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尔汗》 第一章 苍海桑田 世事如棋,当你下棋时,手指轻叩,仅仅激起一丝波纹,当你作为棋子,才会感到那一步的惊天动地。 -古尔汗语 二十一世纪的深圳,现代化的都市场,星罗密布的地铁线路象一头巨大的怪兽,不停地把百万市民吞进来,吐出去。 清晨,可以看到很多年青人,面带朝气,好象是浸泡着朝露一般,精神抖擞,含情脉脉地走入这个怪兽的腹腔,开始一天的辛勤工作。 夜晚,怪兽又迎来了同样的一批人,这时的他们,就好象是拧干了水的毛巾,枯萎的脸颊,失神的目光,每个人都象一头头疲惫的小狗,茫然地在地铁网络中出入,饿了就匆匆地找一处快餐店,慌慌张张扒完晚餐,神色落寂地回家。 今天晚上九点多,在都市靠近某个城中村的地铁口a出口,也有这么一个年轻人,也许象极了你身边类似的一只单身狗,二十五六岁模样。他只是松松地披了一件灰色羊毛的紧身西装,里面有一件白色的紧短衬衫,领结有点松松垮垮,狠不得解将下来,一脸疲惫的神情,却又想努力挤出一点笑意。看得出他繁忙了一点,还是摆脱不了的职业笑容。 他有一张黑红的脸,不显长,下上颌的肌肉非常发达,一看非常有力。个子嘛,不算很高,不到一米七,但是走路时紧张轻快,脚底一点也不摩擦地板。腋下夹着一只国外品牌的高仿黑牛皮包。有经验的人一眼可以看得出,他是那种从小城市到大都市闯世界草根销售。 不错,我们的主角,张木就是来自于一个五六线的小城市,都说不上是农村还是小镇。他来深圳已经五年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新闻报道中的那种营销奇才,创业能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五年了,他每个月的收入仍然仅仅比房租等支出高那到一点点,攒不下什么钱,也找不到靠谱的姑娘来爱他。不知道是社会辜负了他,还是他本来就不适用于这个社会,反正一切都不那么容易,张木最多的一点儿慰籍就是下班后,把头深深地埋到游戏中去,在游戏里体验各种成功的人生经历。 最近张木迷上了一款古老的游戏单机游戏,说是“古老”因为这款游戏上市都有20年了,里面的操作界面,游戏引擎都是很多年前大家玩剩下的东西。但是张木仍然喜欢,可能是因为现在的网络游戏都需要大笔砸钱才能有一点大杀八方的快感,而几十年前的单机游戏,还没有沾染到现今游戏行业的那份铜臭,只要努力拼斗,就能在游戏中一步登天,体验高富帅斩将夺旗,将白富美快速娶回的那种感觉。 今天为了陪一个客户,直到八点半才下班,为了节省一些时间,张木早早地在一个路边店点了一碗桂林米粉,匆匆吃完那一大碗汤粉,就快速搭地铁回家。 张木的住处,在离地铁a出口很远的一处小巷子,这样租金会省点。为了多赚点钱,这块区域的房东们层层叠叠建了很多高高低低的屋子,就象是一格格的迷宫,如果不是很熟悉的快递员,是难以找到那些标记着一坊,二坊,四十三巷的好地方的。张木有时也会认为这儿,更象是一个巨大的洋葱,有着数不清的洋葱皮钱,剥了一层又是一层,弯弯曲曲,肝肠环绕。所谓的回家,就是一层一层地剥开这个洋葱,找到自己的网格。 经过一层洋葱皮的时候,张木突然想,到自己很喜欢的一款刺客游戏,他记得有一个版本的开始,就是在一大圈类似的小巷中展开的,他操作着主角,身轻如燕,身握一匕首,时而飞上屋顶,时而又在巷子间穿行,一刀刀地扎死挡路的敌人,感觉真是舒畅。 对了,有一次玩游戏是在网吧里,旁边有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年轻姑娘,红唇,白肤,巧笑如嫣,轻盈得象一只燕子。望着那位女子,张木鼓起勇气求个微信,那个女子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下次有缘再见”。有缘个大头鬼,连上个网都要只能去网吧的男人,估计没几个女人想和自己有缘吧,张木不禁自嘲道。 神游着时间过得飞快,张木已经来到了一幛灰色的楼前,楼外沿帖着一片一片的白瓷片,喔,因为海风经常吹袭的缘故,那些白瓷早就被侵蚀成了黄色的瓦口,一点也不雅致。张木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硕大的钥匙,打开楼下那扇沉重的大铁门,然后一级级走到了7楼。电梯?没有?因为规定8层以下都不用安装电梯嘛,所以城中村的房东都盖7层。而7层的房租也是最便宜,反正年轻,就当锻炼身体了。 进到门内,张木面露喜色,年轻男人的家,也没有太多家务需要做的。他第一时间按开了电脑,那个老旧的机器嘎吱嘎吱慢慢启动的当儿,张木用电热水壶装了一大壶水,按下烧水的按钮,然后哼着歌回到了桌前。 他哼的也是一首老歌,“套马杆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真好听啊,张木也想骑着骏马飞奔在大草原上。他打开了自己的游戏,这是个老旧的战棋游戏,情节也很老套,玩家可以选定自己代表的君主,招兵买马,统一世界。江山在手,美女我有的感觉。恰到好处地满足了张木的需要。毕竟,离开了游戏,这些都是有欲而难求的。 热水开了,张木泡了杯劣质花茶,张木满意地坐到自己的电脑桌前,喷香的茉莉花末儿味扑面而来。真香,张木闭上眼睛想到。他打开电脑上那个熟悉的图标,张木感觉今天游戏启动时间比往常慢了三倍。自己思忖着是否要去电脑城换一下硬盘了。 终于,显示器闪了两下,伴随着悦耳的启动音乐,张木心旷神怡地看着一匹飞马扑面而来,下面是自己密密麻麻的军队。游戏就要开始了,他高兴地想着。并没有注意到,这一次的启动多了一个画外音“游戏进入真实历史模式”。 张木点开自己保存的进度,进入公元十二世纪末的那个年代。他在这个游戏中有自己的城市,军队,机智英勇的大将忠心耽耽地等待号令,宫殿华丽异常,最心动的是,自己还拥有两个贵妃,都是别的王国公主,真正的白富美呀。张木非常满意自己在游戏中的角色,虽然还只是一个最小的王国君主,但是这完全是自己的一个世界,令行禁止,所有的人都听自己的。 他点击了【宴会】模式,在这个模式中,可以提升下级武将的忠诚度。让他们不至于叛变造反,张木还随手点了自己最喜欢的妃子一起赴宴。这个妃子是朝鲜族的美女,含苞欲放,一双大长腿,她在宴会中载歌载武,白生生的长腿,鹅蛋脸庞,鹅黄色的裙裾飞扬,双足穿着一双翠绿的丝缎舞鞋,悠美地旋转着。 曲尽宴终,诸大臣散去,忠诚度又有了提升。朝鲜新来的舞娘羞红了脸,盈盈走到栏下,问到“陛下今晚是否空,一起说说话”。 “有空有空”张木忙不叠地答到,身为一个小销售的他,平时哪有这样的机会让如此极品的美女主动相约,夜半轻语,巧笑还迎,一阵蜜意,还有可能诞下儿女。 只见得二人推杯换饮,甜甜蜜蜜,月儿渐渐落下,美女吹息了灯心,张木就要做了共效鱼水之事。 突然,屋顶上响起一串密集的雷声,一道闪电打来,正中张木的房间,此间一遍漆黑,越来越浓的迷雾笼罩了这里。。。。。 一个画外音在响着“一千一百九十年。。。。。。” 第二章 战云密布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天空乌黑而阴沉,稠密的云团紧紧地压着地面,几只老鹰在云层下慢慢盘旋。老鹰的下方,有一群红褐色的沙鸡,在白冰一样沙柳下寻找食物,沙鸡飞动,振开柳树下草丛,可以看到沙攀附深黑发亮的本色。 在东面的山梁上,可以看到几个黑点,那是草原灰狼的脊背,它们看到了沙鸡,就象军阵一样,互相协同,从四面八方一拥而上,快速地包围了沙鸡,开始又一轮的杀戮。 这一年是个旱年,因为夏季的雨水少了,草原上的草也没有往常茂盛,所有的食草的沙鸡,野羊的数量就有所下降。狼群也打了饥荒,如果抓不住充足的食物,注定要饿死一批。这一群狼已经奔波了十来天,才看到这一群少有的沙鸡,不由自主地猛扑过来。 在它们行动的同时,它们没有看到沙树的后面也露出几个黑点,那是另一群灰狼,它们跟踪这群沙鸡已经好几天了,这才跟到了这个沙鸡不便逃窜的开阔山谷,它们已经看到了对面的狼群,几匹高大威猛的狼威威地缩起后腿蓄力,锋利的指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这两队狼之间的战争看来已经不可避免。。。。 当张木感觉到黑色的迷雾包围自己房间的那个时间,他吓了一跳,电脑显示器消失了,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还有昂扬的音乐,吆喝声,马声,求救声,惨叫声。不知到过去了多久,周边安静下来,眼前也不再是一团漆黑,他试着睁大了眼睛向四周望去。 张木的四周是一圈帆布,约莫有5米高,20米宽,为了保暖,毡布里面还衬着厚厚的一圈羊皮。上方是三十多根铁条撑起的一个圆顶,中间还镶嵌着一颗很大的宝珠。这个场景好象在哪见过,对了,这是蒙古包啊,张木还记得自己有一次旅游时去过蒙古包,但是这么大,这么豪华的蒙古包,还是第一次见到。 张木再看看自己,自己坐着一张厚实的木圈靠椅,靠椅上紧紧地缝着一层虎皮,坐在上面暧洋洋的。他的前方是一个硕大的火盘,约有一米直径,火盘的四周摆放着十二张靠椅,这些靠椅都不如自己的坐椅大,上面衬着羊皮。帐蓬里还肃立着七八名侍者,侍者穿着粗布的灰襟紧身衣服,下身扎着结实的马裤。不时有侍者往火盘中加着木炭,纯白的优质木炭,一丝烟也没有。 张木正在琢磨这儿的场景,有一位彪悍的带刀侍卫近前一步,单腿跪下,说道:“扎木合大汗,联盟的12位部落统领已经到了,是否请他们入席”。 呀,我是扎木合,张木暗道,这么说是穿越了,而且穿越之后成为了札木合。札木合是谁别人不知,王木可是十分清楚的。 札木合是铁木真(也就是后来的成吉思汗)的结义兄弟,两人本来感情很要好,从小就结为安答,铁木真起初还向扎木合借兵攻打自己的仇人。 可是随着铁木真的成长,札木合的势力成为了铁木真统一草原的障碍,一山不容二虎,后来扎木合被铁木真打得落花流水,四处逃亡,只要他逃到哪个部落,铁木真就以追杀札木合为理由,如影随形地与这个部落开战,结果铁木真越打地盘越大,最终,扎木合终于死在铁木真的手中。 我倒,王木想到,刚到这个世界,就要和这个世界无敌的boss开战啊,而且还没有大腿可抱,他下意思地推了一下鼻梁的眼镜。 这时帐中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扎木合原来戴着一幅无框眼镜,他一推镜架,眼镜突然消失了,札木合看着摸着了镜架,然后镜架消失在鼻梁中,吓了一大跳。 但是他的视力并没有因此下降。却在脑海中听到一个声音,“你得到了新技能【世界眼】,只要按动鼻梁,每月可以开启一次,开启之后,你可以看到一张地图,地图里是自己控制的领域周边1000公里的势力范围。” 好吧,没想到我还有一个保命的法宝,札木合无奈地想到。他望着对面的侍者,说道:“那么,有请诸位大汗进来吧。” “遵命。”帐内的侍卫连忙跑到门口,向外面说了一声“请诸位大汗入席”,帐外有几十来个声音一起大声喊起来“请诸位大汗入席”。两个粗壮的汉子拎起一柄粗大的铁叉,撸起大帐的毡门。十几位贵族,身着各式尊贵的毛皮,袍子,依次而入。 “拜见古尔汗大人”十几位贵族在帐前拱手向札木合施礼,他们也大多是部落的首领,和此时扎木合的身份略等,所以并不用行很重的礼。这次部落合议攻打铁木真,大家把札木合尊为古尔汗,意思是汗王,希望札木合能带领他们,重新获得草原上的和平。 来的将领们,最重要的是札木合手下的大将塔塔东格,格尔木,屈出律,隆佛盖。 此外最大的助力泰赤乌人和铁木真一直互相仇恨,是铁木真的死敌,他们曾经抓住铁木真,让铁木真戴枷游行,却没料被铁木真逃脱后,势力越来越大,难以阻挡。这次他们的首领东丹带来了八千人,大将哲别穿着一领黑袍,弓箭娴熟,有万夫不当之勇。其他的头人依次是扎马部落的真古头人,阿鲁乌部落头人,敖汉部落头人,得尔威部落,米克部落,贝玛部落的领军大将,车延,得古斯,纳密尔部落的头人,以及谢图部落的光头领袖德米克。 札木合不动身色,内心追想了一下自己的回忆,原来,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十三翼之战的会盟。在十三翼大战之前,铁木真和札木合的结盟关系开始破裂,随着铁木真的不断征战,势力扩大,也有更多的财宝和羊群来赏赐给各地前来投奔的英雄,铁木真经常用厚利诱惑札木合的部下前去投奔。 这一次,有一队札木合的牧人,领头的名叫术赤答儿的,举族投奔了铁木真,依托在乃颜部的旗帜下,札木合初时也没有十分在意,却不料有一次这个木赤答儿依靠铁木真的势力,与札木合的兄弟给察儿争夺牧场,结果在争夺中一箭射死了给察儿。 由于铁木真执意不肯交出凶手,札木合决定召集部落联盟向铁木真声讨,联盟中的大部分部落有的是札答兰部以前的附从部落,有的也和铁木真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因此一拍即合,数万人的大军在草原上聚集,正要进行军议,开始讨伐铁木真的战争。 第三章 七嘴八舌 札木合从自己的脑海中得知了这个会议的主题之后,不禁双眉紧皱,他当然知道这个十三翼之战,也知道札木合似乎在这场战争的最初打败了铁木真,但是,但是,虽然猜对了开头,却猜不对结尾,战胜之后,反而有更多的部落领袖投奔了铁木真,此战之后,铁木真的势力更加扩大,这一战成为了札木合和铁木真实力升降的一个分水岭,自此之后,札木合就屡屡失利,最终不得不逃出大漠,亡命天涯了,这个难题,能解得开吗? 下面的头人和将领们看到札木合满面愁容,不由得在心里低忖,古尔汗是否还有信心。但是,很快札木合就转为满面的笑容,他立起身来,宽大的肩膀前倾,双手搀住前头排队行礼的两位首领,“快快请坐,感谢诸位头人应我召唤而来,这次为了给察儿复仇麻烦各位的大驾,真是情非得已” 首领们依言在两排就坐,有几位头人不禁感到诧异,这个扎木合,身世显赫,父亲过去也是诸部落的盟主,且札木合勇武善战,平日里捧场颇大,对于实力稍弱的部落动不动就吆三喝四,指派税赋劳役,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这么驯良。 他们哪里知道扎木合想起这个战役之后,或许就会被铁木真追得上天下地,求救无门,所以只好临时抱佛腿,尽量地和诸位大汗们搞好关系,万一哪天战事不济,还需要在座的各位的周济。 而且,扎木合也知道十三翼之战最后落得虽败犹荣,主要的原因就是当年的札木合妄自尊大,没有听从各位头人的建议,滥杀俘虏,导致自己的盟友纷纷离去,因此他今天第一就要注意礼数,以便摆脱日后的败落。 坐在左首第一位的穿黑袍的老者扎着一个乌黑头巾,头发全白,有些瘦削,他就是泰赤乌的头人,东丹。只见他抓起桌上一杯马奶酒,一饮而尽,欠了欠首,抢着发言道:“铁木真自从接掌汗位以来,就知道扩充势力,到处抢夺财产,吸收其它部落的牧民和奴隶,实在是我草原的一大不安定要素。要是早知道有今天,我当年抓住铁木真的时候就应该一刀砍了他。以免后患,这次听到大汗的传令兵召唤,我三天内就集合了部落的八千多名骑士,昼夜不停地赶来,与大汗报仇。“ ”多谢泰赤乌头人厚住。“札木合欠身谢到。“给察儿是我的兄弟,这次部落的牧民将噩耗传来,我的母亲整夜地在帐蓬中哭泣。“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偷了邻居家的小马驹,母亲给我一通好打,绑在马棚外的栓子上,暴风雨就要来临时,给察儿还记得我绑在外头,哭着过来帮我解开绳子,躲进帐蓬里。给察儿是个很老实的年青人,我的亲兄弟,铁木真也敢杀害。我还记得铁木真小的时候,我帮过他很多,还和他结为安答,没想到他为了扩展自己的势力,连安答的亲兄弟也能杀。这个忘恩负义的豺狼,这次我一定要狠狠地把他钉在马桩上,抢走他的牛羊和女人。” “是啊。”谢图部落的头人德米克也接过话头说道,“铁木真也抢了我很多牲口和牧场呢。”这个光头的族人性子暴燥,但是部落规模不大,每次和铁木真争斗都落于下风,他说:“铁木真的大将赤老温打败过我们多次,有一次他把我心爱的马驹抢走,还威胁我要把部落合并给他们,否则还要来打我们。“ 德米克说完,离开座位来到札木合面前,对札木合说,”这次我把部落的精壮男子都带来了,不仅是帮大汗报仇,也是为了给我们自己报仇。虽然我们人不够多,可是只要大汗一声呼唤,我一定把命都双手交上。“ 这个汉子也确实被欺负怪了,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德米克,看到他都快哽咽了。札木合也有些激动,他紧紧抱住德米克的肩膀,用力地拍拍他的背,大声说:“草原上的部落,都是长生天的子孙,我绝不允许哪个部落骑在别的部落的头上,欺负别人。“ ”来,德米克兄弟,我们一起敬你这杯酒,祝愿我们这次能够一举击溃铁木真,恢复草原上的和平。“这群汉子一起举起杯来高声祝福道。 这时,右边第三位,札马部落的位置,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札马的头人真古。 真古说“大汗一声号令,我带着部落里两千条汉子昼夜就赶过来了。不过来时匆匆,孩儿们都只带了三天的马草,这个秋天有点荒,好点的马场都泛黄了,想教大汗得知,追杀铁木真,我札马胡部落绝不落人后,但是马儿和骑士们的食粮,也希望大汗能够帮忙解决。数目也不大,只是希望大汗能协助解决部分五万担青草,还有供两千人食用一个月的面饼,食粮。” 