。 他很乐观,整天笑呵呵的,热心,愿意帮助人,可是这样的心态和为人放在他的身上,就让许多正常人汗颜了。 他很能干,郭家第一个在马路边上摆小人书摊子的就是他,后来在家里租书,愣是在这个年代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老五买肉啊?”关婶和李小龙打招呼,他在家里排第五,四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我,我可吃,吃不起,你那玩艺儿,太贵了。有肥的没?”李小龙问。 东北卖猪头肉可以剃肥膘,不像南方爱买不买就这玩艺儿。 剃下来的肥边收在一起,就会有一些不太富裕的人家来买走,或者干脆就被关婶她们随手给了谁,也算帮一把。 关婶往摊下面盆子看了一眼,说:“晚会吧,还有肉呢,还能剃下来些,老五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好好吃回肉啊?你也不少挣钱哪,再说了,你家老六都多大了?有胳膊有腿的还得你养着,你累不?” 李小龙笑了,左手摘掉破旧的棉帽子,右手到头上挠了几下,把帽子戴好,说:“小六才十七,小呢,再说俺家,俺家也不用他嘎哈,我这不能挣着嘛。” 租书这行在这个年代的利润还是蛮大的,他夏天在马路边上摆摊,几百本小人书,看一本一毛钱,一天也能收个几块钱,冬天就在家里租,连押金带书钱,收入比夏天还要多点。 关婶这边给张兴明切肉,嘴上说:“孩子得练,你这么养着越养越懒,将来啥也干不了,你养一辈子啊?要是能上个学也行,你家老六是那料吗?赶紧给他找个活干着,管着挣钱不挣钱的,得出来干事啊,你说我说的对不老五?” 李小龙把满是老茧的大手在膝盖上磨娑,笑了几下,说:“再说吧,还小呢,啥也干不了。” 关婶给张兴明切好肉,用袋子装上,然后把法兰盘里的猪头肉刷刷几刀剃下肥边,又切了几刀瘦的,都收到盆里,拿个袋子一装,从摊车后面走出来递给李小龙,说:“给,姐和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得给自己想想了,你老娘有老的时候,老六再过两年还不是得结婚出去,到时候你咋整?” 李小龙接过猪头肉扭身放到小板车的反面,那里他做了一个带盖的小箱子,固定在板车上,平时就用来装零钱,也可以放东西。 然后他挺直上身,从腰里摸了几下,摸出一个牛皮夹子来,从里面拿出二块钱,挺着上身递给关婶。 关婶接过钱转身回了摊车后面去,说:“哎呀,说了也白说,你自己招摸吧,三十来岁人了。”后上麻利的把张兴明的肉带上辣汁递给他。 东北卖猪头肉和南方不一样,是不管切的,这也就是熟人,顺手帮忙了,要知道猪头肉这东西回家切,会弄的刀和菜板都是粘粘的,不好清洗。 那边李小龙收好牛皮夹子,用手扳着身下的小板车,把车头的方向调整了一下,右腿使力一蹬,小板车吱吱的压着雪地向前走去。 他是残疾人,整个左腿完全就是一根骨头棒包着皮,只能盘着,全靠右腿蹬着这辆自制的小四轮板车活动。 除了这条左腿,他的身体其他部位一切正常。 而这条左腿也不是什么先天后天,更不是什么疾病的后果。 咱们国家的卫生防疫工作起源于东北,从解放前东北就建立了非常完善的卫生防疫机制,成立了卫生防疫总会,一直到1953年,中央借鉴了东北的卫生防疫工作经验,开始在全国推广卫生防疫工作,取消了东北卫生防疫总会。 而卫生防疫工作除了对传染病寄生虫和一些重大疾病进行防治以外,还有一项重任,就是婴儿疫苗的管理注射。 中国是从60年开始为新生儿接种小儿麻痹疫苗的,当时从某国引进了一批据说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疫苗,确实是最先进,连实际应用还没进行。 别的地区不清楚,就东北,当时注射了这批疫苗的孩子,残疾了一大批,全是像李小龙这种,单下肢坏死、不发育或是双下肢变形。 就南坟那一批就有十几个,包括张兴明家的两个亲属,还有这个李小龙。 如果不是因为这支疫苗,想一想,一米九的壮汉,长的又挺帅气的,该有多么幸福美好的未来啊。 可李小龙是健康而乐观的,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无法行走而自卑,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家里的活一样也不少干,原来不准私人做生意的时候,就在家里干活,也出来接些零活挣钱。 81年南坟这里刚一放开私人买卖,他就出来卖些糖果零食养家,别人进货,拿个口袋出门坐车就去了,一来一回小半天。 他进一次货,要蹬着小四轮板车从郭堡到街里,一来一回就是一整天。 后来有了积蓄,买了几百本小人书摆起了书摊,算是有了相当稳定的收入,支撑起了整个家庭。 这是一条真汉子。 第三百九十二章 请客(2) 买好了猪头肉和罐肠,和大东回到刘二这边,菜和豆腐已经称好,一样一样的装了袋子,被刘二细心的捂在棉被底下收着,怕冻了。 张兴明走过来,刘二从被子里拿出一个一个袋子,说:“一共四十二,能拿下不?” 张兴明把麻花和肉啊肠啊全拿过来拎在手上,示意大东去拎菜,一边掏钱递过去,说:“行,俩人呢,也没多沉,今天生意咋样?我香姐没出摊啊?” 刘二边收钱边说:“回去弄孩子去了,大人饿一顿两顿没事,那小玩艺儿一天四五顿,缺一顿也不行啊,哭的能把整栋楼的人震起来。” 他是到郭堡以后生的孩子,才几个月大,正是累人的时候,不过说到孩子脸上那开心的表情说明累的高兴。中国的父母啊,为了孩子怎么都觉得做的不够。 张兴明左右看了看,问:“咱们郭堡没有杀猪的啊?” 刘二也左右看,说:“偶尔有一家,不经常,都是自家猪来卖两天,人少,市场小了,抓猪的不敢来,你要买肉得去赵家或者街里了,反正你有车,一脚油的事呗。” 张兴明呶呶嘴,郭堡这市场也就九十年代热闹了几年,大概是从92年到98年吧,五六年的样子,然后就慢慢的荒废下来,没人,市场就散了。 过了2000年,郭家小学也撤了,电影院也拆了,分别建了住宅小区,手里有点钱的人都去市里买房置业,一半是人往高处走,一半是为了孩子上学,郭堡就彻底没几个人了。 和刘二道了别,张兴明和大东拎着菜回家。 今年冬天的暖气还是给的挺足,一进屋热气扑面的,张兴明脱了大衣挂好,摘下帽子和手套,拎着东西去厨房做饭,大东就跑屋里去打开电视看,张兴明弄了一些港片录像带在这边,平时这边的孩子是看不到的。 张兴明把米淘了饭煮上,进屋对大东说:“你不是要去找大昌和小明他们吗?怎么看上录像了?” 大东摸了摸脸,看着电视有点犹豫,张兴明说:“暂停回来接着看呗,这又不是电视演过了就没了,赶紧去。” 大东把录像暂停,起来往外走,说:“别给我动啊,我马上就回来。” 张兴明摇了摇头,回厨房继续。 洗菜切菜切肉,嘴里哼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啥调,一边琢磨着调料,做菜是一件蛮快乐的事情,看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手里变得整齐好看,变成美味,被别人高兴的吃下去,那种满足感是非常愉悦的。 聚精会神做事时间是过的最快的,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过去,饭跳了闸,一应材料准备妥当,该腌制的全部弄好了,张兴明开炉烧油,芸豆茄子肉都要滑油,这样炒出来好吃。 其实所有的青菜除了叶子菜以外,炒之前滑下油,都会增加口感,叶子菜就得分了,像大白菜豆芽这样水份大的就不适合滑油了。 “时间都去哪啦,还没感受年轻就老啦,生儿嗯嗯辈子,啦啦啦啦哭啦笑啦……”哼着歌,张兴明熟练的滑捞控码盘,顺手切了段大葱快速插到饭锅里盖好盖子,这样可以提香,电饭锅焖的大米饭没有大灶煮的好吃,缺味道。 正弄的,后背被拍了一下,吓的张兴明差点扭身一脚踹过去,出了一身白毛汗。 扭头一看,那小二和那小三笑嘻嘻的站在身后,拍他的是那小三,手还没放下呢,那小二性格文静,不会干这样的吓人事。 张兴明瞪了那小三一眼,说:“敢再吓唬我就抓条长虫塞你被窝里去。” 那小三不在意的撇撇嘴,四下看着说:“咋样姐,我就说他又在家偷偷弄好吃的吧?我闻着味都知道。” 张兴明问那小二:“你们还没吃饭啊?” 那小二说:“我爸我妈去市里了,不是你让他们没事多去转转吗?去你家了吧,好像你家搬了以后还就大胜哥结婚去了一次呢,我都还没去过。” 张兴明说:“你姐呢?她不做饭啊?” 那小三说:“我姐给俺俩二块钱就跑了,疯去了。”那小二拍了她一下,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姐的。 张兴明说:“行,那就准备好肚子,一会一起吃吧,反正菜多,够吃了。” 那小二问:“你弄这些菜,是有人要来啊?” 张兴明手脚不停,说:“大昌他们,大东去找了,不知道谁来谁不来的。” 那小三捏了块滑好的肉放嘴里,说:“那肯定都得来,好吃的谁不想吃啊。” 那小二瞪了妹妹一眼,说:“这又得不少钱吧?好模样的又请哪门子客呀你?” 张兴明笑呵呵的说:“我就一个人在这也没意思,他们平时也吃不到啥,有时间就弄一次呗,几十块钱的事,你不馋哪?” 那小二脸一红,瞪了张兴明一眼,说:“你就败家吧,得瑟。” 房门被咚咚砸响,那小三跑过去打开门,大东和大昌,小明还有亚杰宝秋刘显成全钻了进来,带进来一股冷气,大东直接钻屋里看录像,亚杰和宝秋进厨房来转了转,看了看菜,亚杰说:“快弄啊,饿了,还客气啥?” 刘显成慢慢走进来说:“要请客就早点,我刚在家吃完,这也吃不了多少了啊。” 亚杰说:“你吃完饭了在边上看着就行了,别撑着了,对胃不好。” 宝秋点点头说:“对,吃多了伤胃。” 张兴明说:“你俩怎么来了?大东跑那么远去找你们?” 宝秋笑着说:“命好,正好俺俩走到大昌家楼头遇上了,哈哈。” 亚杰说:“俺俩想去找喜子玩,刚走到大昌家楼头就遇上大东了,你咋和大东弄一起去了?” 张兴明开始炒菜,说:“他来找我玩,陪我去领的布票啥的,好长时间没见了,这不是放假了嘛。” “你们不看录像啊?全是香港片。”大东在屋里喊。 张兴明说:“你们先进屋看录像吧,好了喊你们,在这挤着嘎哈?” 宝秋看了看说:“饭好了炒菜还不快啊,进啥屋啊,你炒吧,我帮你摆桌子。” 张兴明也就不再管他们,手上动作加快,准备好材料只炒还是挺快的,几分钟一个,十几分钟就摆了一桌了,再拌两个凉菜,加上切好的罐肠,齐活。 大伙围在桌上,那小二帮大伙盛了饭,热热闹闹的吃起来,刘显成说是刚在家吃完,结果也没见少吃,胖子果然有吃的天赋。 一群半大小子吃饭也快,稀里糊噜吃完,亚杰宝秋和那家姐俩帮着张兴明收拾了一下,大伙进屋打扑克玩跳棋。 年纪小真好。 第三百九十三章 可口可乐(3) “二明你玩啥?”大昌拿着扑克问张兴明。 张兴明摇了摇头,说:“我啥也不玩,你们玩吧,我看热闹。” 于是亚杰宝秋大东和小明打扑克,一直张罗着的大昌被发配去和显成还有那家姐妹跳棋, 那边电视里录像放着,几个人一边玩一边看着,不时的笑起来,那时候国内的各种文艺作品不是太严肃就是苦大仇深,港片的搞笑情节一下子深入人心,看成龙的电影有笑到趴地上淌眼泪的。 晚饭几个人没在这吃,都回家了,出来玩一天了,晚饭再不回家吃就要挨削了,那时候的家教都是相当严的,真削。 人走了,张兴明和那家姐妹把屋里收拾了一下,好在没人喝酒抽烟,到不是太脏乱。 收拾完张兴明又去做饭,那小三回家喊她姐去了,她爸妈今天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反正家里也放心。 等那大姐过来,晚饭已经做好了。 张兴明一边往桌上端菜一边说:“大姐去哪了玩一天?也不在家做饭,这两只差点饿死知道不?幸亏有机智无敌的我在家,才挽救了两条弱小的生命。” 那大姐拿筷子上张兴明头上敲了一下,说:“鬼话多,管的还挺宽。” 张兴明摸了摸被敲疼的地方说:“跟你说啊大姐,你现在可别处对像啊,你真命天子还没出现呢,得等。” 那大姐脸一红,瞪着他说:“小屁孩崽子懂个屁,撕你嘴啊。” 张兴明盛了饭往桌上一坐,说:“你可别不信,我说的真话,如果将来发现我说的不准随便你撕。”夹口菜吃饭。 那大姐撇了撇嘴,给那小三夹菜,四个人吃起来。 张兴明说:“以后你们就来这屋做饭吃吧,冰箱里啥都有,我又总出去,东西放时间长了也不好。” 那大姐说:“这事行,早就这么想了,吃光了别埋怨啊。” 张兴明看了大姐一眼说:“至于嘛,就你们三加一起能吃多少食儿?吃东西像猫似的。” 那小三夹一块肉塞嘴里,说:“你才猫呢。”她是汉子,能吃能睡。 说说闹闹吃过饭,三姐妹收拾洗涮,张兴明进屋靠躺在沙发上缓食,话说吃完饭不用收拾桌子涮碗也是件挺幸福的事啊。 收拾完了三姐妹就回家去了,剩张兴明一个人在屋里发呆,脑袋里啥也没想,就这么放空坐着,等一阵电话声把他叫醒,屋里整个都黑下来了。 开灯,接起电话。 “喂?张总吗?” “张兴明,请问哪位?” “张总,我是小王,王洪伟,张总,那个美国的可口可乐公司想上咱们春晚,我跟你汇报一下。” 张兴明一愣,可口可乐?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可口可乐虽然比百事可乐早进入中国,但一直很保守,只守着上海那一亩三分地,其他也就是京津地区,沈阳成都这样的比较富裕的大城才能找到它的身影。 它在国内除了一些平面广告以及体育赞助以外,86年以前基本上没做其他任何广告宣传。 86年10份,还是央视主动向可口可乐提出了20万美元的赞助,用于购买英国关于撒切尔夫人访华的视频文件,条件就是在央视和全国18家电视台播放可口可乐的广告片,就是那条一分钟的童安格挡不住的感觉。 广告一播,可口可乐全国大火,从些奠定了它在国内饮料界的地位。 到是百事可乐这个可口的老冤家,81年重新进入国内产居广州后,立足香港,上来就是巨星代言,在广告界掀起了血雨腥风,还有人记得哥哥张国荣的百事广告吗?如果当时百事选择央视,估计那以后国内就没可口啥事了,可惜没有如果,可口始终在全球压着百事一头。 我一直有个大胆的想法,可口和百事其实是兄弟,在全球上演大战,双双成为赢者,就像两人旗下的肯德基和麦当劳,相爱相杀全世界,但细一分析,又是一个双赢,有很多时候,他们的战略同步的另人发指,难道只是巧合吗? “张总?张总?您不会又走神了吧?这是电话里哟喂。”电话里王洪伟哭笑不得的声音传出来。 “啊?哦,你说,可口可乐怎么了?”张兴明汗颜的搓了搓脸,幸好对面看不到。 王洪伟说:“张总,可口可乐公司接到咱们的电话以后,是第一个反馈回来的国外企业,他们对咱们的春晚广告推广模式挺有兴趣的,问能不能提供一份详细的分类价目表给他们。还有,听话里的意思,他们对冠名晚会好像很有兴趣,但好像在犹豫什么。” 张兴明知道可口可乐公司在犹豫什么,作为美国企业,他们最担心的是国内政策上的变化,做为从60年代末到80年代初和中国走的最近的发达国家,他们目睹了国内各方面的变化,也包括了政策上的多变和极端,从内心,这些美国佬们对那个时代的中国是怀着极深的恐惧的。 张兴明问:“广州百事可乐你们打过电话没有?” 王洪伟愣了一下,说:“百事可乐?没有,也是外资公司吗?” 张兴明说:“对,也是美国公司,可口可乐的老对头,可以联系一下嘛,让他们先谈谈,然后咱们再谈,哈哈,其他各方面的动作也要加快,没几天了,该定的事要赶紧定下来,价格按咱们当初拟定的可以适当上浮个40、50的,胆子大一点。还有,可以谈春晚加接下来的一个月,一季度或得一年嘛,春晚只是一个开始,对不对?” 在原来的轨道上,一直到90年代中期,央视的主要广告位都是白酒企业,一直到98年,才被爱多打破这个怪圈,然后步步高,紧接着就进入了饮料时代,张兴明觉得这是极其不正常的,大家都知道,饮料和酒业就是卖水,利润值高的吓人,可是它并不能做为一个民族的重要产业存在,就像房地产不应该成为支柱产业一样,这是不健康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 广告创意(4) 王洪伟说:“那张总,如果往后谈,那排比量怎么安排啊?每个频道不同的节目都有不同的要求和特点,要么就是说服各频道迁就我们的广告,要么我们就得按每个频道每个节目制做不同的版本出来,这怎么定啊?” 张兴明说:“不用考虑这些,咱们只给出总时长就行了,每季,每月,每周到每一天,一共播出的时长定下来就好,每个频道的大概时间段内,播出的总时长一共给他多少,就这么定,然后咱们再灵活调整就行了,只要保证播出时间就没问题。” 王洪伟考虑了一下,说:“嗯,张总,不是我拍你马屁,你这个主意真的好,这么一来我们的工作都好做了,比以前那些卡的死死的播出时间表不知道高明了多少。” 张兴明汗了一下,这是后世所有电视台用烂的套路了好不好,嘴上说:“东西就怕琢磨,没事大伙多讨论讨论,一人智短,十人计长,好点子都是人想出来的,谁也不比谁少啥的。” 王洪伟说:“张总,那可乐这个广告怎么弄?对方的意思是咱们出创意制做,只要达到他们的标准就可以合作了。” 张兴明乐了,说:“广告设计制作和播出是两回事,怎么可能放到一起来说,设计制作这块另行收费,咱们出创意制作的话,二百万制作费用,美金,可以允许他们在全球播放,但要加上咱们的标。” 王洪伟半天没出声,张兴明能想像出他在电话那边张大了嘴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王洪伟吸了一口口水说:“二百万?美金?张总,人家能干吗?” 张兴明说:“不干可以自己弄嘛,咱们只管播就行了,那不更简单?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创意和点子才是最值钱的东西,不能贱卖了,反而其他的东西可有可无,不用太过注重,价格合适就可以放手。” 王洪伟重重的答应了一声。 张兴明说:“做为一个广告人,脑洞是最重要的,什么是脑洞,也就是点子,你能从一个让大家意想不到的角度,或是一个画面,或是一句话,或是一首歌,把要表达的东西一下子刻在你的受众心里,你就成功了,怎么才能刻上去?碰触他的心底,这就是好广告,至于形式反而不重要。” 王洪伟又不出声了,琢磨了半天,张兴明也没烦,真正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的人,不出现这种情况才叫奇怪,手下能有一个这样的人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这个生气。 过了半晌,王洪伟说:“不好意思张总,我也走神了,你这一句话让我很多以前想不通的地方透亮了,不行,我得赶紧想一想写一下,那啥张总,我就不说了,等你过来了当面汇报。” 张兴明说:“好。不过很多事情靠一个人的脑袋是不行的,你要多组织组员进行开脑洞座谈,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想,这样集思广议才会出金点子。” 王洪伟说:“嗯,行,我以后多组织这样的活动,那这次可口可乐的广告怎么弄?” 张兴明说:“先谈着,给他讲讲央视的影响力,讲讲咱们国家的发展速度,讲讲我们和祥的扩张速度,再提醒一下百事的态度,我十五号到,你们先做预案。” 王洪伟说:“懂了,张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张兴明笑了说:“客户就是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利用的人,这一点用好了你就会无往不利。行了,不说了,抓紧吧,我十五号到,十六号开标。” 王洪伟又学到了东西,兴奋的答应了一声,张兴明挂了电话。 他要把这次春晚的广告招商搞成一次大规模的招标大会,把央视的广告招标提前七年打响,这也是自己在国内广告界立棍的好时候,一旦成功,自己就是国内广告界的老大,没有之一。 能不成功吗?张兴明觉得根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然后就是广告的制作问题了,后世天天被各种广告洗脑,弄几个“创意”广告对重生人士来说不要太简单,而且像可口可乐这种大公司更简单,只要把他自己后世的广告拿来就一准会超级接受,那本来就是他自己的东西嘛,先天上就有亲和感。 靠在沙发上,琢磨着广告的制作,也没开灯,黑暗的房间里不时发出几声“嘿嘿嘿”的得意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 接下来每天请客吃饭,到学校参加班干部劳动,几天时间一下就过去了,返校的日子到了。 十二号,全校学生回到学校,隔了一个小假期,大家见了面都觉得很亲切,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话,不时的你拍我一下我搂她一下,有骚包的连新衣服都穿上了,在这年头,这纯属是找揍的行为。 大家围成几堆嗡嗡的说笑,王老师拿着一撂本子走进来,把东西放到讲台上,也没管大伙的热闹,还走下来走到大昌桌边上听他们说话,笑呵呵的。 大昌正兴奋的手舞足蹈说着在张兴明家里吃饭和写作业做游戏,这在同学之间就是很牛逼的事了,边上赵家的同学羡慕的听着他在那吹,这年头有个自由的小空间,还有好吃的好玩的,简直就是学生们心中的向往之地啊。 张兴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支笔在笔记本上划着,他在根据工体的场地具体情况考虑广告位机位和灯光的关系,即不能过于显眼,又要保持醒目。 同桌低着头,不时的和他说着话,他就点头嗯嗯的应付着,这个同桌下学期就要被换掉了,换成丁淑之,然后几乎一直同桌到毕业,中间好像换过几天,一个月不到又换回来了。 同桌终于恼了,抬手掐了他一把说:“你不愿意和我说话是不?” 张兴明扭头看了看她,说:“你没看见我在做事情吗?等我弄完说话行不?” 同桌看了看他的本子,撇了撇嘴,转过去不吱声了。 王老师拍了拍手,说:“好啦,热闹完了,都回座位坐吧,一会你们再唠。” 同学们慢腾腾的回了座位,王老师走到讲台上,说:“这学期就结束了,考试成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名次和成绩都在后边黑板上了,你们自己看。前十名同学上来领奖励。” 大伙相互看了看,排前十的同学站起来走到讲台边上,王老师把笔记本拿起来给他们发,前三名一人五本,后面七个人一人三本,每人二根2h的轻铅笔,这时候轻铅笔刚刚进入商场,还挺贵的,要八毛钱一根,在学生里谁有一支很有面子的。 张兴明这次期末考试只排了个第三,那小二第一,得意的看了他好几眼,他的代数太拉分了,只考了三十几分。 奖励结束发新书,这个回去是要预习的。 然后是寒假作业和期末通知书,要拿回去给家长签字,有些同学脸色很难看,看来是要挨揍了。 然后大家一起把桌椅摆整齐,把凳子翻着放在桌子上就放学了,寒假开始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国企民企和外企,眼光(5) 1986年1月14日晚,张兴明再次来到京城。 还是住到辽东驻京办,这次他们只有三个人,苗叔死活给他配了一个人,另一个是沈老爷子给安排的警卫,说是在京城人头熟,办事也方便,张兴明懂老爷子的意思,就干脆也接受了苗叔的安排,两个一起带着了,说实话到哪有两个跑腿的也挺方便和舒服。 三个人一个套间就安排了。 晚上吃过饭,张兴明把马强,刘承厚和王洪伟电话叫到驻京办来,四个人用了一间小会议室,把这段时间的工作和准备情况捋顺了一下。 现在这三个人可以说就是未来张兴明的金太阳的三条腿了,市场运营,创意制作,摄制,这三块起来,其他的就好整了。 “张总,场地这块差不多了,舞台基本已就位,广告位经过协调也已经制作安装完成,舞美和服装这块暂时和台里借了些人过来,完成这次任务不是问题,就是春晚过后怎么弄。灯光用的是体育馆的人,我觉得这块不着急,香港方面说他们可以帮着约些人过来,不过得等年后。” 马强把自己这块的情况汇报了一下,做了个总结。 张兴明在本子上记了几笔,示意王洪伟说话。 王洪伟说:“咱们这次共计大小广告位六十五个,其中比较好的位置是十五个,计划招商一百三家企业进行招标,按现在市场反应来看,明天能到场参加招标会议的可能会超过二百家,其中外国公司占了一半多,国营企业占了四分之一,剩下的是集体企业,民营企业暂时没有,我们测算了一下,超额完成即定目标是没问题的。” 张兴明记了几下放下笔问:“国内目前来看,民营企业还是缺魄力啊,就没有做的好点的吗?” 王洪伟翻了翻本子,说:“民营企业目前来讲,地域限制还比较大,发展的都比较保守,产量产能都偏低,还有就是,通过接触我们感觉到,大部分企业主对政策上不是很乐观,不敢当出头鸟的心里意识很强。” 张兴明点了点头,国内从85年开始,一直到91年,对民营企业这块的政策一直是摇摆的,高层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大,如果不是地方上的利益保护,怕是现在存的民营资本会更少。 89年的时候,对民营是进是退的争论达到最高,也从而引起了党内争论,甚至当时有些地方的民企负责人都被抓起来了,那真可以说是人心惶惶。 好在邓公顶住了所有压力,92南巡一锤定音,连谁反对谁下台的话都说出来了,才扼制住了这股思潮,把国家的方向调回了改革开放的正轨,也第一次把改革和开放放在了一起,当成一件事来抓。 92年到02年十年间,民营企业极速的成长扩张,成为国内市场的中坚力量,从而带动了国内老百姓的整个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创造了令全球瞩目的经济发展速度。 …… 张兴明敲了敲本子,政治大势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只能再等等了,对王洪伟说:“国外的企业都什么来头?” 王洪伟在本子上看了几眼,说:“美日企业占了大多数,其中农机,农药,种子这三类企业比较多,然后是饮料,电子科技还有汽车,这里要说一下,德国大众拒绝了我们的邀请,中方负责人说他们用不着花钱做广告,也不搞对外赞助,叫我们不要打他们的主意,反而是德国平治有兴趣,但是他们目前在国内没有厂,市场占有率也不高,很犹豫。法国企业我们也接触了一下,没回话。” 张兴明问:“没有服装企业吗?自行车?手表?黄金珠宝?没有?” 王洪伟摇了摇头,说:“手表和黄金珠宝这块我们没接触,服装和自行车比较靠前的全是国企,对我们的广告没啥兴趣,这个也强求不来啊?” 张兴明点了点头,心里对国企的短视叹了口气,难怪一进90年代国企像骨牌似的一倒一片,这些企业负责人的眼光实在是太短浅了,根本没有做大做强的念头和品牌意识。 眼光转向刘承厚,小伙子拘禁的笑了一下,说:“机器方面没有问题了,几个主机位的人员经过挑选全部就位,不过春晚过后能不能留住就不知道了,现在说这些也不太方便。 对机位的安排和切进这块这几天正在演练,保证不会出问题,咱们在内场搭了个监控指挥间,到时候可以现场调度,只要灯光不出问题,我这边绝对不会出问题。” 张兴明说:“你这块事情虽然少,但却是最关键的一环,你们要是有问题,咱们所有的全跟着砸了,懂吧?不是请了香港老师吗?多向人家请教学习。灯光确实对录摄有很大的影响,但不是全部,细节工作一定要做扎实,不能不懂装懂或者有侥幸的差不多心态,必须是肯定的是,或者不是,这块你千万不能松懈。” 刘承厚点了点头,在本子上刷刷记录。 张兴明合上本子,说:“那就先这样吧,一起吃个饭,算是我对各位这段时间辛苦工作的补偿。” 大伙笑起来,收拾东西去食堂吃饭。 吃过饭,马强三个就告辞回去了,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张兴明和驻京办的同志喝了一会儿茶,回房间打电话。 电话是打给柳大司长的。 张兴明觉得在京城建立一个总部的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安保公司明年就会挂过来,基地位置已经划定,开春就开建,趁着这个机会,在京城这边同步起动总部计划是非常划算的。 安保公司的总部被划定在石井山驻军边上,给了一片营房还有一块空地,自己规划自己建,没收地钱。张兴明准备趁热打铁,在长安街上后世银行扎堆的地方整块地出来建个总部群,也就是建个cbd区,以自己的总部和酒店为中心,打造一个公园式现代化办公区。 在京城要搞这些事情,第一个肯定是要找柳大司长,话说现在柳司长已经光荣去副了,还没庆祝呢,正好一起办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杂院(1) 电话接通,传来柳大司长硬巴巴的声音:“喂?我柳为民。” 张兴明笑了,压着嗓子说:“你好柳司长,请问现在说话方便吗?” 电话里柳司长愣了一下,然后悉悉索索响了一会儿,柳司长说:“好了,有事请说,请问您是哪里?” 张兴明哈哈大笑起来,说:“柳叔,我二明,我在辽东驻京办呢。” 柳司长又愣了一会儿,哭笑不得的说:“臭小子,知不知道玩笑不能乱开?这段时间本来就紧张。你来京城了?干什么?” 张兴明问:“这段怎么紧张了?”问完马上反应过来,可不嘛,85、86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有些有报道,有些老百姓不知道,这算是改革派和保守派的第一次试探**锋了。 紧接着在后面五年内,双方你来我往,上面下面都在战斗,上面刀光剑影,下面跟着起哄,政治斗争向来是最残酷的。 柳司长说:“你来京城干什么?如果没有什么正事最好不要久呆,现在有些情况不太好说。” 张兴明说:“没事,我是来办正事的,国家在石井山给了一个营地我要安排,安保公司总部要迁到京城来了,直接归公安部和军委双管。我这边广电部给批了个和央视的合资公司,正在筹办今年春晚呢,我也得安排,还有就是今天找你的正事了,柳大司长,帮我在长安街拿块地怎么样?我建个cbd。” 柳司长今晚第三次愣住,半天说:“折腾这么大了啊?这才几天啊,你小子,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命好,那就好好弄吧,你这边问题不大,一些事也涉及不到你这边。不过要记得,少说话,不表态。记住我的话。” 张兴明说:“这个我懂,放心吧。整地的事怎么样?整个花园式cbd空间,完全按欧美最发达模式打造,我把总部放这边来。” 柳司长问:“你看中长安街哪地方了?好像长安街有规划吧?我明天帮你查查吧,如果有可能我找我上面去给你交涉一下。” 张兴明说:“行,据我了解长安街中南海以东计划中应该是总部区,各大银行都对那边有兴趣,我这个计划和他们不冲突,或者说可以相辅相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柳司长说:“这个我到是不耽心,你小子办事还是有数的,我明天查查吧,完了我给你回话。” 张兴明说:“明天晚上你过来吧,带家属,我在驻京办这边请柳叔你全家吃个饭,认识这么久了,咱们还没私下聚过呢,这我到京城了,做为长辈怎么也得给我个表现的机会啊,是不柳叔?” 柳司长哈哈笑了几声,说:“行吧,聚聚,说实话跟你聚我这心里没底啊,你小子是不是又有什么套给我钻?哈哈。” 张兴明一脸黑线,说:“把我说的像阴谋家一样。对了柳叔,你家住哪?我明天派车来接你们吧,省的你们还得来回折腾。” 柳司长说:“也行,我还真不太想用司里的车,可是出租车你柳叔我还真有点坐不起,这样吧,你五点到后海这边接你婶和孩子,我从单位直接过去,我看看我们厅长有没有时间,帮你约一下。” 张兴明说:“柳叔你住后海啊?不错啊。” 柳司长说:“不错什么不错,你婶单位分的大杂院,我这边的房子让给一个同志了,家里有困难。为这事你婶可没少闹我,你知道,我们单位的条件要好点,分的房子也比大杂院好太多,人多嘴杂的,一有点小磨擦你婶就得叨叨我一次,唉,现在提倡福利房改革,厅里这边短期内不会分房了,我也有点愁啊。” 张兴明说:“不是吧?四合院住着多舒服啊,还接地气,空间也大。” 柳司长说:“一个大院住五六家七八家,十几口几十口挤在一个院子里,天天都有磨擦,天天都有吵闹,你深宅大院的,是不知道这种小市民的无奈的。” 张兴明摩娑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说:“柳叔,现在能确定京城对四合院的规划不?哪里保留哪里拆除,你查一下。” 柳司长问:“干什么?” 张兴明说:“买啊,买几套大宅子住,多好啊,从小就向往四合院啊,你想想,喧嚣的都市中心,有你一个静静的小院,有花有草有树,可以躺在院子里看星星,多好。” 柳司长苦笑了一下,说:“你想的真美,你知道一个院子有多少户人家吗?产权都归谁?你买了产权住户会听话配合你搬家?这里的居民都是国家和各单位安排进来的,算福利房,有些人家都住了几十年了,你怎么迁?如果你能拿着产权按期如数收到房租那都说明你能力特别强了,小子,别天真了。” 张兴明眨巴眨巴眼睛,问:“我买了产权还收不到房子?我的产权我不想让他们住了不行啊?” 柳司长说:“大多数住户不是租的房,是国家单位分的啊,咱们国家福利房本来就没有产权证明,但房子事实上就是归被分房的人了啊,你们那里不是吗?你们家厂子给的房子有产权证明吗?那房子是不是你的?如果别人拿着产权证来让你搬家你搬不搬?” 张兴明一下噎住了,半天吭哧着说:“那买产权还有什么用?国家为啥还让卖?” 柳司长说:“产权都是国家单位的啊,完了人家分给自己的职工了,咋不行?你现在想买产权人家可以卖啊,不过住户就得你自己搞定了,单位肯定不管啊,他想管也管不了,从建国到现在多少年了?这里面复杂的比乱麻还乱,还有自建的,加盖的,你怎么弄?我当初还打算干脆把我现在住那小院买下来算了,结果打听了一圈头都大了,就这么一年一年下来了。” 张兴明心里合计,看那些重生小说,那都是成片成片的买啊,一弄就是三进四进的大院子,怎么到自己这这么复杂呢?说:“叔,真没有办法?我真想买几套,不是说有些亲王贝子的府邸现在都可以买卖的吗?” 第三百九十七 胡同 四合院(2) 柳司长说:“是有,那得碰运气了,解放初期为了解决老百姓的住家问题,几乎把咱京城的大点的院子全拆了零了,最大的一个亲王府,一个院子住了二十几户,最小的像我住那种,院子里也有五六家,整个京城都是这样,塞满了。 从前两年开始,就有不少人在打四合院的主意了,有些是解放前跑了,现在回来找政府要房子,咋办?政府不能不讲道理啊,人家证件房票啥都有,那就还呗,这样一来二去,居住方和产权方就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了,谁拿谁也没有办法,好一点的能按期收点房租,大部分甚至房租都收不上来,天天到处告状。 还有的是想自己攒个院子的,今天买一份产权,明天说通一家搬家,那得跑多少次单位,去和居民说多少次才能凑下一个完整的院知道不?我知道的最短的两年,最长的五年多了,现在还在跑呢。没有办法,这可不是一家两家。” 张兴明问:“就没有产权清晰的?这么多院子,我不信全是那么复杂。” 柳司长说:“有,几个院子一份产权的都有,但那都是园林啊,博物院,学校,街道还有解放前就存在的原房主这些,想从他们手里买下产权不太容易,而且还是得解决居民的问题啊。” 张兴明说:“试试吧,我还是想买几套,由其是后海这片,我知道有不少大宅子,你帮我打听一下呗,万一遇到没这么复杂的呢?对吧?” 柳司长苦笑了一声,说:“行吧,我给你问问,明晚见面说吧,我先挂了,刚才以为是哪个单位的保密电话呢,你婶子和孩子被我赶到院子里去了,我去叫他们回来,外边多冷,我跟你说兔崽子,要是你婶子和我儿子冻出个好歹来我看你拿什么赔我。挂了。” 柳司长挂断了电话,出去叫在院子里冻的下哆嗦的老婆孩子去了,张兴明这边放下电话开始发呆,心里总觉得有啥地方不太对劲。 坐在那想了半天,张兴明抬手拍了一下大腿,年代,自己忘了这茬了。 后世四合院火起来,交易频繁,那都是九十年代中期了,离着现在好些年呢,那时候京城已经开始扩建翻建,许多单位的职工搬离了胡同区,好多院子要么闲下来了,要么剩个一两户,而且都迫不及待的想搬走上楼,市场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热了起来。 可86年呢?只要院内居民的原单位不能再分一套房给他住,还真就没法逼人家搬家,产权是你的,但人家是住的国家的啊。 那时候京城这边的大部分杂院福利房也是要交房租的,一般是街道代收,一户人家甭管几口人,一个月几块钱的租金必须按期交,一般单位发工资的时候又会给补贴回来。 一直到九十年代末,中央限令强制结束福利房政策,原有福利房交易给住户并办理产权证明,才算基本上结束了这种纷乱,但事实上京城的福利房转产一直持续到2005年还有些地方没扯清楚,难点就是这些大杂院。 不过好在那个时候,大部分居民都不想在这压抑杂乱的大杂院里和了,纷纷自己想办法搬走,这边能卖点就卖了,对于产权方或者购买方来说,事情变得容易得多,同时,购买的价格也就一高再高。 而且说实话,四合院其实如果不花大价钱改造的话,住起来其实并不舒服,后世之所以火的不得了,也是一种需要性的炒作而已,成了显示身价和身份的标志了。 后世一亿买个院子,想住的舒服,至少再填两倍进去,这种古建筑的改建修缮以及现代化改造的费用加起来,能把人吓尿了,但不改建不改造你就想住舒服?你真想多了。 后来一直到2016年,北京三环内都还保留着几大片大杂院,一些是根据计划保留的古建筑胡同文化群,经过规划维护修缮,成为一种地理文化的标志。 一些就是无奈了,大杂院片区,理不顺剪不清,谁遇到谁头疼,而且时间越久事越多,事越多时间就越往后拖,恶性循环的结果就是无奈了,政府无奈,老百姓也无奈。 别觉得京城和上海这样的地方老百姓肯定过的相当好,过的好的永远只是一小部分,绝大部分过的还不如二三线成市小民,扛着京城上海的牌子,福利没享受啥,义务一样不少,能舒服吗? …… 第二天,张兴明带着两个形影不离的影子坐车逛起了京城,故宫周围,后海,锣鼓巷,前门,斜街,把记忆里后世留存的二三环之间几个主要四合院片区都逛了一圈,这时候这些片区大部分还保持着原貌,和后世修缮规划后的区别相当大,那就是一个字,乱。 胡同里堆满了杂物,煤棚子,烂车子,别说汽车,自行车都不好进,透过大门往里看,院子里更乱,堆满了各家的东西,加盖的小屋,自行车,煤棚子尿桶,张兴明还看到几个院子里有鸡笼子,几只掉毛的母鸡在里面扑腾。 在这些胡同都能看到歪着军棉帽,穿着军大衣或者军棉袄的半大小子,敞着怀倚在门或墙上,几个人聚在一起抽着烟,打量着来往行人,遇到女孩吹声口哨换一个大白眼,哈哈笑几声。 京城和东北最大的区别就是大街上很少能看到打架的,不像东北人说动手马上就打起来了,京城这边冒火了也是嘴炮上,然后约架,约个时间地点,双方去盘人,到时候再干。 不过真正能干起来的不多,过了当时那会儿,火气没那么大了,然后双方人马一亮,有怂的,有被中间人说和的,还有干脆盘不到人就跑了不去赴约的,大不了以后躲着走呗。 也有聚在一起围着个小卖部吃花生米吹啤酒的,大冷天的也不嫌凉,这个年代还没有火腿肠呢,中国第一套火腿肠设备是86年洛阳春都购进的小日本设备,87年开始生产,双汇更晚,要91年才面世。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朝阳群众(3) 这个时代也有香肠,那种老式红肠,仿制的苏联红肠,不过这东西用的肠衣,不太好保存,国营副食有卖,一块多一根,私人小卖部可不敢进来卖,销量不大。 三个人边说着话边慢慢从胡同里穿过,打量着四周,路边的半大小子就用挑畔的眼神打量着他们,胡同文化最典型的代表就是排外,对陌生人防范心里很重,后世叫警觉性高。 “二明,这里有啥好看的啊?走这么半天了,全是这破破烂烂的院子,挤的像蝈蝈笼似的,你要找啥呀?”安保员和张兴明比较熟,说话也随便些,沈老爷子安排的警卫也不知道是不熟还是习惯,板着脸挺着身子,不时的打量着四周,张兴明走就跟着,张兴明停就站在边上,一声没有。 张兴明说:“想在京城买几套大点的院子,以后咱们来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可是这情况,越看越完哪,就这样的地方,就算买了院子咋住啊?” 安保员四处看了看,摇了摇头,说:“算了吧,这是买罪受呢,你能跟几十人挤一起撒尿啊?还不如咱宿舍呢。” 大杂院里是没有厕所的,只有晚上用的尿桶,大号和白天所有人要到外面的公厕,早上起来抓把纸跑出去,嚯,那队排的叫一个爽,而且一到夏天,小风一吹,公厕的小味弥散在大半个拥挤的杂院区,想想就赞哪,那时候可没有抽水公厕,全是大旱厕,每天掏粪工人行走在大小胡同里,把公厕里的粪便用人力掏出运走。 被毛主席握手赞扬过的掏粪工大家还记得吗?原来小学课文里有这一课,现在不知道了。 “哎,你们三个,嗨,说你们仨哪,干嘛呢?在这转半天了,我盯你们半天了啊,到处寻摸啥哪?” 一个斜腿靠在墙上叼着烟卷的二十来岁的小子眯着眼睛冲张兴明三个人喊,他身边其余几个都歪扭着身子,一副很屌的样子,抖着腿看着这边。 张兴明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来说:“我想买的不是这种民宅,我想找找有没有王公贝勒的宅子弄两套,那个和这种民宅不一样,从结构到设施完全不一样,比这种民宅要高大的多,稍微改造一下就高大上了,而且也好改,空间大,用的材料和工艺就是再用了百八年也不会像民宅这样腐化到这种程度。” 安保员李淳问:“就是电视里演那种宫殿呗?” 张兴明点点头,说:“可以这么理解,不过真正宫殿式的宅子那至少也是亲王府,估计咱们没戏,那个应该都是收归国有了,不可能卖出来。” 边上的警卫张立国难得的插了一句话,说:“有卖的,有些产权还在私人手里,有些就没有产权,我们单位原来就有两套,后来因为办公地址迁移就锁上荒在那儿了,我明天去帮你问问。” 张兴明睁大眼睛问:“在哪?确定是王府?” 李淳点点头,说:“确定是王府,我们在那里呆了二年多呢,当营地用的,不过可能得大修一下才行,破坏的有点厉害。” 张兴明说:“没问题啊,只要主体结构不出问题其他都是小事,本来就得拆改一部分才能用啊,位置在哪?” 李淳挠了挠头,想了想说:“北皇城根取灯胡同,好像是一个亲王府一个贝子府,挨着的,中间有个夹巷,明天我去局里打听一下吧,贝子府那边保存的比较好,亲王府后面花园和主房好像前几年毁了一部分。” 说着话呢突然一扭身,斜插到张兴明身前,转头冲着三个人的右后方,右手背到后腰,左手前伸做了个阻止的动作,说:“止步,五米安全线,后退,五秒钟通出五米线外等待。” 走过来的正是刚刚喊话的几个青年人,顶头的一个正在张嘴说什么,被李淳的严厉喝令吓了一跳,刚要张嘴骂,他后边一哥们扯着他就往后跑,六七个人几步就跨出去足有七八米,站在那看着李淳。 张立国没动,手也伸在腰间,用半边身子把张兴明抵在身后,快速的观察着周边。 李淳伸到后腰的右手一直没动,大步走到六七个青年人身前两米处,盯着喊话那个问:“你们什么人?干什么?” 那哥们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头上见汗,想笑又挤不出来,说:“没事,误会误会,真没事。” 李淳仔细的打量几个人的腰间和衣服,说:“双手不要动,互报名字家庭住址,说明目的。” 张兴明被他俩弄的一愣神,这会缓过来了,拍了拍张立国说:“没事,几个混子,用不着这么紧张,不理他们就行了。” 张立国头都没回,说:“他们刚才有攻击倾向,我和老李只是在按手则执行任务,这个时候你必须服从我们两个的指挥,现在不要动,就躲在我身后。” 张兴明抬手搓了搓脸,把嘴里的话弊回去,老老实实的站在张立国身后,人家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严格履行自己的职责,做为当事人得知道感激,不能给人添乱。 张兴明可是知道,给自己的保卫人员添乱,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就是一国之首在保卫人员面前也是很配合的,这是一种尊重。 那边几个青年有点麻爪了,嘴里的烟也掉了,紧张的盯着李淳背在身后的右手,个个把双手举的高高的,京城人说实话,比其他地方的人是要听的多见的多,这要是换成辽东那边的半大小子,估计已经冲上来亮拳头了,后果自然也可想而知。 带头的那个举着双手说:“爷们儿,我们就这片儿的,就是看你们到处转着看来看去的,想问问你们做啥,没别的意思,我们不是老炮儿。” 李淳问:“名字,家庭住址。” 那哥们说:“谢涛,就这胡同,从这往里数第四个院, 6号院,哥几个都是这片的。嗨,王大妈,大妈,大妈哎,快来救命啊您哪。” 胡同里穿过一个戴着红袖标的老太太,听到谢涛的喊声看过来,脚下拐弯,向这边走过来:“涛啊,怎么了这是?又惹祸了?等我告你妈拿趿拉板儿抽你个兔崽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贝子宏旿府(4) 老太太风风火火的,几步就走到跟前儿了,左右一扫看,笑着对李淳说:“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涛这小子吧,平时虽然混,但不坏,从小看着长大的,顽主当不起老炮儿也不搭理他的,就是年轻嘴哨,我是街道的,啥事给大妈说说行不?” 李淳看了看王大妈,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右手也离了后腰,那涛子出了一口气,说:“爷们,手可以放下了不?都举酸了。” 王大妈瞪了他一眼,笑着对李淳说:“同志是哪个局的?这是咋了?” 李淳说:“保卫局。这哥几个刚刚有攻击倾向,后面第三个身上有武器,大妈,你确定你全都认识?” 王大妈点点头,说:“我在这片街道呆了二十年了,抓过小偷打过贩子,这些崽儿都是一个一个看着长起来的,都不是混的。韩三儿,麻溜儿把身上东西掏出来,等一会儿看我怎么抽你。” 后面第三个小子看了看身边几个人,舔了舔嘴唇,伸手从腰上拿出一把肋差,说:“这是前儿个收来的,我又不约架,就是喜欢。” 王大妈脸色就变了,冲过去一把抢过肋差,右手往韩三儿身上劈头盖脸的扇了几下,骂:“你个混小子,能行了,拿刀了,要成老炮儿了,了不得了。” 韩三也不敢躲,低着头伸手护着脸说:“大妈大妈,我真就是喜欢收了一把,我啥也没干,不信你问涛子啊。” 李淳向后摆了摆手,张立国放松下来,对张兴明说:“好了,没事了。” 张兴明伸手拍拍他胳膊,说:“谢了啊,我现在能过去看看不?” 张立国说:“没事了,不过你最好还是不要过去,看啥呀?看上那把刀了?” 张兴明说:“是肋差吧?没见过实物呢,这玩艺我可不要,我记着是自杀用的吧?” 张立国点点头,说:“对,这把刀唯一的实际功能就是自杀,小日本武士都有一把。咱们国内,东北和京津地区日本的制式刀具特别多,由其是京城老炮儿,几乎是人手一把,也不知道都从哪淘换来的,所以在京城还是小心点,别冲动,遇事儿听我和老李的就行,万一伤了不值当。” 张兴明说:“行,不给你们找麻烦,让那几个小子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李淳是走前两步挡在张兴明和张立国身前的,听了张兴明的话扭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王大妈手里的肋差,说:“即然大妈你都认识,这个就交给你处理吧,幸好没发生什么,管管吧。” 王大妈拿着肋差陪着笑点点头,李淳也冲她点了点头,张兴明也没和王大妈打招呼,和张立国一起往胡同外边走,说:“看来待业这个事全国都差不多呀,京城人口更多,问题也是更大,要是有工作这些小子也不会出来乱逛了。” 张立国说:“也不全是,有些人就愿意在街上晃,觉得牛气呗。” 张兴明摇了摇头,扭头看了一眼这片混杂的杂院区,说:“现在就得靠老李那边了,咱们自己想买个院子恐怕不太可能了,而且你看这种地方,就算买个院子也没法住啊。” 后边快步跟上来的李淳说:“这片是最开始分配的地区,情况要复杂的多,越往故宫靠其实就越简单的多,要买院子还得往那边走,从故宫景山到后海,那一片原来都是宫里的杂事胡同。大太监府和各个王公贝勒的宅子基本上都集中在那一代,算是皇城,那边刚开始是封存的,后来才一点点分配出去,操作起来容易的多。” 张兴明说:“你说的两个宅子也在那片?哦,东皇城根,东城区,那不就是在故宫边上吗?” 他在心里把地名和后世的京城地图比较了一下,心里大概有了点谱,应该就是在故宫东北角上,东黄城根北街和美术馆后街之间,但后世存世的只有一座贝子府,没有王府,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那一片86年和后世的差异太大了,他还只是在2004年去过一次。 三个人说着话上了车,张立国开车,从夹巷里绕上主路,速度提了起来,这年头全国不堵车啊,开车坐车都很舒服。 “咱们回去吗?”张立国扶着方向盘问张兴明。 张兴明想了想,看了看副驾上的李淳,说:“去李哥说的那地方看一眼吧,心里也有点谱。” 李淳指着前面说:“左拐,从那里穿过去。” 张立国点点头,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个弯钻进一条夹巷,等到了九十年代中期,像这些夹巷就没法走车了,人能过就不错了,全是被两边的住家给占掉了。 …… 残败的大门,还能看得出当初的威势,墙头屋顶长满了杂草,能想像出院子中现在是怎么样一副荒凉的景像。 围墙外面原来的封皮基本上落差不多了,露出里面的古砖,上面布满了一层一层红色白色粉刷的标语。 这里的胡同巷子比较宽大,应该是当初为了方便马车和官轿进入,整个宅子坐北朝南,四进大院,透过围墙可以看到里面的建筑瓦顶,还有几幢二三层的小楼,后花园的位置围墙破了口,不知道怎么塌了一部分,里面长满了荒草。 这就是一直保存到后世的贝子宏旿府,离贝子府不远,隔着夹道和一个小院子就是后世消失的王府,这里完全破败了,围墙倒了三分之一,连里面的房子都垮了一部分,后花园已经完全消失,被周围居住的人占据了地方,搭了几个厨房,看看搭厨房的材料,再看看就近几家私接的小房的材料,就知道王府的墙砖去处了,不用看也能想到里面的木料是哪来的。 王府的格局比贝子府那边在规制上要更高一些,可惜年头太久了,比贝子府多了近百年的历史,再加上没有保护,周围居民乱拆乱扒的,整个院子算是彻底废了。 李淳还因为王府的过于破败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个院看来不能行了,这都差不多要重盖了,我回去查查,再帮你找找吧,那个贝子府你想不想要?这附近也就这两个宅子大点,里面也没住人了。” 张兴明说:“要啊,为啥不要,两个都要,但是我要全部,不能少一点,这些厨房啊私房啊必须得给我拆了,在整个宅子四周留出道路来,我可不想住几年墙外面全是垃圾油烟和屎尿。” 李淳左右看了看说:“这应该没什么问题,这边上最近这几个地方也是属于王府的,到时候产权都是你的,你愿意拆了留着空地都行。” 张兴明说:“这能随便拆吗?他们不搬咋整?” 李淳说:“没事,这边不是分的福利房,有些是私占的,有些是关系单位租住的,比那些大杂院好弄,我找人帮你弄就行了。你要是真打算买,我明天回局里给你问去。” 张兴明点点头说:“买。” 第四百章 晚宴(5) 晚上,辽东驻京办的小餐厅,外厅。 柳为民一家四口和张兴明围着坐在沙发上,两个警卫张兴明怎么叫也不来,就从厨房端点饭回房间吃去了。 “叔,我先敬你一个,恭喜一下,你这棵大树越来越粗了,我抱着也舒服啊。”张兴明举着手里的茶杯向柳司长举了一下,柳为民端起面前的茶杯示意了一下,两个人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柳为民说:“一会儿温主任来了你小子给我收收,别嘻皮笑脸的。” 张兴明转头对柳为民的妻子,国家建设部下属某事业单位任科长的胡莹说:“婶,你得管管我叔啊,他总吓唬我。” 胡莹笑了笑,她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妹子,长相就透着温婉,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了,看上去跟三十几岁一样。听了张兴明的话,她扭头看了柳为民一眼,眼眉一弯,笑着对张兴明说:“我可管不住他,他也凶我的,等你们长大了帮我报仇吧。” 她小儿子听了她的话不知道为啥一口水呛住了,扭头喷了一地,弯着腰咳嗽起来,她家老大一边伸手给弟弟拍背一边说:“妈,咱能说点靠谱的不?看把老二呛的。” 胡莹抬手在老大头上拍了一下,端起茶标喝茶。 柳为民的大儿子已经高中了,高一,小儿子在小学五年级,两个孩子差了五岁多,看眼眉张兴明猜测,这个老大应该不是胡莹亲生的,柳叔应该唱过梅开二度,看来也是满身故事的人哪。 不过看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倒是感情真的很好,很亲昵的一家人,而且这个婶子看来可不是像外表看着这么柔柔的,要不然老二也不会反应这么大。 张兴明喊来服务员,让他给柳叔的两个孩子拿点糕点过来垫肚子,这边和柳叔柳婶说着闲话喝着茶,等着柳叔他们主任。 约来的其实是现在副主任,不过正主任都是兼职,一般不太管办公厅的具体工作,平时都是副主任主持工作的。 要知道这位可就是真正的高官了,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地位比沈老爷子这样的副国还要高,这可是天天陪在最高首长身边的人,所有的大事小情都要通过他才能进入最高首长之眼,纵观全国上下,谁不得给几分面子。 只不过在80年代中期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最高首长这个位置有点尴尬,连老百姓都知道,这十年时间中国说的算的是谁,所以连带着办公厅这个主任的位置也有点尴尬了,大部分时间只能做为一个传达和联络的部门。 正牌主任还好些,人家是副国级,还兼着中央书记处和其他一堆党内职务,许多麻烦根本找不到人家,主持工作的副主任就有点小惨,一个正部级成天要面对各方大佬的压力,一些党内老人连职务都没有,就敢冲进办公室指着鼻子骂,谁敢管?谁能管得了? 但对下面来说,这就是个需要仰望的位置,是国内政治上最顶尖集团相当重要的位置。 张兴明还是很期待的,温副主任啊,明年就去副了,妥妥的大主任,97年副总理,03年去副,到13年卸任,被全国老百姓爱称为宝哥。 柳司长看着张兴明说:“你不紧张?听说你见沈书记的时候就一点也不紧张,侃侃而谈,第一次就把老爷子说服了,拿你当了孙子,是吧?这次呢?准备谈点什么?” 张兴明说:“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官,他们是大官,你对他有所求,所以自然紧张,我就一老百姓,做点小买卖,他们在我面前就是年纪大点的老爷子,我只需要尊重就行了,紧张啥?” 柳婶很认真的看了张兴明一眼,对柳司长说:“这孩子的想法正好会贴合这些老一辈的心理,平时被吹捧歌颂的都烦了,一个一个到了眼前都小心弈弈的生怕说错话,冷丁一个不怕的,平等又尊重的交流,老爷子们能不产生兴趣?能没有好感?印像一下子比你们这些拍马屁的深了不知道多少里。你得调整自己,学学。” 柳司长幽怨的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能回家再训不?能给点面子不?你说的当我不知道啊,可是能做得到吗? 柳婶抿嘴一乐,低头喝茶,不吱声了,一个眼神就知道自家老公的心里活动了。 张兴明说:“柳婶你说的不全面,必竟是在人手下做事,怎么可能不在意上级的语气态度,怎么能不小心自己的态度和语气?不过柳叔,小心谨慎之余,坦荡也是一种心态,尽职尽责问心无愧之后,还有小欲无求。” 柳叔眨眨眼,轻声说:“小欲无求?小欲无求。”点了点头,看了张兴明一眼,又点了点头,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说:“二明啊,虽然你小,可以当我老师啊,跟你认识以来,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人有生而知之者,古人诚不欺我啊。” 张兴明哈哈一笑,说:“原来柳叔骨子里也是透着酸气的啊,我就说柳婶这么温婉的江南女子怎么会看得上你,哈哈。” 柳婶瞪了张兴明一眼,说:“敢当我面这么说话,胆子可真不小。”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兴明说:“柳叔看来和这个温副主任关系不错啊?能来跟你家宴。” 柳司长说:“我老领导,一步一步把我提上来的,对我有恩,当然,你柳叔我也能让他满意,让他放心。” 张兴明点点头,看来这柳司长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啊,就不用自己瞎操心了。 柳司长接着说:“而且今天他能来也不全是我的关系,主要还是正好借这个机会和你见个面吧,你这个妖孽现在在国内高层名气相当大,最早进内陆投资的港商,发展的最好的外商,解决待业问题最多的外商,发展最快的外商。 而且光明正大,路子很正,搞的产业还是以商业为主,对地方的拉动相当可观,可以说你自己把整个辽东都拽着跑起来了,现在又是整个东北,重庆四川,听说你今年动作更大,要幅射整个华中华北了,一下六七个省?又开始投资到高科技领域,轿车马上动了吧?还要上电脑? 在过十年,不知道你能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啊。而且你现在也是正部待遇,我老领导是正部,你们地位相等,见见面吃个饭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柳婶惊奇的看了张兴明一眼,说:“二明是正部待遇啦?” 张兴明说:“可别当真,这就是给个名义,啥实用没有的事情,这么一说弄的我不好意思啊。” 柳婶说:“你以为待遇是那么容易给的?由其是厅级以上高级待遇,这是享有一定特权的,比真提一个干部起来还难呢,不知道上面得商量多少次,要全体常委讨论的,看来你真是已经进了上面的视线了,估计还能记在心里,身在福里不知福。” 张兴明瞪着眼睛说:“婶,不公平啊,这是我自己努力挣出来的,我为什么要知福?我会使用好手里的权利,也会做出应该的贡献,但是让我感恩戴德我做不到。” 无标题章节 今天要很晚才能更了。 前几天天太热,整晚睡不着,只有早上5点过凉快点了睡一会,睡到八点半左右,精神一直不好。 而这段时间又因为一些事情心情很糟糕,吃不下饭,焦躁,心里总像刀搅一样疼,是真疼。一度都想放弃了,放弃所有的东西。 昨天下午下雨,到大雨里逛了两个小时,傍晚开始头疼,炸裂般的疼,然后物业来电话说巫山的房子走水了。 开车回巫山,大雨大雾,要走四个小时的老式盘山路才能回到现代社会,半夜十一点左右,一个疏忽,车滑到路侧沟里了,还好已经是山下,只有几米深也没有大石和深坑,哈哈,要是在山上几十米山涧就交代了。 然后坐在雨里胡思乱想等救援。车拖上来,送我上医院检查了一下,头撞了一下,没事,我头硬,肋叉有点骨裂,问题不大,只需要养几天就好了,就是疼。 早晨六点到巫山,搬东西收拾,找工人来检查,安排维修,九点半安排好了,又坐车往重庆走,我今天要是不去我会疯掉,心里堵的难受啊。 大巴要走六个多小时,十二点过发的车,到了就是晚上了,再从车站折腾到地方,估计肯定八九点钟,我在车上用手机写,很慢,身上又疼,肯定要很晚才行了,对不住各位。 最后说一句:男人找老婆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对一生的影响太大了,基本上决定了你的一切! 对女人不能太宠,太容易得到了就没感觉了,就会被忽视,最后痛苦的只是你自己! 第四百零一章 宝哥(1) 八点半过一点,餐厅外面传来脚步声,柳司长马上收住话头,抬脸看着房门。 房门一开,现出张兴明印像中那个熟悉的笑脸来。 柳为民腾的一下子快速站起来往门口迎,说:“温主任。”他是知道温主任的性格的,如果他一直等在外边迎接反而会让温主任不快,不过做为下属坐在房间里等着领导,这心里也是不塌实啊。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是永远也做不到张兴明说的那种境界了。 柳婶带着孩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门口,张兴明也站起来,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迎过去还是站在这边等,不由的有点纠结。 他这到不是见着大官了不知如何是好,而是在他心里,这位可是总理,而不是现在的正部级副主任,再怎么样,见到一国首脑也要有个态度啊,怎么可能和平时一样的起来。 还没等他纠结完,温主任已经笑着和他打招呼:“这就是小张老板吧?我是温嘉宝,小柳的同事。” 张兴明赶紧上前几步,伸双手和温主任握在一起,说:“温爷爷你好,应该出去迎接您的,柳叔没让,说出去迎接会被你训,就只好厚着脸皮在屋里等了,您可别挑我理。” 温主任爽朗的笑起来,拍了拍张兴明的手背,说:“对,在屋里等才对,你是主人,我是恶客,小柳还是了解我的。” 松开手,张兴明说:“温爷爷,咱们里面坐吧,边吃边聊。” 温主任点头说:“好,好,听你安排,小胡,好久没见了,一切还好吧?这是你们老二?还是第一次见,老大我见过,那时候还是小学吧?五年级?对,五年级的时候,现在长这么高了,时间不饶人哪,小柳的孩子也这么大了,老了哟。” 柳婶用肤着老二的肩膀,用脚在下在轻轻碰了老大一下,老大马上反应过来,鞠了个躬说:“温爷爷好。”老二也学哥哥弯了下腰,小声说:“爷爷好。” 温主任的脸上始终带着他特有的笑容,说:“让你们久等了,和小张先生第一次见面,实在是报歉。” 张兴明摇着手说:“温爷爷您可别这么说,这是要折煞我啊,您是长辈,我等您是应该的,没能出去迎接就很失礼了。里边请,温爷爷,今天请您尝尝地道的小鸡炖蘑菇,东北农家的杀猪菜,希望能和您口味。” 温主任笑着点头,说:“好,说的我都要流口水了,原来那个时候,可是天天盼着吃一口肉,这个小鸡炖蘑菇算是地道的大餐喽,是真的吃了还想着再吃,哈哈哈,现在条件好了,反而有年头没吃过了,今天借小柳的光开开荤。” 张兴明落后半步陪着温主任往内厅走,柳司长和胡莹领着孩子跟在后面。 这个时候柳司长就只能在后边跟着了,别说他一个厅级,就是小部委的正部这会儿也只是跟在后面,体制的森然可没有哥俩好无大小,再好的关系也得守规矩。 进了内厅,温主任也没谦让坐到了主位上,张兴明和柳司长一左一右陪着,柳婶带着孩子坐在下手。 张兴明给温主任,柳司长和柳婶依次到了杯茶水,对守在一边的服务员说:“上菜吧,先弄点热汤,酒换成黄酒吧,烫好拿来。” 转头对温主任说:“温爷爷,我就自作主张了啊,您今天听我的。饮食不规律时间长了肠胃要出问题,每天饭前喝一点热汤可以养胃,休息不好精神疲惫,每天晚上少喝一点烫好的黄酒可以将养精神,滋阴补阳,每天在适当活动活动,身体才不会透支,您可得把身体保护好,老百姓还等着您做出更大贡献呢。” 温主任哈哈大笑,说:“好,听你的,这个马屁拍的有水平,舒服,小柳你得向小张先生学习学习,你呀,性格太硬。” 柳司长点头答应了一声。 张兴明说:“爷爷你叫我二明就行,家里单位里都这么叫我。其实我柳叔的问题不是性格太硬,而是自我定位的问题。” 温主任很有兴趣的看了张兴明一眼,说:“说说听听。” 张兴明说:“柳叔是军人出身,咱们部队的风格再加上柳叔自身的性格融合为一体,形成的就是铁血铁骨的硬汉思维,可是偏偏又做了这么一份需要勾心斗角以柔为主的工作,于是在内心就会不停的冲突,表现在外面,就成了柔不下去,刚不上来了,因为需要长期自我压制,自我定位就很模糊,外在就越来越不稳定,其实很好解决,让柳叔去政法口或者纪委就行了。” 温主任和柳叔都微皱眉头思考,柳婶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心里明白,做为一代政治领袖,说温主任这时候对自己后面的发展没有规划准备是不可能的,而高层的政治布局,队伍的培养建设是很关键的一步,你不可能一个人上去拼吧? 而队伍的培养建设,也就是在关键位置放对人而已。 门开,服务员安静的端进来一钵罗宋浓汤,无声的放在桌子上,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张兴明,张兴明点点头,示意她给大家装汤。 服务员就拿了汤勺,从温主任开始一人分一小碗,摆到每个人面前,放好羹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无声无息,张兴明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换来一个无声的微笑。 温主任看了看汤,向服务员点了点头,拿起羹瓷搅了搅,喝了一小口,点点头对张兴明说:“这个好,喝下去肚子里暖洋洋的。” 张兴明也喝汤,说:“这个罗宋汤在欧美国家的餐桌上很重要,从老百姓到国宴都是头汤,主要就是开胃,让胃做好工作的准备,对肠胃是很有好处的,而咱们亚洲人喝汤一般是放在饭尾,其实这不是好习惯,尤其像您这样总是不能规律吃饭的,千万不能饭后喝汤。” 温主任慢慢的喝汤,点了点头,还用手摸了摸胃部。一碗汤喝完,他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张兴明笑着说:“就这一小碗,不能喝了,喝多会觉得饱,影响吃饭。”摆了摆手,服务员把汤撤了下去。 第四百零二章 发展的方向(2) 温主任拿餐巾擦了擦嘴说:“应该把你安排到机关食堂,我们就又能吃好又能身体好了,哈哈。” 服务员开始上菜,然后用白毛巾包着烫好的黄酒给大家倒,一人只有半杯,这个是怕喝慢了酒冷,随喝随添。 温主任夹了一块血肠说:“这个以前吃过,很鲜,现在吃不到了,机关食堂是不敢做这个给我们吃的。” 张兴明说:“那您以后想吃了就来这吃,新鲜血现灌,吃这个对身体也好,但在外面还是不要吃的好。” 温主任把血肠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又夹了一块,说:“幸好今天我自己来的,要不然吃一口也是难哪,没有自由哦,什么都有纪律,都有人管着。” 高级领导的饮食作息是有专门的部门管理的,从食谱到食量,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有严格规定。 这个部门的工作还是风险挺大的,把领导吃坏了怎么办?责任谁来负?于是就干脆,这也不能弄,那也不能做,啥也不准吃了。 能看出来温主任这顿饭吃的很开心,连杀猪菜里面的大肉片都吃了两片,要知道像他们这个级别这个位置,正常来讲一辈子也别想吃一口大肥肉的。 吃过饭,几个人到一边喝茶,张兴明发现温主任摸着肚子,露出一副小孩子偷口成功的表情来,不禁有点感触,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如意之处啊。 温主任笑呵呵的看着张兴明问:“看着我干什么?看到我的样子有点意外?哈哈,我也是个普通人嘛,也有喜欢的不喜欢的,爱吃的不爱吃的,但平时被管理的很严,吃什么不吃什么我可是说的不算的,只有偶尔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你奶奶会给我做点喜欢吃的,也还是这要注意那要注意,唉,有时候看电视啊,下去走走的时候,心里还很羡慕老百姓,想吃什么吃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活的轻松。” 张兴明端起茶杯喝茶,眼角瞄向柳司长,这话咋接?说啥都不太好啊。 柳司长会意,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对温主任说:“老领导,我刚想了一下,我觉得二明说的对,我可能更适合去政法口,或者纪委,在那里我的发挥空间也要大些,说实话,在这边虽然有事做,但总觉得有点弊。” 温主任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有些事可以办,但不能说。 张兴明说:“对了温爷爷,昨天我还跟柳叔打听来着,我想在东长安街建个园子,给我弄块地呗。” 温主任短暂的愣了一下,马上哈哈笑起来,说:“听说过你的办事几格,没想到比听说的还直接,人家做事都是一层一层求过来,你可是直接开口要啊,说说,为什么要批给你?” 张兴明拿出京城市区地图来,铺在茶几上,对温主任说:“以故宫为中心,这一片,是中央办公区,这一片,是文化保护区,这一片主要是居民区,而从这开始,到建国门这一块,您看,基本是以商业服务业还有小企业为主,但实际上,做为京城的中心位置,这有点浪费了。 我是这么想的,从东单到建国门这一带,可以打造一个国际化的金融中心,cbd结构化的总部区,然后把财政部和商务部放到这边来,建起来以后,这就是咱们国家的经济中心,而且大家集中在一起的好处很多的,管理起来也方便,最主要的是能够醒目的打造出国家金融的整体对外形像,现代化,国际化,标准化,透明化。” 温主任俯着身子看着地图,右手轻轻的摩娑着下巴,问:“cbd是指什么?” 张兴明说:“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中央商务区,高度集中城市的经济、科技和文化力量,同时具备金融、贸易、服务、展览、咨询等多种功能,这个概念是美国人1923年提出来的,很快被发达国家模仿。 cbd特定的职能要求区内的建筑必须高密度、现代化。因此,cbd必须汇集众多气势恢宏、错落有致的超高层建筑并且拥有非常便捷的交通和现代化的信息交换系统,以及大量的办公、餐饮、服务和住宿设施。 其实这就是一个城市、一个区域乃至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中枢,一个对外展示平台,除了国家金融产业的集中外,还应该有保险公司,各大公司总部,人民银行,工会商会等辅助服务管理部门,可以这么说,建起来以后,这里就是一个完全独立运转的城市,就是国家经济总体的心脏,集中,才有力量。 这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最终方向。 国家级,地区级,省级,市级,多级cbd形成一个网络,这就是我们经济发展的大动脉。” 温主任从地图上挪开眼睛,抬头仔细的看了张兴明一眼,点了点头,说:“现在我才相信老沈的话,你在商业上真是一个奇才,在经济发展上也是个帅才,难怪老沈这么推祟你,硬是拉着我们几个给你解决了待遇问题以保证你的顺利发展。怎么样?也到中央来挂个顾问吧,有些事情我可能需要你的意见。” 张兴明呆了一下,卡巴卡马眼睛问:“啥级别?副国?哈哈哈,又升官了啊。” 温主任抬手在张兴明脑袋上拍了一下,哈哈笑起来,笑了几声,说:“这个方案你写个具体的报告,我帮你递上去,其实国家也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只是还在摸索,没有你这个方案这么具体,也没有你想的这么周密,好,你这么一说,许多找不准的东西就清晰了。这两天把方案给我可以吗?” 张兴明点点头,说:“相关的资料文件有一部分已经成稿,我再添点东西就行了,后天让柳叔给您送过去。” 温主任点了点头,用手点着地图说:“那么,你这个计划,大概用地要多少?怎么规划?” 张兴明想了一下,用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个大概的区域,说:“五到八平方公里,但要预留发展空间,用商业带把民用区隔开,其实咱们现在就可以计划把居民和企业外迁了,以故宫为中心,把这一块整个空出来重新规划,除了几个文化保护区以外,建议在这个方圆内不要存在居民区和企业。” 第四百零三章 应该先考虑发展的负作用(3) 温主任随着张兴明手指的划动来回的看着,想着,过了一会儿问:“怎么能保证区域的独立性呢?行政上的规划和实际建设总还是有差别的。” 张兴明说:“这几年不是修了不少立交吗?以这些立交为接点,环绕城区修一条全封闭单向快车环道,全部采用天桥和地下通道相连,里面就是商业金融以及科技实业商业区,环道外规划居民区,这样就可以了。” 温主任点了点头,说:“城市的发展需要的空间会越来越大,是要认真规划一下,这两年京城的人口增长在加速,国家也有类似你观点的考虑,不过还是被你抢先了,还没有形成完整的思路。” 张兴明又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说:“其实修这条环路的同时,就可以同步规划下一条环道了,或者是两环,一层一层外扩,这样提前规划的好处就是永远都有足够的时间来面对发展的成果,大幅降低因为发展而带来的附加成本。” 温主任点了点头,说:“意见是正确的,不过还得研究一下。这里面的厂子可是不少啊,涉及的部门太多了。” 张兴明说:“发展的好处咱们都知道就不用说了,但是我觉得,咱们应该提前考虑一下发展带来的不好的方面,比如环境,比如城市密度,比如市民的生活空间和生活质量,比如二十以后,京城的轿车能达到多少,有没有足够的停放空间,有没有足够的行驶空间,如果防止到时候形成大面积的拥堵。 还有,将来居民密度肯定会不断的提升,那这些夹在中间的厂矿企业是不是就渐渐没有了扩张空间,而且,是不是提前考虑一下十几二十年以后的空气质量问题绿化问题,污染问题?” 温主任又点点头,对柳司长说:“你说的对,他就是个妖精,这脑子啊,真不知道是怎么学来的,一个人把咱们好些部门这几年的工作就总结了,而且更透更完善。行,后天我等你的计划书,明天我就提一下,后天下午你的方案送到,我们开个会,你等消息吧。”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温主任伸手摸了摸柳家老二的头,说:“有时间,小柳你带着小胡和孩子到我家坐坐,我和你婶子两个人住个院子,有些空了,没事过来说说话嘛,也让我家里热闹一下。” 柳司长应了一声。 温主任站起来说:“好吧,茶也喝了,我就回去了,难得今天事情少,早点回去陪老太婆说说话,哈哈,我也是一家之主嘛。” 张兴明和柳司长站起来,一直把温主任送到门口,安排驻京办的车把温主任送回去。 车远去,柳司长回头看了看张兴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张兴明肩头上抓了抓。 张兴明笑着问:“咋了?还整激动了?你可别哭啊,有点丢脸。” 柳司长哈哈笑起来,使劲捶了张兴明一拳。 …… 第二天,张兴明三个人来到央视这边的办公室。 招商会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会场是借用的央视现在的演播大厅,就是83春晚用那个,五六百个平方的空间,搞招商会足够了。 整个会场已经布置好,中间摆放着春晚现场的巨大模型以及平面图,所有广告位置以及预估的出现次数都标记的清楚明白,甚至还有对销售拉升的情况说明。 主席台上摆放着一些宣传页,不时的有人过去拿一张看,上面还有今天的流程安排以及各广告位的开拍顺序以及底价,广告效果预估,86年全年广告实施计划的套餐以及效果预估。 这种广告公司给出的效果预估在后世来讲就是一份很普通的一个表格,根本没人去注意,但放在86年,每个商家企业都很认真的阅读思考着。 整个前期的商家企来接触及谈判过程张兴明都没参加也没关注,团队的成长不是靠一个人把事情做完就能成功的,必须要经历一个完整的迷茫、摸索、认知、前进、成功这样的一个过程,中间免不了出现失误或者失败,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哪怕这次招商效果没达到张兴明的预期,他也不会失望,又不是亏钱,后面那么多年呢,团队的凝聚才是最重要的。 二点半,张兴明带着李淳和张立国进入会场内的小办公室,广告这边的两个团队正在这里开大会前的最后一次碰头会。 现在广告方面的两个小组已经磨合的有模有样了,再不像原来似的一盘散沙。 马强和王洪伟两个组长都表现出了各自的能力,马强强在计划性,对内部的管理以及台内的沟通得心应手,王洪伟强在思维天马行空,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是一个充满激情和幻想的人,虽然因为时代限制眼界限制还有很多不足,但他的发展是可以预见的。 换句话说,能在政府和事业单位混的有声有色的人,哪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只看你怎么用就是。 张兴明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对静下来看着他的所有人说:“继续,不用管我,我就听听。” 马强咳了一声说:“那咱们继续,刚才说这个冠名的问题,这个我和台里请示过,台里表示目前没有这方面的文件指示,也没有任何相关规定,可以试一下,但要掌握好这个度,不能让看电视的人反感,一切都是尝试阶段,等这届春晚办好,明年就肯定会有相关文件下来了,所以要求我们一定要做好,不能出现任何纰漏。我的意思是,冠名可以弄,但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由主持人说出来,舞台背景上那么显归的广告就可以了,这已经冒了风险了。” 王洪伟接话说:“其实咱们以前一直忽略了一件事,咱们的重心全是以春晚开慕为前提的,最主要的广告就是冠各,然后是会场内的十几个大板,但是昨开晚上我在看电视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比冠名和场内大板都重要广告位置一直没受到重视,这个一会必须要加进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马强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问:“想不出来,哪块?” 王洪伟说:“春晚正式开播前那几分钟的广告联播。” 第四百零四章 招商大会(4) 马强愣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会议室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都在思考,慢慢开始有人点头,说:“王组你牛逼,这个确实比冠名都要强,晚会中的广告还是容易被一部分人忽略的,但是开播前五分钟是所有人必看的,不会有例外。” 马强看着王洪伟说:“洪伟,你这么一说,我有个想法,从新闻联播结束开始算,包括天气预报在内的半个小时时间,都可以单独排出来啊,从天气预报开始,越靠近春晚的开播时间老百姓的关注度越大,这样分成三个级,十分钟一个台阶,怎么样?” 王洪伟说:“对,这就是我要说的,咱们得再增加一张表出来,把这半个小时和冠名一起放在最后招,我想这个比冠名会更有吸引力,冠名只有一个,而且肯定贵,有些企业还是挺犹豫的,但这块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可以搞三个小板块,每块五到七家企来循环放,十分钟一版,当然,也可以在这个半个小时里一直出现,这样同时报三个版块的企业价格上也可以给个优惠,在签合同的时候体现出来。” 马强在本子上记了一下,说:“同意,时间和播放上我去协调,这半小时除了天气预报以外咱们都可以做主剪辑,没有问题。” 张兴明抬手鼓掌,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接下来王洪伟讲解,对所有广告的位置,出现的大概时间,重复次数,预计总时长进行编排,马强一边记一边提问,其实除了春晚开播前这半小时需要和央视这边协调以外,春晚中的广告部分完全可以这边做主,不用和央视商量的,但马强仍然坚持详细的列出表格来,去向王台长和文艺部相关领导解释报备一下。 这一点上张兴明很满意,俗话说礼多人不怪,这是一种礼节和尊重,不影响赚钱,但影响人心。 二点五十五分,工作人员进来汇报,参加招商的名地企业已经签到完毕全部进入会场,王洪伟问了一下张兴明,众人起身走向会场,央视第一次广告招标大会,马上开始。 “亲爱的朋友们,各位企业家以及企业代表们,大家下午好。” “欢迎来自国各地的朋友以及国外的企业朋友来到京城,在这样一个日子里,百忙之中不辞辛苦参加我们中央电视台暨金太阳(香港)广告演艺公司的86年度中央电视台电视广告播出招标大会,感谢你们。” “首先,我代表中国中央电视台,代表金太阳(香港)广告演艺公司,预祝各位朋友们心想事成,旗开得胜,在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鹏程万里。” 台下响起掌声,本质上说这些人都可以算做商人,在新年的时候都喜欢听到吉祥话,这也是中国人的千年传统了。 “进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我们的祖国在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下,在全国各族人民的辛勤努力下,在各个方面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伟大成绩,全国各地欣欣向荣,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购买力越来越强,我想,在座的各位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可以预见,市场将越来越大,企业也会越做越强,随着整体发展,我们的目光将不再限于一地一域,走向全国将是我们所有企业的下一个目标。” “而随着经济的迅猛发展,可以想象到,我们面临的竞争压力也会越来越大。” “中国有句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时代变了,在经济大潮中,你不能主动走到老百姓眼前,不让老百姓记住你,那么,你就将会被市场遗忘。” “到85年12月31号为止,全国电视机保有量是二千三百一十四万台,是81年的近十倍,可以想象,明年,后年,再过十年是什么样子,电视机已经渐渐成为,或者说已经成为了老百姓的生活必需品。” “在每一个夜晚,在全国各地,在几千万个家庭中,都会响起中国中央电视台的声音,中国中央电视台,直接联通着全国各地二千三百一十四万个家庭,影响着至少五千万个家庭的喜怒哀乐,和他们的购买方向。” “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新的时代,品牌的时代。” “打造品牌,树立品牌,宣传品牌,就是新时代企业的最主要的任务。” “而在国内,只有央视,选择合作央视,让你的品牌走进万户千家。” “欢迎参加央视1986年度电视广告招商大会,今天的小小投入,必将为您带来丰厚的回报。” “有请1986年度中央电视台电视广告招商组组长,王洪伟。” 王洪伟整理了一下衣了,拿着厚厚的文件夹走上舞台。 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红,张兴明在后边能看到王洪伟的小腿在不停的抖动着,好在有发言台挡着,后也可以扶着,要不然估计这家伙上去就得下来,站不住了。 “各位,来宾,大家下午好,我是金太阳(香港)广告演艺公司招商组组长,王洪伟。” “我们金太阳(香港)广告演艺公司刚刚成立,是广电部批准的,唯一一家全权代理中央电视台电视广告以及大型演出晚会的合资公司,公司的第一股东是香港和祥集团,第二股东是中央电视台。” 台下响起议论声,许多人都在交头结耳,这个合资公司的出现有点突然了。 “金太阳(香港)广告演艺公司已经在成立之日起,一次性支付,买断了中央电视台五十年全频道广告播放权。”说了几句话,王洪伟渐渐镇定直来,开始自如起来。 台下的议论声更大起来,甚至有些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别的座位去与人交谈,王洪伟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幕后的张兴明,张兴明抬抬下巴,看了看他手里的文件夹,示意他继续,不用管台下。 王洪伟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台下说:“从1986年春节晚会开始,中央电视台不再进行电视广告招商安排以及包括春晚在内的大型文艺综艺性演出的招商安排活动,原中央电视台广告部整体并入金太阳(香港)广告演艺公司,分为运营组和招商组两部分。” 第四百零五章 投标(5) “针对目前国内的广告市场,我们金太阳公司尽职尽责的做出了新的电视广告投放计划,就是诸位手里这张简单的宣传单,各们老总应该能注意到,上面有对每个广告计划的效果预估,可以这么说,如果实际播出效果低于各位手里这张宣传单上所预估的数值,金太阳公司将全额返还广告费,这条可以写到合同里。” 坐着的,说话的,走动的,全部的人都在一瞬间静了下来,定了下来,所有的视线唰的一下集中在王洪伟身上,场内一刹间落针可闻。 外商公司的代表里有很多不懂中文的,这是这个时代外资公司最明显的特征,这里代表着轻视,代表着傲慢,代表着俯视,就是没代表一点正面的东西。 这时候,陪在这些代表身边的翻译差点把嘴伸进代表的耳朵里,得巴得巴的翻译着,代表们脸上露出意外不可置信的表情,能听到不时的传出一句:“啊有水?欧买噶,买噶。”“瓦特?买高的。” 王洪伟被这些目光盯的小腿又有点抖,额上出汗,在灯光下反射出亮光。 很多人又把宣传单拿起来认真的看着。 走动的都回了座位。 议论的都闭上了嘴巴,仔细的分析起广告投放时间安排来。 王洪伟看着台下众人的反应,轻轻笑了一下,低头翻开文件夹,说:“下面进行第一项招标,场内灯笼挂幅,共计灯笼六十六个,计划招商六家企业,每家企业十一幅悬挂竖幅广告,预计展示的时间为每十分钟出现一次,时长不低于二秒钟,从晚会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会结束。招标底价为人民币,六十六万元。给大家三分钟时间考虑,三分钟后竟价开始。” 说完话,王洪伟抬手看了看手表,他的背后挂着一个巨大的计时器,也开始同步计秒,他抬头看着台下众人,静静的等着时间的走过,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自豪,稍稍扭头用眼角扫了那个站在后面的人一眼,心里充满了自信。 三分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王洪伟拿起木锤,轻轻敲了敲桌子上的锤垫,台下众人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看着他。 “第一项,场内灯笼挂幅广告,招标量六家企业,标底六十六万人民币,现在开始报价。” 王洪伟用办的握紧手中的木锤,检验工作成果的时刻到了,但是他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忐忑。 “七十万。”坐在靠后位置的一家企业举起名牌,王洪伟抬头看过去,是京城本地公司,北冰洋食品公司,也就是北冰洋汽水厂。 北冰洋汽水厂建于1936年,几经周折更名,于1985年成立北冰洋食品公司,开始了他的辉煌,可惜在九十年代的合资大潮中没能逃脱国内企业品牌的命运,94年与美国百事合资,分别成立了四家公司,不久,北冰洋汽水的合资公司百事-北冰洋以及另外两家公司被外资方以经营不利获利不丰为名关闭,只保留了四家合资公司中的一个,那就是京城百事可乐饮料公司。 这是美资公司在国内的一惯套路,从饮料到日化,娃哈哈,乐百士,小护士,活力28,等等等等,几乎所有的国内知名品牌全是被这么掐死的,没有人反抗。 现今天看看,饮料市场除了有数的几家日资公司以外,一水的美资企业,而洗化市场连日资都没能进得去,被老美独吞了。 …… 不要提什么这个牌子那个厂子,除了那些所谓“专业线”的产品,正规柜台出售的所有洗化用品看看都是哪的,或者是哪个公司授权的。 这里多说一句,很多人喜欢在美容美发店里买洗化用品,认为专业,认为好,弄些产品上面全是什么文反正没有中文,所有这些,全是假货,全是广州上海周边一些私人作坊产品,不用说卫生标号检验证书,连生产许可都没有。 所谓专业线,就是不走商场柜台,直接在专业的店铺里销售,这是一条黑色产业链,庞大到让你不敢置信,广州天河各类化妆品公司不下二千家,没有一家是销售正规产品的,我敢说就敢认,可以随便告我。 一瓶洗发水,厂家出来加上包装不超过十块钱,然后三十到八十之间的价格给到全国各种专业店铺,然后少则四五百,多则一千四五百的卖给用户,并且,没有任何保障,如果出了问题只有一个选择,在老板跑路之前找到她。 注射用美容羊胎素,咱先不管它到底是什么,公司给各地店铺的价格是一支七十到九十,你去问问店铺一针是多少钱。反过来说,批发价七十多块钱的东西,你说它是什么素?女人是要美不要命的。 …… 时间一点点过去,拍卖,或者说竟标过程有条不斋的进行着。 到了在场这些企业或者说企业家的级别,任何事情都不是脑袋一热一拍大腿就能决定的,在来之前,肯定要经过团队的细致分析,考虑了几百个来回,心里早就有了取舍定论了,想争哪一块,力保哪一块,不会到现场了临时改变计划乱抢一通,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很快,前面的广告位置就都有了买家,工作人员拿着各个厂家的标记,走到场地中间的巨大模型上贴好,现场所有人都能清晰的看见卖出去的广告位的中标企业以有位置,也能根据模型分析出大概的现场效果来,很直观。 “下面,是场内三级广告板位,共计十五块,单块面积为1.1*1.5米,每个节目间隙会出现不低于五秒钟时间,从晚会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会结束,允许联合竟标,不限制中标企业数量,当然,联合中标以后,具体的分配我们也不干涉,由联合企业自行协商。十五块,起拍价三百万,三百万,有意向的企业可以举牌了。” 声内这时候还坐在位置上的企业已经少了一大半,中标企业都到边上办公室去签合同付款去了,张兴明可不考虑后世央视普遍采用的付款方式,签合同付点,开播付点,播段时间再付点,年底了还得去催尾款。 第四百零六章 丰收的招标会(1) 张兴明要求所有企业中标就一次付清,付不清名额就作废重招,省得麻烦。当然,真有国内小企业资金有困难的,张兴明也会帮,但绝不会在广告款上这么帮,要知道一旦开了头就会成为惯例,以后想改都改不回来了。 “五百五十万。”一家日资企业举起名牌。 “六百五十万。”长虹电器举起名牌。 “六百八十万。”日企很执着。 “九百万。”这是京城牡丹厂,在80年代,京城牡丹那是相当牛逼,在整个国内来讲都是数得着的电视机厂,一直到96年,长虹率先拉开的家电价格大战第一枪就打中了牡丹,做为一个老资格国企,行业内的老大哥,他的反应像一个迟暮的老人,2000年,牡丹停产,02年下嫁到江苏镇江,就是现在我们耳熟能详的赛博集团,03年重新开始生产,不过产品主要用于出口东南亚,在国内几乎看不着了。 有意的企业在听到牡丹的报价后起了一阵骚动,日企几个人也脑袋顶在一起嘀咕了半天,举起名牌喊:“一千二百万。” “一千五百万。”还是牡丹,这位电器行业的老大哥真的很猛。牡丹厂代表是现在的副厂长陈杰,这位可以说是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中国家电行业的代表性人物,86年6月升任厂长,代领京城电视厂一路狂奔,五年爬四个台阶,创造了一段历史。 “一千八百万。”还是日企,不过换了一家,现在喊价的是东芝,在80、90年代,东芝电视在中国是最出名的日本企业,偷去吧偷去吧,小日本是孙子这句被唱歪的广告歌几乎人人会唱,排第二的是卡西欧,主要产品是手表和电子计算器,第三是三洋,主要产品是电视机和录像机。 牡丹厂这边,陈杰的脸上有些难看,小日本这个价喊的有点高了,有点超出了他们的计划,陈杰边上坐着的一个秘书样的男子凑到陈杰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陈杰皱着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秘书提议联络国内几家电视机厂联合中标,本来陈杰是不太同意的,但迫于日本企业的压力,本着便宜自家人也不让小日本中标的想法,才勉强同意大家联手。 那秘书就弯着腰跑到国内电器厂家这边,这个说一句,那个说一句,很快跑了回来,冲陈杰点了点头,陈杰出了一口长气,举起的手里的名牌,大声说:“二千五百万。” 东芝代表马上举牌:“二千八百万。” 陈杰几乎马上跟进:“三千万。” 日方代表又凑到一起滴咕了几句,摇了摇头,放弃了。陈杰斜眼扫了日本这边一眼,撇了撇嘴角。 “京城牡丹电视机厂,三千万中标,请到会客室签合同交款。接下来是场内二级广告板,一共十块,位于晚会主机位镜头内,除了舞台近景画面以外,几乎从头至尾会不停的显示在全国人民面前,一样,不限企业数量,可以联合中标,起拍价,一千五百万,请举牌。” “一千五百万。”南京大金鹿自行车厂的名牌被高高举起。 “一千七百万。”日本本田代表举起名牌,一脸的严肃,目不斜视的样子。 “一千八百万。” “一千八百五十万。” “三千万。” “三千零五十万。” “四千万。” “四千零五十万。”…… 全场人都扭头看着两边人竟争,一边上国内自行车企业,一边是日本摩托车企业。 本田方代表终于动了,扭头没有表情的看了一眼金鹿厂的代表,慢慢举起手里的名牌,看着金鹿厂的代表说:“一亿。” 金鹿厂的代表脸色一下子白了,握着名牌的手因为用力骨节已经变白,张了几次嘴,弊屈的一扭头,太阳穴上青筋不停的跳动着。 张兴明站在幕布后面看着台下的各厂各企业的代表,这个时候转过身,招手叫来一个工作人员要了纸笔,快速写了个字条,对工作人员说:“上去给洪伟。” 