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碎仙魔》 草甸村 北海澜川国民,信奉仙道长生。因民间信仰分化众多,恐发事端。国邀有仙能之士各镇一方,奉为圣君,明守安宁,实则威震。 仙魔大陆,自一千多年前,爆发了一场仙魔间的旷世之战后,就被割裂六方,形成六国:东海圣水国、西海知教国、北海澜川国、南海雪月国、中岛琅琊国、古道仙迹国,主在掌管国内世俗。 那场大战一直持续半月有余。一众仙人节节败退,陨落无数。其中领头人之一的始元古仙,为扭转局面,击溃凶魔,力保中原大陆祥和安宁,不惜孤身一人扑入魔群,聚集精气引爆仙力,炸死魔道众多头领,更有无数魔道教徒死伤殆尽! 经过一千多年时间的沉淀,仙魔大陆早已不复过往,世出的仙人之躯更是寥寥无几。为防今后魔教再次来袭,剩下拥有大能的仙人,除仙迹国外,于五国各修建一座宗门,培育新阶仙躯,壮大仙道之伍。因此求仙问道,倒也成了五国众民的一致目标。 可那修仙法门,早已随着那场大战毁之殆尽,只留下数起民间传闻,传有不少仙人留下无数瑰宝,只待后人机缘发掘。 ....... 云高万里,暖阳普照。草甸村头传来一声男童惊喊:“李逸舟!后面!”张落尘话音刚落,两手撑起,身体已然跳出羊圈,向着李逸舟飞奔过去。 正藏匿在草垛后的李逸舟,蹲卧身躯,闻声后看,顾不得奔来的张落尘,惊恐的慌忙向旁躲闪,同时一道拳影擦着他的发髻一闪而过。“嘿,你俩以为躲这里我就找不到了?”拳影的主人,张子杰凶恶恶的嘲讽道。 那张子杰虽只是十二三年岁的少年,但仗着自己父亲是仙能之士云鹤圣君在世俗的管事,平日里常带着几个小跟班到处横行霸道,简直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张落尘拉起李逸舟后,挡在他的身前,扫了眼跟在张子杰身后的六七个跟班,满脸怒气的愤愤说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逸舟我俩并未得罪你们!”张子杰闻声发笑,身后那几个跟班也笑出声来:“没得罪?没得罪杰哥就不能欺负你们?”话音刚落,另一个也随声附和道:“他这野种,有娘生没爹养的,欺负了又如何!” 张子杰看着和他一样年岁的少年,赤裸裸的威胁道:“张落尘,念及你我同族,只要把李逸舟给我留下,我就让你安然离开,不然就连你也一块儿揍!”只有十年岁的李逸舟听罢后,苍白的小脸上冷汗直冒,但还是轻推了下挡在身前的张落尘,示意他走。心中暗想,怕是自己逃不过这一顿毒打的命运了,万不能再连累了自己的小尘哥。 张子杰众人笑眯眯的正等着张落尘的回复,这时,张落尘突然抓起一大块泥土,朝着张子杰等人狠狠地丢了过去。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张子杰等人赶忙抬手遮挡,而张落尘则拉起李逸舟朝着村外的山头拼命的飞奔逃去。 草甸村外的无名高山上。 “呼...呼呼...小尘哥,谢谢你。”李逸舟已经无力的瘫坐在一块大石底下,背靠着石头喘着粗气。坐在他旁边的张落尘同样“呼呼”的大口喘气,黑黑的小脸挂着微笑:“我早就看不惯张子杰那蛮横无理的样子了,这下他肯定气的哇哇大叫。”说到这里,张落尘和李逸舟同时哈哈大笑起来,一想到张子杰吃瘪的样子,俩人都感到满满的过瘾。 半躺在大石底下,平复了一会儿后,李逸舟小声问道:“小尘哥,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仙吗?”张落尘看着那蓝天白云,想了想:“可能有吧,谁也没见过。” “小尘哥,你说咱俩要是能成为仙,那该有多威风啊。” “要是能成为仙,就不止威风那么简单了,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是不是就不用怕张子杰了?” “对啊,来十个张子杰都不用怕了。” “......” “......” 耳旁传来蟋蟀“吱吱”的叫声,月挂高空,四周播撒着星星点点。 “逸舟,逸舟。”张落尘摇了摇躺在身边的李逸舟。此时天色已晚,白天精疲力尽的俩人,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李逸舟两眼朦胧,坐起身后看了看周围膝黑一片,突然喊道:“糟了,娘亲该担心我了!”张落尘一下就跳起身来:“那赶紧走了,别让娘亲担心。”说着,伸出手把李逸舟从地上拉起,俩人又向着村头飞奔而去。 行至半山,张落尘和李逸舟看到村内有一处地方正燃着熊熊烈火,那火舌更是染红了半个天际。张落尘眯了眯眼,看出那方位好像是自家屋舍!再顾不得身旁瘦弱的李逸舟了,赶忙加紧脚步,向着山下急急跑去。 张落尘未到村口,就听到有人齐喊:“罪孽深重,火焰净身!”“罪孽深重,火焰净身!”“罪孽深重,火焰净身!” 心生不妙,张落尘急急向家飞去!临近后看到自家屋舍被同村的村民团团围住,那直冲天际的火焰,无情的摧毁着他的一切! 反应过来的张落尘,突然泪水止不住簌簌地往下淌。“爹!娘!”一声呐喊,张落尘奋力的挤过人群,满眼只剩那燃起的熊熊烈火,再无其他! “原来你在这里。”一道沉声,从人群最靠前的地方传来,“落尘,你可知你爹娘罪大恶极?”眼前的景象早已让张落尘瘫软在地,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向着那发问之处怀疑道:“大伯?是你?”而后声音颤抖,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 此人正是张子杰的父亲,武夫张文修。 这时他缓步走到张落尘身前,垂首看着瘫软在地的张落尘讥讽说道:“为什么?你爹张文礼,表面信仰云鹤圣君,实则暗自供奉魔道大能,如此行径,实在肮脏至极,肮脏至极啊!”张落尘怎会不知爹娘的为人处世?听到大伯的诬蔑,他用尽全力发出咆哮:“我爹娘没有!”正犹一枚枯叶徐徐飘落,却誓要撼动大地! 张文修面露嫌恶,看着张落尘那挂满泪痕的稚嫩脸庞上,充满着倔强之色,道:“卑劣之徒!本念你我伯侄亲情,年岁尚小免你一死,看来你都是自找的!”说罢便单手扬起,瞬间蓄力后朝着张落尘天灵盖就要拍下。 “尔等休要放肆!”月色高空,突然一种似远实近,空灵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打断了张文修。而后,人们看到燃烧正旺的大火上方,从天而降一灰袍老者,缓降至大火上方,停留静止,就那样被大火炙烤却仿若无物般不动声色。 人群惊呼! 张文修看清来人,则赶忙弯腰跪地,行至大礼,并大声喊道:“恭迎云鹤圣君!” 草甸村村民几乎家家信仰云鹤圣君,却从未见过其尊容,只有云鹤圣君世俗的管事张文修见过几面。当众人听到张文修喊道“云鹤圣君”时,看着悬停在空中被大火炙烤仿若无物般的灰袍老者,霎时间一百来人的村民齐齐跪地行礼,参差不齐的喊道:“恭迎云鹤圣君!”“恭迎云鹤圣君!” 灰袍老者扫视着跪地行礼的一众村民,最后定目在张落尘身上,淡然说道:“自古正邪对立,仙魔如水火不容,罪既已得诛,此子尚小,留命侍从。”言罢,只见其单手一挥,张落尘只觉得自己被一团看不见的云朵托起,向着云鹤圣君缓缓飘去。 而这时,大汗淋漓的李逸舟追着张落尘终于赶至过来,因为人群的跪拜,才得以看到空中渐远的小尘哥,急的他不知如何是好。 李逸舟多想喊出声来,奈何眼前这般场景肃穆,压抑得他根本就发不出任何声来。 云鹤圣君抬眼看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嘴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奸笑。而跪拜在地的张文修,脸贴地面,想到刚刚自己差点拍死张落尘,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大口气。 等看到云鹤圣君带着张落尘准备离去,不知飞向何处时,李逸舟终于克服所有压力,大声质问:“小尘哥!你还回来吗?!”听闻声音,张落尘回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那瘦小无助的李逸舟。他好想回他,却发现此时自己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艰难的动了动嘴皮,仿佛是在回他“应该回来吧。” 石窟仙府 不知过去多久,张落尘缓缓睁开浮肿的双眼,不禁再次想起先前发生的一幕幕,就如同一段长长的噩梦般另他胆颤:冲天的火龙焚毁了他的屋舍,夺走了他的父母;至亲的大伯冷血无情;云鹤圣君的到来...他用力摇了摇头,努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起这令人胆颤的画面。 等稳了稳心神,情绪稍微平复后,他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这才开始打量着自己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石室,陈设极其简单:一石桌,一石床。而此时张落尘正坐在石床上思考,他对如何来到这里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醒了就出来罢。”这时,一声透彻的沉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听到声音后,张落尘赶忙跳下石床,他知道声音的主人,正是云鹤圣君! 虽然张落尘从未见过仙人,但从他们这年岁的少年还在幼年时期时,就被大人们灌输了仙人的大能,所以内心对仙人所带来的震慑力,不言而喻。 没有丝毫犹豫,张落尘就向着对面的石门跑去。刚一出石室,又进了一处更大的石室。这间大石室,周边整齐排列着一组组货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罐。张落尘没心思认真打量,又急匆匆向着出口跑去。 刚跨出石室,就看到一身灰袍的云鹤圣君,正立在一大片药园之中,盯着张落尘微微发笑。 “见过圣君!”张落尘紧张万分,赶忙噗通跪地,学着那晚大人的模样跪行大礼。他可不傻,在真正仙人面前,他尽可能的保持理智,就为了能讨好仙人一二,教他仙术,助他报仇! 云鹤圣君见状,颇有些出乎意外:一个十二三年岁的少年,刚经历一场人间大悲之事,还能固守心智,不乱分毫。 但他却未有任何情绪表露出来,低眉冷声道:“很聪慧的小子,今日起老夫将收你为徒,日后你我师徒相处,起来吧。” 闻言,张落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个仙人要收自己为徒!他强压内心波澜,赶忙应声回道“师父!”后站直了身躯,这才敢稍稍抬头看向云鹤圣君。只见那圣君灰白的长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枚精致的碧玉发冠中,面庞则消瘦阴暗,长眉无须,细眼薄唇,手中还揉捏着一株不知名的药草,威严中又会透出一丝阴沉,这感觉着实令他很不自在。 看到张落尘如此乖巧聪慧,云鹤圣君轻轻点头,随后又单手一挥,一副卷轴向他飘飞过去,在眼前稳稳定住:“此洞名为‘石窟仙府’,是老夫早年间偶然发现,这幅卷轴详细记录着府内点滴,你要尽快熟知。” 张落尘闻言后,忙举双手托起卷轴,俯首回道:“师父放心,徒儿谨记。” 云鹤圣君看着眼前少年,直觉得心情如沐春风。缓步近前,内心暗笑则面露一丝欣慰道:“如此甚好。”便双手掐诀,低声念语,祭出一黑色大旗。只见那大旗未停分毫,直冲天际,又分化成十二小旗,朝着石窟十二方位激射而去,纷纷隐没石壁中消失不见。做完这些,云鹤圣君这才放心离去,只留张落尘一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托举着卷轴俯首看地,等着师父的吩咐。 过去良久,张落尘发现周围没有丝毫动静,微微抬头打量,确定师父已经离开后,这才长舒口气,打开卷轴细细端详了起来。 石窟仙府,修建于蛮山崖壁之间,距今已过一千余年,为始元古仙所创。仙府内设三室:修炼室、法器室、丹药室,仙府外设一药园。镶有天元晶三十枚,三品草药一百六十八株,四品草药一百零七株,五品草药三十四株,特品草药二十株,七品丹药二十枚,八品丹药十六枚,九品丹药六枚,特品丹药一枚,灵器十件,仙器七件。 张落尘看的认真,直至全部打开卷轴,看完最后面的注解,不禁震撼心神。 吾名始元,是为古仙,揽世间奇珍异宝为乐趣。现邪魔妖道侵我圣土,众仙力抗,遂吾赶赴在即,如若陨落,佳宝留传后人之用。 石窟仙府内,天元晶蕴含天地精华,炼体强魄,及其稀少。草药按其品相可分一至五品和特品,主疗伤救命,品相越高,功效就越趋于完美。丹药可分一至九品和特品,主增强功力,增加修为,只需一枚六品丹药,即可让外界修仙之士为之疯狂。法器可分灵、仙二种,内蕴法术强弱不同,特点体现各异。仙魔世界,功法万千,修炼之途历尽艰难险阻,九死一生,得成可为帝仙,无上尊荣。 张落尘看的不禁痴呆,内心对始元古仙充满敬意。他虽不知千年前大战如何悲烈,但也能从这卷轴中的寥寥数句有所感触。 最后又看到那句“得成可为帝仙,无上尊荣”呆呆出神,幼小的内心世界仿佛全部刷新一遍。之前对仙人持有怀疑的想法,也在此刻烟消云散。“得成可为帝仙,无上尊荣。”张落尘再次小声默念了一遍,合上卷轴,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良久,当张落尘平复情绪后,不禁又疑惑重重:“如此瑰宝,师父又岂不贪恋?毕竟人之本性,哪怕是仙人也离不开人的界定。”张落尘又看了看合起的卷轴,既然想不明白,就先清点下这些瑰宝,即便不属于自己,能大饱眼福也是甚好。 如此,就带着卷轴先来到药园清点一番。 张落尘看那整齐有序,间隔合理的一大片药园中,各色各样的草药挺拔直立,更有甚者发出微弱的光芒,映衬在枝叶上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接着又向那三个石室一一清点。 先来到的是石壁周边整齐陈列着的大石室,那货架上的瓶瓶罐罐,每一个都标注着该丹药的名称和功效。之前他只是扫了一眼,现在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端详起来了。 “化厄丹?服用可化解所有法术的负面影响?” “风行丹?服用可提高步伐速度?” “养仙丹?服用可激发潜能停留仙人一刻钟?”张落尘一愣,想不到还能依靠丹药暂时成仙,就想拿下来仔细瞧瞧。谁知他的手刚碰到瓶身,就被一股柔棉之力推挡回去。张落尘不仅惊呼,又看了看旁边标注的“力神丹”,再次伸手触碰,结果还是被柔棉之力推挡回来。反复试了几次,结果全都一样。 这下他终于明白了,不是师父不贪恋,应该是他根本就拿不走而已。但又为何让自己独留仙府?对于这些根本就拿不走的瑰宝,还用我一个孩童看护吗?总感觉事情不简单,想必定有隐情。 