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 第一回 这是一家三丈见方的木房,前面用几根木头支撑起一块枯草做成的顶棚,顶棚下支着几张破旧的桌椅板凳,稀稀拉拉坐着几个食客。 这些食客都是附近来往的村民,穿着简单,衣服上大多有补丁,黑黝黝的面容显得他们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十岁。 卢老头是这个茶棚的茶博士,已经经营了差不多快十年了。迎来送往的生活让这个老头非常有眼色,在这些零散的过客中,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主意。 看这人的身形似乎只有十四五岁,脸上覆盖着一层泥土,所以摸不清长相。头上插了一根寻常可见的树枝挽住头发,衣服也是常见的粗麻制作成的衣服,灰扑扑的不知多久没有清洗过。荨麻布料在农家很常见,耐磨,透气性不错,只是穿在身上不怎么舒服罢了。 这样的人卢老头每天不知要见不少,但是这个少年的行为举止着实有些怪异。具体是什么地方怪异,卢老头说不出,总之当他看见这个少年的那一瞬,就觉得他应该不是一般的人。 也许是读书人吧! 几年前邻村的张家出了个秀才,卢老头曾远远的看过一眼,觉得那秀才果然是与众不同,和他们这种一辈子面朝黄土的人就是不一样。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少年和那秀才还是有些不同。 “爹,那个小哥该不会是哪家逃出来的小娘子吧!” 卢老头的儿子卢大伟今年已经二十有八,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下嫁,至今没有成亲。 “刚才我给他上茶的时候看到他的脖颈,可白哩,这可不是干活的男人该有的。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娘子跑出来的……” 卢老头明白自己儿子的意思,同村的李老头家也是穷得揭不开锅,儿子都三十岁了还打着光棍,原本以为这辈子要绝后了,没想到不知道是拜了哪座神,上个月捡了一个从南方逃难而来女人,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是只要能生仔就行。李老头家对这个白捡来的媳妇简直不能再满意了,逢人就说这件事,直把村子几个单身汉馋的流口水。 当然这其中包括他那个傻儿子。 “老爹,你看她的身子那么单薄,脖子那么细,喝口茶还要喘气,肯定是个小娘子。绝对是从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丫头,要不——” “看看吧,如果真的是——”卢老头有些担忧,“万一是良家的娘子或者是江湖上的女侠就——” “老爹你多想了,我见过那些女侠,都是身强力壮,力气比俺还要大,那边那个小娘子那么娇弱,怎么可能是那些会飞天遁地的女侠。” 在卢老头看来,那个少年也不太可能是江湖人士,他身上的气质很单纯。江湖上的人卢老头也看过很多,那些人大多都粗鲁不堪,全身都是煞气,就算没有煞气,也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茶博士,来杯茶,要最好的。” 卢大伟还在色眯眯的盯着那个少年看,完全没听见来人说话。卢老头抬头望了一眼,进来的竟然是几个穿着甚好的男女,他们随身配着剑,很明显是江湖人士。 卢老头知道这类人比官家更难缠,一个不如意砸店是小事,严重的还会打伤人。于是赶忙将新泡好的茶壶提起,然后拿了四个茶杯走了过去。 “师兄,这茶杯好脏,我不要在这里歇脚。”四人中的少女撅起嘴,将卢老头斟好的茶一掌打翻,“我们去别的地方嘛!” “如妆,别这么任性,这附近全是村子,最近的镇子离这里也有百里,最近的茶棚也只有这里。那么炎热的日头,会把人晒坏的。” 那妹子看看外面炎热的天气,立刻打消了离开的念头。刚才走了好远,累都不说了,满身的汗很难受,真想洗个澡。 “这段路的确太难走了嘛。” 趁着女孩消气,卢老头赶快又放了一个茶杯,倒满茶就离开了。 四人中年纪最大的姜望鹤放下茶杯,摸了摸胡子,道:“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啊!” 恭如妆的师兄常清逸微微颔首:“自从去年无机老人仙逝,正道的势力就开始衰竭。加上最近白莲神教猖獗——” “这群该死的魔教教徒,竟然接二连三暗算我们。”又白又胖的庞尨愤愤不平。 “谁该死也比不上那个朱瓒,他才是最该死的,竟然对徐家哥哥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要是被我碰到,非要捅他两刀。” “师妹!”常清逸略带责备的制止了恭如妆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是吗?这可不止我这么想,花师兄可是在江湖上悬赏取那狗东西的命了。” “唉,花兄有点过激了。” 庞尨不以为然:“朱瓒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听花兄说了,他乃花陵城当地一恶霸,最喜欢欺凌良家妇女,死不足惜。对了,姜兄,听说你见过那朱瓒,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望鹤摸了摸胡子,到:“传言不可信,庞兄还是不要随便相信得好。” “可不是乱说,徐师兄中了魔教妖人的圈套,结果那个下流胚子竟然趁着徐哥哥不能动弹之际,想要——” “师妹!” “恭女侠,慎言!” 这里人多眼杂,徐兰卿所遭之事并非什么光彩,还是不要被更多之人知晓为妙。 恭如妆被人打断,心里十分之不满,但是看到师兄严厉的眼神,又不敢将心中所想全都说出来。 庞尨依旧没有从前一个问题的疑惑中摆脱出来,紧抓不放,“姜兄,我听说那朱瓒乃中原人与胡人杂交之种,听说他的双眼和那胡人一样,是黛青色。” “那头猪肥脸肿的都看不出五官,真佩服花家哥哥的眼力。” “此人的下落如何?”庞尨问。 “哼,不光花家哥哥,小王爷也很生气,毕竟徐哥哥和小王爷可是结拜兄弟。那个朱瓒还能跑到哪里去了呢?” 恭如妆说的极不客气,但是却是事实。常清逸叹了一口气,作为云山七侠之一的他,饱含着对世人的慈悲。他和徐长卿也是好友,但他不认为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是对的。 “恭女侠,这风光如此好,我们不如一边品茶一边欣赏这难得的风景如何?”姜望鹤一边说着用眼角瞥了一眼身后坐在角落的少年,从刚才开始,那个少年的身体就没动过一下,很明显在偷听。 真是奇怪,坐在这里不是山野樵夫就是采药打猎的农夫,绝对不知道什么徐兰卿朱瓒,他怎么会如此关心? 仔细观察,这个少年身体过分单薄,呼吸粗短,气息不稳,不是重病之人就是重伤之人。 恭如妆不乐意了,她平生最恨别人打断她。但是面前这个男人不是寻常之辈,乃鹤庄庄主,平时在江湖上威望很高,武器是一只三尺长的毛笔,素有神来之笔之称。 心里不乐意自然要发泄,恭如妆眼睛一转,看到那个偷听的少年,顿时怒从心头起,将斟满滚烫的茶水反手朝着那个少年泼去。 “哎呀~” 只见那个少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还嘟囔着几个恭如妆听不懂的词儿,当他们的目光接触的时候,恭如妆愣住了。 “师妹!” 常清逸愤怒的声音没有换回恭如妆的神智,她紧紧盯着那个少年看。常清逸注意到,泼到少年脸上的茶水将那些暗色的泥土溶解,露出泛着红的肌肤。这下常清逸明白了,这个少年恐怕是哪家的大少爷跑出来游玩。 “这位小兄弟,实在是抱歉,小妹无礼,请允许在下赔礼……唉,小兄弟!” 那个少年压根没理常清逸,起身准备离开,却被卢大伟一把抓住:“诶,这位小娘子,您还没有付茶钱!” 那个少年似乎不欲多说,随便从怀中掏出一小锭银子扔了出来,转身就走。那个卢大伟却不肯将到嘴的鸭子放跑,直接将少年拖到怀里抱住,嘴里嚷嚷:“好个偷腥的小娘子,出手如此大方,银子是偷来的吧?” 卢大伟常年种地,身强力壮,那个少年哪里挣脱的了,想说什么却被死死的按在臭烘烘的胸膛,半天喘不过气。 常清逸眉头紧皱,这种事也不是罕见,时常会有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子窃取财物出逃,但是这名少年实在是不像这类人。 他太干净了。 虽然穿着不显,虽然满身泥土。 不想见此等人物被一个乡村野汉侮辱,常清逸将手放到佩剑上,却被姜望鹤制止了。后者示意他静观其变。 “让俺看看,小娘子——”卢大伟留着哈喇子,想要掰过少年的头。 “卢家大朗,这不好吧?”一直看热闹的樵夫说,“既然是从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小娘子,还是应该送交官府才对吧!” 闻言,卢大伟横眉竖目,满脸凶肉的咆哮:“俺已经二十八岁,还没有婆姨,谁要阻拦俺不让俺娶媳妇,俺就吊死在他家门口!” 此话一出,现在再也没有人阻拦。这种事在村子特别常见,每年都会有一些逃难来的或者从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女子被村子里没结婚的大汉强取,解决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问题。因为涉及子嗣,村里的里正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卢大伟的举动也不算过分,只是那个樵夫也眼瞅过三十,却没娶到媳妇心里嫉妒罢了。 这卢大伟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啊!你的眼睛!哇哇哇……怪物……山里的狐狸精变成的怪物啦!” 那个卢大伟如同见到鬼怪一样,将怀中的少年狠狠的一推,那个少年身体单薄,一时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也因为这个动作,被头发遮住大半的脸露了出来,当然也包括那双眼睛。 是山民们从来没见过,和天空一样颜色的眼瞳。 “妖怪,打死妖怪!” 一个情绪激动的樵夫抡起镰刀,想要朝着趴在地上的少年砍去,被一旁的常清逸挡住了。 “你干什么?你想要包庇这个妖物么?” “他不是什么妖物。” “那他的眼睛为什么是这个颜色?那不是狐狸精才会有的眼睛么?” “自古往西走,有诸多小国,这些国家很多人都是金发碧眼,通称色目人,想比这位小兄弟自西域来,不必惊慌。” 那些樵夫村民哪听说过什么色目人,可是常清逸太有气势了,一看就是江湖人士,很不好惹,他们只能忍气吞声。 “小兄弟,没事吧?有哪里受伤了?” 常清逸弯下腰,想要拉那个少年,结果却被无视。少年喘息片刻,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拔腿就跑。有几个樵夫想要去拦,却迫于常清逸的压力,打消了念头。 “等等!” 恭如妆轻轻一点地,身形一闪,就挡在了少年面前。 “你——我们是不是见过面?”恭如妆怀疑的打量着那个躲躲闪闪的少年,“很奇怪啊,你该不会是那个朱瓒吧!” “不是不是,你搞错了!” 这是少年第一次说话,他的嗓音略带沙哑,一听就知道是嗓子受了伤,不过还是可以听出来属于男性的部分。 这么说更是惹人怀疑,但是恭如妆不能确定,她见过朱瓒,那是个死胖子,走起来一步三摇,脸上随时覆盖着一层汗,加上那猥琐的笑,别提有多么恶心了。 可是眼前这个人的确不是朱瓒,他虽然很狼狈,但一点都不像那个死胖子,所以恭如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恭女侠,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看这位小兄弟已经受教,大可不必追究之前之过。” 姜望鹤此话一出,间接证实了少年就是朱瓒。只见恭如妆柳眉一竖,眼瞳中放射出熊熊怒火,眼看就要抽出腰旁佩剑,却别常清逸一把拉住。 “姜兄已经说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师妹,我们走吧!” “可是,这登徒子欺辱徐哥哥,今天我定要娶这狗贼的命!” 第二回 不错,这位少年就是我们的主角君。本名秦悠,宅男一枚,人生最大的理想是每天早上有一个不同的妹子叫自己起床,爱好是各种hgame,总的来说是一个对社会无害也无益的普通人。 这样的游戏废柴怎么会被穿呢? 秦悠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被诅咒了。 秦悠是忠实的galgame游戏的玩家,某天不小心注册了一个奇怪的游戏,里面俊男美女颇多,还有几款是秦悠喜欢的type,于是想也没想就进去玩了。 结果等着他做了一段时间的任务之后才发现,着根本是个女性向的游戏。这个游戏里能泡妞的全都是王子总裁王爷之类的,如果是以女孩子的身份玩就能跟这些男神谈恋爱,如果是以男性的身份注册,那就成了阻碍男主女主的炮灰。 各种奇葩的炮灰,各种ntr,各种更加奇葩的死法。 炮灰秦悠自然不乐意,于是乎以其高超的黑客水平下,篡改了部分运行代码和程序,硬生生让自己以炮灰的身份nrt那些酷帅狂霸叼炸天的男人,然后坐拥后宫三千佳丽。 当然,这之后,秦悠不单遭到技术人员追踪,还遭受了里面一万名以上的女性集体诅咒。 “太过分了,今天早上一登录发现自己的状态是已经结婚,并且结婚的对象竟然是郑关西那个猥琐男。我的男神……呜呜呜……” “我的爱德华王子,他竟然和我说他喜欢的是郑关西,不要我了……” “听说是黑客篡改了游戏。” “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我他妈本来都和欧阳总裁洞房了,妈的,第二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旁边躺着的是那个讨厌的郑关西……” “呜呜呜,我的精灵王子,怎么会突然被郑关西撞死了呢?郑关西这个角色到底是谁扮演……” “呼唤技术人员,呼唤黑客,人肉郑关西……” “我要学鲁提辖,拳打郑关西!” “我诅咒这个混蛋以后被各种男人压!” “楼上+1” “专业水楼!” “我一出手就打了那么标准的15字!” 秦悠看了这些流言以后非常得意,虽然在游戏里是不能真正的做些什么,但是看着那些妹子被自己调戏,还蛮有成就敢滴,自然没把这些诅咒放在眼中。 当然,我们的秦悠同志太天真了。 当晚他过马路的时候被呼啸而过的飞车送上了西天。 再醒过来的时候,秦悠发现自己身下躺着一个人。刚清醒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在游戏中,身底下是个娇弱的妹子,正喘息着等待他临幸。 结果等着他看清楚的时候,脑子短路了。 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大老爷们。 奇怪啊,他没有设定自己会扑倒男人啊! 难道是有高超的黑客黑了他? 秦悠摩拳擦掌,点了一下空气。 咦? 怎么没有反应? 完全潜行的游戏会让玩游戏的人完全进入游戏中,如果潜行的时间过长,甚至还会产生错觉,混淆视界。秦悠以前为了和某个玩家比赛,曾经在游戏中完全潜行了72小时,中途只吃了东西和喝了点水,最后虽然赢了,也让他足足在医院里躺了一周,而且好长时间都分不清楚游戏和现实。 秦悠觉得好生奇怪,这个躺在他身下的人衣衫不整,黑发如墨,一看就是古装打扮,不是游戏里的人物是什么? 正当秦悠感到奇怪的时候,有人破窗而入,他只感到眼前一花,腹部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 这下可不同寻常,虽然满身的肥肉为秦悠挡下一些反作用力,但是来人含怒而踢,十成功力的威力不小,身体当即塌陷了一大块。 秦悠痛得直飙眼泪,整个脑子都是混乱不堪。一般这种游戏应该是将痛觉感知调整到只有平时的百分之一,就算被砍了一只手,对玩家而言也不过是被打了一巴掌罢了。 但是此时此刻,秦悠痛得爬都爬不起来。 还没喘匀一口气,领子被人抓住,提了起来。 “兀那恶人,竟敢欺负我大哥,看我不折了你的手臂!” 秦悠还在沉浸于腹部的疼痛,并没有打算反抗,没想到,身体却无视他的意志做出反应,接住了闯入而来的少年的招式。 那个少年一席粉色的长衫,腰间系着一条艳红色的腰带,上面挂着一块罕见的玉石。玉石整体是半透明的绿色,可是中心却有一块蓝色的斑点,远远的看去那块斑点有点像一朵桃花。 “这招式是——”粉衣青年显然很疑惑,又出了几招,不但被接住,对方甚至还逼退了他。 “你和师……无机老人有什么关系?” “无鸡老人?哇擦,好牛逼的名字,嘶——好痛!” “哼,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师父的徒弟,肯定是巧合!” “兄弟,有话好好说嘛!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操纵界面似乎出了点问题,你能帮我叫一下管理员吗?” “吓傻了吗?哼,就算你求饶,今天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呼啸而来的掌风凝聚着可怕的杀意,秦悠终于意识到对方的企图。 他是真的打算杀了秦悠。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难道不是游戏吗? 秦悠低头看着自己肥厚的手掌和香肠一般粗的手指愣住了。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攀升,他,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谈起穿越,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点开某著名文学网站*网站,半数以上的红文都是穿越。很久以前某个玩家曾为了报复他,写了一篇露骨下流到极点的穿越肉文贴在*网站,主角正是他。该文中涉及到3丨p、n丨p、人丨兽、s丨m、触手甚至还有丧心病狂的生子,里面的小受,被各种男人xxoo,菊花如黑洞一般什么都能吃,全程嗯嗯啊啊好爽亚纳拉一卡,秦悠都要不认识文中的那个人了。 这篇雷文从连载开始就负分不断,几乎章章被举报天天被锁文,积分被刷成了负的一千多万,成为*网站另类红文,也成为h文江湖中的神文。 秦悠也是在那个时候红遍网络的。 直到被那粉衣人打晕,秦悠还处于这个状态——囧rz。 “喂喂喂,小哥你没事吧?那么大的雨,你怎么躺在地上……喂……醒醒……” 豆大的雨滴砸在脸上,秦悠悠悠醒转,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憨厚的脸焦急的脸。 怎么回事?他不是在青楼里被一个穿粉衣的人妖给打昏了吗?怎么一醒来就躺在泥洼里。 “小哥……你没事吧?” 哦,原来刚才是在做梦啊。 那个壮实汉子看着躺在泥里的少年是如此衰弱,两颊和眼窝都深深的馅了下去,原本白皙的肌肤染了一层不详的蜡黄。他的身体是如此脆弱,大汉将他抱起来的时候,都能摸到那单薄衣物下凸出来的肋骨。 “石头哥,这个孩子死了吗?” 一旁背着背箩的少女一脸忧虑,不停的看着四周。 “嗯,还有气。小妹,我们带他回去吧!丢在这里的话,他肯定活不过今晚。” 那个少女点点头,将汉字背箩里的药草转移到自己的背箩里,然后提着空背箩,跟在大汉身后。 “大哥,这个人受了什么伤啊?” “俺也不知道,但是他可能身体不好,那么轻,还没俺们家的猪仔重呢!” 猪仔? 半梦半醒的秦悠想,他穿的这个人可不是猪么?身高和腰围一样,看不出方圆的死胖子。 咦,他怎么从一个死胖子变成一个死瘦子的呢? 被粉衣人妖打昏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似乎,记不得了。 人啊,在遭受巨大的痛苦和打击之后,总是会选择遗忘那些回忆。 恭如妆厌恶和仇恨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常清逸阻拦,他可能真的被恭如妆杀了。尽管如此,他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逃脱那群山民的跟踪。 混乱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最后精疲力竭的倒在了地上。 也算是老天不想让秦悠挂掉,才让这对进山采药的兄妹给碰着了。 秦悠这次昏迷了足足两日,惊动了木梨村的长老。长老和村长商量着,想去离木梨村最近的长闲镇,请一个大夫来。 这个年代,请大夫是非常昂贵的行为,普通老百姓是干不起这种事的。一般的大夫每次出诊需要花费大约一两银子,如果是去像木梨村这样偏远的山村,一般大夫都不愿意,就算愿意,出诊费也要翻倍。 而一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大约四到五口人)好吃好喝的过上一个月了。 古代由于技术问题,当朝推出的货币政策并不能良好的运行,朝廷发行的钱币难以推广,加上民间各种盗铸,而且还混杂着前朝遗留的半两钱和五铢钱及各种劣币掺杂流通,给交易带来了诸多麻烦,所以物物交换常常代替钱物交换。 像木梨村这种偏远的山村,几乎没有人见过银锭为何物,连铜板都鲜少使用。 物物交换需要一个基物,也就是说需要找一样东西来作为交换的基本换算单位。从前前朝开始,民间默认采用布匹作为交换的基物,比如一亩良田需要上等布匹二十匹,甚至连一些地方衙门判刑,都是用布匹估算财物价值。 木梨村不算富裕,也拿不出几匹好的布匹,只能用别的东西代替。全村人凑了一下,最多能凑起三十只鸡蛋,两只肥肥的母鸡和十多斤面粉。这已经是全村二分之一的财产了。 “村长,那姓郝的大夫是个势利眼,咱就这么点东西,他能看得上?” 石头的父亲牙老爹望着自家床上躺着的少年,咬咬牙招呼石头,让他把家里存的老山参拿到药铺卖了。 “爹,那老山参是冬天留给您炖了吃补身体的。” “这个时候了还想这些做啥?这娃儿眼看就要咽气了,既然被咱村救了,那么咱就救人救到底。” “这些东西可不少了,”尖嘴猴腮的李寡妇抱着手,有些不满的抱怨,“而且这个人来历不明,别是什么匪徒才好。” “对啊,俺觉得还是等这位小哥醒了问清楚再做决定的好。” “看着细皮嫩肉的,该不会是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公子吧?” “莫不是遇拐子?” 这几年天灾*不断,北方的摩羯族不断骚扰边境,南方有妖魔朝廷内忧外患,连带着老百姓也人心惶惶。 “要是国家能乘上鹏翼就好了。” “是啊,这个国家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见雏鹏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刚刚醒来的秦悠听着也觉得颇有趣。 从来没听说过国家还能乘上鹏翼的,这到底是个什么奇葩的地方啊! 秦悠还打算侧耳西听,然而下一刻世界静止了。 第三回 世界静止了。 秦悠就是有这种感觉,本来环绕在耳边的说话声,田地里的虫鸣声,外面的风声全都消失了。 他忍不住睁开眼,周围的人都是鲜活的,阳光正好。 秦悠伸出手指,摸了摸一旁站着的小女孩,估摸就是那个救了他的翠花小妹。 嗯,皮肤是软的,有温度的,但是没有呼吸。 扫了一圈,秦悠这才发现屋子里唯一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老头。 一个仙风道骨,白衣飘飘,就差在自己脑门上刻上我是神仙的老头了。 “喂……老……师傅,请问一下您是管理者吗?这里是游戏世界吗?我还能登出吗?” “你心里很清楚的,这里不是游戏世界。”老头维持着神秘莫测的笑容,“这里是真实的世界。量子力学看过吧?这世间有无数的平行……” “打住!”秦悠双手比划了一个x的造型,“你一古代的老头,说什么量子力学,你不觉得太对不起你身上这造型了吗?” “诶?是吗?我觉得这身打扮挺潮的嘛!这样不是挺有仙气吗?” “……” “对了对,差点忘了正事。”老头灵活的挠挠头,“你有什么愿望吗?” 秦悠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我想回家行不行?这里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苍老师不幸福啊……” “当然可以,什么愿望都行。”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这我怎么知道?” “……”老头,别以为你是老头我就不打你。哥年轻的时候没少干过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这类缺德事,信不信揍你啊! “年轻人,你以为我是阿拉丁神灯么?擦擦灯壶就能许愿,这么好的事我都没有遇到。” “那你刚才还说什么许愿啦!” “嘛,别急,这个愿望可以实现的,只不过需要你自己去努力。” 秦悠勉强接受这个回答,接着问:“说努力总得有个方向吧?比如打死一百个怪物史莱克或者是收齐七颗龙珠什么的。” “具体的条件不能告诉你,总之当你达成全部条件的话,我会再次出现,到时候你就能回家了。” “万一一直做不到呢?” “那就一直留在这里呗……喂喂喂……有话好好说,年轻人不要冲动……” 秦悠面无表情举起桌子上的杯子,大有砸不死你也要用茶水淹死你的气势。 “年轻人要敬老爱幼啊敬老爱幼,懂不?” “……”捡起鞋子继续仍。 “等等,我还给你开了个外挂,超级强大的那种。” “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啊!” “怎么会!绝对厉害的外挂,出家人不打诳语。”说着老头从怀中拿出一个鸡蛋递给了秦悠。 “这是……鸡蛋?里面会孵出什么?小神兽么?” 秦悠拿起那枚鸡蛋,端详片刻,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非也非也,不是神兽,乃空间也!” 哗啦一声,秦悠如同被雷击。 空间是什么? 这问题只要是在网络上混过几年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这宝贝可以储藏可以种田可以养鸡养狗可以躲避,更奇妙的是,里面种出来的食物富含仙气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吃了无论男女皆可肤如凝脂,英俊潇洒or美若天仙(具体得看是言情还是*),祛除百病,乃穿越重生必备之神器。 就算是秦悠这个重度游戏宅,也是知晓这次词滴。 “里面真的可以种田么?”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具体看你心中最真实最迫切的需求,这个蛋会根据你的愿望而变化。” “能不能靠得住啊……” “对了,还附赠一个赠品,估计你会更喜欢这个赠品。蒋蒋蒋,苹果6s手机一台!” “什么!” 秦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那台手机从外形上和他原来用的那台一模一样,特别是那个明日香羞耻的果照手机壳,是特地从十一区订购的,绝对没有第二只。 “这个手机的功能比你想象的要多一点,具体的你可以自己去看。时间不多了,我要走了。” “喂——”秦悠满腹疑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脑袋乱成一团。 “对了,你的身体很不妙,是我遇到过情况最糟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家,请保证身体的健康。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哦!” 老头说完这句话,整个身体如同气化一般,消失在秦悠眼前。 随着老头消失,秦悠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床上,耳边依稀残留着老头临走前的话。 “还送了你一个万能太阳能充电器,不要太感谢我哦~” 两天后,秦悠已经能爬起来了。 当然不是多亏镇子里的大夫——那个势利眼一听要走那么远的山路,说什么都不愿意出诊,更何况木梨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可能是心中有了挂念,当天晚上,秦悠悠悠醒转,让牙老爹一家很是喜出望外。他们一度认为秦悠挺不过去了,但是他还是醒转过来了。 当然,这群善良的农村汉子并不知道,促使秦悠醒来完全是惦记着手机里还没有看的里番罢了。 农家的孩子都很不容易,无论男女老少,起早贪黑都有干不完的活,是不可能一直照顾秦悠。 不过这正符合秦悠本意,他趁着屋里没人,赶快拿出手机。 手机的外形果然和秦悠以前的手机一模一样,连不小心磕了的地方都一致。但是打开后,却发现天差地别。 苹果的标志消失后,并没有出现现实软件的界面,而是出现一个选项。 【请持有者录入指纹】 秦悠按照指示输入了指纹,随后又出现一条提示: 请注意,一旦确认指纹,就默认该终端的使用者只有指纹的主人一人,其他人都无法操纵该终端。 哇,还挺先进的,指纹操作啊,是未来的产品么? 【请选择思考模式: 中文模式 english model 日本語 ……】 选择完毕后,熟悉的界面出现了,但是很多软件的位置变了,没有苹果的那些固定软件,只有寥寥几个分类。 秦悠很快找到了动画那一栏,不但有自己喜欢的动漫还有他的精神粮食,各种各样的里番。 “嘿嘿嘿嘿!” 无论穿来的身体有多么糟糕,无论之后的人生有多么黑暗和不堪,无论吃了多少苦,但是在看到那些漂亮的妹子的笑容时,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身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上的疼痛也变得微不足道了。 我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并且是好好的活下去! 秦悠不可能一直在牙老爹家呆下去,因为牙老爹家并不富裕,三个人起早贪黑一天忙下来,也仅仅够温饱罢了。 关于身世,秦悠只是编了一个家道中落的谎言,这群老实的山民就相信了。不但相信,还对他抱着很大的怜悯。 原本是富家少爷(这个没错),因得罪恶人(这个其实也没错啦),被迫背井离乡(这个……好像也是对的),只能流落市井,栖息于此(户籍都被注销了,大一点的管理严格的县都进不去)。 秦悠一开始对自己的境遇丝毫不在意,还觉得这群村民过于善良和富有同情心,很快他就认识到这是个极端错误的想法,也慢慢认识到真正的贫富差距。 古代和现代不同,现代生活好了,有些富裕的村子里农民的收入远远超过在城市里累死累活的上班族,加上屋子丰富物价低廉,贫富差距并不是那么明显。 但是在古代就不同了,这种差距非常的明显,明显到让秦悠吃惊。 不过发生的事太多,我们一件件的叙述。 首先,农村是相当鄙视米虫这种生物的,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养着某个不从事生产的人。虽然牙老爹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话,石头和翠花两兄妹也很热心的照顾秦悠,但是那个带着小儿子从娘家归来的牙大婶却不怎么乐意自己家多出一口吃闲饭的人。然后在见识到一个五岁的小孩都要帮着家里喂鸡之后,后知后觉的米虫秦悠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留在牙大爹家了。 秦悠向村长表示想留在这个村子里,因为他无处可去。村长表示热烈欢迎,并建议他住进村子最西角落那个无人居住的草屋中,只要稍加修葺和打扫,就能主人。 有免费的房子住,秦悠自然乐不可支,不过在见到那所谓的房子后,秦悠不蛋定了。 见过茅草做的屋顶吗? 见过红土砌成的墙壁么? 你见过大白天屋里却因为没有窗户采光不好而黑黝黝什么都看不见的房子么? 这就是秦悠的新居。 “别担心,俺吃了午饭后,抱些茅草给你修修,俺的本事可好了,保证不漏雨。” 秦悠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了,等他进屋子后,看到了更加令他吃惊的景象。 屋子里除了一个土炕之外,什么都没有,桌子椅子柜子,没有厨房,没有卫生间,只是能遮风挡雨罢了。 小翠花是个好女孩,虽然很害羞,但是人很勤快手脚麻利,这会儿已经将布满灰尘的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还将从自家搬来的大水缸装满了水。 “桌子和凳子俺过两天帮你做好。” 秦悠还没来得及感谢,村长家的大妞抱着两床棉被,气喘吁吁的来到家门前。 “秦公子,俺爹让俺给你送棉被嘞。” 然后陆陆续续的,东边的大牛家,西边的三老汉家,都送来一些吃食或者衣物。 嗯,淳朴的劳动人民总是那么贴心,比那些所谓的江湖侠士名门正派朝廷人士要可靠得多。 古代讲究日出而作日入落而息,讲究早睡早起,而现代人特别新一代年轻人,基本都是日中而起日落而兴奋,不到夜里三四点是不会入睡,晚睡晚起已经成为年轻人的习惯了。 秦悠也不例外,作为一个游戏死宅,他几乎有没有在夜里三点以前睡过。而现在,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必须躺在冷冰冰的床上,酝酿完全没有的睡意。 肚子饿得咕咕叫,满脑子都是肉肉肉,他已经好久没有吃肉了。 在睡着之前,先整理一下目前他的状况吧! 第四回 首先是身体原主朱瓒的情况。 身体方面:原本似乎会某种上乘武功,可惜被废了,还附带难以治愈的严重内伤,而且貌似还被下了毒,简直就是千疮百孔,活到现在简直是一个奇迹。 财产方面:原本是繁城大户人家的儿子,因得罪了男神,全家死光,祖宅被烧,还被逐出家族,最后连户籍都被男神的脑残粉给注销了,目前处于老鼠过街的悲催境地。 技能方面:呃……从这具身体的记忆来看,科举不行,文章诗词一窍不通,经商更是没有天分;调戏良家妇女能力+max,败家技能不错,每月花在五月楼里的钱够一个中等人家过一年了。ps:似乎擅长下棋,但本人只和棋艺好并且长得漂亮的美眉(这才是重点)下棋。 接着是秦悠的情况。 身体方面:没什么好说的,这个身体已经被秦悠接收,再怎么破也没法抱怨。好歹还活着,对吧! 财产方面:苹果6s手机一只,万能充电器一只,以及空间一个。唔,这个金手指着实八错,也算寥寥无几的安慰罢了。 技能方面:大学专业是动画专业,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不提也罢。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现在的秦悠。 废柴。 真的是废柴。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农村真的只能是废柴。 那么废柴秦悠该怎么活下去呢? 夜里,秦悠捧着那枚蛋仔细思索。 首先想到的是种地。 木梨村周围都是荒山野地,想要种地只要自己开垦就行,没有人管。他目前没有任何经济来源,除了种地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想到就干,第二天,秦悠撸撸袖子,向石头家借了锄头,准备先将屋子旁边的地开垦了。 结果,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扛着锄头还没走100米,秦悠就趴下了。 “还是俺来吧!”一旁看热闹的石头建议。 “不……不用了……” 石头将趴在地上的秦悠拉起来:“你这小身板,哪能干这些粗活。等着俺劈完柴,帮你扎个篱笆,再弄个小菜园。” “不成,我得开出一块地才行。要不冬天怎么办?”开地还不够,要是能养几只鸡和猪就好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闻言,石头抬起头看着秦悠:“俺觉得你真的干不了这活。开地、撒种、浇水、捉虫、除草、秋收……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何况小哥只有一个人,不若在村里开个私塾,教娃儿识几个字……” 这年头读书比天高,要是说自己是读书人,那么地位就陡然不一样了。 这一条路秦悠也想过,但无奈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朱瓒兄乃一大文盲,三字经都能记的颠三倒四,教过他的先生都绝望的跳江自杀以示清白了。而秦悠本人学习的汉字和这个朝代完全不一样,连发音都差了许多。 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走教书先生这条路的。 朱瓒这个蠢货,怎么以前不多读点书呢?累得后来人走投无路。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伸出脚来绊,悲哉悲哉。 石头见秦悠低头不语,望望四周无人,悄声问:“秦悠小兄弟,你是不是从哪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厮?” “石兄何出此言?” “俺娘说,你不太像大家公子……”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是娇生惯养,专横跋扈,哪会想着下地干活。像秦悠这种这么淡定,没有指天骂地的哭上几嗓子,着实有些奇怪。 最重要的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身上一般都会携带自己喜欢的玉佩和本命玉锁。然而秦悠被救的时候,身上仅仅只有几个铜板。 石头却不知,秦悠这一路上死里逃生好几次,身上能当的东西早就当完了,还能剩几个铜板已经实属意外了。 “石头大哥,我……家发生了很多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先忽悠,不行再说。 “嗯,俺信你,俺知道悠弟是好人,长老也说了,你绝对不是坏人。” 秦悠松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涌起的那一丝愧疚按下去。 望着石头远去的背影,秦悠再一次陷入沉思。 看样子种地是不行了,锄头都举不动,种毛的地啊! 那么,养鸡? 不行,没本钱,他穷到连十文钱都没有,连只母鸡都买不起(鸡蛋2文钱一枚,母鸡差不多要300文)。养猪同理。 最后只剩下打猎和采药两条路。 打猎? 秦悠看看自己枯瘦如柴的手臂,连锄头都扛不起来的废柴是没资格去打猎的。 采药? 这个似乎也说不通,首先秦悠不认识药材,接着他也没那个精力翻山越岭的去找药材。 那,该怎么办? 实岁12岁虚岁14岁,长得有点像外国人的秦悠努力思考中。 最后秦悠还是悠悠的打道回府了。 打开门,除了一张简易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一张床外,这屋子就什么都没有。 同村人送来的吃食早就吃完了,今天中午的午饭还没有着落。 肚子饿得咕咕叫,脑海里全都是香喷喷的烤鸡、火腿、糖醋排骨和任何一种他喜欢吃的东西。 这些食物都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肉。 从来到这个世界,秦悠就没吃过几顿肉,都快要忘了那滋味了。 肉啊,香喷喷的蜜汁烤肉,放进嘴里,甜味伴随着微咸的香味弥漫在唇齿间,再加上烤肉的肉香味……秦悠躺在床上咽了咽口水,发现自己这么做非但没让自己舒服一点,反而更加的饥饿了。 “秦家大哥,在吗?” 是村长家的闺女大妞的声音,通常她来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送吃的。 顿时口水分泌异常,耳朵不自觉竖了起来,秦悠几乎觉得自己对大妞的声音产生了条件反射。 “俺娘让俺送吃的给你。” 此时脸宽额头凸的大妞在秦悠眼中简直美若天仙,韩x人尹恩x算什么,大妞才是真绝色。 揭开碗后,里面装着几个面粉掺杂着其他杂粮的饼子。因为是刚炕好的,还热腾腾的冒着香气,秦悠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用催促,秦悠用帕子擦了擦手,顾不了烫,嘴里一塞就半个饼子。转眼四个大饼就没了。 那饼闻着香,吃到嘴里刚开始还好,慢慢的就泛出一股苦涩味,饼子满嘴跑。为了不让苦涩味停留,他只好随便咀嚼一下就咽下去。 秦悠的食量并不大,再加上他重伤在身,实在是不应该这样胡吃海塞。 但是没办法。 古代的乡下和现代的简直是天差地别,生活辛苦都不说,更可怕的是食物短缺。没有肉,没有各种常见的蔬菜水果,甚至连吃顿白米饭都不可能。大部分农家的吃食都是一些陈米参杂着五谷杂粮,一天两顿。这样的食物营养价值低,卡路里更低,根本不经饿。 从早上起来就没得吃的秦悠简直如恶鬼转世一般,惹的大妞咯咯笑。 “秦家大哥,你的眼睛真好看。” 闻言,秦悠心中一震,差点没端住手中的碗。 他这一路的死里逃生,有一半是因为这双眼睛。 如天空一般美丽的眼睛。 然而在这个信息落后的年代,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物,都会被视为妖魔鬼怪。被人骂算是轻的,一次买包子的时候直接被人用包子砸在脸上;去当铺的时候被发现是欺辱男神的变态,不是不当给秦悠就是欺骗他,一路上还遇到男神各种江湖男女粉冷嘲热讽外加拳打脚踢。 甚至,路过有些偏远落后的山村,还会被当做女人。 他刚醒过来会儿,也吓到了木梨村的村长和村中的大部分人,不少人嚷嚷着秦悠肯定是山中的狐狸精化为人形,跑出来害人来着,要烧死他来着。 好在那快九十岁的长老到底有些见识,阻拦了众人。 “我年幼的时候,曾听歇脚于村中的官家说过,那曾名动天下的碧眸雪妃,也是有着一双不可方物的绿色眼睛,让前前前朝的武皇帝喜欢的不得了,要美人不要江山。” “这世界之奇无所不有。那官家还说,遥远的极西之地,那里的人,都是金发碧眼。” 因为长老在木梨村的地位超然,他既然这样说了,就再也没有人怀疑秦悠,也没有人为难他,大家又变回原来那样老实淳朴。 秦悠算是吓怕了。 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何为封建迷信思想,在这个没有美瞳和墨镜的年代,秦悠深感自己已经变成了濒危动物,一不小心真的会被点天灯。 所以为了自身安全,他才打算留在木梨村。这个村子地处偏远,距离最近的镇子都有四十里山路,想必那些男神的脑残粉再怎么也不会追到这里吧!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钱! 大妞走后,秦悠看看日头,觉得要是这个点出去干农活,恐怕还没干多会儿,就要光荣牺牲了。既然什么都干不了,索性躺下睡会。 全身痛,特别是旧伤。秦悠轻轻的按着胸口,脑袋一片眩晕。 唔,好像发烧了? 第五回 石头砍完柴火,已经日暮西山。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抬头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收拾收拾准备下山。 本来是不会那么晚的,但是想着秦悠那瘦弱的身子骨,连锄头都扛不稳,怎么可能上山砍柴。 还是自己多帮他砍些罢。 石头弯下腰,将柴木捆好,然后有些费力的背起。他出的汗太多,衣服都湿了一半。 山路很难走,特别是下山的路。因为背负着比平时多一倍有余的柴火,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回到木梨村。 这个时候是晚饭时间,四处炊烟袅袅,时不时还能闻到家家户户飘来的饭菜香。 秦悠住的房子位置很偏僻,本来石头可以先将自家的柴火放好,再拿着剩余的去秦悠那儿。但是一想起自己亲娘那嫌恶的神情,他犹豫了一会,就选择绕路过去。 不出预料,秦悠的房子没有任何炊烟。 这是当然的。 这个公子哥一般的少年,虽然没有那些大户人家专横跋扈鼻孔朝天,但是自有一种贵气。总之,他绝对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石头将柴火堆放在院子里,举目望去,除了昨天他搭好的草棚外,农具、牲畜什么都有没有,看上去异常的萧索。 奇怪,这个时候应该是饭点,怎么没见秦悠人呢? 等着石头推开门,才发现大事不好。 秦悠苍白的脸泛着不寻常的红,气息粗而短,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水,一看就知是发热了。 这下石头着急了,叫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回应。于是急冲冲的回家。 “又不是俺老石家的儿子,你那么着急干嘛!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笨小子。” “娘,你说什么呢!小悠还病者呢!” “哼,也不知底细就那么上心。” 牙大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石头已经朝着村长家跑去。 “小妹,你去照顾一下小悠。” 一听秦悠又病了,村长再次叹了一口气,将困难之处说出。 “镇子中的大夫说什么也不肯来,俺们也没有多余的银子。这可怎么办好?” 思来想去,村长还是去找长老商量一下,最后只能让石头跑一趟。 “那郝大夫医术尚可,普通的发热不用亲诊也应该可以。” 因为着急秦悠的病,石头连夜赶到长闲镇,在天刚明的时候终于将把呼呼大睡的大夫吵了起来。 被吵醒的郝大夫很不满,于是乎很随便的抓了一副退烧药就打发了石头。 一般退烧药是不能随便吃,特别是对年纪小的孩子来说,最是伤元气。 生病中的秦悠喝下那副虎狼之药,烧是退了,但是却进一步加重了自身的伤。之前因为被废了武功,就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然后又一路上奔波逃命,缺衣少食,进一步加重了伤势;而这一副退烧药,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天早上,接近日中,秦悠才醒来。 全身无力,头晕目眩,恶心想吐,连地都下不了。 “秦家哥哥,你好点了吗?” 秦悠点点头,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柔弱的模样,想要起床。然而,刚坐起,又是一阵头晕,他不得不又躺回床上。 怎么回事? “你快躺着歇息吧,脸色很不好。” 翠花的脸上露出担忧而害怕的神情,每次看到秦悠他就会想起自己夭折的小弟。也是这种脸色,一天一天的虚弱下去,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掉。 秦悠则在想要是有退烧药就好了,不用喝那种苦的要死的药。 你最想要的东西就是这个吗? 有人这样问秦悠。 秦悠虽然很想说最想要的是仓木铃菜,但是却被现实击败。要是有点药吃吃,没准病就好了。 抱着这个念头,秦悠闭上眼再度睡着了。 “哎,秦家大郎,你今天看上去气色不错,病好啦?” 秦悠背着一个背箩,在山脚下遇到同村进山砍柴的樵夫,他看到秦悠能跑能跳,表示很吃惊。 的确,前几天秦悠还半死不活,这几天他就可以下床走路,的确挺令人惊讶。 “长老说那个基人自有那啥,总之能挺过来就好了。” 秦悠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人倒是挺热心,又追问秦悠背着背箩上山去干啥。 “野菜?哟,这个季节没有什么野菜啰。” 秦悠身子一僵,早上才从手机的资料库中调出所有能吃的野菜的资料,并且仔仔细细记住它们的模样,准备上山碰碰运气,没想到在山脚就要被迫打道回府了。 怎么想都不甘心,要是再找不到点吃的,他今晚就要挨饿了。 虽然有各种营养药和保健品,但是也不能长期当饭吃啊。更何况,这些所谓的营养性药品,吃多了都会让身体产生依赖性。这个身体正值年少,本不能多吃,奈何此时缺衣少食,要是营养再跟不上,他真的要嗝屁了。 “小哥要小心啊,山上长满了毒狼果,别误食喽。” “毒狼果?那是什么?” “大的都是红色的,还没熟的是绿色的,浑身光溜溜的,比俺媳妇还好摸。但是千万不能吃,毒着呢,连狼吃了都会死哦。” 咦,听起来好像某种蔬菜啊? “这种植物是最近几年才有的,大家都说不能吃。” “有人吃过吗?” “村里到没有,只是听说隔壁村有人见过狼崽吃了那果子后就死了。你看,红色菌子也是剧毒的,对吧?” 告别了好心的樵夫大叔,秦悠走上了进山之路。 和樵夫说的差不多,因为害怕村中孩子误食毒狼果,都将附近的毒狼果清除了。 按照他的说法,这种植物原先是生长在农田周围。现如今只有深山老林里能见到了。 不会是心中猜测的那种植物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悠碰运气一般胡乱走,不知不觉走进了深处。 周围都是参天古木,茂密的植被几乎将路都遮住,秦悠一路走得十分艰难。途中还遇到几只猴子,看见被树枝绊倒的秦悠,高兴的手舞足蹈,吱吱乱叫。秦悠又不可能去追猴子,只能气个仰倒。 除此之外,什么动物都没看到。 找了半天,累个半死,连个屁都没见到,还饿得半死。秦悠暗道一声倒霉,只能打道回府。 咦?刚才来的路呢? 周围都是一样的景色,秦悠来回走了几个方向,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来时的方向。 身后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秦悠猛的转过身。寂静的林子里突然传出这种声音,不亚于午夜时分一个人在家看鬼片,忽然发现自家的卫生间发出异响。他的心猛的提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近,秦悠决定还是自己先出声比较好。 “是哪位大哥么?” 细碎的声音静了一下,下一刻一个庞然大物走了出来。 是的,秦悠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一只白色的大老虎,如果它能站起来的话,估计有近三米高。 我命休矣。 就算秦悠现在完好无损身强力壮,估计也不是……唔……也不够这只老虎塞牙缝。 怎么办? 逃跑?估计没两步就被扑倒。 和它商量一下?老虎不会说话,商量也没用。 勇敢的与之搏斗?别开玩笑了,他姓秦不姓武。况且姓武也没用,没准是武大郎啊! 那只大老虎似乎没有吃秦悠的意思,只是慢慢的走到他面前,然后把嘴里的东西放在地上。 秦悠这才注意到,白虎嘴里叼着一个窄长的木质盒子。 咦?怎么回事? 老虎用鼻子拱了拱那个盒子,似乎在示意秦悠打开那个盒子。 见没有危险,秦悠捡起盒子,好奇的打开了。 里面没有金银财宝,倒是有很多块动物造型的玉佩。 “什么宝贝啊?啊喂,别走啊!” 那只大老虎见秦悠收下了盒子,站起来,甩着尾巴准备离开。听到秦悠叫它,它转过头。 说起报恩,秦悠脑子里立刻想起什么衔环结草、田螺姑娘、仙鹤报恩,这种故事在聊斋中比比皆是。 难道说,这只白虎是来报恩啊? “你能说话吗?” 那只老虎眼中立刻流露出你这个傻逼的神情,完全不鸟秦悠,大拽拽的走掉了。 “喂喂喂,等等我啊,我迷路了。” 这只白虎虽然没有搭理秦悠,最后还是带着他走出了那片极深的林子。秦悠刚没高兴一会儿,那只大老虎却在转瞬间消失了。 算了,老虎不把他当宵夜吃了已经算不错的了,还指望什么报恩啊! 这一匣子古玉,拿去镇子当了,准能发一笔小财。然后买两块上等的水田,置办几间铺子,慢慢的积攒一些家产,日子也就能过下去了。 更加神奇的是,顺着来时的路上,秦悠终于发现了樵夫口中的毒狼果。 不出预料,就是困扰了我大□□五大神秘问题之一的是蔬菜还是水果的番茄君。 那番茄长势极好,个个又大又红,秦悠咽了咽口水,觉得今天来这趟真是值了! 因为无人采摘,一路上,秦悠摘了不少,装了大半个背箩,哼着小曲儿下山。 来到半山腰时,看到邻村打猎的几个小伙,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知道番茄可以吃么? 等着他走进,才发现人家看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他身后那片天空。 秦悠一回头,就看到漫天的红霞。 红霞之中,有一朵造型奇特的云彩。那云彩远远看去,如同一只展翅飞翔的大鸟一般,端的是一副难得的奇景。 想也不想,秦悠掏出他那惊世骇俗的手机照下这一幕,不顾一旁两个打猎的人惊异的目光,顺手发到只有一个人的微信上,权当自娱自乐。 人生苦太多,不如及时行乐也! 第六回 由于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秦悠的生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处于贫困线以下,吃不饱却也一时半会饿不死。今天东家给个饼,明天西家给点玉米碴,后天南家送个红薯……就算他的脸皮比常人厚实,也坚持不下去。 昨天,隔壁的老王家杀猪,不但割了一小块肥肉给秦悠,还将猪的筒子骨全都给了他。 古代人,特别是穷人,是不吃骨头的。一方面他们不知道骨头的营养价值很高,另一方面穷人也没有那个资本和闲心来熬什么骨头汤喝。 秦悠拿着猪骨头,乐得找不着北,这可是好东西啊。 虽然没有八角之类去腥味的香辛料,但是在简单除水之后,放上姜还是可以保证味道的鲜美。 熬汤用的罐子是村长家给的,是很普通的土罐子。这年代铁器也算是比较昂贵的东西,所以才会有砸锅卖铁这个词。在古代,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砸锅卖铁就等同于破产了,是很严重的行为。 院子里堆放了好一大堆柴火,这些自然是石头的功劳。说起来真的很不好意思,他那么忙,却坚持每天都为秦悠砍几斤柴火。 多亏这些柴火,他才能那么奢侈的用来熬汤。 等到罐子里开始冒着香味的时候,小翠花带着一些吃食来了。 “大哥去镇子里送柴火去了。”买柴火也是一条不错的挣钱之路,但是秦悠太废柴,砍柴不能,就放弃了。 “这是两个鸡蛋,俺爹让俺送来给你补补身子。还有三个饼子,是俺……”说到这,翠花的脸更加红了,不自然的咳了几声,“好香啊,秦家哥哥,你煮了什么?” “是骨头汤,要喝一点吗?” 小翠花点点头,脸又红了。 “等一下,”秦悠看了一下篮子里的鸡蛋,忽然有了主意,“做个好吃的菜。” 秦悠舀了一点骨头汤在另一个罐子中,然后把灶烧起,切了两小片肥肉,一小会,肥肉里的油就被炸了出来。捞出油渣之后,秦悠笨手笨脚的打了一个鸡蛋,一瞬间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熟了的焦香味,引得秦悠食指大动。 这样好吃的煎鸡蛋,秦悠保证一口气能吃十个,不,二十个也不在话下! 把鸡蛋打碎后,放了一点盐,就算没有任何味精,这味道也香的诱人犯罪。 然后将沸腾的骨头汤倒进锅里,再将洗好切好的番茄倒进去,三五分钟后,将葱花放进去,立刻起锅。 番茄鸡蛋汤在现代不算什么,简直是平民的不能再平民。但是对于只吃馒头咸菜稀粥杂粮一年到头吃不上几次肉的穷人来说,这无疑是一顿豪华大餐。 秦悠将村长家送的咸菜捞了一点出来,放在洗干净的小碟子里,然后又从小翠花的篮子中拿出两个杂粮面饼,递给她一个。 “不用了,秦家哥哥,你留着自己吃吧!”小翠花咽了咽口水。 木梨村并非是什么富裕的村落,一般家里都是紧着干活的人吃,像小翠花这种年纪小又没有什么劳动力的女孩,几乎都是半饱半饿。别说那两个饼子,连上那锅香香的汤她都能全部喝完。 秦悠笑了笑,“好妹子,就当陪哥哥吃一顿饭呗。” “秦哥哥,这红红的是什么?” “是一种蔬菜,营养价值很高。” 小翠花露出困惑的神色,很显然她不知道什么是营养价值。 “就是吃了对身体很好。” “真的吗?”小翠花一边咳嗽一边吃着,眼中全是对秦悠的信任。 老实说,这顿饭看上去很寒酸,可是却是秦悠穿越后吃的最好的一顿饭。说起来真是心酸,看看那些穿越的前辈,自己混的还真不是一般的惨啊。 “好吃么?” “好吃,很鲜,汤也好喝,咳咳咳……” 今天已经是小翠花第七次咳嗽了,脸色也泛着很不正常的粉红色。 “怎么了?呛着了?” “没,”小翠花慌乱的放下碗,“上个月开始,就一直咳嗽,可能是受了点风寒。” “你的脸太红了,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秦悠想也没想,用手摸了一下小翠花的额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低热。 “有点热,怎么那么多汗水?” 虽说是夏日的午后,但是在没有消耗体力和晒太阳的情况下,不应该流那么多的汗水啊。 告别了小翠花,秦悠很快将心中的疑问忘掉。毕竟他不是医学专业毕业。 泡了一杯维c泡腾片当饮料喝。这种辅助药物,对重伤和身体虚弱的人有着不错的疗效。 这几天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秦悠决定明天就坐马车去镇子里,将那盒古玉卖个好价钱,然后开始他的挣钱大业。 怀着这样美好的梦想,秦悠躺下决定睡一个□□的午觉。 所以说,我们的废柴秦悠同学,就这样懒散还想发家致富,悬! 还没睡醒,门就被人狠命敲响。 秦悠迷迷糊糊的下床,打开门,发现门口站了好些人,为首的正是石头他老娘,那个超级不好说话的牙大婶。 “混小子,你中午给俺家翠花吃了什么!” 秦悠还处于没有睡醒的状态,呆呼呼的想了想说:“番茄鸡蛋汤、杂粮饼还有……” “什么番茄!那是毒狼果?你给俺的女儿吃了那毒果子,安得什么心!”牙大婶立刻嚎了起来,“俺们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这个野小子,你却害死了俺的女儿。俺的命好苦啊好苦啊,长老大人,您要为俺做主啊!” 秦悠一边堵着耳朵一边皱着眉头问:“害死?我害死谁?” “俺的女儿,小翠花,她快要死了!” 小翠花的情形的确不容乐观。她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直在喘着粗气,额头上冒了很多的汗水,是不是还在咳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虽然很担忧小翠花,但是秦悠还是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一下:“番茄是没有毒的,而且是营养价值很……” “不是吃了那个毒狼果是什么!她今天早上还好好的,去了你家之后,回来就倒下了。你个害人精,还俺女儿的命来!”牙大婶状如狂暴的母兽,扑了上来,又是抓又是咬,眼看秦悠就要被扯碎了,一个人快速扒开人群,拉开了牙大婶。 “娘,你别胡说,小妹这样子不一定是吃了毒狼果!” “你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傻子,又不是你的媳妇,你那么护着这野小子!” “石家大婶,石头说的不错啊,要是那毒狼果真的有毒的话,怎么这秦家小子也吃了,怎地没事?” 秦悠同样吃了毒狼果却没事,这是不争的事实,牙大婶也无法辩驳,只能坐在地上捶腿嚎哭。 长老也够苦逼的,饭都没吃,就被叫来。叫来后还没有发言权,耳边尽是这泼妇刺耳的嚎哭声,耳朵简直都要被震聋了。 好不容易牙大婶才被热心的群众给安抚,长老才有机会发话。 “秦小子,你中午可曾摘了那毒狼果给石家妹子吃?” “嗯,我做成了菜,我们俩都吃了。那个没有毒,真的,我们村有人吃了那个玩意中毒死了吗?你们亲眼看见谁吃了死了吗?” 众乡亲面面相顾,的确,毒狼果是近几年才突然出现的植物,有毒也是别的地方口耳流传过来,其实并没有真的去吃,本村也没有人吃了死掉的案例。 “原来如此,看样子石家妹子不是因为吃了毒狼果。” “那俺女儿到底怎么了?”牙大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牙大爹闷着气,说了一句:“这孩子和俺家没缘分。” 古时候由于缺衣少食,穷人家的孩子一旦病了,几乎就等于踏入了棺材。父母看着病重的孩童,如果说与自家无缘,就表示放弃治疗。更多的时候,为了减轻孩子的痛苦或者家里的负担,做爹的会悄悄将生病的孩子背到深山老林里扔掉,或者直接下葬。遇到饥荒年,卖儿卖女甚至易子而食都是正常的。 听起来很残忍,却是这个时代最底层人民真实的写照。 但是木梨村不同,长老是一个善良而富有远见的老人,除非走投无路,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石头,你去镇子一趟,去请郝大夫来一趟吧!” “可是长老,上次……”上次秦悠病得半死,石头在地上跪了半天,那个势利眼老头都不肯来,这回…… “长老,你看……” 长老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已经洗的发白的锦囊,从里面倒出一个玉锁,从造型上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长老,这是你闺女的本命玉锁。”这里的人,无论贫穷富裕,都会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打一把锁,寓意长命百岁。有钱人的锁是金锁玉锁,稍微差一点的就是银锁,最差的就是铜锁。这个锁会伴随一个人一生,直到死亡才会被取下来。 秦悠这个身体原先也有一把上好的金锁,还是京城有名的天工坊出品,当的时候,秦悠不知情,还被坑了一把。 “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留着这东西也没用,还是拿去当了,赶紧把郝大夫请来,些许石家妹子还有救。” 秦悠愧疚了。 原来古代真的有这种舍己为人的人啊,相反自己如此小气似乎有点过意不去?秦悠捏了捏手中的玉佩,清了清嗓子: “长老,那个玉锁是你女儿的东西吧,当了太可惜了。我昨天在山上,遇到一只大老虎,它叼着块玉佩,我就把那玉佩捡了回来,只是不知道是否值钱!要是值钱的话,就用它换点钱吧!” 玉的价值在古代非常高,文人雅客深闺小姐都喜欢佩戴玉石,但是因为材质的问题,这种东西反而不太好用金银来衡量。极品玉石有价无市,太差的玉石连把玩的价值都没有。 长老接过那块肥猪模样的玉佩,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这是非常古老的玉佩,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工艺!” 秦悠吹了一声口哨,满意的点点头:“既然是非常古老的玉佩,应该很值钱吧,太棒了!” 长老踌躇了一下,谨慎的问:“秦家小哥,这真的是你捡到的吗?” 哦,长老这是害怕那玉佩来历不干净吧! “相信我,我绝对没说谎,的确是在山中捡到的。”秦悠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我一直以为是上天怜惜我的苦难,所以让我捡到这块玉佩。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捡到这块玉佩的意义。” 秦悠指指小翠花,铿锵有力的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并不希望小翠花死掉,所以才让我捡到这块玉佩。” 此话一说,原本对秦悠还有些意见的人立刻对此人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纷纷称赞他的人品,连长老都露出感动的神情。 众人说话的声音将昏迷中的小翠花吵醒,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又看见秦悠被撤坏的衣服和抓破的脸,顿时内疚的说: “娘,不是秦家哥哥的错,是俺……硬要吃的……”一边说一边哭,“爹、娘,俺对不起你们,俺要……”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到厉害的时候,还咯血 。 秦悠半蹲在床边,轻柔的安慰她:“别胡说,你哥哥去请医生去了,明天医生来了,后天病就好了,哥哥还给你做好吃的……” 不知道是不会死秦悠的安慰起作用了,单纯的妹子含泪笑了笑,又不停的咳嗽,脸上闪过痛苦的神色。 第七回 商量的结果就是石头带着两个村中的好汉一起连夜赶到镇子里去,在出发前,秦悠截住了他们。 “石头大哥你去当铺当玉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少了50两银子绝对不能当。” 石头一脸憨相,愣愣的问:“要是他不当怎么办?” 秦悠神秘的笑了一下:“我教你几招。第一,你进去当玉佩的时候,绝对不能显现出着急的模样,一定要淡定。”越淡定越好,如果太着急,对方就会认为你着急用钱,肯定会死命压价。 “第二,你开口就要200两。”价格越高,可以商谈的余地就多。本来只值20两,你开口要200两,最后卖了100两,顾客觉得自己挣了,你也得到预期的收入。现代的营销策略也是这样的。 “第三,老板肯定不会给你200两,会用各种借口,比如挑毛病或者哭穷等手段,这些你都不能信也不能心软,一定咬紧牙关。等到气氛僵硬老板发怒的时候,你做出惊慌的样子,同意降价,但是只能降到100两,明白么?” 石头摸摸脑袋,表示自己的智商不太够用。秦悠叹了一口气,“你想想,看完医生后,还要买药。买药的钱的从哪里来?就是从这玉佩来。你当的钱越多,小翠花的病就好的越快,明白吗?” 还是妹妹的生死最能打动石头,他当即郑重的点点头。 “还有一点,你拿着那么多银子,那郝大夫未必肯来。”秦悠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朦胧的光芒,“软的不行的话,就来点硬的。想必长老也是这么想的,才叫你们三人一起去。” “小悠,你的意思是?” “他不来就把他绑上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虽然有点缺德,但是人命关天,事后我们好好道歉,再多补偿一些银钱即可。你妹妹的病不能再拖了,至少要确定是哪种病!” 只有确定是哪种病,秦悠那个空间,或者说青囊才有用武之地。 三人一夜没睡,总算在天亮前赶到了长闲镇。因为天色尚早,镇子的门还未开,他们在墙角下稍作歇息,一直等到卯时开门才进去。 秦悠的忠告还在耳边,三人决定先去附近的馄饨摊吃顿早点,稍作休息再去镇子最大的当铺去。 摊子上做了几个负责巡逻的差人,他们看了一眼石头三人就认出是木梨村的村民,于是便失去了兴趣般的接着话题聊。 “……京城那边都有传言,说是西魔国那边蠢蠢欲动,还抓了好几个奸细来着……” “西魔国,他们不是已经被我们打败了吗?” “蠢,那是多少代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上一代雏鹏死于非命,我们国家的运势一直不好,这几年不是干旱洪涝就是地动虫灾,南疆那边听说还有妖魔出没。唉,日子没法过了……” 另一个白脸模样的青年忽然压低声音说:“我大舅舅家的侄子在宫里当差,听说前些日子,国师紧急从太华山赶回了宫里,京中有传言……” 那青年贼兮兮的压低声音说:“听说新的雏鹏出现了,所以国师大人才会如此匆忙……” 另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圆脸青年则一脸疑问:“雏鹏是什么?” “笨!”白脸青年没好气的呵斥,“让你多读点书!雏的意思是年幼,鹏则是一种鸟。我估摸着这雏鹏啊,是指小神鸟……” 最先说话的差人接着说:“据说着雏鹏降世,总是伴随着异象,不知道这雏鹏在哪……” “诶?说起异象,我听水梨村的猎人说,他们那天进山打猎的时候见到天上有一只巨大的鸟儿,还有漫天的红光……”圆脸青年兴致勃勃。 “笨,什么巨大的鸟儿,那是云好不好。一朵云也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大壮哥,那什么才叫做异象?” “异象就是……”那白脸青年显然是想不出什么是异象,但是有不肯承认,只好胡说八道一番,“异象就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神物。” 周围的差人一脸佩服的看着那白脸青年,显然是很崇拜他。那青年得意的扫了一圈四周,发现根本没人注意,不免有些意兴阑珊,不再谈论,招呼着兄弟离开了馄饨摊。 石头三人显然是无心听,他们也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唯一挂念的就是一会不知能不能顺利的把玉佩当出去。 那开当铺的老板姓金,人称金舌头,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任你多么意志坚定,最后总能心甘情愿的吃亏认栽。 站在当铺门前时,本来还有些胆怯,但是一想到自家妹子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模样,石头就咬牙切齿,抬头挺胸,大跨步走进当铺。 当铺里只有一个伙计懒洋洋的打着扇子,眼皮止不住的往下耷拉,显然是半梦半醒。见石头三人穿着不显,一副穷酸模样,就连搭理都不愿搭理一下。 “老板,俺当东西!” 那伙计抬抬眼,伸出手,石头犹豫了一下,将怀中的手帕拿出来,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打开,露出那个古朴的玉佩。 那伙计也算是有点眼力,当即觉得这块玉不同寻常,那雕刻的技术分明是早已失传的卞氏刻。他拿不定主意,立刻让一旁的小幺招呼石头三人,自己则拿着那玉佩进了后院的厢房中。 金舌头此人嗜睡,每天不睡到晌午绝对不起床。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有起床气,平时店里的伙计们决计不敢在这个时辰打扰他。 但是今天,伙计不得不提前将老板叫起来。 恭恭敬敬的将玉佩递了上去,原先还有些生气的金舌头在看到那块玉的时候,神色一紧。 他见过这个图案,每一代的金掌柜,都见过这个图案。 “他要多少都给,然后派人盯着这几个人。” “掌柜,他们是……” “我也不确定,希望是我搞错了。”金舌头一边说,一边将刚写好的密函放到鸽子腿上的竹筒里。 直到拿到钱,石头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没有刁难,没有压价,甚至还多给了五十两,只求他们要是找到相同的玉佩,还拿来这里当。 五十两银子啊,足够他们村全村人过上一年的好日子了。 拿到银钱后,三人马不停蹄的来到镇上唯一一家药铺,那郝大夫一看到石头,就露出厌恶的神色。 “说了你们村太远了,你出多少银钱我也不会出诊的。” 石头身后的狗娃早就忍不住了,红着脸嚷嚷:“你这人怎地这样,俺们有钱还不行么?” “有钱?你们几个穷鬼能有什么钱——啊!” 一个鼓鼓的包裹落在桌子上,银子相互撞击产生的声音格外的响,郝大夫愣住了。 银子不少啊,这几个乡巴佬怎么突然变得那么有钱了? 郝大夫惯会见风使舵,眼睛珠子一转,收起脸上鄙夷的神色:“木梨村实在是太远了,少了二十两的出诊费,老夫可不去。” 二十两?! 二十两都够买两匹中等布匹了,这老头好生黑心。 石头身后的狗娃和二牛早就忍不住了,举起拳头就想给郝大夫一拳,被石头拦了下来。 这长闲镇地处偏远,总总共共就那么一个大夫,就算他无德无能,也没有人敢抱怨。毕竟你可以不吃鱼不买衣服,但是总得看病吧! 石头也知道这个理,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叫小幺拿着铜秤和铜剪子,绞了20两给郝大夫。 郝大夫眼睛都看直了,果不出其料,那包裹里尽是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粗粗估略,差不多有两百多两。 木梨村的情况他是知道的,一年到头能不饿死人都算幸运的了,哪来那么多钱? 郝大夫摸摸胡须,莫非是那裴姓长老?他听镇上的老人说过,那裴长老原来是京中的某个书香门第的后代,因为家族落没才逃到这里,扎根落地。百余年来,每当饥荒到来,镇上总会出现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好东西,虽然最后都落到了当铺里,但是他也曾见过其中的几样。 难道说这老不死的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 嗯,拿药的时候多敲他几竹杠吧! 收了银钱后,郝大夫说要收整一下药箱,让石头几人先等等。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家家户户都挂起木牌,开始营业。狗娃看见对面的布匹店,咽了咽口水,对石头说: “石头哥,我们钱还剩多,买点布匹吧!娘和小妹们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 “是啊,石头哥,俺们再买两块糖吧。阿弟吵着想吃快糖……” “说什么胡话呢!”石头勃然大怒,“这些钱都是小悠的玉佩换来的,剩下的要还给他的。” 二牛比较笨,又有些惧怕石头,当即闭上嘴不敢多说。但是狗娃却不肯放弃,他梗着脖子说:“秦家小哥的衣服也只有一套,穿了许久了,都没能换。俺娘想给他做一套都不行……” “是啊,石头哥,上次秦小哥还跟俺说想要一个大木桶洗澡来着,可是你也知道,没有铁皮封着,那木桶总会漏水,俺们给秦小哥买个大桶吧!” 狗娃见石头动摇了,立刻加把劲:“再买点鸡鸭鱼肉给秦家小哥补补身体吧,俺娘说他瘦的风吹了都会倒……” 最终石头没能抵挡两人同心协力的游说,想起秦悠那单薄柔弱的样子,他的心就软了。反正比预期多当了五十两银子,买点必需品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来一次镇子不容易。 村□□计二十八户人家,每两家一匹下等棉布和麻布,那卖布的看石头一口气买了那么多布匹,就只要了他四十两银钱;买了两斤酥糖,花了一贯钱;买了几斤上好的三线肉和两只肥墩墩的老母鸡,花了一两银钱;大桶一只,花了二两银钱;其他零零散散,加上雇的马车,总共花了五十两银钱。 附近有不少好事之徒,看见石头如此大方,想要上来揩点油,结果被三人狠狠揍了一顿。 等到四人坐着马车来到村口,才有些惴惴不安。 村长和长老还有石头家的人早在村口伸长脖子张望,看见他们的时候眼睛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东西是谁的?” 在听了石头结结巴巴的解释后,长老勃然大怒。 “混小子,这钱是你们能动的吗?这是秦小子的!他将自己的玉佩拿出来换钱已经实属不易,你们竟然还拿着钱胡乱花,跪下!” 三人当即大气不敢出,立刻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狗娃的娘许久没见过红布了,望着马车上的布匹时,眼睛都要放光。她知道自己儿子一片善心,想着给自己的妹妹和娘买点布,做件新衣裳,却没想着自己那快要露着腚的裤子。 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狗娃娘走到长老面前,说:“都怪俺这当娘的不好。前些日子,俺看见那秦家小哥衣服都破了,却没有件可以换洗的,于是动了心思,想自己缝一件,可俺家穷的连碎布头都没有,如何能缝这衣服……” 这话不假,木梨村缝纫手艺最好的就是狗娃他娘亲,长老也曾想过要她做几件衣服给秦悠,可惜没有多余的布,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长老,你看石头他们没有给自己买什么,都是想着给秦家小哥买点东西,他们也是好心,您就饶了他们这次吧!”还是村长夫人厉害,眼尖的看见车上那一包茶叶,立刻取下来递给长老。 这木梨村的长老别的爱好没有,最是嗜茶,无奈这几年天灾颇频繁,木梨村的gdp也逐年降低,别说喝茶,饭都快吃不起了。 望着那包茶叶,长老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能无奈的说:“算了,还是老朽亲自去一趟,给秦小子陪个礼吧!” 第八回 这边长老还没说完话,那边石头家却是忽的爆出一阵争吵声,长老下意识就转过头去看,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那郝大夫急匆匆的从石头家冲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叫骂。 长老急忙走过去,拦住郝大夫询问。 “晦气,真是晦气。”那郝大夫怒不可遏,“那娃儿分明得的是桃花痨,什么中毒,竟然诓我来此。” 木梨村民风淳朴,大多都不知道这桃花痨为何物,但是几个年长的老人均是见过或者听说过,当即变了脸色。 “长老,这不得了了,桃花痨可是会传染的,这……” “可不是么?”那郝大夫也是一脸心惊肉跳,“那年镇上李员外一家四子,全都是染了这病亡故。大人还好,那小孩儿是决计不能靠近病人。” “长老,你要为俺们做主了,这村里的孩子小的还那么多,要是都染了这病,那俺们村就完了……” 那边的牙大婶听说自家女儿得了会传染的桃花痨,一翻眼晕过去;刚醒来又听到别的老人这么一说,又晕过去了。 郝大夫说什么也不肯再进去给小翠花看病,嘴里一直叨念着大人也会被传染这病。长老没办法,只能放下身段恳求他想想办法。 手里塞了有十几两银子后,郝大夫一边掂着一边使劲回忆,不确定的说:“听说,用馒头蘸心头血就能治好这种病。” 馒头蘸血?还得是心头血? “大夫,这心头血不是要人命吗?”长老犹豫的问。 “谁让你去杀人啦,有那刑场砍犯人的,给刽子手俩钱,他们会帮你们弄到的。” 死刑犯? oh my god! 长闲镇有多少年没有没有死刑犯啦? 有点年岁的老人掰着手指算了算,差不多有十年了吧! “这近期也没有什么死刑犯,石家妹子恐怕撑不了那么久了,还有别的办法么?” “没有没有!”郝大夫如同赶苍蝇一般,不耐烦的挥着手,想让那马车的车夫拉着他回镇上去。谁知那马车夫溜着眼珠,狡猾的说刚才给的钱是来的钱,想要坐着回去,还得给钱。 那郝大夫立刻毛了,这简直是铁公鸡身上拔毛啊! 不想出钱,又想坐着马车回去。郝大夫看着那边因为石头疯闯进屋子的举动而乱成一团的村民,脑子里逐渐有了个注意。 白天那包银钱郝大夫可是看见了的,不乘此机会大挣一笔岂不可惜?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刚才自己把话说死,要不然随便说个药方,拖着病就行。反正这病是没救了,死了也不能怪他。 郝大夫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高谈阔论一番来糊弄善良的村民们,就听见耳边有人惊呼什么秦少爷秦公子秦家小哥的。 抬眼一望,郝大夫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山里的妖精。乖乖,这木梨村的村民不是黑瘦就是歪瓜裂枣,啥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啊! 那少年听了一个大概,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然后径直朝着郝大夫走来。 “要用馒头蘸心血?”那少年一上来就问,郝大夫望着那双湛蓝的眼睛,半晌说不出话,只能胡乱点点头。 “行了,我知道了,辛苦您了,大夫。” 打发走贪心的郝大夫(临走前还讹了长老一笔银钱),秦悠打算去看看小翠花的情形,没想到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二狗是狗娃的哥哥,生的壮如牛犊,被村长喊来拦住门,不让别人进去,害怕染上桃花痨。 “没关系,我不碍事。” “秦家小子,别进去了。那桃花痨可不是闹着玩的,刚才孩儿她爹已经说了,过了今晚,明天就葬了。”村长一边劝一边扶着衰老不堪的牙大爹,牙大婶则哭都哭不出来。 牙大爹这辈子命不好,年轻的时候进山采药摔断了腿,家里只有他一个劳动力,顿时随着他养伤家境每况愈下。娶了媳妇后情况稍稍好了一点,然而大儿子还没满月变夭折,二儿子八岁那年掉入河中淹死,五女儿六女儿得病死了,就剩下石头小翠花和一个刚满五岁的小儿了。没想到人到中年,连唯一的女儿也保不住了。 思及早逝的儿女,又想起乖巧可爱的女儿,牙大爹差点也撑不住了。 看了看周围没有外人,秦悠斟酌片刻,将昨晚在肚里来回过了几遍的说辞说了一遍。 “你是学医的?”长老简直觉得自己在听天书一般,“既然是学医,为何前段时间都病成那样?” “唉,都是我太笨,家师的本领只学会一成,然后又逢家变,便断了学业。” 刚来的时候,秦悠已经解释过自己家遭江湖恶霸洗劫,全家人也被大火烧死,秦悠这么说倒也说得通。 “虽然不才,但是家师的确教过我如何治疗桃花痨。” 那堆神神叨叨的话大部分人都没听懂,不过无所谓,只要最后一句听懂就行。长老当即跌跌撞撞走过来,激动的握着秦悠的手,“真的能救石家妹子?” 秦悠笑眯眯的点点头:“没错。不过,治疗期间,谁也不能进来看。抱歉了,长老,家师有规定,治疗的方法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这个大家都能接受。这年代,谁没个不外传的的秘技呢。 当然也不是全部人都信秦悠的说辞,那李寡妇眼睛珠子一转,尖声尖气的问:“秦家公子,不是妇人有意,只是你刚来咱木梨村的时候,那病的,要是你真是大夫,为何不自己医治一下?” 村长也是这样想的,倒不是他怀疑秦悠,而是实在是秦悠看上去不像大夫。他在木梨村也有两个月了,可是从来没有看见他上山采药,也没见他在院子里晒药材。每天不睡到晌午绝对不起床,起床后也是无精打采,一副连水都挑不动的废柴样。 这样的秦悠究竟用什么来医治呢? 面对众人的疑问,秦悠抬起头,仔细斟酌片刻,才朗声道:“自古以来就有医者不自医的说法,诚自医之,黄岐扁佗至今何可也。再者,医者医术有千变万化,其中奥妙自不可窥也。” 几句话把村民都弄得晕头转向,就算心中有怀疑者,也没办法找出秦悠话中的破绽。 “这样吧,小翠花妹子眼看就不行了,不如交给我,权当活马医如何?” 村长和长老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在秦悠的强烈的要求下,还是让他治疗小翠花。 秦悠站在小翠花的床前,看着她痛苦的咳着嗽,唇边不断的涌着血,嘴唇发紫,脸颊深深的凹了下去,眼睛下面弥漫着死亡的阴影。 是肺结核。 本来秦悠还没有把握,因为这是一个得了感冒都会挂掉的年代,没有疫苗,太多的孩子会因为各种在现代看来根本不会死掉的病而死亡。这些病症在外行人看起来都差不多。 直到那个无良大夫说出人血蘸馒头,秦悠立刻恍然大悟。高中老师讲课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还记得老师说起人血蘸馒头的典故。 仔细观察下,小翠花的病症,和手机里资料库中有关肺结核的篇章描述完全一样。 肺结核这种病,中外都很出名。 这种病得了并不会立刻让人死亡,如果休息得当治疗的好,甚至活数十年的人大有人在。得病的人,脸颊会浮出一抹美丽的粉红色,看上去如同桃花般娇艳,有一度在欧洲相当流行。不少贵族女人为了让自己显得娇弱惹人怜爱,想方设法得上这种病。 这种病还有一个特征,就是一般只有体弱多病的人会被传染,发病率也不太高。 秦悠松了一口气,肺结核还是比较容易治疗好的疾病,小翠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一周后,小翠花的病理特征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不再咳个不停,呼吸也正常了。脸颊上那不祥的红晕也尽数消散了,不但能起床了,还能帮着家里干点活。 牙大婶一开始还抱着怀疑,到最后整个人都活了起来,见到秦悠就眉开眼笑。而牙大爹在看到最小的女儿下床那一瞬间,老泪纵横,拉着秦悠止不住的道谢,就差没跪下了。 随着小翠花被治愈的消息传开,秦悠发现自己的人缘陡然好了不止一倍。 每天都有人送吃食不说,只消走在路上遇到人,就会被拉到家里吃饭。更别说挑水砍柴这些重体力活,全都被石头包了。 农村人就尊重两种人,读书人和大夫,秦悠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种地位上的转变。 “呵呵,村里有个大夫,大家都很安心。再也不用看那郝大夫的脸色了。” 村里有人生病,一般都是随便吃点土药或者找神婆要点符水喝喝,能撑得过去就撑,撑不过去就埋了,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去看大夫。 迷信的人们认为看病是一种很不吉利的行为。 像木梨村这种有病就找医生的实在是不多见。 当然,秦悠地位改变的原因还有一个。长老将石头等人当玉佩的全过程一字不落的告知秦悠,并且向他道歉,在没有他的许可下买了那么多东西。 秦悠自然不可能追究,反而只拿回了九十两银子,把剩下的一百两全都交给村长。 “这钱算是捐给村子的,以后哪家有病哪家没钱吃饭,就拿这个钱去用吧!” “这怎么可以……”长老望着那大包银子,喉咙有些发干。 “怎么不可以!当初要是大家没有收留我,我早就病死饿死了。”秦悠的语气尤为真诚,“人活在这个世界,总得互相帮忙吧!谁没个急难病困,长老就当我是为自己积德吧!” “好好好,真不愧是读书人,重情重义!” 秦悠的行为迅速获得可广大劳动人民一致好评,就算看他不顺眼的隔壁老王家的儿子王泥娃也不得不心服口服。 吹完牛逼接下来该干正事了,秦悠正经的说:“还有一个事,我还想请村长帮了忙。我那师傅脾气古怪,规定没有出师的弟子不能打着本派的名号治病救人,一经发现就不姑息,当下逐出师门。” “那么严重?这到底是麻门派诶?” “蓝翔技校。三十年专治脑残、膝盖中箭、躺枪、被王八之气射瞎的钛合金狗眼和各种无可救药的花样作死。还会用计算机控制挖掘机炒菜哟~” “蓝啥?”村长一脸困惑,“咋没听说过呢?” 秦悠轻咳一声,“总之,还请村长帮帮忙,请为我保密。当然,要是村中谁病了,悠,定义不容辞。” 村长一听忙不迭的点头,拍着胸脯说交给他。秦悠满意的走了,但是他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大妈的战斗力一个顶十个。古代的大妈没有广场舞可以发泄过剩的精力,那怎么办?当然是八卦和做媒婆。 前一项秦悠暂时没有领略,后一项他很快就会见识到。 第九回 “什么?将翠花说给秦家小子?”牙老爹在地里忙了一整天,被太阳晒个半死,好不容终于忙完农活,回到家才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就听到这匪夷所思的话。 “你个死鬼,你闺女今年已经十一,是时候该拿手看相了。” “可是你不是说要和你那侄子亲上加亲吗?”牙大爹放下水碗,皱起眉头,“而且你不是说秦小子一脸短命相,不愿意吗?” 牙大爹早在秦悠来村里的时候就动过这个念头,他想着秦悠那模样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是个读书人的样子。与其让女儿嫁给那成天混吃混喝的表哥,还不如嫁给秦悠,以后生下孩子还能认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瞎。 “那不是因为俺是个没见识的女人嘛!”牙大婶大大方方的承认错误,“那秦公子一表人才,还是会识文断字的大夫,以后俺的妞妞嫁给他,也算有个依靠。” 牙大婶想的还很多,那秦悠一下就有百两银子,只要在镇子里置个房子和几个铺子,再买上几亩上等水田,小日子一过,美得羡煞神仙。她也顺便可以去享受一下那镇子里阔太太的风光日子。 “你……昨儿个我听石头说,秦家小子想要去镇子里置房,你该不会是打这个主意吧!” 牙大婶眉头一挑,气呼呼的说:“你难道不想自己的闺女过好一点?不想自己的孙子做个读书人?那秦小子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又救了俺女儿,一定不会亏待她的。” “胡说,那秦小子岂会看得上翠花!” “翠花怎么了?”牙大婶急了,“村里还有比俺闺女更加标致的姑娘么?” 牙大爹抽了几口旱烟,吧嗒吧嗒不肯出声,牙大婶忍不住追问:“当家的,你倒是说话啊!这好事可不等人啊!” “今早俺才遇到村长家媳妇儿,她领着水梨村的鲁媒婆,俺看他们去的那方,是秦家小子那地。” “什么?村长家也看中了秦家小子。”牙大婶顿时花容失色,好不容相中的女婿就要被人抢走,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牙大婶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冒着秋老虎的热气,来到秦悠的家。 然而,刚出门就碰见了一个打扮整齐,身穿深蓝色长衫,腰间挎着一把有些磨损的剑的青年。那青年眉如剑,玉冠束发,端的是一表人才。 这种人无论是在村中还是在镇里,牙大婶都没见过。她忽的想起秦悠一家是被仇人所杀,难道说这个带剑男子是秦悠的仇家? 那青年见了牙大婶以后,拱手行礼:“这位大婶,请问,贵村是否有一名秦氏少年?” 牙大婶黑着个脸:“你是谁?不是本村的人吧?你来村里干嘛?” 那青年顿时如同噎住一般,有些尴尬的解释:“在下乃天山卓琅玕,有要事相求,敢问秦公子家住何处?” “这里没有什么情公子爱公子,你敢乱来俺叫人了!” “这位——” “杀人啦,有鬼子进村啦!” 牙大爹在房内弄饭,一听自家婆娘的叫声,想也不想,拿起角落的锄头,狂奔而出。看到自己婆娘和一个英俊青年拉拉扯扯,顿时抡起锄头朝着青年头上打去。 谁知那青年如同背后长眼,身体轻轻一偏,就避开了那锄头。只见他手腕一翻,轻巧的捉住那锄头。牙老爹也算是标准的农村汉子,一身蛮力可以和牛相比,却没想到被这个青年看似随意的一抓,甩他不开。 “在下无意冒犯,只是实在是无奈之举。”那青年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很容易获得别人好感。“在下此次唐突而来,本意是寻人。敢问这里是否有一秦氏少年?” 牙老爹没回答他,倒是路过的村民看见以后,纷纷跑回家拿锄头的拿锄头,找镰刀的找镰刀,顿时一片沸腾。老实的乡下汉子是不会和你多说什么,他们只会抡起锄头和你打招呼。那卓琅玕也算是厉害,被那么多人围困却不见颓势,也没有出手伤害对方,只是不停的闪来避去,最后实在无奈,拱手行礼后,便飘然而去。 不少没见过世面的汉子纷纷表示惊叹:“麦麦撒撒,该不会是神仙吧!俺们不会被神仙怪罪吧!” 牙大婶啐了一口:“呸,什么神仙,不知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想找秦家小子麻烦呢!” 本来大家还有些害怕,一听是来找秦悠麻烦的,立刻同仇敌忾,表示下次见到他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这一切,秦悠都不得而知。 此时的他,正望着那个装着古玉佩的匣子发呆。 无论来回数多少遍,里面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十二块玉佩,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背脊上悄悄的沁出一层冷汗! 怎么回事? 秦悠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匣子里总共装了十二块玉佩,每块玉佩对应一种生肖动物,因为秦悠属猪,所以他就把那块属猪的玉佩随身携带。后来小翠花病了,他就把这块玉佩交给了石头拿去当铺当了,得了二百五十两银子,这些都是事实。 那么好生生的摆在匣子里的肥猪玉佩又是从何而来? 是玉佩自己长脚跑回来啦?还是说这个匣子是人间至宝,可以自己无限量的吐出玉佩? 后一种还好,如果是前一种,那就惨了。那当铺老板发现自己花高价钱收来的玉佩不翼而飞会有怎样的感受?如果这个玉佩又出现在它的持有者手上,老板会不会以为是秦悠偷了? 糟糕,这块玉佩短时间内恐怕再也不能见天了。 玉佩又回来了——这明明是好事,但是秦悠却觉得心里发毛。 有种被诅咒的感觉。 门被敲响了,秦悠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匣子扔到地上。 “是我,秦家大郎!” 秦悠应了一声,迅速将匣子藏在床底,然后打开门。 门外站的果然是牙大婶,只见她臂弯挎着一个篮子,篮子上盖着一块蓝布。虽然看不见热腾腾的蒸汽,但是秦悠都能闻到那浓浓的肉香。 是豆角红烧肉的味道。 “这是石头今早从镇子里买来的,给你补补身体。”牙大婶一边自来熟的进屋,一边说道,“别说俺自夸,俺的手艺可是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 动筷子的时候,秦悠觉得最近自己的桃花运实在是旺了些。 “俺今天来是为俺家闺女说亲来着。”牙大婶脸上泛着红晕,大咧咧的说,“俺闺女小翠花今年十一,也到时候定亲了,秦家大郎不知意下如何?” 秦悠手一僵,尴尬的笑了笑,将早上用来拒绝村长家的说辞再说一次。 “小生年方十四,尚且稚嫩,且身患隐疾,实在是不能接受。” 牙大婶露出了和村长夫人一样的神情,茫然的问:“何隐疾?能治好不?” 秦悠露出相当苦涩的笑容:“恐怕不能。” 那一夜,粉衣的青年持剑闯入房间,看到秦悠身下的徐兰卿,愤怒之中,不但出手废了秦悠的武功,随后还给他灌下一味异常恶毒的药,总之他这辈子是再也不可能有子嗣了。 虽然很喜欢小翠花妹子,但是作为一个新世纪有良知有爱心的宅男,秦悠不希望自己误了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万恶的男权社会,如果一个女孩出嫁后一直没有子嗣,那么所有的舆论都会指向这个可怜的少女。 逃亡的路上,秦悠是亲眼看见过一出悲剧的。一女子成亲数年不见有孩子,上被婆婆欺负,下被娘家漠视,老公不顾死活,最后落得被修的下场。因为被休,无家可归,没出嫁的女孩视其为毒蛇猛兽避之不及,出了嫁的妇人则在背后诋毁嘲笑,最后病饿交加中死在街头。 这只不过是一个很常见社会缩影,无论如何,秦悠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小翠花身上。 “小生这辈子恐怕无望有后,不忍拖累翠花妹子。” 说完这句话后,整间屋子陷入难堪的沉默中。牙大婶更是尴尬,望着秦悠的眼神都带着同情。男人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和希望都没了,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忍受的。 唉,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这样完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秦悠其实很不理解这种必须留后代的情感,他所在的社会,有很多丁克家族。他本人也不是特别在意,所以对别人那种目光除了感到很困扰,并没有多少难过的感觉。 □□的吃了一顿难得的肉,又睡了一下午。直到石头下山,将柴火放进新搭好棚子里,秦悠才醒来。 院子里不单有石头,还有一脸欲泣的小翠花。 想必牙大婶已经将这件事告诉了小翠花,女孩儿面薄,不好意思当面质问,只能含着泪水望着秦悠。 石头也很不理解,在他看来,要是秦悠娶了他妹子,那他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不好? 秦悠捂住半边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做哥哥的开口询问:“翠花不好么?” 秦悠拍拍石头的肩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道:“你不懂。” “……” “翠花妹子是个好妹子,是我配不上她。”发好人卡。 “悠哥哥,”小翠花忽然鼓足勇气,冲着秦悠说,“俺会好好照顾你,洗衣服做饭女红,俺什么都会!” 对着石头秦悠还能调侃两句,但是对着小翠花那么可爱的妹子,秦悠就啥话都说不出来。 “是你救了俺的命,俺就是你的人了。” 对于一个封建社会的女孩来说,能说出这种话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秦悠想了想,走到小翠花面前。眼前这个女孩有着农村女孩特有的黑和瘦,但是眼睛却很大也很有神。 “小翠花,听哥哥说一下心里话。我救你,并非是想要你报答我。我只是单纯的想救你罢了,想看着你健健康康的笑着就行了。” 小翠花再蠢,也听出了其中的拒绝之意,低下头抹着泪水跑了。 石头见自己妹子都哭了,便顾不上帮秦悠劈柴,追着出去了。秦悠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要是还让石头来帮自己劈柴,那么真的有点不要脸了。于是老老实实的拿起柴刀劈柴。 半个时辰后,秦悠腰酸背痛,连手都举不起来了。望着还剩一大堆的的柴火,他觉得自己绝对是遭了报应。 让你随便发好人卡! 当秦悠站起身,一个青衣男子蓦然站在他身后十尺之处。他没有防备,顿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柴刀径直朝着脚背砍去。 叮的一声,却是一颗玉石将沉重的柴刀打飞。那力道之大,柴刀足足飞了好几尺,猛的插在地上。刀身还不停的颤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第十回 突然出现在秦悠院子里的青年正是卓琅玕,他其实并没有就此离开,只是被村民围攻烦了,又不忍心伤害这群人,遂遁走。然一直跟在牙大婶身后,他凭直觉,觉得这名农妇一定认识秦悠。 果不其然,跟在她后面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君子本该光明磊落,但是卓琅玕实在是没有办法。他是无意中得到的消息。有人说山阳有神医,能治桃花痨,他一开始也不太相信,但是告诉他的人是四喜堂的捕头刘仁义,此人如其名,仁义双全,他既然将这个消息告诉他,那么定是有一定的把握。 顺着线索,卓琅玕来到山阳。山阳郡不太大,但是乡镇却比较多,有着四县九镇十八乡六十九村,村村相连的美名。从这个外号就可以看出,这里的村子多如牛毛,光有规模的就有六十四个村子,更别提那些隐藏在深山老林中的小村子。 这样的情况下,要找一个飘渺无踪的神医,简直比登天还难。他先来到的是芝草县的芬华镇,那里找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然后是连樯县和傲霜县,均没有收获。直到最后不抱希望来到揖宁县,这次他在当地衙门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 说是长闲镇的大夫不久前曾遇到一个得了桃花痨的小姑娘,然则不过数十日,那小姑娘的病竟然已经全部好了,教人大吃一惊。 那大夫的至交好友是揖宁县回春堂的一名大夫,听闻此事后还一个劲摇头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那大夫直摇头,桃花痨不算稀奇的病,他见过的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个,从来没有哪一个最后活下来。“那年镇南王的世子得了这病,曾经花重金得了那起死回生令,寻得药王谷当时的天下第一神医重蝶相助,最后也只多活了十余年,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 卓琅玕脸上一片灰白,忍不住问:“真的不可能治愈?” “老夫虽不是什么天下名医,医术也堪堪,但是这点还是可以确定。我那老友惯喜欢说大话,莫不是眼花看错了。” 这个回答其实卓琅玕早就听过了,去年他取得起死回生令,前往药王谷,从现下的第一神医口中听到的也是这样。 但是,他的结拜兄弟,云观镜,显然无法再等待了。从上个月开始,他就不停咳血,天下第一神医诊断后只丢下一句话——准备后事。 想到这里,卓琅玕立刻打起精神,打听着摸到了揖宁县。揖宁县地处偏远,其中长闲镇更是,走了好些山路他才在日落前进了这镇子。镇子不大,那回春堂所在位置很明显,他立刻奔了进去。 回春堂的掌柜打着瞌睡,被吵醒之后脸色也是不好。卓琅玕久在江湖,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当即掏出一块银子,掂了掂差不多十两重,应该够了。 那大夫看到银子,果然变的和蔼可亲知无不言。当卓琅玕提起那桃花痨的时候,那人露出一脸了然的表情。 “你也不信么?”那郝大夫压低声音,“原本我也是不信,可是那石家妹子是我亲自诊过的,绝对是桃花痨无疑。这病来势汹汹,不出百日,这女孩儿定要见阎王。可是上月月初,我听那水梨村进来送柴火的小伙说,他家和那石家姑娘是亲戚,确信石家妹子的病好了。我呢,觉得此事实在是蹊跷,便留了个心思。” 郝大夫接过小幺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说:“给了那送柴的少年点银钱,让他打听了一下,果然是那秦氏少年治好的。” 卓琅玕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面上还是装出怀疑的模样:“不可能吧,这病连天下第一神医都束手无策,怎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就能治好?” 郝大夫脸上全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压低声音说:“我怀疑那秦氏少年是山中狐狸精变成人。” 卓琅玕哑然失笑,这种山中精怪幻化为人的故事各地不胜枚举,多半是以讹传讹或者是一些歪魔邪道装神弄鬼,不得作信。 “不信?”郝大夫又加了一句,“那少年根本不是人,他的眼睛好似那雨过天青一般颜色!” 蓝色的眸子? 卓琅玕立刻想起来最近江湖传的沸沸扬扬的丑事。 那太华山大弟子,和自己并列称为梅兰竹菊四位君子剑之一的徐兰卿,以太华剑法闻名天下。太华派乃天下一大正派,是执掌武林牛耳之大宗,与魔教白莲神教相抗衡,天下莫不以其为榜样。其大弟子徐兰卿更是侠义之士,不吐不茹,刚正不阿,他单枪匹马闯入白莲神教救人,一剑击退白莲神教右护法于飘雨的壮举一直在江湖上传为美谈。 然数月前,徐兰卿在金阳繁城遭人暗算,被那繁城朱主簿的侄子朱瓒轻薄,险些失了性命。好在被其结拜兄弟,兰溪花门花千繁所救。花门的弟子一向精通暗器,那花千繁更是个中楚翘,自创繁花剑法,乃镜花水月四公子中的花公子。朱瓒当即被废了武功,打成重伤。家中也莫名失火,一家三十七口除了朱瓒全都葬身火海,随后他本人也下落不明。 徐兰卿在江湖上颇有威望,又和小王爷明瑾乃八拜之交。小王爷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那朱主簿不但丢了职位,家中一名刚在春闱中举的考生也被取消了成绩,三年不得考试。随后朱瓒被逐出宗族,从族谱上除名。 不但如此,卓琅玕还隐约听说,小王爷还暗中取消了那朱瓒的户籍,听到这的时候,卓琅玕忍不住叹息。 闯荡江湖十多年,卓琅玕深刻的体会到一件事,那就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能做得太绝。 无论那朱瓒做了什么错事,他已经武功尽失沦为废人,全家也死光光了,也算扯平了。 但是花千繁不依不饶,不但向全江湖公布了朱瓒的长相,肥如蠢猪,蓝眸,还扬言见他一次揍一次。 所以当那郝大夫说这秦氏少年有一双蓝眸的时候,卓琅玕下意识就想到朱瓒。 那个秦姓少年,会是他么? 卓琅玕躲在房顶上偷听之时,入耳的声音略有些清脆,气息短而急促;后面看到他在院子里走动时,脚步虚浮,明显就是身受严重内伤。当他转过身的时候,卓琅玕愣了一下。 蓝眸是不错,但是肥若蠢猪这一点绝对是扯淡。从背影看这个少年瘦的不成样子,简直一阵风都能吹倒。 和郝大夫的第一感觉一致,卓琅玕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觉得这个少年外貌很精致。如果不是那有些苍白的脸颊和下凹的眼眶,他当真算得上风神秀彻粉妆玉琢。 隐去心中的疑惑,卓琅玕朝着那少年拱手相道:“在下天山卓琅玕!” 秦悠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好歹练过武功,自然认出这个不请自来的青年身怀绝技。 莫非是那徐兰卿的脑残粉追了过来? 还叫什么栏杆,好古怪的名字。 看他刚才露的那一手,估计秦悠就是多上两条腿也逃不掉,还是先问问来意吧! “这位大侠,有事吗?” 面对充满火药味的询问,卓琅玕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先行礼,才道明来意。 “桃花痨?” “是的,在下的朋友不幸染上桃花痨。听闻秦大夫医术高超,治好过得此病的人,还请秦大夫救在下朋友一命!” 秦悠顿时无语了,这才过去两个月,这消息就传的大江南北都知道了。村长,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 真是不能信任农村大妈,这下该怎么办好呢? 好在这个人不是来找碴的,至少能放心了。 “在下知道有些唐突,可是实在是走投无路别无他法,还请秦大夫救人一命。” 秦大夫?这人没有怀疑秦悠的身份么?他还以为已经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这双麻烦的眼睛。 “丑话说在前,我是不会出诊。”虽然每天吃了保健型的药,但是始终是治标不治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秦悠依旧处于病弱的状态。白天睡不醒,晚上睡不着,无论做什么事都持续不了太长时间就困顿想睡,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全身乏力。这样的秦悠,是没办法做长途旅行的。 卓琅玕愣了一下,身体僵住了。他一开始的确是想请秦悠走一趟,毕竟云观镜的情况已经到了起不了床地步,实在是不宜走动。 但是见到秦悠本人后,他立刻改变了想法。 根据传闻来看,秦悠毫无疑问就是朱瓒本人。花千繁在江湖上朋友很多,想替徐兰卿教训朱瓒的人应该不少,他最好最近不要出现在江湖上;再者,他的武功被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身体已经虚弱如此,和云观镜相比只重不轻,的确也不能出诊。 病的那么严重,他真的是大夫么? 算了,如今也不是计较的时候了。 “我会尽快让云弟过来,还请秦大夫多多担待。” 卓琅玕一路风掣电驰,快马都累死好几匹,赶了将近半个月的路途,终于赶到云城。 云城有白云堡,地处高山,此地常年处于阴雨天,每次下雨,云暮低垂,笼罩在白云堡上方,将半个山庄都笼罩在了*中。远远地看去,恍若天上的琼楼玉宇,梦幻飘然。 云观镜是白云堡堡主云飞扬的独子,从小就被寄予了浓厚的期望。也许是天妒英才,十五岁那年竟然染上了可怕的桃花痨。 好在白云堡财力傲然,在名医好药的保养下,一直到十八岁,都还安然无恙。然,从去年冬天开始,这病忽然加重,竟然开始了咳血。 云飞扬只有那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就把目光对准药王谷。谁都知道药王谷谷主的规矩,每年只救十个人,于三月初三发出十面起死回生令,手持起死回生令的人就能进谷请天下第一神医救命。卓琅玕知道后,义不容辞的接下这个任务,终于与今年五月抢到一面起死回生令。 拿着这面令牌,云堡主带着儿子前往药王谷救治,然而那重白只是瞟了一眼就说没救。 “这桃花痨素有红色瘟疫之称,我师父穷尽一生也没能治好这种病,到了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吃着药吊命。不过他已经咯血,看样子活不过半年了。” 云飞扬一听,差点晕倒。一旁的白云堡的管家见势不妙立刻接过话问:“坊间有传说用馒头蘸活人心头血就能治这种病,敢问重谷主是否属实?” 只见重白冷笑一声:“坊间还传说半夜不能对镜梳头呢,不知万管家有没有试过?不过是些愚昧之民的以讹传讹罢了。万管家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之人,怎地如此轻信?” 要是换个人说着话,万管家早就拔刀了,士可杀不可辱,重白这番话语简直气死个人也。然,别的人就算了,那万管家可是知道那重白的底细。 明面上他是前任谷主重蝶的弟子,承得一身医术。暗地里,他还是毒王邱不得的儿子,医毒双全,随便弹弹指甲就能毒倒一片人的下毒高手。就算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回话,只能苦笑两声。 见万管家不中用,那云飞扬只得自己出马,哀声恳求。重白性子是何等的乖张,当即拂袖而去。 在谷外等了十余天,实在是毫无缓转余地,云飞扬才黯然离去。 这番折腾,原本还有半条命的云观镜只剩一口气,好在离去之时,重白送了白云堡一瓶还魂丹,靠着这丹药,云观镜才得以多活那么几个月。 还魂丹治标不治本,到了六月末,吃进去也没啥作用了。眼看就要闭眼了,整个白云堡都在准备后事了,卓郎君的到来无疑是拨云见月,云飞扬一听,差点没高兴的翻白眼一口气上不来。 “卓大侠此话当真?” 卓琅玕一路赶来,连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记着将此事告知。他郑重的点点头:“绝没有出错。我亲自去看了,那石家小女孩的确得过此病,现下已痊愈,都能下地干活了。” 云飞扬彻底放下心来,卓琅玕向来稳重,想必不会胡说八道。他定是有把握了才会回来,看样子他的儿子有救啦。 万管家左看右看不见其他人,便问:“那秦大夫呢?” 卓琅玕犹豫片刻道:“那秦大夫身体不好,无法于千里奔波,只好……” 云堡主和万管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万管家说出心中的疑问:“既然他是大夫,怎会身体虚弱如此?少爷病重,怕是无法再走动了。” 其中的缘由干系错综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卓琅玕含糊了几句,云堡主则称需要考虑一下。 云观镜最近已经到了很糟糕的时刻,经常昏迷不醒,若不是他老爹用内力给他吊命,恐怕已经呜呼歪哉了。 这种情况下还出门,恐怕就有去无回。 “不用等了,我去。” 众人闻声望去,却是云观镜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他的脸颊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嘴唇却红的异常,应该才咯血不久。 “大哥不必担心,如果我在半路死了,那么是命该如此,父亲也不必挂心。” “儿啊,我四十岁才有了你,你要撒手归西,这白云堡谁来继承?” “父亲,佛家讲究缘分,也许是我没有这个福分罢了。” 云飞扬再怎么心痛和不舍,最后还是同意了。毕竟这个不知名的大夫是最后的希望。 卓琅玕也觉得事不宜迟,云观镜的身体不能拖了。 第十一回 如果问问所有穿越到古代的童鞋们,什么事情最让你觉得无法忍受? 宅男会回答:“手机吧,没有网络的世界我不懂!” 韩剧女会回答:“没有都敏俊xi,呜呜呜……” 理工男:“上厕所,你不知道这里木有手纸啊啊啊……竹片实在是太难用了,菊花好痛……” 白富美:“没有化妆品护肤品指甲油香水……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吃货:“没有各种调料包,薯片蛋糕鸡腿披萨……等等我还没说完呢!” 对于秦悠来说,没有手纸调料包网络这些都无所谓,他最痛苦的是没有橡皮筋。是的,你没看错,他最痛苦的是没有橡皮筋。 以前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女人用的这玩意,无非是把头发扎起来嘛。等到他长发及腰的时候,唔,没有女孩嫁给他,倒是麻烦一大堆。 这个身体的主人生了一把好头发,虽然已经羸弱如此,可是数量并未减少太多。 于是每天早上梳头的时候,就成了秦悠最痛苦的时候。 连铜镜也买不起的穷逼秦悠只能每天早上对着水缸里的水梳头。以前他总觉得女朋友拖拖拉拉,扎个头发要十分钟,现在轮到他自己了,别说十分钟,半小时能弄好也算他快了。 在没有橡皮筋的古代,只能用很细的绳子绑头发,或者用发簪和布巾包裹,秦悠学了很久也没有办法自己动手挽髻并用发簪固定,手都举酸了还没绑好。用细绳绑成马尾式,因为细绳没有松紧度,头发经常散开,弄的秦悠快要崩溃。 本来想剪短一点,可是连剪刀也没有。去向村长家借的时候,人家一听说秦悠要剪头发就立刻出言相劝。 古代头发和肌肤被视为神圣之物,不能随意伤害,否则视为不敬。如果想剪头发,也必须有家中长辈来剪。 秦悠无语了,一破地方规矩还那么多,真是麻烦。 于是秦悠满腹抱怨的扎头发,最后马尾扎实在是不起来,就随便耷拉着,远远的看去还颇有些文艺青年的样子。 正所谓三十前河东三十年河西,也算是现在的秦悠没有女票,要不然就凭他现在扎头发的技术和速度,铁定被甩。 如果上天能给他再一次选择的一会,他一定不会选择药囊,而是选择能吐橡皮筋的空间! 嗯,再来几袋方便面和一盒糖就好了。几个月都没吃甜的食物,让他馋的不得了。前辈子不削于顾的版块巧克力,奶油蛋糕,只要一小块就行。 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秦悠从幻想中醒来,从药囊中找出小儿百日咳糖浆和消炎药。 最近深秋来临,村里不少小孩都感染了百日咳。这种病放在现代都会让做妈的头疼,更别提古代这种医学落后的时代。百日咳就算了,还有个小孩很糟糕得了肺炎。幼儿肺炎症状很不明显,只伴随轻微的咳嗽,秦悠只期待他得的是细菌性肺炎而非病毒性肺炎。 丑媳妇家的傻妞见到秦悠来后,高兴的从床上做起来。相比前几天,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秦哥哥,今天也有糖水可以吃么?” 秦悠点点头,随后他很悲哀的发现一个事实,如果他想吃甜的,也只有这种小儿止咳类型的糖浆。 生活太悲伤,只能抹眼泪。 秦悠的规矩是治疗期间不得有人在一旁看,丑媳妇和她男人早早就出去了。他扭开瓶盖,按照说明书上说的药剂,倒给傻妞喝。 因为是甜的,傻妞喝的格外开心,喝完以后,还眨巴着眼看秦悠。 “还能再喝点么?秦哥哥,这个好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糖水。” 秦悠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说:“这个是药,吃多了不好。等着你的病好了,哥哥给你酥糖好不?” “真的吗?俺最喜欢吃酥糖了,秦哥哥最好了,俺长大了要做你的新娘!” 离开的时候,丑媳妇给了几个土豆。接下来两家,他又收获了两个鸡蛋和几包玉米。 来到得肺炎的那家小孩子家,秦悠心情有些沉重。小孩子得这种病不容易好,不过现代的消炎药显然效果奇佳,那个叫做胖瓜的小男孩,已经不再咳嗽,烧也退了,人看起来也精神不少。 秦悠松了一口气,感谢上帝啊! 如果这个小男孩得的是病毒性肺炎就麻烦了,这种病吃抗生素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胖瓜家比较富有,那胖大婶送了一只鸡给秦悠。回家的路上,遇到去山上打猎的狗娃和二牛,他们怀里抱了一大堆西红柿。 自从秦悠证明了这个东西可以吃之后,村民们就大肆采集。奇特的是,这么频繁的摘采,番茄应该会很快被摘完,可是每一次村民上山,总会发现更多的番茄冒出来,一个个都红似火,酸酸甜甜的很受小孩子的喜欢。 狗娃看见秦悠就露出憨厚的笑容,从怀中摸出最大最红的几个塞进秦悠的篮子里。 “秦小弟,俺娘说山里的冬天太冷了,给你做了一件棉袄,一会俺送来给你哈。” 秦悠心里一阵感动,他畏寒,夏天都不敢穿单衣。最近季节变换,秋收之后,气温明显下降。相对于城镇,山里在入夜后更是寒冷。好几晚上,秦悠直接被冻醒,不得不将所有衣服找来穿在身上,才能勉强入睡。 第二天,他坐着马车去镇子看铺子的同时,买了好几床厚实的棉被。那被子质量不错,要价也不低,足足花了秦悠三两银子。 因为暂时打算在木梨村安家落户,一些必需品还是要买。首先就是锅碗瓢盆,然后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茶和柴秦悠不需要,就没买;还买了一匹下等布匹,让村里的大妈们帮着做了几身衣服。最后他还买了几斤腊肉,十几斤面粉和陈米,几斤酥糖,又买了一斤排骨用来炖汤,总共前前后后花了十几两银子。 本来还想买镜子和油灯,可是算了算,一百两银子实在是不算多,如今他又没有进项,等于坐吃山空,只能勒紧裤腰带,能省一点算一点。等着买了良田和铺子,有收入才能进一步改善生活。 水田没有好的,这个时节正值秋收,好的地都不会拿出来卖;铺子到有几间,不过位置太差,会拿出来盘卖也是因为生意亏本。秦悠可不愿意做冤大头,只能等到来年春天再看看。 回村的时候碰巧遇到同村人,那人老实又可靠,不但不要秦悠的银子,还帮他把东西运回去,让秦悠省了一吊钱。 躺在草席上,望着蓝蓝的天空,秦悠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想那位栏杆君,都过去快两个月了,他怎么还没来? 这个手机这几个月他已经研究清楚了,外表虽然和自己原先用的那个一模一样,但是内里完全不一样。 首先是内存。 这个手机的内存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凡是秦悠喜欢的动漫、漫画、小说、歌曲、电影都有,但这些都不重要。 在那个蛋孵化后,他的手机里忽然出现一个特殊的软件,叫做病理大全,只要他输入相应的病理特征,就能显示出是哪几种疾病。后面通常会显示使用哪种药品能治好这种病,然后他只要对着戒指(没错,那个蛋孵化出一个戒指,戒指里就是空间),脑海中想到什么药物就会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今天打开手机的时候,他又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里面所有的软件都有用,唯独这个超级微信,一直没有显示它的作用。一开始秦悠还颇有兴致,拍照纪录生活状态,但是很快就腻了。因为这个微信上只有他一个人,连点赞的人都没有,孤独寂寞冷。 秦悠一直搞不明白,但是今天他打开这个软件,发现以前一直暗淡的信号标志点亮了。 这个标志类似四叶草的形状,秦悠一直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今天他登陆超级微信之时,菜单栏上多了一格,上面的标志由一个人和多个人组成,他们之间有着一条双向箭头,此时箭头亮了。秦悠眯着眼睛看,该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吧? 他立刻点击那个方块,小菊花转呀转,两秒钟后,页面出现很多东西。 秦悠扫了一眼,东西都五花八门,顶到最上面的是一些让人口水直流的食品,除了食品还有化妆品、护肤品、一些常用的建材,甚至还有武器! 莫非这些可以买? 秦悠急忙点开一个图片的链接,发现里面连介绍都没有,没有图片,没有价格,只有一个头像。头像看上去是一个外国男孩,棕发碧眼,笑得挺灿烂的。 秦悠,犹豫了片刻,正想点击那个头像看看,没想到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一条讯息冒了出来。 “埃德蒙兰开斯特想要加你为好友,是/否?” 这条消息无疑比鬼来电还要震撼人心,秦悠一个哆嗦,差点没拿住手机。他飞快的点击了‘是’,好友栏里立刻多出那个棕发碧眼的头像。 滴滴滴的声音不绝于耳,全是对方发来的讯息,秦悠突然觉得,那个老头给他的这些东西,绝对不简单。 “卓大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云弟你别出来,外面风大,小心今晚又咯血。刚才有几个官差在盘问,我已经打发走了他们。” 用金线绣着云纹的帘子被人拉开,八个疾行的昆仑奴训练有素的停了下来,另外八个替换的昆仑奴也停了下来。 “最近一直在病着,很多消息没来得及处理。”云观镜咳了几声,“我听说最近江湖上发生了很多事。” 卓琅玕神色一僵,立刻就想起徐兰卿和朱瓒的事情。 “你知道,我们白云堡和朝廷有些合作关系。前几个月,大约是五月初,一直在太华山修行的国师忽然紧急回京,然后就是各地出现异象。接着许多门派、特别是和朝廷暗里有关联的,都受到了委托。” 旁边一个漂亮的侍女拿出香帕给云观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云观镜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当然,我们也接到了同样的委托。奇怪的是,委托的内容却含糊不全。朝廷,或者说国师再找一个人,这个人不限定那女老少,任何人都有可能。” 卓琅玕最近一直忙着寻找起死回生令和大夫,江湖上的事的确知道的不太多。这种奇特的委托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怎么找?朝廷到底要找什么人?” 云观镜轻笑一声:“有意思的是,唯一确定的条件是这个人携带着许多特殊的玉石。” 听到玉石这个词卓琅玕脑海里闪过一丝讯息,忍不住发出惊叹:“你的意思是……雏鹏出现了?” “太华山有星象宫,传说每一代国师都能从那里看到天机。我想能让国师急匆匆赶回京城,除了这个也再也没有别的了。这一次,我们大明王朝再也不能失去雏鹏了。” 关于雏鹏的传说太多太多,其中真真假假参杂了许多不真实的讯息。卓琅玕自然也听说过,但是一直以为那只是编出来的故事,毕竟离最近一次雏鹏出现已经过了一百多年。 “雏鹏的真实身份一直被朝廷列为机密,我们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不过关于上一代雏鹏,我还是知道一些。” 上一代雏鹏是历代雏鹏中存活的时间最短,仅仅一年就折翼而亡。这件事实在是太出名了,史官们想要掩盖都掩不住,野史满天飞。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直到雏鹏死亡,那一代国师也没能确定雏鹏到底是谁!只隐约能确定是灭帝后宫里的一名妃子。灭帝生性喜淫,后宫光是有品级的妃子就有一万多名,更有不计其数的宫女侍卫,光是排查就让那一代国师焦头烂额手忙脚乱。 女人多的地方麻烦自然多,为了争抢那第二把椅子,后宫的女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有一段时间,后宫被丽贵妃把持住,那个女人心狠手辣,不断的铲除异己,最后连被打入冷宫的皇后都不放过。谋杀、陷害、挑拨……仅仅几个月就死了数百名宫人。 上任雏鹏也就是在那个时段死掉的。 雏鹏一死,天帝震怒,整个京城发生了可怕的地动,死伤不计其数。大明皇宫尽数倒塌,灭帝本人也被突然飞来的瓦片击中脑袋而亡。 皇帝死了,后宫的佳丽们也没能逃过一劫。丽贵妃不知为何,被倒塌的架子穿喉而过,负责伺候的几个宫女均被倒塌的墙壁压成肉饼;柔贵妃脑袋被砸了个稀巴烂,雅贵妃和蕊妃死的最奇特,是被老虎一类的猛兽咬死,整个内脏不翼而飞。 其他还有零零散散几个宫女太监,死的也蹊跷。有传言说,那是天帝惩罚那些害死雏鹏的人。 总之,雏鹏的死是相当的不吉利。那之后二十多年,每年不是旱灾就是洪涝,冬天不下雪,春天蝗虫飞,南疆妖魔出没,西北西魔国趁乱打劫,人民的生活苦不堪言。 鹏翼折断,厄运会成倍的反扑。百年来的大明王朝如同风中之烛一般飘摇,接连几座城池都被西魔国夺取,百姓遭受□□,生活苦不堪言。 云观镜又咳了几声:“我能理解国师,那样的惨败后,的确……” “云弟不必多想,这些事和我们无关,最重要的是先治好你的病。” 第十二回 就在云观镜他们的马车轿子离开后不久,一辆神秘的马车也紧接着到来。 这架马车相当豪华,为八马八角马车,每一个角都挂着一个玉质的镂空圆球,边缘则挂着细小珍珠做成的流苏,顶部镶嵌着一颗有小孩拳头那么大的珍珠,马车本身是用上好的海南黄花梨木制成,上面的图腾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是白氏一族的标志。 全天下,就一人能使用这个规制的马车。 一个男人凑过去,规规矩矩的说:“查清楚了,刚才路过的是白云堡堡主云飞扬的独子云观镜,以及天山老人的徒弟卓琅玕。” 马车里久久无声,恍若无人,但那大汉愣是不敢动弹一下。 “巴力,你觉得他们之中会有雏鹏吗?” 无论是听了多少次,巴力都觉得这个声音太好听了。虽然有些不敬,就算是红床上软娇娘的呻丨吟,也不及其万分之一。 曾经有句名诗形容琵琶声好听,曰‘大珠小珠落玉盘’,这里用来形容那男子的声音再适合不过。 “雏鹏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他还没有出现?” 巴力恭恭敬敬的低下头说:“国师不必担心,还有三处就能排除,那雏鹏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出事。” 帘子内传出一声叹息,说不出的忧郁。 “我前些日子夜观天象,发现太曦星愈发暗淡,这表明雏鹏受伤,危在旦夕。可恨我到现在都无法确定他到底在身在何方。” “国师不必挂心,想必太华山五龙老人就会算出那雏鹏的下落。” “也只能这样了……起死回生令拿到了吗?” “只拿到九面。”巴力脸上全是羞愧。 “还有一面呢?” “已被卓琅玕得到,属下无能,请国师惩罚。”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 “罢了,那卓琅玕在江湖上素有侠义之士之称,又是天山老人的爱徒,他抢这起死回生令定是为了他那义弟云观镜的病。白云堡一向和我们有合作,不宜多得罪,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是!” 巴力站起来后,额头上全是汗水,他抹了抹汗,以为没事了,没想到他的主人问了一件让他更加羞愧的事。 “我听说前两个月金舌头传信于你,说是得到一块古怪的玉佩?” “是的,属下一听以为是雏鹏所持玉佩,立刻马不停气派人去取。结果这金舌头支支吾吾拿不出玉佩,说是看花眼,是一块粪池里弄的假玉!” 巴力简直是郁闷死了,还以为是雏鹏的玉佩,没想到竟然是空欢喜一场,害的他被责骂一顿不说,也失了脸面。火红那女人知道后,好一顿嘲笑。 “算了,还剩下三处发生神迹的地方,你赶快和火红一起去查明。” “好嘞,回家啰。秦小哥,你这些东西需要俺帮你送回去么?”赶车的是老鲁家的儿子,叫鲁大为,人生的身强体壮。看着弱鸡一样的秦悠,立刻同情心大作,义不容辞掳袖子想要帮忙。 直到被人叫了好几声,秦悠才回过神。他看着手中的手机,心中波涛汹涌。 勉强对着鲁大为笑了笑,感谢他将东西送到家,还随后抓了一把酥糖给他。那鲁大为接过糖,喜不自禁,哼着乡村小调回家了。 秦悠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倒在床上,望着黑乎乎屋顶,发呆。 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他的手机能联网了,他能进入一个类似淘宝的物品交换中心,里面只能通过以物易物。 然后他遇到了同伴。 通过和埃德蒙兰开斯特或者说埃里克李的交谈,秦悠得到了很多至关重要的讯息。 第一:穿越的人不止他,但是新加的这几个朋友和他似乎处于不同的次元,他们只能通过电话和彼此的空间联系以及交换东西; 第二:每个人的空间都不一样。埃德蒙的是可以出现各种零食的空间;伊利雅伊凡的是化妆品护肤品空间;伊西丝的是各种武器;索泰尔的是日用品;茜茜弗洛雷斯的最奇怪,是建筑材料。 关于为何大家的空间都不一样,他们几个人集体讨论的结果就是,空间是根据当初刚刚穿越时的状态,也就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而演变出来的。 秦悠表示赞同,当时他处于相当虚弱的状况,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有药就好了。 “我领地的人民当时都要饿死了,我一直想着要是有食物就好了,第二天就发现我的空间里全都是食物,不过全是零食。”埃德蒙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太好了,终于有药物了。我这里急缺,秦悠,你来了真好!” 第三,他们穿越来这里应该有着某种意义。但具体是什么意义,他们至今也没想明白。这也是秦悠需要思考的问题。 秦悠掏出一袋用阿莫西林交换的土豆片,寻思今晚要不就煮袋泡面将就一下算了。毕竟好久没吃了,怪想念这个味道的。 心情不知道为何好了起来,可能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和他一样的人,自己并不孤单。 秦悠抱着棉被,在炕上滚来滚去,忍不住欢呼。 这一晚上,秦悠几乎没有睡觉,在微信上和新的朋友聊了一宿,交换彼此需要的东西。 总之,短时间之内,秦悠不但不用为自己的食物担忧,还解决了眼睛的问题。 ——他用几盒感冒药和伊利雅换了一副美瞳。 上帝可以作证,他真的不想学习马里山,可是这双眼睛实在是太有特点了,很容易被人注意并且追踪,他真的不想在走在街上,被迎面而来的侠士或者侠女指着鼻梁骂:“蓝色眸子?你是那个侮辱徐大哥/徐哥哥/徐兄的朱瓒?兀那恶人,拿命来!” 男神的脑残粉是很可怕的! 考虑了一夜,秦悠还是没有选择立刻戴上美瞳。今天蓝眼明天黑瞳,会吓坏木梨村淳朴单纯的村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处于逃亡的被动状态,也没能好好看看大明王朝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如今,有办法隐藏这双特别的眼睛了,自然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想法。 不远处传来鸡鸣声,秦悠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一晚上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玩手机,就算有先进的夜间模式,再柔和的光芒也对人眼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胡乱吃了点东西,点了点眼药水,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秦悠琢磨要不去城里买盏灯好了。 灯可是这个时代比较奢侈的物品,老百姓可消费不起。连香油都吃不起的穷逼秦悠自然也买不起灯,只能随着劳动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现在有了新的需求,秦悠打算过几天让去城里买柴火送菜的村民带一盏灯。 还有……脑海里塞了太多的信息,混沌中,秦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感觉没一会,就被剧烈的敲门声给震醒了。 搞什么飞机啊?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会被驴的吗? “这位小哥不必担忧,秦大夫必然无事。” “你知道啥,他都一天一夜没有出来,肯定是病了。俺得把门撞开!” “不必撞开。”说话的人声音醇厚,自带一股敦厚沉稳的感觉,“让在下来吧!” 门外的声音又静了下来,秦悠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耳边传来一声卡塔声,门开了,然后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个人的阴影投在秦悠的身上,片刻,那人用手触摸了一下秦悠的额头。 “发烧了。” “卓大哥,他真的是……大夫?”另一个较为柔弱的男声问。 卓琅玕苦笑了一下:“千真万确。” 云观镜久病成医,这种常见的疾病自然不在话下,当即让几个侍女煎了一份药,给秦悠喂下。 村子里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阵仗,不但围观的群众达到里三层外三层,还惊动了村长和长老。 长老杵着拐棍,颤颤悠悠的走到卓琅玕面前询问。他以为是秦悠的仇家寻来,想着能不能说说情,赔点钱就算了。 相处也有好几个月,秦悠是个什么样的人,长老是看在眼中。 “求医?”长老长大了嘴巴。 “是的。在下实在是有些失礼,但在下的义弟得了桃花痨。” “只是治病?”村长担忧的多问一句。 “是的。不过,我们想把秦大夫带到长闲镇。那里物资丰富,居住环境也比较好。这里实在是……” 村长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也知道木梨村实在是太穷了,连个像样点的住的地方都没有。眼前这位虽然穿着不显,但是他身后那位公子却实打实的雍容华贵,那披在身上的纯白色貂皮披风,万金难求。老实说,他这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好的东西。 长老仿佛已经察觉到什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秦家小子为人坦诚正直,宽厚善良,还请两位多加担待。” 长闲镇虽不大,但靠山吃山,这里的周围五个村子,还算物阜民丰。白云堡势力庞大,很快就包了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 秦悠得的只是简单的风寒,却缠绵病榻数日有余,本来就羸弱的身体又廋了一圈,看上去比得了桃花痨的云观镜还要糟糕。好在云观镜这次来带了充足的药物。但是几副药下去,效果并不好。 好在秦悠醒过来后,吃了几天的降烧药,才慢慢退了烧。 秦悠等精神好的差不多,就着手开始为云观镜治疗。经过仔细的检查后,发现云观镜的病情比当初设想的还要糟糕。 他得这个病已经有数年之久,一直靠药物压制。于是想要治愈光靠吃药可不成,必须注射链霉素,再配合抗结核的药物即可。一般疗程持续6-8个月,因个人体质不同。 肺结核是会传染的疾病,特别是针对体弱的人。秦悠每次给云观镜治疗的时候,都戴着口罩,然后还在屋子里不停的煮醋。弱酸状态下,能杀死很多传染性疾病。 “我的规矩是,保密。”秦悠看着这两人,“无论你们看到我使用何种方式,什么药物,都不能对任何人说。做得到吗?” 卓琅玕以为这是因为秦悠师门的规矩,没做多想,只是抱拳道:“这是当然,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云观镜靠在大迎枕上,他因为秦悠这一席话,想到的更多,看着秦悠的目光也变得深远 。 秦悠在大学时期在医院做过义工,当时看着人家小护士长得娇俏可爱,便死皮赖脸的跟在人家后面姐姐长姐姐短,因此学了不少东西,其中一项就是扎针。 许久没有练习了,手法有些生疏,扎了好几次才扎准。也算是人家云观镜涵养好,手背都被扎成筛子,眉头都没皱一下,要是换做在现代的医院,秦悠早被家属砍死了 。 害怕有过敏反应,秦悠半步都不敢离开,一直坐在一旁打瞌睡。 云观镜和卓琅玕则充满好奇的盯着那透明瓶子以及一直在滴水的软管,这等质地的水晶瓶他从未见过。特别是那圆润的形状,究竟是怎样技术高超的工匠做出来的? 还有那透明的软软的管子,有点像羊肠,但颇有弹性,真是前所未闻。 卓琅玕暗地里有些担忧,连基本的望闻问切都木有,真的没事吧? 半个小时后,秦悠看了看云观镜,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对方看上去没有任何过敏反应,他才放心的回房睡觉。 “云弟,身体可有不适?”云观镜摇摇头,反而觉得胸口的疼痛稍微减轻了,而且也不觉得呼吸困难了。 房门再次被推开,秦悠打着哈欠,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物件走到云观镜身边,将他的手轻轻抬起,将那鱼形的东西放在床上。 “热水袋,这针水打进去后有点痛。用这个捂着,感觉会好些。”云观镜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秦悠,这人怎知道他的手臂很痛很冷? 不过有个热水袋的确很舒服,有些麻木的手臂得到了缓解,云观镜刚舒了一口气,忽的觉得不对劲。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咳嗽了。 慢慢的喜悦涌上心头,难道说这药真的能治好这魔鬼一般的病痛?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究竟是怎么做到连药王谷谷主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云观镜仔细回忆了一下,江湖上绝对没有什么隐士高人能在医术上堪比药王谷。而且眼前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 “不似皮制的袋子?这古怪的东西到底是从何而来?”卓琅玕好奇的用手戳了戳,对这似皮非皮的玩意很感兴趣。 秦悠恍若未闻,只是不停的叮嘱云观镜,一旦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立刻叫他。 开玩笑,得罪了一个徐兰卿已经够他受的了,要是云观镜也呜呼歪哉,他那弟控大哥卓琅玕还不立刻拔出刀来宰了他。 男神,穷吊得罪不起! 第十三回 秦悠第一次见识到古代人的身体素质,也充分理解什么叫做亚健康。 第三天的针水注射完毕后,云观镜脸上的潮红已经完全退了,也不咳嗽了。竟然已经可以运功练武了。 云观镜手持长剑之时,激动的几乎难以自持。自从得了桃花痨,他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没有一天能平整的呼吸,更别提练武。那种痛苦比死还要难受,云观镜也曾灰心丧气过,这次愿意来求医也不过是不想让卓琅玕失望罢了。 没想到,在那些古怪的水注入身体后,病情一天天的好转。 从一开始抱着怀疑到最后的惊叹不已,云观镜对秦悠的印象大为改观。称呼上也从秦大夫变成了悠弟。 “卓大哥,我想和悠弟义结金兰。” 卓琅玕露出欣慰的笑意:“为兄正有此意。” “若和我等契若金兰,那么想必小王爷看在白云堡的面上,应该不会再为难悠弟。” 卓琅玕不禁苦笑一声:“你猜出来啦?” 云观镜轻笑一声:“观镜只是身体病弱,脑子还很清醒。况且白云堡向来消息灵通,徐大侠的事情我知道的只多不少。相处了一月有余,卓大哥觉得悠弟为人如何?” “秉性纯良,虽稍显柔弱,却不失善良之心。” “真巧,观镜也是这样想的。弟自负数十载,也算阅人无数。也曾想过悠弟是否是奸人所扮,但是经我仔细观察,他并非这种人。” 卓琅玕微微颔首,“英雄所见略同。我怀疑这件事另有隐情,等着云弟的病好一点,我打算去繁城调查一下这件事。” 云观镜的神色却没有那么轻松:“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徐兰卿被辱之时,他的义结兄弟花千繁已经赶到。这件丑闻本已经被压下,然,却在数日之内传得人尽皆知。尔后朱瓒家半夜莫名起火,除了他本人,无人幸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云弟的意思是?” “魔教右护法于飘雨和徐兰卿有着过节,我怀疑这件事是魔教做的。” 卓琅玕微微颔首:“那于飘雨最擅长缩骨易容,我们只要调查一下最近出入朱府的人员,应该能有线索。” “悠弟不该平白无故背上这黑锅,我要还他一个公道。” “正合我意。” 云观镜正在慢慢的痊愈,但是秦悠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 好在云观镜有随行的大夫,但是诊断后的结果都不容乐观。 “这秦大夫受了很重的内伤,元气大伤,内里衰弱,不是长命之相,恐怕……” “没有别的办法吗?”卓琅玕忧心忡忡。 “恐怕只有药王谷的重谷主才有法子。” 秦悠到是不怎么在意,他刚来木梨村的时候,情况可比现在糟糕多了。这几天神色萎靡不过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感冒一直没怎么好。 上辈子得感冒,秦悠连药都不吃,撑一个多星期就好了。如今,这病前前后后拖了差不多俩月,反复发作,折磨得秦悠快要崩溃了。 好在有各种抗生素,病情最终被控制住。 这段日子算是秦悠来这个世界过的最好了,云观镜有的是钱,吃喝上从不怠慢。每天换着花样的给秦悠做吃食,什么三鲜猫耳朵汤、荷叶糯米排骨、山药豆沙糍粑、薄荷腊肉……顿顿四荤四素一汤,荤腥搭配良好,秦悠因此大饱口福。 “义结金兰?”秦悠咬着蜜汁叉烧,一脸傻相的望着卓琅玕。 “佛家讲究缘法。蒙悠弟救得一命,观景感激不已。不如悠弟你和我二人义结金兰,从此就是兄弟,也好相互照看。” 兄弟? 秦悠有些不大乐意,老实说他是怕了这群江湖人。他害怕这又是一个徐兰卿和花千繁,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群江湖人相处。 本来他打算治好云观镜就远远离开,平时也不愿和他们深交,为什么他们会突然要和秦悠拜把子呢? 不要怪秦悠心思多,任谁在经历那么多事之后,都会对任何人抱着戒心,特别是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 卓琅玕和云观镜岂看不出秦悠的顾虑,心里略微有些怜惜。 “贤弟不必担忧,只是愚兄颇欣赏贤弟的侠义风范,想从此结为兄弟,好相互有个照应。” 侠义风范?他有么? “难道悠弟嫌弃我们?” “不敢当,”秦悠犹豫片刻还是打算照实相告,“着实是因为我……因为愚弟仇家遍布江湖,不忍连累二位贤兄罢了!” “贤弟不必担忧,万事有我卓琅玕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你。” 秦悠几乎热泪盈眶,卓琅玕的意思是要罩着他么? 土豪,你的大腿还有空闲么? 云观镜见秦悠终于卸下心房,答应了,心中也满是豪情,当即让两个侍女端一碗水。 卓琅玕首先用银色的匕首在食指上割开一个小口子,滴了几滴血在碗里,随后云观镜也做了同样的事,随后两人齐齐望着秦悠。 “义结金兰需要割手指么?”秦悠除了小时候验血的时候给那医生割过手指之外,再也没有过这种自残的行为。 想想都觉得痛,秦悠一向害怕尖利锋利之物,顿时就不太想结什么兄弟了。 “这本是上古流传来下的虚礼,不遵守也罢!”卓琅玕笑着打圆场。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这点小痛都无法忍受?