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 第一章:山庙 古语有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我叫陈潇,从小和爷爷、二叔相依为命,生活在一个依山的村子中。 听村人说祖上的先辈们便是从山里刨食吃,承蒙山神庇佑得以延续至今。 我那二叔因腿有残疾,干不了重活,一家人的生活全得依靠年迈的爷爷勉力支撑。 为了让二叔有所生计,爷爷于是将二叔送到镇子上,拜师走阴阳的孙先生,入了他的门下学些白事营生。 二叔这一去,家里便只剩下了我们爷孙。 我那会才十一二岁,正是好玩好动的年龄,二叔这一出门,我爷爷再也管不听我,索性翘了课,每天跑去村里的溪潭里摸鱼抓虾。 那天下午,老头子将我又从村子外面给抓了回来。 提溜着我往学校去的路上,刚好碰到一个从镇上回来的村里人,捎话说镇上的孙先生最近身体不好,二叔想托家人去山上挖点野山参,给他补一补。 不等爷爷说话,我马上挣脱开他的手,边跑边喊上山去帮二叔挖山参。 老头子追不上我,只能站在原地冲我大声吆喝:“不准往山林子里跑,天一黑就得回来!” 甩开爷爷,我哼着小曲一溜烟地上山,一直玩到将要傍晚,这才想起来替二叔挖山参的事情,急忙仓促找寻。 山上转了一圈找不到,远远地看到那边有片山林地,于是一头扎了进去,结果却在里面三转五转迷了方向。 不知道自己在里面究竟转悠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自己再从这片山林地里钻出来的时候,抬头一看天,好大的一轮月亮都已经挂上夜空。 周围是一片陌生的地方。 我当时就懵了! 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大晚上的,这位置虽然还算不上深山老林,可终究还是在山里,白天兴许见不着什么走兽,但是一入夜,谁又知道会有些什么样的野兽从山林深处拱了出来? 冷汗浸湿全身,经山风一吹,让人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周围杂草横生,地里埋着不少黑色的瓦罐,大半截露在外面,约有十几个。 我好奇心起,还想看看是谁在这地方埋了些泥瓦罐子,不等靠前,先是看到一个完全碎裂的瓦罐里露出一块黑漆漆的死人骨头,旋即一屁股惊坐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死人的头骨,已经有些风化,阴森森的眼窝子直直地对向我,月光笼罩下,一条身上泛着冷光的红头大蜈蚣正顺着眼窝和头骨缝隙之处爬进爬出。 我惊在原地不敢再动,一口吐沫没等咽下,又听得背后一声沉闷喘息,顿时觉得不妙,急忙回头,果不其然,一只浑身雪白,身形犹如牛犊大小的山猫居然就伏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一片草丛里,眼中泛着幽绿色的凶光,对我虎视眈眈! 我差点就尿了出来! 万幸,这只大山猫似乎并不饿。 只满脸警惕地盯着我看了看,一个转身,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黑夜。 山猫虽然没有扑来,可我着实被吓破了胆,忙撒开腿往前面跑,连地上那些埋着死人骨头挡在路前的黑色瓦罐也顾不上,直接踩过去,期间甚至连着踢碎好几个瓦罐,撞得我小腿生疼。 我一口气跑出这边,实在跑不动了,这才敢停了下来。 喘息一阵,见前面又是一片山林地,当中似乎还有个大房子,急忙过去。 到了近前才看清楚,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房子,好像是一座山里的庙? 我当时想,这应该就是我们村里人所说的山神庙吧? 只听村里人提起过,但我从未见过,因为拜山祭神是我们村里的大事,不敢出丝毫的马虎和差错,大人怕我们这些毛孩子不安分,东跑西跑地万一撞翻什么,惹出麻烦,所以这种事情断然也不会带上我们。 想到是山神庙,我心里瞬时踏实了不少。 硬着头皮走到庙前,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这山神庙怎么破破烂烂的,几乎都快要塌了? 里面的供像甚至是歪倒的,被倒塌的横梁砸下来压住,一副年久失修的惨相。 村里人对山神敬之畏之,每年都带着供品拜山祭神,既然如此,常年吃香火供奉的山神庙,没理由会是这样破破烂烂断了香火的情形,而且还是在这种不见天日的一片山林地里吧? 我当时只是半大的小屁孩,纵使觉得奇怪,也不会考虑太多,关键是眼下又累又饿,加上受了惊吓,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想找个地方藏好,免得被野兽叼走,爷爷见我这会还没回家,肯定会拿着猎枪牵狗进山来找我,到时找到山神庙里,那我不就有救了? 庙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我只能像条狗一样蜷缩在角落处避风。 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破庙漏风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蜷缩在庙里,我居然觉得很冷,全身哆嗦起来,牙齿止不住地打着冷颤。 歪着的供像就在脚边,脑袋杵地,上半截身像被横梁压得死死地。 我冷的不行,瞅见供像上盖着一块厚厚的红布,于是想扯了盖到自己身上,这一拉扯,我看到了红布下盖住的供像模样,头皮瞬间炸了开! 红布下的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山神模样,而是一个长着人头猪面老怪物的像,嘴里吐着长长的獠牙,怒目圆睁,表情说不出的狰狞,极其丑陋! 我被吓了一跳,爬起来就往外跑,生怕这怪物的供像活了过来。跑到庙外,不等先找准外面方向,却先撞到一个人的身上,冲击的力道让我一屁股坐倒在地,我撞到的那人也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我以为是爷爷进山找我来了,当时还挺高兴,忙拍拍屁股站起来,这才发现来人不是我爷爷,而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老太太? 那老太太满脸的沟壑,看起来年纪一大把。 我不知道山里为什么会蹦出个老太太,只知道当时自己撞了人,十分紧张。 老太太起来之后,竟然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反而是一脸笑眯眯地盯着我看。 她问我是谁家的小孩,大半夜不回家,反而在山里乱窜? 我忙说自己是马头沟村老猎人陈敬山家的,在山里迷了路,七转八转地到了这破庙跟前,同时满心好奇地问老太太是谁,大晚上的怎么也在山里? “原来是老猎户陈敬山家的孩子,好!好!好!” 听了我的来路,老太太顿时挺高兴,整张老脸都绽开了花。 她连说了几声好,然后说自己是周围别的村里的。 我正纳闷她是不是认识我爷爷的这工夫,老太太突然拿出一把东西往我手里塞:“小子,一定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接到手里一看,居然是一把肉干! 我当时觉得这老奶奶人可真好,抓起肉干便想往嘴里塞。 可还没等到送到嘴边,眼角余光一瞥,我却又看到那只凶恶的白色大山猫,它再度出现了,此刻就在一旁不远处的位置冷冷地盯着这边…… 第二章:山鬼 老太太见我手一停,立即回头望向身后。 见到是只白色的山猫,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同时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念叨了些什么。 好像是些很难听的骂人的话? 我觉得老太太跟我一样,肯定也被这只山林野兽吓住了。 正想着,老太太猛地抓了我的胳膊,说道:“山里不太平,到处是野兽,我们别在这里站着,我们去庙里,这样山猫就不敢进来了。” 想到庙里的供像红布下面盖着的那尊怪脸,我心有余悸,不太想去。 可眼前活生生的山猫明显比那供像更有威胁,因而没有吱声,任由老太太拉着我往庙里走。 前脚刚进,那山猫也随之发出一声凶狠低沉的吼叫。 我听到这声凶叫,更不敢在外面待着了,抢先一步进了破庙。 大山猫果然不敢靠近,但也压根没有半点想离开的意思,而是盘踞在了破庙的门前,一个劲地转圈圈,时不时朝着庙里发出低声怒吼。 老太太毫不理会这些,进来之后一直催着我先吃东西填饱肚子。 山猫虽不敢进,可我还是对它感到异常恐惧,哪里吃得下去东西? 老太太于是说:“你吃,你吃,我把它赶走!” 话落,她还真就从庙里走了出去,站在庙前死死地盯住了山猫。 低头看眼脚下那人头猪面的供像,我心里紧张的不得了,觉得这破庙根本不像是我们村里拜的山神——可从没听说过哪个山神是长成这模样的! 心里七上八下打着鼓,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我猛地往旁边拉了一下! 我还以为是那猪脸的供像活了过来,刚想大喊大叫,却先听到一句十分轻柔,听起来说不出的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吹一口气:“别出声,跟我走!” 不知为何,这声音在我耳边一响,我居然硬生生地将差点喊出口的叫声憋了回去,任由这只手将我给拽了过去,一下子将我从旁边破墙的缺口处拉走,随后就听到那老太太一声怒不可遏的咒骂声道:“你这该死的山鬼,屡次坏我好事!” 老太太骂骂咧咧地出来追我们,可那只白色山猫也从庙前绕了过来,老太太刚出庙门便被扑倒,后面的情形我就看不到了,只是听那老太太撕心裂肺般地不断咒骂,而那只山猫扑倒她之后,立马也跟在身后,一路追着往前跑。 我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回不过神,扭头想去先看看这个正拉着我一路跑的人是谁,随之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拉着我手的是一个年轻的漂亮姐姐,头发长长的,披散在身后,头上戴着一个草编的花环,她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单薄,好像只穿了一层纱衣,并且光着脚,右脚腕处同样也戴着一个草编的草环,当时背对夜空,月光洒在她身上的时候,样子简直美极了! 她拉着我一边跑,一边不断地回头看身后,我紧接着看清面容,她的脸像是皎白的月光一样白皙,眼眸似月,清澈见底,嘴唇上一抹淡淡的唇彩,而且身上一股子的花香气,泌人心脾,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特殊感觉,一眼望去,令人沉醉。 我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子,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地脱口而出道:“姐姐,你好漂亮啊!”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脚下的步子慢下许多。 停住之后,她这才眉头蹙起,扭过脸来也问一句:“你是谁家的孩子?这时候不回家,却在山里面,甚至跑到了老猪婆的庙里,差点被她拐走!” 我完全被她的面容吸引,直到那只白色的山猫忽然凑过头来,冲着我狠狠地一呲牙,才恍然之间回过神。 我忙说自己是马头沟村的,在山里迷了路,这才到了那个庙里,回答完这些,马上眨着眼睛去问她是谁,也是附近村子里的吗?姐姐说自己哪个村子的也不是,就住在山里,我问她叫什么,她愣了一下,然后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只说大家都叫她山鬼。 山鬼?这么好看的姐姐,为什么叫这种奇怪的名字?而且这只白色的大山猫在她面前就好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难道是她养的吗? 我一肚子的好奇,立即缠着她止不住地问东问西,叫山鬼的漂亮姐姐却不回答我的话了,只是脸色一变,严肃地说要送我回去。 听到这话,我竟然莫名地有了一种想赖在她身边不走的想法,一听她说现在要送我回去,立即撇嘴说自己肚子饿,走不动路。 面对我的这般耍赖,漂亮姐姐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哀怨,很是惆怅般地叹了口气,但紧接着也不知什么地方拿出来几枚小饼塞到我手里,皱着眉头说吃饱之后,她马上将我送出山。 她给我的这些小饼,我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可是想不起来了,而且当时也不完全是在耍赖,当真是饿的不行,接过之后马上便往嘴里塞,一口气吃下三个。 还剩一个实在吃不下,就揣在了衣服兜里。 吃饱之后,漂亮姐姐再也不跟我说话,只拉着我的手一路往山外走。 那只白色的大山猫也一直跟在她的身前左右,形影不离。 我这一番乱窜,几乎差点就要跑进山林深处,路程可不近,山鬼姐姐拉着我回去的路上,她手心暖暖的,好像是有种魔力一般,一路不停歇,我竟然没有感到半点疲惫。 将我送到快山下的位置,远远地能够看到我们村里的灯火,她不肯往前再走了,皱着好看的眉头一个劲地催我赶快下山回家去。 我当时鬼使神差般地问了一句:“姐姐,那我回去以后,还可以到山里来找你吗?” “不行!”姐姐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然后放开手,将我一把推了出去。 我回头的那刻,她已经带着那只白色的山猫眨眼间消失在了我身后的山,只在原地留下来一股犹如春花一般的淡淡香气,闻着这股花香,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经历好像是在做梦一般,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个姐姐,真的好特别啊! 神魂颠倒地来到山下,走到了村口,我当时见到村里人正举着火把准备上山找我。 爷爷的脸色那刻惨白无比,背着猎枪,老狗都牵了出来,见我这会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他面前,二话不说,立即上来先给我两脚,问我跑到哪里撒野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说在山上迷了路,遇到了一个漂亮姐姐把我送了回来。爷爷不相信,说我撒谎骗他,骂我是不是玩疯了?我掏出姐姐当时给我吃的小饼给他看,说当时肚子饿,姐姐还给了我小饼吃,谁知老头子低头一看,脸色瞬时由白转黑,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就要揍我! “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这是拜山摆给山神吃的供品,你也敢偷?我今天不揍死你——山神眼前岂是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小畜生能去撒野偷欢的地方?” 我顿时觉得有些委屈,一个劲地辩解。 我爷爷隐晦的看了眼黑漆漆的山上,说我犟嘴,看回村怎么收拾我。 到了村里,爷爷捡起树条就往我身上抽,连村长都从家里惊了出来。 当时见爷爷怒气冲冲的在打我,他还想上来说几句好话,可当听说是我偷了山神的供品,村长那眉头瞬时紧成一片,站在原地不吱声了。 我爷爷连打带骂地揍了我十多分钟,最后是村里的几个婶子看不下去,拉住了我爷爷说:“算了吧,小孩子不懂事。” “不行,我必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畜生!”爷爷冤枉我道,“他跑到山上撒野,偷了山神的供品,居然还死不承认——要是依了他,那还了得?” 几个婶子见我爷爷尚在气头,没办法,只能看向我,让我快给爷爷认错。 我明明没有撒谎,为什么要认错? 我抹着眼泪,不服气地说:“我没撒谎!我没去过什么山神庙,也没有偷山神的供品,这些就是山上遇到的一个姐姐给我的!” 我爷爷骂我嘴硬,抬手又要揍我,几个婶子连忙拉住他,村长估计也是看不下去了,忙跟我爷爷说句算了,他就我这么一个孙子,难道还真想因为这事情打死我不成? 村长发话,我爷爷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停下手来,可还是恶狠狠地瞪我一眼,举着棍子骂我道:“给我滚回家去!” 第三章:噩梦 大家看没啥事,准备回家时,一旁看热闹的神婆魏老太太,突然冷不丁地冲我爷爷道了一句:“这可是欺了神呦,欺了山神,那可是会遭报应的!” 魏老太太说完这话,一转身便离开了。 而我爷爷听到这些,猛地皱了一下眉头。 他咬着牙不知道冲她嘟囔了句什么,转脸见我没走,又冲我劈头盖脸地一顿骂道:“让你滚回家去,怎么还不快滚?” 受到爷爷的冤枉,还挨了一顿打,我于是满脸委屈地一路哭着跑回了家。 到家之后,然后越想越觉得委屈。 自己说的明明都是真的,我爷爷凭啥不听解释? 老头子这通发火,揍得我浑身上下都生疼,小腿上被抽得青一道紫一道,正心疼自己这会儿,院门被人推开了。 爷爷回来了。 跟他一起的,还有村里的几个婶子。 或许是怕回家后我爷爷因为这事情再打我,所以一起跟了过来,正对我爷爷好言相劝。 我趴在门缝偷瞄过去,见我爷爷那脸色阴沉沉的,明显没有消下火去,因村里神婆的一句话,原本满是怒火的脸色又平添几分阴云。 其中一个婶子正跟他说:“老陈头,算了吧,别跟孩子计较!” 我爷爷喘着大气道:“不是我计较,这东西是山神的,他居然敢去拿——这要是山神真的因此而怪罪,谁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婶子说:“他一直说是山上遇到的一个姐姐给他的,这孩子可从不撒谎,老陈头,你可别冤枉了孩子,说不定是别人偷拿给他,也不能全怪在他的身上。” “听他瞎说!”我爷爷骂道,“这大晚上荒山野岭、深山老林的,山上哪来的人在呦?这个时间就是真有人在,也指定不会是什么好人,这人骗他偷拿山神的东西,不是诚心要让我们家遭殃吗?” 说着话,爷爷惊着道:“他这大晚上的在山上,一直说碰到了一个女的……哎呦!该不是撞到了什么山精鬼魅了吧?它们变成人的模样,然后骗他去偷拿了给山神的供品——可不是一直听说那些个山精鬼魅的,他们就喜欢做这样的事吗?” 我听得一愣。 山精鬼魅?山鬼? 那个漂亮姐姐,难不成真是山里的鬼魅不成? 说完这番话,我爷爷当时的脸色便有所缓和。 我见老头子的气消了不少,连忙也跳出门外,冲着我爷爷说:“没错!没错!那个给我小饼的漂亮姐姐,她说自己的名字就叫山鬼!” 我这一露头,我爷爷刚消下去的火气腾地一下又起来了:“什么漂亮姐姐?肯定是山里的鬼魅,你如今被鬼迷了眼闯下大祸,还有脸蹦哒,给我滚回屋里去!” 我只能悻悻地回到屋里。 我听爷爷又跟几个婶子说:“不管这事情起因如何,他拿了山神的供品,这都不是小事,他婶子,回去以后再帮我烙点给山神上供的小饼,明天我先带他去山上给山神赔了不是再说。” 爷爷在院里和几个婶子说了好一会的话,将她们送出院子,这才阴着脸走到里屋,对着我一阵怒目。 我怕老头子又要动手揍我,蜷缩在角落里吓得不敢说话。 老头子看到我这模样,估计也是心疼了,没有再骂我什么,只叹气说了声造孽,一挥手让我回屋先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我梦到自己站在山上那个破庙前边,里面黑烟缭绕的,庙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喊我过去,还说是要给我好吃的。 正要抵挡不住这个声音的引诱,往庙里走时,爷爷一声大叫将我从梦中惊醒。 恍惚间,我听到我爷爷在那火急火燎地念叨:“坏了,坏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发了这么大的高烧?” 听到爷爷的话,我继而觉得自己身上冷得不行,老头子给我盖了好几层被子,可还是止不住地打冷颤,甚至看东西都是飘的,看我爷的时候都带着一层重影——那重影却似乎又不是我爷爷的影子。 老头子端着脸盆拿着毛巾不断地往我头上敷,家里的老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跑进来。 老狗一进门,不断地朝着我这边狂吠,一边叫,一边还想扒拉着前爪跳上来。 爷爷转身想要把狗赶出这屋,可这条跟了爷爷进山打猎一辈子的老狗此刻像是发了疯一般,根本不听他的,任凭爷爷怎么驱赶,死活不肯离开,我爷爷没办法,只能将狗生拽出去,拴在院子里,老狗随即又发出阵阵的呜咽声,用爪子刨地。 爷爷看给我敷了半天都没能退烧,急忙趁夜出门去找村里的老医生。 爷爷刚走没多久,我就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立在了我的床头,那人影伸出一只手,说让我跟她走。 我半梦不醒般地看去,发现这人居然是我死去的奶奶,顿时想也不想地伸出手,脑子一片空白,差点要被带走的这当儿,让爷爷强行拴在院里老狗猛吠一声,竟然将狗绳硬生生地拽断,不要命地扑进门来,又是冲着里屋开始一个劲地猛叫不止。 老狗冲进屋里,那团黑色的影子忽然间就消失了,只留下一句含糊不清、骂骂咧咧的话声,随后我脑子一沉,眼皮再也抬不动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家里的老狗居然死了——它就死在了屋子的角落里,直挺挺地躺在那里,死的时候还瞪着眼睛,露出一副凶狠的狰狞模样…… 屋里不少的人,村长和村里的几个婶子都来了我们家,村里的老医生在一旁忙前忙后。 我见老医生冲我爷爷一个劲摇头:“他现在烧的这么厉害,我却看不出病因,这病我可能治不了了,你还是想别的办法吧,要不然他这高烧不退的,就算不烧死,也迟早得烧坏了脑子!” 村长想了一下,那刻脸色一沉,忽然道:“该不会是冲了神吧?”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所有人瞬时都瞪大了眼睛,老医生也愣了一下。 他们看向我,脸色开始愈发的复杂起来。 村长忙道,让人快去找村里的神婆魏老太太过来给看看,是不是冲了神。 话落之际,我爷爷那刻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太情愿,但一句话也没多说。 不一会儿,神婆魏老太太被村里人找了过来。 进屋之后,她先是冲着我扫了一眼,随后点头便道:“这就是冲了神!” 魏老太太还跟屋里的人说:“肯定是因为今晚上的事情,山神动怒了,要罚他!” 老医生一听这话,急忙收拾好自己的小药箱,跟我爷爷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别找我了,这可不是几把草药能治好的,我先走了!”说完就要离开。 我爷爷见他要走,瞬时急了眼,拉着老医生让他再给我想办法退烧,那也就在这当,村里的赵田叔急吼吼地闯进我们家里,二话不说,拉起老医生就要出去:“老爷子,赶紧跟我走,我们家小虎子病了,您快去给看看!” 我爷爷呵斥道:“赵田,干什么呢你?看病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吧?你没看见我们家小潇这会正烧的都直迷糊,你把他拉走,我孙子怎么办?” 赵田叔看起来挺急,听我爷爷这么说,也急道:“陈叔,你家孩子病了得找人看,我们家小虎子病了,那就没人管了?我家孩子现在也烧着呢,你不能不讲理啊!” 说完,他看也不看我爷爷的脸色,拉着老医生要走,结果还不等出门,门外一呼啦地又涌进了好几个村里人,几乎全都是奔着村里唯一的老医生来的,瞬时把我们家院子堵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吵吵嚷嚷的,看样子都想把他往自己家里拉。 村长见状,脸色一黑:“怎么回事?” 一个村里人凑过去,跟他道:“村长,出事了!咱村里好几家的孩子,忽然高烧不止,有几个小的,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我估摸着,咱们村里该不会是闹了什么传染病吧?这不是小事,您得赶紧去看看!” 村长闻言脸色黑成一团,急忙喝止住在我们家乱成一片的村里人,自己拉住了老医生,马上带着他挨家挨户地去看去了,那魏老太太回头看我一眼,也跟着村长一起去了。 原本人声鼎沸的我们家里,顷刻间变得冷清无比。 老医生被拉走,爷爷只能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 没办法,他只好继续端着脸盆子拧着毛巾先给我敷额头。 我迷迷瞪瞪地差点又要昏睡过去之际,我们家的院门忽地一下子被人撞开,那些村里人大呼小叫地折返了回来! “老陈头,这都是你们家小潇干的好事!老医生说看不出病因,魏老太太去了一看,她说这些小孩都跟你家孩子一样,是冲了神了!她说,这肯定是因为你们家小潇手脚不干净,偷拿山神的供品,现在山神发怒了,要惩罚我们村里的小孩子!” 第四章:山神 此言一出,我爷爷的脸色霎时间变了模样! 我听到村里人这么说,忙想要开口辩解,不料我爷爷扭头看我一眼,眼睛都红了:“还敢犟嘴?是不是以为你这样我就不敢揍你了!” 我看得出来,爷爷至始至终都不信我说的这些。 他一转身去了旁边的屋子里,摸摸索索地将老猎枪拿在了手上。 正纳闷我爷爷要干什么,老头子将我从被子里猛地一把拉了起来。 他虎着脸道:“起来!赶紧跟我进山去,现在就去给山神赔罪!” 于是大半夜里,我发着高烧,被老头子连扯带拽地带出了门外。 来到院子里的时候,见村里人的脸色没一个好看的。 我那刻浑身颤抖,冷得不行,没有半点力气,饶是如此,还是被我爷爷硬拉到山上,一路没停歇,顺着这边山路上去,随后朝着右边的一片山林子里一头拱了进去。 拉着我在里面直直的地走了一段路,等到拉着我从山林子出来的时候,前面没路了。 这片山林子通向的是一个上坡,出来之后眼前一片平坦的峭壁,可以听到哗哗啦啦的水流声,而在那峭壁的最边缘处,我也并没有看到什么山神庙。 能看到的只有一块两米多高的大石头直直的立在最边上,石头的正下方,是一个石刻的供桌,上面还摆着几个盘子,里面摆着的是给山神的供品,大石头的模样虽然粗糙,但是看起来居然隐约像是人的模样,中间的两道石纹好像是交在胸口的手臂,石头最上的沟壑纹路,在月光之下,像是一个人的眼睛鼻子。 我怔怔地看着那块石头,正纳闷我爷爷带我来的这是什么地方,我爷爷一把将我拉到了大石头的正前,冲我道:“跪下,给山神赔罪认错!” 难道所谓的山神,就是这山里的一块石头吗? 我有些发懵地去看我爷爷,但老头子这会压根不搭理我,立即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山神”面前,嘀嘀咕咕地开始念叨起来:“小孩子不懂事,偷拿了供品,山神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千万不要为难他啊,也不要迁怒到我们村里啊……” 我爷爷很是诚心地在一直念叨着这些,一个劲地给山神说着好话。 虽然我觉得老头子这样实在有些太过迷信,但也不敢再乱动。 我这一路都一直还在烧着呢,走一通的山路来到这地方,小腿早就已经麻了,又怕我爷爷再说我什么,只能规规矩矩地跪在这里。 我爷爷还在给山神请罪求原谅的这阵,我因为冷得不行,根本集中不了精神,于是趁着我爷爷不注意,朝着四周偷瞄了一圈,抬起头,然后就看到对面的断崖上,白色的山猫正冷冰冰地盯着这边。 白色的山猫? 这是那个叫山鬼的漂亮姐姐身边的那一只?! 见此情形,我急忙瞪大眼睛直直地望过去,想要找寻一下漂亮姐姐的身影。 因为如果漂亮姐姐也在附近,那就可以让她来帮我证实,自己没有偷拿什么山神的供品了! 可是找了一圈,只有白色的山猫威风凛凛同时又满是警惕地盯着我们,而那长的漂亮、声音好听,还给我小饼吃,似梦似幻般的姐姐根本不在四周。 我顿时满心的失落。 其实除了想让她帮我澄清事实,内心里,我还是十分希望能够再次见到那个漂亮的大姐姐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就是想要看到她。 眼下只有山猫在远处,姐姐根本不在这里,这也让我不由得撇了一下嘴。 我爷爷这会看向我,我一撇嘴刚好被他看在眼里。 老头子顿时又发了怒,大骂我不懂规矩,不知道好歹,如今当着山神的面前,非但不诚心认错祈求原谅,反而表现出一副不恭不敬的态度,竟敢撇嘴,说着就要揍我。 我怕挨打,忙跟爷爷道:“我看到白色的山猫了!” “什么?”我爷爷停了手,也顺着我所望的位置看过去。 随后看到那只白色山猫,他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还真是白色的山猫!” 我见爷爷这模样,心想着老头子这下总该相信一点我说的话了吧?继而有些得意地跟我爷爷说:“我知道那只白色山猫,它就是那个叫山鬼的漂亮姐姐身边的。” 我爷爷却毫无预兆地给我一巴掌:“什么山鬼!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知道白色山猫代表什么吗?那是山神的使者!眼下这只白色山猫肯定是山神派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你有没有诚心认错,你再不诚心认错,别说山神不饶你,我先不饶你!” 爷爷怎么这样,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只白色山猫明明就是山鬼姐姐身边的那一只,老头子却非说是山神的使者! 明明是他自己认错了,怎么还怪罪到了我的头上? 我急道:“不是山神的使者,就是山鬼姐姐身边的那只!” “闭嘴!”我爷爷怒了,发着火道,“山神就是山神,白色山猫在我们这里那就是山神的使者,所以你少在这里给我说什么山鬼山妖的,我看你是真的被山里的鬼魅迷了心窍——赶紧给山神赔罪认错,你再不诚心叩拜山神,我现在就打死你!” 我被爷爷骂的很是委屈,爷爷说白色山猫是山神的使者,不会和什么山里的鬼魅站在一起,可我明明见到那只白色山猫就是那个姐姐身边的,她也就是叫山鬼,难不成还是我认错了山猫不成? 我看向那边的岩壁边缘,还想好好地再确认一下,可这时那只白色的山猫已经离开了。 没办法,我只能在爷爷的胁迫之下恭恭敬敬地对着眼前的这块大石头认错,说自己无知,冒犯了山神,请求山神原谅,还被我爷爷逼着给这块石头磕了三个头。 这三下磕下去,最后一下磕完的时候,我突然间感到身上生起一股暖意,原本挥之不去的寒意被驱散,随即一个愣神,满脸愕然地看向这块大石头。 难道山神显灵了? 这块大石头还真的是山神不成? 我瞬时觉得自己好上了不少,原来一直麻麻的小腿也有了一丝知觉。 爷爷见状,脸色大喜,高兴地说这是山神不再责罚我,我现在的气色好转,肯定是山神收回了对我的惩戒,说着话,又硬拉着我对着大石头一个劲磕头,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好话,而我见这块被村里视为“山神”的石头还真挺神奇,连忙也有模有样地学我爷爷继续给它磕了几个头。 老头子旋即松了一口气,跟我说现在已经没事了,既然山神收回了对我的责罚,那村子里肯定也就不会再有事了,如此一来,也就不怕村里人再为难我什么。 拜完大石头,我跟着爷爷原路下山。 从山上下来,快要走回到村里的时候,村子里和我爷爷经常一起打牌的六爷爷迎面走了过来,将我们爷俩给拦在了半路。 六爷爷一个照面,马上急迫地跟我爷爷道:“老陈,你现在还是先不要带他回村里了,赶紧将他送到镇上他二叔那里躲一躲吧,触怒山神的事情现在不好收场了,闹出人命来了,你们现在回到村里去,他肯定是要被村里人抓起来祭山神的!” “啥?”我爷爷愣了一下,忙说,“刚才我们去山上,山神不是已经不追究这事情了吗?山神都不怪罪了,那他们凭啥还要拿他祭山神?” “赵田家的小虎子没了!”六爷爷说,“赵田家这下可不干了,小虎子他奶奶现在哭的死去活来,魏老太婆又说,这事情一定要从你们家讨个说法才行!” 第五章:争执 “死了?”我爷爷说,“怎么就死了?” “我也不清楚,”六爷爷说,“反正就是死了。” 现在出了人命,村里人全都坐不住了,六爷爷说我们现在不能回村。 “不行!”我爷爷犟道,“我得去看看,山神既然不动怒,他家的孩子应该好了才是,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就没了?肯定又是魏老太婆乱嚼舌头,这个老神婆,一直诚心跟我们家过不去,我不找她麻烦,她反倒来找我们家的麻烦!” 六爷爷一个劲地拉着我爷爷,让他不要回去。 爷爷不听,一定要到村里去看个清楚。 六爷爷没办法,只能又跟我说,让我不要跟着我爷爷,抓紧时间去镇上找我二叔。 我只知道二叔在镇子上跟走阴阳的孙先生学本事,可是又哪里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而且听说了这事情,我也感到很是好奇,还有些担心我爷爷,于是没听六爷爷的话,跟在我爷爷的身后,一溜烟地跑到村里。 到村口,远远地能看到那边围了一圈的村里人,我爷爷前脚过去,马上被围住。 魏老太太走出来,阴阴地道:“如今山神动怒,要了村里小虎子的命,这全是因为你家孩子偷拿山神供品惹出的祸端,你们家难辞其咎!” 我爷爷急眼道:“放屁!我明明都已经带他去拜过山神,山神既不怪罪,怎么可能会出事?这档子事情,屎盆子可不要扣在我们家!” 赵田叔家的人不依道:“陈叔,你一大把年纪,还在睁眼说瞎话,事情都明摆着,你说山神收回了惩罚,那我们家小虎子怎么没了?这事情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你说山神不怒了,可我们家小虎子没了,村里好几家的孩子现在也都还在烧着,你不要推卸责任!” 我爷爷干干地一咧嘴,显然是不知道该如何再解释,只得问了一声:“你们这是想怎么着啊?” “人命关天!村里的小虎子都已经没了,村里好几家的孩子现在生死难料,”魏老太太恶狠狠地接了话,“依我看,只能是这事情谁引起来的,让谁去平息怒火!” 我爷爷黑起脸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魏老太太道,“当然是把他祭给山神,以此平息山神之怒,那也只有这样,才算个说法,免得村里再生事端。” 我爷爷瞪大了眼睛:“把他祭给山神,这怎么可以!山神明明都已经不再罚他,你凭什么啊?既然山神都不再追究,那这事情我是绝对不答应的!” “那我可管不着,”魏老太太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不信的话,你找村里人去问问,你看他们都同不同意!” 我爷爷听到这话,旋即看向村里人。 他先在人堆里扫了好几眼,似乎是想找村长的影子。 可这种关键时刻,村长居然不在这里! 现在想来,明显是这事情闹得太大,他不好说什么,直接躲了。 我爷爷没办法,只能再度看向村里人。 对于魏老太太刚才说这些,大部分人没有表现出明确态度。 不过没一阵,几个村里人忧心忡忡地说:“如果这事情真的只能这样解决,那也没办法了,总不能因为你们家惹出来的事端,就把我们村里人都受到山神的迁怒吧?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娘养的,那都是咱们村里看着长大的,谁也不想看着好好地孩子再出事不是?” 因为坚持认为这事情跟我的事情没有关系了,所以我爷爷听到这话张口就要骂人,赵田叔一眼看向我这边,二话不说奔着我走过来。 到了身前,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我给抓住。 我有些吃惊的看他。 赵田叔此刻的眼神有些吓人,眼珠子上全是渗人的血丝。 我顿时被吓得不敢动弹,被他狠狠地捏在手里。 我还听他咬着牙跟我说:“小潇,你别怪叔无情,这事情那就是因为你才闹起来的,你必须得偿命才行,而且咱们村里人,谁也不想触怒山神,山神要是生了气,不平息事态,谁也不知道还会再出什么天灾人祸!” 见我被他抓住了,我爷爷猛地一跳脚,忙冲着赵田叔吆喝着让他把我放下。 赵田叔家的人不肯。 我爷爷急眼之下,直接端起猎枪来将黑洞洞的枪口对了过来,勃然大怒:“赵田,你可不要听魏老太婆的一派胡言,谁都知道我们两家合不来,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那也别怪我不讲理——既然山神都不想要我孙子的命,那我就更丢不得了!”? 我爷爷要动枪,村里人瞬时间都被吓住了! 他们见眼下的气氛紧张异常,也都知道我爷爷的臭脾气一上来,真可能擦枪走火,连忙上来劝阻赵田叔道:“赵田,先别冲动,老陈叔都说了,山神不怪罪了,这事情可能有些误会,你先把孩子放了,咱们村里谁都知道,老陈叔那可是最敬山神的,山神的事情他是万万不敢乱说的!” 被我爷爷用猎枪指着,又经村里人轮番劝说,赵田叔没办法,只得撒开了手。 甩开他的手,我再也不敢在这里站着了,连忙躲到了我爷爷身边。 我爷爷还是一直举着猎枪不肯收起。 听说我爷爷刚才差点要对村里人放枪,一直没有露面的村长终于闻讯赶了过来。 村长一露面,马上先上来劝我爷爷不要激动,把枪收起来,接着又数落赵田叔一顿,说他这事情做的太过火,现在可是什么年代了,怎么可以因为魏老太太的一句话,就真想做拿人祭山神的这种糊涂事? 一旁的魏老太太却道:“老秦,那你说这事情怎么办?赵田家小虎子没了,这可是一条命呐!” “况且,”她话锋一转,又冷言道,“村里好几家的孩子还在烧着,这事情要是一拖,又是几条人命,到时候,就算你依了他们家,我想村里人那也是不能答应的!” 魏老太太话说完,紧接着好几个村里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所有人此刻都直勾勾地看向了村长,等他拿主意。 见事情躲不过,闹到这种地步,村长只得干干地一咧嘴:“这事可能哪里有误会,要不这样,老陈啊,你再去山神那里好好再说说,其他人也别急,再等等看,说不定山神真的已经平息了愤怒,只不过可能是哪里没有弄好,让老陈再去一趟,我们再等等!” 一边是已经对此事有些怨恨的村里人,一边是我那当了一辈子猎人,现在手上拿着猎枪的爷爷,村长显然拿不准该怎么解决争端,只能一个劲地说再等等。 面对村长这番和稀泥般的说辞,我爷爷没办法,只好叹气转身,打算带着我再回山上去一趟。 魏老太太依旧不依不饶地道:“那不行,陈老头要是带着他孙子跑了怎么办,村子里如今触怒山神的事情,岂不是解决不了了?” 村长忙点头道:“说的也是这么个理,要不这样,你老陈一个人再去趟山上,把小潇留在村里,我看着他,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魏老太太这会不知道和几个村里人说了些什么。 他们讨论了一会,赵田叔道:“那也不行,得找几个村里人跟陈叔一起上山去,不然的话,陈叔回来还说山神息怒,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找几个人和陈叔一起去,多少也能有个证明,如果山神是真的已经平息了怒火,那我们家也无话可说。” 村长点头说好,我爷爷也觉得没问题,就按照他们说的办了。 爷爷将我留在村里托付给村长先看着。 作为一村之长,村长的话分量还是很重的,没人敢当着村长的面前怎么样,于是我爷爷忧心忡忡地又和几个村里人再度上山去了。 爷爷又去山上找山神,我跟着村长到了村长家。 一直等到凌晨天快亮,却都没看到我爷爷回来! 我爷爷这一趟进山,去的时间好像有点久,居然天亮了还没半点消息! 我于是跑去问村长,我爷爷怎么还没回来? 村长跟我说的是,他们可能还在山神那里,也可能往回走了,让我就在这里好好待着,说他是村长,只要他不发话,赵田叔家和神婆都不敢来找我麻烦。 我没办法,只能在屋里等着。 坐了一会,我听到村长家院门推开的声音,以为是我爷爷回来了。 正满怀欣喜地想要出去看看,推了推正屋的门,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 村长将我锁在了屋里? 我起初觉得村长可能是怕我乱跑,出去以后撞见赵田叔又出事端,所以把我留在这儿,没觉得怎么样,可随后我顺着门缝偷瞄出去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来到村长家院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赵田叔和神婆魏老太太带的几个村里人。 第六章:二叔 他们这个时候来到村长家,正在院子里和村长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一群人神神秘秘的。 我将耳朵贴在门缝,然后听到村长问道:“怎么样了?” 赵田叔闷声道:“我让他们把陈叔给拦住了,还把他的枪也给夺了下来。现在陈叔被我们绑了,如今就绑在在村口的大柳树下。” 我大吃一惊! 听着他们的话,好像是我爷爷已经回来了。 可他们却把我爷爷给绑了,还把他的猎枪给夺走了! 村里人这是想要干什么? 紧接着,我又听村长叹着气道:“老嫂子啊,我可真不想这样……” “我不赞成拿人祭山神,可是身为村长,我不能考虑一个人,得为全村着想,你说的也对,眼下村子里的这事情不是小事,是要出乱子的,不只是为了平息山神的怒火,也是为了平息村子里其他人的怨气,如果真的只能这样做,那我也没办法——这事情可不能传了出去!” 赵田叔闷着声音也说:“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们家小虎子都没了,我心里不舒服,魏婶儿既然说要这样做,那就照她说的办吧,毕竟山神的事情上,那得听她的!” 村长叹了一口气,随后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只是冲着赵田叔最后说一句:“行了,行了,少在这里给我找什么理由,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出了事,我可不给你们兜着。” 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的就是因为山上遇到的那个姐姐给了我几个小饼的事情,然后就得罪了山神,在村里惹出了祸端,于是村里人现在真打算把我送给山神了不成? 我正满脑子的疑惑,正屋的门一下子被推了开。 我看到了赵田叔和几个村里人,他们眼神冰冷地盯着我看。 不等我先出声音,一个村里人马上上来抓住我,将一团厚布塞进了我的嘴里,紧接着赵田叔带着几个人,马上将我绑了个结实。 那几个来绑我的村里人手上还都拿着火把,火光映在他们的脸上,阴涔涔的,十分吓人。 这和平常日里那些客客气气的村里人的形象大相径庭。 将我绑住以后,赵田叔盯着我道:“这可怨不得叔心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手不干净,偷拿了山神的东西,现在山神怪罪下来,我们家小虎子都已经遭了秧,村里更是人心惶惶,谁都怕山神的责罚,为今之计,只能将你带到山上祭给山神了!” 我表情惊愕地看着他们,只觉得现在的村里人给我的感觉十分陌生。 仅仅是因为这样的一件跟我毫不相干的事情,居然铁了心地要将我给祭给山神! 我被他们拎了出去,到了村长家门外,看到不少的村里人都站在外面,眼神复杂地盯着我看,显然是都将我当成了村里如今之事的罪魁祸首,尤其是神婆魏老太太,眼神恶毒地盯着我看,还骂我手脚不干净,得罪了山神,留着早晚是个祸害。 出门之后,魏老太太道:“把他带到山上去,带到山神的面前祭了,这样一来,山神的怒气才会平息,我们村里才能够继续得到山神的庇佑。” 我被村里人推着一直走到村口。 到了村口,我远远地一看,望见我爷爷。 他被村里人很是粗鲁地绑在了村口大柳树的树干上。 这当见村里人把我抓了出来,爷爷登时破口大骂道:“魏老太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就算真是他惹出了祸,难道真就非得做到这种地步不成?” 魏老太太听我爷爷这么说,马上回道:“村里都已经出了人命,难道还是小事?你看赵田家的小子,难道就这样不明不白受到山神的迁怒死掉?还有好几家的孩子现在生死难料,这要是不把他祭给山神,等到再出几条人命,难道那才叫大事?” 我爷爷一听这话,急忙使劲地挣脱了几下,可那绑住他的绳子纹丝不动。 我爷爷泄了气,干干地一咧嘴道:“你们这事情做的可真是要了我的亲命了,我们老陈家就这么一个独苗,我儿子儿媳死得早,你们难道就不能看在我给咱们村里打猎一辈子,守了一辈子山的份上,给我孙子留条活路?我说老嫂子,你真就这么记恨我?” 魏老太太阴着脸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家孩子得罪山神,就应该受到惩罚——我说老陈头,你难道忘了?当初我家的大孙子也是因为年幼无知,不小心得罪了山神,你当时是什么样的态度了吗?怎么今天这事情到你孙子的身上,你的态度就变的这么快?” 我爷爷瞪大了眼睛,霎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看眼村里人,然后又看了看我,整个人瞬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仰头看天,一动也不动了。 我当时虽然不大,但也从这些话里隐约听出一些端倪。 这个魏老太太平常日在村里,一直就对我很不待见,看我的时候都是阴阴地脸色,看我爷爷的脸色也总是苦大仇深一般,如今看来,似乎是和我爷爷积怨已久,我们俩家之间似乎有着不小的矛盾。? 我那一刻已经完全被村里人给吓住,而我爷爷听了魏老太太的这番话后,整个人都没有再吱声。 他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神色黯然。 魏老太太看一眼我爷爷,随后扭头看了看我,咬紧了牙关,接着跟村里人说:“现在就把他带到山神那里,祭给山神,平息事态。” 村里人这刻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什么,表情虽然复杂,可还是按照魏老太太说的话照办了。 几个人在身后推着我,将我往山上带。 一直被带到山下,我心里正乱做一团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远远地大喊了一声:“慢着,都给我住手,现在谁也不准上山!”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中顿时一喜! 这是我二叔的声音,二叔回来了? 村里人听到声响,全都停住了脚。 顺着这边循声望去,当时我看到了二叔。 他气喘吁吁、一瘸一拐地跑过来。 六爷爷也跟在二叔身后,同样是一脸的急迫。 我这才察觉,六爷爷将我们从半路拦下之后,就没有回过村里。 原来是因为没能劝住我爷爷,他觉得会出事,所以连夜到了镇上找到我二叔,最终千赶万赶,在关键的时刻赶了回来。 二叔走上前来,马上厉声喝止住了村里人,接着走到魏老太太的身前,脸色有些不满道:“我说魏婶儿,您这是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魏老太太看眼我二叔,理直气壮地说,“你家孩子触怒山神,连山神的供品都敢偷,结果山神动怒,惹出了祸端,眼下我们要做的,那当然是为了平息山神的怒火,要把他带到山上去,祭给山神。” 魏老太太说着话,又对着我二叔扫了两眼,冷刺刺地道:“我说季平,你该不会是以为自己去镇子上和走阴阳的孙老头学了点本事,然后觉得自己现在连山神都不怕得罪了吧?” “你说是山神的惩罚,有什么理由?”面对咄咄逼人的魏老太太,二叔拧了拧眉头,道,“这事情究竟是不是山神动怒,还是个未知数,况且我们所拜的山神,可是庇佑了我们全村几代的人,我想,以山神的度量,也不会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般见识吧?” 二叔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我身前,眉头皱的更厉害道:“你说是山神动怒,分明是小题大做!” “他身上现在是一团黑沉沉的阴煞气,这是撞了邪了!根本不是什么山神的惩罚,你要是偏要说这是山神的责罚,难不成,您是想把我们的山神跟山里的鬼魅混为一谈不成?” 二叔此言一出,原本打算带我上山去的村里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惊恐,怵然瞪大了眼睛! 连那魏老太太也是腾地一下变了脸色,显然是被二叔的话给镇住了。 我二叔一字一句道:“这种事,你们竟然敢说是山神所为,我看你们这才是对山神的大不敬,真要是拿人去祭了山神,你们这就是在给山神的脸上抹黑,将邪祟之事栽赃到山神身上,这才是大忌,你们是想遭了天谴不成!” 第七章:进山的人 “季平,你这种话可不敢乱说啊!”魏老太太闻言浑身颤了一下,竟然有些心虚。 二叔继续道:“我跟孙先生也学了点粗浅本事,别的不敢说,至少阴煞气还看得出来——你们还不住手,非得让我将我师傅孙先生请来不成?” 几个村里人听到这话,不敢怠慢,连忙将我放了开。 我见二叔来救我,当时又惊又喜,一头扎进了二叔的怀中,委屈地一个劲掉着眼泪。 二叔见我被吓坏了,也是满脸心疼。 他先是安慰我几句,说只要他在,没人敢动我,接着又帮我擦了眼泪,说只从我六爷爷那里听了个大概,问我到底怎么了? 二叔问起这个,我忙跟他说了经过,包括自己当时迷路跑进一个破庙,还遇到了一个老太太的事,还有自己碰到一个叫山鬼的漂亮姐姐,可是爷爷冤枉我,村里人也冤枉我。 我问二叔信不信我的话,二叔虽然点了头,那刻的脸色却有些迷茫。 他先问了村里人我说的那破庙,但村里人谁也没听说山里还有个别的庙,一脸的不知所谓。 至于我说的山里的那漂亮姐姐,村里人说,或许我真的是在山里碰到了山精鬼魅,偷拿山神供品之事,我可能是被鬼魅迷惑,甚至责备我不早讲清楚。 我当时明明极力说清,可连我爷爷都根本不信我的解释,他们这时候这么说,明显是因为我二叔现在跟了孙先生学了本事,听说这孙先生比我们村里的神婆本事还大,所以不敢当面得罪我二叔,给自己找理由罢了! 二叔继续点头,说我碰到那个姐姐可能真是山里的鬼魅,我或许是在那时候撞了邪,所以才高烧不止,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应该是爷爷带我去拜了山神的缘故,得到了山神的佑护,由此也可以说明,山神确实没有因这事情而开罪,这全是村里人的臆测。 我不觉得那个漂亮姐姐是想要害我,她明明那么好看,而且还送我下山,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一个坏人,就算她真是山里的鬼魅,那也是个善良的鬼魅! 正想跟二叔说这些,几个村里人却先拦住二叔,拉着他道:“季平啊,还是先不要说这些,我们这么做那也都是为了村里的孩子一时糊涂,你看他们现在还都高烧不止,我们也是着急,你既然说不是因山神迁怒,那你能不能先去给看看?” 二叔点头,马上让村里人带着他去,跟着村里人进村去了。 一旁的赵田叔这个时候意识到做了错事,已经去给我爷爷松绑了。 我爷爷被解了绳子,居然什么话没有说,只阴着个脸,扭头扫了眼一旁有些战战兢兢的魏老太太。 按照我爷爷的一贯臭脾气,竟然没有破口大骂,只是默不作声地牵起我的手就往家里走。 爷爷将我领回家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 一直等到了晚上,他给我铺了被子让我睡觉的这当,村长满脸尴尬地进了我们家门。 爷爷当时坐在炕上给我铺被子,对村长的到来置之不理,显然是心里明白,这事情要是没有村长的默许和放纵,村里人也不可能只听神婆的。 因为这事情,老头子真的生气了,而且生闷气的时候,要比发怒的时候吓人的多。 村长是和神婆魏老太太一起来的,进门的时候还不断地数落,似是有所不满:“你呀,你呀,你真是糊涂!多少年前的旧事,你怎么就一直念念不忘?差点让村里人都着了你的道!” 村长进来,有些无措地搓着手,魏老太太更是站在院里,压根不敢进门。 爷爷刚给我铺好被子,二叔这会回来了。 不少村里人如今正围着他,一个劲地说好话。 二叔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回话道:“我也只是学了点孙先生的皮毛,村里孩子撞了邪,这事情估计还是跟我们家里有点关系,你们也别急着谢我,不搞清楚事情到底因何而起,我也不敢说真能弄好,现在也只是用法子给他们镇了阴煞气,治标不治本。” 二叔回来,我爷爷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 不过对村里人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 几个参与过这事的村里人拿了米面鸡蛋来给今天的事赔罪,我爷爷看也不看,自顾自地坐在炕头抽旱烟,还将猎枪摆在屋子正当中最显眼的位置,弄得来到门上的村里人全面色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还想抬头去看他们,爷爷低头瞅我一眼,却说:“看什么看,赶紧睡觉,有什么好看的?去山上看驴看骡子,也好过屋里的风景!” 村里人都知道这是我爷爷在骂他们,脸色再度难看上许多。 二叔知道老头子的臭脾气,于是忙去跟他们说都先回去吧。 村里人只得悻悻离开,可还不等出了门,一个村里人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跟村长说:“村长,不好了!小虎子他奶奶估计是伤心过度,抱着死去的小虎子上山去了,说是要去找山神救救他家孩子,赵田家里现在都已经急疯了!” 那人气喘吁吁道:“村长,你看看是不是赶紧让人进山去找找老太太,不然这黑灯瞎火的,赵田家小虎子刚没了,他奶奶万一在山上出点事,可不得了!” 村长一听这话也急了,忙道:“你们怎么不拦着点啊?小虎子他奶奶没进过山,哪里知道山神在什么地方呦?还不快去找人?” 看着那人为难的脸色,村长忽然噎了一下,旋即很是为难地看向我爷爷。 因为现在村里真正往山里去的,只剩我爷爷了,最重要的一点,老头子是猎人,山里野兽都怕他,如今天色已黑,山路多凶险,要是没有我爷爷带路,他们就算晚上进了山,也根本找不着北。 我爷爷那刻听到这个消息,立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这当,赵田叔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进门见了我爷爷,噗通一下跪在那里,马上冲着我爷爷哭喊道:“陈叔!陈叔!我娘进山了,这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坐视不理啊,我们家小虎子刚没,我那老娘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不能再出事啊!” 我爷爷拧了拧眉,起身将外套往身上一披,摸起了桌上摆着的老猎枪,当即冲他喊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山!” 赵田叔闻言忙搀着我爷爷奔出门外去,一旁的村长见此情形,忙让屋里的人快些跟出去,又把村里人都喊了出来,点了火把,跟着我爷爷连夜进山去找人。 山路崎岖,蜿蜒难走,二叔因腿脚不方便,所以便没有跟着一起上山,而是留在了家里。 因为今天过度的惊吓,时至入夜已是又乏又困,如今二叔就在身前,我也就没了什么顾虑,眼皮一落,先昏昏沉沉的睡下了。 这一觉依旧是睡得很不踏实。 我再度做起了那个相同的噩梦。 梦中依旧是站在山林子里的那破庙面前,破庙四周的黑气比昨天梦里的还要浓上一些,庙里那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不断招呼我上前。 我从梦中惊醒,已经一头的冷汗。 浑身上下湿哒哒的,竟然被汗水浸透了。 这刻天色蒙蒙亮起,和村里人连夜上山的爷爷还没回来,二叔不在身前,正在院里忙些什么。 抓起床单使劲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我听到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将身子趴在窗户上看了眼。 我爷爷和村里人从山上回来了。 老头子当时阴着脸,一声不吭地推门走进院子。 院里的二叔见状,便跟爷爷打听起上山的情况。 我爷爷叹气道:“山上找了一晚上,也没寻摸着,你说小虎子他奶奶又不识得半点山路,怎么就敢大晚上的一个人进山去?这要是不小心跑进了深山,那还了得?” 听得出来,爷爷这会的语气挺急。 把猎枪往旁边一放,拿起水瓢猛灌了一口,爷爷又说还得进山去,让二叔给他备点干粮,再弄一壶水,这趟没找到,他于是打算往山林子深处去找找。 二叔忙不迭地准备去了,弄了包袱给爷爷包上几个馒头,灌了一壶水。 爷爷接过去,将旱烟往腰上一别也带上,没进里屋看我,扭头便往院外走。 可没等迈出院门,有村里人急急忙忙地上了门,边跑边喊:“陈叔,别去了!别去了!不用往深山找了,小虎子他奶奶刚才自己回来了!” 第八章:祸端 既然人回来了,便用不着再进山里去,我爷爷松了一口气。 他回到屋里将东西放下,于是又和二叔一道出门去看情况。 我一个人在家里憋得难受,因而见他们都出去,马上也跟着溜出门外。 到了村口,小虎子他奶奶果真平安无事从山上回了村里,可奇怪的是,村里人说老太太是抱着死去的小虎子一起上的山,现如今回来却两手空空。 问她小虎子怎么没有带回来?老太太当时眼睛一眯,脸上非但看不出有什么悲伤,反倒是挺高兴,说把小虎子埋在了山里,侍奉山神去了。 大家全听得有些惊奇。 不过,谁也没有再多言语什么。 毕竟按照丧葬的习俗,夭折的小孩儿立不了坟头,大都草席一裹,随便指个地方埋了,没有太多的讲究,既然老太太愿意给他埋在山里头,自然是埋了就埋了。 老太太很快被家里接了回去。 等到他们家的人离开,众人才纷纷说老太太不对劲啊,昨天小虎子突然暴死,那还伤心得死去活来的,怎么往山上去了一趟,反而成了这样? 有人说,兴许是老太太经不住打击,伤心过度,这是得了癔症了。 众人说了一阵闲话,随后就散了。 但有几个人寻摸到了我二叔身边,问他,村里几家小孩撞邪了的这档事情,什么时候能给处理好? 虽说二叔昨天给看过,用法子将他们身上的邪气镇住了,可现在依旧低烧不止,他们担心,万一自家孩子也步了这后尘,突然间不明不白地没了,有些按耐不住,让二叔一定要想想办法。 二叔点头,说一定尽快解决,安慰了几句好话,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他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显然觉得有些头疼。 我爷爷倒是没理会这茬闲事,只盯着那些村里人扫了两眼,转身也打算先回家去。 二叔忙跟上他,说小虎子他奶奶确实不太对劲,八成是上山的时候撞见了什么,征求着我爷爷的意见问道,等会要不要去赵田叔家给老太太仔细看看? 我爷一瞪眼,脸色并不是很乐意,直言村里还有老神婆在,真要是撞了什么,自然会去找,哪里轮得到二叔来管这些闲事?自己有几两本事就吃几两饭,少去往身上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营生。 二叔还想再说什么,老头子让他闭嘴,说有管这些闲事的空闲,不如先看好我的事,甚至厉声警告道,跟山里沾边的闲事不准乱插手,免得惹祸上身,山里的事情自然有山神去管,有山神佑着村里,出不了什么大事。 上午的天色有些阴沉,几乎是我们前脚刚进家门的时间,紧跟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临近中午才放了晴天。 二叔见天晴,便跟爷爷说要带我去趟山上,给他指指路,好知道我那天是蹿到了什么地方去,撞了山里哪路的邪祟,因而带回来一身的污秽气。 爷爷不答应,说雨才刚停,山上的路不好走,尤其是二叔腿脚不便利,恐生意外。 二叔说夜长梦多,我现在不知道是被山里的什么东西给缠住,虽然他没能看出来,但凡事都有因果,看病还得对症下药呢,更何况是这种要了命的事情? 老头子不再阻拦,但有些放心不下,索性去里屋把猎枪又取出来,往身后一背,说那就上山去找找原因,实在找不到,再去求求山神,有了山神的佑护,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跟着二叔和爷爷来到山上,我找到那天山里闲逛的位置,但顺着看了一圈,也没能确定自己那会迷了路的山林子具体是哪个位置,又不敢乱说乱指,结果毫无头绪。 二叔让我好好想想,见我支吾半天也不支吾不出个屁来,我爷爷急得张口就骂:“兔崽子,自己跑哪去撒的野都记不住?钻了哪片山林子你记不起来,连东南西北都指不出来?” 当时要是真能找得到东西南北,我也不会在山林子里迷了路不是?导致下了山还白挨一顿揍,那会仓仓促促的,哪里记得住? “具体什么位置,想不起来了,”我说,“我就记得里面有个山庙!” 我爷爷将脸一甩:“山庙?” “嗯,”我点头,“一个破庙!” 我爷爷扭头看了眼侧方,远处有片黑漆漆的山林子。 盯着望上一阵,接着将头转回到我身上,他用手指头往那点了点,忽然发火道:“狗日的,给我老实交代,你钻的是不是那片山林子里头?” 突如其来的厉声质问将我吓得一哆嗦,甚至没仔细去看他手指的那边是不是当时去的方向,一听他骂我,连忙先点了头再说。 见我点头,我爷那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样子,惨白惨白的,瞪大了眼睛,嘴皮子都在发颤地问:“你真往那片山林子里去过?” 不就是一片山林子吗? 我爷怎么一惊一乍的!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爷爷大声问。 我心想,我说什么呀? 那天刚到村里,老头子看到我手里拿的小饼,然后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气,狠狠揍我一顿,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还非说我是偷了山神的东西,怎么忽然间也和村里人似的,到头来居然怪起我来了?明明是他自己不问清楚。 二叔插话说这事他跟我询问过,然后问过了村里,但是谁也不知道山里哪还有个别的山庙,更不用说那庙是谁的了,难道我爷爷知道? 我爷爷又是一阵跳脚,吼着道:“你当时听了,怎么不先找我问?” 我觉得老头子真是越说越不分青红,二叔当时问完这些,接着去村里看那些小孩了,晚上刚在家里落脚,然后小虎子他奶奶进山,我爷爷去山上寻人了,因为忙了一晚上,然后老头子又睡了一上午,这事怎么想也怪不到二叔头上。 “那庙是老猪婆的,供的是阴神,那是个邪庙啊,”我爷爷咬着牙,语气忽地沉了下去,“我怎么想得到,他居然敢往山林子里钻,还偏偏钻了那片林子,好巧不巧地走到了那破庙!” 他说我见到的那破庙,村里只有他和村长,还有老神婆知道,二叔问村里人,自然是问不出什么。 而且听我讲了一遍经过,我爷爷当时又是差点要动手揍我,就因为我掀了破庙里供像上盖着的红布头! 爷爷脸色一黑,说我真的闯下大祸了,而且不比触怒山神要轻上多少,村里小孩撞了邪,果然是我引来了祸端,肯定是掀了庙里的红布,结果把老猪婆引到了村里,那小虎子就是被老猪婆给拐走,这才折了的! 二叔听得一头雾水,忙让我爷爷说清楚,问他说的这个老猪婆,那又是什么来路,怎么没听过? 结果老头子死活不肯再说这些了。 他催着我们赶快下山先回家去,走了没几步,回头又道:“小潇撞进那庙里的事,你们不能说了出去,尤其村长和老神婆的眼前更不能提,千万要记住!” 我爷爷不肯说原因,只让我们记住这些,说这事情要是被村长知道,势必招来麻烦,刚才我爷爷说的这些,都得憋在肚子里。 二叔说既然找到了原因,那就该进去,把我的事情先解决,为什么要下山去?直接找到破庙那里,他看看有什么问题,把事情解决不就完了? “我说下山就下山,少给我叽叽歪歪的!” 爷爷回头瞪眼二叔,罕见地冲他发了火。 见爷爷恼了,二叔不再敢说什么,只好拉着我连忙跟着从山上下去。 我看眼二叔,小声问道,我爷爷好端端地,这是忽然抽哪门子的风啊? 二叔说:“你爷爷明显是心里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儿——看他这模样,八成是和村长还有村里老神婆三个,有事情瞒着村里!” 我对此很是纳闷,心说我爷爷不就是村里一个老猎人?他能有什么事情还得瞒着全村,并且是和村长、老神婆搭边?我爷爷跟神婆不合,俩人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怎么就在这里扯上了关系? 我们叔侄俩跟在爷爷后面一路下去,老头子走得很急,边走边不断地催着我们再快些。 二叔拖着病腿一瘸一拐地跟上去,说如果就这么下山去了,我的事情怎么办?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总不能连我都不管了吧? 爷爷阴着脸,说让二叔想别的办法,孙先生不是在镇子上吗?让二叔直接带我去镇上,孙先生肯定有办法治我,下了山就跟村里人说我病了,必须带着我马上去镇上。二叔说村里的事怎么办?他这一走,那些小孩儿不就没人看了? “管什么管,先管好自家的事再说!”我爷爷猛地回了头,两只眼睛红得厉害,对着二叔发了好大的一通火气! “我说怎么办,你就怎么去做,少给我扯东扯西的,我送你去镇上老孙头那里,不是让你学了本事管闲事,为的是有朝一日,村里闹出祸端,让你能保住老陈家的血脉——我可告诉你,这次要是我不说回来,你们俩就在镇上给我待着!” 第九章:阴神 神色慌张地从山上下来之后,爷爷让二叔去将六爷爷叫到了我们家,随后正屋的门关紧了,俩人不知道嘀嘀咕咕地在谈些什么。 回头看了几眼里屋,二叔问我说老头子这样正常不?我说当然不正常,提到破庙的那会,他那脸色居然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二叔便回我道,村里既然没人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院子里站着的这会,我看到赵田叔神色匆匆地从我们家门前走过,没多久,再度路过我们家门前时,身后多了村里的老医生和老神婆。 二叔说他家老太太果然出事了,连忙跑到门口去看。 我跟着二叔出来,见几个村里人同样站在门前张望着,见了我二叔,便凑了过来,说赵田家老太太可能时日无多了,打山上回来的那阵还只是有点癔症的模样,没成想接回去没多久,现在话都说不囫囵了。 村里人直叹气,说他们家真是够倒霉催的,先是小的没了,现在老的眼看也要摔在了槛上,真不知道好端端的村里,怎么忽然间生出这么多的祸端? 二叔稍显紧张地看了我一眼,忙岔了话道,老太太该不是撞了山瘟吧? 所谓“山瘟”,是我们这边的一种说法。老一辈的人说,因为山里住着各种各样的生灵邪祟,有时候山风一吹,便将这些阴邪气裹在了一起卷走,如果这股阴风吹到人的身上,很快会大病一场,因被认为是吹了山风的缘故,所以便叫“山瘟”。 当然,这只是老一辈的迷信说辞。 现在想来,用科学一点的解释,可能是因山中常年阴雨,湿气厚重,入夜风寒刺骨,倘若没有足够的保暖,火气旺盛的大小伙子也经不住这股冷冽的山风,何况是身子骨本就偏弱的老人? 村里人点头说老太太晚上进山,可能确实是被山风吹倒了,随后问了一嘴,说刚才见我们家上山去了,二叔忙说孙先生身体不好,所以想去山上再找找山参,那人便不再多问,说要不要去赵田家门前看看情况? 爷爷虽然厉声警告过二叔不要管这种事情,但二叔按耐不住好奇,便趁着爷爷在屋里和六爷爷说话的这工夫,和所有爱凑热闹的村里人一样,跟着到了赵田叔家门前看去了。 来到赵田叔家,不少的村里人早就凑到了门前看这些。 我和二叔到的这会,见老医生刚好背着药箱从屋里走出来,神婆却还留在里面,他于是跟我道,老太太果然是中了邪,老医生不精此道,所以先离开了,神婆还没走,应该是在给看。 村长这刻正好也闻讯赶来,见我二叔在外面站着,知道他跟孙先生学了点本事,赵田叔家的事说不定帮得上忙,便拉着二叔也进去给瞧瞧,虽然顾忌爷爷的警告,但二叔犹豫一下,还是跟着进去了。 我因为跟在二叔身边,所以也跟着进去,见赵田叔家的人全摆着一张苦脸,情绪不算太好,小虎子他奶奶躺在炕上,眼睛闭得死死的,已经神志不清了,枯槁的手背上没有半点血色,脸上黑沉一片,整个人看着死气沉沉,已经没了多少生气儿。 村里的神婆魏老太太盯着看了约么半盏茶的时间,面色凝重异常,赵田叔问她怎么样了,神婆直摇头,没有明说什么,但意思已经相当明显,八成是留不住人了。 赵田叔求她再想想办法,神婆应承了下来,说不知道老太太昨夜在山里究竟是撞了什么,要先看明白是被什么给缠了,于是端了一碗水,从身上掏出个小瓷瓶,用指甲挑了点瓶里的东西拨到碗里,那一碗清水上方瞬时起了一阵的水雾。 将那碗水摆在了小虎子他奶奶头前的炕沿,神婆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再用手指头点了下水面,弹到老太太身上,随后猛地伸出手,作势好像要抓住什么,在老太太眼前空抓一下,恍惚间我就看到了一团隐隐的黑气被她抓在了手里! 我瞪大眼睛想再看个稀奇,不成想神婆忽然惨叫一声,呲牙咧嘴地将手猛地缩了回去,她愣了半晌,颤颤巍巍地将手心摊在自己眼前,我踮脚张望过去,只见神婆的手心上像是被针给扎了一般,竟然被扎出了几个黑漆漆的小点! 我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结果魏老太太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地,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浑身颤抖,当时话也不说一句,一个翻身就往门外爬,居然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在场的村里人全都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神婆怎么也抽起风来了?赵田叔忙去追她,那平日在村里向来紧着脸的神婆,竟然面子也顾不上了,摆着手大喊道:“这事情我看不了,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见神婆这副狼狈模样从赵田叔家逃走了,村里人那刻的反应也都很是迅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一下子全都散了开,先离得赵田叔家远远地了。 二叔见老神婆都吃了瘪,再加上我爷爷有言在先,他可不敢将这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当即马上拉着我从赵田叔家里出来了。 我问二叔,刚才怎么了?二叔说不清楚,刚才老神婆想拔除老太太身上的阴气,但没能拔掉,很可能是被阴气反打了一下,所以才被扎了手。 能让老神婆都这样满眼惊恐地逃窜出去,恐怕不是一般的污秽气,二叔道行有限,能力有限,不敢轻易涉险,山里的邪事太多了,很多甚至都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也难怪我爷爷这个对山熟知的老猎人会说出山里的事情自然有山神来管,不让二叔管闲事的警告。 二叔领着我往会走,走到村子里的一处巷口,一扭头,我们当时看到了村长,他追上了惊慌窜走的老神婆,然后问她,刚才怎么一回事? 神婆和村长一样背对我们,事到如今还在浑身颤栗,语无伦次地道:“阴神!是阴神!那个阴神从庙里出来了,她终究还是找到了我们村里,小虎子他奶奶那是在山上撞了阴神了,老秦啊,这事情可能要瞒不住了啊!” “她要是找上我们,我们肯定是必死无疑,必死无疑啊!这要是被村里人知道了这些事情,那可怎么办,单单是村里人,那就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二叔起初还想走上前问问刚才的情况,结果听到了神婆的这一句话,连忙一把将我拽走,靠在了这边巷子的拐角。 我听到村长抽了一口冷气道:“你说什么,那阴神找上了我们村里?这怎么可能,那庙,不是已经封住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神婆惊恐地道,“但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神婆,我刚才绝对没有看错,其实村里老陈家的小子从山上下来的那阵,我就怀疑是他家小子撞了阴神,可当时我没敢讲出来,要讲了出来,那是老陈头他孙子,他要是护起犊子来,肯定当场就得翻脸,直接就把这事情给捅了出来!” 村长连忙呵斥了她一声,让神婆小点声吆喝,她咧咧的声音这么大,是想把村里人都给引过来不成? 神婆于是压低了声音,语气焦急地问村长怎么办?这下那阴神找上了村里,那村里人早晚得知道这些,别说那阴神,就是得知了这些事情的村里人就得先躁动起来,他这个村长和神婆,那指定都当不下去了! 村长沉吟了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神婆说:“老秦啊,实在不行,先组织一下村里人去拜山吧,只要拜了山,得到了山神的佑护,那阴神祸害不到我们村里,这事情也自然就会瞒过去了!” “不行,这种时候,更不能拜山祭山神了!”不料村长却断然拒绝了神婆的这个要求,反而是冷刺刺地道:“这要是拜过了山,村里的事情也还是消停不了,这档子事情反而只会更加包不住了!” “老秦,你这是什么意思?”神婆听到这话,忽然冷言道,“莫非是那山庙的事情,你还有瞒着我的事情没有说出来?听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你知道山神都佑不住我们,还是说守了我们村里几代人的山神,其实打那以后,就已经不再佑着我们村里了!?” 第十章:旧事 “没有的事,你可不要瞎说!”村长声音一沉,说道,“真要是有这等事情,你可是村里的神婆,我还能瞒得过你不成?” “那就好,”神婆语气冰冷,“老秦你可不要忘记,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倘若真出事端,谁也脱不了干系!” 她甚至阴着嗓子道:“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情连我也一并给瞒了,生出祸端,就算你是村长,休怪我翻脸不认人,直接将事情捅出来,大家一起完蛋。” 村长随后不吱声了,神婆问他眼下怎么办?村长表现得十分警觉,当时没说,只道一句回去后再商量,然后便听不到这边的半点声响了。 待二叔小心地将头探出去张望,村长和神婆早已从这条巷子的另一侧离开,人不在了。 我问二叔,村长和神婆刚才神神秘秘地说什么呢? 二叔皱眉回道,村里果然有些不为人知之事,肯定也跟我爷爷扯得上关系,我这一趟上山迷路,误打误撞地进了那破庙以后,看来不仅仅是撞了邪,或许还因此撞出了村子当中一些见不得人的旧事——也难怪我爷爷当时的反应十分异常。 村长和神婆话语里一直提到的“阴神”,兴许指的是我在破庙里见过的那红布下盖着的怪像,后来遇到的黑衣老太太,也许就是那供像的化身,而在我们村子紧挨着的山中,却有着一个村里人浑然不知的邪庙,村长不敢放声,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我又问二叔,要不要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爷爷?二叔摇了摇头,说他虽然知情,但显然跟他们不是一路,不然神婆言语之中不会那么防着我爷爷,并且我爷的那臭脾气,知道了这些,指不定干些什么,村里人对此又毫不知情,真闹出事情,得罪了村长可不好收场。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心说这事难道二叔就装作什么没听见?结果二叔又说,我爷爷现在肯定已经对此有所察觉,所以才打发我们叔侄俩去镇上,但既然知道要出事,自然不能听他的,让爷爷自己留在村里,万一遇到事情怎么办?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隐晦,爷爷、村长和神婆都说得神神秘秘,那山里的一个破庙里究竟藏了什么,二叔说他得好好查查,弄个清楚,可不能置之不理。 二叔说有机会让我跟他到那片山林子,将那破庙的位置告诉他,只要看过这些,应该能看出端倪,可我却觉得,要是敢当着我爷爷的眼皮子底下这么搞,这要是被他知道,那我爷爷不得揍死我? 见我担心这个,二叔当即弹我一个脑瓜崩,说有他在,没什么可担心的,而且老头子只有我一个孙子,是老陈家的独苗,我爷爷那满脑子旧思想的糟老头子,传宗接代的观念十分甚重。所以就算是知道了我们偷着又上山去,顶多就是臭揍我一顿。 我二叔话说了一大圈,可说到最后,结果不还是那样?这好端端地,我为啥非得挨一顿揍? 我怕我爷生气,所以不肯跟二叔偷上山去,不过最终还是没能得逞,因为让二叔给忽悠了,他说这事情我爷爷知道了要揍我,事后知道还要揍我,横竖都是一顿揍,可要是他不知道,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当时还觉得二叔说的有道理,因此答应了下来。 那会终究只是小孩子,天真无邪,若干年后长大成人,再想起二叔说的这话,还觉得挺好笑,他说的是上山的事情不被我爷爷知道,才可能不挨揍,我要是绕过这个弯来,不去的话,那不就是肯定不会挨揍了嘛! 当然,这只是事后回忆,若是当初没有帮着二叔偷偷上山去查那破庙的事,可能我永远都不知道村子里的一段既不光彩又后果严重的尘封旧事,或许也就没有了之后一连串的各种事件。 书回正传,偷听过村长和神婆在巷子里的谈话,二叔拉着我先回到了家里,时间也真是凑巧,在我们到家的后一分钟,屋子里和六爷爷说话的爷爷终于谈完事情,我跟着二叔去看了一圈热闹的事,没被他撞见。 六爷爷走了之后,我爷把我俩叫进去,让我二叔简单地收拾一下东西,今晚上就去镇上找孙先生给我看看中了邪的事,同时说让我也先在镇上待着,至于其他的东西,爷爷托六爷爷帮我们送到镇上,免得招来村里人的多问,以及村长和神婆的猜忌。 二叔不敢明着拒绝我爷爷的要求,痛快地答应下来。 虽然答应了,但他说今晚不行,起码也得明天。问他为什么,二叔推说孙先生现在身体很不好,二叔托家人弄山参的事还没着落,因而明天一早,二叔得先上山弄点野山参才行,再不济也得找点补气的药草,不能空着手回去。 这事情是二叔早就托付过的,因此我爷爷听了直接答应了下来。 我爷爷点头说这事情是应该的,本来说好的,况且二叔这次回去还得带着我,劳烦孙先生给我好好看看,人情还是需要打点的,山里的那些野生药草确实最好不过。 他顺势提到了早些年,那会上山的人多,来村里些收药草的贩子也多,不过现在日子好过了,村里人都不愿意再往危险的山里跑,久而久之,收药草的贩子也少了,不然的话,只靠这些山里的各种药草,能卖不少的钱。 说到最后,老头子居然还挺惆怅,叹气说全靠这座山才养活了我们村里的几代人,那会条件不行,活下来全靠山神的佑护,作为靠山吃饭的老猎户,他深知这些,不过现在日子好了,不用再只靠着山而过活,村里人对山神的敬畏也早不如从前,远的不说,就说那老神婆,已经远不如她家老辈的老老神婆们了! 我爷爷越说话越多,最后干脆跟二叔道,他这趟回来也没能在家里好好吃个饭,干脆今天晚上多做几个菜,他们爷俩好好地喝上一盅,自打将他送到镇子上,家里拢共也没吃过几次团圆饭。 二叔忙不迭地去准备,烫了一壶老酒,陪着我爷爷喝了一顿,老头子喝得面色红润,最后有些喝高了,话匣子收不住了,先说起我们老陈家世代都是山里的猎户,叹息到他这里却断了手艺,大儿子不愿意当猎人,不跟他学这些,小儿子腿脚不好,又当不了猎人,再到我这辈,当猎人就已经不再是正经营生了…… 二叔听到老头子说起我爹,忽然扭脸看向我,眼神复杂,而我爷爷说到这里,又开始嘀嘀咕咕地骂,说我爹是不孝子,又说我娘也不好,他俩把我往他这一撇就走了,连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从我记事起,就很少听爷爷怎么说起我爹和娘,因此瞪大了眼睛,还想听他再说些什么,不过我爷爷只说了这些,后面就不出声了,说着说着居然哭了,眼睛都红了。 没过多久,我爷爷迷迷糊糊地睡着,二叔于是收拾了饭桌,又打发我早点去睡觉,说明天大清早就得跟他上山去一趟。 我看眼已经睡熟了的爷爷,小声问,这要是明天我爷爷放心不下,也要跟着一起上山去怎么办? 二叔说他自有办法,我只管睡觉去就行。 我于是睡去了,眼睛闭上没多久,那个缠住我的噩梦依旧挥之不去,不同的是,每一次梦到,那破庙的黑气都要比前一天浓上一些,或许是爷爷带我拜了山神,有了山神佑护的缘故,每当那庙里的声音想勾我过去之际,总会立即惊醒。 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爷爷和二叔都醒了,二叔说要带我上山去找山参,爷爷果然放心不下,要跟着一起去,但没能如愿,因为有村里人来道,天没亮的时候,看到村口溪潭边好像有黑乎乎的影子,可能是山里的野猪下来拱田地了,因此我爷爷忙背着猎枪去巡视,这趟山不能跟着一起了。 我正纳闷村子里多少年了,早就见不着什么山兽到村边逛,这会怎么忽然这么巧给撞上?仔细一想,二叔好像料定了这事一般,再想到来给话的村里人跟二叔关系挺好,当下明白了过来,这怕是我二叔为了支开我爷爷,找人来做的戏。 二叔收拾好东西,然后跟我说要快着点,我爷爷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了,去了一找地上的脚印便知道是真是假,如果折返回来,我们可就甩不开他了,二叔要查那破庙的事情也就要断了念想。 我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马上跟着二叔一路出村,来到山脚下。 那刻天色刚蒙蒙亮起,我抬头往山上一看,当时就只见初晨的山上蒙着一层尚未被阳光驱散的薄雾,这一座村里人年年拜祭的连绵青山,给人的感觉当真是既缥缈又神秘…… 第十一章:山中异象 驻足山脚,连绵山势巍峨壮阔,晨雾笼罩天地氤氲,这种感受,是昔日里纵目村子紧挨着这处青山,从未有过的新奇感觉。 不知为何,山之缥缈,居然让我再度想起迷途山路之际,将我从破庙里带走,随之轻拉我于月光下、山林中,穿梭行径的漂亮姐姐。 那个姐姐真的好漂亮,好特别啊,她说自己一直都住在山里,那么这一趟再上山去,还会不会在之前遇到她的地方,再次见到她呢? 正想着这些,一旁的二叔将我叫醒,说刚才我好像是入了迷一般直勾勾地盯向山上,魂魄都像要被勾走一般,问我想什么呢,难不成是惦念起学校里哪家的漂亮小女孩? 听了这话,我瞬时觉得脸都有些发烫,自己也不知刚才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或是憧憬,如今羞愧难当,二叔还这样打趣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事后回想,那还是因为天真,毕竟只是小孩子。 那会上学的交际,大都是男孩子和男孩子一起闹,女孩子和女孩子一起玩,小学时和班里的女同学走得近点,都觉得十分羞耻,男孩子怎么能和女孩子一起玩?待到中学以后,这才渐渐明白,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纯真。 连忙摇了摇头,说没想什么,我就是第一次这样仰望一座山,所以有些看呆了,但这蹩脚的瞎话根本瞒不住我二叔这个大人,他笑了两声,反而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真的觉得学校里的哪个女同学长得好看,有什么难以启齿? 我想,我们学校里的女生,倒确实有几个长得特别好看,不过自打在山里遇见了那名叫“山鬼”的漂亮姐姐,却觉得她们反而没有什么好看的了,漂亮姐姐虽说自己叫山鬼,可身上却好像有一股灵气似的,哪怕说她是仙女我都坚信不疑。 我问二叔:“爷爷常说,这山可不仅仅只是我们村里一家的,深山里面,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山兽、生灵,甚至是妖精鬼魅,那我们这儿的山里有仙女吗?” 我这话把二叔给逗笑了,他哈哈地笑了两声,说我小小年纪,怎么还惦记上了仙女? 二叔稍作沉吟,一本正经地和我说:“山里确实有着各种生灵,至于有没有仙女,这我可从没听说过,不过仙女没有,山神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有没有这个缘分见到山神。” 山神?那不就是山里的一块大石头吗? 去见一块大石头,还要讲缘分? 爷爷已经带我见过“山神”了,还逼着我给它磕头来着,所以说,山神有什么好看的?我问二叔有没有仙女,他却回一句山神倒是有一个,分明是答非所问! 二叔见我不理解,没有再多说啥,抬头仰看过身前的山路,脸色变得严肃,跟我说不能浪费时间了,抓紧时间先进山里,到那片山林子里先找到那破庙再说,时间拖得久了,免得我爷爷察觉到什么。 虽然已经不记得当时钻的哪片山林子,但昨天上山,我爷爷给指了个位置,二叔自然是记在了心里,所以来到山上,直接拉着我窜行进去。 山中湿气凝重,山林之地更是如此,一大清早处处水露,进来之后,我们摸索着往深处走了没多远,身上早就沾满水露,衣角被打湿。 凭着模糊的记忆给二叔指了方向,在这片山林地里七转八转地绕半天,没能顺利找到第一次进来时所先见到的那片空地。 要不是二叔方向感好,这一趟再来,恐怕我还是会转晕迷路。 行进一阵,二叔发现了地上的几个模糊脚印,于是蹲在地上仔细地端详起来,我蒙着头先往前走了几步,结果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磕了脑袋。 木纳地抬头张望上去,我心中猛地一颤,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那居然是一个晃晃悠悠的死人,看身形,似乎还是个小孩子? 他大头朝下,被树藤缠脚倒吊于林间,两只手垂下的位置刚好和我额头持平,最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他倒悬下来的脸上,眼珠子已经被抠走了,留下黑洞洞眼窝成了血窟窿,鼻子里往外冒出血沫,极度狰狞。 不只是眼睛没了,这人的胸膛肚里也被剖开,内脏几乎被掏空了,仅剩的那点内脏裸露在外,血肉都模糊了,看起来说不出的恶心,让人由开始的害怕急剧骤变成止不住的恶心反胃,使我当场吐了一地! 循声而来的二叔见到眼前的情形,也吓了一跳,他定了定心神,观察一阵,随后嘀咕道:“这是村里的小虎子吧,怎么被他奶奶丢到这里来了?” 躲在二叔身后的我压根不敢再打眼去看,二叔端详片刻,说赵田家老太太那天晚上闯进山里,肯定也是勿入到这片山林地里了,当时说的是把小虎子留在了山里,侍奉山神去了,可看这情形,明显跟山神搭不上半点关系。 颤着声音问二叔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二叔说,不知是谁把小虎子吊在了这里,眼珠子和内脏估计是山里的野兽给掏走了,这片山林子地里果然邪乎得很,一直有股阴阴的寒气,让他都觉得很不舒服。 我说要不回去吧?实在不行把村里人喊来,或者让我爷爷来看看,老头子手上不是有猎枪吗,只要有枪,就什么都不怕了。 二叔说这种鬼神作祟之事,我爷爷手上的那一杆破枪能顶什么用,还不如烧火棍,而且这事情也不能大张旗鼓地让村里人知道,如若不然,一直不肯透露此事的村长和神婆,势必会知道是我们捅了出去。 爷爷再三警告,不能让他俩知道,看村长神婆昨天在巷子里遮遮掩掩地说话,就应当明白,这事情传出去肯定是要招麻烦的,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这片山林子,是我最先误闯了进来,我在村中的处境可就有些危险了。 “先离开这边,再往前面找一找出路。”二叔说着这话,便不在此地久留,拉着我的手迅速往前方走了过去。 拨开了前方的草丛,二叔面色略为惊奇,我凑上前去,见了前面是片空地,埋着许多半截出土的黑色瓦罐,忙说:“就是这里!” “过去看看。”二叔迈过草丛,来到那些的破瓦罐前,捡起了地上一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弄起那些碎片,眉宇间多出些许疑惑。 “罐子里的是死人骨头!”我说。 “看到了。”二叔拨弄着道,“看这些残留的骨骸,似乎都是些小孩子,这地方,怎么这么多的瓦罐,难道是某种祭品?” “还记得早十几年前,村里出过一段事,村里常有小孩子无故丢失,甚至连镇上和周围邻村里也有丢了的,最后也没能找到祸首,大概丢了二十几家的孩子……”二叔说着话,忙数起这里的瓦罐,脸上逐渐显出怒色。 “难不成,这些就是当年丢失的那些?”二叔蹭的一下站起身,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抽着冷气道,“这事情难道会是和村长还有神婆有关系不成?” 二叔看向我,脸色已经大为震惊:“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因而你爷爷知情,但不敢说出来,没想到村长和老神婆居然敢做这种人神共愤之事,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过了好一阵,二叔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不用我再指路,他伸手拨开对面的草丛,朝着前方的山林子里径自走去。 我跟上二叔,将手一指:“就是这个庙!” 上次误闯进来的时间天都黑了,我因为受了惊,也没仔细看过这山庙究竟是什么模样,现在白天再来,站在此处打眼一看,当时就看出来这山庙很是不对劲,周围一圈都是灰蒙蒙模样,罩着一层黑气,那黑气之重,犹如梦中所见! “果然是个邪庙,供着的是一尊不知道那一路的阴神。” 二叔站在此地远远地看过之后,语气肯定地如此确认道。 “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二叔捻着下巴思量着说,“这整座山,都是村里所拜祭的山神所在之处,怎么会凭空生出这样一座邪庙,供了一尊和山神对立的阴神?这可是大忌啊,是谁敢在山神的眼下这样乱搞,莫非也是村长和老神婆不成?” 二叔越想脸色越是凝重,因考虑不出具体,最后只能冲我干干地咧着嘴,沉声说:“如果这山庙真是村长和神婆所立,那他们又是什么目的?难道就不怕得罪了山神?在这里立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十二章:撞阴神 “到庙里去看看。”二叔大步走上前,在庙前稍作停脚,近距离端详了一阵这个山庙,抬脚迈了进去。 我心有余悸,不太敢进去。 可二叔已经进了破庙,我不敢独自在这里待着,觉得还是二叔在身边更加安全,那刻心一横,也跟着进去。 庙中一股子腐朽之气,与我第一次误闯进的时候相比,没有太大变化。 那尊怪异的泥像还静卧在原本的位置,依旧被倒塌的横梁压得结结实实,唯一不同,是泥像上面本来蒙着的红布彻底被人掀了开。 脑袋杵地的供像那怪异而又狰狞丑陋的面貌,纵使是二叔看了也不禁为之一颤,默声不语地看了半分钟,才抽着冷气问:“供像上盖着的红布,真是你给掀开的?” 我摇了摇头。 因为上次误闯进来的时候,我虽然掀过红布,可只是掀开了一角,然后被供像的怪异模样吓住,直接跑了出去,如今供像上的红布不知道被谁完全掀开,丢在了角落之处,自然不可能是我。 二叔将角落处的红布捡起来,拉扯着看上一阵,说:“红布上用墨点过,似乎是用来罩住供像,将这尊阴神给封在里面,可能你当时掀了一下,让这阴神像上的邪祟之气跑了出来,这红布便兜不住它了。” 不成想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过,居然会产生这种后果,我有些手足无措。 二叔见状,连忙又说这事情也不能全怪我,我哪里懂这些?而且红布应该罩了这阴神有些年头了,如今布料早就稀松了,上面的颜色也消退了不少,哪怕是没人动过,不出多久,依旧会失去原本的作用。 “红布可能是误闯进山里的小虎子他奶奶给掀的,”二叔猜着道,“老太太又认不出这是什么庙,很可能误以为是山神的庙,不然,当时也不会说出什么让小虎子‘伺候山神去了’的这种话来。” 我问他打算怎么办?二叔摇了摇头,说自己道行不高,镇不住这阴神,唯今之计,只能将红布再给它盖上,至于还能不能再起到作用,说不准。 二叔呐呐道,这事情不好解决,除非能找到当初将这个庙给封住之人,既然有本事用红布罩住了阴神,肯定也有能力制止这庙里的阴神作祟,不过见这人也只是用红布盖了供像,却不敢破庙,应该是这尊阴神不好送走。 我说:“那镇上的孙先生呢,他有这个本事吗?” “不好说,孙先生虽是阴阳先生,”二叔摇头,“道行够高,也见多识广,可现在年纪大了,近几月来,更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算真有这个本事,也进不了山了,不然,我早就将他请到村里来了。” 我想了想,觉得二叔说得确实如此。 镇子上的孙先生,去年跟爷爷去镇上赶集,我见过他一次,长得干干瘦瘦的,胡子都一大把了,听说比我爷爷还大上几岁,那时候他的身体就看着不是很硬朗,走在路上都需要二叔在一旁搀扶,十分难行的山路,根本走不动。 可这事情既然二叔搞不掂,也不能找我爷爷去问当初封庙的人是谁,更不能去问村长和神婆,看来我爷爷说的果然没错,山里的事情,确实不是我二叔能够管得了的,这大山里的事,果真也只有山神能管了。 山神? 想到这里,我忙问:“不是说,整座山都是山神的吗?那为什么山神不来管这些,反而任由他们在山里建起一个邪庙,供了个阴神?那天我带回个小饼,我爷爷都怕得要死,生怕得罪了山神,这样的事情,山神难道就不生气?” 二叔说:“山神如果知道此事,当然会生气,问题是山神是见不着也摸不着的,我们村里几代人拜了几辈子的山神,却连我们这儿的山神是什么模样也说不知道,只有一个象征性的石头化身而已,这事情既然是偷着做,很可能连山神也都给瞒了过去!” “常言有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还是尊阴神?”二叔叹气,“等到庙已建成,阴神的供像立起,那就已经在这里扎下了,哪还那么容易再把它请走?况且,我们这里的山,也只是不见经传的小山岭,比不上那些真正宏伟的名山大川,只怕是我们这儿的山神也不容易啊……” 我抿着嘴不再多问下去,没想到佑护了我们村里几辈子的山神居然也会有难处! 更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敢欺山神,这要是以后山神生气了,不再庇佑我们村,那我们的村子不就失去了保障了吗? 二叔这会时间将那红布重新铺展开来,决定先将这尊阴神的供像重新盖住,喊我过去帮他的忙。 我连忙过去,可当走到了庙门之际,扭头看了眼庙外,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我看到了那个身穿黑衣的老太太了! 此刻,她就阴阴地站在庙外,手里拄了一根拐杖,正笑眯眯地盯着我们。 见我回头望见了她,那老太太立时伸出一只手来,马上笑呵呵道:“好孩子,饿了吧,过来吃点东西!” 犹如树皮般枯槁的老手紧跟着伸向我,握着一团黏糊糊的东西,那居然是一团湿哒哒的肠子和一颗人心,表面爬满白色蛆虫,让我当场一阵反胃,止不住地干呕! 二叔听到了动静,急忙回过头来,当看到了这个黑衣老太太以及她手上攥着的那些东西,面色一沉,忙伸手一揽将我护在了身后,语气震惊:“你是谁!” “你问我是谁,来到了我的庙门前,那你说我该是谁?”老太太咧开嘴,阴阴地笑了两声,又将手往前一伸,对着二叔身后的我道,“好孩子,快过来啊,我这儿有好吃的,这次一定让你吃个够。” 二叔护着我登时往后退了两步,惊着道:“你说这是你的庙门前,莫非你就是这庙里阴神的化身,你就是老猪婆?” 面对二叔的厉声质问,老太太好似没听见一般,没有理会我二叔,至始至终都在直勾勾地盯着我,甚至走到了二叔身前,看也不看他,将手里的拐杖往身上一靠,伸着手就要来抓我! 二叔见状,挥手将她的手给推了回去。 老太太愣了一下,下一刻,脸色瞬时变得凶恶无比,念念叨叨地说出几句难听的骂人的话,尔后嘶吼着道:“你……你身上有道行,那我先杀了你!” 老太太嘶喊之际,抬起原本想要抓我的手去猛地朝着二叔抓去,二叔抬手去抵挡,但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太太,力气居然比我二叔还大,直接将我二叔推倒了,他重重地往后一仰,后脑磕在了柱子上,倒下了。 我见二叔受伤,当时心里着急的不得了,想去把二叔扶起来,但还没等上前,被老太太一把抓在了手里,拉到了她眼前。 她笑眯眯地盯着我看,说要给我好吃的,接着将那一团黏糊糊还带着蛆虫的肠子按在我的脸上,往我的嘴里一个劲地塞,可这老妖婆的力道之大,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让我整个人都懵在了原地。 所幸,二叔这个时候迅速站起,抓起地上的红布,往她身上猛地一罩,老太太顿时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语气怨毒地咒骂起来,被二叔顺势一推给推倒在地上了,二叔拉起我就往庙外跑! 二叔因腿脚不好,跑的速度并不快,回头再看破庙之时,老太太满脸怨毒地追了出来,手上捏着一片被激怒后撕碎了的红布,嘴里骂着些含糊不清的话,朝着我们追了过来! 二叔本想带着我往来路跑,可他跑不快,回去的路上还要经过山林子里,因而方向一转,改为拉着我往破庙的后面跑。 这里的山林,树生得比较稀松,而且远远地能看到前方有片空旷的地方,眼下只有去那边,才可能不被她追上。 没想到的是,老太太跑得比我们还快,短短十几秒间已经追至身后,二叔见状,瞬时将我往前一推,待他把我推了出去,再度回头,老太太已经到了二叔身后,抬起拐杖朝着二叔的后背狠狠地敲了一下。 二叔一个踉跄,被她敲倒了,老太太红着眼睛扑向了倒地的二叔,掐住了他的脖子,二叔挣扎两下见挣脱不开,情急之下,扯断了脖子上玉坠的线绳,将爷爷传给他的护身玉坠子握在手里,朝着老妖婆的额头上死命一拍! 老太太惨叫一声,登时被拍成了一阵黑烟,滋溜一下消失不见了。 我将二叔扶起来,二叔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如纸,摊开了手心一看,我爷爷传给他的那块玉坠子,在老太太灰飞之际,一同碎掉了。 晃晃悠悠地站稳了身形,二叔回看眼那破庙,手一指前方远处可见的那片空旷地,气若游丝道:“往前走!那破庙现在绕不开了,只能从深山里绕,这阴神果真凶得很,我被她身上的阴气给冲到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她再次缠上我们,那可就逃不脱了!” 第十三章:深山! 我不敢怠慢,搀扶起二叔,朝着前方急奔而去,并时不时地去看身后,生怕庙中阴神化身出的老妖婆再度出现。 才走了一小段路程,二叔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冲着我费力地笑了笑,说老头子传给他的这玉坠子还真养出了灵性,连这阴神化身而成的老太婆都能给打散,只可惜碎掉了,不然的话,应该是留给我的。 我问二叔怎么样了?他说自己被阴气打伤,走不动路了,但那老妖婆吃了这样一下,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再出来,等到了前面,趟过了溪水,就先歇息一阵,等到他恢复了气力,就带我从深山里绕出去。 我点了点头,再使劲搀扶起二叔,行至此处,趟过了这道轻缓的溪水,往后就是植被茂密的老树林了。 溪水为界,再往前走便是真真正正的深山老林了,是连我爷爷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也不敢轻易涉足之地。 我们已然顾不上这些。二叔嘴上说没事情,但看起来不容乐观,走几步路即喘的厉害,破庙横在回路,我们不能再从原路走了,一定要绕开这个邪庙,再从深山里绕行出去,如今只能以身涉险了。 坐在溪水边上休息了一小会儿,二叔手指溪水,说沿着溪流往下走,一直走到山里的河川之处,然后就能离开这里了。 二叔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再度搀扶起步伐轻飘的二叔,咬着牙一口气顺着溪水走下去,行进相当的一段距离,这道浅显的溪水宽度骤然改变,水流也变得格外湍急起来,汇到前方已经是一条波澜的河水。 这一通的山路走过,我已经没了半分气力,跟二叔说,在这里歇一歇吧? 二叔见那老太太就算再出现,也追不上我们了,于是点头答应了,不过也提醒道,不能休息太久,此地已经是深山外缘,我们绕远回去,势必要耽误不少的时间才能回村,并且天黑之前,一定要离开,不然这深山密林里,还有许多远比阴神更为要命的东西。 我应了一声,二叔便坐在原地休息。 因为是第一次到真正的深山中,我对这里还感到十分好奇,于是在周围转着四处乱看,发现除了我们沿路走过的溪流,还有一处从深山上下来的水道,两相交汇,才让此处成为了一条水势汹涌的大河。 旁边的树丛中趴着不少的小虫子,身上金光闪闪,十分漂亮。 不过自小在山下长大,我自然知道这些色彩斑斓之物大都有毒,因而不敢去乱抓乱碰,只盯着看上几眼,随后将头扭向了别处。 顺着这道自山而下的水道往上看,远处的溪水边上竟有几只野鹿在饮水,而靠着水道的树上居然还有猴子,在树梢上窜来窜去,有几只下到了地上,聚在水边,正在捧着水玩闹,看得我很是向往,觉得这深山中的风景,可比外面好看多了! 盯着那边正看得入迷,原本在水边的猴子们,忽然间像是警觉到了什么,眨眼之间全都跳上树枝! 我心中猛地一沉,可别是什么山里猛兽下来了吧? 随后仔细看去,并未发现有什么野兽出没,只是又见到那溪水里漂浮下个灰黑色的东西,动也不动地漂在水面,正顺着水流一道前行。 这东西是贴着岸边,顺水漂流,等到近上一些,我才发现好像是张漂在水上的一张皮毯,也不知是什么动物身上的,稀奇的是,这样泡在水里,却看不到半点腐坏。 我于是找了根长树枝握在手里,打算等到这东西漂到我身前的时候,拨弄到岸上看个仔细。 等了一阵,这东西终于离着我比较近了一些,我伸着棍子打算去捞,结果被二叔撞见了。 “找死啊你!地皮卷也敢去拨弄?”他瞅了一眼那东西,猛地将我手上的树枝夺走,冲我恶狠狠地骂着道。 地皮卷?我怔了一下。 因为头一遭听到这个名字,所以眼巴巴地看着二叔想问是什么,余光瞥向上方的溪水,发现后面又漂下来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一个顺水漂到了几只在溪边饮水的野鹿面前,这原本动也不动的死物,忽然间一下子窜出水面,扑到了一只野鹿身上,登时四下鸟兽作散,而那只被扑了的野鹿身子一歪,没扑腾几下就不动了。 我表情愕然地盯着这些,虽然隔得远,但已经看了真切,那怪异的东西贴合水面下的竟是密密麻麻的触手,一旦沾上就甩脱不开了,野鹿不消多久便死透了,而那东西成了圆滚滚的模样,最后像是个皮球一样滚回到了水中。 “赶紧走!离着这边的水远点,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能碰上了地皮卷!”二叔看得脸色异常紧张,忙催着我,马上将我拉走了。 我问他,那到底是什么啊? 他说这种怪物是吸血的,因为外形像皮毯,所以也被叫做“吸血毯”。 至于具体是什么生物,这点没人知道,这东西长在深山里,深山以外根本见不到,可能是吸血的怪鱼,也可能是一种巨大的蚂蟥,不管是什么,反正异常危险,刚才他要是没看住我,真去拨弄了这玩意,下场可不比小虎子好上多少。 我听得满脸冷汗,忽然又觉得,深山当中的那些东西,当真比那邪庙里的阴神还要吓人,怨不得连我爷爷都不敢轻易往深山里去,无人涉足过的深山腹地,指不定有些什么样的怪物呢! 拉着我急匆匆地远离了这边的水域,二叔将我拽到身前,脸色严肃地正想跟我说些什么,这时,他忽然身子颤了一下,猛地将腿往旁边一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瞬时瞪得大大的,不知怎么了。 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连忙跟着二叔四下乱看,那刻只见旁边的草丛轻轻抖动了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草丛里。 再次看向二叔,我的心顿时一颤! 我二叔撩起了裤腿,小腿上赫然出现了两个黑色小洞,他正使劲地挤着那里,狠狠一咬牙,从这当中挤出了一团黑血! 看到这里,骇然之色已是跃上脸面,当时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二叔被蛇给咬了! 深山,当中有着许许多多的怪异之物,鲜为人知的奇异生物,但最危险的依旧是身边、脚下,在这些离着最近的位置,很可能会伏着一条毒蛇,这种古老的动物,自古以来,一直是让进山之人闻之色变,提防万千的恐惧! 见二叔被蛇给咬了一口,根据那留下来的伤口,明显不会是无毒蛇类,我有个当猎人的爷爷,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再清楚不过,眼下在这深山的地界里,倘若是不幸被毒蛇咬到,绝无可能得以生还! 村里每年都会有被蛇咬到的,我爷爷懂些治蛇毒的土法子,所以经常见到被咬之人,但那土法子并非百分之百管用,最少半数之人最终没能挨过蛇毒,我见过他们死去之前的模样,每一个的脸色都异常痛苦。 想到忽然间遇到这种事情,我的眼泪瞬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一个原因是心疼我二叔,怕他真会死在了山里,还有一个原因,自然是害怕,二叔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在不认路的深山里,我肯定也活不成了。 见我哭成了个泪人,二叔忙制止住我,说他把蛇毒挤得差不多了,眼下再找些治蛇毒的药草来,只要敷上去中和了剩余的蛇毒,就没事了,他这条命硬的很,不可能折在这里,把我一个人留在山里等死。 我止住了眼泪,听二叔需要药草,急忙去找,但拔了几棵自己认识的药草之后,忽然明白过来,二叔这话怕只是安慰我的,因为我们连咬他的毒蛇是什么都没看清——蛇毒也是分种类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蛇,哪里解得了毒? 我抽身回去看二叔,果不其然!只一小会的时间,二叔已经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看着他神志不清的状态,以及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我不知道该怎么是好,鼻子一酸,流涕痛哭。 不知道自己在二叔身边哭了多久,只知道二叔这一倒下,一直到天色昏沉,夜幕降临,也不再有半点意识,虽然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微弱呼吸,可在这缺医少药的山里,眼看是根本救不活了! 我守在二叔身旁继续抽噎哭泣,正在给二叔腿上胡乱地敷着也不知有没有用的药草之时,忽然觉得背后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意。 回过头,当时我发现一只白色的山猫不知道何时凑了过来,正对着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二叔一阵乱嗅,与此同时,我也再一次听到了那个让我有些魂牵梦绕的声音:“咦?你是上次的那个小孩子,怎么又跑到山里来了,而且这次还进了深山里来?” 第十四章:再遇山鬼 这声音温柔悦耳,娓娓动听……是山鬼姐姐! 忙循着声音回望而去,我随之定在了原地。 除了白色的山猫,还有个缥缈身影珊珊而至,头戴花环,长发披肩,眼眸似月,赤着脚踩在草丛之中,所站之处不知何时开出成簇野花,身前左右围绕满萤火虫,编织成莹绿色的光芒,犹如繁星,璀璨夺目。 再一次见到了山鬼姐姐,我那刻的心情又惊又喜,以至于刚才她对我的那番问话,也全然忘了干净。 我立即站了起来,马上眨着眼睛道:“山鬼姐姐,你怎么也在这个地方?” “我?”她闻声便眨了两下眼睛,轻柔的声音答着话,“我就住在这山里,当然会在这里,反倒是你,怎么又跑到山里来了?” “而且,这次好像还不只是你自己,这人是谁?”姐姐看了眼在地上躺着的二叔,问我道。 将目光再次回转到二叔身上,忽然间悲上心来,那刻刚刚止住的泪水,马上又在眼眶里打起了转来。 我抽噎着说是我二叔,我们是偷着进山来的,本来是打算查一下那个破庙的事,结果撞见了那老太太,二叔被她打伤了,我们一路逃进深山,原本计划从深山里绕回村里,不成想二叔被毒蛇给咬了,眼看将要把命留在山里了。 听我说明原委,山鬼姐姐的脸色瞬时有些不满,责备我道:“那可是猪婆神的庙,是一个阴神,极为凶狠怨毒,你们还敢去那地方,难道不要命了?” 我抹着眼泪,说当然知道这些,但这事情是我闯下的祸端,二叔因担心我被阴神缠住,不得不来,同时也是为了我爷爷不出事,也不让村里出事,最重要的是,这可是有人欺了山神,二叔说这个庙一定要封住。 原本正对着我二叔一阵乱嗅,眼神之中充满警觉的白色山猫,我这话说完之后,之前凶狠的眼光忽然收了起来,甩了一下尾巴,靠回到了山鬼姐姐的身旁。 “你让开,我来看看。”见我还在抽泣不止,她那刻的眼光忽然变得很是怜惜,轻拍一下我的肩膀,蹲到了二叔身边,看了看二叔被毒蛇咬到的伤口。 她问我是被什么样的蛇咬的?我没看着,所以摇头。山鬼姐姐见状,便抬手将我胡乱敷上去的药草抹去了,轻轻说了句:“别担心!”随后将手心翻转过来,在头上戴着的花环上缓缓拽下一片花瓣。 我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好动也不动地盯着,然后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她将手再一翻,那片花瓣落到了二叔的伤口处,随之消失不见,可眨眼之间,伤口处生出一株小小的细芽,并不断生长着,短短的几秒,竟长成了一株小小的绿色植物!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明白我二叔的腿上为什么会凭空长出一棵草来,当时只有一种感觉——这个世界,当真是奇妙无比! 姐姐说,这样一来便没有性命之忧了,这株从他伤口里长出来的药草,是靠吸取他身上的毒素得以长成,不过二叔中毒的时间太久,毒素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各处,想要完全吸干毒素,还需要一些时间。 随着这株奇异植物的出现,我二叔微弱紊乱的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苍白的脸色上也有了些许血色,平稳地睡着了。 处理完我二叔的事,山鬼姐姐偏头看向我,“我们如今已经是第三次见面,看来你和这山里,还真是有些缘分。” 第三次? 我听到这话怔了一下,连忙摇着头道,姐姐,我们这才是第二次见面呀,怎么会是第三次?山鬼姐姐你的记性也太差了! 听我这么说,姐姐轻轻地摇着头,缓缓道:“我没有记错呀,这就是第三次,第一次是你在山里迷了路,上一次是你被猪婆神的阴气缠住了,上山拜山神的时候,加上这一次,那不就是第三次了吗?” 我爷爷硬拉着我上山去给山上的大石头磕头的那次? 见她这样讲,我当即仔细回想了一下,根本没有去的路上见过她的记忆,倒是遇到一只同样颜色的山猫,难不成是上次跟我爷爷进山,因为烧的太厉害的原因? 见我坚持说这是第二次,不是第三次,山鬼姐姐也不争执,当时甚至还依了我,说道:“好好好,既然你说是第二次,那这就是二次,是我记错了。” 山鬼姐姐都说是第二次了,可不知为什么,那只总跟在她身边不离的白色山猫忽然不依了,瞬时跳到我眼前,呲着尖牙,一副凶狠模样,我被它给吓住了,站在原地不敢动了,直到山鬼姐姐唤了它一句,才很不爽般地从我眼前退走。 我松了一口气,靠在二叔身旁,肚子这会开始咕咕乱叫,正想要找找四周有没有什么能吃的野果,一只手伸到了我眼前,山鬼姐姐温柔的声音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不然你二叔就算醒过来,你也没力气再走出山里了。” 我马上将山鬼姐姐递给我的东西接过手里,刚想要往嘴里塞,发现又是几枚圆圆的小饼,立即不敢吃了。 山鬼姐姐有些纳闷,问我怎么了? 我结结巴巴地道,这可是给山神吃的东西,我可不敢吃!上次就因为回去后被我爷爷看见了这小饼,他不由分说地揍了我一顿,我怕挨揍! 见我被几个小饼吓成这样,山鬼姐姐居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说我爷爷又不在这里,这次全吃光,不让他看到,不就没事了? 我继续摇头,还是不敢吃,她又问我为什么?我说这是给山神吃的呀,我哪里敢吃山神的东西,这要是被山神知道了,万一因此有了怒气,我再闯出什么祸来,被我爷爷知道,他还是要揍我! 山鬼姐姐说没事的,这些小饼,那就是她从我们村里拜的山神那边拿过来的,还说山神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就算吃了,也不会责备我。 我说:“真的?” 山鬼姐姐说:“当然是真的了,难道你以为,我是在骗你呀?” 我这才将心给放下了,立即几口吃完了这些小饼,接着一抹嘴,满眼好奇地缠着她问:“姐姐,你说小饼是从山神那里拿过来的,山神已经知道了,这么说,你是不是见过山神了,还是说你们认识?” 姐姐微微地笑了笑,我的这个问题她并没有回答。 一旁躺着的二叔忽然咳了两下,我们忙将将目光转回二叔这边。 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那株从他的伤口处长出的植物也长成了好大一簇,甚至逐渐地开始枯萎了。 姐姐说二叔的毒已经解干净了,所以这株靠着毒素生长的草也就枯了。 说完,她伸手将这株草拔掉,随后站起身来,说:“你二叔已经好了,等会就会醒,但是我不想被别人看到,他醒了之后,你们就抓紧时间离开山里,还有关于我的这些事情,千万不能告诉了别人,知道吗?” 说到最后,她可能还有些担心,又眨着眼睛警告我道:“你要是把我的事情说了出去,那我以后就再也不见你了,明白吗?” 我重重地点头,那会儿心里挺高兴,可又想到才这么一小会儿,姐姐她又要离开,有些恋恋不舍。 失望地低下头去看我二叔,谁知一看二叔的脸色,我当场被吓了一大跳,“啊”地一声大叫,往后倒退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叔刚刚才见好转的脸色,竟然又变成了一片灰黑,尤其是两眉之间,浮现出一团极为浓郁的黑墨色,这让我也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词:印堂发黑! 我的一声惊叫,让本在顷刻间走向了远处的山鬼姐姐听到,她很快又和白色山猫折返回到我身前,问我怎么了? 我说二叔的脸色不正常,姐姐愣了一下,忙蹲到二叔身前看了看,随后道:“这是猪婆神在搞鬼,你二叔被她伤到,被她的阴怨气缠住了,猪婆神也被你二叔伤到了,所以想要报复,你二叔现在神智不清,若是不赶快驱了这些阴气,恐怕活不成了!” 听她说二叔还是要丢了性命,我顿时急了眼,忙拉住了山鬼姐姐,哭喊着让她再救救我二叔一次。 这一次,山鬼姐姐却断然拒绝,说她救不了。 猪婆神是个怨煞的阴神,就算和其他阴神相对列比较而言,也是十分凶煞的那种,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山鬼,我们这儿的山也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大山,纵使是我们这里的山神,也只是掌管山中生灵,没法驱掉这猪婆神的阴煞气。 我表情呆滞地杵立在了原地。 “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山里有着许许多多的灵物,我知道一种,倒是可以暂时压制住猪婆神留在他身上的阴气……”在我差点陷入绝望之时,山鬼姐姐的这一番话,让我顿时又燃起了对她的憧憬。 第十五章:马猴子 我忙说:“二叔他还有救?” “我说的这山中灵物,只是可以暂时压制住猪婆神的阴气,让你们能走出山里,”山鬼姐姐看着我,面色凝重,“但回去之后,能不能找到有本事驱掉猪婆神的阴气之人,这可就要靠你们自己了。” 我继而有些发愣,这种道行高深之人,我一个小孩,上哪里能找得到? “别担心,办法肯定是有的,”山鬼姐姐见我这般失落,用手按住我的肩膀,安慰道,“我看你二叔也是个懂些道行之人,他既然懂这些,或许会认识走这一路的阳间人。” 我想,二叔他其实是跟着镇子上的孙先生学白事营生的,也不算是什么真正的行内人,这种人,应该不认得吧? 对了,孙先生! 爷爷常说,镇上的孙先生本事了得,甚至有沟通阴阳的本事,村里老神婆那点道行,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是,而孙先生现在是我二叔的师傅,他的名声既然这么响,只要二叔现在能活着出山,找到孙先生,或许有救。 可是孙先生的身体不是太好,如今衣食住行都需要我二叔在身旁伺候着,事到如今,还能救得了二叔吗? 我的脑子那一刻乱的很,胡思乱想一大堆。 想到最后,心说我二叔就算死,也绝对不能给留在了深山里,我一定要把他带出去,索性什么都不考虑了,面色郑重地看向山鬼姐姐:“姐姐,那你快告诉我,现在要去找什么?” 姐姐稍稍犹豫,叹气道:“那灵物就生在山里,离着这边也不远,不过,那东西可不好拿到,这山里一些妖祟,早就将它盯住了,那是些邪祟,所以它们可不听山神的,你想要去,那可是十分危险的。” 我态度坚决道,只要能先救了我二叔,不管多危险都要去,因为他是我仅剩的两个亲人,所以就算是扛,也要把我二叔带出山去! 见我下定决心,山鬼姐姐便不再多劝。 手一指这边往上的山路,她说只要从这边翻过去,便能看到一片洼地,里面长有一棵千年老树,而在那老树的树干上生出了“树舌”,因是千年老树的灵气而孕,只要取过来,将指甲大小的一片放入二叔口中,便能依靠这老树的千年灵气压制住阴气。 我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 什么是“树舌”?其实就是灵芝,又被称为“林中灵”,自古以来便被视为祥瑞之物,对于这个东西,我还是认得的。 我转身就往山上去,山鬼姐姐叫住我,从自己头上戴着的花环上折下一小段,让我收好,说到时要是遇到了危险,这个可以救我的命。 接过山鬼姐姐给的这一小段枝条,我仔细地端详过后,发现只是一小段看似平平无奇的草枝。 但不同之处,是这样一段掐落的草枝,好像还有着旺盛的生命力似的,附着的几片叶子嫩绿至极,还有着一个小小的花苞,我捧在手心里的这刻,如同感受到了我手心的温度,竟缓缓地绽放出一朵小小的鲜花。 我问这草枝有什么用处?姐姐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寻常草枝,她头顶的这个花环,相当于蕴藏了整座山中的生灵之气,所以只是给我的这一小段,就相当于一大片的山中灵气,让我一定要拿好。 我闻言,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了手里,后惊奇的发现自己脚下的地面上,居然也像是山鬼姐姐的脚下一般,所过之处绽放出成簇的花朵——怪不得山鬼姐姐身上总是伴随一股子花香,脚下还会绽出花朵,原来是这个原因! 有了护身的东西,我的胆量也跟着大了起来,忙一溜烟地跑去姐姐说的那边位置,甚至没有去听她之后的提醒,人就已经跑远了。 穿过挡路的山林,我上到了这边最顶端。 俯瞰而去,之后的地势缓缓而下,摸着黑往前一路走去,前方果然有一片低洼地,等到趟过了满地的落叶和杂草,手扶身侧的一棵大树,踮脚再眺望,却发现那里面,隐隐有些火光? 我心下惊奇,不明白这无人深山之内,哪来的火光,急忙再凑近仔细看去,摸索着这边行至前方,借着山林老树的掩护,蹑手蹑脚地下进这里,约么到了离着千年老树三五米的距离,彻底看清,竟是是一团篝火。 借着火堆的光亮,我也看清了那边枝干粗壮的千年老树,离着地面不足一米的高度,树干处果真生出一片树舌,颜色潮红泛紫,大约有一个盘子大小。 那火堆上烤着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后腿肉,被烤的滋滋冒油,香气飘着过来,让我不禁地咽了口水。 围着火堆的似乎是几个人?它们个子不算高,这会全都死盯着那火堆上的烤肉,身上长满黑毛,还用干草兽皮做了衣服,活脱脱的野人模样。 我可没听说过,我们这儿的深山里有什么野人,待其中一个回头张望了一下,看清了面容,脸长得跟猴子似的,可远比猴子还要更加凶狠。 心中颤了一下,我眼下知道这是撞见什么了。 居然是山里的马猴子! 北方一直有种被称为“大马猴”的怪物,尤其是农村的老人,经常会用它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原话大意为:“再不听话,山上的大马猴要下来了,把你拎到山里去!” 至于说的这“大马猴”到底是什么,众说纷纭。 有人说就是普通的马猴,也有人说是山魈,还有地方指的是狼,有的传闻说,其实是一种叫“毛吼”的怪物。 不过我们村里传的,据我爷爷讲,说那是一种住在深山里,长得像人又像猴子的东西,比猴子大,比人矮一些,红眼绿鼻子,走起路来啪啪作响,最喜欢抓小孩子吃。 知道是马猴子,我不敢再靠近了,忙往后退了两步,结果被绊了一跤! 伸手去摸索着绊我的那东西,摸起一看,一阵寒意上涌,因为那竟然是个死人的头骨,忙颤着身子往旁边再看,发现那边是成堆的白骨,有像是人的骨头,也有其他动物的,似乎是马猴子啃完以后丢在这里的! 我吓得浑身一哆嗦,想也不想,忙把手里的死人头骨丢了出去,不料却砸到那堆尸骸,瞬时之间,那些原本只是无序堆叠,根基并不牢固的尸骸小山,轰然倒塌,哗啦声响不断。 我心说坏了,动静这么大,马猴子肯定能听见,冷汗瞬时冒了出来。 果不其然!马猴子听到了声响,立即咕咕噜噜地怪叫着,朝着这边跑了过来,我还没有爬起身去逃,其中一只马猴子跳到身前,将我一把拎了起来。 那马猴子的眼睛果然是红色的,满口尖牙,口气腥臭,抓到了我,兴奋异常,叽哩哇啦地不知道叫些什么,接着将我一甩,重重地扔到了火堆边上,摔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好不容易眼前不再冒金星,瞪眼一看,我懵了! 火堆边上一堆臭烘烘的破肠烂肚,久烤之下味道令人作呕,地上大滩的血迹,有被连着脑袋一起扒皮下来的动物尸首被扔在边上。 其中一只马猴子就蹲在那里,毛糙的手里握着一把石刀,兴奋地一直盯着我看,然后蹭蹭地使劲在地上磨着。 见他们这一副兴奋的架势,这马猴子果然是吃人的! 马猴子们全都围上前来,围着火堆一阵手舞足蹈,我好不容易爬起身,离着我最近的马猴子嘶吼一声,腾地一脚就将我踹倒了,力道之大,就好像是被铁锤重重地锤了一下,我顿时捂着肚子蜷缩在了地面,抽起冷气。 磨石刀的马猴子这会磨好石刀,立即跳着过来将我掐着脖子拎起来,我挣脱不开,满头冷汗,眼见他要将石刀刺向我,忽然想起了山鬼姐姐给我用来保命的枝条,急忙攥在手里,摔在了马猴子的脸上。 那草枝脱手之后,竟然迅速长成一段带刺的青色蔓藤,像是在马猴子的脸上扎了根似的,开始疯长! 眨眼之间,这马猴子被蔓藤包了个严严实实,蔓藤还在不断生长,随着藤条愈加变粗,上面的细刺也成了手指般粗,将这只马猴子生生地绞死在了蔓藤之内,我看到有潺潺鲜血,顺着蔓藤缝隙缓缓流出。 其他的马猴子见状,顿时红了眼睛,愤怒地嘶喊起来! 此刻山鬼姐姐给我的草枝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里面的马猴子竟被这株怪异植物给吸干了,我见这姐姐给东西确实能救命,忙想要再捡回手里,却瞬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那些马猴子不敢再靠近我,于是搬起了一块石头,甩过来将我直接砸倒! 我这一倒地,它们一拥而上,将我抓住,随后开始猛地往后撕扯,似是想要把我给撕成碎片,我的力气哪里比得过马猴子?没有半点再能反抗的余地,剧烈的疼痛让我几经昏死! 意识迷离之际,忽然一声低沉嘶吼打破宁静,原本在马猴子撕扯中的我一下子落回到地面,待我抬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只见是一个白色的影子蹿了出来,同时一口咬住其中一只的喉咙,将那马猴子的脖子直接咬断了! 是总在山鬼姐姐身边的白色山猫!它在关键时刻跳了出来,将我给救下了,此时此刻,正用一种威风凛凛般的姿态,很是傲慢的和马猴子们对峙起来。 第十六章:童言无忌 白色山猫的突然到来,剩下的马猴子全都被它给镇住了,呲牙咧嘴地呆立在原地。 尔后,它们愤怒地发出嘶吼声,显然因同伴被杀而被彻底激怒,三只马猴子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山猫,可山猫矫健灵越,轻轻一跃便躲了开。 面对这些山中土长的恶煞之物,反观白色山猫,至始至终都是用一种十分蔑视的眼光看着它们,鼻腔嗤出一声,似是不屑。 盯住了距离最近的马猴子,瞬时发难,它猛地一跃,直接反扑了回去,那马猴子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已经被咬住了喉咙,掀翻在地。 那马猴子痛苦地吱吱乱叫,等到山猫松了口,身子在地上不断地抽搐起来,喉管处冒着腾腾热气,血流如注,脖子被咬断了,必定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两只马猴子见此这般,竟然被吓怕了,虽然还极力地表现出一副凶煞的表情,但丝毫不敢再往前靠,而是往后倒退着回去。 空气中原本的腥臭味道,忽然间被一股花香气掩盖。 我们周遭的边缘之地,不知何时疯长出成片的花枝草丛,还生出来许许多多的粗壮蔓藤,像是游蛇般不断翻卷,长到最后,竟然从中生出数个脸盆大小的红色花朵,待花瓣完全散开,那花心处竟然像是个黑漆漆的血口,好似能够吃人一般! “全都杀掉,一只也不能放走。”一句冰冷无情的话语声响彻耳畔,山鬼姐姐从这花丛后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她每走一步,途径过的地面上又会再度生出一片妖艳如血的怪异花丛,并随着她走路时微微晃动的身形交相摇曳,这刻的山鬼姐姐,看起来竟然有些令人胆寒!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觉得如今的山鬼姐姐好像是完全变了个样子。 语气不再是原本的温柔轻和,身影也不再给人一种很是温暖的安心感,倒是面无表情,让人觉得冰冷无情,身上散布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但这番凶狠的话,并不是对着我说的,而是对着马猴子讲的。 山鬼姐姐现身的这刻,周围翻转的蔓藤已经贴在地面迅速前行,末梢一卷将马猴子给缠住,在它们满脸的恐惧之色的注视下,被拖进了花丛,一朵更加硕大的妖艳花朵也随之绽放。 我傻愣愣地盯着这一切,失神之际,一只温暖的手心已经搭在肩上,一个关切的声音问着道:“没有受伤吧?” 回过头,发现是山鬼姐姐已经站到了我的身后,神色紧张地打量我,刚才还是给人一种十分陌生的冰冷危险的气息,短短片刻,消失全无? “没,没有。”我摇了摇头,盯着山鬼看了半晌,小心地看眼那些还在的鲜花草丛以及吃人的藤蔓,有些发懵道,“姐姐你刚才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好吓人,是我看错了吗?” 山鬼姐姐眨了两下眼睛,问我道:“有这种事情?可是……我有那么凶,那么吓人吗?那你呢,有没有被吓到了?” 我继续摇头,说:“姐姐你当然不吓人了!