此刻,张落尘心中疑惑越来越大,也失了继续探究这些瑰宝的兴趣。剩下的丹药清点完毕后,就径直进去修炼室,那是张落尘醒来的石室。进来后认真打量才发现,原来这间石室顶部,错综无序的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宝石,如同成年人的拳头般大小,每颗宝石都呈现出淡黄光泽,仔细看还会发现内部有浓黄的液体在不断流动。“这就是天元晶了吧?”张落尘惊的睁大了眼睛,张开嘴巴直呼神奇!真可谓是大开眼界。 等细细数完那天元晶后,张落尘又进来丹药室,在里面找了半天,才在一组货架下发现了一个小门,刚好够一人钻入。进去后,他第一感觉就是寒热交替,瘦小的身躯冒着热汗又忍不住直打哆嗦。再顾不上清点法器,赶忙原路退了出来。 回到丹药室后,张落尘席地而坐,抬手擦拭着鬓角汗渍,心中荡魂摄魄,一副精神未定的模样,自言自语道:“光这法器就这般厉害,果然仙人都是大能的存在!” 今日种种见闻,更是坚定了他今后要踏上修仙道路的决心! 云鹤圣君 澜川国,共有九城,一城掌十八村落。国首以主上自称,邀九名圣君各震一城。云鹤圣君于流云城驻守,道貌岸然,横赋暴敛,为达目的,常以邪魔同道之由残民害理。 八年前,云鹤圣君为得天材地宝搜刮一城,残害无数,敛宝众多。不过,在这些宝物中最得意的是一卷轴。得知在蛮山一处藏一仙府,名曰:石窟仙府。其内收藏的大量瑰宝,令那云鹤圣君内心翻涌,喜不自胜!更是连日赶往蛮山寻觅。几日后,终在一隐蔽的悬崖峭壁处找到石窟。 当进得石室,发现无论丹药、法器,还有那天元晶根本无法触碰后,气得他目眦尽裂。 随即返回流云城,在流云城的囚牢内,牢头带着云鹤圣君寻到那交出卷轴之人。只见此人蓬头垢面,身上污泥浊水,正躺卧碎石铺设的地面上似睡非睡。 云鹤圣君细眼斜射,朝着躺卧之人佯装无奈的低沉问道:“小友别来无恙,如今这番处境老夫也是逼不得已。” 静待片刻,见此人毫无反应,正当牢头一脸凶相,准备大声呵斥时,云鹤圣君瞥眼制止,看着那人继续道:“小友莫要怪罪老夫,望念及夫人幼儿,告知方法。” 话音刚落,那人便摇晃坐起,盯着木栏外的云鹤圣君,疾首蹙额,恨得咬牙切齿!平复良久后,他终是叹气一声:“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随后要来草纸笔墨,背对众人书写起来。 原来,此人名叫李万鸿,是流云城赫赫有名的药材商人,祖上本是始元古仙的仆从李衡邱,在始元古仙斩妖除魔之际,所著卷轴交由仆从李衡邱保管,代为寻找后人交付使用,并对石窟仙府设有禁制,开启之法也由李家代代族长口口相传。 时隔一千多年,期间也有李家族长窥视府内瑰宝,找来众多奇能异士之人相助破阵。怎奈石窟阵法玄妙,众人费尽心力也只是破去府外禁制,令那栽满棵棵品相不凡的草药药园暴露无遗,而那石室内的天元晶等瑰宝却求而不得。遂后人只能详细记录药材位置,著成新卷轴在家族内留传下来,而老卷轴则终年藏匿于密室收藏。 李万鸿正是靠着这幅新著卷轴,经营的百草春药铺风生水起,在土比金贵的流云城内已有数家门店。那卷轴不仅详细标注出来众多罕见药材的位置,还注解着药效与年份,这让李家人珍重非常。 直到云鹤圣君受主上相邀坐守流云城后,所有商贾贵胄苦不堪言。纵有天大的本事,奈何一介凡人又怎能与仙人对抗。后来多数人为求保命,主动交出传家之宝或收藏的奇珍异宝。 但这些宝物如何珍贵,在仙人眼中都不值一提。 后来,听城主之言,城内百草春药铺李家,有一家传宝物,发家致富都是得益于此宝。云鹤圣君闻言后,不管虚实,让城主派人把李万鸿带到城主府一叙。当李万鸿得知云鹤圣君的目的后,主动上交卷轴,便寻一借口匆匆辞别。 可那圣君岂是常人?一眼便看出此卷轴是后人抄录,便命城主派兵,一同前往李府大院,逼迫李万鸿交出另一幅卷轴。 李万鸿为保家人性命,亲自取来卷轴递交圣君。当云鹤圣君粗略扫过卷轴内容后,面露震惊,忙命人将李万鸿带走关押。又为确保得到卷轴所录瑰宝,不敢太过逼迫,这才饶了李家二十几口人的性命。 看着夫君被带走,深知卷轴的诱惑会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夫人燕姜女连夜遣散众多家仆,自己则带着仅有两年岁的幼儿李逸舟逃亡他处。 待李万鸿停笔叹气,牢头赶忙打开牢门,把草纸夺来递交给云鹤圣君。 看着弯腰低头双手高举的牢头,云鹤圣君朝着草纸单手一抹,那草纸便消失无痕。“待老夫得到我要的,你即可结束这牢狱之苦。”云鹤圣君虽身为仙人,可当得到那取宝之法的草纸后,也是按捺不住内心激动,只留一句话后便朝牢房外走去。 出得牢房后,那圣君像是想到什么,回转身来对那牢头吩咐,道:“此人恶贯满盈,老夫费尽心神才将魔教踪迹套路出来,现已无用,此人不可久留。”言罢便破空离去。 回到城主府,云鹤圣君独自一人在陈列奢华的房间内,急切的打开草纸,看着那歪扭的字迹兴奋异常。 “始元古仙单脉相传,脚生七斗为后人,取宝需后人血脉觉醒的精血为引,体内凝气,识海诞生,方可觉醒。”云鹤圣君折上草纸后,摸了摸光秃的下巴,满面愁容,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可这六国人口千千万,更何况这该死的后人要是躲进仙迹国,那还怎么找!?” 八年后,流云城主府。 张文修站在大厅,举止谨慎异常,俯首作揖后小心的叙述道:“回圣君,弟妹身体羸弱,常年卧病无法生育,家弟犬子是十二年前在别处捡回来的。见那孩子生的俊俏,看着聪慧伶俐,直觉得是降落凡尘的仙子,便取名张落尘。哦对了,落尘那孩子确实脚生七斗,看着像是胎记一样。” 云鹤圣君听着张文修的叙说,原本略显不耐。可听到最后一句,内心甚是激动!自己苦苦寻觅八年,如今终于有了始元古仙后人的消息!不自觉得面露喜色,看着张文修急急说道:“你把此子带来,我要收他为徒。” 张文修闻言后惊喜万分,自己的亲侄要是能成为圣君爱弟,那自己也能沾亲带故,在这软红十丈的城内扎根生芽了。忙跪下叩拜:“多谢圣君,实属小侄万幸!”可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皱起眉头道:“只是,我那不开窍的家弟和弟妹,对落尘贤侄百般心疼,怕是不愿小尘离开身边啊。” “哦?”云鹤圣君内心窝火,自己苦寻八年之人,岂会被蝼蚁为难?盯着张文修长眉竖立,大怒道:“那就别让他们活了!蝼蚁岂能误了仙人大事!”言罢,不看张文修作何反应,径直离开了大厅。 当张文修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额头冷汗直冒,吓得俩腿一软就瘫坐地上,同时内心也充满疑惑:“落尘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会让圣君如此挂念?!” 草甸村 张文修连夜聚集一众村民,利用大家对云鹤圣君盲目的信仰之势,煽风捏造,诬蔑张文礼叩拜魔道,信仰邪教,今晚自己要大义灭亲,匡扶正义!而后带领众人浩浩荡荡的把张文礼家团团围住。 正在喂服妻子食药的张文礼,突听院中声响,安抚下妻子后,便从屋内出来,看着不少曾经熟悉的村民吃惊问道:“你们这般气势,要干什么?” 张文修走出人群,冷冷的盯着张文礼,底气十足的回道:“邪魔外道!我们今晚就将这里焚烧殆尽!”不等张文礼再次出声发问,众人就一阵叫嚣后点燃火把,朝着那简陋的茅屋丢去。 见阻拦不成,张文礼赶忙回身进屋,要把卧病在床的妻子救出。可怜那张文礼夫妇,刚抱起妻子还未逃出,就被无情的火龙彻底吞没再没了身影。 张文修站在人群最靠前的位置,面无表情,看着火势越来越大,心中暗想:“既然圣君不让你们活着,我也没办法,你们安息去吧,不要怪罪为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识海诞生 数月后,蛮山,烈阳当头。 张落尘在古树参天的密林中,寻得一条溪水之地。手提一只肥大的灰白野兔,两手上下翻腾,剥皮去脏,不消一刻钟,便将野兔收拾干净。找来一木棍穿在一头,放在早已堆好的枝干上熏烤。 回想过去,为医治娘亲,张落尘常年跟随父亲上山寻药。饿时张文礼都会捉来野兔熏烤食用,这也是张落尘感到最幸福的时光了。可如今,却与双亲阴阳两隔。一想到这儿,他就眼眶微微湿润,用力眨巴了下眼,摇了摇头,就盯着兔肉轻轻转动着手中木棍专心熏烤,不再去想那伤心之事。 不多会儿,兔肉表皮开始变黄,周身的油脂点点外渗,滴落在木炭上发出“嗞嗞”声响。虽没有料粉调味,但火候的巧妙熏烤,也让那兔肉香气扑鼻。 张落尘继续轻转木棍,直至那兔皮微微隆起,烤的焦黄酥脆后,撕下一块正准备塞进嘴里时,脑袋忽被什么击中。他吃痛的忙回头察看,只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一粗大果树枝干上,一黄毛小猴正蹲坐那里冲张落尘龇牙咧嘴。 看到小猴凶恶恶的样子,他也不气,还觉得甚是好玩,挑着眉毛仰着脸,又对着小猴扬了扬手中烤熟的兔肉,故作遗憾道:“如此美味,可惜你不食荤腥,无法享受咯。”言罢便一口咬下兔肉,眯缝双眼,慢慢咀嚼,一脸享受自得。 那小猴看到眼前美味竟被夺去,气得“吱—吱—”怪叫两声,扭身就跳下枝头不见了踪迹。 对于小猴的无故离开,张落尘并未放在心上,又撕下一块兔肉细嚼慢咽起来,同时也细细琢磨着内心种种疑惑。 这数月以来,云鹤圣君每日前来授他功法,为其净化,对他要求苛刻,还不惜花费大量药物每日浸泡全身,助其体内凝气。 更有甚者,当他按照师父给的一本残破书籍,夜以继日的潜心修炼,数日苦修发现并无任何功效时想要放弃,就被师父捉到崖边直接丢下。张落尘受那身体急速下坠的刺激,直接就被吓得哭出声来。等将要着地,又被师父从半空一把提起,拎着飞回仙府后狠狠摔在地上,并盯着他一脸凶相,此后再不敢违背师父丝毫。 终于,在忍受了数月的枯燥乏味后,他体内逐渐凝聚出一股无名气旋徐徐流转。 随着时间推移,当张落尘变化之大,心得颇丰时,师父看他的眼神也越发狂热起来。而他每每对上师父的异样目光,顿觉内心一阵胆寒。 回想和师父相处时的种种感觉和迹象,内心疑惑越发沉重,自语道:“想必师父收我为徒必有目的,不然凭我一毛头小子,又怎会入得了师父法眼?” “啪!”一声脆响,把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眼前只见那黄毛小猴,不知何时竟靠近过来,抱着整只烤肉抽出木棍,重重的砸在地上。见张落尘正盯着自己,它竟口吐粉舌,扮出鬼脸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他孤零一人,还有那忽明忽暗的篝火。 眼巴巴看着偷走烤肉的小猴攀着枝藤,几个跳落后就隐没在这片树林之中。“这....”张落尘难以置信,“现在这猴子都改吃荤了?” ..... 石窟仙府 云鹤圣君盘坐地面,瞧着眼前同样盘腿而坐背对他的张落尘。眯起细眼,右手掐诀,左手在红色气旋的缠绕下,隔空抵上他的后脑。 为了早日得到瑰宝,使张落尘觉醒血脉,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当初为规避其他仙人怀疑,只能将他独留仙府。以防出现意外,又将自己仅有的一件灵器万里镜像旗,打入仙府四周,这样即便自己远在城主府,也可凭借心神与灵器的沟通时时紧盯仙府外的一切动态。 现在更是每日前来,将自身的仙人精气输出体外,打入张落尘的体内,助其剔除杂质,净化污浊,为今后识海更容易的诞生奠定基础! 仙人修炼所得精气,蕴含磅礴仙力。配合功法释放后,举手投足间可断河流、平高山,更是寿与天齐,施展无尽大能!而精气汇聚之处,就在识海。 精气随着仙人日积月累的不断苦修,历尽千辛才慢慢积少成多。而识海蕴含精气越强越盛,仙力就会越发恐怖,通过功法所施展的仙法更是毁天灭地! 云鹤圣君为得瑰宝,不惜将自身精气用于铺设张落尘的识海诞生,使其修为至少退步百年之久,真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而因识海的重要性,所以凡人一旦诞生识海,那就标志其超凡脱俗,正式踏入修仙之列。 此刻,张落尘双目紧闭,脑海逐渐清明,许多从未有过的感受从四面八方齐齐涌来:仿佛是看到百米之外的黄色蝴蝶翩翩起舞;又听到远处溪水拍打石岸… 正当他完全沉浸其中,好奇并享受着这般美妙感觉时,忽觉脑海中出现一枚小球静止不动。这小球散发着浓烈白芒,犹如缩小版的圆月,不断蚕食着周边涌来的红色精气。 而师徒都未发觉,在他左边脚底,那酷似七斗形状的胎记,随着白芒小球的出现反而闪烁着金灿光芒,不过这光芒内敛,并不张扬。 只见那体内的白芒小球,蚕食片刻后开始缓慢转动,每转一周便增大一圈。直至最后共转动七七四十九周,变成一个巨型大球时,与脚下那七斗金芒交相辉映。静止三四呼吸,突然如同被清水撑破的气球般爆炸开来,化成没有边际的金色海洋,波澜壮阔! 张落尘很快就从惊愕中恢复镇定,他知道这就是师父提起过的识海,蕴含仙力的所在! 但他并不希望被师父发现自己已经诞生识海,因为内心疑惑还未解开,总感觉很多事情并不真实。 就这样,师徒二人各怀鬼胎,每日四个时辰的精气净化也临近结束。云鹤圣君缓缓收回左手,面露疲惫之色,盯着他的后背酝酿良久,这才问道:“可感知到识海诞生?” 张落尘背对师父,缓缓睁开双眼,表情并无变化道:“回师父,徒儿愚钝,还是未能感知到识海诞生。”末了,还不忘又出言问道:“识海诞生岂是易事,师父为何如此急迫徒儿诞生识海?” 云鹤圣君闻言并未解答,本就苍老的面庞,现如今因接连数月的精气亏损,更显沧桑。当听到张落尘依旧没能感知到识海诞生时,紧锁眉头,不禁忧愁万千,最后用一种不甘心的语调说道:“明日老夫再来。” 张落尘坐在地上久久未动,等确定师父离开后,这才急忙跑回石室,想要仔细研究下脑海中那金色海洋。 来到石室,在石床上盘腿坐下,闭合双目,运转体内气旋缓慢流转,渐渐入定。片刻后,当再次看到那汪洋金海时,内心情绪止不住的激动万分。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激动情绪,原本平静的金色大海瞬间波涛汹涌,每一次激起的数仗浪花,都令张落尘的全身充满热血! 随着体内气旋流转的周期越来越长,在体内早有变化的血脉充斥下,一层厚厚的黑色粘稠污垢片片渗出体外,散发出阵阵恶臭。 过去许久,当张落尘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此刻变得无比轻盈,说不出的舒爽美妙。 还未等他开始好奇,突然嗅到身上传来一股恶臭,这才低头看到浑身覆盖着的黑色粘稠污垢。顿时胃部一阵翻涌,“啊~!~啊~~!”叫唤着赶紧跳下石床,打来清水冲洗干净。 等洗净污垢,更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后,张落尘来到崖边。只见他身形单薄,清秀的脸庞上不见丝毫稚气,剑眉横竖,眸眼清澈,向着远处眺望沉思。 “当前之事,定要找到张文修,报那迫害双亲之仇!”张落尘清澈眼眸内寒光闪闪,他自知已经踏入修仙之列,会有实力斩杀凡人武夫的张文修! 