说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在旁边漂亮的侍女姐姐们的笑声中,秦悠红着脸,狠着心将手指割开,滴了点血,看着那红红的液体,他感叹要是他也有大姨妈就好了,别说两滴,两杯都行! 三人将滴了血三人血的酒水尽数喝光,然后将碗扔在地上。这举动象征着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卓琅玕:“在下天山卓琅玕,今二十七载。” 云观镜:“在下云观镜,乃白云堡少堡主,现二十二有余。” 秦悠:“我是……在下秦悠,朋友都喜欢叫我小悠,呃,今年十四岁!” 卓琅玕&云观镜:“!” 卓琅玕(有些惊讶):“原来三弟的年纪如此小。三人之中属我年纪最大,这大哥非我莫属。” 云观镜微笑着说:“总算我也可以做回哥哥,也算如愿以偿了。” 说着云观镜从随身挂着的玉佩取了下来,递给秦悠。 “君子以玉相交,三弟若不嫌弃,那就收下吧!” 云观镜的这块玉佩通体碧绿,水种,里面有一丝一丝的深绿色冰裂,看上去如烟雾般缭绕,端的是一块极品翡翠。就算没有眼力的秦悠也能看出这块玉佩价值不菲。 卓琅玕送给秦悠的就比较普通了,是一个玉制的小葫芦,上面绑着一根金色的丝线,虽然不是什么上好的玉,却胜在玲珑可爱,一看就是被主人经常把玩。 至此,一个困惑了秦悠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一开始看到云观镜腰间那一串玉佩时,秦悠还感叹过有钱人真土豪,玉佩都要弄一串。现在才明白,敢情是用来送人的。 等等!君子以玉相交,也就是说他也要回送玉佩啰? 原来的朱瓒身上也佩戴有很多名贵的玉佩,可惜在逃命的过程中全都当掉了。现在他有的只有那十二块神秘莫测的玉佩,秦悠不禁为难,要送么? 万一,没几天又回到盒子里怎么办?他该怎么解释才好? 云观镜敏锐的察觉到,有些懊恼自己的疏忽,秦悠一富家子弟最终沦落到住在土房子里,怎么会有上好的玉佩? “这都是虚礼,一般的玉就行了。” 秦悠不了解的是,大明王朝崇尚玉石,每一个出生的孩子都会得到来自父亲赠予的护心玉,成年的时候又会得到母亲的长命玉。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得到很多块包含着不同意义的玉石,这些玉石包含的意义也不尽相同。像长命玉和护心玉是不能送人,要在死后随葬的,就算再穷的人也不会卖自己的长命玉和护心玉,因为迷信的人们认为没有这两块意义重大的玉,人死后是不能安息的。 悲催的秦悠为了能吃上几个包子,将长命玉当了一两银子;为了能在下雨天有个遮风避雨睡觉的地方,又把护心玉给了那贪得无厌的老妇。 秦悠手足无措,这下连卓琅玕也发现不对了,再穷的孩子也该有两块玉吧?可偏巧,秦悠全身上下什么都没有。 “没有么?刚好我那里有很多,一会让人送上来挑几块吧!” “没,我有的,你们等一会。”秦悠啪嗒啪嗒的跑出去,一会又跑回来,卓琅玕和云观镜搞不明白他为啥在外面绕了一个圈就回来了。 问清楚两人的属相后,秦悠从盒子里挑出狗形和兔形玉佩,分别递给两人。 两人拿着那造型古朴,玉质上乘的玉佩,翻来覆去的查看。 很明显不是近代的东西。从刀工上可以看卞氏刻的痕迹,但那已经失传了两三百年了。光是这个工艺,就让这两块玉佩价值连城。 秦悠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算了,秦悠身上的谜也不止这个,他们俩想到这也就释然了。 三人分别给义薄云天关山老祖上了香,从此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 “太好了……”云观镜刚想开口吟两句诗,以表达自己心中的高兴和激动,没想到秦悠头也不抬接了一句‘以后有肉吃了’,一片囧然中,众人绝倒。 又过了几日,卓琅玕确定云观镜的病已经好了差不多,和他又商量了一次。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秦悠的身体状况,他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实属年轻,但这不能拖太久。 卓琅玕还有一面起死回生令,因为上次重白并没有收回,他估摸着还可以使用,于是将起死回生令交给了云观镜。 “要不带着三弟一起去药王谷吧?”云观镜不放心将秦悠一个人放在长闲镇,他没有武功,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恐怕不行。”卓琅玕深深叹了一口气,“三弟不比二弟你,他已经没有武功护体,药王谷离这里有千里之遥,路途遥远,恐三弟无法忍受这样颠簸。” 云观镜无奈的点点头,昨天,不知道是不是起身太快,秦悠当着他们俩面昏倒,吓了他们一大跳。 大夫诊断后,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让两人不得不立刻分开,一个去繁城调查徐兰卿的事件,一个则去药王谷请重白出诊。 秦悠到不怎么担心,还劝两人这是因为他突然站起来,脑子供血不足造成的眩晕,吃两片西洋参就行。 云观镜随行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心腹高手,他将自己最信任的侍女轻蝶和心腹江氏兄弟留在秦悠身边。 镇上的开销太大,秦悠又不甘心当米虫,而且有些怀念他的骨头汤煮番茄土豆汤,于是带着漂亮的侍女姐姐和江氏兄弟又回到了木梨村。 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无论是县还是镇,每天早上五点钟准时敲钟,那钟声扰的秦悠睡不着觉,还是寂静的村里比较好。 这次秦悠归来,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人人都站在村头翘首期待。一开始秦悠还很洋洋得意,以为自己人缘好。等着了解了实情后,囧的不能再囧了。 “村里好不容易有一个大夫,谁都不愿意秦小哥你走掉嘛!” 秦悠被打败了。 江氏兄弟沉默寡言,但是却是非常贴心,跳水劈柴生火做饭从来没有怨言。 轻蝶更称职,此后穿衣起居,无一不完美,秦悠算是体验了一把贵族生活。 没有死亡的胁迫,没有缺衣少食的担忧,除了有些虚弱的身体,生活算是美满幸福了。 闲暇之余,秦悠忍不住询问关于两位兄长的去向,轻蝶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去寻那天下第一神医。 重白这个人吧,一路上秦悠也算听过很多他的事迹,最著名的就是冷血无情见死不救。 除非手持起死回生令,否则就算人死在他面前,这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人软硬不吃,无论皇亲国戚还是江湖侠客,他都不买账,谁也拿他没办法。云观镜能请来么?秦悠表示怀疑。 也许是积攒的人品值消耗光了,麻烦很快来了。 牙大婶一度熄灭的热情在听说秦悠义结了两位有钱人(重点)做兄弟,又重新上升到另一个可怕的高度。 她以一种让秦悠都招架不住的势头不停的上门来说亲,扑面而来的口水差点将秦悠淹没。 好在有轻蝶这个厉害的女管家,总是能三言两语就说得牙大婶哑口无言。 “我们秦少爷可是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怎么能在婚事上如此轻率?再说历来婚事是由家中长辈说了算,秦少爷家人虽然已仙逝,但还有两位兄长可以做主。这位大婶,不如您等到我们家少堡主回来再商议如何?” 牙大婶打出生以来就没有那么丢人过,自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再也没有上门,还禁止石头和小翠花来秦悠家。 第十四回 九月底十月初,小翠花最终还是许给了她的表弟。据说表弟家有田又有房,生活水平比牙大爹家好了不止一倍,是水梨村里有名的富豪。 牙大婶似乎对这门亲事很满意,逢人就说小翠花的聘礼有多少,特别是在轻蝶面前。 作为白云堡这种高级别的人家,轻蝶是不会去卖弄或者炫耀什么,和一个农村老妈子比较?实在是太掉价了! 只是每天一车一车吃穿用品运进木梨村,上好的锦缎、丝绸、苏绣、天衣坊出品的,时下最流行的鹤氅、直裾深衣、盘领襕衫;鹿肉狍子肉,西域产的葡萄酒……看得大家眼都直了。轻蝶也会做人,总会拿出一些吃食分给周围的邻居,隔壁老王每天见到秦悠都乐呵的跟弥勒佛似的。 牙大婶意见这些东西,气得个仰倒,眼睛红的堪比那山中野兔,在家里一直叨念着要是秦悠娶了她女儿,那些东西就是她老石家的了。 牙大爹听不下去了,狠狠的骂了一顿牙大婶。牙大婶一听可不得了了,自己从小的姐妹嫁的比自己好,好吃好喝跟地主婆一样舒服。再看看她,从嫁过来就没有一天舒心的日子,操持家务,生孩子,照顾男人,本来还以为好日子到了,没想到却是美梦一场。 小翠花自从知道要嫁给表弟后,一直躲在房间里哭,谁劝都不好使。牙大爹只有那么一个女儿,自然心疼的要死。但是他知道那秦悠不是池中之物,这个小村子定是留不住他的,所以才不让小翠花嫁给他。 “你昏头了,富家公子又怎会看得上这种穷乡僻壤的女子呢?”牙大爹吧嗒吧嗒的抽着烟,“你不心疼女儿,俺可是心疼的,许给那秦公子也不见得能当家作主,你想让俺女儿去做妾吗?” 牙大婶也红了眼睛,她如何不心疼女儿,只是那泼天的富贵实在是太诱人了,她抑制不住去幻想自己在姐妹面前风光出头的模样。 “那秦小子实在是太没有良心了,当初可是石头和翠花救了他一命,真是忘恩负义之徒!” “放屁!那丫头的病是谁治好的!”牙大爹怒了,“你贪小便宜就算了,那秦公子的两位兄长可都是江湖人士,俺们惹得起吗?丫头就许给她表弟了,明天你姐姐上门看相,就把翠丫头的庚帖换了,挑个良辰吉日就嫁了吧!” 半夜,一个人影在黑夜中奔跑,路过老鲁家的时候,惊动了睡觉的狗狗,那狗狂吠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 “谁呀?” 老鲁从床上爬起来,到院子里溜了一圈,没发现异常。踢了一脚那只守门的狗,骂了两句就回去睡觉了。 快了! 就算没有一点光亮,就算眼睛瞎了,她也记得去他家的路。 砰砰砰! 开门啊! 砰砰砰…… 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不远处的某一个屋子,已经出现了火光,不用说,一定是娘发现她跑了。 砰砰砰砰! 快开门啊! 嘎吱一声,门终于开了。 小翠花脸上的笑容还没有维持两秒,就完全僵硬了。 应门的人是那个漂亮的像天仙一样的女孩,她脸上完全没有刚睡醒的迷糊,衣服也穿的整整齐齐,用着礼貌而疏离的语气询问小翠花的来意。 小翠花怯懦的看了一眼轻蝶,就低下头小声说:“俺……俺想找一下秦家哥哥……”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轻蝶笑得亲切优雅,“我们家公子病着,吃了药之后已经歇息了。” 小翠花揉着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角忽的瞥见许多个光点朝这个方向来,顿时快吓哭了。 “俺要找秦哥哥,俺不想嫁给表弟。那个无赖吃喝嫖赌样样全,俺不要嫁给他!” 轻蝶捂着嘴笑了起来:“就算我们这种做人奴婢的,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八个字。莫非石家姑娘不懂这个道理?你已是待嫁之身,却半夜三更跑到年轻男人的家门口,莫不是太饥渴了?” 小翠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虽为乡村女子,但是从来没有听过那么粗鲁的话,顿时眼泪扑簌而下。 “你名声毁了也就算了,可别借此缠上我们家少爷啊!” 小翠花忽的跪了下去,“好姐姐,就让俺见秦哥哥一面吧!俺……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都行!” “站起来,你在这里跪着,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你去了。” 小翠花充耳不闻,一个劲的磕头,磕得砰砰砰响。 轻蝶大怒,当即不再多说,一只手拉着小翠花想把她从地上拉起,谁知道,那女孩的力气颇大,扭着就是不肯爬起来。 “在那!” 一个大汉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轻蝶一分神,那小翠花已经从她身下闯了进去。 短短一分钟,秦悠家门口就被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 牙大婶首先跳了出来:“俺女儿呢?” 轻蝶已经收起怒容,整理了一下头发,语笑盈盈的问道:“真是奇了怪了,您家的女儿您不在自家找,跑来我家找,这是什么道理?” “俺女儿一定是跑来秦小子家了?当初说了要娶俺女儿的,现在日子好过了,就不要俺女儿了……” “大婶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家少爷一直病着,从来也没有提过什么娶不娶的事情,别是你一厢情愿吧?再说,这嫁娶之事,应是长辈做主,我家少爷两位兄长具不在,不如等着他们回来再详谈?”轻蝶人长得漂亮,又伶牙俐齿,不少民众一听,还颇有道理,更有的人猜测,莫不是那牙大婶看这秦悠结了两个好兄弟,眼红啰! “俺不管!俺家闺女都入了你家门,名声都毁了,怎么嫁人!秦悠呢?让他出来,他要负责!” “笑话,你家姑娘怎么会在我家?有人看见么?”轻蝶轻蔑的瞥了一眼牙大婶,“别是你自己在做梦吧!” “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表子,敢那么嚣张,还俺女儿来!”牙大婶怒如母兽,扭着庞大的身躯朝着轻蝶撞去,却不知怎地,摔了个大马趴。 “你想进来搜也行,但是我提醒你一句。大明朝律令,擅闯民宅,是要罚银子的。” 那牙大婶正要说几句恶话,只听屋里传来一声询问。 “轻蝶,怎么啦?那么晚了,谁在门外?” 牙大婶眼珠子一转,顿时躺在地上哭天叫地,披头散发状若疯妇,一直叨念着“俺可怜的娃啊,被负心的男人睡了,这黑灯瞎火的,说没干那事谁信啊!这叫俺女儿怎么嫁人啊!俺不活了!” 秦悠何曾见过这种乡村泼妇的耍赖功夫,大半夜被吵醒本来已经很不高兴了,出门来一看家都被人包围了,还有那哭的鼻涕横流的女人,一时间真以为自己起床的方式不对。 谁来告诉一下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悠,你把俺的女儿怎么了?她在哪?” “你女儿?小翠花?小翠花怎么会在我这呢?大妈你是不是搞错了?” “什么!你个浑人,污了俺的女儿就不认账?你这是想要俺女儿的命啊,她还怎么嫁人啊!今天你不给俺老石家一个说法,俺就死在你面前!” “大妈你别激动,到底发生什么事?” “俺女儿在你屋子里!” “搞没搞错,她怎么会在我屋子里?该不会你看错了吧?” “俺明明看见她进了这屋子的。” “你的意思是——” “俺要进去找,找到俺女儿,你就得娶她!” 轻蝶冷笑一声:“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想攀龙附凤罢了。少爷,就让他们搜吧,我看到时候他们搜不出什么小红花小绿花的时候,又怎么说!” 被人冲上门来搜家的感觉可不怎么爽,一向好脾气的秦悠都动怒了,这是咋回事啊? 不过看在以前石头一家救过自己的份上,他还是侧开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里本来只有一间屋子,后来江氏兄弟来了之后,扩大了主屋,又盖了三间小小的耳房,围住主屋,小小巧巧不算大但胜在舒适。 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实在是不像有人在的样子。牙大婶正疑惑间,牙大爹已经杵着拐杖来了。他上来就给了牙大婶一巴掌。 “你个无知妇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晚上胡闹什么?” “胡闹?俺胡闹?”牙大婶扑上去使劲挠牙大爹,牙大爹不想和农村无知妇女一般见识,没还手,于是脸都被抓花了,“你闺女被人欺负了你不出气?这大半夜的在躲在男人的屋子里叫她怎么嫁人?要是秦悠小子不娶了她,她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发什么疯,女儿在家睡得好好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女儿……什么女儿?俺明明……” “回家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牙大婶在牙大爹的拖拽下,骂骂咧咧的走了,一场闹剧就这样落幕了。 身为闹剧中心的秦悠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困惑。 “没什么事,无非是有的人痴心妄想想攀高枝罢了,公子快去睡觉吧!” 等到秦悠再次熟睡之后,江涛也就是江氏兄弟中的大哥来到轻蝶身边。 “弄好了?” “嗯。轻蝶姑娘,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还是尽早禀明秦少爷比较好。” “不必!少堡主临走前已经交代过我,秦少爷天性纯良,不识恶人,让我好好保护他呢!” 轻蝶轻轻摸了一下秦悠的额头,有些忧郁的说:“又发烧了,唉,少堡主什么时候回来啊!不知那天下第一神医到底会不会来,听说那人脾气真大。” “轻蝶姑娘,”江浪刚从镇上回来,一脸凝重,“最近镇上来客很多人,我看到太华山的徐兰卿和江南花家大公子花千繁,不知他们来这里作甚。” 轻蝶沉思片刻,想起日前舞燕传来的讯息。 “定是为了寻找那雏鹏,国师一向和太华山关系密切,天下出现异象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徐兰卿帮忙也没什么奇怪。你确定他们是来长闲镇么?” “是的,今天刚到。” “他们一来有什么动作么?” “我只看到他们去了当铺。后来害怕被发现,所以没有跟太紧。” “不必着急,他们不是来找我们的,看在白云堡和天山的面上,应该不会为难我们。不过不要大意,随时注意他们的动向。” 想了片刻,轻蝶断然否决:“不行,还是得我出面,去会一下徐大侠和花公子,要不然有失礼节。”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 “轻蝶姑娘,有人来了!”江涛压低声音,三人同时沉默。 云观镜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药王谷。 药王谷作为历代神医居住地,其安全性绝对是堪比皇宫。别看谷口花花绿绿的蛮好看,其实那些都是剧毒的植物,不知情的人要是想强行闯入,那么,哼哼哼,那么他会后悔自己出生到这个世上的。 毒花毒草之后,是各种可怕的*阵,不会阵法的人,就会迷失其中,永远也出不来。 云观镜站在药王谷入谷处,恭恭敬敬的道:“在下乃白云堡少堡主云观镜,特来拜访重谷主。” 过了一会,两名绿衣小童从让人眼花缭乱的绿色中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步伐,初见时明明还很远,下一眼如同幽灵般已经来到了跟前。 “云少堡主,请问远道而来有何要事?” 云观镜拱手相道:“观镜来此,是为了求医。” 两个绿衣小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非常礼貌的说:“今年的起死回生令已经全部收回,没有起死回生令,我们是不会让你进谷的。” 云观镜:“这是自然。” 说罢,从怀中取出起死回生令,递给绿衣小童。 那两人好生惊奇,其中一个喃喃自语:“十枚起死回生令中有九枚被国师取得,剩下一枚是天上卓琅玕取得,为何你手上还会有?难道是仿造品?” “不是,上面散发着药王谷特有的绚香,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那……” 云观镜微微一笑:“这块起死回生令正是义兄卓大哥取得的。上一次卓大哥带着起死回生令来,重谷主并没有回收,所以应该还能再用一次。” 年长的绿衣小童点点头:“可以,但是现今谷主并不在谷内。” 云观镜脸色一白,连忙询问。 “上月月初,国师带着剩余九枚起死回生令来到药王谷,不知说了什么,谷主就跟着国师走了。” “他们去哪里了?” 两个绿衣小童摇摇头,那个较小的小童看到云观镜那失望焦急的神情,多了一句嘴。 “应该是朝着南方去,我想应该是去平阳郡或者山阳郡,你可以试着去找找。” 云观镜得到消息后,立刻派出人去调查,他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心腹胡一红前往平阳郡,江湖人称快剑的侠客,几年前被白云堡收为己用,一直跟在云观镜身边。 “少堡主,你的身体才刚刚好,还是先休息一下好。”宝玉劝道,“秦公子那边有轻蝶妹妹在,她不会让秦公子出事的。” 云观镜摇摇头:“我心里总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我要尽快赶回三弟身边。” 第十五回 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其中的辛苦自然不必说。快到山阳郡和东阳郡的交界处,遇到了同样往回赶的卓琅玕和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云观镜看了一眼那顶豪华的轿子,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 那轿中人却似乎猜到了云观镜的想法,轻笑了几声,“少堡主不必担心,朱瓒的事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想必一定会给朱公子一个答复。” 国师这个人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亲眼见过他的人不多,根据白云堡的得来的讯息看,这个人阴晴不定,性格残忍,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 老实说,除非必要,云观镜并不想和这个人深交,不知道卓琅玕到底是怎么遇上他的。 “我和卓兄是在前面的翠篁镇遇到的,因为彼此的目的地一致,所以就结伴而行了。” 云观镜不动声色,如无其事的问:“国师去长闲镇莫不是为了雏鹏现世一事?” “少堡主果然神通,没错,我的确是为了这件事。雏鹏的确出现在了长闲镇,少堡主不必担忧,我的七大侍卫都在那里,不会胡乱伤人的。” “说来惭愧,三弟年幼,不通人事,在下实在是忧心,所以才急着赶回去。” “两位不介意的话,请来我的马车里坐一会如何?” 云观镜和卓琅玕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那恭敬不如从命。” 这传说中的国师究竟长啥样,就让他们也见识一下吧! 马车的内部果然奢华无比。 地上铺着柔软的异国来的羊毛毯,四周摆放有数个用最柔软的天鹅绒抱枕,轿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吃食美酒若干,还有放置一个香炉,里面燃烧了一种云观镜和卓琅玕从来没有闻过的味道,就算是天下第一调香师也做不出来。 这应该是从极西的地方过来的,一种叫做玫瑰香露的香料。 在那缭绕的烟雾中,两人屏住了呼吸。 国师靠在巨大的迎枕上,单手杵着头,银色的发丝不扎不束,随意的散落在肩膀。只见微风一吹,便轻轻滑落,在空气中划过一丝暧昧的痕迹。 那男子身穿天衣坊出品的最上等的雪缎做成的朱子深衣,那上面绣着的云纹会根据光线的改变而流光溢彩。这样的衣服甚是挑人,若是肌肤微黑,会被喧宾夺主,更加衬得不堪入目。 偏偏国师天生丽质,那衣服就成了陪衬,让这个男人更加光华夺目。 云观镜在心中赞了一声,终于知道为什么国师不愿意现于人前。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都注定是人中龙凤,备受瞩目。 看着国师,云观镜忽的想起无机老人座下的四个徒弟,镜花水月四公子,据说每一个都是少见的美男子。他曾经见过其中的花公子花千繁,果然是艳若桃花,一表人才。 卓琅玕却没怎么打量国师,反而有些心神不宁。 “卓大侠似乎很着急?” 卓琅玕礼貌的点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国师斟了酒递给他,他也半天没回应。 “大哥……” 卓琅玕却忽的站起来,摸了摸腰间的玉。此时那块玉如同着了火一般,通体发烫,简直像炉子里的炭块一样。 “大哥……这是……” 云观镜像是有所感,连忙用手摸了摸腰间秦悠送的玉,果然也是烫如火块。 就好像在警告……不,在呼唤,玉佩的主人在呼唤他们! “卓大侠,能给我看看那块玉佩吗?”国师忽的从榻上跳了起来,几乎是粗鲁的从卓琅玕手中夺过那块玉佩。 那熟悉的图案,那美丽的线条,还有那独特的香味……他曾经在无数个夜晚不停的抚摸着同样的纹刻,一遍又一遍看着历代国师所记录的事迹,闭上眼睛,都能在脑海里一点点的画出来。 “这是雏鹏所持有的金香玉佩,除非雏鹏自愿赠与,否则无法以外力强取豪夺。一旦被赠与,那么被赠与的人就与雏鹏结下血腥埋葬的誓言,成为雏鹏的侍者,若鹏死则玉碎。你们,究竟是从谁的手上得到这玉佩的?” --------------------------------我是调皮的分割线------------------------------ 秦悠在一夜里,第二次被人吵起。 这次,显然很不妙。 他睡得迷迷糊糊间,就被人从被窝里拽起来,扔在地上。 “让我看看,这恶心的蓝眼睛,原来是你这蛮夷杂丨种,我上次是怎么说的?你要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一次打你一次!” 秦悠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全身冒冷汗,望着这个身穿粉红直裾深衣的青年,不明白自己为何就是睡了一觉,就坠入了噩梦之中! 咔擦一声,左臂被卸了下来,秦悠顿了一下,才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花千繁!你可知秦公子是我白云堡少堡主的义结兄弟!你要和我们白云堡结仇吗?” “不敢不敢,”花千繁看了看被瑶光制住的轻蝶和昏迷在地的江浪,“我不想和你们白云堡结仇,但是这件事事关整个大明王朝运势,容不得轻忽。要是你心疼这个杂碎的话,就让他赶快招了。” “徐公子、花公子,找到了。”从秦悠屋子出来的天枢拿着秦悠装玉的木匣,快步走过来。 徐兰卿接过盒子,打开检查了一遍以后,发现少了两块玉佩。 “不奇怪,肯定是被我们的朱大公子当了呗。啧啧啧,真可怜,连护心玉和长命玉都当了,看样子你活的跟乞丐一样。” “花弟,算了,问一下这盒子的主人在哪?”徐兰卿劝道。 “这盒子是我捡的。”秦悠缓过气,连忙说。 “捡的?”花千繁冷笑一声,“徐大哥,我说过,这杂碎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要见点血才会说实话。” “什么破玉佩嘛!”轻蝶焦急的跳来跳去,却又不是摇光的对手,一步也过不来,只能原地大吼,“我们白云堡还你一百块还不行吗?别为难我们家公子!” “无知女子,摇光,把她带下去看管好,等着我审出来再放了她。” 轻蝶尖叫着被强行带走,秦悠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一男人也就算了,轻蝶还是小姑娘,万一……万一被…… “哟,看你的样子,听关心那小丫头的嘛?怎么没两天就把云观镜座下的四大侍女之一的轻蝶给弄到手了,还是那么……” “呸!”没有口痰就将就一下口水吧,秦悠恶狠狠的瞪着花千繁,“死人妖,我草你妈,有什么冲着我来,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最好搞死我,要不然以后无论你躲到哪,老子也要把你找出来打死!” 花千繁不紧不慢的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握起拳头对准秦悠的肚子就是一拳,他虽然没用内力,但也足以让秦悠将胃里还没消化完的东西吐出来。 然后又是一拳。 这次,吐血了。 尖锐的疼痛中,秦悠脑洞大开的想,原来电视剧没骗人啊,被打是会吐血的。 “再问你一遍,这个匣子是从哪里来的?偷来的?骗来的?匣子原来的主人是谁?在哪里?你要是不说,我就找几个村里的男人去好好招待轻蝶姑娘,怎么样?” “花弟,休得无礼。”徐兰卿终于忍不住呵斥,走到秦悠面前,“朱公子,这件事很重要,关乎整个大明王朝的运势,还请你如实相告。” “我不……清楚,那天我遇到了两个猎户,不知道……不知道是水梨村还是火梨村猎人,我看见他们手上拿着这个匣子,想着里面的东西一定很值钱,就骗了过来……” “天权玉衡,你们带几个人手去水梨村。火梨村比较远,就拜托天璇和开阳,尽快查清楚!” 几个人领命而去,徐兰卿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年,一看到那双眼睛,他就会想起那屈辱的时刻,被男人当做女人压在身下,那流着汗水的肥肉触手可及,粗重的呼吸,腥臭的酒味……每次一想起来,他就恨不得拔剑杀了这人,士可杀不可辱啊! 可是他不能! 想了想,徐兰卿从怀中掏出一瓶百灵散,强忍着恶心和反感,递给秦悠。 “这是上好的疗伤药,花弟他……太冲动了,请你谅解。” “大哥干嘛给他,这种杂碎早死早超生,要不是他骗了别人的玉佩,我们怎地还需费这番功夫?” 秦悠接过药瓶,一声不吭的走进屋子。他没有再看两人一眼。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徐兰卿和花千繁忙了一夜,连口水都没能喝。木梨村实在是太贫穷了,连像样的吃食都没有,轻蝶又一脸鄙视的模样,只能将就一下。 花千繁在村里绕了一圈,他人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很快就获得了木梨村村民的好感。 长老这几天生了病,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并不知情。早上听说了村里来了一大群陌生人,还让村长去打听一下。谁知对方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就亮出官家的势头,于是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了。 大家都很惶恐,毕竟和官家牵扯到一起。 花千繁自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只是打听了一下秦悠在这个村子里的事迹。 很奇怪,和印象中的朱瓒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是两个人。 哼,这种把戏他见的多了,看他全部拆穿。 “什么,你说秦家大郎是淫邪之人?不可能!”村长媳妇摇头。 “他去妓院?哎呀,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嘛,去一下妓院也没啥事啦!”老鲁摇摇头,“话说俺也想去啊,可是俺家媳妇不让,嘿嘿嘿……” “他品行败坏?怎么可能,俺家女儿的病就是秦家小子治好的,话说,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某大婶问。 花千繁不爽了,于是又绕到秦悠家去,想去找他的麻烦。没想到却扑了一个空,里面已经人去楼空,除了一地的陶瓷碎片和弥漫在空气中的百灵散的香味。 “诶?还挺有脾气的嘛!” 回程的路上,他看到天权和玉衡从村口急匆匆赶来。 “找到了吗?” 两人神色凝重,对视一眼后,均摇头。 “我们找到朱瓒口中说的猎人,他也忆起当时的情况,并且否认当时捡到玉匣的说法。” 说是那个村民和一同来打猎同伴,他们的确是见过秦悠,但两人并没有捡到任何东西。倒是秦悠手上拿着一个古怪的东西,不停的对着天空上那一只红色的凤凰比划,嘴里嘀嘀咕咕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我想开阳那边恐怕也是一样的结论,这两个村民并非是雏鹏。” “只有雏鹏才能持有金香玉佩,外人无法强取豪夺……” 两人还没说完,另一边徐兰卿也匆匆赶来。 “那个玉匣不见了。”徐兰卿显然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它一直在我身边,刚醒来就发现不见了,可是摇光一直守在外面,根本没有人来过。” 所有的人身体都僵硬了,国师的叮嘱犹言在耳: “金香玉佩是灵玉,在被赠与之前,会一直跟随雏鹏。那个盒子出现在谁身边,那个人就是雏鹏!” 啪嗒啪嗒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跑在最前面的蓦然是天山老人的爱徒卓琅玕,他的义弟云观镜紧随其后。 最后是国师,他银白色的头发,被风带起,那脸上的焦急却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掩盖。 第十六回 秦悠趁着天还未明,一路狂奔,逃出了木梨村。 遇到脑残粉不可怕,遇到会武功的脑残粉就可怕了。 右手手臂自肩部脱臼,因为没及时复位,现在肿的跟馒头似的,虽然喷了云南白药,但是效果似乎不那么好。胃部隐隐作痛,不过在吃了几片止痛片后,已经好多了。刚那会,痛的连路都走不好。 马勒戈壁的,花千繁你给老子记好,等老子下次见你……还是算了,赶快逃命吧! 这就是不会武功的小市民悲哀! 复仇什么的,还是留给更有能力的侠士吧,秦悠就这身板,还是洗洗睡吧! 当木梨村最后一个房檐消失在目光里的时候,秦悠其实也相当难过,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原本以为这里可以成自己的家,没想到那么快就失去了。 木梨村依山傍水,在距后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瀑布,据村里的人说,顺着那条河一直走一直走,可以到东阳郡,东阳郡的尽头就是大海,在海上时不时会有来自异国的船只。 背井离乡谁也不愿意,耐不过男神脑残粉太厉害黑道白道都有他的人,这日子没法过了。秦悠的英格力士学的还不错,连蒙带猜的话估计还是能在国外混得不错。 本来打算游历一番,但现在……秦悠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找一个地方,安定下去,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实在是跑不动了,秦悠不敢骤然停下,害怕心脏会受不了爆掉,只能减缓速度,一点点慢下来。 “要命了,就跑了那么一会就要死了,这个身体真的要完蛋了。” 秦悠找了一个能坐的树根,从包袱里找了几块桂花糕,这还是轻蝶做的呢。不知道她有没有事?想必看在白云堡的面子上,花千繁应该不会为难她。 唉,真是对不住这个妹子啦,他是萝莉控……不,都是他的错,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好累,好想睡。 最近每天早上都起不了床,心中总有一种一直睡下去的想法。 这一闭眼,等到秦悠被惊醒,已经过了正午。惊醒他的正是从地面传来的震动,秦悠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有些发痛的脸颊。 追兵来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穷追不舍?很好理解。 秦悠拉开自己的登山背包(和茜茜换的),那诅咒一般的玉匣果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包里,如同幽灵一般甩都甩不脱。 神啊,表这样好不好? 这玩意丢不掉也毁不了,不能藏进空间,随身带着有很容易被人发现,该拿它怎么办好呢?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秦悠甩上背包,立刻朝着不远处的瀑布跑去。 来人似乎很着急,估计用了轻功之类的武功,初听的时候明明离得还很远,等着秦悠一个不经意的回头,已经能看到那骚包到极点的粉红衣了。 很好,非常好,竟然是花千繁追了过来。 这见鬼的世道。 一个想法在脑海中的形成。 要不要和伊西丝换把枪,用来干掉花千繁呢? 不行。首先他没用过枪,和以前是女特种兵的伊西丝简直是天差地别,他拿着枪和拿着砖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花千繁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能不能打到还是个问题呢;二来,枪声很大,就算侥幸杀了花千繁,其他负责搜索的人也会听见,秦悠不是软蛋,但也不打算见人就杀。 瀑布的声音很大,秦悠粗粗估略了一下,差不多有二十米左右。很好,就算跳下去,也不至于摔死。 这个场景有点像前几天在手机上看的电影《启示录》,里面的男主虎爪也是被人追杀而来到一个瀑布,他没有选择也没有办法,只能跳下去寻求一丝的生路。 秦悠也一样。花千繁和徐兰卿很快就会查到他在说谎,这次被抓就没那么好过了。 好在上辈子秦悠是游泳协会的会员,经常去参加一些不大不小的比赛,可以称得上熟悉水性。他唯一担忧的就是在跳下去的过程脑袋不要撞击到河底的石头。 做好跳水的姿态后,秦悠毫不留恋,纵身一跃。 “别!等等……”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大叫,不像怒吼,倒像是垂死的野兽饱含惊怕、无奈、乞求的呼唤。 “……弟……” 瀑布声实在是太大,他根本听不清,只觉得这声音好耳熟,还感觉自己的脚踝似乎被什么丝绸一样的东西滑过,很柔软,瞬间就消散了。 他猛的吸了一口气,嘭的一声,河水彻底的淹没了他。 身体一直下沉,一直下沉,秦悠在心中祈祷千万别碰到石头。 终于,身体止住了下坠的势头,开始缓慢的上浮。秦悠轻轻划动水,让自己在水中保持平衡,才松了一口气。背后就像有人推一样,一秒就游了好几米。 看样子这条河的暗流不少,都潜藏河底。秦悠不敢露出水面,害怕那些无所不能的侠士们会凌空微步从天而降。 水底的暗流速度很快,秦悠感觉自己如同坐在急速行驶的车里一样,身不由己的往前冲,一不小心受伤的右肩就撞到了一块鹅卵石上。 可怜的秦悠,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把自己当做骁勇善战的亚马逊部落战士,就算身上带着剑伤跳河也能安然无恙。 剧痛袭击了秦悠的神经,他可能失去了几秒钟的神智,直到河水灌进嘴里才把他呛醒,才挣扎着露出水面。 河水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转眼间秦悠就到了他根本不认识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必须抓住河中巨大的鹅卵石,爬上去,回到岸上。 但是一只手受伤,另一只手腕力不足,根本抓不住任何障碍物,反倒是背部头部撞了好几次。 再这样下去必挂无疑。 秦悠打起精神,不再考虑上岸,而是抓住一根和他一起飘着的树干。那颗树干很粗,不知为何出现在了河里。望着这最后的救命稻草,秦悠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翻身爬了上去。 身体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秦悠一口气还没有喘匀,就失去了意识。 ------------------------我是卖萌的分割线----------------------------------- “师父,这个人都睡了好几天,他到底还能不能醒啊?” “臭小子,你以为内伤有那么好治吗?这少年武功被废,内里一团糟,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菩萨保佑啊。” “那他到底有没有事啊?” “这得看天意啦。天要他活,那么明天一定会醒,偌天要他亡……” “师父,你不是说你认识药王谷的谷主么?” “蠢徒弟,那重蝶以前欠我一个人情,答应帮我无偿救一个人。这个机会是留给你的!” “我不需要!他病的很厉害,看起来要死了……” “呸,小子,没见过死人么?” “可是他不一样,他很好看……” 说话的老头估计也对这个看脸的世界感到绝望,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在一旁生闷气。 “我不想他死。”少年虽然穿的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但是却生了一张白嫩的小脸,他蹲在失去知觉的人旁,认真的对破庙里的老者说,“不知道为甚,我不想他这样死掉。” 那白发老头抽了一口旱烟,道:“先带他去附近的镇子看一下吧!” “师父,我扎个舟吧,南阳郡离这里不远,我们去那里吧!我记得三叔就在那边。三叔的老相好医术很好,我们去那儿吧!” “你小子不去东阳郡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吧!” “三叔常在我面前夸他那老相好是何等厉害,妙手回春,和那重白相比,毫不逊色。” “别听他吹!”白发老头吹胡子瞪眼,“你三叔就是个不着调的。” 他这徒弟什么都很好,就是心性过于善良,对什么人都不设防,别人说啥就信啥。简单的来说就是缺心眼。 小乞丐的身手敏捷,不到半个小时就砍了数根竹筒扎成一个简易的筏子。他背着昏迷的秦悠坐上了竹筏,放好他后,便撑起了竹竿。 不见那小乞丐如何使力,竹筏在河中如同鱼儿一般灵活,以极快的速度穿行,一边划船一边高歌,那清脆的男音在山涧里飘荡,惊起不少歇息的鸟儿。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龙驾兮帝服,聊翱游兮周章;灵皇皇兮既降,猋远举兮云中;览冀洲兮有余,横四海兮焉穷;思夫君兮太息,极劳心兮忡忡。” 老乞丐听得有意思,这首歌是民间祭祀云神云中君,说的是那英俊非凡的神祇下凡的场景,神光四射,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景仰敬拜。 这小子平时就爱唱个十八摸,怎么忽然换风格了?莫非是看上这个瘦不拉叽的病秧子了吗? 要命了,这小子还未尝过情一字厉害,又是一个死脑筋,万一被甩了或者这小子死了,那他会不会跟着殉情啊! 老乞丐又看看那病秧子,气息微弱,撑到现在也算厉害了。 水中行舟,日行千里,小乞丐看起来的确很担忧秦悠,到后面几乎用上内里催舟,本来需要两日的路程,竟然不到一天就到了。 傍晚抵达南阳郡的云莱时,秦悠已经烧得不省人事。 云莱是南方大城市,和洛阳扬州杭州金陵一样,因为水陆交通便利,和接近南疆的缘故,这里的人种特别复杂,时常能见到色目人出没。 由于这里是多民族聚集之地,民风大胆儿开放,时不时能看到穿着暴露的异族女子倚门卖笑。 这里没有北方常见的女支院,但是有不少暗门,暗门里的女子就被称为暗女昌。一般这样的暗女昌都是以家族为单位,比如著名的张家的兰雪堂。又或者是一些名字轻佻的道观,比如梦月观,表面上是修道之人所在的地方,实则里面的女子均是女支女。 还有一些,则是自己单干。这些人往往是中原子民和异族混血生下来的孩子,因为两边都不容,为生活所迫,不得已做这卖肉的营生。 三叔的老相好,被称为云莱月儿的沐如月就是一名混血儿。 她的面容不太符合中原人的审美,眼窝比较深,轮廓也很清晰,个子更是不符合所谓的小家碧玉,比一般男性都要高出一个头。寻常男子以见这女人,自觉气势都矮了,大家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来找憋屈的,于是这沐如月的生意自然比别人差了一大截。 直到遇到小乞丐的三叔,那个男人偏偏喜欢与众不同,就觉得那沐如月是天下第一美人。 小乞丐背着秦悠来到沐如月的藏月楼,三叔正和他的小蜜甜甜蜜蜜的喝着酒看着月亮谈人生。 三叔很明显表示出不欢迎,他知道这个老无赖带着小无赖来,绝对没有什么好事,只可能是揩油打秋风。 “三叔,让如月姐看看这人呗!” “什么人?老头你又收了一个徒弟?” “非也非也!”老乞丐摇摇头,指着自己的小徒弟道,“这小子在九湾河捡的。” “九湾河?那里地势险要,河中暗流巨石多,水流湍急,年年都会有好些捞金的人死在里面。这小子居然活下来了,啧啧啧,真不可思议!” 那沐如月没搭理三个不正经的,将秦悠放到床上,仔细诊断。片刻后,一丝忧虑浮现在眉间。 “他的武功被人以重手法废了,伤了经脉和内脏,这辈子恐怕都不能再习武了。” 老乞丐脸上无波无痕,小乞丐却显得很震惊。 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 “下手的人狠辣无比,端的是不要人性命,却要此人受尽折磨。到底是有何深仇大恨……” “如月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他到底还有没有救?” 沐如月一语不发,斟酌片刻,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如果是药王谷的谷主或许还有点法子……我……” “如月姐,你不是重白的师妹吗?” “胡说什么!”沐如月狠狠瞪了一眼三叔,“重蝶师父只是指点了我几日,并非收我我为徒。她走之前已经千般叮嘱,不允许我以药王谷传人自居。” 江湖上门派五花八门,其中规矩各有各的花样,其中不乏稀奇古怪惹人侧目。比如三老人之一的无机老人,他一生只收了四个徒弟,四个弟子的名字里各包含镜花水月中的一个字,故称作镜花水月四公子,除了一直不为人知的镜公子,其他三位公子皆是人中龙凤。 无机老人也曾说过,他的弟子必须如明珠般风神秀彻,凡是见过三位公子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士无双。 “如月姐,真的没办法了吗?” 药王谷的谷主一生只收一个徒弟,这个徒弟会继承上任谷主衣钵,成为新任的谷主。若干年前,重蝶来南阳郡行医问诊的时候,遇到刚刚入风尘的沐如月,一见面她就发现这个孩子在这方面挺有天赋的。按照药王谷的规矩,她已经收了重白,是不能再收其他的弟子。 但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医药方面一点就通,举一反三,让重蝶爱不释手,最后还是稍稍指点了她一番。临走之前,再三交代,沐如月以后行医都不许以药王谷自居,也不能说重蝶是她师父。 沐如月之后也歇了心思,她惯是好逸恶劳,平时只给相识要好的姐妹们看看妇科疾病,指导她们如何正确避孕,治疗一下不孕不育,偶尔还接阳痿早泄秒射等男题。 沐如月的名声也是在这个时候传开的,在南阳郡,她的名声比药王谷谷主可要大多了! 第十七回 “三叔,你帮帮我嘛!” 见自己求不动,小乞丐转向三叔。三叔一向疼爱这个小侄子,于是只好朝沐如月讨好的笑了笑:“月儿,你看……” 沐如月瞅了一眼三叔,脸上虽然没有露出同意的神色,但是嘴上却嗔道:“算了,既然是你侄子,我想想办法吧!” 沐如月一边说一边用极快的手法在秦悠身上点穴,虽然她一直不显,但是三叔知道她在跟着重蝶学医的那段时间,也学了一点功夫,她虽然是弱女子可一点都不好惹。 “图南小子,过来,用你的内里将淤塞的经络疏通一下。” “等等!”一直不语的老乞丐忽然拦住了小乞丐,“非亲非故,你要浪费自己的内力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吗?” “师父说什么呢!”小乞丐顶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是你说的吗?” 习武之人对内力最是看重,没了内力,空有招式,就像一辆没有汽油的车子,只是花架子罢了! “傻瓜,打通淤塞的经脉是非常耗费内力的,”老乞丐气的吹胡子瞪眼,“而且短时间恢复不了。” 沐如月瞪了一眼,“他被废了武功也就算了,还中了毒,元气大伤;接着饥寒交加,缺衣少食,情况更加糟糕,这个时候如果静养一两年或许还能活长一点,偏偏又再次受伤。这时本来忌水,偏偏往水里逃,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闯!现在不拿内力吊着命,不出半个月他就得上西天!” “中毒!”小乞丐那模样活像被人掐住命根子一样,急的差点跳起来,“中了什么毒?能不能解?” 沐如月狠狠拍了一下小乞丐的头:“我当日只和重蝶师父学了一点医术,要说毒术,我那师兄更加厉害!我只能诊断出,他中了一种慢性毒药,一时半会要不了他的命,如果你现下不给他用内力吊命,那么他绝对死在毒发之前。” 三叔剔剔牙,“说起毒药,我想起前段时间的金鱼山庄庄主金震西,那庄主中的就是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称作醉梦香,中的人根本无知无觉,最后再睡梦中死去。还有仙鹤观观主李仙鹤,龙泉寺无欲方丈,红娘子红霞……这些人全都死在醉梦香之下。有传言,这是魔教的手笔。” 老乞丐也听说了此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近年来魔教气焰猖獗,多名武林正派人士遭到谋害,太华又撒手不管……” “老头,我听说最近太华大弟子徐兰卿好像在找什么人……” “岂止是太华,整个江湖的沸腾了。”沐如月虽然深居简出,但是妓院可是除了客栈之外消息来源最广最快的地方,“据说是找到那雏鹏了!” 老乞丐:“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可别像上一个那样死的不明不白啊!” 沐如月:“找到了,又弄丢了。据说还是在徐兰卿的手上弄丢的,太华这次可丢人丢大发了。已经发出英雄帖,托各大门派帮忙找人。还有国师也调动四喜堂和各地衙门全力寻找……” 老乞丐:“说起来,白云堡和天山派的卓郎君似乎也在找什么人。” 沐如月笑了起来:“他们的义弟,不知道怎么走丢了。听说是混血,有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说起来也古怪,混血的孩子我见了多了,我自己也是,但是鲜少有人能是黑发蓝瞳。白云堡势力好生庞大,据说那排场不比找雏鹏的少。” 三叔:“不止,还有江南花家的小公子也走失了,琅琊王氏的三公子,武当派的弟子、霹雳堂堂主的侄子……最近走丢的人还真不少啊!” 帮秦悠疏通经脉的小乞丐还不忘百忙之中问一句那雏鹏长啥样。 沐如月皱着眉头:“据说长得有些结实,喏,菜市场的布告栏里有他的画像。” 长得结实不过是为了说的好听罢了,在沐如月看来,那雏鹏跟猪圈里的种猪似的,看着都觉得倒胃口。 小乞丐:“有赏金么?” 沐如月:“有吧!雏鹏最高,一万金加封七品官。” ------------------------------我是羞涩的分割线--------------------------------- 时间过得飞快,深秋的天气随着雨水的到来一天比一天寒冷。 古代没有温室效应也没有城市热岛相应,天冷的吓人。 三个乞丐武功高超,自然不会觉得有甚麻烦,连沐如月这样的女子也不过多加了一件披风,然而秦悠却总觉得冷的要死,出门都必须穿上棉袄御寒才行了。 “你盯着我看什么?”秦悠神色不善的瞪着小乞丐。 “叫我图南嘛,我叫百里邵,字图南!” 秦悠乐了:“你怎么不叫百里屠苏呢?” 小乞丐笑嘻嘻的凑过来,“无论看了多少次,都觉得你的眼睛真漂亮,又大又黑,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能不好看么?那可是女孩子变身的法宝之一。 一阵风吹来,秦悠下意识就抱住手臂,有点冷啊。 “古代的天气真糟糕!”秦悠唯一感到高兴的就是穿来的时候是春末,让他在最悲惨的那段时间没有被冻死。 “你的身体真糟糕,”小乞丐咕哝一句,抓住秦悠的手,将内力输了进去,“好点了吗?” 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手拉手实在是有伤风化,当即就有正义的大妈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俩。 秦悠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热。 这次跳水求生似乎将好不容积攒起来的健康耗尽了一样,秦悠再次变得虚弱不堪,一天倒有半天躺在床上。好在时不时,小乞丐会把内力输给自己。 秦悠对武功有了更新一层的认识,原来内力还有这样的作用。对中华的医术也有了更多的了解,西医虽然有些时候很有作用,但是中医更加博大精深,如果两者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那么想必会有更多的人能活下来。 这次秦悠不敢再吃退烧药了。刚醒来那会,他发了很高的烧,因为周围的情况不明,秦悠不敢拿出药吃。 喝了沐如月的药,烧没有退下来。当时沐如月说了一句让秦悠毛骨悚然的话,顿时让他再也不敢吃抗生素了。 沐如月医术高超,加上秦悠再也不用逃命,衣食无忧的情况下,身体稍稍好转,至少能从床上爬起来了。 小乞丐人很好,老实说,秦悠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热心肠的烂好人,不问缘由的对他人好。 “嘿嘿嘿,今天我带来光明虾炙和甘露羹,从太守府里偷来的,那大胡子可会享受了,他最宠爱的三姨娘最喜欢吃着甘露粥,据说光食材就有二十多种来着。” 秦悠赶快擦擦嘴角的口水,小乞丐最喜欢吃,他也跟着享福。昨天吃的是巨胜奴和贵妃红,前天则是鲜虾面和玉露团……总之这两周内他们就没吃过同样的东西。 虽然缺乏味精酱油和太太乐鸡精,但是这个时代的菜肴并不难吃,相反很美味。吃完饭,秦悠不像往常那样没精神,决定出去走走。 “如月姐说了,你得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行吗?” “整天待着好闷。” 小乞丐伸长脖子看了看秋日清爽的日光,觉得今天是个出门的好日子,实在是不忍心拒绝秦悠。 “就去附近转转,等着你完全好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 小乞丐嘿嘿笑了两声,满脸猥琐,“当然是男人最喜欢的地方。” 秦悠顿时心领神会,猥琐的人顿时又多了一个。 “哇,丢的人又变多了,最近这些贵公子是怎么了?他们都得了什么古怪的病么?哇,雏鹏的悬赏又提高了,要是我能找到他,就能当大官了。” “有点出息行不?就你这心眼当官?”别开玩笑了,分分钟就要被人给收拾掉。 “咦,还有人悬赏通缉朱瓒呢?哇哇哇,我知道他,他太有本事了,竟然睡了那个太华山的大弟子徐兰卿!听说差点被徐兰卿的义弟花千繁搞死,现在竟然被通缉了,他到底对徐兰卿做了什么事啊,人家那么恨他!” 秦悠拍了拍小乞丐的肩膀,“其实他们一直寻找朱瓒是有原因的。” “甚原因?” “那朱家一直藏着一本不为人知的绝世武功,据说练成者可以独步武林。后不知怎滴泄露了出去,于是招来滔天大祸。” 小乞丐脸都白了,“那武功当真有那么厉害?” 秦悠严肃的点点头:“否则那徐兰卿武功如此高深,怎地会被一个常逛青楼的纨绔弟子所辱?” 小乞丐:“有道理……那武功是什么武功?” 秦悠左看看右看看,压低声音道:“我也是听说的,你千万别泄露出去啊!” 小乞丐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嘴巴最严。” 秦悠:“那武功名为《葵花宝典》,据说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小乞丐:“自宫是甚?” 秦悠斜眼看他:“割小*啊同学!” 小乞丐大惊失色:“你是说那朱瓒已不是男人了?!” 秦悠:“……”为何你会得出这个结论!? 小乞丐皱眉:“那他怎么睡徐兰卿?莫非是反被睡了去?” 秦悠:“朱瓒就是因为没自宫才没能练成这门绝学,反倒被花千繁伤了,明白了吗?花千繁就不一样了,此人长得跟人妖一样,见了这秘籍就像见了亲娘一样,肯定忙不迭割了小*练功。” 小乞丐一脸不认同:“那花千繁据说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之名江湖人尽皆知,老相好遍布整个江湖,他要没有小*怎么风流?” 秦悠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自然是因为他那张人妖似得脸呗,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他义兄就是他的裙下之臣。” 小乞丐吃惊的说不出话:“你是说徐兰卿和花千繁有染……” 秦悠满意的点点头。 小乞丐一脸了然:“怪不得徐兰卿睡了朱瓒花千繁那么生气……他们还有一个结拜兄弟,乃小王爷明瑾,该不会小王爷也是花千繁的裙下之臣吧!嗯,肯定是,要不朱家被灭门小王爷也下令阻止当地衙门不准调查,还令朱氏一族从族谱上除掉朱瓒的名字,我原本还觉得太过了,原来如此,是爱太深的缘故,罪孽啊……” 秦悠:“……脑补帝!” 小乞丐:“什么帝?我可是未来的丐帮帮主!” 秦悠心想:一gay帮帮主有啥好自豪的? 小乞丐:“哇,白云堡的悬赏也不低啊,这个人……咦,长得和你很像啊!” 秦悠将目光投向布告栏,上面有像雏鹏这样大人物的画像(秦悠个人觉得长得有点像没减肥前的朱瓒),也有一些江湖大盗或者小偷的画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张画工不凡的画像,不需要仔细看,连秦悠这样的外行人都能感觉到画图的人的用心,那一笔一划似乎凝聚了画图人的心血和感情。 古代的画图技术秦悠不敢恭维,太失真了,不讲究立体效果的结果就是在秦悠眼中那些江洋大盗长得都差不多。 但是这张图不一样。 画画的人一定经常观察被画的人,那画中人的神态和秦悠非常的相似,就算不是素描,也能看得出就是秦悠。 只有那双眼睛不一样。 画图的人,用天蓝色为画中人描了眼睛。 “这世上还有那么相像的人么?”小乞丐的脑袋在秦悠和画像之间来回转动,“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简直像同胞兄弟,就是眼睛不一样,你的眼睛比画像上的人好看,又大又黑……” 秦悠扶额。 “我想这画应该是云观镜画的吧!他一定很担心他的义弟!” 秦悠瞅了一眼小乞丐,对方脸上真真正正的表现出关心的神色。 “你认识云观镜?” “嗯,以前见过,他人很好,温和谦逊,行侠仗义,和卓郎君一样,我想他们的义弟应该也是一样的。他还帮过我们丐帮,三叔已经放话让我们帮的弟子帮着找呢!老实说,要不是你和这个人眼睛颜色不一样,三叔早就把你交出去了。” “小乞丐,要是你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结义兄弟人品很糟糕,比如像那朱瓒一样,你还会认他吗?” 小乞丐一脸莫名:“像朱瓒那样的人我为什么要和他结拜啊?卓郎君和云观镜都是江湖豪杰,品行端正,为人正直,他们结交的兄弟怎么回事朱瓒那样的人?” 秦悠:“呃……别管这么多,万一你发现你的结义兄弟是这种人你会怎么办?” 小乞丐陷入思考中:“嗯……那肯定是什么人搞错了。要是你是朱瓒,我一定不会信,徐兰卿有那么好么?你都肯给他睡怎么不给我睡?我长得比他英俊多了。” 秦悠一时没忍住,一脚踹在小乞丐的屁股上。 “去死吧,钙帮帮主!” 第十八回(加了一千字) 和小乞丐打闹了一会,两人趁着天色还不太晚,又去偷了点好吃的,饱餐一顿,打着饱嗝回到了沐如月的藏月楼。 老乞丐和三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秦悠左看右看,发现碍事的人不在之后,笑嘻嘻的朝沐如月打招呼。 “小鬼头,说了别外出,好好在家养病,你又跑去哪里作甚?” “如月姐,你今天看上去更加漂亮了。我天天留在家,害怕把持不住啊!” 沐如月脸一下就红了,秦悠赞扬人的时候表情很真挚,况且过了那么多天,沐如月也算了解秦悠这个人,他是真的觉得沐如月长得漂亮,不是说客套话。 这个世界上除了三叔还有人觉得她漂亮,沐如月觉得有些些稀奇。 老实说,沐如月很漂亮,用现代的审美观来看,她都可以去当国际影星了。 “别贫嘴了,快来喝药!” “姐姐喂我嘛!” 沐如月发出咯咯的笑声,十分爽朗,看得小乞丐眼睛发直。在他印象中,沐如月的笑容总是那么含蓄温柔。古代人讲究笑不露齿,大笑不符合美人的标准。沐如月一开始不习惯这种抿着嘴唇的笑,但是后来为了迎合市场需求,不得不做出牺牲。 “臭小子,趁着我不在,又来勾搭我女人!” 秦悠的后脑勺挨了三叔一下,后者瞪了他一眼,迅速搂着沐如月的腰离开了。 小乞丐忍不住道:“算你好运,上次有个富家子弟趁着三叔不在来找如月姐,想挖墙脚,后来被三叔知道后打断了一条腿和几根肋骨。嘛,我觉得就算你勾搭了如月姐三叔也不会被揍的那么惨,你都病成这样了,三叔肯定连碰都不敢碰你一下……” 秦悠端起那碗药,无奈的喝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了弥漫开来,随即胃部发出不适的信号,反胃的感觉阵阵袭来,直到秦悠喝下一大杯水之后才平息了。 躺在床上,无聊到极点的秦悠掏出了手机。 埃德蒙:最近你怎么都没上线?我找你都快找疯了。 索泰尔:是啊是啊,我们这里爆发了西班牙流感,死了很多人,想找你买点特效药。 茜茜:就是,拜托了。 伊西丝: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悠捧着手机,差点泪流满面,终于有个人关心一下他的生活了。 秦悠:太糟糕了。好不容易可以安定一段时间,结果男神的脑残粉追来,我不得不表演一次跳水才摆脱了这次危机。 伊利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起来你的生活挺悲惨的。 秦悠:(摊手)刚穿过来的时候,穿在一个死胖子身上,他身下压着江湖第一帅哥。 茜茜&伊利雅&伊西丝:哇,太棒了! 索泰尔&埃德蒙:哥们你真牛逼,走在时代的前沿啊!怎么样,肥皂好捡么? 秦悠:飞踢!根本没有做什么好伐?强丨奸未遂都算不上,我们只是光着身子叠加在一起罢了!可恨的是男神的一号脑残粉,闯进来后二话不说废了我的武功! 又是一阵惊叹声。 埃德蒙:你会武功?太牛了。哥们,拍段视频传上来给咱开开眼界呗? 秦悠不得不提醒他: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武功被废了,永远都不能恢复,还落得一身病。 伊利雅:这人也太可恶了吧! 秦悠:是啊,没办法啊,那男神后台硬啊,还有小王爷撑腰来着,全江湖通缉我。我现在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不受欢迎。对了,伊利雅,谢谢你的美瞳,要不想办法搞定我的眼睛,我连家门都出不去。 茜茜:那么悲惨? 秦悠:没办法,我的眼睛实在是太显眼了。 茜茜:秦悠你是黑发蓝眼是吧? 秦悠:是的。 短暂的沉默。 秦悠:大家怎么了?很怪异么? 茜茜:不是。我上辈子是学医的,知道一些知识。比如说亚洲人的基因是深色基因,而欧洲人的基因则是浅色基因,深色基因容易覆盖浅色基因,所以为什么亚欧混血的孩子几乎是黑发黑眼,比如张x芝,你看她的模样就明白了,总之绝不肯能出现黑发蓝瞳这种事。 秦悠:没有特例么? 埃德蒙:有,事实上,我们几个人的眼睛和发色都有点不同寻常。 秦悠:? 埃德蒙:我的眼睛是紫色的;伊利雅的头发是银灰色的,眼睛是深蓝色;茜茜有一只眼睛一半是黄色一半是绿色;索泰尔的头发是纯金色,眼睛则是非常淡的枚红色;伊西丝的眼睛最棒,是金色的。 别的不说,秦悠上辈子就没听说过谁的眼睛能一半黄一半绿,更别提金色的眼瞳了。如果他们没佩戴彩色美瞳的话,那么这真的有点令人吃惊。 茜茜:我们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无论是外表还是别的什么。 秦悠:对你们来说是锦上添花,对我来说就是雪上加霜。如果能摆脱这蓝色的眼睛,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伊西丝:你的勇士呢?一个没找到? 秦悠:什么勇士? 埃德蒙:勇士,或者说守护者什么的,每个人都有。 秦悠:没,我这里想追随我的勇士没有,想要杀了我的人倒挺多的。 茜茜:不可能,我们都有,没理由你没有。 秦悠觉得十分新鲜,想要具体询问一下所谓勇士是干什么用的,这时门被人推开,他不得不将手机收了起来。 “你刚才作甚?” “没什么。” 小乞丐显然不相信秦悠的说辞,他犹豫良久还是把心中的疑问倒出: “你总是不肯和我抵足而眠。” 两个男人睡一起,脚和脚还缠在一起,光是想象都倒足胃口,秦悠暂时不想捡肥皂。 “你的被子里藏了什么东西,那天我看见了,圆圆的……” 那是电热宝,不过秦悠不打算告诉小乞丐,他已经显得够异常的了,不想再为自己增添更多的目光和麻烦。 “你总是把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在太阳底下晒……” 好吧,秦悠不得不承认,小乞丐有些时候挺难缠的。 “兄弟,如果你还想和我做朋友的话,就不要关心这些,行不?” 小乞丐显得特别不服气,不过最终还是耸耸肩,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将秦悠门窗都关好。 秦悠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小乞丐异想天开的说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成功的让秦悠将嘴巴里的药全都喷了出去。 “结拜?” “是啊,我觉得你不肯和我睡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还未义结金兰,如果我们是兄弟,就不必在乎这个!” “我不和你睡一张床是因为我不喜欢和男人睡一起,和是不是兄弟没关系!” “你不愿和我义结金兰吗?”小乞丐看上去有点受伤,“我会保护你一辈子的。” “那我问你,如果现在花千繁和徐兰卿冒出来说我是朱瓒,要杀我,你会站在我这一边么?” “会!”小乞丐认真的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老头也说了,你是个好人。不管是谁,徐兰卿或者花千繁来了,我都会挡在你面前!” 平生第一个好人卡是从男人手中得来,感觉不算差。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会明白何为兄弟?何为义薄云天!” ----------------------------------我是基情的分割线---------------------------- “俗话说得好,种树莫种垂杨柳,结交莫结轻薄儿。杨柳不耐秋风吹,轻薄易结还易离。这话虽糙理却不糙。” 茶馆坐的人不多,稀稀拉拉,那说书先生丝毫不介意自己生意的清淡,收起扇子,拨了几下莲花乐,清清嗓子朗声道,“江湖行走,交人最难。今说一人乃汝阳郡南城人氏,姓张名邵,苦志读书。” 说的却是这张劭在赶考的途中,投店宿歇,却听到隔壁有人□□。细问之,才知也是赶考的秀才,得了时疫,命不久矣。因为会传染,掌柜和店小二都不敢靠近,还劝张劭远离此人。 张劭:“生死有命,安有病能过人之理?吾须视之。” 于是张劭花钱请大夫给这个秀才看病、抓药、早晚汤水粥食伺候,也许是命不该绝,这个秀才的病竟然好了。互通姓名之后,方知这秀才姓范名式,字巨卿,年四十岁,本是个做生意的,后面发现水太深还是做官更有前途,于是弃商投文,没想到半途得了瘟病。 范巨卿(秦悠第一次听的时候听岔了,还以为是范*呢):“今因式病,有误足下功名,甚不自安。” 张劭:“大丈夫以义气为重,功名富贵,乃微末耳。已有分定,何误之有?” 秦悠嗑着瓜子,边吃边想,越想越觉得这两人基情浓浓,换成现代,大约是这样: 范范:“你那么悉心照料我,连高考都误了,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张张:“大丈夫,高考年年有,你却只有一个。清华北大算啥,你才是最重要的。” 瞧,这个基情四射的世界啊! 秦悠一个冷颤,竟然漏听了一段。问了小乞丐才知,这俩基友结为兄弟,并相约来年重阳节于张劭家见面。 时光飞逝,次年重阳到来,张劭在家设下鸡黍宴,全家人都翘首以待,结果吹了一天冷风,等到太阳落山连人影都没见一个。张劭的老妈劝,路途遥远,人未必肯来,儿子你还是洗洗睡吧。 张劭摇摇头不肯:“巨卿,信士也,必然今日至矣,安肯误鸡黍之约?” 皇天不负有心人,等了大半夜,终于看到一人随风而来。张劭定眼一看,果然是范巨卿。张劭大喜,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还热情的邀请范巨卿落座吃饭,毕竟饿了一天了嘛。 然,范巨卿却僵立不语,以袖反掩其面。 张劭觉得奇怪,就问你是不是怪我老妈和老弟没有出来列队欢迎? 只见那范巨卿一脸悲痛:“吾非阳世之人,乃阴魂也” 原来范巨卿科举不成后回老家只能重操旧业,忙来忙去竟然忘了时间,等到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范巨卿:“常闻古人有云:人不能行千里,魂能日行千里。” 随后他叮嘱妻子等到他死后,一定要等到张劭来才能下葬。又对范巨卿说,请他来见最后一面,这样死也瞑目也。 张劭痛哭涕流,给老母亲下跪,说自己要去见范巨卿最后一面。那老妇人似乎感应到自己的儿子再也不会回来,老泪纵横。 一路上饥不择食,寒不思衣,经常于梦中哭醒(秦悠:这真的是兄弟情么?)日夜兼程恨不得有一对翅膀,等他赶到范巨卿家时,已经距离范巨卿死去十四天了。 张劭来到范巨卿的坟前,哭了一堆,对范巨卿的老婆说自己对不起他(秦悠:我实在没看出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的!),要下去陪他,请范巨卿的老婆在张劭死后和范巨卿葬在一起。说完就掣佩刀自刎而死。 两人的事迹感动了天感动了地还感动了当地太守,为他们建了一座祠堂,名为“信义之祠”,墓也有个号,叫“信义之墓”,皇帝听说了之后不但给两人分封爵位,还加以表扬,希望后人都以他们为榜样。 “以他们为什么榜样?搞基的榜样么?”秦悠张大了嘴巴,转过脑袋,想博得小乞丐的同意,没想到看到小乞丐哭了。 他满脸泪水,不停的用那又脏又破的袖子擦,眼睛红极了。 “范巨卿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小乞丐显然陷入了某种对这对基友的迷恋,“乃大丈夫也!” 秦悠还惊恐的发现,抹泪的不止小乞丐一人,周围大部分人都这样。似乎故事中的主角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一般。 “他们生死同在……我希望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 秦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为了准时见面的约定,可以弃自己的的妻儿不顾,自刎而亡;一个同样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信义,舍弃自己年迈的母亲和弟弟毅然赴死,他们俩倒好了,一死百了,可是他们的亲人怎么办呢?有没有谁关心一下那些活着的人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秦悠想的还等多一点,他们两人的死亡除了证明了那没用的信义之外,还有其他更加深远的意义么? 这就是所谓的三观不一样。在古代这种事情是值得称赞和效仿的,他们的亲人以他们为荣,并不会觉得有多难过,相反他们的后代还会因此受益。这种事比比皆是,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除了秦悠。 那说书的似乎见惯不惯,放下莲花乐,拿出一个铜盘摆着。周围的人很自觉的掏出铜板,丢进铜盘里。少则两个铜板,多的五六个,一时间叮叮当当耳边尽是悦耳之声。 秦悠刚想问小乞丐带钱了吗?就被人捂着嘴按了下去。 小乞丐拉着秦悠蹲在桌子下:“小声点,我们悄悄的溜出去。” 秦悠:“……” 偏偏有眼尖好事者看见两人,顿时指着他们躲藏的地方嚷嚷:“你这小要饭好生无赖,既然听了薛先生的书,喝了茶,就要给钱啊!” 另有人道:“我知道这两个小乞丐,他们时常跑来这里混吃混喝。” 小乞丐心知溜不掉了,立刻拽着秦悠从桌底爬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人怒道:“我是来这里要饭的,不是来打秋风蹭茶喝的!” 那人道:“你这小乞丐好生狡猾,明明喝了茶听了书,怎地不认?” 小乞丐梗着脖子耍赖:“你怎知我是来听书的?” 说着索性将怀中的破碗拿出来摆在桌上,气势磅礴的叫唤:“各位大爷行行好,小的年方十五,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因遭了灾,我那七十的老母活生生的饿死。祖父不愿饿死,遂带着我们八个兄弟姐妹出来要一口饭,不为多的,就为填饱肚子。各位善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给口饭吃。” 秦悠无语问苍天了。七十岁的老母?这个没文化的家伙,是从哪听来的戏文! 众人:好无耻的小儿! 另一个人指着秦悠道:“好吧!若你们真的是乞丐,那你哥哥为甚穿的如此好?” 秦悠义正言辞的否认:“我不认识他!” 小乞丐:“……” 众人:你当我们是傻子么? “众位,听小老儿一说。”那说书的薛先生拨了拨莲花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那位少年既然有苦衷,尽可不必打赏。人生在世,谁没个急难困苦?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两位少侠若是又难言之隐,不妨将小老儿这盆中的银钱尽数拿去!” 薛先生此话一出,赢得不少赞誉,众人无一不露出尊重的神色,看着小乞丐和秦悠的眼神越发的鄙视。 可是这世上偏偏有人不懂何为脸皮,小乞丐一听能拿钱,顿时喜不自禁,伸出爪子想要拿那铜盆。 秦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给那薛先生鞠了一躬致歉,拉着扭来扭曲的小乞丐迅速遁走。 “小悠,那盆里约莫有百文钱呢!”小乞丐不满的说。 “你丢不丢人啊!服了你了,这简直就像抢乞丐碗里的钱一样,太缺德了。没看人家看我们俩的眼神么?” 小乞丐的思维总是很神奇,拐了个弯:“小悠,难道你抢过乞丐碗里的铜板么?” 秦悠:“……” 小乞丐:“小悠,我觉得你才缺德!” 第十九回 “我们义结金兰吧!” 范巨卿和张元伯的事迹似乎深深的刺激到了小乞丐,他每天都在热心的说服秦悠。 每次听到这句话,秦悠总会产生一个古怪的想法,好像不是义结金兰而是我们结婚吧这样糟糕的感觉。 最近江湖的形势不是特别乐观,秦悠好几次看见老乞丐和三叔神色严肃的谈论着什么。小乞丐说,好像是有西魔国的奸细出没,弄得人心惶惶。 “西魔国的人很厉害么?” “不知道,听说他们会可怕的邪术。” “他们跑来中原干什么?” “不知道,师父不肯跟我说。他只是让我遇到这群人就跑,别正面冲突。”说到这小乞丐变得愤愤不平,“我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么?我不怕西魔国的妖孽。” 秦悠觉得老乞丐经验丰富,遇到情况不明又似乎很强大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正面冲突,选择游击战。贸然冲上去的结果就是成为炮灰。 “你腰间的玉佩真好看。” 秦悠低下头,看了看那头憨憨的小猪,他也觉得这块玉佩挺好看的。 “我属猪。” 小乞丐的眼神是在是太美了,秦悠下意识就想掏出几块铜板扔给他。 “好吧,送给你吧!”秦悠无奈的解下那块玉佩,递给了小乞丐,与此同时,小乞丐也将一个玉做的福娃娃递给秦悠。 “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这仿佛是天大的好事一般,小乞丐喜气洋洋,“这样我就可以告诉你一些我们帮里的要事,不必避讳什么了。” “什么要事?” “其实我们……老头和三叔他们正在帮国师做一些事,非常机密的事情。老头不肯和我说。”小乞丐飞快的看了一眼秦悠,“我们丐帮在探听消息方面十分的厉害,就是我们先发现西魔国奸细的踪迹。” 关于西魔国,秦悠知晓的并不多。以前云观镜曾经和卓琅玕曾经提过一次,只知道这个国家最大的目的好像是找到雏鹏,然后杀了他。 秦悠不禁为那个素未谋面的雏鹏感到可怜,因为他和他一样,明明没有做什么坏事,却被许多人追杀。 自从被人从河里捞出来之后,秦悠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他变得越来越倦怠,晚上睡不着,白天起不来。小乞丐越发频繁的给他输内力,沐如月给他吃的中药成分也越来越复杂——这不是个好兆头,秦悠不得不喝大量的安神补脑液来让自己睡着。 这种折磨是可怕的,秦悠第一发现睡不着是多么的难受,有些时候他恨不得用棒子敲昏自己。 虽然似乎形势变得严峻,但是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雏鹏找到了!” 饭桌上,沐如月和秦悠同时抬起头,两人脸上均露出好奇的神色。 “国师找到的,在初阳郡找到的。”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找到了。”沐如月打从心底感到高兴,“这下大明的运势会好了。” 这件事显然很鼓舞人心,但是沐如月额头上的忧虑并没有减少。 “除了重白,我想不出能有谁能治好秦小子。他的状况愈发糟糕,用内力吊命不过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我没有办法……” 秦悠想说他们多心了,只是身体有点虚弱。不过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瘦的吓人。 食欲减退的厉害,因为每天躺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自然无法消化过多的食物。 不过就算再怎么难受,秦悠还是坚持饭后散步,借此观察大明的生活百态。毕竟作为现代人,古代的生活还是相当吸引他。 这么长的时间观察下来,秦悠得出一个很重要的结论。那就是芙蓉姐姐要是来这里,没准能混个四大美女什么的。古代人因为缺衣少食,特别是贫苦的家庭,他们的孩子很小就要开始劳作。过度的劳作毁了这些孩子,尤其是十几岁的女孩子,让她们看上去像三十岁干瘦枯老的妇人一般。 现代的女孩子只要吃好穿好,稍稍打扮一下,就能在古代变得光彩夺目。所以为啥那些穿越小说的女主回到古代就能倾国倾城,这都是有根据的。 再者,这里的审美观和现代南辕北辙。虽然不像唐朝那样喜欢胖妞,但是这里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喜欢瓜子脸大眼睛洗衣板身材的女孩子,这在古代称为风流卖笑相。大家喜欢的是额头饱满,圆脸的女孩子,这一点秦悠不敢恭维。 总之自从穿来,除了沐如月,秦悠再也没有见过一个能称得上美人的女子。 “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小乞丐在审美方面和秦悠起了严重的冲突之后,决定带他去见识一下云莱第一美人。 因为秦悠没了武功,小乞丐打算背着他飞檐走壁。 “你好轻,”小乞丐皱起眉头,“怎么会那么轻?没好好吃饭么?” 小乞丐没吹牛,他的轻功的确很好。秦悠趴在他背上,只觉得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两人如同御风而行一般,飘忽不定,感觉很爽。 偷看嘛,古往今来不外乎两种办法,要么躲在房顶掀瓦片,要么用口水在窗户上戳个洞,都没啥技术含量,小乞丐选择了后一种。 会看到什么呢?不会是现场版的爱情动作片吧! 秦悠和小乞丐脸上同时露出猥琐的笑容,忙不迭的用手指戳了一个洞。 云莱第一美人天水鹦哥的屋子算不上太豪华,不过有一种秦悠才能看出的典雅来。不过分的奢华,注重颜色的搭配,有点现代简约风格的感觉。 屋子里不止一个人,天水鹦哥似乎在接待什么人,这个人虽然背对着秦悠,但是体态说不出的优雅。秦悠模糊的觉得,这个人更适合云莱第一美人的称号。 秦悠还想凑近一点看清楚,结果身体猛地被抓住,腾空而起。 小乞丐:“被发现了,那个人是个高手。” 秦悠被勒的半死,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怎么会被发现?” 小乞丐:“你的呼吸太粗了,我在十丈之外都能听到你的声音。” 秦悠:“怪我咯?” 小乞丐:“……” 秦悠:“那个男人是谁?” 小乞丐:“不知道,但是很棘手,他周围潜伏了好几个人,个个是武林高手。他们跟了上来。” 秦悠犹豫一会,道:“要不我们向他道个歉?” 小乞丐没来得及回答,他突然停了下来,秦悠越过小乞丐的肩膀,看到一个人。 要不是先前已经见过此人,秦悠真的会以为这人是月中仙子。 他穿着一袭白衣,有着和花千繁相媲美的美貌,不同于花千繁,这个男人的美貌是阳刚的,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那模样仿佛他是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 连小乞丐都懵了一下。 秦悠的心跳加快了,他认出这个男人是谁了。 “在下于衡,若两位不嫌弃的话,请两位和在下吃酒。” 秦悠想悄悄问小乞丐能打得过这个男人么?谁知眼角余光却扫到小乞丐沁出汗水的脖颈。 得,不用说了,小乞丐一定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弱势一方是没有说不的权利的。秦悠和小乞丐只能跟着于衡又回到了天水鹦哥的住处。小楼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显然是为了他们的到来而清场。 桌子上摆放着美酒佳肴,可是两人都没有吃的*。 于衡为他们斟了一杯酒,小乞丐刚要接过来的时候,被秦悠阻止了。 “怎么?这位小兄弟不相信在下?”于衡微微一挑眉,语气还是那么温柔,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秦悠冷冷的看着于衡,他握紧手中的掌心雷,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崩溃。 “当然,最近那个什么醉魂香的毒药那么出名,我想于兄应该理解我们的顾虑。毕竟我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小乞丐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秦悠,就好像压抑着巨大痛苦和愤怒一般。 那于衡轻笑一声,不以为忤,自顾自喝了一杯酒,杯泛茱萸,秦悠才想起今天是重阳节。 一杯酒饮尽,于衡才慢条斯理道,“听这位小兄弟的意思,你好像认识在下?” 秦悠定定的看了一眼于衡,然后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谁知道呢,也许我们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面,人生何处不相逢,对吧?” “人生何处不相逢?好诗!” 于衡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却涌起无数疑问。眼前这个少年毫无疑问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可是于衡对他却一无所知。 于衡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这个不起眼的少年,他很白,轮廓比中原人要明显,眼睛大大的,很漂亮。不过这些无法掩盖他病弱的体征。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手中紧紧捏着的玩意又是什么呢? 就在于衡不停的搜索江湖中和这个少年年岁接近的人时,天水鹦哥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知说了什么,于衡忽的站起来,冲小乞丐和秦悠抱拳:“抱歉了,本想和两位多多相谈,但家中有要事,须立刻赶回,还请两位原谅衡失礼。” 随后于衡和天水鹦哥快步走出小楼,一路上他一直感到那个少年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个眼神他见过…… 可是于衡却想不起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名少年。 “查一下那个少年的身份。” “是!” 另一名女子迎了下来,“左使,国师已经进城了,一起的还有徐兰卿花千繁以及卓琅玕和云观镜。” 于衡的脚步蓦然停了下来。 “确定是真的国师么?” “属下不知。国师一向有很多□□,事实上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少之又少,也许这次来的也是假货。” 于衡站在最高处,低头俯视着拉着小乞丐的秦悠慢慢走了出去。被注视的人似乎有感,赫然抬头仰望着他。 “那个孩子的眼睛真好看,让我想起不久以前遇到的一个人,那个人的眼睛也很好看,对吧,蓝莲?” 天水鹦哥福了福身子,“左使,我们还是离开吧!国师进城后,肯定大肆搜查雏鹏,徐兰卿也在里面,他肯定能认出您来。” “能认出我的不止太华山的大弟子,刚才那个少年也认出来了。” “需要属下杀了他么?” 于衡摆摆手,“不必,还会再见面的。” 第二十回 “小悠,你认识那个人?” 秦悠默默的走在路上,先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他是谁?” “真实身份我不知道,但是我以前见过他。”秦悠的眼神很奇怪,不单单是单纯的憎恶,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情感在里面。 “他……” “他杀了我全家。”秦悠的声音在夜色中有些低沉,仿佛是不经意却又好像压抑着什么,“但他的确救了我一命。” 小乞丐停住了脚步,犹犹豫豫的问:“小悠,你是那个朱瓒么?” 事到如今,秦悠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便点点头。“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久前,是老头发现的。” 秦悠差点忘了,这群gay帮的人,于消息最是灵通,其中肯定不乏见过朱瓒的人。秦悠一路逃难,抢过乞丐睡觉的地盘,偷过乞丐碗里的铜板,朱瓒的臭名又那么远扬,被人记住也没什么奇怪。 “你讨厌我吗?”心中忐忑不安。 小乞丐飞快的摇摇头:“不讨厌。我很喜欢小悠,希望和张元伯范巨卿那样,生死同在。” 秦悠倒地,学谁不成,干嘛学这对脑子短路的好基友! “老头还说,朱家出事的时候,附近有魔教的人出没。” 秦悠微微颔首:“那个于衡恐怕就是魔教中的人。” “刚才……为甚不说?” 秦悠斜眼瞟了一下小乞丐:“你是他对手吗?” 小乞丐情绪低落:“不是……但这个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 所有的悲剧都起源于这个人,他是一切的导火索,然则也是这个人给了他一条生路,让他免于遭受更加悲惨的事情。 朱瓒的功夫不差,虽然一开始被花千繁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也不至于会被废了武功。可是当他准备运气之时,发现自己丹田一片空茫,内力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发现自己着了道。 后来躺在柴房里,秦悠根据身体主人的记忆来看,会突然兽性大发,应该是先前和□□楼里的头牌小婉喝下的那杯酒有关系。 一杯清酒下肚,美人变男人,原本只是下棋的高雅活动却因为□□而变质,一切都在那一晚走向无可挽回的道路。 朱瓒虽然喜欢调戏良家妇女,但是这个人并不坏,他只是喜欢这么做罢了! 这个死胖子天生喜欢美人,家中的奴婢小厮个个男的俊女的俏。他棋艺高超,慕名而来的人不少,却只和美人下棋,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名声也越发臭。 万万没想到却被人设计陷害,此计端的是狠辣无比,欲将他置于死地。可是,在他被花千繁的拈花掌折磨的快要死的时候,这个人又忽然改变主意,伸手救了他一命。 秦悠不知道该感谢他还是憎恶他,因为他,朱瓒死了秦悠活了;因为他,秦悠被废了武功被打伤,却也因为他而活了下来。 小乞丐捉住秦悠的手,紧紧握在胸前,“我,百里图南,在此发誓,有一天必诛于衡于剑下,如若做不到,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于衡不过是假名罢了……算了……报仇这种事实在是太辛苦了,还是多想想明天吃什么……怎么了?” 小乞丐瞬间移形换位,挡在秦悠前面。 “谁?!” 秦悠打了个冷颤,明明是热闹的商业街,为何一个人都看不见?周围冷冷清清,万籁寂静,平时倚门卖笑的女子,推着推车买小商品的小贩均消失的无影无踪。漆黑的天幕如同大盖子一样,鬼片一般的场景让秦悠喘不过气来。 “我们被包围了,那于衡想要杀人灭口!” “不,”秦悠冷静的分析,“于衡如果想要杀我们,刚才就不会让我们走出那栋小楼,这是另外一拨人。” “悠弟!” 秦悠猛的盯着声音的源头,从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人,那人不是云观镜是谁? 待云观镜走近之时,立刻发现不妥之处:“悠弟……你的眼睛怎么了?” 秦悠松了一口气,“是二哥啊,你怎么来了?” “三弟……” “哦,大哥也来了。”秦悠有些尴尬,上次不告而别,他们肯定很生气,不知道轻蝶有没有事…… “等等,这些人是谁?他们看上去可不像白云堡的人!”小乞丐紧挨着秦悠,紧张的四处张望,“还有两个高手躲在黑暗里,是谁?” 云观镜身体一僵,避开了秦悠疑惑的视线,声音变得出奇的轻:“三弟,你听二哥解释,他们也来了,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想要伤害你。” 秦悠觉得莫名其妙,看看卓琅玕,发现他的脸上全是愠怒,似乎在压抑着极为强烈的感情,看见秦悠望着自己,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三弟,不要担心,相信大哥好吗?这只是暂时的……” “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啊?”秦悠和小乞丐面面相觑。 云观镜摸了摸秦悠的脸颊,满怀心痛的说:“瘦成这样,吃了很多苦吧!都怪二哥,二哥没有保护好你……看到你还好好的,二哥和大哥真的很高兴……” 说到激动处,云观镜把秦悠揽入怀中,“你不知道二哥得知你还活着,有多么高兴……” 抱着自己的身体微微发颤,显然不单单是激动,还有一种后怕的情绪在里面。秦悠无端的想起那对生没同寝死却同穴的好基友来。 明明才相处了三个月,为何会有那么深的感情?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学江湖宵小躲起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刷的一声,小乞丐抽出了腰间的打狗棒。 “二哥,还有谁来了么?” 抓着自己手臂的力道忽然大了一点,云观镜竟然避开了秦悠询问的目光。 一个人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 “是你!”小乞丐轻蔑的瞪着花千繁,“你这个王八蛋,竟然还敢来!” 王八蛋是秦悠教他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骂起来挺朗朗上口。 花千繁不复上次见到那么意气风发,相反整个人身形落魄,消瘦的比秦悠还要明显。他眼角有一颗桃花痣,衬得那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是眼波流转,看谁谁神昏倒,瞪谁谁怀孕。此时此刻,他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佝偻着背,不言不语。 秦悠没工夫细想花千繁的异状,而是一把推开云观镜,先看看云观镜再看看卓琅玕,两人都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不用再说什么了,秦悠瞬间明白了。 “看来大哥二哥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秦悠冷笑一声,“怎么?你们也觉得我该死?” “三弟,别胡说!”卓琅玕脸都白了,“我们……” 秦悠搞不明白,不就一个强丨奸未遂么?就算被官府抓到,顶多挨一顿板子,要是在现代,以他十二岁的年纪,到底是谁该进大牢都说不定啊! 难道说朱家真的有什么藏宝图武林秘籍什么的? “上次你把我全身搜个遍,应该很清楚我家没有藏宝图也没有什么武林秘籍。就算有,也没在我身上!” “不是这个!”花千繁就像好久没有说话一样,嗓音嘶哑,“不是的……” “那就是冲着那和玉匣来的。”秦悠摊开手,□□莫能助状,“但是很奇怪,那东西就会跟着我,跟诅咒似的……” “不是诅咒!” 花千繁急切的看着秦悠,就算如今如此狼狈,但是秦悠不得不承认花千繁的皮肉相真的不错。 秦悠冷笑一声,“你不是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么?怎么还不上来?还有,你在的话你的好基友徐兰卿也在吧,出来吧,躲躲藏藏的跟老鼠似的。” 江湖上敢把徐兰卿称为老鼠的恐怕也只有秦悠一个人,小乞丐都惊得一身冷汗。花千繁就不说了,那徐兰卿武功更胜,连魔教左使于飘雨都在他身上吃了大亏,不知道自己能在他手底下过几招? 秦悠从腰侧拽下两个玉件扔给云观镜,愤怒极了,“真难以想象,你们竟然是和他们是一伙的。兄弟什么的,估计你也不想和我做了,就知道不能信你们……” 云观镜完全呆住了,下意识握着秦悠仍过来的玉件,脸白的如同死人一样。卓琅玕想要拉住秦悠,却被他避开。 “小悠我们怎么办?” 小乞丐护在他前面,虽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但是依然不曾退却。 秦悠抓住小乞丐的手臂,认真的问:“天真,能召唤张起灵么?他来我们就得救了。” 小乞丐:“……天真?张起灵?” “抱歉了,丐帮的小兄弟,”徐兰卿的声音在黑夜中冷若幽兰,似乎散发着淡淡的香氛,“请把秦公子交给我们行不?” “休想,除非踏着我的尸体。” 黑夜中一道剑光闪过,秦悠连他们是怎么开始交手都没看清楚,他只感到有人从后面搂住他。 “放开我!” “对不起,三弟,原谅大哥,以后会好好和你解释清楚的。” 后颈传来一阵痛,秦悠全身麻了一下,顿时丧失了意识,耳边传来小乞丐的尖叫和倒地声,秦悠暗叹一声,就坚持了十招啊,花千繁的姘头果然厉害。 第二十一回 这是云莱很普通的一间三进三重民宅,位于云莱的琴书坊。从外面看去,斑驳的墙壁被雨水浸出深浅不一的痕迹,墙头长着稀稀拉拉的杂草,看上去和周围的大宅没有任何区别。 然,谁也想不到,这淹没在云莱一角的、丝毫不起眼的宅子却是一所非常隐秘的藏身之处。 如果有人能从高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这座宅子里里外外布置了三层人手,还有不少暗哨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如果有什么人想要闯进去,会在瞬间被砍成肉酱。 在这座宅子的心脏,也就是正房里,影影绰绰站着许多人。这些人长相不俗,身份更是不俗,随便拉出一个人都能名震江湖。 外面丝毫不起眼,但这屋子的内设却相当的豪华。从最里面那一张用小叶紫檀木精雕细琢而成的大床,到桌上摆的那一套极品粉青汝瓷茶杯,都显得这屋子的主人的用心良苦。 一阵风吹过,将罩在大床上的轻纱吹起。那纱产自螺洲,上面的刺绣是天工坊最好的绣娘绣的双面绣。那轻纱舞动的时候,远远的看去,绣在上面的牡丹如同开花一般瞬间绽放,端的是巧夺天工。 “如何?” 发话的人是一个有着一头银灰色长发的年轻男子,看上去刚刚而立,长相竟比花千繁妖媚十分,翩若惊鸿。花千繁是中性的美,他则是阴柔的美。 “不太妙。” 坐在床边把脉的年轻男子漫不经心的答道。 那大床上躺着一个不足二八的少年,原本乌鸦鸦的头发如今干枯泛黄,白皙的脸上泛着营养不良的暗黄,全身瘦骨嶙峋,一副久病缠身的病痨鬼模样。 “重谷主,您的意思是……”云观镜刷的站起来,满脸急切,却被卓琅玕拦住。 卓琅玕弯下腰给重白行了一个大礼,恳切的说:“还请重谷主救三弟一命。” 重白倒不是想要为难谁,只是一时改不了自小养成的装逼行为罢了。 “阿白……你救救他……无论要什么药材……我去偷我去抢……”一直隐在阴影中的粉衣青年步履蹒跚,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重白实在看不下去,想要呵斥,却又顾及场合,只能闭嘴。 他和花千繁徐兰卿以及小王爷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很早就结为异姓兄弟。 “都是我的错……在木梨村的时候,我不该这样欺负他……” “小弟,这不是你的错……” 云观镜冷笑一声:“花千繁,若不是你,悠弟怎会跳河,又落到如此境地?徐兰卿徐大侠,你一句话就想撇清所有干系?” 徐兰卿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云观镜的眼睛,“这件事完全因我而起,不是小弟的错,一切的错误和罪孽都由我一个人承担。我会一辈子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不离不弃。” 云观镜刚想反唇相讥,却被国师制止了。 “重谷主,他的情况到底如何?” “他的武功被重手法废去,这应该是花弟的家传武功拈花掌所致。拈花掌乃极阴掌法,所以他体内有寒症;然,他又中了赤焰毒,赤炎性属阳……” “他还中毒了?”卓琅玕脸色惨白,赤炎这种毒他多年前见过,中了这种毒的人会受尽火焰炙烤一般的折磨而死,死相惨不忍睹。但是他们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他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秦悠毒发的样子。 “这多亏下毒的人,若非有赤炎相抗衡拈花掌的阴毒,他早死了。” 国师显然想到另外一层:“如果解了拈花掌的毒,会如何?” “问题就在这里。现在他的身体虽然元气大伤,但起码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的状态。如果贸然去掉其中一个,恐怕……” “雏鹏体弱,重谷主还请你多费心。” 重白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的脉象已呈浮散无根状,主元气离散,胃气衰败,气血消亡,精气将绝,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烧高香了。好在及时被我找到,若再晚上一个月,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只能束手无策。” 国师微微颔首,他知道重白既然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有把握治好秦悠。 “这个香炉里点的是何种香?”重白随手捏了一点灰烬,放在鼻尖仔细闻了一下。他常年研究药物,却无法分辨出这种香的成分。更加诡异的是,这种香初闻时异常甜糜,然飘入鼻却瞬间淡化,变得无色无味。 国师单手杵着下巴,眼神一直停留在秦悠身上,语气还是那么温柔,“是镇魂香。”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知这镇魂香是何物,只有重白,隐隐约约想起师父曾经和他提起过这种香。 “你们不知道不奇怪,这种香是历代国师苦心研制出,专门用来囚禁雏鹏的秘药。” 卓琅玕和云观镜顿时脸色大变,“囚禁?” “不错。雏鹏关乎大明王朝的气运,身份十分贵重。历代国师中,不乏有想要囚禁其偏激想法的人,于是暗中研制了这种秘药。想必你们已经发觉了,这种香只对雏鹏有作用。” “为何要这样做?悠弟并非宠物也不是玩物,这样做未免太偏激了。” 国师走到秦悠面前,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随后唤道:“秦悠!” 下一个,少年蓦然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国师,并随着他的动作坐了起来。 在座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哪里还像个活人,分明如同提线的人偶一般! “他伤病加重,又不信任我们,若是让他随意行动,免不了吵闹伤身。万一他又兴起逃离的想法,会让事态变得越发严重。”国师温柔的摩挲着少年的脸庞,娓娓道来,“现下已确认西魔国的奸细和杀手纷纷潜入我国,我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两支人马,目前由小王爷帮我牵制他们。” “小王爷无法坚持太长的时间,傍晚我就要出发去与他汇合,等我铲除了奸细,回来就解开这香……”国师看了一眼桌上的玉匣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雏鹏体衰,偏偏侍者只有三个,如此薄弱的保护力量,如何让我心安?” 花千繁立刻抬起头,苍白的脸色不似活人:“我会保护他的,用我的命。” “不行!”国师断然否决,“我决计不会让没有玉佩的人接近雏鹏!花公子,如若你拿不到玉佩……” “我不可以拿么?” “金香玉佩除非是雏鹏心甘情愿的给予,否则是无法以外力夺得。一旦接下这玉佩,就意味着和雏鹏结下牢不可破的誓言。雏鹏如若死亡,侍者也会瞬间毙命。这是无法抗拒的天命。” “三个?”卓琅玕抬起头,“那个被带走的丐帮小兄弟也是?” 国师点点头:“玉佩一直没有回来,那就证明是雏鹏心甘情愿的赠予,契约也就形成了。” 卓琅玕苦笑了一下:“那丐帮的陈长老可不想趟这次浑水,而且那百里图南又是他的爱徒,下一任丐帮帮主的继承人,他未必会放人。不若另选他人?” “不行,玉佩一旦送出去,雏鹏和侍者的契约就算完成了。结下契约之后,雏鹏本人都无法再次取回玉佩,直到侍者死亡。” “那,需要我们去和丐帮交涉一下么?”云观镜问。 “不必,他很快就会回到雏鹏身边。这种感觉你们不是尝过了吗?侍者是无法离开雏鹏的。” 卓琅玕和云观镜立刻回忆起自己离开秦悠的那段时间,简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不得安宁。恨不得背生双翼,飞回到秦悠身边。 那种煎熬,实在是难以承受。 国师看看天色,实在是不早了。小王爷那边局势不明,未必能挡得住,必须他亲自坐镇。 国师走出来的时候,徐兰卿紧跟其后。 “叔夜!” 国师停下脚步。 “那个玉佩,除了赠予,还有别的方式获得,对吧?” 国师凝视着徐兰卿,许久才语气凝重的说:“是的,我想你是从你的师尊那里听说的吧。但是,兰卿,听兄一言,千万别选择这么做。你还没有手持金香玉佩,你不理解那个契约……侍者若被雏鹏怨恨,那是生不如死的感觉……历史上有很多人怀着你这样的想法,结果……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最近的就是上上上代雏鹏,那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曾引来无数江湖豪杰王孙贵胄的趋之若鹜。这位雏鹏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女子,本身武艺也很高强。 当时的元帝无可救药的迷恋上了她,并且不惜使用极端的手段囚禁了她,而且还用了无法挽回的手段获得了金香玉佩。 等到契约结成之后,元帝才能感受到天命的力量。可惜没等到他悔过,就被雏鹏深深的憎恶。 这个事实给元帝的打击是巨大的,他不能再接近雏鹏,也不能离开她。感情的无望让这个曾经被百姓称颂的明君变得面目全非,从此不理朝政,整天埋首于天工坊,制作那个雏鹏的人偶。 国师的父亲,也是上任国师经常带着他去看那个深藏于皇宫深处的人偶。它和那个绝世倾城的雏鹏一模一样,脸上凝着永恒的微笑,似乎在看着心爱的人一般。 曾经的元帝整夜整夜站在这个人偶面前,痴痴的凝视着,最后心力衰竭而死。 而他的父亲则反复用这个例子教导他,让他千万不要选择这种方法。 “被雏鹏憎恶的人,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第二十二回 秦悠的病刻不容缓,重白当即开始为其治疗。 当务之急便是化去他体内的拈花掌,因为是花千繁打进去的,由他来化解是最妥当的。 让重白感到头疼的是,那赤焰毒该如何压制。因为阴阳相克的的缘故,赤焰毒的解药不是特别容易配制。 再三翻看了以前师父记下的一些心得笔记后,在传统和冒险之中重白选择了后者。 医学并非化学,解毒也不是中和反应,人体的奥妙就算到了现代也没有完全解开。因为害怕秦悠无法承受药物的解毒,重白放弃了采取吃解药的方式,而是让花千繁和徐兰卿同时运功解毒。花千繁负责化解拈花掌的阴毒,徐兰卿则用最纯真的正阳功将赤焰毒压制住,免去秦悠受苦。 不过在解毒之前,需要将秦悠的身体养好一点,免得承受不了两个高手的内力同时在身体经络里游走的痛苦。 屋子里日夜不停的燃着镇魂香,如今秦悠当真不闹不哭,乖巧的如同人偶一般,对任何人的任何要求都不会反抗,免了诸多麻烦。 但是卓琅玕\和云观镜却眉头紧锁,这样的秦悠的确很乖,但是却失去了应有的灵气。云观镜不禁想起他在木梨村治病时闲的无聊,和秦悠下棋的场景,那个少年赢了之后露出狡黠的神色,是那么的动人。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不可否认,国师说的很对。若放任秦悠醒来,他很有可能大哭大闹,这很不利于养病。 国师预料的不错,被老乞丐带走的小乞丐不到半天就回来了。 因为特别交代过,外面的人并没有拦他。他一进门,谁也没看,就奔到秦悠的床前,痴痴的看着他。 “小悠啥时候能醒过来?” 没人搭理他,他也不在意,只是寸步不离。 秦悠每天需要花两个时辰泡药澡,然后在十二个时辰里服下至少五种不同的汤药。外有云观镜衣不解带无微不至的照顾,内有国手重白的妙手回春,短短七日,秦悠就好了一圈,那不祥的暗黄也渐渐从脸上褪掉。 接下来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稍有差池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 解毒总共分为三次,每次都需要在特殊的药浴中进行。 宽大的池子里飘荡着一层紫色的花瓣,这种花非常罕见,有着许多奇妙的作用。三人赤身*,端坐在水池里,摆出打坐的姿势。 花千繁首先将内力凝聚在掌心,然后按在秦悠的檀中穴上,缓慢的注入内力。等到手掌触摸到对方的胸膛时,他才真真正正感受到秦悠是如此的虚弱——薄薄的肌肤下几乎没有任何脂肪层,都能感触到凸出来的肋骨根根分明。 秦悠体内的拈花掌所含的阴毒很温顺,顺着少阴经慢慢被导出。一直处于被压制的赤焰毒瞬间反噬。这时,从少阳经进来的内力,最纯真的正阳功如同暖阳一般,压制住了赤焰毒。 两种不同的内力在经脉里游走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感觉,秦悠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也冒出一颗颗汗水。 如果秦悠现在能说话的话,一定叫爹骂娘,能不痛么?你试试许多针在皮肤下游走的感觉! 很快额头上的汗水就不再是一颗颗而是呈串的流下,秦悠的嘴唇惨白惨白,眼睛也闭得死死的。 拈花掌掌法阴毒,其掌力也难以化解,就算这个是花千繁自己打进去的,化解起来也挺困难,而且为了不让秦悠无法承受,化解还必须分解三次。 第一次解毒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秦悠已经昏过去。他无知无觉,身子一沉,朝着前方倒下,撞进徐兰卿的怀里。 花千繁心里一咯噔,自从被肥胖版的秦悠压过之后,徐兰卿很明显对男人的触摸产生排斥反应。花千繁那时不知道,想去搀扶徐兰卿,还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拳呢! 一直过了好长时间,徐兰卿才稍稍克服了这种反应,不至于被男人摸一下就吐的天昏地暗。 徐兰卿也不知为何,当秦悠倒在他怀中,第一反应竟不是将他推出去!他只是感到秦悠的身体很凉,就算泡在热水中,他的皮肤也透着一种玉般的冰凉。 徐兰卿知道这是因为元气大损造成气血两亏而表现出来的现象,心里钝钝的难受,铺天盖地的自责和悔恨反而将反胃的呕吐欲给压了下去。 他不是朱瓒,只是一个单薄而柔弱的少年。 他需要强大的男人保护。 国师临走前叮嘱的话还残留在耳边,他说真的觉得内疚的话,就想办法从雏鹏手上拿到玉佩。 “从历代雏鹏的记载看来,雏鹏都很单纯,很轻信也很善良,略施手段的话并不是不能得到玉佩。唉,本不该说这些,但目前只有三个侍者,我又不能长期留在他身边,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兰卿,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你和花家公子想要留在秦悠身边,必须使一点手段。” 徐兰卿和国师亦是胶漆之交,从徐兰卿拜入太华山,在星象宫见面的那一刻起,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他们经常坐在星象宫的天阶上秉烛夜谈,一起仰望星空,因此他也知道,国师对寻找雏鹏是怎么样的执着。 百年前那场变故让白氏一族名誉扫地,国师的高祖父含恨而亡,他从记事开始,父亲就反复在耳边叮嘱,一定要找到雏鹏,要保护好他,要匡复白氏荣耀。 “镇魂香的解符我交予你,”国师眼神中透着别有意味的光芒,“适当的时候解开即可。” -------------------------------我是羞涩的分割线------------------------------- “大哥?” 花千繁的叫声将徐兰卿从记忆中拉出来,他避开对方好奇的眼神,抱着秦悠从水里站起来,然后从一旁的架子上拉下一件狐裘,将秦悠仔细的包好。 云观镜和卓琅玕\早在门外等着,见徐兰卿走出来,立刻从他手中接过秦悠。卓琅玕\还好,还和徐兰卿微微颔首示意,云观镜则冷着脸,不理不睬。 徐兰卿苦笑一声,老实说,若不是考虑到需要用到他们来给秦悠治病,白云堡的少堡主是决计不会让他们再靠近秦悠的。上次见面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个少年将君子玉扔到云观镜怀中时,这个名动一时的少堡主那脸色就像死了爹一样难看。 其实这也不怪他们,任谁看着自家兄弟被人这样欺负,却不能出手,心里该憋屈死了。 花千繁一看到云观镜和卓琅玕\,立刻反射性的低下头,他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刚才又消耗了大半部分内力,此时看上去实在是落魄和悲惨。 “千繁,你先去歇息,调整一下内息,明天还要继续,免得身体吃不消。” “大哥,我想照顾一下小……秦公子……”这话虽然是对着徐兰卿说,但花千繁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秦悠。 “不必!”云观镜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万一悠弟醒来看见你,肯定会不高兴。” 闻言,花千繁如遭雷击,脸刷的白了,不等徐兰卿说什么,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接下来两日的解毒情况都还不错,徐兰卿自小就练习太华山最纯正的内功心法,持续不间断的为秦悠打通阻塞的经脉,辅以汤药解毒,再加上秦悠毕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底子多多少少有一点,元气还是一点点补了回来。 因为镇魂香的关系,此时的秦悠无知无觉,宛如人偶一般听话配合。看着安静趴在自己怀中的秦悠,卓琅玕\眼神慢慢变了。 这样乖的秦悠的确挺讨人喜欢,但是这不是他,不是那个活生生,会生气会笑的秦悠。 他喜欢那个朝气蓬勃,偶尔带点坏心眼的少年。 第二天,卓琅玕\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徐兰卿点点头。他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太好,便将解咒符交给了他们。 那镇魂香不但是秘药所制,里面还下有咒术,光停止点香是不行的,还需将解咒符点燃,将燃烧的灰烬放入清水中,给秦悠服下即可。 秦悠在服下解咒符的第二天苏醒了。 那是一个雪天。 云莱一向天气炎热,冬天也不怎么冷。此时也不过才十一月下旬,没想到竟然下起了雪。 秦悠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还在现代,每天在大学的寝室打打游戏逃逃课,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梦里,他的女朋友薇薇还因为秦悠挂科太多而提出分手。 “我是学霸,你却是个学渣,我们不相配!” 秦悠哑然失色,张大嘴巴像只傻傻的青蛙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家小花不但篮球打得好,还是校草,他说了他喜欢我!” “那个小花是谁?”秦悠撸撸袖子,竟然敢来撬他墙角,活得不耐烦了。 “花千繁啊!人家不但长得帅,还有钱,你呢?成天一副*丝模样,瞧你那乱糟糟的头发,连……啊,他们来了。哇,不但花少爷在,还有徐公子,听说他父亲是市长啊!呀呀呀呀,还有云少爷和卓帅哥,他们怎么都聚在一起了,f4!他们绝对是我们d大的f4!这场景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我要拍下去发到微信上!” 公子?少爷? 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搞这种封建迷信,破四旧的时候怎么没把这群害人精给收了呢! “哇哇哇,帅哥们朝着我走来了!” 秦悠冷眼看着这群高富帅走来,心想要不要揍那个挖墙脚的花千繁一顿,然后看看自己这小身板,又看看那群人高马大的汉子,最后只能放弃。篮球俱乐部的可不是好惹的,至少自己这个游戏宅男不是对手。 算了,等着这丫头被富家大少爷甩了后,自己再去当接盘侠吧! 那姓花的,手持一束红玫瑰,款款而来。薇薇快要幸福的晕过去了,如痴如醉的盯着花千繁。谁知那厮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向秦悠,执起秦悠的右手,随后单膝跪下。 “你终于把那个丑八怪甩了。”还没等秦悠说什么,花千繁又接着说,“我,花千繁在此向秦悠求婚,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随后徐兰卿也单膝跪下,“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云观镜:“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卓琅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最后一个实在是让秦悠冷汗直冒,他一边想狂叫薇薇不是丑女,另一方面又想大叫救命啊,被基佬围观了! 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围住,他努力挣扎着想要逃出去,却被人紧紧抱住。一旁的薇薇一直在哭,任凭他怎么呼唤都没有回答。 “你听我说,薇薇,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不,”薇薇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秦悠,“学渣和学霸是不能在一起的,我祝你们幸福!” 惊悚之中,秦悠终于醒来。他满头大汗的急速喘气,感觉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 第二十三回 “做恶梦了?”一只手轻轻在秦悠背上摩挲,帮他顺气。 “是啊……梦见你不要我了,还说什么学霸学渣不能在一起,还被一大群可怕的基佬围观……” 等等,为什么是个男人回答我? 秦悠僵硬的扭过头,只见云观镜穿着单薄里衣,衣领微微敞开,露出光滑的胸口。那里不像秦悠那种单薄的都能看见肋骨的白斩鸡身材,而是覆盖着一层蕴含着力量的肌肉。 “薇薇是谁?” “你你你……”秦悠指着云观镜,“你怎么会在我家会在我的床上?” 眼看秦悠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云观镜迅速伸出手,将他捞了回来。“小心,别摔着!天气凉,快穿上衣服。” 秦悠这才感到一丝寒意,他望向有些模糊的窗子,那里正飘了一点点的白色。 “下雪啦?” 愣了半晌,他才意识到,刚才那个是梦。他已经死了,被呼啸而来的车送上了西天,她的女友薇薇伤心了一段时间也就另寻新欢。 如今他魂穿到一个叫做朱瓒的倒霉鬼身上,当时的他正欲强丨暴江湖第一男神,然后被男神的姘头废了武功,然后远走江湖逃命。 最近一次,他再度被抓住了,同时也深深的疑惑着,朱瓒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值得这样追着他不放么? 藏宝图?武功秘籍?皇帝的私生子? “肚子饿了么?我让大哥送点吃的过来……” 刚起床的时候不觉得,这回真的有点饿了。这可是件新鲜事,秦悠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食欲了。 门被推开了,送食物的却不是卓琅玕\,而是徐兰卿。他看到秦悠醒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仿佛同自家兄弟相处那么亲热自然。 盘子里放在一碗散发着米香的粥,四周摆着四碟特色酱菜,还有一碟紫米火腿云卷、一碟鲜肉小笼包,一小碗香菜馄饨和一小碟酱牛肉。 “你的病才有点起色,还不能大鱼大肉的胡吃,先吃点粥米垫垫肚子。” 秦悠向来识时务,况且他并不恨徐兰卿,说到底他和秦悠一样是受害者。 最主要的是,他饿了。 这些吃食看上去很普通,等吃进嘴里,秦悠才发现味道极为鲜美,特别是那碗香菜混沌,皮薄,陷是鲜河虾和嫩白菜心剁碎混合,汤则是上好的乌骨鸡熬了一天,肉都化在里面,自然鲜香诱人。 自从穿到这里,秦悠头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东西,差点泪流满面。不管这位市长公子为啥抓他,此时此刻秦悠已经心满意足了。 吃饱之后,瞌睡虫袭来,这次没有任何噩梦困扰,他深深陷入甜甜的梦乡之中。 ---------------------------------我是基情的分割线------------------------------ “小悠,你真的要出去?” “废话,算不算兄弟?”秦悠斜眼看一脸为难的小乞丐,“我今天铁了心要出去!” 自从醒来,秦悠发现自己的待遇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单单从吃食上就可以看出及其用心。还有穿的用的,均是连秦悠这个现代人也能感受得到的奢侈和华贵。 就算秦悠真的怀有什么藏宝图武林秘籍,他也不觉得自己值得被这样对待。 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人除了小乞丐,他的两位结义兄弟,徐兰卿和讨厌的花千繁,还有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青年。 他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神医,重白重谷主。 要说讨厌,秦悠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人还要令人讨厌的存在。一脸高贵冷艳快来舔我脚的模样,刻薄毒蛇,给秦悠看病期间没少欺负他,每次秦悠都很想将手中的药碗直接盖在他头上。 除了这五个人,他没有见到任何人。 但是秦悠每次试图走出内宅时,总会被拦住。拦住他的人他没见过,统一穿着黑色的衣服,很快就会隐藏起来,让秦悠找不到。 秦悠不傻,知道自己被软禁了。问原因,每个人都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 “还是别出去了。”小乞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乞求。 “别出去?我是自由人,你们没权利把我关起来。” 秦悠趁着院中没人,四处走动,连着检查了三遍,别说狗洞了,连耗子洞都没一个。没办法只能选择翻墙。 “图南,你说过要和我做基友的。要是张元伯知道范巨卿被囚禁,一定会不辞辛苦来救他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小乞丐根本不敢回视秦悠,只能弯下腰,让秦悠踩着肩膀。这个宅子为了不起眼,墙砌的不是太高。 秦悠踩着小乞丐的肩膀,总算爬了上去。 “还是下来吧!”小乞丐站在墙下弱弱的说。 “哼,谁让你不用轻功带着我逃出去,你不愿意就算了。老子可不是宠物,可不愿意被人像养狗一样圈养。” 趴在墙头,他看了看这个宅子,只觉得如同圆环套圆环一般,连大门都不知道在哪儿。真正体现了古代建筑风貌,庭院深深深几许。 秦悠觉得前景不太乐观,这堵墙起码有三米五高,往下直接跳肯定要出事,只好用手拉住墙头,尽量的降低自身势能,然后松了手。 预想的落地没有来临,有人接住了秦悠。 “三弟,别顽了。” 秦悠站稳后一把推开卓琅玕\,“我没有玩,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不是你们的囚徒。” 卓琅玕\连忙温言相劝:“不是关着你,而是因为你的身体还未痊愈,等好了,大哥带你出去游历天下,如何?”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秦悠可不好糊弄,“这个院子里有好多我不认识的人,出都出不去。”那些人统一着装训练有素,绝对不是江湖人士。 “他们是来保护我的。”不知何时云观镜出现在秦悠身后,“悠弟不用害怕。” 秦悠张大嘴巴:“保护你?为啥?” “悠弟还不知道吧,”依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徐兰卿温和的解释,“云兄是雏鹏!” 秦悠张大了嘴,指着云观镜,“他他他……云观镜是雏鹏!” 关于的雏鹏的传闻秦悠一路逃亡多多少少也听了一些,相传雏鹏关乎整个大明王朝的气运,是西魔国追杀的对象。 “是二哥。”卓琅玕\纠正。 在古代,不能连名带姓的称呼一个人,因为那是相当没有礼貌的举动。 云观镜不在意,见秦悠额头上残留着因为爬墙而留下的汗水,连忙掏出手帕,给秦悠擦了擦。 “那些人都是来保护你的……二哥?”顾不上辩解自己不想做他们的小弟这件事,秦悠连忙问。 “嗯。”云观镜漫不经心的应承,又帮秦悠拢了拢有些散的发丝,仔细的规整凌乱的下摆。 秦悠顿时有些同情云观镜,莫名被追杀的感觉可不怎么美好。 “那盒玉佩的主人是你?不对,”秦悠紧皱眉头,“那它怎么一直跟着我?” “因为你是注定来保护我的人。” 秦悠顿时恍然大悟,他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得到那个药囊和手机,知道自己的使命。 “我是为了保护你?”秦悠心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武功不怎地,不过要是你得了病,我能治疗。” “哼!” 一声冷笑传来,秦悠扭过头就看见重白靠在不远处的亭子柱子上,一脸讥讽。 “秦公子要是有这个能力,怎么会连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开?” 这种场景秦悠自醒来后已经发生过许多次,重白似乎相当讨厌他,总是不停的找碴欺负他。但凡秦悠奋起反抗,那么当晚的汤药就会变得相当苦,有一次,竟然让秦悠吐了出来。 当然,后果就是又多喝了两碗,其中一碗据说是止吐的。 秦悠学不乖,总喜欢和重白抬杠,且战且败,败了还要再战。现在也一样,明知道晚上又要倒霉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出言嘲弄:“是啊,我们哪比得上天下第一神医啊,连那么简单的肺结核都治不好,贻笑大方!” “还敢自称天下第一神医,该不会是你自封的吧!我要是你早就拿根绳子上吊了。” 不是秦悠喜欢嘲笑人,而是这个重白实在是太讨人厌了。 重白不知道肺结核是什么,但是从云观镜身上发生的事,他大概知道了肺结核为何病,只是…… “不知为何称桃花痨为肺结核?结核是甚?”还有很多疑问,比如是如何治好那桃花痨?用的是何种药物?为何能如此迅速的见效? 秦悠冲他做了个鬼脸,尾巴翘的老高,“就是不告诉你!” 重白冷笑一声,开始思索晚上怎么收拾秦悠,最好让他哭着求饶才好,嗯,那个法子好。 “三弟,秦公子年少无知,看在兰卿的面上,你别在意。”徐兰卿是很了解自己这个三弟的脾气的,那是相当的任性乖张,秦悠这番奚落,万一又被欺负…… “大哥不必担心,我岂会伤了他。”只不过要他吃点苦头罢了。 不就是喝点苦药水么?秦悠怎么会怕了! 这点自信只维持到晚上就寝,当他看着重白拿着一排排银针放在他面前的时候,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吵着要出去顽么?不养好身体怎么行?”重白笑得诡异,让秦悠顿时毛骨悚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和这些银针有什么关系?” “无知小儿!须知药物始终带三分毒性,于人并非是长久之策。若辅以针灸,通脉络,聚元气,那必然会事半功倍。” 虽然抱着想要收拾秦悠的想法,但是重白绝对不是为了私心而折磨他。 秦悠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就算解开了赤焰毒,化解了拈花掌的掌力,但是一直所受的伤积累在一起,让这具本该朝气蓬勃的身体开始衰败。 明明应该是是早春的花朵一般娇艳,却未开先谢。 以重白之力,能保得秦悠十余年的性命无忧,但是十年后,秦悠会立刻衰败下去。 “我不着急出去了,慢慢养病就行。”秦悠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打针,小时候在医院里哇哇大哭的场景还记忆犹新,还被一同打针的同班女生嘲笑。 “这下知道害怕了,白天的时候秦公子不是挺硬气的嘛!” “……壮士,小人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重白的脸凑近,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 “很遗憾,我就是一个小人。” “……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么?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还能不能愉快的啊……救命……” 重白是药王谷谷主,又身负两大高手的绝学,绝对不是秦悠这种弱鸡可以反抗的,三下两除二就被扒光衣服。 明明对方都没有认真,秦悠却像被翻了壳的乌龟一样,怎么挣扎都逃不脱。 第一针扎下去的时候,由于秦悠实在是太害怕太紧张了,肌肉绷的太紧,导致针歪了一点,顿时痛得秦悠哇哇大叫。 “救命啊,小乞丐,黑心医生要谋杀亲夫啊……好痛……” 砰地一声,门被人推开。重白一分心,秦悠刷的蹿了出去,抱住来人:“壮士,救命啊!” 第二十四回 那个人的身体顿时僵硬,连呼吸都顿住了。 秦悠才管不了这个,脚踝还被重白抓着,跑都跑不了,只能抱着救命稻草干嚎。 “哇哇,我不要扎针……” 许久头顶那个人,吞吞吐吐的说:“三哥,小悠不喜欢就……” 重白重重冷哼一声:“怎么,四弟你也想英雄救美?不过你在英雄救美之前,先照照镜子如何?都被打成这样了……” 秦悠咯噔一声,抬起头一看,愣了一下就直接笑翻了。 花千繁那男女通杀的美貌已经不复存在,半个脸肿了,两只眼睛均成了熊猫眼,红的红青的青紫的紫,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秦悠快要笑晕过去了,看到花千繁被揍成这样,旧伤之上又有新伤,很明显最近都被人狠狠修理了一番。 “谁干的,我要给他一个吻。哈哈哈,死人妖,你也有今天!被揍了吧……哈哈哈……” 乐极的后果就是生悲,秦悠轻易被重白抓了回去,继续插针。 “不要……放开我……” 见少年实在是害怕,花千繁忙弯下腰,扶住他的身子,脑子一热,就吹了一口气:“莫怕莫怕,吹吹气就不疼了。” 秦悠的背脊光滑,肤色又稍稍比中原人白一点,却不像欧美人那种死白死白,是一种如玉般的温润,抚摸起来特别有感觉。 花千繁如被火燎一般,猛的收回了手,望着秦悠饱满如同蜜桃的臀部发呆。 几十根针下去,秦悠小命去了一半,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没啥力气了,很想睡上一觉。 这其实元气损伤的表征,十多岁的男孩子不该出现这种征兆的,他们应该有使不完的力气用不尽的精力,而不是像秦悠这样闹腾一会就受不了。 针灸相当耗费眼力和精神,给秦悠治疗好后,就算是重白也有些筋疲力尽,扔给花千繁一瓶外伤药后,施施然走了。 门口躺着动弹不得的小乞丐,重白笑眯眯的蹲下身,拍拍那张愤怒的脸,“傻小子,就你敢随便闯我重白的房间,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小乞丐:我#¥%%%…… -------------------------------------我是正义的分割线--------------------------- 冬天本该是秦悠最难熬的日子,也是许多底层人民最畏惧的日子,冰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加上古代没有取暖设施,往往一个寒冬就能冻死不少人。 云莱今年的冬天更是冷的早,十一月底就下了一场初雪。然后十二月中旬,一场大暴雪淹没了整个城市。 秦悠做好了被冻的准备,二十几年来的人生(算上上辈子)这么怕冷也是颇为稀奇。某天早晨,他在暖烘烘的被窝里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半透明的玻璃外一片白茫茫。 睡在身边的云观镜早已不见人影,秦悠看了看手机,不过八点而已。 按照现代人的观念来看,的确还有点早。但是对古代人来说,睡到辰时还不起床已经是相当不雅观的举止,家中要是有父母长辈,没准要被训斥。如果有官职在身,这个点还没起床,估计他也再也不用起床了。 偏偏秦悠现在没有长辈掣肘,卓琅玕和云观镜又宠他不得,除了重白会偶尔抓他起来喝药,偌大个宅子里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任他上蹿下跳。 秦悠醒来也不忙着起床,而是躺在大迎枕上玩手机,一打开微信,全是信息。 埃德蒙:终于上线了,大哥,你要是还活着就吱个声行不?不带这样吓人的! 秦悠:什么情况? 埃德蒙: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秦悠:?! 索泰尔:其实你出现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同伴,是个女孩子,她的空间是能取出各种各样的花卉。 花卉?好像没啥用处啊! 秦悠:她死了? 埃德蒙:应该是吧,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你问问伊西丝,她来的时间最长,曾有过好多老乡,但几乎都…… 秦悠:你们怎么能确定死了呢? 埃德蒙:头像变灰了就是。 秦悠:头像变灰了?那不是离线状态么? 埃德蒙:不是,你就算下线了你的头像也是亮着的。 秦悠仔细看了一下朋友那一栏,果然发现伊西丝他们的头像都是亮的。 秦悠:没看见其他人,她们怎么啦? 埃德蒙:时差问题,我这里是是傍晚。还有最近茜茜那边挺麻烦的,西班牙流感死了很多人,狼人又频繁出没。 秦悠:还有狼人?!!!! 埃德蒙:我这里还有吸血鬼,索泰尔那边还有魔鬼。 秦悠:what?能说人话么?我怎么感觉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啊! 埃德蒙:(摊手)更糟糕的是,这些非人的玩意目标都是我们。 秦悠:等等,能说清楚点好么? 索泰尔:我想起来了,你还不知道骑士是怎么一回事,上次突然下线,我们都没来得及和你说来着。 秦悠:骑士? 埃德蒙:骑士或者说勇士,保护者,守护者……各种各样的说法,不过他们的职责最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我们。 秦悠:好奇怪,我前几天听到的说法和你们完全相反诶,我是充当保护者来着,保护什么雏鹏…… 埃德蒙:雏鹏? 索泰尔:(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应该是他们保护你才对。 秦悠:没有特殊的例子么? 埃德蒙:没有,绝对没有。至少从我们得到的讯息来看,是没有的。 秦悠心里一阵疑惑,卓琅玕和云观镜为什么要骗他呢?骗他有什么好处么? 索泰尔:对了,你应该带有信物。我的是十二条绶带。 埃德蒙:我的是十二把宝剑,你呢? 秦悠:十二块玉佩。 埃德蒙:那就对了,按照规则来看,各种人才会聚集在我们周围,然后你挑选满意的人,将信物赠给那个人就行。 索泰尔:一旦对方接下信物,那么就和我们缔结神圣的契约。 秦悠:契约? 索泰尔:是的,这个契约能让他们永远效忠于你,并且如果我们死了,那么骑士也会在同一时期死去。但是骑士死了,对我们却没有什么影响,他们死后,信物会自动返还给我们,让我们挑选下一个合格人选。 信物?保护者?契约?如果这两人没骗他的话,那岂不是卓琅玕和云观镜都和自己结下契约了么?秦悠脑海里思绪纷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悠:刚才说什么魔鬼吸血鬼的?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么? 索泰尔:(点头)当然,我刚穿过来的时候也不大相信,可是后来被那玩意袭击了才知道这些超自然的力量果然是存在的。当时要是没有提里奥保护我,估计我也挂了。 秦悠:提里奥? 索泰尔:我的第一个骑士。 埃德蒙:总之,我们的存在似乎不简单,那些吸血鬼啊、狼人什么的,终极目标都是杀死我们。 秦悠:你也被袭击过? 埃德蒙:当然,到现在都不下五次了。那个,秦悠,我们都是过来人,经历过各种可怕的事情。想提醒你一下,赶快寻找自己的保护者,越多越好。 索泰尔:埃德蒙别说那么可怕啦,刚穿越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暂时不会有危险。 埃德蒙:这不是未雨绸缪么?当初我刚来,不听伊西丝的忠告,差点就死了。缓冲期一旦过了,杀手就会成倍的反扑。还是早作准备的好。 一阵沉默后,秦悠决定不在纠缠这个问题,又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秦悠: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呢?还让我保护别人…… 埃德蒙:会不会他们是为了保护你才采取这种办法,毕竟我们的敌人太强大了。 索泰尔:是啊,自从我穿过来,已经被袭击了好多次。 埃德蒙:唉,就算保护者再多,再厉害,我们也不可能一直活下去。 秦悠:??? 索泰尔:你没听到圣母所说的话? 埃德蒙:索泰尔,我们每个人看到的形象都不一样啦。秦悠,就是给你手机那个人说的话,还记得吗? 秦悠:记得。怎么啦? 埃德蒙:他说我们是可以回家的,对吧?可是据我了解,在我们之前有过很多穿越者,可是就没有人成功的回去过。 秦悠:(吃惊)那个老头说达成条件后就会再次见到他,但具体是什么条件他却没说。 索泰尔:和我们听到的一样。 埃德蒙:你就没想过我们来这里的意义么?那个所谓的条件究竟是什么?我们要怎么做才能确定自己正在朝着那个正确的‘条件’靠近? 秦悠:……还真没想那么多。毕竟我现在能保住小命就算不错的了。 问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想要开哪种车睡哪个明星,这不是闲的蛋疼么? 埃德蒙:总之我觉得这就是我们是否能回去的关键。 合上手机后,秦悠还在思索各种问题,结果发现没有丝毫头绪。现在的秦悠连饭都吃不饱,自然没心思去想睡哪个明星去,这些问题先丢给那些穿越的老前辈吧! 秦悠的房间铺着厚厚的地毯,当他踩下去的时候,热气捂着脚,十分舒服。秦悠这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还烧着地龙。 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秦悠彻底的对古人的智慧感到惊讶,先不说地龙这种耗费人力物力的东西,最简单的就是秦悠房间里那盏鹤形的灯,灯分为两层,可以通过转动鹤头来随意调节光线的大小和方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秦悠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古代的东西。 以前对古代的印象就是落后封建,如今秦悠算是明白了,除了没有那些先进的机器,只要你有权有势,古代的生活非但不麻烦,反而比现代舒适多了。 来到窗前,秦悠推开碎玻璃拼成的窗子,一眼就看到在大雪中飞舞的人。 第二十五回 是云观镜和花千繁。 两人均是使剑高手,特别是花千繁自创的繁花剑法,剑走轻灵,在雪花中美不胜收,整个人如同一朵盛放的花朵一般娇艳;而云观镜的剑法则偏向飘渺,秦悠简直看不见他手中的剑在哪里。 一个华丽一个飘然,在雪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当真是人中龙凤江湖俊杰。 就算是对花千繁有成见,秦悠也不得不叹服。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引人瞩目。 “三弟,醒了?” 卓琅玕推开门,看到打开窗子的秦悠,立刻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一件红色的狐裘给秦悠披上。 “小心着凉。” 比武的两人听见声音,全都停了下来。 “悠弟,你起来啦?” 云观镜收了剑,一脸喜悦的走过来。“刚才和花兄比试了一番,领略了繁花剑法的奥妙之处,当真是妙不可言……” 学武之人最是崇尚武力,花千繁武功高强,虽然做过一些错事,但是在座之人并非是心胸狭隘之人,在教训了他之后,看他认错态度不错,于是‘也只能’揭过这件事。如今在他高超剑法展示后,连对他心存芥蒂的云观镜都稍稍软化了态度。 没办法,总不能杀了花千繁吧! 花千繁的脸好了差不多了,他看到秦悠望向他,一脸期期艾艾的小媳妇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秦悠亦不是小气之人,反正花千繁已经被揍成了猪头模样,解了秦悠心头大部分气,他没再摆出讨厌的脸色,只是耸耸肩道:“你们起的真早。” 除了上课,秦悠的确从来没有在早上八点之前起过床,这群人基本都是在早上五点起床,然后练剑,几十年来雷打不动,秦悠很是佩服。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睡到现在这个时辰?” 秦悠扭过头,不出意料,果然是重白。他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这人只要一有机会就冷嘲热讽。 “三哥,”花千繁连忙跳出来为秦悠解围,“小悠身体不好,多睡一会也是常事。” “没出息!”重白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 将苦哈哈的汤药灌了下去后,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早点。秦悠看到大家都坐了下来,觉得很奇怪,莫非大家都没吃早饭? “小乞丐呢?”左看右看不见那个吃货小子,秦悠觉得奇怪。 正说着,小乞丐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扭扭捏捏的走到秦悠面前,小声的问: “那东西还有没有?” 那眼神特么美,秦悠简直不能直视了。秦悠忍不住再次摸摸包包,想掏出几个铜板赏给他。 小乞丐眼神羞涩,“就是那个啊!” 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啊!苍老师的写真集? “那个白白的,长长的,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的神物啊……” “姨妈巾?”秦悠惊恐的望着小乞丐,想不到这小子这么重口味,连这东西他都喜欢? 