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谋》 第一章 重生 景盛三十二年春，骠骑大将军聂子珩凯旋归朝，举国欢庆。 同年，三皇子妃苏氏殁。 当聂子珩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主子，”一侍卫模样的人走到聂子珩的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三皇子也在府中自缢了。不过被发现的早，三皇子救过来了。圣上听闻此消息，大怒，下令夺了三皇子手中的实权。如今三皇子被软禁在府中，皇子妃，死的有蹊跷。” “哦？”聂子珩眉头一皱，“有何蹊跷？”“据说，三皇子妃已经病魔缠身，但三皇子一直没有放弃给他的皇子妃寻找神医。三皇子的手下这些年可谓是跑遍了大江南北。但好像前一阵子他的手下寻到了良药，三皇子妃的身子也渐渐好起来了。不过，三皇子妃死前的几个时辰，她将身边的奴婢婆子全都打发走了。再后来到晚间，她的贴身丫鬟就发现三皇子妃已经没了。” “那时，你在何处？”聂子珩握笔的手又攥紧了几分。“卑职有罪，”那侍卫看见聂子珩隐隐的有发怒的迹象，便立刻跪下，“当时卑职等人全部被人引走。原本卑职是想留下，可是对方武功过于高强，卑职不能不去帮忙。当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引到城外去了。卑职等发现情况不对，便立即回到三皇子府，可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一声，聂子珩手中的笔已经被折断了，“你下去吧。去军营自行领罚。”“谢主子。”侍卫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他知道这是主子对他的宽容，不被杀已经谢天谢地了。 聂子珩扔掉断了的笔，踱步到窗边，双手负于身后。这是多少年了，初识她是在二十多年前吧。那少女身着鹅黄色袄裙，跟在她的身后，一口一个“珩哥哥”的叫着。再后来见到她，她即将及笄。苏丞相和他的夫人在帮她挑选夫家。当被自己的父亲问道要不要上门提亲的时候，聂子珩拒绝了。他没有去提亲，而姑娘也没有盼来她心念念着的人。 最后在皇后举办的赏花宴上，皇上有意让苏婧瑜做三皇子的正妃，正苦着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有人像懂了皇帝的心思一样，恰巧提起了苏婧瑜“命定天子”名字中含玉一事。皇帝大喜，便立即下旨赐了婚，美其名曰“天作之合”。 可就这一纸赐婚，却成为了一切罪孽的开始。 “子珩，”一身着深蓝色锦袍的男子走入屋中。“太子殿下，”聂子珩转身去看，发现来人是当今太子安启岚。“都说了多少次了，不用如此多礼，”安启岚对着正欲行礼的聂子珩说道，“苏家三小姐去世了，三弟被软禁。如今，我们的计划也算是完成了一半。”“那太子可否放过臣的父亲与母亲？”聂子珩的语气中尽显谦卑。“哈哈哈，本宫还不知道聂大将军有如此模样，”安启岚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子珩，你是本宫的得力助手。若本宫放了你，你便会脱去官袍，与父母一起过上隐逸的生活吧。所以，你让本宫如何放你走？” “太子殿下，”聂子珩藏在袖子下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他劝自己一定要忍住，“那三皇子妃的死...”“哼，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来是想告诉你，这阵子你就在府中好好歇息吧。你病了，不再适合去管别的了。”说罢，安启岚便拂袖而去。 聂子珩看着安启岚这样子，心里便了解了个大概，恐怕苏婧瑜的死和太子时有关系的，又或许就是太子下令害死苏婧瑜的。想到这，聂子珩心下一惊，但随之他又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明明自己顺着太子的计划，将苏婧瑜推向三皇子身边的。他知道苏婧瑜喜欢自己，而他却不知道自己的感情。他便听从太子的话，利用苏婧瑜对他的喜欢，使苏婧瑜听从自己，做出了伤害三皇子的事。于是苏婧瑜便成为了三皇子府上的唯一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内奸。可是最后苏婧瑜后悔了，她告诉聂子珩她不想再这么做了，她说她还是喜欢上了那个对她好的男人，即使她告诉了他她以前所做的一切，他还是对她那么好。可苏婧瑜回府后就病了，病得很严重。还没等聂子珩弄清楚原因，聂子珩就被派去边境了。等他回来，已经物是人非。 是夜，注定不太平。 将军府走水了。起火的地点很奇怪，是将军的书房。在书房中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聂子珩聂大将军，还有一位是被软禁在自己府上的三皇子安启玉。谁都不知道三皇子为何要深夜潜入将军府，也不知道为何会燃起这场火，更不明白聂大将军和三皇子都武功高强却为何毫无挣扎的痕迹。 就这年的春天，东阳国殁了一个有文韬武略的皇子、一个为人和善的皇子妃，还有一个英勇善战的大将军。 “嘶，”一男子缓缓地睁开了眼，他用手轻触着头部，感觉有些头疼。站在一旁的侍卫看见这一幕，便喊道，“来人，小少爷醒了。赶快去通知老爷和夫人。”站在门口的小厮听见他这么一喊，便立刻离开去通知老爷夫人了。 “小少爷，”那小厮扶起男子，“您这都昏迷快一天了。”男子看清侍卫的容貌，“竹笙？”“小少爷怎么了？”侍卫一笑。“我，我这是在哪儿？如今是什么年份了？”男子很慌张。“小少爷您当然在将军府上啊。如今是景盛十九年。小少爷您怎么了？”原来男子便是那大将军聂子珩。 聂子珩心中大惊，景盛十九年，那不是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吗？自己竟然重生了。他掩饰住心中的激动，“竹笙，你去叫人弄点吃的来。我饿了。”“是。”竹笙虽然心里觉得奇怪，但他也老老实实的退下了。 聂子珩整理好衣服，起身下床，披上外衣，走到桌子旁坐下。他拎起茶壶倒了一杯水，心中整理着现在的情况。 景盛十九年，他与三皇子争执不下，便起了比武的心思。不知为何，两人在比武的过程中，双双落水。上一世，他因此便恨上了三皇子。也正是这时，当时还不是太子的二皇子安启岚出现在他的面前，于是他们的计划便开始了。他心中一寒，原来二皇子那么早就起了那种心思。 聂子珩小啜了一口，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既然老天让他重活一世，他便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糊涂了。明明二皇子诡计多端，根本没有明君的样子，但他当时因为年轻气盛被羞辱便着了二皇子的道。到最后他才想起，明明一开始他是与三皇子交好的，明明自己一开始是不喜欢二皇子的作风的，可是他不仅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只因自己那份“骄傲”。 “我的儿，”聂子珩还在想着，一抹身影便跑进来，紧紧的抱住他女子抚摸着聂子珩的头，眼中含泪，“儿子啊，你怎么那么傻啊。为何要与三皇子争执呢？” “母亲，”原来女子是聂子珩的母亲将军的嫡妻何氏，他的声音变得哽咽，“母亲，对不起，是儿子不好。儿子这就给三皇子赔罪去。”说罢，聂子珩便站起身，准备往外走。 何氏赶紧按住他，“子珩，你现在才刚刚醒来。怎么能就这么跑出去呢？而且你连衣服也没穿好，赶紧去躺着。竹笙人呢？” 刚刚端着吃食进门的竹笙听见夫人在喊自己。他赶忙放下吃食，向何氏行礼，“夫人，刚刚小少爷说他饿了。属下便去小厨房端了些吃的来。” “竹笙啊，都说了你要看住他。你看看，你看看，”何氏看着仍跪着的竹笙，挥了挥手，“算了，你下去吧。” “是。”竹笙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夫人要如何罚他呢。不过被罚也是应该的，谁让他没有跟好小少爷的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小少爷和三皇子怎么会落入水中？ 在旁边一直站着干瞪眼的聂大将军发话了，“你简直就是逆子啊，若不是三皇子醒来之后替你求情，你早就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三皇子替我求情？”聂子珩很疑惑。记得上一世，明明是自己先醒，找到了谋害自己和三皇子的人啊。可这回怎么变了呢？有一个惊人的想法从聂子珩脑海中闪过，不会他也...他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而大将军看着自己的儿子自顾自地想着事情，气得不行，指着聂子珩的鼻子就骂，“你这孽障！在想什么呢？听见你老子我说话没有？” “听见了。我明日就去三皇子府上谢恩。”聂子珩的语气还是让聂大将军很不爽。聂大将军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何氏看了眼闹别扭的聂大将军，很无奈的只能跟上去，在门口她回头对聂子珩轻声说道，“儿子你要好好休息。你爹就这脾气。其实在你昏迷的时候，你爹他比谁都着急。”“我知道的，娘。”聂子珩笑着说。何氏这才安心的离开。 “竹笙，”聂子珩像是想起了什么，“把门关上，你在外面守着，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就说我要休息。” 他躺回床上，看着自己熟悉的环境，他想起了三皇子最后对他说的话。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明白阿苏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可你们实在不应该将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孩子牵扯进来，所以我对她好，我就宠着她一人。阿珩，你知道吗？最让我生气的就是，你竟然那么轻易地背叛了我。虽然我在前一阵子才明白，你是被要挟的。这我不想再怪你了。我不恨你与我绝交，我也不怪你背叛我。可你始终是对不起我和阿苏的。阿苏死了，她死了，你知道吗？那个人比花娇的姑娘死了，死于你的自私。这是你这辈子都没法弥补的，”三皇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声嘶力竭，凄凉一笑，“我想和你一起死，你说怎么样？” 聂子珩点头。三皇子点燃了火折子，随意地扔在周围。熊熊烈火即将将两人吞噬。 “愿来生我能倾尽所有来帮助你，来生不负你。” “这是报应啊！这就是报应！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还回荡着三皇子的笑声，仿佛眼前还是那一片火海，“三皇子......” 聂子珩攥着手中的一块玉佩。没人知道这玉佩意味着什么，只有三皇子与他知道这是友谊的象征。他背叛了三皇子之后，就再也没拿出过那块玉佩。也只有三皇子，在被背叛之后，仍带着那块玉，直到死。 皇宫里，“阿珩，希望你不会再负我。”一袭蓝袍象征着他的睿智，微微一笑，“我回来了。” 第二章 再会 聂子珩陷入了上一世的回忆当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聂子珩就在刚刚下朝归来的父亲聂有振的吼声中起了床，“你这小子，赶快起来穿衣洗漱，去给人家三皇子谢恩去。我打听过了，今日三皇子就不再住在宫中养伤，就回自己的府邸了。” 就算聂子珩因一大早被吵醒心中有些不乐意，可还是得老老实实听自己老爹的话，赶快去谢恩。 坐在马车上，聂子珩心中十分忐忑，他不知道安启玉是否也和他一样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他还在思考，可马车已经到了三皇子府前。 “小少爷，打破了，”竹笙站在吗车旁，“属下这就去通报身份。” 聂子珩走下马车，看着眼前三皇子府的牌匾，三皇子是唯一一个未封王就拥有自己府邸的皇子。周围熟悉的环境，让聂子珩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歉意，他知道他这辈子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他上一世的过错。他错的太多，而安启玉确实为他想得太多。 竹笙回到聂子珩的身边，告诉他可以进府了。 聂子珩跨过那道门槛，他便有一种感觉，这一世，有很多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在小厮的带领下，聂子珩来到了安启玉的书房。小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聂子珩便明白，这是要他一个人景区。于是他便示意竹笙留在外面，他独自走进了书房。 走进书房，他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整个人就是一怔。他激动地都要哭了，“愿殿下原谅在下的鲁莽。”说罢，聂子珩便跪下行礼。 安启玉转过身来，盯着眼眶已红的聂子珩，开口道，“你终究是不一样了。赶快起来吧，你我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我知道你的脾气。”他的声音没有最后那么沙哑沧桑，还是那个少年的声音，听了便会让人感到安心。 聂子珩仍然跪在那里，“殿下的恩情，在下无以为报，在下愿誓死效忠殿下。” 安启玉快步走过去，将聂子珩扶起来，让他坐下，随即自己也坐下，他是指敲击着桌面，“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为什么感觉你和我越来越生分了？大将军只能效忠皇帝，你忘记了吗？你作为将军之子，就不应该这样。你我的私交，是不能牵扯到政治的。” “可是......”聂子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没有可是，这件事就暂且不提吧。只希望你能识清身边的人。你伤好了吗？赶快回去休息吧。” “今天是在下太激动了，”聂子珩站起身，又行了一个礼，“那在下先告退了。” 看着聂子珩离开的背影，安启玉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啊？” 坐上马车，聂子珩灵机一动，“竹笙，去玲珑阁。”“是，”竹笙心里疑惑，为什么主子要去玲珑阁这种买首饰的地方呢？ 聂子珩走进玲珑阁，掌柜的就迎了上来，“哟！聂小少爷今天怎么来了？想要给夫人买首饰了？” 聂子珩看着掌柜，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把你上次说的那只簪子给我包好”随即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我想给母亲买套首饰作生辰礼物，你看着让人打造一套。” 掌柜的了然，“好。”掌柜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聂小少爷。” 聂子珩拿起木盒，转身离开。竹笙向掌柜的询问了价格之后便也急忙跟上。 坐在马车里，聂子珩看着手里的木盒，“竹笙，去苏相府。”竹笙答应。此时的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为了谁去的玲珑阁。 到了苏相府，聂子珩却有些为难，自己现在是因病而休假，也不知道苏二苏至庭在不在家。自己总不可能直接去找她吧，男女七岁就不同席，他现在是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见她呢？ “竹笙，回去。”聂子珩很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冒失地来到相府门前呢？竹笙心中也是疑惑，怎么主子刚到还没进去，就离开了呢？ 而苏相府内，管家苏信正和苏相苏奉斌交代着这事。 “你是说，聂子珩这小子到了门口，只停了一会儿就又离开了？”苏奉斌问道。“是的。说来也奇怪，奴才正准备上前，那聂小少爷就乘着马车离开了。”苏信回答道。“哦？那真是奇怪了。”苏奉斌若有所思，好像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说得通。 聂子珩刚回府，管家就上前告知他今天有客人来访。于是家中仆人就看见管家领着一脸怒气的聂子珩去见客人。 一进入正厅，聂子珩就看见了母亲身边那摸鹅黄色的倩影。心里苦笑自己也是糊涂。“娘，”聂子珩快步走到何氏身边行了礼，又向着何氏身边的一个妇人行礼，“苏伯母好。” “诶呀。这子珩也是长得一表人才啊。好几年没见也是变俊俏了许多啊。”苏夫人陈氏看着聂子珩，推了自家的女儿一下，“瑜儿，你要和哥哥打招呼的。” “见过聂小少爷。”苏婧瑜行了一个礼，得体又大方。可是在聂子珩看来却是他们还是疏远了。 何氏看见了聂子珩眼中的可惜，便打趣道，“小瑜儿啊，‘聂小少爷’显得多生分啊。你看，我们家子珩都不开心了。” 苏婧瑜抬起头，正好与聂子珩对视，脸微微一红，便错开目光，“伯母说的是。子珩哥哥，如今我便这样唤你，你便与我哥哥一样唤我瑜儿便是。”“诶，”刚刚对上苏婧瑜的目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听见苏婧瑜这样说，心中大喜。 “子珩啊，你带着小瑜儿去找聂菡吧。这么久了，她也该醒了。”何氏看见儿子眼中的喜悦，心里便轻松了许多。 “那瑜儿，你便随我来吧，”聂子珩站起身，领着苏婧瑜去了聂菡的院子。 “你与妹妹熟悉，也是知道她这懒病的。”走在路上，聂子珩为了使气氛不那么尴尬，便开口说道。“子珩哥哥，边关生活是怎么样的？生活很苦吗？”苏婧瑜没有回答，而是这样问道。“边关生活啊。其实没有那么苦，只是军营中的生活苦了点，”聂子珩知道她这是担心苏家大公子苏至乐，“你不用担心你哥哥的啊，据我所知，你哥哥应该已经要回来了。”“谢谢子珩哥哥。”苏婧瑜道完谢就不再说话，她知道聂子珩说的对，哥哥是不会出事的，可自己还是担心。 到了聂菡的院子，聂子珩待聂菡招呼苏婧瑜坐下之后，便将聂菡叫了出去。 “哥，这样把客人单独留下很没礼貌诶。”聂菡抱怨道，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有什么急事，要放着客人不管，把她叫出去。 “这个，”聂子珩拿出木盒，“你待会儿送她。别说是我给的啊。”说罢，聂子珩便带着竹笙落荒而逃。在聂菡的眼中，哥哥如此行状，便是落荒而逃。聂菡笑吟吟地打开了木盒，看了一眼，便又合上，“切，对自己的妹妹都没有这么好过。”说罢，转身进屋，将木盒交予苏婧瑜，“小瑜儿，这个是送你的。当作是你上次送我的手镯的谢礼了。”苏婧瑜欲拒绝，然而聂菡不给她这个机会，“给你，你拿着便是。”苏婧瑜不再推脱，将木盒交予丫鬟保管。 聂子珩回到屋中，回想今天的事，越想越懊恼，自己今天为何这么蠢？今天也太随意了，想到哪儿就去哪儿。“竹笙，今天我就在房里呆着了。你守在门口就好。”聂子珩说完，“嘭”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除了饭点让人准备了饭菜放进去，其他时候，他就一个人在房间里“修身养性。” 直到晚饭后，有人来传，二皇子来探望他，他才打开了门。 聂子珩迎着安启岚进屋，心中冷哼，来的也真快，面上却不显，“二皇子光临寒舍，是为何？”“本皇子就是来看看聂小少爷你身体好点了没。”安启岚走进屋自顾自地坐下了，“本皇子见你身体已好，回去便和父皇有了交代。还望聂小公子不与三弟置气，三弟有时候也是倔。”“在下明白。”安启玉又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见到了故人，聂子珩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二皇子蛰伏了十多年，就为除掉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皇子。可如今，自己却早早的意识到他的真面目，这一世，自己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翌日，聂有振下朝回来就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因群臣催促着皇帝立太子。皇帝便将几位成年皇子都封了王，都给了职位。二皇子封为勤王，三皇子封为齐王。聂子珩心中的疑惑又多了，上一世皇帝只是立二皇子为太子，并没有再封王。而如今，皇帝并没有直接立太子，而是给皇子封王，难道皇帝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的了吗？ 二皇子，不，如今的勤王在回到自己的宫中，发了一通火，“废物！”他将手中的杯子砸了出去，瓷杯摔在地上砸得粉碎。 而站在旁边的小厮竟是大气也不敢出，只希望勤王的火气能尽快消失。同时他也希望，没有别人能看到勤王暴怒的这一幕。 