工作人员拿过纸条也没犹豫,直接上台走到王洪伟身边,也没说话,把纸条往讲台上一放转身下了台。 王洪伟低头看纸条,上面写着:“开播前半小时三个时段招标计划取消。下来详谈。张兴明。” 把纸条握在手里,王洪伟抬头看着台下,国产自行车这块已经放弃了,日本摩托企业各代表喜气洋洋的相互示意。 这些多块板牌广告都不会是一家独占,中下来基本上就是友好企业分配一下。 “好了,恭喜中标企业,接下来就是本次广告招商会排位第二的广告位了,这个广告位有点特殊,只限饮料,酒类企业竞价,请工作人员指示位置。” 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在巨大的会场模型上,主舞台的右侧边角位置摆上了一个红色的精巧小桌子,在边上摆了两把红色的小椅子,模型作的非常逼真,摆放好后,工作人员右手并指示意大家观看,然后转身下台。 台下众人又议论起来,王洪伟说:“这张桌椅将原平放大摆放在晚会现场,两把椅子是晚会主持人专座。” 台下各企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就有几家企业在进行眼神交流,啥也不用说了,怪不得只限定是饮料和酒料企业,肯定是摆在桌上给主持人喝啊,这曝光率,比神马大板小板拔高了无数个段位啊。 王洪伟笑了笑,说:“本广告位无底价,请有意的企业举牌。” 后面一家国内饮料企业举起牌子喊:“一百万。” 场内传出一阵轻笑,没有人回头看是哪一家,这价位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一千万。”山西汾酒代表举起名牌。 “二千万。”这是杏花村,同属山西名酒,杏花村的名气这时候要比汾酒大的多,甚至不输于茅台,五粮液在他们面前还是小弟弟。 一句:“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让杏花村酒的名气响遍神州。 “二千五百万。”茅台厂代表举牌。 “三千万。”郞酒不甘示弱,马上又被古井按倒:“三千五百万。” …… 最后这张桌子被郞酒和可口可乐购得,郞酒五千二百万,可口可乐五千一百万。 场内只有最后一个冠名大标了,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第四百零七章 冠名之争(2) 王洪伟看了看台下还坐着的企业,吐了一口气,说:“接下来,是本届春节联欢晚会的压轴标,冠名权拍卖,具体的细节宣传单上都写的很详细了,我就不重复了,下面竟标开始,起拍价,五千万。” 台下这会儿大部分都只是看热闹的企业了,他们只是来尝试看看能不能捡个便宜或者碰一下运气,让他们真金白银的拿出几百上千万来上个广告是万分舍不得的。 至于没打算习广告为啥大年底的跑京城来参加这个会,呵呵,不是有公款嘛,还能逛一下,溜达几圈,买点纪念品啥的,这个有吸引力比什么广告招商可大的多,回去还有牛逼可吹。 啥广告啊,电视上晃一下就几十百八万,弄块牌子就上千万,别扯了,有那钱盖栋干部楼,买两台好车多好,上广告不就是白扔钱啊。 这就是这个年代国营企业的领导们的真实想法,计划经济带来的辉煌让他们陶醉在美好的生活之中,幸福的闭上了双眼,根本不相信市场会有什么变化,反正自己只要闷头生产就行了,产品自然会一车一车被拉走,市场是什么东西,有能耐你不买呗,爱买不买。 这就是这个年代国营企业的销售理念,一个一个不琢磨技术不研究产品更新,除了钻营以外就是享受了,反正厂子在生产。 而真正希望能够拿下冠名的全是国外企业,美国的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达能集团,宝洁集团,还有几家农业相关公司,德国奔驰,法国标致,日本的丰田本田三菱,禾大壮,来福灵,新加坡嘉里粮油公司等。 这个新加坡嘉里粮油公司大家可能都不熟悉,但一说金龙鱼就应该熟透了吧?开辟了国内小包装高级食用油的先河,国内桶装食用油的鼻祖,国内食用油分类精细化的谛造者。 而日本住友的来福灵就不用说了吧: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正义的来福灵,正义的来福灵,要把害虫消灭净。 在这些公司的后面,这时候多了三个人,安静的进入会场坐在大家后面。 王洪伟这边宣布春晚冠名投标开始,后面刚进来这三个人其中一个举起了手上的名牌:“一亿。” 王洪伟愣了一下,因为这个人他认识,天天跟在张兴明身边的李淳啊,看看他手里举着的牌子,沈阳中华汽车制造股份有限公司。 场内所有人都同一时间回头看向李淳三个人,但这对他们几个来讲没有丝毫影响,面无表情直视前方舞台上的王洪伟,完全当场内这些人不存在。 王洪伟敲了一下手中的拍卖锤,借此缓和了一下心中的惊讶,左手指着李淳大声说:“沈阳中华汽车,沈阳中华汽车,一个亿,一个亿的冠名报价,一年一次的春节联欢晚会,一年只有一次,全国瞩目,在长达四个半小时之内,全国人民,港澳地区以及部分亚洲地区所有人都在注视你,是所有人,百分之二百的收视率,百分之二百。” 那时候国内一到晚上,有电视的家庭就会挤一屋子人来蹭电视,王洪伟这个百分之二百还真不是瞎说。 小日本对中国的了解甚至超过大多数国人本身,闻言只是点点头,老美就不行了,翻译把王洪伟的话翻译给几个美国佬之后,几个人脸上露出不屑鄙视的神色来,翻译只好加话,给解释了一下国情。 “一亿一千万。”日本丰田的代表一脸慎重的举起名牌。 “一亿二千万。”可口可乐的代表看了一眼李淳三个,举了下名牌。 “一亿二千五百万。”百事可乐马上跟进。 “一亿二千八百万。”丰田不想放弃,央视广告招商,春晚允许冠名,这两个行为向外界传达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说明中国真的改变了,真的是由经济发展主导了,市场真的在开放,那么抓住一切机会进入中国老百姓的视线,怎么想都不亏。这个市场太大了。 “一亿五千万。”可口可乐再一次举牌。 “一亿五千五百万。”百事可乐继续跟进,和老对手战斗就是他唯一的乐趣,至于结果,呵呵。 “一亿七千万。”三菱在一边冷冷的报价,在三菱眼里,美国人都是纸老虎,大日本已经要买下美国全境了,虽然广场协义已经签署,但86年的时候日本人还没有意识到这对整个日本来说意味着什么,日本人只是把这份协议当做政府借助外力平抑通货膨胀的手段而已。 而正是因为这种思想被全日本人接受,日本的经济更加疯狂,从86年到90年全面崩溃,日本经济达到最高点,之所以一下造成万亿损失,和这种思潮是有直接关系的。 而本田丰田之类的企业,在三菱眼里只不过是跟班小弟而已,至于中国企业,中国有企业吗? “二亿。”李淳冷冷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沈阳中华汽车的牌子再次被举高。 美国人和日本人这次都皱着眉头扭头盯了李淳好久,然后转过头和自己人低声商议起来,二亿人民币,在86年真真的是巨款了,央视一年的广告收入也才不到九千万,可口可乐85年全年宣传费用不到二千万,百事可乐三千万多一点,东芝三千多万,而国内企业用于宣传的费用就算加起来也到不了三千万。 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这对老冤家相一对视了一眼,都抿着嘴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名牌放到了桌子上,放弃了,一下子在一个四小时的晚会上投入二亿,对他们来讲太不划算了,还不如直接考虑一下全年的广告播放,那也用不了二个亿。 日本企业则陷入纠结之中,在他们心里一向是最瞧不起中国人的,包括中国企业,大日本的产品就应该在中国所向无敌,包括在宣传上也应该全是大日本骄傲的身影,但是二个亿,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中国企业有这么多钱吗? 第四百零八章 给全国人提提气(3) 三菱的代表一直向下耷拉着的嘴角忽然一抽,低头对坐在边上的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使劲一点头,哈衣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对舞台上的王洪伟鞠了一个九十度,刷的挺直,说:“王组长,我怀疑这家不正常报价的中国企业有没有支付能力,要求察验他的资金,拜托阁下。”又一个九十度。 王洪伟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说:“不好意思渡边先生,本次招标没有对任何企业提出资金上的任何要求,没有押金,没有资金证明,因为我们相信各家企业的诚信。当然,如果中标后不能按期完成广告费用的支付,该企业将永久进入我们的黑色名单,永远不会再进行任何方面的合作,所中标段将再次邀请各位的企业进行二次竞标,这样说可以吗渡边先生?” 渡边躬了一个四十五度,哈衣了一声,然后坐下向三菱的代表叽咕了几句,那代表扭头看了一眼李淳,慢慢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名牌扔到了桌子上。 王洪伟看了看台下,说:“没有竞价者,那么恭喜沈阳中华汽车独家冠名1986年度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本次招商大会到此结束,请各位代表先去休息,晚上还在这里举行酒会,还请各位大驾光临。” 后台,张兴明轻轻笑了一下,春晚的第一次冠名啊,怎么可能让给国外公司,肯定是我大中华自己享用啊。 王洪伟收拾了一下讲台上的东西拿在手里,向台下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回了后台。 台下,日本人脸上都带着愤怒的表情,也不交流,一言不发的排着队离场。 美国人则像是刚演完了一场话剧,本来绷着的严肃劲忽然就被风吹走了一样,脸上全是轻松愉快的表情,不但相互问候,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几位身份相当的人凑在一起点燃了雪茄边聊边笑边往外走,甚至约着去哪里喝一杯了。 “沙里吞儿。” “pub?” “club。” 后台。 王洪伟一下来就直奔张兴明。 “张总,怎么回事啊?李淳怎么上去了?中华轿车没听说过啊,还有半面半小时为什么突然不招了?” 张兴明说:“来,先坐下喝口水,我在后边可是看见你腿抖了,哈哈,紧张吧?” 王洪伟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把手里的东西往台子上一放,端起水杯喝了两大口,喘了几口气说:“行了,张总,你还是给我解释解释吧,我这搞不懂弊的慌啊。” 张兴明说:“你在台上没看出来吗?主要的时间段板面全是国外拿去了,我觉得这样不好,这是我们金太阳组织的第一次春晚,第一次广告招商,第一次春晚冠名,如果出现的全是外国公司不太好看,咱们不好看,上面也不好看,老百姓估计更不好看,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咱们自己调整一下。” 王洪伟想了想了,点了点头说:“在台上只顾着叫价和紧张了,还真没想到这事,行吧,也确实不太好看,那怎么弄?” 张兴明说:“现在国内各企业还都没走,你叫人马上联络一下,把前面半个小时安排给他们,按各家的实际需要安排时长,价钱上可以适当优惠一点,但也不必出格。半个小时时间广告有五次,足够他们露下脸了。” 王洪伟点点头,抽边上的工作人员招手,嘴里说:“那冠名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是没弄懂,李淳不是您司机吗?” 张兴明喝了口水说:“沈阳中华汽车制造公司是我今年注册的,开春动工,计划在88年投产,算咱们金太阳的兄弟公司,怎么了?” 王洪伟睁大了眼睛说:“您的公司?张总,您给交个底儿,还有什么公司是您的,省得再遇到这情况心里没底。” 张兴明笑了笑,说:“我主要是开商场的,而且主要是东北地区,今年要进关了,下半年你就知道了,在沈阳还有一个轻工业园,你们现在用的一些东西就是我那产的,比如你系这条裤带,还有你的领带,沈阳产的货在原英文后边会加个括号s,这是产地确认标识。 因为到处开商场嘛,于是就搞了家地产公司,为自己的商场服务,全国各地习地盖楼,然后交给商场使用,反正也是盖,就又弄了家酒店,加上这家汽车公司,目前也就这些了,还有几个研究所,这个暂时没有什么产品进入市场,说了你也不知道。” 王洪伟皱了一下眉头,说:“今天开建?88年投产?那,冠这个名有什么用啊?二个亿啊。” 张兴明笑了笑,说:“给咱全国人提提气,看看,这是咱自己的汽车厂,也产大轿子,哈哈,洪伟啊,你是广告人,你好好想想就明白了。行了,你们接着忙吧,这边算完事了,接下来要把活干细。我过黄导那边看看。” 王洪伟点了点头,张兴明起身离开演播大厅,往黄大导演的办公室走。 过去敲门,没人,张兴明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下楼出了广电大院,隔着两条街就是央视职工的宿舍区,黄导几个人一准在宿舍里,他有在宿舍里拿着扑克牌研究节目单子的习惯。 大型晚会的节目顺序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像小晚会或是地方啥演出活动,反正上去演一个就行了,只要把名气大的往后排排没了意见就算搞定,时间上也没有太严格的要求。 春晚不一样,节目都是必须按秒卡的。 而且先上哪个后上哪个,都有一定的说法,也就是主题性,连续性,歌曲,戏曲,小品,相声,各类型的协调搭配,节目之间的相互影响,都要考虑的万分周全才行。 顺着老旧的楼梯爬上三楼,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议论声了,拉开房门,一股浓烟扑面而来,把张兴明又给呛了出来。 张兴明弊住气,把房门打到最开,把门帘卷起来挂到门上,对里面说:“我差点以为着火了呢,我说你们这是在研究节目啊,还是在这自焚哪?” 第四百零九章 春晚的节目(4) 黄导哈哈笑起来,说:“快进来快进来,这点热气都让你放跑了,你那边完事了啊?” 张兴明扶着房门站在外面说:“放放烟,你们也不怕薰死自己,这得抽了多少啊?那边完了,刚弄好,我这不就马上过来看看节目嘛,我那头可是全部到位了。” 黄导说:“今天再排一次,定了明天我就通知演员来工体走台,咱们实际看一遍,行吧?” 张兴明说:“行,走一遍再调整,开播前彩排定的哪天?” 黄导说:“腊月二十七,用一天时间弄,准备走二三次,行不?” 张兴明说:“不太好,时间弄紧了,我看腊月二十整个走一次,二十三小年,二十四再走一次,二十七全妆走一次,这样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咱们时间够用,演员也不累,你那一天走三次,铁人也受不了啊,除非你不打算真演,就是上台晃晃,那就没意义了,而且留给咱们自己的时间太少了。” 黄导想了想,说:“也行,反正年底了大伙也都没啥事,有演出任务的我心里都有数。” 两个人隔着大开的房门洞就这么唠了起来。 “我说,你们俩能到一头说不?要不出去,要么进来,行不?这屋里都比外面冷了,张总你这是要放到啥时候啊?放到屋里冻冰啊?” 说话的是电视台另一个导演,一直和黄导搭架子的,地位不低的一个女导演。 张兴明笑着说:”邓导,你这可就错怪我了啊,我这是在为你们女同志出气呢,你看他们这烟抽的,完全不管屋里还有女同志,这对吗?” 屋里屋外几个人全哈哈笑起来,邓导也在笑,黄导说:“二明,你可是走眼了,老邓抽烟比我凶多了,刚才就她抽的最多。” 烟也放的差不多了,冬天的进候,北方的房子都是密封状态,屋里屋外的气压相差很大,只要一开房门,里外的空气对流速度是相当快的,后果就是屋里的热气全跑没了。 刚才因为争论脱了大衣的这会儿手忙脚乱的把大衣往身上套,嘴里嘶着冷气,只有张兴明,因为是刚从外面进来,倒是觉得还是屋里暖和,没风啊。 关了房门,黄导几个裹着大衣坐在椅子上看着张兴明,张兴明拿着重新编排过的节目单在看,邓导翘着二郞腿坐在张兴明边上,到是一点也看不出来冷,女人在耐寒方面其实比男人强大多了。 86春晚最后共计编排有三十九个节目,但第一个节目歌曲大联唱本身就是十一首歌曲联唱,虽然都只是唱一个段落,合计起来也差不多有六首完整歌曲的时长了。 目前拿在张兴明手上的单子还没有最后定稿,但总体上已经和后世演出的实际情况非常接近了。 张兴明看了一会儿,心里和后世直播的情况比较了一下,拿笔在单子上划,说:“黄导,邓导,我说一下我的意见啊。前面这个歌曲联唱我觉得时间太长了,我建议确掉一半换上舞蹈开场,就这个鼓舞,放在最前面,开播就要他震撼人心,可以加一小段黄河腰鼓,然后音乐起,从热血化为温柔,联唱上,第一首拜年歌这里也改一下,上完整版,而且要女声独唱。” 86拜年歌是彭国母和蒋大为合唱的,其实这首歌独唱合唱区别不大,但是两个人的音域差异有点大了,独唱都没有问题,一合就听着不是很舒服,而且86春晚有一个整体的问题,可能是当时的设备决定的,所有的歌唱表演都是压着的,反而语言类的表演声音比较放的开,比唱歌还洪亮了。 还有魔术表演,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个时候的魔术表演真是太简陋了,简直就是骗小孩的小把戏一样,主持作做,表演浮夸,道具简陋,穿帮从头到尾。 现在从舞台的背景,到全场灯光,到设备道具,这次张兴明已经全部进行了升级,甚至于化妆和服装都是从香港弄来的最专业的,如果因为节目本身导致播出效果有问题,那张兴明不如干脆喝口水噎死得了。 “把歌曲升8度,联唱确成两段,晚会是间再上另一半就行了。” “魔术节目换掉,这两个节目不行,要精细化,通知魔术表演的演员来台里,我帮她们设计。” “相声可以,不过时间过短了,也要细化。” …… “中间的串场太假,要找人专门设计台词,对主持人进行培训,这个要提前演练好。” “这个海豚表演换掉,请专业马戏团来进行现场表演,可以搞猛兽表演。” “最后这个拜年歌换掉,请人专门写一首晚会结束曲,这个我来做。” “整场的迷底揭晓放在结束曲前面,结束曲起来,整个晚会就结束了,歌曲后半段上演员拜年和演出人员表。” 在黄导邓导人一些人目瞪口呆的目兴中,张兴明把整个节目单划的乱七八糟,批的一无是处,改的面目全非,然后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摇了摇头,说:“唉,只能这样了,演员和节目都缺啊,慢慢来吧。” 事实上86春晚虽然是使用了工人体育馆,但实际上和央视六百平演播厅的效果区别并不大,因为只用了一楼看台中心区那一点地方,而后台就占去了一大半,舞台只有几米宽,观众席更是窄的不要不要的,后面干脆就是挤着站着的,整个演出过程人员不断的走来跑去,乱的不行不行的。 现在在香港专业人士的设计下,舞台的档次就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完全是按照港星演唱会的模式打造的,观众席启用了三分之二,下面的演员席布置的已经很接近后世的演播厅了。 摄像机顶在脸上拍的尴尬不会再出现了。 那几扇尴尬的大门也不会再出现在视线里。 原来总是被拍来拍去的那几盆塑料花也不会出现了。 所有演出人员一水的深黑眉也不会有了,发型也请了专人来打理,镜头里寒风中演员的细碎头发四面飞舞的情景被从源头掐住。 专业演员的演出服都是从香港定制的特别版,彭国母她们那几套制服,还有殷秀梅成方圆几个人那几身裙子,全都安排的量身订做。 如果这样准备的晚会,节目还像原来那样粗糙,那真是有点对不起广告赞助商了。 就像原来晚会的开场舞,那真可以叫作尬舞,好尴尬。 第四百一十一章 1986娱乐的春天(1) 黄导对袁丽说:“别看他小啊,他可是大老板,这次晚会就投了几百万美元进来,现在这里基本上都是他说的算,央视广告和演出这一块已经完全是他的了,以后估计你们得长打交到,这不叫你过来认识一下嘛。” 袁丽看着张兴明问:“那个,那个金太阳公司?” 黄导点点头说:“对,他就是金太阳的老板,大资本家,手里还有商场,酒店,马上要建汽车厂了,跟你说小袁,他可是正部级待遇,是全国政协委员呢,以后你们可是少不得的打交道。” 袁丽非常有兴趣的用大眼睛打量了一下张兴明,问:“你多大啊?叫啥?” 张兴明揉了揉鼻子,说:“袁姐,我叫张兴明,我今年十八了。” 袁丽有点意外,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对张兴明说:“你这么厉害?比我小五岁呢,真厉害。” 张兴明说:“不一样,姐你走的路比我走的要难一万倍,你能有今天的成绩才是真了不起,我得向姐姐你学习。” 袁丽被他说的脸一下红了,说:“我是运气好,你这么小能有这么大的成就才是了不起,咱们国家现在大力抓经济建设,你能做的贡献也要大得多。” 张兴明抓了抓脑袋说:“姐,要不,咱俩就别互相夸了吧?我没词了。” 袁丽又咯咯笑起来,还伸手到张兴明头上摸了摸,说:“嗯,我也没词了,咱俩打平,你叫什么?刚才说我光笑了,没听清楚。”说完又是一阵笑。 张兴明说:“张兴明,姐你喊我二明就行,我就叫你姐,行不?” 袁丽点点头说:“行,这弟弟我认了,你是大富翁,别嫌姐穷就行。哦,该我上场了,一会见。”说完在张兴明头上抓了一把,笑着起来去候场了。 黄导靠过来说:“小席是金铁林的学生,今年的梅花奖,”他压低了声音:“军方上面,”他指了指天上:“不是一般演员,心里有点数,别乱说话。” 张兴明看了看黄导说:“我比你门清,再说我才多大,你这想的也太复杂了吧?” 黄导说:“就是随口一说,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个怎么样?” 张兴明揉了揉脑门说:“人可以,歌凑合,台风稍差了点意思,我想想。”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唱歌的是成方圆,是张兴明很喜欢的一个女歌手,她开创了中国歌手的很多先河,第一个自弹自唱,第一个唱流行歌曲,第一个唱台湾校园民谣,更是第一个在台上边唱边跳的歌手。 要知道那个时候整体讲究的是严肃端庄的台风,有兴趣的可以搜一下看看,那个时候的歌手还不叫歌手,有名的叫歌唱家,没名的叫演员,演唱者,一上台都是站的笔直,女的双手互握在胸前,男的伸一只手做抒情状,千篇一律的站在台上安静的唱歌。 成方圆自由随意的演唱方式一出现就轰动一时,获得了大部分年轻人的喜爱,一首《童年》火爆全国,连带着迪斯科也成了当时最时髦最流行的事情。 要知道85年跳舞和喇叭裤还是被禁止的呢。 不过也就是从85年下半年开始,国内在这方面渐渐的放开了,娱乐的大门打开,演艺界的春天来了。 最明显的就是大量的港台明星作品进入内地,龙飘飘,凤飞飞,张德兰,叶丽仪,韩宝仪,奚秀兰,徐小凤,郑智化,罗大佑,费玉清,童安格,姜玉恒,等等等等,一大批港台歌星进入了内地老百姓的生活,邓丽君的歌也不再禁忌了。 那个时候,香港的电影(录像带),台湾的歌(磁带),对整个中国都产生着巨大的影响,对整个中国几代人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港台风眨眼之间就完全占领了国内的娱乐空间,电视和广播里依然是严肃文艺的天下,歌曲要积极向上爱党爱国,相声要讽刺时弊开展道德教育,而在民间,就完全是港台的天下,各种海报贴画,小山一样的磁带录像带,街头巷尾的录音机,男男女女的传唱。 国内一些演员在演出的时候也开始模仿港台明星,不再严肃刻板,吉他在民间迅速流行起来,一度成为80、90年代最普及的乐器。 从86年到90年,四年的时间,内地乐坛迅猛发展,歌曲类别五花八门,真正的可以说是百花齐放,从民歌到民谣,从摇滚到爵士乐,港台风的快节奏歌曲越来越多,逐渐占领了市场。 从模仿到超越,国内的娱乐圈一下子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并迅速形成了产业圈子。 …… “小时候我放过牛儿的山坡,长着一蓬蓬蓝色的花朵,那年春天我离开故乡,去迎接人生新的生活……”台上响起袁丽的歌声,张兴明停下思绪凝神向台上看去。 因为起动了全部观众席,舞台搭的比原来要高的多,原来的观众席那块现在完全是候场区和互动区,和真正的观众分离开来。 张兴明这会儿和黄导就坐在二楼第一排。 黄导凑过来说:“怎么样?这声音,这扮相。” 张兴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年头的文艺工作者们到底是啥审美啊,从开场跳舞的大姐开始,到袁丽现在这一身大红裙,完完全全就是北方农村的大妈媳妇的打扮啊,到是贴地气。 “怎么了?”看导看他摇头,盯着他问。现在黄导对张兴明是真心信服的,场馆设计舞台布景,设备仪器,全是敢想不敢信的东西,一时间这晚会就高大起来了,而且中间提的一些意见建议那真是全砍在骨缝里,个个在点子上。 “声音很好,台风也可以,装扮,这个,哈哈,我就不评论了,哈哈哈,不过这歌我觉得不太行,你听刚才殷秀梅那首,再听袁丽这首,就没觉得差距太大?” 黄导靠在椅子上琢磨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说:“嗯,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好像,两首歌有点扭啊,感觉来说,就是好像小袁这歌突然没那么好听了似的,对吧?” 张兴明点点头,说:“对,从节奏到配乐都完全是两种风格,前后的对比反差太大了,我建议让袁姐换首歌。” 第四百一十二章 突然的文件(2) 黄导皱起眉头想了想,说:“不好弄啊,这歌都是人家自己报上来的,咱们得尊重总政啊,还有,这歌可是施光南老师的作品,你说换就换?” 张兴明低声说:“换人唱,让袁姐唱别的。不得罪人。” 黄导伸手拍了他一下,点了点头,说:“那小袁唱啥?要不把联唱那个我的祖国拿出来唱个完整的?” 张兴明说:“不不不,不能那么唱,那是郭老师的歌,让袁姐联唱里整一段还行,要是单独拿出来唱完整的那可真得罪人了,不行。唱个新歌吧。” 黄导摇了摇头说:“来不及了,写歌哪那么容易,而且现在写歌的几个老辈子年纪都不小了,这大过年的去不好,再说了,就是行也不行啊,咱哪有那么大面子?” 张兴明瞅着他说:“怎么?除了有名的几个老一辈就没有写歌的了?” 黄导苦笑了一下,说:“有,还很多,但是那能直接用吗?还尊不尊重老一辈了?要不要审查?时间上来不及啊。” 张兴明拍了拍脑门,把这事忘了,这时候可不像后世,只要好听,只要歌词不犯规就可以随便唱,这时候哪怕是写一首爱国爱党的政治歌也是要审查过后才能公开演唱的。 除非是那几个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作词作曲,才能先斩后奏,那也还是要审一下的。 两个人正说着,边上蹬蹬蹬的跑过来一个工作人员,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说:“张总,黄,黄导,上面有,有文,文件。” 张兴明伸手接过他手里拿着的红头文件,展开来看,黄导也凑过来在他手上看。 一只手拿着文件看,一只手在脑袋上抓。张兴明先前一直奇怪,历史上86春晚中,赵中祥主持,溥老主婚的那场越战英雄的婚礼一直在节目单上也没见着,这事又不能问,原以为因为某些未知原因这事就不会出现了,没想到今天一看这文件,这事还得办,只是通知的晚了一点。 “关于公开为杨晟同志,于明刚同志举办婚礼的安排意见”,这就是张兴明拿在手里的通知,是由总政治部和中宣部联发,广电部转过来的。 杨晟是一名通讯兵,从对越自卫反击战开始,就坚守在前线负责战场通讯,他所在的机务点在战场最前沿,天天要被炮火危胁,还要冒着炮火去检修线路,战争中数次荣立战功并被火线提干,成为干部后,他仍然冒着炮火守在前线上,直到战争结束。 他的未婚妻于民刚是青岛市文工团的一名歌唱演员,85年随团到前线慰问演出,一个在台上深情为英雄们演唱,一个在台下静静的聆听,一时成为战场佳话。 文件中指出,中顾委副主任溥老将亲至现场为两个年轻人主婚。 中顾委是近代史上很有历史特色的一个部门,始建于1982年,是中央高级领导干部从终身制向退休制转变的一个过渡部门,为的就是实现领导干部年轻化的目标。 那时候,许多老干部刚刚重新出来工作几年(大动动中被解职下放批判),对中央的决定非常不理解,闹情绪,于是邓公亲自担任中顾委主任,请溥老担任副主任主持工作,两个人通力合作,一个顶住压力坚持领导干部制度的改革,一个苦口婆心挨个上门劝说讲解,终于最终实现了退休制,实现了年轻化的目标。 1992年,完成了新老交替,实现在制度改革之后,中顾委结束使命,宣布解散。 …… 张兴明抖抖手里的文件对黄导说:“呶,你天天盼着中央来人参加晚会,这不就来了,溥老亲自来,怎么样?够大吧?高兴不?” 黄导伸手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说:“太大了,压力有点大啊,二明,咱能不能请求上面换个人啊?”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说:“你去说吧,你面子大。” 黄导也知道这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抽着烟闷在那想事。 “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了?”唱完歌下台来的袁丽笑着走过来。 张兴明扭头看看她,说:“发生了巨大情况,现在黄导的精神处于崩溃边缘,袁姐,赶紧来开导一下。” 袁丽走到两个人边上坐下说:“什么事啊?真有事啊?” 张兴明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袁丽接过去看了一遍,有点吃惊的张着嘴看着张兴明,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张兴明点点头说:“真的,刚发过来,总政治部和中宣部联发的,广电转到台里,台里给送过来的。” 袁丽又看了一遍文件,说:“真是太幸福了,在春节联欢晚会上举行婚礼啊,还有溥老给主婚,主持人是谁?能不能让我去?” 张兴明的笑容僵在脸上,看来无论在什么年代什么时候,女人的关注点完全和男人不在一条线上啊。 看着袁丽羡慕憧憬的表情,张兴明忽然脑子里一动,拍了拍黄导说:“我想到让袁姐唱什么歌了。” 黄导吐了一口烟,慢慢的说:“什么歌?” 袁丽愣了一下,说:“什么唱什么歌?我?我不是唱勿忘我吗?” 张兴明指了指袁丽手里的文件说:“姐,黄导,你们看啊,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英雄,在咱们晚会上举行婚礼,溥老亲自来主婚,这是一件多么光荣有意义的事情啊,对不?这个时候,怎么能少了一首歌唱自卫反击前线英雄的歌曲呢?” 袁丽想了想,点了一下头说:“确实,今天好像没有关于前线英雄的歌曲。” 黄导眼睛一亮,随即又淡了下去,说:“没时间了啊,搞什么也晚了。” 张兴明说:“而且,英雄在我们晚会上举行婚礼,国家领导人亲自来主婚,又是大年三十,举国同庆的时候,怎么有少了一首歌唱美好生活,歌唱美好日子的歌曲?你们想想,80年我们什么样?83年黄导你办那届春晚前国家老百姓是什么样?再想想,今年是什么样?对不对?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这必须得歌颂啊。” 第四百一十三章 认识严老(3) 听了张兴明的话,袁丽连着点头,说:“对呀,对哦,这么一说,确实是少了几首歌啊,有了这场婚礼,晚会的主题就成了英雄儿女共祝祖国昌盛,喜事连年齐盼民族富强,这么一想,今年准备的这些歌啊节目啊,好像是差了那么一点,你说呢黄导?” 黄导揉着眉心靠坐在椅子上,眼睛也不睁的说:“是啊是啊,你们说的都对啊,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去哪里找人找歌找节目啊,时间哪,关键是时间来不及了啊。” “小黄,小袁丽,你们都在这啊,在说什么?”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楼梯拐角那边传过来,这时候舞台上正在布置下一个小品的背景,整个场馆内有点安静,这个声音就显得很大了。 张兴明扭头看过去,哟,严肃老师,黄导已经站起来迎了过去,袁丽也站了起来往楼梯那边走,对张兴明招手说:“来,来认识一下严老师。” 张兴明站起来跟在袁丽后面,袁丽说:“严老师是空政歌舞团的创作员,创作谱写的很多作品都获得了极大的成功,得到了中央领导的表扬和认可,在歌曲和剧幕创作上严老师非常厉害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听过一些,有点了解,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86年严老已经56岁,但心态相当年轻,甚至后来他80多岁的时候,说话都是很能迎合时代的,幽默感十足,老人这一辈子创作的被广为流传的歌曲数不胜数,是新中国仅有的几个享受大军区待遇的老文艺兵之一,真正为文艺事业奉献了一辈子。 “严老师。”黄导快步走过去,远远的伸手双手。 严肃不紧不慢的顺着走道往前走,笑呵呵的伸出右手和黄导握了握了,看着后面走过来的袁丽和张兴明说:“在下面就看见你们几个在这嘀咕嘀咕,一看你的眉头皱成那样,我就知道肯定是遇上事了,哈哈,我猜的对吧?有啥事说说,看看我这老骨头能不能帮上忙。” “严老师好。”袁丽也是远远的问候,伸出双手,严老伸手和她握了握说:“小袁今年可是了不得,拿了大奖,不过不能骄傲哦,要继续努力把歌唱好,我们老啦,以后还得看你们的,哈哈,这小家伙是谁?小黄,你儿子?不太像,小袁弟弟?也不太像,哈哈,我猜不出来,小伙子你好。” 张兴明伸出双手和严老伸出的右手握了握,说:“严老你好,我是张兴明,非常荣幸见到您。” 黄导说:“严老,这是香港金太阳的董事长,张兴明,这整个场馆布置以及设备道具都是他们在搞的,我正和他一起商量节目,现在设备各方面的条件都有了,不能让节目拖后腿啊。” 严老愣了一下,再次伸手握住张兴明的手摇了摇,说:“哦?那得重新认识一下,一下子上千万美元砸进来,小张董事长有魄力啊,我是严肃,空政的一个老兵,以后有求到小张你的地方可不能推托啊,哈哈哈。” 张兴明笑着说:“一定一定,有事严老你就说话,能办的肯定办,不能办的想方设法办,来来,请坐,咱们坐着说话。” 严老托了托肚子,在就近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正了正身上的军装,拉着张兴明挨着他坐下,对黄导说:“小黄,刚才在愁什么,说说听听。” 黄导说:“刚才我和二明,哦,小张董事长在看彩排,我也顺便听听二,小张董事长的意见,他这个人别看年纪小,看事情一针见血,说的都在点子上,很有想法。” 严老扭头看了看张兴明,点了点头。张兴明说:“你们还是都叫我二明吧,叫什么董事长的听着别扭。” 黄导点点头,说:“二明说小袁这首《勿忘我》不太适合在这里唱,它的曲调和其他歌曲不是很能搭,由其是小殷那首《祖国啊我永远热爱你》,一下子就把《勿忘我》比下去了,而且今年的主题现在也有了些变化,刚才小袁总结了一下,我觉得到位,咋说的来着,小袁。” 袁丽脸微微红了一点,说:“英雄儿女共祝祖国昌盛,喜事连年齐盼民族富强。” 黄导点头说:“对,对,就这句,我准备把它用在晚会上,就做成一幅金色大门联,装在舞台两边,怎么样二明?” 张兴明点头说:“可以,相当准确的定义,比你原来那个啥全民大团圆全国各族大拜年的强多了。” 几个人笑起来,陪着严老一起的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坐在一边。 严老慢慢晃着头,右手在椅子扶手上拍了几下,说:“小袁这首《勿忘我》确实差了点意思,我在台下一直看着呢,李正这首曲子写的相当不错,大气,细腻,小节上处理的很到位,这小子写的曲子我听过几首,那首,那首什么来着,那个那个,礼貌歌,是吧?好像上了教材了。” 张兴明额上一抹黑线垂下来,大爷,您这跑题跑的也太快了吧。 黄导插话说:“严老,刚才接到上面通知,三十晚上溥老会亲自来现场为前线的英雄主持婚礼,就在这里,真结婚,是总政和中宣联发的文件,刚才二明就在说,这样的情景要有一首歌唱英雄的歌,还说现在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了,也要有一首歌来歌颂一下,这不正说着,您就来了。” 严老抬手摸了摸满头银发,胖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淘气的笑容,对黄导说:“咋?想让我写两首?” 黄导笑着说:“您看,您这不是正赶上了嘛,再说了,您是有名的快枪手,您看这时间,除了您也找不到别人了啊。” 严老拿手指点了点了黄导说:“马屁拍的啪啪响,哈哈,老喽,不好弄啊,歌唱英雄,不是有首《英雄赞歌》吗?不能拿来唱一下?” 黄导说:“歌是好歌,但是有两点,第一,这首歌唱的是抗援英雄,传唱了这么多年了,不太适合现在的主题了,第二,这首歌的原唱始终也没有定论,想唱都不知道去和谁沟通啊。万一因为这个得罪了前辈多不好。” 严老拢了拢头发说:“没事,原唱就是我们空政的小张,张映哲,你要想用我去给你说,除了电影录音她也没在其他地方唱过,别人到是有不少唱的,不过没有小张唱的那么有感染力。” 张兴明在边上说:“这首歌不适合袁姐唱,袁姐适合唱像《我的祖国》这种细腻婉转而又大气磅礴的歌曲,《英雄赞歌》这首歌太过于激昂了,而且黄导说的有道理,这首歌的年代性太强了,不太适合用到这里,除非是实在拿不出来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抄歌,第一次有点心虚啊(4) 袁丽奇怪的看了一眼张兴明说:“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唱啊?” 张兴明说:“因为这首《勿忘我》太不适合你唱了,不好听。” 严老伸手拍了张兴明一下说:“那是我小老乡的得意之作啊,知道你这么说是要骂人的。”严老和施光南都是在重庆出生的人,不过严老是在重庆南开读书,而施光南则是回京城读的书。 张兴明说:“我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施老师的歌曲我听过不少,像袁姐唱的《在希望的田野上》,像《吐鲁蕃的葡萄熟了》《打起手鼓唱起歌》我都很喜欢,可是这首《勿忘我》真不适合袁姐唱啊,施老师应该没去过山东吧?这首歌模仿的沂濛小调有点画虎不成,那啥,哎呀。” 捂着被打了一下的脑转头看向黄大导演,黄导扭头看着下面舞台装不知道,袁丽咯咯的笑起来,严老也笑,说:“没事,在我这说说就可以了,出去可别乱说,那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张兴明揉着脑袋说:“有一点,不过我不识谱,写不出来。” 严老很感兴趣,说:“哟,行啊小子,哈哈,没事,我识谱,你来哼,我来记,好不好?算咱们共同创作的,哈哈哈,我捡个便宜,谁让你小子不学乐谱呢,哈哈,这么简单的东西应该学一学,随时把心里的感触写出来,把随口唱的调子记下来,也许里面就能出一首流传百世的呢。咱们人哪,活一辈子,总要留下点什么,对吧?你回头往历史上看看,留下的都是什么?诗,词,歌,赋,对吧?但是文章传世的要求就太高了,难度也太大,只有歌曲,会一直唱下来,唱下去。” 边上的工作人员不用吩咐,起身跑楼下去拿了纸和笔上来交给严老,严老把本子打开在椅子扶手上放好,拧开钢笔,在本子上写了1986元月工人体育馆几个字,然后对张兴明说:“你唱吧,我来记。” 张兴明说:“也不是很成熟,您先记谱,完了我再把词填上,谱子还得您老给修修,配个乐。” 严老说:“行,没问题,我也很想快点看到你的作品,哈哈,要是不好听你小子得请我喝酒。” 张兴明咳了一声,想了想,慢慢的哼起来。 时间太久了,有些地方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好在主要旋律还记得住,一首《血染的风采》提前一年多来到了人间。这首歌是87年春晚老山英雄徐良和王虹演唱的一首歌曲,一下子爆红,后来徐良因为种种原因不再演出,这首歌被董文华放入了自己的专辑,由对唱变成了独唱。 这首歌的词作者是陈哲,曲作者是文化名人苏越。 两个人共同创作了很多首在那个时代脍治人口的歌曲,代表作品《黄土高坡》,《热血颂》。 苏越作曲的歌更多,张学友的《对你的爱越深就越来越心痛》,安雯(苏妻)的《月满西楼》,黄格选的《伤心是一种说不出的痛》,那英的《漏雨的小屋》等等,也是一代才人,可惜非得去经营公司投资影视,结果落了个锒铛入狱的结局。 张兴明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嘴里轻轻哼唱,严老仔细的听着,在本子上记录。 第一遍只哼了曲子,方便严老的记录,第二遍张兴明把歌词唱了出来: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 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 也许我长眠,将不能醒来, 你是否相信我化做了山脉?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血染的风采。 黄导一拍扶手,说:“好歌。” 严老没出声,拿着本子慢慢的哼着,不时的拿笔划一下。 袁丽俯身到张兴明耳边说:“真给我唱啊?” 张兴明点点头说:“嗯,溥老主持婚礼,讲完话以后这首歌直接上,正好切合主题,怎么样?” 黄导说:“行,就这么定了,这歌能行,哈哈,二明就是二明,厉害。小袁怎么样?能唱好吧?” 袁丽琢磨了一下说:“能,调子挺简单的,不难唱。” 严老说:“好歌,流传久远的歌哪里有调子复杂的,越是简单的越是难写,但写出来就是精典啊,这歌不错,我再捋捋,你们别急。” 张兴明说:“还有一首,放在晚会最后面,我唱一遍,麻烦严老你再给记一下。” 严老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说:“行,你唱吧。要我说你来跟我学一下吧,自己写出来多有成就感哪,是不是?” 张兴明说:“这个,那啥,严老,我唱了啊,你记好。” 严老摇了摇头,拿起了笔。 还是哼了一遍曲子,第二遍上歌词,原来宋主英1998年春晚上演唱的,由车行填词,李昕作曲的《好日子》提前十二年面世了。 严老放下笔,说:“这个词儿喜庆啊,千金的光阴不能等,咱赶上盛世享太平,从老百姓过年的一些平常生活中表达了了对党和国家的热爱,对党和国家的坚信不移,好,不错,这歌拿来当春晚的压轴歌完全够了,小子真不错。真不来和我学几天?” 张兴明说:“严老,真不是我不想学,我哪敢不给您面子啊,我是真没时间,这弄晚会,晚会完了我马上得去香港,那边还一堆事呢,我自己的,公司的,还有国家安排的,我这时间都不够用啊。” 严老点了点头,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多,责任越多事越多,这个我懂,行吧,我两首交给我了,我回去弄弄,给你们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哈哈,那你们忙,我回去琢磨琢磨,小袁和我一起吧,正好熟悉一下,这两首歌一唱,你就要成为大明星喽,哈哈哈。” 严老站起来,拿着本子背着手走了,袁丽和张兴明黄导打了声招呼,跟在严老后面也走了。 张兴明对黄导说:“行了,这回不用说时间来不及了吧?赶紧想想,还有哪些地方要弄弄的,我一块帮你解决了。” 黄导看了看他,说:“张导,你比我都像导演了,我还有啥说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能承担责任的人我不要(5) 总算是和黄导一起搞定了晚会的节目,张兴明就再也不去工体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做了,张兴明觉得再去意义也不大了,而且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广告。 所有广告位卖出去了,大丰收,但是广告内容还没有呢。 这个年代做广告可和后世不一样,这个年代对广告的审查力度不是一般的大,别说虚假宣传,就是稍微夸大一点都不能上,内容,色彩,广告词,全部有严格的审查制度和规定。 广告制作部这边已经在张兴明的安排下,把广告制作的费用发布了出去。 电视广告都是一分钟版,可以按照播出需求剪成十秒,十五秒,三十秒几种,但成片只提供一分钟的带子,报价是动态视频录制剪辑二百万,外商就是美元,国内企业就是人民币。。 静态图文广告便宜,三十万,一样,外商是美元,国内企业拿人民币。 王洪伟拿到这个价格的时候舌头都抽筋了,那个年代国内还没有专业的广告公司,国内的企业上广告一般就是拍照片,然后电视台帮着给配上字幕,顶多再加上一个配音,这就是广告了,那个年代打开电视,全是各种男声女声老年声巴拉巴拉的喊着口号,厂名。 中国第一支没有画外音的广告是沱牌曲酒,配的是汪正正的悠悠沱牌酒的歌声。 燕舞也是唱歌,但和活力28的一比四广告一样,广告不是内地拍摄制作的,不能算。 那时候的广告一般都是照片,厂子的,产品的,证书的,画外音巴拉巴拉弄的很有气势的样子说个不停,最后画面一转,企业老总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出现,要么说几句吉祥话,要么自己夸一下产品,要么说几句什么承诺,反正估计他自己都记不住的话。 晚会现场都是静态广告,这会儿还没有ps,甚至没有电脑,静态广告比电视广告还难做。 不过这是春晚嘛,比平时的页面广告好做,就是某某企业或者是某某某产口给全国观众拜年嘛,小的全是文字,大的给贴张图片,画工给画点背景就ok了,要的是醒目易记。 张兴明拿着王洪伟拿过来的一叠手绘图样翻着看。 “咱们国内企业的广告没有什么蓝本,完全是企业乱想,咱们帮着弄了一下,反正厂家也没提啥意见出来,这个得您给看看,北冰洋汽水那边那六家全是京城企业,全是文字,设计那边给的方案是红底黄字,喜庆醒目。”王洪伟拿着个本子在汇报情况。 “日本企业全是自己带来的广告方案,这个我们这边也有点拿不准,还得您来定,嘿嘿,还有,可口可乐同意了咱们二百万美元的报价,要做一版出来看看,钱昨天交了,不过看那意思,如果做的不能让他们满意,可能要打官司,这对咱们新公司来说可不是啥好事,同志们那个,嘿嘿,心里都没啥底。” 张兴明一边点头一边翻看着,把有想法的抽出来放到一边,说:“让同志们放心,有我呢,下午咱们开个会,我给大伙讲讲,你们哪,还是放不开,总是耽心这耽心那,你们现在不是啥编制职工了,你们现在是合资广告公司的员工,不要再玩什么国企政治那一套,在这里行不通。不能承担责任的人,在我这里永远都上不去,而且,” 他抬头看着王洪伟说:“就算在底下混,也混不下去,我不需要,我只需要敢作事有担当敢负责的人,我不在乎给他多高的工资多好的待遇,我在乎的是他能做多少事负起多大的责任,懂吗?我不怕你们犯错,我怕的是你们没有人敢去犯错,这样就没有进步。” 王洪伟点点头,眼神里有点小兴奋,敢让员工随意发挥允许员工犯错的老板才是好老板啊。 把所有的平面手稿翻了一遍,大部分都过得去,必竟板面就那和大,除去“给全国人民拜年”这七个字以外所剩的空间不多,顶多加个厂名加个产品名,连图片都不太好放,这是春晚的现场,你也不可能明晃晃的做个带灯光的路牌不是。 过一遍,把挑出来的一些再拿起来,拿了支笔,一张一张给王洪伟讲,为什么这个不能用,错在哪里,该怎么调整,哪些词汇不能在广告上用,哪类产品不能上这样的广告,只能上厂家名称,一讲就是一个小时多。 王洪伟是个好学能干的,这一会儿笔记就记了几大篇了,张兴明满意的点了点头,把平面稿往桌上一放,开始说电视播出广告这一块。 买了春晚广告位的厂家,百分之八十都预谈了全年的广告播出,这就涉及到了不少的电视播出广告。 大头就是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 这兄弟两是较上了,你有我也要有,你上我必须要上。 可口可乐交了二百万美元过来,现在就等着看成片了,百事那边则是自己在香港制作,然后拿过来播放,不过对可口可乐和金太阳的制作协议也非常关注,张兴明知道,只要可口可乐这边的广告出彩,百事这边也就算拿下了。 必竟制作价格上还是有着挺大差异的,虽然一次性收了二百万美元,但条件是对方可以拿到全球播放的,要是他们自己在美国或者就是香港制作完全相同的一版出来,肯定花的也要比二百万美元多,还不只是多一点。 这个年代录像制品的制作成本不是一般的高,电脑技术也没有成型,全靠摄制人员硬杠。 张兴明打开本子,一边给王洪伟讲解一边写广告制作简稿。 “首先,你知道,可口可乐是饮料,还是卖的有点小贵的饮料,对吧?” “那么,对于刚刚解决吃饱问题的国人来说,为什么要花钱喝这个?” “广告传播的不是只是产品,而更应该是一种文化,比如春节要放鞭,大年初一要吃饺子,这就是文化,是老百姓从心底接受的,不用谁来约束,自觉就会去做去执行的一种行为,这就是文化传承的力量。” 第四百一十六章 把他们的广告还给他(1) “那么,怎么样才能把一件商品变成一种文化呢?这个产品进入百姓生活的切入点就变得非常重要,要自然,要顺合,要有新意,还要吉利,由其是这个吉利,中国人对口彩是比较在乎的,对吧?都喜欢听好听的,特别是年节的时候,吉利话,吉祥话,祝福,每个人都有这个需求,对吧?” 张兴明简单的写了一个简案,就是要求的拍摄内容,包括老照片,全家福,团圆饭,儿女归家,夜晚的雪和路灯,奔驰的火车,站台上的等待,礼花,拥抱,大红灯笼,城市夜景,山村雪景,写了一堆。 然后他在最后重重的写了一句话:“挡不住的感觉,永远的可口可乐。” 然后又在后面标上:风琴,萨克斯,手风琴,口琴,小号。 放下笔,张兴明说:“找找老百姓流传比较广的曲子,稍改编一下,用这几种乐器录一版,做为广告的背景音乐,整体广告内不要有人声,我要的这些镜头一定要拍好,时长都放在十秒,完了咱们再剪,这句广告词找一男一女录两版,女声版要稍快点,就像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绪上有点点小激动。男生版要慢,像回忆,像自言自语,懂了吧?” 王洪伟把张兴明说的话记好,合上本子,琢磨了一下,点头说:“大概懂了,我试着弄一下再拿给你听吧。” 张兴明点点头,他做的这个简案,画面用的是2000年百事的全家福系列,而广告语用的是可口可乐在1993和1998两个年度推出来的宣传语。 把你们的广告还给你们。 下午,在公司临时挤出来的会议室里,张兴明给公司现存的全体人员讲了一节长课。 如何利用有限的时间,给观众传递一种文化。 如何利用有限的时间,为产品塑造一种文化。 什么是产品宣传,什么是形像宣传,什么是品牌宣传。 “咱们中国人在广告宣传上整体是落后于国外的。千百年来,中国商人一直坚信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事实上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这句话的意思。” “中国文化最突出的部分就是成语,这是一种能让外国人脑细胞死绝的文化传承。”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 “但事实上,别说外国人,我们自己真正传承下来也没多少。我说几句,你们都听过,有一句叫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说酒量小了不是纯爷们,心机不狠不是真男人,对吧?是这个理解吧?” 台下有人笑,有人点头,有人答是。 张兴明摇了摇头,说:“量小非君子,无度不丈夫,气量小的人不是正直君子,心里没有气度的人成不了大丈夫,这句话原话是这样的,至于无毒不丈夫的句子,是出于元代的《上高监司?尧民歌》:法则有准使民服,期于无刑佐皇图,说与当途,无毒不丈夫,为如如把平生误,这是元代某些人借这句话引申的另一句,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有兴趣的去找找《谢金吾》,第三折:“王枢密上云: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还有一句,咱们生活中用的比较多,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都说过吧?那怎么皮匠就和诸葛亮扯一起了呢?事实是,根本扯不动,原话是禆将,懂吗?副官,秘书官,反正是主官的副手,为啥臭呢?古代的军营里一群大老爷,能不臭嘛,这句话本意是说,诸葛亮那么厉害,也得听听身边禆将的意见啊,所以人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 “那话说回来,酒香不怕巷子深是什么意思?酒酿的好,哪怕巷子再深,它的香味也能飘出来让外面的人闻到,从而找到酿酒的人,干嘛?买酒。” “这里就是被现代人扭曲的最厉害的地方了,酒香不怕巷子深不是简单的说只要你的东西好就不怕没人找你买,哪怕你在山尖上沟底下。不是这样。” “酒香不怕巷子深,这本身就是极好的一个广告的描叙,广告在哪?香味,大家想想是不是,为啥不怕巷子深?香味飘出来了啊,外面闻得到,也就是说,宣传到位了,被外面知道了,了解了,自然就会有人进到深巷子里来找你买,如果你没香味呢?为什么不是说白酒不怕巷子深,啤酒不怕巷子深?对不对?这个香味才是这句话的重点,说明广告很重要。” “放在现实社会,现在我们的整体生活水平在逐年提高,各种产品也越来越多,怎么样才能让老百姓在这么大的市场,这么多的产品中知道你,记住你,消费你,这是当下企业最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躺在计划经济的功劳本上做梦。这也是咱们国内企业和外国企业之间最大的差别和不如之处。” “外国人咱不评论好坏,咱就说做买卖,他们对于让别人知道他,了解他,接受他是非常积极的,这才是商品社会企业应该的态度,这点也是我们国内企业,包括我们应该学习的,企业要学习这种态度,而我们要学习手段。” “做为广告从业者,没事多翻翻国外的广告资料,多看看人家的各种广告成品,想一下为什么,一张简单的照片,一句简短的话,为什么值那么多钱,它在说什么?” “广告,广而告之,把一个产品,有针对性的推荐给一个目标人群,要让他们接受,了解,喜欢,最后消费,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产品的特质是什么,它和目标人群的文化切入点在哪?没有文化上的共震你的目标永远无法达成。你非常讨厌苹果,我拿着一个苹果不停的对你说,这个好,真的好,又大又好,你就会买吗?你就会吃吗?” “我把苹果打成酱,去掉酸味,然后把这瓶酱给,说,吃吧,这里全是自然的维生素,这个可以从你的牙齿保护到你的肠胃,可以消食,可以帮助消化,可以让你更健康,然后,你会吃吗?虽然事实上,它就是你讨厌的苹果。” “这就是广告,有文化的广告。” 掌声响起。 第四百一十七章 院子的消息(2)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张兴明又闲了下来,在寒冷的三九天,躲在驻京办的房间里,守着热热的暖气醉生梦死。 其间沈老爷子打了电话过来,问了一下他的近况,叮嘱他老老实实的做事,不要随意露面,更不要随意发表言论,张兴明心里懂,非常干脆的答应了下来,让老爷子很欣慰。 老爷子年底这几天也要进京,辽东第一年单列,老爷子要上朝诉职,同时接受几个中央的兼职工作,副国级已经不能继续像以前那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过逍遥日子了,要背上更重的担子。 张兴明说:“要不爷爷你干脆带上姐姐,我也在京城,咱们就在京城过年吧,在春晚现场看演出吃饺子。” 老爷子想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人老了,越来越孤单,唯一的孙女也大了,经常不在身边,能和孙女一起高高兴兴过一个年,老爷子也是非常想的,何况这又多出一个孙子来。 这边放下电话,张兴明又拨给黄导:“黄导,通知你一下,政治局委员,国务委员,辽东省委书记沈老爷子会来现场参加春晚直播,你好好安排一下,老爷子喜欢吃三鲜饺子,这个得有。” 黄导惊喜异常:“真的呀?不唬我?好好,看我安排,还有谁?一块说我好准备。” 张兴明说:“你可真是不贪心,溥老来了,沈老爷子来了,你还不满足?啧啧,看吧,我看看还能约到谁,级别低点行不?司局级,算了,我先约一下再和你说吧,安保问题你不用考虑,我来安排。” 放下电话,张兴明歪靠在沙发上,脑袋里合计着要不干脆,亲朋好友来个春晚聚会?有点难度啊。 正想着呢,门被从外边轻轻敲了几下,张兴明扭头说:“请进,谁呀这么客气?” 门一开,李淳带着两个穿着军装的干部模样的人走了进来,李淳对张兴明说:“二明,这是我单位上领导,这是肖副局长,这是李干事。肖副局长,李哥,这是张兴明,你们叫他二明,是我现在的工作目标。” 张兴明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出右手说:“哎哟,慢待了慢待了,李哥也不提前说一声,实在是对不住,对不住,肖局长,李干事,请坐请坐,张哥,叫人泡茶。哎呀这事整的,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李哥也没提前和我说一声,怎么也要出去迎接一下,真的,不是客套话。” 张立国在外边答应了一声。 肖副局长说:“不用客气,说来也不是外人,你是我们的工作目标,局里有档案,而且这回是我们有求而来,张委员不怨我们恶客登门就行,哈哈哈。” 保卫局是大军区级别,副局长一般是中将军衔,这肖副局长看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张兴明有点咬不准,扭头看那个李干事,李干事冲他笑了一下,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样子,皮肤黑黑的,一看就是真正干起来的,不是官油子。 几个人围着坐下来,李淳挠了挠脑袋,有点不太好意思一样,看了看张兴明,又瞅了瞅肖副局长,咳了一声,嘴巴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肖副局长瞪了他一眼,换了副笑脸对张兴明说:“是这样张委员,这次来呢,有点冒昧。我是当兵的,那我就直说了。上次小李回去呢,说了那两个四合院的事,那是原来分给我们局的办公点,也当宿舍用,后来因为工作需要换了办公地方,慢慢就搬出来了,刚开始还做了几年宿舍,可是那地方不太顺脚,慢慢就空在那了,我们局情况比较特殊,再说也没有闲钱去修,就垮在那了,哈哈,张委员去看了吧?有点不像样子了。” “小李回去呢,说张委员想从局里买下这两套院子,我们几个在家的党委碰了一下,觉得放那里慌着也是慌,即然张委员你想买,咱也不算外人,那就卖,反正也不是啥重要东西,放那里也是慢慢垮完了,还得花钱收拾,哈哈哈。” 李淳的脸慢慢红想来,头也越来越低,张兴明看的莫名其妙的。 肖副局长接着说:“说实话,那两院子放那吧,其实也不值啥钱,但是必竟是公家的东西是吧,经过开会呢,局里有点不同意见,派我过来和张委员你沟通一下,小李,把会议记录给张委员看一下。” 李干事从包里抽出一张文件递给张兴明,张兴明接过来看。 肖副局长说:“其实也没啥,就是有些同志认为卖不如拿来解决实际问题,想和你换。我们局里还有几块地,看能不能由张委员你给盖成房子,然后这院子就算盖楼钱。哈哈,那个,”肖副局长也有点不自然,咳了一声,看了看李淳,双手在裤子上搓了搓。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张委员你给个意见,要是你有啥想法也说说,我带回去,大家再商量,再商量,哈哈哈。” 张兴明看着那几张会议记录。 大概意思和肖副局长说的也差不多,保卫局后勤处的丁处长提议卖的意义不大,不如借此机会解决一下局里福利房问题,而腾出来的老福利房可以维修一下当宿舍,这个丁处长的意见得到了主管后勤的陈副局长的支持。 张兴明看了看发言顺序,这个陈副局长好像还要排到肖副局长前面,看来是个老革命,在保卫局说话很受重视,那个时代,老同志大多数是活跃在部队上的,到地方的并不多,也大都集中在中顾委里。 话说完,肖局长咳了一声,看着张兴明,还给李淳打了个眼色,让他说话,李淳这时候像个鹌鹑似的,别说说话,看那意思都好像恨不能隐身或者钻到沙发里去一样。 张兴明笑了,抖抖手里的文件,伸手递还给李干事,说:“怎么换?” 肖局长一怔,保持的笑容都僵了一下,说:“你同意?”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吃大亏的交换(3) 张兴明说:“先说说呗,具体怎么换?我得掂量一下啊,怎么说我也是被局里保护的,咱不是有这份感情在嘛,只要不是太过份,我这边都没什么问题。” 李淳抬头惊讶的看着张兴明说:“二明你可想好。” 肖副局长伸手拿手指点了点李淳,对张兴明说:“这小子在我办公室就拍桌子了,说局里是趁机要胁占人民群众便宜,哈哈哈,都是当兵的,一个一个嘴上放炮。你有啥就说,咱再商量。” 张兴明问:“局里要盖房子的地方在哪?张哥,拿张地图过来。肖副局长,局里对福利房的要求是啥?盖多少?” 肖副局长接过张立国拿进来的地图铺在茶几上,眯着眼睛看了看,点了点地图说:“这儿,这儿,还有这里,就这几块地,不是全盖啊,不用,你看哪你方便,给盖几栋楼就行,嘿嘿,我也觉得这要求有点过份,但是局里确实有困难,还得张委员你理解一下。” 张兴明看着地图,三块地,一块在公主坟,一块在三里河,还有一块在德胜门一带。 张兴明抬头问肖局长:“德胜门这个也是个老院子吧?” 肖局长看了看,说:“对,不过垮的比你看那王府还厉害,周围那一片都是局里的,能有个几十亩地,公主坟这边地块最大,原来这地儿荒啊,全是部队,有上百亩地呢,三里河这里原来是局里的训练场,现在空着了,也有个几十亩。” 张兴明想了想,说:“肖局长,你们局里的意见我同意。”肖局长脸上一喜,李淳猛的抬头看着张兴明,嘴动了动没说出话,脑袋又低下去了。 张兴明说:“不过我也有条件,这两个院子加上周边属于你们局里的地方得全给我,还有这里,德胜门这个我也要,完了我在公主坟这,这里不是最大吗?我在这里给你们建个小区,完全按照高标准走,花园式小区,联排,复式,电梯高层,最低交给你们一千二百套房子,你看行不行?” 肖局长终于变了脸色,瞪大眼睛问:“一千二百套?是一千二百套吧?”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对,一千二百套,高级干部,干部,干事,不同的房子和户型,一共一千二百套,花园式小区,条件就是这三个院子我要完整的,属于局里的都得给我,而且你们得负责迁人和清场,你们什么时候把这事办了,东西交给我,公主坟这里就开工,怎么样?” 肖局长一拍大腿,说:“行,怎么不行,放心,咱们那几块没什么太麻烦的,大部分也是局里的同志或者关系,咱们当兵的没地方上那么些事,我回去就给你办,哈哈哈,张委员办事敞亮啊,好,不愧是军人子弟,有咱部队的气度,走走,老哥请你喝酒,哈哈,这事办的,小李,你也不用一副熊样子,局里情况你也知道一些,这不也是没办法嘛,这样多好,哈哈,以后你尽职尽责完成任务,就是对张委员的回报,懂吧?” 李淳刷的站起来立正,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说:“保证完成任务。” 肖副局长对李干事说:“把院子的相关资料给张委员一份,要详细的,张委员大气,咱也不能太孬,把情况交待清楚。” 李干事又从包里掏出几份资料来,这次就多了,厚厚的几叠,说:“这是包括德胜门那块地的全部资料了,这里头有点情况得和张委员你说一下,首先是皇城根这里,贝子府保存还比较完好,边上的情况也是最简单的,周边围着院子这一圈,都是咱们的房子,是最开始时候的宿舍和仓库,现在都住了人家,不过当初也是借出去的,有部分是局里自己的关系,搬迁不难。 后边王府这里情况稍复杂点,主要是当初也没有人在意这块,外面这片房子,是咱们局和公安部,军区那边三家混着的,咱们多点,他们少点,这个得局里领导去那两边协调一下,现在不好说,您也知道,大家住房都紧张。 德胜门这边其实是一个完整的老宅子,现在看着挺乱的,当初这里有个湖,还有个挺大的花园,是宅子的一部分,都一起归局里了,后来因为城市改造,湖干了,花园也毁了,就变成现在这个样了,再加上局里一直也没怎么管,上面盖了不少房子。 公主坟这块。” 张兴明打断李干事,说:“公主坟就不用说了,你们直接交地给我就行,包括这几个地方,直接交给我,我接收,咱们也签个合同,算是等价交换,反正你们把几块地迁出来,清好,我这边接收那边就动工,行吧肖局长?” 肖副局长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行,我这回去就准备,这事即然是我来的,那我老肖就管到底,我亲自去公安部和军区找人,过了年给你办妥妥的,你这边就做好准备吧。那啥,哈哈,来之前没想到你这么痛快,我这准备工作也没做足,军区和公安部这边的事我也是才知道,没事,我去办,我这张老脸我想还是能管点用。行了,酒也不喝了,我这就回去了。” 肖副局长说着话就站了起来,脸色微红,具体情况也让他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张兴明也站起来说:“没事,现在哪都一样,只要最后达成目标就是胜利,中间过程无所谓,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嘛。事要办,酒也是要喝的,咱这驻京办别的没有,小鸡蘑菇杀猪菜二锅头管够,还是随便吃个饭再走吧,我都叫厨房准备了。” 肖副局长拢了拢头发,看了看李干事,又看了看张兴明,点头说:“行,你痛快咱也不能怂,喝,等事办完了我再请你,到时候我给你敬酒。” 张兴明说:“言重言重,肖副局长你是长辈,我怎么都是应该的,请吧,这也中午了,正好。” 几个人出房间来到小餐厅,进了雅间。 驻京办是干什么的?照顾好省内进京人员是一方面工作,在京城建立关系网也是他们的主要工作,张兴明来这半个月,大人物一个接一个的来,把驻京办主任乐的成天笑呵呵的,别看只是在这吃顿饭,这就是落下一份感情在,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能起个大作用。 何况你看看来人的级别和部门,中央办公厅,保卫局,这都是什么地方? 餐厅里热气扑面,酒菜已经上桌,红红的炭火烧的正旺,这才是炖菜和杀猪菜的正确吃法,边炖边吃。 几个人脱了外套轻装上阵,肖副局长坐了主位,张兴明坐陪,他还把驻京办的正副主任全给拉上了桌陪客,这几位不像温主任,要讲个身份层次和关系,当兵的只要你敢喝就行了,相逢就是缘。 屋里热闹起来,不时的传出笑声。 第四百一十九章 李淳的心结(4) 喝高了,张兴明揉着闷疼的太阳穴从被窝里坐起来,窗帘没挡,窗户上的冰花非常立体的展示着一个个奇幻世界:热带雨林的宽大叶子,奇山峻岭的云雾升腾,盛开的不知道名字的鲜花,还有各种小动物,惟妙惟肖,像一张张透明的或半透明的照片。 南方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那种美,那种奇妙的,不可思议的,难以想象的,令人震惊的美。 当你在每一个冬天的早晨的晨曦中醒来,打开厚重的窗帘,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的一种美。 它们依附在玻璃窗上,沉默的向你展示着,那出乎你意料之外的美丽,一种不真实的真实,惊心动魄,令人沉迷。 然后你会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就那样静静的坐着或站在哪里,一幅一幅的看着,眼睛在这个时候会不够用,因为你会迫不及待的想把所有的都放入眼帘。 但你做不到,人越是聚精会神视界就会越窄,就像我们越想得到更多,却总是只有更少,或者,什么也得不到。 于是你只有贪婪的,每一幅都想多看一眼,你的目光在每一幅上留连,看着它由抽象的白色沙画变成半透明的立体照片,透明的水晶画,然后慢慢的模糊,融化,消失。 越是美丽的,就越是短暂,就像我们的青春。 最终,你只是知道自己经历过了,见到了,却又一片空白,什么也没留下。 不,不是这样。 还是有东西留下来的,它叫做遗憾,将陪伴你终生,时间越久它就越加清晰,不断的往你的心里灌入他苦涩的口水。 “哇哇哇,好冷。”张兴明突然从莫名其妙的情境中醒了过来,只穿着裤头的他只觉得屋里的冷空气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连滚带爬的钻进还有余温的被窝把自己裹紧。 北方冬天的早晨,离开被窝窝需要的不仅仅是习惯,还有勇气。 和被窝一直战斗到临近中午,张立国推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餐盘,上面有牛奶和面包,还有两个煎蛋。 张兴明从被窝里跳出来,快速的套上衣服,他突然发现离开被窝不需要这个那个,只要饿就行了,饥饿可以打败一切,尤其在面对一杯牛奶和两个煎蛋的时候。 套好衣服,喝一大口牛奶,扔一个煎蛋在嘴里,觉得这一刻满满的幸福。 “二明,外面来了两个人找你,说是中科院的什么新科技什么公司,带头的姓柳。” 张兴明楞了一下,嘴里头半个煎蛋差点掉出来,急忙咬住,几口吞下去,说:“什么时候?人呢?” 张立国把牛奶递给他说:“在外面啊,我这不进来喊你么?” 张兴明拿起床头上的手表看了看说:“留下吃饭,你去安排一下,要陕西风味,我马上出来。哦,和老潘说一声,让他把他那心肝茅台拿一瓶出来。” 张立国哦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说:“20年茅台?这人谁呀?这么重视?” 张兴明把牛奶喝干净,边往卫生间走边说:“赶紧去,说了你就知道啊?一会你和老李上桌陪着。” 张立国嘿嘿笑了几声说:“这个行,我去喊老李。是陕西口味哈?” 张兴明在卫生间里答应了一声。 张立国兴冲冲的往外走:“老李老李。” 李淳坐在外面沙发上发呆,听见张立国喊抬头看了张立国一眼,没理他,扭过头继续看着窗外。 张立国说:“老李你还能行不了?就那点事二明估计都忘了,你还得念叨多前啊?” 李淳说:“二明能忘,我不能忘。你别烦我,我自己呆着。” 张立国走到李淳身边压低声音说:“老李,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和你说,你不了解二明,真要是吃亏了他就不能干,懂不?玩脑袋咱们一起都不是他个,他心眼好,愿意帮人,可是办事从来都不吃亏,更不会因为谁面子莫不开,在他那自己人和外人分的一清二楚的,你是自己人,他看你面子噶哈?你这样何必呢,要不你去问问不就明白了嘛。” 李淳看了看张立国,问:“真的?” 张立国点点头,“啊!” 李淳皱着眉头说:“你说,这三个破院子,买下来也就几十万顶天了,盖一千来套房子,咋也得几百万吧?这还不吃亏?” 张立国挠挠头说:“咱两说这个有用么?” 李淳瞪了他一眼,说:“如果不是我回去联系,哪能有这事,结果,我也没想到局里能干这事啊,你说这事最后弄的,是不是我帮着局里坑了二明一次?” 张立国想了想说:“事吧,确实是因为你联系整出来的,不过我觉着吧,如果说你帮着你们局就能坑着二明,这事我觉得有点悬,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一群兵痞子,我也是当兵出来的,现在算半个兵。咱们一群加一起也忽悠不了二明的,把心收收吧,这事啊,咱就是看不明白而已。” “啥事看不明白?”张兴明从里屋走出来说:“安排好没?人呢?” 张立国蹦起来往外跑,说:“马上马上,让老李给弄忘了,哈哈,二明,他觉得是他帮局里坑你了,在这难受呢,你说说吧。” 张兴明说:“赶紧的,办点事这么麻烦,人呢?” 张立国已经跑出去了,张兴明在李淳身边坐下来说:“咋了?觉得换院子这事我吃亏了?你这立场有问题啊,哈哈。” 李淳挠了挠头说:“心里有点拐不过来。” 张兴明说:“咱先不说钱啊,咱先说事,买下来了得量吧?得国土资源啊啥啥的局都得来吧?得办过户手续吧?然后还得迁人,得去找军区找公安部还有这部那部,你也知道,能挤到那一片的全是和你们局有点关系的单位,全是大部委强力部门,对吧?你想想,咱自己弄得弄哪年去?能不能弄明白?这得值多少钱?” “然后咱再说钱,看着盖个小区花的是比直接买院子要多花点,可是时间省了,事省了,还落个人情,再把话说回来,李哥,你信我不?十年之后,你们局就会觉得是他们吃亏了,让我占了大便宜。” 李淳张大嘴巴问:“为啥呀?” 第四百二十章 虎父没有犬子(5) 张兴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楼随时可以盖,想怎么盖怎么盖,院子就那么多,而且你也看到现在的情况,没有几个院有人管有人维护的,越来越少,十年以后全国能剩几个?这是京城。” 李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点头说:“一说还真是这样,原来那会像这样的院子还少呢,当时我记着好几个单位都住院里,后来大伙搬的搬迁的迁,院子也没了,明白了。” 张兴明说:“你别多想,吃亏的事我不会干,你是自己人,肯定有面子,但面子也不会用到这块儿,放心吧。你赶紧催着你们局里把事快点办了,把院子弄过来,就是帮我大忙了,懂吧?” 李淳笑了,点了点头。 张兴明站起来说:“走吧,今天请几个客人,我让张哥去拿老潘的宝贝去了,你和张哥陪客,一起整点。” 李淳也站起来说:“真的呀?哈哈那可不错,老潘得心疼好些天了啊,请谁啊?” 两个人半肩往餐厅走,张兴明说:“一个牛人,现在可能没啥名声,你也不认识,不过我跟你讲,和这个人搞好关系,以后有你好处。” 柳教父啊,这可是一个时代的传奇,中国近代几百年,无论是哪个方面,能被公称为教父,能被一群精英里的精英共同尊敬的一共有几个? 而且柳教父牛的还不只是自己,很多人不知道的是,他老子更牛。 有心的可以去了解一下,共和国的第二号律师证持有人,中国专利事业的开拓者,先驱,使中国的专利政策被国外认可的第一人,新中国金融界的勇士,国内律师事务所的开山鼻祖,把一生献给了法律事业的可敬的人,他一生最大的贡献,就是在香港搭建了一座连接中国和国外的法律之桥。 也有人说,他一生最大的贡献是给中国的科技产业养育了一代教父。 柳教父的成功,并不仅仅是代领一批人创建了联想,走出了中国电脑自己的路,也不是汉化的成功,成全了国内一大批高科技从业者,而是一种精神,做事要诚,做人要信的精神。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者如马云化腾之流虽然钱比他多,但仍敬他如父兄的原因。 甚至一代奇人史玉柱,搅动国内市场几十年,但在他面前羞涩的像个小跟班一样。 …… 两个人刚走到餐厅外面,就听到里面传出爽朗的笑声,张兴明点点头,是那个有点哑嗓的熟悉的声音。 推门进屋,驻京办郭副主任和张立国正陪着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听见门声一起向门口看过来。 郭副主任急忙站起来叫了声:“张部长。老柳,这位就是张部长,张兴明,我们辽东省委顾问委员会委员,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香港和祥集团的创办人,董事长。张部长,这位是中科院计算机所干部科的柳干部,等你有一会儿了。” 张兴明笑着走过去,伸出右手伸向柳教父,说:“欢迎欢迎,柳干部,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和保卫局的肖副局长吃饭,喝多了,今天没起来床,哈哈,请坐请坐,不要生我气啊,真不是慢待。” 柳教父和张兴明握了握手,笑起来,说:“当兵的都能喝啊,你这胆子可是真不小,你这会能爬起来已经算是英雄人物了,哈哈。” 几个人重新坐下来,张兴明问郭副主任:“准备好没?” 郭副主任说:“安排好了,张部长放心,咱们这就有陕北的厨师,保证原汁原味。” 张兴明说:“这话可别对我说,柳干部是陕省人,是不是原汁原味得请柳干部品评,咱们就别在这自吹自擂了,张哥,老潘的心肝拿来没有?” 张立国笑着说:“拿来了,哈哈,老潘像丢孩子了似的,你是没看着他那个样,都放我手里了还不撒手啊,是我硬抢下来的。” 张兴明哈哈笑,对柳教父说:“知道你喜欢茅台,我让张哥去拿瓶好的,咱这后勤老潘也是个爱酒的,真拿这酒像孩子一样,这回可是真心疼坏了,估计得念叨好几天,哈哈。” 柳教父眉毛一扬,说:“十年?十五年?” 张兴明比了个二,说:“二十年,还是去年我好不容易从省里整了点出来,剩这么几瓶放在这了,我当时说,如果没有重要客人这酒就放那不动,等我走了酒就归老潘,他这是记住了。前两天办公厅温主任来都没动,喝的绍兴黄,昨天肖副局长不爱喝这个,喜欢二锅头,又省了,估计老潘没少偷着乐。” 柳教父笑着说:“那可是真是有口福了,这酒还真就是听说没见过呢,我那单位就是名好听,啥好玩意儿也没有,现在连经费都一层一层卡着,没钱哪。” 张兴明说:“你现在不是出来办公司了吗?自己挣钱自己花,应该不受经费限制吧?” 柳教父往后靠在沙发上,抓了抓头发,说:“我那算点啥,只能算是给单位趟趟路子,一共给了二十万不到,设备没有,啥啥没有,我领着几个同志蹲马路边练摊呢,日子难啊。” 张兴明哈哈笑,这个事还真不是开玩笑,在汉化技术面试之前,老柳还真干过蹲马路边卖鞋的事,工资没钱发了。 不过汉化技术也就是今年的事,,不但在85年赢利了三百万,还救活了史玉柱的巨人,帮助了北大的方正,算是推着国内最初的几家高科技公司往前走了一大步。 话说史玉柱的几次起起伏伏,都是老柳在关键时候拉了他一把啊,哪果没有老柳借他的七千万,也就没有后边的脑啥金了。 这事咱们后边再说。 张兴明说:“今年你们没少挣吧?还缺钱?” 柳教父摇了摇头说:“几百万,除了上缴单位,交税,发工资还有点啥?想买点设备都不够,别说高端电子设备,就是低端的实验室设备都没戏,你应该懂,在电子科技这块,咱们照人家太落后,特么外国人就没好东西,门槛弄的一个比一个高,烂大街的货只要咱们想要都得花金子钱。” 张兴明点点头,说:“那柳干部你今天来,是?” 柳教父摆摆手,说:“咱也不算外人,我父亲和沈老算是熟人,前阵子沈老爷子说你有意在国内投资这一块,说那个,嗯,咳咳,我这不就来了嘛,想看看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也合作一把。”他刹往话头,不露声色的看了一眼郭副主任。 张兴明点点头,说:“对,年中的时候我和老爷子唠磕说过这个,我说计算机所成立的这个公司我挺感兴趣,如果可能的话我可以拿钱合资,并且提供点办所能及的帮助啥的,主要是我看好你这个人,我觉得你能成事,俗话说虎父无犬子,你肯定能超过你家老爷子的,将来。我相信这一点。” 柳教父哈哈大笑,喝了一口茶,说:“可别这么说,俺家老爷子那就是一座山哪,我连一半都没爬完呢,谈什么看看山那头的风景,可不敢想啊。” 服务人员敲门进来,鞠了个半躬说:“主任,张部长,那边准备好了。” 张兴明站起来说:“走,先喝酒,喝完咱们慢慢说。” 第四百二十一章 西北汉子(1) “嗯,张部长有心了,感谢感谢,哎呀,有年头没看着这么正宗的西北菜了,就别提吃了,能把肚子弄饱就算好日子喽。哎呀,酒呢,来,开开,这得好好喝几个。” 进了餐厅柳教父看着桌上摆的菜就来了兴头,连呼拿酒。 说实话这年头混科研的日子真心不好过,而且是越来越不好过,国内的科研被管的死死的,而且大部是外行领导内行,政治氛围比学术氛围更浓厚,项目经费全看远近亲疏而不是看前景,而且在科研力转换为生产力这块更是远远的落后于国外,造成了持续恶化的恶性循环,这也是进入九十年代以后高学历优秀人才大量流失的主要原因。 八十年代末开始,到二千年中期,大量高等学府精英往欧美流动,硅谷,欧美各大学实验室,各大科技公司,这些后来被全球人所熟知的地方和企业的发展,哪个能少得了中国精英? 而且说实话,中国人创业上还是有所不足,但在从业上真的是一顶一的好手,硬生生的便宜了人家。 陕西凉皮,菜疙瘩,羊肉汤,莜面囤囤,油泼辣子,羊羯子,肉夹馍,大烩菜,烤羊蹄,上汤菜豆腐,凉拌菜,还有几个张兴明没见过也叫不上名的,反正红红辣辣的,看着就喜庆。 柳教父的性格就是直来直去,也不见他客气,到桌边拿起筷子就是几口,连连点头的对张兴明说:“废心了废心了,正宗,好吃,酒呢?我一定得和你碰一个,咱先喝一个。” 张立国在一边拿出酒来,起开盖子,给柳教父和张兴明面前的小盅满上,七钱杯,酒稍盈杯口,能着到高出杯口的白酒晃动着,就是不流下来。 柳教父端起杯子看了看,说:“好酒,我借花献佛,来,张董,张部长,咱俩先走一个。” 张兴明端起杯子和柳教父轻轻碰了一下,两个人一饮而尽,张兴明是一抽老脸,真辣啊,那边柳教父则是眉飞色舞,还巴答巴答,点点头说:“好酒,够味,甜哪。” 张兴明说:“咱也甭客套了,就这么坐了,张哥李哥,郭主任,你们把柳干部陪好,我就这一盅了,实在是不能喝,头还晕着呢。” 柳教父哈哈笑,说:“行,你不喝,我们还能多喝几口,跟你说这好酒啊,别人能少喝一口就赚一口,你得学。”桌上人全笑起来,柳教父的个人魅力相当大,看着有点粗鲁不像个搞科研的人,事实上他的言行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很容易就亲近起来。 这也是他身边很快就围拢起一批精英的主要原因,创业者的人格魅力其实比其他方面的条件更重要。 一瓶酒基本上几下就没了,张立国又跑去“抢”了一瓶过来,满桌人哈哈大笑,柳教父把酒拿到手里摩娑了半天,略有不舍的放到桌上,说:“喝一点少一点啊,你说这茅台厂是不是傻?为什么不多弄点二十年五十年的?” 张兴明说:“弄了你敢喝啊?这是历史原因产生的一批酒,不是故意窖的,不过我想慢慢他们会生产三十年五十年了,不过嘛,我是不太信的,顶多用老浆勾兑出来。” 柳教父眼睛还在酒瓶上,点了点头说:“是啊,是这么个理儿。”说完抬头看着张兴明问:“你手里还有没?给我弄点,我收藏几瓶,过个三五十年拿出来,那是绝品哪。” 张兴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我不会自己收着啊。”一桌人又笑起来。 柳教父伸出两根手指说:“两瓶,我就要两瓶,我可是听立国说了,你哥结婚你都是拿这酒待的娘家客,还给他老丈人拿了一箱回去,咋?我差啥呀?” 张兴明看了一眼张立国说:“张哥,你这么容易就判变了啊?还说我啥了?”心里感叹,这就是人格魅力的厉害啊,不知不觉间,连张立国这种受过严格训练的人都被感染了,虽然这不是啥秘密,但张立国也绝对不会当人就说啊,不过张立国相信,真涉及啥大事张立国也绝对不会说。 张立国挠了挠头笑了几声,说:“柳大哥问这酒咋来的,我就说是大胜结婚你从省委弄的,我也不会撒谎啊。”几个人又笑起来,不知不觉间,满桌的感情就上去了,很亲近了。 一顿饭吃了接近两个小时,虽然酒就二瓶,但也喝的差不多了,茅台不冲头,但是后劲足,几个人都有点微醺,一半是因为喝了酒,一半是因为环境,没有了公事公办的感觉,自然就放下了戒备随意起来。 喝到最后,桌上几个人都称兄道弟起来,张立国和李淳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身份,对眼就行,柳教父是交结天下的性格,自然也没话说,郭副主任更是八面玲珑,虽然不知道就一个科学院计算机所的干部为啥张兴明这么重视,但张兴明平时都是结交的什么样层次的人他是看在眼里的,即然这姓柳的能引起张兴明的重视,那认真结交一下肯定没有坏处。 其实西北菜不太适合喝酒,因为从历史上来说,西北一直是苦寒之地,导致的结果就是西北地区的吃食不太讲究美色,而是讲究实惠,管饱,踏踏实实,就像西北汉子一样。 当年盛唐为啥称霸宇内,赳赳老秦的骨头是真硬,从秦的兴起统一六国开始,西北人就一直是勇气和不屈不挠的代表,冯玉祥当年守西北的时候,穷的连军衣棉被都没有,但蒋某人还是要尊他一声大哥,为啥?西北军就没有人敢轻视,除了川军,就没有人敢和他怼。 没事翻翻近代史,西北和川地是最乱的,西北军和川军是最穷的,但是忠诚而勇猛,真是出了不少汉子,做了许多值得我们铭记和歌颂的事情,让人心生敬意。 淞沪大战,小日本攻上海的时候,没有军装,没有武器补给的川军愣是顶了上去,这就是民族大义。 第四百二十二章 是合资还是买断(2) 酒尽杯光,服务人员进来收拾,几个人出了餐厅,来到边上的咖啡厅,说是咖啡厅也不过是身处京城赶时髦的叫法,其实也就是一个茶室,这年头咖啡还没流行开呢,喝不起的没钱喝,喝得起的喝不惯。 上好明前龙井泡上,看着嫩绿的茶芽在水里沉浮摇摆,无形中就有一种安静在心里升起,让人放松下来。 一股淡淡的茶香随着升腾的热气弥散在空气中,满室茶香,让人五脏妥贴,精神上无比的轻松。 喝了一口清茶,柳教父看着茶杯摇了摇头,说:“这才叫生活啊,三五知交好友,一壶老酒,一杯清茶,静中闲坐,舒服。” 张兴明笑着说:“这还不容易,你要是想过这样的生活早就过上了,你这性格就不是能安稳下来的人,不干点啥你不难受啊?” 柳教父拿手指点了点张兴明,哈哈笑直来,拢了拢头发,扶了扶眼镜,说:“是啊,心里有事啊,怎么静得下来,眼看着欧美日不断的前进,我们还在原地踏步,能不急嘛。” 张兴明端起茶杯吹了吹,喝了一口,说:“郭主任你去忙吧,我和柳干部说点事。” 郭主任连忙站起来,说:“那张部长柳干部你们忙,我去下面看看,柳干部,以后想吃家乡菜就来,咱们驻京办别的能耐也没有,做几顿饭还是轻松方便的。” 柳教父站起来伸手和郭主任握了握,笑着说:“行老郭,你这朋友我交了,以后馋了肯定过来,到时候你别嫌麻烦就行,哈哈,你忙吧,有时间咱们再聚,我还打那几瓶二十年的主意呢。” 郭主任满口答应,转身走了出去,从外面代上了房门。 张兴明扭头看了张立国一眼,张立国站起来走到门口听了一下,冲张兴明点了点头。 柳教父有点羡慕的看了张立国一眼,扭头对张兴明说:“张董,你是准备合资还是买断?” 张兴明问:“我听听柳干部你的意见,合资怎么合,买断怎么买?” 柳教父放下茶杯,脸上一下子严肃起来,连张兴明都情不自禁的坐直了点,这就是气场的作用了。 “我实话实说,现在虽然看着公司是挣了点钱,但是技术上没啥储备,只是占了个先手而已。没有后续资金没有方向,我们现在完全是摸着走,不知道能走到哪去。” “计算机所这边有点技术,但含金量不高,你也知道,咱们和欧美的差距太大了,靠学习摸索弄出来这点东西,在人家面前不太够看,这是先天不足。” “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资金,想跟人家学,想追,你得能有个学习的机会吧?你得有个实体样本摆在那观察测绘吧,没有,咱们现在是一点底子都没有。” “我不缺的是人,讲实话咱们的人比啥欧美的人更能坚持,更能吃苦,也更聪明,这不是大话,苏联比咱们早起步那么多年,看看,几年?咱们不说超过他,最起码在某些方面咱不输他了,为啥?特么脑袋比他好使。哈哈。” “我现在就想钱哪,资金。我老爷子和我一说有人想在这方面投资,我是从脑袋热到心里,只要有钱,只要能买来东西,咱不敢说几天几年超过,但咱绝对能追上去,能跟上,不至于让人越落越远。” “现在国内搞这块的不多,巨人,方正,都是好孩子,都有股子劲,但是都一样,没钱。指望着上面拨钱下来解决问题不太现实,我这几天也在想,是不是到香港去办个公司,那边是资本主义,我老爷子在那边工作了几年,有一定的基础,我觉得怎么着也能比现在这情况强些,最起码能挣着钱,有了钱事就好办。” “我现在主要就是急,张董能明白不?将来的时代,一定是计算机的时代,我敢肯定的这么说。但是呢,欧美日的计算机科技已经进入平民了,普通学校就能教,咱们呢?别说学校,在科研机构里都没普及,人家现在早就小型化家庭化了,咱们还都是电子管,为什么?没底子,让人甩太远了。” “我给张董你交个底,只要有利于科技的发展,只要能保证资金的充足,别说买断公司,就是把我这几个人卖给你我也干了。有沈老爷子打底,我相信你。” 他压低了声音说:“沈爷子说你能搞到技术,轿车这块已经解决了,对吧?计算机技术能搞到啥样的?” 张兴明喝了一口茶,看着柳教父说:“全实验室技术,至少超出欧美日现有市场技术几个代差,我都有点耽心,会不会太先进了,反而会影响咱们的研究发展,必竟技术是需要设备来实现的,你说的对,咱们太落后了,方方面面都薄弱的不是一星半点。” 柳教父睁大了眼睛,扫了一下坐在一边的李淳和张立国,说:“能不能具体说说,都哪些方面的?” 张兴明也看了看两个人,说:“张哥和李哥是保卫局的,真正的自己人,不用耽心。这么和柳干部你说吧,计算机方面从硬件到软件全部的实体产品我手里都有。 还有小日本的照像机技术,实物我也有,那个就不是超出几个代差的东西了,呵呵,至少领先他们市场产品三十年,是完全计算机化的拍照设备。 不过路得一步一步走,我想的是咱们通过这些技术倒推回去,拿到前面的初代技术,再往后一代一代往外出,到少能保证咱们三十年的技术性超前。前提还是咱们没有一点的进步发展。 我看好你这个人,你有信心干,我就有信心出钱出东西,至于公司的形势,柳叔,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柳教父坐直身体,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张兴明看着,足足有三四分钟,说:“我拉人,你出钱出东西,咱们去香港干,我这边团队要5%的股份,剩下都是你的,出了东西也全是你的,行不行?” 张兴明笑了,这就是柳教父的魄力了,取舍上毫不拖泥带水,把控的十分到位。 想了想,张兴明说:“去香港我同意,你的合作方式我也同意,先建研究所,有产品了咱们再考虑成立公司的事情,这一块完全交给你负责,我另外给你3%的管理股。” 抬手阻止了要说话的柳教父说:“我有条件,别人我不管,你在七十岁之前不能跳槽不能退休,敢不敢?” 柳教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说:“干,为什么不干。你敢我就敢。”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一代传奇王安(3) 两个人谈笑甚欢,把事情的大概框架敲定了下来。 张兴明投资在香港办一家计算机研究所,对外称为香港联想电子设备研究所,负责人是柳教父,享受5+3%的股权。 这家研究所的总投资未定,研究方向未定,甚至团队组成都没定,事情就谈完了。 张兴明从兜里掏了个小东西扔给柳教父,柳教父接过去看了半天,又掂了掂,抬头问:“这是啥?” 张兴明看了看拿在柳教父手里的东西说:“u盘,移动存储器,用在计算机上的。” 柳教父举起手里的u盘仔细翻看了半天,说:“这小东西做的到是挺精致的,这能存多少东西?怎么读取?这是读取的接口吗?现在国外已经使用这样的接口了?” 要知道,国内一直到04年还在使用小日本发明的3.5软盘,而一片3.5软盘只能存储1.44m信息,故障率特别的高,一份文件不备份个三四份那都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尽管这样,这个小软盘仍然畅销全球,打败了ibm成为一时霸主,傲笑世界存储市场十几年。 从80年被发明开始就一点一点的占领ibm的市场,87年最终完败ibm,标志就是ibm最新pc上面用日本的3.5取代了自家公司的5.5,一直到2004年u盘出现,3.5一直处于垄断地位没有敌手。 要知道在90年代之前,ibm就是计算机界的巨人,还是唯一的,傲视全球,其他所有计算机公司的业务加起来都没占到ibm的四分之一。 苹果1980年上市,老乔成为亿万富翁,但是他并不能成为ibm的对手,只能在个人pc业务上抢点市场而已,微软更是小字辈,直到1995年以后才算站直了,而且微软的成长史完全是依附在ibm身上的,顶多算是小弟,长的健壮而已。 这是我们熟知的世界电脑历史。 但大部分人不知的是,ibm有过对手,而且一度逼迫着ibm不得不放弃原有战略以避风头,微软的首富当家人曾不只一次说过:如果他能完成第二次转折,那么世界上不会有微软,我可能现在是一名律师,或者大学教授。 这个在美国硬杠ibm,让盖子祟敬的人,叫王安,是一个纯粹的中国人,一个完全靠一己之力改变了世界计算机历史的人,他独自发现并发明了磁芯存储技术,推动了整个计算机技术的发展。 那是1948年,王安27岁,发现并发明磁芯存储技术,解决了这个从有计算机技术开始一直无法攻克的难题,他只用了三个星期。 1951年,王安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到1961年10年时间,他的实验室搬出了一项接一项发明创造,包括纸孔式记录仪、自动打字机、无线电打字印刷机、记录带辨认机等等。这些陌生的词汇,改变了很多行业,比如,体育赛事中,电子记分板得以取代纸质记分牌。 1964年,王安推出了“洛赛”台式计算机,是世界上第一台台式电脑,是现代个人电脑的鼻祖,改变了计算机只能傻大黑粗无法移动的历史。 