你长得那么漂亮,声音又好听,我可喜欢在你身边的那种温暖感觉了,当然不会被吓到。” “不过,刚才的那些看起来好像能吃人般的花草是什么?”我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说个话的时间,刚才那些像蛇一样的蔓藤和看起来恐怖至极的妖艳花丛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那些五颜六色的成簇花丛了。 山鬼姐姐并没有跟我解释这些,只说了句,这些马猴子穷凶极恶,在山里作恶多端,早就惹恼了山神,刚才的那些会吃人的花草,就是山神对他们的惩戒。 这么说,我们这里的山神,刚才来过这里? 惊奇地看了眼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山神的影子。 山鬼姐姐似乎是知道我在找些什么,嘴角轻轻一抿,启齿轻笑道:“你还真是天真,山神可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就算真在你眼前,你也根本看不到。” 我于是不再吱声,急忙先跑到了千年老树的近前,用手掰住了这株老树灵气所孕生出的仙草灵芝,用牙齿从上面使劲地咬下了一小块。 山鬼姐姐有些惊奇地看着我,眼色隐隐有些复杂。 她来到我身前,指着这灵芝问我:“这样一株结着灵气生出来的山中灵物,可是多少闯进深山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它能救你二叔的命,你怎么只取这么一块?” “姐姐你不是说,这样一小块,就能够救我二叔了吗?”我眨着眼睛反问她道。 “况且,这灵芝既然是这山中的千年老树身上灵气孕育出的,那我就更不能全都拿走了,因为我爷爷经常跟我说,这山里的宝贝虽然多,但不是可以随随便便拿走的,还说什么细水长流,做人不能贪得无厌,要知足。” 我仰着头道:“这个要是被我给全都拿走,以后若是有需要这个救命的人,那他们不就没得用了?所以我只要这一小片就行。” 山鬼姐姐看着我的脸色竟然有些欣慰,那刻用手轻轻地摸在我脸上,说山神要是听到了我刚才说的这番话,肯定十分高兴。 她在我脸上的轻轻一抚,我身上的疼痛之意顿时烟消云散了,眼下拿到了灵芝,忙扭头又想去跑回去到我二叔那边。 没跑几步,后衣领像是被人给拽住了,连忙回过头,发现是山鬼姐姐揪住了我,脸色忽而又有些不满地说:“我给你的东西,你还没有还给我呢——怎么才刚夸了你一句,你转身就想把那花环上的花枝占为己有?” 没想到山鬼姐姐原来还一直记着这事情,而且还要收回去,顿时觉得挺委屈,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当然不是了!不过,这个东西是姐姐你给我的,所以我想留着,离开山里,要是想你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 一边说着,我一边将那一小段枝条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回到了山鬼姐姐的手心中。 姐姐收回了花枝,将它重新插回到了花环里,再看我的时候,说了一句:“呸!你才多大呀,就说出了这种没羞没臊的话,小小年纪,也不觉得丢人!” 我撇着嘴不吱声,山鬼姐姐那刻又说:“不过,你说的应该是真心话,不然,这样一小段凝聚了山之灵气的物件,你要是真的生出了不好的私心,那这相应的一片山的重量,就会压在你的身上,你这条小命,马上就会留在了山里!” 我那刻马上瞪大了眼睛,说自己说的当然是真心话了,现在特别喜欢她! 山鬼姐姐一愣,竟然红了脸,但似乎这话也让她挺开心,于是接着问我:“你倒是说说,我身上有什么好的呀?我可是山鬼,一般的人听到我的名字,躲都来不及,怎么偏偏你就觉得特别喜欢我?” 我扳着手指头说:“你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而且特别温柔,还救了我好几次,这次还救了二叔,就算是山鬼,那也是个善良的山鬼,我觉得你就好像是山里的仙女,只是名字有些奇怪,叫什么山鬼呀,应该叫仙女姐姐!” “呸!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的腔调,要是以后长大,那还了得?”山鬼姐姐皱眉跟我这样说道。 纵使她轻轻皱眉,语气责备,但脸上根本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模样,显然也是喜欢听这种好听的话。 她忽然从头上的花环上摘下一片叶子,又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条线绳,将叶子穿在线上,挂到了我脖子上,才道:“还从没有听过有人夸赞我这些,这片叶子送给你吧,虽然只是一片小小的叶子,但也是山之灵气所化,戴上之后,便可以一直得到山神的佑护。” 山鬼姐姐蹲下身给我往脖子上挂的时候,身上的淡淡花香又是让我一阵迷醉,脑子一抽风,竟然鬼使神差般地问了一句:“姐姐,那我可以娶你吗?” “当然不行了,”她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你是人类,而我是山里的山鬼,更何况,你如今小屁孩一个,就算让你娶了我,那我多没面子呀?” 我追问着道:“那我长大以后呢?长大以后是不是就可娶你了?” “那就等你长大了再说吧。”见我不依不饶,山鬼姐姐大概是被我问得无可奈何,只得站起身来,打发着回了我。 我听到这话,顿时满心欢喜,马上兴高采烈地跟着她回到了二叔身边。 将这片灵芝塞到二叔嘴里,他脸上的黑气顿时开始消散,然后见这边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山鬼姐姐说不想被别人看到她,便从这里离开,和那白色的大山猫一起,走进了黑幽幽的山林中去了。 正盯着山鬼姐姐离去的方向再度心情失落之时,二叔轻轻地咳了两声,扶着脑袋从地上一骨碌坐了起来,抽着冷气道:“嘶,怎么回事啊,感觉脑袋昏沉沉的,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就好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的。” 第十七章:不能说的事情 说着,他从嘴里将那小片灵芝吐到手心当中,唯恐二叔再出点意外,我连忙让他赶紧含回到口中,不要轻易吐出。 见我当时急得发慌,二叔纵使觉得有些奇怪,还是依了我的话,将这一小片灵芝压在了舌头底下,然后问我怎么一回事?说刚才觉得自己差点要当山里的孤魂野鬼了,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好转,而且这蛇毒好像也消了。 山鬼姐姐有言在先,关于她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我那刻于是编起了瞎话。 我说二叔中毒昏迷以后,急的不得了,就凭着记忆找到了我爷爷说的那些治蛇毒的药草,挨个试了一遍,还真有效,但解了蛇毒,二叔还昏沉不醒的,我忽然在山里发现一株灵芝,弄了一点回来。 二叔将信将疑。 这种蹩脚的瞎话,显然是糊弄不住:“你怎么知道这灵芝有效?而且这灵芝,我看过了,似乎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你从哪里寻来的?” 我手一指那边山上,说是从那边找到的,不过撞见了马猴子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 二叔于是晃晃哟哟地站起身,说要去那边看看,我没有办法,只能将二叔带到那边,还担心又会再撞见马猴子,不过担心倒是多余的,没有再遇到。 盯着这棵千年老树上长出的灵芝仙草,二叔那刻眼睛都直了,抽着冷气赞道:“好东西,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他伸手要去掰灵芝,我看得焦急,想制止二叔,但他只是轻轻地掰下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收起来,道:“回去以后,等回了镇子上,我要将这个拿给孙先生看看,这样罕见的灵芝仙草,说不定能治好孙先生这几年来的被阴气重伤导致的恶疾。” “不过,”二叔感慨道,“这东西可是山中灵物,我不敢贪心拿走太多,况且怀璧其罪,倘若全部取走,要是被懂行的有心之人撞见,反而会招来祸端。” 将这新掰下的小块灵芝小心收好,二叔的视线转向这堆篝火,又盯着火堆上已经烤焦了的后腿肉凝神一阵,望向周围地上的大片血污和动物尸首,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深山之内,是谁留下的这些痕迹? 我说不知道,二叔便去翻动了一下那些尸体,将那被山猫咬死的马猴子翻转过来,登时蹭的往后退了一步,大惊失色道:“居然是马猴子!” 他脸色严肃地逼问我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敢说出山鬼姐姐的事,因为她说我要是讲了出去,以后就再也不见我,因此一个劲地摇头,坚持说不知道,来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什么是马猴子。 沉吟半晌,二叔若有所思。 见我不肯说,他哈哈地笑了两声,语气肯定道:“我说你怎么会懂这些?看这架势,一定是遇到了山里的高人出手相救,但是那高人不想暴露身份,所以不让你将这些事情告诉外人——我说的没错吧?” 我犹豫着点了点头。 二叔便不再多问,只感叹到这深山之内,果然不是寻常之地,但那高人既不愿意透漏姓名,他也就不再逼问,然后拉着我说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免得再碰到马猴子,上山一天,入夜未归,爷爷肯定急坏了。 带着我离开了深山,途径外山,然后顺着山路一路摸索出去,等到我们彻底离开了山里,来到的地方是离着我们村几里外的邻村。 此刻的天色已经由黑转白,东方远处可见晨曦。 回来的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遇到什么险阻,让我不禁摸紧了山鬼姐姐送给我的那片叶子,她说我只要戴上这个,便能一直得到山神的佑护,归来的路上如此通畅,想来一定是山神的保佑应验了,让我得以平安。 顺着邻村外的乡土路,我和二叔马不停蹄地往村里赶。 等快到了村口,二叔提醒着道,关于这次上山所遇到的一切之事,都不能告诉我爷爷。 这趟深山之行,在山里待了一天一夜,我爷爷肯定急得坐不住,想要瞒过老头子这些,怕是有些困难吧? 二叔说他自有办法应付我爷爷,让我到时只管配合他就行,其他的话什么也别说就好。 刚回到村子,村里人马上围着上来,急迫地问我们叔侄俩跑哪去了?我爷爷急疯了,已经带着村里人去山上搜了一晚上! 二叔说在山上遇到了点意外,所幸没出事,又问老头子人呢? 村里人说,他还在山上找我们,外山寻摸一晚上没找到人,说是白天再去深山里看看,等会应该会回来拿干粮和水壶,幸亏是我们先回来了,要是我爷爷这会先回来,然后再进到深山去,可就麻烦了。 对村里人的挂念和热心一阵感谢后,马上有村里人来报信,我爷爷刚从山上下来,正往回赶了,而且还把小虎子从山上带了回来! 我跟二叔两相对视,忙跟着村里人过去,当时见我爷一只手握着猎枪,一只手拎着小虎子已经支离破碎的尸首,阴着脸色,走到了村里人的近前,把小虎子往地上一放,闷声道:“我把小虎子带回来了,他奶奶给他扔在山上,已经被山里的畜生啃得不成样子了。” 二叔说,坏了!老头子肯定也去那片山林子里了,不然这小虎子是从哪给捡回来的?如今我爷爷去过,是要出事的前奏! 村里人见到小虎子的这幅惨相,全都一脸的唏嘘之色,村长也闻讯赶来,刚过来时脸色还有些惊奇,不料下一刻目光对上了我爷爷当时阴沉的脸色,竟忽然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 我爷爷扫了眼村长,眼神有些幽怨,但当着村里人眼前并未多言,他扫了两眼在场的人,问了句:“老神婆呢?” 这话让村长再度惊了一下,用手擦着额头的冷汗,瞅着我爷爷,语气有些紧张:“老神婆?她还在家吧,你找她做什么?这小虎子的尸首都被山里野兽啃得面目全非了,后事用不着她来管,你找她来看有什么用?” 我爷爷没有说什么,指着小虎子说,让村长带人给处理了吧,接着眼睛扫了扫二叔和我,一声不吭地扭了头就往家里走。 二叔告诉我,小虎子既然被我爷爷带回来了,刚才还指名道姓的要找老神婆,那意思已经相当明显,显然是因为那个山里的邪庙之事,让村长和神婆注意一些,赶紧把邪庙的事情给妥善处理好。 到家之后,爷爷问我们干嘛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二叔忙说是给孙先生找药草,我爷猛地一瞪眼,二叔忙改口道,其实是在山上的时候被毒蛇给咬了,差点没能挺过去,因而才在山里耽误到现在。 说着,二叔将裤腿撂起,我爷爷自然一眼能看出此言非虚,稍稍缓和了脸色,忙关切地问二叔中的毒厉不厉害,现在还有没不舒服?二叔摆手,说不碍事,幸亏是我们在山里又发现了一株灵物,保全了性命。 二叔边说边将他取的那片灵芝拿了出来,老头子看得出这东西有多珍奇,忙说不出事就好,幸亏是山神保佑,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不过拿在手里摆弄两下,我爷爷忙说不对,这东西明显不是外山能长出来的,只有深山里才见得到! 我听得一哆嗦,没想到老头子的眼光这么毒,心想,二叔这次可怎么再瞒他? 二叔那刻忙不迭道,没错,他想给孙先生找点好的药草,所以就带我进了深山里去,这才被毒蛇咬了,也幸亏是在深山里,发现了这个,最后惊险一场。 我爷爷听完,顿时骂了我二叔一句混账东西,连猎枪都没有,怎么敢带着我往深山跑?他要是想死,那就死在山里去吧,别把我也给搭了进去! 虽经了爷爷一顿怒斥,但老头子还真就没往别处再多想,刚好这会有村里人神色匆匆地进了我们家院门,他于是让二叔歇着去了,到院子去看。 我如释重负,对着二叔笑呵呵地咧嘴道,还真给糊弄过去了。二叔直言,我爷爷可是老猎人,自然比山里的狐狸还狡猾,要是一开始就编着话骗他,他肯定有所怀疑,但这样藏着掖着,把话说一半,他反倒是就信了。 在屋里说话这会,院里和村里人交谈了几句的爷爷忽然甩门而去,甚至没来得及进屋里再看我们。 二叔见那村里人也跟着一起跑了出去,说出事了,连忙也跟着出去看发生了什么。 出门后,二叔找了个村里人一问,这才了解到出了什么事情,村里的老神婆,刚才被人给发现死在了家里头,刚才来的人就是来跟我爷爷说的这个事情,所以老头子这才急急忙忙跑过去看了。 来到神婆家门前,当时外头全是得知此事的村里人,我跟着二叔挤进门里,当时就看到老神婆直挺挺地吊在梁上,已经死透了。 第十八章:村长的话 村里人手忙脚乱地将她从梁上解了下来,但为时已晚,老神婆的关节都已经僵了。 老医生来检查过她的尸体,说死了有段时间了,据老医生所判断,这应当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大家都议论开来,谁也不明白,这魏老太太怎么忽然就上了吊了,这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会让她如此想不开? 魏老太太家世代都是我们村的神婆,现在家里人只有一个孙子,不过早些年考上了大学,后来在城里找了工作,听说还买了房子,所以只有她一人住在村里。 神婆家的邻着的两户村里人,也常年外出不在家中,因此没人会知道昨天夜里她究竟是怎么了。 村里人嘀嘀咕咕地猜着原因,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爷爷站在屋里,脸色阴沉沉地,扫了眼屋子内,脸色并不是太好看,不知道是在担心些什么,还是想到了些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村长这会时间才闻讯赶来,哆哆嗦嗦地走进来,看了眼老神婆,他那刻竟然身子不稳,腾地一下坐倒在地! 见村长居然被吓成这样,村里人一阵咂舌。 村长年轻的时候当过兵,之后当上村长,村中大小事务自然都要他管,谁家死个人什么的,一直是他来帮着处理,按理说不该会被这种情形给吓住啊? 有人问他怎么了?现在老神婆的亲人不在村里,后事还需要村长给安排,这怎么进门,却给吓得坐到了地上? “她不是自己上了吊!” 村长忽然的一句话,让在场的村里人更加纳闷了。 我爷爷也怔了一下,结果村长又蹭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几乎是倒退着出了屋内,颤着声音道:“阴神,一定是阴神!这是阴神来索命了,肯定是她!” 我爷爷猛地抬起眼皮,二叔同样愣住,因为根本没想到村长会自己先把这事情抖了出来,至于村里其他人,则是满脸的疑惑,不懂村长说了些什么。 他们忙问村长什么意思?村长马上说了句:“是山里的阴神,她来报复我们了!” 话音刚落,村长脸色陡然大变,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捂住了嘴,眼神当中透着慌乱,反观我爷爷那刻听到这里,脸色却变得有些放松,哼了一声。 村里人还不知道山里有个邪庙,供着一个叫“猪婆神”的阴神,此事只有我爷爷、村长和老神婆知情,我和二叔误打误撞,刚刚了解到这些。 本以为村长会将这事情一直隐瞒下去,没想到因为神婆之死,他大惊失色之下,自己说漏了嘴。 所以二叔才会些许惊讶,我爷爷的脸色忽然放松,因为听到了这些话,村里人肯定会追问下去,这事情指定是兜不住了,我爷爷作为知情人,也就用不着再瞒着村里,与其说是放松,倒不如说是坦然了许多。 村里人不似我爷爷那般迷信山神,但至少所有人都对山神怀着敬畏。 每年的拜山祭神,向来不敢出半点差错,如今忽闻山中除了山神,还多出个阴神,这事情可绝非寻常,他们怎么可能不追问到底? 瞬时间,所有人都围住村长,让他把话说清楚,村长见事情败露,村里人又逼得紧,连忙手一指老神婆,喊道:“阴神的事情,那也不能全怪我,我也当时也是被她给说服的……” 据他说,早些年时间,他为了当上村长,于是找了老神婆帮忙。 不知老神婆从哪认识的人,帮着给找来一个有钱的大老板,想在我们这儿的山里包块地,种药草,承若他若当上村长以后,批了这个事,那以后卖了钱,村里可以拿走三成,作为每年的地租。 村长说他当时不敢答应,毕竟山里还有山神在,万一损害了山上的环境,山神可是要生气的。 但魏老太太收了人家的钱,于是过来游说他,说只要给山神修了庙,山神肯定不会怪罪,何况人家是种植药材的,在山里种点药草,能有什么危害?最多就砍点树,以后不租了,大不了再种回去。 魏老太太是神婆,这事情她既然这么说了,村长便动心了。 当时觉得这也确实不算什么,人家还说出钱给山神专门建庙,然后村里人每年都能跟着分点钱,于是答应下来,稀里糊涂地签了合同,还拿了订金,然后才知道,他们说谎了,根本不是什么种药的,而是开矿的! 于是反悔不答应,单方面撕了合同,那个大老板见状就走了。 只是没成想,这帮人真是阴啊,这事撕破脸的时候,刚好那庙建起来了,临走之前请了一尊阴神进去。 等到他们离开了,村里开始出事,他这才发现了那庙成了邪庙。 山里多了个阴神,而且那猪婆神是专门抓小孩的,便有了村里丢小孩子的事情,非同寻常! 村长和老神婆于是害怕了,这没给村里谋上好事就算了,居然被人家弄了尊阴神到山里,如今接连出事,更不敢讲出来,自己猜刚当上村长,位置会保不住了,一时糊涂,就瞒了这些。 后来他请人来把那庙封住了,事情消停了下来,事后他还是不敢再提,便咽在肚子里一直到现在,以为从此这事就可以盖了过去。 谁知最终还是东窗事发,就是自打我那次在山上迷了路,回来以后那被封住的阴神又出现了。 老神婆说猪婆神跑出来了,因为封庙之事,记恨上了村里,说一定是被我给放出来,唯恐我给村里引来祸事,才要拿我祭了山神,希望山神能够因此而出面制止了这阴神,保佑住我们村子不受侵害…… 说到这,村长道:“这事情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老陈头,这些事情,他也知情!” 二叔听到这儿,眉头皱起,忙跟我道:“不好,村长这是见事情瞒不住,竟然故意把你爷爷扯了进去,还把事情全加到你的头上,想要给自己开脱,他倒是落个干净!” 村里人一听这些,纷纷坐不住了,村长这种事情居然敢瞒?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他们居然现在才知道! 村长支吾道,起初没有先说,是因自己那会还不是村长呢,只是候选人,而这事情是成为村长以后才能落实。 他那会也不知道这伙人是骗他,所以拿到了订金,马上就先都分给村里人了,以此得到村里人的支持,当上了村长。 后来知道被骗,可那订金已经分给村里了,也不能再从大家手里要回来不是?他才刚当村长,就要收回好处,让村里人怎么去想? 既然不能得罪村里人,只能得罪这个大老板了,不想他虽然没要回订金,可对此心生不满,谁知道最后居然给栽了个阴神在山里,作为报复。 村长这话说的还挺有理由,村里人纵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个钱全村都有份,当时谁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些事情? 既然村长有难处,我们村里人也都不是什么穷山恶水出的刁民,全是些本分人,便不好再就这事多说什么,于是转而看向我爷爷,不满道,他既然知情,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反而帮着一起瞒着,是不是也和老神婆一样,收了人家的好处了? “这种好处,就算给我,我也不稀罕!”我爷爷顿时急眼道,“我哪里知道这些啊?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我当时只是去给当了次进山的向导,其他之事一概不知,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候老秦已经是村长了,他威胁我,这事情一定要保密,我见事态既然平息了,这才没再多说!” 有村里人不依道:“那你家小潇上山,把那阴神又放了出来,这事情你总是清楚的吧?如今生出祸端,陈叔你为了袒护自己的孙子,竟还是瞒着不说,现在招来祸事,这事情可不能这么就算了!” 我爷爷干干地一咧嘴,完全不知该怎么解释是好,急的直冒汗。 这当,村长轻叹着一口气,忽然冲我爷爷道:“事情都瞒不住了,如今还有什么好再瞒着的?我说老陈啊,咱们还是坦白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谁不袒护自己家呀,情理之中嘛,如今村里生出事端,赶紧补救才最要紧。” 不少村里人点头,说这确实算不了什么,都知道我爷爷把我看得比他的命都重要,袒护我没问题,但因为这样,反而瞒着村里不说,如今阴神都到村里索命来了,村里人还一直蒙在鼓里,不像话! 我爷爷闻声颤了一下,霎时间瞪向了村长,忽然怒不可遏道:“老秦,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你搞出来的事情,怎么反而我还成了帮凶了,你真不是个东西啊,你竟然!” 不想村长竟然搬弄是非,我爷爷急了,情绪越来越激动,一气之下,竟怒火攻心。 他话还没等说全,脚下一软腾地倒下,旁边扶住他的村里人见状,立即大喊着道:“不好了,老陈叔这怕是太激动,中了风了!” 我爷爷被村里人急急忙忙地抬了回去。 待老医生给我爷爷看过之后,将二叔叫到了眼前,当时说:“性命倒是没有大碍,但也不容乐观,他这一激动,从此以后,身体状况肯定陡转直下,我直言,以后别说上山去了,只怕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我从话语之中隐隐地听出了不好的感觉,忙怔怔地望向二叔。 “怎么会这样?”二叔当时听了老医生这么说道,脸色瞬时变得异常难看,看了我一眼,“你爷爷,该不会因此,就瘫了吧?” 第十九章:阴云 天气明媚,晴空万里,这样的天气本陶情适性,现如今的村子中,所有人脸上却忧形于色,仿佛置入阴霾。 我所熟知的村子里,从未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先是神婆被人发现吊死在了自家梁上,随后山中邪庙的窗户纸终被村里人知晓,结果却没有想象中的乐观,受到村长的诬蔑,我爷爷气急之下中了风,身子直接垮掉了…… 事情好似并没有这样就结束,同样是当天,村里又惊闻小虎子他奶奶咽了气,老太太因夜晚进山,误入邪庙,同样沾染上了猪婆神的阴煞气,挨不住了,接着又听说村里那些被猪婆神盯上了的小孩子,再度发起了高烧。 接连生事,引起了村中恐慌,我们这个原本平静祥和的小村子,像是失去了山神的佑护,陷入了诅咒,仿佛都变了模样! 爷爷清醒过来,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年。 那个原本还身形矫健,能得进山去的老猎人、脾气暴躁的老头子,变成了口齿不清,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经老医生的查看,最终诊定下来,我爷爷确实是垮了,偏瘫,半边身子不能动了。 二叔给村里的小孩子们看过情况,再用法子将他们的高烧压住,推门走进屋里,脸色疲惫不堪,忧心忡忡。 我不由地再度揪起了心来,二叔现在也被猪婆神的阴气给重伤到,不过是靠着深山内千年老树上孕生出的灵芝仙草勉强镇了住,要是拖得久了,效用衰减,我二叔要是也给垮了下去,可该怎么办? 爷爷忽然之间病卧在床,身前不能没人照顾,二叔根本脱不开身,别说去找能够驱了他身上阴煞气的高人,就算是镇子上,也根本去不了了! 这期间,村长来看我爷爷,他之前还怕得要死,如今事情被捅破,他反而好似什么都不担心了,来到屋里,坐到了我爷爷身边,见我爷爷现在连说话都费劲,一个劲地摇头叹气,感慨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我爷爷那刻再见到村长,情绪异常激动,费力地瞪起眼睛瞪他,要是之前,早就破口大骂了,现在却连字都吐不清晰,只能愤慨地发出啊啊呜呜的简单音节。 在我和二叔漠然的目光中,村长那刻说他也是迫不得已,然后俯身到爷爷耳畔,小声和我爷爷说了些什么,下一刻,我爷的脸色忽然僵了,接着发了疯,脖子上青筋暴起,费力地吆喝道:“你、你!” 村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我们家,二叔见我爷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无比,抬脚追了出去,问他刚才跟我爷爷说了什么? 村长神情淡漠,也不答话,二叔于是又问他为什么要栽我爷爷?他这才叹了一口气:“我也是没办法啊,当时只是想给自己开脱,但是我也没想到啊,这老陈头,居然会因这事被激得中了风,我也很意外。” 二叔阴着脸,恶狠狠地瞪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回屋里先守着我爷爷。 老头子那刻拉着我二叔不撒手,口齿不清地一直喊着:“山、山……山神。” 我爷爷脸色很急,似乎是想努力地告诉我二叔什么,可用尽全身力气,最多只能说成这样,除了“山神”两个字说的还算清晰,后面再发出的音节,已经含糊不清,根本听不出是什么了。 二叔让爷爷慢点说,不要急,可老头子依旧说不上来,最后索性不说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上方,好像痴了一样。 傍晚,天还没黑透,院子外面似乎起了混乱,我于是跟着二叔出去看了看。 是神婆的孙子闻讯赶回了村子里,这时候正在外面和村里人争执些什么。 因为两家的矛盾,爷爷不让我离着老神婆家太近,她孙子又比我大许多,所以姓什么叫什么我并不清楚,只知他当时情绪激动道:“我奶奶好端端地会上吊?” 他不相信神婆是自己上了吊,说他家老屋里还供着他太太奶奶的神龛,村里人跟他说神婆被阴神索了命去,他不认可这个说法,说肯定是有人谋害了他奶奶,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他要报警,叫警察来。 远远地看了一眼,听到这里,二叔忽然惊着道:“对啊,我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问题?” 我马上问二叔怎么了?二叔抽着冷气道:“不好,我疏忽了!之前还以为是村长瞒不下去,所以和盘托出了全部实情,如今仔细一想,村长说的那些事情,分明是漏洞百出,神婆一死,谁知真假?” 刚才听到了这番争吵,二叔如梦初醒,说神婆家里是供着神龛的,她家有祖上护着,那猪婆神再凶,也不至于能绕过神龛的佑护,直接把人给害死了。 村长当时还说了关于神婆要拿我祭山神的事,但那天偷听了村长和神婆的谈话,神婆明明说的是她当时虽有所怀疑,但是怕我爷爷闹意见,所以没敢说出来,村长那会还根本不知道庙里的阴神出来的事,这话明显前后对不上! 最后还有一点,既然当时是要在山里建庙,可这庙不是一两个人就修起来的,这么多人进了山里去给建庙,村里人不可能一个看到的没有,那位置也不好,这点就耐人寻味了,可能这庙一开始就不是给山神建的! “奇了怪了,既然是说谎,村长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陷自己于不利的谎话?”二叔考虑片刻,惊着道,“之所以编排出这样一个后果严重的谎话,莫非,他是为了掩盖比这事情还要更为严重的实情?” 我有些不解:“什么实情,能比这事情还要严重?” 二叔断言,说村长刚才跟我爷爷说的话,肯定告诉了我爷爷实情,所以老头子当时才会那么激动,我爷爷刚才还一直说着山神,莫非是背后的实情,会是和山神有些关系?也只有是山神的事情,才会比这山中邪庙的事,让村长不敢告诉村里人。 记不记得之前村长和神婆在巷子里说的话?二叔问我,我说记得,当时神婆还怀疑村长是不是有事情连她也给瞒着。 二叔那刻猛地一拍大腿,道:“山神!肯定和山神有关系!神婆当时说,要祭山,求来山神的佑护,村长却说了句这样只会让事情败露的更快,其中真正的原因,很可能已经被神婆一语道破了,致使戳到了村长的痛处!” 我默声不语地望向二叔,他脸色阴沉的厉害,嗤声道:“这样说来,神婆可不是被什么阴神给索了命去,要了神婆命的,另有其人。” 我噎了一下,小心翼翼道:“神婆,她是村长害死了?” “除了村长,还能有谁?”二叔点了点头,咬牙道,“村长对神婆也有所隐瞒,肯定是也不想让神婆知道这些,偏偏神婆给猜到了,却不想彻底引起了村长的恐慌,招来杀身之祸,如果真是如此,那村长真正要隐瞒的是……” 二叔说到这里,忽然不敢往下说了,浑身颤抖起来。 我回想着神婆当时说的话,顿时感到一阵寒意,因为神婆当时的原话说的是:莫非是你知道山神都佑不住我们,还是说守了我们村里几代人的山神,其实打那以后,就已经不再佑着我们村里了? 难道说,村长早就知道了这种结果,所以才连神婆也瞒着,而且还不惜痛下杀手?这事情要是真被村里人知道,无异于晴天霹雳,后果可想而知! 二叔说先回去,这事情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想,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能去找村长证实这些,而且万一因此惹恼了村长,那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到家之后,看着爷爷现在的凄惨模样,心中一阵酸楚,不是滋味,这会时间,那些村里人又找上了我们家里,跟我二叔焦急地说,他给的法子不管用了,那些小孩儿又发起了高烧,得赶紧想想办法啊! 二叔面露难色,说自己现在也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事态现在愈发严重,想要再镇住,恐怕只能找镇上的孙先生来了,可我爷爷现在成了这样,他哪里敢离开寸步? 二叔发愁之际,六爷爷迈进了我们家门,直接就道:“季平啊,你去镇上吧,你们家的事,我先替你们打点着,村里现在被这个阴神搞得鸡犬不宁,不抓紧时间找人来解决,再这样下去,我们村子可就要完了!” “六叔,那麻烦你了。”二叔点了点头,马上拉起我,严肃地道,“小潇,走!跟二叔去镇上,眼下必须要把孙先生请到村里来了。” 第二十章:夜路难行 六爷爷与我爷爷在村中关系向来最好,有六爷爷照看,我们没什么放心不下,便顾不上夜路难行,奔着镇上而去。 出了村口,沿着西边的路,直接能通到镇子里。 路程谈不上远,但也不能说近。以现在动身的时间推算,赶到镇上最早也是半夜十一点往后,即使到了马上就往回走,也要天亮才赶得回来。 二叔腿有疾,因此预计的时间还要往后延上一些,请到孙先生,他年老体衰,行路只会比我二叔更慢,加上现在走的是夜路,即使路上没遇到什么曲折,等到我们把人给请来,起码也得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我们村子靠着山,环境纵然不错,同样的,不方便的地方也多,眼下交通就是一个大难题,遇到了急事,只靠两条腿跑,哪里赶得上? 二叔拉着我一路快步急行,待到距离村子有段路程,一通路走下来,渐渐也没了力气,步伐只能放慢。 路两旁起初还是属于我们村的麦坡地,到了这会,两侧已然是杂草横生的荒芜地了,时不时还能见到一些坟堆子。 大都是我们村里的,但更多的,是些坟前连块砖都没人摆设的孤坟野坟。 若不是还有条明确的路在,时常能看到路旁有村里花了很大代价才从镇上接过来的电线杆子,一路罕有人迹,时不时再见到些小动物乱跑乱窜,这感觉,还真像是走在了无人野地一般。 匆匆赶着路,当时约么走上了近半的路程,二叔本就被阴气重伤,又劳累一天,疾行赶路至现在,大汗淋漓,气息不匀,便找了路边的石头坐下去,说休息个十分钟。 我也累得够呛,忙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想撒尿,见旁边不远处刚好有棵碗口粗的小树,于是跑了过去打算给它浇浇水。 往这树边一站,刚把裤子脱下,隐约听到四周有阵细微的轻声笑语,像是个女人的窃笑声,立即提着裤子四处张望。 张望了一阵,我猛地发现周遭一片漆黑,不见了月光,好似生起浓雾,身后的路径消失了,方才离着我只有几米,坐在路边休憩的二叔也不见了影子! 我大惊失色,提着裤子吓得尿都不敢撒了,刚想开口喊找二叔,脖子忽然一阵凉飕,不知从哪里撘过来了一只手,在我后颈上轻轻地一抚,让人不禁打起了寒颤。 顺着这只手的来路,僵着脸色往后转头,然后见到了一个女人。 大红色的衣服鲜艳如血,面带狞笑,生得桃眼柳眉,眼神中还透着股妩媚的妖艳气。 虽说长相标致,但比起山鬼姐姐,还是逊色上不少。 “你、你是谁呀?”我当即壮着胆子问了她一句。 见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女人笑吟吟地盯着我,扭着腰段还要走到我正前方位,忙将裤子给提了上去。 她对我的问话置之不理。 来到我身前,继续用着魅人的眼神儿上下打量,后舌头出唇,轻舔了下嘴角,说了句让我心惊胆战的话来:“呦?这是谁家小孩子呀,深更半夜,刚好给我当了宵夜。” 她的语气同样酥媚至极,听的人骨头都痒,乍一听到,好似能把人的魂儿都勾去。 要不是她还没有山鬼姐姐长得好看,不然,我指定也被她迷死了。 见这女人不怀好意,我忙转过身去,说要找我二叔,结果腿还没等迈出去,那女人一把抓着我,笑吟吟道:“找什么二叔呀,跟姐姐玩游戏不好吗?” 隐约之间,我听到了二叔喊我的动静,但似乎离着有些距离,不禁感到纳闷:自己跑到树前尿个尿,好像没离得二叔太远吧? 立即扯着嗓子回应了二叔对我的呼唤,连着大喊上好几声,可二叔都像是没有听到? 那女人将我一把扯了回去,笑道:“别喊了,省点力气吧,你二叔现在被阴雾困住,听不到的,让姐姐先吃将你吸成人干,回头再去把你二叔也吃了,就让你们团聚。” 我脸色震惊,立即往后倒退几步,忽然发现,这红衣服的女人,她居然是飘着的,脚尖点着地! 以前经常缠着我爷爷给我讲故事听,可我爷爷哪里会讲故事?最后被缠得没辙,结果就给我讲些山中诡事,大都是什么豹子吃人,熊瞎子撵人的破故事,那大马猴子,也是他给我当故事讲的。 后来没什么故事可讲了,他就开始讲山里的妖,后来又讲些鬼故事,说鬼走路就是脚尖点地飘着走,而且越是凶恶的厉鬼,身上的衣服也越鲜艳,尤其是红衣服的女鬼,谓之大凶! 想到爷爷给我讲的这些,我稍稍一想,顿时吓得腿都哆嗦起来,这女人不就是脚尖点地,还穿一身鲜艳的红衣? 原来是碰到厉鬼了! 以前听了不当回事,不想有朝一日,自己还真给撞上了。 正想该怎么是好,红衣女鬼出手将我给揽到身前,浑身上下感受不到半点活人气息,听到二叔还在不断焦急喊我的声音,我不知怎么办才好,先去狠狠地推着这女鬼,想要推开她,可惜没能如愿。 红衣女鬼却挺惊奇,嘀咕着道,居然连小孩子都迷不住了?这要是一般的人,刚才她用那眼神儿一勾,早就死心塌地跟着她了,直到被吃进肚子里也不会有半点怨言,怎么偏偏对我就不起作用? 我心说,我们山里住的山鬼姐姐,可比你好看多了,更漂亮的姐姐我都见过了,如今怎么可能会被你这样给迷了住? 红衣女鬼用手在我胸口比划一下,按着我说不要乱动,她只需一口,便能将我的三魂七魄吸到肚里,说着,便张开嘴,朝着我猛地一吸气。 当时我就感到一股阴风吹得后颈冰凉,立马吓得闭上了眼。 结果女鬼“嗷”地一声惨叫,捂着嘴往后猛地退走,瞪大眼睛,脸色惊讶道:“什么东西在护着你?我这一吸,非但没能把你的魂魄吸走,反而像是被烫了一下!” 红衣女鬼抓着嗓子,表情痛苦不堪,面色凄惨地说什么完了,她才刚刚从那些人的手里逃窜到此,元气大伤,本想抓个小孩来补一下元气,结果反而又被重伤了一下。 我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红衣女鬼忽然间凑到我身前,眼睛瞪得更大一些,我那刻感到胸口痒痒的,忙扒开衣服一看,原来是山鬼姐姐给我挂在身上的那片草叶,叶片边缘竟然生出一朵芝麻豆大小的花来,还带着一阵暖意。 “什么东西,难道只是这样一片草叶,竟然伤到了我?”红衣女鬼面露吃惊之色,马上质问着道,“你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我心说,我是陈潇呀,老猎人陈敬山的孙子,陈季平的侄子,除了这些,我谁也不是。 倒是这草叶子,可是山鬼姐姐送的,说戴上这个,便能得到山神的佑护——刚才这女鬼想害我,莫非是山神救了我? 我胆子大了起来,马上跟她说,这东西是能得到山神护着的,红衣女鬼听得连连后退,冷言道怨不得一片小小的草叶居然如此厉害,说完,脸色又是一变,惊讶地转回头去。 我二叔终于破了这阵阴雾,摸索到了我身边。 见到我撞上了厉鬼,二叔登时大怒道:“原来是你这女鬼在搞障眼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出来做伤天害理之事,我绝不饶你!”说着,登时出手要抓她肩膀! “要不是我受了重伤,损了八成元气,你的这点道行,也想拿住我?”红衣女鬼好像伤的挺重,慌忙闪身躲闪开,那刻离着我们远远地,阴着脸道出这话,便噌地一下没了影子。 二叔见这女鬼逃走,松了一口,说自己刚才一抬头,发现周围起了阵阴雾,将他兜在了里面,顿时觉得不妙,幸亏是我没有出事,不然真被这女鬼给祸害到,我们老陈家可就真完了。 我说自己没事,二叔盯着我胸口的草叶子瞅了一眼,觉得挺奇怪,但没时间多问什么,急忙拉着我,说道:“抓紧时间去镇上,深更半夜,百鬼夜行,免得再碰上了什么,节外生枝!” 经了这样一场意外,二叔这一路上没敢再停歇片刻,拽着我一口气来到了镇子上。 落脚镇上的那刻,大约是三点多了,比预计的时间晚了许多,二叔说现在这时间孙先生已经睡熟,只好先耐下性子,等到天亮再找他了。 天色蒙蒙亮起,二叔带我先找了个镇上的早点摊,坐下来吃了些早点。 我饿得不行,正往嘴里一个劲地塞油条的时候,旁边的位子上也走来几个吃早点的人,眼了一看,我顿时觉得挺稀奇。 因为来的,居然是三个身着道袍的道士。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道,一个四十岁的中年道人,身后还跟了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小小道士,穿着清一色的长道袍,除了小小道士,其余二人还身负长剑。 我盯着他们打量这会儿,那小小道士面无表情地同样看向我,目光对上,竟很不屑地当着我面哼出一声,满脸看不起人的架势。 这让我不由得一撇嘴,那两个大道士,看着都不是太凶,可是这个小小道士,我不就是瞅了他一眼,他拽什么拽呀? 第二十一章:道士 天刚拂晓,晨曦初至,镇上街道路面上走的人没有几个。 这早早便经营起的早点摊子上也只有我们两桌食客,那些道士便也多看了我和二叔两眼。 二叔冲他们微微点了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不再多关注这些身外事,问我吃饱了没有,快着些吃完,还要抓紧时间办正事。 年纪最长的老道士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见状轻点着头施以还礼。 中年道士虎背熊腰,气势凌人,不动声色地瞅了这边一眼,接着跟老道说话:“掌门师兄,那女鬼吃了我一剑,势必元气大伤,肯定逃得不远,我们先暂且放缓追击,之后收她也不算迟。” “那女鬼受伤,又被逼入绝境,势必要补回这些元气,若放任不管,只会涂炭生灵,万不可放之任之。” 老道士闻得此言,放下手中碗筷,面色一凛,淡声回言:“还是早些吃完,抓紧时间追上才是,怎么?你有别的事情要做?” 中年道士稍作考虑,沉吟道:“路上听说,这镇上有位姓孙的老先生,乃是走出黑路子的阴阳先生,本事了得……” “出黑一路,向与出马、出道并为‘三出’,名头虽响亮,可真正的阴阳先生却不多见,至今所见者,但凡自称为阴阳先生,无外乎是些挂名之辈,用的竟是出马的仙家和我道门符咒之法,实在是有辱名声!” 中年道士用鼻子嗤出一声,话中似是有着不屑。 “既然听闻这位孙先生是真正出了黑的阴阳先生,我想去讨教一下出黑路子的真本事,看看是不是像所传那般,不掐诀不起符不念咒,便能沟通阴阳两道,但倘若这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人,我倒是好奇,那他们有什么资格,敢跟我道门和出马的仙家并列?” 老道士听中年道士这么讲,脸色有些不悦:“我们既是出道之人,就不要争强好胜,更不能无端诋毁阴阳路上的同道之人,你这话未免有些失礼,还是抓紧时间吃了东西,镇住那女鬼才是正事。” 见他们竟然谈论起了孙先生,二叔稍稍拧眉,但未多言。 我听着很是好奇,不由得又多看几眼,结果小小道士刚好抬起头来,目光再度和我对上,继而又是一脸不屑。 老道士注意到这些,又对着中年道士数落着道:“你看看你,都是因为你这争强好胜的心思,言传身教,耳濡目染,致使小徒也受了你的影响,随了你的性子,待人待物不算客气,简直有辱道门,有辱道门呀。” 小小道士对此依旧面无表情,中年道士毫不在意,反而和他说:“这话,就不必听你掌门师傅的了,他天天就知把‘道门’挂在嘴上,生怕坏了道门名声,致使优柔寡断,遇事总喜欢拿捏几分,就是他这一犹豫,才放跑了女鬼,致使我们一路追来,生了好些麻烦。” 老道士听得直摇头,叹一口气。 中年道士继续又说:“你就应该跟我学,对待妖鬼,就应杀伐果断,免得涂炭生灵,同样的,对待这些阴阳道上牛皮吹得震天响,扛着自家旗号却用着别家术法的宵小之徒,不必客气,就应当揭了他们老底,省的招摇过市!” 小小道士轻轻点头,中年道士便面色得意,又称赞起他,不但天资凛然,而且悟性十足,没有学了老道士的那一套,日后必成大器! “偏激,偏激!这可不好。”老道士连连摇头,正色着道,“你这都教了他些什么呀?他天资凛然是不假,我也知他必成大器,继承得了我们的衣钵,但你万万不能这样教他呀,一旦养成了性格,将来万一误入歪门邪道,回头都难!” “哈哈哈,看到了吧,你这掌门师傅,就是这般杞人忧天!”中年道士大笑两声,跟老道士说,“他学的是我们的正统道门术法和招式,理应一身正气,怎么可能入了歪门邪道?与其担心这些,倒还不如再说说阴阳先生的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你可不要再招惹是非,真正的阴阳先生,如今阴阳两道的路上,多少年都没有再真正见过,也不再有什么有名气之人,只剩下这位孙先生在阴阳两道上还算有点名气,你可不要再生事!” “正因如此,所以贫道才对正统的阴阳先生一直好奇,想见识一下,如今途径贵地,同为行走阴阳之人,去登门拜访,也是礼数所在,况且这次带着徒弟同行,也正好让我们这小徒开开眼界,了解这些,难道不好吗?” 两个道士尚在谈话之时,我和二叔已经吃好了早点,对中年道士的这些话,二叔置之不理,付了钱,准备带着我起身离开。 才刚起身,那个中年道士忽然走了过来,向早点摊的摊主询问着道:“听说,你们镇上有个姓孙的阴阳先生,贫道想去拜访一下,可否告知家门?” 听说是想见孙先生的,那摊主手一指二叔,直接道:“那还真是巧了,刚才你们旁边桌的客人,就是孙先生的徒弟,你们问他就行!” 老道士和小小道士闻得此言,再度看向我们。 “这位兄台,你就是孙先生的高徒?听说这位孙先生道行了得,可我见你的道行也并不怎样,只比普通人强上一些而已。”中年道士听了这话,更是直接横在了路前,然后扫了我二叔两眼。 他还回头跟老道士说:“掌门师兄,我说的没错吧,这人道行平平,如果真是那位孙先生的徒弟,未免也太弱了一些,这徒弟如此,师傅的本事可想而知,况且我见他身上还中着阴煞气,如此一来,我更加不信服了!” 二叔皱了皱眉头,不乐意道:“这位道长,我确是孙先生的徒弟不假,但我不是学术道的,我跟着孙先生学的是一些白事营生,为的是能够养家糊口,但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诋毁家师,我不言语也就罢了,怎么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 老道士忙起身过来,跟我二叔赔罪说他这个师弟向来如此,争强好胜,仗着自己道行精深,对谁都很不客气,让我二叔不必搭理,同时也仔细看了看我二叔,说他身上确实阴气厚重,要不要他帮着给看一看? 二叔婉言谢绝,说不用劳烦道长,这次回到镇上,就是找孙先生来给他看这事情,两位道长要是还有事情,忙自己的事情就行,不必管他。 说完,拉起我就要离开。 中年道士见状马上跟着过来,说自己也想去拜访孙先生,要跟着一路同行过去,说着还瞅了我好几眼,看得我有些害怕,连忙躲在了二叔身后。 老道士见中年道士执意如此,没有办法,只能连忙拉起旁边的小小道士一起跟上,说既然如此,那他也去拜访一下孙先生,免得中年道士又生事。 路上,老道士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们的来路,说他叫李承星,中年道士是他师弟马江涛,而这个小小道士是他们的小徒弟,叫赵凌安。他们是云阳山的道士,为全真教龙门派,师承崂山道,因追击一个女鬼,才不远万里来到了我们镇上。 二叔听得直点头,我听得一头雾水, 因为这是第一次见到真道士,当时小屁孩一个,也不懂什么全真教龙门派崂山道这类的正规称呼,只知道他们就是几个道士,追着一个女鬼,路过了我们镇上。 他们所说的女鬼,让我想起来的夜路上碰到的那红衣女鬼,听她当时的话,也好像是躲着什么人?可那小小道士一脸不甩人的模样,中年道士盛气凌人的架势都让我十分不爽,干脆便没有告诉他们那女鬼往哪跑的,二叔当时心不在焉的,也没有讲这些。 跟着来到镇上的一户门前,二叔说到了,然后去敲了敲门。 不大会时间,门被拉开,同样是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探出头来,张望了一下门外,见是我二叔,顿时面露喜色。 二叔说,这小孩儿是孙先生的小孙子,名叫孙廉,然后向他指着我说,我就是他侄子陈潇,最后指了指跟着来的道士,说有两位道长,想要拜访他爷爷。 孙廉长得挺秀气,听二叔介绍完,先溜溜地看我一眼,又打量了两位道长,最后看向那个一直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小小道士赵凌安。 结果小小道士对他也同样是一脸不甩人的架势,让孙廉也不由地撇起嘴。 孙廉说他爷爷还没睡起来,说着开了门,让道长先到客房去等,接着跑回里屋报信去了。 等到再出来,他说孙先生让我二叔到里屋找他,随后什么都不管了,凑到我眼前,眨巴着眼睛道:“你就是陈潇?季平叔给我讲过你,我还让他有时间,带你到镇子上跟我一起玩来着——我们去玩吧!” 他还扭头看了看客房门口站着的那个小小道士,又跟他说也一起来玩,结果小小道士冷咧咧地看我们一眼,将头一偏,压根没有搭理我们的意思。 第二十二章:旧祠堂 孙廉好心邀他,这小子却不领情,并将不屑与我们为伍的态度明溜溜地摆在脸上,给人感觉有些过分傲岸,不好相处。 碰了一鼻子灰的孙廉倒是毫不往心里去,见这小道士不愿意和我们玩,也就作罢,对我讪讪一笑,说既然不来,那就算了。 我于是被孙廉拉走了,他古灵精怪的,话也比较多,没有闲着的时候,一会的时间,我们俩便完全混熟了。 待又经过院里,朝着侧屋的客房门口一看,小小道士宁肯在院子里站着,也没有半点亲近我们的想法。 孙廉默声不语地盯他一阵,跟我说:“陈潇,这个小小道士,他还真是个怪胎!” 我点头同意他的说法。 孙廉眼珠子转了两下,忽然小声说道:“你看他,除了一脸的正经,没有别的情绪,冷得像冰块,要不我们去捉弄他一下?” “不好吧?他可是道士,捉弄了他,万一他揍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孙廉想出了什么样的鬼点子,纵使这小小道士确实让人不爽,可还是有些担心。 “怕什么呀,我们两个人,难道还打不过他一个?”孙廉哼哼着道,“我也觉得他有点拽过头了,既然他不喜欢笑,那我们就让他哭!” 我听得一头雾水,不等开口再说话,孙廉先一溜烟跑到了赵凌安的眼前,问他一句:“你是道士,一定会道术吧?” 见赵凌安点头,孙廉立即又道:“我不信,除非,你表演给我们看看!” 小小道士冷刺刺地回看他,终于开口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表演给你看?” “嘿嘿嘿,不敢表演,就是不会呗!”孙廉抠起鼻子,同时悠悠地说道,“还是你学的道术不到家呀,不敢丢人现眼?” 孙廉故意摆出的一副欠揍的架势,然后说他的本事不到家,赵凌安被一激,顿时有些恼怒,毫不客气道:“怎么,难道你想试试?” 这会孙先生尚未出来,两个大道士在客房里坐了一会,然后背着手出来看院里的布局摆设,刚好听到了小小道士的这话。 李道长面色不悦地训斥着道:“凌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说话怎么一直就不客气?” 让老道士训了一句,小小道士不敢多言语什么,于是闷着头不吱声了,孙廉忙道:“没事,没事,我们就是想跟他玩,可他一直不理人。” 中年道士马道长闻言,当下挥着手,冲他说:“这会没什么事,想玩你就去玩一会,而且这小朋友也想见识你的本事,那就找个清静地方,你给他们演示演示我道门术法,证实了自己的本事,婆婆妈妈像什么话?” 孙廉见此,一把拉起他就往门外跑,同时招呼我跟上。 可能是听了马道长的话觉得有道理,小小道士那刻并未反抗,任由孙廉拉着跑出了院子。 来到街道上,赵凌安甩开孙廉的手,冷言冷语道:“好啊,既然你想见识,我师傅也同意了,那就让你知道我们云阳观借天地力量为己用,驾驭水火风雷之术的厉害!” 他从怀里顺势一摸,拿出一张黄色道符。 刚想要施展,结果被孙廉一把按住:“不行,不行!这里可是在大街上,你在这里用道术,万一惹出了乱子,我爷爷要骂我,你师傅肯定也会责备你。” 赵凌安便停了手,有些不耐烦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不这样,我知道一个好玩的地方,”孙廉满脸堆笑,说,“那地方没有人在,离着我爷爷家也不远,我们去那里见识见识你的本事,怎么样?” 赵凌安让他带路,孙廉立即再拉起他,也喊我快跟上。 当时见这小子冲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脸,就觉得肯定不是去什么好地方,孙廉既然说要捉弄他,显然不是说说。 我虽然担心,可还是耐不住性子,马上好奇地跟着过去了。 领着我们从孙先生家屋后绕过去,接着七拐八拐地将我们拉到镇里一片无人打理的荒地,孙廉将手朝着那里面指了指。 顺着他手指的方位去看,见这地方有处破破烂烂的旧房子,于是问他这是哪里? 孙廉的回答直截了当:“镇上的旧祠堂!早就废弃了,现在是用来放死人的地方。”接着,转头问赵凌安道,“怎么样,你敢不敢进?” 赵凌安瞅了一眼旧祠堂,满脸不以为然:“呵,不就是一个停尸的破屋子,这有什么不敢去的?” 孙廉说:“你要是真会道术,那你就进去,看看会不会被吓尿了裤子!” 小小道士只是对人不客气,不好相处,但不是傻子,听孙廉说让他进去,当即嗤声问道:“我要是敢进去,那你怎么办?” “你要是敢进,还不被吓到,那我学狗叫给你听!”孙廉想也不想,马上道,“不过嘛,要是你害怕了,我也得惩罚你才行!” 孙廉想了一下,笑呵呵地道:“你要是害怕了,那就罚你脱裤子,然后光着屁股跑三圈!” “我不会被吓到,没有害怕过什么,”赵凌安冷言哼道,“我现在进去,你就先在这里先练好狗叫吧!” 说罢,他真就毫不犹豫地过去了。 望着赵凌安大步凛然地走进旧祠堂里,我有些纳闷:“你输了要学狗叫,他输了要脱裤子,怎么想都不划算,他怎么还真就给答应了?” 孙廉说:“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因为他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输呀。” “那你不就得学狗叫了?”我说。 “无所谓呀,不就是学狗叫吗?”孙廉说。 “你要是想听,我现在就可以学给你听听,他输了要脱裤子,我输了学狗叫,那叫学呗——汪!汪!” “……”我听得一阵无语,只觉得这小子还真是心机。 赵凌安输了,脱裤子,孙廉输了,只是学两声狗叫,分明是赢了血赚,输了不亏,偏偏小小道士心高气傲的,现在被孙廉给抓到了这点,现在就已经是被他给捉弄了! 这个旧祠堂,让人觉得阴森森的,靠近这边,甚至感觉周围一股子寒意袭人,知道这里现在是放死人的地方,要是换做我,肯定打死也不敢进。 孙廉贴在我耳边小声说的一句话,让我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说:“我听说,这旧祠堂里面闹鬼,一到晚上,有人靠近了,里面就会发出撞地板的声音,我爷爷都不让我靠近这里,所以他要是进去了,保准吓出眼泪来!” 赵凌安会不会被吓哭,这点我不清楚,只知当时自己听到这话,只想离着这边远远地,还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又不进去,你害怕什么?扭扭捏捏的,怎么和小姑娘似的?”见赵凌安没先吓住,反而把我吓个够呛,他顿时没好气地数落我。 我说:“你不是说里面闹鬼吗?所以我当然害怕了。” “他已经进去了,你要是不过去,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吓哭了?”孙廉说,“而且,我问你,你见过鬼吗?” 我点了点头,不料孙廉却道:“这不就得了?你都见过鬼了,那还有什么好害怕的?赶紧跟我过去,看看他是不是吓得尿了裤子!” 这叫什么话? 要不是有山鬼姐姐给了我能够得到山神佑护的草叶,说不定,我昨晚已经被撞见的红衣女鬼给害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敢过去呀。 已经进去一会的赵凌安从旧祠堂里探出头来,冷刺刺跟我俩说:“这不就是一个破祠堂吗,里面什么都没有,你准备好学狗叫了吗?” “什么都没有?”孙廉闻言,瞬时快步走上前去。 临走之时还不忘了将我也捎带着一起,不管我同不同意,直接将我拉了过来。 小心地探着头看里面,祠堂之内遍地灰尘,破破烂烂的,梁上结的蜘蛛网早已挂满了黑灰,里面摆着些长凳子和木板,同样落满尘土,一看便知,很久没有人进来过了。 拉着我进去的孙廉朝着里面扫了几眼,撇嘴说原来什么都没有?然后,又拉着我在里面转上两圈,面色失望。 赵凌安说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原来只是这样子,如果这样能吓住他,未免也太小看人了,一边说这些,一边让孙廉赶紧学狗叫。 见计划未能得逞,孙廉有些不服气,倒也不赖账,动了动嘴刚要学狗叫声,还没等先发出声音,只有我们三人在的旧祠堂里,忽然传来“咚”的声响! 忽如其来的动静将我给吓住,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离我最近的小小道士。 他继续不屑地看我,将我的手掸了开,哼哼着道:“你这点胆量,怎么连个老鼠都不如。”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经他这么一说,只得尽量表现出不害怕的架势,手却不由自主地摸向胸前的草叶子。 这动静只响了一下,然后就停了。 孙廉这会趴在地上,将半边耳朵贴在地面上,见我们盯着他看,便用手指了指地板,说:“声音好像是从地板下面传出来的!” 第二十三章:僵尸! 说完,手背“咚咚”地敲着地板,听声音底下似乎是空的,等他敲完,地板下紧接着也跟着传出两声“咚咚”地声响。 声音好似是什么东西撞在板子上,动静很大,先响了两声,接着又是“咚咚咚咚”几声响动,然后消停了下来。 “好像是空的,有什么东西被困在下面?”孙廉说道。 “少废话,你先学了狗叫再说。”赵凌安毫不关心这些,唇齿轻轻动过,一脸的不耐烦。 孙廉这会却赖了账,并没有再学狗叫,反而是在地上不断摸索。 他最后用手指沿着地板的缝隙交接之处使劲一抠,地板被轻松揭起,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密室入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没想到旧祠堂的地板下面,居然暗藏洞天? 将地板放下,孙廉低头探视一番,发现底下还有个梯子架住,于是站起身,与赵凌安道:“这祠堂里还有个地下密室,我说的是旧祠堂里,自然也就包含着这个地下室里,你要是这里面也敢下去,那我才能学狗叫!” 这话明显是孙廉现掰扯出来的,看他当时瞬闪而过的惊奇神色,明显也是不知道这些,偏偏此刻装出一副好像早就知道似的模样,仰着脸,面色得意。 我看得一撇嘴,因为孙廉这小子不地道,不光是靠近他,而且趁着小小道士不注意,将他刚才在地上抹的全是灰的手,在他的道袍上蹭了蹭。 孙廉蹭完了手上的灰尘,继而站到我这边,问道:“怎么样,你还敢下去吗?你要是不敢下去,那就是输了,就要脱裤子,然后跑三圈!” “我非得让你学了狗叫不可!”赵凌安冷冷地道出这句话,接着低头看了看脚下密室,二话不说,腾地一下跳了下去。 孙廉看得吃一惊:“他还真敢下去呀!” 我望着这黑漆漆的入口,贴脸上前,便能感受到下面的一阵阴冷,不由得揪起心来。 我问孙廉,这下面是什么地方?如今这小子真敢下去,这要是里面万一有些脏东西,真要是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孙廉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忙说自己也不知道这下面是干嘛的,他也是第一次进到旧祠堂里来,然后皱着眉头朝着下面张望一会,说这个小道士真要是在里面撞见什么,出了意外,他爷爷孙先生知道以后,非得揍他不可! 说完,孙廉当即顺着下面搭上来的梯子爬下去。 见他也下去了,我要是还在上面站着不敢下去,他们两个要是再说我胆小,和小姑娘似的,那我多没面子?因此想也没多想,紧跟着孙廉一起下来。 来到这个密室中,率先是一股子腐臭的气息直顶脑门,熏得我一阵头晕,等到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难闻的味道,我四下一看,这里面居然这么宽敞,但是没什么东西,空荡荡的,只有角落贴着墙边的地方,摆着堆东西。 孙廉捏着鼻子左右乱看,我转身去找小小道士的影子,不料猛地一回头,先看到一团飘在半空的火焰生出,顿时大惊失色! “你鬼叫什么?果然是胆子比老鼠还小。”漂浮半空的火焰后面传来赵凌安轻蔑的话声,他的脸也随之浮出。 我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他手上捏了一张道符,这团火焰,是从这符纸上面生出来的。 再度被他小看,让我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便尴尬地转移着话题道:“符纸烧着,你用手捏着符纸,不怕烫手吗?” “果然是一点见识没有,”赵凌安嗤笑一声,哼道,“这只是我云阳观借天地力量为己用,驾驭水火风雷四大咒符当中,召火神符的入门符术,等到我的道行再高一些,风灵、水龙、火神、雷帝之力皆为我所使用,这点算得了什么?” 我听了这话,居然顿时对他很是向往。 没想到这个小小道士赵凌安,还真是有点本事,我都想跟着去当道士学这些符咒道术了,要是学会这些,我不用再怕什么猪婆神马猴子红衣女鬼,也就不用总指望危难时刻山神来救我了。 正憧憬着这些之际,赵凌安忽然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我这才察觉,孙廉那小子下来之后,对这里很是好奇,刚才还盯着里面四下乱看,我们说个话的时间,一个不留神,他居然跑到了密室角落里的那堆东西那边。 孙廉那会冲我们招手道:“你们快过来,祠堂下面居然藏了不得了的东西!” 赵凌安听罢,马上过去,我在这边也看不清那是些什么,于是也过去了,等到了近前查看清楚,才发现是几口黑漆漆的旧棺材! 孙廉抬手在棺材板上拍了一下,棺材里马上传来“咚咚”地响应,他恍然大悟着道:“我们听到的动静,原来是棺材里面传出来的!” 我颤着声音问:“里面是什么?” “打开不就知道了?”孙廉说着,马上推了一下棺盖,见推不动,发现是嵌了一颗棺材钉在上面,伸手要去拔掉。 赵凌安出手拦住他,忙说:“不要乱拔,棺材里的说不定是僵尸,有人靠近这里,被人身上的生气所吸引,起了尸变,才会头撞棺盖上发出声响。” 孙廉闻言,立即回头看他,悠悠地道:“哈!你是不是害怕了?” 赵凌安愣了一下,马上缩回手道:“才没有!我可是道士,自然不怕这种妖魔鬼怪,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若是不听,非要打开,那就打开呗。” 孙廉当时有所犹豫,却见赵凌安执意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撇着嘴想了想,可能是觉得这个小道士还真是不好被吓住,索性一咬牙,真就将这枚棺材钉给拔掉了,然后脸色些许得意地看他反应。 我眼睛盯着棺盖,发现细微地晃动了一下,忙将离着棺材很近的孙廉一把拉了回来,随后只听“砰”地一声响,棺材上面厚重的棺材盖子,直接飞了起来! 伴随一阵恶臭传出,棺材中有个黑漆漆的尸体缓缓地直立起来,随后定住,然后身子慢慢地对向我们站的方位,胳膊缓慢伸直,一直到和地面持平的高度。 赵凌安见状,瞬时就道:“果然是棺材里起了尸变,之前有棺材钉封住棺盖,这僵尸身子起不来,如今拔掉了棺材钉,自然就会掀了棺盖,扑向活人!” 孙廉见是僵尸,被吓了一跳,忙喊我们快离开。 可不等我们先跑动,僵尸噌地一下直接从棺材里跳到了我们身前,将嘴一咧,露出了两颗黑色尖牙,张口就要往孙廉身上扑! 幸亏这小子反应快,加上僵尸的关节不能打弯,让他蹲着身子在地上一滚躲了过去,可才刚刚爬起来,那僵尸笔直伸着的手臂猛地一摆,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孙廉那里经得住这样一下重击,腾地一下被击飞了,随后在地上滚了两滚,撞到了墙壁,顿时疼得呲牙咧嘴。 “敕!火神召来!”僵尸于是转身打算扑我,一旁的赵凌安忽然喝出一声! 他抬手迅速一甩,将手上一直捏着的那张引火照亮的符纸甩了过来,符纸化成了一团灼烈的火球,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僵尸的后背。 僵尸被打得身子一晃,登时回身转向赵凌安,腾地一下跳着过去。 赵凌安甩手再飞出一道火神符,不想这僵尸皮糙肉厚,不惧火焰,顶着飞来的符纸,到他身前,再度胳膊一轮,将他也给击飞了出去! 不过他的身法可比孙廉强得多,只是嘶地抽着一口冷气,立即一个滚动从落地处滚开,僵尸随之蹦他刚才所在的位置,两只手砰地一下插进墙壁,要是他的反应再慢半拍,当时就要被这僵尸戳穿了胸口! 赵凌安冷哼一声,再掏出一张火符准备扔出,不料僵尸身子只往后一顿,便轻易扯碎墙壁,将胳膊抽了出来,没有任何停顿,朝着他狠狠撞去,他没有料到动作如此之快,没能躲闪开这下,捂着胸口连退数步,一直退到了我们这边,才一屁股坐倒在地,疼得满头大汗。 孙廉道:“我爷爷说僵尸铜皮铁骨,力大无穷,你只用火是不行的!” “僵尸最怕雷电,你不是说能驾驭水火风雷之术吗?你倒是用雷呀,不然你这一张火符打去,这团小火,像是给僵尸挠痒痒还差不多!” “雷?”赵凌安听得犹豫一下,随之面色沉闷。 “师傅说雷符太过危险,还没教我这些,我现在只能熟练运用火神符而已,且只是这种程度,风灵水龙二符还尚不熟悉,更不用说雷符了。况且会了也没用,我学的是道术,又不是法术,借的是天地中的水火风雷之力,不能无中生有,在这小小的密室之内,怎么可能引来雷电?” 我问他:“那这火符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你用火柴点的?” 他哼着道:“水火风雷四种符纸,全都是特制的,而火符上刷过特制的磷粉,捻之即燃,以此为引子,才能借来火神之力,但我道行有限,又没有道剑加持,让符咒的威力翻倍,只能借来这么大的火。” 我听得一阵咂舌,刚才还纳闷这召来的火神怎么一点不厉害,原来是这个小小道士,也就能借来这么大的火了。 赵凌安如今连吃两下,看来伤的不轻,这时动弹不得,便扭脸看向孙廉。 “你不是孙先生的孙子吗?你爷爷是阴阳先生,所谓出黑,那就是和死人打交道,对付僵尸,你应比我更擅长才对!” 孙廉嗯嗯点头道:“话是这么说,但有一个问题……” 我和赵凌安瞪大眼睛望着他,孙廉这才慢悠悠地道:“我爷爷从来没教我这些呀,我也没说过我会什么术法,所以我跟陈潇一样,没有半点道行,都是普通人,打不过这僵尸!” 孙廉说的理所当然,语气之中还挺得意,但赵凌安却听得变了脸色,急道:“你不会术法?那你敢去拔那棺材钉?我还以为,你肯定跟你爷爷学了收尸的本事,这才毫不畏惧,没想到的是——你怎么这么坑啊!” 第二十四章:冤枉! “我哪知道,这旧祠堂里居然真的会有僵尸在?”孙廉还挺委屈,接着脸色一凛,忽而冲我惊喊着道,“陈潇,小心呀!” 后颈凉嗖嗖的,感到一股阴寒随着身后卷起的风流扑向后背,急忙弯腰闪躲,那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小道士甩手一挥:“敕!火神召来!” 我僵着脸色慌忙回身,心中直道幸亏! 欲纵身扑我的僵尸被小道士一道火符正中面门,将其打得身子往后一倾,脑袋仰了上去,火星四溅,那双因干枯脱水而皮肉坍缩下去,形如鸡爪般的黑色手指,当时离着我仅仅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要不是小道士飞出符去将它打得停滞一下,以我的反应速度,恐怕那刻还未来得及蹲下身去躲闪开,便已身首异处。 我面色紧张,此刻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起来,我们得赶紧离开,僵尸见不得阳光,只要上去,跑出旧祠堂,我们就安全了!”孙廉挣扎着站起身子,拉了一把身旁小道士。 小道士倚着墙壁喘着大气,说自己刚才被僵尸撞了两下,匆忙中又打出一道火神跃符之术,已然将全身力气耗光,别说现在跑出去,站起来都困难。 孙廉见状,马上说把他扛出去,作势要将赵凌安往身上扛,奈何自己刚才也摔得不轻,只是弯下腰,便蹲在原处,疼得满头冒汗。 这期间,僵尸已将身子往前倾了回来,塌陷进眼窝的眼睛对向我,再度噌地一下跳到眼前,引得孙廉和小道士又是一声惊呼。 但这僵尸将我死死地给抓到了,它张开嘴,一口咬了下来! 急忙一偏头,没有被他咬断脖子,但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它的牙磨在我肩胛骨咔嚓作响,几乎要把骨头都给咬碎了! 我疼得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奋力挣扎,挥手一拳打在僵尸脸上,结果却好像打在了铁板上,反而又是疼得直哆嗦! “陈潇!”当时差点觉得自己要凉,甚至准备闭上眼睛打算等死,我又听孙廉和小道士齐刷刷地惊呼着道:“它好像不动了!” 我瞪大眼睛,这才发现僵尸咬住我之后,便停下了动作。 定睛细看,发现僵尸铜皮般的皮肉上,竟然绽开了几道裂隙,几枚豆粒大小的花苞草芽萌生出来,嘴巴里也长出了一团草叶,将它死死咬住我的嘴硬生生地撑了开。 忙低下头去,果然是山鬼姐姐给我的草叶子起了作用! 这些从僵尸体内生芽,钻破了皮肉,呼之欲出的花苞草芽,是以我胸前草叶为始点,生出了几根细须,扎入到僵尸紧挨着我的前胸去了,然后在它的身体内迅速疯长,最终缠住了骨头,撑裂了皮肉,将它给定在原地。 僵尸身子向后猛然倾倒,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口鼻之内冒出的花芽也随之绽放开。 我喘着大气,面如死灰地背靠向孙廉他们,直接坐在地上,擦着连连冷汗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死在了这里!” 见僵尸再也不动了,我们如释重负。 孙廉和小道士紧张地盯了一阵,转而直勾勾地盯向我。 “你……你把这僵尸给打倒了?”孙廉结结巴巴地说。 小道士脸色惊奇,盯着我忙问道:“你刚才是用了什么招式?居然能在僵尸抓住你的时候,将他给制住?” 我干干地一咧嘴,见他们好像没看到这些,担心说了以后他们又会多问,而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便说我也不清楚。 孙廉忽然抽起鼻子说:“怎么有股花香气?” 将脸往我这凑了凑,他脸色惊着道,“陈潇,你喷香水了?这味道是你身上的,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姑娘啊?” 我见孙廉又取笑我,顾不上肩膀的疼痛,急忙辩解道:“没有!我不是小姑娘,这香味也不是我身上的,这是……这是来自山神的佑护!” “山神?”孙廉不知所然地挠了挠头,继而看向小道士,突然道,“诶,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害怕了?” 闻言,小道士瞪起眼睛:“害怕,我什么时候害怕过了?那僵尸扑我两次,哪怕是被他击倒,我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你,你从哪里看出来我害怕了?” 孙廉坏笑道:“就是刚才呀,陈潇被僵尸给抓了,差点要把脑袋都被啃下来的时候,我见你当时眼神当中闪过一丝惊慌,不是害怕,是什么?” 小道士面色一沉,解释道:“我这是担心,他万一真被僵尸给害死了怎么办?又不是我被僵尸给吓住,难道这也算数?” “当然算数了,”孙廉不依不饶,甚至讲着歪理道,“咱们说的是害怕吧?你说是担心,那不就是害怕陈潇被咬死吗,所以这个当然算数了,你输了呀!” 小道士说不过他,气的直瞪眼。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来!” 回头再看那僵尸,我心有余悸,生怕僵尸没死透,万一再跳起来伤了我们,而且他们这会还动不了,急忙跑向梯子那边。 爬上梯子,从旧祠堂里跑了出去,我丝毫不敢怠慢,一溜烟地跑进孙先生家院子里,打算找我二叔去救他们。 两个道士还在院子里站着说话,见到了他们,我忙跑到他们身前,开口就喊道:“道长,救命,我们被僵尸给揍了!” 老道士和中年道士听得一愣,扭脸望向我,满脸的纳闷。 那中年的道士马道长,甚至皱起眉头,立即说道:“僵尸乃是靠养尸地里的月华地气滋养而出,最惧阳光雷电这种至阳之气——现在是白天,哪来的什么僵尸?” 我说是真的,然后让他们赶紧跟我去救人! 见我语气急迫,而且沾了一身尘土,肩膀上的衣服也被撕破,二人纵使对我这话感到奇怪,还是跟着我从孙先生家院子里一起出来了。 带他们来到旧祠堂,然后顺着这边的入口爬下,见到了此刻同样狼狈不堪,已经扶着墙壁站起来的孙廉和小道士,再望了望这里面的那几口棺材和地上躺着的一具干尸,俩人脸上的纳闷神色,反而是加重了几分。 马道长走到我们说的僵尸面前扫了一眼,嗤声道:“这不就是一具普通干尸吗,身上哪有半点僵尸的气息所在?” “我说,你们这几个小子,该不是被这东西给吓成这般落魄模样吧?”马道长看向小道士,轻轻皱眉,似有不满,“凌安,难道你也是被这样的东西给吓住了不成?” 赵凌安忙道:“师傅,真的是僵尸,刚才它还想扑我们来着,我们就是被它搞成了这模样。” “你少要编些瞎话来骗我。”马道长有些不满道,“难道我会连僵尸都看不出来?这分明只是一具普通干尸,身上不见半点尸气,也不会诈起伤人,如何成为僵尸?” 他嗤声道:“倘若真是僵尸这等妖祟,你们这几个小子,哪还有命在?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够这僵尸祸害,难不成,你还想告诉我说,这僵尸,其实是已经被你们几个毛小子给制伏了不成?” “陈潇,是陈潇把它制伏了!”孙廉说。 马道长扫了我一眼,转过脸,生气道:“越说越离谱!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半点道行和修为,你却说他制伏了僵尸?真是笑话,简直是天方夜谭,真是岂有此理,让我急匆匆地过来,就是看一具干尸?” 见马道长不相信我们说的这些,赵凌安脸色不服,于是看向李道长。 李道长缓声而道:“这确是一具普通干尸,若是僵尸,身上必定满是阴气、尸气,况且老道士我也不相信,凭你们几个,能够将一只僵尸给打倒。我想,一定是你们几个跑到了这里,然后闯了祸了,担心被怪罪,所以编了个僵尸出来,免得受到责罚。” 赵凌安还想辩解,被孙廉忙拉住:“算了吧,他们不信,解释不清的,而且……这样也好,要是真的知道了是我们闯祸撞上僵尸,我想,他们反而会更加责备,骂我们不知死活。” 小道士于是不吱声了。 面对我们眼下的这副惨相,李道长多有担忧。 马道长却毫不在意道:“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既然是男孩子,破点皮肉也是家常便饭,眼下在这里面胡闹,弄了一身的伤痕,只要没有伤筋动骨,也不必过分关心。” “嗯,这样也好,让他们长长记性,省的再惹出是非。”李道长点头道出这句话,便不再管我们了,和马道长一道离开了这边。 赵凌安过来问我说:“刚才师傅冤枉我们,你怎么不去解释,致使师傅误以为我们说了谎话。” “解释什么呀?”孙廉接话道,“难不成,说是山神救了我们?那僵尸已经死透了,你师傅没见到,陈潇还说是山神打死了僵尸——如果是你,你信吗?” 小道士听得一点头,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孙廉正一脸坏笑地看他,瞬时间抖了个激灵,急忙说道:“我不跟你们为伍了,孙廉你这个坑货,陈潇是个胆小鬼,害我受到师傅的冤枉,我要找我师傅去了!”说完,看也不看我们,撒腿就跑。 “这个小小道士,居然输了不认账!我可不能这么轻易让他赖了账。” 孙廉摸了一下鼻子,马上拉着我也往回跑,边跑又边说道:“我们也先回去!我爷爷这会应该起来了,先听听他们要谈些什么,万一那两个道士把我带着你们跑到旧祠堂的事情告诉我爷爷,我指定要挨揍的!” 第二十五章:孙先生 孙廉拉着我跑进院子那刻,二叔刚好和孙先生一道走着出来。 “此事非同小可,待见过那两位道人,便马上动身去你们村中……”孙先生满眼尽是凝重之色,显然是已经听我二叔讲了事情经过。 说话间,两人抬脚走进了客房。 “我爷爷来了……我带你们跑进了旧祠堂的事,那两个道士,可千万不要说出来呀!”孙廉面色紧张,待孙先生进去,立即拉着我来到门口偷看。 李道长和马道长在此等候多时,听到有人进屋,同时回身而望。 见到了孙先生,李道长面色略显惊讶,马道长则是愣了一下,低声言道:“掌门师兄,这位孙先生,看起来果然道行高深,确是真本事之人。” 李道长闻之轻轻颔首,随后正面走向孙先生,右手举起单竖于面,微微弯腰行了个礼数。 身旁马道长紧跟着也行了礼,之前脸上的轻视之意顿消。 李道长率先开口:“您就是孙先生吧?我们师兄弟二人是云阳观里的道人,游方至此,听闻孙先生乃是出黑一路的阴阳先生,特来拜访。” “两位道长请坐。”孙先生手一指客位,面色和善,“云阳观里的道人?见两位气度不凡,想必是李承星和马江涛二位道长?” 李道长点了点头:“李承星正是贫道本名,马江涛是贫道这师弟本名。” 孙先生捻着胡子,笑道:“十年之前,我还行走于阴阳两道之时,就听过二位道长的鼎鼎大名,今日有幸相见,果然是一身浩然正气,修为亦是了得,二位道长登门拜访我这个糟老头子,实在荣幸至极。” 孙先生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十分客气,让那马道长忽然间有些不好意思。 他大笑两声,连忙回话:“老先生客气。” “贸然登门,多有打扰,贫道亦是深感不安,实不相瞒,孙先生之事迹,阴阳两道鲜有传闻,让我好奇,今日见到,老先生确是有道之人,那是我马江涛无礼,孤陋寡闻了——贫道先给老先生赔个不是。” “季平,给二位道长添杯新茶。”孙先生吩咐了一声,接着朗声又道,“两位道长远道而来,老头子我自然欢迎,只是不知所谓何事,竟不远万里来到这小小的镇上?” 我本以为这马道长会说,他们是打算来看看孙先生是不是真有本事的,却不想如今见面,反而态度陡转,变得恭敬起来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这些懂道行的人,其实根本用不着比试什么。 正如同妖有妖气鬼有鬼气,活人身上有阳气般,因为会些术法,所以身上也会相应的有一种特殊的气场存在,只要不是刻意隐藏,只一眼,便能看出对方有多少年的道行,眼光再毒一些的,甚至连对方来自哪个门派路数都能摸个大概。 听孙先生问起来由,马道长便说了原因,追着一个女鬼,不远千里追着到了我们镇上,之后落脚之际,时常听这里的人提起孙先生,他开始觉得很不服气,因而想要见识一下,所以才来拜访。 马道长直来直去,毫不隐瞒,让旁边的李道长觉得有些尴尬,忙讪笑两声道:“孙老前辈请勿怪罪,我这师弟一向如此,性子急躁,说话也是不经考虑。” “李道长言重了,”孙先生笑呵呵地回着道,“马道长直来直去,有一不说二,这不就应当是你们出道之人所应有的坦然胸襟,并不藏着掖着,老头子我还是比较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的。” 马道长闻言,登时哈哈大笑,说自己就是不拘小节,不喜欢弯弯绕绕的话,然后又拿李道长开涮,说他这个师兄李老道,一直优柔寡断,顾虑太多,每天都活在条条框框中,生怕坏了什么规矩名气,所以同为出道,远没有他活得轻松自在。 几人在客房寒暄一阵,最后居然越聊越投机。 尤其是那马道长,身为道人,却不拘世俗,当时因聊得太欢,对孙先生的丰富阅历感到十分佩服,甚至说要跟孙先生结义金兰。 这话惹得李道长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急忙厉声劝阻:“孙先生比我们还要长上一辈,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可不要乱了辈分!” 孙先生也忙道自己老骨头一把,马道长就不要拿他说笑了,马道长畅笑一声,于是又掰着我二叔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和季平兄弟你拜了把子吧,孙先生见多识广,资历丰富,我还想跟他多讨教一些阴阳两道上的事,如此一来,以后也好有个正当理由上到门来。” 我二叔连连摆手,说自己只是个普通本分之人,不敢高攀马道长。 说着话,他看了眼屋子里站着不吱声的小道士,瞅向在门前猫着的我和孙廉,手一指,道:“要不这样吧,马道长的这个想法,那就让这些小孩子们来吧。” 李道长连连点头:“这个主意甚好!”然后又说,“我这小徒弟性情乖僻,不喜与人交流,且常年跟着我们修道,没有什么朋友往来,这让老道很是忧心,既然见他们还挺合得来,这不失为一个好做法!” 孙廉面色一沉,忽然跟我道:“坏了!他们再这样聊下去,我爷爷要是问怎么合得来,老道士肯定要把我们在旧祠堂里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要挨揍了!” 我见他这反应,心里还挺高兴,因为发现这世上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怕我爷爷,看孙廉现在这模样,原来他也怕,一定也是没少挨揍! 屋里站着默声不语的赵凌安听到这里,也是一脸的不乐意,马上喊着道:“我不干!我才不想跟他们两个为伍,这事情我不答应!” 马道长问他为什么这么说,小道士当时就说道:“孙廉坑人,而陈潇是个胆小鬼,我是个道士,而且励志将来要做一番大事,怎么能跟他们混为一谈?” 此言一出,屋里人全都听得是面面相觑。 “那你就跟我说说,孙廉这个小畜生,是不是在你身上打过什么鬼点子了?”孙先生看眼孙廉,拧着眉道,“你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收拾他。” “时间不早了!爷爷,你们再这样聊个没完,今日天黑之前,我们可就到不了陈潇家住的村子里了!” 顶着满头冷汗的孙廉见小道士刚要开口去说这些,忙抢在他前头大喊了一句。 我见状很是惊讶,因为孙廉这小子果然脑子转得飞快,要换做是我,当时肯定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然后只等着挨揍了。 孙先生闻言,似乎是意识到和两位道长这一番的交谈浪费了不少的时间,抽了一口冷气! 他忙起身道:“差点忘了正事!我今天还要去马头沟村一趟,现在时间不早了,要抓紧时间赶着过去,恕我老头子无礼,今天只能聊到这里了,若是再拖延了时间,只怕后患无穷!” 见我二叔和孙先生脸色变得急迫起来,马道长便忙问道,如今要去的村子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二叔于是简短地说了一下村中现在遭了阴神祸害之事。 马道长听完,顿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阴神作祟,居然还有这等事情?”接着脸色发怒,咬着牙道,“贫道生平最恨这些鬼神作祟之事,如今既得知此事,那贫道可就坐不住了,非要会会这阴神不可,看看她有多大本事,竟敢如此兴风作浪!” 孙先生见状,忙劝着道:“马道长先别激动,你可能有所不知,这个凶煞的阴神,可不是那么容易请走的,我之前也曾和她对过几招,可惜未能将她赶走。” 二叔纳闷道:“怎么?师傅你以前走阴阳的时候,难道和这猪婆神遇到过?” “你们村子山里面的那阴神邪庙,其实就是我给封住的。”孙先生叹着气道,“只可惜,以我的道行也没能见她请走,最后只能用红布暂时兜住了她的供像,仅此而已!” 孙先生苦笑:“我现在留下的病根,就是当年顶着庙里的阴煞气去封她的供像,被阴煞气给冲伤了肺腑,导致这十几年来的一直重病在身,想要赶她,可不容易!” “这是尊阴神,可不是什么寻常妖鬼,”李道长也说,“想要对付绝非易事,但这阴神作祟,也不能放之任之,任由她祸害乡里,贫道乃是道人,对于这种事情,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孙先生若不嫌碍事,贫道倒是愿意一同前往,试试这里面的凶险。” 一旁的马道长沉吟半晌,忽然道:“贫道行走于阴阳两道,因一路降妖捉鬼,和阴司也有些往来,我想这猪婆神纵然凶煞,也肯定会对酆都和地方上的阴司有所顾忌,这样吧,待我一纸道符传到阴司,找来他们帮忙,不怕这阴神不挪地方。” 说罢,马道长掏出一张符来,腾地一下点燃了,说是只要片刻时间,就能收到回信。 可是等了几分钟,马道长忽然瞪起了眼睛,怒着道:“岂有此理!地方上的阴司居然不肯帮忙,推辞说他们只管生死轮回之事,不管其他闲事,说阴神作乱不归他们去管——分明就是不想给贫道这个面子!” 马道长说着,再度掏出几张符来,还想要再点符,却被孙先生给拦住了。 “算了吧,阴司既然说不管,那肯定不会帮忙的,马道长就不要强人所难了,不然得罪了他们,反而不好。” 马道长只得将符纸收起,迈开步子,朝着往门外边走边嚷嚷道:“事不宜迟,贫道师兄弟二人现在就和你们一起去往马头沟村,既然说这阴神如此厉害,那贫道倒真是有些好奇,这个猪婆神,她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够吃得下贫道几剑几符!” 第二十六章:言而有信 两位道长愿意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 孙先生不再延误时间,让二叔简单地给他收拾一下东西,找来包袱裹着进去,系成个小布包往身后一背,说道:“时间紧迫,我们上路。” 孙先生带的这些东西,只是寻常的笔墨香烛,几张黑褐色的纸皮,甚至还有一团针线。 其中也有几个特殊的物件。 包括一把没有刻度的铜尺;一面背画阴阳图,正面溜光的铜镜子;一个四四方方巴掌大小的铜制玺印。 那玺印最为特殊,侧边刻有“百无禁忌”四个小字,底端印面上,则是如同堆叠般的字体,乍看之下,我没能认出上面刻的是什么字。 后来得知,铜玺印面上刻着字的其实是“出黑先生”,而刻章的字体名作“九叠篆”,是以起源东汉,形成于南北朝的“云篆”为基础发展而来的。 所谓出黑先生,指的便是民间俗称的阴阳先生,这里的“阴阳”为沟通阴阳之意,与什么阴阳之术毫无干系,而这方铜玺,正是出黑路子阴阳先生的身份信物。 阴阳先生会写一种名为“殃榜”的文书,而铜玺便是用来在“殃榜”上盖大章的,以告知阴间出自谁人之笔,也算是身份的象征,因而这一枚铜玺,有着驱邪避煞的作用,一侧便刻字百无禁忌。 (所谓“殃榜”,是一种类似于讣告的告示,专为逝者而写,出殡前贴在屋外给前来吊唁的宾客们看,送盘缠时揭下和纸人纸马一同烧掉,由阴魂带入阴间给下面的阴差们看,盖上阴阳先生的大章,免得黄泉路上受到阴差刁难。) “这阴神如此凶神恶煞,孙先生只带了这些行头,难道不多带一些?”见孙先生带的东西不多,马道长那刻面色略显惊奇。 “无妨,只要这些带上即可。”孙先生轻轻一摆手道,“况且,我手上也只有这些物件,其他也没什么用得上的了。” “那倒也是。”马道长摸着身后背负的道剑,干笑了一声,“好像也确实未曾听说有阴阳先生会跟我们道人一样,学些舞刀弄剑的招式,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离开镇上的时间是上午快要十点,考虑到孙先生的身体原因,这一趟路,即使不停歇,想回到村里最少也是临至傍晚时分,比预计时间要晚上不少。 此事非同小可,孙先生路上便和两位道长继续商议起到时如何镇住这阴神,而我和孙廉插不上话,也不懂这些,只是跟在屁股后头。 那刻孙廉将头一偏,看向了赵凌安。 赵凌安见孙廉靠近过去,瞬时躲了开,同时道出一句:“你离我远一些,我不想跟再你多说话。” 孙廉笑呵呵道:“我也不想,可是你输了呀,现在还没有履行我们之前的承诺。我们说好的,我输了学狗叫给你听,你输了脱裤子跑三圈——你可是个道士,难道想赖账?” 赵凌安闻之面色一凛,话也不多说,直接加快脚步追到他师傅身旁,任凭孙廉再怎么去叫他,就是不作回应。 孙廉马上拉着我追上他,一个劲在他耳边重复这些,赵凌安有些不耐烦,便掏出一张符来。 结果他才刚刚扬起手,马道长忽然转回头来,一手抓着小道士的手腕,问着道:“你拿着一张封人口舌的道符出来,想做什么?” 小道士冷言回道,孙廉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说话,吵得他心烦,这一道符,当然是要把他的嘴巴给封住。 孙廉见状,忽然冲着马道长说:“道长!道长!他也是道士,对吧?既然是道士,是不是要说话算数,说到做到,不能反悔?” “那是自然,身为道人,不可信口雌黄,要言出必行!”马道长点头,凛声道,“何况大丈夫一言九鼎,即使并非道门,也应信守承诺,见你这小子一路上话说个不停,我都听得厌了,那你跟我说说,究竟是所谓何事,致使我这小徒还要封了你的嘴?” “道长,就是我们在旧祠堂里的事情呀!我和他打了赌,结果他输了,按照约定,要脱裤子跑三圈,但是他这会却想赖账,假装没听见,言而无信,你是不是应该罚他?”孙廉想也不想,立即脱口而出。 “既是输了,那当然要罚!”马道长闻之大笑一声,转而看向小道士,脸色不满道,“凌安,你们既然有所约定,你若输了,应言而有信,怎么可以避之不谈?言而无信,那还了得!既然怕受责罚,就不该答应此事,如今输了,要说到做到!” 小道士被训斥一番,瞬时皱着眉头冷刺刺地瞪起我们两个,犹豫再三,最终一咬牙,还真就脱了裤子,光着屁股围着我和孙廉跑上了三圈。 等到三圈跑完,他的脸色早已红到了脖子根上,迅速将裤子给穿了回去,再度紧咬着牙关,狠瞪我们一眼。 马道长方才已抬脚跟上了孙先生,等到师傅走远,小道士这才走到我们身前,冷着脸,低声道:“你们给我记着!此仇不报,我赵凌安誓不为人,总有一天,我要将今日之耻加倍讨回!” 孙廉嘿嘿一笑,我听得却有些郁闷。 这都是孙廉的鬼主意,一路上也都是他在纠缠,我可连句话都没有多说,怎么连我也给算上了? 我马上说:“不关我事,你可别找我啊!” “你跟他是一伙的,难道还想狡辩?”赵凌安十分不讲道理,然后问我说,“你这胆小鬼,怎么,是不是害怕了?” “没有的事!我害怕什么呀?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等着呗……我才不是什么胆小鬼,我有山神佑着,我为什么要害怕?” “哼!”赵凌安轻哼一声,直接从我们身前走开。 孙廉这小子正冲我满脸得意,笑呵呵道:“你看他刚才那模样,差点就要羞得哭了出来——怎么样,我是不是说到做到?” 我没吱声,忽然看到孙先生冲他招呼了一下,连忙碰了下孙廉,说:“你爷爷叫你呢!” 孙廉一溜烟地跑过去,不成想孙先生问他,刚才怎么听说他跑到了旧祠堂里?这小子吃惊之下,才发现自己刚才一时得意,不小心说漏了嘴,被他爷爷给听到了,紧接着就挨了孙先生的一顿揍。 挨完了揍,孙廉摸着屁股靠近我,一个劲呲牙咧嘴:“嘶……诶哟!疼死我了,刚才就不应该当着他们面前把这些说出来。” 我讪笑两声,余光一瞥,发现小道士正回头盯着我们。 见孙廉被揍了一顿,他原本冰着的脸上继而闪过一抹轻笑,哼着转了回去。 孙廉看到了,马上和我说:“这个小小道士,居然还敢取笑我!等着吧,等会到了村子里,我再想办法捉弄他。” “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可不想再跟你鬼混,不然的话,这个小道士,他又拿我当你的帮凶,我可说不清!”我唯恐孙廉再惹出什么麻烦,让这个赵凌安再将我也捎带着记恨上,连忙摇头。 “陈潇!”孙廉听我这么说,不满着道,“咱俩还是不是哥们?你怎么又扭捏起来了,和小姑娘似的,你怕什么呀?我问你,你知道好哥们应该是怎么相处的吗?” 我想了想,学着电视里看到的话,有些不太确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啊,有难同当!”孙廉点头,“只是我自己的话,要是惹恼了他,他揍我,我可打不过他,但我们两个人的话,他就把揍我一个人的力气用在了两个人身上,这样我们就有难同当了,你看,是不是比一个人挨揍要好?这就是哥们义气!” 我一阵无语。 这没招谁没惹谁的,我为什么非就得跟着他挨揍不可? 这一路上虽走得很赶,但也是停停歇歇。 孙先生毕竟老了,走一段路便要歇上一会,等到我们来到村口,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最后是顶着头上的星光夜色,才终于进到了村子里。 听说我二叔这次不但请了孙先生来,还带了两个道士一起,村里人连忙都出来了。 有村里人跟我二叔道:“季平啊,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才给盼了回来,你再晚回来一会,咱们村里的那几家小孩子,怕是要没了!” 李道长闻言,马上说让村里人带他们师兄弟去给看一看,村里人一听,连忙带着他们给看去了。 孙先生说这事情对于两位道长来说,手到擒来,他就不必跟着去看了,打算先到我们家里去看我爷爷。 二叔点头,正要带着孙先生往我们家里走,孙先生忽然停住脚,扭脸望向旁边的人群当中。 村长脸色尴尬地从人群里出来,和孙先生打了一声招呼。 村里的这些事情,二叔不可能不告诉孙先生,包括老神婆的死,甚至是之前的那番揣测,路上都已经和孙先生讲过。 因此见到村长,孙先生当时便道他一句:“老秦,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是万万做不得的,不然会遭了报应,尤其是山神之事,你若是还有什么隐瞒,尽早告诉村里人才是上策,免得事情败露,回头无岸。” 孙先生说完,转身朝着我们家走去,而村长听到这些话,又是一头的冷汗,望着孙先生渐行渐远的身影,手止不住地开始哆嗦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不翼而飞的尸体 推门入屋,孙先生见我爷爷而今病卧在床,精神萎靡,他面色难掩神伤。 “唉,真是世道无常,造化弄人。记得月前你来镇上,见我之时还精神抖擞,步伐硕建,才多长的时间未再见,如今已然物是人非。” 他和我爷爷关系还算不错,今日再见面,不免感到有些唏嘘。 见是孙先生来了,爷爷当时情绪挺激动,忙拉住孙先生的手,含糊不清道:“山,山神!山……山、山神!” 孙先生见爷爷想跟他说些什么,忙躬身将脸贴到了近前。 可我爷爷如今除了“山神”二字说的还算清晰,其他的音节根本说不清楚,孙先生听了大半天,没能理解他说的究竟是啥。 “这……”孙先生犹豫着回过头,忙问我二叔,“季平,你爹他到底说了什么?这好像是十分紧迫的事情,但我除了‘山神’二字,别的听不明白呀!” 二叔无奈道:“他已经说不出话了,谁也听不懂,我也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情。” 孙先生闻之再度叹气。 爷爷听到这里,无奈地闭上了眼,仿佛是泄了气。 我见他眼中隐隐有点泪光闪过,几颗浑浊的老泪顺着眼角流淌,似是悲伤,似是无奈。 院外传来动静,是李道长和马道长来了。 他们刚才去村里看过了现在的那些小孩,似乎是已将事情镇住,此刻在几个村里人的指引下,找到了我们家门里。 见两位道长进屋,二叔忙问了句,村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道长说,稍安勿躁。现在已经没事,村里小孩不过是身上沾上了阴神的怨煞气,已被他祛除干净,继而坦言,说猪婆神这阴神的煞气,果真不同于一般邪祟,要不是他的道行足够高,差点也被这阴气反打在了身上。 马道长瞪起眼睛,也说这阴神果真是凶,今日一见,知晓这山中邪庙更得尽早解决才是,同时也骂着道:“真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将这样一尊阴神请到山里,简直是罪大恶极!” 孙先生沉吟不语,想了一阵,忽然起身说,先去老神婆家看看。 既然怀疑是村长有大事瞒着,神婆是因知道这些才遭了毒手,若是能在神婆身上发现什么端倪,确凿的证据之下,也不怕村长不说实话。 二叔于是忙带着孙先生去神婆家,两位道长便也跟着一道前去。 可当来到神婆家里,我们却发现神婆的孙子已经不在村里了,而神婆的尸体也不知所踪。 找来村里人一问才知道,神婆的孙子上午已经走了。 虽然对此事多有怨言,但村长找过他,似乎是谈妥了,神婆家的后事由村里负责善后,还给了他一笔抚恤,纵使神婆的孙子不愿接受现状,但村长如今依旧是村长,他拗不过村长,只能接受。 村里人还说,老神婆的孙子离开之后,村长很快就带着几个和他关系相近的村里人将老神婆埋了。 “未发殡,先急着埋人,肯定是怕我们来查!”二叔断言,然后再问那人道,“神婆埋在了哪里?” 那人说带我们去,率先走出门去。 我们这当才刚出里屋,那人先走到了神婆家院门口,不知怎么的,他忽然一声惊呼,随后一阵脚步声,那人捂着头倒在地上,鲜血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二叔急忙将他扶了起来,问他怎么一回事? 这人呲牙咧嘴地抽着冷气,说自己刚刚走到门外,却先撞见了一个蒙着脸的人守在门前,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蒙面人狠狠地敲了他一棍子,同时用手指村口,说往村外跑了! 顺着看去,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朝着村口狂奔,随之跑没了影子。 “那人是村里的?”面对孙先生的此番询问,二叔摇了摇头,道:“天色太黑,根本认不出是谁。” 二叔随即面色阴沉着道,可能是村长,怕我们查这些! 那也就是这当,村长刚好和村里的几个人从一旁走着过来,见我们都站在神婆家门前,还有人受伤,忙上前问出了什么事。 受伤的村里人刚才听二叔说是村长,这时见村长刚好过来,顿时脸色愤怒道:“村长,好端端地,你干嘛要偷袭我,狠狠地给了我一棍子,你想要了我的命不成?” 村长闻之一愣,急着道:“你可莫要瞎说!我刚才和村里的人在一起,这才刚路过这边,我什么时候想要你的命了?” 村长生气地说这事情可跟他没关系,和他同来的村里人也证明,村长刚才确实是和他们在一起,一直没有离开。 我听得有些纳闷,既然不是村长,那刚才是谁埋伏在了神婆家门口,出手伤了人? 并且出乎意料的是,得知孙先生是想去查看下老神婆的尸体,村长居然说,他可以带我们去老神婆的坟前,并且解释,因为他认为神婆一定是被阴神给害了,说不定会诈尸伤人,为了村里不再出事情,才自作主张将她埋了。 村长紧接着还道,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是村里人要求这样做的。 同行的村里人继续证实,确实是村里人要求的,大家害怕这事情还会带来别的麻烦,要求先埋了神婆,也正因为村里这样要求,神婆的孙子没有办法,这才被气走。 孙先生没有再多言什么,而和我们同行的马道长性子比较急,当即道:“先不要管这些,去看看再说——你既然是村长,那就赶紧带路,事态严重,不要耽误时间!” 村长忙不迭地点头,将我们带到了村口不远处的荒地里,手一指前方道:“老神婆就是埋在了这儿!” 顺着村长说的位置来到了近前,所有人面面相觑,因为老神婆的坟地不知道已经被谁挖开了,神婆的尸体根本不在这里。 村长登时吓得腿一软,坐在地上惊呼着道:“诈尸了,一定是诈尸了!”他呐呐着道,“老神婆肯定是死的冤屈,心有不甘,借尸还魂了!” 二叔扫了眼村长,有些不客气道:“秦叔,我看这不像是诈尸,只怕是有人怕我们追查神婆死因,抢先一步,将魏婶儿的尸首给挪走了吧?” “季平啊,你这叫什么话!”村长颤着声音道,“你,你该不是怀疑我吧?” 他那刻一脸恐慌,哆哆嗦嗦地说:“我说季平,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而我也知道,你爹的事情让你对我心生了怨气,但你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往我身上泼脏水呀!” 我二叔紧了紧眉头。 村长忽地从地上爬起,来到我二叔身前,咬牙道:“你要是怀疑我什么,那干脆一刀杀了我,反正村里的事,这都是我给惹出来的祸端,如果这样真能够制止阴神再祸害我们村,那我豁了这条老命,也要为村里换来安宁!” 村长这话说得大义凛然,二叔对此嗤之以鼻,面色不屑。 “季平,我怎么教你的,为人处事不能偏激,神婆之死,无证无据,你怎么能怀疑到村长身上?老秦我跟他多年交情,他是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我想,可能有些误会。” 我二叔刚想再说什么,孙先生一摆手叫住他,接着训了他几句。 扫了眼已经空了的新坟,孙先生背过身去:“先回去吧,既然有人不让我们去查这事情,我们就不查了,先回去商议一下明天上山封庙的事。” 村长见状,叹气回看眼我二叔,便和那几个村里人一道回村了。 等到他们走远,二叔才有些不乐意地道:“这事情肯定是村长动了手脚,他越害怕,越表示神婆死因不简单,刚才我们应该追问清楚,不能让他这样给糊弄了过去。” 马道长附和道:“如果你们这村长,真是如此险恶之人,刚才就应该抓着他,逼他将事情说个清楚,怎么能将他放跑?” 孙先生摇头不语,一直没搭腔的李道长开口道:“季平,你确实是急了。” “眼下没证据,你把事情先给闹僵了,倘若你们村长真是心思歹毒之人,这样把他逼到了绝路上,他要是来个鱼死网破,可就麻烦了!” 李道长再看向马道长,有些不高兴道:“你也不要帮腔作势,我们虽是道中人,但你不要忘记,常言有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倘若有人在暗中使坏,没有提防之下,若是中了招,我们空有一身的道行,也是无济于事。” 我和孙廉见他们说完这些要先回去了,于是率先转身跑出了这片荒地。 回到村口前的路面,孙廉轻轻拉扯我一下,指着问道:“陈潇,你看你们村口的大柳树下,是不是有个黑衣服的老太太在那里?” 黑衣服的老太太? 我如今对这个描述很是敏感,当即汗毛立了起来,忙朝着村口望去。 当时见我们村口树下,那之前庙里见过的阴神老太太果然直挺挺地站在那边,起初背对我们朝向村里,我看她的这会,忽然将身子转了过来,冲着我露出一副笑脸。 是猪婆神! 第二十八章:第一次交手 老太太冲着我的那一笑,让人心里毛毛刺刺的,顿时将我给吓得不轻! 说了句快跑,拉着孙廉调头就往回跑。 见我惨白着脸跑着过来,吓得直打冷颤,二叔忙问我怎么了? “阴,阴神,那个老太太在村口!”我手一指,结结巴巴地道。 孙先生说:“不好,赶紧去拦着她!肯定是因那些小孩身上的阴煞气消失,猪婆神察觉到,跑到村里来看情况!” 李道长闻言,瞬时看向我们村口那边,见我说村口树下的老太太便是猪婆神,马道长二话不说,立即将身后的道剑抽出来,接着脚踩地面犹如蜻蜓点水一般,率先到了村口的位置。 我们跟上来的那刻,马道长已经站到老太太身前不远处,将道剑的剑身往地上一指,另一只手指着她立时发问:“你就是那阴神?你好大的胆量,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出来作恶生事,贫道绝不宽恕你们这些为非作恶的妖祟!” “哼!”猪婆神冷刺刺地嗤出一声,面对马道长的这番指责,面无表情。 同时她嘴里嘀嘀咕咕地又是不知道念叨些什么,随后才脸色阴沉着道:“哪来的老道士,我的事情也敢管,这村里的小孩全是我的,都要跟我走。” “好大的口气!当着贫道眼前还敢如此放肆,妖孽受死!”马道长语气凛然地道出一声,瞬时将剑身一转,话不多说,直接朝黑衣老太太一剑刺去。 马道长率先出手,猪婆神竟然不闪也不躲,似是毫不畏惧他手中的道剑,甚至出手直接握住,将剑身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道剑上的灵气和她身上带着的阴煞气一经接触,顿时起了反应,冒起滋滋的声响。 猪婆神继续阴着脸,另一只手抬了起来,马上朝着马道长心口抓去,马道长见势将本握着道剑的右手松了开,登时五指并拢,挥起一掌猛地和她对了上去! 一声闷响过后,老太太被马道长一掌击退,脸色大为吃惊,马道长则冷哼一声,迅速将刚要落地的道剑重新抓起,左手摸了张道符出来,剑身横在身前,再将那道符猛地拍了上去,喝出一声:“敕!风灵来现!” 周围瞬时起刮起一阵风流,卷起地上尘土飞扬,吹得村口柳树枝条不断摇摆。 不同于寻常的风,这股用符拍出来的风中带着一股暖意,似是卷起阳气迎面而去,猪婆神化身的黑衣老太太被吹得一个踉跄,身上冒起黑烟,然后那黑烟被风流卷碎了。 “水火风雷跃符之术?”老太太一声惊呼,立即往后退上几步,忙抬起胳膊挡住了吹在她脸上的暖风。 马道长不言不语,忽地将剑身再次翻转,重新掏出一张符纸再度拍在道剑上,喝着道:“敕!火神召来!” 一道焦灼的火焰猛地喷了过去! 那道火焰喷到猪婆神的身上,耀眼的火光瞬时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随后在猪婆神所站的位置旋起一股火焰,热浪袭人。 待马道长将符纸和道剑收起之时,猪婆神已经不见踪影,只在刚才火焰旋起烧过的位置留下了一团焦黑的痕迹。 马道长随后咬牙骂着道:“居然让她给跑了,还真是有点本事!” “杂毛老道,算你厉害!你若真有本事,就到庙里来,非将你抽筋扒皮不可……” 头顶上忽然传来老太太骂骂咧咧地话语声,声音越来越小,随之消失。 我惊讶道:“马道长你都这么厉害了,还让她给逃走了?” 马道长面色凝重:“只要庙里的供像还在,想要打死她,谈何容易?” “刚才不过只是这阴神的一个化身,没想到,这阴神确是厉害,单单是一个化身,身上阴气都如此怨煞,方才那一掌和她对去,要不是仗着道行高深,我恐怕会被这阴气重伤到!” 马道长说着话,将头一偏,竟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我们全都是看得惊讶无比,没想到马道长居然会被她给伤到了。 二叔急忙过去搀扶,马道长连连摆手说不碍事。 只不过是他更精通的是外家功夫,道行方面稍逊李道长,刚才那一掌看似反应迅捷,实际上却是仓促应对,气息有些不匀,再加上连拍两符,真气撑不住,因而翻涌上来,带出了一口血。 赵凌安看得面色吃惊:“师傅?难道这阴神真有这么厉害,你刚才连续两符,衔接的如此迅速,还是没能灭掉她?” 李道长缓声道:“这可是尊阴神,并非寻常妖鬼,自然不好对付。” “若不是现在天上不见半片青云,如若不然,召来雷帝跃于符上,那阴神化身应该是逃不出去的,可今夜一战,也狠狠地伤了这阴神一下,我们要乘势追击,明日一早就到山上封她的庙,将这阴神彻底镇住!” 孙先生对李道长的话十分赞同,吩咐起二叔,让他去找村里人准备一些东西,弄一大桶落地黄,再拌上鸡血狗血,明天用来泼庙门。 二叔点头,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孙先生说的是什么。 我问二叔:“落地黄是啥?” 二叔当场回道:“大粪!” 我听得一阵咂舌。 孙廉那小子这会又靠到赵凌安身前,正冲着他笑呵呵地道:“小小道士!你的符,好像没你师傅的厉害,和你师傅一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师傅多少年的道行,我才多少年的道行,我当然比不过他。”赵凌安看眼孙廉,一边离着他远一些,一边说道。 马道长这会已无大碍,见他俩说起这个,出手抓住孙廉的后颈,将他拎到了自己眼前。 他大笑道:“你这小子,可不要小看了我这徒儿,他天资聪慧,资质卓然,只到二十三四,便能有跟我一般的道行,前途不可限量,你可不要欺负他!” 孙廉听到这话,眨着眼睛问道:“道长,道长,那你看我呢?我的资质怎么样?” “你?”马道长仔细端详他一阵,眼前忽然一亮,“不得了,你的资质也很不错嘛,若真能走在阴阳路上,他日之后,也必成翘楚!” 孙廉顿时挺高兴,说那让他教自己几招,马道长回头看了眼孙先生,连连摆着手道:“那不行,你爷爷要是不同意,我可不敢教你什么!” 孙廉继而满眼失望,孙先生那刻眉头皱了一下,生气道:“不行!阴阳路上多凶险,我不会同意你也走这条路的,不但我不会教你任何出黑路数的东西,你也不准和别人学,不然要是被我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切,不学就不学,我也不稀罕!”孙廉哼着一声,接着又拉着我,继续缠着马道长说:“道长,道长,那你看陈潇呢,他的天赋怎么样呀?” “他……”马道长看了一眼,面色忽而有些尴尬,抿嘴道,“没有任何资质和天赋所言,并没有这个缘分,是学不了术法的。” 我听得一撇嘴,但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觉得无所谓。 正打算跟着我二叔回村里,马道长忽然又抓着我,道出一句:“不过,这小子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总觉得他身上有股特别的气息,像是有三分灵气,又更像七分邪气,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这点倒是让我有些费解。” 我干干地看着马道长,不明所以。 他又是用手在我胸前摸了摸,突然拽开我的衣服,看向我胸前的草叶子,惊道:“没错!这股子气息,就是从这上面散出来的,这上面带着邪气,不像是什么来路正当的东西,你这是从哪来的?” 二叔和孙先生闻言也都看向我。 他们都说这片叶子确实不简单,根据上面的气息来看,应当不是什么正道之人所赠予,接着问起我这东西的来路。 我不能说出是山鬼姐姐给的,所以马上将衣服拉了上去,往后退着道:“我不能说!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邪物,这是能够让山神佑着我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邪物?” 二叔听说这上面有邪气,来路不正,顿时有些急了眼,连忙让我把这个摘下来。 我执意不肯,二叔于是生气了,将我抓了过去,伸手就要将这片草叶子拽下来,那也是这当,孙先生出手拦住了二叔。 孙先生道:“这东西是山里的,而且这片草叶,除了他自己和给他这个的人,别人是拿不下来的,对他来说只是一片寻常草叶,但对其他人而言,这一小片草叶,只怕是会有千斤之重,不可妄动,还是让他戴着吧。” 二叔只得作罢,我也呲溜一下躲到了孙先生身后,将这草叶子严严实实地用衣服遮住了。 孙先生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山上,脸色有些反常,二叔问他,是不是知道这草叶的来路? “这东西是什么来历,恐怕只有陈潇自己清楚,至于东西是谁给的,我并不知晓,但既然能够从这中得到山神的庇佑,就当是有人从山神那里取来送给他的吧。时间不早了,到村里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进山——季平,别忘了我交代的事情,提前准备好。” 孙先生说完这些,盯着远处的山上再看了一眼,便背着手迈步走向村中。 我顺着刚才孙先生所站的位置,朝着那边黑漆漆的山上望过去,当时只见山顶和夜空的交界之处,星光璀璨,最亮的那一颗,好像是只眼睛一般,时刻在盯着我看。 第二十九章:泼庙门 二叔找来村里人,很快将孙先生要的东西准备妥当。 旧木桶里盛着大半桶的人粪,宰了村中三只公鸡和一条凶狠的大黑狗,又从每家灶台下刮了半盆锅底灰,最后拌在一起。 臭气哄哄,难闻至极! 捏着鼻子站在木桶边上,我看得一脸奇怪,也不知孙先生拌了这样一桶臭气熏天的秽物,有什么用处? 我好奇地问,孙先生反倒问我臭不臭?我说臭死了,孙先生笑道:“臭就对了,你闻着臭,猪婆神闻着自然也是臭的。” 他语气缓缓地道:“我们就是要用这一桶秽物泼她庙门,里面拌着公鸡血黑狗血,都是避煞的东西,锅底灰则是日复一日烧火做饭积出来的,沾满人气儿,泼了阴神的庙门和供像,不怕她躲在庙里不出来。” 此事凶险,孙先生和两位道长明日封庙不打算带着我们几个碍手碍脚的小孩子,便让孙廉和小道士留在我们家过夜。 铺好床铺的二叔推门出去,我们三人挤着在一张床上,这会谁也睡不着,因此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看了一阵。 “你师傅和我爷爷明天上山收阴神,不带我们,可我想知道,他们怎么镇住这个老妖婆,要不我们明天偷着跟去?” 孙廉最不安分,突然提议。 “你爷爷不让去,你敢偷偷跟去,让你爷爷知道了,肯定揍得你屁股开花!” 我知道这小子又想搞事情,立即回他一句。 孙廉这话说出,小道士脸上有了些许期待。 显然是认可他的提议,不过大概顾忌他的两位师傅知道以后会责备,因而没有吱声。 见我不同意,小道士不搭腔,孙廉即便想跟去偷看,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独行,同我们一个劲商议着,非让我俩和他一起。 小小道士赵凌安对谁都凶巴巴的,可每当两个老道士训他,从不敢多言半句,显然对他的两位师傅还是怕的。 这会听得不耐烦了,他哼了一声:“既然想去,那你自己去,这不就行了?” “不行呀,”孙廉这会倒挺诚实,“我害怕!” “……要只是我一个人,我爷爷肯定往死里揍我,可要是咱们一起,那就有难同当了,挨揍我也不怕!” “谁要跟你有难同当?”小道士嗤出一声,冷言道,“这种要挨打的事,我不听你的,免得又被坑,害我也白挨一顿揍——我二师傅精通外家拳掌,他要是因此而揍我,我可吃不消。” “胆小鬼,两个胆小鬼!陈潇跟小姑娘似的,他害怕就算了,怎么连你也怕?你说自己从未怕过什么,结果提到你师傅,吓得不敢吱声,原来你这个小道士,是个吹牛道士!” 小道士噎了一下,忙反驳道:“谁说我怕了?不就是悄悄跟去看他们怎么对付猪婆神吗?我也正想看看,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 小道士经不起言语相激,被孙廉这个闯祸精几句话就给说服,但我可不吃他这套,咬死不做回应。 最后干脆将眼睛闭得死死的,假装已经睡着了。 孙廉果然不再烦我,让我不由得有些小得意。 轻轻一翻身打算就此入寐,结果这小子说了一番话,却让我怎么也躺不住了! “连这点有难同当的哥们义气都没有,我可生气了!小道士,他好像睡了,要不我们干脆扒了他的裤子,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小姑娘,如果不是,就把他变成小姑娘……” 我再也隐忍不住,从床上一骨碌坐起,生气道:“我不是什么小姑娘!你怎么说个没完?不就是上山吗,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 “陈潇,孙廉!几点了,你们还不睡?” 二叔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过来,将我们吓了一跳,忙将被子往身上一蒙,躺了下去。 我当时想,兴许明早他俩起不来,自然也追不上孙先生他们,他俩也不知道那邪庙在山里什么地方,自然也就去不了,于是宽了心,眼睛闭上不多久,睡了。 没想到的是,他们俩真就一直惦记着这事情,当天一大清早,天蒙蒙亮起,迫不及待地将我给晃了起来。 几人躲在屋中,透着窗帘上的缝隙偷看出去,那刻孙先生和两位道长已经来到了我们家院里。 除了他们,还有几个帮忙的村里人。 大约五六个人,村长也来了,正帮着他们将昨天调好的木桶担上山去。 院子里忙活上一阵,一群人便朝着外山奔去,等到人都离开,孙廉马上拉起我和小道士,偷摸地跟上了。 无奈,我只能跟在他俩屁股后面。 见孙先生他们和担着木桶的村里人出村,急忙跑到村口,目送他们上了山路,然后跑到山脚下再猫着,蹑手蹑脚地这样跟了一路,最后来到外山上,通向猪婆神庙里的那片山林子外。 看了眼仿佛散着黑气的山林子,我说要不回去吧? 他俩已经跟到这里,压根不听我说这些,拽着我直接往山林子钻。 孙先生一行人走得很急,如今在山林地里,距离和我们虽不算远,但并未注意到我们三个。 “陈潇,你要是再说回去,我们就把你裤子给扒了,让你光着屁股回去!”可能是怕我再打退堂鼓,孙廉这小子还恶哼哼地如此警告我。 话出的一瞬,小道士立即冷刺刺地看我眼。 想到之前他输了脱裤子,然后对我说的那番狠话,我立即不敢吱声了,他上次吃了亏,这次要是有了机会,为了先拿我开刀,小道士肯定真敢做! 我不想光着屁股灰溜溜地回去,何况他们两个现在成了一伙,我也反抗不过,只能一路跟着将祸闯到底,心想只要不被大人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二叔带着路,走了一阵,没能找到之前见过埋着瓦罐的位置,不免心生焦急。 一起来的村长忙说,他知道怎么绕出这林子,然后指了条路,带着大家在林子里穿梭前行,最后从林子里出来,我们躲在这边顺着一看,见真的带出来了,但不是破庙正门,而是对着破墙的侧边方向。 村长带的路,明显比我和二叔路过的地里埋着瓦罐子的那一条远上许多。 正纳闷村长是不是故意将那条路给绕开了,孙先生跟村长说话道:“老秦啊,上次老陈和你找我来封庙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路吧?” “对对对,就是这条路!”村长忙不迭地点头。 二叔那刻稍稍轻皱眉宇,似乎想和孙先生知会一声那些瓦罐子的事。 村长却抢先一步,和两个道士说:“两位道长,这就是那个阴神的邪庙,你们一定要将它封住,免得阴神再祸害村里!” 孙先生表情慎重地盯向破庙,让村里人将这一桶秽物抬到庙前,直接泼到庙里,然后他们马上退回来,只待猪婆神一现身,他便和二位道长联手镇住她。 村里人忙将那一桶东西担到庙前。 几人合力托起木桶,使劲往庙里泼了过去,歪倒在庙里的供像溅上这些臭烘烘的东西,登时间冒出一阵黑气,村里人一见,扔下木桶急忙慌慌张张地跑回到了孙先生那边。 与此同时,原本不见半点生气的破庙内,传出了一声黑衣老太太怒不可遏的咒骂! 庙前生起一片黑雾,阴神化身的老太太从黑雾里骂骂咧咧地出来了,身上同样沾满了这些东西似的,不断发出滋滋的动静,与她泼妇骂街般咒骂不断的怨毒话声交织在一起,十分刺耳。 将包袱里刻着百无禁忌的铜玺拿出摆在地上,孙先生让村里人不要离开这边,接着将没有刻度的铜尺拿在右手,左手举起铜镜子,朝着老太太身前踏步而行,到她身前差不多三米,面无表情与她相视起来。 老太太身上滋滋声响不断,见到孙先生来到身前,停下了咒骂。 她的半边脸被烧的像是掉了皮一般,显得尤为狰狞,眼神阴怨恶毒,立即咬牙切齿地道:“老东西,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上次被你顶着阴煞气封了我的供像,这一次,非将你碎尸万段!” 说着,她动身预扑向孙先生,一道符忽然打在了她身上。 马道长提起道剑快步上前,手一指猪婆神,也叱咤一声:“猪婆神!昨天夜里你逃得倒是极快,贫道今天追到了你庙门前,看你这次还往哪里去逃?你这凶煞阴神,贫道若不收你,简直有违天道!” 猪婆神继而盯向马道长,面色变得愈加狰狞起来,阴森森着道:“老道士,不要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你们。” 她用眼睛扫着在场的所有人,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阴冷无比道:“敢在我的庙门前泼这些,看你们全都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这样,那你们的命我全都收了,谁也别想再活着离开庙前……” 第三十章:恶战 这话声内仿若饱含凶煞,语气中似有无尽阴怨,声音不大,却让人头皮发麻,打起寒颤! “四周充斥满阴煞气,已经蔓延到我们藏身的林子中。”小道士低声言道,同时掏了一张符出来,方才的这阵阴寒气息这才被冲散许多。 我松了一口气,小道长这刻却面色吃力,咬了咬牙,嘴里挤出一句话道:“这阴神的煞气果然强势,离着这么远,以我的道行想要轻松应对,十分吃紧!” 说着,他又使劲咬住了牙关,手中符纸被阴风吹得簌簌作响,寒意这才顿消。 擦了把脸上生出的冷汗,小道士问我们:“我师傅他们和猪婆神已经交手了吗?” 将这边的草丛扒开一道缝隙,当时我见孙先生和两位道长还在与猪婆神相互对峙。 孙先生手持铜镜铜尺位于猪婆神正前,马道长持道剑立在一旁,李道长离得最远,挡在面色惊恐的村里人身前,未拔剑,反而是抽出一把浮尘,搭在左手臂上,似乎是在护着二叔他们。 几人的衣袂全被这阴风吹得上下飘动。 “大言不惭,贫道倒是要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你说的话硬!”马道长率先叱出一声,打破平静。 他手中道剑一转,直取猪婆神的面门,和昨夜一样,猪婆神不闪不避,伸手将道剑握在了手中。 但马道长这次并没给她继续出手的机会,见她抓住了道剑,迅速松开手,朝着剑柄末端狠狠地拍了一下! 剑身被马道长一拍,从猪婆神手心里直接划向前方,甚至切断了她的半截手掌,直挺挺地刺在了她的额头上。 马道长冷言:“你这阴神,不要装死,我知道这一下伤不到你几分!” 猪婆神阴着嗓子怪笑了两声。 庙里飘出一团黑气凝到了她身上,被削掉的半截手掌眨眼间完好如初,并冷言回道:“杂毛老道,伤我两次,今天就先杀你!” 将插在自己面上的道剑拔出,她整张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挥手朝着马道长出手抓去。 马道长面不改色,抬掌相对。 这一掌较为昨夜显然要更加汹涌,带起的掌风甚至将附近阴气给吹散掉。 可对上之后,猪婆神只在原地微微地退一小步,马道长反倒被她身上的阴煞气推得连退数步,大为吃惊。 马道长噗地吐了一口血,身旁孙先生和李道长见状,为之一震! 擦了下嘴角血渍,马道长惊讶无比着道:“你这妖孽,昨夜明明被打成重伤,才短短一夜,身上的阴煞气怎么不减反增了?” 猪婆神冷哼一声:“老道士,你真以为我不知,你们会趁着这时候来找上庙里?既然料到这些,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昨夜刚好抓到一个山中鬼魅,将她生吞到肚里,便补回了不少元气。” 山中鬼魅? 我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慌乱无比,心想她吞的该不会是山鬼姐姐吧?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山鬼姐姐似乎认识山神,肯定也有山神护着,何况她身边有白色山猫在,老太太对此很是忌惮——可那猪婆神究竟是将谁给生吞了? 猪婆神还想趁马道长吐血这刻出手伤人,但被孙先生用铜尺敲在了胳膊上,登时缩回手去。 她转而冲着孙先生咬牙道:“老东西,你上次顶着阴气封我供像,道行被损了一半了吧?别以为这次找来帮手,我就怕你!” 说完,转而抓向孙先生,但被他用铜镜子挡了开。 马道长忽地闪过身来,手上抓着一把符纸,想要朝猪婆神后心处拍上去,可被她轻松地躲了开,并趁马道长扑空之际,张开嘴,朝他吐出一团黑气。 马道长登时后退几步,发现是一只肥虫子,面色一凛,伸手便直接捏碎。 那虫子被捏碎,竟腾地爆出一团黑色煞气,将马道长裹了进去,待马道长用符荡开这团阴气,已然面色惨白,抽了一口冷气,随即摔倒在地。 李道长看得一惊,孙先生紧住眉头,瞪向猪婆神道:“你这阴神,吐的是什么东西?!” “匀了三成元气,化身成的小虫而已,”猪婆神冷笑道,“这老道士,大概还以为是什么毒虫,一下子给拍死,不曾料想,却被阴气给裹了进去。” 村里人见马道长居然不敌这阴神,眨眼之间败下阵来,明显是慌了。 李道长见此,忙让他们不要慌乱,结果没能拦得住。 一个村里人率先待不住了,转身朝向身后山林想要狂奔逃走,可惜周围阴气厚重,没跑上多远,反而吸进一肚子的阴煞气,身子一歪扑在地上。 忽然出现了乱子,孙先生分了心神,忙转眼去看,猪婆神见势忽地闪到他身后,避开他手上的阴阳铜镜,狠狠地打了他一下。 孙先生本就身体不好,毫无防备地吃到这一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继而抽着一口冷气,看向猪婆神,骂着道:“你这阴神,还真是抓得住机会!” “你都说我是阴神了,又不是你们这些走在阴阳两道上的什么正派之人,我现在想要你们的命,难道还得分时间?” 猪婆神重伤了孙先生,冷言道出这话,随后看向李道长,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道:“这里还有个杂毛老道士,现在轮到你了!” 李道长回身让我二叔和村长照看起村里人,不要妄动,接着才将浮尘一甩,迎面上前。 “你这阴神,霸占山野,为非作歹,害人性命,涂炭生灵,老道士劝你一句,回头是岸,免得遭了天怒神罚,堕入万劫不复。” “少跟我磨嘴皮子,杂毛老道,以为几句话就能度化了我?” 猪婆神压根不听这些,飘着来到李道长身前,直接出手,被李道长甩着浮尘扫了开,随后李道长先一瞪眼,扔下浮尘,出手按住了猪婆神的肩膀,靠着身上浩然道气,竟将她给压在了原地。 我还以为李道长制住了她,结果一旁的小道士面色担忧,说他掌门师傅也不是阴神对手,如此看似是李道长擒住了她,实际上猪婆神也在用阴煞气去冲他,纵使有道气护身,但过不了多久,李道长也是要受伤的! 我一听,顿时觉得完了! 阴神到底是阴神,刚才孙先生马道长联手,都没有占到半点上风,如今只剩下李道长,岂不是更敌不过了? 不想李道长忽然大笑一声,猪婆神便问他笑什么,道长笑而不语,只朗声言道:“她已被我用道气暂时压在了原地,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马道长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摸起地上的道剑,快步走向李道长所在的位置,登时一剑刺向猪婆神的后心,随后弯腰捡起了孙先生摆在地上的铜玺,重重地拍在猪婆神的天灵盖上。 随着“嘭”地声响,四周原本可见的黑色阴煞气顷刻间失去色彩。 猪婆神显然吃不住这样一下的重击,忙使劲全身力气推开了李道长,李道长瞬时抓着符纸重拍在她的胸口,二人随之同时连着倒退上几步,李道长头一偏,腹中真气翻涌,喷出一口血雾! 方才的一击,铜玺避煞的作用导致猪婆神的半个脑袋被化解掉,只剩了眼睛以下的半个头,也将头一偏,竟然吐出了一个红色的人影! 我瞪眼一看,这不是之前去镇上时碰到的红衣女鬼吗? 这红衣女鬼似乎是想躲到山里,不想,撞上了猪婆神这凶煞阴神,结果被生吞了,刚才李道长一符冲到猪婆神的身上,反而是救了这女鬼一命! 马道长见状,顿时惊道:“怪不得阴神元气大增,原来是吞了这女鬼——你这女鬼,也一向作恶多端,既然在这里撞上,你也休走!” 马道长出手要去拿她,女鬼很是狼狈地被吐出来,刚刚还面色惊恐,又撞见是马道长,瞬时躲到了远处。 女鬼阴着脸道:“你这老道士,真是纠缠不休!姑奶奶现在受伤,差点被这老太太给吸干,我不跟你纠缠!看你也伤得不轻,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再管这些闲事吧!”说完便跑了。 马道长现在受伤追不过去,气得一跺脚。 李道长说先收这阴神,抬脚要走向猪婆神,却不想这阴神受如此重伤,竟然还有力气将他猛地推倒,随后化成一股黑色的烟气,嗖地一下钻了出去! 没能料到猪婆神生命力如此顽强,更没料想她会朝着我们这边蹿走,让我们三人大吃了一惊,竟然全都傻愣在了原地! 那一刻我最先反应过来,怕猪婆神化成的黑气冲伤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回身推倒了孙廉和小道士。 狂窜的阴煞气不偏不倚地撞在我身上,致使猪婆神化成的这股黑气全都在我身上先过了一遍,这才蹿进山林,跑没了影子。 我随后觉得身上一阵阴冷,打着寒颤低头看去,发现这阴煞气居然如此吓人,山鬼姐姐送给我护身的草叶子,刚才猪婆神从我身上穿过去的时候,竟然枯死了! 那边传来孙先生哑着嗓子的话声,让村里人趁现在马上拆了庙,砸毁猪婆神供像,而李道长则是追赶着猪婆神的阴煞气跑了过来。 追至这边,看到我们三个,李道长的脸色瞬时难以言喻:“你、你们这三个臭小子,你们是何时跟过来的?猪婆神的元神从这边窜走的时候,你们是不是给撞上了!” 第三十一章:威胁 阴冷的感觉使人如同坠入冰窖,虽只有短短一瞬,但让人心惊胆寒。 一起偷着来的小道士见到李道长,显然是慌了,开口想要解释,被李道长狠狠地瞪上一眼。 “等会再找你算账!” 李道长说完,忙朝着猪婆神刚才蹿走的林子里追着过去,只过了一小会的时间,他阴着脸色回来了。 显然是没能追上,让她逃了。 见阴神并没有伤到我们,李道长转而将我们几个怒气冲冲地拎到了孙先生眼前。 