而三皇子府上，安启玉听到这个消息，只是表示疑惑，随即便释怀一笑，“终究是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安启玉让侍卫传了信给聂子珩，以后若无大事，便不要随意去找他了。安启玉希望聂子珩能明白他的用意。 聂子珩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是失落，他觉得好友与他终究是有了隔阂。殊不知，安启玉是在用他自己的方法来保护聂子珩。他们的友情不会变，只是会因为立场问题而不能表示。聂大将军是不能偏向任何一方的，只能忠于皇上一个人。这是聂家的家族里的规定，不得违背。 但聂子珩也明白了安启玉的用意，但想着和好友不能再称兄道弟，反而要小心翼翼的，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越是这样，他越下定了决心要护他们周全。自己不能再让他们失望了。 想到这，聂子珩就想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如果他记得不错，很快他的父亲就要来询问他有关娶亲的事了。他要在父亲换防回边关之前，将亲事决定下来，这样他才能安心的随军出行。 第三章 意愿 几天下来，聂子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等到聂有振的休沐之日，他就令人唤聂子珩到书房。 书房里，聂有振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一封信，“小子，对于婚事你有什么想法吗？”“爹，”聂子珩窃喜，果真是这个话题，“儿子听从父母的安排。” “你这小子，虽说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和你母亲也不是那么那么不开明的人，”聂有振将手中的信纸递向聂子珩，“苏家那老头和我说，你母亲与苏夫人已经有意向让我们两家结亲。” “父亲，”聂子珩从聂有振手中接过信纸，内心有一点激动，“儿子喜欢苏家三姑娘。”“你接着往下看，”聂有振白了一眼聂子珩，“苏家老头嫌弃你没有个一官半职的，在军营中也只是个小兵。” “那怎么办？”聂子珩有些急，他不知道苏奉斌还有这一后手。 “你这小子，”聂有振一把就夺过信，拿着信在聂子珩面前抖了抖，“能不能沉得住气啊你？我怎么感觉你醒了之后越发的不沉稳了？我感觉你一直很着急啊，你在急什么？你怕什么啊？” 聂子珩低头不语。他暗自懊恼，自己确实太着急了。想想这几天他都在干什么啊，自己确实越发的不沉稳了，这还是上一世的那个大将军吗？ 聂有振见他不说话，心里暗气自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不争气，“苏家老头说了，两家先定下口头婚约。毕竟人家姑娘可是京城才女，他们也担心风头过盛啊。”聂有振略嫌弃地瞅了聂子珩一眼，“若不是你爹我与苏老头有旧交，他怎么会相中你这个小兵当人家女婿呢。不过你若真的想娶人家姑娘，你就得有这个本事啊。你总不能靠着聂家的名声一辈子吧。” “我知道了，这次回去我就有这个打算，”他看见聂有振不再生气，“你的儿子是着急啊。这几年我也不在京中。虽说与人家姑娘也算是儿时的玩伴，但若是这事没有定下来，等我回来估计爹您就没有小儿媳啦。” 聂有振简直要被气死，他短时间内不想再看到聂子珩了，“你快点给我滚！准备准备，这两天就要出发了。” 聂子珩并不在乎父亲的怒火，反而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书房。 同一时间的苏府内，苏夫人陈氏也在和苏婧瑜说着这事。 “婧瑜啊，”陈氏坐在苏婧瑜身边，拉着苏婧瑜的手，看着女儿越发俏丽的容颜，“我和你聂伯母商量了一下，想给你与聂家小少爷订下婚约。你对聂家小少爷有什么看法吗？” “母亲，”苏婧瑜想起了那个对她一直都是笑吟吟的男子，“女儿觉得，子珩哥哥很好。子珩哥哥之前还托桃子送了我一根簪子。”苏婧瑜想起木盒里的那张纸条，便红了脸。 陈氏看着女儿如此娇羞的模样，心里了解个大概，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也是胡闹，如何能收下那根簪子？府里那些人都盯着我们的院子，就眼巴巴盼着我们母女俩和你哥哥出点什么错呢。” “母亲放心，”苏婧瑜心中也是气恼那些人，“可母亲又为何要退让？家中那些事明明母亲是可以做主的……”“好了，”陈氏并不想让女儿继续了解这些内容，“我还要去找你爹爹，告诉他我女儿的心思呢。今天就放你一天假，你想出去玩就去吧，不过一定要你哥哥陪你一起去。”“谢谢娘～” 送走了陈氏，苏婧瑜对身边的一个丫鬟说，“如杏，你说那些人想什么呢？”“奴婢不知，”如杏知道，陈氏想让苏婧瑜开开心心的嫁人，不想让这些事成为她担心的事，“奴婢只知道，小姐不应该去担心这些，家里有老爷夫人在，小姐开开心心的就好。” “诶，”苏婧瑜抬头瞥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如杏，“我如何不知？父母确实一直在保护我，可我也想替他们分忧啊。” “如杏，”苏婧瑜做出了决定，“你让你哥哥替我查查那些人，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姐……”如杏面露为难之色。 “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我记得聂大将军就要带着军队换防回边了吧，那子珩哥哥肯定也要跟着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我要在他回来之前，把家里整理干净。你去吧，让如玉去问问哥哥的小厮，哥哥下午有没有空陪我出去转转。”苏婧瑜说完，便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不再看如杏。 如杏知道主子下了决定之后是很难再改变的，于是她咬咬牙，领了命出门去了。 “小姐，”站在苏婧瑜另一边的丫鬟终于开口说话了，“为何还让如玉去？” “如樱，”苏婧瑜看着杯子里的茶，“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她若不犯错，虽说她不犯错我也可以把她打发出去，但这不就落人口实了吗。她若是想往哥哥那里凑，就让她去。” “小姐，”如樱有些心酸，“如玉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 “不用替她解释了，她也不会领你的情，”苏婧瑜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身边的如樱，“如樱啊，你也知道，我给了她多少机会了。小的时候就更不用说，我对你们几个可以说是很好的。当我反应过来如玉已经变了的时候，她已经回不来了，那个天真的如玉回不来了……”苏婧瑜声音有些哽咽。 如樱听出了苏婧瑜声音的变化，“小姐，您下午不是还要和二少爷出去吗？要不先准备准备？”苏婧瑜看着那么声音转化话题的如樱，觉得有些好笑，“嗯，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不去母亲那里吃了，让人准备吧。” 吃完饭，苏婧瑜就去书房找了苏至庭。 “二哥！”苏至庭抬头看见婷婷玉立的小妹，就感到很欣慰，“小瑜儿，今天你想去哪里？” “我？诶……”苏婧瑜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不出去了。”“怎么了？”“我不想出去了，出去也不好玩。等过几天大哥回来再一起出去吧。” “对了，”苏至庭让身边的仆人都退下，“小妹，你那里的如玉……”“哥哥想说什么？”“那种人有异心，妹妹还是把她打发走吧！”“哥哥，我明白的。只是时候未到，”苏婧瑜转身要走，“哥哥好像还有事情要忙，我就先离开了。下一个休沐之日，哥哥再陪我出门吧。” 苏至庭点头，他看着苏婧瑜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 在回院子的路上，苏婧瑜想到了什么，“如樱，过一阵子赏花宴就要举办了吧？”“是快到了。”如樱想了想便回答道。 “哟，真巧，”一个穿着略妖艳的女子带着丫鬟，出现在苏婧瑜面前，“居然在这见到了三妹妹。” “见过二姐，”苏婧瑜福了福身子，面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是挺巧的。” 苏家二小姐看见苏婧瑜表情毫无波澜，便有些恼怒，她指着苏婧瑜，“哼。”她直接撞开了苏婧瑜，大摇大摆地走了。 “小姐。”如樱赶紧扶着苏婧瑜。“不碍事的，”苏婧瑜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向着院子的方向走去，“二伯家也是在这里呆久了啊。这里是相府，不是苏府啊。”如樱心里明白，仗着老夫人，二老爷一家在相府里横行霸道，胡作非为。每次犯下事了，便都由老夫人护着，最后还要相爷出面解决。毕竟老夫人是个继室，相爷也不是她亲生儿子。 回到屋中，苏婧瑜看见如杏在屋中等候，“怎么了？”“小姐，”如杏绕过桌子，走到苏婧瑜面前跪下，“奴婢无能。奴婢的哥哥不告诉我那些事，怎么说他都不告诉我。他说，家中的奴仆都被下令不能再说这件事了。” “你先起来吧，”苏婧瑜坐了下来，“看来是没办法了。我再想想办法吧。”苏婧瑜扶额，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头绪。家中没人告诉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防着苏府的人，为什么苏府的人总是想要害她？她实在是没有头绪。 外面走过来一小厮，东张西望的。苏婧瑜注意到了，“如杏，你出去看看他有什么事？” 如杏走出门，那小厮和她说了几句，又递给她一盒子。如杏转身回来，将盒子交予苏婧瑜。“小姐，刚刚那人是二少爷身边一小厮。他说，那聂家小少爷托二少爷将这个交给你，还说这是他们家传家宝，还说......”苏婧瑜打开盒子，拿出盒子中的东西，盒子里装的是一块成色很好的玉佩，“他还说什么？”“还说，这是定情信物。” “这肯定又是哥哥瞎说了，”她看着手中的玉，“大哥成了亲，二哥还没有成亲呢。也快了，这一两年，哥哥也要成亲了。若是大姐也在的话......”“小姐！”如樱惊呼，“小姐恕罪。奴婢认为大小姐只要您开心就好。”“我知道，”苏婧瑜看了一眼如樱，又摩挲起手中的玉佩，“我会那么做的，向着大姐期许的方向活。” “小姐，”如杏提示到，她用眼神示意苏婧瑜门外还站着一个人，“那小厮还等着回话呢。”“回话？”苏婧瑜愣了一下，随即一笑，“你将纸笔拿来。”如杏拿过纸笔，苏婧瑜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便将纸叠好交给如杏，“让他回去复命吧。” “如杏，你也是眼拙！”等如杏回来，如樱便开口道，“恐怕那根本不是二少爷的小厮。应是那聂小少爷托二少爷让那人假扮成二少爷的小厮的模样。”“什么？”如杏不可置信，但回想起那小厮的模样，确实不像见过的那几个的模样，反而更加英气一点，“我也没反应过来。我当是二少爷那儿新来的小厮呢。”“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苏婧瑜也笑着说道。“小姐，连你也这样。”如杏不经两人的取笑，脸变得红彤彤的。 那小厮离开了苏婧瑜的院子，向二少爷道了谢，便飞奔着离开了相府。 如樱猜的没错，那人便是聂子珩身边的竹笙。竹笙赶回将军府，“主子。”“你有没有被发现啊？”聂子珩很是担忧，“苏二少爷帮着属下稍稍改变了面容，苏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没有发现，但属下感觉苏三小姐有可能发现了。”“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有一张纸条。”竹笙将刚刚的纸条从怀中拿出，递给聂子珩。 聂子珩看完纸条，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幸福，“好！”竹笙好奇纸上的内容，便偷偷踮起脚尖打算偷看。 聂子珩察觉到竹笙的小心思，给了他一个白眼，“想看？没门！”随即便将纸条揣入怀中，“我才不给你看。你去帮管家看看，我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过几天就要启程了。” 竹笙再傻也明白聂子珩是在赶他走了，管家那里哪里需要他去看呢。虽是好奇，但竹笙也是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待竹笙走后，聂子珩再将那张纸从怀中拿出，看着苏婧瑜娟秀的字迹，这一世我不会再放弃你了，我不会对不起你的等待，我会尽快回来。 无声，笑。 第四章 准备 深夜，聂子珩侧躺在床上睡不着，还将那张纸拿出来看，心中窃喜，还好自己这一世把握住了机会。 “咳咳，”房间里突然多了一抹单香。聂子珩赶忙翻身起床，转过身发现来人是安启玉，“齐王为何深夜来访？” “自是来看看你，”安启玉自行坐下，“以后，我们不用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保持距离了。”“嗯？”聂子珩疑惑。“这次换防，我与聂大将军一同前往。周围有些不安分了，父皇让我平息这霍乱，” “为何是你？”聂子珩依旧不解。“原本二哥自荐，苏相推荐我，父皇让我去。二哥要去江南封地了。”安启玉看着眼前的人，内心很是复杂，“其实我和父皇说，让聂大将军去就行了，但也被驳回了。父皇终究是要将权利掌握在安家手中啊。”“这，”聂子珩听此心里一惊，很是心酸，“皇帝终究不是相信爹啊。”“别想太多了，”安启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父皇生性多疑，他连他的儿子们都不相信，如何又能相信别人呢？” “能有何办法？”聂子珩苦笑，“若是你呢？”“莫胡说，”安启玉看着聂子珩那失望的眼神，“这种事，不是我所想的。”“可若不是你，谁又能胜任？勤王吗？”聂子珩恼怒，他认为只有安启玉合适登上那个位置。“有何不可？”安启玉的眼神清澈，似乎他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子珩，你当真觉得那个位置很好吗？”安启玉看见聂子珩低下头不作答，“想必，你也知道那位置并不好。在那个位置上，要想的太多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想我以后能够多考虑考虑自己。我不想坐在那个位置上，天天胆战心惊的，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谁都相信不了。那样子，太痛苦了……” “齐王……”“为何还唤我齐王？”安启玉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还是怀念我们一开始认识的日子啊。可当自己承担起一个皇子的责任时，我却要放下太多太多。”“阿......阿玉，”聂子珩又想起了上一世的过往，越发觉得对不起安启玉，他忽地抱住了安启玉，又随即松开，他知道自己逾矩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你又有什么错呢？”安启玉叹气，“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又何必再提。现在，我们只能为以后考虑啊。”“是啊，只能为以后考虑，”聂子珩点头赞同，“可又能有何打算？若是你不想登上那个位置，我们还能做什么？”“自是助小七登上皇位。”“七皇子回来了？”聂子珩在心中记下，又有一件和上一世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自然。小七也该回来了。他也是为了皇家啊。若不是小七当初执意要随老先生云游四海，他现在早就是太子了。父皇也是气不过，所以一直未立太子，其实就是为了等小七回来。”安启玉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聂子珩诧异，七皇子还活着，他故作镇定，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那阿玉一定要派人护送七皇子，以保安全。毕竟，勤王不安分啊。”安启玉瞥见聂子珩微微颤抖的手。 “嗯，我知道，”安启玉随手便拿起聂子珩刚刚喝过的水杯，也小啜了一口，“二哥自然会想办法阻挠。他知道，小七对于父皇来说，意味着什么。父皇只会给小七全部的父爱，这是我们其他兄弟都得不到的。也许是因为大哥的去世吧，父皇就更加的疼爱小七，能把所有好的都给了小七。所以，二哥肯定会出面阻拦。” “那若我们将此事告发给皇帝又如何？”聂子珩看着安启玉好像什么也不知道一样的用了他喝过的水杯，不免心里有些诧异，阿玉他是如此粗心的人？面上便表露出来了几分不可置信。 “不可。”安启玉摇头，“我并没有真凭实据。二哥心思缜密。若他要做此事，便一定会不留痕迹。就算是有，他也会推脱到别人身上。到时候我们怎么办？虽说父皇肯定会猜忌，但又没有证据，而我们却是坐实了一个诬陷皇子的罪名，得不偿失。我们只有保护小七。或者，我们也可以稍稍地''诬陷''他，不经意间留下一些与他有关系的证据。到最后父皇自会派人查实。毕竟对父皇来说，能在他在的时候，为小七扫清障碍，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安启玉转头看向聂子珩，“阿珩，你说可笑不可笑。父皇为了他的一个儿子，不停地在找他其他儿子的错，在处罚他们，让他们再无伤害那个儿子的能力。若不是我与小七关系好，我又一直说我不想在那个位置，父皇也不会放过我的。” “阿玉……”聂子珩这才了解到，为什么安启玉总是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安启玉谈及皇家总是有一种忧伤的感觉。 “无碍。父皇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我的亲生母亲，是个不争不抢的人，世人都以为我母亲的位置是她不择手段争来的。其实并不是，正因为她不争不抢，所以她才会到如今这个位置。父皇信她，皇后也信她，就算有别人陷害，父皇和皇后也不会怀疑她。因为他们需要有一个助力，一个未来储君的坚实的后盾，一个不会有异心，还会帮助他扫清障碍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安启玉站到窗边，“阿珩啊，其实，我并不怪你。或者这么说，即使我怪你，那也无法毁灭我们的情谊。若你和我做朋友，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背叛我了。时候不早了，我走了。”转瞬间，安启玉便消失在黑夜里。只有那微微晃动的窗户，和桌上那杯水，证明着他曾来过。 “我定不会再背叛你。”说罢，聂子珩再次躺回床上，他想着刚刚安启玉说的七皇子的事。 七皇子，安启星，是皇帝与皇后的第二子。年幼时，他便不顾帝后反对，随一高人云游四海，回来的日子并不多。上一世，七皇子的死讯是在他醒来之后不久传来的。可这一世，七皇子并没有死，而且他要回来了。他又想起了安启玉的无奈，实在是令人心疼。 聂子珩一回忆起过去，就抑制不住的难受。直到天亮，他才渐渐地入眠。 快到中午，聂子珩的大哥聂子峰来找他。他走到房门口，看见竹笙守在那儿，“小弟呢？” “回大少爷，”竹笙看见聂子峰，急忙行礼，“早些时候，属下进去，小少爷还没睡，现在睡着呢。”“这孩子，怎么回事，”聂子峰听见聂子珩还在睡的消息，便打算离开了，“那我走了。若是小弟醒了，你便派人来寻我。他休息，你好好守着门口，莫让人打扰到他。他的午饭，我待会儿让人一直温着。他要饿了，你便派人来取。”“是。” 午后，聂子珩才起。“竹笙，竹笙，”聂子珩坐起身，唤着竹笙进房间，“竹笙，现在是几时了？”“回小少爷，”竹笙准备好衣物，“未时了。”“为何不喊我？”“大少爷不让。大少爷来找过您，说是您醒了再派人去找他。” “大哥不在府衙？”聂子珩正想着，肚子发出了“咕”的一声，有点尴尬，聂子珩摸了摸鼻子，“还有吃的吗？”“有。大少爷让人温了食物。属下这就端来。” 吃完了饭，聂子峰这才来找聂子珩。 “大哥，你怎么这时候来找我？”聂子珩好巧有什么事能让聂子峰在这个时候来找他，“这时候有什么急事吗？”“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聂子峰说道，“只是明日你们出行，我是没办法去送你们了。所以我今日前来，也是要交代一些事，母亲与妹妹在家，你们便不用担心。你一定要定期写信回来，我也会给你写信。在军队，你不可再像以前一样。” “知道了，知道了，”聂子珩无语，“这些事母亲已经和我说过一遍又一遍了。好不容易母亲不说了，大哥你又来说。” “你莫嫌烦，”聂子峰瞪了一眼还想要再抱怨的聂子珩，“这回齐王也是要去的。你自小与齐王交好，但也要记得你是臣，他是君。绝对不要忘了，不可僭越。” “我是知道的，”聂子珩依旧觉得不耐烦，“大哥，若是家里有什么事，一定要写信告诉我和爹。” “嗯，”聂子峰点头，“你也是。