1971年,王安推出了更新型的“1200型台式计算机”,1976年,在1200的基础上,王安推出了“wps”,实现了他打败ibm的梦想。 他的这个梦想,源于1945年王安刚从国内公派到美国学习的时候,到ibm的一次求职,因为他是黄种人被ibm面试官污辱,他一怒之下开始学习物理,三年的时间拿到了哈佛的物理博士学位,开始了传奇的一生。 1986年,他个人资产二十亿美元,成为全球华人首富,个人资产全美第五,7月份被美国评为最杰出的十二名移民之一,受到里根总统的接见。 1986年10月,邓公在人民大会堂接见了他。 他进入了美国发明家名人堂,和爱迪生共处一室,他完全靠个人奋斗登上美国富豪榜,与洛克菲勒齐名。 但因为对个人pc业务的不看好以及对ibm的仇恨,他选择了一个人和整个计算机体系战斗,拒绝一切兼容,导致了他最终的失败。 而他失败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他坚信虎父无犬子,力排众议上自己的儿子上位,结果众判亲离,这是中国式思维和美国式思维的碰撞。 当时全世界的计算机界精英都几乎握在王安手里,后世许多名声显赫的人物,不过是王安公司的小人物,最具代表性的人就是思科公司的约翰钱伯斯,在王安电脑,他只是一个地区负责人而已。 1990年,王安病故,一代传奇谢幕,1992年,王安公事破产。 …… 张兴明说:“这个存储器的容量不算大,只有4个g,我手里还有更大的,以后再给你。” 柳教父点了点头,突然睁大眼睛猛的站了起来,脸瞬间胀的通红,声音提高了数倍而产生了变音:“多,多少?” 张兴明抬头看了看了他,笑着说:“4个g,g,你没听错。” 1986年,一台个人电脑的硬盘也只有30m到50m,如果能达到g,不管是1g还是2g ,那就是神器了,几乎买不到,那价钱也不是老百姓能买得起的。一台286电脑30m硬盘,国内售价一般在一万二左右,而且要用外汇卷,386要二万多接近三万,硬盘有50m,一水全是ibm卧式机。 一直到1990年,买电脑不用外汇卷了,但也不是老百姓能买得起的,再说买来干啥? (这里按沈阳三好街以及本溪市当时的价格,其他地区不了解,没有资料) 柳教父紧紧的把u盘握在手里,因为用力骨节都变了色,他深深了做了几个呼吸,很快平静下来,慢慢的坐回沙发上,眼睛紧紧的盯着手里的u盘,用沙哑的声音说:“确定是4个g?还有更大的是多大?没事,你说。” 张兴明看了看他,挠了挠头,4个g的u盘在后世来说已经差不多算淘汰货了,他也就没在意,只是这会才意识到,这么小的一个东西达到 4g存储量,在这个时代是个什么概念。 没办法,自己作的死总要死的精彩些,硬着头皮说:“16g,32g,500g硬盘,1t物理硬盘,我手里,都有。”越说声音越小。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两个研究所(4) 柳教父抬头看着李淳说:“小李,小张,今天我和二明的谈话必须完全保秘,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懂嘛?通知你们局长,二明的保卫级别必须马上提高,我们中科院做背书。” 张兴明目瞪口呆,愣了一会才说:“柳叔,没这么严重吧?” 柳教父瞪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u盘说:“就这个小东西,如果传出去,你有十条命都不够。你真是傻大胆。” 顿了一下,柳教父说:“前面说的方案推翻,中科院必须进来,这个我回去协调,最起码计算机所要进来,放心,关于这个屋里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你先准备一笔钱,咱们要建个保密研究所,最好是在山里,研究人员我张罗,十年保密期,完全隔离研究,设备我没有办法,得你想办法。” 张兴明点头说:“这些没问题,要用多少钱,要用哪些设备你列个单子。” 柳教父的脸上因为激动挂着红晕,说:“我知道几个秘密研究所,一般二三千万左右,有没有?这只是建立场地,设备钱得另算。” 张兴明说:“我先给你五千万,咱们要弄就要弄最好的,由其在生活方面要考虑到位,地点就在石井山一带怎么样?我在那有一个军委批的基地,咱们就建在基地里好了,哪天你有空一起去看看,看怎么弄合适。” 柳教父看了一眼张兴明问:“什么性质的基地?” 张兴明指着张立国说:“这是我安保公司的员工,今年开始,安保公司归军委和公安部直管了,公司经理挂公安部副部长,给批了一块地建基地,全是野战退伍兵,忠诚和保密方面你不用耽心,集体复员,全军事化管理,其实还是兵,就是换了个名称。” 柳教父问:“安全吗?能达到哪个安全级别?” 张兴明说:“放心,武器装备咱们都有,虽然没有重型的也够用了,不行我再跟上面要几辆坦克放基地里。” 柳教父问:“你这基地里有多少人?” 张兴明说:“今年集体复员的差不多能有二万多人,不过现在即然这样,我再多要点吧,保持基地里随时有个几千万把人在,够用不?” 柳教父点点头,说:“好,这样好,我还在想怎么能让驻军派点人守着呢,这样最好,那行,我先回去办事,你钱需要多长时间到位?”从沙发站了起来。 张兴明也站起来,说:“随时都行,柳叔,咱们合作,你不用耽心钱的事情,我还是赚了点钱的。” 柳教父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手里的u盘,伸手递还给张兴明说:“这个你先拿着,等研究所弄好了真接送到里面去,我拿着风险太大,还有你那些计算面方面的成品,一定要保护好,要保秘。” 张兴明接过u盘,随手揣到兜里说:“放心吧,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从我手里拿走我的东西,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柳教父看了看张兴明的裤兜撇了撇嘴,不过也没说啥,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镇定了一下,出了一口长气,抬手扶了扶眼镜,冲张兴明点了点头,大步往外走。 张兴明搓了搓脸,说:“柳叔,要不你先别急着走,我觉得咱俩还得说一说,这事这么办我总觉得不在踏实啊。” 柳教父站住回头,问:“哪个地方不踏实。” 张兴明上前拉住他往沙发上走,说:“你先坐下,我觉得吧,你是一下子被惊着了,这怨我,我对这行不是很了解,忽略了一些东西。但是柳叔,我觉得这事还是咱自己干比较好,研究所咱方案不变,仍然在香港建。” 柳教父腾的站起来说:“不行。” 张兴明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拽坐下说:“你听我说完。仍然在香港建一个,不过是建一个遮人耳目的应用研究所,成熟技术出来以后,在那边报专利然后发布出来,真正的技术研究所还是建在石井山基地里,仍然交给你负责,这个可以按你说的办,组织人和设备,签十年的隔离研究合同,你看行不?” 柳教父揉着脸想了一会儿,问:“为什么不让国家参与进来?要知道即使你有成品,倒推也是需要人,需要设备和时间的,而且这么重大的事情,让国家参与进来不是更好吗?” 张兴明说:“不不不,柳叔你理解错了,我不是不想让国家参与进来,而是不能。现在国内的科研氛围还不太适合参与到这样的事情里来。柳叔你信不信?今天咱们找了中科院,明天半个中国都会知道这事,你信不?而且,谁说的算?谁投钱?技术专利怎么算?产品专利怎么算?发展方向谁来定?柳叔,那不是找来个强援,而是找了个套把自己套上了。” 柳教父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张兴明说:“咱先不说这些,就是设备,你们所能提供吗?中科院能提供?国家拨给你上亿的外汇让你用?还有,不是我小气,但是这东西一旦露出去,还是咱们的吗?你能保住还是我能保住?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 好,如果能起到作用,能让国家的计算机技术腾飞,我也认了,挣钱的路子有的是,但是谁来保证这个结果?柳叔,我能。我提供钱,弄设备,我能让这个事情好好的发展下去,达到一个好的结果,如果将来国家需要,咱们的技术可以免费提供给国家,或者合作,但是前提是,要能把合适的技术拿出来,你说对不柳叔?” 柳教父仰靠在沙发上,双手捂在脸上搓动,眼镜被他扔在茶几上。 半天,他放下双手,盯着茶杯说:“是我着急了,你说的有道理,我一直觉得我自己特么是个非常冷静的人,妈了个巴子,遇到事心里也慌啊,让你见笑了。” 张兴明乐了,端起茶来喝了几口,说:“柳叔,为国家作贡献是每一个中华儿女应该去做的,我也愿意。但是你应该知道,咱们才走出来几年?现在的政策状态还没有定论,现在国内的学术圈子是什么样的环境?一年有多少人想方设法的跑出去?说实话我弄这个港商的身份是为了啥?柳叔你不也在琢磨去香港办公司吗?为啥? 反过来想,咱们自己把事办了,办好,将来把技术拿出来,我觉得那才是真的贡献,也更有意义,而且专利在手,也能杜绝太多的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坚信,只有把枪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保证子弹永远对着敌人。咱们百姓在富裕,社会在发展,国家在强大,我相信这一点,但是,不是现在。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报效祖国,柳叔你能相信我吗?” 柳教父拿起眼镜擦了擦,慢慢的戴上,看着张兴明说:“你说的有道理。没想到我被一个小辈人给教育的没话说了,哈哈,特么有意思。行,刚才是我太急了,你说的对,那就这么来吧,你啥时候有时间,咱们去你的基地看看。” 张兴明笑着对柳教父伸出右手说:“那,柳叔,提前祝咱们合作愉快,事业成功。” 柳教父握住张兴明的手说:“合作愉快。真特么没想到,你这岁数比我还冷静,考虑的这么周到。行,以后方向上你说了算,技术上我负责,咱们干个大的出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石井山基地(5) 上午十点钟,惨白的太阳挂在晕白的天空上,像一团冰激棱一样没有一点热度。 至少五级的北风不断的忽啸着在地面上盘旋,不时的扬起一蓬雪屑,或是跑去撕扯行人的围巾。 到处一片白茫茫的,几棵低矮的枯树和一片一片倔强的草梗站在雪地里,不停的和刮过的风战斗着。 抬头远望,能看到红色黄色灰色的粗大烟柱飘荡着升向记空,那里是石井山钢铁厂,也就是后来的首钢原址,现在的首钢工业遗址公园。 这个地块实际上处于八宝山和石井山公园之间,上面顶着老山,占地有差不多二百亩方圆的一块梯型地形。 从公主坟过来一直到香山边上,除了钢铁厂之外,整个这一片原来几乎全是军营或军事单位,拱卫着京城,保卫着香山,八宝山,西山和玉泉山。 香山,西山和玉泉山是老同志休养办公的地方,八宝山是革命前辈的安息之地。 …… 张兴明和柳教父穿着军大衣,戴着军棉帽,站在寒风中打量着面前这一处已经荒弃的军营,营房就是典型的革命建筑,一水的红砖小平房,中间靠后有座四层半的苏式工字楼,是原来的行政楼。 营房的红砖墙面上白色的标语还能看清字迹,训练场上的荒草大雪盖着都能看出来,营房的门都在,但是窗缺了不少,不用找都知道肯定是周边的老百姓摘走了,这还是军营呢。 86年这边住家还不算多,就是钢铁厂那边的一些单位,大部分地面都是空着的,所以才能建起这么多军营来。 柳教父用手挡着吹在脸上的风,凑近张兴明说:“这房子还能用啊?地量了没有?得起围墙,这现在这不能用了,你看那边都塌了。” 张兴明点点头说:“军区来量,开春就来,咱们不用管。是要重起围墙啊,我这是军营,不起围墙怎么行,不但要起围墙,还要拉电网。” 柳教父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指着远处说:“咱研究所就建在那边,依着那山,把山下面挖空,挖出来的土在那边,就那,看到没,那是个小湖,在那堆个假山出来,造个景,这湖最好能扩一下,能划个船游个泳最好。” 张兴明用手搭着凉棚往那边看,说:“那是人工造的训练池吧?等开化了看看,这个简单,到时候弄呗,十年的保密研究,生活上一定要周到再周到,可不能因小失大,而且也不能不让人探亲休假吧?这个得弄个制度出来,要不然铁人也得出事。” 柳教父说:“这肯定的,哪能说真十年不出山啊,半年一次假嘛,咱们在哪租个小岛或者修个渡假的酒店啥的,到时把他们家人接去就行了,这事后面弄就赶趟,不急。” 张兴明扭头看了柳教父一眼,说:“这个主意不错,那就在海南岛吧,反正早晚也得过去,过了年我就叫人去,在三亚湾建个渡假山庄,起个酒店。咱们这大部分是北方人,到时候把休假的日期就定在冬天,去海边过一过温暖的冬天。” 柳教父说:“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吧?那投资可不小,海南岛那边除了海啥也没有,钱投那,还不如多买几台设备呢。” 张兴明说:“没事,早晚也得建,我下面还有个连锁酒店,现在全国占地建呢,也不差这一个地方,海南岛将来的发展我还是看好的,早占上也是好事。” 海南岛1988年建省,成为中国最大的经济特区,相当于内陆一个小县城的海口一夜巨变,变成中国最大经济特区的首府,地价一日三涨,和北海隔海相望的三亚更是涨的飞起,93年平均房价就一度达到了8000以上。 从89年到93年,整个海南带着广西北海地价狂飙,到93年全面崩溃的时候,总投入资金达到了疯狂的800亿,银行呆死账400亿,天涯海角烂尾楼成为海南三景。 想到这张兴明歪嘴笑了一下,今年先过去在三亚和海口,北海占些地,除了自己用以外,可以捂到92年卖啊,这个时候又没有买地限期开发的法令,随便你放多久。92年地价的涨幅不但能挣回来全部投资还有剩余,而且到了93年崩盘之后还可以低价再买批烂尾楼进行改造,这又能挣一笔,还能获得海南政府的好感,何乐而不为呢。 柳教父很感兴趣的问:“你还有酒店?还有啥?我就知道你是开商场起家的,这年头开商场是真赚啊,我前阵子还在想,实在不行弄个商场干干,工资就不用愁了啊。” 张兴明哈哈笑起来,想起来上一世柳教主蹲马路边练摊的情景来,说:“对,我是做商场起家的,咱们国内缺物资嘛,算是捡了个便宜,赶上好时候了。然后我又弄了传呼公司,哦,你用这个126的寻呼就是我的,不过京津沪地区是特许的加盟商,我只收点管理费用,你知道,京津沪地区大龙恶虎多,我玩不起。现在我还做地产,各个省的主要城市开发商业区,盖起来了我的商场和酒店就入住,算是自产自销吧,基本上就这些了,挣钱的门道多了,不可能全占了,也干不过来。” 柳教父说:“你不是还弄了个轿车厂吗?” 张兴明慢慢往前走,鞋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响,说:“那个还没动呢,研究所在香港弄起来了,厂子这边估计最快也得88年能投产,现在不能算。我还弄了自行车厂,服装厂,都在纸上呢。” 两个人半肩顺着营区内的路慢慢走着,就近看着一排一排的营房,柳教主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说:“这地方比我想像的还大,这些房子都不要啦?有点可惜了,这房子别看旧,质量好啊,再用个几十年一点问题也没有。”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没办法,需求变了,要有行政楼,要有宿舍,两个训练场,靶场,车库,修理车间,还要塞个研究所进来,不拆怎么行?边上顺着围墙里面我还打算弄个内部公园,没事大伙可以逛逛,也可以遮挡一下外面的视线。” 柳教父说:“围墙起高点就行了,哪能看进来?” 第四百二十六章 春天在哪里(1) 张兴明说:“外面早晚也要起高楼的,看吧,这早晚是个问题。”一边说一边在记忆里找,模模糊糊的觉得,好像这一片高楼还真不算多,好像国家对这个有控制。不过这个想了也没啥用,这事谁说的也不算啊。 柳教父到是认真的四处望了望,说:“真不好说啊,现在京城的人口涨的有点快,要不了几年这边人就得多了,咱们研究所可得藏好,最好是和行政楼建在一起,主要部分都进山,这边,还有那,还有上面那个高坡,看着没?要设岗,那块地是咱的不?不是就想办法买下来吧,把常驻的放山上去住,正好把这边包住。” 张兴明往那边看了看,说:“没事,开春圈地的时候占过来就行了,让军区去弄,咱不讨那嫌,哈哈,放心,他们一准给办了。” 柳教父说:“你有熟人哪?” 张兴明说:“没有,我用一个住宅小区跟保卫局换了三套院子,里面有一套老院子里住着不少军区的干部,保卫局说干脆在小区里给军区整一栋楼,这可是白给他们的,我求他点事还不给我办?” 柳教主点了点头,说:“吃亏就是占便宜,老院子可是越来越少了,别看现在不值钱,值钱的时候在后面呢,这生意不亏,还赚个人情,你小子真精。” 张兴明说:“事到是这么回事,但不能这么理解,如果我不弄这院子,再隔两年也就没了,都毁了,那个王府房架都让边上的老百姓拆倒了。对了,公安部那边也想弄房子呢,找我两回了,也想从我这拿院子换,我没敢答应太快,拖着呢,哈哈,得先把人情占了再说。” 柳教父也哈哈笑起来,说:“现在这些单位手里地可不少,这两年国家还收了些回去,原来没人管,占了就算,我们中科院在这边还有几块地呢,原来是打算建电子研究所的时候占的,后来不知道为啥没建起来,地就扔那了,你要想要我可以帮你问问,也用不了多少钱的事。” 张兴明说:“可以啊,我不怕地多,只要能办下来手续多少我都要,但是不能太偏,以故宫为中心,最好是在八宝山这半径里面,有多少我敢要多少。” 柳教父看了看他问:“整那么多地有啥用?这边盖酒店开商场能行?” 张兴明说:“这是京城啊,一国之都,这才哪到哪,按现在的发展速度,不用几年就得大变样了,有地在手里就是占了先机,到时候是买是开发怎么都不亏,再说了,咱们以后技术啊产品啊出来了不建厂啊?成立公司不办公啊?干啥不要地?早准备总比到时候现抓强。” 柳教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起来,说:“对对,你想的远些,确实,那我回去就合计一下,我记着地不少,大大小小的,你想要哪的?” 张兴明说:“中关村那片有没有?如果有想办法弄块大的。其余的地方就无所谓了,只要不太偏就成,到时候再商量吧。怎么样?看够没?回不?” 柳教父说:“回吧,这我心里就有底了,我去张罗人,把设备单子给你做出来,争取在今年年内把研究所立起来,一想啊,我就有点激动,扬眉吐气啊,咱也让特么老外看看,中国人不孬。” 张兴明说:“三件事,一是人,这个我不管,你看着弄。二是地,中关村那边想办法弄个大地块过来,三就是这个研究所的图纸,这个得靠你了,赶紧把图纸定下来开春就开建,外面的图纸我香港那边已经在弄了,到时候往里一套就行了。” 柳教父点点头,说:“行,三件事我去办。我还得和所里商量人事关系的事情呢,这人咱们算是借用还是聘用得有个具体说法啊,对吧?得弄个章程出来,要不然以后也是个乱事,只要成果一出来,这事就大了,就怕到时候有意外啊。” 张兴明说:“这个事可不是一天两天,是一辈子的事业,最好还是聘用,那边不行的话就劝他们离职吧,咱们这边给点补偿过去,这事还真挺重要,你要不说我还给忽略了,不行,这事太重要了,得先办。” 柳教父说:“没事,这事我去办,放心吧,肯定不会出问题,现在各个所都缺资金,项目只砍不上,大部分人都是混个基本工资,有些地方工资都保证不了,哪个没家啊,得活啊,有老有小的,有项目有钱挣,都不用咱们去劝,他自己就想办法了,没事。” 张兴明叹了口气,大批的人才啊,就这么荒废了,甚至后来不少科研人员去做小贩的,就这么混了一辈子,也不知道这算是谁的悲哀。 科研的春天也不知道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到达。 想了想,张兴明对柳教父说:“你是中科院的,对各个研究所都熟,如果有好的项目咱们可以看着接手一些,不过我要买断,整个项目连人带资料直接买过来,咱们起码能保证这些项目的成长和未来,也算是给这些科研人员找条路吧,至于赚钱,不亏就行。不过得选好啊,那些吹牛逼的事咱不参合。” 柳教父哈哈大笑,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说:“知道的还挺多嘛,哈哈,确实有些研究所的项目就是在吹牛逼,哈哈,没办法啊,要吸引上边注意,有时候不得不搞些假大空出来,起码能要点资金下来,能偷偷养几个小项目往下走,你不知道,咱们有不少成果就是这么骗出来的,都不容易。” 张兴明说:“事我懂,但咱们可不允许这样,只要项目有前景,不用弄虚做假,要人我给人,要钱我给钱,但是一旦发现玩虚的,马上解除合同,还得赔我损失,我不介意拉个律师团来打几年官司。” 柳教父笑了一下,问:“都需要关注哪些方面的项目?” 张兴明看着远处的山说:“无所谓,只要不是涉秘就行,咱们国家现在啥都缺,只要能出成果出产品就有利可图,说实话也不指着他们赚钱,到时候能自己养活自己我就满足了,算是对科研工作者做点贡献吧,这是一群,大部分值得我们尊敬的人。” 第四百二十七章 孵化园的构想(2) 柳教父有点意外的扭过脸,认真的看了张兴胆一眼,然后转过去点了点头,叹了一口长气,抬头看着远处说:“原来那时候,全国一盘棋,各个所那是真有奔头,都想着早日出成果,能看着实现四化,那是真拼,国家那时候穷,可经费不少给,是真要发展,弊着劲要往前走。 后来乱了,那几年人活的也不像个人,跟你说实话,那几年我是真怕啊,经常外面有个风吹草动我就一夜一夜睡不踏实,有一次,我们院子里一个女的,据说是参加过什么教会,大半夜被另一个院子的红小兵冲进屋拖出来,扒光了打,打了半宿,人就这么疯了,留下一个女儿才八九岁。” 柳教父停住话头,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皱着眉头,就这么看着,张兴明也没出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半晌,柳教父出了一口长气,扭头对张兴明说:“现在人能活个人样了,生活越来越好,是咱们干事的时候了,可惜好些原来的项目现在都被停了,你没看到过,那些老教授躺在地上哭啊,可是有什么办法,形势变啦。” “我弊着出来做事,就是想走条道出来,我就不信咱们搞科研的就不能养活自己。西方国家为什么发达?为什么科研工作那么好?人家的项目能变钱啊,小项目养大项目,大项目又能不断的催生小项目,就这么红红火火的走下来了,越走道越宽。咱们为啥就不行? 我是计算机所的,我就想啊,这计算机的未来宽啊,为什么就不能产业化呢?在国外搞这块的哪个现在不是亿万富翁?咱中国人比欧美人差?王安一个人推动了整个产业几十年,说明咱中国人不差啊。我就这么出来了,如果我成功了,那其他的研究所是不是就有了方向,人得先活,然后才是有目标的活,对吧?” 张兴明说:“对,要求所有人勒着裤腰干四化不现实,人得能活下去,才能谈到做事。你这个想法让我敬佩,也完全赞同,而且我可以肯定的说,你是对的。 明天是什么样咱们不知道,但明天自己要干成什么样这个可以自己决定,咱们先把路走出来,然后扶帮带嘛,扶一批帮一批带一批,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成立个投资公司,专门给国内的这些大小项目投钱,总有成功的,这家公司到时候也由你来管,咋样?” 柳教父冲张兴明比了比大拇指,说:“行,这事我干,不给工资都行。” 张兴明笑着摆了摆手,说:“柳叔,我让你在中关村那边弄块地,其实就有这个打算。我想着在中关村那边建个园区,咱们总部,基础实验室都在那,然后,我想把这个园区规划成科技孵化园,只要有项目,有技术,咱们提供地方,提供资金,让他们发展,成了搬走,不成换项目继续干,咱们国家不缺有想法有才华的人,缺的是机会,我相信,到时候,会有大批的新项目新技术从咱们手里成功的,哈哈,到时候,你就是中国新科技的教父了。” 柳教父一拍巴掌说:“这个主意好,这个名字也起的好,孵化园,高新科技的孵化器,这是留芳百世的大功德啊,到时候,咱们国家整个科技的发展肯定是纵马扬鞭啊,哈哈,好,这个可以让中科院进来吧?让他们拿地占一股,咱们也搞搞股份制,当然,肯定是你说的算,这个功劳谁也抢不走。这种方式的园区,如果让中科院占一股的话,操作起来就更容易了,这就是国家级的大项目,政策啊待遇啊,对咱们以后的发展有利。” 张兴明说:“这个可以,你不说我也会跟你说,但是咱们必须绝对控股,说实话我对国内的科研官僚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好多事情是毁在他们的鼠目寸光之下的。” 柳教父伸手搂住张兴明的肩膀说:“这不用说,我比你了解的多,放心吧。做事难哪,有些问题是历史性的,想解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会好起来的,想想前几年的日子,再看看今天的日子,咱们国家会越来越好的,我深信这一天不会太迟。”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是啊,好日子啊。我对国家的发展是非常,非常有信心的,真的,所以我敢大把的投钱,到处投,但是咱们也不得不说,在发展的同时,事情也不少,问题也不少,我算是幸运的,起步早,那时候还没有太多阴暗的东西,等到这些东西出现的时候,我已经站起来了,够硬了,哈哈,但是,咱们现在得步步小心啊,我为什么坚持独资,最次也是控股?先把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咱们不阴暗,但做事不妨先想想阴暗的东西。” 柳教父点头说:“你才几岁,我吃过的盐比你过的桥都多,这话还用你说,不容易啊,国情国势这个东西,只能顺势不可强求啊,慢慢来吧,我家老爷子在香港,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 张兴明点点头说:“我就是这个意思,所有的技术产品必须在那边挂上专利才能拿出来,以防万一。”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这会儿顺风,风顶在后背上,倒是步履轻松。 忽然前面张立国喊了一声:“嗨,干什么的?” 两个人顺声音看过去,只见两个男的,在一排房子前面鼓捣着什么,看方向应该是顺着塌倒的那段围墙爬进来的。 那两个人扭头看了这边一眼,理都没理,继续在那弄着什么。 张立国扭头看了一眼张兴明,张兴明点了点头,张立国就往那两人那边走过去。 结果还没走到那两人身边,那个年纪大的手里拿着根铁棍就迎了上来,说:“哪片的呀?丫没事闲着皮痒是吧?爷们干嘛关你嘛事啊?麻溜滚蛋。” 张立国抬右手比了一下,站在另一边的李淳马上向张兴明和柳教父走过来,进入了保卫模式。 张立国自己脚下没停,直接向那个人迎了上去。 第四百二十八章 事件(3) 张兴明伸手拉住柳教父,说:“现在听他俩的,咱们现在就是两只小猪,他俩怎么安排做就行了,不用发表意见。” 柳教父笑了笑,和张兴明并肩站在原地,很有兴趣的看着张立国那边。 张立国这时候已经走到离那两个人五六米的地方,那个拿着铁棍迎上来的人站在他面前,用铁棍指着他说:“哥们几个意思?盘片儿是吧?哪个院的?懂不懂规矩?” 张立国扫了他一眼,扭头看着那边还蹲在地上忙活的人说:“我不是佛爷,也不是顽主,我那院你这样的也进不去。这是军管区,你们在这干什么?哎,说你,站起来。”他指着蹲着那个喊了一声。 蹲着那个人扭头看了看这边,不屑的看了张立国一眼,接着忙活,张立国伸手拔开指在面前的铁棍,向那边走过去。 “哎?我操,你丫站住。”拿铁棍的愣了一下,伸手来抓张立国的肩膀,张立国肩膀一晃躲了过去,脚底下不停,已经走到蹲着那个面前了,低头看去,雪地上堆着些纸包,那人正蹲在那,把小纸包码在一起,用大纸包包起来,边上还放着两把日式军刀和几把肋差。 张立国蹲下拿起一个小纸包说:“这是什么?” 后边拿铁棍的快步走了回来,挥起铁棍就向张立国的手砸过来。 张立国快速的向后跳了两下站起来,手上的小纸包已经打开,露出里面包着的东西来。 蹲着那个跳起来喊:“有人砸庙儿嗨,哥几个操家伙。” 张立国看了看手里的纸包,牛皮纸,里面包的是黑火药,看这包法和份量,这一小包就是一个土炸弹,加点料炸死人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没有手榴弹的威力大,但也相差不远。 那边拿铁棍子的站住脚,举着铁棍子盯着张立国,从边上屋子的破窗户里又跳出几个小子来,其中一个还穿着国军的呢子军官大衣,胸口别着彩瓷的毛主席像章,很有派头的样子。 他手里拿着一把日本军官战刀,是真正的战刀,不是仿品,张立国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家伙可就不能当一般东西来看了,是真有杀伤力的,一刀砍断手指粗的钢筋都不带卷刃的。 这个人一出来,后面又跳出来三四个,包括原来在外面的两个人都围在他身后。 用手里的战刀柄顶了顶头上的獭皮军帽,尖削的下巴向上仰着,以俯视的目光看着张立国。 张立国和李淳他们平时都穿着老式军装,在这个年代,这是最普通的打扮了,走大街上起码有一多半男人都是这么一身。 那人又扭头看了看十几米外的张兴明三个人,不屑的上下扫了两眼,转头对张立国说:“怎么爷们,砸窑儿?来之前扫听了吗?这是我们钢厂的地面儿,不是三猫两狗就能蹦达的地儿。” 张立国举了举手里的黑火药,问:“从哪弄的?钢厂武装部?还有你们这些刀,都哪来的?后面第三个,最好放下你的手,带着枪?打过吗?打过人吗?也是钢厂的?” 獭帽皱了皱眉头,手里的战刀晃了晃,说:“爷们混哪的?事管的忒宽了吧?那面那个眼镜是你们头头?哪个庙里的菩萨,说出来咱也拜拜。” 他后面有个小子说:“五哥,弄翻了再说得了,这赶着时间呢。” 獭帽深深的看了张立国一眼,抬手看了看表,对张立国说:“井水不犯河水啊,这是爷们的营子,爷们今天赶时间,你运气好,哪来哪去,滚蛋吧。”扭头对身后一人说:“弄好了没?今天弄个大的,特么让丫孙子们看看咱钢厂的腕子。” 那个被问的点了点头,说:“差不多了,我再去弄弄就行,瞧好吧。”扭头又顺窗户钻了进去。 獭帽又用战刀点了点地上的东西,说:“小顺儿你特么总是慢腾腾的,就这点玩意儿你说你鼓捣这么半天了还没弄好,麻溜的,一会儿还得再过一道呢,早知道不如直接在这弄了。” 那个小顺儿舔了舔嘴唇,咬了几下,说:“五哥,真要放沙子啊?就这么用吧,别整出事来,就这够孙子喝一壶了。” 五哥说:“怎么?哥跟你说话不好使了?” 小顺儿说:“不是,五哥,这真够用了,要是真出事,我爹不得活活打死我?” 五哥拿战刀捅了捅小顺的裤裆说:“真特么怀疑你是不是爷们,忒孬,有事哥顶着呢,你怕个啥?麻溜弄,手脚快点,要是让那帮孙子先去了,哥没面儿。” 小顺儿皱着眉头,咬了咬牙,回头蹲地上鼓捣去了。 五哥拿眼神示意了那个拿着铁棍的,看了看蹲地上的小顺儿,拿铁棍的点点头,把铁棍交给别人,也蹲过去帮着小顺儿扎包,用牛皮纸黑火药做炸包可不是包一下就行的事,这是个技术活,怎么卷包几层怎么扎都有要求的,看样子这五哥对小顺儿不太满意,是打算让这拿铁棍的学这一手。 先前说话那个用手碰了碰五哥,冲张立国扬了扬下巴。 五哥扭头皱着眉头对张立国说:“怎么着?丫耳朵塞了驴毛了?叫你丫滚蛋,找不痛快是吧?” 张立国皱了皱眉头,扭头看了一眼张兴明这边,李淳说:“二明你们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十几米距离,但是风太大了,那边的对话根本听不清楚。 走到张立国身边,张立国说:“一群老炮儿,可能是约架,在这做土炮呢,有枪有刀,屋里还有家伙,我没看到,这地方看样成了这些人的基地了,怎么办?” 李淳扭头看了看对面,跑回张兴明这边,把情况说了一下,柳教父说:“现在这些人,正事不干,除了正事啥都敢干。” 张兴明说:“制服,反抗可以还击,敢动枪的击毙。” 李淳犹豫了一下,张兴明说:“不能眼看着出事吧?这些人要是这么出去,不一定弄出啥事来呢,我没事,放心吧。” 李淳看了张兴明一眼,点了点头,冲张立国打了个手势。 张立国回手抽出手枪上膛,指着五哥说:“全体,放下武器,原地蹲下。” 李淳也抽出手枪从另一边跑过来,喊:“可以击毙。” 第四百二十九章 抓捕(4) 对面几个人全愣住了。 五哥刷的拔出战刀,对张立国说:“特么知不知道我是谁?” 张立国喊:“再说一次,放下武器原地抱头蹲下。” 李淳这时候跑了过来,扬手放了一枪,说:“三秒钟,一,二。” 立刻就有两个蹲下了,还扯了扯身边的人。 那个一直张罗放翻张立国的小子拽着五哥的后襟蹲在地上,小声说:“五哥,不对劲,快蹲下。” 五哥犹豫了一下,李淳又是一枪打在他面前地上,说:“警告一次,反抗者击毙。” 那小子手上使劲拽,五哥借着他的劲蹲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李淳。 李淳脚底下不停,直接跑到窗边,侧身拿枪对着里面喊:“里面三个,出来。”刚喊完马上扭身贴到墙上,屋里“啪”的一声枪响,子弹从窗口飞出来,打碎了一块残存的玻璃。 张兴明拉着柳教父跑到房头墙角,转手抽出手枪对柳教父说:“您蹲在这别动,我过去帮忙,对面有枪。” 也不等柳教父答应,扭头从房子后边跑了过去。 刚跑到第二间房,就有人扛着东西顺着窗子跳了出来,张兴明扬手开了一枪喊:“蹲下。” 那人一愣,然后不管不顾的扛着东西扭头就往塌墙那边跑,张兴明停下脚步,举枪瞄准那人的腿,吸了一口气,双手执枪,开枪,第一枪打偏了,第二枪打中了那人的小腿,那个人一下子摔在地上,扛的东西扔出去老远,抱着小腿在地上翻滚着叫起来。 张兴明也不管他,跑到窗口,小心的侧头往里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两个人,一个靠在墙上,一个在急慌的摆弄着,一挺架在破桌子上的,重机枪,桌上还摆着一个弹匣还有几颗子弹。 张兴明心里不禁我操了一声,这事整大了。 扭头看了一眼还在那边翻滚着哭疼的家伙,确认他已经没有危险性,张兴明把枪伸进窗口喊:“别动,放下东西顺窗户跳出去,快。” 正摆弄机枪那个扭身就从桌子上扯起一把手枪来,正好是在重机枪后面,张兴明看不到。 一瞬间张兴明汗就下来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被人拿枪指着,连躲避都忘了,手里下意识的扣动扳击,开了一枪。 枪打空了,对方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枪也对准了张兴明。 又一声枪响,拿枪的家伙被打得直接扑倒在桌子上,瞪着张兴明,嘴里有血沫子涌出来,挣扎了几下摔倒在地上,手里的枪也丢到一边去了。枪是对面窗口的李淳开的。 张兴明一下子反应过来,用枪指着靠在墙边站着那个人说:“从窗户跳出去,三个数开枪,一,二。” 那小子尖叫一声:“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扶着墙挣扎到前窗口,从窗户爬了出去,这是吓的腿都软了,穿着厚棉裤,也不知道尿没尿。 张兴明跳进屋里,先过去捡起扔在地上的手枪,然后小心的看了一下被打中的那人,枪打在背上,估计是伤着肺了,他大口的吸着气,随着喘气血沫子一股一股涌出来,屋里一下就被血腥味充满了。 张兴明对窗口的李淳说了声:“不要进来。”扭头又顺后窗跳了出去,刚才腿上中了一枪的人这会儿已经爬起来了,正挣扎着往塌墙那里去。 张兴明追上去从后边一脚把他踹倒,快速的在他身上怀里摸了几把,身上没枪。 走到一边看他刚扔的东西,是一个布袋,不用打开,看形状就知道是一把三八大盖儿,也不知道小日本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把手里的枪别在腰上,捡起三八盖,张兴明过去踢了踢躺在地上这人,说:“起来,到前面去。”刚才看他爬的挺欢,张兴明知道刚才那一枪打的不重,估计只是擦伤或者打穿了小腿的肌肉。 那人趴在地上瞪着张兴明,一看平时也是个狠人。 张兴明举手把枪对着他的脑袋,说:“屋里死一个了,不差再多一个。” 那人脸上一白,扫了一眼窗口,翻身咬着牙站了起来,瘸着一步一步向前面走,在地上留下一排血脚印,踉跄到墙边,他伸出沾着血的手扶着墙往前面挪动,倒也是个有刚的。 等张兴明两个从房后转到前面来,张立国和李淳已经控制住了情势,柳教父站在另一头的屋角看着。 一共是九个人,屋里倒一个,这边一个,那七个顺着墙根蹲成一溜,五哥在最中间,手里刀也没了,獭帽歪着,恶狠狠的盯着李淳。 在七个人面前二米,地上扔着那些土炮,刀,还有两把手枪。 等走到近前,张兴明把手里拎的三八盖子和插在腰上的手枪扔进地上那一堆里,让瘸腿这个和那七个蹲到一起,对李淳说:“咋整?这都赶上特攻队了,是通知派出所还是能知部队啊?” 李淳呲了呲牙,说:“我先给局里打个电话吧,您们小心点,身上我搜过了。” 说完他转身往院子外面跑过去,这年头没有手机没有无线联络,有点事真是不方便。 有半个多小时,李淳开着车回来,直接把车开到了众人这边,跳下车说:“局里马上来人处理,您们两个先上车呆着吧,我和立国看着就行了。” 当着这些人的面,他不会叫张兴明和柳教父的名字,连尊称也不会用。 张兴明摇了摇头,扭头看了看那边的柳教父,走过去说:“叔,您先进车里坐着吧,还得一会儿呢,车里能暖和点。” 柳教父点点头,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又过了有半个多小时,张兴明觉得脚都快没知觉了,才听到院子外面汽车响,一辆桑塔纳后边跟着一辆解放开了进来,脚跟脚的,又有三辆吉普冲进院子。 一大四小五台车先后停在驻京办那辆桑塔纳边上,忽忽啦啦下来十几个人,解放后厢里还跳下来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 李淳迎上去,领头的张兴明认识,肖副局长。李淳低声向肖副局长报告着情况,肖副局长一边听一边用眼睛来回扫视着蹲在墙边的八个人,脚下不停,一直走到张兴明身边。 “吓了一跳吧?情况我知道了,您还撂了一个?胆子不小,不过我还是要批评您,下次有这种情况不许再上前了,多危险,枪弹可没长眼睛。”肖副局长和张兴明握了握手,低声说着。 张兴明说:“本来是没打算上去的,可是他们人多,动了枪不说,还打算从后边跳窗跑掉,我这不是急嘛,再说了,我身手还行,哈哈,下次不了,下次绝对不了。”看肖副局长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张兴明赶紧打哈哈。 第四百三十章 胡处长(5) 肖副长抬起右手,用食指冲张兴明点了点,扭头对几个全副武装的军人说:“逮捕,屋里还有一个,弄出来。小心枪械保险。” 带头的军人敬了个礼,挥了一下手,五个人往房子这头走,两个端着枪命令八个人站起来上车,上那辆解放,三个人从窗户跳进去,先把重机枪抬了出来,然后是中枪的人,大冬天的,这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估计是没得救了。 九个人全上了车,军人过来报告,肖副局长说:“那个还有救没?算了,回去让军医看吧,您们先带人回去吧。”军人敬了个礼,答了一声“是。” 这时候那三辆吉普上的人围了过来,带头的穿着件深蓝色的棉大衣,这是钢厂的劳保服装,不用猜也知道是钢厂那边的人。 带头那人留着副浓密的胡子,戴着棉帽子,乍一看上去满脸都是胡子的感觉。 走到近前,这人说:“请问是哪个单位的首长?我是钢铁厂保卫处的,我姓胡。”他边上一个瘦巴巴的中年男子接话说:“这是我们钢厂保卫处胡处长。” 肖副局长看了李淳一眼,对几个军人说:“执行命令吧。” 李淳迎上去对那胡处长说:“中央保卫局执行任务,请问有什么事情?” 不等这个满脸胡子的胡处长答话,边上另一辆吉普上下来的人过来敬了个礼说:“同志您好,我是八大队的刘涛,请问这边什么情况?” 李淳还了个礼,说:“我在执行保卫任务,这边这些人在这里用黑火药制造土炸弹,执手枪三把,三八式步枪一杆,重机枪一挺,刀具若干,面对我们的警告不但不中止行为而且对我们进行了枪击,我方还击,造成一死一伤,其余人员已经抓捕。” 那边肖副局长说:“刘涛,过来。” 刘涛紧走几步,到肖副局长面前立正敬礼,肖副局长低声问:“怎么把您们那边惊动啦?影响范围大不大?” 刘涛说:“没有,是下面有人听到这边有连续枪声向我报告,我过来看看情况,没有影响。” 肖副局长点点头,说:“没有就好,注意保密纪律,这边局里处理,您回岗去吧。” 刘涛敬了个礼,回头挥挥手,他带来的几个人上了吉普,两辆吉普调了个头走了。 肖副局长说:“冬天空旷啊,枪声都传到那边去了。八大队负责这一片的保卫工作,还好没惊动老同志。二明啊,您年轻,身体好我知道,但是这种事,以后还是交给小李他们专业人员来做,您不要往前靠,好不好?” 张兴明点点头说:“我保证,向党保证。” 肖副局长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说:“有时间,来局里参加个强训吧,多学点也好保护自己。车里那个是谁?” 张兴明说:“哦,忘了给您介绍,中科院的柳干部,计算机所的,跟我一起来考察营地,他们那边有个项目想和我合作。”边说边看了看张立国。 张立国跑过去把车门拉开,低声对柳教父说了几句,柳教父下了车向这边走过来。 张兴明给两人介绍:“柳叔,这是职卫局肖副局长,肖副局长,这是中科院柳干部。” 肖副局长和柳教父握了握手,柳教父说:“肖副局长,二明这边的安保要加强啊,我代表中科院要求您们提高对二明的保卫等级,我回去马上就向上面打报告,今天太危险了,实在是太危险了。” 张兴明说:“柳叔,您不了解内情,我这个保卫工作是硬赖上人家的,我哪有这个资格啊,这事我自己会注意,您可别给肖副局长这边添麻烦了。” 肖副局长笑着说:“没事,您现在可是我们局的重点保护对像,哈哈,这事给我提了个醒啊,明天我给您加几个人,还有,开春,把您的人挑点来局里训练一下,以后这方面的工作不会少,咱们相互帮扶吧,算是拥军爱民工作。” 三个人边聊边走,走到房子前面靠墙站着,这里背风,能暖和一点。 另一边,胡处长正对李淳说:“李同志,这些孩子都是俺们厂的,俺厂处理行不行?也没什么大事吧?就是贪玩嘛,枪是武装部的,回去俺们一定好好教育,行不行?您看您这边啥事没有,俺们这边一死一伤啊,俺们也没想过找您们麻烦哪是不是?” 李淳看了他一眼,说:“那您找找我的麻烦吧。” 那胡处长尴尬了一下,抬手抹抹胡子,说:“孩子玩玩枪,弄几个土炮听个响,这算啥大事嘛李同志,您说是不是?谁家孩子这个年纪不捣个蛋,对不?在不了赔点钱嘛。哎,您们围我干嘛,别让那车走了啊。”那边军车起动,在调头,胡处长赶紧让一起来的去堵,这要是走了说啥都晚了。 李淳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您家孩子捣蛋就拿枪拿炮轰人玩是吧?您赔出去多少条人命了?一条人命给多少钱?里面那是啥看清楚没?重机枪,您们武装部这些东西都是随便给孩子拿出来捣蛋的是吧?” 胡处长说:“哪能呢,就是吓唬人的,哪能真打,对吧,顶多伤了给治呗,同志您看这样好不好,人我先带回去,完了您让您们局里再到俺们那要人,行不?我也算完成任务。” 李淳斜了胡处长一眼,懒得跟他搅,回身走向张兴明这边。 那边跟着胡处长一起来的三个人跑到解放边那边,一个踩着踏板和司机喊着话,冬天,车玻璃都是摇上的,他拽门,可是军车里面有锁,没拽开,就站在踏板上拍玻璃喊。 下面两个人跑到解放前面,举着两手比划着叫停车。司机也不理他们,可是也不能撞过去,就这么慢慢顶着往前开。 这边胡处长跟着李淳后面走了过来,直接就奔张兴明肖副局长和柳教父去了,李淳错开一步挡在他面前,伸手示意说:“站住,往后,五米警戒线,有事情站那说。” 第四百三十一章 军人的尊严(1) 听到李淳的警告,胡处长愣了一下,哈哈笑着往前走,假装没听着。 李淳再次大喊:“后退,你已越线,马上退后。” 胡处长还是装傻,笑呵呵的往前走。 李淳抽出手枪直接上膛指着胡处长的脑袋说:“第一次警告,后退。” 胡处长暗里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这时候他离张肖柳三个也就不到三米远了,再走两步就顶到李淳的枪上了。 李淳板开枪机喊:“第二次警告,后退。”他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胡处长。 肖副局长低声问:“这人干什么的?硬闯警戒线,当我们不敢开枪吗?” 张兴明说:“刚不是说是钢铁厂保卫处的吗?处长?这几个人估计是钢厂子弟吧,看样是想要人。” 肖局长扭头打量了胡处长一眼,转回头对柳教父说:“柳干部,您们中科院最近有没有什么好项目?这年头还是你们搞科研的轻松啊,项目一批资金落地,就没有什么闹心事了,哪像我们,您看看这,乱事就不会断,就怕有突发情况啊,一天提心吊胆的。” 柳教父哈哈一笑,说:“那到是,我们不用耽惊受怕。” 那边胡处长又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看着柳教父,他一直把柳教当成了被保护的“首长”,肖副局长穿着便衣,他以为只是保卫局下来现场的一个带队干部,要知道,他做为钢厂保卫处的处长,级别是副厅级,也算是高级干部了,这个年代政企没分家,干部级别是可以平调的。 李淳沉声喝道:“最后一次警告,退后。” 事实上,李淳之所以一次一次警告,也是在等身后肖副局长或者张兴明的命令,必竟对方表明了身份,也是国家干部,级别也不低。 但是这个时候了还没有命令,根本像没听到情况一样,李淳心里就有底了,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自己这边是保卫局啊,什么时候需要在意什么身份级别了,当军人的尊严不存在吗?警告三次,前面喊话两次,对方还在不管不顾的往前走,这就已经把保卫局的面子踩在地上磨擦了。 后世为什么规定卫兵的尊严线,为什么许可卫兵可以对无视警告越线人员开枪,军人,必须要有威严。 “砰”,枪响了。 解放车一下子刹住,司机推开车门往这边看过来,守在车上的全副武装的士兵也第一时间从车上跳了两个下来往这边跑,站在解放踏板上敲玻璃那位被车门直接顶得掉了下去摔倒在车下面的雪地上。 包括张立国在内所有手里有枪的人全是第一时间将子弹上膛,眼睛看向这边。 李淳的枪口凫凫的冒着青烟。 一只棉帽子带着白烟飞出老远,掉在雪地上滚动了几下停下来,能看见上面被子弹打出的一个大窟窿,棉絮向外翻着,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烧焦的味道。 胡处长一脸呆滞的看着李淳,手指动了动,想指向李淳,可是没成功。 汗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 李淳垂下枪口,冷声说:“后退,否则击毙。” 在开枪的一瞬间,李淳心软了一下,瞄准肩膀的枪口往上抬了一点,只把胡处长的棉帽子打飞了,但是如果胡处长仍然不后退,他就不会再讲什么情面了,最起码在大腿上开个洞是肯定的。 胡处长终于在李淳的喝声中反应过来,扑通一下坐倒在雪地上,然后连滚带带爬的往远处挣扎,嘴里叫着:“不要开枪,不要开枪。” 他的三个手下,两个张着嘴站着,一个坐在雪地上保持着喊叫的造型,呆呆的看着他们这个平时素以冷面心硬闻名的老大此时惊慌失措的尖叫着在地上爬行,如果夏天大家就会看到他已经尿了,寒冷的冬天厚重的棉裤保住了他最后一丝脸面。 肖副局长笑了,对柳教父说:“我还以为他真不怕呢,如果顶着这一枪还能走到我面前来,我就把这几个小子交给他。” 张兴明说:“这些人不能交给地方,更不能交给钢厂,得好好查查,怕是身上事不少。约个架就敢枪炮全上,还能弄来重机枪,说他们手上没点大事您信吗?这留着将来也是群祸害。从来没听说过坏蛋长大突然就变正义人士的,只能是越来越恶劣。而且这边刚一出事那边就派个处长过来要人,怕是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地方派出所怕是拿他们没办法的。” 派出所不像军队,有自己的系统和强硬作风,可以不理地方,公安部门和地方政府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大部分时候必须得照顾到方方面面的面子,其实也挺难的。 肖副局长点点头,扭头对跑过来的两个士兵说:“全部带走,这个处长拷上。擅闯军事区,无视警告,阻碍执法,私藏武器,威胁保卫目标,回去全部单独关押,好好审审。”士兵敬了个礼,走过去把惊惶的胡处长提起来反背着拷上手铐,两个人一架,拖着走到解放车边上,叫了一声,车上的士兵伸出手,把胡处长提了上去,扔到了车斗里。 那边胡处长的三个下属还在发愣没清醒过来,已经被全副武装的士兵过去一人一个给抓上了车,解放车轰的一声点火,直接回驻地去了。 肖副局长四下打量了一圈,说:“这个营地可好些年了啊,我还在这呆过几个月呢,不过好像每支队伍都没呆多久,好像这一片也就这个,还有三十七号院那边,始终没有长驻部队,总是用的时候临时用一阵。给你了?这块地可不小,我还以为会把三十七号院给你用呢。” 张兴明问:“三十七号院现在空着?” 肖副局长点了点头,说:“也空了几年了,没这大,四面都是民居,最开始驻军的时候就是保护那片宅子的,你应该了解。” 三十七号院的大概位置张兴明是知道的,那一片住着不少党和国家的老同志老领导,是保存比较完好的四合院片区,和中南海在一条路上,距离也不远,保卫局的老局长,还有花篮的花儿香那个王团长就住在那片。 第四百三十二章 李淳升官(2) 张兴明点点头,说:“那现在有没有可能要下来?咱拿来用呗,反正也是闲着。” 肖副局长拿手点了点他,笑着骂:“小鬼头,心不小啊,得陇望蜀。你这块还不够用啊?” 张兴明说:“这块主要是日常训练,集训。我这边安保分几块,主要是各地的武装押运,次要的是保证商业安全,还有就是您刚说的保卫工作,这块以后也得抓起来了。这边还得放一个研究所在这里,柳叔就是过来看这个的,如果能多要一个院子过来,我就把武装押运这块搬那边去,离市区还近,方便。” 肖副局长点点头,想了想,说:“公安部那边的条件你应了没有?” 张兴明说:“没呢,我不想答应太快,他们那和您这边不一样,咱们是自家人,怎么都好说,他们想这么占便宜可没门,看怎么说吧。” 肖副局长哈哈一笑,说:“你答应他们吧,条件里加上那个院子就行了,完了我给你挂个牌子,给你些编制。不白给啊,我也有条件,你的人如果我这边有需要要无条件给我上,懂不?我们必竟是部队,有些事还是不太方便。” 张兴明说:“行,我听您的,反正您也不会让我吃亏。” 肖局长哈哈笑起来,伸手拍拍张兴明肩膀说:“滑头。老沈没和你说过吗?我们是战友,亲的,一起爬过弹坑的。他的孙子谁敢给亏吃?哈哈,别说军队,政府那帮写字的也得给些面子的,你小子运气好得很。不过话说回来,你很合胃口,事办的痛快大气,也难怪老沈看重你,咋样?听说老沈孙女长的相当漂亮啊,啊?哈哈哈哈。” 张兴明脸就红了,说:“没影的事,肖副局长你可别乱说。” 肖副局长哈哈笑着说:“你喊老沈爷爷,那也得叫我一声爷爷,跟你说,我也有孙女,比老沈那个还小点,哪天相看相看?” 张兴明不好接话,咳了一声说:“那个,肖爷爷,这里这个研究所是保秘的,您心里有数就行。”柳教父在一边点头,张兴明一提研究所这事他就想插话,不过也不好在肖副局长面前说什么,必竟人家地位在那摆着。 肖副局长点了点头,斜了张兴明一眼说:“能跑这地方建个研究所,又放在军营里,还有刚才小柳说的话,你不说我也知道性质和重要性了,刚才说给你挂个牌子给你些编制也有这个原因,还用你提醒?忘了我干什么的了?在我们眼里全中国哪有秘密。才高看你一眼,这就露怯,哈哈,还得练哪,小柳,以后有机会多教教他。” 柳教父看着张兴明点了点头,笑起来。 肖副局长又对李淳说:“你是几队的?七队?明天,就说我说的,你这边加几个人,二明的保卫升到乙级,你写个报告来找我签字,人员你选,编个小组你当组长,军衔提一级。” 李淳脸也红了,是兴奋的,立正敬礼,响亮的回了一声“是”。边上肖副局长的随行人员拿出笔本刷刷记录下来。 张兴明问:“李哥现在是啥军衔啊?我还没问过呢。” 李淳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中尉。” 张兴明说:“也不高啊,我还以为你们保卫局出来的咋也是个校衔呢。” 肖副局长瞪了张兴明一眼说:“你当军衔是大白菜啊,我们这上上下下万把人呢,全是校官?” 张兴明笑了笑,觉着有点丢脸,说:“你们权限大啊,我不清楚才是正常的好吧?” 柳教父说:“原来你也有不懂不知道的事,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哈哈。” 几个人笑了起来,肖副局长摆摆手说:“行了,事也办完了,回吧,估计钢厂这边还有得闹,这地方上啊,是该管管啦。走吧。” 张兴明在心里给钢厂的领导层默哀了一下,让这位盯上,估计得难受一阵子了,要知道这位可是负责最高领导人保卫以及日常行程安排的,随便提一嘴,下来就是暴风骤雨了。 不过也好,看这些年轻人的样子,也是该管管了,要不然将来说不上弄出啥事呢,这些人聚一起啥事不敢干?而且说钢厂相关领导们不知情完全就是污辱人的智商了,看这屁股擦的速度多快,听听胡处长的语气多轻松。 有些人是不管自己怎么做做过啥的,反正只要自己不吃亏就是没啥事不算事的样子,而一旦遇到硬茬反抗的吃点亏就是全世界人对不起他,也不管他自己拉的啥耙耙。 这种人就得一次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才好,不然不知道要害多少人,而他自己还觉得啥也没干。 其实,真正比较嚣张的所谓二代,不论是官二还是富二,好好研究一下,全是那种不上不下的,其实一较真啥也不是的。真正的顶级豪门,真正的政治世家,对儿女的管教都是相当严格的,不说打折腿吧,过的日子也纯不比老百姓轻松,规矩戒条特别多。 而且这样家庭的孩子也没时间出来显摆啊,要学这个学那个练这个训那个,人家得为将来做准备,哪有时间没事陪几个老百姓扯闲皮? 老百姓在意的事情在人家眼里屁都不是,人家跟你扯什么嘛,而他们想得到的想做到的,是需要付出全部的身心精力来努力的,你看哪个接班人是胡混就行了的。 而且,说实话,大部分人的创业经营都是没有什么太大波折的,做点事就遇到什么什么,就得斗一场,就遇到各种强权压迫,呵呵。 当然,肯定会有,但那真是太个例了,而且都有很强的行业特性和地区性。 …… 三个人出了院子上车,肖副局长挤到张兴明车上来,说:“走,享受一把资本家的待遇,哎呀,比桑塔纳舒服多了啊,二明,借局里几辆呗,咱也提提气。” 张兴明乐了,说:“行啊,年后我给你弄十辆来,交给谁?” 肖副局长摘下帽子拢了拢头发笑着说:“得啦,明知道不可能,要是我们出门都是这种车成啥事了,唉,等吧,国家越来越强大,会有那天的。” 张兴明现在坐这辆是他送给驻京办的奔驰,明面上就是他的车放在驻京办,也不敢说给,是真是要犯错误的。 张兴明说:“不用太久,88年,我送给中央一批车,咱们中国人坐自己的车,把德国车全换掉。” 肖副局长扭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说:“你那个厂产的?我看行,放心,你生产出来不用送,咱们买。” 第四百三十五章 诡异变局(5) 李淳目光一厉,但还是忍了下来,人太多了,真要是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九把手枪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人群慢慢的逼进来,摆在大门两侧的装饰花瓶被人扳倒,砰的一声摔碎了。 张兴明一咬牙,对着扳倒花瓶满脸得意的那个人就扣动了扳击,“啪”的一声,那个人大叫一声,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得向后摔倒,撞在门框上,然后倒在地面上,两手捂着大腿,血涌了出来。 那几个带头的脸色一变,闪了几个眼色,几个人就摸向后腰,李淳大喊:“别动,后退,否则击毙。” 带头的从腰上扯出枪来骂:“操你个妈,来击毙老子吧。” 李淳果断的七枪,打穿了他持枪的右肩膀,边上另一个保卫也开了枪,却是打在这人的大腿上,他的话音直接弊在了嗓子里,身体一仰,直接摔倒在地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枪落在地上,滑到了一边,一个保卫举着枪小跑过去,用脚把枪往站在后面的张兴明面前踢过来。 张兴明俯身捡起来关闭保险插在腰上。 进到门里的几个人一时间面如土色,手停在那里动也不敢动,门外哄的闹起来,胆小往外跑的胆大往里挤的乱成一团。 张兴明说:“小心,外面也有拿枪的。”他从人缝里看到了枪,但人挤在一起,那人也不敢轻易开枪。 这时候外面响起大喇叭的声音:“所有人员注意,所有人员注意,原地双手抱头蹲下,原地双手抱头蹲下,五秒钟后开火,五秒钟后开火。一,二,三,” 几辆解放军车一直开到了近前,车上的蓬布被卷了起来,上面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一个军官站在驾驶室外举着铁皮喇叭喊话,车上的士兵不断的从车后厢跳下来,然后举着枪从两侧向饭店大门包过来,遇到的人凡是还没蹲下来的一律一枪托砸下来,头破血流也毫不理会。 人群大部分选择了原地蹲下,也有几个惊慌失措的四处打量着,还有几个阴着脸看着奔跑过来的士兵,紧紧的闭着嘴,牙咬得腮帮子一动一动的。 很快士兵们就控制住了形势,那军官从军车上跳下来,左手拎着铁皮喇叭,右手拎着手枪,向大门走过来,冷冷的目光在人群身上扫来扫去,忽然拿枪点了点一个人,马上有士兵过来把这个拖了出去。 一路走一路看,短短的十几米距离,被他用枪点到的人有七八个,全是被拖到一边拷了起来,所有人这时候都没了勇气,使劲的低头,不敢和他对视。 枪口又点中一个人,士兵上来拖人,这哥们挣扎起来大喊:“凭什么抓我,操你妈有种弄死我。”军官都没看他,右手枪口一抬,一枪打在这人大腿上,眼神都没动,接着向前走去。 所有人这下都被这枪震住了,太狠了,而且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阴着脸打量着,有胆小的吓的捂着嘴哭起来,被他手里的枪口晃过的人都情不自禁的紧紧闭上眼睛。 一直走到饭店大门口,他站到台阶上转过身,慢慢举起左手的铁皮喇叭到嘴边,说:“持枪冲击中央保卫局三级保护单位,严重危胁领导人安全,不管是哪个单位什么身份,一律交由军事法庭判处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持有枪械的,八到十年,开枪者死刑。现在,排队上车,接受审查,反抗者击毙,逃跑者击毙。” 这下许多人都哭了起来,有的坐在地上颤抖着站不起来了,有的当场尿了,在全副武装的士兵命令下排队爬上军车,两边的蓬布放了下来。 军官转身进了大堂,打量了一圈,李淳迎上去敬了个礼,说:“报告,七大队五中队九区队049小组正在执行三级保卫任务,上尉组长李淳。” 军官还了个礼,说:“任务目标没什么问题吧?” 李淳苦笑了一下说:“没问题,门左侧那个是任务目标放倒的,第一个开的枪,他,胆子很大。”扭头幽怨的看了张兴明一眼说:“还好你们来的快,不然,情况不好说,他们不少人是带了枪的。” 军官随着李淳的目光看了看张兴明,说:“我们离的近,就驻扎在对面,接到命令就过来了,这些是什么人?” 李淳说:“钢铁厂的员工,拿枪的估计是钢铁厂保卫处的,前两天肖副局长不是把他们处长抓了嘛,估计是不敢去咱局里要人,就跑这来闹了,具体目的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这肯定是钢厂派过来的有组织的行为。” 军官点了点头,往门外正在排队上车的人看了看,说:“没事了,解除警戒,后边交给我们了,管他哪来的,敢做就得敢当,三番五次的,也太不把咱拐捌叁肆幺放在眼里了,得给他们上一课。” 边说边走到中了两枪的这个人面前蹲下来,对他说:“疼不疼?” 那人脸色苍白,头上汗水不停的流下来,嘶哑着说:“快送我们去医院,我们要是死了你们也好不了。” 军官笑了一下,看着他腿上的伤口说:“我们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你估计肯定是好不了,你如果现在死了到是反而轻松,因为而临你的将会军事法庭的审判,你的结果是死刑,大概你被枪毙的时候,这伤还没好,所以治不治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 那人抬头看着军官说:“你们敢枪毙我?我是国家干部。” 军官又笑了一下,说:“我们是中央保卫局,你只是我们手里的罪犯,什么级别干部的,在我们这没用,我们是军队,懂吗?你有多高级别?副国级以下就不用说了,没用。” 那人说:“我们厂长是部里的党委委员,是副部级,我们是接受厂党委的命令来这里要人的,你有什么权力抓我们审我们?” 军官慢慢站起来,对他说:“你确认你是受到你们厂党委的命令来这里闹事的吗?”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卷入争论(1) 那人说:“我们是来要人的,你们凭什么抓胡处长,凭什么抓我们的职工家属?” 军官看着他,说:“命令呢?有文件吗?我看看。” 那人愣了一下,说:“没有文件,这事还要文件?厂长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带人过来的。” 军官问:“哪个厂长?他的姓名。” 那人吱唔了几声,说:“说了你也不认识,这事我们周厂长是知道的,也是同意了的,他可是副部长,跟你们说,和我们钢厂做对,没有好下场。” 军官扭头对一个士兵说:“给钢厂打电话,找周厂长。” 十兵应了一声去边上找电话,那人脸上慌了一下,军官说:“你看你流了多少血了?现在是你在拖时间,而且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几个电话就知道了,现在说实话还来得及。” 这个时候,郭副主任跑了过来,到张兴明身边小声说:“张部长,温主任电话找你。” 张兴明忙跟着他走到一边的小办公室,拿起电话。 “二明?” “嗯,是我,咋了?” “让部队把人全带回驻地,这事你就不要参与了。” “啊?哦,好,我马上办。”本来还有点不太满意的张兴明马上听出了温主任的口气有点不对,原来想说的话就咽了回去,明白有些事自己还是不知道的好些。 走了会议室,张兴明对带队军官说:“同志,上面来电话,你马上把所有人带回驻地等候进一步的命令。” 军官愣了一点,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敬了个礼,转身出了饭店。 不一会儿,连伤者带内所有人被装上军车,轰隆隆的离开了,只剩下大堂的大门倒在地上,边上是破碎的大花瓶。 人去楼空,张兴明坐在一楼的接待沙发上发呆,事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一边驻京办的人员开始收拾,打扫里外的地面,修理大门,还得擦洗地板上的血迹。 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也散了,连个大声议论的都没有,这就是京城百姓,只管看,啥也不说,免得无形中担责任,要说也是几个亲近相好的小声嘀咕几句而已,这就是政治嗅觉了,是其他所有地区的老百姓所不具备的本能。 李淳说:“这钢厂也太狂妄了,简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张兴明说:“行啦,也没吃亏没出事的,少说这种话,人不是抓了嘛,上面会处理的,现在已经不关咱们的事了,来,准备吃饭,我饿了。” 李淳就不再说话,去厨房看菜品去了,三级保卫包括饮食和交通,住宿都是有严格规定的,虽然张兴明不会要求这些,但基本的东西他们还是要做的。 等饭菜上桌,张兴明让张立国把把郭副主任喊过来一起吃,对他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打听不宣传不评论,要管好下面人的嘴。” 能成为一省驻京办的主任,老郭的头脑和政治觉悟那绝对是够用的,再联想到那个电话,老郭明白这事已经大发了,有些时候,事大了反而无声无息,那是一般人接触不到的层次了。 没接张兴明的话,郭副主任兴致勃勃的给张兴明介绍起桌上的菜品来,从原料到烹制过程,每个菜还能附上一个小故事,而且这郭副主任极擅长讲故事,连张兴明都听的津津有味。这是个人才。 31号,柳教父带着图纸和采购清单来到驻京办,之所以能这么快是因为中科院有现成的山腹式半地下保密工程的图纸,这东西可以套用,只是改一下具体数据就行。 他这几天其实主要是在弄这张采购清单,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张兴明对这一块不是很懂,也没发表意见,反正交给香港那边的采购团队就行了,里面一些限制设备会从日本发出定单。 话说当初张兴明只是没办法了才不得不跑日本买了个小公司用来进行设备采购,现在看来这步棋还下对了。 送走柳教父,刚消停下来准备休息一下,计划一下行程,这些天走马灯似的事情接二连三,张兴明需要捋一捋,好安排接下来的时间。 端了杯也不知道是什么咖啡回房间,刚拿出本子和笔,房间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您好,辽东驻京办,请问哪里?” “小张吗?” “哦,温爷爷,是我,啥事?” “一个人?” “嗯,一个人,有事您说。” “这件事后续你处理的挺好,不过有些情况,我和沈老商量了一下,还是跟你说一声。钢厂那位你应该知道,是个党内的老资历,而且是现在国内国民之争的国字头代表,一直对民进的道路很有意见。这次的事件现在因为什么什么结果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抓住了你的身份问题,把事情扯到了国民争论上。” 张兴明愣了一下,说:“不是吧?据我了解,他这个人很有魄力啊,对改革开放政策执行的相当到位,而且做了几件很有勇气的事情吧?这件事真是他发的话?里面有他的晚辈吗?” “没有。这件事是下面一个分厂厂长搞出来的,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他这个人性子有点粗暴,很护犊子,又是老同志,有功在身,有点不好办,而且现在他针对的是你的身份,财富还有保卫级别来说事情,一下子你就成了民进的代表,谈到了社会问题,主义问题,财富分配问题,还有民企的资格问题,这些其实和你本身并没有太大关系。 我打电话来就是跟你说,把心态放平稳,定好的事情要安排好,不要再出问题,不要高调,也不要在任何场合发表什么言论,这段时间注意你的人很多,你现在的行为言论会变得非常敏感,懂吗?” 张兴明笑了,说:“放心吧爷爷,我心里有数,而且我对什么主义什么资格也没有兴趣,甚至如果需要,国家现在给我的一些身份都可以收回去,对我影响不大。我是相信党的领导和政策的,我对祖国的发展非常有信心,而且我也相信现在这些状况不过是改革开放过程中的一个小插曲,并不会因些引起什么其他问题,更不可能改变改革开放的步程。而且爷爷你知道,我下一步的目标是香港,是日本东欧,甚至是苏联,国内基本上路子定下了往前走就行了,暂时不会再有什么大动作了。” “嗯,从你的发展过程和总体表现上能看出来你的目标和内心,我们还没有老糊涂,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国内外资的代表人物,你现在享受的一切待遇都是经过慎重考虑后做出的集体决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些话只和我说说就行了。打电话过来就是告诉你,要相信党,相信政府,不要有情绪。” 张兴明说:“不会的,您放心吧。而且春晚一结束我就去日本,然后转道香港,国内这块我不会参与任何事情里面,也不会对任何事情发表任何言论。这些我都懂。” “好,在外注意安全,你现在可是宝贝,哈哈,那你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多聊了。” “好的,爷爷再见。” 挂掉电话,张兴明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翻开本子,开始琢磨事情。 他连对这些人的处理结果都没问,其实也没有必要问,自己又没吃什么亏,对自己的发展也不可能有任何影响,可必去较这个真,给大家留一个不急躁顾大局的印像比盯着几个小人物的结局重要的多。 第三百四十七章 声音(2) 接下来的时间,除了和柳教父沟通一些关于研究所的问题以外,张兴明老老实实的在驻京办宅了起来,连春晚现场都没去过,当然,他也是对自己的安排有信心,花了那么多美元,请了那么多专业人士,如果连这个年代的一场晚会都搞不定,那就干脆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到了2月5号,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三天,也是春晚的最后一次彩排,张兴明被黄导生拉硬拽的给搬到了工体这边。 整个工人体育馆内这时候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浓重的节日气氛感染着每一个身临其境的人,舞台是这个年代最先进的,已经有了升降机,而不是原世春晚上那样,搭几块玻璃下面放几颗灯泡,边上摆几盆假的不能再假的塑料花了。 舞台的背景也不再是那个电光纸粘出来的蓝凤凰,而是一块屏幕,crt三枪投影第一次登上了中国的舞台。 说到投影技术,在90年代以前,一直是小日本的天下,索泥,爱仆,家娃,基本上垄断了全球的投影仪市场,一直到90年代中期,德国和欧美才奋起直追,在90年代末抢了一些市出来。 虽然说光学电子方面,德国是全世界的老师,但我们应该佩服日本,从学习到超越只用了短短的几年时间,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把老师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在巨大的舞台上,背景后面,上海美术电影厂的师付们正在紧张的工作,一台巨大的crt三枪投影设备摆放在屋子中央,对着的屏幕就是观众席上所看到的舞台背景。 这个时候lcd技术还没有诞生,crt垄断着全球的投影市场,其实这个年代电视显示屏也是crt技术成像。事实上crt技术的成像并不差,反而还更好,只是机器本身太过巨大笨重,造价也高,而且拥有三个大镜头的它调整也太过费时费力,最后被小巧的单镜头lcd取代了。 像张兴明采购的这台投影设备,自重达到了接近一百四十公斤,六十多万美元,是索尼当下最先进的机器。 国中的动画电影历史其实非常早,1926年,比美国还早,而且在当时来讲也绝对算是相当的强大,甚至在50年代以前是超过国外的,日本的动画发展还是受到了我们40年代动画电影的影响,大部分人可能想像不到,《铁臂阿童木》的创作者手冢治虫之所以走上动画创作的道路,就是因为看了我们1941年上映的《铁扇公主》,而后来者宫其俊祟拜的是水墨动画。 1954年,我们就有了真人和动画一起出现的电影《小梅的梦》,比美国人早了十几年,1956年《神笔》是国际儿童娱乐片一等奖,1960年水墨动画面世,令全世界惊叹叫绝,《牧笛》,《大闹天宫》,《小鲤鱼跃龙门》,《渔童》,《孔雀公主》,全是风糜世界的优秀作品。 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忽然就停下来了,然后小日本反超,挥马杀了进来,占领了国内全部的电视屏幕,从70年代末到90年代末,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我们的电视上播放的几乎就全是日本动画片了,而这二十多年正是中国电视从无到普及的过程,可以这么说,整整三代人是看着日本动画长起来的。 而到了90年代末,美国电影又杀了进来,占领了我们的大屏幕,一直到现在。而那些令我们怀念的《哪吒闹海》,《三个和尚》,《黑猫警长》,《崂山道士》,《天书奇谭》,《九色鹿》等等,却只能永远的存在于记忆之中了,甚至大部分人都没有看过。 究其原因,不重视而已。 小日本的动画为什么发展的那么快?只要看看中国的动画人才都去了哪里就明白了。而我们自己的动画急剧衰退,从内容到画面开始粗制滥造,渐渐的也没人去看了。 一代一代人小时看日本,大了看美国,我们怎么能责怪他们不爱国?怎么责怪他们向往国外的“美好生活”?而我们自己呢?这不能写,那不能拍,啥都不能说,软文化宣传的阵地一直是敞开的,没有人在乎。 慈禧有一句话:宁与外族,不与家臣。因为外族要的是钱是地,而家臣可能会危及她的统治。我想不通一个连话都不敢让说的民族他的前方在哪里。 …… 原来86春晚的开幕选用的就是一个那个年代的一种鞭炮花样,二毛钱一个,是最普通的花样之一。点燃以后三个喷口喷出各种颜色的火焰,推动着花样本身在地面上高速旋转,然后就几张请柬,很low的闪现几次。 张兴明决定开幕就上水墨动画,把历只上精典的动画人物全部搬上春晚舞台,热热闹闹的庆新春给全中国的孩子拜年,光这一个开幕动画他就砸了三十几万人民币进去。 而且张兴明正借这次合作的机会同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商谈合资的事情。 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前身是东北电影制片厂(今长春电影制片厂)的美术组,后来于1950年整体迁到上海,成立了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最开始人员就是美术组的原班人马,一群东北汉子,后来包括万氏兄弟等一些动画先驱才纷纷加入美影,首任厂长是获得asifa终身成就奖的唯一的中国人盛特伟。 86年日美的动漫还没有进入全盛时期,张兴明想着能不能投钱换设备保持上美在国际动漫上的地位,并提高工资待遇留住远走的人才,改写一下中国动漫的历史。 …… 节目一个一个的上台,这是最后一次彩排,所有演员全装上阵,这次彩排是要正式录制的,用为做为直播时候的备带,防止万一也现意外情况直播中断。 清晰的画面,炫丽的灯光,宏大的场景,迷人的音效,再加上先进的投影背景,把黄大导演激动的不停的抽烟,如果这不是彩排录制现场,张兴明估计黄导能冲上台去高声大喊起来。 …… 晚上,张兴明又接到了电话:“上面发声了,开革开放是国家的基本政策,一百年不会变。香港和祥是外资的代表性企业,为国内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这样的企业要保护,要支持,给一些政策待遇是应该的,他的安全很重要,给个省长都不换。” 放下电话,张兴明兴奋的舞着拳头原地跳了几下,有了这句话做为事件的定论,他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了。 那么,香港方面的工作日程就要提前了,还得去趟东欧,那边得提前布置一下。张兴明坐在沙发上想着,不时的在本子上写几笔。 第三百四十八章 春晚直播(3) 1986年2月8日,农历腊月二十九,数九第三九的第七天。 京城工人体育馆前张灯结彩。 大红的地毯从体育馆大厅一直铺到马路边。 红色的节日氛围好像冲淡了夜风的寒冷,院子里一堆一簇的人围在一起笑着说着,不时的有笑声传出好远。 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这个时间南方某些省份天还没黑,但北方已经被黑夜笼罩了三个小时了。 几大报社的记者在红毯边上支着像机,电视台的录像机和直播机器也已经就位。 这是在准备录制(直播)晚会前演员入场的一幕。 直播节目一般会故意设置一定时间量的延迟,用来防备一些突发状况,那些提前彩排录制的镜头就是为突发状况准备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部门准备完毕,黄导这边收到了各部门的消息,看了看手表,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步话机说:“各部门注意,86春晚直播,第一幕,演员进场,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不远处灯光一闪,一辆全白的上海轿车打火启动,慢慢行驶过来。这边摄像机马上进入图像捕捉。 车开到红毯的头上停下来,站在一边的酒店门童打扮的小伙子上前打开车门,伸出右臂托住里面人的手,把人迎下车来。没错,门童胸前都佩戴着和祥大酒店的徽标,这就是赤果果的广告插入。 第一个辆车下来的是江昆,刘小庆,笑林,王刚四位主持人。 四个人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服,仰脸看了一下灯火辉煌的体育馆大门,相互看了一下,一起踏上红毯,顺着红毯走到大门前厅,在这里的一台固定摄像机面前停下来,这里张兴明按后世的方式设置了一面签名墙,四个人从边上的和祥大酒店服务人员手里接过签字笔,龙飞凤舞的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并排站到摄像机前面,喜气洋洋的抱拳说:“江昆(刘小庆笑林王刚)给全国观众拜年,祝全国电视观众虎年大吉,在新的一年里虎虎生风,虎啸山林,龙腾,虎跃。” 然后四个人就两两一起站到门口,迎接接下来的演员们。 上海轿车一辆辆的开过来,演员们一个一个走过红毯,签名,拜年,然后进入馆内。 原来的观众席那里现在全部封闭,观众直接从外部楼梯进入真正的体育馆观众席上,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坐满了,和祥记的员工穿着整齐的服装坐在舞台正对面,每个人手里拿着一面小国旗,右侧脸上也贴着一面小国旗。 张兴明和二哥陪着沈老爷子,温主任,肖副局长还有柳为民坐在下面演员候场区里,六个人一起陪着一个满头银发有点驼背,但精神头很足的老爷子,溥老。 演员区的门口全是双岗,边上陪着一个金太阳的员工,演员需要签到,安检才能进来。 门外走廊里,气氛相对就非常紧张了,三米一个,两面墙边站满了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体育馆外面也有岗哨,但都隐在暗处,除非摄像机故意去捕捉。 在二楼观众席上也有解放军把门,所有入场的人都要通过安检,这就是正常的例行检查了,就是后世进入央视的大门也要接受这样的检查。 场馆里播放着音乐,工作人员跑来跑去在做最后的准备,舞台侧边的导播室里是最忙的,各路信号的调试,播出信号的检查,机位切换,音响系统灯光系统的最后调试,黄导盯着最中间的一台大显示器,拿着步话机不停的喊着话。 他面前大大小小有几十块显示屏,最中间两块最大,一个是实时播出信号,一个是场内实况信号。 这边张兴明坐在椅子上,小声和二哥说着话,把这段时间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把年后的打算也简单说了一遍,里面有些事情需要二哥去做,不过他会拿详细的方案给二哥。 沈老爷子和溥老凑在一起说着什么,溥老不时的露出笑容点着头,温主任淡淡的笑着陪在一边,肖副局长一脸严肃的用目光在场内扫来扫去,柳司长抱着茶杯在那眼观鼻鼻观心。 演员进场完毕,镜头切回场馆内,舞台上已经上去了一群穿着虎娃服装的小朋友,主持人也拿着手持上了台,音乐一停,晚会开始了。 “亲爱的全国电视观众朋友们,港澳台同胞,海外侨胞们,驻守在祖国边疆的解放军战士们,在这个夜晚依然劳动在生产岗位上的工人朋友们,大家,新年好。这里是中国中央电视台,1986年,虎年春节联欢晚会现场,我们代表全国各族人民,代表党和国家,在这里给您拜年啦。” 四个主持人在一群小老虎的包围下开始了开场词,背后的荧幕上开始播放开幕动画,配合着主持人的主持词,全场人都哇了一声,聚精会神的看着。 激烈的锣鼓声响起,一群小老虎拥着主持人下了台,一群穿着羊皮袄缠着白毛巾扎着红绸带的陕北汉子跳着舞着上了台,在一阵“哈”“喝”的粗野叫声中开始了腰鼓表演,背后荧幕上是黄土高原的怒吼的黄河。 这边,柳教父被工作人员带着走到张兴明这桌边上,张兴明拉着他给在座各位介绍,柳教父挨个问好握手,有点激动,这时候他可不是后来的教父,还只是计算机所的一个一般干部。 另一边,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驻京办的一些人正在这里忙活着包饺子做汤圆,每人个脸上都带着笑,一边开心的说着话一边干着活,大师付一脸严肃的调着馅,配着凉菜,这里他是最紧张的,上面大领导要吃他做的饺子和菜,对于一个厨师来讲,这就是最高荣誉了有没有。 节目一个一个进行,溥老很有兴趣的看着,不时的和沈老爷子说几句话。 终于到了婚礼环节,工作人员过来给溥老戴上主婚人的红花,扶着他上了台。 “也许我告别,将不会回来。”音乐缓缓响起,袁丽的歌声响起,荧幕上不断闪现着老山前线的名种剪接镜头,看的人热血沸腾,结婚的新人穿着军装,在歌声中向着摄像头敬礼,溥老笑着给他们送上祝福。 柳教父凑到张兴明耳边说:“这个设计的好,太有感觉了,这歌是你写的?应景,能火。” 温主任也点头说:“整个晚会上,小张你写的两首歌最恰当,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以后可不能偷懒,有需要就要上。”张兴明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沈老爷子在一边笑得合不拢嘴,张兴明现在就是他的亲孙子,这么露脸的事他是从心里高兴。 沈韵秋就坐在张兴明身边,俯过来小声说:“你写的?你还会写歌?” 张兴明看了她一眼说:“我咋就不能写歌了?” 沈韵秋没吱声,喝着茶,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三百四十九章 战争的模式(4) 在一首欢快喜庆的《好日子》歌声中,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了,当然,主要是供应这一桌,其他人只能意思一下尝尝,不可能往饱了吃啊,那得多少。 张兴明起来给桌上的人都倒满了一盅酒,大家一起举杯碰了一下,开始吃饺子。 喝了二盅酒,吃了几个饺子,夹了几口凉菜,溥老就起身回去了,他的保健医生已经过来催了几次了,不过老爷子今晚高兴,就任性了一会儿,多呆了一个多小时,这会不走不行了,保健医生站一边盯着他看,都要哭了。 送走溥老爷子,众人回来坐下接着吃喝,沈老爷子说:“还好,我还能自由几年,哈哈,暂时还没人管着,小子,我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可就看你啦,得加把劲。” 张兴明点头说:“行,包我身上。” 沈老爷子端起酒杯对肖副局长说:“老肖,这孩子让你费心了,来,我敬你一杯。” 肖副局长端起杯来说:“别,你是哥哥,我敬你,再说这孩子省心着呢,费什么心,到是一来就给局里一份大礼,我脸上这面子蹭蹭的涨,哈哈,来,喝一个。” 沈老爷子点点头,看了温主任一眼,说:“嗯,做事没问题,这个我放心,就是胆太肥,这个不放心哪,哪都敢闯敢上,敢说敢干,这个年纪啊,容易冲动,如果哪天有点啥事,还得靠你们,靠小肖小温你们照应了,我在这里先谢谢了。来,我敬小温一个。” 温主任忙双手举杯,和老爷子碰了一个,沈老爷子喝光酒,放下酒盅说:“你们的事啊,我看了,不错,一个有想法,一个能实干,结果肯定是美好的,放心做吧,咱们国家的好日子就靠你们了,有什么事我们这些老家伙来担着。” 温主任站起来给老爷子倒上酒,说:“谢谢您了,有您的话,我们做事也有劲。” 沈老爷子说:“我们老啦,就看你们年轻人的了,不过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替你们扛几年,放心大胆的做事,其他的交给我们,咱们共产党人不怕任何战斗,过去能赢,现在能赢,将来也一定能赢,不过,过去靠子弹大炮,现在靠思想,以后,就靠你们年轻人啦。” 张兴明说:“未来三十年,打的是经济战争,争的是国家的软实力,靠的是货币和企业的影响力,我相信,到时候我还是能尽一份力的。” 沈老爷子今晚有点高兴,听了张兴明的话嘿嘿一乐,说:“挺有信心哪,这是又找着挣钱的路子了?有没有能拿出来让大伙沾沾光的事?别总想着吃独食,适当的合作只会把面包做大,不会影响那点利益的,眼睛要看远一些,步子要迈稳一些。”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我懂的。时机问题。其实我这有几个计划,都是准备和国家合作的,只是时机一直不成熟,而且我也拿不出证据证明风险的高低,所以一直在犹豫。” 老爷子抿了一口酒,吃了个饺子,说:“经济上面,我们有点跟不上啦,我们也在学习。不过有一点我知道,不存在没有风险的事情,做买卖嘛,有挣有赔很正常,只要计划到位,事情可干,未来的收获能够高于付出或拉平,就可以干。你要记着,不一定是挣钱了才是赚,要多方面考虑。” 张兴明点点头说:“嗯,我明白。我打算过两天出去一趟,香港那边有些事要过去处理一下,然后我直接去东欧看看,把计划完善一下,回来再跟您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沈韵秋,说:“把你姐带上,让她也学点东西。” 张兴明说:“行,我也是这个打算呢,韵秋姐的脑袋比我快,将来稳保比我强。” 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对肖副局长说:“他出去的安保问题你得多操点心,千万别出事,这上上下下几万人等着他吃饭呢。” 肖副局长说:“放心吧,有我在没事,东欧也是社会主义阵营,咱们有基础。” 老爷子说:“问题不在那边,而是在这小子身上,你得让人把他看好抓稳喽,这是个能惹事的,还敢下手,胆子比我那时候还大,你知道吗?这小子,在学校,赤手空拳就敢面对两把菜刀,而且人家身上还带着刺刀,一个人就敢和十几二十个混混开干,不看牢喽,说不上啥时候他就给你来这么一下。” 肖副局长哈哈笑了起来,说:“嗯,能看出来,这回这事,这小子都是最先动手的,一点不犹豫,这要是在当年,也是个虎将啊,而且头脑还厉害,这叫什么?生不逢时?” 温主任说:“我到是相信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会发挥的更出色,也会有更大的作为。” 沈老爷子笑咪咪的说:“嗯,还行,起码没给我丢脸,而且这小滑头好像特别能讨我们这些老头子开心哪,重庆老肖对他印像也不错,上次开会碰到一起说了几句。” 停了一下,老爷子瞪了张兴明一眼,说:“就是走哪都不消停,去重庆也是动了枪,小柳当时也在是吧?抓了一伙袍哥,我就没想明白啊,到底是事在找你,还是你太能找事?” 张兴明苦笑着说:“我哪知道啊,那可临头了还能躲啊?就像这次,我好好的和柳干部去看营地现场,也能遇到这桩事,还整这么大,您说,我怨着谁了?” 柳为民喝了口茶,说:“沈老,上次我在场,我们这边和肖市长正说话呢,那群袍哥带着枪就突然冲进来了,这事,您说能怨谁啊?” 老爷子抿了一口酒,看了一眼张兴明说:“所以啊,我就是有点担心哪,这小子有点邪门,小肖你一定多费点心,出去那么远,这心放不下啊。” 温主任说:“您这担心没必要,沈老,你看看这些事情的结果,小张福大运大的,伤不着一根毫毛的,再说,咱们在那边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的,我跟那边使馆打声招呼,到时候小张就住咱自己的地上,没事。” 老爷子点了点头,对温主任说:“你费心啦,我现在老了,想的就多,唉,不服老不行喽。” …… 当夜,老爷子一行就住到了驻京办,拉着张兴明和沈大小姐又说了一会儿话才睡,张兴明能看出来,老爷子心里很高兴,而且也很珍惜这样的生活,可是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件事是顺心顺意的?都是被推着往前走。 本来还打算睡前和二哥沟通一下,被老爷子这么的搅,只好再找机会了,等老爷子睡了,张兴明和沈大小姐也各自回房睡下,二哥那边早就呼噜震天了。 第三百五十章 圈地计划(5) 第二天,大年初一,老爷子一早就带人回辽东了。 作为一个省的大家长,大年三十能出来和家人在一起度过,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要知道省里那么多地方要走访,探望,拜年,座谈。为什么说上了厅级就是高级干部了?因为上了厅级以后,你就没有自己的时间和空间了,连睡觉都是卡着时间睡的。 过年?过节?看看电视上,过年过节领导人有多忙,光是走马观花的面子工作就得按堆算,还有必须的工作呢。而且话说回来,老百姓眼里的走马观花面子活,换个角度来看,却是他们必须要做的,因为他们代表着政府,必须要通过一些行为言谈传达一些东西,表现一些东西,这也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 张兴明起床的时候,老爷子估计已经到了东塔机场了。收拾一下,下楼,沈大小姐和二哥几个人已经吃过早餐,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张兴明过去坐下,吃了点东西,然后端着茶水走到沙发这里坐下,听着他们说话。 二哥对张兴明说:“你回本溪不?直接从这边去啊?” 张兴明说:“肯定得回啊,大过年的不回去呆两天我妈不得削我啊?” 沈大小姐说:“那我咋整啊?” 张兴明看了她一眼说:“你也回啊,还准备在这呆着啊?回去陪爷爷呆几天,你不觉得你应该多陪爷爷说说话啊?” 沈大小姐想了想,点了点头。 张兴明对二哥说:“咱们回去呆到十五吧,在家过个十五,然后咱们就走,等香港事情安排好,你回来按咱们的计划开始安排今年的工作,我和韵秋姐直接去东欧转转。” 二哥点了点头,说:“你们得去多长时间?” 张兴明说:“看吧,不好估计,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一个月,不过不会超过一个月,我就是过去看看,心里有个数,也不具体做啥。” 二哥说:“尽量多带几个人,听说那边人挺猛的,小心点。” 张兴明说:“没事,那边咱们有使馆,到时候就住那,出去有武官跟着。” 二哥说:“这边就按咱们商量的弄呗?没啥变化吧?” 张兴明说:“基本上没啥变动,就这几个省份,今年如果能按期拿下就行了。哦对,北海,还有三亚,干脆海口也弄上得了,叫人过去拿点地,海口这里拿市中心就行,北海和三亚市中心要拿,海边也要拿。”他扯过一张地图来,用手指着说:“一定要选好,北海的这里,三亚的这里,地块越大越好,多拿几块也行。” 二哥说:“这边,现在啥也没有吧?听说那边可穷了,买地嘎哈呀?” 张兴明说:“放心吧,就是现在穷才赶紧拿啊,你还等过两年涨价了拿啊?这三个地方,不怕拿多,就怕拿少,这么说吧,要是当地敢卖,我就敢把全部的地全买下来,哈哈,不过那不现实,也没啥用,挑地块完整风景好开发前景好的地方多拿几块就行了。” 二哥看着地图点了点头,说:“行吧,你说弄就弄吧,这边要有啥变化了呗?” 张兴明小声说:“建省,国家最大经济特区。” 二哥瞪大眼睛抬头看着他,沈韵秋也扭过头看着他,张兴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两个人的兴致马上就上来了,趴在地图上研究,张兴明说:“看这个没用,到时候去了看着买就行,重点就是市中心和海边,市中心咱不说,海边只要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这,这几块地尽量拿下来,大点,咱们就算胜利。” 沈大小姐说:“要不是我不去东欧了,我直接去北海得了,完了去海南岛,这几个地方跑一圈,再谈,估计得几个月了。” 张兴明说:“行啊,其实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你跟我去,不过老爷子发话了,我也不敢说不啊。你可不能露底了啊,得保密。” 沈大小姐点点头,说:“知道啊,我爷爷哪有时间管我啊,我又不傻,反正你就去一个来月,到时候我还没回来呢。” 张兴明说:“行吧,具体的你们商量。” 二哥坐直身体说:“老候那边合并的事谈好了,给他20%,公司归咱们,还是他来管。” 张兴明说:“行,20就20,老候这人还是能干,人也行,那就签合同吧,今年咱们工程太多了,到时候以他为主体招标吧,具体工程这块都扔给他。” 二哥说:“那京城这边咋整?” 张兴明说:“京城就不用琢磨了,给咱干也不干,大龙太多,没必要,咱们自己的总部我都打算包出去呢,这边不用想了,以后再说吧。” 张立国走过来说:“二明,公安部来人找你。” 张兴明站起来说:“你们商量吧,我去见见人,估计是肖局长那边帮咱们递话了,二哥秋姐,你们打算在京城弄套老宅子不?这正好是机会。” 二哥说:“就你上次说那个贝子府呗?整一个也行。” 沈大小姐说:“我不要,打理起来太麻烦,等总部起来在那上给我弄一套吧,像你沈阳那个那种。” 张兴明说:“行,那我过去了。” 跟着张立国下楼,来到二楼小会议室,推门进屋,三个穿着警服的人正坐在屋里喝茶,见他进来站了起来。 张兴明伸出手说:“不好意思,慢待了,我是张兴明。” 带头那个伸手和张兴明握了一下说:“我是罗大国,在部里管后勤这块,部里一听您这边同意了,大过年的都不让我休息,限令我今天必须把事谈好定下来,哈哈,现在住房紧张,大伙都盼着呢。” 