对于山里多出的这一座邪庙,同行而来的村里人对它自然不会客气,如今见阴神逃走,已经进去将庙里的供像愤而砸毁,还打算将整座庙都拆掉,以绝后患。 方才一场恶战,孙先生和马道长显然被伤得不轻,尤其是马道长,李道长那一声呼喊之下,提着一口真气强行站起身来,待这口真气此刻间卸下去,已经是坐在地上,全身乏力。 李道长拎着我们道:“这几个不安分的小畜生,八成是偷着跟上山来!” 见我们几个被李道长抓了个现行,孙先生和二叔当时的脸色,全都有些恼怒。 二叔虽脸色难看,但见我没出什么事情,只厉声责备我几句。 小道士也还好,李道长最终也只骂了他两声,只有孙廉这小子比较惨,孙先生一猜就知是他带头闯祸,阴着脸折了根树棍子,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一旁休憩的马道长见状,骂我们几个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连阴神的热闹也敢来凑,幸亏是阴神元气大伤了,若是不然,她刚刚蹿走的那阵,真要是被刮在了身上,我们的小命怕是要被一并卷走了。 摸着胸前已经枯萎的草叶子,我有些心疼,这可是山鬼姐姐送给我的,可听了马道长说这些,心中又是一阵侥幸。 我见自己被猪婆神撞到,似乎也没怎么样,怕说出这些又会遭来责备,于是将这事情咽在了肚子里——刚才那一下,兴许是山神再次救了我。 村里人将庙完全给拆掉之后,听孙先生说猪婆神不会再回来了,村长立即擦了下脸上冷汗,随后走过来,对着孙先生和两位道长一阵感谢,接着说:“山里多凶险,既然事情解决,现在就下山去吧。” “老秦,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还在瞒着村里?”孙先生似是不放心,忽然问了村长一句。 见孙先生冷不丁地道这话,村长那刻脸色明显被惊了一下。 可很快,他脸上恢复了原本的正常神色,忙说没有! 村长信誓旦旦地道:“老孙,你这是什么话呀,你看这邪庙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这事情我都没敢再瞒着,还有什么其他可瞒着的事情?” 孙先生见他不说,只得提醒着道:“如果还有什么隐情,最好趁早说了出来,现在一并解决了,免得后患无穷。” “单单只一个阴神就如此难对付,要是还有什么更严重的事情被你给瞒下,当心以后想说都没有机会了,老秦你可不要犯糊涂。” 孙先生这话道完,转身打算下山回村里去。 我偷偷摸摸地去看村长脸色。 他脸色有些反常,伸手在脸颊上摸了一把,似是冷汗,还对着我二叔狠狠地去瞪了一眼! 我二叔那当并没有看村长,只是拦住打算从原路返回的孙先生,手一指之前庙门正对着的山林子里,似乎是打算去将那些瓦罐子指给孙先生看。 村长又是连着擦了几下脸,冷汗冒的比刚才还厉害,连小道士都看得有些奇怪。 他拉着我小声问了一句:“阴神已经被我师傅他们赶跑,你们村长现在怎么反而比刚才还要紧张似的?” 看村长的反应,显然是知道那边位置埋了些瓦罐子,而且还挺怕被孙先生看到。 这让我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二叔说的以前偷小孩的事,真会和村长有关系不成? 二叔带着他们一路来到那些埋着瓦罐子的地里。 见到这些,孙先生脸色大为吃惊,两位道长更是见不得这种东西,一见这情形,马道长瞬时便恼了,断言道,这些瓦罐子里像是祭品,有人给这阴神上过供! 知道了这些罐子里可能是之前丢的小孩,同行的村里人急了眼,骂着道,要知道这是谁干出来的,势必不会放过了他。 孙先生问村长这是怎么回事?村长忙说自己不知道,这事情可跟他没什么关系,甚至还发起毒誓,说这可不是小事,如果他真知道这是谁做的,身为村长,早就找上门去了。 因怀疑这事情就是和村长有关系,二叔眼色不善地瞅着村长。 被我二叔看得有些不自在,村长当即又说,事情说不定是和老神婆有关系,毕竟拜山和祭祀之事,村中只有她懂,除了她,还能是谁? 二叔有些隐忍不住,立即冷刺刺地道:“魏婶儿都已经死了,村里的神婆一死,还真是一了百了,不但有些事情没人知道了真假,再遇到事情,往她身上一推,倒也轻松,毕竟死人又不会出来指证。” 马道长当时想插话,话未开口,被李道长不动声色地制止住了。 “村子里的这些旧事,我们不便多管了吧?”李道长对马道长说,“凡事有因果,阴神作祟我们来管,只因捉鬼除妖乃是分内之事,至于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马道长话被打断,纵然脸色无奈,最终还是不再对这事情多说什么。 这些终究只是二叔的猜测,根本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孙先生因此又斥责了二叔几句。 村长倒也挺大度,连说不碍事,不过因为我爷爷的事,二叔对他有怨气,情有可原,他也不会计较这些,继而脸色悲悯,说我们家也真是不容易,如今老的病倒,小的还不成人,以后的日子要是不靠村里,还真是有点难过下去。 村长的脸色很是悲切,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一句看似同情的话语中,我反而听出些许威胁的意味! 我都听得出来,二叔自然一听就明白了。 他先是狠狠地一咬牙,随后脸色黯淡下去。 二叔竟然服软了,瞬时和孙先生说,这事情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旧事,眼下神婆已死,查无对证,这事情还是别管了。 村长嘴角似是闪过一丝冷笑,接着面色如常。 他招呼大家先下山去,将阴神被赶出山的事情先告诉村里人,事情是孙先生和两位道长帮忙解决的,他会在村里设下宴席,好好地招待他们。 下山的时候,我问二叔,是不是真不管这些了? 二叔对我苦涩一笑:“你爷爷要是没出事,这事情当然要追查下去,可现在二叔忽然想明白了,你爷爷一倒,咱们家在村里的靠山也就倒了。” 村里人怕的是我爷爷,而不是我们叔侄俩,二叔执意再查这些,有些自讨苦吃,村长在村里的关系根深蒂固,二叔说犯不着为了伸张什么正义,反而让自家人身陷囹圄。 回来后,二叔满脸失落地在屋里陪我爷爷,老头子躺在炕上摇头叹气,大概是二叔已经把这些和他说过。 二叔明说了这事情不管了以后,村长对我们家的态度有了些许变化。 他又来看了我爷爷,甚至还带了钱来,当时掏出两千块钱留在我们家,说是村里给的,还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们家现在的日子不好过,可只要他当一天的村长,就会尽量接济我们爷孙。 等到村长离开,二叔气的牙根痒痒,说村长哪有这么好心,分明是这事情戳到他的痛处,见二叔不再多事,于是示好来了,这要是当时他还坚持,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我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关注,觉得阴神一走,其他的事情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孙廉和小道士还在村里,我于是跑出去找他俩玩。 三人在村里闲逛的时候,孙廉忽然拉着我,盯着我脸上看了看,惊着道:“陈潇,你的脸色怎么变黑了?” 我听得一愣。 孙廉拽了拽正盯着别处看的小道士。 小道士扫了我一眼,有些警惕道:“他脸上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又想出什么坏主意了?” “没有?”孙廉忙看我一眼,一撇嘴道,“奇怪,刚才我看他脸色一下子变黑了,现在一转眼又恢复正常了,难道是我看错了?” “肯定又是你想坑我,少来这套!” 小道士将头扭到一边继续看着村里风景,不再理会孙廉。 头顶上的屋檐上忽然跃出两只蓝色的小鸟。 像是麻雀,在平房檐上蹦来蹦去的,接着其中一只歪着头看我,另一只扑棱棱地飞向了我们家的屋檐顶上。 第一次在村里见到这种蓝色羽毛的小鸟,山里也没有见过,当时看的好奇,不由得多看两眼,还叫了孙廉和小道士一起看,问他们认不认识这是什么鸟。 孙廉仰着头说没看着,哪有什么蓝色小鸟? 小道士抬头观望一阵,当时哼着道:“孙廉说你脸上变黑了,你说屋檐上有蓝色的小鸟,你们俩说的我哪个也没看到,你们两个果然是想坑我,我不会上当的。” 怎么可能?我现在看得清清楚楚! 蓝色小鸟还在屋檐上冲着我歪着头看,结果他俩都说没看到,小道士甚至因此还怀疑我是不是又和孙廉想出了什么坏主意要坑他,难道是我的幻觉不成? 第三十二章:山鬼,山神。 将眼睛瞪到了最大,直勾勾地盯到那屋檐上—— 蓝色小雀羽色鲜亮,活泼好动,看它的时候,它也歪着头一直看我,对望了一阵过后,随后身子轻轻一跳,扑着翅膀飞走了。 这一切我看得十分真切,根本不会是什么幻觉,而视线随着小鸟飞走的方向追看过去,目光落向了村口,我随之一愣。 村口立着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子! 似是身穿黑麻衣,面容很不清晰,眼下是白天,看着却有些阴森,动也不动站在原地,好像是盯着我看一般? 村里婶子家的狗从村外刚好跑了回来,路过他们身边之时,忽然像是受了惊,立即冲着他们一阵呲牙咧嘴。 其中一人终于动了一下,将头偏向狗在的位置,那狗被他一看,竟然呜咽一声,立即夹着尾巴跑了。 明显不是我们村里的人,又阴森森地站在那边,看着和鬼似的,怪吓人的,让我心里有些发慌,马上拉扯了一下孙廉和小道士。 我说有两个人站在村口,他俩便一齐回头去张望,然后听小道士率先说道:“村口哪里有什么人在,你是不是被猪婆神吓傻了,一惊一乍的?” 那俩人长得人高马大,如此显眼,他们还是没有看到? “真有两个人在那里……”刚想用手指了下具体方位,我再度吃了一惊,“诶?怎么不见了?” 我的心瞬时猛跳一下:该不会是大白天里见了鬼吧? 小道士不信我的话,问我怕不是被猪婆神吓出毛病了,有些疑神疑鬼,还说百鬼夜行,白天哪有什么鬼在?而且这还是我们村子里,到处都是大活人,鬼也在这种活人气重的地方是待不住的,我们这村子也不像是容易招鬼的地方。 我于是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 到了晚上,村里摆宴席,去蹭了一会吃的,然后感觉自己手脚有些发凉,忽然头晕脑胀了起来,于是和他俩道了一声,就先回家了。 临走的时候,我见村长正在问李道长,这村里专门给他们摆的席上,为何没见到马道长。 李道长干笑一声,说马道长办事去了,白天在山里不是还出现个红衣女鬼吗?他们此行就是追着女鬼一路到这里,马道长的性子村长也见过,根本坐不住,去查这个女鬼的下落去了。 村长听罢不再追问什么,拉着李道长又到席上去。 路过我身边,村子还挺热情地问我一句:“怎么不吃了,这就要回家去了?” 我回了句不舒服,李道长便多看我一眼,接着像是察觉什么似的,刚想跟我道些什么话,这会有村里人来敬他,便先去招呼了村里人,我见没啥事,继续往家里走。 到了屋子里,躺在床上,脑子里嗡嗡作响,身上变得凉嗖嗖的,不太舒服,于是跑到爷爷那屋找到了一早就从席上回来的二叔。 我让他给我找点药吃,二叔却先问我:“陈潇,你脸色怎么是黑的?在山上的时候都没事,这会儿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是不是又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跑到镜子前面看,才发现自己脸色真是黑的,尤其是眉心的位置最深,但不过只一小会,黑气自己消了下去,脸色变回来了。 我说可能是被山上的风吹感冒了。 二叔瞪眼道:“这哪里是感冒了,看着更像是中了邪了!你过来,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今天在山上,让蹿走的猪婆神给蹭到了?” 我说没有,二叔脸色有所缓和,接着听我说是直接从身上穿过去的,二叔瞬时傻了眼:“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我支支吾吾地道,因为当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而且自己有山神护着,她穿过去就穿过去呗,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我!”二叔气的冲我直瞪眼,抬手还想揍我,手举到半空,又给放了下去,转而急的跳脚道,“你不要命了你,这叫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让我在屋里等着,急急忙忙地找孙先生去了。 我对着镜子又看了看,除了脸上一阵黑一阵白的,也没什么别的影响,不明白二叔担心这些做什么。 很快,孙先生和李道长让二叔叫了过来。 他俩挨个看了我一会,脸色全都变了模样! 李道长惊着道:“他还真是被猪婆神给冲到了!” “之前在山上,我们居然都没看出这个,刚才这小子从我身边走过去,我还觉得他看着不太对劲,人气有点弱,万万没想到,他今天果然被猪婆神给撞到了!” “奇怪啊,当时怎么我们谁都没看出来呢?”孙先生脸色诧异,费解道,“而且他当时被猪婆神冲到了身上,怎么会到现在还看着没什么事情?” 孙先生沉吟片刻,忽地拉开我的上衣,盯向我胸前如今已经枯萎了的草叶,随后怔住。 “坏了!”孙先生道,“怨不得没有看出来!” 他手指草叶道:“原来是这东西给他挡了一下,猪婆神蹿走的元神被这东西给挡住,留了一截没能全都跟着从他身上蹿出去,这才没把他的活人气儿给冲走,可这股子阴煞气也在身上出不来了,怨不得我们当时没注意到!” 二叔听得有些揪心,听到这里,顿时庆幸着道:“幸好,这个救了他一命,把阴煞气截住,让他至少还有条命在……” “季平啊,你怎么没听明白?孙先生说坏了,就是坏在这个地方了!” 李道长插话道:“这股阴煞气穿着他过去,没能在冲出去之时带走他的活人气儿,可也留在身上出不去,不消多久,他的那点活人气儿,不还是要被这股子阴气给消掉!” 二叔脸色一变:“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把这股阴煞气给他放出来啊!” “不行,不行,”孙先生摇着头,手一指着我胸前,“问题还是坏在了这里!” “他现在的活人气儿,全是这个给留住的,这东西不拿走,阴煞气放不出来,而且这阴煞气太烈,就算拿下,没了阻碍,马上就会蹿出体内,连带着将他的这点活人气给卷走。” 二叔干干地咽下一口吐沫。 孙先生又说:“只怕稍有疏忽,这股阴煞气放的太急,没能控制住,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二叔头上开始冒汗道:“那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他,看着他等死吧?” 李道长将目光继续看向我胸前的草叶子,忽然道:“这东西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能给他这种东西的人,怕是不简单,这草叶我们不敢妄动,不过要是能找到这个人,要保他一条命,对此人来说,似乎不是难事。” 二叔面露喜色,忙抓着我问这东西是谁给的。 因为和山鬼姐姐约定好,不能将她的事情告诉别人,所以我当时一个劲地摇头,说不能告诉他们,给我这东西的人不让说。 二叔连问几次,见我都不肯讲,忽然急了,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狠狠地抽了我两下。 他骂我道:“快说,这东西谁给你的?你要是不想活,那就憋着不说,要是不想死,马上说出来,我们去找他救你的命!” 我被二叔抽得一哆嗦,可总觉得自己没啥事,他们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咬着牙就是不肯透漏这些。 随后又是招来二叔的一顿猛抽,最后那几下,实在是把我给抽疼了,再也忍不住了,忙带着哭腔跟我二叔道:“是山里的姐姐给我的!” 见我终于说了出来,二叔放下了鸡毛掸子,追问着道:“你说的姐姐叫什么,住哪里,快说呀!” “不知道呀!”我哭喊道,“她说自己住在山里,可是住什么地方,她没告诉我——姐姐说她叫山鬼!” “山鬼?”见我说出名字,他们瞬时间又是满脸的纳闷。 二叔听是山鬼,忽地一下子坐在地上,声音都发着颤道:“这不是山里的鬼魅吗?那完了,既是山中鬼魅,那可就难找了,陈潇怕是没救了……” 李道长站在原地搓起手来,显然也是觉得有些难办,只得叹气道:“既然是山中鬼魅,也难怪他不肯说,如此一来,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是无处可寻,这山里那么大,我们上哪去找她?实在不行,那也只能让贫道死马权当活马医,试试能不能将他身上的阴煞气放出来而又不伤自身活人气了!” “不用找了,我应该知道去哪里找她!”出乎意料的是,孙先生忽然道出这样一句话,跟我二叔他们又说,“去山神那里,就能找得到山鬼!” 我们全都看向孙先生。 孙先生一把拉起我,说:“山神就是山鬼,山鬼就是山神!这事情你们听我的,肯定不会错——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他去见山神!” 第三十三章:神不在 孙先生拉着我一路往村外走,而我此刻已是满脑子的疑问和不解。 看他们反应,得知此事急得不得了,可我确实没感到自己哪里性命攸关? 见我一脸不知所谓,孙先生叹着一口气,提醒道:“你还真是不知者不畏,真以为自己现在什么事情没有?” 我点着头,说自己上次撞到了邪庙里,山上下来以后,马上发了一通高烧,可是这次被猪婆神化成的怨煞气直接撞在身上,反而没觉得怎么样,也不觉得哪里要命了。 孙先生听完,便道:“之前发了高烧,那反而不严重,说明至少你还对阴煞气有所反应,体内的阴阳之气失去平衡,自然会有所异常,可是现在你被这么强烈的阴煞气冲到身上,阳气已经被冲散了七七八八,这是已经行将就木,被阴煞气麻痹,感受不到这些了!” 孙先生耐心跟我解释道,有言道物极必反,就和这个道理一般。 体内的阴煞气已经到了极致,于是阴阳颠倒,而阳气大损,剩下的那点不足以抗拒阴气,便成了半阴的体质,自然感受不到什么这些多余的阴气了。 可能怕我听不懂,孙先生还给我举着例子道,说是那些冻死的人,要被冻死之前,都会感到身上火热,反而不畏寒气了,那就是因为冷到了极致,冷也无法感受了,身体都已经是凉的,那还会觉得更冷吗? 我似懂非懂地听着这些,脑子里依旧是一团浆糊,缠着孙先生继续问他,什么是半阴的体质呀? 孙先生此刻已经拉着我来到了村外,闻言,没有急着给我解释这些,反而是手在四处指了几下,问我现在看到了些什么。 我纳闷地顺着孙先生指过的这些位置看去,然后吓了一大跳! 大晚上的,村子外面怎么有这么多人? 我看到许多的人影子在游荡着,他们或是独行,或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长相各不相同,但都穿着清一色的麻衣。 这些人走路的步子轻飘飘的,等到我仔细地观察完,猛吸上一大口的冷气——他们全都脚尖点地,是飘着的。 他们不是人,是鬼! 继而联想到白天见到的站在村口那两个阴森森的人影子,他们也穿着差不多的麻衣,如此说来,还真是撞上鬼了? 我惊着道:“我怎么见鬼了,难道我变成鬼了不成?” “眼下还是活人,但也差不多了,这半阴体质,退一步是生,进一步是死,已经是踏在了生死边缘,所以你现在除了看得到活人,也能看到这些游荡在阳间的亡魂。” 这时有两个人影子朝着我们这边直挺挺地飘着过去,俩阴魂面无表情,脸若死灰,擦着我身边过去之际,还偏头看了我一眼,让我心生寒意。 我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抓紧了孙先生的衣角,寸步不敢远离他,生怕撞上什么凶神恶鬼,直接将我拖到了阴间里。 好在有孙先生护着,倒没有什么恶鬼敢来找他的麻烦,这些阴魂,大都对我们的存在毫不在意,要么眼神涣散地呆坐在原地,要么神色匆匆,无暇顾及。 孙先生说都是些普通的亡魂,不是什么凶恶厉鬼,没有害人的心思,跟我们是两路人,各走各的路,互不干系,不必过度惊慌。 孙先生是一个常年沟通阴阳的阴阳先生,见多识广,知道很多阴间的事情,当时大概是为了哄着我,免得我心生恐惧,路上给我介绍起各种各样的鬼。 我想的了白天见到的两只蓝色小鸟,孙廉和小道士都看不到,也只有我能看到,再度心生了疑惑,和孙先生说了说。 孙先生笑道,我见到的蓝色小鸟也是阴间里的,名字叫做“阴兵”。 这是勾魂的阴差们放出来带路的,落到谁家屋檐,就表示这户家中有人时日不多,不消几日,阴司的勾魂使者们就会上门拘魂。 我听得直点头,路上又叽叽喳喳地问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孙先生走阴阳的事,还有孙廉的事情,问他既然自己道行这么高,本事这么大,为什么不教孙廉这些呢? “不是不想教,我是不能教!”孙先生凛着脸色道,“学会这些,那就是走进阴阳两道,可这阴阳两道不是好走的,不仅仅会碰上各种妖魔鬼怪,这条路子中更是鱼龙混杂,每个人都给怀心思,孙廉又是个闯祸精,我哪敢教他这些?” 我嗯嗯啊啊地点头,说着话的时间里,已经到了山上。 孙先生对我们村中拜的山神所在之处轻车熟路,没有丝毫停顿,带着我又往林子里去。 走到这边,我接着问孙先生:“爷爷,你说山鬼姐姐是山神,可是,你为什么要说她是山神呀?” 孙先生听到这话,脚下的步子稍稍放缓,捻着胡子道:“因为我看得出来,她给你的这一片草叶,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草叶子,而是山中灵气所化,能够将山中灵气凝聚起来的,除了此地的山神,谁还会有这个本事?” 我眨巴着眼睛忙说:“可是,山神是一座山上的神,山鬼姐姐亲口告诉过我,她只是山里的鬼魅,她肯定不会骗我,她怎么会成了山神?” 孙先生微微颔首,轻声道:“山神可以是被看作掌管山之生气的自然神,但也可以被看作为一个职位,一份职责,或者说是一种地位。” “这样讲来,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妖,只要坐在了这个位子上,那就必须担负起一整座山的责任,不谈身世,那她就是山神。” 我挠了挠头,不太懂。 “你就把山神想象成这里的山川掌管者就行,山神是对这个掌管山脉之人的称呼,那就好像是你们村里的村长,谁当上村长,那见他的人就会这样去称呼他,不会因为当村长的人是谁,称呼就变了。” 话说到这里,我们此刻穿梭过了山林地,来到了这边的峭壁断路,村里人奉为“山神”的大石头依旧静静地杵立在原处。 月色明亮,斗转星移,月光不偏不倚,刚好能够照在这块大石头上。 四周清净无比,伴随着溪水河川潺潺水流之声,给人一种安静祥和之意,这和上次爷爷在白天带着我来这里的时候,感觉上有着很大的差异。 既然山鬼姐姐是山神,这块大石头也是山神,这样一来,我们这里的山中不是有了两个山神吗? 孙先生说,两个都是山神,而且还是同一个山神。 这块石头是山神的化身像,是物质上的象征,而我说的山鬼姐姐,则可以被看作精神上的具象,因而这石头是山神的一部分,也是山鬼姐姐的一部分,像是庙里供着的泥塑像一般。 孙先生甚至跟我道,我只要过去摸那块石头,就能从上面感受到山神的气息,只要心诚,借着这块石头,便能将我的想法和意愿传递给山鬼姐姐。 听他这么说,连忙跑到大石头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结果感受到的只有石头上的冰凉,哪里有什么山鬼姐姐的气息呀? 我说没摸到,孙先生让我再好好感受,我继续将手贴在上面,可依旧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撇着嘴跟孙先生道,这上面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出来,这块大石头,明明就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孙先生笑着走了过来,也伸手感受了一下这石头上的冰凉,面色随之惊住。 “怎么会这样,山神的化身石上,怎么一点山中灵气都感受不到?这可是你们村里拜祭山神的地方,难不成山神已走,你们村里所拜祭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他围着这里来来回回转上几圈,脸色越来越凝重。 我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重地喘息声,忙回头看去,是山鬼姐姐身边的白色的山猫,它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正一脸警惕地盯着我们。 “白色山猫,是山神的使者……”孙先生见此,脸色更加诧异道,“既然山神都已经不再接受供奉,就表示不再佑着你们村里,可作为山神使者的白色山猫还在这里守护,说明山神尚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孙先生看了看白色山猫,接着又回头看了看作为山神化身的石头,登时往后退上几步,身形颤了颤:“难不成,这也是老秦搞出来的好事,他瞒着村里人的是这事情!” “怨不得猪婆神会在有山神守着的山上扎下根来,这石头上已经消了灵气,山神少了镇在山中的化身像,自然也就无力去管这些,这个老秦,他究竟是搞了什么事情?” “老先生,你说的不错,并不是山神不愿意管这些,而是山神化身如今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了,缺少了化身,就相当于缺少立足于山间的根基,山神无力再佑护山下的村中,所谓山神,已经名存实亡!” 冷冰冰地话语声忽然响彻,从我们身后传了出来。 我当时听到这声音,心中瞬时激动无比。 是山鬼姐姐的声音! 循着声音找寻过去,然后我看到了她。 她面无表情地从我们身后的林子中缓缓走出,头顶花环,眼色幽怨,赤着脚走在地面上,所过之处步步生花,就连这边光秃秃的山石地,也萌生出了不少的嫩绿花草,空气中一股子花香气,随之弥漫开来…… 第三十四章:妖家的山 山鬼姐姐此刻间忽然地来到我们面前,让孙先生都稍稍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回过神来,脸色骇然:“名存实亡?老秦他究竟对我们隐瞒了些什么事?” “已成定局,无可挽回……”山鬼姐姐轻叹一声,并未答话,只是说道:“我知老先生是行走于阴阳两道之人,但这事情,老先生只怕是有心无力。” “而我即为山神,就应力保山里山外的安定,此事揭露,或许会给村中带来些麻烦,这并非我所愿,继而可能会致使老先生身陷囹圄,这一事,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楚,老先生纵然道行高深,终究势单力薄,我想还是不说为好。” 听着山鬼姐姐道出的这些话里,好像是她其实知道这些,可孙先生向她询问实情,山鬼姐姐却没有告诉他的意思,反而是让孙先生不要去管? “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可能坐视不理,既然你身为山神,不方便于你之口言明此事,引起事端有违山神之责,我不再多问。” “不过……”孙先生犹豫一下,连忙拉起我道,“眼下有件更紧要的事情,他被猪婆神的阴煞气撞到了……” 山鬼姐姐便将视线看向我这边,因为没能将这事情守住,还是将山鬼姐姐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看向我的时候,我不由得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吱声。 出乎意料的是,山鬼姐姐好似没有责怪我的意思,跟孙先生道:“我能感受到那草叶已经失去了灵气佑护,也知老先生今天上山封庙赶走猪婆神之事,而他还算跟我有缘,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她说,自己给我的这草叶是山中灵气所化,所以和山中一切息息相关,这片草叶上的灵气一散,她马上会察觉到出了什么事端,因而一早等在这里,但没有想到的是,会来的这么晚,我到现在才告诉了孙先生自己被猪婆神撞到的事情。 孙先生闻之叹气,忙说这事情差点没看出来,要不是我二叔发现了不对劲,最后动用了鸡毛掸子才给逼问出来的,以我现在身上剩下的这点活人气,再加上浑然不自知,再晚上几刻钟,只怕会一脚踏在了黄泉路上。 孙先生说完原委,便急不可耐地问山鬼姐姐,能不能救我。 山鬼姐姐摇了摇头,说倘若山神原本的化身像还在,她要救我,十分容易,只是…… 我们村里如今拜的山神,只是没有任何灵气的普通山岩,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手上山灵之气凝成的这个花环,但我来的实在太晚,靠着花环上的山灵气慢慢滋养明显赶不上时间了,需要另想办法。 山鬼姐姐跟孙先生道:“这样吧,老先生你将他留在我这里,村口有一棵柳树在,老先生若是见到柳絮生出的时候,就再到这里,接他回去。” “那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先下山去了。”孙先生忙不迭地点头,立即不在山上多待,撇下我自己留在山鬼姐姐面前,转身便离开了。 等到孙先生下了山,山鬼姐姐的脸色这才变回之前的原本的温柔神色,有些责备地道:“你还真是沉得住气,是不是真以为我给你一片草叶,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挠了挠头,有些委屈道:“我哪里知道这些?”说着,我又忙跟她解释,说这不是我没有遵守约定,而是二叔把我给揍了,实在瞒不住了,才把这些说了出来,她不会不高兴吧? 山鬼姐姐拉着我的手,道了一句:“这种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我不也还是自己走了出来,走吧,我现在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她将我轻轻一拉,直接带离开了这边位置。 山鬼姐姐拉着我走的速度并不快,但这时走在山中,脚底下好像是生了风,并没有感到用了多少时间,等到我四下乱看之际,发现她已经见我带到深山里来了。 她带我来到这处,远比上次和二叔一起来的位置还要再深一些,完全见不到半点有人来过的踪迹了。 周围是深山里的老树,脚下的路况也十分难走,山中湿气也远比外面大上许多,往前没走几步,四处都是蒙蒙的水雾了。 前方传来潺潺的水流声,再前面是一处低谷,长满青苔和爬满藤蔓的岩石将周围围住,最下方水雾浓重,根本看不出有些什么。 山鬼姐姐拉着我的这一路上,白色的山猫依旧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 来到这处,它腾地一下跳到最前面,满眼警惕地朝着四处看了看,这才缓步回到我们身边,警觉地守着山鬼姐姐。 盯着前方看了半晌,山鬼姐姐这才又将我拉起,也不知道是想些什么,最后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轻声地道:“我们下去。” 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跟着山鬼姐姐一路往下走。 山谷低洼处的最下方是一片硕大的湖面。 纵使是在夜里,也能明显看出湖水颜色不太清澈,呈现出墨绿之色,还有水泡从湖底不断地翻涌上来,到了水面,随之散成一圈圈的涟漪,如此反复。 湖面当中有一些黑黝黝的东西从水底下探着出来。 瞪大眼睛仔细凝视,发现居然是些碗口粗的鳝鱼将头探在水面上,朝向了穿透水雾还只剩下个模糊影子的明月,动也不动,等到我们走进,一下子沉到水底去了。 湖水中央处传来动静,随后看向湖中央处,那边水面翻腾,一个硕大的影子从湖水中跃出来,接着沉了下去,似乎是一条很大的鱼,为这片看起来好似一潭死水的湖中增添了些许生气。 我问山鬼姐姐来这里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来看风景吗? 山鬼姐姐看了眼身边警惕异常的山猫,对着这边生起的水雾中环视一番,才轻轻启唇,说了一句:“等人来。” 这里都已经是深山腹地之中了,难道这里还住着什么人不成? 我听得一脸纳闷,想了想,然后觉得山鬼姐姐说的等人,应该并非是说等跟我一样的活人,或许是些山里的别的什么鬼神不成? 正想着这些,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湖边传来一阵噼噼啪啪走路的动静,山鬼姐姐将我的手握得更紧一些,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随后继续站在这里观望等待。 那声音从远处噼噼啪啪地过来,等到了近前,我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几个长着蛤蟆头的怪物,脚上还有蹼,走在地上动静很大,走起路来还一蹦一跳,摇摇晃晃地,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觉。 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他们的长相,怎么看都不是人,明显是些山里的怪物! 这些也不知道是山里什么怪物的,山鬼姐姐看向他们,立即都像是吓了一跳,马上噗通一声都跳到湖里去了! 只有跟在最后面的那个,小心翼翼地凑着过来看了一眼,山鬼姐姐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但白色山猫冲着他呲了一下牙,吓得这怪物一屁股坐在地上,翻过身去马上也噗通地一声跳进湖里去了。 我问山鬼姐姐这是些什么?山鬼姐姐只说是些山中小妖,让我不必大惊小怪。 她说现在带我来的这地方,已经不再是山神所管的山中,这些山神管不到的位置,自然会成为各种活在山中精怪们的容身之处。 我们又在这边站了一会,几个山里的小妖从水里浮出头来,从湖面上仓促地游走了,之前被山猫吓到的那只更是一会一回头,看向山鬼姐姐,满眼惊恐,在水面上划了几下,然后都被远一些的雾气盖住了身影。 山鬼姐姐说继续在这里等着,很快就会有过来,不多久,那小妖果然带着一个面色阴沉的老头儿从湖里出来,迎面走过来了。 那老头手上提了个红灯笼,身上一股子腥味,到近前将灯笼往上一提,立即阴着嗓子,怪声怪气地道:“这地方可不是你的地盘,更不是你这山神应该来的地方,湖水为界,往后便是我们妖家的山,大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老头子说着话,有些忌讳地看了看白色山猫,随后盯着我看了看。 “怎么还有个阳间的小娃娃?你应该知道,我们妖家的山,可不欢迎什么阳间人来,你这山鬼,不去吃你阳间的供奉,当你的山神,到我们这里做什么?” 这老头子打一上来,就喋喋不休地一个劲说话,还将灯笼提到我脸上,照着我仔细看了半天。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阴阳怪气道:“这个小娃娃,看他一身的怨煞气,活人气儿不多了,快要死了吧,好像没几刻钟的活头了,要是活不了,干脆给我当吃食吧……” 山鬼姐姐的脸色忽然阴冷起来,语气冷冰冰地道:“你这老水妖,哪来这么多废话——带我去找你们主子!” 老头子听罢阴起脸来,明显是有些不太欢迎我们。 可是看到了山鬼姐姐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生出的一簇花草,缠绕的蔓藤上顶着一片妖艳的花朵,他瞬时抽了一口冷气,继而改口道:“既然是山神带到这里的,那我也不敢不给你这个面子,跟我来吧。” 山鬼姐姐让他带路,这个老头子似乎有些怕她,领着我们从这里的潭水边走的时候,连着回头往后看了几眼。 他语气不善地提醒着道:“丑话说在前面,虽然你是山神,但这里不是你的地盘,你们最好安分一些——还有,最好跟紧了,不然跟丢了,迷失在妖家的山里,我可不负责这个小娃娃会怎么样!” 那老头子说完,佝偻着身子在前面带路,领着我们沿着湖边绕着往前走。 在他转过身去,我这才发现,这个老头子屁股后面长了条像鱼一样的尾巴,怨不得身上一股子鱼腥味! 第三十五章:冥狐王 老鱼精前面带路,手上提着的灯笼随他身形而摇摆晃动,致使火光忽明忽暗,而前方雾气也渐渐浓郁。 绕着绿水潭边一路走过,尽头处一面如同被刀削过般的竖直岩壁挡住了去路,当中有个狭窄的通道。 老鱼精回头示意我们跟紧了,接着领路穿行过此处,前方豁然开朗。 眼前景象是一片敞阔的山林地,虽然也弥漫着雾气,但明显比外面稀薄上许多,也不似水潭边的雾气那般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长着鱼尾巴的老鱼精一路上喋喋不休,好像是个话痨,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没有停过嘴。 即便山鬼姐姐根本不去理会,可他还是停不下来,待走到这里,忽地回过头来,问一句道:“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来做什么?” “想从你们妖家的山里要几棵还阳的草,这点小小请求,你们不会拒绝吧?” 山鬼姐姐终于难得地开口回他一句。 老头听罢,眼睛定在了我身上,嘿嘿地怪笑着道:“带着一个快要没了活人气的阳间人跑到这里,我一猜也是要这东西,不过嘛,纵使你是山神,可这点请求,妖王还真就未必会答应。” 自从进入到这边的深山后,山鬼姐姐一直摆着冷冰冰的面容,听了这话,冷言说道:“怎么,几棵还阳的草,对你们来说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舍不得吗?” 老鱼精说:“你是不是山神当得久了,已经忘记了?” “我们妖王可是最讨厌阳间人,若是妖是鬼,当然舍得,可你带了个阳间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要不是看在山神的面子上,阳间人休想进我们妖山半步!” 山鬼姐姐面无表情道:“既然是你们妖王说了算,用不着你在这里说三道四,赶紧去将你们妖王找来。” 老头子嘿嘿地笑了几声,将我们带到一个山洞外,说他进去通禀妖王一声,让我们在这里等待。 待老鱼精甩着屁股后头的鱼尾巴进去,我这才和山鬼姐姐说,这位老大爷,路上一直闲不住嘴,难道不累吗? 姐姐毫不客气地道:“你也看到了,这是条老鱼精,即便修成人形,可本性是变不了的,鱼的嘴巴是停下来的,只有死鱼才不会动嘴,他当然会一直闲不住嘴了。” 我听得点了点头,随后面向山鬼,撇着嘴道:“姐姐,你一路上都是紧绷着脸,给人感觉冷冰冰地,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没有。”山鬼姐姐看我一眼,摇头道,“在你一人眼前,我只是山鬼,可在他们面前,我又是山神,只能摆出山神的姿态,虽不是什么名山大川的山神,可也不能丢了一座山的威严。” 说着,她轻声叹,像是自语:“人有人的苦衷,山神也会有山神的难处,你还小,哪里懂这些?” “我懂呀!”我立即说道,“我想,你现在肯定也和我二叔一样的心情。” “我二叔现在明明知道村长做了坏事,可偏偏只能咽在肚子里,言不由衷,面不随心——这种感觉,一定很不好受吧?” 见山鬼姐姐听我这么说,冲着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面,当时马上说道:“不过,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呀,姐姐你不是说,在我的面前,你只是山鬼吗?我不喜欢你看起来冷冰冰的样子,还是温柔的样子最好看!” “人小鬼大,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些。”山鬼姐姐轻声道上一句,接着看到有几只小妖探头探脑地朝我们这边过来,面色顿消,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 那也是几只长得像是人的山妖小怪,走到我身边,盯着我直勾勾地打量,然后嘀嘀咕咕地和同伴道:“还真是稀奇,咱们妖家的山里,已经很久没再见过阳间的活人了吧?” “嘿嘿嘿,这倒是确实少见,”另一个山妖笑呵呵地道,“不过,这小子身上没什么活人气儿了,要死了吧?” 我不由得撇起嘴来,看他们的表情,好像巴不得盼着我早点死了似的,心里有些不爽,当即冲着他们做了个鬼脸。 几个小山妖见状,立即嘻嘻哈哈地走开了。 可能是怕山鬼姐姐身边的山猫,也可能是怕山鬼姐姐,站到了稍稍远一些的位置,也对着我做出几个奇怪的表情。 我看着还觉得挺好玩,本以为这里是妖山,这些山妖应该是凶神恶煞,一副吃人的凶相,没想到只是看着比较吓人,实际上好像并没有什么真想吃我的想法? 我抬头问山鬼姐姐:“姐姐,我爷爷常说山里有些妖祟,会吃人,可是现在看到的,好像也不怎么吓人?” 山鬼姐姐没有说话,反倒是一个声音忽然接过话去,传着过来道:“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些阳间人,我们妖家又不是个个吃人,但是话到了你们阳间人嘴里,好似我们全成了恶妖厉鬼,恨不得将我们赶尽杀绝……” “人类,就是这样的自私自大而又狂妄的族群,我们妖家难道比得上你们还恶吗?” 一个身穿白衣,头顶上还长着狐狸耳朵的中年男人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语气不屑道:“上古蛮荒之时,天地间万物并存,也就是因为你们人类想要霸占阳间,划出了人妖鬼神的界限,将我们妖家赶进深山蛮夷之地,事到如今,还对我们妖门抱有如此见地,真是令我所不齿!” 他那刻冲着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被他这一瞪,顿时吓得汗毛都立起来,连忙闪身躲到山鬼姐姐身后。 山鬼姐姐马上看向这人:“冥狐王,我带他来找你,是为了要几棵还阳草救他的命,不是来听你说这些陈年旧事,而且他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你不要误会。” 这个叫冥狐王的妖便将目光转向山鬼姐姐,忽而态度大转。 他微微笑道:“山鬼,咱们也是老相识了,你若是有事找我,我自然不会推辞,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规矩,如果是想救一个阳间人,这事情没得商量!” 山鬼姐姐有些不满道:“只是一个小孩子,你有什么可芥蒂的?” “小孩子也不行,长大之后,依旧和别的阳间人没什么区别,”冥狐王道,“这只不过是个阳间人罢了,还用得着你亲自带着来到我们妖家的山里,你这般善良,是不是忘记了阳间人是怎么待你?” 山鬼姐姐听得一愣:“什么意思?” “呵呵,他们这些阳间人什么样子,你不也是见过了?”冥狐王嗤声道,“表面上对你敬拜至极,实际上不过是为了从山神手上讨到好处,得到庇佑罢了。” “前脚拜山,后脚就敢卖山神,两面三刀,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们可是连自己敬的神都敢欺,你要救他?我劝你还是吃一堑长一智,阳间人不值得救的!” 我听得有些发懵,顿时呐呐地道:“山神?山神还能卖吗?我们村里可一直都是对山神很是敬畏,怎么会卖什么山神” “呵?”冥狐王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小子,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叱声道:“我说的就是你们村子,你们阳间人有什么不敢卖的?连你们自己的同类都卖,何况是山神?你们村中年年拜祭的山神化身像,不就是你们卖的吗?” “为了卖山神,那也真是费了一番工夫,请来一尊阴神到山里压住山神,接着将山神的化身石卖掉,再摆上块普通山岩,刻回原来的模样,每年还假心假意的去山里祭拜,真是笑话!” 他身旁的老鱼精附和着道:“嘿嘿嘿,这事情妖尽皆知,就是你们村干的好事,你会不知道?不过啊,也真是报应不爽,偏偏请到的阴神是猪婆神,哪怕是妖鬼,也没多少敢去招她的,最后迟早自食恶果。” 我眨了两下眼睛,脸色发懵。 对他们说的这些完全理解不能,而且这些事情,别说我没听过,我们村里人也没听过,他们这是说的什么话? 冥狐王问山鬼姐姐:“我说山鬼,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护着他们这些阳间人不成?我真不明白,山神有什么好当的,当时就该给他们一场灾难,让他们吃点苦头。” “这事情,他根本不知情,你们说这些作什么?”山鬼姐姐不耐烦道,“况且,这事情,那村子里的人也都不知情,我既是山神,就没有理由怪到他们头上——我是来要东西的,不是听你们说教的。” 冥狐王听罢,又是摇了摇头,叹气道:“不听就算了。” 接着抬起头来,面色同样变得阴冷起来:“你要救人,当你的山神,是你的事情,但我绝对不会帮忙的,想要我救一个阳间人,门都没有,你们走吧!” 第三十六章:小狐妖 冥狐王话说完,背过身去,看也不看我们。 “两位,请回吧……”老鱼精立即上前,伸手指向来路。 姐姐便轻轻拉着我的手,当时语气柔缓地问我一句:“姐姐要是救不了你的命,你会不会怪我呀?” “当然不会了,姐姐,我为什么要怪你呀?”我摇着头,撇嘴道,“既然他们不愿意,姐姐,那我们回去吧?” 山鬼姐姐点了点头,手拉着我朝向来路,打算回去。 “慢着!”还没走出多远,身后突然传来冥狐王的话声。 山鬼姐姐于是停住了,回头看去。 我那刻跟着回过头,当时见冥狐王眼眉皱起。 他沉吟半晌,才道:“既然你要尽力维护你山神的形象,当着阳间之人面前,我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真的?”山鬼姐姐闻得此言,脸色瞬时有些惊讶。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冥狐王又道:“不过,我可不想去救什么阳间的人,只给你们半棵,至于管不管用,那就于我无关了!” 冥狐王说着,手一甩,将半片紫色的草叶子扔到了我的手里,继而转身离开。 山鬼姐姐犹豫片刻,让我将这个先吃下去,接着道:“你在这里等我!” “他既然松口了,再将剩下半棵也要来,应该还有得商量,我去找他,你不许乱跑,就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我应了一声,见山鬼姐姐带着白色山猫追到了山洞里去,便将这草叶子塞进嘴里,使劲嚼了两下,一口咽下! 草叶的味道十分苦涩,吃在嘴里,和寻常野草没有任何区别,囫囵吞下以后,忙呸了好几口! 那几个山妖小怪见这情形,又是冲着我一阵窃笑,一边对我指指点点,一边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正盯着他们,猜想这几只山妖是什么变成的,忽然觉得有人在用鼻子蹭在我身上似的,对着我使劲地嗅着。 我心中一惊,慌忙扭头看去! 本以为是这里面,有些会吃人的山妖见山鬼姐姐不在身边,所以凑了过来,整颗心砰砰砰地猛跳起来,定睛看去,心跳猛地刹了住。 一个穿着白色绒衣的小女孩,长得还挺好看,原来是她凑到身边来了,使劲地抽着鼻子对着我一阵乱嗅。 见我傻愣愣地看她,然后也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注视着我。 她头顶上也有两只像冥狐王般毛茸的狐狸耳朵,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看着蓬松的狐狸尾巴,脸色纯真,眼睛清澈透亮,似是狐妖? 我不知道这小狐妖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她将脸紧紧贴在我身上,抽着鼻子是闻些什么,登时往后退上一步,有些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你是人类?”小狐妖眨着大眼睛,盯着我看。 尔后,满脸笑嘻嘻地道:“我是第一次见到人类,所以有些好奇,想知道人是什么味道的,现在看过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身上没有妖气,跟我们也差不多嘛!” 我盯着她头顶上两只随着话声还轻轻抖了两下的狐狸耳朵,再盯着她那条蓬松的狐狸尾巴,心说哪里差不多了? 我既没有这种竖着的耳朵,屁股后面也没有长尾巴,区别明明大了去了! 见我盯着她耳朵和尾巴一直看,这小狐妖还挺得意:“耳朵和尾巴,是我们成了人形的妖仅剩的原形,我也是花了好大的时间,这才能自由化成人形——我们能变成人的模样,你们阳间人会变猴子吗?” 我挠了挠头,只觉得这小狐妖好像一点常识都没有。 这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人要是能变成猴子,不也成了怪物了? 我说:“当然不会了!我们什么都不会变,生下来是人的模样,长大了还是人的模样,没见过会变成猴子的!” “可我们妖类,生下来是动物的躯体,修炼以后才能变成人形,”小狐妖竟然一脸的憧憬,道,“你们阳间人生下来就是人形,岂不是很厉害?” “……”我听得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去解释。 小狐妖见我一脸嫌弃,撇着嘴:“我没去过阳间,生下来就住在妖山里,想去阳间里看人界是什么样子,爹爹不让去。” 她眨巴着眼睛,问题还挺多:“爹爹说,阳间人比恶妖厉鬼还可怕,我要是到了人类的领地,会遭到人类的无情杀害,会将我们打回原形,然后收走,甚至还会被抽皮拔筋,最后炼成丹药——这是真的吗?” 我说怎么可能? 我住在山脚下,都是第一次见到山里的妖,更不用说那些镇上和市里的人了。 他们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这样做?真要是知道有一只妖在眼前,那不得吓死?躲都来不及呢,怎么还会去抓? 小狐妖说她爹爹就是这么告诉她的,还说阳间那些懂道行的人都这样,说着,又问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我说是跟着山鬼姐姐来的,来这里找什么还阳草,救我的命。 谁知小狐妖听完,拉起我道:“我知道哪里有你说这些,我带你去找吧,你跟我来!” 不等我有所反应,当时直接被她给拉走了。 她拉着我从这山洞前边绕过,带到了这边的山顶上,又一路拉着我疯跑,等到自己回过神来,已经连来路都不知道了。 眼前是一片看着有些渗人的泥沼地! 泥沼地里到处是水洼,对面长着一些歪七扭八的大树,而在树底下,果然长满和刚才吃的差不多的草,连城一片,散着荧光,不过被眼下的泥沼地给隔了开,想要过去不太容易。 泥沼地的水洼里,往上冒着腾腾的水汽,下面不断地翻涌上水泡,随后破开,冒出紫色的烟气,在上方经久不散。 站在泥沼边上,我一阵头晕目眩。 小狐妖捏着鼻子道:“这些是妖山里的瘴气,你可不要去闻呀!” 我嗯嗯地回着,见那边这么多的草,只要去拔上几棵回来,就用不着山鬼姐姐从那什么冥狐王手里要了,便问她怎么过去? 小狐妖说这地方她爹爹不让来,但她还是偷着跑来几次,说只要变成狐狸模样,从这里没有水洼的地方跳着过去就行。 说完她身子一晃,还真就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跳着到了没有水洼的地方,几下子就跳到了对面去。 我硬着头皮踩了一脚,试了一下,发现这没有水的路面其实软踏踏的。 她变成狐狸才那么一丁点,想要过去并不算难事,可我不会变狐狸啊,真要是踩着过去,一个不小心陷了下去,肯定出不来了。 见我过不去,小狐妖变回人形,从地上扯了几片草叶,随后面向着我,挥舞着双臂,大喊着她这就回来。 我刚想要做出回应,却忽然发现有危险! 在她站着的树底下,树上似乎盘着一条头顶长有独角的怪异大蛇,她摆手呼喊的这当,悄无声息地将头从树梢间垂到了她的头顶,吐着黑色的蛇信子,绝非善类! 我面色吃惊,忙让她快跑,经我这么一喊,她非但没有跑开,反而是先抬头看了眼头顶的树梢上,接着就惊呆在了原地。 怪异大蛇猛然张开了血口,欲将她从头自下直接生吞到肚里,幸亏是她反应快速,侧身一躲,这条怪蛇没能咬住她。 可是不曾想,她虽然躲开了这一下,还是有些慌了神色,匆忙之中,竟一脚踩到了泥沼当中去,半条腿登时陷入泥沼,使劲一抽腿,也只才抽出了半截。 怪蛇从树上将身子整个滑下,落到地面,我再度抽上了一口的冷气! 因为这怪蛇的很长,乍看之下最少十米,比我的肩头都粗上一圈,刚一落地,立即蛇形游走,靠近到小狐妖的身前去了。 我面色惶恐,当时顾不上什么,忙一脚踩上了泥沼地里,打算过去拉她! 所幸这边泥沼不深,只刚刚没过脚背,最后真就一口气地跑了过去,兴许是侥幸,没有踩到太深的地方。 我刚一靠前,立即将她从泥沼里拽了出来,没等再拉着她往回逃离开,那条怪异巨蛇的蛇头已经探了过来,蛇口微微张开,竟道出一句人话:“阳间人?这还真是送上门来的好东西,那我可就不能放过了!” 我心中了然,这条巨蛇果真是只蛇妖! 它话音落下的那刻,张开巨口便衔了过来,瞬时咬住我半边肩膀,将我拖到在地,随后眼前一片漆黑,有股腥臭之气,还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觉,才恍惚地察觉,它将我生吞了下去,我的半个身子,已经是到了它肚子里了! 我那刻只觉得自己死定了,根本无力动弹,这种感觉持续了只有片刻,忽然觉得刚才的压迫感消失,眼前一晃,随后在地上滚了几滚,重见了月光。 这蛇妖是猛地将我吐了出来,随即听它颤着声音,恶狠狠地骂着道:“你这阳间的臭小子,身上好大的阴煞气,是想要毒死我不成?” 第三十七章:殊死一搏 这话一听便知道他不讲道理! 明明是蛇妖吃我,可大概是身上现在留有猪婆神阴煞气的缘故,不得不将我吐了出来,到头来反而还成了我的不是? 蛇妖再度吐着信子盯住了小狐妖,眼神中透着几分贪婪:“还是吃这个吧——哪来的野狐狸,敢到我的地盘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虽然不知道这小狐妖是从哪里来的,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可一听蛇妖要吃她,还是心头一震,觉得这可不行! 连忙从地上爬起身,张开双臂挡到蛇妖正前方护住她,我颤着声音质问着道:“为什么要吃她?你们不都是妖族吗!” “妖族?”蛇妖口中发来一声冷笑,高高地昂着蛇头,“妖族大了去了,况且她是狐,我是蛇,我想吃谁,还用得着你来管?” 回头看眼小狐妖,她这刻将腿从泥沼中抽出来了,面对这只凶恶不讲理的蛮横蛇妖,显然是吓住,满眼惊恐地躲在我身后。 我能感觉到她抓着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 “你、你想吃她,那就得先、先过我这关!” 见蛇妖不敢吃我,我于是壮起了胆子,硬着头皮冲他结结巴巴地道上一句。 蛇妖对此很是不屑,将尾巴尖也扬了起来,在我眼前晃动了两下:“区区人类,想逞英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愣了一下,望着蛇妖晃动着的尾巴,一时之间没想明白这蛇妖是要做什么。 紧接着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接着后背猛地撞上什么才停滞下来,缓过神,这才发现已经是被他一尾巴扫开,背撞在了旁边的老树上。 蛇妖这一尾巴将我抽飞,疼得我满头冒汗,想直起身子都没有半点力气。 我瞪大眼睛,然后眼睁睁地看这蛇妖探过头去,咬住了尚未回神的小狐妖,将头一仰便给生吞到了肚子里! 我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动了动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蛇妖吞掉小狐妖,仰着蛇头很是不屑地瞅了我一眼,将硕长的身躯扭转回去,一阵蛇形游走,离开了。 那边有一个深邃的地洞入口,蛇妖就是顺着那里直接扎了进去,直到身形完全没入进去,我终于恍惚回神。 小狐妖……被吃了?! 脑子立即嗡地一下就炸了开。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蛇妖将她给吃了,我得去救她!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踉踉跄跄地追到地洞前方,发现这是个斜着下去的入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深不见底,向外吹着簌簌的冷风。 我忙一脚踩了进去,这地道滑不溜秋的,加上现在走路不稳当,没走上几步,脚下一滑,失去重心,直接从这里滚落了下去。 一路天旋地转,转的我头晕目眩,直到重重地撞到挡路的石头上才停了下来。 巨大的力道又让我感到一阵剧痛,仰在地上躺了半分多钟,好不容易扶着这边岩壁,呲牙咧嘴地站稳了身形。 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晰! 等到眼睛好不容易适应这黑暗,摸索着岩壁一路走下,发现这里是个拐口,那蛇妖没有别的去路,便咬着牙加快了追赶的脚步。 往前走了一阵,里面变得愈加阴冷起来。 前方出现些许斑斑点点的光亮,似乎是些发着荧光的结晶,为漆黑一片的地洞内带来了些许光照,得以看清其中的全貌。 地洞延伸到此处,变得宽阔了起来,四处是各种带着荧光的结晶,隐隐能听到十分湍急的水声,似是地下暗河汹涌流动。 而在这宽敞地洞的角落处,蛇妖便盘踞在那里,好似是吃饱喝足,身子蜷成了一盘。 像是感受到我身上的气息,他忽而仰起头,本黯淡无光的蛇眼散发出幽幽的绿色,冷言着道:“我不吃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周围一阵蛇形爬动的细微响动。 我猛地发现蛇妖的身子顷刻间已经抻展开,随后自己像是被什么勒住,是他的尾巴将我卷住了,拉扯到了他的眼前。 他吐出信子,在我脸上划了两下:“本想好好地休息一会,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跟你好好玩玩!” 话音落下,我瞬时被他晃了一下,他用尾巴卷着比划到了地洞的岩壁边上,接着说道:“你觉得你这小身板,能被我这样甩着撞上几下?” 我忙用手使劲去扒他卷着我的蛇尾巴,但这蛇妖的鳞片实在是滑得很,而且力气比我大得多,只要稍稍再加点力气,势必要被他挤碎了骨头! 见扒拉不开,我只好伸手抓住了这边岩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头,想以此借力将身子拖拽出来。 手刚碰上,这想法顿时被打消了。 因为这突出的石头根本不稳当,抓上去马上能感到些许松动,稍加力气,便会脱落下来,根本承受不住我的重量来借力脱身。 正握着石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蛇妖忽地将尾巴收到他面前。 这块石头登时连带着被一起拽下去,我才知这块突出的石头不过是小小的一块,从石壁上凸出来的,几乎就是全貌了! 眼前一阵腐臭难闻的气味,是这蛇妖将我卷到自己眼前,巨大的蛇头紧挨住了我。 他眼睛扫在我脸上,说道:“我改变主意了,不如直接将你挤碎,这样一来,你身上的阴煞气说不定就会散走,死的虽然不如活的,但至少能下得了口了!” 我面色骇然,望着他幽绿色的眼睛,忽地握紧手里攥着的这小块石头,想也不想,猛地扎了上去。 脸上一阵温热,他的眼睛被我用石头给扎破,立即喷了我一脸不知道是血还是些什么别的东西。 蛇妖猛地抽搐了一下,紧紧缠住我的尾巴随之松开间隙,借着他滑溜溜的鳞片,我终于落回到了地面上。 蛇妖痛苦地扭动着全身,张开巨口吐出了一个人影子,随后在地上不断地翻转起来,似是感受到极大的痛苦。 蛇感受到伤害之时,会将吞到肚里的东西整个吐反出来。 山鬼姐姐当时跟我说,妖即便修成人形,但自身原形的各种本性改变不了,眼下看来,果真如此! 耳边响起蛇妖恶狠狠地叫骂声:“你这该死的阳间人,竟敢戳瞎我的一只眼睛,我非要将你碾成肉沫不可!” 说罢,他身子直直地立了起来,将蛇头朝着我猛撞而来,撞到我身上,后将我顶着一路到了岩壁上,挤得我胸腔都几乎变了形! 那一刻,我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毫不犹豫地直接抓在他被我戳破的眼睛上,死命一拽。 仿若抽到了里面的筋一般,连带着他满眼的血污和各种黏糊糊体液,我抽出了长长的一截! 蛇妖吃痛,猛地将头往回缩去,硕大的眼珠子被我拽到了眼眶之外,挂在脸上,左右摇摆。 他往后一阵回缩,疼得一直倒退,只听“噗通”一声响彻,身形消失不见了,好像是退得太急,滑落到这里的河道边缘,掉进了汹涌的暗河中去了? 我惊魂未定,依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浑身颤抖着。 哪怕是见到猪婆神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恐惧过——好险,差点就要将命丢在了这里! 坐着喘了半天,我这才从地上爬着到小狐妖身前。 见她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了半点生气,我脑子又是懵了一下,呆呆地看了半天,随后支撑不住,意识渐渐开始迷离…… 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疼痛难忍,依旧是身处在漆黑的地洞中。 但不知何时,自己被搬到了靠着岩壁的角落处。 纳闷之际,小狐妖有些惊慌的面孔在我眼前浮现。 见我醒来,她手拍着自己的胸口,松着一口气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我一骨碌地坐起来,惊讶道:“你,你没死啊?” “我?”小狐妖愣了一下,摇头道,“不啊,我已经死掉了,不过现在又活了,毕竟我是狐妖,死一次是死不了的。” 我呐呐道:“死一次死不了?” “我们冥狐妖族,每修炼百年,便会多长出一条尾巴。”小狐妖说,“一条尾巴就是一条命,我原本有三条尾巴了,可是现在,只剩下两条了……” 我听得瞠目结舌,还没能完全想明白,小狐妖立即拉着我,脸色焦急道:“你既然醒了,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不然时间久了,我爹爹肯定急坏了,带你来的那个姐姐,她肯定也会着急的吧?” 第三十八章:出妖山 转眼望向蛇妖当时跌落暗河时的大约方位,回想起刚才那番殊死挣扎,我仍心有余悸,冷汗连连。 如今戳瞎了蛇妖的一只眼,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倘若等会再从下边上来,我们的处境又将变得危险,因而我马上反拉着小狐妖,立即离开。 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终于从地面滑溜的来处攀爬了上去。 此刻再见月光,我瘫坐在地上,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发现之前蛇妖眼中溅出的体液如今都已凝固在脸上,汗水一浸,糊在脸上有些难受。 低头看眼身上,脏兮兮的一片。 满是蛇妖的血渍,沾上大量的土泥,混杂着我自己的汗水,整个人仿佛是在泥浆中滚过,身上味道也是腥臭难闻,熏得自己一阵肠胃翻涌,差点吐了出来! 小狐妖问我是怎么将她从蛇妖肚子里救出来的,我便讲了一番刚才的英勇事迹,接着问她,那只蛇妖是什么来路? “我也不知道,在这片仅属于我们妖族的深山之内,还有许多的其他妖族,为了争夺地盘,我们妖族之间也经常发生冲突,蛇妖不是我们族群里的,应当是周围别的凶恶妖族,我也不认得。” 听了小狐妖的话,我站起身来,拉着她往回路走去,小心翼翼跨过挡路的泥沼地,小妖狐忙指了下方位,将我从这边带了出去。 当小狐妖说就快要到了他们妖族的地盘那刻,我们迎面撞上一群山妖。 领头的是那只老鱼精,见到小狐妖之后,脸色焦急地过来,喊着道:“诶哟,我的大小姐,你这是跑什么地方去了,要是再不回来,妖王可要发怒了!” 老鱼精说着,忽而瞪大了眼睛,脸色惊恐:“呦!小姑奶奶,你的妖气怎么少了这么多?”来到小狐妖身后,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眼珠子都差点弹了出来:“你的尾巴呢?怎么少了一条!” “鱼伯……”见到老鱼精,小狐妖眼睛里顿时泪水涟涟,上去抱紧了他,哭喊着道,“鱼伯,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差点被蛇妖给吃了!” 老鱼精听得面色一凛,忙让身旁的小妖将她带回去。 接着扭脸看向我,他脸色恼怒道:“你这阳间人,活的不耐烦了!这可是我们妖王的小女儿,你如今害她丢了一条命,把他抓起来,带到妖王眼前!” 我愣了一下。 尚未搞清楚状况,几只小山妖已经围了上来。 见他们拿起绳索要绑我,我顿时急了眼道:“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老鱼精面露凶相,咬牙切齿道,“你们阳间人,果然不值得信赖!” “你带着我们大小姐远离了我们妖族的地盘,致使她差点遭了外面恶妖的毒手,丢了一条命,自然是拿你回去问罪!” 我心中一颤,这个老鱼精,怎么也不讲道理? 小狐妖明明是我冒着危险,从蛇妖肚子里给救回来的,他可倒好,不分青红皂白之下,将事情全怪到了我的头上,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我使劲地挣扎两下,结果挣脱不开,心里也委屈到了极点。 那也就是这当,绳索忽然松了开,原本靠近我的那些小妖,全都是惊叫一声,往后退着摔倒在了地上。 山鬼姐姐的那只白色山猫跳了出来,将这些围住我的小妖给撞倒了,随后虎视眈眈地盯向老鱼精,冲着他狠狠地一呲牙! “鱼伯,你这是做什么?” 老鱼精正拧眉之际,山鬼姐姐的话声也在耳边响彻起来。 姐姐从一旁走了过来,脸色不满着道:“他是我带来的,受到山神的佑护,不论是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不开口,你们不能动他半点!” 山鬼姐姐冷脸走到老鱼精的身前,和他视线相对。 老鱼精紧接着打了个哆嗦! 因为自山鬼姐姐走出来的这一刻,以她脚下为始点处,周围光秃秃的山石地上,立即长出了成簇的花草。 带着尖刺的藤蔓萦绕过来,聚拢在了老鱼精身后,开出一朵硕大的花苞。 似乎只要姐姐的一句话,这朵硕大的花苞便会绽放开,将老鱼精包裹进去——这花我见过,当时山里的马猴子,就是被藤蔓给拖进这样的花草中的! 老鱼精动了动嘴,显然是有些慌了,面色一沉道:“山、山鬼!这里可是妖家的山,不是你山鬼的地盘,你就算是山神,也管不到这里,你不要太过分!” 山鬼姐姐面色幽怨:“我本就是山里的木魅山鬼,一切的花草树木都是我的同族,即便是在你们妖家的山中,它们依旧是我的同伴,可不是你们妖族的伙伴,这是我的同族们想帮我,和我是不是山神,没有半点关系!” “住手!”冥狐王的声音忽然紧跟着传了过来。 “鱼伯,不要惹恼了她,木魅山鬼,拥有操纵一切草木的能力,纵使是我也不敢与之抗衡,我们妖族再多,也多不过这些花草的数量,你不要多言!” 他一经现身,连忙对着山鬼姐姐又道:“收回你的山灵气,不要伤害鱼伯,他也是一时间没有搞清状况,行事有些鲁莽,事情我已知晓,都只是误会而已!” 冥狐王出现,山鬼姐姐便不再说什么了,将那些会吃人般的花草收了回去。 转而走到我的面前,她训起我道:“我刚才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让你等在原地,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姐姐似乎是生气了,让我顿时觉得有些害怕,那刻绞着手指头,委屈着道:“姐姐,我没有乱跑,也没有不听你的话,是那个小狐妖拉着我跑出去的,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拉走了。” 冥狐王又道:“这事也确实不怪他!” “要怪就怪我那小女儿,我已经问明白了,是她拉着他跑到了外面去,还差点遭了外族蛇妖的伤害,幸亏是他救了我那小女儿一命,既然这样,我们便两不相欠!” 冥狐王沉声道:“我救他一命,他救我小女儿一命,一报还一报,也不算坏了我不救阳间人的规矩。我那小女儿也是鲁莽,听说是要找还阳草,直接拉着他去了,可这野外长起来,并非是用妖气催生而出的,怎么可能会有作用?” 我听得干干地一咧嘴。 原来小狐妖带我去见到的那些是没有用的,有用的是他们妖族用妖气浇灌出的,也怨不得山鬼姐姐要带我来这里,找他们要才行。 山鬼姐姐将剩下的半棵交给我,轻声回道:“这半棵也是我要来的,不算是你给的,既然如此,那你再多给他一棵,有了这妖气浇出的还阳草,肯定会对他有些好处,将来会少受一些阴煞气的伤害。” “不行不行,一棵可以还阳救命,吃得多了,反而会在他身上留下多余的妖气,让走阴阳两道的人误以为他是妖族,反而会招来误会,以后万一被阴司的人闻出他活人身上沾染妖气,就更麻烦了!” 冥狐王听罢连连摇头,摆手拒绝,山鬼姐姐于是不提这些了。 “你明明能救他,但不肯出手,那不也就是担心这些?”冥狐王忽而笑道,“你现在只丢了山神的化身像,可是自身的木魅山鬼气是丢不了的吧?” 他毫不避讳道:“你也是怕会因此招来多余的麻烦,这才想到了我们妖家的还阳草,我说的没错吧?” 后来我才得知,所谓的还阳草,就像可以吸阴气的槐柳一样,其实是一种生长之时可以凝聚阳气的植物。 妖族用妖气浇灌,致使其中混杂上大量妖气,吃下之后,有着妖气的缓和,这些阳气不会让他们产生太大的不适应,从而感受阳气在体内的流动,让妖族化为人形所需要的修炼时间大幅缩短,直到可以自由地锁住阳气,化为人形。 至于妖为什么要执着于变成人? 随着以后接触过越来越多的妖,最终我也想明白了。 或许是向往我们阳间的生活,不想躲在山涧林地里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而有了人形,便可以自由地融入到阳间里,不会因为妖的身份而遭到排斥。 山鬼姐姐这当拉着我的手,跟我道了一句:“我们回去吧,等下回到我们自己的山里,我带你找片干净溪水,洗掉身上的这些东西。” 冥狐王见山鬼姐姐不回他的话,脸色多有无奈。 “我真是想不明白,山神到底有什么好当的?远不如我们同为山中妖鬼之时,每天一同在山林中跑动玩乐,自从当了山神,你身旁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吧?” 山鬼姐姐拉着我的手忽然猛地颤了一下,而后将我的手握得紧紧地,声音低沉道:“我们回去!” 将我们从妖家的山里带出来,回到了我们这边的山里,她将我带到了一处清澈的溪水边。 我泡在溪水里,洗干净了身上的这些脏东西,当时有些好奇地问她:“姐姐,山神也会感到孤独吗?” “或许吧,毕竟只有我自己在山中,一直以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山鬼姐姐轻叹一声,接着将我叫道眼前:“将这片已经枯死的草叶摘下来吧,已经被猪婆神的阴煞气吹散了山灵气,我给你一片新的——不过你要记住,这草叶可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以后要是再出现这种事情,我可不管你了。” 第三十九章:猪婆神与女鬼 抬头望向漫天繁星,山鬼姐姐轻声言道:“天快亮了,我们回外山去,然后等那位老先生来接你回到村里去。” 我听到这话,有些不舍。 “姐姐,我现在才刚好,你就打算送我回去呀——反正村里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我就在山里多待几天吧?” “不行!”山鬼姐姐毫不客气地回绝了我的话,“山中多凶险,你一个普通人,怎么可以一直在山里不出去?” “姐姐你不是在身边吗,你是山神,我跟在你身边,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再不管你,而且也不再见你,回不回去,你自己决定吧,要是想这样,你就留下。” 我见这事情没得商量,因而不敢吱声了。 跟着她一路回到村里拜山祭神的地方,我盯着那块大石头,忽然想起了在妖山里所听到的那些话,继而有些失神,暗下决心,打算将这些告诉孙先生。 山鬼姐姐这时跟我又道,她不方便多见外人,村口柳树现在生出柳絮,孙先生见到了,自然会上山来接我,她让我在这里等着,而她要先回深山去。 见山鬼姐姐和白色山猫一道离开,我一撇嘴,心想既然山鬼姐姐都走了,那我还在这里等什么孙先生呀,直接自己回村里去不就得了?也免得孙先生上山下山地忙碌奔波。 想到这里,我于是不再干等着,轻车熟路地离开了这边,穿过山林子,来到外山,打算沿着山路回到村里去。 走了一通路后,已经能隐隐看到山下的村子,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吹得我打了个冷颤,心里发了毛! 这股阴风,怎么这么好像猪婆神身上的? 我心中嘀咕,猪婆神不是已经被孙先生和两位道长联手赶走,她的庙都已经被拆掉了,难不成如今还在这山中? 背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连忙头去看,随之愣住。 猪婆神果然还在山里,这时候竟然就站在我的身后! 她依旧是那黑衣老太太的模样,可是相比较之前,身影看着很是飘忽,脸色阴怨,见我回头,狠狠地咬了咬牙。 见真是猪婆神,我立即撒腿就往山下跑! 可是跑了没几步,一只阴冷无比的手伸出来,将我从背后掐住了脖子。 猪婆神凶煞的面孔随之浮现出来,将眼睛死死地瞪住我,阴着嗓子喊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什么东西?”我一哆嗦。 “元神,阴煞气!”猪婆神低沉地声音道,“从你身上穿过去,我的元神却丢了一些在你的身上,马上还给我!” 说话间,她又掐着我的脖子一阵猛晃,接着整个脑袋都变成了庙里供像的丑陋模样,张开了嘴,一口咬在了我的肩膀上。 面对猪婆神这凶煞阴神,山鬼姐姐新给我的草叶子根本起不到作用,让我顿时心生绝望。 没想到自己才刚刚逃过一劫,还差点把命留在了妖山当中,现在刚觉得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成想,又一次撞上猪婆神!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之际,一个有些戏谑的声音突然出现:“你这阴神老太婆,差点将我吃掉,现在元气大伤,被我碰到了,还真是不凑巧。” 好像是那红衣女鬼的声音?! 我心说完了,单单是遇到猪婆神也就罢了,好巧不巧,偏偏那红衣女鬼也在这时候冒了出来! 猪婆神听到动静,一把将我推了出去,转而面向那红衣女鬼。 她骂骂咧咧地道:“哪来的小鬼?原来是你!没想到你这个小小的女鬼真是挺顽强,当时被我生吞下去,这都没死透!” 红衣女鬼压根看也不看我,只是死盯着猪婆神,脸色恼怒:“姑奶奶我没被那两个老道士伤到之前,也是一方鬼王,你这阴神想吃我,也不怕噎死自己?现在你也元气大伤了,我们就好好地算算账!” 说罢,她朝着猪婆神扑了过去,随后扭打在了一起。 一个厉鬼和一个阴神在山上打了起来,这情形并不多见,让我惊得合不拢嘴,不由得感到有些稀奇。 但是猪婆神明显比这女鬼厉害许多,几下子就将她按倒,致使红衣女鬼脸色吃惊着道:“你这阴神,损了元神,庙被拆了,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小畜生,我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想找我麻烦,你还嫩了点!”猪婆神阴着脸色,掐住红衣女鬼道,“既然你自己送了过来,我也不介意再吃你一次!” 猪婆神说着,整张嘴居然直接裂开,几乎裂到了耳根,抓着红衣女鬼便要往嘴里去塞。 我那刻急了眼,因为红衣女鬼要是被她吞掉,只剩我一个,下一个就轮到我了,所以连忙跑了过去,拽着红衣女鬼的半边身子,往外死命地拉扯起来。 红衣女当时也抓着猪婆神胳膊,见状,冲我喊着道:“你拉我有什么用?你去打她,找点能够驱邪避煞的东西,全塞进她嘴里!” 我一愣:说得倒是轻巧,可我上哪去找这些? 那刻红衣女鬼半个脑袋快进了猪婆神的嘴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急中生智之下,大喊了一声:“马道长来了!” 猪婆神听了这话,忽地将红衣女鬼扔到了一边,满脸的怒不可遏,冲着山下便咒骂道:“杂毛老道,来的正好,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猪婆神一边叫骂,一边对着山下一阵找寻,红衣女鬼冲着那边看了一眼,扭头跟我道:“马老道在哪?这个时候,他怎么会来山上?” 我一听这话,心说坏了,这女鬼怎么还不如我聪明? 哪有什么马道长,刚才那就是我随口瞎喊的,猪婆神是个怨煞的阴神,报复性极强,她被马道长伤过,一喊马道长,她自然会先去找他的影子,红衣女鬼这样直白的一句话,岂不是要露馅? 果不其然,猪婆神果真听到了,见自己是被欺骗,将头转了过来,怒道:“敢骗我,胆子不小,我要将你剖心破肚,将这女鬼捻碎魂魄,我杀了你们!” 我正想着眼下该怎么办,不料这红衣女鬼猛地推了我一把。 她将我直接推到猪婆神的身上,接着喊了一句:“这阴神我现在还是打不过他,你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了……” 我惊愕无比,眼睁睁地见那女鬼还真就一闪身消失了! 我刚才想救她,她此刻却用我当活靶子,这不是恩将仇报,那是什么? 心里那个气呀,要是再碰上这女鬼,再也不救她了!一边这样想,一边回头看了看抓住我的猪婆神,我干干地咽下口吐沫。 这时,山下的村子里忽然传来一声鸡啼! 昏暗的夜色紧跟着变得愈加浅薄,到了昼夜交替轮换的时辰,晨曦初现,一股阳气的暖气开始在四周蔓延开。 猪婆神是个阴神,本来就见不得阳气,如今元气大伤,见天色转亮,脸色瞬时惊恐万分,撒开了手,身形随即化成了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我身子一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地吸着初阳下的第一口阳气,冷汗不止,要是再晚那么一丁点时间,我怕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山鬼姐姐了。 正在原地喘息,爬起身打算下山的这刻,我看到李道长和二叔从山下远远地上来,见到是他们,这才彻底觉得安全了。 我迎面上去,问二叔和李道长怎么来了?二叔说孙先生找村里人一直守着柳树,柳树刚飘絮,便找了孙先生。孙先生身体不好,没法再上山,又怕我二叔自己上山,遇到还藏在山里的猪婆神而无法应对,便让李道长和他一起来接我。 我说了刚才的事,二叔听得一阵埋怨,说我为什么不在山神那里等?猪婆神就算是伤了元神,也不敢到那个地方去,那也是幸亏天将拂晓,不然的话,岂不是又要出事了? 李道长问我红衣女鬼往哪跑了?我说不知道,女鬼一消失,我就看不到她了,同时生气道,那女鬼我好心救她,她反而拿我当靶子,以后再也不救她了! 李道长看了看山上,说那女鬼可能是遁回阴间去了,我现在阳气恢复,她一消失自然就看不到了,然后给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回头跟二叔道:“你们这里的山神,倒是真有几分灵验,他能见到山神真容,也真是缘分不浅。” 二叔撇嘴道:“还不是他爷爷给他积的缘?老头子是村里最敬山神的,一提到山神就迷迷叨叨的,要不是因为这样,我想山神也不会特意来照顾他,不然每年进山撞邪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他就能遇上这等好事?” 说着话,二叔好奇地问我山神是怎么救我的,还有山神到底是什么模样,孙先生回来之后避而不谈,他想问也没问出来。 我这会学聪明了,见孙先生不谈这些,肯定表示这事情不可乱说,于是使劲地摇头,不敢跟二叔说山神其实不是个老神仙,而是叫什么木魅山鬼,除了带着一只山猫,还养着会吃人的花草,怕吓着他。 李道长那刻也摆了手,制止我二叔道:“季平,鬼神之事,不可多言呐!”说着话,他还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句:“礼记祭法有云,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 第四十章:血案 跟着二叔和李道长下山,前脚刚到村里,孙廉马上拉着小道士凑到了眼前。 孙廉一靠近,便对着我上下乱看,还挺关切地问了一句:“陈潇,你没事了吧?” 二叔见状便将我丢在这里,和李道长一路回去,俩人当时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是在商议些什么。 孙廉此刻一脸的好奇,一个劲地问我道:“我爷爷说带你去见山神了,怎么样呀,你是不是真的见到山神了?” 我心说自己都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并默不作声地点头,见小道士当时脸色不怎么好看,于是转而问孙廉怎么回事? 孙廉笑哈哈地道:“他又被我给捉弄了呗!” “我跟他说,你们村里的石头,昼夜交替之际,捡起来舔一下,能够尝出甜味来,谁知道,他真就信了!” 小道士面色有些难堪,忙岔开话题,问我这一晚上在山上都做什么去了,这一趟山上下来,怎么连衣服都破成了这样? 见四下无人,我有些按耐不住,于是跟他们得意洋洋地道去了妖山,还遇到一只小狐妖,后来她带着我跑远了,结果撞上一只凶恶的蛇妖,蛇妖将她一口吃了,最后是我打瞎了蛇妖的一只眼,这才得以生还,衣服就是这么破的。 我比划着当时的险恶情形,然后看他们的反应,谁知他俩一脸的嫌弃! 小道士嗤之以鼻道:“你去了妖山,打瞎了一只十几米长蛇妖的眼睛,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太离谱?编这种故事,有意思吗?” 孙廉笑呵呵地转头跟小道士说:“你别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呀!” 他说:“陈潇肯定是因为我们一直说他胆子小,是小姑娘,所以不服气,才编了一段英勇事迹,想要挽回颜面,你这样就给他戳穿了,不太好吧?” 见他俩一唱一和的,对我说的这些没有半点信服,顿时急了眼,整张脸憋得通红,却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相信这些,急的一跺脚。 我正生着闷气,忽然见到马道长,他脸色疲惫地从村外走回来,路过这边,立即训了小道士一句:“凌安,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欺负陈潇了?” “我没有!”赵凌安比我还急道,“师傅,我只是戳穿了他的假话,没有欺负他,他说自己去过妖山,还打瞎了一只蛇妖的眼,这话你信吗?” “哈哈哈!”马道长闻言,大笑道,“这个小子,还挺会编故事,不过要是说撞鬼,那还能让人信服,可是要说什么妖山嘛……这种话讲了出去,可是会让阴阳两道上的人全都笑掉大牙。” 我纳闷道:“为什么?” 马道长扭脸道:“因为妖可比冤魂厉鬼要少见,如今在我们阳间,已经基本见不到什么妖,最多也就是遇到一些生了精气的动物,真能成妖的,连我都没见过,这是不可能的事!” 待马道长离开了,小道长才冷着脸跟我道:“怎么样,我师傅都这样说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妖族已经不存于阳间了,你直接编了个妖山出来,谁会信你?” 我于是不再说这些,转而问小道士,马道长刚才是从外面回来,好像昨晚在村里的时候就一直没见他,马道长这是做什么去了? 小道士摇头,说不知道。 昨天一整晚,孙先生就在和我二叔,还有他掌门师傅,几人不知道商谈什么,脸色全都不太好看。 我想了想,似乎隐隐猜出他们谈的是什么了,急忙去看马道长的背影,果不其然!马道长当时是朝我们家去的,明摆着是找我二叔和李道长去了! 我们几个在这边闲聊之际,一个村里人从我们身边过去了,盯着我们家的方向一直看,随后转身离开了。 孙廉问我那人是谁?我说村里的,好像是村长的亲戚,话说到这儿,我愣了一下,接着扭脸看向刚才这人离开的方向。 那人在前面站住,随后有人过来跟他嘀嘀咕咕地说话,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我们村长! 村长脸色有些阴沉,面色似乎不太好看,有些疲惫,好似也一夜未眠,和那人说完话,又是对着我们家一阵注目,眼神当中充满警惕。 小道士便说:“你们村长好像从昨夜开始,一直在注意着你们家,脸色如此忌讳,怕不是说的事情和他有关系?” 我问他:“你们偷听过二叔他们谈的是什么吗?” “我们哪敢去偷听?”小道士说,“我师傅用符画了甲马,就贴在门前,若是有人想偷听,马上就会被发现,我既然知道这些,再想去偷听的话,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见村长突然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连忙让他们不要再说这些事情,转而不再吭声,十分警惕地盯向村长。 村长笑呵呵地过来,然后跟我搭话道:“陈潇啊,听说你昨晚上不舒服,上山去了?现在这是回来了?” 自从听到了冥狐王说的那番话后,我有些心疼山鬼姐姐,便对村长现在一点好感也提不起来,因而见他过来,干脆当做没听见一般,毫不理会。 村长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呀,你这是什么态度,一晚上不见,怎么还不理人了?” 我听也不听,马上拉着孙廉和小道士跑开了。 来到家门口,果然见门上贴着两张上面画着小人儿的符纸,在最显眼的位置上,明显是不打算让人进去。 进到屋里,二叔、孙先生和两位道长果然都在,六爷爷也在我们家里,一帮人神神秘秘地! “去去去,大人谈事情,你们这几个毛小子,不要捣乱!”见我们忽然间跑了回来,马道长摆手立即要赶我们出去。 我道:“我知道你们谈的是什么,肯定是在谈山神像的事,这事情我现在全都知道了!” 孙先生连忙让我过去,然后问我都知道些什么了。 我于是将从妖山里听到的那番话给复述了一遍,二叔他们闻得此言,全都愣住,回头又去看我爷爷,谁知道他听了这话,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嗯嗯啊啊地像是在猛点头一般。 二叔面色一沉:“我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事,他居然连村里拜了几辈子的山神化身石像都敢卖了,怨不得要如此遮掩,这事情村里要是知道,非得炸锅不可!” 六爷爷腾地一下站起来,当即就道:“我现在就去把老秦叫过来,让他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六爷爷走出门去了,我二叔那刻已经是气的牙根痒痒,连着又是骂了好几声。 等了十多分钟,却不见六爷爷回来,二叔和孙先生腿脚不好,两位道长也不熟悉我们村里的状况,于是打发我去外面看六爷爷到哪了。 一溜烟地跑出院子,来到外面,我刚转过巷子口,结果却被拐角处的一个人直接撞上。 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六爷爷。 经我这一撞,他直接倒在了我身上。 我忙喊他两声,见六爷爷不回应,又注意到手上黏糊糊的,抽出来一看,当时手上满满的都是血渍,而六爷爷胸口上,一把尖刀没入胸膛,触目惊心! 我浑身颤抖起来,六爷爷……他这是被人给害了? 一个人浑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忽然从旁边的巷口跑了过去,看不出是谁,可身上血迹斑斑的,明显是被六爷爷身上的血给溅到的! 六爷爷半点回应都没有,似乎是死透了,我吓坏了,忙跑回去喊我二叔他们。 马道长率先过来,看了一眼,顿时骂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行凶,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被我抓到,决不轻饶!” 我手一指刚才那人逃走的方向,马道长二话不说便追着过去,二叔和孙先生他们随后也紧跟着过来,见六爷爷惨死在巷口,全都惊住了。 二叔顿时懊恼着道:“遭了,刚才就不应该叫六叔去,本以为事情败露,村长无话可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恼羞成怒,敢杀人!” 村长忽然阴着脸从远处快步走过来,见到眼前的六爷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急眼道:“我说季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人是我杀的不成,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二叔怒道:“不是你,还能是谁?”说着过去一把扯住村长的衣领,将村长吓得一哆嗦。 未等再开口去质问村长,村口处忽然传来马道长的一声暴喝:“哪里来的贼人,竟然还想偷袭贫道,你简直是不知死活!” 听到这话,我们立即全都看向了村口那边。 当时见马道长已经抓住了刚才逃走的那人,将他揪住了,那人抬手去推马道长,马道长见状抬起一掌迎面对上,那人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马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远了,马道长则是猛地后退上两步,抽了一口冷气! 李道长见状,立即扭头问二叔道:“刚才那人是谁?似乎懂些道行,你们村里除了神婆难道还有其他的懂道行之人?” 第四十一章:实情 “快说!”猛地将村长拽到了自己身前,二叔急不可耐道:“刚才那人是谁,说呀!” 见村长不说,二叔立即抓着他的衣服领子一阵猛摇,村长忙挣扎着去掰着二叔的手腕。 “咳咳,我……我哪里知道那人是谁呀?!” 村长猛地推开了二叔,脸上带着怒气:“人又不是我给害死的,我也不懂什么道行——我说季平,你三番五次地污蔑我,你是不是疯了!” 村长吼着道:“咱们村里懂道行的只有魏老太婆,除了她,我上哪知道这些?就算是我做错了事,可你也不能将什么事情都往我身上去推吧?” 二叔回喊道:“事到如今,你还敢装蒜!山神的化身石像被你偷着卖了的事,我们全都已经知道了,你难道还想狡辩?真以为我们冤枉你了不成!” 此言一出,村长脸色霎时间多出了几分惊恐,将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身子颤了颤,向后倒退两步,扶着一旁的墙壁,惊讶道:“这事情,你们已经知道了?” 二叔冷笑:“你以为这事情还能瞒得住?以为杀人灭口就没事了?我可告诉你,再不说出刚才那凶手是谁、你的同党还有哪些人,别怪我不讲道理!” 村长那刻腿一软,已是跌坐在地,浑身哆嗦。 听到这话,他猛地站起身来,颤着声音道:“山神之事确实是我糊涂,但人他不是我杀的!”接着抓着我二叔的胳膊,忽然道,“我知道了,这肯定是有人想陷害我,这是栽赃,这是诬蔑,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眼下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根本是瞒不住的,一会的时间,村里人都闻讯赶了过来。 先是见到了六爷爷的惨死,紧接着又听说村长还瞒了山神的事情,知道这些的村里人全都急了眼,围上了村长,说他这是要让我们村里遭了天谴,简直是罪不容诛! 光天化日之下,村长还敢杀人灭口,先不说山神之事,单单就这一事就足以让村人愤慨! 六爷爷在村里可是地地道道的老好人,谁家有事求他帮忙,从来不说半个不字,如今在村里遭了杀手,也亏村长下得去手! 面对千夫所指,冷眼横眉,村长仿佛丢了魂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手抖得厉害,一个劲地坚持说自己没有杀六爷爷,也不承认自己还有什么同伙,这事情就是有人想要栽赃给他,可不能这么冤枉了他。 村里人的指责声此刻不绝于耳:“老秦,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阴神庙是你搞出来的,陈叔也是被你激得病倒在床,连村里拜了几辈子的山神,居然也被你给卖掉了,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赃是值得栽给你的?” 村长抬起头,狠狠地咬了咬牙,可最终只是哀声叹了一口气,精神随之萎靡了下去,任凭大家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刚才杀六爷爷的人是谁。 马道长这刻回来了,他去追刚才那人,一去十好几分钟,但凶手对我们村子周遭十分熟悉,轻车熟路,最终跑没了影子,将马道长甩开了。 他随之摊开手,右手心上,全是触目惊心的血点。 忙问他怎么回事,马道长大骂道,那人显然是有所准备,事先戴了一副铁手套,上面全是针刺,刚才反抗之时和他一掌对上,那人虽不敌他,登时被推翻,但自己也因此被扎伤了手心。 说话间,马道长捏着一张符往手背上猛地一拍,手心上又全是密密的黑色血珠渗着出来。 他一边用符擦拭这些,一边咬牙道:“这人道行不怎么高,手段倒是挺多,事先预备好的铁手套上八成浸过阴毒之物,索性贫道的道行还算过得去,这一下倒是不足以伤到我什么!” 李道长沉声断言:“这人既然知道你的出手习惯,而且又对这村里村外十分熟悉,能够跑脱,想必不会是什么村外之人,肯定是村中人!” “秦村长,你当真不认得他是谁?”李道长转而看向面色无神的村长,虽不曾发怒,但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村长抬起头,哑着嗓子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有什么可瞒着的?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杀老六,我也不清楚啊!” 李道长拧眉道:“老道我记得,似乎每次一出事情,你好像都是第一个过来的,关于这一点,不知你想如何解释?” 村长听到李道长这么问,只含糊地道了一句这种事情,他根本解释不清,鬼才知道怎么回事! 二叔让村里人先将六爷爷的尸体安顿好,继续紧绷着脸,过来之后,率先发问道:“山神的事情,你想怎么解释,这次难不成还要推到神婆的身上?” 村里人紧跟着也开始逼问村长,让他马上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村长想了想,只得说,之前他说的那些,确实是有真有假,起因也确实是因为他为了当上村长去找老神婆帮忙拿主意,才引发出来的。 之前提到的那人,其实也不是什么搞投资的老板,而是个富商,是想买村里的一样东西! 最初相见,这人确实是以投资为名欺瞒了他,说要村里给他在山上一块地,搞搞种植。 接着他听说我们村里拜的山神十分灵验,便提出山里既然是山神的地盘,那他想去拜一拜,免得引起山神不满,出现事端。 村长和神婆便答应了。 谁知拜过之后,等到神婆离开,富商竟然私底和他商议,给他一笔钱,可以让他顺利地当上村长。 当然,这钱不是白给的,富商身边当时有一个术士,术士说石头上有很强的灵气,要是用来摆在庭院里镇宅,绝对可以让他财源广进,洪福齐天,现在的这一笔钱,便是拿来买走这个的。 马道长听至此处,语气不屑道:“哪来的三流术士,还真敢乱说,用山神的化身来镇宅院,只怕他的东家享不了这么大的福,也不怕被山神给压死,东家信了这人的话,迟早要出事!” 村长接着道,他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自然知道这事情可是万万做不得的,因而不同意,只不过,他也没没什么办法。 因为这富商,似乎一开始就是冲着这山神来的,好说他身边当时保镖就有七八个,见他不愿意,其中一个就掏出一把枪,直接顶在了他的脑袋上,威胁说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的话,别说当村长,鬼都当不成! 村里人语气不满道:“老秦,就只因为这样,你就同意了?我们村子不大,但也有上百的人在,你有什么好怕的?” 村长面色阴沉道:“人家手里可是有家伙的,我们村里人多有什么用?” 他反问着道:“我们有什么啊?只有当猎户的老陈家里的一杆破猎枪,人家手里的可比他的厉害多了,真要是冲突起来,人多有用吗?” 马道长登时道:“笑话!我就不信了,他们这些人能有多大本事,面对一整个村子,他们还敢灭了不成?真以为天底下没了王法了?” “那他们指定是不敢,”村长闷声道,“但是只灭我一个,还是可能的!” “所以枪一指我,我自然就怕了,年轻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所以我知道这是什么滋味,死过一次,就再也不敢想第二次了,只能答应了他们。” “后来,便是以给山神立庙为由,他们请了个阴神来,这也是那个术士的主意,说这是山神的化身像,不是轻易能被他们所带走的,所以要请个阴神过来,牵制住了山神,这样才有机会……” 事后,他不敢跟我爷爷说这些,我爷爷那臭脾气,到时候去找他们,指定要出事!老神婆主事村里拜山祭神的事,也不能跟她去提,村里人这边更不能去讲了,不然,他立马要被吐沫星子给淹死了。 后来,他们把山神化身的石头偷着运走了,还做了个假的上去,留了个邪庙在山里也没再管。 那人当时还说,他只要当上村长,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然后给了他一笔钱,十多万吧,他也就是靠着这些顺利地当上了村长。 最后,村长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知道的,我全都说完了,至于其他的事,都跟我无关!我也不知道是谁做出来的!” 李道长问:“那富商是谁,叫什么?身旁的道中人又叫什么,他们从哪来的,是什么地方的?” “这我不知道,”村长摇头道,“这种事情,人家肯定也不会透漏!” 二叔道:“我们村里的神婆,魏婶儿又是怎么死的?” “我说了,我可不敢杀人,也没这本事!”村长急着解释道,“她是自己吊死的呀!” “我当时知道了这事情,就觉得这些事情可能藏不住了,便索性说她是被阴神给害的,把山上邪庙的事先爆出来,靠这个将山神的事情瞒过去,舍小保大!” 村长说到这儿,叹息道:“这毕竟是欺了山神的事,山神虽然没来找我麻烦,可我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如今你们又都开始关注起这些,我也早就料到,这事情败露,也就这几天,只是没想到会搭上一条人命,这可就让我有嘴也说不清了啊!” 第四十二章:疑团 沉吟半晌的孙先生道:“这事情以后再谈,当务之急,先将这行凶之人抓住。” 杀害六爷爷的凶手是谁,成为眼下最为紧要之事,村长纵使矢口否认此事与他有关系,可他的嫌疑最大,因而被村里人带回到他自己家中,暂时看住了。 马道长问我二叔:“你们村长方才所言的这些,可信度有多少?这不是小事,即便真是他所为,怕是不会轻易认账。” “山神之事已败露,我觉得他倒没必要再隐瞒这些。”李道长插话道,“他应该也没有理由再节外生枝,仅仅是山神之事让村人不满,可也不会要他性命啊——但若是杀人灭口,岂不是将自己往绝路上推?” 马道长哼着道,李道长这又是犯了优柔寡断的老毛病。 因事败露而恼羞成怒杀人的举动不算少见,兴许是六爷爷找上他的那刻,一气之下痛下杀手,事后惶恐,担心罪加一等,凶手又没被抓到,便咬死不承认这些。 二叔赞同马道长的说法。 孙先生凝眉打断,说倘若真是如此,我们村长的心理素质未免有些好过头了。 他前脚害人性命,后脚便能装做毫不知情的模样,哪怕是阴阳道上那些手段阴狠的术士,也很难做到这样,何况是村长一个普通人? 大家于是纳了闷。 我们村里的关系都还算融洽,除了我爷爷和神婆之间的矛盾大上一些,其他人可是连两家间闹点矛盾都很少见。 村里能有今天,靠的是大家相互扶持去帮忙,六爷爷又是老好人一个,不可能跟人结仇。 村长之前辩解说,这是有人想栽赃给他,虽然他犯下大错,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比较霸道,可也给村里谋过不少好事,这一点大家都服他,因此没人对村长有什么大的仇怨,如今村长失势,这时栽赃给他又有什么好处可寻? 几人谈论一通,又和还在这的村里人讨论半天,最终谁也说不出六爷爷为什么会遭人这等毒手,也不知谁会跟村长有这么大的仇,不惜用害人性命的手段去栽赃给他。 即使说的难听一些,哪怕痛打落水狗,也用不着自己跳到水里去吧?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把自己呛死在水里的。 这事说是说不明白的,大部分村里人还是赞同村长可能恼羞成怒的说法。 因失去理智而对六爷爷痛下毒手,当时的凶手已经逃掉了,村长事后害怕了,或许觉得只要是村里抓不到这行凶之人,事情怪不到他身上。 李道长转而问马道长,之前他去追那歹人,和他对上一掌,有没有看出这人是什么路数? 马道长嗤声回应,就是因为那人道行不怎么样,反而却看不出什么,他将自己包得严实,根本见不到脸。 孙先生想了一阵,突然说:“村长说神婆是自己吊死的……” “可是好端端的,老神婆为什么寻死?山神之事,她又不是罪魁祸首,这道理讲不通,我也怀疑神婆确是遭人毒手,她既然是村里的神婆,肯定知道了些什么别的事情,所以才会落难!” “走,去老神婆家再看看!”孙先生提议道,“她若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这才会被人害了,家中说不定会留下些什么这方面的线索。” 二叔他们立即去了老神婆家,我们几个因为没有什么事情,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因而马上也跟着溜了过去。 走到屋里,眼前情形让二叔他们不由得皱起眉头。 神婆家中如今乱成一团,好像是有人来过翻箱倒柜地翻了一通似的,杂乱不堪。 二叔顿时道:“不好,怕是来晚了!” “这么说来,魏婶儿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了,继而遭了毒手,她家里被人翻过,这显然是怕魏婶儿留下什么,抢先一步给搜走了!” 马道长面色一凛! 他道:“莫非阴司的人果真没骗我?这杀人的狂徒,如此一来还真是做到极致,怕是连你们村里这神婆的魂魄都给灭掉,为的就是不让她开口!” 我这才得知,昨夜为何不见马道长在酒席上。 从二叔口中得知了神婆之死不简单,所以他连夜去了镇上的城隍庙,是去向阴间里的差人们找神婆魂魄的下落了。 当时还不知村长到底隐瞒何事,怀疑神婆是被村长灭口,所以马道长找来神婆的魂魄一问便会一目了然。 可马道长去到城隍庙里,阴间的差人却说神婆的魂魄根本不在阴间,还致使马道长以为他们不肯帮忙,发了一通脾气。 我听得瞠目结舌! 阴间的差人,不就是勾魂使者吗? 他们专门管人生死,谁敢得罪他们,锁链一捆直接就被拖下阴间受罪去了,可远比什么妖妖鬼鬼更加让人胆颤,不成想马道长居然连他们都敢凶? 见我闻之一脸惊愕,小道士脸色有些不屑:“你不走阴阳两道,还真是胆量也不够,这样的区区小事,你惊讶什么?” “他们是专门勾人魂魄的吧?”我紧张地道,“他们让人三更死,肯定不会留人过五更!断人生死,这是多大的权势,别说村长了,比我们镇长还厉害上一万倍,你难道不怕?” 小道士说:“没那么吓人,阴司要拿人,也得按照生死簿上来,不敢擅跃轮回,不然,阳间里的坏人多入牛毛,有的甚至罪恶滔天,可以随意拿人,这些人早就被抓下去治罪了。” 小道士继而有些得意道:“我师傅是道门中人,又经常帮下面抓一些冤魂厉鬼,为他们省了不少事,所以也没必要怕他们。” 赵凌安这话当真是说得风轻云淡,轻巧得很。 可这是对他们懂道行的人来说的,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撇嘴的这当,二叔他们已在神婆家中翻找过一遍,见他们略显失望的神色,显然没什么收获。 光天化日之下敢行凶,又没能抓到这人,还被他给伤了,如今又什么都没查到,马道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会见我们几个还在院里跟着瞎凑热闹,他立马挥手撵人道:“去!去!去!几个臭小子,不要妨碍了我们做正事!” 我们三个被撵了出来,见这事情不让凑热闹,当时是小孩子,又心猿意马,比较随心所欲,出来后便在村里四处乱转,找着地方玩去了。 带着他俩跑到村子外的溪水边上,我们在这里玩了一天,等到夜幕降临,往家里走的路上,来到村口,先碰上了二叔。 二叔一脸的急迫,带着十好几个村里人从村里过来,手里举着火把,还拿着锄头锨镐,走得很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 我问二叔干嘛去? 二叔没回,只让我们赶紧回家去,还说今晚不准在村里乱转,随后带着村里人手举火把在村外头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到了村里,又发现村里人今天大都早早地关紧了院门,整个村子里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息。 李道长和马道长还挨家挨户地派送了符纸,来到村里人一户人的家门前,抬手便是两张符纸贴着上去,继而又往下一家去。 待两位道长走远,小道士立即上前去看贴在门上的符,回头说这是驱邪避煞的符,看村里今晚的这样子,是不是又生了什么麻烦? 这当刚好碰上另一群手中举着火把,扛着锨镐锄头的村里人,也是十多个人,面色紧张,正在村中四处巡视。 我于是跑过去问他们出了什么事? 村里人也让我们几个赶紧回家里待着,说是六爷爷尸体不见了,村里有人说,傍晚那刻,见六爷爷自己一溜烟地跑了,可能是尸变了,现在村里人正在找他。 我听得吃了一惊,尸变那不就是说成了僵尸了?我们村靠着山这么近,如今失去山神的佑护,那真是什么邪事都能生出来的! 这让我想起在镇上旧祠堂里遇到的那僵尸,当真只会一味的扑活人,毫不畏惧伤痛,六爷爷要真因死的冤屈,一口殃气吊在嗓子眼里没散出来,最终诈了尸变成了吸人血的妖祟,要是碰上了,肯定要出危险! 我急忙拉着小道士和孙廉往家里走。 眼睛离着家门口只差几步走过去,小道士忽然间脸色警惕起来,轻声地道出句:“我们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 忙打个冷颤,想回头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东西,结果小道士一把按住我,压着嗓子说:“想死你就先回头!” 我愣了一下,顿时加快步子想要摸到家门边上,不料小道士说着不让我回头,却自己掏出一张符捏在了手上,猛地回头去道:“谁?” 小道士身形继而顿了一下,拿在手里的符纸也没有扔出去,孙廉便有些诧异地跟着回头也看了看,接着晃了一下我的手:“陈潇,这是不是你六爷爷的鬼魂?” 六爷爷? 我听他这么说,立即也回了头看去。 身后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还真是六爷爷的模样,可身形有些飘忽不定的,那刻立在原地,离着自己今天遇害的位置不远,看起来好似一盏风中飘摇欲灭的烛火,眼下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死去的那边,面色恍惚。 第四十三章:真凶现身 “六爷爷?”我小心翼翼地呼了他一声。 六爷爷不为所动,有阵微风轻吹过,身影变得更加忽闪不定。 我连着小声地叫了好几声,结果依旧如此,得不到半点回应。 小道士说:“别喊了!你六爷爷现在魂魄好像已经碎掉了,这应当是三魂七魄散裂后留下的一缕残魂,是没有意识的。” 这话让我心中顿时颤抖一下,不等继续询问小道士,孙廉又在耳边小声地说:“你六爷爷口中好像一直念叨着什么?” 小道士立即拉着我们凑近一些,走近之后,六爷爷口中果然在说着什么。 屏息静听,六爷爷的这缕残魂语气微弱,不断说着:“老秦……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性命……老秦……你好狠的心!” 六爷爷此刻翻来覆去的只有这两句,让我听得再度面色吃惊,急忙对着六爷爷问道:“六爷爷,真是村长下的毒手?” 当时一阵微风拂面,六爷爷的影子忽然间就散了,好似一缕青烟,让风一吹,顷刻间烟消云散,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声音也再都听不到了。 我眼睛瞪得很大,然后看向小道士,他当时转着头也看向我,语气肯定道:“有人将你六爷爷的魂魄也灭掉了,支离破碎的残魂根本留存不了多久,这刻还能够撞见,已经是万幸!” 孙廉道:“你六爷爷刚才说的是不是你们村长?他既然这么说,那这肯定是你们村长下的毒手了,他杀害了你六爷爷,却还不认账,这下可算是真相大白了!” 我点了点头,打算立即去将这事情告诉我二叔或者孙先生他们。 小道士继续盯着凝视一阵,接着使劲地抓了抓头发。 “你头上长虱子了?”孙廉见状便道出一声,招来小道士一声回骂,“你头上才长虱子了,我只是有个问题没想明白!” 孙廉说:“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小道士却说,“我就是在想,这问题是什么,可是没想出来……”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先不管这些了,还是将刚才见到听到的这些,立即告诉我师傅他们比较好,免得再生事端。” 我虽然也是这么想,可一想刚才从村里人那儿听说六爷爷的尸体诈了尸,变成僵尸自己跑了,现如今说不定还在村里,因为这事,村里人都早早地闭了门,现在村里除了巡防的人,连个人都见不到,还是挺叫人担心的。 僵尸铜皮铁骨,力大无穷,现在要是去找孙先生和两位道长,路上万一碰上了六爷爷尸体变成的僵尸可怎么办?凭我们三个,撞上了肯定逃不脱的! 我有些担心这些,稳妥起见,提议先回家里,等到他们回来再说。 孙廉说道:“这事情必须尽快告诉他们,你别忘了,现在他们都在找僵尸,你们村长的那同伙还没抓到,说不定呀,这事情就是他在搞鬼,想趁着这时候将你们村长救走,真要是这样,时间紧迫!” 盯着现在村里寂寥无人的街道上,我有些不放心:“可僵尸还没被找到呢,万一让我们给碰上了,岂不是就惨了?” “乌鸦嘴!”孙廉呸着道,“你就是胆小!村里不是还有人在巡防吗,我爷爷和两位道长应当也还在村里,有什么可怕的?而且这种事情,不可能他们找不到,偏偏我们就能够给撞见——你不是有山神佑着吗?我们会这么倒霉?” 孙廉说得有点道理,见小道士也同意先去找孙先生他们,心想这种事情,我也不可能每次都撞上吧?于是点头同意了。 我们三个走在村子里,四处找寻孙先生他们,结果也不知道他们找僵尸找到哪里去了,转悠了大半个村子,愣是没有找到! 小道士不让大声去呼喊他们,免得一嗓子喊完,他们没听到,反而让僵尸扑着活人气儿找上了我们,只能继续乱转。 转了十多分钟,寻思着他们可能到村外找去了,我于是又说先回去,小道士想了想,说他们可能在村长家里,毕竟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问清。 况且,要是六爷爷真是被村长所害,肚子里有怨气,死后才成了一口殃气憋在嗓子里,所以才诈了尸,如此一来,受到这口怨气的影响,变成僵尸的六爷爷说不定会去找村长寻仇,因而两位道长或许现在是在村长家等僵尸来。 我不想再四下去找了,便说马上去村长家看看,随后带着路,领着他们一路摸到了村长家的门前。 刚到这边,当时我们先是见到了一个村里人,似乎是今天来看着村长的几个人中的,此时却倒在村长家门前,脸扑在地上,动也不动! 出什么事了? 我看得又是一个激灵,忙去将这人扶起来,却发现他好像已经死了! 他脸上煞白一片,还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黑气,脖子上一片密密麻麻的血点,渗出来的血珠都是黑色的。 小道士说这人的脖子是被人给直接扭断了,而且根据脖子上的血点和身上的黑气来看,必定是今天和马道长对掌的那个歹人,他是杀害六爷爷的凶手,如此说来,果然是趁乱救村长来了! 村长家敞开门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小道士率先跑进去看,随后愣住,我连忙跟着过去,眼前的情形将我吓得腿险些软了下去! 院里横七竖八地还躺了两个村里人,都是在这里看着村长的,好似也都遭了毒手,躺在地上毫无生气。 角落处传来一声呜咽,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戴着面具遮住面容,手上戴着铁手套的人站在角落处,手里正掐着一个尚在挣扎的村里人。 这人的铁手套上有些针刺,因而掐着人的时候,这些针刺就会扎进他的脖子里,致使那村里的人表情显得很是痛苦,费力挣扎几下,随后就听一声“咔嚓”细响,这村里人被他活生生地拧断脖子,身子一软滑落在地。 我惊着道:“杀害六爷爷的凶手果然来救村长了!” 将手里掐着的村里人扔到一旁,那人的视线猛地对向我们这边。 因他戴着面具,我看不清这人的具体模样,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但不管怎么样,从眼下来看,这人确是危险异常! 小道士已经捏着一张符在手中,瞪向他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最好别乱动,要是再敢走一步,别怪我手上的火神符不长眼睛!” 这人也不说话,只盯着我们看了看,竟一转身打算朝着屋里去,小道士见他不理会我们,立即喝出一声:“敕!火神召来!” 甩手一扬,符纸飞出,登时化成一团火球打在了这人身上,将他打的身子一晃,连带着将身上的衣服都给点燃了。 他很是慌忙地将身上的火扑灭,在怀中掏了一下,手上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小道士又拿出一张符,警告道:“你手上的刀,可比不过我这火神符的厉害,识相的话,还是不要反抗,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我师傅来将你拿下,不然的话,万一不小心打死了你,我可担待不起杀人的罪过!” 这人隔着面具的脸冷冷地哼出一声,结果并不是朝着我们过来,反而是走到正屋门前,将手上的尖刀朝着门上的锁头用力一拨。 “咣当”一声响过,挂在门上的锁头被他直接用刀拨断了锁扣,砸落在地。 孙廉见状,有些发急道:“你别愣着了,赶紧发符啊!这人已经撬了锁,看来是真打算要把他们村长截走了!” “不行啊……”小道士低声回道,“符都在我师傅身上,我带的符不多,这是最后几张火神符了,要是都打光了,等下他要是想对我们不利,可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了,眼下还是想办法怎么脱身吧!” 孙廉当即道:“既然这样,那就跑吧,我们总不能跟他耗在这里,你师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呢!” “那也不行!”小道士咬牙道,“我们要是这就跑了,不就代表我们怕了?看这人杀人不眨眼的,肯定会来追上我们,如此一来,我们还得遭殃,你没见他一直盯着我们?” 我抬头看去,这人果真是视线一刻没有离开过我们这边,显然也是想对我们不利,但忌惮小道士手上的火神符,没敢轻举妄动。 “出什么事了?”村长这刻忽然从屋里出来查看动静。 见到眼前的情形,他愣了一下,还没等再说什么,被这人一把拉了出来,跟他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我听得稍稍诧异了一下,因为这人的声音,他不像是我们村里的,至少我不怎么熟悉。 “你,你谁呀?”村长尚未回神,还没等再说话,这人已经将村长拽出了屋子,用手一指我们,“几个小鬼,差点坏我救走村长的大事,我可不想跟你们几个小鬼纠缠,你们要是想玩,去找他玩吧!” “什么?”我们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急忙顺着身后先看一眼,随后惊住了,六爷爷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的身后,回头的一刹,刚好见他浑身上下开始生起白毛,原本的死人脸瞬时变得狰狞起来,竟当着我们眼前,尸变成了白凶! 第四十四章:白凶 所谓白凶,是指身上生出白毛的僵尸,而听说僵尸身上若是长出毛来,将远比不带毛的僵尸要更加凶狠上许多! 小道士反应极快,想也不想抬手将手上的符直接打了过去,将在我们眼前再度尸变而成的白凶打得往后退上一下,绊在地上躺着的村里人身上,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却没能阻止尸变…… 村长家的院子里忽然有异动声响传过来,本以为是那戴面具的歹人想要趁机伤害我们,瞪眼回望去,发现并非如此。 这声响动,是他将村长顺着院墙给抬上去的动静。 回头这刻,村长已经跳出了院墙,这人回看我们一眼,手扒在了院墙上,迅速地翻了出去,然后听到村长的声音问道:“这、这是把我带到哪里去呀?!” “不好!”紧盯门外白凶的小道士惊呼出声! 是那白凶已经完全尸变,直挺挺地立起身子,小道士二话不说,飞步上前,跳起一脚蹬在白凶的胸口,霎时间将他再度踹翻在地。 一个滚地翻身从地上爬起来,小道士几步跑回到院里,招呼起我们立即将院门关上,待手忙脚乱地插上了门捎,我已然是一头的冷汗,心惊肉跳。 小道士说,六爷爷才刚死没多久就诈了尸,眼下虽然尸变成白凶,但因死去的时间还不长,因而身上尸气还不算重,所以勉强能招架得住,这要是完全僵透的白凶,一身铜皮,我们怕是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孙廉急得在原地转着圈子,嘀嘀咕咕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这都怪陈潇,真是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陈潇,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我干干地一咧嘴,这他娘的也能怪我?肯定是我们这边之前闹得动静太大,这才给招来的,这笔账怎么能算在我头上去了? 转念一想,我也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倒霉,什么猪婆神蛇妖红衣女鬼,好巧不巧地都被我给撞上,要不是有山神佑护,都死了八百回了! 眼下又蹦出个白凶到了眼前,我就这么容易招这些脏东西? 那刻只能祈祷马道长、李道长和孙先生赶紧过来,只要随便来上一个,制住尸变了的六爷爷,我们就会得救,偏偏他们都可能已经跑到村外找寻去了,方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过来,短时间内指定是发现不了这些了! 六爷爷不停地撞门,撞得村长家的门板砰砰作响。 村里的门大都是木头的,经不起这样猛烈的撞击,眼下不只门框跟着一直晃动,连两边的墙壁都开始往下掉渣,窸窸窣窣地落着下来,我们死顶着门板,被落得满头都是。 小道士说:“这样根本不是办法,随着时间推迟,加之现在夜色正盛,月华地气达到鼎点,白凶只会越来越凶煞,不消一会,门就顶不住他了!” 看向村长家门后过道里,堆在墙边的些锄头铁锨,我当时脑子一抽,急道:“要不我们出去跟他拼了!?” “找死啊你?”小道士毫不客气地骂道,“你想死,别拉着我们!僵尸最不畏疼痛,这些东西又不能避煞,有什么用处,你当是去打野狗呢?” 说着话,小道士面色一沉,态度坚决道:“我必须缠着我师傅,让他们将道剑给我,再将风水雷三符的道法精要教给我了,不然靠现在仅会的火神符,再遇到这种险事,我就是有心想去搏上一把,也是徒然。” 孙廉撇嘴道:“学了这么久的道术,你难道就只会这一套火神符?你也不厉害嘛!” “你懂什么?”小道士道,“我要学也得一个一个学,四张符同时学会,我就算有再高的天赋,也是不可能的事。” 孙廉好奇着道:“为啥呀?” “水火风雷跃符之术,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小道士哼道,“这四张符,分别请的是水龙火神风灵和雷帝,以他们之名借天地力量为己用,每一个都是对应一尊大神大灵,我的这点道行,现在哪里能够都给请到符上去?” 他们两个正讨论这些,院门已经被撞得有些支撑不住了,门框和墙壁的接缝处甚至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痕,不消多久,整个门板都要被六爷爷给推倒了。 孙廉急着道:“我爷爷从没教我半点术法,我肯定是打不过僵尸的,上次碰到的僵尸,不是陈潇打死的吗,你倒是想办法呀!” “我?”我听的一楞,立即道,“我哪有这个本事?” “上次那是山神救我,要是我有这本事,还怕什么猪婆神和僵尸,我就怕自己一过去,僵尸直接将我给吸干了,山神还没等救我,先成了死人了。” 孙廉说,要不用东西顶住门,我们趁机从院墙翻出去先逃离这边? 小道士一口回绝,说那样只会死得更快。 僵尸是没有意识的,纯粹是追逐活人身上的阳气而动,我们一离开门前,他肯定不会再撞什么门,而是追着我们的位置过去,一旦没了遮挡,只能自求多福了。 将门用棍子顶住,小道士硬着头皮道:“眼下我们被困在里面,无路可逃了,门快倒了,暂时先退到你们村长家的屋子里继续躲着吧!” 说着,看眼已经岌岌可危的院门,不等我和孙廉有所回应,立即拉着我们退到了村长家的正屋当中。 将屋门死死地关住,那也就是这一刻,院门已经被六爷爷猛地撞倒了,他嘴里发出含糊不清地嘶吼,立即扑到正屋门前。 正屋的门远没有院门那么厚实,六爷爷变的僵尸白凶此刻撞上来,立即发出惨烈的吱呀声响,紧关着的屋门被撞开缝隙,随后轰地一声响彻,很是轻易地被撞开了! 六爷爷的脸早就已经不是他原本的相貌,皮肉开始脱水发瘪,口中生出尖长的獠牙,眼睛坍陷进眼窝,皮肤裸露处长满厚密的白色绒毛,致使面相狰狞至极,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死人气儿,尸气凛冽,闻之胆寒。 “敕!”小道士抬手一符打在六爷爷的面门上,却已然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激得他嘴里发出嘶吼之声,见到活人,立即出手去抓! 屋内空间狭小,我们挤在一团,小道士离他最近,根本无处闪躲,只能匆忙去侧身闪避。 随后他抽起一口冷气,胳膊上被蹭到,衣服划破了,出现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伤口处立即发黑,潺潺黑血渗着出来。 “这是已经生出尸毒来了!”小道士有些慌了,马上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伤口处,抹了一下,立即将渗入皮肉的尸毒拔除,这才没有被尸毒侵蚀。 闻到新鲜血气的味道,六爷爷变得兴奋起来,再度伸着此刻形似鸡爪般的手去抓他。 小道士忙抄起一旁气灶上的煎锅,用力地迎着拍去,才将六爷爷的手臂打歪了方向,再次躲过了一劫。 电光火石之间,我甚至能看到他手指尖划过锅底,擦出的一道火星子! 孙廉进屋后四下乱看了一通,冲进里屋抄了一把椅子出来,喊了一句让开,反抄着椅子,将椅子腿顶在六爷爷身上,作势想要将他先给叉出门外,可成了僵尸的六爷爷一身怪力,登时将椅子打碎成了木段。 小道士瞅准时机,又是一锅底轮了上去,但这次被六爷爷伸手抓住了,夺过煎锅,拿起来就往嘴里去塞,看着厚实无比的平底锅,竟被他硬生生地咬碎了! 我顿时觉得没戏唱了。 这白凶这么厉害,我们跑进屋子里反而是没了退路。 正考虑该怎么办才好,孙廉又拎着一把椅子猛地砸向了六爷爷,随后招呼我们道:“别愣着了,快过来,从这边的窗户跳出去逃走!” 农村的大炕,基本都是贴着一扇大窗,幸亏孙廉脑子快,马上想到这点,我们听罢不敢在屋里和他多做纠缠,扭身退到了里屋中,将门拉上反锁住了。 我和孙廉手忙脚乱地推了些东西将门顶住,小道士则是率先飞身上炕。 他见窗户不是活的,根本拉不开,抓起炕上的一床厚被铺在玻璃上,随后狠狠一脚踢上去! 整扇玻璃窗应声而碎,再迅速清理掉上面还挂着的些残碎玻璃,立即回身招呼道:“快上来,赶紧离开屋子里!” 我和孙廉急忙爬上炕,顺着这边窗户跳到了院里,踩着满地的碎玻璃朝着院外狂奔而去。 六爷爷立即要追着我们出来,让小道士一张火神符迎面打在胸口,使其在原地停滞一下,争取到一丝逃命的间隙。 我第一个出来,当时蒙着头死命地逃,紧接着和一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还没等看清撞的是谁,率先听到这人骂骂咧咧地先揪着我后颈,训着道:“你们这几个到处闯祸的臭小子,谁让你们跑这来了?” 是马道长。 见他终于循声赶到这里,我当时只感觉天都亮了,终于得救了! 小道士这会也刚好退出门外,见到马道长在这里,根本来不及解释什么,立即喊着道:“师傅,快救我们,院里有只僵尸,已经成了白凶了,要扑过来了!” 第四十五章:三出十一家 已成走尸白凶的六爷爷速度极快,瞬息间追着活人气到了我们身后。 追至门前,六爷爷稍作停顿,随之脚下发力,纵身一跃,直直地迎面扑来! “妖孽受死!”马道长见状猛地将我们几个人推到了一边,叱咤出声,五指并拢带起一阵掌风,正对向六爷爷的胸膛处,一掌对上! “嘭”地声响过后,扑身过来的六爷爷被马道长一掌推了回去。 力道之大,甚至连他自己都被往后震退了几步,飞身至半空中的六爷爷,则是瞬时被打了回去,身形倒飞,背脊重重地撞在了院中的屋墙! 这一掌,马道长使出了十二分的气力,纵使是一身铜皮铁骨的僵尸白凶都吃不住,倘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只怕会登时被打碎了肋骨,震伤了内脏。 “嘶……”抽着一口冷气将手缩回,马道长骂了一声,“还真是挺硬,这一掌犹如拍在了铁锭上,震得我手都麻了。” “道长,道长,”孙廉喊着道,“他又站起来了!” “我看得到,你们几个臭小子站在这边,不要乱跑!”马道长说着,瞬时将背后道剑出鞘,掏出张符纸在剑身上抹了一下,顺势甩符打在六爷爷的额头,随即剑身一转,跳上前去一剑刺入! 马道长手中的剑并非寻常刀剑,而是久经磨砺的天师道剑,有着极强的驱邪破煞的能力,因而这一剑刺去,一经触碰,瞬时消了六爷爷身前的尸气,鱼贯而入,对仗僵尸的铜皮铁骨,犹如切豆腐般轻易地刺进了胸膛。 用道剑将六爷爷顶在墙上,马道长右手紧握道剑,左手掏出一张新的符纸,点在了六爷爷的咽喉处,放开了握着道剑的右手,迅速抬起,在他的喉咙上又是出手一点! 六爷爷的头被点得往上一仰,嘴巴张了开,一团幽幽的绿色气团从口中忽地冒了出来,马道长迅速出手去将其捏碎,登时烟消云散。 这团被马道长打出来的绿气被捏碎,原本尚在挣扎的白凶瞬时间停了动作,原本身上生出的白毛紧跟着纷纷掉落,落地化成缕缕黑烟,有风吹过,便再也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那一小团绿色的东西,应当就是憋在了六爷爷嗓子里的一口殃气,如今被打散,怨念消失,六爷爷自然而然地也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所谓殃气,指的是人生前的最后一口气。 