对了……” 聂子峰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直到他感觉聂子珩已经开始神游的时候，他才停下离开，“今日，我告假在家，自是没事。” 聂子珩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他觉得他耳朵嗡嗡作响，根本就无法去思考聂子峰说了什么。 苏相府，吃过晚饭，苏婧瑜心不在焉地躺在榻上，看着书，但半天也没有翻上一页。 如樱走进房中，看见苏婧瑜如此心不在焉，变出声提醒道，“小姐，那聂小少爷明日便离开了。” “什么？”苏婧瑜回神，她看见如樱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这妮子，说什么呢？”“小姐，”如樱走到苏婧瑜身边，半跪下从苏婧瑜手中抽走了那本书，“奴婢看小姐如此心不在焉，便又想到那未来姑爷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了。我便以为小姐……”苏婧瑜伸手就要挠如意，却被如樱躲过了，“你这婢子，胆子越来越肥了，什么姑爷？” 忽地，苏婧瑜闻见空气中多了一抹清香，“如樱，你先出去吧。在门口守着，我想休息了。” 待到如樱出去，苏婧瑜整理好衣服，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出来吧。” 来人正是聂子珩，他走到苏婧瑜对面坐下，“如何猜到是我？” “为何这个时候来？夜闯闺房，聂小少爷不在乎名声，我还在乎呢，”苏婧瑜故意不去回答，倒了杯茶递给聂子珩，“有香气。” “哈哈，”聂子珩盯着苏婧瑜，“我只是来看看你，明日我就走了。” 苏婧瑜被对面的人盯的脸发烫，“如此，你便是看过了。” 聂子珩看见苏婧瑜脸红着低下了头，“好，我这就走。你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我……”苏婧瑜抬头再看他眼中多了些期待，“就如纸上说的，你要好好的，我等你回来。只要你不三心二意的，我就一直等你，只等你。” “嗯，我会的，”聂子珩起身要走，“我自是会回来。我定然是不会三心二意的，若我娶你，自是只会守着你一人，和家规无关，是我就想要如此。” “等我，”聂子珩回头瞥了一眼苏婧瑜，便再从窗子离开了。 苏婧瑜看着开着的窗子，心里有些失落。她走过去关上窗户。回头看见桌上多了一个盒子，她打开盒子，不禁觉得好笑。 这一夜，注定有人失眠，有人一夜好梦…… 第五章 家事 天还没亮，聂子珩就开始准备了，他今天要走了。纵使心中有万分不舍，但他也要离开了。 聂友振聂将军与齐王一同带领大军前往边塞，皇帝与众臣前来相送，百姓也前来围观。 聂子珩在人群中并没有找到想要看见的身影，心中一叹，终究是略带遗憾地离开了。他没有回头，他不知他回头能看见什么，或许什么也看不见，徒然伤心。可是他也并不知道，只要他回头，他就能看见心念念的人。 “小姐，”如杏扯了扯苏婧瑜的袖子，“聂小少爷都走远了，小姐刚刚为何不让身边的小厮喊一声？”“喊他做甚？他走都走了。”苏婧瑜转身便向着不远处的马车走去，“如杏，我们回去了。” 乘着马车回府，刚一下马车，就有小厮来报，大少爷苏至乐回来了。苏婧瑜听见这一消息，十分激动，快步走进前厅，看见坐在父亲身边的大哥，但也看见家中长辈都在，“祖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 “小妹，”苏至乐注意到了自家小妹，他将她拉到身边，“这些日子不见，小妹又瘦了。”“哥哥又打趣我，我整日在家无所事事，也只有偶尔出门，如何会瘦？倒是哥哥，瘦了许多。”苏婧瑜看见苏至乐黝黑的皮肤，“都和哥哥你说了，别老是往外面跑。你看看，又黑了不少。” “苏婧瑜，你这又是如何与你哥哥说话的？”苏家老夫人一脸不满，拿着拐杖往地上跺，“这是你哥哥。你看看你。” “祖母，”苏至乐看着苏老夫人，“妹妹也是很久没有见到我，她又有何错？”“哥哥，不必这样说，”苏婧瑜站着看着苏老夫人，心里很愤怒，面上却不显，“祖母，哥哥很长时间未回来。哥哥是我的亲人，我自是会担心这些的。孙女并不知道这有何错。”苏婧瑜低头，略显委屈。 “诶，”苏老夫人闭眼，“都散了吧。”苏老夫人看着苏婧瑜离开的背影，“这丫头，真是……老二又那么不争气，三房又是庶出的，自小就和老大好……诶……” 苏家大房一行人，都来到了陈氏的院子。 苏至乐看着恩爱的父母，还有自己活泼可爱的小妹，越来越开心，“父亲，母亲，这回儿子调任回京，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再离开了，至少可以看着小妹出嫁了。听说，未来妹婿是聂将军家的小公子？” “你还打趣你妹妹，”陈氏嗔怪道，“你都老大不小的了，妹妹都要成亲了，你呢？”“我？我还是算了，你们多替二弟考虑考虑吧。” “浑小子，”苏奉斌觉得大儿子太不争气，“你不娶亲，你的弟弟妹妹如何成家？”“又如何在意别人的眼光？”“哼，”苏奉斌觉得他不可理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有这一句话，你就是错的。虽说我们家中会考虑你们的意见，但不是代表所有人都这么想。你不考虑考虑自己，难道还不考虑你的弟弟妹妹吗？你想咱家人出门被唾沫星子淹死吗？” 苏至乐不语，陈氏看着心疼，“老爷，您也别说他了。至乐在外这么久，也很辛苦啊。” “爹，”苏至乐下定了决心，“婚事，你替我看看吧。我没什么要求，只要品行端正，能对小妹好的，就行了。”“嗯，”苏奉斌这才消气，但还是板着脸，“是你和人家姑娘过日子，还是婧瑜啊？”“自是我。但我也不能时时都在小妹身边，有时我也不好出面，若是她不对小妹好，不帮着小妹，这样的姑娘我还是别娶了。” “爹爹，”苏婧瑜看着苏奉斌又要再次发怒，便开口道，“女儿心中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谁？”面对着乖巧的女儿，苏奉斌也不好生气，“和安郡主，姜桃。” “人家姑娘会看上你大哥吗？”苏奉斌虽然欣喜，但毕竟和安郡主身份高贵。“和安与我为好友，我自是知道一点的，可这毕竟是女儿家的事，我不方便说。爹爹你明日上朝前，可否与姜伯伯说说？” “嗯，”苏奉斌知道这事有戏，“我自是会说的。老二的亲事已经看好了，是宋刺史的女儿，宋清妍。” “是吗？”苏至乐看着父亲知足的笑容，“父亲，我先回去了。本是今日晚些时候才能到，但快马加鞭，昨日就到了京城，早些时候面见了圣上，我才回来。我想去休息？”“那你何时去任职？”“圣上准了我几天假期，等到下个休沐日一过，我便去任职。” 苏至乐离开之后，苏婧瑜陪着父母说了几句话，也回到自己的院子中。 她看见如荷站在她房门口，觉得奇怪，“怎么了？”“小姐，”如荷等的很焦急，她看见苏婧瑜走过来，便赶忙迎上去，低声说道，“您走后，二少爷身边的一个小厮来找我，他和我说，聂小少爷托二少爷送来一个暗卫，来保护小姐。然后那暗卫现在就在屋中。” “好，”苏婧瑜看了一眼如荷，如荷给了一个确定的眼神，她向屋中走去，“如荷与如樱在外面守着。” 走进屋中，一人站在那里，看见苏婧瑜进来，抱拳跪下，“苏小姐，属下受主子之命，前来保护您。”“你起来吧，”苏婧瑜打量着那人，“你叫什么？”“属下竹璟。”竹璟，与竹笙为双生子。 “竹璟，”苏婧瑜手敲打着桌子，一下一下地令竹璟有些紧张，“你先下去吧。若有事，你再现身吧！”“是。”说罢，竹璟便消失了。 吃过午饭，苏婧瑜半倚在榻上看着书。 “小姐，”门外如樱敲着门。“进来，”纤纤玉指端着茶杯，苏婧瑜看着杯中的茶水，小啜了一口茶，“出了什么事？” “自是我来了。”一穿着百褶如意月裙的女子从门口走进来。“和安郡主。”苏婧瑜整理好衣服，从榻上下来，正要行礼，却被和安郡主姜桃止住了，“你烦不烦啊，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给我行那些虚礼。” “好，”苏婧瑜按压住心中的慌乱，便明白姜桃为何而来了，她对着门口的如樱说，“如樱，泡些茶来，还有这次大哥带回来的蜜饯，也拿些来。”苏婧瑜掩嘴笑着，“我以为，桃子你要过几日等我递帖子你才来呢！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为何要等你递帖子，”姜桃知道她在笑什么，脸不禁面红，她故作镇静，清了清嗓子，“前几日在家里，母亲管我管得紧。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我来看你，你竟然还敢笑我。” “我哪有笑你？”苏婧瑜笑得更欢了。正巧这时，如樱进来了。等到如樱放下蜜饯，倒好茶，出去之后，苏婧瑜才再次开口，“今日我便与父亲说了。明日父亲便会和姜伯伯说。”“嗯？”姜桃尝着蜜饯，并没有反应过来苏婧瑜说的是什么。 “我说，”苏婧瑜白了一眼姜桃，“你和哥哥的婚事……”“咳……”姜桃突然听到这个话题，吃着蜜饯，喉咙被核卡住了，她难受地都流泪了，“快……” 苏婧瑜也被她这样吓到了，搞了半天，她才让姜桃将核吐出来。姜桃大口喘着气，“难受死了都……”“也真是……”苏婧瑜喝了口茶，“我只是说了。最后要看你父亲同意不同意了。我自是愿意你做我大嫂的，所以只要你不反对，我就会尽力促成这事。”“小瑜儿，”姜桃看着苏婧瑜，“怎么说，你就开开心心的就好。就这样做我的小瑜儿就好。”姜桃看着苏婧瑜，苏婧瑜看着姜桃这样便觉得好笑。 两人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没忍住，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第二天，上朝之前，苏奉斌便与姜桃的父亲姜文宏商量了此事，两人都觉得行，再加上姜桃的母亲长公主也看好苏至乐，姜文宏便答应下来。 下朝之后，两人被皇帝留了下来。皇帝得知两人有意结为亲家，心情大好，便下旨赐了婚。 随着两人分别回到自己的府上，圣旨也到了两家。这是喜事，却有人欢喜有人愁。 苏相府，众人接完旨之后，都在向苏至乐道喜，但几人真心几人假意，着就不知道了。 “恭喜大侄子了，”苏二夫人阴阳怪气的，“和安郡主与三小姐素来关系好，原来是……”“郡主也是我们能编排的吗？”陈氏受不了二房的人在这个时候还这样阴阳怪气的，“我只想说一句，至乐也要成亲了。” 苏二夫人暗觉不好，大夫人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回去了。“大婶婶是要赶我们走吗？”苏二小姐苏迎蝶故作天真地开口道。 “赶又如何？这是苏相府，这不是苏府。若不是老夫人开口说让你们住在这，你们还能留在这？”陈氏大怒，这一家子人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所以，我希望你们……” “老夫人！”一声惊呼，老夫人倒下了。“大嫂，你看看你！”苏二夫人赶快跑到老夫人身边，扶着老夫人，恨恨地看着陈氏。 “来人，找王太医来，”陈氏瞥了一眼那演戏的婆媳俩，“苏管家，你派人将二房一家送回去。记得，看好什么是人家的东西，别拿错了。” “大嫂，”苏二夫人咬着牙，“老夫人还昏迷着呢！”“我知道，”陈氏冷冷地看着她们，“我已经派人找太医了，我们自会伺候好老夫人的，若是弟媳担心，弟媳便将老夫人带回去照顾便好。” 老夫人自然不是真的昏迷，自是可以听见陈氏的一席话的，她怎么可以回去？老夫人死死的掐住二夫人的手。“不了不了，大嫂能找到好的大夫，我们这不行。”二夫人被掐的疼，她也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可是她却也恨这老夫人的自私。 “那弟媳快点准备吧。”陈氏注意到了这婆媳之间的小动作，心里也越发觉得可笑，这老夫人竟然如此无赖。 “大哥。”苏家二爷开口，他还傻傻的以为苏家做决定的是苏奉斌，还期望陈氏的话是不作数的。“哼，就按着陈氏说的做。”苏奉斌也觉得很生气，便拂袖而去。苏家二老爷这下才认清了事实，完了，他完了啊…… 这一天，苏家长子苏至乐与和安郡主姜桃的婚事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同时，苏家二房灰溜溜的从苏相府回到苏家老宅也成为了人们的话题。 谁都知道，苏家老夫人不是苏相的亲生母亲，苏家老夫人带着她的二儿子一家赖在苏相府也是令人不齿的。但人家苏相都没说什么，别人还能说什么呢？但又有人说了，苏家三房还不是在苏相府吗？就有人笑那人无知，苏家三老爷与苏相情同亲兄弟。苏家三老爷是庶出，一直受欺负，若不是苏相，苏家三老爷估计也走不到如今的位置。 这一天，有人终于解了心头一桩大事。有的人，却因为失了那安逸的生活，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也是不好受的。 第六章 坦白（一） 一大早，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去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就盯着跪在她面前的陈氏，也不让她们起身。苏婧瑜低着头，很是恼怒，这老夫人，也是因着昨天的事惩罚他们呢。 过了许久，老夫人才开口，“起来吧。老大媳妇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 苏婧瑜听见老夫人这句话，拉了拉陈氏的衣袖，“母亲……”“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老夫人动怒，吼了一声。陈氏按了按苏婧瑜的手心，对她一笑，示意她不用担心。 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苏婧瑜看见等在门口的苏家三夫人王氏，“三婶婶。”“乖瑜儿，”王氏拉着苏婧瑜，“瑜儿，三婶在这里看着，一有动静三婶就带人进去。你赶快派人去告诉相爷此事。”“瑜儿明白，”苏婧瑜担心的往老夫人的院子看了一眼，“那这里就要辛苦三婶婶您了。” 苏婧瑜与王氏商量好，便快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今日大哥与二哥都不在，也只有她…… 回到房中，苏婧瑜让如樱与如杏守在门口，她在房中唤来了竹璟，她将刻有自己名字的令牌递给竹璟，“你收好它，拿着它去求见爹爹，将今日之事都告诉他。若是他想要回来，你一定要劝住他。”“是。”苏婧瑜并没有再去老夫人院子门口等着了，她知道她在那儿也是没有用的，那里有三婶守着就好，她就在这里等着就好。 可是，等了好久，两边都没有任何动静，苏婧瑜越来越焦虑，她在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越等越焦急…… “小姐，”如荷急急忙忙地冲进房间，“不好了！”“怎么大喊大叫的！”如樱看着如荷如此莽撞，也怕她惊着苏婧瑜。“说吧，何事？” “夫人……夫人她，昏倒了！”如荷十分慌张，急得都快哭了。“什么？”苏婧瑜也真的被吓着了，“母亲现在在何处？”“夫人被送回院子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苏婧瑜故作镇静，“如杏，你在这里等竹璟，再告知他发生的事情，麻烦他再跑一趟。和他交代过之后，你再过来。如樱，你先随我去。”“是。”如杏应下，她知道她此时做好吩咐的事就好，不必再给小姐添麻烦。 苏婧瑜吩咐好事情，便带着如樱去见母亲，她已经快忍不住了，她开始慌了。 走到陈氏院子门口，苏婧瑜瞧见王氏守在门口，便快步上前，“三婶婶。” “瑜儿诶，”王氏也在门口来回踱步，突然看见苏婧瑜来了，也是保持不了镇静了，“你母亲在里面呢。刚刚寻了王太医来给大嫂看病，我怕打扰到他，便让三老爷和大嫂的丫鬟在里面守着。”王氏看着苏婧瑜欲哭的表情，她捧着苏婧瑜的脸，“姐儿，对不起。是婶婶不好，没守住你母亲，让她受伤了。” “三婶，”苏婧瑜握住王氏的手，“婶婶，这不怪你。您已经做的太多了，是我要谢谢你。待会儿王太医出来，还请婶婶招待一下。”王氏点点头，苏婧瑜如此懂事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疼。 苏婧瑜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仿佛迈过这道门槛就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似的。她走到床边，“三叔叔，王太医，”苏婧瑜向两人行了礼。 “苏小姐，”王太医正在写药方，他放下笔，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想哭却强忍着泪水，也真是令人不忍，“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再加上一直跪着，还有就是夫人有了身孕，所以才晕了过去。在下写了一幅方子，照此方子按时喝药，夫人不日就可以痊愈了。”“那孩子有事吗？”“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只是期望夫人不再操劳，需要好好修养才行。”说罢，三老爷边领着王太医出去了。 苏婧瑜走到床边，坐在母亲身边，“母亲啊，您到底在忍什么呢？”苏婧瑜就这样守在陈氏身边守了好久。 等她睁眼，她发现自己在榻上，等她整理好衣服，她发现父亲正守在母亲身边，“父亲。”苏婧瑜唤了一声，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女儿，”苏奉斌转头也看见了她，“辛苦你了。”“小瑜儿，”陈氏也醒了，她努力的想要支起身子，却被跑过来的苏婧瑜制止了。苏婧瑜哭了，哭的不能自已，“父亲，母亲……” “乖女儿，”苏奉斌将苏婧瑜搂在怀里，不断亲亲的拍打着她的背，“今天也是辛苦你了。”“对不起，还是我不好……我当时就不应该离开……”苏婧瑜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还好小弟弟小妹妹没有受伤……不然……不然……我得多愧疚啊……” 苏奉斌看着眼前的小泪人，也是十分的心疼，“瑜儿不哭，你母亲与小弟弟小妹妹都没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瑜儿，”陈氏伸手拉苏婧瑜，“不哭了，我的好孩子。”“母亲，”苏婧瑜听见母亲虚弱的声音，哭得更加厉害了，“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些？为什么你们都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小妹……”这时，苏至乐走了进来，他听见苏婧瑜这一连串的质问，很是内疚，“回去休息好不好？等过一阵子，哥哥就告诉你原委……”“至乐！”苏奉斌与陈氏一同喊道。 “父亲，母亲。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这样瞒着小妹了，”他搂着苏婧瑜，“你们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她开心吗？她也长大了，也需要知道一些了……”“可是……”陈氏还想反驳，却被苏奉斌制止了，“不说了。至乐说的对，那就交给至乐你去办吧。婧瑜啊，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你再来看你娘吧。”苏婧瑜看见一家人这样，便在哥哥的陪同下回去了。 “夫君……”待到苏至乐与苏婧瑜兄妹俩离开后，陈氏才开口，“老夫人要我……”“不提她，”苏奉斌哼了一声，“当初那件事并不怪你，还有大姐儿的事，怎么会与你有关……你也知道，大姐儿是那么的乖……她也是个明白的人啊……”“可是……”陈氏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都是我不好啊……”听着，苏奉斌便搂的陈氏更紧了。 苏至乐陪着苏婧瑜回到房中，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苏婧瑜躺在榻上，手中的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父母与哥哥的那一席话，她还在猜…… “如杏，”半天，苏婧瑜才开口，“你试着去打听一下，母亲与老夫人在房中说了什么。”“是。”如杏答应着。 吃过晚饭，如杏才回来。 苏婧瑜依旧那样躺在榻上，一动不动，“怎么样？”“奴婢无能，”如杏走到苏婧瑜身边的给苏婧瑜换了一杯茶，“奴婢没能打听得出来。三夫人身边的婢子说，在外面听不到什么动静。夫人身边的婢子也在外头。老夫人身边的，根本搭不上话。” “也罢，”苏婧瑜撂下手中的书，直起身子，“让竹璟来一下。” 过了一会儿，竹璟进来，“主子。”“你，你有没有能和你家少爷联系的方式？”“有。”“那我写一封信，你替我交给他。” 苏婧瑜下榻，走到书桌前，自己磨墨写字，过了好一会儿，苏婧瑜写好，将信纸装入信封中，递给竹璟，“就这封。你去办吧。”“是。” 办完了事，苏婧瑜又以那个姿势躺在榻上，看着手中的游记，心中很乱。看着书上的字，越看越烦，“啪”的一声，只见那书躺在地上，很是凄凉。 “主子，”如樱听着房间里的动静，便探头进来，“可要洗漱休息？”苏婧瑜懒懒地点头，“去准备吧。” 躺在床上，苏婧瑜盯着头顶的床帐，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是不是有些突然。