张兴明说:“你们应该不缺钱吧?为啥不自己盖啊?” 罗大国说:“哪有不缺钱的,部里大杂院到是不少,但不规片,像这种大宅子吧,到是能住不少人,但事实上也不太好弄,所以部里搬出来以后就一直锁着呢,临时集训啥的用一下,基本上是闲着的,嘿嘿,主体还是完好的,保证比保卫局那诚王府强。” 张兴明说:“行,咱看看,反正我是跑不掉了,哈哈。” 第三百五十一章 大清第一府(1) 罗大国笑着在桌上铺了张地图,然后拿出一些资料来摆在一边,说:“是我给您讲还是您自己翻着看?” 张兴明说:“您讲吧,这样快点。” 罗大国点了点头,打开最上面的一份资料说:“这套是我们部里最好的一套宅子了,名气也最大,历史上是乾隆朝第一权臣和珅的宅子,后来赏给了弈訢,所以现在叫。” 张兴明目瞪口呆,一下子站起来喊道:“恭王府?” 罗大国愣了一下,点头说:“对,恭王府,确切的说,是恭亲王府,怎么了?” 张兴明眨眨眼睛,坐下来说:“没事,只是有点吃惊,这宅子可是相当出名了,没想到在你们手里。” 罗大国脸一红,说:“确切的说,我们部里占了一大部分,大概一半多,另外还有七家单位,你知道,那宅子有点大。” 张兴明说:“里面住着多少家人?” 罗大国翻了下资料说:“200多户。” 张兴明轻轻敲着桌子说:“这宅子我要了,里面别的单位住户我单独给盖栋楼,具体你们去谈,我只要院子,可以吧?” 罗大国说:“没问题,你房子都给了,肯定没问题,这事我回去帮你办。”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接着说吧。”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明清两代前后几百年,除了故宫以外,哪座宅子最豪最有名气,肯定就是这座和珅的府邸了,没有第二家之想,这可是被称为“城中第一佳山水”的可比皇宫的大宅,占地就足有百亩,院内廊桥楼阁山湖水石一应而全,如果不是因为成为了大杂院,国家早就把它收回了。 1982年被确定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事实上,从周总理时代开始,国家就没放弃收回修复的打算,但因为产权以及住户的关系一直没能实现,只是在88年把府里的后花园修了一下对外开放了,而整个宅子一直要到2008年奥运会那会儿才迁空修葺完毕。 要知道院里可是住着200多户好几百人,而这几百人又分属不同的八个单位,而且中国音乐学院这会儿就在王府的后花园里,占距了大半个后花园和几套院子,还有大名鼎鼎的后罩楼。 历史上,也是在1986年下半年,国务院提出了边搬迁边修复的计划,开始了对整个王府的回收修整工作,1988年后花园的修复工作完成,中央音乐学院迁走,然后后花园开始对外开放的。 而位于王府东路的多福轩更是被音乐学院改造成了录音室,一直到2003年才迁走腾空,不过也是因为学院的录音室改造,才使得多福轩里完整的保存了清代的彩绘和金砖。 王府整体为三路五进宽宅,规制仅次于皇宫,可见当时皇帝对和珅的喜爱,府中可见多处与故宫中一模一样的建筑,包括萨满神殿和多福轩,多福轩是和珅接见宾客的地方。 …… 罗大国又说了几个地方,有些地方张兴明有点记忆,有的后世根本就不存在了,这个年头,这些大宅府邸基本上全在各个部委单位手里当办公室或者福利房使用,后来国家收回了一些,但那也只是少数,要知道从景山起到后海这边,王府大宅数不胜数,后世几乎大部分都消失了。 最后,张兴明只要了完整的恭王府和和公主府,和公主府是给二哥弄的,然后加上了一个37号院。 至于后花园的中央音乐学院,张兴明提都没提,他可没这能耐把音乐学院迁走,这就得靠罗大国他们了,哈哈,后世音乐学院是迁到了醇亲王府的,不过这年头醇亲王府里有好几家单位在办公,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迁过去了。 基本条件商定,罗大国完成了任务,张兴明也非常高兴,想一想,“和弟”就要成为自己的宅子了,牛大发了有没有啊。 商定条件,罗大国代表部里和张兴明签了一份草案,正式合同得等公安部那边把各种关系疏理好了才能签,现在签了也没用。 罗大国三人一走,张兴明坐在沙发上仰天大笑,吓得张立国和李淳差点打电话叫大夫。 可是这种欢喜和他们说了他们也不懂,只能一个人享受了,弊的好难受。 谁知大喜过后就有忧,下午,保卫局后勤处的李干事来了,带来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贝子府那边有一大部分是被出版社租用的,现在出版社没地方搬,其实也是不想搬,单位对单位也就是这么回事,我就赖在这了,你又能怎么样? 张兴明说:“那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个是啥意思?让我去和出版社谈?” 李干事红着脸说:“不是,哪能呢,就是现在这事有点不太好办,局里让我来和你说一声,正在想办法呢,这几天肖局长去找他们几次了。但是当初出版社不是从我们局里拿的使用权,虽然现在产权是我们的,可是这事也有点麻烦。” 张兴明靠在沙发上也是脑袋疼,后世贝子府一直是在出版社手里的,一直到出版社自己在边上盖了大楼都没让出来,而是修了一下改成古迹对外开放收门票了,也没见谁和他们争所有权。 张兴明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揉着脑袋,李干事尴尬的坐在边上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张兴明睁开眼睛对李干事说:“这么的吧,宅子我只要主体,外面能有一圈路能走车就好,边上不是还有你们的产权吗?也在出版社手里吧?” 李干事点了点头。 张兴明说:“西边那片咱不要了,拆了,我在那给出版社盖栋楼,去谈吧,如果这样出版社还不同意,那,过几天我的人到了,我就带着几百人过去强迁。” 李干事张着大嘴看着张兴明,半天才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说:“咋强迁?” 张兴明说:“带着咱们的合同过去,把人和设备拖出来扔道上呗,还客客气气请啊?” 李干事咳嗽了几声说:“别,您是爷,还是我们去商量吧,估计这条件那边应该会答应。” 张兴明说:“肯定的嘛,这好事哪找去,我可是赔了,又多盖一栋楼,几十万没了。” 李干事干笑了几下,挠了挠头,没敢接话。 张兴明说:“行啦,李哥,咱们不是外人,没必要在我这这样,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你整出来的事,我喜欢这宅子,想要,多出个几十万也无所谓,赶紧落实吧。” 李干事答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走了。 张兴明坐在沙发上拍着扶手哼着歌,一想到恭王府就要落自己手里了,高兴啊。 今儿个老百姓啊,真啊真高兴,今儿个老百姓啊,是真呀真高兴。 第三百五十二章 CBD项目落地(2) 晚上,吃完晚饭,张兴明对李淳说:“李哥,有没有啥关系,请几个古建筑方面的专家过来。” 李淳说:“翻修老宅?” 张兴明点点头说:“对,准备翻修老宅子,这个必须得人家来指点,咱们得改造呢,乱来要出问题,而且,这些宅子的图纸也得靠这些专家去找,咱们上哪弄啊。” 李淳想了想说:“行,我去帮你问,故宫里头应该有,新华园里面年年都要修,好像都是从那边调的人过来,我找单位给你问问。” 张兴明说:“这事得抓紧,早准备好一天咱们就能提前一天开工,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李淳点了点头。 二哥说:“不是给我弄了一套吗?在哪?也得修啊?” 张兴明说:“肯定得修啊,不过你那套保存的比较好,就是现代化改造一下就行了,你还准备住进去了玩旱厕啊?澡都不能洗,也没有供暖,冬天得不停的烧柴,哦,现在可以烧煤。” 二哥说:“那可得了,还是改吧,改的钱我自己出。” 张兴明说:“这个行,哈哈,要不宅子你也出点钱吧,今天我又搭进去一栋楼,正心疼呢。” 几个人哈哈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张兴明对李淳和张立国说:“给你们一人也弄两套院子吧,就是不会这么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种两进的小院子,我帮你们一人改两套,自己住也可以,等将来升值卖也行。这个投资还是比较可以的,不敢说让你们大富大贵,但生活无忧还是可能的。” 李淳说:“我连媳妇都没有呢,要房子干啥?” 张兴明说:“那你以后也不找了呗?” 李淳想了想,说:“得找,我真不找媳妇估计得让我爹打死,算了,听你的,弄吧,我手里还有点钱,不过不一定够。” 张立国说:“我要,钱肯定不够,你先帮我垫着吧,等有了再还你。” 张兴明说:“行啦你俩,现在一套二进的小院万把块钱,至于改造就是弄这几套的时候顺手的事,还假模假样的和我谈钱,你俩也是够了。” 大伙嘻嘻哈哈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会闲话,差不多也就是午饭的时间了,说实话在北方的大冬天,由其是正月的时候,如果不是那种生活压力特别大的话,真和养猪没有什么大的区别,睡,吃,睡,吃,一天到昨几乎就是在不断的循环,不像南方,可以出去逛逛玩玩,这边实在太冷了。 说着话喝着茶和咖啡,暖气热哄哄的,玻璃窗上的水气逐渐凝结变厚,已经看不清外面了,在寒冷的冬夜,温暖的小室,几个知交好友捧一杯茶,随意的聊着,这就是张兴明上一世追求的生活啊,他捧着杯,慢慢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身边的人和语音变得飘忽起来,像听着又没听,而自己全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哎,二明,二明?”张兴明被推了几下,从半梦半醒的状态里脱离出来,扭头看过去,是李淳。 “干啥?”张兴明放下手里捧着的茶杯,抻了一个懒腰。 “电话,你电话,快点。”李淳压着声音指着一边的会客区说。 张兴明眨了眨眼睛,搓了搓脸,意识才清醒过来,“哦”了一声站起来,走过去拿起电话。 “喂您好,我是张兴明。” “您好张委员,我是办公厅的小王,给您电话是通知您一声,cbd计划已经通过批准,正式立项,项目领导小组已经在今天下午成立,整个拆迁建设方案的基础框架已经确认,请您明天到京城饭店来一下,项目组的临时办公地点就设在这里。” “哦,好,谢谢,还有事吗?” “没有了,您忙,再见。” 张兴明挂了电话,边活动胳膊边往回走,说:“明天去开会,哎呀,以后没事可不往这边跑了,这会太多了,一开就是两三天哪,太累。” 二哥说:“开个会你累什么啊。” 张兴明坐下来,痛苦的说:“哥啊,那全是一群爷爷奶奶,还是保密会议,我一去,明显就是最佳服务员人选啊,你知不知道上次那三天会,光热水我倒了多少壶?四十二壶,还得清烟灰递火柴,要不明天你去吧,我在家躺着。” 大伙笑起来,这事是挺无奈的,不过二哥是没资格去参加这种会的,只是说说罢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张兴明坐着驻京办的桑塔纳来到京城饭店。 项目组包下了饭店的二整层做为办公驻地。 张兴明赶到饭店的时候,项目组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老人家的早晨和年轻人的早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要知道人家五六点钟就起来遛鸟逗狗打太极了。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早上好。”张兴明进门先问好,礼多人不怪嘛。 “哈哈,小张委员来啦,好啦,那咱们,就开会?好,开吧,都一摊子事呢。” 于是小张委员同志进门还没坐下,就开会了,老同志们坐下点根烟,小张委员同志的服务工作就开始了。 整个cbd区的规划整体位置和上一世差不多,不过上一世是随着发展一点一点建起来的,那么整体规划上就差了一些,有点乱,有点单薄。 这次提前到位的整体规划补足了原来的许多不足。 整个cbd区是个不规则地块,东面与使馆区接壤,西边延伸到王府井地区,南面直接跨越长安大街,北面是三个连续的公园同外部分离开来,计划是长安街两边为金融区,中间为办公区,外围为各省驻办区,从地图上看,三块区域正好把外交部和使馆区抱在怀里。 86年的时候,王府井的王府早就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了那口井,这地方在明朝有十座王府,所以被称为王府巷,在其后历史中其中两府被毁,至清朝只剩八府。乾隆十五年,王府减至五座,为三亲王一郡王另加一寺的格局,到了清末的时候就只剩三座了,为两府一寺。 而最后这二座王府也因为八国联军以及义和团运动等等原因不复存在,只留下了这个地名,一寺也没了,变成了天主教堂。 王府井的地名由来是王府和井,指王府巷到甜水井的这条路,不是王府的井,这里是当时京城里为数不多的甜水井之一。 第三百五十三章 哈利法塔(3) 张兴明在项目组的职务是顾问,而且是唯一的,这个待遇给的不是一般的高,也算是对这个规划的一种回报。同时,整个近五千亩的地块,给了他近六分之一的自主权。 张兴明准备建一个临街的总部,然后向里延伸出一个办公区,造一座地标出来,他准备自己的总部按哈利法塔来建,酒店建阿联酋双塔,然后在整个地块中再建二到三个未来建筑,形成地块的总体风格。 “对整个地块的规划,设计以及风格我会拿出具体图纸以及模型来给大家参考,我们自己的总部我打算建一栋未来建筑,起码四五十年之内不会被超越,所以我自主的地块位置必须在整个地块的中心,然后向下联接长安街。 另外,我有个请求,央行,外交部和几大银行的主楼由我们来设计建造,然后由各单位原价买回,不要求一次付清,到时候咱们协商,可以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我只是想打造几栋让外国人仰视的建筑出来,不赚一分钱,另外,做为回报,我来负责地块内空闲土地的美化工程。” 这么大一块地,要想一下子建完是不可能的,而且还有许多后世的单位这时候还没成立,必然会空闲大量的土地,张兴明打算把这些闲置小地块打造成不同类型的公园和广场,起码在十五年之内不会有变化,如果需要用时拆了就是。 “可以考虑,整个规划是你们提出来的,对土地的使用以及整体规划上肯定有成熟的计划,不过还是要等你具体的图纸和模型出来才能给你答复。”温主任代表大家对张兴明说。 “可以考虑。” “同意。” “同意,有点期待呀,小张委员,可不能丢脸啊。” “哈哈哈” “这个没问题。还有就是,我们对各省的大厦工程也要提出具体的要求,不能一群现代化建筑夹着几间四合院吧?还有后边的入驻单位,是不是也要有个具体的要求,比如企业的性质,规模,还有发展潜力这些。” “嗯,这个应该,即然咱们把这地方定位成窗口,定位的是金融加cbd总部区,那么这方面确实要有一个严格的控制。” “同意。” “同意。” …… 我党的特性就是,决定一件事很慢,但一旦决定了,执行上那真是没有敌手,效率绝对是世界第一的,看看深圳速度,看看海南速度,例子实在太多了,这就是一党专政的好处,国家太大了,必须只能有一个声音,就像家族再大也只能有一个族长一样,你弄个多族长联席会议试试,几天就垮了。 下午四点过,会议开完了,大家对这次会议的效率都非常满意,连带着对咱们小张委员的好感也提升了好几个度,没别的,准备充分,许多事情都有了方案,大家举下手就行了,太方便了。 接下来就是香港那边提供规划细案,图纸模型了,这个张兴明用不着亲力亲为,但是他的任务也不轻,要把几栋后世闻名的建筑找地方扒出来,他也只是记个大概的尺寸,能画个外型而已。不过这个难度也不算大,必竟有了外型有大概尺寸,往里面添数据相对就简单了许多。 开过会议,一众大佬就各忙各的去了,下面的丈量啊拆迁啊这些具体的琐碎事情自然有下面人去组织安排,张兴明也没事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家过年。 黄大导演也和大伙一起回辽东,他这几天可是美的不得了,做为导演,被台里,部里一通表扬,各种奖拿到手软。金太阳公司也通过这次晚会被上面认可了,可谓名利双收,而且和央视互利互助,达到了共赢。 王台长这些天也是笑的睁不开眼睛,一个小小的改变,即得名又得利,个人被广电部点名表扬了几次,连大部长都拿出来三分钟时间和他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获得了部里一系列的表彰。 而台里,从金太阳分过来的钱钱直接一半入了小金库,这下王台长也是有小金库的人了,再也不用啥事都低声下气的去求爷拜佛了,这怎叫一个爽字了得,何况这小金库真的不小,一下子就差不多顶了台里去年全年收入了啊。 闲事不表,张兴明和二哥一行人直接由李淳出面,搭军机回到沈阳,然后大家在机场告别,各自回家。 这个年代,民航飞机不多,军队的飞机也是有民航业务的,只不过对乘坐的人有要求,不是谁想坐就能坐,这就不是钱的事。 等张兴明带着李淳,和二哥二嫂折腾到本溪的时候,天都黑了,本溪这里可比京城冷多了,小北风呜呜的吹着,一下车就冷的整个人一抽抽,眼睛都有点睁不开的感觉。 和门口的安保打声招呼,四个人缩着脖子进了院子。 刚进院,就听见一串的嗷呜声由远及近,五条黑影顺着主路冲了过来,张兴明笑着蹲下来伸出双手,而打头的小蛟也认出了张兴明,兴奋的叫了一声,直接扑到张兴明怀里,伸出舌头照着张兴明的脸就是一顿猛舔,嗓子里呜呜的哽咽着,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 二哥说:“得啦,你陪它们玩吧,我和你嫂子先进去了啊,太冷了。”然后搂着二嫂往里走,扭头喊李淳:“李哥,走啊,先进去暖和暖和。”李淳笑笑没动身,二哥也没管,和二嫂回家去了。 下面小虎四个急的呜咽着绕着张兴明转圈,不时的站直身体趴到他的膝盖上背上,使劲抓挠着往上爬。张兴明只好亲了小蛟几口,把它放到地上,再抱起小虎,就这么一个一个轮了一圈。五个小家伙已经长大了不少,身体有刚来那会儿的几倍大了,站起来已经超过了张兴明的膝盖。 小家伙们跳起来扑击的力量已经不小了,张兴明穿得厚厚的蹲在那本来就不稳,结果几下就被小虎和小黑给扑倒了,这下行了,五个小东西直接爬到他身上,踩着胸口开舔。 李淳在边上笑呵呵的看着。张立国回基地去了,他一家人都在那边,而李淳是正规军,除了探亲假以外,张兴明在哪里,他就必须在哪里,他的另外三个组员跟着张立国去基地那边休息了,等明天安排好了再过来,主要是张兴明耽心家里有客人,大过年的,万一住不下就不好了。 在地上和五小玩了几分钟,凉气就透过大衣冰到背上了,张兴明抱住胸前的三个水上家伙坐起来对李淳说:“拽我起来,嗞,地下好凉啊。” 李淳笑着伸手把他拉起来,说:“确实,这边得比京城冷十好几度。这几条什么狗?看不清,怎么看着是花的?” 张兴明站起来,把手里的小家伙放到地上,拍拍身上的雪说:“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品种,管他呢,听话就行呗。走吧,进屋。饿了,我给你露一手。”对着五小比了一下,说:“回家。” 五个小家伙就调头兴冲冲的往楼里跑。 第三百五十四章 回家过年(4) 门口台阶的梯步上装上了厚厚的地毯,收拾的干干净净,踩着软软的,一点都不滑了。 两个人跟在五小后面上台阶,五个小家伙爬上去以后停下来,转身看着两个人,一直等他俩个上来才又转身往屋里跑。 客厅当初为了采光装的是四扇门,中间两扇活门,两侧还各有一块固定的门扇,这会儿右侧的固定门扇下边被改装成了一个带着棉布帘子的狗洞,看大小估计狗狗长大了也不会影响出入,五个小东西一溜烟的顺着门洞钻了进去,马上客厅里就响起它们欢快的叫声,叫了几声,几个小家伙又顺着门洞钻出来,叫几声再钻回去。 张兴明快走两步拉开大门,就看到老妈正往门这边走过来,看到他说:“我就说小蛟它们不对劲嘛,一寻思就是你回来了,别人它们也不能够。真是跟你亲哪,怎么养也不行。”说着看到了张兴明身后的李淳,说:“有朋友来啊?快进来坐吧,你快走两步让人进来,外边多冷啊。” 张兴明给老妈鞠了一躬说:“妈过年好。”李淳也跟着鞠了个躬说:“过年好。” 张兴明脱下大衣挂到衣帽架上,脱下鞋换上棉拖,帮李淳拿了一双备用棉拖,又帮他把大衣挂到衣帽挂上,陪着他往屋里走,说:“我爸呢?”姥姥姥爷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屋里就没有别人了。 老妈走回沙发前面坐下,说:“陪这些孩子出去了,一会儿能回来,你咋这前回来了呢?不是说要呆一阵子吗?来,那个谁,这孩子也不介绍一下,来这边坐,喝口热水。” 张兴明走过去,到姥姥姥爷面前跪下来,说:“姥姥姥爷过年好。”一人给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来对李淳说:“来李哥,坐一会儿喝口水。”李淳过去给姥姥姥爷鞠躬拜年,然后坐了下来。 姥姥伸手抓住张兴明的手,一个劲的说:“好,好,都好。累不?京城好不好?” 张兴明在姥姥身边坐下说:“和咱这一样,就是大点,人多点,也下大雪也冷。” 姥姥点头说:“电视里看得到。三十晚上在电视上还看到你呢,我喊你,你妈说喊了你也听不到。你怎么跑电视里去了?” 张兴明扭头问老妈:“看到我了?” 老妈点点头说:“就那么一晃就过去了,前后有那么两三次,你说你姥这眼睛有多尖,俺们都没注意,她就看着了,我一看,可不是你和你二哥,那一桌人都谁呀?你咋和溥老整一桌坐着去了,我看桌上好几个岁数大的呢。” 张兴明点点头说:“嗯,俺们在那吃的年夜饭,按规定那桌是不能进镜头的,估计是录像没注意,角度给大了。右边陪溥老说话那个岁数大的就是咱省沈书记,我管他叫爷爷,坐我左边那丫头就是他孙女。溥老左手边那个是现在中央办公厅的温主任,代表中央陪溥老的。挨着温主任的是中央保卫局的肖局长,和沈爷爷是战友,再往这边是柳司长,以前跟你说过那个,和我一起去过重庆。” “哦对了,李哥就是中央保卫局的,上尉军官,还有三个今天去安保那边了,明天过来,他们四个暂时负责保护我,李哥是组长。李哥,这是我妈,这是我姥姥和姥爷。” 李淳站起来立正,敬了个军礼,老妈说:“坐,坐,在家里可别整的这么正式,别那么见外,这有缘能走到一起就别拿自己当外人,在这和在自家一样。你俩吃饭了没?” 张兴明喝了一口水说:“上飞机前吃了点,早就饿了,我去弄。”站起来往厨房走,边走边说:“李哥有啥想吃的没?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给你露一手。” 李淳也站起来跟着走过来,说:“啥都行,我又不挑口,你真能行啊?不行我来。” 张兴明扭脸斜了他一眼说:“瞧不起我是不?跟你说,就做菜,动真格的,驻京办那厨师不一定好使信不?” 李淳笑了,揉了揉鼻子说:“行,那我见识见识。” 进了厨房,张兴明先打开冰箱,果然里面各种吃的摆的满满的,这是老爸的习惯,每到过年都是这样,各种吃的成品半成品一做好多,然后这么放着慢慢吃,饿了就热一下,方便。 拿出两盘饺子,张兴明问李淳:“你喜欢吃酸菜的还是芹菜的,哦还有韭菜。” 李淳看了看说:“都行,这三样都喜欢,你随便吧。” 张兴明想了想,说:“那酸菜和芹菜吧,我拿油煎一下,韭菜的不适合这么吃,韭菜的还是现煮好吃些。”说着话把饺子放到一边灶台上,然后拿菜。 拼肘花,肠子,手撕肉,肝花,猪蹄,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到桌子上,说:“我老爸的好习惯,一到过年就做的特别多,随吃随热。” 李淳点了点头说:“俺家也一样,咱们北方都差不多,反正冬天又不坏,过年嘛。” 张兴明说:“你别看着啊,过来看想吃啥端出来,我煎饺子。” 李淳就过来在冰箱里找,张兴明穿上围裙煎饺子。煎好饺子,热了点炖好的白肉酸菜,加了些血肠在里面,弄好点蒜酱,两个人坐下来开吃。 刚吃几口,小弟的声音响起来:“啊,我不行了,冻死了,这外边也太冷了,你说这天怎么这操蛋呢,非得赶我出屋前冷。咦?谁烙饺子了?我也吃我也吃,有我份没?”人就往餐厅这边跑过来:“哈哈,老二回来了。二哥,你去上电视咋不带我呢?你不和我好了是不?” 张兴明对李淳说:“这是我弟弟。”对小弟说:“叫李哥,自己去拿筷子去。” 小弟冲李淳躬了躬身子,喊了声:“李哥过年好。”转身跑去拿筷子去了。 等小弟拿着筷子上桌,张兴明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我爸他们呢?你小姐在这了还是回家了?” 小弟夹了个饺吹了吹,边咬边说:“我爸和我哥在后边呢,我跑的快。小姐回家过年去了,大姐也回家过年去了,毛兰姐和毛军也回家过年去了。”说着突然叹了口气,把咬了一口的饺子往碗里一放,说:“哎呀,你说为啥呢?这好好的过个年,全走了,就不能让我高高兴兴过个年哪?玩都没人。” 张兴明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你过年人家不过年啊?谁过年不回自己家过?” 小弟撇着嘴拿起筷子继续吃饺子,吃了几口说:“明儿再盖个大楼,把这些家都搬过来,到时候不就都在一起过年了嘛,二哥你说能行不?” 第三百五十五章 小弟要买楼?(5) 张兴明给李淳倒了半杯红酒,说:“行啊,盖多大个楼?咱们是不是得先讲讲价,你准备怎么付款?” 小弟愣了一下,瞪着黑亮亮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张兴明,小嘴嚼动了一会儿,把嘴里的饺子咽了下去说:“你还管我要钱啊?再说了,凭啥跟我要钱哪?” 张兴明看着他说:“第一,这是你的个人需求,是你想要的,对吧?第二,这个事也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提出来的,对吧?你看,这事除了你,和别人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不就得管你要钱吗?你想做什么事达到什么目的,你不付出啊?就嘴一张就办了?” 小弟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无耐的说:“好吧,得我出钱。那啥,二哥,你给算算吧,我得出多少钱?” 张兴明说:“那得看你想盖多大的楼了,还得看盖在哪。” 小弟想了想说:“就门口呗,离的还近,那不有现成的嘛,你算吧,多少钱?” 张兴明说:“行,就门口那,你要多大的?就矮点那栋够了吧?能住十二家呢。” 小弟夹了个饺子说:“够了,用不完,行你算吧,剩下的我再卖去。” 张兴明说:“行。我给你和政府一样的优惠价,可以吧?十二套房子,算你140万,然后呢,你是我亲弟弟,我再给你打个7折,怎么样?这价可就是亏钱给你了,不过谁让你是我弟弟呢,一百万,这栋楼就归你了,行不?你怎么付钱?” 小弟放下筷子撑着下巴倚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儿,唉了一声气,说:“这么多啊,我压岁钱不够啊。这么的吧,等大哥和小姐他们回来,我找他们商量一下吧,要是凑不够的话能先赊着不?” 张兴明说:“行,你先付一部分,然后每年还一部分,五年还清,行不?” 小弟点头说:“行,讲究,你这兄弟我交了。”完了忽然又说:“不对啊,7折不是98万吗?你多要两万是咋回事啊?逼我绝交是不?” 张兴明白了他一眼说:“你分好几年还呢,多要二万多啊?这不图个好算账嘛。” 小弟想了想说:“也是,拖好几年呢,二万比银行利息低不少了,行,算我说错了,你还是挺讲究的,那就这么定了啊,等过了年我通知他们搬家。” 李淳看了看小弟,又看了看张兴明,问:“你们俩说的真的假的啊,我都弄迷糊了。” 张兴明笑着说:“他说真的就真的呗,他说假的就假的,有什么区别。” 李淳说:“门口那你还真有楼啊?” 张兴明吃了一口肉,说:“嗯,有,整个这一片都是我的,门口这一片基本上都没卖呢,想要啊?” 李淳想了想,进院的时候他打量过,这一片可不少,说:“全是?那得多少栋啊?” 张兴明说:“没数过,有几栋写字楼酒店,剩下的全是住宅,高的矮的加想来二十来栋肯定有吧。” 小弟抬头说:“三十一栋,我数了的。” 张兴明点了点头,对李淳说:“三十一栋。” 李淳问小弟:“你叫啥?你压岁钱有多少钱哪?” 小弟咽下嘴里的东西,放下筷子说:“我叫小兵,张兴兵。压岁钱哪,今年不还没过完嘛,这才收了几万块钱,对了二哥,你那份呢?啥前给我。” 张兴明说:“行,一会儿就给你。不过你这事办的不对。用要压岁钱的方式弄钱买东西不对,这不是你付出劳动的所得,你得真的想办法靠自己去赚来钱,那才是你自己的。” 小弟叹了口气,说:“你说的对,不过,我这不是小嘛,我一天作业都写不完,睡觉都得抢着时间睡,上哪挣钱去?压岁钱是因为我小大人才给的,你以为要点压岁钱容易啊?怎么就不算我的劳动所得了?再说了,这才几个钱哪,我是打算开春把多出来那几套房子卖出去付你房子钱的,这算我挣的不?” 张兴明点头说:“算。你从我这拿到折扣,是合理利用的人际关系,算商业正常行为,你再转手卖出去获利,这个确实是你赚的。” 小弟点点头,拿纸擦了下嘴,问李淳说:“李哥,买房子不?我就按政府价给你,咋样?那可是房子的成本价,买了就是赚了。” 李淳问张兴明:“啥是政府价?” 张兴明说:“后边这小区是我给政府盖的,跟前面这是一批,成本差不多。政府这边是按成本价550一平米给的,这还真是成本价,可能还稍稍亏一点。” 李淳哦了一声,扭头对小弟说:“那你也挣不到钱哪?这不是亏了吗?” 小弟说:“他亏,我有挣。我这不是还有个7折嘛,你是自己人,我就挣这3成就行了,不过要是你还有啥人要买房的要介绍过来哦。” 李淳笑着说:“行,我这边还真有几个人,那就一人买一套呗,反正亏不着。” 小弟惊喜的说:“真的?不哄我?你们真买?” 张兴明说:“你要买房干啥呀?” 李淳说:“反正我们平时又没地方花钱,手里都有点闲钱。我们这不像普通部队,可以长期和家里联络,寄钱通信啥的,有点钱就给家里了。我们这一年只允许休假一次,也只能在休假的时候回去看一眼,平时是不能写信寄钱的。” 张兴明感兴趣的说:“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李淳说:“比一般地方要高点,我们局里有工资,还有补贴,省委这边也有点钱,杂七杂八的算起来,一个月有几百块钱。” 张兴明说:“那也没多少啊,一年才几千块钱。” 李淳说:“不错了,一年有上万块了,现在一个全民工人才多少,一个月一百多不到二百块钱。我们比他们强不少呢。” 张兴明说:“可是你们危险啊,要玩命啊,这咋比?” 李淳笑了,说:“哪有的事,咱们国内治安够好的了,其实危险性不大,还刺激。” 小弟插话:“二哥二哥,李哥是嘎哈的呀?” 张兴明说:“李哥是来保护咱们安全的,有啥事了你必须得听他的话,懂不?” 小弟眼睛一亮,说:“明白。保镖是不?那李哥也有枪呗?太帅了,我长大也去干这个行不?” 李淳说:“你为啥不想着长大了,比你二哥还厉害,也配上保镖呢?” 小弟挥了挥手说:“太累了,你看看他,一年着家几天,天天这事那事,跑这跑那,多累呀。” 张兴明和李淳相视无语,说的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小弟的发财计划(1) 三个人吃完饭,一起把餐桌收拾了,张兴明把碗刷了摆到柜子里,洗了手来到客厅。 老爸和老哥已经回来了,正坐着吃水果,张兴明过去给老爸拜年,然后给李淳介绍,大家坐下来说话。 老爸现在的日子过的悠闲,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一样,竟然还瘦了一点,张兴明摸摸老爸的肚子问:“爸,怎么感觉你这还瘦了?” 老爸打掉他的手,自己摸了摸肚子,得意的说:“咋样?厉害吧?我现在每天走着去上班,晚上再走回来,白天没事还去活动中心运动一会儿,现在这身子骨可比以前好了。” 老妈在一边说:“这会确实变化不小,你爸现在是心情好啥都好,会过日子了。” 张兴明没敢说那是因为你不会骑自行车,扭头看看老哥,说:“哥期末考的怎么样?” 老哥正拿着刀削苹果,头也不抬的说:“还行,前五,数学拉了点分。”他和张兴明一样,数学是天生弱项,不过要比张兴明还好一点,起码能及格。 老妈就笑,说:“哎呀,可别提这数学了,咱们有个人连五十分都考不出来呢。”一家人笑起来,张兴明转头对李淳说:“你上学偏科不?” 李淳挠了挠脑袋,说“我也没上几天学啊,那时候,学校不上课,我这点东西都是在部队上学的。” 老爸有点带着回忆一样说:“部队呀,部队是个好地方啊,能学东西能炼人,还有真兄弟天天在一起,到了地方就完全不一样喽,这一晃多少年了。有时候真想去找找那些战友。找不着喽,天南海北全散了,连个地址都没有。” 老妈说:“真要找就让你二儿子给你找,从部队那边查呗,找不全慢慢找。” 张兴明点点头,说:“能找,那会儿全是有去处的,都有登记。” 老爸挠了挠头说:“找啥呀?名都记不全了,就能记个模样,你能按我记的模样去找啊?” 大伙又笑起来,老爸的记忆力确实是硬伤,这个没办法。 人的大脑其实区别不大,由其是记忆力,全靠用和练,老爸平时基本上全听老妈安排,用脑的地方太少,记忆力就减退的厉害,除了他工作上的事情,能记清的事真不太多。 唠了一会儿,姥姥姥爷回房休息,老哥和小弟也到了睡觉的时间,张兴明把李淳安排到客房,干脆也回屋躺下了,顺便想想事情。 第二天一早,张兴明起床和李淳一起在院子里跑了几圈,活动了一下,进屋吃了早餐,老哥和小弟才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是被老爸喊醒的。 等他俩收拾好吃完早饭,二哥领着二嫂过来给老爸老妈拜年,张兴明也跑过去给孙爹孙娘大胜哥大胜嫂兰姐还有兰姐夫拜年,当然少不了苹姐,拿着一叠红包回家,随手扔给小弟。 小弟不嫌弃,接过来坐在沙发上,把钱全拿出来数,数完在手上一摔,说:“哈哈,又是三千块进账,哎呀,这年过的舒服,要是天天过年该多好。” 这两年条件越来越好,孙爹孙娘还有这些家里人,也跟着大气起来,包红包都是几百块的,当然,给别人就不会这么多了,想给也要考虑人家的面子。 把钱塞进兜里,小弟爬到老妈跟前说:“妈,和你商量个事呗?” 老妈防备的往后躲了一下问:“商量啥?” 小弟对老妈的反应相当不满意,伸手捶了老妈一下,说:“我打算让小姐她家,毛军他家,还有大舅家都搬到这边上住,你说能行不?” 老妈说:“行啊,那他们住哪啊?” 小弟拍拍胸口说:“我管,我跟二哥买了一栋楼,让他们就住楼上,就门口那个矮的,那是我的了,行不行?你去和他们说呗,让他们搬过来。” 老妈意外的看了看张兴明,笑着把小弟搂到怀里说:“哎呀,我老儿子可了不得了,来和妈说说,你花多少钱从你二哥那买的楼。” 小弟撇了撇嘴说:“他给算了个一百万,分五年还清,我一年得还他二十万呢,唉,房子太贵了,你说外边那些人,住套房子得多不容易啊。” 老妈问:“那你拿啥给呀?你有二十万哪?” 小弟说:“没事,毛军家小姐家,大舅家,这才三套,那栋楼十二套呢,我卖九套出去就挣回来了,我算了,二哥给我390,实际成本是550,那我就卖1100,九套房子能卖二百万,我还能挣几十万回来呢。” 老妈说:“不是应该挣一百万吗?” 小弟斜了老妈一眼,说:“经营不得成本哪?我得雇两个人卖吧?得宣传吧?不花钱哪?” 张兴明竖了竖大拇指,说:“想法是对的,步骤也是对的,这么的吧,看你这么能行,我再帮你一把,你那房子我帮你卖了,但是销售人员的工资得你自己出,税也得你自己交,行不行?” 小弟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行吧,你卖的肯定比我卖的贵,去掉工资和税应该比我自己卖还多,划得来,完了我请你吃饭,咱不醉不归哦。” 他又扭头对老妈说:“行了吧?那你啥前让他们搬家?” 老妈看张兴明,张兴明说:“不是开玩笑,一会我和他签合同,真的。” 老妈搂了搂小弟说:“行,我老儿子也能挣钱了,虽然这钱挣的有点不太带彩吧,也算行了。那行,过了年我就帮你去说去,就说你送的房子给他们,让们立马搬过来,好陪你玩,对不?” 小弟脸红了,嗯了一声,说:“也不光玩,还写作业呢。” 哈哈哈哈,大伙笑起来。 九点钟,李淳的三个组员跟着换班的安保员一起来到院子。 三个人分别叫唐心,汪红华,张启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相互介绍一下,再给他们三个安排了住处,也就差不多准备午饭了,两家过年是在一起吃,好在厨房够大,几个人一起忙活也快。 吃过午饭大家说闲话,打扑克,两家加起来小二十口人,再加上服务人员,安保员,院子里热热闹闹的,这就是过大年。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送房子(2) 下午,杨彩依童鞋一家四口来了院子,过来给姥姥姥爷和老爸老妈拜年。 杨彩依看到张兴明显得很高兴,不过还是坚持给姥姥姥爷和老爸老妈磕了头,又给一众哥哥姐姐拜了年,才跑到张兴明面前,搂着他的手臂说:“你啥前回来的呀?我在电视里看见你和二哥了呢,你咋就上电视了呢?” 张兴明说:“昨晚回来的,怎么样?期末考的咋样?能跟上不?” 小丫蛋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班上第二十二,没,没考好。” 张兴明揉了揉她的脑袋说:“没事,咱这才转过来,跟不上正常,明年咱们考第一。” 小丫蛋点了点头,说:“嗯,明年考第一。” 老妈那边对杨童鞋的爸爸说:“智权啊,和你商量个事,等开春暖烘了,你们把家搬过来吧,丫蛋到时候来回也方便,还安全,这边住着怎么也比你那边强,现在你们两个都上班了,那点鸡鸭啥的也别养了,也不出个钱。” 杨爸挠了挠头说:“大嫂,心俺们领了,可是真不能行。俺家这就欠你们挺多了,现在就挺好。” 老妈笑了,说:“这回可不是俺们的事,是这个。”老妈把小弟搂过来,说:“这个小的,想让你们搬过来,让他小姐离的近点,省得要来回跑那么远。房子都给你们弄好了,听我的吧,回去就收拾,开春搬家,那边能卖的就卖了吧。” 杨爸看了一眼杨妈,瞅了瞅小弟,说:“那哪行呢,这房子虽然是你们盖的,那也得钱哪。” 小弟说:“我给我小姐的,我给钱了。” 老妈说:“对,他给他小姐买的,昨天人家跟他二哥买了一栋楼,给他小姐,还有毛军他们家一人一套,剩下的拿去卖了挣钱,人家俩人合同都签了,首款都给了,给了多少老儿子?” 小弟哭着脸说:“一万四,我的压岁钱全交了公了。” 丫蛋说:“我那有,一会我的给你吧,我也不花钱。” 小弟翻了个白眼,说:“算啦,你那点小钱,知道我能挣多少不?我就磨磨嘴皮子,付给他一万四,就挣了一百万,哈哈,我都佩服死我自己了,到时候想要啥吱声,我给你买去。” 老妈在小弟背上拍了一下,说:“得意忘形,那是你二哥陪你玩呢,你上哪挣钱去。再说那钱就给你拿着花啊?交公,我帮你存着。” 小弟一弊嘴,对丫蛋说:“小姐,完蛋了,白添进去一万四,你有多少压岁钱,还是咱俩分分吧。” 一屋人哈哈笑起来,老妈说:“就这么定了,回去卖东西卖房子,这边条件好,孩子也少遭罪。” 杨爸舔了舔嘴唇,点了点头。 张兴明说:“叔你不用想太多,咱现在是一家人,你以后把工作做好就行了。” 杨爸重重的点头应了一声,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说了一会儿话,小弟凑老妈边上小声说:“妈,那钱你真没收啊?” 老妈忍着笑说:“你留那些钱在手里嘎哈?能花完哪?” 小弟说:“肯定存上啊,没事看看存折,多幸福啊,再说了,我还要拿着当本钱挣钱呢。” 老妈说:“行,不过得等你上初中的,现在你的任务是学习,初中我就还你。” 小弟纠结了一下,说:“好吧,拉勾,不能哄我啊。”老妈伸手和他拉了几下,他才满意的跳到地上,跑去找丫蛋玩去了。 傍晚的时候,毛兰一家也来了市里,来给姥姥姥爷拜年。 这下这一大家子人算是全了,最高兴的就是小弟和毛军。 拜年只是个由头,其实质的意义在于亲朋好友利用难得的假期聚在一起。 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模板是固定的,人的活动范围也是相对固定的,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沟通大部分是靠文字,也就是写信。 有些亲友,因为各种原因远离之后,可能这辈子也就是等待那几封信了,再无相见可能。甚至,有些人信都没了,只活在彼些的记忆里,到老了一声叹息。 这也是为什么从古至今为什么友谊和亲情被这么歌颂的原因。 现在的信息流通是什么速度?现在的交通是什么速度?那么,现在还存在那种友谊吗?亲情还剩下多少? 毛部长这两年也是越活越年轻,孩子完全撒手不用管,过着这个年纪想都不敢想的二人世界,而且他是厂武装部长,工作也很轻松,生活无压力,那叫一个不要太得意啊。 而且,两家大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个亲家这辈子是跑不掉了,相互之间就更有一层亲近。 包饺子。 芹菜牛肉,酸菜猪肉,虾仁韭菜。 猪肉剁丁,虾仁是一个饺子里两个整的,牛肉手工打泥和成圆子。 人多力量大,二十来个人一起动手,好在场地够大。 老爸和毛部长两个在厨房弄菜。 说起做菜,老爸和毛部长估计是厂里为数不多的全职家庭厨师了,老妈好赖还能对付一顿,毛婶是完全一窍不通,煮面条都不会。 话说上辈子,有一次毛叔出差,要走一个多星期,临走的时候,用三屉的大蒸锅做了两大锅饭,然后做了两锅菜,拌了一盆咸菜。他走之后,毛婶领着姐俩就上顿热下顿热,一直吃到毛叔回家。 幸亏这是东北,幸亏当时是冬天,天然大冰箱的效果刚刚的,要是夏天,哈哈。 一边弄菜,老爸对毛叔说:“开春搬市里来吧,反正你长白班也轻巧,爱动弹就通勤,不爱动弹就住那边,礼拜天再回来。” 毛叔抬头看了老爸一眼,继续切菜,说:“往哪搬?房子不要钱哪?” 老爸说:“咱这提啥钱,你好意思给我也不好意思要啊。再说了,本来二明当初盖的时候就给你们准备了,而且吧,”老爸笑了,凑到毛叔身边说:“这不过年毛军和毛兰回去了嘛,小兵这几天这个难受啊,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反正他花一百万,从他二哥手里买了一栋楼,说是给你家和丫蛋家一人一套,剩下的拿去卖了挣钱,两人把合同都签了,小兵还给了二民一万多块钱,说是啥首付,剩下的钱五年付清。哈哈哈,这房子是小兵给你们弄的,和俺们没关系。” 毛叔也乐,说:“你家这孩子啊,都成精了,脑袋也真好使,就老大憨点,要是老大也这么精,我还真有点耽心呢。行,那就搬呗,本来也没几个钱,一套房子钱在你家别说大人,在孩子眼里也不算个事啊。房子在哪?” 第三百五十八章 团圆饭(3) 老爸说:“就这院子对过,走过去几分钟,你们家那套是老二一早就特意准备的,一整层就你一家,等将来小毛军结婚都够用了,说是啥独梯独户,别人上不到你那层去,安全。” 毛叔把切好的菜码到盘子里,说:“那可真挺好,明天过去看看,啥前搬?开春就搬呗?” 老爸手里抓着肉吃浆,说:“开春就搬吧,这边年前就弄好了,说是等都弄好了一起卖,就先放那块了,里面啥都有,你们就搬点衣服啥的就行,缺啥去店里拿。” 毛叔说:“那楼下的房子拿出去卖呗?” 老爸摇了摇头说:“这栋还卖啥,就留着吧,老二那是逗他弟弟玩呢,这栋就你家,我大舅哥家,完了佩兰家,剩下的就放那,将来谁家孩子结婚啥的要用就用,卖也卖不上几个钱,中间夹几家外人多别扭啊。” 毛叔点点头说:“我看行,全住熟人是好,有啥事也不慌,家里没有人也放心。” 老爸把肉放下,洗了洗手,又去弄鱼,说:“有啥不放心的,这后面就是政府小区,年后听说在这门口要新加个派出所呢,再说,这一片都咱家的,光安保员都几百个,老二说等整个开业了,天天都有人巡逻,你等着看吧,咱这片,肯定是全市最安全的地方。” 毛叔点点头,说:“老二想事是周到,这名声打出去,房子不得抢啊,这年头找个安全地方可不容易。对了,外面那四个是嘎哈的?不是你家亲戚吧?看着像当兵的。” 老爸点点头,压低声音说:“中央保卫局的。” 毛叔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不对吧?这啥级别的保卫啊?就是市委书记也就是一个人吧,而且还是省保卫局出人。” 老爸说:“三级,和咱省书记一个级别,这年前去京城,也不知道又干啥了,回来就这样了,说是总理特批的,肯定又弄啥大事了呗,他没说,俺们也没问。” 毛叔发了一会儿呆,突然说:“毛军要是也是个丫头就好了。” 老爸奇怪的问:“咋了?” 毛叔抬手用衣袖抹了抹脸说:“嫁老二啊,这姑爷别说打灯笼啊,打探照灯也找不着啊,你说这将来得便宜谁?对了,老二是不是,和那个那个,你原来对门姓啥来着,那?和他家那小姑娘特别好。” 老爸愣了一下,哈哈笑起来,毛叔也笑,笑了一会儿,老爸说:“不知道啊,她妈也不让问。这孩子从小就琢磨不透,你说吧,他妈脑袋还够用,我这就是凑和活着,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精怪出来呢?有时候我和他妈说着说着,觉得像做梦似的,太不真实了。” 毛叔站直身子,认真的看了看老爸,点了点头说:“你家啊,祖坟可能是修在咱钢厂的烟囱上了。” 老爸呵呵笑,说:“俺家老五,不是一直想要个小子嘛,生一个是丫头,生一个是丫头,这不算打胎的,光送人的都三个了,还是丫头,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说我爸的坟没埋对劲,前年鼓捣着把我爸妈的坟给挪了,也没和俺们说,结果你猜咋的?一生,还是丫头。” 毛叔摇着头说:“这人哪,一魔怔了就不知道咋好了,这跟坟有啥关系啊,要是坟没埋对,你这怎么全是小子?你二哥那,你家老四,你大哥,这不全是小子嘛。” 老爸站直身子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还真想回去看看去。这一晃啊,有七八年没回去过了,都不知道变成啥样了。” 毛叔说:“想回就回呗,有车有人的,再说了,我要是你早就回去了,让他们看看咱现在过的啥样,看他们后不后悔,你呀,就是太厚道了,没脾气,亲哥们该削也得削,该骂也得骂。” 事实上,如果张兴明家不搬家的话,85年的时候,张兴明的五叔就已经来张兴明家里道歉了,给张兴明的老妈跪了一个多小时,在怎么说也是亲弟弟,老爸重情心软,老妈看老爸的面子也没深说,就这么翻篇,两家又来往了,后来还相处的挺好。必竟是血脉亲人嘛。 和五叔家的关系一缓和,和二大爷家也就慢慢的走动起来,几个亲兄弟之间一直到张兴明回来之前,除了二大爷去世了之外,都相处的很好,包括下一辈的堂兄弟之间也相处的很亲近。 只有张兴明的大爷家,因为大爷去世早,大娘改嫁,连带着两个孩子和这边也很少来往,一开始偶尔大爷的儿子还会到处跑跑转转,后来就彻底没消息了,至于女儿,从来没见过。 客厅里工作结束,大家起来打扫战场。 张兴明拍着手来到厨房,洗了手,边擦边问:“爸,毛叔,你们说啥呢?就听你们一直在说。” 毛叔说:“说将来谁是你媳妇呢,心里有数没?” 张兴明笑着说:“这肯定得有啊,这可是一辈子里最大的事。像你和我爸,要不是媳妇找的好,能过上这好日子啊。” 过来洗手的毛婶说:“这话说的对,婶爱听。”三个大人哈哈笑起来。 老爸说:“我在说想回张家堡去看看,这七八年没回去了,有点想。再说了,你不去给你爷你奶还有太爷太奶上个坟啊?有出息了告诉老人一声,让他们也放心。” 张兴明边擦手边说:“回呗,我还要和你们商量呢,咱爷俩这回想一块去了。我想着回去上个坟,然后去我二大爷家,四叔五叔家看看,看看六叔,咋说也是一家人,在这世上最亲的,还能记一辈子仇啊?再说那时候的事也不好说,他们也是看我爷的态度说话,我爷吧,那是你爹,咱也不敢说啥,对不?” 老爸就高兴,连连点头说好,有点小激动。 张兴明小声说:“你别和妈说啊,我去说。”老爸点点头,赞赏的看了张兴明一眼。 炒菜,煮饺子,摆桌。 二十来号人满满的坐了三大桌。 老爸老妈孙爹孙娘丫蛋爸妈还有毛叔毛婶一桌,李淳四个人和大胜哥二哥老哥还有大姐夫一桌,兰姐二姐苹姐领着毛兰毛军丫蛋小弟一桌,张兴明也端着碗跑小弟桌上去吃,那两桌他都不适合呆,会让某些人拘束。 一顿86年的大团圆饭吃完,天都黑透了。明亮的客厅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连在桌子下面钻来钻去要肉吃的五个小东西都显得特别欢快。 第三百五十九章 毛叔调工作(4) 吃喝完毕,女的组团收拾,男的坐到沙发上点根烟,泡上茶,开始围成几个圈子座谈。 大姐夫大胜哥二哥拽着李淳他们四个打扑克,把丫蛋爸也叫过去,八个人两副牌开始干,其余几个孩子就围着看热闹,老爸和毛叔孙爹看电视聊天。 看了一会儿,小弟呆不住,拿了副扑克,扯着老哥和毛军毛兰姐玩,老妈她们也支了一局,结果就剩下张兴明陪着老爸毛叔还有孙爹孙娘说话,姥姥姥爷吃完饭就进屋倒觉去了。 说了会闲话,老爸忽然对张兴明说:“要不把你毛叔也调过来得了,省得以后折腾,武装部那边好弄吧?” 张兴明说:“你们可想好啊,在南坟那是部长,一把手,上面还有老赵顶着。来这边了可就是小兵了,脑袋上一堆爷,日子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毛叔眉头一皱,有点犯怵。 老妈在一边扭头插话说:“武装部什么武装部,还离不开啦?你毛叔过来就进政府去,人家可比你爸强,进政府肯定没问题。” 张兴明眼睛一亮,还别说,大伙都钻牛角尖里去了,即然是调到市里来,还非盯着什么厂武装部啊,进政府明显是条更宽的路。毛叔和老爸不一样,进了政府他肯定是如鱼得水,混得开。 想了想,张兴明问毛叔:“叔,你自己怎么想的啊?是想进政府还是呆在本钢?” 毛叔拢了拢毛氏大背头,靠在沙发上笑了,说:“这玩艺儿,还想上哪就上哪啊?能调过来就不错了吧?现在哪缺人?都是一堆人盯着的。” 毛婶拿着扑克牌磕着瓜子说:“能进政府啊?那可真不错,这厂里的干部算啥干部啊?要啥啥没有,就是不用干活,赶上养老了都。” 毛叔瞅了毛婶一眼,说:“瞎说什么玩艺儿呢,那是小事啊?哪有那么轻巧的事,玩你的去。” 毛婶瞪了毛叔一眼,扭头过去打牌,不搭理他了。 张兴明嘿嘿乐,东北老爷们真有意思,明明啥事都是老婆说的算,在外边非得绷个面子,估计回家就得吃苦头了,想想都好玩。 毛叔扭头看了他一眼,问:“你吭哧吭哧笑啥呢?” 张兴明一绷脸,说:“没有没有,想起来点别的事。这么的吧,毛叔,你觉得想去哪口,明天我去问问,反正也不急,慢慢弄呗,这大过年的办也办不了啊。” 毛叔挠了挠眉头,琢磨了半天,说:“这一时半会儿让我说还真说不出来,没琢磨过这事,这突然提起来上哪说去?” 张兴明说:“你就凭感觉说呗,第一个想到的哪?” 毛叔想了想说:“武装部?呵呵,干习惯了,而且和当兵的打交到也不怵。宣传口也行,组织口肯定好,估计进不去啊,反正啊,哪也比厂子强,这是肯定的。” 张兴明说:“毛叔是正科级吧?” 毛叔看着老爸笑着说:“这算什么正科,就那么一说,咱啥级别?股级?副科?” 老爸说:“你干了这么多年武装部一把手还不清楚级别啊?应该是正科吧?” 毛叔摇摇头说:“肯定不是,我提副科的报告去年才打上去,批没批都不知道呢。” 这就是厂矿企业和政府的区别了,政府什么位置什么级别是一定的,就是暂时没到,调完位置也会马上调整级别,可是企业不一样,以工代干和以干代工的情况比比皆是,就算坐到哪个位置上了也不一定能拿到相对的级别,工人科员副科长真不算少,这个主要是任命机制问题。 张兴明说:“算了,毛叔你也别说了,我明天问了再说吧,看看年后哪口会调整,如果实在没有再说,反正,你做好调动的准备就行了。对了,你回去和赵三他爸说一声,让人有个准备。” 毛叔说:“不用。老赵年后也上公司来了,已经定了,公司安全处处长,估计以后能混个副经理,他这可真是跟着你家借光了,要不然这厂长想当上都说不上哪年呢。” 张兴明抓了抓头说:“这下,咱们这点熟人都过来了啊?那我以后咋整?我还打算去选矿上几年班呢。” 老爸看了他一眼说:“你就是闲的,去嘎哈?吃灰啊?有那时间想着怎么把买卖做好得啦,现在省里中央的这么重视你,可别出瘘子。” 张兴明说:“又不影响,这可是从小的理想啊,长大了进厂上班去。体验生活呗。” 老妈又插话说:“你可得了啊,别想一出是一出,上学这事随你便就够呛了,还想飞啊?初中毕业就赶紧给我上来,要不去省里,要不去京城,可别在这山沟里胡混了。” 张兴明说:“老妈,咱可是说好的你们不管我的啊,又不耽误啥事。” 老妈指了指正在一边打扑克的李淳说:“完了就让小李他们天天陪着你去上班呗?再开个大奔,哎呀,选矿厂最牛逼的工人哪,正部级工人,这得上新闻联播不?” 毛叔看了看老妈,看了看李淳,又瞅了瞅张兴明,故意说:“正部级?嫂子你这说的,真的假的啊?” 老妈甩了一把牌,拈着扑克牌说:“你这侄子可了不得了,现在是妥妥的正部级待遇,和咱省书记一边大。小李,老毛不是外人,那是俺家老大的老丈人,不用瞒着,以后也好说话办事,这处的时间得长着呢。” 边上毛兰脸就红了,瞄了老哥一眼,老哥看着手里的扑克牌,像没听到一样。 李淳摸了摸鼻子,瞅了瞅张兴明,对毛叔说:“我们是中央保卫局的,是张委员的警卫员。” 毛叔张大了嘴,咬在嘴里的苹果直接掉到地上,被满地乱转的五个小东西扑来扑去的当球玩了起来,半一扭头问老爸:“说的真的呀?” 老爸有点骄傲的说:“那还能唬你,这个可作不了假。老二现在是全国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这回又整了个什么顾问,级别一下子就上来了。” 毛叔问张兴明:“啥顾问哪?” 张兴明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这背着好几个顾问呢,咱市局的,省委的,最后这个是政务院cbd项目部的,这个也没啥用,就是给个待遇。” 毛叔一拍大腿,坐直身体说:“老二要秘书不?我跟你混得了,这级别直接就上去了。” 大伙笑起来,张兴明也嘿嘿笑起来。这话没法接啊。 第三百六十章 上坟(5) 2月15日,正月初七。 三辆车排成一队行驶在祟山骏岭之中,公路像一条盘旋在山间的玉带,在苍黑色的松林之间缠来绕去起起伏伏。 这个时候本溪这边还没有修什么公路,出了市区全是国道,盘山砂土路,不过冬天被雪一盖,什么路也差不多。 出来的三辆车全是押运车,自重大,厚实,发生意外的机率大大降低,而且车里空间大,人坐着也舒服。 姥姥姥爷没跟来,毛叔一家这几天就住在张兴明家里,照顾两老,顺带照顾五个小狗。 车没走偏岭,出了市区直接奔法台,这么走到张家堡是最近的路。 车停在姥姥家老房子的位置,靠在路边。房子已经没有了,从路上看下去只有菜窖的位置还依稀有点迹象,老核桃树还在,山楂树下的大青石在雪地里显得黑黑的,除了这些熟悉的树木,就再也没有原来的印迹了。 整个园子房子变成了平地,成为了菜地的一部分,从公路下去的小路还在,一直通到钟家门前的路上,看来平时还是有人在走。 张兴明站在路边呆呆的看着下面,不由的想起小时候的情景,种地,玩耍,欢笑,哭闹,想起来暖暖的火炕和灶里永远热着的酸菜。 想起那只大花猫,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当时姥姥仓促的搬走,猫都没能带走。 李子树和苹果梨树都变成了野树,被后来种地的砍掉了大部分,这东西在山里本来就不是啥稀罕东西,也就是姥姥因为家里有孩子,才弄回来养着的,但是,那是张兴明的记忆。 站着看了一会儿,老妈说:“走吧,还看什么,看也是没有了,先上山。” 张兴明点点头,牵着小弟的手,扭身往马路对面走。 从这里爬上去,太爷太奶和爷爷奶奶的坟就在半山腰松林里,冬天虽然冷,但四下除了雪啥也没有,因为走的人少,走慢点也不会滑,如果是夏天过来,只是漫山一米多高的杂草就得让人头疼爆。 大家开始上山,老爸走在前面,这里只有他知道具体位置。 上了坡就是一片开阔,这里夏天一半是菜地,一半是荒草地,人在其中十分难行,但这会儿啥也没有,直接走过去就行了,倒是方便。 过了这片开阔地就是松树林。 这一片不是果松,没有松塔,松树密密的挤在一起生长着,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反正在张兴明记忆里,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改变过。 从树林中穿过,雪很少,都被树梢挡往了,厚厚的松针铺在地面上,踩上去软软的,整个林间飘散着一股好闻的松香味,虽然是冬天,但味道并不淡。 在树林的中间,突然出现了一片空地,两座土坟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那里,坟头上压着黄纸,坟前有人踩过的脚印和纸灰,肯定是二大爷和四叔两家过来过,东北有过年上坟的习俗,只要离的不远,大年三十晚上是要来烧纸的,还要点上一支蜡。 即使隔的远,也要找一个通达的十字路口,烧几刀纸钱祭拜一下。 老爸拿着根棍子,绕着坟头走了一圈,用木棍把杂草树叶什么的挑开,其实坟的周围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了,这只是个仪式一样的过程。 转到坟前,老爸从袋子里拿出打好的黄纸,拿了几张压在坟头上,然后把剩下的纸放到一边,半跪下来,掏出打火机点燃,看着它们静静的燃烧。 纸全部燃起来之前,还要从点燃的纸中抽几张出来,放到一边去烧,一边扔一边还要说:“路过的小鬼,拿去花吧,不要抢我***的钱。” 纸越烧越旺,火头窜到近一米高,老爸跪下磕了三个头,老妈也跟在旁边一起磕头。然后老爸开始念叨:“爸,妈,老三来看你们啦,俺们住的远,来的少,你们也别挑理,以后每年都能来啦,咱家现在过的好啦,有车,孩子也大了,比以前方便。爸妈你们看看这三个孙子。” 然后老爸回头,招呼张兴明哥仨上前磕头。三兄弟站成一排,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老爸接着说:“看着了吧?现在你们这三个孙子都出息啦,学习好,能挣钱,老二成了大官啦爸,你不是一直想咱家有人能当官吗?以后,你们二老多保佑保佑你们这三个孙子,让他们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以后让他们常来看你们。” 随着黄纸烧完,老爸也结束了话,用棍子支着身体站起来,又绕着坟头走了一圈,然后让老哥拿出准备的鞭炮,挂在一边的树上点燃,鞭炮的声音顺着山坡传出好远好远,硝烟味弥布在松林里。 爷爷奶奶的坟祭拜完,又到太爷太奶的坟上去烧了些纸钱,磕了几个头放挂鞭,但就没有爷奶这边那么正式了,隔了一辈,就只是表达一下祭拜的态度了。 等纸灰的暗火熄灭,老爸用棍子挑了挑,确认没有火星了,一行人就转身下山。 真正的祭拜祖坟要比这麻烦的多,但那都是在大日子里全家都要来的,平时没有那么复杂。 一边说着话,大家慢慢的下山。 上山要慢,下山更是急不得,一步踩不稳滑倒了,就是一步到山下,虽然大雪很厚,但受伤也是难免的。 李淳四个所在前面的老爸老妈身边,张兴明牵着小弟跟在老哥身后,踩实一步迈一步的往山下走。 终于下到马路上,大家一下子放松下来,都禁不住活动着身子跺着脚,慢慢的踱几步,让身上的股肉松驰下来,这么冷的天,如果股肉长时间紧张会抽筋的。 活动了一会儿,老爸拿出烟来散,李淳他们四个只有一个抽烟的,客气了几句拿了一根,帮老爸点上火。老爸抽了一口,把烟吐出来,看着远处雪中朦胧的堡子里发了一会儿呆,扭回头问张兴明:“去堡里看看不?” 张兴明说:“去啊,去看看六叔,上四叔屋里转一圈,然后在二大爷家吃饭。” 老妈不太乐意,说:“去什么去,大过年的去嘎哈,上人家吃什么饭?回去吃。” 张兴明过去搂着老妈的肩膀说:“妈,现在爷都没了,那必竟是爸的亲兄弟,再说咱家现在啥身份?你还记着原来那点事嘎哈?丢份不?”压低声音在老妈耳边说:“咱一家高高兴兴不好啊,你觉得我爸啥性格?” 老妈瞪了老爸一眼,没再出声,张兴明冲老爸挤挤眼睛,老爸开心的笑起来,说:“走,去堡里看看,这一晃这么些年没回来了,估计人见着都不认识喽,隔这么远看着变化就不小。” 第三百六十一章 张家堡(1) 大伙上车,车从三道河小水泥桥那边绕了一下,顺着村路开向堡里。 顶头的三四家没啥变化,和张兴明记忆里一样,还是那几间草房,那个树枝栅起的院子。 过了这三家,变化就出来了,原本没几家的路边,这时候并排多了一溜红砖瓦房,院墙也是红砖砌的,相较之下显得十分高大上。 老爸紧紧的盯着窗外看着,不停的说着:“变喽,变喽,这也不知道都是谁家了,认不出来喽。” 张兴明对司机说:“往前走第三家停车。” 老妈问:“嘎哈呀?” 张兴明说:“庆革大爷家,那会儿我哥上学人家也没讲啥,还天天供着饭,去看看吧,让人家知道从大门过去都不进屋得咋想。” 老妈说:“哦,他家呀,那得去,我也不知道啊,他家在这块啊?” 老爸有七八年没回来堡里,老妈更久,而且回来也从来不进堡子。 车停下,一家人下了车,房子还是那老房子,一点也没变样,可是张兴明就是觉得不一样了,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老爸打头,一家人往大爷屋里走,张兴明对老哥说:“哥,还能记着在大爷家吃饭不?大又真香啊,哈哈。” 老哥也笑了,说:“那能忘吗?庆革大爷是真认亲,真拿我当自己家孩子。” 小弟问:“那我在这吃过肉没?” 张兴明说:“没,你那会儿才多大,总共也没来张家堡几次啊。” 走到院子中间,老爸大声喊:“大哥,在家没?”喊了几声,屋里闷闷的应了一声,随着马上房门从里面推开,露出大爷黑瘦的脸来,看到一院子的人愣了一下,马上笑出来:“哎呀!庆芝啊,哎呀哎呀,这咋这前回来了呢?啥前到的?这可有年头没见着喽,快进屋快进屋,老挎啊,庆芝一家回来啦。” 大爷是个哑嗓子,大革命关牛棚被打,把嗓子喊破了。 “啊?谁?咋了?”大娘的声音响起来,人也随着从门后走出来,边走边拍着手上的面,一抬头,妈呀一声:“妈呀,哎呀妈呀,桂欣啊?是桂欣不?”大娘表情从惊讶变成激动,嘴一弊,眼泪就要流出来了,急走几步,一把抓住老妈的手说:“哎呀,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还以为你们再也不回来了呢,这一晃多少年了你说。这啥前回来的呀?” 庆革大爷说:“先进屋,进屋说,这怪冷的。” 大娘急忙点头,说:“对对,进屋进屋,我这光顾着说话了,快进屋。这是大军吧?变样了,那前在俺家前还那么大点呢。这是老二?哎呀,这变的,老三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呢,多大了?” 小弟说:“我11了。”大娘伸手摸了摸小弟的头,嘴里啧了几声,拽着老妈往屋里走。 屋里,大孩哥躺在炕上抽烟,兴良坐在炕沿上鼓捣着什么,听见人声抬头往外看。大孩哥一骨碌爬起来,坐到炕边上穿鞋,这就是规矩,来客了要有个来客的样。 穿好鞋,大孩哥对兴良说:“收收,没看来人了啊?” 兴良往门这边看了一眼,不太情愿的把手里的东西团了团,塞到炕柜底下。 这边庆革大爷就拉着老爸的手,大娘拽着老妈,一起进了屋,庆革大爷说:“大孩,兴良,看还认识不?” 兴良瞅了瞅老爸,摇了摇头,大孩说:“是,我三叔吧?”他要大一些,记得住人。 老爸就高兴,说:“哎呀,这么多年了大孩还能记着我。” 庆革大爷把老爸拉到炕边坐下,说:“他那时候也记人了,这都多大了,我孙子都一岁了。你两给你三叔拜年哪。”大孩脸就红了,给老爸老妈拜年,兴良也跟着问了声好。 老爸惊讶的说:“满仓都有孩子啦?住哪?” 大娘说:“就西屋,这会出去了,媳妇一个人在屋呢,我去叫。”急火火的出去,老妈拽了一下没拽住。 几分钟,大娘拉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怀里抱着个睡的正香的孩子。那时候农村人结婚早,一般在二十左右就结了。 满仓媳妇看上去有点胆小,怯生生的叫了声:“三叔,三婶。”冲张兴明几个笑了一下,就不吱声了。 老妈站起来过去,就着她的手看孩子,小黑胖子,头发长的又黑又密。 在东北这种情况男的不好靠近,庆革大爷说:“给你三婶抱抱,让三叔看看。”小媳妇明显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递给了老妈,老爸这才站起来过去看了看,夸了几句。 孩子是睡的,老妈也没多抱,老爸看过,小弟又凑上去看了看,就把孩子还给了在一边满脸耽心的满仓媳妇。 老爸说:“你看这事弄的,满仓结婚你也没说给俺们去封信,这事咋能不来呢。这要是俺们不回来,连你抱孙子都不知道呢,哥你这事办的不太好。” 庆革大爷说:“没想那么多。都亲哥们,讲究那么些嘎哈,隔这么老远,你们上班又忙。” 老爸回头冲张兴明说:“拿点钱。”老爸两辈子的习惯,身上从来没有钱,哈哈。 张兴明去炕梢拿过自己的背包,从背包里拿了一叠钱来递给老爸。 来之前他就有这个准备,二大爷家,四叔家,五叔家,六叔那里,还有舅舅家,孩子都要给钱,就准备了几千块钱在身上,五百一叠的放着。 老爸接过钱说:“再拿点。”张兴明又递出一叠,老爸把五百块钱放到满仓儿子的包包上,说:“结婚叔也不知道,生小孩也不知道,这又大过年的,一块给你们补上,别嫌少,哪个堡的?” 满仓媳妇脸通红通红的,看了一眼庆革大爷,见大爷没出声,才对老爸说:“谢谢三叔,我娘家是蜂蜜砬子的。” 老爸笑着说:“行,好好过日子,满仓也是个好孩子,以后到市里就去家里玩。”满仓媳妇答应了一声。 老爸又把手里的钱拿出两百,递给大孩和兴良,说:“来,三叔给压岁钱,拿去买东西吃。”大孩和兴良眼巴巴的看着庆革大爷,大爷说:“三叔给就拿着呗,亲叔叔客气啥。” 大伙笑起来,大孩和兴良兴奋的接过钱,给老爸鞠躬:“谢谢三叔,谢谢三婶。” 老爸对满仓媳妇说:“老大媳妇,抱孩子怪累的,你回屋歇着吧,一会等满仓回来再过来。”大娘在一边说:“那行,小华你就抱孩子回屋去吧。”小媳妇应了一声,回自己屋去了。 庆革大爷说:“现在挺好呗?还在选厂上班啊?” 第三百六十二章 走亲戚(2) 老爸说:“早不在那了,我调市里来了,在工会,家也搬市里了,就在永风那块,等你们啥前去市里一定去家里坐坐,这回隔的近了,有事就吱声。” 庆革大爷说:“那能行,这回可近多了,行,等我年后去市里去你家看看。” 边上大孩说:“爸,三叔这给的也太多了,俺们俩一人一百呢,还是给你吧,俺俩一人留五块钱就行。”把钱递过来。 庆革大爷看向老爸:“咋给这么多呢?收回去收回去,老挎,去看看满仓媳妇呢,那得更多吧?” 张兴明准备的全是新钱,不显厚。 老爸拦住大娘说:“干啥?我钱埋汰啊?我给孩子的,这是嘎哈玩艺。” 庆革大爷说:“不是那意思,老三你也不容易,就那点工资,桂欣又不上班,都挺不容易的,咱亲哥们,用不着的事。” 老爸说:“行啦,别争啦,俺家现在条件好,也不指着我那点,工资都让我直接买国库卷了。俺家这些年一直做买卖呢,挣的不少,等你以后去就知道啦,钱给孩子就让孩子拿着,买书包文具,买衣服,这都大了上学了,兜里得有点钱。” 庆革大爷点点头,拍了拍老爸的肩膀,对大孩说:“那行了,你三叔给的你们就自己留着吧。” 大孩说:“谢谢三叔。那也太多了,算了,妈,你帮俺俩收着吧,别给弄丢了。”把钱递给大娘,大娘接过去揣进兜里。 庆革大爷就高兴起来,点了根烟说:“哎呀,这你们过好啦,真好啊。你怎么进工会去了呢?一线工资比工会高吧?” 老爸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这不是,给了个小干部嘛,副主席,也没啥事,天天闲着。” 庆革大爷惊讶了一下,说:“哎呀,这是成领导了啊,哪个厂工会啊?” 老爸说:“公司,在公司工会。” 庆革大爷重重的拍了一把老爸,说:“能行。啥级别?得副处吧?” 老爸脸色微红,说:“正处,跟着混呗。” 庆革大爷说:“了不得了不得,这咱家也出来大领导了,正处啊,咱镇长才是正科,你这和县长一个级别啊,了不得。咱俩得喝一盅,高兴高兴。” 老爸说:“别,我可喝不过你,咱们哥们就你能喝,再说我这刚来,第一个进你家门,堡里还没去呢,二哥那,老四,老六,我这都得去看看,完了再去四道河看看老五,这么些年了,挨家看看。” 庆革大爷叹了口气,说:“桂欣不生气啦?” 老妈说:“算啦,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老的也走了,怎么也是亲哥们,折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庆革大爷点了点头,说:“庆芝找个好媳妇啊,桂欣你能这么想啊,我真是替我这些哥们谢谢你。那时候小啊,再说我大爷,唉,算了,人走了咱就不说了,行,那我就不留你们了,去堡里看看吧。”压低了声音说:“老二媳妇可能是要不行了,和我大娘一个病,肝腹水,怕是过不了今年了。” 张兴明的爷爷行大,庆革大爷的爸爸行四,是亲哥们。 老爸惊讶的看了一眼老妈,老妈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走吧,去看看,不行接市里住院吧,这在家挺着肯定不行。” 那个年代,城里的医院条件都不如现在的社区诊所,农村根本就没有,赤脚医生也没有了,村里人看病得拖着病身子起早赶火车去县里,大病就得去市里。而且,农民手里也没啥钱,住院也住不起,只能拿点药回家挺着,凭天,天让活就活着,天不让就只能等死。 从庆革大爷家出来,一家人上了车,和庆革大爷挥手告别,庆革大爷一家人就站在院子口看着车走远。 大孩说:“我三叔家这看着是真阔了,这车都没见过,估计得老鼻子钱了。” 庆革大爷说:“行了,这下是真行了,这算是俺们兄弟里最出头的了,唉,现在农村比得城里喽。” 大娘说:“进屋进屋,怪冷的站这看啥,我面还没和完呢。大孩劈点柴火去,兴良,大孩都把钱交了,你打算留兜里花啊?” 兴良捂着裤兜说:“我留十块钱,行不?” 大娘说:“你哥才留五块。” 庆革大爷拍了拍身上,转身往屋里走,说:“要留留吧,大过年的。”大娘就不吱声了,大爷在家里那是纯一家之主,农村和城里不一样,大多数家庭都是男的说的算。 这边三台车往堡里走,顺着河边往前又开了有三百来米,张兴明说:“停吧。爸,我四叔家。” 老爸低头往外看了看,说:“就这家啊?盖的砖房啊这是,老四看样日子过的不错啊。” 张兴明撇了撇嘴没吱声,大伙下车。 四叔盖这砖房卖了原来的房子,又欠了几百块钱债,张兴明记着上一世好像自己都参加工作了四叔这点债才算还完,那都是90年了,别看几百块钱,庆革大爷因为是城镇户口有固定工资,条件算是堡里最好的人家了,这会儿四叔家一年下来也就几百块钱总收入,人还得活呢。 从进入80年代开始,农村的生活条件就照城里越来越差,距离越拉越大,一直到进入90年代,一户农民的年收入也不过就是一千多块钱。 四叔家没有砌院墙,就这么敞着,垛了几垛柴火,边上还有个牛棚。 老爸说:“这,老四家还养牛啦?” 张兴明说:“小队的牛,冬天放四叔家养,能得点粮。” 老爸点点头,跺了跺脚,带头往屋里走。 刚走了几步,柴火垛后边露出一个小脑袋,黑乎乎的小脸上两颗乌黑的大眼晴,标志性的张氏单眼皮,张兴明家哥们全是这种,怎么看都是单眼皮,但真不是,大内双,哈哈。 小孩盯着走过来的人,看走进了小声问:“你们,嘎哈呀?” 老爸扭头看过去,问:“这是你家啊?” 小孩点点头,站了起来,又瘦又小。 第三百六十三章 血脉亲情(3) 老爸说:“你爸在家没?” 小孩又点了点头,有点呆愣愣的,看了看老爸,扭头看了看屋里,扭头就往屋里跑,跑到门口才张嘴喊:“妈,外面来人啦,找我爸的。” 四婶从开着的房门里探出半张脸问:“谁呀?”屋里传出四叔的声:“谁来啦?”四叔说话鼻音很重,听着就有点鼻子不通气的感觉。 张望了一下,四婶又回去了,紧接着四叔趿拉着鞋从屋里快步走出来,出了门跳着提了下鞋跟,嘴里说着:“三哥,三嫂,你们咋来了呢?” 四婶是认识老爸老妈的,按理说她应该迎出来,谁知道她跑回去喊四叔去了,老爸老妈也没挑这理,四婶智力上有点小问题。 四叔明显很激动,提了几次鞋跟也没提上,反而还甩掉了一只,他也不管,直奔着老爸就过来了。 哥俩紧紧的抱在一起,四叔哭的呜呜的,使劲捶着老爸的后背。 老爸眼泪也出来了,轻轻拍着四叔的后背,笑着说:“行啦行啦,孩子在呢,这多大了还哭。行啦,这是你儿子啊?叫啥?” 四叔还是使劲抱了一会老爸才松开手,抬手抹了抹脸,冲老妈叫了声:“三嫂。” 老妈眼眶也红了,抽了一下鼻子,笑着答应:“哎。现在挺好啊?” 四叔点了点头,回头喊:“小五,小五,来,过来。” 一直躲在门边往这边看的孩子哦了一声,咬着嘴唇走了过来。 四叔伸手扯过他说:“叫三大爷三大娘。” 小五好奇的盯着老爸老妈,有点羞涩的裂着嘴说:“三大爷,三大娘。那啥,进屋呗。”他的门牙缺了一颗,配上表情,所有人都笑起来。 四婶又从门里伸出半个脑袋往这边看,老妈皱了下眉头,不过随即展开,说:“他四婶,还认识我不?” 四婶笑着从门里出来,说:“认识,咋不认识呢。那啥,进屋呗,外头冷。” 老妈走过去,拉了拉四婶的手,说:“这几年挺好呗,一直也没来看你们,你们也不去。” 四婶有点不好意思,拢拢头发,说:“没功夫啊,活多,就老四一个人干,我也不会。” 老妈说:“没事,他干就行呗,你把饭弄好,把孩子带好就行了。” 四婶看着小五说:“孩子好,挺机灵呢,就是淘,可淘了。”想了想,又说:“比小伟还淘。” 老妈伸手搂了搂四婶的肩膀,这个女人也不容易,除了凑和着洗衣做饭,剩下的啥也干不了,也不能出门,她的世界就是这个没有院墙的小院,经常一个月都不会走出去一趟,在她这里,四叔就是天,孩子就是地,再没有什么了。 进了屋,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屋里的情况,除了一个老旧的炕枔柜几床棉被,就几乎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个钟都没有。 老爸四处看了看,去摸了摸炕枔柜,说:“这是你结婚前从家里拿的吧?” 四叔嗯了一声,说:“还行,挺好呢。” 老爸点点头,这个柜子的年纪不比四叔小,那时候老爸还在上学,家里就有这个柜子了。 叹了口气,老爸伸手摸了摸一直跟在大伙边上的小五的头,问四叔:“二嫂那怎么回事?你去看看没?” 四叔说:“病了,说是跟我妈一个病。去到是去过一次,人家也不待见咱哪。” 老爸点点头。 二大爷家的几个孩子从小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孩子没有善恶之分,爷爷对谁什么态度,他们自然就会跟着学,虽然现在爷爷去世了,他们也长大了,但是一些骨子里的习惯是改不掉的,就比如不太看得上四叔,因为老爸哥六个,除了六叔是哑巴以处,就四叔要笨一些,小时候发烧烧的。 老爸拍了拍四叔的肩膀,说:“这边不住啦,把地给二哥吧,东西房子能卖的卖了,过了年去市里,去我那,以后就住市里了,小五将来在市里上学。二明,给你四叔拿点钱,过了年弄几台车过来,给你四叔搬家。”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拿了五百块钱出来,老爸接过去递给四叔,说:“就这么定了,听我的,这几天就收拾,天暖和了就搬,听着没?” 四叔接了钱,说:“去了我嘎哈呀?厂子也不要我,这边还有地能种,城里嘎哈呀?” 老爸眼睛一瞪,说:“不听话了是不?叫你搬就搬,有你的事干,几亩破地又不出钱还种什么种。” 四叔嘿嘿乐了几声,说:“那行,我听你的。” 四婶也在一边跟着乐,眼睛不停的看着拿在四叔手里的五百块钱。 老爸这辈子估计还是第一次没通过老妈直接做主一件事,还是件大事,说完以后有点心虚,瞄了老妈一眼,不过这件事老妈怎么也不会反对,又不是没这个能力,亲弟弟,怎么都行,再说了,四叔小时候烧坏了脑子,不照顾一下,肯定是这么苦一辈子,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看着。 老爸说:“那行了,你们这阵子就准备吧,把房子和地的事说好,该卖钱的就卖钱,别让人唬了,记着没?开春暖和了我来车接你们,别着急。” 四叔点头答应了一声。 老爸说:“那我就走啦,去二哥那看看,完了还得去老五那,就不回来了,你就准备好在家等着吧。” 四叔又答应一声,一家人出了屋,上车往堡里走。 从四叔家出来继续顺着河边前行,过了那棵记忆里的大柳树拐个小弯,就到了小队的打谷场石桥这里,不过石桥已经不在了,被山洪冲毁了,现在没有桥,冬天有冰,夏天就是踩着石头趟水,反正水也不深。 张兴明指挥着三台车直接开进打谷场,冬天,整个场院都是空的。 大伙下了车,三个司机守在车上,大家又走过冰面,顺着车道上坡往老院走。 冰面上全是玩闹的孩子,穿着补了又补的旧棉袄,小脸都冻的通红,冒着鼻涕泡,手里拿着小棍子或者什么东西,站在那好奇的看着一行人,几条狗混在孩子们中间,也往这边看着。 农村的孩子真没有什么能玩的,有个尜都是不得了的东西了,家里条件稍好点的,给孩子钉个爬犁,那就是宝贝,平时别人碰都碰不得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二大爷(4) 穿过河面,顺着路上坡。 夏天下大雨的时候,山上的水会顺着这条车道流下来,所以路面很不好,坑坑包包的,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头,虽然有雪盖着还是不太好走。 李淳扶着老爸,老哥扶着老妈,张兴明牵着小弟,一家人爬上了半坡,到了老院门口。 老爸站那左右看了看,左边是老院,老爷一家住在里面,右边是二大爷家。 老爸回头看了看老妈,说:“去看看我老叔不?” 老妈说:“去看看呗,那不是你叔啊,回都回来了,不看一眼成啥事了。” 老爸点了点头,说:“行,去给我老叔拜个年,老头六十多喽,也老了。” 右转,平着走了十几米,就是老院的大门了,门楼虽然被推倒了,但是院墙还在,大门是用粗大的木头钉的,不防人,防的是牲口。 刚走到院门,院里两条狗从窝里冲出来,站在院门里冲着一家人狂叫起来。 狗叫了几声,门一开,一个年轻人擦头出来看,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走了过来,问:“找谁呀?” 老爸眯着眼睛看了这个年轻人一会儿,说:“你,是小松子不?” 年轻人边走边说:“是啊,你谁呀?”走到了院门边上,仔细看了一眼老爸,眼睛一张,说:“三哥?是三哥吧?”伸手抬起院门,把院门拉开,踢开脚边的狗说:“进来进来,快进来,你啥前回来的呀三哥?三嫂也回来啦,快进来。” 老爸伸手拍拍他肩膀,说:“刚到,回来看看。这家伙,长大了,成大小伙子了,结婚没?” 老爷的年纪比张兴明亲大爷还小,是太爷的五儿子,比张兴明的爷爷也就是他亲大哥小了整整二十三岁,他的儿子,这个小松,今年刚二十出头。 进了院,老爸对张兴明哥仨说:“叫老叔。”他是老爸这辈堂兄弟里最小的,比六叔还小一岁。 哥仨就给老叔拜年问好,老叔叫张庆松,小名就叫庆松,堡里人都喊他轻松。 穿过院子来到房前,老叔赶前一步拉开屋门让大伙进屋,嘴里喊:“爸,爸,看谁来啦。” “谁呀?”老爷的声音从正屋里响起来,随着声音老爷探出脑袋来看,屋里有点暗,估计他也没看清,还在问:“是谁?” 老爸说:“过年好呗老叔,我来看你来啦。” 老爷愣了一下,然后从屋里走出来,到近前仔细的看了看,伸手抓住老爸的手说:“老三,是老三吧?是老三,你咋回来了?啥前到的?” 老爸说:“这不过年了嘛,回来看看。身体还行啊?” 老爷说:“行,能吃能睡的,现在日子好了,人没事。来,进屋坐吧,这家伙,你可有年头没回来啦,去那院没?” 老爸说:“没呢,这不先过来看看你嘛,你是长辈,咱家老一辈可就剩你一个啦,得好好养好身体,多活几年,将来过好日子。” 老爷说:“对对,过好日子,现在行,挺好,能吃饱能睡好,不缺啥了。你那边咋样?厂里还行啊?这两年城里比农村好了,你们日子好过了。” 进了屋,老妈给老爷拜年,正经的鞠了个深躬。 老爸又喊张兴明哥仨给老爷拜年,这正经八百的要磕头了,哥仨跪下,磕了三个头问好。给活人磕头问好是不兴磕响的,就是头不能真碰到地面,老人比较认这个理。到现在,这些说法早就都没有了,连抱拳拱手都不分左右了。 和老爷说了一会儿话,老爸给老爷留了五百块钱,一家人出了老院,走向正对面的院子,二大爷家。 二大爷家的院门比较高,不像一般农村人家就是拦个一米多,他家弄的像真正的房门一样,有两米高,而且用树枝编的严严实实的。 门上挂着一个铃铛,院门离屋里有点远,喊有时候听不到。门里就是葡萄架,左边是猪圈和厕所,右边是自家菜地。 老爸伸手摇了摇柴门,铃铛叮了当啷响了几声,就听见里面房门响,一个人走出来,边走边问:“谁?” 老爸瞅了瞅老妈,说:“二哥,是我,老三。”老妈扭头看着四周,能看出来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老三?”二大爷从里面打开柴门,看了看老爸,这才一瞪眼睛说:“哎呀,真是老三哪,这是嘎哈呀?啥前回来的?进来,桂欣,进院来,进屋说话。” 老妈强笑了一下,答应了一声。 大伙进院,二大爷关好柴门,低声对老妈说:“桂欣哪,我知道你生二嫂气,她就那性子,这一辈子净得罪人了,我也管不了。这会不行啦,和我妈一样,估计今年就差不多了,人死灯灭,过去的事啊你就别往心里去了,行不?其实这几年她也后悔,弄的啊,亲哥们都没有来家串门的,唉。” 二大爷其实就是东北农村非常少见的气管炎了,怕媳妇怕的不是一般厉害。 老妈叹了口气,说:“过去就别提啦,要是还生气大过年的我来嘎哈?病多前了?去医院没?” 二大爷就高兴,乐着点了点头,说:“进屋进屋,暖和暖和,今天在这吃。” 往里走个五六米,出了葡萄架才是院子,左手边就是原来的老房子,这会已经空在那里了,二大爷家是在老房子再往里走个十来米,新建的五间砖瓦房。 拐过老房,眼前就一亮,一个平整的大院子出现在眼前。 当年爷爷那辈分家的时候,是把车道这边整个这块地都归了爷爷的,这会儿就是二大爷继承,这院子和房子占的就是自家的地。 房子带着基墙,要上去四个台阶,二大娘正扶着门站在台阶上往这边看,远远看去,肚子胀起老高,像怀孕要生了似的。 二大爷有四个孩子,老大兴宏,这会已经参军了,老二兴伟,这会儿在家务农,老三叫小颖,是个女孩,在上初中,老四兴兵,和张兴明的老弟重名,不过他比张兴明还大一岁,这会儿也是初中。 那年月给孩子起名都比较喜欢用那些词语,所以重名很多,很正常。张兴明家里用的是军民兵,二大爷家里用的是红卫兵,大革命被批判后改成了宏伟兵。 话说大革命结束以后,全国上下改名的人不计其数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二大娘(5) 二大爷领着大家往里走,兴伟和兴兵正在房头的菜地那块不知道弄什么,房上的烟囱冒着烟,估计小颖姐正在做饭,农村的孩子,初中就是大人了。 二大爷对二大娘说:“老挎,看谁回来了?老三两口子回来看你来啦。” 二大娘勉强笑了笑,对这边摆了摆手。 二大爷说:“小伟,小兵,过来给你三叔拜年,干什么呢在那块儿?” 兴伟和兴兵往这边瞅了瞅,拍拍手站起来走过来,给老爸老妈鞠了个躬:“三叔过年好,三婶过年好。” 兴伟二哥看了看这边,说:“二明和大军也回来啦,二明,还认识我不?” 张兴明说:“二哥过年好,小兵过年好。” 兴兵看着张兴明,慢头小语的说:“咋不叫哥呢?我比你大。”其实他就比张兴明大半个月。 张兴明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就想过去捶他一顿,上一世两个人走的最近,经常通电话走动。 二大爷说:“行啦,你们玩去吧,走老三,进屋。小宏也回来了,和小颖在屋里做饭呢。” 老爸说:“休假啊?过年能回来可真不错。” 二大爷说:“小宏在部队混的挺好,领导关系都不错,能照顾点,哪年都能回来呆几天。” 张兴明的这个堂哥其实挺厉害的,上一世在这一辈兄弟中,也就是他混的最好,一直在部队干到老,张兴明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部队呢。 而且他的人际关系处理的特别到位,二大娘去世以后,二大爷就好多年没着过家,一直在外面飘,他像父亲一样,把自家三个弟弟妹妹都照顾的妥妥的,自己落户在部队所在城市,有车有房有资产,弟弟妹妹的生活,弟弟妹妹的孩子,他几乎全是一手包办的,是个了不起的哥哥。 进了屋,站在灶台前面忙活的兴宏大哥扭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三叔,三婶,过年好呗,你们咋这前来了?快进屋坐着喝口热水,我这马上就好,小颖去给三叔和三婶倒水去。” 小颖姐答应了一声,进屋拿杯子倒水去了,大伙进到屋里,脱了大衣帽子,在炕边坐下。 屋里很整洁,雪白的墙壁,柜子桌子全是新打的,二大娘虽然为人有问题,但持家确实是一把好手。 二大娘也扶着墙慢慢走进屋里,在炕梢坐了下来,近了才看也来,她的整个脸都是肿的。 老妈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嘴,还是低下头,没说话。 二大娘摸了摸炕席,说:“桂欣哪,还生二嫂气是吧?也该你生气,那几年确实是我不对。那前穷啊,有一顿没一顿的。二嫂给你赔个不是,二嫂这挺不了几天啦,你也别气啦,以后啊,要是能行,照看一下小伟小兵他们几个,都是亲哥们的。” 老爸看了看老妈,咳了一声,不过没说话。 老妈低着头说:“不用说啥啦二嫂,我能来,过去的事就翻过去了,怎么的也是家里事,还能记一辈子啊,你这个,去医院了没?大夫怎么说的?” 二大娘说:“去啦,小市也去了,本溪也去了,就慢慢治呗,好不了啦,和咱婆婆那会儿一样,后期了。” 老妈问二大爷:“那怎不住院呢?” 二大爷说:“住院也没啥用,就是打针,打一针一百多,在哪打都一样,我买回来了。” 二大娘说:“没用,白瞎那钱了,这几针打完不打了,把钱留着干啥不好。要是天照应呢,我就多活两天,死也就死了,还少遭几天罪,这一天哪,疼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妈说:“去住院吧,市里不行去省里,现在条件这么好,怎么就治不了。” 二大爷说:“在市里住院得不少钱呢,一天几十块钱,咱哪住得起,就买点针回来就行啦。” 老妈瞪了他一眼说:“人重要钱重要?没有二嫂你这家能现在这样啊?我是生她气,但是得承认二嫂过日子就是行,要是二嫂没了,这家几天就得垮,指望你啊?” 二大爷尴尬的笑了一下,老妈说:“明天就走,听我的。二哥你就在家看家吧,用不着你。小颖跟着去照顾二嫂,小宏该回部队回部队,好好干,家里不用你操心,小兵先住俺家,不行就在市里念书。小伟大了,自己看,想去市里就去,想在家就在家。” 二大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二大娘想了想说:“能行啊?” 老妈说:“怎么不行。二嫂,你以前可对不起我,你还没还账呢,可得多活几年让我骂骂出出气,你这病秧秧的我也骂不出口。” 二大娘笑了,说:“行,真要有那天,让你骂个够,当初确实对不起你和老三。那时候小啊,不懂事啊,一晃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颖姐给老妈端水过来,站在那问:“三婶,我妈能好不?” 老妈接过水,摸了摸小颖姐的脸说:“能,不是啥大病,保准能好,你就好好学习就行了,知道不?” 小颖姐开心的笑起来,回头看了看二大娘,眼睛里闪着希望。 给老爸老妈倒完水,小颖姐放下暖壶跑厨房去了,不一会儿兴宏大哥走了进来。 “三婶,真安排我妈去住院哪?”兴宏大哥直接问老妈。 老妈点头。 兴宏大哥说:“有希望不?俺家里也没啥钱了,我工资不高,部队上能借的我都借了。” 老妈说:“说傻话,让你拿什么钱,你该工作工作就行了,家里不用你管,小兵小颖都上俺家。你在部队借了多少钱回来?” 兴宏说:“二千来块钱,咋了?” 不用老妈吱声,张兴明主动从包里拿了三千块钱出来递给老妈。 老妈接过钱,给了张兴明一个赞赏的眼神,看咱这儿子,知道啥时候给自己老妈提气。 老妈拿钱数了二千出来,递给兴宏说:“去把借的还了,家里还有大人呢,要你个孩子借什么钱。” 兴宏愣了一下,老妈眼睛一瞪,说:“怎么的?我跟你说话不好使啊?” 兴宏哥伸手接过钱,老妈又数了五百给他,说:“这五百你拿着用,同志领导啥的关系搞好,家里不用你操心。” 兴宏大哥接过钱,咕咚就给老妈跪下了,磕了三个头,抬头,眼泪流了一脸,看着老妈叫了一声:“三婶。” 老妈眼圈就红了,说:“起来吧。你记着,啥事还有大人在呢,你爸还有兄弟在。” 兴宏哥应了一声。 老妈又数了五百块钱,说:“小伟。” 小伟哥答应了一声,老妈说:“来,这钱你先拿着,以后过日子用,别给你爸啊,别让他给花了,买啥就你去买。” 小伟哥接过钱,看了一眼二大爷,二大爷眼睛往窗外看,假装没听见没看着,唉,赶上一个不靠谱的老爸,当儿女也不容易啊。 老妈拿几十块钱给小颖姐和小兵塞手里,说:“以后买啥就管我要,以后就住俺家去,听着没?” 两个人点了点头。 第三百六十六章 六叔(1) 小兵是二大爷家里心事最重的孩子,老妈握着他的手低声说:“这两天就送你妈去最好的医院看病,但是婶和你说实话,这会儿有点晚了,婶也说不好到底能不能治好,但是婶能跟你保证,找最好的大夫住最好的医院,不管花多少钱住多长时间,婶都管。要是治好了,婶也不用你记着,就希望你好好学习长大成人。如果,没治好,那婶就是你妈,你们这辈子婶管,记着没?” 小兵拿衣袖抹了把眼晴,闷闷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几十块钱攥的紧紧的,这个时候对他来说,那不是钱,是依靠。 上一世二大娘去世,影响最大的就是小兵了,学习一落千丈,人也变得沉默,小时候能折腾能闹成天嘻嘻哈哈的他突然之间就像老了几十岁的似的,总是一个人呆在角落里,和他说十句话也就换来一声哼,慢慢的小朋友都不找他玩了,学习成绩越来越差,也就越来越沉默。 这个样子一直持续到他十五六岁,兴宏哥看这样下去不行,找了关系把小兵弄进部队里去了,当了十多年兵,慢慢才好了起来,但话也不多,一点也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了。 老妈扭头对二大娘说:“你这赶紧收拾收拾,一会直接走,去市里住院,家里你就不用操心了,安心养病。”顿了一下,老妈又说:“我这可不是对你,我是看孩子。” 二大娘尴尬了笑了笑,点了点头。 二大爷高兴坏了,给老妈倒水,给老爸递烟,去摆桌子安排吃饭,还想出去买酒,被老爸拦住了,说实在话,张兴明家这一支这一辈,除了去世的大爷,就没有一个能喝酒爱喝酒的。 几个孩子也帮忙,七手八脚的摆好桌椅,大家坐下吃饭。 这个时候东北农村真心没啥吃的。 土豆炖酸菜,里面放着猪骨和猪肉,刚过完年,猪肉还是有的,等再过几天,估计就只能放点荤油了。 萝卜炖杂骨,老母鸡炖土豆,三个大盆摆在桌子中间,边上放几碗咸菜,这就是相当丰盛的一顿饭了,全堡也没几家人能这样吃。 主食是混合面馒头和二米饭,玉米楂子混大米。 东北人过年都有蒸馒头的习惯,蒸好了放在外面冻着,想吃就拿回来蒸一下。 也幸好是有这样的习惯,要不然这顿饭就没法吃了,张兴明一家就十来个人,现做饭的话估计得弄到半夜去了。 一顿饭吃完,盆干汤尽,馒头储备降到了冰点,哈哈,主要是半大孩子和几个当兵的太能吃了。 吃过饭,大家坐着休息了一下,喝了点水,老妈就张罗着走人,下午还要去五叔家和大舅家,这些人外头没有谁家能住得下,这寒冬腊月的也不能住车上啊。 二大娘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啥可拿的,带着小颖姐和小兵,一行人出了院门往下走。 六叔家就在河边,还是那间破屋,大伙走到门口的时候,六叔正穿着黑棉袄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望天。 老爸和老妈商量了,准备把六叔接到市里去,给他弄套房子,一个月给点生活费,或者看在哪给他安排个活干,怎么也比在这堡里饿着强。 可谁知道老爸和六叔一说,他却一直摇头,不走,哪也不去,哇啦哇啦比划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表达的是啥意思,六叔没上过学,也没地方学哑语,全靠自学成材,不长时间跟他在一起,根本不知道啥意思。 小兵在边上说:“三叔,六叔说他有地,有饭吃,这里熟人多,有活干,不用你养。去城里谁也不认识,不去。” 六叔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小兵竖了竖大拇指,冲老爸笑。 他虽然天生是哑巴,但能听到声音,只要声音不是太小就行。 老爸回头看老妈,老妈说:“不去不去吧,在那边他谁也不认识,又是在农村呆惯了的,确实也活不好。给老六多留点钱,让他把房子弄弄,想买啥自己买,以后多给点钱吧。” 张兴明说:“我妈说的对,我也不赞成接六叔进城,从小到大他都在堡里,从来也没出去过,出去根本就不行,正常人都得适应一阵子呢,他又没法和人交流。” 大伙一起来看他,六叔是非常高兴的,平时也没人上他这来,只有年节的时候,二大爷做为当哥的,给他点钱或者东西,平时也不会来,四叔那边自己过的都费劲呢。 六叔比划着问这些人都是谁,老爸就给他说:“这是俺家老大,老大,这个是老二,这是老三,和你一样,最小的。” 六叔过来挨个仔细的看看,伸手到哥三个头上摸了摸了,进屋翻腾了一会儿,拿了十几块钱出来,数着要给压岁钱。 二大爷和四叔家的孩子他是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全熟悉,而且说实话,因为大人的原因,那几个对六叔的态度也不是很好,六叔也不搭理他们。这些哥哥中,只有老爸,每次回来都来看他,给他拿东西给钱,他记着好呢。 老妈就笑,说:“老六还挺大方,这点钱估计也是他箱底钱了。” 小弟挠了挠头问:“那这是要还是不要啊?