据说是由一生当中的所有的怨气凝成,是绿色的,人死后会飘着出来,若是沾到花草,则花草枯萎,倘若撞到了人的身上,这人就会大病一场,用北方的话来说,便是被殃打了。 人死之后,不能立即下葬,要经过守灵发丧出殡,然后才能下葬,最后还要去送盘缠。 这其中的守灵,我们这里的说法,这就是为了化掉死人身上的这最后一口殃气,只有化解掉一切仇怨,魂魄才会安稳地下到阴间,如若不然,心怀着怨气,就算葬了也不会得到安生,有些怨气大的,甚至连家人都会搞得不安宁。 完全化解了六爷爷尸体上的殃气,马道长才将道剑抽回,将六爷爷的尸体扶到一边,转而问向我们,怎么会跑到了村长家的院里? 问话间,马道长扫了眼院子里横七竖八倒下的这些村里人,随之面色凛冽,怒眼横眉地厉声质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都是被白凶给祸害了? 我们不敢怠慢,急忙将先是撞到六爷爷最后一缕残魂,后从他嘴里听到了些话,然后急着告诉他们这些,因而找到这边,却刚好撞见那歹人杀害了村人,最后救走村长和的事情全跟他讲了一遍。 “岂有此理!”马道长听完,勃然大怒! “这个歹人,简直是草菅人命,伤天害理,竟敢杀害这么多村中无辜之人,贫道要是不拿住他,简直咽不下这口气,如此公然行凶,是当我马江涛不存在,还是欺我抓不住他?” 马道长脸色恼怒道:“我就觉得这个村长有问题,如今一看,果真是在装无辜,行凶之事他难逃干系,我非得将他揪回来不可!” 生了一通大气的马道长说完这些,继而看向我们这边,又是训道:“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也真是三番五次地能惹麻烦,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今夜不能出门了吗?要不是我听到动静,及时赶到,你们的小命是不是不想要了?” 我被训得不敢吱声,孙廉也被马道长的面色吓住,不敢说话。 小道士一撇嘴却道:“师傅,你要是早点教我其余三道跃符之术的精要,再将天师道剑也给我,遇到这种事情,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 “臭小子,乱跑惹出麻烦,还敢怪到为师头上?”马道长被这话气得一瞪眼,狠狠地拍了一下小道士的脑袋,臭骂道,“你要是现在就能都学会,我马上教你,你要是学不会,看我不揍死你!” 小道士听得一怔,见马道长再度抬手要揍他,连忙吓得躲到一边去了,随后顿时又跟刚刚赶过来的李道长撞在了一起。 李道长是和孙先生一起来的,应当也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这会见到我们三个在这里,顿时问马道长道:“怎么回事?” 我们忙又将这事情跟他们也说上一遍,李道长和孙先生也都听得有些恼怒。 孙先生咬牙骂道:“这个老秦,亏我以为他只是做了这些错事,没想到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也跟他真有关系,我看他这是一错再错,根本不打算回头了!” 李道长也摇头叹气道:“这个秦村长,让老道士我也以为他是万万不敢做杀人之事,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相信他确是如此心思歹毒之人,竟勾结一个道中败类,对村人痛下杀手,实在是无可救药。” 孙廉在一旁忽然问:“爷爷,你不是常说僵尸要在养尸地里才能养成吗,死人纵使有怨气,最多也只是诈尸,借尸还魂而已,可是村里的这六爷爷,他怎么还没下葬就变僵尸了?” 孙先生说:“肯定是有人在他的尸体上动过手脚,如今看来,目的也暴露了,就是为了制造混乱,分我们心神,将老秦给救走,我也很是纳闷,他的尸体是村里人送回去的,这人是如何动的手脚?” 李道长说等下二叔回来,让他将送六爷爷尸体回去的村里人找来问清楚,随后走到六爷爷的面前,在他身上细细地检查一番。 他将六爷爷的尸体翻过来,果然在后背上发现一张浸了油的纸,纸面上还画着些奇怪的图案字迹,像是鬼画符。 那纸的味道很臭,熏得人脑袋都疼,李道长说上面浸的是尸油,画的也是操纵尸体的邪恶咒术,就是因为这些才会让六爷爷尸变成为僵尸白凶,必然也是那歹人所留下的。 马道长拧眉说道:“莫非是湘西赶尸一门的术法?难不成这个歹人,他是湘西赶尸匠一门的道中之人?” “我看不像!”李道长回到,“湘西赶尸匠要赶尸,还要用到铜铃和引路的魂幡,这一门的术法听着吓人,可却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他们用的是黄符,也并非这种浸了尸油的纸,我看这更像江湖上的阴毒术士们用来操纵尸体的手法……” “那这可就难查了,”马道长嗤出一声,语气不屑着道,“这些宵小之徒,用的下三滥的术法,根本就杂乱无章,不成体系,不像我们阴阳两道上的三出十一家,有着明确的术法体系,哪里能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路子,什么身份?” 李道长默声不语,没去应话,只是将这张臭烘烘的纸先收起来,说眼下又有这么多村里人遇了害,先去找到我二叔,安顿好这些村里人,然后再商量怎么追查这歹人下落,将村长抓回来。 马道长和孙先生都点了头,简单地将这些村里人先处理好,留在村长家院子里,等我二叔来善后,接着让我们几个赶紧回去睡觉,深更半夜的,少在外面乱转,瞎掺和这些。 我们只得悻悻归去,走在路上之时,孙廉对马道长刚才的话还挺好奇的,扭头问小道士他师傅说的三出十一家是什么玩意? 小道士回:“三出就是民间三出。说的是马道黑这三大路数,出道就是佛道中的通灵子弟,出黑是能沟通阴阳的阴阳先生,出马指的是东北顶仙立堂的出马仙家——三家合称,即为民间三出。” “至于‘十一家’嘛,”小道士想了想,才道,“说的是阴阳两道上的十一个大家。” “这我说不全,目前知道的只有驱魔龙族的驱魔人马家;可驱使妖鬼灵物的御灵堂;精通阴阳五行之术的顾家;据说是风水学鼻祖、留下葬经一书的堪舆宗师郭璞后人的郭家,还有湘西赶尸匠一门这样名气很大的道中人……” “我知道的只有这几家,”小道士说,“其余几家我还尚不了解,总之都是阴阳两道上的名家大户,放到阴阳路上来说,这些基本就是最顶尖的存在,至于三出十一家以外的,都是些不成体系的野路子,虽说也有不少厉害的高人,但以我二师傅的脾气,根本看不上他们,也就很少跟我提起过了……” 第四十六章:去而复返的村长 我对这些漠不关心,孙廉倒听得挺有兴致,哦啊点头,然后听小道士又问他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你爷爷又不让你走阴阳两道。” “他不让我走,可我觉得挺好玩啊,”孙廉一撇嘴,继而兴奋道,“会术法,这听着就很厉害呀,可惜我爷爷不教我这些,不然我也会些术法什么的,像什么灵魂出窍,散豆成兵……那以后可就牛掰了!” “切。”小道士见状嗤声应对,不屑之色挂于脸上。 “你?还是算了吧!你这个闯祸精,你要是学会术法,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乱子,阴阳两道里的水深得很,这些走阴阳道的人,表面上跟你是道中人,暗地里,却巴不得要你性命。” 孙廉叽叽喳喳地道:“为啥,不就是学个术法吗,走在阴阳两道上,又没招谁没惹谁,干嘛还暗地里见不得别人好?” “我也不知道,我掌门师傅说的,他说阴阳两道中的关系和利益错综复杂,兴许你只是抓个普通厉鬼,替天行道,事后却可能会因此而卷到了麻烦中,有些事情,根本是说不清的。” 孙廉哼哼着道:“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让你走这条路?你能学道术走阴阳两道,我怎么就不能走了?” “我跟你不一样!”小道士语气凛然道,“我又不会去招惹是非,而且我天赋高,学的又是我两位师傅的看家本事,以后走在阴阳两道,仗着道行高也就没什么好怕的,况且,谁要是敢害我,我一剑宰了他,永绝后患。” 小道士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而且毫不避讳,让我和孙廉听得干干地一咧嘴。 孙廉道:“你可是道士啊,你这样做,那不也成了坏蛋了?” “我又没说滥杀无辜。”小道士立即解释道,“我说的是替天行道,这时忽然有人出来想要害我,我不杀他,难道等着他杀我不成?” “嘿嘿嘿嘿……”孙廉讪讪笑道,“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推开院门到了房间里,我们三个刚回来坐下,谁也睡不着,干脆就在床上闲聊起来,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说了大半个小时的闲话。 他俩聊在兴头上,关了灯躺在床上依旧能听孙廉叽叽喳喳地说话,我这时候有些犯困,先摸着黑下了床,打算先去院里撒个尿先。 农村的厕所都是院里挖个坑,然后用砖头垒起来能挡风就成了,基本上都在院子的角落处。 那刻撒完尿,提着裤子准备回屋里去,听到了有人开院门的动静,以为是我二叔回来,连忙提起裤子打算过去。 走到厕所外面,忽然觉得这不像是我二叔回来了。 因为进来的这人走路很轻,轻手轻脚的,二叔腿脚不好,再加上这是自己家中,不可能去这样走路,像做贼似的! 我急忙蹲在厕所边上,躲在院里小推车的后面,探着头悄悄打量出去,随后看到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进到院子里,后摸索着朝着正屋过去了。 借着今夜较为明朗的月光,我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竟是已经逃出村子的村长,如今他又跑回到村里,怎么还跑进我们家来了? 我不明白村长跑到我们家想做什么,还想出去厉声质问一句,随后见村长手上有个明晃晃的物件反着月光,瞪眼一看,吓得不敢去了。 村长手里拿的是一把尖刀,似乎还隐隐沾有血水,此刻进来正屋前,村长手扒在我爷爷那屋的窗户边上,对着一阵观望。 见屋子里没有别人,我二叔他们尚不在家,下一刻他直接去拉开了正屋的门,将刀捏在胸前,蹑手蹑脚地进去了。 心中猛地一颤,险些停了跳! 村长,他这是干什么来了? 看他手上拿着刀,显然是想要对我爷爷不利! 山庙之事,我爷爷是早就知情的,现在他半边身子瘫了,也说不了话,这个时候早早地也睡熟了,村长要是现在真想加害我爷爷,他如今可是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我脑子一热,再也待不住,生怕我爷爷真遭了村长毒手,顺手从院里捡起一把劈柴用的斧子,朝着屋里赶忙追去。 跑到里屋,村长果然是站在了我爷的身前。 我爷爷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那般,有点动静就能被闹起来,如今精神不振,睡下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眼下丝毫没有半点的察觉。 村长没料到我会忽然跑进来,显然是惊了一下,立马将手中的尖刀举起,我看得一紧张,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想也不想,一斧子就轮了过去! “嘶……”只听村长抽着一口冷气,霎时间倒退着撞到后面的桌子上,手上握着的刀也咣当落地。 他的胳膊被我用斧子划出一道深长的口子,坐在地上,立时嘶喊着道:“诶哟,你这臭小子,你是想要了我的命不成?” 桌子上摆着的水壶和杯子经村长这一撞,发出的一阵乱响,将我爷爷给惊了起来,急忙伸手去拉了灯绳。 屋里亮起灯,见是村长在我们家里,捂着胳膊坐在地上,而我手里哆哆嗦嗦地拿着斧子,我爷爷面色吃惊,呜呜啊啊地喊两声,连忙再用能动的右边手臂去将炕头上的空猎枪勾到手里,情绪激动。 这声响也将在我那屋的孙廉和小道士引了过来,见到眼前情形脸色大变,孙廉当时转身就往外跑:“我去找我爷爷和两位道长来!” 村长面色痛苦地坐在地上,留了一地的血,见我爷爷起来,连忙跟他道:“老,老陈!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救你的,有人想要害我们,我这是专门跑来告诉你的!” 小道士看眼村长掉落在地的尖刀,忙一弯腰先捡了起来,我也瞪眼道:“你骗人!” “你是拿着刀来的,杀害村里人的歹人是跟你一伙的,你被他给救走了,这时候折返回来,分明是想行凶,害我爷爷!” 村长疼得脸上汗如雨下,回着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救我,我根本就是被他给劫走的,我又没杀人,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逃什么呀我?” 我爷爷听得莫名其妙,眼下还根本不知道现在村里的这些事情。 我于是跟他简单地复述一遍,老头听村里现在又死了好几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举着猎枪指向村长,很是愤怒地动了动嘴,但因他已经说不出话,最终只能听到几声“啊啊”的愤怒喊声。 村长急忙辩解:“杀人的事情,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这都是那个人想栽赃给我的,要不是我从他手里逃了出来,他是连我都想杀的呀!”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我二叔和两位道长闻讯赶了回来。 进屋之后,我二叔一脸的怒不可遏,指着村长便骂道:“秦叔,我看你良心被狗吃干净了,不但害死这么多村里人,如今还想倒回头来杀我爹是吧?” 村长脸色惊恐,不等再辩解什么,马道长上前一把将他揪着衣领给拽了起来,怒着道:“有你这么个村长,这村子真是倒了大霉,你丧尽天良,伤天害理,还不知悔改,既然逃走,却还想要继续害人性命,要是换成妖鬼之流,贫道立即一掌毙了你!” 村长脸色紧张而急迫,忽地看向孙先生和李道长,冲他们喊道:“老孙,李道长,你们要相信我啊!这事情跟我没半点关系,我是被人陷害的,凶手我真的不认识,这人连我都想杀,他还想杀老陈,我是来报信的!” 李道长闻言摇了摇头,孙先生也脸色失望,道:“老秦啊老秦,有道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如今撞上南墙,还是不肯回头吗?你的所作所为我们全都看到了,你是带着刀来的,事到如今,还在编着瞎话,你到底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那刀不是我的!”村长喊道,“这刀是那个凶徒手上的,他当时想杀我,但被我夺了过来,我这才逃了回来,知道他下一个要杀的是老陈,所以我来报信呀!” 孙先生又是一阵叹息,显然不相信村长的这些话。 村长只是一个普通人,而那人却会术法,手段也十分毒辣,如果如他所说的这般,那人真想要杀害他,村长是绝对不可能从他手里逃脱掉的,这只能是在说谎话了。 马道长有些失去耐性,继续揪着他道:“少在这里弯弯绕绕,快说出你的同伙是谁!还有你们这一招又是想演什么戏码,立即坦白,不然的话,贫道我也不管你们这是想玩什么花样,先一掌毙了你这个歹人再说!” 村长依旧坚持道:“我真是从他手里逃出来的,真不认得他是谁,他也真是想杀我,要是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 马道长冷笑:“那你倒是给贫道说说,你是怎么从他手里逃过来的,要是讲不通这些,那就别怪贫道不给你机会!” “猪婆神,是猪婆神!”村长叫道,“那人拉着我跑到了村外,当时抽刀出来想加害于我,结果我们撞上了猪婆神,刚好出现在他的背后,趁着他愣神的时间,我这才得以夺过了凶器,又在他和猪婆神纠缠的空隙一路跑了回来!” 第四十七章:北坡一战 听到是猪婆神,马道长即刻发问道:“在什么地方!?” “北坡!”村长忙回了话。 “你们暂且看住了他,”李道长当机立断,吩咐着道,“陈潇,带我去你们村的北坡,老道要去看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我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李道长出门,顺着我们家的位置抄近路绕出村子,将李道长带到了我们村的北坡地。 这边是紧挨山脚的一片荒地,因为离着山上太近,怕种上的粮食被山上下来的野猪糟蹋,因而一直没有开过荒,荒废到至今。 带路李道长来到北坡地的这刹,我们刚一过来,即刻感到阵阵寒意,这里起了凛冽的阴风,这股阴冷的感觉,连我都能感受出来,确是猪婆神无疑! 猪婆神这凶煞阴神,素来独行独往,还似乎对身上有道行之人怀有强烈的敌意,因而一旦碰上,必定纠缠不休,看来村长刚才所言非虚,确实是猪婆神又现身了,而那杀害村人的歹徒身上有些道行,因而才会率先遭到了攻击。 来到这边,当时就看到那戴面具的凶手,如今正被这阴神死死缠住。 孙先生和两位道长都对猪婆神身上的怨煞气十分忌惮,如今虽然拆了庙毁了供像,但猪婆神依旧怨煞无比,这戴面具的凶手的道行远不如这些人,根本无力招架。 我们到来的这刻,猪婆神正用手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嘴里念叨着一贯骂骂咧咧的话声,这人头戴面具,虽看不清脸色,但从他的挣扎来看,显然以他的道行抵御不住猪婆神的怨煞,明显被阴气冲到了,反抗也徒劳。 李道长见状,压低声音跟我道:“你离着远一些,这凶手不能放走,猪婆神也必须灭掉,趁着现在他们相互争斗,老道去收个渔翁之利。” 说罢,李道长将和道剑一样背负身后的那柄浮尘抽着出来,搭在手臂,冲着他们朗声说道:“你这歹人,害人性命,坏事做绝,遭了报应也是迟早的事,现在撞上了猪婆神,那也真是咎由自取。” 那人听到动静急忙回过头来,见到李道长,显然是更加慌乱,使劲地去掰着猪婆神的手,急着逃离此处。 猪婆神听到李道长的声音,瞬时阴着嗓子回头叫道:“又是你这多管闲事的老道士!我正要找你去算账呢,既然被我碰上,我杀了你!” 猪婆神一把放开了掐在手中的那戴面具的凶手,虽将他放开,但同时也在他身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将他打得一个踉跄往前扑倒,显然被猪婆神的怨煞气打得不轻,爬起身来,立即跌跌撞撞地朝着远处逃命去了。 “小贼休走!”马道长的声音暴喝而至,他脚踩地面一阵猛跑,从我身旁跑着追了上去,打算出手去抓住那个戴面具的歹人。 结果马道长还没等过去,猪婆神又阴着脸道了一声:“杂毛老道,你也来了!来的正好,你伤我最重,就先拿你开刀!” 话音未落,猪婆神的身形忽地一晃,瞬时出现在了马道长身前,挡住了马道长去追那歹人的去路,朝着马道长胸口一招抓着便去。 “你这阴神,休要挡路!”马道长见此气得不行,愤而挥起一掌和猪婆神抓他的手对了上去。 一掌对罢,马道长接着连番几次想要推开她,却未能如愿,反而是焦急当中被猪婆神给打了一下,气的马道长人也不抓了,噌地一下抽出道剑,怒骂着道:“你这阴神,真是阴魂不散,胡搅蛮缠!敢耽误我拿人,贫道先灭了你!” 眼前的局势瞬时转变,成了马道长和猪婆神纠缠在一起。 本打算和猪婆神斗法的李道长见势,只能将视线看向步子轻浮逃窜的凶手,改由他飞身过去拿住他,却不成想又一次被猪婆神给挡住。 猪婆神那下吃中马道长的一道符,被打得身子一晃,刚好退到了李道长的身前,这阴神根本是见谁便要加害谁,立时看向迎着过去的李道长,再度伸出了自己那只满是黑气的手。 李道长的道行虽然高上一些,擅长符法道术,可似乎拳脚功夫上远不如马道长,因而这么近的距离面对猪婆神的一爪子,应对的有些仓促,忙用浮尘去挡了一下,接着后退上几步,才没有被阴气冲到身上。 李道长有些无奈,只得面色凛然地对峙向猪婆神,说道:“你这阴神,难道还想只靠你现在的残躯,便将我们师兄弟二人都挡在这里不成?未免有些太贪心了。” “你们都得死!得罪我的人要死!懂道行的也都该杀!”猪婆神怨声怨气地回上一句,脸色变得尤为狰狞,身上有怨煞气飘散出来,让周围的温度再次冷上了许多。 “还跟这不讲道理的阴神费什么口舌,那厮小贼中了猪婆神的怨煞气,他那点道行,如今是逃也逃不快的,我们先联手灭了这阴神再说……敕!风灵来现!老妖婆接招!” 马道长对着李道长吆喝了一嗓子,说话间已经横剑起符,将一张符纸拍在道剑的剑身上,召来风灵跃于符上,瞬时将这股怨煞的阴气吹了个干净。 李道长微微一点头,赞同马道长的话,浮尘一甩,也掏出张符纸出来,嘴里念念有词道:“火神来助,敕!” 他手上的符纸瞬时燃起,脱手之后化成一道灼烈火舌,直直地吹到猪婆神的身上,后和马道长先前召来的阳气风流交织在了一起,被风卷成一道火旋,将猪婆神整个包裹了进去,熊熊烈焰中不断传出猪婆神的咒骂声响。 用符之时,李道长还抬头看了看天上,见今夜头顶上半片云彩都见不到,不由得稍稍皱了眉,随后再度掏出一张火神符来,加大了召来火神借发的火势。 “嘭”地一声响动,原本旋着猪婆神的火焰和风流突然间被冲散了,两位道长手上的符纸顿时碎成了纸屑。 猪婆神竟然用她的阴煞气,生生地将这些给冲破,道术被冲散,致使引来风火用的符纸也随之受到影响而碎裂了。 “噗……”因为符纸被冲破,没能及时将道术收回去,真气不稳猛地翻涌之下,两位道长全都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道士的声音忽然在我耳后响起道:“这个猪婆神,果然是厉害无比,不愧为阴神,而非寻常妖鬼。” “少了庙和供像的支撑,之后又元气大伤,竟然还能靠着剩下的怨煞气冲破我两位师傅的道术,这是一招鱼死网破,搏命反击的架势!” 我回身看向了小道士。 他盯着眼前的局势,面色凝重,自顾自地讲道:“方才我掌门师傅想用雷符,不巧,今天一点云彩都不曾见到,借不来雷电之力。” “风火水雷四符各有长处,风符驱煞护体为长处,火神符适用性最广,水龙符气势磅礴,攻击性也最强,雷帝符则是破煞的能力最为霸道,但也最危险,相比较而言,施展水雷两符的限制也最大,水龙符需有水源地才能施展,雷符则要见云方能引雷借势,不然的话,方才请来雷帝跃符,猪婆神即使不死,也必然被打散元神。” 孙廉也跟在身旁,正似懂非懂地点头。 我估计他俩也是又跟着跑过来的,不去理会这些,回头继续看眼下之事,猪婆神已经不见踪迹,只在原地留下两位道长气喘吁吁,又抬手去擦拭干净了嘴角的血渍。 李道长先开口道:“这怨煞的阴神,真是死而不僵,眼下又让她逃了,不过这次她用全部怨煞气冲破了我们术法的围困,想必也是用尽十二分的力气,三年五载之内,怕是不敢再露头了。” “嗯。”马道长闷哼一声,没有多做休整,视线旋即看向那戴面具的凶手那边,随之大步上前,走着过去要抓他。 这人被猪婆神的阴气伤到,这一会的时间没能摇摇晃晃地离开北坡荒地,正坐在地上抽着冷气,见马道长将要过去拿他,连忙费力地爬起身,挣扎着想要逃走,可没跑几步路,又跌倒在了地上。 孙廉看得一撇嘴,侥幸道:“还真是幸亏他撞上了猪婆神,将他给冲到了,这人想要拿住,还真是有些费力。” 我点了一下头,回头想看马道长是不是已经抓到他,却先听到李道长咦出一声,好似又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转头望去,发现是那坡地外面突然多出了个人影,率先过去一把将倒地的凶手扶了起来。 看着新来的这人模模糊糊的身形,反倒像是我们村里的某个人,可隔着太远,看不清面容,一时之间我又没想到是谁。 “居然还有同党?”马道长看得一怔,稍稍愣住的一刹,那忽然出现的人猛地抛出一把东西。 马道长急忙伸手去挡,随之发现那人竟是扔了一把毒虫出来,那东西落地之后立即嗡嗡作响地炸了开,竟是个蜂窝! 马道长连忙拔剑去将这些虫子砍落,趁着这个间隙,那人不知道给凶手吃了什么,随后搀扶起他,两人转身跑进了黑漆的远处,身形不见。 待马道长一道火神符将这些蜂虫烧了干净,想要再去追,发现已经找不到人了,气得又是直瞪眼,而我盯着刚才那人离开时跑路的身形,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随之心中一颤,登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将杀害我们村里人的凶手救走之人,看她刚才的身形,这分明是我们村里已经上吊自杀了的老神婆! ……难道她又活了过来? 第四十八章:真相? 我忽然间的反应连带着将身旁小道士和孙廉也给吓了一跳,俩人怔怔地看我,纳闷道:“陈潇,怎么了?” 手一指凶手刚才逃走的方向,我语气肯定道:“来救人的那个,是村里的神婆……这么说来,那凶手,好像是神婆的孙子?” 李道长和马道长全都看向了我。 他们并未见过我们村的老神婆,所以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而这凶手,不是村里的,却对村里村外的路径异常熟悉,这也符合神婆她孙子的身份,后来虽不在村里住,可毕竟是在村里长大,自然对这些轻车熟路! 孙廉听得脸色变了变,忙说道:“你看清楚了?真是你们村里的神婆?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是借尸还魂了不成?” 走过来的马道长插了句话道:“借尸还魂,那也只能是个死人的躯壳,但是刚才那人,我看得真切,绝非死人,活人无疑!” 马道长拧眉怀疑:“莫非是村里的神婆老太太其实根本没死,所以尸体才不见了,我去阴司查她魂魄,因而也查不到下落,并非是因为魂魄被灭掉了,而是因为她人还活得好好的?” 李道长断言:“如此说来,那也只能是她了,作为你们村里唯一一个懂道行之人,神婆的孙子身上有道行,也就解释的通了。” 我忙说:“可我那天明明看到神婆已经吊死了,她的身子都僵了,村里老医生还给检查过,现如今怎么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你们村的神婆有道行,懂术法,所以灵魂暂时出窍也不是难事,”李道长解释,“这种用来诈死的旁门左道之术,阴阳两道上会的人比比皆是,你们村里的老医生不懂术法,村里其他人也不懂这些,看不出来也很正常。” “可是,既然是村里的神婆,她为什么要害你们村里人?”李道长纳闷道,“你给我说说,她和你们村里有什么过节吗?” “我只知道她跟我爷爷有过节,至于因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说,“她上吊的前一天下午,和村长也起过了争执,至于和村里其他人有没有过节,这点我就不清楚了。” “她既是神婆,还和你们村长生出矛盾,事前可能也知晓了山神之事,”李道长疑惑道,“那她为什么不去揭露这些,反而要假死,甚至还趁着假死之际大肆杀害村里人,这又是为了什么?” 我们先回到了家里,将刚才的事情告诉我二叔和孙先生,这才从二叔口中得知我爷爷和神婆间的矛盾因何而起。 我爷爷和神婆闹出矛盾,致使十几年来在村里互不待见的真正原因,竟然因为山神的事! 二叔回想着道,说这事已经挺久远的了,那时候甚至我都还不在这世上,那年神婆的孙子也是跟我一样,跑到山上村里拜山祭神的那地方去了,从而冒犯了山神。 至于是如何冒犯的,这事情说起来不是什么小事。 是神婆的孙子跑到了那地方去,见到了摆在那里供给山神的小饼,一时好奇,拿起来啃了两口,觉得不好吃,然后喂给了上山时带的狗! 我爷爷那时候还能进山打猎,而我爹和我娘刚刚成亲没多久,为了不让我娘觉得嫁到我们家觉得委屈,便天天进山打些野货回来给她吃,下山之前,也都会去山神那里诚心拜祭,以求山神保佑。 结果这事情就被我爷爷当场撞见,我爷爷如此敬畏山神的人,当场就急了眼,说这是给山神吃的东西,怎么能给狗吃?这可是犯了大忌,要触怒山神的! 于是就因为这事,我爷爷跟神婆闹了起来,村里人知道后也纷纷责备神婆,毕竟她是管拜山祭神的人,她的孙子竟然弄出了这种荒唐事,问题可就更严重了。 村里人商议这事情该怎么解决,我爷爷当时出了个昏招,说这种事可不能草率处理,山神一怒,村里全都得跟着遭殃,既然这样,拿他祭山神吧,将神婆的孙子绑在山中过上三天三夜,倘若还有命在,那就是山神不予追究,要是被山里的野兽给咬死了,就是山神的惩罚。 这种事情,神婆当然是竭力反对,可架不住我爷爷说通了村里人,大家又全都人心惶惶,生怕山神迁怒怪罪,最终还是这么去办了。 那也就是因为我爷爷的这昏招,才招致了如今的事情——我从山上下来,带回了给山神吃的小饼,神婆才一口咬定我是受到了山神的惩罚,还说要拿我祭山。 后来真的就将神婆的孙子绑了三天在山上,事后虽没有被山里的野兽吃掉,可也因为得了山瘟,被接回来后大病了一场,差点丢了小命。 至此,我爷爷和神婆彻底闹掰了。 神婆当时的情绪十分激动,差点和我爷爷拼了老命,气急之下,甚至还说出对山神不敬的话,说山神既然要惩罚,那就直接要走她孙子的命,既然不要她孙子的命,却中了山瘟,半死不活,让人活遭罪,这算是什么? 不过事后,神婆很快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妥,便诚心地给山神认了错,也没有追究村里人,只对我爷爷有怨气,还对村里人说小孩子不知规矩,触犯山神,没丢了命就算不错,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说到这里,二叔叹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原来魏婶儿还是因为这事情记恨上了村里,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实际上不过是顾忌村里人多,隐忍不发。” 孙先生听过原委,看向我爷爷,数落着道:“老陈啊老陈,没想到这事还是你给带出来的,你说你当时这是出的什么昏招,也怨不得老神婆会如此大的怨气。” 我爷爷自知理亏,那刻也一脸的懊悔,将眼睛给闭上了,没有吱声。 一旁的村长已经将伤口包扎好,这时捂着半边胳膊,惊着过来道:“诶哟!这么说来,卖山神的事情,我其实也是被老神婆给骗了!” 二叔看向村长,语气不善道:“我说秦叔,你该不会是又想推卸责任吧?” “没有,没有……”村长忙说,“我只是忽然想通了,因为我当村长是这事情以后的事了,那时我去找她给我拿主意,这个富商可是她找来的,谈什么事情她也都在场,可是一说到这些,偏偏就不在身边,找不到人了!” 村长说:“拜山祭神的事情,一直都是她来主事,那山神的化身石像到底是真是假,她就算不知道这些隐情,难道一直都没看出来?” 孙先生立即道:“你接着往下讲。”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呀?”村长道,“我以为是我瞒着她,才犯下这些错事,实际上,我怕是被魏老太婆给算计了!” “这一切根本就是她计划好的,人是她找来的,明面上是我被逼着卖了山神,实际上,很可能是她主事拜山祭神之事这么久,因为这样的事,让她对山神也生了怨气,所以连山神都给算计进去了!” 村长咬牙骂着道:“这个魏老太婆,一切都是她勾结那些人搞出来的,也真亏她能够装的下去,假装毫不知情一般,一旦出事,一切罪责都到了我身上,然后还借着假死,趁机开始报复全村,也让我背了黑锅!”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了,之前一直纳闷的问题是什么!”小道士突然插话道,“之前撞见陈潇六爷爷的残魂,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六爷爷的魂魄已经被打碎,这一缕残魂,怎么还会发出清晰的声音,分明是被人用术法给控制住的,是故意借我们之手,来误导真相!” 村长道:“肯定是这样,我根本没有伙同谁杀害村里的人,她还让她孙子还当着你们的面前假惺惺地来救我,分明是要让我背稳了这个黑锅,一旦发生事端,你们自然而然地会怪到我身上去,而她可以肆无忌惮!” 李道长说:“那邪庙刚刚立起,便能让猪婆神扎根山中,必然是有人去给她上过供,懂这些的也只有你们村里的神婆,这样说来,那些用小孩子当做的祭品,也必然是她所为了。” 马道长冷笑着道:“她孙子刚才被猪婆神给伤到了,只怕是命不久矣,这还真是天道轮回,猪婆神这等阴神,可是没有任何感情,到了最后终咎由自取,她的这孙子,最终居然是要死在猪婆神的手上。” 闻言,孙先生眉头动了动,突然冲我二叔道:“季平,你赶紧带两位道长去老神婆家里截住她们,魏老太婆现在肯定带着她孙子回家去了!” 屋里人全都愣住了,脸色诧异,不知道孙先生何出此言? 孙先生道:“上次去神婆家里,她家中乱作一团,可家里供着的神龛却没敢乱动过,依旧好好地摆在原处……” “如今她孙子被猪婆神的怨煞气伤到,为救他性命,老神婆势必会到家中将神龛带出,这会时间,说不定已经去了——事不宜迟,你快带两位道长前去,这次若是放跑了他们,以后可就难抓了!” 第四十九章:暗道密室 事不宜迟,二叔即刻带着两位道长离开家中,奔至神婆的家门前。 见小道士也跟着一溜烟的去了,趁着孙先生不注意,孙廉拉起我,也跟着跑去看情况。 神婆家院门敞开着,正屋之内有人影晃过! 孙先生料定的一点不错,神婆果然带着她孙子回了自己的家中,想要带走神龛! “这次看你们往哪里逃!” 马道长见状,叱咤一声,冲进了院子,一脚踹开了正屋虚掩着的房门。 可追至屋内后,却听他很是纳闷地道出一句:“奇了怪了,人怎么没了影子,跑哪去了?” 我们这刻站在院里守着,当时并未见到神婆和她孙子从屋里逃出,奇了怪了,他俩身形一闪而过,竟然凭空消失在了屋中? 我们跟至正屋里,神龛已经不在神婆家中供奉摆放,俩人全然不见身影,事情当真还是有些蹊跷,让人摸不着头脑。 神婆家神龛里供着的是她家祖上的神婆老老太奶,因而这神龛别人是取不走的。 她亦不可能是用术法偷摸地搬了出去,这可是大不敬,必须亲手将神龛捧着请出去才行,所以刚才的人影绝对是她们无疑,只是……现在躲在了什么地方? 马道长盯着里屋扫视几眼,甩手飞出一把符纸,分别贴在了里屋内的窗户和墙壁上,封住屋子,以免神婆用些我们不知道术法突然窜出逃走。 随之进屋的李道长观望片刻,断言道,神婆和她孙子肯定尚在屋内,家里说不定有什么密道暗室,见我们来到这里,于是躲了进去。 角落处的橱柜,柜门掩着,似是被开过。 李道长眉头微皱,上前将柜门拉了开,果不其然,真在里面发现一个隐秘的入口,连通地下,几道台阶通着下去,黑漆一片,他俩应当就是躲进这里面去了。 马道长看罢,横剑起符,对着入口处一道火神符直接拍下,一来可以照亮路径,二来能够扫清障碍,免得冲进这狭小的通道中,神婆要是想要暗箭伤人,无处闪躲。 “敕!火神召来……去!”马道长轻吟一句,甩手打出火神符,脱手化为一团炙热火球,直直地飞过了通道,火光映亮了整条暗道。 符纸没飞多远撞上了不长的台阶尽头处的一道铁门上,随之熄灭掉。 见还有道门在挡着,马道长立即跻身进去暗道,想要去将那铁门一脚踹开。 手持火神符,下去没走上几步的台阶,随着一声“吱呀——”声响,铁门被人拉开了,一个身影在门后出现,露出了半边身子,冷眼打量这一切。 二叔见到后,在上面喊着道:“魏婶儿,果然是你!看样子你已经无路可退,还是束手就擒,回头是岸吧!” 马道长也登时呵斥着道:“神婆老太太,身为道中人,你连同村之人都要杀害,真是丧尽天良,岂是正道之人的所作所为?” “哼,这么快就被你们看穿了,”神婆语气冷冽,回言道,“事已至此,已经回不了头了,我是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的!” 神婆说完,忽然抬手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当时只见几道闪闪银光朝着马道长直直飞来,已进密道的他无路可退,无处躲闪,急忙抽身倒退了出来。 “砰!”下面传来铁门被拉死的动静。 退回来的马道长抽着一口冷气,发现是三根银针刺到自己肩头,立即拔下来,扔到了地上,拿出张道符按压在了中针的伤口处。 马道长骂道:“是丧魂针!这神婆老太太不是管拜山祭神的吗?她哪来这么多三流阴阳术士才用的下三滥的术法,要不是她道行远不及我,如若不然,三针吃下,还真是会伤及魂魄!” 通道狭窄,无法闪躲,而神婆躲在下面的铁门之后,她又会些阴毒术咒,想下去十分危险,不长的一段通道,反而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阻碍。 二叔站在通道入口处,大声道:“我说魏婶儿,你们现在既然无路可退了,就不要再做抵抗了,有什么事情,你出来,大家可以说清楚!” “眼下还有什么好说的?”神婆冷冷地声音很快回了道,“你六叔是我们杀的,那几个村里人也是死在我们手上,只差一点,老秦也被我杀死,现如今我的手上已经沾满血腥,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二叔听得一颤,急忙好声相劝:“魏婶儿,既然你也自知罪孽深重,那就不要一错再错,你是我们村里的神婆,德高望重,祖上世辈又是守神之人——你这样做,以后有何颜面去见你们魏家祖上的老神婆们?” “呵!”神婆嗤出一声,忽然叫着道,“守神之人?简直是笑话!” “我们家世代守了几辈子的山神,专门主事拜山祭神之事,伺候山神,可是结果呢,因为一点小事,山神却如此对待我孙子,要他的命,这让我怎么还能守得下山神,既然山神无情,也别怪我不义!” 这话让在场之人全都听得面面相觑,脸色诧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再去劝说她。 二叔颤着声音道:“魏婶儿,我也知道这是我爹一时糊涂,出了昏招,可实际上,山神并未因此事而追究什么呀!你孙子在山上三天三夜,不也是受到山神的庇佑,才没有受到伤害,但中了山瘟之事,你这也要怪到山神的头上?” “没要了我孙子的命?”神婆喊道,“我孙子下山之后,一场山瘟已经丢命了,要不是我用术法给他还魂续命,早就埋到土里去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些?” 我们又是听得惊奇万分,因为这事情根本没有听神婆说起过,不知道有过这样的事。 神婆继续说道:“经了这事,我彻底明白了,所谓山神,不过是个无情无义的神灵,既然这样,那我还守他做什么?不如卖了山神,对大家都好,还有村里人……特别是你爹!全都该杀,来给我孙子偿了命!” 神婆这样说山鬼姐姐的坏话,让我听得很不是服气。 立即跳到入口处,我冲她愤怒地大喊着道:“你不准说山鬼姐姐的坏话!” “山鬼姐姐不是那样的山神,她是善良的山神,连你卖掉山神的化身石像之事,都没有去追究过什么,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不准诋毁她!” “小屁孩一个,你懂什么?”神婆毫不客气地骂道,“山神的颜面,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给她维护了,快滚回家去守着你那半死不活的爷爷,看他等死去吧!” “你不准说我爷爷!”我急了,见神婆诋毁完山鬼姐姐,又咒我爷爷去死,脑子一热,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冲着跑到了密道里,打算去和神婆对质一番。 “小潇!”二叔出手想拽我回来,结果没能拉得住我,眨眼的时间,我人已经一溜烟地跑到了这铁门面前。 我拍着铁门,怒不可遏道:“你不准咒我爷爷,更不可以说山鬼姐姐坏话,有本事的话,你现在出来,我们到山上去,当着山神面前说清楚这些!” “吱呀——”一声响过,铁门被拉了开。 神婆阴着脸看向我。 我怔了一下,还没等有所反应,便被神婆一把揽了过去! “你这老太太,放开陈潇,大人的事,不要伤害无辜的小孩子!”李道长喝出一声,抬脚便要过来救我,结果被神婆喝止住,“老道士,你最好少管这些闲事,不要过来,不然的话,我立即宰了他,让他到阴间去等他爷爷!” 感到脖子一凉,我瞬时就懵了。 神婆手上多出一把尖刀,比划在了我的脖子前面,李道长面色一惊,急忙后退出去:“你不要伤他,如若不然,你今天就更别想出去了!” “那自然是不会,这么好的护身符,我可不能丢了。”神婆冷笑一声,挟持我退回到铁门之后,将门一把关上。 我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 这是个不大的密室,只有不到十个平方大小,里面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墙壁上一盏蜡烛兀自燃烧,带来些许光亮。 杀害村人的凶手依靠在角落里,已经摘了面具,果然是神婆的孙子。 他脸色如今苍白一片,满是黑气,气息也微弱不堪,要不是抱着神龛,有这东西将他给护住了,不然的话,眼见是没有多少的活头了。 最让我惊奇的是,密室内一处墙壁被掏开,里面用香火供着一尊不大的供像,待仔细看清楚供的是谁,我的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那供像人头猪面,狰狞无比,分明就是猪婆神! 见我盯着猪婆神供像发愣,神婆冷笑一声:“要不是供了猪婆神,靠着她才让我孙子活命到现在,可这猪婆神果然不是什么好的神灵,从她身上换到的好处也是假的,我这孙子,最终还是要因她而死。” 神婆说着,恶狠狠地瞪向猪婆神的供像,竟怒上心来,走过去举起这尊小的猪婆神像,对着墙壁猛砸上去,当场摔了个稀巴烂! ______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万事如意。 第五十章:真凶伏法 砸烂猪婆神的供像,神婆又用脚狠狠地踩上去,继续发怒道:“我也真是糊涂了,山神都靠不住,更何况是个阴神!” “亏我还抓了那么多的小孩子,将她给供了起来……”神婆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面貌变得有些可憎起来。 隐约之中,看向神婆的脸,她那刻脸色竟然在飘忽摇曳的火光下看着有些诡异。 似乎有些像是猪婆神化身的那黑衣老太太的模样? 我心中骇然! 觉得神婆现在或许是心神受到猪婆神的影响,已经完全被怨煞气腐蚀了心智…… 眼下的魏老太太兴许早就不再是村里那个敬山敬神的神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已经变成猪婆神的一个活人化身! 还在上面的二叔急不可耐,担心我的安危,因而不断地上面喊叫,劝神婆说,不要再执迷不悟,赶紧放我离开。 神婆听得有些不耐烦,猛地扑到了铁门上,声音变得愈加阴狠冷冽道:“闭嘴!你再敢喊出半句话,我割了这小子的舌头!” 我听得浑身颤抖,神婆说罢举着刀子面向了我。 见二叔不敢再呼喊什么,才将刀子放下去,同时嘴里骂着道:“都是这多事的孙老头,还有两个多管闲事的老道,不然的话,村里人全都要死。” 神婆说着话,下一刻居然做出一个十分惊人的举动! 她猛地用刀在自己身上反手捅了上去。 刹那之间,鲜血如注,顺着刀身不断淌出滴落至了地面上。 我被吓一跳,不知道好端端地,神婆怎么忽然自己给了自己一刀? 她的孙子也看得面色吃惊,急忙去喊她道:“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啊?”神婆回过神来,低头看眼还握在自己手中的刀柄,忽地往后退了一步,脸色愕然。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我的手有些不受控制了!”说完,她的手又猛地握住刀柄,将刀子一下抽了出来! “嘶……”神婆表情痛苦地跪倒在地,丢了刀,用手捂着肚子,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襟,滴落在地上,再染到方才脚下踩碎的猪婆神的供像上。 “阴神,是那阴神!一定是猪婆神这个该死的阴神在作怪!” 神婆哆哆嗦嗦地道出这话,浑身颤抖起来。 从她身上淌下的大量鲜血将泥塑的供像全部染红了,地上的一大滩血迹,忽然间聚拢起来,变成一个人脸的模样,正对着神婆低下去的脸。 地上的血脸随之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笑面! 血染的供像碎片上生出大量黑气,将神婆整个包裹了进去。 她连忙掏出自己之前用过的那小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撒了上去,同时惊恐万分地大喊道:“猪婆神,你想要附身到我的身上,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那瓶子里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但肯定是些驱邪避煞的东西,一经接触,顿时化消了满地的黑色煞气,那血脸也随之消失不见。 神婆跪在地上继续捂着肚子,哀嚎两声,随后一动也不动了。 神婆的孙子见状,忙挣扎着爬了起来,抱着神龛来到神婆眼前,轻轻地推她,脸色急迫:“奶奶,你怎么了?” “我没事……”神婆微弱地抬起头来,那一刻声音却变成猪婆神的声音,眼色也变得极为怨毒。 她忽地出手掐住她孙子,恶狠狠地道出一句:“我借给你的寿元,是时候应该还给我了——现在就加倍地给我还回来!” 神婆的孙子被她掐得直翻白眼间,手上神龛也忽然间闪了一下! 一道金光闪过,神婆瞬时被推到了一边,要不是神龛里供着的祖上显灵了,神婆的孙子只怕是会被神婆亲手掐死在这密室当中。 神婆见状,噌地站起来,一把从她孙子手上夺过了神龛,猛地摔砸在地上。 神龛被砸碎了,碎成一地的木片,里面装着的骨灰,也随之散落一地。 神婆的孙子惊道:“奶奶,你到底怎么了?这可是我们家里供着的神龛啊,里面是太太太奶奶的骨灰,你怎么给砸了!” 说着,他忙去捧地上的骨灰,然后又被神婆掐住了脖子,将他逼到角落处,恶狠狠地出声道:“小畜生,我不是你奶奶,老太婆的魂魄,刚才已经被我吞了!” “猪……猪婆神!”神婆的孙子面色震惊,居然才明白过来眼下发生了什么。 他脸色变得愈加惊恐,不等放声惊叫,就被已经完全让猪婆神附身的神婆一口咬到了脖子上,甚至没来得及挣扎,一命呜呼! 见是猪婆神来了,我吓得撒腿就往外面跑,边跑边大喊:“马道长快下来救我啊!” 还不等跑出去,神婆用手勾着我的后衣领将我拽了回去,又是嘶喊着道:“小杂种,你想去哪,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话音落下,她张开满是血渍的嘴朝我啃了过来。 我吓得一闭眼,接着注意到神婆的动作停在了半路上,同时厉声咒骂着:“你这该死的山鬼,我绝对饶不了你!” 我瞪大眼睛,当时见山鬼姐姐新给我的那片草叶上生出蔓藤,将神婆的脖子给勒住了。 蔓藤不断往后拉扯她,致使她现在咬不到我,蔓藤上还不断生出新的枝芽,眨眼间将神婆整个都给捆住了。 我挣脱开神婆的手,这才想起猪婆神现在是附身在神婆身上,那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蔓藤对猪婆神来说或许起不到作用,但对于神婆的躯体来说,是可以完完全全地给绑住,困在里面的。 马道长这刻已经循声跑下来,看到神婆现在的模样,立即认了出来:“竟然又是你这阴魂不散的阴神,事到如今,还敢出现,你找死!” 说着,马道长猛地一掌拍在神婆的后背上,一道黑色人影顿时被马道长身上的道气给逼了出去,还真是猪婆神! 她狰狞的脸才刚刚回转,马道长紧接着一符拍了上去,猪婆神的残影没来得及做出半点动作,登时被打得烟消云散。 马道长咬牙道:“这一次,怎么也得死个通透了吧?” “没用的……”恢复了神智的神婆突然语气微弱地回了话。 她说:“猪婆神是阴神,她的力量是来自于世人身上的怨气,只有世间还有怨气在,她就不可能被真正灭掉,哪怕是灭了元神,不消多久,还是会出现……” 神婆说着话,身子歪倒在地上。 看眼刚才附身时被自己掐死的孙子,以及被她打碎了的神龛,神婆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过。 她颓然地抬起头,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报应,报应啊,这就是来自天道的报应。” 二叔也跟李道长一起下来了,看着眼前命不久矣的神婆,二叔皱着眉头立即问道:“魏婶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婆面色苍白:“季平,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被人给阴了。” “这人骗我算计老秦,偷着卖掉山神的化身像,还请了阴神到山里,当时因你爹的那事,我还有着很大的怨气,结果被猪婆神轻易地趁虚而入,渐渐心态转变……” “当时为救我孙子,一个道上的朋友便给我出了拜祭猪婆神的主意,救我孙子性命,”神婆叹息道,“我见真有效果,之前又对山神和全村起了怨念,便伙同他们偷走山神的化身石像,请来了猪婆神到山里。” 神婆脸色一变道:“只是没有想到,这阴神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根本是不可控制,那人却没告诉我这些,最终让我自食恶果,将我给阴了,反倒是便宜了他们……” 二叔急道:“你说的他们是谁?那道中人又是谁?是不是村长说到的那个富商?他人在哪里,山神的化身像又被你们搞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不知道,之后的事情我不知情,”神婆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最后咬着牙,费力地道:“赛……赛仲……” 说完,神婆头一偏,这次真的是咽了气了! “赛仲?”二叔重复了一声,接着看向李道长和马道长。 马道长摇头道:“这种三流的阴阳术士,贫道不认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怕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跳梁小丑。” “山神化身石像的下落,以后再想办法找回吧……”二叔脸色变得有些疲惫,叹着道,“不过,眼下总算是搞清楚了杀害村里人的真凶是谁,魏婶儿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就这么咽了气,还真是便宜她了!” 马道长将神婆和她孙子的尸首搬到了神婆家的正屋,李道长则是用符将猪婆神的供像碎片连带着整个密道暗室都给封住了。 再回到院里之时,天色开始见白,折腾了一夜,最终日出之前,杀害村人不断生事的罪魁祸首伏了法,事情可算是消停了下来。 二叔去将这些事通知村里人去了。 我们三个跟着瞎凑热闹,也折腾了一整个晚上,如今放松,接着有些开始犯困了,于是我带着孙廉和小道士打算到我们家里先去补了觉。 从神婆家出来的那刻,我听马道长小声和李道长说了一句:“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村子里所依仗的山神丢了化身像,山神的神力只会越来越微弱,震慑力也会愈加降低,村中日后,只怕是要不太平了。” 第五十一章:改变 “尽人事而听天命……” 李道长缓声直言,转而望向不远处的山脊。 “我们能帮的只有眼前事,至于未来会如何,那就要看山神的造化了。” 李道长一脸悲天悯人之色,道完这些,二叔刚好带着村里人来善后,便不再言语什么,转身和村里人交谈去了。 得知夜里又有几个村里人遭难,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 听说居然是神婆搞鬼,山神之事也是神婆从中作梗,知道这些的村人脸色震惊,继而怒上心头,纷纷对着已经死去的神婆一阵怒目。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村中上下一片哗然。 愤怒的村里人甚至差点要烧毁神婆尸体,将她挫骨扬灰,但经李道长一番劝说,事已至此,这些无谓的举措亦改变不了什么,还是不做为好。 村里人这才作罢,最后将神婆家两口人的尸体草草掩埋了事。 村长虽然是被神婆给算计了,但这事情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村长眼下是当不下去了,村里人一致的意见,改天要选一个新的村长出来。 面对这种后果,村长大概是早就有所心理准备,态度坦然,说这事一经揭露,他自己也没脸再当什么村长,如今大家没有多追究他已是万幸,对他来说反而是个很不错的结果。 现在村里乱成了一锅粥,村中很多事务不能没人打理,不然乱了套,村里人又决定让我二叔暂时先接代了村长的这个位置。 二叔婉言拒绝。 他说六爷爷还在的话,尚可以帮忙照看下我爷爷,如今六爷爷已经没了,家中没个帮衬的,我爷爷身边须时刻有人照看,他没有这个精力去管村中之事了。 村里人理解我二叔的难处,说这种事情,但凡是村中有空的都能帮得上,现如今还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村里大事小事总不能因此都撂到了一边去吧?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更不能没个牵头的,最后商议二叔好半天,他这才勉为其难地接受,将村中事情打理起来,说日后要是找到合适的人,他马上推了这营生。 波澜过后的第一天,村里要处理的事情特别多,单单是这些遭了难的村里人的安置就是个棘手的问题,幸而李道长和马道长又帮了忙,这才安顿好。 第二天一大早,孙廉跟我说,他要跟孙先生回镇上去了。 孙先生的身体原本就不怎么好,这次来我们村中封猪婆神的庙,又为村里的麻烦事几经奔波,身子有些吃不消,不能在我们村里多待了。 临走之前,孙廉让我有时间就去镇上找他玩,我点头应了下来,随后在村里人的帮忙下,将他们送回到了镇子上。 到了第三天,后事基本上处理完了,村里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稳定局面。 李道长和马道长便来找到我二叔,说还要去追查那红衣女鬼的下落,在我们村这一趟忙活,也耽搁了不少时间,如今事情解决,他们也要离开了。 将他们送到村口处,马道长爽言道,若是有空闲,他们会到村里和镇上看我二叔、拜访孙先生,接着村里人道了别,一行三人继而转身走远。 我跟小道士赵凌安道别的那刻,他没有什么回应,依旧面无表情,盯着我回看了眼,什么话也不讲,跟上了他的两位师傅。 马道长临走之前还给我爷爷扎过几针,写了个方子,说是他们道门的养生之法,只要按照上面写的来,他不敢保证能完全康复,但以后自己走路到门口晒个太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一切似乎重新步入了正轨,回到了以往的平静。 之后的两年村中一直相安无事。 按照马道长给的法子,我爷爷第二年倒也真的不用躺在炕上了,虽说走路不太稳当,言语依旧含糊不清,至少老头子可以在村里遛弯了。 这两年里,我也经常去镇上找孙廉一起玩,他还从镇上别人家里抱来一只小黑狗送给我。 回来将狗带给我爷爷,老头子见了挺高兴,每天拎着马扎子,领着狗在村里颤巍巍地溜,二叔说我爷的精神一下子好上了不少,康复的也格外利索了。 事情大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可有一件事情让我如鲠在喉,十分在意。 随着时间流逝,在我看来有种说不出的温柔的山鬼姐姐,她似乎在有意地开始疏远我,看我之时的眼色也愈加漠然而趋于冰冷。 山鬼姐姐在身前的那种特殊的安心感,让我因此常常跑到村里拜山的地方去找寻她的影子。 不过,经常是去过十次,只能见到一次而已,能见到的一次,还是山鬼姐姐见我经常往山上去跑,忍不住现身出来责备我的。 我最后见她的那次是在年前,村里拜山祭神祈求山神保佑来年安定,等到大家都回去,我眼巴巴地在那儿等到快天黑,才终于见到山鬼姐姐缥缈的身形带着白色山猫出现在眼前。 刚一露面,她却跟我道了一声,说是来年之后,就让我不要没事再往山里跑。 问她原因,山鬼姐姐说我再出几年便不再是小孩子了,到那时候,她也就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会如同村中其他人一样,只知山神,而不见其容。 我愣住,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用尚未被时间完全消磨掉的童真脸色去看她,我有些不明所以。 见她转身要离开,我立即喊着道:“可是……姐姐,我们之间还有着一个约定呢,可是你当时答应的!” “什么约定?”山鬼姐姐回过头,脸色稍稍诧异上一下。 我撇着嘴道:“我当时问你,以后可不可以娶你,你当时说要等我长大了再说,可是还没等我长大,你现在却跟我说,以后不会再见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原来就是这个?”山鬼姐姐听完,柔声启齿道,“童言无忌,小孩子的这些天真无邪的话语,哪里当得了真,况且,我也没有答应你呀——这可算不了数。” 我嘴撇的老高,山鬼姐姐见状,微微一笑,又说:“好了,不要想这些事情了,我是木魅山鬼,而你是活生生的人,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真的答应?” 见我听了这些话,一脸的不大乐意,山鬼姐姐又道:“这样吧,等你再长大一些,找到了真正的心上人,那你就带她到山里来,到时候,我会给你们来自山神的佑护和祝福,这一点,姐姐说到做到。” 我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山鬼姐姐亲口这样回答我的,现在却说这些话根本算不了数,而且还不打算再出现在我眼前,为什么? 我急着道:“姐姐你可是从来不会骗我的,可是你现在却居然说话不算数,你骗人!山神难道是可以说话不算数的吗——姐姐你变了!” 闻言,山鬼姐姐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她的眼神当中多出了几分幽怨,面色渐生阴郁,显然是不高兴了。 身旁的白色山猫见状,忽然间冲我一阵呲牙咧嘴,似乎连它也对我的这话很是在意! 这种感觉就好像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刚刚展开对美好的向往,随之一切憧憬遭到无情泯灭,犹如初恋未至却先失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想,但当中更多的还是一种不舍和眷恋。 我那时也起了小性子,对于山鬼姐姐以前答应过的事情,现在却说是不作数,让我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因而将她给我的护身草叶一并拽了下来,生气道:“我从不认为姐姐你会骗我,可是你现在这样说,那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山鬼姐姐眼眸之中添色上几分哀怨,随后摇头叹气,说自己果真不该出现在世人眼前,以为只是小孩子便不用在意这些,只是不曾去想,小孩子的天真无邪的本性反而更加难办,终将还是会带来神眷之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我听得一头雾水,根本没能理解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收起来那片草叶,山鬼姐姐握在手中道:“既然这样,那我更不能再出现在你的眼前,之前我就担心神眷所带来的后果,眼下果真还是隐隐预见到了,纵观古往今来,神眷之人最后都将迷失本性,招致结果,事与愿违。” “你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些?我是木魅山鬼,又为山神,和你本就是两个界限。”山鬼姐姐语气轻缓,话语中已经不再有一丝情感,面无表情。 “到底是小孩子,还不懂这些,或许等到你真的长大,到那时候,你才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样做。我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以后越陷越深,导致最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郁郁而终。” “你下山去吧!”山鬼姐姐道,“我不见你,不是因为我变了,而是随着你长大成人,很多想法会随之改变,原本的天真,终将被七情六欲所分化,要是真的对我产生别的情感,后果将不是你所能承受的。” 山鬼姐姐说完,转身带着白色山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我愣了一下,整个人忽然变得空荡荡的,连忙想去追赶上她,但山鬼姐姐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喊了她几声,最后再也没能得到半点的回应,脑子一下子就懵了——山鬼姐姐似乎是真的不打算再见我了!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下意识地去摸胸前草叶,却摸了个空,随便呆呆地坐在床边,山鬼姐姐的那番话在脑海萦绕不散,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五十二章:镇长 独自坐在屋中失神,期间,二叔甚至几次喊我去吃饭都全然未听进去一点。 直到二叔来至眼前,我才恍惚回神,怔怔地看着他,问了句:“二叔,神眷是什么意思?” “神眷?”二叔听得一头雾水,想了想,大概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话锋一转,说,“先吃饭去吧。” 坐在饭桌前,满脑子里也还是在想着这些,一碗饭扒了两筷子,然后不动了。 我爷爷见我无精打采,有些心疼,可偏偏他讲不出话,于是戳了一下二叔,二叔便皱眉问我怎么了。 可这种话,哪能去跟他们说?我于是摇着头,没有说。 二叔便也不多问,扒了一口饭,突然道:“对了,说到神眷,我倒是想起以前从孙先生那里听说过的一个传言。” 我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向了二叔。 二叔道,在湘西那边,有一个很有名的传言,说的是“落花洞女”。 说是湘西那边的部落中,有些未婚的女子,走过一个山洞,有人忽然间会进入到一种痴迷的状态。 回家后,不吃也不喝,每天做的事情只是将自己打扮的漂亮无比,将家中收拾的一尘不染,仿佛是到了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地步。 根据那边的说法,是因为这个女子见到洞神了。 她得到了神的眷顾,因而将自己许配给了神,再也看不上世俗凡人,继而活在了自己的虚妄幻想之中,等待着眷顾她的神前来将她迎娶,最终死去,据说脸上还带着笑意。 孙先生对此的看法,是或许她们真的见到了洞神,可神毕竟是神,和世间人是两个世界的,这种事情只是镜花水月,一厢情愿,但是她们抵不住神的吸引力,已是一心一意地扑在这些幻想当中,已经魔怔,成了癔病了。 结果也不用说,自然会悲剧收场,是无果而终之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直到死去,她们也没有从这些当中走了出来。 这本就是天道所不容许,无论是人神恋,人鬼恋还是人和妖的恋情,所谓天道,无法摆脱! 哪怕是故事里的牛郎织女、七仙女,甚至是白蛇传、聂小倩的故事中,结局都悲剧收场,看似圆满的结局,世人只见他们团圆的一刻,却不曾想过其中的艰辛与苦难。 我听到这里,似乎隐隐之间想明白了什么。 难道山鬼姐姐说的这些,也是怕时间久了,随着我长大成人,怕我对她的依赖感,会转而变成其他情感,最终变得像是落花洞女那般因她而魔怔,所以才会有意疏远? 正想着这些,有村里人找到我们家里。 “季平,镇长到咱们村里来了!” “镇长?”二叔有些纳闷道,“他可从不到我们村里来,好端端地,他来做什么?” 来的村里人脸色有些不太高兴,回着道:“说是要给咱们村里安排个村长,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 说到镇长,我倒是见过一次。 好像是个五十多岁的胖老头,大腹便便,家里原本是镇上的大户。 我们这镇长,为人气派的很,手腕上沉甸甸的金表,那年代镇上连摩托车都不多见,但是在他家里,听说三个儿子一人一辆。 二叔说:“咱们村里,村长一向是村中自己来选,镇上也从不管我们这偏地方,年关将至,他这是唱哪一出?” 那村里人道:“他找来的村长,说是个什么文化人,会搞发展,要带我们村发展一下,谋点好处,可镇长是个什么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一撅腚,谁都知道他想拉的是什么屎!” 二叔没吱声,然后听那人接着道:“嘴上说帮我们村搞发展,实际上就是借我们村的名头搂钱来了,他推荐来的给当村长的人,一看就不像个好东西,指定是他家的,不管什么钱,一到我们村里,从这人手里一过,估摸着就喂到镇长嘴里了。” 他嘱咐二叔道:“季平啊,这事情咱们村里可都不答应,他算盘倒是打得挺好,分明就是觉得咱们村里好欺负,才敢这么做!” “走,看看去。”二叔点了点头,没在屋里多待。 到了村子里,隔着老远就见那边围着一大群的村里人,将镇长团团围住。 镇长身旁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面色不怎么友善,说是什么文化人,可是打眼一看就不像,倒像是个二流子。 凑到近前,听镇长正吐沫横飞地说着道:“你们这村子是得好好发展一下了,要不是向着你们村,你们说说,这么好的机会,给谁不行!干嘛就偏偏给你们村,一个个的怎么还都不乐意?” 有村里人道:“发展是好事,我们村里当然没意见,可您还给捎带个村长过来,这是要把我们村给管起来啊?” “没见识,没文化,思想短浅!”镇长说得一套一套的,道,“让你们自己搞,这不是乱来嘛,凡事都要有规划,要有计划,你们村里都是大老粗,四六不懂,这事情就得找个有文化的来!” 镇长手一指身旁的这人:“实话说了吧,这是我小舅子,他办事我放心呀!” “就因为有他在你们村里忙活这些,我也才能放心的下,以后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什么冰箱彩电,外面有的,咱们村里也都能有!” 早已经赋闲的前村长老秦,忽然凑到了镇长眼前。 他笑呵呵道:“李镇长,您这话说的还真是挺让人动心,不过您忘了?我们村里,这才通上电还没多少年呢!” 镇长大手一挥道:“买彩电买冰箱,和通电几年有什么联系?当年不是号召赶超英美吗?人家资本主义这电可用的早,用上冰箱彩电那是通电百年后的事情了,咱村里通电十年就有了,这不一下子就赶超了?” 村里人又不是傻子,一听这话,全都脸色不屑。 秦爷爷忙道:“我的意思是,当年我们村里想拉电线……” “您答应的挺痛快的,可是真到了拉的时候,全都是我们村里自己凑的钱,拉到我们村,我们村里出钱理所当然,结果您说了,因为这事情又要检修什么变电器,检修电线的,连镇上的这些钱,都让我们给掏了!” 镇长脸色忽然阴沉下来,有些恼怒道:“老秦,你啥意思?” “我找人帮你们拉电不花钱,还是人家工人去干活不花钱,这钱,哪来的,还不是镇上出的,我来给的?” 马上有村里人道:“这话不假,您从镇上找了几个人,就是镇上到村里直直地一段路,磨洋工愣是磨了大半年,这大半年的工钱,可不少给吧,您还真是破费了!” 镇长的肥脸颊子抽了两下,突然冲着秦爷爷就道:“我说老秦,你现在又不是村长了,你在这叨叨个屁啊你?” 他瞪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村里前两年的破事,好家伙,一口气死了不少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都是人命你知道不?要不是我关系深,这种恶劣的事情,影响可大了去了!” 村里人道:“那是村里闹了僵尸了……” “僵尸?”镇长旁边的人忍不住嗤声道,“在哪呢,你倒是找出来给我看看!” 他语气不屑道:“什么神神叨叨的鬼话,你们村什么样,我早就了解了,一直以来就五迷三道的,还年年拜山祭神,就是一帮愚民,什么狗屁山神,能让你们吃饱饭吗,还不如跟着镇长干,什么事都听他的……” 镇长听到这里,脸色忽地一变,急忙捂着他嘴不让说下去了。 那人愣了一下,还没意识到说错了什么,扫眼一看,村里人已经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瞪向他。 这人抽了口冷气,霎时间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了。 村里人不客气道:“你要是想死在我们村里,你就继续说下去,这话要是让以前的老陈叔听见,保准一枪杆子砸烂你的头——你赶紧滚出去,再敢说一句山神的坏话,打掉你的狗牙!” 见村里人全都发了怒,镇长只得瞪他一眼,也不再这边多待了,没有再讨论什么村长的事,拉着这人直接离开了。 望着他俩远去的身影,村里有人朝地上狠狠地吐口吐沫,骂道:“什么狗东西,这狗日的镇长,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油水,吃到我们村里来了,早晚撑死个狗日的!” 二叔见也没什么大事,便让村里人都消消火,说事情这样一闹,指定是再也说不通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没必要去置这个气。 村里人散了的这当,秦爷爷过来跟我二叔道:“季平啊,镇长家可不好惹啊,这次想朝着我们村里伸手,就这样被给顶了回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可得多注意着点!” 看完热闹,我就跟着二叔回家去了。 屋里躺了没一会,原本亮着的电灯忽然灭掉了。 我们村里停电是常有的事,于是没往心里去,摸黑出门打算去找蜡烛。 刚到正屋里,接着看见几个村里人骂骂咧咧地进了我们家院子:“季平,这狗日的镇长,一定是怀恨在心,将村里的电给断了,这事情可不能依了他,叫上村里人,找他算账去!” 第五十三章:黄毛 院内火光林立,来自于他们手中擎着照明用的火把,映在了脸上,瞋目切齿之色格外清晰! 因今日来人对山神不敬之言,致使村人本就憋着火气,尽管极力克制,但这点小事的摩擦,足以将这些重新点燃。 这两年虽然相安无事,可山神之事一直是村里人的心结,尤为忌讳。 大家唯恐再生波澜,哪怕是一点小事,也会率先去顾忌山神那边会不会不满,继而完全摒弃了对我们村中的佑护。 神婆倒是死的痛快,一了百了,却也致使村人对此事的满腔怒火全给压在了心底。 眼下之事,很可能成了导火索,让笃信山神的村里人彻底失控暴走——老实人或许不会轻易发火,若是一旦发起火,可能是要打死人的! 二叔忙劝止住村里人,前村长老秦这时从门外挤了进来。 他一露面,立即对着村里人一阵摆手:“诶哟,可使不得啊,千万别这样!” “镇长不是个东西,但他是镇上大户,横行霸道惯了,这事情可不能这样闹,要不然的话,村里可就更消停不得了!” 他当村长的时候,只怕是也没少吃镇长的闲气,提起镇长也向来不说半句好话,可顾忌其中的利害关系,对这种做法十分不赞同。 有人骂道:“这个王八蛋,仗着自己是镇长,这两年就没干过好事!” “今天他刚一来村里,就知道肯定不拉好屎,村长还用得着他来安排了?看他找了个什么东西吧,敢说这样说山神,没把他打出村里就已经给足了他镇长的面子,结果还敢来这套,真当我们村子好欺负!?” “别激动,别激动!”秦爷爷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千万别把他得罪的太狠,咱们村里现在经不起折腾,你们都别乱来!” “要不这样吧,我明天去镇上跑一趟,找他把事情说道说道。” 二叔现在是临时的村长,这种事情必须得出头,更担心村里和镇长闹出事情来,急忙将这事揽到了自己身上去。 劝散村里人,二叔一脸苦闷地回了里屋,我跟了上去,忙问他,是不是要真打算去镇上找镇长说这些? 二叔叹气,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万一事态失控,可了不得,他不能坐视不理。 镇长不好惹,担心他会因为这事情一直记恨村里,他到镇上去一趟,把话说开,看在孙先生的面子上,镇长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第二天一早,二叔收拾了东西便转身出门去镇上,爷爷担心二叔,便冲我朝着门外指了指,示意我跟他一起去。 我一溜烟地跟上二叔,七八点钟出的门,临近中午那刻终于到了镇上,落脚之后,二叔没有直接去找镇长,先去了孙先生家。 二叔和孙先生去谈起昨天镇长去我们村的这事情,我没等听上几句,被孙廉这小子一把拽出了屋里,拉着我说去玩。 在镇上的商店买了几个弹珠,孙廉找了个清净的巷子,我们俩人便撅着屁股在地上瞎摆弄起来。 摆弄一阵,听到有阵声响由远到近地传了过来,于是抬头去张望了一下。 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青,骑着摩托屁股拉烟一溜溜地过来,在我们身侧不远处的门前停住了,那人跳下摩托车,捋了一把头上的黄毛,“砰砰”地敲了门。 我小声问孙廉这人是谁,咋还长了一头的黄毛,胡里花哨的,那颜色跟我们村里赵田叔家的大黄狗似的。 孙廉头也不抬,心不在焉道是镇长的小儿子,说痞流子一个。 至于一头的黄毛,好像是在市里发廊染的,听说在城里这就叫什么时尚潮流? 还说,人家城里有的是这么染的,他还见过镇长小儿子一朋友,头发弄得老长,造型和狮子狗似的,他也不知道哪里时尚了,反正人家城里现在就兴这么玩。 我在村里住惯了,要不是找孙廉,镇上都很少来。 因而觉得挺稀奇,不由得去多看两眼,结果发现那门开了,出来个女的,见了镇长小儿子,脸色挺吃惊:“怎么从市里回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我还以为是谁。” “我爹把我叫回来了,说有事找我。”镇长小儿子笑呵呵地盯着她。 “我也没弄明白具体干啥,不过听说好像是昨天他跟我小舅去了趟马头沟,结果让人家村里人给轰回来了,估计是咽不下这口气,让我回来撑撑腰。” 那女的嬉骂道:“德行!你老子还用得着你来撑腰了?你家权势那么大,看是叫你回来撑撑场面还差不多。” “马头沟村?靠山的那个小破村子?”那女的有些好奇道,“你爹闲着没事干,去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干什么,还让人家轰了回来?” “嘁……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又谈了什么买卖,”镇长小儿子搂起这女,自己脸几乎贴到人家脸上,嬉皮笑脸地道,“我大哥不也在市里吗,他认识个朋友,专门倒腾木材的,说是有个大老板,需要点好木料,于是牵线给我们家了,可能因为这事情。” 那女的不动声色地看眼我们这边,将他的脸推开,才问道:“什么好木料,还得跑那破地方去弄?” “你懂个屁?”镇长小儿子撇嘴道,“人家大老板说了,这是要给他家老爷子打棺材板的,人家有钱,所以一般木料看不上,点名就要山里的,还得是老树,说什么有灵气儿,只要找得到合适的,钱有的是,要不我爹也不用跑那破地方去吃这个气。” 那女人接着道:“多大点事,不就是个穷村子,因为这点事情就敢轰你爹?给他们点钱不就得了,再说了,难道那山还是他们村的不成?” “你还真说对了,那山还就是他们村的,这破村子,对山恭敬着呢,还年年拜个什么山神,基本上一提马头沟村,都知道这些,昨天我小舅就因为说了句对山神不恭的话,结果差点挨了打,要是去砍他们山里的老树,这村里的人不得来拼命?” 镇长他儿子说着,居然噘着嘴想去亲这女的,结果被人家又一把推了开,努着嘴道:“有小孩子看着呢,注意点影响!” 镇长小儿子便扫了一眼我和孙廉这边,立即刺棱棱地骂道:“哪来的小屁孩,大人亲嘴看什么看,滚一边去!没点眼力价儿。” 平白无故被他给骂了,我顿时觉得有些不爽,但没敢吱声。 孙廉也听得老大不乐意,拉着我起身就走,等到出了巷子,立即冲他回骂一句狗男女,随后拉起我就一路疯跑,一头扎进这边的一处破房子里。 我被吓得直喘粗气,不等去责备他,结果听镇长他小儿子骂骂咧咧地声音追过来道:“小兔崽子,反了你们了,连老子都敢骂,让我抓到,揍得你亲妈都不认识!” 孙廉冲我一阵窃笑,这个闯祸精似乎觉得眼下闯的祸还不够大,见屋里有块破木头板子,旁边墙上有个破洞,又溜溜地跑到门前,将木板子搭在了门上,将门掀开一道缝,冲着他又回骂道:“狗男女,不要脸!” 骂完,他拉着我又从这个破洞里钻了出去。 爬出来的那刻,听到镇长他儿子猛地踹了一脚破房子的门,追了进来。 横在门上的木头板子应声掉落,什么情形我没敢去看,只是听镇长他儿子嗷地惨叫一声,随后一顿骂娘。 一口气跑回了孙先生家里,我还对刚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冲孙廉道:“你疯了,那可是你们镇长他儿子,以后要是被他认出来,揍你怎么办?” “没事啊,我不怕他,”孙廉还挺得意,“反正我爷爷也不待见镇长,更不待见他儿子,镇长不敢得罪我爷爷,知道了也不怕,谁让他平白无故地骂我们来着,给他点苦头尝尝。” 在院里玩了一阵,我二叔推门进院子,脸色阴沉沉地不太好看,显然是刚才去找过镇长,结果吃了一肚子气。 孙先生从里屋出来,问我二叔镇长怎么说的,二叔一瞪眼,破口大骂道:“这个王八蛋,我就一直纳闷,好端端地怎么惦记上了我们村这穷地方,果不其然,真是打起了我们山里的主意!” “他怎么说?”孙先生问道。 “他想砍山里的老树!”二叔急道,“我跟他说了,这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但凡老树,都是有灵气的,何况山里有山神守着呢,这可不是村里答不答应的问题,得看山神同不同意,结果他不听!” 二叔越说越激动:“我好话说尽,让他不要动这个念头,他给我甩脸子!还说这事情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他已经找好人了,明天就要到山里去砍老树,村里现在对山上那是忌讳得很,他真敢去砍树,别说山神,村里人就得炸毛!” 孙先生听得叹了口气,接着跟我二叔道:“季平啊,他要去,既然拦不住,那你就由着他吧,回去后跟村里人说,都不要去管这些,任由他们到山上砍树去吧,等到真闹出事情,自然也就打消这个念头了。” 第五十四章:木魅山鬼 二叔对此很不理解,孙先生默然,似是没有打算和我二叔多解释什么。 待他转身回屋里,我那刻有些按耐不住,连忙跟上孙先生,急道:“爷爷,镇长想去砍我们山里的老树,你怎么反而让二叔和村里人不要管他?” 孙先生回头看了一眼,见二叔和孙廉没有跟着进来,反问我一句:“他们不知山神真面也就罢了,怎么连你都不知了?” “山神真面?”我听得一愣。 心想,山神不就是山鬼姐姐,而且好像是叫什么木魅山鬼来着? 孙先生见我面色发懵,伸手将我拉到眼前,语气和善地又问我:“你既知是木魅山鬼,那我且问你,知不知道这木魅山鬼是什么来头。” 我摇头,这种事情,当然不可能会了解。 “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风號雨啸,昏见晨趋。”孙先生忽然道。 此话原文,出自南朝文学家鲍照的赋作《芜城赋》,被视为南朝抒情小赋中的名篇。 而这一句便是对木魅山鬼的一段详细描写,说的是木魅山鬼出现时风雨呼啸,像野鼠野狐一样,出现在晨昏之际。 南朝的文学、史学家吴均,他的《吴城赋》中也有着同样的描写,原文是为‘木魅晨走,山鬼夜惊’,甚至唐朝诗人李白在《过四皓墓》中,亦有写道‘木魅风号去,山精雨啸旋’的句子。 由此可见,木魅山鬼的这个称呼,并非后人杜撰,而是流传至今,古时便有。 通过这些只言片语的描述,也足以知晓,木魅山鬼愤而现身之时,是一种何等的情形! 孙先生说,这还只是名赋诗篇中的话,而在阴阳两道中所留下的一些古书典籍,当中的描述便要更为详尽一些:木魅山鬼是从老树中所孕生出的灵识化形,故而谓之木魅,见者称山鬼,奉之则为山神。 他道:“也是在屈原的《楚辞·九歌》当中,还有一篇专为山鬼而写的祀神乐歌,篇名即为《山鬼》,是九歌中的第九首,祀的便是山神,虽然不是同一个山鬼,但也描述过山鬼哀愁生怨时的模样,雷填填兮雨冥冥……” “因而既是木魅山鬼,又是山神,可就不同于其他的山神那般好得罪!” 孙先生感慨道:“木魅山鬼,树出同源,花草树木,皆为同族,所以只要是木魅山鬼所在的山中,但凡是一草一木一花一叶,那便是她的同族,尤其是孕生出灵气的山中老树,是万万动不得的,动之则怒!” 我听得瞪大眼睛,继续听孙先生给我讲解木魅山鬼之事。 “谁敢去动这些老树,必会招致山鬼不满,镇长不晓得其中利害,若是真的带人进山,砍了老树,只会是自寻死路,轻则被逐出山,重则会留在山里,永远都别想再出去。” “这事情你二叔和村里人是拦不住镇长的,”孙先生语气逐渐冷冽道,“他若是想自讨苦吃,那就不要去管他,由着他们去吧,多行不义必自毙,自作孽不可活,还管他们作什么?” 我听懂了孙先生说的话,于是点了点头,起初还担心这些,现在孙先生给我讲过了,便也丝毫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山鬼姐姐生气的模样,我已经见过几次,每一次都会在她身后生出一簇好似会吃人般的藤蔓和花朵,镇长再凶狠,那也是比不过山鬼姐姐的! 只是一想到山鬼姐姐说以后都不再见我,眼下就已经再也不理我,心里还是有些伤感,总觉得空荡荡的,当时一赌气,甚至连她给我护身的草叶子都给还了回去,现在想起来,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我这番失落,一切表情挂在脸上,孙先生忽而笑道:“我一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情理当中的事情,来年一过,你应该和孙廉一样已经十五岁了,再过几年长大成人,如此一来,她肯定是说不与你再相见了。” 我见孙先生连这些都知道,立即眼巴巴地看着他:“爷爷,你怎么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你难道还会算命不成?” “算命占卜,倒是会一点,但这些是不用算也知道的,”孙先生道,“人和山鬼,终究是两个界限,而木魅山鬼为老树灵气所孕生出的精魅,其美貌气质都不同于世俗凡人,一直以来都被世人所垂涎,这是个麻烦事,她又不想因此让凡人自扰,也就不会在世人面前出现,你有幸见到,已经实属万幸。” 我抿嘴道:“既然她不想出现世人眼前,那为什么还出现在我眼前了?” “可能是因为孤独吧,毕竟草木是不会说话的,身边的白色山猫也不会讲话,”孙先生缓声而道,“所以还是非常希望能有人可以交谈,如此一来,也只有小孩子才是最合适的,因天真无邪,小孩子不会生出这些非分之想,也不会对她而感到畏惧。” 我忽然心疼起山鬼姐姐:“这样说来,山鬼姐姐以后岂不是又要变得很孤独?” “或许吧,毕竟是山神,有得必有失,一切都是天道,谁也逃不脱的!”孙先生说着话,拉着我道,“好了,不谈这些了,说得多了你也听不懂,时间不早了,快些跟你二叔回村里去吧,不然再晚一会,回去可就要是半夜三更了。” 我点了点头,跑出门去找我二叔,临走的那阵,孙廉突然凑过来,跟孙先生道:“爷爷,我想跟二叔去陈潇村里,跟他玩几天。” 孙先生听得一皱眉,顿时训他,说二叔现在的事情很多,忙不过来,他跟着去了村里,到时候哪里有空闲抽身送他回来? 孙廉一个劲地缠着我二叔非要去,二叔没办法,只得跟孙先生说那就让他去玩几天。 反正年关将至,过几天他还要来镇上赶集,到时一并将他送回来。 听二叔这么讲,孙先生便应允了,没等嘱咐他什么,孙廉已经拉着我跑了出去。 我们一路回到村里,已经是到晚上。 孙廉这小子活蹦乱跳的,而且话还特别多,这份精气神儿,反而挺招我爷爷喜欢,甚至他从来都不让我去碰的老猎枪,孙廉说要看看,都没有拒绝。 见二叔忙去将老猎枪用的火药和铁砂收了起来,孙廉撇嘴跟我小声道:“我还想试试放枪是什么感觉呢!结果季平叔立马将火药收走,这就没意思了!” 我干干地一咧嘴,心想这可是在村里呢,他居然还想放枪? 这要是胡指乱指,万一打到了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实在是搞不懂,这个闯祸精,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 摆弄一会老猎枪,孙廉嘟囔着没意思,随后放了回去,又说那小小道士赵凌安在就好了,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捉弄他了。 他一边叽叽喳喳地说这些,一边还扭头问我:“自从两位道长离开以后,你还见过他吗?” 我说没有,他们连镇上都没去,怎么可能直接就到了我们村? 现在也不知道小道士的道术学的怎么样,当初走的时候,我还送他一块山里捡的好看石头给他当留念,结果他连道别的话都没跟我讲一句! 我们俩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二叔进屋把灯关了,说我爷爷已经睡下,让我们两个赶紧睡觉。 俩人挤在床上继续小声掰扯时,我见二叔的身影从院里出去,应该是找村里人去了,将今天去镇上的事和孙先生劝的话告诉他们一声。 第二天起床,发现孙廉这小子早就醒了,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于是洗了把脸,准备到门口去找找,来到家门外的巷子边上,发现这小子正撅着腚偷摸地猫在这边,不知道瞅些什么。 我喊他一声,孙廉回头便道:“嘘,小声点!” 他道:“镇长来你们村了,带着好几个人呢,镇长家黄毛儿也在,别被他看见咱俩!” 我听得一个激灵,急忙也探出头去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刻看到那边站了一堆的人,有从镇上来的,也有我们村里的。 村里人对镇长很不待见,因而都没什么好脸色,不过谁也不去跟镇长搭话,就在一边冷眼旁观,盯着他们。 镇长这边来了七八个人。 他的那黄毛儿子搂着昨天那女的站在边上,耀武扬威的。 要不是昨天脑袋被孙廉给砸了一下,现在包着白色纱布,不然那架势还真挺刺棱。 身边还站着俩人有说有笑,应当是他的狐朋狗友,反正看着都不像是什么好人模样。 人群中还有个瘦老头子,留着山羊胡,穿身灰褂子,大冷的天里赤着胳膊,好似不畏寒气似的,他露出的胳膊上纹满了奇怪的纹身,好像是些小人儿?隔得太远,我又不敢凑过去看,看不清是啥。 镇长对他一口一个赛大师地喊,对他恭敬的很。 这位赛大师也是一脸看谁都瞧不上的架势,手里端个铁盘子,来回在那晃悠,转悠一阵,笑盈盈地跟镇长说:“老李啊,我都已经算过了,这一趟山里去,必定是大吉大利,只要村里人不从中作梗,绝对不会出事情的!” 第五十五章:百鬼受难图 大师说的是舌灿莲花,成竹在胸,镇长听得自然是高兴无比,春风满面。 他咧开嘴一笑,肥硕的脸颊跟着颤动起来,转过眼,却对上来自村里人的冷眼相视。 镇长将脸瞬时拉了下来,吭哧着道:“好心帮你们安排村长,你们不乐意——怎么?连砍你们山里几棵破树都不行了?” 村里人对孙先生十分敬重,因而将昨天孙先生说不必阻拦的话传达过,便都将火气生生地压在心底,面对镇长这般无赖指责,也并未理会。 镇长或许是以为村里人真被他给镇住了,继而有些得意洋洋,手指着旁边瘦老头,问道:“你们知道这是谁吗,这位赛大师,那可是……” “咳咳,老李,不要跟他们费这个口舌,他们懂什么?”赛大师不动声色地制止住了镇长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镇长顿上一下,又满脸赔笑地改口附和:“对!对!对!他们懂个毛线,最多也就到过镇上,赛大师的威名,就算说了,他们也不懂!” 一记马屁,拍的赛大师舒坦无比,眯着眼睛自顾自地笑了两声,将原本就看不起人的架势加深了几分,干脆都不用正眼去看人了。 镇长耀武扬威的,村里人不予理会,因为巴不得他现在就进山死在里头,省的继续祸害乡里。 可这个所谓的“大师”,他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鼻子翘到天上去了,这就让人有些看不过眼了! “这十里八乡的,都只听过孙先生,可没听过什么赛大师,前两年到村里的李道长和马道长,也都是看着就气势不俗,这位什么赛大师,你有什么本事就敢对我们这山里指指点点,也真不怕闪了舌头!” 村里的杨三叔,性子比较急躁,见这位大师牛气得很,率先按耐不住,说话自然不会客气。 赛大师听后,不屑地嗤声,说我们村里人没见识,孙先生一个镇上的阴阳先生有什么可吹捧的,还有他说的什么李道长和马道长,他更是全然不放在眼中,一山更比一山高,跟他一比,都小巫见大巫? 孙廉听这老头这么诋毁孙先生,满眼地不大乐意,冲我嘟囔着道:“这老头儿还真敢说话!要不是我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来不到村里,不然的话,哪有他在这里神气的份儿?” 我听得也是咂了咂舌。 因为两位道长的本事已经见过,而且马道长的那暴脾气,要是知道这老头儿在背后这么去说他,非得炸毛不可。 猪婆神那么怨煞的阴神,都能被马道长一掌震退,就这老头的小身板儿,哪里挨得住? 杨三叔冷言说他:“口气不小!” 这位赛大师也冷笑了一声,说谁要是不服就只管来跟他比划比划,说着话,将褂子一把扯了下来,赤裸起上身。 我看得大吃一惊,原来这老家伙不光是胳膊上纹满了黑色的奇怪纹身,连胸前胸后也纹满了密密麻麻的东西,乍一看去,确实有些唬人。 杨三叔诚心要打压一下这大师的嚣张气焰,立即上前准备跟他比试。 老头冷冷地一哼,身上纹着的小人儿忽然间像是会动一般,而他原本干瘦如柴的胳膊,登时粗上了三四圈,随之一下子将杨三叔给摔了出去。 这大师果真是有点真本事的,确是懂道行之人,杨三叔有些狼狈地爬起来,不敢再找他麻烦,村里人默声不语,都不再说话了。 赛大师将褂子重新穿回身上,镇长又不屑地看眼周围人,立即去称赞着道:“大师就是大师,出手不同凡响,一下子就将他们都给镇住,屁都不敢放一个了!” 孙廉看得面色惊奇,用手挠了挠头。 他跟我说:“诶?我好像在哪见过他身上的图案,好像是偷着看我爷爷藏书的时候,在里面见过差不多的。” “你敢去偷看你爷爷走阴阳的书,你不怕他知道了揍你啊?”我惊出一声,紧接着听孙廉也惊出声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身上的,好像是叫什么百鬼受难图!” 我懵道:“什么东西?” 孙廉绞尽脑汁,回想道:“我爷爷书上写的,也不详细,好像是什么御灵堂的术法?” “说是将百鬼受难图纹在身上,来威慑驱使阴魂,每一个纹身都对应一只厉鬼,只要施法念咒,便将相应厉鬼附身到自己的身上,从而获得这个鬼的力量,道行越高,纹的鬼也就越多!” 这术法让人听得有些胆寒。 一个纹身就是一只厉鬼,看这老头身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那这得是多少只鬼啊?这老头还真是有些厉害啊! “御灵堂?难道是三出十一家里面的御灵堂……”孙廉呐呐道,“怪不得镇长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认识这种人!” 知道了这个赛大师真是道中人,村里人全都像遭了瘟一样地远离他们,离着远远地。 我想,孙先生肯定是知道镇长认识一些这样的道中人,而我们村里自打神婆一死,就没有懂术道的了,怕他们对村里不利,这才是任由镇长进山的主要原因! 刚才大家散了的时候,赛大师眼睛在村里人身上四处乱看,也不知是在找谁,脸色一直紧绷着,有些过分警惕。 我和孙廉偷着看的这当儿,他忽然瞪大眼睛看向我们这边! 吓得我和孙廉一个哆嗦,随后发现他不是找我们,而是沿着村里的街道直直看去,视线随之定住,那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顺着他看去的位置一望,原来他是在找前村长老秦爷爷。 秦爷爷这会才刚睡起来,迎着走过来,也瞅见这个赛大师,脸色腾地一下变了! 他调头就往回路走,可没走几步,赛大师又不知用了什么术法,脚底生风一般迅速靠近。 到他身后,一把搭住秦爷爷肩膀,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秦村长吗,我们可又见面了,知道你还没死,我来找你叙叙旧。” “你!”秦爷爷噎了一下,似乎挺怕他。 他瞪着眼睛,颤声道:“你……你怎么又来我们村了?难道还嫌给我惹得麻烦不够大!你莫非也想要了我的命不成?你,你跟谁来的……怎么是跟镇长一起,你们两个难道早就认识?” 赛大师背对我们,面向秦爷爷,说道:“这种事,你就不要多问了吧?问多了,反而不好,我刚才就一直找你,还以为你知道我来了,所以躲起来了呢。” 秦爷爷身子往后退了两步,惊道:“你,你找我做什么,我可不想跟你再有半点联系,你离我远点!” “是吗?这样最好!”赛大师忽然冷脸警告他道,“我说老秦,你们村里山神的事情既然已经消停,你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要是不然,再惹出别的麻烦事来,当心你的老命——我可不像魏老太婆那般,我要杀人,可比她狠多了!” 这个大师,似乎认识秦爷爷,好像还跟我们村里的神婆也是熟人? 秦爷爷擦着满头冷汗离开了。 赛大师这才冷笑着回过脸,接着一眼瞅到我们俩身上。 他随即哼了一句,从我俩身边过去时,冷不丁地道了一句:“乱说话的小朋友,要是被我知道,我也是不会手软的……” 我和孙廉吓得白了脸。 赛大师见状,仰着头哈哈地大笑上两声,大步上前回到镇长那边,随后俩人有说有笑的,对着我们村里一阵比划。 他刚才的眼神儿特别吓人,虽不似猪婆神那样给人冷到骨头里的阴怨感觉,但凶狠之色显露无疑,我哪里经得起这种吓唬? 我二叔的那点道行,肯定比不过他,如今山鬼姐姐也不再见我,给我的护身草叶让我这样给还了回去,真要遇到什么事情,指定是没戏唱了,当时又不免一阵自责,那会怎么就使起小性子,做出这种事情呢! “要是我爷爷来村里就好了,或者李道长和马道长在,也就不用怕他……”孙廉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整个人又愣住了。 是镇长家的黄毛这会发现了我们。 他眼色不善,咬了咬牙,立即转身去和赛大师不知道说些什么,这阴狠的老头子听完,立即再回看向我们。 见他朝着我们这边又走过来,孙廉见势不好,拉着我马上跑回了家里。 二叔没等问我们怎么回事,然后又看到那老头居然大摇大摆地进了我们家的院门! 二叔回身便问道:“你是跟镇长一伙的,来我们家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赛大师笑了一声,视线却一直盯着我们这边。 他捻了下胡子,突然道:“等下镇上镇长家的人一到,我们就要进山去,这山中多凶险,总得找个向导不是,我听说你爹是个老猎人,一定是对山中一切了如指掌……” “村里现在没人知道山里的事情,”二叔冷脸道,“我爹现在身体不好,走路都不稳,进不了山。” “而且你们想去砍山里的老树,所以就算是还能进山,我爹也肯定不会去的,这是会触怒山神的事情,村里没人会跟你们去触这个霉头,你赶紧走吧!” “那就你去吧,给我们带带路?”赛大师笑道,“诶?不过你好像也上不了山啊,我看你们家的这小子,应该会对山路比较熟悉一些,那就让他给我们带带路,也好让我们知道山里有些什么避讳,免得真的触怒山神了不是?” 第五十六章:山蹿子 这种无理之事二叔自然不会答应,断然拒绝,随后要将他赶出院子。 我心中了然,显然因为昨天闯下的祸,致使那黄毛怀恨在心,撞见我们,于是和赛大师说了说,他是替黄毛出气来了。 见二叔不答应,赛大师冷言相向:“这事情,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这人一向不喜欢讲道理,没得商量。” 我爷这当怒着脸从屋里出来,对他一阵怒目。 赛大师继而嗤笑道:“看着还是挺精神的嘛,既然不让小的去,老家伙,那就你上山去给我们带带路吧?” 见他胡搅蛮缠,二叔打算推他出门,却被他轻轻一推给反推了开,然后面色愈加地嚣张起来。 他发了狠道,要么我爷爷跟他们上山去给带山路,要么就让我去带,二叔说那干脆他去吧,他却说不行,要么老的要么小的,他这里没有第三条选择! 我爷以往的臭脾气一下子就蹿了起来,转身回屋,登时将猎枪拿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了上去,怒着道:“快……快滚,滚!” 他好似全然不怕这些,扬言道这种老掉牙的猎枪可吓不住他。 还冷言讥讽我爷爷,说他都这模样了,还能开得动枪吗?举着吓唬谁呢,可别一枪崩下去,人没打着,反而把自己给震了一个跟头。 我爷爷已经知道镇长他们来村里是做什么,可惜如今无力再管这些,因而只在家中听信儿。 如今镇长的人上到门来了,还这样言语相激,面色恼怒着,抬枪真要去崩他,无奈我爷爷早已不复当年,一场大病过后,端不动这笨重的老猎枪了,连扣几下都没能扣上火。 赛大师似乎对此心知肚明,因而才肆无忌惮。 见我爷爷扳不动枪了,一把将猎枪拽过来扔到一边去,连带着将我爷爷向前拉了个趔趄,险些给摔着。 二叔急忙扶住我爷爷,怒不可遏道:“你不要仗着自己懂术道,就欺人太甚!” “我就是欺了,那又如何?”他气焰嚣张,率先一招将我二叔给制住了,恶狠狠地道,“你是觉得你们村里还有比我道行高的,还是真以为山神能救得了你们全村人?事到如今还死挺着,敢跟镇长作对,就是仗着山神的保佑吗?” 我急了,担心他真会对我爷爷和二叔不利,当即跳了出来,大喊一声:“不要伤害我爷爷跟我二叔,你非要让我上山去,那我去就是了!” 二叔霎时瞪我一眼,赛大师转而换上一副笑面,笑得挺怪气道:“看看你们,还远不如个小孩子识时务,可真比你们明是非,知道好歹。” 我恶狠狠地回瞪向他,他对我的这种表情浑然不放眼中,轻蔑之气,毫不隐晦。 一旁的孙廉看着干着急,忙拽了下我的衣角,壮着胆子也喊着道:“既然这样,那我跟他一起去!” “你也跟着捣个什么乱啊!”二叔气急败坏,我有些吃惊地去看孙廉,他仰着脖子,说的大义凛然道,“咱俩是哥们啊,有难同当,我跟你一起!” 这话听得人心中一暖,虽然觉得这小子总喜欢招惹麻烦,可至少十分靠得住。 但也还是有些担心,他要是跟着一起去了,真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嘿嘿,到底是小孩子,毛都不齐,还讲起了江湖义气……”赛大师笑了一声,将我二叔放了开,这才板着脸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说到做到,说谎的小孩子我可不喜欢,到时要是不敢去了,别怪我再来找麻烦!” 话落下,他转身出了我们家院门。 站在门外的黄毛见状冷笑一声,搂着那女的一起离开了,二叔随即冲着我们发一通火气,骂我们不知天高地厚! 昨天闯祸的事,我俩自然谁都没敢说,被二叔骂得有些委屈了,我于是哼道:“怕什么!我有山神护着,有山鬼姐姐给我的草叶子,他们敢怎么样?” 二叔听我这么说,于是不再吱声,垂头丧气地让我们先回屋里去吧。 我爷爷当时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冲着门外,含糊不清地骂:“畜……畜生!” 当天下午,镇上来了两辆卡车,上面又下来七八个人,搬着一堆的东西,有锯也有斧子,一看就是些镇长家的狗腿子。 村里人已经知道我们家里上午的事,全都脸色恼怒,可镇长权势太大,尤其是身旁还有个术道中人,却也无可奈何。 我听村里人小声地骂着道:“最好是让他们都撞上山里的妖祟,弄死个狗日的,有山神守在山里,就敢去砍山里老树,也不怕遭了报应!” 等到东西搬完,准备进山去,不成想镇长的一番说辞,让人顿时心生失落。 他说自己年纪大了,山路怕是走不动,他和黄毛身边那女的,外加几个镇上人在村里等消息,进山砍树的事,一切都听赛大师的安排,让黄毛跟着去就行。 黄毛儿瞅我俩一眼,拍着胸脯答应下来,赛大师也说镇长不必进山,然后招呼起镇长手下的狗腿子们搬起东西,作势上山。 这让恨得牙根痒痒的村里人失望至极,同时也满眼同情地看向我们两个,多有窃语,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搞得哪一出? 镇长小儿子走过来,捋着自己的黄毛,跟我俩道:“走啊,进山去玩玩去!” 说着,他还压低了嗓子,最后坠上一句话:“小兔崽子,昨天敢骂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我俩被他推搡着一路上山。 等到了山林子边上,黄毛说在这里先停一下,转身朝着我和孙廉大步过来。 二话不说,他抬起一脚狠狠就地踹过来,这一下踢到我的肚子上,疼得我身子一弯,立即蹲在了地上,满头大汗! 孙廉也被他踢了两脚,于是抽着冷气去瞪他,一脸的不服气。 我们俩个哪里打得过他呀,瞪也没用处,反而又是被他几巴掌甩到了脸上,揪着我们道:“昨天不挺会跑吗?怎么不跑了?小兔崽子,连我都敢得罪,想死是吧,今天就打得你们爬不起来!” 我和孙廉谁也没吱声。 我只在心里骂上几句,根本无可奈何。 好在,那赛大师忽然开了腔道:“李扬啊,打几下就算了,打出了问题,回到村里可是会引来麻烦的,正事要紧。” 黄毛于是放了手,让我们滚。 赛大师又道:“现在怎么能让他们下山去?万一这事情他们回去一说,村里肯定不会乐意,你爹那边现在人手不多,我不在身前,可镇不住村里的这帮刁民。” “对对对,还是大师想的周到!”黄毛像条狗似的地笑脸贴过去。 这番献媚的模样,让我和孙廉都觉得也太恶心了一些! 赛大师根本不用我来指什么山路,手里一直端个破铁盘子走走停停,那东西好似是能够测出山中灵气强弱,这些人完全是靠着这个在走。 赛大师每当手一指,镇长家的狗腿子们立即上前,将那些挡路的藤枝草叶砍了个干净,清出一条路,然后赛大师和黄毛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孙廉这会还捂着肚子,嘴却不消停道:“镇长家黄毛跟狗一样贴在这老头身边,有道行就是好,要是我爷爷肯教我一点,现在肯定不吃这闲气。” 这当,最前开路的一个人忽然间惊叫了一声! 我和孙廉急忙去望了一眼,然后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这人拿把开山刀,清理挡住去路的树枝草丛,一路疯砍,也根本不看草里有没有东西,结果砍到山蹿子了! 山蹿子是我们这的外山里常见的一种蛇,具体学名是什么,我不知道。 只知道是尖头泪痕眼,鳞色和枯树枝差不多,而且挺凶,尤其是受惊之后,会猛地一下从地上蹿起,弹起来咬人,所以才叫山蹿子。 这蛇有毒,我爷爷说以前常有人被咬,这蛇的注毒量挺大,根本来不及救。 我们村这种靠山的偏地方,一旦被蛇咬,基本上就死翘了,村里人现在不再往山里跑,怕被蛇咬就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 赛大师眼疾手快,过去一把将山蹿子给捏住,手劲很大,将蛇头直接给捏碎。 纵使这样,还是晚了一步,这人手上两个血窟窿已经成型了,被蛇咬的地方当时就发黑,中了毒了。 这人也知毒蛇凶险,脸色刹那间惨白一片,忙让赛大师救他。 大师也没办法,便扭头看向我这边,发问道:“常言道,毒物出没,百步之内必有解药!快告诉我是什么样的解药!” 我说:“我哪知道?” 我爷早就告诉我,这话是骗人的,当不得真。 山里满地的药草不假,但蛇又不是石头,会跑会爬的,水泥地上还能见到呢,真要按照这个说法,当时要是被咬了,还能去吃水泥地不成? 真要这么好弄,每年也不会有那么多人被蛇给毒死了。 赛大师闻言,便也不再问我,捡起掉在地上的开山刀,立即说道:“手伸出来,把胳膊砍了,不然你死定了!” 一听要砍他胳膊,这人脸色又是吓得白上一些,一个劲摇着头死活不同意,最后只在几个人的帮忙下,撕了件衣服,将胳膊先给扎了起来。 黄毛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好似根本不管这人死活,不耐烦地催促着道:“干什么吃的!继续赶路,往深山里去,不要耽误了我爹的事,要是给耽误了,你们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第五十七章:山里的宝贝? 话音落下,立即有人接替了被蛇咬之人,上前开山路去了。 赛大师也不再理会身外之事,重端起手里的铁盘子,手指头在上面比划了两下,说继续赶路,天黑之前要见到深山。 被蛇咬伤的那人也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见他们拿性命不当回事,我于是道了句山里毒蛇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人要是不仔细处理干净蛇毒,势必要丢掉性命。 赛大师淡漠回声:“眼下缺医少药,有这时间,不如抓紧时间到深山里去。” “深山之内,奇花异草多如牛毛,只要他能挨得过去,自然保得住性命,用不着你在这里叽叽喳喳……”说话间他脚下的步子反而加快了几分。 我和孙廉没有办法,只能一路跟着走下去。 在山林子里走了不多远的路,那人被咬到的胳膊已经肿了起来,中毒后所带来的不适感也愈加难熬。 脸色苍白,满脸虚汗,气喘不匀。 这已经是蛇毒扩散全身后的中毒反应! 眼下身处在外山,离着深山地界,还有相当一段路程。 一路上不曾停歇,走得很急,只会加速毒素在体内的循环,这人眼看是要昏死过去了。 果不其然!走到这会,他已经全身脱力,看跌跌撞撞的步伐,只怕是视线逐渐模糊下看不清路了,最终“咚”地一声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我提醒道:“他快不行了。” “那没办法,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赛大师只盯着手上铁盘子看,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继而吩咐着道,“前面左转。” 这人倒地不省人事,原本的人也都不再理会,竟就将他丢在了原地,任由他自生自灭,似是没有半点感情。 我蹲过身去,从这人身上摸出了一把小刀,打算拉道口子给他放点毒血出来。 赛大师这刻才回头看一眼,语气冷冷道:“臭小子,赶紧跟上,要是掉队,死在了山里,被你们村里赖上,我可不吃这个气——蛇毒散布全身各处,他已经没救了,你给他放血,还不如一刀结果了他。”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这老头说的一点不错,但杀人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最终孙廉将我拉起来,说道:“算了,我们管这些事情做什么,他们可不打算等人,我们要是被甩远,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看眼周围的山林地,这里我根本不熟悉,在这里掉了队,我们两个肯定出不去了,纵使是百般不想跟着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跟上了。 黄毛不像是这赛大师一样是道中人,一通山路走到这会有些气喘,于是跟他商议,在这边先休息个十分钟。 赛大师有些忌讳地看了看周围,跟他说山里有个猪婆神的邪庙,这里离着还不远,那猪婆神是个怨煞无比的阴神,若被碰上必死无疑,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 黄毛听得咂嘴道,不是听说他们镇上的孙先生已经将庙给封了吗? 赛大师面色谨慎,说猪婆神可是打不死的,那孙老头未必有本事真的镇住她,猪婆神要是尚在山中,只拆了庙还是防不住的,说罢抬脚继续往前走。 孙廉听得一撇嘴,小声跟我嘀咕道:“这老头儿,之前牛皮还吹得震天响,结果被猪婆神吓得要死,我爷爷和两位道长可没吓成这样过——看他的反应,本事肯定也不过如此!” 我嗯嗯点头,点着点着,随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山里猪婆神邪庙的事,这赛大师和镇长家的黄毛,他们怎么好像也知根知底? 我眨巴着眼睛去看孙廉,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事情连我们村里人真正了解的也不多,至今还留着诸多疑问,莫非跟这老头儿和镇长家里也有什么牵扯不成? 虽然有所怀疑,可我不敢去问他们,只能将话憋在肚子里。 孙廉这小子鬼主意多,眼珠子转了一下,忽然跟我道:“陈潇,你说他们真敢砍山里的老树吗,真的不怕山神怪罪不成?” 他冷不丁地一句话,立即让赛大师和黄毛回过头,来有些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 孙廉又扭脸作跟我说话状,煞有介事道:“你们村的山里,是真有山神在吧?上次去拜山神的时候,用来拜的大石头发着光,肯定是山神的灵气吧?” 我满脑子不知道所谓,也不知道孙廉这是掰扯了些什么话,因为他说的这些事情,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呢? 赛大师和黄毛忽地将头转了回去,然后就听黄毛有些纳闷地问:“大师,这不对吧?那山神的化身石不是已经……” “你说什么呢?”赛大师道,“什么山神化身?” 他手指前方:“再往前走,应该就是真正的深山地界了,眼下天色渐黑,商议一下是在山中过夜,还是连夜找寻合适的老树吧……” 赛大师直接岔开话题,黄毛愣了一下,忙将头凑过去,对着他点头哈腰地道:“这事情一切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安排,那就怎么来!” “深山老林多生鬼魅,入夜后山路难行,这事情还是白天再做稳妥些。”赛大师指了一块宽敞地方,让人清理掉地上杂草,“眼下暂且在这边先休憩一晚,明日再寻老树。” 他们刚才的反应我们看在眼里,等到没人管我们的这当,孙廉拉着我小声道,黄毛差点说漏了嘴,可赛老头贼得很,当即给岔了过去,可还是很明显,我们村里猪婆神邪庙的事,里面八成跟镇长和这老头有些关系! 他们这会已经扎起了一个帐篷,似是专门给黄毛和赛大师准备。 至于这些镇长家的狗腿子,弄完帐篷,搭了堆篝火,有三四个人到四周巡视去了。 其他人放下背着的各种物件,翻了些罐头出来,赛大师过去跟他们谈了几句,便有人过来扔给了我们俩两个罐头。 那人面无表情道:“大师说了,明天进到深山,说不定要遇到些山里的怪东西,要是发现了却不说,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我还正纳闷,这头子怎么突然间大发起了善心,原来是顾忌山里的一些怪物,所以想让我到时候给他们指明,免得节外生枝。 反正现在都落到这般境地了,我们俩也跑不回去,既然他给了吃的,自然毫不客气地收下,他们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这地方位置挺宽敞,旁边挨着一条比较平缓的溪水,我和孙廉于是跑到溪水边去,趁着夜色尚未降临,去看深山里的风景。 溪水为界,那边的景色早已不似这边草枯树秃,年关将至的时间段里,依旧是满山绿意,山里山外两个世界。 瞅了一阵,我突然生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端详了一阵,心里不禁打了个突突! 这位置,不就是两年前二叔和我被猪婆神逼进深山里,二叔当时被蛇给咬到了的地方吗? 那也就是在这边,我又一次见到山鬼姐姐,还清楚地记着翻上前面的山坡,下去之后能见到一棵上面生出树舌的千年老树,还遇到过马猴子! 赛大师手上的破铁盘子,孙廉说是走阴阳用的罗盘。 他肯定是拿来追测山中灵气用的,而这千年老树的灵气就尤为厚重,眼下,他们就是冲着这样的山中老树而来! 当时靠那老树灵气孕生出的灵芝,才救了我二叔性命,如今他们追至此处,这棵老树必然会被发现!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我没有半点办法,赛大师手里有罗盘,用不着我来带路,靠着这东西就能确定具体方位。 我有心想保住这棵山里的灵气老树,然帮不上半点的忙,如今,只能寄希望与山鬼姐姐,在他们伤到老树之前,将他们赶出山里。 有人脸色欣喜地从远处跑着回来了。 刚过来,立即对赛大师和黄毛喊着道:“大师,三少爷!这深山里还真处处是宝贝呦,我们刚才去前边转悠,撞见好东西了!” 赛大师听得面色欣喜,黄毛闻言更是激动无比,忙问他发现了山里的什么宝贝了? 那人说那边有道溪水,是从山上下来的,和这边的平缓溪流汇聚相交,汇流成一条河道。 他们见到山上的下来溪水当中,顺水漂下好大的一块皮草,也不知是什么动物淹死在水里留下的,那皮草看着光鲜毛亮,一看就不是俗物! 他说,留在那的几人已经找了树枝,正等着漂到近前,捞到岸上给弄了回来。 黄毛忙让他带自己也去看看,我听着来人的描述,却觉得怎么像是山里的地皮卷呢? 那边忽地传来一声惊叫,震得山林中刚刚落脚停歇的鸟儿受了惊,成片地飞了起来。 俩人面色惊恐地跑回来,边跑边喊道:“出事了!出事了!水面上漂下来皮毯子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没等拨弄上来,突然好像活了,贴水面的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触手,将我们的一个人拉进水里去了!” 他们果然碰上的是山里顺水漂下的地皮卷! 那玩意可是专门吸血的怪物,这帮人不知山中凶险,什么不认识的东西都敢去拨弄,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第五十八章:老树流血 一群人奔赴现场之时,眼前的景象,着实令人生畏! 那人仰在水面,表情凝固在死前一刻的惊恐上,整个人的身体犹如枯槁的老树皮一般塌陷。 依稀可以看到他裸露的皮肤上,全是红色的血点子,触目惊心,这番惨相,是被地皮卷生生地給吸成人干了! 水面传出“咕”地一声响动! 有个圆滚滚的黑色皮球,从溪潭底下浮至水面。 它顺着潺潺流动的水脉漂然远去,肚皮上被撑胀起来的触手,兀自摇摆着,密密麻麻触手,看得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镇长家的狗腿子们面色惊愕住,半天没有说出句话来,反观黄毛,竟一脚踹在了最先回来的那人身上,将他猛地一脚给踹到了。 黄毛破口大骂道:“这他妈的,明明是山里的怪物,这就是你们跟我说的好东西?真是瞎了你的狗眼!干什么吃的,废物!” 他根本不关心死在溪水中的这人是不是他手下的人,是生是死好跟他无关,反倒说起这些人的不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难不成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对他们而言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吗?世道之中,怎么会有般心肠冰冷之人,对此没有丝毫的感情,这般漠视? 我对此很不理解。 孙廉跟我说,这些人为钱卖命,本来就不讲什么情感。 我那时候尚未出过村子,也没摸过什么大钱,自然不知钱的诱惑是多么可怕。 后来真正长大成人,经了一些事情,才真正明白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方知世道冷暖,人心能冷到什么地步。 “是地皮卷,离着这边远一些。” 赛大师冷言道出这话,便不再关注此事,率先回身走到落脚处,弯腰钻进了帐篷里。 黄毛让手下的人看好篝火,注意点晚上的动静,然后跟着进去躲避山中风寒了,其余人围在篝火旁,随着天色渐暗,感到山中寒意,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孙廉问我们俩怎么办?现在回不去,也不想靠近他们这些人,让我想办法,免得冻死在山里。 我想了想,于是从四周划拉一些枯树枝回来,去他们那边引了火,见没人说什么,俩人最后弄了个篝火挤在一起取暖。 篝火虽然能够取暖,但要有人一直看着。 不然等我们两个都睡着,火灭掉了全然不知,睡梦中就得冻死在了山里。 也不像他们那般人多,可以有人守着,其他人睡上一会,又怕山里野兽下来,出现乱子躲闪不及,索性不打算睡了。 孙廉跟我道,说是肚子又饿了。 我也知道他们给的两个罐头根本吃不饱,可又不能找他们去要,那指定也不能给我们呀! 这大晚上的在山林中,也找不到什么能吃的东西,于是让他别叫唤了,有说话的这力气,还不如省着多挨饿。 孙廉说那他先眯一会,让我看着火,然后真就蜷在地上,打起瞌睡。 拨弄着篝火,正觉得无聊,忽听周围有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让人不由得警惕起来,忙朝着四周张望而去。 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忽然间滚落到了我身边,将我吓得浑身一哆嗦! 原来是堆草叶子扎成的包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掂了掂,里面似乎包着些什么? 打开一看,我愣在原地。 里面包着的,竟然是村里拜山祭神用的小饼? 这里没有其他外人在,能够送来些东西的,只能是山鬼姐姐——难道我们进山的事,她都已经知道,这是她特意送过来的吗? 我噌的一下站起身,跑到了周围的山林子里一阵找寻。 眼前看到的只有深邃而阴森的山林景象,山鬼姐姐不在此处,她走过的位置会留下一阵短暂的花香气,如今却闻不到这些。 虽找不到半点姐姐的身影,但这种给山神吃的小饼,只有她的身上会有,我坚信,她肯定就在周围,或许是真的不想再出现在人的面前,避而不见。 我失望地回到火堆边上,有些郁闷地拿起小饼往嘴里塞了一个,将孙廉也叫了起来,把小饼塞给他,同时让他不要声张。 孙廉问我哪来的小饼?我说天上掉的。 他自然是不信,但见我不说,也就没再多问话。 吃完小饼,我觉得身上生起一股暖意,甚至连山里的寒风都不再畏惧,并且困意上涌,因而靠近火堆就地一躺,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睁开眼睛那刻,天色已经亮起。 我和孙廉守着的篝火早就灭掉了,也不知是不是小饼的原因,我们居然都没被冻到,反观那些守了一晚上燃着火堆的人,烤了一夜的火,这时居然冷得直打哆嗦! 赛大师和黄毛从帐篷里钻出来,立即吩咐手下人将斧锯准备好。 手端罗盘,赛大师指着上面跟黄毛说:“少东家,罗盘上显示周围有股强烈的灵气,就在附近,看来我们运气还算不错,用不着往深里去,便能找到合适的木料。” 黄毛乐呵呵地问他在什么位置,赛大师盯着罗盘再看,手一指那棵千年老树所在的方位。 他轻笑道:“不远了!根据罗盘来看,也就几百米的距离,翻过那道山岭,应该一眼能看得到了。” 闻得此言,黄毛立即敦促起手下的人赶紧过去。 赛大师眼下也根本无暇顾及我们,将罗盘揣回到了身上,率先走到最前,朝着那边过去。 我看得心中有些慌乱,拉着孙廉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来的这边,下到低洼处,见到了这棵灵气十足的山中老树。 连黄毛都看得出来,这老树非比寻常,赛大师当时脸色更是惊愕无比:“这还真是撞了宝了,这棵老树,实属木中极品,世间罕见!” “大师,这次真是有劳您了!”黄毛咧开嘴笑道,“这样一棵老树砍了拖回去,那位要木料的老板肯定挑不出毛病,我们家这次可是又要大赚一笔了!” 赛大师听得脸色竟然生出不屑。 他冷笑出声道:“李扬,你也太天真了吧?这样一棵老树,拿到阴阳两道上,那是多少道中人梦寐以求的好材料,给那什么老板的老太爷打了棺材板,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可不能便宜了他们家!” 黄毛怔道:“大师,您有什么高见?” “呵呵呵呵……”赛大师眼睛眯起来,盯着老树上下打量,“高见倒是谈不上。” “但这棵老树,可不能这么便宜地卖掉。你听我说,回头砍倒老树拖出山里,让你爹告诉那老板,这个可不能按照之前谈好的价钱去论,你让他论斤买,要是不愿意,这笔生意就不跟他谈了,有的是人要这东西!” 我听得咂舌,只知道这俩人混蛋,却没想到这么混蛋,眼下就已经准备要坐地起价了? “好!好!好!”黄毛忙不迭地点头,立即就道,“您是大师,您说怎么卖,那就怎么卖!” 他笑嘻嘻地道:“这种事情,我们家就听您一个人的,真卖了好处,我们家拿多少,大师您就拿多少,绝不亏待。” “还是你小子会说话,比你那两个哥哥强多了。”赛大师听得挺高兴。 黄毛笑了笑,随后朝着手下人怒斥着道:“愣着干什么,马上把这棵老树给我砍了!还等着老树自己倒下来呢?” 黄毛一声令下,那些人立即走到树前,面对这棵山中活了上千年的老树,没有丝毫怜惜,挥起手上的斧子,直接砍了上去。 赛大师忽然跳着脚,怒骂着道:“蠢货,不要用砍的!” “用锯子,给我一点一点地锯,哪怕是锯下来的木渣,都要给我收拾起来一并带了回去,这上面的都是灵气啊,你这一斧子砍上去,那得漏掉多少老树的精华灵气——用锯条给我锯!” 那些人一听,连忙扔下斧子,转而打算改用锯条一点一点地锯倒老树。 回过身去,其中一人忽然大叫了一声:“大师,大师!这老树好像流血了!” “树流血?”赛大师面色诧异,过去一看,见树干刚才被斧子砍过之处,果真流下了大量的鲜红色树液,犹如鲜血,潺潺不断。 黄毛问他这是什么情况?赛大师欣喜道:“肯定是老树里的灵气化出来的,快!赶紧找东西接住,要是漏掉一滴,我可不放过你们!” 几人连忙找东西接这些犹如鲜血一般的树液。 黄毛见状,立即说这老树确实真是有些奇特,让手下的人仔细地接住,同时让闲着的人继续准备锯树,同时伸出个手指头来,在那树液里点了一下,弄到嘴里尝了一口。 黄毛回头道:“大师,这灵气化出来的树液,怎么也带着一股子血腥气?这根本不像是什么树液的味道吧?” 赛大师愣了一下,黄毛说让他也尝尝。 但这老头贼得很,摆手说他又没尝过这种话东西,兴许是这东西就这么个味道,毕竟这老树灵气太盛,所以变得像人一般有血有肉了,自然也就会是这种味道。 黄毛听得又是不再多言,背着手走了几步,忽然间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用手将嘴给捂住了,一个劲去抠嗓子眼,浑身颤抖起来,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句:“大师,大师,好像有问题,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五十九章:树藤花海 他将头缓缓地转向后方,那刻,眼睛瞪得大大地,口中像是塞满东西,接着将捂住嘴的手拿开,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惊住! “黄毛嘴里的是什么玩意,动来动去的,好像是蛇尾巴一样?”孙廉惊道。 仔细再看一眼,他又冲我小声嘀咕着说:“不对,不是蛇尾巴,好像是些树藤吧?” 看着黄毛眼下的模样,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 黄毛嘴里确实是有树藤从他口中蔓生出来,将他的嘴都给撑得合不上了。 他脑袋垂在地上,表情惊恐万分状,口中支支吾吾地不知道叫喊些什么,同时用手一个劲地往外拉扯这些从嘴里长出来的树藤。 “是山灵气……”赛大师定了定神,才道,“肯定是你舔了树液的原因。” “你没有道行,这些山灵气到了你的肚子里,根本压制不住这样的灵气,所以才会从你的嘴里漏了出来,化形而成了树藤模样。” 赛大师说话间,对着黄毛后背猛拍了一下。 猛地一拍,这才止住了从他嘴里疯长出的树藤,接着又是使劲地再拍两下,黄毛口中的树藤才纷纷枯萎,不再生长。 黄毛喘着粗气,好不容易从刚才的惊恐中回过神,继而扯掉嘴里的枯树藤,骂了句:“他妈的,这东西这么邪性,是要让我变成花瓶了不成?” 赛大师笑:“这老树毕竟活了上千年,自然也攒了上千年的山中灵气。少东家你又不懂术道,这一口的灵气浓郁无比,自然控制不住,如此也可以说明,这棵老树,当真是一个好东西!” 黄毛有些狼狈地道:“大师,那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赛大师盯着老树,理所当然道,“当然是要据为己有,倘若落到他人手中,岂不是浪费了?” “对对对,大师说得对!”黄毛忙不迭地点头,回身冲着手下人又撒了一通火气,“还愣着干什么,都在看我的笑话不成?赶紧干活!” 他手下的那帮人见黄毛又开始催促,急忙拿起手里的锯子,朝着这棵千年老树的树干上猛锯了几下,接着停了下来。 黄毛见他们才锯两下就又停住,怒气冲冲地问他们偷什么懒呢?一人擦着脸上冷汗,急忙回话,说是锯子好像卡住了,锯不动了! “废物!”黄毛骂了一句,自己去抓着锯子拉了一下,发现锯子果然纹丝不动地卡在里面,他脸色稍稍有些迟疑,回头去看赛大师。 赛大师这当并没有朝着那边去看,而是端出了手里的铁盘子,盯着看一阵,随后面色一凛。 “少东家,我这罗盘一直转个不停,好似是周围的山灵气一下子高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 这当,一个人忽然喊他们道:“三少爷,大师,这老树好像不太对劲啊,我们锯过的地方,居然生出芽来了!” 黄毛听得有些稀奇,还想凑过去看,不想赛大师忽然一把拉住他,脸色大变道:“不好,怕是山鬼要来了,我们先离开!” 赛大师说着话,拉着黄毛迅速转身要离开,可还没等走出几步远,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我和孙廉离着他们比较远,一直盯着他们的举动,因而将眼前发生的事情都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中。 是老树被斧子砍过和锯到的地方,眨眼间突然迸发出成簇的花草蔓藤,好像从伤口处挤着出来的一样。 一经出现,便立即开始不断生长,身旁的那些人没来得及反应,瞬时被蔓藤缠住了,直接被拖进了草叶里。 他们被拖进草叶之内,随后半点动静都没有了。 那一团的花草中紧跟着萌生出一朵巨大的花芽来,随之开出一朵妖艳的花朵。 一人对应一朵花,不消片刻,八九朵脸盆大小的花苞完全绽放开,空气中随之弥漫着一股花香气。 这会时间,赛大师已经拉起黄毛朝着来路转身便跑。 他们身后的蔓藤却不停歇,像是游蛇一般追在身后,贴地滑动,看架势,似乎是要将他们两个也给拽进到花丛里! 孙廉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吓得面色大变,跳起来拉着我就往后面跑。 我倒不觉得这些是冲着我们来的,因而一路跑得不快,时不时地回头去看身后之相。 黄毛跑在赛大师的身前,而赛大师一边跑路,一边不断回身弹出些东西将追得最近的蔓藤打退,两臂上纹着的百鬼图兀自转动,显然是动了术法,借此逃难。 那蔓藤极多,根本不可能全都打退,赛大师几次回身抵挡,渐渐有些道行不支,脚下的步子忽地慢下了。 他脸色大变!因为最终还是有一道蔓藤没有被他给打到,追着上来勾到了他的小腿,险些将他给拽倒在地。 只要这一倒,他势必要被蔓藤拖到花海之中成为花泥。 我看得有些紧张。 那倒不是紧张赛大师会有危险,而是紧张这蔓藤能不能将他拉到下面去! 他之前还到我们家里威胁过我爷爷和二叔,这事让我耿耿于怀,镇长也是有他撑腰,才显得肆无忌惮,眼下见他被蔓藤勾住腿,巴不得他和那黄毛一起都被蔓藤给卷了下去,死在山里。 赛大师被拉倒在地,身上的百鬼图猛地转动起来,右手指尖忽然变得锐利无比,将缠住他的蔓藤一把切断了,随后用术法猛地一推,将这些追来的蔓藤往后推了回去,回身冲黄毛喊了一嗓子:“拉我一把!” 黄毛一听这话,忙停下来,回身将赛大师手忙脚乱地拉了起来。 赛大师紧接着又跟他道:“这肯定是老树对我们的报复,我的道行现在还不足以将这些东西完全打退,刚才这一下,又用了七八分的道行,你得再帮我个忙!” 黄毛一愣:“怎么帮?” 没想到的是,赛大师居然拉着黄毛将他猛地推到了蔓藤中! 黄毛在地上滚了两下,立即被卷上来的蔓藤给裹住,拖拽回老树身旁,他推下黄毛,立即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这边。 他的这个举动让人始料不及,没想到这阴毒的老头,眼下只顾自己脱身,竟然是要将黄毛给当成挡箭牌! 