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还给你》 第一章 初识 深秋。 寒气渐渐袭来，道上的行人都是裹紧衣服，步伐匆匆。只一对少年仍旧立在道旁的大柳树下。柳树上面已经没有了叶子，树干也已枯黄皲裂，不似春夏那般有生机。冬天就要来了。 当我听到回荡在谷中的哨子声时，我便知道，乔黎，他来找我了。哨子声就是我们相约的信号。 “我要成亲了，你……”乔黎小心翼翼地看着我说道。 我一愣，心开始颤抖。我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抬起头微笑的对他说： “早晚都要成亲的，很好啊”。 “哦，可是，可是你知道的。只要你说不要，我就不会成亲”。乔黎转过身抓住我的衣袖，目光里满是急切。 “没事的，我知道。你不用这样做的”。我再也忍不住，眼眶中溢出两颗泪珠，我还没来得及擦拭，它已快速划过我的脸庞。从一开始我便知道我们是不能在一起的， 我用力推开他，转身向着远处慢慢的走去。 乔黎待在原地，眼神空洞。他终究是不能娶我的，纵然在他曾说此生非我不娶。可是父母之命终不可忤逆，香火延续断断不可在他手里熄灭。 乔黎是乔家唯一的男丁，乔家也是晋城有名的大户。乔黎祖上世代为官，虽不是朝中重臣却也在晋城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乔家一脉相传，乔黎的母亲为了生乔黎受尽苦楚。这也是后来乔黎告诉我的。乔黎有四个姐姐，因他是家里的唯一男丁，故对他分在娇纵。所以，有段时间晋城最有名的笑话就是：乔家姐弟，天壤地别。姐姐知书达礼，弟弟却是“傻子”一个。 乔黎算是他父亲老来得子了，他母亲也是高龄生育。乔黎告诉我，他在他母亲腹中待了八个月便出生。起初我不觉得怎样，后来才知道那“傻子”是在告诉我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因为，有资历的老人都知道，孩子早产“七活八不活”。 他也是真真的“傻子”。他对他父母给予他的这副皮囊甚是满意，尤其是他那双黑色的眸子，虽不是丹凤眼，却也生的妙。所以每当他对我忽闪忽闪的眨眼睛时，我的心便开始荡漾。他那白皙的皮肤根本不像一般男子那样，唇红齿白，有点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和他一起玩耍时我最喜欢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盯着他，真好看。不过这都是一刹那的错觉，因为，他一动弹，真实的模样便暴露无遗。唉！真是可惜了这副皮囊。 我初次见乔黎是八年前上元节的后一天，当时他的模样甚是狼狈。那日午间，我在洞中休息，忽然听到有人呼喊救命。当时我心中一阵狂躁“我刚睡着，是谁吵醒我的”！我寻声找过去，发现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子挂在青木树上，他的年纪估摸着七八岁的样子。他看到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对我喊“小妹妹救救我啊，我遇到坏人了”。我心底一阵狂笑“小妹妹，在叫我吗？我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还叫我小妹妹”。我向前一个箭步跳跃，将他从树上救下。他拍拍身上的土，对我行礼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心底一惊，不至于这么夸张吧，我不过是将他从树上救下。我对他微笑着点点头。没等我说话，他自己就开始侃侃而谈。让我甚是惊讶！！！ 原来他和家中的仆人在上元节晚间出来看花灯，仆人内急，将他安排在街头的一个拐角处。不料仆人前脚离开后脚他就被歹人打晕拖到山中，以便威胁要些银钱。这歹人不敢在城中逗留，故将他带到鹞子谷。这歹人也是颇为用心，怕是早早盯上他家了。唉，为了钱财真的是豁出命了。 鹞子谷在晋城的北面儿，传说鹞子谷中有妖怪，除了猎户，很少有人在那儿出现。再说了脚程快的人要想从晋城走到鹞子谷最快也要两天一夜呢。 乔黎告诉我，这歹人进城去要钱财了。因此他才敢大声求救的。他原以为谷中没有什么人，结果有个我?从他将树上救下到他给我将他的经历，自始至终我都是一言不发。 突然间他盯着我大叫一声“咿呀，不好，我们要赶快离开这儿，要不然歹人回来我要连累妹妹你了”。我心底暗笑“还不算太傻”。我很无语的用眼神示意，让他跟我着我走。我将他带去我的洞府，一路上他嘴里一直碎碎念着，没完没了，一会儿担心家里的父母，一会儿又叨叨他家中的姐姐们，刚到洞口他又开始同我说话，“妹妹，方才忘了自我介绍，”我心底给他翻个白眼儿(???????)，接着他又向我行礼，紧接着道“我叫乔黎，家住晋城家中还有四个姐姐，我父亲原先是晋城县尉，可怎奈年事已高，辞官赋闲在家”。接着他又顿了顿，若有所思，嘴里嘟囔着：“家中也没有多少钱财，歹人怎会盯上我呢”，突然间他提高嗓门跑：“对了，小妹妹你怎会孤身一人在此地呢？莫非也是被人绑票？妹妹，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啊，莫不是被吓坏了，哎呀，小妹妹你不会是哑巴吧！”说着他的脸凑到我的脸跟前。 看着他变化飞快的神情，我心底一阵狂吐血。这孩子真的有毛病。一路上都是他一个人没完没了的说，我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你才是哑巴，你全家哑巴！本想不和他说话，让他在洞中呆一宿，明日送他回家。看来，我再不说话就要被人当成哑巴了? 我盯着他说道：“哦，我家就在这谷中，我没有名字”。 我真的没有名字，从我能记事儿起，我一直生活在这鹞子谷中，偶尔能见到谷中狩猎的人，便会很开心，可是他们好像并不开心，每当我靠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表情奇怪连滚带爬的跑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是我跟他们不同的缘故吧。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反正是很多很多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我知道我跟那些跑掉的猎人不一样，我没有家人，更没有朋友。我有自己的洞府，也不知道是谁帮我建的。鹞子谷的河流中有很多灰鱼，饿了我就去各种抓鱼。我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当时我也是很惊讶，乔黎他并没有害怕我。后来才知道他那时根本不知道关于鹞子谷的传说。 乔黎很惊讶的盯着我道：“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嗯”，我很随意的回答道。 “那我可不可以给你起名字呢？”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已经帮我想好了名字。 “沈清扬，这个名字怎样”？ “嗯”，我心底呲了一百二十个白眼儿，你都想好了，我能说啥。沈清扬，这个名字不错，反正以后再也不用见到他，这个名字也无所谓有没有。 他听到我同意，便开始得意起来。他突然上山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那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谁答应你了！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将他带到我的洞中，免不了要听他的叨叨感慨，这个少年真的很聒噪。我真后悔将他从树上救下。不过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我很喜欢。 乔黎告诉我，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所以我得去河里给他抓条鱼，幸好河水还未结冰。当我将烤熟的鱼递到他跟前时，他很是惊讶。他一直问我是怎样做到的，我告诉他那是秘密。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他给我讲他家中的事儿，讲他跟他姐姐们之间的趣事儿……。自然而然我们都将彼此看做好朋友。 我告诉他回到家之后，不能告诉任何人在谷中见到我的事情。要不然我不会和他做朋友。乔黎很愉快的答应了。因为这也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我们相约以哨子声作为我们之间相见的信号。一晚上真的是很热闹，直到他睡着。尽管我的脸上对他总是冷冷的，好像不是很喜欢他。但是在心底已经将他当做了我的朋友，因为他是第一个看见我没有逃跑的人类。 深夜，我将他送到晋城他们家门口，尽管我从未踏入过晋城，但城中的一切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来过一样，可我的确从未出过鹞子谷。我躲到角落里，看着乔黎被他的家人抱会府中。我便转身，消失在黑夜当中。 第二章 沈清扬的存在 我叫沈清扬，哦，不，我没有名字。 我的家在鹞子谷，不，也不对，我只是住在鹞子谷。 关于晋城我没有多少记忆，可以说压根儿没有记忆。 我是一个奇怪的“人”。从那些一看见我就逃跑，我就知道，自己或许和他们不同。所以谷中很少有人类出现。因此我的生活比较惬意。 我有着比寻常人更茂密的及腰长发，我的头发永远都是那么长，泛着金光。还有就是我的力气很大，我洞口那一小块儿挡风石头就是我自己从河边捡回来的，那块石头估摸着也就四五百斤重吧。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力气大，这些都是乔黎告诉我的。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便一直住在谷中，从未离开。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谷中呆了多少年，如果不是遇到乔黎，我不知道自己在这谷中还要待多少年。曾经让我很烦恼的事儿在遇到乔黎后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我的身体开始变化……。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的样貌就从未变过。我一直以小孩儿的模样生活在谷中，不曾出谷。不是我不想出谷，只因我残存的记忆一直告诫我，不能离开这儿。我一直很好奇我的父亲母亲是谁，他们究竟在哪儿。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我在谷中生活着，饿了就去河里抓灰鱼吃，渴了饮泉水。鹞子谷也真是个神气的地方，我一直奇怪这样一个茂林深谷竟没有野兽，实在不可思议。所以，谷中自然而已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大型动物”了。 当然了，我在谷中的日子是很逍遥的，高兴时，我会挖“棒槌”草，其实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只因它的模样像棒槌，故称它棒槌草。我也会同林中的鸟儿互相追逐玩耍；不开心时，我会自己去河中“躺尸”，欺骗天空中偶尔过往的野鹞（野鹞相当于老鹰，吃其小鸟）。小孩儿的模样也是更易让那些野鹞上当，它们也吃尽了我的苦头，久而久之，它们便不再信我。我也因此失去了乐趣。我只能去找其他好玩儿的东西。谷中的那些小活物看到我都会有着害怕，因为它们觉得我才是这谷中最恐怖的存在。也的确如此！ 后来我发现棒槌草和灰鱼搭配在一起吃，别有一番滋味。所以有段时间我一直以它们为主食，直到我我对它们厌倦。没有办法我只能寻找其他食物了。我就是这样奇怪。 谷中的日子就是这么自由自在，我也从未感觉到孤独。可是在我认识乔黎以后，我的世界再也不是棒槌草，灰鱼……它们了。我开始幻想山谷意外的世界和生活。 虽然我一直生活在谷中，可是我居住的地方却是山洞。我的山洞是个奇特的地方，除了我之外，其他小动物是进不了的。山洞的四面儿都是钟乳石，水滴顺着钟乳石滴下来滴在地上，洞中有一片草地，阳光透过树梢射在草地上，又返照到洞中，使洞中蒙蒙的水气呈现出淡淡的青色，显得那么幽静。 很多年前，我醒来的时候就躺在里面。洞里一直是这般模样，除了我给自己搭建的小床，没有其他改变。我想，说不定那天这个山洞的主人会回来。到那时我也不至于太窘迫。与其说是别人的山洞，我更愿意相信这是老天特意给我安排的山洞，因为里面的一切都是我喜欢的样子。阳光掠过树梢映射在洞中的青色，让我很是舒服。虽然山洞，可是里面不是漆黑一片儿，洞中还有一汪泉水，冬天的时候水是温温的，很是舒服。 我喜欢谷待在谷里，自打我发现那些跟我长的相似的人不喜欢我，我就不愿意出去。我知道，自己不是人类。因为我会飞，每次我突然出现在那些偶尔来谷中打猎的人的面前时，他们都会害怕。我不知道在谷中历经了多少个春秋，度了多少岁月。我虽然没有记忆，可是我不会老去。我的生活里面还是充满阳光。 妖的生命里不应该有牵绊，它只是天地夹缝中的产物。它不能卷入感情的世间，更不能与人类在一起。万物与各自的运行法则，异族是万万不可同婚，更不能育子，那是要得天谴的！ 如果，我没有救他。我的平静也不会打破，他也不用面临选择。可命运偏偏要我们交结在一起，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尽管当时救下乔黎，我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春风已经吹进了我的心里。很暖。他是第一个见到我不害怕的人类，他让我很温暖。每当我回忆起初次见面时他那关切的目光时，心总会随之颤抖。当时，真好。 第三章 晋城往事 晋城 晋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古城，没有分明的四季。 有人说晋城是春城，也有人说晋城是一座被诅咒的禁城。 城内居住的人们看似与其他都城的人没有差别。但是与其他相比，晋城的人更像提线木偶，好似被什么控制一般。 晋城不是一个很美的地方，但在这座古城里有着各种传说。相传，晋城在很久很久以前不是这个样子，那时的晋城有着很美的风景，有着最淳朴的民风。人性总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会暴露无遗，晋城的人也不例外。 自私，这一个词在很多时候都是为了自保。怨不得别人。 忽然有一日，晋城和晋城内的人开始变得……。 有一对夫妇带了一对儿女逃荒来到了晋城。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这对夫妇相貌虽很普通，但是感觉上总是觉得和晋城人不一样。