六叔还没我有钱呢,要不我给六叔点吧妈,行不?” 老妈说:“你还有钱哪?不是都给你二哥了吗?” 小弟瞄了张兴明一眼,小声说:“还有点。” 老妈就笑,说:“六叔给的压岁钱,给就得要。完了让你爸多给他留点钱,你们现在不能给,小呢,等你们大了再给,到时候给他养老也行。” 六叔乐呵呵的过来,哥仨一人给了五块钱,其实这真不少了,就是城里给孩子压岁钱,给五块的也不多。 哥仨接过钱,六叔见他们都拿着了,高兴的比划了半天。 即然六叔不走,老爸也就不强求他,拿了五百块钱给他,说:“过了年我来,你就搬老四那房子去住,这个不要啦,卖了吧。” 六叔愣了一会儿,指了指房子,搓了搓手指,看着老爸。老爸点点头说:“对,卖了,不要了,明年你搬下面去住,老四,你四哥家,你搬那去。” 六叔比了个四,老爸点头,六叔比了个搂抱的动作,又手掌向下比了比,冲老爸“啊哦”了几声。 小兵说:“六叔问你那四叔上哪住,说四叔有老婆了,孩子才这么大,没房子不行。” 老爸对六叔说:“老四去我那,搬走啦,房子留给你。” 小兵过来跟六叔比划了一通,这些孩子里数他和六叔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也是唯一能交流的一个。 半天,六叔点了点头,又冲老爸点点头,比划了个扛东西的姿势,小兵说:“六叔说行,不用你来,他自己就能搬。” 老爸说:“那到是,他这屋里收拾收拾也就二床被,好搬。那就走吧,赶紧走,早点到市里。” 和六叔告别,一行人转身顺着冰面过河,去谷场取车。 六叔拿着老爸给的钱,有点不舍的站在门口看着大伙走远。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四道河子(2) 走到谷场,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热闹了。 东北的农村农闲时间特别长,从十月底到第二年五月初,基本上就闲着,没有事做。 这时候麻将还没传过来,打扑克,谁家也没几个钱,赌不起来。平时也就是东家串西家的聚在一起唠嗑,烧点开水,大伙坐着说闲话,偶尔上山猎点东西,这时候也没有人出去挣钱,也没地方挣。 三个司机站在车边,一群人远远的围着议论。 等张兴明一家走过来,人群就沸腾起来,远远的就有人喊:“老三哪,你回来啦?” “哎呀,这我三叔家现在这么阔啊。” 一个堡姓张的占了一多半,大部分之间都有亲戚,老爸的辈份算比较高,张兴明这一辈的都有六七十岁的了,他的孙子都结婚了,得管老爸喊太爷,不过开枝散叶太久,走的不是太近了。 大家闹闹哄哄的声音中,张兴明一家和二大爷一家走到车前,司机拉开车门,先扶着二大娘上了车,然后大家上车坐好,老爸拉开车窗对站在边上的二大爷和兴宏哥小伟哥说:“那俺们就走了,这边不用你们担心,小宏赶紧回部队去吧,小伟在家把家弄好,想来就坐车过来,加点小心,听着没?” 兴宏哥和小伟哥都答应了一声,老爸对二大爷说:“那边安排好了给你来信,也不用多想啥。” 二大爷点点头,老爸说:“那就走了啊二哥,小宏,再回来去家里。” 三辆车启动,慢慢驶离谷场,顺着冰面往来路开去。 这边车一走,那边人就把二大爷围住了,七嘴八舌的问。 二大爷说:“俺家老三现在阔起来了,这过来接我老挎去市里治病,还给留了不少钱,现在城里是真比咱农村强了呀。” 二大爷最开始也是在城里上班的,不过那时候城里困难,吃不饱饭,爷爷心疼老二,就想方设法的把二大爷给弄回农村来分了地。只有爷爷不待见的大爷和老爸留在了城里。 这边车离开堡子开始加速,顺着国道往五叔家开去。 四道河子,属西麻户管的一个小村子。 五叔退伍后,就在这里安了家,事实上算是入赘。 这边的风景比张家堡那边要漂亮很多,山上的松树林很少,漫山都是枫树和柞树,秋天的时候,红的紫的蓝的铺满山岭,映照在山下的河面上,那个场景简直美到了极点,特别是早晨的时候,山野间升起纱一样的晨雾,把整个村庄装饰的像一副油画一样。 快到四道河的时候,山和山之间出现一块狭长的平原,公路就在平原上穿过,也在这里分叉,分别通向五叔家和大舅家。 到了四道河子,小兵按着记忆指挥着车子下了公路,拐进一条小路,颠簸着往一条宽阔的河面上走去,幸亏车上有他,要不然张兴明还真不好解释他是怎么知道五叔家的。 横穿过冰面,河边用小臂粗的树干修着一排牛棚,外面散落着苞米杆,小兵喊停车,三台车依次傍在牛棚边上,里面的老牛慢腾腾的扭头看了一眼,哞了一声,又低头吃干草去了。 大伙下车,二大娘行动不方便,就在车上没动,小颖姐留在车上陪着她。 小兵带着大伙拐过牛棚,往前走了有十几米,来到一个宽大的院子前面,说:“这就我五叔家。五叔,五叔,在家没?五叔。” 房门推开,五叔走了出来,这时候的五叔还很年轻,不过长期在地里做活,自然脸上就多了一种苍桑。 小兵说:“五叔,我三叔来啦,快开门。” 五叔愣了一下,说:“三叔?我三哥啊?”一下子从台阶上跳了下来,飞快的跑到门边把大门栓扯掉,拉开大门,眼睛在人群里找了一圈,说:“三哥,你咋来了呢?” 老爸还没开腔,五叔又看到了老妈,怔了一下,说:“三嫂,你也来啦。” 老妈看着他没吱声。 其实在老妈心里,对五叔的怨念要超过二大娘好多,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妯娌,本身就差着不少东西。 五叔看着老妈,嘴动了动,半天才说:“三嫂,你能来我比看见我三哥还高兴,以前我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老妈还是没吱声,眼睛也低下了,老爸说:“行啦不说那些啦,现在过的怎么样?” 五叔没理老爸,往老妈这边走了几步,直接跪在雪地里对老妈说:“三嫂,我知道错了,要不你就这么削我一顿吧,那时候我特么操蛋,竟干混事。” 五叔一跪,李淳一扭身就挡到了老妈前面,张兴明伸手扯了扯他,把他拉到后面,小声说:“没事,别管。” 老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五叔,看了看老妈,叹了声气,转过头去看向远处的大山。 老妈不出声,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空气都像静止了一样,只有北风吹过,扬起墙头上的雪屑。 院里房门一动,一个小女孩穿着件粉色的衣服走出来,看着大门外面喊:“爸,你嘎哈呢呀?” 老妈扭头看了看五叔家的孩子,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五叔,说:“起来吧,进屋说,这让人看着像啥事了。” 五叔答应了一声,爬起来,膝上的雪都没拍,说:“进屋进屋,来来,三嫂,三哥,快进屋。” 大伙跟着往院里走,小女孩跑到一半忽然看到进来这么多人,扭头又跑回去了。 大伙走到房前的台阶这里,房门一开,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的女人拉着刚才那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五叔对老爸说:“三哥,这就是我媳妇。媳妇,这是我三哥,这是我三嫂,他们全家过来看咱们来了。” 五婶站在台阶上,用手在眼前遮着阳光往下看,笑着说:“那快进屋啊,外面怪冷的,小兵也来啦,你妈还好不?” 小兵说:“我三婶接我妈去市里住院,在外边车上呢,难受没下来。我姐也在车上呢。” 五婶顺着台阶下来,对老爸老妈说:“那三哥三嫂你们先进屋,我去和二嫂说句话。” 老妈点点头说:“行,就门口那三台车,你过去喊一声就行。” 五婶拉着小女孩急火火的出院去了,她的性格非常急燥,干啥总像有人拿着刀在后面攒一样。 第三百六十八章 原谅五叔(3) 这边老爸老妈张兴明这些人跟在五叔后面进了屋里,来到东头主屋。五叔家里条件相当不错,两口子也能干,屋里墙上刮着白灰,地是水泥抹的地面,上面用碎瓶子碎碗的小块拼的图案,这在这个年头就是相当高档了。 炕上铺的也不是炕席,而是在这年头还算是高档货的地革,看上去比炕席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五叔说:“三哥三嫂你们先坐,我去烧点水。” 老妈说:“不用忙活了,就是来认认门,看看孩子,一会得赶紧走,二嫂在车上呢。” 五叔说:“三嫂,你今天能来我真从心眼里高兴,我现在自己过日子,知道原来做了不少错事,这两年就想着去南坟给你道歉呢,没想到你们今天就来了,你要是还气,就削我几下吧。” 老妈看了五叔一眼,说:“你爸走了,你们是亲哥们,我生气能怎么的?算啦,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没事领孩子去市里家里玩。刚才那个是你家孩子啊?几岁了?” 五叔说:“老大,叫小敏,张敏,七岁了。” 老妈说:“刚才看弟妹的身子,又怀啦?” 五叔有点不好意思,说:“嗯,又有了,四个多月了。” 老妈说:“好好养身子,这几年听说你们可没少折腾,那身子骨能受得了啊?” 五叔抓了抓头,嘿嘿笑了几声。 老妈站起来说:“行啦,门也认了,今天就不多呆了,二明,给你五叔留五百块钱,这是给小敏的压岁钱,等弟妹生了俺们再过来,今天得照顾二嫂。” 张兴明拿出五百块钱放到炕上,五叔说:“这是嘎哈呀,三嫂,这钱。” 老妈看了五叔一眼说:“怎么的,我钱不好拿还是不好花?” 五叔就不敢再说啥了,大家这屁股还没坐热,又起身往外走。 出了院就看见五婶站在车外面,车窗降了下来,和里面说话。 这边一群人走过来,五婶回头一看,迎过来说:“这是嘎哈呀?三嫂,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就走啊?在这吃饭呗。” 老妈笑着说:“今天就是顺道来认认门,这不得送二嫂去医院嘛,她身子难受,就不多呆了,下次等你生了来个信,俺们全家再过来。平时你们去市里就到家里去,就住永风那块,过两天我让小伟把地址电话给你送过来。” 五婶说:“那行,我看着二嫂也难受,那我就不留你们了,等啥前来俺这住几天。” 老妈说:“行,你也是,照看好自己,身子是自己的。” 五婶答应了一声,大伙上了车,车调过头往公路上开。 五婶问五叔:“他们咋来了呢?你不说你三嫂跟你和你二嫂不对付吗?” 五叔说:“那时候小呗,说话啥的没个深浅,再说,那不也是听我爸的嘛。二嫂就那性子,对我也不咋的,也那样。行了,过去的事不说了,三嫂给了五百块钱,说是给小敏的压岁钱,你收着吧。”把手里的五百块钱递给五婶。 五婶接过钱,愣了一下,说:“你三哥家这是发了啊?这么多你也敢要?” 五叔说:“敢不要吗?这些年了,三嫂第一次跟我说话,唉,以前哪,确实不对劲。” 车子离开四道河子,老妈说:“算啦,不去我哥那了,哪天再去吧,直接回。” 老爸说:“能好啊?” 老妈说:“有啥好不好的,我妈在咱家,他不应该来啊?” 老爸就不吱声了。 车子在雪野中拐个弯奔市里。 冬季大地被大雪覆盖着,道路很平坦,这个时代车辆也少,很难形成后世那种让司机绝望的冰壳路,只要不急刹急转就不会有问题,何况押运车胎宽体重,稳稳当当的走在山路上。 这个时候冬天在东北开车最大的危机是到处一片雪白,很容易把车开到路外,瞅着一马平川的,车一下去就是深沟大坑。 和祥的司机全配置了墨镜,就是这个时代的“蛤蟆镜”,是英国定制的偏光太阳镜,而不是国内流行的变色镜,那玩意儿只能装逼,没啥用。 本地司机就只能靠眯眼来对付雪地,老司机的眼睛一般都会有点问题,还算不了工伤。 车到永丰的时候已经四点半了,天色已经转暗,太阳正准备下班,西北风猛烈起来,它是好员工,总是提前到岗。 车停稳,安保员打开车门,大家下了车,老妈拉着小颖姐直接走了,老爸领着老哥换了台车去商店那边拉东西,这么多人,行李用品要准备,就只吃的一天的消耗也是不小。 张兴明和小兵把二大娘扶下车,让她小心的站好,慢慢活动身体,小兵四处打量,说:“这是哪呀?咋停这了呢?” 张兴明指指大门说:“到家了,那就是俺家。” 小兵楞了一下说:“你家不是南坟么?咋跑这来了?这是哪呀?” 张兴明看二大娘活动的差不多了,扶着她往院里走,说:“这是永丰,早就搬过来了,以后你就住这。” 二大娘说:“有地儿住啊?这些人呢。” 张兴明说:“有,能住下,你慢点走别着急。” 等走到院子门口,小兵说:“这是啥单位呀?你家房子在里面啊?” 这时候小弟进屋又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五条小狗,过来搀着二大娘的一只手说:“这就是俺家,不是单位,哈哈哈哈,像厂子不?我刚来前也以为是单位呢,吓一大跳。” 进了院门,安保员出来要帮忙,小弟说:“不用刘哥,我扶就行,这是我二大娘,这个是我小哥,他和我一个名,哈哈,有意思不?他以后也住咱家。” 安保员看了看小兵,点了点头。 四个人往里面走,小兵小声说:“你家还有看大门的啊?” 小弟说:“小哥他们不是看大门的,他们是在这保护咱们的,我跟你说小哥,他们都有枪,坏蛋来了就啪,啪,全都撂倒。” 小兵笑笑,没说话,明显不相信,这年头军人,枪,都是神秘神圣的,老百姓也接触不到。 第三百六十九章 安排(4) 李淳四个人没跟进来,就在门口和安保员说话,都是当兵的,共同语言多。 小弟说:“小哥你不信是不?跟你说李哥他们几个都有枪,他们是解放军,在俺家上班,也是来保护咱们的,所以得跟他们好点,知道不?要是有事了得听他们话,是不二哥?” 张兴明点头说:“对。”扭头对小兵说:“李哥他们几个和兴宏大哥一样,是现役军官,真有事儿了咱们必须听他们的,这个不是玩笑,你记住。” 小兵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的几个人,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种渴望。 上台阶进屋,帮二大娘换了鞋,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给倒了杯水。 然后到门口伺候五个小东西,在狗洞里面铺着一块地毯,没擦脚它们不敢下来,急的在地毯上转。 张兴明现在已经被搬到四楼去了,小红大姐在二楼,一楼两个房间是李淳四个住,这样就把小颖姐安排到二楼,小兵到四楼和张兴明做伴。 毛叔毛婶最方便,不用安排,直接和儿子女儿住就行了。 丫蛋爸妈已经回去了,卖房卖地卖鸡鸭准备搬家,丫蛋留在了这边,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大房间和独立卫生间,再回去挤一铺炕到外面上旱厕已经不适应了,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巨大的,这和人的性格品质无关。 安排好住处,也不等小兵和小颖姐吃完惊,大家来到一楼,开饭。 又是满满三桌,喝酒的,喝饮料的,啥也不喝光吃饭的,吃肉的,爱吃菜的,一会儿人们就自动分了帮派,同样差不多的人凑到了一起,屋里就热闹起来。 二大娘和小兵她们娘三个估计从来也没经历过这么多人住在一起的情景,一边吃饭一边左顾右看的看稀奇。 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吃完,泡茶的泡茶,收拾的收拾,人多力量大,吃的也多,干的也快,客厅里又重新整洁起来,只是空气中还飘浮着酒菜的香味。 孙爹他们一家人回屋去了,毛叔毛婶老爸老妈和二大娘坐在沙发上说话,小的这些全跑到三楼去玩,张兴明泡了杯茶,坐到一边,拿起电话打传呼。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张兴明接起电话。 “喂?田哥,我张兴明。” “啥事?看你家老热闹了,来客啦?” “哈哈,田哥,你说你一天没事总趴阳台看俺家嘎哈呀?那就下来直接过来呗。” “谁特意看你家呀,我是吃了饭没事,在阳台上抽根烟,谁让你家那么显眼了,找我嘎哈?” “二个事。一个是你帮我安排一下,看哪天我去给书记拜个年,前几天我在京城,估计他事也多,我就没着急。第二呢,是要麻烦田哥你了,我二大娘,我爸的亲嫂子,肝硬化腹水,有点重了,医院这块我不熟,你帮我问问咱本溪能治不,不行我赶紧联系沈阳那边,不敢耽误了。” “行,明天我和书记说一声,你要来还不是啥前都行。治病这个我也明天帮你问吧,这咋严重了才想起来治呢?” “俺家我爸的兄弟都在农村,去小市那边看过了,就给拿了点药,就这么拖下来了,要不是今天我们全家回去上坟还不知道呢,你帮我联系下吧,只要能治,其他的无所谓。不行我赶紧联系沈阳,沈阳不行我去京城。” “行,明天等我电话吧,一早就给你办。” “嗯,我就不说谢了,兄弟心里有数。” “客气啥,挂了啊。”小田挂上电话,张兴明想了想,又拨了个号,等了一会儿,电话通了。 “喂?我是陈家诚,请问哪一位?” “陈厅,我本溪小张啊,这会儿不忙吧?” “哈哈,你个崽子,调戏我,找削是不?” “这几天不忙啊?” “忙完了,这过年就脱层皮啊,光走访脚都走起泡了,今天可算是歇了一天,啥事?” “我这想着去给爷爷拜个年啊,先问问你老爷子啥前有空。” “来呗,今天开始到十五活动不多,你随时来都行。过了十五就不行了。” “行,那我安排一下,这几天过来一趟。对了陈哥,医疗系统熟不?我有个亲戚可能要住院,肝有问题了。” “重不?” “已经硬化积水了,家是农村的,也不懂,就这么拖久了,有点严重。” “行,明天我给你联系医大的专家,病人严重的话,这么的,你在本溪找个医院住上,我把专家请本溪来吧,直接就近治,病人还少遭罪。” “行行,谢谢陈哥,讲究,等咱见面我再谢你。” “拉倒吧你,来前先给我打个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张不明对老妈说:“明天田哥给联系医院,先住进去。完了陈哥从医大请几个专家来本溪给看,就在这边治。” 老妈说:“那可挺好,行,你安排吧。二嫂,这回行了,你把心放肚子里,保准没事了,别耽心啦。” 二大娘挤出一个笑脸,说:“二明现在能行了呢,认识人挺多的。” 老妈瞄了她一眼,说:“二嫂啊,你吧,就说话这个腔啊,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不放心,担心你就明说呗,这么说话有意思啊?是不是觉得二明小,办事不靠谱?行啦不用解释。你放心吧,把你大老远接来了还能糊弄你啊?二明打这两电话知道都是谁不?二明叫田哥这个,是咱们市书记的秘书,叫陈哥这个是咱省书记的秘书,这一省一市两个大秘还办不了你这点事啊?” 二大娘讪笑了一下,看了一眼张兴明,说:“这还都是认识的这些大人物呢,老三现在是真行了。” 老妈说:“把心放肚子里,明天去住院,你这病能治,放心吧。” 二大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像怀胎六七个月一样的肚子,从最开始以为自己老蚌含珠到知道得病,她这段时间可谓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了。 黑暗中见到了光明,可是光明还是自己一向瞧不上眼的妯娌带来的,她几心也是百感交集。 第三百七十章 住院(5) 第二天上午七点,大家起来吃了早餐,吃喝完毕收拾完,差不多就八点过了,正收拾,电话响起。 “起来了吧?一会你带你大娘直接到本钢总院,那边设备全点,我和左院长说过了,他在办公室等你,快点去吧。”电话一通,小田嘴像连珠炮似的说:“我这边有个会,等晚点我过去。” 张兴明说:“你忙吧,不用特意过来。找本钢医院欠了人情是不?其实市政医院就行,我这欠你人情欠大了呀。” 那时候本钢是冶金系统,直属冶金部,不归地方管理,政府这边级别没人高,钱也没人多,有点事得去求着人家,办事全看关系,说不给你面子那是一点招没有。 小田说:“行了,我开会去了,开发区的事,省里批了。”挂了电话。 张兴明拿着电话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田这是要生,啊不,升了啊,没想到省里速度这么快,不过一想,原因就是自己了,也是好事。 放好电话,张兴明站起来说:“弄好没?田哥那边联系好了,咱们过去吧。” 老妈问:“联系的哪?” 张兴明去拿包,说:“总院,说是那边设备好。” 老妈帮二大娘穿衣服,问:“小田过去啦?” 张兴明说:“他开会呢。说直接去找院长,人家特意在办公室等咱们呢。”这几天过年,人家院长可不上班,所以张兴明说小田这人情欠大了。 老妈说:“那咱们可得快着点,别让人等久了,这事弄的,你那边好没?去叫车,先暖着。” 张兴明不满的斜了老妈一眼,背着挎包往外走,挨了老妈一记混元霹雳掌。 等老妈和二大娘,小颖姐,小兵几个人出来,车已经热好了,上车,三台车向本钢总院开去。 几公里的距离,虽然因为积雪不能开快,十几分钟后三台车也停在了总院的院子里。 张兴明让老妈她们先等在车里,一个人下了车,李淳跳下来跟在他后面,坐电梯上楼,往院长办公室走。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看来这个左院长很重视小田面子。 张兴明轻松轻敲了敲门,把门推开,办公室不是很大,三十来个平方,一个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医生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向门口,嘴里问:“你是?” 张兴明说:“您好左院长,我是田秘书介绍来的那个肝硬化病人的家属。” “哦,你好你好,挺快啊,我以为还得等一会,病人来了没?”左院长站起来,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边走边问。 张兴明说:“来了,在楼下等着呢,不知道您这边怎么安排。” 左院长走到张兴明面前说:“先住下吧?住下,明天做个全面的检查,然后咱们在研究治疗的事,怎么样?这个病可不是几天的事啊,有点麻烦,你们得有心里准备。” 张兴明笑着说:“行,都听左院长您安排。” 左院长笑了一下,说:“我就不请你进来坐了,直接去住院部,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他边说边走出办公室,张兴明跟在他身边说:“行,麻烦你了。”左院长关上办公室门,带头走向电梯,说:“我怎么称呼你?二明?是吧?你爸爸是咱们公司工会副主席,怎么找到小田那去了?” 张兴明说:“没想到田哥转了一圈给弄您这来了呀,得病的是我大娘,农村的,就没想到来咱这。” 左院长点点头,按了电梯钮,说:“咱们医院无论是设备还是医资都是咱市最好的,在省里也能排到前三,这么重的病不来这去哪?”淡淡的语气里浓浓的自信骄傲。 张兴明笑着说:“田哥还给你说啥了?” 左院长笑了一下说:“怕我不注意得罪你,说了一些,其实不存在,我今天来安排主要是因为你爸爸的身份,公司领导就有这个待遇,小田的面子还达不到。” “噔”,电梯门开了,左院长说:“我在住院部等你,去把病人接上来吧,快一点,我中午家里有客人。”说完就出去了,电梯门关闭,张兴明看看李淳,李淳笑起来,张兴明也笑,这左院长太有性格了。 下楼接了二大娘,再上楼,来到住院部。 也不知道是第一次坐电梯还是因为到了医院,二大娘从下车开始脸色就不好,头上冒汗,走路也不行了,腿都是软的,全靠扶着。 到了住院部,左院长站在办公室门口和一个医生说话,听见电梯响回头看过来,摆摆手说:“来,这个是吕大夫,专攻肝肾的,病人就交给他。小吕,病人是公司工会张副主席的嫂子,用点心。” 张兴明说:“你好吕大夫,以后就麻烦你了,你多费心。”吕大夫说:“应该的,我就是干这个的嘛,走吧,先住下休息一下,明天做检查。” 左院长对二大娘说:“大妹子啊,怎么了?怕啦?没事,到这了就没事了,你这病就是麻烦点,能治好。安安心心养病,听大夫话,配合治疗,也就是几个月半年的事。” 二大娘愣了一下,问:“能治?真能治好?” 左院长笑着说:“大妹子,我是这医院的院长,你看我这岁数,能哄你吗?没事,把心放肚子里,去吧,跟吕大夫去病房,好好休息一下。” 转头对张兴明说:“我家里有客先走了,你们听小吕安排就行,明天检查我过来。” 张兴明说:“行,谢谢您了,麻烦您跑了一趟。对了,这两天医科大有肝肾方面的专家下来,您看怎么安排好?” 左院长愣了一下,看看小吕,说:“小吕是医大出来的,小吕你打电话沟通一下,完了跟我说一声。行了,我走了,来不及了。大妹子,听见没?医大专家也来啦,你这病小事。我走了小吕你安排好。走了。”急匆匆的进了电梯。 这边吕大夫领着张兴明这些人来到病房,是干部房,看来是按老爸的身份安排的。三十多个平方,独立卫生间,屋里暖气很热。一张病床,一张陪护床,还有沙发和电视,这样的房间都是专职护士。 安顿好了,给二大娘换上病号服,小颖姐在这陪护,张兴明给小颖姐留了点钱,和老妈小兵离开医院回到家里,说是陪护,也就是陪着说说话,干什么都有护士呢。 第三百七十一章 老爸的秘书(1) 第二天,医院对二大娘的身体进行了真正的全面检查。吕大夫带着两个护士,用轮椅推着二大娘进行一项一项检查,这边各功能室马上组织人员化验分析出结果,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几乎是下一个项目还没做完,上一个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结果一式三份,功能室留一份存档,小吕大夫一份,送院长室一份。 吕大夫安排的也很合理,最后一个项目做好回到病房没一会儿,最开始做的血液检查结果就送了过来,这让张兴明心里有点感慨,如果每个来看病的人医院都能这样,哦,这样的一半态度对待,医患关系也不会发展成后来那样紧张。 当然,让医生为每个病人都这么服务那也不现实,人活在世上,各个方面总是有区别的,绝对的公平不可能存在,人都有远近亲疏,都有欲求,但起码的德行不应该丧失,医院更不应该成为暴利的黑店。 要说改革开放在取得了各种发展成就的同时,最大的污点就是房地产支柱化和医疗教育产业化了。张兴明就在想,自己是不是能在中间做点什么。 检查结果出来,左院长召集医院里的相关医生专家开了个会,对二大娘的病情及治疗进行了分析,拿了几个方案出来。 这个和张兴明这边没有关系,是因为医大的专家下午来总院,到时候如果总院这边啥也拿不出来那脸可就丢大了。 中午,张兴明让老爸出面请左院长吕医生以及总院的相关专家主任的在本溪饭店吃了一顿,连病房的三个专职护士都请了过来。一辆大巴车一辆虎头奔中午把众人从医院接到饭店,酒足饭饱后再送回来。 老爸虽然不擅言辞,但居移气养移体,怎么说也是公司高层的一员,说话谈吐已经不再是那个一线检修班长了,但直率的性格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这反而又给他增加了一些亲和力。 而且张兴明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老爸也是有秘书的,一个有点腼腆的大男孩。 不过虽然看上去有点腼腆,办事非常利索,待人接物进退有度,里外安排井井有条,一个人就把整个事情事无巨细的转了起来,送人回去的时候还一人送了份小礼物,男的是钢笔,女的是胸针,不是很贵,三十几块钱,让每个来的人都很高兴。 这个时期大夫的工资二百多一点,护士一百出头,有些连一百块都没有。 下午,张兴明和老爸早早就来到医院,在左院长的办公室里喝茶,等着陈大秘请的医大专家。这事必须老爸出面才能表示对人家的尊重,必竟人家大过年的跑一百多公里路过来给你服务,而且这事又不在人家的职责之内。 “连哥,你也坐吧,不用忙活了。”张兴明对老爸的秘书连书恒说,这大半天的接触,让他对这个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的年轻人产生了极大的好感,这人天生就是混体制的料子啊。 “没事,我应该的。主席,我再去食堂看看。”老爸点了点头,小连向左院长笑了一下,转身出去。因为专家们从沈阳过来,要坐几个小时的车,临近本溪这边全是山路,所以午饭是肯定吃不上的,张兴明就让医院食堂这边给准备点粥,包子,给弄几个菜,让专家到了马上能吃口热乎的,这也是自己这边的态度问题。 小连出去,左院长说:“张主席你这个秘书,不错。” 老爸帮左院长点了根烟,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说:“刚参加工作的,我就是看这孩子老实,结果捡了个宝,省不少心。” 左院长笑着点点头说:“这孩子也是个运气好的,撞到你手里了,将来不可限量啊,是不是张委员,呵呵呵呵。” 张兴明弄了个大红脸,说:“左大爷,能不能说话不带上我。” 正说话,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坐在一边的李淳第一时间站起来看向门口,进来的是小田,进来走到张兴明面前拿起他的茶杯一口喝光,喘了一口气说:“快点,准备准备,书记马上到,呼,呼,沈书记下来了,和专家一起,马上到了。呼,呼,老左,马上通知下去,大伙有个心里准备,武警马上过来了。呼,累死我了。” 李淳走过来对张兴明说:“我下去看看。” 张兴明点点头,说:“接管武警工作,你们四个都去,我这边没事。”李淳想了想,还是把唐心留在张兴明身边,带着另外两个人和小田下楼去了。 左院长站起来去打电话,做什么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通知各科室主任自查,约束一下工作人员和病患。 老爸说:“这事整的,小陈也是的,这事和老爷子说啥呀,这咋整?” 张兴明说:“老爸你给公司打电话,让总经理和你们主席过来。左院长,医院这边什么也不用做,保持安静整洁,重点病人派专人照看一下就行。”医患问题什么时候都有,这时候最怕的就是哪个病患冲出来搞事情。 左院长说:“这个没事,咱们这边都是公司内部职工,没有那些事情。”张兴明一起也是,职工总院收治的病人百分之九十都是本公司职工,而且是全免费治疗,能发生啥?还有点家属啥的也是半费。为啥老一辈的工人能爱厂如家,在各种企业改革之前,企业真的就是一个大家。 门又被推开,丛书记走了进来。 张兴明马上迎上去:“丛伯伯。” 丛书记先和老爸握了握手,说:“张主席,咱们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面,一直想去家里拜访的,结果拖到了现在。” 老爸笑着说:“书记你客气,咱们不用说这些,我这小子没少给你添麻烦,还得感谢你。” 丛书记哈哈笑起来,说:“这样的麻烦越多越好,你生了个好儿子啊,我都羡慕你。哈哈,左院长,又见面了。”伸手过去和左院长握了握。 丛书记看了看手表,对张兴明说:“你事先一点信也不知道啊?” 张兴明说:“真没有啊,刚才田哥说完了吓我一跳,老爷子一点口风也没露啊。” 第四百六十二章 老爷子驾到(2) 丛书记苦笑了一上,拍了拍张兴明的肩膀说:“老爷子是真拿你当自己孙子啊,和自己家人露什么口风。就是这,整的我们这些人难受啊,这个事你得赔我,至少一个厂,不讲价。” 左院长看了看张兴明,也笑呵呵的说:“我这边也得补一下吧?我不要厂,呵呵,弄几套房子吧,我不白要,就跟市里一样的价买,能行吧?” 张兴明苦笑,说:“行,都行,咱们等老爷子走了再说行吧,现在赶紧安排吧,马上到了。”走到窗边,下面武警到了,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跳下军车列队,李淳接管了指挥权,正比划着安排岗位,沈老爷子是三级警卫,虽然事出突然,但这边应该弄的不能太敷衍,那就太不尊重了。 很快医院大门外开始净街,行人可以沿对面的人行道走,车辆就完全禁止入内了,医院内部车辆全都改走后门那边。 街道的两头都上了岗,然后二十米一个战士,最终在医院大门是二道岗,医院住院楼大门是三道岗,每一层步梯口一名战士,电梯口一名战士,正好形成交叉视线。每部电梯内有便衣警察呆在里面,住院部正面三部电梯有一部被禁止运行。 过了有二十分钟,本钢张总经理和总工会申主席坐着一辆桑塔纳来到医院,上来和大家见了面,先向丛书记问好,然后和老爸,左院长握手。张总经理是副部级,和丛书记平级,平时都是丛书记求着他办事的茬,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相处的相当不错,不然老爸的工作调动也不会这么顺利,好歹也是正处级岗位呢。 工会申主席是正厅,如果不是丛书记进了省委两个人平级,不过工会实权不大,申主席也是个老好人,总是笑呵呵的,和谁面子上都过得去。 丛书记和左院长这时候都没有时间客套,盯着上下忙活,这边刚布置完,远远的就看见三辆小车从人民路那边拐了过来,低调的驶进总院大门,中间那辆1号车牌说明了身份。 车开进医院的大院后,直接拐了个弯,并排停在张兴明的5号车边上,几个人下车,老爷子最后一个下来,抻了个懒腰,扭头看了看张兴明的车,和边上和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了几句话,几个人笑着向大楼走过来。 李淳远远的迎上去,敬了一个礼,引导着大家走向住院部楼,他原来是跟在老爷子身边的,比较熟悉。 一路上老爷子看了几眼列在路边的武警战士,还和最近的一个握了握手,这是组职程序,他也没有办法,地方上更没有办法,好在大伙都在楼上等着没有下楼迎接,不然非得挨骂不可。 上了楼,李淳把几个人直接带到院长办公室,然后自己默默的守在门口。 老爷子进了屋,丛书记第一个上前问好,唐心立正敬礼。 老爷子和丛书记握了握手,又和左院长握了握手,道了声辛苦。 张兴明这才上前一步叫了声:“爷爷。这是本钢张总经理,这是本钢总工会申主席,是我爸的直接领导。”老爷子伸手和两个人握了握手,道了声辛苦,说:“我这个侄子是当兵的出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要请你们多担待,有什么事情多让他去跑,他年轻,应该多锻炼。” 张总经理和申主席连说:“应该,应该。” 老爷子指着张兴明对张总经理说:“马上省里要成立冶金研究所,会有一些项目拿出来产品化,多和小张委员联络,你们都是本溪人,应该多了解,多合作。”张总经理连声道谢。 张兴明又拉过老爸说:“这是我爸爸。”老爷子向老爸伸出手,笑着说:“感谢你给咱们省生了个好儿子。哈哈。这次来的唐突了,本来打算过几天让你们去家里坐坐,认认门,结果计划没有变化快,哈哈。” 老爸激动的脸都红了,握着老爷子的手说:“感谢感谢,我也不太会说话,这真是太意外了,感谢。” 老爷子拍了拍老爸的手说:“我就叫你庆芝吧。咱们不说两家话,小家伙我认了孙子,你叫我一声叔,咱是一家人。病人是你嫂子?那就是我侄媳妇,我来看看也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是有事找二明,顺便过来看一眼。” 老爸恭敬的叫了一声:“叔。” 老爷子乐呵呵的答应了,扭头对丛书记说:“安排个小会议室。其他的一会再说。左院长,这几位是医大的专家,你们去研究一下病情吧,治病要紧,你们也都去忙吧,不用陪我老头子。” 丛书记和左院长忙答应一声,分头行动。 老爷子对老爸说:“我这边先把正事办了,一会儿咱爷俩唠唠。”老爸点头表示明白。 老爷子和张兴明进到小会议室里,进门的时候老爷子回头对丛书记招招手,说:“你也来吧。”丛书记激动了应了一声,脸红扑扑的跟在后面进了会议室,李淳和老爷子的警卫员往门口一站。 申主席看了一眼张总经理,问:“咱俩咋整?” 张总经理看了看守在会议室门口的警卫说:“回吧。” 两个人结伴下楼。 张总经理沉默着思考,好一会儿,电梯已经到了楼下,才转头对申主席说:“给他挂个常务,先把级别提上来,年底给他报个副经理。”顿了一下,又说:“多联系,好好处。”申主席点头答应。 会议室外。 丛书记的警卫员凑过来,掏出烟一人敬了一根,李淳摇了摇头,老爷子的警卫拿了一根点上,对李淳说:“李子,现在咋样?听说军衔提了一级,挺快啊。” 李淳脸一红,说:“组长,军哥,你就别埋汰我了行不。” 军哥抽了一口烟说:“你现在也是组长,咱俩平级了。哎,你那位咋样?” 李淳说:“还行,年轻嘛,许多事不像老爷子那么讲究,就是胆太大,敢打敢干,啥都敢上,有时候头疼的很。” 军哥说:“要不咱俩换换?” 李淳说:“像你能说了算似的,再说了,不换。”两人对视笑起来,军哥拿拳头砸了李淳肩膀一下,说:“好好干,你将来能比我强。” 边上丛书记的警卫员说:“淳哥和教官是一起的啊?”中央保卫局的警卫人员平时还充当地方保卫局的教官,警卫员这个岗位经常是一干数年十数年,除了年龄到线,一般轻易不会换人。 李淳点点头说:“嗯,原来我和军哥是一个小组,他是组长,后来被沈书记调到这边来的。年前才被局里确认,正式在这边成立小组。” 丛书记的警卫员吃惊的指了指房门,说:“那你现在保护的。” 李淳点点头,说:“很吃惊?干咱们这行执行命令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心思和想法,你干这个多久了?以后别瞎打听,这就是咱们比较熟,要不然你这明天就该换岗了。” 丛书记的警卫员讪笑了一下,纪律他是懂的,也是仗着和军哥比较熟悉,才多问了一句,好奇心嘛,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哪个没有。 军哥弹了弹烟灰,说:“干咱们这行,眼睛要瞎,嘴要哑,耳朵要聋,纪律就是全部,命令就是军号,其他的尽量少整,说不上哪天就害人害己。” 丛书让的警卫员给军哥敬了个军礼,不再说话了,笔直的站在一边。 第四百六十三章 要参会了(3) 军哥伸手推了推他说:“让你记住我的话,又不是让你装样子,你在这检阅啊,小鬼头。” 三个人轻笑了几声,军哥把烟掐灭,对李淳说:“找时间对你那位做一下训练吧,好歹学点东西在身上,免得突发状况耽误事,还是太小了,性子跳啊,你这任务可不轻松。” 李淳说:“肖局长上次和他说过了,过了年等从国外回来就去训练,他答应了的。而且军哥,他可不是跳脱的人,虽然确实小,但办事真的,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比我大,最厉害的是,他不是野路子,是正规的野战军军体路子,从小练过来的,枪法差点,拳脚上不下死手的话,我不一定能搞过他。” 军哥呆愣了一会儿问:“什么来路?” 李淳说:“38军侦察大队出来的,现在是他下面安保公司的老总,挂军区副政委,公安部副部长,从小一拳一脚教出来的。” 军哥点了点头,感叹道:“厉害了。” 屋里。 老爷子正在对张兴明说话。 “这次开会,除了几个副总理和国务委员的增补,选举一下人大委员长以外,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个是要审议通过民法通则,审议通过义务教育法,矿产资源法,跟你有关的,审议通过外资企业法,第二也是最重要的是审议通过七五计划,这是重中之重。第三是关于科技发展方面的事情,这个方面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我明天就得进京参与具体计划的讨论制定以及几部法律的最后表决会议,所以只好今天来和你通个气,你现在是国内外资的代表性人物,同时也是我们辽东省的企业代表,又事实上成为了国内民营企业的旗手,所以这次大会,你的发言和态度变得相当重要,会受到各个方面的审视挑剔甚至攻击,你要有心里准备。 我希望你能静下来,认真的考虑一下,大会上让你发言是肯定的,你躲不掉,但怎么发言,说哪些问题说些什么这个别人谁也左右不了你,我希望你能慎重对待,要切到点子上,要言之有物,这个机会,可能会让你一举成名,真正进入高层的眼内,成为民营企业的带头人,也可能会让你备受打击,成为国字号方面的靶子,从此在各个方面受到排挤打压。 你过几天要去国外,我建议你把香港那边安排好就回来,等这次大会结束再出去,这段时间就认真准备开会,好不好?不要以为人大会议就是举手会议,甚至包括政协会议,到了一定高度,那都是相当重要的,相当有话语权的,虽然是党管一切,但是也不能不重视一些声音,你懂不懂?发挥的好,这就是你发出声音的平台,是你被人重视的平台,这是其他任何东西都比不了的。” 张兴明点头说:“放心吧爷爷,这些我都懂,我也会慎重的考虑这件事,其实我也有一些想法,正好借这个机会提出来,不管结果如何,也算是我对国内一些事情尽一份心力,如果能够让更多的人重视起来,这算是我的贡献,如果不能,在将来我也不会后悔,说有一个机会放在那,本来我能做点什么,可是没去做。” 老爷子说:“能和我简单说说吗?” 张兴明点点头,说:“当然啊,爷爷你这话问的就不对。算了我原谅你了。我想说的有几方面,其实和这次大会也相关。一是教育问题,不只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问题,而是国内整体教育的发展问题。第二是关于矿产资源的,咱们国内虽然在电子工业上整体落后于国外,但是事实上,我们在这方面有着极大的天然优势,只是一直没被重视也没被利用起来。第三是关于城市发展方面,我觉得现在的国内城市发展一是不均衡,这个可能受地域限制以及经济发展潜力制约,但这其实不是根本上的问题,二是环保问题,这个就简直没有人去往这方面想,我觉得这是最大的错误,我们不能为了一时的发现,扔掉永远的将来。” 老爷子喝了口水,慢慢放下茶杯,大拇指在茶杯的把手上轻轻摩娑着。 半晌,老爷子说:“你说的环保问题要慎重。我到是觉得你在京城提出的那个有序安排,计划发展,民企分割这事弄的好,现在沈阳这边也在学习,准备按这个思路走一走。这个肯定是未来城市发展,由其是大型城市发展都要考虑的事情,而且也很到位。” 张兴明说:“爷爷,咱们现在国内刚起步,城市人口不多,工业整体落后,所以环境保护这个话题好像还离我们很远,但是爷爷,大病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治病的代价和时间摆在那里,环境也是这样的,不是今天发现问题,明天栽棵树就好了这么简单。 您可以看看国外这方面的历史,看看英美这些国家这些年钱都花到哪里去了,看看伦敦纽约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都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看看恢复到今天这样他们花了多少年多少钱。这个真得从现在就重视起来。 咱们国家这么大,本来下面就容易念歪经和歪念经,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真的到了那一天,不是抓几个人种几棵树就能了事的。 我给您举个最显而易见的路子,内蒙的草原,解放初期有多少,现在有多少,那么随着高速发展,将来还能剩多少?同时我们看看什么多了,沙化土地,为啥?只知种地不知道保护草场,沙化地将来是啥?沙漠。 为什么会产生游牧民族?不是他们不会盖房子,也不是他们建不起城市,而是因为他们知道,不游动放牧会很快就没有牧可放,集中在一起只会人都养不活。现在呢?国家鼓励畜养,可是又要去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又要开荒种地,奶水再足,一百个孩子吃也不够啊,结果显而易见。难道我们就等着草原变成沙漠那天再去重视吗?那会还有用吗?草场不像森林,那儿草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就是沙漠。” 老爷子慢慢点点头,想了一下,扭头对丛书记说:“这次开会你也去,长长见识,多认识些人物,对将来有好处。还有,本溪,安山,抚顺这几个地方,因为历史原因,城市的规划有些乱,二明讲话就是环境出现了问题,我今天来,一路上不敢开车窗,全是煤烟味,空气都是黄的红的,而且你不觉得整个城市很脏吗?路边的树,树叶都是黑的,上面厚厚一层灰,工厂和居民混杂在一起的坏处,只要到你这里转一圈就一目了然了,虽然这不是你的问题,但应该是你的工作,多和二明交流一下,他鬼点子多,把这事做好,我给你记功。” 丛书记说:“其实我们班子一下也在为这事头疼呢,谁不想自己家山清水秀啊。我们努力吧。” 第四百六十四章 要想富,先修路(4) 老爷子点了点头,又对张兴明说:“你可还是我经济发展的顾问啊,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这半年多你给我顾什么了?就忙着你自己那点小九九,小同志,这样是要不得的,你得抬起头来看大局,今年是咱们省的重点年,怎么规划,怎么发展,你这个顾问要发挥作用啊?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报告?” 张兴明挠了挠脑袋,说:“我从东欧回来就办,行不?总得给我点时间下去走走吧?每个城市都不一样,我不看具体情况也不敢乱说啊。” 老爷子点点头,说:“行,我也不逼你。四月份开会,五月份给你办自己的事,六七八九,国庆节前可以吧?咱省不大,转一圈一个来月够了,我给你一倍的时间,行不行?” 张兴明点点头,说:“行,没问题。不过我要是说的啥你不爱听,可不能骂我。” 老爷子笑了,说:“你是顾问,顾问就要说实话,如果你都不说实话我拿什么发展?看报表吗?” 张兴明说:“钱,要准备好钱,越多越好,计划做出来没钱也玩不转,至于怎么弄钱,哈哈,老爷子你和溥老关系那么好,不用我教你吧?” 老爷子问:“要多少?主要是干什么?” 张兴明说:“修路。咱们省的铁路全国第一,但是不够,公路也应该是全国第一。路,就是发展的基础,路修好了什么就都有了,咱们国家为什么发展的慢,为什么东西南北发展的这么不均衡?只有一条,全是因为交通问题。” 老爷子问:“你确定?” 张兴明说:“确定。要发展,首先就必须改善交通,只有各个地方的联系畅通了,路程时间缩短了,才会有更好的发展。现在沈阳到大连要多久?一车海鲜运到沈阳来运输费用是多少?损耗是多少?修一条沈阳直通大连的单向公路,车能跑多快?运输成本是多少?损耗是多少?爷爷你自己算。那么是不是海鲜的成本就会降低?海鲜的价格是不是也可以降?价格降了买的人会不会多?销量上来了干的会不会多?这就是一个循环。良性循环。而我们现在的交通只能产生恶性循环。东西运不过来,运过来成本太高,成本高卖的就贵,贵了买的就少,于是整个产业链就出问题,不挣钱谁还干?没人干了渔民的生活就进入贫寒。 还有一个就是经济圈的问题,本溪有铁,安山有铁,抚顺有煤,辽阳有气,盘锦有油,可是现在只有单打独斗,为啥?交通成本太高太不方便。如果我们造一个公路网,所有城市之间可以快速到达,那么东家之长补西家之短,那个时候的发展就是某个城市的发展,而是整个经济圈的发展,那个力量有多大?是现在单打独斗能比的吗?” 老爷子说:“我们不是正在建沈大公路吗?干了一年多了,这个就是考虑到省会与地方城市,城市与城市之间,原产地与运力之间的关系,国家才批了这么一条路,也是咱国内唯一的一条高速路,你知道花了多少钱了?总投资是多少?刚刚计委已经批准这条公路全程为一级公路,这还不够吗?” 80年代末,国内刚刚尝试建设高速公路,但因为技术以及造价问题,批准的都是二级路,就是部分路段封闭,全程四车道,两端设收费口,中间不封闭不收费,车辆根本跑不起来。 就是全国第一条沈大公路,也是在2002年扩建之后才达到的全程封闭收费。 张兴明说:“这条路要重造,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改造,要建全程封闭的收费路,即能快速收回建设成本投往别处,又能满足高速运输需要,别觉得十几个亿修条公路贵,真要按我的要求建成公路网,别的不敢说,咱省的经济发展速度最少提高十倍。” 老爷子又想了一会儿,说:“我还是等你的计划吧,说的有些道理,我再想想。缺钱哪。” 张兴明笑了,说:“爷爷,我有钱啊,路可以设计好以后,我来投资修,我来收费,等我回本了把收费站一撤,咱们省绝对能上世界新闻,就怕那时候有人看到钱赚的容易,不肯放手收费啊。” 老爷子说:“这个我还是懂一点的,修这样的路,养护成本是相当高的,你只管收回你的建设投资了,那以后的养护谁来出钱?难道几年以后到处是烂路,我们还得重新再修吗?” 张兴明说:“这个简单啊,省内的车辆购置的时候,和保险一起按年收取一定的路桥费用呗,外来的车辆按天收,这个钱就专门拿来修路养路,肯定还有得赚,只不过要比全程收费少赚不少,但从发展的角度来说,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丛书记说:“我觉得二明说的这个方法好,可以按实际情况制定收费标准嘛,天天跑的比如客运车辆就多收,偶尔跑的车辆就少收,外地的车辆跑一天收一天,大家谁也不吃亏。” 老爷子笑了,说:“你们俩到是能说到一块去,这是关系巨大的事情,到你们嘴里变成谁也别吃亏了。行,我也认真考虑一下,一切等我看到你的计划书再说。对了,你是不是还忘了点事啊?我这边美元都潮的快长毛了,你怎么没动静了?”他问张兴明。 张兴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出了点小意外。那批东西早就到香港这边了,可是不能动。人家这东西是上了户口的,而且半年查一次,没办法,我又重新弄了一批,这次是发往小rb的,估计年后这几天也就到了,外国人又不过春节。” 老爷子也笑了,说:“你这是想让rb人来背锅?哈哈,管他,你看着弄吧,弄的严密点。” 张兴明点头说:“这个您老放心,肯定就咱仨知道,最多李淳他们几个知道一点,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丛书记说:“在开发区里给二明弄块地方,想个办法弄点驻军,东西到了就直接安排在这里,不能出一点意外,这事你马上办,要让人等东西。” 丛书记听的一头雾水,也不敢问,点头答应下来。 等三个人从会议室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二个多小时了,三个人回到院长办公室,几个医大的专家正在研究治疗方案,总院的几个大夫像小学生一样坐在一边听着,不时的提几个问题。 事实上他们在这几位专家面前也确实是学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中国医科大学教授,而总院这几位医生小吕就是医大毕业的,其余几个,医大曾经是他们的目标啊,可惜没考上。 其实东北被关内各地抵制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历史原因,东北最开始的时候,在国内各方面的地位太高了,国家也极其重视,造成了一种不平衡,而后来这些人上位以后,自然就看东北不爽。 中国医科大学,曾经京城医大想花一亿买这块牌子,这边不卖。 其他的,第一机床,第一轴承,第一汽车,第一飞机,第一制药,那时候东北富啊,什么都有,什么都是第一。等政策一变再变,把东北拆差不多了,大家又来嘲笑东北落后,没有人伸手。 第四百六十五章 老爷子来家里(5) 老爷子一进来,几位专家停止了争论,站起来看向这边。 屋里其他的人也都跟着站起来。 老爷子过去一个挨一个的握手,道声辛苦,表示感谢。 然后老爷子又让张兴明陪着到病房看望二大娘,丛书记像跟班一样跟在老爷子身后,至于小田和陈大秘,这会儿正在考察医院食堂以及组织建设呢。 进了屋,二大娘正躺在床上,脸色非常不好,检查了一天也没给个准信,总是说正在研究,让她的心里一会热一会凉的,六神无主。 小颖姐陪在妈妈身边,也是搭拉着个小脸。 一群人进了屋,二大娘呆愣愣的看过来,不知道是干啥的,小颖姐则是伸手拉住了妈妈的衣服,一副害怕的样子。 张兴明呲了呲牙,对二大娘说:“二大娘,这是我沈爷爷,今天带医大的专家来给你看病,这会儿专家正在研究治疗方案呢,明天就开始给你治病啦,你不用愁,肯定能治好。” 老爷子走到床边,摸了摸了小颖姐的头,对二大娘说:“放心吧,没事了,好好养就行,肯定能治好,心情要乐观一点,孩子还在这看着呢。”二大娘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 丛书记也在一边说:“大嫂,这么多专家来给你看病,全是国内最顶尖的医生,你就别耽心啦。” 陪着一起过来的小吕大夫对二大娘说:“大嫂,你这病可是不得了了,这位是咱们省的省委沈书记,这位是咱们市的市委丛书记,咱们省里和市里最大的领导都来看你啦,你这病肯定没事。” “啊?”二大娘张大了嘴巴,看向张兴明,张兴明斜了一眼吕大夫,这马屁拍的太没水平了,对二大娘说:“对,沈爷爷是咱省书记,丛伯伯是咱市书记,两大书记驾到,啥病也得怕。” 老爷子哈哈笑了几声,伸手在张兴明头上拍了一下,说:“行啦,咱们就不打扰病人休息,走,带我去你家转转,听小陈说你家修的像皇宫一样,资本家就是会享受啊,哈哈。” 丛书记就跟在后面,老爷子也没说话,这是默认了,把丛书记激动的在后面直拍张兴明后背,把张兴明拍的呲牙裂嘴的,大爷,您兴奋也不能往我身上招呼啊,您可以掐自己大腿啊,可是不敢说出来。 带上小田和陈大秘,自然还有相关警卫人员,一行四台车开出总院,在路两旁肃立的武警注目下驶向永风,刚拐过街角,两辆警车插到前面拉响警笛,后面一辆军车也跟了上来。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整这些场面有什么用,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丛书记说:“老爷子您也理解一下下边吧,工作不好做。按您的待遇来吧,您生气,可是什么也不做吧,他们又失职。” 老爷子摇了摇头,不再提这个话茬。 等车到张兴明家门口,大门边已经有武警在站岗了,安保员也走了出来,笔直的站在门卫室前。 院子里还好,只是在台阶那块站着两名武警军官,没弄的一院子兵。 其实武警本来是要下枪的,门口的安保身上有,可安保这边也是兵啊,怎么可能被人家下枪,结果差点吵起来,还是苗叔接到通知赶了过来,命令安保员交了配枪才算没有冲突起来。 武警这边也会来事,把枪交给了一身警服的苗叔。 虽然京城基地还没建起来,苗叔他们还没去那边报道,但任命啥的已经下来了,他的工作证是京城军区副政委,公安部副部长,哪一个头衔都挺唬人的,比这边武警高了不知道多少。 这会儿苗叔正陪着老妈和二哥站在台阶上站着,低声说着什么,能看出来老妈也有点紧张了,脸都红了,至于孙爹家,两名武警战士守在门口,禁止出行,哈哈,大胜哥兰姐他们正挤在楼上的窗口往下看。 这边张兴明陪着老爷子下了车往院里走,丛书记和老爸跟在后面,小田和陈大秘走第三拨,老爷子过去和武警战士握了握手,道了声辛苦,又和安保员握了握手,没说话,然后六个人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老爷子放慢了脚步,左右看着说:“确实弄的不错,将来给我也弄一个养老。”张兴明说:“费那劲干啥,你直接来我家养老就行了呗,还再弄一个,不花钱哪?” 老爷子哈哈大笑,说:“好吧,给你省点钱。那边是鱼池?鱼不会冻死吗?” 张兴明说:“冬天有玻璃盖板,里面会定时加热。”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你设计的?嗯,用了心思了,确实不错,要是夏天应该相当漂亮,住在这里心情肯定也是好的。边上就是政府的小区?这会不会有点过了啊?看上去很华丽啊。”丛书记头上汗就下来了,看了一眼张兴明。 张兴明说:“怎么可能。您看这一片,怎么样?那栋,还有那栋,看到吧?比我们这边还大气,那都是卖给普通老百姓的,今年夏天您有时间来看看,这边整个开业,楼房开售,下面几万平米的平价零售商场同时开业,可以一下子安排几万户市民经商,至少能带动三万户市民致富,到时候你就不会觉得过了。俺们本溪,五到十年内,所有市民住的都会是这样的,甚至比这还好的房子。” 老爷子扭头看着张兴明说:“不说大话?” 张兴明一撇嘴说:“这您就不对了,我啥时候说过大话。” 老爷子笑着对丛书记说:“你是捡到宝喽,多沟通,多配合,借着机会把城建搞一搞。”丛书记点头答应下来。 走了一半,在苗叔提示下老妈和二哥下了台阶迎过来,老妈这会儿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了,正常情况下她肯定能迎到门口去。 老爷子笑着对走过来的老妈说:“我来我孙子家认认门,也没事先打招呼,有点失礼了,可别怪我老头子不懂事。” 老妈拢了拢头发说:“哪能,哪能呢,沈书记,快屋里请,外头,外头怪冷的。” 二哥在一边鞠了个躬:“老爷子您过年好。”老爷子笑着和二哥握了握手说:“好,你也好,过几天开会,少说多听,把事做好就好,不要管其他人说什么。”二哥点头答应。 老爷子扭头对陪在一边的苗叔说:“苗家俊,原38军侦察大队少校军官,因为一些,事情转入工程兵部队,以士兵身份退伍。过去的事情咱不说啦,你现在的表现很好,你还是个好兵,加把劲,把队伍带好让某些人看看。”苗叔举手敬礼。 伸手在苗叔的肩上拍了拍,老爷子说:“进屋吧,然后让战士们撤了,这里光警卫就有九个,还不够吗?”他看了一眼丛书记,对站在一边的武警军官说:“辛苦啦,这大冷天的,归队吧,我这边人手够,没事。”军官敬礼,大声回答:“是。” 省委书记就是一省武警部队的最高领导,他说的话就是军事命令,很快武警就撤出岗位登上军车,轰隆隆的开走了,大门那换成李淳他们四个站岗,这回老爷子再没说什么,大家上台阶进屋。 第四百六十六章 认亲(1) 一进屋,被关了狗洞出不去的五个小家伙就窜过来,在老爷子和丛书记几个生人腿上闻了闻,然后就扑向张兴明,兴奋的叫起来。 老爸尴尬的说老妈:“整的啥事啊这是,不会先送那屋啊?” 老妈难得的被老爸训一次,没还嘴,小声说:“一忙活就忘了。” 老爷子弯腰抱起来一只举着看,说:“没事,我也喜欢狗,当初在部队我还养过,后来,工作不允许养喽,这小东西真机灵,这是什么品种?” 张兴明说:“军犬基地今年的淘汰犬,我也不知道具体品种,应该是基地培养的。” 老爷子点点头,抱着小狗坐到沙发上说:“都坐,咱们说说话,然后吃顿饭。本来是打算这几天请你们全家到我那里去的,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只好跑来打扰你们喽。” 大家坐下来,小田和陈大秘端茶全水,硬是不敢坐。 老爷子对老爸点了点头,对老妈说:“二明这孩子我喜欢,我是把他认成亲孙子的,本来是想请你们过去说一下这件事,可是我要去京城开会,只好提前来你们这。如果你们同意,那以后就管我叫一声叔,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老妈说:“当然同意,哎呀,您能看上俺家二明,这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这是俺们高攀了。” 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说:“你们哪,就没有二明洒脱,他可从来没把我当成什么大领导,到我办公室都是坐到我办公桌上的,哈哈。话说回来啊,其实这是我在高攀才对,我老啦,这辈子就这样了,二明才多大?他将来能达到什么样的成就?不敢想像啊,所以啊,我这是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个养老的大树先靠着,哈哈哈。” 老爷子怀里抱着的小狗叫了一声,老爷子低头看过去,小狗正盯着他看,再看地上,另外四只也不闹了,排成一排坐的比直,歪着头看着他和他抱在怀里的狗。 老爷子“咦”了一声,对张兴明说:“这几个小家伙这么聪明?这是在干什么?” 张兴明笑着说:“您怀里那个想下去,下面那四个在等它一起玩,应该是怕挣扎伤了您,所以用叫声提醒您把它放下去吧。而下面那四个还有监督的意思,它们不认识您,不知道您要对这只做什么,就在这看着。” 老妈这会儿终于回神了,缓了过来,说:“嗯,要是想让您抱,它们会站起来叫,这会就是等您放下那只,主要是和您不熟悉,要是我们抱一只就不会这样了。”说着老妈弯腰抱起一只来,小东西马上伸嘴在老妈脸上舔,那三只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就不管了,仍然坐在那里望着老爷子。 老爷子看看怀里的,再看看地上的,惊奇的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事,我怎么觉得什么一到了你们家就不一样了呢?人也成精,狗也成精啊,哈哈哈。”说着亲了小狗一口,结果小狗一点面子也不给,头使劲的往后仰着躲开,前爪撑着老爷的脸往开推。 把小狗放到地上,马上那三只凑上来,你闻闻我我闻闻你,然后一起跑开了。 老爷子看着小狗拍拍手,说:“这才是家啊,真好。 张兴明说:“那您以后就常来,工作哪里能做的完,该休息放松就得休息放松,年纪这么大了,还以为自己年轻啊。” 老爷子摇了摇头,说:“现在我已经不是自己的喽,哪有自己的时间,你看看这些,我要是没事就来还不得乱了套,唉,现在就想着退休啊,退休了再休息。你好好干,你站的越高,我休息的越早,哈哈。” 老爸说:“看着您这身子骨相当硬实啊,您今年多大岁数了啊?” 老爷子摸了摸花白的头发,说:“老喽,六十五啦,也干不了几年了,现在国家提倡干部年轻化,我们这一茬该下了,给年轻人腾地方。” 张兴明说:“六十五还老?做为国家领导六十五正年轻好不好。您还想退休?再干十年二十年吧,想都别想。我还以为您七十多了呢。只听说过装嫩的,结果还有您这种装老的。” 老妈拍了张兴明一下骂:“瞎说什么呢。” 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说:“他这可不是瞎说,他这是在拍马屁,而且拍马屁的功夫很高明啊。” 大家笑起来,气氛轻松了下来,张兴明说:“爸,包饺子吧,爷爷爱吃酸菜馅的,再包点虾仁的,菜就弄你弄那肠子就行,再炒几个青菜。” 老爷子点头说:“好,包饺子,咱们一起包,我可有年头没动过手喽,现在想干点什么都由不得我自己啊。” 张兴明对老妈说:“妈,这位就是咱们市的书记,丛伯伯,忘了给你们介绍了。” 丛书记伸手和老妈握了一下,说:“我今天就是跟沈书记来蹭饭的,给你们添麻烦了。其实年前就想过来拜访一下的,结果事情一件接一件,一直拖到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老妈说:“丛书记您这话就说重了,拜访也应该是我们去拜访您才对,大家现在邻里乡亲的,不用这么客套。以后有时间就过来坐会儿,我们家老张是个粗人,也让他跟您学学。” 对丛书记老妈是尊重,而不是尊敬,儿子都是正部待遇了,面对一个副部级自然而然就从容了许多,这和面对沈老爷子不可同日而语。 老爸起来去厨房和服务员准备东西,张兴明陪着老爷子和丛书记说话,老妈在一边坐陪。 说了会话,张兴明突然反应过来,问老妈:“毛叔毛婶和我哥他们呢?” 老妈看了看老爷子,说:“在楼上呢。” 张兴明就乐,看来是听说老爷子要来,老妈有点慌神,把人都赶楼上去了,怕都挤在下面不好,摇了摇头,对老爷子说:“我哥和我弟弟,还有我哥的老丈人一家都在楼上呢,我去把人叫下来,大伙认识一下。” 老爷子说:“哦,还有人啊,快去快去,是不是因为我来了才把人家赶到楼上去躲起来的?用不着,咱们是家人,不要讲究这些,我一个糟老头子又不是老虎。” 老妈瞪了张兴明一眼,张兴明嘿嘿一乐,跳起来往楼上跑,五个小家伙追在他脚后边也上了楼。 第四百六十七章 包饺子(2) 到了三楼,就听到说话声音从半开着门的书房里传出来,走过去推开门,果然,大小七八个人全挤在里面,正在说着话。 “人走啦?”毛婶看见张兴明推门进来就问。 张兴明说:“没,要在这吃饭,正准备包饺子呢,我上来叫你们下去,见个面认识一下,一起包饺子。” 毛叔说:“不好吧?人家那么大领导。” 张兴明乐了,说:“那不正好嘛,丛书记也在,正好把你工作的事解决了,完了认识一下,等我哥和毛兰姐结婚前,让这两个书记一个证婚一个主婚,到时候你想想啥样。” 毛兰姐瞪了张兴明一眼,张兴明冲她挑了挑眉毛,结果瞪人的脸红了。 毛叔和毛婶对视一眼,眼睛里全放出光来,是哦,那女儿这婚结的可不是一般的牛逼了啊,那还说啥,上,不就是包饺子吗?包人都行啊。 一行人下楼,说是说,毛叔和毛婶还是紧张,下楼的方式都改成淑女步了,不过楼梯一共有多长?怎么的也是到了楼下大厅。 小孩子则是充满了好奇,跑的比兔子都快,连丫蛋都是跟在后面飞奔下来了,到了下面小脸通红,直接奔向老妈身边靠在老妈怀里这才找到了安全感,好奇的看着老爷子和丛书记。 小弟则是啥也不怕,连蹦带跳的跑到茶几边上,扶着茶几看着老爷子,黑乎乎的眼睛盯着老爷子看。老妈说:“小兵,这么没礼貌呢?叫爷爷。” 小弟马上站直,说:“爷爷过年好,伯伯过年好,欢迎来我家过年,有红包没?” 老妈伸手把小弟扯到身边,拍了一巴掌,红着脸对老爷子说:“这是我小儿子,一天淘惯了,没大没小的。” 老爷子抬手在身上摸了摸,说:“哎呀,没带钱啊,这红包能不能先欠着?咱们明年一块算行不行?” 小弟说:“我不信,大人身上哪能没钱呢?” 毛军在一边小声说:“我爸和你家我大爷身上都没钱。” 小弟恍然大悟,眯着眼睛看着老爷子说:“唉,行吧,不过爷爷你得攒点私房钱啊,身上总没钱可怎么行,我爸平时身上也没钱,可是他都有私房钱。” 老妈问:“你看着你爸有私房钱了啊?” 小弟说:“是啊,他往保险柜里放的那些不就是吗?” 老妈哭笑不得的对老爷子说:“他爸的工资,平时也用不到他花钱,就直接在单位全买了国库卷了,我也没管,就让他自己收着,结果被这两个小玩艺儿给看着了。” 这是毛叔毛婶走了过来,老妈介绍说:“叔,这是我亲家,姓毛,这是他媳妇,这是她闺女我大儿媳妇,这是他家小子。老毛,这是二明认的爷爷,沈书记,你们也叫叔吧。” 毛爸就躬身叫了一声“叔您过年好。”毛婶也跟着叫了一声。 老爷子笑着招手说:“坐,坐吧,好俊的闺女,这个头,你这个准备工作可是做的够早的啊。” 老妈笑着说:“那可不,这么好的媳妇不得早点养着,万一跑了不得悔死。来兰,叫爷爷。” 毛兰姐红着脸过来给老爷子鞠了个躬:“爷爷过年好。” 紧接着老哥,毛军,小兵全过来给老爷子和丛书记拜年问好,老爷子一个一个说过话,感慨的说:“这一大家子,真好。羡慕你们哪,这才是生活,这才是幸福。” 张兴明给老爷子和丛书记添水,说:“人啊,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动物,欲望是无穷无尽的,老爷子你听过那个关于羡慕的怪圈没?” 老爷子端起茶杯说:“什么怪圈?” 张兴明挨个人给添水,说:“走路的羡慕骑自行车的,骑自行车的羡慕骑摩托车的,骑摩托的又羡慕开小汽车的,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开小汽车的羡慕的是走路的,因为自由随意,没有红绿灯。 老百姓羡慕有钱的,有钱的羡慕有权的,有权的羡慕权力大的,权力大的羡慕的是老百姓,还是自由随意,没有红绿灯。” 老爷子想了想了,点头说:“有道理啊,很有哲理的排比,自由才是最美好的,随意才是最真实的。放不下喽,总有事推着你往前走啊。” 老爸端着盆子从厨房走出来说:“都下来啊,正好,大伙一起动手,来来,包饺子。” 大家起来推桌子拿椅子,老爸和服务员一起把和好的面拌好的馅端出来,大家都去洗了手,开包。 一边弄,张兴明问二哥:“孙爹孙娘晚上吃什么?” 二哥说:“拿东西过去了,叫了厨师过来。” 老爷子问二哥:“你父母?一起叫这来嘛,不就是在隔壁吗?” 老妈说:“叔,可别叫啦,你数数咱们都多少人了?他们一家十几口呢,摆不下了,那面也是啥都有,厨师也过来了。” 老爷子转头看了一圈,笑着摇了摇头说:“光高兴了,忽略了,哎呀,这过年啊,过日子啊,就得这样,看着这一大家子心里就暖啊。” 丛书记挽着袖子包饺子,还包的有模有样的,说:“确实,感觉就是不一样,比咱们一回家二三个人可是好了太多了。” 张兴明就打岔,问丛书记:“丛伯伯,过了年你们那哪个部门有人事调动啊?” 丛书记转头看着他问:“咋?你有啥事?” 张兴明冲毛叔扬了扬下巴说:“我毛叔,选矿厂的武装部部长,这不家搬过来了嘛,我就想着能不能把他工作调过来,省得一年到头还得两边跑,那点时间全在道上了。” 丛书记看向毛叔,问:“在武装部做了多久了?” 毛叔说:“从部队回来进厂第三年就在武装部了,到现在有十几年了。” 丛书记就看向老爷子,老爷子说:“你看我干什么,你的权力范围我又管不到。再说了,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的,这种工作调动又不违规。” 丛书记说:“我看您的意思,是这事可能要您出面才行。” 老爷子疑惑的看着他,丛书记说:“小毛是复员干部,回来了又一直在武装部工作,是有军藉的,我想着让他直接去军分区得了,正好那边也缺个能说话的人,不过那边得您张嘴才行啊。” 人民武装部是个挺复杂的单位,他是军方,省政府,地方三方共管的,武装部的人即是地方干部,又有军藉,一般县、区人民武装部的部长都是中校军衔,企业武装部得看企业级别,但最差也是个少校。本钢武装部的部长是上校军衔,正厅级待遇,不过后来随着本钢的衰退级别也是一降再降。 第四百六十八章 家宴(3)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行,我去说,军分区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呆几年再进政府这边比直接进政府要好的多。去当个政委吧,也算对口。” 本溪军分区是正师级,司令和政委是大校军衔,但因为这种小军分区其实只是国家人武战略的一部分,主要负责的是民兵以及征兵事务,管理上没有真正的部队那么严格。 很多这种军分区事实上都只是一个名义而已,下面连正规部队都没有,本溪军分区因为是重工业城市,好歹还有点人手,下面有三个团的半机械化部队,军分区司令员是市委常委。 毛叔客气的说:“行,我听叔你们安排,部队这块我比较熟,肯定不会给你们丢脸。” 毛婶有点弄不明白,但是这种情况也不能问,只能在一边弊着,不时的看张兴明一眼,张兴明也只能假装没看着。 说说笑笑把饺子包完,收拾一下开始煮,老爷子去洗了手,脸上一直笑呵呵的,是真高兴。 吃饭的时候,姥姥姥爷从房间里出来,看多了这么些人也没在意,已经习惯了一顿饭摆好几桌了。 老爷子走上去和姥姥姥爷握手,还把姥姥整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她年轻的时候是官太太,受惯了下面人的阿谄奉承,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只是好奇的悄悄问张兴明:“这老头是谁?” 老爷子说:“老嫂子,老哥哥,我是二明的干爷爷,来给你们拜年来啦。” 姥姥点头:“哦哦,好好,快坐吃饭,从哪来的?远不远?” 老爷子说:“不远,沈阳,去过没有?” 姥姥说:“奉天啊,呆过,长春哈尔滨都呆过,都挺好。长春小鬼子太多,不敢上街。” 张兴明在老爷子耳边小声翻译:“我姥年轻的时候是官太太,我亲姥爷的官挺大,这几个大城市都呆过,不过这几十年她就在本溪县那山沟里了,外面啥情况也不知道。” 老爷子点点头,叹了口气说:“人这一辈子,际遇难料啊。这也是遭了罪了,现在身体还好啊?” 张兴明说:“还行,比刚来的时候是强多了,活个八九十岁肯定没问题。” 老爷子点点头说:“也算是熬出来了,多享点福吧,没事陪着出去走走,反正你车也多。” 张兴明说:“肯定会,我把心里这点事安排差不多了,就每年陪她们出去转一圈,现在不是时候。” 老爷子没在说话。 饺子煮好上桌,菜也端了上来,老爷子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放到酱碟里说:“吃吧,别都看我,看我两眼能多吃一个饺子啊?”大家笑起来,拿起筷子开动。 吃了几个饺子,吃了几片老爸弄的肠子,老爷子举起大拇指对老爸说:“庆芝这手艺没得说,好吃。哎呀,好些年没吃过这个味道了,机关里啊,就是这个不能吃,那个要少吃,这个营养好必须多吃,根本不管你好不好吃,爱不爱吃,不听还不行,有纪律。小姑娘小伙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你,你说你是吃还是不吃?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越来越少啦,都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觉得不让好好吃饭就是糟粕,但是没有人听我的。” 大家都笑起来,普通人是难以理解这些话的,在普通人的意识里,你当那么大个官,还不是想吃啥吃啥,想要啥有啥,其实真不是,越往上条条框框越多,管着的人越多,到最顶上,是有一个几十人的团队管着你的,你敢违规?我们集体哭给你看。 从历史上,除了毛伟人,连总理喜欢吃个花生米都是左次三番的争取,“斗争”,甚至最后找到毛伟人,才算被允许每天吃那么十几颗,你没看错,每天十几颗。记得语文课有篇课文里有写,一碗小米粥,十几粒花生米,这就是总理的夜宵。 毛伟人是个例外,他是神,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他想吃红烧肉,就是天天顿顿得有红烧肉,想抽烟,就是一天二三包,结果呢?还不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也没比别人少活,也没比别人多病。 邓公喜欢抽烟,也是一天二三包,九十多岁,上哪说理去?所以啊,许多东西真没必要那么较真。 陈大秘坐在下首,被老爷子一番话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幽怨的看着老爷子,所有人里面就他平时管老爷子的时候最多,但是他也没办法,纪律啊,如果他不说,他就是失职。 所以啊,人不管是处在哪个极度,处在哪个层面,其实活的都不容易,都很无奈。 一顿饭就在陈大秘的幽怨中吃完,这顿饭老爷子不但违规吃了许多不能吃或要少吃的东西,而且总量也严重超标了,已经被制度和纪律逼成了半个强迫症的陈大秘真的很纠结,很苦恼。 “痛快,哈哈,我可以太久太久没有这么吃过一顿饭了,哈哈哈,可惜不能喝酒啊,这要是再来二两,哎呀,这才是日子啊。”老爷子放下筷子,抚着肚子感叹着,他是被304专家严令不准喝酒的,这样的规定他不会违背,必定也是为他好。 张兴明说:“酒还是能不喝就不喝吧,那东西确实没什么好处,害处到是正经不少。等我从国外回来,给您带点干红回来,那东西无糖,每天睡前喝一点,对软化血管很有效果。就是,有点不太好喝。” 老爷子拿手指点了点张兴明说:“看看,刚说完,你这又来这套,这东西好,就是不好喝。唉,都一个味啊。” 张兴明就乐了,对小弟说:“去把那瓶色酒拿来。” 小弟蹦蹦跳跳的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把大半瓶红酒拎了出来回来桌上。 张兴明拿了个杯,把酒塞起开,倒了一小口,说:“老爷子,来你喝一口尝尝,这东西是酒,我说的不好喝是指不甜,和白酒比它好喝多了。” 其实在国外,为了保存和方便,红酒大部分都已经不用木塞了,只是在影视剧里木塞酒比较多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国人就是认为木塞的才高档,才好,真是奇也怪哉。 外国人喝红酒也没有什么品牌,这玩艺本身就不存在什么品牌,所谓品牌只是出产的酒庄名称,为了方便好认而已,至于什么拉菲好,什么什么不好,纯属扯蛋,只是因为光照原因,拉菲酒庄有一批酒比较适口,许多喜欢的就买了些存在那里而已,第二年也许就是别人家的酒要好些,这些人又会去存一批别的酒庄的,这东西只讲个合口,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大酒庄虽然比较出名,小酒庄也未必没有好酒,这纯属是文化差异。 然后在某些利益集团的纯心搅动之下,一切都变了味,然后拿国外十块钱一瓶的酒回来卖几百上千块,这个明星身家几亿,那个明星身家十亿,你去研究一下,全特么是倒红酒的。 而且还特么是烂葡萄对色素的红酒。 第四百六十九章 红酒和白酒(4) 老爷子端起来闻了闻,点了点头,瞄了一眼陈大秘,陈大秘果断把头转到另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老爷子呵呵一乐,仰头把酒倒进嘴里,含了一下,咽下去,啧了一声,说:“怎么不好喝,这还不好喝,你还想喝啥,就这个,以后一天来两瓶。” 张兴明乐了,说:“还一天来两瓶,两天来一瓶都不行,这是酒,不是汽水。四天一瓶,我就管了,不讲价。要么四天一瓶,要么一瓶没有,您选吧。” 老爷子咂巴咂巴嘴,举起杯子示意他再倒点,然后又喝了一口,咽下去说:“行,四天一瓶,听你的,一个月八瓶,一年九十六瓶,弄一百瓶吧,什么时候给我送去?” 所有人都笑起来,连一直苦着脸的陈大秘都笑了。 张兴明对陈大秘说:“陈哥,这半瓶你拿回去找地方化验一下,好有个说法。这东西虽然是酒,有酒精会喝醉,但对人的好处是大过害处的,由其是对中老年人的血管软化作用很明显,每天喝点还是有好处的。” 老爷子问:“这个国内没有生产的吗?” 张兴明说:“这个其实就和国内的果酒差不多,只不过红酒只用葡萄,国外的红酒产业发展的比较早,从种植到工艺都比较成熟了,而且这东西质量上受气温日照土质的影响比较大,国内要想形成规模可能还得一些年。而且国内和国外的文化差异比较大,同样生产果酒,产品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毛叔问:“这玩艺儿贵不?” 张兴明说:“不算贵,在国外便宜的几美元,贵点的十几美元,能达到一百美元的就是品质相当高的酒了,市场上很少见,国外喝这个跟咱们喝茶差不多,是日常饮品,而且也没有什么品牌概念,讲究的是口感,有专门的品酒师每年进行评级。” 老爷子对这个感兴趣,说:“就是说这个价格每年都是不一样的喽?” 张兴明说:“对,基本上是这个意思,今年你的葡萄长的好,酿出来的酒品质就好,买的人就多,价格自然就高,明年可能因为一些原因,酒的品质下降了,那价格也就下来了。这点和咱们国内差异很大,咱们是价格统一制,讲的是牌子,茅台现在是十八块一瓶,不管是去年的今年的明年的也不管是哪里卖,全是十八,其实每一批酒的质量是有差异的,这就是白酒文化和红酒文化最大的不同,红酒哪怕你这酒庄再出名,不好喝也白扯,白酒是只要名声出去了生意就越来越多。” 老爷子皱起眉头思索,张兴明说:“老爷子,不用想,地区文化不同,咱们如果实行这样的制度政策非乱了不可,只能从原料工艺上要求,然后直接从这上定级定价,还是得统一售价,咱们人多啊。” 老爷子松开眉头点点头,说:“也对,人口比例相差太多,没有可比性。” 老妈问:“外国人少啊?” 张兴明说:“嗯,少多了,咱们一个国家的人口能顶欧美一大半国家的总和了,像四川河南这样的人口大省,一个省就能顶他们好几个国家。” 老妈说:“哎呀,是吗?他们才这么点人啊?那怎么就弄不过他们呢?” 张兴明说:“就是因为人多才弄不过他们啊,他们那点人,种二亩地就吃饱了,然后就琢磨科技发展呗,咱们光填饱肚子就是个大难题了,科技发展上自然就落后,不过现在好了,这两年咱们的发展越来越快,追上他们超过他们也不会太远。” 老爷子点点头说:“是啊,填饱肚子就是个大难题啊,现在咱们国家还有一半人吃不饱呢,国家大了啊,地区差异太大了,这边丰收,那边干旱,左边洪水,右边虫害,光是吃饭问题就折腾了几十年啊,现在好多啦,最起码粮油供应已经基本上能满足城镇人口的基本需求,出现了议价粮,就说明部分地区产生了剩余,再过几年,吃饱饭不是问题。” 张兴明点头说:“等粮票消失,粮本取消,就说明咱们真的能吃饱了,那个时候也就是咱们科技大发展的时候了。” 服务员收拾好了餐厅,过来给大家泡茶,姥姥姥爷回屋去午睡,剩下的人全围在沙发这里听老爷子说话。 老爷子说:“听说你准备在京城又弄一个研究所?怎么不拿回来?” 张兴明瞪了李淳一眼,说:“不是所有的项目都能拿回来做的,这个也要讲究天时地利的问题。咱们国家的计算机起步晚,人才少,人才又集中在京城,如果研究所建在辽东,这不是舍近求远嘛。” 老爷子说:“怎么就舍近求远了,咱们辽东没有人才吗?从建国到现在,各行各业,有几样不是从咱们辽东起步?就说计算机,原来还不是在辽东接收的苏联技术,京城有什么?” 张兴明说:“计算机技术现在最先进的是美国人,而美国技术和设备现在都集中在京城,这是其一,第二是技术和人才的储备,这个研究所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计算机所,您能把中科院计算机所搬到辽东来?还有一个就是产品市场化问题,计算机技术是一个注定从上而下,先军后民的应用技术,就只考虑市场,也得守着京城啊。不过老爷子您放心,只要产品市场化以后,可以建厂量产了,肯定还是要先考虑咱辽东的。” 老爷子面色不愉的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服务员端了些洗好的水果过来,张兴明拿起一个橙子来,用刀削了皮切开递给老爷子,对陈大秘说:“以后午饭和晚饭之后,有条件的时候,给老爷子吃个橙子,有助于消化,而且橙子本身也好吃,各种营养元素含量很高。”又切了几个放在桌上,让大伙拿牙签扎着吃。 老爷子吃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妈说:“好吃是好吃,就是太麻烦了,这南方的水果怎么吃起来都这么麻烦呢?” 老爷子帮腔:“对,吃起来不痛快。” 于是一场对南方水果的控诉大会开始了,这个皮厚,那个核大,这个不好扒皮,那个弄得满手都是,张兴明听的都快化身表情包了。 喝了会儿茶,吃了几个水果,老爷子就离开了,对他来说,这是难得的一个假期了,非常开心,不过下一次在什么时候,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是大人物的苦恼。 老爷子一走,大家都吁了一口气,虽然感觉挺好,但心里还是有压力啊。 第470章 正月十五闹花灯(5) 从传统上来说,从大年初一开始,一直到正月十五,年才算过完。 中国有很多地区管正月十五叫大年。 全国各地各个民族都有在正月十五这天隆重庆祝的习俗。 南方因为民族性和地区性,庆祝活动种类非常多,但在北方,基本上都是闹花灯。 正月十五元宵节,又叫花灯节,所以才有闹花灯的说法。 北方各地在这一天都会有盛大的花灯展,人们顶着寒冷穿着新装,在傍晚成群结队的走出家门,去欣赏这一年一度的花灯大会。 一般花灯大会都是在比较开阔的公园里,有山有湖的地方,大的小的各种奇思妙想的花灯摆放在路边,人们一边吃着各种小吃一边沿路欣赏。 花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主题都是吉祥祝福,喜悦丰收一类为主,也有神仙鬼怪传说故事,大的花灯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小的则只有拳头大小,静态的,能动的,带声效的,配音乐的,能喷火的,旋转的,盛开的,不一而足。 小朋友们在这一天都会得到一件礼物,就是一个提在手里的小花灯。 农村的孩子得到的是大人手工扎成的,里面点上一根蜡烛,虽然不是很好看,也非常容易熄灭,但也让孩子们十分欢喜,拎着满村跑。 城里的孩子则大部分都是买来的塑料制品,颜色鲜艳,里面是一颗小灯泡,电池藏在手柄里。 常见的都是荷花灯或是动物造型的灯,也有高级的,像走马灯或者有开放闭合功能的灯,这样的就要贵很多。 普通老百姓家,过年的时候也是舍得花几块钱给孩子买上一个的,只不过他们会精心的把包装收好,等过了节,再背着孩子小心的把灯重新包好收起来,第二年拿出来还是一个新灯,或者邻里同事之间交换一下,也免得孩子因为连续几年一个造型哭闹。 也有比较淘气的孩子,灯拎出去是好的,再拿回来就已经摔烂了,一顿痛打是逃不掉的,不过好处是,第二年他就有了新灯,所以一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真的不能简单的一言而定。 本溪今年的花灯节就在花园山,也就是望溪公园。 其实本溪哪一年的花灯节都是在这里。 一些企业单位也有自己办的花灯节,不过规模上要差很多,大部分是给内部员工自愉自乐的并不对外。本钢下面的各个厂矿都会办,还都是对外的,规模也都不小,这是因为本钢下面的厂矿往往一个厂一个矿就是一个区镇,人口基数大。 那时候除了春晚以外还没有那么多晚会,老百姓的业余生活很单调,所以企业和政府都愿意举办一些活动来丰富老百姓的生活。后来电视文化越来越发达,这样的活动就越来越少了,到了网络时代,连电视都被抛弃了,人们基本上都是和手机生活,两口子靠微信说话:亲爱的,吃啥?随便!亲爱的,好几天了,今天来一发?我追的剧刚更新。亲爱的,抬头看我一眼呗。“嗖”过来一张自拍。 下午四点半,张兴明一家就吃了晚饭,收拾妥当,出了门往花园山走。 姥姥姥爷不想出门,岁数大了,天寒地冻的成了遭罪了。 小弟毛军一人的手里拿着一盏花灯,小弟拿的是孙悟空的,手柄就是金箍棒,毛军拿的是小老虎。 一路上小弟总是在拿自己的花灯去撞毛军的,嘴里喊着:“武松打虎。”“孙悟空打虎。”“来来来,献上虎皮,饶你一命。”毛军说:“小兵你能老实一会儿不?你不累,孙悟空都累了。” 小颖姐在医院陪二大娘没回来,女孩就是比男孩靠谱点,小兵这些天情绪上缓过来了,爱玩的特性又回来了,嘻嘻哈哈的和小弟毛军丫蛋他们闹在一起。 毛兰姐和老哥并肩走在几个淘气包后面,显得稳重很多,再后面是老妈老爸毛叔毛婶,张兴明和李淳几个走在一边。 毛叔毛婶这个春节除了回老家看望了一下老人,基本上就是在张兴明家过的,乐不思蜀啊,腐败生活人人喜欢。 离公园越近,人就越多起来,小孩子们嘻闹的声音到处都是,大人们也是三五一伙的,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这个年代的邻里关系是后世无法想像的,甚至比后世大部分家庭亲属之间的关系还要好。 等到了公园门口,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人群汇成了人堆,一眼看过去五颜六色的灯光里全是人脑袋涌动着。 做小买卖的摊子从公园门口一直支到花灯区,今晚公园开放免票,工作人员都在维持秩序,没人管了,也不想管,一年就这么一天,就让大伙高兴吧。 卖小花灯的,卖面具的,汽球,各种小吃,套圈的,甩沙包,扔麻将牌,各种小游戏,都围着密密的人群,不时的哄笑一声,把更多的人吸引过去。 人多了,丫蛋就跑到毛兰姐身边,小兵和张兴明走到一起,只有小弟和毛军拿着花灯这挤一下,那看一眼,忙的开心极了。 李淳是雷打不动跟在张兴明身边的,唐心他们三个就散开,一个在前面照顾小弟和毛军,一个跟在老爸他们老四口身边,一个远远的纵揽全局,随时支援。 闹花灯离不开灯迷,不管大小,每一个花灯都有灯迷供游人猜玩,大型的花灯灯迷多些,小型的花灯一般只有一条,都围着一堆人在那议论猜测,有的心里有了答案的就记一下灯号,去找工作人员报迷底,如果对了会得到一份奖品,然后工作人员会过来把迷面换掉。 奖品也就是一些毛巾,手绢,脸盆,钢笔什么的,不值钱,但是代表着荣誉和快乐。也有丰厚的,比如手电筒,收音机,暖壶,不过数量很少。 人流进入花灯区速度就慢了下来,每一个大型花灯前面都围着好多人在看,不时的发出惊叹声,这个时代的人真的没见过什么,一点点在后世烂大街的小技巧就能惹来一片呼声。 大型花灯除了少数静态的以外,都是有动作的,一个周期大概几分钟到十几分钟不等,人们总是要看完整了再往前走,或者特别漂亮的甚至会吸引人看几个周期,人越聚越多。 第471章 猜灯迷(1) 张兴明他们现在站在一个十分钟盛开一次的大型牡丹花造型花灯前面,灯里面有一个宫装美女,每十分钟花盛开,宫装美女手里举着的迷面就更换一次,这个花灯的奖品比较独特,是和祥商场的购物卷,张兴明也是走近了才看到,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 公园里的花灯都是各单位企业捐过来的,花灯边上有牌子,对花灯的捐献单位,花灯名称,寓意,造型什么的有着详细的说明,对灯迷的奖品以及领奖方法也有介绍。 老妈说:“这个灯好看,里面还是真人呢,小姑娘长的也漂亮,穿这点不冷啊?”张兴明指着灯蕊说:“那里面是个暖房,她们十分钟出来站一会儿,完了就在那里取暖,二三个人换着来,不会冷。” 老妈看着边上的牌子说:“那还行,这是你们弄的啊?” 张兴明摇头说:“不清楚,估计是小红大姐她们弄的,我也是才知道。”冲花灯边上一个穿安保公司制服的招了招手,说:“华子,来。” 华子是安保公司的老人了,第一批过来的复员兵,这批人张兴明可以说全认识,后面来的几批他认识的就不全了。 “二明,叔,婶,你们都来了啊。”华子笑着走过来。 张兴明说:“咱们也弄灯啦?” 华子指了指公园里面说:“不少呢,一共十一个,今天属咱们的灯多,全是大型的,第二是本钢,九个,也全是大型的,剩下的才是其他单位,政府的最少,二个,一个还是小灯。” 张兴明说:“来了多少人?这奖品是谁的主意啊?政府要求的?” 华子说:“俺们队全来了,黑熊队的也过来不少人,老大说他们抓小偷流氓比俺们强,因为他们都干过有经验,哈哈。奖品不知道,昨天才通知俺们今天来这边的,要不我帮你问问?”这个年代这种大型集会活动,小偷流氓之类的是少不了的,打架也在所难免。 张兴明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没事,这个弄的好,当广告了,你执勤吧,我们随便走走。” 华子招了招手,跑过来两个安保员,这下张兴明他们的队伍又多了两个人,不过也方便不少,安保员身上都有步话机,这个短距内可以当手机用,还能拨打市政程控电话。 顺着组织方安排好的路线,跟着人群慢慢的向前走动,看着路边或高或矮的花灯,看着穿着新衣举着小花灯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欢笑着的孩童,看着花灯不时的给围观的人们带来惊讶,看着人们聚在一起绞尽脑汁猜想着一条条灯迷,这场景让经历过后世人情冷漠的张兴明感觉暖暖的。 “哎,这个灯好看,这火是从哪喷出来的呢?不怕着火啊,那龙还能动呢,哦,绕一圈喷几次。”老妈对着本钢捐的一款游龙吐球大型花灯发出感叹。 其实这个喷火很简单,在一片花瓣后面藏着一个喷火头,龙形灯转到这里的时候,龙头会有一个下降的动作,喷头就从龙头下的一个小孔进入到了龙头里面,然后因为龙头的压迫使下面的天燃气喷出来,被龙牙部位的自动打火装置点燃,形成喷出来的火焰。 这就和天燃气打火机的充气桶是一个原理,龙头一抬,压力消失,天燃气停止喷射,火焰也就停止了,整个过程也就是二三秒,但因为火喷出去的距离有点远,显得声势比较大而已。 看了一圈,喷了三次火,老妈说:“这个好,红红火火的,猜猜这个迷语吧,猜中了是个好兆头。” 大伙就兴致高昂的围上来猜迷,张兴明在肚里腹诽老妈:“要是猜不中就是不好的兆头呗?”但这句话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 “明月,当,空,人尽,仰,明月当空人尽仰打一字,啥字啊?”小弟和毛军钻到人群前面大声念着,扭过头来问老妈。 所有人都思索着,有的抬头看天,希望能找出什么,有人低头看地,像似能发现什么,有人闭目念念有词,有人皱眉凝目盯着迷面,静悄悄的,不断有人摇着头走开,不断有人加入进来。 小兵想了一会儿,低声对张兴明说:“是不是武则天那个曌字啊,上面一个明,下面一个空,她是皇上啊,不就是所有人都仰视她吗?” 张兴明扭头看了小兵一眼,说的好有道理啊,而且这个时代的初中生能认识这个曌字的很牛很厉害了啊,牛逼了我的哥,可是不对啊。摇了摇头。 老妈说:“我觉得小兵说的对,你看,明月当空,明字在空字上头,人尽仰,地位高嘛,肯定是,猜迷在哪?” 安保员指了指不过处,那儿摆着两张桌子,坐着两个人,裹着大衣坐那抖。一路上这样的猜迷点有好几个,他们不像来玩的人可以走动,他们就这么坐在那,不冷才怪。 老妈拉着小弟走过去,大伙都跟在她后面,来到桌前,桌上放着纸和笔,猜迷的人不用说话,用笔在纸上写下花灯号,再写上迷底就行,对了就拿奖品,错了就走。 老妈让小兵写,小兵拿起笔,写了一个曌字,看着工作人员。 两个工作人员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眼睛里也全是圈,然后一起看着小兵问:“这是啥字?” 小兵说:“曌,武则天的名字啊,明月当空嘛。”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说:“不知道,小兄弟你懂的还挺多呢。” 小兵问:“我猜对没?” 那工作人员摇摇头说:“不对。”老妈说:“怎么能不对呢?这明明不就是明月当空吗?” 工作人员说:“后面还有个人尽仰呢,那也是字的一部分。” 小兵说:“不是曌那是啥字啊?” 工作人员一张嘴,顿了一下,指着小兵说:“差点被你忽悠出来,你们答错了,走吧走吧。”边上围着的人都笑起来。 张兴明扭头到站在身边的丫蛋耳边说了一句,丫蛋看了他一眼,到前面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昂”字,然后放下笔红着脸回到张兴明身边。 那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愣了一下,说:“这小姑娘答对了,来,给你奖品。”张兴明推了丫蛋一下,丫蛋上去接过工作人员递出来的暖壶,抱在怀里。 老妈搂过丫蛋夸:“咱丫蛋真厉害,不声不响的就答对了。” 丫蛋小声说:“不是我答出来的,是二明告诉我的。”老妈当没听着,接着稀罕丫蛋,张兴明翻了一个白眼。 接下来又猜了几个,张兴明再没参与,只有老妈猜对了一个,其余的全军覆灭。 夜已深,虽然人群不见少,但已经很冷了,一家人也逛了大半圈,商量了一下,回家,不逛了。 第472章 夜黑鬼魅多(2) 路在这里分了个岔,往斜上走继续看灯,然后绕到山后哈哈镜馆那里再下来,可以从那边的小门出去,也可以顺便道回到出发地。 