有我在,不怕 翌日,张落尘早早就在等待师父来临。 自昨日他的识海诞生后,发现体内那原本温顺柔和的血脉,一旦运转气旋游走周身时,便会沸腾翻滚,变得极为霸道! 这正是始元古仙一脉相承的蛮荒血脉!仙魔独一! 那蛮荒血脉,充斥全身五脏六腑,洗涤肉体,造就万毒不侵、水火不惧! 对于自己血脉的变化,张落尘并不知道是何缘由,只以为凡人诞生识海,血脉皆要变化。而自己眼下重要之事,则是赶快回到草甸村,找到张修文报仇雪恨! 思量中,见那远处高空一道灰影飞来,等离得近了才看清来人正是云鹤圣君。 张落尘赶忙向前踏出,待来人落地稳形后,对着那人俯首作揖:“师父!” 云鹤圣君瞧着眼前孩童,察觉到他功力有所进步后,贪欲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随后,照旧命张落尘盘腿坐地,准备把自身精气输进他的体内,助其早日诞生识海。 张落尘见状后急忙跪地:“师父!徒儿已离家数月,虽双亲已故,但草甸村还有徒儿挂念之人,念想不消,恐会耽误修行。” 云鹤圣君听罢,内心思忖片刻。 修仙一途本就逆天而为,诞生识海更非易事。当年自己更是寻遍五国众法,才得知用精气净化之能,方可更快诞生识海。现已连续数月净化,精气损耗颇大,万不可前功尽弃! 随后盯着张落尘,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变化,面露善解微微一笑道:“修仙之人,若心有杂念将停滞不前,既然如此,你暂且回去吧。” “谢师父!”张落尘再次作揖道。圣君则眯着细眼朝他身上扫视一圈后,凌空一跃,朝来时方向破空而去。 三天过后,张落尘终于看到了村外那座无名高山。这一路走来,虽说路途遥远,但对于已经觉醒蛮荒血脉,彻底告别凡人之躯的张落尘来讲,根本不值一提。 抬头望了眼阴暗低沉的天空,张落尘不禁加快了脚下步伐。 等进到村内,正巧看到以张子杰为首的一众放荡少年,围堵着李逸舟喧嚣吵闹。 只见那李逸舟,跪趴地面,身躯柔弱瘦小,长发凌乱,脏兮兮的小脸上更是红肿一片。 而此刻,张子杰正站在李逸舟面前,单腿高抬,指着自己裆部一脸凶相道:“小孬种,你跪地学狗叫唤着从我胯下钻过,我就保你几日太平,要不然,今后你休要安生!”言罢,便扭头对着人群放声大笑。 “赶紧的吧,别耽误了咱们回家吃饭啊!” “我说小孬种,你钻的是杰哥的裤裆,也算祖坟冒青烟了,哈哈哈...” “等下学的要像,不然可不给你过关哟!” “快快,学两声母狗叫,让大家伙儿也乐呵乐呵!哈哈...” ...... 一众少年直觉得此事甚是好玩,都忙着煽风点火,各种不堪词汇夺口而出,刺激的李逸舟浑身发颤。 而那李逸舟,虽体弱瘦小,但骨气却硬,强忍着身上疼痛,咬牙怒瞪,盯着张子杰就是不动丝毫! 等到周围那嘲讽声音逐渐消失,张子杰看他仍旧无动于衷,只觉得自己在众多小弟面前丢了颜面,更加恼羞成怒,冲着李逸舟恶狠狠的吼道:“给脸不要!看我不打烂你这狗脸!” “你的才是狗脸!还有你爹!也是狗脸!”一声炸雷,惊得众人一愣,忙向村口看去。 张落尘不急不躁,踱着小步缓缓走向众人。看着李逸舟激动的目光,微微点头。 等张子杰反应过来,看清来人正是消失数月的张落尘时,气得脸上红白一片,呲牙道:“你说什么?!” “你的脸是狗脸,还有你爹,也是狗脸。怎么?你喜欢听,我可以说上一百遍。”张落尘淡然一笑,全然不顾周边向他慢慢靠拢的一众恶犬。 那晚,张落尘全家被钉上邪魔歪道的标签后,被全村视为讨伐对象。即使最后张落尘被仙人所救,躲过一死,也难逃他离经叛道之罪。 毫无征兆的,张子杰如同疯狗一般,抡起双拳左右开弓,直逼张落尘门面击去。可在张落尘眼中,这双拳影仿佛是被放慢千倍。很随意的挥出左手,齐齐打歪门面双拳后,右手即刻成掌,向前狠狠拍出。 一下,那张子杰就如同断线风筝般“噗通”一声,就被拍出五米之远,重重摔在地上后一动不动。 看到这里,那些原本围上张落尘的一众恶犬,直接被吓得四散逃跑。唯有几个还算较为护主的,慌忙跑到张子杰身边摇晃拍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尘哥,咳...咳...”依旧还跪趴在地的李逸舟,朝着眼前的张落尘努力喊道。 张落尘闻言,赶忙跑向李逸舟,蹲下身来察看伤势,皱眉道:“逸舟,你伤口太多,不要说话,我先带你回去。” “咳...小...小尘哥...不要...让娘亲知...知道。”李逸舟用力喊出最后一句,就昏死在他的怀中。看着以前和自己总是形影不离的小弟受伤如此严重,张落尘的内心更是对陆文修一家恼到极处! 万物沉寂,浓重的墨色连同月亮也一起遮盖藏起。 村外无名高山上的一处天然山洞中,张落尘看着怀中紧紧皱眉沉睡的李逸舟,心疼不已。 在刚才仔细为李逸舟查看伤势时,发现他身体新旧伤口众多:有似乎被利器划破,有似乎被棍棒砸破,有似乎是被拖拽地面摩擦形成,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 张落尘在仙府数月,空闲时便拿出卷轴刻苦钻研药园那株株奇药。在离开仙府前,为了防止路上遭遇野兽袭击,专门采摘了几株治疗外伤的三品奇药,每株都在十年以上。涂抹在伤口患处,止血疗伤,消肿镇痛,效果奇佳。没曾想,野兽没碰见一只,却用在了自己兄弟身上。 但外伤可愈,内伤难疗。 不知过去多久,怀内正沉睡的李逸舟突然浑身颤抖,嘴巴低声惊呼:“别,别过来,不要过来!” 心疼的张落尘紧紧抱着李逸舟,抬手轻抚着他惶恐的小脸,柔声说道:“我有在,不怕。” 睡梦中的李逸舟,似是听到他小尘哥的声音般,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身体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张落尘盯着洞外的浓墨静静出神,过了良久,双眸逐渐变得寒光凛冽! “很好,很好,既然你们如此凶残恶毒,毁我屋舍!杀我父母!害我兄弟!那便死不足惜!” 文修葬山 次日一早,阵阵喧嚣之声打破了这无名高山中的沉寂。张文修带领三十数人,正从那山底往上,仔细寻找着张落尘的踪影。 “等抓住那崽子,我定抽得他七荤八素!” “兔崽子不要躲!识相的就给老子滚出来!” “看把子杰打的,下手也忒狠毒了!” “这小王八蛋,到底藏哪了?” “......” 人群在骂骂咧咧中,继续缓缓的向上寻去。 昨日,几个同伴见张子杰始终昏迷不醒,忙跑去喊来张文修。随后张文修赶紧带了数人过来,看到儿子这般模样,忙命两人将其抬走医治。 见到张子杰安全,不等张文修开口询问,那几条放荡之犬就你一言我一语,把前因后果添油加醋的叙述一番。张文修闻言后紧皱眉头,气得两拳紧握,紧咬牙关对留下几人道:“邪魔歪道!竟如此手段对付我儿!绝不轻饶!”突又想到张落尘是仙人之徒,不敢伤其性命。但自小就对张子杰宠爱有加的张文修,也定不会吃下这颗黄莲,最终决定替儿出口恶气便是。 一众人等,苦苦寻找半日无果,张文修更是几欲抓狂! “都给我找仔细了!不要让那小崽子躲藏起来!”头顶烈日,张文修扫视一圈,督促着众人不放过任何角落。 正在这时,众人那头顶上方有一大石,倏地出现一少年立于大石之上,面带怒色,瞧着身下众人,当看到为首的张文修后便大声喝道:“张!文!修!” 众人闻声抬头,迎着那灼目金芒向少年望去。张文修眯缝双眼,看清来人正是那让自己找不到踪影几欲抓狂的张落尘时,心中勃然大怒,顿时面露狠厉之色,抬手朝前指向少年,道:“小崽子!子杰与你同族兄弟!你竟无故致人重伤!如此心狠手辣,果然是那魔教余孽!虽天地之大也无你藏身之所!” 张落尘听那张文修颠倒是非,深吸口气压制内心怒火,嘿嘿一笑道:“所以你带如此多人,便是寻我?”言罢,就从大石跃下直接跳进众人包围之中。迎上张文修那狠历目光,体内蛮荒血脉滚滚流动,冲刷着金色大海波涛汹涌,此刻再无善念! 宣泄着内心悲愤之情,冲着张文修近乎怒吼道:“我敬你为大伯!你却杀我父母,污其名声!我还未去寻你,想不到你却自己找来,那便留下吧!” 看着昔日乖巧懂事的张落尘,此刻竟敢当众顶撞自己,又想到如同心头之肉的儿子被其重伤,张文修再控制不住自身情绪,一个大步如同流星赶月般近到身前前,同时抬起右手化为刀掌,朝着少年脖颈狠狠砍下! 那张落尘又岂是一般少年?看着即将砍中的刀掌,面色沉静,原地微微一旋刚好避过刀掌。同时一腿发力冲膝,直向张文修腹部凶猛顶去! 量那张文修长年习武,体格健壮,也不敌仙躯的一次打击!满脸震惊之色中,张文修脸色煞白,五官几乎扭曲错位,豆大的汗珠密布额头,疼的他身体弯曲单膝跪地,两手重重按压腹部,再发不出一丝声来。 人群前站一粗壮黑汉,与张文修交情甚好。见他痛苦难忍,咬定那少年定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趁张文修一时大意才暗算得手。便拾来一截粗大木棒,直冲向少年当头砸下! 少年微微吃惊,反应快速不退反近,绕至黑汉身后,这才堪堪躲过一击,不等那黑汉回转身来,便一脚踹向黑汉臀部,飞至三米多远后重重砸下地面,只留一阵哀嚎之声。 这三十数人多是为巴结张文修而来,并非真心对付张落尘。如今见此景象,再无人上前,纷纷退后一步,以表其意。 张落尘看了眼跪在地上痛苦万分的张文修,眼眶泛红的仰头向天,小声念道:“爹,娘,孩儿不孝,这就斩杀张文修替你们报仇了。” 感受到面前来人,吓的张文修强忍疼痛,慌张求饶道:“落尘贤侄,落尘贤侄啊!令尊惨死并非我意,是那云鹤圣君不让他们活,我也是奉命而为,奉命而为啊!” 虽然知晓师尊收自己为徒目的不纯,但不想还有这般缘故,内心早已疑惑重重,听罢后急忙追问:“师尊为何这般心狠?你不要为求保命,谎话连篇!” 张文修此时几欲哭出声来,急急解释道:“那日去往主城汇报,一行人等突闻圣君要聚集他在十八村落的各个管事。等面见圣君后,才得知再寻一脚生七斗之人,我想到贤侄就是脚生七斗便实话实说,没想那圣君听后甚是激动,还要收你为徒,更没想到还教我迫害自己的家弟弟妹,贤侄!是他!是他教我这般行事啊!”言罢便洋装痛哭的双膝跪地,趴卧低头频频轻磕,似要缓解那悲痛之情。 张落尘闻声不语,回想当初幕幕细细在脑海划过。沉思片刻后,对着仍沉浸在悲痛之情的张文修冷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且下去一同陪着吧!”话音刚落,就见张落尘双手成拳,紧绷腰躯,冲那张文修如陨石落地般齐齐砸下。那张文修睁圆了眼睛,微微张口似还欲辩解,可终究只能留到阴曹地府,去向家弟夫妇辩解一二了。 周边众人之前听到张文修跪地求饶,这才得知事情原委,看着软趴地面已无生机的张文修,全被眼前少年的厉害所折服。甚至还有数人破口大骂,说那张文修自食恶果,死不足惜!张落尘并未理会,而是没有停留的向着高处奔跑而去。只留下那三十数人,面面相觑。 “逸舟?快醒醒!”进到山洞,张落尘推摇着熟睡中的李逸舟,双眉颦蹙似是心有所急。 斩杀张文修后,他并没有感觉释然,毕竟张文修是师尊麾下的世俗管事,地位虽如蝼蚁,可终究有违师尊颜面。回想到之前种种,更大的担忧就是被师尊早早察觉,自己又该如何交代? 想到这里,他急于叫醒李逸舟速速离开,再不回这是非之地! 无耻之徒 俩人匆忙行至山下,刚到村口便撞见了那步伐急促,面现担忧的李逸舟之母-燕姜女。 李逸舟自懂事起就没见过父亲。幼年时期,他每每看到别的孩童都有父亲逗弄玩笑,心里满是羡慕。记得那时回回追问,母亲总将他打出哭声,然后自己也会去一旁坐下默默抽泣。所以幼年时他就便知,父亲在母亲心里是一处逆鳞,碰不得。 看见母亲,李逸舟脸上同现担忧之色,两手握在一起来回揉搓,紧锁的眉头更是在白皙的小脸上拧出了一个疙瘩出来。看了看母亲,又转头看着张落尘,似是要他替自己解释这匪夷之事。 燕姜女快步走来,只见她双目湛湛有神,柳眉端鼻,高高盘起的长发黑如泼墨,正插着一根竹筷固定。走到近前,忙一手拉起李逸舟,关心询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张落尘抬头微笑。 他从要就愿意保护着李逸舟,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燕姜女对自己颇为照顾。 自从母亲重病,两家就往来频繁,虽说不上是胆肝相照,也算和睦共邻了。那晚大火,燕姜女看天色渐晚,逸舟却迟迟不归,就去往别处寻找并未在家。最后还是看见了那冲天大火,这才急匆匆跑来却无能为力,直至现在,内心一直自责。 看着燕姜女满脸心疼之色,张落尘收拾情绪,微笑道:“伯母,落尘昨日刚回。” 燕姜女看着眼前与之朝夕相处的张落尘,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上下细细打量,却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也不再深究。 听到落尘昨日刚回,就佯装愠怒,责怪道:“昨日回来也不知到伯母家休息,我看逸舟你俩脾性相投,索性今后你就与我母子俩人共同生活吧。对了,你们两个小鬼现在还未吃饭吧?快快,这都晌午了,饭菜早就做好了。”言罢就拉着张落尘要往家走。 “伯母!”张落尘抽回被拉着的手叫停燕姜女。 他自知伯母心疼自己,但现在事态紧急,也不矫情了,略顿一二便继续说道:“落尘真心感谢伯母心意,只是现在事出有因。就在刚刚,圣君管事张文修被我斩杀山内,现逸舟我俩正要寻你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逃往他处再做打算。”燕姜女闻言一愣,这才看向张落尘一旁的李逸舟,见其紧锁眉头,脸现担忧害怕之色。 燕姜女不敢置信,向着远处高山望去,蹙眉惊疑。 “娘亲,走吧!”李逸舟因害怕母亲因为自己所受牵连,急的快要哭出声来。 他不怕苦,也不怕死!从小就被张子杰带人欺负、捉弄、嘲讽,他都忍在心里,就是怕母亲单单一柔弱女子,为了自己再受其伤害,也怕母亲知道后自责难过。在张落尘消失的这数月中,张子杰越发凶厉,多次被打的伤口太重时,便自己寻一去处,偷偷的舔舐伤口,等待默默结痂后才独自回家。 沉默片刻,燕姜女突然拍手叫好,从思绪中回转心神,看着张落尘眼露赞赏,道:“杀的好!那张文修仗着自己是仙人管事,成日胡作非为本就不是东西,现事已至此,咱们就快快回去收拾行囊离开此地。” 正待这时,烈阳炎炎下,一灰袍老者徐徐走来,似慢实快,拦住三人去处,那来人正是云鹤圣君! 只见那圣君脸上堆满奸笑,阴恻恻的扫视三人,最后盯着张落尘开口怪笑:“桀..桀..,老夫的乖徒儿这是要去往何处?桀..桀..桀...” 张落尘不知道,从自己初一下山就被时时紧盯,一点一滴,所作所为尽被师父了如指掌。 刚刚从张文修口中得知父母双亡,乃是云鹤背后指使,虽怒气顿生,但为保逸舟母子平安无事,依旧保持镇静,面露出乎意料之情,忙向前踏步走出,朝着师尊俯首作揖,语气尊敬道:“回师父,徒儿刚到村落,初见昔日友邻,叙旧一二。” “哦?看来乖徒儿刚刚所杀之人并非友邻了?”那圣君闻言后,看着张落尘玩弄一笑,不紧不慢的道出一句。 张落尘额头冷汗直冒,但还是故作从容,忙回道:“师父!