尤其是他们的黄发，那种黄不是明黄，是那种乏着金光的灿黄。落霞堆发，很是好看。他们初来晋城虽衣衫褴褛，但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这本是极普通的事儿，也是没什么好奇怪的。据说他们来到晋城之后不久，便在开起了药铺。那家男主人姓云，单名一个玄字。他家夫人名唤萋萋，至于姓氏无人知晓。他们那一双儿女的相貌更是出众，男孩名唤云幽，女孩儿名唤云姝。 一日云玄萋萋夫妇去鹞子谷采药，在一个草堆中发现了一条受伤的小花蛇。花蛇在当地人看来是妖孽的化身，一般很少有人跟它沾染半分，更别说将它带回家中。云玄没有顾及这些，他只是想着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格，由它在此地自生自灭吧，可是萋萋不依，她觉得生灵存活在世间都是不易的，她不想见死不救。云玄拗不过她，只能依了妻子，将它带回家中。不久，小花蛇身上的伤痊愈，夫妇二人又将它放回谷中。 就在这不久，晋城开始有人口失踪。先是住在城郊北面儿朱猎户的妻子，后是城西裘郎中的女儿……。城内开始变得人心惶惶。短短数日，晋城人人自危府衙也调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云玄觉得这事有蹊跷，夜间瞒着妻儿出去查探。 果然这件事与那畜牲有关。云玄出了门便使用隐身术，他在西街看到了蛇皮，从那上面可以判断出这绝不是普通的蛇，它很有可能是蛇裔子。相传蛇裔子是很厉害的一种怪，生活在深山老林，远古时期以吃人心脾来恢复修为出名，后来被叫吴郢道人封印。云玄他也是数万年前见过到几次她……。只是不知，此时它出现在晋城是为何？云玄加紧步伐前往鹞子谷，他看着狼藉的地面，胃里不大舒服。 云玄还未踏足鹞子谷，他便已察觉到谷口设的瘴气。果然？蛇裔子出现了。 “云玄，我辛辛苦苦找了你两万年，你却躲在此地过你的幸福日子，这不公平，你凭什么！”蛇裔子瞪着深红的眼睛盯着云玄，眼里满是纠结的情意。 “我与你从未有过感情，你何必如此！”云玄很是决绝的说出这句话。 “吴郢道人将我封印，我本以为你会来救我，可是我等了你两万年，你……你始终没有出现”。蛇裔子的声音嘶哑几乎是用颤音吼出来一般。 “放下执念，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吧，要不然休怪我无情”！云玄说完，便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青玄宝剑。 “你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为什么……为什么！”蛇裔子神情开始恍惚，嘴里一直重复着：为什么。她不过是想和爱的人过一生罢了。 人妖怎么可能在一起，可是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们过去那样好，你当真不记得了”？ “我怎么会喜欢吃人心脾的怪呢，你疯了”！ 云玄用剑刺透蛇裔子的胸膛，暗红的汁液流出，她用绝怨的眼神望着云玄，“你会后悔的”。 蛇裔子在云玄的剑下慢慢消失，与此同时蛇裔子的毒液蔓延了整个山谷，渐渐向晋城逼近……。 “不好！”云玄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持剑奔往城中，可惜已经晚了。城中已变成了毒城，城内遍地狼藉，百姓挣扎着爬出家门，趴在门框上捏着自己的脖子，脸的颜色变得怪异。 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他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萋萋见云玄归来，连忙跑过去抱住他：“相公，你没事吧？”云玄低下头，轻声对她说“没事，有我呢”。 “可是城内的其他人怎么办？相公，难道我们真的要见死不救吗？”萋萋盯着云玄，在等着他做决定。 “走，我们离开”。云玄皱着眉头，语气决绝，不容任何人违背！ “不，我不会走！要走你自己走，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萋萋说着将她的双手从云玄腰间抽离，向后趔趄的退了几步。 该来的总会来，谁也躲不了。云玄很无奈，因为萋萋不止是她的妻子更是他最爱的人。她从心底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做不了他那般的铁石心肠，尽管他是医者。 “好，那我们救完他们就立马离开！” 晋城人中了蛇裔子的毒，本是无药可解，可是云玄和萋萋不是常人，他们的血可解天下任何的毒药。可是他们在失去血的一月会失去力量，变得不如常人。 …… 云玄不放心妻儿，他只将自己的手腕割破取血。 他云玄手腕上渗出的红色慢慢滴入药中，鲜血的腥味儿在氤氲的空气中弥散。云玄也越来越虚弱，他想他们得尽快离开了。 “萋萋，快，解药好了。你赶紧给他们送去”。萋萋用最快的速度将解药送到城中的每家每户，回到家中她也累坏了。 吃了解药不出三日，毒就会解了。萋萋想到这儿，不由的很开心。可是云玄越来越不安。他本想当夜离开，可是萋萋和孩子不能连夜赶路，所以他们只能等到翌日出发。可是谁又会知道翌日又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本来三日才能解的毒，在喝了混着云玄血的药之后的一夜，竟全解了。 第二天，云玄伴着浓烟和嘈杂的吵闹声醒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推了推睡在身旁的妻子。一起出门去看，他们的屋子外面好像着火了。他用力打来门，没想到屋子外面竟是黑压压的人群。他们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他们，好似他们就是恶魔。 “烧死他们，烧死灾星！”。突然人群开始发出声音。 “是他们招来了恶魔”，“他们自己是魔鬼”，“烧死他们，不要放过他们……”，“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们一家不是好东西”“杀了他们……”。围在外面的人群开始不安，暴躁。 他们觉得是他们一家人带来了不行。本来安宁的晋城因为他们一家的到来而打破，他们是恶魔。 晋城，的确是禁城。 云姝和云幽也醒了，他们很害怕。明明是父亲用自己的鲜血入药救了他们的性命，可是他们却想要烧死他们一家。 云玄望着外面的人群，很蔑视的笑了。他知道，人类很自私，只是他没想到人类的自私可以到这种程度。他不应该带妻儿来到这个地方。 云玄让萋萋用法力将孩子带走，可是萋萋告诉他，她也将自己的血滴入了药中，她的身体也失血了……。本来云玄可以带妻儿冲出包围，可是他们的屋子已经被人施了符咒，眼前只有死路一条。 云玄心底一阵抽搐，他活了这么久，临了连保护妻儿的能力都没有。火势开始蔓延，云玄抱着妻儿，没有说一句话。大火很快吞噬了他们的身体，吞噬一切。 “晋城，一切没有结束”。 第四章 她好美 乔黎又来找我了。 我不想搭理他，他扰了我的好梦。我翻了翻身，靠在我那草席子上假寐。 …… 自从我救了他，他就隔三差五来找我，一月差不多来了十次。这已经是第二月了，他又来找我了。仿佛他们家离我的住所很近似的。 “哒，哒，哒……”，我听见他进来了。我睁开眼睛……，他就站在我的面前。 他穿一身惨绿罗衣，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 他的头发墨黑，衬托出他发髻下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优雅的样子。仿佛入画的男子。一种光亮至美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了我。 他那修长的睫毛在他的眼睛上面眨巴着，他虽没有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在忠诚的微笑着。他的皮肤像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 看着他的面容，我变得痴痴呆呆的。 “清扬，清扬你怎么了”？ 等我回过神儿，看到张大脸理我的脸很近。我一把推开他。 “你又来干嘛？不是不让你来找我嘛。”我说着转过头去。 “哎呦，差点摔死我了。你这么用力推我干嘛”？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儿？没事赶紧回去”。 “我找你……，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你是不是生病了？” “咳，咳，咳，没事儿，可能是受凉了”。我心里想脸红还不是因为刚才看你。 “那你自己注意啊”。乔黎很认真的盯着我说道。 “你赶紧说什么事儿，要不然我要下逐客令了”！我假装出生气的模样。 “好，我说我说。今天来我是带你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保证你喜欢。喏，你看我，今天穿的很漂亮吧！特意这样穿的。我们走吧”。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神情，我的心底很暖。我不想一直一个人，不想永远与世隔绝。我也想做普通人。 “去哪儿？我没有好看衣服，我就这一身墨衣”。 “我给你带了，我三姐姐的衣服，她跟你个头差不多，你肯定能穿，去了你就知道了”。 “你保证你姐姐不会揍你？”我坏笑着看着他。 “不会，你赶紧换衣服”。说着乔黎就走出来山洞。 …… “你好了吗？女孩儿就是磨蹭！”他有些不耐烦了，踢着脚下的石子。 “好了。”我们走吧。 “清扬，你真美。我以后一定要和你成亲”。 我的脸又开始泛红。 乔黎后来告诉我，那天的我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惊呆了。 一头金丝用一支雕花木簪挽起，并无其他装饰，略显柔美，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味。双眸似一汪秋水，闪烁如空中的星，却有些许黯淡，许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的缘故。 那一袭水蓝色罗衣，裙裾边用粉色丝线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勾上一层金丝，仿佛给这樱花镀上了一层金边，在阳光底下，璀璨耀眼。外罩水蓝色纱衣，用翡翠色丝线在上绣着藤纹。 虽然活着过了不知多少年月，她仍是小孩儿的模样。但是衣服衬托着人越发好看了，他不由的扬起了嘴角。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乔黎小心翼翼的问。 “嗯”。 我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如果多年以后我知道结果，我想我不会踏出谷半步。 …… 寒冬过后，谷里也开始恢复生机。虽然乔黎常来找我玩儿，可是晋城到鹞子谷的距离不近。我只得用法力带他，唉，也是累赘啊。 乔黎初次见到我，也不奇怪。我从未想过是什么原因，也许我从来都是一个傻瓜。 …… “她好美，美的没有一丝暗色。 人生的道路是漫长的，如果你只会一味的感伤失去，那么你将一无所有。以前是我不懂，的确，有多少人喜欢你，可能就有多少人讨厌你。那些你爱的，或你穷其一生所追求的也不过是兰柯一场。爱过也只是这样而已。 第五章 上街 踏出第一步，心里说不出的感觉，身体也是如此，好似原先的那股力量被压制了。也许不久我会挣脱它的控制……。 两个穿的富彩华丽的孩子从人迹罕至的谷里，堂而皇之的走出来，任谁看见都会觉得诡异。 所以只能用自己的超力量（法力），我用隐身术直接将他带到晋城的护城河旁边。 “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我的嘴角不觉开始上扬。 “可以睁开了。” “啊，到护城河边儿了，清扬真不错呢！”他夸奖般的口吻真像个大人儿。 “你要带我去哪儿，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我摆出不耐烦的神情。 其实我的内心是很愉快的这座城与我相隔不远，我却不曾踏足。这里跟我的山谷一点儿也不一样。 “咱们走吧，我就是要带你去上街，见识见识我们晋城的特色”。他很得意的说道。 “上街？” “对，去上街！” 我心中充满疑问，什么跟什么嘛。乔黎他察觉到我的神情。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上街是个地名，不是去赶集！ 乔黎告诉我，上街是晋城最繁闹的地方。那儿有着很多好玩儿新奇的事物，是我的鹞子谷所没有的。当然也有极普通在我谷中常见之物。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带来这个地方，也许，他想让我接触更多和他一样的人类吧。 上街是一个葫芦状的空场子，只有一个出口，狭长的入口处总会有人摆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儿意，比如糖人，素蚂蚱，干杏子啊，这些都特别招小孩儿喜欢，尤其是他们的叫卖声，让上街变得更热闹了。上街的繁闹不是每天都有的，因为人们不会无聊的每天都去上街，毕竟没有那么多的闲散钱儿去那儿花。上街的最里面也就是葫芦的底部，有一座花神庙，庙里供奉的是叫姑茹的花神。据说，姑茹是他们晋城的守护神，曾打败过一个很厉害的妖怪，她也是晋城的农神，保佑着他们的土地丰收。晋城的人也是小农，只够自己的，多余的的才会去上街和别人交换，多余的钱财在晋城的每家每户都是见到的。所以，每隔一月的十六，人们都会赶着去上街，交换一些东西。久而久之，上街也就成了晋城最繁闹的地方之一。只不过这是在上街集，如果是闭集的时间去上街，就会是另一番景象，除了花神庙，其他地方怎一个萧条二字所能描述呢，唉！ 正好，这天是上街集的日子。我和乔黎穿的这么招摇，总觉得那儿不好。可是当我看到满大街穿着跟我们差不多的男男女女时，我也就见怪不怪了。乔黎告诉我他们晋城人有个习惯，就是去上街一定要穿隆重些，这也是对花神的敬意。好吧，我认了，谁让我跟着你晋城了。晋城人一点儿也不知道低调！ 我和乔黎来到上街的街口，果然跟乔黎描述的一模一样，只不过他忘了向我提及街口的杏树。花神待的地方怎么会萧条呢！果然，上街还真是个好地方。四月的上街，满街的杏花夹杂着叫卖声，别是一番滋味。 “好美啊”。我不由的感叹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喜欢”。看得出他很得意。我看着他笑了。忽然我想起他在这儿陪我游荡，他父母可知道？ 原来，他趁着去学堂的空隙偷来找我，他家中的父母不曾知道。就连他学堂的先生也被他骗的团团转，他让管家告诉先生，他最近染风寒，等身体痊愈了才能回学堂。听到他说这些，我也终于明白，当初他为什么会被人抓了。这“傻子”其实一点儿都不傻，精着呢！ “算了，我们进去吧”。我没好气的说道。 “你就没有想要的小玩儿意吗？”他坏笑着看着我。看的我好不自在，因为我一直盯着那个小贩手里的糖人。 我伸出手指了指一个兔子模样的糖人，“我想要这个”。 乔黎笑了，“喜欢你就拿啊，傻子”。 听见他说我是傻子，我也不情愿，可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唉。我伸手拿起糖人，就塞到嘴里，向上街的深处走去。那次以后，我以为在上街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随便拿。结果，后来在乔黎跟钱闹出了很多笑话。 和他在一起，真的很开心。上街，真的是个好地方。往后我的日子也开始变得有趣多了，上街的人也没有看见我就跑掉的。我真的变得跟他们人类一样了吗？多年以来我时常这样问自己，可惜一直没有答案。但是至少我自己这样认为：我和乔黎一样。 去上街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不是每天都有的，乔黎终归是要去学堂的。他们家里人迟早也会发现我的……。我很害怕。我跟乔黎约好，他来找我的时候在谷口吹口哨，这样我们别人也不会发现我。日子就这样过着，乔黎也在慢慢长大，我也陪着他长大。不知道什么时候，乔黎的个子长的好高啊，他再也不是被人绑在树上的小男孩儿了。 …… 那天我正在树上装死尸，故意招惹野鹞。不知不觉真睡着了，一只野鹞突然向我袭来……。 “清扬小心！” 第六章 谷中遇险 “清扬小心！” 我还在梦中，就听到这个声音惊醒。我睁开眼睛就看到野鹞那畜牲挺着尖喙向我袭来，我猛然一个转身忘却自己还在树上，华丽的滚下树干：“啊”！还没等我落地，只听见“嗖”的一声，那只偷袭我的贼鹞子就落到了地上直抽搐。 “哎呦，老娘的屁股，疼死我了！”我坐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屁股。 “清扬，没事吧？”乔黎快步度到我跟前。 摔的真疼，我有些许生气。要不是他我也不会从树上掉下来，也不会摔这么惨。我推开他想要扶我的手臂，我有些气恼， “不用！” “你怎么又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扶你？” “男女授受不亲！” “哦”他无辜的应了一声，就站在一旁。 看到杵在一旁的他，我更是生气，他有三个姐姐，难道他就不知道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嘛！ 我自己拍了拍身上的土，想要站起来，结果挣扎了半天还是腚不离地。糟了，我的腿伤着了。 乔黎自始至终站在一边儿呆呆地看着狼狈的我，一点儿没有想要过来帮忙的意思。 我彻底恼火了！ “你不知道过来帮帮忙吗？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等我吼完，他才好似回过神儿似的。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走到我身旁蹲下。询问我伤到哪儿了，他有些不解，我怎么会受伤呢！ “你不是有灵力吗，怎会从这么低的树上掉下伤着呢？” 难道我就不能受伤吗？就因为你觉得我不会受伤就可以不管我吗……。 “刚才情急，我还未使出灵力就摔下了。谁知道那畜牲会偷袭我”。 这我怪我自作自受，以前总是捉弄它们，这次终于等我睡着，它们肯定是要报复我一下的，这些记仇的小东西！ 我的腿伤着了，肯定不能自己回家（我的山洞）。乔黎只能背着我慢慢的向前挪去，一步一步显得有些吃力。趴在他的背上，很安心。算了，这次害我掉下树的事儿老娘不跟你计较了。 想起上次我送他回家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清扬你是不是总是吃肉啊？”他微微扭了扭脖子，吃力的问道。 “是啊！河里的鱼已经被我吃的不多了。”我很得意的回答，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你要节制，再这样下去没人能背的动你！”他没好气的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 “以后你要多吃棒槌草，多锻炼，还要和谷里的其他邻居搞好关系，还有……”。 “我知道了！” …… 一路上他唠叨个没完。他这唠叨真不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我在他的背上捂着耳朵，一直唱歌。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除了啦啦啦你就不会唱其他的吗？” “对啊！你会其他的，那你教我吧”。这会儿心情大好的我，也想学些其他歌谣。 “我唱一句你跟着一路：飘落着淡淡愁，一丝丝的回忆，如梦如痴，那是歌。只要你一个微笑，我宁愿化作火焰燃烧……”。他唱的很投入，他都忘了他的背上还有一个我。我也听得很入迷，慢慢的进入梦乡。 “跟着我唱，飘落着淡淡愁……” “……” 见我没有回应，他转头一看，发现我已熟睡。他笑了笑，背着我加快了步伐。 …… 清扬对乔黎莫名的信任，让她越陷越深。本来庸庸碌碌的平凡生活也磨平了她过往的痕迹，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她不应该涉足人类的生活，人类的自私会摧毁一切。可是一切都已发生了。 乔黎频繁的来找清扬，清扬的存在很快会被人发现的，她也会越来越危险。不止这些，他也要长大成家娶妻。 有些人的爱，像风，看不到，却能感受到。清扬的生活本是很寂寞的，没有人陪她。她像一只孤独的影子。恰巧乔黎闯进了她的生活，扰乱了原本平静的一切。可是这份不平静也是美好的，他们一起成长，一起经历那些琐事，他们的情感也是在这些平凡中滋生。 孤独的人不再孤独。爱情，友情，这些她都正在经历着。希望这一切不要摧毁她。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慢慢进行……。 第七章 娃娃亲 自打认识了乔黎，我便时常出谷溜达。鹞子谷我因为少了我变得冷清了许多。走在晋城街道里的我越来越像普通人家的女子，只不过少了些许娇羞。但我大多数时间都是以男子模样出现，因为乔黎是男子，我一个女孩子跟他在一起他说总是不方便的。 时间也过的挺快的，晃晃悠悠的日头已过了五载，他的个头早已远远的超过了我。所幸他的性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看着我时的眉眼总是温温的，能暖化我的心。我呢！还是老样子，表面冷冷淡淡，心里可是很活跃呢。 我本不想那样冷淡，只是多年的习惯怎么会在短短的几载里有所改变呢。我已经习惯了以冷冷的面庞对人，总给别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所幸，乔黎对我一只很好。我是他众多朋友中的一个，而他却是我的唯一。 除了一起疯玩儿嬉闹，我也有时会随他去学堂。我会用隐身术和他坐在一起，许是我们俩在一起，他也渐渐的爱上了学堂。有次夫子在学堂上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乔黎不解，他问夫子何为颜如玉？结果惹得其他学生哄然大笑。他更是不解了。 夫子告诉他颜如玉是好看的女子，结果他又问夫子“这女子有多好看？”然后他就盯着我看，所幸除了乔黎没有人能看到我。 结果夫子一时语塞，面庞抽搐。“咳咳咳，总之你们要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咳咳咳”。夫子很不自然的说道。 “清扬，你说颜如玉有你好看吗”？ “我怎么知道！” “肯定没你好看，你是天下最漂亮的姑娘，我以后一定要娶你做我的新娘”。他说这话的时候满是笑意。 “别胡说了，要不然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我转身赶紧翻手擦掉额上惊出的冷汗。我也奇怪自己最近怎么变得这么容易出汗。 “清扬我先回家了，过几日我去谷里找你”。 “算了，还是我找你吧，要不然又要浪费我的头发”。本来以他的脚程来找我肯定又要两天，这样他们家里人不发现才怪。所以我给了他一小束我的头发，我的发丝可以让他很快的闪到谷中。与他相识这么多年，我也损耗了好多头发。 …… “黎儿，今日在学堂可好？”少夫人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孩儿的头发。 “娘亲，夫子讲的我都认真学呢！”乔黎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望着娘亲，希望娘亲能够相信。他继续说道：“夫子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呢”。 “看来你真的转了性子，真是我的好孩子”说着乔夫人轻轻的坚果乔黎抱在怀里。乔夫人是很温柔的女子，尽管操持着一家人的生活，她也一点儿不显得急躁。她觉得自己是被生活善待的女子，丈夫与她举案齐眉，孩子也都很健康……。 “阿娘，我长大是不是就可以成亲了”？乔黎伏在母亲的肩头。乔夫人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觉得自己的孩子长大了，想要成亲了。“嗯”听见阿娘的回答，乔黎很激动。“那……那我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吗”？ 乔夫人一惊，转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你有心上人了？” “没……没有，我就问问。”乔黎勉强的笑了笑。 “婚姻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乔夫人语重心长的说道。 “哦……” “莫非你真的有心上人？”乔夫人惊喜的望着他。 “没有”。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关于清扬，至少现在不能。 “那就好，其实你的婚事你不用担心，你父亲早已帮你定下了一门亲。是柳家的三小姐”。乔夫人平淡地说道。 乔黎心底一惊，难道这就是娃娃亲！不，我不愿意！ “可是我从未见过柳家的三小姐，我如何与她成亲啊？”乔黎极不情愿的说道。 “所以啊，不久，柳小姐就会来我们府里，同你一起去学堂”。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一起生活的久了，情感也会随之产生。对于这一点乔夫人比任何人更能有所感悟，因为她与乔黎的父亲就是如此。大约所有人的姻缘都是如此吧，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安排与遵从。 …… 乔夫人在嫁与乔黎的父亲之前，久居长干，她也曾有位意中人。可惜情短缘浅，二人终究没能在一起。她还是听从父母的安排嫁与了乔黎的父亲，她与他的那位意中人从此再无交集。 …… “我定了娃娃亲的事儿要不要告诉清扬，她知道了会怎样？我要不要告诉阿娘，我有意中人呢。清扬，清扬，我该怎么办？” 第八章 一段故事 平原县是晋城的邻县，乔黎曾向我提起过。 据说：平原县的乔生，有个女儿长得又黑又丑：豁鼻子，还瘸着一条腿，二十五六岁了，也没有人前来提亲。 同县有个男子叫椿生，四十多岁。妻子死了之后家里愈发贫穷，无钱再娶。于是就出了一份微薄的彩礼，娶了乔女。三年后，生下了一个儿子。可是不久，椿生也死了。 乔女家里更穷了，生活十分困难，就去乞求母亲接济。母亲很不耐烦，乔女生气，再不去娘家，只靠纺织维持生活。 有一个孟生，死了妻子，撇下个儿子叫乌头，刚满周岁，没人抚养，所以孟生急着再娶一房媳妇；可是媒人一连提了好几个，孟生都不中意。一天孟生偶然看见乔女，十分喜欢她，就找人暗中传信给乔女，愿意娶她。 乔女推辞说：“我现在如此忍冻挨饿，嫁给官人可以得到温饱，怎能不愿意呢？但是我又瘸又丑，和别人不一样。我所能自信的是品德。再嫁第二个丈夫，官人图我什么呢？” 孟生敬佩她是一位贤良女子，对她更加爱慕。便叫媒人带上封好的钱去找乔女的母亲商量。乔母很高兴，亲自到女儿家里，执意要女儿改嫁孟生。乔女坚决不答应。乔母很惭愧，向孟生表示，愿意把小女儿嫁给他。孟生的家人都很喜欢，孟生却不愿意。 过了不久，孟生突然得急病死了。乔女知道后很伤心。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人性就是这么自私，往往在人最艰难的时候就会表现的淋漓尽致。 “后来，孟生死了，邻里仆人霸占家产，偷盗家里的钱财，只有一个老仆人抱着孟生的孩子痛哭。等到乔女赶到家中时家里的财产所剩也无几了，于是乔女带走了孟生的孩子，自己一人扶养他们。” “她为什么要扶养孟生的孩子呢？” “对啊，平原县的人也很不解，问她当初既然不嫁，现在何必去管人家的孩子。乔女只是笑笑，不答。” “到底为什么嘛！”我有些着急的问乔黎。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远方，慢慢说道：“有人笑她痴傻，有人笑她面丑，唯独他一人能够注意她的内心。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虽然乔女没有答应嫁给孟生，可是她的心早已许给了孟生。” 乔黎告诉我后来乔女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平原县，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相遇的太早太晚都不好，正好的缘分会在正好的时间等着你。 乔女没有怨恨过任何人，无论是她的容貌还是多舛的姻缘，她都在尽力做着自己该做的。她的内心里也许也曾有过后悔，懊悔自己没有生得一副好皮囊，没有在孟生人生最后陪他一程。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都是乔黎告诉我的，我始终不明白，他一个少年怎么知道这么多人情故事；也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这般老气横秋。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悲伤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清楚。 …… 【清扬的内心独白】 乔女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而我不是。即使我想越过，乔黎他也逃脱不了束缚他的藩篱：家庭，伦理，亲情。他都逃脱不掉！ 我与他的恩情恰恰束缚了他，所幸，还有办法，在他十六岁成亲之前，让我再积攒一些回忆吧，我不想这么快结束。 …… 【乔黎的内心独白】 没有记忆的她宛如一朵芙蕖， 她的性子没有一点儿改变，幸好我提早找到了她。 