横向有一条小路,过去就是植物园,可以从里面穿过去,拐个小弯就是那条便道,比哈哈镜馆那边绕过来要近一半的路程。 这个植特园是花园山的园中园,就是一些盆景啊稀有树种啥的,院子不大,二三百个平方,不过冬天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了,整个就是一个空园子。 大家都是来看花灯的,都是顺着花灯一路向前走,然后从那边出去或绕回来,谁没事也不会看一半了不看了,这年头像这样的热闹真不多,对于老百姓来讲,闹一整晚才好呢。 原路回去是不可能的,人太多了,你十来个人就想逆着上千人往回走那还不如一直把灯看完。 老妈前后看了看,说:“算了,从这穿过去吧,也不知道门锁了没,走走看吧。” 一行人就拐下主路,顺着一段石板路走向植物园。 老妈拉着丫蛋走在中间,说:“这大晚上出来实在是遭罪,看丫蛋这小脸冻的,冰凉冰凉的,这公园也是,黑灯瞎火的也不说多亮点路灯。小兵慢点,别卡了。” 小兵闷声答应了一声。 老妈说:“等中秋的时候,咱们去沈阳看灯去,我听他们说整个北陵公园都会布置出来,从水上到山上全是景,那才好看呢,又没这么冷。” 张兴明说:“嗯,确实比咱这整的大气些,大点的公园全可以看灯,能看好几天。” 李淳突然伸手拉住了张兴明,唐心也拉住了老爸老妈,原来是走在最前面的汪红华已经走到了园子门口,正侧着身子往里看,右手伸在背后,打出了停止的手势。 李淳猫起腰,踮着脚快速走到汪红华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汪红华用手挡住嘴说:“里面有声音,刚走到这就听到叫声,有男有女,这会又没了,应该是在里面的屋子里。” 李淳又跑回来,对张兴明说了一下,张兴明说:“遇上了就看看吧,这三更半夜的在空园子里,估计也不是啥好事,叫几个人过来。” 那边安保员就背过身去,用步话机喊人。 不一会儿,十几个人挤过人群跑了过来,领头的张兴明还认识,王晟。 这十来个人跑到近前停下脚步,王晟走过来问:“二明,咋啦?”张兴明扭头看过去,这些人的精气神和刚来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了,这些日子的训练看来是真起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张兴明抬手捶了王晟一下,说:“行啊老嘎,进步不小啊,瞅着人都不一样了。” 王晟嘿嘿笑了几声,张兴明指着李淳说:“听李哥安排,服从命令。” 王晟马上收起一脸的不正经,立正,给李淳敬了个礼。 李淳说:“叫你们来是以防万一,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怕人手少了出现意外。一会儿你们跟我进去,听命令行事。” 十来个人都点了点头,有点热血沸腾的样子。 李淳安排唐心和张启生留在外面保护张兴明这一大家子,他和汪东华带着王晟他们十几个人悄悄的进了园子。 不一会儿,就听见了惊呼声,吵闹声,灯光也亮了起来,整个园子里的灯都通上了电。 李淳走出来小声对张兴明说:“一群人在这里开无遮大会,有几个女孩是半路遇上跟过来的,不愿意。被几个小子打了,有一个已经被轮了,如果咱们再晚来一会儿,另外两个也没跑。怎么弄?” 张兴明说:“先把我妈他们送回去。妈,你们先回去,这边出点事,我得处理一下。” 老妈说:“咋了?咋回事啊里面。” 张兴明说:“回去和你说吧,你们先回去。我们几个一会儿回来,放心吧,没事。” 老妈点了点头,一家人进了园子,直接穿过去走了,唐心和张启生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这边张兴明和李淳顺着水泥楼梯上了二楼。 园子里面三边是花廊,只有这一面是屋子,二层楼,下面是办公室,门口都挂着牌子,上面不知道是干啥用的。 这是一间休息室,有点大,里面摆着三张床,中间生着炉子,炉子里的焦炭烧的正旺,烤的整个屋里热乎乎的。 炉子边上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些罐头,酒,花生米什么的,都没剩多少了,酒瓶子空着扔在桌上地下。 一共十三个人,七男六女,其中有三个女的脸上红肿着,一看就是巴掌印,两个衣服都被撕开了,一个坐在床上,用被单裹着身子。 七个男的有三个光着屁股蹲在地上,二个穿着裤衩,二个穿着还算整齐。 还有三个女的一个光着身子披了件衣服,另外二个明显喝多了,倒在床边上躺着,穿的倒是齐整。 靠墙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台电视,录像机摆在地上,堆着几盘录像带。这时候电视还在播放,欧美实战片,一个金发美女正陶醉的耸动着,声音已经被关掉了。 这样的场景其实在后世真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半公开的行为,什么几p啊,换骑啊,甚至还有专门从事这个服务的网站和组织。但你们肯定不知道,其实在80年代初期,这种天体集会才是最疯狂的时候,是时髦的像征,甚至直接导致了舞厅的全国性关闭以及交谊舞成为了禁区。 虽然随着舞厅的关闭以及各地的严厉封禁,这种美式解放行为得到了控制,但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私下里这样的聚会还是很多的,只不过由大众行为逐渐演变成了某类人的专享。 黑熊大队的人已经控制住了屋内的局势,张兴明和李淳一进屋,那两个穿戴整齐的男人之一也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沉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张兴明瞄了他一眼,没理他,看了看屋里的情况说:“通知市局和医院没有?” 李淳说:“已经叫外面的人开车去了,这大晚上办公室全锁着门,有电话也用不着。” 张兴明指着床上那个女的说:“她直接送医院,先化验残留物,是直入还是用的措施?” 李淳说:“直入的。”压低声音说:“还是个姑娘。” 张兴明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 这个年代可不像后来,睡觉比喝水都容易,这个年头的女人,为了那一层膜是真的能自杀的。 边上那男人提高了声音问:“我问你们是干什么的?”这个人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 张兴明扭头看着他说:“你能先说说你是干什么的吗?” 第473章 权力的衍生品(3) 张兴明盯着坐在那稳稳当当的年轻男人说:“你是干什么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那人松了松衣领说:“过十五啊,我们朋友聚一下,犯法啊?” 李淳就要上去踹他,张兴明拉了李淳一把,走到一边扯了把椅子坐下来说:“来,认识一下,你是哪位?你应该不是公园职工吧?你是怎么来这聚会的?或者说,你老子是谁?我看看我认识不认识。” 那人说:“我是王小龙,听过我名没?” 张兴明摇摇头,王小龙就乐了,说:“连我名都没听过?你怎么混的啊,他们是安保公司的吧?你谁呀?你们有抓人的权力吗?哥们,我也不难为你,放下五万块钱,你们走人,要不然安保公司就得给你扛这一把,信不?” 张兴明就乐了,说:“听着好像挺牛逼的人物啊,我还真没听过。介绍一下自己吧,我认识一下。” 王小龙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指着蹲在边上的三个光屁男说:“先叫我哥们把衣服穿上,我跟你说,你摊上事了知道不?” 张兴明低头笑了一下,李淳走过来一脚连人带椅子踹倒在地上,王小龙措不及防,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下。 张兴明说:“先别管他们了,你还是先说说自己吧,你老子是谁啊?” 85年86年的时候,京城那边有太子党已经成了气候了,军政商各界都开始活跃他们的影子,倒地皮倒批条倒物资,已经形成了规模,所以国家才在86年春节前连着出了两条禁令,严禁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参与或进行商业活动,严禁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家属参与或进行商业活动。 但是说实话两条禁令的效果一般,虽然表面上控制住了一些形势上的问题,但私底下钱照赚,各种代理人白手套走马上任,在前台遮人耳目。 各省地区的太子党们就参差不齐了,像东南沿海一带发达地区就走的快些,也已经开始形成组织赚钱了,而内陆地区和东三省这边因为信息的延迟问题就比较落后一些,不过也知道了身份和权力的好处,也开始寻摸着弄钱,但还处于单打独斗的模式,弄点小钱,找点乐子,还处于装逼摆谱的低级状态。 王小龙用手撑着地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冷笑了一下说:“行,哥们牛逼,我看你能不能牛逼到最后。” 张兴明说:“我看你也不傻啊,怎么说话这么缺心眼呢?这会儿你这不是找揍吗?我要是你就先老实一会儿,问啥说啥,等你老子来了再牛逼,有仇报仇,对吧?说说吧,你是谁?你老子是谁?” 王小龙站起来,伸手把椅子拿起来摆正,坐下来,说:“我在百货公司上班。我舅是张闻达,这儿是我管公园借的,用几个月,还想问啥?” 张兴明挠了挠头问李淳:“张闻达是谁啊?” 李淳弊着笑说:“张市长。” 张兴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不好意思,那个,王小龙是吧?我还真不知道张市长叫啥名,这事整的,不好意思了。” 王小龙冷笑了一下,说:“现在知道了?晚了。” 张兴明说:“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说不好意思是说和张市长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他叫啥名,不是说抓了你不好意思,你这熊样整的这事,削你都是轻的知道不?你准备好进去吧,五年起步,我看看你舅能给我个什么说法。唉,你这是坑舅啊,我觉得张市长那人虽然有点古董,但挺正直的啊。” 王小成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不屑的摇了摇头,低头又点了根烟抽起来。 张兴明对李淳说:“这巡警制度真得快点落实了,你看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是咱们直接通知,这前还没到。李大爷这兵带的,不咋的呀。” 李淳说:“过年,都休假呢,外面人也多,咱们从这开车过去,再电话通知,再过来,得点时间。” 张兴明说:“去把楼下办公室踹开,直接打电话吧,不等了。哦,给丛书记和张市长也打个电话,有时间的话都过来坐坐吧,这事看看他俩是啥意思再说。” 李淳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了,一楼就是办公室,肯定有电话。 张兴明对床上那三个女孩说:“都别怕啊,想一想,一会儿把事说明白。那个,唉,那个裹被单的,再坚持一会儿,等医院来了直接带你去检查,你这会儿最好是躺下。还有,能记住都是哪个不?我跟你说,一个也跑不了,这仇我帮你报了,你宽宽心,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老嘎,你就不能先把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一下啊。” 王晟脸通红,嗯了一声,伸手脱衣服,结果他身边两个队员比他快,几下扯下外套给那女孩送过去了。 楼下“砰”的一声,玻璃碎裂摔在地上的声音传上来,李淳把办公室踹开了。 王小龙说:“你们真牛逼,一群安保员,连个警察都不是,还挺敢干,抓人,打人,这会连办公室也敢踹,我到看看咱们是谁进去。” 张兴明对汪东华说:“给他看看你的证件,让他闭嘴。” 汪东华掏出证件,走到王小龙面前展开,问:“看清楚没?”收起证件站到张兴明身边。 王小龙嘴里的烟直接掉到了地上,脸刷一下白了,问张兴明:“你是谁啊?” 张兴明问他:“看清楚啦?能抓人不?” 王小龙点了点头,说:“我服,这事我认,她们我赔钱,行不?” 张兴明说:“等一会吧,等丛书记和你舅过来再说,我听听他们是啥意思。” 王小龙扭头对床上的三个女孩说:“俺们也没强迫你们跟着来这玩吧?对不?是你们三个非得跟着来的,结果来了你们又装纯不干,小六他们也喝了点酒,要错你们也有错,对不对?一人十万块,这事就了了,行不行?” 那两个只挨了打的就明显的有些意动,一起看向裹被单那个。 第474章 处理(4) 李淳开门走进来,冲张兴明点了点头。 张兴明问王小龙:“她们是自己跟你们来的?” 王小龙点了点头说:“真的,我不骗你,这玩意就是玩个开心,谁能找着不痛快啊?下午说上这边来玩,喝酒看片,她们仨非得要跟来,结果来了又别别扭扭的,完了不是喝了点酒嘛,就这样了。” 张兴明问:“她们哪的呀?熟人?” 王小龙说:“那俩是纺织局的,那个是我们百货公司的,全是熟人,平时总在一起玩的。” 张兴明问那三女孩:“他说的是真的不?” 边上坐着的两个点了点头,床上那个也点了下头,说:“就是说的玩啊,喝酒啊,谁知道你们要,呜~,我还怎么见人啊,死了得了。呜呜呜。” 张兴明匝巴匝嘴对王小龙说:“就算是认识,一起来的,人家不同意你们就打人强奸啊?知道这是犯法不?” 王小龙说:“这不是喝了点酒嘛,谁知道她们都到这了酒也喝了片也看了摸也摸了结果不让上,再说,我啥也没干哪,又没有我事。” 张兴明说:“房子是你借的吧?那机器和片子是你的吧?今晚是你组织的吧?没你事?你事最大。” 门外响起脚步声,听着人不少,李淳侧身拉开门看了一眼,然后把门打开,不一会儿,丛书记张市长李局长打头,六七个人走了进来,走的有点急了,每个人嘴里都喷着白气,头上还有雪花,外面下雪了。 看到这些人进了屋,王小龙也不牛逼了,站了起来,喊了一声:“舅。” 张市长看了屋里一圈,挥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打的王小龙一个趔趄,嘴角都打破了。 打完,张市长看向张兴明,说:“小张,这事啊,我真是,在你面前没了脸哪。” 张兴明站起来说:“张市长言重。我这就是赶巧了,我妈非要来看花灯,看一半又冷了,就从这院里穿过去回家,结果就遇上了。你说这事吧,遇上了又不能不管哪。不过张市长,丛伯伯,这事算是咱们的家事,我得管,但家丑不外扬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这事就交给你们了,我回家睡觉去了。” 张兴明转身挥了挥手,黑熊大队的人立正,集合,排成一队走了出去,张兴明和李淳汪东华跟在后边往外走,把这里交给屋里这些大佬。 说实话如果这三丫头真是王小龙他们强迫来的,也不会就这么放手,不过事情就是这么怪异,你自己非得跟人家来了,虽然结果不太美好,但张兴明也不想管了,相信丛张二个也会给她们一个交待。成年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吧? 走到门口,张兴明扭头对王小龙说:“王小龙,明天,你把咱们市里这些头头脑脑家的啥公子小姐三亲六顾家的小子丫头,有头有脸的全给我叫出来,我得给你们上一课,咱本溪不能因为你们将来把脸丢外边去。张市长,明天借用一下你们会议室,上午十点。” 张市长说:“行,明天上午十点,我给你盯着。” 张兴明点点头,转身走了。 这边王小龙捂着被打的脸小声问:“舅,他谁呀?” 张市长眼睛一立,抬手就要打,被丛书记拦住了,丛书记说:“先处理事。你们几个,把衣服先穿上。”说完走到床边,对三个女孩说:“我是市委书记,你们想这事怎么办就跟我说吧,小龙虽然是张市长的亲属,但是你们放心,我保证公平,还保证他不找你们后账,行不?” 一个女孩说:“这事吧,唉呀,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我们平时经常一起玩,李健还总说让唐雅琴给他当对像,雅琴今天白天还说再考验他几天呢。结果今天晚上出来玩,刚开始还好好的,喝点酒看了会片,李健就开始动手动脚的,结果,就这样了。” 丛书记说:“你在哪工作?有工作吧?” 女孩说:“我叫包丽芬,她叫陈娟,我俩是纺织局的,我爸是包志久。雅琴是百货公司的,和王小龙一个单位,也是平时一起玩认识的。” 张市长在一边说:“小包是纺织局的副局长,我见过。” 丛书记拿手指挨个点了一圈,说:“看看你们一天到晚都干些什么?啊?这都干的些啥事?” 叹了口气,丛书记说:“我回去了,老张你处理吧,小张那边即然那么说了,这事也就这样了,以后,孩子还是得管教。”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回家去了。 这事实际上对丛书记还是有利的,要不然张兴明也不会就这么甩手不管了,就冲这事,丛书记在张市长面前就能比以前硬上几分。 丛书记出了门,张市长站在那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说:“老李,让你看笑话啦。” 李局掏烟出来给张市长点了一根,说:“说这就没意思了,咱们老伙计一起多少年了,说那些嘎哈,没意思。那我也回去了,你这边看着安排一下吧,小龙啊,明天上午十点,你可别含糊啊。走啦。” 李局也出门走了,这下屋里就剩张市长一个人了,抽了一口烟,张市长像一下子老子许多一样,拿烟指了指床那边,说:“怎么办?你自己处理一下吧,让人满意,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王小龙揉了揉脸,走过去看了看刚穿上衣服那三,说:“酒醒了没?”三个人点点头。 王小龙说:“李健,你说说吧,咋打算的?唐雅琴,你也别装了,咱们唠唠来,这事咋整?” 唐雅琴看了看王小龙,看了看李健,说:“李健,你一直说要和我处对像,就这么处呗?当大伙面把我弄这样?” 李健抓了抓头说:“喝多了。行,咱俩处呗?我都不在乎你在乎啥劲啊?” 唐雅琴撇嘴笑了一下,说:“行啦,我也不告你,拿钱吧,刚才王小龙不说一人十万吗?她俩撕个衣服,我特么让你们两个弄了半天,你看着办吧。” 王小龙说:“她俩十万,你二十万,行不?” 唐雅琴说:“三十万,以后咱谁也别认识谁。市长在这呢,我要是说话不算到时候可以把我抓起来关监狱去。” 李健瞪起眼睛说:“你特么是不是晒脸?” 王小龙拦住李健,说:“行,三十万,明天下午给你,这事就算过了,行不?你们走吧,明天找我拿钱,我舅在这呢,你们也不用耽心我懵你们。行不?” 包丽芬和陈娟帮唐雅琴找衣服,唐雅琴在被单里穿上,衣服撕坏了她也没管,往身上一裹,站起来下床,走到张市长面前,鞠了一个躬,声也不吱的出门走了,包丽芬和陈娟跟在唐雅琴后面也走了。 第475章 全体公子大会(5) 张市长看着唐雅琴的背影,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夹着烟的手却不停的抖着。 王小龙走到张市长面前低头站着,叫了声:“舅。” 张市长扭头看着他,盯着看了半天,才说:“小龙啊,你长大啦。长大啦。舅舅现在已经不认识你啦,我张闻达的外甥学会流氓聚会,学会强奸啦,真是行啦。” 王小龙“扑通”一声跪在张市长面前,说:“舅,我没有。我就是和他们一起看看片喝喝酒,我从来没强迫过谁,真的舅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过。” 张市长拿手指点了点屋里每一个人,说:“你自己看,看看,这就是你们一起看看片喝喝酒,呵呵,我十九岁参加革命,上过战场杀过土匪,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算是经历过太多的事和太多的人了,但是我看不透啊,看不透你。 一群人在一起没羞没臊的胡天胡地就是你追求的生活吗?就是你想要的人生?人活着啊,得有脸,你的脸呢?我亲手抓起来送进去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没想到最后报应到你身上。我不抓你,我对不起我的党性对不起我的追求对不起我自己的心,可是我抓了你,对不起我死去的姐姐,对不起你父亲。 他们为了保护我冤死了,我从小把你当亲生儿子看,想把你培养起来,将来等我见了姐姐,对她也有个交待,不至于让她骂我。谁想到啊,原来离开我的视线,我的外甥是这样一副样子,让我不敢认啊,怎么敢认。” 张市长扔掉手里的烟头,抬手抹了一把脸,老泪纵横。 王小龙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舅舅,直接吓懵了,跪在张市长面前惊恐的看着张市长。 抹了一会儿眼泪,张市长深吸了两口气,说:“不说啦,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啦,已经这样了,我也管不了你啦,不管了。明天,十点,这件事很重要,他让你们去,你们不要不放在心上,把你们这一群,一群公子少爷小姐,平时不可一世的人都叫上,去看看他怎么说吧,他让你们生,你们就生,他说让你们死,你们也活不了。我会向组织提出辞职,我得给党,给我自己一个交待,也给你在天的父母一个交待。以后,好自为之吧,王小龙。” 张市长使劲按着自己的膝盖,用了两次力才站起来,摆摆手拒绝了警卫员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到门口,转回来,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小龙,然后扭头出了门,警卫员恨恨的看了王小龙一眼,跟在张市长后边离开了。 王小龙傻了一样跪在那里,半天才反应过来,爬起来冲出房门趴在二楼栏杆上,却只看见雪地里,一个单薄萧瑟的背影,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远。 远处人群喧嚣,花灯起舞。 失神的坐到地上,王小龙呆呆的看着前面,却又什么都没看。 丛书记的孩子在上学,他做为市长实际上的儿子,成为这座城市最牛的年轻人,没有之一。 这两年逐渐意识到了舅舅手中权力给自己带来的光环,他从一开始的惊讶,心虚到坦然接受,到现在的不可一世,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在单位,自己就是经理的经理,在社会上,自己是一呼百应的大哥。 别人拿着一个月一百二百的工资,那不过是自己的一顿酒钱,随便哪个单位转一下都是几万十几万的进账,自己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但是突然之间他才发现,这一切不过是空中楼阁,那个男孩漠视的眼神,舅舅流泪的脸,把他的一切打得粉碎。 此刻他的眼前全是汪东华在他面前展开的那本小小的证件,一时间冷汗就打湿了他的后背,杀人执照啊,十点,对了,明天上午十点,“他让你们生,你们就生,他说让你们死,你们也活不了。”舅舅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他猛的挣扎着站了起来,又重新无力的坐了下去。 ……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市政府三楼会议室。 王小龙,李健,李健的爸爸是一个副市长。十几个公子少爷小姐坐了半个会议室。 “龙哥,把我们喊来嘎哈呀?我今天约了人的。” “龙哥,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啊?昨晚看来挺激烈啊,哈哈哈。” “龙哥,到底是谁把咱们都叫过来啊?啥事我爸咋没和我说呢?” “龙哥,是不是有啥好事了?让咱们进来上班?我可不来这边上班,一点意思也没有。” “龙哥。”…… 王小龙额上青筋直蹦,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龙哥这个称呼是这么的讽刺。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静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会议室的门,他在等着那个冷漠眼神的青年人进来,对他进行宣判。昨天晚上他回到家里,舅舅在他的房间里给他留了张纸条:一切服从,好自为之。那一刻他泪流满面,对舅舅充满了愧疚。 九点五十五分,会议室门被从外面推开。 两个面无表情的人走了进来,看了一圈屋里的人,站在门口,然后,王小龙看到了那张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脸。 张兴明其实挺烦的,真心不想和这些二代打交道,但是没办法,这是自己的老窝啊,不管不行。 走到主位坐下,看了一圈坐在这里的人,一个一个穿站时尚,满脸的桀骜不驯不可一世。 用手敲了敲桌子,换来几个白眼,没有人在意他。 王小龙站了起来,扭身说:“全特么闭嘴。”一刹间屋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喊完,王小龙回身坐下,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笑了一下,冲王小龙点了点头,说:“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边上一个小胖子一拍桌子冲张兴明说:“你谁呀?放什么屁呢?” 张兴明看了看他,说:“拷起来扔后面去。”李淳走过去扯起小胖子,咔的一声反拷上,拎起来走到会议室后面,直接把人往暖气管上一扣,返身走了回来。 小胖子挣扎着叫:“你特么谁啊?赶紧把我放开,我爸是朱广志,小子我弄死你信不?” 第476章 唐雅琴跳楼了(1) 门被外面的唐心推开,丛书记严肃的走了进来,冷冷的看了正在跳着骂的小胖子一眼,小胖子嗯了一口唾沫,老实了。 张兴明说:“这儿交给我了,不用您管,您去忙吧。”丛书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这下满屋的人都不说话了,惊愕的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说:“本溪是我的家乡。其实我真懒得搭理你们,真的,你们的死活不关我一毛钱的事,一群无所事是混吃等死还一个一个觉得很牛逼的草包。但是没办法,我不能看着你们折腾,我不想以后在新闻上有关于你们的负面报道,给本溪抹黑,我脸上也没光。 你们的父辈都是咱们市的头面人物,你们有着优厚的生活条件和学习条件,可是你看看你们,哪一个能有点报负,哪一个能活的像个人样?你爹是局长,你姑是主任,到哪别人都给点面子,好牛逼是不?那面子是谁的?你的?你爹你姑这局长主任副市长的能干多久? 今天犯点事你爹你姑给你擦屁股,明天再捅个蒌子,然后你们就更牛逼了,啥事都不叫事了对吧?后天你爹你姑不是局长不是主任了呢?因为你们这些玩艺儿被撤了呢?政府你家开的啊?局长上面有市长书记,市长书记上面有省长省委书,你们算什么?谁能告诉我,你们算什么? 除了躲在老爹胳膊底下在这一亩三分地装装逼惹点祸做点弱智的事你们还能干点什么? 在我眼里你们连大街上那些流氓混混都不如,没了靠山你们连饭都吃不上,人家在怎么说靠自己能吃饭,能打敢拼,你们行吗?” 叹了口气,张兴明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王小龙犹豫了一下,说:“哥,我们知道错了,昨天那事确实是不对,我也知道错了,以后真不了。” 张兴明斜了他一眼,说:“你啊,给你舅省点心吧,真的。这事要捅出去你进去是小事,你舅得跟着你吃锅烙,肯定撤下来,到时候你就好受了?” 王小龙低下脑袋,张兴明说:“虽然我懒得管你们,但是我得给你们长辈面子,我得为他们考虑,得为咱本溪的以后考虑。我丑话说在前面,以后谁要是在乱七八糟的事犯我手里,我不管你是谁,十五年往上,谁面子我也不给。你们回家问问自己老子,看我说的话能不能做数。” 王小龙抬头说:“哥你吩咐吧,俺们也没那么孬,就是没啥事干,真的,有事干谁想胡混啊。” 张不明说:“要不我怎么说你们弱智,一个一个跟猪一样。现在政策这么好,你们的起点比老百姓高多少?不想着趁这机会干点正事大事,成天扯这些。” 王小龙身边的李健举了举手,说:“哥,你就说吧,让俺们嘎哈,都听你的,行不?” 张兴明瞅瞅他,说:“昨天的事解决好了?” 李健说:“五十万,今天早上龙哥和我已经把钱给过去了,以后我躲着她们走,真的哥,保证做到。” 张兴明说:“钱从哪来的?别和我说你们挣的,我不傻。” 王小龙嗫嗫了半天说:“跟下面厂里借的,完了我慢慢拿别的东西还。反正他们也得采购。” 汪东华推开门走进来,在张兴明耳边说了几句。 张兴明咬了咬嘴唇,对李健说:“钱确实给了,唐雅琴刚才跳楼了,从百货大楼顶上跳下去了,钱她留给爹妈和弟弟了。李健,她算不算死在你手上的?” 李健脸一白,一下子站了起来。 王小龙也是脸色一变,这下这事可真整大了。 张兴明心里过会儿也是翻江倒海,昨天晚上唐雅琴开口要钱,还让他低看了一眼,认为这也是个为了钱啥都能干的主。结果没想到原来她要钱是为了爸妈和弟弟,自己根本就没想继续活着了。 张兴明叹了口气,对李健说:“你原来追了唐雅琴挺长时间是吧?她平时是个啥样人你知道不?” 李健点了点头,这会儿有点六神无主了。 张兴明说:“人没死,送总院去了,幸亏那楼不高。她这事啊,就得交给你了,你造的孽你自己去平,只要她能不继续寻死,能好好活着我就算你完成任务,不难吧?” 李健看着张兴明,嘴张了张,还是点了点头。 王小龙看了看李健,小声说:“行啦,人家还是姑娘呢,你不亏。” 李健脸就红了,说:“我那不喝多了嘛,再说我也没想到啊,你以为我想这样啊。” 那个时代的二代们,说实话拿到现在来那都是小绵羊,有善恶观知美丑,只是年轻人,手里有了点了不得的东西就得瑟而已。再说了,那个时代在法律面前二代也并不占多大优势,从83年到89年六年时间,被崩掉的判大型的二代多了去了,很多都是真正的高官巨富家庭。 而真能视草民为猪狗,不拿人命当回事,做事做人没有底线的人,反而也正是那些真正能视法律为无物的人,那些人活在云彩里,老百姓也接触不到。 张兴明敲了敲桌子,说:“行啦,一会完事去看看,带点诚意,别在这说了,我听着烦。”提高声音说:“都往前边来,王小龙,从你开始,把什么时候,从哪是借还是弄的,钱数,单位全写出来。”李淳拿了纸笔挨个发给大伙。 张兴明说:“我跟你们说啊,让你写,就老老实实写,如果胡说八道的让我查出来那就没有二话,你肯定得进去,谁也保不了你。想清楚。” 王小龙拿起笔毫不犹豫的开始写,李健看了看王小龙,也低头写起来。有长眼睛的,悄悄打量了一下,一咬牙,开始写,有犹豫的,有的就不太在意,冷眼观察。 这些人其实都不大,王小龙二十二岁,里面最小的才十六,放到后世完全还是孩子,但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真正的大人了。 半个来小时,李淳看大伙笔都放下了,过去把纸笔收了回来,放到张兴明面前。 张兴明拿手拍了拍,说:“行啦,咱就按这个算,明天去找这些拿钱的地方,给我签份合同回来。”他拿起最上面王小龙的那张看了一眼,说:“你这个一百三十一万三千,你就签份一百三十一万三千的合同,跟他们买东西,然后你就不用管了,我这边会把钱转过去,这账就算平了。你给我打一份一百三十一万三千块的欠条,这钱算我借你的。” “别以为自己做的秘,也别以为这是小事,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把这事揭开了,到时候不只是你,你靠的那位也跟着完蛋,如果有谁有遗漏的现在补上还来得及,等今天出了这个门我可就不管了。” 王小龙说:“跟你们说,我全写了,你们信我不?信我就老实儿的听话。” 第477章 集训和集团公司(2) 马上就有二个小子跑过来,红着脸把自己那份拿回去重写起来。 张兴明说:“行,这事就这样了,明天开始我这边会弄专人去查,没说实话的这次我也不会动你,不过你也不用和我们在一起接触了,自生自灭,如果以后再有事犯我手里,肯定没有情面,我不管你爹是谁,是谁也没有我级别高。跟你们说,在咱们省比我级别高的就只有一个人。” 后面拷在暖气上的小胖子突然说:“我咋整啊?别把我忘了啊。” 屋里好几个人让他给逗乐了,张兴明也乐,还真把他给忘了,跟李淳点点头,李淳过去给小胖子解开手铐。 小胖子一溜小跑来到前面,挤着王小龙坐下来说:“我没拿钱,我就吃了玩了咋整?吐不出来了。” 张兴明看看他问:“你多大了?” 小胖子吸了一下鼻子,说:“我十七,快十八了,咋的呀?” 张兴明说:“你怎么不上学了呢?” 小胖子舔了舔嘴唇说:“我想念来着,学校不想要我,完了我爸就说算了,不念了。” 张兴明抽了抽脸,这小子得多能惹事啊,学校都能对一个副市长明说不想要他儿子的话了,这得逼到啥地步? 摇了摇头,张兴明说:“明天开始,你们这些人进行集训,为期六十天,有工作的辞职,没工作的和家里请假,就说是我安排的。明天一早在楼下广场集合,迟到罚站一天,不来的后果自负。” 王小龙说:“集训要嘎哈呀?” 张兴明说:“你现在在单位,你觉得背后有人能瞧得上你不?你就这么混了啊?” 王小龙说:“那哪能,大老爷们,肯定想干事出来啊,这不是没有机会嘛。” 张兴明说:“我下个月注册一家公司,名字就叫辽东省太子集团公司。集训合格的人就有资格进公司成为股东,以后大伙一起干出点样来给你们爹妈看看,这才是爷们该干的事。你说说你们现在整这些事,这都叫啥?这钱花着心不虚啊?这就相当于在你爹妈脖子上架了一把刀明白不?” 王小龙说:“得股多少钱哪?要是欠你这钱先不还的话我手里还有三十来万,够不?” 张兴明说:“你说说你们,卖着爹妈长辈的脸皮,整的这么大风险的事,结果兜里就这么一丢丢小钱,我都替你们脸红。算啦,那点你留着零花吧,本钱我出了,从利润里扣,扣完之前你们就白干活不拿钱。” 王小龙说:“那一共要投多少?这么些人咋分?” 张兴明说:“整个下来,先投个二亿吧,人民币,够了吧?”他扭头问李淳,昨晚睡觉之前他和李淳商量过这些公子少爷怎么弄的问题,开个公司还是李淳给出的主意呢。 李淳点了点头说:“开始够了,后面再说呗,也差不多了。” 张兴明说:“那就三个亿,至于都干些啥,咋干,谁来干,等你们集训完了咱们开会决定,行不行?” 王小龙手里的笔掉到了桌子上,他下意识的抓住,看着张兴明,屋里所有的公主少爷都张大了嘴看着张兴明。 小胖子自言自语:“这牛逼吹的,我服。我跟你干了。” 张兴明说:“就当我吹牛逼好了,不过集训不合格的可能连听我吹牛逼的资格也没有了,所以,诸位还是加把劲,努力一下吧,别让我瞧不起你们,虽然我现在就瞧不起。” 有人说:“嘎哈就得听你的呀?” 张兴明说:“你可以不听。不过我想你老子应该会教你到底听不听。” 王小龙扭头对这些公主少爷说:“都别逼比。哥,你能稍说点不,正好这段时间我们也合计合计。” 张兴明说:“行,我大概说一下啊,你们谁有资源的可以想一下。不过我跟你们说,合理合法的利用资源,而不是仗着老子的面子强取豪夺,那不是咱该干的事。” 张兴明拿过一张本溪政区图铺在桌子上说:“今年我永风那边就开业了,酒店和写字楼全部投入使用,到时候咱们公司的总部就放在那块,我给你们空几层出来,不过不是白用啊,按市场价交租金,等哪天挣钱了,你们觉得能买栋楼或者自己盖了,咱们再说。 然后呢,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们要想办法合理合法的拿到地皮,咱们盖几栋楼。洗浴,餐饮,西餐厅,美容美发还有影楼,我暂时想到的就这几样,到时候你们合计谁来干,看自己兴趣吧,分成几组,到时候,咱们按贡献值来分红,懂不?你对公司贡献大,你就多分钱,你贡献少那不好意思,你只能拿个保底,咱们也不亏谁,保底一年二万,够花不?不够花就努力干活。” 李健说:“按什么分哪?拿出来多少分?大伙算是上班还是股份?” 在这个年代,老百姓也好,工人也罢,还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有限公司什么是股份公司呢,就是在电影里看到过这个名词,觉得很高大上。但是这些二代们已经对这个东西很熟悉了,这就是先天优势。 张兴明说:“我是这么想的,人和人不一样,如果上来大伙都分股份,不太公平。咱们头两年不分股,所有挣的钱,除去正常开支和还我的资金利息,全部拿出来分,按贡献分,谁干的咋样相信到时候不用我说,大伙心里也有数。二年过后,按照大家的贡献度分股份,行不行?” 王小龙问:“那哥你呢?” 张兴明说:“我想的主意,我出的钱,你还想把我踹开啊?我占51,这公司得我说了算,但是我保证,只要你们干的好,我永远都不干涉你们的工作,行吧?” 小胖子说:“也对,啥都是人家出的,咱们是白拿了一半呢,能行。” 张兴明笑了,说:“你到是不傻,一半就一亿半呢,你算算顶于我白给你们一人多少钱?” 小胖子双手在胸前合十,惊讶的说:“哎呀,还真是,那,我不是也有几千万了啊?吼哈哈哈,我看我老爹还敢揍我,拿钱砸死他。” 王小龙问:“如果有人将来要进政府怎么办?” 张兴明说:“咱们这些人,永远都不会散伙,懂不?说不好听的,老子被撤了,只要你今天在这里,那以后你还是在这里。走政途也一样。以后只会增加人,除了特殊情况以外,咱不减人。” 小胖子说:“那以后人越来越多,钱不是越来越少?” 李健上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说:“你不挣钱啊,公司不扩大啊。” 小胖子捂着脑袋“哦”了一声,说:“等我拿钱砸死你,打我头。” 张兴明说:“好啦,不扯蛋了,就这样。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早上八点过来集合,我去跟书记说一下,咱们这个公司还得人家支持才行呢。加油吧,你们还是眼界太窄了,等以后就知道这世界有多大了。散会。” 第478章 研究所(3) 正月十七,张兴明,二哥,沈韵秋,柳教父一行到达香港。 本来大过年的,张兴明没打算让柳教父过来,但是柳教父的创业激情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反而比张兴明更像年轻人,和家里说了声到香港创业,收拾个小包就来了。 新技术发展公司这会儿已经名存实亡了,主要架子的几个人全跟着柳教父出来了,张兴明乐享其成,省下了一笔小钱,小钱也是钱啊。 柳教父在香港这边只要找好落脚点,把研究所的盘子搭起来,他们马上就到位,到是能省不少心,要知道这个时代,电子方面的专业人才在哪都是宝贝,还真不是那么好招。 至于新技术发展公司现在手里唯一的王牌:计算机汉化技术,张兴明还真就没放在心上,虽然后世的汉化技术都是在此之上发展出来的,但有了实际东西倒推出一种新的技术绕过专利简直不要太轻松,只要有人就啥都能有。 老郭接机,张兴明现在真心希望香港国际机场快点建起来,启德机场实在是太考验人的心脏了,总觉得下一刻飞机就会飞到海里、撞到山上,或是直接飞入民居,话说九龙居民站在楼顶上拿根晾衣杆就可以打飞机了。 大半年不见,老郭的形像又变了不少,黑了,也瘦了,但是人更加精神。 来之前联系的时候,老郭就神秘的说要给张兴明一个惊喜,下了飞机见了面,看到崭新的老郭,张兴明以为这就是他说的惊喜,结果不是。 一行人都是做事的,再说从沈阳到香港也不存在什么时差,汽车直接开到了汽车工业研究所。 汽车是一项伟大的发明,不计其数的钢铁零件最终组合成任人操控的速度神器。但是从无到有的设计制作一辆汽车真的太难了。 哪怕是有现成的模版实体放在那里,三十几个研究者带着一百多名助手不分昼夜的忙活了大半年,还是有很多的问题没有解决,轮胎的压力纹,轮毂的材料,发动机材料,悬挂装置的力学原理。 研究人员分成了多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一至五个小项目,光全车的测绘图纸就能堆满一间房子。 张兴明他们赶到的时候,正是午餐时间,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研究员和助理们正端着饭盆聚在一起吃饭,而且即使在吃饭,他们也在不停的讨论问题。 张兴明他们一行人进到餐厅几分钟了,只有两个小助理瞄了他们几眼,研究员愣是没有一个看到他们进来的。 老郭无奈的使劲拍了拍巴掌,大声说:“同即们同即们,看这边,董事长来看望大家啦。” 几个研究员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接着讨论,只有二个年纪比较大的研究员放下饭盆走了过来:“郭所长,啥前来的呀?” 老郭脸抽抽了几下,说:“老王老秦,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身体最重要,我们不急,你看看大家的形像,吃饭都不能认真吃,要是身体垮了怎么办?是晚几天肯定成功好些,还是人垮了项目停止好些?” 老王和老秦是研究所的项目负责人,都来自一汽研究所,一个是材料专家,一个是动力专家,负责这边所有项目的统筹工作。 老王看了看屋里人的状态,抓了抓了脑袋说:“没事,我注意着呢,老李他们几个今天就被我强制安排睡觉去了,放心吧。大伙不是心急,是对项目有激情,不想错过一点时间。” 张兴明说:“现在大体上怎么样了?” 老郭说:“这是咱们董事长,钱,设备,技术全来自张董事长。” 老王马上看向张兴明的眼神就变了,过来伸出手抓手张兴明的右手就是一阵猛摇,说:“太感谢您了,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终于看到了希望,让咱们的整车技术看到了希望。” 张兴明被老王的热情“捏的疼摇的晕”弄的差点散架,说:“我只是运气好,还得靠你们努力,现在进度怎么样?” 老王说:“我是动力这边的,底板这块基本上吃透了,发动机问题也不大,咱们还是造过v型发动机的,虽然耗油量大了点,也是成功了。现在就是对离合系统和变速箱这块还在搞,不过请领导放心,半年之内我们肯定能吃透。” 边上老秦说:“我是负责材料的,说来惭愧,大半年了,我们只弄通了轿厢材料和底板材料,发动机,离合器,变速齿轮还有轮毂的材料还在分析中,这几种材料全部不是市面材料,目前来讲只有轮毂材料与现行市场上的材料最接近,这几天应该能出结果,其他几种不太好说。” 老王说:“防冻液,机油和刹车油,这几样东西可以生产了,化工产品相对要简单的多,一会你们把资料拿走,放在这里总觉得不太安全。” 张兴明笑着说:“速度真挺快啊,好啊,这三样可以马上建厂投产,东西是你们分析出来的,那你们直接给起个名字啊。” 老秦眼睛一亮,问:“真的啊?” 张兴明点点头说:“真的,你们起吧,以后只要是你们弄出来的东西都由你们起名。我不懂技术也不懂工艺,你们为汽车工业努力了一辈子,这个权力应该是你们的。” 老王和老秦对视了一眼,老王说:“叫中国1号可不可以?” 老秦说:“我觉得叫长城大气些。” 老个老头都瞪着对方,张兴明苦笑了一下,说:“要不这样吧,防冻液就叫长城,机油和刹车油叫中国1号,怎么样?专利报了没有?”张兴明扭头问老郭。 老郭点了点头说:“报了,配方和生产工艺都报了,当初你给我的资料里有详细的申报科目。” 张兴明说:“行,给你们记一功,等几样材料确定下来一起庆功,在解决材料的情况下,整车生产应该没问题了吧?” 老王想了想说:“生产没问题,要是想达到样品这样的性能可能还是有点差距。我们有成立量产工艺小组,在手工制做生产线,要等他们那边成功以后试着走一下才能知道具体的数值。” 张兴明说:“行,不急,咱们开春才开始建设,88年能投产就行,我要的是全面的成功,而不是凑和着生产,那样还不如不产,你们也不用急,慢慢来,出来一个就保证它成一个,哪怕因此推后生产时间都没问题。咱们这个车,要一出来就能站得起来才行。” 老王和老秦一起点头,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实在是怕了啥也不懂瞎要求的领导。 第479章 惊(4) 从汽车工业研究所出来,张兴明的心情非常好。 进度上很满意,工作人员的态度和精神也让他十分满意,有了这些人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 哼着曲儿坐在车上往公司去,这会儿早已经把老郭所谓的惊喜忘到海王星去了。 先去了弥敦道和祥公司,现在公司已经扩大很多了,员工近一百多人,办公室面积扩大到了近二千平,何娟娟已经完全是一副女强人的样子了。 办公室里电话声此起彼伏,传真机拼命的吐着纸张,累的呼呼直喘,文员穿着高跟鞋在办公区内快速的扭动着,来拜访的厂家代表们坐在接待区捧着茶杯,眼巴巴的看着何总的办公室门,显得公司内生机勃勃。 和何娟娟见了一面,听了听她的口头报告,勉励了几句,又和差不多常驻在这边的木友德木哥说了会话,一行人就离开了,大家都太忙了,没空搭理他们啊。 来到习舒蕙这边又是另一番景像。 办公室里很安静,还放着歌,二十几个人都静静的坐在电脑前面。 习大经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看着一份文件一边在修指甲。 公司在日本现在发展的有声有色,土地,屯,房子,买,股票,投,每天不停的折腾,不停的赚钱,现在日本已经开始疯了,只要保持几分清醒的过去就是纯去捡钱。 不断的资金砸进去,杠杆放到最大,什么也不用管,就是买就行了,这活真的好干。 张兴明这边赚的钱,留下必须的流动资金以后全都投进去了,还通过各种渠道贷了不少,这年头,是不怕填多就怕填少啊。 大概看了一下报表,和习舒蕙说了一会儿话,交待了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又询问了小日本那边买的那几个皮包公司的事情,大伙就回了酒店,沈韵姐终于坚持不住了,要睡觉。 关于老郭的惊喜也没见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老郭就神神秘秘的跑过来,把刚吃点早餐还没完全清醒的一行人拉上了车。昨晚从公司出来就直接在半岛酒店住的,今天本来应该过海,可是老郭也不说话,拉着大伙直接跑到了油麻地这边。 油麻地,旺角,砵兰街,这都是我们在香港电影和录像里听得最多的几个地方,也确实是香港比较乱的地区,赌场,夜总会,酒吧,夜场,算是这个时代香港黄赌毒比较集中的地区。 这边属西九龙,从弥敦道拐下来,眼前全是破旧的街道破旧的房子,乱七八糟的巷子,纷纷攘攘的人群,满脸污垢的乞丐,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站街女,杀马特青年,抬头看路两边全是杂乱的招牌和晾晒的衣服。 沈韵秋迟疑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郭哥,你拉我们来这边干什么?这什么地方啊?” 老郭也不说话,小心的开着车,按着喇叭躲避着行人和东西,左拐右拐,把大家都绕迷糊了,突然眼前一空,一大片空地也现在视线里,老郭在空地边上停住车,回头看着张兴明。 张兴明看了看他,看了看空地,说:“咱们的?” 老郭点点头,说:“这样的地方我弄了四块,这是最大的一块,周边环境不是太好,那三块在北边,有一块就在半岛东面,环境要比这里好的多,只是还没拆完。” 张兴明笑了,说:“这事办的好,由其是这块地,正好拿来建基地,周边环境不重要,乱点还好些,哈哈,给你记一功。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老郭起动车子调头往回走,说:“算一点吧,惊喜在后面,等下不要太惊讶。” 车又是一阵乱钻,回到了弥敦道上,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整洁大气的大都市景像,让人以为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幻觉。 直接过海,运气不错,隧道里没堵。 过了隧道,车子加速,在城里穿行了一会儿,开始爬坡,走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楼舍人家渐渐减少,路也开始变窄,车已经开到了山上。 顺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继续走,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已经爬到了山的最高处,路开始下行,坐在车里就能看到山下的海湾和银白色的海滩,海鸟在海面上飞翔,海面上有两艘游艇随着海浪晃着。 延着山路一直往下,不时的在路边树林里隐映着几幢建筑,看上去都是比较老旧的欧式别墅,虽然老旧,但不失贵气。 张兴明犹豫了一下,问:“这是,深水湾?浅水湾?”香港80年代的富豪宅子都集中在山顶道,深水湾,浅水湾以及寿山村道这一带,大浪湾,石澳还有清水湾这个时候还是荒山农舍,赤柱也只是监狱。 车顺着盘山路一路向下,说实在的虽然深浅水湾在整个华人世界那么有名,但真心不咋的,路窄弯多,破破烂烂的,比内地的村村通水泥路也好不到哪去。路边的地方大部分都是私人的,有的用铁丝网,有的用围墙,有的用铁栅栏,围的乱七八糟不说,也没有人修整,不时的在路边林间看到一堆堆的垃圾,修路和修房子造成的植被和山体伤害也没人管,有些地方用砖头随意砌了一下,大部分就那么垮在那里。 绕过绕过去,终于前面出现了一个岔路,一条明显是私家公路并在主路上往上,主路继续往下。老郭一打方向盘,车顺着往上的私家支路走了上去,不到一百米就是两扇大铁门,老郭打开车窗,掏出一个摇控器按了一下,大铁门缓缓动了起来,向两边退去。 老郭起动车子开进大门,手伸去再一按,大门缓缓关闭。车进了门里又绕了一个c型弯,停在一幢房子前面。从大门那里进来是看不到房子的,转过c型弯就到了房子下面也看不清,不过根据一楼大门的大小能判断出来这幢房子的建筑面积不小。 老郭招呼大家下车。 下了车,站在车旁看,视界比坐在车里要好很多,头上有门斗,看不到上面,脚下是起的石台,房子是建在半山的,不是平地,脚下的石台就是房子的地基。 石台头上有步梯通向下面,下面是一个面积有近百平方的游泳池,这会儿池里没有水,而且明显年久失修,有点难看。 老郭带着大家往里面走,坐电梯上了四楼的大露台,站在这里往下来,正好看到山下的海滩和不远处的高尔夫球场,山风习习,带着林木和野草的芬芳,闻起来让人心神舒畅。 张兴明慢慢踱着步,四下张望,越看越觉得熟悉,挠了挠脑袋,仔细辩认了一下,往左下方的林子里看去,因为是站在四层楼的顶上,地势够高,能隐隐约约看到红瓦蓝窗,窗里挡着绿色的窗帘。 张兴明扭头看着老郭,指着那个方向说:“我靠,那不会是。” 第480章 喜(5) 张兴明他们脚下的这个地块不小,不但不小,在香港来说算是相当大了。 前后一橫一竖两幢楼,一幢三屋一幢四层,前后各有一个游泳池,后面的泳池要比前面的小一半,边上修着一个网球场。游泳,网球,赛马,高尔夫,游艇,这是香港富豪的五件套休闲方式。 一行人楼上楼下的转了几圈,说实话这楼盖的没有特点,装修也很陈旧了,只是面积够大,住人到是够用。 一层一半是客厅,一半是车库,能停个三台车的样子。 另一幢比这幢要稍新一些,也更欧化一些,一楼的车库在客厅背后,而不是像这幢这样并着。不过车库不大,将将能停下两台车。 楼前楼后有水道,就是水泥抹的水沟,一直顺着树林里通到山坡下去了,泳池里的水也是从水道排出。房子的左右前后全是大树,应该有些年头了,最高的已经和四层楼差不多了,其余的最矮也有三楼那么高,把房子遮的严严实实的,人从公路上是看不到房子的。 几个人把客厅沙发上罩着的防尘布扯掉坐到沙发上说话。 老郭问张兴明:“你怎么知道?” 张兴明说:“他在大陆很有名气的,每个男人都会把他当做追寻的目标,关于他的报道很多。” 这段路上一世张兴明可没少通过谷哥实景地图看着玩,一家一家的看过去,由其是东南角那家,可以说他家房子哪年盖的哪年漏水哪年修的哪年重新盖的他都是一清二楚啊,因为它的主人叫李超人。 “多少钱?”张兴明问老郭。 “1600万,因为原主要去美国定居,所以价格不算高。” 老郭给张兴明解释。 张兴明说:“就买了这一个?” 老郭说:“那要买几个?” 张兴明说:“有就买嘛,当投资了,对了,把下面高尔夫球场对面那块地给我买下来,咱们修个私人会所,以后各地的优秀员工可以来玩玩海。平时可以用来接待客人搞搞聚会。” 这个时候大量后世比较知名的建筑还都没有,除了这些豪宅,也就有几家中产阶级的小别墅,大部分地方还是荒滩草地。 老郭点点头,说:“可以搞,这片海滩很优质的。” 张兴明说:“这边有出售的房子都可以先买下来,没有房子比较好的地块也可以买下来,就上面那几个弯道那里就可以。你和二哥,二姐,以后都可以在这弄一套嘛,夏天避暑冬天也不冷的,不搬过来当做假期房也不错的,地块最好能买大点,好好和港府商量,压着上线走。” 在张兴明记忆里,从寿山村路到浅水湾这一代,后来修了好几个别墅小区和会所,还有游泳馆保龄球馆什么的,私人小别墅也盖了不少,都是看这地方富豪名门扎堆想挤过来凑点人气,由其是一些明星,有钱没地位,想方设法的到这边弄套房子住,好像住过来就成了名门似的。 这一带最有名气而且从来没有换过主人的宅子只有两个,一个是东南角的李超人,一个是西南角上的何赌王,后来何赌王不断置产,在这一带买了五套宅子给自己的太太和儿女,老头这一辈子最成功的事情就是不停的娶老婆生孩子了,他最小的女儿和最大的儿子相差接近五十岁。 澳台这两个地区是可以一夫多妻的,其实香港的中国人一夫多妻的也不少,不过英国法律不允许,只能暗里来,不能像澳台两地那么光明正大。 不过在新思想新思潮的侵袭下,后来长起来的年轻人一夫多妻的越来越少,这是大环境的影响,女权主义越来越厉害,女人越来越独立,而且,也是真养不起。但事实上,在港澳台地区,女人的社会地位还真没在内地高,包括欧美国家,女人的总体社会地位也没有中国高,中国一向是无论做什么都要做到极端的。 在所有的发达国家,女人只要一结婚,基本上就在家做全职太太了,比例非常非常高。 国内的思想解放和***思想都来自于美国,但经没念对。在欧美国家,年轻人对性确实放得开,很随性,但那只是结婚前,结婚后,对家庭的忠诚度是相当高的,他们对婚姻的态度苛刻到让我们难以理解,有很多人订婚了十几年也不结婚,只是觉得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做到陪伴对方到死。 他们大多数对另一伴失去兴趣以后会选择马上离婚,而不是搞婚外情。 当然,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这里说的是大多数。 …… “向港府申请重建吧,我不喜欢住在别人的屋子里。而且这两幢建筑有点老了,布局也不合理。”张兴明指着屋角明显的裂痕对老郭说。 老郭点点头,说:“事实上申请我已经交到building department,费用也交了,就等着审批下来。你想好怎么建就行。还有刚才去看的那块地,你电话里只说要在那边弄块地,也没说清楚要干什么,现在还没有建筑方案nd department和building department都已经催促过一次,如果催促三次还没有提交,那我们又得nd registry了,要补交的费用可是不少。” 香港的土地建筑以及收费是三个部门管理,对土地买卖以及建筑建造管理的相当严格,罚款也是相当的高。 张兴明抻了个懒腰,说:“行,我这两天就把方案定下来,这个惊喜我很很喜欢,谢谢。” 老郭笑着说:“你满意就好。你现在是我老板,拍你马屁可是我的主要工作,你心情好了,事情做快一点,钱赚的多一点,我也好跟着吃肉啊。” 张兴明说:“材料上还是要催一催,那个东西建厂投产也是需要时间的,其他的方面现在就可以招人了,雪一化沈阳那边就开始施工,优先把这些配套厂建起来。” 老郭说:“行,有你的话我就知道怎么办了,港岛这两年开始转型,工业产业工人失业的很多,人很好招的。” 张兴明说:“我要的是能干活有技术的工人,可不是找一批老爷养起来,什么工会那一套是不可能的,你要考虑好,把这一点说清楚。” 老郭点点头,说:“这点你放心,现在吃饱肚子都是问题,如果还要争着讲这些,那不用好了。放心吧。” 张兴明点点头,扭头问二哥:“二哥,是在这里盖两幢咱们像本溪那样一家一半,还是你单独弄一套?在这里盖个房子还是不错的。” 二哥说:“还是我自己弄一套吧,这边又没有老人,再说了,我觉得你这个离海边太远了,老郭,帮我在下面整块地呗,离海近点。最好直接有片海滩,到时候我弄条船直接放那。” 张兴明说:“还是不要太近,可以买大点,把海滩包括进来就好。房子离海太近了问题太多了,潮湿,噪音大,保养花费太高,不划算。” 老郭说:“好,我来想办法。” 第481章 电子工业研究所(1) 二哥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下方远处的大海说:“这里的海水真蓝哪,咱那边的海看上去黑乎乎的,沙滩也不好,为啥呀?” 张兴明说:“钱呗。这是靠花钱收拾出来的,你以为天生就这么漂亮啊。这也算是资源。咱那边老百姓饭都吃不上呢,政府哪有钱往这花。” 其实这算是理念问题。中国严格来讲算是内陆国家,上面的目光一直是只关注土地和土地上的事情,几千年来也没留意过大海。而这边不同,本身就是海岛,这百来年又是被海岛国家管着,自然就特别重视海洋以及和海洋相关的东西。 中国为什么在近代几百年突然从世界上最大最牛的国家迅速败退成为了落后国家?这和从不重视海洋是有直接关系的,要知道在明朝中叶,中国的航海技术还是世界老大呢。可是呢?特么突然脑子一抽,禁海了,造船的杀,出海的杀,愣是由最先进变成了最落后。 这就是士大夫治国的悲哀,为什么禁海?因为士大夫集团要垄断海贸而已。他们对皇上说:“皇上,不能开海啦,外边银子太多了,这么下去银子就不值钱啦。”而明朝的皇上大家也看过历史,都是把正事扔一边,忙着写词谱曲做木匠修仙奔道开超市的神人,于是,中国就自己放弃了海上争霸的机会,才有了百年屈辱。 而打开大航海时代的也正是中国人自己,郑和下西洋,把火药技术,造纸技术,烧瓷技术,造船技术,冶炼技术,纺织技术等等等等全部无偿输往海外,然后回来关上门睡了。 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指南针,如果没有这项技术,就没有人敢出海。第二就是海图,在那个时代这是何其宝贵的资料啊,那么多人用生命换来的,就那样随手送人了,让人随便复制,还派专人给讲解,于是西班牙这样的超级小国一跃而起,成为半个地球的统治者,撕开了大海的面纱。 …… “柳叔,你弄一套不?你喜欢山上还是海边?”张兴明又问柳教父,好的东西谁都想要,柳教父艳羡的眼神怎么可能逃过张兴明的观察。 柳教父摩娑了一下下巴,说:“想啊,你送我?” 张兴明点头说:“我送你。” 柳教父说:“送我就要。这背山观海的,是真好啊,又安静又安全,我不在我老爷子也可以享受一下嘛,他这几年长年在香港生活。不过又不着这么大,有个五六个房间就够用了。” 这一片小型别墅也不少,这个时候买也不贵,五六百万港币,也就是三百万人民币的样子。要知道到了2000年,就这样的小型别墅一套也得按亿算钱的。 张兴明说:“行,反正产品量产之前你也差不多就呆在香港了,弄一套也方便。老郭,这一片独栋别墅也有不少吧?买几套吧,找人把内部好好弄一弄,特别是防潮和防漏一定要弄好。” 老郭想了想说:“这边不多,寿山村道那边要多一点,我找人去看看吧。” 张兴明说:“行,那边也挺好,离的又不远,有那种几栋挨着的最好,到时候做高管宿舍。” 房子看完,说了会话,大伙出门上车回城,这边别说饭店,连个小卖部都没有,海边那块还是一个小渔村,整个岛南部都还没开发,香港仔隧道正在修,环岛公路也没有建,得一直到黄竹坑那边才开始有人,但也基本上是穷人和工厂的聚居地,和山那边完全是两个世界。 不过已经86年了,黄竹坑这边马上春天就要来了,一进九十代年代,这边就相当繁华了。 找地方吃了一顿香港特色饭,喝了会茶,下午还得过九龙去。 一直合作的建筑设计公司在那边,还得去看看柳教父老爸给联系的研究包驻地,柳教父过来的目的就是建立电子工业研究所,地方弄完了还得招人办手续,不少事呢,幸好柳老爷子是在这边做法务工作的,全部委托给他就好。 其实合作一早就开始了,老郭汽车这边的相关技术专利就是委托柳老爷子给办理的,老爷子在国际法务以及专利这块相当有名气,知交好友更是遍布全世界。 柳老爷子帮着找的地方在东九龙,这里原来是一片工厂区,政府经济转型后工厂北迁,再加上几次经济动荡,造成这一片荒置了大量的厂房建筑。 其中有一部分厂房已经被改造成了出租屋,不少本地人买下废弃厂房,改造成密集的屋邨出租给各种原因到港岛打拼的外来者或香港的乡下人,这也是八九十年代东九龙这里的一大特色。 柳老爷子说的房子就夹在这样的几个屋邨之间,是个大四合院建筑,一栋主楼三栋附楼围成一个院子,都不高,主楼有四层半,是办公区,附楼全是三层的大开间楼房,是原来的厂房和宿舍区。 众人在守屋人的代领下参观了一圈,柳教父问张兴明:“感觉还行不?” 张兴明说:“可以,挺好的,院子里能停车,外面也能进来大型车,地方也够用,主楼上面两层做宿舍,下面两层做办公室。附楼改造一下做各个实验室和食堂,挺好。” 柳教父说:“租金有点贵,一年要四十几万港币,还是考虑一下吧。” 张兴明看了老郭一眼说:“买下来吧,租不划算,买下来,将来有变化了还可以推了重建,香港这里寸土寸金,物业在手里不会吃亏的。” 老郭点了点头,表示去办。 张兴明说:“要不干脆再成立个置业公司吧,专门管理咱们名下的物业买卖,包括买地建筑经营,以后越来越多,必须得有个专门的部门来管才行,建起来你先管着。” 老郭想了想,说:“行,公司叫什么名字?” 张兴明说:“咱们商业这一块叫和祥,地产这块再叫这个就不太好了,我想想。可惜那位李先生的地产置业叫了和黄,其实我挺喜欢这个名字的,他一个人把长江黄浦江全占了啊,唉。” 老郭奇怪了看着张兴明说:“李先生的公司是叫长江实业,和记黄埔是另外一家公司,不是李先生的,这家公司创立于1863年,是香港岛四大洋行之一,是目前香港最大的上市公司之一,1979年李先生的长江以6.9亿港币的代价接管了和黄的管理权并出任董事局主席。而且,你不知道你自己现在是和黄的最大个人股东吗?” 第482章 涉足金融业(2) 张兴明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和黄?最大股东?” 老郭点了点头说:“最大个人股东,不是最大股东,最大股东是李先生的长江实业,占有和记黄埔33.56,你个人占有27.32,不过股权是委托给李先生的。去年怡和离港习小姐也参与了,她没有跟你汇报?” 张兴明挠挠头说:“我给她的任务是盯日本,估计她是怕我骂她不务正业吧,怡和啊?四大洋行,对对,怡和是走了的。和记归了李先生,会德丰让包先生买了,太古拆了,怡和走了。这丫头眼光可以啊,她还弄了啥在手里?” 老郭尴尬的笑了笑,张兴明说:“没事,她那边我给了她最大的自主权,只要保证任务完成,其他的我都不管,也不会去问她,你说吧。” 老郭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她一般会找我商量一下,所以有些事我就比较知道。怡和本来是和李先生在谈香港电灯,李先生只出股价的8成,后来习小姐也参与了,因为在和记上有合作,后来和李先生达成协议,双方共同出资收购了香港电灯,价格是股价的8.5,用了三十四亿港币,一共收购了港灯的51.1股份,李先生的长实占26.1,你占了25,也是最大个人股东,股仅仍然是委托给的李先生。习小姐说经眼光和经营上她很佩服李先生,跟着发财就好,股权委托给李先生也是安他的心。” 张兴明盯着老郭上下打量了半天,直到老郭都冒汗了才说:“行啊老郭,把我的投资经理给拿下了啊,真没看出来她看上了你哪一块。什么时候结婚?” 老郭脸都红透了,说:“还没有商议啊,刚开始啦。” 张兴明搓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行,她这么安排的挺好,对于股市这一块我懂的不多,而且我对金融这一块说实话不是很感兴趣,那就这样吧,她安排就好,不过你们偷偷拍拖不告诉我这事咱没完啊,等我想想怎么罚你们。公司就叫长风置业好了,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大家一致叫好,地产公司的名字就这么确定了。 确定了研究所的地址,大家上车离开,柳教父正事办好了,想去看望一下自家老爷子,张兴明让老郭另外安排车子把柳教父送过去,并安排了几个人随身服务。 这边,大伙去往中环。 这也是这次张兴明来港最重要的事情,收购银行,进入金融业。 嘉华银行,永安银行,海外信托,这三家银行的收购谈判工作已经进行了几个月,现在终于有了结果,让张兴明心里很激动。银行啊,以前就是每天看他们的脸色了,横也是你不对,竖也是你错,他们天然就站在制高点上俯视众生,一切老百姓在他们眼里都是垃圾。 历数后世国内的五百强公司,一水的国资,排在前几名的,银行,石油,通讯,为啥他们那么牛?为啥他们的经营那么出色? 银行:坑老百姓呗。 通讯:坑老百姓呗。 石油:别那么说我啊,我没坑老百姓,坑老百姓那种太没技术含量了,我都瞧不起他们。我坑的是国家。(哭)爹啊,可怜我一下吧,你看看,我又亏了,亏大发啦。(边哭边把从兜里冒出来的钱又塞回去。)你看我把油运外国卖,亏啦,你看看现在,食堂都设不起啦,办公室才装个十来万的灯啊。 …… 张兴明知道,今年,中国将成为亚洲银行的成员国,并且逐渐放开了金融系统的一些管制措施,巨资进入香港,力求借香港为跳板,挤入国际金融业中去。 中银大厦的修建就是中国决心的体现,这可是后世的香港十大建筑之一。 还有中信体系的建立,仁氏背靠中央复出,重新走上资本舞台。 可惜的是,仁氏中信开局不利,一个金德兰案差点把整个体系干翻,费了好一番手脚才算过了这一关,中间折腾了差不点十年的时间。 不过这些和张兴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可能放弃机会成全仁氏,再说回来,仁氏的经营能力他真的非常怀疑,如果不是背靠国资,别说以后的发展了,中信能不能活过三年去都是个问题。 汽车再次穿过海底隧道进入中环,这回遇上堵车了,从进隧道到出来整整一个小时,爽的不要不要的。 当他们到达恒生的时候,习舒蕙已经早到了,坐在那喝咖啡,老郭在一边陪着,两个人低声说着话。涉及到大宗收购,做为投资公司老总的习小姐是必须到场的,老郭这就是完全自己往上搭了,和他一毛钱关系也不存在。 张兴明一行人坐下,咖啡还没来,郭大班就过来了,手里捧着厚厚的资料。 因为涉及到的全是金融业务,又需要郭大班来主导,张兴明是干脆把这项收购业务委托给了恒生的,这样郭大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参与了,至于以后的事,那是个人的选择,和本案无关。 郭大班讲,习小姐问,张兴明听。 习小姐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真的是令张兴明刮目相看,玩游戏讲话就是这个角色的天赋能力极强,自带加成光环。 一问一答,四十多分钟过去,张兴明也听了差不多。 嘉华银行是肯定要拿下的,价值也不高,不到四亿港币,它有近三十处网点,多处是自有物业,在德辅道中有自己的总部大楼。业务发展也不错,各项金融类业务都有成熟的经营经验和团队。 永安银行是永安郭氏的产业,郭家以百货和保险业为主,银行本身就是附带产物,属于是剥离不良资产,郭氏是希望借此得到注资好扩张他的百货业,但事实上他的增长资产却几乎有一半是来自地产买卖,因为当初在上海创业时的经历,郭氏对物业的自有化非常重视,开店必盖新屋,最差也是买下产权,他在香港经营几十年,商业上进展一般,但大楼和各种物业到是弄满了兜。永安大厦还曾经一度是香港最高楼。 张兴明说:“永安银行除了能提供一些熟练工人还有什么?他要的这个价格是凭的什么?” 郭大班得巴得巴说了半天,张兴明说:“这样吧,我要永安人寿大厦,具体你们去谈,说实话这个永安银行接过来也是要注销合并的,它本身的业务对咱们来说可有可无,如果不加栋楼我要他干嘛?” 事实上永安银行是在上环的永安中心,也是郭氏的自有物业,不过那边张兴明看不上。 接下就是海外信托了,但是郭大班并不看好对海外信托的收购,因为事实上和祥的银行建立起来以后,也是以为集团服务为主,主要经营地也是国内和香港,并不具备同时经营海外信托的能力和需要,于其收购海托,还不如干脆拿下恒隆或者友联,合并后网点也以直接利用,还能获得港府的友谊。 要知道事实上香港政府是特别喜欢参与一商业纷争的,像原历史上李超人和包先生的收购战,就是港府直接介入的,直接和李超人说:“包先生对港府有大贡献,政府希望包先生能够在这次收购战中获胜。”然后李超人就退了几步,把手里收购来的股份都让给老包了。 习舒蕙也支持郭大班的意见。 张兴明无所谓,反正自己就是想开家银行而已,收购一个嘉华已经就够用了,其他的收与不收也没啥影响。 于是方案敲定,总价十亿港币收购嘉华,永安和恒隆三家银行,收购完成后,三家合并,成立香港恒大发展银行,总部就放在中环,永安中心将改名恒大发展大厦,做为总部驻地。 原嘉华银行总部大楼更名维尔大厦,做为习舒蕙投资公司的总部。 第483章 我要建一栋最高的楼(3) 这种收购肯定还是习大经理出马,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在香港和在日本股市的操作,让她在香港投资公司中也是小有名气,而且港府对英资公司有很强的倾向性,收购过程中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定好章程,张兴明又自由了,细节问题自然有习大经理和老郭兄弟去搞定,为了自己美好的前程他们也会努力的。香港被英国人统治了近百年,人们的思维和各个方面实际上非常西化了,你看国外的各种打工皇帝打工王子,在中国就一个也不会出现,即使出现也是如流星一样一闪而过,这就是国情不同文化不同带来的结果。 在国外,打工也能有大发展,一个职业经理人会被老板当成宝贝,会尽最大可能满足他的各种需求,而国内则不同,一方面,有了点资本就想单干了,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中国人骨子里就有强烈的造反心理。另一方面,企业发展起来了,老板就会觉得可以了,可以把这个踢了,吃的太多,企来还是交给自己家里人比较放心。 更多数的国内经理人,还没等露出头角,就已经被老板的“家里人”弄死了,这个管不了,那个说不服,整的好像经理人才是企业拥有者,各种操心,而“家里人”则像是打工的,各种败坏。企业一个计划成功了,功劳是各种家里人的,计划失败,经理人马上就成了罪人。 所以,国内永远也不可能产生专业的职业经理人。 把事甩完,张兴明和二哥才有时间来到设计公司。 现在,申记建筑设计公司已经不再是几年前的小公司了,张兴明已经授意习舒蕙对申记进行了投资扩大,占股51。 各省的扩张计划虽然有统一图纸,但还是要进行微调设计的,必竟地块地形还有土质都有差别,不可能一套图纸打天下,那就不是建筑企业应有的态度。 当然,重点是京城cbd区的建筑设计,张兴明相信,这个设计拿出来,绝对可以让申记响誉世界。 “我要建一座世界上最高的楼。”这是张兴明对申记的设计总监说的第一句话。 “这栋楼建起来,必定会让京城成为全世界报纸的头条。” “这栋楼会让一百年后的人们在世界建筑史上看到申记设计事务所的名字,还有参与的那些人。” 张兴明拿着京城cbd规划区的地形图拍着桌子说:“这个cbd建起来,申记必定会成为世界闻名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各位将成为国际建筑界的名人。” “这里是我的初步构想,具体的得你们来完成。人不够去找人,去挖去请,花钱不怕,我要的是结果,要万无一失。” 凭着记忆,张兴明把几栋建筑的外形结构,尺寸以及防风避雷的技术方法全部整理了出来,现在需要是的这些建筑设计师来给这几栋楼填上细节。建楼和盖房子是完全不同的东西,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了,何况还是一栋几百米高的摩天大楼,光是防风避雷这一块就不知道要涉及到多少门学科,只凭几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必须临时组建一个国际性的团队。 当然,面对这样的楼,就像是厨师得到了一块珍稀材料,就像摄影师进入了童话世界,没有几个业内人士能顶得住参与进去的诱惑。 张兴明把手里的资料交给设计总监,说:“罗卡,你来总负责,成立几个小组来运作这个项目,六月份开工,八月份开建,咱们不急,一栋一栋的来,我希望能借此机会建立一个国际顶尖的团队,为咱们下一步的发展做好准备。当然,钱不是问题,我不给你设定限制,只要对项目有利,你签字我就付钱。” 罗卡伸手接资料,张兴明并没有马上松手,而是对他说:“罗卡,想成为世界建筑史上最成功的几个人之一吗?”罗卡和张兴明对视,眼睛里逐渐泛起了狂热,张兴明点点头,松开手,把资料交给了罗卡。 张兴明上辈子是学过机械制图的,他用机械制图的方法绘制出了记忆里的大楼,正视图,俯视图,剖面图,四方位面图(侧视图),不能说把后世建筑全部表达了出来,但表达个七七八八还是没有问题的,再经过设计师的努力,张兴明相信这个项目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建筑设计是一方面,建造是另一个方面,接下来就是搜集建造方面的能人了,国内暂时不用考虑,要不然一个中银大厦也不可能建了那么多年。 要说建筑,在八十年代,最牛的不是美国,而是英国,还有瑞典,德国也可以,远远的排在美国前面。甚至日本在七、八十年代在建筑设计上也是超过美国的。 张兴明让事务所这边设计了邀请函,给英瑞德几个比较著名的建筑师事务所发了过去,邀请函的封皮上就是张兴明绘制的几栋大厦在侧面图以及一些基础数据,不用耽心被抄袭,大楼外观全部注册了相关的专利。 如果不是真正热爱一项事业,就不可能成为这项事业最顶尖的人,而真正热爱建筑的人,怎么可能不被这几张草图吸引,这就是张兴明的借力计划,当然,能把人留下更好。 而只要这些人里面有那么几个被吸引过来,建造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他们不会眼看着一个宏伟的世纪建筑停留在纸面上的,他们会利用自己的一切资源来实现它,这就是事业型的人和学术型的人最大的区别,在他们眼里,参与,实现就是一种无法拒绝的体验。 安排好设计事务所这边,张兴明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能不能在国内一炮打响,从此站在高处也就是这一把了,当然,信心还是有的。 国内的事情交待完,就是香港这边了,从今年开始,除了cbd项目,张兴明的重点就将暂时放在香港这边了,必须在90年以前站稳脚跟,挤进黑白灰三道的尖上去,才能在将来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完成国家的安排计划,这不是赚多少钱能够取代得了的事情。 他的根在国内,他的家人在国内,而且,亲手为祖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祖国走向繁荣富强,不也正是每个中国人心中的渴望吗? 第484章 香港大建设(4) 资本主义社会结构的好处就是,只要你有钱,什么事都好办。 只用了三天时间,张兴明深水湾的重建申请就批下来了,而且还加多了近万平方尺的花园面积,接近一亩多地,这在香港来说就不是小手笔了,后来李超人老宅重建的时候,也不过是批了七千尺的绿地给他。 老郭这几天就是不停的看地买买买,这些地皮和房屋全是归到投资公司那边的,也算是为投资公司增加资产。 海边的连滩地皮只批下来一块,这还是恒生那边帮了大忙,香港政府对海滩的控制相当的严格,没办法,海岛啊,平地太少了,优质海滩更少。 不过也没问题,在边角划一块给二哥用就行了,不影响会所的建立,虽然海滩面积只给了千多米,但往后给的空间够大,一直划到了山上,可以建二排山地别墅了。 可惜二哥没看着他的海滩,吉林那边出了些问题,二哥带着二嫂赶回去处理。 于汉明在抽查审计的时候出现了问题,有近百万的钱款账目不明,那边的会计人也找不到了,直接不知道跑哪去了。 于秀红给二哥打的电话,在电话里已经哭的不像样子了,相当伤心,而且还提出了辞职。这是和祥建立以来第一次风波,结果一下子就扯到了二个经理级管理,一个钱上出了问题,一个因为是亲妹妹,觉得没有脸继续在和祥干下去了。 张兴明根本没放在心上,公司大了,越来越赚钱,不可能啥事没有,人心之间的差异太大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感恩和满足的。 李栓柱和胡文革已经在吉林了,听说两个人把于汉明打了一顿,打的还挺重,这也不算啥事,张兴明只是和二哥说,把事弄明白,哥们间好聚好散,别整出别的事来。让二哥好好和于秀红谈一谈,这事和她没有关系,认真把工作做好就行了,不要有心里负担。 这事还就得二哥去说,他们这些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从哪个角度来讲张兴明也不能出这个面。 随后张兴明就把这件事甩到了脑后,现在和祥的盘子已经架起来了,一个人两个人已经影响不到全局,其实从一开始,和祥的布局就是以众多小公司的格式存在的,店长的权力不小,经理的权力不大,层层制约,财务独立,审计独立,虽然再好的制度也避免不了存在漏洞,但已经无伤大雅。 九龙那边的建设已经开始,大四合院的规制,中间是训练场,地下靶场,三栋面朝里,内部使用,一栋面朝外,饭店夜场酒店办公一体,全部为四十层建筑,合理的遮挡住了四个方向的窥视。 这块地建完,就是黑熊大队入驻香港的时候了,当然,正规军也要进来,做为最强力量存在。想在八十年代的香港立足,不玩黑的根本就入不了流,历数香港近百年的大亨,哪一个不是靠刀枪站起来的,包括现在还活着的这些大慈善家,大企业家,没有当初的狠,哪有今天的慈。 香港回归第一任特首,看看他爷爷是谁,是干啥的? 包氏,郭氏,李氏,霍氏,一个一个数下来,无一例外,这不是简单的好人坏人就能分得清的,这是社会状态和形势决定的,你不起来,就有人踩你,你想起来踩人,就得拼。 在近代历史上,香港一直是做为海外飞地存在,各国政府不约而同的对香港保持着一种特殊态度,而国内各个时期的势力人物,差不多都有在香港休养生息的经历。 对香港影响最大的,就是国明党政府,而不是拥有实际控制权的英国。 杜月笙,青帮大佬,门徒百万,解放后就生活在香港,这是对香港整个社会结构影响最大的一个人物,近代史上历数香港有名气的帮派堂口,无一不是以青帮门徒自居,包括三合会,洪门,14k,新义安,和胜和以及众多的小堂口。 三合会的历史可以推溯到前清,是反清复明的组织天地会的一个堂口,天地会败退后占距了香港,形成大小上千个堂口。事实上洪门也好,青帮也罢,也可以说是三合会的传承,只不过在近代史上,青帮在与国明党的合作中成了气候,成为天地会正统,压住了洪门以及其他堂口的气势,一家独大。 而到了海外,洪门的势力在所有华人中是最大的,青帮拍马也赶不上。甚至在美国一些地方,洪门一出,黑手党都得避让。海外那么多的唐人街得以成为华人的家园,洪门功不可没。 在香港包括台湾的社团中,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就是竹联,新义安,和胜和,14k,洪门和三合会要稍差一些,其他像和胜义,和胜堂,和安乐,和合图之类的相对要弱小得多。咱们看看这些堂口帮派的创建者都是哪些人,就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猛了,全是国明党在役军官。要枪有枪,要人有人,要背景有背景,一般民间社团拿什么和人家干? 这里最出名的就是新义安,因为他是从无到有,硬生生砸出来的香港最大社团,创建人就是向华强的少将老爹,拉着国明党一个团的兵马进入香港,一年不到就把原来的地下世界砸个稀巴烂,成为顶层势力。 到了70年代中期至80年代初,又有一股势力崛起,震惊港岛,那就是大圈帮,大圈是香港人对内地人的一种非正式称呼,有点贬低的味道,但大圈帮绝对没有贬意,其成员大部分是我军士兵,退役现役全有,要武器有武器,要战术有战术,敢打敢拼,把香港一路杂兵打的落花流水。 而80年代初,越南帮和泰国帮也先后进入香港,由其是越南帮,和大圈帮的成份很相像,都是越战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一样敢拼敢打。 而从六十年代起,香港的黑帮就成为了富豪手里的工具,几大家族都养着社团做为一股重要力量,让整个形势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这就是张兴明在香港将要面对的局面和敌人。 而张兴明一点也不为这些耽忧,他正站在深水湾道上兴致勃勃的看着拆屋,别墅的重建开始了。 第485章 (5) 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地块的两栋建筑一直到张兴明回来还在,虽然换了几任主人,但谁也没有对它进行改动,他一直非常不理解,为什么香港富商们这么喜欢住旧宅子,内部收拾一下就能住了,下一任继续,有的甚至连内部改动都不会做。 现在他知道了,得花钱啊,重建一下花的钱比买房花的钱还多,手续也复杂,各个部分一遍一遍的核查,这边都动工了,环境署还要过来查几次,至于其他的部门更是要不停的到现场查看,这个过程将一直持续到新宅峻工。 说良心话,在这边办宅子的所谓富豪,能像李超人和何赌王这么壕的真不多,大多数人是咬牙买的,为了一个身份地位的像征一掷千金,然后你再让他掏一笔来翻修,他就得考虑一下了,考虑来考虑去的,就住习惯了。 而且一般情况下,富豪差不多都是年纪一把了,可能对宅子这方面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再说了,虽然都是富豪,真金白眼能拿出来的花的也没想像那么多,都有难处。 这个年代上亿那就不是一般的巨款了,香港电影票房上千万就尖叫着开香槟了,钱还是很值钱的。 这边拆除,上边则是平整,海边在画线,张兴明买下来的那块以后就是他的私人领地了,画线这件事变得特别严肃,也确实重要,好几个部门过来反复的丈量,比对,记录,讨论,要等他们敲入界石,这块地才算完全归张兴明所有。 这边几个地方同时开动,那边汪东华和张启生每天早早出去,晚上回来,利用国内在这边的一些力量搜集资料,其实那段时间国内在香港这边还是有着不少力量的,黑的白的各方面都有,这么重要的地方,要是不能随时掌控怎么可能嘛。 “张生,有时间埋?”申计负责大宅重建的建筑师抱着一大卷图纸,擦着头上的汗走到张兴明面前小心的问。 张兴明看了看他说:“啥事?我有那么吓人吗?” 建筑师讪笑了一下,谁特么在大老板面前不紧张啊。说:“是这样,我发现张生在图纸上加了一些东西,但是搞不懂是什么用处,这样就不好施工,麻烦张生你给讲解一下,麻烦张生。” 张兴明拿过图纸在他指的位置上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说:“哦,这个就是预留管,就比如,以后我要从外面重新连接一根电线进去,要能保证电线能顺利穿到我指定的位置,只要做到这一点就好。预留管道的两头要做好封闭,蚊虫鼠蚁什么的要防住,还有风和灰尘,雨水,要万无一失。具体施工我不太懂,你安排就好。” 预留的是网络线路管道,这宅子起来了肯定就是几十年,将来进入网络时代,如果没有管道难道要在这样的豪华大宅里乱七八糟的扯线吗?不过这话又不好说,除了他没有人知道网络是什么啊。 忙活了几天,当然,是大家忙,张兴明到处看热闹,终于好消息一件一件传过来。 收购完毕,恒大发展银行算是成立了,接下来就是安排职业经理人上岗进行整合了,也就是郭大班的工作,张兴明绝对不会乱插手,不懂的东西就不能装懂,最后坏的是自己的事情。 不过还是有了一点小意外,就是恒生银行这边保留了一些股份,最后三家合并以后算下来,恒生占了恒大发展的3.32,张兴明也没在意,算是保持一份情谊吧,以后合作的时候还多呢。 三家银行都已经停牌,整合以后将会使用嘉华的牌号重新上市,不过张兴明这边已经准备申报私有化了,这件事由柳教父的老爸去办,张兴明还是比较放心的,至于股市里的那一点散股回收就是了,实在不行就注资稀释,并不影响大局。 李淳小组这边对整个香港社会的相关资料也已经基本成形,80年代后期社团已经公司化了,各种收账公司贷款公司遍地都是,由其是电影公司,在这个时间段几乎全把持在社团手里,最成功的就是新义安的向华强了,不但控制的明星最多,而且出了不少精品电影,名声大躁。 其实张兴明这段时间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进入娱乐业,香港的电影公司和唱片公司在这个时候正是钻石时代,一堆明星在整个亚洲火的不要不要的,所有社团在这一块大把的搂钱,那是相当爽啊。 然而,没等他做出最后的决定,京城那边电话打过来了。 1986年3月3日,王淦昌、王大珩、杨嘉墀、陈芳允等4位科学家向邓公呈送了《关于跟踪研究外国战略高技术的建议书》。 在这份报告中,他们针对世界高科技的迅速发展的紧迫现实,向中央提出了建议和设想:要全面追踪世界高技术的发展,制定中国高科技的发展计划。 这份报告呈送到邓公的案头,邓公作了批示:建议十分重要,找些专家和有关负责同志讨论,提出意见,以凭决策,宜速决断,不可拖延。” 在原历史上,根据邓公的批示,中央有关部门立即邀请部分科学家进行座谈讨论。讨论中,科学家们对高技术项目的选择方向,进行了热烈的讨论。有关部门将讨论会中的意见上报邓公,邓公再次作出明确的批示。结合科学家的讨论,根据邓公的批示,形成了《关于高新技术研究发展计划的报告》。 1986年11月,“纲要”面世,开始选择对中国未来经济和社会发展有重大影响的生物技术、信息技术等7个领域,确立了15个主题项目作为突破重点,以追踪世界先进水平。 这个纲要于1987年3月开始执行,为了纪念四位提出计划的科学家,纲要被命名为“863计划”。 “863”计划,可以说是新中国成立以后,持续时间最长,对新中国影响最大的一项工作计划,为中国以后几十年的科技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这是一个伟大的计划。 “啥?让我参与座谈?爷爷,我是初中生啊,初中,你让我去和一群科学家座谈?谈啥呀?谈我旷课打架?”张兴明目瞪口呆,站在窗前冲着电话里喊着。 第486章 爷爷们好(1) 京城。 中国科学院。 主三楼会议室。 1986年3月9日。 关于世界高新技术发展趋势以及国内高新技术研究发展研讨会在这里举行。 张兴明来了才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并不是让他真的参加这个研讨会,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让他来的目的是,在汽车工业,材料工业以及计算机技术方面同科学院相关部门领导进行会谈,看能不能借着863计划的东风形成一系列的合作,必竟这里是中国科技的最高殿堂。 而马上上马的汽车厂还有计算机研究所从哪个方面说都是国内科技的顶峰了,无论最后863计划的纲要怎么制订,张兴明这一块的几家企业和研究所都必定是在计划之内的,那么无形之中,张兴明就成为了国内高科技发展企业的第一,因为目前还没有第二家。 张兴明懂老爷子的意思,而且也不反对这种合作,无论政策制度怎么改变,这些把一辈子都奉献出来了的科学家是真值得我们敬佩和景仰的。 再说技术的倒推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全力相助,那绝对不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而是雪中送炭,这些人随便哪一个,都是一本活教科书。 “各位爷爷,你们,能不能不这么看着我?”在会议室的隔壁,张兴明正和几个白头发老爷爷坐在一起喝茶,茶是茉莉花,茶杯是搪瓷铁缸,掉漆的。 这时候,邓公还没有说出那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话。这些科研工作者还都是在幕后默默的耕耘着,他们很难被人理解,也不被人们所知,明明有着各种福利待遇却甘愿食不饱腹的忙碌在实验室里,这就是我们国家的科学先驱,不是后世那些科学骗子能玷污的。 “小张,你那个汽车厂今年确定开建?确定全部自己研发自己生产?你们的技术储备够?” 张兴明说:“今年开建,投产的时间哪能确定啊,说实话,材料方面还有技术欠缺,正在试验中。” “只是材料方面吗?” “对,只是材料方面,这方面咱们国内确实落后太多了,其实我现在心里还没有底,就算是材料弄出来了,在哪里生产还是个问题。” “发动机,变速箱都没有问题了?你们用的什么发动机,几档变速箱?变速箱准备用哪种?一汽技术?” “v型发动机,四缸到八缸,变速箱主要使用手自一体无极变速,当然,手动的五档位变速箱肯定也是要上的。我们有自己的技术,一汽的,呵呵,不太合适。” 一汽走的是苏联的路子,太狂野,一般人真心接受不了。 …… “你们要建计算机研究所?主要是做哪一方面研究?” “主要是存储器这块,当然,cpu也不会放弃,这个可能还得您这里提供帮助,技术人员太少了。” “有方向吗?” “有。” “计算机这东西可是个无底洞,而且这个技术的实际应用前景并不是很适合民企啊,你为什么要在这块投入呢?” “计算机现在已经小型化了,在欧美已经进入家庭,说明这必然是一种趋势,而计算机与通讯的融合必定是一个发展方向,我们觉得,计算机在未来肯定是会平民化的,这就是我们决定进行相关研究的初衷和思路。” “为什么这么肯定?能说说你们的思路吗?” “我们经过对欧美科技的研究,对他们科技发展方向的预判,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信息化。也就是计算机结合通讯技术,再融合卫星,一个立体的全新的信息模式,在未来,欧美将在这种信息模式上建立全新的经济模式,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远。我们经过严谨的计算,觉得应该在五年内就能看到初级技术的全面普及效果了,所以才会把我们的未来发展方向定在这里。 那个时候,信息的传播速度将是现在的百倍千倍,从美国传递一条信息到咱们这里,也就是几秒钟时间,如果我们不能在这两年内追上去,赶上这次全球性的科技升级,那么,我们可能就永远的落后了,落后的代差还将无限扩大。这就是我们投入巨资进来的原因,也是我到这里寻求帮助的原因。 往小了说,这是我们企业的一次机会,不容错过,往大了说,这是咱们国家赶超英美的一次机会,赶上去,就能拉平和欧美发达国家之间的科技代差,赶不上,可能就会被越落越远了。” “那么,你们的想法是什么?怎么合作?” “我们的想法是我们来投入建立研究所,科学院这边从人力上支持,共同研究。” “如果共同研究,那技术怎么算?” “技术专利一部分可以共享,但权利人必须是我们,具体事情这里不好说,必须签订保密协议。” “相关技术都是极其重要的,有一些甚至是需要列入保密级的国家级军事级技术,不上交国家不好吧?你们怎么保证技术的不外流?在国家没有进行验证审核之前,技术的产品化民用化也是极不负责任的,这事,不好弄。” “不,我是中国人,我们的技术就是中国的技术。而且,各位爷爷,我可以这么说,我公司的安保应该是全国最好的,要想从我这里盗取技术,得美国人派航母舰队来。而且,各位爷爷,你们难道不觉得技术放在我手里才能有更好的持续发展吗?我打算是三代出一代,永远保持两代的储备。即可以随时保持国家相关方面的先进性,又能保持在某些领域的领先。” “小家伙信心还挺足,说有像你有军队一样。呵呵呵。” “我今年开春马上接收野战军复原军人二万四千六百人,我正在向军委提交申请,准备将这个数值扩大到三万五千人。如果说我手里有军队也没有错。我们的研究所就在军事基地里,算安全吗?” “国家允许你这么集中的招收复原军人?还允许你建立准军事基地?” “不是准军事基地,就是军事基地,我们是合法执有轻武器的。” 几个老人相互看了一眼,院长问:“这里有什么说法吗?” “我手里有家安保公司,由军委和公安部共管,主要的任务就是押运以及协助地方公安部门进行一些具体工作。算是军民共建单位吧,给广大的军人建立一个大后方,可以让他们全心全力为祖国做贡献,因为无论什么时候,他们的后边还有我们。” 几个老人直起腰,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 第487章 全面开动(2) 张兴明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这么合作,通过科学院出人协助我们完成研究,那么,我可以按科学院要求向指定项目投入资金,咱们等价交换,不过这样嘛,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就不存在共享或者其他问题了,我们还是比较倾向于这种合作的。” “都是为国家服务。我们的技术是要产品化的,一个不能进入产品化,不能产生具体价值的科学研究,说明他就没有研究的价值,只有可以不断产生价值的研究,才有可能持续,才有可能走远。” 