那人是杀我父母之人,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云鹤圣君阴沉脸色,并未接话,而是细眼瞧着张落尘。过了许久后,声音突变嘶哑,这才徐徐说道:“杀了也罢,不过老夫问你,可否感知到识海诞生?” 张落尘不明白师尊为何总是纠结自己是否诞生出了识海,并未多想就回道:“回师父,徒儿未曾感知到识海诞生。” 当那圣君依旧听到的是“未曾感知到识海诞生”后,脸色越发阴暗,一对儿细眼更是盯着张落尘精光射出:“识海未曾诞生?那乖徒儿又怎能仅凭少年之躯夺去那壮年性命?好像那壮年似有武艺伴身吧?” 可怜的张文修虽是云鹤圣君的管事,可人家却并不记得他什么模样,甚至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一二。 听闻此处,张落尘一阵语塞,不知如何回复,孤立立的站在一处不知如何辩解,全然没了刚才的镇静之色。而这时,身后传来燕姜女一声呵斥:“圣君!你可认得我?!” 云鹤圣君上下打量,见那燕姜女妇人打扮,嘶哑一笑,道:“小娘子端是生的貌美,奈何老夫不近女色,并不识你。” 燕姜女听到圣君淫词污秽,顿气得柳眉倒竖,嗔怒不已,火爆脾气一下跳将上来,开口就骂:“呸!无耻之徒!八年前你将我夫君掠走至今未归!可还记得百草春李家李万鸿?!” 李逸舟闻声心头一紧,赶忙走至娘亲身边轻扯裙摆,制止她休要再骂,可千万别得罪了眼前恶仙。 圣君听后并未生气,而是陷入回忆,沉思片刻后仿若大悟般“桀桀”怪笑两声,道:“原来是你?怪不得老夫当年寻你不得,若不是当年你跑的快,兴许现在你们一家早已团聚了,桀..桀...” 燕姜女听后突的就红了双眼,莹莹泪水在眼眶内打着转。她一直抱着夫君还活着的念想,苦苦期待将来能够一家团聚,即便自己一人含辛茹苦的将逸舟慢慢抚养长大,也不觉得有丝毫辛劳。 而今,亲耳得知夫君早已不在人世,内心深处唯一的这丝念想彻底崩断。随即挣脱开了李逸舟的拉扯,瞋目切齿的就朝那圣君冲撞过去!速度之快,连张落尘也未能拦下。 不见那圣君有何动作,只是冷冷矗立不动分毫。待到燕姜女临近身前,他才单手一挥,烈日炎炎下顿生出一股阴风袭来,卷起那燕姜女远远摔飞出去。 吓得李逸舟大喊一声:“娘!”便急急飞奔过去。 弑仙 燕姜女被突如袭来的那股阴风,远远摔出后砸上地面再无动静。李逸舟匆忙奔来,内心如那天塌地陷,扑跪在娘亲身旁泪如泉涌。只有十年岁的李逸舟,使尽了全力才将娘亲抱起揽入怀中,肆意宣泄着内心悲鸣。 听着李逸舟宣泄那阵阵悲鸣传声入耳,张落尘心似刀绞,再无刚才因担心燕姜女而露出的慌张之态。 炎阳悄然退避,致使世间万物仿若昏昏沉沉般毫无色彩,连最后的一丝生气也一并沉寂。 张落尘面冷如冰似霜,浓眉怒挑,端正的口鼻喘着粗气,体内蛮荒血脉更是沸腾至极点,浸染得双眸变得猩红! 盯着远处那云鹤圣君近乎咆哮:“你与那恶贼一般残暴不仁!愧对仙人之躯,圣君之名!今日我张落尘定要为故去双亲报仇雪恨!”言罢,那蛮荒血脉流转四肢百骸,暴起身形如离弦利剑,奔着云鹤圣君急急射杀! 看到急速而来的张落尘,云鹤圣君阴沉之色露出狰狞,嘶哑怪笑:“桀桀..那老夫就来领教下乖徒儿的本事如何!”话音刚落,那张落尘已近至身前,朝前狠狠击出双掌。 眼看蓄足力气的双掌就要打上对方胸口,云鹤圣君则眼露轻蔑,忽的从身上荡出一圈无形罡气护住全身,打在上面后直震得张落尘两臂发麻踉跄后退。 看到张落尘如此狼狈模样,那圣君长眉抖动,嘴角一抹冷笑,略带一丝嘲讽意味道:“乖徒儿,量你铸成仙人躯体,但识海并无一丝仙力,就这般功夫也敢与老夫叫板?” 张落尘闻言不语,止住身形后迅速调整呼吸,右手成爪,左手握拳,一个呼吸便又站在圣君面前。只见他右手朝前狠厉抓下,仿若是抓在胶状黏物之上,虽坚韧无比,却不敌那蓄势鹰爪!一击溃散后欺身上前,携带破空之声打出左拳正中那圣君胸口! 云鹤圣君吃痛的后退两步,细目圆睁,满面惊疑,看着还保持着出拳姿势的张落尘难以置信,暗自思忖:“此子识海并无仙力,为何会有如此神威之能?” 张落尘可不管他的思量,只是看到自己一拳便教那圣君吃痛后退,让原本就要拼其性命的自己信心倍增! 谁言仙人不可杀!谁道圣君不可违! 不等那圣君作何反应,张落尘朝前跃入空中,两腿并踢化为牤牛,狠狠朝着他的门面践踏而下!四周压迫之感滚滚而来,纵是仙躯的云鹤圣君也不敢再有丝毫大意。急忙掐诀念语,声止法起,这天地霎时变得昏暗压抑,更有声声悲切哭喊从那九幽冥地阵阵传来,直钻入空中张落尘耳内,令其头疼难忍掉落地面。 此刻,张落尘直觉自己犹如刀割灵魂,又似恶鬼夺身,这天地仿佛只剩下那鬼哭魂怨! 云鹤圣君望其因痛苦而变得全身扭曲,洋洋自得,长眉飘飞,高昂起头颅自豪道:“乖徒儿,你可好好体会老夫这新得功法,名唤‘鬼哭百魂咒’。” 听闻此咒名称,张落尘心中暗骂“卑鄙”后,强忍灵魂撕裂之痛,吃力的从怀中取出一枯萎花朵咬入口中。 这时,那蛮荒血脉似是察觉有污秽之物要侵入体内,片片金茫透体而出,包裹着张落尘如同神天小将,顶天立地,消弭着周边邪祟无影无踪! 三个呼吸后,这天地昏暗快速消退,重现出周边景物,一高山,一村门。 云鹤圣君见张落尘如此怪异,甚是吃惊,再不与其周旋。只见他一双干枯手掌泛起璀璨红芒,遮天蔽日,夹杂着血腥气味近到身前,上下两手齐齐拍出,命中其胸部腹部。 张落尘“噗”的喷出大口鲜血,片片红液,直洒向圣君脖颈,自己则远远砸上地面,瘫软仰卧,再无力起身。 云鹤圣君见其瘫软不动,桀桀怪笑,抬手抹了一把脖颈热血后目露贪婪之色,缓步走向张落尘。待到身前,他扬起丑陋嘴角,细眼打量还有微弱呼吸的张落尘,略带兴奋道:“乖徒儿,把你鲜血交由老夫,也不枉我对你的悉心栽培,桀..桀..。” 怪笑声中,圣君从那腰后百宝袋内取出数个瓶罐,正待取血时,突听那瘫软之人发出虚弱笑声,学着当日师父口吻,断续的轻声询道:“可..可否感..咳,咳,感知万..万蚁..咳,蚁噬心?哈.咳,咳,哈哈..”言罢努力朗笑,却牵动内伤频频“咳咳”出声。 那圣君听闻一惊,忙向手上看去,只见原本殷红的血迹,此刻竟黑如焦炭! “此血有毒!”刚察觉出来,云鹤圣君忽感体内酥养,随即便如同万蚁噬心般痛苦难忍。面上煞白灰暗,耳根呈现潮红之色,五官扭曲再难辨识。 顾不得眼前瘫软少年,立刻盘膝坐地,想要运转气旋逼出毒素。奈何这毒性刚烈,深入肺腑后瞬间麻木七经八脉,蚕食五脏六腑逐渐溃烂,令人痛苦万分。最终那圣君仰头望天,细眼怒瞪,发出一道无声呐喊,大张口鼻彻底消了气息,失了生气。 此毒正是仙府药园所栽育的‘虫魔断魄无根花’:千载难养一株草,善恶分用两奇效。万虫如魔断生魄,无根无叶一红花。 此草千年为最佳,功效两用,可与其它草药混合毒性炼制丹药救人性命。也可咬破花朵沾染花液毒入肺腑,发作时如万蚁噬心断人生魄。无根无须无枝叶,只留一截枝干扎入土壤,终身只开一红花。 原本这是张落尘为了能够确保成功斩杀武夫张文修,才特意准备的五品毒草。结果自己还是小瞧了仙人之躯的强横霸道,终是没能将此奇草用于凡人身躯。 之前,当张落尘陷于云鹤圣君的‘鬼哭百魂咒’内时,自知命不久矣,果断将其含进口内,生死不顾,静待机会咬破毒草,这才使那圣君沾染花毒,饮恨陨落。 残阳斜下,赤红了万里白云。 那远处天际突然划过两道身影,向着无名高山急急飞来。旋至近前,二人浮空看到地上有一瘫软仰卧昏迷不醒的少年,少年旁边正是那盘膝坐地口鼻朝天的云鹤圣君。彼此对视一眼后,双双露出狐疑之色齐齐落地。 其中一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背挂一丈长狼毫,英眉微皱,看向盘膝坐地的云鹤尸体,诧异说道:“甚是怪哉,想不到云鹤这老匹夫竟于此地陨落。”后又向同行美妇问询道:“芝兰,你觉得此事与之前那邪祟气息可有联系?”此二人正是太奇城驻守仙人-百浪圣君与石珀城驻守仙人-芝兰圣君。二位圣君皆是受到澜川国主上邀请,分别出自澜川国风清门与雪月国紫云宗,此时正是被那‘鬼哭百魂咒’的气息吸引而来。 芝兰圣君闻言后伸出丰润玉手,指向云鹤手掌细声回道:“想必云鹤并非死于邪祟,你看这掌上血迹黑如焦炭,应是身中极毒。” 二人正待细细察看,忽发现自别处走来一弱小少年。只见那少年身形恍惚,脸挂泪痕,小嘴开合念念有词,正步履蹒跚的向这边慢慢靠来。 风清门 巍巍青山兀立,碧波粼粼绕转。自空中传来阵阵鹤鸣之声余音稍长,在一片片祥云缭绕,暖阳泼洒金色光辉里,回荡在天地之间,山水之中。放眼遥望,正有几只白鹤前后展翅,向着一处三三两两,划过青山之巅,屋舍房檐。 那林木茂密的青山里,铺有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台阶,朝上的尽头是一古朴宗门,上书三个苍劲大字‘风清门’! 风清门朝南空一宽广庭院,靠北建有七八屋舍。百样高于院墙的古老兵器于庭院两旁临墙而立,根部深深插入泥土之中。这些奇形怪状的兵器虽久立庭院,却每件都干净如洗,一尘不染。 偌大的庭院中,本应有十多数男女该是盘膝坐地的吐纳天地灵气,或是暴吼怒喝的练习套路身法,而此刻庭院中的十多数人却聚堆一起,正围着一人纷纷言语。 “我方才送百浪师兄离开宗门时,特意打听清楚了那少年来路,你们猜那少年有何威风?”一面貌清秀,眉眼细长的青年,左右看着围到身前的师兄弟和师姐妹们,正勾起嘴角故作神秘的洋洋得意。 这时众人中一透着精灵顽皮,韶颜稚齿的灵动少女,看容貌也就十三四年岁模样,正脸带笑颜,一双大眼乌溜溜地看着那青年急切问道:“叙白师兄,你莫要吊人胃口了,赶快讲讲那少年到底有何威风?”叙白看向那少女,故意紧抿双唇“唔..唔..”的嬉笑不止。 众人见状纷纷急道:“我说叙白,你休再显摆了,快快讲讲!” “就是啊,一个凡躯少年怎会被百浪师兄带回宗门的?” “你且讲讲,晚饭时我让你一鸡腿报答!” “叙白师弟,莫要大家等着急了。” “就是啊,那少年凡人之躯还能有何威风!” “快讲快讲,我保证再不偷摸换你内衣了!” “谁?!陆!博!闻!你怎能偷摸换我内衣?卑鄙!无耻!流氓!”突听一声内衣被人偷摸换掉,气得叙白口鼻生烟,冲着陆博闻直咧咧嘴道。 只见那陆博闻十四五年岁,着一袭月牙白的细布长衫,两眉如峰,明眸皓齿,正顾自摆弄着手中两条棉布,迎着叙白那几欲喷火的双眸哈哈大笑:“逗你的师兄!哈哈哈...” 听闻如此,叙白双目轻阖,重重松出一口气后,突睁开明亮双眼,看着众人再现那洋洋得意,道:“既然大家伙想听,那我就讲上一讲,待会儿可别都惊掉了下巴哟,嘿嘿嘿...”众人闻言,纷纷瞪大了双眼看向叙白,竖起耳朵屏息静听。 “首先,那少年并非凡人之躯,他的能耐怕是还在我们之上。听咱们百浪师兄讲,发现他时已然不省人事,口内更是残留着剧毒之物,这毒物要是咱们沾染半滴,怕就小命难保咯。”看着众人眼露怀疑,他赶紧又道:“你们还别不相信,让你们更震惊的还在后头呢!”叙白故意扯了下嗓子,偷偷扫了眼众人表情,见大家全被勾起好奇之心后得意嬉笑,继续道:“那少年口含剧毒之物,身体却好似并未受那毒物侵害分毫!而且,在那少年身旁还有一尸体,你们猜猜这尸体是谁?正是那琅琊国仙道宗门玄天宗的弟子!是咱们澜川国流云城驻守的圣君!好像叫什么什么云什么鹤的老头儿,我也记不大清了。” “可百浪师兄又为何要把他救回咱们宗门呢?”那灵动少女忍不住作声询问道。 叙白朝那少女嘿嘿一笑:“我说梦予师妹,你莫要着急嘛,让师兄酝酿下氛围接着给你们娓娓道来。咳..咳..”言罢,他轻咳两声继续说道:“要说这也奇怪,本应放任那少年自生自灭即可,又为何百浪师兄要将其带回宗门?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你们想啊,除了仙迹国外,那玄天宗可是咱们仙道五宗门之首啊,而且那琅琊国也非咱们澜川国可比。那老头儿是玄天宗的弟子,现在暴毙于咱们澜川国内,这于国于宗门的都不好交代。所以事关重大,百浪师兄只能先将那个少年带回救治,等他苏醒后,师尊师母才能得知那老头儿陨落的来龙去脉啊。” 众人听后面面相觑,陆博闻这时猛的丢下手中棉布,朝着梦予努了努嘴道:“梦予,走!咱俩去瞧瞧那个少年。”不等梦予做声,便先一步朝那北边屋舍跑去,还不忘扭头告知众人:“大师兄要是过来巡视,你们就说我俩肚子疼!” 梦予赶忙追了上去,口中嗔怪道:“你倒是等等我啊!” 风清门北边屋舍群。 两道鬼祟身影正猫腰俯首,贴着墙根摸到一红木窗口下,双双沉声静气,手脚轻蹑,生怕惊扰到了屋内之人。这两道身影正是陆博闻、梦予二人。 只见二人手指轻扣红木窗台,面色如同寒蝉噤若,正朝那屋内抬颌张望过去。陆博闻看见端坐床沿的娘亲,正与对面而立的中年大师兄两人,守着一昏迷少年相互交谈。 “大虎,适才听你师弟百浪叙说,云鹤之死若真与那魔教有关倒也好办了。只是这少年甚是蹊跷,如此年岁在世俗竟能进阶成为仙躯。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少年与云鹤身中同样剧毒,可这少年是因肺腑错乱才导致重伤,云鹤则是毒发陨落,实属怪哉!”言语之人正是陆博闻之母白渃惜。只见她梳云掠月,身着一袭金线绣纹的玫红绸衫,正月眉微蹙,对着眼前标枪而立的大师兄疑惑说道。 大虎闻言,错眼看向卧床昏迷的少年,粗壮眉宇间略显心疼,宽心回道:“师母放心!师尊已稳固了这少年伤势,剩下只待他恢复清醒便可解那种种疑惑了。” 白渃惜起身后再次回看,那少年依旧眉眼带笑,仿若世间万物皆与自己无关无联。 虽内心好奇,却只能等这少年醒来,不免叹气一声:“也只能如此了,大虎,这几日便辛劳你来照顾这位少年罢。” 醒来 青山悠悠,仙雾缭绕。 少年已在风清门内躺卧一月有余,期间多亏有大师兄悉心照料,这少年身躯才得以逐渐恢复,呼吸起伏也越发正常起来。今日,巡视完众师弟师妹们的日常修习后,大师兄又端着一铜盆清水,白巾挂臂,进到屋内后将那清水白巾放置茶桌,来到床前轻掀薄被,壮健双手叉于少年腋窝将其抬起靠卧,这才扭身去揉洗白巾,准备帮那少年擦洗脸脖四肢。 “咳!咳!”这时,身后突响几下重咳!大师兄忙回头看去,只见那昏迷一月有余,浑身是迷的少年终于睁开双眼! 那少年面消容俊,眉眼之间有些许不安,此时在细细打量着眼前身形挺拔,粗眉慈目的中年男子,正欲开口却被打断。“醒来了!?你切勿乱动!我去去就来!”大师兄面露激动,忙不迭地奔出门去。 只消片刻,屋外便传来数人脚步之声,首先进来的是门主师尊陆修然与师母白渃惜,随后一众男女七七八八,纷纷朝里挤了进来。 那师尊一身玄色长袍,漆黑长发穿过白玉发扣垂落腰间飘飘洒洒,面若书生,剑眉桃目,虽眉眼一角隐有一道入髻疤痕,却依旧不失风流之雅,儒墨气质。正看着那醒来少年,淡笑说道:“小子,你已昏迷足月有余,现已醒来,可否详说当日昏迷之景?” 少年闻声,静默不语,扫眼看到屋内众人面带善意关切,这才张开泛白双唇,虚弱询道:“你们当日可否看见一个十年岁的少年母子?” 众人闻声面面相视,唯独陆修然与白渃惜和那大师兄三人面露遗憾之色。大师兄看到师尊陆修然神情无奈的冲他轻点下头,叹气一声道:“小子,当日是我二师弟将你救回,他赶到时,除了地上云鹤尸体外,确实有一约莫十年岁的清瘦少年自远处走来。不过那少年像是受到刺激,目光呆滞,举止恍惚,口中一直再重复絮叨着‘都没了..