这话说得十分委婉,却也直接,皇帝不差饿兵,马上也有其他几个部落接连应声。 “属下阿鲁乌部落,1千5骑士,也请大汗解决2万担青草和面饼” ”纳密尔部落,需要3万担青草,自带了七天的食粮。“ 。。。。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札木合也在发愁,札答兰部虽是大部,却也没有太多过冬的粮草,这几年来铁木真表面奉承自己,实质步步为营,不知抢去了多少产草丰饶的马场,还有各部落精悍的牧人,骑兵,引而不发,如不是给察儿这次的事件,估计被他逼疯了的各部联盟也迟早会有联兵的那一天。 草原上历来是各个部落各自为政的局面,偶有争执战争,也很少伤筋动山脚,多是赔礼道歉,互相赔些财物即可。因为草原上并没有太险要的要塞,也没有如大宋,大金那般牢固严密的城池,所以很难崛起庞大的帝国。但是铁木真雄才大略,他不再依从草原上昔日平等的部落关系,而是要通过战争和掠夺,强制其它部落臣服于他,并强制从别的部落征兵,征税组成强大的铁木真军团。也怪不得这些头人苦不堪言难以忍受。但这也才正是蒙古最终能崛起欧亚大陆的一大原因。 望着这一盘散沙,七嘴八舌的部落头人们,札木合不由发愁,这样的一盘散沙,缺乏凝聚力的军队,是否能够击败铁木真的职业化军队,并能够助自己在草原上建立自己的帝国? 第四章 中原谋略 左一句,右一句,震得扎木合耳边嗡嗡作想。他真心想一拍桌子,大喊:“都给我闭嘴。”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这些头人都是草原上有名有姓的贵族,这次能聚集到这里会盟,部分是为了札木合的面子,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铁木真在草原上拓展势力越来越快,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因此必须有一个人能够力挽狂浪对搞铁木真。 这些人都不知道草原上的天已经变了,还在幻想恢复起原来那种早起而作,晚归而歌的贵族糜烂生活。 另外,今年的秋天,寒冷来的特别早,各个部落都没有作好充足的准备储备粮草,被褥。草原上弱肉强食,往往在打饥荒的当口更为明显,这时的草原,要么就在一个众望所归的大汗带领下,去宋金的边境上打打草谷,但是此时金朝骑兵强大,大宋也大都南迁,留在西北边境的都是一些不好啃的硬骨头,还真没有什么好货可打劫。 所以,草原上只有自相残杀了,如果这次部落联盟能击垮铁木真的部落,抢来马匹粮草,饥荒也可以减缓一点了,但是铁木真兵精马壮,这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又真的可以打败铁木真吗? 正思忖间,帅案左侧站立的一个落寂的中年人走向扎木合,他穿着一件汉人的灰白长衫,在一大堆蒙古袍子中显得格格不入,身材瘦削,目光炯炯有神,显得卓尔不群。 只见他微微欠身向扎木合,双目间皱成一个“川”字,眼神向下,却不失精明,轻轻地说道:“大汗,不如先开席吧,边喝边聊”。 扎木合瞅了他一眼,看他神彩之中回荡着一股书卷之气,搜索自己的回忆,这个人名叫魏青,是两年前自己在延安府旁的一处小村寨打草谷时劫掠的汉人,当时自己见他临危不俱,谈吐中颇又见识,且又识文断墨,与一般的大宋百姓颇有差异,就将他收在身边,提拔他做了个文书,有时一些草原政事,也与之咨询商议。 那魏青本是sx地区一大姓人家,族中也有几千人众,族中崇文抑武,却又结寨自保,在那金,夏,宋三国交界的黄河河套一带颇有名望。魏青是这第三代的长孙,族中对他期望很大,从小就寻了那些好的私塾先生,以及朝廷退下来赋闲的旧官,笔吏教他,寻常人难以获得的资治通鉴等政论名著都有涉及。 须知宋时活字印刷术刚刚启蒙,印刷出的章节校对每每与原文有较大的出入,而魏家势大,每每用于教学的著作都是那些平时难览的善本,以手抄而成,一书便可价值百金,甚是难得。魏青十八岁那年,便被族叔托关系送到延安种经略使府中为吏,所见所识的皆是那西部数十年来的累累战事,军略,安防部署乃至镇守大将的谋略,文韬武略皆无不熟。 哪料二十八岁那年,西夏皇帝李宗斌为了筹措粮草,纵兵东掠,魏家的城寨苦守三个月,大宋的援军恐惧与骑兵作战,不敢支援。被西夏踏破寨门,魏家男丁尽丧,妇女一半死于乱战之中,一半为西夏劫掠成奴。当时魏青仍在经略府中,所以逃过一劫,当时他天天跪倒在大帅府门口叩头,那青石板上都是他的血痕,可叹大帅畏难,不敢派兵。 此役之后,魏青心如死灰,辞去了经略府一切职务,甘心去那西北各地村镇游历,其间靠给穷人写些书信,或又教人私塾度日,早没有了世家公子的风度,待到那日札木合纵兵抢掠基龙镇,魏青看到蒙古兵马雄壮。且他屡观天下大势,漠北草原分分合合,自上一轮唐代突利可汗一统草原心来已近四百年,草原各部分崩离析,各自为战,但在中原积弱下,此消彼起,又将再次迎来一代雄主,一统草原,做出一番天下瞩目的伟绩来。 因此,魏青也趁此机缘,被那扎木合生擒北向,同时,他也想看看那草原未来的一代雄主究竟该是谁人,自己可否在他的治下做出一番事业,至于是否能趁此机缘报得自己的血海深仇,那就另在计议了。 待到札木合将魏青任为文书之后,才发现政事无论大小,魏青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无论是普通的识文断字,或是草原的纠纷断案,魏青这个文书都能处理得炉火纯青,让诸人大为称道,不禁称之以奇,更为任用此人。 此次札木合兄弟给察儿为铁木真的部落所杀,札木合当时就要大怒,发起大兵征讨。是那魏青劝阻到,铁木真方杀给察儿,知道我军会派大军前来,肯定立时就作了准备,且彼盛我弱,如果一对一发兵,不见得能讨了好处,且从长计议。 三五日中,魏青又将自己收集的各部落详细情况与札木合商议,选取那些与铁木真有过节的部落,尤其是那些在铁木真的邻近,草场牧场都有纷纷的,魏青道,示之以义,不如诱之以利。我们就与这些部落商议,一旦战胜,这些邻近的肥美草场,都可让其挑选,我札木合只要报给察儿之仇,其余厚利,一概不取。 当时札木合就有疑问,说到,如果兴兵大战,主要的兵力还是自己札答兰部落的,却不取利,所为何来。魏青耐心地解释道,现今诸头人都还停留在过去的那种战争形势,认为只要赔礼道歉,获取金银,就以为可以继续部落割据,享受富贵。然而,现在的形势是人力胜过财富,以铁木真为例,他散尽财富,招纳勇士,并且亲自训练了一支职业军队怯薜军,虽然只有五百人,却胜过其它部落临时召集的几千大军。今日草原,英雄只有铁木真与札木合耳,如果能够集合众家之力,彻底打败铁木真,札木合的强军当属草原之冠,到时那些夺过财富的部落,再互有争执,我们因势利导,照样能把牧场,牛马可抢过来。 所谓上策攻军,这场的要旨非关胜败,也不是夺取牧场和财富,而是要尽可能地消灭铁木真的兵力,尤其是以怯薜军为主导的精锐职业军队,之后,才能在草原的争执中渐渐地夺得先机。 第五章 美酒肥羊 札木合看到各位头人意见不一,各有所需,想了想,最好的协议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于是转头向魏青示意,先开席吧。 人群正在纷纷扰扰,魏青走到帐门口,向持矛武士轻轻地招呼了几声。 那两位武士把消息传到帐外,帐外立刻有一大排武士齐声吼到“开宴!” 正在议论纷纷的头人们被这个叫声吓了一跳,马上回过神来,满脸堆笑地坐到椅子上,准备享受札木合准备好的美味。 一转眼,就有十位蒙古女人,穿着蓝色的侍女袍,捧着香喷喷的马奶酒,牛肉干,奶皮子,奶酪,瓜子,煎饼果子等 递了进来,用闪光光的铜盆着着,呈献在每位头人的面前。头人们食指大动,开始品尝起香喷喷的零食。 帐蓬中心那个一米方元的铜火盘里扔进了一担木炭,木炭很好,升起熊熊的火焰,一点烟丝也没有,几位侍者,拿着半米长的铁叉,穿着羔羊,烤起来。 又有一名侍者在旁边生了一个火盆,火盆上烧起一锅沸油,把卤好的羊腿刷上红油,入热油温中炸至色泽金黄,五成热时,将姜片、葱末爆香,洒上孜然粉、辣椒面、花椒面炒香,倒入羊腿上,再放上熟芝麻、葱花、洋葱丁,淋香油,出锅放到一个大盆上。一出锅,这群人大叫了一声“好”字,也顾不得热油,一个个笑呵呵地用手来抓着吃。 奶食又叫“查干伊德”,蒙古人喜奶,苦寒之地,奶能带给人能量和御寒。每位客人身边都放了一大盆厚厚的奶酪和黄油,肥肥的,头人们看也不看,有的抓着烤羊腿,往奶油里粘一下再吃,有的大手抓着一手奶酪就吃下去,呵呵地笑着吃着。 烤全羊做好了,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清香扑鼻。在座的各位一个一个传着烤全羊,拿到手的就抓起身边锋利的尖刀,割一大块,用刀尖传送到舌头上咀嚼。烤了传,传了烤,硕大的一只烤全羊,往往传不到一圈就被这些天生的吃货分光了,只有一块块干净的骨架,剔得比狼嘴里的骨头还干净。 有肉还有酒,披着白羊皮披风的年青姑娘们捧着光亮亮的银盘,上面放着一排二两装的白瓷马奶酒壶,她们象花蝴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来穿去,大汉们取下酒壶来就是就往嘴中倒,也来不及吞咽留在嘴角的香喷喷的酒滴。有些大汉看着姑娘雪白的颈脖,忍不住重重地一手拍在姑娘的屁股上,看着年青女子的仓皇地后退,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札木合拎着一壶马奶酒来到泰赤乌头人前,先干了自己这壶酒,说道“来啊,东丹,祝你旗开得胜,打败铁木真这头恶狼。”东丹揪了揪自己发白的胡须,呵呵笑到,“草原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喔,我们都跟着大汗您一起沾光,哈哈”说完一饮而尽。 东丹的身侧是部落有明的神射手哲别,札木合有心接纳这个射技高超的汉子,他双手举起又一壶马奶酒,高声唱到,“善射的哲别啊,你的眼睛就象草原上的雄鹰,锐利的弓箭扶助泰赤乌部一往无前。” 哲别连忙回礼,“古尔汗啊,您是众汗之王,你的光明象太阳一样指引我们的方向。”两人一饮而尽,札木合意犹未尽,借着酒意,拉着哲别的袍子,说道:“大战后,请你一定要来我们部落做客啊,希望你能为我的新军【铁武兵】指导一下箭术,让他们能学到你的坚强和勇敢。” “一定,一定。“ 贝玛族的头人土克斯是个光头,他力大无穷,不畏强敌。札木合看到了他,挤到跟前去,和土克斯来了个熊抱,低声对他说:”我听说铁木真抢了你的土地,这次大战后,我一定要帮你要回来,我们部落联盟家家相亲,强大的部落不应该欺负小部落。“ 土克斯听了十分感动,说道:”承蒙大汗看中,我土克斯部落愿为大汗执鞍牵马,不打败铁木真誓不回还。“ 札木合也看到那札马部落的真古在那头和几个头人私语,想起刚才庭议时,真古带来了两千士兵,对粮草有一点需求,不由地想过去开导他一下。札木合走过去说道:“真古头人,听说今年草原上的马场不太好,你们秋收比往年少了三成,马膘养起来有没有困难。 真古穿着一领黑色的袍子,脸上有些忧愁,看到札木合过来说话,连忙敬礼,说道:“确实马草收成不好,希望大汗能帮衬则个。” “这样吧,”札木合说道,”虽然我们也不怎么宽裕,不过刚才军需官解来了五万担马草,你那要是缺,就先支取一万担过去,等打过了这一仗,我再帮你们部落计较一下。“ “那真太感谢大汗了,”真古嘟囔着说,他也不是一个很爽落的人,但是还未开战,就收到了粮草,总算能解决部落的燃眉之急,他的神态放了一些,但还是有一些忧虑。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来,为了古尔汗的健康,干杯!” 哐,这些耿直的汉子就是一大碗下肚。 “为了早日取下铁木真的头,干!” “为了来年草原的马更肥,草更绿,干!” “为了你美丽的妻子,干!” “为了。。。。。” 扎木合堆着笑,在人群中穿来穿去,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摇摇欲坠,话都说不出来。只在胸腔里感觉到一股火烧火燎的味儿,这次真的喝多了。 。。。。 最后,只记得有几个头人把自己抬了起来,其他的男人们一边唱,一边跳着伟大的蒙古舞蹈。 “伟大英明的古尔汗, 带领着英勇可敬的一群勇士, 十二柄弯刀闪闪发光, 十二把好弓瑟瑟作响, 古尔汗啊象北极星星一样明亮, 草原的黑夜,只有你在闪光, 代代相传的草原英雄, 引领我们的方向, 我们一起追随你啊, 把那坏人铁木真, 揍个稀巴烂。。。。。 。。。。。。。。。。。 第六章 深谋远虑 部落联盟的酒宴从早上喝到晚上,蒙古汉子们喝了睡,睡了喝,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桶马奶酒。随着太阳沉下山底,月亮替换了太阳,他们一个一个地跌倒在地,或者自己爬了回去,或者被佣人抬回住处。 已经过了三天了,头人们住着的那十几顶雪白雪白的帐蓬,还是弥漫着一股马奶酒的浓郁气味。这群草原上的英雄们还是睡得迷迷糊糊,人事不省。 扎木合也喝得有点多,幸好仆人们早早地把他架到暖和的大床上,床下生着火盘,喂着白粥,老醋,慢慢恢复着体力。到了第三天中午,扎木合终于力气站起身子,披上黑色的大衣。帐门口冷风一吹,他隐约感觉到有点头痛。 “呸,一群笨蛋,这些人到底是来复仇,还是来喝酒呢。”这样松散的联盟,这样好酒的头人们,没有哪点能和一流的骑兵挂上号的,能打得过铁木真那些狼崽子一样凶猛的军队吗?我看很悬。 魏青侍候着端上了一碗热乎乎的白粥,看着扎木合古冬古冬喝下去。这白粥熬得很烂,冷热恰到好处,粥一进肚,札木合感到一股暖意,从自己的胃里向上涌出来,把脑子中的一阵头痛给捂了下去。他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老魏!”札木合走前几步,大马金刀地坐在帐门口的木凳子上,望着前方的魏青。“我们能打得过铁木真吗?” 魏青在种家的军帐待过十几年,老马识途,各种形势,战略都见过不少,见到大汗这么问,他微微一笑,说道:“此战可以胜,可以输,若是部落联盟,虽胜犹赔,若是我们札答兰部,虽败犹胜。” 札木合听得这话吃了一惊,问道,“此话怎讲?” 魏青打起起精神,仔细盘算当前的局势,仔细思索。 “大汗身世显赫,而那铁木真生于草莽,初时父亲被奸人所害,不得不躲在大汗部落的羽翼之下,若不是大汗父亲当年念其与铁木真父亲的交情,收留了铁木真,他可能早就被仇人追杀至死了。连老婆也不一定要得回来。” 札木合微微含首,想起当年铁木真刚满十八岁,独立建立的部落,兵少将微,刚刚新婚,就被仇敌抢去了自己的妻子勃尔帖的往事。 蒙古素来有抢亲的传统,当年的勃尔帖也是一个美人,铁木真白手起家,本就没有什么部众,被仇人部落篾儿乞惕人带人把妻子抢走,他势单力薄,忍了一年,才在扎木合等人的协助下,把妻子抢回,不久,勃尔帖就生下了术赤,草原来人多为众,铁木真并没有什么怨言,把术赤作为大儿子养起来,与妻子照样如故。 时来境转,没想到这些年铁木真一日日成长起来,居然连扎木合的弟弟也敢杀。 想到这里,扎木合没来由地一股怒气拨地而来,他想起十天前,一匹黑马驮着弟弟的身体来到自己的面前,几根羽箭紧紧地扎在弟弟的胸前,大片大片的黑血凝在胸前。当时,他一眼看到自己的亲弟弟的状况,愤怒得一刀斩断了拴大帐的木柱,拨出自己箭筒里的箭,一根根地折断。誓言要让铁木真血债血还。 想到这里,扎木合又是一阵愤怒。他怒木看向魏青,“早知有今天,当日就不应该去相帮铁木真。” “大汗息怒”魏青劝说到, “正因为铁木真自小家贫,所以他从小就象野狼一样肯吃苦,为了发展自己的部落,他有很强的攻击欲。最初铁木真的族人不足一百,但铁木真用最严酷的军法来训练部下,就算是兄弟也毫不留情,铁木真不象传统的头人那样注重积蓄牛马,财宝,而是最注重人力,尤其是精兵强将,他对于部落的争斗,也不满足于以和为贵,而一定要击杀殆尽,让自己的亲族去统治他打败的部落,并参照宋国的赋税制,十丁征一,建立自己的职业军队。“ ”所以这场征战,虽然铁木真的兵力只有两万,但都是隶属自己的精兵,可以如臂所指,尽听他的指挥,而大汗你的军队呢。“ ”我的军队?怎么样?“札木合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的军队只有一万多是直属我的骑兵,其余两万多全是各个部落拼溱的杂兵。“ ”对了大汗。“魏青笑到,”用这样的杂兵去拼斗铁木真的精兵,若想胜出,必然要大汗你全力出击,那时我们自己的精兵损失惨重,得利的却是各部的头人们,这些头人们并不团结一致,就算拿了财富,牛马,想必也不愿意出力将铁木真绞杀干净,那样的胜利,得知何用。“ 对呀,札木合猛然想起了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札木合初时大败铁木真,但是铁木真败而不溃,实力并没有什么损失,但是札木合赢得了胜利之后,却发现各个参战的部落并不能一心对敌,反而萎缩俱战,让铁木真恢复了元气,还有不少联盟的部落反过来投奔了铁木真,十三翼之战之后,此起彼伏,铁木真的势力反而大涨,成为草原上的一个转折点。 札木合并不诧异这个虽胜犹败的结局,但是他惊讶的是这个时代的魏青,竟然能这么早就看到了这一点。确实,自己比起铁木真来,更不适合于一统草原的蓝天。 ”先生教我“札木合猛地站起,向魏青揖首道。 魏青从没有想到札木合会这么尊敬自己,虽然自己添为经验丰富的谋略者,但是实际身份也仅仅是札木合的家奴,在草原上,主人要家奴死,都是没有办法可以拒绝的。 