老人说:“大体上这么说是没有错的,但是有点偏颇了,有一些研究虽然不能转化为经济效益,但还是要做的,那是国家大义的需要,我们科学工作者可不能一眼只盯着钱啊。有一些敏感的,涉及到国家安全的科学技术,还是交给国家的好。” “千万别拿什么国家民族大义来和我说这个,这完全是两种没有一点点关系的事情好吗?我研究,我生产,我把它们用来服务大众,赚钱回来继续研究,这才是推动科学研究发展的正确方式,有点什么就国家民族,就上交,这不是爱国,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落后的原因。 咱们现在也能看到国外的相关信息了,咱就说美国。美国的军事,资源,甚至美元的发行都是在私人财团手里的,它不安全了吗?它乱套了吗?它发展落后了吗?恰恰相反,美国的科技发展全球最快,为什么?因为只有不断的产品化,不断的市场化,才能最好的推动发展。把科技藏起来是没有未来的。而且不产生经济效益拿什么继续研究?靠拨款吗?” 几个老人相顾无言,从建国到80年代末,科技工作几起几落,由其是近几年,国家政策调整为经济发展为主以后,科研单位的老鼠已经饿死不少了,老人们也是有心无力。 一个老人说:“试试吧,我觉得小张说的有一定道理,咱们就先拿计算面这块试试水,如果能为科技发展找出一条出路来,也算是件大功德。” 另一个补充:“材料方面也可以拿出来,我觉得,真的能实现全部自研自产的汽车也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而且还不是前些年搞的那种低级货,这个可以支持。咱们材料所那边还是有些储备的,小张说的对,这么收着藏着科研还有什么意义?” 老院长点了根烟,想了一会儿,说:“行,即然老家伙们都同意,那咱们就试试。材料这块你可以自己去商量合作方式,你那研究所在哪?香港?远了点啊,这都国外了啊。” 张兴明说:“今年将在辽东新建一个金属材料应用研究所,到时候材料这块就放在辽东搞吧,也在那里投产,辽东的煤铁资源正适用。计算机所就在京城,这个方便。” 老院长点了点头,说:“试试吧,我的意见是合作成果转换成投资,不过不用指定项目,直接交到院里就行,我们自行分配。” 张兴明点头说:“可以,我同意。” 老院长说:“还有一点,出来的成果,我们科学院有无偿使用的权利,当然,我们不会使用到商业方面去。” 张兴明说:“这个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能因此多给科技事业做出点贡献也是我愿意看到的。” 老院长一笑,说:“那就,时髦一点,祝我们合作愉快,哈哈。”一老一小的手握到一起。 …… 辽东。 虽然还没有开化,但是各种机械已经轰隆隆的行驶在浑南大地上了。 汽车厂的建设拉开序幕。 本溪这边也开始动手,第一步是建设集中居住小区,这里将无中生有的建设成一个新区,本溪经济开发区,小田任书记兼区长,已经走马上任。 京城的基地建设也已经开始,这边的建设任务是由部队工程兵进行的,效率和速度是民企不能相比的。 而同时,和祥在六个省的大建设也相继开始,一艘商业航母正在成型。 各个研究所的人员和相关设备也开始就位。 就在这个时候,张兴明正走在一条陌生的大街上。 “哈那西瓦,鼓岛鼓岛伊妈死。”对方刷一个九十度,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让他也这样,打死也不可能,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他正在日本,香港护照到日本是免签的,这让他方便不少。 东京的大街上这时候已经非常繁华了,高楼林立,五光十色。 大量的人拥挤着在路边走过,公路上汽车也拥挤着,但没有发生堵塞现像。 大街上执勤的交通警察大部分都是前胸马上就要胀开的制服美女,这也是日本的一大特色。 他是过来“考察”的,投资会司在这边已经成立了几家公司,从地产到商业到投资,都获得了不错的发展,这几年来日本投资就不可能赔钱。 张兴明的这家投资公司就在银座边上,虽然时间不长,但排场一点也不小,买下了大楼两层的物业。日本东京和香港有点像,就是土地紧张,因为紧张就特别贵,又因为整个日本这两年经济进入疯狂状态,地价涨的像坐火箭一样,由其是地产相关的行业,全日本都疯了一样倒卖土地物业。 在香港公司的人员陪同下,参观了一下公司,假模假样的勉励了几句,就下来去往下一家。 五家公司,分布在东京不同的区域,转一圈下来,一整天的时间就过去了,交通拥挤浪费了大量的时间,这就是城市发展的代价。 五家公司的发展都很不借,因为有方向有资金,公司像吹汽球一样壮大起来,光这大半年已经为香港总公司贡献了差不多二十亿美元了。虽然进入86年以后,赚钱的速度因为全民疯狂而有所下降,但也还是相当可观的。 晚上,吃了一顿日式特色饭,张兴明带着李淳几个跟着香港公司的人员来到一家小厂,确实很小,总占地面积大概只有二亩左右,是一家模具精加工厂。 厂子的位置比较偏,差不多到了东京的近郊了,当然,这只是一种说法,东京是没有效区的,就像北京和河北一样,和其他城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为发展纠缠在一起,两个城市都把厂子啥的往中间扔,就在这里形成一片工厂区。 日本的建筑百分之八十是木板房,挤挤查查的堆叠在一起,他们的房子建的很简单,整个屋子基础就是一个厚厚的木板底架,面板距离地面四十公分左右,固定在地面上,然后上面就是木架的房子。 流行这种房子主要是因为日本火山地震比较频繁,这种房子重建费用低,而且不易伤人,缺点就是一旦发生火灾,吼吼,火烧连营啊。 这家模具精加工厂就是张兴明买下来的几个厂子之一,主要就是用来从欧德定制精密设备。 第488章 异国走私(3) 工厂虽然不大,但做为模具精加工足够了,小日本的模具精加工从80年代开始称霸全球, 换个角度,从责任心和严谨角度来讲,小日本和德国能扔全世界三分之一个地球,能扔中国两个地球,这是残酷的事实,从这两个方面来说,中国甚至还不如散慢的老美。 举个栗子。重庆是中国摩托车厂最集中的地方,而且大家也知道,无论是汽车还是摩托车的发动机咱们全部用的是小日本的,只不过有的是整机进口,有的提散件组装。 就说摩托车发动机,一般是散件组装。 和人家一模一样的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生产的嘛。结果咱们这边装出来,误差率和精密度那就不能看,真的,中国人总是嘴上怎么样怎么样,一做事就完蛋,大多数都是如此。 今天说哪里福利好,明天说谁谁工资高,反正就是自己总是在被压迫那一列里,然后一干活,应付了事,反正也不是俺家的,差不多就行了。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心态。 90年代末,在国内开一套衣服挂的注塑模具,小日本的企业一般是三万到五万,国内最便宜的山东才九千到一万三,小日本确实是有点贵了,但是谁让咱们产品不行呢,同样的模具,山东的灌出来的东西都是扭的,还得人工再修一遍,小日本的出来就能用。使用一段时间以后,山东模具已经倒模了,小日本的基本上没有太大变化。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工人态度的差距。 当然,我们得承认,设备的巨大代差也是极其重要的原因。所以张兴明就来到了日本。 德国来的设备就摆在厂子的仓库里,包装还没打开,静静的散发着机油味道。 张兴明绕着设备转了一圈,问陪在一边的厂子负责人说:“这里安全吗?” 小日本在80年代高精密设备这块也是才起步,也要靠从欧洲进口,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苏联五轴联动机床事件,不过背后有老美的支持,再加上日本人本身的严谨和努力,很快就赶超了上来。 厂长呜哩哇啦了几句,翻译说:“请社长放心,这次的进口设备是秘密转运过来的,而且厂里的安全措施也做了准备,附近的警察署也提高了这一片的巡逻密度,一切只要等德国技师到达就好了。”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德国技师什么时候到?” “明天下午到达,后天上午开始安装调试,估计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张兴明说:“好,你的安排我很满意,西奈,你的工资从明天起上调百分之三十,希望你继续努力。” 西奈厂长兴奋的连鞠了三个九十度。 张兴明说:“安装调试我就不来看了,德国技师走了以后我再过来,这里就拜托西奈你了。”这个主要就是怕引起西德技师的怀疑和不满,虽然全世界对香港人都不抵触,但还是能不照面就不照面的好,西德人对中国人的恶感相当强烈,同样的安装,他们在香港和日本的态度和效率是完全不同的。 只有一点相同,那就是在黄种人面前他们是相当的傲慢。 接下来的几天,一行人在东京各处逛了逛,吃了一些日本比较著名的美食,不过张兴明对吃鱼生实在是没什么太大兴趣,领着大伙跑到中国人开的餐馆里去吃大骨头和饺子。 这个时候,整个东京区的日本人都陷入了一种狂热状态,强烈的民族自豪感激荡着每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买下整个美国的言论。高速发展的经济,大国的梦想和狭隘的国土让日本人心里有一种变态的示强的欲望,外表礼节到位文质彬彬的日本人心里全是藏着猛兽的家伙。 事实上这个阶段日本经济确实发展的相当好,不只是国内好,在中国,在美国,在欧洲发展的都相当好,我们知道日本是社团合法化的国家,这一点上台弯走的也是相同的路子,只不过没有日本这么明目张胆而已。 金钱加刀枪,这就是日本人一向的发展套路,金钱开路,发展到哪里,刀和枪就跟到哪里,在阴影里为发展打通道路,除了中国大陆,日本的黑帮在全世界都有分部,其中的代表就是山口组和住吉会。稻川会是本土帮派。 在日本,街道上发生案件,第一个赶到的肯定是黑帮而不是警察,他们维持着社会的稳定和秩序。比如发生命案,黑帮会全力侦察,然后把凶手交给真正的警察。而且像什么自然灾害,冲在第一线的也往往是黑帮,营救捐款维持秩序,基本上都是黑帮在做。 所以在日本民间,黑帮都有着很好的口碑,被日本老百姓所信任。 形成这样的态势的原因就是二战的日本投降。 当时日本陷入混乱,大量的韩国人和朝鲜人聚积在日本“报仇”,而日本最大的国家性黑帮黑龙会因为战败的原因被强制解散,武士,浪人,流氓和无业者成为日本的主体人群。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山口组当时的一代目带着山口组开始了征战,他们保护老百姓,和朝韩帮派火并,逐渐从一个黑龙会下的分支堂口发展成为日本最大的独立黑帮,把老牌黑帮住吉会和稻川会压了下去。 不过山口组在80年代初四代目被刺杀后陷入了内乱,这也给了老对手住吉会和稻川会发展的时间,一直到80年代末,山口组五代目小田建市上任,才结束了近十年的帮会内乱,而这时候住吉会和稻川会已经壮大起来了,日本进入了黑帮三国的时代。 (为什么日本也有这么多敏感词??天朝神兽已经笼罩日本了吗?) 每天就这么吃吃逛逛,等了一个多星期,终于德国人走了,设备安装调试好了。 张兴明开始着手安排设备回国的事情。 先是这个厂长西奈,张兴明安排香港公司把西奈加薪升职,调到这边的总部去就任课长了。 然后这边由香港员工出面去租走私船,这个香港员工的日语相当好,这次以后将回到香港总部任职,主管日本这边的公司,算是进入了高层,自然非常愿意。 日本的走私业是相当发达的,几乎各大海运公司都涉及到了海上走私这一块,国家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日本的海上走私总是能给日本自己带来大量的好处。 二十万美元,从日本东京湾到大连,再折到上海,到广州,再回到大连,最后返回东京,船上装的是轿车,这次行动就是以向中国走私汽车的名义开展的。 然后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月黑风高,其实就是在灯火通明的东京湾明晃晃的把轿车装上船,因为车辆较多,就近的警察署还派了人过来维持秩序。 车子全部是用设备密封箱装着的,经过一整夜的时间,装好了船,香港这边有人跟船,张兴明和李淳几个则是坐飞机回国。 船上的车就不用张兴明管了,香港公司的人自然会处理,其中有一些直接就“交易”给了政府。 这边,张兴明经香港回到了沈阳。 第489章 经济技术开发区(4) 三月底的东北大地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是风比起以前要舒缓了许多,不再那么刺骨了。 轻工业园外,巨大的平原被挖开的新土分割得一块一块的,这会儿是在挖基准线,地面是白的,土是冻的,挖开的土黑的刺眼,在一片纯白的大地上形成一条条整齐的分割线。 在土地的周围,已经架起了几处工棚,大批的各种材料正源源不断的被缷到棚里,工人们一边喷着白气说笑着一边干活,冰冷的天气也压不住每个人心中的火热。有活干,就有钱赚。 二十世纪大厦像一支利剑一样耸立在这片沃野中,因为四周的空旷更显得它无比的伟岸。 车队从大厦下面驶过,一路开向本溪。 二哥直接留在了沈阳,这边今年的工作已经开始了。 沈韵秋还没有回来,这会儿正在北海,海南岛那边的买地工作已经结束,整个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张兴明只想到了几年后海南的建省和一刹那的繁华,却忽略了在86年的时候,那边有多贫穷,老百姓穷,政府更穷,几个县的财政都是入不敷出,甚至连个像样的会议室都没有。 北海这边要稍好一点,但北海也就是相当于内地的一个小县城。 在90年代之前,海边是中国最穷的地方,所谓天涯海角,也有着距离中心太遥远的意思。 车驶进本溪地界,就由平原变成了山区,路也难走起来,弯弯曲曲的随着山势盘旋着。 车队直接来到石桥。 经济开发区的架子已经搭起来了,小田精神焕发的坐在临时办公室里发号施令。 整个开发区的地基平整工作已经开始,整个迁移工作已经完成。 新建的居民点正在加班加点的赶工,所有迁移的居民这会儿都住在临时宿舍里,虽然简陋狭小,但并不寒冷,整个临时居住点的取暖工作准备的非常充分,专门建了一个锅炉进行供暖和热水供应。 “田书记,挺忙啊?”推开小田办公室的门,张兴明一边打量着简陋的室内摆设一边打趣的说着。 小田愣了一下扭头一看是他,笑着站起来说:“哟,张委员,哪股风把您吹我这小地方来了呀,快请坐,请坐,哈哈,不是说你去香港了吗?啥前回来的?” 两个人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张兴明屁股扭了扭,掀开椅子上铺的深绿色棉门帘一看,原来是两个装什么设备的木箱,不由笑着说:“这家伙,田书记这里还真是艰苦啊。” 小田亲自倒了杯热水递给张兴明,说:“慢慢来,等夏天就好了,现在就是让我坐地上我也开心啊,一想着一个新区在自己手里从无到有的成长起来,我就兴奋。” 张兴明说:“行,咱哥们一起努力吧,部队过来没有?” 小田说:“过来了,军分区毛政委亲自来的,就在红旗沟,这里再往后一点,那里有个原来的老防空洞,外面有个院子,也不知道废了多少年了,就驻在那里。你安排的啊?我就想着,就我这现在这情况,这级别,也不至于驻支部队啊,还是营级单位。” 张兴明说:“你忙不?不忙就一起过去看看。” 小田站起来说:“走吧,我带你过去。” 几个人出门上车,出了临时办公这块,向红旗沟开过去。 这边就完全是土路了,路面也不宽,好在是雪还没化,还算好走,弯弯曲曲拐来拐去的走了二十多分种,才远远的看到一个红砖墙的院子,院子就依着山,院外不远外有一条小河。 院墙已经有些破落了,这样的院子在辽东可以说是随处可见,有很多已经不知道当初是干什么用的了,也找不到产权人,在90年代末具化产权的时候,都是就近归了村里或是归了占着使用的人,老百姓里也有胆大的。大部分成为了集体产业。 车队开到院子的大门外,铁管焊的大门已经锈的不成样子了,歪歪扭扭的在地上拖着,好在还能用。小田之前已经来过这里了,上前打个招呼,门口的卫兵出来,要把歪扭的大门推开,张兴明说:“算了算了,车就放这,我们走进去,你这太费劲了。”抬头看了看门卫室,窗户都没了,门上一个大洞,说:“你这就这么呆这不冷啊?” 小战士挠了挠脑袋说:“不冷,里面生着火呢。”打开大铁门上的小门,众人依次钻了进来。说是钻,是因为这种大铁门上的小门都不算大,下面离地面很高,得高抬腿缩着脖子才能进来。 进了院子,里面空间倒是不算小,几排红砖房,大部分窗户都没了,这会儿用塑料布钉着,门没了的就直接挂着深绿色的棉门帘,倒也能挡住风,东北冬天单位用的棉门帘那真是又厚又重,没有个七八级的风是吹不动的,当然,人来回走也是费了劲了。 战士们正在操场上拉练,看样是以排为单位,喊着号子走着队列或是绕着操场跑步。 靠近山边的地方有一栋水泥二层小楼,小田就领着张兴明往小楼走过去。小楼的侧边十几米就是防空洞的大铁门了,整个用铁板焊的大门紧紧的锁着,不过上面的小门已经打开了,这会正敞着。 像这样的防空洞不只是本溪,整个东北几乎是随外可见,都是掏空了山腹的工程,难以想像在原来那样的社会状态下,是什么支撑着老百姓完成了这么大的工程。像重庆四川那边的防空洞大部分都被利用了起来,或者避暑用,或者成为特色商店饭店,但辽东这边除了一少部分被企业使用以外,全部荒废了,因为位置太偏远,全是在山里或矿区。 到了小楼,就看见毛叔穿着军装站在二楼台阶上笑。 张兴明说:“哟,动作快啊,不过毛叔你穿军装是真帅啊。”其实毛叔在厂里的时候也是穿军装的,不过那时候没有军衔,确实没有这会儿的军装气派。 毛叔笑呵呵的和小田打招呼:“田书记。” 小田也笑着客气:“毛政委,这会儿忙不?” 两个人过年的时候在张兴明家里认识的,这会儿因为工作关系经常接触,到是熟悉了,没事儿在这边两个人还偶尔凑一起整两盅。 第490章 精密机械研究所(5) 毛叔顺着楼梯走下来,边走边戴上了帽子,这会儿部队已经全部换装,全军改戴大盖帽了,不过冬天的棉帽还是原来的老样式。 和小田握了握手,毛叔对张兴明说:“回来挺快呀,这边刚驻进来,还没收拾好呢。”他指了指防空洞的铁门说:“里面就是原始山洞,还得改造加固一下才能用,不过电是通的,还是从本钢热电那边接过来的。当初这个院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造反派建的司令部,前几年被部队接管了几天,就荒在这里了。那里面挺大,分好几个洞,里面还发现了几具尸骨,已经被市局拉走了。” 张兴明左右看了看,说:“这造反派的司令挺有想法啊,这布局加上这防空洞,和重庆的渣滓洞很像啊,那边也有一栋这样的二层小楼。” 毛叔说:“应该是吧,重庆我没去过,不过洞里确实是存放武器,关押审讯的地方,那几个人虽然只剩骨头了,能看出来是被打死的,不是用枪。” 小田说:“也就是送去火化完事,现在找事主都找不到了,想查的话根本就没有可能。那几年太乱了,公安这块基本上停摆,而且那几年跑的跑散的散,也没人报案。” 张兴明说:“整个改造下来要多长时间?” 毛叔推开小田让的烟说:“得功夫喽,这冰天雪地的也干不了活啊,就是检查搜索了一下,加固倒是能干,不过还得扩一下,这活不小啊,最好还是暖一暖再动。” 张兴明说:“行,我也不急。不过最好还是尽量快点,我不急,老爷子那边急啊,可别等他问。先扩吧,图纸描出来没有?找地质专家看看,快点把扩建加固的方案定下来,现在能干什么就赶紧干吧。钱不是问题。” 毛叔说:“主要是内部,里面有一多半是页岩地块,不少地方一碰都掉渣,没有专家指导也不敢干哪,可别哗啦一下子塌了咋整?招告已经打上去了,从大军区调战备专家过来,这两天也应该到了。” 张兴明说:“行,稳当点,安全第一。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挖的,这是一群傻大胆啊。” 毛叔伸手拍了他一下,说:“乱说话。那个时候的人啊,和天斗和地斗,那是真玩命,毛主席的手一挥,全国上下都往上冲,你没经历过就想不到那个时候人的精神毅志,虽然可能,现在看来有一些是不必要的,但在当时来讲,真是创造了无数的奇迹。” 他指了指防空洞说:“如果不是那个时候全国上下全是这样的精神和力量,能震住老毛子?那可不是开玩笑,那是真准备开战了,如果不是老毛子服了软,现在说不上是啥情况了就。” 张兴明看着防空洞点了点头,是啊,那是候国家穷,老百姓穷,但是精神不穷,打败了老美(朝鲜和越南),震住了苏联,虽然这会儿还在和越南掐,实际上就是和苏联在斗,如果不是当初把苏联吓住了,他也不会只是这样在背后偷偷的支持越南了,早就跳出来了。 那时候虽然穷,全国上下一穷二白,但是真心讲,没有哪个国家敢不正眼看咱们,包括老美。哪像后来,软塌塌的,什么都是表示关注,实际上是不是关注了鬼才知道,再说了关注有个毛用。 毛叔问张兴明:“进去看看不?整个电力系统已经检修好了,照明也安装好了,现在正在搞通风,原来就是往上挖了几个小洞,这么多年了,有些已经堵住了,有一条塌了,这会儿正在疏通,准备往里装铸管的管道。” 张兴明扭着看着整个院子的布局,说:“不进了,弄好了再看吧,这东西我也不懂,听专家的就行了,这院怎么改?这里得建栋楼吧?要不干脆整个推平重建得了。” 毛叔说:“有计划,这里准备建一个永久性的军营,驻军提到团级,全机械化,雪一化大军区的人就下来了,这个你不能插手,必竟是野战部队,还是要讲一些保密原则的。” 张兴明说:“那是不错,那毛叔你们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军分区了呀,基本上一个师就满编了,还是机械化师。” 毛叔说:“不止,桥头那边也归过来了,咱南坟的空地也归过来,还有下马塘通远堡全归过来,正式编制是两半师,可能全部归建以后,老许就是少将了。” 张兴明说:“军级军分区?那毛叔你也成了将军了啊?” 毛叔摇摇头说:“我没想那么多,你婶一直想我进政府,我这也没想好呢。” 张兴明说:“可拉倒吧,你这事可别听我婶的,我回去和她说去,放着将军不当进政府,这得喝多少假酒啊。”一个军分区的改制归建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年都有可能,现在毛叔就是个大校,到地方降一级,上校,也就是进哪个局当个副局长而已,哪有在部队这么牛逼,而且改建以后,明显就是正规的野战军区了,这和原来的军分区完全是两个概念。 小田就笑,毛叔伸手在张兴明脑门上拍了一巴掌,也笑起来。 张兴明说:“毛叔,改造的时候一定要和专家说明白,要多考虑抗震这块。全是大型精密设备,开动以后的震动是大问题。地面要全混凝土浇铸才行,顶部也得特殊加固。” 毛叔说:“听说专家组里有第一机床厂的工程师,这个应该没问题吧?行,到时候我说说。” 张兴明说:“还有保密工作,所有参与的人员都要审查,要签保密协议,要在军区备案。” 边上李淳说:“我们局也在专家组里,专门负责这一块。” 张兴明点点头,这就没什么问题了。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啊,这个研究所一建成,至少能把国内精密机械这块整体向前推动三十年,能拉动整体工业向前迈进二十年,这是在自己手里产生的变化。 离开防空洞,回到小田的办公室。 进了门坐下,张兴明对小田说:“今年还得新建几个厂,地皮够不够?” 小田愣了一下,问:“什么厂?” 张兴明说:“配套厂,有几个关键部位的技术方案已经出来了,可以生产了。” 第491章 特钢和化工厂(1) 小田张大了嘴呆了半天才说:“这么快?” 张兴明笑着说:“快了?要不建沈阳去?” 小田放下水杯说:“你敢。你敢建沈阳去我和你拼命。都是啥厂?” 张兴明说:“首先是特种钢材,得先生产材料吧?你和丛伯伯说一下,牵个线,我和本钢合资两个厂,一个特钢厂,主要生产车用合金钢,一个铝厂,生产合金铝,不过我要控股,这个绝对没商量。” 小田说:“没问题,明天我就跑一趟本钢,这事肯定成了,有你家老爷子在上面震着呢。” 张兴明问:“不用丛伯伯出面?” 小田笑了,说:“其实都不用我出面,你自己去找张总谈都成。不过还是我去吧,有啥话还有个转折的余地,现在你是老爷,我就专给你跑腿,还有什么项目,一块拿出来,我都给你办了。” 张兴明说:“确实有,润滑油,防冻液,刹车油,都是超过目前国际上现有产品品质的产品,不过这个污染有点大啊,我在犹豫。” 小田说:“哪种污染?主要集中在哪一块?” 张兴明说:“空气和水质都有一点,水质方面的污染稍重一些。” 小田说指了指西边说:“从刚才那院子再往里,山里边有块平地,也算不上平地吧,缓坡,面积不小,附近只有两条小河,建在山里面空气这块就好些吧?你再重能有本钢重?至于水污染这块我不是很了解,但应该也能解决吧?” 张兴明挠挠头说:“原来我说过,任何污染企业和化工企业都不能进到这个开发区里来,结果还没等开发区建起来我自己就来破坏这个要求,有点不好吧?” 小田摆摆手说:“你别找借口,这厂就不能拿走,反正我要了。这样,明天我去本钢的时候顺便帮你问问,我记着本钢下面好像有类似的厂子,如果行的话你直接买下来还省得重建了,怎么样?或者合资?在原来的基础上改造一下,加强对环保方面的措施,行吧?” 张兴明问:“本钢下面有化工厂?” 本溪化工集团张兴明是知道的,进入90年代以后,本溪的煤矿和化工都进入了衰退,煤是因为资源接近极限,大量的矿井因为挖空而关闭,导致大量矿业工人失业下岗,而化工则是因为产品老化,在市场上举步维艰,厂子停产待工,工人赋闲在家。 90年代中期的时候,发生过多起集体上访事件,矿务局的失业矿工,化工集团的工人,集体出来跟政府要说法,进行游行,他们堵住主要路口,或是干脆坐到铁路上,想引起官方的重视,但行业不行了,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临时得到一点安慰,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什么问题。 其实政府也挣不容易的,就比如矿务局这边,煤是老天爷给的,挖完了咋整?你想上班,我也想让你上班啊,可是老天爷不给煤了啊。而同一时期,私人小煤窑如雨后春笋一样疯涨起来,富了一批人,也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不只是山西的煤老板牛逼,全国的煤老板都牛逼。 …… 小田点点头,说:“有,规模还都不小,具体生产什么我不是很清楚,明天我去问,反正,你这厂子必须要建在本溪。唉,真能达到你说的,超过国际水平?” 张兴明说:“肯定,保证。” 要知道张兴明开这辆福克斯可是纯进口版的,不只是车进口,连车里用的消耗品也全是纯进口原装的。中国人有个很奇怪的心态,买个国产车,就舍不得用进口机油,而一旦买辆进口车,就连换个雨刷他也会选择更贵的进口货。 中国的机油市场一直到张兴明回来,都是混乱的。 国产的这些咱就不说了,心里都有数,咱就说所谓进口货。 事实上,一直到现在,市场上卖的所谓进口机油,大部分都是欧美市场上淘汰了十几年以上的禁售型,然后再拿到中国市场上来换钱,就像超市用的保鲜膜,日韩欧美全部禁止的东西,在中国每天要消耗几百吨,为啥?没人管。 中国的各种机构到是设了不少,各种检验机构更是多如牛毛,可以说是世界上增设机构最多的国家,没有之一,但事实上呢?这些机构都是只管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收费,难为一下本地小老板,其他的一概不视不看不听不说。 现在国际上的通用标准是sn(gf-5),咱们国内呢?大量的sl还在吹牛逼自己有多好呢,别的就不说了,有车的可以自己搜一下。 这里提一句,开德系车的朋友,你最好买德国原装机油,美系机油对德系车是有伤害的。 …… 小田搓了搓手,说:“要不还是建在后山上吧,地白给你,我还帮你把路修好,免你三年税,咋样?” 张兴明笑了,说:“行啦田哥,那玩艺真有污染,咱们这个地方,严格来讲,机械加工企业都不应该进来,不过这块的污染要轻的多,平时注意一下问题不大,化工类的你就别打主意了。以后时间长着呢,将来你就知道了。” 小田凑过来小声说:“说一点点,让我心里有个数。” 张兴明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我在京城还有个计算机研究所呢,那个将来才是真正的高科技,足够把你这开发区提格到省级了。” 小田又搓了搓手,兴奋的问:“不骗我?” 张兴明白了他一眼,小田点点头,笑着说:“行,哥这一辈子就指望你了,明天保准把事给你办漂亮的,你就等消息吧。” 张兴明说:“行吧,那我就等你信了,你忙吧,我回家,走了大半个月了。晚上带嫂子下来吃饭吧,我带了点好酒回来,晚上给你拿几瓶回去。” 小田说:“行,晚上我过来,啥酒啊?就上次说那红酒啊?” 张兴明说:“嗯,给老爷子弄了一批拉图,虽然不是最顶级的,也是相当不错的,还有点玛歌,这是我给我爸妈弄的,分你点。” 小田说:“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拉菲,听说挺牛逼的。有啥区别啊?” 张兴明摇了摇头,说:“拉菲酒庄82年出过一批好酒,这几年就不太行,拉图和玛歌这两年好酒不断,再说了,不管是拉菲还是拉图,在国内你能买得到吗?都是为了挣钱胡吹一气。外国酒又不讲品牌。一个酒庄一年就那些葡萄,里面能出多少顶级酒,全世界多少富豪?稍微用点心就知道是胡扯了。行啦,晚上来吧,走了。” 出门上车,一行人回到永风。 第492章 电话(2) 停好车,几个人进了院子。 好像五个小家伙又长大了些,狗狗在前三个月真的变化好快,好像吹气一样,不过因为一身奶毛,变得好丑的样子,丑乖丑乖的。扑腾着就奔张兴明扑了过来,小小还摔了一跤,起来晃晃脑袋,不满意的叫了一声,接着跑过来。 跑的最前面的永远提小蛟和小黑,一个高挑一个粗壮,一个一条裤腿,咬着就扯,呜呜的发着狠。 张兴明蹲下来,一手一个抱起来,马上就被涂了满脸的雪花霜。另外三个就围在他身边急的直转,又扑又跳的,嗷嗷叫着。 小小把前腿扬起来,用后腿站着,盯着张兴明,嘴里不停的呜咽着,看的张兴明好心疼的感觉,赶紧放下手里的两个,把小小抱起来。 五个小东西,就这个最粘人,因为小的时候长的最瘦小,就得到了更多的照顾,老妈更是没事就抱着它,养成习惯了,幸好小小是个小姑娘。 抱着小小,脚下跑着另外四个,就这么进了屋里。 给五个小家伙擦了脚,张兴明几个脱了大衣,到沙发上坐下,出了一口长气,东北的冬天真的好累啊,这一身几十斤重,走路又要全身使力,这一天折腾下来,体格稍差点的得趴下。 坐下喘了口气,喝了杯温水,张兴明站起来进屋去看姥姥姥爷,进屋一看,没人。 上楼,也没人,竟然所有人都不在家。 出了门到孙爹家去,哈哈,也没有人,整个院子除了门口的安保员就没人了。 跑到院子门口一问,原来是毛叔家和丫蛋家都搬过来了,今天开火,两家人全都到对面楼上去了,张兴明抓了抓脑袋,扭头问李淳:“咱去不?” 李淳也抓了抓脑袋,说:“咱去干啥?吃饭哪?” 张兴明想了想,说:“算了,咱们几个自己做吧,去了人多也吃不好,再说那边房子也小,咱五个人占不少地方呢。” 李淳点头同意,两个人又回到屋里,张兴明直接就去厨房准备弄饭。 结果没整几下,电话响,李淳接起来,是小田的电话,张兴明擦了手过去接过来。 “田哥。” “二明,我刚才给书记和张经理都打了电话了,他俩的意思是这事由市里牵头,开发区入股,三家合资,你看行不?” 张兴明说:“我这边到是没啥问题,关键是比例怎么弄,还有,田哥你能在这边干几年?到时候这块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小田想了想,说:“要不先谈谈?到时候你提出来呗,反正大伙都不是外人。” 张兴明说:“这样吧,这事不小,我让香港那边的投资公司过来谈吧,以投资公司的名义合资,到时候咱俩都不参与,最后再说,行吧?别到时候整别扭了,大伙脸上都不好看。” 小田说:“哎,这事行,投资嘛,肯定是正规投资谈判啊,行,赶紧让那边来人吧,到时候哪天到,我去接机,啥啥的都我这边安排,你就等信就行。” 张兴明说:“行,那我打电话。” 放下电话,边想着事情边回到厨房,结果刚拿起刀,电话又响起来。 擦擦手出来接过电话,是老爷子打来的。 “爷爷,您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我就不能给你打个电话?” “不是不是,能,我就随口一说,啥事?” “香港那边安排好啦?” “嗯,安排好了,商场和地产这边全交给二哥了,我今年这边事忙完就抓那边了。” “你收购银行了?” “嗯,收了三家,合并后叫恒大发展,估计五月底能重新挂牌,不过我申请私有化了,咋了?” “嗯,好事,可以考虑和中信以及中银合作嘛,内地的发展空间还是有的。去日本干什么了?” 黑线从张兴明脑门上挂下来,张兴明说:“您就直接说嘛,绕来绕去的,就知道你是关心这事。” 老爷子哈哈笑起来,说:“臭小子,嫌我默及是吧?快说。” 张兴明说:“上船了,已经离港了,我这边有人跟船,直接运到大连,然后我出车去接回来。今天上午我去看现场了,工程兵正在改造,估计时间上差不多。这边怎么也得一个月左右,到时候防空洞内部改造应该差不多了。到时候封洞进行外部建设,下半年能投入使用。” 老爷子哈哈笑了几声,说:“好,好,这是今年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日本那边都安排好了?别留下什么首尾。” 张兴明说:“没有,那个厂长被调到公司了,过几天那个厂就会被拆分转卖掉,厂房直接推倒建别的物业,等明年德方来人的时候,已经查无可查了,这会儿日本经济疯狂,每天转手的厂子不计其数,没事的,放心吧。” 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是啊,日本的经济飞起来啦,就那么丁丁大点的小地方,自然灾害又多,但是经济总量远远的超过了咱们哪,二明,你说这是为什么?真是我们做的不够好吗?” 张兴明说:“这个不能比,日本是老美的自留地,是老美全球封锁链里最重要的一环,有老美的背后支持,自然发展的快些,不过现在日本有点得瑟了,您老要是相信我,就等着看他哭吧。” 老爷子惊奇的问:“怎么说?” 张兴明说:“这次我过去,在东京呆了十来天,经过我的观察和判断,日本的地产泡沫已经到了临界点了,爷爷,现在一个东京的地皮就顶大半个美国啦,你想想,这是什么概念,而且这还不是尽头,还在快速的升值,整个日本全疯了,东京是疯狂,连带着股市也是坐上了火箭一样往上窜。爷爷,你觉得这是正常健康的经济模式吗?” 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问:“你确定?” 张兴明说:“房子是人活着的根本,如果这样的产业成为一个国家的经济支柱,而且没有尽头的升值,那么直接带来的就是中产阶层的破产,咱就不用说平民了,如果一家人一辈子的收入都不够买一套小房子,爷爷,这个国家的经济是正常的吗?” 老爷子说:“有道理,咱们国家也在推行房产商品化市场化,难道这里有问题吗?” 讲真,中国最开始的发展模式学习小日本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第一个就是房产市场化,一直到日本泡沫崩裂,朱总上台,严肃房地产市场,整顿金融管理,才算把这波压了下去。但是相关利益链实在太大了,后来还是弹了起来。 张兴明说:“不是市场化和商品化的问题,是没有理性的增值,这才是核心。” 老爷子说:“那依你的判断是?” 张兴明说:“美英日的广场协议您老知道吧?” 老爷子说:“知道,我手里就有原件照片,怎么了?这不是日本政府抑制通货的手段吗?” 张兴明说:“爷爷,美国是狼,你见过狼帮人家修房子吗?狼只会吃肉。现在美国的各大财团全部进入日本股市、资本市场和地产市场了,您说,他们是去添砖加瓦的吗?” 第493章 帮国家赚外快(3) 老爷子问:“你确定?” 张兴明点头说:“确定。我的投资公司也过去了,那边对老美的财团和国际资本游资都很熟悉,已经有过接触。” 老爷子问:“你投了多少进去?” 张兴明说:“哈哈,爷爷,你这是在刺探商业机密哦。” 老爷子骂:“小兔崽子,说。” 张兴明说:“全部,我还利用各种资源贷了有差不多二百亿港币,而且随着不断的操作,资本还在增加。” 老爷子明显愣了一下,说:“你就这么自信?” 张兴明说:“当然啊,这么明显的事情,除了咱们和日本人,欧美国家早就开始分餐了啊,连韩国都有资本过来,跟在老美后面喝汤,只有苏联没有什么反应,和咱们一样。这是社会主义国家的自律吗?” 老爷子骂:“胡说八道。”停了一会儿,问:“真的有把握?” 张兴明说:“我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爷爷,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会胡来冒险的。” 老爷子说:“那你这会儿说出来是什么意思?给国家分一杯羹?不会引起欧美国家的反弹?” 张兴明笑着说:“老爷子,这盘子不是哪个人或者哪个国家能吃下来的,这个时候从资本方面来讲,越是跟风的资金多,他的风险就会越小,吃到的肉就越大,懂了吧?人多力量大用在这里也是没错的,必竟面对的是一个发达国家啊。” 老爷子嗯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说:“你认为国家适合参与进去吗?” 张兴明说:“这个要分为两个方面。第一,国家资本直接出资肯定是不合适的,必竟这也算是趁火打劫,还是隐蔽些好。第二,我也不建议国家资金参与到股市或者楼市里,我建议国家准备好资金后,在恰当的时候进入,收购企业,这才是国家需要的东西,当然,也不能直接用国家的名义,可以以代理人的身份,我相信咱们外面在暗处的力量也不会小吧,正好干这事。” 老爷子没出声,沉吟了一会儿,说:“研究所要多上点心,要确保万无一失。安装调试有办法没有?咱们国家在这一块算是空白,如果靠自己摸索的话耽误时间不说,也容易出问题。” 张兴明说:“放心吧爷爷,我是等那边安装调试好了以后才打的包,除了电源,德国人装的东西原封未动,过来后直接放置连接电源就可以了,哦对了,日本的电压和咱们不一样,这个得提前想办法,我这块可帮不上忙。” 咱们国内的标准电压是220伏,而日本是我们的一半,110伏,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买日本原装电器电源上都带着一个大匣子的原因,那是电流变压器,没那玩艺插上电就烧了。 老爷子说:“就你一个人聪明。单独的变压器早就安排好了,行啦,我还有事,你注意安全,好好准备参会的事吧,挂了。”放下了电话。 张兴明放下电话,扭着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李淳四个人,苦笑了一下说:“做点饭怎么这么不容易呢?” 再不容易也得做啊,肚子都咕咕响了,张兴明加快速度,李淳也来搭下手,简单的炒了三个菜,把冰箱里的凉菜端出来,菜炒好饭也跳了,喂狗,吃饭。 几个人吃完饭,刚把桌子收拾好,五个小东西一阵跳叫,从狗洞里钻了出去,张兴明走到门边一看,果然,大部队回来了,几家人边说边笑的进了院子。 一进门,老妈说:“哎呀,二明回来啦,啥前到的啊?怎么没去对面呢?吃饭没?” 李淳他们几个站起来给老妈老爸这些人问好,张兴明说:“我们五个人呢,挤挤擦擦的去干啥呀,吃过了,我自己做了点,全搬过来了啊?这下近了,可不错,你们平时说话逛街也有伴了。” 毛婶说:“可不咋的,平时全是我一个人,这下可行了,哎呀,终于有人一起唠嗑上街,不用一个人在屋里闷着了。” 看来孩子在身边和不在身边是各有利弊啊,好处是享受二人世界,日子过的轻松,不好的地方就是经常一个人在家没人陪着了,孤单,必竟毛叔要工作呢。 毛婶原来也是在大集体上班的,不过因为儿女都不在家也不用养的,毛叔就不让她去了,又累又苦的,也挣不来几个钱,大集体小集体的工资实在是很考验人的心脏。 孙爹孙娘他们直接就回去了,大胜哥带着媳妇到沈阳学习,二哥二姐都在沈阳,家里就剩兰姐两口子,平姐回南坟去了,那还有她的小金库呢,可不敢丢下。小红大姐这会儿还没回来。 姥姥和姥爷可能是因为天气转暖了,精神愈发好起来,姥姥竟然还胖了些,花白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姥爷的变化不大,不过还是比上一世的时候精神多了,背也没有那么驼,上一世这时候牙都掉没了,这会儿竟然还有五六颗,老妈已经领他去镶了满口烤瓷,这会儿也能像正常人一样吃东西了。 年事张兴明也安排人带两位老人去做了全身体检,针对性的做了调养计划,他希望这一世两位老人能尽量多活几年,享享福。 大家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姥姥姥爷又一起进屋去了,继续一个看电视一个听收音机,也挺有意思。 这边毛叔一家和老爸老妈坐着说话,李淳他们回自己房间去休息了。 一群孩子也上了楼,人家有自己的游戏,虽然老哥和毛兰姐要大不少,但还是和小弟他们一起行动的,这也是一种习惯吧。 丫蛋看到张兴明又是很开心,腻了他一会儿,也上楼去了,张兴明坐在那陪老爸和毛叔他们说话。 说了一会儿,正想回自己屋去,电话又响了。 走过去接起电话,又是老爷子。 “二明,国内现在基本上赞同你对日本经济的看法,你看能不能整理出一份报告,等开会的时候带过去,相关部门可能还要当面听取你的意见和建议,你准备一下。” “行,保证不掉链子,放心吧,过几天我就去京城了,这边到时候还得爷爷你安排盯一下。” 爷孙俩又说了会话,挂掉了电话。 第494章 发展安排(4) 随着80年代越走越远即将离去,张兴明知道,自己能呆在本溪这里偷着享受生活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随着年龄增大,事业增大,他的脚步离本溪会越来越远,原来的想法有很多是不成熟的,人到了一定的时候,不是人在推动事业前进,而是事情架着人往前走,你可能有机会调整一下方向,但你停不下脚步。 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未来几年的安排,把原来的大概计划删改细化了一下,又斟酌了好久,才算放下心来。 不过这样一来,本溪这边的建设安排就得抓紧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其实他手里的时间真的不太够用了,日本虽然安排差不多了,但东欧和苏联还头影没有,需要从头做起,这不是短时间就能达到目的的事情。 国内的摊子也要详细的规划一下,成立集团公司势在必行。 从香港和国外吸收一些职业经理人进来补充自己的管理团队也是一件比较急迫的事情了,于汉明已经拿了一笔钱离开了公司,他染上了赌瘾,公司的钱被他赌了,那个会计已经是他的情人,替他掩盖了账目,事发后就不知所踪,也算是为了他做出了极大的牺牲,不管对错,起码在感情上挑不出错,可惜了一个女孩。 于秀红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她也舍不得这份拼出来的工作,她是陪着和祥一起成长起来的,这里就像她的家一样。她和于汉明绝裂,不承认这个哥哥了,把父母接到了沈阳。 随着公司的发展壮大,管理层越来越紧张了,不是每一个人经过培训都能成为管理者的,这不是能不能吃苦的事情,这个需要天份。 当然,这事肯定还是得从香港想办法。这个时间段香港虽然楼市在回暖,但经济情况并不是太好,失业人群还是不算少数的,其实香港这里真的有点背,一次一次的经济崩盘,危机,一直到回归以后,才慢慢好了起来。 拿笔写了一份人才引进计划,仔细看了几遍,拿起电话打给木友德,把事情交给了他,他自己自然会和何小姐以及老郭他们商量。现在木友德基本上常驻香港了,听说正在计划把家搬过去。 想了一会儿,觉得是时候建一个自己的人才培训基地了,于是又写了一个和祥商学院的计划书,这个到是不急着执行,但也是日程上的事。 然后就是几个厂子,马上开化了,厂子的建设全部要开始,图纸已经交给了候经理,到是不用操心,但设备采购和人员配置还是得自己这边安排。 这一想之下,事情还真是不少啊,想了想,拿起电话给投资公司打了过去。 “哈罗,沃尔维尔公司。” “我是张兴明,请接一下习小姐。” “张生你好,请稍等。” “哈娄,张生。” “你好习小姐。” “咯咯咯咯咯咯,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好啦好啦,对不起。嗯,有事吗?” “你等我再过去的,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会有没有时间?有事交待你。” “嗯,嗯哼。好了好了,你说吧,我在记。” “马上安排人来我这一趟,这边要合资几个厂子,需要你们过来谈判,这个最急,你马上安排吧,然后直接在沈阳成立一个分公司,以后这方面的事情不会少,而且国内的经济会越来越好,发展越来越快,业务不会少,先进来就占了先机。” “好的,马上安排。”一说到正事,已经完全职业化的习大经理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国内这边缺大量的中层管理,高级管理合适的也要,这个要在香港招工,而且这边的几个厂也要在香港招收熟练工人,这个事情老郭正在办,你和他商量一下,直接一起办了吧。人品一定要好,其他可以适当放宽。” “好的,郭生有和我讲过,服装设计师,打样师,成衣师,我有注意。” “机械师,熟练加工工人,机磨铣钻镗都要,汽车工业相关的工人大批量的要,但是必须是熟练工人,要没有劣迹记录。” “嗯,这个工作已经在做了,郭生还计划到长春上海试试看,我觉得可以的。” “呃,好吧,你们随意,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弄的声势太大,必竟是去挖墙角,国内的政治问题还是要注意的。” “好的。还有事情?” “哎呀,事不少啊。要不这样吧,你亲自来一趟吧,咱们当面沟通一下,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事情不少,我这马上要去京城开会,只能把事情交给你来安排了,何小姐那边肯定罩不过来。” “……好吧,我带团队过来。直接把分公司搞掂好了,那beybey?” “白白,路上注意安全。” 放下电话,手还没拿起来,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 “我。”老爷子的声音。 “爷爷?又有啥事了?” “关于日本的情况我已经报上去了,等你到了京城会有人找你具本了解情况,我这会儿打电话是有件事问你。刚才你说,日本是美国全球封锁岛链最重要的一环,这句话有什么凭据吗?” 岛链封锁计划,是美国人1951年提出来的,主要针对苏联进行封锁以及加强本土防护的计划,随着冷战的加剧,美国也在岛链计划上不断的投入重资,不断的进行加强。但在这个时候,我国并没有意识到岛链计划对我国的封锁和影响,因为这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真正的海军,也因为这个时候并没有重视海洋。 一直到苏联解体,美国人不但没有放弃岛链计划,反而又在不断加强收缩的时候,国内才意识到这是针对自己的行为,但即使发现了也并没有什么办法,走不出去啊。不过从90年代起,国家开始重视海洋了,开始加大海军投入,这也算是岛链封锁带来的一个惊喜吧。 一直到辽宁号下海,总算是能在海上站直腰了,有了自己的主心骨。 第495章 岛链(5) 张兴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爷爷,你手边有地图吧?你拿只笔,把咱们外海,从四岛到台弯这条链画出来,再看看印度洋,美军的距点您那应该有吧?把这些地方连起来,再和台弯这边连起来看一看,您就明白了。咱们所有的海路都被封锁了,海洋已经成为咱们事实上的禁区,被美国人控制着,如果发生战争,您想会怎样?” “咱们国家现在最大的短板,就是还没有重视海洋,没有重视海军。爷爷,科技越来越发达,陆地上的资源越采越快,这东西不是无休止无止境的啊。海洋占着地表面积的一多半,海洋里的资源有多少?将来的发展重心必定是海洋。同时,随着科技发展,信息传播速度越来越快,世界性贸易越来越大,海运必将会成为世界上最繁荣最便捷的运输方式,但是咱们在海上没有一点话语权没有一点力量,这是一个大国应该有的样子吗?” “欧美各国,包括日本,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海洋的重要并且在想尽方法的圈占海洋地盘,为啥?那是在圈占资源,等将来发展到大量利用海洋资源的时候,我们就只能看热闹了啊。我们的海域小吗?但是您注意看一下,有多少在我们自己手里?越南这些东南亚小国,日本,侵占了多少属于我们的海洋?” 老爷子那边悉悉索索的半天,水杯挪动的声音,翻什么书本的声音,好半天,老爷子说:“你说的是对的,以前我们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而且东南亚这几个国家并不是占几个小岛占点海域的问题,他们也是你说的这个封锁岛链里重要布点。疏忽了啊,一直以为老美是针对苏联,对我们还是友好的。” 张兴明说:“暂时来看,老美对咱们确实是友好的,因为老美想形成事实上的两极,就必须拉拢我们站到他这一边,我们和苏联的几次冲突也并不是那么简单,虽然苏联也确实不是什么好玩艺。不过总的来说,包括苏联在内的欧美国家,对我们这样的大国是相当关注的,他们会不约而同的来抑制我们的发展。历史上,我们可是一直压着他们的,他们刚站起来二百来年,可不想再被压倒。” 老爷子笑了,说:“看来你对历史了解的挺多啊,比数学强。” 张兴明满脸黑线。 叹了口气,老爷子说:“没钱啊。经济落后,什么都要落后。这也是现在上下一心发展经济的原因,只有兜里鼓了,干什么才有劲,才有成功的可能。加油吧小子,还得靠你们这一代啊。” 张兴明说:“可别这么说,得靠我爸他们这一代才对。要是等我们这一代可得了,那得多少年。” 老爷子笑着说:“对,对,我忽略了你的年龄,那你就多挣钱吧,外汇,我们缺外汇,你要多贡献点出来,国家要发展,外汇是必不可少的。” 张兴明说:“行,要努力。要不爷爷,国家拿点钱放我这吧,我帮国家挣点外汇出来。” 老爷子说:“行,那一亿两千万美元这几天给你,就当本钱吧。” 张兴明目瞪口呆,说:“爷爷,不带这样的吧?那是我的钱啊?” 老爷子哈哈大笑,说:“逗你的,这件事办的好,国家不会亏了你的。别的事,我得汇报一下,等我消息吧,就这样。”挂了电话。 张兴明放下电话,擦了擦头上的虚汗,老爷子这玩笑开的可有点吓人,一亿二千万美元啊。 继续完成规划,这一下要增加好多厂啊,这事情可不是招几个人那么简单,要做的事一个团队也得忙活几个月啊,头疼,手里能拿出手的人太少了。而且现在大伙各管一堆,也不可能抽西补东,那就更乱了。 一项一项把工作列出来,然后张兴明哎呀一声痛苦的倒在沙发上,人哪,上哪弄人啊,需要的中层人员可不是小数啊。 趴在那想了半天,终于决定,不想了,等习大经理他们到了再说吧,商量一下。 …… 第二天晚上,投资公司谈判团队到达沈阳,政府出车把人接到本溪,安排到了市委招待所,张兴明在招待所等着团队到达,陪大家吃了一顿饭,连夜开会,一直研究到后半夜。 第三天上午九点,开发区,本钢,沃尔维公司三方在市政府小会议室开始就合资事宜展开谈判。 开发区来了个副区长,小田也没亲自来,和张兴明一样躲在后面,留一个挽回的余地,本钢是张总经理亲自来的,带着会计师,他对这事是非常重视的,虽然本钢暂时来看发展势头还可以,但隐患也很大,没有先进的产品,大部分厂矿的设备老化,福利包袱沉重,生产效率低下。 而且因为拒绝了美日的合资要求,上面部里对本钢也十分不满,不时的小鞋飞下来,政策上已经开始明显的向鞍钢倾斜,虽然架子还在,但早已失去了远东第一钢的风彩。 上一世,因为这些原因,张总经理直接以投资的名义跑美国去了,带走了几十个亿,总会计师被退休,本钢一蹶不振,开始进入下滑坡道。 张总经理穿着合体的西装,一本正的坐在位置上发言:“我们本钢,始建于1909年,是曾经的世界最大钢铁公司,建国以后。” “张总,公司介绍就不必了,咱们还是直接谈细节吧,节省时间。我们即然来了,说明选择和本钢合作的总体目标是确定的,您应该知道,我们小老板是本钢子弟,他的父亲是贵公司的员工。”习舒蕙脸上带着淡淡的职业微笑,轻声慢语的打断了张总经理的话头。 张总经理明显尴尬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好,好,尊重港方的意见,咱们直接谈细节。”要知道他可是副部级干部,还是头一次被人半道打断发言,如果不是对方是港商,拍桌走人都是可能的。 第496章 谈判敲定(1) 习舒蕙拢了拢头发,低头翻了一下资料,说:“第一个是将建立的特钢公司,主要是利用我们的技术来生产国际最高水平的特种用途钢材,包括车用钢,轴承,发动机以及底盘材料,产品将由我方集中采购,厂房,技术,技术人员,设备采购包括产品销售,以上全是由我方提供或建设,基于以上几点理由,我方建议特钢厂股权结构为我方占70%,本钢25%,开发区以土地占股5%。事实上,我们是可以完全独立建厂的,但是因为我们小老板对本钢很有感情,完全是出于帮助家乡,建设家乡的想法,才提出合资的,张总经理,您认为呢?” 张总经理皱着眉头想着,会计师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张总经理点了点头,说:“特钢这块我们没有意见,可以按这个标准分配,但是工人这块希望能从我们这边抽调,而且我们要派副厂长进驻。” 习舒蕙笑了,说:“工人没问题,只要是熟练工人我们就可以要,不过副厂长这块,张总,我们是走国际化经理人制度的,副厂长不是您这边的领导哦,我建议您派个常驻会计,这样可能更好一点。” 张总经理和会计师说了几句,点头同意,两个人把开发区这边完全忽略了。 “那么,再说特种合金铝厂,同样,我们的技术设备技师销售,这个因为技术上的原因,我方要占股75%,本钢20%,开发区同样是5%,可以吗?” 张部经理问:“技术上的原因?能说说吗?” 习舒蕙说:“我们将生产的合金铝,将是一种工业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全新产品,它的各项指标超出目前国际上最好的合金铝十倍以上,不仅汽车可以用,飞机也可以用,军事民业都可以,是一款全方位的战略性材料。别的我就不多说了。” 张总经理吃了一惊,下意识的问:“真的呀?” 习舒蕙点了点头,说:“真的,而且我们的技术还在研发,将不断的代进。” 张总经理一拍桌子,说:“可以,我们同意,全照你说的办,不过工人,这个。” 习舒蕙笑着说:“这个我不敢答应你,我只能说,只要可能,我们会首先选择本钢。” 张总经理说:“行,技术上的东西我还是懂一些的,你们需要什么,本钢这边全力配合,只要我们有的,能出得起的,随便提,我只有一个要求,或者说请求,合资公司能不能使用本钢的名字和商标?” 习舒蕙笑着说:“厂子的名称就叫本钢特种钢材厂,本钢特种合金铝厂,但是商标肯定要单独设计的,这个要考虑国际化,不过产品包装上可以使用双商标,这个没问题的。” 张总经理满意的点头,有点小激动,说:“好好,可以可以,双商标好,双商标好。”他边上的会计师也有点激动,本钢现在缺啥?缺技术,缺核心竞争力,更缺名气啊。 别看合资厂本钢只占了二十几,这个问题不能这么看。 张兴明不自己建厂而是选择和本钢合作,是因为资源问题,铁矿铝矿就有了稳定的供应链,而本钢得到的是名气,技术,还有大量的工作岗位,这就是双赢。 一直默默坐在一边的开发区副区长同志得到的是政绩,当然,还有稳定的收入,别小看这5个点,对于政府来讲,这不是小数了。 两个主要的厂谈好,那边律师团队就马上开始做合同, 这边习舒蕙又拿出一份文件来,说:“接下来是化工厂,张总经理,我们有国际上最先进的配方技术,有海外销售渠道,这个厂要同时生产三种领先国际的产品,具体的,您拿个主意吧。” 张总经理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脸上也严肃下来,说:“前天小田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提到了污染的问题,您知道,我们这个地区的污染,由其是空气污染一直很严重,不怕你笑话,整个本钢就是一个大污染源,我们也在上级部门的指导下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说实话,到目前为止,见效不是很明显。但我们有决心做好这件事。 化工厂是肯定有污染的,由其是石油化工这一块,对空气质量的影响很大。所以,经过我们党委研究,决定降低我们的理想股权,来提高厂子的治污能力。计划合资的化工厂位置在郑家,那里属于城郊,居民不多,地域宽广,水源充沛,本来我们是想把整个厂子并进来后,占一半的股份,但因为污染的问题,我们愿意以整个化工厂占新厂的40%,以此来平衡贵方将在空气污染方面的投入,怎么样?” 习舒蕙笑了笑,拢了一下头发说:“张总经理,我方的意思是整个本钢化工厂包含地皮以及附属设施只能占有新厂的30%,说实话,在化工这一块,我们可选择的合作对像很多,而本钢化工厂的整体实力只能算中等,如果这个厂子不是本钢的,我们根本不会考虑。因为新厂有明确的生产和销售的产品和目标,所以将对旧厂进行完全的改造,包括设备的引进等等,还有您说的治污设备,这个投入其实和新建一座厂也差不了多少了,地皮不值钱,我相信我只要说在哪里建厂,当地政府都不会吝啬一块地皮,您说对吧? 张总经理和会计师对视了一眼,想了想,说:“这样的话,原化工厂的退休伤病员工你们得管,你们真正的从本钢独立出去,如果可行,那我们就同意贵方的分配方案。” 习舒蕙翻了翻手里的资料,看了几组数字,点了点头说:“可以,原化工厂的所有附属设施设备人员全部归新厂所有,地皮,福利房,这些都要转交到新厂名下。” 张总经理说:“行,那就这么办吧。” 经过大半天的商谈,三家合资厂终于在纸面上建了起来。 其实真正的商业谈判要比这复杂百倍,光是一个福利问题就能扯几天,这次合资因为提前已经有了腹案,双方直接亮底,所以显得特别痛快。 谈完了正事,会议室里的氛围轻松下来,律师们在准备合同,这边大家换了茶聊天。 没有什么新闻发布,也不搞什么宣传,合同拟好张总经理和习舒蕙,韩副区长三个人把字一签,公章一盖,这事就算成了,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建设改造。 这会儿所有人都饿了,这大半天就喝茶了。 签完合同,大家相互谦让着离开会议室,到招待所食堂去吃饭,政府这边在招待所准备了欢迎晚宴,也算庆祝的意思,必竟这钱是投到市里面来了,以后也将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和众多的工作岗位。 第497章 集团化会议(2) 本溪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具体的执行自然有香港申记和投资公司这边派人处理。 整个规划的建设将一直持续到86年年底,招工工作也在同步运行,不过因为没有专人处理这一块,所以目前还是由老郭和习小姐两边共同在做,暂时也只好这样。 沈大小姐也已经回来了,超额完成了即定任务,三亚海口还有北海的圈地计划完成,下一步又是规划建设,不过这块不急,那边离起飞还有好几年呢,地块先摆在那里也无所谓,只要按合同如期付款就好,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琢磨,再说现在张兴明也确实没有精力去搞这些。 在本溪休息了一天,随便逛了逛,算是体验一下内陆重工业城市之后,一行人驱车来到沈阳。 这会儿太原街这边还没有进行改造,和祥这一块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在一片大平房筒子楼板砖楼中间,拔地而起的建筑高耸着,湛青色的玻璃幕墙和古黄色的外墙石材交相辉映,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这个地块好像和隔街的楼群形成了两个世界。 商场里人流如织,美食城里更是一片繁忙,大家到达这里的时候,正赶上午餐时间,各种菜肴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刺激着路过的行人的味蕾,吸引着更多的人来到这里寻找吃食。 张兴明掏钱请大家就在这里吃了一顿,竟然还出现了一家港味的小馆,虽然不是很正宗,也让习小姐众人一阵惊喜。 吃完饭,张兴明陪着第一次来到沈阳的众人随意逛了逛,当是参观了。商场,超市,写字楼,最后在自家酒店里字顿下来。 大家去休息,张兴明到办公室转了一圈,看了看最近的文件,了解一下这边的整体情况,却发现中街商场和铁西商场打了相同的报告上来,建议在中街和铁西买地修建和祥广场,各种数据分析以及投资概算都做的相当仔细,张兴明看了看,并不是一个人写的,看来下面还是有人才的。 拿起笔,在报告上批示:同意。请交地产公司制定详细计划。另:请审计中心给出相关报告。 一个多小时,终于处理好了桌上堆放着的文件,把只需要看看的文件码在桌边,把写了意见和批示的文件放进桌上的红色文件篮里,收好钢笔,张兴明起身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面,静静的往远处看了一会儿。 这是个生机勃勃的超大型城市,它的发展将马上进入快车道,视线可达的地方,都会在未来几年内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自己走在了所有人前面,将永立不败之地,这个时候,心里没有一点自豪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86年的时候,沈阳的商业发展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五爱市场南塔市场都已经发展了起来,虽然还是简陋的棚棚市场,但已经吸引了五省的客商留连于此,从早上四点钟开市到中午歇市,整个市场里水泄不通,全是买卖人,包括大量的外国人,其中以苏联人最多。 而白塔西塔铁西这几个区域也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商业化之路,白塔集中了大量的食品工厂,西塔成为民族特色的餐饮娱乐区,铁西主打建材买卖服务,虽然还只是初始,还不是很成熟,但雏形已成,只待发展了。 下午,睡了个午觉的习大经理一行精神的出现在酒店大堂。 张兴明下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这喝了一杯咖啡了。 大家上车,奔向轻工业园那边。 参观了一下园区的发展,参观了一下已经建好的别墅区和安保基地,最后来到二十世纪大厦。 今天将在这里进行公司集团化的讨论。 下午二点半,所有在家的经理级以上员工全部到齐,香港方面习舒蕙和律师团参加会议。 这还是二十世纪大厦建成以来第一次启用会议室。 这边因为交通问题并没有招商,基本上准备留着自用了,香港方面有几个厂在这里设了办事处,轻工业园里的厂家也搬到这里办公,还有安保公司,地产公司,将来的汽车公司,置业公司,本溪那边几个厂家,反正闲不着。 会议室很宽大,完全是后世标准会议室的风格和配置,落地窗挂着整幅厚厚的呢绒窗帘,水晶吊灯擦得一尘不染。 综合办公室的人员给大家泡茶,递上打印好的资料,然后静静的守在外边。 大伙拿起资料翻看,等看的差不多了,张兴明轻轻敲了敲红木会议桌说:“都看了吧?那么我们就正式开会。今天把大伙找过来,是讨论一下公司集团化的问题,目前公司的发展方向,目标,规模,所有的即有的在建的要建的公司,厂,研究所全部在列,继续像现在这样管理恐怕是不行了,其实我也没想到整着整着摊子这么大了。现在的管理模式就有点跟不上了,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再有二年,现在的管理团队就玩不转了。所以集团化,职业经理人化是事在必行的事情。早点规划,早点准备,就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出问题,而且也更有利于发展。 集团化,不是简单的说我们是集团公司了就完事的事情,集团化是一个系统的管理模式,是为了增加效率,减少能耗,而不是显得我们有多大。大家都想一想,我们应该怎么划分部门,怎么才能用最少的人和时间办更多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事抓一把,现在除了商场和酒店以外,几乎就是现抓,事现抓,人现抓,到现在没出什么大篓子我都觉得是个奇迹,哈哈。当然,这和我也有关系,有些事情是我想的简单了。大家都说说吧。” “咱就跟本钢学呗,那么大个公司,那么多厂,肯定有经验啊,他们怎么弄的咱就怎么弄呗。”赵三点了一根烟吐了个烟圈,轻松的说。 张兴明缓缓的从每个人的脸上看过,二姐,陈嫂,沈大小姐,苗丽,于秀红,杨春梅,胡文革,苗叔,苗婶,习舒蕙,赵三,刘梅悦,再加上二哥,老郭,郭大班,这就是自己现在全部的家底,不由得脑瓜仁一阵疼,除了苗叔苗婶老郭兄弟还有习舒蕙以外,一水的初中生,这就是自己的高管团队啊。 如果不是自己抢先一步抓住了时代,估计都活不过一礼拜去啊。 第498章 建个商学院(3) 深吸了一口气,张兴明说:“好吧,这也是难为你们了,行,你们只要管好自己那一摊就行。集团化以后,要服从管理,服从指挥,集团下达的任何命令规范都不许打一点折扣,只要你们能做到这个我就满足了,真的,大家一起出来的,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但是要想走的更远,只能改变。咱们不懂不会不怕,可以学,我相信经过学习,你们将来也可以做的更好,站的更高。” 顿了一下,张兴明对习舒蕙说:“习经理,还是你来说说吧,你是工商管理硕士,是我们这些人里唯一的一个专业人士了。” 习舒蕙有点不好意思,笑着拢了拢头发,说:“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觉得她们都做的很好,也就是因为内地的某些原因没能上学而已,其实学历不重要,还是得看天份的。能把事情做到这么大,管理的这么井然有序,说明她们的天份都相当好,我建议咱们在香港建立一所内部进修学院,定期系统的对管理人员进行一下培训,一期一两个月,这样几轮下来,大家都会有非常大的进步的。” 张兴明看了习舒蕙一眼,说:“我昨天晚上还在想这个问题,原来还想着开完会和你说一下呢,不过我到是没想过在香港办学,我昨天就想着在沈阳建一所呢,反正大把的地,就建在二十世纪大厦附近。” 习舒蕙说:“将来可以考虑在内地办分校,但是目前的条件来看,还是办在香港好一些,那边的社会状态,商业状态都比内地合适,而且可以就近从香港大学请教授来讲课,一举数得。” 张兴明想了想,点了点头,说:“这点你确实想的比我长远,行,那就在香港办吧,咱们不正好有几块地吗?原打算一块建基地,两块建和祥广场,最小的一块拿来做商住小区做为员工福利呢,那就直接建学院好了,这事你和老郭商量一下,快点落实吧。” 习舒蕙说:“我和光仔都不是这块的行内人,还是交给申记吧,其实那块地只建商学院有点浪费了,可以多修几栋高层的。” 张兴明想了想说:“行,你安排吧,那边短时间内就交给你了,我把这边事情处理差不多了再过去。你再说一下你对集团的想法吧。” 习舒蕙挽了下头发说:“我还是把商学院这块说完吧,你也听一听。我觉得要建就一步到位,直接申请牌照,而不是单纯的做为内部使用。申请牌照的好处有很多,最关键的就是可以源源不断的为我们自己输送新鲜血液,香港的毕业生找工作很艰难的,这样可以吸引很多人才过来。而拥有牌照以后,我们就能拥有自己的教育团队了,教育团队的稳定对一所商学院来讲是非常重要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也更节省成本些。” 张兴明说:“学院的老师从哪里来?有了牌照正规办学招生,师资力量就非常重要了,这个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事情吧?” 习舒蕙说:“现在就可以去找哇,一边建一边找,挖,从国外引进,也不是很难,可以找人才公司搞掂的。” 张兴明说:“行,如果真能行当然这样更好。去办吧,大不了办不成咱们仍然开内部培训就是了。” 习舒蕙抿嘴笑了一下,说:“关于集团化的问题,因为我知道的时间有点小,还没有特别成熟的思路,我就简单的说一下,想到哪说到哪,说错了大家不要怪我。” 张兴明点点头,二姐说:“小蕙怎么几天不见变这么客气了呢?都自家人,说吧。” 习舒蕙冲二姐笑了一下,理了理思路,说:“集团化的目的是为了更有效率的管理,让管理层级更适合公司的发展,同时最大限度的避免一些,嗯,不良事件,那么首先,审计仍然是需要独立出来的,其实我建议直接把审计中心注册成会计事务所,只向张生你一个人负责就好。 然后,安保公司肯定也是要独立存在的,也向张生负责就好,管理的层级越少,管理的效率就越高,而且这两块都不太适合融入集团里面来。 然后就是商场和超市,成立商超事业部,对商场和超市的开设,账务,人员,进出货物等等经营性的方面进行管理。 汽车厂和特钢,合金铝,自行车,注塑,化工,可以成立工业事业部,统一规划管理,对产品的生产销售负责。 成立公共事业部,对物业,置业,地产,写字楼进行管理。 成立酒店管理部,对酒店的建设经营进行统一规划管理。 成立科技事业部,统筹管理所有研究所,学院,以及精密厂。 成立集团宣传部,也可以叫公关部,对外部关系处理,宣传等方面进行管理。 成立人才部,对整个集团的员工招聘,考察,入职解聘以及培训学习等各方面进行统筹。 成立综合部,对公司文件,设备,耗材,传达,收取,物资等等负责,也就是秘书部。 我只想到这么多,因为我对内情不是很了解,所以像这个太子集团公司,通讯公司,寻呼公司这些都不好定位,就不说了。谢谢。” 张兴明边听边在本子上记录,听到这抬头看了习舒蕙一眼,点了点头,看着记录的东西想了想,说:“别人呢,别人谁还有没有什么想法,同志们,叫你们来开会不是叫你们来喝茶的,发言啊。” 大伙笑起来,赵三说:“我这块我自己都没想明白呢,项目单一啊,就一寻呼台,要不我也独立吧。” 二姐说:“酒店不是注册的酒店管理公司吗?又弄个酒店管理部嘎哈呀?” 于秀红看了看刘梅悦说:“商场这边一直是有独立公司管理的,小悦那边也说是独立管理经营,我不是怕我当不了官啊,我就是奇怪。” 苗婶说:“审计中心这边我同意习小姐的想法,注册一家会计事务所吧,还可以对外经营,创造点收入回来,而且对公司的形像也有好处。” 苗叔没说话,点了根烟,他这边是肯定独立的,而且马上就要迁去京城了,自己那一大摊子事还没处理好呢,没有闲心想别的事情。 第499章 和祥集团(4) 张兴明看了看大家,说:“二姐,二丫姐,梅悦姐,我给你们解释一下,你们还是独立经营的个体公司,但是现在有啥事了,是不是全来找我或者二哥?相当于我和二哥两个人要管理所有的公司和厂,估计俺俩得累死也弄不过来。成立集团公司,设立商超事业部,酒店管理部,就相当为你们服务的管家,以后有事你们就不用找我和二哥了,直接找到部里就行了,如果他们处理不了,再交给我。事实上他们就是在分担我们的工作,把没有必要必须由我们亲自处理的事情给解决掉,这样不但效率高些,我也就有更多的时间去办别的事情了,懂了吧?” 几个人点点头,也不知道懂了还是没懂。 张兴明想了想,说:“行吧,那今天就到这吧,一会我再想想。说一下各自那边的情况吧。” 这下有说的了,大家从二姐开始把这一段时间的经营情况,遇到的问题说了一下,张兴明做了记录,然后大家散会,各回单位去了。 这边张兴明把苗婶和习大经理留下,三个人坐到沙发上说话。 张兴明说:“中和习大经理的发言呢,我对于成立集团的事情有了清晰的想法,在这里向习大经理表示感谢。”习舒蕙伸手到张兴明身上捶了一下,苗婶就看着笑。 张兴明咳了一声,说:“说正事。阿蕙姐你觉得会计事务所到香港注册怎么样?” 习舒蕙想了想说:“我觉得可以,事实上现在内地并不适合商业发展的,没有基础,相关政策也不完善,香港必竟要正规些,而且咱们本来就是香港公司啊。” 张兴明一拍脑袋,对啊,我本来就是香港公司啊,就应该在香港注册啊。 呲了呲牙,张兴明说:“你说的这些基本上差不多了,不过,地产,通讯这两块要独立出来,直接向我和二哥负责就行了,其他的可以就按你说的走,你回去以后尽快组织人手把方案弄出来,咱们争取上半年就完成集团化的进程。现在公司缺少高级管理人才,你多辛苦。” 习舒蕙瞟了张兴明一眼,翻了个白眼。 张兴明笑着说:“一开始从来没想到摊子会铺这么大,而且我们这里你也看到了,其实也不只是我们这里,整个内地到处都缺人才。做生意开厂子的几乎全是没怎么上学没有工作的,你可能不理解,在我们这里,做生意是有点让人瞧不起的,有点能力的都是进厂进政府的。在我们这边人的意识里,只有进厂进政府才是保障,才安稳,这和香港以及南方省份的差异很大。” 80年代,辽东这边做买卖还是有点丢脸的事情,社会地位甚至不如普通工人。这个时期的老百姓还没有后世向钱看有钱算的思维,只是求一个稳定生活。这个时期教育孩子总是说:再不好好学习,长大就得像他们那样蹲大街卖东西去。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这边的商业氛围多么寡淡。一直要等到90年代中期,国企改革进入高潮,大量工人失业下岗。他们为了活着,不得不被逼着走上街头,却也从另一个角度促进了地方商业的发展。 到了90年代末,做买卖从被人轻视一跃而起,变成了牛逼的代言人,成为有本事的人,到哪都倍儿有面子。而教育孩子也变成了:不好好学习你将来怎么办?进厂当工人去吧! 习舒蕙看了看大家伙,见大家都在点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败了。 张兴明说:“所以这次请你亲自过来,就是让你看一看,了解一下。内地因为一些历史原因物资缺乏,但大部分人的生活收入很稳定,稳定的生活收入就意味着购买力所以我们现在的发展还算不上快,将来会更快,快的会让你吃惊。所以,缺人哪,中层高层都缺,你们弄人的速度要加快,商学院也要抓紧。” 习舒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张兴明转头对苗婶说:“婶儿,你和阿蕙姐去香港吧,把会计事务所注册的事情办好,顺便也招点人,把香港那边的公司研究所理一下。” 苗婶点头答应下来。 习舒蕙说:“集团总部放在哪里?” 张兴明说:“暂时就沈阳吧,等后面搬京城去,以后总部各个部门都放在京城,然后在主要省份设个点就行了。” 苗婶说:“我们也去京城啊?” 张兴明笑着说:“你可以不去啊,苗叔是一定要去的,正好,你可以享受一下一个人的美好生活。”刚说完头上就挨了苗婶一巴掌,习舒蕙在一边捂着嘴乐。 苗婶收回拍在张兴明脑袋上的手,说:“从来没想过要跑那么老远哪,刚来那会儿,觉得这边就挺远了,这才刚适应下来,又要走更远了。原来打算今年把婆婆孩子都接这边来呢,这下又得等了。估计我儿子都快不认识我和他爸了。” 张兴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两口子工作上做的真的到位,是自己关心不够了,想了想,说:“要不一起到京城吧,直接把户口落在京城,那儿起点高,对孩子的将来好处也多些。这次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到京城你们愿意住公安部就住公安部,想往军区就住军区,都不喜欢就住咱自己的宿舍,地方有的是。” 对于有一定地位的官员来说,居住真的啥事都不算,像苗叔这种,公安部军区都是享受干部住房的,真的是想住哪住哪,即使他不去,房子也是分下来放在那的。在说了,这个时候还是福利房时代,只要不是太挑剔,老百姓的居住压力也是相当小的,基本上都能有其居,享其乐。 苗婶对这事真的很在意,难得的有点激动,睁大了眼睛问:“真的?能行?” 张兴明点头说:“真的,苗叔好赖还挂个副部长呢,你当是假的啊,正好现在那边才开始建,时间上来得及,户口啊学校啊这些事现在就可以张罗了,到时候过去直接落就行了。” 苗婶说:“行,回去我就张罗办,这下可好了,一家人在一起了。” 习舒蕙说:“其实孩子可以送过香港来读书的,咱们在这边也不缺什么,可以照顾好。” 苗婶看了看习舒蕙,想了想,摇头说:“不了,这么几年功夫都没在一起了,还是先在京城吧,这才初中,等高中毕业再考虑这事吧,来得及。” 张兴明说:“可以。大学可以考虑香港,过渡一下再去美国,再回来就是精英了。” 又说了会闲话,三个人下楼上车,回和平这边,说起来也有意思,三个人全是工作吃住在和平这边的,却跑浑南来开了个会。 苗婶回审计那边,习舒蕙回酒店休息,张兴明上楼,到办公室,平时很少来,来了就多做点事。 第500章 总得有个选择(5) 整个和祥系统今年和明年的主要工作就是建建建,不停的建。 原有的省份还在不断的扩张,市场成熟发展潜力大的城市肯定要建一个商业广场。 新开发的省份全在南方,已经全部破土动工,今年一年就是建设以及人员的招聘培训,所有新增省份的人员要轮调着到东北来实习,事实上投入的钱不多,和祥只需要准备总款的三成,其余的都是直接在当地贷款,这个比例在80年代末的外资投资中已经是算比较高的了,这个时期国外资本进来,基本上都是玩空手套,要地要政策然后要贷款,真正投入的资金很少。 这个并不是说外资不好,骗钱,而是当时来讲整个国际社会对中国的了解都很淡薄,对中国的相关政策持着浓烈的怀疑态度,害怕一个变动就让自己血本无归。为了安抚这些外商,增加他们的投资信心,这才有了这么一个土地税收以及贷款的政策出台,这在当时是起了非常大的积极作用的。 贷款也要还嘛,还得收利息。 不过这样的政策也确实吸引了许多外国骗子,那个时候国内和国外的信息严重不对称,没有稳定的交流机制,导致国外资本以及企业的信息非常难以查验,再加上一些地方政府急于政绩的投机心态,就让很多骗子有了可趁之机。 随着改革开放的逐渐深入,进入内地的外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无形中加快了国内国外的信息交流,渐渐骗子们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都跑去祸害更落后的国家去了。 东北三省,京城,香港,新增的六省,重庆四川,和祥的工地铺满了中国大地。 商业广场这块已经有了非常成熟的执行方案,按套路安排就行了,这块倒是不用操太多的心。 主要是今年新增的这些厂子和研究所,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精力。 还有就是京城的cbd中心了,不过这里也急不来,光是设计图纸,张兴明估计就得把时间拖到下半年去了,现在只是拆迁,平整,规划,建设辅助设施,修路,估计到年中的时候前期工作能完成就算相当的有速度了。 张兴明自己呢,4月到京城参会,然后基本上就要扑在cbd中心的图纸规划上面了,还有香港的各方面建设安排,这个也必须他亲自指挥,而且东欧还没去呢。 揉了揉额头,扔下钢笔,张兴明有点愁,这眼看就是被事情逼着辍学的节奏啊,这学到底是上还是不上了了呢?上,时间真的不够用,不上,自己真的舍不得。 这辈子重新来过,靠着先知先觉算是成功了,有钱了,但如果失去了这些同学,失去了上一世记忆深处的那些友情亲情,还能算是成功吗?自己的第二次人生还有意义吗? 靠在老板椅的宽大靠背上,张兴明闭着眼睛,心里不停的纠结摇摆着。 李淳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翻着一本书,这时候说:“咋了?看你有心事啊,这可真是难得一见,从认识你好像一直啥事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张兴明挠了挠头,睁眼看着李淳说:“李哥,你给我拿个主意呗,你说我这学是上还是不上啊,咋上啊?这边事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哪一件也推不掉啊。” 李淳合上书,想了一下,说:“我们当兵,由其是做我这个工作,经常会遇到一些被保护目标不愿意合作,或者说故意不合作。我们有制度,有守册,但是目标的命令也不能不理,这样就经常会陷入两难,有些战友因为这个不得不离开了岗位,有些战友牺牲了,你说这要怪谁? 我们一年到头都要陪在保护目标身边,大部分同志可能三年五年也回不了一次家,对像黄了,离婚,父母走了不能回去送,这事在我们这里太普遍了,经常大半夜一个宿舍的战友一起哭,你说这要怪谁? 人哪,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得为自己的理想做点什么,即然选择了当兵走这条路,有了权力和待遇,就得走下去,就不能再让其他的任何事情干扰工作,事情总是有主有次的,有得就有失,总是有必须要做的和必须舍弃的,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不停的取舍取舍吗?” 张兴明听了李淳的话,眨巴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对,事情总是有主有次的,不能优柔寡断,一定要选择就不能拖泥带水,想不到李哥你这思想理论整的还挺高深啊。” 李淳笑着说:“这哪是我的理论,这是部队里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新兵蛋子,老兵,新兵蛋子,老兵,就这么不断的重复,这些话也就一代一代不停的被重复下来了,人心总得有个历程,才能成熟起来,懂得怎么去取舍。”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懂了。咱回趟南坟吧,你们这还没跟我回去过呢,去看看我原来的家,去看看我上学的地方,我回学校办个休学吧,期末回来考个试,或者等毕业了直接混个证,哈哈,我是全中国最不务正业的学生了。我就是有点舍不得这些同学,从小一起长大的,算了,将来的事将来说吧。” 李淳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把书放好,跟着张兴明离开办公室。 和二姐二丫这些人交待了一下,和习舒蕙谈了一会儿,把重点事情细说了一下,主要还是人员招聘储备的事情,这是眼下最大的事了,还有一些设备采购的计划,这个也得习舒蕙和老郭两个人去跑。 把事交待清楚,张兴明一行三辆车就离了沈阳,直奔本溪而去。年过了,安保这边张立国归建,他是安保给张兴明配的司机兼安保,是在省委备了案的,放了十几天假回家过年,再不回岗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回过来的不是他一个人,李淳这边安保升级,安保公司这边自然也得升级,过来的是一个战斗小组,三个人,都是侦察兵出身,在平时基地比武里排名靠前的,一个叫郭劲立,一个叫胡伟,一个擅长格斗,一个擅长枪械。 到了本溪天就有点擦黑了,回院子吃了饭,张兴明让老妈给南坟那边打电话,和那洪飞的爸爸说让他们搬家的事,这马上四月份了,五月底永风这边就可以启动了,这时候应该来做些准备了,再说搬家呢,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电话打过,张兴明和李淳张立国八个人三台车连夜开向南坟。 第501章 回校(1) 从本溪到南坟就没有直路,顺着盘山路绕了近两个小时,车开到一千门这里。 把车开进暖库,一行人步行到老屋这边,几百米距离,几分钟就走到了。 开门进屋,暖气还挺热,热气扑面而来。屋里很干净,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一看平时那洪飞就没少过来收拾,平姐虽然大部分时间也在南坟,但收拾屋这事是基本指望不上的,她不把她自己那边弄成猪窝就算了不起了。 拿了孙家老屋的钥匙过去开了门,喊了几声,平姐不在屋,也不知道跟哪玩去了。 八个人,自己家肯定是睡不下,要在孙家这边睡几个,这面是三室,平姐占了一间,闲着两间屋呢,正好睡四个人。 而自己家这边重新收拾的时候张兴明就有准备,书房里的沙发打开一铺就是两张床,并在一起睡三个人是没问题的,保证比一般人家还要舒服些。 屋里屋外看了一圈,冰箱里差不多空了,看来那家大姐忠实的履行了她的诺言,真把东西吃完了,就冷冻里面还有几块肉和一点饺子,冷藏里有几个鸡蛋。张兴明又拿了手电筒到仓房里去看了看,找到些麻花和豆包,自己家搬走以后,这仓房张兴明基本上也不用,就给了那家一把钥匙,让他家用来着,这麻花和豆包就是那家过年准备的。 拿了点麻花和豆包进屋,明早起来做个鸡蛋汤,热点麻花和豆包就行了。大家分配好住处,洗洗睡下,睡前张兴明还在平姐的房间门上贴了一张大纸条,怕平姐半夜回来被屋里多出来的四个大男人吓着。 第二天一早六点过,张兴明起了床。 穿好衣服出了房间,李淳他们三个已经起来洗濑完毕了,李淳和汪红华两个正在厨房弄早餐。 过去那屋把张立国他们四个喊起来。张启生是和张立国他们一起睡在那边的,过来看李淳他们把早餐都做好了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如果换成他住这边,让汪红华去睡那边也一样,汪红华肯定也起不了这么早,因为安保这边这三个都没起来,团队的带动性太重要了。 八个人热呼呼的吃了早餐,收拾好后,到外面活动了一下,这是李淳他们的习惯,安保这边没有早操,这也是张立国他们三个没能早起的原因。 正活动着呢,那洪飞姐俩推开自家房门走了出来,那洪飞笑着说:“我一听外面动静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你去哪了?开学都没来。” 张兴明一边跟着李淳他们做动作一边喘着粗气说:“去京城了,刚回来,你吃饭没?吃完饭一起走,我今天去学校。” 小丫头点了点头,拉着妹妹回屋吃饭去了,明显非常开心的样子。 李淳斜着眼睛瞄了瞄张兴明,几个人都嘿嘿笑起来。 张兴明有点恼羞成怒,说:“笑个屁,赶紧去把车开下来。”几个人由嘿嘿笑变成大笑,跑着去开车了,笑声在楼和山之间回荡了好远出去。 张兴明红着脸进屋,收拾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把书包放下了,摆得正正的,还整理了一下带子和遮盖布,弄的整整齐齐的,其实这会儿他心里有点莫名的伤感,好像在告别,又好像在祭奠。 终于弄好了,站在那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那洪飞在喊,答应了一声,又仔细的看了书包一眼,转身出了屋子。 锁了门走到外面,那洪飞和那小三背着书包站在楼洞外面等着他。 他笑着走出去,说:“走吧。”三个人并着肩往公路走,那小三问:“你咋不背书包呢?”那小二拿眼睛盯着他的脸。 张兴明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说:“我今天上去是去请假的,可能有段时间不能上学了,就没背书包。” 那小二明显的呆了一下,咬了咬嘴唇问:“你不念啦?” 张兴明看了她一眼,笑着说:“不是不念,是请假,真有事,得去京城,要在那边呆一段时间,没办法上学啊。等事办完就回来了,还得回来考试呢。别看我不在学校,考试分不一定比你低,你得好好学习,别到时候考不过我,哈哈。” 那小二白了他一眼,脸色好看了一点。那小三问:“啥事啊?京城好玩不?大不?” 张兴明说:“等暑假领你们去玩几天,到时候自己看吧。” 那小三惊喜的说:“真的呀?骗人是小狗。” 张兴明点点头说:“骗你是小狗,暑假带你们去。” 走到公路边,三辆车已经热好了,排在路边,车尾喷着白烟。 张兴明带着姐妹两个上了自己的5号车,三辆车起动,开向赵家。 这会儿没办法带其他同学了,坐不下,就干脆不等了。 那小二在车里摸摸看看,问:“你又换车啦?这车觉得没有原来那个大,不过,比原来那个好。” 张兴明说:“嗯,空间比那个小。没办法,原来那个不让我开了啊,以后没啥事的话,我都是用这台了。”两姐妹就自动脑补成张兴明老妈的锅了,张兴明也没解释,说不清啊。 说了会闲话,那小二放低声音问:“你怎么不开啊,他们是谁啊?” 张兴明说:“你不是总耽心我打架吗?他们就是防止我打架的,成天得跟着我看着我。” 那小二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小声说:“保镖呗?” 张兴明点了点头。小丫头惊奇的悄悄打量着开车的李淳,小声说:“他们厉害不?” 张兴明弊住笑,又点了点头,小丫头说:“那就好。那以后你就不用打架了,看着多吓人哪。” 张兴明说:“要不要给你配一个,他们可厉害了,以后就没人敢欺负你了。”前面李淳配合的抬起右手弯了弯,做出很有力量的姿势,把小丫头逗得咯咯笑起来。 车到六中后门靠边停下,张兴明和姐妹俩下车,李淳也下来陪着他们一起走进大门,李淳打量了一圈,说:“这地方治安还行啊,学校还有警察守着。” 张兴明就把前后原因简单说了一下,李淳点点头说:“这事办的好,你想的真长远。” 第502章 请长假(2) 在那个警察的注目下进了学校后院,张兴明左右看了看,确实变化不小,原来喜欢一堆一伙的蹲在厕所门口或者锅炉房门口的混学生已经没有了,社会上没有人过来,学校的几个也混不起来了,一点一点也就散了。 从后门进入教学楼,那家姐妹各自到班级教室,张兴明和李淳直接往校长室走。 敲了敲门,里面周校长说了声:“进。” 张兴明推开门走进去,李淳就站在门口。 “校长。”张兴明进门先打了声招呼,走到周校长办公桌前。 周校长扭头看是他,点了点头,说:“坐,有事?” 张兴明在桌子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校长,这学期我今天是第一天来,不过还不是来上学,是来找你请假的,可能,弄不好,得期末才能回来了,不过你放心,期末考试我肯定能参加。” 周校长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说:“你今天第一天来?请假?一学期?咋了?家里有啥事了?” 张兴明摇摇头说:“家里没事,是我自己有事,还不能推,必须得去,只能回来请假。” 周校长疑惑的问:“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能有啥大事?去哪?” 张兴明挠了挠脑袋说:“京城,得呆小半年,至少,弄不好今年一年就扔那了。” 周校长放下手中的笔说:“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兴明想了想,说:“那,校长,你得给我保密,这事只能你一个人知道。” 周校长盯着他看了足有十秒,才说:“行,说吧。” 张兴明抬手从兜里掏,掏出一个红色的代表证,把小本本放到周校长面前,说:“我得去开会,完了我在那边还挂了个顾问,今年动作不小,我必须得在那守着,随时听候调派。” 周校长拿起红本本,封皮中间是一个银色的国徽,国徽下面三行银字映入他的眼帘,他抬头看了张兴明一眼,翻开代表证。 第一页贴着张兴明的照片,不过照片经过处理,看上去比本人要成熟的多,另一侧写着姓名:张兴明,性别:男,单位:华侨委员会,职务:委员。 周校长仔细的看了几遍,抬头看向张兴明,说:“这,这是?” 张兴明抽了抽脸,说:“25号开会,要开到下个月十几号,完了我还回不来。” 周校长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动,慢慢合上代表证,轻轻放到桌子上,往张兴明这边推了推,说:“行,我知道了,那你就去忙吧。”沉吟了一下,说:“学习还是不能丢下,书念好,将来走的才更顺。” 张兴明收起代表证说:“谢谢校长,我不想去,但是不去不行。” 周校长吐了一口长气,恢复了冷静,笑了,说:“扯蛋,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讲条件,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国家赋予了你权力,就要把事情做好。”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这是肯定的,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这个身份存在一天,我就会对得起这个称呼,不给咱本溪丢脸。” 周校长又笑,说:“一直觉得你不一般,没想到还是没看透你,厉害啊,和你一比,我这辈子白活喽,张代表,我等着在电视上看你吧,给咱们提提气,哈哈。” 张兴明老脸一红,说:“校长你这么说我都没话接了,就是运气好,不过,我会对得起这个身份的。” 周校长摆摆手说:“不说啦,你去忙吧,事办完了回来上课,总归你还是我的学生嘛。” 张兴明站起来说:“那我就先走了,我去和我们王老师打个招呼,谢谢校长。” 周校长点了点头,张兴明返身出了办公室往楼上走,李淳跟在他身后。 赵老师正好从另一侧楼梯下来,看着张兴明和李淳的背影咦了一声,推开周校长的办公室门走了进去:“老周,刚才那个是小张兴明吧?好像开学就一直没来上课,咋跑你这来了?知道咋了不?” 周校长抬头看看赵老师,说:“你看着啦?” 赵老师坐下来说:“我一下来就看着他上楼去了,咋了?咋才来上学呢?刚才在办公室王小丽还在念叨呢。” 周校长沉吟了一下,慢声说:“来请假,长假,可能要休到期末,我已经批了。” 赵老师问:“咋了这孩子?家里出啥事了啊?” 