都没了..’怕是已经痴傻。二师弟随着那少年来时方向,这才看到还有一妇人尸体,早已僵硬多时了。” 听到大师兄言辞,屋内众人震惊不已,更加好奇这神秘少年究竟都经历了什么?目光齐齐聚集在这少年身上,都迫切希望自己可以一探到底。 少年身躯靠卧,听完大师兄的回复后深深的开合鼻口想要控制呼吸的节奏,双目紧闭,可还是有两道晶莹泪河顺着少年那面消俊容粗粗淌下。两个呼吸后,少年再控制不住,喉咙变得嘶哑,低低怒吼:“为什么!为什么!云鹤狗贼明明被我斩杀,伯母为何会这样?!”众人闻言更是震惊! 眼前少年,也就十二三年岁模样,竟能斩杀那年岁早已过百的云鹤仙人!要知道那云鹤虽在仙道并不出众,但也浸淫仙道有一百多年的光阴,又岂是一个少年仙躯可以斩杀? 他们并不知道,那云鹤狗贼为夺瑰宝,不惜花费大量奇珍名药令其浸泡全身体内凝气,更是连续数月舍弃自身精气净化少年,助其诞生识海,铸就仙人之躯,自身的贪念早已令他修为退步百年。不然,当日那株‘虫魔断魄无根花’纵是奇草,也未必能让他丢了性命。 此时,屋内众人皆被眼前的少年悲情所感染,更有甚者,有几个青年女弟子眼眶泛红,泪水滴溜溜几欲流出。 过了许久,少年止住泪河,看向大师兄喉内哽咽道:“叔伯,求你告知那痴傻少年后来踪迹,我要去哪寻他?”大师兄看着眼前痛苦少年,心头颇疼。这一月有余的时光中,对这少年照顾许久后渐生情感,不忍那少年依旧悲痛,赶忙回道:“这你可放心,那少年定是受到刺激方才痴傻。当时与二师弟一同前行的还有雪月国紫云宗的弟子,名唤芝兰。见那少年经历可怜,刺激较重,便带回紫云宗去精心调理,如若幸运,纳入宗门弟子还能求仙问道。” 听到这里,少年情绪才稍有好转。泪目环视众人后起身下床,朝着陆修然三人俯首做辑道:“谢谢救命之恩,此恩德落尘牢记心间!他日定会报答!”言罢,张落尘就欲往那门口走去。 大师兄看到赶忙制止:“小子,你内伤初愈,万不可鲁莽行事啊!”话音刚落,就挡在张落尘身前拦住去路,眉眼中尽是着急之色。 未等张落尘谢绝大师兄好意,陆修然就向他问询:“小子,你可知那云鹤是为何人?” 张落尘闻言一愣,他只知那云鹤是流云城圣君,是一个恶毒仙人。 陆修然见其愣住,神色淡然道:“那云鹤是琅琊国玄天宗的弟子,现今世道仙人本就不多,你将他斩杀也是斩了那玄天宗的实力,你就不怕玄天宗的盛怒吗?”张落尘面露犹豫,这些他倒真未考虑过。陆修然看了眼张落尘的面色变化,又继续说道:“即便你不惧生死,也要为你挂念的那个痴傻少年顾虑一二啊。” 一语命中! 原来张落尘执意离去,其本意是要去紫云宗寻找李逸舟。后听陆修然言辞,心中不禁默想:跨国之行路途漫漫,要是自己途中遇难或寻到逸舟后致其脱离宗门,试问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在仙道一个宗门的追杀下又怎能自保?想到这里,张落尘朝向陆修然双膝跪下,语气颇为敬重道:“我该如何?求叔伯赐教。” 陆修然桃眼正看,对那跪地少年细细打量,直觉得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一拂手便将张落尘隔空托起,笑吟吟说道:“今日后你便是我风清门弟子,量那玄天宗目中无人,也不能破坏仙道约束迫害同盟!现在,你可以拜我为师尊了。” 张落尘听后眉梢一喜,如若这样,那自己便可潜心修行,待他日强大后就能寻到逸舟。到时候两人一起周游万里,在这天地间自由自在!想到此处,张落尘再次跪地,高声喊道:“师尊,请受徒儿跪拜!” 仙之道 几日后。 在一间古典素雅的房屋内,明媚阳光正从红木窗外洒落进来,渲染在雕琢凤舞的文案上染满暖黄。其案上摆放几张沾墨宣纸,旁边一枚盘龙端砚里,正斜斜搁置一根翠绿湖笔。 自醒来后的这些时日,师尊师母多次看望张落尘,慢慢了解到他曾经过往。当说起与云鹤恩仇时,张落尘不知云鹤真实目的,便只说是与他有杀父之仇,害母之怨。那日更是眼看伯母被无情击飞,与云鹤双双交战一起,最后不敌之际毅然决然的咬破毒花,欲与其同归于尽。至于为何张落尘身中极毒却安然无恙,众人推敲数日也未有结果,最终就不了了之了。 陆修然于案前端身正坐,放下翠绿湖笔后微眯桃眼,面显轻松,看着眼前美妇悠悠说道:“经过这几日调查,并有紫云宗兰芝佐证,同盟那边现已基本确定云鹤之死是魔教所为,与咱风清门并无关系。” 那美妇闻言后秀眉舒展,看着陆修然美目含笑道:“近些年来,魔教踪迹飘忽不定,说那云鹤是因魔教至死也合情理,毕竟谁也不信这事竟与一少年有关。”言说至此,那美妇神色突现黯然,叹息一声道:“唉!只是可怜了落尘这孩子,小小年岁竟遭受如此经历。” “渃惜,事已至此,不要太过伤感了。回想当日多亏了百浪察觉到邪祟气息前往查探,不然现在落尘这孩子怕是已经遭遇不幸。现他既已拜入我风清门内,也算是寻得了一处归属,所以你不必伤感如此。”陆修然依旧微眯桃眼,朝着白渃惜柔声细语道。 听完夫君话语,白渃惜略一沉思,仍旧心有担忧道:“这孩子心性成熟,想必是与这痛苦经历有关,如若他因此事而心生芥蒂,必定会对他今后的修行埋下孽根。不行,这孩子聪慧老实,而且极具修仙天赋,将来万不可误入了歧途!” 宽广的庭院两旁临墙而立的百十样古老兵器,在排序最后的三样古老兵器下分别站立三个少年,脚下各放一木桶,身上随意搭着一条棉布,仰头看着眼前兵器呼呼喘息。这三个少年正是陆博闻、梦予、张落尘三人。 此刻,只见梦予一手叉腰,一手搭在密布香汗的白皙额头上,俏脸带笑,逆着晃眼日光朝那兵器顶端直直望去,声似银铃般加油鼓劲:“加把劲儿!就剩最后一件了!” 原来,初成仙躯后的首要修习便是仙法御空:先能御物,后能御空。心得需个人感悟,并无经验传授。 风清门师徒共有十六人,初成仙躯者只有三人。要求初成仙躯者结合自身对御空的功法心得,每日对百十样古老兵器进行擦洗,反复感悟,最终达到御空之境,才算是真正列入仙人之道。所以擦洗这百十样古老兵器,已然成了三人的日常功课了。只是目前,哪怕陆博闻与梦予早了张落尘擦拭数月,时至今日这御空仙法也依旧不见丝毫成效。 陆博闻听到梦予一声银铃笑语,转头看向梦予脸挂无奈,苦笑道:“梦予师妹,请注意你说的最后一件是今日最后一件。”又看向俩人中间正要攀爬擦洗的张落尘,面显心疼道:“落尘师弟,这几日数你擦洗最多,莫要累到了,快快歇息片刻再继续擦洗。” “对啊,博闻师兄我俩都擦洗数月了也不见这御空仙法有何成效,咱不急这一时嘛。”梦予冲着张落尘俏皮一笑,语带关切道。 张落尘停下动作,面露感激之色,左右看了看关心自己的二人后,擦掉脸上豆大汗珠眉宇坚定道:“谢谢师兄师姐关心,这最后一件了,我还有力气!”说完就自顾自的朝上攀去。 梦予悄悄来到陆博闻身旁,俩人仰着头望向古老兵器顶端正在忙碌的清瘦少年,梦予轻轻出声道:“我可就这一个师弟,可不能把他累坏了啊。”陆博闻眯缝两眼望着张落尘眉宇轻皱,语气佩服的回道:“我不也这么一个师弟,只是想不到他如此奋发倔强,实在令人心疼啊。” “师兄,是不是他那非凡经历,才让师弟如此性格?” “这不好说,毕竟师弟小小年岁,在世俗痛苦的经历并不比深陷炼狱差到哪去,怕是内心早有了阴影。” 这时,身着一袭稻黄长裙,红丝绕袖的白渃惜从远处向三人徐徐走来。待到近前,看到陆博闻二人交头接耳,头顶上方的张落尘则仔细擦拭着古老兵器的尖锐之处。 “落尘!”白渃惜轻唤一声。 正悄悄交耳的陆博闻二人听到身后声音,突的一惊忙向后看。见来人是娘亲师母,二人双双一脸堆笑,分站两旁顺着她抬起的眉眼朝上望去。 头顶上方的张落尘正全神贯注,忽听有人轻唤自己,朝下一瞥看到师母三人正朝自己望来,便将棉布在腕处一缠,麻利的从古老兵器顶端顺滑而下,站定后朝着白渃惜满面恭敬,俯首作辑道:“师母!” 白渃惜看着眼前少年,见他清澈双眸如璀璨星河,气息平稳悠长,颔首笑道:“落尘,这些时日你可否住的踏实?” 张落尘闻言忙回道:“落尘感激师尊师母收留,风清门现在是我唯一的家,怎会有一丝不踏实之感?” 听闻此言,白渃惜笑着微微点头,又看向分站两旁的陆博闻与梦予二人,声色略带严厉道:“博闻梦予,你二人擦洗神兵已有数月,可有何心得感悟?” “这....”二人闻声后偷偷对视一眼,尴尬至极,纷纷将头低下不语。 白渃惜见状,一副恨铁不成钢之态,对二人气道:“修行一分看天赋,九分靠勤补。你二人天赋皆为上佳,就是不知上进!回回你们大师兄带领众人外出历练时,你俩总是苦苦哀求一同前往,可你二人连最基础的御空都不会,还要你们大师兄背着去吗?尤其是博闻,整日带着梦予偷懒耍滑,现在又趁大师兄他们在外历练,这是觉得无人管你了?” 陆博闻拧紧眉宇闭着眼,将头又狠狠低下几分。而一旁的梦予听后,则是低着头强忍笑声。 白渃惜见二人总是这般模样,终是无奈道:“你俩还不快去将剩余兵器擦洗干净?杵在这里当是晒太阳呢?” 二人闻言后大松口气,赶忙像躲避猛虎凶兽般朝着各自剩余的兵器爬将上去。 看到二人离开,白渃惜这才温声细语,对着留下的张落尘询问道:“落尘,你现对如今仙道有何见解?” 张落尘看到师母眼露温柔,回想自己在宗门这几日备受照顾,略做思索便回道:“仙道应为人和善,心存众生。” 师母听后,向着张落尘淡然一笑:“仙道即为正道,代表世间光明。如今魔教蠢蠢欲动,最擅蛊惑人心,想必云鹤定是被他们蛊惑,终才自食恶果。”言罢见到张落尘面有所思,又继续道:“你年岁尚小,很多世俗仙魔之事还需多多经历,才能寻到内心答案。在此之前,定要保持内心良善,莫要如那云鹤般入了歧途。” 张落尘听闻此言,触及内心伤口,抬眼看到师母期许目光,重重回道:“师母放心!徒儿谨记教诲!” 夜沙 连续擦洗了数日古老兵器,张落尘则始终没有一丝感悟,真就如陆博闻所言:仙法奥妙需慢慢感悟,凡事要保持心情愉悦,比如偷个懒。 晌午十分,在陆博闻的怂恿下,三个少年身影飞快的穿梭在青山之中。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后,山内突的响起一声急呼。 “落尘师弟!梦予师妹!你俩快点儿,晚了可就错过去啦!”此刻,陆博闻正站在一块巨石之上,朝身后兴奋大喊道:“大师兄他们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快上来!” 张落尘二人闻声加快了脚下步伐,朝着陆博闻站立的巨石急急奔去,终于在一阵催促声中爬了上来。 巨石上面,陆博闻看着二人累的弯腰撑膝,呼呼喘气的样子哈哈大笑:“落尘师弟,你可不知咱这青山终年浓翠蔽日,只有这山腰一处可见天日。虽离宗门远了些,不过待会儿看到大师兄他们从咱头顶飞过,场面壮丽就觉得累点儿也值了!” 梦予深吸口气,看着张落尘也是难掩内心激动道:“是啊,我和博闻师兄也才见过两回,每一次感受都不一样,正好也能借此感悟下御空仙法的玄妙之处。” 听二人兴奋之言,张落尘仰头看天,空荡荡的空中正有几只飞鸟掠过,脸上淡淡挂笑也充满了期待。 今日,正是风清门众人外出历练归来之日。 此刻,巨石上的三个少年齐齐仰头,睁大了双眼搜寻着众人踪影。 “来了!”陆博闻突然抬手高指的兴奋一声。 那远处天边,果然有一大片乌压压的黑云正快速飞来。 黑云中,只见大师兄身后紧紧跟着数十个男女青年,他们每一个躯体几乎都与地面平行,身旁或多或少,或大或小,都隔空漂浮着不同的木箱与一头嘶吼的妖兽,正朝着三个少年站立的方向破空疾驰。 张落尘望着空中数十人浮空而来,不禁看得出神,内心震撼道:“这就是御空之能?如此规模,真是好威风!” “嘿!小石头上蹦哒的师弟师妹!师哥师姐们回来啦!”快要临近时,那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是叙白师兄!”听到声音的梦予激动喊道,忙举高双臂,冲着天上众人用力摆动。 叙白在空中看到身下巨石上的师弟师妹,明显疲倦的脸上露出喜色“哈哈”朗笑。 没有停顿,大师兄带领众人直奔宗门而去。 “咱们快走!回去看看师兄师姐们这次带回来什么好东西!”陆博闻急急出声后,三个少年身影已然落到地面原路奔回。 风清门。 大大小小的木箱装满了稻谷杂粮在庭院一边排序码齐,另一边是一头被铁锁捆绑,固定在古老兵器下的凶残妖兽,模样怪异,正跪匐在地冲着众人狂怒低吼。庭院中间则站立数十人,全部身着草青色宗门长衫,尽显疲惫之态,朝前齐齐俯首作揖道:“师尊!” 门主师尊陆修然双手背后,身着一袭鹅白色秀有雅致竹叶花纹的细布长袍,看着众位弟子淡淡笑道:“想来这数日定不容易,那知教国的流沙海可不是普通之地啊。” 原来,在张落尘苏醒前一日,知教国万佛宗首座观智亲来拜会,希望风清门弟子能与万佛宗一同去往知教国的险恶之地流沙海。 听观智描述,那流沙海本叫黄沙海,生活在周边的百姓大多依赖于此处盛产的黄泥沙砾养家糊口。不知何时,这赖以生存的黄沙海频频出事,先有托运泥沙的牲口丢失,很快又有行径此地的百姓消失。到了后来,黄沙海已然成为当地禁处,也被改名为‘流沙海’,提醒众人会吃人吞畜。 当万佛宗得知此事,忙命两位弟子前往查探,这才得知其根本缘由是妖兽所为。可奈何那妖兽数量不仅颇多,更是凶残狡猾,在满是泥沙之地如鱼得水,实在不好对付。这才希望风清门一同前去铲除妖兽,恢复一方安宁。 陆修然踱步来到妖兽面前细细打量,见此妖兽表皮坚韧光滑,无目无鼻,齿尖如虎,四肢粗长,形状如羊身犬面。原本淡笑的脸上剑眉微皱,回身看向众人问询道:“你们可知此妖兽何名?” 大师兄细细回想,望着师尊面带疑惑道:“观智首座初见此妖兽时面露惊疑,只是并未告知是为何妖,只教会我们降伏之法。可我看这妖兽除了凶猛至极,也无特别之处啊”。 陆修然轻轻摇头,沉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此妖兽名唤夜沙,常年活在沙土之下,日伏夜出,以感知为眼,声响为鼻,嗜血喜肉,凶残至猛,相传只有魔教圣地才会豢养此肮脏之物,又怎会在知教国出现?” 众人闻言,纷纷转身打量着妖兽面现惊愕! “乖乖的,想不到这妖兽来头巨大!”叙白惊呼。 陆博闻看着叙白“嘿嘿”笑道:“师兄,你莫要惊讶,那魔教圣地的妖兽数以万计,可不止这一种!” “博闻师兄,那魔教圣地是什么地方?怎会豢养如此多的妖兽?”张落尘疑惑问道。 看着自己的小师弟,陆博闻认真讲道:“咱们对那魔教圣地的了解多来于古书记载,只知是那魔教的核心重地,却不知究竟建在何方。不然,凭咱们仙道同盟的威能,早就将其连根拔起了!” “原来藏的如此隐蔽,怪不得魔教始终斩杀不尽。”张落尘若有所思道。 陆博闻闻言又继续补充道:“那魔教圣地可不光隐蔽这么简单,书上描述那里不仅妖兽众多,还终年瘴气遮日,阴森怪异,更有与帝仙般存在的大能天魔坐镇其中!所以即便发现,也极难对付啊。” “魔教不可能会有天魔出现吧?”突有一人插嘴道,接着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是啊,自千年前魔教大败后,魔教已无天魔,难道千年时间就能再出天魔?” “还真说不好,别忘了魔教功法邪乎怪异,我觉得到有可能。” “在流沙海听一僧侣讲,魔教有一邪功专门食人精血,损其寿命增强修为。” “对啊,我也听说过这食人精血的邪乎功法。” “那魔教无论是否有天魔现世,咱们都有仙迹宗帝仙坐镇,何惧他邪魔歪道之人!” “就是!