世为知已者死,魏青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看出铁木真有许多的优势,但是仁者无敌,能为这样的主公效力,也算是良禽择木而息了。 魏青连忙还道:”大汗能对我如此礼遇,魏青敢不能肝胆涂地,以死相抱” 他抵制了一下自己差点流出的老泪,再说道:”大汗目前的实力虽然略胜过铁木真,但实际属于自己的兵力并不多,又不能指望这战之后,这些助战的大汗能留下来,那我们就可使一个驱狼奔虎之计。“ 扎木合微微点头,问到:”请问老魏,何谓驱狼奔虎?。“ ”所谓驱狼奔虎,就是制造机会,让那部落联盟与铁木真自相拼杀,既消磨铁木真的实力,也折损那些部落联盟的锐气,让之拼个两败俱伤。“ 果然是个毒士啊,札木合听得暗暗心惊,然而自己以仁为上,如此计来,又如何能服众呢。 第七章 断其一指 看到扎木合楞住了,魏青知道自己说动了大汗的心。但是他也知道札木合不忍心对诸多头人下手。就接着往下说。 “大王的一颗仁爱之心,却暗合了王道而字,德不孤,必有邻,当年大汗帅军协助铁木真救回妻子,今天却被他杀掉兄弟,草原上的牧人,莫不大骂铁木真忘恩负义,置大汗当年恩情于不顾,杀弟取鱼,灭兄骨肉,不孝不义,恨莫大焉。” “但是此次战役,却不能太过仁爱之心,孙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大汗欲在草原上施仁义之道,但是草原的形势,分久必合,自突利大汗一统草原,挫大唐五十万雄师于长安城外之后,已近五百年。草原上部落各自为政,一盘散沙,屡屡为大国欺负,现如今的金国本来自草原,又屡屡向我们加收税赋,往日的悠闲生活已不复得,草原一统必是大势所趋。” ”而铁木真,和大汗您正是有望一统草原的两位英雄,那铁木真讲的都是弱肉强食,狡诈阴狠,如果大汗要为了妇人之仁,一旦战败,诸头人蜂拥而至,落井下石,割您头颅去向铁木真取赏得不知有多少。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得不沦为其它各家部落的奴隶。“ 札木合听到这里,想到那段历史中扎木合屡战屡败,最后被自己的部下所擒献给铁木真的那段不堪往事,不由得暗自生恨,说道:“我札木合不要成为铁木真的俘虏,我一定要一统大漠。你接着往下说。” 魏青听到这儿,不禁笑起来,说道:“既然大汗有如此雄心,我就为大汗从长计议。” “请讲!” “那铁木真确实懂得兵法,身边可能又有高人相助,如此深秋,只要他寻一处防护甚好的关隘,避险不战,不出一月,各处头人养马不易,就得退缩,来年铁木真更为兵强马壮,我部恐怕不能为敌。” “那该怎么办呢?”扎木合沉吟到。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我们要抓住一切战役的机谋,示之以弱,攻之必救,一举消灭铁木真最重要的亲兵【怯薜军】“ 怯薜军,是铁木真与其他各部最大的不同,此时的草原,大部分的战斗都是集合起部落的部民,群而斗殴,大家远远地骑射一番,如果实力差不多,一面射箭,一面狠狠地拨刀相砍,相互骂架。只要部落规模相差不大,多半难以决出生死,且耽搁的时日多了,大家还记得要回去喂羊赶马。 且草原上人们流动性强,并没有宋金那样的大城市占住关键之地,统治四方的局面,大多数还是战则为兵,息则为民,没有专业的军队,没有专业的战争。就算去大宋打草谷也是秋高马肥的松散组织,马多,跑得快,在宋朝的专业骑兵杀过来之前已经烧杀抢掠成功了。 但是铁木真是个另类,他组织了专业的怯薜军这个部队,这支军队不需要生产,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训练,此时人数不多,约有五百人,但隐隐约约已经有一派强军的风格,攻如闪电,守如泰山,在部落打斗时,同样的人数可以击溃之,也成了铁木真快速崛起的一支劲旅。 “喔,对了,怯薜军,如果我们这一战能歼灭怯薜军,铁木真军队里有经验的战士大为减少,到了明春,就不那么容易成军了,或许能给我几年的和平。”扎木合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对魏青说道。 ”对了。“魏青接到,“我们这一战的终极目标,就是能杀掉多少怯薜军,以战迫和,让铁木真恐惧我们的战力,打击他们成军的速度,以便争取时间,获得我们新的机缘。” “你真能办到这一点吗?”札木合盯着魏青,“如果你的计谋能歼灭怯薜军,那你的身份从此不再是奴仆,而是我扎答兰部的军师。” 魏青听得心中高兴,深深向札木合拜了一拜,”先行谢过大汗的厚爱。 “铁木真虽然势大,也能邀来不少部落相助的,但因他心胸狭窄,得罪人甚多,所以并不会有人真心帮他,真正大战时,能出死力助他的,除了木华黎带领的怯薜军,就是他母亲诃额伦带领的亲族大军。怯薜军来去如风,且骑术高明,难以围歼。但是他母亲的亲族马队,里面掺杂有不少老人,少年。如果此役我们能够围住诃额论的马队,铁木真必败精兵救援,此时,我们就能全力斩去他的爪牙怯薜军,然后趁胜议和,为我札答兰部多争取胜机。” “不错啊,好计好计”札木合终于改不了他那蒙人本色的粗糙,右手大力一拍大腿,啪的一声大响。 “但是此计也有一纰漏。”魏青又说,“草原战略,千变万化,马行一日百里,急切中缺乏情报,如果无法得知诃额论领的马队去到哪里,也难以获得先机,完成包围。” “不碍事。”扎木合猛然想起自己初来此地,鼻梁处消失的无框眼睛,还有那每月可使用一次的技能【世界眼】,心中大定。只要铁木真出兵,他就能捕捉到战机。 就算那铁木真的是一代天骄,自己今日和他在这草原上争霸全无半点把握,可是若能依靠自己未卜先知的知识,趁那争取到的喘息之机多多吸纳能人,再配合【世界眼】那骇人的技能,一举全歼铁木真的【怯薜军】,或许能够真正地逐鹿草原,来实现自己一统天下,美人在手的伟大理想。 回忆起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天天为了一点工资折腰,也没有什么贵人相助,梦想和现实的距离比太阳到月亮还要遥远,而到了这个新的世界,终于有机会能够成为高富帅,这样的机会,他一定要竭尽全力地去争取,我一定要击败铁木真。 我活着是为了什么,生命有什么意义,扎木合在思索这个问题。世事如棋,今天的我在这儿率领大军奔驰,在遥远的天际,是否又有另一个空间的人,操纵着这个世界,如同一个棋盘,云子落地,即将卷起一场天翻地覆的厮杀和变局。 第八章 兵分三路 咚咚,咚咚。 大帐门前有一面两米直径的战鼓,一个有着粗壮胳膊的武士,抡起两个棒子打在鼓面上。鼓框两面蒙以牛皮,皮面边缘以三排鼓钉固定。木制的棰头略大,系着长长的红绸条。 帐蓬前升腾着凫凫炊烟,而扎木合承诺的10万担马草,也刚刚送到。 望着不久就要分给诸大汗的马草,扎木合有些心痛,他存下来的过冬马粮,十停已经是去了一停。 虽然只是初秋,一阵朔风吹动,掉光了叶子的一簇簇沙冬青瑟瑟发抖,塞外已经隐隐有冬室的寒意。 此时在扎木合的大帐内,扎木合,魏青,泰赤乌头人,以及各部落的长者们,正在召开军议。 大家按惯例发过半个时辰的牢骚后。扎木合忽地沉吟起来,过了一阵子,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必须让铁木真血债血还,一举打破铁木真的本营。大家这就去整顿军队,准备出发。” 扎马部落的头领真古,蓄着小胡子,卷卷的黄发,一双小眼睛侧着目皱眉道,“这事很难办,况且马上就要过冬了,各家的粮食都不够吃。先不说我们是不是能打败他,铁木真的部落绵延百里,这么短的时间,能不能找到他还很难说。依我说,教训他一下,让他赔礼道歉,从他的部落里抢夺一些粮草财富,我们就可以早早回去过冬。” 扎木合冷哼了一声:“士可杀不可辱,蒙古人讲究的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他杀了我的给察尔,最少也要交出杀人凶手。我们部落联盟聚少,离多,难得能聚集这么多的战兵,如果不雷霆一击,彻底打垮他。等我们回去自己的部落,各自为政,反被他各个击破,铁木真身为乃颜的大汗,部落强盛,多的是自己的亲兵,很难被打散,凝聚力强。如果再让他经营两三年,他们的力量更加强大,我们要想再聚头,恐怕都要坐到他的牢笼了。” 这话说得慷慨,也道出了各位大汗的困扰,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也是这样,铁木真虽然势弱,被札木合连续打了好几个胜战,但是不伤其筋骨,且铁木真聚众有术,屡战屡败。一到冬天,粮草不济,各家头人急着回家过冬,心就散了。 第二年铁木真的势力越聚越大,一旦击败了札木合,那就是一败涂地,再也没有机会恢复,不出几年,他的对手要么投降了他,要么成了他的阶下囚。 只听得啪啪啪三声击掌,札木合循声望去,这回却是泰赤乌坐下的哲别,只见他双目暴出精光,背后一把不同寻常长大的木弓。长身而坐,却已比泰赤乌高出一头,左眼微眯,一看就是经常射箭练出的习惯。“所谓养虎遗患,就是这个道理,今天铁木真是一头困虎,在坐诸位却是群狼,狼无伤虎心,虎却要咆哮山林,独霸狼群。无论今天此事罢还是不罢,铁木真总是要以已驾众,凌驾众人之上,我哲别虽然不才,但泰赤乌头人待我恩重如山,有我在,铁木真必不能轻易欺凌我等。” 札木合眼中一喜,难得哲别与自己见解相同,哲别是后来历史上有名的大将,曾经一直打到过俄罗斯。哲别最初给泰赤乌人为将,后来泰赤乌被铁木真所破,哲别被俘后为铁木真所感动,终许其驱使,成为铁木真一统天下的首席大将之一。此时的扎不合很想能收得哲别为自己所用。 扎木合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既是在战场上制敌取胜,就不要心存侥幸,甚至有求和的心事。既然打,就要打得铁木真一败涂地,各位大汗,你们谁有铁木真最新的消息,如果能够知道铁木真的动向,有的放矢,出其不备,则会能大大增加我们的胜算。 纳密尔族的位头人犹豫片刻,举手道:“我有一名手下,近日刚从铁木真的部落游历而来,此人多次往来乃颜部落,且对部落周围的路线有深入的了解。不妨叫他过来问问虚实。” “如此最好,快快把他叫来。”扎木合道。 过不多时,已有一名牧人到来,跪倒在诸位大汗的脚下。扎木合让他免礼,说说铁木真的近况。 牧人抬起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慢慢描述乃颜部落的现状。自从铁木真抢回妻子后,一直与大儿子不合,分床而睡。随着铁木真的成长,部落逐渐扩充,他更是一心沉湎军事。 铁木真专心训练了自己的私兵【怯薜军】,他认识到职业军队的战斗力往往可以以一当百,这三年铁木真的大部分大部分时间是在白蛇河畔的毕尔山谷里练兵,那儿草地茂盛,水源充足。且山谷出入只有一个险要的关隘,真正是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毕尔山谷离此地有多远?”札木合问到。 “大约五百里路程,如果仅仅是马队,则需要奔驰三天左右。”牧人回答。 “好,既然有你的情况,我们正好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札木合抬首对大家说道。 然后杨木合叫过了自己的骑兵统领格尔木,“你做先锋,引一队百人骑兵队,散开了两人一队,作为斥候,往毕尔山谷的方向掠去,并一路留下标记,等待大军到来。若是遇到铁木真的大军,不要死敌,立即把消息带回来。一定要看清楚行事,行事时随机应变,权宜行事。” 那格尔木的头盔上戴着醒目的白鹰羽毛,应召下去领兵去了。 札木合又说道:“余下的十一个部落恰好分为十一队,我的大将屈出律自引一队五千骑兵自西方扫荡而去,务必要将那铁木真的大小部落营寨,扫荡一空,末了在毕尔山谷以南五十里入会合。我自引一队六千大军与泰赤乌大人八千大军为本阵,自中路由南向北直踏铁木真军帐。其他十部落合计将兵一万二,却分为十队,自东路踏破秃鹰山脉而去,一同与中军会合,合攻铁木真。“ 众头人举手称善,皆道:”古尔汗用兵如神,调遣皆有章法,三路各有所攻,定要让那铁木真一败涂地。” 当下各部都回到营寨中打点行装准备出发。 并没有谁注意到,某位头人刚回到帐蓬,就叫进去几个牧人,在一阵紧张,快速的低语中,有两三个人急速地走出帐蓬来,四处张望,趁着没人看到的时候,各自顺手牵了马驹,举起鞭子,啪啪地急速打着马离去了。 他们去的方向,就是那毕尔山谷。 第九章 无定河边 盟约的驻地,十几个营盘都沸腾起来。随着各个头人的号令,不断地有将领来到帐中领命而去,或是负责骑兵,或是负责步兵,或是负责运输,或又商议敌情。 从各个头人帐中出去的一位位将领,或满腹怀疑,或信心倍增,或兴奋十足,都成为了一颗又一颗噼噼啪啪作响的火星子,迅速地投入到这绵延十里的军寨中,成为整个军营沸腾起来的种子。 不同的部落有着不同的贫富,带来的士兵装甲也形态过异,装扮不同。札木合早早给自己的领军大将们安排了使命,带着几个护兵走出了营寨,他想亲自瞧瞧部落联盟的军容。 这时候的蒙古,还是大金国名义上的附属,各部落之间互相战斗,物资并不丰富,因此在武器装备上也非常简陋。蒙古最多的是马匹,因此大部分能够出征的骑士都会自备马匹,有的还有两匹,但蒙古马血统矮小,耐力好,并不能披太太沉重的坚甲,只有铁木真的少数怯薜军才负担得起来自西域的高头大马。 小一点的部落,如车延部,这次仅仅派遣了五百人,其中有三百多骑兵,牵着自家养育的各色马匹,其余的两百士兵架着车,里面放着箭矢,粮食等战略物资。他们并不很是注重骑兵的防护,只有少数人身着牛皮坚甲。头人及少数几个将领身着高价从金国那儿买来的扎甲,札甲的甲叶狭长,制作精良,每片长约半掌,宽约一指,以皮或丝绳左右上下连缀,或者以皮革织物打底,将甲叶钉缀其上,但是上下两排甲叶没有进行叠压,在视觉效果上甲叶呈现一圈一圈的状态,所以这种札甲又有个外号叫“鱼鳞甲”。 他们的武器也多是以弓箭为主,都有各自自制或祖传的一张或两张大弓,平日里带两筒箭矢,在战争时会多带几筒到五筒以上。 这样装备较差的轻骑兵,如果不是生死之战,大都以轻骑兵分为数队佯做冲击,如敌军阵列因为恐惧而发生溃乱,则佯攻会立即转为实攻。如果双方势均力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则双方会在弓箭射程的外圈就开始下马,远远地依赖各自弓箭手的臂力和视力进行远射,这样会有所伤亡,但对双方都不致命,往往持续十几天双方对恃,互相远射,直到有一方引来了更为强大的援军,或者互相达成和平协议。 这次会盟过来的部落,有好几个就是希望依仗部落联盟的人数优势,远远地和铁木真对恃,并取得部分优势,以便体面地结束战斗。 而大一点的部落,如泰赤尔部,和札木台的札答兰部,由于收入较丰,还经常从小的部落那儿盘剥进贡,相对武装较为优秀,最为重要的,都会有自己特别倚重的亲兵。这些亲兵选取部落里身体强壮有力的战士,或是重金招纳那达幕大会比武的胜者加入。平日里很少参加放牧或农事,每日时训练作战,打磨气力。 而在装备上,这些部队多半装备有制式的钢刀,铁弓,以及标准的箭矢,容易补充。部分精锐战兵还配有强弩,方便近战对射。铠甲也基本上都配备有札甲,因为是职业军队,对于近战,和博击都有针对性的训练,为了应对残酷的近战,不少士兵还配备了板甲,用大块大块的光滑铁板护住胸口,档部,后背,大腿等要害部位,在五十步之外能够隔离简易箭矢的伤害,五十步之内加速接近敌人,使敌人完全来不及使用弓箭。 蒙古军队中最重要的制式武器是环首刀,刀的好处在于直径近,在近战时适合于格挡和拼杀。 也有一些骑兵配置了长达五米的骑枪,骑枪的选料非常讲究,木质既要有韧性不会轻易折断,又能有耐性,能够远远地承受对冲而来的冲力,将敌人挑落马下,寨北的胡杨木虽多,却并不是那么适合作骑枪的材料。上好的骑枪,却要采用大理原始森林中经年的老擅木,由大宋的工匠进行反复的泡制和暴晒,历时三年才能成一好枪杆,而平时的保养也需要非常上心地涂抹牛油,以免风化。 大战前三天枪杆要再抹一层牛油,慢慢待牛油渗入到枪杆深出,这样在真正作战时枪杆黑里透亮,真正适用于骑兵冲阵,重量适中,不易折断。好的枪杆并不易得,札木合军中也不过十几杆好枪,都交给了十夫长以上在使用。 这时,札木合走过一处帐蓬,看到一名年轻的士兵,牵来自己的骏马,两手捧来一把最香嫩的青草,望着战马慢慢地咀嚼。 士兵脚下,放着一把闪亮的钢刀。他正摸着浓黑的马鬃,向马儿絮叨着什么。旁边过来一位穿着黄衫儿的少女,好象是那一堆送酒食的侍女的一名,远远地跑过来。少女走到旁边,瞅瞅四周没什么人看到,红着脸拍了折少年的肩膀,从自己的围裙里掏出一大把牛肉干,塞到那名士兵的包袱里,然后向着少年双手合十,仿佛是在祈祷着什么。少年也冲她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件挂饰,硬塞到少女手上。 札木合看到这一幕,不禁吟起一首小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皆是南柯梦中人。”这一战,不管结局是不是象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一样,都会有许多这样的年轻人,战死沙场,尺骨无存。