一切发生的速度都好快。像是和聂子珩的订亲，虽说只是口头的，但她也没想到聂子珩也是有这般心思的。还有就是老夫人与二房的事，谜底终要揭开了，她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可是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去听那些……她摇了摇头，想法实在太多，她根本睡不着。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如樱进来伺候苏婧瑜洗漱，看见苏婧瑜的神态，便大惊，“主子，你昨晚没睡好？”“嗯，”苏婧瑜无力地点头，“是没休息好。今日看完母亲，我便会来再休息一会儿。” 今日，苏婧瑜看见陈氏的气色好了很多，心里便放心了许多。 “母亲，”苏婧瑜心里开心，便往陈氏身边挤了挤，“等父亲回来，他肯定不让我过来。”“你这丫头。”陈氏发现苏婧瑜有些疲倦，“又没休息好吧！你这丫头，说了也不听……”“我听我听，”苏婧瑜笑着说道，“母亲别生气就好。不然爹爹又要骂我了。我可受不了爹爹的唠叨。那些话，也只有爹爹会说了。对了，母亲，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陈氏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机灵。你怎么就知道是小弟弟的啊？还有好久呢，快到过年才能见到呢。” “是吗？”苏婧瑜疑惑，“还要好久啊。那我能每天来陪母亲说说话，陪弟弟妹妹说说话吗？” “不行，”苏至乐大步走进来，“母亲。”向陈氏行完礼之后，转头对苏婧瑜说到，“你也是要学习的，。当初是谁看着小堂弟学习，也哭着喊着要读书写字的？你怎么能就这么放弃？” “哥哥，”苏婧瑜撒娇到，她知道只有这招最管用，“我也学啊。只是不用每天都去了。我在母亲这，有母亲督促着我，然后夫子隔一阵子来一次就好，毕竟夫子也忙啊。”“胡闹。母亲怀着弟弟妹妹，哪有功夫来管你？”苏至乐看着苏婧瑜眨巴眼睛，又不忍拒绝，“好了好了。你等爹爹回来问爹爹就好。你到时候可别指望着我帮你求情。”苏婧瑜心下明白，苏至乐这下一定会帮着她说话。心里开心，她跳起来在苏至乐脸上“吧唧”了一下。 苏至乐还傻愣愣的，半天才反应过来，耳根微红，“你这不是胡闹吗你！”看着苏婧瑜眼中的狡狤，脸越来越红，气的说话都是结巴的，“你……你……” 第七章 坦白（二） “好了，好了，”看场面有些尴尬，陈氏率先发了话，“瑜儿，以后不能再这么逗你哥哥了。”“是。”苏婧瑜向着苏至乐扮了个鬼脸，“以后不逗哥哥了。” “咳，”苏至乐虚掩着嘴咳了一下，以示尴尬，“以后不得再这样了。过一会儿，你随我去书房。”“知道了。”苏婧瑜了然，哥哥是要和她说那些事了。 又说了一会儿，三人吃了早饭，苏至乐便领着苏婧瑜去了书房。 “哥哥，”苏婧瑜不知该如何表述现在的心情，她应该是高兴的，高兴家人终于不再瞒着他了，可她又苦恼，苦恼着知道之后的事情。 “你若是想知道，我也得告诉你，”苏至乐看着苏婧瑜，面色复杂，“但你听完之后不要想太多。不要影响了我们一家人的感情。”苏婧瑜点头，但心里却是越来越复杂。 “这件事，”苏至乐有些哽咽，“本是苏家的秘密。我们不想告诉你，我们想守，怕也是守不住的。你知道吗，在母亲之前，父亲有一个算是妻子的人。”听到这一句，苏婧瑜就有点懵了。 “我、二弟和大姐儿，本不是母亲所出，”苏至乐看着苏婧瑜难以置信的眼神，有些不忍，“确实是这样。只是，我们应该说是错误的产物。当时，一家还在江南那边。老夫人和二房认为她好拿捏，因为她无依无靠。她住在府中也是无外人知道的，她一个人在东边的院子里。父亲偶尔去看她一次，却被陷害了两次，我们就是那时的产物。后来，父亲就不去了，父亲也只偶尔来看我们一次。虽说至此，但她也不肯嫁给父亲，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后来，父亲带着母亲到江南，母亲才知道这事。我们以为，母亲会很嫌弃我们，但是母亲知道全部的事情之后，决定亲自抚养我们，我们这才在族谱上有了名字。” “哥哥，”苏婧瑜流下了眼泪，“原来……难怪，难怪，当初大姐会那样和我说……”她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所以，他们拿捏住了这一点，就得寸进尺，就一直一次把持住大房？” “嗯，”苏至乐替苏婧瑜抹去了泪水，“对不起，若不是我们，也不会这样。”“若没有哥哥你们，他们肯定还有别的花招。只是这样，实在是无耻。”苏婧瑜厌恶的说道，“这事也只能这样，不然他们肯定会拿着哥哥说事，到时候只会对哥哥不好。” “其实，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我和弟弟直接认了……”“哥哥，若你主动去说，现在又有什么意思呢？也只是对不起父母罢了……”苏婧瑜提醒到，她不想哥哥因此有太多思想负担。 “小妹，”苏至乐看着苏婧瑜坚定的眼神，“是啊，也对。” “哥哥莫要再想，”苏婧瑜拍拍苏至乐的手，“这件事，其实他们也不敢说。毕竟，他们还得依仗着咱们呢。短时间，他们肯定不会说出去……我估计啊，昨日之事，肯定和这有关系……”苏婧瑜摇摇头，“算了！不去想了。哥哥你也别再想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这一阵子会乖乖在家的。”苏至乐看着妹妹乖巧的样子，也稍微放心。 而另一边，正在赶路的聂子珩收到加急送来的苏婧瑜的信，很是开心。可是看完信，他渐渐感觉不到开心了，他想回去，他想现在就能在她身边…… 骑着马的安启玉正准备回头和聂子珩说话，看见聂子珩一脸阴沉，“怎么了？”“回齐王，”聂子珩行礼，“并无什么事。”“那好吧，”安启玉见他不想说也就作罢，“再行一段时间，我们就能到了。”聂子珩点头，但他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听这些，他心里全是苏婧瑜告诉她的事。其实，这本是她的家事，他不应该插手，但是…… 想想，他便唤来传信的人，“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我写封信，你再带回去。”“是。” 走了一天，大军找了一处临时驻下。聂子珩才有空写点什么，写好信他交给传信之人，让他带回去。 “怎么了？”安启玉走到聂子珩身边坐下，“是京中出什么事了吗？”“不是，”聂子珩摇头，“是那小丫头那边，我得借她点人。”“她父亲没人？”这几天下来，安启玉已经能明白聂子珩心中的是谁了，“我想应该是有的吧。”“她父亲疼爱她，可能她不想让丞相担心吧。”“原来如此，倒也是有心啊，”安启玉点头，转头瞥了一眼聂子珩，其实这他也是知道的，“你，与从前好像是不太一样了。”他看似感叹的说了一句。 “有吗？”聂子珩心里一惊，他挠挠头，“可能我看开了吧！有了小媳妇，我也有了更多责任呢！”“我以为，”安启玉漫不经心道，“我会娶她呢。我以为是我……” “什么？”聂子珩心中有了一种感觉，可他不想去承认，“阿玉，你可不能抢我媳妇！”“哈哈……”安启玉大笑，“我还以为没有什么事能让子珩你着急呢！我怎么会和你抢媳妇呢？我的媳妇啊，得是那种心胸很开阔的那种人，”安启玉看着聂子珩准备说话，又瞥了他一眼，“我不可能只有一个妃子的……”他说的已经够明白了。聂子珩低头不语，想到这个朋友，他就十分的内疚。 “子珩，”他凑到聂子珩耳边，一只手拍着聂子珩的肩膀，“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 “好，”聂子珩看着安启玉离开的背影，想到了刚刚那个问题，喃喃道，“你也是重生的吗？” 安启玉继续走着，微微一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世，我不会再放弃你了……” 自从苏家二房回到苏府之后，苏家二夫人刘氏就十分的焦虑，她不想在这里，她要过上之前的生活。 她看着自家夫君就知道在那里斗鸟，不务正业，就气不打一出来，她拉着二老爷，“你是想要干什么？怎么整日在家里？不出去找活，我们一家子吃什么！”“你让我上何处？”二老爷也十分气愤，他伸手打了刘氏，“你说说，若不是你多嘴，我们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都是你的错……”他对刘氏拳打脚踢。 “要不，我们将那事捅出去？”刘氏自以为聪明，提出了这个提议。“你是疯了吗？”苏二老爷打得更狠了，“就为这事说出去？本来就没好日子过了，你还想怎么样啊？你是不想这个家好啊……” 苏二老爷打着刘氏，刘氏的哀嚎声整座苏府里的人都可以听见，可是没人敢去救她，因为二老爷的脾气实在是太臭了，而且二老爷又有老夫人护着，自己何必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但还是有人偷偷的出府，去了苏相府，将此事告诉了苏奉斌。“他们夫妻的事，我如何去管？”苏奉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若是我去管了，二爷问我谁告密的，我又该怎么说？而且大哥去管二弟家事，这说出去，怎么也不好听啊。你回去吧，我就当你没来过。”他以为来找苏奉斌是件很明智的事，怎晓得若是真按自己的想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 苏奉斌看着那小厮离开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老二也是胆子太大了，在家中就这样，那如果他出去该怎么办？他看着手中二弟写的信，信中是让他帮忙给自己找个官职的内容，就有些气，提笔写了几个字，“来人，将此信给二老爷。” 因为苏相府与苏府隔得不远，很快信就到了苏二老爷手中，苏二老爷看着信中苏奉斌拒绝的意思很明确，就更生气，随即打刘氏的手就下得更重了。站在旁边传信的小厮看着苏二老爷如此生猛，便一刻也不敢留，就跑开了。 回到府中，他向苏奉斌说了此事。“你就当作没看见吧，也别说。老二也太狠了，当着外人的面也能下得去手。”苏奉斌便觉得，这老二越发的不成气候，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谁知那小厮心里太脆弱，看了那场面后便心里有了阴影，竟连着几日做了噩梦。当然，这是后话了。 苏婧瑜倒是每天都很老实的给陈氏请安，请完安就老老实实的去学习，也不去碰老夫人的雷区，每天就这么悠闲的过。 老夫人就每天在她自己的院子中，偶尔还去苏府上看看。可是当她那天看见刘氏的模样之后，她的心也凉了半截，她还真不知道她的儿子如此大胆。可是看见儿子委屈的模样，她又不忍心教训他，只是说了他几句，顺带着安抚刘氏一下便离开了。而刘氏看着老夫人这样，她也心寒，原来就算她再有理，老夫人也不会为了她怎样，她瞪着眼，冷哼了一声，你无情，便休怪我无义。苏二老爷看着刘氏这狠毒的模样，心里便有些害怕，但也对刘氏冷了几分。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当然这也是后面的事了。 一天过去了，苏婧瑜也等到了聂子珩的回复。苏婧瑜等到聂子珩的消息时，其实她并没有很吃惊，只是很开心，开心他能如此相信她。 如樱和如杏看见苏婧瑜拿着信傻笑，便明白那肯定是聂家小少爷的来信，相视一笑。苏婧瑜好像感受到了她俩的目光，一回头就瞪了她们，虽然她看似凶狠，但越来越红的脸却出卖了她，“你们看什么？出去出去，都出去。”苏婧瑜脸红着赶她俩出去，她俩也忍不住，便笑着被赶了出去。外面的人不明所以。 屋中，苏婧瑜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便知道自己刚刚的糗样，“诶，也真是。”又看了一眼聂子珩写的信，便随便夹在一本书中。而她不知道的事，就是她随便这么一夹，就成为了很久以后聂子珩一直嘲笑她的理由。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啊。 第八章 作孽 翌日，苏婧瑜照常去看陈氏，正和陈氏聊着天，外面有丫鬟急冲冲地跑进来，“夫人，二夫人带着好多丫鬟婆子来了。” “娘，”苏婧瑜按住要起身的陈氏，她不能让陈氏动了胎气，“我去，你在这里。”苏婧瑜起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她走到那丫鬟身边便稍作停顿，“你准备受罚吧！母亲还怀有身孕，你便如此大喊大叫，有没有想着惊到母亲会怎么样？”丫鬟瑟瑟发抖。 走出门，苏婧瑜就看见陈氏带着一帮子人站在她面前，“二婶婶如此兴师动众的是想干什么？”苏婧瑜不屑地一笑。 “三丫头，你让你母亲出来！”刘氏的脸上还带着伤，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狰狞。 “二婶婶，”苏婧瑜冷冷地看着刘氏，“母亲不方便出来。若有什么事，你就和我说吧。”“和你说有用吗？”刘氏啐了一口，“不是我说，你也就一小丫头片子，你能知道什么？” “二婶婶是想干什么呢？”苏婧瑜托着腮，让我想想啊，“二婶婶是想用某些事来牵制我母亲吧？” “你怎么……”刘氏心里一惊，却发觉不对，“你这小丫头片子，别想诈我！让你母亲出……” “二婶婶，”苏婧瑜提高了音调，“叫你一声二婶婶，我还当你是家中亲戚长辈。你还想用那些陈年旧事来压制我们吗？你觉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有本事你就说出去啊！哦，对，二婶婶您好像也没那个本事，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说了。”苏婧瑜冷笑，“如樱，让人把门打开，领着二婶婶去门口，她应该在那里说她想说的！” “你！”刘氏伸手指着苏婧瑜，因为气，所以手都是颤抖的，“你目无长辈！这还得了了？苏婧瑜，如今我还是你叔叔的妻子，你还得叫我一声二婶婶！” “那我休了你就可以了？”苏二老爷走了过来，他看着苏婧瑜，“侄女儿，真是对不住了。你婶婶她疯了。”说罢，苏二老爷便瞪了一眼刘氏，他对着她身后的一众奴仆吼道，“你们看着她做这种事，你们不加阻拦，还陪着她一起？” “老爷，”刘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二老爷，“我这都是为了谁啊？”刘氏开始哭，哭着哭着便嚎起来了，声音十分难听。 苏二老爷听着刘氏的哭声，便觉得不耐烦，就想要打她。可是他又瞥见苏婧瑜正往这个方向看，便又忍住了这个念头，只是吩咐人将刘氏送回去，自己也跟着回去了。 苏婧瑜就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这二房，也真是……”想着，她厌恶的摇了摇头，便转身回到房中。 “怎么样了，瑜儿？”陈氏在屋中只能干着急。“没事，”苏婧瑜拍了拍陈氏的手，“二叔将二婶带回去了，估计二婶又得挨打了。我看着二婶脸上旧伤还没好就又添了新伤，二叔的手也真是太黑了。” “你爹以前和我说过，”陈氏拉着苏婧瑜坐到身边，“你爹说，你二叔成亲也不是这样的……只是，成亲之后，你二婶和老夫人就老是给你二叔灌输着什么想法……渐渐地，你二叔就变成这样了……” “诶，”苏婧瑜想着这件事，想想老夫人和二婶也是那种人，不免有些同情二叔了，“可是，二叔下手也太狠了……”苏婧瑜回想起二婶脸上的伤，脸上都伤成这样了，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呢。 回到苏府，苏二老爷又开始对刘氏拳脚相加，“让你别去，你还非要去！”“我也是为了……”刘氏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苏二老爷一掌打得说不出来话了。 苏二老爷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往刘氏脸上一扔，“拿着休书，你滚吧！”“老爷？”刘氏颤巍巍地拿着那张纸，真的难以置信，“老爷！” “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决定了！”苏二老爷拂袖，便气呼呼地离开了。 只有刘氏瘫在那里，拿着那纸休书，开始哀嚎。 晚间，有小厮向苏婧瑜说了此事，苏婧瑜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皱着眉头，这家人，诶，也是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怎么了？”苏至乐走到苏婧瑜面前，看她皱着眉便很疑惑。“就是刚刚来的消息，”苏婧瑜正坐，“二叔要休了二婶。” “是吗？”苏至乐好像不为所动，“早上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也是他们造的孽啊！你别再想了。”苏至乐拍了拍苏婧瑜的肩膀。 “哥哥，”苏婧瑜笑着轻轻地摇头，“我本就没多想。他们的事，与我又何干？” “你这样想便好，”苏至乐笑了笑，“我也是怕你多想。那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好。” 与此同时，刘氏收拾好了东西，便带着自己的丫鬟回了刘家。 “我的女儿啊！”刘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狼狈地回来，心里暗叫不好，“你脸上的伤？”刘氏抬头看着母亲，她见母亲不忍的表情，便扑进刘夫人的怀里哭泣。身后的丫鬟看了也是很不忍。 “不哭了不哭了……”刘夫人就像小时候安慰刘氏的那样轻轻地拍打着刘氏的背。 “胡闹！”刘老爷走了过来，一把拉开了刘氏，“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呢”刘老爷看着刘氏脸上的伤，心里一惊，便也是明白了原因，只怕是自家女儿被休了。 “爹，”刘氏抽泣着，“女儿被休了……”说罢，刘氏又哭了起来。 “你，你先让你母亲带你去换套衣服，”刘老爷看着自家女儿如此模样，也是很不忍，“你如此模样，成何体统？”刘夫人应了一声，便带着刘氏离开了。 “你这也是胡闹！”在屋中，刘夫人问清了刘氏被休的缘由，也对她感到十分的失望，“你说说你，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你被休怪谁？”刘夫人也是气急了，说出这一段话之后，她看着刘氏伤心的模样，又是有些愧疚。 “娘啊，”刘氏看着母亲也开始责怪她，便又要哭，“我……”“你不用说了，”刘夫人打断了她说的话，“你这是自己做的孽，我们也帮不了你。帮你也无济于事……恐怕那边是不会再接你回去了……” “娘啊，”刘氏一听自己的母亲也放弃帮助她，便开始着急，她拉着刘夫人的衣袖，“母亲~若是你与爹爹出面，苏家一定会毁掉休书的......”“简直胡闹！”刘夫人拂开刘氏拉着她的手，她扳着刘氏的脸给她上药，“怎么办？你这样，他们家谁会帮你？大房的人，肯定是不会帮你了，三房更是不可能。还有那个常年不在的四老爷，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有谁？而且我听你说的，老夫人也不大可能帮你，顶多就是安慰你一下。谁都知道，她最疼爱的就是她那个儿子。虽说四老爷也是她生的，可是他们家老四又与老人不是那么亲近，早早地就云游四海了。” “自会是有办法的啊！娘你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就不行呢？若是被休了，那我的一双儿女以后还怎么成亲啊？”刘氏用着撒娇的语气说道。“诶，”刘夫人也是心疼女儿，“知道了，我会去与你爹爹说说。若是你爹爹还不同意，那我也就没办法了啊。”“谢谢娘。”刘氏知道，若是让母亲去和爹爹说，那十有八九爹爹是会去的。 而另一边，平时在刘氏院子里干活的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到苏相府，将二爷休妻的事情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大怒，带着身边的人赶忙赶回了苏府。 老夫人气冲冲的走进正厅，二话不说就给了苏二老爷一个巴掌，“你做事经过大脑吗？为何突然而然的就休了刘氏？”“母亲，”苏二老爷有些恼火老夫人在这么多下人面前打他，“她做错了事，我已经忍她好久了。明明让她不要去闹，她偏偏带着那么多下人去苏相府，直接摊牌......不知道她脑子是怎么长的？” “你们都下去，”苏老夫人对着下人大吼，等到奴仆都离开后，她才开口，“那也不能就这样休了她呀？你这样，还如何续弦？你让你的孩子们怎么办？母亲被休，他们以后还有什么出路？” “那如何？搬回这里之后，她天天在我耳边叨叨，整天就在那里说。烦都要烦死了，家中姨娘也都被她打发走了，庶子庶女也不管。她养的孩子也就欺软怕硬，一肚子坏水，好好的孩子都被她教歪了！” “不行，”苏老夫人虽然知道自己儿子说的多半是真的，但她也不同意就这么贸然地休妻，“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去派人将她接回来，休妻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吧！”“娘......”苏二老爷有些不乐意，他真的已经对刘氏失去信心了，看着她那张脸，他觉得他已经对她没感情了。