黄毛被拖回去的那刻,脸色震惊无比,大喊着道:“大,大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拉你,你竟然要卖我……” 他喊了两声,整个人瞬时间被花草给淹没得没了影子,随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那些蔓藤因大都去卷黄毛了,让赛大师得以逃脱,此刻站在我们身边不远,见蔓藤已经长到了极限,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了,这才喘着粗气,冷言冷语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要是不推你下去,咱们两个谁也活不成,反正你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拿来换我一条命!” 他说着话,转过头来,这才发现我们两个也在这里站着,而且将这事情全然看在眼中。 他脸色顿时变得阴狠无比道:“你们这两个小鬼,原来一直都在这里,我刚才做的事,你们肯定看到了,既然这样,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抬脚就要过来。 见他是要杀人灭口,我顿时吓在原地不知所措。 孙廉急忙大喊了一句:“大师,大师!我们什么都没看到,镇长家的黄毛是被山里的老妖给吃了,这事情是我们两个亲眼所见的!” “哦?”赛大师要抓我们的手登时停在半空,忽而一抿嘴,冷笑着道,“呵,你这小子,倒是反应还挺机敏。” 孙廉冲着他干笑了一声,接着道:“大师,大师,你一定需要两个目击证人吧!” 赛大师将脸贴到近前,冷刺刺地道:“说的也有点道理,既然这样,那我不杀你们,留着给我当个证人,证明这事情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不过嘛,要是你们敢走漏半点消息,就别怪我要了你们的小命!” 我松了一口气,擦了把头上冷汗。 赛大师回头看眼下面如今的一片花海,脸色阴沉道:“真是可惜了这样一棵好木料,眼下非但没能得到手里,反而将镇长的小儿子搭了进去,这还真不是我的本意……” 他假惺惺地说了一番话,随后再也不在这边站着,冷着脸继续警告我们:“别耍什么花招!” “我可告诉你们,现在村子里,可没人是我的对手,而镇长那边,你们要是敢说错一句话,我就将你们的舌头扯下来!” 我们俩忙不迭地点头。 跟他往山外走的时候,这老头几步一回头,显然还是对这棵老树十分惦记,最终摇了摇头,叹上一口气,咬牙转身,没有再回头去打量。 下山之际,一通回来的路上,我总觉得身后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几度回头张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让我心里不禁有种怪异的感觉。 快到山脚下,赛大师又跟我们继续警告了一声,随后抽出刀来,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 他将褂子上染满自己的血渍,继而装出一副有些悲切的脸色,抬脚朝着山下快步走去,到了村口,见到焦急等候的镇长,便朝他直接过去了。 第六十章:狗咬狗 见到赛大师从山上下来,镇长的脸色先是惊喜,继而又被疑惑所取代。 注意到只有我们三个人从山上下来的,镇长皱起眉头,发问着道:“大师,我儿子呢?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说着话,镇长朝着山脚那边一阵张望:“难道是大师你先下来,我儿子他带着其他人,在后面拖着木料,所以还没下来?” “唉!”赛大师叹一口气,脸色忽然悲切道,“我们撞上山妖了!” “山妖忽然出现在山里,弄得我们措手不及……”他故意显了一下衣服上的血渍,后将脸偏过去,声音低沉道,“那也幸亏是我道行够高啊,这才得以死里逃生。” 孙廉这小子倒是挺会来事,当场就道:“对对对,幸亏是大师厉害!他上去和山妖打了个天昏地暗,只可惜山妖太多,大师拼死护着你儿子,可他还是被山妖给抓去了,两口吃到肚子里,最后连渣都没剩——镇长,你儿子死了!” “啊?”镇长听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随后登时往后退了两步,身子不稳,险些摔倒了。 这当有些村里人过来看情况,听到这话,瞅见镇长这举动,也是跟着愣了一下,很快脸上浮现出了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愣了大半晌,镇长忽而抬起头来,颤着嗓子质问着道:“大师,不对啊!你不是说大吉大利吗?那我儿子怎么在山上遭了难了,莫非是你算得不准——你该不会是骗了我吧!” 赛大师说那倒不是,连忙解释道:“这事情本就是意料之外的呀!” “我算过不假,可我是为你而算的,没有给李扬算过呀,可是这一趟,你不是没去嘛!是李扬代替你去的,可我没给他单独算过,谁知道他命中竟然有此一劫,这真是我的失误……” 赛大师说话间,一直盯着镇长的反应,继续痛心道:“我也是拼尽全力,最终也没能救下他,这山里确实凶险无比,我想这事情,只靠我那是不行的,要请我师弟来助一臂之力才行呀!” 镇长那刻整张脸扭曲的厉害,表情悲愤难平,显然是十分地不乐意! 听到这话,他忽而怒道:“我儿子都死在山里了,那还进个屁的山?生意没做成,我儿子的命却丢了,你居然还有这个闲心!算了,算了,不做了,这叫什么事情,这生意我不接了!” 镇长似乎是不敢太责备赛大师,因而红着眼睛吼完这话,转身便打算叫人回去。 结果让赛大师给拉住了:“镇长,这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李扬死在了山里,遭了山妖的毒手,你难道不想给他报仇了?只要请来我师弟,他比我厉害,必能斩除山妖,木料之事也能办妥,你不能这样就不管不顾了呀。” 我看得有些纳闷。 这老头子,都已经见识过这山中老树的灵性有多盛,这树根本是砍不了的,现在连镇长的儿子都给搭进去,他怎么不长记性,还一个劲地撺掇镇长进山去? 赛大师又和镇长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的话,镇长眼下没有心思去听,只一个劲点头,显然是信了他的鬼话。 说到最后,他有气无力地摆着手,说他不管这些了,只要能给他儿子报仇就行,其他的事情能办就办,不能就算了,他看着安排吧。 镇长哆哆嗦嗦地回到了车上,说这事情得让他有些难以接受,需要先缓缓,先回镇上去,留几个人在这里,听赛大师和阿香的安排。 镇长离开之后,村里人也就散了。 赛大师随后打发走镇长家的人,而黄毛身边那个叫阿香的女的,脸色倒是不见什么悲伤。 她走到了赛大师身前,竟然冷笑了一声,说道:“老赛,你真将李扬那小子给弄死了?他这个傻儿子,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你要对他下手?” 我和孙廉这当还蹲在村口的大柳树下没离开,见到这番情形,孙廉这小子忽然一把拉住我,俩人偷偷摸摸地看了过去。 “那倒不是,不过我带他找到的老树,可是个木魅精!他们山里的木魅山鬼,就是这老树给生出来的,只是没想到,远比我估计的还要厉害许多,直接乱了我们的计划。” 赛大师无奈道:“连我都差点折在了这里头,还真是有些难办。镇长这老东西,可比我们想的还要贼,他儿子,我本来还想留着当个棋子,由你来哄住他,只是当时事态紧急,就只能弄死他来保我的命了,我这也是权宜之计。” 我和孙廉听得面面相觑。 听他们这话里的意思,这女的,还有这个赛大师,俩人似乎都不是跟镇长一条心,好像不是镇长的人? 我听得有些糊涂了,也实在搞不懂这赛大师究竟是想做什么,他一个劲地撺掇镇长进山,难不成,他其实是想将我们镇长给弄死不成? 那女的突然问他:“老赛,你真要找你师弟来?” 她面色怀疑道:“你那师弟可是正道中人,跟你可不是一路,你把他找来帮忙,就不怕他发现我们要做的事情,然后当场翻脸?” “嘿嘿嘿嘿,放心吧,我敢找他,自然有办法唬他……”赛大师说到这里,忽而冷刺刺地看向我们两个,将脸拉了下来,“你们两个还不快滚?” 我俩一听这话,再也不敢继续偷听什么了,急忙一溜烟地跑回到了村里。 我问孙廉那老头究竟是什么意思?孙廉有些不以为然,说反正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要狗咬狗,管他们做什么呢,让他们咬,我们看戏不就得了? “嗯。”我应了一声,也不再去想这些,先跑回家里看我爷爷跟二叔去了。 见我们两个平安无事,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我二叔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问我们上山的事。 我于是说了他们砍山里老树然后遇到的那些事情。 不过,镇长家黄毛其实是被赛大师给弄死了的这事,我们怕说了惹麻烦,因而连二叔也没有告诉,还有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同样都没敢和他多讲。 这一趟山上下来,镇长的儿子直接留在了山里,镇长有些接受不了,回镇上去了,因而村里眼下没了什么事情。 到傍晚的时候,也不知道村里哪个胆大的村里人带头,居然放了一挂鞭,随后整个村子里噼噼啪啪的一阵鞭炮声,摆明了就是冲着镇长他儿子这事情才放的。 镇长还留在村里的狗腿子们看到,顿时觉得有些气愤,于是跑到了我二叔这个临时的村长眼前,问他村里这是什么意思? 二叔打着哈哈道,是给山神过节呢。这些人自然是不信这些,最后闹得我爷爷急了眼,端着猎枪朝他们一指,全给吓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我和孙廉总归是平安无事,二叔晚上特意给我们俩做了几个好菜,说是洗洗晦气,驱驱惊。 吃到酒足饭饱的那刻,院外有阵悉悉索索的动静,就好像是从山上回来听到的那动静。 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院子外面,几个人影子晃来晃去,头上好似还顶着树枝草叶,正对着我们家院里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 我二叔一看,顿时怒道,肯定是镇长家的狗腿子因为今天的事又想来闹,抓起我爷的老猎枪奔着门外去了。 谁知刚到院门口,我二叔竟腾地一下坐到了地上,吓得变了脸色! 我和孙廉跑出来一看,发现不是镇长家的狗腿子,而是几个身形扭曲的怪胎? 模样很是怪异,说像人,倒不如说是像树,头上肩膀上长着几个劈叉的树枝,还挂着几片树叶子。 见到有人,这些怪物立即跑出我们家的巷子,带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跑得还挺快! 我瞪大眼睛,根本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二叔起身猛地将院门给关上,回头喘着大气也道:“刚才是些什么玩意,吓我一跳!”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儿,忽然有人来敲我们家门,是村里人的声音在门外急着道:“季平,快开门啊!” 我二叔开了门,几个村里人挤进来,忙说刚才他们也撞见村子里跑过去好几个像人又像树的怪东西,兴许是镇长带来的那个赛大师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把戏,让我二叔跟他们一起找他质问去。 二叔于是跟着他们去了,我和孙廉也跟着去凑热闹。 找到在村口和那些镇长家狗腿子们在一起的赛大师,村里人立即怒不可遏地围了上去。 赛大师竟然有些恼怒道:“我可没这个闲心给你们村里搞什么有的没的,这种事情,你们找我做什么?” 他说着话,挥手开始撵人,说谁知道我们这山上又有些什么玩意跑到村里了?这事情跟他可没什么关系,他也懒得管我们村里的破事,让村里人哪来的回哪去,不要烦他。 大家听到这话,也不敢和这赛大师多去质问什么,见他说不关他的事,只能一脸纳闷地从村口又转了回来。 前村长老秦爷爷这当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个照面,开口就道:“是树魋!是山里的树魋,肯定不知道是谁下山的时候没注意,让树魋跟着跑到咱村里来了——赶紧带人去搜它们,可不能让这玩意在我们村的地里扎了树根!” 第六十一章:树魋? “树魋?”众人面色诧异,不知他所谓何物。 “山里的树妖子!”老秦爷爷立即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 他皱眉道:“你们现在可能没再听过这东西,可要是往前倒上个几十年,听说以前村里可闹得凶着呢,时不时就有从山上跑下来的,到村子周围想扎树根……” 一听是山里的树妖从上面跑到村里来,村里人有些惊慌,脸色变了模样! 秦爷爷立即又道:“树魋不吃人,你们慌个什么?这玩意就是喜欢在空地里扎树根,一扎根就长了起来,一晚上便长成了一棵老树!” 听他说这玩意原来不吃人,村里人松了一口气,继而脸色变得轻松了许多,可又见他脸色依旧深沉着,继续纳闷。 秦爷爷接着道:“我只说树魋不吃人,可没说这东西不祸祸村里啊!” 他说这种叫树魋的怪东西,可是专门聚阴的,虽不伤人,但是坏风水。 它们专门喜欢找空地上往下扎树根,只要扎了树根,一夜之间便能长成一棵树,而且这东西也跟人一样,专门挑好地方去。 村里最好的地,自然是用来种粮食的麦坡地。 要是被这东西给占了,来年开春指定是长不出麦子了,收不了麦子,村里就磨不出面粉,到时候全村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民以食为天,村里的麦坡地对于村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听说这玩意会糟蹋田地,村里人原本好转的脸色顿时又变得急迫起来,说这样可不行啊,连忙奔回家里拿了火把和农具,立即要到地里去看看。 急急吼吼的村里人来到村外的麦坡地放眼看去,所有人又是一阵跳脚。 村里的麦坡地要专门留着每年种小麦种玉米的,自然是清理的十分干净,如今站在这边打眼看去,里面赫然多出几棵显得很是突兀的树! 到近前一看,那树也不像是棵好树的模样,长得七扭八歪的,树皮干枯紧缩,要不是挂着几片零碎的树叶,乍一看就是棵枯死的老树,劈了当柴都没人愿意去烧的那种,确实是只坏地的邪乎玩意儿。 最重要的,是听说这东西扎根以后吸阴气,时间一久,肯定会在地里招来些不干净的东西,留这东西在地里,村里人百般不愿意的。 几个村里人看得有些急躁,拎起锄头朝着树干上便狠狠地砸了上去。 树妖好像吃痛一般,抽了根,立即又是变成之前村里见到的那像人又像树的怪异模样,像人腿般的几条树根移动起来又不会抬,这一跑,将地里越冬的麦子又给拖踏了不少。 老秦爷爷急道:“不能这样打,这玩意一跑,岂不是又把地给趟了?打跑了还会找地方扎下树根,直接用火烧,将它们给一把火烧掉!” 村里人听他这么说,急忙举着火把准备去点这树妖子,还没等将火把对过去,有个声音忽然叫住道:“且慢!” 回过头,当时见赛大师背着手走了过来。 他兴许是看热闹来了,见到这些山里跑下来扎根到了地里的树魋,嘴角忽然多出一抹笑意。 他笑呵呵地跟村里人道:“原来是山里的树魋跑地里来扎根了,烧了可惜,要不这样,这些东西留给我来解决怎么样?” 大家有些警惕地看他。 见他这一脸的坏笑,肯定不是想做什么好事,那刻表现的十分警觉,老秦爷爷见到他,立即就道:“你做什么,要是想坏村里的地,村里可是不会答应的!” “呵呵呵呵,我知道,但我也不没必须做这种事情不是?”赛大师笑道,“我也不是让这东西留在你们的地里,这东西干脆都交给我吧,我来帮你们解决一下这些事情。” 村里人听到这话,全都是脸色有些纳闷,不知他怎么忽然间当起好人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不光是我们不理解,他身后跟过来的镇长家的人也脸色奇怪,纳闷道:“大师,不听他们说是山里的树妖吗,这东西你也要?” “不是我要,不是镇长要的吗?”赛大师正色道,“他要找有灵气的老树,你看这些东西,会跑会动的,那就是有灵气儿啊!这不正好就用上了?” 那人听得犹豫一下,忙道:“大师,这不对吧?这是树妖子,镇长要的是山里有灵气的老树,你弄个树妖子去给人家去打了棺材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不是要害我们镇长吗?” 赛大师眼色有些阴冷地盯起这人,不高兴道:“你是大师,还是我是大师?怎么,难不成我说的话还没你说的好使?我说能用,那就是能用,你敢质疑我不成?” 说着,他出手一把掐住这人,将他掐得翻起白眼,连忙改口道:“听您的,听您的!您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大师您别生气!” “呵呵,”赛大师笑了笑,这才将他放开,冷言再道,“狗东西,你懂什么?树妖是哪来的,不就是吸着山里的灵气长出来的,这不就是有灵气儿的老树?” 那人点着头不再敢反驳什么,村里人听到这话,全都是挺稀奇,因而也就不再多管这些。 赛大师带着几个镇长家的狗腿子在地里转了一圈,从村里要了条铁链子,在将地里扎着根的树魋上捆了一圈,有人去捆他们,自然是又现了原形打算抽根逃走,但赛大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将他们给定在了原地,随后让狗腿子们搬了出去。 有村里人听了赛大师刚才的话,于是问老秦爷爷真假。 他听得一皱眉道:“你们信他还是信我?这些山上跑下来的树魋,难不成你们还当是什么好东西了?”他嗤声道,“这要是打了棺材板,指定要出问题的,这人心狠着呢,谁知道他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孙廉轻轻拽我一下,小声跟我说:“这个老家伙,好像真的是想弄死镇长啊,镇长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现在却还浑然不知?” 我摇了摇头,说这种事情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反正只要他不祸害我们村里,村里才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省的招惹上麻烦。 这事情没引起太大的波澜,很快就解决了,村里便也不再当回事,见田地没被怎么被糟蹋,于是也就各自回家去了。 到家之后,二叔给我爷爷说了刚才的事,我爷爷听得一脸纳闷,好似根本不知道什么树魋,含糊不清地道:“没,没听过……没听过有这个啊?” 我爷爷纳闷了好半天,脸色挺懵的。 二叔见我爷爷这个常进山的老猎人都不知道山里还有这种东西,也是有些奇怪,但最后没多想,说句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事情都解决了,还管这些做什么? 第二天。 孙廉这小子一贯起的很早,早早地将我叫了起来,说是镇长又来我们从村里了,拉着我就出门去看。 当时见赛大师抓着昨晚被他弄走那些树魋,正指着给镇长看。 这些山里跑下来后只会占地扎根的树妖,到他嘴里已经成了什么山中灵气滋生出的好东西了,说的煞有介事,说是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给抓到的。 我才彻底看清楚那玩意的模样,白天看着反而不像是人了,就是棵不大的枯树。 树干上生出一个树瘤子,乍一看就好像是个人脸一般,不过粗粗糙糙的,也就乍一看像人模样,细看之下,反而越看越觉得平常。 镇长不懂这些,赛大师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眼下还没从昨天的事里缓过来,盯着看了会稀奇,随后过去全给弄到了车上。 期间有个镇长家的人打算跟镇长去知会一声,结果让赛大师瞪了一眼,吓得将话又给咽回到了肚子里。 见他还真将这些邪乎玩意给了镇长,看热闹的村里人面色惊奇,但这事情也没人会去跟镇长去说,自然都是不吱声的,老秦爷爷也在一边,不知道哪来的冷汗,用手擦了好几下。 等到打发走了镇长,赛大师脸色忽地一变,将刚才那想和镇长透气的人叫到面前,当着所有人面,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若是想当条好狗,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去给镇长尽忠吧!” 那人瞪大眼睛,听了这话,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他连忙跪倒在赛大师的眼前,一个劲地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让他不要害他,结果被这老头一脚踢了开,胳膊上纹着的百鬼图转动起来,伸手掐住这人的脖子,作势要杀他! 将这人掐得脸都红了的这阵,阿香过来,在赛大师耳边低语一句:“你那师弟来了,你最好不要当着他的面前下这种杀手,免得引起他的怀疑。” “滚!”赛大师将他扔到一边去,随后扭头看向我们村外通向镇上的大道。 我们跟着一起朝着那边好奇地去看,然后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人背着个小包,身影由远到近,来到近前。 赛大师见状,立即换了笑面迎着过去,拉着他道:“江风,你可算是来了,昨天才给你的消息,没想到你这个时候就已经到了。” 白衣服的这人三十岁不到的模样,长得文质彬彬,嘴里叼着个草叶子,见赛大师过来,丢了草叶,微微一笑道:“听说师兄你遇到些麻烦事,我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还得让我来帮忙?” 第六十二章:江风 不但长相温文尔雅,说起话来也是轻柔缓和,加之脸上带着抹微微的笑意,给人一种感觉,如沐春风,扑面而至。 仅是第一眼的印象,便让人心里生起了一股莫名的信任感。 身上气质不用多说,相比较赛大师时常流露出的那股子阴狠,俩人给人感觉简直天差地别! 我不禁有些怀疑,这俩人难道真是同门师兄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若是没人点明关系,只怕是他俩站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人去往这方面想,眼下来人的模样,实在让人始料未及。 “论道行,你比我这师兄更厉害,眼下确是遇到些麻烦,才不得不让你来帮这个忙,你不会不给师兄这个面子吧?” 赛大师一改之前的脸色,竟对他摆出了异常和善之色,回话的这刻,也是满带笑意。 这叫江风的人先扫了眼村子中,接着微笑回应:“既然师兄找我来帮忙,只要不是有违道义之事,我肯定不推辞。” 见有不少村里人也站在一旁,他走了过来,对着我们同样客气地道了一声:“在下江风,受师兄所托而来,只是不知道诸位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但说无妨!” 村里人知道他是赛大师的同门师弟,有些警惕。 因而他的这一番话问过,没人敢去接话。 江风愣了一下,神色有着些许诧异。 眉头轻轻地皱了皱,接着回身看向了赛大师。 “村里人似乎是对我有些戒备,而最近在阴阳两道,听说师兄的名声不太好,赛师兄,你该不会是真的做过什么有违道义之事吧?” 赛大师闻言,义正言辞,说自己是正道之人,哪里敢做什么有违道义的事,说他有些多虑。 不但说起瞎话来毫不脸红,他甚至放言道:“若是不信,你大可以问问乡亲们嘛,昨天夜里村中遭树妖祸害了田地,那不也是我出手平掉的?” 见江风好像不是什么坏人,看着还算正气,因而有村里人忙道:“昨天夜里,村子中确实是有山上的树妖跑下来,不过嘛……” 不等村里人将话说完,赛大师突然打断了:“呵呵呵呵,江风,你看吧,我骗你做什么?连老乡自己都承认这些。”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趁江风背身朝着他,注意不到他的表情,脸色阴沉下来,显然是不想让这村里人继续说下去。 村里的那人怔了一下。 老秦爷爷忙用手轻轻地碰了下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江风,怎么,你现在该不会是连我这个师兄的话都不信了吧?” 赛大师说出这话,又故意摆着一副不太高兴的面色,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江风笑了笑,忙说自己不是这意思,只是看乡亲们的脸色好像有些阴郁,所以多嘴问一句,还说看来确实是他想多了,说着话,还要给赛大师赔礼道歉。 我自然也是不敢当着赛大师面前说他坏话,只能在心里面嘀咕一句:这个老东西,还真是没有底限,眼下居然一边装好人,暗地里却对村里人施加威吓! 孙廉也小声跟我嘀咕道:“这个叫江风的人,好像真不是什么坏人,可这个老东西在这装起好人来了,村里人又没人敢说他坏话,只怕这人真会信了他的鬼话。” 村里人都看得出来这些,但顾忌到赛大师为人心狠手辣,又不知他的这个师弟江风的本事有没有他厉害,不想给村里惹出麻烦,全都默声以对。 不过,对赛大师的这种做法感到不齿,又大都将不屑的表情明溜溜地挂在了脸上。 这么明显的情绪,自然引得江风阵阵猜疑,不理解道:“师兄,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你说帮了乡亲们,那为什么乡亲们会是这样的脸色,你真没骗我什么?” “唉,他们呀,这不就是愁的嘛……” 赛大师叹了一口气。 他张口就道:“他们村子靠着山,遇到的邪事肯定也就多了,日日提心,夜夜吊胆,这都是心里害怕的表现,这不,连他们镇长的儿子都在山里遭了山妖的祸害,死在山里了,他们当然不会高兴了。” 人不是什么好人,编起瞎话来,果然也是张口就来! 江风听得脸色凝重,立即面向村里人,语气凛然地道了一句:“大家放心,既然是担心这些,那我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事情我一定会帮你们的,还这村中一个安定!” 见村里不少人欲言又止,赛大师当即将江风拉到一边去,不再给他和村里人多接触的机会,说要带他先看看这里的风景,随后将人拉开了。 待赛大师转身走远,村里人纷纷说起了这个叫江风的人。 都觉得他确实不像是坏人,说起话也客气,只可惜是赛大师的同门,刚来就被他一通假话糊弄住了,他有着这样的一个为非作歹的师兄,却浑然不知,对他来说,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村里人说话这阵,有镇长家的狗腿子走过来,捎带一句赛大师的话来。 他说,赛大师说了,让我们村里人都安分点,不要想玩什么小花样,谁都不许和江风走得太近,他可以保证村中平安,不过要是有人想坏他的事,那我们村里以后也别想太平了! 大家听得一撇嘴,于是都不再讨论这些。 虽然替江风感到些许惋惜,可村里如今没有懂术道之人,孙先生也来不了村里,这种麻烦,能不招惹尽量不要去招惹,只要不对村里造成威胁,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我和孙廉一溜烟地找地方玩去了。 在村子的大道上蹲着的这阵,结果又碰到赛大师和江风,俩人有说有笑地从我们身边走过,随后站住了脚。 赛大师问他:“怎么不走了?” “这里靠着山,我忽然想到山上看看风景……”江风转眼盯向不远处的山,看了眼,又笑道,“既然想去看看,那干脆现在就去吧。” 赛大师说那他跟他上山去看看。 结果江风却道,既然这个村中最近有些事情不安分,赛大师还是留在村里看着为好,他自己上山去看看就行。 说着话,他盯着我和孙廉看了看,又说道:“这不是有两个小孩吗,要不这样,我让他们带我到山上看看去,师兄你还是保村中平安要紧。” “这……”赛大师有些不情愿,可是想了想,面无表情道,“那好,就让他们带你去,我去问问他们两个,愿不愿意带你上山去转转?” 说着,赛大师已经来到我们身边,蹲下身子,立即压着嗓子冲我俩道:“你们两个,带他到山上转转去……” “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们一句,有些不该说的话,你们要是敢跟他去说,小心你们的小命不保,懂了吗?” 我和孙廉见他过来,那刻脸色就吓白了,对于他说的这些,自然是半个不字都不敢讲,连忙站起来跟着他到了江风面前。 赛大师笑呵呵道:“我跟他们说好了,带你到山上走走,他们也同意,不过你不能去的时间太久,要不然小孩子跑到了山上去了,家里大人肯定着急嘛。” 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如今说的话好像还挺关心人似的。 可他强行拉着我们上山,给黄毛出气的时候,当时怎么没见他这么好心? 有些不太乐意地嘀咕着这些,还没等我心里嘀咕完,一只手忽然拉住我。 是江风拉了我们俩的手,当时笑着跟我俩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带我上山转转吧,来到这里,却不先上山看看风景,这可不行!” 江风拉着我们俩朝着村外走去,我回头看向赛大师。 他脸色警惕地盯着我们,见我回头观望,嘴角随之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像是在提醒一般,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忙将视线偏了回来。 江风感受到我刚才的惊慌,便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赛大师。 “怎么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好像挺怕我师兄,不过别担心,他是我同门师兄,我知道他的为人,只是长得凶了一些,其实不是什么坏人。” 我一听这话,心里明白过来了:这个赛老头,只怕是在江风面前一直是装出好人模样,这人也是单纯,赛老头这么阴狠的一个人,他竟然可以做到没有半点察觉? 既然他看不出来,那就不是我的事了,赛老头刚才眼神凶狠地警告过我们,因而一路上我和孙廉都没怎么说话,就蒙着头一个劲地往山上走。 江风一路上只对着山上风景四下观望,脸上带着笑意,还看得挺入迷。 走到这会,他忽然不走了。 我和孙廉都跟着停下脚步,等到回头一看,却发现江风忽然止住了微笑,眉头皱起,转而脸色严肃地盯着我们。 江风说:“行了,就到这儿吧。” “我知道我这师兄肯定不是想做什么好事,他找我来也只是想利用我,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说破,不是因为我傻到连这些都看不出来,而是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所以不言不语。” 我和孙廉听得一愣。 江风接着说道:“这里没人,我是故意想找人带我到山上来,只是想找个机会问问,村里现在到底是有些什么样的事,村里人是不是都被给他威胁过?你们两个知道些什么,跟我说说吧——放心,我跟他同门,但不是一路人,我不会告诉他是你们跟我透露的。” 第六十三章:血月当空 尚在愣神的间隙,孙廉率先反应过来,装着一副仿佛不知他在说什么般的脸色:“你指的是什么呀?” “小鬼,不要装傻充愣。”江风皱着眉头,“我现在是问你们正事,没时间和你们开玩笑,你们要是知道什么就赶快告诉我,要不然等到从山上下去,你们就算想告诉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话说得挺急,且脸色凝重,看向我们的眼神中有着些许疑惑,语气不容置疑。 觉得江风应该不是坏人,因而经他这一催促,我下意识地打算将知道的事情讲出来,没等开口说话,孙廉却不知道为什么拉我一下,率先摇头道:“不知道,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时间不早了,该下山了!”孙廉最后喊了一声,根本没有理会江风此刻的惊奇脸色,将我的手猛地一拉,人就已经被他拽着往山下去了。 回头张望之时,江风愣在原地,脸色诧异无比,随后轻叹着一口气,摇头苦笑。 这会将脚步放缓,我猛地停着下来,纳闷道:“你搞什么呢?他好像真不是坏人,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将赛老头在村里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 “陈潇,你傻呀?” 孙廉不怎么赞同我的说法。 “我爷爷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走阴阳的术道中人,宁可碰见蛮横无理的,也不要轻易相信主动示好的!” 孙廉说:“他是赛老头的同门师兄弟,谁知道他们私底下的关系怎么样?这人万一是在试探我们,要是现在说了赛老头的坏话,他回头就告诉了赛老头,我们两个岂不是麻烦大了?” 我想了一下,觉得孙廉说得有些道理,眼下对吃人还不知根不知底,万一真是赛老头派他来试探我们口风的,这要是一下子全给秃噜了出去,这阴狠的老头子会怎么做,显而易见。 心中一阵后怕,觉得自己确实是唐突了,可也有些不太服气。 “可是……可他要真是好人,能帮我们的忙的话,我们这次不告诉他,以后说不定真的没有机会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孙廉哼哼道:“傻子才等机会,聪明人都是自己找机会。他要真是好人,总有办法让他知道这些,而且他真的看出什么不对劲的,自己也会去查,我们现在不要多说这些。”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见江风看我们跑下山,没有在山上继续待着,而是急急忙忙地追过来,见状,又是立即拉着我继续往山下跑去。 刚到山脚下,我们先看到了赛老头,他居然在山下等着我们下来,见到我们两个,将眼睛眯成一道缝。 这老小子果然放心不下,很可能我们前脚上山的那刻,他后脚就守在这里了。 孙廉拉着我从他身边跑过,回头看眼江风的位置,什么话都不说,拉着我继续跑远开。 随后江风下来,面色尴尬地笑一声:“这俩小子,也不知道是在山上看到什么,结果吓得调头就跑,将我一个人给丢在山上,我也只能跟着下来了。” “小孩子,胆子小,很正常。”赛老头干笑着做回应,视线盯了我俩一阵,原本戒备的眼神忽然间撤去,转而跟江风闲聊起来。 在村口喘了两口大气,孙廉这才跟我道:“你看吧,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放心这些,我们要是当时说了,不管江风是好是坏,这条老狗都能闻出味来。” 然后跟着孙廉往回走,到了家里随便找些东西吃过,然后俩人躲在院里,一直没有再敢出去。 院里待了一会,有人从门外进来,是江风。 他来的时候面色凝重,起初还以为他是追到我们家里来继续问这些,没想到的是他却没有提起,只问我俩一句:“你们村,现在的村长陈季平在家吗?” 找我二叔?我听得有些惊奇。 问他找我二叔做什么?江风只说是有急事,说着要进正屋去找,二叔这当刚好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见是江风,面色有些不解,挺谨慎地问他有什么事。 江风道:“我有事情要说,刚才我观过天色,今夜会起阴风,血月当空,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村中今天夜里或许会有些事情发生,我来知会一声,希望最好赶快通知了你们村里的人,今天夜里早早闭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出门!” “昨晚才刚闹出点乱子,今天怎么又要出事?”二叔愣了一下。 抬头瞅见江风颇为诚挚的眼色,二叔于是回道:“那行吧,我现在去跟村里人都知会一下。” “那就好,虽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只要有我在,那就肯定会护着所有人的周全。”江风说完,转身出门离开了。 等到他从我们家走了,二叔眉头皱起来,跟我俩嘀咕着道:“真的假的?村里这两年一直都相安无事,这两天难道冲了太岁了?这人可是镇长请来的那道中人的同门,会有这种好心?” 抬头看了看刚暗下来没多久的夜空上。 这时头顶上的月亮看着确实有些和以前的不一样,呈现出一种鲜艳的血红色,看得人不禁觉得有些心慌,难不成真是什么样的预兆? 我指给二叔看,他于是念叨了一句:“血月见,妖孽现……” 随后惊奇着脸色:“好端端地忽然见血月,难不成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不成?”说着话,二叔推门往外走,“管他真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先去找村里人说一声。” 二叔出门去知会村里人,我和孙廉也忙跟了上去。 二叔也不说理由,反正说让村里人今天夜里别出门了,大多数村里人基本上也不问原因,说句知道了,然后关紧了院门。 不过还是有村里人会多问,二叔便直言是今天来的江风告诉他的,他们听到这话,脸色有些纳闷,也觉得这人不知根不知底,还是赛大师身边的人,也是镇长又请来的术士,对这话有所怀疑。 二叔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倒也没坚持什么,那些不太信他的村里人于是说到老秦家去看看,他毕竟是以前的村长,经的事情也较多,找他商议一下,说不定他能说出些什么道道儿。 最后二叔身边多了七八个村里人跟着一起来到老秦爷爷家。 见这么多人上到门前,他开门还被吓了一跳,等听说来由,于是招呼村里人先进屋去,而他坐在炕头上想了一阵,摇了摇头。 老秦爷爷道,血月这种事情虽比较罕见,但也不是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他也经了好几次了,起初是觉得挺悬乎,不过后来孙先生告诉他这只是普通的天文奇观,不是什么灾祸的象征,见过的那几次,也确实没出过什么岔子。 点了口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一阵,他忽然怀疑着道:“你们说,该不会是他们借着血月的由头,唬我们说是有灾祸,故意想让村里人都躲在家里吧?” 有人道:“这个什么赛大师是镇长找来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又想搞什么名堂,把咱们村里人都支回家,闭门不出,他们在村子里闲逛,要是趁机想作妖给村里下个什么术法,我们谁也看不着不是?” 老秦爷爷还提到了村里已经死了快三年的老神婆。 “你们忘了?魏老太婆那事!她当时祸害村里人的时候,让老六死了都不安生,直接诈尸成白凶了,借着这风头,一晚上咱村里死了多少人,他们要是也来这么一出,岂不是让咱们村里不得安生了?尤其是现在,也不知道山神能不能佑得住咱们村里……” 说到这,他忽然不吱声了,小心翼翼地看眼村里人的反应。 提到山神的事,村里人当即默声不语,屋子里静了三五分钟,才有人闷着声音道:“既然这样,可不能他们说什么,咱们信什么,我们干脆盯着外面看看,要是发现他们真想祸害村里,也不能再忍着了,畏手畏脚的,像什么话!这可是咱们自己村里!” 屋里说话的这会,院外面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院子里的东西不安分地响动,让屋里人全都听得惊了一下,急忙奔到院里去,当时发现还真是一股子邪乎的风劲,卷得树叶子纸袋子在半空打着盘旋下不来。 村里的街道上还传来一阵沉闷的似是脚步声响,踢踢踏踏的很有规律。 众人相向对视,立即拉开院门到外面去看,随后惊在原地,听他们齐刷刷地抽了口冷气。 我和孙廉跟着挤出来凑热闹,眼睛也马上瞪大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居然有几个人扛着东西在走动,自村口由远到近地过来,走起路来轻飘飘,步声却很稳重,等到离得近了,发现居然是四个纸人扛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还有两个在头前领路,一共六个纸人,扛着棺材在村里晃悠,身形一扭一扭的,要不是人多,见到的肯定要吓个半死! 二叔咂舌:“什么玩意啊?” 几个村里人看得面色早就惊住,老秦爷爷更是下巴都快掉了下来,直到扛着棺材的纸人离着我们没几步的距离,才猛地都回过神来:“回院里,关门!关门!” 一群人忙往院子里挤,我回头多看了一眼,见那些纸人忽然停住,有俩跑了过来,抓着孙廉往那边一扯,棺材盖子瞬时开了道口子,将他塞了进去,那些纸人忽地扭过头,扛着棺材调头就往回跑! 第六十四章:山神不在? 它们抓走孙廉那刻,我本想将孙廉给拽回来,可一个纸人来扛他,另一个纸人横身挡在了我眼前! 出手抓了个空,只是听“滋溜”一声细响,孙廉没被拽回来,手上反而多了半条纸人的胳膊! 捏着自己扯断在手里的半条胳膊傻愣愣地看一眼,我忙回头招呼二叔,大喊道:“孙廉被他们装进棺材里要抬走了!” “啥?”他们全都是听得愣在原地,转眼再看孙廉这小子果然不在身边了,不知谁瞬时又急着道上一句,“愣着干啥,赶紧去把他追回来!” 一群人连忙朝着那些纸人去的方向迈步去追,不想那些纸人明明扛着一口厚重棺材,走路的速度还挺快,村里人一口气追了好几十米,这才给拦了下来。 也顾不上这是些哪来的纸人,上去推开那些纸人就要去推棺材将孙廉给捞出来,可那棺材盖子好像是被钉在了上面似的,几人合力推上大半天,居然纹丝不动。 二叔气得一跺脚,抓着一个纸人就骂着道:“谁搞的鬼!大晚上的在我们村里作妖作怪,马上把人给我们放出来!” 二叔抓着那纸人一阵猛晃,那纸人被二叔晃了两下,忽地一把推开二叔。 那些忙着推棺材盖子的村里人也都被纸人给推倒,随后它们又是扛起棺材,脚底生风一般,眨眼间扛着要跑出了好一段的距离。 “追!追!追!” “赶紧追上它们!” 村里人一边喊,一边爬起来,撒开腿继续追纸人。 纸人越跑越快,眼见要追不上了,气得我二叔又是忍不住地破口大骂起赛大师和镇长,说肯定是他们在搞鬼,毕竟村里会术法的人,除了赛大师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关我什么事情?”赛大师忽然冷着脸从旁边胡同里钻了出来。 听到我二叔这话,他立即就道:“阴阳两道上能让纸人动的,只有出道的甲马纸人和出黑路子给纸人打天关的本事,然后就是鬼王之类的厉鬼能够附身上去,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赛大师嗤声道完,盯着越跑越远地纸人看了眼,语气不屑道:“眼下没有道门的人,也没有出黑的阴阳先生在,八成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鬼王出来抓替死鬼,这种事情可别赖在我身上。” 二叔一听不是他,忙拉着赛大师的手让他去帮忙救人。 赛大师却道:“我可不管这种闲事,关我屁事?你们爱找谁找谁去!实在不行,就去把镇上的孙老头叫来——我现在忙着呢,没时间去跟什么鬼王纠缠,免得耽误我的事情!” 见这老头子丝毫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村里人急道,说既然不是他干的,那他干嘛见死不救?赛大师嗤出一声,直言不讳地道自己就是喜欢当好人,他只喜欢看热闹,不管身外事。 我直勾勾地盯着那些个纸人,眼见他们要扛着孙廉跑出村子了,正急的不知道怎么才好的这当,村口闪出一个人影,将纸人的去路挡住了。 江风的声音道:“这是哪家的鬼王,抓人都抓到别人村里来了?是不是觉得连这村里拜的山神都不放在眼里了?” 江风面向纸人,继而道:“在下御灵堂,江风,不知这位鬼王可否给我个面子,不要生事?” 见有人拦下它们,二叔松了一口气,赛大师却嗤出一声,脸色有些不乐意地嘀咕道:“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这种破事,也轮得到你江风来管,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管的……” 瞅了眼赛大师,我立即追着跑到那些纸人的身后,江风正一脸凛然之色地盯着它们,见我靠过来,立即又道:“别过来,你离着远一些!” 我于是停住了脚,见江风面色凛然地走到纸人近前,又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它们没有半点回应,江风脸色出现些许怒气道:“你们若不留人,就别怪我将你们打回去——阴是阴,阳是阳,这个界限是绝对不能破的,阳间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僵持了大概半分钟,那些纸人忽然间扔下棺材,一转身朝着村外离开了,接着没了影子。 江风冷哼了一声,过去将棺材盖子一把掀了开,孙廉随后懵着脸从里面探出头来。 他看了看身旁最近的江风,又朝着我们这边瞅了一阵,最后盯着棺材看了一眼,才终于回过神来,吓得蹦了一下,叫着道:“我怎么进棺材里了?” 二叔过去的时候,江风的脸色有些不太高兴,登时数落道:“我都说了,今天晚上不要在村里乱晃,你们怎么不听我的,难道是信不过我?” 二叔面色尴尬,连忙解释着道:“那倒不是,我不是去知会村里人了吗,然后耽误了些时间,结果谁知道这事情就被我们给碰上了……” 赛大师刚才还一脸什么都不管的神色,这当走过来,忽然换了一副脸色。 当着江风的面前,立即也语气悲切道:“这还真是的,你看看他们这些人,就是不知分寸,这幸亏是我们在这里,要不然的话,岂不是要把人给丢了!” 村里人听得瞪大了眼睛,知道这老东西又开始装起好人,可偏偏当着他眼前也不敢说什么别的话,只能忍气吞声,没有拆穿他。 赛大师拍着江风的肩膀,又道:“既然没什么事了,那就都散了吧,你看这小子被吓到,要先回去好好歇歇才是。” 江风却皱眉道:“这只怕是山神不在,各路小鬼都出来兴风作浪了,怎么可能没有事了?” “这村子靠山太近,所以被盯上了……”他转而跟村里人道,“刚才那些纸人,应该是从山里下来的,也不知是山里什么地方盘踞的厉鬼,以前有山神镇着,不敢轻易涉犯村中,眼下山神可能不在山里,所以趁机想要作怪!” 这话将村里人吓了一跳:“山,山神不在山里了?那山神去哪了啊,这要是山神不在,我们村里岂不是安生不了了?” 我听到这话,挠了挠头。 江风说山神不在,这才会有些小鬼出来到村里作乱,山里的山神自然是山鬼姐姐,难道她现在真的已经没有在山里? 想到山鬼姐姐,我又是满心的失落。 这当听江风接着道:“山神可能有事情暂时离开了山中,按理说山上是有山神的供像或者化身在的,山神不在的时候,照样可以镇住山里小鬼,难不成是你们山中的山神,没有化身像不成?” 提到这个,村里人脸色又是变得难看了许多,老秦爷爷更是擦起了冷汗。 如今村里最怕就听到的就是这种话,此言一出,自然是有些急了,而江风听过山神之事的经过后,也是觉得有些惊奇,转而问赛大师怎么看,赛大师哼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讲。 想了想,他沉声道:“这样吧,眼下山神没了化身像,若是不在山里,也就镇不住山里的各种妖邪鬼魅了,也不知山神什么时候再回山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干脆我斗胆进山一趟,先擒住这山里今日作乱的鬼王,杀一儆百,震慑一下山中的妖祟,免得天天生事。” 赛大师听得皱了皱眉头,但碍于要在江风面前装模作样的充好人,依旧没有多言语什么。 村里人一听他肯出手帮这个忙,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对他的态度也瞬时大为改观,立即对他变得热情了起来,让赛大师又是看得一阵拧眉。 回家以后,我躺在床上一直翻来覆去地在想江风说的这些话,有些担心,山鬼姐姐是不是真的不在山里了,想着想着,然后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站在村里拜山的地方。 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接着看到山鬼姐姐脸色哀怨地站在大石头的一旁,手轻轻地抚在石头上,就好像有心事一般。 我当时直勾勾地走了过去,山鬼姐姐转而看向我,轻轻地对我说了一句:“要小心……” 我瞬时醒了过来,蹭的一下坐起在了床上。 当时盯着一个位置看了好一阵,脑子里乱做了一团。 我梦到了山鬼姐姐,她跟我说了句小心——小心什么呀?难道是我这几天会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要小心那个赛老头? 孙廉揉着眼睛也坐起来,见我已经醒了,扭头跟我说道:“陈潇,我做了一个梦……” 我身子颤了一下:“什,什么梦啊?” 孙廉咂嘴道:“我梦到我爷爷了,梦里有个鬼找我,说是我爷爷这几天要到村里来看看。” 他说:“也不知道是这几天因为那个赛老头一直提心吊胆,所以才梦到了我爷爷,还是说,他找了小鬼在梦里给我捎话?” 我听到这话,顿时放松下来,回了句:“但愿是你爷爷找了小鬼捎话,孙先生要是不来,这个赛老头,那就没人能治他了……”我也跟孙廉道,“我也做梦了,我梦到了山神,她让我要小心,可是没说小心什么,然后我就醒了。” 我问他:“你昨天晚上没被吓到吧?” “当时吓一跳,回头缓过神来,倒也没觉得有多吓人,”孙廉一脸的无所谓,一觉睡过,已经从昨天夜里的事中完全缓了过来,跳下床催着我道,“天亮了,赶紧起床吧……” 第六十五章:谁是好人? 今天的村中,气氛似乎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似乎是得知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之后,将村里人本就一直忐忑不安的情绪推到顶点,所有人脸上,都被一层淡淡的担忧所浸染。 村人对江风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恭敬了起来。 昨夜他先是制止住山中厉鬼到村中作乱,后又说出愿意帮村子讨回平静的一番话,致使他一夜之间成为村里可以仰仗的对象。 面对村里人此番的情绪变化,江风显得很是谦虚,只说这是他们走阴阳之人所应该做的事情,不值一提。 江风这番谦逊态度,再度赢得村里人的好感,也让赛大师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见村里人将他围得严严实实,那刻竟恨恨地咬了咬牙,眼神变得愈发阴冷起来! “哼。”赛大师哼出一口气,从我们身边走过,那刻甚至没有半点心思多看我和孙廉,靠到了阿香身旁一侧的位置。 我听到赛大师咬着牙,骂着道:“镇长这老家伙,搞什么呢!他要是再不来,找不到正当理由骗江风跟我到山中去,风头可就被他全给抢光了,他现在跟村里人走得越来越近,迟早要坏我们的事情。” “老赛,人可是你找来的……”阿香有些不耐烦,语气带着一丝轻蔑道,“你不是说有办法哄住你这师弟吗,结果可倒好,你可别没能将他拉下了水,反而将自己溺死在水里。” 阿香有些责备道:“我就说不该找他来,你非要找他,我可告诉你,只要稍出差错,你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根本不是什么好选择。” 赛大师听得恼怒起来:“闭嘴吧你!这事情能怪我?还不是怪镇长,我都跟他说好了,可他现在也没点动静,说不定真是他儿子死在了我的眼皮子底下,对我有些不信任了,这事情更要抓紧了!” “我已经打发人去催他,剩下的事,你自己想办法吧。”阿香说完,起身从这边走开了,让赛大师转而对着她又是一阵怒目。 如今江风和村里人走得近了一些,赛大师变得更加收敛起来,在江风眼前继续摆着一副好人架势,但每当从他身边转回身去,能看到他眼神中隐隐透出一些不安的神色。 但又过两天,镇长我们一直都没见他再来过村里,赛大师急的脸色有些发慌,私底下的时候,我和孙廉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他骂着镇长,手攥得紧紧地,一副要杀人的气势,似是对镇长还不到村中生了怒气。 这两天江风倒是可以说已经完全跟村里人走到一起。 昨天夜里又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晚上,村里人见一些现在周围已经不常见的山中野兽的影子在附近转悠,围着我们村子打着盘旋。 江风断言,肯定是山里成精的走兽。如今山神不在,山里也没有了山神化身像的震慑,致使它们的胆子开始肥硕,惦记上了我们村中,要不是现在村里有他这样懂道行之人的存在,村中势必要鸡犬不宁! 村里人对此越来越害怕,不断上门找我二叔来拿主意,还说实在不行快去将孙先生给请过来,这一天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快要没法过了。 二叔左右为难。 村里最近被各种山里的妖邪盯上,这事情必须要处理,可孙先生现在身体状态一天不如一天,要是真能赶过来,我们去镇上的当天他就跟着来到村里了,眼下是实在走不过来了。 江风闻言,摇头叹气,他对我们村外的山中并不熟悉,有心无力,不过实在没有办法的话,那他硬着头皮去进山一趟,试试能不能镇得住山里这些不安分的恶妖厉鬼。 村里人最后跟我二叔合计一下,最终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商议道,要不然干脆让我带江大师进到山里去看看,哪怕是敲山震虎,也比现在这样要好吧? 江风倒是点头同意,我二叔却对此放心不下,担心又会遇上麻烦。 江风那刻起身,担保道:“这点放心,我一定会护他周全,况且以我的道行,应该也没有什么能够从我眼皮子底下伤到人的妖邪。” 一听又要进山去,孙廉顿时不安分起来,忙说他也要跟着一起,但被我二叔给训了一顿。 “江师傅是去做正事,可不是上山去玩,你不要捣乱,瞎凑热闹,带着两个人,要是出点意外,江师傅哪里照看的住?” 江风笑了笑,跟孙廉道:“这倒确实,眼下的山中不同于往日,妖祟四起,蠢蠢欲动,很不安分,我就算再高的道行,那也分身乏术。” 孙廉只得消停下来,江风说事不宜迟,能白天进山去看,就不要晚上再去,也不要拖延了,说着,拉起我转身朝着门外而去。 我被拉着出去的时候,路过赛老头的身旁,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轻笑,眼神之中有一道凶光闪过! 那眼神儿实在是有些吓人,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立即死死地拉住了江风的手,随之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的安定。 俩人来到山上,江风脸色正经的看向我,忽然问道:“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坏人吗?” “那倒没有……”我好不容易平复了刚才被吓住的心情,回声道,“不知道为什么,你刚村里的时候,我的第一感觉,你就不是坏人。” 江风微微一笑,随后扭头盯着上山的来路看去。 “刚才上山的那刻,我师兄的眼神我看到了,很是不善,而且这两天我和村里人走得太近,他显然也对此有着很大的意见。” 江风看向我:“你究竟知道些什么,趁着现在就都告诉我吧。” “我这师兄这两天一直神色紧张,也不知道在等些什么,他知道我现在已经对他有所怀疑,你要是再不说,他要是隐忍不住了,先对我下手,我尚不知情,很难有所防备。” 经过这两天在村里的观察,我已经对江风这个谦逊有礼、看似正气的人已经感到十分信任,如今听他又问这些,再也忍不住,直接将知道的事情全都和他说了一遍。 包括赛大师和镇长来我们村里究竟是为什么而来,进山后的事,他对村里人的威胁恐吓以及我和孙廉从他那里听到的话,找来江风是为了利用他,还在他眼前装好人,全都说了出来,随后看他的反应。 “嗯?”江风眼睛瞪得很大,有些不可思议,甚至震惊无比,连吸上几口的冷气,面色忽而阴沉下来,“竟然还有这种事?” 江风语气凝重道:“我们御灵堂可是堂堂的正道,他竟然在背地里做出这等事情,连我都想利用,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江风恨得咬起牙,接着脸色悲切道:“当年他可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在阴阳两道上走了这几年,就成了这种小人,我非得找他问个清楚不行!” 我怯生生地道:“他好像很厉害,你去找他,没有问题吗?” “呵,那是自然,”江风笑了,说,“他不过是仗着百鬼图而已,虽是我师兄,但是论起道行和本事,我不觉得他比我更厉害。” “我们御灵堂的术法,便是驱使妖鬼兽灵——他有百鬼图在身,我也有鱼虫鸟兽可供驱使,道行还是比他高一些的,不然,他为什么要冒着风险将我找来?” 江风说着话,将自己的衣袖撂起。 他的胳膊上也有着成片的纹身,但不是赛大师那种面相憎恶的厉鬼小人,而是些小鸟小虫子的图案,看起来远比赛大师身上的温和许多,却也让人觉得好像并不怎么厉害? 我干干地咧起嘴,说他身上纹着的是小虫,而赛大师身上的是厉鬼,好像也差的太大了一些,不禁怀疑起来,他俩要是闹起来,江风真能比赛老头身上的百鬼更厉害? 江风轻轻地拍我一下,又笑道:“你这小鬼,阴阳两道比拼的是术法和道行,又不是比谁身上画着的东西更吓人,两道当中,擅用虫蛊之人多如牛毛,你敢说这些驭虫之术,就一定没有妖法鬼术厉害?” 我想了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又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语气,于是讪笑两声,说还是抓紧时间到山林子去吧,要不然天黑之后,再进去可就远比现在要危险了。 来的山林中,我忽然有些诧异,江风也好像根本不用我来指路? 我们走的方向都是他来指的,他一路上左顾右盼,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好像是一直在找寻山林中的妖鬼之气? 不知为什么,他不往前走了,朝着我看了一眼,当时刚想要开口问他,结果江风忽然回过头,摆手示意我不要出声,继而警惕地盯着四周乱看道:“好像有什么山里的妖邪,现在盯上了我们?” 我听得一惊,心里瞬时打了个突突,紧张地扭脸也跟着四处张望,然后发现身后的林子中有一个人影缓步走了出来,定睛一看,面色欣喜! 是山鬼姐姐? 她面色哀愁地出现在了我们身后,眼神当中似有无限哀怨,先有些担心地看我一眼,随后冷眼对向江风,对他有些过分警惕,面色不善。 见是山鬼姐姐出现在我的身边,我瞬时有些兴奋。 刚想要开口去喊她,山鬼姐姐却先开口跟我提醒道:“从他身边离开,这人不是好人,他只是个披着好人皮的坏人!” 闻言,我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就像要到山鬼姐姐身边去。 江风转过身来,忽然将我拉住了,马上道:“别过去!是山里的妖祟出来变成你认识的人的模样迷惑你的,她想让你从我身边过去,然后将你掳走,不要上了她的当!” 第六十六章:原形毕露 江风话落,我随之傻站在了原地,脑子突然之间宕机了! 这明明是山鬼姐姐呀,音容相貌没有半点变化,我怎么可能认错? 头戴花环,眼眸似月,长发如丝,身穿一层薄薄的纱衣,光着脚踩在地面,如今所站之处花团锦簇,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气在周围飘荡不散…… 但看江风神情,对她也好像极其避讳,有些紧张,将我拉回到了他身边之后,一只手将我挡在身后,另一只手摆出架势,严阵以待。 山鬼姐姐忽然现身说江风是坏人,让我到她身边去,江风却说山鬼姐姐是假的,不让我靠近,我一下子糊涂了,突然间的进展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陈潇,你连姐姐的话都不信了吗?他根本不是什么正道之人,你不要被他给骗了,快到我这里来,他刚才差点想要对你不利!” 见我还在江风身边,山鬼姐姐面色有些焦急,眼眉轻轻地皱了起来。 这么说,原来江风是坏人,而山鬼姐姐是来救我的? 她的话让我没有丝毫的怀疑,鬼使神差一般,立即就打算跑到她身旁去,结果让江风猛地一把拽了回来。 江风的话声在耳畔说道:“不要过去!要是信了她的鬼话,跑到她的身边去了,那我可救不了你!” 比起江风,显然山鬼姐姐对我的吸引力更大。 见他不让我去,立即急了眼,回身打算去将江风拽着我的手给弄开,急迫地想要到山鬼姐姐的身边。 江风气得使劲将我往后拽了拽:“她不是山鬼,也不是你们的山神!” “山鬼是山神,出现之际,身边肯定有白色山猫相伴,而山鬼也是不会在世人面前轻易现身,眼下是白天,山鬼只在晚上才会出现,你可要仔细想清楚了!” 我这才注意到,眼下出现的山鬼姐姐,身旁确实没有见到那只寸步不离左右的白色山猫? 孙先生之前给我讲过一些典故,几次提到过山鬼出没于晨昏,而往日见到山鬼姐姐的时间,也确实都不在白天,是在太阳下山以后…… 我猛地醒悟过来,立即不再敢过去,连忙一闪身躲到江风身后,惊喊道:“你不是山鬼姐姐,你是假的,你别想骗我!” 山鬼姐姐听我这么说,急着道:“他不是好人,只不过是想要利用你,要不是我现在现身,他刚才就要用术法逼迫你了,我难道会骗你吗?” 我小心谨慎道:“那,那姐姐你身边的白色山猫呢,怎么没了?” “山猫……”山鬼姐姐脸色有些哀伤,语气失落道,“山神化身像丢了这么久,作为山神的使者,它便断了灵气滋养的来源,现在灵气耗尽,已经陷入沉睡,我叫不醒它了。” 我听得怔了一下,可根本判断不出这个解释究竟是真是假。 江风又说:“不要信她!如果真是木魅山鬼,花草树木皆为同族,我若是坏人,她想救你,我根本打不过她的,眼下她只是让你过去,一直没敢出手,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似乎还是江风的话更有道理! 眼前的山鬼姐姐,反而是有些畏惧江风。 但姐姐的本事我见过了,连妖山里的妖族都对她尤为忌惮,她身边要是长出会吃人的花草,江风肯定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而这个山鬼姐姐,却怎么没有半点动作? 我终于确定了眼前的山鬼姐姐不是真的了,因而躲在江风身后,一动也不动了。 江风嗤声道:“既然她还想骗你,那我让你知道眼前这妖邪的本来面目究竟是什么样子。”说着话,他抬手在我身上重重地拍上一下。 这一下拍在肩膀上,让我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但也就是一小会。 随后头晕目眩的感觉消失,再看向这一直招呼我过去的山鬼姐姐,发现眼前之人的模样已经完全变成另一番样子,哪里是什么山鬼姐姐? “看清楚了吧?这是假冒的。甚至敢假借山神的模样出来作恶,这山里的妖邪,已经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凛着脸说出这些,江风抬头看向这人,沉声道:“你不要再装模作样,想骗他过去,就得先过我这一关!” 眼前人的面色变得有些阴郁,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她站在原地,身形没有动过,身边也有的花团,突然也像是山鬼姐姐惯用的招式一般,眨眼间生出了几条藤蔓,朝着江风蛇形而至! 我瞪大眼睛,见这人居然也能操纵山中花草,不由得再度惊讶起来。 江风的话紧随其后解释着道:“这怕是个草精花妖类的邪祟,这类妖邪,最擅长的便是驱使草木!” 说话间,江风将袖子撩起。 他胳膊上的图案显露出来,随之兀自转动,江风同时冷言道:“区区树藤草蔓,这可是我最不怕的,我能够驱使的鱼虫之中,专门就有一类对付花妖草精用的‘剪叶金蚁’!” 话音落下,他手上多出了一团黑乎乎的球状物。 定睛细看过后,发现是一团挤成球的蚂蚁,背后都生着金色翅膀。 江风不知道念了一句什么咒语,这群飞蚁立即振翅飞了起来,随之扑上迎面将至的树藤草蔓。 这群飞蚁像是受到江风的控制,落到蔓藤上,顷刻间将蔓藤咬成一地碎屑,接着朝向眼前人乌泱泱扑了过去。 那人脸上生出些许的惊恐,抬手挡在眼前,一个巨大的花猛地出现,绽放开花瓣,将飞向她的剪叶金蚁一下子全给裹了进去,包在其中。 她语气冷冽道:“他们找你来,就是因为你有操纵剪叶金蚁的本事吧?但你真以为这样,就可以无所畏惧,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江风笑道:“呵呵……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剪叶金蚁,便是一切树精草怪的克星!就算是木魅山鬼,也会对此虫十分畏惧,而我受村中所托,来惩治你们这些山中的恶妖厉鬼,你自己找上门来了,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眼前人眼睛里的幽怨神色愈加深邃,她默然以对,后转脸看向刚才出现的那一朵红花。 她脸色有了些许惊慌,因为那花裹住这些飞蚁之后,仅是片刻时间,已经被咬穿了,成群的飞蚁钻了出来,朝着她继续扑过去! 身前几道蔓藤接连生出想要阻拦,可根本敌不过这些蚂蚁的啃噬,眨眼之间荡然无存! 江风虽寸步不离,虽一直尽力地将我护在身后,我却发现他的情绪有了些许的转变。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眼下全神贯注用着术法,他当时的脸色变得有些阴冷,反而和赛大师的样子有了几分相像! 我正犹豫着的空当,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声在身后响动。 是一道蔓藤,悄然从我们身后破土而出,蛇形而至,似乎是朝着我过来的,是想要将我从江风身旁给拉走? 江风自然察觉到了,瞬时一把护住我,手臂上的纹身闪动一下,又扔出一团会飞的蚂蚁去应对,随后将我揽在身边,回身道:“这种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住我的眼睛,你还是不要做这种无谓的反抗了!” 眼前人不言不语,和江风相互对峙,僵持起来。 几只剪叶金蚁落到她身上,她的情绪随即有些紧张,立即去将飞蚁拍死,冷言提醒道:“我不想太为难你,不过你要是再用陈潇作为护身符,若是伤到他,你这辈子都别再想从山中离开了!” “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江风反问。 他接着笑了笑,突然道出一句:“单单是剪叶金蚁,虽然会让你心生畏惧,你又是在白天现身,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但手上有个护身符在,还是有用处的,让你不敢轻举妄动!” 我抬头看眼江风,不禁有些纳闷:“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孩子就是好糊弄,这几天我们不过是演了几场戏,就将你们全村人的恐慌给激发,然后被骗住了,你小子,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吗?” 江风有些得意起来,感慨道:“我这师兄,道行没有我厉害,但要是说起这些小手段,那他可是行家里手,真是导了一出好戏!” “你,你也一直都是在装好人?”我大吃一惊,猛地看向眼前人,说道:“那么,那么她是谁?” “当然是木魅山鬼,你们的山神了。”江风脸上笑意渐浓道。 “我知道她身边的白色山猫现在已经不能召出,自己又有克制一切草精木怪的剪叶金蚁,眼下是白天,没有月华之气,是木魅山鬼最为虚弱的时间,再牢牢地控制住你,纵使是山神,现在也不是我的对手呀。” 我看了看眼前人,猛地抽了一口冷气! 江风更加得意了,说我最初看到的才是真实的,不过刚才他拍我的那下,给我施加了障眼法,让我看到的模样发生变化,眼前的这人,其实就是山鬼姐姐! 我听到这话,霎时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真真实实地有了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此刻的江风像是小人得志一般,一改先前的模样,笑道:“我带你来山里,就是为了引出山鬼,她要是沉得住气,晚一步出来,我确实想动用术法,你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相信我了,真是可惜……” 江风说着话,掐着我看向山鬼姐姐,厉声警告着道:“木魅山鬼!你最好不要乱动,只要敢动一下,我手中的剪叶金蚁可不认什么山神山鬼,立即会将你撕成草屑,他的命也在我手上掐着,你不要妄动!” 第六十七章:江风的野心 成群飞蚁围绕身前左右,山鬼姐姐眼神中满是哀怨,身后草团随之生到和她一般的高度,仿佛成为一面背景墙,突生出的花枝轻颤不止! 似是受到她的情绪影响,整片山林中的树木一草一木都动了起来,仿佛都是对她此刻的恼怒情绪而做出回应,江风对此而稍有惊讶,可能仗着自己能够操纵剪叶金蚁的本事,惊讶过后,转而又是一脸不屑。 我那刻脑子很乱,一种天花乱坠的感觉让我无所适从。 一直觉得江风不是坏人,事到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也是装出来的。 他带我上山竟然是想要害我,逼山鬼姐姐现身之后,接着让我误以为眼前之人并不是山鬼姐姐,从而将我控制在他的身边,作为要挟…… 我忽然间有所醒悟,之前梦里梦到的山鬼姐姐,她说的那句要小心,不是说的什么别人,其实就指的是江风? 但我特别地纳闷,既然他这么厉害,手上还有能将山鬼姐姐都死死克制住的剪叶金蚁,而我们村中又没什么懂道行之人,为什么要先假惺惺地装着好人,要多此一举? 我也忽然想明白了,怨不得赛大师和阿香谈论起江风之时,谈及到这种隐晦之事,并未刻意躲避,那不是肆无忌惮,而是故意让我们听到? 这是在给我灌输着潜移默化的思想,让我们在江风还没有现身的那刻,就已经接受了他是个好人的设定,一开始就打消了对江风的戒心! 赛老头不停地唱黑脸,背地里不断地说江风,是为了加深印象,从而塑造出江风与他不同道的形象,赛老头假意自己所做之事不想被江风看出,实际是就是在通过比对而不断地刻画着江风的假面孔。 一瞬之间,我全想清楚了,瞪大眼睛看向江风,呐呐地道:“这么说来,村里这两天发生的各种事端,其实就是你们一手操纵出来的?” “倒是挺聪明,这就想明白了,不过已经晚了!”江风冷笑道。 他说,所谓的木魋,其实只是他师兄赛大师下山时,召来鬼魂附身草木假扮带下山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循序渐进地给我们村中制造慌乱! 随后再有了纸人抬棺的事,加深村中恐慌,由他出手平息事态,博取到村里人的信任,接着继续作妖,彻底引发村里人的恐惧感,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下村里请他上山去震慑所谓的妖邪鬼祟! 我听得脸色骇然,马上问他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周折,装好人又有什么好处? 江风笑了笑,没有告诉我这样做的原因,只是笑呵呵地道,等下回到村子以后,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我很快就能明白了。 山鬼姐姐谨慎地盯着周围的飞蚁,冷着脸插话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就是为了山中老树吗?你们要的话,那就送你们几棵,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 江风听到这话,脸色不屑,哼着道出一句:“我可不像我那师兄这般目光短浅,他有他的目的,我自然也有着我的目的,我想要的东西,远比他要的好得多!” “你有什么目的?”山鬼姐姐道。 看向山鬼姐姐,江风透出些许贪婪的神色道:“那我就实话说了吧,我其实是冲着山神来的,为的是你头顶上的花环,那是山神的信物吧?” 江风手一指道:“将这个花环交给我!” “有了这个花环,我就有能够控制一座山的力量了,日后行走在阴阳两道,靠着这些,我就可以无所欲为,想做什么都没人敢阻拦我了!” “花环……”山鬼姐姐冷言讥讽道,“这种东西,你也配拿?” “这里面蕴藏的,是整座山的生灵之气,你怕是痴人说梦,你这样的人,哪怕给你花环,可你若不能让山中的一草一木都信服于你,将是一座山的重量压在你身上,瞬时将你压成齑粉,真以为你能担当得起?” “哦?”江风听得有些诧异。 趁他分神的这当,我怒上心来! 他竟然将主意都打到了山神头上,居然妄想从姐姐手里拿到山神的信物花环,因而为了袒护山鬼姐姐,我脑子一热,朝着他胳膊上狠狠地就咬了一口! “你找死!”江风吃痛,甩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那一下的力道之大,打得我转了一圈,直接坐倒在了地上,随后觉得半边脸都麻了,伸手摸下嘴角,然后摸到一丝带着温热的血渍。 江风捂着胳膊抽了一口冷气,手臂被我咬出了深深的血印,又大叫了一声不好,猛地扭头去寻找山鬼姐姐的身形。 我这一口咬在他胳膊上,似乎是破了他操纵剪叶金蚁的术法,山鬼姐姐身形一闪从蚁群中钻出,身遭左右成为了一片危险的花海! 妖艳的巨花不断绽放开,花瓣张开以后,露出一个带着锯齿的黑色巨口,流着黑色的涎水,花色妖艳,空气中的花香仿若带这危险的气息。 几道蔓藤从地面破土钻出,缠住了江风,便立即朝着山鬼姐姐身遭的花海拖去,那两只会吃人的巨大花朵立即迎了上去。 面色吃惊下的江风猛地用脚支住地面,捆住他的蔓藤顿时瓦解,一团黑漆的剪叶金蚁飞着出来,这才让他没有被拽到花海之中成为花泥。 江风站起来,喘了两口粗气,说道:“这些操纵草木的术法,对我起不到半点威胁!” “不要以为我只有一群金蚁,我是专门针对你而来,自然是做足准备,如今白天,阳气正盛,你的实力受到极大的压制,我可不怕你!” 山鬼姐姐盯着那些金蚁看了看,忽然抬起手,一道白色的影子忽然间蹿出,跳到了江风的眼前。 是姐姐身边的白色山猫! “白色山猫?”江风瞪大眼睛,惊道:“不可能!你的化身像丢了这么多年,山神灵兽得不到灵气滋养,现在的灵气应该已经耗尽才是!” 他的这番惊讶,换来的是山鬼姐姐冷冷的一句话。 “那是你以为,可我还有点余力能够唤醒它,只要灭了你,这些剪叶金蚁也就不成气候,它并非草木,你的小伎俩不起作用了!” 话音落下,江风瞬时间被白色山猫扑倒了。 有人忽然从身后一把掐住了我,冷言出声道:“住手!放开我师弟,你要是敢杀他,我马上先宰了这小子!” 惊恐回过头,然后我就看到赛大师那张阴险的老脸出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山上,现身出来。 山鬼姐姐微微一皱眉,白色山猫瞬时放开了江风。 他很是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向赛大师,欣喜道:“师兄,你来的正好。” “江风,你的野心也是够大!”赛大师有些不高兴道,“我也只是惦记上了山里的木魅母树,你竟然妄想夺取山神的力量,背着我偷偷搞事情,你的胃口也不小呀?” “呵呵……”江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忙解释道,“我也是临时起意,这事一直都是师兄你在暗中布局,我怎么敢背着你做这些,山神的力量哪里是我能够独吞的?” “哼!”赛大师冷冷地哼出一声,不再去看他,将我死死地挟持住。 “眼下在山里,我们不是你的对手,但我看你似乎挺护着这小子,既然这样,那你下山来,要是不来,那我就将他杀死,喂了我身上的百鬼图!” 赛大师说着话,立即叫上江风一起挟持着我从这边离开。 我挣扎了两下,结果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术法狠狠地在背上一拍,当时整个人就变得有些意识昏沉,动了动嘴,发不出半点的声音。 江风这会道:“师兄,你不是说山鬼身边的白色山猫已经召不出来了吗?可明明还在她身前左右!” “丢了化身像,山神早就名存实亡,”赛大师道,“她这也只是勉强唤醒它,不然一开始你就葬身在白色山猫的口中了,眼下白天,正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不然这一开始她怎么不先叫出白色山猫护着她?” 江风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如此一来,那她要是真敢到山下来,也就不怕横生枝节了。” 他问赛大师:“村里你已经布置好了?” “布置好了。”赛大师道,“我已经布下术法,她只要敢来,保准她身边烦人的花花草草长不出来,然后我们可以轻易地制服木魅山鬼,这样山中的木魅母树没了保护,连同山神的花环信物,都是我们的了!” 赛大师阴狠地道:“回头再把镇长这老家伙弄死!这一趟下来,我们可算是拿足了好处,也不枉这么多年的算计,回头灭掉村里人和镇长,这事情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我听得瞪大眼睛,奈何身上一点力气使不出来,根本说不出话,急得满头冒汗。 江风接着问:“镇上的孙老头怎么办,他不会突然出现吧?” “不会!他能来的话早就来了,现在也没露面,就是来不了了。”赛大师嗤声道,“况且,来了我们也不怕他,他早就被猪婆神伤到,现在又年老体衰,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来了也不顶用,无需担心!” 第六十八章:江风的真实目的 二人边做交谈,边挟持着我往下山走去,一路上不断回头张望。 来到了山下,远远地见到了村里人,赛大师随即对江风使了眼色。 江风会意,变脸回原本的正气之相,再夹带几丝的急切,将我抱在胸前,急忙走到村里人面前,随之站住。 我二叔远远地看到,急忙过来询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 江风叹气:“我们遇上山里的一个鬼王,陈潇被她伤了,迫不得已,只能带着他先下山来,免得出现事端!” 说着话,他还回望着身后,继而道:“那鬼王穷追不舍,应该是要追到村里来了,有些难对付!你们帮我一个忙,准备些火把,一旦制服住这鬼王,你们就用火把烧死她,以绝后患……” 鬼王?我听得心中诧异无比。 他们从山鬼姐姐的手下逃回来,而村里最近的事,也都是他们一手策划,根本不存在什么恶妖厉鬼,哪里来的鬼王? 我愣了一下,见村人眼下很信任江风,他话说完,已经有人急急忙忙地取火把去了,细想之下,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我心头荡漾开来! 江风说的鬼王,该不会指的是山鬼姐姐吧? 难不成他在村里人面前装出好人模样,借此博取大家的信任,眼下将山鬼姐姐说成山里的鬼王,难道他的真实目的是…… 冷汗止不住地从我身上流下,让我的心都跟着猛颤一下! 村里人没见过山鬼姐姐,江风要是将她说成是鬼王,大家势必信了他的鬼话!面对村里人,姐姐肯定不会出手伤害,这样一来,难不成他想借村里人之手来对付山鬼姐姐? 我想将实情告诉村里人,但嘴巴被封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使劲地扭了几下身子。 孙廉凑过来盯着我看,纳闷道:“陈潇,你怎么了?你想说什么呀?” 我支吾半天,可就是说不出话,眼下终于体会到我爷爷当时的感受。 心里急的不行,接着又看到了村里的老秦爷爷,一想这事情原来他也有助纣为虐,顿时狠狠地瞪他一眼! 老秦爷爷那刻表情异常心虚,忙冲我摆了摆手,指了指赛大师,示意是赛大师逼着他这样做的。 我无可奈何,只能死死地瞪着他,还指望他能赶紧和村里人说出这些事情,不成想,他竟直接躲掉了! 我彻底陷入绝望。 耳边还萦绕着孙廉喋喋不休地问话。 他问我到底想说什么,可是我根本动不了嘴,眼下只希望山鬼姐姐不会真的下山来找他们,不然的话,这事情的麻烦就大了! 我正这么想,周围忽然有了一股子的花香气,当即觉得不妙,扭头一看,果然是山鬼姐姐从山上下来了。 她赤着脚走在路面,面无表情,眼眸深邃。 这时候起了一阵风,吹得她头发都飘了起来,身上薄薄的纱衣也随之晃动,所过之处步步生花。 一直到村子前方,那些花草再没有跟随她行走的路径而生出来。 村里人脸色都有些惊奇起来。 或许是被惊愕住,呆呆地看去,连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孙廉也停住了嘴,直勾勾地望去,纳闷道:“哪来的漂亮姐姐?” 正在众人仿佛陷入沉寂之时,江风率先说道:“大家小心!” “这就是那山里一直想要作恶的鬼王,眼下山神不在,就是她想要掀风作浪,祸害村里!” 村里人听得愣住,有些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江风将我交到赛大师的手上,俨然是让他看住我,随后用手一指道:“山中妖邪最擅迷惑人心,你们不要被眼前景象骗住!” 我二叔说:“江大师,这就是个花季少女,身上没有半点鬼气,你说她是鬼王,不可能吧?” 村里人纷纷附声我二叔,说这要是鬼王,他们是不会信的,问他是不是搞错了? “既是鬼王,自然可以藏住鬼气。”江风忙道,“你们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千万不能轻易地被她给迷惑,我现在就点破她的原形,让你们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邪。” 江风话说完,周围的风势忽而变大,吹得我一阵头晕目眩,再去看山鬼姐姐的那刻,眼前哪里还是山鬼姐姐原本的漂亮模样,而是成了一只凶恶厉鬼的形象,张牙舞爪,面相憎恶! 村里人抽了一口冷气,嘀嘀咕咕地道:“原来真是个厉鬼,刚才那是她变出来的骗人的模样,要不是江大师点破,我们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肯定是江风又用了之前在山上对我用过的术法,变幻了我们眼中所看到的真实模样,顿时喊了一句糟糕,这样下去,只怕是他们的计策真的就会得逞了! 我使劲地晃了晃身子,想挣脱开赛大师的手,却被他按住肩膀死死压住,同时假惺惺地道出一句:“你现在被这鬼王给伤到了,最好不要乱动,不然的话,要是丢了小命,那可就不好了。” 江风立即迎面走上去,手一指山鬼姐姐,装腔作势道:“你这鬼王,作恶多端,今天我要替天行道,免得你再祸害村中!” 山鬼姐姐随之看向江风,当时受江风的术法扰乱,眼前看到的已经不再真实,因而我并不知道她那刻是什么样的面色。 我爷爷忽然从人群里跑了出来,手里拿着猎枪,打眼一看,接着回头看向村里人,忽然挡在山鬼姐姐和村里人中间,一个劲地摆着手,面色惊恐道:“山,山……山神!” 老头子说着,怒气冲冲地看向江风和赛大师,抬起猎枪指向他们,让不明真相的村里一阵纳闷,谁也不知道我爷爷这是抽哪门子风? 我想,我爷肯定是认出山鬼姐姐就是山神了,因而才会挡在了村里人面前,免得村里人真的着了他们的道,可惜我爷爷现在说话也不利索,只是喊出山神二字,后面的话就说不囫囵了。 大家担心我爷爷,忙过去拉他回来,老头子急了眼,一脸的恼怒,端起猎枪又对向村里人,将他们给吓了一跳! 还在愣着这当,江风突然道:“老爷子肯定是受了这恶鬼的蛊惑了,迷失了心智,赶紧将他拉下去!” 说着话,江风闪身到我爷爷身前,一把打掉猎枪,几个村里人见状,立即上去将我爷爷制住,拉回到了人群里,按得死死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猛地咬了一下舌尖,浑身一个激灵,眼前能看到的景象倒是恢复了正常,但依旧口不能言。 姐姐盯着村里人看了看,随后轻声说道:“你们这样做,眼下将村里人都骗住,你们也不怕遭了天谴?” “呵呵,”江风笑了笑,走上前,压低嗓音道,“交出山神的花环信物,要不然,今天你这个山神不光佑不住这一村的人,反而会被这些笃信山神的人给杀死,这要是发生这种事情,那可真是讽刺至极!” “我说了,这花环代表的是一整座山的生灵之气,若是得不到山中的认可,你是拿不动的。” 说话间,姐姐竟然真的将花环拿了下来,递到江风手中,赛大师看得不禁瞪大了眼睛,嘴角浮现出一抹轻笑。 看得出来,这老家伙好像对江风也有着很大的戒心,从此刻紧紧地盯着他,好像是生怕他独吞了本属于山鬼姐姐的这个花环一般。 但那看起来轻飘的花环,江风拿在手上似乎很是沉重。 可花环并没有像山鬼姐姐说的那般他拿不动,江风面色继而有些得意,哼着道:“这花环确实比一般的物件要重许多,但也根本不是拿不起来嘛……” 正一脸的得意,下一刻他的表情陡然直转,瞬时变得惊恐起来。 因为那花环被他拿在手中,组成花环的花草突然间好像活了,猛地生出了十几道蔓藤,顺着他的胳膊缠绕而上。 赛大师见状,竟然紧张无比,不由得猛按我一下,险些将我给按倒! 一群剪叶金蚁将缠住江风的蔓藤噬断,花环随之落地。 江风脸色变了变,忽然猛地一掌推在山鬼姐姐身上,将她娇弱的身躯推得一个踉跄,怒不可遏道:“事到如今,还敢搞花样,你找死!” 山鬼姐姐被她推倒在地,头发飘散开,变得有些凌乱,垂着脸盯着地面看了看,随后抬起头来,表情有些无助。 江风冷笑着,语气低沉而凶狠道:“周围已经布下术法,你的那些花花草草现在是长不出来的!木魅山鬼又如何,失去山神的化身像,没了花环,你又被困在术法中,如今和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木魅山鬼也根本不过如此嘛!” 我看得有些心疼,立即想要过去帮山鬼姐姐。 结果一抽身,发现很容易地从赛大师手上挣脱了开,愣了一下。 回头看去,却发现赛大师满头的冷汗,而在他身后,竟然是面色恼怒的孙先生,此刻如同刚才他刚才制住我的情形一般,孙先生一只手按在赛大师的肩膀上,令他动弹不得…… 第六十九章:江风的下场 手按住赛大师的肩膀,孙先生低沉而不失威严的声音随之响起。 “你们御灵堂的人,现在难道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竟做起旁门左道专干的鸡鸣狗盗之事,真是世风日下,让我吃惊!” 赛大师抽了抽脸颊,此刻被孙先生的道行压住,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施展不出,脸上生起簌簌冷汗,心惊肉跳地道:“孙、孙老头?你,你什么时候来到村里的……” “怎么,嫌我老了?还不能来看看你们现在做的什么坏事?”孙先生应声之时,我看到赛大师胳膊上纹着的百鬼图忽然转动了一下! 趁着和孙先生说话的间隙,他暗中激活身上的百鬼图,脸色立即变得凶狠起来,右手臂猛地一抬,作势要顶向孙先生的胸口处…… 虽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但奈何年事已高,孙先生虽然回手架住了这一下反击,但还是让赛大师从他的手下给挣脱了开。 他几步后退着到了江风身旁,江风便回头看发生了什么,接着也看到了孙先生,吃了一惊道:“是镇上的阴阳先生,他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赛大师脸色阴沉得厉害,定了定神道:“我哪知道他这时候怎么突然出现了,不过倒也不必担心,他已经老了,纵使道行高过我们,但身手已经不灵敏了,我们两个人,倒也不用怕他!” 村里人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一阵阴风忽然凭空吹起,拂面而至。 尚未回神的村里人愣上一下,接着扶起额头,身子有些不稳当,一个接一个昏倒在地上,连我身旁的孙廉也未能幸免,直接倒了下去。 脑袋一阵晕晕沉沉的感觉,让我立即又是狠咬一下舌尖,这才保持住清醒的意识,可也觉得身子有些站不住了,扑倒在地。 眼下情形让孙先生不由得猛皱眉头,相视而道:“看来你们是做足了准备,这是担心事情万一败露又或者计划没能得逞,所以用来逃走而所布置下的术法吧?” 赛大师点头:“不错!虽然对你而言毫无作用,不过道行高是一回事,但有没有这个能力管我们的闲事,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之前就一直担心你会坏事,后来以为你不会来村里了,只是没想到,你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你老了,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比道行我们不是对手,可要是比起拳脚,老先生还是歇着吧。” 面对赛大师眼下毫不加掩饰的恐吓,孙先生有所沉默。 过了一阵,才开口道:“我知道我老了,从镇上急匆匆地赶来就已经有些吃力,也自知双拳难敌四手,只是不知道,不论是道行,还是说拳脚上的功夫,你们比起马江涛马道长,又觉得如何?” “马老道?”江风听得警惕起来,立即盯着四周看了看,呐呐道,“难不成马老道也来了?”又和赛大师嘀咕着,“师兄,这可就不好办了,马老道一掌连猪婆神都能震退,他要是来了,我们的计划怕是要泡汤!” “不可能!”赛大师当即道,“这马老道,脾气暴躁,性子急躁,他要是来了,肯定不会吞声咽气,一早就跳出来了,这时候还没现身,肯定不在这里,不要着了他的道!” 孙先生只反问一句:“你们以为我知道了镇长来村里的事,这几天我在镇上是做些什么,难不成只是在家里等着吗?” 回头看了看身后,孙先生面色一凛! “我当然是知会了马道长,请他来帮忙,我已经五鬼传书于他,马道长眼下正在赶来的路上,要到这里也就是这一会的时间了,我估摸着也应该快到了。” 赛大师和江风有些惊恐地扫了眼四周。 江风问他怎么办?赛大师阴着脸,当机立断道:“撤!马老道我们打不过他,要是被他给抓到手里,我们就惨了!” 他俩说着话,还真就再也不管眼下的事情,绕过了孙先生,急急忙忙地准备跑路了。 江风当时从我身旁跑过去,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将他的腿给抱住了,将他直接给拽到了! 江风急于逃走,因而甩手就狠狠的给了我一下! 这一下打在我的胸口,腹中立即一阵翻腾,忍不住偏头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雾,即便如此,还是抱紧了江风的腿,死活不让他逃走。 孙先生当时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铜玺大印朝着地上猛地拍了一下,周围那阵阴风忽然间消失,应该用这个将他们事先布置好的术法破掉了,接着看到我这边的情形,急忙过来打算制住江风。 孙先生尚未靠近,但术法被破掉,山鬼姐姐身前左右因而瞬时生出一片花海,将视线率先看向被我拉住了的江风。 几道蔓藤以极快的速度卷着过来缠住了江风的腿,将他死死地卷了进去,随后从我身旁被拉走,拖拽着往山鬼姐姐身边的花海里去了。 江风立即冲着赛大师求救道:“师兄,快来救我,你布置下的术法被破掉了,已经困不住山鬼了,她的花草同族已经被召出来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赛大师闻言后,竟对江风的呼喊没有做出半点的回应,二话不说,反而是加快了脚步,头也不回地跑了! 见他只顾着自己逃命,根本没有救他的意思,江风顿时怒道:“赛仲!你个狗日的,难道是想将我丢在这里,一个人逃走?你……” 赛仲?我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由得诧异了一下。 这是神婆死前提到过的名字,这赛大师果然就叫赛仲! 江风话未喊完,缠得死死的蔓藤已经将他拖拽进山鬼姐姐身旁的花海中去了,这一次山鬼姐姐没有给他半点反抗再召剪叶金蚁的机会。 没入花海,他的声音瞬时被淹没了,那些草藤一圈又一圈地将他裹了进去,继而紧紧地勒住了,不断有花芽从他的身上绽放出来,似乎是在化解他的道行以及将他的活人气不断吞噬掉。 见到江风落得这般下场,我那刻竟然有种莫名的舒畅感。 想挣扎着站起来去跟山鬼姐姐说几句话,不料刚刚站稳脚,整个人的身子顷刻间有些飘飘扬扬地,“咚”的一下栽倒在地,奇怪的是居然感受不到半点的疼痛。 孙先生立即过来扶住我,接着脸色瞬时黑了下来,骂着道:“这个狂徒,刚才定是为了逃命,因而下了死手!” 山鬼姐姐听到这话瞪起眼睛,看向孙先生,随后我听他又道:“这一下,怕是把他的三魂七魄给打碎了!” 我这当抬头看向孙先生,不管这些,急着道:“赛大师就是赛仲!孙先生,你怎么不去追他,既然马道长来了,可千万不能将他给放跑!” “哪有什么马道长,马道长不在这里。”孙先生说,“就算他知道了这事,几天的时间也不足以赶到这里,那是我说出来吓他们的——你先不要说话,我想办法稳住你的魂魄,不然你的小命这次真没了!” 眼前越来越花,四周变得有些白茫茫的一片,好像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晰了。 我正懵着脸感受这种特殊的感觉变化之际,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不知是谁将我给抱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孙先生的声音道。 然后是山鬼姐姐的声音轻声道:“救他。” 再紧接着,我连声音也听不清晰了,周围色阶也变得愈加的灰暗,仿佛是天地之间失去色彩,剩下的只有黑白灰的色调了。 当时努力想去看清周围,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山中。 能看到的位置刚好是山鬼姐姐的下巴,正逐渐觉得冰冷的身体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丝暖意,随后怔了一下。 因对之前的事还耿耿于怀,因而我当时的第一句话是:“姐姐?你不是都说过了,不打算再见我了吗,那你干嘛要救我?而且还真的从山上下来了?” “别说话。”山鬼姐姐轻柔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但既然已经有一次说话不算数,那这第二次说话不算数,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你千万不要闭眼,只要你能坚持住,那现在说什么都是算数的。” 我听到这话,顿时将眼睛使劲地撑开,惊奇着道:“真的吗?那姐姐你说的第一次说的不算数了的话,现在又算数了吗?” 山鬼姐姐犹豫了一下,随之叹气道:“只要你再坚持一下,意识不要涣散,你要是做得到,那我是山神,当然肯定说到做到……一定!” 我当时也不知她是不是又是在哄我,只听到这话,觉得第一次遇到山鬼姐姐时的那种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一般。 我于是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肯定不会死,我说到做到,之前的事情也是,这次也是,但姐姐你不能食言呀!” “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她继续在我耳边轻声低语,周围景象又是一阵变换。 最后感觉她好像停下了脚,然后呼了一口气。 当我用尽最后一点气力,看向周围,发现她将我带到山中那棵千年老树的位置,将我放在了老树下,继而将脸贴在我面前,语气焦急而又紧张道:“陈潇,陈潇?我说的话,你还能听得到吗?” 第七十章:十年 想说听得到,可发现自己的嘴巴失去了控制! 眼前刚才还算清晰的视像也渐渐地四分五裂,所见的不再是完整的东西,仿佛一切都在眼前碎裂,随之是黑暗浮现,感受不到自己意识的存在…… 之后睁开眼睛,那刻正望着的,是头顶上浩瀚夜空,周围静谧无比。 月色明朗,繁星点点,轻轻动了下发麻酸痛的胳膊,手臂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浑身上下有种撕裂般的轻痒刺痛。 仰望星空之际,老树的参天树冠也在视线之内。 印象中是枝繁叶茂的葱郁情形,如今看来,竟然挂满黄叶,有阵山风从身边趟过,不少的树叶掉落下来,飘飘扬扬地落到我的脸上。 神色尚在恍惚,山鬼姐姐熟悉的面容占据了我的视线。 她的脸色有些忧愁,这刻看向我,呐呐轻语道:“还好,你终于醒过来了,我还以为以这棵山中老树的灵气也不能将你再救回来了。” 山鬼姐姐的脸色有些发白,连身上一直潆绕的花香气也似乎有些淡薄,挣扎着坐起来,随之发现她身旁相伴而生的花草都仿佛萎靡了,有些蔫了,失去了之前生气勃勃的相貌。 “姐姐?”我喊她一句,山鬼姐姐却道,“不要说话,你的魂魄碎成一片,用了不少山灵气才给稳住拼接回来,现在不要浪费力气。” 我点了点头,可根本按耐不住,立即又是眼巴巴地说:“姐姐,你的脸色好像看起来有些疲惫?” 山鬼姐姐应了一声,接着回过头来:“等会下山,你一个人走吧,我现在觉得很累,而且出去之后,以后也都不要再到山里来找我……” 我瞪大眼睛,不成想山鬼姐姐居然又一次地说话不作数,没等开口去说什么,她的手顺势捂了过来。 她说:“这次可不是姐姐说话不算数,而是觉得有些累了,老树积攒千年的灵气被消耗了许多,这种影响也会到我身上,现在需要一段时间的休眠,沉睡。” 我立即眨着眼睛,问了一句:“多久呀?” “不知道,或许十年,或许更长的时间……”山鬼姐姐垂下眼帘。 “原本就丢了化身像,让我无法再获取月华之气补充精力,如今老树上的山灵气也被消耗了许多,我需要相当的一段时间来恢复精力。”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隐隐又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 山鬼姐姐不仅仅是山中的木魅山鬼,也是村里所拜的山神,倘若她要是陷入沉睡,那岂不是说山神也会随之沉寂? 姐姐好似看穿我心中所想,轻轻地点了头,说她陷入沉睡之后,那么在这期间,山神就真的佑护不住我们的村子中了,山神将不复存在。 我低下头,心里一阵五味杂陈,正缓慢地消化这些话的时候,头顶上忽然多了个沉甸甸的东西。 抬头一看,发现是山鬼姐姐将她头上的花环戴到了我头上,继而脸色惊奇无比! 随后听姐姐说道:“你要帮我保管一样东西,这个象征山中一切生灵气的花环,先放在你这里,即使我不在山中,你也可以因此得到来自山中一切生灵的佑护。” 我听到这话撇了撇嘴。 倒不是我不想帮姐姐保管花环,而是这花环是戴在脑袋上的。 倘若是山鬼姐姐那还好,可要是换成是我,头上每天顶着一个花环,给人的感觉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点? 听我这么说,她便将花环拿下,转而让我伸出胳膊,接着便套在了我的手腕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这个花环,它的外形随之发生改变。 模样还是原来的,上面的花枝草叶也没有发生改变,依旧花鲜草亮,唯一的不同,只是整个缩小了几圈。 山鬼姐姐说这样就可以了,只要用袖子遮住,就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了。 我懵着脸点了头,可是内心有种很不舍得的感觉,问她真的一定要十年的时间,甚至更久吗? 要是二三十年都没有醒过来,那我岂不是二三十年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山鬼姐姐想了想,说也不一定非要是十年,如果能尽早找回她作为山神化身的那块石头,只要有这个,她也就用不着这些而沉睡了。 听到这话,我心中顿时燃起希望,信誓旦旦地道,一定要将姐姐的化身石给找回来! 见我态度坚决,她随后告诉我,那石头是她的化身,我一旦靠近,便能从那上面感受到和她在我身边时一样的感觉,并不难辨认。 感受到和山鬼姐姐在我身前时一样的感觉?我听得又是挠头,因为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山鬼姐姐在我眼前的那刻,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还想继续问,却发现山鬼姐姐已经闭上了眼,周围的花香气越来越淡,此时几乎已经闻不出了! 而山鬼姐姐的样子也变得有些飘忽起来,张开双臂飘浮在了半空,朝着老树靠近,随后身上生出一些草叶子,将她完全裹住,最后竟融入到了老树的树干之中,消失不见了…… 我用手摸着老树的树干去喊她,此刻已经不再有半点回应。 只在恍惚之时,耳畔能回响着姐姐刚才的话,保管好花环,找到山神的化身像。 站在原地呆滞半晌,随后摸了摸手腕上花环,我没有继续守在这个地方,失魂落魄,神魂颠倒,就这样离开了这边,朝着山外走去。 一路上也不知走过多长时间,只知道一个人从深山走到了外山,顺着外山的山路下去,天亮的那一瞬,已然站在了村口的位置。 见我回来,二叔脸色惊喜,孙先生愁云密布的脸色也随之舒展开。 我问二叔村里的事情。 二叔说村里人已经知道江风和赛大师是一伙的了,也知道了老秦爷爷又一次骗了村里人,这两天的事,他知道是赛大师搞鬼,却没有敢说出来,如今已经在村里人的指责下无地自容。 那个叫阿香的女人也不知去向,应当是和赛大师一起逃了。 村里有人在附近发现他们遗弃下的几个纸人,其中一个纸人少一条胳膊,应当就是那天晚上被我所扯断的。 孙先生默声不语地朝着山的位置看。 看了一阵,眉头皱了起来,念叨一句山中现在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山神的气息了。 二叔回头问孙先生说了什么,他摇了摇头,摆手说没什么,让二叔不要多问。 到家之后,孙先生将我叫到一旁。 我和他说山鬼姐姐交待的事,孙先生说山神化身像的事情他会去查。 等到回了镇上,他去找镇长,让他将赛大师的底细和山神的事情交代清楚。 不过,这事情显然是问不出来的。 等到孙先生回到镇上,没过几天,就听村里人说,镇长怕是遭了报应了,一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都离奇的死了,没有人看得出原因。 不用多说,肯定是赛大师搞鬼,这老家伙阴险恶毒,为了自己逃命,第一次用黄毛挡刀,第二次丢下江风直接逃走,从没有丝毫顾虑,以后想要再找到他,只怕是有些困难。 之后年关到了,这一年安安稳稳地过去了。 村里不知道山神已经不在山中,但每年的拜山祭神依旧不曾断过。 接着又是几年的时光飞逝,村中一直相安无事,并且也有了一些新的变化。 二叔完全胜任了村长的职务,将村子周围多少年来没有开垦过的地都给开了,种了些果树和其他的东西,山神虽然不在了,村里的日子反而是比之前的势头要好上了不少。 二叔本来指望我能够考上个好学校,以后找一份好的工作。 不幸的是,我的学习成绩一直不怎么样,这事情基本上指望不上了。 更加不幸的是,在镇上念高中的时候,我和孙廉这混小子分到了一个班级,我们俩凑到一起,结果也是可想而知。 我不是念书的料,孙廉也不喜欢读书,私底下还一直跟我叨叨着,总有一天要学了他爷爷孙先生的术法,说他要走阴阳,要去闯天涯,来一曲浪迹江湖的荡气回肠曲! 我听完就觉得,完蛋!指定要出事,就孙廉的这性格,不闯出点祸来,可能吗? 孙廉念到高二就不念了,真闯荡“江湖”去了,早早地踏上了社会。 我比他多念了几个月,后来觉得实在是念不下去,每天上课和听经一样,索性跟二叔说不念了,这还不如让我到市里去打工,找份工作呢! 二叔应允下来,我最后真的到了市里去打拼了几年,可惜来来去去,工作走马灯一般地换,自己也没什么能力,说白了就是在混日子。 一转眼我都二十二了。 期间,二叔开始张罗着要给我介绍个对象。 但我心里始终惦念着山鬼姐姐,觉得谁也比不上她好看,摸着手腕上已经戴了好几年的花环,死活不答应。 我爷爷急了,二叔也有些纳闷,可我懒得跟他们解释自己想的是什么,最后干脆躲到市里不往村里跑,免得一回去,耳边絮絮叨叨的全是这些破事。 至于孙廉这两年都在干些什么,我还真不清楚。 只知道这小子会说话,认识了不少人,我便将村里山神像的事情嘱托给他,让他多打听着一些,尤其是那个赛大师的行踪。 孙廉电话里很不耐烦地说,他也想找赛老头呢!一想以前在我们村里吃他的气,他想起来就不是滋味,非得找到他,从这条老狗嘴里掰下几颗牙来! 故事,也就是从这一年,正式开始了。 第七十一章:噩耗 独自漂泊,只身在外,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 一个人来到市里打拼讨生活,可是几年过去,非但没赚到什么钱,反而是吃尽了苦头。 期间送过报纸,当过搬运工,到工厂里干过,也去酒店端过盘子,还当过保安站在小区门口站过几天岗。 工作就该脚踏实地,但我也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思想作怪,往往干不了几个月,便觉得这份工作并不适合自己,或许应该找到更好的出路。 这种浮躁的心态,造成的结果显而易见。 致使自己最落魄的时候,甚至连房租都交付不起,险些沦落街头去风餐露宿,最后灰溜溜地跑回村里住了几天,非但没给家里多少钱,反而要二叔来接济。 二叔倒是看得开,只说这些都是正常的磨砺,人生本来就是如此跌宕起伏,尤其是我现在还年轻,精力过剩,自然喜欢折腾,等到沉淀下来一切都会好过。 这种浮躁的心态,或许是来自于城市里的喧嚣,让人根本静不下心。 这里不比村中,到处是钢筋水泥,路面车水马龙,尤其是到了晚上,红灯区里花红柳绿的各种香艳场景,让人咂舌。 当然,我只是路过而已,并没有真正去过,一个是因为出身山村,纵使是在市里生活几年,思想依旧有些放不开。另一个原因,说穿了就是不舍得,没钱!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工厂里当了一个管仓库的普通工人,这大概是我干的最长的一份工作。 本来还打算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谁知那段时间厂里效益不好,要裁人,我这种没身份没地位的穷小子,自然免不了下岗待业的命运。 拿着厂里给结清的工资,我那刻心情有些难过,甚至想着干脆回家种地去算了。 偏偏这时候孙廉找到我,于是干脆奢侈一次,俩人找了个便宜的小饭馆,打算喝上几杯,想要跟他诉说一下这几年的那些苦水。 点了几个菜等他来。孙廉进门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小破布包,到我身前坐下了,随后将包放在桌上,当时冲我一阵挤眉弄眼。 我问他包里是些什么玩意?他说是回了一趟家里,从家里给带着回来的,说着就将布包打了开。 里面有两本页面泛黄的破书,是手写线钉起来的,书页上写着什么“出黑手记”,我并不眼熟,但里面其他的几样东西,我对此却有些熟悉,见到后随之愣了一下。 一把没有刻度的铜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还有一个是他爷爷孙先生的那枚出黑的铜玺大印,以及一些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 我语气愕然:“这不是你爷爷走阴阳的东西吗,你怎么给偷出来了!” “不是偷的,光明正大地拿来的。”孙廉满眼得意,说孙先生现在已经走不动什么阴阳了,如今被他老爹接走去照顾,这些东西用不上,自然也就到了他手上。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这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顿时抿嘴跟他道:“你爷爷不让你接触这些东西,你现在拿走了,不怕被他知道?” 孙廉不以为然,说自己都这么大人了,他爷爷管不动他了。 而且,孙先生现在也有点糊涂了,这些东西很早就被丢到家里,要是没人用的话,早晚要丢掉,还不如他拿在手里,能发挥点余热。 他说孙先生虽然没教他什么术法和出黑的路数,但现在手上有了孙先生留下的笔记在,他这么天资聪慧的人,只要看看,应该也能知道些大概,靠着悟性也能弄明白不少。 见我不以为然,孙廉哼哼道:“什么表情,我这不是也在帮你吗? “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山神的事,但这种事情,我怎么给你找?这几年都没个什么消息,那就是因为我们不是这一路的人,有关这些的消息,自然也无从获悉。” 我见他说的有道理,这会菜也上来,于是开了两瓶啤酒,跟他叹气说起了最近的烦心事,还被厂里给突然间给辞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孙廉想了想,问我要不要跟他干? 他从小在孙先生身边被带大,对阴阳两道上的事情耳濡目染,说这里面道道多,可生钱的地方也多,我们俩要是一搭伙,仗着孙先生留下的这些东西,怎么不也得混个风生水起? 我听得一口啤酒差点喷他脸上,摆手打算拒绝,结果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撩着我的袖子喋喋不休道:“这破草环,你还戴着呢?” 孙廉说起我也是毫不客气,说现在的人都戴手表,戴手串,我倒好,弄一串破草叶子编个手环戴手上,一戴就好几年,问我寒颤不寒颤,怎么这么乡熊? “你懂个屁?”我有些不乐意道,“有些事情,我说了你也不懂!” 孙廉被我骂了一句,笑呵呵地不再说这些,拉着我开始喝酒。 他撑死了一瓶的量,原本就屁话多,喝多了嘴巴更是闲不下来,又跟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刚才的事儿。 当时他脸色还神神秘秘的,好像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几次想说,可最后都没开口,只是一本正经地跟我透露,他现在认识几个厉害的人,我们要是走阴阳两道,好多事情绝对能摆平了。 我问他什么人,说得好像比他爷爷孙先生的本事还大似的?这小子也不说,最后琢磨了一下,只跟我故弄玄虚道:官家人! “少扯淡!”我说,“阴阳两道上哪来的什么官家人,少拉我跳坑,我只想找回山神的化身像,其他的不感兴趣。” 见我态度坚决,孙廉于是不说这些,只说以后看他混起来,到时候可别后悔,接着拉着我推杯问盏,俩人说着闲话,一直喝到晚上八点多。 我俩相互搀扶着从店里出来的那刻,街面上没有多少人,正醉眼朦胧之际,孙廉说我手机响了。 掏出自己在二手市场淘换来的手机看了看,是镇上的电话,于是接了起来,那边开腔之后,我整个人瞬时酒醒了大半! 是在镇上的村里人给我打来电话,说我爷爷前一阵病倒,这两天不见好转,最近人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怕是要不行了,让我抓紧时间回去看最后一眼。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让我震惊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孙廉连着问我好几句什么事情,才恍惚回神地跟他说,我爷爷可能没多少日子了。 孙廉说跟我一起回去看看,当天夜里雇了车往镇上跑,然后一路跑着回到村里,等到我们回来的时候,时间差不多是四五点钟,天尚未亮。 到家门口,看眼自家刚刚翻新了没几年的屋顶上,当时见房梁上几只蓝色的小雀在四处蹦跶,心头又是紧了两下。 以前孙先生给我讲过,这蓝色小雀不是阳间里的,名叫“阴兵”。 这是阴间的勾魂使者放出来指路拘魂的,眼下站在我们家屋顶上,我爷爷的事只怕是板上钉钉了! 我失神落魄地往院里去,二叔满眼哀伤地从屋里出来,见到孙廉惊奇一下,随后从我们手里接过东西,跟我说这几天在家里陪你爷爷吧,人已经差不多灯枯油尽了。 正屋里,我爷爷闭着眼睛躺在炕上。 之前孙廉送给我们家的小黑狗早已成了一条老狗。 伴了我爷爷这么多年了,可能也是感受到了这些,有些无精打采地趴在炕前。 二叔过来轻声喊着道:“小潇回来了,回来看你了!” 我爷爷睁开眼,费力地朝我这里看,伸手摸我的脸,我当时鼻子一酸就掉了眼泪,二叔和孙廉见状便悄无声息地先出去了。 见我回来了,我爷爷的精神似乎有些好转,摸了摸我的手,含糊不清道,现在最放不下的,一个是村里山神的事,一个就是我,他本来还想看我结婚,但眼下是看不到了。 老头子问我什么时候带个对象回来给他看看,我无语哽咽。 见我丝毫还是没有这方面的计划和打算,我爷爷于是有些失望地叹了气,显然是觉得留下了一桩大心事。 我那刻感到手腕上的花环有些异样,便用手摸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反常,接着打算想怎么来安慰我爷爷的这当,却听老头子嘀嘀咕咕地念叨一句:“这不是带回来了吗?” 我爷爷直勾勾地看着我,对着我身边摸了一下,然后笑:“多好的姑娘啊,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说着,脸色又有些诧异,“怎么不穿鞋呀,光着脚踩在地上,要是踩到钉子玻璃碴子,伤了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看向身旁瞪大了眼睛,可是根本什么都没有看到! 身旁空无一人,也不知道他是跟谁在说话,低头看眼手腕上有些不安分的花环,却见上面不知何时开满了点点的小花…… 我爷爷一个劲地对着我旁边说话,那刻话竟然说的很是利索,脸色欣慰无比,嘘寒问暖,最后实在是累了,这才躺了回去,末了还跟我道:“多好的姑娘啊,长得也有灵气,就是不怎么说话,可能是害羞吧。” 我继续发愣,傻站在原地,然后就见我爷爷已经平躺在了炕上,当时的脸色好像是心事全了一般,这才将眼睛慢慢闭上,继续休息了…… 第七十二章:新篇章 我爷爷躺下之后,孙廉有些纳闷地进屋,感到莫名其妙,二叔倒是并不当事,只叹气道:“神智不清了,这样也好,省的还有什么牵挂。” 低头看眼手腕上的花环,发现上面的花朵已经闭了花瓣。 想了想,只觉得花环毕竟是山神的信物,是山灵气的凝聚具象,而我爷爷笃信山神一辈子,因而在生命最后一刻,得到山神的佑护了吧? 二叔忙前忙后地照顾我爷爷,但老头子摆了摆手,精神不一会变得出奇的好,不但坐了起来,而且还下地了,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自个换了上去,整理的板板整整的。 老人都有早早给自己备下寿衣的习惯,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时会换上去,而他眼下翻出来的这套衣服,那就是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寿衣。 二叔见状没有说什么,只让我去找村里的杨三叔,问他给我爷爷置办的棺材怎么样了,最早今天,最迟明天就要用到。 我爷爷眼下精神出奇的好,是回光返照的模样,生命里的最后一丝光彩。 我于是默不作声地出门去。 来到院外,发现屋顶上的蓝色小鸟已经飞走,心中诧异,随后又在院门外见到了两个阴涔涔的人影子,直挺挺地守在门前。 穿着白底黑边的衣服,肩上扛着锁链,其中一个拿着本小册子,用毛笔在上面蘸了一下,正哑着嗓子跟旁边的人道:“还有半个时辰。” 旁边人点了点头,后见我傻愣愣地看他们,随后冲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我赶紧离开,不要一直盯着他们瞎看。 我没有吱声,转身找杨三叔了,他给我爷爷打了口棺材,现在就摆在院里,听我说明来意,回话说等会找几个村里人帮着抬到我们家去。 回来的时候,那俩阴间来拘魂的阴差还在我们家门前守着,孙廉这小子出来也撞见了他们,同样是愣了一下。 我能看到他们是因为手上的花环,借着上面的山灵气因而通灵见鬼,孙廉这小子估计是偷学了孙先生一些出黑的路数,有了点道行,也看得到。 孙廉一转身就回了院中,出来时手上抓了几把黄纸,到那两个勾魂使者身前,不由分说地往他们手里塞了过去。 俩人倒也不怎么客气,拿在手里掂了掂,冷冰冰地脸上接着露出一丝笑面,哑着嗓子,客气道:“看你还挺懂规矩,既然这样,黄泉路上,我们肯定会照顾的……” 我正看着眼前,忽而听到屋里二叔的一声哀嚎,随之又听到其中一个勾魂使者说:“时间到了,带他回阴司里报道吧……” 说着话,直接进了我们家院里。 我颤颤巍巍地进屋里,俩人已经消失不见,而我爷爷当时躺在炕上,面色安详,只是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了半点活人的生气。 眼泪夺眶而出,虽然早就知晓是这个结果,但当事实真的出现在眼前,纵使是再富足的心理准备,也在一刻间崩溃倒塌。 立了灵堂,我蹲在灵前,守着阴阳盆烧了一天一夜的纸。 殃榜我二叔虽然跟孙先生学过怎么写,但这次他不能写,便口述让孙廉用毛笔蘸墨在黑纸上写了,孙廉掏出孙先生的那枚出黑的铜玺,在上面盖了一个清晰的大印。 头天守灵,次日发丧,村里人陆续上门吊唁,来人吊唁完,手里拿张黄纸丢到我爷爷的棺材里,留了念想,勿相忘。 接着是出殡,盖棺的那刻,二叔拿出了我爷爷的老猎枪。 他说现在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被官家人看到还要收缴,既然这样,干脆给我爷爷陪葬吧,这是我爷爷最为看重的一个物件,是他作为老猎人的荣誉和信仰。 不过我没同意,毕竟我爷爷的遗物也只有这个最有念想,我想留下来,以后时不时地还能拿出来看一看。 二叔同意了,于是将老猎枪用布包好锁回到柜子里。 我俩跟着棺材给我爷爷送行,最后将他葬在村外靠着山脚下的一块地方,作为老猎人,也只有这里才是他的所希望的埋骨地。 白事上要置办的东西很多,各种规矩和事情也多。 出完殡,晚上还要送盘缠,烧纸人纸马金山银山和摇钱树。 最后将盘缠小饼抛上天,让村里的小孩去抢——送盘缠的小饼抢到之后吃下去,据说可以得到来自逝者的保佑,以后少病少灾。 这些事情操办完,我爷爷的白事也算是基本上完成,剩下的是头七,周年和三周之类的祭奠之事了。 村口的大道口烧黄表纸和纸人纸马,当时透过火光,我隐隐看到了我爷爷的影子。 他在两个阴差的押解下站在那里收给他送下去的东西,老头子当时脸色没有什么忧愁和哀伤,看来真的是了无心愿。 而阴差接到了烧下去的殃榜,看到上面有孙先生的大印盖章,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等到东西烧完,随着火光灭掉,影子也都随之消失了。 送盘缠回来的路上不能说话,我当时心里还悲伤着,也不会有这种心情。 到家之后,孙廉问我之后怎么打算,我说还没想好,等我爷爷的头七过了,到时候再考虑吧。 在家里住了八九天,然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和孙廉回市里继续打拼。 临走的头一天,我又跑到村里拜山祭神的地方呆坐了一天,一直等到夜色降临。 山鬼姐姐果然没有出现,让我的心情继续失落到极点,盯着手上的花环痴痴地看了十多分钟,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下了山。 二叔知道我又去山里了,虽然我不告诉他原因,但二叔从不多问,只嘱咐我早点睡觉,明天回到市里以后找份新的工作,没有必要因为这种事情心里有什么怨言。 第二天一早,和孙廉道别二叔和村里人,路过镇上,孙廉回到孙先生的老宅里翻了一些东西,从书架里拿了几本孙先生留下的书,俩人作伴再度来到了市里。 这会时间,孙廉神经兮兮地问我一句:“你小子是不是也能通灵?看得到阴间的人?” “看不到。”知道他又要说什么,我直接回了一句。 孙廉说少骗他,我当时看向两个上门拘魂的阴差,他就看出来了。 他现在也稍微有了一丁点的道行,所以老早就看出来,我手上的花环是有着灵气的,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物件。 他说这花环在我手上戴了七八年,一直不见枯萎,就算傻子也看出来这东西不一般了,说着,又问我这到底是哪来的,什么东西? 见他看得这么透彻,无奈,我只能避重就轻地说是山神的东西,上面有山神的灵气在,所以能够一直护着我。 孙廉说:“你有这种好东西,那还不跟我一起走阴阳,去搞事情?” 我说这东西又不是我的,我只是暂时保管着。 花环若是被收回去,我就一个屁都不懂的普通人,没半点道行,也不懂术法,跟他去淌浑水,我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给踢了?! 孙廉又说我这几天反正也找不到事干,不如干脆帮他一个忙。 我问他什么忙? 孙廉支支吾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现在虽然仗着他爷爷孙先生的名字,接触到阴阳两道,但也不能总靠他爷爷的名头,那样站不住脚,要真想让他帮我在阴阳两道打探到山神化身像的下落,首先得要站稳脚跟,然后才能有机会。 孙廉说,其实他来找我之前,就接了一个委托。 这是人家对他的考验,人家是官家的,自然也不傻,不可能他说什么就信什么,所以给他一个小测试,如果能完成,以后可以有所交际,有了这层关系,也能更好地帮我查我想要查的事。 我让他直说是什么,他说就是要抓一个鬼,是一个害人厉鬼,只要能抓得到,人家就信他的本事。 我答应下来,但直言自己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因为我屁大的术法都不会。 孙廉拍着胸脯,说他有他爷爷留下的这些物件,区区一只小鬼,肯定不是对手,他找我,也纯粹是找我做个伴而已,顺便看看能不能拉我入伙。 他拿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个病怏怏的小女孩,十五六岁。 孙廉说,这小女孩走夜路的时候被鬼给撞上了,然后纠缠不休的,每天晚上都去缠她,我们这也是在做好事,不单单是个测试而已。 好好的人,无缘无故地被鬼给缠住,我听得也是觉得正义感爆棚,直接应承下来,于情于理,我都会尽量的帮忙吧。 “那成,这事情说定了,你帮我这忙把事情解决,也好证明一下我的实力,你有山神护着,这事情肯定稳了!”孙廉当时就很兴奋。 随后他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那刻信誓旦旦地对着电话保证,这事情只要他出马,必定手到擒来,别的不说,就冲着他这正经出黑路子阴阳先生的名头,这就是保证! 我听到这话,顿时明白过来,怨不得这小子把孙先生的大印都给拿了出来,肯定是在人前说了大话,他拿东西在手上,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吹的牛! 我有些无语,孙廉已经挂了电话,这当过来搭肩道:“差不多也快天黑了,我们现在就先去看看这个女孩,走。” 第七十三章:女鬼与办公楼 孙廉带路从市里街道穿梭行进,来到一个小区,指了一栋单元楼便拉着我上去,随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很快被拉了开,一个面色憔悴,愁眉不展的妇女从门后探出头,是女孩的妈妈,一个姓顾的女人。 而女孩叫李琳,十五六岁,长得还算标致,有些无精打采,我们来到屋里看她的时候,蜷缩在床上,有些怕生,眼圈发着黑,明显是有段时间没有睡好觉了。 听孙廉说是受人所托专门来帮忙解决这事情的,顾阿姨起初还不是十分信任我们,不过孙廉打了一个电话,不知道给谁的,电话那头也是个女人的声音,和顾阿姨通过话后,这才相信了我们。 顾阿姨愁容满面,说自己不知道李琳怎么会被脏东西给缠上,起初是那天听到李琳屋里有阵阵娇喘,推门进去看情况,却发现她躺在床上,眼睛闭得死死地,面色潮红…… 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有些诧异,合着还是撞上一个色鬼了不成? 孙廉听得嗯啊点头,回头用挺严肃的表情跟我说事情必须尽早解决,不能拖下去,小声说,这要是万一怀了个鬼胎,这小姑娘不就毁了? 也不管顾阿姨听不听得懂,他信誓旦旦道,自己是阴阳先生,而且是正统出黑路子的,后又手一指我,说这呆头呆脑的人是他朋友,此事我们两个都在,保准万无一失! 我听了这话登时恶狠狠地瞪他,顾阿姨倒是对这些话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只是忧心忡忡地嘱托我们,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个脏东西赶走。 经过交谈了解,这个鬼大概是午夜十二点会出现,我和孙廉于是守在了她们家客厅。为了缓解她的紧张情绪,随便地聊了聊些无关紧要的话。 聊了一会,顾阿姨的面色越来越紧张,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墙上的石英钟,我随之跟着看去,已经是到了十一点五十三分,时间快到了。 整点到来的那刻,顾阿姨立即紧张地站起来,我和孙廉也随之听到女孩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出声音,虽然不大,但十分清晰,让我一下子有些面红耳赤。 孙廉道我一句别在这里瞎矫情了,一步跨到女孩房间的门前,猛地将房门一把推开,身形站定。 我硬着头皮跟上去,朝着房间里一看,当时见女孩穿着睡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身子不断地扭动,而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正伏在她身上! 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个鬼影子,我又是大吃一惊,因为那鬼影子虽然面色惨白,身上带着层模模糊糊的鬼气,但也明显认得出来,是个女鬼! 这情形是让我始料未及,当时觉得世界观有些混乱,正愣着之际,孙廉已经跑到了床头边,对着那女鬼就呵斥着道:“干什么呢!” 女鬼回过头,凶煞的眼色冷刺刺地回看过来,让我心里哆嗦了一下。 孙廉倒是祸闯得多了,早就没有什么畏惧的神色,已然走到床前,直接伸手过去,不管这女鬼要干嘛,先打算将她给从上面扯下来再说。 但女鬼的反应也挺快,见孙廉也有那么一丁点的道行,能够抓得到她,身子一闪,瞬时顺着窗户里飘了出去,跑得简直比兔子还快! “追上去!”孙廉拉着我掉头立即朝着门外跑。 几步从楼梯上迈下,追着到了小区里,当时那女鬼飘在那边的水池旁边,见我们紧追而至,甩了个白眼,即刻扭头朝着远处逃走。 “追上去,你按住女鬼,我上去收她!” 孙廉一边说,一边抬脚继续追赶,我听到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也没时间推三阻四,只能撒开腿硬着头皮往前追。 女鬼的速度不慢,还是被我们几步将她追上,最后逼到角落,孙廉跟她两相对峙的间隙里,我没多想,跳过去打算直接将女鬼按住再说! 没想到的是,女鬼的力气比我大得多,我又不懂术法,傻了吧唧地先凑上去,反倒是被她掐住了脖子,一双手冷得彻骨,掐住我,浑身上下一股寒意随着阴气止不住地涌向全身。 女鬼一副要人命的架势,为了反抗,我只能也用手去掐着她的脖子。 街上零散的路人看不到女鬼,只能见我脸色难看地掐着一团空气,估计是以为撞见了精神病,瞅了一眼,快步远离了我们这边。 孙廉掏出了他爷爷的铜玺打算过来拍她,被女鬼注意到,猛地将我一甩,直接给甩了回去,和刚凑过来的孙廉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孙廉扶住我,马上喊继续追她,撒开腿就跑了上去,喘了两口气,只能继续跟着他俩屁股后面一路又跑。 女鬼对孙廉手上的铜玺十分忌惮,一路不停歇,带着我们一口气溜了大半条街道,可能是觉得实在甩不开,转身望向路边一栋办公楼,当场躲了进去。 看向女鬼躲进去的办公楼,也不知是个什么公司,眼下时间不早了,还能看到不少窗户亮着灯,显然还有人在,有些犹豫地问孙廉,难道要追进去不成? 孙廉说废话!