这些逝去的少年,肯定又会在各个不同的部落中牵起一遍遍的哭声,有的是他们的母亲泪流满面,他们白发苍苍的父亲叹气连连,最可怜的是那些未过门的少女,从此每天都会有一个可怜的影子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伴随余生。 札木合也在问自己,为了自己的一统天下的决心,为了自己的荣誉和愿望,难道就真的应该抛弃这千千万万的生命,来换得历史的永恒吗?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历来无解。 也许在张木之前的那个时代,那个世界上第二的大国,那个号称开启了又一个盛世的国度,哪怕对一个最轻微的邻国,都不愿轻启战端,还把“忘战必危,好战必亡”几个大字帖在军校的门口,正是为这一切做的最好的诠释吧。 第十章 如臂所指 蜿蜒的白蛇河的水越来越少了,河水常年浇灌的河滨湿地里,一人多高的芨芨草也早就失去了翠色,软软地趴着地面,干枯的草茎,仿佛一出太阳就会燃着。 河流的北面有一溜山包,约莫500米左右,在一平如境的蒙古草原为显得突兀,突出的山面光溜溜地,露出黑色的岩心,爬满一层层经年的黑苔,不可攀缘。山脉的中部,仅有一条崎岖的山路,弯弯曲曲,这是进入山谷的唯一途径。 此时,在山谷的外侧,有两队振奋的年青士兵迎着朔风。正在列阵,其中一队扎白头巾,一队扎黑头巾,正是铁木真的精兵,怯薜军正在演练。 铁木真十岁就开始迎来人生的第一次恶战,之后一直带领着部落的骑士们在草原上转战四方,就象是一头经验丰富的野狼,对于行军作战有丰富的经验。作为乃颜部的统帅,他早就过了自己横刀立马,敢为战士先的年头。铁木真更强大的是指挥作战。 铁木真能叫得出他的骑兵队里每一位士兵的名字,对于他们的特长,能力熟悉在心,真正用起兵来,他能够精确指挥到每一个十夫长的队伍,或攻或守,或退或围,如臂所指。 蒙古军自身防护有限,以轻骑兵为主,精于弓射,但不习惯于职业军队的阵战相对。因此在实际作战中,他们很大的程度上会依赖自己优秀的射术,远远地对敌人军队进行攻击,如果敌人禁受不住弓箭的伤亡,开始崩溃,那么每一个骑兵都会成为敌人的恶梦,会对敌人发起总攻,如重骑冲锋一般有力。 反之,如果敌人是训练有素,装甲强大的职业军队,铁木真则会指挥参队摆出半月形,三翼形,弧形截击等各种不同的针对性队形,由于蒙古骑兵强大的机动能力,甚至可以中军后撤,两翼远远地撤面包抄到敌军的后方,通过反复地袭扰,抄击,诱敌来找到敌人的破绽,一击而中。 相反的,也利益于骑兵的机动性,如果找不到战机,铁木真并不会指挥骑军轻易地与敌方决战,聚散如常,在他的指挥下,即使自己的军队被强大的正面攻击穿透,也仍然可以在他的信使的指挥下,重新组合成一个又一个十人队,或百人队的松散组合,散而不退,杂而不乱。铁木真就象一个高明的棋手,总能在一遍杂乱的战场上找到胜机,重新聚集起局部的优势兵力,然后以一带十,以十带百,滚雪团了般地带来胜机,通过“不接触”为主的先发战略,来渐渐地增加敌方的溃势,以求一击致敌。 所以在铁木真的指挥下,无数次战斗中,乃颜部落只有过小败,从未有一决生死的大崩溃。 咚咚咚,随着蒙古的战鼓隆隆,两队骑兵提起厚重的蒙古弯刀,奋力扑向对方。虽然是演练,却也是真刀实枪,打下战马即为认输。 片刻,两队人马就杀成一团,其中有一员穿黑头巾的大将,呵呵大笑,手持一柄弯刀,杀入黑军大队,左冲右突,顾盼生威,自有一股逼人而来的强大气势,没有能是其三合之将。只见他哈哈大笑,直冲入大汗旗之下。 那汗旗下有一员白巾骑将,正是铁木真,铁木真看得敌人还有三百余步就要到跟前,鞭梢一指,旗下就有六骑直奔而去,还有一百步左右,突然有两匹拉住了缰绳,那马从急驰如风,到突然静止不动,就象是按下了一个开关一般,不得不让人佩服那两人的控马技巧。 继续冲前的四人,其中二人摘下马鞍中的长矛,带风攻击,另二人稍稍靠后,取出腰刀在手。早停下来的两人则轻轻地从后背取出制式铁弓,拨出各自的箭矢,不由分说朴面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黑巾猛将向铁木真的方向疾冲过去,他对面五十步处,就是手持五米大矛的两骑,之后再三十米,又有两名手扎弯刀的好手,更远处一百米里,那两名眼神如电的射雕手的箭矢已经发出,箭沉如水,后发先至,竟然领先那两名矛手,先向那黑巾大将射来,一射头盔,一射胸前。 那黑巾猛将的马已经上了全速,寻常在很难在这般高速的座骑前有所动作,却见他却能提前注意到对面的箭矢,并在电光火石中作出决断,紧紧地伏上马背,两箭落空,另外两匹骏马上的长矛也早早地扎了过来,马快矛沉,只要戳中,这位黑巾猛将就要掉下马匹。只见他头还伏在马上,循那风声,右手持刀,当地一声就打在右侧对面的长矛上,那长矛的巨力居然竟不如这挥手一击,矛尖颤颤地弹到一帝,把左侧的长矛也荡开了去。那骑兵的矛已滑去,与黑巾猛将错马身而过。这黑巾猛将左手一错,竟轻轻地将那骑兵揪下马匹,轻轻地甩在地上。 才过了两矛,又有两骑扑面而来,俱手执钢刀,一左一右。黑巾大将的马从二马中间穿过,左边,右边钢刀齐出,这黑巾将手速奇快,挡了左侧又挡右侧,再又转左,一错马,竞争与两骑互相交过十几刀,两边的刀都被他挡过,他还胜了一刀,斩在左侧一骑的大腿上,因为是演武,护甲穿得齐整,饶是如此,那厚厚的扎甲也被这一刀斩开,往大腿里深深地挂了一道血印。 然后那两名骑将,不愧是有名的射雕手,双双再度连发三珠,除了一支箭跑偏,五根箭矢分成三个方向,往黑巾大将上中下三跳而来,避无可辟,刚才一阵刀砍右手已经乏力。马匹在这种高速下却也不能转换方向,这黑巾大将猛得站上马鞍,在马鞍上猛地上跳,避过下中三箭,再一个团身鱼跳,奔上路的两箭堪堪从胸前掠过。这大将才又伏在马背上,准备挥刀砍向前方两名弓手。 两名弓手向两侧飞奔离去。恰恰此时,黑巾将看到那两人分开处出现一根硕大无朋的长矛,长矛早就刺出,被前方两名弓手拦下,此时刺出,果然来不急格档,黑巾将刚刚来得急提起自己的刀柄,那矛尖已经达到胸前,演练用的圆头铁矛札在自己胸前,黑巾将感到一股不可匹敌的大力把自己捅下马来。 啪地一声,黑巾将应声落马。 那长矛将翻身跪伏在地,“大汗手段高明,用兵如神,力大无穷,木华黎甘伏下风。”原来那白头巾的就是铁木真汗,那黑头巾的是他手下大将木华黎。双方正催了怯薜军在这里演练。 第十一章 倚刀问鼎 那铁木真哈哈大笑,望着落地的木华黎。这场比试,他和木华黎各帅兵二百,演习那骑兵布阵之法,用的箭头都除去了铁尖,矛头转作圆铁,比的都是随机应变的谋略的兵力优势的累积,战至此时,木华黎已落马,木华黎之军还余二三十人,而铁木真率领那与木华黎训练相似,数目相近的二百骑军,采取更为机动灵活的战略,寻找战场的每一个优势机会,积小成多,顺势而为,仅仅失去三十余人,就奠定了胜局。 铁木真语重心长地说,木华黎啊,你现在也是草原有名的大将了,不要再象过去那样只靠自己的蛮力。你要多动动脑子,看看兵书,我期待着你早点独当一面呢。众部将皆下马高呼大汗英武。 铁木真又打马前行,看看自己手中的黑铁刀。刚烈沉重,且又韧性十足,到了夜间,惨惨地泛出白光,逢月夜还有长啸,杀意暗然。这钢是大宋有名的兵器作坊打制的,为蒙古一部落头人所有,铁木真灭了他们的部落,就夺了这柄好刀。 铁木真纵横草原十余年来,行的是狼道,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先后吞并了三十余个中小部落,并驱使随从部落十余个。从不存侧隐之心。 由于从小父亲死后,生存不易,铁木真在颠簸的人生中向狼学会了生活的真意,那就是隐忍,狡猾,见风使舵,利字当先。一开始他的实力不济,老婆都会被别人抢走,他就向童年的伙伴札木合求救,不惜委身下跪,求来粮草和军队的资助,并联合义父王罕,终于击败仇人篾儿奇惕人,迎回妻子。 在战胜敌人的过程中,他不惜掏出多年的积蓄,来讨好帮忙的王罕和扎木合的部将,并获得他们的赞同,获得了最大的战利品,将敌人部落的牛羊和部民吞并到自己部落。 之后他又恩威并施,拿出很多优惠,来吸引友好部落的边民,包括他的义兄扎木合部,就有不少部落民众投奔铁木真。 一个月前,一队投奔了铁木真的部落边民放马时遇见扎木合的弟弟绐察儿,因为放牧的位置冲突,那队边民乱箭把给察儿给杀了,当时部下慌忙上报铁木真,慌慌张张,觉得遇上祸事了。 铁木真听到那战报,却不以为祸,反以为喜。时过境迁,今日的铁木真早已不是当年力所不逮的惶惶少年。骑下还有草原上以一当百的怯薜军。铁木真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草原上尊贵的黄金家族,有一代祖先还统一过蒙古草原。虽然父亲去世之后,铁木真一时势弱,但他一直以一统草原为己任,我铁木真,不应该是一个平凡的人。 札木合,曾经与铁木真两结安答,不过在铁木真的眼中,时者势也,一切资源和朋友,都是自己通向权力大道的垫脚石,我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享受你的友谊,但是如果你挡了我的路,我就一定要将你踏倒。札木合,你该让一让了。 铁木真的个子并不高,约一米六左右,由于小时候被仇敌追杀,艰难重重的缘故,他的营养不好,所以也并不是显得十分壮实,在自己最自豪的怯薜军前方,铁木真特意骑了一匹从西域买来的高头大马,比普通的蒙古马高出半米左右,让铁木真显得高大无比。 长鞭在手,我要驱策着整个草原,帮我征服世界,享受天下的财富和美人。铁木真又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夜,那时,因为自己能力不及,自己新婚的妻子孛儿帖被仇敌的部落抢走,因为军队不够,铁木真忍气吞身了十个月,才在札木合和王罕的协助下夺回妻子,那时孛儿帖还带回了一个说不出是谁的儿子。“ 铁木真却一点也不愤怒,能忍常人所不忍,他给儿子起名术赤,是客人的意思。但是他从来也没有冷淡术赤,和孛儿帖,蒙古人觉得女人和小孩是最大的财富,铁木真好好地照顾他们,后来还和孛儿帖又生了三个孩子。” 但谁也不知道,从那时起,铁木真就下定决心,自己再也不能被别人欺负,他要做天下最大的可汗,拥有最厉害的马队,要去打倒自己所有的对手,让那些伟大的君主们的儿孙成为奴隶,让他们的妻女,为铁木真养育子女。 想到这里,策马当前,铁木真对部下吼道:“兄弟们,你们的宝刀越来越快,你们的骑术越来越好。长生天可见,我们就是蒙古的未来,这个天该变一变,这个草原上应该让我们作主。跟着我纵横四方,服从我的人,我将给他用不完的金子,数不清的牛羊,仇视我的人,我将摘取他的头颅作为酒杯。“ ”我也很高兴,你们和我一样越来越骄傲,越来越勇敢。札木合,王罕,这些曾经的大汗们,贵族们,我将带着你们一起把他们狠狠地揪翻在地,让你们和我一起去分享他们的女人,金子,部落和牛马。” “我要成为草原之王,从黑夜到白天,太阳照耀到的每一个角落,每个骑马的人,都成为我的汗民,带着你们,一代天骄骑士,去夺取蓝天下的金子,女人,城池,把我们的威望洒播四方。” “那些服从我们的人,让他戴上绳子给我们牵马,给我们放羊,给我们种植粮食,世世代代歌颂我的威望。那些敢于不服从我们的人,用我们的铁蹄,把他们踏平,烧光他们的帐蓬,夺走他们的子女,用他们的血来灌溉我们的荣耀之花!” 士兵们听到这些话,都沸腾了。他们成为大汗的亲兵护卫,亲自感受到大汗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相信自己能够和大汗一起取得胜利。 “巴拉!” “巴拉!” “巴拉!” 骑兵一片欢腾,用他们的语言在欢呼大汗的成功。铁木真也非常快乐,这一时刻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之王。 驾! 远处的天际,一位焦急的骑兵,赶着口吐白沫的灰马,急急促促地向这儿冲过来。 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隐约可以看见远处的乌云,挟着暴雨,飞速地向山谷扑来。 第十二章 画灰汗帐 一路急促的马蹄直奔铁木真的大旗而来,他骑在马上,远远的望去,马匹前面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的披风,头披尖尖的黑色斗蓬,背后插着一杆金底黑字的令旗,那金黄的旗底,远远地就能看得清楚,这正是铁木真旗下的黑狼传令官一名。【零↑九△小↓說△網】 平日里黑狼传令官担任着部落里最重要的军令传达,疾行如风,今天看来那人走得踉跄,马儿的蹄音也并不是那么清晰的节奏强音,而是三步一滑,跑得有点勉强。 见到有紧急军情到达,铁木真让一名百夫长去收了骑队,他自和木华黎两人向前迎去。传令官近前了,原来马背后还驮着一人,难怪行走得如此仓促。铁木真和木华黎互相对视了一眼,知道必然有重要事件发生。 传令官见到大汗亲自接见,连忙滚镫落马,带着身后的那人也跳下马来。铁木真望去,身后是一个身形瘦削的牧民,穿着一领布衫,衣襟不整,显见得来时十分匆忙,他并不是自己部落的熟人,那人望见大汗,连忙跪倒在地,唯唯诺诺。 铁木真让那来人站起,仍骑在马匹上问道:“你是哪个部落的牧民,所来何事。” 原来那人却是这次部落联盟中某部头人的心腹,那头人听得大军出动,担心自己势单力薄,难以在这样的大战中存活,并存了一个念头,派了三名亲兵,早早地驶出大营,来给铁木真报信。 铁木真听得大惊,问到,你们大军已经出发几天,那牧民答到,小的是两天前动身的,因为熟悉路径,而且并不需要打点什么行李,所以行得快,大约七百里的路,两天就到了。【零↑九△小↓說△網】 “两天?!”木华黎道,“那大军动身,需要筹备粮草,准备装备,七百里的路程,满打满算也要七天才能大军赶到,且他们又是分头并进,互相策应,大汗,我们们还有四五天准备。” 铁木真缓缓点头,要不是这信使来得及时,以自己的斥候探访,回报,这信息还得三天后才能传到,他又下了马,仔细地询问札木合十三翼联军的规模,以及进军路线,已经有了一定对策。 铁木真让黑狼传令官先带着那位信使去寻个帐蓬休息,自己骑上战马,对木华黎说:“一个时辰,我要你迅速召集怯薜军的几位亲军大将,以及乃颜部落的几位千夫长一起过来我的大帐商议,我们速速做一个万全之策。 还没有一个时辰,大部分的亲军将领都聚集在铁木真的大帐内,已经是傍晚,大帐中燃起了十几盆明晃晃的松油灯,把帐内照成白昼,一幅四张整牛皮拼起来的地图,放在几张桌子拼接的案上。这张地图是白蛇谷方圆五百里的地形,都是这几年在这里练兵,木华黎带着一队队怯薜军去察证地形,努力绘制的,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这么一来,比起远道而来的盟军,铁木真又多了几份胜算。 不得不说铁木真相较扎木合的联军,真是军容整齐,不象扎木合大半的军队是由部落联军组成。铁木真兵马虽少,一万五左右,但大都是自己部落的大将率领。不象其他的草原部落争斗,主要是抢夺牛羊,只要有一方愿意赔礼,赔财就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铁木真的每一次战役都注重争夺人口,消灭对方头人后,再把部落打散,人口填充到乃颜部的各个贵族名下。这使得他部下的亲族人口越来越多,战斗力更强。旗下各位贵族只要紧跟铁木真就有肉吃肉,不从的被渐渐削弱,这也是他敢于大杀四方,并与目前实力还要强于自己的扎木合开战的首要原因。 “他要战,就去战。”赤老温第一个高喊,“草原里大了,什么动物都有,要和我们的狼王相战,看我一口咬断他的脖子。赤老温是铁木真“四狗”之一,本来是泰赤乌部人,当时铁木真力薄,被泰赤乌部囚禁,铁木真以语言打动赤老温释放了自己,并举家来投。矮小结实的赤老温擅长摔跤,力大无双,在蒙古军中,自带一支步军,往往攻营,冲寨,奋勇争先,是铁木真中军的基石。 “打啊,打啊,三万人马算什么,我怯薜军以一当百,五百人可以斗得过他们五万”。 “猛雕来了有弓箭,老虎来了有群狼,看我们咬死他们” “是啊,铁木真,不要犹豫了,我带着怯薜军打头阵”木华黎高呼到。 。。。。。 群情激昂,大家都要领兵出战。 ”安静“铁木真说话的声音轻言细语,但是他那一挥手胜过千钧之力,很快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帐子里静悄悄地,偶尔有人不慎碰到了自己的刀鞘,那咔嚓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地刺耳,这些热血的男儿都用他们崇拜的眼光望向铁木真,等待他引领战争的方向。 铁木真拿起地图旁边一个圆铁盒中的一块珍珠木炭,这种木炭是用千年老林子里的松树芯烧制而成,其炭色纯黑,在牛皮上轻轻地擦就留下一道乌黑的痕迹。 ”你们过来看看。”铁木真轻声说道,“札木合兵分三路,其中中路集中泰赤乌人和铁木真共计一万五千大军,速度最快,直扎白蛇谷,这一万五千人是他们的绝对主力,如果我们按兵不动,就必然会和他们的主力进行决战,虽然地利在我,决战我军把握较大,但是一旦兵败,或者惨胜,我们将大大地失去自己的力量,在余下的两三年中都不将有一统蒙古草原的实力。” “是的大汗,这样果然很险。”赤老温那个大胖子情不自禁说出了声,看到周围没人答话,他嘿嘿地笑了,挠了挠头,又不敢说话了。 “在白蛇河畔迎敌,如果打不过,我们势必要躲入山谷,就算能够保存实力,但是被敌人扼谷口,我们散布在周边五百里方圆的部落粮食,羊群都会被敌人掠夺,这样就算保存了实力,也失去了部落的财富,却也不妥。” 