这么多年在她的身边，默默地看着她，我感觉很幸福。 真希望，她永远不要想起。 那些诅咒，那些记忆让我背负吧。 就算她没有爱上我。 陷入感情如同陷入泥沼，越是挣扎越是深陷。乔黎早已深陷，清扬何尝不是呢！他为她散尽修为，自残仙身……，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厮守。 清扬化成枯骨冻结的时候，他也不在身边……，她以为他不爱她，她只是妖，而他是天上最尊贵的神族公子。他怎会为了她而违逆整个神界呢。她知道他不会！因为她在他眼里是世间最微不足道的妖……。 第九章 柳家 乔家与柳家是世交，据说乔黎的祖父曾被奸人所害，是柳家的那位老太爷施以援手。柳家老太爷柳少卿也真是一位奇人。 说到柳家这位老太爷，也是令人倾佩。性格豪放，乐于助人。与同为读书人的乔家老太爷相比，不用说自然是多了几分洒脱之气。 他还未入仕之前，当地有名的汪盐商因要请乔知县（乔黎祖父），要他作陪，他拒不参加：“我哪儿得功夫替他陪官！”乔知县知道后很少不悦。 等到乔知县想要会会他时，他说：“他果然仰慕我，他为什么不先来拜我，倒叫我陪他？”他就是如此之人。 但到了乔知县被罢官，赶出衙门，无处安身时，柳家老太爷却请乔知县到他家来住：“我前日若去拜他，便是奉承本县知县，而今他官已坏了，又没有房子住，我就该照应他。” 对贫贱困难的人，他平等对待，体恤帮助；杨裁缝母亲死了，无力殡葬，他就慷慨解囊资助；给落难的戏班班主银子，让他重操旧业，奉养母亲。 但凡是见过柳少卿的，就是一条狗也是敬重的。 他也极看重自己的妻子，别人劝他娶妾，他却说：“今虽老而丑，我固反见其娇且好也。”他也被一些人看做是怪人。可乔家与柳家关系极好，平日也多有往来。 柳少卿治家也是极严的，他与夫人身下育有一子，名唤柳士程。 柳士程自小体弱，与夫人杨氏只有一个女儿，取名晰兮。晰兮的出生也是颇为传奇，她出生的当晚，紫宸星大放异彩，就连上街的姑茹庙上空也是鹊舞尹绕。府中上下都说这孩子是吉星转世。 柳士程很是疼爱女儿，为此多次拒绝杨氏让他纳妾的好意，他唯恐他的晰兮受到半点儿委屈。他身体弱，此生是再也不会有其他孩子了，晰兮是他唯一的希望，也是柳家的希望……。 晰兮自小很聪颖，三岁便能识文断字，六岁能作画题诗名满晋城。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这位柳小姐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不仅如此，她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如水杏且又品格端方，容貌秀美，只不过她生性冷淡，素不爱搭理俗世，小小年纪也只是整日待在父亲的书房内读书作画。却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柳家的这位奇女子也是一妙人。 她不喜去人多的地方，但是对待来往于家中的客人也是谦恭有礼，只是生性不爱笑。 她的近身丫鬟七香想尽各种办法逗她，她也不怎大笑。每每七香逗她，她总会整肃脸庞，然后用淡淡的语气说：下次不许再胡闹！时间久了，七香也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气，她不是真的生气。 晰兮虽不及他祖父柳少卿般豪爽，却也有副善心肠，只不过在外人眼里她仍是个“冷美人”。 七香四岁时被家人卖到柳府，不知什么缘故被晰兮看中，做了她的丫鬟。七香说这是她的福气。当小姐的丫鬟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难过，因为她知道她进府之后家里就会有点银钱，弟弟妹妹也不会饱受饥饿……，只不过自己的命再也由不得自己半分。 那年七香回家探亲归来，之后，不知怎的忽染恶疾，被府里隔离。郎中告诫府里切勿靠近。晰兮也不得靠近，可是她不忍相舍：“宁可我死了罢，须得守着，和她说说话儿。”最终七香的病情好转，她心里对小姐也是说不出的情感。 作为晰兮的丫鬟，七香的性子也是颇为泼辣，只不过有时候也显得有点儿神神叨叨。嘴里总是念念有词：小姐明天可能要下雨，咱们去赏花吧，哦，不不不，不行；小姐，你不能吃这些凉茶，会伤着胃的；小姐，灯下看书跟灯下做刺绣是一样的，时间久了眼睛会疼的，你不要再看了；小姐你怎么不爱笑，你笑起来那么好看……。晰兮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只不过晰兮对七香的态度总是冷冷的，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她们在一起时，小姐作诗写画，丫鬟在一旁做女工，这时她也不会有太多的言辞。晰兮对七香没有太多要求，只在男女之事上她稍微显得有些不同。她时常告诫七香：“切莫跟男子小仆厮混！” 七香陪着晰兮也已有五六个年头，在她们彼此的心里，也不只是主仆这么浅浅的关系了。 情感的滋生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七香很是感谢晰兮的温情。小小的内心里只有小姐，为了她，她可以豁出性命。只是她不知当时年少的她也只是个少年。白衣苍狗，世事也是由不得你，由不得我！ 与乔家少爷结亲的事儿，柳晰兮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作为柳家唯一的女儿，她对父母安排的婚事没有太大反应。也表现出一副九岁女儿家不该有的神态。 她曾听祖父提起过乔家的这个小儿，她对他没有多少感觉。父母之命她都会遵从的，因为在她眼里不管是乔家少爷还是李家少爷，都没有任何分别，都只是浮沉一梦而已。 …… 也罢，既然父母已经有了让她她提早去乔府的意思，她也要早早准备反正等她及笄以后也是要与乔家公子成婚……。 第十章 乔黎的心事 在我的记忆中：自打乔黎认识了我就很少在家中和姐姐玩儿，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与我在一起。小孩子的世界，都是充满这各种新奇，却也有着各种秘密，恰恰我们是都会保守秘密的。 我就是乔黎的秘密，乔黎的秘密就是我。可是于我而言，喜欢乔黎就是我的秘密。 时间过得好快，我的容颜也变了许多。看着映在水中的脸，我都有些认不出，青涩渐渐褪去，就连藏眼皮里的青色印记也看不见了。我的样貌与乔黎初次相识时又大不一样了……。 我在乔黎的身边，没有人知道除了他自己。我在他的眼里是好朋友，是救命恩人，但更多时候我只是他一个人的玩伴。这也不能怪她，因为其他人都会害怕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最近乔黎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多，自然我的头发耗损的也特别快。 “以后不要这么频繁的找我了，你不知道姑娘没有头发是很不好看的吗？”说这话时我自己都笑了，因为每次都是我等他时他就出现。他不知道我假装生气的脸庞背后有多开心。 “哦……”看着他自责的神情，我有些不忍。 “我骗你呢！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儿？” “我想吃鱼，咱们去谷里抓鱼吧？” 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我能说什么呢。 鸟儿的叫声充斥在山谷间，唤醒郁郁苍苍的树。风拂过，沙啦啦地响，漾起无法抑制的快乐与满足。夹杂着山野中青草与自由味道的空气，与蓝天白云相交映，形成一幅美丽到不用加任何修饰的画卷。让人如痴如醉……。 我搬来一块儿石头，坐在阴凉处。虽说是清晨，可是夏日的日头也很很毒的，我可不想让它刺伤我的眼睛。 乔黎脱掉鞋子，撩起自己的裤子，手里拿着自己用木棍做的叉子，一动不动站在水中，盯着游动的鱼儿，模样甚是可爱。 这让我想起我第一次带他下河抓鱼的情景。出发之前信心满满的跟我说：清扬，你就看我的吧，我可是捕鱼高手。结果到了河里一天鱼儿没抓到，反而将自己绊倒在河中，要不是我拿木棒牵他上岸，他还得在河里挣扎一会儿呢。想到他满头的青草河土屑，我不由的笑出了声儿。 …… “清扬，发什么呆呢，快过来拿鱼儿”。他的呼喊声打断我的回忆，我抬起头望向他，他已经上岸了，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的小孩儿，他有着强健的体魄，有力的臂膀，皮肤还是如从前那般白皙，他向我招手，向我走来……。 痴痴呆呆地。 “清扬，清扬，清扬！发什么呆，快点儿来帮忙啊。”他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这才回过神，额，我又发呆了。 “哎呦，来了！”我急忙跑过去。 我们在河边支好架子，将鱼放在上面，填好柴火就这样望着它。这样的场景有点儿像等着吃鱼的小猫咪。 “清扬，你有没有想过出谷？”乔黎突然冒出这样一句。 “有啊，我不是已经出过谷了嘛。” “不是，是离开这儿，到我们中间生活。就是，就是说嫁人！”他又有点儿急切，不过我也从他的话中猜到了些许……。 可是我和他不一样，我怎么能够嫁人呢。 “清扬，你知道吗，其实我想带你出谷，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很是让人诧异，少年，你有多少能力，你可否知道你这是在姑娘承诺呢。 我有些不解的望着他，他突然收起他那凝重的神情，哈哈哈大笑起来。他也真是奇怪，这个乔家少爷！ 为了配合他，我也哈哈大笑起来。这时他不笑了，我倒显得有点儿尴尬。 “咳.咳，咳”我就是想笑一笑。幸好，我在他的眼里一直就是这么奇怪。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傻瓜”。 我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他赶紧收起他的手，虐显尴尬的坐到我的旁边。 今天的乔黎总是怪怪的，说的一些话儿也是如此。 “清扬你可知道我的年纪，咱们相识多久了？”他又开始问奇怪的问题。 “我不知道多少年，我只记得认识你之后你来我谷中吃了五回山桃。”的确，每年的桃子他没少吃。 他听了之后，微微一笑，嘴里嘟囔着：“五年了，五年了，时间真快啊！” “清扬啊，我如今十三了，你一定要记住啊。” 我点了点头，不出声。 我记得他告诉我，十六岁之后他会成亲。当时他问我知道什么是成亲吗，我摇摇头。他说成亲就是：一个人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吃饭，睡觉，过日子。不知怎的我忽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不也是经常和他一起吃饭玩耍嘛。我问他：“是像我们现在一样吗？”他看着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几年，是我们一生最无忧无虑的日子。恰恰他十三岁那一年，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年，它似乎承载了许多，许多。可惜，，当时的我没有明白。 吃完鱼，时间也不早了，乔黎也该回去了。我同往常一样现在谷中的眺望台送他，他没有像平日那样愉快的离开。我有些奇怪，想开口问他，只见他走到我跟前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算了，不说了”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讨厌！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问他。 “额，你的头发真好看！” “少说废话，说吧。” 他一愣，接着有点儿尴尬的笑了笑。 “清扬，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我脱口而出，然后望着他。 “不是，不是喜欢朋友的喜欢。”他有点失望的解释。 “算了，你待着吧，改日我再来找你。” “嗯，”我点点头应道。 这次来的有点匆忙，他也没有随我去洞里。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也越来越少跟我一同待在洞里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不过，一会儿又好了。我回去了，回去读乔黎带给我的书札，可有意思了。 …… 乔黎：我该怎样跟清扬说柳家小姐的事儿呢，我该怎么办？ 第十一章 柳家小姐进府 前不久乔夫人才提起有娃娃亲这回事儿，府里就开始张罗起来了。毕竟柳小姐进府也是大事儿。 这天乔府张灯结彩，到处都流露着欢快的气氛。好在府里人口不是太多，要不然光人的拜福讨喜声都够厌烦的。从门口到正厅的走廊上布满了喜悦的红色灯笼，那如血般的正红刺的乔黎的眼睛很是不舒服。他快步踱过这些地方，向他自己的院子走去。 “我从未见过柳家小姐，如何让我和她成亲呢！”乔黎盯着地面嘴里喃喃道，此刻的他虽是正襟危坐，可是愁思却在眉头溢出。可正是这紧锁的眉头衬的这少年更加好看，如今这玉般的人儿也有着自己的烦心事儿。 俗世有俗世的俗事，即使是神仙妖物也不能肆意干涉改变。历凡劫需得入俗事的圈儿里，这是必须的。乔黎担心这个圈儿又会将他们分开，让他们之间的那到鸿沟逾现。这一次再也不能错过，恁谁也不能！ 柳家小姐到乔府已近晌午，虽然晌午，可是乔家大院里的人都是很喜悦的。因为这一天的天气宜人，盛夏的燥热在这一天里也不见了，只有微微的凉风，吹的人心荡漾……。六月十六，这一天儿还真是好日子。 晰兮刚到乔府门口时，看到锦簇的人群，她的心微微一震，她从未想到过乔家会对她如此重视，毕竟她只是一个未过门的小姑娘。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露出她那官小姐式的微笑。她不紧不慢的步伐让她显得更是端庄秀气。 “柳家小姐生的真是大方端庄”， “可不是嘛，你看她那笑容，比传言中的美出三分呢！” “什么三分，明明是七分。少爷可真是有福气啊。” 七香听到这些，很是得意。晰兮听后不语，但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到些许笑意。 “是啊，是啊，希望柳小姐到府里之后少爷能够收心。” “说什么呢，该干嘛干嘛！”突然一个厉声打断了两点老仆人的谈话。原来是管家乔伯，他向来都是和悦的，只少爷这件事他会变得异常严肃。 晰兮随之一愣，她忽然又想起了先前的那些传闻，这个乔家少爷真是是个傻子，还是另有蹊跷？她没有再往下想，算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进乔家也是为了陪养感情，她不能辜负父母的一片苦心。管他是乔傻子，乔少爷！ 只是刚才，那人群中怎么没见的这“鼎鼎大名”的人儿，算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碰面儿。 “小姐”，七香晃了晃晰兮的胳膊，满眼的担忧。