不追进去,岂不是放跑了这个鬼?出师未捷身先死,这点小考验都交不了差,他以后还怎么混阴阳两道? 说完,拉着我迅速追进办公楼,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哪里能知道女鬼躲到了那个角落去了? 我不免有些丧气,觉得指定找不到了。 孙廉不死心,说她肯定藏在这里面没出,看向楼梯那边,道:“上楼了,我看到她了!” 跟着一阵急追猛赶,一口气也不知道跑上了几个楼层,反正到了这会,已经完全找不到她了,基本上算是跟丢了。 我们一通的跑动,引起楼里巡逻保安的注意。 一个保安拿着手电朝着我们这边照了过来。 担心被撞见后纠缠不清的,那女鬼将更难找寻,孙廉看向这边的一道门,拉着我躲了进去。 门外传来保安的脚步声,很急,猛地推开门,一道手电光束照了进来,扫了好几下,我们俩贴着墙躲着,大气不敢出一口。 “谁?”保安喊了一声,见没得到回应,也没有贸然进来查看,但守在门口,像是拿着对讲机说道,“我这边好像有什么人,来几个人看看情况。” “走!”孙廉眼眉一皱,猛地跳出来,那保安脸色惊恐地回头来看,当时被孙廉一把推开,朝着我喊,“老陈,走走走!” 我紧跟着跑出去,保安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大声呵斥:“什么人,站住!”说着话,又是对着对讲机一阵吆喝道,“我这边有情况,两个人,有贼!” 二人一阵狂奔,奇怪的是保安却没有来追,兴许是势单力薄,而我们有两个人,顾忌也是难免的。 孙廉说句倒霉催的,拉着我继续开始找寻女鬼的踪迹,走到前边的楼梯口,注意到那边有人,猛地停下脚步。 那人显然是看到了我们,我们看不清他的脸。 当时只听那人咦了一声,继而冷言叱道:“身上好像有道行?哪里来的术道中人,这种地方也敢乱进,胆子不小啊!” 我听得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孙廉小声道:“这人好像是个懂道行的,不知道干什么的,我们还是先躲开他比较好!” 他拉着我往后回身,回转之后,眼前情形让我们两个又面色大变!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凶煞的恶鬼,冷冷地瞪我们。 正纳闷这又是哪来的恶鬼,听身后人冷冰冰地说道:“敢到这里来的道中人,肯定不怀好意,把他们杀了!” 这凶煞厉鬼闻言,挥起手就打算来掐我们,但被孙廉用铜玺握在手里砸在了他身上,将这厉鬼打得往后猛地后退,发出一声怪叫。 身后那人继而惊奇道:“呦呵?敢到这里生事,果然是有点本事,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高人!” 孙廉二话不说拉着我立即朝着来路往回跑,回头那刻,那人已经带着自己养的厉鬼来追赶我们,拐过这边的走廊,慌不择路下,推开其中一道房门,再度躲了进去暂避风头。 门外传来那人和几个保安相互汇合的响动,那人跟保安说肯定躲到房间里了,让他们挨个搜查一下,将我们给揪出来。 “这什么地方?”孙廉小声问我,“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办公楼,可这里竟然有术道中人在,我们该不会跑到了不该来的地方吧?” 我哪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心里嘀咕一句,我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孙廉是个闯祸精,结果可倒好,抓个女鬼都能抓出事来,孙廉这小子,身上天生就带着一股倒霉劲! 我看了看这房间里的摆设,发现这里更像是个仓库,里面摆满东西,离着最近的好像是个铁笼子,因而有些好奇地凑着看了眼。 笼子里竟然关着活物,是一只毛色纯白的狐狸? 半死不活地趴在笼子中,让我不禁开始怀疑,见那人刚才的紧张模样,这地方该不会是个专门贩卖野生动物的贼窝吧? 盯着白狐狸看了看,我心中竟莫名的有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正纳闷这感觉是从何而来,这只小白狐狸猛地抬起头来,盯着我也看了看。 它看我的眼神儿有些怪怪的…… 这会孙廉刚好小声喊我,于是偏头先去看他,那也就是这当,忽地听到耳边有个微弱的声音,一下子钻到了我的耳朵里:“陈潇?是你吗?……陈潇,救我!” 第七十四章:旧人相见 谁叫我?霎时间猛地回头,当时心在咚咚地猛跳不止,这冷不丁的动静,实在是有些诡异! 回头的这刻,身边压根没有半个多余的影子,那只气息微弱的小白狐狸正仰着头,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可怜巴巴的。 难道是狐狸说话了? 我有些不确定,此刻见我没有回应,孙廉拉着我道:“老陈,赶紧找地方溜出去,你干什么呢?” 我说有人跟我说话,接着反问他:“这地方藏了只狐狸,是不是有问题?” “嗯?”孙廉诧异一下,接着也看了看这只狐狸,随之催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这些,再不走,我们得被当贼给逮了起来!”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不断,显然是他们已经搜完了隔壁房间,马上要到我们这里来,我因而不再理会这些,打算跟孙廉找路溜出去的这刻,又听耳边那声音喊我道:“陈潇,真的是你?救我……” 这一刻,我听清楚了,声音就是从狐狸这里发出来的,回头盯着这只小白狐狸看了看,反而觉得有些眼熟,好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想了想,我面色吃惊道:“难不成是以前在妖山里见到的小狐妖?” 听我这么说,小狐狸马上点头,眼巴巴地看我,让我不免惊奇起来:她不是在妖山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关到了笼子中? 正想问她,房门猛地被人推开,灯也忽然亮了,之前追我们的那术道中人的人声音响起:“原来你们躲在了这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有些紧张地望去,当时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面色慎重而又不失警惕,望向他的期间,我猛地抽了一口冷气,因为这人的手臂上,竟然有着和赛大师身上差不多的百鬼受难图! 似乎御灵堂的术道中人,而且看起来有些不好对付,我不懂道行,孙廉也根本不会什么术法,他若是对我们发难,我们肯定不是对手。 见行踪暴露,无处可躲,孙廉只得干笑一声,语气尴尬道:“别紧张!我们不是什么小偷,是追着一个女鬼追到这里来的,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那人语气不善,生气道,“既然没恶意,那你们跑个什么,肯定是心里有鬼,把他们先抓起来,然后问他们什么目的。” 几个保安作势要上来制住我们,孙廉给躲了开,拉着我闪到一边,立即喊冤道:“我们真不是坏人,跑到这里也是一不小心,你们不能不讲道理呀!” “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又有几个人从外面过来,走到屋子里,想必是被眼下的动静给吸引过来的。 来了三个人,走在最前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十分的成熟稳重,一身白西装,穿得挺正式,看模样似乎没有什么道行,不过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他刚进来,那御灵堂的人马上十分客气道:“叶少东家,怎么将你也给惊到了?不过你放心,不过是两个小毛贼,现在已经被我抓了现行,马上就把他们抓起来。” 被称作少东家的年轻人闻得此言,微微地笑了笑,道:“这还真是头一遭,我们这里居然还敢有贼潜入,这事情不免有些让我吃惊。” 这人身后,还有个瘦弱的高个男人,只有一只眼睛,显得面色尤为凶狠,身上的气息异于常人,隐隐还有股特殊的气息,我并不认得他,可他看向我的脸色却隐隐有些不自然,那独眼死死地盯在我身上不离。 最后面的也是个年轻人,道士打扮,面无表情,看人的眼色冷冰冰的,带着一股傲气,谁也不放在眼里似的。 他身后背负两把道剑,不言不语,同样盯着我们看,让我又觉得有些脸熟,尤其是这一脸不甩人的架势,像极了一个人!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人,我的心情紧张无比,孙廉也有些紧张,先是看了看这些人,随后眼睛盯在了道士身上,惊道:“小道士?赵凌安!” 经他一喊,我终于确定,眼下这个看着面熟的道人,果然是小道士! 几年前村中一别,我们再没有过他的消息,意想不到的是,如今居然会是在市里的一家办公楼中,以这种方式再度相见! 可小道士的情绪没有半点波动,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 姓叶的少东家见此,有些诧异地回头问小道士:“赵天师,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认识你,难道是你的朋友?” 时隔多年再相见,我那刻情绪有点激动,刚想要跟他打招呼,结果却听小道士回了一句:“不认识。” “嗯?”孙廉瞪大眼睛,见他没有认出我们,立即喊道,“小道士!” “我是孙廉呀,孙先生的孙子,他是陈潇,你难道忘记了?当时在镇上旧祠堂里,我们一起打过僵尸,你还跟我打赌,输了脱裤子来着!” 这些人闻得此言,瞬时有些惊讶地看向小道士。 小道士显然被孙廉忽然道出的这事情给惊住,脸色变了变,立即阴着脸道:“我说了,我不认识他们,你们要是用这种眼光看我,别怪我翻脸。” 其他人似乎挺怕他,只有姓叶的年轻人闻之一抿嘴,笑而不语,接着回身说道:“既然是赵天师的朋友,那就不要追究了,放他们走吧。” 他随后转身出去,小道士马上也出去了,那追我们的男人于是冷言说道:“既然少东家要放你们,那你们赶紧离开吧,不要在这里逗留。” 孙廉拉着我连忙打算离开,我这个时候看向身后铁笼子,马上说了一句:“先等等!这里有我的一个熟人,我要把她也带走!” 孙廉愣了一下,那男人听过后,脸色有些不自然,继而阴沉下去。 “笼子里的是一只普通的白狐狸,怎么成了你的朋友?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话我不想说下一遍了,不然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很是不客气地走上前,出手要将我给生拽出去。 我一把抓在铁笼子上,态度坚决道:“不行,这不是一直普通的狐狸,她是我的一个熟人,我既然撞见了,一定要将她带走不可!” “怎么了?”姓叶的男人去而复返,有些诧异地回到了屋子里。 那人在他耳边不知道嘀嘀咕咕地小声说些什么,他的面色随之有些惊奇,回头看向一直在他身后的小道士。 “别看我。我跟他们可没什么关系,走不走那是他们的事情,既然不想走,我可管不着……”小道士看了我们一眼,好像真的是不打算跟我们相认。 孙廉眼下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盯上了笼子里的狐狸,于是小声问我,我说现在没时间跟他解释,总之这只狐狸我们一定要带走,必须! 那身上有百鬼图的男人想了想,跟小道士说:“既然天师说不认识他们,这时候他们不肯离开,我要是对他们动粗,你不会有意见吧?” 小道士有些不耐烦地回应道:“随你的便,我可管不着。” 那人于是冷笑一声,回过头,冲着身旁的那只凶煞厉鬼吩咐道:“既然他们如此不识趣,不肯离开,那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省的纠缠不休!” 凶煞厉鬼得到命令,立即来到我们身前,出手打算抓我们,孙廉情急之下,又是用铜玺狠狠地砸了这厉鬼一下,将他打得浑身一哆嗦。 孙先生这方出黑的大印,有着极强的破煞的能力,当年纵使是猪婆神这阴神都抵挡不住,何况只是一只普通厉鬼? 孙廉手上有这东西,这厉鬼一时间也不敢再靠近他,因而将视线看向我,孙廉见状有些担心我,急忙靠过来,又用铜玺拍了这厉鬼一下。 可这次好像有点用力过了头,那厉鬼没等反应过来,身上的阴气瞬时被铜玺被拍散了,导致霎时间魂飞魄散,从而灰飞烟灭了! 这个御鬼之人看得面色一凛,当即心生恼怒道:“这可是我用了几年的心血才养起来的大力鬼,你这次臭小子竟然给我打死了,我要了你们的命!” 姓叶的反倒看得饶有兴趣,回头跟小道士说:“这是什么本事?李大师手下的这只大力鬼,力大无比,凶猛异常,他是用了什么招式,怎么眨眼间就被灭掉了?” 小道士瞅了一眼,说道:“他手上的是出黑路子的阴阳先生,书写殃榜后用以盖印的魂玺,自然非同寻常,区区一只野鬼,哪里挨得住这个百无禁忌的破煞能力,说白了,还是李大事的道行不够……” 小道士说起话来一如既往的不客气,先把这鬼说成小鬼,又说李大师的道行不行,让他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火气蹭的一下上来,冲着我和孙廉怒道:“今天要是不杀你们祭我养的大力鬼,只怕是我要被人给看扁了,既然这样,你们非死不可!” 小道士不跟我们相认也就算了,这时候居然还煽风点火,让我立即有些不太乐意,这个小道士,难道真是因为脱裤子的事情,念念不忘? 我们还在愣着的这刻,李大师瞬时到了眼前,身上百鬼图被激活,猛地一掌就先狠狠地拍在了孙廉的胸口上。 孙廉回神的这刻,已经被这带着杀意的一击打在胸口,登时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撞在墙上,坐倒在地上,眼睛瞪大了,抽着冷气道:“卧槽!老东西,你居然来真的,你真想杀人不成?!” 第七十五章:仇家 见已经将孙廉一击打倒,李大师继而将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 不待我有所反应,他手已经掐在了我的脖子上,咬牙切齿:“你们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嘛,一个有一点道行,一个没有半点道行,这样就敢杀我的大力鬼?!” 我被他掐得快要窒息,同时心里愤愤地骂上一句,这他娘的关我屁事? 他养的什么大力鬼又不是我给打死的,而且我们也没想到,谁晓得会被孙廉手上的铜玺这么轻易地拍死了! 他狠狠地掐我这阵,我看向李大师身后的小道士,他也真是沉得住气,好像忘却昔日旧情,丝毫没有半点要出手的意思,见我看他,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跟我对视相望。 求人不如求己!这种时候要是再不反抗,真要是被他给掐死,也着实是死的太冤枉了一些,瞬时挣扎起来,抽出手用尽全身力气,也掐在了李大师的脖子上。 我的手掐上他,山鬼姐姐给我的花环有所感应,瞬时生出一条草蔓,绕着李大师的脖子缠上几圈,将他也给勒得脸色发紫,急忙缩回手,打算将草蔓给扒拉开。 这花环上的是山灵气,不是什么寻常的妖气鬼气,又是一整座山的灵气汇聚而成,李大师道行再高,也抵不过一座山,草蔓越勒越紧,当时就快要背过气去。 他还想继续挣扎,却被姓叶的给叫住,说一句:“算了吧,李大师,既然他们要带走这狐狸,那就让他们带走吧,杀大力鬼之事,李大师也不要恼怒……”随之跟我们也道,“两位也请高抬贵手,我这里可是做生意的地方,这是我的公司,不想闹出人命,免得不好收场。” 孙廉这当颤颤悠悠地站起来,吃了这么重的一下,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伤害,见是如此,我将手放了开,缠着李大师的蔓藤也随之松开,缩回到了花环之中。 李大师被我放开,脸色惊讶无比,却也带着一丝不服气,还想要动手,结果小道士不屑地说道:“技不如人,就不要死撑着,莫非还想丢人现眼第二次不成?” 李大师的表情当时就僵住,猛地将手缩回去,恶狠狠地瞪我们一眼,阴着脸走到一旁去,面对小道士的冷嘲热讽,他也有些恼怒,去瞪了他一眼,但小道士压根懒得去理会,根本不去看他。 姓叶的好像兴致勃勃,跟小道士说话:“他刚才的是什么术法?从哪里变出来的草蔓,我只听过驱使百鬼,驱使灵兽,这样的术法,还是第一次见到。” 小道士沉思良久,摇头道:“我也没见过这样的术法,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本事,但应该不是术法,或许是某些特殊的东西在护着,兴许是来自草精树妖之类自然之灵的庇佑。” 我回身打算去打开笼子带走狐狸这当,他们身后那独眼的男人皱起眉头,有些担心地说:“叶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是……” “嗯?”姓叶的男人脸色有些不太高兴,质疑道,“怎么,我说的话,难道不好用了吗?” 他继而脸色毫不在意地道:“我是商人,自然知道这其中价值,不过价值这种东西,都是人创的,比起这个,不如多交朋友,这样我才会得到更高的回报,这样算起来,才是更好的办法……” 独眼男人听到这话,不再多说什么,但是看我的眼神中一直带着不善,而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因而满脑子的疑惑和不解。 笼子打开后,将白色的小狐狸抱在胸前,接着看了眼面色坦然自若的小道士,同样对他出现在这里和眼下态度有些想不通,只得和孙廉先离开这里再说。 离开之前,姓叶的男人还跟我们道上一句:“我叫叶安,是这家公司名义上的老板,以后希望可以有合作的机会。”说完,笑了笑,和小道士还有独眼男人一起离开了这边。 一路上都没有人再阻拦我们,畅通无阻地从办公楼上下来。 到了一楼大厅位置,这只像是妖山里见到的小狐妖的狐狸,这会居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孙廉又问我要一只狐狸干什么?我依旧没说,只说有时间再细说,同时好奇地去问他,他的道行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刚才李大师出手的时候显然下了死手,他怎么一点事没有? 孙廉冲着我嘿嘿一笑,见四下无人,将胸口的衣服往下拉了一下。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因为他道行高,而是他将孙先生的那面阴阳铜镜给挂在胸前,这也是个护身的物件,所以化掉了李大师手上的道行,只能将孙廉推倒,却根本伤不到他。 我一阵无语,不知道是孙廉这小子运气好,还是他早就留了这一手,因而关键时刻也真的救了他性命。 来到楼外,出乎意料的是,小道士不知何时早我们一步下来了,正站在外面等着我们。 他这番举动,那就表示果然还是记得我们。 我和孙廉连忙走上前,孙廉立即一脸的不大乐意:“小道士,你怎么回事?我们如今见面,你不认我们也就算了,刚才我们差点被伤到,你居然不管不顾?” 小道士眼眉轻挑,反道:“你手上不是有你爷爷的东西护着吗?陈潇身上也有东西护着,既然我看出来这些,知道他伤不到你们,那我为什么还要管这些?” 我说:“可你无动于衷,袖手旁观,甚至还煽风点火,这未免有些不够朋友吧?” “谁跟你是朋友?”小道士却说,“这话你可别这样讲,眼下我可不敢交往你这个朋友。” 我问他为什么,小道士面无表情:“刚才那独眼男人,你见过了吧?实话告诉你,那是一只蛇妖,一直扬言要杀你,还有李大师,他们御灵堂的人,也一直说要找你,给一个叫江风的人报仇,再加上之前招惹过的阴神……” 小道士脸色纳闷地问我:“陈潇,这我就不是很明白了,你又不是什么术道中人,哪来的这么多的仇家?既有妖鬼,更有阴阳两道上三出十一家的御灵堂,真是让我好奇。” 我有这么多的仇家?我怎么不知道? 我愣了一下,那刻觉得有些发懵,细想之下,有赛大师从中作梗,御灵堂记恨上我还可以理解,可这蛇妖又是怎么一回事? 低头看向手里抱着昏沉不醒的狐狸,我猛地惊出一身冷汗! 小道士提到的蛇妖,既然是那个独眼男人,这样说来,莫非他那只眼睛,还是被我给戳瞎的,那人是妖山里的那只蛇妖? 我的心猛跳几下,接着又听小道士继续纳闷道:“这只狐狸,你怎么忽然要带走,难道你们真是为此而来?” 我说这不是狐狸,这是只狐妖! 小道士说他看得出来,不等他先问我,我又是问他:“你既然知道这些,那这狐妖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回头看眼身后的办公楼,连个招牌也看不到。 小道士犹豫上一下,只说他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必要跟我细说,至于这办公楼是什么地方,想了一下,他也没有说。 “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叶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面带微笑地走来,介绍道:“我们这里表面上是物流公司,实际上是阴阳两道最大的阴阳商会,专门负责流通交易一些阴阳两道上的稀有之物,同时也是最大的中介,专为阴阳两道上的术道中人介绍生意和各种委托。” 阴阳商会?我听到这个名字稍稍诧异一下。 孙廉忽然间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冲我急吼吼的道一句:“诶呀,老陈,完蛋了,我们把正事给忘了!” “抓鬼?”听完我们来的目的,小道士皱了下眉头。 那刻没有多言语什么,转身朝着办公楼里去,过了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个女鬼,一把丢到我们面前。 孙廉看得面色一喜,急忙过去,谁知道刚到近前,那女鬼顷刻之间魂飞魄散,化成一缕青烟,风一吹过,半点气息都不复存在。 他转而急眼道:“卧槽,怎么灰飞烟灭了,这还让我怎么带回去?” “那就怨不得我了。”小道士说,“要怪,只能怪这女鬼太弱,我只不过才打了她一符,结果她就被打死了——这鬼已经给你们抓回来,至于怎么交差,那是你们的事情,这我可管不着了。” 小道士似乎不愿意跟我们多待,让我们没事的话赶紧从这里离开,孙廉那刻垂头丧气,听到这话,只能跟我先离开这个地方。 临走的那一刻,小道士忽然叫住我,扔给我一个东西。 “对了,我这里有东西要给你,之前说过你的仇家,不过眼下最难缠的,应该还是你的这个仇家。” 接到手里一看,发现是个小型的塑像。 翻过正脸,我却险些给扔了出去! 因为这塑像人头猪面,面相丑陋憎恶,单单是看上一眼,瞬时将我心中如今最为恐惧的东西给激了出来…… 这是猪婆神的像! 第七十六章:冤家路窄 回想猪婆神化身的那满脸阴怨气的老太太,我心里有点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一个没拿稳,将这东西掉在了地上。 “什么呀?”孙廉满心好奇,捡起来看了眼,立即也给扔了出去,面色吃惊道,“这不是猪婆神吗?你,你哪来的这个东西啊?” “只是一个普通塑像而已,你们怕什么?”小道士脸色略显不屑,说,“这东西又不难找寻,而眼下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好自为之。” 话说完,他回身回去,叶安冲着我们微微一笑,随之也转身离开了。 往回走的途中,我心绪难平,不曾料想到我一个普通人,没招谁没惹谁的,忽然之间生出了这么多的仇家,感到十分的恐慌。 路上简短的和孙廉说了说之前在妖山的事情,将这些告诉了他。 盯着我手上抱着的狐狸看了看,孙廉恍然大悟:“原来你以前说的还是真的,真打瞎一只蛇妖的眼睛,那你现在的麻烦岂不是大了去了?” 人就是这样,若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反而活得挺滋润,也挺乐呵。 可一旦知道了某些不好的事,便开始患得患失,天上掉下片树叶子都怕砸破了脑袋,非但如此,原本的生活也会陡然直下,可谓令人匪夷。 “你放心,咱俩是哥们呀,我罩着你,不用多想……”孙廉见我满眼忧患,立即拍着胸脯劝慰,可话还没说完,马上有人接了话道,“臭小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你来了,冤家路窄,果然是你!” 伴随话声,一个高瘦的人影从前方的阴暗处走了出来。 是那蛇妖,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我们前面,专程在这里截住了我们。 心中一紧,还没对他的忽然出现而平复神色,李大师的声音紧跟着从身后响彻:“原来你就是赛师兄说的害死江师弟的人,今天还弄死了我养的大力鬼,想就这样离开,哪有这么容易!” 李大师的身影也在身后出现了,两人一前一后,将我和孙廉给夹在中间,前后都被封锁住,顷刻间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 我稍稍皱眉,马上跟李大师说江风是自作自受,他的死罪有应得! 李大师恨恨地哼出一声,不由分说道:“我赛师兄说就是你们村里人害死了江风,你就是罪魁祸首!” 他面色愤慨,又说他们御灵堂一向是正道,却不想赛大师和江风去到我们村中,好心帮我们村的忙,结果被我们村里人给设计害死,眼下知道是我,新仇旧恨正好都要算上一算。 这话显然是赛大师诬蔑之言,事实并非如此,这不是颠倒黑白那么简单了,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我想好好和这位李大师说清事实,他什么不听,一口咬定是我们村里害死江风,孙先生也是帮凶,所以孙廉和我现在都不准离开。 独眼男人似乎是有些等不及,冲着李大师道:“还跟他们废什么话,这小子瞎我一只眼,我要活剥了他,那打死大力鬼的小子,给你去对付吧!” 他说着话,脑袋一瞬间变成蛇头,那模样果然是我之前在妖山里见到过的那只蛮横蛇妖,多年不见,居然还可以修成人形了。 他整个人顺势变成一条巨蛇,现出原形,吐着信子,仅剩的独眼中凶光毕露,身上被妖气围绕,身遭的气氛瞬时变得紧张异常。 话不多说,他直接缠了过来,一下子将我给死死地勒住了。 我无心顾忌孙廉的安危,丢下手上抱着的狐狸,用手去扒开他绞住我的躯体,手上的花环感受到我的惊慌,长出几道蔓藤,反缠到他身上。 蛇妖吃痛,可铁了心地要将我给活活绞死,非但没松开,反而是越缠越紧,挤得我骨头都嘎吱作响,喘不过气来,要不是他同样被蔓藤给绞住了身形,只怕是当场我就要被挤碎了骨头,丢了性命! 孙廉的处境也不容乐观,他屁大的道行,根本不是李大师对手,没几下被制住,掐着他直接逼到了靠墙的位置,费力挣扎几下,无济于事。 正在我觉得眼前开始发黑的这刻,远处忽地飞来两团火球,分别打在了蛇妖和李大师身上,让他们立即循着火球来处紧张地回望上一眼。 我艰难地扭过头,见是小道士面无表情地由远到近走了过来。 一经出现,他立即就道:“这里可是市区之内,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想要引起事端不成?” “把人放了,不要生事,免得给叶安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小道士冷言呵斥一声。 见他们不为所动,他回手按在自己身后的其中一把道剑上,警告了一句:“不要逼我拔剑和召火神符,我要杀谁,可从不犹豫半点。” 我只感到身子一轻,那蛇妖将我给放开,变回人形,冷着脸走到了一边去,李大师闻言也撤了手,咬着牙退到一旁,转而看向小道士。 李道长和马道长一直说小道士天资凛人。 马道长更夸下海口,说他到二十三四,道行会比他都高,看来所言非虚,如今小道士身后的两把道剑,应当是李道长和马道长原本所持有的。 虽不知他现在的道行已经是到了多高的地步,但从这两人的反应来看,绝对不再是什么泛泛之辈,他们对他十分忌惮,丝毫不敢得罪他。 李大师有些不服气:“小天师,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些私人恩怨,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跟他们没有关系,那为什么还要阻拦我们,说不通吧?” 小道士淡漠回声:“有什么恩怨,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但这里是市区,我是道门中人,你们若是在此行凶,为不辱师门,我不得不管这些闲事。” “况且,”小道士嗤出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仗着术法和妖术欺负两个没有道行之人,废物就是废物,你们的做法,让我有些不齿。” 小道士说他们是废物,二人的脸色阴沉下来,生出几分恼怒。 李大师怒道:“赵凌安!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仗着你和叶少东家走得近,就可以目中无人!” 小道士闻言,眼色变得犀利无比道:“我就是目中无人,那又如何!” “怎么?李大师难道想出手赐教几招?还是想探一探我云阳山借天地力量为己用,水火风雷跃符之术的厉害?” 一旁那蛇妖见状,忙干笑一声,马上说他可没有这个想法,要比试让李大师和他比试吧,当即转身离开了。 李大师见状也是没了半点脾气,一声不吭扭头跟着气呼呼地走了。 孙廉看得挺惊奇,凑到小道士眼前,问他道:“小道士,你现在到底多高的道行了,他们两个好像一点都不敢得罪你?” “也不高,至少对付他们,只是浪费一张符的事。”小道士轻描淡写地回了话,随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当时一转身也离开了此处。 “想救我们那就救呗,说个理由还这么大义凛然的……”孙廉嘀咕了一句,扭头却撞见远处不少路人正驻足观望这边。 刚才路上忽然出现一条巨蛇,肯定是看得十分惊奇,好像还有人报了警,孙廉连忙拉着我快步离开了这边。 我们先回了一趟顾阿姨家中,告诉她现在那鬼已经不会缠着她女儿。 出来之后,孙廉又打了个电话,说事情已经办好了,不过那鬼不小心被打死了,肯定是没法给她看了,问她这样算不算数? 我没听到电话里回的什么,但孙廉当时脸色有些失落,只说句再联系,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他扭头冲着我嘟囔道:“到底是官家的人,非要见到我亲手给抓回来才行,可女鬼被小道士给打死了,我上哪给她看去?” 我干笑一声,没有吱声,因为懒得去掺和孙廉的这些破事。 这小子靠得住,但说话没谱儿,他说是官家的人,可我没听过官家人还有管抓鬼的,这在他们眼里是封建迷信才对,所以一听就不靠谱! 我脸色不屑,孙廉看出来我根本不信他,立即急眼道:“我骗谁也不能骗你呀,咱俩是不是哥们了?我说的话,你都一点不信?” 他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考虑一阵,欲言又止,将话给咽了回去,哼哼道:“算了,跟你说你又不懂,反正你信我就对了!” 我那房子因为给退掉了,这次回来也没时间再去租房,于是先暂时住在了孙廉的家里。 他也倒是挺奢侈,租了一间公寓,睡觉的地方肯定不缺,眼下我倒是不愁没地方过夜,先跟他这里蹭上几天,还能省点房租的钱。 手上抱着的狐狸一直昏沉不醒。 孙廉给我在侧卧铺好床铺,我直接丢了上去。 今天跟着孙廉追了一晚上的鬼,然后又被人撵着到处跑,回来路上还挨了一顿揍,早就精疲力尽,身子一仰躺在了床上就先睡了。 翌日天刚亮起,我半梦不醒地翻了个身,却觉得床上有点挤。 随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一团又软又温的东西,不禁有些纳闷,瞪眼一看,险些翻身从床上掉了下去! 我床上多出来一个女的! 模样十六七岁的女孩,身形娇小,模样也好看,看一眼挪不开的那种,唯一的遗憾就是胸有点平,屁股也不够翘,但即使这样,也远比大多数的女孩身上的气质更加吸引人。 如今这刻,她就躺在我身边,身子蜷缩起来,一边睡觉,一边还有些微微发抖,好似是受到过极大的惊吓一般,让人有种怜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七十七章:灵异侦查处 正看得有些面红耳赤,手足无措之时,孙廉那混小子招呼也不打,忽然推门进屋,惊得我连忙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强行稳住了神色。 孙廉愣了一下:“卧槽?”他随之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床上,接着看向我,吞着一口气道,“老,老陈,这是哪来的女的呀?你,你小子……你小子原来还偷腥!而且就当着我面前,这么肆无忌惮!?” “少扯淡!”我立即回骂道,“我是那种人?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孙廉坏笑一声,接着继续盯着这女的看,抽着冷气道,“还长得挺好看,活脱脱的美人胚子——你偷腥吃到大鱼了?” “滚你大爷的!”我不客气地骂道,“你好歹也是个有了屁大点道行的人,你看清楚,床上躺着的是人吗?” 我这么一说,孙廉才注意到她头顶上一对毛绒绒的白色狐狸耳朵,继而抽起脸颊:“这该不会是昨晚上抱回来的那只狐狸吧?”说话间,他又是拧眉,没点正形道,“老陈,你这就过分了啊,偷腥就算了,你居然连妖,连狐狸都不放过,你咋不往我床上放呢?明显是心怀鬼胎!” 这小子越说越离谱,现在哪里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那也是幸亏他不知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山鬼的事,不然让他知道了,嘴里指不定又是吐出什么样的狗牙来! 小狐妖忽然揉着眼睛睡了起来,惺忪睡眼看向我们俩,那一刻的眼神瞬时有些兴奋起来,立即扑身过来道:“陈潇,真的是你呀!” 扑过来后,原本兴奋的脸色紧接着又变得有些哀伤,可怜巴巴地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差点就死了,没想到这一次,又是你救我。” 我让她先别说这些,一脸正经地问她怎么不在妖山里,忽然间跑到阳间来了,还是到了市里,被人给抓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她眼泪马上掉了出来,带着哭腔,挺委屈道:“我……我是被卖了,差一点就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被卖了?我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挺纳闷的,让她先不要抽噎,先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给说清楚了。 她于是跟我道,原本她在的妖山地界,其实是来不了阳间的。 因为被我们村子靠着的山给隔了开,而山里有山神在,这是一道屏障,所以他们这些妖山里的妖族,基本上不会到山神的地盘中去。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山神在的山里忽然不见了山神的气息! 这道屏障于是被打破,常言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因而妖山里的一些妖族,自然就会趁着山神不在的这个时候进入到本不属于他们的地界,从而很是轻易地就来到了阳间的地界。 妖山里不是个什么太平的地方,为了争夺这仅有的地盘,不同妖族之间的矛盾自然是针锋相对,经常闹矛盾。最重要的是她父王,也就是冥狐王忽然间不见踪迹,失去妖王统领,她所在的妖族就成了一盘散沙。 如此一来,势必招致其他妖族对他们占有的地盘的非分之想,于是她所在的妖族被冲散,她是在鱼伯的保护下被送出妖山,让她先到阳间里躲避这些,暂避风头。 不幸的是,他们遇到了之前遇到过的那只蛇妖,刚好也从妖山中逃窜出来,便打伤鱼伯,将她给掳走,后来被挟持到了我们市里,那蛇妖打算将她给卖到阳间人手里,从而换取一些利益,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她说着,一个劲地掉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人很是心疼。 孙廉听到这里,不免有些奇怪地道:“你可是妖族,谁买你呀?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小狐妖说,她这两天所看到的,是这些人不光卖妖,连鬼也卖,甚至还有许多我们根本意想不到的东西! 阴阳两道上有好多人专门以卖妖卖鬼来牟利,尤其是她这种比较稀有又长得好看的狐妖,听说好像值很多钱,具体多少,她说不清。 孙廉呐呐道:“买鬼害人的,这我有所耳闻,可买妖的,有什么好处啊?” 小狐妖说:“扒皮抽筋做成物件,或者被炼丹术士给炼成丹药,甚至卖给……”她声音越说越低,“卖给阳间的有钱人,然后,然后……” 我听得有些心烦意乱,没想到阴阳两道上真有这种事情,连忙让她不要说下去了,同时心生了不满:“山神的化身像都有人敢卖,卖妖卖鬼对他们来说,只怕算不上什么大事,孙先生说的不错,阴阳两道之中,果真鱼龙混杂,阴暗无比,尤其是这种事情,哪里会有人去管这些?” “见过人贩子,妖鬼贩子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会为你主持公道!”孙廉听得义愤填膺,当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这简直是惨绝人寰!” “算了吧……”小狐妖盯着他看了看,显然也是看出他道行深浅,怯生生地说,“你道行还不如我呢,你管不了这些的,连酆都和阴司都不管,这种事情,你只会自找麻烦!” “酆都和阴司都不管?”孙廉说,“那些鬼不都是归着他们来管吗?这种事情,他们难道一点都不查?” 我忍不住插话道:“阴间的人要是管这些的话,哪里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们多大本事,你难道不清楚?有什么事情是瞒得过他们的?” 孙廉犹不死心:“既然阴间不管,那我们就让阳间的来管,阴阳两道上真有官家人在,只要他们知道这些,一定会严查到底!” 我懒得去接孙廉的这些话茬,这当只是看向小狐妖,问她:“对了,我到现在还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小狐妖瞪大眼睛,脸色天真道,“我也不知我叫什么,因为才刚到阳间,还没有名字……我是狐妖,那就叫狐狸好了!” 这哪像个正经名字?我听得有些无语。 想了想,既然她是狐妖,看着也是满眼灵气,干脆叫狐小灵好了,只要不拗口就行,反正对她来说,名字只是个称呼,顺嘴就行。 见她没意见,名字的事情姑且定下,也是在这当儿,不知道谁按响了门铃,随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孙廉屁颠颠地跑去开门,门一开,随之惊道:“呦,你怎么来了呀?” 我探出身子看向客厅,发现来人是个女的,我不认识,第一次见。 穿的挺时尚,二十六七岁,小短裙长筒靴,留着看起来显得十分干练的短发,戴一副墨镜,见屋摘下,扫了眼屋里,后注意到我这边来。 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息,不像是普通人,也不同于走阴阳之人,我也接触了这么久的社会,稍稍一想,然后断定这是官家人才有的气质! 孙廉正笑呵呵地问她怎么忽然上门来了,看这模样,我又是有些猜疑,这人该不会真的是官家人吧?莫非就是和孙廉通电话的人? 这大姐看我一眼,随后偏过头,也没说什么,从包里翻出了几张照片,丢给了孙廉道:“你先看看这个,上面拍到的,是你们两个,没错吧?” “什么呀?”孙廉笑着拿起照片对在眼前去看,随之脸色一变! 他回头招呼我快过去,我让小狐妖在屋里待着别露头,随后走了过去,拿起照片也扫了一眼,不由得面色诧异起来。 照片不算清晰,但能看出那上面确实有我和孙廉的身形在。 这照片也不是别的什么,就是昨天夜里,我们回来路上,被那蛇妖和李大师伏击的时候,蛇妖现出原形卷我,孙廉被掐住的那一瞬! 我心里七上八下地开始乱想,孙廉干笑一声,说着确实是我们两个。 这还真是神了,这种照片她居然都能拍得到,继而脸色警惕地问她是什么人,现在拿着这样的照片上门质问,又是有些什么目的? 这女的收起照片,开始自报家门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薇。” “我所在的部门,叫做灵异事件侦查处,是专门调查涉及灵异类和超自然案件的部门,具体工作是消除一些这种事情对社会的影响,免得造成民众恐慌,保证社会秩序的稳定,说的简单一些,我是官方的人。” 她接着道:“这张照片,是昨天夜里我们所接到的,位置是市区,而且不少人看到了,一条巨蛇凭空出现又消失了,不是什么小事。” “我这次来找你们,就是为了消除这事情的影响,同时来找你们做个记录,询问一下详情。”她将目光看向我们俩,眼中带着一丝慎重。 灵异事件侦查处?官方的人? 我听得不免有些咂舌,没想到孙廉说的是真的,阴阳两道上竟真有官方势力的存在,看来国家机器果真是不容小觑。 既然是官家人,肯定靠得住了,我刚想要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却被孙廉给悄悄地拉了一下,知道他有别的想法,于是将话给咽了下去…… 第七十八章:戒心 一切问话,都是孙廉这小子去作答的,期间我一句话都没插过。 面对杜薇,他小子没有说出实情,而是编着瞎话,说自己也不知道此事具体缘由,反正就是突然遭到了袭击,说可能是一些仇家找上门来。 杜薇将信将疑,但原封不动地记录下来,随后盯着我那屋里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见孙廉说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随后起身打算离开。 “有关于我们灵侦处的存在,希望你们不要乱说,这事情我已经记录下,有事情的话再找你们。”她提醒了一句,随之起身离开。 等到她走了以后,我才问孙廉怎么没有说实话,这不是官家的人吗?如果说出实情,让她们去管,我们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傻呀你?就因为是官家人,更不能说实话!”孙廉瞬时回头数落我一句,让我一时间有些转不过这个弯来。 孙廉问我:“你知不知道,她说的消除影响,是怎么个消除法?” 我又没和她们接触过,我上哪里知道去?所以摇了摇头,脸色发懵。 孙廉道:“你的小狐妖还在这里呢!要是被她知道,为消除影响,势必要将她带走,至于怎么安排那就是我们根本不会知道的事情了!” 孙廉说她是官家的人,因而只管事情不讲人情,所谓灵侦处,是专门将这种涉及灵异超自然类的事件影响给抹除掉的,他们可不是善男信女,只要觉得会对社会造成影响和恐慌的东西,看到后一概不留! 所以有的事情可以找他们来插手帮忙,有的事情还是得瞒着一些——我要是说了实话,无异于刚将小狐妖救出来,又将她往火坑里推! 我听得惊出一身冷汗,幸亏孙廉这小子比较鬼,不然险些又出事,急忙摇头:“那可不行,既然这样,这事情还是不告诉他们比较好。” “对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孙廉说,“换成是我,我也不舍得,毕竟这么漂亮的小狐妖,让她带走,指定不行,说不定我们还能发展一下关系,要是来个人妖恋情,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事情……” “滚你大爷的!”我听到这里,毫不客气地张口就骂道,“还以为你真是为我着想,你这混蛋玩意,原来是打着这个算盘,想什么呢!” “开玩笑的!”孙廉笑呵呵地回了句,“我可不是你,对妖鬼可没什么兴趣,我爷爷常说,人和妖本就是两个界限,这种事情不能想的!” 我听到这话,又是莫名地想到了山鬼姐姐,随之觉得心情有些失落。 接着盯着门那边看了看,孙廉又道:“不过,我觉得她肯定不完全信我的话,看她刚才的眼神,明显有所顾虑,如今我们身边就有一只妖在,这事情,千万不能被她给发现了。” 我见他难得的正经起来,便没有吱声,继续等他将话说完。 孙廉道:“灵侦处是官方势力,我们不好得罪,但这样的好人脉,也不能留着不用,得想办法弄成我们的护身符,到时一旦有事,那些术道中人还是会对官家感到忌讳的,所以我才一直想套上他们。” 我点了点头,虽觉得他的这想法未免有些拖人下水的嫌疑,但眼下对于我们的处境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我们两人势单力薄,又不像小道士那般道行高,眼下突然生出这么多的仇家,自己的安全必须要有所保证才行。 孙廉继续考虑着道:“现在是阴阳两道上的名门大户御灵堂盯上了你,还有就是那蛇妖,小道士还让你要特别注意猪婆神,他的话不能不听,未雨绸缪,我们要尽早先想出对策才行。” “御灵堂的势力很大,再加上蛇妖和猪婆神,我们要防备的人实在太多,单单只是官家的势力还是有些不妥,毕竟我们要寻求他们的保护,可眼下也得小心地防着他们……” 孙廉嘀咕道:“要是能将阴间的官家势力,酆都和地方上的阴司给拉成我们的护身符,这才是最好的,不过酆都和阴司不怎么管阳间的事,我们也不认识阴间人,眼下是指望不上这个,可如果能拉到阴阳两道上三出十一家中的其他闲散势力的帮助,这样我们才能保证自己安全。” 我犹豫着道:“小道士?有他帮忙的话,估计也没人敢去招他?” “算了吧,看他那样子,显然不会帮太多忙,指望不上。”孙廉哼着道,“但其他的十一家,我们同样没有认识的人,走一步看一步吧,那狗屁李大师和蛇妖眼下被小道士给嘲讽一通,一时半会应该还不敢怎么样。” 本以为这小子脑子转得比较快,能够想出个好办法,可是他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圈,说到最后,还是谁也指望不上,到头来还是得静观其变,随机应变,看运气! 这事情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孙廉又问我工作的事,我想了想,皱眉说过一阵再看吧,现在心里诚惶诚恐的,我也不敢到处瞎溜,万一落了单,这可不好办。 我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小狐妖这当身子趴在阳台上,正盯着外面的街道上有些失神,于是问她一句瞅什么呢? “当然是看阳间里的风景了。”小狐妖头也不回道,“我以前做梦都想到阳间里来看看,在阳间里生活,只可惜我是妖,如果我生来就是人类的话,那该多好……” 我笑道,阳间也有的是不好的地方,要是真的知道世上有妖存在,我倒是觉得更多的阳间人反而会向往妖的生活,不说别的,单单是妖族可以活数百上千年,这就足以让许多人心神向往。 “活得久有什么用?”小狐妖却反驳道,“只能夹着尾巴,在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中苟且偷生,不敢轻易涉足阳间,活得反而不自由,因为根本找不到一片真正属于我们的地方。” 我沉默,外国的月亮比较圆的这种想法,看来不只是在人的身上,即使是在妖的身上也是如此。 毕竟欲望这种东西是泯灭不掉的,充分享受到了身处环境中的好处,自然而然地便会继续去向往追求更多,获得更多的好处,不论怎么样,最后都是不会满足的,因为欲望是无穷尽的。 见她眼下还对阳间的生活抱着很大的憧憬,我便跟她说,既然这样,干脆现在就带她出去转转,四处走走,只趴在这里看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小狐妖听得脸色欣喜,但也有些担心:“可我是狐妖呀,要是被阳间人给认了出来,一定会引起混乱,给你带来麻烦。”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我不以为然,“绝大多数的阳间人,都是跟我一样的普通人而已,哪里分得清眼前的是人还是妖?只要不是懂术法,有道行的人,哪里看得出来?” 说完这些,我当即拉着她走出屋子,来到客厅。 听我说要带她出去转转,孙廉那小子自然是坐不住,立即嚷嚷着他也要跟着一起去才行! 我们于是从楼上下来,到了大街上,眼下白天,就算碰上术道中人,他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出麻烦,没什么可过分担心的,继而带着她在这个连我也尚不完全熟悉的城市里四处去转。 她是第一次真正地接触到阳间,因而当时脸色有些兴奋,带着满眼的纯真和向往,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感到十分好奇,一路走走停停,连看到个造型别致一点的垃圾桶,都能驻足上好半天。 她是狐妖,狐妖的身上天生就有一种吸引人的魅惑妖力,我们跟她走在一起,自然备受瞩目。 一路上不断有人打量过来多看几眼,期间甚至还有几个想过来搭话的,但她初来乍到,又受到过惊吓,因而一闪身直接躲开了,让那些想搭话的人顿时有些失望。 孙廉对此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走在最前,带着我们四处瞎转悠,一口气走了大半个上午,最后我实在是累的走不动,便找了个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 随后又去公园逛了逛,接着去商场里转一圈,买了些乱七八糟的小零食,从商场里出来以后,我又说带她到前面的游乐场逛逛,孙廉忽然不走了,回头盯着身后连看好几眼。 我问孙廉看什么呢?他回过头,有些谨慎地跟我道:“老陈,我觉得好像有人盯上我们了,我现在道行虽然不高,但也能察觉到一点,在这里面转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了这种感觉。” 他面色警惕地朝着身后再连看几眼,我当时跟着去看,那刻后面来来去去的全都是人,就算真有人盯着我们,也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哪里。 我说:“这一路上,我们不都是一直在被人盯着看?你看现在还有好几个盯着小狐妖看的,估计是被她身上天生的狐妖魅惑气给吸引,你是不是有些过分紧张?” “那不一样,一般人的眼光可没有这种感觉。”孙廉板正着脸色,道,“这种眼光,明显是术道之人才会有的感觉,我肯定没弄错!” 第七十九章:情报 孙廉表情正经,一字一句煞有介事,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因而带动起我心中的警惕神色,回头对着身后仔仔细细地端详上了好一阵时间。 身后熙熙攘攘的全都是人,在商场门前,这种人流密集的场所,就算是真有术道中人盯上我们,眼下混杂在人群之内,根本不可辨认。 孙廉扭头接着跟我小声道:“那眼光好像消失了,或许是发现我们察觉到了这些,因而将目光收走了。” 我说先离开这边,再转上一会就回去,不然等到天色一黑,真是被人给盯上就麻烦了,我不想路上再被人给截住,引发不必要的事端。 刚准备带小狐妖从这里到别处去,这当忽然有个人面色慌张地擦着我身边跑过,一个女孩冒冒失失地追上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我身上。 “不好意思呀……”女孩撞到我,立即道了一句歉,接着又猛地将我和小狐妖往旁边一推,去追刚才那人,嘴里喊着道,“你先别走呀!” 她抬脚就要离开,却被孙廉一把拽了回来,脸色不太乐意地道:“诶诶诶,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撞了人就算了,道一句歉又把人给推开,这不合理吧?” “嗯?”女孩回过头,继而脸色稍显诧异,盯着已然跑远的那人看了看,接着皱起眉头看向孙廉,脸色似乎比他还不乐意。 我默不作声地打量过她,女孩年纪也不大,二十不到的样子。 穿一身运动装,扎了个长马尾,眼睫毛挺长,长得也挺好看,就是这番冒冒失失的模样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孙廉还想板着脸批评她几句,结果女孩率先开腔问他:“干嘛呀你,手拿开,想占我便宜是不是?” 说着,出手甩开孙廉揪着她的手,随之两人同时一愣。 孙廉忽地将手放开了,忙干笑一声,态度大变道:“没事!没事!你走吧,以后看着点路,这要是撞到人,万一出了事情,那可怎么办?” “莫名其妙。”女孩嘀咕一句,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打量,随后又将视线盯在我脸上,看一小会,后扭头看了看小狐妖,这才转身离开。 等到这女孩走远,我问孙廉刚才怎么愣住了,脸色还变得这么快,是不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所以一下子萎了,这可不像他呀? 孙廉骂我一句瞎扯淡,同时眉头皱起来道:“刚才这女的,不是普通人,身上有道行,而且不低,我怕是术道中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才没有去教训她。” 孙廉疑神疑鬼道:“刚才那阵背后盯着我们的眼光,会不会是她?” “不可能吧?”我说,“她好像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我们,刚才要不是你给拉住,人家压根也不会注意我们,看她样子也不像坏人,你小子该不会是神经有点过敏,所以认错了?我倒没看出她有什么道行。” “道行这种东西,又不是不能隐藏,”孙廉说,“她肯定故意隐藏了自身道行,但刚才那一下,被我试出来了——市里既然有一个阴阳商会在,我们周围懂道行的人,只怕不在少数,这点我才刚刚想到。” 这话让我的心跟着紧了一紧,开始犯了疑心病。 忽然觉得周围看向我们的人都不怀好意了,就比如一旁不远处站着的两人,有意无意地将视线对向我们这边,然后觉得很不顺眼。 正打算跟孙廉说句话,这小子眼下掏着手机却接起了电话,脸色无奈地对着电话里道:“真的假的?那成吧,一会我过去找你……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他说让我们先回去,那叫杜薇的女人给他打了电话,说是找他有点事情,他要去找她一趟。 到了路口我们散开,我带着小狐妖先回住处,走了没几步,有人突然从背后搭住我的肩膀,心里不禁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要反抗。 回过头,是个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话,开口就道:“公园广场湖边的第三棵柳树下,我们天师说在那边等你,有事情要找你。” 天师?有这个称呼的人只能是小道士了,眼下这男人似乎是叶安手下的?过来专门找我传话,只是不知道,口口声声地说不愿意跟我们多接触的小道士,如今这又是打算告诉我些什么事? 既然他要找我,肯定不是小事,我自然不敢怠慢,想也不想,当即带着小狐妖绕路来到了市里的公园。 在公园湖的第三棵树下,果然见到了小道士。 他背着两把道剑,直挺挺地站在树下,见我过来,面无表情地回头道:“来的还挺快,这样也好,毕竟你要是来晚了,我可不会多等你。” 看了眼四周,见没有其他人在,我于是问他找我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我又有了什么新的仇家,所以他特地叫我过来,知会我一声? 小道士不置可否,只冷着脸看我,后盯着小狐妖看了眼,满脸不甩人的架势一如既往,自然将小狐妖吓得脸色都变了,躲在我身后话都不敢说一句,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小道士转脸问道:“上次在你们村中一别,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村里的山神之事,山神化身像的下落,你现在知道多少?” 他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了?我稍有疑惑,但小道士又不是外人,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我始终还是拿他当朋友看待,当即摇头说没头绪。 我说自己最近这几年里一直都惦记着这事,可我不是术道中人,其实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线索,孙先生帮忙打探过,但毫无进展,孙廉这边也让他给注意过,同样是半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过,此事谈何容易啊? “我就知道,你和孙廉那小子,凭你们两个,能找到什么线索?何况,这根本不是什么好查的事情……” 小道士语气淡然冷漠,见他的态度,显然认定我们俩根本成不了事。 可听他的话里意思,难不成是有了什么线索不成?瞬时对他心怀期待,按捺不住地问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小道士沉声道:“我说过了,这事不好查,里面很可能牵扯到一些特别的事情,不然没有人敢去冒着风险打山神化身像的主意,所以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心中即刻失落无比,却听小道士又道:“不过,我现在因为和阴阳商会现在的打理人叶安走得还算近,倒是从这里知道了一些事,可以告诉你。” 我瞪大眼睛:“什么事情啊?” 小道士沉吟一下,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四周,接着告诉了我一个线索。 他说,几年以前,阴阳商会中曾经经手过一尊特殊的石像,而这个,极有可能就是我迫切想要知道下落的山神化身像。 这是近来几日,阴阳商会中查账的时候,他从一本旧账簿上无意间给发现的,知道我现在对这事情很上心,所以打算告诉我一声。 我面色大喜!既然有账目,上面说不定会有流通的去向和相关之人的信息,可没等高兴多久,小道士一盆冷水浇下来道:“那账目已经毁了,只有个目录,没有详细记录,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我干干地一咧嘴,听小道士继续道:“这还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账上可以明确查到的人,全都遭了屠戮,包括你们村长说过的富商。” “对了,这事情和你们镇上也有些许联系,但听说你们的镇长早些年也遭了毒手,这事情一看就知道还有其他隐情……” “赛仲呢,你知道他的下落吗?”我急忙地问上一句,“他肯定还活着吧?” 小道士脸色诧异:“赛仲?”想了想,稍有印象,“是你们村里神婆死前提到的人吧?这人我没见过,而且账目上也没这人名字,也可能是因为账目被损毁,所以没看到,所以他的死活,我怎么会知道?” “不过,说到你们村里的神婆,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情。” 小道士思量了一下,缓声告诉了我一个关于神婆她孙子的事。 “你们村里神婆的孙子,之前是阴阳商会的人,不过他进来之时,山神之事已经发生很久,他和这些有没有关系,不得而知。” “还有一点,也是最令人匪夷的一点,”小道士沉声道,“因你们村中山神之事而被灭口的这些人,搞不清灭他们口之人的真实身份和目的,阴阳商会也在对此事一直查证,但也完全没有头绪……” 想到之前江风的那事,让我对于这种事情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脸色。 毕竟山神的化身像是经过阴阳商会之手,为避免麻烦,说不定是他们暗中灭口,贼喊说贼也说不定! 叶安看着不像穷凶极恶之人,但他手下的这阴阳商会,生意可真是不怎么光彩,尤其知道了是小狐妖的遭遇,让我对他们一点好感都提不起来。 听了我的猜测,小道士嗤出一声,不以为然:“陈潇,我说过,此事远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的这种想法,未免还是太肤浅了一些,叶安也像我极力保证,灭口的事情和阴阳商会没有半点关系,我信他……” 我不禁拧眉质疑道:“你为什么这么信他,这一点我倒是有些纳闷了?” 第八十章:合作? “陈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道士面色一凛。 我知道自己如此发问,可能会引起误会,忙解释说,并不是对他有所猜忌,可凡事都有个理由,小道士似乎很信任叶安,所以理由是什么? 小道士不言不语,反倒是叶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冷不丁地出现! “很简单,因为我和天师志同道合,一见如故,何况这些事情,那也是我告诉他的。” 叶安那张不论对谁都带着商业性微笑的脸面,随之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 “既然你是他的朋友,而我知道你想查这些,所以才告诉天师此事。” 心中诧异无比,那刻满心的疑惑和猜忌,一时间涌上了心头。 我不知道叶安和小道士如今是什么样的交际,但我们间只是萍水相逢,仅仅因为这层关系,就让他如此上心,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 他年纪轻轻,能够成为阴阳商会的管理者,脸上虽带善意,对谁都比较客气,但掩饰不了和他现在极不相称的城府,注定不会是个普通角色——这便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似乎知道我对他有些防范,他直接道:“当然,我这样做,确实是出于私心,这一点毫不隐晦,不过这事情,和我们确实没有直接关系。” 叶安开门见山,说他之所以会如此帮忙,理由很简单,听他说完之后,倒是每一条都站得住脚,有理有据,令我打消了不少的顾虑。 他说,因自己近几年才刚接手阴阳两道上最大的商会,所以根基不稳,需要稳住自己的立足点,因而只交朋友不结仇家。 他觉得我和孙廉都有些异于常人之处,有心拉拢我们。 想了想,我大概也明白为什么了,大概因为身上花环的缘故,致使他误以为我的身份特殊,但我没有解释,毕竟这种事,还是不说为妙。 这些遭了灭口之人,都和他所打理的阴阳商会有或多或少的往来,都被默认为阴阳商会的会员,他们是商人,不做这种自毁名誉之事,而杀这些人的凶手,是对阴阳商会地位的一种践踏,所以他也想要查清楚。 还有一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这些人被灭口,自然都是人命血案,既然如此,官家的人不可能视之不理,而牵扯到阴阳两道,这事情也都要归到了灵侦处的手下,这才是最令他感到不安的。 现在调查到了他们商会头上,而阳间官家势力的介入,势必会让生意受到影响。 他必须弄清楚事实,洗脱嫌疑,免得一直被灵侦处盯上,束手束脚的,这又和我眼下想要查实的事情相互重合,放消息给我,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默不作声,就知道叶安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透露这些,原来是打着这样的算盘,要借我之手,他对此倒是毫不隐瞒,还挺坦荡…… 但一想到小狐妖的情,我还是对他们有着很大的心理隔阂。 当时甚至毫不客气地道:“有官家的人盯着你们,这不也挺好吗,眼下你们敢卖妖卖鬼,这要是没了管制,只怕是更加肆意妄为吧?” 叶安笑而不语,没有应声。 小道士又替他说话道:“这事情,你也不能怪他。” 叶安只是名义上的管事,负责打理商会正常运作,实际上,很多事情他说了是不算的,而阴阳商会的真正掌权者,另有其人? 叶安这才道:“我只是个打工的,有心无力,所以这种事情你不要认为是我的不是,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我做不了主,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是我不想看到的,因为可能会惹出很多的麻烦来。” 他脸上继续挂着微笑,坦言道:“这事情我会尽量帮你,既是帮你,也是帮我自己,其实也不算是帮忙,眼下算是合作,各有目的,各取其利。” 他伸出手跟我示好,我犹豫一下,还是伸出手去,和他握了一下手。 他们临走的前一刻,小道士回头道:“对了,孙廉那边你最好多注意一些,他现在和官家人走得比较近,他虽然主意多,但也能闯祸,你最好多看着一点,免得他乱来,不然我也不会刻意和你们保持距离。” 接着走了没几步,他又是回头,盯着小狐妖看眼,提醒道:“你现在本就麻烦不断,身旁再有只狐妖,只怕是麻烦会更多,好自为之吧。” 待二人彻底走远之后,小狐妖原本紧张的脸色这才放松了许多。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我:“这个道士究竟是什么人啊,凶巴巴的,而且他刚才的话,是要让我离你远一些,不要给你惹麻烦吗?” 我听到这话,忙摇头道:“别在意,他这人一直这样,对谁都不客气,你就待在我身旁,看他几次都说不管我们,可到头来,该帮的时候还是一直在帮忙,只是口是心非而已,不要担心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带着小狐妖回到孙廉的住处,过了没多久,孙廉回来,进门后脸色有些不怎么高兴,想来一定是那个叫杜薇的女人把他给刺激到了。 问他怎么摆着一副臭脸回来?孙廉哼哼着道:“还不是因为他们灵侦处的人,他们就是不信我,非说上次的考验不算数,也太苛刻了些!” 闻言,我讪笑一声,不予理会。 见我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孙廉轻轻一拧眉,又是不太乐意。 “老陈,你倒是一脸轻松,我这可是为了帮你,要不然,我也犯不着跟他们打交道不是?要不是为了帮你找山神的化身像,我用受这气?” 我懒得接话,他嘴上说的一副大义凛然之色,实际上,心里肯定是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说只是为我,打死我都不会信了他的鬼话,他什么德行,我这么了解他,难道会不清楚? 不听他去说这些有的没的事,我将刚才去见过小道士的事情讲给了孙廉听。 听完,他脸色挺诧异:“阴阳商会的人居然有这么好心?” “我也真是搞不明白,赵凌安他一个道士,怎么会跟他们走得这么近,他又是打的什么主意啊?”孙廉一阵拧眉,显然是想不通。 小道士向来特立独行,可能也是有些自己的想法,至于是什么,他不说,我们无从知晓,又不能妄加揣测,所以不再去纠结于这些事情。 孙廉现在也对这事情不怎么上心,犹豫了半天,终于跟我笑嘻嘻地凑过来道:“老陈,你还得再帮我这个忙,这事情我一个人怕是搞不掂!” 他都说的这么为我着想,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问他这次又是揽了些什么破事在身上? 他笑呵呵地道,不是什么大事,还跟上次差不多,其实就是抓个鬼。 说着,他又掏出了几张照片放在了桌上,我拿起来没等细看,然后听这小子嘀嘀咕咕地道了一句:“要不是小道士把那女鬼打死了,不然的话,这次也不会是这么个数了……” 我马上道:“什么数,难不成人家的开价,你还觉得不满意不成?” “才五百,不然的话,怎么也得翻一倍!”孙廉说着话,意识到说漏了嘴,转而冲着我一阵瞪眼,“卧槽,老陈,你居然套我的话!” 我骂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打着什么算盘,原来你他娘的是收了钱了——你倒是吃得满嘴油光,合着我跟你屁股后面是在给你白打工?” 孙廉干笑一声:“什么话呀,人家是官家人,给办事就得给劳务费不是,况且这些也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不还是为了我们自己?” 他还扳着手指头给我算起账来,说我们俩人现在身上加起来也没几分钱,房租得花钱吧?吃喝得花钱吧?现在家里还多了个狐妖,这又是一笔负担吧?他不这样做,那我们不多久就得上街要饭去! 他脑子比我转得快,我说不过他,但至少知道原来是有钱拿,那刻提起了不少的兴致,心里也是惊奇万分。 最初来到市里讨生活,我埋头撅腚一个月,才能挣个六七百! 这两年倒是好一些了,能赚个两三千,可那是累死累活一个月,如今只是抓个鬼,就能顶这么多,让我顿时生出一种钱真他妈好赚的错觉。 孙廉看出我有些心动了,于是又问我要不要跟他搭伙就干这行?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风险太大,没有同意,同时拿起孙廉带回来的照片瞅了两眼。 一个旧厂房的照片,背面还写着地址。 孙廉说是这旧厂房里最近有人说闹鬼,杜薇顺手将这事情甩给他了,说他要是真是有本事的人,那就带回这个鬼去给她证实一下。 看眼小狐妖,我有些担心:“我要是跟你去了,小狐妖怎么办,留她一个人在家,我总觉得放心不下,毕竟现在我也有点神经过敏……” 孙廉说道:“那好办呀!带上她一起不就得了?况且,她不是狐妖吗,那她肯定会妖术,这样一来,事半功倍,我们就更轻松了!” 心里觉得十分不靠谱,所以犹豫了一下,我转头看向小狐妖:“你真会什么妖术?” “会呀。”她眨巴着眼睛,傻里傻气地道,“不过,我的妖术不怎么厉害,现在唯一会用的妖术,那就是变成狐狸!” 我听得抽了抽脸颊,扭头和孙廉道:“要不,那还是让她在家里待着吧,她只会变狐狸,去了也是添乱,还得分心一直看着她……” 第八十一章:旧厂房 傍晚四五点钟,叮咛嘱咐了小狐妖几句话,让她不要乱跑,尤其是不能随意外出,随后我和孙廉一道出门,奔着照片背面的地址找了过去。 来到这边紧挨着的路口,马路对面的一片旧厂房跃然出现于眼前。 那围墙掉了墙皮,露出底下红砖,正对着的铁门上的斑斑锈迹,无声诉说着此处的破败。 跨过路口之际,期间一个像是义工的年轻人靠近,从手上抱着的一沓纸中抽出一张,递到了我手中,说让我们好好看看。 是张寻人启事,页面上排着几张照片,都是些小孩子,底下的小字写着具体名字和走失时间,粗略地扫一眼,好像都是最近几天丢掉的? 正感到有些诧异,孙廉已经朝旧厂房处走了一段路,便没有继续多看,暂时将这个折了一下收起来,抬脚追了上去。 “就是这里。”拿着照片比对过后,孙廉将这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推开,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出门那刻五点多,走半小时的路程,眼下天色隐隐泛黑,身后街道上灯光亮起,华灯初上,一片璀璨,营造出一片繁华的城市夜景。 这旧厂房也不知废弃多久,早断了电路,显得昏暗无比。 配合着那些耸立其中满是锈迹的钢筋建筑,再和背后的璀璨夜色两相映衬,这地方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很不舒服。 “这地方早就没了人在,缺少活人气儿,自然会成为一些阴魂喜欢的藏身之处……” 孙廉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后对着里面一阵扫视。 他回头问我:“这地方还挺大,这次的难度好像比上次要高一些,我们怎么去找?” 我冲他翻个白眼,没好气道:“别问我,你自己接的烂摊子。我一点道行都没有,眼前的我能看着,不在眼前的,我怎么知道上哪找去?” 说着话,心里也是在骂,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铁了心地要走阴阳两道。 只有屁大的道行就到处接烂摊子就算了,合着他一点其他的事前准备都没有,这不是胡闹吗? 我无奈地叹气,眼下纵使知道他在胡闹,可没有别的事做,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转身撂下他往回走,只能跟着他蒙头一阵瞎找了。 这地方应当原本是个食品厂,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拆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只有些玻璃都没了的旧楼,有的破窗户还敞开着,一旦有风吹过吱呀乱响,让人听得有些心烦意乱。 孙廉还在现想主意的这会,我听到周围有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是旁边的旧楼里传来的,里面似乎有什么人在? 忙拍了拍孙廉肩膀,冲着那边指了指,示意这小子注意点动静。 不知道楼里的是什么人,孙廉这小子闲不住,见可能有人在,立即拉着我去查看。 顺着这边破门小心翼翼地进去,能清晰听到动静是从楼上传来。 我们俩偷摸地到楼上去,不料走楼梯的那当,不知道绊了个什么东西,致使身边发出一阵细微的铃铛声响。 头顶上悉悉索索的动静瞬时消失,看眼脚下,才发觉这里被人给拉了一道线绳,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那上面挂着几串小铃铛,就是一脚踩了这个,才给带出了响动。 孙廉见状,立即腾腾腾地跑上二楼准备直接看上面的是什么人在,怕他出事,我也没来得及去仔细看地上的这些,急忙跟着一道上去。 上了二楼,孙廉转过楼梯口,忽然间捂着脸闷声往后退了一步。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忙也凑过头去,想看看他是不是撞到了什么? 结果才刚冒个头,发现了是个黑漆的影子,不等看清模样,这人二话不说,先给了我一拳。 这一拳打在脸上,我随之跟孙廉一样,闷声往后退了一步,疼得抽了一口冷气,半边脸当即有些发肿,变得麻木不堪。 那人随后过来,手上举着一盏蜡烛,映在我们俩眼前——蜡烛上的火光是浅绿色的,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烛火? “怎么是两个人,不是妖鬼?”那人语气中些许惊讶,声音比较悦耳,似乎是个女的? 这声音有点耳熟,借着她手上的黯淡烛光,我看清楚她的面容,继而感到有些吃惊。 眼前人确实是女的,而且我还见过她! 是白天在商场门前撞了我的留着马尾的女孩儿,服饰也是白天见过时的打扮,当时因为特别留意过她,因此不会认错。 这女孩也认出我们,继而看向孙廉,有些警惕道:“你是白天那个想占我便宜的小流氓?” 这一拳打得孙廉有点发懵,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来,有些不满道:“我正人君子一个,丫的怎么就成流氓了?” “诶?这不是白天的那女的?怎么是你?”说着话,捂着脸,孙廉浑身一颤道,“难道是因为白天的这事情,专门来找我们麻烦的?” 女孩皱了皱眉头:“神经病吧你?我可没这闲心,反倒是你们,怎么会在这地方,还绊了我布下的铃铛,吓我一跳,以为是什么坏人。” 说话之际,她还将手里握着的一个东西不动声色地塞回到裤兜里去。 我一眼认出来,那是个电击棍,不由得感到阵阵寒意,还有一丝的侥幸,倘若是她当时是直接电上来的,那我俩指定都得撂在这! 稍稍稳住神色,我问她是什么人?这姑娘似乎不愿意透露太多,只说她姓马,至于在这里做什么,出于戒心,没有说明。 她看眼外面已经黑漆的夜色,接着让我们两个赶紧下去,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耽误了她的事。 随后不再理会我们,从身旁包里拿出一截像是粉笔的东西,蹲在地上写写画画,也不知是做些什么。 我俩都挺好奇,于是多看两眼,又招来她的一顿嫌弃。 她厉声警告我们没事快走,不要在这里碍事,所以怕惹上麻烦,我们二人只得悻悻地下了楼。 来到楼下,孙廉拧眉:“什么人呀,揍了我们一拳,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反而让我们快走,这是什么道理?” 念叨完,孙廉盯着旧楼里看了看,怀疑道:“这女的该不会是来做跟我们一样的事吧?她有道行,又布置下这些,还在地上画些奇奇怪怪的玩意——什么来路呀?” 我说不知道,余光一瞥,发现又有两个人影子从远处一闪而过,鬼鬼祟祟地进了旁边的另一栋旧楼当中。 模模糊糊的影子看不清是谁,是人是鬼不知道。 我和孙廉又说了这些,他立即招呼我去看看,说在这种地方还鬼鬼祟祟的,指定不是什么好货。 来到这边旧楼,靠近后,我当时就感到周围有股子特殊的气场在,像是浓重的阴气,又好似是还有着别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孙廉谨慎起来,小声道这次可能撞见的就是我们要找到厉鬼。 这些气场自然不会是人身上的,如此厚重的阴气,只能是鬼了,而且还是不加掩饰的那种! 我说不能贸然进去,我都能察觉阴气这么强,这鬼说不定比较厉害,我们俩半瓶水加起来未必制得住。 孙廉不管不顾道,这地方还有术道中人在,就是那女的! 她说不定也是奔着这个而来,我们要是稍一犹豫,被她给捷足先登了,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往里闯,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进去。 从这边的楼梯口感受到了阴气的来路,也是在上面,可没等上去看,却听到上面嘀嘀咕咕地话声。 “你掳走他的时候,没有被人看到吧?” “嘿嘿,放心,这里是阳间,我可不敢乱来,免得惹出麻烦!那臭道士,一直不将我们放在眼里,这要是被他知道了,那还了得?” “这样就好,既然如此,还是老规矩,魂魄拿来喂我的百鬼图,肉身你吞掉,也真是可怜了这小子,但没办法,那臭道士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必须得将自己的百鬼图中的百鬼喂饱,回头好找他算这些账!” 孙廉面色吃惊地看我,我那刻也是面色一凛。 这声音明显是李大师和那独眼蛇妖的动静! 这阴气原来不是别人身上的,而是李大师身上百鬼图散出来的,混在其中的那股子特殊的气息,是蛇妖身上的妖气…… 这俩人不好对付,而且都对我恨之入骨,我心里打了退堂鼓。 拉着孙廉正欲悄然离开,却听李大师的声音道:“好,那我就先将他的魂魄喂了百鬼图。” 孙廉想了想,脸色一变道:“不对啊!老陈!听他们的动静,该不是在害人吧?一个说吃魂魄,一个说吃肉身,这话一听就清楚了!” 他刚惊喊出声,紧接着听楼上声音警惕地喊道:“有人在下面?” 二人的身形随之出现。 见到是我们两个,独眼蛇妖立时发出一声冷笑,说着道:“呵?冤家路窄,这话果然还是有道理的,看来我们间的缘分还真不小,这种地方都能撞上你这臭小子!” 第八十二章:驱魔龙族马家 我心里立即叫喊一句糟糕!千想万想没能想到,在这地方会碰上他们两个,而且还被抓个正着,上次是小道士出手解围才没出事,而这一次,只怕是求生无路…… 遇到这种事,我向来第一反应都是傻愣在原地,所幸身旁还有孙廉,说了一句快走,拽着我朝着楼外转身就跑,只是没到门前便被拦住了。 几只面相憎恶的厉鬼挡在了门前,是李大师身上百鬼图所带着的冤魂厉鬼,个个凶煞无比。 见我们靠近,登时伸出惨白色的手臂,朝着我们直勾勾地抓过来! 我们只能往后退了一步,李大师和独眼蛇妖随之快步上前,相互对看一眼,不跟我们多说废话,当即道:“这个时候不杀你们,还等什么!” 话未落,二人瞬时扑向我们,孙廉急忙掏出身上带着的铜玺冲着他们比划一下,这才让两人心生顾忌,身子一顿,停在了我们身前。 李大师阴着脸和蛇妖道:“不用怕他们,这俩小子都没什么道行,就是仗着手上的这些破玩意而已,立即宰了他们,免得以后没机会了!” 独眼蛇妖十分赞同,随后眼中凶光一闪,脑袋瞬时变成蛇头的模样,张开腥臭的血盆大口,一口妖气直接喷在了我们脸上! 这股子妖气强烈无比,还带着一股浓重的腥臭气,纵使孙廉手上的铜玺能化掉妖气,可对于这股子臭气实在无能无力。 我们两个被熏得有些头晕目眩,我肚子里一阵翻腾,险些吐了出来。 孙廉正挥手扇走这股子臭气之际,李大师见缝插针,一步跨到眼前,出手打在了孙廉手腕,他手上的铜玺随之应声落地,被他给打掉了。 李大师讥笑道:“臭小子,没有半点道行,看来身手也不怎么样,眼下打掉了你护身的东西,看你这次还能如何!” 面色大变之下,孙廉急忙又抽出那把没有刻度的铜尺。 但李大师眼光毒的很,他才刚刚抽出来的一瞬,立即又出手掐住他的手腕,硬生生地给夺了下来,同样扔到了地上。 瞬息之间,孙廉能够用到的东西都打落了,看得人心中一紧。 急忙出手去抓李大师给孙廉解围,他似乎对上次的事还有些忌惮,推开孙廉,将身子从这边又退了一步。 李大师嘴角挂着冷笑:“臭小子,还想故技重施?虽然不知道你那是什么术法,不过同样的套路,我可不会吃上第二遍的!” “你的这术法,我也研究过,那草蔓是活物,因而只能束缚住活的东西,而且还得靠近你才有效,只要保持距离,不被你碰到,不足为惧!” 他手一指我们身后挡路的厉鬼:“这些厉鬼,可都不是活物,他们没有肉身实体,你会的邪门术法,想必根本抓不到他们,眼下也没了可护身的物件,你们就等着魂魄被撕碎吧!” 这些走阴阳的术道中人,到底是在阴阳两道这种灰色地带走的时间久了,吃过一次亏,哪里还会吃第二次? 眼下他一语道破这些,让我们眼前的境地变得更加棘手,不好脱身! “杀了他们!”李大师一声令下,几只厉鬼瞬时做出回应,浑身上下发着阵阵阴气,将要围拢至我们身前。 我和孙廉脸色全都是惨白一片! 在不会什么术法的情况下,没了铜玺,我们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厉鬼。 手足无措之时,几些厉鬼背后却忽地闪过一道蓝光,好似是有人从背后将这些厉鬼一把推开? 独眼蛇妖面色吃惊,李大师也紧张起来,立即喊道:“什么人?咦?哪里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能将我手下的鬼轻易推走?” 当时见到的是那位姓马的丫头,皱着眉头走进来,恍然说道:“我还纳闷,这里怎么忽然间起了这么重的阴气,原来是有人在这里……” 李大师冷言发问道:“你是谁?” 后对着她端详一阵,厉声警告:“小丫头,虽不知你是谁,但眼下你最好不要插手多管闲事,要不然的话,休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威胁我?”她听了李大师这话,脸上当即生出不满,毫不客气道,“姑奶奶我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你是哪来的野路子,还敢威胁我?” 李大师之前一直就受到小道士的冷嘲热讽,这当听人说自己是野路子,瞬间炸了毛:“臭丫头,敢说我是野路子,也不怕瞎了你的眼!你既是道中人,莫非连我们御灵堂都不认识?” “御灵堂的人?”她好似对此很不放在心上,撇嘴道,“老头儿,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大师端详一阵,语气不屑:“你身上又没有什么明显的身份标识,我怎么会知道你是哪来的野丫头。” 姓马的丫头闻言,当时也用和李大师一样的话去回他道:“臭老头,你说我是野丫头?有眼无珠!小姑奶奶我是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人,所以还真不怕你们御灵堂的人——我一来你就威胁我,好大的口气!” 驱魔龙族马家? 我和孙廉那刻面面相觑,脸色吃惊。 没想到三出十一家中的驱魔龙族马家居然也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不禁纳闷,我们这小小的市中,到底藏了多少阴阳两道上的术中人? 李大师听得脸色诧异,皱眉道:“驱魔龙族马家的人也到了这里?你们马家的驱魔人可很少走出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来这里做什么?” 我虽然之前听小道士提到过驱魔龙族马家,但这是第一次见到,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路,只得望向孙廉。 孙廉见这马家丫头和李大师杠上了,松了一口气,趁这时间,跟我简单地说了一下驱魔龙族马家的事情。 如今的阴阳两道上有两个马家,一个是三出里的“出马”,另一个就是十一家中的驱魔龙族马家。 三出里的马家,指的是顶仙立堂的出马仙,并非是说他们姓马,而这驱魔龙族马家,那就指的是姓氏了! 术道中人称他们为驱魔人,这个马家,用的术法也和其他的术道中人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最擅长的是布置驱魔法阵,设置结界——如此说来,之前这丫头在地上写写画画的那些,就是在布置驱魔阵,怕被我们弄乱,所以当时才急着赶我们离开。 说完这些,姓马的丫头还在跟李大师对着瞪眼。 这丫头也不知是年纪轻轻,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和小道士一样,对自己的道行很放心,所以脾气有些大,面对李大师,没有半点的胆怯。 扫了眼李大师身边的那些厉鬼,她甚至故意挑刺道:“堂堂御灵堂,就带了这些不入流的野鬼,还想威胁人,也太丢你们家的脸了吧?” 听到这话,李大师的脸色继而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恶狠狠地瞪向孙廉。 显然他最厉害的那只鬼,应当就是被孙廉不小心打死的那只大力鬼,不过眼下魂儿都已经灭了,他瞪眼也没什么用处了。 独眼蛇妖见李大师有些慎重,不由得嗤出一声:“一个小丫头,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来一个杀一个,把她也一起灭掉了,那不就得了?” 李大师回头看他一眼,声音低沉道:“我自然是不怕她,但术有专攻,就像是出黑路子最擅长对付死人一样,他们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人,最擅长对付的就是你们妖族,我是顾虑到你的安危,才有所顾忌。” 那蛇妖蛮横惯了,对李大师的这番担心嗤之以鼻,不等李大师阻拦,率先走上前来对着马家丫头一阵蔑视道:“听说你们最擅长对付的就是我们妖族,小丫头,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制得住我?” “一看就是个害人的恶妖?”马家丫头拧眉出声。 那蛇妖轻蔑一笑,率先出手打算伤她,不想这丫头身法倒是挺快,往后退一步,手上变换起来,像是摆了几个手结,立即猛地往前推导! 蛇妖脚下蓝光一闪,随之出现一个像是阵法类的东西。 那蛇妖脸色变了变,竟然是被定在原地,冷气连连道:“小丫头,你的道行还挺高,居然真能困得住我?” 马家丫头哼出一声,手上忽然间多出一根黑色木棍,上面还雕着一条像是龙纹般的图案,看得李大师面色一凛,叫着道:“是驱魔杖!” 他猛地一把将被驱魔阵定在原地的独眼蛇妖拉了回去,脸色变得更加慎重道:“道行不低,身手不错,而且还拿着马家的驱魔杖,你这丫头,难道是马家老太爷的小孙女,如今驱魔龙族马家的首席驱魔人马欣雨不成?” 马家丫头根本没有理会这话,只是死盯着独眼蛇妖。 见她抄起驱魔杖准备打在独眼蛇妖的身上,作势要灭掉他,李大师急忙出手拦住,语气不满地道:“小丫头,当着我面前就敢这样,你也是好大的脾气,莫非是没听到我跟你说的话吗?” 马家丫头瞥他一眼,两人随之对峙起来,矛盾一触即发。 这当,我忽然见旧楼那边的窗户里跳进了一个人影,立即扭头冲着孙廉小声道出一句:“眼下怕是要有一场好戏了,又来了个脾气更臭的人——小道士来了!” 第八十三章:马欣雨 背负两把道剑,分列并排于右肩后,剑柄露出一截高过了肩头…… 当下正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迎面走来,这架势倘若不是小道士,还能是谁? 见小道士忽然间也现身此地,李大师和独眼蛇妖一看,那脸色瞬时阴沉了下来。 李大师不再理会马家丫头,而是扭过头去,对着小道士立即问上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小道士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当下形势,肯定已经猜到眼下是什么样的情形,对李大师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冷刺刺地看他一眼。 这一眼将李大师和独眼蛇妖看得浑身一颤,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那刻什么话也不说了,知道自己打不过小道士,甚至没有去多解释什么,一转身顺着小道士来的位置离开这里。 见他们还算识趣,小道士便没有继续理会,只盯向我和孙廉,嗤出一声:“你们两个,还真是能生事,你们跑到这地方做什么来了?” 我刚想要开口回他的话,小道士忽地扭头看向马欣雨:“马家的驱魔人?这个丫头,她又是哪里来的?” 马欣雨不认得小道士,刚才又和李大师生一通闷气,而且跟我们谁也不熟悉,见李大师和那蛇妖已经离开,冷眼看了看小道士,转身就走。 我和孙廉谁也不当回事,反倒是小道士脸色有些奇怪道:“这臭丫头什么毛病,我好心问你们出了什么事,她反倒不理人?你们认识吗?” 我说不认识,就是碰巧撞见的而已。 “哦。”小道士应了一声,刚刚回过身去,马欣雨去而复返,“臭道士,你说谁是臭丫头?” 我和孙廉面面相觑,两相对视,继而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这位姓马的姑娘一看就不是吃亏的主。 小道士不用多说,也不是什么善茬,说起话向来很不客气,如今李大师才刚走,他俩该不会又要因为一句话的事情杠上了吧? 果不其然,马欣雨对小道士的一句臭丫头很是不满。 偏偏小道士又回头盯着她看了眼,嗤声道:“我说的当然是你了,不然的话,还能是谁,这地方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我怕他们俩之间真闹出什么点事情,连忙去劝住了小道士,免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孙廉见状,连忙也挡住了马欣雨,解释道:“马姑娘,你别生气呀,都是自己人!这道士是我朋友,不是什么坏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马欣雨转而瞪向孙廉,气得够呛道,“你这小流氓,离我远点,我又不认识你,套什么近乎?” 孙廉急着道:“诶?我怎么就成流氓了?我什么时候跟你套近乎了,你这人怎么这样……” 见矛头又转向了孙廉,我松了一口气,然后问小道士他怎么来了? 小道士便不再理会马欣雨,跟我道,是叶安有事情要找李大师,他不过是顺着蛇妖身上的妖气找到这里,碰巧撞见了。 说了几句话,小道士说自己还有事,要先回去,既然眼下没有事情了,他不在这地方多待。 临走的那刻,他回头冲我提醒一句:“陈潇,我劝你最好还是安分一些,不要跟着孙廉瞎胡闹,上次是我放心不下,这次是碰巧过来,要是万一再有下次,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说完这话,毫不犹豫地离开,目送小道士身形消失的那刻,我忽然听到孙廉一声惨叫,忙回过头去,随之干干地一咧嘴。 刚才我和小道士在说话,没再注意孙廉怎么去和马欣雨说的。 这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马欣雨一脸恼怒,直接动了手,将孙廉当场给按在了原地。 这一招擒拿手按得孙廉直叫唤,马欣雨这才将他给放开,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就这点本事,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出黑路子的?” “刚才那道士呢?”马欣雨接着看向我,拧眉道,“他怎么走了?本姑娘堂堂的驱魔龙族马家的首席驱魔人,他竟敢说我是野丫头?!” 我不知道她的本事究竟有多大,但不把李大师放在眼里,能一招制住那蛇妖,道行比我们高是肯定的。 至于和小道士比起来,孰高孰低,这一点我也不好判断。 当时只是干笑一声,说他已经走了,而且小道士就是这样的人,跟谁说话都带刺,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马欣雨盯着我看了看,说我倒是还像是个好人,随后好奇地问起我们的来路,说刚才她过来的那刻,这俩人想害我们,难道有什么矛盾? 我继续干笑,说自己不是什么道中人,所以没有什么来路不来路的。 来这里也只是跟着孙廉一起作伴而已,至于刚才的李大师和蛇妖,我们之间确实有些矛盾,而且还不小。 孙廉这会哼哼唧唧地揉着肩膀,离着马欣雨远远地。 他忽然冷不丁冲着我说道:“老陈,刚才李老头和那条臭长虫,是不是在上面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干什么坏事来着?” 孙廉道:“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事,刚才小道士来的时候,也没跟他说这些,现在他们人都走了,要不要上去看看他们刚才是搞什么呢?” 我愣了一下,猛地拍了拍脑袋,说句糟糕,竟然把这事情给忘了! 眼下他们人都走了,我们就算知道他们刚才是做的什么坏事,可那还有个屁用啊? 想归想,但是对他们刚才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上面做些什么还是感到好奇,于是上到二楼去看了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情形让我和孙廉不由得有些傻眼。 明明听他俩说的话不是干好事的模样,他们那刻下来的又很是匆忙,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吧? 我和孙廉正纳闷的这当,马欣雨也上来扫过一眼。 她说:“你们说的那李大师是御灵堂的人,身上又有百鬼图,自然最擅长驱使百鬼。” 马欣雨哼道:“刚才在下面的时候,他肯定早让他手下的小鬼把上面都给收拾干净了,你们这会才上来找,能找到什么那才奇怪!” 我们俩随之撇嘴,马欣雨又特意地看向孙廉,质疑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走阴阳两道,说自己是阴阳先生,你的出黑大印,是偷来的吧?” 见她这么瞧不起自己,孙廉顿时急眼:“怎么可能!” “我这大印那是我爷爷的,怎么成偷的了?你这丫头,怎么以貌取人,我可是正人君子,我还用得着做这种事情?” “切……”马欣雨嗤出一声,道出一句,“那就是从你爷爷手里偷来的呗,这点道行,还敢混迹阴阳两道,也真是胆量不小,愣头青!” 她这还真是一语道破真相,孙廉这大印确实是从他爷爷孙先生那里偷摸地带出来的,而且他的胆子,还真就是不小,不然也不会闯祸了! 马欣雨在这里转了几圈,见什么都没有,然后也离开了。 等到她走了之后,孙廉这才敢发起牢骚,哼着道:“这个臭丫头,怎么看不起人?刚才我们就不应该拦她,让小道士教训教训她!” “拉倒吧你,小道士怎么可能吃你这套?”我道,“这次也幸亏是我们运气好,遇到了马家的这丫头,而小道士也刚好到了这里,要不然的话,我们俩这次只怕是又要出事!” 孙廉便不再吭声了,可还是对刚才的话耿耿于怀,自己嘟囔着道,下次再碰到这个马家的丫头,非得想办法治治她不行,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气。 眼下的事情让我有些心烦意乱,而且担心留小狐妖一个人在家,可别出现什么意外,因而和孙廉道先回去吧。 孙廉一脸的闷闷不乐,不成想在这里撞上李大师和那蛇妖,然后还被半路遇到的马欣雨给说了一顿,应该也是没有心情在这里继续多待,当即就道:“那成,先回去吧,要不然李老头又折返回来怎么办?” 我们俩一路上闷着头往家走,从那边回来。 进门后先找了找小狐妖的影子,结果人不在客厅。 最后找到阳台,她果然是在这边站着,正趴在阳台上,对着外面的璀璨夜色直勾勾地盯着看。 见我过来找她,她立即眨着眼睛问我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这次没把命丢了就不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劲给催的,自从知道自己突然间有了仇家,做什么都能撞上! 旧厂房的事情,虽然无果而终,但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我们因此而撞见了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人马欣雨,而且当时也根本没能料想,就因这样的一次偶遇作为契机,这马家的丫头最后竟然上了我和孙廉的贼船,从而会跟我们走到一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我的心情只能用一个郁闷来形容。 我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变得有些患得患失,仅仅是一个李大师和蛇妖就让我们处处被动,可除了他们,我还有个更难对付也最担心的仇家,要是她也找上了我,到底该怎么办是好? 猪婆神,这个怨煞的阴神,我记得自己也没怎么太得罪过她,她怎么就将我给惦记上了? 第八十四章:南阳路十八号 正想着这些,小狐妖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拉扯回来,那刻眼巴巴地盯着我,问道:“陈潇,你在想什么呢?” 我说没什么,只是开始担心一些事情,然后转身去了孙廉那间。 我问他小狐妖怎么安排,总不能让她跟我挤在一张床上吧?不像话。 孙廉这当还在生马欣雨的气,看我一眼,接着没点正形道:“那干脆让她跟我一张床……” 见我张口要骂他,连忙改口道:“开玩笑的,既然这样,那干脆她睡你那屋,咱俩挤一张床上,随便凑合一下吧。” 见我脸色有些不乐意,孙廉跟我哼哼着道:“老陈你什么脸色!” “咱俩又不是没睡过,以前还和小道士三人挤在你那张破床上呢,我那时候都没说什么,你现在反而还不乐意了?” 我懒得跟他耍贫嘴,听他这么说,便和小狐妖说了句让她睡这屋,我到孙廉那屋睡。 她倒是一脸不在乎,挺天真地跟我道:“不用呀,我们俩人一起睡觉不挤的,反倒是你们两个在一张床上,那样才会挤吧?” 我瞬时有些无语,心想这哪里是挤不挤的问题? 摆了摆手,我说就这样吧,然后跟她嘱咐一声早点睡觉,关门回了孙廉那屋,一屁股坐在床上,躺下就睡。 我们两个人挤在一张床,确实是挤得够呛,而且孙廉这小子睡觉还不老实,睡到半夜,险些一脚把我给踹下去,让我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我一个翻身爬起来,说去买早点,打着呵欠到了街上,在路边找个早点摊子,买上几份油条,准备拎着回去。 正揉着眼睛等油条炸好,身旁冷不丁地过来了一个人,于是扭头看了眼,发现是上次给我带话去公园找小道士的那人。 见我注意到他,这人也不说什么,从身上掏了掏,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片递到我手里,接着转身就走。 我连忙叫住他,打开纸片上一看,发现是个地址,然后有些纳闷地问他这是什么东西啊? 那人扭头看了看周围,还挺谨慎,见没有什么人,于是跟我道:“这是我们叶少东家让我交给你的,说是和山神的化身像有关,你去这个地方,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线索。” 一听这话,我顿时来了精神,捏着纸片对上面的地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南阳路十八号! 这条路似乎就是我们市里的,位置不算太远。 小心翼翼地收起纸片,我还打算和那人再多询问上几句,结果那人走得挺快,这一会的时间,人已经不见了。 我那刻心情大好,拿了油条立即忙不迭地往回跑,推门进屋,一脚将还在睡梦中的孙廉给踹了起来。 他猛地张开眼,张口就骂,我忙将这地址丢给他,让他赶紧起来,吃过早点马上跟我到这个地方去。 “南阳路,十八号?”孙廉拿着地址看了半天,一脸的纳闷。 “这是那个叫叶安的人给你的?这人怎么这么好心呢,他这么帮忙,该不会是有问题吧?” 我说:“有赵凌安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说着话,我数落他道:“还是人家靠得住,这才多长时间,就有消息了,也不像你,口口声声地说帮我,结果好几年过去,屁大的消息都没给我带来过!” 孙廉白我一眼,将最后一根油条塞到嘴里,起身道:“那走,现在我们就去……”他看眼小狐妖,问我道,“她要不要一起跟着去?” 见小狐妖不愿意一直在家里闷着,眼下又是白天,不会出现什么事情,于是说她要是不愿意在家里,那就跟着一起去。 我们三个下了楼,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和司机师傅说去南阳路。 司机师傅是个老烟枪,一路上吞云吐雾的,而且闲不住嘴,跟我们聊了起来。 “南阳路,那地界可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别墅区呀!” 我说:“是吗?” “嗯,尤其是南阳路的十八号,谁都知道住的是个大老板,有钱的很,听说当年最辉煌的时候,门口光保镖就站两排,只是都知道是个大老板,但是做什么生意的却没人知道,你们说怪不怪?” 我一听这话,来了兴致道:“住的是个大老板,也就是个富商了?” “对啊,不过这还不是最怪的,最奇怪的是,听说几年前的时候,大老板一家忽然都死了,而且谁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多少年了,听说也都没结案呢……” 我瞬时将手上的这片握紧,心里有些兴奋了起来。 因为这人那很可能是之前我们前任村长老秦说的那富商! 如果真是如此,叶安还真是帮了大忙了,这可是一条重要情报,如果能在富商家中查到些什么,这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明朗! 司机师傅继续跟我们聊着道:“后来那别墅就给封了,多少年了一直这么放着,也没人敢进去,听说那富商死的惨……” 孙廉插话:“有多惨?” “扒皮抽筋,这话你们听到过吧?诶呦,我可听传言,那富商真是被扒了皮,抽了筋,人皮里还被塞了稻草撑起来,肚子里的东西也都被掏了出来,肠子从门前拉到屋后……想想就瘆得慌!” 司机师傅叹气:“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了,要不然哪能是这惨相,而且听说就是死在别墅里,后来听说那别墅里的富商阴魂不散,闹鬼!这事情闹得可不轻,导致那附近原本的人都给吓得搬了出去,好好的一条街,最后成了没人住的地方。” “再后来,闹鬼的事情不了了之,可能是请了道士,也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人,把一条街都给贴了符,封住了,”司机说着话,忽然又问我们,“你们几个,去那边做什么?” 孙廉这小子张口就要说瞎话,被我一把按住,抢先回一句道:“没事,没事!我们其实是灵异爱好者,就是因为听说这事情传的邪,想去一探究竟,好奇嘛!” 司机嘀嘀咕咕地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闲不住,净搞些这种东西,这闹鬼都成好看的了?这是搞不明白……” 说着话,司机停了车,指着前面的街道,说:“前面那条街就是南阳路,那条街邪的很,我就不去了,也没几步路,你们自己过去吧。” 付了车钱,我们三人徒步走进南阳街,路口有个生了锈的路牌,上面就写着南阳路几个字,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司机师傅一路上说得神乎其神,而且考虑到小道士也跟我说过这富商死的有些蹊跷,那刻心里还是蛮担忧的,于是扭头先问孙廉,他的那些东西什么带上。 孙廉拍着裤兜子道:“放心吧,都带着呢,我爷爷的这铜玺肯定是我走到哪带到哪……” 他还扒拉着胸口的衣服给我看:“这阴阳铜镜,我也挂着呢,就算真有什么鬼蹦出来,我上去一铜玺先拍烂他的脑袋再说!” 我放心了,摸了摸手上花环,然后带着他俩一路进去。 整条街上果然静悄悄的,找不到半个人在,俨然是一条死街的模样。 顺着门号找到十八号门牌,那是一个挺大的市内别墅,有三层楼高,光是院子就占了好大一片地方,纵使有些破败,也难掩以前的奢华。 不过时隔多年,院里早就是一片破落景象,半人高的杂草从地砖的缝隙里长出来,气氛有些阴暗,给人的感觉有些心里发毛。 使劲地推了推外面的大铁门,见推不开,我于是抓着铁门上的栏杆猛晃几下,将被锈蚀的栏杆给拆了下来。 掰出一个可以让人挤着进去的缝隙,率先钻到了院子中。 眼下情况不容乐观,让我不由得有些失神。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只怕是曾经真的留下过什么相关线索,这个时候也成为了一捧灰尘,并不好找。 别墅的正门倒是没锁,轻轻一拧门把手就推开了。 忽然间的推门,致使屋里一阵尘土飞扬。 我们在外面等了好几分钟,这些被门风带起的灰尘才终于纷纷落地。 地上厚厚的一层尘土,四处都是可见的蜘蛛网,上面也落满灰尘,屋里的摆设倒是都在。 想来是听说闹鬼,又是出了人命的凶宅,想必也没人会来打这里的主意,哪怕是小偷,也得绕着走。 我们进到屋里,一边扇着脚步带起的尘土,一边朝着里面走进。 来到一个桌子面前,将抽屉拉开,里面都是些细碎的小物件,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让孙廉在楼下找,然后自己上了二楼。 进了离着楼梯最近的房间,拉开每个抽屉都小心翼翼地翻了翻,连着找了几个房间,都没能找到什么,倒是发现了一张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满脸富态的中年男人,应该是这富商,而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很是面熟的人与他一起的合影,稍稍看过之后,我认出来,这人是赛仲,赛大师! 我将照片暂时收到自己身上,打算去下一个房间继续翻找,这刻,忽然听楼下的孙廉叫了一声,喊我道:“我的妈呀!老陈,你快过来看看,吓死我了!” 第八十五章:闹鬼的别墅 我几步跑下楼梯,急吼吼地问他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孙廉那刻话都说不囫囵了,见我下来,只用手一指楼下洗手间的位置。 我满心诧异地走到洗手间门前,立即一脚将门踹开,眼前情形让我不禁倒吸一口的冷气! 洗手间里倒没有太多灰尘,可那墙壁的白瓷砖上却布满暗红色的血手印子…… 一片接着一片,层层叠叠,几乎将整片墙拍满,看得人头皮发麻。 正对门的墙上有面碎掉一角的镜子,镜面上一道明显的裂痕,同样被拍着几个血手印在上面,处处透着诡异,让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硬着头皮扫视而过,我随后定了定心神,除了满墙的血手印,那倒也没再看出有其他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适应之后,倒也觉得有些释然。 扭头问孙廉,他是不是有些反应太大?好歹也一直标榜自己是走阴阳的术道中人,可眼下这种反应,哪里像走阴阳之人所该有的反应? “只是血手印,当然吓不到我。”孙廉抽着冷气,却说,“刚才我们进来的那刻,水槽里满满的全是血水,而且将我吓到的,是那面镜子!” 他比比划划,说得煞有介事地道:“镜子里冷不丁地冒出一张怪脸,我半点准备都没有,结果就被吓得给叫了一声,不信你看看……” 疑惑地看向水槽,里面虽然没什么灰尘,可也没有他说的什么血水。 那裂着痕的镜子,我也瞅着镜面看过,望见的只有我在镜中模糊不清的影子,也没什么怪脸在,不由得回头说道,你小子可别自己吓自己。 我取笑他是不是被自己在镜中影子给吓住了?水槽里是空的,别说血水,连点垃圾都没见到,是不是神情紧张,导致看花了眼? 孙廉说小狐妖一直跟他在一起,而且她也被吓着了,完全可以作证。 我因而看向小狐妖,结果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孙廉,道:“我什么都没看着,刚才被吓到,完全是因为你忽然的一声惊叫,将我给吓了一跳……” 孙廉干干地咧嘴,探头探脑地盯着里面一阵打量,脸色诧异。 “奇了怪了,刚才明明看到水槽里全是血水,镜子里也有张怪脸,一转眼的时间,怎么都不见了?” “别一惊一乍的,眼下大白天,闹个什么鬼?” 我嘴上这样说,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摸向手上的花环,那刻心里却并不轻松。 “你不是阴阳先生吗,这事情你比我更清楚才对。”我说,“你又是拿着铜玺,又是挂着阴阳铜镜的,什么鬼敢在你面前蹦哒?” 我说完这些,见里面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了,便扭头打算继续到楼上去翻找东西,结果被这小子给一把拉住了。 孙廉道:“不对劲,不对劲呀!” 他手一指墙上血手印:“老陈,你看看这些血手印,这就很不正常。” 他跟狗似的使劲地嗅了嗅鼻子,板正着脸色道:“我好像还能闻到一股子血腥气,这里面肯定藏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儿,不能掉以轻心!” 闻言,我也使劲地抽着鼻子去闻,只能闻到一股子霉味,随之皱眉。 这房子里原本住的富商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这种闹人命的大事,官家人也肯定里里外外的调查过了,真有什么脏东西,也早就吓跑才对。 那富商不是死的蹊跷吗?这满墙的血手印子,说不定就是那时候给留下来的。 我和孙廉说先出去,别管这些,抓紧时间找出点有价值的线索再说。 “不对劲,肯定不对劲啊,”孙廉信誓旦旦地道,“我常年跟着我爷爷生活,对于这些还是清楚的……” 他断言道:“这血手印肯定不是以前就有的,如果真是,时间一久,血渍的眼色会变暗,会氧化,颜色不可能还会保存到这种地步!” 他这话倒是说得有那么一丁点的道理,我便又仔细地核对了一下。 盯着瓷砖上仔细地端详一阵,上面的血渍竟然还没结痂,尚带水汽! 本以为这是那富商死时所留下的痕迹,如今一看,倒确实不太像了。 因而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过,然后发现血手印上还隐隐地冒着黑气,正在不断地往空气里渗,显然留下的时间并不长。 一旁的马桶里这当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让我们又是脸色诧异起来,我壮起胆子靠近到马桶前,将盖子轻轻地掀开一道缝。 当时只见里面全是猩红色的血水,不是往下排,反而好像是从下面给溢上来的? 刚掀开看的时候还只是一丁点,片刻时间,已经满了大半。 我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直勾勾地看着有些失神。 正愣着的一刹,血水中央忽然浮现出一团毛毛糙糙的玩意儿,好像是一大团的头发,顺着排水管浮出来的? 正犹豫着眼下应该怎么办,谁知头发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来! 那手瞬时间一把将我给揪住了,猛地往下一拽,猝不及防之下,我脑袋磕在了马桶的水箱上,疼得我一呲牙,眼前都险些发了黑。 没来得及喊疼,那手顺势掐在了我脖子上,猛地往下拉扯,随之一大口腥臭无比的血水灌进嘴里。 急忙拼了命地挣扎往后缩头,这才抽身往后退了回来,没被这冷不丁伸出的手给溺死在了马桶里。 那股子腥臭味让我一阵反胃,一偏头,哇的一声直接吐了一地! 孙廉这才看清楚发生什么,连忙跳过去抽出那把没有刻度的铜尺就要去戳那只手。 结果又是一阵哗哗啦啦的排水声响,那团血水连着那团头发直接沉了下去,缩回了下水道里。 我吐了好半天,这才终于给吐干净,瞪大眼睛看向孙廉道:“卧槽,刚才是什么卵玩意?” “我没看清,过去的时候,已经跑了……”孙廉拧眉道,“好像是个鬼吧?” “那刻周围的阴气一下子浓上了不少,而且你的那花环,不也是没起作用?” 我脸色一沉:“废话,我当然知道是鬼,我问你那是个什么鬼,还他娘的躲下水道里,灌了我一嘴的屎汤,要是被我揪出来,我非灭他不可!” 孙廉脸色有些尴尬地道:“我能认全的鬼不多,没见到正脸,我也认不出来啊……”他说着话,盯着我身后瞅了一眼,继而惊呼道,“老陈,你背后!” 背后?我听得连忙一个转身,当时背后正对着的是那面破镜子。 转身的那一瞬,当时见镜子里的人也不是我的模样,而是一个阴森森的影子,正对着我咧开嘴露出一个凄惨的笑面,眼中还带着戏谑! 我那刻见镜子里还真有个丑了吧唧的怪脸,瞬时急了眼,想也不想,当即一拳就给捣了上去! 这一拳直接打碎了镜子,里面的那怪脸也随之消失。 我继而抽了一口冷气,将手缩回一看,手上已经是鲜血淋漓的模样。 也幸亏是那镜子后面还有个垫板,要不然的话,这急眼的一拳下去,我这只手只怕是要被玻璃碴子给废掉了。 我连忙先带着孙廉从洗手间里退出来,在硕大的客厅里找条毛巾,也顾不上上面有没有灰,连忙先将一头的血水给擦干净了再说。 那刻我还在怒气冲冲地叫骂,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拧门的轻响。 这让我紧绷的神经瞬时弹了一下,扭头就骂了一句:“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此番一回头,我的脸色瞬时僵住了。 因为门口站着一个警察! 他显然是被我的一句话给说得有些发懵,愣了一下,才皱着眉头发问道:“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那是个年轻警察,板着脸色走了过来,满眼警惕。 “我是南阳路的片警,刚才巡视过来的时候,见你们几个人在这里面鬼鬼祟祟的,先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吧。” 孙廉干干地一咧嘴,见这警察同志显然是将我们当成小偷了0,连忙过去解释道:“同志,我们不是小偷,我们是来查事情的,而且这别墅里闹鬼,你还是先出去吧……” 年轻警察像是看神经病一般地看我们,语气不满道:“闹鬼?我信了你们才有鬼!”说着话,他很不客气地催着我们,“都跟我出来,先到派出所做个笔录再说!” 我和孙廉相互对视一眼,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年轻警察来到外面。 他带着我们走到南阳路的尽头,这地方果然有个南阳路派出所,看着派出所的正门,我们俩都是不由得感到有点心慌。 孙廉这小子那刻嘀嘀咕咕地跟我说,要不咱扭头跑吧? 我立即骂他一句,你丫的是不是有病,我们不跑还好,一跑那不真成贼了?又不是做什么亏心事,我们俩跑个屁啊? 那警察在身后很不客气道:“不要嘀嘀咕咕地说话,确认你们的身份之前,不准交头接耳,免得串供,都给我老实点!” 警察说着话,推着我们三个进到了派出所里。 当时一脚迈进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间打了个寒颤,随后跟着警察走了没几步路,孙廉突然拉着我,猛地停下脚来。 孙廉面色紧张道:“老陈,不对劲啊,我觉得我们还是跑吧,这地方有点怪!” 第八十六章:南阳路的线索 “怎么了?” “你看周围……” 听孙廉这么说,我立即扭头朝着身遭扫视一圈。 随后也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派出所里怎么看着有些灰蒙蒙的? 而且好像全是一股子阴气似的,冷得不行? 要知道警察身上是带着一股浩然正气的,这里又是派出所,硕大的警徽还在墙上挂着,别说小鬼,就是冤魂厉鬼也得绕着走,没理由会是这情形。 旁边窗口里坐着俩警察,低着头看不清模样。 身侧长椅上坐着三四个人,脸色都白的像纸,无精打采的,接着身旁又走过去一个警察,脸色也看着有些不太正常。 心里正嘀咕着有什么问题的这当,带我们到派出所里的年轻警察回过头来。 他很是不耐烦地催促着我们:“你们几个,不要磨磨蹭蹭,快点过来跟我去做下笔录。” 年轻警察身后是一道长廊。 大白天里,长廊里却阴森森地看不清尽头,像是一层的阴煞气给笼罩住了,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整个派出所内似乎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正气,甚至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是死气沉沉,压抑至极! 我转身跟孙廉和小狐妖说:“跑!” 他俩立即撒开腿朝外面跑了出去,我调过头也打算离开,结果那警察本来离着我两三米的距离,这当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到了我身后。 他按住我肩膀,语气不满道:“你们几个,跑什么呢?” 我回头看他,这警察说话的那刻,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失去血色,脸上的皮肉撕裂开,往下簌簌掉落,眨眼间变得面目狰狞起来! 我推开这警察直接跑了出去,也就是在我刚跑出来的一瞬,迎面吹来一阵白天暖风,当时觉得精神一晃,背对着的南阳路派出所眨眼间变了样子! 背后留下的是一个大门紧锁的派出所。 锁住的门上锈迹斑斑,早就是人去楼空的模样,玻璃都是碎掉的,里面阴沉昏暗,刚才所见到的警察,好像是幻觉一般,消失不见了。 我和孙廉神色紧张,站在这边愣了大半天,他才道:“我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南阳路整条街都已经空无一人,哪里蹦出来的什么片警?” 孙廉盯着那边已经没人的派出所看了看,接着望向十八号的别墅,抽着冷气问我,要不要继续进去找什么线索? “先不找了,这地方有点怪。”我说,“富商也死的蹊跷,屋里还盘踞着厉鬼,又忽然出现警察,险些将我们给骗进去,还是先了解一下这条街上的真正情况再做打算把。” “嗯。”孙廉考虑着道,“那先回去,反正这地方也跑不了。” 我说:“既然这别墅里的富商死的蹊跷,这事灵侦处的人肯定知道什么,你去找杜薇,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孙廉点头跟我道:“老陈,你最好也去找一下叶安,确认下他给你的地址是不是有问题,毕竟这人我们还不能完全信任,最好将小道士拉来,以他的道行,这样我们才会感到安全。” 孙廉去联系灵侦处的杜薇打听这条街的情况去了,我带着小狐妖一路来到了叶安的公司。 那个表面上是物流公司,实际上却是阴阳商会的办公楼! 上次来的时候是夜里,这次是白天,办公楼里一片忙碌的情形。 叶安手下打理的这办公楼虽然挂着物流公司的名头,但确实也做些物流的生意,乍一看像模像样,要是没人说,怕是没人知道这只是表象。 我走到前台,和这边的接待小妹直言要找叶安。 那女孩儿看我一眼,告诉我说他们老板现在不在公司。 这话是真是假我不得而知,但觉得可能是诓我,或许这女孩以为我只是普通客人,所以不肯说实情,只得道:“我姑且算是走阴阳两道的,也算是你们老板的朋友……” 接待小妹满脸诧异地看了看我,脸色有些发懵。 这当过来个像经理的男人客客气气的问我有什么事情?我又重复了刚才的话,结果这经理也转而一脸奇怪地看我。 正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说的不对,小道士的声音忽然道:“让他过来吧,我跟他谈。” 到小道士眼前,我撇嘴问他怎么回事啊? 小道士面无表情,说这些人只是普通的员工,普通的阳间人,哪里知道这些?我直接跟他们讲这样的话,他们自然会觉得有些纳闷。 我干干地一咧嘴,才知道原来这里面真正负责阴阳商会的只是少数。 其他的大部分员工,都是负责物流公司一切业务的普通人,他们眼中的叶安,也只是个一般的老板而已,全然不知他的真实身份。 至于小道士这样的术道中人,在他们眼里只是老板身边的朋友或者风水大师类的人在,是专门来给看风水的,所谓阴阳两道,闻所未闻。 我并不知道这些,如今才了解,不由得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刚才那番突兀的话,只怕是会让人家真觉得我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小道士倒是根本不去在意这些,问我好端端地,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说明了情况,将今天遇到的事情都给他说了说。 小道士沉吟半晌,道:“叶安眼下确实不在办公楼里,他毕竟是阴阳商会的打理者,也是这表面上的公司老板,两边事情都要打理,现在谈生意去了。” “不过,叶安给你的这地址,肯定是没问题的。”小道士说,“至于为什么会撞到鬼,那整条街都空了,缺少人气儿,有厉鬼盘踞也很正常。” “至于你说的警察和派出所,”小道士摇头,“这我不清楚,也不知什么原因——眼下我走不开,要盯着李大师和那蛇妖,你找别人帮吧。” 我郁闷道:“我上哪找人来帮我做这些事?我认识的真正有道行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小道士说:“那天不是还有个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人吗?” “那丫头我看得出来,道行不比我低多少,而且看架势,肯定精通各种擒拿格斗,不然当不上马家的首席驱魔人,找她或许有办法。” 马欣雨?我听得直摇头。 因为我们跟她并不熟,只是一面之缘,何况我也不知道她住哪里,再说了,人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们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就没办法了,我现在走不开,”小道士说,“李大师和那蛇妖并不是叶安的人,而且叶安对他们不放心,让我看住,我有心帮你,不过现在不行。” 见小道士脱不开身,我也不强求什么。 既然他跟我说这地址肯定不会有问题,自然不会去怀疑他,继而转身离开这里,打算先问问孙廉那边有没有消息。 离开的那刻,我见到李大师和那独眼蛇妖阴着脸在远处盯着我,但碍于小道士守在门前,因而没敢过来找我麻烦。 回到家里等了一阵,孙廉从外面回来,紧绷着脸,不怎么高兴。 我问他怎么了?孙廉说还不是那杜薇,什么都不肯告诉他,最后他软磨硬泡了好半天,才从她那里打听到一些关于南阳街的情况。 这富商之事,确实归在灵侦处的手下,杜薇说这里面涉及到案情,眼下没有结案,还不能告诉他什么,只是简单地透出一点消息。 首先是那富商之死,杜薇不是第一批接手查此案的人,不知具体。 她只说那富商的死相,确实和我们去之前从司机那里听到的传言一般,还真是差不多的模样! 这富商确是被扒皮抽筋,人皮被塞了稻草撑了起来,立在客厅里,不过后来去收尸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皮不翼而飞了。 至于别墅里盘踞的厉鬼,灵侦处几年前就已经察觉。 可那厉鬼躲在下水道里,人是进不去的,他们也找了不少阴阳两道上的术中人协助帮忙,依旧是拿这厉鬼束手无策,屡次被她逃脱。 我听得点了点头,认为这厉鬼也可能是个关键线索,要是能将她给揪出来,说不定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如此一来,这厉鬼还真是不能放过! “不过嘛,”孙廉话锋一转道,“我们怕是拿不住这厉鬼了,要是小道士这次不来帮忙,以后都怕是没有机会了……” 我纳闷道:“为什么?” “还记得马欣雨吗?”孙廉道,“她这次来,就是灵侦处的人从马家给叫来的!” “目的就是打算借助他们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阵,将这厉鬼困住,从而带走,要是落到官家手里,我们怕是再也接触不到了,因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条线索,不会拱手让人的,这厉鬼说不定就是凶手故意留下,制造事端的。” 我抽了一口冷气,这么说的话,这事情还得和官家的人抢时间了? 他们一旦出手,我们根本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可小道士没时间,孙廉肯定是指望不上,他哪里能够将一个鬼从下水道里给抢先掏出来? “那派出所的事情,我也问过,南阳路派出所早就撤销了……” 孙廉继续道:“撤销的原因,是因为整个派出所里的所有人员全都无故消失,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派出所是当时第一批到现场的人,所以手上拿到了些特殊的证据线索,从而遇难!” 第八十七章:抢占先机 知道这些,我先是感到惊奇,继而又觉得有些纳闷。 仅仅是一个山神的化身像,显然是不可能让事态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还有关键的一点,是这富商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我们目前还不得而知…… 这其中肯定牵扯到什么其他因素,致使和我要找寻的化身像一事有所重合,正好撞到了一起去。 如此一来,还真是让人头疼无比。 我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他娘的,可别因此而扯到了一些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吧? 如今好不容易摸到的这条线,成了烫手的山芋,拿下放下都成了问题。 到底是该顺着往下找,还是就此收手等待新的消息,免得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可要是等下去,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新的消息传来,而我实在是没有等下去的耐心了。 那一刻,脑袋嗡地一下炸了开,有些不甘心,也有担心和害怕的想法在。 孙廉的话尚在耳畔:“就因为其中牵扯到这样一件事,灵侦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哪怕是一丁点的蛛丝马迹,他们都不会轻易地放走。” 他说虽不知富商家里的事和我想查的这些有没有直接联系,但对我而言,终究是个方向,只要能从中揪到哪怕一根毛,都将会成为转机。 我当然知道这些,可眼下是要和官家去抢,很可能惹上新的麻烦。 就算是我们先得了手,人家也指定得找上门来不是?到那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去解释这番的所作所为? 孙廉对我的这番优柔寡断的想法有些看不过眼,紧了紧眉头。 