话说前几日秦悠给小乞丐普及生理知识的时候,小乞丐听说每个人女人每月都会有几天血流个不停,而且还不会死的时候,顿时大感好奇,追着秦悠问女人们怎么没有因为失血过多死亡血流遍地之时,秦悠贱兮兮的将姨妈巾展示给了小乞丐看了,细细观摩之后小乞丐发表了惊人的言论。 “这帕子擦脸不错!” 小乞丐见秦悠脸色惨不忍睹,奇道:“咋啦,难道没有啦?昨天我还看到你拿了一大卷呢!我……我菊花好痛……” 秦悠没忍住,口中的豆浆全都喷在了小乞丐的脸上,他来不及擦拭,便用眼神制止小乞丐说下去。 “ok,ok,我知道了,一会我拿一卷给你,别他喵的在吃早饭的时候说菊花!” 其他人都露出来好奇的神色,不知为何不能在饭桌上说菊花,小乞丐和秦悠混了那么久,怎么会不知情,顿时涨红了脸。 “小悠,你用的是什么香料,为何如此香?” 小乞丐才坐下,抽了抽鼻子,好奇的望着秦悠。 秦悠捻起一撮头发闻闻,的确有股香味。 “是洗发水和香皂的香味。” 秦悠由于新陈代谢缓慢,导致搓澡后皮肤红痕久久不肯散去。加上如今有条件了,他平均每隔一天就要洗一次澡,终于有一天晚上脱衣服睡觉的时候,吓到了云观镜。 秦悠满身都是新旧红痕,简直像被恶鬼缠身一样。 为了防止再吓到无辜的花花草草,秦悠只能从索泰尔那里换了一些香皂,用来擦洗身体。而那搓澡帕是不能用了,被秦悠仍在角落自身自灭。 对于这些异物,没有一个人表示出奇怪,他们好像没看见一样,因此秦悠也乐得装乌龟。 来到古代秦悠才发现没有现代那些日常生活用品真的很头疼,如今也不必顾及,就全都拿出来用。 其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手纸。 看来就算大家的武功盖世,菊花也都很脆弱哈。 对于秦悠来说最好的还是橡皮筋,刚醒来的那几天,起床后都是云观镜为他梳头,他还调笑对方太娘们了。 “描眉,抚琴,绾青丝,红袖添香……这些不过都是闺房之乐罢了!” 别的听不懂算了,但是闺房之乐一词秦悠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本不欲和任何人一起睡觉,但是云观镜自是不肯,说秦悠是保镖,必须随时在他身边保护。 秦悠那个郁卒,云观镜武功高强,哪需要他来保护。恐怕半夜有人闯入,秦悠还睡得跟死猪一般无异,是云观镜保护秦悠还差不多。 幸好云观镜长得很好看,睡觉的时候头发散开,灯一关,眼一闭,还是有点像妹子的。只是这妹子的身材有点…… “雪停了,我们打雪仗吧!” 眼瞅着地面积起厚厚的一层雪,秦悠觉得今天的精神实在是不错,便想起以前和同学朋友打雪仗的光景,摩拳擦掌要好好玩一番。 “外面天气冷,三弟身体不好,还是在屋里休息吧!” 秦悠不满的嘟起嘴,“我又不是快挂了,怎么下个雪都不能出去?” 他不敢说死字,在古代死是一个非常不吉利的字眼,要是被父母听到,是要被扇耳光的。秦悠父母不在这里,朱瓒的父母估计已经在投胎的路上了,没人管他,但是他的大哥二哥可不这样想。想起上次顺口说溜嘴之后,足足被训了半个时辰,秦悠稍稍表示不满,接着又被训了半个时辰。于是再也不敢说这个字眼了。 “大哥,外面雪停了,也没刮风,多穿点衣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看到秦悠一脸不满,云观镜忙说。 秦悠嫌那些毛皮做的衣服太重,跑起来是累赘,于是换了一件羽绒服和几件保暖内衣和手套穿上。 “这衣服好薄好轻,能御寒么?” 秦悠瞥了一眼小乞丐,“你懂啥!不要小看科技的结晶,这衣服可热乎来着。” 小乞丐毕竟年纪和秦悠一般小,最是喜欢新奇的玩意,当即要求也要换上同样的衣服,秦悠无奈只好给他也弄了一套过来。 白茫茫的一片,天地稀声,可以闻见院子里盛开的梅树散发的迷人香味,有那一瞬,秦悠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现代。 “小乞丐,我们先堆个雪人!” 两人忙活了半天,最后堆了一个四不像出来。雪看上去很轻,但是滚成球的时候意外的重,累得秦悠气喘吁吁。 分别在院子两头堆好两个雪人之后,秦悠拍拍身上的雪,宣布:“目前我们有六个人,就分成两组打雪仗。” 环视一圈,见没有人表示反对,秦悠接着说,“不单单是打雪仗,每一组队伍在攻击对方的同时还需要保护自己的雪人不被破坏,先取下雪人身上围巾的队伍就算获胜,如何?” “怎么分队?”小乞丐问。 “抽签吧,这样比较公平。” 结果:秦悠小乞丐云观镜一组,卓琅玕徐兰卿和花千繁一组。 小乞丐:“从武力值来看,我们输定了。” 秦悠冷笑一声:“未必,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这个游戏不允许使用武功,违者直接出局!” 众人:“……” 秦悠:“现在有半个小时……时辰,呃,大家先准备雪球吧!” 一开始除了小乞丐和秦悠,大家都有些放不开,特别是徐兰卿。徐大侠只会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卓琅玕在那里做雪球。花千繁是除了秦悠和小乞丐外年纪最小的,惯喜欢玩,一个人兴致盎然,从远处将轻飘飘的雪搬过来,捏成一个个雪球。 秦悠这边早有准备,没一会就砌了一道雪墙,他和小乞丐缩在看不见的地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半个时辰过后,比赛开始。徐兰卿这边由卓琅玕本人守住那个可笑的雪人,而进攻则交给徐兰卿和花千繁这对老搭档。 不能使用武功,就意味着只能手动仍雪球。 其实不用秦悠规定,徐兰卿和花千繁大约也不敢用内力。像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已经不在意使用什么武器了。任何拿到他们手中的东西,都可以成为杀人的利器! 漫天的雪球飞了过来,秦悠举着锅盖往前冲,后面有云观镜和小乞丐助攻,一时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一开始徐兰卿的动作还比较僵硬,吃了几个雪球后,也渐渐放开了。 要是有江湖人士看到这景象,估计眼睛珠子都会掉下来。花千繁也就算了,连徐兰卿和卓琅玕都那么幼稚……世界要毁灭了咩? 花千繁虽然不能使用轻功,但仗着自己身轻如燕,左避右闪,竟已经闪到了秦悠这边的阵地,他环视一周,发现本该守在雪人面前的云观镜已经不见了踪影。 奇怪! 心中还在思索的花千繁一个不注意,竟然一脚踏空,陷了下去。他微微诧异,终于明白为何秦悠要花时间砌一道没用的雪墙,原来是为了掩盖陷阱。 好聪明的少年。 花千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想要起身,发现身体竟然纹丝不动,他能感受到自己陷入一团柔软的物体中,却不知这是何物。 “四弟!” 花千繁想转身给徐兰卿提个醒,没想到那软物如同怪兽一样,紧紧缠着他,竟是连动一下都动不了。 很不幸的是,徐兰卿也一脚踏进了陷阱。和花千繁一样,他也想挣脱,结果却徒劳无果。 花千繁无辜的看着他,两人面面相觑。 “哈哈哈,强力地板胶,你们想要爬出来还得使点劲,兄弟……啊!” 乐极生悲,秦悠还没笑够,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了下去,眼看脸就要着地,被人从一旁轻易的接住。 “三弟小心!” 秦悠笑嘻嘻的从卓琅玕怀中爬起来,“你们输了。” 卓琅玕回头,看见云观镜晃了晃手中的围巾,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强力地板胶的威力十足,两人废了很大力气,都没办法爬出来,最后只能将衣服裤子扒了。 看着当世两大高手有如白斩鸡一样,光溜溜的在寒风中伫立……众人都忍不住别开眼睛。 第二十六回 秦悠:“对了,忘了说一件事,输了的人要受到惩罚哦!” 徐花二人顿时僵住了。 秦悠摸摸下巴,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指着花千繁:“你要大声的,深情的说十遍凤姐我爱你,凤姐你是我的偶像,凤姐嫁给我吧!” 众人君不知这凤姐是什么人物,小乞丐好奇的询问。 谁知秦悠又指着徐兰卿:“徐大侠就扮演凤姐在花千繁面前跳大猩猩舞。” “何为大猩猩舞?” 秦悠双手捶胸,边捶边活蹦乱跳,嘴里还模仿着人猿泰山的叫喊。 众人:“……” 秦悠翻了一个大白眼:“怎么,愿赌不服输?” 于是,大伙看到光溜溜的花千繁捂着下丨身,红着脸不停的重复我喜欢凤姐这几句话。徐兰卿更惨,连捂着下丨身都做不到,只能拍着胸脯又蹦又跳的,嘴里发出古怪的吼声。 太惨了!简直惨不忍睹! 小乞丐觉得心有戚戚,他宁愿和十个于衡打斗,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惩罚。 看见徐花两人的惨状,众人的视线不停的往卓琅玕\身上飘。卓琅玕\只觉得背后的冷汗直冒,心中直悔千不该万不该昨天训斥这个小魔星。 秦悠笑得异常温和:“大哥的话,就问他们一个问题。” 卓琅玕\如释重负,不用那么丢人了,真好。 “什么问题?”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 望着眼泪都笑出来的少年,徐花两人这才后知后觉,这一场打雪仗不过是少年为了心底的不满而制造的小小的报复罢了! 出够了气,秦悠好脾气的伸出爪子,“今天天气冷,最适合吃火锅,今晚我们吃火锅吧!” “火锅是什么?”小乞丐嘴角滴着口水,“好吃么?” 秦悠点点头:“包管你们从来没有吃过。”辣椒,他在心里又加了一个词。 呃……古人的冬天是怎么过呢? 有钱人,大约是点上几个手炉,在屋子里置火盆,和自家的美艳的小妾卿卿我我顺便来个有氧运动;又或者温上一壶酒和自己的好基友在房间里谈情说爱……呃,弹琴作诗,夜里来个抵足相眠。 穷人呢,估摸就只有一项活动,那就是睡老婆造人。 总的来说冬天是适合睡老婆睡基友,看看雪,喝喝酒,谈谈理想说说人生。 此时此刻,他们六个人聚在一起,坐的好好的,围着一张桌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桌子上的炉子。 “这是何物?为何没有火就能让锅变热?” “电磁炉。”秦悠伸着脑袋去看那个万能的移动电源,心想这玩意绝对是超出他所在时代的科技水平啊,锅都烧了半个小时,连一格电都没有用完,难怪手机充了几十次电都没什么反应,索泰尔这家伙的空间真是八错,“里面的原理……呃……电磁波让水分子产生振动……说了你们也不懂!” 所有人的表情都相当迷惑又带点好奇,秦悠已经适应了他们好奇的眼神,淡定的将切好的牛肉片放了进去。 “这东西真的能吃么?”小乞丐用筷子不停的戳碗里的辣椒面,有些怀疑。 “单山蘸水,超级好吃,一会你就能领略辣椒给人类带来的味觉革命!”这个没有辣椒的古代,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哇,这羊肉是谁切的,水平也太高了吧。” 秦悠拈起一片煮熟的羊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实在是无法想象在没有冰冻的情况下,是如何将肉切的如此薄,水一烫就熟了。 卓琅玕\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问:“熟了没?” 秦悠的筷子伸进锅里,熟练的夹起一大撮肉,放进自己碗里。 “还没熟,大家再……等……一下!”秦悠满嘴都是肉,含糊不清的说着,再次伸出筷子夹了一大撮肉。 众人:“……” 所谓火锅面前才见真功夫,小乞丐一捞,火锅里的肉立马少了大半。可惜他的筷子还没能从锅里拿出来,就对上了卓琅玕\。不见卓琅玕\如何动作,只是轻轻一碰,小乞丐的手就吃不住,筷子一松,肉掉了回去。 另一双筷子稳稳接住了那肉,云观镜朝卓琅玕\笑笑,“抱歉了,大哥,这肉归我了。” “哦,二弟挺有信心的嘛!” “那是当然,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定要争抢才可。” 争抢开始变得不择手段,在神圣的火锅面前,再伟大再谦谦君子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秦悠表示,他已经看不清锅中的筷子是谁的了,总之,现在更像是一场比武。 显然筷上功夫最好的就是卓琅玕\,而徐兰卿天生不是一个和人争斗的人,自然吃到的最少。 秦悠还拿了两瓶至少有百年历史的葡萄酒,老古董们是第一次见这红色的液体,先是好奇的尝了尝,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卓琅玕\好酒,而云观镜家储藏了不少好酒,两人就是因为酒而结缘的。 “这种酒我以前也喝过,但是绝对没有这瓶那么好喝。”云观镜轻轻抿了一小口,“差不多有百年了吧!” 看样子,云观镜不单武功了得,还是个品酒大师来着。 秦悠不免佩服道,“二哥猜得对。这酒来自法国,这个年份的葡萄酒非常棒。因为当年雨水充足。” 徐兰卿和花千繁也很喜欢这种酒,两个人喝着小酒,吃着冒着香味的香菇和羊肉,四人开始交流学术心得。 小乞丐还不够格,秦悠武功被废,这种学术交流自然没有他们俩什么事。 不知道说起什么争论不开,四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秦悠想也没想,就丢出一句:“每一招后劲不足,剑气不匀,招式空有架子,御敌不足!” 屋子里一片寂静,花千繁和徐兰卿的脸上尤其震惊。 “我想起来了,秦公子会武功,可是你怎么会……” 秦悠也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怎么吐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想了半天,他还是没有结论,只能归功于这个身体原主人的残留意识作怪! 花千繁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师父说过这话,我的繁花剑法虽然很快,却难以一击制敌。” 也就是说,空有架子,看着好看罢了。 秦悠想了想说:“第三招和第十五招换一下,第七招做个改动,使剑的方向朝下偏一点!” 众人:“!” 花千繁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露出狂喜,拿起剑来,“云兄,可否陪我练上一次。” “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天已经黑了,可是这也没办法阻止两个武痴。 秦悠一边嚼着香菇,一边宛如看大片一眼看着两人上下翻飞。 “这辣椒果然好吃,味道前所未有。”徐兰卿脸色泛红,他不像其他人,第一次吃有些不适应,反倒特别嗜辣。 小乞丐嘴里塞得满满的,连话都说不大清楚,只顾着点点头。 云观镜和花千繁很快归来,后者脸上的兴奋止都止不住。花千繁朝秦悠鞠了一躬,“千繁在此谢过秦公子的指点……” 犹豫了片刻,花千繁又问:“敢问秦公子师出何人?” “秦公子秦公子的太难听了,要不就叫我名字吧。” “不可。”云观镜温言劝道,“直接称呼人名是十分失礼的,悠弟可有字?” “有一个……”教朱瓒武功的老头的确给他起了一个字,不过那老头脾气古怪,不但不允许他往外说自己的字,也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那老头的身份,秦悠想了想摇摇头,“没有!有秦悠这个名字不就得了?还起什么字啊,多麻烦啊!” 要是来个外国人,估计光是听名字就要听晕过去。 “不如让二哥给你起一个,如何?” “不了,大家就叫我小悠就行了。”让一个外人给自己起名字,怎么都觉得古怪,浑身不得劲。 卓琅玕\和云观镜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秦悠如此抵触。大明的风俗是这样的,‘字’一般由长者赐,包括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或者是家中长辈和有威望的朋友,甚至可以是自己的兄长或者结义兄长。 除了底层人民,地位越高越注重名字。名也,命也。像秦悠这种丝毫不在意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些不知所措。 “三弟是否有苦衷?” “没有,只是嫌麻烦。” 花千繁看着秦悠若有所思,仿佛在思索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眼中的情绪也是不断地变换。似有些激动,似有些怀疑,但更多的是愧疚。 “花弟,怎么了?” 花千繁似乎从梦中惊醒一般,茫然的看了一眼徐兰卿,随后把目光转向秦悠。 “秦公……悠弟,”花千繁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徐兰卿,见没人反对,“不知你棋艺如何?” 秦悠嘿嘿笑了两声:“论武功,我估计你们一根指头就能弄死我。但是论棋艺,嘿嘿嘿,你们全上也不是我的对手,信不?” 花千繁老实的点点头:“信!” 花千繁傻乎乎的举动逗笑了秦悠,他抬起一杯温过的葡萄酒递给花千繁,“外面天气冷,喝杯酒暖暖!” 酒杯一碰,相逢一笑泯恩仇。 第二十七回 夜里,鹅毛大雪从天而降。 秦悠□□的泡了一个澡,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玩手机,上不用担心衣食,下不用挂念病情,无忧无虑好不惬意。 有钱的日子真不错,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真理。 被窝里放了一个镂空的暖炉,这个暖炉不但造型上非常漂亮,还运用了秦悠解释不清楚的物理学原理。镂空的球体中心有一个半圆状的铁球,里面装满了银丝炭(古代版的无烟煤,真不知道是怎么弄成的),无论秦悠怎么滚这个球体,里面的炭都不会洒出来。 第一次见这玩意的时候,秦悠呆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古人能做得出来的玩意。 当然这也不是所有人能享受得到的物品,此物出自天工坊,天工坊意在巧夺天工,看这个暖炉优美的造型以及高超的制作手艺,估计怎么也能排的上一个名号。古代阶级分明,也不是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的商品社会,这种级别的宝贝,估计非皇帝的心腹和皇亲国戚不能拥有。 云观镜端着药,推开门。 秦悠看着那黑乎乎的汤汁,吐了吐舌头。话说最近都没怎么见过重白,吃火锅叫他他也不来。 这人虽然长着一张很嫩的脸,却是一个冷淡而孤僻的人。秦悠最不擅长和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了。 喝完药,药效立竿见影,秦悠觉得困顿,昏暗的灯光更加增添了这种感觉,他只想快点快点入睡。 外面刮起了风,树枝摇曳,模糊的琉璃窗上隐约透出一个人影。 “谁在那?”秦悠转过身想问云观镜,这才发现他不在身边。 奇怪,他不是放下药碗之后去更衣了么?人跑哪里去了? 秦悠又问了一遍,那个人还是没有回答。 这个院子里住的人就那么几个,每一个秦悠都认识,他们都不会大半夜扮演贞子一声不吭的站在窗外。 “谁啊!” 秦悠咕哝着很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慢走到窗子边。 外面的人似乎察觉到秦悠的靠近,轻轻的说了一句话。秦悠听不清楚,想打开窗子一探究竟,这时身后有人猛的抓住他的手。 “别开!” 秦悠回过头,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连花千繁都无法比拟的美貌,有着连同性都会倾倒的容颜。就算是笔直笔直的男人,秦悠也免不住心跳快了几拍。 乖乖,世上还有比花千繁更妖媚的男人啊! 最奇异的是,这个人的头发居然是银灰色的,眼瞳则是银色。秦悠第一想法就是,原来那些漫画不是骗人的啊,世界上真的有银头发的人啊。 那个人直视前方,用一只手臂紧紧的钳住秦悠,嘴里不知道低声吟念着什么,房间里忽然刮起一阵强风,秦悠被吹的睁不开眼睛。 那扇琉璃窗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似乎有看不见的力量在相互撕扯,随时都有可能破碎。 秦悠明白了,这个银头发的男人在对抗外面那个人。 “原来如此,这个才是真的……” 那么大的风声中,外头那个人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进耳朵里,好似一声响雷,让秦悠头皮发麻。 抱着秦悠的白发男子神色严肃,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窗子。 风声猛的停止了,一切又归于平静。这种平静是诡异而不正常的,连秦悠都觉得毛骨悚然。 “喂……”微微张开的嘴被人捂住,秦悠仰起头,只看见那人优美的下颌。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镜,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门的位置传来徐兰卿中气十足的声音,那声音充满道家正气,硬是将那股妖魅之气驱散了。 与此相对的是,窗外忽的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听起来像各种鸟类叠加在一起,那声音直指人心,秦悠只觉得很难受,又想吐又想堵住耳朵,甚至还想大吼一声。 徐兰卿的声音越来越大,反倒是外面的鸟叫声一点点减弱,最终偃旗息鼓。与此同时,那个投射在玻璃上的可疑的人影逐渐散去。 秦悠这才后知后觉,外面没有光源,那人影是如何照射到窗子上的呢? 那个人影是……鬼? 秦悠背脊冷汗直冒,回过头,房屋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秦悠,醒来!” 秦悠被人摇醒了。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秦悠这才发现所有人都聚在他床前,每个人脸上都露着程度不一的惊恐和担忧。 “发生什么事啦?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秦悠打了个哈欠,就那么一会,居然做了一个噩梦? “今晚上,徐兄和三弟睡吧!” “卧槽,我又不是三陪,怎么每晚睡我旁边的人都不同啊?!”还尽是一些大老爷们。 本来和云观镜睡觉就够让他觉得别扭了,好在床够大,云观镜很爱干净,身上没异味,两人又各盖各的被子,才让这种扭曲感变淡。 其他人不一样。 古代人不是特别喜欢洗澡(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有些偏远落后的地方里的人,甚至一辈子就洗三次澡。 不洗澡身上都会有异味,那么古代的人们是怎么对待这些异味呢? 有钱的每天换一套衣服,佩戴各式各样的香囊,用浓厚的香味来掩盖自身的味道。没钱的,就只能使用劣质的香油或者香粉擦擦。 第一次闻到徐兰卿身上的香味时,秦悠差点被熏得晕过去。心想也只有朱瓒顶得住这样的香味,还能对他产生不同寻常的*。 没有条件的时候,秦悠也只能假装自己很干净。现在有条件了,一天洗上十次也没人管的情况,秦悠都是隔一天洗一次,大家都很惊讶外加不理解。 不过在他的潜移默化下,大家也隔三差五自觉的洗澡。徐兰卿有着纯正的阳刚的气息,这种气息对雌性生物来说也许很迷人,但是对同性来说,特别秦悠的鼻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朱瓒的鼻子)特别敏感,具有相当的侵略性。 按照动物行为学来说,就是弱小的动物气息柔弱,很容易被强者标记。秦悠本能的察觉到,想要避开。 “总之,免谈,我一个人睡就行。” 秦悠的坚持没有得到许可,徐兰卿抱着褥子在墙角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秦悠的脑袋从一边转向另一边,迟疑道,“你们干嘛那么紧张?” 卓琅玕笑了笑:“三弟,想不想去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你是说那个武林大会?当然想啦,什么时候举行?”估计没有一个穿越者能抵挡得住武林大会的诱惑,能亲眼目睹,秦悠顿时激动的不能自持。 “明年六月初六。” “还有半年啊……” “今年武林大会在紫金山举行。紫金山位于江州,距离这里约莫有百里之遥,如果我们要去的话,明日就得启程。” “现在?可是现在是冬天啊?外面好冷,我们骑马去么?而且春节快到了,你们不回家过年么?” 云观镜眼带笑意:“我和大哥怎么会丢下三弟一个人过年呢,悠弟可不要嫌弃我们俩。” 诶?要和几个大男人过年么?太扫兴了! 徐兰卿斟酌片刻道:“我们先去鹤庄,鹤庄的主人姜望鹤是我父亲的好友,那里环境十分好。姜兄也十分好客。” “姜望鹤?听名字就不像好人,别是江别鹤的弟弟吧!” “别胡说。”卓琅玕说,“姜大侠待人坦诚,时常接济穷人,一直是江州公认的大善人。” 哼,现代有那么多慈善家,可是有谁是真正的善人? 别开玩笑了,大家都是出来混的罢了。 “可是要离开这里吗?过几天嘛,有那么多东西要收拾呢。” 秉着让自己的生活更加美好,这里放置了很多秦悠和别的穿越者交换而来的东西,比如取暖器,比如电磁炉,还有牙膏牙刷(这个是继手纸之后最受欢迎的东西),保暖内衣等等一大堆东西,如果要舍弃的话,他挺舍不得。 “没关系,全部带走就行,东西不算多。”卓琅玕看了看窗外,脸上闪过一丝不安,“我们明天就出发吧!” 重新睡下去以后,梦境并不安稳。 一开始,秦悠梦到自己在家里打游戏,有人敲门,他问了一声谁啊。 “开门,查水表!” 秦悠一边开门一边嘀咕,查什么水表呀! 一打开门,一个可爱的小萝莉拉着一个警察指着秦悠:“警察叔叔,就是这个人!” 梦里,秦悠立刻摇摇头,忙不迭的说:“警察叔叔,我都不认识这个小朋友……” 那个看不清面容的警察注视着秦悠,半响吐出几个字:“你……真的……能唤来血雨腥风……” 卧槽! 见那个警察伸手来抓秦悠,他立刻关上门。门被人敲的砰砰响,他觉得莫名其妙诡异和恐怖。 梦境瞬间转换。 他和女朋友(看起来不太像薇薇,但是梦中又却是认识这个人)逛街,一个推销员拿着一张单子做调查,非要秦悠填写。秦悠最不耐烦这些,女友想要接过来自己写,那个推销员却不同意,一个劲要秦悠填,特别是名字那一栏。 “你该不会骗子吧!”秦悠疑惑的打量着那人。 “不,我是你的小苹果!” 什么乱七八糟,神曲的旋律在脑海中响起,秦悠脸色发白,然后拉着女友赶快离开。 接下来的梦更是混乱不堪,大部分是他和薇薇相遇的记忆,只是总是有人跑出来问他的名字。 感觉没睡几秒钟,秦悠就被人推醒。 冬天天亮的晚,秦悠揉揉眼睛,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云观镜关切的问。 “头有点疼……”昨晚一直在做各种乱七八糟的梦,根本没有睡好,此时头重的难受。 云观镜伸手将秦悠包在狐裘里抱了起来,“到马车上再睡。”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被同性抱在怀里,怎么都不适应,可是头很重也很难受,想睡的同时还有反胃的感觉。 外面很冷,秦悠只感到一阵寒风拂过,很快就进到另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 躺在厚厚的天鹅绒垫上,秦悠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在有规律的震动中,昏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十八回 院子里的梅花开的正好,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散发着暗香。如果仔细嗅的话,可以察觉到那清幽的香味里参杂着一丝丝的血腥。 纯洁无比的落雪上散落着斑斑红点,几个人躺在雪地里,他们的身体已经被雪掩盖了大半。 纷纷扬扬的白雪,正在逐步将这世间的罪恶和血腥掩埋。 走廊里的人,手持长剑,上面的鲜血兀自滴淌着。持剑的人朝着院子中的白雪一挥,剑上的鲜血在雪地里形成点点的痕迹。 “这已经是第三波刺客了!” 说话的人身姿挺拔,面容俊朗,双眉入鬓,面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势。 “国师,这次的暗杀,本王的心腹几乎被斩杀殆尽,另外八处的疑兵之计……” 走廊的尽头,银发的青年负手而立,他的周围全是身着乌衣的尸体。这些尸体远看没什么异常,近看却血腥异常。那些人如同被施了某种邪恶的法术一般,身体由内向外翻了出来,可以看见白色的筋膜,红色的血管,黄色的脂肪出现的体表。 “看样子也不行了……”国师微微叹了一口气,死在他周围的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北斗七星中的四人。 “乌衣卫也尽数覆灭,连同假的雏鹏……”两人的视线聚集在了半开的屋子,屋子的大床上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显然是死不瞑目。 “摄魂术!没想到西魔国真的掌握了这种诡异的邪术。”小王爷明瑾皱着眉头打量那尸体。雏鹏的传说和西魔国的诡异他从小听到大,只当那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真是的情况是那么恐怖。 太危险了。 刺杀是在昨夜巳时三刻,一开始国师以为是冲着那个假的雏鹏而来,没想到对方却早已生了疑心,竟然魇住瑶光。 在木梨村的时候,瑶光是见过秦悠的。虽然事后已经将所有见过他的人处理了,但是千算万算,竟然漏了自己人。 那西魔国的妖孽好生厉害,魇住瑶光后,顺着瑶光的记忆追溯,差点抓到了秦悠。 于千里之外施法,却能一击即中,这一代的祭师果然不能小看。 “国师果然算无遗策,那西魔国果然冲着你来。” 国师微微叹了一口气,“西魔国和我白氏一族斗了上千年,自然知道,雏鹏一出,我必躬身跟随保护!”西魔国甚至不用费心寻找雏鹏的下落,只要跟着国师就行。 和秦悠分开实属相当冒险的行为,一个不慎,雏鹏枉死,那么他也只能引颈就戮,以死谢罪。 “兵行险招,光这一点,国师就胜于那西魔国的妖孽。” 国师苦笑了一下,“小王爷太抬举我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现在还没有把握保护雏鹏。既然不能保护他,那么就远离他,这样的话西魔国就暂时寻不到他的踪迹。” “为什么不把他关在药王谷或者大明皇宫的若卢狱?这两处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 国师有趣的看着明瑾:“雏鹏不是宠物也非人偶,把他关起来并不能一了百了。”事实上,这个方案有很多国师尝试过,最后的结果不是雏鹏带着侍者跑掉,就是雏鹏彻底的与国师决裂,决裂的下场通常以雏鹏的死亡拉下帷幕。 “那么就点上镇魂香。” “……小王爷是不喜雏鹏?” 明瑾别过头,不是不喜欢,而是厌恶。就算朱瓒是雏鹏,但他也不能容忍这种人欺辱他的结义兄弟。况且大明的江山,和一个平民牵连在一起,怎么都让人无法心平气和。 为什么? 年幼的明瑾曾经问过父皇,为什么会有雏鹏这样的存在?他的父皇是怎么回答的,哦,是因为那个人会给这个王朝带来福气。 小小的他是怎么回答的,那代价也太大了。得到的和失去的不成正比,这样还不如不要那个什么雏鹏呢! “雏鹏是上天赐给大明王朝的宝物,只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死去,那么四海之内王土之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明瑾轻蔑的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小王爷是否去过南疆?” 明瑾不明所以的看着国师。 “南疆多毒虫猛兽,一年之中还有数日会出现可怕的瘴气,这些也就算了。如处于没有雏鹏的年间,南疆的深山老林中总会出现上古时期的妖魔,生活在那里的人民朝不保夕……”国师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明瑾,“南疆有一种寺庙,上不供奉神仙下不祭拜鬼神,小王爷知道里面跪拜的是什么人吗?” “……” “是雏鹏。”国师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天边越发的敞亮,光线一寸寸的抚过这片腥红的土地。 “因为只有雏鹏诞生,那些妖魔才不敢现世。那些百姓是朝也跪拜夕也祈祷,为的就是能多活两日罢了。” 明瑾皱起眉头:“朝廷会派军队……” “王爷,”国师打断了明瑾,“人是很难抵抗妖魔的,前年南疆出现大妖魔九婴,吃了数千人,镇南王府带领王府的侍卫,加上三千士兵,花了三个月,死伤无数,才将九婴赶走。” 明瑾沉默了片刻,转了话题:“既然西魔国已经发现了,是否要赶过去?” 国师摇摇头:“不,西魔国没有能突破我设下的结界。但是那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我让他们去了江州。” “江州?”明瑾稍稍一思索就知道原因,“武林大会?妥当么?那里恐怕会聚集很多人,鱼龙混杂……” “目前只有三个侍者,保护的力量实在是太薄弱。武林大会能齐聚天下英雄豪杰人中龙凤,正是挑选的好机会……” “本王还有一只心腹高手,不如派去,暗中保护雏鹏,如何?” “不了。”国师摇摇头,“朝廷的人出现在一个江湖人士身边,怎么都很怪异。不免引人注目,得不偿失。” “那又何妨,对外就说他是本王失散多年的弟弟罢了。” 这个不是无中生有,明瑾的父亲平庸帝平生最是喜好路边的野草,而且荤腥不忌,什么香的臭的烂的都行,每次出行,总能带来一大堆私生子。与此相对的却是正牌子嗣的缺失。 包括当今圣上,明瑾只有两个兄弟。其余的,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掉了。 抵达鹤庄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秦悠第一次领略马车的威力,几乎一路走一路吐。吃了晕车药后会好一点,但副作用就是没有食欲,昏昏沉沉睡也睡不醒。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到争吵声,好像是卓云两人和徐兰卿争论的声音,时不时还有花千繁的劝阻和重白的讥讽。 好不容易抵达鹤庄,秦悠已经掉了半条命。 “好不容易才养胖了一点!”卓琅玕有些心痛的掂了掂秦悠,“又瘦了。” “大哥是在养猪么?”秦悠忍不住笑着打趣。 秦悠从车上爬下来,看见有三个人站在鹤庄的门前。 有意思的是,这三人都是秦悠的老相识。 中间那女子便是恭如妆,只见她痴痴的看着徐兰卿,眼中的倾慕任谁都看得出来。 “徐哥哥!”恭如妆简直像被施了飞来咒一样,一瞬间就凑到徐兰卿面前,“徐哥哥,好久不见,我一听姜叔叔说徐哥哥要来,就……” 说着说着,恭如妆的脸就红了。 花千繁是早就知道恭如妆暗恋徐兰卿,便打趣道:“恭妹妹也会害羞了,大哥有福气了。” “花哥哥!你真讨——”恭如妆一边和花千繁斗嘴一边把目光移到中间最矮的那个人身上,顿时惊呆了,“你你你……蓝色的眼睛……你是朱瓒?!狗贼,你怎么会——” “师妹!” “恭女侠,慎言!” “师兄就算了,你是谁?”恭如妆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云观镜。“凭什么说我?” “师妹!”常清逸拉了一下恭如妆的袖子,有些责怪的说,“这位是白云堡的少堡主云观镜云少堡主,这位则是天山派的传人卓琅玕卓少侠!还有这位……” “这位是我的三弟,姓秦名悠,无字。”卓琅玕朝着常清逸拱手,“想必您就是云山七侠的轻如燕常大侠?” “大侠不敢当,不过是江湖中人给的虚名罢了!” 眼见两人你来我往,恭如妆气的翻白眼,“什么!他明明是——” “师妹,别大呼小叫,太失礼了!” 恭如妆不满的瞪了常清逸,她终于闭上了嘴,不过还是用充满仇恨的眼神注视着秦悠。 姜望鹤不愧是老江湖,他神色如常,和每个人都打招呼。 “如妆师妹,悠弟并非朱瓒。”花千繁笑着打圆场。 “那他的眼睛怎么回事?” “不奇怪,”姜望鹤摸摸胡须,“秦少侠是云莱人吧!我听说那边时常有胡人出没,那胡人和中原人的孩子,有的也是这般黑发蓝瞳。” 常清逸点点头:“听闻那云莱的太守之子天生一双水蓝眸,其容貌更堪比百年前的碧眸雪妃。” 秦悠冷淡的朝姜望鹤点点头,一阵冷风吹过,他莫名打了一个冷颤。 第二十九回 鹤庄和原来的院子相比豪华了不止一个档次,里面的布置也很优美,四处都栽种着竹子,随时可见闲云野鹤漫步。 秦悠觉得稀奇,从来没有见过野生的仙鹤,手痒去逗弄,却被仙鹤追着啄,要不是云观镜及时解救,没准脑袋上要多几个肿包。 “抱歉了秦公子,我家里的鹤儿脾气大着呢!”说完,姜望鹤抚着胡子哈哈笑了起来。 “卧槽,小样的,别嚣张,信不信我煮鹤焚琴!” “这个就算了!”姜望鹤乐呵呵的说,“还请秦少侠饶了我家鹤儿吧!” 江州连下了三场大雪,风雪中冻死了几个人。鹤庄派人连夜搭了几个避风的屋子,又四处布粥施粮,总算是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和穷人保住了一条命。 “死了好多人……” “好多人?”姜望鹤解释,“秦公子不知情,往年这个时段一般要死好几十人,整个冬天少说也会冻死百来个人。像今年这种之冻死几个人已经算是上天怜悯了。” “哼,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自然不知人间疾苦。” 恭如妆长得很漂亮,但是脾气性格实在是不敢恭维,秦悠第一次觉得有些女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恐怕是托雏鹏的福气。”常清逸害怕秦悠和恭如妆又吵起来,连忙岔开话题,“也算是天佑大明!就是不知道雏鹏现在在什么地方!” 胖子庞尨凑过来说:“听说已经被国师找到了,已经送往京城了。” 姜望鹤微微颔首:“雏鹏的生死影响我们大明的运势,自然不可轻忽。只是盼着国师能好好保护他,别走了老路……” “呸,我才不相信什么雏鹏呢!”恭如妆轻蔑的瞪着秦悠,好像秦悠就是那雏鹏般,“那种东西不过是传说罢了!我就不信一个人能影响天下的运势。” 秦悠暗道一声女人的第六感真可怕。 姜望鹤:“恭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啊!大明王朝能持续千年,靠的全是雏鹏。雏鹏一死,灾祸四起。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我可不这样认为。”秦悠抱着手臂,颇为不赞同,“一个国家的好坏持续与否,怎么会依靠某一个人?皇帝的功劳呢?大臣和将军呢?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呢?” 如果皇帝不靠谱,内有奸臣外有强敌,那么就算雏鹏手持飞机大炮,结果也祸福难料。 “悠弟说的有道理。国家的兴衰不单单是因为雏鹏,历史上也曾有失去雏鹏的朝代,最后在英明的皇帝治理下度过了天灾。” “徐哥哥说得对。徐哥哥,你好厉害!”恭如妆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的徐哥哥。 难为徐兰卿在恭如妆的电波攻势下还能保持不动稳如山的风度,这种天知地知你知大家都知就是我假装不知的装逼行为没遭雷劈也算他命好! 秦悠估摸着以恭如妆这种迷恋状态,就算徐兰卿说屎好吃她也会点头说徐哥哥说得对! 新年将近,四处都能看到出来置办年货的人家。江州下了几场雪之后,气温竟然开始回升,也没刮往年冬天那种闻者色变的白毛风,让当地居民很是高兴。 “我们也去买年货吧!”秦悠算了算,他虽然没有进项,但是跟着小乞丐混的时候,也干过在街边摆个破碗要钱这种事(还别说,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要饭都很挣钱),赚了不少。 后来日子好了,有钱的二哥会每月送银子给秦悠,可是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秦悠不轻易接受别人的馈赠,总有一种吃软饭的感觉。 朱瓒虽然被逐出朱家宗祠,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动产,是朱瓒奶奶的嫁妆,在宜春,距离江州其实不远。为了避免自己的身份暴露,他不太想亲自去宜春。 但是为了不当吃软饭的小白脸,秦悠将朱瓒最后的遗产,一张房契交给了云观镜,希望他托人去将那房子卖了。 “悠弟,难道钱不够用?我这就让人取银子,想买什么?二哥买给你!” 秦悠为难的抓抓头,“不用了,二哥,我有钱,不用二哥给钱了。” 云观镜面露疑惑:“可是二哥做的不好?” “不是,为啥二哥会这样想?” 云观镜没有回答,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给秦悠,让他觉得莫名其妙。 隔日,小乞丐端着一盘红烧肘子跑来找秦悠。秦悠立刻注意到他右半边脸肿了,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的脸怎么了?” 小乞丐摇摇头不说话。 虽说比不上卓琅玕和徐兰卿,但是小乞丐的武功还是比较不错的,秦悠实在是想不出谁会打他一巴掌。 “尝尝,很好吃,我刚拿来的。” 随手尝了一块,果然很好吃。嚼着软趴趴的蹄筋,秦悠语出惊人: “是恭如妆打的?你去招惹那个女人啦?” 小乞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郁闷的看着秦悠嘀咕:“你咋知道?” “除了那个女人,我想不出哪个男人会用巴掌来攻击人。怎么惹着她的?” “她在徐大哥面前胡说八道,我听不下去了,就出手揍她。没想到她武功挺高的。” “云山七侠嘛,自然有两把刷子。那女人轻功奇高,但是每次出招之前总喜欢握紧拳头。等哪天我看看她的招式,找到破绽告诉你,然后咱俩揍她一顿。” “算啦。”小乞丐低下头,“师父说了,打女人的话会一辈子娶不着媳妇。” 秦悠拍拍小乞丐的肩膀:“你师父说得对,咱不和那个女人一般见识,以后远着点就行。” 分吃完红烧猪蹄后,小乞丐还是愣愣的,一副回不过神的模样。 “小悠,你是不是和云少堡主吵架了?” “没有。”秦悠想了想,最近好像真的没有见过云观镜,然后把上次的事告诉了小乞丐,只见他目瞪口呆。 “你们是结拜兄弟啊!”半晌,他郁闷的说。 “可是我不可能一辈子要云……二哥养活啊!” “可是你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我天天吃猪肘子,而且是每次在你面前吃,却让你干看着,你会高兴么?” “屁,吃肘子不叫我,揍你啊。不过这是两码事!” “不,是小悠错了。”小乞丐认真的看着秦悠,“小悠太冷漠了,君子重义而小人重利,云少侠不是那种人。” 秦悠陡然惊醒。 这里不是现代。 在现代,哪怕是多么好的朋友,也不敢在利益上有纠葛。大学的时候,秦悠和一个很要好的哥们出去买东西,借了点钱,不多,23块。回去后就立刻还了。一周后,那哥们却说没还,为此还争论起来,最后秦悠又还了一次。 那件事,秦悠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同时也意识到,所谓的友情,真的很难通过金钱的考验。 从那以后,无论生活再怎么拮据,秦悠坚定一条真理:绝不向朋友借钱,请客轮流来,不占对方便宜。 这其实也是现代最正常的交友方式,不要轻易占别人便宜,哪怕这个人是你的朋友。 这种脆弱不牢靠的友谊让秦悠印象深刻,也深深烙印在现代人的灵魂中。 但是古代不一样。 范巨卿和张元伯的事情也是真的,古人重义,所谓义字当头,父母妻儿皆可不要。 秦悠这么做,就等于当众打了云观镜一巴掌,虽然他本人不这样认为。 “这不应该是我的气节么?” “小悠年纪那么小,做大哥的不照顾你,会被别人戳脊梁骨骂的。” 哪些混蛋怎么闲得那么慌,秦悠暗骂。 “小悠,如果我有一块饼,我一定会分你一半吃的。” 听小乞丐这么一说,秦悠无端想起周星星的九品芝麻官,但愿他以后不会拿一百个饼来还给小乞丐。 三观和这个世界不合拍有种身处异世界的别扭感,秦悠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入乡随俗罢了。 人家被吃软饭的都不介意,还很高兴很幸福,秦悠还介意个啥! 第二天秦悠就找云观镜说了想法。 “想买一座宅子?” “嗯。”中国人喜欢寻找归属感,秦悠也不例外,没有属于自己的不动产真有些不习惯。“宜春的那座宅子是我奶奶的,但我害怕有人能因此查到我是朱瓒,所以想卖了重新买一座。” 云观镜看上去和昨天、前天都没有什么区别。对秦悠依旧是那么温柔,听到秦悠的要求后,随后点点头。 “悠弟考虑的很好,宅子的事情我会让人去办理。你想要几座?” 听听这语气,像不像玛丽苏小说中的霸道总裁说的话?亲爱的公交车卡我给你冲了十万,够不够?不够我再冲! 秦悠真担心他某天也会向全世界宣布自己被他包养了。 “一座宅子就行。好好布置一下,我们就可以住进去过年了。” 云观镜愣了一下,很快听出秦悠的言下之意,“是谁欺负了你吗?难道是哪个侍婢奴仆对你不尊?二哥这就和姜庄主去说……”云观镜皱起眉头,脸上露出非常不愉快的神情。 “不是,呃,我觉得在别人家过年有些……”有些不得劲,做什么事都放不开。“还是在自己家过年比较好。” 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睡到几点都没人管。鹤庄不同,前前后后那么多人的看着,虽然面上不说但是暗地里不知该怎么议论呢。喜欢九点起床的秦悠已经被恭如妆明嘲暗讽了不知多少回。 不只是被哪个词触动了,云观镜朝着秦悠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宅子一时半会布置不好,再等一个月可否?我让轻蝶在江州置一座宅子,让你舒舒服服的住进去。” 秦悠松了一口气。为了不让云观镜难过,他也蛮拼的。 “要出去逛逛吗?江州物阜民丰,每年这个时候都很热闹。” “好啊,叫上小乞丐,我们三出去逛就行了,别叫其他人了。” 说起逛街,秦悠忍不住想起前几天他吵着要出去,然后一大群人跟着逛街,那个灾难性的场景。 第三十回 徐兰卿乃武林第一大教派太华山的大弟子,在江湖上威名远播;卓琅玕则是天山老人的关门弟子,喜欢穿青色的衣服,外号竹郎君,雅称卓郎君,是和徐兰卿兰花君子齐名的玉竹君子。 最瞩目还属花千繁那个骚包的男人,他长得好看,又喜欢穿一袭粉色的衣服,走在街上那回头率是百分之两百,加上他还是无机老人的徒弟,镜花水月四公子中的花公子,容貌不俗,一路走来不知多少小姑娘巧媳妇芳心暗许。 云观镜虽然早年因为病而鲜为人知,但是他长得风度翩翩,一身白衣飘飘欲仙,也算抢眼。 和这群人在一起,秦悠被衬托的毫不起眼,就算他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也一样。 更惨是云山七侠中的常清逸和恭如妆,和那四个人相比,他们简直就微不足道。只要是徐兰卿出现的地方,那恭如妆就会神出鬼没般的冒出来。他们出行的时候,这对师兄妹就像中了召唤咒一样,总是从不知名的角落里忽的冒出来。 不过常清逸作为云山七侠之首,为人处世十分到位,和花千繁一样擅长活跃气氛调节矛盾。 说话的主要是恭如妆,她像一只八爪怪一样缠在徐兰卿附近,问东问西,还不时抽空瞪秦悠一眼。 江州人杰地灵,不少门派都坐落在此。一路上各种打招呼寒暄,众人走走停停,时不时还有人加入。 “这位莫非是……”清风门的门主刘惜金看着站在花千繁身旁的云观镜,诧异道,“莫非是无机老人的关门弟子,镜公子么?” 云观镜苦笑了一下,这已经是第四个人这样问,当初和卓琅玕相遇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问。“不是,在下的武功全由家父所传授,并非是无机老人。” 刘惜金有些惋惜的叹道:“不知这位镜公子是如何的风华绝代,真想认识这样的人物。不知花公子可知其下落?” 花千繁也露出苦笑:“老实说,我也没有见过小师弟。师父他总说阿镜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说他是我们四人中最出色也是最为漂亮的美男子。但是对于他的真实身份,却又从来没有对我们提到过。” 越是神秘就越吸引人,可是无机老人到死之前都没有透露过一丝一毫。这个举动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古怪,引起了一些流言蜚语。 “也许镜公子根本不存在,只不过是无机老人糊弄人罢了。”普渡斋的弟子,华梦姑不屑的说。 “师妹,别这么说。”同属于普渡斋的弟子张素婵就比较讨人喜欢。 秦悠和恭如妆算不上朋友,三观也相距甚远,可是如今他们都讨厌同一个人。这个华梦姑可谓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人都带着轻蔑。当然,这种轻蔑只针对某些人,她看着徐兰卿的眼神可是充满了爱慕。 “不,师父的确收了四个弟子,这是绝对没错。”花千繁瞥了一眼秦悠,坚定的说。 “两位仙姑来江州可是有要事?”徐兰卿问。 张素婵点点头,“前个月,普渡斋的两个小师妹下山办事的时候失踪了,师父特地派我们俩人下山搜寻。” 话是这么说,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两人是冲着徐兰卿来的。太华宗的大弟子徐兰卿有个十分厉害的结义兄弟,如果他出手的话,应该会很快查到失踪的小师妹。 可惜,徐兰卿只是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心里略觉得奇怪,把目光移向花千繁,那个粉衣青年压根没注意他们,而是一直在注视着那个蓝眼少年。 最后还是常清逸看不下去跳出来安慰两人:“两位仙姑不用担忧,我这就回鹤庄,请姜兄出手。” “听闻云少堡主消息甚广,是否能帮忙寻找我的两位师妹?” 云观镜笑得很真诚:“当然可以,但是我离家多日……其实不瞒两位仙姑,我因和家父吵架,现在正在离家出走中……” 秦悠和小乞丐:骗人! 两位美女惊呆了,似乎没想到云观镜会这样回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的说不出话。 她们走后,常清逸叹了一口气,“最近似乎多个门派都有女弟子失踪……” 徐兰卿也微微皱着眉头:“前日,三师弟传讯于我,似乎这些事情和魔教有关?” 恭如妆:“自然,除了魔教,还有谁会干这种事。” 秦悠插嘴:“不一定,我不觉得这件事是魔教做的。魔教不一定全都是罪无可恕的坏人,正派也不全都是纯洁的天使。” 恭如妆叉腰:“好你个秦悠,该不会你就是魔教的奸细吧!” 秦悠正要反唇相讥,徐兰卿已经疾言厉色的呵斥:“恭女侠慎言,怎地无凭无据的污人清誉!” 恭如妆第一次看见徐兰卿如此严厉,当即眼睛中蓄满泪水,转身跑了。 常清逸顿时变了脸色,但是忍住了:“师妹她年幼无知,冒犯了这位小兄弟是她的不对,可是徐大侠如此疾言厉色,是否有些过分?” 徐兰卿一点不为所动:“古人云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在下虽非云山中人,也非令师妹的师兄,本来是无权指责她,但是今日之事实在是过分。” 常清逸冷着脸,抱了一下手,一言不发的走了。 秦悠张大了嘴巴,几天前这位徐大侠还是一位乐于助人悲天怜人的正义之士。这么这几天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秦悠眼角的余光看到徐兰卿腰间那块骏马模样的玉佩。三天前,秦悠将玉匣中的玉佩给了他。 这当然不是秦悠的主意,而是卓琅玕和云观镜的建议。 “徐贤弟武功高强,为人高风亮节,端的是人中龙凤。”卓琅玕没夸张,论武功,连卓琅玕都稍有不及。 “有他保护……呃……保护二弟,大哥也能安心。”卓琅玕又加了一句。 “哦。”秦悠慢吞吞的说,同时感慨,卓大哥宅心仁厚,演技不过关啊。 当晚秦悠就将玉佩送给了徐兰卿,心中有些疑惑需要解开。他冷眼旁观,越发觉得这玉佩真他喵的像某种洗脑神器一般。 卓琅玕和云观镜不算,他们只见结拜的时候是顺其自然。但是到徐兰卿这里就奇怪了。 他们之间的恩怨就好比尹志平和小龙女,区别在于当事人事发之时是否知情,以及事件的完成度。坏的地方在于徐兰卿当时全程目睹发情的朱瓒是如何对他发情(估计心理阴影的面积不小啊),好的地方是至少没做到最后。 之后徐兰卿从国师口中得知了雏鹏的存在,又眼睁睁的看着朱瓒成为雏鹏,估计这个事实给他的打击不小。若非此人顶天立地、正直仁厚,心理素质好,早就崩溃了。 秦悠不相信尹志平体内有了另一个灵魂,小龙女就会很嗨皮的接受他。 但是自从徐兰卿接下玉佩后,正如埃德蒙所说,无论守护者以前是什么样的心性,是好人还是坏人,一旦结下契约,那么他就会完全忠于信物的主人。 夜色深沉的时候,秦悠会突然觉得茫然,心里只觉得一阵空虚。如果接下来的守护者都是这样,该如何? 或者说,这样才是最好的? 他无法想象小乞丐或者大哥二哥为了保护他死在他面前。但若是一些感情不深厚人,例如花千繁和徐兰卿呢? 如果那个未知的敌人出现,秦悠的生命处于危险状态,但必须要有人牺牲,那么秦悠会选择谁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再简单不过了。 他首先会选择牺牲花千繁,因为心底讨厌这个人。然后是徐兰卿,他不恨他,但也不喜欢他。毕竟发生那么多的事情,都和这两个人有关系。 哼,秦悠在心底冷笑一声,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因为他原本是一个普通人,一个自私的普通人罢了。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奇怪?”小乞丐问。 秦悠立刻收起心中复杂的感情,趁着没人注意,秦悠和小乞丐咬起了耳朵。 “徐大侠有点不正常!平时那个女人再怎么过分,徐大侠都能忍受,怎么今天就……” 恭如妆嚣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前都能睁只眼闭只眼,怎么今天突然爆发了。 小乞丐见怪不怪:“她还说过比这更难听的,哼,那天我出手教训她,还被常清逸给阻拦——” 诶诶诶?是谁上次说了不打女人的? “三弟,你刚才说的话是否意有所指?” 秦悠的步子猛的停了下来,抬头仰望这个年轻俊朗的青年。 “大哥觉得呢?你是否是觉得坏人就只是坏人?” 卓琅玕的脸在逆光中是那么平静,他伸手摸摸秦悠的头:“大哥也不知道。这么多年闯荡江湖,见的事和人多了,总觉得那么简单的下定论是不对的。” 秦悠沉默不语。 逃命的路上,他曾经碰到一件动摇自己内心意志的事。 三个自称是逍遥派的弟子,路上遇到一对爷孙。那女孩不过二八,长得水灵灵,那三人见色心起,竟然强拉那女孩意图欢好。那老人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被三人心狠手辣的杀了。 那女孩呢?惨遭三人□□之后也不幸被杀害。 而目睹这一切的秦悠却无能为力。 那时的心情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那种无力感,那个嘲笑自己是个懦夫的声音,自己想去救却无法拯救的痛苦,还有那个女孩的尖叫声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这个时代,人命如草芥。 就像那对爷孙,死了就死了,谁会去关心? 之后谁也没有逛街的兴趣,全都打道回府。秦悠原本以为恭如妆受到这样的打击下,至少会萎靡几天,没想到这妮子第二天就原地复活,依旧跟在徐兰卿后面徐哥哥长徐哥哥短的。不过这次学乖了,再也不和秦悠过不去,至少表面上。 第三十一回 江州的格局有些散漫,城市的划分还遗留着前代的格局,以‘坊’将居民区和交易区区分。前代官对商品贸易的干涉很严重,例如:凡市以日午,击鼓三百声而众以会;日入前七刻,击钲三百声而众以散。但是随着人口增多,外国人大量涌入中原后,这些制度慢慢被废去。 闹市区主要有三个大坊,分别是仲春坊、仲夏坊和仲秋坊;三个大坊又各不相同,每个坊又划分为若干小坊,每个小坊卖的东西不一样,同样的商品只能在规定的区域内贩卖。 这种坊中坊奇妙的格局是这个朝代慢慢才有的,细算下来,江州共有大小坊九十六余所,除了帝都,就只有北方的越城可以相媲美。 秦悠没想到古代就有这种制度,事实上,时间也证明了这种制度是优良的,可持续的。到现在,超市或者大型的卖场不也遵循这种制度么? 三个坊,除了仲秋坊是米行绢行,仲春坊是铁行和农畜交易区,最热闹的还属仲夏坊。 《都城纪胜》是这样描述南宋杭州城:自大内和宁门外,新路南北,早间珠玉珍异及花果时新海鲜野味奇器天下所无者,悉集于此;以至朝天门、清河坊、中瓦前、灞头、官巷口、棚心、众安桥,食物店铺,人烟浩穰。其夜市除大内前外,诸处亦然,唯中瓦前最胜,扑卖奇巧器皿百色物件,与日间无异。其余坊巷市井,买卖关扑,酒楼歌馆,直至四鼓后方静,而五鼓朝马将动,其有趁买早市者,复起开门。无论四时皆然。 第一次来到仲夏坊的秦悠也有这种感慨,若不是来往行人穿着举止,秦悠简直以为自己来到凤凰古城。 街两边都是鳞次栉比的房屋,每座房的门口都挂着大小不一的灯笼;四周随处可见推着小推车吆喝的小商贩,他们的车上也都挂着一串串的小红灯笼;还有一对对或者一群群出来游玩的男女,他们手里提着一盏盏造型优美的宫灯,嬉笑着走过。所有的,大小不一的灯火将昏暗的街道照的明亮。 吃的、玩的、用的,喝的,什么都有,琳琅满目。 转了一圈下来,秦悠感叹,和江州相比,云莱真是落后到了极点。 “这个……太神奇了!” 摆在眼前的是一只和真鸟一比一比例做出来的木头鸟,不知道是何人所做,在昏暗的灯光下,栩栩如生。 “小哥喜欢就买一个吧,这鸟儿还会唱歌来着!”那卖鸟的年轻汉子见秦悠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木头小鸟,便笑着拿起一只木鸟,扭动了一下木鸟的尾巴,只见那鸟的小嘴一张,果然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和林间的鸟儿叫声无异。 秦悠目瞪口呆,望着木鸟半天说不出话来。 云观镜以为他喜欢,就掏了银子买下来。 “不过是一些奇巧玩具罢了,算不得数。” 秦悠像个张大嘴巴的青蛙一样,捧着鸟走了半天才回过神,“这真的是木头制作的?里面没安装发条和磁带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回去要切开研究研究……” 云观镜笑着摸摸秦悠的头:“我以前还见过三美人抚琴吹箫,那是鲁氏后人所做,当真算的上巧夺天工。” 小乞丐也来了兴趣:“我听师父说过,最厉害的要数鲁班遗留下来的九天玄女起舞,据说总共有二十九个木头雕刻的美女,每一个手持一种乐器演奏,当天女起舞的时候,如同真正的仙女下凡一般姿态美不胜收。” 秦悠说不出话,古人,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听说天下第一美女也来了?” 秦悠三人循声望去,却是崆峒派的弟子。那个领头的还曾经和云观镜说过话,似乎十分仰慕他。 秦悠想也没想,拉着两人躲到一旁的阴影中,一直等着那几人走后,才慢慢走出来。 “还好还好,免得又是没完没了的久仰久仰,烦都烦死了。” 云观镜相当无语 ,“恐怕刚才林兄已经察觉了。” “管他去死,我们再逛逛吧!话说,天下第一美人到底是谁啊?” “天下第一美人许飞琼,据说是京城某个贵族之后,从十四岁登台之后就艳冠天下。据说先帝为了见她一面,连早朝都不上了。”小乞丐的眼里慢慢浮出某种梦幻的色彩,迷瞪瞪的看着远方,秦悠觉得,无论事实如何,小乞丐那副着迷的模样都十分有说服力。 “一个皇帝为了泡女人连早朝都不上,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好炫耀的事吧。” 事实上,还真叫秦悠说中了。前任皇帝封号中庸,就像中庸这个词一样,他的一生漫长却毫无建树,但也不像前前任皇帝那么昏庸,广纳后宫,搞得后宫争斗如战场,连雏鹏是谁都搞不清楚。他喜欢吃喝玩乐,好逸恶劳,本来皇位再怎么也轮不到他,谁知,雏鹏死后没多久,太子也郁郁寡欢而死,接连几位有资质和资格的皇子不是死于天灾就是*,急的大臣们快要跳河了。 好在还有这个不受宠的皇子 ,他是灭帝最小的儿子,据说是灭帝晚年在出巡游玩的途中女干污一比丘尼所生的孩子。因为其母实在是卑微,生下孩子后不久就被一杯毒酒赐死。这个孩子也像下人一样丢在宫中一角,任其自生自灭。 谁也没想到这个不受重视孩子成为最终的赢家。 古代人讲究君要臣死成不得不死,民间也有只谈风月不论政事的说法,像秦悠这样毫无忌惮的评论皇帝的作风问题实属大胆不要命,云观镜想也没想用手指按住秦悠的嘴唇。 软软的,温温的,很舒服的触感,诱惑着让人将手指伸进去的,逗弄一下柔软的小舌。诱惑着,让它伸出来,□□什么,或者发出让人热血沸腾的呻丨吟声…… “二哥,怎么了?” 秦悠的声音像一盆冷水,迅速让云观镜回过神来。他不禁在心中责备自己,为何会对如此天真无邪的少年生出如此罪孽深重的绮念? “慎言,悠弟,圣人的事不是我们可以置喙。” 秦悠耸耸肩,“那许飞琼要来江州?来干啥?” 云观镜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实话说出来。不过秦悠十分聪慧,他肯定能猜出来。 “该不会是来见徐兰卿吧?”秦悠干笑两声,“或者说是花千繁?” “不,应该是为了镜公子吧!”小乞丐果断的摇摇头。 “哈?关……他什么事?” 云观镜微微一笑:“世人都知,无机老人座下四位徒弟每人得其一路功夫真传,并且擅长琴棋书画中一样。花公子擅画,水公子擅琴,月公子擅书,这镜公子自然擅长下棋。听花兄说,以前无机老人曾在他面前透露过,这镜公子棋艺之高超,世间罕见。而这许姑娘也是最擅棋艺,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镜公子,还曾放言此生非镜公子不嫁!” 秦悠摸摸下巴,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万一这镜公子长得跟头猪一样,那这天下第一美人岂不是要郁闷死。” “怎么可能!”小乞丐瞪着秦悠,“无机老人喜好长相无双的美少年,收的弟子也个个俊俏,你看花家公子,估计那个” “屠苏,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传言不可尽信也!” “我叫图南,不叫屠苏。” “……那个天下第一美人在什么地方?我们去看看?” 云观镜不得不苦笑着阻止秦悠:“我们就这样去,会唐突美人。要不等到武林大会开始,骤时定然会出现,不如……” 秦悠眼睛发光:“二哥,你见过那个天下第一美人么?她长得漂亮么?” 云观镜笑笑:“二哥觉得一般,还没有三弟可爱。” 秦悠觉得一阵鸡皮疙瘩冒出来,“二哥别这么肉麻,我可是男人,干嘛要和女人作比较。” “呸!”小乞丐笑着骂了一句,“瞧你这熊样,连女人都没有睡过,还敢说自己是男人。你的毛长全了吗?” 秦悠冷笑一声:“谁说非得要睡过才算男人?我见过的果体美女比你这辈子见过的雌性生物还要多,信不信?小泽玛利亚苍井空樱井莉亚西野翔波多野结衣天海翼松岛枫橘梨纱吉泽明步桥本舞水菜丽村上里沙……” 小乞丐悲愤了,这特么欺负人了有木有! “三弟,这些女子都是些什么人?听名字不太像中原人。” 秦悠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们都是天仙美女,你们这辈子也没机会见到了,哈!” “不说了,时间尚早,既然不去看天下第一美人,我们去猜灯谜吧!”秦悠始终是少年心性未泯,以前病着没精力游玩,现在身体稍稍好了一点,自然巴不得什么都玩过来。 云观镜不太赞同,他希望秦悠赶快回鹤庄好好休息。现在的秦悠虽然看上去很健康,不过是仗着年轻,等到过了二十岁,各种各样的病痛就会接踵而来,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一点点的补回来,好好调理。 但是拒绝秦悠是一个很痛苦的选择,看到秦悠失望的神色会让他难过。 “就玩一会,晚了回去大哥该担心了。” 云观镜话还没说完,秦悠早就拉着小乞丐朝最大那个摊子跑去。 那里挂着一盏盏漂亮的灯盏,不过不是拿来卖的,是作为奖品摆放着。 秦悠左顾右看,没看见什么地方可以猜谜,那卖灯的大姐看秦悠好奇的模样,便问是否要猜灯谜,秦悠老实的点点头。 “在哪猜呢?” 那大姐笑了笑,随口说:“绿树村边合。” 第三十二回 朱瓒文化水平低,秦悠中学时代最怕语文,小乞丐更是大字不识几个,两人面面相觑。只有云观镜稍稍思索了一下就得出了答案。 “好厉害的小哥。”那妇人笑笑,又道,“明月当空人尽仰。” “昂。” 周围围观的人变多了,大家都被云观镜的美貌和学识所折服,纷纷议论这是谁家的郎君,好生俊俏。有的更大胆,不住的朝云观镜抛媚眼。 “柴扉半掩。” “棑。” “半放红梅。” “繁。” “孔雀东南飞。” “孙。” “残花片片入画中。” “毕。” 两人以极快的速度,你来我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竟然猜了半百来个灯谜。秦悠脸色一阵发白,难道说古代猜灯谜都要那么费力么? 卧槽,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啦? “好厉害的公子,要不是我已经许了人,定不会放过你。”那妇人不笑则已,一笑起来,竟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秦悠几乎看呆了。 云观镜冲着那妇人作揖,露出一个堪称柔美的笑容:“许姑娘还是不要拿在下寻开心了。” “好聪明的公子,镜公子是如何猜出我的?” 那妇人俏皮一笑,秦悠这才发现,她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只不过做了刻意的掩饰罢了。 “在下并非镜公子,许姑娘莫不是搞错了。” “咦?”许飞琼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可是江湖传言云少堡主就是镜公子,而且云少堡主也担得起这个名号!” 云观镜苦笑了一下:“虽然在下的名字里有个镜字,但却是不是无机老人的徒弟。并且论棋艺,还是在下的三弟比较厉害……” 许飞琼这才将视线移向秦悠,她的眼中带着疑问,似乎一点都不相信云观镜的说辞。不过她掩饰的很好,欣然提出邀请: “后日,妾身在临湖小筑里设下棋局,希望云少堡主能屈尊前来。当然,也欢迎这两位小哥。” “这是自然。”云观镜很有风度的答应了。 “那个,我们猜了那么多,能拿几盏灯么?”秦悠很不客气的打断。 许飞琼微微一笑:“当然,喜欢哪个就挑哪个吧!” 秦悠看中一个莲花样子的灯,小乞丐却觉得那个小猪灯很可爱。 “二哥呢?” “二哥也觉得小猪灯很可爱,就像悠弟一样。” 三人兴致勃勃的挑选着,留着许飞琼在风中一片凌乱。她成名已久,天下侠士和权贵之人,都以能见到她为荣,像这样忽视她还是第一次。 算了,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回去后,发现收到请帖的不止云观镜,徐兰卿和花千繁都收到了请帖。 卓琅玕看着秦悠一直在发呆,还以为他也想去,“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收到了请帖,这下有热闹了。三弟想去么?” “不太想。” “你不想看看天下第一美人?” “我已经见过了,也不怎地,还没有花千繁那人妖长得好看呢!” “别胡说!”卓琅玕似乎想笑,但是最终还是忍住。“许姑娘成名已久,并非单单只依靠容貌。据说她极其擅长琴棋书画,特别是棋艺。和她对弈过的人无不称赞,要不是她是个女子,说不定就成了无机老人的弟子。” “哦,真是多才多艺,全能型美女啊!” “小悠,你说要是下棋赢了天下第一美人会有什么好处么?”小乞丐留着口水,“会不会……嘿嘿……” 秦悠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但是还是提不起兴趣。 “小乞丐想去就去吧,我就免了。” 卓云等人看秦悠提不起兴趣的模样,也都纷纷打消了前去临湖小筑的念头。 第二天,属于秦悠专属的请帖就送到了。 秦悠翻着那张请帖,不得不承认,天下第一美人的字写的很不错。 “很有趣,对吧?”秦悠随意的将请帖扔到一边,“徐兰卿和花千繁呢?这几天都没见到他们?” 云观镜:“普渡斋的斋主和云山门主来了,徐兄和花兄还有姜庄主都去迎接他们去了。” 秦悠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几日,各大门派又失踪了一些女弟子,事态有点严重,需要太华山出面平息。”卓琅玕不免有些担忧,“总共已经有十几名门派的女弟子失踪了,这件事不简单。到底是谁做的?” “不是魔教么?”小乞丐问。 “现在还不清楚,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乞丐:“那还去不?” 秦悠冷笑一声:“去!怎么不去?今天我们不去,下次那许飞琼一定还会想出什么办法。”就让他看看这个女人想玩什么花样吧。 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不是盖的,到了宴会那一天,临湖小筑车马络绎不绝,可以看见一些认识的人相互打招呼。 例如后起之秀快剑沈仲翁,月舞仙子刘新秀,铁拳刘东山,还有个个门派的年青一代的弟子。大家都兴奋不已,四处张望。 不一会,楼里走出一个婢女,不过二八年纪,她看到那么多人,并没有怯场,反而落落大方冲众人一笑。 “哇塞,她长得好漂亮!”秦悠忍不住赞叹。 叽叽喳喳的众人全都停了下来,目光集中在秦悠这边。 小乞丐完全跟不上思路,傻乎乎的张大嘴巴,“啊?” “她长得好像韩佳人诶,正点!” 小乞丐撇手:“小悠,你的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那个女人丑成这样,你居然觉得漂亮,真是不可思议!” “我还觉得你不可思议呢,细看来,她比韩佳人要漂亮多了呢!我觉得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秦悠这番话顿时引来各种愤怒的视线,敢在天下第一美人的门前说另外的女人是天下第一美人,胆子也忒大了。 那个小婢显然也听到这番话,冲着秦悠捂着嘴笑个不停:“奴婢小绿。众位想要进此门,就得过我这关。你们得拿出点本事,让我佩服就行。不过,这位小少爷可以进去了。” 当即就有人不服气,指着秦悠说为什么他什么不做就能进去。 小绿捂着嘴偷笑:“因为秦公子说我美,让我很佩服啊!” 众人: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秦悠很装逼的咳了一声,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并非是宽敞的大厅,而是曲曲折折的回廊,最后来到一间明亮的屋子。屋子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墨宝,有纯文字,有山水画,全都是名家国手所作,每一件拿出来都价值千金。 “这是……”云观镜停留在一幅画前面,秦悠和小乞丐也凑了过去,那画上画的是一个手持扇子的仕女,虽然只是寥寥数笔,但那仪态和神色是如此的逼真,令看的人不由自主的停下来,“这是王一水的真迹!” “王一水?” “就是水公子。” “哦,那么他应该很擅长灌水。” “灌水?”小乞丐不明所以。 “听说水公子的字一字值千金,”云观镜饶有兴趣的盯着这画,“不知道和花公子的画比起来,谁的更胜一筹。” 秦悠这才注意到那张图上落了两个名字,其中一个竟然是花千繁的字。 “这个画是花千繁画的?” “怎么?很惊讶么?” “只是有点不符合花人妖的形象吧!” 渐渐的进来的人多了,以往他们见到云观镜和卓琅玕,都会过来寒暄一下,这次因为秦悠的出言不逊,惹怒了不少人,要不是看在卓琅玕和云观镜面上,秦悠铁定要被狠狠收拾一顿。 小乞丐用手肘捅了捅秦悠,一脸看你干的好事,秦悠耸耸肩,不以为然。 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除了气质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嘛!还不如那个小婢长得漂亮。 十二个小婢从帘子后面款款而出,手里捧着茶杯,给每一个来的客人斟茶。 “好茶,这应该是最上等的雾云山毛尖。”其中一个快三十岁的人大胡子男人说,秦悠记得这个人好像就是铁拳刘东山。“不愧是许仙子!” 刘东山的话赢得了不少附和,每个人都伸长脖子等着许飞琼出来,但是婢女们只顾和他们调笑,却一直不肯说许飞琼何时出来。不少人焦躁的四处张望,但更多的人却闲谈自若,一派淡然的模样。 小乞丐就是那个沉不住气的人之一:“天下第一美人在哪里?怎么还不出来?我已经喝了三杯茶了,肚子都快要饱了。” “笨蛋,这在经济学中称为‘饥饿营销’,在三十六计中则叫欲擒故纵。男人就是这种生物,越得不到越觉得对方珍贵。要是许飞琼眼巴巴的立刻跑出来,还不掉价死了。” 就像印证秦悠所说的话一样,许飞琼这次摆足了架子,足足让他们等待了两个时辰才出现。期间,秦悠多次想离开,都被小乞丐阻止了。 老实说,认真打扮以后的许飞琼还是有点看头,加上特意营造的氛围,不少世家公子当即就移不开眼睛。可惜她不是秦悠喜欢的类型。 许飞琼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举手投足都如同精密的仪器演算出来的结果一样,不超过一分一毫,处处恰到好处。 “今日妾身请各位前来,是有一事相告。妾身今年已经三十二有余,厌倦了漂泊无依的生活,想寻一位主人依附。” 这句话简直是石破惊天,要知道若干年前中庸帝曾想将许飞琼收入后宫都没成功,连皇帝都看不上,不知道谁那么幸运可以得到美人的倾慕。 “不知道许仙子的要求是什么?”一个面色发黄的男人急不可耐的问。秦悠发现,周围像这个男人这样急切的大有人在。对于男人来说,征服这种几乎不可征服的女人,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也足以让任何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闻名江湖。 许飞琼拍了拍手,两个小婢抬着一个棋盘来到众人面前。 “这个棋局是百年前无山仙人遗留下来,如果有人能解开,那么妾身愿为奴为婢,追随一生。” 第三十三回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无山仙人的棋局多少年来,无数国手都挑战过,结果全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其中一个青年,秦悠认出来了,他是江州某个富家子弟,犹犹豫豫的问:“我听说镜公子已经解开过这个棋局了。” 镜公子之所以闻名江湖,并非全是因为他是无机老人的关门弟子,而是因为他曾经破解过这个棋局。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无机老人收为徒弟。 也就是说,绕了一大圈,许飞琼中意的还是镜公子。 搞没搞错啊,你把人叫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么? 不少人嚷嚷,还有人大叫着要离开。许飞琼压根连搭理都不愿意,一旁小绿笑嘻嘻的指着门口,“有怨言的人可以立刻离开。” 话是这么说,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弹。 “许仙子,我在下乃江州太守之子,姓黄名峰,字飞虹。不是我黄某人自吹,要是你跟了我,就算在江州横着走也没人敢管。” 当即有人就不客气的笑了起来:“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口气,若你是那皇帝老儿的儿子,我等还真的要退避三舍;不过区区江州太守之子,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不愧是黄口小儿。” “那人是震天虎赵毅。”小乞丐小声的凑到秦悠耳边,小声说,“这个人贯是自视甚高,最喜欢多管闲事。他这次来估计是冲着武林盟主而来。” “武林盟主?”秦悠第一次听说,“上次不是说只是举行武林大会么?” 小乞丐:“嗯,这次商讨的事情是如何铲除魔教的事!” 秦悠:“那个不要脸神教?” 小乞丐:“不,最近还冒出来一个天罚教,四处搜集童男童女,为祸一方。势必这次也要将其铲除。” 秦悠也压低声音:“是你师父和你说的吗?” 小乞丐微微点点头,“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丐帮和朝廷多有合作。是国师的意思,他要我们全面注意这些邪教。” 秦悠忽然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那个时候他躲藏在云莱,又戴着美瞳,天天躲在家里养病。按道理来说,根本不可能被发现,国师那么快找到他,果然是因为从小乞丐这里泄露了么? 不,小乞丐不会这么做。他太了解这个少年了,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乞丐老头。既然和国师有合作,自然很清楚朱瓒的模样。一开始也许会被眼睛的颜色混淆,当时经过一段时间后,联想一下秦悠出现的地方和身上的伤势,立刻就能确认他是朱瓒也没什么奇怪。 “一般武林盟主是什么样的人担任?” “上次武林大会推举武林盟主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恶人谷的五煞出谷,为害一方,多少良家妇女冤死。无奈那五煞据说武功乃世间罕见,不少名门正派均惨遭灭门。最后是太华山当时的掌门周露峰接下武林盟主一职,率领以太华山为首的十八正派弟子,在北邙山将五人尽数击毙。” 说着小乞丐又压低声音:“这次武林盟主的候选人估计就是徐大哥了。” “徐兰卿?!”秦悠忍不住吃惊,不过随后想想也对,以太华山如今的威势和徐兰卿的江湖名声,武林盟主非他莫属。 武林盟主? 凭徐兰卿那张漂亮的脸和忠犬一样的性格么? 武林萌主还差不多。 这么说也对,仰慕徐兰卿的江湖女侠肯定很多,当中就包括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只要他挥挥手,没准有大批的妹子哭着喊着要为他身先士卒。 凡是和男神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已经魂飞魄散的朱瓒应该能同意吧! 天罚教算什么,这群蠢货很快就能领略到江湖第一男神的威力了。 “当然,还有别的法子能让妾身倾心。” 许飞琼银铃一般的声音打断了秦悠的沉思,周围不少人的脸上露出了做梦一般的惊喜,人人都望着这个女人。 “只要在座的人,能用一向技艺让妾身佩服就行!” 众人:又是佩服?最近呃女人怎么都那么难缠啊喂! 好厉害的女人,秦悠则忍不住叹息。 “你叹什么气?”不明所以的小乞丐问。 “这女人要是身为男儿身的话,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卓琅玕\和云观镜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心中的惊叹。秦悠虽然年少,心性未定,也过于善良柔弱,但是有一点却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这个少年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和看人的眼光,估计就是这种才能让他多次与危机擦肩而过吧! 大厅里乱哄哄的,一个小婢撩起帘子,疾步来到许飞琼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许飞琼的脸上诧异过后竟然是狂喜。 “各位,现在有几位贵客到访,请稍等片刻。” 当即就有人不满,大声质问来者何人。许飞琼嘴角露出神秘的微笑,她不多做解释,更令不少人心生好奇。 云观镜凑到秦悠耳边低声说:“徐大哥来了。” 秦悠张大嘴巴抬起头,很想问你怎么知道。这时一行人跟在先前那个小婢走了进来。 本来还有几个人不满,但是见到来人的瞬间全都噤声。 为首这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徐兰卿兰花君子,他本人长的玉树临风英俊非凡,就算是低调的打扮也掩盖不了自身的光芒;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江南花家的花公子,小清新一样的粉色打扮让不少人印象深刻;还有一个人秦悠没见过,但是从周围倒抽的冷气和许飞琼不能自持的神色,他估摸这人身份应该很了不起。 “水公子?琅琊王家的水公子?是他!”其中有个男人惊呼。“怎么这么……好看……” 这个男子的想法同时也是许多人对王一水的第一感觉。 这个男人太好看了。同为无机老人的弟子,他的风采一点都不亚于站在身边的花千繁。如果说花千繁如同繁花一般绚烂,那么王一水就像一泓清泉般纯净,他站在那里,明明那么近,也许几步路就能触到他,但是却给人一种咫尺天涯的错觉。 “好厉害的修为,悠弟,别小看水公子。”云观镜感叹。 卓琅玕\点点头:“听说水公子习得无机老人的若春水心法,周围自有一股宁静祥和之气,一见之下果然不同凡响。” 秦悠也暗自惊叹,这个男人比许飞琼更像天下第一美人,他的长相并不阳刚,平淡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种极致的清秀。 别的不说,那死老头挑人的眼光真的很不错。至少从容貌上,在座的人就鲜能超过花千繁和王一水。 “徐公子、花公子、王公子,三位能大驾光临,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许飞琼嘴角的笑意几乎都掩饰不住,徐兰卿是江湖中人,花千繁也算半个江湖人,他们就算了。 但是王一水不一样。 王一水虽然有个江湖上的人做师父,但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钟鸣鼎食出生的贵族。琅琊王家,就算是江湖人也知道这个名字。 这个家族从一条不起眼的巷子发家,至今已经持续了六百多年,光是宰相就出了二三十个,门下弟子遍布整个朝廷,家族状元榜眼更是多得数不清。王家家风清廉,是真正的书香门第。 这么说吧,就算皇帝一天一换,也无能动摇姓王的地位。 别说许飞琼只不过是一个妓女,就算她是公主,如果得不到王家子弟的欣赏和佩服,人家连话都不会和你多说一句。 所以,虽然在座威名最响亮的乃是徐兰卿,但是地位最高的绝对是王一水。他能屈尊前来,出现在临湖小筑,已经给了许飞琼天大的面子。毕竟许飞琼再美再名满天下,也不过是一个女支女罢了。 许飞琼迎了上去,想和三人寒暄几句,没想到徐兰卿像没看到她一样,朝着秦悠直奔而来。 秦悠顿时低下头想装作不认识徐兰卿,搞没搞错啊,多少人看着呢,他竟然撇下天下第一美人不搭理,冲自己来,这不是让自己躺枪么? “悠弟,我刚回鹤庄,发现你出门了,就立刻赶了过来。”徐兰卿的脸庞熠熠生辉,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容。 秦悠不由得联想起在木梨村那次见面,徐兰卿虽然没有对他恶语相向,但是眼睛深处的厌恶是不会骗人的。 比起花千繁的污言秽语侮辱,更打击秦悠的是徐兰卿的眼神,那种鄙视,居高临下的轻蔑和厌恶,让他感到难堪和难过。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冲他们大吼他不是朱瓒。他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大学生罢了。 可是最终他没有。 因为他们不会信的,坦白反而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 可是自从徐兰卿从他手中接过那块玉佩开始起,情况就完全变了。 这个玉佩有着某种魔力,能使得到它的人完全听从赠玉佩之人,无论在此之前他们之间有多大的仇恨,都会在须臾间化为乌有。 老实说,他并不想将玉佩再赠给谁。 秦悠不喜欢这种状态,他想和别人交往,他希望别人喜欢他是发自内心,而并非这种依靠某种神秘力量而强制的喜欢。 要不要将玉佩收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君:要花花要收藏要鼓励。 第三十四回 这边秦悠思考着,那边许飞琼的脸都绿了。她这天下第一美人,走到哪哪都有人捧,男人见了她都恨不得跪倒在她的裙裾下面。谁知竟然被兰花君子如此忽视,不知会被同行的姐妹如何嘲笑。 好在花千繁最是识趣,立刻将许飞琼的注意力拉了过来,随口说了几件趣事,直把许飞琼逗得咯咯直笑。 面对如此美丽的女人,那王一水竟是目不斜视,他的目光穿越人群,直直落到秦悠身上。 秦悠脑子飞快的转动,他的确以前见过王一水,不过不是他,而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不过,他现如今的模样和朱瓒原来的模样大不相同,估计就算王一水拿着放大镜,也不太可能认出他。毕竟那一面不过是擦肩而过罢了。 王一水定定的看着秦悠,直到秦悠老脸都快要挂不住,恶狠狠的瞪了回去,他这才收回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王一水:“不知道秦公子是否愿意和在下于棋盘上比试一场?” 许飞琼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了,那一瞬的沉默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秦悠。 秦悠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把扇子,装逼的扇了扇,露出白亮的牙齿,冲王一水一笑:“好说,不过在下棋艺一般。且只和美女下棋。” 王一水似乎早就料到秦悠的回答,不羞不恼,反而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叹了一口气。随后找了一个离秦他们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下。 “那妾身恳请秦少侠和妾身切磋一下,如何?”许飞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句话。 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秦悠,简直如针芒一般令人不安。秦悠觉得要是再拒绝下去,就等于当众打了许飞琼的脸。就算秦悠现在后台实力雄厚,但是也不能这么糟蹋,免得被暴怒的群众群殴。 许飞琼本人是棋林高手,自然能从和对方对弈的过程中观测对方的实力。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却让她看不出深浅。 她和秦悠对弈只花了一炷香,结果是对方输了。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局没有异议,只有许飞琼本人知道,对方在棋力上远远超过了她,已经是深不可测。 那棋盘上虽然是两个人在下棋,但是许飞琼却早在中盘之前就被对方所操纵,她下的每一步棋都早已被秦悠所设计好。也就是说,这场棋局的结局早就在第一颗子落下来的瞬间决定好了,而决定的人是秦悠。 太可怕了,许飞琼一瞬间对这个看似病弱的少年产生了惧意。在棋盘上,没有人能胜过他。 “你究竟是谁?”许飞琼忍不住追问。 那个少年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摇着扇子,站了起来,还自言自语的说:“许仙子果然厉害,在下甘拜下风。” 其他人见秦悠落败,纷纷上前想和许飞琼对弈,好彰显自己的魅力。可惜许飞琼无心和这些人蘑菇,使了一个眼色,长得像韩佳人的小婢上前拦住了想要离开的秦悠。 只见许飞琼盈盈一拜,露出极为动人的微笑:“秦公子棋艺了得,妾身才是甘拜下风。还请秦公子到妾身的屋子里详谈。” 此话一出如巨石一般惊起千层浪,众侠士公子纷纷表示不满,为啥这个瘦鸡一样的少年能得到许飞琼的青睐? 不就是输给了她么?这技能他们也会啊! 天下第一美人,你看脸下菜! 有强烈表示反对的童鞋,在看到秦悠身后那一干人等之后,也只能识趣的闭上了嘴。 就算不看脸,人家也后台硬啊! 如果问天下所有人,他们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女的不说,男人的话大部分绝对都梦想着去天下第一美人的香闺坐一坐。可惜至今能入她房的男人不超过一个巴掌。 如今,在许飞琼发出先前那一通震惊天下的话之后,邀请一个陌生的少年入房,也就等于向所有人宣告了她所倾慕的对象。 “这可能是缘分吧!”许飞琼捂着胸口娇羞一笑,“妾身从第一眼见起,就觉得这辈子非秦公子不嫁。” 秦悠倒吸一口冷气,这真是□裸的老牛吃嫩草啊。三十几岁的阿姨了,还想吃他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这……真是极好的。 顿时加在秦悠背上的目光重了十倍有余,不少人擦掌磨拳,牙齿咬的咯咯响。 “其实……”秦悠面色一白,吞吞吐吐的说,“我,寡人有隐疾也!” 一刹那,连王一水万年不变淡然的脸都露出一丝惊讶,可见这句话的威力有多大。在古代,无论是妇科还是男题都是见不得光、污秽的东西,是绝对说不出口的话,像秦悠这种自曝其短的,他们还是第一次碰到。 徐兰卿和花千繁的脸色蓦然一变,特别是花千繁的脸色,简直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 那个断子绝孙的药是花千繁一气之下灌给秦悠的,那种猛药之下,秦悠又还处于发育阶段,直接毁了他的生育机能。证据就是到现在秦悠还没有经历变声,喉结也不明显,第二性征发育相当的缓慢。 关于这点,重白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慢慢调养,兴许几十年后还能痊愈。 那许飞琼反应超级快,立刻换了一副更加温柔的表情:“无论主公是个什么样子,妾身都将不离不弃。” 不少人顿时打心底的佩服起许飞琼,这种潇洒肆意又善解人意的女子一点不比男人差。 “哈哈哈,不愧是许仙子!” 随着一阵刺耳的大笑,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门口窜了进来,那个人轻功了然,在空中旋转一周,落地的时候一阵香风袭来,差点把秦悠熏翻了。 许飞琼见怪不怪,身子福了福:“请问这位侠士是?” 来着年岁大约在二十左右,长相还行,只是眼角带桃花,自有一股邪佞之气,颇有一些心术不正的感觉。 “在下白石山邪帝之子,姓宫名非,字迟镜,最善棋艺。” 许飞琼迟疑道:“迟镜?莫非宫公子就是无机老人最后的弟子……镜公子?” 那宫非摇摇扇子,笑而不语。 周围一片震惊,人人都伸着脑袋想看清楚这个神秘莫测的镜公子。一片寂静中,一个噗嗤声是如此的引人注目。 这不能怪秦悠,实在是这宫公子的称呼太搞笑了,他一时没忍住就笑了出来。那宫非显然听到了,狠狠的剜了一眼秦悠。 “显然这位公子想指教一下在下?” 宫非这个人卓琅玕很了解,正邪不定,和他的父亲一样,在江湖中风评都不怎么好。想到这,卓琅玕主动出击: “不敢不敢,在下棋艺一般,只是见宫公子风采依旧,不由得生了结交之心。” 卓琅玕在江湖混的日子多了去了,各种三教九流都接触过,自然很清楚要怎么对付像宫非这种人。轻不得也重不得。 宫非的脸色好转了一点,但是依然没有放过嘲笑他的人。他阴鸷的眼睛扫过秦悠,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在下白石山宫非,敢问这位小公子姓名,师承何处?” 秦悠:“在上秦悠,没有师承。” 宫非:“……” 众人:“……” 宫非:“好个伶牙俐齿的少年,今天我不出手教训你一下,岂不灭了我白石山的威名?” 宫非手中的扇子轻轻一甩,极细微的声音划过空气,几丝银色的光芒在空气中一闪而逝。 粉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那七根银针尽数被花钱捏在手中。 “花家的人?”宫非眯着眼睛打量,“花千繁?!” 花千繁也骚包的扇着他那把扇子,“宫公子的暗器还是那么厉害!” 众所周知,江湖排名第一暗器乃花家百花扇,而宫非的魅影针只排在第十,花千繁这么一说不就等于讽刺对方技不如人。 宫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咬牙切齿:“好大口气,不如花公子和我比试一番如何?” “慢着!”许飞琼慢悠悠的说,“宫公子似乎是忘了妾身这个主人了?” 宫非这才收敛了一点,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许仙子,是在下唐突了!” 要收拾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以后有的是机会。现下还是不要惹许飞琼生气的好,这可是他心心念了许多年的美女。 宫非换了一个表情。他本来长得就不错,一笑之下更是显得邪气异常,就算是许飞琼这种阅人无数的女人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宫非:“不知在下还有没有机会?” 许飞琼轻笑一声:“妾身曾经扬言过,妾身侍奉的主人只要能解的开无山仙人的棋局即可。” 宫非:“这有何难!” 宫非走到那个摆好的棋局面前,捻了一颗黑色的棋子,思量片刻就落子。 许飞琼乃个中高手,当即脸色就变了。这颗子不算好,但也不算坏,细算下来还是有赢的可能性。 许飞琼将白子放了下去,这样一来,黑子失去了好大一片。宫非不急不缓的又放下一颗黑子。 这下许飞琼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认真的和宫非下棋。 “哦,这个宫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小乞丐摸着下巴。 不,他输定了。秦悠随便扫了一眼,已经看出了接下来他会走的每一步。不过小乞丐说得对,这个宫非实力不凡。 “我们走吧!” “啊?” “难道还等着许仙子死皮赖脸跟在我身后?” 听到秦悠说许飞琼死皮赖脸,顿时周围不少人怒目而视,要不是他们畏惧徐花等人的恶势力,早就上来揍死秦悠了。 夜里的风吹的很冷,秦悠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秦公子是否对许仙子有误解?”今天秦悠对许飞琼的态度可谓是差到极点,就差没当众讽刺。下棋的时候也是相当的漫不经心。 秦悠忽的收起那轻佻的表情,斜睨徐兰卿:“徐大侠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你忘了当初在五月楼里是怎么躺在我身下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主角秦悠小同学很显然没有把埃德蒙等人的话放在心上,也低估了反派的实力,缓冲期一过,他很快就会尝到厉害。 后面的巫蛊娃娃篇里会有大量的河蟹,真头疼,不想被关小黑屋啊喂。 第三十五回 徐兰卿的脸先是红了,然后慢慢变白。 细数一下,历史上出名的间谍大部分都是女人。近代有个出名的蝴蝶公子,虽然本质上是男的,但扮演的角色却是女人,也算是女间谍吧! 秦悠不傻,徐兰卿被害那晚,他明明找到是五月楼的头牌轻粉,结果几杯黄汤下肚后,睡在身边的人就变了。 小乞丐很机灵,立刻就想到点子上了:“小悠,你怀疑许仙子不是一般的人?” 秦悠点点头:“她是冲着我来的。也许一开始她的目标不是我,但是后来改变了。” “悠弟不必妄自菲薄,”花千繁凑上来说,“在我看来,看上你这是许仙子有眼光。” 自知之明秦悠还是有的,就算他身边没有跟着徐兰卿卓琅玕\等人,也不认为自己会得到许飞琼的青睐。更何况珠玉在侧,许飞琼眼睛又没瞎, 可是古代人是没有电视机的,徐花等人也接触不到宫心计甄嬛传这类宫斗戏,自然不像秦悠能那么快看穿许飞琼的把戏。 秦悠不同。 他可是吃够了青楼女子的亏了。 小乞丐摸摸下巴:“你想起天水鹦哥了?的确,师父和我说过,不要小看女人,特别是娼门中的女人。” “天水鹦哥是谁?”卓琅玕\问。 小乞丐将那晚遇到的情形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众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江湖中我从未听说过于姓的少年高手,不知是何人?师承何处?”说着徐兰卿一脸凝重。 “于飘雨不算么?” 徐兰卿面露尴尬,卓琅玕\连忙解释:“于飘雨并非他的真名,来源于他的武功飘雨飞花。” 花千繁接上:“飞花是极厉害的暗器,在兵器谱上排第二,仅次于我们花家的百花扇。” 徐兰卿斟酌片刻道:“许仙子成名多年,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像是和魔教有勾结。” 小乞丐:“那于衡有我帅吗?为啥天下间有名的美女都喜欢他?” 秦悠无语了,不过他也不想多说什么。这群蠢货,吃一次亏不够,竟然还眼巴巴的等着吃第二回…… 回到鹤庄后,秦悠倒下了。 半夜云观镜被怀中的人弄醒,一碰之下,发现秦悠的额头烫死人。 这个冬天,秦悠病的很严重。就算是有重白这种的国手在,也觉得头疼万分,整个鹤庄弄得人仰马翻。 “没有别的法子么?”徐兰卿异常焦急。 重白白了他一眼,却也说不出什么刻薄的话。“元气大伤,伤了根本,自然难以养回,还跑去下棋。琴棋书画最是伤神,真是不知死活!” 徐兰卿顿时内疚万分,他不懂棋艺,并不知道个中干系。要是早知如此,他是决计不会让秦悠碰棋盘。 花千繁苦笑一下:“没想到小悠棋艺如此高超,连那许仙子都不是对手。” 卓琅玕\:“重谷主,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若是内力的话,在下……” “不知所谓。”面对自家兄弟,重白还有些收敛,面对外人他就管不住自己的毒舌,“内力是外物,并非自己的东西强加上去,身体岂会承受得住?再说内力不是元气,并没有什么作用!莫不是卓大侠自己习得冰河心法觉得就天下无敌了?” 一席话将卓琅玕\贬低了个遍,他脾气好,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重白脾气古怪不好相与,全江湖的人都知道。 “重谷主,你一定有办法对吧?”云观镜接过接力棒,继续询问。 重白瞥了一眼这个青年。去年见到他的是时候他奄奄一息,已经半步棺材,不出半年绝对就要驾鹤归西。可是这个人如今健健康康的站在他面前,再也看不到一点桃花痨的痕迹。 那个秦氏少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到底是何种身份? 是的,到现在为止,重白还不知秦悠的真实身份。问徐兰卿和花千繁,他们均吞吞吐吐,不肯透露实情。 就是这一分好奇,迫使重白跟在秦悠后面。 他一定要弄明白。 “办法是有,但是极为不光彩。” “四弟,什么法子?”看着徐兰卿急切的模样,重白微微叹了一口气,“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有双修之说。” “不妥!”卓琅玕\摇摇头,“小弟的武功已经被废了,双修断然不行。” 重白再次翻了一个白眼:“双修算是正道,但是数百年前有一魔教妖人在其基础上自创了一套邪法。” “你说的可是那吸丨精*?”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吸丨精*端的是邪恶,无论男女,都能成为习此心法的人的鼎炉。有一度中原不少青年才俊名门之后均被那魔教妖人所采,死伤不少。 最后是中原正道数个名门聚集,连续追杀了十天十夜,才将这妖人诛于紫金山下。 “那邪法不是早就在魔教妖人被诛的时候就毁了么?”徐兰卿对这件事很了解,因为当时参与的正有他太华山。 “怎么可能!据说修炼这妖法,想要独步天下并非不可以。”因为依靠采补,所以功法进步神速,就算是一个什么都不会少年郎,只要多采补几次也能成为一代高手。 正道是绝对不会容许这种邪法存在,当即就当众毁了那功法。没想到,其中早有人暗藏祸心,早就将那邪法掉包。 若干年后,这个心法传了很多人。最终落到了重白的手上。 “几年前,一个来我这里看病求医的人给的。”重白一年只发十面起死回生令,但并非只救十个人。 若有人身怀异宝,他也会视情况而定。 “不行,这等邪法不知修炼会有什么坏处,不安全。万一出事,悠弟……”云观镜头一个反对,这个邪法他听家父说过,急功近利,自害其身。 纵观那些修炼这功法的人,最后无一下场不惨烈。 重白冷哼一声:“我既然答应救那小子,就不会害他。这吸丨精*有一重功法是采阳补阳,采了你们的阳,自然元气就补回来了。” 一番话下来,将几人挤兑的面红耳赤,头都抬不起来。 “采阳补阳是啥?”只有纯洁的小乞丐表示听不懂啊听不懂。 “不行!”徐兰卿乃正道第一人,自然看不起这种歪门邪道,虽然重白已经保证只有被采的人会受伤之外没有任何副作用,但是他还是不同意。 其他诸如云观镜也是持反对的意见,花千繁倒是跃跃欲试,表示自己很愿意当秦悠的鼎炉。 见徐兰卿不肯松口,重白没好气的说:“不用这个,那么他这辈子非但不能留有子嗣,能不能活过立年都是个问题。” 重白的话仿佛谶语一般不祥,房间里的几个人纷纷保持沉默不语。 “我记得少林寺似乎有一部佛经演化而成的武功绝学,似乎有洗髓伐脉之效!”徐兰卿迟疑的说。 卓琅玕\也对此有所耳闻,但是并没有那么乐观:“早年师父和少林的释道大师有过交情,少林的确有那么一部绝学,但是能炼成的人少之又少。至今不超过三个。” 只有三个,还是武功根基不错的人,再看看秦悠,根骨已经被毁,身体病病歪歪,怎么也不像能炼成这种武功的人。 这次讨论没有任何结果,谁也想不出除了吸丨精*之外更好的法子。秦悠在大明王朝度过了第一个属于他的冬天。 这个冬天,充满了病痛。 持久不退的低烧,嗓子好了感冒又跟上。秦悠知道这是因为身体太虚弱的症状,这回他学乖了,不敢随便吃药,但是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每天躺在床上睡觉。 重白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待他像对待敌人那样严酷,端上来的药一回比一回苦,秦悠才稍稍抱怨了一下,下一次端上来的药就变成两份了。 在昏睡与疾病中,春节悄然而逝。因为徐兰卿花千繁几人身份不一样,前来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可惜秦悠病着,他们根本无心接待。 许飞琼发了两次拜帖都被无视,引来不少好事之徒不满,不少少年侠客纷纷跑来鹤庄挑战。花千繁一肚子怒气没地方发作,正好拿这群精力多的没地方发泄的少年出气。 年关一过,涌入江州的人多了,大部分都是武林人士,入眼看来几乎大部分门派都来了。 鹤庄作为江州一大势力和标志,自然受到广泛的关注,从大年初一就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登门拜访的人。 一部分人是冲着姜望鹤,而绝大部分的人则是冲着徐兰卿等人。然而,这名昔日的太华山第一少侠却闭门不见。 姜望鹤觉得不太对劲,虽然他说是因为秦悠生病而担忧,但是也不至于寸步不离啊!简直好像……恋人一样。 不会吧,是他想多了吧! 南风一直从先秦时代就有,一直被视为一种潮流,很多文人雅客都会追逐那些长相美丽的少年。例如百年前曾经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飘渺公子,曾经出门的时候被慕名而来的人围的水泄不通;还有几十年前名动京城的雅公子赵雅,也曾引得天下人竞相追逐。 可是论容貌,他还远不及花千繁和王一水,病歪病歪的模样甚是不讨喜,而且还是那么臭名昭著的人。 虽然徐兰卿已经站出来为秦悠解释了来龙去脉,也澄清过他的来历。但是姜望鹤是见过朱瓒的,学武之人目力极好,秦悠虽然瘦了,但是姜望鹤知道他就是朱瓒。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这个时候得罪太华山和白云堡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表示不理解的还有常清逸和恭如妆。特别是恭如妆,恨不得用剑捅秦悠几个窟窿。 自从上次恭如妆在院子里埋伏秦悠,想将他推进池子,惹怒了徐兰卿之后。这位传说中温文尔雅的大师兄已经彻底厌弃她了。而且接近年关,她的同门师兄弟们都来江州,他们必须和同门的人在一起。 “秦公子好点了吗?” 卓琅玕\一脸疲惫,摇摇头。 姜望鹤斟酌片刻道:“到底是什么病?连重谷主都没法子?” 秦悠那模样,看着可不止是风寒感冒的模样啊! “悠弟前段时间受了点伤,元气大伤。” 卓琅玕\还没说完,姜望鹤顿时心领神会。元气大伤的确是非常棘手的问题。元气不是身上的肉,去了还可以再养回来。普通人伤了元气,要是养不回来,折寿都有可能。 “在下庄子里也有名医,但和重谷主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不过庄子里的药材充足,有什么需求就直接去取。” “姜兄实在是太客气了!” 姜望鹤摸了摸胡子,笑得客气:“既然秦公子是我鹤庄的客人,鄙人自然要尽心尽力。” “有劳庄主了!” 这个年谁也没过好,秦悠的病一直到花朝节的前几天才好了。 花朝节是朱瓒的生日,第一次从身体中得到这个信息的时候,秦悠感叹了一声。你说全年三百六十五天出生在哪天不好,偏偏和那短命的林妹妹一样在花朝节的出生,难怪挂的那么早! “过两天就是悠弟的生日了,趁着病好,我们好好庆贺一番,如何?” 秦悠裹在被子里无精打采的反驳:“我的生日不在那一天,而且都那么大了,就不过生日了。” “胡说什么,”云观镜笑着打趣,“生辰这一日是每一个人最重要的日子,会收到很多礼物哦!” “真的?”一听能有钱,秦悠就打起了精神,“太爽了。不过能不在花朝节过生日么?” “为什么?” “挺不吉利的。” “啊?花朝节乃花神下凡的日子,怎么会不吉利呢?” “你不懂。” 花朝节那天的头晚,下了一场小雪。第二天却是个大晴的日子,院子里的梅花不但没有凋谢,反而开的更加茂盛。三月份还有梅花真是罕见,而且西府海棠桃花杏花争相尽放,一时间整个园子美如仙境,引来不少观赏的人。 鹤庄并不在江州城内,而是在附近一所有名的山的半山腰。周围依山傍水,气候宜人,相当适合居住。 秦悠的生日并没有伸张,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因为大明王朝崇尚玉石,他收到的礼物大部分都是相当珍贵的玉石,除了姜望鹤常清逸等,王一水竟然也派人送来了礼物。 “灌水冠军干嘛送我礼物?” 众人已经习惯了秦悠的胡言乱语,倒是花千繁有些不自在。 王一水送的是一架古筝,老实说这是秦悠第一次见到。古筝通体使用相当名贵的楠木制成,上面雕着一个翩翩起舞的仕女,还有很多牡丹花的图案,一拨就发出低沉悦耳的声音。 “好琴!”云观镜围了看了一会,忍不住发出赞叹,“绝对是天工坊的作品。这么好的琴,可能是更高级别的人才能得到。” 花千繁点点头:“应该是圣人的赏赐。” 没文化的秦悠在心里撇嘴:也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东西! “二哥喜欢就送给二哥吧!” “这么名贵的东西……” “就像二哥所说的那样,第一这不过是件东西罢了;第二,我不善抚琴,要这个干嘛?” 还是卓琅玕\了解自己这位小弟,笑着说:“三弟不必担忧,一把琴罢了,背不动还有大哥在呢!” “是啊,这可是名琴吹雪,听闻赵雅公子弹此琴时,惊起雪花一片,宛如有仙女在枝头吹,所以当时皇帝立刻赐名吹雪。” 秦悠想也不想的接口:“只不过吹的不是雪是血!” 徐兰卿顿时惊呆了:“秦公子怎知……” 那赵雅艳名满天下,却有人很少知道,他也是武林高手,最是擅长用琴杀人。风雅的时候琴声动人,杀人的时候却是琴音溅血,那王一水的琴技便是学自此人。 “小悠,这琴可值钱了。”小乞丐用手戳了戳那琴,“据说还有人许下万金,水公子都不卖呢!” “万金?”秦悠眼中满是¥,恨不得就拿去当了换钱,他应该感到高兴,王一水不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否则一定会气的吐血。 “悠弟还是收下吧!”花千繁期期艾艾的说,“师兄他喜欢琴,常以琴相交,送琴就表示他欣赏此人的品性。” “哦,是么?” 秦悠不以为然,对一个刚见了一面的人就表示喜欢,他信了才是有鬼了。这个王一水究竟想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呃……本文涉及到医学的部分全都是百度的,小空不是学医的,so,大家千万不要以这里面说的那些医学知识为准哈!有读者说桃花痨是麻风病的别称,这个小空真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桃花痨是肺炎是我们老师说的,不过他是语文老师来着。 谢谢云醉提供的好办法,到时候估计会采用吧,毕竟没有h,这小说不完整啊不完整。谢谢云醉和夏点的地雷,小空备受鼓舞,写的更带劲了。 第三十六回 吃过长寿面,点了点收到的礼物,秦悠觉得颇有意思。 首先是大哥卓琅玕,他在江湖浪荡惯了,平时都是云观镜管吃喝,自然不会有什么值钱的财物。他送了一个自己雕刻的木头小猪给秦悠,那小猪憨态可掬,秦悠甚是喜爱。 二哥云观镜是高富帅,平生最不缺的就是钱。送了一根紫玉金簪,这根簪子价值不菲,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徐兰卿出身名门正派,不算有钱,但也不像卓琅玕那么穷,他送的则是一串据说是高僧开过光的沉香手串。沉香本是极其珍贵的木材,更加难得的是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经文。除了沉香珠子,还有一颗石头模样的半透明珠子,秦悠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鹤庄庄主姜望鹤送的是一个绣着牡丹花的屏风,看起来很好看,其实没啥作用。秦悠都不知道该用这个屏风干嘛! 天下第一美人许飞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也得知了秦悠的生日,她送了一幅自己的画像给秦悠(……)。 常清逸也送东西来了,是一把剑。东西不算贵重,但是由此可见这个青年非但有善心,情商也不错。 最奇特的是花千繁送的东西,一个玉锁。这个玉锁上面刻着祥云,还有长命百岁四个字,底部则雕着天工坊的标志。 这个玉锁是他的,或者说是朱瓒的。 逃亡的时候为了填饱肚子,当给了那黑心的当铺。这是宫里御用的东西,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当年朱瓒出生,他那已经四十岁的老父高兴的不得了,千方百计从叔叔那里讨来这个玩意给自己的儿子戴上,希望能保他一生平安。 可惜的是,朱瓒没有长命百岁,甚至未成年便死去。这刻着长命百岁的玉锁如同命运之神的讽刺一般,只当了一两银子。 秦悠握着这个玉锁,温润之极,仿佛看到了一个刚当爹的人捧着这玉锁,小心翼翼的戴着刚出世的儿子的脖子上,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道他们父子是否已经在阴间团聚了。 “小悠,去不去看河灯。”小乞丐兴冲冲的跑进来。 秦悠了然,花朝节有点像情人节,是各种单身或者不是单身的男女约会打炮的好日子。 秦悠看了看天色,觉得自己能获得允许出门的可能性极低。从上次病以来,大家都对秦悠抱着一种他是易碎品的念头,连床都不让下,别说出去了。 “不用担心,云大哥他们一定会同意。毕竟今天可是相当特殊的一天呢!” 不就是个情人节么? “可以在河灯里放上寄相思诉衷情的诗句,向月老乞求因缘。小悠,你打算写给谁?” 写给谁好呢? 秦悠摸摸下巴,“苍老师吧,毕竟是苍老师夺走我的第一次的。” 小乞丐:!!! --------------------------------我是苍老师的分割线--------------------------- 小乞丐果然没有说错,听闻秦悠要出去看河灯,卓琅玕和云观镜并没有多加阻止,只是——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跟着啊?” 大哥二哥也就算了,为什么花千繁和徐兰卿也跟着来?他们不是正在调查那些门派弟子失踪的案件么? 像是看穿秦悠心中所想,徐兰卿笑着说:“花朝节可是所有年少之人最喜爱的节日,毕竟这个是向月老许愿的好机会。悠弟有喜欢的人了吗?” 秦悠斜睨一眼:“有啊,小泽玛利亚吧,毕竟我大部分的‘精力’都给她了。” 小乞丐&徐兰卿:“!!!” “咦?徐兄花兄,你们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刚刚才来卓琅玕左顾右望,见此时的气氛有些古怪,忍不住问。 “今天是花朝节,不知道三弟心中是否有中意之人?” 看着卓琅玕那张正直的脸,秦悠干笑两声:“呵呵,有啊,她的名字叫泷泽萝拉,虽然鼻孔有点大,但是好歹也是停留过在99.9%的让所有宅男崩溃过的女神啊!” 所有人:“!!!!” 于是气氛更加…… 今天因为是花朝节,街上热闹异常。四处可见漂亮的小娘子用香帕捂着嘴偷笑,然后目光投向每一个经过的帅哥。 因为是放河灯的节日,到处都是卖河灯的商家。秦悠左顾右盼,不停的从一家逛到另一家,想找到自己喜欢的河灯。可惜这个时代似乎是娘炮出没的时代,不但名字和花花草草有关,连河灯的造型都不是动物就是花朵。 “小悠,这个小兔子灯很适合你哦!” “我记得上次你就这样说,难道我天生就像个兔子?” “那这个兰花灯怎么样?”徐兰卿指着小兔子灯旁边的灯问。 “不要,太娘了。要是有奥特曼就好了?” “奥特曼是谁?”云观镜迟疑道,“不会是三弟中意之人吧?” “……我说,你们怎地就突然对我的恋爱史感兴趣了呢?我喜欢谁和你们没关系吧!” 小乞丐凑过来:“奥特曼有我英俊么?” 秦悠怒道:“滚!” 最后秦悠选了一个肥猪造型的灯(毫无新意),他看到不少人将小纸条塞进去,也兴致勃勃的写了一张纸条塞进去。小乞丐伸长脖子想要看秦悠写什么,被秦悠一掌推开。 “小悠,你到底写了什么?” “秘密。” 河上星星点点,蒙着各色轻纱的河灯远远看上去如同天上的银河重现在人间一般梦幻。河岸两边人影绰绰,可以看出都是一对对情侣出没,看得秦悠羡慕嫉妒恨。 “这些河灯会漂去什么地方?” “海上吧!”小乞丐朝着浓黑的夜色远方望去。“如果想要缘分的人,会跟随这些河灯一直走到尽头,选取一个,就能在一年之内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因缘。” 秦悠的小河灯在河面摇摇晃晃漂浮着,呆头呆脑的跟在一个小马灯后面。众人也随后纷纷放出自己的灯。难得的是,重白竟然也出来了,不过他倒是没有买河灯,而是出神眺望远方。 秦悠和小乞丐咬耳朵:“看重白那模样,八成是被人甩了,哈哈!” 徐兰卿花千繁等人忍不住扶额,在座的都是个中高手,习武之人自然耳聪目慧,秦悠那声音估计谁都听得到。 重白轻轻撇了一眼秦悠,也没和众人打个招呼,施施然离开。 小乞丐和秦悠双双打了一个冷颤,有种相当不好的感觉。 “哇哇哇,仙女下凡了!” “好美……是谁?” 周围的人爆发出一阵吵闹声,秦悠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御水凌波,足尖一点,已经跃了几丈远。 只见那女子的彩铃在空中一探,卷起了一盏小猪灯。 “小悠,那盏灯好像是你的诶!” “是啊,真是辛苦天下第一美人了,大晚上的,视力那么好。” 似乎是听到秦悠的声音,许飞琼还抽空朝他露出绝美的笑容。 “哼,这女人也不知安得什么心。”花千繁凉凉的说。 咦,秦悠记得花人妖是有名的花花公子,知己相好遍布天下,也曾向往过做许飞琼的入幕之宾,怎么那么快变心了? “悠弟,你上面写了些什么?”徐兰卿问出了大家心中最想问的问题。 秦悠耸耸肩:“你不会想知道的。” 另一边,许飞琼缓缓打开那个灯笼,拿出里面的纸条,脸上的笑容凝住了。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一首打油诗。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去蓝翔! -----------------------------------我是挖掘机家的分割线------------------------- 埃德蒙:哇哇哇,你终于上线了,兄弟,你再不上线我们都以为你不幸挂了呢! 秦悠:没办法,总有人陪睡,他们问起来解释太麻烦了所以索性就不拿手机出来玩了。 秦悠:其他人呢?都没上线? 埃德蒙:他们最近都很忙。其实大家现在都很少上线,除非有需要的东西。 秦悠(斜眼):你到很清闲啊。 埃德蒙:清闲是有清闲的代价的。我们国王看我早就不顺眼,巴不得找机会干掉我。 秦悠:啊? 埃德蒙:因为我才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那些人名不正言不顺,自然很想弄死我。 秦悠突然觉得自己还不算倒霉,至少皇帝没有整天惦记着干掉自己。 埃德蒙:你呢?找到你的勇士了吗? 秦悠:找到了。 埃德蒙:感觉你不太高兴啊?有勇士不是很好吗?他们会保护你的。 秦悠:就是这点才让我感到忧心,他们并非出自真心,只是因为那玉佩的缘故。 埃德蒙:是吗?你的情况是这样吗?和我这里有点不一样。我是先和勇士接触后,觉得这人还行,才结下契约的。 秦悠联想起自己和卓琅玕云观镜相处不过几个月,和徐兰卿甚至还有过节,除了小乞丐是自己喜欢的人之外,其他竟然没了。 埃德蒙:你想太多啦,根据我们的经验来看,聚集在我们身边的人都是候选者,这些候选者多半在某一方面很厉害。 秦悠:一旦结下契约,这个人的性情会大变么? 埃德蒙:? 秦悠:本来这个人很讨厌我,但是因为结下契约之后,变得…… 埃德蒙:我明白了。这样说吧,我也疑惑过这个问题,伊西丝我们几个讨论过,最后得出一个推论。虽说明面上是我们挑人,其实是玉佩在挑人。或者说,是上天在挑人。他能得到信物,就证明这个人喜欢你,并且能保护你。 埃德蒙: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的手里。不过一旦结下契约,他们就绝对不会背叛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是存稿箱菌:大家好,祝大家节日快(被打死)……祝大家双十一购物愉快……作者菌让我和大家说几件事: 1.昨天作者菌精分了,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了一大堆,这文没有肉哈,纯洁无比哈,大家都懂得哈。作者菌太笨,让我存稿箱菌和大家说说。 那个,文刚放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看不到,而作者菌的后台则显示【网审】两个字,可见现在无论是肉还是肉渣,大家都看不到,呜呜呜…… 2,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大家不用担心,但是底下的留言里就不要再问关于肉的任何问题。 3.谢谢云醉和祈安再次投的地雷,就是因为这个地雷,作者菌才精分的胡言乱语,目前正在拼命码子。 4.有童鞋反应剧情太慢,那个这文才十多万字啦,处于布局状态,请大家稍安勿躁。*来临的日子不远啦! 第三十七回 云观镜轻巧的避开了鹤庄的家丁,几个起落,来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 里面已经聚满了人,此时人人都坐在各自的位置,无人说话。 卓琅玕看到云观镜来了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二弟,你怎么也来了?谁照料三弟呢?” 国师:“卓兄不必担忧,我自然派人看着呢。” 徐兰卿:“叔夜,是否查到了上次袭击悠弟的人?” 银发的青年轻轻摇头:“到现在我都没搞明白他们的意图,按照历代国师留下来的纪录来看。一旦西魔国的祭师发现雏鹏的下落,就会像吸血虫一样扑过来。” 数代雏鹏中,不少就是死在祭师的暗杀下。 “可是除了那一次之外,西魔国竟然没有丝毫动静,这样的反常让我感到有些不安。” “会不会对方放弃了?”话出口之后云观镜就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不可能,他们一定在酝酿什么我不知道的计谋。”国师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露着令人伤心的忧郁,“可恨到现在我却束手无策。” 十几年前费心费力安插在西魔国的奸细最近也和他失去了联系,恐怕已经死了。 “而且我找到雏鹏的消息也被圣人知道了,朝中有人向我施压,想让我将雏鹏送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云观镜冷哼一声:“无非就是囚禁,还说那么好听作甚?” 国师点点头:“幸好有小王爷帮我在朝中斡旋,好歹糊弄过去了。” 花千繁:“那么下次呢?” 国师转身看着这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冷冷的说:“我以前说过,雏鹏关乎大明的运势,容不得半点闪失。圣人关心也是应该的,总之,我们最好不要给对方这种借口。” 屋子里又是一阵难耐的静默。 徐兰卿:“最近,各大门派都走失了一些女弟子,不知和西魔国是否有关联?” 国师斟酌片刻道:“江湖里忽然冒出一个叫做天罚教的小派,你们可曾知晓?” 众人中就属云观镜的消息灵通,只见他点点头道:“是的,出现的具体时间已经不能知晓。只知大约在三个月前,晋阳郡忽然冒出这么一些人。” 花千繁谨慎的问:“他们和西魔国有关系?” “不知道。”国师的声音冰冷异常,“我只知道,千百年来西魔国筹划已久,埋在中原的奸细应该不少,小心为妙。不要把我们的敌人想的太简单了,这是我给你们的第一个忠告。” “那么这次的武林大会……”徐兰卿望着国师,想从他的眼中看到真实想法。 “不用担心,这次侠义山庄的庄主海孤星对盟主之位一定势在必得。” 徐兰卿舒了一口气,他既然已经接下玉佩,那么就不能再离开秦悠。但是师尊有意让他接下这武林盟主一职,带领各大门派去围剿魔教。他正烦恼这件事,没想到冒出一个海孤星来。 “总之,这次江湖后起之秀很多,其中不乏优秀之人,你们的任务就是让雏鹏多接触,然后甄选出新的侍者。” “有我们还不够吗?” 国师瞥了云观镜一眼:“云少堡主,历代雏鹏的侍者中不乏天下第一高手第一谋略之人,可是能真正寿终正寝的雏鹏却少之又少。不要太高看自己,这是我给你们的第二个忠告。” -------------------------------我是纯洁的分割线--------------------------------- 第二天一大早,秦悠被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怎么那么多人?” 云观镜一边给秦悠穿衣服一边说,“似乎是江州刺史带了很多人来。” 一听官府的人来了,秦悠第一想法就是来抄家,睡意不翼而飞。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云观镜脸上的神色淡淡,“是刺史家的大公子得了急病,又听闻重谷主在此,所以他家的老太君带了一大家人来求医。” 一大家子人都来了?还都是女人? 秦悠目瞪口呆的看着院子里气势汹汹的一群女人,这哪里是求医啊?简直就像患者家属来砍人一样。 为首的一个银发老太婆被人扶着,痛哭涕流。一旁一个尖嘴猴腮的女人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周围的老的老小的小都在哭,不知道还以为姜望鹤挂了,请了哭丧的人来呢! 此时的姜望鹤简直是哭笑不得,他本人虽然是个江湖人,但是不妨碍人家考个秀才捐个官,总之他名义上还是刺史的属下呢! 现如今,自己上司的妈跪倒在面前,哭的鼻涕横流,就是为求见重白一面。 他何尝不想引荐,问题是人家重白压根不搭理他好伐?他姜望鹤虽然有点名望,但是在重白眼中却是什么都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老实说,重白入住之后,姜望鹤三番五次想去拜访都被不客气的拒绝了。 “那大夫要多少银钱,我们陈家还是有点家底。只要治好我孙子,老身就算砸锅卖铁也行。” 以前也说过,在古代砸锅卖铁就等同于现在的倾家荡产,能说出来,就证明事态真的很严重。 姜望鹤几乎要哭了,只能不停的作揖:“老太君赎罪,不是鄙人不愿请重谷主来,而是那药王谷规矩大,没有起死回生令,他是绝对不会医治。” “怎的如此绝心绝情?我那小儿眼看就要咽气了……”说道动心动情处,那女子直接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响,“求求重大人救救琪哥儿一命。” 还有几个丫头,趁着众人不敢拦,闯了过去,直奔重白所在院子。 重白目前是秦悠的专属医师,但他天生不喜欢群居,加上身份贵重,于是住在整个鹤庄最清幽也是最好的院子。 那个院子除了重白的两个小厮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出入,门口也没有听门人。整个小院如诗画般风平浪静。 那几个丫鬟小厮才冲到门口,就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 这个变故就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所有人头上,那些哭号的女人如同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全都噤声。 “还请各位官家太太不要打扰我们家公子休息。”一个小童从层层叠叠的绿色中走出来,恭恭敬敬的说。 老太君似乎是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冲到小童面前,“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儿,老身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那两个小童似乎早就见惯这种事了,丝毫不为所动。 “这位婆婆,我们药王谷是有规矩的。一年只救十个人,没有起死回生令,就算就是皇帝老儿,也休想请我们谷主医治。” 其余的女人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齐齐嚎啕大哭,那尖锐的声音,让秦悠忍不住想要堵上耳朵。 “当然,你们还可以请那边那位秦公子医治。他可是连桃花痨都能治好的大夫。” 顿时,投在秦悠身上的目光重了一倍。 那老妇人看上去半信半疑,实在是因为秦悠看上去弱不禁风年纪又小,不像医术高超的大夫。 “毫无疑问,他可以救令公子。” 秦悠还来不及哀叹一声,就被一群妇女包围。那些女的哭的哭,骂的骂,拉衣袖的拉衣袖,磕头的磕头,让云观镜简直不知道该拦住谁。 最终他只能用内力震开这群缠人的女人。 秦悠无语望天,重白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啊!不就是嘲笑他被人甩了么? “求求你了,我孙子痛的连话都说不出,已经三天颗粒未进,眼看就要断气了……” “这位公子,求你救救我家老爷吧!” “大哥哥,救救我爹爹……” 秦悠不是大夫,甚至不是医学院专业,他怎么会看病么? 不过眼下却不能这么说,否则一定会被愤怒的家属砍死。只能先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不行就先吃点止痛药。 “其他大夫怎么说?” “有的说是得了痢疾,有的又说是风寒所致,还有说是胃热。” 秦悠脚步一滞,“大夫也不能确定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吗?” “是的。”回答的人是患者的老婆李氏,她不像她的婆婆那样,盲目的崇拜这些乡野大夫,在她看来还是太医院的大夫可靠一些,毕竟是皇家出品对吧? 可不知她的婆婆像是中了什么邪,不但拦着她不让去递牌子请太医,反而满天下的找这种人,年纪那么小,看样子就不是大夫,不会是什么江湖骗子吧! “少爷有所不知,脏腑之病最难确诊,不但得望闻问切,连日常的饮食,屋子里点的香,院子里的花草,最终才能确定病因。” 秦悠扭过头,原来不知何时起,重白穿着小厮才会穿的麻布衣,站在秦悠身后。 他的脸上一扫以前常挂着的高贵冷艳,全是仆人该有的讨好和谄媚,看上去和鹤庄里的仆人一点区别都没有。 “他是……” “小人是秦公子的药童。” 一旁那个贼眉鼠眼的女子鄙视的看着重白,“好没礼貌,我们和你家公子说话呢,插什么嘴!” 重白脸上没什么变化,但是秦悠却觉得全身发冷。这家伙从出生长到现在,只有别人宠着,捧着,哪像现在被一个无知女子斥责。此人性格睚眦必报,为了避免无谓的牺牲,秦悠赶快将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我……呃……先容在下去查探一番,才能下定论。”反正横竖有重白跟着,再怎么也能确定病因吧!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菌:“作者菌,有读者说要天天投地雷给你诶~~~” 作者菌(惊喜万分):“真的吗?是谁那么疼爱我?” 存稿箱菌(凉凉的):“不过你得日更一万。” 作者菌(直接吓得尿崩):你所呼叫的作者已崩溃,请撒花后再联系。 第三十八回 来到刺史府,还未进屋,就听到一个粗重的呼吸声,连秦悠这种外行人都能感觉到呼吸中包含的痛苦。 床上躺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脸色煞白,嘴唇发白,头发被汗水濡湿,凌乱的散落在枕头周围,痛的连叫都叫不出声来了。 秦悠摸摸下巴,觉得这个情景有点眼熟。 “什么地方痛?” 一旁一个漂亮的丫头连忙说:“少爷最先是肚脐周围痛,数个时辰之后转向右下腹,右腿也不能伸直了,先前还呕吐不止。” 重白连望闻问切都不需要就确定了病因,是肠痛。这个病例重白见的不是太多,死亡率也很奇妙,对半。有的能用药物压制下来,有的不能,特别是发病的时间越长越严重。 这个人已经拖了三天,出现热毒壅盛邪陷心包危象,属于邪入血分、太阴病的范畴了,时间长了就会出现亡阴、亡阳、阴阳诀别的危象,可谓九死一生。 如果是一开始就确诊的话,一剂大黄牡丹汤就能救命。结果却被一些江湖郎中给耽误了,如今成这个样子,就算是重白也没有把握百分之百救活他。 那么,秦悠会怎么做呢? 重白不打算出手,对他来说,根本不在意眼前这个人是死是活,他感兴趣的是秦悠那神秘的药物。 秦悠也一眼看出了病症,不用找人问了,阑尾炎无误。大学时代,他们寝一个兄弟发了这个病,一开始以为是胃痛,结果才过了一天,痛的死去活来,还是秦悠和另外一个人送他去的医院,所以对这个病的印象相当深刻。 急性阑尾炎如果不及时治疗,穿孔的话是会要人命的。现代治疗唯一的方法就是做手术,打针吃药都不行。 总所周知,中医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突破手术这一条,若干年前华佗想这么干,还被曹操给宰了。可见古人对切开他们的身体治疗这一条是绝对的不同意的。 那么问题来了,秦悠虽然知道症结,却没办法解决。手机里的病理大全也提示,如果阑尾穿孔了,药物只能缓解疼痛,最终还是只有手术能解决。 周围的人都一脸期盼的翘首以待望着秦悠,他掂量一番,只能苦笑道:“我也没什么办法,目前只能吃点药缓解一下症状。” 女眷们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随后便嘀嘀咕咕,有胆大的人甚至还当面嘲笑秦悠,说他不过是虚名罢了。 云观镜露出不悦的神色,他本来就不想秦悠掺和这些事,偏偏被重白摆了一道。本来就不爽了,这群无知妇人还一个劲埋汰人,真是不知所谓。 老太君是个人精,从秦悠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察觉到此事有蹊跷,顾不上面子,扑到在秦悠脚底,“小神仙,老身只一孙子,全家的命根子,求您救他一命。老身在这里给你磕头了!” 说着,也不顾旁人的阻拦,脑袋磕的砰砰响。 秦悠吓了一跳,望着这个满头银丝的老人老泪纵横,如此卑微的跪在自己面前,他只觉得要折寿了,于是慌乱的后退了好几步。 云观镜稳稳的托住秦悠的后腰,不慌不忙的扫了一圈,沉声道:“诸位,我这三弟最是老实,只是略懂医术罢了。先前不过几个无知小童的信口雌黄,不能作信。” 虽然说得是几个小童,影射的却是重白。 “咦,悠弟你去哪?” 只见秦悠拉着重白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我要和药童商量一下,一会再给你们答复。” 来到一个无人屋子,确定没人偷听后,秦悠一本正经的问重白:“你学医的时候,解剖过尸体么?” 重白不作答,颇有趣的看着秦悠。后者视如无睹,接着解释: “这是阑尾穿孔了,除了手术没有办法救他的命。” “手术?” “就是切开他的肚子,将病变的器官切除,然后缝起来就行了。这个手术很简单,熟练的话十分钟就解决,只要找准地方。” 云观镜听的大惊失色,身上切一刀还能活么? 重白的神色却忽的凝重,他并没有将秦悠的一番话当做疯话,而是仔细的思索其中的可能性。 重白自幼习医,勤学苦练,古往今来所有名医的纪录心得基本都倒背如流,渐渐的瞧出写些许不妥之处。 有些病症,中医竟是束手无策,就算有法子,也不过是不停的吃药,能延命几年罢了。还有些病症,耗时耗力,吃的药也多,却不见好。更多的是,药物始终带有三分毒,会残留在人体,带来许多副作用。 如果说,有一种方法,能避免多吃药,又能迅速解决病症就好了。 但是因为受到观念的影响,他没办法想到手术这种方法,但是秦悠的话如同雷鸣一般让他惊醒。他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更高一个境界的边缘。 “解剖过,以前为了试药,确定药性。” 秦悠点点头,至少有解剖的经验,不会临时出问题。剩下的只要知道阑尾的位置,以及缝针的方法就行了。 掏出手机,点开病理大全,那里面有一栏是视频,其中就有阑尾手术。这个手术不难,cg动画也不过二十分钟。动画画面简洁,从全方位介绍,易懂好看。云观镜和重白第一次见这种东西,惊奇的说不出话。 惊叹之后,重白收起一直以来的轻视和疑问,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两遍,点点头表示已经深入了解了。 秦悠暗忖,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果然不是盖的,这天赋气死人也。 秦悠的青囊除了药物什么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手术刀等手术用的器械,只能另寻替代。刀好找,重白随身带着切药材用的柳叶刀,和手术刀差不多;线就麻烦了,最后只能用普通的鱼线代替。 将无关的人驱逐走后(免得她们被吓死),云观镜将太守家的大公子搬到收拾干净的台子上。云观镜动作一点不轻柔,那大公子却只是哼哼了两声,一副马上就要咽气的模样。 因为是临时决定手术(大公子也拖不下去了),重白并没有准备麻沸散,秦悠只好采用局部麻醉的方式。 阑尾手术的麻醉是注射在脊椎部位,并且是多次分点式注射,其中的疼痛不言而喻,总之就是在半昏迷中的大公子也痛得叫了起来。 秦悠有些心虚,他只学过怎么扎血管,扎脊椎还是第一次,只是临时从软件里学习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扎准。 重白下刀的时候手一点都没有抖,反倒是秦悠心颤了起来。手术可不是随便读读书看看视频就能自学而成的,没有大量的临床实践和解剖经验,手术就跟谋杀一样。 幸好重白不是谋杀犯,他显然很清楚经络血管的走向,刀虽然切下去,但是出血并没有那么严重。 都说认真男人很有魅力,但是重白此时给秦悠的感觉却像庖丁解牛一样充满了学术的意味。秦悠不得不多次提醒他,大公子还活着呢! 这个手术是小手术,一般最多十分钟就行了,重白第一次手术,却持续了半个时辰,最后在秦悠的催促下重白才不情不愿的缝合了伤口。 手术结束后,秦悠对这天下第一神医有了新的认识。 第一,他的不但外科不错,内科也不错;第二,钻研科学的精神值得嘉奖,但是过于忘我;第三,此人无同情心也无医德,实在是不适合行医,刀工技术非凡,到适合做个屠夫,没准也能混个天下第一屠夫之类的称号。 手术后第二天,大公子醒来后,已经可以吃流食,疼痛也完全消失了。交代三个时辰内不能喝水和吃东西后,在众人又是感激又是疑惑的目光中离开了。 几天后的拆线是重白去的,他对手术后的大公子非常感兴趣,估计是在观察所谓的手术的效果吧! 秦悠自然乐得轻松,高高兴兴的窝在鹤庄养病。 五月份,各门派失踪的女弟子加起来已经有三十三名,武林正道终于做不到视如无睹,开始在江州举办大大小小的会面,各自交换信息。 “这天罚教到底是什么人?”说话的峨眉派的心静师太,她座下的五名女弟子在辰州失踪,派去寻找的弟子有两名也失踪了,此番折腾之下,门派内外终日惶惶不安,让心静师太很头疼。其他诸如普渡斋和崆峒派也有数名女弟子失踪。 这些失踪的人没有任何共同特征,除了她们都是女的这一点之外,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除了这件事之外,天下一切太平。 六月初六,久违的武林大会终于召开了。大大小小门派总共聚集来紫金山下。秦悠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武林人士,小乞丐悄悄给他介绍。 “那个是屠龙兄弟石破天和石破地,这兄弟俩拳术了得,很难对付;那个是清平剑客,他的剑法不错;那个是温柔公子温小怜,他的袖中小剑也是相当厉害的暗器。” 温小怜?男人起这个名字他也是醉了。 “哦哦哦,那是云山七侠的陆女侠,恭如妆的师姐呢!”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严肃的师姐在身边的缘故,恭如妆显得稳重了一些,也没有跑过来找秦悠的麻烦。 谢天谢地,终于不用招惹这些烂桃花了。 前几日,花千繁的老相好找到了鹤庄,闹了个人仰马翻。这位苏姑娘颇有来头,武功也不弱,和花千繁一夜风流后竟然念念不舍,四处打听着摸来了鹤庄。 满含春心的苏姑娘闯进来看到的就是花千繁像个老妈子,抬着一碗药追着秦悠,又是讨好又是哄骗的模样,让苏姑娘半晌回不过神来。 和恭如妆的火爆路线不一样,这位苏姑娘顿时就未语先泪,顿时泣不成声。 “花郎,奴家知道配不上你,可是这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着实绝情啊……” 瞧人家这战斗力,和人一比,恭如妆就是个战斗力为-5的渣呀渣。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以柔弱的姿态博得众人的同情,小白花中的食人花! 秦悠预感自己要和这个女人牵扯在一起的话绝对会被收拾的很惨,立刻很没义气的将小乞丐一把推出去。 “花公子,你可要好好照看我们家百里公子哦,昨晚可累着他了,早上起床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了呢。” 苏姑娘的哭声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停止,一边用香帕擦眼泪一边偷偷的看小乞丐。 花千繁&小乞丐:“!!!” 有了小乞丐做挡箭牌,苏姑娘自然没有多找他麻烦。只是不停的朝他打听小乞丐和花千繁是什么时候相遇,感情发展到什么地步,第一次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花千繁打了几炮,小乞丐是哪家的公子后台硬不硬等等诸多问题。 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秦悠要是不利用他就是傻子。 于是苦情版的棒打鸳鸯故事在江湖中广为流传。 原来,这花家的小公子无机老人的三徒弟花千繁一直深爱着钙帮的弟子百里图南。可是奈何家族绝对不允许他娶一个男人进门,于是百般阻挠,棒打鸳鸯。什么冬天让跪在雪里,什么学习容嬷嬷用针扎,下毒、诬陷、挑拨,所有恶婆婆做过的事都发生了。于是不堪受辱的小乞丐决定离开。而备受打击的花千繁开始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从渣攻堕落到贱受,3丨p、n丨p、轮x,人丨兽……什么重口什么来…… “你是说花哥哥和畜生……”苏妹子的眼睛都直了,新世界的大门朝她缓缓打开了。 秦悠拍拍妹子的肩膀:“节哀顺变。”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菌:作者菌正在拼命赶文,存稿用完了,大家要多多鼓励她。 第三十九回(修改乱码) 武林大会,天下英雄竟相会,各路豪杰齐聚一堂,光是寒暄打招呼,就花去了好几日,让期待打擂台的秦悠大失所望。 “正道聚集在一起不是为了乱打一气,这次定是为了魔教和天罚教的事情。”卓琅玕笑着说,“擂台赛恐怕要等到甄选出盟主的时候。” 刚回到鹤庄,秦悠注意到数名侍女惊慌的在回廊间匆忙穿行。 “发生什么事了?”秦悠拉住其中一个侍女的手问。 那个侍女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福了福身子,道:“不知怎地,各个院子里的花草全都谢了。” 当秦悠等人站在自己的小院前,才发现事态远比想象的严重。花谢不过是委婉的说法,其实是诡异的枯死了。用手轻轻一碰,那叶子就如同灰烬般消散。 秦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卓琅玕抱起来。 “三弟,小心有毒!” 鹤庄连夜翻天覆地的搜查,然而除了花草败了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受伤,也没有人出现中毒的现象。 秦悠当时就被转移到另外一所庄子里,卓云几人如临大敌一般,让重白来回诊断了好几遍。 “没有中毒!”重白有些不耐烦,“难道卓大侠怀疑在下的医术?” “不敢,只是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花草枯萎,但是庄子里养的仙鹤却一只没死,倒是受了点惊吓。