晰兮拍了拍她的胳膊，点点头说：“没事”。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晰兮是随着乔家四小姐进内院的。乔家四小姐对她很是热情，从晰兮进院子，四小姐便一直牵着她的手，满脸的欢喜。起初晰兮是不愿意的，只是四小姐太过热情，对她也是极为温柔，她不好推脱。 乔家四小姐，名唤一叶，是乔黎一母同胞的亲姐姐。乔黎的母亲也是女中“豪杰”，生下五个孩子也是不容易，四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年长两岁。这四小姐就是乔夫人的第四个孩子，相貌也是最像乔夫人，天生的狐狸眼，泛着桃红的脸颊让她银盘般的脸显得愈发迷人。 晰兮也是觉得相由心生，生的好看的人儿也不会坏吧。 四小姐告诉她，乔黎因听闻她要来，高兴的一夜未睡，这会儿还犯着迷糊，没有起床呢！晰兮听了只一笑，不语。 这其中的原由只有乔黎一人知道，罢了！ 乔府为晰兮安排的院子也是清静，更重要的是院子里种满了她喜欢的蔷薇花，淡雅粉，鸭绒黄，院子的墙壁也因这些可人的花儿显得充满生机。看得出，乔家对她这个柳家小姐很是在意。 “啊，小姐，这里的蔷薇花真漂亮啊”。七香看到满院的蔷薇高兴的叫着，在院子里跑起来。这七香，本性暴露了！ 看到雀跃的七香，晰兮和一叶都呵呵的笑了起来。 “咳，咳，七香，四小姐在此！”晰兮提醒七香道。 “无妨，”一叶笑盈盈的说道，的确她也不是迂腐老人，她们之间的年纪之差也不过三五，在她这儿没有那么多规矩。 晰兮院子与四小姐的院子一墙之隔，这也方便他们一起玩耍。只不过，一叶已及笈，不久她也要嫁人，她的婚事已定好……。日后她们相处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的，不过这也不影响她们小姐妹感情的发展。 女人，这是世间最奇怪的生物，没有之一！前一秒她还对你春风拂面，后一秒就已转为冰霜，关键是你也不知道是何原由。可是她们的内心都是柔软善良的，当她们知道你过得不好，立马会变得特别担忧，对你满是关怀；可当她得知你比她好，她也会立马变得凶狠可怕，尽管在表面上仍旧是和颜悦色。这也是很可怕的事儿，好在她们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单纯善良的。 …… 晰兮入乔府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自她入府从未见到过传闻中的乔少爷。乔家的长辈她也只拜见过寥寥数次，除了三小姐知秋、四小姐一叶时常过来，大多数时间她也只和七香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除了抚琴写画，就是练习女红。甚是无趣。 好在她在柳府的时候也是如此，所以也就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她对这乔家少爷愈发好奇，好歹她来府里也是为了同他培养感情，这入府大半月，他连面未在她跟前露过，于理于情都不合吧。 晰兮不愿开口，她倒要看看这乔家少爷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竟要如此怠慢她！ 这一日傍晚晰兮同四小姐一叶在院子里乘凉，燥热的天气也只有这会儿才显得有点儿凉快。一叶刚到一会儿，三小姐就派人过来传话说一会儿也要过来。她们便一同等知秋，无聊之际一叶开始探寻屋子里的新奇玩意儿，当她看到晰兮案头放的那些书画时，不由的开始感慨，“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啊”。 晰兮莞尔一笑，“哪有，四小姐说笑了”。 “真是便宜我家乔黎了。” “四姐，怎的就便宜我了”屋外一个清晰的声音传进来。 ……。 第十二章 对峙与凝视 “四姐，怎的就便宜我了？”乔黎随他三姐知秋跨进院子，大声问道。 “哎呦，我的小祖宗！快过来，过来！”一叶不自觉的伸出手，露出笑容，用她那很少见的宠溺的语气唤着乔黎。看得出，一叶是很疼爱她这个弟弟的。 “四姐，肯定又说我坏话了。”乔黎说话间，晰兮不经意的抬起了头瞥了一眼，就为这一眼她付出了多少。她终于知道了她存在在这世间的意义，情终究是难了！ 柳小姐进府有一段时间了，就算乔黎他再不愿意，迟早也是要见的。乔黎想着，或许柳小姐以后还能帮他和她……。 想到这儿，他就主动去找三姐，让三姐带他去蔷薇院见柳晰兮。只不过他还得“打扮打扮”，他对自己的容貌一直都是很自信的。虽然“傻子”远名在外，可是这皮囊生的美也是在晋城人尽皆知呐！为此，他特意寻了一身普通的衣物，稍作打扮了打扮。当晰兮看到乔黎的第一眼她便明了了一切。他的那双眸子，世间不会再有第二。 尽管脸上涂了一些怪异的脂粉，头上带了一些莫名的珠釵发饰，让人猛地看上去会觉得可笑，可是晰兮她并没有觉得。她能看穿他的轮廓，看透他的心。乔家痴儿，别人笑他癫狂，唯独她怜他的痴。往昔的那些涌上她的心头，晰兮的眼眶充满了泪水，她伸出双手不自觉的向乔黎走去。 乔黎很诧异，他想莫非这柳小姐识得他……。 一旁的知秋和一叶更是惊诧，她们面面相觑，一同道：“柳小姐，你……”。 “小姐，小姐”，七香看到小姐怪异的行为，在一旁焦急的喊道。 七香和小姐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小姐如此失神失态过。她不知小姐今日是怎的了，竟会如此……。 晰兮听到七香的声音回过神来，收回伸出的双手，连忙作揖道：“小女子失仪了，望两位姐姐莫要责怪！” “无妨，妹妹可是身体不舒服？”知秋满脸关切的问道，想到晰兮方才的模样，知秋很是担忧。 “咳，咳，咳，”乔黎在一旁干咳起来。这时知秋同一叶才想起他家的小祖宗。 “这位是？”晰兮问道。 知秋在一旁连忙介绍:“晰兮，这正是舍弟。他抱恙多日，未来见你实在是失礼啊。” “你这脸上是什么东西，赶快去洗掉”!一叶一边用严厉的口吻斥责乔黎，一边又偷偷留意晰兮的反应。 真的是抱恙吗，晰兮心里一笑。 “乔少爷身体抱恙还亲自来探望晰兮，晰兮很是感动”。晰兮又上前作揖，模样甚是恭敬。 乔黎感到有点儿难为情，他原本是想要吓一吓这位柳家小姐，可当人家如此有礼的回应时，他倒觉得不好意思。 “你叫晰兮是吧！”乔黎有点儿献媚的问道。 “小女子正是柳晰兮”，晰兮用清晰的口吻回答道。这晰兮连自己的姓也要重报一次，她这是摆明了对乔黎的态度。 这一刻的空气突然有些凝结，仿佛哈一口气就能结成冰块儿，从空中掉下来。 还好院子里还有小七香，对，就是小七香。许是刚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意识愣住了。虽然小姐时常告诫她要注意礼节，可这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七香的乖乖哟，乔少爷怎么长这样啊，好吓人喏！”七香盯着乔黎的脸大声嚎叫道。她连忙转身，将嘴凑到晰兮耳旁：“小姐，这乔少爷也太不好看了。”然后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晰兮，仿佛乔黎不是晰兮未来的夫婿而是她七香的一般。 接着空气继续凝结，刚才七香说耳语的声音太大了，几乎院子外面的人都能听到。突然乔黎呵呵的笑了起来，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知秋趁机提议去她的院子吃李子，这才让她们大家之间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些。 吃完李子，回到蔷薇院。一路上七香的眉毛就没有舒展过一秒，她担心小姐。可晰兮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愁云，七香很是奇怪。 “小姐，这乔家少爷……”七香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晰兮冷淡的说。 “小姐咱们早日回府，您不能嫁给乔家少爷啊！”七香担忧的说到。 晰兮看着身旁的七香，心里很是温暖，她知道七香她是真心待她的。 她拍了拍七香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因为晰兮她知道，乔黎不是她们一般世人看到的那样，他不是。 接下来的几日，蔷薇院也是很安静的。自那日乔黎走后，一叶和知秋也就来一两次。 这样也好，没人打扰，她和七香也乐得其所。只不过七香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小姐，你不要整日闷在屋子里，你要多出去走走”。 其实是她自己想要出去。为了她家小姐，七香在府里各种打听。几番周折才从乔夫人的丫鬟红儿那里打听到乔少爷的一些事。 原来不是乔少爷不想来看小姐，只因为他每日要去学堂，没有闲暇的时间。自打听说了乔黎每日要去学堂，七香对他的看法也改变了不少。七香自小对学堂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敬意。 “说吧，你又有什么花样”。晰兮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她。她还是很了解她这个小跟班的。 “小姐，你跟着乔少爷一起去学堂吧！”七香提议道。 “去学堂，这个可以吗？”晰兮喃喃道。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提议，这样一来，她和乔黎的距离也会缩短很多。他们之间也会有更多的可能，但是她又害怕。 七香看晰兮的神情就知道她想去。 “小姐，你不用担心，前几天我也听红儿姐姐说起过，夫人也想让你和乔少爷一块儿去学堂呢！” 七香的话让晰兮有点儿喜出望外，她想如果真的可以这样，最好不过了。 ————分割线———— 他的容貌未变，可如今却是凡胎，他失去了往日的繁盛，也只是为了她。他抛下了一切，也以为追寻她，弥补自己当日的过错。 清扬，我爱你。 第十三章 回梦疑云 近来不知怎的，身体总是感觉乏累。整日都是昏昏沉沉的，总想着要睡觉。前天又睡熟在树杈上，所幸野鹞没有过来袭击我。 乔黎，他也有几日没有来见我了。整个谷里更加安静了，算了，还是回洞里睡觉吧。 …… 清扬醒过来，发现身边雾气缭绕。这是哪儿，清扬感到很奇怪。只见一碧衣女子突然出现，她感到奇怪正想要过去问问。 “仙子，仙子，请留步？”她看到一个身穿粉衣的仙娥在一碧衣女子身后呼喊。 “仙子，可是在唤我？”那女子喃喃道。顿了顿，那女子回过头望向那仙娥。 “仙子，有礼了”。那仙娥的身体向左微傾行礼道，模样甚是温柔谦恭。 这时那女子和她才看清那仙娥的脸，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上覆了一片儿修长睫毛，白皙的皮肤衬得仙娥愈发好看。果然，天宫里都是美女，那女子暗喜，这一趟儿来的也值。奇怪，她怎么知道那碧衣女子是怎样想的。 还未等碧衣女子开口，这仙娥的脸就变得狰狞，露出凶狠的模样朝那女子扑过来：“都是你，都是你！我要掐死你！你这个妖女。” 那女子的双手在努力挣脱，但还是徒劳。 不行，我要去救她，清扬她想要冲过去，可是她越想过去越是感觉有一股力量束缚她，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快要窒息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是我”，那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清扬觉得自己也快要不行了。 这是怎么回事，乔黎，乔黎快来救我。 …… “清扬，清扬，清扬……”。乔黎紧紧地握着清扬的手急切的唤道。 今日他来谷中，没有见到清扬的身影。他感觉不妙，当他来到洞中才看见清扬躺在床上，额间满是汗珠，很痛苦的样子。 “真是该死！”乔黎懊恼的责怪自己。 “清扬，清扬……”，乔黎一直不停的呼唤着她。 “乔黎，乔黎救我！” 乔黎听到她在唤他的名字，不由的愣住了，眼泪不由的从眼眶里涌出。她，这是她在唤他……。 “清扬，别怕”，他将清扬的手握的更紧了，这时的他无比的温柔。 “啊，乔黎”。清扬突然起身坐了起来，嘴里一直急促地喘息着，豆珠般的汗粒浸透了她的头发，她的模样很狼狈。她这怎么了，她很奇怪。 “清扬，你感觉怎么样？”乔黎关切的问道。 清扬后头看了看一旁的乔黎，她才明白，刚才是她做的梦，那不是真的。他好好的在她身旁，她也好好的。 还未等乔黎开口，清扬只淡淡的说了句：“我做噩梦了”。说着她也自然的将手从乔黎的手中抽离，她和他只是朋友。 “清扬，你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乔黎深情的望着清扬，这时她才注意到乔黎眼里有过泪水的痕迹。她的心一震：他哭了，为我吗？ 清扬很纳闷，今日的他为何如此不同。没有了往日的唠叨和平庸的话语，他只一动不动的望着她，深情的像一汪水。 “今日你怎会来谷中？”清扬为了缓解气氛，便问乔黎。 “我想来看看你！”乔黎继续盯着她。 清扬好不自在，她在洞里一直走来走去。 “哦，你渴了吧，我给你倒水喝。”清扬继续没话找话。 “不用，”乔黎笑道。 看着有点儿呆萌傻傻的清扬，乔黎感觉很幸福，他何德何能，能再次拥有她。他突然想起了他来谷中的目的， “清扬，有一事儿我要告诉你。”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不要多想，我肯定不会娶她的。”乔黎试图解释。 “娶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生气，先听我说，我来谷中也是想同你商量的。”乔黎有点慌忙的解释着，他不想再一次让她觉得他欺骗她。 “家中父母帮我订的娃娃亲，”乔黎的声音很低。 “很好啊”。清扬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清扬，你愿意同我一起吗？”乔黎有点儿期待的问道。 “嗯”。清扬点头答道。 “意思是你也喜欢我？”乔黎有点儿不敢相信的再次问到。 “我也喜欢你。”清扬清晰的回答声让乔黎感到眩晕，他不敢相信！他想冲过去抱住清扬，但又害怕她不喜欢。他只能自己在地上一个人跳。 “我不能离开这儿太久，你知道的。这样我们还能生活在一起吗？”清扬有点儿担忧。 “相信我，”乔黎抓着清扬的胳膊，用坚定的口吻给她信心。 …… 当我从那种惊恐痛苦中挣扎着醒过来时，看到乔黎在我身旁，我注意到了他眼里的泪痕，心里有些悲伤，有些喜悦。我想抱住他，告诉他我害怕，可是我不能。我们俩也只能到这一步，不能再进一步。 今天见到的他和以往的他都不同，他没有了往日的那份赖皮和冷淡。今天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让我很是不自在。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我告诉他我做梦了，他也没有问我梦见了什么，他真的很奇怪。 