周围听的几个将领想想自己留在部落里的妻子,儿女,还有牲口,不禁皱起眉头。他们继续望着铁木真,想着他们的大汗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解释。 ”那我的方案就是这里-图木部落。“铁木真用木炭在白蛇河以南五十里处的一个聚居点画了一个大圈。”图木部落一直依附我们,但也算不得真心投靠,占据那里的好处是那是盟军袭击我部白蛇谷的必经之路,且有两千部民,且具备一定的防御能力。札木合轻骑远袭,带不了太多的攻城之器,必然要在那儿耽误时间,我们用图木部落阻档住敌人,然后让我母亲柯额仑亲率一千骑兵往西去,一路收集各个部落的人马,并让各家收拾牧群,回退白蛇谷。“ ”待到图木部落被图木部落阻住的同时,我再亲率大军,一举击破东部那松散的十部同盟,之后我母亲收集的部落人马也回到白蛇谷,此时我们再与那札木合对战,或战或守,都不再有何后顾之忧了。“ 各位将领都心悦诚服,原来札木合用的是那田单的赛马之计,以下马在图木部落拖住敌兵的上马,再以上马击溃对方的中马,不过如此一来,图木部落要以弱军对札木合的主力,由谁来担任阻敌的要任,让各位将领犹豫不已。 因为,图木部落就是最后注定要放弃的战场,无论是谁,都不得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来阻敌深入。在这个时代的蒙古,大的部落也好,小的群落也好,有兵就有势,如果因为这番战斗,失去了手下最好的亲军,以后又怎么能在恶狼环顾的乃颜部落里立足呢? 第十三章 危若盘石 看到诸大将纷纷询问镇守图木部落的人选,每人都担心这个苦差使落到自己的头上,铁木真却是笑而不语,一言不发。【零↑九△小↓說△網】 那焦燥的赤老温又是第一个发问,”大汗,你想派哪个英雄去打这第一战呢。“ 铁木真没有说话,木华黎却插进一句。”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让主儿乞人打头阵,他们依仗自己投奔大汗日久,人马马又多,虽然每次掠夺作战,他们并没有花什么力气,但是在抢夺财物,破坏军纪这些方面,却是名声最差,这次防守作战,恰好用大汗军令施压,让主儿乞人打头阵,最好让扎木合与主儿乞人互相削弱,我们打起来就轻松多了。“ ”呵呵,这是个好主意啊。“铁木真的大将博尔术一阵怪笑,”主儿乞人抢了我这么多的俘虏,这下也该轮到他们被阴了。“ 铁木真点了点头,不得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主儿乞人其实是最早追随铁木真的部落之一,但是他们并没有觉悟,还是停留在旧蒙古部落混战的思维,铁木真要建立怯薜军,主儿乞人舍不得把他们最好的战士交出来,每次对外作战,他们又不愿意冲锋陷阵,只愿意躲在后方远远地,不痛不痒地射箭。这样的战役,主儿乞人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可是到了分战利品时,主儿乞头人莫古突又每每提出自己出兵最多,理应按照兵力获得最大的那份。 铁木真早就忍不下莫古突藐视自己的权威,但也不好发作,毕竟大汉与众头人共草原,如果打击了一个莫古突,可能使得别的头人都不再愿意来投靠自己。不过这次被札木合攻击倒是带来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莫古突虽然不情不愿进攻作战,可是防御他还是责无旁贷的,何况这么多年莫古突分了不少好东西,他们的装备也越来越好,越是笨重,不适合进攻作战的装备,就越是适合防守,把他分到图木部落真是一个万全之计。 于是铁木真举手大喊:”黑狼传令兵,两个浑身黑袍的战兵走了进来,每人腰间都插着那根黑底金字的“令”旗,铁木真大声吼到:“你二人星夜前去主儿乞部落传我的口令,命莫古突率领全族的军队去提前抢占图木部落,在明天太阳落山之前部署好图木部落的防御,如果做不到这点,明年的所有掠夺就都不再有他的份了。” 黑漆漆的草原上,不时传来一声声饿狼的干嚎,一匹饿狼想趁牧人晚睡,去偷压羊圈里的羔子,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突突传了过来,那饿狼举目望去,看到两团跳跃的火焰,正随着马蹄声有节奏地跳跃着,快速向自己面前奔来。饿狼吓得扬起前爪,就向野地里奔去,这是铁木真汗的黑狼传令兵啊,他们正接了将令星夜赶往主儿乞人的部落。 主儿乞部落的头人莫古突是个光头,头顶箍着一只金黄的铜圈,光头也是古铜色的,交相辉映。 他闷闷不乐唤来一个传令兵,让他去叫他的弟弟过来,刚才,都已经是子时了,正在帐蓬里逍遥的他被黑狼传令官把他叫出来。 “都是狗仗人势的东西。”莫古突狠狠地想,黑狼传令官根本不管他是不是几万牧民的部落统领,大声地把大汗的命令转告了他,让他一大早就率军出发,临了,还在主儿乞部落找了个帐蓬住下,方便就近监视他的调兵情况。 少倾,他的弟弟莫古忽来到了帐内,走近他的身边,莫古忽长得身形较长,还穿了一套从大金国买来的貂皮大衣,一点也不象他的样子,倒象是南方国度的一名富裕的地主。 “狡猾的狼王要我们去打击扎木合的兵锋,可我们号称五千多精兵,真正能打的不过一千,如何是扎木合这头猛虎的对手”莫古突抱怨到。 莫古忽体型和哥哥差不多,虽然没什么谋略,可也一样抱怨,又无计可施。主儿乞人是最早投靠铁木真的部落,当时为了获得他们的部民的忠诚,铁木直亲自将莫古忽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可汗,并许给他们最肥美的草原,千金买马骨,以致于莫古忽忘之所以,每次掠夺作战,都让莫古突他们优先铁木真的亲统大将来挑选财富和良马。 但随着铁木真的部落不断扩大,人马增多,主儿乞人的位置越来越危险,所谓草原大势,皆如狼群,趁你病,要你命。最近一两年二人与其他的领军大将争执越来越多,也有不少人暗地里告发他们的恶劣行径。但都为铁木真汗压下去。 虽然铁木真不喜二人良久,但是也不想给大家留下自己鸟尽弓藏的景象,所以一直隐忍不发,并不处罚他们,忍了下来,直到这次部落危急,却把他们两人列为头阵,趁机打击之意亦在言表。 莫尔忽想到一事,说道。 “对了,我们部落有位勇士,名唤危石,曾经获得那达幕大赛的冠军。我见他力大,抬举他做了一个百夫长,他也自引了五六余人,每日把自己博斗的心得传授给部下,最近听说他找到一个曾经在西域作过战的金人教头,操练了一个新的点阵,唤做【投枪阵】,能敌得过上千强军的进攻,不若我们许以重金,让他来作我军的防御部队,与扎木合拼死相斗,以便拖延对方的进军速度。如果我们能够拖得过五天,待到铁木真大军赶到。我们兄弟二人也算交了差事。” 这名叫做危石的勇士。生下来时就有异于常人,有16斤重,他母亲也是一个身材魁伟的女人。危石这小子生下时力气就比同年龄的小孩大一截,八岁时已经可以和十七八岁的壮汉放对。 他家里祖上一直力大,又有本打熬力气的练功谱,这孩子十岁开始每天就会去部落旁边的大石头山上搬石头上山下山,怕不有几百斤力气,十二岁时打遍部落无敌手,十四岁就得了那达幕的摔跤冠军。 这几年听说这危石得到异人传授,练了一套奇怪的阵法【投枪阵】,五六十人互相支持,阵中有盾,投枪,一阵很少见的钝头铁锏,一同施展起来,方圆一里开外,寻常草原骑兵无法突进。而且防御得当,等闲的草原弓箭手也休想射入他们的身体,对起札木合来,到底谁输谁赢,还真说不上来。 却说这二兄弟便使人去叫那危石领军,札木合这番进攻图木部落,却又是吉凶难测,竟不知究竟要花多久时间才能突破这【投枪阵】进至白蛇河畔了。 第十四章 军令如山 很快,那危石就被叫到了莫尔突的帐前,危石肃手而立,莫尔突也细细地打量这个自己部落的第一好汉。 已经是接近晚秋的气候,那危石却赤裸着上身,粗壮的胳膊比起大腿也差不多。光光的脑袋,好象一颗巨石横在那同样浅黑的肩膀上,因为平日里锻炼得法,整个人的胸前肌肉绽出,棱角分明得如他的脸形一样。危石轻轻咬入自己的下颌,看起来精力充足。 看到头人望向自己,危石双膝微微下弯,立了个马步,右手作掌横放,左手作拳状放在右臂上方,微微上弯,蓄势待发,就象是一头起码要向前扑出的豹子。 “好。”莫尔突赞了一个,啪啪地拍起手来。“危石,你不愧是我主儿乞人的英雄,现在我们要去于那札木合作战,我和兄弟商量了,想让你担任步兵头目,如果这次我们能打败敌人,就让你作个千夫长,并领部落的副将之职,你看如何。” 危石原来是个百夫长,蒙古的千夫长在战时可以领千人出战,主儿乞人的部落里最多也只能溱得齐两三个千人队,也算是用人之际,莫尔突轻轻地就许了个千夫长,真算得大手笔了。 那危石不惊也不喜,只是闷闷地答了一句,“多谢大汗厚爱,我也早就想和那札木合较量一番,看看他的【铁武兵】和我的【标枪阵】哪个更能打。【铁武兵】是札木合的亲军,在草原上与铁木真的【怯薜军】,王罕的【强骑兵】并称为草原的三大雄兵,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个危石训练自己的标枪许久,也存了争斗的心事,想那【铁武兵】不过是浪得虚名,恨不得能与【铁武军】一较高下。 既然有危石愿意死力出战,莫尔突和莫尔忽两兄弟就不是那么急了,好言怃慰了几句,又赏给危石不少财宝和兵器,二人就接着喝酒,想想是不是要找个法子,拖延几天再出阵。 第二天,太阳才刚刚露出,突然又听得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帐子外头传来一阵大喝:“ “铁木真黑狼传令官奉可汗将令,着你午后即刻出兵,黄昏抵达图木部落扎营,不得有误。”原来是铁木真料定二人拖拉,又派了一道将令过来,按照铁木真定下的军令,若是三道将令都过,部将仍不出征,就以玩忽职处分,重则砍头,轻则罚没财产作为数。 二人面面相视,说不得,又心痛自己的财富,只好打开帐蓬接了将令,各自打点人马行李出征。须知,铁木真平日看似待人以宽,一旦作战,军令之下,但有违背,不论亲远,一律执行,原先就有几个老部将,倚老卖老,被铁木真请了军法官下罚,以至处死。军令之下,绝无侥幸,这也是铁木真统一如此之多部落的原因之一。 二人一面打点自己的人马,一面叫了那危石过来,让军需官协助危石去领取军械,并许下诸多好处,那危石点头应诺,根据需要,率了人去军需官处领了自己需要的装备,提前出征。 说时迟,那时快,令如风下,不出两个时辰,主儿乞人人的队伍就集合起来,一路前行。走在最前头的是莫古忽带领的五百轻骑,一个个牧人背负着松木大弓,马背上挂着五六个箭筒,每个都或多或少地装了十到二十支长箭,马的另一侧悬挂着参差不齐的兵器,最多的是木矛,俱是草原上的胡杨木制成,四米左右,除了矛头是金属,矛身俱是韧性极强的木质,并不容易轻易为敌人斩断。 其中有四五十人是莫尔突的亲兵,也可以算精锐骑兵,腰上还跨着祖传的或是从汉人商户那交换来的各种弯刀。其中十几人穿有南方匠人精细雕刻的铁线鱼鳞甲,这就都是精兵了。这种甲制作精致,既不重,不会给穿着的人带来太多压力,又能够层层防护,抵挡远远射来的弓箭,只要不是力大的射雕手射来的猛箭,大部分的蒙古轻箭都难以穿透锁子甲,给骁勇的骑兵都增添了一层保护。 蒙古人都不喜头盔,为了羽箭远射,需要仰射时铁盔往往会挡住视线,而厚实的毡帽既能御寒,又能阻挡风沙袭眼,对箭矢也有良好的阻止作用,草原少铁,尤其是缺少精铁,草草铸成的箭头大部分是松松的生铁组成,如果射力不够通过毡帽打到头部的时候,有时还会脆断。 在铁木真崛起之前,部落间的大战,往往是牧人互相远远地不痛不痒地远射一番,互相叫骂,又机灵地防护自己的身体,因为士兵的装备都是自筹,带兵的将领最多负责两周的粮草,食物,因此,双方的部将都爱惜自己的身体,毕竟一旦受伤,整个家庭的生记都受影响。两个部落几百人的大战往往死伤地不到几十人,就互相告和。 直到铁木真崛起后雄才大略,创造了职业化的军队,尤其是【怯薜军】装备精良,并有优越的收入,如果战伤或战死,铁木真都会从部落的公库中取出足以维持军人家庭十年生活的支出,以作怃恤。这样,才有了奋勇作战,不怕牺牲的军队,草原上的争斗才变得越来越血腥和凶猛。 骑队的后方是莫古突带领的中军,约有一千人,参有步兵和骑兵,莫古突成名已早,也多了一些老年的疲惫,他没有骑马,而是坐在自己喜欢的一辆黄金镶嵌的马车上,这个马车也是他上次劫掠一个部落的,他一直非常喜欢这辆马车,马车的前头有四匹好马拉鞍,车辕上坐着一个老年马夫,一鞭一鞭地赶马前行。 危石也在中军,他虽属步兵,但也向大帐要了一百匹好马,自己独自一匹,旁边有个仆从牵着一匹马,马上放着危石的装备,两杆共种五十斤重的大铁锤。危石不用双手执缰,他双腿力大无比,紧紧夹着马就能前行。周边一百来骑都是危石的部下,各自神色严峻,也在马鞍上放上了价值不菲的兵器,甲胃。旁边还有几十辆大车,放着危石从军需库中领来的装备,护具,沉甸甸地跟在后面,速度显然不如骑兵那么快捷。 后军约有两三千人,俱是随行的奴仆,佣人,牧民,他们收拾起一辆辆大车,有几十辆是牛马拉动,里面装着厚厚的粮草,帐蓬,家什,大部分的车是人力推动或者拖拽,他们是草原最底层的牧民,有的是战争俘获过来的奴隶,也有欠了债以身顶债的牧民,还有普通人家扛不动兵器,射不好箭的娃子,老人。整个大队,拖在最后,越来越慢,距离前锋倒会有一两天的距离。 车铃铃,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这样的军队,看起来不象是军队,更象是一大家子的部落搬动,大的小的各种家什都夹杂在一起,各个不同兵种行进速度不一致,如果途中遭遇到敌人的攻击,是很容易被打散的。 但是,札木合的盟军十三翼,也多的是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战争,能不能分出胜负呢? 第十五章 防不胜防 图木部落是铁木真的附庸部落,约莫四五百人,他们的营帐就在白蛇谷以南一百里处,快马加鞭,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距离,铁木真把阻敌的要塞设在这里,进可攻,退可守,如果相持时间长,很快就可以从白蛇谷调兵到这儿,如果战事失利,向后撤退也能及时获得增援。【零↑九△小↓說△網】铁木真让莫尔突守住阵地五天,一方面是想趁机消耗主儿乞人的实力,一方面也是趁这时间调兵遣将,把分布在各种的部落战士尽快汇集在一起。 图木部落的营帐方圆两三里见方,虽然战士不多,但是部落从来不喜征战,也愿意按时给铁木真的乃颜联进贡好马,所以反而少了许多麻烦,一直过得安稳,在这处扎营也有十多年了。 因为熟悉地形,虽然图木部落不去攻伐他处,却也懂得结营自保,营帐的东面是一处高五十米左右的小山丘,虽然不高,却绵延数十里,山头被太阳晒裂,却露出里面很多光溜溜的页岩,图木部的人就把这些页岩用镐子砸了下来,缘着坡下垒成一道低等的石墙,或又用作马圈,羊圈,虽然防不住那上千人的部落大军,但是作为一处小小的前哨,防那数百人的草原马盗也是绰绰有余。 却说莫尔突的轻骑行动迅速,一百多里的草原路径,用不着两个时辰前军就赶到。因为图木部落本就听铁木真号令,所以也不敢阻拦,任那莫古忽带兵进去,那莫古忽停下马来,几个随从拍马四处乱走,把部落的牧民驱赶出来,却叫拆了牛棚和马圈,把那些粗大的桩子都用来修建工事,牛羊都牵去杀了充作军粮。 莫古忽自己拣了一个最大最干净的蒙古包,把马拴在旁边,带了几个随从进去,他的护卫忙着到处找寻食物和茶块,以便在太阳下山前,给莫古忽一顿暖和和的奶茶。 那图木部的几位老人,望着自己辛苦放养一年的牲口被这些主儿乞人牵走,不禁老泪纵横,那年青的小牧童们,紧紧地握紧了小拳,脸涨得通红。在这弱肉强食的草原上,本就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法典,有的部落属狼,有的部落属羊,辛苦忙碌一年积蓄的财富,也不一定比得上暴抢一次来得容易。 少倾,那危石步军统领也来了,自带了几个武士,占据了另一所够大的帐蓬。 那帐蓬里走出一家愁兮兮的家人七八口人,却有一个小姑娘,年方十六七岁,一头短发微卷,脸庞大而白净,下巴微尖,穿着一身蓝色的蒙古布袄,下摆不够高,露出她一双结实娇健的腿肚,她的浓眉大眼睛向下低低瞅着,正吃力地拎着一只挤奶桶走出帐蓬。 这少女正要随着家人一起去那寨墙边暂住一晚,却被危石叫住,他扯下小姑娘的奶桶,说道:“我这儿正缺少一名女仆,你且留下,帮我整理一下帐蓬。 那少女一楞,他的家人象是父亲的那个,看看粗悍野蛮的危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来不及说。危石就一把拖过少女的腰,扔进帐蓬,自己一步跨了进去。少女的家人们待要跟进去,那危石几个卫兵象山一样站到帐子门口,眼神冷酷,一言不发,右手放在厚背刀鞘之上。 只听见帐子里面传来少女的哭喊,危石的狞笑,少倾,声音越来越低,就只听到男人,女人沉重的呼吸声。这一家人犹豫了一阵,最后只得在士兵的威逼下离去。力量就是草原上的真理,哪怕是草原最强的狼王,到了老的时候竞争不过年青的领袖,一样会丢掉汗位,被刺杀或流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财富和女人消失无形。 十三世纪的草原,营养缺乏,大部分人都会因为缺乏维生素而患上夜盲,草原上虽然以肉食为主,但是因为放牧方法有限,而且贵族又占有了大量的资源,所以大部分人经常吃不上饱饭,或者象狼一样,隔上一两天才吃上一顿。