但是，他看母亲如此坚定，他也没办法反驳，“知道了。” “儿啊，”苏老夫人知道这次是她亏欠了自己的儿子，“只要你不休了她，你怎样我都不说什么，当然前提是不出什么事。”“知道了，”即使这样，苏二老爷依旧不情不愿，“儿子这就派人将她接回来。” “那你一定要将她接回来，”苏老夫人叮嘱道，“你让人将我的屋子收拾一下。”“母亲你要搬回来住吗？”苏二老爷有些激动又有些不乐意，他心情是十分复杂，“那我这就让人去收拾屋子。”苏老夫人看着儿子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就只能叹气。她吩咐人回苏相府将她平时用的一些东西都搬过来。 苏婧瑜听到老夫人要回苏府住下的消息是很开心的，终于没人再会闹腾了。虽说老夫人是祖母，可是向来与她不亲厚，老夫人与刘氏又暗中给他们使绊子，少了这么一个人，她自然是开心的，可是却也还是内心复杂。 第九章 约定 第二日一早，苏二老爷就派小厮去刘府将刘氏接回来。 小厮到了刘府，见到了刘夫人与刘氏。 “你来是做什么的？”刘夫人坐着，一手端着茶杯，“你们家老爷已经休了我的女儿。你来，还有什么事吗？” “夫人，”小厮觉得刘夫人语气不善，“老爷让小的我来将夫人接回去。”“真的......”刘氏听到小厮说这话，十分激动。刘夫人看见女儿如此不争气的模样，便有些生气，她拦住要起身的女儿，“你来接？夫人？你找错地方了，这没有你要找的夫人。”“母亲？”刘氏不敢相信，她的母亲竟然不帮她。刘夫人看刘氏还没明白她的意思，便翻了个白眼，这女儿怎么越来越蠢了。 “夫人，”小厮知道刘夫人是在刁难他，“夫人就在您身边坐着......”“哼，”刘夫人相像苏二老爷的做法就来气，“这真的是你们老爷的意思吗？既然是你们老爷的意思，他竟然不出面？他还有想要将我女儿接回去的想法吗？你告诉他，若是想要接我女儿回去，就让他亲自来！”小厮心里了然，若是二老爷不出面，这夫人肯定是接不回去的了。 “娘，”待到小厮走后，刘氏才开口，“为何......”“你是不是傻啊？”刘夫人戳了刘氏的脑门一下，“若是这么容易的就让他把你接回去，那你回到府中还有地位可言？你也真是......恰好，马上你的爹爹就能回来了，让他去求你爹爹去！”刘氏这才明白母亲当时劝阻她的目的。 小厮回到苏府，向苏二老爷和老夫人禀告了此事。苏二老爷大怒，“能接她回来已经不错了，还让我亲自去？”“儿啊，”老夫人也对她们的做法感到不爽，“看来，恐怕要委屈你了。”“娘，一定要接回来吗？”“你去吧。”老夫人不再说话，苏二老爷也只能认了。 苏二老爷到了刘府，他站在大厅里，主位上的刘老爷喝着茶没看他，刘夫人也没看他，只有刘氏略带担心的盯着他。 “奉远啊，”苏二老爷名为苏奉远，刘老爷突然开口道，“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这件事是小婿的错，小婿前来接夫人回去。”苏奉远认真的说道。 “你没开玩笑吗？”刘老爷明显不相信，“你让我如何相信你？看看我的女儿，都被打成这样了！”“丈人，”苏奉远“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他看见刘老爷眼中闪过一抹喜悦，他也不能怎么样，只能紧紧地攥着手，“请您原谅我吧。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打算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请原谅我！” “你有错吗？”刘老爷依旧没有松口，“看这样子，错的明明是我们女儿。你何错之有？你还是起来吧。我可受不了你这一跪。”在旁边看着的刘氏终究是被打动了，可是她看着刘夫人警告的目光，便也没出声。 “丈人，”苏奉远有些不耐烦，但面上却不显，“只要能让我将她带回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真的？”刘老爷为的就是这一句，“那休书呢？”“自然是无效的，”苏奉远心中暗骂刘老爷这个老狐狸也就是为了等他这一个承诺，“我来接她回去，她自然是以夫人的身份回去。” “那你可要给我一个保证，”刘老爷看准了时机，说出了想说的，“既然你打算接她回去，那再不可出现这样的事，你们要好好的。还有，你那后院，也应该清理清理了。”“是。” “若是你俩能好好过日子，”刘老爷抛出了“诱饵”，“那我可以考虑考虑帮你谋个一官半职的。” “谢谢丈人。”苏奉远鞠躬，“我以后定不会负她。”袖子底下的手攥得紧紧的。 最终，苏奉远艰难地将刘氏接回了家中。 老夫人得到消息就在厅中等着，看着两个人走过来，立马走上前去，“媳妇啊，苦了你了。都是他的不好，我这把老骨头替他和你道歉！”“母亲，”刘氏扶住了老夫人，“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哼，你知道就好！”苏奉远冷哼道，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儿啊！”老夫人叫到，她也是气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啊，这才刚到家，就这样了吗？“母亲，”刘氏也是有些失望的，“母亲……” 苏奉远离开的时候，有一个人也跟着离开了，那个人便是竹璟。 竹璟回到苏相府，见和安郡主与苏婧瑜一起，便打算退下。但是眼尖的姜桃看见了有话要说却看见她就退下的竹璟，“站住，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竹璟面色为难地看着苏婧瑜。“桃子......”“你别阻止，我倒是很好奇这个侍卫想要说什么。”“你说吧。”苏婧瑜只好让竹璟开口。竹璟将今早所见之事统统都说给她们听了，说罢，竹璟便退下了。 “你说，”姜桃托腮，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婧瑜，“你家这些亲戚也真是有意思！不知道怎么团结，就知道搞分裂。像是你那个祖母，明明大房有这么好的仕途，她也不知道和大房缓和关系。明明她那儿子才是烂泥扶不上墙，却整天想着夺了大房的财产，也不想想那又不是你家苏老太爷传下来的。诶，他们这又是有什么把握呢？” “桃子，”苏婧瑜有了打算，她决定将那件事告诉姜桃，“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说。”姜桃点头。“我知道他们有把握是为何。因为他们知道一个秘密，我的两个哥哥并不是嫡出，可以算是外室所出，”苏婧瑜看着姜桃惊讶的表情，有些失落，“我打算告诉你，就是因为这个秘密肯定是瞒不住的，我不想你一直被瞒着，所以我告诉你。你会因为这厌恶我的哥哥吗？”“小瑜儿，”姜桃有些恼火，“你把我当作是什么人了？说句大胆的话，我是喜欢你哥哥，但却并不是因为你哥哥嫡子的身份。而且你的母亲将他们视为己出，养在自己名下，你母亲都不在意，我又在意什么呢？想想你母亲也是很伟大啊！” “桃子，”苏婧瑜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其实我一直在犹豫，其实我也怕你会因此讨厌我哥哥......”“对了，”姜桃打断了苏婧瑜的话，“此事不可再说。我是一定要将此事告知父亲母亲的，这种事不可能不能告诉他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是他们知道我知道了但不说，那他们会很失望的。”“嗯，”苏婧瑜点头称是，姜桃说的确实有道理，她不可能一辈子瞒着自己的父母这件事。她们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见时间不早了，姜桃就回去了。 “如樱，”苏婧瑜一手撑着头，“你让人去看看大哥回来了没有，若是他回来了，就让大哥来我这里一趟。”“是。”如樱答应道。 “小姐，”如杏上前，在苏婧瑜耳边低语几句，“就是这样。”“那你去将她的卖身契拿给她，在那些银两，让她走吧。”苏婧瑜端着茶杯，如玉啊如玉，不是我没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这个机会啊。“是。”如杏有些心疼小姐，又恼这如玉不明白若不是小姐放了她一马，她哪能有这么好的日子。 “怎么了？”如樱吩咐好进来，看见如杏脸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没有，”如杏摇头，“如玉终究是不想好了。”“哼，”如樱冷哼，“那也是她自己作的。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她能怪谁？你也别这么好心，她又不会领你的情！”“如杏啊，”苏婧瑜挑眉，“不必再对她存有什么希望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放弃的。你也别多想了。我看，让她走这事，我看还是让如樱来吧。你，还是太心软......”“主子，”如杏跪下，“还是我来吧。也是我不好，还想着她能回头。这事，就当我与她之间做个了解吧。就让我最后再‘心软’一次吧，我来送她走吧。”“诶......”苏婧瑜叹气，对于这件事，她和如杏也不好说什么，“那让如樱陪着你去，你心太软，我怕她以此要挟你什么。”两人点头。 如樱和如杏取了如玉的卖身契和一些银两，便来到偏房，如玉正好在房中做针线活。“你们怎么来了？”如玉疑惑，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给你，”如杏将卖身契与银两放在桌上。如玉下榻，走近前去指着那些东西，“你们要干嘛？赶我走吗？”“你不是知道了吗！”如樱也是有点急。“凭什么？”如玉吼道。“凭什么？就凭......”如杏打断了如樱，如樱不可置信，“如杏，你要干什么？”如杏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如杏，”如玉瞅准了如杏好像心软了，“为什么？”如杏不回答，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看的如玉心里有些发毛。 “为什么？”如杏冷冷地开口，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种话你也问得出口？自己做的事自己这么快就忘了？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你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吗？”如玉震惊，“难道小姐......”“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安安稳稳地活到今日的？“如杏有些心痛，“好好的想送你走，你偏不接受。非要撕破脸才开心吗？”不知不觉，如杏落下了泪。 “好，好，”如玉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往外走，“我走。是我对不起小姐，可是我也并不后悔这样做！” “如樱，”如杏支撑不住了，瘫坐在地上，“你说，她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她，诶，被猪油蒙了心吧！”如樱也不知道，当初一起长大的丫头，怎么变成了这样。以前小打小闹，也许是可以原谅的，可是她竟然搭上了刘氏，想要毁小姐的清誉，这便是她不能忍的了，而且如玉还肖想二少爷，也真是认不清自己的分量。今日如玉走了，若是在外面能好好过日子也就算了，若是还有什么歪心思，那她就是真的完了。 想想以前大家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日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如樱和如杏在心底都有这个疑问。 第十章 散心 两人从偏房回来，心情无比沉重，脸上也失去了笑容。 “咳，”苏婧瑜见两个人都只是木木地站在那里不说话，“明日，我们去灵元寺吧。去上柱香，祈福许愿吧。”“小姐，”正好这时，门外的如荷走了进来，“大少爷来了。”“嗯，”她转头看了一眼如樱和如杏，“你们先出去吧。顺带着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可以代替如玉的位置的。”两人应下，便离开了。 “小瑜儿，”苏至乐走进来，坐在她身边，“怎么了？”“哥哥明日陪我去灵元寺吧。”苏婧瑜提议道，但她也知道，明日苏至乐就要赴职去了。“诶，”苏至乐摸了摸苏婧瑜的头，“明日是不行的。我给你多派几个护卫保护你。”“嗯。”苏婧瑜还是有点失落，“那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和爹娘说一声吧。”“好。”苏至乐点头，“也不知道至庭这几日干什么去了，我回来之后都没见过他人。”“哥哥你这么一说，”苏婧瑜沉思，“我好像也有几天没见过二哥哥了。” “算了，等他回来直接问他吧。今天，我看到你的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的，她怎么离开了？”“那丫头，”苏婧瑜叹气，“她，不忠心。犯了我不能忍的错误，所以她被我赶走了。”“这种不忠心的，早点赶走也好，”苏至乐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样子，“那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一个？”“不用了吧。”“你院子里的，也没个会功夫的，所以我想给你安排一个。”“那哥哥安排便好。”两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苏至乐再三叮嘱，明天出行要注意安全。说了好几遍，他才放心的离开。 翌日，苏婧瑜早早地就起床准备出发了。灵元寺在城外，和相府还是有点距离的。 在很长时间的颠簸之后，苏婧瑜一行人终于到了山脚下。而灵元寺，就在这座山的半山腰上，从山脚开始，就要徒步一级一级的上台阶，以示自己的诚意。 “小姐，”如樱看着那长长的台阶，“虽说来了这里不少次，但看到这台阶，还是不想去啊。”“那你就别去了，”苏婧瑜笑道，“就我和如杏去便好，你就和那马车夫一起在山脚下等着吧！”“别，”如樱赶忙拉住苏婧瑜，“小姐可别再让奴婢在山脚下等了。上次在山脚下等的可无聊。奴婢不说了不说了，小姐还是带奴婢去吧！”“你这丫头，”苏婧瑜笑着，“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上山的人还是挺多的，也有人一步一跪三步一拜的。苏婧瑜想想都觉得这种事挺恐怖的，自己也没有那么虔诚，对这种东西还是喜欢不起来。 走了好久，终于走到了灵元寺的门口。门口的一小僧，一下子就认出了苏婧瑜。“施主，”小僧行礼，“您又来了。”“信玄小师傅，”苏婧瑜憋着笑给小僧回了礼，“我是又来了。今日我来，是想许个愿，讨个平安符的。”“施主随我来便是。”信玄也是想笑，但他努力保持平静，走在苏婧瑜前面带路。 走到一间屋子门口，信玄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儿又出来，“跟我来吧。” 走进去，一僧人坐在里面。“谦信大师。”苏婧瑜行礼。即使她不太信这个，可是面对大师，该行的礼也不能少。 “阿瑜你来了，”谦信大师睁眼，“阿瑜又长高了。”“是啊，”信玄开口，“看来，我是长不过婧瑜姐姐了。”“信玄你会长高的，你现在还小。” “今日来，你想祈福？”谦信张口。“大师果真是大师。婧瑜今日前来，确实是想祈福的。而且是想从大师您这儿直接求一个符。”“拿去，”谦信大师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直接将此交给你想的那人便好。这寺中风景也是挺好的，阿瑜你可以在寺中逛逛，你休息的房间也还在那里，你可以先去那里。” “是，”苏婧瑜再次行礼，“我先去大殿上柱香吧。”“你？”谦信大师扫了一眼，“我劝施主还是别去了。心不诚，也就没必要去了。若是施主有意添点香油钱，我倒也是乐意的。”“谦信大师说的是。”苏婧瑜无语，也就是一次小意外，谦信也记恨太久了。 苏婧瑜出门，她还是先去了正殿，烧了柱香，添了香油钱。谦信大师有恩于她，就算她不信，这些她也都得去做。即使这样，她也是还不了他的恩情了。 “小姐，”如樱说道，“这里的一切，感觉都没什么变化呢！是啊，”苏婧瑜转头看看四周，“是和那时候没什么变化。”“小姐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聂家小公子的呢！”如杏打趣道。“是啊，是第一次，”苏婧瑜感慨，“一晃时间都过去好久了。” “是好久了。”一旁的信玄插嘴道，“我能记事，也是几年前的事了。”“是啊，”苏婧瑜四顾无人，便摸了摸信玄的头，“第一次见信玄，信玄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呢。”“施主，”信玄行礼，“男女授受不亲，施主请自重。”“好的，小师傅。”苏婧瑜暗觉无趣，便也不再说话。信玄将苏婧瑜送到寮房便离开了。 三人在屋中坐了一会儿，便打算再出门看看风景。 “恐怕要派小厮与母亲说一声，”苏婧瑜转身和如樱说道，“我明日再回去。”“是，奴婢这就去。” “如杏啊，”苏婧瑜走在前面，“你觉得如荷怎么样？”“如荷自然也是好的。”“可我一直都没有重用她，或许这是个机会，”苏婧瑜停了一下，“对了，昨日和你们说的事，你和如樱商量的怎么样了？”“还未有结果。”“大哥说要给我派个会武功的，可是也不能一来就做大丫鬟。但我身边这位儿也不能空那么久，有合适的你们就和我提几个，我再看看。”“是。”如杏点头，“那小姐可别只喜欢上新来的，忘了我们呀。”“也就你会说，”苏婧瑜翻了个白眼，“我何时忘记你们了，倒是我还担心着哪天你们忘了我呢！”“小姐。”其实，能遇到苏婧瑜这样的主子，真得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如杏一直都很庆幸，她是苏婧瑜的丫鬟。她的生活，可能过的比普通人家的闺女还好。主子不端架子，把她们当作姐妹一样对待，家里的别的主子也几乎都是和善的，也能够接纳她们……想着想着，如杏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幸运了，“有小姐你真好！” “想什么呢？”苏婧瑜笑笑，“好好过日子就好。对了，小叔叔有消息了吗？”“小姐，”如樱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奴婢还想给您呢。昨日拿到信，奴婢倒是忘了。”“下次可别这样了，”苏婧瑜严肃地说道，“有些事，你们还是要好好做的。有些时候，你们这样也罢，但作为我身边的贴身丫鬟，总不能让别人挑出错吧！”“是奴婢的错。” “下次别再这样了，”苏婧瑜边走边边拆着信，“小叔叔要回来了啊，这次他带着他的夫人回来了。”“可老夫人不是还不知道这事吗？怕是四夫人要受些苦了。”如樱想到四夫人肯定免不了受到老夫人的责难，就有些同情这位还没有见过面的四夫人了。 “是啊，”苏婧瑜赞同的点头，“这小婶婶啊，肯定会受不少委屈。不过也不一定，若是小叔叔护不得她，小叔叔也不会决定带小婶婶回来吧。” 几个人说着，便来到灵元寺中一处风景极好的地方。“以前，”苏婧瑜微笑，“也是常来这。”苏婧瑜走到一座亭子中，“我们先歇一会儿吧。” 苏婧瑜坐在亭子里，再次从袖中拿出信，“如樱啊，你回去想办法让人查查西南林家。”“小姐，为何？”如樱想不到她们能和西南林家有什么关系。“小婶婶就是林家小女儿，林澜。”“是。”如樱了然，原来是四夫人的娘家。 “这位小姐，”外面走进来一小厮模样的人，“可否让我家少爷也在这里歇息一下？”“自然是可以的。”苏婧瑜客气地说道。 “失礼了。”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皮肤很白，五官也是很英气。“无碍。”苏婧瑜打量着来人，面上毫无表情。 “在下高芮。”那男子微微行礼。“小女子苏家女儿。”苏婧瑜很讨厌这样说话，她也不想说她的名。高芮，她的印象中并没有此人，看来回去又要让人查查了。 “在下算是个散人，”高芮一笑，“也是刚刚才来的京城。”苏婧瑜点头不语。“不知苏姑娘知不知道京城这里的美景？在下慕名京城已久。”“不常出门，”苏婧瑜微微皱眉，“来的最多的也就是这灵元寺。旁的，我也不太清楚。” “那打扰了。”高芮也不再说话。 苏婧瑜起身行礼，转身就走出了亭子。走远了一些，如杏回头看了一眼，“小姐，这高芮的名字也是没听过啊。”“嗯。”苏婧瑜点头，“回去让竹璟查一下。”“亭子里多了两个男的，”如樱开口，“倒是有些害怕呢！刚刚奴婢还担心出什么事呢。”“出不了什么事，”苏婧瑜笑笑，“这里也不是没人。而且不管我在哪里，谦信大师总能最先找到我的。”“也是，”如樱笑道，“每次都是谦信大师先找到小姐你的！” 三人又在外逛了一个下午，知道吃晚饭的时辰才回到住处。 “竹璟，”苏婧瑜看着面前的人，将桌上的信封和一块玉佩交给他，“这个，你让人交给你家少爷。还有，拿着你家少爷的这块玉佩，你去查点事情。”苏婧瑜在竹璟耳边低语道。 “小姐，”竹璟离开后，如杏蹦跶着进来。“你看你那没正形的样！”苏婧瑜略嫌弃地说道。“诶呀，”如杏吐舌，“小姐我只是太高兴了嘛！”