姜望鹤爱鹤成痴,差点急白了头发。 “到底是何人所为?”姜望鹤胡子都气直了,可是怎么查都没查到原因,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姜望鹤在江湖上颇有仁义之名,每逢天灾,总是设棚施粥,因此在当地的名声很好,他本人也是一个长袖善舞之人,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宿敌,因此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谁花费那么大的力气,只是毒死他家的花草呢? 作为乐善好施的主人,家里发生这种事,的确挺下面子的。听闻秦悠等人搬了出去,姜望鹤还上门赔罪。 六月下旬,不好的消息接连传来,失踪的女弟子非但没找回来,又丢了几个。这下所有名门正派的女弟子都再也不敢轻易出门,就算出门,也随时跟着几个师兄弟。 各个门派争吵不一,有过节的纷纷指责对方,互揭老底,顿时整个正道一片混乱。最后还是太华山的五龙老人出山,宣布正道结盟,并且要选出一个武林盟主。 太华山名头大,其中又有徐兰卿这样的青年俊才人中龙凤,不少人都以为武林盟主肯定花落太华,谁知几日后,五龙老人却说这次武林盟主的选拔要公平的选举,各大门派有意向都可以派人参加。 武林正道顿时再次沸腾。要知道多年来正道龙头老大的位置一直是太华山占着,就算近几年普渡斋龙泉寺等门派渐渐兴起,但是还是无人能掠其锋芒。 如果这次,有其他门派的弟子能夺得武林盟主一职,那么很有可能在几年内声望超过太华! 期待已久的擂台大赛的到来不但让秦悠激动,也让无数单身狗女汉纸激动。毕竟各大门派优秀的弟子齐聚一堂,梅兰竹菊四君子中有三人到场,镜花水月中的水公子和花公子,还有天下第一美人许飞琼的友情加盟,其他更多的后起新秀,诸如沈仲翁常清逸等人也很受追捧。 擂台赛的地址在紫金山半山腰的一块空地上,那里早就准备好了。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的擂台赛不像往常那样是一个高台,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上全是高矮不一粗细不均的木桩。 “天哪,该不会比赛的人都要在这些木桩上挑来跳去么?”秦悠吃惊的扫了一圈,“一不小心会摔死的。” 秦悠胆战心惊的看着前方不远处一根木桩,它比其他的木桩矮了一个人左右的高度,被周围高低起伏的木桩像门卫一样环住,简直就像个陷阱一般。 “这还算难么?”小乞丐歪着脑袋,“我记得老头和我说过,又一次武林大会是在湖心上举办,如果轻功不过关,都不敢上擂台呢!” 秦悠听得激动啊,在湖面上比武,那是多美壮观啊,可惜没有什么东西能录下来让后人观摩观摩。 “小乞丐,你的轻功能做到在水上飘么?” “当然能!”小乞丐挺起胸膛,“虽然不如御水凌波,但是我学的也是上乘轻功。” “御水凌波?” “轻功中最厉害的一种,无机老人的绝学之一。” 秦悠摸摸下巴,“我记得你们上次说无机老人分别将自己的一门绝学传给了四个弟子……” “嗯,我只知道水公子得的是若春水心法,和太华山的正阳心法不相上下;花公子则是使用暗器的手法,听说叫做拈花小手。其他月公子很少现于人前,镜公子到现在都没人见过。” “大师兄的话,师父传授给他的是寒冰掌法。而小师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剑法,只是不知道是斩风十四式还是临渊剑法。”花千繁叹了一口气,“师父乃天下少见的奇才,会的武功心法又岂止这四种,只不过是把其中最好的挑出给我们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罢了!” 秦悠抬头看了一眼花千繁,只见他不复以往的春风得意,一脸疲态,眼底有淡淡的阴影,活脱脱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秦悠不厚道的腹诽,该不会昨晚被热情的小妖精们掏空了? 因为武林大会的召开,花千繁的老相好们从全国各地纷纷赶来,和他约会打炮。目测到目前为止,共有七个花色齐全的美女齐聚一堂。不知花千繁怎么翻的牌子(估计没有雨露均沾),几个女的前几天在鹤庄展开了一场小型武林大会。 秦悠推测,估计是赢的人就能睡花千繁这个头牌了。 唔,那些女人都不简单啊,花千繁能满足的了么? “临渊剑法?是那个狂人孙冲所发明的剑法吗?据说那剑法学到最高层的情况下,斩天裂地战无不胜啊!” 花千繁笑道:“这不过是我的猜测,师父会的武功太多了,他又一向想找一个在剑法方面的弟子,所以我想小师弟会的可能是这两种武功,但也可能不是……” 小乞丐还兀自处在震惊之中,“那可是临渊剑法啊!狂人孙冲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驾驭这套剑法了……据说最后真的能做到人剑合一的天一境界!” 秦悠嚼着口中的口香糖,吹了个大泡泡,又漫不经心的将泡泡吃了回去。 “人剑合一啊!” 小乞丐煞有介事的说:“是啊,人就是剑,剑就是人,这可是剑法的最高境界。” 秦悠点点头:“嗯,简称贱人!” 旁边一个粗膀子的大汉,提着一个瘦不拉几大哭大喊的女人,一边走一边拳脚相加的骂道:“贱人,敢背着老子偷汉子!” 那个女的挣扎躲避的同时还不忘叫骂:“呸,你个短三寸的阳痿货,直不起来不说,老娘一眨眼就完事,个没用的男人,不让老娘偷腥难道让老娘陪着你守活寡吗?” 围观的人全都笑了,不少大妈指着那粗膀子大汉指指点点,有的毫不留情面的讥讽,那大汉果然羞愧的抬不起头。 “你个不害臊的小贱人,这种事能往外说吗?” “老娘今天要是不说,大伙儿还当我是个不要脸的。索性说开了,让大伙评评理。我嫁与你八载有余,你连个崽都生不出来,床上那活也不行,今天还打我,呸,就算被休了另嫁也比跟着你个阳痿货好多了!” 周围的人又笑了。 秦悠指着那个大汉对风化的两人说:“你们还想做人贱合一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少,请大家见谅(前面分文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贴一点有意思的东东给大家看哈 我们应该穿越去哪里(转) 前言&外篇、我们应该穿越去哪里? 第四十回(修改乱码) 短短几天擂台周围就起了好几座小楼,这是为了给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武林门派的掌门人观看比赛用的。其他的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只能在附近随便搭个棚子,或者铺个席子随便坐着。 因为白云堡的势力和太华山的威信,秦悠等人分到了一座独立的小楼。这个楼台有点简陋,但可以遮阳避暑,又不怕被挤到,位置还不错,居高临下,可以很清楚的观看擂台上的一举一动。 像这样的小楼还有零零散散十几座,能坐在这楼里的人不是武林中的大派就是像花家那样半个身子在江湖的有权有势之人。 小乞丐坐在秦悠旁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将那些小楼里的人介绍给秦悠。 “那个就是侠义山庄的庄主海孤星。” 秦悠顺着视线望去,那海孤星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双目有神。虽已经年近四十,却相貌不俗,仪表堂堂,一身黑衣在人群中很是扎眼,秦悠不免多看几眼。谁知海孤星警惕异常,立刻察觉到有人窥视,目光如闪电般扫过来。 侠义山庄所在的小楼与秦悠等人不过三丈有余,被那样的目光一扫,秦悠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卓琅玕大步跨上前,挡在秦悠面前,拱手行礼:“在下天上卓琅玕。久闻海庄主大名,特来拜会。” 海孤星并不作答,只是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徐兰卿身上。 “太华山徐兰卿?” 海孤星成名数十载,自恃武功高强,一向不把太华山放在眼里。然而十年前于太华山举行的‘无上论剑’,不但自己的三个徒弟输于太华,连他自己也刚刚和初出茅庐的徐兰卿打了个平手。 不过是名不经传的黄口小儿,却在武学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海孤星江湖沉浮近三十载,却输给了十六七岁的少年郎,怎不受辱?怎会甘心? 从太华山回到侠义山庄之后,海孤星闭门谢客十年,潜心修炼,闻得此次举办武林大会,誓要夺得武林盟主一位,一雪前耻! 面对老前辈的威严,徐兰卿不卑不亢,以礼相还道:“兰卿见过海庄主。” 海孤星:“今日海某人前来,是为了十年前侠义山庄输给太华山之耻。这届武林大会,侠义山庄定能拔得头筹!也让我海某人坐一坐这武林盟主之位!” 此言狂傲至极,大有不把其他门派放在眼里的意思,当即就有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在这里放屁呢!原来是我大师兄的手下败将。不好好躲在乌龟池里,跑出来咬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海孤星眼中杀气一闪,转眼自原地消失。众人自感到排山倒海的气势袭来,不自觉让开。 远看去,众人有如摩西分海一般退开,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直指说话之人。那人也不见让开,身子一斜,避开凌厉的掌风。在往后退的同时,拔出了腰中的佩剑。那剑名为小初,乃名家所制的精钢之剑。本是削铁如泥的利剑,却只吃了海孤星三掌就出现了裂纹。那人心中大骇,不自觉产生了怯意。 武学奥妙,在乎一心。若心智不坚定,必定落败。海孤星冷喝一声,须臾间就要取了那人的性命,却在千钧一发之际,遭人格挡。 徐兰卿的佩剑发出一声哀鸣,仿佛不受其力,海孤星猛的一收掌,冷笑:“好剑法!” “在下师弟多有冒犯,还请海庄主恕罪。” “那是大力金刚掌!”一旁有人认出了那掌法。 “不止。”秦悠睁大眼睛,“这掌法中还蕴含着另外三种掌法。应该是移花接木、乾坤回转和金刚绕指柔。” “黄口小儿,且多留你多活两日罢了!” 海孤星调转身子,阴冷的视线竟然往秦悠身上来。秦悠心里一咯噔,刚才说话的声音明明不大,居然被听了去了? “不知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能看得出我海某人新创的掌法出自何处,必定是高人之后。” 移花接木化自江南花家的落花掌法,乾坤回转取自失传已久的乾坤大挪移,而金刚绕指柔则来自太极神功。这三种掌法和大力金刚掌糅合在一起,取名为惊鸿掌! 海孤星这十年间,阅览了天下间数百种武功秘籍,发现无论哪种功夫都有缺点,都不能让他独步天下。 俗话说的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这个称号是所有习武人的梦想,海孤星也不例外。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武功绝学,那么自己创造就好了。 十年来的苦思冥想,终于让他创造了惊鸿掌和游龙步,武功有成,又收了一个相当有天赋的徒弟,这次武林盟主之位焉有不到手之理? 只是他没料到,有人能那么快看出惊鸿掌所包含的武功。 这个蓝眸的少年不简单。该不会…… 海孤星想起四十年前为祸中原的妖女水魅灵,那个女人来自西域的小国的女人,金发碧眼,最擅长使用摄魂术,无数男人都丧命在她的裙下。最后是太华山的于岷骏舍身饲魔,用男色迷住水魅灵,才免去不少无辜的男人死去。 这个少年该不会是于岷骏的后代吧? 秦悠觉得此时此刻得罪一个正邪不定的老男人是非常不明智的,于是朗声拱手道:“区区在下,不足挂齿。秦悠,云莱人氏。” “海某人平生最佩服像公子这样年轻有为的少年。不知秦公子师承何处?” “还请海庄主恕罪,在下曾在家师面前发过誓,绝对不透露家师的身份。” 海孤星点点头,不以为杵,江湖上古怪的门派规矩多着呢。然后他把视线转移到徐兰卿身上。 “今天,还请太华山多指教了!” 那个嘲笑海孤星的少年终于回过神来,凑到徐兰卿身边,不知死活的冲着海孤星做了个鬼脸。 “六师弟,别闹了!”徐兰卿脸沉了下来。他这个师弟,惹麻烦的本事和他学武的本事一样厉害。海孤星不是寻常人,脾气古怪,肆意妄为。当年无上论剑之后,他一怒之下,竟然将自己的三个徒弟全都废了武功赶出了侠义山庄,由此可见一斑。 这次惹了他,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呢! 那个青年二十出头,圆脸大耳,慈眉善目,看上去就给人好感,秦悠觉得此人肯定好相处。 这个人叫做陶桃,据说他娘生他的头一晚,梦到一片桃林,所以起名陶桃。他看见秦悠,一点也不好奇,也不总盯着他的眼睛看,而是大大方方的和他打招呼,态度掌握的恰到好处,既不过分亲近让人不适,也不过分疏离让人不满。秦悠顿时对这个人充满了好感。 “师兄们都喜欢叫我淘气鬼。”陶桃和小乞丐一见如故,虽然两人年岁差了好大一截,却有一个共同点,喜欢恶作剧。 “六师弟,师父他们呢?” “师父他们很快就来了,听二师兄说你已经在江州了,所以我先跑过来。” 徐兰卿看着那张无忧无虑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刚才的事我就不和师父说了,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不再去挑衅侠义山庄的人,行吗?” “大师兄怕了?听说那个龟孙子带着一个新收的徒弟叫什么叶清蟾的来了,这次我要好好教训……” “伯之!”伯之是陶桃的字,每次徐兰卿这样叫他,就意味着徐兰卿生气了! 陶桃缩了缩肩膀,大气都不敢出,结结巴巴的争辩:“大师兄到底怕什么,那海老邪还曾经输给你哩!” 望着自家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六师弟,徐兰卿只有长叹的份了。刚才和海孤星过了几招,他已经能察觉到这十年间对方精进甚多,已非十年前那个孤傲自负之人。他连脾气都能收敛,可见其心性可怕,这次的武林盟主的选举一定没有那么平静。 “哼,”陶桃鼻孔一张,发出极度轻蔑的声音,“我倒要看看海老邪的徒弟有多厉害。” 海孤星的徒弟有多厉害秦悠不清楚,但是陶桃有多厉害刚才他已经看了。估计,这次要摔大跟头了。 “大师兄,听说这次除了花公子,水公子和月公子都会到场啊!”见徐兰卿依旧黑着脸,陶桃又怕被他说教,立刻转了话题。“不知那水公子和月公子的风采如何?还有镜公子……哦,对了,师兄,听说镜公子现身了是吧?还听说许仙子已经成了他的入幕之宾了?” 陶桃脸上一脸八卦,小乞丐凑了过去,“陶大哥,那个宫非不是镜公子,许飞琼说想跟的人是我家小悠。” 秦悠伸出手狠狠拍了一下小乞丐的大头,“谁是你家的,嗯?” 小乞丐满脸笑容:“我是你家的,我是你家的。” “高人!”陶桃立刻对秦悠竖起大拇指,“在下平生最是佩服像秦公子这样的人才了,敢问……”陶桃挤眉弄眼,压低声音,“秦公子是如何将这天下第一美人给拢到帐中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觉得没什么高丨潮哈,现在处于埋线的阶段,各方的势力悄然行动。等到后面点,会高丨潮不断,让大家呻丨吟的时间都米有。只会骂作者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吸丨精*,这个很重要啊重要。 夏点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5 07:29:20 冬天有些冷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3 10:43:25 摆摆儿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11-11 19:40:00 谢谢你们哈,特别是夏点同学,这是第三个地雷了。有了鼓励,小空会更加勤快码文,日双更不再是梦想。 第四十一回(修改乱码) 秦悠郁闷的想吐血,那是个美人没错,可是却是一朵不但带着刺还带着毒的花啊喂!他可不想再和这个女人有什么牵连,于是正色道: “陶大侠,许仙子并非是在下的入幕之宾。在临湖小筑比试棋艺的时候,在下已经输给了许仙子。许仙子想要选的人应该是在棋艺上能与之比肩之人,而不是区区在下!” “咦,可是我听说……” “宫公子的棋艺非凡,估计许仙子已经折服在他的棋盘上了。”秦悠干净利落的将一盆脏水扣在宫非头上。 “什么?宫非的棋艺那么厉害?”陶桃又露出了八卦婆一样的笑容,“那宫非江湖风评可不怎地啊。” 小乞丐和秦悠同时竖起了耳朵,直愣愣的盯着陶桃,两张脸都写满了‘你快点说啊喂再卖官司我就抽死你信不?’,陶桃满意的接着说: “那听说宫非那物极大,和他春风一度的女子,基本都不敢再来第二次。还听说在床上死过人呢!” 小乞丐:“有多大?” “大哥,你太没见识了。”秦悠斜睨陶桃一眼,“上床哪能不出人命呢?一次要死几亿个人呢!” 没见识的陶桃和小乞丐:“……” 陶桃一拍大腿(小乞丐嗷的一声大叫起来:“大哥,能不拍我的大腿么?”):“还有更劲爆的呢!我听说,那宫非一夜要睡七女!” 秦悠和小乞丐倒吸一口冷气,然后各自在心里盘算一下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然后一个崩溃一个羡慕。 秦悠:以我现在的情况,七天能睡一个女的就算不错了。 小乞丐色眯眯的摸着下巴:七个太勉强,六个还是可以的(秦悠:骗人!)。 “不信,等着看吧!” 不一会,小乞丐和秦悠就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 天空中无端传来一阵仙乐,秦悠顺着声源望去,只见不远的天边飞来一顶轿子。等到来到近处,秦悠才发现,那轿子竟然是周围十六个少女手中的彩纱做成的。 那十六个婢女的轻功卓然,远远看上去那轿子真的如同飞一般。等到轿子来到擂台上空,那十六个少女如天仙下凡一般,收回手中的彩纱,纷纷以优雅的姿态降落在木桩上。 轿子散开后,一个粉衣青年自半空中落下,一边下坠一边还转着圈子,手中的扇子不停的摆动。等到落地后,香风四散,连秦悠都闻得到那骚包到极点的味道。 这一刻,全场人都惊呆了。 秦悠捂着鼻子感叹:这他喵的才是装逼啊!天上怎么没有一道雷劈死这个人呢? 小乞丐:“他穿的也是粉色的衣服诶!” 谈论起粉衣,江湖上除了花千繁再也没有人穿过,这也成了他的一种标志。其实秦悠觉得他也适合红色的衣服。宫非这么做是为了和花千繁别苗头么? 别什么苗头? 武功?后宫? 三个惹事鬼不约而同掉转脑袋看着花千繁,后者对此无知无觉,正呆愣愣的注视着秦悠。 秦悠有看了一眼擂台上的宫非,咂咂嘴:“亏宫公子敢穿粉色衣服啊,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陶桃和小乞丐点点头,宫非长的不错,但是就是肤色偏暗,不弱花千繁那般肤如凝脂般白皙。暗色的皮肤一般不宜穿暖色系的衣服,比如淡黄色和粉红色,免得衬得皮肤更加黑。 秦悠摇摇头:“这世界上不是谁都可以穿粉丝衣服的。”比如秦悠,穿上去就跟娘娘腔一样,再捏着嗓子说话,那就跟谁家的小媳妇一样。如果是小乞丐穿上,那就更有意思了,效果请自动脑补如花。 其他人,诸如卓琅gan和徐兰卿,他们过于阳刚,不伦不类;云观镜到还行,可惜他更适合穿白衣。只有花千繁,能把那骚包的粉衣穿出一种英俊不凡(不是妖媚不凡哦),放荡不羁的感觉。 那宫非却自觉自己天下第一帅,很满意的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神情。唔,这个出场效果不错,以后就按这个来。 “在下乃白石山宫非,字迟镜。”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不少人都在暗自揣测,难道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镜公子么? “敢问阁下是否是无机老人的关门弟子镜公子?” 那宫非摇摇扇子,脸上挂着自诩风流的笑容,这般装逼的行为竟然没有让周围一干人等吐血三升,围上来揍死这丫的,秦悠着实觉得古代人厚道啊。 没有回答,就是默认。 先前还有些忌惮和不满的人,纷纷露出想要结交的笑容。无机老人乃一代鬼才,曾狂言道天下武功无所不会无所不精,他的弟子们就是一座移动的武功秘籍,如果能结交,说不准还能得到什么指点呢! “让我铁拳刘东山试试无机老人的弟子吧!” 一个铁塔般的男人从不远处一跃而起,身体看似笨重的要死,但是落地的时候却很轻盈。由此可见,此人轻功卓然。只不过形象就…… “像一只踮着脚尖跳小天鹅的大猩猩。”秦悠中肯的评价。 这只大猩猩的武功可不简单,听了小乞丐和陶桃这对八卦二人组的讲解后,秦悠知道了这个刘东山曾一拳打死黄河七鬼中的挖心鬼,就此铁拳的名声传了出来。 那宫非居然还有余暇扇着扇子冲刘东山一笑,自以为很帅,结果却因为一身粉红衣破坏,活生生汇聚成了一股乡村非主流之气息。 刘东山心里纳闷,无机老人不是只收美男子,这个镜公子怎么会…… 宫非手中扇子一合,周围的十六名少女像是得到指示一般四散开,却不远离。然后其中几人拿出琴箫笛琵琶等乐器,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端正而坐。 小乞丐不明所以所谓张望:“那群漂亮的姐姐在作甚?” 秦悠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 宫非左足一点底,自木桩上腾空而起,手中的扇子朝着刘东山的头顶猛的一拍去。刘东山以不变应万变,两掌朝天,一虚一实,竟然硬着接下了宫非那一扇。 与此同时,那几个少女开始了演奏。 仙乐飘飘中,宫非简直像踩着节奏翩翩起舞,那刘东山真的成了万花丛中唯一不和谐的因素了。 秦悠简直目瞪口呆,头一次真心诚意的称赞:“活了那么久了,第一次见到自带背景音乐的男人,这宫非牛啊!” 小乞丐深深被震撼:“好华丽好漂亮,要是以后也有那么多的美女姐姐在一旁给我呐喊助威该多好!” 花千繁冷笑一声:“宫公子的功夫不敢恭维,这吹拉弹唱的本事倒是不错。” 秦悠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觉得好笑。花千繁第一次见秦悠在自己面前开怀大笑的模样,不由得看痴了。 徐兰卿本来想阻止秦悠,让他别笑那么大声,毕竟习武之人耳聪目慧,很容易就听见他的笑声。但是看到笑得那么开心的秦悠,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算鸟,一会宫非打上门来他再打回去就行了。 “徐兄,那乐曲不一般。”一直凝视着宫非的卓琅gan道。 徐兰卿点点头:“那乐曲有问题。如果不出所料,二十招之内刘东山必败无疑。” 一开始刘东山以为那些吹拉弹唱的侍女不过是点缀一样的东西,不值得关注,等着一段时间后,他发现那原本丝丝入耳的仙乐变成了催命的魔音。 原本在经络里温和循环的内力忽然像发了疯一样乱窜,让刘东山的气息不稳,差点走火入魔一口血吐出来。 云观镜:“这宫非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踏着节奏的宫非速度越来越快,而陷入节奏的刘东山反而动作越来越迟钝,吃了宫非好几扇子,摔了几跤。 那宫非见刘东山露出破绽,手中的扇子猛的一收,凝力聚气,朝着刘东山的百会穴拍了下去。 这一招狠辣异常,端的是要取人性命。 这个变故惊倒所有人,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年轻俊美的青年一出手那么毫不留情,竟然要置人于死地。 眼看那刘东山就要性命不保,一连串古筝的重音在耳边炸开,每一个人都觉得那弹琴的人就在旁边,连宫非都迟疑了一下。 重音之后,是空谷之音,那古筝的琴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层层叠叠,秦悠只觉得自己似乎身处仙境一般,周围有蝴蝶在扑腾,他甚至还闻到花香,耳边尽是海浪翻滚的声音。 秦悠暗忖:太虚清音果然名不虚传。 擂台上吹拉弹唱的侍女中有几个忽然捂着胸口倒了下去,那些诡异的音乐也停了。刘东山觉得体内混乱的真气停了下来,立刻一个懒驴打滚避开了宫非的扇子。 生死走一遭让刘东山后怕之余,也惊出了一声冷汗。 宫非名扬天下(装逼)的机会被人给搅了,而且自己精心培养的几个侍女也受了不轻的内伤,顿时怒从心起,凝着内力大吼一声: “谁坏了本公子的好事?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39章之所以被锁是因为蠢作者在作者有话里放了一些有意思的东东,手机的读者可能没注意,我最后弄成了长评,挺有意思的,大家看看吧! 至于乱码,作者菌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家有什么好的方法解决么? 发现只要打卓琅玕就会出现乱码,怎么回事啊!!!!! 第四十二回 琴声未歇,萧声又入。 琴箫合奏本不容易,自古以来都是绝配。弹琴的已经不是普通人了,那吹箫的显然也技艺不凡。这一曲琴箫合奏,让周围的人亢奋的心情都沉寂了下去,眼前纷纷出现梦幻一般的景象,不少人暗自心惊,不知这吹箫弹琴之人是何人。 宫非以乐伤人,自然明白这曲子的威力完全在弹琴的那个人身上。他单足点地,朝着弹琴之人所在的地方连连发射了数根暗器。 那是他们白石山邪帝的惯用的暗器,名为魅影针。那针上涂着附骨之疽毒,毒如其名,一旦中了就很难去除。 “宫公子,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何必一上来就下杀手?”弹琴人的声音穿插在琴声中若有若无,宫非却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觉得不妙。刚才的几个重音就能伤了他的侍女,更令他感到畏惧的是,他刚才的射出去的二十九根魅影针,竟然在琴声中无声无息的化掉了。 “你是谁!” “哼,连你的师兄的都不认识了吗?” 回答宫非的是另外的一个人。 远远的,有人如凌波仙子一般,足不点地,手持长箫,身穿华服,如神仙下凡一般来到擂台。明明说话的时候,此人还相距甚远,可是话音刚落,他已经来到众人面前。 如冰霜一般冷艳的高岭之花,圣洁不可侵犯却又让人忍不住仰望。 秦悠暗忖又一个装逼的人来了,只是不知又是一个什么吊炸天的身份。 不急,秦悠掉转脑袋,看着云观镜。 这次却是花千繁先认出来人,只见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大师兄!” 还在猜测的人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原来来人竟是那鲜少露于人前的月公子! 关于月公子的传闻少之又少,众人除了知道他是无机老人的第一个弟子之外,其他讯息一无所知。 徐兰卿:“那就是……月公子?” 花千繁点点头:“是的,是我的大师兄,仙明月!” 秦悠奇道:“还有姓仙的?” 小乞丐:“没我帅!” 秦悠&陶桃:“呸!” 月公子降临之后,水公子也跟着来。 那宫非一看世间两大公子同时来,有些心虚,但是又想起江湖中无人见过镜公子,就算自己冒充,也不会被人拆穿,于是重新露出笑容。 “大师兄,二师兄。迟镜来迟了!” 谁知仙明月和王一水压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秦悠这边走来。 “月公子水公子,好大的架子,连自己的师弟都不认了吗?” 那边花千繁闻言,连声冷笑:“白石山的邪帝也算有头有脸的江湖人士,怎么宫公子如此不要脸!” 宫非脸一红,沉下脸:“你凭什么说我不是镜公子?” 月公子蓦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说:“因为你不配!” ‘你不配’三个字如同尖刀一样狠狠扎进宫非心中,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虽心知对方说得对,但仍是不服,兀自冷笑三声: “好、好、好,既然大师兄不认我,那么我也不用顾忌什么师门情谊。不过我是不是镜公子,不由你仙明月说了算。待在座的各位英雄豪杰看了我的招式后,自有论断!” 说着,宫非如同大鹏鸟一般平地而起,几个虚闪之后,竟来到仙明月身后,前臂一伸,变掌为抓,朝着仙明月的后背心掏去。 王一水和花千繁顿时惊呆了。 宫非这一招正是梅花掏心手中梅花二弄第三式梅月横斜宜映水,这套掌法乃无机老人处于巅峰时期所创的最高武功,他曾说过要将此掌法传给他的关门弟子。宫非能使出来,不是镜公子最好的证明吗? 仙明月冷笑一声,双脚微微一动,左肩一偏,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宫非的爪子。 “好身法!”宫非大喝一声,“看我这招!” 只见宫非双掌往前探去,五根手指如饿虎扑食一般猛的张开,内力自内关穴喷薄而出,声如尖啸,其中还有银光一闪而逝。 这一招双蛇出洞则是无机老人另一个绝学探阴掌第九掌,招式狠辣无比又出其不意,曾有无数高手都败于此招。 “大胆!” 仙明月双足使力移形换影,身形虚虚实实,顿时让宫非手忙脚乱,他射出去的魅影针也被仙明月手中的玉箫轻易的打落,为了避开仙明月的掌风,慌乱之中,他又使了一招‘扇开花现’,这是落霞八式中的第八式。 落霞八式是早些年一个叫做毛异人的武林高手所创,只用于使扇的功夫,威力不是特别大,除了好看之外几乎就是花架子(装逼者专用)。这个武功鲜少有人修炼,秘技落到无机老人手中之后,他也颇看不上。 看到这里,秦悠算是明白了,这宫非大约每一种武功只会其中的一两招,学艺不精,估计是偷学的。 “竟敢偷学本门武功,找死!”仙明月杀心顿起,手中的掌力越发狠辣,招招致命,竟是想要宫非的性命! 围观的众人更是心惊,宫非的武功已经算是中上流,这仙明月却是深不可测! 宫非的武功学的杂,每一种只会一两招,自然无法达到精通二字。十余招下来,竟已是数次险象环生,吃了仙明月两掌,顿时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栽倒在地,还未起身就吐了两口精血。 偷学他人之技乃武学大忌,此时竟无人阻止仙明月,宫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死神朝着自己走来,吓得面无血色。 “大师兄且慢!”王一水出声阻拦,“我看宫公子并非是偷学。” 秦悠认同的点点头,宫非这几招乍看之下无头无尾,但是细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还是学到家了。偷学是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一定有人精心传授。 “听闻师父在收了我们三人为徒之后,一直在寻找名字中带‘镜’的少年,欲收其为关门弟子。在中原遍寻不获,之后去了额西域,恐怕就是在那个时候去了白石山。” 宫非捂着胸口忙不迭的点头,将事实娓娓道出。 原来无机老人一开始看中的果然是云观镜,但那时他罹患桃花痨,命不久矣,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又辗转去了西域,听闻那邪帝宫石的儿子姓宫名非字迟镜,挺符合标准的。于是找机会混进了白石山,伺机考察宫非的根骨。 谁知试了好几套武功之后,宫非的资质并非如同外面传言那么好,远远达不到无机老人的要求,于是他再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因此消失了许多年。 若干年后才传出无机老人收了关门弟子的消息,宫非吃惊之余又忍不住嫉妒,反复打听镜公子的下落,欲与其比试个高下,谁知怎么都查找不到此人。 又过了几年,无机老人挂了,从此镜公子的真实身份竟是无人得知,宫非一思量,这不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么? 反正那个老头已经死了,他冒充镜公子也应该不会有人揭穿才对。 没想到,才出场就被揭穿了。 “这次就算了,如果以后你还敢在江湖上自称是镜公子,就不要怪我仙明月心狠手辣。” 宫非慌忙点点头,被众侍女搀扶着灰溜溜的跑了。 “大师兄出岛,”花千繁犹豫了一下,“是为了小师弟?” 仙明月冷淡的点点头:“不完全是。只是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看到这么一个玩意。三脚猫功夫也敢跳出来献丑!三弟,你就找了这么一个玩意?” 一向骄傲不服输的花千繁低下了头,放低了声音:“是千繁鲁莽了,没查清楚就传讯给了二师兄。” “也就是说,镜师弟的下落还是不清楚啰。” 花千繁点点头。 仙明月皱起眉头,以前他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如今他也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 “师父到底有没有收第四个徒弟?” 三人均未见过这个神出鬼没的小师弟,但是无机老人在死前传讯过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照顾小师弟。可是这小师弟在哪儿呢?却是谁也不知道。 “收了。”王一水淡淡说。“我以前见过他一面。” “那么小师弟的事就先交给你了,水师弟。”仙明月顿了顿,将目光放在花千繁身上,“花师弟,在出岛这段时间,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奇怪的传言。” 花千繁不明所以,茫然的反问:“什么传言?” 仙明月:“你和丐帮的弟子是怎么回事?” 秦悠捂着脸,悄悄躲到卓琅玕/身后。没想到那苏姑娘那么狠,在失恋后会用这种方式报复花千繁。哼,你不和我爱爱,我就让你精神阳丨痿! 花千繁更加茫然了:“丐帮弟子?和我?大师兄你在说什么?” 仙明月皱起好看的眉头,责备的说:“且不说你想和一个男子共度一生有什么惊世骇俗,问题是没得到就算了,怎么会如此自甘堕落?竟然和……”畜生两个字仙明月说不出来,在他看来实在是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无机老人的弟子岂会如此没用?天下间如此多的好男儿,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师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实在不行,将那丐帮的弟子掳到我蓬莱岛上,我就不信丐帮敢闯上岛来!” 花千繁:大师兄你说的明明是人话为啥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呢?一定是我起床的方式有问题。 小乞丐&陶桃:这爆料太爽了,原来花人妖喜欢人兽么?的确有点霸气,唔,不过这丐帮的弟子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 仙明月:“这百里图南是何许人也?竟看不上你,等我处理好了事情,去丐帮会会这个人。” 秦悠早在听到百里两个字的时候,跳了出来一把捂住小乞丐的嘴巴,防止他叫出声吸引到仙明月的注意力。 手掌被人不重不轻的咬了一口,秦悠低下头就看到小乞丐气呼呼的眼睛瞪着他。 小乞丐:坏人,咋这样污我名声? 秦悠:好兄弟,就帮我这一次。 小乞丐:那你今晚上也得帮帮我的好兄弟。 秦悠:……去叫你的花人妖帮你吧,色鬼! 小乞丐:它就喜欢你摸它。 掌心又被人咬了咬,酥酥麻麻的很痒,秦悠真恨不得一把掐死小乞丐。无比后悔用小乞丐做挡箭牌,更后悔的是前几天经不住这家伙哀求,相互帮助了一次。没想到这家伙食髓知味,那次过后一旦两人单独在一起,就缠着秦悠来一发。 仙明月:“不但如此,我还听说你和小王爷以及太华山的徐兰卿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喜欢谁?” 秦悠快要憋出内伤了,说不定过两日,江湖上就会出现一个谜题:猜猜花公子到底喜欢谁? a 百里图南 b 狗狗 c 小王爷 d 徐兰卿 答对没奖哦。 花千繁彻底无语了,他向来聪明,这番胡编乱造的谣言明显是有人故意说的,至于是谁说的,他能联想到的也只有一个人。 若是旁人这般污蔑,早被他打死啦。 可是,却是秦悠。 他舍不得,也不愿意。 只要他高兴就好。 “大师兄来武林大会就是为了我的事么?” 见花千繁不愿多说,仙明月也不勉强,淡淡的说:“不单单。我这次出岛,还有个原因是岛上的花田被人毁了。” “花田?”花千繁奇道,“该不会是长生草吧?”长生草有延年益寿之效,一直以来是武林必争之物。 “不是。”仙明月微微蹙眉,“是胧月草。” 作者有话要说:卓大哥的名字是我最先想好的,琅玕在百度的解释是:其一指美玉,其二指珠树。《本草纲目·金石部》:“在山为琅玕,在水为珊瑚。云,开明山北有珠树。云,曾城九重,有珠树在其西。珠树,即琅玕也。”其三指竹。在本书中取第二意。且据《荀子·正论》:“琅玕龙兹华觐以为实。”注:“琅玕似珠,昆仑山有琅玕树。其实这个词还是美竹的别称,所以他才会被称为玉竹君子。 妈蛋,拼了! 不想改名的说,呜呜呜~~~ 第四十三回 “胧月草?” 花千繁常年和重白在一起,对奇花异草也有所了解,这胧月草算不上珍贵,但全天下只有蓬莱岛上长有这种草。 “抓到凶手了吗?” “被我杀了几个,还有一个逃掉了。” 花千繁眉头紧锁。要知道这蓬莱岛地里位置奇特,除非有岛上的人带领,否则寻常人根本寻它不得。到底是谁那么厉害能闯进去? “有线索吗?” 仙明月的脸沉了下去。 蓬莱岛上遍布奇花异草,有的是天生,有的是认为刻意。虽说仙明月从来没想过有人能闯上岛,但岛上的几条必经之路上栽种着蜂迷花。这种花的香味只能吸引来岛上一种特殊的蜜蜂,若有人闯入或误入,只要沾了一点蜂迷花的花粉,哪怕逃到天涯海角,都能被这种蜜蜂所追踪。 可是,等着仙明月从岛上出来后,那蜜蜂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逃掉的人。那个人就像幻影一样在仙明月的鼻子底下消失,怎能不让他愤怒。 “太奇怪了。”王一水拨弄着发尖,若有所思,“蓬莱岛上有着各种奇花异草,其中不乏天下罕见之物,为何单单是胧月草?胧月草并非什么珍稀植物,而且不是偷是毁……” 仙明月:“等我抓到那个小贼之后自然会弄明白,敢擅闯我蓬莱岛,会让他后悔的!” 周围的人稍稍沸腾起来,蓬莱岛是什么地方?传说中的仙岛。仙岛上不但拥有各种珍奇异宝,还有着自成一体的武功流派。传说蓬莱岛的主人武功出神入化,神出鬼没,其真面目一直都不为外人所窥。没想到,那无机老人的大弟子竟然是蓬莱岛的岛主。 不少人想上来寒暄,拉拉关系唠唠家常。然而仙明月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明月一般冷淡而孤高,岂会搭理这些杂草?他把萧凑到嘴边,空灵飘渺的乐声再次奏响。 仙明月甚至没有和他的两个师兄弟打招呼,就踏着乐声离开了。王一水虽然是水公子,但是他本质上还是钟鸣鼎食之家的富贵之子,自然不会参加这劳什子的的武林大会,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也相继离去。 秦悠摇摇头:“宫公子真可怜,为他人做嫁衣。”弄那么大的排场,结果成为笑料,反而是这位蓬莱岛岛主,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 陶桃深有同感:“亏他那么卖力的出拉弹唱!” 小乞丐点头:“太遗憾了。话说月公子气势太强大了,根本没有人可以和他抗衡!” “太华山的人来了。” “还有少林寺的人……” “哦,各大门派的人终于来了。” 秦悠三人站在小楼的露台,伸长脖子看。 陶桃:“不好师父来了,大师兄,我先躲一下。要是师父知道我将小初剑弄坏了,他会杀了我的。” 徐兰卿无语极了,十几年前从陶桃入门他就不是他的对手,十几年后也拿他没有办法。 都二十好几的人啦,还像个孩子一样,总是惹是生非。 “师父那边我去说,但是六师弟,你必须向我保证,武林大会期间,不允许再去找侠义山庄里的任何人的麻烦!” 陶桃耸耸肩,虽然嘴不说,但是心中却不服气。心中暗下决心,等着擂台赛开始,定要好好收拾一顿侠义山庄的人。 太华山的领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白面长须,衣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模样,看上去很和善。他身后跟着六七个人,还有一个十六七岁明媚可人的少女。那个少女老远见了徐兰卿之后,脸上几乎放出了光辉,朝着他挥挥手。 “大师兄,大师兄!” 徐兰卿也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向秦悠介绍:“秦公子,这位是我的小师妹,尹萍。” “叫我萍儿就行啦。” 穿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孩儿还拉着一个比秦悠大了两三岁的少年郎,兴冲冲的跑到徐兰卿面前。 “师兄师兄,这是爹爹新收的徒弟,叫——” 嘴贱的秦悠忍不住插了一句:“林平之?” “不是!”尹萍终于注意到这个瘦弱的少年,他有着一对和天空一样颜色的眼瞳,近距离下,剔透如宝石,煞是好看。 “你是谁啊?” “小师妹,不得无礼。”徐兰卿忙说,“这位是卓大侠和云少堡主的结义兄弟,秦公子。” “秦公子好,”尹萍不疑有他,朝着秦悠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的眼睛真好看。” 秦悠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你不怕我是山中的狐狸精变得么?” 尹萍咯咯笑了:“不怕,小师弟和我说过,狐狸精也有好的狐狸精和坏的狐狸精。” 徐兰卿新出炉的小师弟姓胡名洡,是一个外形不怎么出色,但是一脸老好人的傻模样,估计天天被小师妹使唤。 太华山的总体氛围不错,除了那个一脸阴沉的二师兄让秦悠觉得有些不舒服之外,徐兰卿的师弟们都很招人喜欢。特别是陶桃,简直有些相见恨晚。 太华之后是少林崆峒等门派,普渡斋的斋主阮清秋和峨眉派的掌门心静师太脸色不是特别好,这也难怪,她们两个门派全是女弟子,属于这次失踪案件的重灾区。 因为没有主办方(还是不够先进啊不够),吵吵闹闹了半天,最后还是太华的尹掌门出面才平息了下来。 总之就是谁也不能服谁,用嘴不行还是得动手。 秦悠:“真他喵的浪费表情。” 这个时代的擂台战还很落后,没有什么成形的规矩,基本都是车轮战。谁能站在这个台子上到最后,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对于武林盟主唯一的要求,只要武功第一即可。 中国人从古至今,似乎有一种误区,只要文采好或者武功高强,就一定是最好的。就像秦桧,他是状元,但是没有妨碍他坑害忠良。现代对孩子的要求也是只要成绩好就行,其他人品德性完全不在意。 殊不知,武功文采什么的是其次,品行才是最重要的。 小乞丐摩拳擦掌:“小悠,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秦悠来不及阻止,小乞丐已经跳上了擂台。 看着兴致盎然扬眉吐气的小乞丐,秦悠不住的扶额,这个傻(哔~~~~),就算你武功再高,那么多的人轮下来,不被打死也要累死好伐? 还有,无论是主角还是大boss都是最后出场的,一开始就上场的都是炮灰好不好? 傻乎乎的小乞丐却自我感觉良好,手中的打狗棒(原本的名字叫打乌龟棒,秦悠觉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就改成了经典的打狗棒这个名字)冲着众人一挥,朗声道:“再下百里图南,特来领教各位英雄豪杰的武功。” 众人一看是这么一个小屁孩跑出来,不免就有人看轻。甚至还有不识货的嘲笑小乞丐,让他赶快回家喝奶去吧! 知晓传言的人不约而同的盯着这个传说中的绯闻男主角,咦,这花公子的品味也不怎地呀! 一个人影一闪,重重的落在了擂台的木桩上。 “在下震天虎赵毅,”赵毅抱着拳,心中却在狂喜,这么个小孩儿应该很好对付才对,只消赢上几个人,足够名扬天下了。 嘿嘿嘿,对不起啦小孩儿,让你成为我震天虎的踏脚石了。 小乞丐也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乐呵。 “怪蜀黍,还请多多指教啰!” 怪蜀黍? 大明朝一般只有美男子能得到叔叔这个荣誉称号,那震天虎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一看就不像个好人,此时有人称他为叔,自然是乐不可支。 等等! 大明朝南风刮的也很大,贵族狎男妓游玩也是常见的事情,这小要饭的该不会看着他英姿飒爽想要倒贴吧? 不要啊,他虽然长了一副熊样,可是却是一个受啊。 受受相遇是没有好结果的,赵毅立刻下手狠了几分。 这边小乞丐笑眯眯的,如同游玩戏耍一般,左蹦一下,右跳一回,把震天虎耍的跟斗牛场里的牛一样——见到棍子就自己戳上来。 在众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中,赵毅也知道自己再打下去也不过是更加丢人,于是灰溜溜的跑了。 “还震天虎呢?是矮脚猫吧!” 初战告捷,小乞丐得意洋洋的冲着秦悠比了个v,一时半会擂台上竟然无人应战。 武功高强的老前辈不愿意背负欺负小孩儿的名声,自是不会跑来和小乞丐对战。而年轻一代的则在刚才的比试中被震惊了,这个小乞丐看上去年轻,但是武功可不弱。 要是输给了他,那还不丢死人啦! 一声低沉轻渺的声音自秦悠一旁的小楼传出,那是剑发出的声音。 身穿月白色直裾深衣的青年,蓦然就是侠义山庄庄主海孤星新收的弟子,叶清蟾! 那叶清蟾不过十六七岁,面容清俊,不苟言笑。 秦悠暗忖,这叶清蟾不好对付啊,年纪轻轻已内外兼修,小乞丐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了,撑了好几天,这文还是得入v了,原本打算要到武林大会完结才会入v,可是……大家要是真心喜欢这文,觉得盗文是恶心的,那么就请支持正版。你们的支持,作者才能写出更多的文来。 预告一下吧! 武林大会结束后,各派失踪的女弟子们在白云堡附近被发现,这些姑娘均成了白痴,只有唐萱芷例外。这个自称失忆的姑娘被秦悠发现,她竟然也是穿越者! 一方面陷入无法醒来的噩梦,另一方面秦悠发现自己的身体散发出诡异的毒香,竟然和传说中的巫蛊娃娃一样。 唐萱芷接连遭受到西魔国的暗杀和绑架,秦悠手中的金香玉佩消失,出现在唐萱芷身边,西魔国的人来到秦悠身边,称他为魔使。 真假变换,到底谁才是雏鹏?请期待后续! 第四十四回 另一边。 “海老邪这次下了苦功夫啊,”空寂大师道,“这个叶清蟾小小年纪能到这个程度,真是了不起。” “这么说来,除了二十年前的徐少侠,竟是无人能与这个少年相比肩。”云山门门主魏孟源点点头。 倒是太华山掌门尹倾天连忙自谦,“小徒不过是虚名罢了。” 普渡斋的斋主阮清秋却愁容满面,她最喜欢的弟子唐萱芷失踪了很久,一直找不到。唐萱芷的武功学的不错,本来是打算让她在武林大会上崭露头角,没想到却在半道中失踪了。 阮清秋还来不及悲伤,她的弟子接二连三失踪,若不是其他门派也有女弟子失踪,她会以为是谁在暗中报复她们普渡斋。 峨眉派的心静师太看到愁眉不展的阮清秋,连忙安稳:“阮斋主不必太过担忧,相比这次武林大会之后,新任盟主会带领各派好手寻找各派失踪的弟子,还有我那不成器的小徒弟……” 两个女人说着说着,同时感受到对方的悲伤,眼看就要执手相看泪眼,尹倾天连忙站出来安慰她们,并且再三保证一定找到失踪的女弟子,才免除了擂台赛第一天两大门派掌门失声痛哭的悲惨局面。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都朝着女弟子下手?”崆峒派掌门林三刀气愤不已,他的崆峒派进个女弟子容易吗?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女孩可爱到整个崆峒派上上下下宠着疼着都来不及,结果才下山玩了一圈,众目睽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世几大门派的掌门均愁眉不展,多方派人在各个女弟子失踪的地方地毯式搜索了很多次,可是一点踪迹都没有找到,那些人就像一滴水融入海中一般无影无踪。 林三刀:“会是魔教妖孽做的吗?” 尹倾天:“这个不能妄下定论。那白莲神教自从上任教主逝世后,有所收敛,近年来都没有什么伤天害理之举。” 空寂大师:“魔教始终是魔教,切勿对其产生善心。老衲听闻年前魔教左使设计陷害徐大侠一事,现如今虽然魔教教主年幼无知,于飘雨掌权,也始终是一个大患。” 林三刀:“那朱瓒甚是可恶,可杀了这狂徒?” 尹倾天连忙解释:“几个月前小徒已经传讯于我,那朱瓒甚是无辜,并非传言中那般不堪,是被魔教所诬陷。可怜那少年人,不但家中七十七口人全被魔教所杀,他本人也随后被于飘雨灭口。” 众人听了无不唏嘘不已,将这笔账记在了魔教的头上。 尹倾天:“在座各位都是正道中有威望的人,在下希望各位能为朱瓒正一下名声。这少年已经枉死,莫不能再让他背着这不堪的名声。” 空寂大师:“这是自然,可惜这少年已经身死。不若老衲传讯给寺中弟子,让他们为朱公子念百遍往生咒,也算是为朱公子积德聚福,希望朱公子下辈子能多福多寿。” 尹倾天面露喜色,不住的道谢。 林三刀:“这魔教不除不行,长此以往,不知还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他们手上。” 阮清秋:“那也先得找到失踪的女弟子。” 心静师太点点头:“贫尼也觉得当务之急是先寻找失踪的弟子才对。对付魔教之事不如稍后从长计议。” 无怪两人如此心急,毕竟普渡斋和峨眉派都是女弟子,占了失踪的人口中的百分之八十,不少新秀、下一代的中坚力量都在里面,门派在接下来的二十年能不能继续在江湖中站稳靠的就是她们,能不让她们心急么? 魏孟源也颇为赞同,反正魔教已经存在了那么多年,少几天和多几天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再说,魔教里高手如云,他暂时不想和他们拼命。比起来去找失踪的女孩儿这个任务看起来更加安全。 想到这,魏孟源不禁感叹了一声。 云山果然在他的手上走向了衰亡。 想想二十年前围剿恶人谷五煞的场面,除了独领风骚的太华山,就属他们云山最厉害。可惜那一战之后,云山折了三人,包括当时的门主。魏孟源不过中人之姿,无论是武功还是品性天赋都远远不如几位师兄弟,赶鸭子上架当上门主以后也没办法振兴云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山一派渐渐没落。 瞧擂台上叶清蟾的资质,和当年的徐兰卿有的一比,只要叶清蟾在这擂台上比试几场,侠义山庄的名声就会越来越大。几十年后,又会有一个徐兰卿诞生。 林三刀:“海老邪对不起那侠义二字,但是所收的徒弟大多不错。” 尹倾天也忍不住赞同:“这叶清蟾的功夫实在是厉害,这套掌法和步法……是海庄主自创的武功。唉,单凭这一点,那海庄主的武功就比我高了不知多少。” 空寂大师:“尹掌门太自谦了,虽说武无第二,但是太华山的正阳心法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 一直注视着擂台的林三刀说:“那个小乞丐输了。” 这句话的效果惊人,心静师太和阮斋主停止了交流,空寂大师和尹倾天停止了自谦。 空寂大师:“那位小少侠可是丐帮的彭长老的徒弟?” 尹倾天:“既然他自称百里图南,那就一定是彭长老的弟子。” 林三刀:“看样子老叫化也不怎么样嘛!” 叶清蟾从开始和小乞丐交手,只用了三十三招,就将小乞丐打下了擂台。 小乞丐的武功不弱,从刚才和震天虎赵毅比试就可以看出,但是竟然在叶清蟾手上撑了不到五十招。 小乞丐在地上摔了好几个跟头,要不是叶清蟾将他击飞至擂台外,他很有可能落到高矮粗细不一的木桩上被活活插死! 他不服气,想跳上擂台再比试一场,然而环绕着擂台的某座小楼里,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垂着头,沮丧的回到了那座小楼。 “咦,那不是徐大侠和花公子么?”林三刀顺着环视了一圈,发现更多令他惊讶的人。“还有天山老人的徒弟卓琅?桶自票けぶ鞯亩?釉乒劬怠! 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哪一个随便挖出来都足够众人瞩目。 “尹掌门,快让徐少侠下去和那海老邪的徒弟比试比试,这是个好机会。” 徐兰卿作为这次武林盟主的候选人,是所有门派众望所归,毕竟徐兰卿本人侠肝义胆,锄强扶弱,武功高强,又曾经和魔教的于飘雨交过手,没有人更比他适合武林盟主的位子。 尹倾天露出一个苦笑:“这也是在下这次亲临的原因之一。小徒已经辞了这次角逐武林盟主之位的机会。” 几位掌门均露出惊讶的神色,连忙追问。 只有空寂大师像是想到什么,和尹倾天交换了几个眼神后,一副了然的神色。 最近雏鹏出世的消息吵得沸沸扬扬,而天下间有资格保护雏鹏的人,少之又少,徐兰卿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相比保护雏鹏的任务,那武林盟主的确算不了什么! 空寂大师:“这样的话,这次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这叶清蟾了。” 林三刀冷笑一声:“空寂大师,这可不一定!” 尹倾天微微一笑:“是温少侠是吧!的确是年青一代非常出色的少年。” 尹倾天口中的温少侠全名温小怜,外号温柔公子,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少年侠士之一。 叶清蟾在二十招以内打败小乞丐的事实让无数人震惊,短短数分钟之内,硬是没有人敢上场。 短暂的寂静之后,秦悠身边的陶桃猛的一跃,直接跳到了擂台上。 “太华山的人?”叶清蟾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动容,他今天站出来唯一的目标就是打败太华山的人,一雪前耻。 “你爷爷我的名字叫做陶桃,侠义山庄的无能之辈记好了!” 这句话成功的挑起了叶清蟾的怒火,他用惊鸿掌作为回应。 站在高楼上俯瞰着这一切的秦悠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每一种武功多多少少都有一种缺点,比如花千繁的繁花剑法,虽然快,但攻击力弱,无法做到一击毙命。 惊鸿掌也不例外,这种掌法虽然威力巨大,遇刚则刚遇柔愈柔,但是防御力却不怎么样,但是配合着游龙步,这个缺点也就消失了。 陶桃武功上的修为很高,不愧是曾经击败了海孤星弟子的人。但是这次……他的运气不好,那叶清蟾的本事很高,武功天赋奇高,加上心无旁骛,让他更容易在武学方面有所精进。 虽然他现在还年轻,但是众人已经可以预见只需再过几年,江湖中又会出现一个徐兰卿。 陶桃脸上全是冷汗,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的强手了。简直就像是在和大师兄比试一样,那种来自灵魂上的畏惧,是强者对弱者最隐晦的蔑视。 叶清蟾身上也带着这种气息,虽然还不及徐兰卿,但是陶桃绝望的发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一个走神,陶桃胸口中了两掌,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摔在木桩上。他的眼前一黑,等到视力恢复的时候,就看到叶清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的脸上无悲无喜,仿佛能赢过陶桃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输了!” 陶桃脸上浮出死灰一般的颜色,一瞬间有如老了十岁一般。 “是的,我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一口老血吐出来。 存稿箱菌:还是萌萌的存稿箱菌来说吧,叶清蟾的清蟾指代的是明月,蟾在古代貌似是一个很吉祥的动物,会做成玉佩佩戴什么的,还有蟾宫折桂这种说法呢。 作者菌:还在吐血中,再起不能! 存稿箱菌:作者菌昨天接二连三接收到大家的会心一击,暂时再起不能。请大家用花花砸醒她! 第四十五回 两个人从太华山的小楼飞了出来,落到陶桃身边。其中一个扶起陶桃,另一个则拱手行礼: “太华山姚溪,特来领教叶公子的武功!” 然而,姚溪也很快输给了叶清蟾。 一连四个弟子上场,都败于这名十八岁的少年。 太华山的颜面扫地,不少与其有过节的人暗自欣喜,还有那忍不住的人出言讽刺。 “我看这太华山也不过是众人吹捧罢了,不过如此!” 那叶清蟾眼珠子微微一动,最后目光锁定在了徐兰卿身上。 还不出来吗? 他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要将这个众人称颂的兰花君子狠狠的打败,让他名誉扫地,让太华山也尝尝这十年来侠义山庄所受的屈辱! “徐兰卿,你怕了吗?”叶清蟾的声音里蕴含了内力,转瞬间就传遍了全场。“哼!什么江湖第一高手,不过自吹罢了。” 秦悠侧过脸去看徐兰卿,发现这个青年的脸上依旧维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太华山的五连败而感到屈辱难堪,也没有因为叶清蟾的挑衅而冲动。 卓琅?奈??荩?滩蛔〕圃蓿骸靶煨值芄?缓枚?Α! 徐兰卿忍得住,并不代表其他人忍得住。 月舞仙子刘新秀娇叱一声,握着手中的佩剑,猛的朝叶清蟾刺去。这是她的得意招式,叫做对月起舞,剑光虚实叠加,一瞬间扰乱对方的视线。然而叶清蟾连看都不看,几乎是漫不经心避开,然后身形一晃,竟然来到刘新秀背后,豪不怜香惜玉的将其一掌打下擂台。 “刘姐姐,”张素婵从普渡斋的小楼冲了下来,一看刘新秀狼狈的模样,顿时眼泪模糊,止不住的哭诉。 “你……你为何那么狠心?” 叶清蟾最不耐女人哭哭啼啼,当即冷下脸:“这里是擂台,只有输赢,没有男女!” 张素婵脸色一红,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求救似的看着华梦姑。 华梦姑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似乎有些欣赏,又有些渴望,那种古怪的神色吓坏了张素婵,一时间连哭泣都忘了。 “本姑娘是普渡斋的华梦姑,你记好了。”华梦姑仰起头,骄傲的宣布。 然而叶清蟾压根没有听进去,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华梦姑的本事还不如她身边那个女孩子,于是兴趣缺缺,继续抬头仰望着徐兰卿所在的那座小楼。 他在等。 华梦姑长得漂亮,从小到大都是男人的眼睛追逐着她,从来没有哪一个像叶清蟾这样忽视她。顿时怒从心起,手中的鞭子朝着叶清蟾那张漂亮的脸蛋甩去。 这一招叫金蛇吐息,手中的鞭子在空中蜿蜒而行,快如闪电,瞬间就缠上叶清蟾的脖子。 叶清蟾看也不看,就像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一般,那根鞭子就被抓住。 华梦姑猝不及防(虽然她也不想防),就朝着叶清蟾的怀中扑了过去,嘴里还娇喘着诶呀。谁知,叶清蟾一个侧身,华梦姑就以脸着地的姿势狠狠摔在了木桩上。 前文就说过,擂台上的木桩高矮粗细不一般,华梦姑脸着地的那一根刚好比其他的几根要低一些,于是众人看到的景象就是华梦姑撅着屁丨股趴在木桩上,仙女的形象全无。 张素婵:“……” 刘新秀:“……”刚才的我实在是太幸运了,至少没华师妹那么惨。 秦悠评论:“……*丝注定孤独一辈子啊!” 徐、花、云、卓:“!!!!” 小乞丐:“你咋知道?” 秦悠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他没救了,搞不好以后要成基佬了。” 耳朵很好使却又很纯情的叶清蟾脸红了:“……” “太过分了!” 对面的小楼里猛的冒出一个人,赫然便是那快剑沈仲翁。 叶清蟾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感兴趣的模样,单掌劈开刺向自己右肋的剑尖。 沈仲翁只觉得握着剑的手一阵酥麻,几乎要放开了。随后他立刻催动内力,佩剑发出轻吟,剑风四起。 叶清蟾以不变应万变,一招翻手为云,直接将沈仲翁的剑给震碎了。 沈仲翁眼睛红了,大喝一声,举着残剑刺向叶清蟾,没想到对方身形一飘,已经在一丈开外。 惊鸿掌的不足之处在游龙步的配合下变得无懈可击,十余招下来,沈仲翁尽是前胸中了两掌,如同断线的风筝栽倒在一旁。 至此,叶清蟾八战八胜,震惊武林。 连太华山都不是对手,这叶清蟾真是了不得。 “好厉害的公子,让我温小怜试试如何?” 明明是一句相当正经的话,但是从这个红衣青年口中说出,怎么就有一种暧昧模糊不明的感觉。 秦悠感觉自己像在看a丨v前戏一样。 用什么试?自然是用我的小洞试你大棒啦! 脑中不和谐的画面频频闪过,让秦悠惊恐的是,他脑补的角色从一男一女变成两个男人了。 罪过罪过! 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小乞丐:“小悠,你的脸怎么红了?” 不信佛也不吃素的秦悠:“因为你刚才实在是太丢人了,连五十招都没撑过,我在替你脸红。” 小乞丐的脸慢慢红了,低下头。秦悠怕自己刚才的话实在是太伤人,立刻转移话题:“这温小怜不但名字娘,穿着打扮娘,说话也勾人。” 秦悠说的不错,这温小怜哪像是比武,倒像是*一般,招招带着香风,温柔无比。叶清蟾武功虽高强,但对敌经验着实不多,先前上场的人招式不是快就是重,哪像温小怜这种充满了暗示的招式,有点手忙脚乱,否则百招之内定能打败温小怜! 初出茅庐的小处男叶清蟾童鞋怎会会温小怜这种老江湖的对手,红着脸处处避让。 海孤星一看自己的得意弟子这般没出息,重重的哼了一声。叶清蟾如梦初醒,有些害羞的神色瞬间消失,掌风越发的凌厉。百余招之后,温小怜飞快的退到一处,双手抱拳道: “叶公子好生厉害,在下实在是受不了,只好认输了。” 又来了,秦悠都觉得那温柔公子是在调戏叶清蟾。 “什么味道,好香?”小乞丐伸长脖子四处嗅,“从来都没有闻过那么香的味道……” 秦悠仔细嗅了嗅,除了拂过面颊的清风之外,什么也没有闻到。 “你不会是饿了吧?” 云观镜也皱起眉头:“奇怪,我也闻到一股香味,的确很香。” 江湖经验丰富卓琅?顿时醒悟,大叫:“屏住呼吸,这是毒香。”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虽然众人迅速屏住呼吸,但是那毒香的威力实在是了得,秦悠只感觉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云观镜栽倒在他身上,身子软的像一滩泥。 “二哥!”随着秦悠尖叫,周围全是倒地的声音,“你怎么了!” 不光秦悠小楼里的人,其他小楼中也传来惊呼声,然后众人都在那诡异的毒香中倒了下去。 只有秦悠和几个不起眼的门派弟子好生生的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秦悠猛的清醒,这毒只针对有武功之人!而且看样子是武功越高的人,受到的影响越大! 他望着擂台,果然,叶清蟾和温小怜也全都躺在木桩上,不得动弹。 “所谓正道,也不过如此!” 密密麻麻的人无声无息的冒了出来,为首的正是于秦悠和小乞丐有着一面之缘的于衡。只不过,这次他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一身黑衣。黑衣上绣着一朵朵白莲花。 空寂大师撑着虚软的身体,大喝:“魔教妖孽,大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还是存稿箱菌,今天才看到暮暮童鞋的火箭筒,真是太感激了。作者菌已经高兴的分不清男女了。现在还在拼命码子呢。 第四十六回 “哟,老头,这醉魂香的威力很大,你别一激动就死啦。”于衡后面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阴阳怪气的说。“你死啦后面就不好玩啦!” “修罗手杨杯!”有人认出了说话的人。 魔教左使于飘雨手下有三鬼,分别是修罗手杨杯,玉面罗刹和恶魔罗三人,除了修罗手广为人知之外,其他两人连是男是女都不为人知。 这三人为害武林,不知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他们手上。 跟在于衡身后的,不但有三鬼,还有十殿阎罗、黄河七鬼,十二死神等等令中原正道痛恨和畏惧的邪魔外道。 几位掌门看到这个阵仗,顿时又惊又怒,却苦于身中剧毒,无法动弹。空寂大师颤抖着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杨杯又发出那种刺耳的、阴阳不调的声音,听得秦悠从骨子里发冷。 “当然不是来干好事啰!” 一群武林正道人士在这里举办选举大赛,打算找个人带领他们攻打魔教,却没想到魔教早已暗渡陈仓,竟然于暗处放冷箭,简直太卑鄙了。 秦悠暗道: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强大! 醉魂香这种bug一样的药物,据说无色无味,只对有功夫的人有效,而且是功夫越高受到的影响越大。一旦中毒,如果二十四小时内得不到解药,就会毒发身亡。十二小时之后就算吃了解药,也会武功尽失。 这种神一样的药物是许久以前从西域那边传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制药爱好者发明的。秦悠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就是因为重白目前还没能解开这种毒! 于衡那张空洞的面具扫视了全场,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悠觉得他的目光短暂的停在他身上一会。 估计对方也在疑惑啊,怎么这小子隔了半年眼睛颜色就变了呢? 秦悠其实考虑过一直待美瞳的。 但是美瞳不同于隐形眼镜,它对角膜是有一定伤害的,长期佩戴会造成很多副作用,眼药水也不是经常点就是好的。最后考虑到健康,秦悠还是放弃佩戴。 趁着魔教的人没注意到他,飞快的操作着手机,屏幕的光芒暗淡。 一旁的云观镜急得要死,千算万算,没想到魔教是如此大胆,可恨的是他现在竟然无法动弹,丹田内空荡荡的,内力全都不翼而飞。 “三弟,快逃!”卓琅?勉强爬起身,已经是满头大汗。 “大哥,就我这身子骨,往哪儿逃呢?”没有武功,身体不好,估计还没跑出十米远,就被人像捉耗子一样逮了回来。“不如先看看这魔教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吧?” “秦弟……”徐兰卿艰难的扭动的身体,“我腰间……有一个特殊的烟花……可以联系到国师……秦弟,想办法将打开它……最多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秦悠蹲□子,在徐兰卿怀中乱摸,很快徐兰卿的呼吸变粗了,脸也红的不正常。 “徐大侠,你看起来很痛苦诶?没事吧!”其他人都没他看起来严重,果然是因为他的武功最强么? “别……摸那里……烟花在腰间……” “哦!” 徐兰卿很快发现,摸腰间更让他痛苦。秦悠就在面前,从来没有离他那么近过,他柔弱的呼吸时不时扫过鼻端,带着淡淡药香,撩人心扉。 他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腰间传来酥麻痒几种感觉,那只柔软的小手四处乱摸,徐兰卿只觉得下腹一紧,*如同星火燎原一般燃烧起来,几乎让他失去神智。 这个情形和两年前越城五月楼那一幕是何等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心境。 那个时候心中的屈辱足以摧毁任何一个男人,现如今他却期望那只小手能多摸一会。 秦悠望着手中那简易的竹筒,很怀疑它的效果。没有引线,只有一个用红漆封住的小口。 “打开那个小口。” 秦悠小心的撕开红漆,鼻端只闻到一阵清香,然后香味就消失了。 “能行么?”秦悠表示很怀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我是徐兰卿春心萌动的分割线------------------------ 另一边,在于衡说出要求后,众位掌门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尹倾天:“既然于左使只是想设下棋局对弈,不如将我等身上的毒解了,再下棋如何?” 杨杯裂开嘴笑了,这让他那张卡西莫多脸显得更加可怖,“尹掌门真是越活越天真,如果我们只是想要下棋,用得着那么大的阵仗么?你们正道密谋想要除掉我们魔教以为我们不知么?要是我们坐等你们来将我们一网打尽……我们又不是傻子!” 众掌门:“……” 于衡抬起手,杨杯立刻闭上嘴。 “我也不是那等嗜杀之人,只是这个棋盘的棋子要用活人,各位掌门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们的棋手了。” 杨杯从于衡身后一闪而出,掌风劈向那些木桩,高的被强力按了下去,太细的则被□□扔掉,不到半个时辰,擂台变成了一个用木桩形成的棋盘。 尹倾天和空寂大师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光是一个修罗手杨杯的武功就如此高强,那么剩下的……看样子这次正道要遭滔天巨祸了。 “现在,你们可以选棋手了。” 论棋艺,镜公子称第二那么天下间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但是镜公子至今未现身,所以做不得数。除了镜公子,其他人都颇有争议。像许飞琼,像宫非,甚至空寂大师本人,都是棋林高手,一直也没争个高下。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空寂大师身上,他苦笑一下,挣扎着站起来,冲于衡合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就由老衲会会于施主吧!” “既然以棋决胜负,自然不能让大师身中剧毒。蓝莲,给大师解毒。”天水鹦哥从于衡身后袅袅而出,一袭蓝衣在空中飞舞,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玉净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喂给了空寂大师。 “这颗药丸大约能解一半的毒,能让大师现在行动无阻。”天水鹦哥笑语晏晏,“不过大师可别妄动真气,否则后果自负!” 猜棋的结果非常幸运,空寂大师执黑子先手。大明围棋没有黑子贴目的说法,一般手持黑子又先手,那可是便宜占尽。 空寂大事毕竟在棋盘上浸淫了数十载,一开始还能占上风,虽然用人做棋子有点古怪,但是静下心来,从开盘对角星布局,都显得他的手法相当老辣。 只可惜…… 秦悠叹了一口气,空寂大师始终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他的棋子没有杀气。 但是棋盘如战场,没有杀气就等于将自身当做绵羊一样送入敌人的狼嘴里。 “这颗棋子无气了。”于衡指着魔教的一名教众,“大师应该提子了。” 空寂大师虽然知道该提子,可是这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他……提不动啊! 于衡似乎看出了空寂大师的疑惑,道:“这有何难?” 那个人似乎是得到讯息之后,掏出怀中的剑,朝着心脏猛地刺了下去,然后拔了出来。鲜血迸溅,喷到周围几个魔教的教众的身上和脸上。然而那些人却丝毫没有动容。倒是正道这边的人吓个半死,差点尿了。 以人为棋子,棋子死则人死,这是何等残忍以及可怖的做法。 惨剧顷刻间发生,空寂大师捂着心口,半天说不出话。 那于衡却好整以暇:“大师,该你了。” 空寂大师半天抬不起手,周围各个门派的弟子都露出惊恐的眼神,龟缩在墙角,害怕轮到自己上场。 在秦悠看来,空寂大师的棋力还是很不错的。奈何以活人为棋子,而围棋,大家都懂的,棋子很多。 于是在选完自家的徒弟后,空寂大师把目光转向众位掌门。除了尹倾天点点头,其他几个人眼神都躲躲藏藏。 是啊,谁会拿自家的徒弟做赌注啊! “虽然我不介意多等一下,但是,那醉魂香的毒随着时间的流逝,效果会越来越强。” 围棋是相互抢地皮,围地多者为胜。然而任何一种棋子游戏,都不可能没有牺牲,魔教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教众,但是空寂大师却不能这样做。他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 许久后,空寂大师枯老的面容毫无光泽,如同将死之人 。 “老衲认输了!” 于衡:“大师太谦虚了,这中盘都还未到,怎么就认输了呢?” 空寂大师闭上眼:“老衲棋艺远不及于施主,甘拜下风。” 于衡:“这可不好,如果空寂大师认输的话,那么这个棋盘上所有黑子就都死了哦!” 闻言,空寂大师急怒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站在棋盘上的大部分黑子是少林弟子,更多的却是各派的重要人物。下棋的时候因为他们动弹不得,都是杨杯去各做小楼里抓人扔进棋盘中。这魔教心思阴毒,专挑各派掌门和大弟子,想要将武林正道大部分中坚力量完全消灭! 空寂大师和尹倾天知道于衡的目的,可是苦于身体不能动弹,没有一点办法。难道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武林正道惨遭屠戮么? 阮斋主和心静师太眼中更是一片绝望,徒弟找不到,想不到自己也要折在这里。 于衡将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绝望丑陋的嘴脸欣赏个够,才慢悠悠的说:“不过,在下一向敬佩空寂大师的德行品性,在此给大师一个机会。允许你们换一次棋手,接着这盘棋下,如何?” 棋盘上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然而空寂大师和尹倾天却皱起了眉头。 在场的人还有谁的棋力能高过空寂大师? 没有人了。 “于施主,在场的人棋艺已无人能比老衲高深,替换棋手的事……” “这可不一定。”于衡那张银色的面具在太阳光的反射下闪闪发亮,最后面朝秦悠所在的小楼,“我看镜公子的棋力就不凡。对吧,秦公子?” 场上一片寂静,人人伸长脖子看这个籍籍无名的少年。他看上去病弱不堪,肤色比中原人要白,有着一双罕见的蓝色眸子。 没有人相信,他就是镜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夏意童鞋又仍了一个地雷,太感激了。 还有,小空是亲妈,这点无误。 第四十七回 “于左使说笑了,”秦悠的脸上无波无痕,“在下并非镜公子。” 于衡不置可否,轻捻着一颗白色的棋子,“镜公子何必躲躲藏藏,难道……你的棋艺冠绝天下不过是虚名?” 那杨杯嘎嘎大笑:“左使,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是那镜公子?莫不是跑出来唬人的?快些回家吃奶吧!” 秦悠:“……” 于衡:“怎么样,镜公子?”他随手一指,“这些人都如瓮中鳖一般,生杀大选尽数掌握在我的手中。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顷刻间就会人头落地。唯一的机会就是从棋盘上胜我,如何?” 秦悠:“……” 于衡:“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你身边的那个丐帮的小兄弟就危险了……” 秦悠:“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男人既不是来灭中原正道,也不是来统一武林的,他到底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于衡好整以暇:“自然是下棋啰。镜公子一直不出来,无人和我对弈,颇感寂寞,只好主动找上门来。” 不是,他不是为了来下棋。 秦悠皱起眉头,仔细思索。 第一次见于衡是在繁城的五月楼,那个时候他正要去找轻粉那小娘皮聊天下棋,被老鸨拦住了,说是有客人。 繁城就属朱瓒横行霸道,从来只有别人被拦,这次也轮到他? 朱瓒每个月砸在这小娘皮身上的银子不少,竟然敢拒绝他?于是朱瓒怒不可遏,想要看看轻粉会面的男人是什么地方跑来的野汉子。 门还没推开,那个男人就出来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排山倒海一般的掌风,朱瓒的武艺和他的字写的一样好,顿时像个皮球一样咕噜咕噜滚了出去。 他从尘土中抬起头的那瞬间,看到的就是于衡那张淡漠的脸。还有那一闪而逝的憎恶。 自从在云莱遇到于衡之后,秦悠每晚都仔仔细细的回忆朱瓒的那段记忆,他可以确定,那是朱瓒和于衡的第一次相遇,在此之前他们绝对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眼中的憎恶就奇怪了。 于衡的年纪比卓琅玕还要大上几岁,以朱瓒的年纪也绝不可能在于衡小的时候欺负他,那么为何会有那么深的憎恶? 秦悠一开始推测,是因为那个叫做轻粉的女人。 可是那个时候的朱瓒虽然比同龄孩子高以及成熟,但着实还是个孩子,再怎么也不能对轻粉有实质上的侵犯。 第二次见面是在郊外的破庙里。 他被花千繁废了武功,又中了拈花掌,被仍在人烟稀少的破庙里自身自灭。被折磨的死去活来之时,于衡出现了。 他看着痛得奄奄一息的朱瓒的眼神很奇怪。 至此至今,秦悠都没办法看明白那个眼神。 你说是单纯的憎恶吧,可是其中又包含着奇怪而复杂的感情,渴望?欲丨望? 他给朱瓒喂下抗衡拈花掌的毒药,让他一时半会死不掉。但是又杀了朱瓒全家,让他无家可归。 是朱瓒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于衡惦记的吗? 这家伙又懒又胖又馋,平时游手好闲喜欢调戏漂亮的妹子,大多数时候都无所事事混吃等死,除了棋艺之外,秦悠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值得于衡如此大动干戈。 “镜公子,想明白了吗?” 秦悠扫视了一圈,觉得就算拿出一把ak47大开杀戒,估计也赢不了于衡。 “这不公平!” “嗯?” 秦悠指着那些白子,道:“贵派选的白子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而我们正道的黑子却是各派的好手,这不是相当的不公平吗?” 于衡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具盯着秦悠看了好一会,才缓缓道:“镜公子不动安如山的定力让在下好生佩服。好,你说该怎么办?” 在没有办法改变现状的情况下,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争取获得更多的利益。 “你们的棋子就由我来决定,如何?” 魔教众人屏住呼吸,全都望向于衡。修罗手杨杯阴沉沉的盯着秦悠道:“左使,不过是奶娃子的胡言乱语罢了,他们正道如今如同砧板上待宰的猪羊一般,何必——” 那张诡异的面具微微转向杨杯,后者脸色刷的白了,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话。 “好!” 秦悠接着空寂大师的棋局下棋,好在空寂大师布局不差,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 “十七之四!” 秦悠刚说完,杨杯就将他身边的小乞丐提了起来,仍在棋盘上。 于衡“三之十六。” 秦悠指着杨杯,笑得人畜无害:“就你吧!” 杨杯身子僵硬,下意识去看于衡,只见于衡冷漠的点点头,只能遵命。 接下来每走一子,秦悠身边的人都被选作了棋子。而于衡身边的心腹好手也下去了不少。 “十一之二。” 于衡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模样的人默默伫立。秦悠露出牙齿粲然一笑,指着那人道:“那许飞琼下去吧!” 于衡沉默片刻,“镜公子搞错了吧?那天下第一美人可是你们正道中的人……” “是吗?可是我看那个黑衣的姐姐就是许仙子啊!还是说——”秦悠收起脸上的笑容,沉着脸冷然说,“我应该称她为玉面修罗?” 整个擂台上死一般的寂静,正道中的人谁也不相信秦悠的说辞。那许飞琼成名已久,怎么可能是魔教妖孽呢? 好一会,黑衣人发出一声娇笑,宛如银铃一般清脆:“镜公子果然有这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知妾身到底什么地方露了破绽?” 秦悠摸摸下巴:“这个嘛,我猜的。没想到许仙子如此诚实,不愧为我辈典范。” 许飞琼:“……” 空寂大师和尹倾天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忧愁。这许飞琼出道二十多年来,一直是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美人,却一直未被人发现,可见其隐藏之深。若非今日被秦悠喝破,还不知要被蒙蔽多久呢! 尹倾天想的还要更多一点,既然连许仙子都可能是魔教中人,还不会还有其他成名或者不成名的魔教妖孽隐藏在各个门派中呢? 相比之下,正道实在是有所不及。两人又把目光投向下棋的少年,这个尚且稚嫩的少年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他能赢吗? 于衡的棋艺之高平生未见,秦悠只觉得汗水不停的冒出来,心跳的太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镜公子,你的三颗子无气了。” 那三颗黑子对应的分别是崆峒派的一名弟子,金刀门门主刘惜金和月舞仙子刘新秀。 崆峒派的弟子当场就尿了,身子抖得像筛子一样,先是大叫了几声我不想死,然后指着秦悠大骂:“你是故意的!我本来不用死的,该死的是他!” 这个他正是小乞丐。 秦悠漠然。空寂大师的棋局有几颗子走的相当差,必须补救过来。可是补救的话,就会牺牲小乞丐。为了保住他,秦悠不得不选择牺牲另外三个人。 这是一招坏棋,只要有点围棋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 金刀门主是个汉子,傲然一笑:“魔教的狗崽子们,别嚣张,二十年后老子是一条好汉。镜公子,替老子多杀几个魔教妖孽。”然后拔出佩刀自刎而死。 刘新秀则朝着阮清秋不住的磕头,哭道:“师父,弟子不孝,先走一步。” 阮斋主当即身子一软,跪在地上朝于衡哀求:“饶了我的小徒,让我替她去死吧!” 刘新秀是个烈性子,还没等阮清秋说完,就咬舌自尽。顿时普渡斋上上下下一片哀嚎,张素蝉哭的快晕过去了。 那名崆峒派的弟子却不肯死,一直辱骂秦悠,临死之前还大喊大叫:“下一个就是你们了,那姓秦的只顾他的人,要我们死的不明不白啊!” 三人的尸体很快被抬走,只留下木桩上暗红色的鲜血。 “镜公子,该你了!” 秦悠周围的人无不露出恐惧到极点的神色,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有的甚至还怨毒的瞪着他,恨不得生啖他的血肉一般。 于衡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局面,不紧不慢的说:“看样子没有人愿意成为你的棋子了,那该怎么办呢,镜公子?” “老衲去!”空寂大师踉跄着站起来,冲秦悠深深鞠了一躬,“秦少侠,对……不住了!” 秦悠面无表情,对刚才的惨剧似乎视而不见:“五之五!” 于衡:“七之十二。” 尹倾天也站了起来:“我来!” 秦悠瞥了一眼尹倾天,随后很快移开视线,慢慢吐出几个字:“十七之十。修罗手杨杯的命我收下了!” 杨杯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命那么快就没了,他下意识去看于衡,希望能得到宽恕。没想到于衡连头都不抬一下,只是呷了一口茶水。 杨杯心里一冷,想他从十六岁踏入江湖开始就作恶多端,无数大侠公子想要除掉他都没成功,没想到现在栽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头手上。 “左使,杨杯不辱使命,先走一步!”杨杯冲着于衡抱手,然后对着自己心口一掌下去。修罗手最后抓的胸膛竟然是自己的,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于衡是一个很狡猾的男人,他对攻城略地并不在意,而是不慌不忙朝着卓云徐花四人进攻。 此时此刻,秦悠终于确定了于衡的目标就是他。于衡不在乎这盘棋的输赢,赢了,自然很好,还能灭掉中原正道一大半的生力;输了也不打紧,只要杀了秦悠身边的人即可。 而对于秦悠来说,这盘棋无论输赢,都要背负杀孽。 不但如此,那些在棋盘上死掉的人的亲属,都会视秦悠为仇人。 好一个一箭三雕之计!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呼,累死作者菌了。 第四十八回 秦悠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他离于衡有一段距离,无论是枪还是毒药,都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 “该你了,镜公子!” 秦悠猛的回过神来,一看棋盘就大惊失色。 下棋对弈最忌分心,等秦悠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失了一片好局势,更糟糕的是,大哥卓琅?陷入了危险之中。 于衡只需再走两步,卓琅?就得死。 但是,不是没有办法。 于衡给他留了一条绝好的路,只不过这条路需要牺牲很多人。 就像当初被花千繁仍在破庙里自生自灭的秦悠一样,看似有选择,其实无路可走。 “怎么,镜公子为难了?”不知是不是眼花,秦悠只觉得于衡脸上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具朝他露出了一个邪恶的笑容,那个男人在享受秦悠的挣扎和痛苦,“用五个人换一个人的命,不知各位英雄豪杰的感觉如何?” “三弟不必犹豫!”卓琅?虽然中毒很深,但不愧于他玉竹君子的称号,依旧身姿挺拔,青色的长衫在微风中微微飘动,看着秦悠的眼神还是如此的温柔,没有一丝责备,“能牺牲我卓某人一条命换其他五人之命,也算是值了。” “好,不愧是天山老人的徒弟,这副侠肝义胆令于某好生佩服,就是不知你的三弟肯不肯?” 秦悠怎么会肯,一大堆不认识的人和自己相处了一年有余的大哥,会选谁不是很明显么? 秦悠缓缓闭上眼,沉思片刻蓦然睁开。 “七之十五!” 于衡沉默了,而周围的正道人士全都崩溃了。 秦悠选择了卓琅 ,放弃了唯一可以赢得这盘棋的机会。 论棋力,于衡和秦悠旗鼓相当,走了这么一步坏棋后,秦悠必输无疑。 五人之后,将是大半个正道人士惨死,小乞丐、云观镜他们也会因为秦悠输棋而死。 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却不能不喝下去。 秦悠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卓琅死去。他做不到! 新闻中天天报道有人死亡,大多数人看到后除了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之外,最多就是带着同情的唏嘘几声,更多的人只是漠然的点小红叉! 是他们太冷酷太无情吗? 不是,是因为彼此不认识,不熟。 “三弟!”卓琅想要出言阻止,但无奈剧毒发作,已是无力支撑。他心中一阵担忧,秦悠这么做,岂不是把自己置于火炉中么? “十一之四。” 于衡手中的刀终于落下。 一片哀嚎四起。 棋盘右下角的一片黑子全都死了。 第一个是林三刀。他一脸难以置信,不想死,但也不想丑态毕露的跪地求饶。那个魔教的执行长老在他身上戳了三刀,也算全了林三刀这个名字。 第二个是叶清蟾。这个冷若冰霜的少年冷冷的瞪了一眼执行长老,道:“我自己来。”隧举起掌,朝着自己的天灵盖猛的击下去,登时毙命。 叶清蟾可谓是这次武林大会上最瞩目的新星之一,不少人猜测只需再过几年的磨练,江湖上一定会诞生第二个徐兰卿,没想到却在这个地方陨落。 海孤星阴沉着脸,注视着徒弟的尸体,一语不发. 醉魂香这种毒是武功越高受的影响越大,虽然他坚持没有倒下,也仅仅只能做到不倒下罢了。 第三个是常清逸,他苦笑了一下,在人群中找到被吓呆了的恭如妆,欣慰的笑了一下,拔剑自刎。 云山本来就青黄不接,现如今最受倚重的常清逸死了,魏孟源气的直翻白眼,差点被活活气死。 第四个是太华山现任掌门尹倾天。他从容不迫,对倒在一边的徐兰卿温言道:“好好照顾你的师弟。”又对太华山的众弟子说:“各位,今日之事,并非秦公子之过。我死之后,掌门一职由大徒弟徐兰卿接任,太华山众弟子不得为难秦公子。”隧含笑而死。 太华山的弟子一向师徒感情很深厚,顿时不少人嚎啕大哭。尹萍一声爹爹之后,当即晕了过去人事不省。 第五个是峨眉派的一名女弟子,姓梁名玉燕,年纪比秦悠还要小。小小的女孩儿还不知为何自己的命运在瞬间就决定了,泪流满面,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 眼看又有一名女弟子命丧黄泉,心静师太睚眦欲裂,大喝一声:“魔教妖孽,休得夺我徒性命!” 众人都中了醉魂香内力尽失不能动弹,唯有峨眉一派有一门绝学名为玉女神功。若能达到玉女神功的第九层,那么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武功提升十倍以上的威力。 这种强大的武功是需要巨大的代价的。 一旦施展玉女神功第九层,后果就是短时间内武功尽失,就算好生修养,也无法达到以前的水平。 所以峨眉派虽然有这么一部武功绝学,但是练的人并不多。 心静师太却顾不了这么多了,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被杀,她做不到。 身子腾空,如大鹏展翅一般,心静师太此时的脸孔上哪还有心静二字,只有机械一般的杀戮。有些衰老的皮肤呈现出玉石一般的冰冷无机质,手成爪状,猛的朝着于衡的天灵盖抓去。 于衡右手一挡,顿时剧痛钻心,那心静师太的手指也如玉石一般坚不可摧。 “这就是玉女神功?果然名不虚传!” 于衡身子甚至都没动,好整以暇的等着她攻击。心静师太正纳闷,不过她没多想。玉女神功她虽然练到了第九层,但是并不能太长时间使用,必须速战速决。 只要杀了他,那么魔教必然大乱。 就在手掌要拍到于衡身上,心静师太终于看到面具后的那一双眼睛,幽黑的深处闪着一点蓝光,脑子蓦然一痛,意识就在瞬间崩溃了。 这也是峨眉派的心静师太最后能做的事。 在秦悠的视线中,心静师太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突然抓着自己的衣服大吼大叫,眼睛珠子都要凸了出来,然后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将自己活活掐死。 就算秦悠再淡定,也免不了发出尖叫缓解突如其来的惊恐。 他认出了心静师太的武功,但是从来没听说过玉女神功会这样反噬。教朱瓒的老头也高度评论过玉女神功,虽然副作用大,但是一旦练成,短期爆发力还是非常可观的。 刚才那短短几十秒的交手中,于衡并没有使出什么高级的武功,可是却在顷刻间取走心静师太的命,这是多么可怖! 于衡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丝毫不在意,那个执行长老手持长刀,朝着梁玉燕走去。 小姑娘刚刚目睹了自己师父的死亡,已经被吓呆了,连哭都不会了。 秦悠再怎么冷心绝情,也做不到看着一个无辜的小孩子死在自己面前。 他从小楼直接跳到棋盘上,飞快的朝着执行长老奔去。那个人也没有立刻要了梁玉燕的性命,而是和大部分魔教教众一样,如同看戏一样盯着这个毫无内力武功尽废的人如何救那个小女孩。 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三米的时候,秦悠抬起手,砰地一声,执行长老捂着心脏,难以置信的看着秦悠,然后倒了下去。 “暗器?”于衡对自己的属下死亡一点感慨都没有,也没有发怒,只是将视线停留在秦悠紧握的拳头,“是护花铃?” 护花铃是无机老人的绝学之一,隶属于暗器一类。除了稍稍逊色百花扇和飘雨飞花之外,也算是暗器中的顶级绝学。 秦悠孤独伫立在棋盘上,脸上的表情惊心动魄,于衡甚至可以从那一双蓝色的眸子中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 起初第一眼看上去很像那个女人,但是仔细看的话,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但是,当一个人深深憎恶某一样东西,见到其他类似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反射性的产生厌恶。 于衡就是这样。 他非常非常讨厌秦悠那一双蓝色的眼眸。 恨不得,挖出来,吃掉。 “十之十六!” 那个少年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柔弱,很快消散在风中。 如此柔弱易碎的声音,造成的却是如山崩一般的声势。 于衡低头看了一眼棋盘,他也是一个棋林高手,虽然才下到中盘,但是也已经一眼看到头——他输了。 明明一开始是一招坏棋,可是却在这名少年的手指间,突然变成了好棋,扭转了整个局面。 不可思议,真的很不可思议。 “我输了!”于衡语气里没有任何感情的成分,仿佛对这盘棋的输赢丝毫不在意。“不愧是镜公子,不负于‘中盘杀手’的称号。” 伴随着我输了三个字,棋盘上所有白子全都自杀了。那种沉默的、整齐划一的举动震惊了整个正道人士。 身边全是死去的尸体,尸体的主子却无动于衷,秦悠只觉得不寒而栗。 “既然我赢了,把解药交出来。” “这有何难?只要镜公子和本座走一趟,去碧台宫游玩一番,和本座好好交流一下棋艺上的心得,那么解药自会奉上。” 碧台宫是魔教的总部,地址相当隐秘,据说周围还有各种阵法,普通人根本闯不进去。 当年徐兰卿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误打误撞才进去,其中的艰险诡异不言而喻。 秦悠微微一笑:“当然,不过你现在必须得给他们解毒。” 于衡:“这是自然。待镜公子和本座走后,他们自然会给众位英雄解毒。” “和你去哪?” “当然是碧台宫。” “你太自负了,于左使。”少年在逆风中,声音断断续续飘到他的耳朵中,“还有,我不是镜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存稿快没了,明天申请休息一天,后天继续! 倒v的章节不是作者菌可以控制的,很多时候,像作者菌这种小真空,只有发言权没有决定权! ps:作者菌本来想给大家免费看到六十章的,╮(╯▽╰)╭ 第四十九回 二十名乌衣卫凭空冒出,将于衡团团围住。 更多的白衣人则出现在擂台四周,将魔教一干教众全都赶到了棋盘上。 “是乌衣卫和雪衣卫!”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喜的叫声。 于衡漫不经心的扫视一圈,对自己被包围这个事实一点也不担心。 “真奇怪,上次在云莱,才和你没聊多久,国师就急匆匆赶来。这次也一样……似乎你和国师有着特殊的关系啊!” 乌衣卫是国师的私人部队,雪衣卫则是小王爷明瑾的暗卫。这一黑一白是大明王朝皇家最出名的标志。 一个身穿紫色华服青年,骑着白马,被众人簇拥而来。紫色是大明王朝最尊贵的颜色,非皇族人员不得穿着,众人几乎立刻就猜出来人的身份。 这个身姿挺拔,不苟言笑,神情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冷艳,只有在看到自己结拜兄弟平安无事之后,他那严肃的神情才稍稍有所收敛。 “小王爷居然亲临,不知是为了谁?” 明瑾拉住缰绳,□□的白马立了起来,发出高吭的嘶叫。 “魔教妖孽,罪该万死!” “哦?小王爷不怕我不交出解药么?” “这有何惧!”小王爷身后的重白走了出来,“区区醉魂香,我重白还未放在眼里。” “原来如此。有药王谷谷主做后盾,看样子,今日我是没办法带镜公子走了。” 于衡不慌不忙的将醉魂香的解药拿出来,手腕一翻,那瓶解药就像子弹一样朝着秦悠的脑袋飞了过去。 这一招是‘飘雨’中的第四式翻手为云,要是被击中的话,秦悠立刻就会见上帝去。 一个乌衣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来到秦悠身边,连续变换了五中手法才勉强接住那个瓶子。 乌衣卫才松了一口气,手中的那瓶解药却在瞬间爆炸。那么近的距离,很有可能波及到秦悠,其余的乌衣卫基本来不及用内力护身,只能以自身血肉之躯为盾,牢牢护住秦悠。 周围几个充当棋子的人可没那么好的运气,离秦悠最近的梁玉燕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稍远的一些的小乞丐凭借着多年来爬模滚打的经验虽然逃过一劫,但是后背被炸的血肉模糊。其余一名普渡斋的女弟子和一名少林寺的弟子受了重伤,几名其他派的弟子受了点轻伤。至于用手接住药瓶的乌衣卫,不提也罢。 爆炸带来的强烈的震动让透支了心神的秦悠瞬间昏迷过去,也因此没看到大活人被肢解的血腥场景。 硝烟过后,一股奇异的香味自爆炸点扩散,小王爷眼瞳一缩,想要朝着徐花二人所在的地方冲过去,却被人按住肩膀。 “二哥莫急,那不是毒药,是醉魂香的解药。” 随着众人吸入那香味后,消失的内力慢慢流回到丹田。小乞丐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呼着气叫了声好疼,然后一咕噜爬起来,奔到秦悠身边。 被乌衣卫紧紧护住的秦悠毫发无损,但是*上没有伤害不代表精神上没有。他的脸色暗淡无光,眉间全是痛苦之色。 小乞丐抬起头搜索,魔教一干人等早就趁着刚才的混乱尽数离去。不但如此,有人钦点那些死去的教徒的尸体时,发现数目不对。死掉的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喽啰,真正的骨干,类似许飞琼那样的,尸体却不翼而飞。 等到大家都缓过劲,大家该哭的哭,该骂的骂。 其中以太华山的哭声最大。 太华掌门尹倾天一向名声好,人也好,在武林中备受尊敬,此时不少受过太华山恩惠的门派都在一旁静默。 尹萍哭的最伤心,一向疼爱她的父亲就这样走了,留下她一个孤零零的,怎么办才好? 胡洡扶着尹萍,也是泣不成声。他的父母被仇人所杀,孤苦伶仃的流浪在街头,被尹倾天收为弟子。本来打算在以后的日子好好孝敬他老人家,没想到竟然从此天人永隔。 “都是他!”尹萍抬起头,四处寻找秦悠的下落,“都是那个秦悠的错,我爹不应该死的。” 此话一出迅速获得很多门派的呼应。 峨眉派的大弟子黄仙姑,指着被卓琅轩抱在怀中的秦悠,愤恨的说:“都是因为他,我们掌门才会死的。” “就是因为他!” 不少人纷纷附和,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秦悠等人周围。 “请给我们一个公道,把他交出来!” 轰隆一声。 却是叫声最大的那个人面前的木桩木桩尽数炸裂,木屑飞了那人一脸。 “谁要想伤害我的三弟,先杀了我卓琅轩!”天山一派的武功自成一体,虽然不大显,但是绝对不弱。 而这卓琅轩独独得了天山老人的真传,其武功修为不言而喻。 “各位!”云观镜跨上前一步,朗声道:“此事明明是魔教诡计多端,暗害我们,悠弟何辜?若那时悠弟没有站出来,那么在座的各位焉有性命在这里讨教所谓的公道?” 不少人噎住了。 是啊,空寂大师可是真真正正的认输了,按理来说,棋盘上的所有白子都应该死了。 “我那悠弟最是心善不过,不忍大家死,才站了出来。各位都是武林有头有脸之人,难道也要这般是非不分善恶不明么?” 尹萍绝望的喊道:“难道我爹爹就白死了吗?大师兄,你说话啊!” 徐兰卿脸惨白的不像人样,听到小师妹的话,他才抬起头,缓缓的说:“师父走之前是怎么说的?太华山的任何人不得为难秦公子。害了师父的人,是魔教。” 花千繁点头:“就是这个理。冤有头债有主,咱们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好人?”崆峒派的一名弟子冷哼,“他为了救你们而牺牲了别人,你们当然可以说他是个好人,我不服!我就是不服!” 崆峒派的掌门林三刀死了,弟子也死了好几个,可谓是雪上加霜。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那个秦悠是魔教的奸细!”恭如妆抱着常清逸的尸体,泪水将面上的脂粉全都糊了,头发也凌乱不堪,看上去整个人如同癫狂了一般,“他是魔教的——” 恭如妆的声音戛然而止,鬓边的头发整整齐齐被人削去一大截。 云观镜收起剑,神色冰冷:“还请恭姑娘不要胡言乱语。” 恭如妆哪怕再大胆,在看到云观镜那不见底的眼睛后,也被那种滔天的怒意所震撼。 这个本来应该如白云一般高洁的少年此时此刻却如黑暗中的死神一样可怖,似乎随时会暴起,须臾间取她的性命。 “今天我云观镜在此放下话,”云观镜无机质的眼珠扫视了一圈,不带感情的吐出一句话,“若有人欲伤了悠弟的性命,就是和我白云堡作对,也是我云观镜的敌人!” “也是我花千繁的敌人。”花千繁赶快加上一句。 小王爷最冷静,目光如电一般威慑,“杀了你们的是魔教,这般无理取闹真是难看,算什么英雄豪杰!” “各位,请听老衲一言。”被人搀扶着的空寂大师衰老的如同枯木一般惨不忍睹,“这本是老衲该承担的罪孽,却由这位小少侠担了起来,实在是老衲的罪过。还请各位看在老衲的面上,宽恕秦少侠吧!如若有人不满,就请冲着老衲来吧!” 少林寺虽然没有执掌武林牛耳,但是却是泰斗之一,一向德高望重。众人见秦悠的后台那么硬,黑道白道都有他的人,也只能作罢。 只有那些哭声一直回荡在擂台周围。 二十年前,武林盟主带领数十个门派围剿恶人谷五煞的场面还记忆犹新;而二十年后,正道却在武林大会举办期间惨遭暗算,损失惨重,已经不复当年的荣光。 这是谁也料不到的。 “那武林盟主选举一事?”阮清秋问。 空寂大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了,尹掌门、林掌门,心静师太都死了,各派弟子也死了不少,因此元气大伤,只能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再从长计议。” 阮清秋眼中全是绝望,“那我那些失踪的弟子呢?” 全场都是一片静默。 魔教这一手做的实在是太漂亮了,不但从*上,还从精神上就摧毁了正道联盟的气势。正道短时间内是无法重整旗鼓,自然也没有人去寻找那些失踪的弟子。 ------------------------------我是于衡是个骗子的分割线-------------------------- “外面是什么声音?” 秦悠头疼的很,只觉得梦里梦外全是一片哭声,还有丧乐里那唢呐尖锐的哀嚎,着实让他心很烦。 “别管了。”云观镜端着一碗药,吹了吹,喂给秦悠,“凉了,张嘴。” 秦悠软弱无力的靠在云观镜怀中,乖乖的张开嘴。 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健康在与于衡的对决中完全透支了,再加上数人惨死在他面前,这对古代人也许没啥,但对从小沐浴在思想道德品德教育下的秦悠来说,负担果然太大了。 秦悠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些人死去时的表情,每晚的梦中他们总在问秦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云观镜一手环着秦悠,都能感觉到衣服下面肋骨凹凸不平。 又瘦了。 “悠弟,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挂怀。” 秦悠呜咽了一声,往云观镜怀里钻了钻,似乎在寻求安慰和保护一样。 云观镜心中一热,不知道该如何描绘自己的心情。 一方面他因为秦悠的日渐消瘦而感到担忧,另一方面秦悠将自身软弱的一面真实的袒露在他面前,这种柔弱的姿态自然刺激到任何一个雄性的占有欲,会让他恨不得将秦悠一点点嚼碎吞进肚子里。 喝完药的秦悠昏昏欲睡,知觉迟钝到一定的地步。 “嗯……有点热……”秦悠嘟喃了几句,身子缩了一下,雪白的绸缎就从他消瘦的肩头滑落,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云观镜的呼吸顿了一下,感觉自己的下半身蠢蠢欲动。喉头鼓动了一下,云观镜只觉得口干舌燥,看到秦悠已经匀长的呼吸,显然已经睡着了,他忍不住低下了头,轻轻咬住那小巧可爱的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把卓琅玕的名字改成卓琅轩,不知为啥就是不能显示琅玕二字。 谢谢祈安的地雷,小空高兴的都多吃了两碗饭。 第五十回 似乎是感觉到疼,秦悠发出猫咪一样的叫声,扭动着身子,想要挣开。 “疼……不要……” 云观镜压低声音,嘴唇凑到秦悠耳边,压抑着情丨欲,说:“别怕,二哥不会伤害你。” 似乎这句话起到了安慰的效果,秦悠的眉头舒展开来,也不再反抗。这种任人施为的姿态极大的满足了云观镜的欲丨望。 他又舔了舔那有些泛红的耳垂,发出愉悦的笑声。 算了,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况且,秦悠现在的身体也没办法承受欢爱。 给秦悠盖好被子,云观镜穿好衣服,走出了屋子。 此时才刚过正午,可是秦悠已经支撑不住,服下药后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外面的人驱逐走了吗?” 一个乌衣卫站出来回答:“已经赶走了。可是赶走一批不多会又会来。” 武林大会失利的消息像燎原之火一样在江湖中传播开来,紧接着就是死亡人士的家属聚集到了江州。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将各派人士的死亡归咎到秦悠的头上,还有人暗中说秦悠是魔教的奸细。 而且不知道是谁,竟然查到了秦悠住的地方来。因此每天都有人披麻戴孝,来门口哭丧。 “门口好吵,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云观镜快步走到门口,就看到不少乌衣卫围着门口那颗巨大的梧桐树。这棵树少说也有五六十岁,一直枝繁叶茂,如今却在一夜之间枯死。 而且细看来这种枯死一点也不正常,那些绿叶还挂在枝头,可是枝叶的枝干已经完全变成炭黑。 卓琅轩和花千繁也在外面,看到云观镜身后没有跟着秦悠,花千繁的眼中露出了失望和担忧。 “小悠还没有起来吗?” 云观镜摇摇头,“刚吃了药,又沉沉睡去。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卓琅轩显然也在疑惑中,花千繁倒是冷哼一声:“八成是那些江湖宵小搞的,太可恶了,让我查到是谁在背后诋毁小悠,哼哼!” “徐大侠呢?” 花千繁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嗯,太华山的掌门死了,他现在是新任掌门,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事实上,目前的问题远比花千繁所说的要麻烦的多。 作为尹倾天唯一的女儿,在他死后,女儿的婚嫁成了重要的问题。几位长老的意思都是让徐兰卿娶了尹萍,这样掌门之位更加名正言顺,尹萍的地位也得以保证。 但是徐兰卿不愿意。 作为结拜兄弟,徐兰卿的心思花千繁再了解不过。 自从知道自己冤枉了秦悠并且害的秦悠家破人亡之后,这个心地仁厚的男人已经坠入后悔的深渊中。花千繁在木梨村已经亲眼见过,徐兰卿崩溃的模样。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辈子不会娶亲也不会继任太华山的掌门,他会一辈子跟在秦悠身后,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他一辈子。 但是如今尹倾天一死,整个太华山顿时群龙无首,需要有人出面重新整顿。 这就让徐兰卿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是待自己恩重如山的太华山,另一面则是自己发誓要保护的对象,自然很痛苦。 花千繁其实并不完全了解,徐兰卿最痛苦的不是面临这两难的境地,而是必须远离秦悠。 已经和雏鹏结下血腥埋葬的契约之后,侍者是无法远离雏鹏本人的,那是十分痛苦的事情。 太华山,星象宫。 “你不愿意娶尹萍,为什么?”首座上的五龙老人不解的问。 “徒弟已经成为雏鹏的侍者。” 关于雏鹏的事五龙老人知道的不少,这次雏鹏出现的具体位置还是由他占卜得来。但是他想不明白这和娶尹萍有什么关系? “掌门一事你推脱我可以理解,但是尹萍嫁于你,这和是雏鹏的侍者并没有冲突吧?” 徐兰卿跪在地上,无声的苦笑了一下,这件事若放在一年前,他会毫不犹豫的应下。就算他对尹萍除了师兄妹之情之外什么也没有,他也会在余生好好照料她。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他的心里只有秦悠一个人。 “师父待我恩重如山,但是……我不能娶小师妹。” 五龙老人怒了:“倒是什么原因?你今天不说出个子丑寅午来,休得离开太华山。” “就是因为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才不能娶小师妹。我……弟子,并不喜欢小师妹,也没有办法照顾好她。” “你可知你师父早就和我说过,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就让你娶了你师妹。” 这件事尹倾天的确和徐兰卿说过,但是被他拒绝了。 五龙老人凝视了徐兰卿一会,才深深叹了一口气,“去醒悟室去反省吧!什么时候娶了你师妹,什么时候再出来。” 徐兰卿猛的抬起头,脸上全是痛苦不堪的神色:“我……我不想……我想回到……” 五龙老人大怒:“是雏鹏重要还是太华山几百年的基业重要?!那雏鹏自有国师保护,你不去也没什么!但是这太华山,这太华山的基业是你师父很早前就打算交由你的,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舍弃了?” 徐兰卿:“我对不起他,已经发誓,这辈子不离不弃,将永远追随他。” --------------------------我是作者菌很疲倦的分割线------------------------------ 门外的梧桐是因为什么原因枯萎的,到最后几人也没有得出一个定论,只能让人将树挖走。 几天后,白云堡忽然传信来,让云观镜回去一趟。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轻蝶见周围无人,便压低声音说:“最近堡主接到一些消息,有人陆续在白云堡附近找到一些姑娘。” 说起姑娘,云观镜不免想起最近失踪的女弟子。 “其中几个,被堡主发现,竟然是中原各门派失踪的女弟子。” 云观镜心中蓦然一紧:“确定?” 轻蝶很肯定的点点头:“的确是。” 云观镜:“那为何爹不将这些女子送回呢?” 轻蝶:“本来堡主也是这样打算的,可是,等到堡主看到这些女子时,才发现问题严重。”她轻声道:“那些女子全失了心神,疯疯癫癫说不清楚。堡主查不出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她们失踪期间被关在什么地方。” 凭空失踪又凭空出现,事情的确诡异。 轻蝶又说:“这些女子均出现在白云堡附近,堡主恐中原正道以为这件事是白云堡所为,希望少爷能和各大门派联系,请德高望重的前辈一起前往白云堡调查此事。” 白云堡舍不得离开秦悠,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白云堡陷入危机。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股子诡异的气息弥漫在其中,他必须亲自会白云堡查探一番。 “我这就和徐掌门说。” “徐掌门?少主该不会说的是太华山的徐大侠吧?” “是的,怎么了?” 轻蝶的表情更加奇怪了:“徐大侠已经不是掌门了。前几日,太华山的五龙老人出面广发邀请帖,希望各大门派的掌门到太华山做客,参加新任掌门的即位仪式以及新任掌门和前任掌门爱女的喜结连理。” 云观镜皱起眉头:“你说徐兰卿没有接任掌门一位?” 轻蝶肯定的点点。 “新任掌门是谁?” “是一个叫段守觉的人。” 云观镜想了半天才想起太华山的确有这么一个人,此人乃徐兰卿的二师弟,为人相当低调不起眼,在武林大会上也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和太华山的众位弟子站在一起时,经常被忽略。 云观镜不觉有些警惕,这种人一般都心思缜密深沉,绝对不可小瞧。 “你去查查这个段守觉是什么人?” “是。” 又是噩梦。 秦悠站在高高的台子上,看着棋盘上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他们死前都用极度怨毒的眼神看着他,嘴里不停的问:“为什么死去的不是你?” 为什么? 秦悠无言的凝视着这些人。 那些人慢慢爬过来,很快组成尸山,来到秦悠身边,用手抓着他,慢慢的撕裂他。 明知道是梦境,但是秦悠还是发出害怕的尖叫声,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 “三弟,没事吧?” 身边还有人这个事实让秦悠无比安心,他想也不想,立刻钻了到那人的怀中。 “莫怕莫怕,还有大哥在。” 闻到有些重的体味,秦悠才发现,一觉醒来,睡在身边的人竟然换了。不同于总是散发着桂花香的云观镜,卓琅轩身上全是纯爷们的气息。 以前总不能适应,但是现在意外的让秦悠很安心。 “二哥呢?” “云弟家中有事,一早就走了。怎么……大哥不行?” 秦悠摇摇头,不说话。 “做恶梦了?” “嗯。” 卓琅轩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秦悠,他从十六岁开始闯荡江湖,死在他手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他不畏惧杀人,只要对方是该杀之人。 但是秦悠和他,和这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 这个少年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虽然会假装很坚强,但是本质还是一个很单纯天真又不谙世事的少年。 让这样的人背负起不属于他的杀孽,实在是一种很残忍的事。 想到这里,卓琅轩忍不住将怀中的少年抱紧,一遍又一遍的安慰:“不用害怕,大哥就在你身边。” “我梦到那些死掉的人,他们来找我索命。” 卓琅轩身子一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大哥是不是觉得我做得不对?” 为了救他牺牲了五个人的性命么?不是不对,而是不值得。这之后,秦悠将会成为不少门派的仇敌。 他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 “我知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没办法做到像你或者像徐兰卿那样大义凛然置生死于度外,在我眼里,十个人一百个人的命都比不上你和二哥还有小乞丐。我……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们!” 秦悠的眼睛红红的,他没有哭,却比哭更令人哀伤。 卓琅轩忍不住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宠溺道:“没关系,一切由大哥承担。无论你做什么,杀人也好放火也罢,就算你是全天下的敌人,大哥也会站在你身后,保护你。” 所以,不要再哭了,大哥,会很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何以安和曳姬的地雷,小空码子的动力增加不少了呢。 求花花,花花是码字的动力。 第五十一回 夜色缭绕,斗大的明月悬挂在天上,银色的光芒笼罩在大地上,越发让这个世界显得温柔。 疏影摇曳,花枝轻颤,院子里的桂花已经开放,散发着甜腻的香味。 花千繁顺着走廊来到宅子东北角一个相当偏僻的角落,那里明面上是个废弃的柴房,实际上这个房间是一个隐秘暗室的入口。 在这个宅子的底部,修了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是为了应付突发事件。 这条暗道里有一间屋子,本来是用来藏一些食物武器,但是重白住进来之后,就改造成了他的专属实验室。 自从看了那二十多分钟的cg动画,以及成功切除阑尾这个手术之后,他开始朝着手术这个领域前进。 但是毕竟不是人人都会得这种病,于是他抓了不少作恶多端的人来,用来解剖,绘制内脏的解刨图,做各种各样的实验。 刚走进暗室,花千繁就被迎面而来的血腥味熏的差点吐了。 这间暗室已经完全被改造成了一间刑场,随处可见手术台上躺着的人体。男女老少都有。 “四弟。” “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小王爷负手而立,似乎在和重白说着什么。花千繁注意到重白一向干净的衣服上沾染了不少鲜血。 小王爷见到自家最受宠的小弟来了,脸上肃穆的表情稍稍软化了一点:“三弟和我要一些人,正好我来的途中抓了不少暗杀我的人,就交给三弟吧!” 花千繁厌恶的看了那些奇形怪状的人体,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断魂刀冯开。这人早就在江湖上消失了,怎么会出现在暗杀者的队伍里呢? “三哥你在做什么?” “嗯,我在研究人体的构造,然后观察他们少了一个器官之后的情况。” 重白喜欢实验,以前就经常抓一些坏人回药王谷喂药。花千繁也经常将一些打家劫舍的盗贼和辱□□女的采花贼交给重白。四人的名声也是在这个时候传开的。 此时此刻,花千繁却有一种毛骨悚然感。 三哥,你要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吗? “四弟怎么跑来了?” 花千繁想了想,还是很介意,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胧月草?”重白稍稍感兴趣的抬起头,“竟然是胧月草?” 花千繁连忙问:“这种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重白:“这种草最特殊的地方就是它生长的地方,除了蓬莱岛,就算我也不能移植。至于它的作用,其实并不特殊。唯一特殊的是,这种草燃烧起来可以祛除一种罕见的蛊虫。那种蛊虫早就消失了上百年,所以胧月草除了一些辅助作用,并没什么特殊的作用。” 花千繁:“那种蛊虫是什么蛊虫?” 重白“不是什么有名的蛊虫,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从前几任谷主的纪录上看到,毕竟中原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这种蛊虫了。” 蛊虫这种生物,除了南疆的养蛊一族的人使用过,就没有人能知晓其中的奥秘。 见花千繁如此在意,重白想了想说:“关于蛊虫的记载,我爹那里有很多书。” 重白是毒王邱不得儿子,不但医术了得,毒术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邱不得早期对南疆的蛊毒很感兴趣,曾经深入南疆进行走访调查,对各种蛊虫以及神秘的蛊毒有所了解。 重白讨厌虫子,所以在这方面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他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递给花千繁,“梦蝶小居在宜春,你拿着这个牌子去,寿伯会让你去我爹的藏书库。里面有很多关于蛊虫的书。” 看着花千繁露出喜不自胜的笑容,重白忍不住敲了一个爆栗:“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你对人家那么好,人家可未必把你当做好人!” 小王爷更生气:“雏鹏自有国师保护,四弟你就别凑热闹了。” 作为最小的弟弟,花千繁一向备受三人宠爱,其中小王爷最甚(秦悠在某方面真相了),所以也是最不喜欢花千繁围着秦悠转。 “大哥也就算了,四弟你今后离雏鹏远一点。” “不!”花千繁头一回如此强硬的和小王爷说话,这让小王爷心中更加不爽,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迷药。 小王爷的脸上全是寒霜,压抑着怒气:“你连二哥的话都不听啦?” 花千繁扭过头:“二哥才是,不知为何对小悠成见如此深。他很好……是我对不起他!” “胡闹!”小王爷猛的一甩袖子,“你当我真的是因为朱瓒对大哥做的那些事才如此厌恶他?” 花千繁想起前日秦悠好不容打起精神,在院子里溜达,遇到了刚好去找重白的小王爷。 皇亲贵胄的气势不是平民能想象的,加上刻意而为之,秦悠当时就被吓到了。 虽然从头到尾,小王爷连正眼都没看他一下。 那种上位人独有的傲慢、轻蔑,居高临下的不屑,对土生土长的老百姓来说也许没什么,但是对秦悠这种穿越者就有些吃不消。 他立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封建社会皇族掌握着生杀大权,换句话说,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绝不含糊。 秦悠一向敏感,他察觉到这个小王爷相当的不喜欢……不,是厌恶自己,联想起已经在投胎路上的朱瓒和那几个被牵连三年不能参加科举的表兄弟,嗯,对他只是甩点脸色,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过精神上的疲倦始终没有得到改善,被吓了一跳的秦悠,当晚就发起高烧。看着他在噩梦中哭喊的样子,花千繁心痛的要死。 想到这,花千繁硬着心肠别过脸:“二哥若是真心待千繁好,就请待小悠和千繁一样,也请不要在吓他了。那天见了二哥后,他回去就发热,到今天早上才降了下来。” 小王爷勃然大怒:“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如此前后维护?连二哥的话都不听啦?” 花千繁轻轻的说:“因为我做错了。” 小王爷气不打一处来,他知道自家的小弟脾气是吃软不吃硬,于是缓下怒气说:“你当这侍者是那么好的?历代的雏鹏,身边的侍者有几个是善终的?雏鹏一死,侍者登时毙命。就算雏鹏不死,侍者也会死于各种各样的暗杀中。曾有的雏鹏十二侍者换了几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对于徐兰卿成为侍者,小王爷一点都不奇怪。太华山和国师交好,作为太华山最强大的弟子,他成为侍者顺理成章。但是花千繁没有成为侍者,却天天围着秦悠转,小王爷就不能忍受了。 “幸好朱瓒还没有把玉佩给你,你快快离他远点。” 花千繁握着玉佩,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至今没有拿到金香玉佩让一向争强好胜的他很挫败,也很焦急。此时被人说穿,还是自己一向尊敬有加的二哥,顿时觉得面上无光,沮丧异常。 重白不忍心,连忙出来打圆场:“二哥还是别责备四弟了,我看那雏鹏不是个长命的模样,这回在武林大会期间又心神俱伤,已时日不多。” 小王爷痛恨雏鹏,重白早就知道,他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叉开小王爷的思路,免得花千繁又被骂! 然而花千繁却在瞬间暴怒。 轰隆一声,却是花千繁一拳打凹了墙壁。 “三哥,你刚才说什么?”花千繁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的盯着重白,后者有些愧疚的避开,“你一直没有用心的治疗小悠,是吧?” “……” “我就纳闷了,号称腐骨生肌起死回生的你,怎么会拿小悠的病一点法子都没有?为什么那么多月过去,小悠的病丝毫没有起色……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是不过是拖着,让小悠自己慢慢死去!” 花千繁的眼睛泛红,那模样实在是太可怕了,让重白刚冲到喉咙的辩解就咽了下去。 “是我让三弟这么做的。”小王爷不紧不慢的说。 “大哥已经接下玉佩,二哥三哥是打算眼睁睁的看着大哥死吗?” “不打紧。那玉佩是可以收回的,根据太微宫里的史记,历任雏鹏中,曾有过这样的先例。” “好好好!”花千繁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原先还觉得国师那人疑神疑鬼,现下是……全部清楚了。” 雏鹏的敌人不单单是西魔国,还有身边的人。 “二哥三哥,今天千繁就在这里撂下这句话吧!拿不拿得到金香玉佩不重要,但是如果小悠一死,我花千繁立刻自刎谢罪!” 小王爷和重白的脸上都露出惊怒的神色,“四弟,你当真不把我们四人的情谊放在眼里?” “二哥才是!明明知道我待小悠如何,你却想要他的命。” 小王爷真的不解,明明还没有拿到金香玉佩,为何自家四弟就像磕了药一样迷糊不清呢? “看二哥这模样是想问千繁为何如此关心小悠,”花千繁惨然一笑,“不单单是我欠他,还有一点,他是我的师弟。” --------------------------------我是小王爷一脸高贵冷艳的分割线------------------- 从暗室中出来,花千繁足不点地,朝着秦悠的居所去了。 还没到门口,卓琅轩久推开门。 “作甚去了?呼吸怎这么大?” 花千繁的脸上微露失望,伸长脑袋朝里面看。卓琅轩不比云观镜,他侧开身子让花千繁进了屋。 花千繁眼中放光,动作却越发的轻,生怕打扰到秦悠。 “没事,刚喝了药,已经睡着了。” 花千繁贪婪的看着熟睡的少年,似乎要用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抚摸他。 “刚才去了哪?气息如此不稳,是发生了什么事?” 卓琅轩不大管事,但不意味着他是个傻瓜。花千繁表情如此古怪,他断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花千繁犹豫了片刻,深深呼吸了一下,还是说了:“我要去宜春一趟,小悠就交给你了。” “宜春?”卓琅轩不解的看着花千繁。 “那个胧月草,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卓琅轩点点头。 “还有,”花千繁斟酌片刻,“你要小心我二哥和三哥。” 卓琅轩眼瞳一缩,不动声色的问:“花公子何出此言?” “他们……他们并非真心待小悠……当初的事……总之,我去宜春还会探听一下妙心菩萨的下落。” 妙心菩萨是何许人也? 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并非是因为她的武功或者外貌,而是这名女子慈悲为怀,常年辗转各地义诊,从不收取分毫,因此被民间称为妙心菩萨。 她的医术虽然不及重白,但是绝对比重白的名声好听。据说一身医术只略逊于重白。 “这……”卓琅轩拿不准花千繁说这番话的意思。 “妙心菩萨宅心仁厚,比我那见死不救的三哥好太多。”以前不觉得,如今嘴中苦涩,花千繁才觉得作为医者,重白远远不够格。不是技术上,而是德行上。 秦悠说得对,重白没有医德。他从来不在于别人的生死,接下药王谷谷主一位也是因为重蝶。 “最多十日,我一定赶回来,小悠就拜托卓大侠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急需要鼓励啊喂,大家不要忘了撒花啊~~~ 第五十二回 送走花千繁后,卓琅轩坐在床边,一边凝视秦悠的睡颜,一边思索。 目前秦悠有四个侍者,分别是他、云观镜、百里图南和徐兰卿。徐兰卿前些日子已经回太华山,一时半会回不来;小乞丐在擂台赛中被炸伤了后背,到现在还趴在床上养伤;失踪的姑娘出现在白云堡附近,云观镜前几日就急匆匆回去了。花千繁虽然还不是侍者,但是他对秦悠的关爱卓琅轩是看在眼里,虽不是侍者但胜似侍者。 其他人不说了,按照花千繁的说法,重白竟然也靠不住。 卓琅轩微微叹了一口气,时到今日他才明白国师的一番苦心。 四个侍者真是少得可怜,看目前能顶事的就只剩下他了。 可惜好好一个武林大会,非但没有找到新的侍者,反而让秦悠身心受伤,真是得不偿失。 至于小王爷那边,卓琅轩真觉得有点难办。 自古就有民不与官斗之说,这小王爷是皇亲国戚,要是真的要为难秦悠,恐怕防不胜防。 越想越觉得头疼,卓琅轩郁闷极了。云观镜在就好了,他一向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 床上的人发出低沉的□□,立刻打断了卓琅轩沉思,他俯□查探,看到秦悠尖的可以戳人的下巴,心里又是难过又是心疼。 他本来应该众星捧月般的被人宠爱,如今却时时处于危险中,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几天后,门派失踪的女弟子被找到这一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门口那些哭丧的终于没有出现了,这让卓琅轩松了一口气。 随着消息的被传播,是云观镜的归来。 他回来的同时,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是?” “她是普渡斋的弟子,叫唐萱芷,是所有失踪者中唯一还有意识的人。但是因为头部受伤,记忆全失。阮斋主的意思是,请重谷主诊治一下。” 只有唐萱芷的记忆恢复,大家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观镜的背后探出一个漂亮的少女,她看上去大约有十七八岁,穿着藕粉的裙裾,外面罩着一层白色的轻纱,梳了一个漂亮的十字髻,脸型是典型的鹅蛋脸,配上弯弯的大眼睛,真是明眸皓齿秀色可餐。 她双手仍然紧紧的抱着云观镜,好奇的打量着卓琅轩,那眼神让卓琅轩觉得熟悉。嗯,秦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用这种眼神。 好奇,新奇,还带点戒备。 “镜哥哥,他是谁?” 云观镜客气的介绍:“这位是在下的大哥,姓卓名琅轩,人称玉竹君子。” “哦。”唐萱芷显然对卓琅轩不怎么关心,“那你的三弟呢?你一路上都和我说他。” 云观镜面露尴尬,还是卓琅轩及时反应过来:“这位姑娘,家弟身子不好,一直在养病,不能出来相见,还请姑娘多多担待。” 唐萱芷不满的嘟起嘴吧:“那我去看他吧!” 云观镜:“不急,还是请姑娘先去重谷主那儿医治,早日恢复记忆的好。” 唐萱芷更不乐意了,她眼珠子一转,顿时捂着眼睛哭了起来:“万一万一我真的记不起来呢?” 云观镜无奈的安慰:“记不起来也不打紧。” 其实他真的不想接下这个差事,但经不住张素蝉的哀求。这唐萱芷是阮清秋最宠爱的弟子,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硬是托他带着唐萱芷来求重白医治。 那边卓琅轩更加不悦,秦悠身份特殊,无关人员是绝对不允许进入这个宅子的。 云观镜自然知道卓琅轩为何生气,又道:“等看了大夫,我即刻送唐姑娘回普渡斋。” 唐萱芷的脸沉了下去,不过她没有发脾气,而是默不作声低下头,心里盘算着怎样去见这个神秘莫测的秦公子一面。 ----------------------------我是卖萌的分割线------------------------------------ “大哥,是二哥回来了吗?” 第二天,吃着早饭的秦悠忽然问起来。 卓琅轩愣了一下,心想秦悠是如何知道的,面上不显半分,点了点头。 秦悠低下头吃了几口粥,又问:“他怎么不来看我?” 卓琅轩想了想还是将全部事实都告诉了秦悠。 “那个普渡斋的女弟子说失忆了?”秦悠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有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感觉。 “是的。可是重谷主诊断之后,却铁口断言道唐姑娘的头部一点伤都没有,更无可能造成失忆。但是唐姑娘却……” 卓琅轩想起昨晚那一场闹剧,那个唐萱芷当即就哭的稀里哗啦,指着重白骂庸医,又扑到云观镜的怀中,抽噎道她是真的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 重白气得甩袖离开,云观镜刚开口要送唐萱芷回普渡斋,那姑娘就寻死觅活,拉着云观镜不放,一口一个我师父把我交给你,你要好好照顾我。 最后没法子,只能临时找了一个相对偏僻的屋子让她住下。 “她真的说她失忆?”这桥段实在是太耳熟能详了,要是当初朱瓒的父母没有挂掉,秦悠也打算来这一招。 “是的。”卓琅轩相当不乐意让唐萱芷留下。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都透着一股子诡异,那些失踪的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全都失去心智?既然人人都失了心智,为何这唐萱芷又能例外? 秦悠从小碟里跳了一根香辣猪肚,放进嘴里嚼着,越想越觉得自己心中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可是为什么呢? 从埃德蒙他们提供的讯息来看,除非前任穿越者死亡,否则一个次元内绝对不会出现第二个穿越者。 这个唐萱芷真的是穿越者么? 吃完早饭后,秦悠觉得自己应该去会会那个唐姑娘。 没想到,对方也正有此意,竟然早秦悠一步找到了他。 看着从香樟树上飘落的女孩,秦悠只觉得眼皮一跳。 “你就是那个秦悠?”唐萱芷看秦悠的眼神很不善,“不就是个混血嘛,虽然有点小帅,可是你是怎么把镜哥哥迷得神魂颠倒!” 片刻后,唐萱芷眼中的不善消散了,又换上了一种试探的目光。 “我听镜哥哥说你治好了他的桃花痨?” 秦悠点点头。 唐萱芷围着秦悠打转,边走边打量他:“桃花痨本名是肺结核,可不是中医能医好的,不知秦公子是怎么治疗的?” 直到唐萱芷说出肺结核三个字,秦悠终于确定了,对方也是穿越者。 秦悠气定神闲的答道:“自然有我的办法。” 唐萱芷眯着眼睛:“我看不尽然吧!秦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神奇的法宝,比如空间什么的!” 秦悠慢吞吞的说:“空间是何物?” 唐萱芷冷哼一声:“装什么装!你明明就是和我一样的穿越者,还自带空间,对吧?” 秦悠奇道:“唐姑娘在说什么?在下一个字也是听不懂!” 唐萱芷收起怒容,脸上慢慢的浮出一个奇异的笑容:“在白云堡的时候我听万管家说过雏鹏的故事。这雏鹏啊,如同神迹一样忽然降临到某一个人身上,使这个人性情大变不说,还随身带着三个法宝。一个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空间,里面会出现从来没有见过的神物;一个是金属铁块,也就是手机;还有一个则是装有十二块玉佩的木匣。” 秦悠:“……” 唐萱芷:“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般雏鹏只有一个,不知为何现下竟然有两人是雏鹏,你说奇怪不奇怪?” 秦悠:“唐姑娘还请回吧!在下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了。” 唐萱芷还想说什么,却被忽然进来的人喝止。她抬起头就看到云观镜不悦的朝她走来,然后又看到他身边一个娇弱的女孩。 唐萱芷的脸立刻沉下去,但没有发作,而是嘟着嘴抱怨:“镜哥哥去哪儿了?早上起来就没看到你。” 云观镜冷着脸:“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悠弟身体不好,别去打扰他,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唐萱芷眼中立刻浮出一片白雾,眼看就要哭出来了,云观镜身边的女子立刻跳出来打圆场。 “少堡主请见谅,小师妹从小被师父宠坏了,不知礼数,还请秦公子不要责怪。” 说话的姑娘正是普渡斋的张素蝉,她的脸上始终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忧郁和悲哀,武林大会前普渡斋失踪了十一名女弟子,武林大会期间唯一的师姐刘新秀也死了,后来好不容易找到失踪的师姐妹,没想到除了唐萱芷之外,全都变成了傻子,人都认不出来。 阮清秋接连遭受打击,一病不起。派中无人主持大局,剩余不少弟子均告假回家。 只有张素蝉努力打起精神打点一切,幸好小师妹平安无事,这才让阮清秋不至于活活气死。 可是,现下见了唐萱芷,张素蝉又产生疑惑——这个姑娘真的是她的小师妹么? 她记得,自己的小师妹又软又萌,说话都细声细气,总是跟在师姐们身后糯糯的叫着师姐,每逢师姐们下山采购或历练,她总是站在山门不肯走,要一直看着她们,直到看不见才回去。 而眼前这个张扬拨扈的女孩儿,张素蝉只觉眼前一阵眩晕。 明明长得都一样,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唐萱芷心里也是一阵惊慌,她谎称失忆,死皮赖脸的不肯回普渡斋,就是害怕回去后被人发现不妥。一个人再怎么失忆,一些*上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师姐!” “小师妹,快跟师姐回普渡斋吧!师父念叨了你好久,想你想得紧。” 唐萱芷在肚子里来回过了几遍,脸上挤出笑容,“师姐饶了我吧!我现下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指着重谷主给我治好病呢!” 张素蝉已经在来的路上听说了这件事,顿时愁云满布:“可这脑子里的病可怎么治好啊?” 云观镜连忙安慰:“张姑娘不用担忧,难道唐姑娘无法恢复记忆,阮斋主就不要她啦?你这个做师姐的也就不喜欢她啦?” 张素蝉破涕为笑,柔柔的看着唐萱芷:“小师妹,我们回去吧!” 唐萱芷咬着下唇,“不,我不回去。” 张素蝉不知所措:“为甚?” 唐萱芷抱着云观镜的手臂:“我要和镜哥哥在一起。” 张素蝉脸一红,想着原来是小师妹长大了。也对,云观镜英俊不凡,又是未来的白云堡堡主,这次寻回失踪的女弟子就属白云堡出力极大,江湖上无人不称赞。张素蝉也是去过白云堡的,看到那富丽堂皇的建筑,富可敌国的财富,简直让闪瞎了武林各派人物的眼睛。 “可是,你也得先回普渡斋一趟啊,师父还病着呢!” 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连秦悠都觉得唐萱芷要真的想在这里安家落户,还是赶快回去的好。先拢住疼爱自己的师父,然后和师姐们打好关系,以失忆的名义尽量打听原主的生活习惯性格脾气,只要做好这些,不愁吃不愁穿。以唐萱芷受宠的程度来看,以后绝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啧啧啧,同样是穿越的,怎么秦悠的运气那么霉? “唐姑娘还是赶快回去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生病若不在床前侍奉,乃大不孝。” 唐萱芷抿着嘴,眼角余光看到秦悠转身离开,立刻怒从心头起,指着他骂道:“镜哥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死基佬么?” 死基佬三个字让秦悠止步,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的跳动。 妈蛋,不是看在你是个萌妹子的面上,早揍死你了。 云观镜简直连话都不想说,直接拉着秦悠的手往后院走去。唐萱芷见云观镜走远,顾不上什么,大声嚷嚷:“镜哥哥,我才是雏鹏啊,你被那个人骗了,他……他夺走了我的信物!” 作者有话要说:蒋蒋蒋,穿越女登场了,大家准备好番茄鸡蛋吧! 第五十三回 唐萱芷此言一出,顿时如九天玄雷一般,将在场的三人劈的四分五裂。 张素蝉还是有点文化的,雏鹏是何物,她多多少少也了解。可是听说雏鹏不是被国师寻到保护起来了吗? 自家的小师妹什么时候又成了雏鹏了? 云观镜则惊讶于唐萱芷的话,她怎么知道秦悠是雏鹏? 秦悠则无语,大姐,就算你是雏鹏,也别这样全天下的嚷嚷好伐?不知道雏鹏是个高危职业么? “死变态,别以为占了我的东西就可以嚣张!” 云观镜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叫人将张素蝉和唐萱芷请了出去。唐萱芷在离开之前,冲着门口冷笑一声。 “你们会后悔的。” 唐萱芷离开后,秦悠也没兴趣去看小乞丐,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只能一个人望着屋子里的兰花发呆。 那兰花是相当名贵的品种,一直都是云观镜负责打整,最近这段时间因为他不在,紫色的花有些蔫吧,边缘都泛着漆黑。 等等,不对,就算花谢了,也应该是枯黄,怎么会是漆黑呢? 秦悠凑近,手指刚触到那朵兰花,那花就像按了快进键之后,在秦悠眼前一寸寸化作黑灰落到了地上。 心脏急速鼓动,激烈的快要跳出胸腔。 “悠弟,晚饭可想吃……悠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推门而入的云观镜看到秦悠如同触电一般转过身,身子遮遮藏藏。 秦悠脸色不但发白,还满头大汗:“没没……” 云观镜温和笑了笑,并不拆穿。趁着秦悠不注意,瞟了一眼。 哦,原来秦悠想挡住的是那盆兰花啊! 兰花娇贵,需要经常打理。他不在了半个月,那花已尽奄奄一息,这也没什么奇怪,秦悠干嘛一副惊恐的模样。云观镜想不明白,不过是一盆花罢了,死了一盆他可以再买一百盆回来啊。 “想二哥了吗?”云观镜伸手摸摸秦悠的头,刚抚摸上,就发现掌心下的人在发抖。 “怎么了?” “那个唐萱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云观镜颇感诧异,心道是否是白天之事惹到秦悠,便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原来,云观镜是在赶回白云堡的途中,遇到唐萱芷的。