突然间我想起来了我们以往在一起的日子，他从来都不问我从哪儿来，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好像对我的一切都不好奇，好似一切他都了解。我感觉到一阵寒意，不过很快这阵寒气被爱情压抑，我也慢慢的忘却了这阵寒意……。 我想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和乔黎成亲，再也不用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在这里了！ ——分割线—— 清扬，她和普通人不同，不仅是因为她的头发。在普通凡人的眼里她不是她。明明有着一副娇俏的面孔，可是那些见到她的猎人还是会吓得落荒而逃，除了乔黎很少有晋城人敢进鹞子谷。关于鹞子谷可怕的传说从未间断，而且愈演愈烈。只是清扬她自己从来都不知，乔黎也从未告诉过她，他也不想告诉她，他情愿她永远都不知道。他要尽快安排，他要让鹞子谷的这个可怕传说永远消散……。 第十四章 又进梦 往日乔黎在学堂总不会安分，今天他知道乔黎要来看她，他特意表现出一副好学的模样。只不过今日先生教给他们学的文，读来稍有些伤感： “彼黍离离，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先生说读书最高的境界就是不求甚解，起初这让乔黎觉得读书就是随随便便，以致他都不好好识文！ …… 乔黎离开之后，我愈发想见到他。我知道每日卯时他都得去学堂，我早早的等在那儿，我用隐身术将自己隐藏在学堂的那棵早梨树下，倚着树杆，我想这时候乔黎是不会发现我的。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又睡着了。 …… “来啊，快过来抓我啊”。女子嘻戏的声音将我吵醒，我正纳闷：这不是乔黎他的学堂嘛，怎会有女子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眼睛，可那强烈的光刺激着我的眼睛。我习惯的用右手遮住眼，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眯了眯眼，发现自己躺在一所竹屋的床上。阳光从竹窗里穿进来，甚美。忽然那女子嘻戏的声音消失了，那女子也不见了。 “这是哪儿，乔黎去哪儿了？”我越来越奇怪。这时我听见屋外有声音，我赶紧起身出去，想问问清楚。只见屋外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可是无论我就是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见那男子着一身墨衣坐在篱笆前编织着什么东西，那女子袭一身碧裙坐在不远处做着女红。他们时不时的抬起头互相对视，尤其是那男子，他看那女子时满眼的柔情。此情毕竟怎的这么熟悉，还有这女子，我好像在那儿见过。 我不想打破人家的和谐，但是不得不厚着脸皮过去问。因为我得离开这儿，乔黎还在学堂等我呢。 “请问这是哪儿？”我走到那女子的身旁问道。 她继续绣着手里的花儿，好像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请问这是哪里？”我提高嗓音，可她仍未有什么反应。 我突然想到我刚刚从屋子一路走过来，他们都未曾有什么反应。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哪儿，我心底感到莫名的害怕。这个院子似乎有一种魔力，感觉它能将人禁锢。 不行，我要赶紧离开这儿，我不能被困在这儿！可是无论我怎样走，都走不出这个院子，我感到一阵眩晕，那篱笆围住了我！我摊在青石板上，感觉好绝望，仿佛自己再也离不开这儿似的。 我似乎忘了自己之前在鹞子谷的生活，的确，自从认识了乔黎，我真的再也想不起自己以前在谷中是怎样生活的。可是此刻，我想离开离开这儿。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那对男女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他们的脸感觉被什么遮住了，无论我多靠近始终看不清他们的脸。正当我盯着他们看时那男子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的神情也开始变得担忧起来。 “娘子，刹车国有了异动。” 女子没有说话，男子继续说道：“正是用人之际，恐父王无可用之将。” “喏”，女子手中的针刺破了她的手指，血向她亲手秀的花儿一样美丽。她轻轻的将刺破的手指擦拭，好似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男子好像没有发现她娘子的手破了，他还陷在刚才的忧思里。国破苟且安？他决不能放任不管，不能！ “娘子，可否等我回来？”男子小心翼翼的凝视着他的娘子。 她的娘子只点了点头，应允了他。 那男子就要动辄离开了，我还在青石板上悲伤。 他们没有话别，更没有不舍的难分难别。男子离开的很决绝，他没有说一句话，她的娘子始终坐在那里秀她手里的花。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我和乔黎分开我都要难过很久，他们怎么没有反应。我的目光随着那男子的背影走了好远，直到我看不见。这时只见那女子将手中绣的锦帕用指甲划破，殷红的鲜血从指甲缝里渗出。她嘴角的苦笑更是让人感到辛酸。 “啊……”突然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她还是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还是要走，为什么……？”她嘴里一直轻声喃喃。原来她不舍他离开。 突然她开始大笑起来，那笑声像是一种咒语，让我很不舒服。她癫狂的模样让我很害怕，原来离开会让人变得如此奇怪。 …… “彼黍离离，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等我醒过来时，乔黎也已经下学堂了，他的确没有找到我。或许有一天我消失了，他也不会找到我。可有可无也不过如此，只是自己竟然会伤感。 “果然一起相处久了也会变得如此相似，”我苦笑的咿咿。算了，还是回去吧，毕竟我不属于这儿。 ——分割线—— “彼黍离离，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国破何以家安，也许客居得太久会慢慢忘掉故乡，但是无根的飘摇是没有人能体会的，我也不能。” 一——未能破虏之人 第十五章 疑是故人来 风吹着屋外的树梢，感觉凉飕飕的。乔黎裹紧他的外袍。他一如既往的站在窗子跟前凝视远方，眼里满盛着忧伤。 “少爷，时间不早了，该去朝拜花神娘娘了”。木鱼站在乔黎的身边的不远处小声说道。 木鱼是个胆小的男孩儿，年纪也不过十一二岁。不久前被人卖进府里，乔黎看中他便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现在木鱼在乔府的地位也不同于往日，他现在可是乔府少爷的书童。虽然他表面上还是如刚来时的唯唯诺诺，但他的心底却很是得意。 “时间过得真快啊！”乔黎感慨道。 “哦”……。 木鱼很是不解，他的主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虽然他们年纪相仿，但是他主子身上总之一种不同于其他人的气息，他也说不上来。 据说花神娘娘掌管晋城一方生灵的命脉，谷物丰收，旱涝洪灾也都是她老人家管理。与其她是晋城的花神，倒不如说她老人家是晋城的天与地。晋城人无论那个时节去朝拜她，都会盛装出席。久而久之就成了他们的习惯。清扬第一次去上街时也是感觉很奇怪。晋城这一块近似被诅咒的地方，它现有的一切生灵都是因为她而存在的。 “哪些人与我们同去？” “少爷，夫人和小姐们，老爷说了他身体不适就不去了？对了，还有柳小姐。” “走吧”！ “少爷，就这般走吗”？木鱼看着少爷平庸的装扮有些疑惑。 “走吧，花神娘娘不会怪我的”。乔黎无心换衣，只能随便搪塞木鱼。 【蔷薇院】 “小姐，乔少爷也会去朝拜花神娘娘呢”！七香边给晰兮梳头边神秘兮兮的在晰兮耳边说道。 “一起便一起，这有什么可说的。”晰兮平静的模样让七香有那么些许伤心，她以为小姐也许会高兴，可是小姐现在的模样她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哦”。七香有些失落。 蔷薇院的天空真是晴朗啊，湛蓝的天空让人很是愉悦，就连平日里不讨人喜的云朵儿也不知去了哪儿。的确，今日是去朝拜花神娘娘的好日子，是该一起走动走动了。 “管他是凡人公子还是天宫主子，你还是跟我绑在了一起！命定的缘分是轻易逃不掉的。”想到这儿晰兮的嘴角挂起一个弧度，等着瞧吧！ 【鹞子谷】 今日做的那些怪梦让清扬感到心悸，她不敢轻易入睡，她害怕。怕那些鲜活的画面，就跟真实经历过的一样。从未有过的寒意从她的心底慢慢腾起……。 她究竟是谁，梦中的他们究竟是什么，她有太多的疑问。可是没有人能替她解答，可恶的乔黎也没来找她。她也快变得抑郁了，谷里的其他生灵也快“涂炭”了，它们祈求老天让乔黎早点儿来，让它们少遭点儿罪。唉！ “喂，小黑你在干什么，有没有看见乔黎”？清扬朝着树梢上的黑鸟大声吼问。 “小灰，你别跑我不吃你，我问你，你有没有看见乔黎啊？”清扬抓着河里的灰鱼问道。 “小花，哎，小花你别走啊，我不抓你，哎，你别跑啊！”来河边喝水的花雉看见朝它扑来的清扬，撒腿就跑，差点儿吓死人家了。 “这都怎么了，平日里不都跟我玩儿的很开心嘛，今个儿跑什么跑嘛，没劲！”她很郁闷，想不通，这一切也太怪了。 这也不能怪它们，清扬她的模样也着实吓人：多日未眠，她的黑色眼圈比涂了脂粉的妖怪更让人惊悚，这也不是最吓人的，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她的头发，凌乱的耸立着，上面还污七八糟的沾了好多柴草。就这副样子坐在河边用嘶哑的嗓子发出奇怪的声音，不吓人那些小乖乖才怪呢！可是她自己全然不知，严重缺少睡眠的她真的要崩溃了。 “不行我得去找他！”清扬想着，也许乔黎来了她会好一些吧。说走就走，拔下一根丝她便动身。 【乔府】 “呜呜呜”奇怪的声音在乔府的上空响起，断断续续好像哨子的声音，可又不像。乔黎这时正扶着母亲同一行人走在院子里，他听到声音便明白过来。他借故肚子不适，抽出时间去见她。 乔夫人留下木鱼陪他，她们一行人先去上街等他。乔黎心不在焉的应允，所幸没有人察觉。可是木鱼寸步不离的陪着他，这让乔黎很不放心。他害怕别人见到清扬……。 我得想办法支开木鱼，他决不能看见清扬。“木鱼，我的玉扇忘带了，你能否帮我去取？”乔黎随便編了个由头。 “哥儿，今个儿天不热啊。”木鱼觉得少爷有点儿奇怪，明明天不热啊。 “废话真多，让你去你就去！”乔黎大声呵斥木鱼。 “哦”。 好容易支走木鱼，他得快点儿见到清扬。他快步奔到那棵相约好的柳树下，大老远她就看到了他。突然一下子，她觉得很委屈，开始抽噎起来。等乔黎靠近她，他才发现清扬狼狈的模样着实难以描述，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她还是他喜欢的样子。他故意凝眉问她怎么回事，待她说完，他才想起他有好久都没去陪她。是他疏忽了。他将清扬拥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她仍在他的肩头啜泣。 “我在呢，我在呢。”乔黎嘴里一直喃喃着。他会解决好一切，不久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是今日他不能陪她，更不能带着她，他心里很是歉疚。正不知怎么跟她说时，清扬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脸上哪还有刚才的可怜模样。 “你，你……这是……？”乔黎很是惊奇。 “我就来看看你，好了，我要回去了。”说着她便施法消失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原以为只有女人善变，没想到小清扬也是一样啊。也是，她都活了多少年了，她的心思岂是他人随意能理解的。想到这儿，他的嘴里又翘了起来。清扬来的太匆匆，以至于他没有准备，还好木鱼没有看到她。 ………… 东街的拐角处，木鱼呆滞在那儿。刚才，他看到了什么！少爷，他怎么了？木鱼半天儿才回过神儿，这少爷果然有问题。可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要不要告诉夫人？ 木鱼…… 第十六章 揣着心事 故人长叹叹他事，新人常悲悲己身。 “木鱼，快点儿等你半天儿了！”乔黎转身看到不远处的木鱼，唤他赶紧过来。 “少爷，扇子”。木鱼战战兢兢的将玉扇递与乔黎。 乔黎没有注意木鱼是否有异样，他自己还沉浸在方才的桃花喜悦中呢，怎么可能留意木鱼的神情。主仆同行，一喜一愁的神情确实怪异，各自揣着心事也没有多余的的心思注意对方。 “一直听人说乔家的少爷脑袋有问题，我也和少爷相处了这么，倒不觉得少爷有什么问题，可是今日少爷在柳树下抱着那东西确实……，少爷怎的不害怕，莫非……”。想到这里木鱼不敢再往下想，他额上的汗蹭蹭的往外渗。他抬起头看了看身旁的人儿，他看到乔黎那含着春风面庞，突然感觉两腿发软发麻。 “木鱼，你今个儿怎么走的这么慢，小心会去受罚”！突然乔黎转身拿扇子在木鱼头上敲了一下。 “少爷……”？木鱼有点儿不高兴的看了一眼乔黎，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少爷”？木鱼刚想开口问，不行万一看错惹了少爷，那么少爷以后肯定不会再留我在身边。不行，不行，不行！这件事儿暂且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问少爷！许是我看错了，对，就是看错了！ “有事？” “没有，没有！” …… 今日的上街很是热闹，街上众人，皆打扮的花团锦簇，语声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乔家一行人浩浩汤汤，今日在上街也是一条风景线。拜完花神娘娘，乔夫人自己先回家去，走之前特许他们在此玩耍半日，尤其嘱咐乔黎莫言惹祸，照顾好晰兮。乔黎漫不经心的应允了，这也真是不容易。所幸的是没有人妨碍，他们各自落的清静，不过有两个姐姐知秋，一叶在此，乔黎怕也是难得想要的清静吧！ 知秋是他们几个小辈里年纪最长的，所以诸事都得听她安排，好歹他们家在晋城也是有一定名望的，她可不能放任他们胡作非为。所以她提议大家一起去河边儿的小亭子玩儿什么酒令飞花，其他人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只乔黎心不在焉。他可不想跟一群姑娘混在一起呢，不过姐命难为，谁让人家知秋先他出生呢！ 知秋先吃了一杯甜酒，笑道：“酒令大如军令，不论尊卑，惟我是主，违了我的话可是要受罚的。” 众人都笑道：“这却使不得。” 知秋呵令小丫头们摆好阵势，乔黎一看不妙，叫道：“好姐姐，饶了我罢！”平日里乔黎最烦读诗，今个儿遇着这个，他怎能不求饶。 知秋道：“再多言的罚一壶。”