“有什么可高兴的？”“就是这里的斋饭啊！”“啊？”苏婧瑜觉得有些可笑，“斋饭？”“对啊，”如杏一脸幸福，“我觉得这里的素餐很好吃啊！”“是好吃，但每天吃我可受不了。”苏婧瑜想想就觉得可怕，随即摇了摇头。 第十一章 想法 行了几日，大军终于到了边境龙城。 “阿珩，”安启玉骑着马，“刚刚收到的消息，小七已经到京城了，只是还没有回皇宫。”“是吗？”聂子珩吃惊，“七皇子这么快就已经到京城了？”“是啊，”安启玉翻身下马，掸了掸灰，“小七已经回京，二哥几次三番的派人拦截也没能成功。这一路，也算是十分惊险啊。” “嗯，”聂子珩点头，“的确。若是勤王派人拦截，必定会下狠手。不说七皇子的回京路了，就连我们来龙城的这一路，他都派了不少人来。” 两人并肩走着，安启玉瞥了一眼聂子珩，“京中，你的小未婚妻，可还好？”聂子珩无语，“还好还好。”“你说说你，”安启玉看着聂子珩不成器的那个样子，“以后你肯定是个妻奴啊。”“阿玉说什么呢？”聂子珩翻了一个白眼，“不会的。” “也许吧，我也不知道。”安启玉神色复杂，聂子珩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之间这样。“在这里，一呆就是两三年，你家小未婚妻等的起吗？”安启玉苦涩一笑。 “我不知，”聂子珩眉头微皱，有些担心，“若是我不能及时赶回去，那就让她嫁别人吧。两家订亲，也只是口头上的，若是我赶不回去，我也不会误了人家姑娘。”他转头看向安启玉，“阿玉，你可有心仪的人？”“有。”安启玉看着他，“可是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 “嗯？”聂子珩疑惑，上一世他从未听说安启玉有什么心仪之人，直到最后他也不能确认安启玉对苏婧瑜的感情。“哈哈！”安启玉大笑，“你还真信了？我身边向来只有男子，能说得上话的女眷也就只有盛阳公主，我何来心仪之人？” “阿玉，”聂子珩叹了一口气，“我还在很认真的思考，何人能配得上阿玉呢。”“想这些作甚？”安启玉快步向前走去，“缘分来的时候，谁又知道呢？”“说的也是。”聂子珩不再提此事，也快步跟上他。 “可是，”聂子珩走着走着又想起什么，“苏家小姐，是你心仪的类型吗？”“谁？”安启玉问道，“你家小未婚妻吗？自然不是。那个二小姐就更不可能了。”聂子珩放心一笑。“你还担心什么呢？这回你要和你小未婚妻成亲。都订亲了，我自是不会和你抢。”聂子珩心里一惊，“这回”，难道阿玉也是和他一样的吗？ “喂！阿珩！”聂子珩一抬头，发现安启玉已经走远，便赶忙追上，“刚刚我在想事情。”“你怎么了？”安启玉关切地问道，“感觉魂不守舍的。”“没事。只是想到菡儿临行前嚷嚷着要叫我给她带这里的东西，”他苦笑，“在这里也有几天了，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带回去的。” “你不能以你的目光看啊，”安启玉摇头，“要按我的想法，你应该从你妹妹的角度看啊，她肯定是想要那些稀奇的玩意儿，或者你买一些这边的街边小吃让人带回去也行。”“你说的在理，我这就去。”聂子珩还不等安启玉继续说下去，就立刻吩咐下人去准备了。安启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头笑笑。 而同一时间在京城，苏婧瑜正在昨天她去的禅房里。 “谦信大师，”苏婧瑜行礼，“今日，我便要走了。” “嗯，”谦信大师仍闭着眼，“你，以后别再来了。出了什么事，你都别再来这里。你也别说你认识我。”“为什么？”苏婧瑜好奇。 “等我说完，”谦信大师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本有些事，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我还是决定告诉你一些。你本是命途多舛，不得善终。可是，终究是出了变数。然而变数何在，我却不知。但是，我知道的是，这变数的出现，影响到了我。若你再来这里，那你的命运可能又要遭到改变。所以你别再来了，若是有事，我会让人去找你。城西有个无名院，你半月去一次，有急事你也可以去那里。” “是。”苏婧瑜突然意识到事情变严重了，“那我就走了。”苏婧瑜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谦信大师又开口，“今日你出了此门，就别再回头，一下都不行，直接朝山下走去！”“好。”苏婧瑜有些颤抖，她不知道何事这么严重，严重到她不能再来。 “师傅。”看着苏婧瑜有些颤抖着离去的背影，信玄有些不忍，“为何不告诉她？”“不，”谦信大师若有所思地看着苏婧瑜的背影，“有些事，还是不能说。我不能告诉她为什么，你以为告诉她了，她就会听你的乖乖离开？”信玄想了想，摇头。“那便是了。也只有如此，她才能听话地离开。可她还是会派人去查的，信玄你要将人拦截下来。若是来人是她身边的那个侍卫，你就告诉他真相，他定不会再来，还会帮着我们。”“真的？”信玄不太相信。 “自然是真的，”谦信大师抚摸着信玄的头，“到时候，你也去无名院吧！”“不！”信玄抓着谦信大师的手，“师傅我不要走。”“诶！”谦信大师无奈，“你也是个倔的！”信玄紧抓着谦信大师的手不放开，“自然。只要师傅不让我走便好。” 一声叹气。听不出里面有多少无奈与辛酸。 苏婧瑜没有回头，没有停顿，直到上了马车才放松。 “小姐，”如杏有些担忧，“谦信大师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像是在和您诀别？”“我不知道，”苏婧瑜也理不清头绪，“竹璟，你去查查。”“是。”竹璟领命。 “肯定是要发生什么事了。”苏婧瑜着急的手一直叩着小桌，“谦信大师的感觉很准的。这次他这么和我说，小信玄一点表情都没有，那么久肯定不是开玩笑的了……”苏婧瑜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很久之后，苏婧瑜才开口，“我不知道。谦信大师就这么赶我走，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苏婧瑜抽泣。 “小姐……”如樱递上帕子，轻拍着苏婧瑜的背，“不会有事的……竹璟不是去查了吗？很快就能知道是为什么了。”苏婧瑜摇头，“不！我有直觉，这次和以往不一样。有什么在揪着我的心，告诉我不能就这么离开，可我还是走了……” “小姐，”如杏也加入了劝说苏婧瑜的队伍里来，“您先别想了。马上要到府上了，您总不能这样出去吧。等回府洗漱一番，吃点东西，估摸着竹璟也就差不多那时候回来，到时候您再问他出了什么事，成吗？” “好。”苏婧瑜看着俩丫鬟如此担忧的眼神，尽管不乐意，也只好同意。 到了府上，苏婧瑜让如樱去见母亲，告诉她自己身体不舒服，就不去请安了。自己带着如杏回到院子。 苏婧瑜侧躺在榻上，如杏站在一边。 “如杏啊！”“是。” “你去将我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叫过来，最好是年龄小新来的几个。”“好。” 苏婧瑜正襟危坐，看着面前几个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着其中一个，指着她，“就是你，抬头。” 那姑娘有些胆怯，抬起头，“回小姐，奴婢叫茯苓。” “你，”苏婧瑜想了想，“你先跟着我一阵子，若合适，我便提你做大丫鬟。” 屋子里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苏婧瑜。 如杏没想到苏婧瑜让她喊人来是直接提大丫鬟的。其他几个丫鬟嫉妒地牙痒痒，怎么就茯苓撞上了这种好事。 “奴婢，”茯苓依旧是胆怯的模样，“奴婢愿意。谢谢小姐。” “其他人都出去吧。”苏婧瑜看见了几人眼中的神情，“你们是想往上爬还是想在我这？想往上爬的路有很多，想在我这需要的是忠心，你们自己看着办……”几人感觉后背一凉，连走带跑地离开了。 “你也出去。”苏婧瑜说道，“去找如荷，如荷会带你去你以后住的地方。收拾收拾东西，你就准备搬过去吧。”“是。” “如杏。” “小姐。”如杏应道，“她，有点像如玉当年的样子。” 苏婧瑜没说话，点点头也就是默认了。 “小姐！”如杏红了眼眶。 “你别哭啊，”苏婧瑜抬头看着如杏，“只是想起她了。恰巧，茯苓又像她当初的模样。只希望，像只是像，茯苓不要走她的老路。” “小姐不怕，”如杏擦干眼泪，“这回，我们都在，不会再让身边的起异心的。” “只怕……”苏婧瑜苦笑，“你对她再好，她也不知足。可是就算她犯了如此严重的事，我也恨不起来她啊。”苏婧瑜带着哭腔，她也是真不明白，为什么如玉那么突然的就背叛她了。 “可能，”如杏笑笑，“一开始，她的心就不在这吧。她原来也是主子，只是家道中落而已，和我们这些一出生只有这种命的人不一样。” “说什么呢！”苏婧瑜听着如杏这番有些自我贬低的话，“人本来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只要开心就好。若是你不想再让你下一辈走这条路，那我大可将你的卖身契还你！”“小姐！”如杏大喊，她不要离开。 “我不是让你离开。”苏婧瑜觉得好气又好笑，“我只是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们并不低人一等。做丫鬟只是你们的一份职。你们做丫鬟，便得按着规矩走。私底下，我又何时与你们强调主仆之分了？私底下，我们都是姐妹。像你们，本该享受生活的年纪，却做了丫鬟，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小姐！”如杏震惊，她不知小姐竟会讲出这样一番话，她无言以对。 其实就连苏婧瑜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今日，我怎么说的这么有道理？”苏婧瑜笑笑，也不知今日自己是怎么了，说的也算是惊世骇俗了，“有些，你听着便好，不用再说。” “小姐，”如樱走门口进来，“我刚刚也听见了。”她的眼里充满着泪水，她也十分感动，“能遇见小姐，真是我们几辈子的荣幸！” “诶，”苏婧瑜算是服了她们了，“别哭了啊。再哭我这里就要被淹了！”两个人被苏婧瑜这番话搞得是又哭又笑，好不尴尬！ 第十二章 见面 “头疼，”苏婧瑜扶额。“怎么了小姐？”如樱上前。 “今天事挺多的，”苏婧瑜喝了口茶，“也不只是今天，是这阵子事情都是挺多的。”“那小姐您，”如杏做思考状，“要不然就先休息一会儿吧！”“嗯，”苏婧瑜想想也对，“也行。那你们先出去吧。你们在门口守着吧。” “诶，”苏婧瑜躺在床上，盯着床帐，闭眼再睁眼，她也睡不着。脑子里的事情太多，她现在可郁闷了。 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还想着谦信大师说的事，到底有什么事呢？ 一夜无眠。 熬到第二天，苏婧瑜刚刚有点睡意，就被门外吵杂的声音吵醒。 如樱开门进来，见苏婧瑜醒着的，满脸愧疚，“小姐，老夫人那边来人让您去一趟。”“老夫人？”苏婧瑜纳闷，这老夫人不是回苏府了吗，“知道了。马上过去。” 等苏婧瑜到了正厅，见老夫人气呼呼地坐在主座，二夫人刘氏站在她身旁说着什么。而四叔苏奉言正襟危坐，旁边坐着一个女子，身材娇小，美目流盼，有一股轻灵之气。 “老夫人，二婶婶。”苏婧瑜曲身行礼。老夫人点头，“坐着吧。”意外的，老夫人没有非难她。 等了一会儿，见人都来齐了，老夫人才开口，“言儿，你来解释一下。” “母亲，”苏奉言跪在老夫人面前，“我与澜儿两情相悦。而我在南边也已与澜儿成亲，澜儿也有了身孕。” “胡闹！”老夫人将桌子上的茶杯砸到了地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说说你！” “母亲，”苏奉言心下有了决定，他知道他已经说服不了老夫人了，“此番回来，也只是因为澜儿有了身孕，想让她在京城养着。既然母亲如此不待见，那我便带着澜儿回西南。”“你……”老夫人指着苏奉言，气得说不出来话。 “母亲，”苏奉言看着老夫人，无奈地说道，“有些事，是该放下了。有些东西，是不能够肖想的！”“你说什么？”老夫人气得要晕过去了。 “这件事，”苏奉斌看着时机开口道，“老二回苏家住着。之前母亲也说要回去住一阵子，那母亲也就先由二房的人照顾着。等母亲想回来了，我们再接回来。老四就先在这里住下。” “老四，”苏奉斌看着苏奉言，“你先随我去书房，老四媳妇你先去你大嫂那边，屋子也要先打扫一下。”苏奉斌吩咐完了，也就先走了。 苏婧瑜也跟着一起去了陈氏的屋子。一进屋，苏婧瑜就对着林澜说道，“小婶婶好！我早就听小叔叔说起你，前天还收到小叔叔的信说要带你回来，结果今天就见到你了。” “我也特别想见你呢，”林澜一脸兴奋，“阿言一直都夸他的三侄女，我也一直想见呢！” 陈氏掩嘴偷笑，“你们先聊着吧，我出去一趟。”两人应声，陈氏转身便出了屋子。 “小婶婶，”苏婧瑜一手撑着下巴，满脸坏笑，“你是怎么遇上小叔叔的啊？” “那天，”林澜回忆起初遇见苏奉言的情形，满脸笑容，“我女扮男装出府……”“女扮男装？”“嗯嗯，”林澜点头，“然后就遇上了，我们还吵了一架。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真好。”苏婧瑜有些羡慕。 “你呢？”林澜看着苏婧瑜的脸，准备用手去捏，“这么可爱的小侄女，肯定有人喜欢吧？”被林澜这么一说，苏婧瑜满脸通红，“哪有……” “没有吗？”林澜疑惑，“那个叫聂……聂什么的，难道不是你的未婚夫？”“算是吧……”苏婧瑜娇羞地点了点头。 “那边不就是了，”林澜枕着手，从低处看着苏婧瑜，“就说小侄女这么好看，一定会有人喜欢的啊！”“小婶婶你别说了。” “噗嗤！”林澜笑出了声，“真好玩，没想到小侄女这么容易害羞。”“啊……”苏婧瑜想要转换话题，“小婶婶给我说说西南那边的事吧！我还没有去过那边呢！”“西南啊？”林澜陷入了回忆，“也没什么。最有趣的就是认识了你哥哥吧！别的也没什么了。若你想去，下次我们回去的时候，一起去吧！”“好啊，”苏婧瑜一脸的兴奋转瞬间变为了失望，“不可能的了。爹爹和母亲也不会同意的。” “你傻啊，”林澜敲了一下苏婧瑜的头，“等你成亲了，不就可以了吗！”“成亲……”苏婧瑜想到这，便更苦闷了，“成亲之后，也不能那么自在啊！” “你小叔叔当初可是答应我的，”提到这，林澜一脸骄傲，“''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就是我当初和你小叔叔提的要求，而且不纳妾。然后有让他答应我一大堆要求，这才与他成的亲。” “什么？”苏婧瑜被林澜说的话吓到了，“真的吗？”苏婧瑜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是这样，”林澜像是意识到什么，脸上有些为难，“就是不知，到时候你的夫君会不会同意了。”“嗯……”苏婧瑜陷入深思，她知道聂子珩喜欢她，可是她并不知道聂子珩有多么喜欢她，所以这种话她也不敢说。 苏婧瑜与林澜说了好久的话，两人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知道吃晚饭的时候，两人才分开。 吃过晚饭，陈氏将苏婧瑜唤到身边，“你觉得你这小婶婶是个什么样的人？”“嗯，”苏婧瑜考虑了一下，“小婶婶人很好，对我也很好。只是说话有些奇怪，想法有些独特而已。”“嗯……”陈氏看着苏婧瑜有些疑惑的眸子，“我也是担心你小叔叔。你爹爹也来托我问问你，你小婶婶人怎么样。若是人是好的，我定不会让老夫人欺负她，也要让她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苏婧瑜点头称是。 而另一边，苏奉言与林澜在屋中闲聊。 “阿言，”林澜瞥了一眼苏奉言，“我是不是该''收敛''一点？”“嗯。”苏奉言看着手中的茶杯，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讨打！”林澜假装要伸手打苏奉言。“我的错，”苏奉言赶忙认错，“可说真的，我能接受，并不代表我家人可以接受。尤其是我母亲那边，你样子还是要做的。”“嗯，”林澜收回了手，“我知道。” “不过，”林澜晃了晃苏奉言的膀子，“你那小侄女挺好玩的！”“你别老逗她啊！”苏奉言说道，“小侄女可是经不起你这种逗法的。”“我知道，”林澜推了一下苏奉言，“我自有分寸。” “我想回去了。”隔了好久，林澜才开口。“那我们等你生了孩子，就回去看看。”“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澜无奈地笑笑，“算了，算了，你也不懂。”苏奉言无语，每次提到“故乡”这个话题，林澜就好像有很多不能说的一样。 苏婧瑜躺在床上，最近事情实在是有点多。加上昨夜一夜未眠，她现在很疲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老夫人痊愈了，便被苏家二房的人带回苏府了。苏婧瑜醒来，便也觉得轻松许多。 “天气好转了，”苏婧瑜走到屋外，见四下没人，便伸了个懒腰，“如樱，将我桌上的那本书拿来。今日，我在院子里呆会儿。” 苏婧瑜一手托腮，一手举着书，看的正入迷。突然被人从背后蒙住了眼睛，“小侄女！” “小婶婶，”苏婧瑜一笑，拿开了蒙在她眼睛上的手，回头看着林澜，“小婶婶，你可不能这么动，小心腹中胎儿。”“不怕，不怕，”林澜轻轻地拍着肚子，“宝宝很顽强的。没事的。”“诶，”苏婧瑜无奈，“小婶婶怎么有空来找我啊？” “有些无聊，”林澜坐在苏婧瑜对面，“阿言也忙，我又不可能整日缠着他。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来找你玩了。”苏婧瑜无奈地摇摇头，“来我这，也没什么好玩的。过一会儿，夫子就要来给我上课了。”“嗯？”林澜对这个课感兴趣，“什么课？《女戒》？”“不是，”苏婧瑜摇头，“今日是绘画。” “好玩。”林澜一听绘画，便起了兴趣，“我也要和你一起上课。”“那我待会儿问问夫子吧。”林澜兴奋地点点头。 没过多久，教作画的女夫子来了，苏婧瑜说明了情况，夫子没多想也就同意了。 一堂课下来，苏婧瑜上的是很郁闷。林澜比她有天赋多了。她的画算是能入眼，但是林澜的画就可以说是画得惟妙惟肖了。 夫子走后，苏婧瑜有些恼火地看着林澜，“小婶婶，是故意看我出丑的吗？”“没有没有，”林澜摆手，她怕这小侄女生她的气，“我也只是对这画，有点兴趣而已。可爱的小侄女，就别生气了……” “咳，”苏婧瑜看着林澜这着急的模样有些想笑，但她又忍住了，“哼。” “小侄女？”林澜看见了刚刚苏婧瑜严重的一抹笑意，便戳了戳苏婧瑜的腰，“好侄女，不生气了。我真的只是对画比较感兴趣。我以后这个时候，我都不来了，行了吗？”“哈哈……”苏婧瑜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自是没有怪你的。我也挺羡慕小婶婶你的，画得那么好看，而我的画……”苏婧瑜略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也只能说是可以看罢了。” “胡说，”林澜拿起苏婧瑜的画，“小侄女画得比我好多了。我们也不是一种画法啊。要是按照小侄女你的这种画法，我还画不来呢！” “对了，”林澜将画摆在桌上，“你知道，这京城里有什么好吃的糕点吗？我有点像吃了。”“自是有的，”苏婧瑜想了想，“什味楼的糕点还挺好吃的。不过，家里有个厨子做的糕点挺好吃的，小婶婶你也可以找她。嗯……是厨房的刘婆子。”“好，我记下了。”林澜喝了口茶，“对了，我那有一些我自己制的花茶，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不，晚些时候，我自己过来给你送一趟。” “小婶婶别麻烦了，”苏婧瑜说道，“过会儿，我随你去一趟便好。你怀有身孕，还是别老是跑来跑去的了。” 第十三章 着手 苏婧瑜随着林澜去取了花茶，回来自己泡了一次，十分惊讶，“果真是很新奇！”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人，还是这茶。 而在龙城，聂子珩正在军营里训练。旁边，竹笙站着欲言又止。聂子珩训练的时候，时不时瞥见站在旁边的竹笙，也不知他想说什么。 “怎么了？”训练了很久才有一次休息，聂子珩迫不及待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少爷，”竹笙拿出手中的信，“竹璟让人传来的，是苏小姐的信。”“嗯。”聂子珩应了一声，便接过信。 “嗯……”聂子珩看着信，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嗯……”他震惊，谦信大师知道他重生的事，而且劝他好好弥补过错…“是吗？”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件事，再看一眼信封，发现里面有一个平安符，他知道，这就是谦信大师说的那个苏婧瑜给他求来的平安符了，他紧握着平安符，“我不会让这个错误重演……” “竹笙，”想到这，他便对在一旁的竹笙说道，“吩咐下去，在京城的人，要好好的帮助苏小姐，要好好的保护她的安全。还有将我之前准备的东西给她带去吧！”“是。”竹笙答应。 聂子珩心中思绪万千，这一世，真的发生了太多的改变了……他感觉，有什么事，是要发生了…… “如樱，如樱，”苏婧瑜打开门，寻找如樱，“过来一下。”“奴婢来了。”如樱小步快跑过去。 “你帮我找找，”苏婧瑜正在书架那边翻找着什么，“上次大哥给我的那本书，我现在找不到了。”“诶，好。”