彼时她正处于昏迷中,偶然被村民发现。她出现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神仙难回”,经常发生人畜失踪的案件。这种迷信重的地方一般都信奉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总之,云观镜赶到的时候,唐萱芷已经在火刑架上挂着了。 认出是普渡斋的弟子后,云观镜就将她一并带回了白云堡。之后忙着调查,就疏忽了唐萱芷。堡里的人一看唐萱芷是少堡主带回来的人,就以为是自家少堡主的意中人,便对唐萱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到万管家无意中提起这件事时,云观镜才觉得不妙。 这个姑娘对雏鹏太上心了。 不,上心都不足以形容,着魔更贴切。 唐萱芷将白云堡里有关雏鹏的资料全都搞到了手,然后忽然一夜之间对云观镜的结义兄弟秦悠感兴趣了。 万幸的是轻蝶虽然见过秦悠,但她却是一个有主见有魄力的姑娘,无论唐萱芷如何讨好卖乖威逼利诱,轻蝶不露分毫。见轻蝶这边行不通,唐萱芷这才开始纠缠云观镜问东问西,听说他要回江州,还想办法跟了过来。 “这个唐姑娘挺有意思的,有些时候有点像悠弟。” 回程的路上,表面上虽然是唐萱芷缠着云观镜,但其中未必没有云观镜的意思。他觉得这个女子在说谎。 她虽然自称失忆,但行事作风一点不像失忆的人。有时表现出的主见、特立独行让云观镜叹为观止,这个时代的女子哪有那么大胆啊! 不过唐萱芷的确在有些地方神似秦悠。 和古板的文人不同,也不是行事癫狂之徒,却偏偏富有见解,什么事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唐萱芷在院子里吼出自己才是雏鹏时,云观镜的确有些惊讶。历史上从来没有同期出现过两个雏鹏,心里不放心的他还是理科给国师发了一封信。 云观镜本来以为自己的坦诚相告会让秦悠安心,没想到听完之后秦悠的脸色更加苍白。 “怎么了,悠弟?你的脸色看起来真差……嗯?”云观镜皱起眉头,“悠弟你最近换香料了?” 秦悠本来不喜欢香料,因为鼻子特别敏感,奈何富贵人家穷讲究多,衣服被褥都用了熏香。而云观镜最不缺的就是钱,连续换了百余种香料后,终于找到一种不让秦悠那么反感的香料。 那是非常淡非常轻的桂花香。 如今秦悠身上散发的香味除了桂花香之外,还有一股极淡的味道。这股香味闻起来让人非常的不舒服,闻多了还有恶心的感觉。 秦悠抬起袖子闻了闻,除了桂花香,没有其他的味道啊! 云观镜只觉得晕乎乎的,有种迫不及待想逃开的感觉。他一边抵抗本能,一边努力装作不经意的问:“最近发生什么古怪的事了吗?” 秦悠的脸上先是一阵惊恐,然后又归于平静。他睁大眼睛,认认真真的问:“二哥,如果我不是雏鹏,你还会待我那么好么?” 云观镜又气又好笑,摸了摸秦悠的头:“傻瓜,你不是雏鹏,还是我的三弟啊!” 这一晚,秦悠睡得格外的不踏实。 先是一大堆光怪陆离的片段,多半是朱瓒和秦悠两人的人生过往的记忆交织在一起,等到那些光景消散后,梦境猛的朝秦悠敞开,他来到了一座纯白的宫殿。 宫殿是雪白的,周围的花草树木也是雪白的,天空中飘着雪,地面是白的,总之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白色的。 秦悠穿着白色的袍子,赤脚走上了阶梯,眨眼间就到了门口。 他推开了门。 门里面的空间很大,只能模糊的看到墙壁。里面稀稀拉拉的站着很多人,有男有女,奇特的是这些人都扎堆站着,像是围着什么看。 秦悠就在这时醒了。 心里沉甸甸的,越是回想那些细节越觉得恐怖。诡异的是,恐怖中又带着某种奇异的宁静。 那个无声的世界中,一切都是纯洁的。 等到心情平复下来之后,秦悠隐约听到哭声。他习惯性的往一旁看去,却发现身侧位置是空的。 那里整整齐齐,不像有人睡过的模样。 也就是说昨晚在秦悠睡着后,云观镜病没有像往常那样过来歇息。 穿好衣服后,秦悠循着声音过去,却看到张素蝉衣衫凌乱,脸上胭脂都糊了,哭的稀里哗啦。 “少堡主,还请你帮帮忙,师父就剩下小师妹这点念想,要是小师妹再出事……” 此时卓琅轩和云观镜都在现场,秦悠悄悄凑到卓琅轩身后,想问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刚伸出爪子,卓琅轩就像触电一样避开,他看到是秦悠后,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 “那么早就起来了?怎地不多睡会?”秦悠平时懒散,喜欢睡到自然醒,两个兄长宠他宠的不得了,从来不阻止。 “发生什么事了?” “唐姑娘失踪了。” 秦悠心中一阵诧异,摸不清头脑,只能仔细侧耳倾听。 “……我们都到景山了,忽然冒出一群武功奇高的人,那武功路数是我从未见过的……很诡异……小师妹武功比我高,可是我们俩根本不敌……我被打晕了,醒来后发现小师妹不见了……” “武功路数很诡异?”卓琅轩陡然警惕。 张素蝉点点头:“瞧着不像中原的武功。” 卓云二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冒出不好的感觉。出于人道主义,云观镜还是传讯给一直等候在附近的白云堡的人,让他们去寻找。 秦悠心中不祥的预感则加重了。 傍晚,十来个乌衣卫拥着两人到来,其中一个就是那得意洋洋的唐萱芷,另一个则是秦悠从来没有见过的男人。 那罕见的银灰色头发,淡红的的眼瞳,精致有如人偶一般完美无缺,是那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惊艳。 太漂亮了。 若不是此人会呼吸会走动,没准真的会让人误认为是做工精致的人偶。 秦悠觉得再盯着看下去了就要走上不归路了,连忙移开眼睛。 “国师,这是……”云观镜不解的看着唐萱芷,后者从马车上蹦下来,扑到云观镜怀中。 “镜哥哥,我好想你。”唐萱芷抱着云观镜的腰,仰着头,撒娇般的抱怨:“我被西魔国的坏人抓走的时候,你都不来救我。” “国师,这……” “我才是雏鹏啦,那个秦悠是骗子。” 云观镜想推开唐萱芷,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阻止了这种想法,它让云观镜放弃抵抗,因为怀中的人是他必须臣服的对象。 云观镜回头,看到秦悠孤单的站在夕阳下,怔怔的望着他们。 “唐姑娘弄错了吧!”卓琅轩淡淡的说,“雏鹏不是嘴上说说便是。” “哼!”唐萱芷不服气的说,“他是西魔国的魔使,自然有的是办法从我这里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菌,对手指:“作者菌是个玻璃心,没有花花,就没有码字的动力,大家用花花砸醒她好不好?(●''w''●)丿?” 第五十四回 “你说的可是实话?”国师沉声问。 唐萱芷得意的点头,“当然啦,我被绑架的时候,亲耳听到的。那些人说幸好有魔使扮作雏鹏欺骗你们,他们才能那么容易抓到我。还提到什么时间不多了,要不要让魔使回去什么的。” 听闻这番话后,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卓琅轩觉得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太巧了,自从唐萱芷出现后,这一连串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巧了。 国师也觉得不同寻常,但唐萱芷的话偏偏又解开了他心中不少疑惑。比如,为何除了云莱那一次,再也没有西魔国的人前来刺杀秦悠,他们好像十分乐见其成。 “镜哥哥,你是我的侍者。今晚你要陪我睡觉。”唐萱芷的睫毛不停的扑扇,认真的说,“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云观镜反射性想拒绝,但那股强大的力量又在这时涌出来,它强迫他,必须听从唐萱芷的话。 “我还有其他三个侍者,你跟我说说他们是怎么样的人,好吗?” 云观镜拼命反抗,然而心中一旦产生这个想法,整个人就会痛哭异常。那是来自灵魂上的束缚,让他不得不选择臣服。同时臣服唐萱芷这个事实又会让他打心底的感到满足和喜悦,好像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她就足够了。 他想要拒绝,那股力量就鞭笞他,折磨他,他在心底呐喊,他的悠弟才是雏鹏,那股力量告诉他不是,唐萱芷才是他应该保护的人。 如此强烈的冲击下,云观镜最终还是一把推开唐萱芷,头也不回的走了。唐萱芷跺跺脚,极其不甘心的跟了上去。 国师把目光放到卓琅轩身上,后者也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他们都有一番话要说。 离开的时候,卓琅轩甚至忘了秦悠还站在院子里。 被人遗忘的秦悠提起步子,慢吞吞朝着初阳小居回去。很好,他也有一肚子的问题。 夜色缭绕,谁都没看到,秦悠刚才站着的地方,离着最近的一盆紫阳花已经子无声无息地枯萎了。 ----------------------------我是鸡蛋番茄朝我来的分割线------------------------- “国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卓琅轩急切的追问,国师思忖片刻问:“刚才,卓大侠有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卓琅轩不明所以。 “侍者是无法拒绝雏鹏的。”国师淡淡的解释,“唐萱芷离开后,你有什么感觉?” 卓琅轩避开了国师探寻的目光,默不作声。 “那么这个疑问有了解答。秦悠不是雏鹏,唐萱芷才是。” “这太荒唐了。”卓琅轩怎么都不能接受,“仅凭唐姑娘口说,就认定她是雏鹏……那玉佩呢?玉佩可是一直紧跟着三弟……” “同时出现两个雏鹏,这种事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所幸还有一种方式可以可以断定!” “什么方式?” “西魔国最终的目的是杀掉雏鹏,如果秦悠和唐萱芷中有一个人是假的,那么他一定会想办法杀掉真的雏鹏。” 秦悠回到房间,关好窗门,没有电灯,而是就着天窗漏下来的月光,打开手机。 微信上没有几个人在线,打了招呼后,只有索泰尔回复了。 索泰尔:怎么了?这个时候你们那边快半夜了吧? 秦悠:问你个事。有没有可能同时出现两个穿越者? 索泰尔:什么?不可能啊?从来没听说过。你那边还有别的穿越者? 秦悠:好像是这样。 索泰尔:不能吧,绝对不可能!这样的话,到底谁是圣子啊? 秦悠:你们都没听说过么? 索泰尔:这个,其实我只比你早来半年,知道的也不多。这得问伊西丝,她来的最早,知道的也最多。 秦悠:…… 索泰尔:你要小心了,据我所知,这种事是从来没有过的。一个世界绝对只有一个穿越者。 合上手机,秦悠觉得脑子里乱麻麻的,一时半会理不出思绪。平心而论,遇到老乡的时候(而且这个老乡还是个漂亮的妹子),心里还激动了一把,但随后而来的问题却像冰水一样浇灭了他的热情。 这个世界只允许一个雏鹏。 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a question! 社会学家曾做过一项调查,主题是在什么情况下杀人,答案五花八门。 有‘睡了我的女人’、‘喜当爹’这种玩笑话,也有‘只有一块切糕’、‘抢我茶叶蛋’这种无厘头,更多的是‘正当防卫’、‘对方要杀我的时候’。 秦悠也兴致勃勃的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会在什么情况下杀人? 不得已的情况吧。 什么是不得已的情况? 唔,对秦悠来说,大概只有以命相搏的时候吧! 什么?你说主动杀人?对不起,有这样想法的童鞋请去百度一下中华人民共和国刑罚条例。 秦悠想了一下,他和唐萱芷之间也不一定非要杀个你死我活吧! 她想要那些玉佩和空间什么的,给她就行,只要秦悠从此别被西魔国盯着不放就行。 不过代价可能是要和卓云二人分开。 有些高兴的心情瞬间冷了下去,心底涌起的更多是不安,就算他愿意交出东西,那个唐萱芷肯放过他么? 秦悠这人吧,虽然是男性,但是却不具备男性应该具备的某些因素。他上大学的时候,他寝室的夏牧就评价过他,说他缺乏攻击性。 雄性生物无论是生存还是交丨配,都会顺从本能,对同性生物无意识产生一种攻击性,强弱因人而异。 但是秦悠完全没有这种本能,他无论面对同性和异性都缺乏这种攻击性,典型症状就是不会争取,女朋友也好升职加薪也罢,他总是处于被动状态。 如果对方没有踩着他的底线,他是绝对不会反击。 所以除非他发现唐萱芷要杀他,否则以秦悠的尿性,他只会选择避开。 胡思乱想间,秦悠渐渐睡着了。 嗯,没有人在身边,感觉好奇怪。 打住,这是怎么回事啊?云观镜再怎么漂亮他也是带把啊!秦悠你醒醒,不要朝着不归路一路走到黑啊喂! 梦境渐渐明朗,又是那个纯白宫殿。 这一次他没推开门,门就自己打开了。 还是那个空旷的空间,入目之处全都是没有一丝杂色的纯白。 许多男男女女一小撮一小撮的聚在一起,他们都围着一个长方形的水晶棺材。 这个空间没有时间的概念,外面的天空永远没有太阳或者月亮,只有白色的云层,然后雪花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慢慢坠下。 周围的花虽然没有色彩,只是单纯的白色,但是却很美。 这种宁静而唯美的世界,让秦悠觉得很舒服,梦中的他觉得呆在这里也很不错。 但是他无法在梦中控制自己的行为,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指引他,走进去。 在秦悠踏入那间屋子的瞬间,醒了。 睁开眼睛就是刺眼的光芒,秦悠摸索着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一看竟然快十二点了。 平时卓琅轩和云观镜再怎么宠秦悠,也不可能由着他睡到晌午,毕竟还要吃饭喝药。 而今天……秦悠摸摸一旁的床铺,依旧是冰冷的。 “大哥?二哥?”秦悠试探的叫了几声,回答他的只有寂静。 以往只要他叫一声,门外一定会有人应答。就算卓琅轩云观镜不在,小乞丐也会在。秦悠这才想起,小乞丐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此时还在静养。 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他实在是不想起床,也不想出去。 打开手机,埃德蒙刚好在,秦悠和他换了一个奶油面包和一瓶果汁。 刚起床的人其实不应该喝果汁,可惜埃德蒙的空间只有零食,没有矿泉水。 才咬了两口面包,门就被敲响了。 秦悠一顿,眼中忍不住放出光,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脚丫子就去开门。 门开了,他却在看到来人的同时,僵住了。 唐萱芷端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碗药,几碟吃食。 “你睡到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吃早饭还是午饭,随便给你挑了几样。”唐萱芷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子里看,她眼睛尖,一眼就看到那瓶果汁。 竟然是她也喜欢的牌子。 “你空间能拿出现代的食物?”唐萱芷显得相当的震惊,“和镜哥哥说的不一样……” 秦悠不欲和她多说,想关上门,可惜他忘了人家和他不一样,可是有武功的。唐萱芷只是轻轻用了点力,就把秦悠震开了。 秦悠:我屮艸芔茻! 唐萱芷进屋后,看到这屋子光是名贵的兰花就摆放了好几种,各种摆设衣物都是民间根本见不到的御用贡品,想想自己那间临时收拾的屋子,她就一阵冒火。 不过,她可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脑残炮灰女,昨天发生的事已经叫她明白,就算秦悠不是雏鹏了,云观镜也会待他如初。在没有找到决定性证据的时候,和他作对,是相当不明智的决定。 “秦同学,我也想吃奶油蛋糕,不知能否给我吃一个?” 秦同学?呵呵! 唐萱芷看上去很友善也很美丽,但秦悠一点也不想和她扯皮,但他又做不出让女生从自己卧室滚蛋的举动,只能保持沉默。 唐萱芷可没那么客气,左翻翻右摸摸,最后还是让她找到她找的东西——秦悠的手机。 看到那个明日香果照手机壳,她的脸上不免闪过厌恶和鄙视,觉得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是如此下流不堪,不知为何云观镜会待他那么好? 想到这里,唐萱芷更加郁闷。 昨晚她终于如愿以偿和云观镜睡到一起,可是对方不但连衣服都没脱,还一晚上背对着她。就算唐萱芷拉下脸,主动抱着云观镜,也被对方不客气的挣开,还口口声声的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呸,要是换做是秦悠,云观镜还不…… 脑海里涌起以前看的十八丨禁bl漫画的场景,唐萱芷忍不住脸红了。同时也更加痛恨秦悠,这个人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同一时期绝对不会有两个穿越者,唐萱芷越发觉得秦悠是西魔国来的奸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菌:作者菌,上一章有好多可爱的读者菌给你投地雷诶? 作者菌:鞠躬,谢谢【祈安】、【乌游】和【凉绿】菌的地雷,小空做梦都笑醒了。 存稿箱菌:对手指,作者菌真好,收到地雷,读者菌只送给了我番茄和鸡蛋。 作者菌:……可能想让你做番茄炒鸡蛋吧! 存稿箱菌:读者菌们都想看感情发展诶? 作者菌:吸x*都还没出来,哪来的感情?先苦后甜哈! 第五十五回 心里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委屈。 唐萱芷含着眼泪,将手机甩在床上,头也不回的跑了。 秦悠觉得不好,自己要倒霉了。 唐萱芷这样跑出去,别人一定一会以为是秦悠欺负她。若是这个丫头再当着什么人的面哭上一场,那效果就更加好了。 果不其然,不出一会,卓琅轩和云观镜来了,他们身后跟着抹着眼泪的唐萱芷。 两人一推开门就看到秦悠孤孤单单站在屋子中间,浑身衣服都没穿好,他们都愣住了,云观镜下意识就想上前给秦悠穿好衣服,谁知这几天不知为何,秦悠身上的味道越发大,熏的他直想吐。 秦悠也被云观镜那忍着想吐的眼神给弄的莫名其妙,他昨晚才洗了一个澡,这次还特地换了牛奶味的香波,怕的就是身上的味道冲了别人。 他自己是闻不到,不过看卓云二人的表情……唔,真的很难闻? “三弟,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最后还是卓琅轩看不下去,先开口。 “大哥觉得我做了什么?” 秦悠反问让二人无话可说,秦悠不会武功,就算想对唐萱芷做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是语言上的挤兑……嗯,在木梨村的时候,秦悠虽然偶尔会插话,但是鲜少打击人。 他对待不认识的人,总是少言寡语。和熟悉的人,比如小乞丐,就能滔滔不绝讲个不停。 唐萱芷还在呜呜哭个不停,面对云观镜的询问,她也不作答。只是说自己送了药,心里不舒服,所以才哭的。 “悠弟,你……以后让这点唐姑娘……”云观镜艰难组织语言,他知道如果唐萱芷才是真的雏鹏的话,秦悠的地位就会很尴尬,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得罪这个女人的好。 秦悠真心冤枉,自始自终闯门的是她,乱翻人家东西的是她,突然哭起来的也是她,秦悠什么也没做好么? 和女人争吵不是秦悠的强项,他也不愿自降逼格干这种事。他想起自己还有一座云观镜买给他的宅子,离这里不远,不如自己索性搬过去吧! “为什么?”唐萱芷哽咽的望着云观镜,她流泪的模样让卓云二人同时感到心痛,一直没有尝试到所谓的契约的力量的两人,此时都恨不得将唐萱芷抱在怀中好好安慰。“这间屋子本来该是我住的……” 云观镜头疼的要死,只能选择让步。 “三弟,我另外给你收拾一件屋子好不?这间屋子就让给唐姑娘吧!” 秦悠点点头,将自己经常佩戴的一些配饰和几套衣服拿起,“另外收拾就算了,我去小乞丐那睡吧!” “不行,百里少侠这几天得了风寒,你去了别被过了病。”挂念着秦悠身体的云观镜想也不想就否认。 “那我去别的宅子吧!”秦悠望着云观镜说,“前段时间二哥不是帮我置了一所宅子么?我去……” “不行!”回答秦悠的是国师,他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外,“你和唐姑娘都不能离开这里。” 秦悠蹙起眉,“就算我是雏鹏,也不是你的奴隶吧!” 唐萱芷则跳到国师的怀中,揉着眼睛,可怜兮兮的说:“眼睛疼。” 国师扫了一眼唐萱芷,“一会让重谷主给你看看。” 唐萱芷忸怩着,小声说:“要镜哥哥陪我。” 国师转向云观镜,“云少堡主,唐姑娘就暂时交给你了。我有话对秦公子说,几位自便。” 卓琅轩望了望秦悠,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几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秦悠和国师。 秦悠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不似活人的国师,他也在打量秦悠。最后是国师先开了口。 “据我所知,西魔国除了主祭司,手底下还有十名次祭司。其中有一个,被称作魔使,此人擅长操纵尸体。” 秦悠无语的看着国师,这人该不会怀疑他是那个魔使么? “有个办法可以查明?只是要秦公子配合。” 秦悠心跳的突突突的,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办法?” “很简单,尸体虽然可以假装吃饭,但是却不能拥有*。明天我给你找个女人,你只需要和她交合即可——怎么了?” 秦悠看着他的目光实在是太奇怪了,让国师形容不出来怪异。 “有那么麻烦么?死人没有心跳吧?听听心跳不就行了?” 虽然对男人来说不占便宜不是男人,可是这种强压牛喝水的感觉让秦悠相当反感。 谁说尸体没有*? 那爱德华和贝拉是怎么生的孩子? 别他妈的扯谈了。 “如果有那么好辨别,那魔使也太不成气候了——什么声音?” 不远处传来兵器交加的声音,一个乌衣卫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国师身后。 “国师,有人闯入,被绿水他们拦住了。” “什么人?” “西魔国的人。” 国师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这宅子目前的雌性生物只有唐萱芷一人,那叫声的主人身份立刻就能确认。 国师立刻冲了出去,房间又变得空荡荡的。 秦悠觉得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回头扫了一圈,随即面露惊恐。 那十几盆兰花,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秦悠直愣愣的盯着看,心跳的太快了。 难道…… 一个想法从心底浮出,秦悠简直不敢去想。 那股怪异感又冒了出来,秦悠再次用目光搜寻房间,连看不清楚的阴影都没有放过。这次他终于有了发现,在柱子背后突兀的站着一个全身漆黑戴着兜帽的人。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那人没有作声。 秦悠又靠近了一点,那人终于说话了。 “魔使,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魔使?他? “魔使,请跟属下立刻离开。这里有白氏一族的结界,我们坚持不了多久。” “你说我是魔使?”秦悠忍不住笑了,“你他喵怎么不说我是你爹呢?” 那人愣了好一会,明显不知所措,不过他还是上前单膝跪下。 “魔使为了欺骗国师,自愿被炼成巫蛊娃娃,销毁记忆……现如今,雏鹏已找到,魔使快快和我们回去……” 见秦悠无动于衷,那人赶快又加一句: “巫蛊娃娃身带剧毒,以前靠着药物才能掩藏,如今已经快不行了,您看,您周围的花木都已经变成这样了。” “有没有法子可以解?” 那人见秦悠终于肯搭理他,顿时激动异常:“毒使和虫使埋伏在附近的落霞谷,只要魔使一回去,两位大人立刻为您解毒。” 秦悠还没来得及表示点什么,屋子里忽的炸出一连串人声。 “好啊,秦悠,你果然是西魔国的人。” 这一刻秦悠终于明白了,这个屋子的违和感从何而来。 原来,这个屋子站了很多人。 秦悠扭过头就看到卓琅轩和云观镜震惊无比的表情,他们都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原来这群人根本没走,刚才不过是一个用来欺骗他的局罢了! “隐身之术!”那人急切的低吼,急切的对秦悠说,“请魔使赶快逃走,这里我来挡住。” 秦悠一边想问‘你知道反派是怎么死的吗?’,一边又想吐槽瞧人家这敬业精神,他都想发朵小红花给他了。 “镜哥哥你看,我没说谎吧!我才是雏鹏,这个人根本就是西魔国的奸细。” 卓琅轩和云观镜一直对秦悠的身份深信不疑,然而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之后,心中的信任如山一样崩塌了。 他们想说不可能,但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况且从头到尾,秦悠都没有出声辩解。 那个西魔国的人很快被杀死(临死前还不忘往秦悠身上泼点脏水),秦悠也被乌衣卫的人控制住了。 国师很谨慎,就算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他也没有立即断定秦悠就是西魔国的人。 因为还有一个决定性的证据没有被推翻。 金香玉佩还在秦悠身边。 卓琅轩和云观镜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这一切都是个误会,然而第二天,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早上起来的卓琅轩还想着去悄悄的看秦悠一眼,结果刚出门就遇到了一脸煞白的云观镜。他身后跟着得意洋洋的唐萱芷。 “怎么了?” 云观镜紧紧闭着嘴巴,脸色难看的简直像是死了亲爹一样。 唐萱芷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当着卓琅轩的面玩弄,那个图案卓琅轩再熟悉不过,是金香玉佩。 除非被赠与,金香玉一般只会跟随在雏鹏身边。 “昨天晚上出现在我身边的,这下你们该信了吧?” 金香玉佩的消失和重现,足以说明一切。 秦悠立刻被关了起来,属于他的手机也被夺走了,只有空间他们没办法从秦悠的左手食指上取下来。 “我不管,那是我的东西。”唐萱芷得知拿不到空间,在屋子里又哭又闹,“凭什么他还拿着?” 云观镜连忙安慰“悠弟说了,那戒指他也摘不下来。” 这点秦悠没撒谎,那个戒指自从孵出空间之后,就牢牢的戴在他的手指上。秦悠本人就算想取都取不下来。 “那就把他的手指砍下来。” 卓琅轩被唐萱芷这番话震惊了,他真的很难想象唐萱芷是那个一向以慈悲为怀的阮清秋所钟爱的弟子。 云观镜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无奈契约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以前从未感受到,现在才能真真切切的明白这种力量是无法违抗的。 无论唐萱芷要求做什么,他们都无法拒绝。 晚上好不容于摆脱了唐萱芷,卓琅轩来到国师的小院。 就算秦悠不是雏鹏,就算他是西魔国的人,但他同时也是他卓琅轩的结义兄弟! 他们三人都在义薄云天关山老祖的面前立下誓言,同生共死! 国师似乎料到了卓琅轩的到来,他低头翻阅着什么,头也不抬的说:“玉佩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我不会杀秦公子,但是也不能让他出来。” 卓琅轩松了一口气,被关起来总比被杀掉好。 最保险的方法其实是杀了秦悠,不管他是不是西魔国的魔使,他都和西魔国脱不了干系。如果放任他自由的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和西魔国又联系到一起了。 可是代代相传的经验告诉国师,现在杀掉秦悠有些操之过急。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已经清楚了,实际上在他看来却越来越古怪。 可惜,国师没看过甄嬛传、宫心计等国产宫斗大戏,也没在皇帝的后宫积累过经验,否则他一眼就能看穿这种不怎么高明的陷阱。 他只是遵从历代国师的教诲——事关雏鹏,再怎么谨慎都是应该的。 秦悠也算因为这份谨慎而得以保得性命。 “国师在看什么?” “卓大侠可知道,这大明王朝自建立以来,已有过数百位雏鹏出世。” 卓琅轩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这一百二十三名雏鹏,仅仅只有数十人得以善终,其他的基本都死于非命。” 雏鹏的存在贯穿整个历史,然而这历史却基本是用血染红的。 “而这第一百二十四名雏鹏,却隔了整整一百年才到来,这是多么不易。”历史上没有不毁灭的王朝,这是不是在预示着大明王朝正在走向灭亡? 国师仔细的阅读着记载着每一代雏鹏的卷宗,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试图从中寻找到蛛丝马迹。年龄、性别、长相、性格、成为雏鹏的时间、神迹的模样……他觉得答案就在其中。 就在这时,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也惊动了两人。 国师脸色大变,那是结界被破坏的警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作者菌要考试,估计日更不了啦,考完试后恢复。 大家要多多撒花哦,没有花花不开心。 第五十六回 又是那个梦境。 纯白的世界,没有其他颜色。 雕刻着复杂花纹的大门朝秦悠敞开,他走了进去。 啊,原来那些白色的长方体是水晶棺材啊! 等到他真正的踏入这间屋子,里面模糊不清的景象才一点点的清晰。 那些男男女女围着一副副棺材站着,如同哀悼一般静默。 离秦悠最近的棺材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年纪相仿,他们都低着头,凝望着棺材里的人。 秦悠控制不住,走了过去。 棺材里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有些婴儿肥的脸,黑发如云的铺在白色的花床上,她的双手交叠,放在胸前,眼睛闭着,脸上凝着淡淡的笑容。 而那三个看着她的人,眼中都含着泪水。 梦境在这里断掉了。 醒来后,秦悠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愣谁梦里看到一大片棺材,都不会好过。 秦悠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堪,鼻子也闻到一股血腥味。他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躺在床上。 “啊……救命……” 秦悠循声望去,发现唐萱芷躺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板上,衣衫不整,似乎受伤了,能看到血迹。 “唐姑娘,你……”秦悠还没走近唐萱芷,对方就像见鬼一样,尖叫着往后缩。 “别杀我……”唐萱芷哭的可怜。 杀? 秦悠似乎有所感,低下头,这才看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刀。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睡着睡着就来到这里?看现场这样,好像他刚才捅了唐萱芷一刀? 太扯淡了,唐萱芷的武功不弱好伐?一掌就能劈死秦悠都不带喘下气。 就算她想要成为雏鹏,也不必这么诬陷秦悠吧? 就像是还嫌秦悠这里不够混乱,房门被人猛的撞开了。 秦悠都不用回头,大约都能想到有些什么样的人到场。这一次,大哥和二哥应该会对他很失望吧? 卓琅轩和云观镜才跨进屋,又退了出来,秦悠身上散发的臭味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忍受能力。 “镜哥哥,救命……” 贴身佩戴的玉佩火炭一般的烫,这是雏鹏受伤时给予的警报。云观镜一刹那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背叛他的意志跑到唐萱芷身边。 唐萱芷的伤很浅,流血不多。她衣衫不整,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哭的快断气了。 云观镜又是心疼又是愤怒,立刻将自己的衣服脱下给唐萱芷披上。 “三弟,你这是做什么!”云观镜简直不能理解秦悠这番作为,就算他不是雏鹏,也是自己的三弟啊,为什么还要朝唐萱芷下手。 莫非他以为杀了唐萱芷一切就会回到从前? 不,不会。 国师的铁血手段他们是领教过的。 当初为了隐藏秦悠的身份,木梨村全村上上下下169人全都葬身于火海中,无人生还。 这次秦悠伤了唐萱芷,还不晓得国师会怎么处理呢? “镜哥哥,好痛……” “乖,不痛了!”云观镜抱起唐萱芷,看也没看秦悠一眼,朝着重白所在的小院走去。 秦悠脸上手上都还有血迹,左手还握着刀,他平静的问卓琅轩:“大哥也觉得是我伤了唐姑娘?” 卓琅轩眉头紧皱,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秦悠武功被废,身体比常人羸弱,别说用刀子捅唐萱芷,就算碰她一下估计都做不到。 但是理智很快就被那股古怪的力量驱散,它让他远离这个可能伤害到唐萱芷的人。很快,卓琅轩揉着太阳穴,脑袋痛得仿佛要裂开了,只能立刻走出去。 国师倒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秦悠的目光相当冰冷。 两个乌衣卫压着秦悠,他走出唐萱芷的房间,这才发现,院子里的花草全都呈现出诡异的枯死状态,手一碰,就止不住的落下黑灰。 就和秦悠屋子里那些倒霉的兰花一样。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信心动摇了。 难道他真的是西魔国使用妖法召唤而来的穿越者? “重谷主,唐姑娘她没事吧?” 重白给唐萱芷包扎好后,漫不经心的点点头。 以往重白这个态度并不会让云观镜有所不适,然而今天却激怒了他。 “重谷主好歹是医者,如此轻慢,是否有所不妥?” 重白的脸色一变,眯着眼睛,冷笑三声:“原道我那蠢四弟吃错了药,如今看来云少堡主才是应该吃药的那个,怎地像发疯了狗一样见人就咬?” 眼看云观镜要抽剑了,唐萱芷连忙按住他的手,小声小气的对重白说:“谢谢重公子!” “不敢当,姑娘还是称在下为谷主吧!”重白一甩手,要让两个药童送客,他继续去做他的实验,谁料唐萱芷忽然拉住他的衣袖。 要不是看在唐萱芷是个女人的份上,他早就把她扔出去了。 “重谷主医术了得,不知是否愿意做我的侍者?”说着唐萱芷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重白只觉得刚刚熄掉的怒火再次上涨,这次不再留情面,运功将唐萱芷扔了出去。要不是云观镜反应快,唐萱芷绝对要摔得四脚朝天。 “重白,你!” 重白从一旁的药童手上接过一块素净的帕子擦了擦手,脸上全是嫌恶,然后将帕子重重的仍在一边的废物篓子里。 “你不接就不接,为何要伤了唐姑娘?” 面对愤怒的云观镜,重白只管慢条斯理的整理有些凌乱的衣摆,“一面起死回生令只能救一个人,卓琅轩那块已经用在了秦悠身上。云少堡主该不会以为我重白是傻子?” 云观镜噎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看在国师的份上,我允许你换一次人。是唐姑娘还是秦公子,云少堡主选吧?” 云观镜的脸刷的白了。 秦悠元气大损,要是没有重白的治疗,不出三年必然死去,唐萱芷却是好好的…… “镜哥哥?”唐萱芷又是一脸梨花带雨,满眼期待的看着他,“你……你还在挂着那个西魔国的妖孽?” “悠弟不是西魔国……” “他都想杀了我,不是西魔国的奸细是什么?你都亲眼看到了,他举着刀……好可怕……” “……” “你说啊,是我重要还是你那好弟弟重要?” 见云观镜不语,唐萱芷抹着泪,一咕噜从地上爬起,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云观镜不忙着追,而是反过来质问重白为何不接下那玉佩。 重白的薄唇一张一翕,吐出几个字:“因为她不配!” 这辈子能让他重白心甘情愿低下头的人,除了徐兰卿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云观镜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说了一声告辞,提脚就走。 “云少堡主,”重白的脸色在阴影中有些冷漠,“你,入魔了。” “你要走?” “是啊!”唐萱芷嘟着嘴,“那个秦悠还在这里,好危险的。” 国师顿了顿,又问:“你想去哪里?” “回宫啊!” “永昼宫是陛下居住的地方,你我都不能随便进。” 历代雏鹏的事迹证明,皇宫是危险的,因为国师并不打算将唐萱芷放在里面。 “那就去你住的地方啊?我想去京城。” 得到同意的唐萱芷心情终于好了起来,忙着回去收拾。很快云观镜等人就闻风而来。 小乞丐的反应最强烈。 他其实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 某一天醒来,就被告知雏鹏换人了,然后秦悠是西魔国的人。 小乞丐想去见秦悠,都被拦住,因此听说要走,强烈反对。 “你是我的侍者,你只能听我的话。”唐萱芷见小乞丐对秦悠念念不忘,更是火冒三丈。 “我不!”小乞丐也是火冒三丈,“小悠是我的朋友,我不要离开他。” 唐萱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字一句的说:“我不允许你再见秦悠一面!” 这句话似乎是蕴藏着极为恐怖的力量,小乞丐起先还不当回事,可是当他准备去看望秦悠的时候,头就会非常痛。 他越是想秦悠,就越发难受,甚至连呼吸都不畅,最后连路都无法行走,更别提去看秦悠。 这就是金香玉佩的力量。 其他两人也不好,特别是云观镜,他的症状比小乞丐还要严重。卓琅轩到好一些,因为唐萱芷没怎么注意到他。 借着机会,卓琅轩闪到关押秦悠的地方。 那是个相当阴暗的屋子,推开门,首先扑鼻而入的不是霉味,而是秦悠身上散发的毒香。 为了避免吸入那股味道,卓琅轩不得不用内力抵抗,屏住呼吸。 “大哥!” 秦悠看到卓琅轩,苍白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看到这样的卓琅轩,心中刚升起的怜惜,就被疯狂涌来的剧痛淹没。他不得不长话短说。 “三弟,我们要跟随国师去京城了。” “那我呢?” 卓琅轩头深深的低下来,二十多年来的江湖生活,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让他如此难以开口。 “三弟……你需要留在这里。” “要留多长时间?” 卓琅轩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算我不是雏鹏,也不应该把我关起来。我可以自己离开的。” 一听到秦悠想要独自离开,卓琅轩急了,他这个傻三弟被人保护的太好了,一点不知道人心险恶。若他敢跑出来,国师肯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三弟,你听大哥说。你暂时在这里等几天,云弟已经传了讯,白云堡的人会接你回白云堡。” 秦悠忽的笑了起来:“不过是换个地方软禁罢了。” 卓琅轩走后,秦悠呆在黑暗中,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用当什么雏鹏了,也免去了莫名其妙的追杀,但是一切都会到了起点。 秦悠有点怀念木梨村的生活,在那里,虽然生活质量不高,但是胜在平静。 得想办法逃出去,然后躲到什么地方,一辈子再也不抛头露面,做个快乐的小地主就行。 就在这时,又有人推开门,秦悠抬头就看到明晃晃的剑光! 作者有话要说:嗯,看了一些楼中楼的留言,作者菌很不开心。文里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一旦结下契约,侍者就不能违抗雏鹏的命令。云观镜和卓琅轩一开始之所以没有感觉到,是因为他们和秦悠是心甘情愿的;而对唐萱芷,他们是不情不愿,所以那种力量会越来越明显,甚至让他们违背自己的意愿做出一些事情。所以国师才会说被雏鹏讨厌的侍者是最可怜的。 都写的那么清楚了,还有人不明白,莫非盗版的和正版的有所不同? 第五十七回 过了晌午,国师就带着唐萱芷离开。 因为秦悠身上的毒香,这个宅子大半部分的花草全都凋谢了。担心这香味对人也会产生毒性,所以不打算留在这里。 至于秦悠,国师斟酌片刻,还是没有下手。他打算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更重要的是,秦悠还是卓琅轩和云观镜的义弟,杀了他,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他不想再出什么差错。 “国师……” 唐萱芷自上了国师的马车,一直偷偷哭泣,希望能引起对方的注意力,然后询问自己为何哭泣,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告状。没想到她眼睛都哭疼了,对方却压根没注意。 她咬咬牙,捏着嗓子撒娇的说:“那个重白好生无礼,我给他玉佩,他都不要。” 国师终于回过神,他没有安慰唐萱芷的意思,但也为她解了疑惑。 “侍者一旦接下玉佩,就等同于签订契约,自此性命和雏鹏拴在一起,雏鹏死侍者会一同死去。所以,虽然你可以给,但是对方也有权利拒绝。” 唐萱芷气的连哭都忘记装了,竖着眉毛嚷嚷:“你不是国师么?你可以——” “唐姑娘!”国师依旧是那副冷然的面孔,“收服侍者是雏鹏的事,也是雏鹏的本事,如果你要真的想要重白,就得凭借自己的手段,而不是来找我。” 唐萱芷咬着嘴唇,眼中又蓄满了泪水。她这一套也许能让云观镜败下阵来,但是对国师来说,却只有骚扰和烦恼。 他的存在虽然是为了保护雏鹏,但是他本人并非是雏鹏的牛马,也非百依百顺的侍者,非常反感唐萱芷使唤他。 “那……那个秦悠呢?他想要杀我诶,你们就是这样对待雏鹏的吗?” 国师微微蹙眉:“他的事你不要管了,我自有打算。” “万一他又来害我呢?” “不会的,有我在。” 唐萱芷心里扑通扑通的跳,重白那里失手让她很生气,但是国师又让她重新燃起火焰。 “国师,你还不是我的侍者呢?”唐萱芷俏皮的笑着,拿出早上没有送出去的玉佩,想递给国师,结果对方却没有动弹。 国师此时此刻在想,秦悠和唐萱芷,真是两个极端。 秦悠是雏鹏时,国师千方百计想要让他多收两个侍者,可惜对方视徐兰卿和花千繁为无物,压根不搭理,后来好不容徐兰卿得了玉佩,也是不情不愿;而唐萱芷则是主动积极多了,就好像她已经知道侍者对自己的重要性一样。 “国师?” 看着唐萱芷红扑扑的脸蛋,国师丝毫不怜香惜玉,袖子一挥,唐萱芷就感到自己被大力推了出去。 “唐姑娘还是和云公子卓大侠在一起吧,我要休息了,没有重要的事,就不要来找我。” 唐萱芷眼中满是屈辱,眼看又要哭了,云观镜连忙安慰她。 进了云观镜的马车后,唐萱芷抬眼就看到小乞丐,忍不住怒从心起:“你跑来这里干什么!” 卓琅轩看不下去了,忙说:“那是丐帮的百里兄弟,也是侍者。” 唐萱芷鄙视的打量了一下小乞丐,毫不留情的说:“让他坐其他的马车去。全身脏兮兮的,看着都觉得恶心。” 小乞丐诚惶诚恐的想要爬下马车,被卓琅轩拦住。 “唐姑娘,这一路上为了不引人瞩目,只有这两辆马车可以躺卧休息。百里兄弟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让他在这里休息……” “我不要!”唐萱芷激动异常,“难道现在我连这个权利都没有了吗?让他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他!” 小乞丐看到唐萱芷状如疯妇,吓得连忙退了出去,卓琅轩随后也出了马车。 “百里兄弟……”看着垂头丧气的小乞丐,卓琅轩也不知道该如火如何安慰。 “卓大侠,小悠……我是不是永远不能见小悠了?” “公子看您一路风尘仆仆,不是赶着去见心上人啊?” 花千繁大大喝了一口水,用袖子擦了擦唇边的水珠,朝着农妇嘿嘿傻笑。 “他病了,不知道好没好,我得赶快回去看看。” 那农妇捂着嘴笑,同时有些羡慕,这么俊俏的公子,被他爱上的姑娘,恐怕做梦都会笑醒。 本来是不需要那么着急,但是花千繁就是多一分钟都不想等。 他迫不及待的想见秦悠。 虽然才十余天没见面,但长的就像几年一样。 调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胧月草的确能驱逐一种叫做不及蓝的蛊虫。这种蛊虫产自南疆某个偏僻的地方,只有当地人才能驱使。 不及蓝本身没有太大的毒性,但是却是制造某种早已失传的咒术的必要成分,想要破解这种咒术,只能使用胧月草。 这已经是邱不得收集到最详细的资料,因为南疆充满各种毒虫瘴气,还有妖魔出没,他自己也在收集资料的过程中,受了毒伤,最后虽然治好了,却留下了病根,没几年就死了。 不管这个胧月草是用来干什么的,花千繁都觉得是冲着秦悠来的,所以他必须赶快赶回去,免得出差错。 马不停蹄的赶路,花千繁终于在傍晚赶回了江州的宅子。 奇怪? 往常只要有人靠近,乌衣卫会无声无息的出现,可是花千繁都下马了好几分钟,门也敲了半天,居然没人出来应门。 正当花千繁打算翻墙而入,门终于开了。 应门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花千繁依稀记得此人是乌衣卫中的一人。 “怎么那么长的时间才应门?” 那个人并没有让开的意思,而是恭恭敬敬的回答了花千繁的疑问。 “他们早上走了?” “是的,国师带着雏鹏大人,准备回京城。” 花千繁觉得有些诡异,这个决定好像很仓促的样子,就好像发生什么事似的。 “秦悠也去了吗?” 那个人垂下眼帘,避而不谈:“雏鹏大人也一起去了,还有卓大侠和云少堡主他们。花公子要是动作快一点,也许明天就能赶上他们。” 花千繁露出笑容,在那名乌衣卫的目光中,骑上马离开了。 那名乌衣卫关上门,刚松了一口气,脖子上就架了一把剑。 “你说谎的技术也太差了。”花千繁蕴含着杀意的声音在脑后响起,让那名乌衣卫不由得抖了一抖。 “花公子,你要和国师作对吗?” “什么狗屁国师,我不在乎。秦悠呢?” 乌衣卫闭了闭眼睛,决绝的说:“属下不知,花公子如此肆意妄为,难道不顾花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了吗?” 花千繁冷笑两声:“哦,国师想要我们花家全族的命?” 那人道:“还请花公子三思!” 花千繁:“你们呢?敢隐瞒我?秦悠去哪儿了?” 那人道:“雏鹏大人确实早上已经出发了,不信请问重谷主。” 花千繁心中更是愤怒,想糊弄他花爷,这些人还嫩了点呢。 “我问的是秦悠,不是雏鹏。” 那人心中却是一惊,原本以为这样说可以糊弄一下花千繁,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是如此聪慧。 花千繁消息灵通,早在进了江州,就有人将消息传给他。 云观镜带着一个叫做唐萱芷的女人进了那座宅子,没几天,国师带着这个女人离开了宅子。 唐萱芷是何人? 不过一个普通的普渡斋弟子,为何能进入那座宅子?传讯的人表示从头到尾都没看到秦悠出没。 这就奇特了。 想不到真的是秦悠身上出事了。 但具体出什么事,愣花千繁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短短十余天,雏鹏就换人了。 不过无论发生什么,花千繁是绝对不会放着秦悠不管。 不论是与谁为敌! 花千繁不欲废话,很干脆的打晕这个乌衣卫。他才转身,就发现自己被十余个乌衣卫包围了。 看了这阵仗,花千繁大约意识到什么,脸色越发难看。 “花公子,请不要为难属下!” 花千繁手腕一转,一把香扇出现在他手中。有乌衣卫认出来了,那是花家的暗器之王——百花扇。 花千繁鲜少使用百花扇,因为这东西一出,必要死人。 “四弟不必动手。” 重白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的站在院子的角落中。乌衣卫中也不乏江湖高手,可是在他说话前,竟然没有发现他,可见重白的武功之高。 扑通扑通,围着花千繁的乌衣卫全都倒地不起。 “三哥?”见到重白,还是让花千繁有些欣喜。“你知不知道小悠的下落?” 重白点点头,“他被关在了东边的院子里。” “关?”花千繁无论如何也无从将这个字眼和秦悠联系到一起,“为什么?”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似乎和西魔国有了联系,而且有意思的是,雏鹏换人了。” 花千繁手中的扇子掉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重白:“雏鹏还能中途换人?” “不要问我,我对雏鹏不感兴趣。” 这间宅子的布局花千繁早就摸清楚了,很快找到秦悠被关的地方。 “这是……”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全都变得漆黑,连虫子的声音都听不到。 “到底……” 重白弯腰用手捻了捻那些黑灰,放到鼻子间闻闻:“果然没有猜错,这是巫蛊娃娃造成的。” “巫蛊娃娃?” “我只是听那个女人说过。巫蛊娃娃是一种混合了蛊虫加咒术的产物,本身带有剧毒。” “你说秦悠是……巫蛊娃娃?” 重白的嘴巴闭得紧紧的,他也有些弄不明白的地方。比如巫蛊娃娃是要从小炼制,秦悠怎么看都不像。 花千繁飞快的推开门,这间屋子采光相当差,屋子里黑乎乎的,但是花千繁还是一眼就看到缩在角落的秦悠。 他茫然的抬起头,看到花千繁的时候,眼中明显闪过诧异。 花千繁觉得有些心塞,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无法逃过他的眼睛,他不是秦悠期待的人。 “小……悠,我来接你了。” 那个少年却没有喜极而泣,而是以一种相当防备眼神看着他们。花千繁一眼就看到他的手上全是血。 想也没想,花千繁大步踏上去,抓着想要退缩的少年。 “你的手怎么了?” 秦悠的左手全是鲜血凝固后的黑块,食指没了,从伤口上看应该是剑斩的。 “谁干的?”花千繁简直怒不可遏。 秦悠的表情很奇怪,有些意识不清,重白一眼就看出,那是散魂的征兆。 散魂并不奇怪,民间时有传说。但大部分都出现在小孩子身上,那是因为小孩子阳气弱,很容易邪阴入侵,导致散魂。 治疗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散魂之人的血亲,在午夜提着灯笼,沿着小孩最常走的路,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一边呼唤小孩的名字,然后小孩的魂魄就会跟着回到家。 “卓琅轩和云观镜呢?他们怎么能——”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 秦悠无意识的看着花千繁,喉咙里咕哝了一声,然后软倒在花千繁的怀中。 花千繁抱着秦悠,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痛苦,怎么才过了几天,就变成这样? 他不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四弟,有人来了!” 重白抱着秦悠的手僵了一下。 这间屋子的外面围满了乌衣卫,里三层外三层,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花公子,还请你将那个少年放下。他不能离开这间屋子一步。” 花千繁睚眦欲裂,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是!谁!伤!了!他!” 无人回答。 花千繁动作快如闪电,他的佩剑发出急促而尖利的啸声,几道剑光闪过之后,两个乌衣卫当场被割喉。 人的动脉的血压可不是开玩笑的,据说一瞬间能将血液喷到十米外。 花千繁全身都是血,连脸上都溅了一些,原本轻佻的脸庞一丝笑容都没有,巨大的反差让他变得尤为可怕,浑身上下充满了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气势! “是谁伤了小悠?” 几个乌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全都举剑朝着花千繁进攻。 “不说?哼,那我一个个杀过来!” 繁花剑法在经过秦悠的指点后,威力大增,花千繁不见有多大的动作,他手中的长剑剑尖开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朵,让旁观者只觉眼花缭乱。 凌厉的剑风如同有生命一样,在虚空中吞吐不明,当即就有三个乌衣卫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痕。 花千繁上下翻飞,姿态美不胜收,不过在场的乌衣卫可没兴趣欣赏。 他的剑就像死神的镰刀一样,飞快的收割着人的生命。 转眼间,又一个乌衣卫倒下了。剩下的一时不敢上前。 “是谁动的手?” 回答花千繁仍然是乌衣卫的刀剑。 乌衣卫都是国师挑选出的高手,也许单个比不上花千繁,但是,有句话怎么说的?双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群狼,眼看花千繁就要落败,重白出手了。 重白毒术了得,全身上下每一处都不能碰,几个只是稍稍被碰到,就立刻倒地不起,全身都不得动弹。 花千繁直接踩在其中一个乌衣卫的喉咙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个人:“是谁伤了他?” 被踩着的人,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花千繁眼睛一眯,脚上加力,那人的喉咙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头一歪,竟是顷刻间毙命! 花千繁还想一个个审问,被重白制止了。 “乌衣卫都是国师挑选和训练,他们就算死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我就把他们全杀了。” “交给三哥吧!” 重白从小瓷瓶里倒了一颗药,塞进其中一个乌衣卫的嘴巴里。 片刻后,那个人眼神迷离。 “是谁伤了秦悠?” “是雏鹏大人。” “雏鹏不是小悠么?” “不是,他是西魔国的魔使。” 花千繁第一感觉就是国师不是吃错药,就是被鬼附身,那个唐萱芷到底长什么样,能让既定的事实顷刻间被颠覆,真是好大的本事。 好吧 ,就算国师搞错了,秦悠不是雏鹏,他也不可能是西魔国的什么狗屁魔使啊! 太扯淡了。 “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快带秦悠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花千繁抱起昏迷的秦悠,和重白快速的离开那座宅子。 离开后,他们不敢随意露面,寻了一个相当隐蔽的住所。 “小悠的手指……” 重白仔细检查后摇摇头:“断指如果在一刻钟之内接上,还能行,超过一刻钟就不行了。” 花千繁握着秦悠的左手,眼中全是心疼,不知道被斩断的时候有多疼。 秦悠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花千繁没等来他的苏醒,倒是等到乌衣卫的追杀。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菌们,真对不起,昨晚网线出问题了,不能上网了。到现在都没修好,这是在别人家上的网,可能有一些错别字没修改到位,以后再修改。 第五十八回 国师低头看着乌衣卫传来的消息,秦悠被花千繁和重白救走了。 其实他对这个结果并不奇怪。 花千繁这个人看似轻佻,其实却是四人中最重情义的一个,否则他也不会为了给徐兰卿出气而做出那些出格的事。 “国师,该怎么办?” 国师斟酌片刻,道:“追。” 前来报信的人犹豫的问:“他被花千繁和重白保护着,我们想要分毫不伤的抓到,实在是……” 报信的人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声音蛮横的打断了。 “什么?他跑了?” 唐萱芷听到报信人所说的话,顾不得自己在偷听,竟然闯了进来。 “那个秦悠还活着?你骗我?你说你会尽快处理他的?” “没规矩!这里是你能随便来的吗?”国师不悦的瞥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巴力,后者立刻跪在了地上。 唐萱芷跑来的时候他阻止过,可惜那个那个女孩仗着自己会武功而对方不敢真正阻止,明目张胆的闯了进来。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个秦悠还活着?”唐萱芷不顾身后的云观镜阻止,固执的说,“国师明知道对方是西魔国的魔使,却多次放纵,安得什么心?” 云观镜真的怒了,吼道:“别说了!” 唐萱芷更加愤怒了:“你为了他骂我?你竟然为了那个死基佬骂我?”说到激动的地方,唐萱芷从腰侧拔出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国师你杀不杀秦悠?不杀我就死在大家面前!” 国师僵住了。 让雏鹏死在自己面前,那将是白氏一族有史以来最大的耻辱。 唐萱芷不像后宫那群女人,她是玩真的。利剑埋入她那细嫩的脖子,一条血线出现,然后血顺着剑刃流下。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最终还是国师退让了,他再怎么不喜欢这个雏鹏,也不能让她死。他摆摆手,巴力心领神会的退了下去。 “国师等等!” 卓琅轩焦急的走进来,眉间全是郁色,他显然刚刚才知道整件事。 “三弟的事,还请雏鹏大人高抬贵手。他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就算是西魔国的人,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他死!他不死就是我死!” 卓琅轩想也没想,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还请雏鹏大人饶了我那三弟一命!” 唐萱芷半晌说不出话来,云观镜看着自己一向敬仰有加的大哥如此卑微的跪在地上,给唐萱芷磕头,顿时脑子一片空白。 见唐萱芷还是不肯退让,云观镜惨白着脸道: “唐姑娘也要我下跪么?” “镜哥哥,怎么你……” 唐萱芷还没说完话,云观镜整个人朝着唐萱芷跪下磕头,“还请雏鹏大人饶秦悠一命!” 唐萱芷惨然哭道:“可是,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啊!” 云观镜抬起头,露出一个充满爱意的笑容:“没关系,观镜自当生死相随。” 唐萱芷顿时如遭雷击,“镜哥哥的意思是,宁愿看着我死也不愿让那个西魔国的妖孽死么?” 云观镜:“……” 说完唐萱芷扔掉剑,跑了出去。 她看到小乞丐端着一盘红烧猪蹄,心中越是愤怒,将盘子抢过来,狠狠甩在地上,“尽做些没用的!给我滚!” 小乞丐连话都不敢说,诚惶诚恐的忙着退了出去。 太华山,禁闭室。 徐兰卿摸着身侧的玉佩,心中一阵又一阵的不安。 玉佩持续发热,他明白,雏鹏在召唤他的侍者,保护他。 可是…… 徐兰卿焦急在禁闭室打转,可是想了好久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这间地下室是太华山专门用来关押犯了错的弟子,除了那一扇精钢所制的门之外,这间屋子没有任何出口。 被没收了佩剑,除了一日三餐根本没有人来,就算徐兰卿武功盖世,也没有任何办法。 “大师兄!”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兰卿简直喜出望外。 “陶师弟。” 来人正是和徐兰卿关系最好的陶桃,他透过送饭的窗口,看着徐兰卿。 短短十几天,徐兰卿已经瘦了一圈。 陶桃心里又是难过又是不解,不过所幸他还记得自己此次来的目的。 “大师兄,我来救你了。”陶桃顾不得什么,将自己偷听的话全都告诉徐兰卿。 “你说师尊他要关我一辈子?” 陶桃点点头:“我听得清清楚楚,是师尊和掌门说得。” 徐兰卿嘴中泛着苦涩:“新任掌门是二师弟?” 陶桃不敢看徐兰卿的眼睛,只能低头不语。 “今天听起来很热闹,是小师妹的婚事?” 陶桃的头低的更深了,几乎不敢说任何话。 徐兰卿是早料到了,心里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些内疚。二师弟……段守觉的形象出现在脑海中。 对于这个二师弟,徐兰卿接触的真的很少。 只知道他以前是流民,无父无母,被师母发现。师母菩萨一样的人,觉得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就收养了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饱受了世间能暖,段守觉很内向,人前人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直是一个很低调的存在。 虽然两人同为师兄弟,但是接触的却少之又少。 “大师兄快走吧,今天来太华山的人多,趁着师尊不注意快走吧!”陶桃用偷来的钥匙打开门,平时活泼生动的的样子全没了,圆乎乎的脸瘦成了锥子脸,眼眶也深陷,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说起来,尹倾天最疼爱的弟子不是徐兰卿,也不是新出炉的小师弟,而是这个调皮捣蛋的陶桃。要不然不会把自己心爱的的佩剑小初剑送给他。 尹倾天一死,陶桃也像失了魂魄一样,心里最难受最难以接受的恐怕就是他了。 徐兰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像往常那样轻轻拍了一下陶桃的肩膀,犹豫片刻道: “小师妹就拜托陶师弟照看了,稍后师尊追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胁迫你……告诉师尊……太华山就当没我这个大师兄吧!” “大师兄!”陶桃含着泪水,可怜巴巴的看着徐兰卿,“你不会回来了吗?” 徐兰卿狠下心肠,不再多说,扭头就走。 趁着夜色的掩盖,徐兰卿头也不回的朝着山下掠去。 陶桃一脸不舍的望着徐兰卿离去,没有了大师兄,这太华山像坟墓一样冰冷。 过了很久,陶桃才收回视线,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他后面。 “是你?!” 在太华山最深的地方,点着烛火的屋子里,有两个人。 尹倾天一向洁身自好,住的地方也是比较简陋。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这间屋子竟然没有任何装饰。 “尹掌门真是令在下好生佩服啊!”房间里戴着面具的人执起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上。 另一个人微笑着点点头:“师父和师母,品行高洁,让在下一直好生佩服。” 那个戴面具的人发出一声冷哼:“你的师母对你如此好你都能下手害他,你师父要是地下有知,保不准会再气死一次!” 那人听出戴面具之人的口气不好,立刻跪了下去。 “请左使明鉴!属下对神教一向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我段守珏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起来吧!” 跪在地上的段守觉或者应该说段守珏,只觉得后背已经全湿了。冷汗还不停的往下淌。 自从上代教主死后,不足十岁的教主即位后,于飘雨就已经成为了白莲神教实际上的掌权人了。 此人心狠手辣,疑心病重,只要有一丁点怀疑就会追着不放。这次武林大会表面上是魔教想要和正道抗衡,实际上则是此人铲除异己的举动,那些死在棋盘上的魔教教众,全都是他有所怀疑之人。 而自己这个被右使安插在太华山的奸细地位就有点危险了。 权衡利弊了一会,段守珏单膝跪下:“属下虽然是右使的人,但是心一直在左使这里。只要左使一句话,就是让属下死属下也绝无怨言!” 头顶上久久没有回音,段守珏只觉得全身都是冷汗,他拿不准要不要暴起,用武力拼上一拼,或许还有活命的可能性? 就在他想孤注一掷之时,于衡终于发话了。 “起来吧!” 段守珏站起来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摔倒了。眼前此人实在是让人觉得神秘莫测,压力山大。 这种威慑甚至比前任教主还要厉害。 “事情办好了吗?” 段守珏点点头:“我那六师弟最是愚蠢,随便说点话骗骗他就信了。这会儿,我那好师兄应该趁着夜色逃了吧!” “正道之人所受束缚多,自然很容易被蒙蔽,成为我等上好的棋子。”说着于衡又下了一颗黑子在棋盘上。 段守珏看着那盘棋,只觉得心惊胆颤。 “你看,这盘棋如果在这里多走一目的话,输的人是谁就不一定了。” 这盘棋蓦然就是那天在武林大会上和秦悠下的那盘棋。 段守珏恭恭敬敬的说:“那是自然,一个黄口小儿怎能和左使相比。” “不!”于衡捻着一颗黑色的棋子,似乎在思量接下来该怎么走,“这盘棋会下成这样是因为空寂大师的棋力太弱,开局就没有形成一个良好的局。若换做是镜公子一开始就下,我未必能走到这一步。” 段守珏犹豫的问:“那个少年真的是镜公子?” 于衡放了一颗白子:“世人都道这镜公子举世无双,惊才绝艳,乃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任谁也不会想到是这么一个蠢胖如猪蠹之人!” 段守珏:“恐怕这就是无机老人至死都不肯透露镜公子的原因吧!” 于衡:“那老东西为了找一个在棋艺方面有天赋的徒弟找了十几年,说到底还是不肯放弃无字天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补火星异种,元首竟然挂了,可是却被他那种气势所震撼,此乃真大丈夫也!嗯,考虑一下,想写一种这个类型的侍者。 第五十九回 无字天书是何物? 那是几百年前无名氏留下的藏宝图,据说只要能参透其中的奥秘,不但能找到的传说中的埋骨之地,还能窥探武学至高之秘。 埋骨之地埋着什么人?有人说是得道成仙之人,有人说是圣人,还有人说,是雏鹏的葬身之所。这埋骨之地不但生长着让人长生不老羽化登仙的仙果,还有能让死人复活的还魂草。 但是数百年过去了,至今无人能解开无字天书。 直到几十年前,无机老人偶然获得灵感,参详出这无字天书不能当做书,也不能当做画来看,它实际上是相当深奥的棋谱。 于衡:“无机老人明面上是为了找弟子,其实是在寻找能解开无字天书的人。” 无字天书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可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解开,所以数百年来慢慢成为了民间虚无缥缈的传说。 段守珏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东西估计只有你老人家当真。 是的,无字天书还算有些根据,而埋骨之地虽然很出名,但是最多出现的地方就是民间野史艳史中。 比如某某书生某天误入一片秘境,里面长满奇花异草,走着走着来了一个仙女,然后xxoo,之后又遇到一个狐精,又是xxoo……总之就是书生和各种各样的女人xxoo,从萝莉到御姐,从平胸到大胸,从清纯到妖艳,应有尽有。 这个小说还是一个系列,一直很受广大单身*丝的欢迎。 没办法,娶不到老婆的男人嘛,总是很喜欢这种毫无根据只有啪啪啪的小说。 于衡又道:“可怜无机老人打着收弟子的旗号,弄了三个弟子作障眼法,最后却找了这么一个文武不通经商不行,整日只会逛窑子的废物……”但就是这么一个废物,在棋艺上却有着无人可比的天赋。 估计无机老人当时也是一口老血憋在心里,想吐又吐不出来,活生生把自己给气死了。 “那……那位……”段守珏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悠,只能含糊的称呼为公子,“能解开无字天书么?” 于衡沉思,这个他也有些拿不准。 无字天书手抄本是前任教主无意中得到的,他为了参透其中的奥妙最后走火入魔而死。无字天书落到于衡手中后,那魔力也感染了他。 绝世武功,长生不老,起死回生,这三样无论哪一样都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癫狂。 于衡参悟了几年都不得要领,正无计可施之时,江湖上有关镜公子的传说沸沸扬扬,毕竟不是人人都能解开无山老人的棋局的。 “不妨事,等到捉到他之后,就知道了。” 段守珏想了想,很有分寸的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毕竟现在是表忠心的好机会。 “这个公子似乎和国师的关系不一般?” 天底下能调动乌衣卫,除了国师就只剩下雏鹏。就算是皇帝本人,也不能使唤乌衣卫。 于衡摆摆手:“不奇怪,徐兰卿和国师关系好,又和小王爷是结义兄弟,乌衣卫出现也没什么奇怪的。” 看到于衡脸上带着恶意的愉悦,段守珏连忙低下头。 两人交谈间,有人敲响了门。 进来的是胡洡,他憨厚的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更加衬得他整个人诡异十足。 “启禀左使,陶桃已经被我击杀。” 于衡微微颔首:“你花的时间有点长了。” 胡洡低下头:“那陶桃的武功不弱,属下怕惊动其他人,所以耽搁了。” 于衡:“各大门派的掌门还在太华山,立刻将这件事告之他们。” 段守珏面露喜色:“这下徐兰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陶桃莫名死在关押徐兰卿的暗室中,由自家小师弟出面指正,就算徐兰卿以前名声有多好也没办法洗清嫌疑了。 于衡眼睛里都是阴翳和暴戾:“我不但要徐兰卿身败名裂,还要让太华山成为历史!” 段守珏和胡洡双双跪下:“恭祝左使心想事成,白莲神教,千秋万代!” 于衡玩弄着一颗黑子:“镜公子呢?” 胡洡连忙说:“他目前被国师追杀……” 于衡脸上露出诧异:“怎么回事?” 胡洡低下头:“具体的我们打听不到,似乎和雏鹏有关。总之属下收到的消息就是花公子带着镜公子朝着甘州方向逃亡。” 于衡皱起眉头,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花千繁和徐兰卿小王爷是结义兄弟,江湖中鲜有人敢招惹,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能让国师追杀? 段守珏思考片刻,一脸匪夷所思:“该不会是花公子和镜公子杀了雏鹏吧?” 能让国师暴怒而追杀,除了雏鹏的事情他们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于衡想了想,吩咐胡洡:“将镜公子的行踪透露给各个门派。” 段守珏和胡洡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段守珏小心翼翼的问:“武林大会之后,不少门派都十分仇恨镜公子,若透露出去……万一镜公子有什么差错……” 于衡手执一颗黑子,然后落在棋盘上:“你不懂,棋盘就是众生万象……你看镜公子就是这颗黑子,我喜欢看着他一步步落入我给他做的陷阱中!最终无处可逃!” 黑子的棋子落在棋盘的天元,现在已经到大收官了,只要略懂围棋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黑子已经完全死了。 李小牛是如意客栈的店小二,长的圆脸大眼,一副和善讨喜的模样。 这个镇子的地理位置十分好,前往东南西北都很方便。 这一天,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歇在了如意客栈。 一个面色沧桑的中年男人扶着他那体弱多病的妻子下了马车。 “这位夫人看起来面色不太好啊?”李小牛趁着那中年男人拴马的时候,凑过去看,只见那个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面黄肌瘦,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 “需要小的请大夫么?” 别看李小牛只是个跑堂的,但他脑子相当灵活,每次看到富贵人家来投宿,就会热情的攀谈,内容涵盖了本地有名的小吃,风景名胜、茶楼甚至是妓院,什么在什么地方,他都清清楚楚了如指掌。 客人高兴了,会赏些铜板给他,有些时候还会让他跑跑腿,那样的话他得到的赏钱会更多。用今天的话来说,他就是个人形gps! 李小牛看着这个病歪歪的女人,脑子里灵光一闪,将方圆二里内所有的医馆都回忆了一遍,嘿,赚钱的机会来了。 “不了!”那个中年男人疲惫的摇摇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们住店,一会你抬两桶热水。” “我们客栈有天字号地字号和人字号三种,其中天字号是上等房,五百文一日;人字号是下等房,一百文一日。” 中年男人想了想道:“地字号呢?” “一日二百五十文。” 没有外快,李小牛也不气馁,只要热情的给人服务,大多数时候,都能得到点好处,或是一盘吃剩的牛肉,或是几块甜甜的糕点。 “天色不早了,这位客官,晚饭是在大堂还是在房间用?” 对上这么一张脸,任谁都会觉得心情好上几分,中年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把铜钱,塞进李小牛的怀中,“在客房里。拿去买点吃的吧!” “谢谢爷!”李小牛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名妇人想爬下马车,却被她的丈夫抢先抱了起来。他随手从马车里拽出一件半新不旧的狐裘,裹在那个妇人身上,压低声音说:“天气转凉了,别冻着。” 那妇人似乎不太乐意,挣扎起来,李小牛刚得了好处,此时有意为中年男人解围,便讨好的说:“夫人这是羞了吧!咱这里不比京城规矩多,不会有人笑话吧!” 那个中年男人露出一丝笑容,手上紧了几分,他怀中的人不再动弹,似乎是累了,把头埋进男人的怀中。 地字号房说好不好,但是环境还算整洁。那个男人先用自己马车上的毯子铺好,再把妇人放在床上。 “好好休息一下,晚饭想吃点什么?” “不想吃了,我想睡一下。” “不吃怎么行?身体会受不了。” 床上的妇人正是秦悠假扮,因为一路坐马车,他晕马车,这次没有晕车药可以吃,所以吐的天昏地暗。 花千繁仔仔细细将整个屋子里搜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他看到桌上放了一盆普通的花,窗子旁的柜子上也有不少时令花卉插在花瓶里,他立刻将这些东西移了出去。 一开始重白和他都不明白国师是如何追踪到他们的,毕竟重白的易容术不错,而花千繁早年为了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为自己伪造了几个假身份。可是这些布置很快就被识破,追杀如同附骨之疽,怎么都无法摆脱。 最后还是花千繁无意中发现的。 秦悠身上散发的毒香,会让周围的花草树木凋谢。 对方就是凭借这个线索追踪。 重白是药王谷的谷主,医术天下第一,但对秦悠身上的毒香却束手无策。究其原因,重白找不到毒香的源头。 那毒香看似是从秦悠身上散发出来,但是验血之后,血液里却没有任何有毒成分。 这就是重白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短短几分钟,秦悠竟然又睡着了。 花千繁眉头紧锁,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要是重白还在就好了。 前几日,一则江湖传闻震惊所有人。 太华山的大弟子徐兰卿杀了自己的师弟,逃出太华山。他已经被五龙老人逐出了太华山,目前正在被太华山的弟子追捕。 乍闻这条消息的时候,重白和花千繁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两人都不信。 经过多方打听,确实是徐兰卿杀了他的六师弟陶桃,还打伤了前来阻止的胡洡,当时参加即位大典的很多门派的掌门都能作证。 陶桃一向是徐兰卿的小尾巴,两人情同兄弟,说徐兰卿会杀了陶桃,简直就像说魔教是慈善机构一样扯淡。 重白:“这件事绝对有问题。” 花千繁也同意:“那个胡洡不对,应该从他身上下手。” 重白一直很尊敬也很崇拜徐兰卿,他放心不下,决定赶去寻找徐兰卿。临走前,交代花千繁带着秦悠躲到药王谷。 “药王谷周围有历代谷主布下的奇门遁甲,就算是国师,我觉得也没办法轻易就闯进去。” 花千繁太了解自家的三哥了,重白那么积极帮助他们,一部分是因为他,而另一部分就是重白对秦悠身上的毒香很感兴趣罢了。 但是花千繁却不敢再信重白了。 他赌不起,更输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菌:谢谢凉绿菌和胖狐狸菌的地雷,作者菌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 作者菌:这文是正剧,不是爽文哈,有虐有甜,先虐后甜。 存稿箱菌:国师都说了,收服侍者是雏鹏的事,也是他的本事,秦悠想要收服厉害的侍者,必须靠自己。我们家孩子可不是玛丽苏万人迷,男人见他就移不开脚步哦~~~ 作者菌:以后更新不定,能写完就日更,写不完或有事就隔日更。希望看文的童鞋多多撒花,这是支撑作者菌写下去的动力哦~~ 第六十回 和重白分开后,花千繁朝着甘州走。 甘州一向地广人稀,位于南疆的边缘。这里雨水少,常年干旱,收成更是少得可怜,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不是缺衣少食就是疾病缠身。 从几年前,妙心菩萨就在甘州行医。 秦悠身上的毒香始终是一个威胁,而且他的病还未好,此时少不了需要大夫。 想到这里,花千繁始终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咚咚咚,有人敲门。 花千繁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他静心凝气,仔细查探周围的状况,嗯,应该没有什么人躲藏。 “客官,您要的热水来了。” 李小牛指挥着两个小幺,抬着一大桶热水进来,还很贴心的告诉花千繁,后院的柴房正在烧着热水,不够的话,还可以再添。 关好门后,花千繁来到床边。刚才那么大的声音,秦悠都没有醒过来,依旧昏睡着。 花千繁实在是不忍心叫醒秦悠,可是今天一天了,秦悠除了早上喝了一点粥,什么都没吃。 “小悠,起床了。”花千繁压低声音,用手抚了抚秦悠的额头,将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拨开。 秦悠嘟喃了几声,翻个身,将头埋在被子里,不搭理花千繁。 看着团成一团的少年,花千繁终于明白了为何云观镜和卓琅轩会拿他没办法,再铁石心肠的男人见到少年透着粉红的小白脸上全是睡得香甜的模样,都会心软。 花千繁从热水盆里将毛巾拿出,将水绞干净,轻轻给秦悠擦脸。 可能是舒服了,秦悠哼哼了几声,睁开眼睛。 “快起床吃饭了,太阳都落山了。” 秦悠打着哈欠爬起来,看到有热水可以洗澡,终于高兴了不少。 花千繁熟练的给秦悠脱衣服,后者却一边躲避一边小声哼哼。 “你出去,我自己洗!” “上次你这样说了,结果呢?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就淹死在了桶里。” 见秦悠脸上慢慢红了,花千繁也不再取笑他,“我们都是男人,你有的我都有,怕啥?” 秦悠不习惯别人伺候洗澡,特别是男人。但现在他变得很嗜睡,有几次真的在浴桶里就睡着了。 热水的温度刚刚合适,不烫也不冷,秦悠坐下去后,发出舒服的窥探,然后趴在桶边眯着眼睛。 等水稍稍冷了一点,秦悠拿出自生自灭的搓澡帕。 没有香波和沐浴露,花千繁如今也没办法搞到天香坊的玫瑰露(这东西属于高档品,害怕泄露行踪),秦悠只能将就着洗洗。 秦悠的皮肤特别白嫩,很容易留下印子,见他拼命搓澡,花千繁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 衣服也是半新不旧的棉布,秦悠穿上后不停的闻。 “小悠,你身上没有味道。” 花千繁不明白,为什么秦悠总是不停的嗅身上,每天都要求洗澡。在他闻起来,少年身上只有一股非常清新好闻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如意客栈的饭菜自然比不上在江州的时候,秦悠看上去怏怏的,勉强吃了几口,就想去睡觉。 “再吃点吧,你就吃了这么点,我家的傻花儿吃的都比你多。” “傻花儿是谁?” 花千繁轻笑一声:“是我家的大花猫,和你一样,脾气大着呢!” 说起来秦悠在某些方面是很像他家的猫咪,任性,骄傲,高兴的时候冲你喵喵,不高兴的时候就用屁屁对着他,要是总是纠缠不清的话,喵星人就会很不客气的赏花千繁几爪子。 总之,他们都是一种相当不容易讨好的生物。 秦悠无语的瞪着盘子里的卤牛肉,以前很喜欢的菜式现在看到却让他作呕,一点吃的*都没有。 “来,我把牛肉切的碎碎的,吃一点点。”花千繁就像哄自家的小侄女一样哄秦悠,这个男人放软的声音相当有魅力,就算秦悠是个男人,也忍不住脸红,只能张开嘴巴,小口小口的吃。 “再吃点,你看我切的那么小了。很容易就能吃掉的,” 花千繁手中的小刀颇有来历,是早就失传的卞氏制造的刀,不但形状奇特,而且锋利异常,普通人拿在手里,只需随便一切,断手断脚简直是小意思。 这把刀有个相当美丽的名字,叫玲珑俏。 现在这把千金难求的刀被用来切牛肉,如果他的制造者能知道的话,会哭吧! 最终在花千繁劝说下,秦悠将半盘卤牛肉吃了,还喝了一碗半的花露粥。 吃完饭,秦悠又犯困了,打着哈欠想睡觉,花千繁深觉不妥,不过他没有直接劝说而是转而提到镇上的妓院今天选举花魁,不如去看看这花娘子有多漂亮。 秦悠的兴趣果然被吊起了,脸上又有了些许神采,周身死气沉沉的味道倒是散了不少。 但是片刻后,秦悠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来。 花千繁弯下腰,温柔的问:“怎么了?” 秦悠:“不能去了。药水也快要用完了。” 秦悠曾经无数次感谢过自己那鼹鼠一样喜欢藏东西的性格,在江州的时候,眼睛已经没有威胁了,但是他还是换了两幅黑色的美瞳,又从自己的空间中拿出三瓶药水,将这些东西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他当时并没有考虑到什么,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最后救了自己的真的是这个。 戴过美瞳的童鞋都知道,非常废药水。 一路逃亡过来,药水耗费的非常严重,现在他又没了空间,只能节约再节约。如果今天再出去,一戴一脱,又要浪费些许药水。 花千繁知道秦悠的顾忌,安慰道:“不用担心,等找到妙心菩萨之后,我带你去蓬莱岛。蓬莱岛地势奇特,一般人根本不能上岛,在那里好好养病。等养好病,小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陪你去,好么?” 秦悠:“花公子不怕国师灭了你花家么?” 花千繁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就算二哥不管我了,我还有二师兄呢!再说花家乃百年名门,多少年在江湖屹立不倒,区区一个不参政的国师,一时半会还奈何不了我的。” 潜台词就是:我不但有小王爷做后台,还有王一水这个正牌的二师兄呢!哼,你一个独立于朝廷外的国师能干什么呢? “脚有点冰,我让小二抬点水给你捂一下。” 热水很快送了上来,花千繁熟练的从行李中拿出秦悠以前用的毛巾,然后放入热水中。 此时的热水还有点烫,可是花千繁却丝毫不在意,将水挤干净,握着秦悠的脚,将毛巾裹了上去。 热气腾腾的毛巾,暖的让人想睡。 秦悠低头看着花千繁,突然想起徐兰卿曾经对他说过,花千繁嫉恶如仇,敢爱敢恨,对自己喜欢的人会相当的好,对自己讨厌的人就会相当的坏。和他成为朋友的人相当幸福,相反的,作为敌人那就头疼了。 已经投胎的朱瓒表示不能再同意了。 他对秦悠说:“花弟,其实并不坏!” 此时此刻,秦悠才明白这句话真正的意思。 花千繁和所有人的不一样,他是那种心眼很直的人。他要真的觉得你好,那么就算你是丧尽天良杀人无数,他也会无怨无悔的跟在你身边。 花千繁似有所感,抬起头就看到秦悠蓝幽幽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顿时脸一红,低头握着那双白嫩的小脚,道:“我连我爹娘都没给洗过脚,你算是第一个呢!” 秦悠咧嘴一笑,一只脚猛的挣开了花千繁的手,拍打水面,溅了花千繁一脸的水。 花千繁假装佯怒,用手挠秦悠的脚板心,秦悠吃不住,笑得瘫软在花千繁身上,不住的求饶。 花千繁被秦悠那一声声讨饶给弄得心猿意马,很快脑中就联想起其他的不健康的画面。 以往这些画面的女主角不外乎是当红名妓,俏丽村姑,又或者是某家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而这次,女主角变成了男主角,倾情出演的人就是秦悠。 光是想想眼前的少年赤身果体的躺在自己身下,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嘴里软软的哭泣着呻丨吟不要不要的,绝对足以让任何雄性生物无法把持住。 别看人家花千繁长得像人妖,可是人家‘攻’力十足哦! 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有些冷,花千繁怕冷着秦悠,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的狐裘里,熟练的给秦悠套好袜子,穿好鞋子,随后又给秦悠穿上女子的裙子。 因为没有人皮面具这种高档的易容工具(所以说,武侠小说都是骗人的。人皮难以保持其弹性以及容易腐烂,就算硝制好,戴在脸上,近距离也容易被人看出。硅胶面具最棒最自然,可惜没那技术。),秦悠只能选择最简单的化妆法。 别小看化妆哈,高超的化妆师可以将亚洲女性化装成欧洲美女,可以将黑人变成漂亮性感的健康色美眉。各种淡妆彩妆混血妆小清新妆,能将一个人打造成不同的形象。 看看各大综艺节目上,那些网络上有名的美眉的素颜照和化妆照,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吧? 所以化妆才是易容的最高境界——只用不同颜色的粉、液,就让你完全变身成另一个人。 可惜秦悠没有自带美图秀秀光环,要不然连化妆都不需要,ps一下就行了。 秦悠手上这套化妆工具本来是打算托小乞丐送过沐如月的,可惜没来得及,现下他自己到派上用场了。 秦悠以前没有化过妆,不过没关系,秦悠的目标不是把自己弄得光彩照人,只需要将自己弄得和以前不一样就行。 他的脸很小却不圆,很有轮廓感,眼睛很大,睫毛厚长翘,鼻子挺而高,嘴唇唇形好看,头发又多又厚又黑,绝对的中西基因无缝对接,将父母双方最好的部分都继承了,按照现代的审美观来看,他真的很漂亮。 缺点是,过于漂亮的五官将男性的英气全都盖了下去,很容易成为雌雄莫辩的伪娘。 这份美貌会让见过他的人都留下深刻印象,秦悠需要做的就是将其破坏。 眉毛是五官中相当重要的一部分,修成柳叶眉还是一字眉,完全是两种效果,和刘海一样,眉毛也有减龄的效果。 秦悠目前年纪太小,修成一字眉,效果不好,所以他索性将眉毛剃了,在原来的位置处高一点的地方画出弯弯的柳叶眉,再将刘海全都往后梳,露出饱满的额头,这样年纪一下就上去了。 但是这样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二十一二的俏丽妇人的装扮,还不够。秦悠又在轮廓周围,打了一圈高光,让原本巴掌大的小脸硬生生胖了一圈。 为了让眼睛显得大而无神,他采用烟熏妆的画法。烟熏妆是比较难弄的一种妆,万一弄不好,就容易成为熊猫眼。秦悠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女友薇薇的烟熏妆,直接笑趴下,气得薇薇好长一段时间不愿意理他。 秦悠技术也不怎地,只是稍稍将眼眶周围颜色弄黑了一点,眼下方涂黄了,造成一种重病在身的感觉。 再用粉底液涂在嘴唇上,显得毫无血色。 眼、眉、唇都做了改变,乍看一下,简直和原来的秦悠判若两人。 “小悠,你的易容术真是高超。”花千繁忍不住赞叹。 “这算什么,将美画丑,简单极了,最高超的是那些爱情动作片封面上的美女,那才是化腐朽为神奇。”会让看的*丝们集体产生疑问,难道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秦悠一边将阴影粉擦在脖颈,手这些果露的部位,让雪白的肌肤变得暗淡无光。 打整好自己,秦悠给花千繁化妆。 花千繁才是最麻烦的,他长得太好看了,而且见过他的人很多,如果不彻彻底底的改变,很容易被相识的人认出。 剃眉毛是必须的,眉毛的位置高低,造成的效果绝对是天差地别。故意将眉毛画的高高的,用粉底液将眼角那颗痣遮掉,肤色也弄暗。 秦悠残忍的将花千繁长长的睫毛减掉,然后准备将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变成双眼皮。 双眼皮贴是以前秦悠弄出来给小乞丐开开眼界的,秦悠本人其实不是很会弄,每次都要弄半天。 他个子矮,花千繁坐着他站着都挺费劲的,秦悠只好跨坐在花千繁身上。 秦悠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个姿势对花千繁来说,冲击力却不是一般的大。 最隐秘的部位接触,少年的呼吸时不时扫过面颊,一瞬间让花千繁血脉喷张。 然而,在看到那残缺不全的左手时,那股热血瞬间冰冷。 想也不想,花千繁执起秦悠的左手,轻吻那半截断指。 “疼吗?”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菌: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啦啦啦~~~~咳咳,现在感谢云醉菌的三个地雷,三个地雷,三个地雷(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乌游菌和夏点菌的地雷。作者菌高兴的去买彩票了,顺便提一句,她连再来一瓶这种都没中过。 ╮(╯▽╰)╭ 第六十一回 “疼吗?” 秦悠的手停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残缺的手指,心中却是一阵空茫。 他已经记不得断指时的感受了,脑海中残留的画面是唐萱芷手中宝剑反射出的阳光很刺眼,钻心的痛,刺眼的红,尖利的叫声…… 疼吗? 很疼。 恨吗? 很恨! 可如,当他回忆起这一切的时候,心中的怨恨已经消散了大半,无论是怨还是恨,对现在的他来说,都是奢侈品,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在乎这些感情了。 强烈的情绪实在是耗费心力,这会让他越加憔悴。 每天晚上,他总是在那个纯白的世界行走。 穿过无数棺材,穿过无数人。 那些站着的男男女女,都在无声中哭泣。 他不知道终点在何处,他只知道,必须往前走。 这是约定好的,一旦开始,就无法中断的结束。 李小牛一见花千繁和秦悠出门,就猜到他们要去看花魁娘子,便毛遂自荐,亲自带着他们去。 如意客栈离花街不远,三人还未走近,便能看到人群熙熙嚷嚷,大多都是一些年轻的男子和未出嫁的小姑娘,像花千繁和秦悠这样的‘夫妇’反而比较罕见。 毕竟就算是再贤德、再大肚的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丈夫盯着别的女人看个不停。 福泽镇很大,因地势之利,非常繁荣,四处可见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马队,加上今天是选花魁的日子,原本晚上才营业的十多家妓馆全都开门,抬头就能看到慵懒妖娆的妓女倚在窗前,向每一位路过的青年才俊露出浮华魅惑的微笑。 秦悠看的眼花缭乱,不停的在心中将这些美女打分排名。 嗯,总体来说质量还是不错滴,不过和花千繁的后宫相比,整体水平差了一大截。 李小牛兴致勃勃的和他们介绍十名候补花魁。 “那边那个是怜花馆今年才推出的头牌如花姑娘!” 秦悠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幸好此如花不是彼如花。 “那是千红院的落梅姑娘。” 落梅姑娘也和前几位候选者一样,有着一张时下最流行的鹅蛋脸,白白净净,一双凤眼水汪汪的,柔弱的姿态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嗯,林妹妹。 “这边这个是目前最红的姑娘,百花楼的梦月姑娘。” 梦月姑娘的长相就是典型的风流卖笑相,眼睛就像钩子一样,看一眼男人的魂就没了。 嗯,玉面狐狸精。 “这个也不错,是香风馆的娇娇姑娘。” 娇娇姑娘人如其名,总是一脸高傲的模样,下巴尖尖的,一身漂亮的红衣,男人看了都会产生强烈的征服欲。 嗯,这也是个林姑娘。 十名候选花魁看过来后,秦悠觉得最漂亮的是娇娇,其他的一般。和现代街拍的美女水准差不多。 古代生活水平堪忧,很多女孩由于缺衣少食和长期的劳作,变得面目全非。这几个花魁已经算少有的美女了。 “这位公子喜欢哪一位,就将自己随身佩戴的玉佩交给哪一个就行。不过嘛,”李小牛看了一眼秦悠,“恐怕没有哪个花魁娘子比得上夫人吧!” 秦悠回忆了一下自己现在这副尊荣,着实觉得这李小牛业务素质就是牛逼,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跟喝水一样自然。 花千繁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是自然,天下谁能比得过我家娘子呢?就算是天下第一美人,在我眼中都是丑八怪。” 秦悠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心想,以古代的审美观来说朱瓒这副相貌和许飞琼相差老远了,论相貌,你老人家倒是有和许飞琼相媲美的实力。 “哦,那是孙大善人。” 李小牛不同寻常的叫声引起了秦悠的注意,他顺着视线看去,发现是一个中年儒雅的男子和一个年纪和秦悠相仿的少年。 那个少年显然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兴奋的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那个中年男人很宠爱的摸摸那个少年的头。 “孙大善人?” “孙大善人是我们福泽镇的菩萨啊!” 原来这孙大善人原名孙仲旬,是个举人,出生于镇上的大富人家。每年不但要布粥施药,还修路修房,简直就是当地老百姓眼中的活菩萨。 孙仲旬一出场,周围的人都跟他打招呼,路旁的小吃摊将糖葫芦,草蜻蜓,蜜饯等等小零食全都塞进那个少年的怀中。 那个少年乐坏了,抱着一堆零食不可放手,从纸袋子里捻出一颗蜜枣,塞进孙仲旬的嘴巴里。 孙仲旬露出无奈而宠溺的笑容,将蜜枣吃了下去。 那少年举起捏着蜜枣的食指,凑到孙仲旬的嘴边,示意他舔舔。孙仲旬不知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少年不依不饶嘟着嘴扭来扭曲,眼睛也红了,孙仲旬显然拿他没办法,只能依着将少年的手指添干净。 秦悠看得目瞪口呆,“这是……”这古代人也太开放了吧?还是说他秦悠实在是太out了? 李小牛见怪不怪:“那是孙大善人唯一的儿子,姓孙名百岁。” 秦悠这次连惊讶都顾不上了,刚才那一幕如果套在普通情侣身上也不过是有些出格,换在父子身上,那就是惊世骇俗。 不不不,秦悠,你把持住,千万不要往无节操的道路上走啊! 这只是纯洁的父子情……喂喂喂,等等,你们在干什么? 孙百岁似乎对刚才父亲宠溺十分开心,凑过去就吻在了孙仲旬的嘴角,两人就这般旁若无人的亲热起来。 秦悠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花千繁倒是没那么惊讶,这种事虽然惊世骇俗,但并非那么罕见。 镇上的人却对此视若无睹,连李小牛都没有表现出异常。 这种镇定让秦悠开始自我反思,是不是自己太下流了,一看到两个男人只要走近点都像在搞基。 花千繁自是看穿了秦悠的想法,悄悄附到秦悠耳边,压低声音说:“晚上我带你去看看,一切自有分晓。” 按理来说,偷窥是不道德的,但是秦悠真是憋不住好奇心。 父子近亲乱丨伦,这要写成小说,没准要被查水表,坐大牢啊! 秦悠一向是一个三观正根红苗正的三好学生,从来没想过也没见过这种事,当他翻开瓦片,看到屋子里发生的一切时,还是觉得自己真的太没见识了。 这对父子果然在床上做着没羞没耻的运动,秦悠不敢看那白花花叠加在一起的肉丨体,但是却阻止不了那婉转承欢的娇吟入耳。 “……好深……好粗……爹爹,寿儿……寿儿要……坏了……” …… “乖宝贝,爹爹最喜欢你这个样子,哭给爹爹看看好不好……” “呜呜呜……爹爹好坏……啊……”剧烈的喘息后,是压低声音的哭泣。 “别哭宝贝,爹爹会把宝贝的东西全都吃掉……” 秦悠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很奇异的没有反感的吐了,或者恶心。反而,有些激动…… 后背传来被硬物戳着的不适感,秦悠推搡了一下花千繁,不客气的说:“你的扇柄戳着我了,快拿开!” 秦悠伸手去推,却发现这个扇柄有点特殊。 嗯,圆柱体,特别硬,怎么摸怎么像…… “靠,花千繁,你硬了!” 秦悠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花千繁,后者尴尬的别开脸。 这厮虽然花心风流,可是对象都是清一色的美女啊!什么时候这家伙也有了龙阳之好? 不过,自己也有点难受…… 估计是这个孙百岁的叫声实在是太妖媚了。 “来,把爹爹的东西全都吃了!” “嗯,不要……好腥!” “乖宝宝,吃了身体就会变得好好的。” “爹爹,寿儿的身体什么时候才会好?” “……快了,你只要每天把爸爸的东西吃掉就会好了。” 听到这里,秦悠觉得这对父子实在是太没下限太不知羞耻了,他拉拉花千繁的衣服,示意他离开。 谁知花千繁却看得津津有味,兴致勃勃。 秦悠:= =! 知道现场春宫戏很刺激人,但这是两个男人,而且还是父子,别那么重口味好不好! “我们快走吧!”秦悠小声的恳求,还不安的四处眺望,生怕被人发现。 花千繁看着秦悠的目光很奇特,带着某种让秦悠毛骨悚然的意义。 “不急,先等等!” 秦悠却有些忍不住了,毕竟这对父子的表演可比硬盘里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优真实多了。 “难受?” 秦悠更加难堪的低下头,被两个男人xxoo的声音所撩拨,简直不能再丢脸了。 花千繁发出低沉的笑声,手指顺着秦悠衣服的缝隙溜了进去,覆盖住那个有些抬头的小东西。 “做过么?” 有,和小乞丐看完岛国爱情动作片之后,两人都不可自抑的兴奋了,于是相互帮助了一次。 但,此时此刻,时间是半夜,地点是某座豪宅的房顶,他们两个男人来一发,真的大丈夫么? 男人最了解男人,秦悠很快沉迷在花千繁的五指姑娘的服侍下,抑制不住的呻丨吟从喉咙里冒出。 花千繁一手动作,一手捂着秦悠的嘴巴,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小点声,你想让人听见么?” 秦悠咬紧牙关,快感一*的袭来,他只能无力的倒在花千繁的怀中。 …… 下丨身被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秦悠平息了体内的激动,抬眼就看见花千繁充满情丨欲的双眼。 同为男人,秦悠立刻知道了对方应该是忍得辛苦。 嗯……好朋(ji)友(you)应该互相帮助。 …… 花千繁用力抱着秦悠,像是要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一样,两只纤纤酥手上下不停的抚着秦悠的后背。 耳边全是两人的喘息,秦悠是累得(习武之人耐力果然不可小觑),花千繁是激动地。 就算是做梦,他也从来没想到自己有这一天,能和秦悠做这么亲密的事。 屋子里的人也完事了,花千繁抱着秦悠一翻身,飞进了屋子里。 孙仲旬和孙百岁被突然出现的两人而惊住了,孙百岁娇吟一声,拼命往孙仲旬怀中缩。 孙仲旬一边用衣服遮盖住两人果露的身体,一边大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闯进干什么?” 花千繁好整以暇的看着两人,脸上挂着鄙视:“好不要脸的父子,既是血亲,却在这里做着如此不知廉耻的事,今天我白云堡云观镜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对狗……呃……” 秦悠接口:“狗男男?” “对,狗男男!” 孙仲旬一听来着是江湖人士,就觉得不好,叹了一口气,将事实娓娓道来。 原来这孙百岁从出生之日起,就患了先天性衰阳症,无数名医诊断后都得出一个结论,就算是用药,孙百岁也活不过二八年华。 孙仲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家里人在得知之后,都劝他让这个孩子无痛苦的走掉。 孙百岁是他和爱妻的结晶,怎么肯让他这样死去。于是十几年来一直寻找救治的办法。 “寿儿七岁的时候,已经不行了,我也灰心丧气了,这时一名路过的行医者给了我一本秘籍,参照上面的方式行房,寿儿竟然慢慢好了起来。现在寿儿已经十七岁了,虽然相比同龄的孩子还有些柔弱,但是已经能跑能跳了。” 说到这里,孙仲旬眼睛湿了。 “能救活寿儿,让我担上骂名又有何妨呢?” “爹爹!”孙百岁从孙仲旬背后探出来,“爹爹不哭,寿儿要和爹爹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嗯,只要寿儿不嫌弃爹爹老了丑了,爹爹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不嫌弃,寿儿喜欢爹爹。” 秦悠看着相互偎依的两人,虽然仍对他们的身份有些膈应,但是已经接受了不少。 那种融合了亲情和爱情的感情,如水乳丨交融一般自然,他们成为对方的唯一,这种感情让秦悠很是震撼。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菌:最近可能更的慢,因为想要跟榜,上榜就日更啦。 作者菌:咳咳,胖狐狸菌扔了两颗地雷,两颗地雷,重要的事情说两遍。 存稿箱菌:你够了! 第六十二回 花千繁和秦悠的关注点完全不一样,他是一个不拘于礼法的人,父子相恋在他眼中算不了什么。他早年跟着徐兰卿四处游荡,曾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见识过过各种奇异的风俗。 其中一个叫樯族的人,他们有一个奇特的民风,就是父亲会在儿子未成年之前一直和其保持肉丨体关系,寓意将自己的神勇健康长寿传授给自己的后代。当时当他见识到的时候还觉得天理难容,倒是徐兰卿很容易就接受了,还笑着对他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现在,花千繁意识到了什么。 “那本秘籍在何处?” 孙仲旬疑惑的说:“这书虽然是秘籍,但是却对正常人一无所用,不知这位侠士要之何用?” 花千繁咳了一声,“原因是我的妻子,她因为受伤,元气尽失,我现在带着她四处寻医,就是企盼能找到医治之法,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竟然寻到了法子。” 此番话之后,孙仲旬果然将目光转向秦悠。秦悠虽然化了妆,但是其消瘦的身体和粉底液无法掩盖的黑眼圈都证实了他的健康的确令人担忧。 “这是自然,我已经令人抄了数份,我这就拿给你。” 花千繁和秦悠只在门外等了一会,孙仲旬带着书走了出来。 将秘籍递给花千繁后,孙仲旬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这秘籍虽然帮助寿儿延命,但是对被采的人,却是伤害极大。” 花千繁不明所以的看着孙仲旬,后者见他们不能理解,于是问他们:“你们觉得我几岁了?” 秦悠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看了孙仲旬好几遍,除了觉得他好像没有白天看起来那么年轻,大约在四十五岁上下,可以明显看出眼角的皱纹和有些松弛的两颊。 没什么奇特的啊? 秦悠的老爹这个年纪还不如孙仲旬,头秃了一半,啤酒肚挺得比怀孕的女人还要大,哪有孙仲旬这种儒雅的风度。 花千繁眼中的却神色巨动,他和孙仲旬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 “我和婉儿少年成亲,第二年就有了寿儿,他娘身体不好,因为寿儿的病,没几年就去了。” 秦悠暗忖:十二三岁就结婚生子,不死得早都不行啊。看,女性的寿命因此缩短,生出来的孩子质量也不好。 等等,秦悠皱起眉头,他们是少年成婚? “是的,你们没看错,寿儿今年十七,我十三岁的时候有了他,现在不过立年,却看上去如同五十岁一般……” “不但如此,我一身功夫也全都没了。” 花千繁身体僵硬了一下,习武之人对武功有多看中,就像男人对待命根子一样。 “从寿儿十岁那年,我和他共赴巫山*起,不过短短六七年,我已经变成这个样子。这还是因为我有武功,若武功之人,估计不出三四年就要毙命。所以,如果还有别的方法救令夫人,还是不要尝试的好。” 花千繁在黑夜中忽然笑了一声:“孙兄在发现自己身体出现异常的时候,是否想过放弃?” “没有!” 孙仲旬毫不犹豫的回答,他还记得寿儿十岁的时候,那模样就已经如同七十岁的老头一样可怖。在行房之后,才一点点的恢复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那时,他多么快乐。 一开始内力的流失并不明显,差不过过了半年,孙仲旬察觉到武功倒退。当时的他拼命练功,然而丹田就像破了的瓷碗,再怎么打水,水也会全都漏出来。之后过了不到两年的时光,他的武功尽失,人也老的比常人快。 普通人到这里估计都会有所犹豫,要么找个人来代替自己替儿子延命,要么就放着不管,任其自身自灭。 可是十几年的相依为命,已经让孙仲旬将自己的儿子视作心头肉,他舍不得让别的男人碰孙百岁,也不愿意牺牲无辜人的性命救自己的儿子。 他是个虔诚的佛教教徒,深信因果报应。 他害怕,自己用别人的命来救儿子会折损儿子的福报。 “在下也是一样的,”花千繁的声音在黑夜中铿锵有力,是那么坚定无悔,“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后悔。” 花千繁深情又感人的发言没有惊动秦悠,此时他正捧着那本秘籍,瞪着封面四个大字发呆。 吸!精!大!法! 我屮艸芔茻! 这四个字出现后,此文瞬间从奇幻武侠小说晋升为无节操下流的种马小说,仔细想想都会让任何一个种马男兴奋的难以自持。 而秦悠第一想到的就是某部无节操的里番动画——圣x炼金术师,此里番从众多h漫画中脱颖而出,让秦悠印象深刻,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首先,片中的男主能操作铁元素,这是个很流弊的能力,因为现代大部分东西都能看见铁。更流弊的是,男主发动这个能力需要吸奶。 没错,就是吃女主们的欧派。 这种喜闻乐见的设定立刻俘虏了一大票男*丝,秦悠也是其中之一。片中正太男主吸食各种type的女主的欧派,然后那些女主们露出□□的表情,堪称h界最强杀必死。 当然,这也让曾经很纯洁(骗人!)的秦悠误认为,只要欧派很大,就可以有很多牛奶……………… 秦悠还记得,但是贴吧里有大神曾经发过帖子,说吸奶不算什么,要是吸丨精才流弊。比如,主角是妹子,需要吸食男人的液体才能发动能力什么的,这位大神似乎对这个梗特别钟爱,自己还写了同人小说。 该无节操的同人小说有着各种类型的妹子,纯洁善良的、阳光可爱的、傲娇的,甚至连自己的亲妹子都不放过(躲在床底下的包龙星:“禽兽!”)。这些娇俏可爱的妹子唯一喜欢的就是种马男主,只要吸食了男主的牛奶,妹子们的超能力就能发动。所以该小说的每一章看点都是不同的妹子吸食牛奶的描写,甚至是多个妹子同时吸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文的男主也是超能力者。 ……总之这个片子成了秦悠硬盘里的常客,也让他记忆犹新。 此时此刻这本吸丨精*拿在手里,让秦悠不可抑制的往另一个方向幻想,越想越激动,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担负此重任还成问题,更不会思考到底是谁吸谁。 “小悠似乎对这本书很感兴趣?” 花千繁调笑的语调将秦悠从yy的世界拉了出来,他若无其事的擦擦嘴角,淡定的翻开了第一页。 ==! 啪,秦悠合上了吸丨精*,面无表情的开始四处搜寻火折子。 “小悠找甚?” 烧死这本小黄书! 花千繁随便翻了几页,发现这本秘籍图文并茂,描述相当细致深入,画风大胆而直观,让看的人鼻血长流。 问题是,画中的主角全是男的。 “要不要试试?” 秦悠囧然,花大哥,花爷,你不是异性恋么?现在已经饥渴到男女通吃老少咸宜了么? 秦悠冷笑一声:“我上你就行!” 花千繁没有大囧,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秦悠,最后后者不得不别开视线,因为花千繁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 气氛实在是太古怪了,秦悠想说点什么调节一下,忽的被花千繁捂着嘴巴。 “我们被包围了。” 两人刚出了孙家宅子,夜色已深,却有数人站在阴影中。 “各位大侠,不知拦着在下和内人,有何指教?”花千繁刻意压低声音,声线显得粗而沙哑。 有人在黑暗中冷笑:“花公子和镜公子这番打扮,是要私奔么?” 秦悠和花千繁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秦悠对自己的化妆技术还是有点信心,这种情况下都被人认出,只有一个可能,一直有人暗中监视。 另一个女人尖刻的笑了:“都说花公子风流倜傥红颜知己遍天下,想不到连男人也不放过。不知自己的师弟镜公子的滋味如何?” 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污人名声的秦悠终于尝到了被人编排的滋味,可见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秦悠特别不服气,为啥是花千繁睡他而不是他睡花千繁? 花千繁冷笑一声:“明人不说暗话,崆峒派的弟子也成了鼠辈?” “花公子好大口气,只不过今天到底是过街老鼠就不一定了。” 花千繁:“崆峒的惜心长老何不现身而是鬼鬼祟祟的说话,算什么名门正派!” 只听那人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你今天能逃得出去。” 几个人唰唰从黑暗中跳出来,秦悠扫了一眼,除了崆峒派的人,还有个老相识。 恭如妆眉毛倒竖,看着秦悠的眼睛里快要喷火:“秦悠狗贼,你害我师兄,拿命来!” 和这种泼妇吵架是最累人也是最没意义的,你和她讲理吧,她和你胡搅蛮缠;你和她一起撒泼吧,她又说你不讲理。总之怎么做都是错。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到她说不出话。 花千繁用秦悠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冰冷的声音说:“恭姑娘真有意思,杀害令师兄的是魔教,你不去找魔教,却来为难我师弟,这是何用意?” 恭如妆:“你狡辩!谁不知道这秦悠是魔教的奸细。说起来,你们是同门师兄,该不会你也是魔教的奸细吧?” 站在恭如妆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眼睛滴溜溜的转,最后停在秦悠身上:“看样子这镜公子姿色迷人,将花公子迷得晕头转向,连……哎哟!” 花千繁收回手中的扇子,冷哼一声:“哪来的狗东西,也敢在这里说话?” 那人捂着被削平的耳朵,后退了好几步:“百花扇?” 众人这才想起,虽然花千繁名声鹊起的是因为他自创的繁花剑法,但花家最出名的还是暗器。 百花扇一出,定要百人命! 当即就有墙头草站出来说好话,道,只要花千繁将秦悠交出来就行,他们自不会和花千繁为难。 花千繁冷笑数声:“好你们这群自诩为正道的狗东西,不过是看着我师弟不会武功,觉着他好欺负罢了。换做是我大哥二哥,你们还敢吗?” 花千繁的四个结义兄弟,个个都不好惹,不是皇亲国戚就是甩甩手就能毒死一条街的人,有几个凑热闹的当即就想打退堂鼓了。 那个尖嘴猴腮的人立刻反驳:“还别说呢,你大哥徐兰卿杀害同门师兄弟,已经被逐出了太华山,目前正被各大门派追捕。说起来,能和这种伪君子做结拜兄弟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啪的一声,却是恭如妆狠狠甩了那人一巴掌:“你是什么东西,敢说徐哥哥的坏话。” 那个尖嘴猴腮顿时火冒三丈,想要反骂回去,被人阻止了。 “好了好了,大家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 恭如妆狠狠瞪了尖嘴猴腮一眼,然后对着秦悠拔出宝剑:“受死吧,魔教妖孽。” 秦悠无动于衷,他正在思考,到底是魔教妖孽这个称呼好一点还是西魔国妖孽这个好。 好像哪个都挺难听的。 花千繁摇着扇子,不慌不忙的扫视了所有人一圈:“你们一起上吧!” 当即就有人发出嘲讽:“花公子好大的口气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却没有人敢上前。恭如妆跺跺脚,咬牙冲了上去。 恭如妆的轻功不错,可是武功和花千繁简直天差地别,才过了三招,就被花千繁不客气的踢到一边。 其他人也全都拔出剑,朝着秦悠围过来。 花千繁扇中带怒,他起了杀心,于招式间根本不留情面。秦悠只听见此起彼伏的诶哟声,很快就倒在地上哼哼。 众人眼见花千繁根本没有怎么出招,只能看见扇子在空气中划过优美的痕迹,然后是人不停的倒下。 秦悠不得不承认,千奇百怪的武功绝学中,如果不看最厉害,最美的一定是花家的功夫。特别是花千繁英俊潇洒,使起扇子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来偷袭的二十几个人全都躺在地上哼哼。 “使暗器算什么好汉?卑鄙小人!” “哼,对付你们这群江湖宵小,暗器刚好合适。” “花千繁你别嚣张,你以为只有我们吗?” 崆峒派的惜心长老也没在百花扇的身上讨好,如此丢脸,于是恼羞成怒,暗自琢磨,想把两位师兄叫来,非要好好收拾一下这对狗男男! 收拾好这群人,花千繁想带着秦悠回客栈,却被秦悠阻止了。 “不能回去了。”秦悠的眼睛在黑夜中熠熠生光,“那个李小牛是个探子!” 第六十三回 花千繁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相信那个老实热情的李小牛是个奸细。 但是,秦悠有一种奇特的鉴别能力。 他总是能从各种各样的人中,挑选出包藏祸心的那个人,从而下意识的远离此人。他那种奇特的预感,总能让他避开灾难。 逃亡的路上,有很次,都多亏了他的直觉。 秦悠很肯定的点点头:“他太热心了。而我们的穿着打扮不值得他那么热心,看样子,国师那边早就预测过我们的行为模式。” 何为预测行为模式? 这是现代警察追踪犯人最常用的方式。通过分析犯罪者的童年、青少年经历,犯罪现场,穿着打扮喜好等等问题进而做出一个预测报表,这些报表包括很多非常常见的问题。根据犯罪分子的资料,推测当他遇到这些问题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厉害的心理专家预测的准确度甚至可以到达百分之八十以上。 国师并没有真正和秦悠接触过,但他周围一直有国师的人监视。令秦悠感到恐惧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就大概摸清了秦悠和花千繁的行为模式。 比如他们会选择什么样的客栈,会选择什么样的房间,所在地举办的活动他们会有多大的可能性参加……将这些答案汇集起来之后,就算秦悠和花千繁易容术再高,也会被注意到。 花千繁怎么都无法相信:“国师泄露了我们的行踪?” 秦悠:“不是,如果是,那么刚才出了孙家,围住我们的应该是乌衣卫而不是那些门派弟子。” 花千繁:“有两路人马在追踪我们?” 秦悠肯定的点点头。 花千繁:“另一路是谁?崆峒派么?” 秦悠摇摇头:“不是。” 花千繁:“那会是谁?该不会……是魔教!!!!” 秦悠没有说话,他也猜测是魔教。在武林大会,那个男人流露出对他的厌恶和恶意是那么明显,他看着秦悠的样子让秦悠毛骨悚然。就像小时候见过的一个喜欢撕蝴蝶翅膀的男孩,每当他想要撕掉蝴蝶蜻蜓等昆虫的翅膀时候,就会露出那种表情。 花千繁觉得这个猜测很正确,他是亲眼见过于衡对秦悠的垂涎。 事到如今,花千繁觉得自己不得不正视这个可能性。“小悠,你是否曾经和魔教左使于飘雨有过过节么?” 秦悠摇摇头:“以前在繁城的时候,我和他仅有过一面之缘。但在此之前,我绝对和他没有过节。” 花千繁想了想:“和你没有过节,那么就是和父辈有过节。” 朱瓒的父亲花千繁早已调查的很清楚,唯一的疑点在于朱瓒的母亲,那个神秘的外国女子。 秦悠明白花千繁的意思,耸耸肩:“母亲的事其实我也知道不多,据朱……呃,我爹来说,他们的相遇是一场奇迹的降临。” 朱瓒的爹朱元章(这名字曾经让秦悠久久不能回神,不过一字之差,老爹,你咋就混成这样了呢?)在遇到朱瓒的母亲之前娶过两个老婆三个小妾,这五个女人都没给朱元章生一儿半女,两个正室也在嫁给朱元章之后没几年就呜呼歪哉了。 秦悠语:可能是朱元章这个名字太霸气了,常人无法承受这股王八之气吧。 到了四十几岁,朱元章也歇了心思,准备从兄弟那里找一个儿子来继承香火,没想到竟然在回乡探亲的途中捡到一个失忆的女人。 这个女人有着和中原人完全不一样的外貌,金发蓝眼,年纪在三十岁左右,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朱元章一下就喜欢上了她,将她带回了家,并且明媒正娶,成为朱元章的第三任夫人。 九个月后,朱瓒出生了。 秦悠又语:按照这个故事的尿性来看,搞不好朱大侠喜当爹了也说不定哦! 朱瓒三岁的时候,这个神秘的女人消失了。 如果说于衡真的和朱瓒又什么过节,秦悠想,唯一的可能性只能出在朱瓒那个神秘的母亲身上了。 这边,花千繁左思右想,最后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 “那于飘雨该不会在研究无字天书吧!” “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是几百年前无名氏留下的藏宝图,传说只要解开其中的奥秘,不但能得到武林绝学,还能找到埋骨之地。师父一生都在研究无字天书,想参透其中的奥秘。” 秦悠问:“埋骨之地是什么?” 花千繁摊手:“那不过是民间传说罢了。有人说是凡人羽化升仙后凡体遗落的地方,有人说是雏鹏死后的埋葬之地。” 雏鹏的埋葬之所? 秦悠心中一动,猛的联想起梦中那座纯白宫殿。 那个有着数不清棺材的白色的房间。 花千繁:“传说埋骨之地生长着能让人长生不老和令人死而复生的仙花神草。” 秦悠眼睛瞪圆:“真的有吗?” 花千繁被秦悠逗乐了,忍不住摸摸秦悠的头:“那是骗小孩的故事罢了,世界上哪儿能让人起死回生的神草啊!” 秦悠点点头表示同意,可是他们这样想并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想的。 “无机老人为什么要解开无字天书?” 花千繁摇摇头表示不知,“师父鲜少和我们说起这个事,我猜可能和师父喜欢的那个女人有关系吧。” 想要找到埋骨之地的人,除了长生不老,不外乎就是让人起死回生。他们的师父,无机老人究竟想要哪一样呢? 花千繁的眼中重新被郁色所覆盖,“于飘雨那人我听大哥说过,这个人是个疯子。” 当年徐兰卿闯进魔教救人,曾经和这个人交手过。他不但武功奇高,还会一种邪恶的*术,凡是意志不坚定的人,只要和此人近距离对视,就会被他迷惑。无数武林高手都是死在他这招下。 徐兰卿也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中了*术,但是他做人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所以这种*术对他来说效果并不是很好,这也让他逃过一劫,最后打败了于衡。 徐兰卿和花千繁曾经说过,虽然那一战他赢了,但却是险胜。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再也不想和于衡交手。 秦悠深有同感,不知为何,从第一次和于衡见面开始,他就对此人产生一种奇怪的畏惧感,直觉告诉他要远远的离开此人。 秦悠:“也就是说于衡的目标也是解开无字天书喽?” 这下一直乱成一团的思绪终于理清楚了。 于衡的目标就是他,因为朱瓒的棋艺天赋,他希望秦悠能解开无字天书,好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我想他恐怕要失望了。”也许原来的朱瓒还能解开,但如今只是简单继承了记忆的秦悠,是无法与之媲美的。 花千繁掂量片刻,皱起眉头:“我这就传讯给大师兄,我一个人不是于衡的对手,有大师兄在,我也能放心。” 秦悠显然也不想被于衡捉住,于是点点头。 如意客栈里还有一些行李和银两,花千繁想去取回,但是又不放心将秦悠一个人留在什么地方,只能无奈放弃。 趁着夜色,花千繁背着秦悠轻松的越过城墙,准备连夜赶到下一个镇子。 然而刚出福泽镇,两个人无声无息的拦住了他们的路。 花千繁将背上的秦悠放下,看着那两个人。 秦悠的眼神不比花千繁,他看不出来人,而看清楚来人的花千繁,心里一凉。 虽然才两个人,却是比刚才那十几个人厉害上百倍。 海孤星负手而立,冷冷的望着花千繁和秦悠。 “不知海庄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镜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忘了武林大会那番作为?” 花千繁将目光投向海孤星身后那人身上,冷笑道:“若是叶公子死了的话,这番话还能让在下羞愧一点,可是你徒弟还好生生的站在那儿,海庄主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不要脸?” 和秦悠在一起时间长了,花千繁说话也不自觉用上了现代的语言。 叶清蟾抱着剑,一语不发。秦悠的眼中则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龟息功?你竟然能炼成龟息功?” 龟息功也叫‘归西功’,是一种伴随着很高风险的武功,因为一旦走火入魔,习武者很容易驾鹤归西。 一般想要炼成此功法,必须深厚的内力相辅相成。内力不是体力,是需要练武者长年累积而成的。所以能练成这个功法的人大多都是一些*十岁的老怪物,像叶清蟾这样不足二十岁就修得此功,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他是一个天生的习武者。 叶清蟾目光清澈,被秦悠揭穿后也不为所动,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在意了。 “既然叶公子无事,这件事不如就算了。”花千繁强忍着怒气,他知道现在和海孤星打起来的话,输的人绝对是他。 海孤星冷笑一声,若不是叶清蟾刚好习得龟息功,肯定横死当场。他等这个弟子等了那么多年,居然阴沟里翻了船。 即使有龟息功,但是情况如此紧急,叶清蟾也不敢作假,那一掌下去其实也让他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修为也倒退了好多,短时间之内都无法往前精进。 海孤星和太华山争了一辈子,本来有希望让叶清蟾超越徐兰卿成为新一代的江湖第一俊才,结果却因为这次受伤而破灭了。 无论如何,他怎么也咽不下去这口气! “这样吧,我海某人也不是仗势欺人之人。”海孤星沉着脸,“三掌,只要你能接下我海某人的三掌,我就不再追究这件事!” 第六十四回 听完海孤星这句话,秦悠第一想法就是想拿出一挺机枪,对着这个老贱人突突突来上几百发,射死这对狗师徒。 三掌? 海孤星和五龙老人是属于同一级别的江湖老怪物,花千繁一个还不满二十岁的小毛头,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海爷爷,”秦悠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武林大会上,挑事的是魔教,杀人的也是魔教的人,将这些算到我头上,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海爷爷? 海孤星从五岁开始握剑,三十余年来都醉心武学,直到现在这个年纪都未娶亲。他内力深厚,容颜也没有太大的改变,看上去还是在二十七八岁的模样。 现下被秦悠称为爷爷,就算不怎么在意外表的海孤星也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变老了? “而且,若是没有我,那天连海爷爷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海孤星冷哼一声:“海某人自然不会放过于飘雨,不过在此之前,你害的我的徒儿修为倒退,这是不争的事实。” 秦悠紧紧抿着嘴唇,这件事一直是他的阴影。为了救自己的朋友而牺牲其他人,这实在是有违他的底线。 “我海某人的徒弟岂是随意可欺?莫不是你镜公子瞧不起我海某人?” 秦悠无语了,秦悠被打败了,秦悠和他的小伙伴都哭了。 “不要和这个老东西讲理,江湖中人都知道海老邪蛮横无理,肆意妄为,和他讲道理就像对猪弹琴一样。” 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海孤星也动了怒气,不见他如何出招,只是一甩袖,身体瞬息移动,出现在秦悠面前。 秦悠身体僵住了,巨大的惊惧之下,连叫都叫不出来。 花千繁反应也相当迅速,一把抓住秦悠的后领将他拉开,自己迎了上去。 惊鸿掌的掌力果然不同凡响,气势排山倒海,花千繁无法与其相抗衡,只能选择避开。 海孤星没有借机逼上去,而是收了手,冷然道:“老夫也不是这等欺负弱小之人,你只要挨了我三掌,这件事海某人就再也不会追究。” 花千繁傲然道:“何妨?就算是三十掌花爷儿我也不惧!” “好!” 海孤星的惊鸿掌威力远比叶清蟾大得多,再加上海孤星不像叶清蟾那样手下留情,花千繁虽然避开了第一掌,但是却无法避开接下来的两掌。 惊鸿掌如其名,掌法优美,却杀伤力巨大。 花千繁只觉得脏腑如沸水般翻腾,内息如同游蛇一般四处乱窜,他差点无法忍下,将心血吐了出来。 海孤星眼睛一眯,这个花千繁资质不错,果然并非江湖人夸大其词。 “还有一掌!” 随着海孤星的这声大吼,他的速度更加快,从秦悠这里看来,基本无法分清虚实。 花千繁满头大汗,胸口猛的中了一掌,这一次,他再也无法忍住,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整个人后退了足足十步才停了下来。 “花千繁!”秦悠奔到花千繁身边,“你没事吧!” 花千繁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握着秦悠的手,摇摇头,“不碍事!” 说着他站了起来,望着海孤星:“海庄主,在下已经接下你的三掌了,还望海庄主说到做到。” 海孤星上下打量花千繁,最后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敬佩,连叶清蟾也不免多看他几眼。 “英雄出少年,海某人佩服!” 海孤星虽然肆意妄为惯了,但是本人却相当佩服武功高强之人。他自是不会食言,于是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花千繁拉着秦悠走过去,越过叶清蟾的时候,这个黄衫少年突然道:“除了我和师父,还有其他门派的人闻讯而来。你们最好不要继续往长水镇走了。” 长水镇距离福泽镇有百里之遥,花千繁最新打听的到消息就是,妙心菩萨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长水镇,很有可能现在还在。 花千繁很有风度朝叶清蟾拱手行礼,但并不作答。 叶清蟾忍了忍,又说了一句:“你受伤了,未必能打得过所有人。而且镜公子毫无武功,你该为他考虑一下。” 秦悠忍不住瞥了叶清蟾一眼,后者似乎察觉到,立刻扭过脸。 叶清蟾说的不错,接下来两人这一路,遭到数个门派的围剿。 最讨厌也是最难缠的就是崆峒派的惜金惜命两个老不死的,自称是名门正派,做出来的事其实比魔教好不了多少。 花千繁背着秦悠,被十多个门派弟子的包围,在包围圈之外,惜金和惜命两个老头观战。 “这些人……”秦悠伏在花千繁的背上,不安的四处环顾,“这些都是小门派,为何……” 经过那天秦悠的提点,花千繁已经想明白了。 “不过是有人从中挑拨罢了!说我们是魔教奸细,还不知真的奸细是谁呢!” “花千繁,秦悠,你们这对狗男男,拿命来!” 秦悠趴在花千繁背后,毫不客气的反驳:“你们那么拼,于飘雨赏你们一根狗骨头吃了吗?” 一群人涨红了脸,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其实压根不认识秦悠,也和他们无冤无仇,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六个人举着剑同时朝着秦悠和花千繁冲过来,一时间剑光四起, 若在平时,这样的对手花千繁来一个杀一个,都不带喘息一下。如今背着秦悠,加上刚才又被海孤星打了三掌,受伤不轻。此时内息翻腾不息,全靠一股毅力支撑着,若是有一丝松懈,那么就会立刻倒地不起。 于是,前来围攻的武林人士再一次尝到了天下第一暗器的威力。 百花扇开,百人命落。 距离花千繁最近的几个人瞬间毙命,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其他距离远一点的人见此场景吓得瞬间后退几丈,惜金和惜命两个老头一看,心道这可不好。这花千繁武功高超,如果没有炮灰上去吸引,他们两个也得拼掉半条命才能拿下花千繁。 惜金:“师兄,那海老邪肯定放水!” 惜命:“呸!海孤星不过是个浪得虚名,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罢了。” 惜金:“师兄,那百花扇看起来名不虚传,我们上去恐怕糟了暗算,怎么办?” 惜命:“那百花扇总有用光暗器的时候,我们等着那群蠢货死了,再上去!” 惜金:“师兄,你看,那花千繁好像……受伤了?” 惜命眯着眼睛,枯瘦的脸上闪过一丝狂喜,忙不迭对惜金说:“师弟,快上,着花千繁外强中干,已然受了很重的内伤。大家快点上,就算他有百花扇,也奈何不了我们。神使说了,只要杀了花千繁,捉了镜公子,就能得到神药。” 花千繁这段时间和秦悠逃亡,并不知道这神使和神药是什么玩意,但两人心中都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秦悠猜测可能是类似摇头丸之类的精神系药物。 众人一听,如同瞬间吸食了兴奋剂一样,同时不怕死的朝着花千繁涌去。 花千繁暗中叫苦,刚才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真气内息乱窜,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一不小心,背后落了个破绽,那惜金眼中光芒大盛,朝着背后趴着的秦悠猛的抓去。 谁知花千繁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个鹞子翻身,惜金只听见细微的几声响,然后感觉胸腹痒痒的,他低下头想看,然而这也是他做到的最后一个动作。 崆峒三长老之一的惜金长大了嘴巴,眼睛珠子凸出,像一只丑陋的癞□□干一样死去。 眼见自己的师弟死在眼前,惜命狂吼一声,眼睛发赤,整个人如同老饕一样朝着花千繁猛的扑去。 他这一招是崆峒派夺命门中的夺命爪,一爪下去能抓掉人身上一大块肉,实在是辛辣无比的招式。 只见惜命的五根手指如同插豆腐一样噗嗤一声没入花千繁的下腹,顿时血流如注。 “看老夫把你的肝挖出来!” 惜命看到血,越发兴奋,握紧拳头想将花千繁的肝挖出来,谁知原本无法动弹的花千繁忽的睁开眼睛,嘴巴一张,惜命只看到一朵金色的小花在眼前瞬间开放。 “铁线莲!” 惜命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就被密密麻麻的铁针射中整个脸,那针上似乎涂着某种猛烈的毒药,惜命的脸上立刻鼓起一个个紫色的脓包,随后脓包膨胀的越来越大,最后全都爆炸了,一瞬间全身血肉模糊,看上去可怖异常。 众人高涨的情绪被这一幕吓得全都跌到了冰点,一时半会谁都不敢上前。 花千繁却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加上先前腹部被惜命挖的五个洞,此时如同一个血人一样。 “大家别怕,花千繁已经是强弩之末,大家一起上,宰了他大家都能得到神药。” 不知道是不是花千繁苍白的脸色太难看了,或者是神药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剩余的十来人全都一窝蜂的冲了过去。 秦悠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如果有一挺机枪就好了,突突突这群混蛋。 “你们抓我就行,别伤他!” 秦悠见一个人举着剑想刺花千繁,想要阻止,谁知那人冷笑一声:“镜公子都自身难保,还担心自己的小情人,难道这男人的滋味实在是太好了?” 周围的人一顿哄笑,有几个好男色的人,眼睛不停的打量着秦悠,想着这秦悠虽然外表和中原人不一样,但是肤色如同玉石般晶莹剔透,想必摸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反正于飘雨要的是镜公子,应该不在乎他有没有被人享受过。 这时,秦悠忽的被人抓住,他只觉得凌空飞起,低头就看到花千繁白皙的脖颈。 夜空中猛的一亮,随后而来的剧烈的震动和爆炸声让秦悠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六十五回 比意识先苏醒的是疼痛,秦悠只觉得头很疼,耳朵里全是嗡嗡声,一时间分不清楚天与地。 好一会他才觉得自己被什么人驮着,飞快的移动着。 是花千繁。 他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几乎衣不蔽体,秦悠的鼻子还能闻到血腥味。 秦悠的视线往下移动,看到花千繁的耳朵上有干涸的血迹——那是鼓膜受伤涌出的血。 花千繁在刚才的爆炸中为了保护秦悠,被近距离的震动炸伤了。 “快……停下,你……”冷风灌在嘴巴了,头也是昏昏沉沉,耳朵里的耳鸣还未完全消失,强烈的呕吐感涌上来,让他基本说不出话。 “别说话,你受伤了。” 秦悠本来身体羸弱,没有内力护体,虽然花千繁挡住了,但是强烈的震动还是震伤了他的内脏。 “可是……快停下休息一会,你的伤……” 秦悠没有看见,此时此刻花千繁的脸有多么可怖。 江南霹雳堂出产的雷光弹威力很大,近距离下可以将一个人分尸。为了保护秦悠,他的整张脸都被炸的面目全非,皮肉翻起,加上干涸的血迹,看起来又是恐怖又是恶心。 “不能停。”现在的花千繁全是靠着一口气硬撑着,要是停下来,这口气散了,那么他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后面还有人在追,我们必须逃远一点……” 两人如同丧家之犬一样,一路东逃西蹿。在颠簸中,秦悠又陷入昏迷,直到一阵失重,摔倒地上的疼痛袭来,他才醒过来。 天已经亮了。 秦悠睁开眼睛,就看到蓝蓝的天空。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其实没有穿越,还躺在学校的草坪上,这样看着天空。 休息了一会,秦悠从地上爬起来,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是一个废弃了很久的寺庙。 寺庙的房顶塌了一半,墙壁的上的红漆也退了颜色,还长了不少杂草。庙里面的神像上全是蛛丝和灰尘,四处可以看见丢弃的垃圾、泥土和脏兮兮的稻草树枝。 花千繁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秦悠把他扶起来之后,才发现他的情况很糟糕。 一张俊脸被毁的七七八八,呼吸也微弱,嘴角全是鲜血。 “喂,花千繁,喂,醒醒!” 秦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能想到的就是用手机拨打120,此时他才恨自己怎么当初不选医学专业。 总之,先将花千繁抬进寺庙才行。 别看花千繁又瘦又高,可是人家是习武之人,体重自然不轻。秦悠使出了吃奶的力量,连拖带拽,终于将花千繁运到破庙里。 破庙里又脏又乱,随处可以看到残留的篝火堆,看样子这里也是有人过夜的。不过看落的灰厚度,估计已经是很久没有人来过。 不知道是不是秦悠的动作太粗鲁了,花千繁哼了几声,忽的醒了过来。 “小悠……” 那一声小悠轻若叹息,要是不仔细听的话,都听不到。 花千繁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闭了闭眼,又睁开,温柔的看着秦悠。 秦悠被看得心慌,害怕花千繁这是回光返照,连忙说:“别说话,好好休息。” “我花玉,性情鲁莽,自负潇洒自若无愧于心,只有一件事让我从此夜不能眠嗟悔无及……” 秦悠静默不语。 “我曾发誓,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偿还这份罪孽……小悠,你能原谅我吗?能不要讨厌我了吗?能让我保护你一辈子吗?” 花千繁的眼中全是卑微的恳求,就好像沙漠中渴水的人一般,秦悠无法拒绝,默默的点点头。 听到这个回答后,花千繁似乎是满足了愿望,发出一声喟叹。他扭过头看着那座破破烂烂的神像,唇角露出一丝微笑。 “小悠,你知道这是什么庙么?” 秦悠老实的摇摇头。 “这是月老的因缘庙,想要成亲的人都会给月老上香下跪。” 能在临死前来到这里,是他花千繁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与幸运。 就好像心中最隐秘的愿望都得以实现了一般。 花千繁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如果真的有月老的话,能不能实现他这个愿望,哪怕一天也好! “能亲亲我么?”花千繁勉强笑了一下,“我都那么辛苦——” 秦悠埋下了头。 花千繁的唇很冷,却很柔软。唇齿间全是血腥味,但是秦悠仍旧能尝出一股玫瑰花香。 花千繁爱美,他的义兄又是小王爷这样的皇亲国戚,所以全年都能用到御用香露。其中他最喜欢的就是玫瑰花露。 秦悠可以感觉到花千繁全身的肌肉的僵硬了,连舌头都不敢动,秦悠小心的试探了一下,就和花千繁纠缠在了一起。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分开。秦悠的脸红的像煮熟的大虾,连正眼都不敢看了。 花千繁气喘吁吁,他恋恋不舍的看着秦悠,道:“这附近有一个叫乌有镇的地方,有我们花家的一个秘密据点,你去找里面的负责人,让他传讯给我二哥三哥,他们自会来救我。” 一听有办法救命,秦悠面露喜色。他立刻爬起来,在附近找了一些还算干净的的稻草,做了一张简易的床,然后将花千繁弄了上去,又将自己的身上的旧狐裘给他盖了上去。 离开之前,秦悠用一个破碗收集了一点露水,给花千繁喂下。最后,他在月老的神像下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不是为因缘,只是为了请求让他保佑花千繁,不要让他从此死去。 花千繁听着秦悠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最后完全消失,悬挂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另一个脚步声却越来越大,最后顺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走进祠庙,来到花千繁的面前。 花千繁睁开眼睛,他其实已经看不清楚了,只能依稀看出来者身穿一身黄衫。 “你受了很重的伤,你要死了!” 花千繁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一样。 “你要死了。” 那人见花千繁许久没有回头,踟蹰了片刻,提着带血的剑离开了。 过了很久,又或是因为他昏迷了,所以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他只听见大哥和三哥的声音,他们在焦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匆忙赶来的徐兰卿见到花千繁的时候,以为自己在做梦。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自己的四弟伤成这样? 重白把了把脉,面上越来越凝重。 “三弟,四弟怎么样?” 重白摇摇头:“他先是被人武功高强之人打伤,后来有强行使用内力,伤上加伤,好在四弟还年轻。” 徐兰卿低头看着那张字条,上面的自己清秀娟丽,是闺阁女子常用的字体蝶体,写字的人的显然很有功底,短短一行字华丽如同蝴蝶翻飞,视觉效果相当华丽。 传讯给他们的人究竟是谁? 徐兰卿更担心的秦悠的下落,恨不得立刻出发去找。 “大哥,快运功,四弟不行了!” 徐兰卿点点头,和重白同时运功,将自身内力输入,打通花千繁淤塞的经脉,将乱窜的内息疏导回丹田。