千年前帝仙就能大败魔教妖人,千年后也定会大败魔教!” 张落尘耳听众人议论不禁沉默,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邪恶之地与那血腥功法,内心对魔教印象厌恶非常。 这时,白渃惜眉头紧蹙的来到陆修然身旁,看他正凝神思考,便轻声说道:“夜沙这妖兽狡诈机警,又是领土意识极强的群居妖兽,怎会轻易离开那魔教圣地,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流沙海处?” 闻听此言,陆修然略一沉思,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仙道同盟中出了奸细?” “如若不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魔教出现了天魔的存在。” “天魔?这,也对,天魔的大能与仙迹国帝仙不分伯仲。只要他愿意,在仙道同盟的眼皮子底下,放上一些魔教妖兽而不被发觉,也是极为容易的。” 白渃惜沉思片刻,道:“此事重大,还需与各宗门主会首从长计议。” “唉,事关天下苍生,想必观智现已在去往玄天宗的路上了。” 叹息一声,陆修然抬眼看向大师兄道:“此行大家除妖有功,甚是辛苦,将稻谷杂粮储存起来,休整三日。” “师尊!那这妖兽如何处置?”大师兄指了指古老兵器下还在低吼的妖兽夜沙低声请示。 陆修然回转身形,盯着妖兽桃目怒视,单手抬起在胸前画一半圆,周身凭空现出密密青针! “肮脏妖物!本就不应存活于世!”陆修然低喝一声,朝前一指,那密密青针瞬间击中妖兽后没入体内。 本还低吼挣扎的妖兽夜沙,立马口吐长舌,一丝声响都未发出就直接瘫软如泥,彻底失了生机。 陆修然单手放下,转身看向大师兄道:“准备一下,稍后你随我一同去往玄天宗。” 舍我其谁 大师兄跟随师尊离开后,只留白渃惜一人代管宗门事务。 发现夜沙后次日,白渃惜深知意义重大,遂联系了澜川国主上,通知九城圣君提高警惕。更是将宗门弟子,除了陆修然、张落尘、梦予三人外分成五组,每日下山巡视世俗村落,以防魔教再次入侵。 而三个少年则依旧日复一日,擦洗着古老兵器感悟御空仙法。 张落尘仰望眼前竖立的巨大之物,慢慢解开腕上棉布正心有所思,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喊。 “落尘师弟!想什么呢?”陆博闻坐在旁边一古老兵器顶端,手中上下丢着棉布一脸惬意道。 张落尘抬头望去,看到师兄悠闲模样,不禁笑道:“博闻师兄,莫要被师母看到,又要罚你饿肚子了。” 陆博闻听后“哈哈”一笑,忙起身从古老兵器顶端跃到地面,看着小师弟脸现得意道:“不怕!这不有师弟和梦予师妹吗?饿不到,哈哈哈!” “博闻师兄,你俩聊什么呢?这么高兴啊!”梦予刚擦洗完庭院另一边的古老兵器,听到笑声后赶忙跑了过来,好奇问道。 “没什么,适才看到小师弟发呆,我问他想什么呢。” 梦予听后,一双大眼忽闪的看着张落尘,半疑道:“哦?那小师弟想什么呢?” 张落尘朝前望去,心中酝酿片刻后静静说道:“昨日,听闻众多师兄师姐们描述魔教恶毒之言,内心久久不能平静。魔教入侵,必将生灵涂炭,到时会令多少家人流离失所,阴阳两隔?我曾痛失双亲,现今又与逸舟兄弟两国分离,深知这其中悲痛之苦。” 陆博闻收起笑容,此时与梦予同样面色严肃,看着小师弟清澈的眼眸正凝视远方,轻轻拍了拍他那瘦小肩膀,道:“小师弟所言极是,仙魔恩怨历史悠久,那魔教邪恶人人得而诛之!” “是啊,但要想在降魔除妖上有所建树,眼下还需快快提升修为才是,若不然师母是定不会同意咱们下山去的。”梦予微微嘟起樱唇,无奈说道。 “昨日师兄师姐他们回来后,我也有所耳闻,现在魔教已经蠢蠢欲动,不仅在知教国内,连中岛的琅琊国也有发现魔教妖兽,看来今后咱们再不能偷懒耍滑,需得勤奋修行才对!仙途漫漫,这除魔卫道,保天下安宁之重任,舍我其谁?!” 陆博闻义正言辞,慷慨激昂道。连同一旁的张落尘也被感染,看着师兄直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而这话听在梦予耳中,精怪俏脸上现出一抹邪笑道:“嘻嘻嘻,小师弟不知,我还不知你是何德行?莫要说什么除魔卫道,师兄你现在连御空都不会,还不是被师母留在青山,哪也去不了吗?” “咳!咳!梦予师妹,这好不容易烘托出来的氛围,全被你打破了。”被一语破防的陆博闻也不尴尬,就像这事时有发生,早早习惯了,看了眼愣神中的小师弟继续道:“小插曲,小插曲,走走走,咱回去接着擦洗,嘿嘿嘿...”便自顾自的朝另一件古老兵器快步走去。 看到陆博闻狼狈走开,梦予笑得更加大声,对着小师弟说道:“你莫要被博闻师兄给带坏了,哈哈哈!” 张落尘则再次凝视远方,把师兄的话又在心里默默念道:这除魔卫道,保天下安宁之重任,舍我其谁? ....... 澜川国宫殿议事厅内。 素雅的红檀木长桌两旁分坐九人,而长桌一头则坐着一白净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黑色长发用无瑕黄玉冠了起来,头顶梳着整齐发髻,横插一根金灿游龙发簪固定。身着明黄锦袍,其上是用金蓝两色针线刺绣的沧海腾龙图案。身躯高大威猛,端坐在长桌一头不怒自威,正是澜川国主上。 长桌两旁分别是九城圣君,其中二人就有风清门二师兄百浪与紫云宗弟子芝兰。 “主上大可放心,现我风清门已派出宗门弟子,日日巡视各地方村落,如有异象会第一时间及时汇报。”言语之人正是二师兄百浪圣君。 主上面露微笑,正要开口言谢却突被一道讥讽声音抢先说道:“百浪圣君好大的口气!” 出声之人正是接替云鹤圣君职位的青松圣君,和云鹤同出一处,皆来自琅琊国玄天宗内。 这青松圣君与那云鹤年岁一般,头顶盘一立体锥髻,淡眉小眼,龅牙薄唇,一对儿稀松的八撇胡子正微微抖动,继续冷嘲热讽道:“你们风清门若真有本事,又怎会令我云鹤师兄大白天的,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遭受到了魔教袭击?现还有何脸面说出如此大话!” 那日,在稳定了张落尘的伤势后,二师兄百浪跟随师尊一起,带着云鹤尸体赶往玄天宗内,告知云鹤被那魔教突袭,等发现后已为时已晚。 玄天宗宗主道天源查探云鹤尸体时,确实发现其体内残留一丝邪祟气息,便也默认了是那魔教所为。 书生打扮的百浪听到讥讽后英眉倒竖,盯向青松略显气愤道:“魔教要那么好找,仙魔恩怨又何必会持续千年之久?” “哟!”紫云宗芝兰不等青松作声,娇喝一声,故意扯着声调咬文嚼字道,“青松圣君真是好大的威风,也不知琅琊国的那些魔教妖兽可全都铲除了没?倒跑来这里开始说教起来咯?” 气得青松绷紧干巴瘦脸,怒“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主上尴尬一笑,面对九位仙人圣君,自己纵是一国之主也万不可得罪一二! 看到三位仙人发生争执,赶忙出言劝解道:“诸位圣君还望息怒,大家皆是为了天下太平而来,如今那魔教神出鬼没,近期更是蠢蠢欲动,大家万不能伤了和气啊。” “呸!狗日的魔教杂碎!” 一声暴喝响彻大厅,众人面色平静,丝毫不为这暴喝动容,似乎早已听惯了一般。 檀木长桌旁,只见一虬须大汉,身着大红长袍,黑带缠腰,面色如染墨,两眼似铜铃,粗眉入鬓,大开嗓门继续道:“这些杂碎净整些没用的!东躲西藏的何不出来大干一场!” 此人正是圣水国烟霞谷二弟子烈风。 “烈风圣君!着急也不能解决问题,现在咱们聚在一起,这不正在商讨办法吗?”一圣君出言劝道。 “那你讲!眼下打也打不了!难不成就被那帮杂碎活活气死!”烈风铜铃大眼,瞪着刚刚劝说的那位圣君愤然说道,“以我之见!干脆咱们回禀各宗门主,主动出击!量那帮魔教杂碎东躲西藏,也定是跳不出这天地之间!” “不可!”百浪闻声一惊,扫视众位圣君徐徐说道:“天地之大暂且不论,单说眼下魔教已蠢蠢欲动,目前琅琊国、知教国都已发现魔教妖兽。这时候咱们离开,国只剩普通民众,到时不用魔教渗入,他们只需再以同样办法输送大量妖兽,国即崩溃,又何谈天下太平?” 大厅静默无声。 这时,兰芝看向沉思中的主上,出言问询道:“不知主上可有何预防之法?” 主上闻言忙轻声回道:“诸位圣君皆为百姓信仰所在,平日不问世俗之事。敝人不才,身为这世俗中的主上,熟知国之所能,民之所求,倒有一个办法可有效预防。” 百浪看着他淡然一笑道:“主上谦虚,是怎样办法?” 见其朝门口微一点头,有一身着将军铠甲的壮年双手托盘走至近前,盘内放着一张澜川国地形图。 主上把地形图平摊桌面,一手持笔,一手指向图纸说道:“澜川国疆域辽阔,如若魔教渗入某处很难及时对外传递信息。遂我欲将全国百官聚集起来,宣告近期动荡,加强民之防范,团结一心。再以村落为单位,各城为执事,我亲自监管,每隔百里就修建一座烽火瞭望台,以起烟示警,由宫殿亲卫兵亲自值守。这样一来,即便那魔教如何狡诈,也难渗入其中。” 言罢,众人不禁面色一喜,觉得此法甚是可行,一人询问道:“不知此浩瀚工程何时启动?” 主上忙谦笑回道:“准备今日就将启动,大约一月后全部完成!” 提亲 九月十八霜降日。 澜川国大街小巷皆被枯黄点缀,行至在路上时偶有微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不禁令人感到周身舒畅,神清气爽。 自澜川国为有效防范魔教渗入,举全国之力修建烽火瞭望台已过去五年之久,期间再无发现任何魔教妖兽,甚至关于魔教传闻也渐渐无人再提。各国见状有如此奇效后,也跟着纷纷效仿起来。 澜川国太奇城内。 在某一郊外上空,正悬浮静立两个身着草青色细布长衫的俊俏青年。 其中一青年轻摇折扇,指向身下稍远的一处烽火瞭望台道:“师弟!在那儿!” 另一青年顺其手指方向望去,见那座烽火瞭望台下有一群人影晃动,定睛细找,这才看见百浪圣君就在其中。 “师兄!我们走!”另一青年轻喝一声,两道青芒身影直奔那座瞭望台破空而去。 这青年正是张落尘、陆博闻二人。 五年前,在持续擦洗古老兵器,感悟御空仙法四月有余后,张落尘通过自己近乎舍命的拼劲儿,终于成功感悟御空中的御物之法。后被师尊指点一二,仅用三日便摇坠踏空,开始不分昼夜的勤加练习,最终彻底悟透这御空奥妙。继陆博闻、梦予之后正式踏入这仙道之途。 光阴似箭,转眼五年过去。 现在的张落尘越发清俊秀雅,身如玉树,那柔长黑发无扎无束,任凭微风撩起飘逸自然,与人同待一处时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二人已近至跟前。 正在烽火瞭望台下忙碌的兵将百姓,看到有两位年轻仙人踏空而来时,纷纷停罢手中活计跪拜在地。 百浪察觉后回身看去,见来人是自己的两个小师弟后不免兴奋起来。 “哟!这才两年不到,两位小师弟真是越发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啊!哈哈哈!”百浪笑看二人,内心由衷的感到万分高兴。 陆博闻听到夸赞后眯缝两眼,表现的极为享受。 而张落尘看到跪拜中的兵将百姓,心中很不适应,对二师兄开口说道:“师兄,你莫要拿我俩打趣了,咱们先借一步讲话吧。” 百浪笑着单手稍抬,指向瞭望台入口道:“好!两位师弟快随我上主台。” 一处宽敞的露空平台,竹藤案椅,壶盏茗茶。 待三人坐定,百浪这才问道:“小师弟,你俩今日怎就突然来我这太奇城了?” 陆博闻嘬了一口香茶,手中轻摇折扇,看着二师兄嘿嘿笑道:“师兄真是忙糊涂了,嘿嘿嘿!” “这...”百浪听后更是疑惑。 张落尘脸上带笑,看了看陆博闻这才对二师兄说道:“师兄,今日是九月十八,再有半月左右就到十月初三了,那日可是咱们仙道同盟十年一次的宗门会武啊。” 百浪闻言后一拍额头道:“得亏小师弟提醒,我差点就忘了!” “娘亲让我俩来,一是看你有何需求,二就是提醒你宗门会武之事。”陆博闻翘起二郎腿,言罢后又故作年长之态,收起折扇继续道,“二师兄啊,莫要觉得师弟啰嗦。你这离开宗门前后也有六七年了吧?可是一点儿没学会心疼自己啊。人家兰芝师姐多好,你就不考虑追求一下?莫等最后让自己错失悔恨呐!” 张落尘刚品一口香茶,听到此言后一口喷出,紧绷着脸面憋着笑。而一旁的二师兄则尴尬的面泛桃红,两眼乱瞟试图岔开话题。 陆博闻全然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说道:“师兄如今刚过四十年岁,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你师尊师母已然知晓兰芝师姐你俩情投意合之事,所以有何需求尽管说来,无需客气!” 言罢后端起茶盏,老气横秋的对着盏口轻吹几下,这才开始细细品尝。 “师兄!茶已经凉了。”张落尘轻声提醒。 “我知道!你以为我是怕烫?我这吹的是寂寞!” “我俩天天在一起,这里没有寂寞。” “哎呀!师弟不要拆台了,给为兄留些薄面!” “你的薄面又不值钱。” “我....” 百浪淡笑,看着眼前两个小师弟斗嘴模样,不禁一股暖意袭上心头。 自己与芝兰相识已有一十多年,当初二人受邀来此澜川国任职圣君时,初一见面就开始斗嘴。 百浪圣君书生气息,谈吐儒雅,说教分析是口角生风,可要逞那口舌之快却笨嘴拙舌。偏偏不信邪的百浪,有事没事就爱跑去石珀城找其受虐。这春去秋来的,两人间的感情就在频频斗嘴中逐渐有了微妙变化。 回过神后,百浪略显害羞又似担心什么,看着陆博闻轻声问道:“那,师尊师母对芝兰有何印象?” 陆博闻哈哈一笑,大声回道:“师兄尽可放心吧!我爹和娘亲可是非常喜欢芝兰师姐的!” 这时,一旁端坐的张落尘放下茶盏,笑着说道:“我俩此次前来其实也是有命在身,师尊师母让我俩转告于你,宗门会武结束之时,就是风清门向紫云宗提亲之日!” 原来,师尊师母这是来逼婚的。 二师兄闻言后眼眶泛红,起身朝着风清门的方向单膝跪地,两手抱拳,面露感激之色道:“百浪幸得师尊师母挂念,万分感谢!” “哈哈哈!二师兄不要太过激动,免得剩下时日太过煎熬!”陆博闻过去扶起二师兄后,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说道,“我和小师弟还需赶回宗门复命,就不陪你这相思郎了,哈哈哈!” “代我向师尊师母问好。”二师兄收拾心情,努力平复着内心激动。 “好说!二师兄!我们走了!” 真是狗眼 回到宗门,张落尘在一书斋中找到师尊师母,将二师兄对提亲一事的态度叙述一番后,陆修然高兴的抚掌大笑,道:“等宗门会武一结束,咱们就替百浪了了这桩婚事!哈哈哈!” “呵呵呵,这百浪与芝兰俩人本就风情月意,各有心思,可奈何你这二徒弟真是个榆木脑袋,就得有人敲打敲打才会开窍。”白渃惜端坐一旁掩口而笑。 张落尘见师尊师母心情大好,忙俯首做辑道:“师尊,师母,落尘有一事相求,待到去往紫云宗提亲之时,能否将徒儿一同带上?” 分离五年之久,张落尘除了勤奋修行外,几乎多半时间都在挂念着李逸舟。回回想到自己那消瘦柔弱的小兄弟时,都不免心生惆怅,总是担心着他是否安好。 陆修然闻言,又怎能不知他的心思,当即爽口回道:“落尘,这事即便你不提出,到时我也定会将你一同带上,哈哈哈!” “谢师尊成全!”