周校长摇了摇头,脸色有点怪异,半天,说:“全国会议代表,去京城开会。” 赵老师没反应过来,还点着头,点了一半反应过来了,一下把脖子扭了,疼的两只手扶着脖子不敢动,说:“哎哟,扭着了,哎哟哟,你说啥?全国会议代表?他?” 周校长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赵老师身边,伸手给她捏脖子,说:“嗯,出去不能说啊。” 赵老师呆呆的点点头,疼的嘶的一声。做为校长的老婆,赵老师对政府和政治上的事还是了解的比较多的,六中的校长咋说也是正处级干部,上面有文件啥的下来也是要有一份的,也因为了解,才更知道这个代表的身份有多重,那是谁想代表就行啊?你以为你是被代表啊。 这边张兴明和李淳来到三楼年级语文组办公室,推开点门往里看,王老师不在,办公室里没人。那就肯定是在教室了,想了想,算了,还是不去教室了,就在这等吧。推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在王老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儿,边老师回来了,进了看到李淳愣了一下,然后就瞅见张兴明了,笑着说:“哎呀,小张兴明,咋了?开学一直没来上学呢?” 张兴明说:“家里有点事耽误了,边老师你这节没课啊? 边老师说:“我就今天轻巧,一上午都没课,完了吧,办公室就我一人,哈哈,还不如上课呢。”边说边从桌上拿起本书问:“看书不?刚才没收的。” 张兴明看了一下,岑凯伦的言情。 这会儿国内最火的言情作家就要数穷摇阿姨,岑凯伦能排前三,她笔下全是富家公子灰姑娘的故事,很受学生们的喜爱,不只是女生爱看,男生看的也不少。在学生中,岑凯伦的流传度还要超过穷摇阿姨,因为岑凯伦的书都是以轻松美好为主题,最后王子和灰姑娘都消除误会排除万难过上了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而不像穷摇阿姨那样总是苦大仇深的虐来虐去。 有时候忍不住会想,穷摇阿姨到底经历了一个什么样的悲惨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一个什么样的判逆青春,她到底对当小三多么的情有独衷,弄的她笔下的原配太太一水的凶狠毒辣。 岑凯伦在书里最爱用的一个形容富贵的描叙就是:他的车从前到后铺着厚厚的天鹅绒,手腕上的百达斐闪耀着灯光。几乎每本都有,也不知道她和天鹅有什么血海深仇。 每一个作者,自身都是一段故事。 第503章 再别校园(3)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没有人知道,带雨的是哪块云彩。 怀着万分的不舍,张兴明慢慢的走出了校园。 出了校门,再回头看一眼红色的老旧教学楼,张兴明深深的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这栋在脑海里存在了五十多年的砖楼,承载着上一世几乎全部的快乐。 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圈,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办法,咬着牙转身上车,车原地调头,回了郭堡。 和王老师道了个别,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虽然嘴上说期末回来考试,但是自己心里清楚,能不能回来自己已经说的不算了。 车行半路,李淳扭头对张兴明说:“咋?还挺舍不得啊?” 张兴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有点。其实我真的挺在意学生生活的,人这一辈子,最珍贵的也就是这一段了,单纯的情谊,无忧无虑的生活,心里全是梦想。” 李淳说:“要不在京城找个学校再上呗,这还不简单。” 张兴明说:“哪有那么简单,我这一天东一下西一下的,在京城也呆不稳当啊,算了,再说吧。” 李淳摇了摇头,说:“你现在觉得学校最舍不得,我们是觉得军营最舍不得,不过人总得向前看啊,只要活的有意义,怎么个活法不重要。” 张兴明说:“明儿个哪天把你弄哪去当个政委吧,我觉得你挺适合的。”车里几个人全笑起来,冲淡了那一丝离愁。 回到郭堡把车入库,一行人顺着公路往下走,家里没啥东西了,得买些菜啊肉的,要不晚饭都没法吃了。 三月下旬的天气,已经明显没有过年前后那么冷了,太阳懒洋洋的照着,石阶上,阳面的土地这些地方的积雪已经有了融化的迹像,人们也不再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一路小跑了,脚步明显慢了下来,不戴棉帽子的人多起来,棉袄也可以敞着怀穿了。 大街上人也多了起来,时不时就能看见几个站在路边聊天的,冬天正在远去,春天要来了。 郭家的菜市场还在老地方,不过选矿厂这边今年就会开始建新市场了,就是小学斜对过,从小学到红楼宿舍之间那块,前门顶着小学,后门出去就是宿舍。 卖菜的可没有行人这么悠闲,虽然天转暖了,但是要在外边站一天还是挺不容易的,一样冻的想死,而且因为天气转暖,感冒的机率大大增加,张兴明就看到好几个卖东西的不停的甩着鼻涕,鼻子揪的都红了。 直接在一溜做买卖的人的视线中奔向刘二家的摊子。 刘二不在,他媳妇香姐看摊。 “香姐,你今天看摊啊?二哥呢?”张兴明远远的就打招呼。 香姐正在和边上卖水产的说话,听见张兴明的声音扭头看过来,马上笑起来,说:“他回家弄饭去了,你今天咋有空了呢?买菜呀?” 张兴明走近了,在菜摊子前面站住,说:“买点菜,家里吃空了,你看着称吧,一样来点,俺们七八个人呢,再来点豆腐,我去买点肉。” 香姐答应一声,拿出塑料袋开始捡菜,张兴明走到不远的肉摊上去买肉。 虽然说冬天也有青菜了,其实也就是那几样,芸豆,蒜台,青椒,茄子,菜花,韭菜,韭黄还有油菜,也就是南方的小白菜,香菜也是有的,不过在东北香菜不算菜,算调料。满打满算,也就是这几样了。 生姜大蒜也是卖的,东北人吃姜是纯借个味,也就是做鱼或者炖肉放一点在里面,一块生姜能用好久,大蒜到是吃的多,算日常消耗品,不过大部分家庭在上秋的时候都会储备一些在家里,又放不坏,出芽一样吃。 自由市场对过的一片老房子,包括澡堂子在内已经全被推平,派出所暂时搬到电影院那边去了,两台推土机正在拆完的空地上轰轰的叫着推土,要把整个地块推平。从这里走下去,从澡堂子这片开始,一直到张兴明家原来住那片,所有的老房子全没有了,都被拆的干干净净。 张兴明站在肉摊前面扭头看着那一大片空地愣了半天,知道会是这样的,也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但是真的一下子看到,心里突然涌起万分的不舍出来,童年的记忆,就这样被时间摧毁了,被时代击碎,被发展碾成了碎末。 选矿厂这两年的效益比较好,今年好像突然疯了一样建办公楼,建车队,建市场,建住宅楼,建宾馆,建粗碎,建五选,反正像这些年弊着了似的,一下子放开了建,把原来张兴明家下沿的菜地全占了,从澡堂这里往下一下到公路桥那里,今年全是工地,只有小学和小学后面的一小片还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二明,瞅啥呢呀?”刘二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看张兴明站在这里发呆问。 张兴明眨了眨眼睛,出了口长气,扭头看向刘二说:“二哥,我买点菜,你这今天怎么偷懒了呢?让香姐看摊。” 刘二走到近前,掏出烟来递给张兴明,张兴明摇头拒绝,刘二自己点上一根抽了一口说:“去工商所了,咱这不是要成立市场了嘛,那边要弄个市场管理站,我这不是去看看,能不能混个班上。” 郭家这里是没有工商所的,办事要么去区里,要么就要去赵家,新市场刚开始的时候还是火了几天的,工商局在这里设了个管理站,就几个人,一个干事领几个临时工,不过没多长时间,好像一年多点就撤了,人都调到赵家去了,那边新建了一个大市场,全封闭的室内自由市场,有郭家这个市场的近二十倍大。 刘二因为为人比较活络,被工商所选中了,在郭家干了一年又跟着去了赵家,市场管理员,就是管理一下经营秩序,收收费,虽然只是一个临时工,但手里还是有点小权利的,好处也不少。 “二哥你这是准备往政界发展了呗?啥时候定下来得请客啊,这就是要翻身了啊,从经营者变成管理者了。”张兴明笑着和刘二打趣。 刘二抽着烟,嘿嘿的笑,小声说:“有啥呀,还不是给人跑腿,我就是挂着自己家省几个管理费,我要去上班,这不就不用交了嘛。” 张兴明笑着摇了摇头,这就是小市民的狡诈了吧。 第504章 那家也要搬(回来了) 几个人告别了刘二两口子,拎着买的菜肉蛋鱼回了老屋。 进屋,把肉鱼排骨啥的该摘的摘,该洗的洗,该切的切,收拾好分类放进冰箱。正在弄着,房门一响,平姐自己开门走了进来。 “二明,你昨晚回来的呀?我看着你留的纸条了。”平姐进了厨房对张兴明说。 张兴明把分好的肉放进冰箱冷冻,边收拾菜板边说:“嗯,昨晚回来的,张哥他们四个在那屋睡的,我怕吓着你嘛,就留了个条,结果你老人家夜不归宿啊,这家可是自由了,跑哪疯去了?” 平姐脸一红,瞪了张兴明一眼说:“昨晚睡我同学家了,这不是厂子占地嘛,她家原来老房子扒了,这才搬的新家,请客来着。” 张兴明把刀擦干放好,边洗手边问:“搬哪去了?” 平姐说:“就河对沿矿建那片,原来部队那片房子,比这边好,家家都有个大院,和咱们以前那样似的,屋也多,我觉得比这边强多了。” 张兴明点了点头,把围裙摘下来挂到墙上说:“那边是挺宽的,就是房子有点矮,不过肯定是比这边原来的老房强多了。” 平姐左右看看问:“晚上吃啥?用我帮忙不?” 张兴明翻了个白眼说:“行了啊,占便宜还要卖乖,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去,看你那屋让你弄的,像不像猪窝?” 平姐脸红了,瞪了张兴明一眼转身回屋收拾去了。 平姐刚走,那大姐又开门走了进来:“咦,二明回来啦,我就说听着屋里有人说话嘛,剁啥了?听着这边噼哩啪拉的。”走过去打开冰箱看了看,说:“买了这么多菜和肉啊,排骨,鱼,你这是要嘎哈?回来长住了啊?” 张兴明说:“明天就回杯溪了,我都弄好了,你们慢慢吃吧,吃完再买。” 那大姐笑着说:“真给俺们买的啊?得了吧,中午你做吧,你做的好吃些,晚上再来一顿,这些人呢,也差不多了。” 张兴明问:“现在是上课还是实习?怎么样?” 本钢的技工学校是一半时间上课,一半时间进厂实习,都是拿工资的,算工龄。 那大姐拢了拢头发说:“实习了,这个月在三选,也没啥意思,就是工资多了几十块钱。”技工学校上文化课一个月开十七块五,进厂实习一个月是六十七块五,可正经差不少钱呢。 张兴明问:“知道毕业分哪个车间不?” 那大姐摇摇头说:“不知道,估计三选四选吧,总不能进碎矿吧?现在厂子效益好,说是要涨工资呢,等俺们正式进了厂,工资比现在的老工人还多呢。” 本钢在80年代末到90年代中期的效益还是不错的,员工福利相当细致周到,工资也是调整了几次,奖金奖励都相当高。 86年全民工一个月基本工资已经达到九十多,高级工能达到一百六。再加上各种奖金,一个月能开到手里三四百块,工人的日子是真的过起来了,要知道这个时代,老百姓的生活成本非常低,一个三口之家日常生活花费不会超过一百块。 东北的城市生活成本在全国城市中来说一直不高,就算到了现在,物价也比南方要低不少。2007年重庆鸡蛋6块多一斤,奉天3块3,一台21寸平面电视,重庆1200左右,奉天750。衣服上的差异就不用说了,差距会让你怀疑人生,基本都是五倍以上。 从85年到95年,这十年间,工人家庭是相当牛气的,是市场的主要消费群体,只要时髦,只要流行,就没有不敢买的东西,购买力极其强大,敢借敢花,稳定的工资收入就是他们的信心。91年拿整个班组的工资一万九千多去买摩托车的不只一个。 像那家大姐这样技校毕业生,87年进厂就能拿98块6毛5的工资,奖金啥的一加就是月入二百多,啥她不敢买? 张兴明点了点头说:“你们女孩肯定是进选别,可以,大三八倒班也不累,到时候有机会的话把你调去坐办公室,累不着你。” 那大姐拿手点了点张兴明说:“你自己说的啊,你看你要是说话不算数的,我捶死你。”可惜人长的漂亮又是温柔型的面相,一点杀伤也没有。 张兴明说:“想吃啥?咱俩弄午饭吧,这会儿时间正好。”那大姐看了看手表答应了一声,说:“我想吃炸茄盒,老二喜欢刀鱼,老三有肉就好。要不包饺子得了,这么多人呢。” 张兴明呲了呲牙,点着脑袋自言自语:“包饺子啊,啧,行,吧。包吧,我剁馅,你和面吧,行吧?” 那大姐把刚拿到手里的菜放下,洗了把手说:“行,我和面,菜我就不管了啊。” 张兴明打量着冰箱里收拾好的鱼肉排骨说:“行,你去和面吧,这天得多醒一会儿才好。菜,我弄吧。”伸手把芹菜拿了起来,来回看了看,也没啥老叶子,从根上剥开洗干净,放到菜板上,又拿了青椒和西经杮洗好放到一边,开始弄肉。 饺子馅要先把肉弄好入味,菜要后放。 选了一块七分瘦的肉,用热水烫了一下,先切成块,然后双手持刀剁起来,也没剁的太细,黄豆粒大的肉丁丁。这样的肉馅包的时候面皮要稍硬一点才行,煮的时间比肉糜要长,不过吃起来口感好。 边上一直默不做声坐在小板凳上拾掇土豆的李淳说:“那这土豆还弄不?” 张兴明把剁好的肉放进盆子里,扭头看了一眼说:“弄都弄了,弄完吧,土豆烧牛肉,烧个刀鱼,炸茄盒,再做个咕咾肉,排骨不做了,再随便炒两个就差不多了,你们洗洗手,帮着包饺子吧。” 剁好的肉馅加酱油花椒粉盐,一点点糖,搅拌好放在一边入味,这边开火烧水,芹菜做馅要烫熟才好,烫好剁细放到一边,再把青椒西红杮剁好装盆,切些葱蒜备用。 馅料准备好,那家大姐的面也和好了,盖好放到暖气上醒着,张兴明开始准备菜,刀鱼要煎,茄盒要加馅挂库油炸,肉也要过油,都挺麻烦的。 他手脚麻利的一样一样切好,抓浆上库,大伙就站在边上看着。 张兴明试了试油温,对那家大姐说:“你家什么时候搬?我妈和你家我叔我婶说好了吧?” 那大姐点了点头说:“听了一耳朵,好像就这几天吧,毛叔家搬过去了是不?那边屋大不?跟你说屋得多点啊,别又整的挤挤擦擦的。” 张兴明把肉一块一块快速的放到油里,说:“嗯,你们一人一间还有多,放心吧,够你们用了,等你将来嫁人结婚都够用。” 第505章 留恋 那家三姐妹,没有男孩,老大结婚肯定是要招上门女婿的。 张兴明说完那大姐就红了脸,伸手在张兴明肩上捶了一下。 在张兴明记忆里,那家大姐也就是这两年谈的恋爱,对像是分配到厂子来的清华毕业生,南方人,长的还挺帅,就是人有点邋遢,住宿舍的时候张兴明去过他房间,很有二十一世纪大学生风范,而且身上还有虱子,不过也因此住上了单间,倒也是好事,哈哈。 国内从86年开始,一直到90年代中期轮子功被取缔,最流行的事就是气功了,从86年开始出现,到90年盛极一时,各路神人纷纷登场,大师层出不穷,各种功法大行其道,南坟这边也没能幸免,从十几岁到几十岁,都纷纷投入到了气功的大潮之中,每天虔诚的修练。 张兴明上辈子也跟着练过养生益智功,那时候他在上技校,班上很流行,大部分同学都参与了,每天聚在一起修练,讨论,而这个养生益智功的南坟片区传功人就是那家大姐的这个男朋友,从北京带过来的高深功法,倒是赚了一些钱。 那个年代,清华北大的毕业生不是一般的牛逼,进厂以后都是跳跃式上升的,不用背景不用求人,几年就是领导干部了,学校会定期对毕业生进行跟踪,露天矿就发生过学校对毕业生的工作不满意直接把人调走的事情,是北大的,直接把人调走都没通知厂子。 大伙一起包饺子,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平姐去看店,那家大姐去厂里,张兴明这边就没事了,和李淳他们几个一起出了家门,顺着马路信步逛起来,心里突然升腾起浓浓的不舍。 厂子的碎矿已经全部投产,因为运输矿石的需求,小火车的停运已经被提上日程了,但这会儿还只是谣传,不过张兴明知道,马上客运三中队那边就会开始更换客车,增加客车的数量,到90年,小火车就彻底离开老百姓的生活了。 选矿这片这两年不断的扩建起楼,所有人都沉浸在厂子不断上涨的业绩表里,享受着不断上升的工资,却不知道这也就只是这十年的疯狂,从96年开始,这片土地就好像静止了时间,一直到张兴明回来都再没有了一点进步,反而越来越荒凉,学校没了,电影院没了,市场没了,人也越来越少。 随着时代发展,整个本钢不断的落后,设备没钱更换,技术没钱更新,国家除了拿钱就什么都没管了,几十年过去,一直到张兴明回来那一年,厂里还有很多三十年代的设备在使用。 于是在90年代末整个本钢徒然间就停滞了下来,效率低下,能耗不断升高,产能下降,工人每天重复着劳作,他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上面的人每天向更上面打报告,都是石沉大海,然而税收没有停,财政缴款没有停,反而越来越高,就是明着跟你抽血,让你无法停下来哪怕喘一口气。 国内的大型企业就这样死掉的有多少?一群蛀虫为了一点点个人利益,毁掉了一个企业,甚至一个行业。 整个郭家这里,马路形成一个变形的日字,整个走下来也用不到一个小时。 小学盖新楼以后,再也找不到一点点原来记忆里的样子了,也就没有了什么情感寄托,整个下半堡的老宅子已经没有了,变成几个工地,记忆里小时候的地方全都没有了,一点也没有了。 转了一圈回来,张兴明出了几口长气,把心里莫名其妙的情绪吐了出去,在不舍,该离开还是得离开,而且就算自己想对这个地方有什么改变,86年也是不可能的,至少要等到96年以后,或者更长一点时间,要知道这里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比外面滞后很久。 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准备好晚饭,小丫头几个放学回来,天已经黑了,所有人集中在张家老屋这边吃饭,等十几口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倒是把张兴明的情绪冲淡了不少。 那红飞和妹妹写作业,李淳张立国他们各自找地方休息,张兴明在那家这边和那叔那婶聊天,主要就是那家搬家以及搬到市里以后的安排这些事情,这会儿的老百姓眼光浅见识少,也没经历过什么风浪,更不懂什么市场经济,在变革面前都显得那么胆小,那么茫然失措,他们已经被安排习惯了。 在网络智能时代之前,东北的老百姓活的真的迷茫无知。 “房子弄好了啊?得多少钱哪?那,那个买卖是啥时候开始整?俺们要先干点啥?”那婶满脸迷惑的问张兴明。 张兴明说:“房子早就好了,我毛叔还有丫蛋家都搬过去开火了,你们就不用想那么多,啥钱不钱的,和俺家谈啥钱哪,等你们买卖干起来了,挣钱了,到时候你想给多少我都要,行不婶?” 那婶低头叹了口气,看了看坐在一边抽烟的那叔,想了想说:“这事吧,到现在其实心里也没个底,这买卖到底咋干呢?这要是出力气上班怎么我心里都有底,可是这买卖,没弄过啊。” 张兴明就笑,说:“婶,做买卖肯定比你上班出力气省心,真的。货摆在那,有买的你就卖就行了,多少钱都是事先定好的,有讲价的你稍让点,心里有点数不超线就行了,就这么简单。前期货啥的你都不用操心,我这边帮你弄好,你就管卖,等弄熟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了,愿意自己上货再自己弄,行不?就自己上货也没啥,我在奉天那边整个批发点,到时候你们都去那边拿货就行,到时候觉得啥好卖就弄啥,自由度也大。前面你也别耽心,好卖的卖,不好卖的我给你调,反正不会压手里。” 那婶点点头,又看了看那叔,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我和老那都不是这块料呢。” 张兴明说:“这又不是啥技术活,熟了就好了,没有人天生就能干啥不能干啥,就是接触不接触的事,弄明白了就没啥难的,你现在紧张是因为你没接触到,没弄明白,等干上了就好了。” 那婶抬头在屋里看了一圈,叹了口气说:“这房子还没住几年呢,这,这就不要了啊?以后还回不回来?” 张兴明说:“这房子放在这又不会跑了,大姐不是还要在这住嘛,小飞她俩看她们自己的,想和你们去市里就去市里念,不想去就继续在六中念,你们先搬过去,把那边安顿好,把事先弄起来,等啥都差不多了再想其他这些事吧,反正也不急,就这么远一点,咱自己有车,来回跑一趟也没多大一会,你说是不?” 那婶点了点头,说:“心里明白,就是,舍不得。”这个舍不得张兴明懂,即是因为对过去的不舍,也是因为对未来的未知的耽心。 第506章 朦胧的懵懂 看着那婶留恋的看着屋里的摆设,都不值钱,但这是家,是自己一手一脚折腾出来的,是自己的。 张兴明说:“婶,你得反过来想,不是走了不回来了,是又多了一个家,这儿又不是给别人了,不还是你自己的家嘛。你看俺家,你看孙爹家,这不都一样嘛。” 那婶点了点头,冲张兴明挤了个笑脸,还是忧心的样子,那叔咳了一声说:“行啦,别想啦,怎么的也肯定比现在强,几个丫头眼瞅都大了,咱们拼拼,也给她们留点底儿。” 那婶嗯了一声,她是那种男人孩子就是全世界的女人,老公说话了她就不吱声了。 张兴明回到自己屋,那红飞和妹妹也写好作业了,正在看电视。 进了屋坐在沙发上,那红飞扭头看了他一眼问:“我妈我爸咋说的?” 张兴明说:“还能咋说?搬呗,你们姐仨先在这头呆着,叔和婶先上去,说等买卖弄起来了,你俩要是想上去就上去,大姐肯定是在这边呆着等上班了。” 那红飞低头想了一下,问:“你还念不?” 张兴明挠了挠头说:“念哪,咋不念呢,不过估计平时是去不了了,也就回来考个试吧,事太多了。” 那红飞看着茶几上的水杯说:“那就是以后不来学校了呗。” 张兴明说:“来的肯定少了。” “那你。”那红飞扭头看了张兴明一眼,话说一半又弊了回去,她的性子就是柔柔的,能表现的这么明显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张兴明笑了笑,说:“咋了?还怕我不回来了啊?”小丫头脸就红了,不过却扭着头看着张兴明,张兴明挠头,说:“就是事多忙,要到处跑,上学是没功夫,又不是去哪,顶天在奉天呆时间长点,偶尔去趟港岛,还不是在杯溪时间多。你家马上搬过去了,就在俺家马路对面,走过来三分钟,你耽心啥呀?” 小丫头刷的把头扭回去,说:“我才不耽心,我有啥耽心的呀,胡说八道。那你学习能跟上啊?” 张兴明眯着眼从后侧面盯着她说:“自己抽空学呗,那咋整?你教我啊?” 小丫头举起右手拄在下巴上认真的想了一下说:“行,我记好笔记,等你回来我帮你讲,要是你考试不及格毕不了业咋整啊。那,我也得给你留作业,你得按时完成。” 张兴明哭笑不得的说:“行,你给我讲,我完成作业。” 小丫头拄着拳头发了一会儿呆,说:“这下你代数可彻底玩完了,估计十分都考不上,咋整呢你说。” 那三妹在边上噗哧一声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的:“哈哈哈,哈哈,你俩,哈哈,太有意思了,我说,哈哈哈,二姐,哈哈,不不不不我不笑了,弊不住啊,哈哈啊,哎呀,哈哈,服了服了,二姐,哈哈哈。”那红飞把三妹按在沙发上搁几,两个人闹在一起。 闹了几下,那红飞也弊不住笑起来,那三妹委屈的从二姐的魔爪下爬起来,边整理衣服边说:“你自己还乐呢,搁几我嘎哈呀。哎呀服了,服了,我不说。咱看电视。”面对二姐伸出的双手马上投降了。 那三妹和张兴明的老弟一样,最大的弱点就是怕痒,你都不用搁几到他俩身上,只要伸出手做出那动作,他俩就差不多自己笑倒投降了。 看了会电视,三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兴明问小丫头:“你是打算在六中念完初中,还是去市里念?” 那红飞说:“在这念完再说吧,同学处的挺好的,去市里嘎哈呀,人生地不熟的,没意思。你不用管我了,弄自己的事吧。” 张兴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电视演完了,这会儿的电视还没有二十四小时连播,电视剧播完屏幕上跳出试播信号钟,两姐妹起身回家,张兴明关了电视去洗脸。 第二天一早,漫天飞雪。 吃过早饭,张兴明把姐俩送到学校,车队顶着风雪回到市里。 到永风的时候还没到中午,几个人下车进院,难得的五个小家伙没冲出来接人。 上了台阶,在门厅里把身上头上的落雪扫净,七个人进屋。 姥姥和姥爷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当然少不了姥爷手上那个收音机。 五个小家伙正挤在一个狗屋里午睡,小蛟抬头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躺下去了,张兴明挠了挠脑袋,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不是应该摇着尾巴扑过来吗? 老妈从厨房里控出头来看了一眼,说:“二明回来啦,小李、立国你们自己坐啊。二明,小狗病了,咋整?也不吃个东西,我这正琢磨着给它们弄点啥吃呢。” 张兴明愣了一下,扭头看了看挤在一起的五只小狗问:“都病啦?” 老妈擦着手走出来说:“小蛟还行,那四个都倒了,啥也不吃,还有点便血,也不知道是咋了。” 张兴明说:“我前天走前不是还好好的嘛?” 老妈说:“可不是嘛,也不知道咋了这是,说病就病了,咋办呢?” 张兴明说:“上医院呗,咋办。来吧,抱车上,去医院打一针看看,不行就滴流呗。” 老妈迟疑了一下说:“打针哪?能行吗?咋打呀?” 张兴明弯腰把小小抱起来说:“和人一样,用孩子的药量就行,走吧,晚了弄不好得死。”不知道为啥,好狗,大型的狼狗,小时候一般都会病,而且死亡率相当高,一窝最后到大了剩不下几个。 老妈一听就有点慌,急忙慌的要上楼去穿衣服,张兴明说:“行了,我们去就行了,你在家等着吧,下大雪呢,再说俺们一堆人了,你跟着嘎哈呀。” 老妈看着小狗犹豫了一下,出了口长气说:“行,我不去了,那啥,能行啊?” 张兴明抱着小狗往外走,说:“放心吧,没事,打一针就好了。一会就回来。” 老妈抬手拢拢头发,左右看了看,有点不放心,又不知道怎么办,就跟着几个人往外走到门厅,看着抱在几个人怀里蔫了巴几的五个小东西,眼泪就出来了。 张兴明说:“妈你放心吧,这才病,打一针就好,我保证,一会儿回来吃点东西,晚上就满地跑了,你在家给它们弄点吃的行不?弄点肉粥。” 老妈抹了一把脸点头说:“嗯,我弄,你们麻溜的去,好好回来。” 张兴明转身和李淳他们一起抱着小狗出了院子。 第507章 狗宝宝就医 出了院子大伙上车,李淳把车发动着扭头问张兴明:“去哪啊?狗应该去哪个医院?看哪个科啊?” 张兴明看着怀里闭着眼睛的小小,抽着脸说:“医院呗,随便哪个都行吧?哪科?儿科?小狗和小孩一样吧?” 李淳捍了捍方向盘,扭头问张立国:“去哪?” 张立国咬了咬嘴唇,眨巴眨巴眼睛,说:“去,医院?” 李淳白了他一眼,挂档起步,说:“那就去前面那个门诊吧,先去问问吧。” 那个年代可没有宠物医院,养猫养狗全是靠天,死了也就死了,对狗比较重视的人家狗病了也不过是弄几片药灌一下而已。 两台车一前一后迎着漫天大雪开往医院。 车往前走,拐上大道,走个一公里半,就是南地门诊,也就是后来的南地医院。 大雪天,医院的院子里也没几个人,看门的大爷把门窗关的紧紧的在屋里烤着炉子。 车顺着大开着的铁门进了院子,一直开到门诊大门。 门诊就是这个时代非常常见的苏联红砖工字楼,前面是门诊,后面就是住院部。 挑开厚重的棉门帘,几个人抱着小狗钻进楼里。 一进楼门就是大厅,左边划价,右边药房,正面是水泥楼梯通向二楼。大厅里冷清的很,阴暗湿冷的感觉扑面而来,空气里全是刺鼻的酒精味混着消毒水味。 张兴明怀里的小小轻轻呜了一声,把鼻子往张兴明的怀里拱了拱。 站在厅里看了看,大伙都瞅着张兴明。张兴明舔了舔嘴唇,扭头看了一圈,说:“用挂号不?” 大伙都没吱声,一起看着他。 巴叽巴叽嘴,张兴明说:“咱直接找大夫吧,先问问看。” 七个人抱着狗狗就往里走,抬头看着门头上牌牌找内科,这时候一般的小门诊内科和儿科是不分的,内科也就是儿科。 一楼转了一圈,没有,大伙顺楼梯上二楼。 二楼右拐走到里面,终于找到了内科,内科(2)门开着,扒门往里看看,有三个人站在大夫桌子边上,围着一个老太太坐在那,正听着大夫说什么。 几个人抱着小狗进了屋,站着的三个人扭头看了看,回过头继续听大夫说,大夫一边说一边抬头看了看,点了点头,继续和坐着的老太太说着,大伙就站在后边等着。 说了一会儿,又给开了些药,老太太站起来,被三个人其中的一个搀扶着出去了,大夫打量了一下张兴明几个问:“怎么了?谁看病?” 李淳他们几个脸刷一下就红了,整齐的看向张兴明,张兴明舔了舔嘴唇,上前一步说:“那个,你好大夫,那个吧,是小狗病了,你看能不能给打一针。” 大夫愣了一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就着张兴明的手看了看小小,用手摸了摸,看了看牙床,又翻了翻眼皮,拿出体温计就着张兴明的手塞到小小后腿下面,这里没有毛,可以直接测体温。 可能是体温计太凉了,小小呜呜着扭动了几下,抬头看了看后腿,又看了看张兴明,委屈的叫了一声,声音很小,然后把头往张兴明怀里一拱又不动了。 张兴明问:“大夫,这得的是什么病啊?是不是喂食的事?还是生活环境的问题?” 大夫拿了根烟出来点上,抽了一口说:“没事,相当于人感冒发烧,狼狗都容易得这个病,算是一种狗瘟吧,不过一般不致命,这是胎带来的,和环境没啥大关系,咱这冬天干燥,空气流通不好也有点影响,但事不大。” 张兴明说:“大夫你真厉害,啥都懂。” 大夫笑着说:“我家里也养狗,老家养好几个呢,一来二去的就学了点,和医人也差不太多。” 说笑了几句,可能是因为大雪,来看医生的不多,再说这个时代人的身体真比后世强壮的多,除了感冒咳嗽真没太多病人往医院跑。 十分钟,大夫把体温计从小小腿里拿出来看了看,说:“有点烧。”甩了甩,把体温计随手放到一边的酒精里,这必竟是给人用的,拿来给狗狗试体温就挺过份了,肯定得消消毒。 张兴明说:“严重不?要不打滴流吧?” 大夫说:“没多大事,针都不用打,我给你弄点药,你回去磨成面混一起给小狗喂下去就行了,一天一次,吃个两三天就好了。” 张兴明躬了躬身子说:“谢谢谢谢,谢谢大夫。你看这,真是麻烦了,我还以为你不能搭理俺们呢。” 大夫乐了,坐下拿过药方纸来开药,说:“我家里也养着呢。这狗啊,其实和人一样,没什么大区别,不过下回你还是抱去兽医站最好,来这你是找让人骂呢,哈哈。” 张兴明眨巴眨巴眼睛说:“兽医站?在哪呀?咱们这有兽医吗?哎对了大夫,我这不是一个,五个呢,都这样,呶,这边还有四个。” 大夫抬头看了看李淳他们怀里抱着的小狗说:“一窝?没事,不用看,都一样,药多开点就行了,回去按重量分好,一只一天一次,直接灌下去就行,小狗好弄。兽医站哪,农业局呗,农业局下面有,市里有总站,不过一般不管猫啊狗的,去了说点好话。对了,记着啊,小狗吃药和小孩一样,要按着体重来,先称称再灌药,少了没用,多了容易中毒,比例我给你写这儿了。一般你抱着这么大的,也就是半片的量,最多,记往没?” 张兴明点着头说:“行行,记住了,谢谢。李哥。”扭头喊了李淳一声,李淳一只手抱住小黑,另一只手从兜里掏了两盒烟出来,轻轻放到桌上。 86年市场上过滤嘴烟出来不少了,不过还是外烟大行其道,国产烟在杯溪这块比较出名的就是茶花,红塔山,云烟。李淳拿出来的是英国黑猫。 大夫抬手把开好的方子递给张兴明,笑着说:“行,这好烟我就收了,哈哈,去给钱拿药吧。” 张兴明接过药方纸,又道了谢,几个人抱着小狗下楼到划价处。 划价,转身到对面交钱,大夫给开的安苄口服片,这药还是有点贵的,要十几块钱,这在这个时代算相当贵的药了,这年头一般人来看个感冒打个股肉针也就是三二块钱的事,挂号是五毛。 到药房拿了药,几个人抱着小狗出了门诊,上车回家。 第508章 大雪断交通 到了家里,老妈正心神不定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呢,一看回来了忙迎上来问情况。 张兴明把小小递给老妈说:“没事,拿了药,灌下去就好了,我马上弄。” 来到厨房,拿了蒜缸出来,把药片拿出来放到蒜缸里捣碎,放到盘子里,均匀的分成五份。 称体重家里也称不了,就按一只小狗半片来算,三种药,弄碎了混在一起分成五堆。 然后张兴明有点挠头了,怎么灌啊? 最后老妈找了个小奶瓶出来解决了问题,这是小小刚来的时候用的,那时候它身体太弱,老妈就没事给它加灶喂牛奶来着。 把药用温水冲开,捏着狗狗的小嘴灌进去,五个小东西折腾了半天才弄好,这下老妈可算放心了。 因为五小福生病,硬生生把张兴明拖在家里三天,加上回南坟的时间,这一次回家足足呆了一个星期,让老妈感到非常不习惯,问了好几次。 第四天,五个小家伙终于活蹦乱跳了,恢复了精神,不过因为张兴明连着给它们灌了几天的药,五个小家伙能跑了就躲他远远的,只要他一动就满脸戒备的盯着他,由其是小蛟,做为病情最轻的它也被连着灌了四天药,这会儿绝不让张兴明靠近三米之内,走路经过张兴明的时候都是盯着他横着走,惹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五个小家伙没事了,张兴明也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86年的天气有点反常,三月中了还下了几场大雪,因为气温正在回暖,大雪下来粘粘的又厚又重,引起了不少问题,农村压垮了一些房屋,城里压折了一些树木和电线,虽然没造成什么大的灾害,但仍然给政府带来了不少事情,小田这个新任书记这几天忙的都要起飞了,就别说那些老城的基层干部了,书记市长更是来回奔波在各个山区视察灾情。 军区也行动起来,毛叔带着队伍也进山支农去了,每次一下大雪,农村都是重灾区,这个时候草房还是农村的主要建筑体,再加上粮仓猪舍菜窖,道路又不方便,受灾人群比较集中,像这样的大雪后天气,如果支援不及时就容易出大问题。 这几场大雪也导致了和祥的工地全面停工,除了新区的山体内改造,其他的工程全被迫停了下来。 市区内的马路上出现了不少推土机,沿着马路推雪。这时候的雪又粘又重,人力清扫根本就不可能,只能靠机械上了,好在冰层还没解冻,推土机也不会伤了路面,要不然更麻烦。天气转暖的天下雪,下的越厚,地表面越冷,冰冻的越硬,因为上面的厚雪是半融的,吸热量相当大。 几个人开车转了一圈,许多地方因为雪太厚已经没法通行了,工地全停,红旗沟营地也因为大雪,轿车进不去。 本来张兴明打算干脆去奉天那边算了,可是一问,路不通,过不去,客运都停了几天了,市里和奉天那边正在加班加点的除雪开路,不过因为一大半是盘山路,清雪的速度起不来,所以没办法,只能窝在杯溪这边等着。 张兴明呆了两天无事可做,干脆,从部队借了台解放,回南坟帮那家搬家吧。 部队的解放车是有保暖蓬的,正好适合这种天气跑长途,三十多公里呢,算长途了。 两辆轿车一辆解放卡车,三台车往南坟跑。虽然东北一直到四月底才算开春,但三月底天气已经转暖了,虽然下了几场大雪,但实际上路却要比早些日子好走了一些,白天的时候雪在融化,变得很粘,反而路面没那么滑,就是行人步行的话要遭点罪,雪层下面全是雪水混着泥。 晚上就完蛋了,别说人,车都没人敢走,由其是山路,白天化的雪水混和着泥被压的一辙一辙的,一到晚上全被冻成了各种沟状的冰,车一上去就打滑,车轮全是顺辙走。 赶着中午的时候走,到了老屋这里已经下午三点了,再怎么说也是大雪里的盘山路,安全第一。 回来之前已经打电话说过了,那家这边也做好了准备,姐妹三个全都请了假在家里收拾。 实际上也没啥收拾的,床啊家电啊还有床上用品啥的那边都准备了新的,就是拿点衣服和一些必须品,还有缸啊坛子什么的,俗话说破家值万贯,不是指值钱,是指东西多,租个房子住一年还能攒一车呢,何况这是住了几年的自己的窝。 因为姐仨还得在这边住,所以实际上只是搬一些必须品还有老两口的东西,就这样大包小裹的也包了好大一堆,从大屋一直堆到走廊里,姐仨跟着那叔收拾打包,那婶这边看看那边瞅瞅,嘴里念叨着算计,就怕漏下东西。 张兴明一群人进屋就看到一幅这样的景像,顿时弄的张兴明有点哭笑不得。 “婶,这边也还是你家,捡眼下要用的拿过去就行,家电家具什么的那头都有,你把你和那叔的衣服什么的收拾好就行了,别的东西以后那边要用再回来拿也行啊,再说不行就再买呗,两头都用呢。” 那婶左看看右看看,两只手不停的在衣服上抓抹着,张兴明知道,那婶这不是真的怕漏东西,只是心里不安,还有对这边的留恋,人是感情生物,相处的朋友都有几分感情,何况住了几年的房子呢。 再加上对全新的生活一无所知,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张兴明说:“婶,你真不用耽心,实在不行,过去以后,买卖这头你看着,让那叔继续上班,那边厂子多,想干什么都行,正式工,待遇比这边全民工也不差啥,等买卖行了,到时候是上班还是在家你们再定,行不?” 那婶扭头看张兴明问:“真的?还能上班?” 张兴明苦笑着说:“肯定能啊,俺家自己就开着厂子呢,那叔想干啥都行,想当厂长都行,行不?” 那婶笑着伸手在张兴明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顺嘴胡咧咧,还当厂长。”不过心情是好了不少,没那么烦燥了。 第509章 碎矿那点事 张兴明说:“收拾好就先放着,我回屋做饭去,今晚都在这边吃。姐,冰箱里还有菜没?”张兴明冲着那家大姐问。 大姐抬手在头上抓了两把,眼睛还在打好的包上寻视,说:“没啥了,那天你买那点玩艺总共多少,这么些人吃了二顿还能剩啥?还好意思说给俺们买的呢。” 张兴明有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确实,那天也没买多少菜回来,又是饺子又是菜的,自己这边就六七个老爷们,两顿真也差不多了。 张兴明扭身往外走,说:“那你们先收拾着,我去买菜去。” 那婶瞪了大姐一眼说:“还买啥菜啊,装车走吧,一会到了天都黑了。” 张兴明说:“今晚不搬,明早装车走。这天晚上走山路太不安全了,咱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那婶点了点头,张兴明出了门,和李淳张立国往市场那边走。 到了市场,发现天暖了,做买卖的也多起来,有一点市场的架式了,热闹不少。 在一堆人里把刘二找了出来,这家伙正和几个小贩凑一起蹲在路边打扑克呢,张兴明挤进去在刘二肩上拍了拍。 刘二扭头看是张兴明,说:“行了行了我有活了,你们玩吧,老王,这把牌给你,跟你说我这把牌老好了,保赢。”刘二歪咬着烟头站起来,抖了抖披在身上的大衣,把手里的扑克塞到边上看热闹的老王手里,抓起堆在地上的零钱,一边说着一边往人堆外头走:“嘎哈二明?找哥啥事?” 张兴明看了看他手里的零钱说:“玩多大的?你也不怕把一天挣的钱输了。” 刘二把钱往大衣兜里一塞,笑着说:“哪能呢,二哥心里有谱,就是没事干玩玩,还真赌家赌业啊,啥事啊?” 张兴明说:“找你能有啥事,给你送钱呗,现在市场人多了哈,热闹了。” 刘二前后瞅了瞅说:“嗯,天暖和了,都跑出来了,咋的一天也比在家蹲着强,运气好点日子就好过点,都不容易。” 张兴明问:“你那事成了没?” 刘二呲牙一笑,两颗大银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说:“成了,等五一这边管理所就开业了,我就正式上班,以后咱也拿国家工资了,哈哈。” 张兴明笑着点了点头,郭家这市场管理所存在了不到十年,时间也不算短了,刘二也算是成功人士,在这市场里也是个人物,每天被一群小贩捧着,小日子过的美美的。 走到刘二摊子前面,张兴明说:“都有啥菜,这回多弄点吧,上次买那些就吃了二顿,今天还让人埋汰了一顿,你这有多少?能放几天的全称了吧,放不住的尽量多来点,李哥,你去买肉和排骨,不要下货啊,她家人不喜欢吃。” 李淳扭头看了看那边的肉摊子问:“买多少啊?” 张兴明扭头看了看那边,问刘二:“二哥,这天肉放仓房里应该还能冻住吧?” 刘二点了点头说:“能,放到五月没事。” 张兴明对李淳说:“那多买点吧,让卖肉的给分分,多装几个袋,回去扔仓房里冻上。”李淳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刘二一边装菜一边扭头看了李淳一眼,小声问张兴明:“这谁呀?我看成天跟着你,哪次回来我看都有他。” 张兴明说:“我不是打过几次架嘛,我妈就不放心,这是跟着监督我的。” 刘二看了张兴明一眼笑着说:“哎呀二明,保镖都带上啦,真行。看这哥们肯定能打,这一身腱子肉,看人那眼神都带刀的。” 张兴明笑了笑没吱声,伸手和刘二一起弄菜。 刘二说:“听说没?厂子又要涨工资啦,这下买卖能好干了,你没看着,这帮工人现在都抖起来了,那票子卡卡的,当工人确实行,咱们农民比不了哦。” 张兴明说:“你这弄这买卖挣的不比他们多啊,有啥羡慕的。” 刘二摇摇头说:“那不一样,咱挣点钱得累啥样,起五更爬半夜担心上火的,你看工人,一天想玩玩,想乐乐,一天就守着那八小时,多轻松啊。再说班上也不累,机器自己转。” 张兴明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在碎矿上班的经历,说:“也有累的,碎矿那边就挺累,都不容易。” 刘二说:“碎矿那边全是大集体,全民哪有去的?再说了,累一天也就那二小时,其他时间还不是玩,哪像咱这天天月月都这样的。” 张兴明点点头,没想到刘二做为一个外来户,农村户口,一个小贩,竟然对厂子里的事这么了解,碎矿分粗中细三个车间,工人有三千来人,确实像他说的那样,除去办公室和检修组以外,大部分岗位事实上都是大集体在顶岗。 碎矿算是选矿这边最苦最累也最脏的活了,原来碎矿这道工序是在露天矿区那边的,不过设备老化比较严重,产量也跟不上生产了,后来划归选矿厂,在这边新建的厂房上的新设备。是整个本钢系统矽肺的重灾区。 矽肺这种职业病在冶金系统的矿山才有,而且相当普遍,主要是粉尘吸入引起的肺部铁化,最后人因为无法呼吸而死,火化后还能留下一个黑色的铁肺在烈火中熠熠生辉。 全国工业体系内,全民工的待遇都比大集体要高得多,但碎矿的大集体工人待遇和全民一样,甚至还要高出一点。 因为没人干,谁也不想尝试矽肺的感觉。全民工是铁饭碗,不干厂子也没办法,只好提高待遇让大集体补进来,大集体的工人为了多挣点钱抢着往里进。为了平衡,技校毕业生和治金系统学校毕业生进厂都是强制进碎矿的,规定两年内不能调动,不过一般一年出头大部分就都调走了,因为每年都有新毕业生补进来,厂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之所以矽肺率这么高,是因为除尘设备不能转,大价钱买回来的除尘设备全部成为厂房的装饰品,一年之中也就是上级检查那天转几个小时。 因为除尘设备是喷水除尘,一转,粉碎后的矿石就会大面积粘集在传送皮带上。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发明空气抽排式的除尘设备。 平时厂房里尘烟弥漫,虽然有防尘口罩,但效果并不那么尽人意。 而且碎矿的安全隐患非常多,传送皮带全程无护栏,人就在皮带两边不足八十公分的地方活动,要知道,矿石传送皮带,只要你身体的哪个部位被挂到,就直接会把人扯到皮带上,没有救。如果没有别人帮助,再好的身体再大的力量也下不来,站都站不起,只有等死。 而工人都是一个人管几条皮带的,没有其他人,设备的转动声音几百分贝,使劲喊也就传出去两米远。 每个班组的工段长下班的时候是最紧张的,站在澡堂门口数人,在碎矿上班每个班都要洗澡,一身一脸的灰夹汗,像京剧脸谱一样。在这里班前点名班后数人,没有人敢悄悄来偷偷走,都要有个交待,缺一个人真的是大事情。 老宁曾经在碎矿上了三年班,伤的不说,死了五个,我自己也两次工伤,腰椎裂了,少了一截手指。 没有人在乎这些。 第510章 丫头搬家 刘二的摊子是他自己用砖头和预制板搭的一个长台子,在郭家这边算是档次很高的摊位了,一般都是带车子。 李淳买了差不多半口猪,加上张兴明这边买的菜,差不多把刘二的摊子包圆了,大包小包一大堆,花了三百多块钱。刘二帮着把肉和菜都放到他支在一边的带车子上,张兴明又去买了两只白条鸡,一些熟食,又是百多块钱花出去。 这会儿就有卖水产的摊了,虽然不像后世水产商店那么种类齐全,但该有的也有了,蛤蜊,虾,螃蟹,黄鱼,鲭鱼,鱿鱼,鲅鱼,虾爬子,这东西南方叫皮皮虾。 有加工好的半成品蛤蜊肉和鲜贝,干贝还有虾仁,这时候人们还没学会弄假以次充好,全是实实在在的真东西摆在那里任人挑选。 继续买了些鱼和海鲜,都放到刘二的带车子上,刘二推着车,大伙往回走。 刘二说:“二明,你家永风那边快开业了吧?” 张兴明说:“嗯,五一统一营业,你和香姐去不?我给你弄个好点的地方卖菜,那边人比这边多多了,生意肯定比这边好。” 刘二说:“我去不了,工商这边肯定得干呢。到时候看看,不行让你香姐上去吧,看她啥意思。现在这边买卖还行,吃饱饭足够了,孩子也小,要不等过两年的,反正你家的,也不怕找不着地方,是不?” 张兴明就笑,点点头说:“对,是这个理儿,你们啥时候想去就啥时候去,没别人的位置肯定也有你们的。不说你们,咱郭堡这片想去的,我都帮忙,何况咱们还有关系摆在这呢。” 刘二笑起来,心里有了底,说:“那就行,到时候我让你香姐提前给我张婶打电话。” 张兴明笑着摇了摇头,刘二的脑袋里算盘打的又快又精,可是又不让人讨厌,真的是生错了时代,太适合混社会了,如果向后推二十年,肯定也是个人物。 二百米的距离,几步就到了,警卫员们把东西拎进屋里,刘二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推着带车子走了,人情也卖了,百多块钱挣到手,开心的不得了。 进屋,那家除了那叔全在张兴明这边坐着说话呢,姐仨都高兴,那婶还是有点耽心,那家大姐正在给她讲将来会怎么样,她对未来可是充满了信心和希望。这里只有张兴明理解那婶的心态,必竟两辈子加起来五六十岁的人了,懂得太多的人情世故。 一进屋,娘四个全都扭头看着他,张兴明愕然,摸了摸鼻子问:“嘎哈?” 姐仨一起笑起来,那婶也露出了笑脸,问:“菜买啦?” 张兴明点点头说:“嗯,买了,买了半个猪,把刘二家菜买空了,还买的鸡鱼虾和海鲜,没事出来收拾一下吧,弄好收起来,够你们几个吃段时间了。” 那婶站起来挽着袖子往外走,说:“又花了多少钱?吃啥不行,净能祸害钱,这么下去怎么养哦,养不起了,以后你都养着吧。”带着笑意瞪了张兴明一眼。 那家大姐和那三妹又哈哈笑起来,那红飞红着脸伸手去捶那小三。张兴明挠了挠脑袋,这是什么画风?刚才她们娘四个说啥了这是? 那叔那婶都在家就不用张兴明做饭了。丰盛的一顿晚餐过后,大家伙各自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那婶和那叔早早就起来做好了早餐。 运动了一下,吃过饭,李淳和张立国领着几个安保警卫开始装车,也没什么大东西,家具家电都不用搬。 大伙拿着包好的东西走到外面马路边装车,张兴明爬上去摆,让李淳他们来回扛,那婶在屋里做最后的检查,那叔在仓房里翻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那家三姐妹各自摆弄自己的东西,也有一些需要带到新家的,都打成小包,自己抱着往车上送。家里原来的旧床单倒了霉,被撕的大大小小各种形状,变成一个一个包裹。 等归拾好了都搬完了,张兴明跑那家的仓房去喊那叔,才看他气喘吁吁的搬了不少东西出来,走近一看,全是些大小工具,劳保用品啥的,还有一台小型电焊机,这玩艺儿在这年代可是好东西,别说私人家里,在厂里都是精贵物。 “叔,这些东西还搬过去啊?” 那叔拍拍手上的灰,点了点头说:“搬过去。过日子,说不上哪天就用上了,没有怪舍手的。” 东北和南方不一样,工具这些东西是家家必备的,修个电路换个水管一般都是自己就干了,不像南方一般都是花钱找人来修,家里啥工具也没有。 张兴明咬了咬牙,扭头瞅了瞅跟着走过来的李淳,点了点头说:“搬,搬吧,反正能拉下。”李淳喊了一声,警卫们又过来搬这一堆,这可都是重家伙,还落满了灰,没几下几个人弄的全都灰头土脸的了。 把这些东西还有两口老缸弄上车,大伙回屋洗了手和脸,扫扫身上的灰土,那婶锁好门,把钥匙交给平姐一把,大伙出门往车上走。 这么一会儿,楼上楼下的邻居就出来一大群了,搬家啊,这么大的动静哪能看不到。 这年月这可是真正的大事,邻居都是一起住了十几年的,哪能不出来看看问问。 “他婶,这是要走啊?上市里还回来不?” “哎哟,老张家和老孙家一走啊,就想着你家啥时候走呢,知道肯定得走,就没想到这么快。” “他叔,那你班还上不?哦,不上不上吧,大集体也没啥意思,跟着你家姑爷子干点啥不比班强。” 那红飞的脸刷一下就红了,还是涨红,脖子都红了。 那婶扭头看了自家老二一眼,笑着说:“他婶净乱说,这才多大点,没影的事呢。” 说话的大妈被自家老公瞪了一眼,讪讪的笑了一下不吱声了,她老公咳了一声,说:“老那,这去市里嘎哈呀?做买卖啊?想好干啥没?” 那叔笑了一下,抽着脸说:“这也没个底呢。咱也不懂啊,看她张婶怎么给安排呗,咱不懂人家懂啊,反正过去了让干啥干啥呗,干啥也比班强点,嘿嘿。” 大妈撇了下嘴,还不让说,没你家闺女人家这么帮你?天上掉馅饼吧。 第511章 永动型闹钟 边上有人问:“老那这是搬哪去?哪块?房子花多钱买的呀?” 马上有人插话:“这话问的一点水平没有,肯定永风呗,老那那还用钱哪,老张家房子有得是。” 那叔咳了一声,说:“在永风,不过俺家可没那么多些钱买房子,这是先欠着呢,老张说等买卖做下来了再还,你们今年不也不少人要去吗?你们都能给上钱哪?还不是得先欠着的。” 边上不少人跟着点头,这一片四栋楼近水楼台,大部分都准备今年去市里拼一下呢,里面想干脆弄套房子搬过去的也不少,不过这年头让他们一下拿几万块钱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这年头万元户还没出现呢,这一年工资涨了几次,厂子福利提高了,不过一般人家也就攒个三四千块钱就了不得了,双职工要好一点,但也不会相差太多。 就有人马上对张兴明说:“二明,这马上四月份,事到底咋定的呀?俺们可都等着呢。” 张兴明扭头说:“五一开业,这还有两月呢,放心吧,不能忘了你们,等四月中吧,到时候规程都下来了,我把它贴那边房头上你们自己看,这玩艺一句二句哪说的清。” “想要房子的都能先欠着呗?” “能,咱这片的都行,内部价,分期付,你们准备好买卖钱就行了,家里没存款的赶紧去借,这个不兴赊啊。” 大伙笑起来。这边也就走到路边了,一堆人围在这看着议论。 “哎呀,这老那家也走了,你说这当初咱们怎么就没分着老张家界壁儿呢,都沾光了,再过几年还了得啊。” “拉倒吧,啥也不知道就胡说,那是界壁儿的事啊?老孙家那是二力子和二明一起干起来的,这老那是家里二丫头和二明从小一个班,咱不说将来,就这小同桌七八年能没点感情啊?” “也是,我就随口一说。不过你别说啊,二明和老那家这二的还挺配的,看样处的挺好啊,你说能不?” “差不临,你看这又弄房子又给搬家的,没点想法谁费这劲哪,这也就是有点小,这顿酒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人群闹哄哄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打着招呼。 一路走下来那红飞小同志的脸都红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会儿都有点适应了,不管啥事,说多了也就习惯了,只是小丫头一边走一边总是拿小眼神往张兴明身上飞是啥意思? 张兴明可没有这些顾忌和想法,五十来岁人了,啥没吃过没见过,根本就不是事。 到了车边,围着的人就多了,这会儿那叔那婶是主场,张兴明这些人就站在边上陪着。 大家你问我答的闹哄了一阵子,话题转到今年的买卖上来,张兴明才站出来说了一些,完全是答疑释义的感觉,这些人其实和那叔那婶也差不多,都是工人,经历状态都一样,那叔懵的地方他们也是懵的,纯是因为对美好的向往让他们咬着牙往前拼,对未来全是两眼一抹黑。所以问题就多。 张兴明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而心里生起一种淡淡的同情,时代啊,造就了多少人,毁灭了多少人。 唠了一会儿,终于把大伙的兴趣安抚下去了,大家在众人的目光中上车,一下多了五个人,李淳安排了两个警卫去坐解放,这才装下来。 车起动,这会儿就是十一点多了,也差不多到了一天里最热的时候,这时候走山路是最安全的,底层积冰化了,不会侧滑。 在一众艳羡的目光送行中,车上行拐弯,开向大庙开始爬坡,要一直上上下下爬到杯溪,进了市区才没有了大坡。大庙为啥叫大庙呢?没有庙啊。 在这个年代的交通情况下,三十公里已经算是非常远的距离了,火车要四十多分钟,长途客车一个半小时以上,自己开车也是大半个小时,不像后世,一个半小时都跑出几百公里去了,那时候三十公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距离,交通,改变着人们的生活。 随着车不停的拐弯晃动着的张兴明心里暗暗想着,修路,一定得快点修路。 那红飞和那小三同张兴明坐一辆车,大姐陪着爸妈坐在后车。 不经常出门的姐妹俩一直保持着兴奋状态,这会儿的孩子其实挺没意思的,就三十来公里,大部分孩子一年两年都来不了一次,有的甚至从来都没出来过,就活在那个山沟子里,一呆十几二十年。 这一路上姐妹两个看什么都新鲜,由其是小三,不时的发出惊叹声,一会拍二姐一下,一会儿拍张兴明一下:“快看快看,那么大的鸟。” “好大的湖啊,这湖为什么没冻上?” “还有岛哎,岛,姐姐你看,小岛。” “好大块的冰啊,像镜子一样,二明,这冰上面能上人不?” 张兴明头都不抬:“能走解放车。” “是啊?那,那咱把车开上去看看呗。” 一车白眼,就算有那时间,你也得能从这七十度的大坡上开下去啊。 终于到了市区,张兴明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这小丫头都快变成永动型闹钟了这一路。 “哇,好多楼啊,这么高。” “姐姐你看,这么多车。” “好多人啊,市场这么大?谁能买这么多东西啊?” “姐,姐,商场,好大啊。” “这派出所好小啊,姐你快看。” “二明你家商场在哪?能看到不?” 张兴明一头黑线,缩在座位角落里装睡,实在是,不敢搭腔啊,这自言自语都能整一路,这要一搭腔,后果难料啊。 好不容易车到了院子前面的停车场,张兴明车还没停稳就开门跳了下去,这一道,脑袋里嗡嗡的,张兴明到是能理解山里孩子冷不丁出来到城里的兴奋,可是耳朵受不了啊,小三的声音又大,看着满脸好奇加兴奋的姐俩,还是老二好啊,文文静静的,一点也不扎乎。 “这是哪啊?哇,这片房子好漂亮,像电影里的。姐,姐,好看不?快看快看。”被小三扯的乱晃的那红飞无语的看了一眼张兴明,一瞬间两个人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边那叔那婶也下了车,张兴明赶紧走过去:“叔,婶,坐累没?” 第512章 住顶楼看的远 那叔抻了个懒腰,说:“这车还累?这坐着比沙发都舒服,我是一觉到这。” 那婶也笑着说:“嗯,这车真好,一点都不颠。” 张兴明看着睡的睡眼朦胧的那家大姐,扭头瞄了一眼那小三,心里这个郁闷哪,这姐仨的性子怎么就这么大差异呢? 那叔四下看了看,说:“这就到了啊?这不是你家吗?俺们住哪?” 张兴明抬手指了指马路对面的美式风格小楼说:“就这栋,楼层你们自己选吧,有电梯,现在就我毛叔还有丫蛋家搬进来了,佩兰姐还没搬过来呢,这栋楼就住咱们几家,不往外卖了,将来我大舅可能要搬过来,没别人了,省着乱。” 那叔有点小激动的看着小楼问:“这一栋能住不少家吧?那就空着啊?” 张兴明说:“没事,空不下。你家大姐结婚可以用啊,到时候谁家要用就用,反正就咱几家。” 那小三在边上突然一声尖叫:“啊,咱家真住这啊?太好看了,我要转学,我要住这里。” 那红飞问张兴明:“那你家在哪?” 张兴明看了小丫头一眼,指着大门说:“就这啊,你现在不就站在俺家大门这嘛。”扭头招呼那叔那婶说:“叔,婶,咱们先进俺家坐会休息一下吧,你们要住几层?我这边叫人搬东西。” 那婶看那叔,那叔看大女儿,说:“你们三说吧,咱住几楼。” 那大姐仰头看着小楼说:“住下面吧,天天往上爬多累呀。” 张兴明说:“有电梯,几楼都一样。” 那大姐迷惑的问:“电梯?是啥?” 那红飞脸红了,说:“就是不用人走,一按自己就能爬楼,住多高都不累。”她虽然也没见过,可是没少听张兴明说这些事情,所以还是了解一些的。 那大姐看向张兴明:“真的啊?住顶楼也不用自己爬?那个啥,电梯,能自己爬上去?” 张兴明点点头,说:“有按纽,到几楼按一下,它自己就上去了。” 那大姐扭头看着小楼说:“爸爸,那咱们住顶楼吧,住最顶上,看的远。” 那叔看了看那婶,说:“行,那就住顶上。”扭头仰着看了看顶楼,脸色不是太好。 张兴明对李淳说:“顶楼,你安排人搬吧,我陪叔婶进屋坐会儿。”李淳点了点头,扭身去安排了,到了家门口,他就不用一直跟着张兴明了,也算是休息。 这边李淳打电话叫安保员过来搬东西,张兴明领着那家一家往院里走。 一进院门,就看见五个已经半大的小东西齐刷刷的坐在院门口往外看着,是听着他的声音了在这等着呢,一般没人命令,它们是不会出院子的,哪怕大门开着也不出,好狗真的省心。 那小三又是一声尖叫:“小蛟小黑小小,哇,小花,小胖,想我没?”扑了过去,五个小家伙在那家住过一段时间,还认得这一家人,倒是没有躲,摇着尾巴闻了闻扑过来两手乱摸的那小三,又齐刷刷的看向走过来的张兴明。 那大姐也蹲过去挨个摸了摸,五小明显对大姐比小三热情一些,还伸舌头舔了舔大姐的手,比那小三亲热多了,看来闹钟的杀伤力是不分种族的。 等张兴明陪着那叔那婶走进来,五小立刻抛下那大姐和那小三,扑到张兴明脚下扑腾起来,前两天还躲着呢,这两天不见就亲热的不行,也不怕被灌药了。 那叔看着五只小狗说:“都长这么大啦,真快,这才几天啊。” 那婶也看着小狗说:“那还不快,三个月五个月就长成了,你当人哪。” 这边正说狗呢,那边老妈就迎出来了,在院子中间就开始喊:“老那大哥,嫂子,搬过来啦?坐车累不?快进来啊,在那站着嘎哈?” 那叔和那婶答应了一声,往院子里面走,他俩前阵子来市里“考察”,在张兴明家住过两天,倒是熟悉这里了。 张兴明弯腰把小小抱起来,领着三姐妹往里走,小蛟和小黑不满意的咬着他的裤腿,小胖圆滚滚的跟在最后面,现在倒是不那么明显的胖了,不过还是最懒的一个。 因为老妈出来了,那小三的声音立刻小了n个度,说:“这是你家啊?真大,太漂亮了。”张兴明甩了她一个大白眼,都是五年级的大学生了,还有没有点新词,能不能不形容什么都是太漂亮了。 那红飞对张兴明家也是充满了好奇,左看看右看看,这会儿整个院子都被大雪盖着呢,其实也看不出来个什么,但是宽大的院子和假山凉亭这些这个年代生活里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仍然显得那么独特,或者说有点神秘,在这个年代的人的印像里,这些东西就不是个人家应该有的。 这个年代的孩子和后世的孩子相比,反差特别大。后世十岁左右的孩子已经知道很多东西了,网络电视手机,各种信息该看的不该看的都有了,胆子也就显得特别大,什么都敢试试碰碰。 这个年代的孩子接受的信息量太小了,电视还没有家家都有,信息量也有限,报纸也不是家家都有。所以这个年代的孩子就显得特别拘禁,胆子小,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说法。更多的是考虑别人的感受而不是自身。 老妈和那叔那婶走到一起,老妈热情的拉起那婶的手,问:“累没?坐好几个小时车。” 那婶说:“还行,这车坐着不累,一觉就到了。今天没出去啊?她叔呢?” 老妈拉着那婶,大伙往屋里走,说:“你们搬家这么大事,我哪能不等着呢。他爸一会儿就回来,单位有点事,这不是升官了嘛,事比以前多了不少。老大,小飞,三儿,快进屋,外面怪冷的。” 三姐妹答应了一声,收回东张西望的目光,加快了脚步。 进了屋,张兴明给五个小家伙擦脚,大家换了鞋进入客厅,毛婶正陪着姥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大家伙进来忙站起来打招呼,都是熟人,也不怕没话说。 第513章 新房开火 张兴明弄完狗站起来走到沙发这边,问:“我姥爷呢?”姥姥和姥爷向来是焦不离孟的,这冷丁只出现一个有点奇怪啊。 姥姥说:“病啦,在屋里倒着呢。” 张兴明问:“病了?怎么了?”扭身进屋去看,老妈在后面说:“有点感冒,吃了药了。” 进了屋,姥爷头上搭着块毛巾躺在床上,张兴明轻声问:“姥爷,你怎么了?” 姥爷抬手把毛巾拿开看了看张兴明,又把毛巾搭上,说:“小感冒,没事,你妈给我拿了药了,躺躺就好了。” 张兴明伸手去姥爷手上脖子上试了试,不烧,这才放下心来。老年人体质弱了,特别容易沾染风寒,不过只要不发烧,能吃下饭,一般问题不大。 姥爷今年都八十多了,在这个年代算得上高寿了,身体条件还可以,到也不用耽心。 帮姥爷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出来,关上门,返身回到客厅。 那叔和那婶这会儿喝了杯热茶,正站起来要走。那边搬家呢,怎么的也得上去规拢一下,老妈和毛婶肯定也是要过去的,大伙站起来一起往门外走。 张兴明和姥姥说了几句话,也跟在后面出了屋。 外面几个安保员正卸车,把东西往楼上扛,张兴明对张立国说:“一会儿找个饭店,我请客,你安排一下。”张立国摇头说不用,张兴明说:“让你干啥就干啥,请你啊?臭不要脸,那你别去。” 李淳在边上笑,张立国说:“这不就是客气客气嘛,凭啥不让我去啊,一年到头难得宰你一回,傻子才不去。兴喝酒不?” 这会儿南地那边楼已经装修好了,商场正在回搬,办公室啊这些已经搬到新楼上去了,房子也分了,那边饭店已经退租,在新楼里有自己的食堂。 不过在食堂里请客就不合适了,所以张兴明让张立国去安排地方。 正说着,那叔在边上说:“去什么饭店,都不兴走,一会就在家吃。” 张兴明说:“叔,不用了吧?你们这还得规拢拾掇呢,我领他们在外边吃一口就行,都是自己人,没啥可客气的。” 那叔说:“今天不行,今天我这刚搬新家,晚上算开火饭,人越多越热闹越好,谁也不许走啊,都在这吃,菜上哪买?你让人带我去市场看看吧,我找不到地方。” 张兴明说:“要不我去买吧,你在家收拾。” 那叔笑着说:“那以后还能天天都让你去买啊?我这不也正好认认道嘛,赶紧的,走着去还是坐车?” 张兴明说:“那走着去吧,不远。”带着李淳他们四个,和那叔一起去了菜市场,话说从搬到这边来,他自己总共也没来过几回呢。 菜市场这边比张兴明刚搬来那会更热闹了不少,卖东西的多了,买东西的人也多了,市场两边的人家这会儿有一部分都改成了门面,卖服装的,卖百货日杂的,开小饭馆的,发廊,家电bb机维修,加工黄金白银,刻章修表,不一而足,市场里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从里到外透着精神,和前些年真的是不一样了。 那叔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进来就有点懵了,人太多了,喧哗叫卖声不绝于耳,人挤人人挨人的,一眼看去全是人头涌动,这是郭堡那边无法想像的情景。 一行五人顺着市场边看边走,市场明显比刚来那会扩大了不少,原来也就半条街,一百来米了不得了,这会儿随着人流走了足有一里地,五百米了,才感觉人少了下来,回头再看,已经跨了两条街了,中间十字路口就过了两个。 市场头这边都是小店铺了,全是日杂饭馆,要买菜还得回头往里面走,五个人又扭头往回走。 买东西就要慢了许多,挑挑捡捡,货比三家,称重还价,装袋付钱,等买好东西从原路出来,已经二个小时过去了。开火饭省不得,那叔也是大出血了,花了接近三百块钱。人多啊,安保员加上张兴明这边就十来个人,还有家里这一群,毛叔家人算最少的,晚上丫蛋家也肯定要上来,孙爹孙娘那边肯定也要过来,这一算就是几十口了。 大伙把买的东西分着拎了,边说话边往回走。等他们到了院子门口,部队的解放已经开走了,那边有纪律,想留着吃口饭也没办法,老妈给司机拿了一条烟,好说歹说算是拿着了。 直接从电梯上到顶楼。这栋楼是一梯两户,丫蛋家住在三楼,毛叔选的二楼,一楼是各家的仓房,其实是预留的车库,不过这几家都当仓房用了,还挺宽的。 到了六楼,电梯门一开就听到热闹的说话声传过来。 出了电梯,那叔说:“头一次坐这玩艺儿,一上一下觉着头晕,这玩艺儿安全吧?” 张兴明说:“放心吧,安全着呢。不过在里面不要蹦跳摇晃,这是悬空的,四边没有固定。要是万一停了关里面了也别着急,安保那边有灯,电梯出问题了那边灯就亮了,马上会有人过来看的,最多半小时就有人来救。” 那叔点了点头,拎着东西进了敞着门的新家,脸上不自觉的就带着笑容了。 安保员们已经干完了活,几个人坐在餐厅那边小声说着话,老妈说了让他们在这吃饭,他们也不敢走。老妈和那婶毛婶坐在沙发这边说话,三姐妹没见人,不过能听见那小三儿的声音叽叽喳喳的从里面屋里传出来。 放下东西,李淳他们几个过去和张立国他们一起说话去了,张兴明拿了两副扑克给他们玩,自己向里面走过去。 “姐,咱们转学呗,行不嘛?以后天天住这多得劲啊。行不?” “那大姐一个人在南坟啊?你转吧,我初中念完再来,再说了,平时就来呗,一个礼拜上来一次就行了呗。” “大姐,要不你也上来住呗,你那学别上了得了,进厂嘎哈呀?一个月那么点钱,让二明给你弄个啥买卖不比上班挣钱哪。咱仨一起上来,行不?” “二明该你的呀?说的理直气壮的。” “那不是我姐夫嘛,咋的不应该啊?” “胡说什么玩艺儿呢你,我打死你得了。” “哎呀,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大姐,救命啊大姐,老二疯了,呀,哈哈哈,服了服了,我服了。” 刚走到门口的张兴明正听着这几句,老脸一红,缩了缩脖子,原路又回去了,这话茬还是不接了。 他不接,客厅里坐着的大人们也都像没听着一样说着闲话,屋就这么大,老三的嗓门又高,像小广播似的,除非耳朵瞎了,谁能听不见,不过张兴明在这些大人的心里地位有点特殊,他不说啥,大人也就当不知道,没听见了。 老妈瞅了一眼张兴明,说:“喊她们出来干活,这几点了,赶紧准备着,开火饭不能耽误了。” 张兴明抓抓脑袋,扭头又走了回去。 第514章 开火饭 走到门口,张兴明伸手在房门上敲了敲,说:“别闹啦,出来干活。” 被那红飞压在床上的那小三儿趁机挣脱了二姐的魔手爬起来,边拢着头发边问:“干啥活?不是都收拾好了吗?” 张兴明说:“收拾菜,做饭,摆桌子弄凳子,今晚不是开火饭嘛,人这么多呢,赶紧的。” 姐仨就跟着张兴明一起出了屋,进了厨房。 那婶也站起来要进厨房忙活,老妈把她拉住说:“让孩子收拾吧,咱们说会儿话。”那婶就坐那没动了。 四个人进了厨房,张兴明家的阿姨已经在动手了,四个人也没废话,开始干活。 四个人择菜,阿姨那边在弄馒头,面是提前发好了的,这会儿就是加碱揉和,准备上笼蒸,开伙饭是要吃馒头的,喻意着蒸蒸日上。 食堂那边调过来的两个厨师在弄肉菜,一个切,一个抓浆入味过油,肘子排骨已经煮上了,鱼泡在盆里解冻,鸡已经斩成大块码在盘子里。 那小三手上干活嘴也不闲着:“这厨房真大,好几个灶眼呢,二明,这烧啥呀?没看着罐啊。” 张兴明边择菜边说:“煤气。” 那红飞拿手里的芹菜打了那小三一下说:“你怎么话那么多,闲不下来啊?” 那小三撅了撅嘴,咕咙了几声,扭头对大姐说:“大姐,你处对像没?” 那大姐被问的一愣神,然后恼羞成怒,拿手里的菜去那小三头上就是一下子,那小三委屈的看看老大,看看老二,说:“不识好心,不搭理你们两个了。”低头化悲愤为力量,把土豆皮刮的卡卡响。 四点半,菜弄差不多了,老哥他们也放学回来了。 老哥,毛兰姐,毛军,丫蛋加上小弟,还有二大爷家小兵,一回来屋里就热闹开了,主要是张小三碰到了那小三,这化学反应太激烈了。小颖姐在医院陪二大娘。 张兴明介绍丫蛋给那家姐妹三个认识,不一会儿丫蛋就和那红飞唠一块去了,她们两个性格比较接近,本来那家大姐性格也挺好,不过她大了,自然的和毛兰姐话就多些。 安保员们围在餐厅那边打扑克,这边一堆孩子分成三伙叽叽喳喳,老妈他们大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电视说话,厨房里热气升腾香味四溢,屋里显得十分的热闹。 又过了一会儿,老爸回来了,和那叔一番客套,也加入到客厅那边去了。 毛婶开玩笑,问:“老张,这升官了感觉怎么样?” 老爸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我这算升的哪门子官,就是会多了些,别的和原来一样,老毛那才是升官,那家伙大校衔一卡,是真有派,再等两年说不上就成了将军了,到时候可别不认识人了哦。” 毛婶撇了撇嘴说:“有个屁用,还不如从前呢,好歹天天能见着人,这从调过来就没着家几天,这又带队下去了,也不知道哪那么多灾要救,说不上哪天回来呢。这就是挨你家近,要不我都饿死几回了。” 大人们一起哈哈笑起来,毛婶不会做饭的事大伙都知道,也是当个乐子了,要知道这年头女的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的人还真是不多,也算是新鲜事。 五点过,孙爹孙娘和佩兰大姐还有姐夫一起进了屋,大胜哥领着大嫂到奉天学习去了,要等厂子起来了才回来。 五点半,毛叔穿着整齐的军装进了屋,这还真是惊喜了,谁也没想到他今天能回来,一问才知道,这几天天气升温,各地的雪融的厉害,部队这边防灾救灾的行动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政府那边的事情了,本来也是他们自己的事,部队这边只是义务帮忙而已。 六点钟,大厨喊了一声,毛兰丫蛋那家大姐一众女孩子跑去端菜拿碗布筷子,那婶张罗着大家上桌,今天她是主人,礼节上必须得她来发话张罗。 满满的挤挤的坐了三桌,大家倒满了酒,老妈举杯说:“今天老那家新房开火,咱们祝那家从今往后生活美满,蒸蒸日上,干了。”大伙齐声应喝,不管是白酒啤酒果酒还是饮料汽水,也不管大人还是孩子,全都仰脖干了下去,丰盛的开火饭就正式开始了,也没有什么讲究和内容,就是开吃,吃好喝好。 安保员们平时军事化管理,吃饭相当快,虽然还喝着酒,也是比这边这些人快了许多,这边还没咋的呢,安保这桌吃完了,张立国过来说了一声,安保员就撤了。 那叔给送到门口,转身回来坐下说:“一群好小伙子,干活撒冷,顶亏他们了,要不然今天都搬不完。” 老爸说:“都是自家人,以后有事就喊一声,别那么外道。” 那叔笑了笑,那婶说:“哪能呢,人家也有活呢,哪能啥事都麻烦人家,今天这让人跟着受累就挺过意不去了,也不知道吃好没。”扭头去看那边桌上,嚯,一扫而空,大小伙子哪有不能吃的,又加上人多,吃的盘干碗净。大伙都跟着看过去,看到后都乐起来。 那叔笑着说:“还得是大小伙子,干的多吃的快,真好。咱们老了哟,不行了,干不动吃不下了。” 毛叔说:“不一样,他们一天训练量大,你没去部队上看呢,那就不叫吃饭,那叫抢饭,做多少都给你吃的干干净净,我这天天跟着都能多吃不少。” 那叔点点头说:“当兵不容易,训练多累,消耗那么大,吃不饱哪来的劲。” 老爸说:“这两天我琢磨个事,老二,安保这边能干到多大?将来岁数到了咋整?人家当兵还能个年限退伍呢,你这没安排啊?” 张兴明给那红飞夹了块排骨放碗里,说:“有安排,四十五岁转二线,当司机做内务,五十五岁有别的安排,咋了?” 老爸说:“哪用得了这么些司机内务,你得想好,给安排好,别到时候弄的大伙不高兴,人家跟你干了你就得替人想周全点。咱家不能干那让人骂的事,记着没?” 张兴明点头说:“记着了,放心吧,咱们这事多了,保证安排的妥妥的,让大伙都满意,行不?” 老爸点点头,扭头对毛叔说:“你这边即然在军区干了,也得心里有点数,退伍兵条件不行的就往这边安排,咱们都从部队出来的,可不能叫孩子干几年再回去遭罪去。” 第515章 老爸和毛叔的想法 毛叔喝了口酒,说:“行,我也正打算着呢,这两年复员兵地方上越来越糊弄了,随便给个活都算好的,有的回去几年了还等着呢。农村的还能种点地,城里的连活着都是难事,原来在厂里不接触这块,现在一看档案,真想挎着枪去怼地方那些人,就特么不干个人事。” 老爸说:“也不能这么说,地方也有难处,就说本钢,一年回来的退伍兵几大千,咋安排?岗满的,小厂都撤了黄了,大集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有不少干部,往哪塞?这几天开会就提这事呢,也难。我觉得老二弄这安保公司挺好,以后咱多弄点这样的厂子出来,就招复员兵,还好管,还能干。” 张兴明说:“行,这事没问题,适合复员兵干的活多了,你放心吧,等集团今年的事弄完,明年就得来一次扩招,到时候主要招前两年的退伍兵,行不?” 毛叔夹口菜扔嘴里,说:“别说大话啊,全国这两年退伍兵几百万,你养得起吗?” 张兴明说:“毛叔你是高官啊?全国的退伍兵都往我头上堆啊?我说的就咱们辽东,大不了挂上京津和四川,而且咱们也确实是需要进人,多了不敢说,再进个几万人是肯定的,我打算全招退伍兵,实在不行在从社会上弄。” 那红飞啃着排骨,吃的小嘴油嘟嘟的,小声问:“招那些人嘎哈呀?” 张兴明说:“地产,商场,货运这都要用人,商场咱不说了,主要是女的,地产和货运就得几万人,还有这些厂子呢,不得工人哪?今年要上好些厂呢,等再过两年,你骑的自行车,开的汽车,穿的衣服,还有好些别的,到时候全是咱自己生产的。” 毛叔插话说:“有具体数不?这两年得招多少人?” 张兴明说:“现在不好定,年中吧,年中各厂就得计划生产了,到时候会有详细的东西拿出来,现在说了也不准。” 毛叔说:“行,到时候给我一份,我给军区送过去,现在军区上面也头疼呢。”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扒了几口饭,又转身说:“毛叔,我这片五一整体开业,也要招不少人呢,你要是手里有就直接拉过来,维修,保安,保洁,货运,现在就可以进人培训了。” 毛叔说:“行,明儿个你给我一份计划,我来给你弄。” 老爸说:“都要退伍兵啊?社会上要点不?我这头也有呢,要是能安排就安排一下,全是下面子弟,到时候从厂里走一批,从政府那边走一批,大伙脸上都有光。” 张兴明说:“那得了,算了,明天我这边开个会吧,我心里也没个具体的数。明天开会商量一下,看看要多少人吧,行不?” 老爸点点头,说:“咱家在这,方方面面你多考虑,尽量周全点就行。” 张兴明说:“行,我走之前肯定把这边安排好,实在不行奉天那边也要人呢,到时候往这边倾斜呗。” 小丫头问:“你又要去哪?” 张兴明说:“去京城,开会,完了可能今年大半年都得呆那了,等放假了你们去京城玩吧,我让人来接你们。” 小丫头想了想问:“远不?开学能回来不?” 张兴明说:“能,到时候坐飞机回来,可快了,上午去机场,下午就到家了。” 小丫头点了点头说:“那行。” 老爸说:“25号开会,你几号走?你苗叔跟你一起不?” 张兴明说:“我23号过去,苗叔苗婶得七、八月份去,那边刚开始建,得几个月。他七月到部里报道,完了住军区那边,军区那边房子大一点,苗叔也喜欢在部队上呆着。他家孩子老人到时候都过去,户口啥的都办差不多了。” 老妈说:“那你那审计中心咋整啊?” 张兴明说:“审计中心单独注册事务所了,到时候总部就设在京城。将来咱们所有的总部都放京城,那边咱们盖了一个楼群,就在长安大街,站在咱们楼上就能看升旗了。” 老妈说:“真能折腾,这奉天刚弄差不多,大联还没盖好呢,京城又开始了,将来你到底想住哪啊?” 张兴明说:“港岛那边今年也盖好几个小区呢,到时候你们组团去港岛住段时间吧,看看资本主义社会啥样。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国内主要省份的省会都能盖差不多了,后年咱们主要开发海南那边,到时候咱们去海南过年,在海边过冬天。” 毛叔把杯里酒喝光,擦了一下嘴说:“你说,咱们还上啥班啊?按二明这意思,咱们就全国各地港岛海南的折腾吧,这一圈下来不得几年哪?等国内折腾完了,到时候弄不好二明都发展国外去了,咱们再去国外折腾,这班也不用上了啊。” 几家大人都笑起来,老妈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真有那天不上就不上嘛,人活这一辈子为了啥呀?舒心高兴就行呗。到时候有那条件还不享福啊?非得拧着干点啥啊?走一步算一步吧。” 毛婶说:“到时候你们老爷们该上班上班,当你们的官。俺们去,反正俺们也没班。” 毛叔左右看看,对老爸说:“这一说我才注意,老张,就咱俩有班啊,人家全是自由的。” 老爸给毛叔倒了杯酒,给自己添了点饮料说:“想那么多嘎哈。到时候想上就上,不想让就下来呗,这班上不上,干部当不当也就那么回事。干一天就做一天事,咱把事做好不叫人骂就行了,想多了也没用。反正这也干不了几年了,十来年也差不多了。” 老爸和毛叔都四十多岁人了,按干部六十退算,也就还有个十几年,其实也不长。 这里丫蛋的爸妈最小,然后其实就是老妈,老妈比老爸小六七岁呢,这会才三十七岁,正是好时候。 这边说着话,一群小的也吃完了,小弟张罗大伙回院子去玩,那边地方大啊,玩的东西也多。一群人呼呼隆隆下了楼,过马路回院子去了。 老爸老妈他们这些大人边喝边聊,天南海北的说着,姥姥姥爷那边有阿姨回去照顾,也不用耽心。 第516章 路通了 毛叔喝了口酒,说:“行,我也正打算着呢,这两年复员兵地方上越来越糊弄了,随便给个活都算好的,有的回去几年了还等着呢。农村的还能种点地,城里的连活着都是难事,原来在厂里不接触这块,现在一看档案,真想挎着枪去怼地方那些人,就特么不干个人事。” 老爸说:“也不能这么说,地方也有难处,就说本钢,一年回来的退伍兵几大千,咋安排?岗满的,小厂都撤了黄了,大集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有不少干部,往哪塞?这几天开会就提这事呢,也难。我觉得老二弄这安保公司挺好,以后咱多弄点这样的厂子出来,就招复员兵,还好管,还能干。” 张兴明说:“行,这事没问题,适合复员兵干的活多了,你放心吧,等集团今年的事弄完,明年就得来一次扩招,到时候主要招前两年的退伍兵,行不?” 毛叔夹口菜扔嘴里,说:“别说大话啊,全国这两年退伍兵几百万,你养得起吗?” 张兴明说:“毛叔你是高官啊?全国的退伍兵都往我头上堆啊?我说的就咱们辽东,大不了挂上京津和四川,而且咱们也确实是需要进人,多了不敢说,再进个几万人是肯定的,我打算全招退伍兵,实在不行在从社会上弄。” 那红飞啃着排骨,吃的小嘴油嘟嘟的,小声问:“招那些人嘎哈呀?” 张兴明说:“地产,商场,货运这都要用人,商场咱不说了,主要是女的,地产和货运就得几万人,还有这些厂子呢,不得工人哪?今年要上好些厂呢,等再过两年,你骑的自行车,开的汽车,穿的衣服,还有好些别的,到时候全是咱自己生产的。” 毛叔插话说:“有具体数不?这两年得招多少人?” 张兴明说:“现在不好定,年中吧,年中各厂就得计划生产了,到时候会有详细的东西拿出来,现在说了也不准。” 毛叔说:“行,到时候给我一份,我给军区送过去,现在军区上面也头疼呢。”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扒了几口饭,又转身说:“毛叔,我这片五一整体开业,也要招不少人呢,你要是手里有就直接拉过来,维修,保安,保洁,货运,现在就可以进人培训了。” 毛叔说:“行,明儿个你给我一份计划,我来给你弄。” 老爸说:“都要退伍兵啊?社会上要点不?我这头也有呢,要是能安排就安排一下,全是下面子弟,到时候从厂里走一批,从政府那边走一批,大伙脸上都有光。” 张兴明说:“那得了,算了,明天我这边开个会吧,我心里也没个具体的数。明天开会商量一下,看看要多少人吧,行不?” 老爸点点头,说:“咱家在这,方方面面你多考虑,尽量周全点就行。” 张兴明说:“行,我走之前肯定把这边安排好,实在不行奉天那边也要人呢,到时候往这边倾斜呗。” 小丫头问:“你又要去哪?” 张兴明说:“去京城,开会,完了可能今年大半年都得呆那了,等放假了你们去京城玩吧,我让人来接你们。” 小丫头想了想问:“远不?开学能回来不?” 张兴明说:“能,到时候坐飞机回来,可快了,上午去机场,下午就到家了。” 小丫头点了点头说:“那行。” 老爸说:“25号开会,你几号走?你苗叔跟你一起不?” 张兴明说:“我23号过去,苗叔苗婶得七、八月份去,那边刚开始建,得几个月。他七月到部里报道,完了住军区那边,军区那边房子大一点,苗叔也喜欢在部队上呆着。他家孩子老人到时候都过去,户口啥的都办差不多了。” 老妈说:“那你那审计中心咋整啊?” 张兴明说:“审计中心单独注册事务所了,到时候总部就设在京城。将来咱们所有的总部都放京城,那边咱们盖了一个楼群,就在长安大街,站在咱们楼上就能看升旗了。” 老妈说:“真能折腾,这奉天刚弄差不多,大联还没盖好呢,京城又开始了,将来你到底想住哪啊?” 张兴明说:“港岛那边今年也盖好几个小区呢,到时候你们组团去港岛住段时间吧,看看资本主义社会啥样。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差不多国内主要省份的省会都能盖差不多了,后年咱们主要开发海南那边,到时候咱们去海南过年,在海边过冬天。” 毛叔把杯里酒喝光,擦了一下嘴说:“你说,咱们还上啥班啊?按二明这意思,咱们就全国各地港岛海南的折腾吧,这一圈下来不得几年哪?等国内折腾完了,到时候弄不好二明都发展国外去了,咱们再去国外折腾,这班也不用上了啊。” 几家大人都笑起来,老妈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真有那天不上就不上嘛,人活这一辈子为了啥呀?舒心高兴就行呗。到时候有那条件还不享福啊?非得拧着干点啥啊?走一步算一步吧。” 毛婶说:“到时候你们老爷们该上班上班,当你们的官。俺们去,反正俺们也没班。” 毛叔左右看看,对老爸说:“这一说我才注意,老张,就咱俩有班啊,人家全是自由的。” 老爸给毛叔倒了杯酒,给自己添了点饮料说:“想那么多嘎哈。到时候想上就上,不想让就下来呗,这班上不上,干部当不当也就那么回事。干一天就做一天事,咱把事做好不叫人骂就行了,想多了也没用。反正这也干不了几年了,十来年也差不多了。” 老爸和毛叔都四十多岁人了,按干部六十退算,也就还有个十几年,其实也不长。 这里丫蛋的爸妈最小,然后其实就是老妈,老妈比老爸小六七岁呢,这会才三十七岁,正是好时候。 这边说着话,一群小的也吃完了,小弟张罗大伙回院子去玩,那边地方大啊,玩的东西也多。一群人呼呼隆隆下了楼,过马路回院子去了。 老爸老妈他们这些大人边喝边聊,天南海北的说着,姥姥姥爷那边有阿姨回去照顾,也不用耽心。 第517章 集团化改制 1986年3月21日,晴。 张兴明一行终于来到了奉天,在人力和天气的双重努力下,被连续几场大雪阻隔了近六天的交通终于恢复了畅通。 不光是交通,飞机也受了影响,到港岛去办理会计师事务所事宜的苗婶也是今天才回到奉天。 何舒蕙同志是个好同志,又一次亲临奉天,不辞劳苦的为公司集团化做着前期工作。 于是,张兴明大人刚到奉天,就被拖进了会议室。 高管这些人都知道张兴明要去京城开会,要呆一段时间,所以都自觉的抓住这点时间,争取一下把张兴明掏干。 连续两天的会议,终于把集团化方案拿了出来,剩下就是实施了。 经过何舒蕙的计划,大家综合意见,决定了集团公司的框架,而且在二哥的坚持下,对二哥的持有股份做了一些变更,同时,也给管理层配置了股份,当然,暂时只是干股,具体能不能真正拿到股份,还得经过时间的考验。 首先,沃尔维尔投资公司在集团公司执股45%,张兴明占股55%,担任董事长一职。董事会成员为孙佩力,孙佩玲,许丽娟,沈韵秋,黄敏,苗家俊,于秀红,杨春梅,胡文革,董事会秘书为刘梅悦。 集团下设六个全资子公司,和祥会计师事务所,中国银盾安保有限公司,和祥酒店管理有限公司,和祥全家福商超管理有限公司,和祥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和祥腾讯通讯科技有限公司。 集团下设人才部,秘书部,宣传部三个服务机构。另设商超事业部,工业事业部,公共事业部,酒店事业部,科技事业部五个管理部门。 集团拥有奉天中华汽车制造有限公司,和祥物流,和祥物业,和祥商场,和祥寻呼,和祥红狼自行车厂,和祥模具,和祥化工,本钢特种钢材厂等一系列全资以及股份制子公司,其中,二哥占有汽车,商场,物业三家公司各10%的股份,许丽娟占商场3%股份,沈韵秋占物业,商场各3%股份,赵三占寻呼公司5%,另享受通讯公司5%分红,丛嘎子通讯公司2%分红不变。黄敏拿商场5%分红,二姐拿酒店5%分红,佩兰大姐占服装厂5%,大胜哥占自行车厂5%。 股份的事情是张兴明和二哥商量下来的最终结果,二哥现在觉得自己占多了,说啥也不在集团持股,最后还是张兴明用散伙做危胁,才迫使他同意了现在的方案。本来也想在酒店那边给二姐些股份的,可是二姐说啥也不要,最后只好定了个干股分红,事实上和占股区别也不大。 公司集团化的章程确定下来,第一个要面对的事情就是管理岗缺人。 除了商场,商超,物流,酒店和未来的计算机事业以外,到处都缺人。这是真正的管理岗位了,可不是随便安个人上去就行的,眼界学识工作经验各方面的要求就直接把张兴明手里现有的这点人全卡住了。 三个服务部门还好说,五大事业部,就相当于五个集团副总,还有下面各公司厂的经理人选,全部一片空白。 张兴明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啥道道来,没办法,港岛那边招聘虽然已经开始展开,但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说实话张兴明心里对外来和尚也没有底,必竟社会状态差异太大,他在港岛在国外厉害,到国内就不一定能施展开,水土不服的例子在后世不要太多。 怎么办?挖呗。 张兴明马上电话联系这会儿还在港岛享受创业激情的柳教父,做为重生者,张兴明对柳教父在国内的人脉和地位还是相当敬佩的,放着这么一尊大佛不用,那简直是一种犯罪啊。 柳教父听了张兴明的意思,想了一会儿,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摊子铺这么大的,你这船没沉全是靠的风平浪静啊,这运气。行,我想想,你过几天到京城是吧?行,你住下来了给我来个电话,我请些朋友来和你面谈。不过二明,我只管介绍,能不能留得住就全靠你自己了啊,我不负责。” 张兴明笑着说:“行,我就是没有关系,搭不上话,也不知道该找谁,只要柳叔你把相应的人介绍过来,我相信留人我这边是没问题的,那这事就拜托您了,完了我给您记一功,特大的功,咋样?” 柳教父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行,有功得赏啊,赏我点啥?把研究所给我得了。” 张兴明说:“我把研究所大门给你。这么的,柳叔,我先和你说一下,将来计算机方面的公司肯定是由您来掌舵的,别人包括我也撑不下来。将来咱们成立计算机技术公司,无论公司走到哪一步,我给您10%股份,而且永远不稀释,成不?” 柳教父沉默了一会儿,说:“真的?多了,我拿个5%就行,我可没钱投。” 张兴明笑了,说:“就10,少一点也不行,多一点我也不给,不用您投一分钱,这算是咱爷们的君子约定,成不?” 柳教父笑起来,说:“成。敢给我就敢要,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咱们爷们喝一杯,我请你。” 张兴明说:“行,我相信您在这块的实力。庆功酒的时候,你敬您三杯。” 柳教父说:“行,那就这样吧,我联系人。你哪天到京城?” 张兴明说:“23号晚上到,25号开始开会。” 柳教父说:“那行了,我联系好了人,见面的时间地点你们自己定。我四月初也回京城了,这边差不多了,我得回去看着石景山那边,那边起不来,这边整啥样也是白废劲。那就这样吧,咱们见面再说。” 两个人挂了电话。 张兴明放下电话,手在话机上敲打了一会儿,想了想,有柳教父出面协调,自己的管理层人员看来问题就不大了,那这事就先放放,得琢磨一下开会的事了。 公司改制这边也不用张兴明亲自去弄啥,其实本来大家各做各的都挺好,也就是总部这边楼层启用,增添些办公用品,收拾些办公事出来而已,不过张兴明觉得,是时候给自己配两个专职秘书了。 第518章 进京,接风 3月23号,小雪,下午6点20分。 张兴明和李淳,张立国一行八个人走出机场,坐上驻京办来机场接人的奔驰。 这次和以前又不一样,张兴明这次是做为全国代表来参会的,走的就是官身,相应的排场驻京办这边是一点也不敢少,接风宴弄的像舞会一样。 虽然国内这一时期禁止了民间舞厅,禁止了交际舞等一系列社会活动,但在高层,交际舞会还是照开,而且非常盛行。 而且难得的是沈老爷子也过来了,他是提前来京参加会前会的,不住在驻京办这边,这是特意过来给张兴明撑腰来了。 席间吴副,温主任,柳司长,肖副局长,京城军区,反正直接的间接的,张兴明这几年在京里的关系全来了,有些像cbd指挥办的有几位老人,因为身体关系本人没到,不过也派了秘书或家人过来,大家欢聚一堂。虽然全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但谁敢小看这些人聚在一起的力量?这一夜,京城无数的目光凝视着辽东驻京办。 这一晚老爷子相当高兴,整晚上笑声就没断过。 张兴明年纪小了,不适合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反正来的大伙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晚会是以为辽东代表团的名义搞起来的,除了几个亲近的人直接找到张兴明恭喜了一下,大部分人都以为是冲老爷子面子来的呢,不过也无所谓,只要能来,这就是情份,算在老爷子头上也一样,张兴明自然心里有数。 这时候国内比较流行冷餐会,也就是像国外那样的自助餐形式,大家可以随意走动聊天,会场靠里摆着吃食,随意拿用,不过没有来回走动的服务人员,倒酒啥的要自己走过去。 晚会开了一会儿,老爷子那边一些人就坐到一边去了,音乐响起,中间开始有人跳舞,年轻一点的聚在另一边说话,这种晚会,也是一个社交平台,是拓展人脉的好地方。 张兴明没事做,就和李淳几个人跑到餐区拿东西吃,他是真饿了,下了飞机到这会儿还没吃啥呢,就喝了点水。 李淳几个也饿了,在说这地方也没什么危险的,几个人拿了东西坐到一边餐桌上吃,张兴明自己端着盘子在这边移动着吃,看见啥就来一块,其实从上辈子,张兴明就喜欢这种自助餐,不用费心想吃啥点啥,都摆在这,看什么好了拿一块就是,方便而且能吃好。 驻京办这边的厨师还是相当给力的,不过也正常,一省的脸面啊,肯定是要弄的相当到位才行。 中国菜大部分其实不适合这种冷餐会,中国菜要讲究一个完整性,讲究色形器味。不过凡事就怕钻研,任务下来就得办,越来越多的领导喜欢上了这种自由的招待方式,不用一本正经,不用规规矩矩,说话也方便,谈事也方便。 正规的中国式宴席只要入席就限定了你说话的就定死在身边这两三个人了,其实真的不方便。 于是在一些大厨的努力之下,研究出了一批专门适应冷餐会的菜式出来,糕点,包子饺子就不说了,菜也做成一个一个的个体,吃的时候拿出来几块,浇点准备好的汁就行了,虽然做不到正菜那么入味,但想要好吃也不难。 也有热炒,青菜类的菜对形色要求不高,炒出来摆在那就行了。 张兴明这个一口,那个一块,这边一碗,那边一勺的围着摆餐桌吃,反正也没人注意这里,再说了,年纪在那摆着呢,也没人会说他不规矩。 驻京办的服务人员在摆餐桌这边服务,看着张兴明的样子就捂着嘴乐,主厨还过来问他想吃啥,要下去给他特意做一份,张兴明摇头拒绝了,就这么晃着吃,边吃边向乐得不行的服务员飞眼。 今天这边来了不少人,老爷子的面子还是够大,而且张兴明自身的影响事实上也不算小了,像这样的聚会就不会缺少年轻人,老辈人都知道这样的场合是年轻人交朋友拓展朋友圈的机会,所以一般都会带着后辈过来,或者是直接让后辈代表参加。 国内的太子圈在这个时候刚刚兴起来,经济发展了,对外开放了,权力稳定了,自然就会产生阶级,这些含着金子出来的小家伙们天生高高在上,想的比同龄普通人要多的多,而且接受的教育以及眼界也确实不一样,早早就知道了人脉圈子的重要性,自然对这样的晚会趋之若鹜。 这些人也是分圈子的,大概上是按年龄分,事实上家里的级别占了相当大的比重,你一个厅级家的凭啥和人家副国家的混一起玩?不自卑啊?当然也有例外,就是看顺眼了也没办法,但这种情况比较少。 这会儿场里的年轻人就分了三个小圈子,凑在一起说着话。 驻京办的整个二层就是宴会大厅,就是专为这种大型的晚会准备的,有接近两百来个平方大小,中间有四根柱子,把整个大厅分成了几块,最里面就是摆餐区。 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是在中间区活动,门口那边是级别较低的,那边守着门,领导们出来进去都能照个面,万一被哪双眼睛看中了呢,是不? 而里面这边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三个圈子分散又相融的聚在这边,有十几个人,有那么几个明显年长一点的明显是跨圈的,每个圈子都十分自如,成为三个圈子的接点存在,这样明显比较弱的这边也能和那边插上几句话了。说是弱,是指这边几个明显年纪偏小些,在相等的阶级圈子里,年纪小就没有话语权,谁让你生的晚呢。 张兴明随意扫了几眼就不在关心,一心吃自己的东西。李淳他们坐在另一侧角落里,那边明显坐着的都是保镖陪伴一类的人,也有那么十来个人,不过这些人之间没有交流,除了李淳他们几个在吃东西,剩下的都拿着杯水或者饮料静静的坐在那里。 刚吃了块鱼,浇上艳红的糖醋汁,吃的张兴明满口生津,回味了一下,伸手又拿了两块,鱼块已经去了刺,切成菱形,外面包着库,炸得金黄金黄的,咬起来却感觉不到硬,反而很酥软,浇上汁,咬一口满口鱼香,酸甜适口,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