花千繁苍白的脸色这才慢慢的好了一点。 另一边,秦悠在山野中狂奔。 按照花千繁的说法,乌有镇距离那个破庙大约二十里的地方。二十里就是十公里,只要速度快,半天就能走到。 秦悠越想越激动,精神也奇特的振奋起来,能跑就一直跑,跑不动的时候也要快速的走。 一路上连水都没有喝,秦悠只觉得口干舌燥,可是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见到半个人,更别提什么镇子。 秦悠觉得可能是自己走错了,可是花千繁说的方向并没有错啊,一直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走就对了,他明明就走对了啊! 不行,一天不吃不喝,他已经体力透支,一点力气都没了。 秦悠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可是他害怕在自己休息期间,花千繁就死了。 不行,他一定要在日落前找到乌有镇。 脚步越来越沉重,速度越来越慢,意识逐渐涣散了。 倒下之前,一个人从秦悠身后窜了出来,接住了他。 云观镜绕过回廊,穿过垂花门,刚好撞见坐在院子栏杆的唐萱芷。 这个女子脸上全是怒容,不停的翻弄着秦悠的手机,一直按个不停,可是手机的屏幕却无论如何也不亮。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雏鹏,为什么不能使用呢?” 一旁的张素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手足无措的安慰唐萱芷。 “小师妹,别生气,咱们去九曲明苑看牡丹花好不好?昨天我听珍珠姐姐说,好几株名贵的牡丹花都开了,我们去看——” “你懂什么!这个我应该得的东西,现在却用不了……这个手机我能和别的穿越者联系,该死的秦悠!” 唐萱芷说着,瞟见手机壳上明日香的果照,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就将手机狠狠砸在地上,那手机壳顿时裂成几块,手机在石头铺的路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最后停在路边的花丛下。 这样唐萱芷还不解气,将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从自己的食指取下来,同样狠狠一摔:“空间也不能使用,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秦悠。他不死,我就不能使用手机和空间。” 那枚戒指在地面滚了好几圈,最后停在了云观镜的脚边。 云观镜弯下腰,捡了起来。随后他眼神剧烈波动,这枚戒指他见过很多次,秦悠和他说过,那些奇特的东西就是从这个戒指中拿出来的,他还说过,这枚戒指无论如何也无法从手上取下。 如今这枚戒指却出现在唐萱芷手中,这意味着什么? 心像是被人切了一块,不知是不是错觉,腰间的玉佩也是烫的。 “镜哥哥!”唐萱芷有些心虚跑到云观镜的身边,不安的拽着衣角,小心的偷看云观镜的表情,见他脸上并没有生气的表情,顿时露出了笑容。 “怎么了?刚才好远就听到你的声音……” 唐萱芷忸怩的说:“没什么。镜哥哥,我们去九曲明苑看花好不好?我第一次来皇宫诶,还不知道御花园是什么样呢!” “这里是圣人居住的地方,我们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的好,免得冲撞了贵人。” 唐萱芷满不在乎的说:“我可是雏鹏,就算冲撞了谁,皇帝老儿也不敢动我!” “唐姑娘,慎言!”云观镜神色严厉,“对圣人不敬,是要抄家灭族的!” 唐萱芷挺不服气的,就算是皇帝又怎么样?要是没有她,这个国家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 她的身份就摆在这里,谁敢动她?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你陪我去!” 云观镜一脸无可奈何,最终还是露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笑着点点头。 唐萱芷一方面完全放下了心,另一方面也对百依百顺的云观镜颇感满意,就愉快的转过身,她却没看见,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云观镜面如阎罗,包含杀意的目光。 第六十六回 太微宫位于大明皇宫最北端,毗邻北辰宫,是一所专门收藏和记载历代雏鹏资料的藏书库。 国师自回宫,就一直呆在太微宫,不曾离开过半步。他坐在昏暗的屋子里,桌上点着一盏灯,微弱的灯光下,国师埋首于一本本厚厚的资料中。 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十几天了。 一旁随侍的侍女朝歌忍不住出言相劝:“主人,这已经十五天了,您还是休息一下再看,要不然身体会垮掉的。” 国师合上一卷资料,脸上全是疲惫。他的皮肤特别白,因此黑眼圈相当的明显。 “我不敢合眼。”从唐萱芷出现,一切就变得奇怪,所有发生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一直深深怀疑,秦悠到底是什么身份? 西魔国和大明王朝敌对了上千年,相互渗透的奸细一定不少,加上西魔国是以咒术见长,各种层次不穷千变万化的咒术也让国师深深忌惮。 “主人还在怀疑雏鹏的身份么?” “两个雏鹏……这种事也是我第一次听说,这真是前所未闻的事。而且,金香玉佩一向有灵性……我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怎样的法术才能混淆蒙蔽这种天地灵物?” 太微宫里雏鹏的资料已经是最全的,可是仍然有十六位雏鹏的资料是一片空白。这十六个雏鹏,要么是向上任雏鹏那种突然死于非命,国师连找都没找到;要么就是隐姓埋名,直到死都默默无闻。 一个侍女轻轻敲了一下门,朝歌道:“是灵歌,估计是雏鹏那边的出问题了。” 灵歌进门后福了福身子,道:“唐姑娘和云公子去了九曲明苑。” 国师头也没抬,淡淡的说:“我应该吩咐过,不让她离开北辰宫吧!” 灵歌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奴婢和暮歌姐姐有阻拦,但是唐姑娘执意前去,奴婢实在是不敢硬拦着……” 国师:“算了,你起来吧!” 朝歌微微蹙眉:“今天早上,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珍珠曾经派人送了很多东西给唐姑娘。不但皇后娘娘,各个宫的主子们都送了东西。” 国师合上资料,他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 朝歌疑道:“主人,难道是皇后娘娘……” 现在大明王朝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已经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现任皇帝已经重病缠身,而且估计也不可能好。也就是说,这两年之内,大明王朝很有可能就要面临新旧皇帝交替。 到时候,整个后宫都将处于一种腥风血雨之中。 原因无他,不过是皇帝日渐衰老而太子年幼,而老皇帝的弟弟,小王爷明瑾却正处壮年,在民间不但声望很好,又有太华山等江湖门派做后盾,羽翼日渐丰满,对太子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威胁。 除了小王爷明瑾,大皇子明弘目前也有十八岁,在朝中名声很好,颇有声望。由此看来,太子殿下的竞争对手不少啊! 估计,无论皇后想做什么,最终都是为了太子。 朝歌:“主人,需要阻止唐姑娘么?” 国师拿起另一本又厚又旧的书翻开,漫不经心的说:“不用。” “可是,如此放任下去……” 白氏一族虽然贵为国师,但是却不能参政。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寻找雏鹏,然后守护他。 灵歌也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唐姑娘不谙世事,行事鲁莽,脾气又暴躁,时常得罪人。这宫中个个是人精,只怕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 “不急,先观望一下。”皇后这个女人在后宫屹立三十年不倒,嫁给皇帝的前二十年更是连子嗣都没有,却能一直圣宠不断,直到生下了太子。可见其手段、心机不一般。 这个女人应该很清楚,国师是不会轻易插手皇帝更迭这种事的。 那她为什么还要尝试? 如果一件事不可能还要做下去,这种人不是傻子就是蠢材。皇后肯定不是傻子或者蠢材,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察觉到某件他国师没有察觉到的事。这件事非常的关键和重要,足以让国师选择退让。 是什么呢? 国师凝神静思。 这时,门第二次被敲响了。 一进门,巴力紧张的单膝跪下,气喘吁吁:“国师,秦公子失踪了。” 国师一下刷的就从位子上站起来,大声询问:“怎么回事?不是一直有人在跟踪监视么?” 三天前传来的消息明明是在福泽镇落脚,怎么短短几日就出事了呢? 巴力深深的低下头:“我们在福泽镇的探子被杀了,秦公子和花公子的行踪被人泄露,他们被一群江湖人士一路追杀,最后消失在了福泽镇以西的长水镇方向,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他们的踪迹了。” 江湖人士? 国师又问:“五龙老人那边呢?他怎么说?” “属下去到太华山,接待我的是新人掌门段守珏,并没有看到五龙老人。根据段掌门的说法,五龙老人因为徐少侠的事而急怒攻心,内息走岔,目前正在闭关修炼。至于对徐少侠的追杀取消一事,段守珏说什么都不肯撤销,因为这是五龙老人亲自下的命令。” 国师思考片刻,断然下令:“巴力,你吩咐火红带一组人马全面调查段守珏此人,还有那个指认徐兰卿杀人的太华山弟子。巴力,你则带着御赐的皇诏令去甘州,调动一切可调动的人马,全力追查秦悠的下落。” 看样子,是他小看了这个魔教的左使了。 于飘雨,于飘雨……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按照国师对此人的了解,他似乎是白莲神教前代圣女水魅灵的私生子,其父身份不详。水魅灵曾一度祸害中原,练了一种妖功,迷惑了不少门派的男弟子,无数男子死在她的裙底。最后是太华山的弟子于岷骏牺牲色相,以身饲魔,才杀了这个作恶多端的女人。 于飘雨和于岷骏,他们之间会有什么联系么? “哇,镜哥哥你看那朵牡丹花,竟然是紫色的,我第一次见诶。” 云观镜笑着解答:“这是魏紫,属牡丹中的珍品。不过,最名贵的应该是白雪夫人,据说它白似云雪,洁若纯玉。” “原来云公子对牡丹花还有如此研究,想必也知道本宫这里这盆牡丹花的种类。” 八角亭里坐着一个身穿大红金线绣牡丹华服,头发没有戴什么华贵的饰品,只是用一根乌木簪子简单的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明明已经是四十几岁的女人,却因为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二十□□。 唐萱芷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哇,你看上去好年轻。” 此举相当失礼,皇后身边的几个大侍女都露出愤怒的表情。 云观镜连忙拉着唐萱芷,想要跪下行礼,唐萱芷却甩开他的手。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封建古礼,凭什么她要下跪磕头? 皇后抬起手制止了一旁宫女,微笑着说:“雏鹏乃神灵钟爱的人,不受凡间的礼教。” 唐萱芷一眼就看到桌子中央放的那盆牡丹花,一株花上生了两朵花,最奇特的是这花有两种颜色,边缘的花瓣是紫黑色的,中间却是墨绿色。 云观镜仔细观察后,终于确定了。“这是相当珍贵罕见的牡丹花,被称作青龙卧墨池,自曾家落寞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培育出这花了。没想到还能在娘娘这里看到。” 唐萱芷眼睛都看直了,现代虽然科技很发达,但是她却从未见过那么美的牡丹花。 想都没想,她就用手将那朵花摘了下来。 这青龙卧墨池可以说是天下最名贵的牡丹花,有价无市,唐萱芷竟然说摘就摘?何况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如此无礼,云观镜只觉得心都快停了。 “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不以为忤,吩咐道:“不碍事,有花堪折直须折,我觉得这花很配唐姑娘。玛瑙,把花给唐姑娘戴上。” “不用了,一朵大绿的花戴在头上多奇怪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戴绿帽呢!” 皇后身边的另一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侍女顿时怒了,“唐姑娘,你不戴花为何将它摘下?这花可是娘娘废了很大劲才得到的。” 唐萱芷不悦的顶嘴:“谁说花摘下来就要戴?我就是想摘!” “放肆!”琥珀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平时连级别低一点的嫔妃,见到她都要行礼。她忍耐了唐萱芷好一会了,她从来没见过像唐萱芷这种无礼的野丫头,见到皇后娘娘不下跪就算了,竟然还摘了这盆青龙卧墨池,这盆花可是皇上千辛万苦寻来给皇后娘娘的。 “琥珀,不得无礼!” 琥珀狠狠瞪了一眼唐萱芷,紧紧闭上嘴巴。唐萱芷不服气,手腕一动,想放个暗器,却被云观镜一把手抓住。 看到云观镜相当严厉的眼神,她才嘟着嘴不说话,将暗器收了回去。 “听说唐姑娘是普渡斋的弟子?”皇后端起茶杯,拨了拨盖子,仪态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普渡斋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唐萱芷愣了一下,瞬间移开眼睛。 “哦,本宫忘了,唐姑娘不一定记得了。毕竟雏鹏是神迹降临在某一个人身上,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云观镜身子一僵,这个女人身处深宫之中,却对雏鹏的事了若指掌! “云公子不必多疑,”皇后悠悠的说,“论其雏鹏的资料,天下间再也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太微宫更全面了。本宫小时候恰好和国师的爷爷关系很好。” 这句话仔细咀嚼一下就大有文章,看似简单,其实暗含深意。云观镜在心中整理了一下,大约有两条: 一,皇后是他们这边,或者说她打算站在他们这边;二,皇后和白氏一族有关系。 唐萱芷张口结舌,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后:“你知道我是……” 皇后微微一笑,转了话题:“本宫从小就喜欢听雏鹏的故事,今天有幸遇到唐姑娘能不能和本宫讲讲你的故事?” 唐萱芷立即高兴起来,她正巴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秦悠是个卑鄙无耻的西魔国妖孽,于是滔滔不绝的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期间,云观镜多次阻拦,都被唐萱芷无视了。 “皇后姐姐,你说那个秦悠该不该杀?” 皇后轻呷一口茶,并不立即作答,而是指着一旁花园中一株花问道:“唐姑娘知道这是什么花么?” 那是一株相当奇特的花,叶子是圆形,呈螺旋状分布,一株花上只有一朵花。那花由多层复瓣构成,像蛋糕裙一样,每一层的颜色都不一样,有红、粉红、粉黄。白、淡紫、淡蓝六种颜色混杂。 云观镜感叹一声:“这是六彩仙子。” “镜哥哥,这花很特别么?” 皇后微微一笑,指着那花说:“唐姑娘看到那六彩仙子的叶子吗?” 唐萱芷点点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皇后。 “那些长叶子的地方,都曾经都是花。六彩仙子在发芽之后,会长出许多许多一模一样的花苞。这些花苞之中,只有一朵是真正能开放的,其余都是假花苞。如果花匠剪错的花,那么这株花不但不会开放,而且会很快枯萎。” “那就不剪就行了呗?” 皇后似乎被唐萱芷的天真逗乐了:“不剪的话,,六彩仙子就长不出叶子,这可不行。” 唐萱芷还是一脸茫然,云观镜却听出一些味道,皇后这一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所以,想要栽种这种花,就需要眼力高超的花匠。如若花匠本事不好,就会将真正的花苞减掉,留下假枝。” 唐萱芷兴奋的说:“对对对,那个秦悠就是假枝!我才是真的。” 第六十七回 晚上,照例是云观镜服侍唐萱芷睡觉。 他抬着一盆热水,走进房间。唐萱芷的床周围的帐子已经放了下来。 “唐姑娘,擦擦脸再睡。” 没人出声,云观镜正觉得奇怪,又叫了两声,只听见唐萱芷在帐子里不明所以的哼哼。云观镜还以为唐萱芷生病或者是受伤了,立刻掀开帐子,没想到却是满眼的肉色。 唐萱芷赤身果体躺在床上,一脸娇羞的看着云观镜。 云观镜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却强忍下去,迅速放下帐子。 “唐姑娘,自重!” 云观镜转身就想走,却被唐萱芷从后面抱住。 “镜哥哥,抱我!” 云观镜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他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涌起连那股莫名力量都无法压下去的厌恶。 就算是被那股力量惩罚,他也压制不住那种想法。 唐萱芷趁着云观镜没有反应过来,手不安分的往下摸,却在最后一刻被云观镜抓住。 唐萱芷气得半死:“每次你都推脱,你难道不行吗?” 云观镜:“……” 唐萱芷:“哼,你今天要是不抱我,明天我就去找皇后姐姐,让皇后姐姐下令杀了秦悠!” 云观镜的怒火彻底冷了下来。国师或许不会下令杀秦悠,但是皇后娘娘不一样,她是拥有实权的国母,如果真的说服皇帝下诏,秦悠肯定在劫难逃。 唐萱芷很满意自己这番话造成的效果,手覆盖上了那个柔软沉睡的器官。 云观镜闭上眼睛,翻身压住了唐萱芷。 红色的帐子在无声无息中放了下来,愉悦的呻丨吟在黑暗的屋子中响了起来。 “娘娘,那个唐姑娘……”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一边给皇后用花蜜涂脸一边说,“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 皇后喝着茶,忽的笑了起来。 “如此浅显的计谋,国师却看不穿。” 老妇也笑了一下:“往往有些时候一些浅显的计谋才有效。” “是个道理。”不知道想到什么,皇后又笑了,“我估摸着,这西魔国的祭司该不会是个女人吧!看这次她用来对付国师的手段,真是……”说不出的熟悉。 “娘娘,国师前来求见。”珍珠掀起帘子,盈盈一拜。 皇后放下茶杯,不慌不忙的理了理头发,“这么快,看样子国师也不完全是个蠢材。” 国师急冲冲的走进来,连礼都来不及行,就朗声说:“早晨娘娘一番话,让在下醐醍灌顶。” 皇后笑着说:“本宫不过看那唐姑娘天真可爱,和她说了会话罢了。那些不过是些女人家的话罢了,国师不必当真。” 见皇后如此气定神闲,国师却急的满头大汗。这个女人是掌握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了吗? “明人不说暗话,皇后娘娘是不是知道了关于雏鹏的一些事?” 皇后不说话,只是指着那茶说:“这是上好的云州露茶,国师不先品尝一下吗?” 国师:“娘娘就不要和在下兜圈子,直接提条件吧!” 皇后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查的笑容:“从去年冬天,太医院的太医基本就常驻龟眠宫,昨夜更是一连招了七名御医。” 昨晚的事情国师也有所耳闻,不过皇帝的方子一向是机密中的机密,后宫中就算贵为皇后,也是不能够知道的。这一举措是为了防止天家父子自相残害,后宫嫔妃借机把握朝政。 皇后微微一笑:“本宫掌管大明皇宫也有三十年,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也枉为皇后。不是本宫说大话,这宫里还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这句话一点都没夸大,这个女人从一个七品才人最后走到皇后这个位置,凭借的不单单是家世背景,还有她自身的能力。 既然皇后都确认皇帝已经时日不多,也就是说,很快大明王朝会陷入争储的血雨腥风之中。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雏鹏公开支持太子。” “这不可能。”国师断然否决,“雏鹏绝不参与夺嫡之事。” 在最早的时候,以前的国师凭借着雏鹏,一度掌握了整个大明王朝,掀起不知多少风浪,连雏鹏也不能幸免被卷入。最后死在争储风波中的雏鹏实在太多,而且皇帝们也意识到拥有雏鹏的国师再掌握实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于是剥夺了国师参政的权利。 皇后不急,接着说:“不但如此,本宫还需要让太子成为雏鹏的侍者。” 国师对这个要求真有的摸不着头脑:“娘娘,雏鹏一死,侍者立刻毙命,想必您是知道这个事的吧!” “自是知晓。” “那为何……” 皇后凄然一笑:“国师一定以为本宫是天下最狠心的母亲,可是,我儿如此年幼,偏偏又身处太子之位,他的叔叔和哥哥们个个如狼似虎,就算仏儿愿意仁慈的对待他们,他们又会怎么对待仏儿?” 小王爷年长太子十五岁,几个哥哥也已经羽翼渐丰,太子却一个同胞兄弟也没有,如此势单力薄之下,就算能继位,这皇位也坐不稳。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还不如赌一把,国师,你说对吗?” 国师无法插手朝政,但如果太子是侍者那就不同了。成为雏鹏的侍者是无上的荣耀,也是某种暗示——太子是雏鹏所祝福的明君。 有了雏鹏的祝福,太子这皇位就坐得稳。至少太子的其他兄弟不敢随意造反。 “皇后娘娘,你知道太子成为雏鹏的侍者对雏鹏来说没有什么好处。相反,可能还会给他带来危险。” 皇后轻笑一声:“本宫自是知道。本宫自是掌握了一些关于雏鹏的东西,才会和国师做交易。” “哦,娘娘竟然比我这个国师竟然还清楚雏鹏的事,这下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不急,国师还是先决定同不同意做这笔交易。” 国师的眼神不可捉摸:“我怎么确定娘娘您不是在唬弄我呢?” 皇后冷笑一声,嘴角凝聚着说不出的讽刺来:“国师如此多疑,不怕反被人利用去了?” 国师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忐忑。 “刚下本宫也说了,这是一场赌博。本宫的赌注是太子和皇位,而国师的赌注则是真的雏鹏的性命。这很公平,对吧?” 真的雏鹏? 国师犹豫良久,权衡利弊,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交易。毕竟太子成为雏鹏,为了确保自己儿子的性命,皇后就会想方设法保住雏鹏的命。 “爽快,本宫就喜欢爽快的人。” “娘娘还是快点告诉在下雏鹏的事。” “不急,”皇后十分满意,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国师对秦公子和唐姑娘这两个雏鹏看法怎么样?” 见国师眼中闪过的怀疑,皇后微笑着说:“不必责怪唐姑娘将一切告诉了本宫,若不是这番直言相告,本宫也不能识破西魔国的伎俩。” “伎俩?” 皇后捂着嘴唇掩饰了一下:“说起来,这种花招是我们女人间最常使用的。” 论阴谋诡计,最多最可怕的不是在朝堂,也不是在战场,而是在这个只有方寸土地大的后宫之中。很多诡计,你甚至连它的影子都看不到,但它却又真实的存在。 后宫的阴谋诡计不是锦绣文章,可以拿出来给人看或者评论。最厉害最可怕的,往往都在无声无息中发生和结束,除了死掉的人,活着的人无人知晓。 “非常浅显,但很有效。往往就是这种浅显的计谋害人不浅。” 明灭帝的后宫堪称历史第一,光有品级的妃子就有万余名,加上宫女太监,整个大明皇宫后勤人员多达三万余名,人员多到当时雏鹏出现到死亡国师都没办法排查出来。 这么庞大的后宫,那么多的女人抢一个男人,自然孕育出许多天生的阴谋家。 其中,皇后能知晓的隐秘之事,也不过其中二三件。 灭帝第一任皇后吴氏,因为在侍寝的时候放了一个屁,被灭帝嫌弃冷落,最后郁郁而终;另一个是第二任皇后马氏,她则是因为和灭帝欢好后,灭帝做了一个不祥的梦之后被打入冷宫。还有灭帝一度相当喜欢的香妃,她因为魇咒灭帝而被赐死。这些都是还有流传,其他更多的则永远堙没在历史中,无人可知。 她们只知道,从丽贵妃掌握后宫开始,死掉的宫女嫔妃比以前多了好几倍。 “很明显,他们之中有一个是假的。”皇后说,“但具体谁是假的,想必国师还没有头绪?” “莫非娘娘已经知道了?” “难道国师没有感觉?”皇后放下茶杯,做了一个手势,屋子里的宫女就退了出去,“如果不是对此有所感,国师为何会如此着急来本宫这里?” 国师刷的站起来:“娘娘是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那个唐萱芷是个假货。” “娘娘你有什么证据?唐萱芷拥有金香玉佩,这就是最好的证据。” “所以本宫说国师你想的太多了,你们男人总觉得自己聪明绝顶,老实说,国师您不要生气,” 皇后用香帕擦了擦嘴,轻描淡写的说,“却不知道,你们聪明不过是我们女人让你觉得自己聪明罢了。” 国师不想在到底谁最聪明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他直指话题的核心:“也就是说……娘娘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证据?” “如果本宫说这只是女人的直觉,国师信不信?” 见国师一脸寒霜,顷刻间要大怒而去,皇后悠悠的说:“国师觉得本宫会用自己儿子的命开玩笑么?国师大可不必信本宫,不过,我劝你不要过早下结论,等到明早你就会知道了。” 第六十八章 唐萱芷从噩梦中惊醒。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一开始是在现代。 她是一名高三的学生,刚刚结束高考,去著名的海滨城市找自己的表哥玩,然后死了。 她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来到这个架空的时代,得到空间和金香玉佩。接着,遇到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可是那个人却不是云观镜。 梦中那个男人也叫镜哥哥,她真的很爱他。 他也应该很爱她,否则怎么会为了保护她,万箭穿心而死。 唐萱芷简直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那些破碎的画面就会浮上来。 这是梦,唐萱芷这样安慰自己,转过身,想看看云观镜。 云观镜仍然在沉睡,唐萱芷松了一口气,仔细端详云观镜。他只有十九岁,比梦境中的‘镜哥哥’要年轻的多了。 就在这时,脑子里忽然剧烈疼痛,有一个声音命令:杀掉云观镜! “不行!” 唐萱芷猛的摇头,一边用意志力抵抗这股力量。 不行不行,我不允许! 剧烈的疼痛差点让唐萱芷投降,但她最终还是忍住了。那股力量却似乎无法坚持太长时间,慢慢减弱。 唐萱芷趴在云观镜怀里喘气了好久才缓过劲,这时智商也回过神来,她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云观镜武功高强,按理来说刚才那番动静他应该早就醒了,可是现在却一定苏醒的迹象都没有,反而皱着眉头,如同陷入噩梦之中一样。仔细看,他的脸色白的过分,嘴唇竟然泛着青乌。 唐萱芷将手指放在云观镜的鼻子下,好一会才摸到呼吸。 那么微弱,如同将死之人。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短短几个小时云观镜忽然变成这样? 唐萱芷的脸刷的白了,有一个想法逐渐在脑海中成型,但是她不敢细想,她害怕那是让她万劫不复的深渊。她努力说服自己,那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 “唐姑娘,怎么了?” 卓琅轩虽然住在隔壁,但习武之人耳目不一般,唐萱芷的呼吸又如此急促,他听得清清楚楚。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为何云观镜到现在还未醒过来? 这肯定有问题,心急如焚的卓琅轩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打断两人的好事。 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来开门,卓琅轩觉得有些古怪,敲门的力度也加大了。他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来开门,这时传来唐萱芷压抑的哭泣,卓琅轩顾不得礼义廉耻,直接推门而入。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诡异的味道。混合着男女交丨媾之后的气味,还有一种气味,仔细闻的话是烂树叶、菌子和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混合,一开始闻着有点反胃,但是闻多了还有点上瘾的感觉。 唐萱芷衣衫不整的伏在云观镜身上,哭的梨花带雨。 “唐姑娘,快穿上衣服……二弟?!”卓琅轩顾不上移开视线,奔到云观镜身边,不用仔细查探就能就看云观镜危在旦夕。 他握着云观镜的脉门,用真气仔细查探,能明显的察觉到云观镜的丹田内有一股霸道的毒素,正是这种毒素蚕食着云观镜的生命。 “中毒了?”可是他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唐姑娘,我用内力护住二弟的心脉,你快点去找国师!”卓琅轩一边给云观镜输入内力,一边催促唐萱芷。 唐萱芷却一动不动,呆呆的望着云观镜。 就在这时,有人推开了门。 一堆人涌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国师,他的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国师并未作出过多的解释,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大步走到床前。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拨开云观镜的眼皮查探,一旁的卓琅轩很清楚的看见,云观镜的眼瞳中心,有一个极不起眼的小白点,若不仔细看,没准会让人误认为是反光点什么的。 “蛊毒!”国师吐出这两个字后,脸色更加难看,望着唐萱芷的目光中包含了某种令人心惊胆战的东西。“这是中了巫蛊娃娃的毒后的现象。巫蛊娃娃一般通过性丨交下毒,中毒者全身毫无伤痕,唯一的异常就是眼瞳。那个白点会越来越大,当眼瞳被全部覆盖,中毒者的性命也走到了尽头。” 卓琅轩飞快的拨开云观镜的眼皮再次查探,令他感到恐惧的是,那个白点果然扩大了一圈。 “国师……云弟……他……” 国师没有搭理他,而是定定的看着唐萱芷:“巫蛊娃娃的毒无药可救,发作时间很快,看这样,不出三日云少堡主必定毙命。” 唐萱芷披着一件衣服,垂着头,仿佛没有听见国师的话一般。她的嘴唇一直在神经性的颤抖,然后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云观镜的侧脸:“虽然长得很像,但你不是我的镜哥哥。” “我的镜哥哥很早就死了。”说完这句话,唐萱芷又陷入沉默。 没有人试图打断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卓琅轩只觉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在心底蔓延的恐惧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是为了唐萱芷,也不是因为云观镜。他张开嘴巴,想叫出那两个字,然而喉咙堵得厉害,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萱芷却像下了某种决心一般,猛的抬头,直直盯着国师:“杀了我!” “快点杀了我!”唐萱芷凄楚的说,“我才是西魔国的人……不,我甚至不是人,我只是他们制作出来的巫蛊娃娃……” 说完这句话,唐萱芷像是遭受到什么折磨一样,双手抱着头。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哭闹而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 “快杀了我,我……我活着的每一分钟,都是在燃烧秦悠的生命……”只见唐萱芷痛得满头大汗,就好像和看不见的敌人对抗一样,“休想!你们休想!你们杀害我,操控我,害我变成了一个坏人……不,就是死了也不让你们得逞……” 随着唐萱芷的嘶吼,她的全身毫无征兆的出现一个个大包,就好像内部有什么在膨胀,皮肤慢慢被撑的越来越薄,几乎可以看见红红的肌肉和黑色的血管,她的身体即将爆炸! 卓琅轩一把抱起床上的云观镜,和国师等人飞快的往后退。 “我不是一个坏女孩……”唐萱芷双手捧着脸,终于崩溃的大哭了起来,“我真的不是什么坏人……我的真名是罗薇……我……呜呜……我不想死……” 罗薇这个名字触动了国师的神经,但此刻不容他多想,巫蛊娃娃的血液包含剧毒,只要沾上一点,顷刻间就会让人毙命。 唐萱芷的身体越胀越大,很快变得面目全非,她说不出话,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她最后的动作就是盯着卓琅轩,眼眶中蓄满了黑色的液体。 剧烈的响声之后,现场异常惨烈,整个屋子都是碎尸块和黑色的血液。 国师咬牙切齿,眼睛泛红,好狠毒的计谋,环环相扣,杀不了秦悠就杀他,杀不掉他干掉几个侍者也行。 卓琅轩握着玉佩,面如死灰。那块玉佩在唐萱芷死后,突然变得滚烫如熔岩。 不,不是突然,那玉佩从很早就开始警告他们了,只是他们都被蒙蔽了。 卓琅轩、不远处握着手机壳碎片发呆的小乞丐,千里之外正在给花千繁运功治疗的徐兰卿,都在同一时刻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主人,卓公子他们……” 国师的表情异常冷酷,“不用管他们,巫蛊娃娃的毒无药可解,侍者死了可以找新的,现在最重要的找到秦悠的下落。开启天坛,朝歌,你将乾坤镜拿出来,我要立即找到他。” 朝歌一听乾坤镜三个字,吓得花容失色,当即跪了下去:“主人三思!乾坤镜使用一次就要消耗数十年的寿命,使不得!” “顾不了这么多了!侍者无故昏迷……”国师心痛的说不出话来,侍者不约而同昏倒,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雏鹏的丧钟敲响了,“秦悠一定危在旦夕,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他死……” 乾坤镜是白氏一族代代相传的宝物。可以知晓世间万物,但有利就有弊,使用乾坤镜的代价很大,一般不能轻易使用。 国师捧着乾坤镜,眼睛死死的盯着里面幻化出的景象。 这面镜子能看到千里之外正在发生的事情。 秦悠全身赤果的躺在地上,被一个背对着看不清脸的男人压着,他的一只眼睛被人残忍的挖了出来,可以看见还未愈合的筋肉;两者手不自然的耷拉着,应该是被人粗暴的扭断了;从被掰开的双腿,,时隐时现的胸腹,可以看见被人掌掴、狠掐、甚至是撕咬的痕迹…… 仅剩的一只大眼睛瞪得大大,就好像透过乾坤镜,在看着国师,用眼神在无言的责怪和控诉…… 国师踉跄了几步,双手发抖,连乾坤镜掉在地上都没发现,惊惧、暴怒、恐惧加上乾坤镜的反噬,口中一口鲜血喷出,猛的栽倒。 第六十九章 秦悠依旧在纯白的宫殿前行。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走了很长的路。 一开始,最多走百米就会醒,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 这不是个好兆头,但梦中,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这些棺材没有任何共同点,秦悠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但是有一具棺材引起了秦悠的注意力。 那具棺材周围只站着一个人。 那个男人三十岁左右,从侧面看来,和云观镜很相似。秦悠一个没忍住,忍不住叫了出声。 “二哥?” 黑衣男子对秦悠的呼唤无动于衷,他和其他围在棺材的男男女女一样,只顾低着头凝视着棺材里的人,他看上去似乎深深爱着棺材里的人,因为他的表情比其他人更加哀伤、难过。 顺着那个人的视线,秦悠也低下头看着棺材,等他看清楚棺材里的人的相貌时,愣了一下,竟然是唐萱芷! 她有点和秦悠记忆中的唐萱芷不一样,秦悠说不出有什么地方不一样,那只是单纯的直观感受。棺材里的唐萱芷穿着她最喜欢的粉紫色长裙,头发挽了一个很好看的飞云髻,眼睛紧闭,还带着红晕的双颊让她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仿佛只要轻轻呼唤一声,她就会醒过来一般。 秦悠醒来后,觉得大囧。 莫非他的内心深处真的很怨恨唐萱芷,讨厌她到连做梦都梦到她死的地步? 秦悠隐约觉得这不是答案,但又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毕竟有个叫弗洛伊德的大师曾经说过,梦境就是人的愿望达成。 被斩断手指的时候,他的确想过以后有能力报仇时,非要将这个小婊砸先x后杀;后面身体越来越差,连心怀仇恨都是一件很困难很痛苦的事之后,他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秦悠疲惫的翻了一个身,觉得困顿不堪,想要再睡一会。 心里奇异涌起一阵空洞,理智在提醒他,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足足过了好几秒,秦悠猛地坐起。 他掀开被子,跑下床,推开门。 刺眼的阳光让秦悠闭上眼睛,酸涩的眼泪沁出,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跑了出去。 外面的景象让秦悠吃惊。 没有树木,没有花草,看不见鸟兽,入目的只有蓝的让人眩晕的天空,和一片片黄色的沙石。偶尔路过的人,头上都带着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以遮挡被风吹起的沙石。 若不是那些人的肤色勉强看得出是黄种人,秦悠没准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了中东地区去当恐怖分子去了。 “秦小公子,快回屋歇着,你的身体还没好。” 秦悠扭头,一个穿着粗布的中年妇女正费力的从一口井里打水。她看上去有三十岁左右,脸有点黑,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一看就是经常奔波劳作。 秦悠不记得自己昏迷前的事情,但是还记得花千繁重伤在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还来不来得及救花千繁。 “这位……阿姨……呃,大姐,请问附近有没有一个镇子叫乌有镇?” 那个妇人皱着眉想了想,“妾身也是最近才到这里,对附近都不太了解,确实没有听说过有一个乌有镇。” 秦悠大失所望,一时间不知所措。 那个妇人却似看穿秦悠的想法,端着一碗水走过来,“小公子不用担心,一会妾身去问一下镇子里的老人,他们肯定对附近了若指掌。” 秦悠听得大为感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遇到对自己如此温柔和和善的陌生人。她就像自己的亲戚朋友一般,热情的招呼着远方来的客人。 “大姐……您叫什么?” 那个妇人笑了笑:“妾身夫家姓周,小公子称呼我为周吕氏即可。” “我叫秦悠,大婶也别叫什么公子了,叫我小悠就行,”秦悠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请问是您救的我么?” 周吕氏将粗粗过滤好水递给秦悠,他低头一看,还能看见碗底的细沙,顿时皱起眉头。 “小公子别嫌弃,这里常年风沙大,水就是这样。” 秦悠感激的笑了一下,端起碗将水喝完。 “谢谢,是大姐您救的我么?” 周吕氏摇摇头:“是一个黄衣服的年轻公子哥背着你找来的。妾身已经给你看过病了,很抱歉,虽然江湖上不少人给了妾身很高的赞誉,但那不过是传言罢了!妾身的医术平平,治疗一些小伤小痛不在话下,但像秦小公子这种……很抱歉,妾身也没办法……” 秦悠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很在意,他还挂念着花千繁,连忙问周吕氏是否能跟他去看看花千繁。 “我朋友被人打伤了,还躺在破庙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公子别担心,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奔波,在家好好歇着。等着叶公子回来,再拜托他去走一遭,如何?” “可是万一……等等,叶公子?” 周吕氏却越过秦悠的后背,看着来人,连忙寒暄:“叶公子,你回来了。” 身后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 秦悠这次到挺情愿先转身看看这叶公子是谁,却怎么也没想到来人竟然是叶清蟾。 他穿着黄衫——老实说,这衣服颜色倒是和周围漫无边际的黄沙和被风吹得奇形怪状的石头挺搭的。他还背着一个背箩,背箩里装着一些少得可怜的青菜萝卜之类的蔬菜。 这个打扮出现在这个地点实在是让秦悠觉得费解,他搞不清楚为什么叶清蟾会在这里,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他? 见秦悠满目怀疑,叶清蟾不自主的别开头,一脸我高贵我冷艳我我就是不理你的模样。 周吕氏将花千繁的事给叶清蟾说了一遍,叶清蟾面瘫的脸上毫无表情。 “不用去了。” 秦悠眉毛掀起:“为什么?” “……反正不用去了。” 秦悠掉过头,不打算和这个奇怪的人多做交谈,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找,没想到叶清蟾如同门神一样杵在院子门口。 “让开!” 叶清蟾别开脸,怎么都不肯正眼看秦悠。秦悠推不开他也打不过他,只能选择绕开。谁知此人莲步轻移,竟然又拦住了秦悠。 秦悠实在忍不下去了,撸撸袖子,龇牙咧嘴:“怎么,想干架?” 周吕氏眼见不好,立刻上前温柔的劝道:“小公子你的病情不容忽视,还是好好休息,不要动怒。” 秦悠心急如焚,花千繁受的伤可不轻,都毁容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头忽的一阵眩晕,秦悠只觉得天地旋转,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叶清蟾手忙脚乱的接住昏迷的秦悠,周吕氏责备他说:“都说了小公子的情况不好,叶公子就不要刺激他。” 叶清蟾的脸上出现一抹羞愧,但并没有多做解释。 将秦悠送回屋之后,周吕氏忙着给秦悠做检查。 “妙心菩萨,他怎么样了?” “说了别叫妾身那个名字!妾身不是什么菩萨,只不过是一个医者罢了。”周吕氏一边说一边将几种草药混在一起给秦悠服下,“他的情况很不好,不但元气大伤,寿命不久,还……” 周吕氏犹豫了一下,“他的身上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他被人换命了……” 叶清蟾常年闭门造船……呃,闭关修炼武功,清心寡欲,对外面的世界其实并不太了解,其见识甚至还不如养在深闺的富家小姐。周吕氏的话在他听来就跟天书一样令人费解。 “换命是什么?” “妾身常年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民间传闻,也见过一切诡异的事情。其中换命这种事妾身也只见识过两起。其实说换命,也不过为了让叶公子好理解。” 叶清蟾皱起眉头:“到底怎么换命?” 周吕氏斟酌片刻才说:“是一种相当恶毒的咒术,有传言说这种咒术是从西魔国流传到中原的。这是一种抢夺他人寿命、福气、甚至是因缘的法术。” 叶清蟾惊诧的问:“寿命、福气什么的还能抢夺?” 周吕氏:“当然。我见到的那次就是这样,那个孩子本来应该大富大贵,但是妾身看到的却是贫穷落魄疾病缠身……”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会大富大贵?” “恕妾身无礼,妾身的医术虽平平,但是在观相之术上颇有心得,妾身一眼就看出,那个孩子的命被人换了。” “有办法换回来么?” 周吕氏摇摇头:“很抱歉,妾身从未在解咒方面有过研究。” 叶清蟾显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而且,叶公子,你必须尽快找到解咒的办法,因为妾身看到,秦小公子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估计有人在暗中夺取他的寿命。小公子本来就不是长命之相,这样下去,恐怕……” 这时,床上的秦悠哼哼了几声,悠悠醒转。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周吕氏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你赶快去做点吃的,小公子昏迷了好几天,再不进食就危险了。” 叶清蟾脸上的表情更加无辜,周吕氏无奈极了,只好自己去做,离开前百般叮嘱叶清蟾,让他不要再欺负秦悠了。 这一次秦悠休息了好久才再次想起花千繁,挣扎着想下床。 “不用去了,他已经不在那个破庙了。” 秦悠虽然病着,但是脑子却很清楚。 “你怎么知道?” 叶清蟾又别开了脸,“我已经通知了花千繁的义兄了。” 秦悠急切的问:“你知道乌有镇在哪里?” “乌有镇?你真笨!”叶清蟾鼻子一抽,“子虚乌有,根本就没有这样的镇子。” 秦悠脸色一白,整个人先是定住,然后身子一软,栽倒在床上。 忙着煮饭的周吕氏再次进入屋子里,这次她生气了,拎着耳朵狠狠的训斥了叶清蟾一顿。 秦悠再次醒来之时,已经是傍晚了。他的脸色不太好,饭基本都吃不下去。叶清蟾没办法只好说:“重白也来了,花千繁定然无恙。” “你跟踪我们?” 叶清蟾扭过头,不肯正视秦悠。秦悠这次火了,用手抓着叶清蟾的头,使劲掰,似乎想掰正。 “你干嘛跟踪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叶清蟾显得举足无措,连忙从盘子里夹起一撮炒白菜放到秦悠的碗里:“吃点菜。” 秦悠:“……” 周吕氏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打岔:“小公子快吃点菜吧。这菜来的不容易,可是叶公子跑了几十公里去其他镇子买来的。” 叶清蟾:“吃块萝卜。” 秦悠低下头努力吃饭,他明白现在只有养好身体才有行动力。 叶清蟾松了一口气,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感觉自己刚才像是和绝代高手过了几百个回合的招,然后被狠狠修理了一顿一样。 “快点吃吧,菜都凉了。” 叶清蟾刚提起筷子,又放了下去。 门外传来着急的呼唤声。 第七十章 “菩萨!菩萨,救救我弟弟!” 一个满头大汗的青年怀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孩,几乎是跪在地上,连连乞求。 周吕氏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快步走上去。 大汉怀中的小孩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似乎随时会断气。秦悠可以看见那个小孩的背部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看上去像是被刀砍的。 周吕氏显然也看出来,她迅速从药囊里拿出一个白瓶子,一边拿一边对秦悠说: “秦小公子,能帮个忙么?” 秦悠连忙点点头。 “帮我用酒濡湿这快帕子,然后将这个孩子身上伤口周围的血擦干净。” 秦悠愣住了,顿时对这个平凡的女人另眼相看。她竟然知道用酒精消毒,看样子是在无数次出诊治疗中得到的经验。 酒精的效果很明显,小孩很快被疼醒,一看见青年,就哇哇哭了起来。 “哥哥……好疼……” 秦悠咬牙,尽量不去看那红白混合的肌肉,强迫自己专心消毒。 “伤口很深,恐怕得缝线。” 秦悠蓦然抬头:“您……您知道缝针……呃,我是指缝线?” 周吕氏眼中也露出诧异:“莫非小公子也知道这缝线之法?” “呃……我嗯以前好像听什么人说过,”秦悠抓抓脑袋,“也许是我搞错了!” “不奇怪,妾身这缝线之法也是从别处得来的。老实说,是从很多代以前的雏鹏手中流传出来的。妾身研究了大半辈子,总算摸索出来了。” 那个青年也没见过此等治疗方式,顿时惴惴不安。 “菩萨,这真的可以么?” 周吕氏的回答相当沉稳:“请放心,妾身有十倍的把握才会做。” 妙心菩萨的缝针的技术比重白好了不知多少倍,手法相当熟练,看得出她已经练习了不知多少次。 几分钟后,周吕氏已然缝合好伤口。然后她将瓶子里上好的外伤药敷在伤口上,用干净的绷带绑好。 “好了,今后每天早晨都来我这里换一次药,大约半个月就能好了。”周吕氏舒了一口气,“幸好这一刀砍得不深,要是再用力一分,这孩子非得被劈成两半。齐小哥,到底是谁下那么狠的手?” 那青年顿时哭丧着脸,“俺哪知道,今天小弟早上去放羊,中午俺见到羊跑回来,然后就顺着小弟常去的路线一路找去,然后在靠近魔鬼山那边找到小弟,他浑身是伤,躲在隐蔽的岩石后面……” 周吕氏和叶清蟾同时皱起眉头,秦悠不明所以接着问:“是被什么人砍伤的吗?” 那青年看了一眼秦悠,对他那奇异的外貌感到惊诧,但还是很和善的回答:“魔鬼山那边听说盘踞着一股马贼。” “马贼是什么?” “他们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强盗。”青年的阴沉着脸,“已经有好多个村子遭受到这群马贼袭击。他们总是……总是什么都不留下……抢走值钱的财务和牲畜,杀光村中的老人和男人,然后将女人抢走……” 秦悠脸色大变,他曾经见过类似的情形。 从繁城逃出来的时候,他路过山阳郡的时候,见过被山贼袭击的村庄,那真的是惨不忍睹。 男人们的尸体被插在长矛上,女人们惨遭蹂躏后被杀害,小孩和老人的尸体四处散落。 朝廷的官兵来了一遭又一遭,可是没有人能除掉这股山贼,最后山贼出现的地方几乎没有人敢去。当时秦悠正被几个接了花千繁赏金的流氓追杀,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闯入山贼的地盘。不知是不是命好,他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山贼,还顺利的摆脱了追踪。 马贼和山贼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干的活基本差不多,要是遇上了,像秦悠这样的男子是不会被留活口的。 “朝廷没有派官兵么?” “朝廷?”青年冷笑一声,“朝廷的人都是一群缩头乌龟,他们来这里除了剥削俺们,增加税收,就没干过什么好事,还不如不来!” 周吕氏沉思片刻道:“具体发生什么事,还需这孩子醒来后才能告诉我们!” 之后谁都没有心思吃饭,秦悠忍不住问:“真的是马贼么?” 叶清蟾微微点头:“*不离十。从那个孩子所受的伤来看,对方使刀的技术杂乱无章,所以这个孩子才有机会活下来。哼,换做是我……总之,这种刀法正合适马贼这种乌合之众……” 秦悠的脸更加苍白,身体摇晃了几下,似乎又要摔倒,叶清蟾连忙扶住他,忍不住抱怨:“你别昏倒呀,待会妙心菩萨又要骂我了。” “不知道为何,最近总是很想睡。” 叶清蟾默不作声,想了想,抓住秦悠的脉门,见秦悠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他又忍不住别开脑袋。 “我不是想害你,只是你的身体不好,我给你输一点内力,你会好过一点。” 和小乞丐横冲直撞的内力不一样,叶清蟾的内力就像月光一样舒缓而温柔,像隆冬时节喝进胃里的一碗温水一样,让秦悠全身都很舒服。 秦悠靠在叶清蟾的肩头上,昏昏欲睡。 叶清蟾的脸,又红了。 他很庆幸现在屋子里除了他们俩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周吕氏从太守府回来后,脸色不太好。 “恐怕真的是马贼!”周吕氏叹了一口气,“镇子里有人看见他们成群结队的在周围移动。” 叶清蟾立刻直起身子,警觉的说:“恐怕……那群马贼最近要有什么行动了……” 周吕氏满目愁容,“妾身也是这么认为。太守已经派人前往郡府求救,叶公子,你还是带着秦小公子赶快离开泉水镇比较好。秦小公子的身体经不起担惊受怕颠沛流离,需好生静养才行。” “那你呢?周……姐姐也和我们一起走吧?” 周吕氏愉快的笑了起来,然后仔细端详秦悠的脸。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应该是有人将内力输给他。 内力对习武之人来说相当重要,失去内力武功修为就会往后退。这个叶姓少年竟然肯用内力救秦悠,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不一般。他应该会好好的保护秦悠吧! “妾身不能走。如果马贼袭击这里,势必会有人受伤,妾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此时此刻,这个面目平凡的女人面上在昏暗的油灯光中竟然泛着淡淡的白光,她脸上的笑容充满慈悲,就像秦悠曾经在寺庙中见到的菩萨一样,那么悲天悯人慈悲为怀。 “秦小公子,很抱歉,妾身无法医治你的伤。”周吕氏踌躇片刻后又道,“听说药王谷的谷主重白公子医术天下第一,叶公子不妨带着秦小公子去药王谷。不过妾身听说,进入药王谷似乎需要什么起死回生令……” 秦悠掉转脑袋,望着叶清蟾。 “叶清蟾,你的武功很高吧!” 叶清蟾的脸又红了。 在古代连名带姓的称呼人只有仇人和夫妻之间,秦悠这样直白,让叶清蟾窘迫的低下头。 “武林大会上我看了,你的武功很高。” 周吕氏摇摇头:“秦小公子,你想的太简单了。马贼有百十个人,武功再高强,以一人之力,也无法抵挡。” 叶清蟾仰起头,哼了一声:“妙心菩萨也太小看我叶某人了。别说百人,千人我也不放在眼里。” 秦悠可以确定叶清蟾的确是海孤星的弟子,装逼的样子一模一样。 周吕氏笑笑却也不揭穿叶清蟾,看得出来,叶清蟾对秦悠一点坏心眼也没有。 “我们去找太守,招收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先发制人。” 周吕氏和叶清蟾同时看着秦悠,后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讪讪道:“有问题么?与其被动挨打,还不如主动出击。这股马贼盘踞了那么长的时间,一直危害民间,与其放任不如消灭,你们觉得呢?” 周吕氏摇摇头:“小公子想的太简单了,首先朝廷禁止私自组织军队,如果发现,一律斩首示众。再者,这种亡命的勾当,又有多少江湖人士愿意呢?就算愿意,也要付出大笔银钱,泉水镇一直很贫穷,恐怕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叶清蟾却说:“这也许是个好办法,由在下去打探一番,看看对手实力如何,再做决定如何?” 秦悠朝周吕氏拍拍胸口保证:“周姐姐不用担心,叶清蟾的武功相当高强。再说,朝廷也不一定能立刻知道,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我的朋友花千繁有个义兄是小王爷,到时候让他出面,大家肯定会没事的。” 周吕氏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秦悠的提议。她自从来甘州行医,得到了地方官府的照顾和尊重,如果这个提议由她来说,也许行得通。 “那叶公子,探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叶清蟾郑重的点点头,临走前对秦悠说:“你在家里睡觉休息,什么地方都不要去,我天亮之前就回来。” 第七十一章 叶清蟾果然在天亮的时候回来,回来的时候脸臭臭的。 秦悠一夜挂念,并没有怎么睡死,尽管叶清蟾已经尽量放轻了脚步,他还是在对方进门的时候醒了过来。 秦悠迷迷糊糊,一边套衣服一边问:“怎么样?对方有多少人?” 叶清蟾别开头不肯回答,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 秦悠的鼻子尖动了动,注意力完全转移到那纸包的东西上。 “小笼包?好香……香菇馅的?” 叶清蟾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罐子,将盖子解开,白色的蒸汽袅袅升起。 “这是皮蛋瘦肉粥?” 这是秦悠醒来后第一次胃口大开,眼巴巴的望着那个罐子。 “快点吃,一会该凉了。” 两人高高兴兴的坐在桌子前,准备吃一顿美味的早餐。叶清蟾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还弄了一叠酱菜,甜中带辣,很是爽口。 秦悠忙不迭叼起一个包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叶清蟾看到秦悠猴急的模样,也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 两人都不约而同忘了某件重要的事。 “叶公子?你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周吕氏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秦悠嘴里叼着的包子吧唧掉在桌子上。 秦悠:“……” 叶清蟾:“……” 周吕氏:“妾身……是不是……不应该进来……” “失礼了,”周吕氏身后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上来,“妙心医师已经和我说了这件事,在下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魔鬼山附近的马贼一直为祸四方,要是不除去,迟早会出事的。叶少侠,请问那群马贼究竟有多少人?” 叶清蟾扭过头,脸色难看的简直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秦悠抬想都没想起手一把扇在叶清蟾的头:“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不要扭头,不礼貌。” 叶清蟾的头摆正了,淡淡的说:“没找到。” 秦悠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找到。” 叶清蟾又别开头:“没找到就是没找到。” 秦悠上上下下打量了足足打量了叶清蟾一分钟,直到叶清蟾脸红的不能再红,头快要扭过180°了。 “叶清蟾,你,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众人:“……” 叶清蟾:“哼!” 于是,这早餐的由来之谜也解开了。叶清蟾迷路之后,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城镇,为了回去不挨骂,买了早点。 第二次侦查花了点时间。 李太守找了一个身手很好的年轻人,带着叶清蟾找到了真正的魔鬼山,两人蹲在沙子里,踩了好几天点,大约摸透了这伙人的底细。 这对马贼大约有七八十人,似乎是几支人马组合在一起。有一个大头领和三个小头领(秦悠语:人没多少,领导倒是挺多的,注定不成气候),每个小头领带着二十来个人。 马贼每隔两天就出门打劫一次,每次回来会带着抢劫的财物牲畜还有女人回来。 “那些女人被关在什么地方?”周吕氏问。 叶清蟾摇摇头:“不清楚,我们没有深入,马贼的大头领似乎有武功,我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进去。” 那个大头领的武功并没有多高,但是魔鬼山后面就是一望无垠的沙漠戈壁,万一他带着人跑进去那片戈壁就麻烦了。那里面有如迷宫一样,跑进去的牛啊羊啊什么的,基本找不回来。有人说里面有妖魔,有人说里面有通向地狱的入口,总之许多年来,都无人涉足。 “既然那里那么危险,为什么马贼却安然无恙?”秦悠立刻直指核心。 李太守叹了一口气:“这股马贼是十几年前突然出现的。朝廷三番五次派兵围剿,可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冒出来。前几年,连连派了十多个斥候查探,却全都消失在了魔鬼戈壁,领兵的千夫长一看这架势,就回去了。” 秦悠仔细咀嚼了这番话,总觉得有些地方说不通。 “马贼为祸十多年,为什么泉水镇还那么安然无恙?” 李太守叹了一口气:“这马贼的头领可不简单,他们每次抢劫,并不总是杀光抢光,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是抢走一定的食物和孩子以及女人。” “为什么抢孩子?” 叶清蟾插嘴:“可能是为了培养小马贼。” 小马贼这个词让秦悠觉得新鲜又好笑。叶清蟾的猜测很有道理,看看中东那群恐怖分子组织,最喜欢抓小孩子,深切贯彻恐怖分子要从小培养。 “唉,这十多年,被掳走的孩子少说也有一两百了。” “等等!”秦悠蹙眉,“一两百个孩子?” 李太守点点头。 “不对啊!”秦悠摸摸下巴,十年来总共失踪了两百小孩,再加上这七八十个如饥似渴的男人和一群被掳来女人,再怎么说这马贼的数量也应该有二百来人了吧!可是从李太守的说法来看,貌似这十年马贼的人数没有上涨反而还有下降的趋势? 那些小马贼去哪里了? 周吕氏是一个妇道人家,但常年走南闯北让她学到了谨慎,加上女性天生的小心,她提出了异议:“妾身觉得还是上报朝廷比较好,万一里面有妖魔——” 这是秦悠第二次听到妖魔这个词,于是很好奇的问:“真的有妖魔么?不是民间传说么?” 周吕氏眼神一暗,非常沉重的点点头:“妾身在宜安行医之时,曾亲眼见过马腹,吃人无数。唉,没有雏鹏,妖魔横行。” 叶清蟾又插嘴:“国师已经找到雏鹏了。” “未必!”周吕氏摇摇头,“若真是找到雏鹏,为何不见祈福?” “祈福?什么祈福?” 周吕氏看着这个蓝眼睛的少年,总有一股说不出的亲切的感觉,让她想起自己早夭的儿子。若他能长大,也像他一样吧。 “雏鹏是神灵所钟爱之人,相传妖魔都惧怕雏鹏。每次雏鹏出现,都要跟随国师祈福祛除妖魔和疾病,为来年的丰收祈祷。”周吕氏眼神黯淡下去,“可惜雏鹏已经百余年未出现。” 李太守却颇有感叹:“雏鹏在世的时间如梦中身石中火一般短暂,天下哪能指着他。还是得老百姓自己想办法。” 这一番话让秦悠立刻对他刮目相看,此人颇有见识啊,只是屈居太守一职,实在是可惜。 “但世间万物存在即合理。这个国家是为了雏鹏才存在的。” 这个时代的人由于思想受到禁锢,也没什么见识,对雏鹏的崇拜就像对神灵一样虔诚。若是放到现在,这雏鹏的消息没准还比不上汪皮裤上不了头条出名呢。 秦悠:“先别管雏鹏的事了,她在这里也没啥用。李太守,前来报名的人有几个可行的?” 李太守稍稍窘迫,干咳了两声:“叶公子挑选了之后,只有两人还行。” 说还行只不过是和其他人相比,叶清蟾都不好意说了,这两人一个自称沙漠猛虎一个称谓西北大刀,他只需要不到十招就能摆平。 这次李太守是下了血本,只要愿意加入,成不成功每人都十两银子,要是成功,李太守会上报朝廷嘉奖。 秦悠觉得吧,那十两银子才是最值钱的。谁他喵的关心朝廷的嘉奖啊! 不过大家的想法和秦悠背道而驰,大家一听能上报朝廷,不少父老乡亲都提着锄头来报名。 “才两人?”秦悠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失望,他询问似的看着叶清蟾,“够吗?就你们三人?” 叶清蟾别过头:“哼,一群乌合之众。” 李太守连忙说:“我那里还有二十个好手,加上这些人,应该还行。” 叶清蟾的武力值大约抵得上四十到五十人,剩下的解决其余的人,这个队伍勉强也还行。 接下来几天叶清蟾早出晚归,为了防止泄密,他并没有将具体的细节告诉他。秦悠也不在意,而是跟在周吕氏身边辨认各种草药,有时还跟着出诊。 有事做,秦悠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好了一些。周吕氏对秦悠并不像重白,她并不赞成让秦悠每天躺在床上,喝各种各样的药。她总是让秦悠在天气好的时候多走多动,在允许的情况下,相当注意秦悠的饮食搭配。 “唉,妾身的医术实在是低微,若是药王谷的谷主必定手到病除。” 秦悠低头吃着难得美味的药粥,头也不抬的说:“他的医术可没大姐你的好。” “胡说,重谷主医术天下闻名。” “拉倒吧!他的毒舌天下第一还差不多。” “贫嘴!” “真的,我和他接触过。此人毫无医德,不在乎他人死活,空有一身本事,却从未想过用这些本事造福社会。还是大姐你的医术高。” “妾身只能治一些小伤小痛,小公子赞誉了。” 秦悠停下筷子:“我觉得我一辈子也做不成一个好大夫。”青囊要是放在周吕氏手上,这世上大抵会少死很多人。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锣鼓声,不少人喧哗,还有人大声吼着什么。 秦悠和周吕氏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好奇。 “该不会是,叶清蟾他们回来了吧!” 周吕氏神色剧变,刷的站起来,“是妖魔来了。” 秦悠长大了嘴巴,筷子吧唧一声掉在地上。 第七十二章 妖魔来了! 就算周吕氏这么说,秦悠还是不能接受。 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妖魔么? 妖魔长什么样子? 比起周吕氏惊慌失措,秦悠更加好奇,很想出去看看所谓的妖魔,却被周吕氏按了下去。 “快……快躲起来,妖魔最喜欢袭击小孩子。” 秦悠忍不住朝着门口探头探脑,好奇心压倒一切。 “菩萨!菩萨!”一个女人满头大汗的冲进来,“快让小公子藏起来,妖魔来了。” “真的是妖魔?” 那个女人一拍大腿,哭着说:“是啊,是蛊雕。这都多少年没有这怪物了!” 那女人还想说什么,然而她却在瞬间消失了,快的秦悠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周吕氏扑倒,那个女人捂着他的嘴,压低声音说:“别发出声!” 过了一会,一个沉重的东西猛的掉在地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什——” 嘴被捂得更紧,秦悠可以感到周吕氏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她很害怕。 屋顶发出不祥的咯吱咯吱声,灰尘一阵一阵落下,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动物盘踞在上面一样。 外面敲锣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人群的叫声也渐渐减弱。这种不同寻常的寂静中,秦悠分明听到羽翼的扑扇声。 看来不止一个。 糟糕,偏偏叶清蟾不在。 “娘……娘……” 一个小孩的声音炸的出现,吓了秦悠一跳。他下意识就想爬起来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却被周吕氏死死按住。 “妞儿!我的妞儿!”妇人的叫声撕心裂肺,让秦悠几乎要跳起来。 “别嚷嚷!”周吕氏抱着秦悠的手更加紧,他几乎被勒的喘不过气。 “救命啊……谁来救救俺的妞儿啊……” “大……姐……”秦悠挣扎的辛苦,他一抬头就看到周吕氏满眼的泪水。她对着秦悠缓缓的、沉重的摇摇头。 没有人能救得了那个孩子! 秦悠没工夫思考到底能不能,终于挣脱了,他抓起墙上的佩剑冲了出去。 平时不算清冷的镇子此时已经见不到几个人,只有散落一地的货物和几具尸体。 一片阴影快速的掠过,秦悠下意识抬起头。 七八岁的小女孩瞪着无神的眼睛低头看着秦悠,嘴角流着血,半个身子还在神经性的抽搐。 然后,秦悠看到那一双有篮球大小的黄色眼睛珠子,它正盯着秦悠。 那是一只有一头大象那么大的鸟,头部长得很像老鹰,但是背上却有四只翅膀,以及一条长长的,像蛇一样的尾巴。 它叼着那个被啃成了半截的女孩,歪着脑袋看着秦悠。 秦悠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大吼一声,剑光一闪,怪物就纷纷倒地。事实上却是,他双腿发软,脑子一片空白,连叫都叫不出来,别说拔剑了。 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面对巨大而可怕的怪物,秦悠根本没法动弹。 那个巨大的脑袋俯了下来,秦悠已经可以看见尖利的喙正朝自己的脑袋过来。 要是有枪就好了。 秦悠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他和怪兽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看见那黄橙橙的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个被咬成两半的女孩的脊柱。 就在秦悠以为自己也要死的那一瞬间,那只鸟却发出尖利的叫声,猛的离开屋顶,扇着翅膀盘旋在秦悠头顶。 它尖叫着,恐吓着,却一点也不敢靠近这个只有十多岁的少年。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让它不能靠近这个两脚羊,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威严或者说气势,就是这股力量让它感到……恐惧! “娘,哥哥!” 又有一股尖叫声出现,秦悠立刻被转移了注意。 一只小了好几圈的小蛊雕将一间茅草屋用嘴啄开,用尾巴将两个人扫开,叼起受伤的小男孩。秦悠一眼就看出是那个受了刀伤的小孩儿。 被尾巴扫开的青年从地上爬起,抓起一把锄头,朝着蛊雕的头砸去,却被小蛊雕一翅膀扇开,直接滚到旁边的沟里。 孩子的母亲则试图从小蛊雕的嘴中将儿子抢出来,可惜她的力气太小,那样子更像是给小蛊雕挠痒痒。 “娘、娘……救救我……” 那个孩子的叫声一直在秦悠的耳边响起,明明隔得那么远,但是他却觉得那个孩子就在他耳边叫喊。 身体僵硬的像石头一样,周围的一切如同水面一样扭曲,有几张脸奇怪的浮在周围,看不清楚表情。 变化也许是在瞬间,秦悠只觉得自己内部爆发出什么,恐惧、畏惧在刹那间蒸发,身体奇怪的轻盈,手中的剑出鞘,发出轻到只有他听得到的轻吟。 日光下,一道剑光在空气中划出半个圆。 小蛊雕的脑袋轰的掉在地上。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人人都看着秦悠。 那一招,快如闪电,猛如虎狼,气势铺天盖地。 蛊雕眼见自己的孩子被杀,发出尖利的叫声,朝着秦悠冲来。 秦悠被迎面而来的腥风熏得差点晕过去,下意识的抬起手挡住头。 这一次,更多的力量从身体中涌出来,顺着身体游走,最后聚集在手指尖,爆发了出来。 那股力量像凝固的风一般看得见,又像融化的光一样耀眼,那只蛊雕的半个身子一点点碳化,然后随风飘散。 剩下一直小蛊雕见自己的母亲和兄弟都死了,想冲过来吃掉秦悠,却又不敢叫,只能在原地跳脚,边跳边叫,却再也不敢过来。 又是一道剑光,小蛊雕的头掉了下来。 来人甩了甩剑,用着温柔到令人毛骨茸然的声音说: “临渊剑法!很漂亮的一招,果然秦公子就是无机老人的关门弟子。” 秦悠回头就看见一双通往地狱的眼睛。 叶清蟾跟在李太守一行人身后,悄悄的朝着恶魔山前进。 一路上,他第一次对除了师父之外的人产生敬佩之情。 他原本以为李太守和那些狗官一样,只会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瞎指挥。没想到这个中年男子一听他的计划,就打定主意参与。 “不奇怪,我年幼的时候曾经跟着护卫学过简单的拳脚功夫。不过,这里叶大侠是行家,还请叶大侠不用顾忌我。” 叶清蟾点点头,抬起头稍稍看了一眼。 很平静,看不出一点异常。 但是叶清蟾却隐隐的闻到一股血腥味,很淡很淡,他的心中冒出一个相当不好的预感。他的江湖经验虽然不多,但是胜在小心谨慎。 “你们等着,我先去看看。” 说完叶清蟾不等他们回答,就轻轻一跃而起,借着风沙悄然潜入。 和上次差不多,这个马贼没有安排什么人守门,周围除了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不免让叶清蟾有些警惕。 反常必有妖。 上次他来查探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说话调笑的声音,然而这次除了入耳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马打响鼻的声音,人走路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叶清蟾觉得再也不能藏下去了,这些马贼说起来不过是九流角色,来一个杀一个,毫无压力。 可是李太守怕的是不能尽数剿灭,这些人中有人跑掉,几年后又卷土重来。所以他才忍耐到现在。 但是,现在的情形太诡异了,叶清蟾判断自己必须立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都是奇石林立,一个不小心就会迷路,叶清蟾每走过一个路口就会留下一个只有自己看得懂的标记。 很快,他看到一截白色的物体掉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等他走进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那是一截被吃剩的手臂,看得出是一个女人的尸体。从断臂的横截面看来,应该是一口咬断,由此可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怪物能那么干脆利落的咬断人体? 果然还是妙心菩萨的直觉准。 这里定然藏着什么猛兽妖怪。 想到这里,叶清蟾停下了脚步。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他其实不太在乎这个镇子里的人的死活,妙心菩萨也好,李太守也罢,这些人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云烟,过眼就忘。 只有秦悠,不一样。 叶清蟾只会耐心听他说,任他差遣。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化了,虽然他不畏惧什么妖魔,但是却不愿意和这种怪物纠缠。 何况李太守他们还在外面,要是惊动了妖魔,他可没本事保护那么多人。万一那畜生吃了几个人还不够,往泉水镇跑去—— 心中那么想,但是脚还是不由自主的往里面走去。他心中属于少年的热血还未冷却,他有些跃跃欲试,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妖魔长啥样,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散步的尸块越来越多,可以看得出这妖魔胃口很挑,喜欢吃年纪轻的人,年岁越往上的尸体越完整。 循着血腥味,他来到被关押的女人的地方。这群备受各种折磨的女人死相更加凄惨,不提也罢。 叶清蟾找了一圈,一个孩子的尸体都没看见,心中猜测得到了大半的证实。 这群马贼掳来孩子根本不是为了培养小马贼,而是用来喂妖魔。不但如此,看以前查探的样子,马贼和这些被抓来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恐怕也喂了妖魔。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也更加恶心,叶清蟾强迫自己不要往下追究。 这时,寂静中猛的响起一声尖叫,那是鸟类的叫声。 叶清蟾瞬间隐没,紧闭呼吸,一眨不眨的看着盯着声源方向看去。 过了一会,一个巨大物体腾空而起。那怪鸟扑扇着翅膀,带来的旋风将周围的风沙吹开,叶清蟾眯着眼睛只看到巨大的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划过天空。 等到周围彻底平静下来,叶清蟾将嘴里的沙子吐出来,理智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僵硬了。 他看也不看,猛的朝身后一掌拍去。这是惊鸿掌中威力最强的一掌,化用大力金刚掌,就算是石头挨了这一下,也得碎个七七八八。 身后传来一声怪叫,妖风四起,叶清蟾逼不得已狼狈逃窜。那妖魔的力量很大,周围全是被其翅膀拍碎的石头。 等看到这只怪物的模样时,叶清蟾在心中暗道一声好险。 第73章 为什么说好险? 因为这只留下来的小蛊雕只有它妈妈十分之一大,看得出刚出生没多久。若是再大一点,叶清蟾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全身而退。 小蛊雕的战斗经验明显不足,它歪着脑袋看着这只两脚羊,觉得很奇怪,明明和刚才那些一样,为什么它吃不到? 叶清蟾也明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局面,顿时眼睛泛红,下了杀心。 妖魔再怎么力大无穷,智商也有限,比不上人类。那种直白的攻击很快让叶清蟾抓住它的破绽,一个鹞子翻身,叶清蟾抬起手朝着小蛊雕的脑袋猛的拍下去。 这一掌,堪比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掌。一掌下去,小蛊雕顿时脑壳迸裂,脑浆四溢,血水溅了叶清蟾一身。 叶清蟾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那小蛊雕脑袋虽掉了,但是身子并没有倒下,而是像疯牛一样四处乱撞。很快周围的沙石壁纷纷被撞倒,激起一层层浓灰。 叶清蟾攀附在一个较高的戈壁上,冷眼看着那只无头的小蛊雕最后力竭而死,庞大的身躯摔下去的时候将一个半塌的帐子压倒了,里面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被压得血水四溢。 一直刚出生的小妖魔就如此难对付,叶清蟾想到刚才那只遮天蔽日的大妖魔,这玩意要跑出来,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眼见这里没一个活口,叶清蟾也没那个兴趣去拼尸体算人数,就往回走,走着走着,停了下来。 不对。 这件事很不对。 这个马贼盘踞魔鬼山已经十来年了,一直相安无事。想必是马贼再一定时间里供奉给妖魔祭品,妖魔负责保护他们。所以朝廷每次来围剿的官兵不是无功而返就是损失惨重。 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叶清蟾没来由的觉得恐惧。 妖魔被喂得饱饱的,好吃好喝,为啥要突然间暴起,还一次性咬死那么多人? 饭不够吃? 是什么人冒犯它们了吗? 还是说,它们察觉到天敌在附近? 妖魔的天敌是什么? 全天下的人民都知道,那就是雏鹏。 除了身负神灵的祝福的雏鹏,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妖魔畏惧。 也就是说,这几只妖魔是冲着那个雏鹏去的。 说起雏鹏,他也听说过,据说国师已经找到了雏鹏,并且将其带回京城,刚刚出去的妖魔是去京城了吗? 嗯……有点不对劲。 京城乃天子坐镇之地,有强大的王气笼罩,别说妖魔了,神仙都不大能轻易降临。 也就是说这只大妖魔不是飞往京城,而是附近的某个镇子? 离魔鬼山最近的是长水镇,然后是清水镇,最后才是泉水镇,它的目标是哪个镇子? 到底是谁激怒了它们? 雏鹏是谁? 叶清蟾想起秦悠那奇怪的举止和语言习惯,的确有些古怪,但他会是雏鹏么? 不管是不是,叶清蟾没来由的不安都在提醒他,回去看看。 想起秦悠那张小脸,叶清蟾没来由的觉得心情很好。 师父虽然说过让他接近镜公子偷学武功,但是现在他不愿意了。他喜欢秦悠,想和他做好朋友。 他们可以结拜,就像那些话本中生死同在的兄弟一样。 想到这里,叶清蟾趁着没人,傻笑了起来。 等到叶清蟾走出魔鬼山,李太守等人都等的望眼欲穿了。 “叶公子,刚才我看见三只蛊雕飞过……” 叶清蟾早就收起脸上的傻笑,一脸深沉的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太守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对付妖魔吗?” 面对叶清蟾的询问,李太守苦笑了一下,“叶公子实在是太抬举我了,这妖魔眼瞅有二十多年没出现了……而且,妖魔力大无穷,有的甚至还会妖术,基本单个人是没办法杀死妖魔……” “唉,”李太守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曾听说过几十年前南疆那边出现过大妖魔九婴,朝廷派了好几千人耗时几个月,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才驱赶走这只妖魔。是的,叶公子,人是很难杀死妖魔,妖魔就算受了伤,不过是陷入休眠中,过一段时间还会出现,除了雏鹏,没人能制服这些妖魔!” 叶清蟾皱起眉头,“不可能吧,我已经将那只小蛊雕的脑袋都砍了下来,难道这样也会复活么?” 李太守摇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老一辈人口耳相传下来的,也许误传了也说不定。” 李太守身后身手比较好的一个青年男子看两人一直只顾说话,不由得焦急,顾不上失礼直接插嘴:“我看那妖魔飞去的方向是清水镇,大人,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李太守点点头,无论那个镇,都是他的管辖地,出事了终归不好。 “蛊雕一般吃多少人?” “按照记载来看,蛊雕喜欢吃小孩子,但是食量不大,一般一月最多吃一个孩子。这也是蛊雕没有被列为大妖魔的原因之一。” 李太守的话证实了叶清蟾心中的猜测,那蛊雕果然是察觉到天敌在侧,忍不住暴起。它是有智慧的,知道自己就算藏下去也会有被杀的一天,还不如拼一拼,没准能将这个上天宠爱的雏鹏给干掉? “大人,”叶清蟾抱拳行了一礼,“马贼尽数死亡,已经不成气候。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李太守明白叶清蟾是担心秦悠出事,他也希望叶清蟾能跟着他去追踪那些妖魔,不过叶清蟾是江湖人士,并非衙内衙役,不受他管制,他可以随时离去,于是点头同意。 算了,就算叶清蟾的武功高强,面对刚才的大蛊雕,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还是回去看看情况,向朝廷求救吧! 叶清蟾不用刻意压低自己的速度,这次回到泉水镇比去的时候快了近一倍的速度。 等到他来到镇子边,觉得很奇怪。 这个镇子虽然不大,但是白天也不可能那么安静。他随便一扫,就看到好几间茅草屋已经塌了大半,像是被什么猛兽撞坏的。 叶清蟾的脸刷的白了,难道说妖魔是冲着泉水镇来的吗? 不用他再做推测,入鼻的血腥味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起来,最先来到的是妙心菩萨所住的屋子。这间屋子是泉水镇最好的一间屋子,如今已经有半边坍塌,好在还进得去门。 等叶清蟾一进门,门里景象差点让他尖叫。 一个女人面朝下躺在地上,她的周围是一滩血。 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叶清蟾连忙蹲下身将周吕氏小心翼翼的翻过来。周吕氏脸上沾满血迹,面色灰白,一点活的气息都看不出来。 叶清蟾摸了又摸,终于探查到一丝微弱的不得了的心跳。他的脸上的表情松了一下,运起功护住妙心菩萨的心脉。过了一会,妙心菩萨才悠悠睁开眼睛。 她一看到叶清蟾就露出心急的模样,“快……叶大侠,小公子被人带走了……” 叶清蟾沉稳的问:“是谁?” 妙心菩萨摇摇头:“一个戴着面具男人,似乎是……魔教的左使什么的……” 叶清蟾心里咯噔一声,其实并没有太意外,江湖中人人敬重妙心菩萨,就算是穷凶极恶之徒,也没有人会伤害这个善良的妇人。只有魔教那些疯子才会这样残忍。 “是魔教的人伤了你?!!!” 妙心菩萨摇摇头,怎么都不肯说,只是叮嘱叶清蟾:“叶大侠要小心,那魔教妖人会妖术,会控制人心,很可怕……” 叶清蟾嘴上让妙心菩萨别担心,心中却不以为意。于飘雨那邪术应该是承自从遥远而神秘的西域小国而来的妖女水魅灵,俗称摄魂术。这种术看似很强大,但并非对任何人都有效,一般意志力坚定之人,都不会受其影响,徐兰卿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他看来,于飘雨最难对付的应该是暗器,毕竟在兵器谱上排第二,想来一定不同凡响。 在周吕氏的指导下,叶清蟾很快为她包扎好伤口。这个伤口很明显是毫无武功之人刺的,他断线端详了片刻,也想不明白为何魔教要找个不会武功的人来杀妙心菩萨。莫非此人是周吕氏的仇人?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他只能将昏迷的女人放置好,就急忙奔了出去。 刚才太着急,他没来得及仔细打量。细看下,却越来越觉得心惊。 那只让他叶清蟾都感到棘手的大蛊雕只剩下半个身子,残骸如同被火烧了一般散发着袅袅青烟。稍微远一点的,一只半大的小蛊雕被人剁了脑袋。 这一剑……这一剑虽然毫无内力,但是气势绝对的凌厉……这是狂人孙冲毕生心血所创的剑法,临渊剑法! 到底是谁? 谁能使出这一剑? 临渊剑法的剑谱早在几十年前因为众多门派抢夺而遭到毁灭性破坏,虽然及时的扑灭了火,但是大部分的剑招已经化成了灰。几年后残本落到无机老人手中,他花了毕生的精力,自创了部分招式,还原了这部绝世剑法。 据说,只有一个人,学会了这部剑法。 叶清蟾疯狂在周围寻找,最后只看到那些受害者的尸体,什么地方都找不到秦悠。泉水镇已经成为了死镇,没有一个活口。 这很像魔教的风格。 于飘雨这个男人越来越疯狂了,自从魔教前任教主死了之后,他终于无所顾忌开始大开杀戒了。 而且,行为越来越癫狂了。 不行,他必须赶快找到秦悠。落到于飘雨手上,还不知道要吃什么苦头。 “叶大侠,这是……” 李太守等人赶到泉水镇,看到这般惨象,人人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蛊雕干的?”明知道不可能,但是还是有人问了这个问题。 “不是,是魔教的人。” 李太守蹲在那半个大蛊雕身边查看,边看边问:“这是叶公子杀的吗?” 叶清蟾不耐烦的说:“不是,我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我要去找秦悠,他被魔教的人抓走了。” 李太守若有所思,叶清蟾却不想再耽搁,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循着踪迹而去。 第七十四章 秦悠从摄魂术中醒来后,周围全是陌生的景物。他低下头,看着被子上绣着的玫瑰花,一片茫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悠努力回想,他杀了小蛊雕,然后一回头就看到戴着面具的于飘雨出现。然后…… 然后,他看见于飘雨的眼睛。 之后的记忆全都消失了,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间屋子里。 有人敲了敲门,秦悠立刻抬起头。 “秦公子,我进来了。” 来人正是本该已经死掉的许飞琼,她穿着粉色的裙子,梳了一个很漂亮的发髻,带着镶嵌着红宝石的簪子,这让她看上去年轻多了。 这个女人果然没死。 许飞琼捋了捋头发,笑道:“这里是魔教的总坛,碧台宫。” 秦悠依旧保持沉默,很多时候沉默在交谈中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还是吃点东西,一会左使要见你。”许飞琼对秦悠颇有好感,忍不住劝道,“见了左使别倔强,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你们的目标是无字天书?” 许飞琼的动作迟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笑颜如花:“镜公子果然聪慧,那么快就猜到了。那么,对于无字天书,不知道您的师父——” 许飞琼蓦然停住,一个小婢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垂着头向许飞琼和秦悠行礼。 “秦公子,左使要见你,请跟奴婢来。” “秦公子还没吃饭呢。”许飞琼不悦的说。 那个小婢连头都没抬,语气和刚才一模一样强硬,重复道:“秦公子,左使要见你。” “云儿,秦公子可是我们神教的客人,不好好招待可不行。右使还说要见见镜公子呢。” 云儿不卑不亢的说:“奴婢只是左使的一个奴婢,无权质疑主人的决定。” 许飞琼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个叫云儿的小婢,深知此时不宜硬来,于是不再说话。 秦悠跟着云儿走,一边走一边观察所谓的碧台宫。 没有守卫,看不见一个人,只有一朵朵洁白的莲花盛开的池子,一个接一个。秦悠这才发现碧台宫是建在水上。 要是不考虑自己目前危险的处境,这处倒是极美的度假胜地。 蜿蜒的水廊有无数条通道,那个小婢走的极快,看得出也是武功高强的人。水廊两边的荷花有的比人还高,秦悠如同穿梭在花间一般,很快来到一座古朴而不失华美的亭子。 亭子里只站着一个人,就是于飘雨。 他负手而立,背对着秦悠。在他的对面,挂着一幅画。 秦悠一眼就看到那幅画,画上是一名穿着深蓝色狐裘大衣的金发女子站在雪地里,她抬头仰望着一轮明月,一旁的红梅开的正艳。 古代的绘画讲究意境美,这幅画的画工实在是高超,画上的景和人都是一比一比例画出来的,要是不注意,真的会觉得那个那个金发女人是活人。 于飘雨转过身,这次他没带面具,但也和秦悠第一次见时也不一样,看样子此人擅长易容。 习武之人修炼内丹,十几年容颜不变是常有的事,因为秦悠无法判断此人的年龄,只觉得他大概三十多岁。 “镜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秦悠没有回答,他的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那幅画看。他总觉得画上那个冰冷的女人给他一种奇特的熟悉感。 “她是谁?” 于飘雨反问:“你不认识她?” 秦悠摇摇头。 于衡盯着看秦悠好一会,然后才说:“她是我们白莲神教的前代圣女,也许你听过水魅灵这个名字。” 秦悠努力从记忆中将此人的讯息拽了出来,水魅灵乃四十年前横行江湖的女魔头,会一门邪门功夫,专门残害良家妇男(长得帅的那种),最后是被太华山的于岷骏给降服了,从此消失在所有人眼中。 一听是已婚妇女,秦悠顿时失去了兴趣,不再看那个女人。 “想必你已经知道本座为什么将你请来?” “无字天书?” 于衡点点头:“只要你能解开无字天书,我就……” “放了我?你会吗?你会将一个能解开无字天书的人放走?” 答案自然不是,秦悠觉得解开无字天书那一刻就是他死的时候。 “自然不会,”于衡笑了笑,“但你可以成为我们神教的上宾,我可以给你崇高的地位。你会是我们神教百年来第一个圣子。” 秦悠耸耸肩,也不说同意和不同意。“我饿了,我想于左使是不会饿死自己的上宾吧!” 于衡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他低头俯视着秦悠。秦悠虽然畏惧那种可怕的压力,但是心知此时绝对不能示弱,如果不能掌握谈话的主动权,那么他的处境将更加不妙。 “你和她一点也不一样。” “和谁?” 这一顿晚饭吃的那是相当豪华,不但豪华,连陪酒的都是天下第一美人,真是值了。 “秦公子看上去好像很轻松?” 埋头苦吃的秦悠随便应了两声,他在甘州吃肉都吃怕了,现在有他喜欢吃的豆沙糯米滋,桂花香糕,以及一些好吃的蔬菜,让他简直停不下嘴说句话。 许飞琼接着说:“我要是你,现在恐怕已经坐立不安了。” 秦悠将一勺火腿豌豆给咽了下去,终于有空闲说话了。“为什么要担忧?” 许飞琼捂着嘴:“难道秦公子不害怕么?” “有甚?人人都会死,只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的区别。今天死和,明天死有什么关系?” “公子倒是豁达,但是你不知道,左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许飞琼笑而不语,“还是等秦公子吃完饭后我再带你去刑堂看看,你再下结论吧!” 许飞琼要是将于衡骂的一文不值,秦悠也许不会在意,但是她这样遮遮掩掩,反而引起了秦悠的兴趣。 不得不承认,能坐上天下第一美女这把交椅,不单单是因为那些武林人士眼瞎,还因为这个女人相当擅长心理战术。 秦悠明知自己中计却也无可奈何,干脆放下筷子,表示吃饱了。 许飞琼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将秦悠引到饭厅旁边的小花厅。秦悠进去后看见桌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套丫鬟穿的衣服。 “什么意思?” “秦公子要是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刑堂,那么下一个就轮到我进刑堂。秦公子只需扮作我教中人,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扮女人啊,嗯,挺新鲜的。 秦悠(不情不愿)的换上女装,等许飞琼给他梳好头发后,忍不住感叹:“真漂亮,和水圣女一模一样。” “和谁?” 许飞琼有些诧异:“左使没有和你说么?” “说了,不过我不信。” 许飞琼盯着秦悠看了一会,忽笑:“你骗我,左使根本没有和你说!镜公子,你好狡猾!” 秦悠耸耸肩,撩起衣服下摆,“不好意思,我要入厕。” 许飞琼笑笑,然后退了出去。 等了好一会,房间里静悄悄的,许飞琼敲了敲,没人应门。她仔细侧耳倾听,发现里面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许飞琼一掌推开门,秦悠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 她大惊失色,以为有人埋伏在这间屋子,趁机杀了秦悠。这个少年很重要,要是他死了,许飞琼也别想活。 想到这,许飞琼几乎要昏倒了。 等她将秦悠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用内力探查,这才发现这个少年虚弱如此,各种伤让这具身体已经奄奄一息,濒临死亡。 许飞琼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一点也不畏惧死亡。 秦悠悠悠醒转,看见许飞琼严肃到有些奇怪的面孔,笑着安慰她:“站起来的时候太快了,脑子供血不足。” “好点了吗?能动了吗?” 秦悠点点头,“走吧!” 穿过漂亮的水廊,他们走到一栋看上去就不怎么友善的房子,外面站着两个身穿黑衣带兜帽看不清长相的人。许飞琼掏出一块木牌,那两人只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这栋房子比看到的要深的多,走了十分钟都没能走到目的地,秦悠怀疑他们挖空了房子背后的大山。 “一会我说跪,你就立刻跪,跟着大家的动作,不要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动作,明白么?” 秦悠轻轻点头。 最后,他们来到一个有四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房间。果然不出秦悠的推测,这间屋子正是被掏空的山腹。 石壁上插满了火把,这些火光将这间屋子照的明亮。 在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小女孩,看样子只有十岁。她的身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带着面具的于衡,另一个是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秦悠推测,那个老头就是魔教的右使。 那个小女孩看样子很相信也很喜欢于衡,歪着头不停的对他说着什么。秦悠小心的从周围那些人的表情上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因为那个老头的表情实在是太难看。 可惜秦悠武功已经被废了,他没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眼看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于衡身边一个相貌难看,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安静。 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没有人再说什么。 “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是有几件事需要解决。我们抓到一些人,这些人有的犯了错,有的背叛了我们,有的是我们的敌人!” 几个人被压了上来。第一个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白胡子老头,第二个一个年纪尚轻的女孩儿,秦悠惊讶的发现,那个女孩竟然是尹萍。她身后还有两个人,也是天华山的弟子,秦悠记得,他们是经常围在徐兰卿身边的人之一。 秦悠下意识低下头,以掩盖自己惊讶到极点的表情。 魔教为什么要抓尹萍?还有那些华山弟子? 第七十五章 尹萍泪流满面,到现在,她还不相信,那个憨厚老实的小师弟会是魔教的人。如果他真的是魔教的人,那么六师兄陶桃的死是否和徐兰卿有关? 陶桃该不会是…… “哦哦哦,这不是太华山尹掌门的千金么?胡大哥,这太华山掌门的女儿滋味如何?” 周围的人骤然哄笑,不少人还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尹萍,眼中流露出的欲丨望和淫丨意吓坏了尹萍。 这个一直生活在象牙塔的大小姐被保护的太好了,没见过任何人间黑暗,也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此时此刻她就像一个婴孩一般只能无能为力的坐在地上哭泣。殊不知,她越是哭泣,越是示弱,越是能让对方兴奋,施虐感暴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冷静,少说话竖起耳朵听话的时候拼命思考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改善局面。 其余三名弟子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可是除了毫无意义的叫骂,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反而徒增了笑料。 “先审其他人吧!” 第一个被审问的是老头,秦悠一开始没有认出来,等着那个老人说话,他才认出来,这个人蓦然是云山门主魏孟源。 打量着那个衰老到极点的老人,秦悠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魏孟源。他清楚的记得,魏孟源不过四十岁左右,而眼前这个老人看上去像是七八十岁,简直像是被人采了功力一样。 “云山门门主魏孟源,”于衡一说话周围就立刻安静下来,“魏孟源,本座再问你一次,你愿不愿意加入我魔教?” 魏孟源虽然已经武功尽失,但不失正道风范,依旧冷冷的拒绝。 “想要我魏孟源加入魔教,呸,痴心妄想!我就是今天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和你们这群妖孽同流合污!” 当即有人冷笑起来,却是那刑堂的长老。他看了一眼于衡,见于衡没有阻止,便继续说。 “反抗魔教者,杀!” 说完,一个带着面罩的刽子手从阴影中走出来,他挥起斧头,干净利落的砍了下去。一道血水飞溅出来,魏孟源的头咕噜噜滚了几圈最后停在尹萍的面前,看着那双瞪得浑圆的眼睛,尹萍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第二个是秦悠不认识的青年,他满头大汗,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只见他猛的挣脱挟持,扑倒白发老头脚下。 “右使明鉴,我绝对没有背叛神教。” “闭嘴!”胡洡一脚踹下去,那个人闷哼一声,“如果你没有背叛神教,为何要放走那个霹雳堂的少堂主?” 那个青年辩解:“自从上次左使在武林大会用了霹雳堂不外传的雷光弹后,正道都猜测霹雳堂和我们神教有牵连。霹雳堂堂主雷金道可不简单,他立刻就知道堂里有奸细,开始排查。” “别狡辩了,你有机会杀掉雷轻舟的,为何不杀?”胡洡的脸本身憨厚,可是如今却被那种戾气给笼罩,显得他本人的面相很可怕,“雷轻舟一死,雷金道必然要选他的庶子雷青虹继承,雷青虹是我们的人,这对神教的壮大发展很有利。” 那个人深深的低下头:“大少爷对我有恩,他救过一命……属下实在是下不了手……” “但是,我可以用我的命向莲花圣女起誓,属下绝对没有背叛神教。” 右使身边的一个妙龄少女忍不住说:“爹爹,齐大哥有情有义,也没有透露神教的任何讯息,那雷轻舟已经受了重伤,估计已经没什么威胁,不如就算了……” 妙龄少女还没有说什么,于衡后面一个戴面具的男人已经忍不住嗤笑:“高小姐真是菩萨心肠。不过——” 那人压低声音,阴森森的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难道因为他齐阳一人就置我神教于何地?那可在黑石碑上的教规不就成了一纸空文?” 秦悠盯着这个戴面具的人看,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刑堂长老冷哼一声:“就是这个理。齐阳违反了教规,必须受到惩罚。” 白发老头旁边的人也不甘示弱:“我不记得教规中有规定齐阳必须杀了雷轻舟。” 高姓女子立刻笑了出来:“恐怕不是什么教规而是左使的意思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左使说的话成了教规了,呵呵!” “招娣!” “放肆!” 高莨对着于衡翻了一个白眼,嘟起嘴朝着白发老人撒娇:“爷爷,齐大哥已经拿到了霹雳堂的火枪的图纸了,就算放跑了雷轻舟,也算是功过相抵吧!” 白发老头微微点头,对王座上的小女孩说:“教主明鉴,齐阳虽然失手将雷轻舟放了,但也得到了火枪的图纸,霹雳堂也算是在我们神教的掌握中了,还请教主从轻发落。” 小女孩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着于衡。于衡装模作样的躬身,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属下是教主的属下,一切听教主的。” 闻言,小女孩果然更加高兴,兴冲冲的说:“那我听于哥哥的,于哥哥说了算。” 于哥哥? 秦悠想起于衡的那张脸,虽说不老,但是三十几岁的大叔还自称哥哥,真他喵的恶心。秦悠在想象中吐了一遍,听到右使焦急的声音。 “教主三思,怎可让左使——” “右使,我是神教的教主吗?” “是,可是——” “你听不听我的话?” “听,可是——” “那就对了,我现在命令你听左使的话。” 秦悠以为这个小女孩啥事都不懂,估计是个傀儡。没想到面对为他人的时候,她就不再那么脑残和花痴了,甚至有些不符年龄的威严。 右使身边的人都露出不安的表情,他们都看着白胡子老头,等着他的回答。 白胡子老头面上不显,心中却将于衡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个遍。但,也只能想想作罢,自从老教主去世之后,教中的权利慢慢被此人蚕食,一些曾经得罪过他、反对过他的人,都被他找各种各样的机会杀了。 如今,就算是他,也只能无能为力的在一旁看着。 望着教主偎依在于衡怀中的模样,他也只能深深叹一口气,很快神教就要易主了。 不,也许早就易主了。 老教主死之前,曾经和他细谈过一次,言辞中透露出对神教的担忧以及对于衡的防备。 “他太过于执着了。这种执着不但会给魔教,也会给他自己带来巨大的灾难。” 高莨不停的朝着白胡子老头使眼色,见事情朝着不可扭转的方向前进,高莨只能使劲摇晃白胡子老头的手: “爷爷,爷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教主既然说听左使的,那么就听左使。招娣,不可多话。” “那怎么行?教主,齐大哥他——”高莨愣住了,那个只有十岁的女孩儿,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目光盯着她,她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甚至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 刑堂长老见右使这边大势已去,清了清嗓子道:“齐阳,你的任务是混入霹雳堂,夺取火枪的图纸,杀掉霹雳堂的少堂主雷轻舟。前一项你做到了,而杀死雷轻舟的任务,你失败了。按照刑堂的规定,任务失败,要过六九七十二针刑。” 高莨一听,好险没昏过去。这六九七十二针刑相当恶毒,是将长针扎入七十二个穴道,要生生挨上七十二个时辰。这个刑罚最可怕就在于行刑的人,这针要是扎在无关紧要的穴位,那也就是痛几天就算了,但要是插在死穴什么重要的穴位,武功被废是小事,严重的话连命都有可能没了。 刑堂的人刚上前,被白胡子老头制止了。 “等等,论行刑的手法,还是符昭比较好吧!”白胡子老头此话一出,现场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神情紧张的注视着这两人,这一场权利争夺战已经初现端倪,谁也不知道谁是最后的赢家。大家以为于衡会直面挑战,没想到他让步了,并没有阻止。 符昭走上前,一个婢女端着盘子走上来,盘子里摆放着的可不是针灸用的那种又细又长的针,而是有钉子那么粗的针,秦悠看了一眼就觉得很痛。 前十根进去的时候,齐阳还能忍住,等到第四十根针进去的时候,他不但浑身是血,痛得连脸都扭曲了。高莨急的团团转,却没有什么好办法,她想说什么,却被白胡子老头用眼神制止,只能生生看着他受完七十二根针。 等行完刑,齐阳已经直不起身体,只能全身瘫软的躺在地上,被两个弟子迅速拖走。 齐阳没怎么叫喊,实在是痛得受不了才会哼两声,这种压抑着疼痛却让秦悠心惊胆颤。 第三个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才一上场就痛哭涕流,拼命说自己没有背叛神教。 “不用辩解了!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证据。你对外人泄露了总坛的位置,对吧?” 那个人满头大汗,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估计到现在都不明白是怎么被发现的。 “这个人给了你一万两黄金,你把它藏在你家梨树底下,对吧?” 证据确凿,那个人委顿的瘫倒在地,再也不敢说什么。 刑堂长老阴沉着脸,一字一句的说:“背叛神教,受剥皮之刑。” 剥皮? 秦悠睁大眼睛,他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可惜除了他很震惊之外,其他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样子他们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这种剥皮之刑了。 一个看上去很不好惹的男人走了上来,他枯瘦如柴,脸上布满了刀伤,看上去比悲惨世界里的卡西莫多还要丑,还要难看。 中年男子全身抖如筛子,却不敢动弹,眼中全是绝望。 疤脸男拿起刀子,如同死神一般,一步步走近。这种等死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就在他走到中年男子旁边时,中年男子突然暴起。 这番垂死挣扎没有引起任何骚乱,秦悠震惊的看着那个丑男,只是三掌就废了中年男子,然后吩咐一旁的人将中年男子的衣服全部扒光。 这个人虽然丑陋,但是武功奇高。 中年男子喘着气,身体不能动弹。这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剥皮的惨景简直比顶级恐怖片,秦悠觉得自己的身体比那个中年男人抖的还厉害。 疤脸男先将刀子刺入中年男人后脖颈,顺着脊背划了下去。可以看得出这个丑陋的男人技术相当好,想必以前没少剥人皮,因为中年男人的鲜血没有流太多。 刀锋一直延伸到臀部才收刀,割开后就开始剥,除掉脂肪层之后,疤脸男飞快的挥着刀子,一张人皮就渐渐被剥了下来。 剥皮的过程中,中年男人的惨叫不绝于耳,秦悠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一下,他终于见识到何为邪教,何为酷刑。 等到皮全部剥下后,那个男人还没有死透,身体神经性的抽搐,于衡淡淡的扫了一眼说:“是时候将外面鼓皮换一换。” 胡洡憨厚的摸摸头:“左使,一张人皮不够啊?” 于衡冷哼一声:“总是会有背叛神教之人的。” 此话一出,全场是死一般的寂静。秦悠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总之他觉得自己要是这个邪教的成员,那么是决计不敢背叛。如果背叛了,那么他一定会在被抓之前自杀。 活生生被剥皮,那简直比下地狱还凄惨。 第七十六章 估计是刚才的剥皮酷刑实在是太恐怖了,轮到太华山的弟子时,他们还一愣一愣的。 其中一个看上去有点胆量的,挺起胸脯说:“要杀就杀,我太华的弟子是不会屈服的。” 于衡冷笑两声:“太华山和本座颇有渊源,这样吧,今天只要你们趴在地上求饶,并且加入我神教,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呸!”悠悠醒转的尹萍一听到于衡的这番话,顿时怒从心起,什么都顾不上,破口大骂,“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要不是我爹爹……要不是我爹爹去世了,哪儿轮得到你们在这里嚣张……” 秦悠捂着眼睛不忍直视,这妮子在武林大会期间看着挺正常的啊,怎么这会那么脑残。势比人强的时候就要学会低头,学会保护自己的同时寻找对自己有利的机会。她这番话除了引来嘲笑只能显得自己愚蠢。 果不其然,周围全是一阵哄笑。 “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只会找爹娘。可惜你爹被镜公子害死,你娘被你的丈夫害死。你们一家人都有眼无珠呢!” “丈夫?二师兄?你说什么!”尹萍望着胡洡,可惜那张憨厚的脸上什么也没有,这种面无表情更加让尹萍慌张,“骗人!二师兄才不会……” “蠢女人!” 尹萍整个人都傻了,哭都哭不出来。 此时此刻,她好想徐兰卿。尹萍想起小时候她淘气,被人贩子拐走,被关在黑暗的屋子中,呜呜的哭着。那个时候她是多么害怕,多么伤心,心里一直想着爹娘大师兄能来救她就好了。 当徐兰卿真的来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黑暗中的她直直扑进徐兰卿的怀中,哭的伤心又开心。往后十多年,每当她闯祸、遇到麻烦,第一个来救她的都是大师兄。 “大师兄……” “左使,这么漂亮的小妞,要不赏给我们哥们几个爽爽吧!” 人群中几个猥琐的男人不怀好意的盯着尹萍,可惜的是这个女孩儿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只会哭,一直哭。 旁边的几个太华山弟子相当愤怒,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们和昏迷的尹萍不一样,可是看见活剥人皮的,知道这个于衡心狠手辣,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刑堂长老冷哼一声:“与我神教为敌者,杀无赦!” 两个人拉起其中一个太华山弟子,那人也算硬汉,对其余的人说:“我先走一步,小师妹就拜托你们了。就算死,也不能辱我太华山名声。” “誓死捍卫太华山!” 虽然只有寥寥四人,声音也不洪亮,但是却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影响着众人。秦悠心想,这可能就是正义的力量吧! 若用颜色来形容正义,那就是纯洁的白色。白色很容易被污染,但你不能否认,白色的美丽。 秦悠不得不佩服尹倾天,他的确是一个正人君子,教出来的徒弟大多也算正人君子,只不过迂腐过头。 他们不明白,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神教敌人,入万蛇坑!” 在古代的刑罚中,这万蛇坑也算是比较著名,秦悠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不过从太华山弟子的表情上可以看出,那一定比刚才的活剥人皮更加恐怖。 一个弟子按了一下石壁上的开关,祭台下的空地,那朵雕刻出来的莲花一瓣瓣绽放,露出一个深坑。从深坑里传出爬行动物特有的嘶嘶声,听起来似乎有很多蛇。 秦悠这辈子最讨厌爬行动物,一想到一大堆蛇,粗的细的,红的绿的,全都交缠在一起,想想都觉得恶心。 尹萍看见自己的师兄被抓到万蛇坑边,哭着扑倒胡洡的脚下。 “小师弟,救救三师兄,他还教过你武功呢?” 胡洡不为所动,憨厚的笑着:“师姐还是加入神教吧!加入神教我们就是一家人,左使自然不会为难师姐。” “你——难道忘了我爹的教诲了吗?我们是武林正道,怎么能和这些歪魔邪道混在一起呢?我爹爹还救过你呢!” 胡洡弯下腰,憨厚的表情扭曲成恶鬼一样的笑容:“你们尹家是我们胡家不共戴天的仇人。” “……” 看到完全傻掉的尹萍,胡洡的心情更加好,“你的爷爷杀了我的父亲。” 这句话比扇耳光还有效,总之尹萍吓坏了,她两眼无神,一个劲的重复不可能。其他的弟子也觉得不可能,纷纷指责胡洡。 “你个叛徒,不但背叛了太华山,还陷害大师兄。如今还说什么师父的父亲杀了你父亲……” “对,大家别信。魔教妖孽,你别妄想诬陷我师父!” 胡洡阴森森的笑了,“小师妹,你不奇怪么?每年师父中秋节都要去后山静思林一个人呆着么?你不奇怪为什么吗?你知道静思林里埋着谁么?” 怎么会不奇怪。尹萍小时候曾经相当好奇,想方设法试图溜进去,可惜每次都被父亲发现。父亲从来舍不得责骂她,但那次发现她成功溜进去后,狠狠的责骂了她一顿,还让她委屈不已。甚至还不孝的想,那坟墓里躺着的是不是父亲以前喜欢过的人。 “让我来告诉你吧,小师妹!那里埋着的正是我爹。”胡洡面带微笑,一点都不像在说一件恐怖的事,“你爷爷用我爹爹去偿命,害死了我大哥二哥,你说这算不算血海深仇?” “不会的,爷爷才不会这么做。一定是搞错了。” 胡洡可能是想起家族悲惨的历史,红着眼睛,转过身对那两个抓住太华山弟子的人吼道:“扔下去!” “三师兄!” 尹萍绝望的吼着,却不能阻止三师兄的死。他落到了一大堆蛇身上,然后发出让所有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那些蛇撕咬他,往所有能进去的洞钻,尹萍只看了一眼,又昏过去。 “我和你们拼了!” 抱着尹萍的青年将尹萍放下,猛的冲了上去,他可能之前已经被打伤了,手掌连胡洡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他一脚踢进万蛇坑。 “你!” 剩下的那个是胡洡的九师兄,年纪虽然比较小,才十六七岁,但是依旧倔强的很,半分不肯退让。 “我们不会屈服。我不会背叛太华山的。” 胡洡嘴角翘了起来,看到仇人死掉,让他心情很愉悦。他单手提起那个青年,准备将他也扔到万蛇坑。 “等等,这个人我要了。” 说话的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一直站在一角,虽然不曾说话,但是其气势却向所有人昭示他不是普通的角色。 的确,此人乃前任教主的养子。虽然现在没有掌握什么实权,但是却不容小觑。 就算是于衡,也需给此人三分面子。 “他是太华山的弟子,是我神教的敌人。” “是你的敌人。”那个白衣男子毫不客气的对于衡说,“我很中意他,这个人我要了。” 有人笑了,是那个秦悠觉得很熟悉的戴面具的男人,他说:“不知什么时候袁公子竟喜好男风了,早知道属下一定多送几个美少年给袁公子。” 白衣男子一甩衣袖,不愿多说,提起那个小青年的领子转身就走。秦悠听着他一边喊着要救尹萍一边挣扎,可能那袁公子也觉得太烦,很快尹萍的九师兄也歇菜了。 “这个尹萍怎么办?” 胡洡眼见自己的九师兄逃脱一劫,气得要发疯。看到昏迷的尹萍,决定将气撒在她身上,于是面露邪恶的微笑:“可不能便宜了我这师姐呢!左使,不如让她成为虫奴怎么样?” 虫奴是什么秦悠不知道,但是从站在前面的许飞琼抽气声来看,一定是一种邪恶又可怕的刑罚。尹萍是徐兰卿喜欢的小师妹,无论如何秦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于衡默认了胡洡的提议,“鬼母!” 一个老妪应声从人群中走出,边走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桀桀桀,没想到左使将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赏给老奴。又有新的虫奴了,我的那些小乖乖一定会很高兴。” 鬼母围着尹萍绕了好几圈,时不时摸摸她的脸,发出咽口水的啧啧身,就好像一只老□□看见美味多汁的蝴蝶一样,正盘算着怎么吞下自己的猎物。 “桀桀桀,将老奴的罐子拿来。” 很快一个棕色的土罐子被送了上来,鬼母小心翼翼的将里面像泥巴一样的东西取出来,然后掰开尹萍的嘴,准备将泥巴塞进去。 秦悠明白一旦那脏兮兮的泥巴塞进尹萍嘴里,那么这小妞的命也没了。他不再犹豫,立刻凑到许飞琼耳边小声说:“想知道无字天书的秘密么?救下尹萍,我就告诉你。” 许飞琼面露诧异,忽的露出一个笑容:“镜公子心肠之好,真是令妾身好生佩服。” 然后不等秦悠辩解,她中气十足的喊道:“慢着!” 第七十七章 许飞琼这一声慢着,引来所有人主意。秦悠害怕被别人发现,连忙低下头,假装自己是路人甲。 “罗刹女,你一直躲在后面,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做缩头乌龟呢。”于衡身后一个一直没有出声的男人说,秦悠惊奇的发现,此人正是修罗手杨杯。 于衡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果然当着全天下糊弄武林正道。 许飞琼仿佛没听到杨杯的挑衅一样,直直走向中央,周围的人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纷纷退让,秦悠也暴露了出来。 好在立刻有两个侍女挡在他面前,遮住各种试探的眼神。 “此话怎讲?” 许飞琼朝着教主盈盈一拜,“启禀教主,这尹萍暂时不能杀。” 高莨撇了撇嘴,不屑的打量着许飞琼,从她衣袖上绣着的白莲花到头发上插着的那只金步摇,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完美。 “虫奴也不会死啊!”高莨挑衅的看着许飞琼,“只不过成了虫子的巢穴罢了。刚好今年的神药也还不够呢。” “百花仙女说得对,”鬼母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许飞琼身后的那三个侍女,“虫奴还不够呢,要不将罗刹女你身后那三个婢女都给老身做虫奴,如何?” 许飞琼一甩袖子,只听见鬼母一声惨叫,脸上多了一条血痕。 “你是什么东西?!敢动我的人!” 许飞琼这一招来自前朝盛极一时的公孙娘子的剑器行,原本只是剑舞,后来在公孙娘子的改动下,成为一部以舞姿惑人,以手中的短剑杀人的绝世武功。此武功分上下两部,不同于普通武功分为内功心法和剑招,剑器行上部分是舞姿,下部分是剑招。只有完全领悟了舞姿的人,才能完全掌握着整部武功。可见,这部绝世武功相当挑人,几百年来,能学会的人少之又少。 许飞琼打伤鬼母,动作凌厉,却有着行云流水般优雅,让秦悠蓦然想起云观镜的白云剑法,一样的飘渺唯美,让观者赏心悦目。若是这两人来比试一场,那一定会震惊整个武林。 鬼母捂着脸,却不敢说什么。教中一向以强者为尊,许飞琼虽然是个女人,但武功高超,不知有多少不长眼的人死在她的剑下呢。 “罗刹女,你如此关心太华山的人,该不会还对那徐兰卿余情未了吧?”杨杯不怀好意的说。 众人皆知,几年前许飞琼偶遇太华山大弟子徐兰卿,当即倾心这位俊朗飘逸宅心仁厚的青年,江湖第一公子也是她亲封的。她还放过话,只要徐兰卿愿意娶她,她立刻为自己赎身。 “这是权宜之计,当时妾身正被一股神秘的势力追查,若非徐兰卿,妾身的身份恐怕在那时就被揭破了。” “那是你没用!” “杨杯!” 杨杯立刻闭上嘴,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于衡。于衡一边轻抚手中的杯子,一边用缓慢的语调的说: “罗刹女,我需要知道理由。留下尹萍的理由。” 许飞琼暗自松了一口气,面上却露出如花的笑颜:“妾身多年来一直在打探七星龙渊剑的下落,最后,无意间得知,这把剑似乎在太华山。” “胡说!”胡洡阴着脸,“我混进太华山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七星龙渊剑。” “罗刹女,”杨杯冷笑一声,“这七星龙渊剑乃上古神剑,有劈山开河之力,据说早在几百年前就已经被毁,这太华山哪儿来的七星龙渊剑啊?” 许飞琼笑笑,不以为然,“这剑要是如今还完好的话,还轮得着太华山么?” 于衡眼神一暗:“你的意思是,太华山有七星龙渊剑的碎片?” “是的。”许飞琼恭敬的说,“四十年前,尹正思在螺洲偶遇风暴,恰巧躲进一个洞穴中。几天后,他匆匆离去,有人发现他背着一个包袱。包袱的形状很奇怪,像一截断剑。” 胡洡连忙说:“左使明鉴,我在太华山的时候,也曾明里暗里询问调查,尹倾天从未得到什么残剑,太华山的兵器库里也没有任何兵器和七星龙渊剑相似!” 一边是胡洡急切的保证,一边是许飞琼的气定神闲,强烈的反差更加坐实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许飞琼又添了一把火:“更何况,徐兰卿最是钟爱这个小师妹,她受难,难道徐兰卿会坐视不管?”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但是许飞琼深知,论其和太华山的仇恨,恐怕于衡才是那个最深的。 于衡恨太华山,更恨徐兰卿。 于衡似乎也想到什么,虽然表情被面具遮住了,可是众人却觉得周围的温度骤降了好多,冷死了亲。 “她交给你了,罗刹女,十天之后我要知道七星龙渊剑的下落。” -------------------------------------我是萌萌的分割线--------------------------- “七星龙渊剑真的在太华山?”趁着周围没人,秦悠还是没忍住,小声的问。“要是太华山根本没有,或者尹萍根本不知道的话,我们该怎么办?” 许飞琼斜睨他一眼:“我觉得镜公子与其担心其他人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今晚左使一定会召见你,召见你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无字天书。镜公子该想想怎么骗过左使才好!” 许飞琼挑起秦悠的下巴,“镜公子这幅好皮囊,可别让那些蛇给糟蹋了。” 想起万蛇坑,秦悠脸色发白:“我的要求是救尹萍一命,要是她中途死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告吹!” “你真是有胆量!”许飞琼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突然变得阴森森的,“信不信我有十种以上的方式让这个女孩儿生不如死,然而表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秦悠困惑极了,之前许飞琼还好好的,怎么开个大会,就变得那么不可理喻全身都是刺,谁碰扎谁! 想来想去,只有高莨在他们离开时说的那句话踩中了许飞琼的地雷。 “你很优秀,至少比大多数人优秀。不要在意别人说的话。” 许飞琼转过头,看着少年笨拙的样子,明明自身已经危在旦夕,却还想方设法的安慰她。想到这,许飞琼觉得自己也太不镇定了,被一个黄毛丫头刺上两句就坐不住了。 “别担心我,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左使他……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秦悠耸耸肩:“我知道,早在繁城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肯定是和我母亲的事情有关。” 秦悠不是个傻子,虽然现代的教育将他塑造成了一个五讲四美的好青年,但他也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那般不谙世事。他很清楚,无论他解不解得开无字天书之谜,于衡都不会放过他。 许飞琼望着秦悠那张无忧无虑的脸,来回斟酌,她本是个无情无心的女人,然而此时此刻却心软了,最终还是决定告诉秦悠。 “你对你的母亲有印象么?” “没什么印象。她在生下我没多久之后就离开了,在朱……呃,在我的记忆中,她还不如我的姨娘对我好呢!” “那你知道你母亲的真实身份么?” 秦悠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也不关心。不过联系一下前后,八成朱瓒的妈就是那个一代妖女水魅灵没得跑了。 “你的母亲是我神教前代圣女水魅灵。” 秦悠做出一个略显浮夸的表情,然后追着问:“为什么她会和我爹在一起呢?” 许飞琼摇摇头,缓缓道来。 这件事是神教的一个禁忌。 水魅灵虽然名义上是神教的圣女,其实私底下却是教主泄丨欲的玩偶,偶尔也用作练武用的鼎炉。也就是说水魅灵从那些世家公子、武林高手采得的武功,并不是用于自己,而是便宜了老教主。 一开始水魅灵武功低微,无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甘做他人鼎炉,后来她无意中得到吸丨精*,暗自修炼,将采到的元阳慢慢转化为自己的武功。终于有一天,老教主发现睡了水魅灵之后,武功不进反减,这才发现自己反被水魅灵采了。 老教主当然不甘心,不但不甘心,还很愤怒。但遗憾的是,水魅灵已经不是那个被他捡回来,只会呜呜哭毫无反抗的小女孩了。她不但通过吸丨精*修得上层武功,天生具有的魔眼也觉醒了。 这样的水魅灵,魔教里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当一个人有了力量之后,特别是这种力量能让他为所欲为,无所不能的时候,人的内心深处就会诞生一种叫做野心,或者说叫做权利欲的东西。无论男女,水魅灵也不例外。 打败老教主后,中间隔了一段时间,或许是这段时间水魅灵接触到什么,又听到什么,总之她意识到自己是教中最强大的人之后,决定□□。 水魅灵很美,美丽中带着一抹危险,这种致命的魅力对男人来说就像最美味的毒药一样,明知有毒,也吃的心甘情愿。 总之,水魅灵不费吹灰之力,网罗了一大票裙下之臣,登上了教主之位。 老教主呢,人家也不是吃翔长大的,水魅灵想干什么他自是一清二楚。这个老东西相当阴损,他没有选择正面和水魅灵争权,而是表面上称病扮虚弱,用来迷惑水魅灵,暗地里却寻来一个男人。 第七十八章 “镜公子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么?” “还用猜吗?水魅灵和于岷骏的故事江湖上都传烂了。” 魔教圣女和太华山弟子的恋爱故事,算不上惊天地泣鬼神,也足够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了。秦悠和小乞丐在云莱的时候,听过不下十个版本,每个版本的侧重点不一样,有的是水魅灵太美丽了,简直是仙女下凡;有的说水魅灵魔魅妖娆,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更有的说水魅灵是山中狐狸精幻化成人,而这于岷骏是神仙下凡,专门来收服妖女的。具体怎么收服女妖怪,就咳咳…… 当然最多的是,一些艳情话本。 说起艳情话本,里面虽然全是一些男女、男男、女女的ooxx,但主人公们并非虚幻构造的人物,全都是有迹可循的哦。最常见的是皇帝,因为作为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他的后宫一定是精彩万分。基本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些皇帝做不到的。秦悠就曾看到人兽这种重口味的话本,还差点闪瞎自己的氪金狗眼。 本来吧,这种少儿不宜的书籍,一般是要将主人公们的名字化去(留点面子),可是水魅灵和于岷骏不知是不是太高调出名了,化去名字大家也知道是在说谁,所以索性就原名登场。 秦悠看过的那本就是通篇的‘于哥哥你好大好粗,妹妹我好爽……亚美爹……’和‘水妹妹这里好湿夹的哥哥好爽……一库……’,当时他还嗤之以鼻,觉得没啥新意,难怪卖不出去。 现如今得知水魅灵有可能是自己这个身体的母亲,他就有点不能直视这些小说了。 不知现在去烧掉这些小说还来不来得及。 许飞琼看到秦悠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一会想哭一会想笑,还以为他是在难过,于是善意的等了一会,才接着说。 老教主毕竟睡水魅灵睡了那么多年,还亲自养过她,自然知道她的喜好。 果不其然,水魅灵一见于岷骏,便深深沉迷不可自拔。用墨浪子《西湖佳话》形容是再合适不过——乃蒙郎君一见钟情,故贱妾有感于心。 总之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凑到了一起。 正道太华山弟子和魔教妖女,完全相对的立场为这一场相遇埋下了悲剧的伏笔。 秦悠觉得吧,这不能怪水魅灵,谁让她不是言情文中的女主角,自带神秘光环普照大地。悲剧的是,她长着一张主角的脸,却是一个配角,还脑子不好使,一见帅哥就脑残。 大抵女人的天性就是这样,感性思维远大于理性思维。水魅灵还是个中楚翘,远胜其他人。她幼年失怙,流离失所,一直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一个爱自己的夫君,有自己的孩子,她可以像一个平凡的女人那样,每天洗衣做饭相夫教子。这种平淡的生活才是水魅灵真正想要的东西,而不是什么教主之位。 这个蠢女人就自顾自的陷入自己的梦幻之中,用实际行动再次向世人证明了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水魅灵,并没有察觉到她和于岷骏之间那种古怪的气氛。 很快,水魅灵怀孕了。即将做母亲的她更没有了权利欲,在她眼里,白莲神教的所有东西加起来还比不上于岷骏的一个微笑呢。 女人的可悲之处就在于这,一旦有了心爱之人,那个人就会成为她的天她的地,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特别像水魅灵这种经历过人间残酷黑暗的女人,更加执着。 热恋过后,水魅灵的智商没有恢复,反倒是女人特有的猜疑、多心与日俱增。这段时期发生了什么,许飞琼也不知道。总之,待水魅灵生下孩子不久,于岷骏离开了魔教,抛弃了水魅灵,抛弃了刚出生的儿子。 于岷骏一走,水魅灵的心也跟着走了。她更狠,甩手将儿子丢在这个虎狼之地,满天下的去找这个男人。她的那些追随者一看这个女人如此不靠谱,不得已只好投回老教主的怀抱。 你看,老教主甚至什么都不用做,教主之位就回来了。 “于衡是水魅灵和于岷骏的儿子?” 许飞琼郑重的点点头。 “那水魅灵怎么成为我母亲啊?” 秦悠现下实岁十三,虚岁也刚刚满十五,而于衡至少有三十五六,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在古代都可以做父子了,根本不像兄弟。 “后面的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一年后,水圣女回来了。” “于岷骏没回来?”从许飞琼的叙述中,秦悠推测这种女人不疯也就算了,疯起来估计神鬼都要远三分。 “回来了。只不过回来的不是人。” “不是人……是鬼啊?” 许飞琼瞥了一眼秦悠:“是尸体。准确的说,是于岷骏的头颅。” 真人版niceboat上演,不知是于岷骏是人渣诚还是水魅灵是桂言叶。 故事的结局很没新意,和秦悠猜测的差不多。无非是男子早有意中人,迫不得已委身于女魔头。一有机会就逃走,回家结婚生子去了。 得知真相的水魅灵又惊又怒,先是百般乞求于岷骏回心转意,谁知郎丨心如铁,往日的柔情蜜意全都化作要人命的毒药,再加上于岷骏那一剑,刺伤的不止是水魅灵的人,还有这个女人最后的理智。 女人疯起来不要命,总之,盛怒之下,水魅灵血洗了于家,不但杀了心爱的男人,还连他刚出生的女儿都没放过。除了同样在太华山学艺的于敏敏,于岷骏的小妹逃过一劫之外,于家上上下下百余口人,全都死在了水魅灵手上。 秦悠忍不住吐槽:看样子魔教都喜欢动不动就灭人全家,水魅灵也算善恶到头终有报,几十年前灭人全家,几十年后被人灭了全家。 只需要串联一下前后就明白了,水魅灵扔下刚出生的朱瓒并不是出轨或者不负责任什么的,她恐怕是担心朱家被魔教发现,不得已才离开的吧! 可惜,她的儿子,朱瓒,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 “镜公子……” “你还是叫我秦公子吧!镜公子早就死了!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我妈……呃,水圣女是怎么勾搭上我爹的。毕竟那个我爹他和于岷骏,从外型上应该没什么可比性丨吧!” 岂止是没有可比性,简直一个是男神(从各种传言中看)一个是男吊,朱元章除了名字听起来挺霸气的,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整日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生个儿子将他的‘优点’学了个十成十。 不知道这个大吊丝是怎么钓到女神的。 想到这,秦悠脑海中免不了涌起一连串词,什么备胎、绿帽子、接盘侠、喜当爹等等,停都停不下来。 不过,按照基因学来看,自己的老爹恐怕真的不是生物学上的父亲。要生出黑发蓝眼,除非父母有一个是黑发蓝眼的欧洲人,可是秦悠的长相明显偏向亚洲人。从记忆中的朱元章的相貌看来,他长得一般,和精致漂亮的朱瓒(减肥后)完全没有一个地方相似。 看样子,他果然和爱西丝说的那样,患了眼睛异色症。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许飞琼缓缓说,“于岷骏一死,水圣女似乎也失了神智,整日疯疯癫癫,谁都认不出,还经常打伤人,最后被老教主关了起来。” 这一关就是二十年,直到水圣女出逃,又被抓回来。谁也没想到,短短一年半,水圣女竟然搞了一个儿子出来,还平平安安的长到那么大。 想到这,许飞琼怜悯的看了一眼秦悠,他大概还没见过于衡真正的残忍呢。 “现下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全家了吧!” 是谁杀了朱瓒全家,秦悠也曾经想过。 一开始,秦悠认定是花千繁干的。毕竟废了朱瓒武功,又悬赏追杀他的都是花千繁。可是等秦悠和此人接触后,发现最不可能的就是他。原因无他,只因此人不喜欢玩阴的,有仇当场报。虽然怨恨朱瓒,但绝不会为了给自己结拜兄弟报仇就杀人全家。 徐兰卿同理,朱瓒差点睡了他,他都没有对朱瓒动过哪怕一根手指,可见其人品高洁。既然他连朱瓒都能放过,就更不可能去杀害朱瓒全家了。 秦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小王爷干的。 (好久没出场的小王爷:专注躺枪一百年。) 不过现在想想,这真不可能是小王爷干的。首先,他是一国的皇子,做这种事情很难不露马脚,要是被自己的敌人掌握了决定性证据,那么这对他的职业生涯相当不利;接着他不是丧心病狂的杀人魔,收拾朱瓒他有更阴险更狠的方法,比如他那丢了官职,儿子全都不能参加科举,全家正在喝西北风的叔叔。这一招够辣了吧,要是朱瓒还活着,没准会觉得自己还是死了好呢。 最后,在古代,灭人全家是一种极端的复仇方式。除非有血海深仇,否则一般人是不会那么干的。 见秦悠不语,许飞琼再加一把火:“左使虽然和你是兄弟,但此人冷血无情,连自己的亲生母亲——是的,秦公子不必惊讶,你的母亲水圣女也是死在左使的手上。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放过。” 第七十九章 许飞琼等了许久。 谋划了那么久,来回想过那么多遍,为的就是这一刻。她料想秦悠的怒火和仇恨一定会在听到水魅灵的死因后达到最高点,然而秦悠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没有仇恨,没有愤怒,没有伤心,应该出现在骤然得知杀母仇人少年的脸上的表情和反应,秦悠一个也没有。他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个听故事的人一样,只会对故事本身感兴趣,会唏嘘感叹,却不会想要杀死故事里的人。 太奇怪了,太不符合常理了。 就算秦悠对水魅灵这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没有多大的感情,但据许飞琼调查来看,秦悠的家中无论是爹还是姨娘,都十分宠这个儿子。对亲娘没多少感情,对亲爹总该有吧?为什么他的脸上却是无所谓的样子…… 的确,从朱家变故之后,秦悠就变了。 许飞琼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朱瓒的壳子里就已经换人了。只好将这种不协调感归功于秦悠突逢大难,受了惊吓而性情大变罢了。 “秦公子,你不……恨左使么?”许飞琼试探着问。 这个……不好说。 直观地来说,朱瓒的人生对秦悠来说,更像是一场电影。秦悠永远不可能代替朱瓒,同样,朱瓒的感受也不会强加在秦悠身上。这对秦悠来说也算是好的,因为一个人的脑容量是有限的,无法容下两个人的人生和情感,必定有一个占主导。另一个一定会消散。 这个很好理解,因为同一个人不可能在三岁的时候做不同的事情。 刚刚在朱瓒的身体里苏醒的时候,秦悠差点分不清楚自己是谁,好在一部分记忆慢慢消失,让他确定了自己是谁,才能真正以秦悠的身份活下来。 还有,在秦悠的时代,小三是一种相当令人厌恶的生物。这种生物不但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小三的孩子还有了继承权,真他喵的扯淡。秦悠青梅竹马的好基友就是因为他爹出轨,出轨还带着孽种回家,气死了基友的母亲,基友也和父亲断绝了关系。 秦悠至今记得那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在自己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于是乎,虽然于衡要杀他,但是秦悠却颇能理解对方。 想想吧,要是在秦悠三十多岁的时候,发现秦妈妈在外面有个私生子,还快快乐乐长到十五岁,没准秦悠也会提着刀去找老妈的情人谈谈人生什么的。 打住打住,秦悠你三观那么正干嘛!不知道三观太正在jj是没有活路的吗? 你看看人家于衡,才不要什么三观节操,他妈搞死了老公原配原配的孩子,他接过老妈手中的接力棒,再接再厉,搞死了老妈的私生子,卧槽,一家子蛇精病啊! 秦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许飞琼堪称诡异的眼神,直把他看的全身发毛。 为了不让美女对自己产生误会,秦悠假装咳了两声,转移话题: “不知许仙子想从无字天书中得到什么?” 无字天书隐藏着三个宝贝,分别是绝世神功,练了就可以天下第一的那种;长生不老药,吃了就不会老但是会死的那种;还有起死回生草,跟游戏bug一样的东东。 “秦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秦悠不答又问:“于衡想要什么?” “这个……”许飞琼是真不知道。她一开始以为于衡是冲着绝世神功去的,但于衡本身拥有的魔眼就比任何人都要厉害,武功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长生不老的话,嗯,老教主倒是挺热衷捣腾,无字天书解不开,妄图用邪门功夫延长寿命,结果走火入魔而死。