乔黎方住了声儿。 一叶道：“就以‘月’字为题，大家逐一对答，对不上可要罚酒咧！” 众人围着石团桌，团桌中间摆放着甜酒和果子。不小不大的团桌刚好能围的下他们八个人儿，不分主仆的坐在一张桌子上，这在府里可是不允许的，可这儿可不是什么府里，没有那么多讲究！木鱼挨着七香坐，依次是晰兮，一叶，小环，知秋，雀儿，乔黎。对于这样的安排，木鱼心底可是很欢喜的，只不过七香可不是欢喜的。不过这可是大家难道聚在一起的机会，她也不想多计较。 酒令飞花先是从晰兮和七香这儿开始，七香心里暗喜：“幸好平日跟着小姐学了不少诗”。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七香张嘴就来，看她的神情很是得意呢。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对她这个柳家小姐来说可是简单至极呐。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过”！肯定难不倒四小姐，众人齐声喊道。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没想到小环这丫头知道的还挺多嘛。 “不错，过”！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这对知秋来说也不在话下。 “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三姐，恐怕你想说的是后面的吧。”乔黎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大家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知秋脸上泛了一阵红晕，看得出她有点儿娇羞。 “好你个小子，连姐姐也敢取笑！看我不打你”。知秋伸手做出敲打的模样。 乔黎连忙求饶：“好三姐，你就饶了我这回吧，我再也不敢了。”众人一阵哄笑。真没想到他有这样的一面，晰兮想。 “来来来，继续，该雀儿了。” “雀儿，你可要好好对啊！要不然三姐回去可要罚你哩。”乔黎戏谑的说道。 “破虏归来日，月锦宛如花。”谁都没想到雀儿能对这一句。 “过！该乔黎（少爷）”。 “这……，容我再想想！”乔黎抓挠着脑袋，他晓得的别人已经说了，这下真要出丑了。 这时众人开始起哄，拿着小竹板儿敲打酒杯。整齐的“叮叮叮”声，让人听着更是着急。 “罚酒，罚酒。今个儿可不能放过他。”知秋终于逮住机会了。 一旁的木鱼有些着急了，眼看少爷就要受罚。他扯了扯乔黎的衣角，端起酒杯指了指天儿。乔黎立马领会：“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算你过吧。”知秋和其他人没好气的说道。 “影动星河近，月明无点尘。”木鱼弱弱的吟出了声儿。 “这是乔黎的人吗？”知秋有些诧异。 “我，我……。”木鱼不知如何解释，神情又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知秋姐姐，该我咯。”晰兮看了一眼身旁的木鱼，替他解围道。 酒令继续，大家玩儿的很开心，尤其是七香，不过可愁坏了木鱼，因为乔黎罚了好多酒。大家在一起玩耍，彼此之间又更近了一些。 如果可以，谁也不愿一个人孤独的流泪，那份洒脱只是装出来安慰自己的。回到府里已近黄昏，祥和的模样也是好的，没有野心过着舒心的生活。 …… 那一日下午，乔夫人回到府里，便在花厅上命摆几席酒，府里满挂各色佳灯。 第十七章 黑夜的心 乔府花团锦簇，一派节日的喜色。再看看谷里，冷冷凄凄。换做谁都无法冷静的看待这落差，失落感在心底慢慢升起。清扬独自一人坐在洞口的青石板上呆呆地望着远方，此刻她的心里不知道想着些什么事儿，这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虽说没有什么乐趣，却也是无忧无虑。可是自从与乔黎相识她竟忘却了以前自己是如何生活，以至于现在过得这么冷清。“这会儿他肯定在府里陪着柳小姐，罢了！”她自言自语道。 虽说没有先前的记忆，可是她好歹在谷中生活了多年，她知道自己与乔黎之间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可就是这些不同让她始终很不安。可是在与他的相处中，她慢慢忘记了。这的确很危险。 曾经她也想过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她过去到底是怎么样子的。可是没有结果，她也就放弃了，就在此刻，她突然又想知道她遗失的那些记忆是怎样的。她将手里的树枝在地上胡乱的划拉着，紧锁的眉头上满是愁容。 …… ［乔府］ 阑珊的灯火下，少年树下的影子愈发显得单薄，他的愁思无人解，他耗尽了他所拥有的灵力。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尽管他的神识早已启动不了，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血液里的躁动不安在氤氲中腾起，或许他要去找他了！ 当天夜里乔黎偷偷整理好行装，留书暂别。他要去找那个能帮清扬逆天改命的人，她不能再拖了，他自己也不能。 他进书房整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碰掉放在案边的砚，砚台掉地，墨全部泼洒在地边上的一副画上面。本来好好的一副画像弄的面目全非，乔黎也没有来的急收拾，就匆匆离开了。他没有察觉到其他异样。 蹲在墙角的木鱼屏着呼吸，呆呆地盯着地上的那副画，那是他的心。当墨洒落的那一刻，木鱼感觉自己的血被人泼在了地上，七零八落。这幅画费了他好大的力气，他怕别人发现，悄悄的潜入书房，想要将自己的情意画出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被他所在意的人轻易的毁掉，一点儿也没有惋惜。 画中的少年靠着栏杆望着远方，好似沐浴在春风里，绑着青丝的发带随风扬起，少年的的神情是那么温柔，仿佛能将人看融化了似的。可惜这一切都被浓墨掩盖住了，再也没有人能透过这副画读懂他的心。木鱼有点儿呆滞，一时之间他竟反应不了。 他忽的想起，少爷这急匆匆的模样是要上哪儿去？他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莫非少爷是……。霎时间木鱼感觉自己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想到那日少爷在柳树底下和那东西，他不由的开始颤抖，那日他真的没有眼花，当时他看的那样真切：少爷抱着“那东西”时的深情和平日里见到的不一样。 木鱼他害怕“那东西”，它究竟是什么？他突然想起先前他在古书里看到：妖者，能幻化魅影，偿迷惑青年男女吸食其精华来修炼。少爷许是被它迷惑了。 不行！我决不能让少爷被那妖物迷惑。 木鱼迅速的卷起狼藉在地上的画儿，蹑手蹑脚的跨出房门想要追赶乔黎。夜深了，乔府一片寂静，木鱼不得不小心翼翼。可是他去少爷的卧房也没有找到少爷，就这点儿时间，少爷能上哪儿去呢！木鱼他焦急的在墙角踱着步子，想要砸自己的脑袋，可又怕弄出声响。 先不管其他，就明个儿早上老爷夫人发现少爷不见了，他木鱼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他额上的豆粒又开始往外冒。这木鱼就这一特点，遇事先冒汗。就够让他狼狈了。也许少爷去府里其他地方了，也不见得是丢了。想到这儿，木鱼的担忧便少了一分。 找不到少爷，他所幸回到卧房等少爷。木鱼躺在乔黎的床铺上，神情很快变得模糊起来。此刻一中暖意从心底升起，能与他靠的如此近他们满足。可是转念想到他有可能被迷惑，他心底的怒意又开始腾起。可是怒意终究是被睡意压制，很快他便睡着。 翌日，天还未大亮，乔黎拖着疲惫的身子轻轻的推开自己的房门。他看都没看就一股脑儿的摊在床上，就连躺在床上的木鱼他都没有发现。木鱼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躺在一旁的乔黎，他很是欣喜。 木鱼轻轻地起身，将少爷的身体摆正，他想要少爷睡的舒服点儿。等他做好这一切时，他感到很满足。他望着床上的少爷的那一刻，仿佛世间的万物都消失了，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想要伸出手抚去他的额上的青丝，刚一伸出，她的手又缩了回来。他望了一眼乔黎便转身离开了。 天终于放晴了，昨夜的阴霾也褪去了。除了他们彼此，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木鱼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乔黎也是和往日里一样，只不过脸上多了一丝疲惫，这一切别人注意不了，可怎都逃不了木鱼的眼睛！他要保护少爷，决不能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他。他决心要探索他的秘密了。 …… 晋城它有许多奇怪之处，白天的繁闹喧杂到了晚上就会统统消失，就连人的性情到了晚上也会有所改变。没有人敢出去到大街上游荡，虽然他们晋城没有宵禁。 晋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古城，没有分明的四季。 有人说晋城是春城，也有人说晋城是一座被诅咒的禁城。 城内居住的人们看似与其他都城的人没有差别。但是与其他相比，晋城的人更像提线木偶，好似被什么控制一般。 晋城不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天气越来越凉了，一切都开始变得萧条起来。蝉鸣早在不知道的时候停止了，只有蟋蟀还在树叶底下苟延残喘的振动着身体发出沙哑的声音。突然这声音停止了，蟋蟀的躯壳躺在那儿。 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它不会因为悲伤而停止。 第十八章 秋叶沃若 白天之所以是白天，是因为它可以见光。有些事，它只能不在暗处，永远不得见天日。每个人的故事我们都无法感同身受，即使相似也只是看自己的影子。 深情多付又如何，深情错付又如何！旁观者也终究不是局外人，你模糊的样子也只是曾经的轮回而已。 —————————————————— 树叶黄了，菊花败了，大雁也南归了。人在凛冽的秋风中瑟瑟的样子如同落叶一般，眷恋着温暖的被窝，手脚也不愿多动弹。 我一个人独自打扫庭院，乔府大院多树木，黄叶繁多，才收拾好，转身又是一片零落。 我身上的褂子很单薄，抱着扫帚哈气缩肩。没有人在意我，也不会有人同情我，即使是那些长的像花儿一样的女子。因为我是没有身份的奴仆，冻死也只是少了一个吃饭的人而已……。 正在我出神时，一个风氅围住了我。我回头时，只见一瘦弱的少年，那少年穿着贵气，只他那瘦弱的身躯有点儿让人有点儿担心。他微笑的看着我，我想府里除了少爷也没有其他如此贵气的公子。我想府里除了那位乔家少爷，也没有谁能着如此华贵的服饰。我连忙起身，想要将衣服还与他。他不肯，互相推让几次，终抵不过他的强硬，披在我的身上。他那青色的发带在风中不经意的扬起……。 我抱着肩，人有些怔怔的。 “外面冷，你还是进去吧。”乔少爷推一推我。 “地……，”想跟他说自己的活还没干完，却不知怎样说。 “你回去，等风停了你再出来打扫。”他微笑着对我说。 “老爷……。”想到老爷，我又很担心。 “老爷那儿我去说。”他看着我。 “你回去收拾一下搬去我的院子，我院里正缺人呢。”他含笑转身去了别处。 我呆在原地，身形一震，定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半晌没有缓过来，府里那么多人，他为何会选我？进府之前我也曾听说乔府的少爷有怪癖，是个傻子。今日见他并为发现有什么不妥，不知为何，我还是觉得并不是如传言说的一般。 当天午后，我就搬去了少爷的院子。他待我很随意，也很亲近。只是少爷有时候很怪异，有时候和常人没有分别。虽然名义上我是少爷的书童随从，可是少爷大多数时候都不让我跟他太紧。他也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心无点墨，他的才情也并不弱，有时我觉得自己也难以与他匹敌。 一日夜里，我去给少爷端茶水，我抬头看他时，他的脸色苍白神情很是无力。 “近些，端近些。”他有点儿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有些害怕，他那虚弱的脸庞让我怀疑他是否是个少年，他神情的虚弱让我很恍惚。他到底怎么了？他看出了我的疑惑。 “不用怕，我的身体打小就是如此，只是偶尔犯病而已。”他安慰我道。 “我去告诉夫人。”我想要帮他。 “不用，夫人知道我的身体，没事的。”他安慰我道。 我将他垂下的手臂缓缓抬起，轻轻的将茶杯递与他。我看见他笑，心底里也不由自主地生起笑意。 一时间屋内空荡荡的寂静，没有声响。 突然，他让我回去休息。我感到很不安，没有应允。他见我没有反应，便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随意吧，想什么时候回去便什么时候走。” 那夜我靠在他休憩的床榻边，做在小凳子上，望着窗子也不看着他。他很快就睡着了，就在这样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我没想到他对我竟会如此放心，我想这老天将我和他的缘分也安排的太深了罢！ 看他熟睡我便准备离开，突然他开始说呓语，我有些吃惊，便想留下听一听，他到底说一些什么。 “行行好，带我出去啊！”他焦急的恳求道。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少爷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几个词。 离开少爷的房间，我一直在想：少爷怎么了，他要出去哪儿？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我开始越来越好奇。 回到自己的卧房，我怎么也睡不着。进着乔府我就没有想过会有好日子，可是乔家少爷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我再也不是最底层的小喽啰，我要适应这里的味道。 我五味杂陈，一阵欣喜，一阵怀疑。 前面到底有什么在等着我，我并不知晓，但是我渴望已久的自由却是如此的明摆着离我越来越远。 想起爹娘的死，想起姐姐流的血，想起全府上下几十口人命，他要好好的活下去，即使想蝼蚁一样。 我渴望自由，不想老死在这儿。 屋外的雷声又开始轰鸣，想起他们，眼泪不由的流了下来。 推开房门，我伏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抚摸着青石板，仰头望着黑夜的天，任由雨滴敲击在脸上，想要放声大笑，却又笑不出声。眼泪和着雨水顺着两鬓散落……。 ———————分割线—————— 距离我第一次走出鹞子谷已经八年了。 鹞子谷里的天我也不知道望了多少年，我也渐渐有些疲倦。 好在，常有晴天。我也能时常晒着阳光。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那些没有过往的记忆我也不想深究，就这样过吧。总会有人来将我带离这儿，不必着急。 近来谷里静的可怕，白日里我也许久未见狩猎的人影，夜里就更静了。 夜深风静，我感到一阵寒凉。我抱紧自己，坐在床上。我知道没有人会来找我，他也不会来。 我起身用衣袖轻抚烛台，突然觉得燃着的烛火有些刺眼，心里有点儿发慌。 我拿出纸，想在上面练习乔黎新教我的字。我伏在案边，认真的书写着那一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忽然我感觉烛影一闪，我回头看见乔黎立在我的身后。 一丝哀伤从他漆黑的眸子中滑过，他有点儿怜惜地伸出手，想要抚起我散落的鬓发。 我不敢动，直直地挺着。 第十九章 于归 我不敢动，直直地挺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看我的眼神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样哀伤，让我很不舒服。 夜已经这么深了，他怎么回来这儿？还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他的眼神有些黯然。 今夜他真的很奇怪，不知为何。我收了收放在案边的纸笔，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在偷偷练习。 “你怎的会来？”我有些不解便问他。 他没有回答，只过来拉着我的手，将我牵到洞口，用手指着天空。黑夜快过去了，东方天边似鱼肚的白也开始慢慢渗出，天快亮了。 “你是想要同我看日出的吗？”我没好气的说道。 “看日出这儿也不是个好地儿！”我继续说道。 他突然回过身抱住我：“对不起，对不起……。”他嘴里一直这样默默的念着，他的脸伏在我的肩头，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他抱着我的力道那么强，抱了了好一会儿，没有减弱一分。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一怔，他怎么了？是不是在家里闯祸了。不对，那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莫非是他……。 “你是不是要成亲了？”我突然有些失落。 听到我这句话，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一怔，抱着我的双臂也放开了。 “你说什么？”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不用难过，我不用你负责。”我很冷静的说道。 许是他一时忘却了伤心事，许是我说的话让他感觉解了心里的结。他直直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你要娶亲，天要下雨，这些我管不着。”说完我低头有两个手的食指绕圈圈。 当我猜想他要成亲时，天知道我有多难过，可是我不能让他感到为难，所以我只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要不然我真的要像他带给我的戏文里讲的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突然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倒显得我有些狼狈，也让我有些难过。 “你笑够了吗？”我强忍着要爆发的难过。 “清扬很看重这件事吗？”他有些戏谑的看着我。 我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真是奇怪，他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难过一会儿诡异。 “你来这儿到底有什么事？”我假装不耐烦的问道。 “我想你了，想见你。”说话时直勾勾的盯着我。 这时候看看现在的他，哪儿还是刚才的悲伤模样！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也是什么双脸怪，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累了，想要歇会儿。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家人着急寻你。”说着我便去我的“床上”躺下休息。 满屋寂静，没有声响。 半晌，我渐入眠，忽听到有离去的脚步声，我想看看他是否离去，起身拉开床幔探头细看。 含着笑意的双眸突然凑到我的跟前。 “原来不曾深睡啊，害的我站了好一会儿。”他掀开丝被，脱了鞋袜坐了上来。今天的他好奇怪，不仅如此，今日的他还透着一丝丝矫情的气息。 我只端坐着看着他。 他躺下盖好被子，抬眼看向我。 四目相对，各自失神。他面容俊秀，发鬓如墨，浓眉飞扬，漆眸如渊，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我一时窒息住，无法说出言语。他也是无语，只是看着我。 恒久，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意思。 “你……？” “睡吧，我很累，等天亮了我就回去。” 他拉过被角，将我围住。我躺在他的身旁，他温热的气息竟让我有些许安心。 片刻过后，身边鼾声渐起。好累，近日我也没有睡得踏实过。 谷里的微风漱漱的吹过，声音很清晰。渐渐的倦意袭来，我也沉沉睡去。 寒夜快要过去了，暖意也慢慢复苏。 【乔府】 离蔷薇院不远的一处，一阵欢声笑语，俏丽的身影穿梭其中，让人有些愣神。可是恍惚之后还得回过神来。人来人往又如何，终究也是没有血源的薄交。她们才是一家人，于晰兮和七香来说，她们只是外人，仅此而已。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晰兮低声说。 七香看了看晰兮，恭顺的说：“这不合规矩。” “讲什么规矩，今天没有别人。”晰兮说得有点儿酸楚。 七香听话，低眉坐下，却不见抬手动筷。 她们终究是离居在别人的屋檐下，她柳晰兮现在不是乔府的主人，以后或许会是，或许不会。 “小姐，乔少爷如何？”七香问得有点儿悠悠。 “什么如何？”晰兮不紧不慢的问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七香说的是什么呢。 “小姐，咱们进府快有一年了，乔少爷对您一直不冷不热，乔老爷乔夫人也不曾问过您……。”说着七香的眼神暗了下来。在她的心里，晰兮比谁都重要。如果小姐得不到幸福，她会比任何人都难过。 “屋外没有花了，真冷清。”晰兮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 “小姐！”七香有些恼了。 “罢了罢了，小姐的事儿我不管了。” 屋内一片寂静。 两个女儿家此刻是多么让人怜惜。各自揣着心事，却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许久，自由的日子不曾有过，看似是富贵年华，也只是笼中雀儿的悲凄。晰兮再也不是可任意挥逑的神女，如今的她只是凡人女子，她必须守着那些繁褥的俗套。 即使如此，有又何用呢！除了“咎由自取”，还有哪个词能描绘她呢！ 情毁所有，成全不了。现如今时间也磨灭不熄，那一缕火苗势必再次旺盛，所幸如今的晰兮只是再生。缘灭不了就让它继续吧。 ———————————————— “浮名大梦黄粱中， 几许离歌几许同？ 待看烟花三月恨， 相逢醉眼却匆匆。” 一手拿起折扇，一手拿着香囊中的那缕青丝，男子向着窗外眺望而去，那里，是她，所在的地方。 这时，一缕清风从窗口吹来，将男子的长发吹散乱，垂过一缕，与那缕青丝纠缠在一起，最终打了一个结。 结发。 第十九章 于归 我不敢动，直直地挺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看我的眼神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这样哀伤，让我很不舒服。 夜已经这么深了，他怎么回来这儿？还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他的眼神有些黯然。 今夜他真的很奇怪，不知为何。我收了收放在案边的纸笔，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在偷偷练习。 “你怎的会来？”我有些不解便问他。 他没有回答，只过来拉着我的手，将我牵到洞口，用手指着天空。黑夜快过去了，东方天边似鱼肚的白也开始慢慢渗出，天快亮了。 “你是想要同我看日出的吗？”我没好气的说道。 “看日出这儿也不是个好地儿！”我继续说道。 他突然回过身抱住我：“对不起，对不起……。”他嘴里一直这样默默的念着，他的脸伏在我的肩头，我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他抱着我的力道那么强，抱了了好一会儿，没有减弱一分。 他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我一怔，他怎么了？是不是在家里闯祸了。不对，那他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莫非是他……。 “你是不是要成亲了？”我突然有些失落。 听到我这句话，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一怔，抱着我的双臂也放开了。 “你说什么？”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不用难过，我不用你负责。”我很冷静的说道。 许是他一时忘却了伤心事，许是我说的话让他感觉解了心里的结。他直直地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你要娶亲，天要下雨，这些我管不着。”说完我低头有两个手的食指绕圈圈。 当我猜想他要成亲时，天知道我有多难过，可是我不能让他感到为难，所以我只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要不然我真的要像他带给我的戏文里讲的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 他突然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倒显得我有些狼狈，也让我有些难过。 “你笑够了吗？”我强忍着要爆发的难过。 “清扬很看重这件事吗？”他有些戏谑的看着我。 我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真是奇怪，他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难过一会儿诡异。 “你来这儿到底有什么事？”我假装不耐烦的问道。 “我想你了，想见你。”说话时直勾勾的盯着我。 这时候看看现在的他，哪儿还是刚才的悲伤模样！我真怀疑他是不是也是什么双脸怪，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我累了，想要歇会儿。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家人着急寻你。”说着我便去我的“床上”躺下休息。 满屋寂静，没有声响。 半晌，我渐入眠，忽听到有离去的脚步声，我想看看他是否离去，起身拉开床幔探头细看。 含着笑意的双眸突然凑到我的跟前。 “原来不曾深睡啊，害的我站了好一会儿。”他掀开丝被，脱了鞋袜坐了上来。今天的他好奇怪，不仅如此，今日的他还透着一丝丝矫情的气息。 我只端坐着看着他。 他躺下盖好被子，抬眼看向我。 四目相对，各自失神。他面容俊秀，发鬓如墨，浓眉飞扬，漆眸如渊，好像能把人吸进去。 我一时窒息住，无法说出言语。他也是无语，只是看着我。 恒久，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意思。 “你……？” “睡吧，我很累，等天亮了我就回去。” 他拉过被角，将我围住。我躺在他的身旁，他温热的气息竟让我有些许安心。 片刻过后，身边鼾声渐起。好累，近日我也没有睡得踏实过。 谷里的微风漱漱的吹过，声音很清晰。渐渐的倦意袭来，我也沉沉睡去。 寒夜快要过去了，暖意也慢慢复苏。 【乔府】 离蔷薇院不远的一处，一阵欢声笑语，俏丽的身影穿梭其中，让人有些愣神。可是恍惚之后还得回过神来。人来人往又如何，终究也是没有血源的薄交。她们才是一家人，于晰兮和七香来说，她们只是外人，仅此而已。 “你也坐下，一起吃吧。”晰兮低声说。 七香看了看晰兮，恭顺的说：“这不合规矩。” “讲什么规矩，今天没有别人。”晰兮说得有点儿酸楚。 七香听话，低眉坐下，却不见抬手动筷。 她们终究是离居在别人的屋檐下，她柳晰兮现在不是乔府的主人，以后或许会是，或许不会。 “小姐，乔少爷如何？”七香问得有点儿悠悠。 “什么如何？”晰兮不紧不慢的问道。她怎么会不知道七香说的是什么呢。 “小姐，咱们进府快有一年了，乔少爷对您一直不冷不热，乔老爷乔夫人也不曾问过您……。”说着七香的眼神暗了下来。在她的心里，晰兮比谁都重要。如果小姐得不到幸福，她会比任何人都难过。 “屋外没有花了，真冷清。”晰兮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 “小姐！”七香有些恼了。 “罢了罢了，小姐的事儿我不管了。” 屋内一片寂静。 两个女儿家此刻是多么让人怜惜。各自揣着心事，却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许久，自由的日子不曾有过，看似是富贵年华，也只是笼中雀儿的悲凄。晰兮再也不是可任意挥逑的神女，如今的她只是凡人女子，她必须守着那些繁褥的俗套。 即使如此，有又何用呢！除了“咎由自取”，还有哪个词能描绘她呢！ 情毁所有，成全不了。现如今时间也磨灭不熄，那一缕火苗势必再次旺盛，所幸如今的晰兮只是再生。缘灭不了就让它继续吧。 ———————————————— “浮名大梦黄粱中， 几许离歌几许同？ 待看烟花三月恨， 相逢醉眼却匆匆。” 一手拿起折扇，一手拿着香囊中的那缕青丝，男子向着窗外眺望而去，那里，是她，所在的地方。 这时，一缕清风从窗口吹来，将男子的长发吹散乱，垂过一缕，与那缕青丝纠缠在一起，最终打了一个结。 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