他道:“老陈,这就是一锤子买卖,就看你敢不敢去敲这一锤子了,你可要考虑清楚,要是怕惹麻烦,这事情估计一辈子都查不到。” 到嘴的鸭子不能飞走,鸭子是肥是瘦,总得先尝尝再说,说不定真就是我想要找的肥鸭子呢? 我瞬时横下心来,下定决定道:“那就查下去!” 我咬着牙道:“不就是麻烦吗,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债多了不愁,也不在乎再多一些!” 可眼下还是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俩没这个本事去弄清楚这些,这又该如何是好,光下定决心还是没有屁用,关键还得看行动! 孙廉想了想,大手一挥道:“找小道士,这事情没他办不成。” 谈完这些,我和孙廉当即又去找到小道士,说明来意。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眼下没时间管你们的事,你们若是能等,那等个两三天,到时我有时间,自然会来帮你们。” 我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可那刻还是觉得心中有些失望。 因为我们两个现在能找到的人,也只有他而已,他要不是不来,还是无济于事。 孙廉急道:“我们哪有时间等你两三天?估计最迟今天,灵侦处的人就要先去了,等你忙完,黄花菜别说凉了,那都馊了!” “那就放弃吧,也省的和官家去抢,惹出一身麻烦。” 小道士似乎并不支持我们眼下的这些做法。 “这事情又不是只剩一条路可走,说不定日后还能从阴阳商会的账面上再查出些什么,你们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孙廉见他这样说,也是没有半点办法,气的拉着我扭头就要走。 结果还没等出办公楼,小道士一句话将我们给叫住:“慢着!” “算了,认识你们,也算我倒霉。”小道士叹气道,“眼下我还是跟你们去一趟吧,省的你们两个又闯出什么祸来。” 关键时刻,小道士果然不会袖手旁观,这让我瞬时满怀起期待。 来到南阳路上,小道士挑着眉毛盯着四周看了好一阵,脸上当时有些许诧异之色。 但他并没有跟我们去说明,只是率先一步走到大门前,拔出道剑,将铁门上锈迹斑斑的铁链一剑斩断,推开院门朝着正门直接过去。 来到屋里,小道士又接连地扫过几眼,依旧不言不语,兀自走进了我们说的那洗手间中。 这小道士,话也不说一句,他搞什么呢? 我和孙廉相互对看一眼,连忙也抬脚跟了过去,才到门前站住,结果小道士已经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湿哒哒的玩意儿。 “哪里是什么鬼,不过是有人留下的小把戏而已……”他说着话,将手上抓着的东西扔到了我们脚下。 此举惊得我和孙廉都往后跳了一下,随之瞪眼一看,地上的是一条残肢断臂,没有半点血色,好像就是上次抓我的那只手? 这手没有骨头,就是一团皮肉,被小道士甩在地上以后,断处的位置滚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玩意儿。 这么短的时间里,小道士就已经将它给揪出来了?我有些诧异地咂了一下嘴。 小道士嗤声道:“雕虫小技,不过是在人皮上附了术法……” 说着话,他瞅我一眼,问道:“就这样的一个东西,你难道还指望它能告诉你什么不成?” 我当时听到这话,只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来之前我就说过,这事情还是放弃吧,”小道士面无表情道,“眼下这不是就被我给说中?这富商都已经死了多少年了,真能留下什么,那反而才奇怪,你们连这点都想不通吗?” 我干干地一咧嘴,本还以为那是一只囫囵的鬼缩在下水道里,现如今才知道只是一条断臂。 孙廉看清楚了这东西以后,瞪着眼睛道:“怎么就是这么个破玩意?你该不会是抓错了吧?” 小道士盯着马桶里看了看,道:“没抓错,里面就是这个而已。” “这东西或许就是个诱饵,专门为掩人耳目的,骨头被抽掉,可以自由蜷缩在里面,用来制造动静,这样一来,来人的目光全被这东西给吸引,倘若就算是真留下什么,当时也怕是无暇顾及……” “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端的术法,但至少说明这人的小伎俩还是蛮多的……” 小道士说话间,偏头看向洗手间里那面已经被我打碎的镜子。 他用道剑将上面的碎玻璃给撬了下来,随后用剑一挑,出来的那刻,又是将一团像是皮一样的玩意给挑在了剑上。 我问他这是什么玩意?小道士说是人的脸皮。 我听得一阵拧眉,镜子里看到过的那张怪脸,那就是这个玩意儿? 将这东西也给扔到地上,小道士四下打量道:“这屋里应该还留下了不少这样带着咒怨的人皮,不过都是些死物,靠着术法而动,根本毫无价值……” 这当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我们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当时见屋门被人给推开了。 几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手上拎着黑色的箱子,走到了屋子当中。 见屋子里有人,他们的随之一愣,我们也怔了一下,紧接着又看到杜薇和马欣雨的身形也随之出现在了门前。 除了马欣雨,这些来人好像都是灵侦处的人? “我们回去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小道士瞅过一眼,继而将这些人都给无视掉,他似乎不想和官家人打交道,叫上我们便打算离开。 杜薇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我们的率先到来有些不太高兴。 见我们要走,她开腔道:“你们几个,先不要走,看样子你们来的目的跟我们一样,如果是这样,你们若是发现什么,最好还是留给我们比较好。” 孙廉撇嘴道:“大姐,我们啥都没发现呀。” 他手一指地上的那胳膊和脸皮,哼哼着道:“你们要的都在这里了,我们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你……” 小道士忽然插话道:“我们可没有带走什么,因为根本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们信就信,不信就算了,我们走,离开这里。” 他继续往门外走,杜薇却对我们可能有些怀疑,扭头跟身旁人道:“把他们拦下,先查查他们有没有带走什么,然后才能放他们离开。” 那几个男人于是放下东西,出手要上前阻拦,不料小道士见他横过一只手来,却抓着那人的手,直接将他给推到了一边去。 小道士忽然间的举动,让我和孙廉都吓了一跳! 不等上前去阻拦他,几个灵侦处的人见状立即围了过去,但都不是小道士的对手,随后都被他给推到了一旁去。 杜薇看眼马欣雨,马家丫头立即做出几个手结,可是还没能将驱魔阵给结出来,谁知小道士下一刻又是做出了一个让我和孙廉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噌地一下拔出道剑,直接架在了马欣雨的脖子上…… 马欣雨脸色一变:“你这道士,什么意思?” “这话该我问你们才对吧?”小道士语气有些不爽道,“我都已经说过了,这里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反倒是你们,我的话难道是没听明白吗,你们还在阻拦什么?” 杜薇拧了拧眉道:“你这道士,戾气怎么这么重?” “我们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你们有没有带走什么东西,如果没有,自然让你离开,而你一言不合率先动手,这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我那刻心惊胆战,不知道小道士这是什么意思,连忙凑到他身前,小声道:“小道士,你搞什么呢?” 第八十八章:怪人 孙廉这小子也被吓得够呛,忙过来将小道士给拉到了一边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忽然间连剑都拔出来了!”孙廉当时整张脸都白了。 “没什么,”小道士道,“我只是不喜欢有人怀疑我什么。” 他面色一凛,继而语气轻佻道:“既然眼下他们不想让我们走,那好,我们就坐在这儿,今天他们要是搜不出什么,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小道士眼下好像是忽然吃了一嘴枪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炸了毛。 我和孙廉面面相觑,俩人谁都没想明白,小道士到底抽什么风呢? 马欣雨那刻脸色憋得通红,怒不可遏道:“你这道士,敢把剑架到我的脖子上,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脸色一怒,一副要和小道士拼命的架势,结果又被小道士一句话给顶了回去。 “你道行不如我,身手也不如我,还是省点力气吧,我不想为难你们什么,前提是你们不要来招我,不然的话,我一向不客气!” 灵侦处的人全都是脸色有些不满,杜薇也是脸色阴沉下去,但拉住了马欣雨,没有让她上前和小道士拼命。 他们没有和小道士接触过,自然不知道小道士一贯说话带刺还不喜欢理人的这些臭毛病,显然是有些接受不了。 唯恐再出事端,我忙上前去跟他们说了一声,我们确实是先到这里的,可真的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我也指了指地上的那断臂和人的脸皮,说我们发现的就是这些。 如果他们实在不信,大不了可以搜一下,但没必要将事情闹得太僵,然后又跑过去对着小道士一阵安抚,让他先将自己的臭脾气给收起来。 杜薇稍稍犹豫一下,或许是信了我的话。 她多看了两眼小道士,让人将地上的断臂和人脸皮收起来,没多说什么,走到洗手间里看了一阵,转身带着来人率先离开了这里。 也幸亏是他们不是什么喜欢闹事之人,选择先离开,息事宁人,如若不然,这事情只怕是会不好收场! 我和孙廉目送他们走远,这才又凑到小道士面前。 孙廉气道:“小道士,你疯了?那可是官家的人,你还将剑架在马欣雨的脖子上,你搞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闹出大事来!” 我看得也是有些纳闷,因为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小道士虽然不好相处,但也绝非是挑事之人,眼下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不应该。 小道士面无表情地看我们,只是问我们他们走远了没有。 我走到门外看了一眼,见他们确实是离开了,于是说走远了。 小道士这才道:“既然他们已经走了,那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事吧。” 说完,他抬脚又要到洗手间里去。 孙廉呐呐道:“你又搞什么呢?这里面的东西你不是都已经给掏出来了,现在还要进去找什么呢?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 “你们两个也不想想,我刚才进去了半分钟不到,这点时间怎么可能将你们要抓的这鬼给拿住?” 小道士嗤声道:“进来之前,我在路口丢了张甲马道符,所以官家人一来我就已经看到了,时间紧迫,又不能让他们横插一手,只能先将他们给逼走……” 我和孙廉听得脸色一怔。 小道士回头继续道:“那马家的丫头,我已经了解过,性子比较急,刚才那一剑,就是要故意激怒她,免得被她发现其中有诈。” 小道士说着话,用剑在马桶里挑了一下,将一张藏在水箱里的道符挑了出来,扔到一边去。 “我用符将这上面的阴气暂时封住了,灵侦处的人看不出来,但以那马家丫头的道行,肯定看得出来……” 孙廉脸色怀疑道:“你刚才挑出来的断臂和脸皮哪来的?” 小道士眼下正盯着那马桶的下水口一个劲地打量,听到这话,头也不回。 “当然是从这里面给揪出来的,难不成你们还以为是我身上带的不成?不过我揪出来的这些,我说过了,这是些没用处的东西,那就让他们带走便是,也省的纠缠不休,浪费我的时间……” 孙廉气道:“那你丫的怎么不说清楚,害我们白担心一场,还以为你真想找灵侦处和马欣雨的麻烦,吓我们一跳!” “少废话!”小道士不耐烦道,“你自己什么尿性,难道我还不清楚?我要是当时告诉你这些,你东扯西扯的瞎找理由,反而会露馅……” 小道士那刻直起身子,忽地一脚将马桶给踹倒,继续盯着下水口道:“不过这里面真正藏着的,确实还是一张人皮。” 小道士说着话,捏起一张火神符,顺着下水口直接扔了进去。 我和孙廉凑过去,借着符纸的光亮,当时果然见最底下蜷着一张人皮,见有火光落下,忽地一下沉到了最底下去。 看了一阵,小道士说弄不上来。 他只能镇住这人皮不让他乱跑,但是这玩意缩在里面,他的道剑根本触不到底。 他觉得这东西和我想知道的事情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也没必要白费这个力气。 我虽然一开始就觉得这人皮和山神化身像的事其实没什么直接联系,但心里还是多少的有一些或许会有关系的这种想法。 小道士如今的这话,让我瞬时对此失去了仅剩的一丝希望,眼下仿佛是真的在这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小道士直接将马桶给踹翻,这下水道里的怪味已经不断地在往外飘散,熏得我有些闻不下去。 我先从洗手间里出来了,转而到门外,打算先透透气。 正透气的这当,我忽而听到身旁有个声音问我:“你也是打算来查这些事情的?” 我听得一愣,连忙循着声音的来源找了找,结果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纸人。 那纸人上面没有脸,只画了一个嘴巴,皱皱巴巴的。 盯着纸人直勾勾地看,然后又听这纸人阴森森地道:“不要多管闲事,不然的话,你的下场将会变得和这条街上的人一样,让你消失……” “啊?”我冷不丁地被这句话给吓住,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结果刚好撞上了和我一样出来透气的孙廉,他满眼的诧异,问我抽什么风? 我手一指地上纸人,孙廉看得吃了一惊,连忙扭头去喊小道士。 小道士应声出门,见我指了指地上会说话的纸人,便用剑挑了起来,回头问我:“你确定刚才是听到这个纸人在说话?” 我点了点头,小道士捏着纸人顺着周围找了一圈,随即扭头看向院子里的杂草丛里。 他稍稍思量了一下,二话不说,拿起一张符,将剑身一横,直接拍了上去。 那是一张火神符,拍在剑身上,受到道剑上的灵气加持,伴随小道士的一句:“敕,火神召来……” 一道火舌朝着他所望向的方位猛地扑去,将沿途的杂草给烧了个精光! 正纳闷小道士又是发现了什么这当,草丛里忽然跳出个人影! 那人身上的衣服都被小道士这一纸火神符给点燃了,猛地拍灭了身上的火,跳起来就往街上跑! 小道士面色一凛,想也不想地追了过去,一把按住那逃走之人的肩膀。 那人回身一拳打向小道士的胸口,虽被小道士给挡住了,可他整个人还是往后退了几步,没能制住这人。 那人整张脸都被涂黑,根本看不清模样,一拳打退小道士,立即又是头也不回地逃走,转过前方的街面,随即没了影子! 我和孙廉急急忙忙地追上小道士,见他没什么事情,问他刚才那人是谁? 小道士摇头,说不知道,但是这人躲在这周围,还放了个纸人传话威胁我们,肯定是和这富商的事情有些什么关系。 这人道行不低,但比起自己还是差了一些,不过担心有诈,小道士没有冒然继续追他。 我和孙廉都皱眉不语。 小道士扭头跟我俩道:“我来之前就说过,这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再管,你们是为山神的化身像而来,但是别人可不知这些,一定是将你们也当成想要查富商之死一事的人。” 难道还真是惹上了麻烦了不成?我正心里嘀咕着这些,又听到身后一阵脚步声响。 连忙回了头,却发现是马欣雨和灵侦处的杜薇,她们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回来,眼下就站在我们的身后处。 小道士回头张望一眼,嗤声道:“我就知道,你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离开,果不其然,根本就没有离开。” 杜薇没有答话,反而是那马欣雨盯着小道士看了看,阴着脸道:“臭道士,你刚才用的是云阳山的水火风雷跃符之术吧?你就是李承星道长和马江涛道长的徒弟?” 小道士回道:“不愧是驱魔龙族马家的新任首席驱魔人,见识倒是不低,居然认得出我用的符术,看来还是有些本事——至于刚才之事,只是误会而已……” “我们走吧。”小道士叫上我和孙廉准备离开,马欣雨忽地怒喊道,“臭道士,你站住,这事情岂是你一句误会就能当做无事发生?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刚才将剑架到我脖子上的事,这个梁子,我们今天就算结下了!” 第八十九章:桃运符 闻得此言,小道士回过头,满脸无所谓之色道:“随你的便。” 道出这话,对于马欣雨眼下的恼怒神色,丝毫不予理会,自顾自地抬脚继续往前走。 我和孙廉大眼瞪小眼地干看着,我那心中瞬时有些七上八下…… 那刻也不知应该去劝小道士,还是拦住马欣雨,可小道士我们劝他也没什么用,他压根就不在意这种事情,至于马家的丫头,如今尚在气头,我们又打不过她,拦也没什么用处。 马欣雨阴着脸也不说话,手上翻转几下,似乎是又在打手结,几经翻转,正走路的小道士脚下忽地蓝光一闪,一个驱魔法阵于他脚下成型。 小道士低头看一眼,手上捏了张道符出来,松开手,随着那道符轻飘飘地落到地面,嘭地一声炸成了碎屑,脚下原本的驱魔阵随之消失。 马欣雨见状面色一凛,见小道士只用一张符就破了她的驱魔阵,诧异之余,继而脸色阴沉下去,二话不说,甩手又是扔出一把的细碎物件。 似乎像是一把铁豆子,洋洋洒洒地朝着小道士飞着过去,小道士又是捏着一张符擎到了头顶,松开手,符纸顺风飘走,铁豆子纷纷坠地。 马欣雨脸色越来越难看,正准备再掏东西去拦他,结果小道士回身甩了一张符,待马欣雨抬头那刻,这符不偏不倚地直接贴在她的脑门上! 她整个人都愣住的一刹,小道士的声音悠悠地飘着过来道:“不用紧张,不过是一张寻常的道符,没有任何攻击性可言,伤不到你的……” 小道士盯着马欣雨,似笑非笑:“你的道行比不过我,还是不要再纠缠不休,我无意伤你,可你若是再不识趣,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陈潇,我先回去,剩下的烂摊子,你看着解决吧。” 小道士最后留下一句话,身形已经走出了南阳路的街面上,踱着步子,不急不缓地走了。 马欣雨站在原地,脸色又是憋得通红,将手猛地攥紧,似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而浑身微微地颤抖着。 显然她看出来,自己根本不敌小道士,因而没有继续追上去纠缠什么,只是看那模样,好像受到莫大的委屈一般,身上怒气压抑不住。 我那刻心里随即骂出一声。 这个小道士,他走得倒是挺潇洒! 说剩下的烂摊子让我看着解决,这他娘的什么意思,这个烂摊子,我哪里能够收拾的了? 心里骂了几句,却也无可奈何,事情虽然是小道士挑起来的,可毕竟他是我们给求着来的。 但他这人最大的毛病,是只管眼前事,不问身后事! 以他的性子,想到什么便做什么,觉得眼下之事能怎么效率,那就怎么来,至于会不会带出别的问题,这些不在他的考虑范围,真出了问题则见招拆招,眼下就是因此而带出的问题,有些难办。 我面色尴尬地看向尚在气头的马欣雨,忙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上次也说过,这个道士,他就是这样的臭毛病,你也别跟他置气……” 她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这才想到自己脑袋上还被贴了符,一把扯了下来,拿到手上一看,又是怒气冲冲地叫骂道:“这个道士,总有一天我非得让他好看!” 杜薇看得纳闷无比道:“怎么,难道是这符有什么问题?” “这个臭道士,竟敢侮辱我!”马欣雨猛地将那符攥成一团。 她咬牙骂道:“这是一张桃运符,他甩这样的一张符过来,什么意思,那不就是在羞辱我,随便什么符我都防不住,简直欺人太甚!” “桃运符?”孙廉听得一乐,笑呵呵地道,“还是知足吧,肯定是小道士看你这架势,一点小事就不依不饶,担心你以后嫁不出去,给你送张桃运符,让你转转运——那也得亏不是求子符,要不然的话……” “转你大爷的头!”马欣雨随即爆出一句粗口,将那符直接按在孙廉的脑门子上,“你既然这么喜欢说风凉话,你们又是一伙的,那姑奶奶今天就给你转转运!” 孙廉那点道行,哪里比得过马欣雨? 一张符按在他头上,顺势便将他给按倒,立即连滚带爬地逃到一边去了,生气道:“你冲我撒个什么火,要找你去找小道士啊!” 我那刻觉得还是不说话比较好,随之一偏头,结果撞见杜薇那张有些不苟言笑的脸,正凝眉盯着我。 一看这架势,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兴师问罪,尴尬地回了个笑面。 果不其然,她当即跟我道:“说说吧,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没有目的!”我连连摆手。 “我们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一点私事,绝对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也不是来刻意捣乱的!” 杜薇冷言:“你知不知道,就是你们这种行径,要是妨碍我们灵侦处的事,会被一并扫除掉,到时候,可没有人知道你们被关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话中隐隐透着威胁,听得我直冒冷汗,连忙解释:“都是误会!” 杜薇道:“你不要装蒜,我问的是你们的目的,不要跟我说有的没的,如果你现在不打算说明白,我不介意带你找个能坐着说话的地方。” 自己要找山神化身像的事,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眼下又因为这事而产生一些误会,我连忙原原本本地讲了我们的目的。 见杜薇那刻面色犹豫,可能是对我说的这事情还不信任,我眼巴巴地看着她:“怎么,大姐,你难道还以为我没有说实话?” “这种事情,没什么信不信的。”杜薇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鬼神之事不好说,但如果是山神之事,这种事,情有可原,你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跟做贼似的。” 我干笑一声,继而听她又道:“既然是村里拜了几辈子的山神像丢了,你想找到下落,也是情理当中,毕竟拜山神之事,本来就是最原始的自然信仰,你若是早些说明白,也用不着这样偷偷摸摸的,真有相关的消息,也不涉及什么保密的条令,告诉你又何妨?” 我见她倒是还挺开明,继续点头诚心认错。 虽然不知她说的是套话还是真这么想,但这么一说之后,反倒是都成了我们的不是,可这种事情,我就算一早说明,人家其实未必会管。 松了一口气,觉得小道士弄出来的这烂摊子总算可以收场,杜薇却又道:“我只是不明白,那个道士为什么态度如此恶劣,这人以后我们要好好地调查一下才行。” 我忙道算了吧,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确实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有些不好相处,对谁都这样,也就是和我们比较熟,换成别人向来不搭理的。 杜薇看着我道:“这些不是关键,而是他似乎和市里一个所谓的阴阳商会走得很近,我们怀疑,这阴阳商会暗中在做着一些不法勾当。” “你知道多少?”杜薇语气严肃,“将这些也都说一说吧,不要有所隐瞒,不然的话,我们还是要换个地方说话,你考虑清楚。” 我噎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 小道士眼下做什么我不得而知,就算知道,我也不能告诉她,这是最基本的底线,怎么可能陷小道士于不利? 正考虑怎么回应她,孙廉忽然凑过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呀!” 我看向孙廉,结果听这小子张口就道:“小道士是我的朋友,又是个道士,他肯定不会做坏事,但是我知道阴阳商会里有两个人,只要是坏事,肯定会跟他们有关系!” 孙廉道:“有一个李大师,他不是个好东西,还有个男的,是个蛇妖,一看就知是恶妖……” 孙廉还手一指马欣雨:“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她,她就见过这俩人!” 见马欣雨点头,说那俩人她见过,确实不像正道之人,杜薇便道这俩人她会让灵侦处的人仔细盯着的。 我看眼孙廉,瞬时觉得他这未免也太损了一些,眼下总担心他俩找我们麻烦,如今孙廉把他俩推到灵侦处的眼前,这样一来,倒是树了个挡风的墙,给我们省去不少麻烦。 这俩人确实不是好人,两次三番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眼下这样做,只能应了一句老话了,你不仁,那也不能怪我们不义! 等到我们从杜薇眼前离开,出了南阳路,孙廉这小子冲我一脸得意:“这次看这俩老混球还怎么找我们麻烦。” 我不置可否道:“你也别得意太早,当心被他们知道是你搞鬼,立即来找我们的麻烦。” 俩人回到家里的那刻,刚一进屋,小狐妖抱着一个箱子过来,说是在门口发现的,上面写着我名字,不知道是谁给送来的。 给我的东西?我犹豫一下,还是将箱子给拆开了。 见里面还有个小盒子,继续拆下去,将里面的东西拉出半截,我随即猛地给塞了回去,抽了一口冷气道:“这是哪个狗日的,给我送了个猪婆神的像?!” 第九十章:挥之不去的噩梦 “猪婆神的像?”孙廉被这话吓一跳,忙从我手里抢过了箱子。 他扒拉开看一眼,二话不说,立即跑到阳台拉开了窗户,将猪婆神的像连带着箱子整个扔了出去。 将这东西扔掉,他愤而骂着道:“这他娘的谁送来的?” “好端端地送了这东西来,什么目的,这不是明摆着想置我们于死地吗!?” 我面色一沉,扭头问小狐妖这东西是谁放到门口的。 她摇了摇头,有些发懵地说不知道,她发现的那刻只有这个箱子,并没见到有什么人。 孙廉深知这怨煞的阴神不好对付,真要是找上门来,纵使是小道士在身前也不是对手,那刻有些慌了,一个劲地问我该怎么办啊? 我犹豫一下,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道:“先别慌,只是个供像,小道士之前不也给我们看过?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别自己吓自己!” “这和小道士给我们看的那个,明显不一样啊!”孙廉急道,“这个上面明显带着一层黑沉沉的阴煞气,可是真能将猪婆神给招到眼前的!” 我那刻心存着侥幸,觉得只是一个供像,猪婆神应该不至于找得到我们,不然的话,她早就该出现了,这阴神可向来没有什么耐性的。 安慰孙廉几句话后,我坐在客厅心乱如麻,并不轻松,眼下身上还有好多的麻烦没能得到解决掉,要是这时候猪婆神真找上门来,麻烦可就更大了! 整个白天我们谁都没敢再出门,而且我心里隐隐感到十分不安。 孙廉那刻将猪婆神的像直接扔出窗外,这样的处置办法,反而让我觉得更加容易出事。 毕竟这些供像之间可都是相通的,只这样草率扔掉,万一被谁给捡了去,带回家里,岂不是将别人也给祸害到? 我想到这里,坐立不安,推门下楼准备将这东西先捡回来。 来到楼下的那刻,箱子早就已经不知所踪了,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加的凝重,在我心头挥之不去。 虽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但这东西我实在是不想去碰,见楼下找不到了,没有继续到别的地方去找,一转身回到了楼上。 一直等到晚上,也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时候猪婆神还不出现,那表示确实不会因此而找了过来,我和孙廉都放心了,随后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睡下。 大概是因为今天一直心情紧张,又被猪婆神的供像给吓到的缘故,当天夜里,我又做起了小时候的那噩梦,关于猪婆神的噩梦,一直挥之不去的那道心中的阴影! 梦中我回到了村子中,整个村子都被一层黑沉沉的阴气所笼罩,连带着我们村子靠着的山上,也一副黑气冲天的景象。 我站在村口的柳树下,脚下踏着的地面上同样隐隐地冒着黑气。 猪婆神化身的那黑衣老太太阴涔涔地站在村口,见到我,那张犹如枯槁的树皮一般的老脸一阵怒目,走上前,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阴着嗓子道:“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的手犹如一道冰冷的铁箍,紧紧地掐在我的脖子上,让我快要窒息,无论如何挣扎,都抵抗不过猪婆神身上浓厚的怨煞气,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开始发黑。 在我差点要昏死过去的那刻,脚下的地面上忽然生出成片的花团,猪婆神猛地往后退上一步,嘴里说着骂骂咧咧地话,面色变得愈加狰狞。 “你这该死的山鬼,早晚有一天,我非杀了你不可……” 猪婆神说着话,整个人的身形变得越来越飘忽,化成一阵黑色的烟气飘散掉,只在末了留下一句恶毒的话语:“你们都得死!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全部生吞活剥,连带着这个村子,全都杀掉!” 我的精神随之一晃,梦里所见的村子变回原来的模样,不再是黑气沉沉的情形。 可是我们村子紧靠着的那山上,依旧被一层阴云所笼罩住! 正盯着山上看的这刻,我一下子惊醒过来。 孙廉这小子眼下正掐着我的脖子不换摇着:“老陈,醒醒,老陈?”他说着话,还出手抽了我两个大嘴巴子,疼得我抽着一口冷气,一把将他给推开。 “干什么呢你?”我骂了一句,然后发现天都已经亮了。 孙廉这小子一脸的紧张神色,小狐妖也站在屋子里,看着我的时候,满眼的惊恐。 “你大爷的!”孙廉骂道,“我他娘的还以为你差点要死了,你知道你刚才的模样有多吓人吗,不省人事的!” 我有些发懵地看了看孙廉,才知道刚才做噩梦的那刻,我的脸色煞白一片,好像是丢了魂魄一般,怎么叫都叫不醒,将他们给吓得够呛。 我说是做了噩梦,梦到猪婆神了,同时心里越来越感到有些不安。 总觉得村里或者山上出了什么事情,撩开袖子看了眼手上花环,这种不好的预感得到验证! 手上的花环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已经有些发蔫。 这情况让我整个人都大惊失色,根本不知这花环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回想到昨天,花环好像就一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难不成是昨天开始就已经是这样了? 这花环和我们村子靠着的山上紧密相连,如果花环出现问题,一定是山上出了什么事,让我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山鬼姐姐那里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我那刻一把拽住孙廉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快收拾下东西,跟我回村里一趟,我要回去看看村里和山上有没有出什么事,快点!” “这么急?”孙廉惊住,我急不可耐道,“我二叔还在村里呢,你说我能不急吗?还有山……还有山上的事,我不得不回去看看!” 见我现在急得像是掉了头的苍蝇,孙廉这小子也不再废话,马上去收拾东西,然后带上小狐妖,几人急匆匆地从楼上往下走。 来到小区里,我们随之又是一愣! 小区里这一大早上,居然满满的全是人,而且还有不少的警察在,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一般? 孙廉找人问了一下,随后脸色诧异地回来了。 “老陈,听说是出了人命了,一家三口,全死了……”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村里和山上的事,哪里有心思去管这些闲事? 因而和孙廉说了句这些事情自然有警察来管,眼下我没心情去凑这些热闹,然后催着他赶紧先跟我回去看看。 孙廉只得和我继续往小区外走,然后又看到一个警察从身边过去,那刻身旁还有个熟悉的人影,是灵侦处的杜薇,还有几个打扮成法医模样,拎着箱子穿着白大褂,是灵侦处的人,正跟在身后。 一般的命案,灵侦处的人肯定不会插手,这时灵侦处的人在这里出现,只能说明眼下这案子不简单,很可能涉及到灵异和超自然类的案情,让我不由得驻足多看了一阵。 那警察将杜薇带到一座已经封锁住的单元楼里,和其他人说这是上面派下来协助查案的人,然后带着他们上了楼。 楼下守着警戒线的年轻警察脸色有些纳闷,随后跟旁边警察道:“这还真是奇了怪了,这案子才接到没多久,上面怎么就派人来了,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旁边的那是个中年警察,听到这话,不以为然道:“这是咱们市里常有的事,以后你就习惯了,尤其是近几年,经常能看到这女的,说是上面下来的,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也是警察,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我们最好也别多问……” 我那刻心里有些慌,因为觉得这该不会是因为昨天被我们丢掉的那个猪婆神的供像,所引出来的麻烦吧?随后觉得有些不自在,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这他娘的那是做了件什么样的蠢事! 站在警戒线外跟着看一阵,杜薇他们很快从楼上下来,手上还用布包了个东西。 比量一下大小和外形,我觉得似乎是昨天箱子里的那猪婆神供像。 杜薇隔着老远看到我和孙廉,因而让她手下的人带着那东西先离开,她随即走到我们眼前。 我有些不确定,盯着她手下人离开的位置看了看,小声地问她一句:“你们刚才带走的,是不是一个不大的供像,人头猪面,看着有些怨煞?” 杜薇脸色一凛:“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猜的。”我没敢说这东西是我们丢出来的,只能瞎掰。 “因为我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你的人带着这东西出来,我立即就闻到了上面的气息,我当年几次差点死在这东西手上,当然一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杜薇听得若有所思,我又跟她打听起是什么样的案子。 她可能是有所顾虑,当时没有说出来,看来是出于对案件的保密,并不打算告诉我们。 我见她不肯说,也就不再管这些,只跟她说了句他们最好小心处理,这像是猪婆神的供像,处理不好是要出人命的,随后拉起孙廉,扭头准备往村里赶。 “先等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吧。”杜薇忽然叫住我道,“你好像对这个比较熟悉,所以我想跟你谈谈,了解一下这些事情……” 第九十一章:科学与鬼神 “抱歉,我没时间。”急于奔波回村的我断然回绝,但杜薇紧着的一句话却让我提起兴致。 “如果能告诉我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以后你的人身安全,我们倒是可以提供一些必要的保护。” 她似乎诚意满满,这样的条件对眼下患得患失的我而言,无疑十分诱人。 但经过几次接触,我却并没有看出灵侦处究竟有什么能耐,因而还是有着些许的犹豫。 或许是小道士道行太高,气势太盛,导致一切出现眼前之人都让我有种不过如此的想法——虽然对我而言,其中哪个都不是我能比拟的。 “怎么?”杜薇嘴角挂着一丝笑,“难道信不过我们?”继而道,“我们灵侦处的人虽然不会什么术法,不过依托庞大的消息线路,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或许我们这里能够给你帮助。” 我怦然心动,但她下面的一句话,又是让我愣了一下。 “况且,我们依靠的也不是什么术道之法,而是依靠建立在科学技术的手段上,这才是最大的保障。” 灵异?科学?我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完全不觉得这两者间能产生出什么交际和联系。 阴阳两道当中的各种术和法,如果真能用“科学”二字轻易解释,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灵异了,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东西,那还谈何灵异? 面对我的这番质疑,杜薇笑了笑,说这只是因为我的眼界太过短浅。 各类灵异和超自然类事件,不过是以现在的科学手段还不能完全解释清楚而已,但是她相信迟早有一天,这些都将被科学而弄清楚。 像是我们现在看似平常的那些东西,自然界中的风雨雷电,这些原本都是古人所不能理解的,当时的科学水平达不到,无从解释,自然会认为神秘莫测,一旦彻底揭开面纱,最终也没人会觉得神秘了。 这是思想中对于未知的恐惧心理,现在的阴阳术道,即是给人如此的感觉。 她相信这些不是因为没有科学根据的,只不过是我们还未能彻底了解和掌握其中的本质,还处于未知的阶段,我们搞不清,不代表没有,关键是能不能找得到。 所谓灵异,最核心的一点便是鬼神之说。 我因而问她,既然你如此相信这些,所谓鬼神,该如何作解释?就说人的三魂七魄,难道也能用科学的层面来作答吗? 杜薇当时道:“所谓魂魄,或许是人身上一种特殊的磁场,而我们所有的意识,可能像是磁盘中的数据一样,因而在人死后可以靠着这种特殊磁场继续留存于世,成为魂魄。” 所谓鬼神,或许正是类似如此的特殊存在,早晚有一天,终究会靠着科学手段而揭开在鬼神身上的所有秘密。 而这些所谓的术道之法,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用出来的,这其中肯定就有着某些本质上的东西可循。 杜薇道:“眼下,我们已经能够依托各种先进的仪器追踪到这种魂魄上的特殊磁场,可以定位到周围所有的魂魄,所以你不要觉得这种见鬼的事情,只能依靠术道之法,仅仅这一点,足已经可以证明,这些并非是无法解释的东西,所谓的阴间,或许是另一个维度的世界。” 我干干地一咧嘴,这话听得有些唬人,可也像模像样,乍一听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似的。 但我这人没念过什么书,对于她说的这些是真是假,自然无从考究。 不过看她的态度和语气,想必是真的相信鬼神之说能够用科学来探清本质。 对于这一点,我不敢苟同,怀着很大的疑惑。 也许她说的对,也许世上本来就存在许多科学不能解释的事情,不过是像她这种笃信科学的人不愿相信而已。 我最终暂缓了回去的打算,跟着杜薇走上路旁的一辆黑色轿车。 猪婆神的事情让我感到不安,她若是真的有办法应对,这个麻烦当然还是交由他们来解决比较好。 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有办法,对我而言都是有着好处的。 坐在车中一阵颠簸,等到我们下车那刻,眼前是一个我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在地下,应当是他们灵侦处的部门所在。 跟着杜薇走进去,这里到处是人值守,进入到一扇厚重的铁门,我得以看清楚灵侦处的真正全貌。 像是一个科学部门和办公部门的结合体,有着大量的监控,密切的注意着整个市中的各种情形,旁边柜子上成摞的文件纸,一旁有些容器,里面泡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我盯着那罐子里一阵打量,然后听杜薇跟我道:“这些都是些未知生物的组织和标本,属于我们灵侦处的生物研究调查部门,将这些东西研究透彻,最终公之于众,也是我们灵侦处的工作之一。” 如果单单是这样的东西,那我倒是相信她们或许会弄得明白,像深山中的地皮卷和马猴子,这样的怪物如果真能搞清楚是什么玩意,说实话我也好奇。 最令人瞩目的是旁边像武器柜一般的东西,里面摆放着各种仪器,甚至枪械,各类奇怪的头盔衣服和眼镜。 杜薇见我脸色随之有些不屑,继而笑道:“这些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武器装备,全都是针对妖鬼而特别研制的,就像是这眼镜,那就可以通过佩戴而感受到阴魂身上的磁场,从而可以检测到他们的位置。” 我听到这话,反而更加觉得靠不住,这些阴魂只靠术法就能简单的看到,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还专门做出这样的东西,这不是闲的吗? 杜薇见状笑:“在你们看来,或许是些没什么用处的东西,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通过科学而研制出来的东西,这是进步,眼下是科学主导的世界,而我们正在逐步揭露这些的真面目。” “鬼神之说,已经过时,现在科学还弄不清楚,不过是因为鬼神之说存在时间太久,一时之间不能全部弄清,”她道,“但科学在进步,鬼神之说只在原地踏步,所谓的术道,也是在不断倒退,追上来是早晚的事情。” 疯子!我当时心里想到的只有这一个词汇来描叙对所闻之事的感受。 我觉得杜薇实在是有些过于异想天开,我相信科学,也信鬼神之说,两者其实并不矛盾,只是搞不懂他们的想法,为什么非要糅合到一起,对于这些不可解释的事物,一定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证实吗? 每个人的想法各有不同,这种事情我也不好跟她多争辩什么,当下没有吱声,跟着她来到旁边一道门后,这边的看着像是办公的地方,瞬时觉得气氛轻松了不少。 旁边墙上挂着几张照片,杜薇的照片赫然在列。 看了两眼过后,我心想了不得,这位大姐的身份果然不简单,竟然是灵侦处下的灵异事件调查科科长。 我盯着看了一眼,随后问道:“你是灵异调查科的科长,那我以后是不是要称呼你为杜科长了?” “随你怎么叫,毕竟我们灵调科不是明面上存在的,”杜薇坐下去翻了几下,拿出一张纸来,按在我眼前,“眼下,你还是先签了这个吧。” “什么东西?”拿过来粗略地看了一眼,我发现好像是一个保证书类的东西,好几页的纸,厚厚的一沓,继而感到有些纳闷。 杜薇眼神犀利道:“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旁边的小姑娘不是人类吧?我已经说过,就算是我们不会术法,但是依靠现有的科学手段,是能够看出来的,这种事情是瞒不住我们的。” 我脸色瞬时一凛,接着又听她道:“当然,眼下我们不能确定她会不会对社会造成影响和恐慌,以及产生危害,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之前,我们不会对她采取怎么样的手段,但是你必须要保证这些。” 我于是把孙廉叫到眼前,俩人研究一阵,见没什么问题,这才小心翼翼地签了字,交回到杜薇手上。 她道:“用不着这么小心,我不会坑你们什么,既然你们有所保证,相反,我会给她安排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信息,可以帮你省去很多麻烦。” 收起之后,她又让我说说猪婆神的事情。 我于是讲了讲目前我们所知道的关于猪婆神的一些情况,杜薇记了下来,没有多问什么其他的话。 谈完这些,我见时间差不多,于是说要先回去,临走的那刻,我回头问她一句,她说的能够给我们提供保护的话,不是骗我的吧? 杜薇想了想,跟我道:“这事情我还要申请,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担心的话,我倒是可以通过私人关系来为你们暂时提供些安全保障。” 她给我一个地址,说让我到这里去等,她会联系保障我们人身安全的人。 待到离开之后,我顺着她说的地址过去,远远地看到那边已经有人在等我们,随后抽着脸颊看向孙廉。 孙廉瞪大了眼珠子,瞬时叫喊道:“卧槽!灵侦处的人搞什么飞机!这不是马欣雨吗,她说的给我们安排的安全保障,难道是这丫头?这他娘的,诚心的吧!” 第九十二章:下阳村 我闻言干笑一声,上前去跟马欣雨搭了话,这丫头果然是杜薇给找来的,至于是不是诚心这样做的,这点我没敢去多问什么。 见是我们俩,马欣雨也是面色些许诧异,尤其是孙廉这小子说话不走脑子,两次三番惹恼了她,看到他的态度很是不善,皱起眉头来。 不管是不是杜薇故意这样安排,但至少有人在身前,让我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那刻随便地聊了几句话,扭头打算离开的一刹,孙廉冷不丁道:“老陈,是李老头!” 我听得愣了一下,瞬时回头,当时看到李大师虚着眼睛从对面路上快步来到了我们身前,一经出现,便对着我和孙廉上下打量,怒目而视! 我心生警惕道:“李大师?你有什么事情,难不成是又要趁机来找我们的麻烦?” “呵呵呵呵,”李大师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冷脸轻笑,继而说,“好啊,你们这两个小东西,我真是没想到啊,你们也是好大的胆子!” 这两天我们可没有得罪过他什么吧?他怎么一来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怨气这么大? 正发愣的这当,听李大师咬牙切齿道:“你们竟然找官家的人来搞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两个臭小子搞得事情,小逼崽子,还挺会玩啊,既然这样,我今天那就得好好跟你们玩一玩,看看谁厉害!” 我一听,坏了! 孙廉这小子想出来的馊主意,果然是馊的! 这李大师果然是察觉到,他不敢找官家的麻烦,所以直接找我们来了。 孙廉忙道:“官家的人找上你,关我们屁事?”他嗤声道,“肯定是因为你做了坏事,心里有鬼,眼下被官家的人给盯上,这账可不能算在我们头上呀。” “少废话!”李大师眯着眼睛道,“小东西,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昨天干了什么,又是和谁在一起的,这种事情,你还想抵赖?” 我就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瞒得过这些术道之人的眼睛。 我光明磊落的承认道:“没错,是我们找来的官家人,怎么,你还想当着官家面前杀人不成?” “光天化日之下,我自然不敢。”李大师阴着嗓子警告道,“不过嘛,背地里的手段,可多了去了,你们两个等着洗干净脖子,准备后事去吧!” 面对他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之语,我听得面色一沉,道:“李大师,你这么明溜溜地说这些,未免有些太嚣张了,我可告诉你,眼下我们一旦有事,谁都能想到是你在搞鬼!” 孙廉也道:“李老头,你是不是胆子肥了?眼下我们有官家人撑腰,还有小道士,他跟我们的关系这么好,你要是敢害我们,不怕小道士打烂你的狗头?” “呵呵,我看你们是一山不知一山高!”李大师道,“我敢这样明摆着来跟你们说这些,你们难道当我是和你们一样的愣头青不成?” 马欣雨因为和李大师之前的那些过节,眼下对他同样很不待见,忽地插了话。 “老头儿,小姑奶奶我还在这里呢,你就敢这么大放厥词,是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小丫头片子一个,真以为我会将你放眼里?”李大师眉头轻佻。 “不要以为你仗着自己是驱魔龙族马家的人,又是现在马家首席驱魔人就觉得尾巴翘到天上去了,对付你们这些小东西,我有的是办法!” 马欣雨听到这话,瞬时恼了,但李大师无心和她过招,回头冷刺刺地再看我们一眼,愤而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马欣雨嘀咕着道,“他们御灵堂的人,什么时候到这般地步,放着好好的正道不走,走起了歪门邪道,真是世风日下!” 我见他最后也没怎么着,因而没有将此事放在心,在路上拦下了一辆车,谈好价钱,然后准备先回村里看看。 马欣雨虽然不太乐意,但毕竟是杜薇找来的,还是跟着我们上了车。 上车后,她盯着小狐妖一个劲地打量,小狐妖倒是不怎么怕她,当时也眨着眼睛盯着她。 孙廉悠悠地和小狐妖道:“小心点,他们马家驱魔人是专门驱魔抓妖的,而且她的脾气也不怎么样,你要是把她看毛了,当心她收拾你!” “她不像是那个李大师,身上带着凶气,也不像是你们的那道士朋友,冷冰冰的好像要杀人似的。”小狐妖撇嘴道,“我觉得她挺好的呀,不会是坏人,反而你们的那道士朋友,亦正亦邪的,比坏人还吓人!” 马欣雨听到这话,嗤出一声:“我们马家也不是随便什么妖鬼都抓,人分三六九等,妖鬼也分好坏,可不像某些人,屁大的道行就敢出来卖弄,而且眼睛也不好,分不清好坏人,整个一小流氓。” 孙廉自然听得出这话是在埋汰他,那刻一瞪眼:“你这丫头,我哪里像小流氓了?我堂堂的正人君子一个,你问老陈,我是不是特仗义?” 我干笑一声,扭头去看司机当时一脸看神经病似的脸色。 而马欣雨的声音在后排悠悠地道:“狐朋狗友还讲个江湖义气,这种事情,有什么好证明的?” 他娘的,怎么把我也给说成狐朋狗友了? 我腹讥一声,正打算回头让他们消停一些,结果司机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整辆车都被猛地晃了一下,好像是被蹭了一下。 一辆卡车从我们坐的车边猛地蹿了过去,气的司机摇下车玻璃,朝着车去的方向破口大骂:“有你这样的开车的?大马路上逆行,你想撞死人不成?” 那车根本没有停过,反而一脚油门跑远了。 我心里顿时觉得不妙,忙让司机停车,说我们不坐车了,还是走着回去吧。 下车之后,孙廉问我既然急着回村里,这会时间怎么忽然改走路了? 我盯着路面上看了一阵,阴着脸道:“这李老头,他跟我们玩起了别的把戏!” 孙廉愣了一下,惊醒道:“你是说刚才那车,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说应该是,他现在被灵侦处的人盯上,不敢用什么术法,肯定就打起了这样的主意,我们要是路上被车撞死,这种可不归灵侦处去管,怨不得他刚才那么嚣张。 马欣雨听得眉头一皱,语气不屑:“这老东西,既然是术道中人,就该堂堂正正地用术法解决问题,敢搞这种小伎俩,回头找他算账去!” 我说这种事情找也没用,人家压根不会承认,他咬死了口,我们也拿他没什么办法,眼下只能尽量避免这种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三人一妖徒步朝着市外走去,尽量选的是车不能过的地方走,免得再遇到类似的事情。 虽然安全,可速度却慢下来,一口气走到了傍晚,还离着镇上有着很远的一段距离。 夜幕将至,什么牛鬼蛇神都会随之出现,我于是不打算继续赶路,见前面有村子,于是说到村里看看,找个地方过一夜,明天一早再继续往镇上去。 来的这个村子,当时村口坐着个抽烟的老大爷,于是凑上前去和老大爷打听了一下,问他能不能找到过夜的地方? 老大爷抽着烟,抬起眼皮,竖起一个手指头来,慢悠悠道:“一百!成的话,你们到我家过夜,不成的话,你们找别人,爱找谁找谁。” 走一通路,我们早就腿都酸了,因而没有多讲价,直接给他一百块钱,这老头一把揣在兜里,立即起身招呼我们跟他进村里去。 老头走路的时候佝偻着腰,背着手,一路上见到不少的其他村里人在,似乎好像都挺忌讳这老头,见他迎面而来,全都躲的远远地。 我看得有些奇怪,正纳闷的时候,有村里人跟我们道:“小伙子,别跟他走,这姜老头晦气的很,跟他走近了,可是要撞大霉的!” 老头立即冲着村里人就叫骂:“滚你妈的!”村里人见状,瞬时什么话也不说了,转身就走,看得我们又是一阵纳闷。 我见老大爷脾气不算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爷,你们村里人这是怎么回事,好像跟你有些不合?” 姜老头回头冷刺刺地看我,两只眼中全是密密麻麻的血丝,看着十分渗人。 他动了动嘴,沉声道:“别听他们瞎说,他们的话,你就当放个屁给你听,不用理他们,这村里没好人!” 跟着他一路走得村里最偏的一处破房子,老头推开门,说让我们进去。 抬脚走到院子里,我整个人忽然感到浑身颤栗,因为这破屋的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全是棺材,大的小的,新的旧的,足有七八副! 这老头该不会是术道中人吧?但凡是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基本上多多少少都懂些道行,这个老大爷,摆了一院子棺材,难道是个打棺材的人? 我们正发愣,姜老头回头冷冷地看我们,很不客气道:“你们要是觉得害怕或者不舒服,那就退给你们钱,你们拿着滚蛋!要是不在乎,就到屋里来,我给你做点饭,吃了早点睡觉,天一亮赶紧滚出下阳村!” 第九十三章:姜老头 我们几人全听得脸色不爽,觉得这位老大爷的脾气是不是有些太过于暴躁,说话就说话,用不着这样喝来呼去的,实在是让人听不过耳。 孙廉有些按耐不住,和姜老头说道:“我说大爷,你也用不着这么不客气吧,我们好歹也是给了钱的,可没见过你这样做生意的……” “我说了,不爱住就滚,老子天生就是嗓门大,要是听不下去,自己出去。”姜老头也不回头,抬脚往屋子里走去,末了又加上一句,“院子里的东西,谁也别动,乱动的话,也得滚蛋!” 等到他进了屋里去,孙廉扭头跟我小声嘀咕着:“老陈,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去吧,这老大爷说话咋咋呼呼的,一看就不好相处,哪有这样的人,到底是让我们住还是不住了?” 马欣雨也道:“这老头儿有道行,而且道行不浅,看他这模样,还有这满院子的棺材,最好不要得罪他,我也觉得还是走吧。” 这老大爷说话确实是冲了一些,不过眼下这村子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我已经累得够呛,无奈道:“将就一下吧,反正我们没得罪过他,过一夜就走,能有个休息的地方就行,管他做什么?” 我抬脚往屋子里去,这屋里一股子怪味,老头儿也不开灯,只点了一盏蜡烛,火光微弱,致使屋子当中透着一股阴森气。 屋里没什么太多的摆设,左右两间屋子,都是带炕的,里面也没点什么像样的东西。 见我们进来,姜老头拎了一片猪肉扔到了菜板上,手一指两边屋子。 “左右都有地方睡觉,你们四个看着分配,我给你们做饭,吃咸吃淡我不管,你们能吃就吃,不能吃就别动筷子。” 我好奇道:“大爷,一共两间屋子,我们都给占了,你睡哪儿啊?” 姜老头拿着刀开始切肉,直接将肉剁成几块,才冷冷地回一句:“我不睡觉,你们睡你们的,我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来操心!” 我看向马欣雨,小声问她:“你们这些懂道行的人,连觉都可以不睡了?” “怎么可能,哪有人不睡觉?”马欣雨道,“可能是他会些什么特殊的术法,因而不用依靠睡觉来补充精气神儿吧?” 姜老头停下手上的动作,听到这话,直接回就道:“我白天睡觉。” 马欣雨闻言,脸色不免有些尴尬,姜老头下一句话,又是很不客气。 “堂堂的驱魔龙族马家的人,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大言不惭,简直丢人现眼!” 马欣雨听得皱起眉头,她的性子本来就比较冲动,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通数落,立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路数的,你肯定比不是普通人!” “没路数,我就是个普通的糟老头子……”姜老头继续切东西,根本不打算说这些,接下来干脆就不理人了。 孙廉这当盯着院子里看了看,见这老头儿院里还养了一只鸡,膘满体壮,正在院子踱着步子到处转悠,顺嘴跟我道:“这只鸡看起来不错,老陈,要不你买了吧,然后让大爷给炖上一锅。” 谁知姜老头一听这话,瞬时恼了,破口大骂着道:“滚你妈的,有眼不识泰山,瞪大你的眼珠子看清楚,那是地地道道的九千岁,这你也敢吃,也不怕撑死你!” 我连忙将孙廉推到一边去,几个人到了炕上坐下之后,孙廉依旧懵着脸。 “九千岁?啥玩意啊?” “九斤九重的公鸡吧?”马欣雨道,“你连这都不知道?亏你还自称什么阴阳先生,这都不懂,就敢偷你爷爷的大印到处招摇?” 公鸡报晓,月落日出,分隔阴阳,历来被视为纯阳之物。 公鸡血也是阴阳术道里常用的辟邪之物,而在传言当中,有一种公鸡甚至可以将亡魂从黄泉路上带回阳间。 能做到这点的,只有自然生长到九斤九两的壮年公鸡,因而被称之为“九千岁”。 这样的公鸡可不多见,且本身就已经是至阳之物,所站之处,连各路妖邪鬼魅都要绕路而行,孙廉没头没脑的这样一句话,也难怪姜老头会炸了毛。 吃过东西之后,姜老头进屋收拾干净,然后在院子里坐着,好像是在磨什么东西似的。 磨了一阵,起身走到那些棺材旁边,又是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给人的感觉神神秘秘的。 马欣雨和小狐妖从东边的房间里来到我们这间,脸色警惕,小声道:“这个老头,刚才一直在院子里磨刀,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不是很信任他。” “怎么?”我笑呵呵地问她,难不成是以为我们住进了黑店? 这姜老头不睡觉,在院子里面磨刀,就是为了专门等我们睡熟了以后,然后把我们给宰了不成? 马欣雨说现在入夜,他家的院子里有些阴测测的,四周也全是阴煞气,这气氛十分不对劲,姜老头又摆着一副死人脸,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我听得心里开始犯嘀咕,毕竟这姜老头是懂道行的人,我们根本不知他底细,他也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一直都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对人又不是太客气,确实给人的感觉不怎么安心。 想了想,我说要不今晚也别都睡死,防备着点总不是坏事,见村里人对他的态度并不怎么好,说不定这老头子真是什么歪门邪道,今晚也别分开,轮流眯一会,休息够了就早点离开,免得出是非。 马欣雨想了想,摇头,说我们干脆现在就走,不要留在这里过夜。 毕竟是在姜老头的家中,他真想对我们不利,我们也防不住,反正现在也休息够了,趁夜就走,以她的道行,只要不是碰上鬼王类的厉鬼,一般的妖邪之物都是可以轻松应对,走夜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鬼王这种修为强盛的厉鬼,大都占据一方,我们在这里是碰不上的。 而只是一般的阴魂怨鬼,马欣雨可以轻松应对,稍作考虑之下,我同意了她的说法,打算现在就离开。 我们从屋里出来,和姜老头说要连夜赶路,他也不拦我们,从棺材旁到了大门前,拉开院门,直接就道:“那就赶紧滚吧,滚出村子去!” 出来后,整个村子中都是一片静悄悄的景象,而且带着一层黑沉沉的阴气,让我们看得又是警惕起来,转而打算离开这里。 走到半路,我们遇到几个村里的人。 见到我们之后,其中有个人凑过来,跟我们搭话道:“你们几个,是外村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见这人是傍晚冲着我们喊话的那人,盯着周围看了看,有些纳闷地问他:“大叔,你们这村子怎么回事,看着好像有些不对劲?” “唉,别提了。”这人道,“这不是都怪那个姜老头?全是他给闹出来的!” 他脸色凝重道:“姜老头不是什么好人,村里人谁都不敢得罪他,你们幸亏是没有在他家住下,不然的话,等到你们睡熟了,他肯定要杀你们的!” 我抽了一口冷气:“杀我们?无冤无仇的,他干嘛要杀我们?哪有这种人,这不是疯子吗?” 村民道:“他就是个疯子!” “你们看到他屋子里的棺材了没有,就是用来养尸的!”另一个村民也道。 第三个人也说:“这姜老头,每天守在村口,看到有人就骗到自己家里去,然后就给杀了,魂魄拿来养鬼,尸体用来养尸,村里人都知道这些,所以谁也不敢靠近他……” 几个村民说的时候满脸哀怨,随后盯着我们,提醒道:“你们最好赶紧离开我们村里,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你们走的,一会磨好刀,肯定要追上来害你们的!” 马欣雨嘀咕道:“我就觉得这人不对劲,没想到是这种恶徒,幸亏我们没有多待……” 这村民还想再说些什么,下一刻眼睛忽然瞪大,扭头就跑! 我们正纳闷怎么回事之际,回头见是姜老头果然追了出来,几步追上跑的最慢的一个村民,将他一把按住,骂骂咧咧地道:“去你妈的!” 那村民还没等说话,姜老头一刀捅在了他的胸口上,当时只见一阵血雾从他的胸膛上喷涌而出,这村民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随后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我们看得一阵胆寒,没想到这姜老头居然还真敢当着我们面前杀自己村里的人? 马欣雨怒不可遏道:“你这老头,怎么连人都敢杀,是不是也太张狂了一些!” “滚,你们几个赶紧滚出村子,少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姜老头阴着脸冷刺刺地道出这话,握紧了手上的刀,瞅准刚才和这人一起,现在已经跑远的其他两个村民,直接追了上去。 我们正不知所措的这当,身后有个声音跟我们小声道:“姜老头又开始发疯杀人了,你们几个,赶紧跟我走,免得撞上他,快点跟我过来!” 循声回头,一个年轻人出现在我们身后,冲着我们一个劲地招手,指了指身后的路,示意我们跟他过去…… 第九十四章:借尸还魂 眼前姜老头突然杀害村中人,这情况的出现实在让人措手不及,听到这人的话,我们便想也不想地跟上了他。 这人带着我们七拐八拐在村里转,来到这边一处比较大的院落外,上前推开院门,然后招呼我们进去。 来到院里,一个胖老头站在屋门前,见到我们,开口就道:“你们几个还真是胆子大,居然敢跟姜老头走了,幸亏是没有出事,要不然的话,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带我们来的年轻人立即介绍,说这胖老头是下阳村的吴村长,今天听说有外人到了村里,还跟着姜老头走了,当时就急的不得了。 我定了定神,忙问吴村长这村子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入夜之后就阴森森的,还有那个姜老头,怎么突然间跑出来追杀村里人,未免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吴村长招呼我们到屋里坐,然后让年轻人给我们倒了茶。 他叹气道:“这个姜老头,就是个疯子,每天晚上都要出来,见人就杀,村里如今被他搞得鸡犬不宁,一到晚上谁也不敢出门,都得躲着他。” 孙廉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纳闷地道:“这老头儿这么祸害村里,你们也不管,就任由他这样做?” 吴村长苦笑:“管什么呀,他可是有道行的人,我们村里的普通村民谁敢去找他呀,这要是找上他,那不是自己去送死?” “村子里现在一到晚上就阴气四起,都是他搞出来的!”吴村长气的直拍桌子,多有无奈道,“他杀人,养尸还养鬼,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尽量防着他。” “喝茶,喝茶!”吴村长说着话,继续抱怨道,“一到晚上他就发疯,你们几个不知道他的厉害,晚上还是不要在我们村里乱走,今天晚上就在我们家里住下,明天一早,他睡着了,再离开也不迟!” “既然这样,那我去先把他给制住。”马欣雨道,“他的这种做法,哪里还是什么正常人的行径……” 说着话,她突然抽了一口冷气:“我怎么觉得有点不舒服?”她捂着脑袋,皱眉道,“我现在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道行也提不上来了。” 孙廉听到这话,猛地一口茶水喷出来,紧跟着道:“诶哟,不好,我也觉得有点不舒服……” 他回头看向我,问道:“老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见他俩瞬时间脸色变得难看,头上冒起冷汗,我心里不由得紧了一下。 可是自己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看眼一旁的小狐妖,她同样满脸纳闷,也没有什么异常。 吴村长见状,脸色变了道:“你们是不是中毒了?你们跟着姜老头走的时候,是不是吃了他家的东西了?” 这个姜老头,难不成在菜里下毒了不成? 我愣了一下,随即又觉得不像啊,因为我和小狐妖也吃过他家的东西,怎么我们俩没事,只有孙廉和马欣雨有事情? 吴村长猜测道:“可能是这毒药是有针对性的,他是道中人,想害你们,肯定要封你们的道行,你没有半点道行,你旁边的小姑娘也不是阳间人,所以这个毒药可能对你们不起作用。” 我听到这里,顿时急了眼,让小狐妖守在这里,扭头就要出去找姜老头! 吴村长拦住我,面色紧张道:“小伙子,你要去哪啊,可不能乱跑!” “这老家伙居然下毒,我当然是去找他要解药了!”我怒不可遏道,“要不然的话,我朋友被他给毒死了怎么办?” 见孙廉和马欣雨此刻已经是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我根本按耐不住,不顾吴村长的阻拦,执意要去找到姜老头讨个说法。 吴村长见状,只得叹气道:“那好吧,不过你可得小心,他是懂道行的人,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对,赶紧往我这里跑,你的这几个朋友,我先帮你照看着!” “那麻烦村长大叔了!”我道一声谢,让小狐妖留在这里,扭头推开门就往外跑。 在村里一阵疯找,找到了姜老头的时候,他那刻正扛着之前被他一刀捅死的村里人回到了自家院里。 将那人直接扔进了院子里的棺材,正推着棺材盖子,刚好准备盖棺! 杀人就算了,他还真把尸体给扛到了自己家里,这架势,果真像是要养尸! 我一脚踹开院门,冲着姜老头就骂:“老头子,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下毒害我们?” 姜老头先是浑身一颤,接着回过头,阴着脸仔细地看了看我。 他问我道:“你们刚才不还是四个人吗,现在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我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道:“你们是不是跟着村里人走了?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这村里没有好人,你这小子,一定是被他们给坑了……” 我听得一愣,结果姜老头过来猛地一把抓住了我,这才回神。 心道一句糟糕!这是着了姜老头的道儿了,这种时候我还分心,岂不是自己作死吗? 立即打算抽身反抗,可姜老头的手紧紧地抓着我,比我的力气大多了! 他将我按到那棺材前面,按着我的头往里使棺材里压,像是要把我也给封在棺材里似的! 不料姜老头松开了手,冲着我骂骂咧咧地道:“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棺材里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杀的可不是人,而是妖祟!” 我怔了一下,盯着棺材里的这人看,然后起了一身的冷汗。 棺材里的确是刚才的那村里人,可这才死了不多久的时间,这人的身子已经烂了一大片,就好像是死了很久的时间,尸身早就腐烂了! 站起身,我看向姜老头,然后又听他道:“这人早死了!不过是被人借尸还魂给弄活,我晚上出来抓他,就是为了把他封回到棺材里,免得跑出了村子去祸害人。” 我眨了眨眼睛,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他娘的又是什么情况? “这村里现在有一半的人都是借尸还魂活过来的,为了保持尸身的新鲜,一旦有外村人来,就想办法吸他们的阳气和鲜血,以此掩饰自己身上的死人气,现在到了晚上,这村里自然是一片尸气。” 姜老头说完这些,才虚着眼睛问我道:“你们是怎么回事,那马家的小丫头道行不低,现在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其他人呢?” 我被他告诉我的这些话弄懵了,抽了一口冷气,质疑道:“借尸还魂,村里一半的人都不是活人,还有这样的村子?” “没什么不可能的,”姜老头阴着脸道,“因为谁也不想死,谁也不想和家人阴阳两隔。” 他闷声道:“所以下阳村的这村长就利用这一点,牢牢地控制住了村里人,他用歪门邪道的术法给他们还阳,村里人也就用各种好处去孝敬他……” 我稍稍冷静了下来,问道:“那他们中的毒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姜老头不耐烦道,“我要是想杀你们,直接毒死你们就行了,老子还用得着去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脑子嗡地一下炸了开,细细回想之后,才终于回过味来,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村长既然是普通人,他是怎么知道小狐妖不是阳间人的?他又怎么看得出我没有道行,这一点说不通呀! 这样说来,姜老头根本没有害我们,骗我的是这个村长? 至于孙廉和马欣雨是怎么回事,我想了想,也给想明白了,他俩都喝过他给的茶,我当时不渴,所以和小狐妖谁也没碰过那茶水,我当时被他牵着鼻子走,压根没想到这些…… 遭了!既然村长才不是好人,姜老头又说村里有一半人是死人借尸还魂活过来的,需要鲜血和阳气来掩盖尸气,眼下我将他们给留在那里,岂不是要出事? 我掉过头,连忙打算往吴村长的家里跑,可是被姜老头给拉住了。 “省省力气吧,那个吴村长,他可不是野路子,那是师从御灵堂学的术法,”姜老头道,“你这臭小子,没有半点道行,你现在回去找他,有什么用处?” 御灵堂?这个村长也是御灵堂的人? 如果是这样,问题可就更严重了! 我们眼下和御灵堂几乎成了死敌,要是万一这位吴村长和李大师关系走得近,后果不堪设想! 我急道:“我现在不去把他们救出来,他们要是出了危险怎么办?” 老姜头一把放开我,回身继续去钉棺材,慢悠悠道:“一时半会他们还死不了。” “好不容易抓到几个外村人,眼下村里但凡是活物,都被他们吸干净了,不到关键时刻,他们可舍不得现在就给用掉……” 我看向姜老头,忙拉着他道:“大爷,他们似乎都挺怕你,你既然制止这些,肯定是正道中人,你可一定得帮我……” “我帮不了。”姜老头道,“他们人多,我自己顶什么用?也就是趁着晚上出去偷摸地抓几个,白天连门都不敢出,我要是有办法,早就解决了,还用得着给你在这里说屁话?” 我道:“可是他们好像都挺怕你!” “他们可不怕我。”姜老头嗤声道,“他们怕的是九千岁,要是没了九千岁镇在这里,老子敢管这些事,早就遭了他们的毒手!” 第九十五章:姜老头的身份 闻言,我看向“九千岁”——那只膘肥体壮的公鸡。 眼下正在院中高昂着头,闲庭信步,趾高气扬,硕大的鸡冠艳红无比,威风凛凛。 我满心疑惑道:“大爷,你不是说他们需要活物的阳气掩盖自身尸气,还要鲜血来维持尸身的新鲜吗,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怕一只鸡?” “正所谓虚不受补。”姜老头将最后一颗棺材钉给钉死,缓声应道。 “世上饿死的人有不少,但是被撑死的,同样有不少,那些饿的久的人,你请他吃顿饱饭,原本还能苟活半月,结果就被一顿饭给撑死了。” 他掏出一张像是道符模样的黄符贴在棺材上,用手使劲地拍了拍。 “他们借尸还魂,就算活着也是一身阴气,可这九千岁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带着一身的至阳之气,他们哪里受得了这种阳气的接触,当然要躲得远远的了……” 我见他用符,因而问他是不是出道的路数?姜老头失口否认。 他说自己可不是什么道士,他只是个野路子,什么都会一点而已,反问我用个符而已,这又有什么可惊奇的? 我盯着那道符仔细地看了看,和小道士用的符材质相差无几,而看他用符手法娴熟,说他一定是道门的人,就算不是,也对道门的术法有着相当的了解。 姜老头忽然脸色一变,怒道:“老子说不是,那就不是!” 甚至有些气急败坏:“我不是什么道士,也不稀罕当道士,老子就是野路子,你要是再说我是道士,马上滚我的院子!” 见他发了这么大的火气,我只得住嘴不语。 姜老头忽而一脸惆怅,盯着那符发起了呆,愣过一阵,猛地将符一把扯下,搓成纸团扔到了地上,转而找来一条麻绳,将棺材给重新封住。 我看出些许端倪,忍不住道:“你不用瞒我,我虽然没有道行,但因认识几个道门中人,所以对于你刚才贴符手法还是看得出来,绝非是单纯的野路子。” “老子就是道门中人那又如何,但我早就不当道士,所以少给我提什么道门,一提到这些,我就生气!”姜老头冲我瞪起眼睛。 果不其然,他确实是道门之人,我心中了然,继而有些好奇。 他好像对此有着很大的怨气,究竟什么事情,能让他是这种反应? 姜老头将棺材封好,一屁股坐上去,拿出自己的烟袋点了火,猛吸两口,盯着浩瀚夜空一阵惆怅。 他忽而叹气:“唉,那也都怪我当年好胜心切,和同门比道,结果输了,羞愧难忍之下,直接弃道下山,绝口不再提道门之事。” 他似乎是想起一些伤心往事,跟我絮叨起来,说他当年因为和人比道,谁知输的一塌糊涂,比术法技不如人,比拳脚还是差的很远,当初那老道不靠道行,仅仅是猛推一掌,就将他打退十几步…… 我默不作声地听到这儿,脑海中隐隐地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和你比试的那个道士,是不是马江涛马道长?” “嗯,没错,就是这马老道!”姜老头恨恨地回了话,接着满眼好奇地看我道,“怎么,你莫非认识这马老道不成?” 还真是马道长?我听得诧异无比,忙说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之前我们村里遭了猪婆神的祸害,就是马道长和他师兄李道长帮忙解决的。 “猪婆神?”姜老头听得皱了皱眉头,问我,“你是哪个村子的,好端端村里,招来猪婆神这放眼阴阳两道都唯恐避之不及的阴神?” 我于是大体地说了下经过,姜老头听得皱了皱眼眉,随后摇头:“唉,果然还是我道行浅显,马老道连猪婆神都能对上几招,我却在这村中待了三年,事到如今还没能将这些事情解决掉……” 姜老头叹气:“真是越老越不中用,这要是换成马老道来,估计只要半天,整个村子都会被他给平掉事态,哪里还会拖到如今?” 我好奇道:“既然都是道门中人,那你们是为了什么会闹成这样?” 姜老头脸色一沉,吭声道:“我们俩都是脾气比较急躁的人,就算身在道门,也静不下心,事情的原因就是我跟他下棋,他输了,然后争执到最后,就闹成了这样——这事情,不提也罢。” 我听得干干地一咧嘴,本以为是他和马道长有什么过节,结果就因为这点屁事? 我有些无语,抬头看了眼下的夜色,想到孙廉马欣雨和小狐妖还在这村子的村长家中,越来越放心不下,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老头问我到底在急什么?我愣一下,直言这村长如果不是御灵堂的人,我听他说这些,也不会太着急,但是知道是御灵堂的人,姜老头说的没事情,只怕要另当别论了。 听我这么说,姜老头皱着眉头想了想,转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先回去找他吧,我给你几张符,你若是能看准时间贴在他身上封了他的道行,一切就都好解决了。” 他说这吴村长的道行其实很一般,若以马道长的道行为基准,看作一流,姜老头自己只能算是二阶水平,至于吴村长,那就是三流还得倒着数的了。 他会的术法是御灵堂中的御尸一法,可操纵各类道行低于他的行尸僵尸,而眼下这些借尸还魂的村里人,其实就都相当于他的爪牙。 他对姜老头十分防备,因而姜老头奈何不了他,而且村里人也都被所他蛊惑,甘心听他差遣,姜老头实在是拿他没什么办法。 本想靠着夜里这些还魂的村里人吸纳月华地气之际,都给重新按回到棺材里……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按回去两个,明天又会出现三个,终究还是近不了身,只要我能近他的身,用符封住他,村中之事也能一并解决! 我听姜老头这么说,立即从他这里要过几张符,分别放在兜里和塞在袖子里藏住。 从姜老头的院里出去,横下心来,一溜烟地回到了吴村长的家中。 我进来的那刻,吴村长还在院子坐着,本以为可以趁势过去定住他,不成想他倒是挺贼,见我回来,直接翻了脸,挥手之下几个村里的人从左右出来,将我给一把抓住。 我假装惊奇道:“村长大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肯定是已经听姜老头将我们村里的事都告诉你……”他虚着眼睛,说道,“我可没那么傻,而且你的几个朋友已经在我手上,眼下我也没必要跟你装什么好人了。” 之前的那年轻人走过来,从我兜里将那几张符纸给搜了出来。 吴村长看得冷笑一声,端着茶杯慢悠悠地道:“这点小伎俩,还想瞒我?我还以为姜老头会跟你一起过来,看来,他终究还是没敢来呀。” 我早就料到是这种情形,心中不由得冷笑起来,幸亏我留了个心眼,有几张符塞到袖子里,但是兜里也留了几张,专门就是给他拿来搜的。 这一点是从我二叔那里学来的,当时进山后骗我爷爷的那刻,用的就是这种办法,将话给说一半,我爷爷就信了,现在我将符只藏一半,他估计也就信以为我身上就带着这些回来。 见他也不再装模作样,我立即先问了一句:“我朋友呢?” “关起来了,”吴村长语气轻飘地道,“那两个懂道行的,都喝了我的茶,昏沉不醒,那只小狐狸不会什么妖法,也给捆住,现在就差你了!” 吴村长说着话,有些得意起来,从兜里继而掏出了几张照片,扔着到了我眼前。 低头看一眼,发现居然是我们几个的照片,我心里不由得纳闷了一下。 随即,又听他笑呵呵地道:“你们一来,我就注意到你们了,这是我李师兄给我送来的照片,知道你们是附近村子的人,让我特别留意。” 吴村长笑道:“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好巧不巧的就撞到这里来,眼下我还真是捡了大便宜,听说你们杀我李师兄养的大力鬼,还害死我同门江风,得罪我们御灵堂得罪的不轻啊,等会就将你们全给杀了!” 他说话的这刻,我见旁边抓着我的两人有些分心,猛地一抽胳膊挣脱出来,一步迈到了吴村长的眼前。 我顺势掏出那两张藏起来的符,打算去按在他的身上! 结果还没等按上去,吴村长脚下的地砖忽地裂开,钻出两只浑身漆黑的僵尸来! 它们直挺挺地挡在吴村长的身前,甩着胳膊重重地撞在我的胸口上,我心中一凛,随后猛地退了几步,瞪大了眼睛。 等到那几个人反应过来,再将我给按住的那刻,吴村长转而换上了一脸阴险的笑面。 “小子,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天真了?我们这些走阴阳之人,那都是处处小心防备,而我这院里少说埋了十几只的僵尸,那都是用来看家护院的,你想在我这里撒野,你觉得可能吗?你以为那姜老头为什么不敢来找我?” 第九十六章:密室逃脱 将我给死死地制住后,吴村长这才推开护在身前的僵尸走上前来。 他笑道:“现在整个下阳村都是我的地盘,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你这只小虫子,想在我这里兴风作浪,那得有本事才行呀。” 我见自己根本敌不过这吴村长,不免有些泄气,同时按耐不住地质问道:“你控制整个村子,让死人还魂苟活于世间,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我也是为了村民们好,”吴村长虚伪着脸色道,“这世间,谁不想一直活着呀?” “谁也不想死,偏偏我有这个本事,而村民们也乐意如此,身为村长,自然要尽心尽力地帮助村里人嘛,这都是我的良苦用心呀……” 我冷笑道:“话说得倒是挺好听,但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假惺惺地说这些,有什么目的,还是直接说清楚吧,让我也好好听听!” “呵呵……”吴村长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赛师兄是怎么安排的,不过他也是为了我们御灵堂,眼下我们御灵堂在阴阳两道上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这样下去可不行。” 他捻着下巴思量道:“要想在阴阳两道这潭浑水中保持地位,那就要靠相当的实力,十几年前,赛师兄说要重整我们御灵堂,可紧靠这些小鬼成不了气候,只能招揽一些更厉害的东西,为我们所用!” “可惜呀,”吴村长叹气,“赛师兄本想控制住一个阴神,结果没能成功,后来又弄到一个山神的像,想借此控制夺取山神的力量,可还是失败了……” 我瞬时瞪大眼睛:“赛仲?赛仲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我们村里的山神的化身像,你是不是也知道下落?” 吴村长刚想继续说下去,忽而闭上了嘴,是那将我们带到这里的年轻人冲他使了个眼色。 他继而皱起眉头,自知得意忘形之下话说得有些收不住,忙一摆手道:“他娘的,老子为什么要回你的话,告诉你这些,你算个屁?” 他很是不耐烦地催促道:“把他也给绑了,带到地窖里去,你去差鬼找到李师兄,问问他这几个人如何处置,是直接杀了还是等他来杀。” 我被推着到来到旁边的一间屋里,这边有个地窖,一个人打开了地窖的门,然后推着我的人也十分不客气,一脚踹在了我身上。 这地窖近两米的高度,我就这样被踹了下去,这一下摔得我骨头都快散架,幸亏是下面不是夯平的,而是松软的土层,才没有摔得太惨。 我哼哼了一阵,听到上面人离开,忍不住地破口就骂,随后听小狐妖怯生生地话声跟我道:“陈潇,他们是坏人,你是不是也被抓了?” 我循着声音的来源,摸着黑在地上往前蹭过去,蹭到小狐妖身旁,问她:“孙廉和马欣雨呢?” 小狐妖道:“都在旁边呀,但他们两个全都昏沉不醒的,我之前喊过他们,可直到现在也没点反应。” 里面黑漆漆的,半点光都透不进来,只能问她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 小狐妖说她被绑住,倒是可以靠着妖力看清楚黑暗中的景象,可惜根本动不了。 我问她孙廉和马欣雨的方位,顺着小狐妖指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扭动到他们俩身前。 正准备用牙直接将孙廉先给咬醒,刚想呲牙,又听小狐妖道:“孙廉在你左边,你现在的位置,对着的是个死人。” 我听得激灵一下,没想到这里还有别的人在,立即回头问她:“这里面什么情况,你先给我仔细说一说!” 小狐妖道:“除了我们四个,还有十几个死人,都堆在这里面,好像都成了干尸,似乎是用来炼僵尸的吧,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死人?我听得有些咂舌。 转念一想,这些大概是被他害死的外乡人,其中也可能有不服吴村长的村中人,只怕是都是遭了他毒手,藏尸于此,留着养尸之用。 摸索到孙廉的位置,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腿上,孙廉那小子忽地抽了一口冷气,猛地叫道:“卧槽,什么玩意咬我!” “诶?怎么回事,这什么地方啊?我怎么被人给捆起来了?嘶……脑袋疼,这到底什么情况?” 我听孙廉叫出声来,立即骂道:“别嚎了!这村子不是个正常村子,姜老头也不是坏人,这个吴村长才是个坏蛋,我们是轻信于人,着了他的道了!” 孙廉听我说完眼下知道的情况,使劲地扭了扭身子,泄气道:“不行啊,老陈,我现在半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挣脱不开呀!” 我说:“小马在你旁边,现在还晕着,你那点道行顶屁用?” 我催着道:“你赶紧把她弄起来,她的道行只比小道士逊色些,可以比肩那李大师,你把她弄起来,让她想办法!” 孙廉问我全身都被捆住,怎么弄起她来?我想了想,直接道:“咬她!” 孙廉闻言也不怠慢,扭头对着身旁的马欣雨一口啃了下去。 随之引得马欣雨也一声惊呼:“孙廉,你这个小流氓,你做什么呢,动手动脚的就算了,居然还想动嘴!” 紧接着就是孙廉的一声闷哼,一弯腰脑袋直接撞在我头上,好像是被马欣雨给猛踹了一下。 他娘的,我就说孙廉这小子身上带着一股霉劲,他自己倒霉的时候总能带上我! 这下将撞到脑子嗡嗡作响,接着也听得马欣雨诧异的问话声。 “这什么地方,我们是不是被人给关起来了?难道是被姜老头给抓住,活埋了不成?” 我忙跟她说姜老头不是坏人,简略地说了下刚才和孙廉说过同样的话,然后让她想办法,要不然的话,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只怕要出事! 马欣雨听得语气有些阴沉道:“真是倒霉催的!” “自从遇到你们俩,我就一直受气,姑奶奶堂堂驱魔龙族新首席驱魔人,就从撞上你们开始,先是不断吃气,然后就是遇到事情道行都施展不开,你们两个是不是瘟神的给化出来的!” 我听得噎了一下,仔细一想,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事情我捉摸着还是怪孙廉,便道不关我事,要有问题,也肯定是孙廉的错! “去你大爷的!”孙廉骂道,“眼下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甩锅给我,小马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快些办法脱身,我们去找老东西算账!” 马欣雨的声音道:“急什么,我们马家又不养鬼,靠的是驱魔阵,我又不能招来些小鬼解绳子,我这会正使劲挣脱,你先给我闭嘴!” 她挣扎了半天,还是没办法,因为手是被反绑,只得背过身去,冲着孙廉继续道:“你的狗牙不是喜欢咬人吗,把绳子咬开,快点!” 孙廉无奈之下,只能靠着牙去咬,啃了差不多十分钟,呸着道:“呸呸呸,弄我一嘴,绳子这么粗,我把牙顿掉了也咬不开,嘴都酸了!” 马欣雨没吱声,自顾自地挣脱两下,道:“行了,绳子刚才已经有些松了,我已经把手抽出来了!”说着,摸索到我这边,“老陈,我给你解绳子。” 她摸着黑解了一阵,将我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我去解孙廉,她再去解小狐妖的绳子。 这样搞了大半天,我们终于将束缚自己的绳子给弄开,松了一口气。 马欣雨起身去推顶上的入口处的木门,随后道:“他们把上面给锁了!我们要是用外力强行破开,肯定会引起他们注意,现在我的道行还没完全恢复,先暂时歇息一下吧。” 我点头,这当听到上面有清晰的脚步声传来。 还有吴村长的声音:“李师兄说将他们几个全给杀了!越快越好,里面有两个是那道士的朋友,一个是马家首席驱魔人,所以事情得做得漂亮一些,不能留下痕迹!” 另一个声音道:“村长,那咋搞呀?” 吴村长冷冷地道:“去把松油搬来,全都灌下去,点一把火,直接烧死他们,到时再将尸体搬出来,继续烧掉,这样一来,什么痕迹都留不下!” “还有,做完这些,再想办法将姜老头也尽早弄死,不然的话,这事情从他嘴里传了出去,被驱魔龙族马家的人和他们那道士朋友知道,十分不好应付!” “知道了!”那人应声,随之听动静,似乎是打算将板子掀开。 结果吴村长制止道,“别开!直接用松油从缝隙里往下一点一点地灌,免得他们耍花招,我怕绳子捆不住他们,一打开被他们给跑了!” 那人听吴村长这样说,连忙应承下来,随后脚步声走远,似乎是去搬东西了。 我听到这话,瞬时急了眼! 这个吴村长,还真是够小心的,想要把我们先给活活闷死在里面,然后才肯开上面的锁,这样一来,我们可就没有办法脱身了! 正想办法之际,上面传来动静,是刚才那人已经回来,还听到上面像是有盖子打开的声音,我忙抬手去摸了一下那门板,然后就摸到了一些滑溜溜的东西,还带着一股子松香气…… 还真他娘的是松油! 第九十七章:死里逃生! “这里还有桶汽油,也拎过来,全都灌到里面去!”吴村长继续道。 他话音落下不多久,随之一股刺激人的汽油味在这狭小的地窖中飘散开。 我不敢冒然再去碰那顶上封住的门板,一旦闹出动静,吴村长只怕会当场点火,这样一来,留给我们的时间反而更少了! 正不知所措之时,一只手猛地将我往后拽去,一直拽到了靠着墙壁的最角落处。 “靠着墙不要动,我现在画一个驱魔阵来辟火,”马欣雨低声道,“千万不要乱动,要不然坏了我画的驱魔阵,我可没时间再画新的了!” 我们几个谁也不敢再乱动,直挺挺地靠墙站着,马欣雨蹲下身,似是用手指在松软的土层上开始画起图案。 这当上面说了句点火,我们前方忽地变成一片火海,热浪袭人! 几乎同一时间,借着火光,我看清马欣雨眼下的动作,她一只手点在地上,已经画出一个奇怪的图案,嘴里迅速念了句:“临、临、临——结!” 脚下浮现出一道蓝光…… 马欣雨画的驱魔阵被她用道行激活,眼前好似出现一道无形的墙,将我们和前方火势隔绝开了,挡住袭人的热浪,身遭变得清凉无比。 孙廉见状,顿时乐道:“你有这本事,那你早说呀,吓我一跳,还以为这次真得栽在了这里——这是什么阵法啊,难不成是辟火诀?” “闭嘴!”马欣雨脸色并不轻松,闻言咬牙道,“只是一个普通的驱魔阵,我哪里会什么辟火诀?” “我现在正借驱魔阵的力量将吹向我们的热浪推到别的地方,你别高兴太早,我的道行要是没能坚持到火灭掉,我们依旧免不了一死!” 孙廉于是不再敢多说什么。 看着马欣雨一头的汗水,我知道她是咬着牙让所有的道行开始运作周转,要是稍有分心,道行没能稳住,导致血气失控翻涌,势必要重伤了自己! 周围静谧无比,只有被隔绝开的火势熊熊燃烧着。 静谧到我们甚至可以听到上面传来的话声:“村长,这火烧了这么久,他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孙廉听到这话,当即叫道:“诶哟,怎么回事啊?着火了?诶哟,烧死我了……” 我立即压着嗓子骂他道:“你搞什么呢,怎么还玩上了,消停点!” “你懂个屁?”孙廉道,“这狗日的这么猴精,我们要是一点动静都不出,他肯定会怀疑,不喊两句怎么行?” 孙廉冲我说完这话,张口继续道:“诶哟,老陈,老陈你怎么了,你怎么被烧死了?老陈,你振作点啊……” 我又是气的牙根痒痒,孙廉这混小子,他娘的是诚心的吧! 孙廉看也不看我,像模像样地哀嚎了几句,瞅见角落里堆着的这些死尸,扛了一具直接丢到火里去。 空气中瞬时又多出一股子难闻的焦臭味。 上面人道:“村长,好像出味了?他们现在没什么动静了,是不是已经烧死了?” 吴村长笑道:“里面就这么大点地方,他们能躲哪去?不被烧死,那也得被憋死,等会火灭了,你下去看看,他们要是还能活,我给他们当孙子!” 我听得不言不语,继续去看马欣雨。 如今她浑身上下几乎被汗水浸透,这时脸色有些发虚,依旧在咬牙坚持,怕是将道行已经消耗了七七八八,没个两三天,是恢复不过来了。 等到那火终于灭掉,马欣雨才撤了驱魔阵,擦了把湿漉漉的脸。 她低声道:“老陈,他们等会肯定要下来看我们死没死透,到时你们俩想办法吧,我现在已经没力气了。” 我点了点头,见火已经完全灭掉,因而走出了驱魔阵。 随之感到身遭一片高温未退,令人窒息,稳住一口气,拉着孙廉屏息走到已经烧得完全成了碳的门板下方。 “打开看看死透了没有,把他们尸体搬出来,继续烧,要烧得连渣都不剩!” 吴村长话音落下,门板随之传来被人搬动的声音,一个人立即跳下,打开手电对着里面扫了扫。 孙廉一把将他制住,我扒着上面的边沿猛地跳出,在吴村长一脸惊讶的神色下将他扑倒,死死地制住了他。 吴村长满脸不相信我们还能活着的惊讶之色,孙廉此刻也制住了他的狗腿子,露出头来,笑呵呵地道:“吴村长,你是不是说,要给我们当孙子来着?” “这种手段,便妄想置我们于死地,你是不是有些太看不起我们驱魔龙族马家?” 马欣雨跟着小狐妖也从下面爬上来,看向吴村长,一脸的不屑之色。 吴村长脸色阴沉下去,不等说话,脖子已经被我死死地掐住了。 我厉声质问他:“赛仲在什么地方?告诉我!还有山神的化身像一事,你知道多少,全都说出来,要是敢隐瞒什么,信不信我杀了你?” “嘿嘿嘿嘿,”不料他不怒反笑,“你敢杀我?我可是御灵堂的人,要是杀我,你就不怕惹上麻烦,还想多背一条人命不成?” “去你妈的!”我一拳先揍在他脸上,打的吴村长脸色懵了一下。 我恶狠狠地警告道:“少在这里威胁我,你差点要了我们的命,你说我敢不敢要你的狗命?” 吴村长哆嗦一下,忙改口道:“别,别,别!有话好说,大家都是术道中人,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你想问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说!” “赛师兄,他在……唔!” 吴村长刚开口说了半句话,身子抽搐一下,脸色变得有些发黑发紫,随后头一歪,竟然咽了气! 我看得面色一凛,马欣雨突然过来将我一把拉开,猛地一脚将吴村长给踹到了一边去! 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墙壁上,而衣服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轻轻地抖动两下,随后悉悉索索的爬了出来。 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红头蜈蚣,爬出之后,立即钻进了墙缝里,跑没了影子。 “死了?”我惊道,“这是哪里来的毒虫?” “好像是御灵堂的驭虫之法……”马欣雨警惕地看向门外。 她拧眉道:“这村里似乎不止他一个御灵堂的人——莫非,你也是御灵堂的人?” 是那个带着我们来到吴村长这儿的年轻人,站在门外。 他那刻咬牙切齿,脸色阴沉道:“敢杀我们御灵堂的人,你们好大的胆子,今天要是不杀你们,只怕是御灵堂要被你们欺负到了头上!” 几条黑漆漆的蜈蚣正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刚才的那条咬死吴村长的蜈蚣,如此说来是他给放出来的,这人似乎和江风一样,都是修的御灵堂中的驭虫之法! 孙廉当即骂道:“放屁!他明明是被你给害死的吧?杀害自己同门,这种事情,也好意思栽赃到我们身上?” 年轻人冷笑不语,忽地一扬手,一大把毒虫从他手中猛地抛洒出来。 “我说是你们,那就是你们,少说废话,去死吧!” 那些毒虫一经落地,马上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迅速地爬动过来。 当中不但有红头蜈蚣,还有各种色彩斑斓的蜘蛛和其他毒虫,看得人头皮发麻。 马欣雨立即抛出一把铁豆子,不待毒虫靠近,便将它们全都打死。 这人冷哼一声,还想再扔毒虫,忽然间像是察觉到什么,脸色变了变,抽身后退打算逃走。 正纳闷的这当,发现是那“九千岁”扑棱棱地从院外飞上了墙头! 它威风凛凛地站在墙上,见到我们这边脚下的那些毒虫,瞬时跳下来,踱着步子来到了我们身前,将地上的毒虫一只一只地吞下了肚。 门外传来一阵异响,我们听到这动静,也不再管这些,急忙跑出门外查看。 出来这当,刚才那年轻人不知道被谁给打回来了,后退几步,身子一仰刚好倒在了我们身前,胸口上赫然多出一把尖刀,没入心口! 姜老头阴着脸现身到我们身前,愤愤地看眼这年轻人,随后抬头看向我们,发问道:“你们几个没事吧?吴村长那狗贼呢?” 见他是被姜老头给打死,我们全都是放下了戒备,忙手一指屋里道:“吴村长已经死了。” 姜老头抬脚走到院里,进了那屋子,蹲在吴村长面前,在他身上摸了摸,也不知道是找些什么。 当时见他从吴村长身上掏出一个红色的珠子,攥在手里,立即回头道:“他就是用这个来操纵借尸还魂的术法,这东西留在世间,只会造成麻烦,我将它处理掉……” 他将这东西收起,出来后,慎重地跟我们道:“吴村长已死,他的还魂术法也会随之失去作用,此地不宜久留,村里人势必会因此找上你们,你们几个,抓紧时间先离开村子,越快越好!” 我道:“那你呢?” “眼下事情还未彻底解决,”姜老头道,“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们几个抓紧时间离开,免得惹上其他麻烦……” 他说着话,见我们还愣着原地没有动身,因而怒道:“我的话你们难道听不明白吗?赶紧滚,现在就滚,滚得越远越好!” 第九十八章:阴司要犯! “吴村长不是已经死了?既然如此,村中人为什么还要找我们麻烦?”马欣雨有些纳闷。 “所谓的借尸还魂,在我们眼中是有违天道的邪门术法,但在他们村中人看来,那就是另一番眼光了,他们眼里,我们可不是替天行道,自然会招来他们的不满……” 我听懂了姜老头话里的意思,不敢再多待下去,连忙拉起马欣雨和孙廉,几人调头打算先离开。 姜老头见状,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我们,随后转身,和我们背道而驰。 整个村中忽然间充斥满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吴村长一死,他的术法随之失去作用,那些借尸还魂之人的尸身于是迅速腐烂,生出了味道! 我们丝毫不敢懈怠,离开村子的路上甚至没敢多作喘息,一口气走出几百米开外,才稍作停顿。 马欣雨回头张望一眼,忽然拉住我:“老陈,你看身后的村子……” 回头,当时只见远处的村中不知何时火光一片,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冲天! 姜老头难不成是将村子给点了?我看得有些纳闷。 虽知他是道门中人,此事要处理,无可厚非,可那村中大部分的都只是普通村民,他一把火将整个村子都烧掉,这样的做法却不可取吧? 我看向马欣雨,她跟我一样,脸色纳闷,想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孙廉说:“我们现在离开,姜大爷还在村里,他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吧?” 马欣雨想了想,然后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她说,反正我们已经离开村子,还是不要再管这些身外事,以姜老头的道行,脱身应该不是难事,我们还是不要在回去,免得惹上麻烦。 我们于是没有回村里去看情况,远远地看过一阵后,我说先走吧。 天亮之前最好能赶到镇上,到时先到孙先生家的老宅里休息一个上午,下午还要走很远的一段路,才能回到马头沟村,不要耽误时间。 趁夜而行,一直到差不多快要天亮,我们离着镇子很近了,隔着很远的距离,眼下天色未亮,尚在黑夜,可镇子外的路上好像有一堆人在? 马欣雨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气息,面色一凛道:“有阵浓厚的阴气,前面站着的好像不是阳间人,而是些阴间人?” “冤魂厉鬼?”我问。 “不是!”马欣雨摇了摇头。 她正色道:“我指的是阴差,那些堵在镇子路口的都是阴司的差役,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镇前的路口,站着的果然是阴间的差使。 他们身上全都挂着拘魂的铁链,手上举着绿色的火把,个个面色阴冷,见到我们靠近,立即将我们给拦住了。 马欣雨道:“我是驱魔龙族马家的首席驱魔人马欣雨……” 其中一个阴差盯着她看了看,语气冷冷地道:“阴差办案,闲杂人等一律退避!”接着,扫视着道,“我想问你们,你们几个,是不是从下阳村过来的?” 马欣雨点头道:“没错,怎么了?” 阴差听到这话,也不吱声,只是回头喊道:“来啊!把他们全都先拿下再说!” 这带头的阴差话音落下,阴差们围了上来,拿出锁链要往我们身上套,让我诧异无比,马欣雨见状急忙推开这些阴差道:“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带头的阴差语气带着恼怒,“阴司接到报案,下阳村人一百三十六口人全都遇难,惨遭灭村,这种事情,阴司难道不该管吗?” 我心中吃了一惊:下阳村的人全都死了?莫非是刚才的那场大火? “我们怀疑,你们几个就是凶手!”阴差恶狠狠地道,“此等扰乱生死的大罪,简直是不将阴司放在眼里,你们几个,都跟我去见城隍!” 我听得面色一凛,忙道:“这位阴差大哥,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孙廉也叫道:“我们确实是从下阳村来的,但我们可从不杀人!你们不能乱抓人呀,这事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跟你们没关系?”阴差冷笑,“你们是下阳村来的,前脚刚走,后脚村子里的人就都死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你们就是凶手吗?” 几个阴差不由分说地要上前拿我们,马欣雨见状,瞬时怒道:“你这阴差,怎么不讲道理!” 马欣雨语气不满道:“下阳村的村长用术法为村中已死之人借尸还魂,这可是忤逆轮回的大罪,他做这些却不见你们阴差拿人,如今反而蹦了出来,你们难道是跟他们一伙的不成?” “放肆!”阴差听到这话,勃然大怒:“堂堂阴司,掌管生死,监管轮回,岂是你们可以随意污蔑!敢说我们阴司和阳间人勾结,你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休要胡言乱语!” 马欣雨冷言道:“可下阳村中确有此事,怎么,你可不要告诉我说,堂堂阴司,这种事情居然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吧?” 那阴差愣了一下,回头看向另一个阴差。 另一个阴差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忙翻了两下,嘀咕道:“下阳村最近一年,确有不少阴魂无故消失,至今未到阴司报道……” “还有这事?”那阴差抽了一口冷气,继而看向我们,立即道,“你们几个,先将这事情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我于是说了说下阳村里的事情,见那阴差脸色诧异,好像是真的对此毫不知情? 可惜具体的我说不上来,这些都是姜老头告诉我的,最后干脆道:“这种事情,你们干脆去找姜老头问清楚不就得了,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姜老头?”阴差听到这里,忽而又是怒着脸道,“还敢说这事情跟你们无关,还想抵赖不成?说!你们和姜老头又是什么关系!” 我又是一愣,尚未回神,又听那阴差的一声怒斥道:“姜老头是阴司的通缉要犯,屡次从我们手上逃脱,如今更是妄想逆天改命、越界生死、践踏轮回,你们敢跟他走近,肯定是他的同党!” “什么?”我听到这话,脑子顿时有些不够用了,这姜老头,他不是个道门中人吗,眼下怎么摇身一变,身份又成了阴司的通缉要犯? 九千岁?我忽然想到他手下养的那只公鸡…… 不由得开始怀疑,这九千岁,难不成就是他为了躲避阴差而养的? 还有他从吴村长身上拿走的红色珠子,既然是可以用来操纵借尸还魂的术法,如果真的用来逆天改命,似乎也确实用得上…… 心中猛地一沉,我抽了一口冷气,姜老头执意和吴村长作对,他的目的该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抢走这东西吧?而他跟我说的那些大义凛然的话,不过是拿来骗我的而已? 之前的那年轻人,让姜老头一刀给捅死,可杀他之后,姜老头当时对此好像习以为常,甚至根本没有理会,现在想来,这个老家伙,其实并非善茬! 我们身上有道行,按理说村里人也根本为难不了我们,可被他当时一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因而被他急忙赶走了,莫非真是着了他的道了,他确实就不是什么好人? 这当已经有阴差靠过来,我连忙喊道:“慢着!” “我们怕是也被他给骗了!这事情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如果杀害下阳村全村之事是他所为,那他怕是故意放走我们的,一来因为担心打不过我们,二来是可以用来栽赃陷害,因为我们也多少懂些术道,所以……” 但这阴差根本不听我解释,执意要先拿下我们,他一口咬定我们是姜老头的同党,下阳村的事情就是我们所为,说着又要来拿我们! 马欣雨见状,结了一道手结,瞬时将这些阴差全给束缚在了原地。 她语气不满道:“我乃堂堂驱魔龙族马家的人,有什么理由会和这种事情牵扯上,你们这些阴差,简直是不分青红!” 马欣雨将其中一个阴差揪出来,指着他,毫不客气道:“去将你们城隍找来,判官也行!姑奶奶可不吃这冤枉气,找不来管事的,你们这些阴差,今天谁也别想回阴间!” 那阴差脸色一惊,瞬时遁入地下到了阴间去了。 过了没一会,他阴着脸从下面上来,走到领头的阴差面前,小声地嘀咕了些什么。 领头的阴差闻言,只得跟马欣雨道:“我们暂且信了你们的话,但若是敢骗我们,这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 马欣雨闻言于是撤下驱魔阵,那阴差冷脸看了看我们,什么话也不说,立即带着手下的阴差眨眼间遁回到了地下,消失不见了。 孙廉这才拧眉跟我道:“老陈,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姜老头是好人吗,他还认识马道长,结果怎么是个阴司的通缉犯?” “只怕是老陈被他给骗了!”马欣雨道,“他肯定是做了什么坏事,马道长这才找上他,我开始就觉得他不像好人,眼下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怕是被他给利用了,当时被困在地窖内,他也根本没打算出手相救,事后才现身,哪里是正道之人的作风?” 我呐呐道:“可他是个道士,既然是道士,他还会做这种事?而且催走我们之后,杀害整个村子,身为道门,真有这么狠心?” 马欣雨气道:“谁跟你说道门中人就一定是好人?历史上的道门里,还有靠造反起家,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太平道以及五斗米道呢,可不是所有的道士都是潜心修道的——幸亏他对我们有所顾忌,不然的话,我们怕是也出不了下阳村!” 第九十九章:深夜进山 我抿嘴:“这事情我们根本不知详情和底细,只听两头来回说……” “老陈,你该不会还相信那个姜老头会是好人吧?”马欣雨打断我的话,道,“阴司的人既然这么说,他们的话应该错不了的。” 孙廉点头附和道:“这次可不能信你,我也觉得阴司的话更可信,他们是阴差,没理由骗我们,事情都这么明摆着了,老陈你不要犯糊涂!” 见他们俩罕见的意见统一,我便也不再多说这些,虽然感觉这事情只怕不会如此简单,可终究只是我的猜测,事实到底如何,我不得而知。 我们几个来到镇上以后,孙廉带路到孙先生家的老宅里,这一晚上没怎么休息,打算在这里歇息一上午,中午继续往村里去。 傍晚那刻,天色刚刚泛黑之际,我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村子当中。 驻足先对村中紧靠着的山上看了看,当时虽没见到梦中那样整座山被黑气所笼罩的情形,可看过之后,还是隐隐觉得少了些生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推门进到院子里,二叔见我忽然回来,脸色有些惊奇诧异,问我怎么招呼都没有打过,不声不响地就从市里回来了? 我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有些发慌,忐忑不安,不得不回来看看,然后问二叔最近村里的情况,最近村里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二叔笑着问我是不是想多了。村里这几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这些我都是知道的,然后只因为做了噩梦,然后觉得心神不宁的,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精神状态有些不好,从而疑神疑鬼的? 闻言,我惴惴不安的心情得以放松,说了句可能吧,毕竟自己这一次回到市里,确实是遇到了空前的压力,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没有跟二叔讲最近遇到的这些麻烦,因为怕他担心,只是给二叔介绍了一下同行而归的马欣雨和小狐妖。 二叔不是术道中人,我便也没多提马欣雨的身份,而以二叔的道行也看不出小狐妖是妖,只当是我和孙廉的普通朋友,对他们挺热情。 他带着我们往屋里去,说既然回来,就别急着回去,先住几天吧。 而我突然回来,事先也没个通知,二叔说也没有准备什么,让我们在屋里先休息,他去弄点菜,给我们做饭,招待一下我的这些朋友。 进屋后,孙廉跟我嘀咕道:“老陈,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吗?你这么急匆匆地回来,只怕是白跑一趟,我就觉得你是想多了!” “心里就是总觉得不踏实。”我也有些无奈,道,“可能确实是我想多了,怕村中出事,不过这趟回来,没事自然是最好,眼下就当是暂时躲一下这些纠缠不休的琐事——还有,明天一早,我打算去山里看看。” 我也和孙廉提醒道,我们在市里遇到的这些麻烦,不要去跟我二叔多讲,免得他担心什么,接着转身出屋,到院子里帮我二叔忙活去了。 院里洗菜的时候,我又问二叔,山上最近没有出过什么事情吧? 二叔说自打我爷爷去世以后,除了每年的拜山,山上基本上也没有人再随意出入,山里的事情他还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没什么事情才对,因为要是山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们村子靠着这么近,肯定要遭殃。 当天晚上和二叔在家里吃了顿饭,吃完饭后,他说自己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晚上就不回来了,我让二叔去忙自己的事,说不用管我们。 等二叔拿着手电和几个村里人离开以后,我扒拉开袖子,瞅了眼手上的花环,这才一两天的时间过去,花环的状态已经更加的萎靡不振。 看到花环如今的状态,心里越来越不安,原本放下的心再度打起突突,那刻找了手电,我说现在就进山里去看看,让他们在家里等我回来。 孙廉觉得我大晚上的一个人往山里跑,有些太危险,让我白天再去,如果执意现在要去的话,根本让人放心不下,那他得跟我一起去才行。 马欣雨也道:“不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不过既然你现在执意进山,干脆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想到山里去看看,也免得你遇到危险。” 我见他们这么说,便不再坚持什么,简单地收拾过一些东西,拿着手电直接从家里出来,来到山下,顺着直直地山路一道上去。 此番来到山中,山中景象和我上一次进山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山中的气息早已不如从前,而是多了一些山灵气之外的繁杂气息,混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混沌,远不如以往的清澈。 连我都能感受到这些,更不用说马欣雨,以她的道行自然能够轻松感应,那刻皱着眉头,跟我道:“山灵气,妖气,鬼气,各种气息交织。” 我心中的预感得到印证,眼下山中没有山神的震慑,只怕是各种妖鬼全都扎堆进了山里,以往有山神在,它们不敢造次,可一旦少了山神的管制,结果可想而知! 一旦山上真被这些妖鬼邪祟给侵占,我们村子紧挨着山,势必会受到波及,岌岌可危,眼下的村子看似相安,只怕是暴雨前的短暂宁静。 又想到了山鬼姐姐,我的心中继而一阵郁闷,那刻站在此处盯着黑漆漆的山林中观望一阵,我直接跟他们说道:“我现在要去深山里一趟,路不是太好走,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没必要跟我再往深了跑。” “那不行,”马欣雨率先摇头,“眼下山中只怕是龙鱼混杂,你又没什么道行,一个人在山里走,还是夜路,万一遇到什么,肯定要出事的。” 孙廉也撇嘴道:“老陈,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你自己要到山里去,咱俩可是哥们啊,我要是能放心的下,我也不会跟着你屁颠颠的一路回到你们村里,你这时候把我们打发回去,你是担心我们,还是……” 这小子话说到这里,又是没点正形,嬉皮笑脸地跟我道:“你该不会是想背着我们干什么坏事,不能被我们给撞见吧?我其实一早就纳闷了,你没事就喜欢往山里跑,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去你大爷的,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们不怕累,那就走吧……”我闻言骂了他一句,抬脚便往树林子里去,先是来到村里拜山祭神时的那地方看了看。 但这小子其实确实是说中了,有些事情,那确实是不方便多说,我为什么往山里跑,眼下也只有小狐妖或许清楚,因为她见过山鬼姐姐,就是几年前到妖山里的那一次。 这里倒是没有被什么其他的气息所污染,毕竟是拜山祭神之地,即使山神不在,余威尚存,一般妖祟不敢轻易靠近。 那块假的山神的化身像依旧杵立在原地,被月光所完全笼罩住,周围静谧无比,只有山涧之下潺潺的水流声,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即使每天夜里都能受到月华之气的洗礼,但这被视为山神化身的石头毕竟是假的。 纵然是摆放在这里已经有十好几年的时间,完全被月光照了个通透,可时至今日,那上面依旧是冷冰冰的一片,感受不到半点灵气的滋生。 马欣雨盯着周围看了看,断言道:“看这里的月华之气如此凝重,你们村中所拜的山神,应该是一位女性山神吧?” 孙廉扭头,纳闷无比道:“你连这都能看得出来?” “这算什么,踏入阴阳两道,少不了和各种鬼神打交道,”马欣雨有些不屑地看眼孙廉,抿嘴道,“而且我还能看得出,这里的山神应当是一位自然神。” 孙廉咂了咂嘴,我听得也是有些惊奇,没想到马家的丫头的见识还是很高的,初来乍到便能够说得如此不差,这要是换成孙廉,这小子就屁都看不出一点! 我不置可否,没有去多说这些关于山鬼姐姐的事情,见这里没有什么异样,便打算趁夜到深山中的那棵老树面前再看看,山鬼姐姐给我的花环开始发蔫,一定是山里有什么问题,不是在这边,那肯定就是那边了! 我不敢懈怠,立即带着他们从这里离开,一头扎进了通往深山的山林子中,用手电照着路,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一路上拨开无数的挡路枝叶,终于摸到了深山和外山的交界之处。 见已经离着那棵老树的距离不远了,我立即打着手电奔着那老树所在的方位加快了脚步,跨上了这边的山头。 孙廉这小子终于反应了过来,扭头盯着四周乱看一阵,跟我道:“老陈,这里是不是我们之前来过得地方,有棵老树来着?” 我点头应了一声,直接从这边下去,来到了老树面前,用手电对着老树扫了两下,顿时皱起了眉头。 果不其然,问题果真是出在了这个地方,那老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些枯了,地上到处是老树上飘落下的枯黄树叶,满满的堆了一地,厚厚的一层…… 第一百章:神游 我看得眼睛怵然瞪大,那刻手都不由得哆嗦一下,随之愣住! 老树枯了?怎么会这样?老树如果枯了,那山鬼姐姐呢?山鬼姐姐会怎么样,她该不会也跟着出现问题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下子就急了眼,扔下手电朝着老树奔了过去。 趟过地上落满的树叶,来到老树前方,颤抖着伸出手,贴在了老树的树干上,手掌触碰过后,继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心头猛地一沉! 老树上已经感受不到半点的生气,而老树仅存的山灵气,也早就消逝的无影无踪,如今老树似乎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一般,不复往日…… 孙廉见我忽然间的反应,连忙捡起手电追上我,一个劲地问我道:“老陈,怎么了?你怎么忽然间这种反应,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啊?” 我猛地扭头看向孙廉,忽地一把抓住他肩膀,急出声道:“老、老树枯了,怎么会这样?” “什么?”孙廉根本理解不了我此刻的想法,那刻一把反抓住我的肩膀。 他皱着眉头沉声发问道:“老陈,你怎么了,好端端地,抽什么风呢,你倒是说清楚呀,到底是什么事情?” 马欣雨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这当快步走到老树面前,盯着看了看,继而有些好奇道:“老陈,怎么回事,你究竟在意些什么事情,看你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你没事吧?” 我噎了一下,瞬时有些垂头丧气,背靠已经枯死的老树,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想要开口,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最后只能说了一句:“山神……” 他俩继续脸色发懵,我也没再跟他们多说什么,只是木纳地盯着老树,随后有些失神,意识开始迷离,甚至有些涣散。 盯着看了一阵,背后一阵轻风吹着过来,而那风中席卷着一股子熟悉的花香气…… 闻道这股花香气,我愣了一下,缓缓地回头去那看向风的来向。 当时那边一片山林,而那股带着花香气的风,就是从那边吹过来,受到这股风的影响,我原本迷离涣散的意识,一下子变得清晰了起来。 让风一吹,我随后察觉到,原本在身旁的孙廉和马欣雨,还有小狐妖,这当却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的眼前消失了,周围找寻不到他们的影子! 同时,周围陷入到一片宁静之中,整个山中,仿佛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 我的身形也变得有些轻飘飘的,可这种感觉,非但没有让我感到什么恐慌,反而是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就好像以前在山鬼姐姐身旁的那种感觉一般…… 我怔了一下,直勾勾地望向那片突然出现的山林,不知为何,那里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一般,让我不由自主地抬起脚,鬼使神差一般地朝着那边直勾勾地走了过去。 直直地走了一路,眼前随之出现一道山涧中的溪流,在那溪水当中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个有些缥缈的人影。 虽然隔着尚远,看不清面容,但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是山鬼姐姐? 急忙跑到了近前,眼前之人确实是山鬼姐姐,随之又是感到一阵彷徨,不解和纳闷。 山鬼姐姐坐在石头上,两只脚搭在溪水中,脸上带着满满的疲惫和倦怠,见到我过来,立即强打起精神,冲我露出一个熟悉的笑面…… “姐姐?”我轻声地喊了她一句。 见她点头,我瞬时跑到了她的面前,有些惊喜道:“姐姐,真的是你吗?你是不是已经醒了?” “没有。”山鬼姐姐摇了摇头。 她脸上忽然带着些许的惆怅,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夜色,轻声细语道:“山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老树枯死了,我失去了灵气的滋养,也没有了可以沉睡的容身之处……” 我听到这话,原本见到山鬼姐姐的喜悦神色顿时被冲散。 我问她:“姐姐,出了什么事情了,老树为什么会枯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山鬼姐姐眼色有些迷茫,摇头叹道,“我醒来的那刻,老树已经枯了……” “万不得已之下,我只能从老树中苏醒现身,想重新找到一个可以获得灵气滋养的容身之处,但是找不到,因为一般的老树根本承受不起供给我所需要的灵气……” 山鬼姐姐说着话,扭头问我:“反倒是你,怎么又跑到山里来了,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我不是让你现在不要到山里来吗?” “我……”我犹豫一下,忙伸出手道,“我是因为看到花环有些发蔫,所以总觉得放心不下,这才连忙回到村里,进山打算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山鬼姐姐看过之后,接着跟我道:“这个花环似乎是受到了某些怨煞气的冲击,因为有些失去了活力,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山还在,这花环便不会枯萎……” 我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山鬼姐姐随之用手摸了一下花环。 原本萎靡的花环瞬时恢复了生气,不再是蔫巴巴的模样,变得鲜绿无比,而花环上已经消失的花朵,也随之绽放出来。 我看得一愣,随后又听山鬼姐姐轻声说道:“回去吧,你的朋友跟你一起来的,时间久了,他们会担心的。” 山鬼姐姐说着这些话的那刻,身形随之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见我脸色诧异地盯着她,她又是冲我露出一个笑面:“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而且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似乎单单是依靠花环,还不足以完全护着你……” 一直在我身边?我那刻听得一愣,连忙还想再多问她几句,结果山鬼姐姐的身形已经消失了。 我猛地瞪大眼睛的那刻,孙廉和马欣雨的脸占据了我的所有视线。 我怔了一下,发现自己依旧是站在老树的正前方,身边根本没有什么溪水在,之前看到的一切,似乎都只是泡影…… 正愣着的时候,孙廉脸色惊奇地问我:“没事吧?刚才开始,你就好像是傻了一样,站在这边双目无神的,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 我恍了一下,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刚才开始,我一直就站在这里,根本没有走动过,这么说来,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难道只是幻觉? 刚才所见的山鬼姐姐,好像不是幻觉吧?我想了想,忙抬起手,盯着手上的花环看了看,发现这花环眼下确实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不但如此,而且上面的花朵远比之前还要鲜艳上了一些…… 这么说来,我刚才看到的不是什么幻觉,确实见到了山鬼姐姐,只不过并不是在这里,而是以一种近乎神游的状态见到的? 山鬼姐姐说从现在开始,都会一直在我身边,那么她跟我说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她说的在我身边,那是在什么地方?难不成是…… 我想到这里,又是盯着手上的花环看了看,整个人又是颤了一下。 马欣雨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地问我:“老陈,你还有个姐姐?” 我说:“啥?” “你刚才失神的时候,我听你嘴里好像喊得就是姐姐?”马欣雨有些纳闷道。 “我好像听着也像是姐姐?”孙廉这当也点着头道,“老陈,你们家就你一个吧,你喊的这个姐姐,是谁呀?”说着话,他还问小狐妖,“你是不是也听到了,老陈刚才就是这么喊得?” 小狐妖愣了一下,想了想,使劲地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没听到呀,应该是你们听错了吧!” 我见他们忽然将话题歪到了这里,忙岔开话道:“先别说这些了。” “我看这山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既然这样,我们先回去吧,不然我二叔回去以后,见我们都不在家里,肯定会担心,走走走!” 我说着话,忙推着他们往山外走,这让马欣雨和孙廉的脸上顿时又是加深了几分怀疑,看我的眼色也越来越奇怪。 可有些事情,我是没办法跟他们去说的,尤其是山鬼姐姐的事情,更不能说了出去,眼下只能避重就轻,什么都不说,催着他们先离开。 我和小狐妖走在最前面带路往山外走,身后孙廉却和马欣雨嘀嘀咕咕地开始絮叨起来。 马欣雨语气纳闷:“老陈怎么回事?” “刚才进山的时候,还摆着张苦脸,到了那老树前,然后整个人就傻了,接着像是失了神一般,等到再回神,又成了这样,最初的那些脸色又都不见了,这也太反常了吧?” 孙廉惊道:“老陈该不会是撞了邪了吧?这趟山进来,他就一直不怎么正常,神神叨叨的,怎么看都不正常……” “他肯定有事瞒着我们!”孙廉道,“看他不敢说,肯定不是小事,要不你用你的驱魔阵把他给镇住,我们直接逼供算了!” 我在前面听得顿时有些没好气,见孙廉这小子又开始不安分,立即回头道:“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合着现在都能尿到了一个壶里去了?” 第一百零一章:挖出来的山神庙 此言一出,俩人相互对看上一眼,然后都不再吱声,将相互嫌弃的表情明溜溜地挂在脸上。 我看得一乐,见耳根子瞬时清净了,抬脚继续往山外走,孙廉呲溜一下跟过来,冲我嘀嘀咕咕地道:“我说,老陈,你什么意思呀?” “怎么?”