因此到了约莫晚上六七点左右,骑兵就不再作战了。 札木合派出的斥候,两人一组,其中有一组看到太阳坠落,正准备停了马休息。突然,一名斥候看到前方的图木部落的位置炊烟缭绕,比起以往那烟柱要粗大了许多,于是他举了个手势,让自己的同伴在后方守候,自己拍马向图木部落走去。 骑行两里左右,他突然看到部落旁边,有一堆闪耀的箭尖,不好,这是敌人的游骑兵已经出动了,他转念一想,正要拨马回退,突然看到左后方一排木箭射过来,他连忙拔出腰刀,砍掉射向自己的两根箭,打马就跑。后面十数骑紧紧不舍地追了过来,斥候的神智中还有一丝清醒,赶马去的方向和他的同伴隐藏的方向不同,他最后用余光扫了一下自己过来的那块草丛,已经看不到什么了,暗自庆幸,同伴应该已经看到了这儿的异状,让马儿伏倒了下来。 斥候使劲地拍马狂奔,奔出五六里路,终于被村寨中冲出的十几匹轻骑追上,他掉头狂射,射完了自己的箭矢,却没有射倒一个敌人,毕竟是奔马之上,而且他也不是什么神箭手,追赶的人只是轻轻一伏身,就没有中箭。 其中一匹大青马的速度最快,已经越过他的马头,手持弯刀将他拦住,斥候也停住马,准备博杀,却没料到大腿一阵刺痛,原来后面的几个骑士已经射出了几箭。这斥候不由得负痛跌下马来,倒在地上,被那几名骑兵擒获。 这时,天色已晚,谁也没有注意到,另外一名斥候,已经偷偷地把马匹牵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地侧身上马,疾奔而逃。 。。。。。 “什么,铁木真的前锋离我们还有一百五十里?”亡命逃回的斥候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札木合的大帐,札木合愤怒地站起身,一拍木几,那厚实实的松木案头被拍断一角。 “一定有奸细,如果让我找出那个人,我一定要用烈马牵着他,活活拖死在草原上。”愤怒的札木合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暴燥。自从得到自己的亲弟死去的消息之后,还没有象这种被人背叛的感觉一样让他暴怒。 札木合的身侧,站着他的亲信大将们,他们都一声也不敢吭,等待大汗的暴怒消失。 札木合狠狠地说:“这群笨蛋,他们就是希望脚踏两只船,或者被铁木真的一点小恩小惠打动,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草原变了,这个铁木真,不再象以前的可汗那样,只会打一场不痛不痒的部落战争,草草收兵。他要的是全部的奴役,要的是臣服。整个草原,过去那种和谐的气氛,贵族如同亲兄弟,互相争斗不痛不痒的时局,将要一去不复回了。 第十六章 世界之眼 帐子里都是扎木合的心腹大将,一个黑乎乎的百夫长问到:“既然铁木真已经有了防备,那我们要不要通知各位头人,让他们也找做准备?” 扎木合瞪了他一眼。旁边的格尔木立起身来,像是一杆笔直的长枪,他冷冷的说:“现在通知哪些过来打秋风的头人们,如果他们知道铁木真的怯薛军正等在前头,估计跑的比兔子还快,” 几个副将都哈哈大笑,其中一位矮个子,是铁武兵的副将,他啪啪的拍着自己胸前的板甲,很骄傲的说:“大汗,那些盟军都是浪费大汗的粮食,只要给俺一百铁武军,俺保证杀进铁木真的大帐,帮你把他擒拿到这儿!” 扎木合也笑了,说道:“你的铁武兵确实是好汉,可铁木真的怯薛军难道就是肥羊?我听说他们最近在练习一种破甲箭,箭矢以精钢打造,三棱狭长,50步内能破三重扎甲,正是重步兵打造,只怕你那一百人还没接近大帐,就被射完了。” 那个矮矮的副将不好意思的抓了一下头皮,嘟噜着说道:“我们也有生根铁盾啊,破甲箭不是一眼没有用。” 这时魏青撅了撅胡须说到:“如果铁木真早有了防备,能够聚集两万大军,我方老师远征,已经失去了雷霆之鈞,急急切难以取胜。一旦他深沟巨垒,与我军打成胶结之势,待到冬寒到时,我军必然要撤退,这次会盟就成了笑话。【零↑九△小↓說△網】” 扎木合沉寂了一阵,发话道:“就算我们尽起大军,与之交战,也不一定就能大获全胜,多半是两败俱伤,而一旦我军实力有所下降,就再也难以让那些联盟的部落有所畏惧,可能到了明年的春季,就只有我们一家部落与铁木真的争斗了。” 札木合此言一出,大帐里纷纷扰扰,各种担心开始滋长,草原上的汉子初识起来都是豪爽痛快,但是几千年的争斗下来,能在草原上获得先机的部落,无不学习那狼群的狡诈,坚强,刚耐。如札木合所说,如果与铁木真的争斗真是败局已定,注定是浪费粮草,那还要不要举军前进,或是早早议和才是上策。 札木合看看大家担忧的脸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深深地思索起来。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刚到草原,听到的那个每个月可以使用一次的技能【世界之眼】,于是札木合把右手食指伸到鼻梁处,就如以前扶镜架一般轻轻地向上一擦,周边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古怪的动作。 札木合脑海深处传来一个声音:“你是否要开启【世界之眼】?”他下意识地嗯了一下,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张地图,越来越清晰,正是自己所在的草原周边一千公里的地图。随着地图渐渐放大,他看到地图上有一些动荡的红点,还有一些蓝点,有的粗,有的密,札木合把右手放到一堆红点上,拇指和食指轻轻张开,那红点越来越大,他惊讶地发现上面还有标识,标识写着“札木合领军六千”“泰赤尔头人东丹领军八千”的字样。那些红点还在缓缓移动。 这竟然是一张动态的军事地图,札木合大吃一惊,简直是军中的珍宝,有了这张图,敌方我方和动向都如在眼帘,行军布阵将会异常方便,正想到这儿,札木合又看到地图右上角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本次世界之眼的开启还有10分钟,现在开始进入倒计时。“ 原来这【世界之眼】的开启时间是有限的,札木合赶紧察看蓝色方的部署。他看到主儿乞人领着两千战兵还有三四千的族人正在图木部落布阵,铁木真的本阵在毕尔山谷,除了自己的怯薜军五百人到达,还有五六千的骑兵正在陆续从各个营帐中赶来。铁木真的母亲柯额仑,领着一千轻骑,正向那广阔的西部草原扬蹄远去,那儿有几十个乃颜部的附属营帐等待她的招唤,或是提供战士加入铁木真的阵营,或是驱赶部落的牧群驶入毕尔山谷。 札木合看了几遍双方的战力部署,又记下铁木真那些大将的名字,方向,以及他们的队伍数量,时间到了,地图缓慢地在他的眼前消失。 札木合睁开眼睛,重重拍了一下案头,那几位私语的部将们都停下来,安静得不发一言,惊讶地看着札木合。 札木合正色道:”刚刚我去世的父亲告诉我,铁木真让她母亲率领一千轻骑往西方去收拢部落,自己亲领一万五千精兵在我们的正前方,准备和我们决一死战。“ 魏青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也怀疑札木合有自己的渠道了解这些消息,于是他接口道,“如果正面有一万五千精锐,确实我方实力不占优势,且铁木真在白蛇河一线经营日久,对于地形,驻防相当熟悉,我们疲军远征,就算再汇聚东线的十部联军,恐怕急切中也难以击垮对手,此战不易。” “我也是这样认为。”札木合说,”兵贵神速,我们这次能启动三万多的大军,机会并不多,大军能汇聚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因此要尽快寻找铁木真决战,而且需要有必胜的把握。我知道铁木真父亲早逝,一直与母亲相依为命,而母亲也是联系部落贵族以及老人们的一个重要支柱,如果这次我们在正面佯攻,反而派重兵去围住诃额仑,进而影响铁木真的士气,让他不得不救,围兵打援,这样我们就可以选择更有利我军的战场和地形进行决战,而西面草原,最有利于决战的区域就是----格拉湖” “格拉湖,确实是一个易于设伏的区域啊。”魏青惊到,他自幼师出名门,在延安经略府时又经常为大小阵战谋划,特别精通于地理,山川,河流,湖泊在战争中的妙用,来到草原后,魏青在札木合的大力资助下,对于这周边的地理环境都进行了深入的走访和调查,格拉湖,总面积却有几百里,由大大小小数十个各种形状的湖泊组成,湖中水源滋生,周边又有许多树林,树林不算很大,用来藏兵,设伏却非常容易。如果我军先行在格拉湖四周设下埋伏,铁木真大军一到,处处受阻,进时容易,出时就困难,一定能够让他们死伤惨重,一战建功。 札木合把自己的思路一说,魏青就很快地报出了格拉湖四周适合埋伏的森林,山谷,以及如何引敌进入湖畔,再如何从侧边,后方进行攻击,以及在敌人后退时如何十面埋伏,步步进逼的详细战略,各位部将不禁啧啧称奇,札木合也庆幸自己能有这样强的作战谋士,把自己的一点构想具体落实。 当下诸将计议已定,就派了四名传令官向早已率军西向的屈出律传令,让他务必遍布斥候,牢牢把握住诃额仑的进军方向,并想办法围住诃额仑,却又围而不攻,用心引诱铁木真大军西进。而中路札木合大军依然按原定计划继续北上,与泰赤乌族一起进攻图木部落,争取时机。 第十七章 连珠三箭 草原上的道路并不都是平坦的硬沙土路,绵延不断的万里草原上,有河流,有山林,有丘地,一望而去,四通八达,但是那软绵绵的沙地,湿湿的草甸子,干枯开裂的黄土地,行走起来却各有各的滋味。 从札木合当前的宿营地去图木部落,就是走在这各式各样的道路上,如果说在金国上京那种宽阔平坦的石板地上,轻骑一个时辰可以行五六十里,那么在这些坑坑洼洼的草地里,能行上二十里就非常不错了。而且这正式的作战,也不象游骑兵一般,只要两匹马,捎上几天的干粮就能持续前进。阵容整齐的军阵,除了奔行如梭的骑兵外,还有一辆又一辆的运输马车,里面装满了各种作战的甲胃,武器,帐蓬,以及攻坚装备。 自不必说那必备的粮草运输队,还有赶着超过万头牲口牛羊的牧队,如果战事绵延十天以上,又找不到可以临时补给的村庄,就只有杀掉自己携带的牲口,给大军保证每日的食品供给。所以一百来里的路途,走走停停,可也得两三天。只是各个不同的分队行进速度不一样。过了一天,那些步兵队,运输队才走得一半,各部的轻骑已经陆陆续续地到达了图木部落的南方。 札木合的轻骑百夫长突木率领一个百人队来到寨前,他望着前方已经大大改变的图木部落。部落门口堆满了拆掉牛羊圈的各种栅栏,莫尔突指挥部落和牧民和辅兵们把一札札的木头十几根一札,用铁丝牢牢地札成一个个一米来高的木簇,满满放置在部落门口三五十步左右,用来防止骑兵突袭。部落的周边,用大大小小的页岩故事垒成了一排石墙,两米来高,每隔十步左右就有一个小小的箭洞,以供里面的弓箭手隔了石壁射出箭来,又能利用石壁拦住外面的大部分抛射。 部落的东面小山丘上遥遥看去也搭了一个小小的石寨,看不出有哪些人在里面防御,不过因为搭建的时间不够充足,除了地势稍高点,防御比起正面寨门还是稍弱。 黄昏未到,一队一队部落联盟的骑兵纷纷到达,一个个不甘示弱的百夫长们,各自率领着自己的骑队,围绕着图木部落四处查看,试探前攻,来查看部落防御的漏洞。 突木钢刀一指,率领部众向西北角一处石墙稍低的寨墙攻去,约摸还有二百步远,对面的箭洞就射来了十几根利箭,力度不是很大,落在突木队伍的前方,毕竟也不是正式进攻,突木计算了一下对方的弓箭射程,就指挥骑手们下马,远远地进行对射,这么远的距离中,只有抛射才能落到对方的石墙中,就算落进去,也被那密密层层的防护拦住,见不到什么伤害。 突木带着士兵上马,再往前骑行几十步,突然一阵哨子响,一阵又急又密的大箭从前方五个箭洞中射出。与之同时箭洞周边的一排矮墙上也有一排弓箭手站起射来,举手暴射,突木和部下连忙策马就走。后面的箭矢追得更急,虽然没有什么准头,可是队伍最后方也有十来匹马,七八个士兵中箭受伤。 突木怒骂了一声,没想到这么小的部落也会有这样强的防御。按他以前的几次作战经验,要攻破这种堡垒,要么再等几天,等后方的攻城装备到手了再进攻,要么就是派骑兵不顾生死的进攻,这样的射速,估计要射倒几百名将士,才能疾快地冲到营寨前,展开肉博,那时又不知又要死去多少了,大部分的头人和亲兵并不是想着过来以命顶命,生死互博的呢。 却说这边不同的骑队正在试探,那边泰赤乌人的骑军先队也到了,足有五百余人,领头的头戴一根黑雕大羽,身批轻甲,脸灰身长,眼神凝聚,就象那大理石雕像一般。这人背挂着一把五石的射雕大弓,正是那泰赤乌族第一勇士,神射手哲别。 那哲别看到这边的骑军试探都被对方射了回来,屡屡受挫,担心联军折了锐气,领军同样行到那寨墙三百步之处,哲别让同行的骑兵却都留下,自己径自骑了那匹蒙古矮马,双腿使力夹紧马腹,扬鞭驱马疾驰。那边主儿乞人的守卫望到这马儿过来,也不吃惊,原来蒙古人骑射第一,虽然说是在马行途中射出弓箭,但都是以讹传讹,要是那马行时速二三十里,且又上下颠簸,有几个骑手能立得起身,张得开弓,就算是张开了弓,却又哪能瞄得准敌人。所以实际蒙古的骑兵,虽然偶有在马上骑射,都是让马停稳,轻轻地瞄准射击,或又干脆骑马到有利的位置,下马瞄准,这样方能一箭克敌。 若是在行进中射击,也只有在两军对攻时,远远地一轮抛射,降低对方的士气,或者能打中一批敌人,之后就是紧紧伏低身子,防止对方的远程武器,还要有余力进行骑兵的冲刺和对砍。 所以那边主儿乞人看到这人一人向前冲锋,而且马快如斯,估计他也射不着什么人,所以只是冷冷看到,到那二百来步,骑骑拉弓,瞄准了哲别就是一轮攒射。 好个哲别,看到对方这一轮箭矢直奔自己而来,拧转缰绳,稍稍右倾,又在马后打了一鞭,这马骤然加速向右前方跑去,电光火石之间,那十数支箭全都落空。 这弓箭一张一合,哲别已经跑到寨墙一百步处,俗话说百步穿杨,百步内如有命中,非死即伤,那堆守兵急了,还有余力的连忙再次开弓,箭头射马都要有时间差,此时如果射向马匹,这样的高速,箭矢到达时,马必然已经驶出,射人更无半点准头,所以那几个有些功底的老兵头都从矮墙上站直了身,瞄了马头的前方半个马身处射出,堪堪能中马上那人的身子。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哲别右手猛得一提缰绳,马儿被绳带勒住马口,负痛高扬前蹄,两蹄空悬,高速转为停止,也就这么三四息的时间,那马只有二个后蹄着地,如人直立,哲别就趁这一丝静止,左手从身手抽出大弓,右手从鞍下拈起三支利箭,刷刷刷三点寒星连珠射出,却有两支射中两个老兵的咽喉,还有一支险险从一名士兵的腰际掠过。 怒马回奔,那边竟折了两名战士,看到哲别骑回,就有十数个守兵不愤,齐齐地张弓,欲要对准哲别的背影怒射,却见那哲别在快速奔回中竟然还能拧回腰身,一双星目直视这边。登时就有七八个士兵呀了一声,齐齐地低下头去。好个哲别,拧腰抬弓,右手又举出一只雕翎獠牙大箭,弦似满月,眸若电驰,反身就是一箭射出,还露出头的那个士兵,急急拿出一张皮盾护在胸前,那大箭却得哲别神力,一箭射崩皮盾两半,箭尖啪地一声扎入那个露头的士兵胸口,扎得他连退几步,箭头犹自挣出后心,将他射倒在地。 联军一阵喝彩,都夸那哲别是神箭手再世,后羿重生。 第十八章 标枪怒放 第二日,各家的大队骑兵都已经到齐,竟有近万的大军,都在那些好斗的百夫长们的带领下,围着图木部落的营塞冲击,试探。 蒙古骑兵在阵容相近时的基本战术就是远射,骚扰,袭杀。这在与中原步兵列阵相战时有奇效,骑兵箭沉射远,一箭穿心,且骑兵又机动异常,可以往来包抄,从对方的正面,左翼,右翼,甚至是后方进袭。若是那种没有太多主见的统帅或者缺乏沉重。一定会被这样的战术搅的顾此失彼,把握不住部队,最后被草原骑兵一鼓全歼。 但是,对面的主儿乞人也是草原战士,深深熟悉这套把戏,提前就构建好坚固的工事,游骑兵的进攻并为让他们受到损伤,相反,部落里的射手还不时冒出半个身子狙击,让进攻一方深受损失。 当然,面对塞子中不到两千的真实战兵,如果忍的住牺牲几百战士,也是可以快速逼近敌人,展开巷战的。但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进攻方的扎木合和丹东汗,一位是希望尽量保存实力,另一方则完全过来打秋风,打酱油的,因此,决战的号令不那么好下,双方仍然远远的对射而已。 扎木合有点焦虑了,小小的一个主儿乞人都这么难打,那么遇到铁木真还如何面对。他带着三十骑传令兵一面躲闪对面射过来的流矢,一面在战场上骑马缓行,慢慢地寻找战机。 札木合看到了营寨东边的那个小山坡,如果能够占领了这个山头,然后用骑兵顺势向下冲锋,不过几百米转眼即至,且又是居高临下,攻破图木寨的可能大增。 但是那段山头上已经被对方布上了一队士兵,说是山坡,其实最高处也就五十米,山上一圈平地,原来是牧人们的牛圈,现在牛儿都被赶走了,新来的守卫就着那一圈栅栏,加固了石头,屏障,却也不嫌那牛粪的脏臭,却也自成一营。 札木合远远的望去,那山坡上的士兵,约摸也有一百来人,从山坡南向直至札木合的军营,是一溜缓缓的斜坡,坡度不大,用骑兵可以隐陷地冲上去,不过那坡越向上越窄,坡顶最多只能容十几骑横着一字排开,就是不清楚那上方的守卫战力如何。 札木合想了想,挥手叫了一位百夫长过来,让他率领百骑攻打那个山坡,又让另外两名百夫长也带了自己的骑队在侧后方待命,他要试一试这个高地究竟能不能一鼓而下。 待命的百夫长叫何木,他身材高挑,弓马娴熟,十八岁就随了札木合任亲兵,后来在一些部落战斗中渐露头角,这几年也被札木合提拨做了个百夫长,看到札木合点兵让他向前,他就在马上,右手抚胸行了个礼,然后兴奋地走回号令自己的部队了。 