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手拿折扇的青年跳进屋内,看到陆修然夫妇道:“爹!娘!不知让叙白师兄喊我过来所为何事啊?” “博闻,还有半月时日便将举行宗门会武,这几日你与落尘二人需加强村落巡视,莫要在盛举之前有何差池。” “这几年不挺太平的吗?难道爹有秘密渠道,探得了些魔教消息?”陆博闻眨巴双眼,说到此处竟还略显兴奋。 陆文修见状后一阵头疼,轻声道:“为父何来的秘密渠道,只是教你居安思危,越是太平越要小心为好。” “好吧,孩儿谨记。”陆博闻面露些许失望,看到一旁站着的小师弟,又道,“爹娘若无其他吩咐,我这就和小师弟下山去居安思危了。”言罢不等爹娘出声,拉起张落尘就朝门外跑去。 当二人跑至青石小路时,突闻身后传来一声娇喝道:“站住!你俩匆忙的是要去哪?” 陆博闻回身看去,只见一约莫十八九年岁的年轻女子,将乌黑秀发绾成十字髻,身着淡粉色织锦的素雅长裙,身材轻盈,脱俗秀丽,一双灵动的大眼正盯着眼前二人。 “原来是梦予师妹啊,小师弟我俩这不正要下山去村落巡视呢。”陆博闻见是梦予,声音一下就变得温柔起来。 梦予走至近前,笑如银铃道:“博闻师兄,那你俩带我一起去呗!” “梦予师姐,师兄我俩是奉命前往,不是去...”张落尘话至一半,直接被陆博闻打断道:“好啊!梦予师妹如此有心,便一同去吧,哈哈哈!”张落尘苦笑的看着二人无奈摇头。 在阵阵欢声笑语中,三人齐齐朝天上疾驰而去。 约莫飞了半个时辰到了乌风城内,梦予瞧见身下有条宽敞大街,两旁摆挂商品琳琅满目,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心中不禁来了兴趣,赶忙喊道:“你俩快瞧那下面!好不热闹啊!” 二人向下看去,宽敞大街上人群熙攘,果然是热闹非凡! 陆博闻本就喜欢凑热闹,看到身下有如此景象又怎会错失,大声说道:“现在还为时尚早!咱先下去游玩一番!你俩随我!” 为了避免人群看见仙人引起骚动,张落尘、梦予二人紧随其后,跟着陆博闻朝向离大街稍远的一处荒凉之地俯身掠去,待三人落地稳定身形后,这才又向着大街飞奔过去。 三人刚入街上,梦予就被摆挂的佩饰布偶吸引过去,蹦蹦跳跳的左右周转,两眼更是目不暇接,发出阵阵银铃笑声。 而陆博闻则时刻伴其左右,俩人走转摊位相互挑选,偶有嘻笑打闹,玩得甚是开心。 张落尘跟在二人身后静静走着,看到两旁商品名目繁多,这才确定是某处集市。 回想起自己少年时期,要是村落周边遇上集市,就总带着李逸舟去到集上玩耍,回回高兴的他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一想到当时李逸舟那天真模样,张落尘“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正默默回忆着童年趣事,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粗矿叫喊:“站住!” 惊的周围路人纷纷侧目,只见一彪形大汉,腰间黑布挂刀,光头凶相,方脸圆眼,胸前高高隆起的肌肉一起一跌,直勾勾的向梦予看去。 这大汉旁边还站着一白脸青年,这青年弯眉细目,薄唇上挑,身着洁白的锦衣绣袍,红色的绸布腰带上坠着一枚精致玉佩,端的是一富家打扮,正一脸淫笑的看着梦予上下打量。 众人看到白脸青年时忙向后退,小声议论道: “这就是城主王府家的公子?” “对,他就是王公子啊!” “你们小点儿声,这王公子嚣张霸道,千万别触了他的霉头!” “唉!看来这谁家的姑娘又要倒霉了。” “......” 王公子带着彪形大汉,双双站立人群中央,听到周围议论之声传入耳内,又看众人惧怕自己的模样很是满足。 “嘿嘿”一笑,对梦予似是炫耀般的细声说道:“小娘子不知哪里人啊?这里我很熟的,不如让我带你一起游玩?” 梦予单手背后,按住站在自己身后要冲上前去的陆博闻,黛眉微蹙,面露厌恶的娇喝道:“我是哪人管你何事?!” “放肆!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汉暴喝一声,被身旁的王公子忙一抬手制止,面上愠怒,冲大汉厉声说道:“阳魁!莫要惊吓到了小娘子,退下!”大汉不敢不从,忙后退两步立于王公子身后不敢言语。 见阳魁退下,王公子又恢复脸上淫笑,打量着梦予声含歉意道:“适才家奴无眼,没有吓到娘子吧?” “呸!呸!呸!你狗嘴莫要乱吠!谁是你家娘子!”听到令人恶心之言,梦予直接飙口大骂。 纵使这王公子再好的脾气,现当众被一个娇柔女子大骂,也是气得火冒三丈,尖声尖气道:“你可知我是谁!莫要不识抬举!” “哟!如今这世道连疯狗也有出处了?”梦予嗤笑一声,不以为意道。 “好的很!好的很!”王公子咬牙切齿,但看着眼前美人儿又不忍强硬下手,阴沉着脸面继续道,“我念你生得如此尤物,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乖乖随我回府,我可以饶恕你刚才的出言不逊!不然...嘿嘿嘿!” 众人听到此言,看着身材轻盈的年轻女子皆是不忍。甚至有几个心善之人,站在梦予身后忙低声提醒道: “姑娘,这年轻人是王府王公子,在咱这城内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万不能得罪啊。” “是啊姑娘,可能你初来乍到的并不了解,这王公子跋扈恣睢,根本就无人敢得罪于他。” “要我说,姑娘你赶紧认个错,王公子应该也不会太为难你吧?” 梦予听后扫视一圈,声音轻蔑道:“本姑娘管他是姓王,还是姓汪!他若再敢胡搅蛮缠,那就休要活命了!” 一旁的张落尘耳听八方,自然也听到了众人评价。沉着脸看向王公子冷哼一声,一字一顿的轻声说道:“真,是,狗,眼!” 梦予落泪 听闻骂声,王公子怒容旁观,见叫骂之人是一个柔长黑发无扎无束,飘逸自然的年轻男子。 回想自己平日里都是高高在上的权贵子弟,何曾被人羞辱过?而且还是今日这般的连续羞辱! 盛怒之下,王公子直气得瞬身哆嗦,瞪着张落尘尖声叫道:“反了!真是反了!阳魁!给我把他打死!” 话音刚落,只见围观人群满眼惊恐,急忙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自己也触了这恶煞的霉头。 正当所有人觉得这青年必死无疑时,谁知青年不等阳魁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体向前虚晃,背后拉起一道长长的青色残影,先一步晃到阳魁身前还有三步距离处站定,两手高抬,朝那虎壮躯体直接就隔空暴打! “啪!...咚!...” 犹如千斤钝器捶打在夯木之上,瞬间就砸碎了众人之前的所有看法! 四五个呼吸过后,青年随手一扬卸下双臂气劲,静静看着王公子不言不语。 而那阳魁,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当了沙袋,彪悍躯体直挺挺的向后砸去,躺在地上口鼻喷血,抽搐了两下后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众人晃神,似是不敢相信这眼前一幕,皆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王公子见状,看着青年惊恐后退,等拉长了些许距离后这才敢结巴问道:“你,你是何人?” 青年面色平静,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王公子淡然说道:“我叫张落尘。” “你,你不要过来!我告,告诉你!我师父,可,可是烈风圣君!是,是仙人!”王公子强作镇定,搬出自己的师父威胁警告道。 张落尘淡笑一声,道:“你称烈风圣君为师父,看来你是他的世俗弟子了?” 王公子闻言后内心狂喜:原来自己的师父名头颇大,连如此年轻之人也认识一二。想到这里,他面上傲气更盛,看着张落尘不屑说道:“身手厉害的我见多了!你以为你能动我吗?你敢动我吗!哈哈哈!” “啪!” 王公子突觉面上一辣,忙双手紧捂,疼痛之感瞬间袭来。 “敢不敢,你试试。”陆博闻怒极生静,走出人群盯着王公子咬牙说道:“莫要说你是烈风的俗家弟子,即便你称他为师尊,我也照打不误!” 言罢,只见陆博闻一个腾挪,绕过梦予后近到王公子身前,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抽打上去,直接将他打飞了七八步远。 王公子疼得站不起身,紧捂住疼辣脸颊,正欲恶语威胁时忽觉口有异物,张嘴就吐出一颗大牙出来。 看到地上大牙,王公子本就愤怒的脸色更加扭曲道:“你可敢报上名来!” 陆博闻看着地上如同丧家之犬的王公子,心情大好,道:“有何不敢!你记住了,我叫陆博闻!” “有种!你们给我等着!”王公子趴卧在地,从腰间取出一袖珍竹筒。 这竹筒尾巴吊线,他捏着线头朝天一拉,一个小球“啾~”的一声射入高空,在天上炸出一大片亮艳红云,慢慢的凝聚成团后久久不散。 这是烈风圣君留下的信号竹筒。 在王公子十年前拜师之时,烈风特意赠他三个信号竹筒,坦言只要在这乌风城内遇有危险,拉起便能召唤自己前来解围。 如此珍贵的宝贝,王公子这十年中都是随身携带着小心收藏。今日还是第一次使用,甚是心疼。 众人抬头,看到天上那团亮艳红云如此怪异,表现的极为惊奇。 “你们等着!我师父马上就来!” “哦?我以为你要放烟火,原来这是再叫人啊?”陆博闻神态悠闲,完全不理会王公子的提醒警告。 正待这时,空中突然一道粗犷之声席卷而来:“是谁伤我弟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惊的众人皆为颤抖! 张落尘来到师兄跟前,与其一起抬头朝那空中看去。 两个呼吸后,只见有一黑影快速飞来,待到稍近一些才看清来人是一虬须大汉,正是那黑脸烈风! 赶来的烈风悬停于众人头顶,在一片跪拜的人群中,看到了正趴卧在地的王公子时,便急急落地,一拂手将其稳稳托住,嗓音极大的问询道:“呀!你这小纪泽!怎被人打成了这般猪头?!” “师父!你要,哎哟...要替弟子做主啊!”看到烈风到来,王纪泽顾不得脸上疼痛肿胀,忙指向张落尘二人怨恨说道,“就是他俩!哎哟...仗着自己有些身手,哎哟...平白无故的就哎哟...就出手伤人!哎哟...” 烈风听后勃然大怒,转身看着陆博闻二人厉声呵斥:“你俩小崽子真是吃了熊心豹胆!”又看到二人身着草青色宗门长衫时,这才逐渐冷静,对二人大声问道:“你俩可是来自风清门?” 陆博闻对上黑脸烈风那铜铃大眼,并未作答,而是面色冷淡道:“什么时候,烈风师兄竟开始袒护起了歹恶之流!” “师父你看!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快打死他们!”王纪泽没想到这青年如此狂妄,竟敢当着仙人师父面骂自己是那歹恶之人,顿时对着烈风气急败坏的怂恿道。 这烈风本就性格蛮横,见这俩小子丝毫不将自己放在眼内,哪还考虑什么仙盟约束。盯着陆博闻面色一沉的粗声叫道:“喝!你这小子就是如此与兄长讲话?!当真是目中无人!今儿老子就好好教训教训你们!” 刚言罢,烈风就朝二人欺身上前! 只见他两手立掌,掌上蓝光刺目,甚至还有雷电之声隐隐传来。 陆博闻看到后一惊,忙喊道:“这是烟霞谷的掌心雷!不要硬接!” 张落尘闻言后,二人左右腾挪,摧运体内仙力化出密密青针,根根青芒内敛其中,齐齐朝着烈风激射而去! 看到左右密密青芒,烈风面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身形不退不避,两掌左右开弓,赫然射出两道碗口粗壮的蓝色雷龙,瞬间就把这天地泼满了蓝色! 烈风口鼻大开,额面渐现细密汗珠,吃力的操控着掌中雷龙一下就冲散了眼前青芒,后又势头不减的直追二人猛烈击去。 张落尘背靠屋墙腾身跃起这才险险避过,未等松口气,耳旁突传来闷哼一声,忙朝陆博闻看去。 只见他背对烈风,单膝跪地,怀内正紧紧护着一个幼小女童。这女童满脸惊恐,似是忘记了哭泣,躲在陆博闻怀内浑身颤抖。 看着怀内女童,陆博闻苍白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将其轻轻推开后,明朗双目看着女童小声安抚道:“小妹妹不怕,大哥哥们这是在做游戏呢,乖,不怕啊。” 随后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年轻妇人,扑跪在陆博闻跟前,梨花带雨的哭谢道:“谢谢仙人救命之恩!谢谢仙人救命之恩!” 原来,刚才陆博闻眼看雷龙奔射而来,脚下气劲儿迸出朝前躲闪。不知何时站其身后的一个女童,此刻瘦小身体完全暴露出来,直面雷龙嘶吼。 陆博闻余光瞥见后极速回转,忙把女童揽入怀内。就在雷龙袭来时的电光火石间,瞬将周身气劲儿凝聚成甲,护住女童躯干后,自己则用肉体生生挡下了这粗暴一击! 笑着将女童递交给年轻妇人后,陆博闻微闭双眸,再憋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片瘀血,身形更是摇摇欲坠,几欲栽倒在地。 “师兄!”一男一女两声齐齐喊出,在其将要倒地之时,被飞至身前的张落尘与梦予急忙搀扶起来。 陆博闻吃力的转动头颅,看到是小师弟与小师妹后,声虚气乏的尴尬说道:“这,这不是烟霞谷的掌心雷,这是,是他们内谷弟子才能修行的雷龙掌。” 言罢,便双目紧闭,低垂头颅,彻底的瘫软昏迷,不知死活。 张落尘二人忙将其轻放地上,看着陆博闻苍白脸颊上再无一丝血色,连同呼吸也一起逐渐消失。 梦予盯着没有声息的陆博闻,灵动大眼犹似一泓汪汪清水,脑海中快速重播着自己与师兄以前的点点滴滴。突然,她心里像是碎了什么,这破碎之感甚至令她难过的无法呼吸!再控制不住情绪,汪汪清水哗哗的流淌下来。 梦予无力的摇晃着陆博闻的臂膀,声声抽泣道:“师兄,你快醒醒,不要吓我啊,呜呜~你醒醒啊~师兄,呜~” 灿阳退却,似也怕了这泣声泪语,只留下微凉秋风习习拂过。 梦予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未发觉眼前自己的小师弟,那原本清澈双眸现在尽染猩红,正冷漠的朝向烈风看去。 而那王纪泽躲在一角,当看到师父大显神威后,忙兴奋的蹦跳出来,指向张落尘三人面露得意,高声挑衅道:“还来打我啊!跳梁小丑而已!死不足惜!哈哈哈!” 此刻,烈风正在大喘粗气,很明显刚才的功法并不是他现在的能力可以随意施展的。 正在努力平复呼吸时,突听到弟子王纪泽的嚣张挑衅,这才想起仙盟约束,开始悔恨自己的鲁莽行为。当即怒吼一声:“住口!你这小崽子整日尽惹祸端!再有下次!老子非拔你一层皮不可!” 吓得王纪泽忙缩紧了脖子,跑到师父跟前乖如羔羊,再不敢发出声来。 看着王纪泽乖巧懂事,烈风只瞅了一眼张落尘三人后,便喘声说道:“这几日我先回去宗门!我不在的时日,你要不想死,便待在俯内莫要生些事端!” 言罢,烈风带着王纪泽正欲离开之际,突觉一股危险袭来,忙顿足静立想要找出危险所在。 “噗!”