于衡好像也没这方面倾向,那么只剩下起死回生这一项了,可是这个残忍又无情的男人,会想要复活谁呢? “最后,我想说的是,无字天书已经被无机老人堪破了。” -------------------------我是想要花花的分割线----------------------------------- 傍晚,许飞琼的预言实现了,于衡果然召见了秦悠。 回忆起去见于衡前的那一餐,啧啧啧,颇有一种最后的晚餐的赶脚,只是不知道耶稣的感觉和秦悠一不一样。 秦悠原本以为他们还是会在那个挂着水魅灵画像的亭子见面,却没想到是在冰狱。 冰狱是魔教关押某种特殊犯人的地方,它被建在一座冰玉山之中。冰玉是一种相当特殊的矿石,专门用作制作棺材。据说能让尸身不腐,永远保持死亡时的模样。 这种玉石虽然有这种效果,但是却很少有人选用。 一是这种玉石相当稀罕,二则是玉石本身是有毒的。 如果活人长期接触,会中毒。 秦悠从来没有见过一座山都是冰玉的,他走进去的时候,还不厚道的感慨,难怪不要脸神教这碧台宫的规模堪比大明皇宫,原来是占了一座冰玉山啊!他们啥也不用干,光靠卖这个就能富贵不知多少代呢。 这个地方显然是禁地,除了押送秦悠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和于衡之外,一个人也看不到。 冰玉在夜晚会发出黯淡有如萤火的星光,所以冰狱里没有任何照明工具。 可是走在这条光芒微弱的路上,秦悠有一种走在黄泉路上的感觉,他开始怀念烛火,虽然火光不怎么强,但好歹是橘黄色。总比者那种阴森森的蓝光好多了。 一路上全都是散发着幽光的玉石,秦悠想,能关在这里的人,就算逃出去,估计也中毒不浅,活不了多久。 不知道,于衡有没有给自己准备一间。 “这里关了一些人。” 第一间屋子里关着的人就让秦悠说不出话来。 是空寂大师。 他似乎被废了武功,整个人老的不成样子,缩在角落里不知生死。 “你抓空寂大师干嘛?”莫非于衡在觊觎少林寺的武功? 于衡斜睨他一眼,连戴面具的男人也冷冷的盯着秦悠。若是平时,于衡早就一脚踹过去,敢质疑自己的,都得死。可是不知为何,今天心情不错,就说了几分。 “我让少林寺投靠我们,将藏经阁里所有的武学秘籍交由我神教保管,可惜少林寺的方丈冥顽不灵,誓死抵抗,我只好将空寂大师请来神教做客。” 保管?保管人家的武功绝学?请客?请来冰狱里做客? 做人能不能那么不要脸?就算你们是不要脸神教,也有点节操好不好? 秦悠只顾着吐槽,却没多想。少林寺千百年来一直是武林泰斗,就算武林盟主天天换,也无法动摇他们的地位。可是于衡却能公然将空寂大师抓来,由此可见,魔教的势力已经大到一手遮天的程度了。 “空寂大师没事吧?” 似乎是听到熟悉之人的声音,那个缩在角落的老头费力的睁开眼睛,一看到秦悠,激动的扑过来: “镜公子?你也被抓了?” 秦悠无奈的点点头。看着那张原本慈祥的脸面目全非,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样干枯消瘦,在幽蓝的光芒中,显得相当可怕。 “镜公子,千万不要将无字天书的秘密透露给魔教啊!一旦魔教妖孽得到无字天书,那将是一场浩劫!” 空寂大师还想说什么,戴面具的青年狞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陨之类的乐曲,放在唇边。 古怪的声音从那个乐器中传出来,秦悠只觉得难听的令人发指,但是空寂大师就不一样了,他简直像是被放入油锅里煎炸一样,整个人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想空寂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若非是受了极度可怕的痛苦,绝不会如此失态。秦悠立刻就明白,那个陨一定是某种机关暗器。 想也没想,秦悠一把打掉面具男手中的陨。 “太卑鄙了。用这种方式,折磨一个老人。”秦悠轻蔑的看着于衡,“就算你解开无字天书又如何?你一样也得不到!” 还没反应过来,脖颈被人一把掐住,秦悠被提了起来。 掐住脖子的手并没有特别使力,可是秦悠却翻着白眼,喘不过气,眼中一片白光。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挂了的时候,脖子上的手一松,他整个人瘫倒在地。 “话是不能乱说的,镜公子还是不要挑战本座的耐性,否则——” 秦悠咳了几声,又笑了起来:“否则你要把我关在这里?或者杀了我?哈哈哈,不用你动手,于衡,我很快就会死。” 于衡没说话,倒是面具男轻笑一声。 “镜公子可知这冰玉是有毒的?”不等秦悠回答,面具男又接着说,“不过这种毒不是针对*,而是针对人的三魂七魄。时日长了,这人就会魂飞魄散,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无知无觉。” 古代人认为,人有三魂七魄,一旦魂魄不全,就不能转世,永远沦为孤魂野鬼。他们不害怕这辈子死了,而是害怕永世不得超生。 也许这里的土著会害怕,但是秦悠却不害怕。他上辈子就是个十足十的无神论者,就算他穿越了,见过妖魔了,但也不能让他相信什么死后的事情。 于衡没说什么,他抬脚继续往前走。面具男则粗鲁的将秦悠提起来,几乎是拖着他往前走。 秦悠刚才被于衡掐脖子,此时此刻似乎还没回过神,眼神都有些涣散。 面具男见到秦悠这幅狼狈的样子,似乎很愉快,又发出柔和到极点的笑声。在这笑声中,秦悠终于认出这个面具男的真实身份了。 第八十章 又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来到第二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比刚才那个脏多了,随处可见粪便尿液,还有一些暗红色的血迹和很多不明物体。 房间的中央躺着一个浑身赤果的老人,他的头发实在是太长太脏了,全都纠结在一起,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更恐怖的是,这个人身上凹一块凸一块,就好像身上的肉被割了一样…… “知道这个人是谁吗?”面具男轻轻的问,他话语中带着的那种男人少有的柔腻,听起来挺让人恶心的。 “他是前代教主。” 面具男很满意的看见秦悠脸上一闪而逝的恐惧,接着说:“此人已得失心疯,左使害怕他伤人,所以将他关押在此。” “关押?”秦悠的声音轻的听不见。 “当然,不止关押。”于衡的声音比冰玉还要冰冷,注视着老教主的眼神如刀锋一般锐利。 看样子,于衡童年过得并不好。 “你猜对了。这个老东西对我并不好。所以是时候让他付出点代价。” “为了不让老教主提前死掉,我们每割一刀,就会好好给他养着。当然,那些肉会喂给神教的神鹰吃。” 看着那个老人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看着他已经完全没有反应的神态,秦悠觉得死亡对他来说比奢侈品还有昂贵。 “对了,为了不让老教主提前荣登西方极乐世界,我们将他的舌头拔掉了。” 秦悠默默的看了于衡一眼,此人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含着一丝愉悦的笑容。秦悠被这个笑容惊的毛骨悚然。 许飞琼的话回荡在耳边,他现在不怀疑了,于衡真的是一个很残忍恐怖的男人。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这一段路异乎寻常的长,秦悠觉得自己快要走到地心了。 秦悠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还要见什么人。 周围的气温越来越低,相反蓝色的光芒越发明亮。终于,在秦悠快要冻死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一个石门。 面具男摸索了一下,按下什么开关,大门轰隆隆就打开了。里面也是幽光漂浮,秦悠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于衡走了进去,秦悠犹豫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进去准没好事,于是止步不前。谁知道面具男相当阴险,一脚将秦悠提了进去。秦悠猝不及防,直接摔在地上。等他爬起来,只看见轰隆隆关上的大门。 在心里亲切的问候了一遍面具男的祖宗十八代,秦悠认命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开始打量冰狱的终点站。 这是一间有七八十平的房间,周围的墙壁全是冰玉。而且这个房间的冰玉比外面见到个更加纯净,更加漂亮,仿佛水晶做成的宫殿一般。 在这间屋子的中心,摆放着一口冰玉做成的玉棺。 那口棺材很大,差不多有一米五左右的大床那么大,睡两三个人绰绰有余。于衡站在棺材前,低头凝视着棺中之人。这个场景无端的让秦悠想起那些梦中的棺材,无数的棺材旁,都站在低头凝视棺材的人。 “过来。” 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这个过来指的是谁不言而喻。秦悠慢吞吞的走过去,心里一点也不想看棺中之人。 果不其然,里面躺着的就是水魅灵。 她是纯正的欧洲人,有着像融化的金子的头发,雪白的肌肤,如果她能睁开眼睛,那么那双眼睛估计也和秦悠一样美丽。仔细算算,水魅灵出去祸害美男子的时候,应该在十七八岁,二十岁遇到于岷骏,大约在二十二岁生下于衡。从秦悠和于衡的年龄差看,她应该是在五十三或者五十四岁遇到朱元章,在五十五岁生下朱瓒。 可是棺中之人,却美丽如同二十几岁,一点也没有五十多岁的老年人模样。看样子吸丨精*果然有保持青春的功效。 不过这个武功太缺德了,修习者无一下场不惨,没有一个得到善终。 “大部分故事我想罗刹女已经告诉你了。” 秦悠面不改色,心中却直打鼓,他和罗刹女说话的时候,周围明明一个人都没有,那么于衡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的? 眼珠子一转,秦悠立刻有了计较。 “谈了一点,不过江湖上关于于岷骏和水魅灵的故事多不胜数,许仙子不用说,我也知道。” 秦悠已经做好于衡翻脸的准备,谁知他只是瞥了秦悠一眼,接着说。 “水魅灵带着于岷骏的尸骸回到神教没多久,就被关了起来。那时她失去了于岷骏,心神不宁,武功修为大退,加上老教主重得教主之位,上上下下均被他把持,水魅灵就算没病也必须有病。” 秦悠抬起头看了一眼于衡,他管自己的母亲叫水魅灵?看样子于衡的确很怨恨水魅灵,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因为自己这个私生子,还是…… 于衡却像看穿秦悠所想,缓缓说:“水魅灵为了那个男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仍在着满是虎狼的地方。你知道我七岁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么?” 不用想了,肯定比哈利波特惨。 “这里面,是个人都能欺辱我。这魔教里,多的是三教九流腌脏龌龊之人,其中不乏喜好娈童之人,那时我还小,他们只能过过干瘾,等我稍稍大了……” 秦悠紧紧的闭着嘴巴,他想起朱瓒七岁时的记忆,那个小家伙吃的圆滚滚的,在一个个长辈面前撒娇卖萌,小日子可舒服了。 “后来水魅灵回来了。我以为我的苦难结束了,谁知,更大的苦难等着我。” 说着,于衡将银色的面具从脸上取下来,这张脸是他和小乞丐第一次在云莱见到的那张脸。 “水魅灵被关在这里,日子九了,阴毒越级越深,神智不清,成日疯疯癫癫,只会对着那个骷髅自言自语。直到有一天,她的眼中终于有了我。” 这句话说得相当古怪,秦悠仔细咀嚼,总觉得于衡话里的意思不是字面意思,但是仔细相当的话,又觉得有些恐怖。 于衡轻轻抚摸着脸颊:“我长得太像于岷骏了,年岁越大越像,那个女人渐渐的无法分清楚现实和梦境,她把我当成了于岷骏。” 秦悠没有太大的诧异,这种事情在他那个年代都常有。无法从丈夫身上获取感情的母亲,转向自己的儿子。 但是在古代,这种事就有点惊世骇俗。 “一开始,她只是对着我笑,偶尔会抚摸我的脸颊。那时的我高兴极了,母亲终于正眼看我了。谁知……”于衡冷笑一声,“等我长到十二岁的时候,水魅灵已经完全分不清我和于岷骏谁是谁了,她修习了邪法,我当时太小了,武功也不高,很快就被她给采了。” 秦悠足足花了十秒钟才理解了于衡这段话的意思,他是说水魅灵不但和自己的儿子上床,还采了自己的儿子,而他的儿子当时才有12岁…… 这这这……已经超出了秦悠的节操,就算是看到司波达也推倒司波深雪也只是让他感叹了一下日本人的变态,没想到水魅灵更变态。 “我的身子太小了,还没长开,就被采了元阳,基本是活不过二十岁。好在我快要死的时候,”于衡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属于我的力量觉醒了。就是这双眼睛,呵,镜公子已经尝过它的力量了吧!” “你说什么?我不记得……” 于衡唇边露出一个浅到看不出的笑容,秦悠从这个笑容看到某种心惊胆颤的东西。但他拒绝深想。 “这种神秘的力量恐怕是水魅灵血统里存在的,很显然我也得到了,并且完全掌握它。很快我就反过来控制住了水魅灵,并且让她成为了我的鼎炉。” 秦悠闭上了嘴巴,感叹了一句,于衡和水魅灵不愧是母子,两人都有点变态。 “水魅灵武功高强,比那个老家伙强多了,我的武功修为大涨,很快魔教里的人就不再是我的对手了。我把那些欺辱过我的人全部杀了,当然,没让他们那么舒舒服服的死掉。” 秦悠不由得想起被剥了皮的人和那个万蛇坑,顿时觉得身上更加寒冷了。 于衡望着秦悠那双湛蓝的眼睛,不由得失神。 他想起了那些恐怖的夜晚。 那个自称是他母亲的女人,给他下药,压着他,疯狂的扭动着身体,嘴里一直叫着于岷骏。那时的他心里又是恐惧又是痛苦,加上下丨体被剧烈摩擦带来的痛苦,成为他童年最深的梦魇。 他的痛苦都是自那双蓝色的眼睛开始,所以在繁城第一次见到朱瓒,不需要任何查证,血缘上的呼唤,让他立刻认出了朱瓒的身份。 他当时本来追随徐兰卿而来,正在想办法收拾这个昔日的敌人。朱瓒的出现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万无一失的圈套。 第八十一章 泛着幽蓝光芒的暗室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是秦悠先开口:“是你杀了朱……呃,我全家的。” 于衡的嘴角露出不可捉摸的微笑,显然很满意秦悠推测出的事实。 “你杀了我全家,将我用作对付徐兰卿的棋子,却又在我危在旦夕的时候救我,究竟为何?你应该很乐意看见我死去。” 这个故事的矛盾之处太多了,于衡应该相当怨恨水魅灵和于岷骏,那么对于水魅灵的另一个儿子,也应该是恨屋及乌。 于衡最后时刻救了秦悠一命,他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不愿意让秦悠死的那么轻松,或者秦悠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想到这,秦悠反而镇定下来。 “你想从无字天书中得到什么?”秦悠的眼瞳如同深幽的黑洞一般,在幽蓝的光芒中熠熠发光,“绝世武功?不对,你的武功不差,又加上拥有这种特殊的眼睛,除了极个别的人,没人抵挡得住你的能力。” 秦悠忽的想起在武林大会期间,那个和于衡交手,死状奇特的心静师太。玉女神功不弱,如果完全激发,真的有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能力,可是心静师太却在顷刻间死掉。想必就是中了于衡的摄魂术。 “继续说。” “接着就是长生不老药,不过据我所知,长生不老并非不能死。吃了只能保持容颜不老,被人砍一刀,也会死。那么——” 秦悠将目光移向棺中之人,脸色有些发白,缓缓说:“你剩下的目标就只有起死回生草,你想复活谁?”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秦悠心中涌起惊涛骇浪。 他终于注意到了于衡和水魅灵之间那种不正常的关系。 爱与恨之间,也许只有一线之差。 从小开始的爱欲,不同寻常的关系,让于衡曾经畏惧过、憎恶过然后也沉迷过。 他有多恨水魅灵,就有多么爱她。 他曾把她当做母亲,然后又将她当做情人。 这也是他无法忍受水魅灵在外面找了另外的男人还生了孩子的原因,他们注定纠缠在一起,谁也别想甩开谁。 于衡双手捧着秦悠的脸,下一刻毫无征兆的掐住他的脖子。 “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将无字天书解开,别妄想糊弄我。” 望着那双眼睛,秦悠一句谎言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手使劲去掰于衡掐着脖子的手。 看着手中的少年脸色发白,嘴唇泛紫,翻着白眼,身体抽搐着,他这才松开双手。 “怎么样?” 秦悠捂着脖子咳了好久才缓过劲,说的断断续续:“无机老人已经破解了无字天书。” 秦悠只感觉于衡的眼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要是有温度的话,秦悠觉得自己都要被烤熟了。 “说。” “绝世武功没有,但是埋骨之地确实有。” 于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想要的神情,专注的看着秦悠。秦悠知道今天要是说不出点什么,他是绝对离不开这个阴森的地方。 他不能说谎话,于衡的眼睛似乎还有看穿谎言的能力,在说谎对自己一点好处的没有,也许还会激怒这个男人。 “埋骨之地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里面的情形,”看到于衡的眼神陡然变得很恐怖,秦悠立刻加了一句,“里面是纯白了,还有很多棺材。” 于衡心中大喜,他研究无字天书已经许多年了,收集了不少有关埋骨之地的传说。这些传说的共同点,埋骨之地全是棺材。 看样子这个小子没说假话。 “埋骨之地在什么地方?” 秦悠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我怎么知道?” 于衡眯着眼睛,眼睛中全是阴翳,还有一丝丝杀气。 秦悠觉得自己的脖子又痛了,抢在对方发怒之前说道:“但我知道有一个人知道埋骨之地在哪?” “谁?” 秦悠哼哼了两声,做出鄙视于衡的样子:“说了你也不敢去动她。” 于衡是个男人,也有着男人的通病,他明知道秦悠是用激将法,但是他就是避免不了动怒。就好像老爹被儿子鄙视,特别想要做点什么证明给蠢儿子看看一样。 “你别告诉我是皇帝老儿,哼,就算是那个老头,我于衡也未必怕了!” “当然不是!”秦悠在心里冷哼一声,不停的咒骂,让你随便掐我的脖子,这回不让你吃点苦头老子不姓秦。 “是谁?” 除了皇帝老儿,他于衡还有不能动的人? “雏鹏。” “……” 哈哈哈,看你还敢不敢说大话的! 秦悠尽量控制着面部表情不显露出来,心里却笑得开心。看你再嘚瑟,看你再吹牛逼? 脖子再次被人粗鲁的掐住,于衡的眼神相当冰冷:“你说谎!雏鹏为什么会知道埋骨之地。向来只有破解了无字天书的人才知道!” 秦悠连连翻了十多个白眼,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麻-烦-你-把-话-听-完!” “镜公子,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本座的耐性了。”于衡轻松一甩,秦悠就跟一块破抹布一样摔在地上,摔的他头晕眼花。 秦悠索性也不爬起来,免得又被人像掐鸡一样掐着脖子:“你觉得我说谎么?埋骨之地传说是雏鹏的埋葬之地,除了她没有谁知道埋骨之地在什么地方……” “你见过雏鹏?” 不能怪于衡吃惊,因为雏鹏一旦被找到,就会被国师重重保护,普通人别说接近了,连也见都见不到。 “我不但见过,还知道她是谁,还能将她的容貌特征告诉你。” 因为秦悠的良好表现,他在魔教的待遇上升了一个档次。他不再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而是可以自由活动。 不过他没机会参观,当天回到屋子后,他这一睡下去就睡了足足睡了两天。这是他第一次昏迷如此长的时间。 还是那个纯白的梦境。 自从唐萱芷出现后,他的梦就一直没有变过。 这一次他走的时间有点长。 周围的棺材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口棺材孤零零的摆在最前面。棺材周围站着四个人。 让秦悠很惊讶的是,那四个人都是他认识的人。 他们分别是云观镜、卓琅轩、徐兰卿和小乞丐。 秦悠觉得很奇怪,这是他第一次在梦中见到熟悉的人。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一具棺材前呢? 棺材里的人是谁? 秦悠好奇极了,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等到他走近的时候,那四个人发现了他。 秦悠第一次在梦中觉得愉快,忍不住问:“你们在这干什么?” 似乎是听到秦悠的声音,那四个人转过身。 “你们——” 和其他站在棺材前的人一样,他们都在哭泣。 除了小乞丐耍赖时会真真假假的流几滴眼泪之外,秦悠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这三个人会哭。 那种哭泣是真正伤心到了极点,会让看到的人震惊和难过。 秦悠一片茫然,垂下头。 棺材里空无一人。 秦悠醒来的时候觉得这个梦细思极恐,那口棺材该不会是留给他的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各种鬼故事全都从记忆深处爬了出来,吓得秦悠握都握不住手中的杯子。 “秦公子怎么了?是想起什么了?”许飞琼抬起秦悠下巴,“小脸吓成这样?” 秦悠摇摇头:“昨天做了一个古怪的梦,让我想起一个鬼故事。” 许飞琼好奇心立刻被吊了起来,“什么鬼故事?” 秦悠斜眼看她:“你不害怕么?” “有甚害怕?快说。” “这个鬼故事是这样的。有一天晚上,一个男人梦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在做一口棺材,他觉虽然得很奇怪,但没多想。然而接下来一个月,他每天晚上都能梦到这个梦。梦里的棺材也一天天一点点被黑衣人做好。” “男人一开始在梦中不敢靠近,但是慢慢的,枯燥无味却又无法醒来,他决定靠近一点看看。等他走近棺材,发现棺材比想象中的要短。” “这是给小孩子的棺材么?男人忍不住问。做棺材的黑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男人,一语不发,接着做棺材。之后,无论男人说什么,黑衣人都不理他。百无聊赖下,男人决定躺进棺材,果然,棺材只能容下他到膝盖的身体。” “你的棺材做小了,看,都不够我睡。梦中,男人忍不住冲黑衣人说。这次黑衣人终于抬起头看男人,他站起来,低头俯视着躺在棺材里的男人,阴森森的笑了,然后说够了。” “梦醒后,男人很害怕。随后他又安慰自己这不过是个梦而已。三天后,这个男人死了。他被疾驰而来的马车碾碎了双腿,他下葬的时候,膝盖以下的腿骨全都没了。” “完了。”秦悠说完后,提起筷子,夹了一些炝土豆丝吃。头有点晕,胃口也不好,提不起精神直想睡觉,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秦悠这次发现许飞琼好久都没说话,显然是在回味刚才那个鬼故事,脸色惨白惨白的。 哼哼,现代的鬼故事可比古代那种千篇一律的书生遇到艳鬼的强一百倍,而且还是那种越想越可怕的种类。秦悠就不信吓不到这些古代土鳖。 第八十二章 “你做了什么梦?” 隔了好久,许飞琼忽然问。 “啊?”秦悠筷子上夹着的袍子肉掉在了桌上,他还以为许飞琼会问关于那个鬼故事的细节呢。 “你昏迷了整整两天。你难道不奇怪么?” 秦悠再次埋下头,边吃边说:“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 许飞琼闭上嘴了。 魔教也有大夫,虽不及药王谷的谷主重白,但也算是国医圣手。当年因为卷入镇南王府世子争夺中,本来要被全家抄斩,最后被路过的于衡救下,从此忠心耿耿的跟在于衡身后。 这个大夫姓樊名瑜,在秦悠昏迷的第一天就来给他诊治,之后脸色相当不好。 “他怎么样?” 樊瑜直摇头,许飞琼急了,“这病了就吃药,就修养,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樊瑜虽然已经加入魔教,但毕竟做了好几十年的良民,自然不会太坏。他斟酌片刻,道: “镜公子已经病入膏肓,活不过两个月了。” “什么!”许飞琼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樊瑜叹了一口气:“老夫仔细查了,这镜公子元气大伤,一直未养好,又颠沛流离,反复受惊,伤上加伤,已是濒死之像,老夫……唉,老夫回天无力啊!” 许飞琼已经镇定下来,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的惊慌失措。 “怎么了?许仙子似乎很忧虑?” 秦悠打断了许飞琼的回忆,她面无表情的转向秦悠,默默凝视了片刻,突然觉得,这也未尝不好。 于衡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的,相反他会想办法延长秦悠的寿命,然后用各种方法折磨这个少年。 那些曾经得罪过于衡的,下场无一不惨。 “镜公子可知,最近有人试图闯入总坛,还杀了我神教兄弟一十二个。你知道此人是谁么?” 还用想么,肯定是叶清蟾。 此时此刻,秦悠也有些想叶清蟾了。这个青年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却不坏。让他想起以前见过的布偶猫,长得漂亮极了,不喜欢叫,却特别粘主人,总像一个卫士一样站在一旁。 “这件事我压了下去,但是秦公子,如果叶清蟾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神教的威严,我就不能保证他的安全了。” “你多心了,叶清蟾很厉害,不亚于徐兰卿,我想你们神教里应该没多少人是他的对手。” 许飞琼心里相当不爽,反驳道:“是啊,也许单打独斗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秦公子可别忘了,我们是魔教,可不是那些假仁假义的正道。为了达到目的,我们可是会不择手段。比如——” 许飞琼抓起秦悠的一只手,仔细端详那纤纤手指,如玉般温润洁白,心中忍不住赞叹,不知这只手抚琴的样子有多么美,又或是抚摸在自己的身体上……可惜,竟然被人斩断了一根。 “这手指那么美,是谁斩断的?”不等秦悠回答,许飞琼又说,“要是再斩断一根,送给那个叶清蟾,你觉得怎么样?” “你到底想要什么?”秦悠皱着眉,“关于无字天书我已经和你说了,除了雏鹏,没人知道埋骨之地在什么地方……” 许飞琼凑近,两人的距离近到都能看到彼此的睫毛。 “可是为甚我觉得你在说谎呢?” “你有什么证据?” 许飞琼望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忽的觉得秦悠和于衡在某些地方很相似。比如那双眼睛,虽然颜色不同,但都有着魔性的诱惑力,让直视的人再也挣脱不了。 “如果我说是女人的直觉,秦公子你信么?” 女人的直觉啊,他能说牛逼么。连于衡的魔眼都没发现他说谎,却被这个女人一眼看穿,秦悠尽量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破绽。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啦?唉,许仙子听我说一句,女人到了更年期,总是疑神疑鬼,你所谓的直觉是错觉啦!我敢保证,我对你,对于衡说的,全都是真话。” “更年期是什么?” “呃……是女人战斗力量最强的时期。此时以一当百,打得过小三斗得过流氓,乃女中汉子也。” 许飞琼笑了笑:“或许吧,但你绝对隐瞒了什么。我们现在是盟友,秦公子还是赶快坦诚,免得彼此误会。” 秦悠无辜的耸耸肩:“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许仙子不也有什么在隐瞒我么?” “有些话现在还不能和你说,因为如果你知道了,那么左使也会立刻知道。” 秦悠掀起眉毛:“什么意思?难道于衡能从我的眼睛中看到什么?” “秦公子太单纯,就算没有摄魂术,我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相反,左使的摄魂术并非万能,只要知道方法,是可以避免被读心的。” “哦,修习大脑封闭术么?” “大脑封闭?好意思的形容,不过差不多。算了,秦公子觉得我不诚信,那么我就拿出点诚意吧!” 许飞琼从袖中拿出一块手绢,秦悠一眼看出那是属于他的手绢。 “叶公子有留言要我交给你。” 秦悠接过手绢,上面很干净,看得出有人勤洗,散发着一股幽幽的桂花香,还匆忙用血写了一行字——勿忧,吾定当杀光魔教妖孽! 秦悠心平气和的合上手绢,递给许飞琼,许飞琼惊诧极了:“秦公子不要?” “这根本不是叶清蟾的。” “?” “因为叶清蟾根本不识字,也不会写这个给我。” “怎么可能!”许飞琼这次是真的变了脸色,“我明明看到他写——你骗我!” 许飞琼娇嗔一句:“你个小骗子,竟然套我话。” “不敢当不敢当,礼尚往来罢了。” “好吧,这块手绢是我从叶公子怀中顺来的,不知道是哪家小姐的。他写给你的在这里。” 许飞琼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这块的确是叶清蟾的手绢,上面只写着两个字,等我。 秦悠心中一片起伏,捏着手绢的手都有些颤抖。他又想起叶清蟾每次害羞时,总是别过头不肯看他的场景。 明明已经做好走向死亡的准备了,却因为这两个字而忍不住难过。 就算他不是雏鹏了,他也想要活下去。他不想和谁抢什么,只是想平静的过日子罢了。他想起在木梨村那平静的生活,想起小翠花和石头,想起那些憨厚的村民。 可惜,他再也回不去了。 “许仙子还是明着说要我做什么吗?” “好,爽快,我要你杀了左使。” 秦悠抬起头:“你不怕左使发现么?我很容易被看穿的。要是我被发现,你也跑不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办法。” 许飞琼走后,秦悠一个人独自在床上思考刚才的一番话。他开始重视这个女人了。 最早,在武林大会见到她的时候,秦悠以为这人是于衡身边的心腹。 但是自从被魔教抓住,他和这个女人接触来看,又不像。特别是刑堂里那一幕,让秦悠感觉,许飞琼既不是左使也不是右使的人。 那么这个女人到底是听从谁的命令行事? 一个人影从记忆中浮现。 会是那个袁公子么? 秦悠当时离得远,并未看清此人的相貌,但总有种感觉,这个人不简单。 “镜公子,玉面郎君有请。” 玉面郎君? “谁?” “公子去了就知道。” 这个云儿小婢,其服务态度恶劣,除非必要,否则一个字都不多说。 “不去了,我要睡觉。”云儿脸上一点诧异都没有,仿佛真的是机器人一般,安静的退了下去。 秦悠也不打算出去晃悠,免得被有心人抓,他回到里屋,直接躺在床上休息。 没过十分钟,门再次被敲响。 被吵醒的秦悠相当不高兴,嘟囔道:“我什么地方都不去,我要睡觉。” “哦,是吗?难道秦公子不关心徐兰卿的小师妹的死活了吗?” 秦悠立刻从床上爬起来。 门外站的人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玉制的面具看不出表情,但秦悠能感受到面具背后的恶意。 这个男人对他的敌意相当重。 “尹萍怎么啦?” “镜公子去了就知道。” 秦悠跟着面具男,再次来到刑堂。 唯一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教主的座位旁空着一个位子。 他一进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他身上。有好奇,有惊讶,更多的是不怀好意。 “镜公子,欢迎你来到魔教。” “呵呵!” 比冷场还要冷的是于衡,他在看到秦悠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怒了。只是他也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 怎么回事? 看于衡的样子,他似乎不太想让秦悠出现在这里。秦悠甚至有种感觉,于衡在努力隐藏秦悠的下落,至少他不想让那个教主知道秦悠的存在。 为什么?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他想独吞无字天书里所有的东西。 秦悠一边走一边思考,却不想有人伸脚来绊,秦悠猝不及防,摔了个大跟头。 周围全是恶意的嘲笑,还有人吹口哨讥讽:“镜公子师承无机老人,怎地如此没用?连路都走不好?” 秦悠淡定的爬起,淡定的整理一下衣摆,来到教主面前。 第八十三章 “听闻镜公子一表人才,闻名不如见面,一看之下果然不同凡响。” 这个小姑娘不过十岁,打起官腔,比那些几十岁的老油条厉害多了。 “本座今天才知道你已经来到魔教,有失远迎,还望镜公子不要介意。” “还好还好。” “镜公子请坐。” “岂敢岂敢。在下乃左使阶下囚,还是站着吧!” “镜公子不用担心,你的情况左使已经和我说了。我们神教对待客人向来都是友好的。” “是啊,”右使一边笑着附和,“只要镜公子加入我们神教,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何须客气。” 一家人?跟魔教做一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而且你们对待自家人的态度也不怎么样啊,想想空寂大师和倒霉的前任教主吧,虽然后一个是罪有应得。 “不过,加入神教还得先举行仪式。” 教主对右使如此知情识趣相当满意,点点头:“就是这个理,镜公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明明只是一个十岁的黄毛丫头,可是秦悠愣是从那双笑着的眼睛中看到冰冷到极点的杀意,这个女孩很想杀死他。 这不是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他的补偿,秦悠总有一种奇异的能力,说不清楚道不明,如果有人对他怀有恶意,他总能第一时间发现。 秦悠仔细回忆了一下,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能有什么地方让对方如此憎恶自己。按道理来说,她此时此刻应该尽量拉拢自己才对。毕竟秦悠不但能解开无字天书,还是无机老人的徒弟,于情于理,和秦悠作对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难道说是这个魔教有人想要秦悠死,所以躲在暗处借机操控这个小女孩么? 不好说,可是这个魔教里谁最想要他死? 首先于衡当仁不让,但是在找到埋骨之地之前,于衡绝对不会动秦悠。那么是右使啰? 秦悠的目光落到那个右使老头身上,会是他么? 就算秦悠这个外人,也能清楚现在魔教虽然表面上一片合家欢乐的模样,但是内里却明争暗斗,特别是左使和右使两人。 如果有什么人特别想要于衡死,那么非右使莫属。 谦虚了一下,秦悠大咧咧的坐在在场唯二的椅子行,顿时如坐针垫,全身刺痒。 “教主,还有两个人,不如也一起吧!”于衡忽然来了一句。 小女孩微微颔首:“是啊,还有太华山的尹萍和侯雁,神教不允许除了自己人之外的人存在,带上来。” 秦悠一边想所谓的仪式是什么,一边在人群中寻找许飞琼的身影,结果因为势力太差,加上魔教统一着装,愣是没找到许飞琼。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视力实在是太差了。 尹萍和太华山的九弟子侯雁被带了上去,从两人的穿着以及面上的气色表明,尹萍的日子要远比那个侯雁的情况好多了,衣裳整洁,脸上也没有什么伤。 侯雁就惨了,白皙的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消去,因此乌黑的掌印尤为明显,还有裸露出来的脖颈上暧昧不明的痕迹,再加上他那绝望的眼神,秦悠估计他被捡肥皂了。 这种事,落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不好受。秦悠有过类似的遭遇,他知道那是多么的痛苦和绝望,有一瞬间恨不得自己死了好。 草,这袁公子看着人摸狗样,怎么尽干些畜生才会干的事呢?基佬太多,肿么办? 秦悠觉得菊花隐隐有些痛,幸好自己的眼睛是蓝色的,不符合这里的审美观,要不早就菊花不保了。 “九师兄?”尹萍一看到熟悉的人,眼睛就红了,泪水滴答落下,楚楚可怜的样子甚是让人心软。 侯雁如梦初醒,脸色苍白有如死人,半晌才充满忧伤的说:“小师妹,我,我救不了你……我愧对师父,愧对太华山……只能以死谢罪……” 尹萍连滚带爬抱住侯雁,“九师兄,不要,救救我,我不想死……呜呜呜,我好害怕……” 侯雁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秦悠,似乎想说什么,但是随后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又低下了头。 “两位不必如此激动,”教主不为所动,“只要两位通过仪式,就能加入我神教,不必死。” “呸,妖女!”尹萍厌恶的看着教主,“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加入魔教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见尹萍如此固执,当即不少人嚷嚷起来,要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 “这可由不得你。”站在右使旁边的高莨尖刻的笑了,“莫非你还以为自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太华山千金?把神药拿上来!” 一个漂亮的小婢端着一个盘子走上来,盘子里稳稳的放着三枚乌黑的药丸。小婢还未至,那药丸的异香就扑鼻而来,让闻到的人产生相当舒服的感觉。 秦悠暗道一声不好,这恐怕是罂粟花之类让人上瘾的药物提纯而制成的,不过这种半成品多半一次无法让人上瘾,到底要怎么控制人呢? “镜公子请!” 教主语气相当客气,可惜只是维持在表面的假象。秦悠看了看那十全大补丸,一点也不想吃。 “能问一下这是什么吗?” “这是神灵赏赐给我们神教的神药,服下此药者,就能看到世人无法看到的仙境。” 妈的!把毒瘾发作时产生的幻觉当做是仙境,不愧死邪教的作风。 秦悠凝视着那枚药丸,猜测除了罂粟之类的花还有什么成分,自己如果吃下去会有什么效果?要吃几次才能上瘾? 教主很耐心的等着,秦悠不动声色的用眼角扫了一眼于衡,发现无法从厚重的面具看穿什么,只能作罢。 妄想此人救自己,真是做梦。 “镜公子还是赶快服下神药吧!”似乎是察觉到秦悠的目光,于衡劝道,“服下神药,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呵呵,这个无上荣耀让给你如何? 看样子这次躲不过了,早吃完吃都得吃,无非是敬酒和罚酒的区别罢了。 既然免不了被魔教控制,那就不要选择罚酒,少吃点苦头好,这个邪教太疯狂了,惹毛了教主,估计没有好果子吃。 想明白后,秦悠从盘子里挑了一颗药丸,准备吃下去。 “镜公子慢!”侯雁看到秦悠要吃那药,急得满头大汗,“那药是蛊毒,一旦吃了就再也摆脱不去。每月要是没有及时吃下解药,就会被药里的虫子活生生吃掉!” 秦悠真想翻个白眼,他觉得这太华山的人实在是正直过头了,这种话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点明么?这不是找死么? 何况,今天不吃下这药丸,恐怕立刻就得去见马克思,而被虫子咬死好歹在一个月之后好伐? 果然,侯雁立刻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尹萍还嫌不够热闹,再次义正言辞的说:“魔教妖孽,丑八怪,矮冬瓜,我就是死也不会屈服!” 不知是哪个词刺激到教主,只见她眼中怒火直冒,咬牙切齿的说:“给我划花她的脸!” 秦悠刚想站起来,没想到肩膀被人狠狠按了下去。他只感到肩膀处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一时间意识都模糊了,等到尹萍可怕的尖叫扯回他的注意力时,一切都晚了。 这个漂亮的女孩的左右脸颊上,被人恶意的划了好几刀,整张脸皮开肉绽,不停的流着血,异常的恐怖。 在尹萍身边,侯雁似乎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眼中全是泪水。他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向秦悠求救。 秦悠只能别过头,他现在如同案俎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人宰割,别说救人,连自保都成问题。 好在只是脸受伤,小命还没丢掉。 尹萍痛得直哭,可是侯雁也没办法。他想求救,可是在座的又会有谁会救他们呢? 他看到镜公子,虽然隔得远,但是也能轻易的看出,对方一点武功也没有,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接下来两人被强制服下药,虽然拼命咳嗽,但是却无法吐出已经融化的药丸。 见三人都吃下了药,教主很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又一个婢女端着一个盘子走上来。这次秦悠立刻看清楚了,盘子的中央分明摆放着一个人头! “入我神教者,都要服下神药,吃下背叛者的血肉。此人正是前几天被处刑的叛徒钟鑫!” 周围静悄悄的,秦悠和那双因不甘心而怒视着眼睛对视,仿佛看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怒吼,有点可怕,立刻移开视线。 人头的周围摆放着好几盘烤好的人肉,散发着一阵阵蛋白质的香味,还没走近,侯雁已经捂着嘴吐了。 秦悠也忍不住,一想到那是被剥了皮之后烤出来的人肉,胃里就阵阵反酸,不得不捂着嘴,免得吐出来。 别说吃了,连看一眼就觉得恶心。 教主似乎有意为难秦悠,烤人肉第一个呈到秦悠面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关注着秦悠,他们都想知道秦悠会怎么做。 “镜公子,请!” 秦悠一甩手,整个盘子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不绝于耳的破碎声,那个人头滚啊滚,滚到了尹萍面前,她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又昏迷了过去。 整个房间死一般寂静,人人都看着教主,只见她脸上布满了阴云,勃然大怒,“给我拿下他!” 秦悠被人按在地上,那个人很用力,他觉得自己的脸很痛。 “不知好歹,鬼母,给我驱动他体内的蛊虫。” “谨遵圣命!” 那个面目可憎的老巫婆不知道道做什么,秦悠只觉得自己的胃里装了许多细小的线虫,它们就像活了一样,在胃中翻腾撕咬,那种触感,让秦悠痛得说不出话来。 渐渐的,疼痛减弱了,或者说秦悠的身体因为太痛苦了进入自我保护模式,眼前白光直冒,这其实是很危险的,就像战场上,被子弹打到的时候,如果还有痛觉那伤不重,如果只是感到身体某个部位一凉,那估计是致命伤,没得救了。 耳边似乎有人说话,但是秦悠听不清楚,他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沉,身下是无尽的黑暗,它们一点点的将他吞噬了。 “他怎么了?” “启禀教主,镜公子昏过去了。” “樊瑜,把他弄醒。” 老者从人群中窜出来,冲教主行礼后,就拿出金针,在秦悠的人中风池等穴道,这几个穴道都能让人快速苏醒,谁知几针下去,秦悠还是昏迷,樊瑜的脸一片惨白。 他收起金针,给秦悠把了把脉,脉象已呈浮散无根状,元气离散,气血消亡,过不了三月就要气绝身亡。这个身子还未长成就要衰败死亡,作为医者,他有些看不下去。 但是樊瑜深知,魔教的水不必当年镇国公府的水浅,特别是眼前这个看似只有十岁的教主。她姓龙,叫龙冰儿,看上去十岁,其实真实年龄可能有五十岁了。和她的父亲一样,这个女人也热衷让自己永葆青春长生不老,不过和他老爹练的不一样,可惜都是邪门功夫,没让她永葆青春,倒是身体越缩越小,她意识到很危险,才自废武功,保住这条小命! 因为失去了武功,容貌身体也只能维持在十岁左右,这个女人变得疯狂不可理喻,喜好残酷的刑罚,那些剥人皮和吃人肉都是她捣鼓出来的,听说每天晚上她都会抓一些年轻的女子来折磨,那些女人死的越惨她越高兴。现下除了于衡,没人制得住这个女人。 现在要是打扰了她的兴致,没准就拿他开刀啊。樊瑜眼珠子一转,立刻有了计较。 作为一个大夫,樊瑜最擅长的是什么?不是医术,而是口才!特别是忽悠人的口才! 第八十四章 “怎么样?”龙冰儿的声音实在是难听,樊瑜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只能硬着头皮说。 “镜公子只是急怒攻心,只需休息几日就行。” 龙冰儿横眉倒竖,怒道:“我让你弄醒他!” 樊瑜暗叹一声,最后用了一些有损秦悠身体的方式将他弄醒,可惜才醒过来,又在瞬间昏迷过去。 “教主,”樊瑜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镜公子恐怕一时间是无法醒过来。” “没用的东西。”教主轻蔑的说,也不知道再骂谁,“鬼母,叫醒蛊虫。” 这神药服下以后,药丸里的蛊虫卵会迅速渗透进入血液中,这些蛊虫无法被新陈代谢排除,而是处于一种休眠状态。此时只要吃下解药,这些虫卵就会一直保持休眠状态,但是如果一个月不服下解药,那么这些虫卵会迅速从休眠中醒来,疯狂吸食血液中的养分,只需24小时就能繁殖出十倍有余的数量。它们在生长过程中,全身都会分泌一种强酸,强酸会将寄生的人体一点点腐蚀,最后化为虫子所需的营养液。 所谓叫醒,就是强行让虫卵从休眠中醒来,被吵醒的虫子起床气很大,会迅速分泌强酸,让被寄生的人痛不欲生。 鬼母发出刺耳的咯咯笑声,从怀中的瓷瓶里倒出一枚暗绿色的药丸,从颜色上就能看得出不是什么好东西。 樊瑜一看冷汗就下来了,这秦悠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灯尽油枯,要是叫醒那些蛊虫卵,恐怕剧痛之下立刻就要一命呜呼。 “教主,这不妥,镜公子受过伤,这伤一直未痊愈,他的身体恐怕无法承受神药发作时的疼痛……” “大胆!”龙冰儿勃然大怒,“你敢不听我的命令!鬼母,给他喂下药丸!” “教主!” 龙冰儿立刻从泼妇变成娇滴滴小姑娘,眼中泛着春光,含情脉脉的看着于衡。 “这个人对我们还有用,暂时不能死。” “左使说得对,那就算了吧!” 侯雁怀抱着昏迷不醒的尹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不用吃人肉了。 “镜公子可以免于一死,但是这个女人,她冒犯了我。” 刑堂的长老接过话来:“冒犯教主者,处以倒掉之刑。” 无论侯雁怎么挣扎怎么呼喊,尹萍还是被抢走了。他眼睁睁的看着尹萍被剥光,然后倒吊在一个行刑架上。 这时尹萍终于醒来了,她的脸因为血液的不通畅而泛着不正常的红,她因为全身赤果而羞愧不安,想用双手遮挡,却不知该遮挡什么地方。 “九师兄……救我……” 侯雁扑到袁公子的脚下,绝望的看着他:“救救小师妹,救救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袁公子背着手,低头看了一眼侯雁,默不作声。这种沉默的拒绝让侯雁顷刻间如坠冰窖,整个人傻了。 另一边,行刑的人却不慌不忙,在尹萍的脖子处两边割了一个不太深的伤口,血成串的流了下去。因为倒吊着,血不停的低落在地上。接着她的脚踝和手腕分别被割开一道伤口,很快尹萍变成一个血人…… 尹萍一开始还能扑腾挣扎一下,到后面连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哼哼。侯雁冲上去想救尹萍,却被人打晕。 这个酷刑相当残忍,因为尹萍一时半会死不掉,她会在恐惧和疼痛中一点点的死掉,连提前都做不到。 看到尹萍的惨像,龙冰儿高兴的拍手叫好,除了极少数的真正的恶徒之外,周围不少教徒都是强颜欢笑。特别是像樊瑜这种良心还未泯的人,都忍不住低下头不看。 他,有些后悔了。 -----------------------------我是变态的分割线-------------------------------- “不杀他?为什么?”龙冰儿眼睛瞪得圆圆的,眼中全是怒火,“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埋骨之地的具体下落了吗?那个朱瓒已经完全没有用处了,为何不杀他?” “他还有些用。” “你说谎!”龙冰儿的眼睛全红了,属于孩子的表情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有一种四五十岁女人才会有的姿态显露了出来,“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于衡皱起眉头,低声说:“你别胡思乱想。” “不是吗?你对他那么好?还带着他去密室见水圣女……你是不是因为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就动心了?” “别胡说。” “还是那双和水圣女相同的蓝眼睛?那个贱女人到死都不让人省心!”龙冰儿越想越生气,越发口不择言,“你该不会嫌弃我这个样子吧!哼,我明天就去杀了那个小贱人,他和他母亲一样,都是那么下贱,一看见男人就挪不开眼睛……” 脖子被人一把掐住,龙冰儿一个劲的翻着白眼,四肢挥舞抽动,可惜因为身材矮小,一点都用都没有。 等到龙冰儿眼冒金星,快要挂掉的时候,于衡才施施然松开。俯视着趴在地上猛咳的龙冰儿,“别忘了,是我让你坐上这个教主之位的。” 龙冰儿不怒反笑:“呸!是谁让你当上左使的?是我!是谁压制住那个贱人的,还是我!我害了父亲和女儿,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当是为了谁?你是不是厌烦我了?你真的看上他了?” 于衡的表情高深莫测,龙冰儿心下一横,将衣服一把拉开,露出微微凸出的胸部,“抱我,如果你喜欢我的话,现在就抱我!” 只有十岁的身体,除了那些变态的老家伙,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对着这种洗衣板身材有多大感觉,可是于衡不同,他看惯了成熟艳丽的女性果体,而水魅灵给他带来的伤痕是无法挽回的,因此他讨厌成熟的女人,反而对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女着迷。 龙冰儿在于衡十五岁的时候就爱上他,那是她已经接近四十岁了,比水魅灵还要大上几岁。她嫉妒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和于衡相爱,甚至找机会偷窥他们做丨爱,一边看一边沉醉,最后她越来越不满足这样的现状,想到了八荒*神功。这门神功能让她返老还童,但有一个极大的缺点就是武功越高年纪会越来越小,至今无人练到第九层。 想到了后路,龙冰儿高兴之余嫉妒心也像气球一样膨胀了起来,她再也无法忍受别的女人碰于衡,于是找了个机会将自己的女儿杀了。她和女儿长得像,加上神功有成,年龄一天天缩小,最后停在了十五六岁。 那是她和于衡之间最美好最和谐的时光,就像戏文中的夫妻那样,日日洞房花烛夜,被翻红浪好不惬意。如今,她的身体一步步缩小,只有十岁的模样,于衡就开始一点点冷落她。 “我变成这幅模样也是你要求的,要不然我才不练那邪门功夫。如今要是你敢变心,我就将一切宣扬出去!” 于衡的眼中光芒明灭不定,最后唇边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就好像朝露一般短暂,却足够迷惑住龙冰儿。 雪白的轻纱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摆,黄梨花木做的雕花拔步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男人低沉到不可闻的闷哼,女孩则发出放浪的叫丨春丨声,声音是孩子特有的稚嫩,却参杂着成年女人会发出的、充满爱欲的情调。 这些声音穿过窗口,慢慢飘散在周围的花间。 ------------------------------我是变态扎堆凑的分割线-------------------------- 这一次的梦境意外的长。 不过他没有在无数棺材中跋涉,而是定定的站在尽头,和云观镜他们一起望着那张棺材。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望着这具棺材,棺材里空无一人,只有满满半层他特别喜欢桂花,像一张金黄色的柔软无比的毯子。 闻着那淡淡的清香,秦悠有种想睡下去的冲动。他渴望的看着那狭小的空间,理智告诉他睡在棺材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但脑袋晕乎乎的,睡意一阵阵袭来…… 这一觉足足睡了三天秦悠才被迫醒来。 醒来就看到樊瑜那张愁眉苦脸的老脸,秦悠挥挥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都是些糊弄人的废话,听不听都无所谓。 吃下成吨的药水后,秦悠接下来几天身体好的不可思议,他不敢往回光返照方面却想,只在琢磨着一件事。 尹萍的尸体一直吊在公开处刑的刑场刑架上,于衡还特地让他去看了一眼。那个漂亮的女孩,死后样子如此狰狞可怖,几乎面目全非。 秦悠仰望着刑架,可以看到尹萍睁得大大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没有什么神采,只有死一般的寂静,看得人心里发颤。 于衡召见了秦悠两次,每次都问一些相当奇怪的问题,大部分是和徐兰卿有关的。秦悠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菜,心中却在嘀咕,莫非于衡看上徐兰卿了? 想想那场景,他都觉得恶心。 “你……在生气?” 秦悠不耐烦的说:“是啊是啊,我又不是徐兰卿的妈妈,我哪儿知道他喜欢穿红色的内裤还是蓝色的内裤,要不你去亲自问问?” 于衡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露出很危险的表情,语气越发的轻:“别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秦悠左看看右看看,“你看现在周围都没有人,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动手呢?” 秦悠冷笑一声,心中的仇恨越发憋不住,“你不敢,你害怕我死了无字天书就无人解开,对吧?” “这有何妨,总有一天我会抓到雏鹏的。” “嚯,好大的口气,祝你心想事成哈!”老贱人,看你和国师谁更厉害一点。变态渣男和蠢猪国师的撕逼大战,想必一定精彩异常。 “抬起头给我看看!” 秦悠的下巴被人钳住,他迫不得已抬起头,和于衡对视。 于衡越看越觉得心惊,这个少年的眉眼,像极了水魅灵,但是鼻子又高又挺,嘴唇薄,嘴角微翘,看上去美若春花,这不太像水魅灵,倒十成十像那个于岷骏。于衡皱起眉头回忆朱元章的长相…… 那一夜,那个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只让他放过朱瓒一命。 那个长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两颊的肉颤抖着,眼中却没有畏惧,他只是乞求,放过他的儿子。 那么平淡无奇的五官,矮胖矮胖的,没有任何特色,水魅灵怎么会舍弃他,转而看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于衡将手中的火把扔了下去,火焰顺着倾倒的灯油蜿蜒蔓延,很快将一切能点燃的东西吞噬。 隔着火光,他分明看见朱元章和一个颇为慈祥中年妇女抱在一起,他们没有挣扎也没有恐惧的瘫作一团,而是相互偎依在一起。 那种真正的相依相爱狠狠的刺激到于衡,他将仇恨转移到了那个生还的朱瓒身上。出乎于衡预料,徐兰卿和花千繁最终还是没有杀掉朱瓒。 然后,他在朱瓒身上发现了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情。 水魅灵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下了一种相当稀罕的蛊虫。这种蛊虫不会对朱瓒有任何伤害,它只会让朱瓒的食欲比普通人高好几倍,朱瓒就这样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正太吃成了一个大胖子。 一层层堆在一起的肥肉,让这个美少年变成了一个满脸油腻的大胖子,于衡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现在想想,水魅灵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的儿子吃下蛊虫,她必定有自己的想法。这个女人是想凭借这个隐藏朱瓒? 嗯,很有可能,毕竟于衡在和朱瓒见面之前,真的没想到朱瓒是水魅灵的儿子。 但是单凭这个,是不是太小看他于衡了?这个女人有没有想过,背叛自己的儿子,同时也是背叛自己的丈夫的后果? 她一定留有后手。 于衡性子多疑,因为猜不透,所以于衡才一直没有下手,而是一直静静的观察。 第八十五章 另一边,秦悠也在想于衡。 为了让秦悠能够得手,许飞琼可谓是不遗余力。拜她所赐,秦悠对于衡的了解恐怕比对朱瓒老妈还要深。 这个男人深不可测,武功同样深不可测。除了排在兵器谱上第二名的暗器飘雨飞花之外,他从来没有使用过其他的武功。而关于飘雨飞花—— “我也只看过一次。那真是如春天细雨蒙蒙中,花瓣缓缓飘落的美景,明明是极美的诗情画意,却无形的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许飞琼的表情是如此严肃,“暗器就算了,你要小心的是左使的眼睛。他极为擅长使用摄魂术。” 秦悠所有所思的问:“怎样才能知道自己中了摄魂术?” 许飞琼沉重的摇摇头:“无人得知。至少活的人不知道。左使的摄魂术远胜于水圣女,秦公子一定要小心。” “没什么可以防备么?” “只要尽量不要看他的眼睛即可。摄魂术再强大,如果不通过对视,左使也没办法施展。” 说得到简单,要是连正眼都不敢看,岂不是心里有鬼?这样的话连摄魂术都不用施展就知道了,那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秦悠不免叹口气。 没有武功,没有现代先进的武器,要怎么杀掉这个男人呢? “不要妄想用武功或是暗器什么的,”许飞琼的脸上头一次没有那种优雅的笑容,“没用的。”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色丨诱吧?”秦悠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如果色丨诱有用的话,左使早就死了几百次了。不过,不得已的情况下,你也可以试试。” “算了吧!我没打算贡献自己的菊花。许仙子还是不要兜圈子了,你一定有什么法子,快点说吧!” 许飞琼踌躇了很久,有频频看了秦悠几眼,直到秦悠不耐烦的催促才缓缓说:“左使每月会有一晚上闭关修炼,谁也不知道他在冰狱里干什么。” “大概是去看他妈妈吧!也许他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癖好,喜欢对着自己的亲妈打飞机……” “打飞机是什么?” 秦悠比划了一个手势,许飞琼秒懂,然后脸红了。作为一个阅男无数、红遍大江南北的花魁,竟然被一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少年调戏,让她觉得既新鲜又有些心动,要不是现如今的秦悠无法承受欢爱,许飞琼早就下手了,这样可爱的小鲜肉可不是经常能吃到的。 许飞琼朱唇轻启,粉红色的丁香小舌微微伸了出来,俏皮的舔了一下,顿时嘴唇泛着包含*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秦悠悲伤的表示,他竟然对天下第一美人的挑逗都没有反应。 都怪那群死基佬! “总之,”许飞琼的声音打断了秦悠的思绪,“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冰狱有人守卫,我怎么进去?”秦悠问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不用担心。每次左使闭关总会送入一名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后晚你借这个机会混进去就行。” “你让我……那些人呢?他们还活着吗?” 许飞琼避开秦悠的视线:“当然不是。你只需要躲在一旁伺机行动即可,我会让另外的女孩进去。” 秦悠大致明白了,那些送进去的人恐怕全都死了。 “左使在这一晚不但摄魂术会失灵,还会出现神智混乱的情况,这是最佳下手的机会。” 许飞琼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匕首的造型很奇特,手柄部分竟然是龙虎相斗,龙和虎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匕首的刀锋泛着青光,秦悠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血腥和杀气。 这把匕首一定饮过很多人的鲜血。 “这是龙虎匕,乃一代铸造大师狂张人的作品。” 秦悠接过匕首,只觉得手中仿佛握着一块寒冰一样,匕首意外的沉,这种来自死亡的重量让秦悠更加难以握紧。 “匕身涂有剧毒,只要将人体切开一个小口子,就足以致命。” 秦悠将匕首贴身收好,他又想起了尹萍的死状。这次无论成败,他的下场都不会比尹萍好。 “你不害怕?” 这是秦悠被抓来魔教第一次露出有些张狂的笑容:“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他杀了我全家,杀了我母亲,武林大会上那些无辜的人,还有尹萍……这一笔笔的帐是该算算了。”最重要的是,于衡不打算放过秦悠,与其被动等死,不如主动出击。 其实蛮划算的。 秦悠这具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最近连药物都没有什么效果,秦悠的身体却奇异的好了起来。 他算算,估计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用他剩下的生命换于衡一命,划算! 许飞琼也郑重的点点头:“只要你成功了,无论什么要求,我都会尽量做到。”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后天才是左使闭关的日子,在此之前,你要小心。我看那天教主对你敌意颇重……” 秦悠对此也相当困惑,他的女人缘一向不错,除了极个别特例,不知这个龙冰儿是不是吃错了药,对他向对阶级敌人一样。“不知为何,那个小女孩突然间——” “小女孩!”许飞琼冷笑好几声,“秦公子可别被骗了,她的实际年纪应该快六十了吧” “……”难怪秦悠总觉得她的举止有些古怪,不像十岁小女孩该有的样子。 “教主修习了邪门功夫,容貌没有保持年轻,倒是变成这番鬼模样。”许飞琼眼神一暗,“而且她性情惨忍,最近你最好不要走出这间屋子,也不要接近左使。要是被那个女人捉住了,我也救不了你。” 许飞琼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于衡放下抬着秦悠下巴的手,秦悠随即低下头默默吃饭,也不再和于衡说话。 “吃点香辣猪肚丝,我听罗刹女说你最喜欢吃这个。”一双象牙筷夹着几根猪肚丝,放进了秦悠的碗里。 不知为何,秦悠觉得于衡的态度有些诡异。他干脆一语不发,做个锯嘴葫芦。那猪肚丝孤零零的躺在米饭上,备受秦悠冷落。 “还有这个西施舌,尝尝?” 秦悠正要拒绝,门外直接闯进来几个人。 “左使好生舒服,竟躲在这里和镜公子吃饭。” 于衡放下筷子,淡淡的说:“镜公子是神教的客人,属下自然要好生招待。” 龙冰儿从于衡的话中察觉到于衡的怒气,立刻收敛了一点,嫣然一笑:“不知本座能否能在这里和镜公子共进晚餐?” 秦悠能说不么?许飞琼白天刚说让他离这个变态教主远一点,晚上这个女人就来找麻烦了。 都怪这个于衡这个老变态,要不是他,龙冰儿未必会注意秦悠。 “在下不过是客,主人是左使,还是左使说了算。” “教主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龙冰儿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不慌不忙的坐下,一旁的侍女立刻摆放好餐具。 “左使也太小气了嘛,”龙冰儿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刚好本座让厨房准备了几道名菜,让镜公子开开眼界。” 秦悠心中咯噔一声,不知这个变态教主又想玩什么花招。 几个人抬着炭火炉子,一个侍女手中提着一只新鲜又活泼的大王八进来,另一个侍女则将一锅用配料调好的汤放在炉子上煨着。 见秦悠一直盯着那只王八看,龙冰儿还当他没见过这动物,便好心的解说:“这是甲鱼,从安阳郡而来,要是做得好,相当的好吃呢。” 只见那个侍女将洗干净的活王八直接放到汤料中,那口锅很深,王八努力了半天怎么都爬不上来。随着汤慢慢变热,那个王八不停的在汤里翻滚,秦悠敢肯定,如果王八会叫,肯定早就痛得狂叫了。 “这道菜的精髓就在于此,甲鱼必须是火者放进汤料中,用小火慢炖,”龙冰儿脸上全是残酷的笑容,“看着那甲鱼爬不出来,只能无能为力的吞下一口又一口的热汤,等到熟了,还请镜公子品尝一下甲鱼的肉,定是鲜嫩无比!” 看着那王八的惨样,秦悠早就放下筷子。别说吃饭了,连胃里的东西都在翻腾。 第二道菜接着上了。 是一群洗的干干净净的鹅。 “烤鹅掌,本座想,镜公子一定没有吃过吧!” 那群可怜的鹅被赶到加热到发红的铁板上,不停的扑腾跳跃,可惜就是怎么都跳不出去,发出凄厉的咯咯叫声。很快,秦悠就闻到肉被烧熟的焦味。 龙冰儿看的开心,时不时还指挥侍从们将烤熟的鹅掌活生生割下来,放在盘子里呈上。 “镜公子尝尝?烤鹅掌就需要现做现吃,配上这顶级的酱料,味道才鲜美。” 秦悠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群鹅,他想到的不是吃,而是著名的炮烙之刑。龙冰儿似乎也觉得这道菜看大于吃,于是高高兴兴足足看了一个时辰,鹅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割下来的鹅掌堆得有小山那么高。 很快第一道菜王八汤也差不多熟了,一个手脚麻利的侍女在龙冰儿的示意下,将王八头连着汤盛给了秦悠。 “尝尝?” 秦悠却推开了那碗龟丨头汤,抢在龙冰儿发怒之前,慢悠悠的说:“教主知道人死后会发生什么变化么?” 龙冰儿掀起眉毛,表情危险,“哦?本座还真不知道这人死和这晚长寿汤有什么关系,镜公子请指教。” “人死亡的瞬间,也就是大脑将全身的氧气完全排出了,此时眼睛的瞳孔会变成玻璃晶体一样的物质。随后,已经凝结在一起的血液开始导致全身的皮肤变色,肌肉处于完全松弛的状态,肠和膀胱开始排空,翔……哦,教主不知道什么叫翔,我就只说了,你别见怪哈,翔就是屎、粪、大便……”秦悠满意的看到龙冰儿的表情瞬间变了,“这些屎啊尿啊,全都一股脑从屁股里拉了出来。这个,教主知道吧?” 龙冰儿怎么会不知道,倒吊的尹萍因为姿势的原因,最后屎尿流了一身,有多臭就有多臭,当时她还很高兴看到那个漂亮姑娘这般的惨象。 “人是这样,动物也不例外。”秦悠慢条斯理的说,“这王八啊,您这样活生生的扔进汤里熬,它死的时候啊,肠子里的屎啊尿啊全都拉在汤里,虽然有作料盖住味道,但并不能抵消这是一碗屎尿汤啊!” 秦悠装模作样的叹口气,一脸很遗憾的样子:“所以,虽然教主您盛情颇深,但在下并非屎尿汤的爱好者,请恕在下无法喝下。当然,教主大可不必在意鄙人,您喝就行。”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侍女厨师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龙冰儿脸上微笑的面具全线崩塌,咬牙切齿的怒吼:“我要杀了你!” “教主!”原本抬起汤勺准备和王八汤的于衡在听了秦悠这番话后,也无法正视这碗汤了。“镜公子年少,话语间多有得罪,还望教主看在我的面子上海涵。” “你——”龙冰儿就像一只发怒的母鸡一样,用一种要吃掉对方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于衡,“你果然站在他那边!” “教主说什么呢,在下不太明白!” “你——” 龙冰儿气的发疯,恨不得掐死秦悠,但是于衡在现场,她不敢。她爱着这个男人,所以知道这个男人称呼她为教主是意味着什么,他在警告她,不要挑战他的底线。 “很好!很好!”龙冰儿脸都要扭曲的不成样子了,才勉强忍住内心的怒火,将目光转到那些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侍女奴婢身上。 “来人,将这群蠢货给我杀了!” 瓷器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不绝于耳,秦悠因为愤怒和惊讶打翻了手中的茶杯。这次换他说不出话来了。 他想狠狠的骂这个变态的女人,想扇她几巴掌,可是他不能。 那些侍女厨子全都跪在地上哀嚎,不少人怨恨的瞪着秦悠,仿佛是他害了他们一样。 秦悠别开眼睛,不忍看下去。 侍卫很快将那些人处死,鲜血形成一个个水洼,死去的人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无言的谴责着活着的人。 龙冰儿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对这样的场景很感兴趣。 “把她们的衣服全扒了,本座要看看,是不是和镜公子说的那样,死了就会失丨禁。” 白花花的肉丨体一具具躺在地上,那些原本是女性最私丨密的地方被大咧咧的打开,黄褐的浊物混合着液体缓缓从身体排了出来。目睹了这一切的龙冰儿,一边拍手一边叫好。 “有意思有意思,真有意思。”龙冰儿笑着凑到秦悠耳边,“镜公子不愧是无机老人的徒弟,花样那么多……明天本座再来找你玩儿,你再跟我说说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还不好 那双盯着秦悠的眼中,浮出毒蛇盯住猎物的光芒! 第八十六章 当天晚上被人弄晕又弄醒后,秦悠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后,觉得自己的直觉准到恐怖。 这个女人,果然还是忍不住下手了。 至于吗?除了你,谁会喜欢于衡那种变态啊! 可惜秦悠现在口不能言,只能躺在地上,瞪着龙冰儿。 “鬼夜叉,你说的是真的?” 那个戴着面具男人发出那种柔软到让人觉得有些腻的笑声,“绝对没有错,这是左使亲口对我说的。他打算将镜公子作为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养在身边。” 龙冰儿的手狠狠掐住椅子上柔软的狐狸皮毛,眼中迸射着怒火:“你这个小贱人,果然像你娘一样下贱,只会勾人!” 秦悠被人拽着头发拉起,他抬眼就看到龙冰儿泛红的眼白。 一巴掌扇了过来,秦悠歪了过去。被扇的地方火辣辣的,血腥味一点点的弥漫开来。 龙冰儿扇了一巴掌后还不解气,又连扇了十多巴掌,她使用了内力,直到把秦悠两边的脸颊扇肿,莹白的皮肤一片片紫红青乌。甚至有的地方,还沁出一丝丝血痕。 如此重的手法,就算以后肿消退了,这张脸也完全毁了。 这个手法是以前宫中掌刑司偷偷流传到民间,是一种相当阴险毒辣的手段,专门对付那些低级别的嫔妃。表面上看着只是被扇几个巴掌,其实表皮下的组织尽数被破坏,无法再还原。对女人来说,什么最重要,自然是容貌。 前朝一些受宠的、漂亮的但级别却低的嫔妃,很多女人在遭受过这种刑罚后基本就自此从历史中消声灭迹,从此可见一斑。后来被碧眸雪妃禁止后,这种刑罚才慢慢从宫中消失。但是百余年来,后宫中还是时不时会有那么一两起。 龙冰儿愉悦的看着秦悠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嘴角那一缕缕血丝让他看上去如此凄惨,简直大快人心。 但是还不够。 龙冰儿还觉得不解气。 当她看到秦悠那一双天蓝色的眸子时,稍稍熄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 就是这双眼睛! 无数次,她曾无数次看到于衡凝视着水魅灵的画像上那一双眼睛,含笑的、忧愁的、魅惑的……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却从来没有正视过龙冰儿的眼睛。就算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他看着她,也不过是透过她的眼睛来怀念那个女人罢了。 龙冰儿不甘心,她不想做别人的替身,所以她暗中布局,一步步逼死那个女人。 于衡并不知道,龙冰儿早在许多年前就知道了朱瓒的存在。她就是利用这个存在,逼迫水魅灵。可惜的是,那个女人在临死前对她下了咒,让她不能用任何手段对别人说出朱瓒的存在。才让这个小贱人活到现在。 不过没关系,你看,老天终于让他落到自己的手里,对吧? 龙冰儿捧着秦悠的头,盯着蓝色眼眸深思,她有的是办法杀了这个小贱人让于衡无法察觉,但她等不得了。 她一分钟都不想等待,秦悠长得有几分像水魅灵,她害怕于衡重新想起那些过往,最后舍弃她选择秦悠。 所以,她等不及了。 “别想会有谁来救你了,”龙冰儿脸上浮出恶魔一般的微笑,“于衡已经准备闭关了,没有谁能来救你了……” 龙冰儿强制撑开秦悠的眼皮,另一只手狠狠的挖了下去。 “啊……”剧烈的疼痛甚至让秦悠冲破了穴道,狂叫而出。突如其来的扭动让龙冰儿失衡,差点摔倒。 龙冰儿不在乎,她盯着手掌中那个蓝色的眼球,上面还挂着零星肌肉以及一些带血的组织,血淋淋的恐怖异常,可是龙冰儿却如同看着恋人一眼温柔。 “鬼夜叉,你觉得我吃下这个眼睛后,我的眼睛会变成蓝色的吗?” “当然会,听说水圣女小的时候也是吃了不少活人的眼睛后,眼睛才变成蓝色的。” 龙冰儿脸上似乎是想到什么,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芒,让她看上去极美。然后她将秦悠的眼球整个吞了下去。 “真好吃。”龙冰儿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如同服下仙丹一般畅快,尔后她有盯着秦悠剩下的另一只眼睛。 因为可怕的剧痛,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说不出话来,就好像刚才凄厉的尖叫耗尽他的生命一般,他只是躺在地上神经性的抽搐。他的眼睛茫然的睁着,身体舒展着,像一具尸体那样平静。 这种不同寻常的安静引起了鬼夜叉的注意。 鬼夜叉隐藏在面具之后的面容微微蹙了起来,要是秦悠在这里死了,那后面的戏可没法演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鬼夜叉愉快的翘起嘴角,竟然是她? 嘛,虽然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计划着什么,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来。果然是和镜公子达成什么交易了吗? 也好,刚好解决了他的麻烦。 这个时候触怒龙冰儿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搞不好会破坏他的计划呢! 鬼夜叉弯下腰,轻轻附在龙冰儿耳边说了什么。果然,龙冰儿勃然大怒。 此时,许飞琼也进来了。 “罗刹女,你的动作好快。” 许飞琼垂着头,光听声音就知道龙冰儿因为被打扰,心情不佳。她也不想触这个霉头,可是内线上报,镜公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她不得不来。 许飞琼低下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躺下地上不知生死的秦悠,她一看到秦悠那肿的看不出原貌的脸颊以及被挖了一只的眼睛,顿时心中一痛。 她是有些喜欢这个少年的。 她总觉得,这个少年和其他人,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可没想到,龙冰儿竟然对他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 幸好自己的得到消息急忙赶来,要是再晚点,许飞琼都不敢想象自己来收尸的模样。 “你来有什么事?” 许飞琼不敢替秦悠说情,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在白莲神教一久,许飞琼深知龙冰儿的性格。这个女人多疑,暴虐,特别是练了邪门功夫之后,更加变态。 此时很明显这个女人还没出够气,替秦悠求情只能火上加油,让秦悠死的更快。想了想,许飞琼立刻有了计较。 “启禀教主,叶清蟾昨日入侵我神教,打伤了数十名的教中好手。” 龙冰儿压根不关心叶清蟾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只是摆摆手:“你带些好手,杀了入侵者。” 许飞琼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其实,在发现叶清蟾后,妾身已经与其交过手,可惜,妾身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要知道许飞琼的武功可是整个魔教中排在前五,龙冰儿想要除掉她都因为对方武功高强不得已放弃,她都打不过的人,那个叫叶清蟾的人到底是谁? “叶清蟾是海孤星的徒弟,他在武学方面相当有天赋,还被人称为新一代的徐兰卿。” 龙冰儿眯起眼睛,别的不说,光是徐兰卿三个字就足以让她警惕。 许飞琼面上不显,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果然祭出叶清蟾是有效的,只是短时间解决了危机。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许飞琼可是知道为何于衡如此痛恨徐兰卿。 “可恶,偏偏在左使闭关的今天。”龙冰儿自从缩小到十岁,武功已经大不如前,自然是不会去冒这个险,她沉吟片刻,又问:“右使呢?” “右使因为九江分舵那边处理分舵被毁的事情。” 魔教中武功最高的是于衡,接下来是右使,然后是袁公子,接着才是许飞琼。如果连许飞琼都不是对手的话,那么只有请袁公子出马了。 对于那个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龙冰儿是有些畏惧的。虽然她比他大了好几十岁,可是她总是有种直觉,那个男人知道她做的一切。 “本座去袁公子那里,鬼夜叉,镜公子交给你了。左使练功需要引子,这次就送镜公子进去吧!想必左使一定会很高兴。” 第八十七章 叶清蟾已经十多天不眠不休的守在这个不起眼的瀑布口。 瀑布的背后,是进入魔教总坛碧台宫的一个入口。 七天前,他终于追踪到了绑架秦悠的那些人的踪迹,最后终止在这个不起眼的小瀑布处。 然后五天中,他尝试了各种方式,都无法顺利的闯进去。 叶清蟾喘了几口气,叼起一块干净的手帕,然后将破损的袖子撕扯下来。他用左手拿着手帕蘸了一点清水,然后将伤口周围脏污的血迹一点点的擦掉。 等到伤口被擦干净后,叶清蟾从怀中掏出一个素净的瓶子,抖了一些止血的药粉在伤口上,再用手帕绑好。 就算他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在这么多天不眠不休的车轮战之下,也疲惫不堪。 但他不敢闭上眼睛,他害怕一闭上眼睛,就会梦到秦悠被杀死的惨象。 想起前几日和许飞琼交手的情形,他有一刹那真的有些吃惊。 这个女人竟然没有死! 不但如此,她似乎还有意和叶清蟾合作。 不过,叶清蟾从心底就不相信这个女人。他的师父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因为女人的美貌就和武功是一样的,会置人于死地。 这个女人成名那么多年,却一直无人发现其真实身份,可见其本事。 叶清蟾摘了几个野果,胡乱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在入夜之前,他打算再闯一次。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写信给自己的师父海孤星,请他出山。 明知道这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可是叶清蟾却无法离开。他说不出原因,总觉得一旦离开就是永别。 最后一颗果子还没入口,叶清蟾就警觉的察觉到有人从瀑布口出来了。 不同于以往每次的炮灰,这次是一个白衣人一跃而出。从他落地的姿势来看,应该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 这个人是冲着他来的。 叶清蟾凝神静气,对方是这样的高手,躲藏就毫无意义,于是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你就是叶清蟾?”袁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叶清蟾,这个少年虽然有些狼狈和疲惫,但那种桀骜不驯的朝气还是让他感到赞叹,“海老前辈收了一个相当不错的弟子。” “秦悠呢?把他交出来!” “为什么那么执着他?据我所知,你和镜公子交往并不深。为何,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我再说一次,把他交出来。” 袁公子仔细端详叶清蟾,他的眼神很奇特,似乎透过叶清蟾看另外的人。 “你来晚了。” 叶清蟾眼瞳一缩,心脏在一瞬间停止了跳动,脑海里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袁公子一直负责魔教的情报工作,对于秦悠身上发生的事,他是再了解不过。于衡每月闭关练功,总要死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或者少女。秦悠既然被送了进去,那么就不可能或者走出来。 更何况,秦悠被教主折磨成那样,也活不了多久了。 “你回去吧,别做一些无用的事情。” “秦悠在哪里?” 回应叶清蟾的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强烈的纵波让叶清蟾和袁公子两人东倒西歪,不得不扶住周围的物体,防止摔倒。 随着地震波袭来的还有可怕的鸣叫,那种撕扯一切、穿透耳膜的声音,让叶清蟾不得不弯下腰,捂着耳朵。 那是死亡的悲鸣。 也许只过了几秒,地动停止了,大地的鸣叫声也停止了。恐怖的寂静之后,是鸟兽的嘶叫悲鸣。 那是对生命即将结束而发出的哭泣和绝望的吼叫,因为光线的问题叶清蟾看不到,但是能感到那些飞在天空中的鸟纷纷落在地上。 这个异象还没有结束,紧接着是一颗星星爆发出足以照亮整个天空的光芒。 这阵强烈的光芒只是持续了几分钟,随后逐渐暗淡下去。等到叶清蟾的眼睛恢复,他看到眼前那个瀑布已经完全崩塌了。袁公子已经绕开,飞快的朝另一个人方向移动。 叶清蟾想也不想,跟了上去。 -------------------------------------我是想要花花的分割线---------------------- 魔教一片混乱,大部分能看得见的建筑全部都崩塌了。四处能看的见人奔走,还有隐隐传来的哭声。 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叶清蟾,因为碧台宫建在群山之中,受刚才的地震影响最为严重,好几座山几乎完全崩塌,巨大的石头四处滚落。此时此刻,就算任你武功再怎么强大,面对这种自然灾害,也只能听天由命,毫无反抗能力。 叶清蟾四处张望,随便抓了一个侍女,询问秦悠的下落,结果对方却一无所知,甚至有的人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走过一栋栋坍塌的房子,有的人还有气,微弱的呼救,可惜叶清蟾练了那么多年的武功,因为一心扑在武学上,对其余的事不闻不问,导致此人相当冷血无情,若非必要,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所以秦悠对他的评价是:天赋和徐兰卿差不多,天性却差好多,不愧是海孤星的徒弟。ps,请将你们侠义山庄中的‘侠义’两字去掉好吗? 当他走到一座看起来相当华丽的宫殿时,坍塌的瓦砾下露出一直素白的手,叶清蟾从那个独一无二的手镯知道了手的主人。 对方似乎也感到他,那只手猛的抓住叶清蟾的裤腿。 “救我……” 叶清蟾弯下腰,将压在许飞琼身上的巨石搬开。 这个绝美的女人此时满头鲜血,从露出部位可以看出她的肋骨断了好几根,另一只手也断了。 “秦悠在哪里?” 许飞琼痛苦的喘了几口气:“先救我出来,我带你去找他。” 见叶清蟾犹豫,许飞琼冷笑一声:“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再不出来,腿就废了。要是我的腿废了,我宁愿死。既然我都要死了,我还怕谁?” 叶清蟾这辈子就没怎么对付过女人,自然不知这许飞琼的伎俩,着了她的道。 叶清蟾轻松的将压在许飞琼身上的巨石一一移开,他感到有些诧异,按理来说,像许飞琼这种级别的高手反应速度应该是相当快的,刚才的地动虽然猛烈,但也不是不能避开。 许飞琼来不及解释,立刻仔细的观察自己受伤的左腿,幸好没压断,只是有些淤血不通畅,她用能行动的左手飞快的上下拂动,为自己舒经活络。 叶清蟾等的不耐烦,催促了几遍,许飞琼才爬了起来。 “刚才那么大的地动,你不担心秦公子?” 连许飞琼都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个毫无武功的秦悠恐怕已经九死无生了。 “不会!”叶清蟾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这不是普通的地动,这是……天罚……” 就算是无所畏惧神鬼不敬的魔教人士,也会惧怕所谓的天罚。因为对神鬼不敬不会遭报应,但是这天罚可是神灵对人的惩罚,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许飞琼似乎有感,整个人颓然,一瞬间容颜老了不止十岁。 “他在哪儿?” “他在冰狱里。” 叶清蟾跟着许飞琼来到冰狱,如同他预想的那样,这座山一点都没有受到地动的干扰,连一块石头都没有崩塌。 看着那扇大门,叶清蟾将手放了上去,想要用内力震碎锁芯。 “没用的,冰玉能吸收内力,除非是右使,否则无人能打得开。” 叶清蟾来来回回试了好几次,可惜都如同许飞琼所说的那样,这扇门非外力无法打开。 显然关心右使的人很多,许飞琼和叶清蟾才来了没多久,龙冰儿也领着很多人前来冰狱。 龙冰儿虽然有些狼狈,但并没有受伤。她身后站着鬼夜叉倒是受伤不轻,一直在低低的咳嗽,见许飞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轻描淡写的答道:“地动的时候,为教主挡了挡。” “鬼夜叉救主及时,过后本座自然会嘉奖。罗刹女,你觉得上使这个职位如何?” 许飞琼皱了皱眉:“教主,请问这上使是何职务,为何属下从未听说过呢?” 龙冰儿:“这是本座新封的职位。教中只有左使和右使,为了避免一人独大,本座打算再设一个上使的职位。” 许飞琼虽然垂着头,但是龙冰儿还是看到她的脸色变了。 无怪乎许飞琼惊讶,因为在她看来,教主根本是于衡手中的一颗棋子,不过是傀儡罢了。如今,这个女人终于不甘心只做傀儡了吗? 她想借着这次地动杀了于衡? 哪不知龙冰儿这番举动完全是处于无奈。她在盛怒之下伤了秦悠,又将他送上必死无疑的路,等到清醒后首先想到的就是于衡的怒火。她坏了他的好事,等到于衡出关,必定没有好果子吃,想到这里,龙冰儿不免产生一些过激的想法,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拨,龙冰儿决定杀了于衡,自己真正掌握神教。 反正等到她做了名副其实的教主后,想要多少美男就要多少。 此时距离于衡出关还有几个时辰,应该是他练功最关键的时候,只要闯进去,就一定能在他最虚弱的时候杀了他。 “可是教主,这冰狱的门除了左使……” “无妨,鬼夜叉。” 许飞琼阴沉的注视着鬼夜叉慢慢的走到门口,在看着没什么特殊的石头上飞快的摸索着,过了一会,门真的缓缓打开了。 龙冰儿还来不及高兴,一个白色的物体猛的扑了出来,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血口大张,直接将鬼夜叉的头咬了下来。 那个脑袋上覆盖的面具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叶清蟾很熟悉的人。那个近几年来和自己一样名声鹊起的少年侠士,崆峒派现任掌门温小怜。 原来,此人是魔教的奸细么? 鬼夜叉缺了脑袋的腔子兀自喷着血,目睹了这一切的龙冰儿发出了恐怖的尖叫,一边叫一边往后退。 “罗刹女,快上去将那只畜生宰了!” 那只白虎却像是有灵性一样,并没有立刻朝着龙冰儿扑上去,它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龙冰儿,似乎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一样,虎嘴一咧,仿佛嘲笑一样。 随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这只白虎慢慢的退回到冰狱中,消失不见。 已经没有任何阻挡,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敢走进去。 第八十八章 黑暗中,花千繁感到自己被包的严严实实,连气都喘不过。皮肤,特别是脸上,好似糊了一层泥巴似的,奇痒无比,恨不得抓下一块,好解了那无间地狱之苦。 “别抓,抓破了你这张脸可就有缺了!” 这个声音……是三哥? 重白虽然任性自私,但相当护短,对自己人却是相当的好。他看见花千繁痛苦的翻滚,一边压住他,一边轻声细语的安慰他。 “四弟暂且忍忍,再过两天就好了。” 花千繁似乎清醒了一点,他第一句话就说:“三哥,小悠呢?” 重白沉下脸,这个时候还在担心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气归气,但是心中还是很担忧,不但花千繁,连徐兰卿也…… 好不容将花千繁弄睡着了,重白疲惫的走出房间。 “三弟,四弟如何?” “没事,三弟到底底子好,内伤也化解的差不多了。倒是那张脸,好在我师父曾经在容貌上下过很大的功夫,要不然这白玉无暇膏我一时半会也弄不出来。” 白玉无暇膏是重蝶行医时被妖魔袭击,脸受了伤,为了去掉那些疤痕而研制的。要说女人对这容貌更为上心,那无暇膏经过几代改良后,果然能让肌肤恢复原样,还有除皱祛斑的美白效果。 “世人都以为师父只研制出三只药膏,她自己用了一只,前皇帝花重金买走一只,送人一只。却不知,我这里还有一只。”重白重重的哼了一声,“本来打算高价卖给蕊贵妃的,幸好还没出手,要不然四弟这张脸可算是毁了。” 小王爷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脸色难看的简直有的一比。 重白以为他担忧徐兰卿,也只能重重叹口气。花千繁他还能全须全尾的救回来,但徐兰卿就奇怪了。 那日的情形他还记得很清楚。 徐兰卿似乎像是预感到什么,拼了命的追查秦悠的下落,还一个劲的对他说,唐萱芷不可能是雏鹏。 别的人重白可能会不信,但是徐兰卿的话却让他心中起了疑惑。的确,那个女人身上总是缠绕着一种古怪而奇异的香味。就算是身为天下第一名医的他,都没办法辨别其中包含的药物成分。 可是花千繁危在旦夕,重白拗不过这个自己敬佩的大哥,只能一边寻找秦悠。在一天夜里,毫无征兆,徐兰卿倒在地上,顷刻间没了呼吸。 当时重白真的是吓得魂飞魄丧,几番检查下来竟是查不出任何伤痕和致命的因素,只能让他想到那个古老的传说。 雏鹏死,则侍者死。 闻讯赶来的小王爷只来得及给徐兰卿料理后事,因为这个世界上如果连重白都救不活,那么也就没人能救了。 大哥徐兰卿死了,四弟花千繁也处于垂危状态,让他又惊又怒。 “大哥不必担心,这都过去三天了,大哥的尸身一点变化也没有,或许……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毕竟大哥是侍者……” “唐萱芷死了。” 短短的五个字让重白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氛,他不解的看着小王爷,“果然那个唐姑娘是雏鹏……” “不是。”小王爷咬牙切齿的说,“我慢了一步。” 重白从很久就知道自家这个二哥是有大志向的,但是他逍遥惯了,从来都不想涉足其中。小王爷也不是那种打着结拜的旗帜而利用他们的人,他从未勉强过他们。 不过他们三人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小王爷落败罢了。 “二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唐萱芷怎么就不是雏鹏了呢?” 小王爷冷笑一声:“国师被骗了,连带着我也被骗了。那个唐萱芷根本是用禁术制作出来的巫蛊娃娃……可恶,竟然让皇后那个女人抢先了一步。” 重白虽对皇宫里的倾轧争斗一无所知,但还是知道皇后忌惮小王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小王爷此时烦躁不安,不光是因为两个结拜兄弟濒临生死,还有一大部分是因为他今天早晨收到的消息。 “最迟今天傍晚,太子殿下将带着金刀卫来这里。” 重白皱起眉头:“是发生什么事了?”要知道金刀卫乃皇帝的私人部队,除了皇令,无人能调动。 “国师搞错了雏鹏的人,太子带着金刀卫来迎接真正的雏鹏。” 重白莫名其妙的看着小王爷,这里只有他们四人,没有雏鹏呀? “自然是因为四弟是最后见到雏鹏的人。” 重白飞快的瞥了一眼小王爷,对方的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真实的想法。 “雏鹏果然是那个叫秦悠的少年,是吧?” 小王爷缓缓的点点头:“看来是他无误了。哼,国师果然还是打算借着雏鹏的名义,对朝政干涉了。” 皇后乃名不经传小族出生,本身没什么背景,导致太子没什么根基。再加上太子出生太晚,前面的兄弟个个厉害,虽然贵为一国继承人,却如履薄冰,仿佛顷刻间就会崩塌。 最近,老皇帝病情愈加严重,这个太子的位子也愈加危险。 要知道,古往今来,能从太子干到皇帝的皇子,实在不多呀! 小王爷从来没有把这个太子放在眼中,却小看了那个藏在深宫之中的女人。这个看似普通的女人,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看样子国师和皇后达成了什么协议。至于是什么协议,不用说我也知道。” 恐怕皇后想要雏鹏公开支持太子,让他稳稳当当的继承大明的大统。 “那……” 小王爷摆摆手:“此事三弟不要插手,免得打草惊蛇。哼,那么多年国师都不得参政,白叔夜这么做不过是自取灭亡罢了!” 国师不参政是许多带以前的皇帝规定的,自此国师退出朝廷,也杜绝了雏鹏霍乱朝政的可能性。 如同小王爷预测的那样,太子果然在下午赶到了景阳郡。 景阳郡距离帝都有万里之遥,可是太子殿下却在几日内赶来,这不得不让重白怀疑。 太子年纪不大,比秦悠年纪还小,但是长得眉清目秀,谦恭有礼,见了小王爷也恭恭敬敬的行礼,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贵为太子而大摆架子。 “国师呢?”没看到白叔夜让小王爷感到惊讶,要知道雏鹏的生死和他息息相关,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会不来。 太子淡定的说:“国师因为追查秦公子的下落耗力过大,目前正在修养。由我来救秦公子。” “说到这,”太子朝着重白深深的行了一个礼,“还请重谷主救人一命。” 重白扬起眉毛,“太子殿下此言差矣,重某人不过是乡野大夫,怎比得上御医院的太医。” 太子叹了一口气:“老实说,整个太医院都为云公子诊断过了,他们都束手无策。云公子是秦公子的侍者,我听说他和卓公子是最初的侍者,又是结拜兄弟,所以……无论如何,还请重谷主救人一命。” “发生了什么事?” “云公子中了巫蛊娃娃的毒。” “巫蛊娃娃?”重白掀起眉毛,“据我所知,巫蛊娃娃早在几百年前就失传了,而且这是南疆苗家的不传之秘,如何被西魔国所掌握?” 太子眉间含着郁色,一愁不展,“唉,这也是国师迷惑的地方。那唐萱芷死后,太医院验了尸……” 说到这,这个年轻的太子眼中的恐惧一闪而过,酝酿了好一会才缓缓道来:“那个姑娘竟然是很多具尸体拼凑成的……” 闻言,小王爷和重白同时皱起眉头。 第八十九章 雪下的更大了。 秦悠感觉到落在自己脸上的雪花化成水,慢慢的,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那凉凉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哼哼了两声。 奇怪,刚才睡下去的时候,明明周围很温暖很舒服,就是那种开着空调盖棉被的感觉,十分之催人入睡。 而现在,周围突然变得冰冷异常,将他从深眠中唤醒。 有人伸手揽住他的腰将他从棺材里抱了起来。 不行,不要,我还想睡。 不要打扰我。 全身都强烈的抗议着,可是却无法动弹哪怕一根手指,眼皮沉重的无法睁开,冰冷的风让他瑟瑟发抖。 “醒来吧,秦悠!” 明明是很温柔的声音,字眼间却蕴含着某种可怕的力量,那种力量强制将秦悠从死亡的深渊中唤醒。 秦悠缓缓的睁开眼睛,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雪在一瞬间定格。然后,视线中的青年,有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宽大的t恤、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和一双地摊上随处可见的那种,质量差造型丑的人字拖。 秦悠环视了一周,发现大哥二哥他们都不在了。 “侍者我已经让他们先回去了,这里是死亡的禁地,活着的人不能太长时间呆在这里。你也是,现在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秦悠搓了搓手,吐出一口冷气,他怎么从来没觉得这里这么冷过。无论是梦境还是死的时候,这里都是那么温暖。 “这是当然啦,”鸡窝头青年抓抓头,这让他的头发更加乱,“这里是死者的安息之地,活人自然会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说着鸡窝头伸出手指在秦悠的额头中央轻轻一点,一瞬间属于人世间的温暖包围了。 秦悠搓搓手,环视一圈,一边看一边随意的问:“我们该怎么出去?” 回应他的是,那些本来围在一具具棺材周围的人,他们像电影中的丧尸一般慢慢围了上来。 “他们想干什么?” “这里只允许死去的雏鹏和侍者存在,其他任何活着的生物进入,都会被攻击。” 秦悠看着那些侍者,他们都是历代雏鹏所处时代最优秀最顶尖的人才,个个长相出色,武功高强。被这种人围着,秦悠觉得压力太大了。 “小乞丐他们是怎么出去的?” “他们的情况和你不一样。他们是未死,因为契约的关系而失去生命;而你,你已经死了,明白吗?就算我现在把你唤醒,你也没办法回到身体里……” “那怎么办?” 鸡窝头青年显然也拿不定办法,眼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只得孤注一掷:“没办法,我们走黄泉路吧!” “黄泉路……好像是死人才走的吧?” “你本来就是死人。” 鸡窝头用手指在虚空中随手一指,一道门凭空出现。 “快!” 伴随着紧张的催促声,秦悠一步踏入门内,迎面扑来的是奇异的花香。 那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香味,非常的舒服。秦悠懒洋洋的追逐着香味走去,直到被人拉住,才回过神来。 “不能闻了,否则会迷失在曼珠沙华中,再也回不来。” 眼前的曼珠沙华无边无际,只有一条路,不知通往哪儿。那条路上挤满了人,令秦悠感到惊奇的是,这些人的着装明显是现代。 “他们都是……” 鸡窝头挠挠头,“嗯,他们都和你是一个时代的人。” 秦悠一瞬间兴奋了,渴望的看着那群人,“我能回家吗?” “不能。你在你的时代已经死了,能让你穿越也就不错了。” “我在那个大明王朝也死了。”秦悠眼睛一转,凑到鸡窝头跟前,压低声音说:“商量个事吧,要不——” “不行!” “擦,我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呢?” “你想让我在现代给你找个尸体让你重生是吧?” “既然你能让我在古代架空,现代也应该可以吧!” 秦悠说的合情合理,鸡窝头显然不善言辞,只能将他的头发抓的越发的乱:“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达成条件,否则绝对不能回到现代。” “到底是什么条件?”秦悠不禁有些怀疑。 “总之,我不能多说。” “那换个问题,你是谁?” “呃……我叫小谢。” 秦悠在脑子里将中国古代的鬼怪来回过了好几遍,还是不知道有哪个神仙叫小谢。 余下的时间,无论秦悠怎么打探,小谢都不说话。 他跟着小谢,只花了一会儿,就来到彼岸花的尽头,那里有一座桥。 小谢一把抓着秦悠的手,严肃的说:“抓紧我,过桥的时候无论什么人和你说话你都不要搭理,明白了吗?” 秦悠能感受到桥下面的水散发着极度寒冷的气息,点点头,一语不发的踏上了石桥。 一路上不断有人朝他搭话,他都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听到,直到过了桥,小谢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那些人是什么?” “他们都是不肯投胎的地缚灵,因为没有犯错,我们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过了桥后,场景一瞬间转换,又回到了冰狱中。 秦悠瞪着自己的尸体,他全身赤果,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青紫,软软的趴在地上,一只手估计是断了,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嘴角有一缕鲜血,正在往外缓缓渗血,嘴角下方竟然已经积起一小洼鲜血。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小谢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的说:“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你……抹去了我的记忆?” “濒死记忆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为了唤醒你,我只能删掉这段记忆。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这些伤是于衡做的?” “嗯。” “你能帮我杀了他么?” 小谢看了一眼秦悠:“他现在是你的侍者,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秦悠大惊失色:“什么情况?我怎么不知道我给过他玉佩啊?” “还有一种非常特殊的情况,能让侍者在没有你的同意下也结下契约。” “什么情况?” “你不会想知道的。” 秦悠默默的看着同样昏迷的于衡抽搐了一下,忽的睁开眼睛。他以极快的速度起身,飞到秦悠的尸体身边,将他抱在怀中。 “他在运功救你!” “算了吧,看这情形,没准这些事情都是他做的。”秦悠越想越觉得可能性越大,顿时毛骨悚然,“你还是让我死了吧,落在这个变态手中,想想都觉得可怕。” “这可不行。” 秦悠急了:“不是还有唐萱芷那个女人么?” 小谢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唐萱芷的存在也出乎我们的意料。她并非是雏鹏。” “不可能,我的玉佩和空间都被她抢走了,连大哥和二哥都被抢走了。” 小谢苦笑了一下:“这是我们的失职,我们没想到西魔国竟然搞出这种玩意。唐萱芷的确是雏鹏,不过是很多代以前的雏鹏。” “你的意思是那是个死人?” 回忆起唐萱芷,秦悠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表情生动的女孩是死人。 “其实她不单单是死人,她介于生死之间,所以才能迷惑金香玉佩。因为同一时期是绝对不会有两个雏鹏的,这是我们没有想到的。”小谢看着秦悠的眼中满满的歉意,“不过你不要担心,我们解决了这个bug,重新设定了一下,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秦悠没有听小谢喋喋不休的道歉,他被于衡吸引住了。 这个男人一只手的手掌紧紧的贴在秦悠尸身的心脏位置,另一只手则摆出一个奇异的姿态,口中不停的念着什么。 “哦,他想把自己生命给你,不过这是徒劳。回春术只能用于没死的人,你已经死了。” 秦悠拍拍胸口,太好了,不用和大变态在一起,挺好的。 “因为我们的失误,现在给你一项优惠。”小谢说,“我可以将你的身体恢复出厂设置,达到最佳状态,如何?” 出人意料,秦悠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是只能让我恢复到原样还是能让任何人都变好?” 小谢掀起眉毛,立刻就明白了秦悠为何这么问。 第九十章 于衡的反应奇快,两只手指如神仙指路一般优雅的夹住叶清蟾手中的宝剑,叶清蟾本来就不擅长用剑,他最厉害的是掌法。此时此刻竟然不能动弹分毫。 只见这个俊秀的少年当机立断,扔下宝剑,举起手掌超前一推,那是惊鸿掌中最厉害的一招,力量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带着凌厉的风,似乎要劈开一切障碍。 于衡微微皱眉,在武林大会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这个少年那不可限量的天赋,如果再让他修习下去,那叶清蟾一定会成为魔教的一大隐患。所以他设计杀了他,只是没想到他没有死。 不对,那时于衡亲眼看到叶清蟾断了气,他是怎么瞒过所有人而活下来的呢? 莫非这个少年已经习得龟息*? 龟息*内功心法分九九八十一路,每一路内息练成最快也都需要一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部武功完全练成需要整整八十一年。传说练成此功后,可以容颜不变,辟谷不食,如万年神龟般龟息而眠。太华山的创始人陈抟老祖就曾经练成此功,活了足足两百七十六岁才坐化。此后再也没有人能练成此功,没想到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竟然练成了此功!!! 于衡勉强压住心中的惊叹,同时不得不佩服海孤星,他是怎么收到这个弟子的! 另一边,练武之人视力都相当的好,叶清蟾一眼就看到秦悠的惨状,顿时怒从心起,下手越发的狠毒,几乎是招招要人命。 惊鸿掌配合着游龙步,取长补短,相当有威力。于衡怀中还抱着个人,施展不开,一时间竟然落在了下风。 一旁龙冰儿本来看到于衡完好无损的出来时吓得魂飞魄丧,然而却和叶清蟾打斗过程中逐渐落了下风,顿时高兴的大呼小叫。 “那个谁,你要是杀了于飘雨,本座就封你为我神教的左使。” 于衡瞥了龙冰儿一眼,那一眼里蕴含的东西差点让龙冰儿尿裤子了,她想转身逃跑,却发现身体不听指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明明还没有到出关的时间,于衡这个时候应该还处于癫狂的状态才对!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使用摄魂术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龙冰儿冲着身边的人咆哮,“谁杀了于飘雨谁就是神教的左使了,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奇异的是,在场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听从她的命令。他们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宛如人偶一样呆滞。 “你们敢不听我的话?信不信我杀了你们!”龙冰儿着急死了,要是让于衡恢复,那么在场的谁也别想活。相处那么多年,龙冰儿深知对方的残忍和残酷。 这个男人痛恨背叛,对于背叛者,他会用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方式杀死对方。 见周围的人完全没有反应,龙冰儿只当于衡闭关后魔功大涨,竟然同时控制住那么多人。 想到这里,龙冰儿心里悔死了。早知道就不该听鬼夜叉的鬼话,背叛于衡。 现在只能祈祷叶清蟾能赢过于衡,可是那个男人还没有施展最可怕的武功,几十年来,就算亲密有如恋人,可是龙冰儿仍然看不透这个男人。 上天仿佛要和龙冰儿作对一般,叶清蟾的身体忽然晃荡了一下,眼神也变得迷茫,动作迟钝,有几招连方向都搞错了。 这是中了摄魂术的征兆,估计叶清蟾在十招之内必败。 果不其然,七八招后,叶清蟾摇摇晃晃,连路都走不稳了,被于衡一脚踢朝一边。 龙冰儿看着于衡一步步向她走近,她全身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 于衡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新的一批人忽的冒出来,将于衡团团围住。于衡眼神一暗,看样子是右使终于忍不住了,趁你病要你命,高仲不愧是块难嚼的硬骨头。 “于左使,”高仲狰狞的笑着,“要怪就怪你违抗教主命令!” 龙冰儿眼见事情有了转机,也不管高仲这个狡猾的老头杀了于衡之后会不会对她下手,猛的叫嚷:“右使,快杀了于衡!” “谨遵教令!” 高仲手下有十八天魔,个个武功高强,手持不同的武器。被这么多的妖魔鬼怪围住,就算是徐兰卿也不敢说一定会赢,更何况于衡刚刚已经使用过摄魂术。 高仲隐忍那么多年,早就暗中观察于衡,因此也知道他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 于衡的摄魂术不能连续对七个以上的人使用,刚才除掉叶清蟾和龙冰儿以及龙冰儿身边那五个人,刚好是七个,现在他再也不用担心那双诡异的眼睛了。 十八天魔相互配合的天衣无缝,从外面看去,似乎变成了八十天魔一般出现幻影,眼花缭乱中让人分不清实体和分身。 这种情况下,于衡依旧没有放下怀中的人。高仲觉得奇怪,这也太不符合这个男人的作风,莫非其中有什么蹊跷? 不过,不管有没有什么蹊跷,今天于衡此举帮了他一个大忙。 高仲的唇边绽放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龙冰儿为了让自己保持年轻美貌,昔日的功力只剩下不到三层,根本不足为惧。 只要于衡一死,神教就是他的天下了。 眼前各种美景浮出,高仲看到自己坐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周围都是臣服在他面前的人,那种可以号令天下的感觉让他如痴如醉。 被十八天魔围住的于衡发出一声惨叫,一道光芒闪过,于衡的脑袋被削了下去。那半个脑袋咕噜着滚到高仲的脚下,他一脚踩着那颗脑袋,愉快的抬起头。 怎么…… 在场所有的人都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才是教主。你们还不跪下听令?” 高仲还没有咆哮完,他就被脚底的痛给吸引住了。于衡的半边嘴像无底洞一般,白森森的牙齿嚼着他的血肉,一点点的吞噬着他的身体。 老头发出惨叫,拼命想拔出自己的腿,可惜他越是想这么做,被吞噬的速度也就越快。 很快,高仲看到自己的大腿、身体、脖子一点点消失在那张嘴里,那白色的牙齿越来越近——直到把他全部吃掉! 又是一阵惨叫,龙冰儿看着高仲用剑将自己的手脚一只只斩去,最后将长剑插进嘴里,抽搐着死去。 高仲年轻的时候也算武林中一大高手,因为受了伤才隐退。就算这么多年没有显露,也不代表他很弱,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被于衡杀了。 看样子闭关之后,不知于衡得了什么机缘,摄魂术进入了更高的境界。 这个时候,一身鲜血的杨杯领着一群人从另一边赶过来。看到这里,龙冰儿彻底失望了,修罗手杨杯是于衡的心腹,龙冰儿在决定铲除于衡之前,特地命人拖住杨杯,没想到许飞琼竟然失手了,让杨杯逃了出来。 杨杯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单膝跪下:“主人,请恕属下来迟。属下被许飞琼那个贱女人设计……” 于衡摆了摆手,杨杯立刻闭上了嘴。 “把樊大夫给我带来!” 杨杯正要作答,一个门卫连滚带爬的跑过来,神色慌张的握着一张纸说:“左使,教主,我们在双鱼镇的分坛被人拔除了。不但如此,太子殿下率领着金刀卫朝着总坛来了。” 金刀卫乃皇帝陛下的私人部队,只受皇帝一人调配。据说这金刀卫个个都是好手,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为何金刀卫要来围剿我们?”杨杯感到非常奇怪,若是朝廷要对付他们,来的也应该是御林军而非金刀卫啊! 只有于衡心里很清楚,他们是为何而来。 “杨杯,你去一趟,重谷主一定跟在国师身边,你将他请来。” 杨杯觉得这个命令很奇怪,但他没有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而是问如果重白不来怎么办?要知道重白可是毒医两全,寻常手段可对付不了他。 “不,他回来的。就算他不来,徐兰卿也会来。” 侍者能感知雏鹏的状况,他们现在大概也应该知道了吧,秦悠危在旦夕。 好在刚才他一直施展了回春术,将秦悠从死亡的深渊中拉了出来。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秦悠的身体新旧伤叠加在一起,就像一块用透明胶粘起来的玻璃一般,看似完整,其实随时都有可能支离破碎。 腰间的玉佩烫如火炭,每时每刻他都像煎熬一般,此时看着怀中昏迷的少年,他的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柔软的感情。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父子之情,不知道当年水魅灵抱着他的时候,有没有这么一刹那的温柔? --------------------------我是变态的温柔不一样的分割线-------------------------- 就在秦悠的灵魂再次和身体契合之时,徐兰卿卓琅轩和小乞丐也在同一时刻醒来。 令重白吃惊的是,本应该毒发死掉的云观镜一夜之间宛如重生一般,混合在他血液中的咒毒就像吃下神仙的灵丹妙药一般,奇迹般的完全消失了。 “二弟,你快歇息,提着剑作甚?” 云观镜摇摇头,不同于满脸疲惫的卓琅轩,他是真真正正的恢复到身体最好的时候。 “我等不得了,悠弟他在受苦,我却……”往日的记忆一点点从脑海中浮现出来,云观镜还记得那个少年一个人站在他们对面,落寞的问:“二哥,你不相信我么?” 那个时候他虽然心疼的紧,却不怎么相信秦悠。他脑中的念头是这样的,就算是秦悠是西魔国的人,但也是他的二弟,不容外人来欺辱。 就是因为这份不信任,他的三弟差点死在他面前。 那个冰冷的梦境中,他呆呆的、无法把看在眼中的景象理解,结拜时的誓言犹言在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事实是,他的福气秦悠从来没有分得一点,而灾难却总是秦悠一个人承担。他的悠弟却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以如此凄惨的方式…… 不,他要赎罪,他想要跪在秦悠的面前,请求他原谅。 “我等不得了,大哥……”云观镜的脸上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明明是个健康的人,脸色却灰败如死,痛不欲生,“我一想到悠弟……他受的那些委屈……我竟然没有在他的身边保护他……我……” “他正在受苦。”卓琅轩的口中泛着苦涩,几乎说不出下面的话。 “是的,所以我必须去救他,就算搭上我的命!”云观镜握紧手中的剑,“我要杀了于衡!” 门被推开了。 “不行!”国师苍白的容颜看上去比云观镜还要颓败,银色的头发也完全失去了光泽,一副重病在身的模样,“于衡已经是新的侍者了——” “我不同意!”云观镜眼睛里布满血丝,看上去很吓人,“我不相信悠弟会选他为侍者,一定是这个卑鄙的男人用手段逼迫悠弟……” “那是不可能的。”国师冷冷的说,“除非是秦悠从心底真心实意的认可,否则契约不会达成。所谓的手段,即使让秦悠送出玉佩,也没有用。” “那于衡为什么会成为侍者?!” 国师久久不说话,乾坤镜里看到的景象还在折磨着他。使用禁忌法术的代价太大了,前几日他连起身都做不到,这几日也不过稍稍好了一点。匆忙赶过来,让他刚好了一点的伤势又加重了,国师轻咳了两声,才说道: “我以前和你们说过,还有一种方式可以结契,这不是骗你们的,只是……” 国师吞吞吐吐的样子让卓云二人心中同时涌起不好的念头,那可能是一种相当痛苦和折辱的方式。 “另一种方式的第一个条件是,与雏鹏必须有血缘关系。” 第九十一章 秦悠是在一阵刺痛中醒来,他的灵魂再次与身体契合,这种不适感让他感到很难受。 有人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从皮肤传来的温暖让他很安心。 又一丝刺痛,混沌的脑子一点点的清明,秦悠扭了一下,睁开眼睛。 “哇!”一个貌似木乃伊的人,正低着头深情款款的看着他,被那突兀的造型的吓了一跳的秦悠,发现自己的脸上也缠着绷带,里面敷着一层草药,凉凉的很舒服。 “别动,你的半个脸都毁了,幸好有三哥的白玉无暇膏。” “你是……花千繁?你怎么包成这样了?”秦悠觉得说话费劲,索性闭上眼睛,然后摸摸自己的脸,奇道:“我怎么也包成这个样子?” “你不记得了吗?” 秦悠摇摇头,“忘了。” 头上久久没有回应,直到秦悠再次睁开眼睛,花千繁才说:“忘了也好。” “我的脸还能好吗?”要是毁容了可钓不到妹子了。 “自然。刚才云公子已经去拿更换的药,你的脸伤的很重。”花千繁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却没提要找龙冰儿报仇。 真是奇怪,他向来嫉恶如仇,有仇不但当场报事后还要百倍报,此时如此平静倒显得有些不正常。 秦悠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花千繁不愿意提,他也乐得不用编故事。如果可以的话,这辈子他再也不愿意见到于衡了。 “你的眼睛,是谁做的?” 因为少了一只眼睛,视界受到很大的影响,于是秦悠根本没看到一直呆在一边的叶清蟾。 “是谁?那个教主吗?” 秦悠耸耸肩,左顾右盼,试图转移大家的视线。“玉佩……呃,回来了啊!哈哈哈哈……” 这么说…… 秦悠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指,原本被唐萱芷斩断的手指完好无损,戒指也好好的戴着,一切都恢复到原本的样子。 原来这就是小谢说的尽量帮忙的意思吗? 虽然不能同时救两个人,但是他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了秦悠。 “云二哥没事吧?” “你做了什么?”木乃伊天生聪慧,一点就通,抓住秦悠说漏嘴,便紧追不舍的问,“我听大哥说云公子中了巫蛊娃娃的毒,那本来是无药可解的,是你做了什么吗?”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他看到坐起来的秦悠,顿时愣了一下,端着药碗的手不自主的颤抖着。 “悠弟,你醒了,好点了吗?” 云观镜快步走到秦悠身边,待靠近,才看到消瘦的不成人样的秦悠,他比睡着的时候还要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 再加上半边被毁掉的脸和一只被挖掉的眼睛,无一不显示着他曾经遭受过怎样的虐待。 云观镜勉强平复心中的愤怒和暴怒,正准备摸摸秦悠的头,没想到对方立刻避开,还下意识的闻闻自己的袖子。 这个举动让云观镜惊呆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段时间,自从唐萱芷出现后,秦悠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让他们侍者作呕的臭味,现在想想,那之前,恐怕他就被下了某种咒,正是这种咒让他们,让国师都误认为他是西魔国的妖孽。 云观镜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哽咽的说:“悠弟,是……二哥不好,是二哥的错,二哥……没能保护好你……” 秦悠笑着摇摇头,没说什么,他接过药碗,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二哥,我有点头晕。”喝下药后,秦悠觉得刚刚的清醒只是一种错觉,沉重的睡意袭来,他基本坚持不住,软软的躺在了床上,沉沉的睡去。 “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看样子不修炼吸丨精*是不行了……”云观镜拂了拂秦悠额头上被汗水濡湿的头发,“就让我来了——” “不行,你身上的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清楚,不能让你贸然和秦悠接触。” 国师掀起帘子,从外间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徐兰卿和卓琅轩,两人脸上均残留着怒色,看样子刚才应该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修习这个武功不是国师你说的吗?我不行的话,还有大哥……” “不,先由徐兰卿开始。” “为什么?”花千繁不满的说,虽说是大哥,但是爱情面前没有大哥二哥,就算是他敬爱的大哥徐兰卿,也不能让花千繁将秦悠拱手相让。“我也可以啊,我可没中什么蛊毒。” “先不说花弟你的伤还没好,这件事,”徐兰卿整个人站在阴影中,脸上的表情充满奇异的冰冷,“因我而起,理应由我来偿还。” “花弟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于左使一直对我敌意颇重吗?” “不是因为那次你闯入魔教救你的小师妹打败了于飘雨么?” “不,不是。”要是徐兰卿有什么阴暗或者秘密的话,非这件事莫属。“有些事情我一直没有对你们说过……花弟,很抱歉。是我……或者说是我娘对不起于左使。” 花千繁仔细咀嚼了这句话,迅速抓到了一个重点,一个他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我记得伯母似乎也姓于?” 徐兰卿艰难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是的,一直以来,于左使对我的仇恨恐怕是源自父辈。我娘,她曾对我说,她对不起她的哥哥。几十年前,正道为了对付水魅灵,曾经来我们于家,要我送出一名适龄男子。这个男子正是我的舅舅于岷骏,他是庶出的。这件事是我娘建议的,因为如果他不去,那就轮到我的小舅舅于岷驰,哪怕当时舅舅他已经成亲,舅母刚刚怀了他的孩子……” 更重要的是,当时于家急于攀上太华山这座大山,于敏敏也想成为太华山的入室弟子,于是于岷骏,这个庶出的、地位低下的长子就成了牺牲品。 如他们所愿,于岷骏成功迷住了水魅灵,于家得到梦寐以求的东西,看上去皆大欢喜,然而没有谁问过于岷骏本人的意思,没人知道那个青年心中真实的想法。 这个美好的假象仅仅持续了一年不到,于家就遭受到了灭顶之灾。正是印证了那句善恶到头终有报! “我娘在自责中度过一生,她生下我,只是为了给于家留一点香火,之后就再也没有从家庙中出来过一步。” “我没想到,于左使知道了这些事,我原本以为他不知道……他恨我,恨我娘。” 徐兰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他扭过头,在房间中搜寻,最后目光落到熟睡的秦悠脸上。 “我是他的叔叔,理应让我来救他。”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云观镜再也没说什么了。重白见无人作答,才缓缓说: “吸丨精*是邪攻,采阴补阴,采阳补阳,采阳补阴,采阴补阴皆可通,根据以往的例子来看,被采之人只需3到5次出精,一夜之间就会毙命。” “好霸道的武功。” 重白看了一眼花千繁,继续说:“这是邪门功夫,自然相当霸道。采人之后,不但武功精进,容颜还不老。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谁不想?” 他将桌上的书拿了起来示意了一下,“从孙仲旬手里得到的这本书,其实是吸丨精*的改良版,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做的,总之按照这个来的话,被采的人伤害在短时间里,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但武功会逐年丧失。并且,元阳未失者为上佳。” 在场的侍者同时觉得不自在,重白嘲道:“除了大哥和百里图南之外,这里恐怕没有谁元阳还未失吧!” 花千繁红颜知己遍天下自是不必多说,云观镜自12岁其就有服侍的姬妾,更别提卓琅轩早已成家多年,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还有我呢!”一直抱着手在一旁闷声大发财的叶清蟾,“我也可以。” 重白瞅了一眼叶清蟾:“首先你是海孤星的弟子,你敢背着你师父这样做吗?接着要知道如果修行此功,你就会慢慢散功,成为秦悠的鼎炉,你愿意吗?” 叶清蟾高高的仰起头,不屑的回答:“当然。我和小悠已经是结拜兄弟了,戏文里说了,好兄弟就是要生死共命。不过是元阳而已,武功散了也可以重新修炼。至于师父那边,我……不告诉他就行了。” 叶清蟾也许学武的天赋将他的情商全都占据了,这等孩子气的话也能随意说出,直教人禁不住摇头。 “你不行,如今,除非是侍者,否则我不会让你接近秦悠。”国师的病情看上去没有任何好转,偶尔的咳嗽给苍白的肌肤带来一丝红晕,却越显得柔弱,“如果你想要靠近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手段,从秦悠手中拿到玉佩。花公子,你也是一样。” “你是说我不够资格吗?”花千繁沉下脸,“我为了小悠什么都愿意做,哪怕牺牲我的性命。而你呢,国师?你到底为他做了什么?若不是你被西魔国做出来的巫蛊娃娃所蒙蔽,若不是我不离不弃的保护他,小悠早就死了。国师,你是历代最弱的国师,你从来没有履行你的誓言!” 花千繁那张包裹着绷带的脸将微微转动,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小悠被人追杀的时候你们在什么地方?侍者算什么?哼,那所谓的契约不过是一道锁链,将你们和雏鹏绑在一起。我不同,我立过誓言,有人要伤害他,除非踏过我的尸体——这样的我还不够资格吗?” 第九十二章 焚香袅袅,极淡的香味在空气中慢慢散开,最后吹拂到这个屋子里每一个角落。 墙壁上挂着的灯盏里,摆放的不是一般的香油点燃的火,而是一颗颗拇指般大小的珠子。 那是极为罕见和珍贵的夜明珠,这夜明珠可不是凡物,乃海中鲛人所出。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这珠子的大小好坏也有讲究,雄性,年岁在青年到壮年间,于满月之夜坠下的泪珠形成的夜明珠才是极品。 只需一颗,就能让满堂熠熠生辉,如白昼般明亮。 雄性鲛人所出的珠子平时一颗都很难得,而现在,这间屋子里足足有九颗。夜明珠不是白炽灯,点多了晃眼睛,这九颗珠子如同灵物一般,相互辉映,让整间屋子充满非常柔和的光芒。 秦悠睁着眼睛看,一点也不觉得刺眼,反而有一种身处梦境的感觉。 盖在身上的是螺洲出产的云锦,这云锦乃是御用贡品,用的是几百种鸟身上最柔最软的绒毛织成的,盖在身上比盖着白云还有轻还要舒服。 他惬意的靠在大迎枕上,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劲。徐兰卿端着一碗药,走到床边,犹豫片刻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 “这碗药里有些许催情作用……” 秦悠直愣愣的盯着那碗药,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徐兰卿:“啥意思?” “你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虽然有三弟尽全力救你,但治标不治本,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这和□□有什么关系? “有些药物,三弟说了,或许常年持久下去会有些作用,但终究是药三分毒,我想悠弟你也不愿意一辈子躺在床上对吧?” “我当然不愿意啦!”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每天都被关在家里,终日与中药为伴。 “那就只能采补双修,不但你的身体会变好,连武功都有可能恢复。” 秦悠立刻坐直身子,身体健康也就算了,如果连武功都有可能恢复的话,那他是不是也就再也不用被人欺负啦? 那个老头教过朱瓒无数上乘的武功,朱瓒天赋不怎地,但记性奇好,连带着秦悠也记得清清楚楚。 只要武功能恢复,那么就算天赋不高,保命总行吧! 不过,这方式就有点…… “我和谁双修?”从孙大善人和他儿子的情况来看,被采之人可是很惨,不但武功尽失,连人也老的比别人快。 “我。”徐兰卿温柔的直视着秦悠的双眼。“我修习的是正阳心法,元阳充沛,又未失童男之身。只要你和我修习,身体痊愈的速度会大大提高不说,效果也是最好。” 秦悠张大嘴巴,抬起头仰视徐兰卿,近距离下,这个男人俊秀的不可思议,虽然美艳不及花千繁,但是那种属于男人独有的魅力在他的脸上一展无余,当得起风神俊秀四个字。 嗯,许飞琼挺有眼光的,徐兰卿的确很帅。 “徐大侠,”秦悠歪着头看着他,“你可想好了,你可是作为我的鼎炉供我采补哦?” 短短不超过十分钟,秦悠就觉得疲惫不堪,直想睡觉。他软软的趴在大迎枕上,头发随着动作一缕缕的滑落,黑白对比充满诱惑。加上周围若隐若现的香味,徐兰卿顺势躺了下去,半是强迫的将秦悠揽在怀中,用手把玩着他的头发。 “不愿意吗?” 秦悠翻身,看着徐兰卿:“你知道吗?在我们国家,和十四岁一下的儿童发生关系,无论对方是否自愿,你都算在犯罪,是要去坐牢的!” 徐兰卿双手扶住秦悠的肩头,偏过头,一个淡淡的,带着兰花香味的吻凑了上来。 秦悠避开了。 就算和男人滚床单是避免不了的事,但他也不想和不喜欢的男人接吻。 徐兰卿不介意,他扶住秦悠肩头的手缓慢的往下滑,冰蚕丝织成的里衣连带着也滑了下去。秦悠本来就只穿了那么一件衣服,加上他过于瘦弱,空荡荡的衣服在重力的作用下,就这样被拖了下去。 徐兰卿将药碗端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捧着秦悠的头,吻了上去。这一次他不容秦悠拒绝,将药汁尽数喂给了他。 秦悠不喜欢这样的强灌,挣扎着想逃脱,可惜他病的那么重,力气连只小猫都不如,只能被迫接受男人给予的一切。 “这个药能让你舒服很多,不要拒绝好吗?” 药水才刚刚下肚,一股热气就从丹田升起,那股热气并不猛烈,却让人难耐上辈子撸过的秦悠当然知道这股悸动意味着什么。 他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苍白的脸上也浮出淡淡的红晕,腰肢软的不像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神迷离的望着徐兰卿。 那眼神像是求饶,又像是乞求,望着那只水蓝色的眼睛,徐兰卿觉得自己快发疯了。明明恨不得用尽一切办法保护他呵护他让他能开开心心的笑着,却又在有的时候想要撕碎他吃掉他,让他在自己身下哭着说不要。 纤细的手指落在另一只被挖掉的眼睛上,那里覆盖着柔软的锦缎,锦缎之下,只留下被挖的惨不忍睹的眼窝。 “再等等,三弟就要成功了,很快你的眼睛就能再次睁开。” 秦悠似乎没听懂,他在白色的云锦上扭动,不住的□□:“嗯,有点热。” 这是□□发作的症状,徐兰卿脸颊一热,虽然早就看过房中术春宫图之类的指导书籍,也曾随花千繁去秦楼楚馆中观摩过,但是真的提枪上阵,他又有些害羞和胆怯。 可更多的是,某种心满意足。 “好热……嗯……” 秦悠主动的攀附着徐兰卿,那股凉凉的感觉让他着迷。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行。” ————————————拉登———————————————— 第一次听说吸丨精*的时候,秦悠认为这是一部爱情动作片的指导书 。 第一次见到吸丨精*的时候,他认为这是一部邪恶的小黄书,需要烧死。 第一次尝试吸丨精*的时候,他——呃—— 不管这本书是谁写的,又是谁改良的,他都从心底感激那个人。总之第二天早上醒来,秦悠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这不需要诊断,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他甚至可以下床走走,也不在惧怕吹风了。 此时已经是深秋,早晨还是有些冷。但是秦悠一点感觉也没有,反而觉得一股从来没有的活力在全身游走。 徐兰卿的元阳就像他的内功心法名字一样,如同冬日正午的阳光一般,暖暖的沁人心脾。 秦悠现在深切的明白了,为何会有人想要修炼这种邪攻,实在是无本万利,一劳永逸。 开阔的池塘里,稀稀拉拉的还盛开着几朵荷花,花枝随着微风微微颤抖,波光粼粼的湖面随后泛起一阵阵涟漪。几片荷叶不停的翻动,秦悠定睛一看,笑了起来。 “小乞丐,你躲在荷叶下干什么?” 荷叶停止了颤抖,但是没有人应声而出,秦悠走到湖边,那里刚好停着一张兰舟,他坐了上去。 舟很小,大约只能乘坐一个成年人。秦悠拿起浆,轻轻一划,舟子如游鱼般轻盈,破开水面,朝着湖心前进。 秦悠坐在床边,任凭微风吹过自己的脸颊。 远处的亭子里,站在一个人,执起手中的笛子,吹了起来。 那个人如明月般高洁而不可攀,在他身边坐着一个长发的青年,那个人手指重重一拨,古琴发出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一个穿着粉色衣服青年,从亭子的屋檐处一跃而下。 那一刻,时间如同被拉长了一般,一切景物都静止了,粉衣青年在空中曼妙的一转,落在荷叶上。 那个场景实在是太美了,秦悠无意识的停下划船,兰舟不知是不是因为惯性,朝着粉色青年驶去。 一场繁花剑,数不尽谁风流! 粉衣青年执着剑,单脚落在兰舟上。他的步履轻盈,舟身微微晃荡,秦悠却经不住摇晃,整个人向后仰身倒下。 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环绕着他的腰将他揽住,随后被人顺势搂在怀中。 “欢迎回来,小悠。” 第九十三章 再次见到妙心菩萨,秦悠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周吕氏稍稍消瘦了一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是能见到秦悠平安无事,她也从心底感到欣慰。 “国师已经和我说了,你是雏鹏。”周吕氏的脸上依旧是慈爱的神情,就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真是太好了……难怪那个时候妖魔会被你杀死……” “泉水镇的人……我听国师说,您也受伤了……” “不是你的错。”周吕氏轻轻摩挲着秦悠的脸,“如果我的孩子还在,他应该像你这么大了吧!” “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在三岁的时候被穷奇吃了。”就算过了那么多年,周吕氏说起这件往事还是不能释怀,“我的宝儿才三岁,那年我带着他在南疆行医,不想那村子被穷奇袭击,所有人……包括我的孩子全都被……” “如果在那之前雏鹏降世就好了,”周吕氏轻轻合上眼,缓缓的说,“只要雏鹏在世,妖魔就不敢出来;只要雏鹏活着,天下就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秦悠望着周吕氏,默不作声。 “小公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周吕氏压下声音说,“人生在世,哪儿有那么自由自在。妾身自学医那日起,就知道自己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有天下百姓。在这里,妾身还恳请小公子,无论如何也不要舍弃这个国家!” 望着匍匐在地的周吕氏,秦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到周吕氏鬓边早生的华发,想起她佝偻着腰给受伤的孩子治病的场景,想起在泉水镇的那几日。 她是个真正善良的女人,而这样的人,天下还有很多。 “你要我作甚?” “祈福吧,”周吕氏说,“不是为了大明王朝,而是为了天下的百姓。” 麻药的效果过去后,眼眶痛得要死。他想要揉揉眼睛,却被厚厚的纱布所阻挡。 “不要揉。” 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人拉住了,听声音是云观镜。 秦悠脑袋盲目的绕了一圈,实在是无法确定说话人的位置,最后只能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他只记得昨天晚上喝下一碗浓浓的药汁后,就失去了知觉,直到今天中午才慢慢苏醒过来。 苏醒后,眼眶就痛得受不了,他都想吃一片止痛药了。 “别担心,很快你的眼睛就能重见光明了。” 秦悠僵住了。 “你的意思是……我的眼睛……” 要知道他的左眼可不单单是失明,而是整个眼球都被挖了出来。这样的残疾,能治好吗? 而且……秦悠试着动了动眼睛,虽然很疼,但确实有眼球转动的感觉。 “这只眼睛是谁的?” 没有回答。 一个星期后,秦悠眼睛上的纱布终于拆除了。对于这段时间的记忆,他是模糊的。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为了不伤到眼睛,是在傍晚时候拆的纱布。因为长时间没有见光,视网膜一接触到光就反射性的闭上,眼角分泌出泪水,秦悠擦了擦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然后尝试性的睁开这只刚移植的眼睛。 刚刚愈合的伤口还有些痛,但是随着景物的逐渐清晰,他竟然发现自己能看清了。 怔怔的望着镜子里那一黑一蓝的眼瞳,那只眼睛既陌生又熟悉。 换□□的手术在现代都不算是小手术,更何况这种医疗技术落后的古代。就算重白乃一代神医,可是在相对没有手术这种概念的时代,能成功移植眼球,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水平了。 手掌轻轻覆盖在眼睑上,不知道,重白在成功移植这只眼球之前,究竟做了多少实验,又有多少人死在他手上。 他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只眼球的主人是谁…… 叹了一气,秦悠勉强打起精神推开窗。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一树海棠花下,站着一个穿着打扮都很土豪的少年。 他看上去,外貌和秦悠差不多。不过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有着良好的仪容举止,连站在树下的姿势都隐隐暗含着气势,而且还有些许面熟。 “秦公子。” 秦悠不由得在心中猜测此人的身份,因为现在能出现在他周围的人,除了侍者基本没有外人了。“敢问公子贵姓?” “吾姓明名仏,小字允文。” 天底下只有一家子人能明目张胆的姓‘明’,秦悠拿不准这个时候该不该向这位尊贵的皇子殿下行礼。 “不必多礼,雏鹏乃天下间至尊至贵,即使见了圣人也不必行礼。” 秦悠病刚刚有点起色,精力不是很足,此时并不太想和人说话寒暄什么,偏偏此人身份特殊,他又不好得罪,免得又弄出一个小王爷来。 “吾今日前来见秦公子,是有一事相求的。”比起小王爷明瑾来说,这位明仏的态度亲切的像房地产公司的置业顾问,让秦悠倍感安慰。 “岂敢岂敢,”秦悠学着电视剧里的人双手抱拳,“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竭力相帮。” 花下的少年皇子遥遥一笑,“吾希望成为秦公子的侍者。” 