在何木看来,这么缓的坡度,就跟平地差不多,在坡顶上驻守的步兵,任他防护如何强大,也敌不过自己手下的一百骑兵的冲击,更何况,这一百骑兵都是自己平日里努力操练打熬,不论是弓箭,马上枪技,马下刀战都算得好手,以一百敌一百,这是大汗要让自己立功啊。 也就是半柱香的时分,何木已经整军完毕,一百多骑轻甲,排作十几排,来到了土坡之下,何木一挥手,骑队滚滚而上,何木自己也骑马冲在第三排里。此时距山顶还有一千多步。 骑队训练有素,缓缓地带马向前,一点一点地加速,既需要节约马力,也要开始一点点地加速,以便在马队到达阵前时达到最高的速度,用巨大的冲力一击冲破那栅栏。 与在平地上不一样,必竟是仰攻,一方面需要提前加速,另一方面又要爱惜马力,以便那马儿冲到山顶还能有余力。所以对战士的骑术有较高的要求。 一开始骑兵催着马儿,就如散步一样得儿得儿前进,保持住一排马匹能够齐头并进,二十步外,又是一排,待到七百余步时,马匹开始加速,二百步时,马匹全速前进,第一排的骑兵已经从马鞍下摘下足足五米的骑枪,枪杆用白杨杆子制成,在通常的骑兵对撞中能扛得住第一轮的冲力不断,还能够转身再做二冲,三冲,来回冲乱敌人的阵势,是草原骑队的又一杀器。 当第一排骑军冲到一百步时,还没有常见的阻挡骑兵的那种箭雨,何木隐隐看到了成功的阳光,在他看来,就算有弓箭也没有太多影响,稀稀落落的一百步兵,全力而出弓箭两轮也不过两百多枚,且在高速的骑兵下,箭矢并没有准头,身着牛皮坚甲的骑兵也能够耐得住大多数的暴射,大不了滑落第一排的骑士也足够后面十几轮骑兵冲进栅栏进行一轮的屠杀了,因此,这一战,没有悬念。 当第一排骑兵冲到七十步距离时,骤变突生,只见对方的栅栏后方盾牌,突然撤开,最前方的一个骑兵看见一排胸肌庞大的战士,右手持着一杆厚实的投枪,整整两排投枪,三十余支,齐齐向自己这一行人飞来。 标枪长约2米,它一半是金属杆,一半用木头制成。打上两三个铆钉将标枪紧紧相连,在软金属杆上又加了一个坚硬的狭长铁枪尖,这样的穿透力更大。这样的一杆标枪,重约十几斤左右,普通人大约可投掷三十步左右,这批标枪兵正是危石率领的步兵主力,平日努力训练投掷的动作,因此竟可以到达八十步以外,而危石力大无穷,竟可投至一百五十步。 骑兵七十步时,开始投掷标枪,骑速很快,当标枪到达的时候恰好距离步兵阵五十步左右,此时无论是马速还是枪速,都是最大,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前,第一排那十余匹马,都中了一到三枚标枪,其中有一枚余力未尽,打在第一排骑士心口上,将他直直撞下马背,竟然没有坠地,落在后排二十步外快速赶来的马头上,将那马儿撞得两前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前方一排的骑兵几乎全垮,整个严密的马队方阵仿佛从中心向后塌陷。何木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对面那一排骑士又接过了第二批投枪,闪电一样投出。这样,本来第二排的马队已经冲到三十步开外,又被投中,阵形大乱,骑队的速度再也难以保持,快的快,慢的慢,前的前,后的后。 在这两排投枪发射的间隙中,危石已经急急然甩出了三轮投枪,扎下两名骑士,一匹好马,还有一个骑士被扎枪打飞撞倒后方的一匹马。眼见得对面的阵势大乱,危石也不用再投,手持两杆大锤,赤裸上身杀向对阵,居高临下,恰如一尊怒目金刚,而他身后那五六十条大汉,也齐齐呐喊,推开栅栏,冲杀下去,下去时一手提一柄半人多高的大盾,另一手执着那两米长,半掌三棱铁头的投枪,一直杀过来。 第十九章 铁武初见 何木看到自己苦心经营的骑兵队,还未接战,就折损了二十余骑,他发眼睛都红了,兵法有云:“忿速,可侮也,将之危也,兵之灾也”,何木急愤之下,顾不得许多,带领自己余下的骑兵就冲上前去,与危石杀做一团。 那危石手持两根半米来长的铜锤,每锤约重二十余斤,合五十斤重。锤头方圆一寸,恰如两个拳头合抱,锤头有着南瓜纹理一样的几道纵环纹,看起来象一个小南瓜,又称骨朵。那危石力大,这二十来斤的铜锤刚刚合手,他冲前十步,将头一扭,恰恰躲过对面扎来的两条骑枪,使劲一跃,倒有一米来高,跳过前方那匹死马,右手出锤,打在一名骑士的马头上,看看那匹马来不及哀嚎,脑壳崩裂,那红的血,白的脑浆喷射出来。那马上骑兵本待要抽刀来砍,马已倒来,却来不及抽刀,被危石抢过来,又是一锤,打在天灵盖上,连那铁盔都打陷进去,再也不复爬起。 危石手下那几十名战士,在马匹间灵活穿行,若是有刀枪过来,就举盾格档,瞅到冷子,那尖利的矛尖就象那骑兵,马匹的身上招呼。何木的骑队本是精于弓箭,在这乱军之中,人马交错,也有那眼力特别好的射手抽出软弓,射中几人,但大多数人弓箭都不好施展,只得弃了长矛和弓箭,抽出圆背弯刀,与危石的人战在一起。 互相交战不过几十息,何木的手下就已经战倒了五十余人,而危石部下死不过十人,那危石是每次攻击,必有人或马匹倒地,周边留下一地的死伤。 何木自己尚能挺枪与两三名持投枪的敌人战在一起,他毕竟是曾经在札木合手下铁武兵军中待过两三年,力大持久,且熟悉步兵那些常见的攻击招术和套路,每每然能躲开敌人的致命攻击,逃过一两劫,然而险象环生,腰腿已经中了四五处枪花,血水倒溢出来,胸部往下,倒有一半是红的。 何木暗忖到自己要死在这儿了,打起精神来,又抖开一朵枪花,将自己对面那两人逼退,正要奋力扑上,忽然听到身后有一阵马蹄,原来是增援的骑兵到了,只见四骑从何木的身后冲出,也不答话,齐齐地升开长矛,将眼前的几名投枪兵逼退,然后有个传令兵高喊,“传大汗的将令,何木骑队,全速后撤,断后交由我队。”原来是札木合在下方看到事出突然,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克敌谋略,却是不想再死战,白白折损了大批人马,于是让原定增援的两队上前,替下何木,且战且退,带他们逃出生天。 此时,草原骑兵的机动性的训练有素就可以充分展现了,那何木后队变成前队,却也不快马加鞭,而是缓缓前行,而新来的增援骑队两两相间,在骑队的中间又留了三条后撤的道路,既能够让疲兵后撤迅速,又不影响增援马队的调遣,真是进退得当,调配有方。 在蒙古骑兵与中原军队的大战中,这种进亦可,退亦可,无形无向的战术让中原的方阵无的是从,无法判断是真败还是佯败,蒙古轻骑永远只是击退,无法击败更别说是歼灭,让中原的名将们有了种深深的无力感。也只有同是草原的精锐骑兵对撞,才能够在进退失据的微薄迹象中,找到一点致命的环节,一击中的。 上山的骑兵以精兵替换疲兵,且战且退,从山头后撤约两百余步,这时才慢慢将败势稳压下来,危石也发现距离阵地太远,让士兵们牢牢持好挂牌,稳步向后方移回要塞。 一日战毕,这次是札木合的骑兵队吃了大亏,泰赤乌人仍然在外围对射,哲别今日也射倒了对方十几名士兵,但是于大势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战势,就此僵持了一天。 晚上,札木合还是没有睡着,在临时搭就的帐蓬里,叫上魏青,格尔木,塔塔东格几名大将商议了半天,讨论明天怎么破敌,渐渐有了一点眉目。子时,突然外面又传来一阵马嘶,帐内诸人一惊,却见侍卫进来禀报:“大汗,铁武兵已经到达了。” “好,好”不知怎么的,札木合眼中有了一丝难得的笑意,吩咐道:“给他们多安排一次烧好的牛肉,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午时,那时我要大用铁武兵。” 【铁武兵】是扎木合花了大力气打造的亲兵,在大草原上与铁木真的【怯薜军】以及王罕的【骆驼兵】堪称三大强兵,铁武兵成军极严,能入选的都必须拉得上一百斤重的铁背大弓,且天天训练,夏练三暑,冬练三伏,拿着硬背大铁刀,背着一大筒二十几斤的箭矢,以及五天的口粮,每天徒步一百里,再练百步穿杨,拉动硬弓一百二十下,才能成为【铁武兵】中一员。 饶是札木合耗尽部落的金钱,也就打造了堪堪两百名【铁武兵】亲兵。队伍中除了刚入伍不久的新兵,扎木合都能叫得出他的名字,一起喝过酒,一起射过箭,一起抢过钱。 第二天,临近午时,铁武兵一百余人到达战场。并不象别的队伍驾马前行,由于铠甲沉重,【铁武兵】有自己的装载车队,在战斗前才开始批挂全身。 危石中午食了五斤牛肉,正在休息,突见山下传来一阵马蹄,他手搭凉棚向山下望去,却见一百多名骑兵,护卫了二十余辆马车来到山脚,每辆车有八匹蒙古骏马拉车。马披轻甲,每车上两名老车夫驾车,车夫前方俱有档板防箭,车行滚滚,车两侧紧紧地扣上厚厚的铜板,这就是蒙古人的运兵装甲车了。 那马儿拖车上山,行到阵前五百步左右停下。每车下来五人,俱身批重甲,并一同手持一面三米的铜板,护在前方遮档箭矢。 不愧为草原强军,【铁武兵】刚一下车,就显出威武的气势。每个步兵都约一米六左右,齐齐行来,一排约有二十人,那气势却比二十匹高头大马还来得强大,每位士兵手中一口陌刀,长约一米,重约二十斤,陌刀两侧有刃,与剑相类似,却又比剑力大刀沉,对抗骑兵时,也只需要长长的一刀划开,对面的马首都能斩断。但这样粗大厚重的陌刀,也还只有天天训练,耐力武力非凡的铁武兵才能持用。 到了五十余步,那危石团队的标枪再甩,却刺不破这铁武兵五个一排手持的厚盾,力道均匀,就算以危石的力大,持盾的几人也略有后退,紧紧地持住铁盾,并不倒地。偶有标枪从头顶飞进【铁武兵】丛中,也难以刺破厚厚的铠甲,轻轻地拦住,或者滑过铁盔落下,并不再有太多伤害。 步兵行进速度不高,却均匀稳定,齐齐到二十步左右,对方虽是射出四轮标枪,却没有伤到几个人,只有危石射出的两枚标枪,狠狠地扎入铁盾深处,影响了执有者的负重,但仍然没有太大的影响。 二十步处,标枪兵也不再射枪,一个个挺枪持盾杀入对方阵前,第一排那二十余名铁武军,齐齐地弃了长盾,陌刀在手,与标枪兵战在一块。 第二十章 气势如虹 危石的部下持盾挥枪一齐杀出,出阵的步伐有早有迟,身形也不在一条线上。这时,铁武兵平日里的训练就见到了功力,只听得有谁号令一声,铁武兵都齐齐地迈开左脚,在身前形成一个弓步,右腿崩直,两手一齐拖住长长的陌刀,在身后蓄力,只是纹丝不动。 待到那对面的步兵冲到五步以外,那枪尖恰恰要够得到队伍最前面战士的胸前,这铁武兵又分成三人一组,最靠前的那人丝毫不惧前方的枪尖,提刀从右手处方抡到上方,狠狠地斜着向敌人砍去,而他身侧的两名铁武兵,却又奋力挥动陌刀,既快又稳地打在前方的枪尖上,那枪尖被打偏失去了直刺之力,软软地敲在正对面那位铁武兵的胸甲上,那盔甲本来就有五六十斤重,却哪里刺得进。 那守军他自己反而来不及缩回枪尖,被铁武兵砍在右侧的肘下,那陌刀又锋又快,且带着沉重的惯性,二十来斤的重量,前面一排守军都听到几声怪异的呜呜声,那是刀锋快速切进空气的声音。那打头一个守军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刺痛,他低头看时,自己那劣质的软甲早已经被陌刀深深地斩了进去,肋骨断掉一排,左腰出现了一抹血水正往外冒。 那个铁武兵见到已经斩中敌人,却不往回收刀,反而弯腰低头,躲过了上方再一枚扎来的矛尖,双手使力将陌刀缘着对面那人的腰向里一送,顾不得倾听敌人的惨叫,再向回快速一收,恰似双手拎着一双大锯在锯一棵松树,刀尖回退,速个刀锋上都抹满了血。对面的敌人连惨叫一声的余力都没有,就看着左腰的血喷射出来,扑地一声跌倒在地。 铁武兵看也不看这个结果,提刀接着冲向下一个对手。 在这一列锋线上,都发生着同样的战斗,铁武兵力大无穷,披着大铁甲,挥舞陌刀本就是他们常用的战斗方式。使用陌刀惯了,又自行演练出一套【陌刀阵】,三人成组,一人进攻,另外两人持刀防御,陌刀两面开刃,且又厚实沉稳,兼具刀的厚实侧击和剑的刺击优点,因为刀力沉,力士一刀下去,能够斩下马腿,所以又称斩马刀。陌刀主要的弱点就是重量太大,挥刀速度较慢,因此起刀前多半要将刀拖在地下,谓之蓄势,一旦举刀,气势如虹,一往无前,当者非死即伤,非常适合战阵博杀。 同时为了照顾陌刀手易于被攻击的特点,三人结阵相保,一人攻击发力,其余两人可以节余气力,在一侧防御,待一人力尽,则换人主攻,如是再三,轮换上阵,气力不绝。且铁武兵平日训练就专注于打磨力气。却也在战时见功。 铁武兵毕竟不愧为草原三大强军,且是步兵对阵,不用担心对手骑马远循,正是铁武兵的优势打法。不过十几息时间,防守的步兵就丢下了二三十具尸体,而铁武兵战损不到五人。 那危石倒是个异数,虽然身强劲大,但一点儿不感觉行动迟缓,他的铜骨朵力大杆实,竟能够堪堪挡入铁武兵的挥刀暴击,且还能抓住时机从间隙中出锤,一着毙命。危石已经打倒了两名铁武兵,虽然铁盔铁甲防护紧密,但是被危石那重达二十多斤的铜骨朵击中铁盔,就算隔着一层铁皮,里面的脑袋也会被震晕,更别提关节,肘头这些防护较薄,一锤打去,也落个骨折,腿断。 这壁厢正在斗得痛快淋漓,突然听到铁武兵后方一阵梆子响,就见中间的铁武兵提足微两侧一闪,让出了一条可容两骑马的缺口,那危石只听到得儿得儿一阵马蹄响,却见一匹汗血大马从那缺口一路撞上来。 上来的正是札木合,扎木合却也算是【铁武兵】的一员,他却没有坐车,仍是骑着那匹产自西域的汗血大马,这马长得高大,比普通的蒙古马却要高出一大截,抬起腿来就能踩着对方士兵的头,但在扎木合的操纵下,这大马却又显得分外灵活,在那铁武兵闪开的缝中一路狂奔,却没有撞到一个士兵。 待到杀入敌阵,札木合左手提缰,右手握着一支五米的长矛,左冲右突,该踩就踩,该跃就跃,正如跳了一场踩着乐点的舞蹈。高头大马下挂着铁棍,硬弓,钢刀,长枪,马身就有四米多长,这五米这矛杆却正是最好的武器,枪杆是最好的白杨木做的,可直可弯,坚韧难折。矛尖扣着最好的铁匠精炼出来的一掌长的矛尖,却包着半米的白铜皮子以防斩断。札木合看到前面一堆敌人密集有十几个,驾驭了宝马直冲过去,那右手握住枪后方一米处,前旋后转就是十几个枪花,这就是札木合的必杀技,【白蛇乱舞】。 那些战士说到底平日还是牧马为主,没学过专业的步兵防骑兵的战术,看到快马过来,只晓得纵枪直刺。这马是名马,骑兵又是札木合这样的超级战士,札木合看得对面长枪近前,提马直冲改为斜跑,那些大枪纷纷失了准头,再被这札木合的枪花扎进阵中,枪尖既锋,枪程又远,再兼得札木合力大,枪头不知崩飞几人的脑袋,那枪尖在人丛中一闪即过,留下一大遍绽满红艳的血花。 札木合在人丛中左冲右突,他身体长实,又擅长马术,一手扣緾,或又在马鞍上左纵右跳,或又双腿夹马,长刺,那一口好矛如同手中出神的白花蛇,朵朵枪花,片片血染,半枝香的工夫,就有二三十个对方的士兵中枪,或死或伤,那血迹早已染遍了枪杆。 扎木合领着铁武兵这一冲,本阵【铁武兵】立时欢声如雷,这边打起精神,陌刀见血,守方本倒了四五十人,很难禁受得住这冲击,或有那胆小的已经偷偷后撤。准备先走。 扎木合举目一瞅,只有危石仍然临危不惧,率领那一队亲兵,边打边撤,又有两名【铁武兵】与危石战在一块,难分难舍,危石虽然已经奋力舞动大锤两个时辰,仍是神彩奕奕,越战越勇,不禁称奇。 札木合看到马侧有一位本族的铁武兵,被标枪刺穿了右腿,持刀坐在地上,行进不得,一脸血污,扎木合下马把那位骑士驾到自己的宝马上,顺手把长矛递给那人,摘下自己的熟铁棍,让这马驮着这人返回。 他也顾不得看到那位骑士满脸感动的泪水,持着铜棒,就往危石那方杀去。这棍铜棒约摸两米左右,小儿臂粗细,倒有六十来斤,棒尖却是铸成了尖椎,札木合抡起来,颇为趁手,可敲可刺,对面那小部落的兵士,手里难有一口好刀,往往一磕就飞出手,再用圆锥突刺,马上致命,扎木合杀得兴起,越来越往深处前行,周边几名【铁武兵】,看见大汗亲至,莫不奋死护卫周边,这一步一步,竟然突到了危石身侧。 第二十一章 势如破竹 此时危石的部从已尽损失干净,他虽然粗大,但不失矫健,仍然以一人之力,还在与两名【铁武兵】相博,看到扎木合已至,身后留下的都是自己倒下的战士。 危石双目露出一道凶光,右手将大锤一抡,把刺向自己的一堆兵器隔开,双脚撑地一阵疾冲,向札木合扑来。札木合见猎心喜,挥手让自己身后的士兵闪开,举起那柄尖锥大圆棍,与危石战成一团。 这两位的兵器都属钝气,一个是重达四十斤,长约两米的圆锥尖熟铁棍,一位是两把长不到一米,共重五十多斤的铜骨朵,兵器互相击斗,当当作响,却象开了一个打铁铺,都是胎中的蛮力,又象是两尊罗汉在捉对相斗。 兵器沉重,挥动起来速度就有点慢,一寸慢,一寸远,危石虽有两锤,却也只有右手锤手速更快,左手锤却只能放在胸前拦挡,电光火石之间,不过十息,那危石右手锤竟已攻出了十八锤,那锤子毕竟庞大,如果是稳稳站着不动挥锤,确实十分需要体力,而危石却又有一套步法支撑,却又讲究手法、步***锤的同时,危石还配合着踢、膝顶、等一起混用。以力驾势,以势带锤、顺势、就势、诈势等一起出手讲究的是手到步到,步到身手随。 不过危石已经斗了这么久了,终是不比札木合方兴未艾的战气,且草原上贵族,营养更好,平日也总是更容易时常得到高人指点,且双手提棒,终究力量更胜一筹,在那危石攻出十八锤的时间,札木合左拧右拦,上敲下打,竟然也挡住这十八锤,且又还了九棍,这九棍,虽然是被危石的左手锤拦住,但危石也险象环生,堪堪只办得招架。 若是让札木合再这样逍遥地招架,回击,可以想见下一个十息,危石耗费的气力更多,那札木合的攻势却是更加难挡。却说札木合也没有痛下杀手,他心中有一丝念想,想看看危石这个勇猛的战士是不是能向自己降伏。 “罢了,罢了。”