如樱也开始翻找书架。 “诶！”如樱拿出一本书，“小姐，我找到了。”“好，”苏婧瑜接过书，“今天，突然想看这本书了，可是我没找到。”苏婧瑜拿着书坐下，翻了几页，“这本游记也就是我本来想看的。哥哥找到这本书也是很不容易的。”如樱点头，笑着看着苏婧瑜，“对了，小姐。奴婢想着要不要把这些书拿去晒晒，顺便整理一下？”“嗯......”苏婧瑜思索了一下，“行。书架下面那层书都不要了吧。把外面那个书架上的书放在那个位置就好。”“是。”如樱答应了一声，便出门喊仆人来收拾。 苏婧瑜侧躺在榻上，翻着书，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把书一摔，“诶呀，也真是。我都给忘了。”苏婧瑜起身，穿好鞋整理好衣服，就往门外走，“如杏，你收拾一下吧。如荷，今日你跟着我。”如荷答应，她一直都是负责院子里的大小事宜，也很少跟着苏婧瑜出门，能跟着苏婧瑜出院子，她自然喜出望外。 苏婧瑜去了陈氏的院子，“母亲，再过几日便是赏花宴了吧。”“是啊。”陈氏点头。“那，”苏婧瑜小心思一动，“今年，我就不去了吧。”“这怎么行？”陈氏虽然也不想让苏婧瑜去，但也没办法。“那我称病就行了吧。”苏婧瑜说出了心中所想。“也罢，”陈氏也觉得只有这个借口还能说得过去，“今年你爹是不会让我去了。估计会是老二家的去吧。”“二婶婶还能出门？”苏婧瑜疑惑，她又想起了刘氏的那张破相的脸。 “你二婶婶肯定是要去的，”陈氏看着苏婧瑜，“一双儿女还未曾婚配，她自是要为自己的一双儿女的婚事做准备的。”“原来如此。”苏婧瑜点点头，“只愿二姐姐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诶。”陈氏叹气，刘氏的一双儿女也不是省心的，但愿他们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对了，”陈氏想到了什么，“过几日，你聂伯母要带着菡儿来府上。招待的事，就由你来准备吧。正好，你也该学着管管此事了。”“是。”苏婧瑜失望，这下她又不能溜出去玩了。“还有，”陈氏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样，“既然称病，那你就把戏份做足。今日开始到赏花宴，你就别出门了。”“母亲......”苏婧瑜一脸为难。“就这么说定了，”陈氏起身，“我去把账本整理整理，晚些时候让人送给你。还有那大丫鬟的位置，找个人补上吧。”苏婧瑜点头。 “如荷，”苏婧瑜走在路上，对着身边的如荷说道，“你大哥哥是在咱府的一家首饰店当掌柜的对吧？”“是。”“过一会儿你去让你哥哥把我们那家店的账本带回来吧。”苏婧瑜侧头，“带给我看看。”“是。那我这就去。”如荷答应道。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看见如樱和如杏在整理书本，“如樱，你让人带如芙过来吧。”“是。”如樱和如杏对视，心下了然，这回苏婧瑜是打算正式重用茯苓了。 如芙来到苏婧瑜面前。其实她很紧张，虽然主子说要提拔她，可是实际上也没让她干什么，她就一个人等着消息。 “等如荷回来，”苏婧瑜喝了一口水，瞥了如芙一眼，“你就和她一起干活就好了。现在的话，你出去去帮如樱和如杏的忙就好。”“是。”如芙答应了一声，便立即离开了。她掏出一张帕子，擦掉手中的汗，刚刚她实在太紧张了。 苏婧瑜喝着水，心里想着之前灵元寺的事情。也不知怎么的，她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她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事有关系。不过，她有感觉，最近要出事，虽然她不知道是和什么有关。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种预感。 “明日，”苏婧瑜敲着桌子，喃喃自语道，“我得去找一趟哥哥了。得让他帮我去查查到底出了什么事。也问问他最近外面的事。还有二哥，他去了哪里呢......” 晚些时候，如荷赶了回来，她将账本放下，“小姐，这两年的账本都在这了。前几年的账本，就存在府中。小姐还要吗？”“不用了，”苏婧瑜摇摇头，“这两年的就够了。辛苦你了，你下去交代一下如芙她要干什么就好，然后你就可以休息了。”“是。”如荷答应，虽然一开始听见如芙她愣了一下，但她也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苏婧瑜说的是谁。 第十四章 生病 苏婧瑜回到房中，“诶…最近事情怎么那么多啊…”手扶着额头，她无奈的说道。 “对了，”苏婧瑜突然起身，“如樱，明天开始，你就对外称我病了就好……”“可是，”如樱有些不赞同，“……”“没什么可是的……”苏婧瑜转头看着如樱，“这府里的奴仆，也不一定都是自己人啊。所以，既然要装，就要装的彻底一点……”“是。”如樱也想明白了，她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大早，苏婧瑜生病的消息就传出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消息越传越恐怖，都有人说苏婧瑜病入膏肓了。 然而事主苏婧瑜正在房间里躺着，“如樱，怎么样了？”“嗯，”如樱点头，“已经说出去了。而且我还分别去了夫人、大少爷那里，传达了小姐您的意思。”“好，”苏婧瑜满意地点头，“下一个月多领一个月的月钱。”“谢小姐。”如樱有些激动。 “诶呀，”苏婧瑜无奈，“别这样啊。你去帮我拿本书来，躺在床上着实无聊。”“是。”如樱去找了本书给苏婧瑜，“小姐，您这几天也就只能这样躺在床上了。”“嗯，”苏婧瑜看着书，“你们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是。” 房间里只能听见苏婧瑜翻书的声音。“吱嘎......”门被打开了。聂菡伸头进来，“阿瑜，我能进来吧？”“可以。”苏婧瑜噗嗤一笑，她感觉聂菡的样子着实可爱。 “阿瑜，”聂菡轻手轻脚地进来，又轻手轻脚地走到苏婧瑜身边，“原本母亲和我打算过几日来的，可是我突然改了主意，打算今天先来看看你。这才到你府上，就听见你生病的消息了。”她上下打量着苏婧瑜，“可我看你也不像生病的模样啊！” “你知道还这样说，”苏婧瑜伸手将聂菡拉到身边坐下，“只是称病而已，也没有生病。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诶，”聂菡羡慕地看着她，“我要是也能‘生病’就好了。” “别这么想啊，”苏婧瑜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有的时候也是没办法的。”“是啊，”聂菡苦笑，“我知道的。我知道我作为聂家女有着自己的责任的。而且这一次的赏花宴，对于我来说极其重要，不，对整个聂家都极其重要。”“诶，”叹气，苏婧瑜也十分无奈，但她也没有办法，“心里总是不安，感觉会出什么事，可我对此又没有头绪......”“别想了吧，”聂菡咧嘴一笑，“我就来看看你，我要走了。估摸着得过了赏花宴，我们才有空见面了。”“嗯，”苏婧瑜想想也是这样，“那你就先回去吧。万事都要防备着。若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好。” 苏婧瑜就这样倚着床看书，看了一天。这一天她都没离开过她的房间。她知道，她要“生病”，是那种短时间好不了的那种，这样有的人才能放心大胆地做他们想做的事。 翌日，苏婧瑜一大早醒来，就看见如杏在房间里踱步，“怎么了？”“小姐，”如杏见苏婧瑜醒了，便赶忙走到她身边，“二少爷回来了，正在找您呢！”“嗯，”苏婧瑜有些惊讶，二哥终于回来了，可这一大早的找她做什么，“等我梳洗一番，你再领二哥哥进来。”“是。” 第十五章 初见（一） 然而已经跑出去的聂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聂小姐，”一位丫鬟走过来，“我家夫人想要见见你。”“谁？”聂菡有些警惕。 “跟我来便是。”那个丫鬟突然抓住聂菡，想要拖走她。 “放肆！”突然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掰开丫鬟抓着聂菡的手，“在这种地方，岂是容许你这种杂碎造作的？”那个男子一掌将丫鬟打倒在地，“快滚！” “谢谢了，”聂菡一直低着头，就抬头瞥了一眼那个男子，就快速跑开了。 “哎！”那个男子还想唤住她，“这丫头，怎么就这么走了呢。”男子笑着摇摇头，便也离开了。 另一边，聂菡回到座位，惊魂未定，狂灌了几口茶。“怎么了？”何氏看着聂菡，又回头看看摇头的银珠。当她看到苏婧蝶的样子的时候，她就有些明白了，怕是苏婧蝶想要害聂菡了。 “菡儿不怕，”何氏拍着聂菡的手，又转头跟银珠吩咐几句。吩咐过后，银珠便离开了。 “皇上、皇后驾到。”众人跪拜，迎接着皇帝与皇后的到来。 “平身。”阳帝说到，“今日，朕来这皇后办的赏花宴，还是有一事情要宣布。” 面对站在下面的臣子及其家眷，阳帝很激动地说道，“今日，朕的七儿子启芮回来了。” 众人大惊，七皇子回来了，那么其中的意思便也明了。 安启芮走到阳帝身边跪下，“参见父皇母后。”“起来吧。”皇后有些激动，她亲自将安启芮扶起来，这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你们不必拘谨，”阳帝看着众人，“皇后，表演是否可以开始了？”皇后点头。 赏花宴上，歌舞升平。 聂菡瞥了一眼安启芮，发现那人有些眼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但看他的衣服，好像就是刚刚救她那人。 苏婧蝶也老是偷瞟安启芮，她肖想着自己嫁给安启芮的情景…… 坐在皇后身边的安启芮感觉到了众人的目光，有些厌恶的皱皱眉。 准备好的表演结束，下面就是各家贵女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其实这次表演的重点就是在苏家和聂家，可是苏婧瑜没来，大家对苏家的苏婧蝶也没什么期待了，于是目光都聚集在聂菡身上了。 但是，苏婧蝶可是对这次表演充满了期待，这可是她一鸣惊人的好机会。 苏婧蝶一袭红衣，舞了自编的一曲《凤鸣舞》大获好评。虽说大家都喜欢，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应该说整体上有些别扭吧…… 轮到聂菡，她也没准备什么。“我本来是与苏家三小姐一起准备的节目，可是很可惜她生病了并没有来……”聂菡看着众人，有些局促，“那么我就开始我的表演了。” 聂菡席地而坐，拿起面前桌上的毛笔，深呼一口气，开始慢慢的写着什么。很快，她便挥舞起毛笔，由书法变为舞蹈，但是墨没怎么洒出来。 一舞结束，她继续拿着毛笔蘸墨水，完成了最后一个字。写罢，她放下毛笔，站起身，行了个礼，示意自己的表演结束了。 过了一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给聂菡鼓掌。可聂菡还是觉得可惜，因为和她搭配的也不是苏婧瑜。 “好，”坐在上面的阳帝赞叹道，“赏！”“这聂家小姐的表演着实新颖，本宫还不知道若是搭配上苏家小姐，这表演会有多精彩呢！”皇后也夸赞道。聂菡跪拜谢恩。 安启芮看着苏婧瑜的目光带着赞许，他很满意聂菡的表现。而苏婧蝶看着这一切，嫉妒地快要发疯了，她不懂，为什么挥动毛笔也能成为表演，难道她的舞蹈不够精彩吗？即使她觉得不服，可她也做不了什么。 第十六章 初见（二） “凭什么！”苏婧蝶在房中大闹，她将所有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看着满屋狼藉，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 站在门外的刘氏十分伤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为什么自家女儿会和刘英德在一张床上…… 其实她都明白，只是不敢去承认这个事实……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是害人害己啊…… 而刚刚回到家中就接到这个消息的聂菡，还是很懵的，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地步，她想着或许是当时七皇子和皇后的那一番话起的反效果。 “哎，”她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为什么……”“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何氏轻抚聂菡的脑袋，她也没办法改变什么，“那你就接受这个命运。菡儿啊，你要好好走下去啊……”何氏抱住聂菡，她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可她终究是让自己的女儿走上了这条道路，何氏难受地有些想哭…… “娘，”聂菡感觉到了何氏的悲伤，她轻拍着何氏，“我知道的，我会的。这条路……我会好好走下去的……” “菡儿，”何氏捧着聂菡的脸，“你先去休息吧……我去给你爹爹和哥哥写封信送过去……”“是。”聂菡也有些乏了，她也该休息一下了。 回到房中，她退避了下人，一个人倚在榻上，她想着就这一天的经历，这一切未免太突然了…… 她摇摇头，没有头绪。 “咳，”安静的房间里突然有人咳嗽的声音。聂菡惊醒，“谁？” “嘘！”来人捂住了聂菡的嘴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我。”聂菡这才明白，来人竟然是七皇子安启芮。 “七皇子殿下，”安启芮松开了聂菡，聂菡行礼，“这么晚了，有何贵干？”聂菡故作镇静，她握紧拳头，还是有些紧张的。 “关于今天的事……”安启芮直视着聂菡的眼睛，“我有些想要告诉你的……” “嗯？”聂菡歪头，她有些好奇他想说些什么。 “对于我们之间的婚事……”安启芮有些紧张的看着聂菡，“我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嗯。”聂菡其实也无所谓他反不反对，她只要过好她的日子就好。 “然后……”安启芮眼神有些闪烁，“我会尽我最大所能地支持你……嗯……我希望我们能够相互扶持……”“嗯。”聂菡依旧点头。 “还有，”安启芮皱皱眉，他觉得聂菡是不是太不在乎了，“像你父母一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也明白，作为皇室子弟的我，是做不到的。”“嗯……”聂菡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陷入了沉思。她开始怀疑，怀疑她刚刚做出的选择的正确性。 “这件事，”安启芮看见聂菡眉头一皱，就知道她果真是十分在意此事的，“也是没有办法的。若是你要做皇子妃甚至王妃、皇后的位置，这些都是无法避免的。你要学会去承担……”“好……”聂菡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她怕她继续听下去会更加的伤心…… “好，”安启芮也明白聂菡并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我不说了。这件事终究是我亏欠了你。我，会对你好的。” “嗯，”聂菡抬头看他，眼中没有别人看他时的痴迷与贪婪，她的目光澄澈，没有一丝杂念。 “我，”聂菡继续说道，“只希望七皇子您，能做到今天您所说的就好。别的，我不会再去奢求。”聂菡明白，这话一出，她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嗯，”安启芮感觉今天也不能再聊下去了，“我先走了，若是有事，你可以让人拿着这块玉佩去城南的上官府。”说罢，他放下一块玉佩，便离开了。 安启芮离开之后，聂菡拿起那块玉佩，端详了一阵子，便把它放进一个小匣子里面了。 她躺回原来的位置，脑海中全都是安启芮刚刚说的话，他是无法与她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她仰头笑笑，她还在期待什么？期待着安启芮为她破了规矩？期待着安启芮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 还是别做梦了吧，她劝自己，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是正妃，若是哪日安启芮喜欢上一个女子，那女子也最多只能是侧妃，除非她不再是正妃……那么，到那个时候，安启芮还会对她好吗？ 好像这些问题已经有了答案，聂菡笑得有些凄凉，在这次宴会之前，她还幻想着，她的如意郎君会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不会，两个人也定是琴瑟和鸣。可是，安启芮的出现，硬生生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她即将进入宫门。谁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可是还是有很多人都向往。可她不一样，她从来不向往宫中生活，甚至宫中的生活是她所厌恶。她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对进宫趋之若鹜。 可是这回，她不得不面对进宫这一问题，因为她的“如意郎君”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七皇子。皇子也罢，还是皇帝最疼爱的七皇子，皇帝也不会同意七皇子只有一个妃子，他需要有人为他儿子开枝散叶。而聂菡，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现在的她，开始羡慕苏婧瑜了。苏婧瑜将会和她哥哥在一起。而她从她哥哥的态度中不难得知，哥哥是很喜欢苏婧瑜的，那么他一定会对苏婧瑜很好很好的，他也只会有苏婧瑜这一个妻子…… “哎……”聂菡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准备也没有。而且事情的走向，完全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这一夜，注定有人睡不好…… 第十七章 决心 “诶，”一大早，苏婧瑜就撑着头在那里叹气，“也不知道聂菡和七皇子这事儿是怎么回事……” “小姐，”如樱端杯茶到苏婧瑜面前，“您也别多想了。您可以等过阵子去看看聂小姐，再问问她呀。您现在光在这里想也不是个事呀……” “嗯……”苏婧瑜想想也是这个理，“行行行，我听你的。今天去看看母亲吧。” “母亲，”苏婧瑜来到陈氏的屋子，“这几天我就可以出门了吧。”苏婧瑜实在想出去玩玩，这些天在家里呆着快闷死她了。 “不行，”陈氏点了一下苏婧瑜的额头，“你再等等，可不能赏花宴一过去你就''病''好了呀。”“诶，”苏婧瑜耷拉着脑袋撇着嘴，不大高兴，“还要等，我还要等多久啊……”“快了快了……”陈氏摸了摸苏婧瑜的头，“等过一阵子啊，就让你哥哥们带你去玩。”“好啊！”苏婧瑜“眼里放光”，“那我们去灵元寺附近吧！正好也去上香，然后还可以在附近看看风景。”“好。”陈氏宠溺地看着苏婧瑜。 “夫人，小姐，”苏管家走到两人面前，“聂小姐来了。”“是吗？”苏婧瑜眼前一亮，觉得聂菡来得“正是时候”，“快快请她进来。” “伯母好。”聂菡走过来，给陈氏行了礼。“还给伯母行这些虚礼干什么？”陈氏笑道，“小菡你就跟瑜儿玩去吧。”“好。”苏婧瑜拉着聂菡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阿菡，”苏婧瑜屏退了下人，打算问出心中所想，“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聂菡也有些苦恼，“昨日，你将红衣送来保护我。中途果真出了事，我被打昏，可是红衣及时赶到救了我。等我醒来，我在一个破院子里。我走出院子就发现出事了……”“嗯嗯。”苏婧瑜附和着。 “然后，皇后就询问我去哪里了。我说不出来，七皇子就出面帮我解了围……”“恐怕，”苏婧瑜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怕与这事有关啊……” “我想也是。对了，”聂菡又打算说出什么，“昨晚，七皇子来到了我的屋中……”“什么？”苏婧瑜有些惊讶。 “嗯，”聂菡点头，证明她说的是真的，“他说，他无法做到像我父母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他说，但是他会对我好。”聂菡苦笑，“也是……” “阿菡，”苏婧瑜有些担心地拉着聂菡的手，“阿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嗯，”聂菡勉强一笑，她看着苏婧瑜，“今日我来，我就是要告诉你，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也没什么奢求了，就自己好好的……” “阿菡，”苏婧瑜有些哽咽，因为她知道，她知道聂菡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可是也是不可能啊…… “小姐，”如杏的一句话打断了苏婧瑜的思路，“四夫人来了。”