秦悠身子顿了一下,不由得皱起眉头。 侍者,用生命保护雏鹏的人,有契约为证,一旦雏鹏身死立刻毙命。而侍者死了对雏鹏却没有任何影响,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划算的职业了。 这个皇子莫非是闲的太无聊,要来点刺激的? “不奇怪。吾此时的情况比秦公子好不了多少。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东西偏偏要强加在身,说到底,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皇子殿下不知道吧!这个契约之所以被称为契约,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它是有约束的作用,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有神力。总之,一旦接下金香玉佩,这个契约就再也不能解开了。” “吾知道,吾别无选择。更何况,能和雏鹏结契,亦是吾之大幸。” 作为太子的明仏势单力薄,已无力和自己的兄长们抗衡,不得不借助外力,也就是作为雏鹏的秦悠,来获得国师这一特殊的支持。 秦悠还在犹豫间,一个人已经穿过垂花门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还请见谅,这件事我还未曾和鸾镜说。请太子回去知会皇后娘娘一声,稍等两天。” 明仏点了点头,朝秦悠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花园中只剩下秦悠和那个神出鬼没的国师了。 面对这个不似活人的国师,秦悠更加无话可说。不过他注意到,国师的身体又消瘦了几分,甚至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甚至闻到一丝丝的血腥味。 国师使用了法宝的事情秦悠已经从小乞丐哪里听说了,可惜那个乾坤镜轻易不得见人,要不他真想拿过来好好研究研究。 “鸾镜,这件事我还未和你……” “你怎么知道,”秦悠猛地抬头看国师,“你怎么知道朱瓒的字是鸾镜……” 镜公子这个称号从何而来,就在于此。无机老人找到朱瓒的时候,朱瓒年纪还小,并未取字,这个字是他的师父无机老人起的。这件事,应该除了他之外无人知晓,毕竟他的前三个师兄都是人中龙凤,个个如明珠玉树一般风神俊秀,轮到朱瓒的时候,就成给一个不学无术的大胖子了,无机老人不想被世人知道,镜公子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这老头其实到死都很纠结,一方面他被朱瓒无以伦比的才能给吸引,另一方面他又纠结于朱瓒的不美型,和镜公子的名头不想成,就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挂掉了。 国师优雅的笑了:“这些都不重要,这次为了营救你,我和皇后达成了一个协议,太子将作为你新的侍者。” “有太子和皇后做后盾,朝中就算有人想对付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可是,要是我死了,那个太子也就挂了。” “目前太子的形势不妙,需要借助你的力量,其实这是双方互利的结果,用你的话来说,这就是双赢。” 见秦悠不说话,国师又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不过没关系,我的使命是保护你,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无论多么残忍多么不择手段,我都会去做。” 第九十四章 清晨,整个大明皇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中。太阳的光芒透过这薄雾,像是被发散了一样,让整个皇宫沐浴在柔和的金光下,恍若仙境。 这是被称作灵光普照的吉兆。 通常出现这个现象,预示着雏鹏安好,天下太平。 宫女们不停的在太微宫的走廊里穿行,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笑容,有的趁着领班的姑姑不注意还小声的交谈着什么。 “还不打住。”朝歌脸虽然绷着,但也掩不住她眉角的笑意,“秦公子还在歇息,扰了他,仔细你们的皮。” “知道了,姑姑!” 一个穿着草绿色纱裙的女孩儿亲热的挽着朝歌的手臂,嘟着嘴讨好的说:“秦公子人好着哩,昨天还向奴婢道谢了呢!” “对对对!”另一个个头比较娇小的女孩儿也捂着嘴笑,“秦公子就是太喜欢说谢谢了,一开始奴婢还真的听不惯呢。” 朝歌无奈的对着两个刚刚十二岁的女孩叮嘱道:“粉蝶彩蝶,平儿个姑姑也不说你们,但是今天可要收敛收敛,毕竟是大日子呢!” “知道了姑姑!”两个漂亮的女孩儿脆生生的答道,捧着手里的托盘来到了垂花门。 这里是整个皇宫除了皇帝所在的福临宫之外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别看外面只守候着两名侍卫,若是有道家的人在,一看便知,这座宫殿被无形而恐怖的力量所包围,只要是擅闯的人,会被那种力量在无形中震碎。 这是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这个阵法是白氏一族很早以前就留下的,也是国师已知的,能设下的最厉害的阵法,用来保护秦悠的安全。 “粉蝶姐姐,彩蝶姐姐,早上好!” 今天负责守门的是小乞丐,他一看到两个漂亮的妹子,立刻露出招牌傻笑。 平时彩蝶肯定要免费送一个大白眼给小乞丐,而今天却摆出一个笑的发腻的笑容。小乞丐从来没有得到这么好的待遇,顿时笑得尖牙不见眼,嘴巴张开就说: “姐姐们过一会再进去吧,小悠还在睡觉呢!这个时候把他弄醒了,他肯定会不高兴,然后一个早上一句话都不说。” 彩蝶嘟着小嘴,怯生生的说:“可是今天是神坛封授的日子,耽搁不起啊!” 粉蝶也抓着小乞丐的袖子使劲摇晃:“百里少侠帮帮奴婢啊,秦公子就听你的话。” 小乞丐被一声一个拜托和百里少侠弄得晕乎乎的,转身就进去了。两个小姐妹对视了一眼,露出一模一样的坏笑,端着盘子准备进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粉蝶抬眼一看,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自己的小姐妹后,叉着腰骂:“叶清蝉你活腻了是不是,为什么拦着我们?” 叶清蝉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的说:“搜身!” 可能对现代人来说所谓的搜身不过是安检的程度,可是对于古代的女人来说,那简直就等同于强丨暴。于是叶清蝉收到了四枚新鲜火辣的大白眼。 “早上姑姑已经给我们搜过身了。”粉蝶继续叉腰骂,“你看起来人摸狗样的,怎地想占我们便——” 便宜的宜字还未出口,两人就被叶清蝉冰冷的眼神吓得大气不敢出。 “你又欺负两个妹妹了!” 脑袋被人打了一下,叶清蝉才慢慢扭过去,慢吞吞的说:“这是必须的。” 秦悠歪着脑袋,看看一点也不通融的叶清蝉,又看看两个眼里含着泪水的小姑娘,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兄弟!” 所有的侍者中就属叶清蝉对女人相当排斥,别说好脸色了,有些时候连理都不理。被秦悠逼急了,他还说的头头是道: “师父说了,女人乃祸水,离得太近会被祸害。想要在武学之道上有所精进,就必须远离女色。” 秦悠一口气上不来,你那好师父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他被一代侠女蓝柔甩了,恼羞成怒下竟然给自己的徒弟灌输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理论,都四十多岁的欧吉桑了,还那么固执和任性,难道自己打光棍不够还得让自己的徒弟也接过他的光棍? “……无机老人还不是,因为爱上一个女人,最后搞成——” “叶清蟾,你师父让你远离女色有没有顺便也让你杜绝男色啊?” 叶清蟾闭嘴了。 “没有是吧?我觉得你应该连男色都杜绝了这才对!一晚上非要把我弄晕过去——” 打断,打断,为什么非要想起这些事啊! 虽然停止了回忆,秦悠的脸还是无法控制的红了,他清了清嗓子,对好奇的两姐妹说:“进来吧,时间快不够了,可不能在今天这种时候迟到。” 彩蝶和粉蝶行了一个礼,笑盈盈的抱着东西走了进去。 叶清蝉的脑袋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眼神一直追寻着那么单薄的身影。 他,还是那么瘦弱。 不过比以前的样子好太多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让秦悠显得生机勃勃,一看之下心生好感。 只是那双眼睛,不再是天空一般的蔚蓝,而是沉重的极黑。 叶清蝉至今没有搞明白美瞳的效果,但他不喜欢这双黑色的眼睛。他更喜欢它们原来的样子。蓝蓝的、剔透的、像一汪心湖里的水。 不由自主的想跟上去,却不想被人一把抓住了。 “喂,今天是我们俩值班,你别想去偷懒。”小乞丐不悦的瞪着叶清蝉,他知道这个人武功高强,也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不知为何他就是相当不喜欢叶清蝉。 或许是嫉妒吧! 小乞丐忍不住想起自己意识到又有一个男人成为了侍者,并且这个人还可以给小悠治病,这一点让他更加不爽! 凭什么! 想他百里图南也算是丐帮里的一枝花,当年不知有多少妹子汉子(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怎地现在就落到这般被人嫌弃的地步呢? 小乞丐不满的嘟着嘴,脑海里忍不住想起一些限制级的画面,比如某人全身赤果的躺在他身下呻丨吟,再比如他们相互握着彼此的好兄弟‘深入交流’什么的…… 鼻血鼻血! 小乞丐捏着鼻子一个劲傻笑,然后在心里又将自己的年龄盘算了盘算,还有一年他就成年了,到时候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秦悠再也不能用什么未成年来搪塞他了,哼!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时不时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娇笑和少年爽朗的笑声,甚是悦耳,让人忍不住循声望去。 叶清蝉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属于他的玉佩,那是一只金蝉嘴里含着一轮明月,他的金香玉佩很特别,虽然没有香味,但是在夜晚会散发出如明月一般的光芒,又方便又好看,我们的叶清蝉陛下很满意! 又一列宫女缓缓走来,她们身后跟着一十二个抬着轿子的侍卫,他们没有走进,而是放下轿子后沉默的站着。 为首的宫女正是福临宫的大姑姑,官品最高的女史,也是这个皇宫中少数权利地位极高的女性。品级低一点的嫔妃,见了她甚至要行礼。 此时这个女人却恭恭敬敬的朝叶清蝉和小乞丐行了礼,道:“良辰吉时已到,不知雏鹏大人是否准备完毕!” 有人掀开帘子,彩蝶朝着大姑姑欠了欠身子,笑道:“让大姑姑久等了,雏鹏大人这就出来。” 人影晃动,不一会,一个身穿华服,头戴银冠的少年掀帘而出。 叶清蝉愣住了。 他从来不知道,会有一个人那么好看。 秦悠的头发生得好,衬着良好的气色,华丽的服饰,当真如春花一般明艳。 “这个衣服和头饰好重,彩蝶,能不能去掉一些。”秦悠用手摸摸头上的头冠,不满的抱怨。 “别碰!”彩蝶叉着腰说,“这已经是精简之后了,本来还要穿金缕衣的。” 这个金缕衣可不是死人穿的那种,虽然大体材料擦不多,但是华丽程度超乎想像。 这件衣服是用很细很细的金丝和银丝裹着非常漂亮和柔软的鸟类的羽绒织成的,衣服在不同的角度会呈现出不同的图案和五彩缤纷的颜色。 秦悠语:跟孔雀似的! “这是当然的了,毕竟您的身份是如此的尊贵,这是一百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喜庆。” 秦悠无奈的耸耸肩,刚踏出房门,外面已经跪倒了一片人。 无论看几次,秦悠都觉得不适应。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关注和在意。 神坛封授是正式承认雏鹏的仪式,最近的一次也差不多在两百年前,自然很是热闹隆重。 民间的百姓听闻此事,都忍不住奔走相告,张灯结彩。听说连皇宫深处病重的皇帝都高兴的大赦天下,广发粮米以示庆贺。这番举动得到了广大人民一致好评,不少权贵跟风效仿,一时间老皇帝收到了无数个来自民间的好评,饭都能多吃几口了。 千禧宫的皇后表示,不错! 来到天坛的时候,秦悠还是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先不说那些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单单是那个巧夺天工的天坛就足够让人叹为观止。那个建筑看上去绝对有好几千年的历史,雕工虽然古朴,但却不失精美。天坛的周围雕刻着十二个面目不清晰的人,象征着十二侍者。地上的石板,以及每一层阶梯都刻着山海经里的怪物,那些怪物虽然狰狞可怖,但眼神大多惊恐。 呃……被一群怪物惊恐的盯着,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更可怕的怪物一样! 天坛上只站着一个人,是国师。 不知是不是秦悠的错觉,他感到国师又瘦了几分。他完全没了初次见面的那种优雅沉着与强大,反而愈发的单薄。与秦悠的生机勃勃相比,国师更像是重病缠身的模样。 奇怪,朝歌不是说国师受到的乾坤镜的后遗症早就好了吗?怎么看上去却愈发的严重了呢? 国师看到秦悠款款走来(不是装逼,而是身上的行头实在是太重了==),缓缓的抬起手,顿时在场近两百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天有神明,国有雏鹏,天佑大明,国运昌隆!” 随着浑厚的念词响彻整个天坛,秦悠踏上了阶梯。 嗯,阶梯好长好硌脚,加上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妖魔的浮雕不知道是被人踩的还是被雨水冲刷的,光滑的都能照出一个影子来了。秦悠必须一步步小心的走,否则很有可能直接在百官面前来个狗吃屎。 等到秦悠爬完楼梯后,国师牵着他的手朗声道:“白氏一族,幸不辱使命,已寻得天命之人。太初,先有雏鹏,再有国主。当以雏鹏授以天命!” 嗯,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王权神授的感觉呢? 历史上不乏此类例子,最出名的就是欧洲的宗教团体,在他们势力鼎盛的时期,甚至可以废掉一个国家的国王。 不过中国似乎从来没有这种说法,这个大明王朝倒也稀奇! 这段话过后,一个趴在地上的侍者起身站立,然后顺着秦悠刚才来的路走了上来。 此举立刻引起极大的反应,不少朝臣接头交耳,面露诧色。其中一个貌似官级很大的老头道: “自古以来就有帝王不可成侍者,太子此举是何用意?” 国师微微咳了一声:“日前圣人身体抱恙,今日特遣太子殿下代替。” 虽然只是一小句话,可里面包含的信息量庞大到让大明王朝整个政府部门人员集体眩晕三秒的程度。 那个穿着雄鸡花纹官服的花胡子老头,颤抖着说:“国师这是要不顾祖制,干涉朝政?” “丞相此言过矣,结契一事实乃天意,天意不可违。雏鹏与侍者的契约,一旦结下就不可反悔。” 老头子被刺激的翻白眼,被一旁的人扶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国师这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本来吧,皇子也不是不能成为侍者,但一般默认的是成为侍者的皇子就基本没有可能继承大统。而现今皇后膝下确实也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这就导致了祖训和祖制相互起冲突。 “国师,雏鹏向来不能干政,还请国师禀明圣人,太子一位应当重立。” 底下附和的声音很大,国师却不慌不忙的掏出圣旨念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身体偶有不适,每每思及过往,忽觉碌碌无为。吾子明仏,明德仁厚,特命太子监国。适逢诸神宠爱之子下凡,朕欣慰异常,太子就代替朕受天之授。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底下的百官纷纷小声的议论,本来太子是侍者就已经够惊世骇俗,现在这个太子还打算登上皇位,这就等同于神权王权集于一身,是王朝的大忌。 雏鹏是绝对不能死的存在,但是侍者却是可以替换的。 皇后这么做,不是将自己唯一的儿子置于死地了吗?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其中那些存在异心的人都在暗自揣测皇后的这番作为,暂时观望。 “父皇偏心!”一个二十岁出头,身穿淡紫色长袍青年激动的说。大明王朝以紫色为遵,除了皇帝和继承人之外,无人能穿这个颜色的衣服。“既然四弟已经和雏鹏结契,那么理应无法继承大统。还望各位宰辅大人主持大局。” 这几天秦悠恶补了皇家继承者们的资料,知道这个冲撞鲁莽的青年正是二皇子。嗯,从现场的情形来看,他的确对得起他的排行。 就算你不服气吧,也等着人家老皇帝咽气了再说啊! 这么明目张胆,特别是在人家刚刚宣布了圣旨之后那么嚷嚷,不是更让自己站不住脚吗? 果然,立刻有人低吼了一声:“这是圣上的旨意,二皇子三思而后行。” “父皇是病糊涂了,任由小人——” “放肆!”国师声音不大,但是那个熊一样青年却像漏气的皮球一样扁了下去,虽然依然愤愤不平,却不敢多说。 神坛封授是相当庄重的场合,必要情况下国师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一个白头发戎装的老头拉了一下那个青年,他才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在低下头的那一瞬,他狠狠瞪了一样秦悠。 秦悠语:我很无辜的好不好?又不是我非要和那个太子结契的,是你们的国师让我这么做的好不好! 神坛封授还未开始,已经如此暗潮汹涌,秦悠清楚的看到人群中的小王爷,这个男人在这次的事件中究竟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他是不是也觊觎那唯一一把椅子? “圣子!” 秦悠回过神,此时此刻,太子已经朝他单膝跪地。国师示意他将盘子里的皇冠拿起。 不用人暗示,秦悠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抬起黄金做的王冠,这个小东西出人意料的沉重,拿在手里都能感受到那种分量。不是金子,而是整个国家的重量。 他看着比自己还年幼的少年,忽的想起,如果是现代的话,太子不过是个小学生罢了。可是,在古代,他已经需要承担起一国之主的责任了。 或许是身份的不同,太子给人的感觉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年幼,至少秦悠觉得这个人比自己厉害。 当王冠落下那一刹那,全场发出爆炸一般的欢呼声。 有宫女将鸟笼里吉祥鸟尽数放飞,在羽翼振动声中,秦悠看到天空中的云彩闪耀着七彩的光辉。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彩虹架在一朵朵云间。 这是童话中才会出现的场景,秦悠想。 手腕被人执起,秦悠低头看着国师,银色的长发散发着神秘的香味,那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印在他的手背上。 “恭迎天人降临,吾白氏一族誓死守卫您!” 第九十五章 春露浥朝华秋波浸晚霞 一阵强光闪过,阴暗的大堂被那一刹那出现的亮光照亮——宽大的屋子分为上下两层,此时此刻,这个屋子里竟坐满了人。 几秒钟后,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近的好像在头顶炸开。 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叫,很快掩埋在轰隆隆的雷声中。 哗啦啦的雨敲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狂风从半开着的窗子上灌了进来,吹得菜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雨水扫进来,迅速打湿坐在窗边或者门边的人的衣摆。 里面的人一个也没动。 又是一道闪电,门被人推开了。 “……都说了快要下雨了,你怎么不信俺呢?看,衣服都湿了……真是的,要是被哭丧脸知道,我又要被罚了……” “我想走远一点嘛,要不然又会很快被追上。真是的,要不是我知道这个时代没有追踪器,我会以为自己身上被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呢。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快找到我……” 秦悠被小乞丐一把抓住了,他止住了话头,茫然的看着这间客栈。 里面坐了一群不得了的人,从外表上看相当牛叉,个个光着半个膀子,腰间挎着一把大刀,嘴里吃着带血的肉,一副叼炸天的模样,还别说,这副模样真的能吓到人,至少秦悠被吓了一跳。 除掉这些人,还有几桌人引起了秦悠的注意。 一桌很夸张的坐在正中央,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和一个红衣女孩儿。他们似乎对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熟视无睹,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谈笑风生。 秦悠和小乞丐进来后,不少人转头盯着他们,包括那对吃饭男女。 秦悠一瞬间有种自己不该进入这间屋子的感觉,但是这是他们走了半天唯一找到的一间客栈,他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找位子坐。 很遗憾,这间客栈已经没有任何空闲的位子给他们了。 秦悠回头看看,外面的雨简直已经不能用暴雨来形容,简直就像天漏了一样。 “虽说阳州已经大旱了好几年,雏鹏也不用让雨下那么大啊!”红衣服的女孩儿一边把玩着筷子一边抱怨。 “这可是好事,雏鹏已经封授,意味着他真正的活了下来了。真是可喜可贺。”青年嘴里虽然说这可喜可贺,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真想看看那个雏鹏是什么样子的?”女孩略带遗憾的说,“可惜他被藏在天下间最安全的地方,想见也见不到吧!三哥,要不我们去皇宫看看雏鹏吧!” “小妹,你饶了三哥好吗?揍一揍什么长江三病虎三哥还行,要是擅闯皇宫,大哥会将我们俩一起点天灯的。” 不知是哪个字眼刺激到周围的大汉,他们刷的抽出刀,站起来,指着那一男一女道:“奸夫淫妇,敢伤了我大哥二哥,现在我就要杀了你们为我大哥二哥报仇!” “呸,你那大哥二哥,欺辱良家妇女,早该杀了他们的。哼,撞见我小仙女莫可可,正好替天行道。再说啦,不是留了你那大哥二哥的狗命了吗?” 命是留下来了,可是男人的象征没了,这比杀了他们还残忍。 “小贱人,我要你的人头为我大哥二哥祭旗!” 大汉的同伙一窝蜂的涌上去,秦悠见状不妙,对小乞丐说:“我们要帮忙吗?” 小乞丐耸耸肩:“那两个人武功高强的很,这群人再来一百个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去二楼吧,别瞎掺和。” 秦悠也觉得最好别搅进去,免得耽搁时间过长,被发现自己跑出来又被抓回去。 这么长的时候,秦悠也算领教过了国师的手段,他算是怕了这个人了。 两人不动就算了,一动不少人纷纷看过来。其中几个獐头鼠目的猥琐男,打量了秦悠一番,露出猥琐的笑容。 “小公子长得不错啊,一会哥哥来陪你玩玩!” 秦悠摸摸脸,想想古代人的审美观,又看看现场这黑灯瞎火的,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夸奖了。他真心想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让那位仁兄具体看清看自己的相貌再做出评论。 啪的一声,却是刚才说话的猥琐青年脸被狠狠扇了一下,鼻血横流。他气急败坏的捂着脸四处张望,却不知道是谁打了他。 其他人也就罢了,那长江三虎中的老三却是一个有见识的人,他立刻意识到这里有高手。 “请问刚才出手的是哪个前辈?在下乃长江三虎高阔天,还请高人现身指教!”长江三虎在这一带的确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帮派,但因为这几年从事不法职业,拐卖妇女儿童,很是天怒人怨,直接堕落成了比下九流还九流的帮派。并且因为其帮主和当地政府官匪勾结,老百姓都不怎么敢得罪。高阔天这么一说,是想用自己帮派的名声来施压,让对方知难而退,不敢轻易动手。 “呸,还三虎!我看是三只病猫还差不多!”莫可可嘴巴一嘟,“看姑奶奶我怎么收拾你这只小病猫!” 呼啦啦哗啦啦,秦悠和小乞丐抱头鼠窜,耳边全是杯碗摔碎和痛呼声,小乞丐说的不错,这个小女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武功奇高,那几个地痞流氓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揍得连自家老妈都认不出来了,而且据小乞丐所说,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窜到二楼后,秦悠发现二楼也坐着不少人。其中一桌也尤为显眼,一个白衣男子领着一群漂亮的姐姐,那个男子悠哉的喝着茶水,仿佛一楼的厮杀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秦悠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总觉得那个装逼范很眼熟,但是因为视力大幅度下降,一时半会愣是没看清。 小乞丐却发出了很轻微的哼哼,语调中还带了一点点轻蔑的意思。想出那么长的时间了,秦悠立刻推测出是谁。 看看那骚包的打扮和那群欲求不满的女人,秦悠就知道除了宫非宫公子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给人留下如此深的印象了。 唯一的惊诧就是在这个地方遇见这个宫公子。 武林大会上败走后,宫公子躲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敢出来见人,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拜了一个江湖上名气很大的人为师后,又开始蹦跶了,并自封为灵机公子。 秦悠听闻后还表示:灵鸡公子什么的真是让人无语,好歹取后面两个字作为自己的称号啊!宫非真的得修了修文学素养了。 宫非没有认出秦悠和小乞丐,而且他的目光一向投在漂亮的女人身上——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和花千繁学的。 宫非一看是两个小孩(而且还是雄性),顿时失了兴趣。他身旁一个娇俏的女孩子双手叉腰,对秦悠不客气的说: “二楼已经被我家少主包了,你们快点滚下去。” 秦悠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一楼的流氓们已经被收拾的哭爹喊娘,莫可可银铃般的小声在雨声中很是迷人,总之,宫非简直不能把自己的眼睛从莫可可身上移开。 就算是眼睛瞎了的人也知道宫非看上那个自称是小仙女莫可可的少女了,他身旁的女子再怎么不高兴也不敢在这个关头驳了宫非,而是巧妙的说:“少主,那看底下那群有眼无珠的蠢蠹,不如奴婢下去教训教训他们!” 宫非脸上露出一个邪魅狷狂的笑容,扇子扑扇个不停,踱步到栏杆处,像是对身后的婢女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难道这群蠢货不知道这家客栈已经被我包下了吗?” 秦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一干美女的白眼。 高阔天被毫不留情面的打的满地找牙,捂着脸恶狠狠的说:“你给我们等着,我们长江帮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群人连武器都来不及捡就扎进大雨中,莫可可还拿出手绢一边挥一边说:“下次多带几个兄弟来啊,都不够我玩的。” 客栈的老板和伙计颤颤巍巍的从厨房冒出来,看着一地的碎木头和碎瓷片,欲哭无泪。 莫可可从腰间掏出一个缠花金丝香囊扔给掌柜,“这是打坏东西的赔偿,还有给我上两斤牛肉和一壶好酒!” 掌柜打开那个香囊,一看到里面的金子,顿时眉开眼笑,连忙应声。 结果还没高兴五秒钟,那个漂亮的香囊就不翼而飞了。 宫非将香囊凑到鼻子下轻轻一吻,邪魅一笑:“林姑娘不但人长得漂亮,连这香囊也是如此独特。这么好的东西要是落入如此粗俗的人手,实在是太可惜了。” “呸,看你人摸狗样的,原来是个不要脸的登徒子。快把我的香囊还给我!” “不巧,这香囊是我从掌柜手里拿来的,已经不是莫小姐的。” “那是你抢来的,我给的是掌柜。” 那掌柜眼看到手的金子长着小翅膀飞走了,那是一个相当的不舍,看着宫非的眼神也相当的愤怒,忙不迭的点头附和。 宫非轻笑一声,旁边的少女立刻扔给那掌柜一锭金子,那掌柜乐呵呵的捧着,不再计较,连忙吩咐伙计收拾。 “这钱可不是白收的,”那姑娘仰着头,盛气凌人的说,“这个客栈我们家少主包下了,还请掌柜将闲杂人等清理一下。” 那掌柜望了一下窗子,外面天黑的跟锅底一样,乌压压的看不见一丝光,大雨哗啦啦的,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这种情况下赶人,掌柜还真做不出。 但是眼前的顾客显然不能得罪,掌柜点头哈腰赔笑道:“这位仙姑,你看外面雨如此大,要是将其他客人赶出去,这恐怕不妥当……” “呸,你收了钱只管办事就行了!” 掌柜虽然软弱但是深知此事万万做不得,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若是做了这种缺德事,他这悦意客栈以后也不用开了。 “姑奶奶行行好吧,至少让这天歇了雨再让客人们离开吧!” 那个女孩见掌柜如此冥顽不灵,怒从心起,举起手掌就要给掌柜的一巴掌。然而,抬起的手却被人紧紧的抓住。 “还请这位姑娘高抬贵手,别伤了无辜的人!” 第九十六章 白衣少女眼珠子一瞪,却在看见抓住她手的人那一刻,脸红了。 原来拉住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莫可可的四哥莫可棋,只见他不过二十出头,人长得是风流俊秀,一袭白衣更是衬得人玉树临风一般潇洒。 “你是谁?”白衣女子愤怒的抽手却发现无论怎么使劲都抽不出手,“登徒子,还不放我开来!”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那个白衣女子脸已经红的要滴血,语气也没有那么强硬,反而像情侣间的拌嘴一样。 “这位兄台不报上姓名来似乎有些失礼吧!” 莫可棋笑了笑,自顾自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彼此彼此罢了!” “大胆,我家少主可是白石山邪帝的儿子。你是什么东西?”另一个女子指着莫可棋嚷嚷。 “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家少主不是个什么东西。” 秦悠和莫可可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立刻收到宫非身边的几个女子愤怒的眼神,不过她们的目标主要集中在莫可可身上。 “四哥,刚才跑了一只病猫,这里又来了一个邪鬼的龟儿子,这下有趣了。” 宫非的脸色瞬间变了,他身边的一个女子娇叱一声,刷的抽出剑,对着莫可可眉心就是一刺。 莫可可咯咯笑着,轻易的避开这一剑,反手将袖中的峨眉刺刺出。那峨眉刺比常见的峨眉刺要小了三分,却精巧异常,最可怕的是,峨眉刺的尖端还闪烁着诡异的黑色光芒。 一见之下,宫非顿时白了脸色。 莫可可的武艺明显比攻击她的女子高了不知多少个等级,眼看白衣女子整个人就要扑到莫可可的峨眉刺上,宫非使出一记快马回头,手中的扇子如同利箭一般,朝着莫可可的檀中穴点去。 宫非的武功路数杂而不精,但好在他懂得非常多,取长补短,倒也有模有样。这一扇,也算是力量兼备速度,莫可可断然不可能避开。 眼看就要被扇子击中,空气中划过光芒,宫非不得不带着那名女子避开。 “少主,少主!”空气中全是此起彼伏的叫声,几个白衣女子围住宫非,另外挤不进去的只好摆出架势,一脸的要莫可棋命的模样。 “慢着!”宫非制止了自己的侍婢,他用一种考究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这对兄妹,当目光落到莫可可手上的峨眉刺和莫可棋的刀时,他眯了眯眼睛。 “唐刀?你是江左莫家的什么人?” 江左莫家这个名号秦悠从来没有听过,他扭过头看号称是小百度的小乞丐。 “那是一个相当低调的家族,以武器出名。我记得花人妖和他家关系最好了。” 花千繁所在的花家以暗器见长,但他们本身并不制造暗器。说到底,花家最擅长的是设计暗器和毒药。而花家闻名天下的暗器,其制造者其实是江左莫家。不过这个家族相当低调,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名声,不为所知倒也不奇怪。 秦悠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小乞丐的脸上却充满了敬畏。 “听说那莫家家规甚严,凡是莫氏后代,年过三十方可纳妾。所以莫氏多年来一直都如铜墙铁壁般严实,外人几乎不可窥探。啧啧啧,听说那莫氏现在的当家取了一个绝世丑女,我一直以为是江湖传言,现如今看那莫可可——” 秦悠下意识去看莫可可,嗯,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风格倾向于韩星,长得挺正点的呀。 “她一定长得像她娘,那么难看!白石山的少主也太掉价了,以前我还觉得他的品位挺高的……” 莫可可:“……” 宫非:“……” 秦悠:“……我现在说我不认识他还来不来得及?” 众人: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莫可可的长相的确不符合古代的审美观,是典型的风流卖笑相,可是在秦悠眼中,她算是一个少见的纯天然未经后期加工的瓜子壳脸美少女,长得神似某位女明星。 “好你个小乞丐,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嘴巴那么坏,看姑奶奶不撕了你的嘴!”莫可可嘴里虽然叫着小乞丐,可是眼神一直落到秦悠身上,看得秦悠心惊胆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姐姐又不是我骂你的,你看着我干啥啊!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兄台海涵。”宫非不欲多说,抱拳失礼,然后带着他的后宫们一头扎进大雨中,临走前还瞥了一眼秦悠身后某个角落,匆匆离去。 这边莫可可咯咯笑个不停:“乌龟的儿子走了,现在就剩下你们这对小混蛋了。” 秦悠:我怎么觉得我好冤啊!都怪小乞丐,胡说八道什么,殃及池鱼了吧! “我要怎么收拾你呢?”莫可可眼睛笑的弯弯的,盯着秦悠看,“要不让扒光你的衣服看看你的小jj是什么样的怎么样?” 秦悠&小乞丐:“……==b” 莫可棋扶额:“小妹,你知道三哥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莫可可装模作样的想了想:“是你在我七岁的时候带我去居安最大的妓院吗?还是你在我十岁的时候带我去赌场,因为连内裤都输掉了,让后只能把我压在那里自己却跑掉的事吗?还是——” “小妹算我错了,但是三哥求你了,别在大庭广众下把那些词汇挂在嘴上好吗?” 莫可可翻了一个白眼。 莫可棋贵公子的模样荡然无存,只能使出杀手锏:“你难道想被你的花哥哥听到你刚才说的话吗?他可是你的未婚夫!” 莫可可呸了一声:“这是爹爹擅自决定的,我可没同意。再说了那个什么繁花公子,听说他和很多男女都纠缠不清,嘛,喜欢男人也就算了,他最近竟然看上一个叫百里什么的的乞丐,哼,他才是最没品位的人。说起来你们也是小乞丐吧?你知道那个百里什么的是谁吗?” 小乞丐像一只青蛙一样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秦悠露出友好的笑容说:“您说的是百里无敌是吧?知道刚才宫非宫公子为什么那么急着跑路吗?” 莫可可:“不知道。” “他本人就是那个百里无敌的朋友,一见你,自然是心中愧疚,忙着离去了。” “他为什么愧疚?” 秦悠叹了一口气:“唉,也真是造孽啊,话说那百里无敌不是和花千繁相爱了吗?但彼此的身份差距太大,花家的人又狗眼看人低,于是百里无敌万念俱灰下离开了花家。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风很大,百里无敌一个人蹒跚着,哭泣着,望着眼前茫茫一片烟雾,也不知该前往何方。一个不小心,百里无敌竟然摔在了地上。他觉得自己很累,很想睡下去。此时一只素白干净的手伸到他面前,百里无敌抬起头,就看到面前的青年,他打着伞,在微雨朦胧中,宛如神仙下凡一般。” “是那个龟儿子吗?”莫可可兴致勃勃的问。 “呃,正是。这段风雨中相遇让两人之间产生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死去活来。可是,很快,百里无敌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宫非身为黑石山邪帝之子,周围不乏四季鲜花,刚开始也许是新鲜吧,还能浓情蜜意……”秦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全是沉重,“有句诗是怎么说的,情到浓时浓转淡,喜欢的时候当你是宝贝,不喜欢的时候你就比抹布还不值钱!” 莫可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唉,也是这百里无敌命苦,一连遇到两个渣男!” “哼,我就说那个龟儿子看上去就不像好东西,难怪一听到我的名字就吓的落荒而逃,刚才没揍他真可惜。” 莫可棋无语:这之间有任何逻辑关系吗? “后来呢?”莫可可兴致勃勃的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更复杂了,让我想想。”说话间,秦悠感到自己的大腿被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他也没客气狠狠的掐了回去,“话说百里无敌离开花家后,花千日思夜想,最后忍不住——” “去找百里无敌啦?”莫可可兴致勃勃的问。 “不是,他很窝囊的,不敢反抗家族,只能灌醉自己来逃避。他的大师兄,你知道是谁吧?” 莫可可歪着头想了想,老实的说:“不知道。” 秦悠:“……是那个蓬莱的岛主,仙明月!” 莫可可:“哦。他很牛吧?” 秦悠(居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答:“可能吧,总之就是他听说了自己的师弟的男朋友被——” “什么叫男朋友?” “哎哎哎,你能不能有点听故事的道德啊,随便插话是很打击讲话人的积极性的你造吗?” “哦,那你接着讲吧。” “这仙明月觉得师门受辱,于是决定去中原寻找百里无敌,他的第一站便是兰州。而伤心的百里无敌离开了白石山,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绝色的男子站在花间,遇到孤苦无依的百里无敌。那一眼,那一看,少年柔弱的眉间依旧掩盖不了绝代的风华,仙明月自此沉溺不可自拔。” “他爱上他了?”莫可可满眼冒红心,激动的问。 秦悠沉重的点点头。 众人==!:喂,你不是要为你的师弟报仇么?自己拐走师弟的相好是肿么一回事?你的师门受辱呢?你的师兄弟爱呢? “仙明月一向霸道,视常理为狗屁。当下二话不说,掳了百里无敌,返回了自己的老窝。另一边,追随而来的宫非和花千繁也不约而同的赶了过去,谁知等他们闯进蓬莱岛,亲眼看到——” “看到什么?” “少儿不宜的场景。总之就是这次百里无敌不但失了身还失了心。” 莫可可睁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那现场啊,啧啧啧,真是一个混乱了得,花千繁伤心的质问佳人为何变心,谁知百里无敌一个冷笑,‘卿不喜自有人喜,卿不怜自有人怜’,宫非也借机凑上去,想夺回佳人芳心,百里无敌更加冷漠:‘以前喜欢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如今有了新人,叫人家百里少侠,哼!’” “两人眼见心上人被人夺走,顿时齐齐拔出剑,和仙明月打的你死我活,不相上下。百里无敌嘴上虽然那么说,可是心里还是有宫非和花千繁的,一见两人受伤,忍不住冲到仙明月面前,‘你杀了我吧,不要伤害他们啦’。这样,仙明月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他问,‘你还爱着他们’,百里无敌含泪点头,‘是的,我还爱着他们,但,我也爱着你’。花千繁和宫非顿时心中充满感动,三人抱在一起。‘不若,我们四人在一起吧?百里无敌这样说,宫非和花千繁面面相觑,发现彼此都离不开百里无敌,于是同意了。仙明月因为是后来的,没有啥优势,只能无奈的同意。于是四人没羞没躁的在岛上生活了,艾玛,我都说(bian)不下去了。” 莫可可:“这也可以!!?” 秦悠耸耸肩:“这有何不可,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同样可以三……呃,就是那个意思你懂的!” “那为什么宫非没在岛上呢?” “哦,最近总是排不到他侍寝,所以一怒之下离开了。” 莫可可张大嘴巴:“他们是怎么轮的?” “论武功吧!” 莫可可认同的点点头:“宫非的武功的确很差,他绝对比不上千繁哥的。要是论武功,他肯定一个月都排不到一次。” 秦悠沉重的点点头。 “这位小公子还是不要再糊弄我妹妹了。”莫可棋苦笑了一下抱拳,“家妹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小公子见谅。” 莫可可回过味来,神色不善的质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秦悠摇摇扇子:“问得好,区区在下不才,平时就喜欢搜集一下名人绯闻,江湖人送称号——百晓生!莫女侠想要知道什么江湖秘闻,不妨来在下这里打听。” 第九十七章 “百晓生?我怎么没听说过你的名头?” “非也非也,姑娘平日只在深闺,自然是不会知晓我等无名小辈。姑娘若是不信,自是可以试上一试,天下间的事,还没有我百晓生不知道的事!” 莫可可稍稍收敛了一下咄咄逼人的脸色,想了想问:“我听说雏鹏出世,真是真的吗?” “真的。” “他是一个什么人?” “小姐,你已经问了我一个问题了。如果还想问的话,得付钱了。” “多少?” “得看你问的问题的机密性。比如你问太子殿下昨天幽会了几个美女,这就有点难度了。” 莫可可下意识接着问:“太子幽会了几个女人?” “小妹!”莫可棋皱起眉头,刚才那些也算是玩笑,但是这个问题就有点出格,“民不可语君,慎言!”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太子到底幽会了几个女人?是什么女人?是青楼女子么?还是太子也对男子——” “可可!” 莫可可吐吐舌头,这边莫可棋压抑着怒气,对秦悠说:“失礼了!小妹一向口无遮拦,还请两位多加担待。” 秦悠笑了笑,不以为然,然后随手指着一张桌子,道:“我们可以坐那张桌子吧?” 莫可棋觉得莫名其妙,“当然可以。” 秦悠拍拍胸脯,一脸受惊吓的样子:“还好,我还以为你也将这家酒家给承包了呢。” “两位不如到在下这里饮上一杯如何?”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在场的四人同时变了脸色。 那么长的时间过去,竟然没有人发现在这个客栈里还有其他人。 秦悠顺着声音望过去,说话的人穿着简单,料子也是很普通的料子,但是秦悠看到的瞬间立刻产生一种说不出的,熟悉的感觉——他似乎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这个人。 秦悠再定睛一看,那个人的面容很普通,不丑也不美,属于大众型的路人脸。唯一引人注意的是,这个男子的右眼似乎有点问题,他戴着一个相当精致的眼罩,单单从这个眼罩的材料和做工,秦悠也敢断定这个人来历不凡。 “天气如此寒冷,两位公子不如过来畅饮一番岂不美哉?” 小乞丐全身毛都竖了起来,他一把抓住秦悠,不顾秦悠反对,拦在前面。 “这位公子见谅,家弟体弱,向来怕生,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只是一杯酒几盘小菜罢了,少侠何必如此介意?” 说话间,莫可可已经按捺不住,凑了过去。她的哥哥莫可棋没办法阻止,只能叹了一口气,朝戴眼罩的男子拱手施礼:“在下莫可棋,这是家妹,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莫可可却早不客气的坐了下去,伸长脖子张望:“哇,三哥快过来,好多我喜欢吃的菜。嗯,这个紫玉香糕和奶香桂花糕不会是芦溪游鱼阁才能买到的吧,哇,还有这个荷花酥,我听说是每天限量的。这里距离芦溪好远的,你是怎么买到的?” 一听到荷花酥三个字,秦悠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他也爱吃荷花酥。 作为鱼悠阁的招牌点心,秦悠不止吃过一次。那点心做的尤为精致小巧,看上去就和真的荷花一样,一口咬下去,外面的酥皮香的让人忍不住一口吞下,待酥皮破开,奶油溢出来,顿时融化在口中,唇齿留香。 荷花酥好吃难买,也只有芦溪有卖。秦悠自从跑出来,就再也没吃过了。他看了一眼那张桌子,莫可可已经伸手去拿了。 然而,小乞丐立刻看穿了秦悠的想法。他压低声音劝道:“这个人好生可疑,他武功不弱,你还是别去惹麻烦了。” 见秦悠不说话,他又加了一句:“我觉得你的那个奶油蛋糕也很好吃啊,我们吃那个吧!你不想被抓回去吧!” 秦悠立刻摇摇头。 上次被抓回去,他被好好的收拾了一番,那段记忆一想起来就脸红,这次可得小心。 那个希特勒一般的国师总让秦悠觉得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住所而是集中营,他曾经在一夜之间换了五次睡觉的地方,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会恼火。 想明白利害关系,秦悠冲那个带着眼罩的男人笑笑以示歉意,和小乞丐走到另一边坐下。 “老板,来点吃的和喝的,你们的招牌菜。” 掌柜从厨房走出来,几乎是愁眉苦脸的鞠躬:“房子里的东西全毁了,什么都没了。连喝水都得到后井去打,可是现在雨那么大,客官只能等一等了。” 哗啦一阵惊雷,秦悠无语了。 “肯定是那个病猫帮的人干的。”莫可可嘴里塞得满满的荷花酥,“等我吃饱了,我去揍死他们。” 小乞丐和秦悠望着空荡荡的桌子发呆,期间秦悠还看了看时间,嗯,六点不到,睡觉还早着呢。 “过来吃点嘛,”莫可可全然忘了自己也是客人,热情的招呼秦悠,“不吃白不吃,对了,我还想问你点事呢。” 秦悠张望了一下,发现不但有荷花酥,还有自己最喜欢吃的糯米荷叶排骨,香辣猪肚丝和卤牛肉。 戴眼罩的男子也不催促,自顾自的喝着小酒。他身边的侍女冲秦悠笑了一下,给莫可棋斟了一杯酒。 “好酒!这难道是甘露酒吗?”莫可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有道是天下有四大名酒,醉仙李氏梅香和甘露,在我看来,这甘露才是天下第一名酒。” “兄台所言极是,这边莫某就不客气了。” 莫可棋,莫客气,秦悠又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家人起名字也挺逗的。 “甘露么?”小乞丐舔舔嘴皮,颇为向往的盯着那壶酒,“这酒可是千金难买啊。听说前朝皇帝想弄点来喝,前前后后耗费无数精力也没办法酿成。” 秦悠也打起精神来,“听说这酒在酒狂人死后就再也没有人能酿出来,而且是那种喝一口就少一口的超稀有的酒。” “小公子既然如此向往,不如过来喝上一杯。或者说……你们害怕这酒中有毒?” “有什么毒?”莫可可兴致勃勃的问,“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毒是我小仙女莫可可解不开的。” 秦悠嘴贱随口接道:“你解不开的毒多着呢。从澳洲蓝环章鱼、以色列金蝎、各种毒蛇到氰化物、放射性元素等等太多了,我都说不完了。” 莫可可:“……小子,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皮剥下来擦屁丨股?” 秦悠:“……==我信……” 莫可可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酒杯:“知道什么是江湖规矩么?以酒赔礼!” 秦悠耸耸肩不置可否,旁边的侍女为他斟了一杯酒,他刚要伸手,就被小乞丐抢先了。 “喂,你这小乞丐好生无礼,我这酒是请他喝的不是你。”说话间,莫可可藏在袖中的峨眉小刺忽的刺了出去,小乞丐轻巧的一转身避开。 “看不出来,你这小乞丐的武功竟然还不错。” 莫可棋看到两人都没有杀意,只是闹着玩,也就没有阻止,继续和戴眼罩的男人谈天论地。秦悠觉得没什么危险,端起酒杯尝了一口。 甘露果然名不虚传,入口时不但不辛辣,反而有一股醇香,这股香味随着喉咙慢慢流淌,浓烈中还带着淡淡的甜味。 “挺好喝的。”喝完一杯,秦悠还想自己去倒,手却被人轻轻抓住。 “酒虽好,但是过度的话是会伤身的。小公子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不如吃些美食如何?” 秦悠斜眼:“你该不会是担心我把你的酒喝光吧?” 莫可棋哈哈大笑:“这么好的酒,小公子可千万给在下多留一点哈!” 秦悠提起筷子,扫了一眼,发现桌子上都是他最爱吃的食物。从昨天半夜跑出来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更何况面前摆放的全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会不会是坏人呢? 秦悠不是天然呆更不是傻瓜,但是这个世界上知道雏鹏真实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而西魔国也并非无所不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监视国师的一举一动,将他身边出现的所有人全部杀死,用这个方法来谋害雏鹏。 所以说,秦悠不呆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不知道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如今这个男人如今像是着魔一样,对秦悠相当执着。 他失去了一段记忆。 在清水镇杀死妖魔后,他被魔教的左使捉住,然后……然后他的记忆就跳到在北辰宫中醒来。中间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 有些时候秦悠独自一人的时候也会使劲回忆或者猜想,那消失的记忆一定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否则不会忘记,或者被人…… “小公子想什么呢,表情那么可怕!” 秦悠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筷子插在一盘菜里半天都没拿出来,这个举动挺失礼的,他尴尬的笑了笑。 三鲜猫耳朵汤的味道很正宗,秦悠差点以为这人是皇宫里的人了,要不然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好喝吗?” 又来了,那种迎面扑来的熟悉感。光是谈话,秦悠就觉得自己和这个人应该见过面,可是他仔细观察后有确定自己的确不认识这个人。 这种交织在一起的矛盾真是太奇怪了。 讨厌?为什么要讨厌一个第一次刚见面的人?喜欢,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不认识的男人? 而且那种感觉也不像是喜欢,倒像是想要亲近什么的。 真奇怪。 突然间变得拘谨起来,秦悠也不知道为何。碗里多了几块切得薄薄的牛肉,秦悠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戴眼罩的男人。 “兄台这样,倒让我觉得你们是认识的了。”莫可棋忍不住打趣道,“倒像是父子一样。” 秦悠愣了一下,旁边的小乞丐也愣了一下,反射性的皱起眉头。 秦悠却觉得莫可棋这番话特别有意思,哈哈笑了起来。 “不要客气兄,我向你郑重的保证,我爸妈……我爹娘都健在。眼罩兄也太客气了,我喜欢吃什么自己会夹的。” 眼罩兄:“……鄙人姓丁名行字少一。” “原来是丁大侠,失敬失敬。在下……呃,姓秦名始皇。” “始黄?”莫可棋道,“这名字真是相当的稀奇。” “哪有哪有。” “名字乃受之父母,怎可如此轻慢!”丁少一忽的严厉说话,让在场的人都顿住了。 刚才夹菜的举动还可以看作是丁少一好客,但这句话就有点出格了。 “喂,戴眼罩的,干嘛那么嚣张。这个小混蛋又不是你儿子,你怎么一副人家老爹的气势训斥人啊。” 莫可棋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正想说点什么来圆场,就被自家不解风情的小妹破坏了。 “小妹,注意称谓。这位是丁兄,不是什么戴眼罩的。” 莫可可翻了一个大白眼:“他戴着眼罩不叫戴眼罩的叫什么?” 莫可棋深知自家的小妹脾气性格,越是反驳她越是说的起劲,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她说。 “莫小姐说的极是,是在下失礼了。”这个男人举止优雅又有风度,就算是莫可可这样刁钻的女孩子也不好再为难,只能狠狠踩了小乞丐一脚然后低头吃东西。 小乞丐痛得脸都扭曲了,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被踩。 这才是真~躺着也中枪! 丁少一的确是一个好客的人,他自己吃的甚少,和同为酒友的莫可棋一直在谈论,小乞丐则和莫可可两人在拼酒,只有秦悠低着头埋头苦吃。那瓶好喝的酒已经距离他十分遥远了,郁闷的是,丁少一虽然在和莫可棋说话,可是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秦悠的碗里夹东西。 秦悠皱起眉头,一个陌生人三番五次的往自己的碗里夹菜,怎么都会觉得古怪。偏偏秦悠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只能低着头装作不知道。 这人,真是奇怪。 酒足饭饱,秦悠懒洋洋的靠着椅背。这个丁少一真是个怪胎,出门还带着靠枕,连带着秦悠也享了一下福。外面雨下的大,哗啦啦的让人昏昏欲睡。 要是有一张舒适的、干燥的、温暖的大床,躺在床上,听着大雨睡觉该有多舒服。 可恨的是这家酒肆刚才被人大肆破坏了一番,四处漏雨,湿哒哒冷飕飕的很难过。想着,秦悠不由自主的抱住双手,打了一个冷颤。 不知是不是神灵听到自己的期望,轻柔的东西覆盖在了秦悠身上,温暖也随之而来。 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耳边小乞丐和莫可可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切都模糊了,他感觉自己慢慢沉入到睡眠的海洋中。 忽的,也就是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 尖锐的疼痛让他从即将到来的深眠中醒来,突兀的睁开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第九十八章 小乞丐坐在他身边,“刚才你睡着了,累了吗?要不今天就在这里歇息吧!” 秦悠掀开盖在身上的狐裘,“没时间了,我们快走吧!” 窗外依然黑压压的,此时是夏季,这个时间点应该应该还太阳老大了,可是如今却黑的像深夜一样,漫天的除了时不时闪过的雷电划过,竟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雨太大了。”小乞丐呢喃了一句。 秦悠:“正常自然不会有那么大的雨。” 小乞丐神色一凛,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和秦悠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秦悠:“我们走吧!” 小乞丐迟疑:“可是外面那么大的雨?” 秦悠从包里拿出一把伞,头也不抬的说:“没时间了,你想水淹这里吗?” “哇,你那是什么?”莫可可一把抢过秦悠手上的雨伞翻弄,“怎么玩啊?” 这女子天生聪明,一会就摸准了如何挣开伞,一下开一下合拢,连连赞叹:“好轻,这是什么制成的?铁做的吗?谁家做出来的,这么精细,我从来都没见过诶!” 莫可棋也忍不住打量,天下论打造兵器他们莫家要是排第二那么就没有人敢自称是老大了。可是这柄伞,出入手就觉得比一般的木伞轻了几分,伞骨看起来是精钢所制,但是分量又不对,因为精钢制成的剑他也见过几把,那重量,一般膂力不行的人都抬不动。可是这把伞却轻巧便利,寻常小孩都能挥舞。 更神奇的是,这把伞不是用传统的油纸做成,而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布料蒙在伞骨上。 “这块布真好看,就像彩虹一样……唔,有七种颜色诶,好好看。”女孩子天生对漂亮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一边翻来覆去一边偷偷的瞅秦悠。 “这是玛丽苏专用,自然与众不同。” “玛丽苏是谁?” “她的爸爸是世界首富,妈妈是世界第一的美人,她有着多国血统,真实身份是天使和精灵的混血,资产达到1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亿元,头发是彩虹色,眼睛也是彩虹色的,哭泣的时候眼泪会化成彩虹色的宝石。五岁中学毕业;六岁学会全世界所有乐器;七岁发明乐器“天弦”并立即得到认可;八岁毕业哈佛大学;十岁因父亲空难去世从而成为世界首富;十一岁成功为公司赚了10000个亿;十三岁决定把公司暂交给表哥,开始重新享受校园生活。哦,对了,她的全名是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琉璃舞雅蕾玥瑷雅曦梦月玥蓝岚樱紫蝶丽馨蕾琦洛凤颜鸢希洛玖兮雨烟叶洛莉兰凝羽冰泪伊如冰落殇心樱语冰凌伊娜洛丽塔紫心爱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花梦冰玫瑰灵伤如爱晶泪墨阳云筱残伤雅琉璃爱梦莲泪冰雪殇璃陌梦爱樱沫渺落璃琴依语千梦然丝伤可薇茉殇黎幽幻紫银泪如韵影倾乐兰慕冰雪殇璃陌梦凝羽冰蓝璃泪伊如琉璃爱梦莲泪冰雅泪落冰紫蝶梦……妈呀,太长记不住,你别介意哈。” 莫可可眼睛都听直了,末了神情恍惚的问:“要是先生罚抄她写名字该怎么办?” 莫可棋则摸摸下巴,一脸严肃:“莫某真是孤陋寡闻,竟从未听说过彩虹色的发丝,那是个什么景象!” 秦悠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一脸惊恐的拍拍莫可棋的肩膀,“最好别看见,否则你会情不自禁爱上她,为了她肝脑涂地,甚至弑亲杀子,荼毒苍生。”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玛丽苏魅力无敌,凡是见到她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这……这简直像书中的狐狸精一样。” “别侮辱狐狸精。” 莫氏姐弟被秦悠搞糊涂了,均不知秦悠这话中是何意。莫可可人小,很快转移注意力,又开始把玩那把彩虹伞。 秦悠见她喜欢,就送给她了。 “真的吗?那么珍贵的东西……”莫可可脸红扑扑的,显是相当的高兴。 秦悠无所谓的耸耸肩:“你喜欢就好。”他才不想用这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呢。 “三哥,你看,这把伞真漂亮,我好喜欢。” 莫可棋苦笑一下,这把伞看上去精致异常,却没有什么实用性。谁会用布料做伞盖,出去不出半盏茶的时间就要被浇个透心凉。 “我出去打伞看看。” 不愧是一家人,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莫可可举着伞,在风雨中站了一会,兴奋的朝莫可棋招手,莫可棋露出诧异的神色,不自觉间瞥了一眼秦悠。 这个少年是从何而来? “喂,你把伞给那个暴力女了,我们怎么办?” 秦悠望望天,此时雨已经大到像是瀑布了。 “你看这么大的雨,打不打伞都一样。出去三分钟就让你变成落汤鸡,瞅这样,估计我们头顶每立方米都有几吨水了。” 神经被细微的刺痛,秦悠知道那个东西已经发现他了。 枪,强光电筒,都准备好了。 “小公子你要去哪儿?” 面对如此热心的陌生人,秦悠真是说不出的尴尬。他只好支支吾吾找了几个理由。 “哦,我爸……就是我爹他快要死了,我得在他死之前去看他一样,好让他死也瞑目。” 丁少一、莫可棋:“……” “两位大侠,慢走不送。” “雨那么大,为何不等其歇息再出去也不迟。” “不会停的,”秦悠往远处眺望,“再这样下去,明天就会发大水。” 雨大的超出想象,打在身上都有点痛。伞根本没有什么作用,秦悠觉得自己举步维艰. “是什么妖魔?” 风雨中,秦悠看清楚了小乞丐的口型,无奈自己的声音被风吹散,连自己都听不见。 会是什么妖魔呢?这一点都不难猜,总共会发大水的妖魔就这几只。 手臂忽的被人一把抓住,秦悠扭过头就看到小乞丐一脸凝重的神色。 “刚才我看到一个女人的脸一闪而过……而且,你听到了吗?有人在风雨中唱歌……” 那歌声缥缈至极,乍听像是雨声,待仔细分辨,又能听到那夹杂在雨中,断断续续的声音。的确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嗯,这次总比上次那个大怪物好一点吧! 秦悠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下一刻,冷汗悄悄爬上了脊背。 就在刚才,他也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脸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似乎将手电筒的灯光给击碎了。 嗯,其实大怪物也挺好的,总比贞子好多了,真的。 此时不过晚上六点多,却已经漆黑不辨五指。雨水打在身上,阴冷的感觉如影随形。 “在那!” 小乞丐突然猛地窜了出去,秦悠抓都抓不住。他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可是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 “妈的,该不会是调虎离山——” 秦悠顿住了。 他感到身后有人抱住他,两只冰凉的手臂穿过腋下,紧紧的环抱住他。肩膀一沉,秦悠分明感到肩膀一沉,有人在耳边吐气。 缥缈的歌声传入耳中,秦悠一阵恍惚。 “赵心怡?” “你怎么猜到是我?” 秦悠转过身,在看到身后人的一刹那,周围的大雨、黑暗全都消失不见了。代替其的,是他最熟悉不过的2号楼前面的樱花园。 樱花开得正好,随风飘落,绿茵草地被樱花瓣覆盖,成了一条粉色的地毯。 秦悠茫然的四顾,他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你约的我吗?”漂亮的女孩子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微笑着说,“要我念出来吗?” 这是…… “真不直爽!那我念了哈,嗯,你是我的……” 哦,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他和宿舍那几个哥们打赌打输了的惩罚,像他们系的系花赵心怡表白。 说实在的,秦悠对女人的热爱并不强烈,不像寝室里的几个哥们,天天不离日本爱情动作片,就是隔三差五的夜谈会。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安静,现在忽的觉得,恐怕并非如此。 “怎么了?一脸失神的样子?”赵心怡凑过来,因为距离太近,他都能看到蕾丝花边了。“是不是太高兴了?” “啊?” “有我这个大美女做你的女朋友?” 秦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四月的春风吹过,有点凉但是却很清新,阳光正好,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了?不高兴么?”赵心怡嘟着嘴巴,凑到秦悠脸颊边,近到呼吸都可闻的地步。 “系花小姐……不,美女蛇小姐,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赵心怡是系花,同时据说也是某个世家的孩子,这种级别的女人,怎么会看得上他这种工薪阶层出生的孩子?她的男朋友秦悠见过一次,是另一所大学的学生,开着低调奢华的名牌车来接过赵心怡。 得知有人想要撬自己墙角,他还狠狠收拾过秦悠一顿,若不是有中间人说情,没准秦悠的学业就要从此葬送了呢。 霎时间,天地颜色尽失,四月的樱花尽数凋落,那些美好的景色一点点的被撕碎了,露出真实的容貌。 还是那么大的雨,只不过地点变了,他被缠绕着,停在半空中。 费力看了好半天,秦悠这才认出这个美女蛇的真面目来。蛇身,双翼以及一个美人头。单看面相,秦悠很难评定这个女妖魔是美还是丑,她的容貌超出评审的标准,只能用奇异来形容。 不过,秦悠可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这些,缠着他的蛇尾忽的松了开来。他从高空坠了下去。 变故发生在一刹那,秦悠本能的去抓蛇尾,可惜那怪物身上全是尖利的鳞片,除了将手割破之外,他抓不住任何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在紧张的时候时间会放慢,总之,那一瞬间,他觉得在空中停留了很一会,才猛的往下坠。 脑子一片空白,那么高,掉下去肯定内脏都会被摔出来。 失重感侵吞了所有思绪,秦悠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第九十九章 (补完) “……悠……儿……” 脸上传来刺痛,秦悠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就是那只独眼。黑色的深处,似乎蕴含着其他的颜色。 “小公子,你没事吧?” 诶?刚才……他昏过去啦? 那个怪物呢? 秦悠爬起来四顾,却不见踪影。 “如果你在找化蛇的话,她刚才被我打伤了。” “光打伤是没有用的,必须杀死它,然后用火焚烧,这样才能彻底的消灭妖魔。” 化蛇的气息变弱了,时隐时现,看样子受的伤不轻。 秦悠不由得将目光转向这个叫做丁少一的男人,妖魔天生神力,普通人根本难以伤其分毫,这个男人竟然能打伤化蛇,看样子武功修为应该很高。 唰的,什么一闪而过。 秦悠努力站起来,看样子,那个东西也打算拼一把,到底是谁死呢! 抽出腰间的短刀,这是花千繁给他专门定做的,很轻,很适合他使用。握在手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闭上眼,屏蔽所有的杂念,秦悠凝聚所有的力量感受。 那个怪物就在周围,它还在觊觎秦悠的生命,它想要杀死他。 真有意思,我也是这个打算。 秦悠的身体的前主人是一个万里挑一的……胖子高手,秦悠继承这个身体后,虽然没能将其本事发扬光大,但是那些招式还是早已刻在身体里。 短刀切开雨水,在空气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干净利落的一刀,划过半个圆,应声而来的是鲜血与嘶哑的尖叫。 有那么一瞬,秦悠觉得自己在杀死妖魔的瞬间转变成了一个人。一个自己完全陌生,一点也不认识的人。 这个握着刀,面无表情的自己,有些时候都会让秦悠感到心惊。 化蛇尖利的叫声几乎要刺穿耳膜,随着尖叫声,雨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等到化蛇化成灰,天已经完全放晴了。 雨后的天空说不出的干净,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秦悠手一松,短刀插在泥土里。 “小乞丐!” 这个笨蛋跑出去后,竟然到现在都没回来,真不知道他这个保镖是怎么当的。 “他在那边的草丛中,昏过去了。” 秦悠这才有功夫打量丁少一,这个男人深藏不露,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目的何在。而且……秦悠思索了一圈,发现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男人。 小乞丐在一个坑里睡得幸福,脸上还挂着□□的笑容,刺眼得让秦悠狠狠一踹。 “诶哟,谁踢我屁股,我x她弟弟!” 秦悠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死基佬,快起来啦!” 小乞丐茫然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迷惑。 “我怎么会在这……我明明……” “你个白痴,被化蛇一骗就跑了,害得我差点被那玩意摔死。” 小乞丐一脸歉疚,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解释说:“不知为何,刚才就是会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就是想过去,然后就……”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小乞丐的脸红了。 “妖魔自古以来就有祸乱人心的魔力,百里少侠年纪轻轻定力不够,被迷惑也不足为奇。” 小乞丐撇撇嘴,不以为然的拉起秦悠的胳膊,“我们走吧!” 秦悠点点头,他也觉得疲惫不堪,急需好好睡上一觉。 不知是不是妖魔被除掉,天气好的让人心情愉悦,秦悠随口问道:“这里离繁城还有多远?” 小乞丐举目眺望,大概还有一百里。 “what!还有100多里!能不能雇一辆马车啊,走不动啦!” “这里哪有马匹,客栈里的马匹全都没了,我背你吧,一百多里,两三个时辰后就到了。” “……算了,走路吧!最多晚点到!” “你们俩怎么这么傻,我们可以坐我的马车呀!” 秦悠,汗毛竖起:“……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神出鬼没……” 莫可可嘻嘻哈哈的围在秦悠身边:“刚才我看到了,你好厉害啊,真没看出来。你那招是什么?三哥说是临渊剑法,可是我看你脚步虚浮,内力全无的样子,不像是会武功的人啊!” 小姑娘心直口快,莫可棋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对着秦悠不停的赔礼道歉。秦悠本来对女孩子就相当的大方,自是不介意。 小乞丐却不乐意了,气呼呼的说:“不需要,我背着小悠也不比那个马车慢。” 莫可可也不生气,而是认真的说:“我看悬,你的轻功不错,但这百余里路还背着一个人的话,绝对要半天左右的时间。我大哥的话,最多一个半个时辰。三哥不行,他轻功还没我好。而且天下轻功最好的应该是望月公子,他的话恐怕半个时辰都不需要。” 秦悠听得一阵眩晕,五十多公里,就算坐车也需要一个半小时左右,人家刷的去却连一个小时都不需要,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 普通人啊,你怎么那么难活下去啊! 秦悠低下头凝视着双手,他的武功有望恢复,可是唯一的方法竟然是修习那部光是名字放在网上都要打上马赛克的吸丨精*,吸取他人的内力化为己有。 这种用抢夺他人武功甚至是性命的武功,他不愿意。 无关道德,只不过不喜欢罢了! “坐马车吧,你看上去很疲惫,上去吃点东西就可以好好睡一觉。” 忍不住的小乞丐冷眼:“那马车也不是你的啊!” 秦悠的确很疲惫,每一次斩妖除魔之后,他都会异常的疲惫,通常要睡上一整天。 小乞丐又和莫可可杠上了,两人斗嘴斗的不亦乐乎,秦悠看了一眼那辆高大上的马车,又看看前面都快变成黄泥浆做成的官道,最后还是爬上了马车,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马车轰隆隆的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时不时颠簸一下,震得矮几上的茶杯跳来跳去。 莫可可也不习惯,颠来颠去的,她屁股好痛。 然而,再大的震动也无法影响到马车最深处的人。 那里铺了足足三层毯子,用天鹅最柔软的绒毛织成,睡在上面就如同睡在云端一般舒适,自然不会被颠簸吵醒。睡在着洁白如雪的毯子上的人,自然就是秦悠。 他睡得极沉,小脸埋在雪白的毯子中,黑色的头发铺在旁边,显得更加乖巧异常。 莫可可闲的无聊,凑过去用手想戳戳秦悠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却一下被人抓住。 “你个小乞丐快滚开,别来坏老娘好事。” 小乞丐翻了一个大白眼,暗道自家三叔说的真对,女人真是一种善变的生物。 “总之不许你随便碰小悠。” “他是你老婆呀,为什么我不能碰?” “总之不许。” 莫可可这个性子就是最讨厌别人不让她做什么,小乞丐不让她摸秦悠的脸,她偏要摸。手刚伸出去,就被人一把抓住。 “三哥!” 莫可棋简直要崩溃了,无比后悔同意带自家小妹出来游历江湖。她这哪是出游,简直是结仇。 “你就给我安静下行不?小公子除魔甚累,让他好好歇息一下吧!” 莫可可这才消停,托着下巴漫无边际的想,忽的又大叫了一声。 “对了,为什么他不是道士和尚也能降妖伏魔?” 女子声音相比男子多了尖利,小乞丐黑着脸捂住莫可可的嘴。小女孩自知失礼,也不再说什么。 莫可棋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秦悠,那一剑看上去凌厉十足却无半分内力,别说击杀妖魔,连普通人都不大可能砍死。 可是那个妖魔却在瞬间被击杀了。 能杀死妖魔的人不多。 得道高僧,修道之人,而这个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此类人,真是怪哉! 不过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些事还是不要深究的好。莫可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莫辜负美酒佳肴,良辰美景! “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跟着我们!”趁着莫可可对街边小摊上的发饰感兴趣时,小乞丐压低声音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甩开这娘们呢?” 秦悠也满嘴发苦,他本意假装去繁城,中途找个借口离开的,没想到那莫可可像是个狗皮膏药一样,时时刻刻跟在秦悠屁股后面,就差上厕所没监视了。 要不是知道这妮子的底细,秦悠真的会以为她是国师派来的。真的,人家职业的也没她这业余的积极。 “你还想去南疆么?” “这不是我的工作么?” 小乞丐的脸上全是郁色,半晌吞吞吐吐的说:“南疆是巫氏一族和蓝氏一族的地盘,这两家人脑子都很不正常诶,我们还是……” “我不是得去祈福么?这不是该我做的事么?”难道还可以不去么? “其实……是因为最近南疆不太平,破事一大堆,万一……你干什么?” 秦悠凑的那么近,小乞丐觉得自己紧张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哦,昨天是谁说自己天下无敌的?怎么今天就衰了?” “……好吧!”小乞丐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秦悠稍稍顿了一下,“过了明天。” 这句话没头没尾,小乞丐却上心了,一晚没睡,躲在屋子旁。天还没亮,秦悠的房间一阵响动,然后就看到他一身黑衣走了出来。 秦悠很少穿全黑的衣服,小乞丐这是第一次见到,虽然衬着他人更加白皙,但是那种莫名的肃穆和沉默,让他觉得违和。 他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 秦悠怀中抱着一束他从未见过的花,花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小乞丐偷偷的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闻到的都是这香味。 繁城不大,但秦悠选择居住的地方却离城门很近。小乞丐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等到了目的地的之后终于明白了。 秦悠去的地方是一个乱葬岗。 当年事发之后,秦悠被逐出朱家的时候,刚葬在朱家祖坟的朱元章和一干小妾们全都被人挖了出来,丢在乱葬岗。古人讲究入土为安,被人挖坟掘尸并曝尸荒野,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那个时候朝廷有小王爷,江湖有花家和太华山派,又有谁敢为朱瓒的父母收尸? 直到卓琅玕赶往繁城调查,才为朱瓒的父母收尸,但是因为当时一些特殊的原因,只能在乱葬岗附近安葬。 虽然后来无数次国师想为其迁坟,但因为乱葬岗乱挖乱埋的现象实在是太严重了,加上附近野狗泛滥,竟然无法区分满地的尸骨谁是谁,最后不得不作罢。 秦悠安静的站在一座只有一块粗糙到极点的墓碑前,低头凝视着,上面的字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卓琅玕的手笔。 ——卓氏友人之父之墓 秦悠弯下腰,用袖子扫了扫上面的灰尘,然后将花放了下去。 天气有些阴沉,闷闷的似乎有一场大雨即将到来。秦悠还一动不动的望着那座坟,面目表情的样子实在是让小乞丐没有勇气出来。 从来也没有人想过朱元章对于秦悠的意义,包括哪些熟知真相的人。没有人知道,一天一天过去,朱瓒的记忆一点点渗透秦悠,有些时候他自己都无法区分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朱瓒的。 不知道人有没有前世,如果有的话,可能秦悠的前世就是这死胖子。 “你还不走吗?”眼瞅要下雨了,小乞丐担心秦悠被雨淋病,硬着头皮跳出来。 秦悠头都不抬的说,“别打扰我思考人生。” “要我为你报仇么?” 秦悠伸出手给小乞丐额头一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很像一种不受欢迎的生物,那种生物的学名叫做跟踪狂。” 小乞丐撇撇嘴:“我不想你一个人难过罢了,为什么不叫上我?” 秦悠摸摸他的头:“乖,饿了吧,下次上厕所一定叫上你让你吃个够!” 小乞丐:“……” 片刻,继续锲而不舍,“为什么不迁坟,朱家现在都快要全家跪在地上请你回去了。” 在太子成为侍者之后,他的手段雷厉风行,立刻为朱瓒翻案,朱家那些曾经落井下石,逼迫侮辱过秦悠的人,一个好下场的都没有。 国师有异议的时候,太子温和的说:“我大明王朝开国千百年,从未听说畏惧什么。国师与其担惊受怕,不如拼死一搏如何?少谦虽年少,也知此中道理。” “况且,悠是雏鹏,不应受到这样的待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像爱西丝她们说的那样,随着侍者的增加,带来的麻烦也相应的增多。他们虽然会因为契约,对秦悠绝对忠诚,但终归是单独的个体,想法会有所不同。 秦悠不得不承认,当这些人在某些事情达成一致时,的确很烦人。 “今天我问了,石老板午时准时从繁花渡口发船去南疆,我们一会就直接过去了。” “不和莫姑娘他们打招呼了么?” 秦悠奇怪的看了一眼小乞丐:“我们和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况且,这些人不知真假,我觉得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特别是那个丁少一,总给秦悠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南疆遍布毒虫——” “你不去就算了,我一个人去。” “我当然去了,只是很害怕……”小乞丐的声音丫的很低,后面话几乎被风吹散了,秦悠一时没听清楚。 繁花渡口此时人声鼎沸,作为繁城最大的渡口,这里可以说是贯穿南北的一个重要的城市,除了各种运送粮食、布料,时鲜蔬果的船之外,还有很多富贵人家的私人画舫和歌舞伎的舞舫。 秦悠和小乞丐深长脑袋左顾右盼,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找到了石老板。他的船比昨天秦悠看到的好多了。 “小公子不好意思,今天还有一位客人要同船,所以只好换成这艘大一点的,小公子莫怪哈!” “喂,我可是直接出钱包了这艘船的,你咋这么没有职业道德啊!” “小公子息怒,本来平日到陵川的人就少,而且人家一下就出了一百两,也同意带上你们……” 秦悠和小乞丐同时闭上了嘴巴,失策啊失策,这次跑出来钱带的不多,他身上吃穿所用又均是天工坊所出,有心人一追查立刻就能查到,所以根本不敢拿去当铺典当。 包这艘船,也是小乞丐从事老本行弄来的,十一两银子也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极限了,昨晚石老板还承诺包吃,现在就瞅他这见利忘义的样,铁定是没得吃的了。 秦悠愤恨的盯着那艘船的帘子,不知哪个挨千刀的富二代,没事去什么南疆,哼,小心一下船就被如狼似虎的苗女巫女抢了做压寨老公。 “那我们不去了,把钱退给我们。” 小乞丐想当然,可惜从古至今,奸商奸商无奸不商,无论怎么变都是一样,这钱肯定是要不会来了。 果不其然,那石老板脸色一变,满脸横肉唾沫四溅,总之就是要么坐船要么滚蛋,想要退钱,那是做梦! 秦悠只叹那十几两的银子打了水漂,盘算接下来该怎么去南疆比较好。 小乞丐撸撸袖子,被秦悠一把拉住。 “这里人来人往,指不定有多少国师的眼线呢,咱还是别太引人瞩目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先走吧!”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对于出逃那么多天还没被逮回去,已经是奇迹了。要知道上次连京城都没有走出去就被请了回去。 “你们到底去不去?不去快滚开,别阻挡人生意。” 秦悠停下了脚步,掀起眉毛:“好,我倒要看看,这不要命的富二代是谁!” 帘子一开,秦悠心脏一紧,差点晕过去。 第一百章 如果这世界上有神,并且神能实现一个愿望,那么秦悠肯定大声呼喊,我要时光倒流。 如果愿望实现,他能回到刚才掀帘子的前一分钟,一定会给自己一大耳刮子,然后拉着过去的自己飞快的跑。 “站在门口做什么?风大,快进来。”里面那个人的声音永远都是辣么温柔,不过此时此刻听起来怎么都觉得可怕。 秦悠身体一晃,扶着门框,觉得自己就要昏倒了。身后传来扑通一声落水声,还伴随着石老板的怒骂声。 “小悠,嘿嘿嘿,快进去吧!哈哈,看你还*不*,敢黑我百里大爷的钱,让你先喝点臭水……小悠,你怎么杵在门口不动呢?啊!!!!!!!” 秦悠被吓得失丨禁的理智终于复活了,他立刻转身,还没跑出一步,就被人拦腰抱起。 “抓到你了。” 花千繁身上那骚包的香味熏得秦悠直翻白眼,回头一看,唇红齿白神采飞扬,肾亏的情况果然好了很多。 “偷偷背着我们跑出来,害得我一顿好找。” 秦悠闭上嘴巴,偷偷的看了一眼坐在正中间的国师。他慵懒的喝着茶水,和徐兰卿低声交谈着什么。 似乎,没有朝着秦悠发怒的征兆。 也就是说,今晚,他不会被惩罚了? 花千繁抱着怀中的少年,心里的甜蜜快要溢出来了,恨不得亲上两口。只要他稍稍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点点,就寝食难安,日思夜想。 小乞丐可怜兮兮的说:“就说逃不掉的嘛,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感觉到的。” 秦悠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后者讨好的笑了笑。 见没人跑出来打他一顿,秦悠反而镇定了:“我累了,要去睡觉了,你们自便。” 花千繁一把抓住他,委屈道:“怎么不同我说话?” 似乎是想起什么,他又急切的补充了一句:“我和莫可可没什么,真的,婚约是长辈们擅自决定的,我已经……已经,”花千繁深吸一口气,坚定的说,“已经决定了,这辈子绝不婚娶。” 国师放下茶杯,缓缓的说:“为什么跑出来?” 秦悠扭过头,凝视着国师那一双罕见的眸子:“为什么没收了我的手机?” 见国师没有回答,秦悠反倒来了兴趣:“你在害怕什么?这个东西除了我没有人能操作,你拿着干什么?” 一开始秦悠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因为国师拿着手机真的没有任何意义,除非他又找到一个雏鹏。 不能和爱德华他们交流让秦悠感到心烦意乱,因为他的手机被收走前一天,爱西丝那边传来了奇怪的讯息。 伊西丝:我的手机变化了。 埃德蒙:怎么了? 伊西丝:里面多了一个进度条,我的显示已经到百分之九十了。 埃德蒙:我的也有,是昨天才出现的,我还问了一下茜茜和伊莉雅,她们都没有。秦悠你在么?出来回个话! 秦悠当时正睡着大觉,自然没人回应埃德蒙。 伊西丝:他那边的时间和我们不一样,现在恐怕还在睡觉。总之,我觉得时机到了。 埃德蒙沉默了很久,才回复: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开启了回家的门吗? 伊西丝点点头:我觉得我已经达到了那个老头说的条件了,而且看那个进度条,似乎再努力一下就可以了。 埃德蒙:不知道最后是什么条件,不会是打*oss吧! 埃德蒙:这个进度条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涨啊,大家有知道的吗? 伊西丝:我觉得,我的进度条和我亡灵书里增加的名字有点关系。 伊西丝和埃德蒙秦悠这边不一样,没有妖魔也没有吸血鬼,她是不停的铲除恶灵,让其成为她所控制的亡灵军。 秦悠不久前也出现这个进度条,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伊西丝的话就像炸弹一样,瞬间让他的脑子感到无比清明。 他模模糊糊的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如果搞明白了,很有可能,说不定…… 想到这里,秦悠的心猛地跳动,下意识的低下头。 “想什么呢?心跳的那么厉害。” 秦悠身体一僵,微微侧过脸。他的头发又厚又多,低下头的时候,两侧的头发能遮住大半个脸。 一定不要表现出来,冷静冷静! 这个国师有点吊,用智多近妖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他可能不知道手机用来干什么和它出现的意义,但凭借着多年的阅历,他察觉到了秦悠微妙的改变。 如果能回家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yes! 可是,风雨飘摇中的大明王朝却不能没有雏鹏! 从历代国师对雏鹏执着的劲,就可见一斑。如果秦悠露出哪怕一丝可以回家的迹象,他绝对不怀疑自己会被囚禁起来。 国师已经有所警觉,这个男人多疑,只要发现有一丁点不对,就会全面排查。他是那种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人。 如今想要在他不察觉的情况下拿回手机已经基本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秦悠远远地离开。 无论是空间、玉佩还是手机,只要离开秦悠一定的距离,就会自动回到他身边。 他总共成功离开北辰宫三次,前两次没有走太远,就被捉了回去。这次是最远的,可是手机一直没有回到他身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国师一直跟在他身边!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看到花千繁关切的眼神,秦悠怎么都觉得烦躁。 计划被打乱了,这次被找到后,一定会被看得更严,下次该怎么离开呢?这得好好合计合计。 疑惑,各种假设,埋藏在心底最真实的愿望如同火山一样爆发,烧得他心烦意乱。 他的老乡,他们中有没有谁……或许……已经回去了? 一想到这,秦悠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做不到。 稳住,稳住,现在先到南疆。那里移民混杂,金发碧眼时常能看见,混血儿也不少见,用来隐藏行踪最好不过。 烛台上的火苗稍稍闪了一下,秦悠回过神,翻了个身睡着了。 坐船的日子过得很慢,国师不知躲到什么地方,人影都看不到一个。秦悠不敢放松警惕,只能暗中通过小乞丐打听。 “听说,白氏一族能通神,前几个月国师去了太华山一趟。” 秦悠立刻就想到一个地方——星象宫! 这个地方周围覆盖有十分强大的结界,除了历代国师,无人能进去,就算是秦悠也是一样的。 据说,国师可以在星象宫中得到来自上天的启示。 每次雏鹏出现,星象宫都会显示。 让秦悠感到奇怪的是,作为雏鹏的他已经出现了,为何国师还要去星象宫?换句话说,他去星象宫祈祷,是为了得到什么信息? 满脑子的思绪严重干扰了秦悠的睡眠,天还未亮,他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床上爬了起来,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出了船舱。 此时天刚刚亮,空气清新的不得了,秦悠深呼吸了一口,趴在船舷上,眺望着江面——不远的地方,弥漫着淡淡的雾气。 船又行了一段路,秦悠注意到,那雾气靠近了一点点。他眯着眼睛,脑袋使劲往前伸,想看清楚那雾气,不想被人一把抓住,拖了回来。 “胡闹!水那么寒,跳下去非要病不可。” 秦悠回过头,看到云观镜有些愠怒的神色,顿时忘了辩解自己只是想看看那古怪的雾气,并不是想跳水逃走。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云观镜了。 自从醒来之后,秦悠发现云观镜总是避开他,仅有的几次见面,也不同秦悠说话。 抱着自己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云观镜迅速后移了一步,头轻轻一偏,避开了秦悠。 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问个明白。 “二哥为什么避开我?” 云观镜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嘴巴闭得紧紧的,秦悠注意到他这段时间消瘦的很厉害。 他一把抓住云观镜的衣袖,不让对方有机会离开。“二哥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呢?” 云观镜整个人都僵硬不堪,神情也紧绷,不自然的说:“放手。” 秦悠一阵默然,老大,你可是江湖后起的新兴之秀,武功高的突破天际,别说我只是轻轻拉着你的衣袖,就算是像八爪鱼那样紧紧黏住,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推开吧! “云观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叫人全名不礼貌,同时也是一种严重的警告,让云观镜全身一震,他不敢置信的转过头,凝视着秦悠一黑一蓝的眼睛。 许多话都塞在嗓子里,秦悠失去了那段记忆,但是云观镜却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夜晚,他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秦悠受过的痛苦——孤零零的站在他们对面,眼里全是绝望;被斩断的手指,雪白的棺材,折断的肢体,以及死一般寂静的容颜。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秦悠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不让我做你的鼎炉?” 秦悠眼前一阵白光闪过,差点昏倒。他呻丨吟着说:“大哥我服你了,我当你在纠结什么啊,”他顿了一下,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鼎炉可不是什么愉快的工作,你看看徐兰卿,他的武功散的那么快,要不是因为他修习的是正阳心法,那么他现在绝对已经武功尽失了。” 吸x*是如此的霸道,仅仅和徐兰卿双修过五六次,对方就出现了散功的征兆。而秦悠自己呢,就像一块干扁的海绵吸满水,再次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这种改变一方面让秦悠感到愉快,另一方面却又让他觉得心惊胆战。二十年来的素质教育让他彻底的成为一个中国式的好学生,他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生命。 而且,秦悠的眼神暗了下来,这种双修是饮鸩止渴,一段时间后,他就像电量为零的充电电池,需要定期充电。 好在,随着双修的次数,这种间隔的时间会越来越长。 秦悠算了算,快了。 “可是我愿意。” 秦悠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云观镜。 对于习武之人,武功比生命更加重要,散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噩梦一般的情景。 “我不愿意。”秦悠皱起眉头,他一点也不明白为何这种坏事也有人赶着凑上去。 云观镜手一挥,秦悠抓着的下摆就被分离了。他吃惊的张着嘴,看着云观镜消失在视线里。 早上吃饭的时候,秦悠不得不将思绪从手机上转移出一部分,放在吃饭的人身上。 除了呆在皇宫的太子殿下,他所有的侍者都坐在这张桌子旁——不,不对,少了一个人,一个秦悠不知道但确实是侍者的人。 匣子里的玉佩少了一块,因为形态改变了,秦悠已经无法知道是一块什么样的玉佩,这很有可能和那段失去的记忆有关。 和以往一样,思索之后,没有任何收获的秦悠这次终于开始打量坐在对面的几个人。 小乞丐神采奕奕的扒着山药粳米粥,花千繁虽然在吃饭,但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秦悠身上,徐兰卿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最奇怪的是卓琅玕,他和云观镜一样消瘦的厉害,就好像被什么折磨着一样。 一顿饭还未吃完,秦悠就觉得困顿异常,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发现他没吃几口,卓琅玕放下筷子,关切的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没什么。”秦悠打着哈欠,“早上起的太早了。一会儿睡个回笼觉。对了,国师在哪儿?” 秦悠一向讨厌国师,突然说要见他,不得不让人觉得惊奇。 早饭过后,秦悠直接杀到国师所在的房间里。 “我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侍者,他是谁?” 国师放下茶杯,缓缓说,“我还以为你会询问一下你的义兄的事?” 秦悠皱起眉,还是没忍住:“你监视我?” 国师避而不答,只道:“你的确还有一个侍者,不过那个人不能留在你身边。” “为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秦悠眼珠子一转,又有了计较:“大哥和二哥怎么了?” “他们没有保护好你,所以受到了惩罚。”国师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既然他们接下金香玉佩,就表示愿意遵照契约行事,若违反了,自然要受到惩罚。” 国师的目光一暗,那个时候,秦悠确实是死了。按照历代国师所记录,雏鹏死后会安葬在埋骨之地,而他的侍者也会一同而去,永远陪伴在身侧,直到时间的尽头。 而徐兰卿等人醒来后所言,也证实了埋骨之地确实存在。 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雏鹏还能从埋骨之地活着出来,从推开生死门的那一刹那,一切将不可逆。 可是,那个时候,太曦星确实没有熄灭,这就证明,雏鹏并没有完全死去。 然而…… “国师在想什么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秦悠靠的极近,那一只纯黑色的眼瞳直直的盯着他,在眼瞳深处,似乎有一种惑人心神的力量在涌动。 国师差点笑出声来。 真是学不乖的小孩,这等级别的幻术,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更何况,这并非秦悠本人的力量,更不能完全的发挥。 国师很随意的拈指一弹,身后的门嘭的关了上去。然后秦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躺在了那张看上去一点也不舒服的大床上。 “你……” 国师的脸离得很近,近到都能看到彼此瞳孔中倒映的人影。秦悠模模糊糊的想,国师到底隐瞒了什么? 这一千多年来,有那么多的雏鹏出现过,那么有没有曾经成功回去的人呢? 然而这个问题还在脑海停留不到一秒钟,就被那稍稍有些冰凉的嘴唇夺去了所有的理智。 蛰伏已久的情丨欲从沉眠中醒来,想野兽一样将他淹没。他被强制般的压住,被贯穿,最后在如清泉般的暖流中沉沉睡去。 第一百零一章 船悠悠行驶了半个月,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南疆燕州鄄城居安,虽然名字叫做居安,可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安。 南疆是妖魔肆虐的地方,每一次雏鹏死去,最先遭殃的就是鄄城最南端的居安。 鄄城不大,人口却两万有余,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河将鄄城分为两半,来回驶过的船只,四通八达的水路,给鄄城带来了繁荣。 然而,这种好景往往只能持续一段时间。 雏鹏身死,或者没有雏鹏的年代,最先倒霉的都是这里。 秦悠抵达鄄城的时候,正是傍晚。本该是炊烟袅袅合家欢乐的时候,两岸的道路上却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 秦悠和小乞丐年纪小,被吸引住了,忍不住探出大半个身子,伸长脑袋看。 只听一声辽远的呼喊:给仙家让路,两岸的声音就完全停止了。 仙家?什么仙家? 见秦悠面露疑惑,小乞丐凑够来小声的说:“南疆不拜天不拜地,不信鬼神只跪一个人,你知道是谁?” 秦悠大感疑惑:“谁,不会是我吧?” 小乞丐认真的点点头:“嗯,就是你!” 秦悠大吃一惊,他的身份在外面简直堪比国家机密,怎么这群从来都没见过面的人会知道他来了呢? 难道说是国师的手笔? “不知道这次的雏鹏是什么样子的?” 秦悠刚想说他不就在这儿么?还要看他什么样是神马意思,这时他们的船忽的开动了,没有朝秦悠预计的船坞停去,而是避让开来。 这……真是前所未有。 “南疆尊崇雏鹏,雏鹏的地位甚至比镇南王还要高,我们也需避开。”花千繁摇着扇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一旁为秦悠解惑。 “雏鹏不是我吗?南疆哪来一个雏鹏,该不会是有人冒充吧!” “小悠有所不知,南疆不拜天地不信鬼神,这里只有一种庙,叫祝庙,庙里供奉的就是雏鹏。” 秦悠皱起眉头:“雏鹏少说也有一百多人,这庙供奉的下么?” “当然不是,那庙里供奉的雏鹏,不过是人们想象出来的罢了。” 秦悠听了以后,整个人都好奇的不得了,“有用吗?” 花千繁看了一眼秦悠,缓缓的说:“我觉得还是有用的。以前就听说过,妖魔袭击的时候,只要躲进祝庙中,就可以平安。所以在南疆可以看到很多这样的庙宇。” “那那个人说仙家来了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南疆的特色,每月都会举行一次的祈福活动,一般会挑选一个最美丽的孩子来扮演雏鹏。” 谈话间,从江面缓缓驶来一条载满各色花卉的船。秦悠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花舫。 它是用最名贵的木材香犀木做成,通体呈银白色,不但比一般的木船轻盈,它所散发的香气还能让鲜花常开不败,基本有价无市想买都买不到。 太子殿下倒是曾经送了一块香犀木的屏风给秦悠,国师还开玩笑说,这块屏风都够买好几座城池了。 不过秦悠特别不喜欢香犀木散发的香味,从来都没将那扇能买好几座城池的屏风摆出来过。 在傍晚的余晖中,那艘银白色的花舫如同行驶在火焰中一般划过江面,巨大船只旁边还有四艘护卫船,它们紧紧的跟着花舫。 秦悠一眨不眨的盯着那艘船,,可惜除了满眼的花卉,什么也看不到。护卫船上倒是站满了人,乍看之下,全都是高手。 “哇哇哇,那个我没看错吧,离魂箭周笠居然在这里。哦,还有……” 小乞丐哇哇哇的指着几个人嚷嚷,惹来那些人的怒视,旁边几条船上围观的人也表示愤怒,秦悠对那些青年才俊不太管兴趣,倒是兴致勃勃的盯着花舫看,可惜那个扮演者一直没有出来。 “看今年这个阵仗,扮演雏鹏的人一定有来头。”花千繁摇着扇子,漫不经心的说着。 小乞丐也像模像样的点点头,随手一指:“那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多年前就退隐江湖的宁女侠,没想到竟然在这蛮荒之地。” 花舫不慢不紧的越过周围一干船只,最后在码头停靠,哪里早已停放着一架豪华的马车。马车不似寻常马车,除了遮雨避阳的顶棚之外,四周都是敞开的,估计是为了游街之用。 “仙家来了,仙家来了。” “愿仙家长命百岁,人寿年丰。”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伴随着周围的欢呼声,秦悠期盼已久的人终于从花舫里走了出来。只见她跟秦悠一般高,身穿百花华服,就算隔得那么远,秦悠的鼻子仿佛也能闻到异香扑鼻。她每走一步,前面的人都会洒下厚厚的花瓣,她走过以后,不少人挤在一起,争相抢夺那些被踩过的花瓣。 “没看过吧,南疆的老百姓都认为雏鹏佩戴或者接触之物能辟邪,所以每次祈福都会有那么多人争抢。” 花千繁摇着扇子,道:“竟然是镇南王的小世子扮作雏鹏,真是大手笔。” 这一番话忽的激起秦悠的记忆,他约莫记着以前小乞丐曾经和他提到过,镇南王的世子和他一样,有一双蓝色的眼眸。 秦悠呆呆的看着那辆马车驶去,心里忽的有了计较。 “不如我们去看看那个雏鹏是什么样的好么?” “不行。” 回答秦悠的却是卓琅玕,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秦悠身后,皱着眉头干脆的说:“南疆人员出入复杂,悠弟还是好好呆在这里。祈福一事还是交由替身行事。” 见秦悠情绪低落,花千繁想了想说:“不如由我和百里兄陪着小悠去祝庙凑个热闹,那里人多但不拥挤,这边也比较安全。” 卓琅玕:“不行,太冒险了。再说,人那么多,难不保三弟又趁混乱跑了。” 这句话难免有些伤人,等到卓琅玕意识到的时候,秦悠已经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跑回到房间。 “卓大侠未免过于严厉,”花千繁不满的说,“而且有我跟着,会出什么事!” “西魔国诡计多端,谁知道那些过来参观的人中会不会有奸细。难道你没看太子殿下的信吗?国师找来的替身,又死了。大明皇宫之中,那么严密的守卫,竟然……竟然……” 卓琅玕几乎说不出来,心里一阵后怕,信中的描述是如此的可怖,替身早上起来明明还很好,可是一转眼就死了。没有任何异状,服侍其吃早饭的侍女发现替身举着筷子久久不动,觉着奇怪就上前询问,结果才轻轻一碰,替身竟然在众目睽睽中倒下了。 太医很快来了,没有中毒,没有任何外伤,可是人就是死了。太子震怒,连夜审问了服侍的几个侍女,严刑逼供下,竟然牵扯出了一个埋藏了很深的奸细。 这个奸细埋伏之深,时间之长,是国师没有想过的。当即,大明皇宫,至少国师的北辰宫,又上上下下被清洗了一番。 “魂灭之术,非常恶毒,将人的三魂七魄完全击碎,唉,毁人魂魄让人永世不得超生,真是恶毒。” 国师的话犹言在耳,卓琅玕现如今是一点都不敢放松。得知秦悠再次从北辰宫中跑出来,他又急又怒,生怕失了行踪。好在很快就被那个人发现并且保护了起来。 “我忘了,”花千繁嘲讽的声音打断了卓琅玕的回忆,“要不是你,小悠也不至于被那个人抓住,受了那么多苦,还差点死掉。” 在碧台宫发生的事,花千繁其实并不知道的多,但这无疑是有效的,只见卓琅玕的脸色大变,整个人像是被人重重插了一刀,委顿了下去。 “我不去了。” 听到秦悠的回答,小乞丐大感意外。 “你不是很想去吗?怎么……” 秦悠趴在床上,懒洋洋的翻着一本书,头也不抬的说:“不去了,如果去的话,肯定跟着一大票人,如同看管犯人一般,这样的话,还不如不出去。至少在这里,我还是有权利一个人呆着。” 小乞丐被这神转折惊住了,喃喃自语:“可是我挺想去的。听说这次是镇南王的世子扮作雏鹏祈福,那场面一定壮观。” “哦,是吗?”秦悠的回答中听不出一丁点兴趣,反而饶有兴味的盯着那本书看。 隔了好一会儿,小乞丐还是忍不住说:“要不然我们偷偷溜出去吧!” “别说傻话。这里有国师坐镇,我们怎么逃出去?” “你不是可以用法术么?” 秦悠瞥了他一眼,“国师就在这艘船上,而我的眼睛对他没有用。话说,这只眼睛到底是谁给我的?” 要知道,就算是现代医疗中,对器官移植的要求也是不低的。需要进行配型,如果配型不成功,移植过去的器官会很快衰竭坏死,根本没用。秦悠真的无法想象,重白是怎么做到将一个陌生人的眼睛珠子完好无损的移植到秦悠的眼中,并保证它能正常工作呢?这一点,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小乞丐像平时一样摇摇头,秦悠知道自己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于是不再询问,而是百无聊赖的翻着书页。 “你真的不想去么?” 秦悠翻了一个身,干脆直接不搭理他,后者急的抓耳挠腮。 “要不,我们悄悄的去,一会就回来,国师肯定不会发现,他睡了。” “他睡了和没睡没有什么区别,”秦悠不耐烦的说,“你想去就去吧,叶清蟾会跟着你的。” 秦悠竟然破天荒的不去凑热闹,这可真是前所未有。小乞丐半信半疑,嘴里嘀咕着离开。 “为什么不去?”二十分钟后,卓琅玕走了进来,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有些意外。 “不想去了。”秦悠很烦躁,他去他们担忧,他不去他们又怀疑。 进一步的解释还没展开,门忽然被人推开了,国师带着一大帮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秦悠啪的合上了书,很不客气的直视着国师。 “雏鹏祈福是难得一见的盛会,好好出去玩一下吧!” 秦悠慢慢的打量了一圈,最后在云观镜的脸上找到了他想要的——恐怕是西魔国的暗杀者出现了。 这次秦悠猜对了,国师的确发现了西魔国出现的蛛丝马迹。 异状是从前几天开始,还是心细如发的桌琅玕发现的,他在拽回一直趴在船舷的秦悠时,注意到那消散不去的雾气。 那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可惜国师前前后后无论怎么查探,都不得其解。为了安全起见,只能让秦悠下船。 秦悠指指门,简单的说:“出去。” 第一百零二章 当然,最终的结果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秦悠是被押着出门的。 他沉着脸,一路上谁都不敢和他说话,小乞丐唯唯诺诺的伸着脑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祝庙离的不远,因为是难得的盛会,到处是人。秦悠被侍者紧紧的围住,周围的人别说挤,连看都看不到一丁点。凡是有人不小心挤过来,都会被迅速的隔开,以保证秦悠的安全。 因为雏鹏的到来,现场明显被清场,围观的人都必须站在一丈开外,还有官兵守卫,如果有人乱闯,保证要吃一顿棍子。好在周围的观众虽然心情激动,但还是克制着不往前冲,只是不停的欢呼吼叫,声音大到秦悠不得不用手捂着耳朵。 很快,雏鹏乘坐的车缓缓驶来。 这是秦悠见过最漂亮的马车,车身上装点着各色鲜花,拉着车的则是八匹纯白色的马,马的身上披着昂贵的织品,气势非凡。 马车一路走来,鲜花也一路撒着,漫天的鲜花中,秦悠终于看清楚扮演者。 那是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蓝色的眼睛,清秀的容貌,看上去和亚洲人没有任何外貌上的区别,除了眼睛。 他随意扫了一眼秦悠一行人,并没有怎么注意。倒是他身边的几个人,多看了几眼,认出了徐兰卿几个人。 祝庙里打扫的焕然一新,里面只有一座雕塑。秦悠望去,雕刻那座雕像的大师水平一定很高超,远远的看去,泥塑的雏鹏有一种超脱世外,悲天悯人的气质,让人一看就心生敬畏。 雏鹏从马车下来后,一步一步的走进庙里,从一旁的女巫手上结过香火,朝着雏鹏的塑像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当他站起来的瞬间,周围的花草树木争相竞放,时令不同的花竟然在同一时刻绽放,这样的奇迹让人群再次骚动起来,有人欢呼有人啜泣,连秦悠的情绪都被感染了不少。 “为什么花会开?”秦悠随手摘了一朵,捏了捏,引来一旁围观人的白眼,“是真花,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有你在。”小乞丐悄悄附到秦悠耳边,“往年都没有这样的神迹,这是昭示着雏鹏安好的迹象。” 秦悠耸耸肩,不以为然。 扮演者很快退场,接下来是各种民间表演,用来庆贺,秦悠觉得好奇,想凑上去看个究竟,却被拦住了。 “那边人多,别挤过去。” 此时人山人海,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如此混杂的情况下,卓琅玕自然是不放心秦悠到处乱窜了。 小乞丐以为秦悠又要大吵大闹,准备后一肚子的话来安慰,谁知道他只是耸耸肩作罢,然后意兴阑珊的提出回宅子休息。 本来下了船,秦悠以为自己要住客栈了,没想到却被告知,国师在这里有一处私人住所,直接过去休息就好了。 秦悠似笑非笑的盯着小乞丐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小乞丐举白旗投降:“国师发现有异常,所以你不能再乘坐那艘船了。” “什么异常?” “呃……我不知道。” “那我还是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 “别别别……”小乞丐终于着急了,拉着秦悠的衣袖就不肯放手,“你要是回去了,国师不打死我才怪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乞丐一把抓住秦悠的手,嘟着嘴说:“国师发现有魅使的踪迹,那个女人很厉害,为了你的安全,只好转移了。我们回去吧,要不然一会你那些大哥啦,师兄啦,又要欺负我了。” 卓琅玕看了一眼小乞丐,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秦悠凝视这小乞丐的眼睛,棕色的眸子里不含一丝杂质,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单纯通透,一眼可以望到底。 “呐,小乞丐,”秦悠忽然抬起头看着那些为雏鹏出现而欢腾庆祝的人,看着热热闹闹的祝庙,问:“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吧?” “嗯!一直都是。” 从来没有哪句话能让秦悠如此安心,长久以来的焦躁稍稍减轻了不少。秦悠爬上马车前,望了一眼身后的人。 卓琅玕和云观镜低头交谈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时不时朝秦悠这边投来视线,确保他的安全后又移开。更远的地方,花千繁和徐兰卿同样在小声交谈,两人虽然表情没变,但秦悠依旧能感到异常。 而且,这异常使因他而起。 每次出来,他身边总会有三到四个侍者,最常见的使卓花二人和小乞丐。从玉佩剩余的数量来看,他现在应该有八个侍者。除了卓、云、花、徐、小乞丐、叶清蟾和太子,应该还有一个人。一直以来,秦悠总是认为他的手机应该在这个神秘的x手上,但现在看来,恐怕这个躲在黑暗里的人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哈!秦悠低下头,嘴角忍不住露出讽刺的笑容。 他不过一个无才无德的大学生,废柴的不能再废柴,国师实在是不需要用那么多脑筋来对付他的。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你们别上来了。”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在确认了秦悠不是在开玩笑后,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秦悠硬着心肠别过头,见状,卓琅玕走过来:“不行,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很危险。不如我——” “大哥,”秦悠加重语气,“我想一个人呆着,难道我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这句话分量实在是太重了,连远方的花徐两人都惊动了,只见这个美貌俊秀的青年走过来,笑着说:“小悠爱怎么就怎么。卓大侠你别总是将他当成小孩子嘛!” 徐兰卿点点头:“反正两辆马车离得也近,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小悠,我想和你一起——” 小乞丐话还没说完,秦悠就当着他的面将马车门关上。 在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时,愤怒这种神情终于从秦悠的脸上褪去。他的身体都僵硬了,额头也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还不行…… 这间看似空荡的马车,里面还存在着某个人,某个他看不见的人。或许是第八个侍者,或许是某个派来监视他的人,更有甚者,是那个他总也摸不透想法,也不知道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的国师。 镇定! 表情,控制住表情,不要露出一点破绽。 就算心里这么想,但是右手紧握住的拳头,那张已经被掌心汗水濡湿的字条,无一不在暴露他的紧张。 快,说点什么,他要忍不住了。 嘴巴刚刚张开,秦悠僵住了。 等等,他现在是一个人,突然说起话来不是很奇怪吗? 可恶,到底要怎么办才好,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一旦被发现了,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如果有人现在能透视的话,就能看到秦悠的脑海里如同漩涡一样,无数种想法缠绕在一起,最终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然后随手一扔,躺在柔软的榻上。 又过了一会,他似乎是睡着了,翻了一个身,顺带将被子拉起,盖住头。 马车外,被拒绝的小乞丐显得失魂落魄,一个人呆呆的站在一旁一句话不说。徐兰卿看了,于心不忍,便好言相劝。 “我没事,我只是刚才看到有糖葫芦卖,想起小悠最喜欢吃。我想卖两串,等会儿给他,说不定他就不生气了。” 徐兰卿抬起头看看,那个卖糖葫芦的是一个七旬老头,佝偻着腰,费力的抬着糖葫芦串四处吆喝,有孩子想要,他就放下来,从上面取下一两串,笑呵呵的递给孩子们。 徐兰卿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任是无情之人,看到这幅景象都会觉得温暖动人。 “去买吧!” 努力控制着呼吸,让自己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秦悠一点点的打开手心,小心翼翼的将掌心的纸条摊开。 得到允许后,小乞丐飞快的窜过去。一旁的卓琅玕颇不赞同:“外面的吃食一律禁止给三弟吃。” “卓兄不用担忧,一会找个机会换掉就行了。” 秦悠每动一下,就要停好久。所以就算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动作,他的背上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大哥!” 云观镜的声音惊醒了两人,他们回过头,发现有一个老妇人待着一个不足五岁的小女孩拦住了镇南王府的轿子,一边抓着轿子一边哭喊: “雏鹏大人,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女儿吧!” 扮演雏鹏的正是镇南王世子,他身边不乏高手,瞬间就可以将心怀不轨之人毙于手下。但眼前这一老一小,没有一点功夫,老的老小的小,看上去一点危险性都没有。正因如此,守卫一瞬间的犹豫,才让这一老一小钻了空子,闯到花轿前。 郭荣一怒之下,阴沉着脸走过来,想要将两人扔出去,却被花轿上的人制止了。 “郭先生,不必动怒。先问清楚。” 郭荣点点头退了下去,他明白世子的意思,这里有很多人,而且世子又代表的是雏鹏,如果闹出什么,会给雏鹏的声誉带来麻烦的。 那个老妇看到自己被允许说话了,连忙跪下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将事情的始末说出来。 看到那个骚乱慢慢平息,高度紧张的几人逐渐放松下来,马车再度向前驶去。 秦悠忍不住吞咽了一口水,借着微弱的光芒,他逐渐看清楚字条上的字了。 “不知为何,徐兄,在下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卓琅玕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在哭泣的老妇人,她脸上的表情很真切,一点虚假都没有。看样子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拼死也要说出来。 但,他就是觉得有一股很强烈的违和感。 不是那个祖孙,是什么地方? 字条上的字迹不但歪歪扭扭,还是这个朝代的人没有见过的文字。那是他们曾经一时起兴玩的游戏,乞讨时用来发暗号的小花招,一种绝对只有秦悠和小乞丐才懂的话语。 “大哥,小心。” 变故忽然横生,从各个街角忽然涌出很多人,一开始卓琅玕以为是冲着他们来的,结果却发现那些人越过他们,朝着世子围过去,嘴里不停的嚷嚷着冤,救命什么的。 “卓兄,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冲着我们来,此地都不宜久留。”徐兰卿的马因为突然出现的人群而受惊,不安的踏着马蹄。 卓琅玕点点头,正想让马车快些离开,被一声惊呼打断。 只见秦悠乘坐的马车摇晃着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的离开他们的视野。 马受惊了! “kuaitaotaxiagyaoqiujinni” 秦悠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住,整个人止不住发抖。 是的,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了。 第103章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他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那么多代雏鹏,难道一个成功回去的人都没有吗? 住在北辰宫的时候,他曾经看过历代雏鹏的记载,发现一些问题,在一些明确被找到的雏鹏却意外去世的案例中,雏鹏去世的原因写得模糊不清,语意不详。他借机问过国师,可惜此人老奸巨猾,每次都绕过去。 现在想想,恐怕那些雏鹏的死因都不简单吧! 那么除了西魔国,还有谁会伤害雏鹏? 答案昭然若揭。 砰地一声,却是秦悠因为突然疾驰的马车而整个人从榻上滚了下去。 趁着混乱,他将纸条整个塞进嘴巴里,直接吞了下去。然后再装作醒来的样子,做起来。 很好,屋子里果然多出来一个人。 “秦少爷,请小心。”那个男人长相相当平凡,是那种过目就忘的类型,他把秦悠扶起来后,立刻来到窗前,掀开帘子。 “发生了什么事了?” “马受惊了。”那个人观望了一下,忽然朝着秦悠伸出手,“能站起来吗?属下背着您跳出去。” “跳出去?”秦悠看了一眼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估量了一下自己的体力,觉得直接跳下去非要把脖子摔断不可。 “要不等马跑累了自己停下来好了,这样随便跳下去会很危险。” “不行,不能等了。万一这是西魔国的阴谋,那么您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属下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是吗?” 秦悠的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那个人忍不住回头看,映入眼帘却是那个少年取下隐形眼镜的景象。 “您……” “只派你一个人是国师的不幸,或者说是他太小看我啦?” “……” “的确,我并不能好好使用这只眼睛的力量,不是因为弱,而是因为这个——”秦悠举起手中那片薄薄的镜片,“它阻挡了我大部分的力量。不用奇怪,我早就发现了,不过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底牌提前亮出来,除非是傻子。” 那个人终于意识到不好,想要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连眼睛都控制不了了。 “别担心,我不会杀你的。你只需要把大哥他们引开就行了。” “是。” 只见那个人迅速将被子卷起来,又拿了一件披风套上去,然后绳子不停的飞舞,片刻后,一个人形出现在秦悠的眼前。 为了增加重量感,这个人还在被褥里放了一些重的东西,隔远一点看和真人无异,不禁让人赞叹其技术高超。 那个人做好准备以后,丝毫没有犹豫,从窗子一跃而出,朝另一个方向逃走。秦悠躲在一边,用镜子小心查看,果然看到数个影子跟了上去。 秦悠没放松,一直等了很久,没有看到有人跟踪才舒了一口气。看样子因为事出突然,大家都没有多想。他没有多等,马车的速度正在减慢,也不知道那么人能跑多远,国师会有多久才反应过来,他必须争取每一秒。 虽说马车的速度慢下来,但跳下去的时候姿势不对的话,同样很有可能摔死。秦悠一边回忆救生课上提到的知识,一边打开门。 深吸了一口气,秦悠跳了下去。 脚先落地,但由于惯性实在是太大了,秦悠翻滚了几圈,昏了过去。 也许过了好几个小时,也许只过了两三分钟。总之秦悠醒来第一眼就看到摆在身边的手机。 手机回来了,意味着他距离国师他们已经很远了。 也就是说,这次彻底的摆脱了他的监控? 秦悠不敢休息,顾不上伤痛的身体,他拿起手机,立刻朝相反的方向逃跑。侍者能感应到雏鹏,雏鹏却不能感应到他们,细想下来,这一条规则看似对雏鹏很好,其实却相当不利。 这意味着,只要有一个侍者,那么就算秦悠跑到天涯海角,也能被人轻易的找到。 暗骂了一声,秦悠迅速打开手机。 还好,虽然被抢走了,但因为对方无法使用,手机处于休眠状态,现在还剩一点点电量。 没时间充电了,必须从别的穿越者身上了解到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人已经回去了? ——这才是秦悠最迫切想知道的事情。 屏幕发出暗淡的光芒,秦悠终于看到了手机。在超级微信那一栏,他看到了四个灰色的头像。 啪嗒一声,手机落到了地上。 好一会,秦悠才意识到,自己的呼吸有多么粗。 就算下线,头像也不会变成灰色。变成灰色只有一种可能,头像的主人死了。 伊西丝、爱德华、约书亚、伊利亚他们全都…… 秦悠不相信,疯狂的翻聊天记录,最近的几天都是空白,一星期前才出现零星的话。 6-22 “我的进度条也到90%,这次是轮到我了吗?呵呵,我不想死,我死了之后还会有下一个牺牲者。” 6-18 “只剩我一个人了,大家都死了……” 6-12 “我们被骗了……” “根本没有人能回去……” 5-15 “秦悠你在吗?在的话回我一句,我好害怕,守护者们的态度变得好奇怪……” “我们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啊?” 5-14 “爱德华死了,我早就知道的,我们存在的意义,只剩下我和秦悠了。谁会是下一个呢?” 5-13 “我好害怕,怎么连她都死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彼此也确定过身边的安全了,为何?” “简直像诅咒一样!” “是的,我也觉得伊西丝死的好奇怪,她的头像变灰之前,我还和她聊过天,她说她好像觉得找到回去的办法了,然后就出事了。”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爱德华,我们该怎么办?他们三个已经死了,就剩我们俩了。” “可是秦悠一直没有上线啊!” “你是说秦悠的情况可能和伊西丝一样?” “我们也没办法确定啊,伊西丝临死前发的那条状态‘我们被骗了’是什么意思啊?” 5-5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一旦死亡,所有状态和聊天记录都会被删除,包括交易。” “伊西丝和伊利亚死的不明不白,她们身边那么多守护者,为什么会死?是谁杀死她们的?为何一点征兆都没有?” “秦悠还没上线吗?谁能联系到他?给他一点警告。” “我觉得我们还是相信伊利亚说的话,最好不要太相信我们的守护者。” 5-3 “伊西丝死了?不可能!” “怎么会!” 明明是三伏天,秦悠的背后却惊起一身冷汗。脑海里一片茫然,什么叫做‘我们被骗了,根本回不去?’什么叫做轮到我了?什么叫做守护者不可信? 才过了不到一个月,为何会死那么多穿越者? 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们的死和进度条有什么关系?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轻而易举的就将秦悠的手机抽走。过了好一会,秦悠才意识到,他慢慢的转过身。 日光下,一袭银白衣服的青年静静的站在身后,阳光如同宝石一般点缀在他的发间,为这个本来就妖异的男人平添几分唯美。 虽然早听过国师心狠手辣,但他从未在秦悠面前崭露过一分一毫。 只是没有展现,并不代表不存在。 秦悠的视线顺着银白色的衣裳上的血迹往下移,最后集中在他的右手上——那个滴着血的人头上。 小乞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临死之前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秦悠眼前一黑,巨大的痛苦袭击了他的心脏。他想过小乞丐被抓住后会遭受责骂甚至关禁闭,但从未想过他会被杀掉。 秦悠弯下腰,右手抓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痛苦的喘着气:“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你曾经问过朝歌为什么历代国师,没有一个成为雏鹏的侍者?朝歌没有告诉你,对吧?” 无视秦悠苍白的脸庞,国师的脸上反而露出温柔的微笑:“我来告诉你吧,那是因为国师肩负着更为重要的几项使命。第一你应该知道的,就是寻找和保护雏鹏;第二则是筛选侍者,如果认定侍者不合格,我们是有权力杀掉雏鹏的侍者的;最后一点最重要,是的,远比你的生命安全更为重要。” “你知道为什么西魔国要杀你吗?” “那不是游戏的设定吗?”秦悠下意识回答了一句。 国师轻笑了一声:“雏鹏在活着的时候的确是可以消灭妖魔,但雏鹏的尸体更为珍贵,一具尸体可以保证一个国家护界石不崩塌,让这个国度的人民继续活下去了。西魔国很早以前也有雏鹏,后来雏鹏死绝了,才从我们国家抢。他们不在乎死活,因为抵御黑暗的护界石只需要雏鹏的尸体加固就行。” “秦悠,你存在的意义就在于此。” 秦悠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国师。 “你的意思是,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去死?然后用我的尸体给你们砌墙是吧?” “你要这样理解也行。” “那你是来杀我的吗?”秦悠轻声问。 “你说呢?要是你没发现你能回去这个秘密嘛,这种保护的游戏我也愿意陪你多玩一下。既然你发现了,那么为了防止你的尸体被夺走,我只好先下手为强。” “你不怕天灾吗?” “天灾死的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平民罢了,重要的是国家的延续。”国师一把将手中的人头扔掉,然后慢慢的朝秦悠走过来。 秦悠终于醒悟过来,刚才那些话国师没有开玩笑,眼前这个杀气毕露的男人是真的想杀了他。 “大哥……” “别做梦了,你不知道秘密也就罢了,一旦你知道秘密,所有侍者都会在瞬间成为你的敌人。” “怎么可能,大哥怎么会……” “秦悠,你知道的太少了。你有没有问问他们在成为侍者时的情况?侍者在成为侍者时候,会在灵魂刻下三大契约。第一道,是要在任何情况下守护你的安全;第二道,服从你的任何命令,你死侍者就死;第三,如果雏鹏决定返回天上,侍者必须立刻杀死雏鹏。” “是的,你没猜错。”妖异的男子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将秦悠最恐惧的真相一一展露,“历史上,有绝大部分雏鹏是死在他们的侍者手上。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被西魔国所杀。这才是真相!” 一股愤怒忽然凭空出现,心中一个声音叫嚣着: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这个该死的国家而死?凭什么我要被这样杀死?我要杀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就算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 这个念头一出,秦悠猛的拔出缠在腰间的软剑。 国师一看那个架势,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听说无机老人死前传授给了你临渊剑法,我也来领教一番。” 剑法威力很强大,可惜秦悠的内力不足,他好久都没和人双修了,自然不是国师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飞了手中的剑,人也摔倒在地。 秦悠仰望着国师,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他,耳语道:“你想活下去吗?” 想。 他想活下去,然后回家。 “那就使用我的力量吧,我的孩子,你会拥有天下间最强大的力量,眼前这个人根本算不了什么!你可以轻易的杀死他,为你最好的朋友报仇!” 秦悠的眼前闪过小乞丐最后见面的画面,他问我们是朋友吗?不是侍者与雏鹏,不是主与仆,是朋友。 是吗?原来那个时候就是最后的道别了啊! 这个笨蛋,他已经预料道最后的结果了吗? 小乞丐纯真的笑容一闪而逝,满腔的愤怒和仇恨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秦悠忽然觉得很累,很想睡觉。 “你不想报仇了吗?”耳边那个声音忽然变得尖厉可怖,“你想被人杀了,然后尸体都不能入土为安吗?” “不想了。”秦悠平静的说,“我很累了,真的不想活下去了。连自己亲近的人都不能相信,连大哥也要杀我……” “你可以改变一切的。”那个声音越发温柔,宛如魔女口中低声吟唱的咒语一般,“你可以杀尽天下人,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杀死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小乞丐也回不来了。 “你不用再诱惑我了,第一次我既然拒绝了你,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同样会拒绝你。” 再一次被拒绝,那股力量面临消散,她用尽全力尖叫,试图干扰,却最后只能无能为力的消失。 “国师,我会死的。但我也不会让你得到我的尸体。”秦悠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哦?”国师挑起眉毛,“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权利选择死亡。” “是镇魂香是吧?”秦悠笑得越发轻快,“国师觉得自己无所不知算无遗策?真遗憾啊,有一件事你肯定不知道。这个手机啊,还有一个隐藏的功能,这是连小乞丐我都没告诉过的事情哦。” “唐萱芷死后,我就想过这个问题,要是以后我死了,尸体不幸落到西魔国的手上,他们故技重施,用来加害下一任雏鹏怎么办?后来我无意中发现手机有一个软件我一直没有使用过,就打开看。没想到,手机弹出一个芯片,这个芯片是一个信号装置。哦,你不懂什么叫做芯片信号装置是吧?没关系,总之我把那个芯片埋在了身体里,当我决定死的时候,芯片会释放一种致死性神经毒素,几秒钟之内就能夺去我的生命,然后启动爆炸,方圆十公里之内将寸草不生。” 国师脸色一变。 “当然,我的尸体也会化成灰。”秦悠轻声说,他的表情太可怕了,让国师一瞬间毛骨悚然,同时也确定了,秦悠不是在诈他,他说得是真的! “你想说手机现在在你的手上?真是愚蠢的古代人,既然这个手机设计了这个自杀程序,就一定是万无一失的。” 顿了一下,秦悠在清风中,念出了咒语。 “——我选择死亡。” 叮的一声,国师手中的手机自动点亮屏幕,一个软件打开了,上面飞快的闪过一条条国师不知道的文字,几秒钟后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 “本机于大明王朝太平历29年6月30日下午13时56分17秒接收到s级口令,启动最终程序,登录使用人:秦悠;权限使用人:秦悠。为了防止无意或者意外的情况下触发口令,在这里再次确认您的选择,请注意,一旦您选择死亡,那么您的生命将于您作出选择后的五秒中之内结束,然后芯片会在您的心跳停止后爆炸,爆炸范围大约在半径5千米以内。请问,您依然选择死亡吗?” 秦悠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最后一刻来临,就算死他也要站着死去。 “不知道小乞丐会不会在黄泉路上等我,他会不会怪我呢?”秦悠弯下腰,将小乞丐的头抱起,双手覆盖在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上,“对不起,我来了。” 秦悠张开了嘴,在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国师惊恐到极致的面容映入眼帘,然后熟悉的声音从国师身后传来。 “三弟——” 是他的二师兄,还有花千繁,甚至有许久不见的叶清蟾,他身后还背着那个被褥做成的假人。 “小悠,我没死。”秦悠机械的转到另一边,只见小乞丐疯了一样跑过来。 只是一瞬间的失神,秦悠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对上了一只同样的紫色的眼睛。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瞬间就控制住了他。 秦悠想反抗,无奈没有继承力量的他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意识沉沦的瞬间,他整个人也栽倒在了国师的怀里。 “不,我不想死。” “口令错误,本程序强行终止。” 第一百零四章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窗外一片昏暗。 水珠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在一片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院子一角的芭蕉树在雨水的冲刷下边的越发娇艳,时不时抖动一下叶子,露出里面青涩的果实。 大概还有一个月,就能吃了吧! “国师还不走吗?” 闻言,银白色长发的青年将目光从芭蕉树上移过来,低头审视摆在面前的棋盘,毫无疑问,他输了。 “宫主才是,既然已经赢了,那就不必再费神了。” 带着面具的男人手并没有停下来,反而又落一子,别有意味的说:“国师计谋无双,在下好生佩服。” 闻言,国师长久的叹了一口气。 不愧是父子,一个比一个……棋艺好! 他确实对秦悠手中的那个圣物感到忌讳,历代国师也不是做摆设的,他们自然推测过雏鹏手中的圣物有一些什么作用。 第一个小铁盒(也就是手机),可以用来取得特定种类的物品;永远取不下来的戒指,可以将东西储存起来;还有那十二块玉佩。 当然,最令人胆战心惊的还是雏鹏们的话,他们无一不想回家。至于家在哪,这就不是国师们所关心的了。 “国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那个孩子还隐藏着杀手锏! 白叔夜轻轻捻了一颗棋子放下,避而不谈,“该宫主了。” 于飘雨低头一看,本该完全死绝的棋盘上竟然因为国师的这一颗小小的棋子竟然再度焕发生机。 真不能小看这个男人,他到底看到多远,心思有多深沉,谁也无法得知。 这次的事情不过源于此人心中一个小小的猜测,但是他却一点点的设计,不但彻底的将秦悠身上埋藏的魔的力量一举拔除,还意外得知了秦悠隐藏的最后的秘密。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于飘雨放下手中的棋子,望了一眼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他该醒了,我去看看他。” “宫主,”白叔夜也放下了棋子,声音虽然还是那样平淡,但语气却不容忽视:“能否确认鸾镜不再会启动那个所谓的‘自杀’?” 秦悠的杀手锏差点毁了所有,也差点让大明王朝再次失去雏鹏。 “国师怀疑我的能力?” “不是怀疑,而是必须确定万无一失。”白叔夜沉下脸,“我不允许他身上发生任何我不能掌控的事情。他那个自杀的方式太可怕,虽然不知道5秒到底有多长,但那必定是很短。” 于飘雨忽的笑了起来,“任何事?国师未免太自傲了。”不知是叹息还是自嘲的声音从唇边溢出,“我曾经也和你一样,觉得自己能呼风唤雨,能掌控一切,结果呢?我伤害了自己最重要也是最爱的人,还差点要了他的命。” 白叔夜默然。 “现今我只期盼着多陪他一些日子,在最后的期限到来。”魔眼的力量不是说笑,没有近亲交合或是饮用对方的血液,他会变得越来越疯狂,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此死去,这样的话魔眼的血统就会彻底的断绝。 所以才必须快点,快点除掉心头大患。 于飘雨快步走向那个少年沉睡的地方。 十几层的轻纱后是那个心心念的少年,他静静的沉睡着,就像昨天前天大前天那样。 真舍不得让他醒来。 现在于飘雨知道了白叔夜曾经说过的契约的力量,那不是强制的,而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想呆在他身边保护他,哪怕什么也不做静静的在一旁注视着他一天也是一种满足。 然而一旦离开,那痛,锥心刺骨! 可是他不得不让少年不醒来,因为他还有很重要的使命需要完成。 可是作为父亲、作为侍者,还有作为……爱人,他都不能在他身边保护他了。 海中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 向来心是看客心, 奈何人是剧中人。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