危石这个粗鲁的汉子也确实能猜中札木合的心事,但往阵中一看,自己这十年带出来的兄弟,十中倒有七八成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他心中一阵哽咽,既然他们都已求死,我何能苟活。 心中有此念头,决意拼命一博。危石卖了个破绽,却叫札木合一锤砸在自己左肩上,札木合一阵暗喜,正待抽回铁棍,危石的左手却弃了左手锤,一只手抓紧了棍柄,札木合使劲一抽,却是抽不动,待要两手用力,却见危石的右手锤头铜骨朵,狠狠地砸在棍上,札木合两手一麻,不由自主地撒开铜棒。 危石却把左手铁棍右手锤都弃了,飞也似地抢向前来。去了负重,步速快了许多,很快来到札木合身前一步,这时双方都没有武器,只见他抡起左手拳头,那拳头却有一个中碗碗口般大,狠狠地向札木合的胸前打来。 原来这危石习得锤法,莫尔忽却以为说的是他那对大铁锤,但却不知,危石的真正锤法,去是自己这对铁拳。危石的必杀技叫作【虎捶】,正是那草原上自古相传的一门拳术,相传有一位老人,有一天在原野中看到老虎与一群野狼在草原上博斗,那一头老虎怒斗几十头饿狼,出爪如锤,两爪张开能撕狼腹,一锤下击,立破狼头。所以悟出了这个【虎捶】。 那危木平日在家中练拳,一拳下去,能打死一头牛,当日那达幕大会,他就是用一拳,把那亚军击出圈外,再也站不起身,那还是留了手。 此时棍尖已经被档开,危石要让自己作为一件人形兵器,砸向扎木合,借力飞跃,此时整个人就象一只大鸟飞在空中,化手为拳,就是狠狠一拳砸向札木合的心窝。 须知危石此人身为第一勇士,一拳竟有两百斤力气,这一下去,札木合哪怕不死,也要落个心脉不通,卧床不起。正是险中又险。 眼见手中兵器来不及阻挡,札木合竟是一点也不慌张,双足小碎步极力后撤,一路沉肩后坠,使了个千斤坠去除力道。危石一拳不足,左手又是一拳,他想要札木合来格挡,这拳起势时力道最大,就算来格挡,也顶不住这千斤之力,且一旦格住拳,就不得不陷入近身格杀,配合自己的步法和【虎捶】,危石有七八成的把握将札木合留在此处。 但是札木合看穿了这一套锤法,初时来势最猛,不遗余力向后滑去,身后的铁武兵连忙闪开道足,一路退了二三十步,谁也没有注意到札木合后退的同时,双手在牛皮筒靴根一抹,忽然又停住,向前返回。危石急切之至,已到达札木合身边,上一拳去势已老,正要缩回右手再打回一拳。 却不知扎木合双手上翻,顺着危石的拳头回到他的肩头,却似要扳住他的肩头来一次摔跤。危石心喜,他号称草原第一相朴手,不知摔倒过多少英豪,于是化拳为掌,也要反手来扳对方的肩头。 突然感觉到喉头有些痒,想要咳嗽去咳不出,他使劲一咳,一阵血沫从他的嘴下飞出,他低头一看,不禁骇然,原来自己的喉头已经被札木合右手的匕首割裂,真是好刀,他心里只留了这最后一句话,怅然倒地,仆倒在前方札木合的怀时。 原来札木合当时去靴同中取了一把小刀,藏在手心,去板危石肩膀的同时却又手含利刀把那危石的脖子一抹,虽然是攻防无双的大力士,这脖子处也是一个软肋,却被这刀一兵,就此逝去。 札木合看危石将要仆倒,却反手向上,把这欲仆倒的危石扶了一把,再慢慢放在黄土地上。 也是一位好汉啊,他默默的念叨,“长生天啊,多给我一些这样的好汉吧”。 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匕首,这是大宋南方精炼师打造的【纸刀】,因其薄如纸而得名,在熔炼时加了来自深山的神秘金属,所以它极薄,且坚硬不易折,纸刀的正中间有一根硬硬的背骨,撑着它的强硬,一刀至底,是刺杀的必选。 札木合的两只靴帮,就藏了这样两把【纸刀】,他趁着那一下弯腰,抽在手心,又在危石抽拳时两手拍住危石双肩,让之以为要和之摔跤,不惊反喜,再在危石双手拍出时翻转手腕,用右手下缘带着那利器轻轻地向那人喉头一划。想那危石浑身披甲皮糙,就算是刀子扎入,也不一定马上刺到要害,而且还有可能遭到那头野兽的反击,只有这样艺术般的一刀,轻轻滑过,取人首级不差分毫,才恰恰能正中危石的要害。 札木合举目四顾,危石的部下已经伤亡殆尽,只有十几个人还在纵身逃向营寨,而铁武兵失去了十名战士,攻上来的铁武兵按照多年的军纪,默默地排成几列横排,方向对准西边的图木部落的营寨,而自己冲过来的方向,也有两三队骑兵正在列队,准备缓缓骑上山堆,开始一轮居高临下的冲锋。 第二十二章 摧枯拉朽 莫尔忽远远地望见东坡上危石的军队已经崩溃,惊讶于【铁武兵】的强力,但他也知道地势力的重要。连忙挥动令旗,指挥身边仅有的两支机动的百人骑军冲出营寨,去压回高地。 军令如山,两个百夫长挥动弯刀,率领手下的骑士,大吼着向山顶扑去。两百多人,齐声作吼,声势倒也惊人。只是军容不整,有前有后,多数人是希望依靠骑军的冲力一举冲跨步兵,尽快抢占山头。 札木合轻蔑地看了一样冲过来的参差不齐的骑军,又看了一眼这片土地上躺倒的一大遍年轻的身体,双手合十,为他们祈祷。 如山的铁武兵根本不用拿起厚盾,仍是十人一排地站朝着马队的文向,人与人之间留出的间隔刚后够第二排赶上。 第一排骑兵冲了上来,因为是仰攻,本来就无法达到骑兵最佳的攻击步速,又遇上了披载重甲的铁武兵,比铁盾还强,却似遇上了一堵石墙,纹丝不动。 站在第一排的铁武兵后持陌刀,从左上方向右下斜坡劈一刀,在低处捞起横横地一刀,再将刀柄双手握在胸前比刀为枪,直刺一刀。每一刀拼尽全力,刀刀见血,厚重的陌刀斩下,留下一大排被斩断的马腿,骑士放在马蹬里的大腿,又或者是执刀的手。三刀已毕,第一排的陌刀手以刀柱地休息,第二排步兵疾走超前,又是如样的三刀。然后再是第三排。 刀法简单直接,但是有力整齐,普通的马刀根本无力格档,且铁武兵沉重的铠甲又恰恰挡住了大多次的斩击或马蹄。 那仰攻的骑兵就象是浪花扑上了礁石,一转眼就变得粉碎。 而第四排,第五排,第六排,一排又一排的铁武兵稳定地出击,向山下压去,莫尔忽的骑兵已经完全地崩溃了,更多的骑兵不再向前冲击,而是打马向村寨中退去。 紧急调派到山坡上的四百骑军也已经列队完毕。随着发令手的一阵旗语,下方的铁武兵向两边散开,战斗了半天,他们也终于感到身体的疲惫。大将塔塔东格亲率养精蓄锐的四百骑兵如猛虎下山,向图木部落扑去。 札木合向全军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全军出击。。。全军出击。。。。全军出击” 经历三天的等待,各个部队都待来了自己的装备车队,泰赤乌人的前队,二十名步兵一排,举着高过人头的毡毯,稳步前进,敌人的弓箭被毡毯挡住,射不到里面的士兵,到了三十步远,那些士兵一齐扔掉毡毯,高举长矛直奔过来,后面还夹杂着手执强弓的弓箭手。【零↑九△小↓說△網】 哲别也带着几十骑冲进了寨门,杀入营寨后,他的视野豁然开阔,慌张的敌人,随意地把自己的要害暴露在神箭手的视野中,哲别手起箭出,一直没有闲着,倒在他的箭下的倒有三四十人,大大影响了敌人的作战能力。 若是没有东部的突破,主儿乞人的防御部队本该更有能力阻挡敌人,但是东门大口,气势凶凶的敌人手执利刃冲将近来,却将守兵一半的注意力放在了东头。莫尔忽在人群中大声呐喊,用皮鞭使劲地抽打那些想要逃跑的族人,这样还能够组织四五十人,结成小队在营寨中和冲进来的敌人展开博斗, 那主儿乞人的大头领莫尔突,看到营寨已破,抢出营寨,却骑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一匹高头大马,率领部落里提前披挂停当的三四十骑亲兵,打开后门,拼死抢了出去。 看到头人都跑了,整个部落的抵抗力马上下降了,毕竟,同为蒙古人的战争,只要不是生仇死敌的灭族之恨,大部分的战胜者是乐意受降的。草原上的人力才是最宝贵的资源,俘虏到的敌人,无论是换取赎金,或又是降为奴隶,都是一笔丰厚的财富。 看到这种乱状,莫尔忽也想趁乱逃跑,无奈他在先前的战斗中就已经受了山,几个亲随死命将他驾上马儿,正要驱驰,远远两百米处的哲别看到了,顺手抢过旁边一名士兵的大弓,弯弓搭箭,一箭射中了马儿的屁股,那马儿负痛狂叫,又腿直立,把莫尔忽颠下巴来,动弹不得,几个札木合的亲兵连忙赶了过去,将他擒住。 是役,主儿乞人五千多人逃离了不到五百。大将危石战死,乱军中死伤超过千人,其余部人皆被成了俘虏。而扎木合一方也损失了五百多人。 战士们一面打扫战场,解押俘虏,一面把自己营帐里的装备粮草也搬运到这大寨中来。俘虏被安排到寨外去修理工事,晚上也不得消停,他们在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而那些手脚轻快的扑役,早早地收拾了最大的帐蓬,作为札木合的军帐。 札木合放下缰绳,跨步进到自己最新的帐蓬,里面一个硕大的铜壶烧开了满壶的水,沸腾的白汽,给帐蓬带来一股暧洋洋的感觉。 “一将功成万骨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啊”,札木合走到坐椅前,拉下一条暧洋洋的白绵羊缛子盖在膝盖上,一边对魏青说道。他面前的案头放着白白的酥油茶,香甜的气味充郁着四周。 魏青说“看来铁木真一点都不简单,他把主儿乞人放在这儿打前阵,既消耗了我们的兵力,又打击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是啊,这一阵,他是有意让我赢的,可接下来,就不简单了。我们蒙古最大的资源是能征惯战的士兵,可草原苦寒,生存不易,最容易损失的也是这些宝贵的士兵了,古人云:惨胜如败,这样的胜利,再多来几次,我怕就没有命回家了。”札木合叹到。 魏青想了想,说:”确实如此,且现在日近冬季,粮草匮乏,再过些日子,就是我们想打,这些部落头人也不想打了,冬天,却是满腹密谋的铁木真最喜欢的日子,他一定趁着这个冬天加紧分化部落联盟,到了明年,我们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第二十三章 以德报怨 札木合挥挥手,遣退了别的随从,让魏青坐在茶案前,捏起两只拳头大的茶碗,放在自己和魏青的面前。从茶盒里撮了一小块fj的铁观音茶砖,这茶砖二两大一小块就值得二两白银,真是茶比银贵。他又提起大铜壶,一大注热腾腾的开水涌满了两只茶杯。 魏青连忙站起来行礼,札木合手往下一按,示意他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芬芳的茶香,一面用嘴唇轻轻地吹着热气,一面呵呵笑着说道:“魏青,咱们好不容易胜了,你觉得下一步铁木真会怎么走。” 魏青坐正,仔细思索了一下,道:”铁木真兵行诡道,其谋算又在其兵法之上。就说这次主儿乞人大败,明面上看来铁木真吃了大亏,实质铁木真早就嫌主儿乞人尾大不掉,这次垮在我们手中,若是铁木真能安危度过这个冬天,来年,他必然一口吞并下主儿乞人所有的实力,此后令行禁止,更上一层楼。“ ”因此,铁木真的战法无非就是一个字-拖“魏青把最后这个拖字读得十分用力。 ”是啊铁木真拖得起,我们拖不起。“札木合感概道”铁木真用的人都对他俯首帖耳,唯一不喜他的主儿乞人这次又损伤惨重。可是我们所谓的十二部联盟,心怀各异,各怀鬼胎。这仗打得越久,我欠他们的银子,粮草就越多,若是众部落齐心协力,都想一鼓作气打败铁木真也就罢了,可偏偏不是如此,你看那泰赤乌人,进攻时不舍得出力,死伤不多,一旦冲进了图木部落,就急着到处搜集粮草,牧群准备运回部落。【零↑九△小↓說△網】“ “铁木真有自己的顾忌主儿乞人,我何尝没有呢。“札木合一声长叹。 ”是的,大汗。“魏青拱手说到。”天气越来越冷,还有二十几天就立冬了,铁木真完全可以因为这次的大败找借口不再出战。强攻不但不易,而且容易遭到别的部落的反对,现在我军新胜,各个部落都希望趁早和铁木真议和,退回过冬。“ ”可是。魏青。“札木合恨恨说道,”这么早就和铁木真议和,根本没有损及铁木真的实力,难得一次聚焦这么大的实力,我真是心有不甘啊。“ ”那就“魏青眉头一皱,附耳在札木合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阵,札木合听到魏青的计谋,终于开始转忧为喜,嘴角露出微笑,“好,就这么办。” “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今天我们抓住了主儿乞人的副头令莫尔忽,主儿乞人这一来应该是恨铁木真到急致了,应该可以一用。”魏青又想起一计。 “好啊。”札木合说道,“快快叫人去请莫尔忽,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少倾,莫尔忽被两名卫兵挟着过来,这个昨天还是得意洋洋的一方贵族,今天仿若地下。古尔突的一颗光头上沾满了血迹,威风懔懔的盔甲早就被作为战利品夺去,守卫只给了他一套破料的粗布织长衣,腰部和右腿有几个破洞,露出里面光光的肌肤。在白天的战斗中,莫尔忽的腰间中了箭伤,并没有包扎,所增他体质不错,伤口已经结了痂,但还不是十分紧实,可以看到中间有些破裂的血痂中,还有血水往外冒出。 莫尔忽听到大汗有请,联想起这几天拼死抵抗中杀死的札木合手下,不禁一阵战栗,看到札木合,他连忙低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出言不慎,就被拖出去祭旗。 札木合看到莫尔忽这个情况,不禁有些同情,他连忙走过去,推开两边的士兵,语带暖意地说:“莫尔忽头人,记得我小时候,你和哥哥到我们部落作客,我还收过你赠我的一匹小狗呢,这次不慎与铁木真开仗,没想到会连累到你,真是罪过罪过啊。” 莫尔忽联想起自己和札木合家庭的友谊,不禁悲从心来,差点叫起冤来,“大汗,这次我们到图木部落与您兵戈相见,都怪那个铁木真,他放纵部下得罪了大汗您,又不愿意请和,白白累我们部落丢了这么多性命。” “就是,就是”札木合一面安慰莫尔忽,一面让部下找个大夫给莫尔忽上点药,包扎一方,一面又让人烫几壶好酒,烤几串好羊腿,好羊腰来下饭。再派遣几个女仆去周围帐子里寻那上好包暖的棉袄来帮莫尔忽换换衣衫。 少倾包扎好伤口,莫尔忽也换好新衣,札木合让他座在自己身边的茶几旁边,并让侍女端来上好的马奶酒和各式菜式。 莫尔忽是感动得热泪迎眶啊,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待遇,如果给他再一次选择,他宁愿追随札木合。 草原人喝酒都是爽利,马奶酒不烧口,但是后劲大,莫尔忽喝了一斤多久,止不住胡言乱语来了。 他说:“札,札木合,你是草原上最大的英雄,铁木真这个喂不饱的狼,绝不是你的对手,要是你能让我重返主儿乞部落,我保证让铁木真不敢再与你为敌。” 札木合喝得并不是很多,他一面给莫尔忽敬酒,一面说:“铁木真算得什么,主儿乞人才是真正的汗子,我看你们以一当十,要不是你有意放水,我万万杀不进图木部落,来,我敬你莫尔忽一杯。” 两人一口又干了二两。牵牵扯扯,互相恭维,要不是双方实在是岁数悬殊,差不多当场就要结拜成安答了。 札木合醉晕晕地问到,“莫尔忽大哥,你这次被铁木真出卖了,他还有一万多的精锐士兵没有出击,若是他早点增援你,我们可不是你的对手。” “可不是吗。“莫尔忽恨恨地说,“这些年,铁木真变了,早就不是当年和我们一起作战的兄弟了。他信任一群嘴上无毛的年轻人,听从他们的建议和草原上无数的部落开战,我也劝不动他,可能他厌倦了我们这些老东西,把我扔出来送死。” “莫尔忽大哥。”札木合试探道,“要是我把你的俘虏都放回草原,帮你打败铁木真,获得汗位,那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莫尔忽听到这里,虽然已经是大醉的他,突然很清醒,他知道,如果带不回去自己部落失陷的士兵,大哥莫尔突在汗帐军议时肯定要受到铁木真手下大将们的非议,说不定要失去部落里所有的财产和牧群,可若是有札木合鼎立相助,这个在草原上最有势力的男人,可能是自己和大哥唯一的希望,帮助自己抵抗铁木真的侵袭,甚至可能驱走铁木真,让自己成为乃颜部的真正主宰。 利欲攻心,莫尔忽顾不得自己年纪比札木合大,推开面前的案几,一头拜倒在札木合案前,口里喃喃地说,“大汗,如果能够乞还我军的士兵,今后我莫尔忽就是大汗的走狗,若有吩咐,誓死不从。” 札木合咪着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人才啊,他暗地里思忖,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莫尔忽打战虽然不怎么样,可是关键时候,识人断事,能够放下矜持,当机立断。这才是能和铁木真匹敌的人才。 虽然主儿乞人经此一役,实力大大下降,可若是能保存下足够维持力量的战士和武器,作为联盟的铁木真必然不敢冒然攻打自己一方的人,因为这样会对他的威望和部众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若是放莫尔忽就此回去,一方面他定会协助劝阻铁木真的大军亲自前来和札木合来一场两败俱伤的混战,另一方面有他吸收铁木真周边的部分部落的实力,恰恰不是加强,而减缓了铁木真崛起的速度,真是一箭双雕。 计议已定,札木合下定决心要恢复主儿乞人的实力,扶起莫尔忽,一面让传令兵去聚集主儿乞人剩余的两千多战力,并赠予相应的武器装备,准备第二天就送莫尔忽返回部落。 这一次莫尔忽是真的感激流涕了,他不仅发下各种靠谱不靠谱的誓言,还许诺一旦重返主儿乞部,一定说服哥哥,力劝铁木真交出冒犯札木合的嫌犯,早修和约,永不相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