一沉闷声突响,只见一根如同小臂粗长的金色锋芒,就赤裸裸的在烈风眼皮子底下,直接射入王纪泽胸口后,不带一滴血迹的透体而出。 那王纪泽瞪大两眼,只觉得自己心口一凉,还不得知是何缘由时便栽倒在地,一命呜呼了! 烈风看到后震惊不已! 一个青年仙人,竟有本事在自己面前随意杀人!而最感震惊的,则是从那锋芒之上所散发出来的蛮荒气息,直令他强烈感到内心深处有股要膜拜的冲动! 张落尘摊开双掌,周身气劲裹着自己徐徐升空。冷漠的猩红双眸不看死去的王纪泽一眼,只是紧紧锁定着烈风,杀戮气息不断迸出! 两个呼吸后,张落尘悬空静立,掌中金光大盛! 盯着烈风气极怒喝道:“你乃仙道同盟,却袒护歹恶之流!本应心怀天下苍生,却不顾民众死活!既然你枉为仙人,那就去做孤魂野鬼吧!” 要相信有光 烈风粗眉倒竖,鼻孔呼呼的喷出两股白气,绷面怒视着空中青年,嘶吼喝道:“你竟敢斩杀纪泽!真当老子怕了那同盟约束!奈你不何!?” 言罢,就猛然抬手拍出两个蓝荧小球,球面雷电闪闪,带着呲呲声响朝着张落尘暴戾击去。 看着近至眼前的蓝荧小球,张落尘猩红双眸视若无睹,浮空而立不让不避,自顾的大开两掌在胸前交错画圈,那耀眼金光顿时内敛化形,眨眼间一柄无把儿的金光短剑赫然而生,充斥着撕空之势朝着烈风呼啸激射! 同时,张落尘硬撼射来的蓝荧小球,被小球携带的雷电之能麻木四肢,顿觉得身如针扎,从空中“噗通”一声重重摔落地上。 长发散乱,面色苍白。 这金光化形的大能仙法,是张落尘体内识海感受到了自身的愤怒情绪后,牵动蛮荒血脉中潜存记忆引导施展。可奈何他修为尚浅,这蛮荒仙法也只一瞬便抽取了他识海中的精气不留丝毫,令其修为彻底跌落回到了初前。 此刻,张落尘双目无神的仰望着苍穹灰白一片,口中喃喃低语:“师...兄...” 而那一旁的烈风圣君,双目紧盯着金光短剑露出些许惶恐,躯体似是被那短剑牢牢锁死般无法躲闪。直至金光短剑即将临近之际,才急忙单手施放烟霞谷的护体屏光罩,另一手逼出全身的浑厚气劲聚集胸前堪堪抵挡,可还是被短剑穿透后击中心口! 金光短剑击中后便溃散消失,烈风吃痛忙低头察看,摸着心口的梅花一点阵阵后怕的低声自语道:“奶奶个腿的!吓死老子了!” 两日后风清门。 一装潢素雅的卧室内,张落尘静静躺卧,师尊师母正守护在旁。 陆修然面色沉冷,单手拿着合起的折扇轻敲胸口,来回踱步的思考良久后,这才淡淡说道:“此事并非没有好处。” 端坐床沿的白渃惜闻言后美目释然,似是猜中了一般问询道:“你是说,那狂徒烈风当了博闻和落尘的磨刀石?” “不错!”陆修然面露赞许,看着白渃惜继续道:“博闻与落尘这俩孩子,自进阶仙躯后太过平顺,未能品味过真正的生死经历,这次在世俗内的私下较量对他们而言,倒也有些好处。” “只是那烟霞谷烈风的所作所为,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一想到这里,白渃惜面现微怒。 陆修然淡然一笑,看了一眼面带愠怒的白渃惜宽心说道:“无妨,渃惜,昨日我已将发生之事告知了仙盟,想必仙迹国作为仙盟头领,定会公正处理!” “哼!得亏了博闻与落尘并无大碍,若不然我定亲自找上烟霞谷讨要说法!”最后,白渃惜在陆修然的宽心言语下心情稍好,但还是狠狠说道。 青山中的一处清幽之地,暖阳透过林林古树洒向地面星星点点。其中在一条蜿蜒而下的清澈溪流旁,有一男一女两道青年身影席地分坐,正是陆博闻与梦予二人。 “小师弟现在已无大碍了,剩下的只需静养休息,很快便会醒来的,只是师兄你....”梦予灵动大眼满是担忧,看着陆博闻关心说道。 自上次硬抗了烈风的雷龙掌后,陆博闻常感体内识海动荡,精气蕴含极其不稳,直接影响到了他施展仙法的威能之势,注定了他在今后的仙途修行中将寸步难行。 陆博闻仿若并不关心自己,听到小师弟很快就会醒来,这才长舒口气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小师弟是为了我才落得此般下场,我这做师兄的实在自责。” 梦予听后,娥眉颦蹙道:“可是你也重伤不轻,当日小师弟我俩都以为你,都以为你...”言语至此,梦予声显哽咽再不能继续说下去了。 看到师妹动容,陆博闻就如吃到甜蜜,裂开嘴笑道:“都以为我死了是不是?哈哈哈!也不想想就凭那烈风小儿,也配取我性命吗?哈哈哈!” “师兄!莫要大声,小心牵扯到了伤口。”梦予见状急忙制止。 梦予知道师兄是在安慰自己,一想到师兄当初重伤卧床后,浑身高烧不退,口内更是连连低语轻唤“梦予”时,不禁脸色泛红,低沉着头再不搭理大笑中的陆博闻了。 看到师妹这般模样,陆博闻以为是生了自己闷气,忙停下笑声贱贱说道:“好师妹哟,师兄错了!真的错了,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好!”梦予闻言,猛的抬头看向师兄大声应道,“这是师兄你自己讲的哦,以后都得听我的话,嘻嘻嘻” “大丈夫一言既出,万匹马也难追。哈哈哈!”陆博闻逆着暖阳,看到眼前的小师妹身上散发出麦黄光芒,多希望此刻时间能够静止,好好感受下这片刻的幸福。 但一想到小师弟,陆博闻还是说道:“好了师妹,跟我跑出来快有一个时辰了,咱回去看看小师弟醒来没有。” “嗯!” 在梦予的一路搀扶下,俩人慢慢赶回宗门,看到爹娘都在便问询道:“爹!娘亲!小师弟怎样了?” 白渃惜看到陆博闻过来,想到他今后的仙途修行心疼不已,但看其风尘仆仆就略有嗔怪道:“不告诉你要好好休息,又带着梦予胡乱跑!” “娘亲!你想想我本就并无大碍,成日关在屋里,没毛病也闷出毛病来了。”陆博闻洋装委屈,故意打趣道。 “师母说的没错!叫你不要乱跑,你不听。”说着梦予就朝着陆博闻的腰间嫩肉狠狠掐去。 “哎!哎!疼疼!疼!” “现在知道疼了?以后我让梦予就这般管你!我看今后还敢不敢如此胡闹了!”白渃惜看着呲牙咧嘴的陆博闻,一脸得意的出气说道。 “师兄。” 这时,一声虚弱的叫喊吸引了众人注意。 张落尘侧过头看去,见到正被师姐修理的博闻师兄,面带笑意的出声叫喊。 众人闻声快步走来,看到张落尘俊俏面容逐渐恢复了红润之色。 陆博闻抓起他的小臂急忙问道:“小师弟!怎样?感觉如何?” 张落尘面露苦涩,看向被师兄抓住的小臂处急急说道:“疼!疼!” 陆博闻顺其眼光看去,忙松开抓握的双手,尴尬一笑,看着众人投来的疑惑目光认真解释道:“疼就对了!疼就有知觉了,是不是啊小师弟?” 张落尘用力挤掉眼角因刚被抓握疼出来的一点泪珠,肯定说道:“对,师兄所言极是!” 明月挂空,在墨染的夜晚倾尽了银色光辉,照亮了深秋中的世间万物,如同皆被披上了一层银沙般清冷静谧。 屋顶上,张落尘与陆博闻对面相坐,脚下还有几瓶被踢倒的空酒坛子。 “识海动荡,并,并非好事,现在,我体内的,的精气蕴含不稳,唉!这便是我命了!”陆博闻红面微醺,对着张落尘诉说着心中苦闷,讲到此处时,突又指向张落尘笑道:“师,师兄以后就这样了,今后,今后便换你罩着我了啊!” 当听到师兄因当日重伤,落得如此后遗症状时,张落尘心中大惊!看着眼前师兄窘迫模样,沉思良久后开口问道:“师兄,你相信这世间有光吗?” “师弟莫要胡话!哈哈哈,你看,你看这银光素裹,想,想不相信除非是瞎子!哈哈哈!”陆博闻歪扭头颅,移开指向张落尘的手指平扫身前,哈哈笑道。 “我是说,我能医好师兄这后遗之症!” “什么!” “我能医好你这后遗之症!你要相信这世间有光!” 陆博闻瞬间清醒,看到小师弟认真的双眸愣了片刻,最后重重点头道:“我信!” 初遇雪澈 一大清早,青山云雾缭绕,偶有几股凌冽秋风吹散雾气,露出山上片片枯黄。 青山之巅,风清门内。 陆修然与白渃惜夫妇二人站在陆博闻房间内。 白渃惜盯着书案上的纸条,怒喝一声道:“这孩子简直是胡闹!” 一旁的陆修然看到白渃惜动了真气,忙从书案上拿起纸条细细端详。 这纸条上字迹未干,隐隐还能嗅到墨香味道,其上赫然写着八个矫若惊龙的大字:宗门会武前归,勿念。 陆修然看后轻轻摇头,最后叹气一声道:“唉!自几日前博闻受伤落下这后遗症状,虽他面上如往日般依旧活泼开朗,但你我为人父母,又怎不知他内心痛苦?” 白渃惜闻言后,顿觉气消大半,美目内遮掩不住满是忧色,看着夫君担心道:“但是,博闻现在识海动荡,仙力不稳,如若症状复发,就如同世俗凡人,遇到危险又如何自保?” 陆修然淡然一笑,看着白渃惜悠悠说道:“渃惜,博闻怎么说也已成年,何况他还拉着落尘这孩子做伴。虽不知他此次着急下山有何目的,哪怕是外出散心也是好的。”看了眼仍在担心的夫人,陆修然微笑着继续道,“你看,他不说了宗门会武前归,算算时日也就剩十天左右了,不必太过担心。”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唉!”白渃惜理解陆博闻的处境感受,听到夫君一席话后,也只得叹气一声。 原来,昨晚夜深时分,当陆博闻得知小师弟有办法根治他的后遗症状时,当即兴奋异常。 待二人各回房间,陆博闻辗转反侧的熬到后半夜时,终究按捺不住内心期盼,便跑到小师弟房间叫醒他后连夜下山,朝小师弟所讲的蛮山出发。 午时三刻,骄阳似火,高悬的烈日终于舍得释放自身温热,烘散了这深秋寒意,温暖天地。 在流云城某一官道上,往来路人牛驮马拉,偶有几辆马车驶过,看起来各个都是风尘仆仆。 “师兄,咱俩这么唐突下山,我总觉得有些不妥。”张落尘二人走在官道上,心有不安道。 “哈哈哈!有何不妥的,咱俩这又不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况且我已留好纸条,不碍事儿!”陆博闻面带笑容,一边轻摇折扇,一边左右瞧着各种新鲜事物,不以为意道。 张落尘瞅着自己师兄,见他淤青的脸上春风得意,全然没有一丝心烦之事,好像识海动荡之人并非是他一般,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大约走了两个时辰后,二人看到前方有一处茶摊,便一起走去歇息片刻,稍后再继续赶路。 陆博闻这后遗症状还当真麻烦。 二人刚出宗门,陆博闻不听张落尘劝告,非要逞能御空飞行。等他入空稳定身形后,“嘿嘿”笑着看向脚下的小师弟,结果还未开口吹嘘便突然坠落下来,直摔的他七荤八素,鼻青脸肿。在张落尘帮他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后,俩人只能老实的步行上路了。 待二人进到茶摊布篷坐定下来,陆博闻叫来一壶龙井,边倒茶水边小声问询道:“小师弟,你说的蛮山中那个仙府为何会有如此厉害的禁制啊?” “应该是始元古仙要把这众多瑰宝留给后人,为防有人窥探才留下的大手笔吧。”张落尘接过茶碗,轻声回道。 “这千年过去了,也不知始元古仙的后人现在何方。”陆博闻吹了吹烫嘴的茶水,小心撮了一口后,继续小声道,“小师弟,我知道这是你的秘密,也是你不愿多提之事,但是如此多的瑰宝近在眼前,你怎能不心动啊?” “师兄!”张落尘听后洋装生气,重重放下手中茶碗轻声责怪道,“这个秘密我也只告诉了你一人,因为那里有根治你后遗之症的草药,至于那些瑰宝不要再提了。” “好好好,小师弟莫要生气嘛,嘿嘿嘿。” 陆博闻知道小师弟所言之处定是大能留下的藏宝之地。想到自己的小师弟少年时期,在那里被云鹤囚禁数月之久,更是经历人间大悲之事,不免为他心感不公。 又深知小师弟的为人作风,从不愿抢夺他人财物。但此行看得出小师弟对自己的恩情与信任,还是想帮他得到那些瑰宝,助其增进修为,他觉得理所应当。至于始元古仙的后人,他从没见过也没考虑,只琢磨着自己根治好后遗之症时,要如何破除那重重禁制帮小师弟取得瑰宝。 陆博闻低头偷笑,心中算盘打的啪啪作响。 张落尘见状,知道他又在盘算着什么鬼点子,也只能无奈叹气,默默喝茶了。 “不知这里是否有人?” 张落尘二人闻声后抬眼看去,只见是一白净公子。 这公子身着翠绿锦袍,头盘一小髻,被一条同色绸缎束在髻上,与黑发一同垂落齐腰,肤如凝脂,给人一种秀雅绝俗之感,正忽闪着灵动大眼看着张落尘轻声问询。 张落尘第一眼看到这位公子时,内心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亲切好感,直觉得眼前公子如同自己的梦予师姐般精灵古怪,不禁面露微笑道:“这里没人,公子请坐。” 闻声后这位公子浅笑点头,跨过长凳坐定后说道:“在下雪澈,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我叫陆博闻,博学多闻的博闻,这是我小师弟,落尘。”陆博闻看着雪澈礼貌回道。 “落尘?是仙子飘然落凡尘的落尘?”雪澈听后顿生好奇,看向张落尘不禁问道。 张落尘手扶泥碗尴尬一笑,道:“雪澈兄,莫要拿我打趣了。” “没有啊!我倒觉得这名字挺好,想必你父母定是满腹经纶吧!”雪澈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还面带微笑的张落尘看着手中茶碗静静出神,似是想起了伤心之事般不再言语。 “雪澈兄弟!”陆博闻见状忙岔开话题道,“不知你要赶往何处啊?” “哦,我正要去往琅琊国。”雪澈机敏聪慧,看到张落尘的表情当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回道,“那博闻兄二人是要赶往何处啊?” “我和小师弟我俩游山玩水,纯粹散心来的,哈哈哈!” “这挺好的,不知博闻兄可有几处好玩的推荐之地?” “要说这好玩的去处,单说咱澜川国那可就多了去了。”陆博闻聊到此处,便口若悬河的一一介绍道:“太奇城的一线峡谷,夏凉冬暖,四季如春;石珀城的怪石林,万千林立,奇形怪状,据说还有不少人看到有些石头像是熟人模样呢……” 雪澈听得认真,白皙的鹅蛋脸满是好奇之色。 张落尘在一旁看着师兄二人交谈甚欢,心中苦笑连连。他太懂自己的博闻师兄,话匣子一旦打开,除非天塌地陷,不然没个一两时辰,绝不结束。 “咯咯咯...”雪澈听到有趣之处,纤纤玉手遮盖住琼鼻樱唇,笑声如同清泉滴水,甚是好听。 “上次,就上次小师弟喝醉了酒,结果来一恶犬冲我俩就狂吠叫唤,气得小师弟誓要降伏了那条恶犬,得亏是被我拦了下来,不然就当时那醉醺模样,还指不定最后是谁降伏了谁呢!” “师兄!我那次还不是因为你才喝醉的?”听到后面,张落尘实在忍不住插嘴打断道。 陆博闻见小师弟神情已恢复如常,打着哈哈嬉笑道:“嘿嘿嘿,那时的确怪我,若不是我与叙白师兄打赌,拿你做赌注输了喝酒,也不至于你酒后失态,哈哈哈!” 雪澈听后灵动大眼一闪,朝着张落尘笑道:“落尘兄还得练习酒量啊,不然以后如何行走在这江湖世俗?哈哈哈!” 张落尘看着二人都拿自己打趣,面露无奈的端起茶碗自顾喝茶,再不理会取笑自己的二人了。 又闲聊片刻后。 “有机会,定要去往博闻兄推荐之处游玩一番。”雪澈休息好后,起身作揖道,“很高兴能够结识二位兄长,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陆博闻与张落尘起身回礼道。 看着雪澈走远,陆博闻这才小声说道:“小师弟,你不觉得雪澈有些奇怪吗?” 张落尘抬眼看向师兄,疑惑道:“有何奇怪的?” “那个雪澈,是个女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