“让小婶婶进来吧，”苏婧瑜又转头对着聂菡，“你没见过我小婶婶吧，今日我就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小瑜儿，”林澜蹦跶着进来，看见屋里还有人就又立刻收敛了一些。“没事，”苏婧瑜噗嗤一笑，“都是''自己人''，小婶婶为何如此文静？” “你早说嘛，”一听是自己人，林澜又“放肆”了起来，“这是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小婶婶好，”聂菡还有些害羞，“我叫聂菡。”“聂菡……聂……”林澜一笑，“原来你是小瑜儿的小姑子呀！”“说什么呢！”苏婧瑜有些不好意思了。而聂菡在一旁掩着嘴偷笑，“小婶婶说的是。”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天，林澜因为有事就先走了。 “你这小婶婶，”聂菡笑笑，“也真是个有趣的人。”“是啊，”苏婧瑜赞同地点点头，“这小婶婶，也是有趣的很。”“诶，”聂菡好像又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事，“也是羡慕你这小婶婶，嫁了人也能保持这份天真……”“阿菡，”苏婧瑜拉着聂菡的手，“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苏婧瑜有些抱歉地看着她。 “不碍事的，”聂菡拍了拍苏婧瑜的手，摇摇头，“我已经决定要在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了，你不必替我担心，这点能耐我还是有的。”“可是……”苏婧瑜还是担心啊。“没事，”聂菡打断了苏婧瑜的话，“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不在这吃晚饭再走？”“不了，”聂菡笑着摇摇头，“娘还在家等着我呢！”“好，那我送你出去吧。” 送完聂菡，苏婧瑜又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又想起了聂菡的一席话，她也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她也没有办法，她只有在聂菡的身边支持她。 “诶。”苏婧瑜叹了一口气，她还是不去想了吧，她再怎么努力地想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而另一边，安启芮也在想着聂菡的话，他是伤了她的心吗？他无奈地摇摇头，他深知自己是没有能力做到那些的。即使他想，他的父皇母后也不会同意的。所以他选择提前告诉了她，为的就是让她心里有个底。可是……怕是还是伤了她的心吧…… “聂菡……”安启芮负手而立，轻声唤出聂菡的名字。她还能想起他吗？ 又过了一两天，消息才传到龙城。 “阿玉，”聂子珩心里大惊，上一世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安启玉摇头，他也很无奈，“小七会对令妹好的。” “七皇子人什么样，我也是知道的，”聂子珩心里还是有些不快，“可让阿菡嫁入皇家，是我们所不想的。我以为……”聂子珩叹了一口气，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 “不想了，”安启玉拍了一下聂子珩的肩膀，“现在还是训练为重。你放心，以后若是小七对令妹不好，我第一个不饶他……”“那还要谢谢你了？”聂子珩笑笑，“不说这个了，去训练吧……” 聂子珩边走边思考，果真这一世发生了太多变化。突然他失了分寸。他没有把握，没有把握能够护着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 第十八章 回忆（一） 晚间，一天的军队训练结束之后，聂子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一直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一世才会与上一世有着很大的变化呢？ 渐渐地，聂子珩进入了梦乡…… “在想什么？”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嗯？”聂子珩转头看见来人是安启玉，“怎么？你刚刚新婚，竟然有时间来看我？” “聂子珩，”安启玉正经道，“你开心了吗？”“嗯？”聂子珩冷笑，“怎么？” “让我和她成亲了你就开心了？”安启玉大吼道，“我们之间的事就不说了。苏小姐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我明白？我明白什么了？”聂子珩也恼，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是什么。 “你会后悔的……”安启玉戳着聂子珩的心窝，“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怎么了？”聂子珩有些慌张，“我做了什么？” “哼！”安启玉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 春风暖暖，芳草如茵。本该是美好的一天，但对于有些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子珩，”苏婧瑜两眼红肿，有着哭过的痕迹，她盯着聂子珩，“你真的要我去这么做吗？”“嗯。”聂子珩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前方，默默地点了头。 “好，”苏婧瑜下定了决心，“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这么去做吧。” “这样就好。”他也想不出别的能说了。 “我只想说，”苏婧瑜盯着聂子珩，“二皇子，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要遵从的是你的内心，而不是别人……”说罢，她便转身离去，消失在聂子珩的视线中。 而聂子珩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他紧紧攥住的拳头好想出卖了他。他想要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吧…… …… 一个晴好的早晨，停在枝头的鸟儿吱吱喳喳的叫着，枝头的花儿娇艳欲滴。 何氏领着一个小姑娘走到年幼聂子珩面前，她向聂子珩招招手，“阿珩，你过来。”“娘，”聂子珩拿着玩具一蹦一跳地走到何氏的面前，“有事吗？这个小妹妹是谁啊？” “她叫苏婧瑜，”何氏笑眯眯地看着聂子珩，小瑜儿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是吗，”聂子珩十分开心，“那太好了，有人陪我玩了！”何氏看着聂子珩，白了他一眼，“真没规矩！和妹妹打招呼呀！” “哦，”聂子珩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没和苏婧瑜打招呼，“你好，我叫聂子珩。你可以叫我''子珩哥哥''。” “子珩哥哥。”苏婧瑜看见聂子珩笑得很开心，她也不再扭捏，也笑了起来。 “子珩哥哥……”“子珩哥哥……”“子珩哥哥……” 聂子珩从梦中惊醒，坐起的他用手揉了揉脸，“子珩哥哥。”他喃喃道。是啊，一开始他那么欢迎她，可是最后变的也是他。恐怕，苏婧瑜最后是失望至极吧…… 他摇头，打算借此忘掉这些。可是他越逃避，他就越忘不掉这些，他无法再忘记…… 聂子珩再次躺下，他盯着床顶的帷帐，思绪万千。 就像他刚刚重生的那段日子一样，每晚都会梦见上一世的事，之后就是彻夜的难眠。也许是太震惊，又或许是太愧疚，他才这样吧…… 他目光涣散，竟然流下来眼泪……他哭了……也许是太愧疚了，这么大一个男孩，最终哭得撕心裂肺的……他蜷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日，他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双目红肿，无奈地笑笑，自己也真是好笑，就那样哭了那么久。 “阿珩？”安启玉看见了聂子珩的异常，“昨晚没有睡好吗？”“嗯，”聂子珩摸摸鼻子，“有些。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哦……”安启玉拉长了尾音，他知道聂子珩说的并不是真相，但他也不想去揭穿聂子珩。 “嗯，”聂子珩有些心虚，“就这样啦。时间不早了，我也得去跟着训练了啊。”“嗯，你去吧。”安启玉看着聂子珩溜走的背影，有些心塞，他不知道怎么和聂子珩说。也许他也懂得聂子珩的心情，可是他却无法告诉聂子珩他所想……现在，他还是没有办法帮助聂子珩…… 难得天气好，自然训练的时间不会短。可有人却总是心不在焉的。聂子珩还是难以忘记昨晚梦见的情形，与其说是梦，还不如说是他潜意识里对上一世的回忆。 也许自重生以来，他就变了，变得那么小心翼翼，不再像以前那样的果敢了。 “聂子珩！”聂有振喊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个“熊”样子。 “是！”聂子珩一震，他知道自己实在是太…… “你过来一下，”聂有振看着训练的士兵，“剩下的人继续训练。” 聂子珩被聂有振叫到帐子里。 “你这……”聂有振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后来干脆放下了手，“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儿子明白。”他也知道之前的他实在是太“感性”了，这样是会害了他的。 “知道就好，”聂有振看聂子珩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我只希望这两年快些过去，我可以快些回去看看她们娘俩……”聂有振想着自己的夫人和小女儿，眼角有些湿润。 “爹……”聂子珩有些自责，重生的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好，“儿子对不起你们……” “你？”聂有振白了一眼聂子珩，“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小子，你爹我告诉你，要是你不好好训练，混不到什么地位，你就这么回去，你才是对不起我，对不起他们呢！”“是是是，”聂子珩也只有不停地点头，“确实这样。” “和你说正经事，”聂有振狠狠地打了一下聂子珩不停点着的头，“每次都这样，没个正形！你这样以后怎么办呦！臭小子，你还知道你有个婚约吗！你要是想和人家姑娘成亲，你就要好好努力，像今天这个样子算什么！” “知道了。”说到这，聂子珩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来，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十九章 回忆（二） “诶，”聂有振叹气，“身为聂家的孩子，你有着你的责任。即使我们也不想你们这么苦，可是是没办法的……” “小子，”聂有振抬头看着聂子珩，眼里竟有些湿润，“你的妹妹已经踏入宫门了，而你就得为你妹妹考虑啊。” “嗯，”聂子珩答应，他有些震惊，父亲竟然会如此伤心，“我知道。我是阿菡的哥哥，自然是我护着阿菡的……”“你拿什么护？”聂有振又有些气愤，他指着聂子珩。 聂子珩无语，他低着头显得有些愧疚，他知道他做的很不好。重活一世，他也没有很好的护着身边的人…… “好了好了，”聂有振看着聂子珩有些萎靡的样子，“你回去吧。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想想。有些事，就还是先放下。什么事情重要，什么不重要你也知道。”“是。”聂子珩答应了，便离开回去训练了。 “如杏，”苏婧瑜写着字，“你看看我写的怎么样？”“小姐写的自然是好的。”如杏看了一眼便回答道。 “每次你都是这样，”苏婧瑜白了一眼如杏，“真没意思。” “小姐，”如樱掩嘴偷笑，“我们能懂什么呀？只是感觉小姐写的是好的，便说出来罢了。” “诶，”苏婧瑜便觉得有些无趣，“你们把东西收拾收拾吧。我在榻上倚会儿，看会儿书。”“是。” 苏婧瑜倚在榻上，手里的书就摆在那里，也没有翻过……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是聂将军时隔多年的一次回京。陈氏带着苏婧瑜去探访何氏。 “娘，”坐在马车上，苏婧瑜好奇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以后我们能不能经常出来玩？”“瑜儿，”陈氏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不能经常出来。而且我们这次不是出来玩的。”“那是做什么啊？”苏婧瑜有些失落，竟然不是出去玩。 “我们啊，”陈氏耐心地对苏婧瑜说到，“这次是去拜访聂夫人。”“聂夫人。”“嗯，这次回来的聂将军的夫人。”“为什么啊？”“因为他们一家一直在边塞，难得回来一次。对了，”陈氏故作神秘状，“到那里，你能认识一个小哥哥哦。”“小哥哥？”苏婧瑜还是没什么兴趣，“我们家也有两个哥哥哦。” “诶，”陈氏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抚摸着苏婧瑜的头，“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将军府，何氏很热情地招待她们。“伯母，”苏婧瑜甜甜的声音将何氏吸引住了，“您是不是一直在边塞啊？” “是啊，”何氏看见苏婧瑜就喜欢，“隔了好久才回来。不过很可惜，菡儿被她外公接走带出去玩了。”“菡儿？”“嗯，”何氏点头，“一个与你年岁差不多的女孩。是伯母的女儿，叫做聂菡。”“是吗？”苏婧瑜歪着头，“那真想见见她。那小哥哥呢？”“嗯？”何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啊，他在房间里学习呢。我让人叫他过来。” “还是别了，”陈氏出声劝阻，“你让他学完吧。”“没事，”何氏说道，“这么大的孩子，学也学不出来什么。”“银珠，”何氏看着银珠，“去将小少爷喊来。”“是。” 过了一会儿，聂子珩过来了。这便是他们俩第一次见面。 何氏拉着苏婧瑜，指着聂子珩，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就是你的小哥哥，他叫聂子珩。”苏婧瑜天真地点点头。 何氏一脸微笑地向聂子珩招招手，“阿珩，你过来。”“娘，”聂子珩拿着玩具一蹦一跳地走到何氏的面前，又转脸看着苏婧瑜，“有事吗？这个小妹妹是谁？ “小妹妹叫苏婧瑜，”何氏笑眯眯地看着聂子珩，又看着他手中的玩具，“别老是玩了，刚刚不是在学习吗？”“是吗，”聂子珩十分开心，也闭口不提玩具的事，“那太好了，有人陪我玩了！”何氏看着聂子珩，白了他一眼，“真没规矩！和妹妹打招呼呀！” “哦，”聂子珩有些拘谨，他挠挠头，咧嘴一笑，“你好，我叫聂子珩。你可以叫我''子珩哥哥''。” “子珩哥哥。”苏婧瑜看见聂子珩那“尴尬”的笑容，她也不再扭捏，也笑了起来，“子珩哥哥，你长得好好看。”“是吗？”聂子珩有些骄傲，因为除了妹妹他也没接触过别的女孩子了，“不过那不叫好看，那叫英俊。” “哦，”苏婧瑜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样。”“走，”聂子珩拉着苏婧瑜的手，“我带你去玩去。”说罢，聂子珩便带着苏婧瑜跑开了。 何氏与陈氏看着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又相视一笑…… “小姐，小姐……”隐隐约约，苏婧瑜听见有人喊她，一睁眼发现如杏推了推她，“怎么？”苏婧瑜揉揉眼。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睡了？”如杏的语气很关切，“虽说春天来了，但小姐您也不能就这样睡呀……” “是是是，”苏婧瑜转身便起来，“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如杏，”如樱看着如杏，“小姐也是不小心，别也别说了。”“我也没说什么啊，”如杏哭笑不得，“怎么感觉我是一个大坏人啊？” 苏婧瑜与如樱相视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起来便是，你将书收起来吧。”苏婧瑜将书递给如杏。“是。” “小姐，”如樱又端了什么到她面前，“这是四夫人送过来的她新做的糕点。”“哦？”苏婧瑜来了兴趣，她还是很喜欢小婶婶做的糕点的，她捻了一小块放入口中，“确实不错。”“四夫人说，您要是喜欢，还可派人再去她那里取。”“好，我知道了。”苏婧瑜点头，“明天去小婶婶那边吧，正好上次她要的东西我给她找着了。”“是。” 如樱将盘子摆在桌上，又走到苏婧瑜身边，“小姐，奴婢想跟您告个假。”“嗯？”苏婧瑜疑惑，如樱从来都没有这样请过假。 “母亲病了，”如樱有些不好意思，“奴婢想回去照顾母亲……”“准了，”苏婧瑜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走之前，你去和如荷说，让她从我的私房钱里匀些出来……”“小姐，这万万不可……”如樱觉得自己并不值得苏婧瑜花自己的私房钱。“诶呀，”苏婧瑜打断了如樱的话，从盒子中取出一个荷包塞进如樱手中，“你不去的话，你就拿着这个吧。就拿着吧。” 第二十章 重用 “小姐……”如樱还是不情愿拿。“拿着，”苏婧瑜低声呵斥，“给你你就拿着吧。”“是。”如樱知道她不能再拒绝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苏婧瑜问道。“奴婢想明日就走。”“嗯……”苏婧瑜思索了一下，“也行。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去。”“没多久的路，”如樱又打算拒绝苏婧瑜，“奴婢还是自己租趟牛车回去吧。” “钱就留下来给家里面不好吗？”苏婧瑜看着如樱，“不用说了，我自有安排。你去收拾收拾衣物吧。”“是。” “怎么了？”在门口，如杏看见如樱出去。“如杏，”苏婧瑜看着她，“怎么这么晚？” “奴婢又顺带着整理了一下，便回来晚了。”如杏见苏婧瑜并无异样，放下心中的疑惑。“去将如芙与如荷唤来。”“是。”如杏心中疑惑，为何小姐要唤她俩呢？ 将两人唤来，如杏便出了房间，她要去问如樱刚才发生了什么。 “如樱！”刚走进房间，如杏便看见如樱在打包衣物，她便上前一把夺过，“你怎么了？怎么要走？”“诶呀，”如樱噗嗤一笑，她看如杏的神色便知道，如杏误会了，“我是告了假，要回家。你想什么呢？”“哦，”如杏摸了摸心口，“吓死我了都。”如杏这才想通，为何苏婧瑜会突然之间唤如荷与如芙，“原来如此，小姐才会让我去唤如荷与如芙。” “是吗？”如樱一笑，“那也是她俩的机会。要是把握住了，以后日子一定好过。要是把握不住……怕是又要让小姐伤心了……”如樱继续叠着衣物，“我呢，是要回去呆一段日子再回来……这段日子，你就做好你要做的就行。小姐吩咐什么你就做什么便好。”“是，”如杏点头，“我知道了。如樱你现在就像一个管家婆……”“你说什么呢！”如樱伸手就要挠如杏，两个人打打闹闹得也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 “嗯，”苏婧瑜端着茶，看着跪在面前的两人，“你们知道我让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吗？” “奴婢不知。”两人齐齐回答道。但两个人都在心里揣测着原因，都有些忐忑不安。 “如樱要请假一段时间，所以我想让你们两个在这段日子里代替如樱与如杏在我身边吧。”苏婧瑜看着两个人面部表情的变化，心中有了想法，“以后你们就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了。如荷你可要多提点着如芙。如此，你们先下去准备吧。”“是。”两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小姐，”如杏也是很聪明的人，她端着茶进来，“我给您煮了茶。”“真是好茶，”苏婧瑜小啜一口，“如杏，你做茶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小姐谬赞，”如杏笑笑，“我倒是希望我做茶的手艺能有您的一半好呢。”“你这鬼灵精！”苏婧瑜笑着翻了个白眼，“怎么又说到我了？”“小姐可别翻白眼，”如杏摆了摆手，“那样你可就失了风采了。”“你也是讨打！”苏婧瑜伸手就要打如杏。“小姐，可别打我。”如杏轻巧地躲开了，“您身子尊贵，打我可不划算。”“就你会说。”苏婧瑜也是觉得如杏实在能说，小啜一口茶，“不当个说书的，可是委屈了你。”这回如杏没有接茬，而是老老实实垂首站在苏婧瑜身边。苏婧瑜瞥了一眼，瞧见她老实的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