我回头看他,见孙廉满脸不乐意地道,“我们俩好不容易关系融洽了一点,你小子马上就拱火,你他娘的是不是诚心搞事?” “去你大爷的,逼供都出来了,你还想干啥?”我立即回骂道。 我说:“少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要是想告诉你,早就说了,我要是不想说,你怎么问也不会告诉你,所以你小子给我安分点!” 孙廉笑呵呵地道:“你果然是心里有事,你不说,我早晚也能给你套出来……” 我没心情跟他说这些屁话,干脆也不再去理会他。 朝着山外一路走,脚下步伐不停歇,脑子也是停不下来:老树为什么会枯死,山鬼姐姐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一定是有些不方便说的原因! 山上下来的这刻,天色已经泛亮,回来的一路上,小狐妖一言不发,好似有什么心事,看得我有些纳闷——她既然是妖山里的妖,而那妖山和我们这里的山界紧挨着,莫非是她知道些什么不成? 回到家里,二叔还没回来,趁着孙廉和马欣雨不在眼前,我将她拽到身前,有些不确定地问:“山里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小狐妖犹豫一下,咬着嘴唇,随后摇起头道,“我哪里知道山里的事情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了!” 我见她这态度,明显是知道什么,心中越来越疑惑,正考虑怎么旁敲侧击地问点话出来,二叔这当从外面回来,一脸的疲惫。 暂时将这些话给按在了心底,扭头去招呼二叔,还以为他是要去办什么事,可见二叔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身的泥土,不由得纳闷道:“二叔,你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 “打井!”二叔见我问,直接就道,“村里的果园是要浇水,所以想直接在果园里打井,就是忙这些去了,忙忙叨叨一晚上,累死我了。” 我撇嘴道:“打井还得大晚上去?白天不也一样,晚上打个什么井,黑不溜秋的,啥都看不清……” 二叔叹气:“我当然知道这些,可这井打了好几天了,就是打不出来,这不是给急的吗?村里也没办法,只能白天黑夜轮班倒,白天打,晚上也不停,早点打出来。” 我这才得知,原来是这几天我们村里吃水用的水潭不知什么原因断流了,眼下地里要浇水,果园要浇水,没办法,只能打井了。 这几天村里人全都在忙活这事,可打了半天都打不出来,只能白天一波,晚上一波,两帮人轮流去挖,二叔大晚上的不在家里,就是在那边忙活。 断水了?我听得有些惊奇。 我们村的水是从山上下来的,印象里从来没有断过流。 老一辈的人都说这水脉是山神给的,只要山在,就不会停水,如今忽然断了水流,难不成也和山上的事情有关? 我问二叔查没查出是什么原因,是不是水道堵了? 二叔说不知道,现在村里没人真正地进过山了,所以不敢循着水道贸然上山里去看,眼下要是再打不出水来,只能进山去找原因了。 我跟二叔说,要不我循着水道上去看看? 二叔瞪我一眼,骂道:“少胡闹!这水是山上下来的不假,但是上不去,那边没什么山路走,想上去看,只能趟着水往上去找,那么好去,村里早去看了,有你什么事?” 见二叔不同意,我只得作罢,叫上孙廉到村里的水潭边去看了看。 这水潭是我以前经常抓鱼摸虾的地方,水本来就不怎么深,最中央的深度也深不过一个人,如今过来,那水面已经缩了一大圈,少了接近三分之一的面积。 水潭下面是沙地,如今缺水的位置虽尚带水汽,但上面全是旱死的鱼虾。 贯通水潭的那道浅浅的溪道,只剩下了一丁点的水流,虽不断注入水潭,还是抵不过消耗得快。 沿着溪道往上走,再前面果然没路了,水是从上面落下来的,想要再往源头去,只能想办法攀爬上去,但是看了看这五六米的高度,绝非易事。 二叔说的没错,这边确实没有什么山路可走了,根本上不去,与其冒着风险往上爬,还不如就地打井。 我们俩只得转悠回来,刚到家门口,然后见有村里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冲进院子,找着我二叔道:“季平啊,这打井的位置可能不对,水没打出来,倒是挖出东西来了!” 二叔听得一愣,没等回话,孙廉这小子来劲了,立即凑上去问道:“挖出什么来了,是不是挖出什么古董了,还是挖了个大墓出来?” “什么墓啊!”村里人道,“那井扩到底下,结果挖了个庙出来,我们刚才进去看了看,你猜是个什么庙?” 见我们全都脸色发懵,他又道:“我的妈呀,可不得了,是个山神庙!那庙里还供着一个山神老爷的像呢!” 我说:“山神老爷?” 那人点头:“对啊,山神老爷!那庙上写的清清楚楚的,确实是山神老爷的庙!” 马欣雨从屋里出来,脸色诧异道:“山神老爷?村里的山神不应该是个女性山神吗,而且是自然神,这样的话,那不应该有庙,也不会是什么山神老爷……” 二叔也皱眉道:“什么山神的庙,还能在地底下?村里可一直都没听过以前山神还有个庙,该不会是挖出了个什么别的邪庙吧,要不然的话,怎么能在地底下?” “就是山神庙,清清楚楚地写着呢,认不错的!”那人道,“我也从没听过咱们村里拜了几辈子的山神有庙,可偏偏就是挖出来一个山神的庙,还真是邪了门了!” 二叔咂嘴道:“难不成是以前留下来的,后来被埋了?”说着话,二叔推门出去道,“带我去看看。” 我那刻也是怔在原地,因为我们这里山上的山神是山鬼姐姐,而且一座山上也不可能出现两个山神,村里人打井,打出了一个山神庙,这情况实在是有些让人咂舌。 那刻我们也都跟着去看热闹,来到村后的果园地里,当时就见这地方已经挖了一口直径三四米的机井轮廓出来,不少村里人正围着那边,脸色都惊奇无比。 我走到近前看了看,这井挖了大概有四五米深,于是顺着梯子爬下去,然后就看到右边塌了个破洞,要来村里人的手电对着里面扫了扫,一个神像端坐其中。 抬脚直接迈了进去,这确实是个山神庙,不过早就被压塌了,只剩下了这一片的狭小空间没有被灌进泥土,村里应该是修沿的时候给挖穿了,这才通透了进来。 马欣雨也跟着下来,挤进来看了眼,跟我道:“确实是个山神的像,不过这神像是个死的,就是说这山神像只是个像,没有对应的山神……” 我听着马欣雨的话,将手电照在山神的脸上,这像的头上顶着被压塌的大梁,但也确实是山神老爷的模样,有胡子,看着很是威严,但这像是死的,是个空像,没有山神的真身在背后,所以看着少了些气韵。 马欣雨猜测道:“这个山神庙,可能是你们村的祖上最初拜的吧,可能是后来发现不灵验,也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陷落地下,山神离开了,所以只剩下一个空庙,后来发现了现在所拜的山神,因而被完全遗忘掉了。” 我呐呐道:“这么说的话,那这就是最开始拜的山神,而村里现在拜的山神,是在这之后的另一个山神,曾经有俩山神?” “未必,”马欣雨盯着里面直勾勾地看,摇头道,“现在的山神是自然神,而这种有神像的非自然神,出现的时间是要比现在的山神晚,你们村里现在拜的山神,是从古至今就一直存在的,而这个才是后来的。” 我听得有些糊涂道:“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说法?” “说法大了去了!”马欣雨道,“你要知道,最初的神鬼人,其中的神是神,鬼是鬼,人是人,三者截然不同,其中的神便是自然神,是一直存在的,而这种有着人像的非自然神,那是从西周以后才开始出现。” 我说:“怎么又扯到西周去了?” “西周是推翻了殷商才得以建立,而殷商重鬼神,君权神授,周王灭殷商以后,从此由人代神,不然你以为姜子牙为什么封神,为什么封神榜以西周为背景?而这些新的神派,由此取代了原本的自然神派,直至今日占据主导。” 马欣雨道:“所以这个山神庙只能是后来的,而现在拜的山神一直存在的,至于你们村里先拜的是哪个山神,这我就说不好了,不过既然有庙,可能是先拜的这个山神,如果一开始就是拜的现在的山神,也就不会多了个山神庙出来了……” 第一百零二章:村子下面是村子! 我听得直点头,赞着道:“不愧马家的首席驱魔人,说的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这要是换成孙廉,保准屁都说不出一点,只会瞎捉摸。” “那是自然,他一个半路出家的,哪里能跟我比?老陈你不要拿我们两个混为一谈,我可丢不起这人!” 马欣雨听我这么讲,脸色有些小得意,同时带着些许不屑,显然对我拿她和孙廉来做比较之事有些不怎么高兴。 我说话时的声音并不大,觉得只有我们俩能听到,不料孙廉这小子耳朵还挺好用,这都被他给听了进去。 他在上头没下来,却将我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在上面跳着脚骂我:“老陈我去你大爷的,背着我说我坏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我听得一咂嘴,掏着耳朵不去听这小子的浑话,而马欣雨也并未去理会他。 她道:“不过也正是如此,很多殷商时期可通鬼神的巫道术法就此失传,现在阴阳两道上的这些术法,比起那个时候,只剩下了一星半点!” 见她有感而发,我随之接话:“这不也挺好的吗?这样一来,反而天下太平,要不然,这些东西流传下来,世道只怕早就乱了套了。” “我当然知道这些呀,我只是有些心疼,”她道,“这些巫道术法没能完全留住,可是很大的损失,其中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先天八卦……” 我听得似懂非懂。 我非术道之人,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不怎么关心。 那刻一边用手电对着庙里继续扫视,一边听马欣雨提起这些,见她正说到兴头,也不好扫了她的兴,只能应和了几句。 “先天八卦怎么了?”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我将视线继续盯着这山神庙里山神老爷的像,瞩目观察。 “现在阴阳术道上留下的是后天八卦,而不是先天八卦,”马欣雨说,“传言是先天八卦太过厉害,触犯天机,因而被神灵抹去一半,实际上,术道中人一致的看法是这一半不是被神灵抹去,而是被周王刻意抹去……” “嗯,”我继续盯着神像道,“他为什么要抹掉这些啊,原因呢?” “八卦是由三爻组成,阳爻阴爻排列组合成八卦,其中三爻对应天地人,可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只有三爻的八卦明显对不上,只有四爻才能与之呼应……” “嗯,”我扭头看向别处,顺嘴问道,“那少的这一爻是啥啊?” “阴阳两道一直有传,被抹去的这一爻,应当是神鬼之爻,因在那之前,鬼神二字是不分开的,这就很奇怪了,周王以人代神,但却抹去这一爻,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传言尧舜禹再到殷商,到西周,他们其实全都是借助未被抹去神鬼一爻的先天八卦而称王……” 我说:“这玩意真有这么神?” “你要知道,从造字开始,‘王’字便没有变过。”马欣雨道。 “一直是三横一竖,三横由上而下为天地人,一竖贯穿统一起来,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王,而这一竖,就是先天八卦的力量,只有找寻到先天八卦中丢失的神鬼一爻,这一竖才能真正贯通……” “嗯嗯,”我一个劲地点头,这刻忽然觉得小腿一疼,马欣雨这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冷不丁地狠踢了我一脚! 我回头看她,马欣雨脸上带着怒气:“好啊你,老陈,我好心跟你说这些,结果你根本就不想听,姑奶奶说了这么多,你就心不在焉?” 我有些尴尬地咧了一下嘴,干笑道:“好像还真是没听进去,刚才光顾着打量这里面……” 马欣雨狠狠地瞪我一眼:“算了!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 见我根本没认真听她说话,马欣雨气的扭头就走。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孙廉一个德行,他是明着坏,你是蔫儿坏,亏我说到兴头上,借着这山神庙的事告诉你这些,你这么敷衍了事,那以后什么都别问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亏我还想告诉你,我对这里的一些看法!” 我扫了一圈这里面,庙里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物件,除了这个不知是什么时候立起来的山神像,因而连忙也跟着她一起上去了,继续问她,这丫头死活不开口了。 上去之后,二叔问我里面都有什么?我说只有一个神像,这山神庙也不知道埋了多久,完全已经废弃掉了,毫无价值。 二叔闻言,扭头和村里人道:“那就把这个破庙给填死吧,一座山上不能有两个山神,不像话,留着反而是对现在所拜的山神不敬,我们就当没见过,直接封回去。” 村里人赞同我二叔的说法,几个人下到井下,拿起锨铲就地挖土,全都给堆了进去。 不一会的时间,里面被彻底用土给填实,井壁沿上也被抹平了,将这个挖出来的山神庙给封了回去。 孙廉笑呵呵地凑到我跟前,好奇道:“怎么了,看你俩刚才在下面聊得还挺好,怎么忽然间就把马欣雨给惹毛了,她跟你说的什么啊?” “先是说鬼神,然后说到西周,随后说到巫道术法,最后谈到了八卦上,接着就称王了。”我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 孙廉听得一头雾水,拧眉道:“啥玩意?乱七八糟的!她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怎么就忽然称王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看他一眼,不耐烦道,“这都是些术道上的东西,我又听不懂,反正她就是提到这些,至于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你自己琢磨去,我又不关心术道,现在问她,她也不告诉我了。” “切!”孙廉见我这么说,一扭头到旁边转悠去了。 我正看着底下的村里人填土的空当,小狐妖忽然来到了我身前。 她拽着我的衣角,小声地道一句:“陈潇,这山神庙不是死的,好像曾经也是有过山神在的……” 我扭头看向小狐妖,见她突然这么说,纳闷道:“你又不是我们村的人,你怎么知道这山神庙里曾经有过山神,难道你见过?” 她道:“因为我是妖呀!所以活得时间比你们阳间人久,之前在妖山的时候,我听鱼伯讲过你们村里的事,而且就是关于两个山神的!” 比起马欣雨跟我说的那些,我倒是对小狐妖的这话更感兴趣。 “当时这个山神在的时候,现在的山神,还只是普通的山鬼,并非是山神……” 小狐妖说着话,附在我耳边道:“我听鱼伯说呀,这个山神,那是被这个村子以前的人给逼走的,后来山上没了山神,你的山鬼姐姐才接手了山神的位置,这个庙,应该就是那个山神的庙!” 我听得一愣,忙说不可能! 我们村里的都是普通人,眼下的这可是山神,只听说过山神震怒,殃及村子的,可没听说什么人能把山神给逼走的。 小狐妖道:“我父王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这个村子,以前可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是现在的模样,他说……他说……” 小狐妖犹豫一下,直接道,“他说,你们村子最开始其实是个贼窝,起初都是一群刁民,都该杀的那种,无恶不作!” 我听到这话,顿时呛了一下,听她继续道:“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欺了山神,导致山神震怒,一怒之下将整个村子给震到地下,山神愤而离开,你们现在村里的人,好像不是原本就在的,而是后来迁来的……” 我听到这里,松了口气,揉着小狐妖的脑袋道:“说话别喘大气儿,吓我一跳,还以我们村子真有过什么不光彩的历史,结果你说的根本不是同一拨人,这就跟我们现在的村里人没什么关系了。” “有一点关系……”小狐妖轻声道,“你们村子是后来的,可之前的村子被山神给一怒之下震入了地下,然后山神走了,现在你们把原来的山神庙给挖了出来……” 我听到这话,整个人忽然间打了个寒颤,盯着脚下的地面看了看,不知怎么的,越想越觉得不太舒服! 如果小狐妖说的这些是真,那不就是说,在我们村子脚下的地里,还埋着另一个比我们村更早的村子?合着我们村这几辈子的人,全都是站在一村的死人头上不成? 这他娘的,越想越觉得心里有些别扭,要是不知道还好,眼下知道了这些,整个人觉得有些发毛! 小狐妖继续咬着嘴唇,道:“你们村现在脚下就是一个全是死人的村子,你们把原来的山神庙都给挖出来了,所以这事,应该不会假……” 我干笑一声,急忙摆手道:“就算真有,这村子也不知道埋了几百年了,不一直都相安无事吗,好端端地,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村和他们又八竿子打不着,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小狐妖盯着我看了看,眉头轻轻一皱,却一字一句道:“可是,陈潇,你们村子现在拜的山神,你的山鬼姐姐,她不是早就不见踪迹了吗,所以你们村子和脚下埋着的村子一样,都将山神给弄丢了……” 第一百零三章:血池 我听得皱起眉头,脸色瞬时阴沉下来,故作镇定的情绪被她这一句话给完全打乱了,无言以对。 “现在妖山已经乱了套了,山上也变了天,要是再找不到山神,你们村子就是下一个了……”小狐妖抬着头,眼巴巴地看着我道。 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我立即干笑一声,强打起精神道:“放心吧,山神不会消失的,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回山神,这种事情到不了我们村的头上……” 话虽然是这么说,其实我那心里根本没有半点底气,因为眼下没人比我更清楚山鬼姐姐的状况,纵使是山神,也到了有心无力的地步。 小狐妖随即默不作声,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的哀伤,知道她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因而安慰她道:“你放心吧,一旦找回山神的化身像,我就跟你到妖山里去一趟……” 她使劲地点了点头,眼里带着泪花道:“我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能依靠的只有你,所以,陈潇,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呀,不然的话,我可就一点容身之处都没有了。” “放心吧,”我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情,我的命硬着呢……” 正说话的这当,尚在挖井的村里人忽然喊了一声道:“出水了!出水了!挖了这么多天,终于挖到地下的水脉了!” 我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欣喜,如此一来,村里眼下的水荒难题将得到解决,这可是个好兆头! 但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井下的村里人忽然间满脸惊恐地爬了上来。 那人冲着二叔喊道:“季平,这水不能用啊,水的颜色有些怪,暗红色的,而且带着一股子怪味,这地下的水有问题啊!” 连忙走到井边顺着往下看了眼,当时井底已经挖穿到地下水脉的位置。 有水从下面不断翻涌上来,可是颜色怪怪的,猩红色,而且十分浑浊,乍看之下,那水里好像还带着一层黑气似的,而且带着股怪味,随着水越涌越多,那味道也越来越重。 村里人全都瞪大眼睛,脸色失望无比。 好不容易打出来的井终于见了水,眼下却是这样的情形,二叔看得愁眉不展,盯着傻愣愣地看了半晌,随后泄了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欣雨盯着看了看,立即皱眉道:“这水里带着阴气,别说给人喝,就算浇树都不行,地下的水脉里怕是泡着什么脏东西,都给污染了!” 我皱了皱眉头,这当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老人的声音道:“我早就说过,咱们村的地下打不出好水,你们都不信,眼下看到这些水,你们总该信了吧?” 是前村长老秦爷爷。 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他受到村里人的责备,从此深居简出,很少再出自家院子,如今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从人群后挤了过来。 “咱们村一直都是吃山上的水,从来不打井的,老一辈的人都说我们村子下面不干净,从地下打出来的水,是没法用的,这话可不是瞎说的。” 他盯着井里,望着那不断涌上来的暗红色浑水,随后摇头叹气,显然也是对此很是失望。 二叔闷着声音道:“那怎么办,眼下正是用水的时候,可村里吃的水都快要不够,再这样下去,我们村里的地可就没有水能浇了。” 老秦爷爷紧着老脸,跟我二叔道:“季平啊,我看咱们村里眼下是遭了难了,有时间的话,你还是去找找你师傅吧,让老孙头来给看看哪里有问题。” “这……”二叔犹豫一下,摇头道,“他现在哪里来得了?我师傅已经根本走不动路了,我哪里还敢去叫他来村里,这事情再想办法吧。” 村里人全都悻悻而归,挖了几天的井,结果根本用不了,村中上下一时间的气氛被愁云所笼罩。 二叔现在是村长,眼下的事情让他如鲠在喉,那刻呆坐在屋子里,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无精打采的。 趁着眼下,我将小狐妖所告诉我的那些话,我们村子下面还埋着另一个村子的这件事情,跟二叔说了说。 “还有这事情?”二叔听得有些诧异,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背着手在屋里一遍遍地来回转圈,“真是邪了门了,我们村难道真的到了气数了?” “嘶……”二叔吸着冷气,猛地停住了脚,忽然道,“以前村里盖房子打地基的时候,还真是经常挖出些奇奇怪怪的物件,村里人谁也不当回事,这么说来,咱们村打不了井,是不是也和这些事情有关系?” 我不懂这些,孙廉也是个半瓶水,当下我们只能将目光放在马欣雨的身上。 马欣雨想了想,随后道:“可能真是和这个被山神震怒所埋掉的村子有些关系,兴许是他们身上都带着怨气,飘散不净,最终只能渗入地下,混在了地下的水脉当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坏了!”二叔噌地站起来道,“这些怨气日积月累在地下,要是我们没挖出来那也就算了,如今挖了出来,这些怨气不得都飘出来了?” 我没继而听得一愣,二叔转身就往门外走道:“那不行,我得赶紧叫村里人去把这井给填死,眼下村里可经不起折腾,万一再出事情,那可不行!” 等到二叔出门以后,我这才有些心虚地凑到马欣雨的面前,干笑着小声问她一句:“小马,还生我气呢?” 马欣雨冷刺刺地看我一眼,没好气道:“干嘛?” “你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别的东西?”我说,“眼下这事情这么难办,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别赌气不说呀,之前我们去看那个挖出来的庙的时候,你还发现了什么?” “什么都没发现……”马欣雨道,“一个空的山神庙,我能发现什么?” 我听得一撇嘴,于是不再吱声了,这当见有村里人急急忙忙地进来,便转而去招呼村里人。 那人一进门,立即拉着我就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急着道:“小潇,快!跟我去救人,你二叔掉井里去了,我们都不敢下去啊!” 二叔掉井里去了?我听到这话,瞬时瞪大了眼睛。 他说二叔刚才带着村里人去填井,结果走到井边的那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脚滑到井里去了,好像是井里的什么东西把他给打下去了! 我跟着村里人急急忙忙地过来的那阵,村里人正围着井边,离着一段距离,可是谁也不敢下去,全都是一脸的惊恐。 我走到井边,当时感到一股凉飕飕的寒意,正在从井里往外不断地冒出。 那井里现在已经有了两三米的水深,都是从下面涌上来的暗红色的水。 当时往里面看的时候,二叔不见踪迹,那水面也异常平静,看得我又是心急如焚——二叔该不会是昏在水里了吧? 马欣雨看一眼,立即道:“果然是水底的阴气在往外冒,你二叔可能是过来的时候没防备,被阴气给冲到,所以才失足掉到井里去了。” 我急的满头是汗。 二叔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这可是我根本不敢去想的,眼下我可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那刻什么都顾不上,我顺着梯子就爬了下去,爬到了半中腰,随后纵身一跃直接跳到井里。 整个井中现在都是阴冷的感觉! 我不由得打个寒颤,但根本顾不上这些,一口气吸完,顺势扎进了水底。 水下一股子血腥气,冰凉彻骨! 在水下摸索了一阵,这才将二叔一把给拽出水面,他怕是被这阴气直接给冲晕了,眼下又溺了水,脸色一片苍白。 村里人找来绳子,七手八脚地将二叔给拉了上去。 我正顺着梯子打算再爬上去,水底下忽然“咕”地一声响动。 一股子浓郁的阴煞气从下面翻涌而出,纵使是有山鬼姐姐的花环护着,这股子阴气还是将我给冲的有些发晕,险些掉落回井里,低头看的那刻,那水中好像隐隐有些人影在不断挣扎一般…… 我打了个寒颤,连忙顺着梯子上去,不敢在井里多待。 村里人这当已经将二叔肚子里灌的水给挤了出来,二叔猛地咳了两声,坐起来,对着旁边继续一阵猛咳,随便喘匀了气息。 我问二叔怎么回事,二叔愣了一下,有些发懵,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就听水里有阵动静,接着一股阴气冲上来将他给打下去了。 马欣雨盯着那井看了看,道:“这井可能封不回去了,还是先不要再动这个井,水里积着的阴气隔一段时间就会往上翻涌,你二叔有道行,这次没出事,换成别人,只怕是就上不来了。” 几个村里人将二叔给搀扶回去,我正拧着身上的水,然后又听马欣雨问我那水下是什么情况。 我说这水实在是有些凉,让人浑身发寒,不过除了阴气重一些,这水里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兴许晒上个十天半月,等到里面的阴气都散干净,这水就能用了也说不定。 “未必,”马欣雨伸手在我身上拧了一把水,放到鼻子前面轻轻地闻了两下,继而皱眉道,“这好像也根本不是水,这么重的血腥气,你们村里怕是挖了个血池出来!” 第一百零四章:风水煞 “血池?”我听得浑身一颤! “你自己难道没有闻出来吗?”马欣雨拧眉反问我道。 心中猛地一沉,我越来越怀疑眼下的势态,似乎是在朝着一个不可控的局势而发展。 单单是地下水脉受到污染,算不上什么大事,可这要真是挖了一口血池出来,问题可就严重得多了! 这不是什么吉利的兆头,血池一出,势必会将我们整个村子的地界变为一片凶煞地,从而成为风水中的“煞”。 一旦如此,这可就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了。 原因很简单,我连术道都不懂,更不可能懂风水,看马欣雨的模样,显然也是对风水一窍不通。 风水学的基础是建立在阴阳五行,八封九星这些理论之上,从而演绎出的一套绵密精细的专门术数,不是一般人能所够轻易理解的,我们哪里降得住? 马欣雨拧眉道:“老陈,你们村眼下怕是打井打出了风水煞来了!” “这他娘的,还真是邪了门了,我们村的地界有这么邪?”我闻了闻身上现在沾染的那血腥气,随后皱起眉头,完全没了主意。 只怕是我们村的风水本来就有问题,以往都是有山神镇着,所以从没出过毛病,如今山神的震慑力越来越弱,因而一切弊端都开始浮现而出! 我不免有些泄气,除了山神的化身像,没有东西能镇得住这些,可是现在,我上哪去找回来这东西? 马欣雨这当转而去问小狐妖,关于我们村的事,她还知道些什么? “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小狐妖道,“我只知道村子靠着的山上,曾经有过一个山神,现在的山神是第二个,然后是这村子下面还埋着一个村子……” 马欣雨想了一阵,跟我道:“你们村子下面埋着的这村子,只怕不一般,不像是正常村子,在这样的地方建村,本身就十分可疑。” 对于这些,我根本不得而知,眼下说这些也没什么用处。 那刻我又冷得直哆嗦,便没有和他们继续讨论这些问题,转身先回家里去,将身上的血腥气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 在村里的街道上站着的这当,我见几个村里人从外面回来了,其中一个村里人还背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急匆匆地进了村里。 出什么事了?有人受伤了?我看得有些纳闷。 迎面过去看了一眼,我随即瞪大眼睛,连忙回身去招呼孙廉和马欣雨过来。 他俩有些纳闷地问我怎么了?我手一指村里人带回来的那人,诧异道:“这不是姜老头吗?我们村里的人是从哪把他给捡回来了?” “还真是姜老头!”孙廉看得吃了一惊,马欣雨也是脸色变了变,几个人立即走上前去,问他们这是怎么一回事,从哪带回来的人? 将姜老头带回来的村里人道:“我们也不知道,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见这老头浑身是血,倒在路边,神志不清的,眼看还有口气在,就将他给带回村里来了。” 我看得一撇嘴,不由得有些纳闷,姜老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村子周围,而且他道行也不低,这当却浑身是血,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成? 马欣雨对姜老头还抱着很大的怀疑,因而脸色警惕地道:“这人还是不要管他了。” 村里人对这话挺纳闷,见马欣雨这么说,皱着眉道:“这不好吧?看他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要是放着不管,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走过去看的这当,姜老头忽然抬起眼皮,盯着我看了看,随后又是一偏头,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闭上眼睛,气息微弱,好似是昏过去了。 老神婆家早就没有了人在,村里人于是将他先放到了老神婆家。 给他简单地包扎了一下,等到村里人都出去,马欣雨才上前去看了看他的情况,扭头跟我道:“看他这样子,应该是被道中人给伤了。” 走过去弯着腰也打量了一下姜老头身上,当时见他胳膊上有三道血痕,隐隐透着黑气,的确不是被一般人给伤到的,应该是被什么妖邪鬼祟给打了。 在这边站了一阵,姜老头悠悠地睁开眼睛,接着嘶喊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看向我们,脸色纳闷道:“你们几个怎么在这里,这什么地方?” “这话该我们问你才对吧?”马欣雨毫不客气,直接发问道,“你居然是阴司通缉的案犯,阴司可很少管阳间的事,你被阴司通缉,你肯定是做过什么恶事!” 姜老头听得一愣,脸色瞬时变得有些难看,立即骂着道:“放屁!” “老子可是堂堂的正道之人,这一辈子就没干过什么坏事,我要是坏人,这世上只怕是没有好人了!” 我见他的情绪挺激动,让马欣雨这一句话说得浑身都在发颤,于是让马欣雨先别说话,继而有些纳闷:“你先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吧,你怎么会跑到我们村的附近?” “我是一路逃过来的,”姜老头眉头一拧,沉声道,“那天你们刚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很快就来了几个御灵堂的人,我敌他们不过,只能一路逃窜,慌不择路,最后就到了这附近。” 我冷言道:“下阳村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是御灵堂的人干的,”他恶狠狠地咬牙道,“肯定是吴村长死了,他们给撞见了,怕这村里的事情传了出去,所以将村里人全给害死,最后一把火烧了村子!” 马欣雨道:“不对吧,我们走的路上,碰到过阴司的人,他们可正在拿你,说你是阴司的通缉要犯,可没提到什么御灵堂的人,你最好交代清楚!” 姜老头听得一瞪眼,登时又破口大骂着道:“人话你们都不信,鬼话难道就可信?老子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事情跟我半点关系没有,你们难道不信我,反而信了鬼话?” 马欣雨面无表情道:“你的意思是,难不成是阴司骗我们不成?” “他们的鬼话你也信?”姜老头道,“下阳村的事情出现那么久,他们阴司的人就从来没管过,从这一点,难道你们还看不出什么?” 孙廉插话道:“阴司的人好像不知道这些,既然不知道,也就好解释了。” 姜老头脸色阴沉下去,怒道:“他们要是不知道,这世上只怕是没人知道了,亏你们几个还是走阴阳的,你们难道连阴司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了吗?” 马欣雨听得皱了皱眉头,道:“阴司专管生死轮回,拘魂靠的是以地方阴司的生死簿为基准,那村子是他们管辖下的……”说到这里,她愣了一下,“难不成是他们阴司的人,根本没发现这些?” “没发现个屁!”姜老头道,“阴司的人就从没去过下阳村!” “他们直接把下阳村给绕开了,只怕是御灵堂在这里的地方阴司中有些关系,所以阴差们根本不管下阳村的事,怎么可能会没发现?” “不可能吧,”马欣雨道,“阴司这样做,那可是监守自盗!” “这种事情要是传到了酆都,进了阎王的耳朵里,地方上的阴司,上到城隍,下到阴差,全都是要被问责的,他们敢这样做?” 姜老头冷刺刺地道:“酆都在什么地方,眼下这可都是地方阴司上的地盘!” “天高皇帝远!酆都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地方上的阴司就算真的做了什么,阎王也是根本不知道的,你当阴司是什么地方?谁敢去将这些话传到酆都那里,谁敢找阴司的麻烦?” 我听出了些许端倪,挠了挠头。 如此说来,难道是御灵堂在地方阴司里有什么靠山?所以地方上的阴司对下阳村的事情视而不见? 御灵堂是三出十一家当中的名门大家,而但凡是走阴阳之人,都免不了要和阴司的人或多或少打交道,尤其是御灵堂以御鬼而扬名,和阴司的关系好一些,也不足为奇。 话虽如此,可阴司毕竟是司掌生死监管轮回之地,他们要是真对这种事情都可以放纵,这世道岂不是乱了套了,御灵堂岂不是可以胡作非为? 可仔细一想,其实阴司也并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人死之后要烧纸钱,要带上买路钱,而这些买路钱那就是专门打点阴差用的,如若不然,走在黄泉路上,免不了被阴差各种刁难,单单是这一点,阴司就从没管过。 姜老头信誓旦旦地说下阳村的事跟他没关系,不是他骗过我们什么,而是阴差骗我们,之所以要缉他,不过是因为他撞见了下阳村里的勾当,这样一来,阴司怎么可能放过他? 姜老头骂骂咧咧地说完这些,忽然皱着鼻子使劲地闻了闻我身上。 “你身上又是怎么回事,这么重的阴气,还带着一股子血腥气,满满的死人味?” 我听得一愣,连忙皱着眉头对着身上仔细地闻了闻,姜老头这当又是挣扎着下了地,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张望一眼,拧眉道:“这村子又是怎么回事,黑气冲天的,不像个好地方!” 第一百零五章:祸不单行! 马欣雨道:“你难道看出了什么端倪?” “煞!”姜老头断言,“风水煞,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风水煞……” “说是血光之灾也不为过,这村子选址和风水似乎都有问题。”姜老头语气肯定道。 马欣雨有些好奇地问他:“你懂风水堪舆术?” “懂一点,”姜老头毫不隐瞒,“稍有涉猎,但会的也不怎么多。” 我听到这话,稍稍有些诧异,姜老头这当又盯着我们村四处乱看,随后看向远处的山,盯着看了半晌的时间。 趁着这会他不在眼前,我小声问马欣雨道:“他到底是好是坏?他刚才跟我们说的话,你觉得可信度有多少?” “不知道,”马欣雨摇头,“他这么一说,我也糊涂了,不知他到底是正道还是邪道,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也不要太相信他。” 我点了应声,接着又去看姜老头的反应。 他对着山上看了一阵,忽然扭头往外面走去。 因为眼下对他还不是十分信任,不能由着他在村里乱走,我们当即跟在了他的身后,一道走了出来。 四下找寻一番,见姜老头那只“九千岁”的公鸡不知道哪里去了,于是顺嘴问了一句。 他闻言,面色阴沉下去,骂着道:“让御灵堂的人给打死了,连我的命都差点断在他们手上,眼下的御灵堂已经越来越不做人事,鬼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我稍作考虑,觉得他说的,我们离开之后碰到的御灵堂的人,应当是吴村长将我们的行踪告诉李大师之后,李大师派来的帮手。 当时我们已经离开下阳村,所以没有碰上我们,只是撞上了姜老头? 想到此处,我不免有些担心,这样一来,他们御灵堂的人,会不会追到我们村里来? 李大师一心想置我们于死地,尤其是被孙廉这小子用官家人给摆了一道,他恨不得早点杀了我们。 虽然自己不方便出手,但御灵堂人多势众,他完全可以找人来做这些! 眼下身边只有马欣雨的道行足够,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他们再找了过来,事情必然将变得更加棘手。 村子和山里的事现在都应接不暇的,他们若是再来添乱,还真是让人头疼…… 姜老头一路循着阴气找到村里现在挖的井边,隔着老远看了看,脸色再度诧异无比,回头问我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井也是我们村里的? “这井,你们最好还是早点想办法给填了,留着早晚会出事端,真要是出了事,再想填那就晚了!” 我说是今天刚挖出来的,姜老头听完后稍作考虑,提醒着道。 我问他怎么填?他瞪着眼珠子,不耐烦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是个风水煞,我可不敢随意摆弄,最好找个堪舆一门的人来给看看。” 他咂了咂嘴,接着道:“要是不认识堪舆一门的人,找出黑路子的也行,出黑路子的阴阳先生因为多和死人打交道,在阴宅风水方面也有着很深的造诣……” 马欣雨因而看了眼孙廉,孙廉立即干笑一声:“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懂这些。” “我就知道,”马欣雨语气不屑道,“你的出黑大印,果真是从你爷爷那里偷出来的,你简直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累赘!” 平白无故地挨一顿数落,孙廉脸色有些郁闷,那刻皱着眉头,跟我小声嘀咕:“这臭丫头,没事就爱找我麻烦,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非得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不成,难不成还真当我是病猫了?” 我看他一眼,道:“这其实还真是句实话,你小子现在除了会出馊主意,屁用没有!” 说完这话,我扭头跟上姜老头,想要再旁敲侧击地试探下他,便先问他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姜老头道,“老子现在一身麻烦,都成阴司的通缉犯了,还和御灵堂的人结下梁子,我躲麻烦还来不及,打算个屁!” 姜老头直接点破道:“我知道你们几个现在不信我,不过你们也不用这么防备,我等会就离开这村子,不会久留,你们大可放心,不用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说完,他还真就没在我们村里多待下去,带着满身的伤痕,朝着村外抬脚便要离开。 他既然要走,我也不拦,由着他去,不料姜老头离开我们村子不多会的时间,村外却忽然传来他的一声惊叫。 难道是御灵堂的人追来,他们刚好又碰上了?我面色一凛,连忙和孙廉马欣雨一道追上去看,是不是真有御灵堂的人找了过来。 来到村口,远远地看到姜老头整个人脚都离了地,不知道是被谁给掐着脖子拎了起来,正慌忙挣扎,可以他的道行,竟然挣扎的十分无力。 我急忙跑过去,到了离着他不远的位置,忽然间不敢继续往前走了。 因为走到这边,已经能够看到这将姜老头给掐住的人是谁,见到这人,我那刻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里慌得厉害。 那人原本死死地掐着姜老头,见到我,忽而将他扔了出去,随即冲着我露出一个阴险的笑面,阴涔涔地道:“小畜生,我来取你狗命了!” 猪婆神!? 我嘴巴张开,那刻话都说不囫囵了,浑身发着颤道:“怎么是你!” 千想万想都没能想到,姜老头不是遇到了御灵堂的人,而是猪婆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村子周围,好巧不巧,被姜老头给撞上了! 见是猪婆神,我吓得扭头就往回跑,没等跑几步,猪婆神化身的黑衣老太太身形一闪到了我身后,二话不说,立即出手来掐我。 她那张枯槁怨煞的老脸,用凶恶的眼神盯着我,骂道:“小畜生!我找你找的好苦,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我的东西,你还不打算还我吗?” 猪婆神说着话,两只手全都掐在我脖子上,张开嘴,便打算咬在我的脖子上。 幸亏是马欣雨及时跟了过来,我那脚下忽地绽一个蓝色驱魔阵,继而将猪婆神猛地给震到了一边去。 “哪来的野丫头,我的事情你也敢管?”猪婆神盯向了马欣雨,阴沉着脸色道,“原来是找了帮手,那我就先把她给杀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猪婆神身形一闪到了马欣雨身旁。 马家丫头之前没见过猪婆神,根本不知道猪婆神的怨煞,那刻还想出手去抓她,结果先被猪婆神一掌直接拍在了胸口上。 马欣雨登时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瞪得大大的,显然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尚在愣神之际,随后被猪婆神给死死掐住,姜老头突然颤颤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见状,猛地掏出一张符来,朝着猪婆神的后心打去! 这一纸道符非但没能打伤猪婆神,反而彻底将她激怒,猪婆神骂了句老杂毛,瞬时到姜老头眼前,掐着他的脖子,将他狠狠地摔到了马欣雨的面前。 姜老头本就带着一身伤,这刻无力抵抗,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哇地吐出一口血。 他抽着冷气问我道:“这他娘的又是个什么东西,这么怨煞,这难道也是你们村里的?” 我有些无语,马欣雨此刻结了一个驱魔阵出来,将猪婆神困在原地,一把拉起姜老头,冲我道:“她现在好像不敢进你们村子,赶紧回去!” 我一听这话,连忙过去拉着他俩往村里跑。 猪婆神冲破马欣雨的驱魔阵,追到村口大柳树下,果然不敢再往前走,那刻阴着脸只得骂了一句,随后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了原地。 我喘了两口大气,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即使猪婆神已经离开,还是觉得心在扑通扑通的乱跳,马欣雨连着喊了我好几声,这才恍然回神。 马欣雨抽着冷气问我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露出一丝苦笑,叹气道:“是猪婆神!” “那老太婆就是猪婆神?”马欣雨听得一愣,继而诧异道,“这个阴阳两道上臭名昭著的阴神,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的脸色瞬时间阴沉下去道:“这一次从市里回来,就是因为梦到了猪婆神,才急匆匆地回来看,只是没想到,梦里的居然是真的。” 马欣雨听得变了脸色道:“这事情恐怕越来越难收场了,猪婆神这时候找上你,那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无疑是雪上加霜。” “这阴神太厉害,纵使放到阴阳两道,也没人能和她对上两三招,要是被她给缠上,那是不死不休的”马欣雨盯着我道,“你招谁不好,怎么偏偏招到了她的头上?” 这他娘的哪里是我想招惹她的?一直以来我都对她避之不及,虽然知道猪婆神最近要来找我,可是谁他娘的能想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老陈,我们的麻烦好像不止这点,好像又有人来了。”孙廉忽然在一旁提醒道。 我抬头看向村外,当时又看到两个人从我们村外过来,直挺挺地站到了村口。 姜老头看得脸色一变,沉声道:“先是遇到风水煞,接着撞了阴神,眼下御灵堂的人也追过来了——今天怕是要撕黄历了!” —— 没补完的更新,明天接着补。 第一百零六章:杜二爷 闻言,我面色微骇,将视线从姜老头身前挪回到正前的村口之处。 来人一胖一瘦,胖的满脸横肉,长得五短三粗,面色阴郁,不像善人。 而瘦的那人三十岁出头,面色冷峻,穿身白色衣服,半边胸口上绣着黑色的图案,乍一看,我没能看出绣的是什么,似是花草? 只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肩头,蹲坐着一只半尺高的小鬼。 小鬼尖耳猴腮,长相猴子有几分相似,浑身都是浓密的黑毛,两只眼睛是暗红色的,身形不大,眼神却凶恶无比。 它两只爪子扶在那人的脖子上,稳稳地抱住,浑身上下带着戾气,嘴里不断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响,一看便知绝非善物,不是寻常小鬼。 注意到瘦子肩头的小鬼,马欣雨脸色异常警惕。 “来了个硬茬,看他肩上带着的小鬼,我要是没认错,这人应该是御灵堂的杜二爷……” “杜二爷?”我闻之一愣。 来人莫非是御灵堂里的高手? “他是现在御灵堂的少堂主!”姜老头立即道。 他说:“下阳村就是被他灭掉的,这人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而且道行奇高,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这么狼狈,差点丢了性命。” 原来还真是御灵堂的高手出面了?只是不知这人是不是李大师找来的,倘若真是如此,眼下的处境那就变得有些凶险,不太好打发了。 “这人和你比起来的话,道行是什么水平?”孙廉小声地问马欣雨一句。 “我的道行不如他,”马欣雨想也不想,直接道,“以我现在的道行,倘若是起了冲突,只有两分胜算,即便是提前布置下驱魔阵法,最多也只能加上一分的胜算。” 孙廉听得愣住,盯着来人再看了看,抿嘴不吱声了。 他娘的,猪婆神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御灵堂的硬茬,难不成今天就该着倒霉,所有事情都得扎堆到了这一天不可? 马欣雨的这番说辞,让我心中叫苦不迭。 连她都撑死只有三分的胜算,那么这人绝非是我们能够对付的,如今我们和御灵堂的梁子已经根深蒂固,这八成是来给李大师出头的! “姜老头,原来你逃到这里来了,你竟然没死,现在看着还挺精神?” 杜二爷冷着脸先看向姜老头,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让姜老头不由得颤了一下身子,随后狠狠地一咬牙。 如此说来,姜老头如今一身的伤,那就是被他给伤到了。 杜二爷脸上带着轻蔑之意,和姜老头打过了招呼,忽而扭头看向我和孙廉,脸颊随之抽动了一下。 “你就是陈潇?”他冷着脸问我,眼神中透出很强的敌意。 我听他开始问我这些,那刻心中了然,这人果然是李大师请出来的! 见我当时没吱声,杜二爷冷笑了一声,质问着道:“听说就是你们打死我李师兄的大力鬼,还找来官家的人去搞他?还有下阳村的吴村长,那也是我们御灵堂的人,也是被你们害死的吧?” 他挑起眼眉,突然语气加重道:“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今天来这里,那就是来收债的,免得你们小看了我御灵堂!” 身旁的胖子扫视了一圈村子里,跟他道:“二爷,这村子好像就是马头沟村,江师弟就是死在了这村里……” 提到江风,他的脸色愈加的难看起来,又是对着我一顿咬牙切齿。 “江风跟我的关系可不一般,我们俩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当初知道这事情,我早就想来找你们,如今那也正好,新仇旧恨,一并都算清!” 似乎是受到他的情绪影响,他肩头上蹲着的那小鬼瞬时变得很不安分。 它对着我们发出阵阵的嘶喊声,开始上蹿下跳,呲着满口犹如锯齿般的细牙,踩着杜二爷的肩头,张牙舞爪,显得很是凶恶。 我听到这话,皱眉头道:“江风的事,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闭嘴!”话才刚开口,便被他很是粗暴地打断了。 杜二爷听也不听,直接便道:“你现在休想再抵赖,我人已经来到这里,就不会空着手回去,势必要将你们这些敢得罪我们御灵堂的杂碎全都灭掉,连带着这村子,我看也一并抹掉好了!” 我见他不听,不由得说道:“你们御灵堂的人,都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道理?”杜二爷嘴角旋即挂起一抹轻笑。 “强者才有资格讲道理,在你们这样的杂碎眼中,我就是道理,我说要杀你们,你们就抹干净脖子准备等死就行,哪里这么多的废话?” 看出这人也不是什么讲道理之人,我当即不再吱声了,多说无用。 杜二爷盯着马欣雨看了看,忽而又是笑呵呵地道:“我的事,你们驱魔龙族马家最好不要乱管,如若不然,你纵使是现在的马家首席驱魔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万一伤到了你,这我可不好和马家人解释。” “你最好离着远一些,免得溅了血到身上,”杜二爷对她的态度有所缓和,但依旧语气带着不屑,“看在你们驱魔龙族马家的面上,你得罪我们御灵堂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可以离开了。” “你是在威胁我?”马欣雨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道,“不要以为你是御灵堂的少堂主,就可以胡作非为,目中无人,我们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杜二爷道:“你非要多管闲事,那我也没有办法了,万一失手将你打死,你变成鬼,那可不要来找我——当然,前提是我给你这个变鬼的机会才行。” “你的口气倒是不小,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臭嘴!” 马欣雨怒了,骂出一句,当即结出手结——对于这些挑衅之言,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忍得住? 她将驱魔阵的手结直接推导出去,那杜二爷脚下蓝光一闪,驱魔阵法隐隐成型,将他给罩了进去。 见马欣雨被他几句话给激怒了,率先动了手,我看得心中一沉! 觉得有些不妙,马家毕竟是名门大家,这杜二爷原本还对马家有些忌惮,可这样一来,马欣雨先动了手,日后提起,她反倒是不占理了。 “你的道行在阴阳两道上还算高,”杜二爷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眼已经成型的驱魔阵,语气轻松道,“但是比起我,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随着话音落下,他轻轻地一跺脚,居然只靠着自身的道行,便将马欣雨的驱魔阵顿时压制住,随之破掉。 马欣雨面色一凛,再度结阵,重新织了驱魔阵在杜二爷的脚下。 杜二爷依旧是满脸的毫不在意,一脚踏破驱魔阵,随后抬手一抓,将马欣雨抛出的铁豆子悉数抓在手心当中。 “我已经让你三招,眼下是你先动手,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既然你非要管我的事情,我就不给面子了。”杜二爷道。 他肩头的那小鬼噌地一下跳到地面,一经落地,瞬时间消失不见。 马欣雨看得有些诧异之际,她脚下的地面忽地伸出一只毛茸的巨手,死死地抓在了她的小腿上。 杜二爷站在原地虚着眼睛看着这些,随后掸了掸手,语气愈发的轻佻。 “马欣雨,你的道行也不过如此,我让你三招,你却接不下我一招,我现在只要一句话,你瞬时就将被拉入地下……” 马欣雨脸色变了变,立即用驱魔阵将这只地下伸出来的怪手给荡开,还想再用术道去回击,可脸色怵然一变,面色浮现出阵阵黑色,冷气连连。 “哦?”杜二爷看得有些惊奇,又是笑道,“原来你已经受伤了,既然早就受了伤,那你还敢出头逞强,你是小看了我,还是自己想来找死不成?” 孙廉惊道:“怎么回事啊?” 我想了想,顿时骂道:“不好,怕是刚才被猪婆神打了一下,被猪婆神的怨煞气给冲到了,猪婆神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道,所以她自己也没能注意!” 杜二爷下一刻不再去看马欣雨,冷言道:“既然你受伤了,那我不跟你这丫头一般见识,我这人最不喜欢浪费时间,那我们就从下一个开始挨个杀掉吧。” 他将自己那要杀人般的眼神直直地看向了我,随后搓着手跟旁边的胖子道:“剩下的这几个,根本不值得我动用术法,用术法杀他们实在是浪费,你去把他们解决掉,全杀了。” 我摸了摸手上的花环,心里念叨一句希望有用,随后准备挺身上前,结果才刚迈出腿,杜二爷身旁的那胖子却不知怎么的,身子往前一倾,摔了个狗吃屎。 杜二爷立即瞪眼骂他道:“废物,你干什么吃的,这是在给他们看笑话不成?” “啊?”胖子懵着脸抬起头来,忙道,“二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好像有人从后边踹了我一脚!” 我们全都是脸色莫名地看向杜二爷那边。 杜二爷闻之一拧眉,不等回头去看,一把剑从他和胖子中间的位置直挺挺地伸着出来,并朝着两边使劲地荡了两下。 “好狗不挡道……”小道士的声音随之响起,语气慷锵道,“你们两个,不要挡我去路。” 第一百零七章:道高一尺 小道士的身形随之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内! 右手拿道剑,直直地笔在身前,且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那刻像是偏要从杜二爷所站的位置挤过来一般。 这当伸出手,他又是将已经爬起的胖子朝着一边摆了一下,随后站定在他们身后。 “小道士?”我见是他,心中瞬时有些欣喜。 同时,也有些纳闷,他怎么在这时候到我们村里来了? “他怎么来了?”孙廉同样吃一惊,同时兴奋道,“不过他来的也正是时候,小道士一来,那我们也就不用怕御灵堂的人了吧?” 胖子已然回头望去,面色变得有些恼怒不堪道:“哪来的道士?” “刚才是你在后面踢了我一脚,难道你是想找死不成?”胖子恶狠狠地瞪向小道士,猛地将手攥了起来,一副凶狠的架势。 “怎么?”小道士站在他身后紧挨着的位置,面对这番话语,依旧摆着他那副死人脸,没有半点的情绪变化。 对着胖子打量一番,后将不屑之色明溜溜地挂在脸上,他压根也不用正眼去看这人,转而盯着杜二爷看了看,随之轻笑一声。 “你挡我路,我踢你一脚还不行了?”盯着杜二爷,他又是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难不成要给你一剑,这你才会满意?” 胖子闻得此言,肥硕的脸上忽而生出冷汗,动了动嘴,却没有再出声音。 显然是被小道士如此轻描淡写的一番话给镇住了。 能够不声不响地出现在身后,单单是这一点就非同一般,倘若当时真的给他们一剑,只怕他们当时根本不会有半点的防备可言。 杜二爷听到这话,也抽了口冷气,警惕地看向这近在身前,忽然间跳出来的小道士。 杜二爷脸色惊奇道:“你这道士是哪来的?道行似乎不低,跟我比起来也不逞多让……” 他看我们一眼,继而问道:“怎么,你难道是他们的朋友?” 他似乎对小道士有所忌惮,此刻间的问话也不再是先前那般轻蔑。 但小道士向来不喜欢搭理人,那刻根本不回他的问话,只用手将他也给往旁边摆了一下,清出一条路来,径自走过他们身旁。 见自己的问话被无视,而小道士已然走到他身前,杜二爷一把搭在他的肩膀上,加重了几分语气道:“我问你话,你这道士难道没听懂?”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来回你的话?”小道士缓缓回头,刚才还是自若的神情,瞬时间添了几分怒色,眼神有些凛冽。 “你!”杜二爷瞪大了眼睛,当即骂了一句:“找死啊你!” 他猛地用手顺势压住小道士的肩头,不料小道士回身一剑也架在了他的肩头。 小道士语气冷冷地道:“你有意见?” 杜二爷吓了一跳,立即将手拿开,同时恶狠狠地咬着牙,脸色不满。 小道士将剑收回,不再去理会他,继续朝着我们这边走着过来。 但没走几步,杜二爷的脸猛地往下一拉,小道士随之停住脚,低头看向脚下路面,看到了兀然生出的那只怪手,随后嗤了一声。 这手抓在小道士的小腿上,他的眉头这才不由得轻轻一皱,二话不说,一剑戳了上去,剑身透过这怪手的手背,瞬时将其定在了原地。 阵阵黑烟顺着怪手被道剑戳穿的位置生出,发出滋滋的声响,小道士随之将道剑抽出,回头道:“御灵堂的高手,看来也不过如此……” 杜二爷看得一怔,下一刻,小道士已经弯腰一把抓住了这怪手。 他猛地一扯,那怪手消失不见,反而是刚才蹲在杜二爷肩头的小鬼被小道士给从地底下揪了出来,死死地捏在了手心当中。 那小鬼吃痛,让小道士捏得叽叽乱叫。 小道士听得有些心烦,便掏了张符纸,直接塞进这小鬼的嗓子眼里,止住这小鬼的叫声,回头看了看杜二爷,直接扔回到了他的手上。 杜二爷将小鬼接在手里,脸色明显是有些心疼了,小道士见状,继而冲着他冷笑了一声。 手上忽然捏了个花式,那尚在杜二爷手中的毛头小鬼脑袋忽地胀成了皮球。 随后“嘭”地一声闷响,一阵烟雾夹带着符纸的碎屑四下乱溅,那小鬼的半个脑袋已经没了影子…… 杜二爷愣了半晌,勃然大怒:“你这道士,未免有些太过嚣张!你居然敢诚心戏弄于我,真当我们御灵堂是好欺负的?” 眼下小道士已经站到了我们身前,将道剑插回到了背后,搓了搓手上刚才沾染的阴气,不言不语。 “算你们侥幸,不过这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 杜二爷见小道士不理他,只得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带着身旁的胖子扭头便走。 这番态度,可和他刚才的时候大不相同,简直天差地别,让我心里不由得更加好奇起来,这个小道士,他的道行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步,居然默不作声地就将御灵堂的人给逼走了? 我定了定神,立即问他道:“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想来就来,这种事情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 他先是一如既往地冷冽态度,随后稍作缓和,道:“这两天,我见李大师似乎有些小动作,一猜便知他想做什么,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顺路过来看看,难道不行吗?” “担心我们就直说,用不着绕这么大的弯子。”孙廉笑呵呵地道,“你顺路,能从市里顺到这边,你蒙谁呢,当我们傻吗?” 小道士说不过孙廉,干脆将头往旁边一偏,不予理会。 “刚来就碰到你们这般狼狈,”小道士嗤声道,“还真是我来的凑巧,我要是不来,单单是你们几个,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看了看马欣雨,他接着道:“以你的道行,还不至于连他一招都接不下吧?还以为你起码能和他过五招,结果,这还真是让我大失所望。” 马欣雨闻言,脸色随即阴沉下去,哼了一声,什么话也不说。 孙廉见状,忙替马欣雨说话道:“这也不能怪她,她是因为受了伤,之前御灵堂的人还没到,我们先是撞上了猪婆神。” “猪婆神……”小道士捻着下巴念叨一句,转而看向我们村里。 盯着远处看了看,他皱眉道:“你们村里这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幅模样,满天煞气?” 我于是将最近的事情和小道士说了说。 他闻之不语,盯着村口的位置端详一阵,脸色凝重,也不知道是看出什么,那刻嘴角轻轻一抿,轻声念叨了一句:“原来如此!” 我问他看出了什么,小道士也不说,反而是卖起关子,神秘兮兮地道:“天机不可泄露。” 我听得脸色有些发懵,孙廉立即不乐意道:“小道士,你要是看出什么了,那你就说……我擦!” “姜师叔,我们也是好久不见了,你居然也在这里?” 小道士继续无视了孙廉,转而去和姜老头说起话来,似乎是认识? “我一看你手里拿的道剑,就知晓了你的身份。” 姜老头闷着声音道出一句,语气当中有些郁闷,似乎是想起以前的一些往事,看小道士时的脸色有些异样。 马欣雨盯着村外看了看,这刻有些担忧。 “刚才御灵堂的人,你明明可以制住他们,反而将他们放走,这个杜二爷,可是睚眦必报,你这么戏弄他,就不怕放虎归山,以后招麻烦?” “要是想找我麻烦,那他尽管来便是,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道士嗤出一声,语气凛然道:“不过眼下,若真的伤他,麻烦只会更多,你们若是不在眼前,我杀他便杀了,可这时候杀他,御灵堂的人势必要将这笔账一并算在陈潇的头上,那样才麻烦!” 见小道士说的有理有据,马欣雨不再多言,脸色随之有些黯淡。 “亏我还是马家的首席驱魔人,结果三番五次地却受制于人,实在是有些丢了我们马家的脸面。”她语气失落。 小道士道:“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几次遇到的全是道行高过你的,真要说起来,这御灵堂的杜二爷,要真想跟我鱼死网破,我也只有六分胜算,他没有再敢出手,不过是我们眼下的人多,他没敢再出手。” “先不说这些,带我到你们村里打出来的井边去看看。”小道士说。 我于是带着他来到井边。 站在井沿边上盯着看了一阵,小道士的脸色越来越凝重,随后听我又说挖出来的山神庙和村子下面还埋了个村子的事情,随之抿嘴轻笑起来。 小道士说:“果然如此,我这次看来还真是没有白来……” 他扭头看向姜老头,跟他道:“姜师叔,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也都看出来了吧?” “什么?” “姜师叔,当年我的风水术学,还是你教我的。”小道士道,“你的道行或许一般,但是堪舆风水,你可是十分精通,你难道会看不出来?” 姜老头见他这么说,脸色一沉道:“看出来了,那又怎么样?” “这村子的布局,本身就是按照八卦术数所排列,这井是个阵眼,村里打井不偏不倚地刚好打到阵眼上,只能说这就是天定命数,这就是这村子的命数——既是天意,还是装糊涂的好,免得受到什么株连!” 第一百零八章:风水局? 俩人说得云里雾里,玄乎其玄,而我在一旁却听得脑子发懵,只觉得天花乱坠。 听了半天,我也不知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究竟谈论所为何事。 我看眼身旁孙廉,这小子不比我好到哪里去,脸色比我还要懵上一些,直勾勾地盯着小道士和姜老头,抽了抽脸颊。 孙廉问我:“俩人嘀嘀咕咕地念叨什么呢?” “不知道,听不懂。”我说,“好像是在说我们村里的这些事情……”我问马欣雨,“你听出什么意思了吗?” 马欣雨道:“说的好像是些术阵上的东西,似乎是你们村里的布局摆设有些什么问题,但我也听不太懂,对这些没有什么研究。” 小道士从井边回过身来,继而视线与我相对,闻言便道:“你听不懂,那没有关系,但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你们村中眼下之事,似乎皆是因此而起!” 这话我还是没听懂什么意思! 我心里嘀咕了一句,直接问他:“啥意思啊——你别老说的云里雾里的,我不懂术道,你别说得这么玄。” “命!”小道士吐出这样的一个字,随后又是摇头,“至于别的,我现在不敢妄言,因为仅仅是靠着这些,尚不能断定我的这些想法……” “对了,关于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可以纠正一点。”小道士说,“你说你们村是后来迁来的不假,但依我所见,你们村不是第二个,而是第三个!” 他说了大半天的话,眼下终于有一句我能听懂的,可虽然听得懂,却觉得有些纳闷,这他娘又是什么话? 之前小狐妖说我们村不是原本就在这里的,而是后来迁来的,我就觉得挺惊奇,怎么到了小道士这里,我们村又成了第三个了,难不成脚下埋了两个村子不成? 我问小道士,他却皱眉看我一眼,没好气道:“我只说你们村是第三个迁到这里的,可没说下面埋了两个村子,你是不是想错了地方?” 我干干地一咧嘴,还是觉得脑子发懵,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孙廉这当看不下去了,立即冲着我叫着道:“老陈,你是不是傻了?” “你们脚下的村子是你们村祖上迁来之前被埋了的,那就是说这前两次的两个村子是同一个,这样数到了你们村,所以就是第三个了!” “是吗?”我听得一点头,好不容易理清楚了这层关系,继续盯着小道士。 我问他:“不过你说的这些,和我们村眼下之事有什么联系不成,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村又成第三个了?” 小道士想了想,直接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我叫过去。 他点了一个目前村子挖出来的这口井的位置,又点了一下我们村口的位置,问我有没有看出什么? 盯着小道士画出来的草图看了看,我尴尬地一挠头,刚想说看不出来,一旁马欣雨冷不丁地提醒着道:“是个太极图,这井的位置,就是阴阳鱼的鱼眼。” 我听得愣了一下,直接道了句太牵强了,我可不觉得哪里像了! 因为这地方现在被村里挖了个井出来不假,但我们村口的大道上可没有什么井,这一点完全是比对着点出来的,这也能算数? 小道士皱着眉头看我,又道:“要是以你说的这山神庙为眼,对应的还是你们村口的位置。”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让村里人去挖,必然能挖出与之相对应的东西来。” 我见小道士眉头紧锁,一字一句说得煞有介事,不像是跟我开玩笑,不由得信了他的话,寻思着有时间的话,那就让村里人去村口挖两下看看,是不是真像他说的这般玄乎。 毕竟他是道中人,而我不懂术道,他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有着自己的理由,小道士从不说假话,也没有理由拿这种事情来唬我。 我还是有些质疑道:“可是,下面埋着的山神庙和这血池,明显有些不对路,一个是山神的庙,一个是泛着阴气的煞地,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俩眼岂不是点到了一边去了,这就说不通了吧?” 小道士语气凛然道:“所以我才说,你们现在的村子是第三个!” “前两个村子,第一个村以血池煞地为阴眼,但第二个村子用山神将这个给镇住了,成为阳眼,于是将这阵图给完全扭转了,转阴为阳,颠倒了过来!” “这应该是个风水局,第二个村子完全是为了压制第一个村子而如此改变,”小道士沉思道,“只是不知为何触怒了山神,致使整个村子陷入地下,不见天日,然后你们村后来迁来,占据此地,捡了便宜。” 我越来越不能理解小道士的话了,眼下我们村子这地方越看越不对劲,到他嘴里,怎么还成了什么好地方似的? 我道:“这他娘的算什么捡便宜,这地方原来这么邪,我们村的老祖宗迁到这地方,一看就是走了眼,看看现在,村里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天灾人祸全来了!” 姜老头在一旁冷刺刺地道:“你们村建立在原本村子的遗骸之上,我要是没有猜错,你们村现在的布局肯定和下面埋着的村子一模一样!” 小道士点头附和道:“这样说来,你们村迁到此地,肯定是有意而为之。” “你们村最先迁址于此的祖上,肯定有精通五行八卦,风水术数之人,根据你们村所拜的山神来判断,又有精通鬼神巫道之法的人,你们村的祖上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纳闷道:“拜山祭神,还能拜出这些道道儿,你们越说倒是让我越觉得糊涂了。” “若是不懂这些,你们村怎么可能这么准确的找到山神的所在,年年拜山祭神,直至今日?”姜老头说,“你们村里的神婆,是不是世代都是做一门的,从没有让外人来做过?” 我点了点头,说这点倒是比较清楚。 我们村里的神婆确实是世代相传,村里拜山祭神的事,一直都是由她们家来主事,从来没变过,起初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不过到了现在的神婆手上,其实也没剩下多少东西了,也没觉得有多厉害。 我不由得叹息道,只可惜老神婆因为和我爷爷一些矛盾,最终背弃了山神,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老神婆家的术法也就从此而断掉,时至今日,村里已经没有神婆了。 姜老头听得皱起眉头,问我一句:“你们村里拜山祭神的这等事情,都是由谁家说了算?” 我道:“当然是村长和神婆呗。” “以往的拜山祭神,向来都是他们两家说了算,”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不过,我爷爷好像说的话也算点数,但我爷爷这人比较迷信,特别笃信山神,所以也不足为奇。” 姜老头瞪大眼睛道:“你爷爷在村里,他是做什么的?” 我爷爷不就是一个土的掉渣的老猎人吗,这难道也会有什么问题? “猎人,”我说,“我们家祖上一直都是村里的猎户,忙时看山,闲时守村,跟老神婆家一样,都是世代如此,所以在村里还算说得上话。” 我叹气道:“不过到我二叔这辈以后,然后也给断掉了,现在村里都能吃得上饭,谁还去冒着这风险当什么猎人不是?” 小道士抽了一口冷气,恍然道:“你不说的话,我差点忘了!” “这么说来,你爷爷在村里的身份也不简单,记得之前跟我师傅来你们村的时候,你们村里的人好像都挺怕你爷爷,不敢得罪他?” 怎么还真就扯到我爷爷身上了? 我听得一愣,忙解释道:“我爷爷脾气比较暴躁,而且手上有枪,老头子又迷迷叨叨的,对山神怕的要死,村里人当然不敢招他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爷爷不是普通的猎人。”小道士凝神道,“我这样说或许不太准确,或许应该说你们家祖上不是普通的猎人,不过到你爷爷这辈,也就只剩下这些了而已。” 我那刻听得心里有些乱糟糟的,根本不知道小道士为什么会扯到这些上面,回去的一路上,我的脑子是一团浆糊似的,不知道我们村和先前的村子到底有些什么牵扯,眼下村里的这些事情,那又是什么样的联系? 回到家里,我特意跟我二叔问了问我们家祖上的事情,二叔听得一头雾水道:“祖上?咱家祖上不就是打猎的吗,靠山吃饭的猎人,具体什么样子,可能连你爷爷都不知道,我也不清楚。” 我听得一抿嘴,觉得小道士兴许是猜错了什么。 毕竟这种陈年旧事,比我们村里的祖宗们还要久远的事情,那根本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谁也不可能完全讲的清楚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也全靠猜想,什么扭转乾坤,颠倒阴阳的话,他又说得半遮半掩,实在不足以让我信服。 在屋里和二叔闲聊的这当,孙廉忽然跑进屋里,刚一进来,立即就跟我道:“这个小道士,刚才拿了锨铲,跑你们村的路面上了,看他那架势,好像真的要挖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九章:掘地三尺 我于是跟着孙廉从院里出来去看情况。 到村口,小道士手里杵着一把铁锨站在那边,而一旁的姜老头则一个劲地正劝他什么。 听说小道士要挖村里的路,不少村里人来看热闹,神色诧异,不知道好端端地为什么将村里的路面给挖开,那刻围了一圈,皆驻足不语。 我过来的时候,姜老头正拉着小道士,苦口婆心地劝慰他。 “听我一句话!村子下面不管埋了什么,都万万动不得,稍有差池,就因你一时好奇,整个村子都将恐遭灭顶之灾,这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小道士闻言,面无表情,毫不在意。 他说:“凡事皆有因果,现在村里出现问题,自然也有原因,不可能无端生事,不挖开看看,如何找到办法解决了眼下之事?” 姜老头道:“天底下有些事情,那是非人力所能改变的,就算你真找到原因,也是没用的,这村子眼下处处透出很不寻常,还是小心为妙!” “眼下最紧要的,倒不如趁早找回山神,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山神才镇得住!” 姜老头一脸的慎重,对于小道士的做法极为不赞同。 “你看这村中多少年来相安无事,皆是受到山神佑护,想要解决问题,还是得靠山神,而非人力所能撬动!” “若是山神尚在,哪里还会生出这些事端?”小道士哼道,“姜师叔,你是不是糊涂了现在你让村里人去哪里找到山神?” 小道士将铁锨往地上一杵,转而看向村里人。 “这事情到底要怎么来做,还不如听村里的意见,他们若是说挖,那就开了这里看看到底是什么,他们若是不愿意,那我也不再管这些。” 村里人对姜老头不怎么熟悉,但知小道士是李道长和马道长的徒弟,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这样,可相对而言,还是对小道士更为信任。 有村里人便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村里现在各种怪事接连不断,总得知道了原因,要是这样真能知道,那就挖吧!” 姜老头立即说这事情可不能这么草率,我们村的风水和布局有很大的问题,要是万一不小心再搞出什么其他麻烦,后果将不堪设想! 村里人听他这么说,自然也是害怕了,犹豫起来。 二叔这当也来看这些,于是都忙到我二叔身前,让他拿主意。 出乎意料的是,二叔居然同意了。 他说,现在我们村里连山神都丢了,打井又打出个血池,现在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那就挖吧,看看村子下面到底是什么也好,就算真挖出事来,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 二叔都这么说了,姜老头便不再吱声,摇头叹气地到一边去,小道士也不再犹豫,拿起锨铲直接对着村子这条土路开始往下挖去。 看得出来,二叔眼神中也透着些许的担心,不过还是对小道士表现出极大的信任,见小道士自己挖也挖不出什么,便让村里人都去帮忙。 村里人于是都拿来工具,将我们村里这条路给挖开,顺着一直往下深挖,最后挖了个两米多深的大坑,除了满地的黄土,什么都没发现。 我看得一撇嘴,觉得小道士怕是真的看走了眼。 我不觉得我们村的布局哪里像他说的这般玄,这会白忙活一场,什么都没见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村里人也开始有些怀疑起来,小道士见挖不出东西,脸色同样有些诧异,可还是咬了咬牙,坚持道:“肯定是挖的不够深,继续挖下去!” 这坑从白天一直挖到晚上。 开始的时候还比较好挖,但是挖的越深,坑里的土也越不好往外送。 进度逐渐放缓,白天还挖了两米的深度,然后到现在,将要是后半夜了,也才往下多挖了不到一米的深度。 我们村里没什么机械,挖坑打井全得靠人来,眼看挖到现在,还是什么没见着,村里人累得够呛,纷纷上来喘着粗气,问小道士,这该不会也是白忙一场吧? 毕竟村里这几天什么事情没干,精力都放在了挖井上。 最后打出来的井却不能用,这对村里人来说备受打击,如今要是依旧白忙一场,村里人就要真的泄了气了。 小道士见村里人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于是让他们先不用挖了,随后自己拿了锨铲,扔给我和孙廉,直接道:“我们下去,继续往下挖。” 我只得跟着他下到坑里,拿着铁锨挖了两锹土,撇着嘴跟他说:“这事情我总觉得不靠谱,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浪费这个时间,倒不如你想办法把我们村里的那井给封回去。” “……”小道士默声不语地盯着我看了看,说,“少废话!” “我这可是在帮你,要不是帮你,我才不管这些身外的闲事——继续往下挖!” 见他说得这么大义凛然,我只能闷着头一路铲下去。 猛地一铲,锹头不知道触碰到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震得我手都麻了一下,随之一愣。 小道士扭头看向我,不等发问,孙廉这小子也叫了一声。 “诶哟,好像挖不动了,下面是石头!”说着话,他又是往旁边刮了刮土,继而改口道:“不对,好像是个石板!” “把上面的土清了!”小道士道出一句,立即也用手上的铁锹将土面刮干净了。 随后蹲下身去对着脚下的石板抹了两下,他道:“果不其然,我就说这里肯定能挖出与之对应的东西来,眼下这个应该就是了!” 见真的挖到了东西,村里人又是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下面看。 小道士顺着这石板一路摸索,又用铁锹使劲地将两侧的土都铲开,摸索到石板的边缘,眉头继而微皱,默声不语。 我问他怎么了,小道士说脚下挖出来的好像不是什么石板,更像是一口石棺! 石棺?我听得一愣。 忙到小道士站的位置,顺着他铲出来的地方伸手往下摸了摸。 这石板的厚度果然有些不对劲,我整个手掌顺着缝隙摸下去,根本摸不到底,但也不好断定到底是什么东西。 “挖!顺着轮廓,将这石棺整个挖出,然后想办法弄上去,打开看看!”小道士吩咐道。 上面的村里人听说是个石棺,忽而有些犹豫。 “这不行吧,这要万一是村里的老祖宗埋在了这地方,那可是万万不敢弄上来的!” “活人都自顾不暇,哪里顾得上死人?”小道士说,“村里的事要解决,就必须从根源下手,知道这里面到底是埋了什么,要不然的话,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像起雾了?”上面有人忽然道了一句。 “该不会真的是村里祖上的老祖宗吧?”有人跟着道,“我们现在给挖出来了,老祖宗生气了,然后起了浓雾……” “上去看看。”小道士闻言,立即顺着梯子爬上去。 我跟着上来的这刻,当时见村里起了一层厚厚的浓雾,飘散在周围,水汽凝重。 这雾可不像是自然生出来的,刚才还没见什么水汽,这会忽然生了大雾,有些不太对劲,让我心里有些纳闷,难不成是真的搞出了新的麻烦不成? 大家都有些慌了,看向小道士。 他抬手对着周围的雾气试探了一下,继而语气淡然地说了句:“没关系,这雾气和眼下的事情没什么关系,是有人作怪罢了,不用管他。” 小道士让村里人下去继续将这口石棺挖出来,然后想办法用绳子拉上来,随后面朝村口的位置看了看。 他掏出一张符,擎到头顶,嘴里不知道念叨了几句什么,最后轻声地说了一句:“破!” 那符纸在他手中闪了一下,随即将周围的雾气驱散掉。 我们眼前变得清晰了许多,不过远处浓雾尚在,尤其是村口那边,眼下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当真是云里雾里的感觉。 孙廉问他:“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雾来的有些奇怪啊,小道士,你可别逞强!” “切,你管他作甚?”小道士语气不屑,“不过是有人作怪,这人不敢出来,只好在背地里弄些小把戏,不足为惧。” 马欣雨想了想,忽然道:“肯定是御灵堂的人在搞鬼,那个杜二爷吃了亏,肯定不会轻易离开,这雾气,怕是他用了什么术法弄出来的!” 小道士冷笑:“除了他,还能是谁——只敢用这种雕虫小技装神弄鬼,这个杜二爷,我看也就是只是个宵小鼠辈而已,不必放在眼中。” “你这道士,口气倒是不小!”村口的雾气中忽而传来杜二爷的一声怒骂。 我们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只有小道士对此不搭不理,继续摆手道,“不用管他,我人在这里,他也不敢过来,真要敢来,我一剑杀了便是。” “你……”杜二爷的话声再度响起,小道士此刻忽地转过身去,面色一凛! 他噌地一下拔出道剑,挑了一张符,朝向村口二话不说直接打了过去,那符纸坠入浓雾当中,杜二爷的声音随之消失,周围又是陷入到了一片宁静…… 第一百一十章:棺中人 我说:“杜二爷是不是在村外没走?” “嗯。”小道士应了一声,随后道,“不用管他,眼下之事才是正事,现在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我在这里,出不了什么事情。”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见周围被他所驱掉的雾气又笼了回来,摸出一张符,放在脚下,将身上一直以来没有动过的第二把道剑拔出,朝着放好的这张符上直接插了上去,随后留在了原地,没有收起。 周围的雾气随之再度被驱散许多,小道士便不再管别的事,留着这把道剑兀自插在地上,将另一把道剑收起,背着手到了坑边继续查看。 马欣雨看得一撇嘴,问我道:“他是不是天塌下来都不着急,那杜二爷就近在咫尺,他倒是一点不在乎,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担心可言?” 小道士突然回头,嘴角带着轻笑道:“我们现在就在村里,哪也不去才是最安全,与其担心我们自己,倒不如替御灵堂的人担心……” 马欣雨道:“什么意思?” 我干笑一声:“他这人就这样,而且他既然没什么可担心的,那我们也不用操这个心,还是先管眼前的事吧。” 稍稍回味过小道士的话,我接着道:“真要说起来,这位杜二爷的处境确实还真值得我们担心。” 马欣雨越听越纳闷,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撇了撇嘴,道,因为猪婆神回来了。她也就在村外,要是被御灵堂的人给碰上了,那结果可想而知。 “嘶……”马欣雨听到这话,抽了口冷气。 她已经见识过猪婆神这阴神的怨煞,自然知道猪婆神的厉害,大概是想起今天遇到时的情形,还是心有余悸,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马欣雨犹豫一下,忽然问小道士:“以你现在的道行,你若是碰上猪婆神,有几分的胜算?” “我?”小道士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冷言道,“你开什么玩笑?” “猪婆神可不是术道中人,也绝非寻常妖鬼,她是一尊阴神。而以我的道行,最多也就能和她对上几招,能将她打退就算好的结果,哪来什么胜算,这种话我可不敢乱说,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小道士顺势提起道:“昔日我两位师傅外加孙廉的爷爷,合三人之力也才算勉强镇住她,我一个人道行再高,也高不过这三人,我要是能打得过这阴神,那阴阳两道上,恐怕以后没人会是我的对手。” “猪婆神这怨煞阴神,只能躲,不能打,”小道士道,“因为猪婆神是打不死的,哪怕一时占据上风,日后她卷土重来找了回来,那就等着被她纠缠至死吧……” 说着,小道士忽然盯着我看,嗤出一声:“陈潇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现在就是被猪婆神给彻底缠上,要不是有山神保他,哪里还有命在?” 马欣雨和孙廉顿时都用一种很是同情的眼神看向我。 我听得也是心里发了毛,干干地一咧嘴:“看我有什么用?你们难道是当我愿意招她不成,我他娘的到现在还纳闷,她为什么非要缠着我不行?” 孙廉笑呵呵地道:“可能就是看你不顺眼吧,所以就想着法子想弄死你,毕竟老陈你有的时候确实挺欠揍的,就比如你背后说我坏话,这就很不地道!” “去你大爷的!”我当场骂他一句,不再去说这些事情。 走到坑边盯着看了看,在村里人的轮番挖掘下,那埋在我们村口路面下的石棺已经完全被挖了出来。 村里人找来了绳子,将石棺已经彻底地绑住,在十几个村里人的协力之下,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将这口石棺从下面给弄了上来。 我们瞬时都围过去,当时见那是一口三米长一米宽的白色石棺,厚度大概也有一米多,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花纹和装饰,被抹得平平整整。 二叔问小道士现在怎么办?小道士道,现在挖都挖出来了,也给弄了上来,自然是要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葬的是什么。 几个村里人于是去找来了根铁棍子,顺着石棺的间隙小心翼翼地开始撬动,随着封边的白色东西被一点一点地抹掉了,石棺的盖子也变得愈加松动。 围着旁边正傻愣愣地看着,那刻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脑子里忽然晃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跳的厉害。 我猛地抽了一口冷气,连忙从这边退出来,大口地喘着气,小狐妖眼巴巴地盯着我,问我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不知道,”我说,“不知为什么,就是心里跳的厉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随着这石棺一点一点的撬动,我越来越觉得有种似成相识的感觉,可我也说不上来。” 这当感到右手臂上有些痒痒的感觉,于是撩开袖子看了眼,随之愣了一下。 原来不光是我有这种感受,山鬼姐姐让我拿着的花环也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正不断地生出细小的草蔓,将我的整条手臂都已缠住,那些兀自生出的草蔓上还带着些许点点的花芽,随之绽放开…… 这石棺难道和山神有什么关系不成?我心里诧异了一下。 这当见小道士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连忙用袖子将这花环盖住,小道士虽然看到了,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表情有些愈发的有些奇怪? 他可从来没有露出过这表情,这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心里更是有些发慌,不知道眼下小道士究竟是发现了什么,似乎是有些话,他埋在了心底,一直没有说出来。 孙廉忽然回过头,紧了紧鼻子,凑到我脸上,像狗一样的嗅了嗅,皱眉道:“陈潇,你身上怎么有股子花香气,哪来的味道?” 马欣雨闻言也看我,纳闷道:“老陈,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究了,什么时候喷了一身的香水?” 我听得愣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去解释,石棺被打开了。 村里人上前去看,随即脸色全都是变了模样,反观小道士,当时的脸色却又生出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之意,好似是已经猜到石棺中是什么一般。 孙廉率先凑过去看了眼,那刻愣一下,惊道:“里面怎么是个女的?” 马欣雨也看了看,道:“这人应该已经死了很长的时间了吧,可是看她样子,好像是睡着了一样,这石棺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狐妖问我怎么不过去看?我那刻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间莫名的不太敢过去。 总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让我吃惊的东西,最后咬了咬牙,还是硬着头皮凑了上去。 随后,我的视线在一瞬时间凝滞住了。 石棺里确实躺着一个女的,身上一层很薄的纱衣,闭着眼睛,眼睫毛很长,头发也很长,笔直地压在下面,皮肤雪白,面色温润,若不是身上没有半点生气,真好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身下枕着的是一层鲜花所铺垫的垫材,双手抱在胸前,一只手上抓着一个花环,另一只手中握着一块白色的石头,而那石头被雕刻成了山猫的模样…… 这面容,这身段,还有手里拿着的花环和山猫模样的石刻,这人明明就是山鬼姐姐? 除了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生气,少了山鬼姐姐身上所带有的山灵气,她们明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石棺里怎么会有一个长得和山鬼姐姐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身上所带有的陪葬,也确是山鬼姐姐身边有的东西? 我的脑子一下子懵住,震惊无比,村里人这当同样是议论纷纷道:“这人是谁?” 有村里人想拿出石棺里的东西仔细看看,结果被小道士喝止住了。 “这里面的东西,谁也不要乱动,我要是没猜错,石棺里的人,便是你们现在所拜山神的正身!” “山神?”村里听到这话,全都是吃一惊,扭头道,“不对吧,这明明是个人,山神怎么会成了人了,还被放在石棺里?” 小道士说:“这里面的人是不是山神,陈潇应该最清楚,因为只有他知道山神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虽然有些不相信,可还是点了点头,证实小道士的说法。 至少从外观上看,里面的人是山鬼姐姐无疑,因为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如果说不是同一个人,打死我都不相信! “这么说来,我倒是忽然想明白,阴神为什么不敢贸然到村里,如果这真是山神正身,阴神确实会有所避讳……”马欣雨道。 我怔怔地看着小道士,语气纳闷:“不对啊,我们的山神是自然神,是山里的木魅山鬼,石棺里葬着的,那可是一个死人,她是人啊!” 小道士说:“我问你,山鬼既然是木魅之灵,那她原本的样子是什么模样,你见过吗?” 我愣了一下。 山鬼姐姐真正的面貌是什么样子,这一点我还真不知道! “木魅山鬼是山灵,所以没有具体的音容和相貌。”小道士缓声道,“我若是没猜错,你们村中是借了棺中人的音容,让山神得以化形现身于山间,才有了你们所拜至今的山神,而这棺中之人,你可以说她是山神,也可以说她不是山神,只是普通的阳间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棺中人与山神 世间有两种讲话方式,这两种话的说辞和境地截然不同,但听完后给人的感受却都有着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话绕! 一种是领导惯说的官话套话,说起来头头是道,口若悬河,可仔细品味过后,方才察觉,这话说了一大通,绕了一大圈,实际上却跟没说一样。 另一种便是小道士现在说的这类话,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叫人听得云里雾里,玄乎其玄,闻之过后给人十分费解的念头,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小道士说石棺中的人是山神,同时又说了不是山神,这话就让人有些糊涂了,简直难以理喻! 他又说是,又说不是的,那么石棺中的这女人,到底是还是不是?而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该说是谨言慎行,面面俱到,还是敷衍的不行,将对的错的,是和不是全都说了,反正不管怎么样,肯定要对上一个。 我闻言,自然撇起了嘴。 盯着小道士,我满眼费解道:“那到底是还是不是?你倒是说清楚,说的这么玄乎,这我他娘的哪里听得懂?” 小道士一脸淡漠之色:“说她是山神,因她为山神之形,和你们现在所拜的山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她不是,因她只是山神的形,而不是神在,缺少神识,只能看作和山神有着同样面容的世间人……” 我听得挠了挠头,还是觉得这话绕得不行,而我那脑子根本理不清这么复杂的说辞,因而眼巴巴地看着小道士,让他说得再透彻一些。 结果小道士冷刺刺地看我,有些不耐烦道:“你若是觉得是,那么她便是,你若是觉得不是,那她就不是,究竟是和不是,我也说不清。” 我听到这话,接着扫了眼村里人的反应。 他们表情比我还要纳闷上许多——这也难怪,连我都根本想不清楚这些,对于村里人来说,更是难以理解。 马欣雨在一旁插话:“你们村里的山神是以她的样子而塑造出的。” “可以说没有她,就没有村中现在所拜的山神;但在意识层面上,她和山神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山神是山神,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阳间人,仅此而已。” 我终于听懂了一点,瞅了眼小道士,又是对马欣雨大加赞赏起来。 我说:“还是小马的话比较明白,哪里像你,说了大半天,我就一直琢磨不过来,你看小马的话一说,可算是稍稍有点懂了,没那么懵了。” 小道士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立时冷冷地哼出一声,面色不屑,对于我的这番数落,不予理睬。 我接着道:“也就是说,她只是一个死去的阳间人,但靠她的音容相貌而塑造出山神在世人眼前的形象,不再是看不到摸不着的山灵,而山神虽然有着和她一样的外形,可实际上除了这些,再无关系,对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道士语气谨慎,缓声道,“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一个问题,这问题不解释明白,一切都无从说起,难以理清关系。” “什么问题?”我问他。 “你们村中所拜的山神,一直以来是以她的形态得以化身于世间,还是说,是棺中人以山神的形态而得到重生,成为了山神。” 小道士盯着石棺里的女人,一字一句地道:“只有弄清楚这个问题,才能知道你们村中所拜的山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呐呐道:“这有什么区别?这人都已经死了,可山神是活生生的,所以他们两个之间,也就没有什么联系了吧?” “有!”小道士继而道,“如果是前者,你们村中所拜的山神便是纯粹的木魅山鬼,是山中之灵,是自然神,而这女人,只是个可怜的祭品。” “但如果是后者……”小道士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严肃,“你们村中所拜山神,则是这个女人,她借助山灵的力量得以重生,成为了山神!” 我对小道士这番云里雾里的话已经听不下去,里面涉及到的东西太多,隐隐已经谈论到鬼神之说和阴阳术道的上面,可我听不懂这些,当即摆手让小道士不要说这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说辞了。 我当时关心的只有小道士将这石棺从地下挖出来到底是为什么?而这石棺对于我们村子眼下所遇到的事情来说,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以及这石棺现在该怎么处置? 小道士想也不想,大手一挥道:“石棺不能随意处置,那就先抬到你们家里保管,总不能扔在街上,至于这石棺能起到什么作用,我还不敢妄加判断……” 身旁姜老头紧了紧眉头:“你现在根本还没拿定主意,就敢将这村子下面的东西贸然挖出,这样做实在是太过于冒险,要是生出事情,可了不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自有解决的办法。”小道士说,“所谓原汤化原食,村中之事,只能靠着村子下面的东西来解决,这既然是村中祖上做的风水局,自然要将做局的东西悉数找到,知道目的,才能对症!” 村里人见小道士说石棺和山神有关,而对于我们村中这些笃信山神的人来说,自然是万万不敢随意处置。 村里人当即将那石棺先抬到了我们家的院里去,不再似先前挖出来时那般鲁莽,而是小心翼翼地轻起轻落,满眼诚惶诚恐之色。 马欣雨从刚才那刻就一直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注意到她的这番脸色,因而趁着现在没人在身前,我小声问马欣雨是不是她有什么发现,还是注意到什么? “我……”马欣雨刚要开口,结果小道士突然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边走边道,“石棺眼下暂时放住,如今村里人已经回去,我们将另一件事情也解决掉吧。” 马欣雨因而看向小道士,问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不成?” 小道士盯着四处的浓雾看了看,将原本插在地上的道剑拔起,放回到身后,指了指周围。 他脸色带着轻蔑道:“当然是再会会这位御灵堂的杜二爷了,也不能放之任之,眼下村中事情繁多,留他是个隐患,免得再搞什么小把戏,坏了我们的正事。” 这杜二爷确实不能放着不管,他是御灵堂的高手,眼下尚未离去,布下一阵浓雾,怕是已经在村子周围设下什么术法了。 我急不可耐道:“那现在我们就到村外去找他算账!” “不必麻烦了。”杜二爷的话声忽然从身后雾气中传出,笑道,“我从刚才开始就已经过来了,不过碍于人多,怕伤了村里人,只好耐心等待了片刻。” 杜二爷的身形随之站定在我们身前。 他手里多了把白色的扇子,扇了两下,继而收起。 在那扇面上的图案,看起来很不寻常,像是赛大师身上的百鬼图一般,画着的全是面目狰狞憎恶的小鬼。 小道士对其冷笑一声:“你刚才没敢出来,只怕是在暗中观看刚才的事情吧?” “没错,我倒是确实对这村中比较好奇。”杜二爷仰头笑道,“我还一直纳闷,赛师兄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小村子,如今看来,这村子下面怕是埋着什么秘密——刚才那石棺,里面真是山神的正身?” 我听到这话,知他肯定是心里打起什么鬼主意,因而冷刺刺地看他。 杜二爷笑了笑:“不说也没关系,我已在村子周围布置下阵法,你们现在都已经被我困住,杀了你们,我再去看到底是什么,那也不迟。” “好大的口气,手下败将,还敢大言不惭。”小道士冷言讥讽道。 他手上拿一张符,二话不说,率先发难! 手上符纸一甩,朝着杜二爷的面门直挺挺地飞去,但被他用扇子给挡开。 他继而脸色阴沉道:“你这道士,之前不过是出现的太突然,我一时摸不清你的底细,但我离开之时,已经查了你的身份,似乎只是个无名小辈,还真是让我有些吓到了!” “无名小辈又如何,阴阳两道上无名的高手多了去了。”小道士毫不谦虚,“很不巧,我就是无名小辈中的高手,对付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道士说话之际,已经将道剑缓缓抽出,并用符在剑身上轻轻地擦了一下。 杜二爷看得冷哼一声,忽然将那扇面展开,上面画着的百鬼图兀自转动,雾中隐隐地多了不少黑色的影子,似乎是被他所召来的凶恶百鬼! “这几只恶鬼,留给你们好好玩玩吧。”杜二爷抿嘴冷笑一声,继而转身退回到身后的雾气当中了。 小道士见状,扭头让马欣雨来处理这些小鬼,随后一符荡开了正前的几只恶鬼,大步上前,去追藏在雾中的杜二爷了。 马欣雨没有多说什么,结了几个驱魔阵的手结,对于这些杜二爷召出的恶鬼并没有费太多力气,全都给用驱魔阵定住了,随后念一句:“临、临、临……破!” 驱魔阵兀自闪过,那些被罩入阵中的恶鬼瞬时间化为一团黑气,已然魂飞魄散。 我见这些恶鬼好像不怎么厉害,随即看了看马欣雨。 她那刻也是脸色诧异一下,提醒着道:“以杜二爷的道行,放出来的小鬼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老陈,小心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雾散 四周浓雾厚重,身遭一片寂然。 纵身去追杜二爷的小道士,此时没有半点的动静。 那刻不见雾中有符纸的金光闪动,也听不到掐诀念咒的话声,不知他是不是将杜二爷给追丢了,被他在雾中甩开…… 不过以小道士的道行,比眼下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要高上许多,杜二爷似乎也不完全是他的对手,不然不会选择隐匿雾中,因而小道士那边倒是不用我们来操心什么。 倒是眼下周围虽平静无比,不再有半点声响,可担心其中有诈,反倒是气氛紧张异常。 我们站在原地丝毫不敢乱动,对着周遭雾气一阵观察,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半晌过后,一点其他动静都没有,姜老头一身的伤,精神高度戒备之下,渐渐有些体力不支,率先道:“周围好像感受不到鬼气的存在了。” 孙廉也道:“这个杜二爷,好像就放了这几只小鬼,刚才被马欣雨一招都给镇住了,随后打消掉,我们是不是有些过度紧张了?” 他哼哼着道,这杜二爷在阴阳两道上的名气不小,可本事实在不过如此,如今在小道士面前,也不敢再搞什么别的花样,说不定这会时间小道士已经追上他,将他给拿住了。 马欣雨瞪眼孙廉道:“这时候你倒是精神起来了!” “杜二爷没有这道士的道行高不假,但以杜二爷的道行,你们的道士朋友三五招之内也不会轻易制住他,尤其杜二爷布下雾阵,想追他不是那么容易,你不要想得太理所当然!” 孙廉被马欣雨数落一顿,脸色顿时有些不大乐意,可马欣雨道行和身手打他十个不成问题,这刻不敢多说什么,只好一脸的郁闷表情。 周围雾气忽然间消弱不少,不再似之前那般浓厚,水汽渐消,身遭左右的视距渐渐恢复,只是一两分钟的时间,雾气竟然散了! 我们全都看得诧异无比,担心是杜二爷又搞出了新的手段,再度强打起精神,对着四处一阵凝视。 结果没见到什么别的东西,只有小道士从村口的位置踱步回来了。 小道士过来以后,嗤出一声:“我还以为他这次是有了几分胜算,没想到就只放出几只小鬼,然后趁着自己布下的雾阵躲没了影子,这个杜二爷,我看只是徒有虚名。” 听小道士说他没有追上杜二爷,但追到村外,发现了布下雾阵所用的术阵,于是一符打破了,将这雾阵轻易破掉了。 那话里话外又是带着一股子显而易见的不屑和轻视,甚至还多出了些许的傲色。 我知道小道士一直就带着股傲气,这杜二爷又藏头露尾,势必会让小道士有些飘飘然,立即泼着冷水:“你先别得意,最终不也还是没能抓到他?” “切。”小道士嗤声道,“你不用泼我的冷水。” “我又不是孙廉,可没有那么容易得意忘形,只不过是他两次都不敢与我比试一下,让我觉得有些失望罢了。” 孙廉干干地一咧嘴,瞬时就骂道:“草你大爷,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赵凌安你他大爷的埋汰我干啥,我可连个屁都没放!” 我们谁都没有理会孙廉,只是继续盯着小道士,等他说完。 小道士叹气:“真是可惜,马家的首席驱魔人道行还是欠些火候,好不容易碰到个御灵堂的高手杜二爷,却不敢跟我比试,简直是让人失望。” 这个小道士,果然是随了他二师傅马道长的脾气,而且看这势头还隐隐要比马道长更加气盛一些,见谁都想跟他去比试两下。 姜老头脸色一沉:“你的心态有问题!身为出道之人,这种念头最好还是早日杜绝,你的天赋确实极高,道行现在也比你师傅都高一些,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这种想法还是收敛一些,不然早晚会迷失自己,走上邪道。” “姜师叔,你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忧心?”小道士脸色不屑,“我只不过是想试试自己的道行现在到了什么地步,你怎么和我掌门师傅一样,他天天就跟我说这些,连你也是这样?” 小道士说:“你看我二师傅,他不也跟我一样,可还是好端端的,哪里成了什么邪道了?” “那不一样。”姜老头说,“马老道虽然脾气冲,性子急,有争强好胜的心思,但他一身正气,心态平稳,而我看你小子,心态有些浮躁,这一点可比不过你师傅!” “切……我也从不做有违道门之事,怎么可能如此?”小道士对姜老头的这些训诫毫不放在心上道,“我又不做坏事,姜师叔你多虑了。” 小道士似乎不愿意听这些说教,扭头道,杜二爷现在应该不敢再找麻烦,催着我们先回去,再去好好地看看那石棺里的女人。 刚才当着村里人的面前,有些事情他不好多说,如今石棺放到我们家里,现在要好好地再端详一下,看看这石棺到底是起到什么作用。 于是跟着小道士往我们家里去,可走了几步,我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猛地停下步子,我皱着眉头道:“好像有些不对啊,我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 所有人都停下,相互看了看,孙廉率先嘀咕道:“诶,不对啊,老陈,小狐妖怎么不见了,她怎么没跟我们在一起啊?” 我的脸色瞬时阴沉下来,忙扭头四下看了看。 之前还跟我们在一起的小狐妖,这时候没了影子,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姜老头说她是不是跟着村里人回我们家了? 我说不可能,因为小狐妖对于阳间人还是比较怕的,向来都只会跟在我身旁,我不让她跟二叔一起回去,她不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马欣雨惊着道:“不好,恐怕是刚才在雾里,那些放出来的小鬼只是幌子,那杜二爷身旁应该还有个御灵堂的胖子,却没见他一起出现!” 难不成是那个时候被御灵堂的人给掳走了? 当时我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周围的雾气里,当心有诈,倒是将小狐妖给忽略了,如今看来,莫非杜二爷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了抓走小狐妖不成? 她从妖山出来后,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还差点被卖掉,要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情,那我可是绝对不敢想象的! 我当时就急了眼,说她肯定是被御灵堂的人给掳走了,那必须得现在就去将她给找回来才行! 小道士也听得眉头微微皱起,见我现在要到村外去找,一把拽住我。 “你先别冲动,眼下他们人都跑了,你上哪里去找他们去?” 我回头看向小道士,他接着道:“况且你又没道行,哪里找得回来,村外还有猪婆神在,一直要找你,你现在可不能出去,不然的话,无论是找到杜二爷,还是撞上猪婆神,都将是麻烦!” 我急道:“那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吧?” “我们先回去,这事情也没什么可过分担心的。”小道士说,“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手上有个要挟,如此一来,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不会有危险,如果真在杜二爷手上,他们肯定还会来找我们。” 我的情绪瞬时有些低落,没想到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小狐妖竟然被不声不响地掳走了? 这个杜二爷确实是有些本事,纵使是对他小心戒备,可似乎还是小看了他。 回到院子里,我有些失落地坐在院中,盯着摆放在院中的石棺走神。 小道士他们正对着那石棺里外继续打量,那刻我的精神晃了一下,四周景象忽而发生变换。 院里的人消失不见了,二叔也不在屋中了,院中只剩下了我和那口石棺,两相对立。 我先是感到震惊,随即情绪稳定下,因眼下这种状态好似是之前在山里老树前的感觉一般,似乎是又莫名的进入到了神游的状态? 直勾勾地盯着石棺看去,后听院外有动静,将头偏过,然后发现一个男人踱着步子,出现在了石棺的正后方,盯着我看。 那人长得挺高,面相也较为和善,嘴角带着微笑,不同的是,他的装束有些不一样,穿着古人的长袍大袖,头上挽髻带冠,气质卓然。 我噌的站起身来,瞪大眼睛,忙问他是谁?这人不答话,只对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给人一种春风拂面而过的感觉。 看着他略显缥缈的身形,似乎不是活人,更像一个魂魄,一个灵识! 这人拍了拍院中的石棺,我随之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了过去。 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按在石棺上,手腕上花环忽然一阵异动! 生出了大量的藤蔓,紧紧地缠住石棺后,我甚至能看到花环上的山灵气一点一点地汇入到了石棺之内,有些面色愕然。 我瞪大眼睛想要仔细地再看这人,脑袋忽然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回神之后,发现脑袋上被小道士拍了张符,而我此刻也就是站在石棺的正前方…… 小道士脸色谨慎地盯着我,眼神诧异道:“你没事吧?好端端地,忽然间着了魔一样,要不是我给你拍了张符稳住心神,看你刚才的架势,好像要一头扎进石棺里似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周雍? 我浑身一颤,抖了个激灵,忙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怎么了,恍惚之间,看到个长袍大袖的男人,抓着我的手便往石棺上按下去……” 忙撩开袖子看了看手上花环,经了刚才的事态,花环上明显少了些许的山灵气,好似真的是刚才被石棺吸走了似的,心里开始泛起了嘀咕。 谨慎盯着石棺里有着和山鬼姐姐一样面容的女人看了看,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异样感觉,花环上的山灵气被吸走,这有些不太对劲! 听我道完原委,小道士捻着下巴思量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未能想明白这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只盯着石棺内的女人沉思不语,稍显犹豫。 他最终拧了下眉头,拿出了道剑,小心翼翼地在石棺内的花瓣垫材中拨弄起来。 避开了棺中人的身躯,免得被道剑所割伤,同时用道剑一点一点地试探过,最后轻轻一拨弄,从花瓣下拨弄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铁牌来。 我那刻尚在盯着石棺中躺着的女人失神。 不知是不是因刚才花环上的山灵气汇入,棺中人身上沾染过同样的山灵气,之前看起来还只是形似,少了神韵,如今再看,身上竟然多了几分如同山鬼姐姐一般的灵韵之气。 正注意这些变化的空当,小道士已将那黑乎乎的铁牌拿在手上,翻转一下,盯着铁牌凝视不语。 “周雍?”孙廉凑过头,将上面的字认出并念了出来,接着看向小道士,问他,“这什么玩意儿啊?” “既然是个人的名字,自然是个名牌之类的身份信物吧。”小道士言语当中有些不太确定。 孙廉嘀咕道:“是棺材里的这女人的名字?不太像啊,这名字听起来更像是个男人的名字,而且我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听过似的。” “那名牌上的名字叫什么,你再说一遍!”姜老头冷不丁地一句话蹦出来,将我们吓一跳。 孙廉重复道:“周雍啊,上面的名字叫周雍?” “周雍?”姜老头忽地抽了一大口的冷气,脸色惊着道,“真是周雍?” 小道士回头看他,惊奇道:“怎么?姜师叔,你难道认识这人?” “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认识他呢?”姜老头说,“虽然不认识,但是我听过他的名字,在阴阳两道上当中,这个名字可是大有来头!” 将目光一致地看向了他,姜老头顿了顿,沉声道:“这人是阴阳两道上的,他是明末的一个阴阳先生,至今在他身上,还是有着不少的疑惑,让阴阳两道之人十分困惑。” 姜老头说,周雍是明末的一位阴阳先生的名字,虽是出黑路数,但是这人是阴阳两道上至今都未能有人超越过的全才,道行到底多高,至今无人知晓! 他除了出黑本家沟通阴阳的路数,还精通风水命理,懂天文地理,会占星打卦,甚至各门各路的术法都会一点,尤其痴迷于研究阴阳五行,对已经失传的先天八卦和鬼神巫道之法更是痴迷到不行! 只可惜,他所处的时代并不是很好,明末乱世,因而一生颠沛流离,在术道理论上或许无人能及,可几次差点死在兵荒马乱下,不得不谓是造化弄人。 他在阴阳两道上留下了不少的术道理论,可惜在那个时代,鲜少能够流传,最终只有出黑路数本家的一些东西留住,其他的大都失传。 姜老头说到这里,脸色严肃道:“传言,他甚至参透些许先天八卦中所失传的鬼神一爻,掌握了鬼神巫道之法,这一点尤为传神!” 小道士说:“传言只要参透先天八卦中的一点,就能洞察天命,获悉天道,他若是真有这本事,那他岂不是能够做到偷天换命的地步了?” “这只是传言。”姜老头道,“天道岂是随便可以让凡人看破的?” “造化弄人,他最终还是死在兵荒马乱下,这样的结局,不可不谓是让人唏嘘,人终究还是斗不过天的,他再高的道行,也无济于事。” 小道士听他这么说,脸色继而有些失望,轻轻地叹息一声。 “但传言终究是传言,既是传言,那就还有着别的说法。”姜老头说,“也有传言,他最后没有死在乱世,而是找了个清净的地方,继续钻研他的术道去了。” 姜老头说:“如果这铁牌真是他的身份信物,如此说来,这传言倒是真的,他最终是躲到了这个村子里,继续钻研他的术道去了。” “这个村子就够清净,而且也够偏僻,布局也十分不寻常,他肯定对此大有兴趣,”姜老头分析道,“石棺内发现他的信物,那么这石棺,或许也跟他有着很大的关系,兴许就是他所布置下的!” 小道士说:“这样一来,岂不是山神在前,棺中人在后,我的说法岂不是有了问题,那这棺中的女人为什么会和山神有着相同的面容?” 姜老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忽而难看道:“周雍穷极一生都在研究各种阴阳术道上的东西,鬼神巫道之法便是他极为感兴趣的,山上有山神在,村子的布局也不寻常,有一个风水煞在,本身就是极阴……” “之前都是靠山神所镇住一切,”小道士闻言思量着道,“村中有着阴阳颠倒的术阵布局……” 小道士脸色忽地变了模样道:“村里的阵势如此颠倒反复,岂不是成了一个漩涡,一直在将山中的灵气一点一点拉到阵眼之内?” 我说:“什么意思?” “周雍在以村为阵,汲取山灵之气,换而言之,就是在偷取山神的力量!”小道士沉声道,“若是阴阳颠倒,我怕是说的本末倒置了,应当是这石棺内的女人在朝着山神的模样而逐渐趋同,周雍也想以人代神?” 孙廉道:“啥?” “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小道士说,“石棺内的女人一直在靠偷取山灵气来给养自身,趋化为了山神的模样,若是再取到山神的力量,那么你说结果将会如何?” 马欣雨道:“山神的神力在不知不觉中衰减,尤其缺少山神的化身像在,失去天地灵气滋养,只会越来越弱,最终陷入沉睡,到那时,山神的位置将由这个女人所取代,因长得一模一样,所以纵使是监管轮回的酆都阴司也难以察觉。” 我心中了然,似乎隐隐地知道老树为什么会枯死了。 因老树原本所累积的山灵气大都给了我,早就只剩下一点,这棺中女人又一直在窃取山灵之气,加之山鬼姐姐那刻也需山灵气的滋养,致使老树难以承受负担,最终枯死,从而引发了雪崩一般的结果! 山中骤变,山鬼姐姐陷入到更加疲惫的境地,而我们村的水脉传言是山神的恩惠,如今山神的力量骤减,受到山神所佑的水道便随之枯竭。 倘若是山鬼姐姐的化身像没丢,又或者老树上的灵气没有分给我来救我的命,这一切都还处在不显山不露水的地步,偏偏山神的化身像丢掉,老树积聚的灵气也折损掉了,导致事态变化,再也掩饰不住了! 山鬼姐姐现在已经到了虚弱不堪的境地,这里还多了偷取山灵气的女人,这哪里像话? 我瞬时急眼道,这样可不行,继续下去的话,山神真的要丢了不可! 小道士道:“这倒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将石棺挖出,少了阵眼,这阵势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形同虚设。” 我立即道:“那这石棺怎么办?这棺材里的女人原来是用作窃取神位的,那就不能留下了,毁了吧!” 姜老头盯着石棺里的女人看了看,制止道,“还是先不要动这个,既然是出自周雍的手,还在棺内留下自己的信物,这女人的身份只怕也不简单,肯定和周雍有着莫大的关系。” 小道士闻之不语,又是用道剑在棺中人身下的垫材中划拉一阵,随后摇头:“里面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无法认定棺中人的身份。” “这个周雍,这样做,肯定是大有文章。”姜老头道,“这事情还是不要再管,我们要是坏了他的事,周雍要是知道后找上了我们,那我们可说不清楚这些!” “未必,他恐怕早就死了吧?”小道士说,“他是明末之人,现在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他怎么可能还活在世间,若真是还在,早就出手阻止,哪里还会任由我们在这里断了他的这些设计?” 姜老头又道:“有道理,看来周雍纵使再高的建树,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命字。” 心里忽然生起一团寒意,刚才意识迷离神游之际,我所看到的那男人,该不会就是周雍吧? 脚下的地面忽然间有些微微地颤动! 我们的身子全都随着地面而左摇右晃,这阵颤动震得院里的枣树枝簌簌作响,将二叔都从屋里惊了出来,一直持续了十几秒钟,方才停下。 马欣雨皱眉到:“怎么回事,地震?还是因眼下的事,生出了新的变化?”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冲天般的巨大声响,忙顺着声响凝视而去,当时就看到的是村后打井的位置,那边一道红色水柱冲上云霄,生出异象,成为一道波澜壮阔之景…… 第一百一十四章:死而复生? 那情形好似是井中的水被吸到天上去,看得我们全都两眼发了直。 立即跑出院子,朝向那边跑去看,当时村里人已经被这异响给惊出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全都是吓得不行。 但不等我们跑到,冲天的水柱戛然而止了,紧接着从天上落了回来,好似一场淅淅沥沥的雨,落满整个村子。 我们顺着井里看了看,原本猩红色的井水这时居然变得清澈无比,原本的红色似乎是全都消散得没了影子,再感受不到半点阴气涌动。 问小道士刚才是怎么一回事?他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村中的阵势被打破,少了阴阳调和互相压制,阴气失控,井下水脉里蕴藏的阴气自然井喷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这边站了一阵,再没见到别的异象,我们从这边回来,在我一再要求下,打算将石棺想办法处置掉——小道士这次可谓是看走了眼了。 再度路过院中石棺那刻,孙廉的眼睛怵然放大,猛地回头喊了一句:“石棺里的人怎么没了影子了?” 石棺里的人不见了?我们听得全都是一愣。 急忙围过去,然后齐刷刷地抽着冷气,当时石棺内只剩下原本的花瓣垫材,以及那个花环和石刻的山猫,棺中躺着的女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孙廉叫道:“这人怎么消失了,难不成也因为术阵被破的缘故,她也上了天了?” “你这叫什么话?”小道士面无表情地看向孙廉,道,“这棺中的人是人,是有实体的,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掉,怎么会上天?” 马欣雨继而拧眉:“莫非是杜二爷趁着刚才我们不在这里,将棺中的人给搬走了?他似乎也对这些很有兴趣,说不定是他……” 小道士说不像,如果是他刚才到村里了,那他应该将棺内之物一并带走才是,而不会留下来花环和山猫的石刻。 既然不是被人偷走,那么这石棺内的女人怎么会在我们出个门的时间消失不见了,难不成还是自己跳出来跑了不成? 小道士叫上马欣雨姜老头跟他出去找找,让我和孙廉留着这里看着。 几人随后朝着门外找去了,我和孙廉留在院子里盯着空荡荡的石棺,俩人一阵大眼瞪小眼。 眼下忽然冒出来的一个叫周雍的阴阳先生,想偷天换日,将山神取而代之…… 这一点让我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继而有些口干舌燥,便让孙廉先守在院里等他们回来,我自己进了屋里去找水喝。 进到屋里的那刻,听到里屋有细微的动静,以为是二叔在屋里,起初没在意。 可一扭头,才想起二叔刚才也跟着一起去井边看了,这会才刚进了院子,随后怔了一下。 心里隐隐地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忙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东西,立即去里屋看,将门猛地推开,我的视线便在一瞬间凝滞。 山鬼姐姐站在屋里,正对着屋里摆设一脸发懵地打量。 听到推门的动静,那刻瞪大眼睛回过头,有些惊恐地往后退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猛地停住了。 我瞪大眼睛道:“山鬼姐姐?是你吗?” “山鬼姐姐?”她听到我这话,又是直勾勾地看我,脸色变得更加惊恐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 随后觉得眼前之人,不太像是我所熟知的山鬼姐姐。 因为山鬼姐姐身上还有着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花香气。 那是一股很淡的味道,能够闻到,却也不会让人感到有什么刺激和不舒服。 可眼下山鬼姐姐身上的花香气却有些过分浓郁了,更像是石棺中的垫材花瓣的味道,而且要靠近才能闻到。 虽然长得一模一样,身上也隐隐地有些山灵气在,但比起山鬼姐姐身上的山灵气还是差了不少,细看之下,真假立辨! 眼前这个,该不会是石棺里长得和山鬼姐姐一模一样的那人吧?她莫非是活了不成? 起死回生?还是借尸还魂?想到这里,我身上瞬时起一层的鸡皮疙瘩,结结巴巴地问她道:“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周月凝……”她谨慎地回了我的话,背靠在身后桌前,浑身有些轻微的抖动,继续问:“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抽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摸到右手腕的花环上。 那刻盯着这个和山鬼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心里却生出恐惧! 连忙几步从里屋退了出来,一个不稳当,撞到身后我那屋的门框上面,继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道士他们这会刚好从外面回来了,顺着院门,正好能够看到正屋里的情形。 见我忽然间脸色慌得厉害,几人连忙快步走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手一指正屋里,自称叫周月凝的这少女,满头的冷汗随之落下:“活、活了!石棺里的那个女的,她……她活了!” 几人顺势看去全都吃了一惊,见屋里忽然出现这么多人,周月凝也是吓得不行。 她脸色瞬时煞白一片,将身子不断地往后回缩,可里屋就那么大点地方,她能缩到什么地方去,最终只能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这还真是有点意思……”小道士念叨一句,噌地一下将身后道剑抽出,率先阴着脸色走进里屋。 二话不说,直接将她一把拽到了身前,厉声逼问着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窃取山神之位,又是什么目的?” “我,我是周月凝……”她被小道士吓住,哆哆嗦嗦地道出这话,使劲地往后缩了缩手,但好像没什么力气,根本挣脱不开小道士的手,又是连忙摇头道,“不要杀我,我忍受够了眼前死一般的寂静……” 小道士继续握着道剑,忽而翻转,将道剑反握手中,作势要朝着她的心口猛地扎下,我们全都是看得瞪大眼睛,周月凝那刻面如死灰,便毫无动作了。 剑刃到她胸口一寸距离,小道士停下手,忽而将道剑拿正收回,将她一把放了开,不再理会。 走回到我们身边,他皱眉道:“三魂七魄尚在,身上虽然有些许的山灵气在,但没有任何道行,也没有什么灵术神法,和普通人无异……” 姜老头道:“怎么回事?棺中人怎么会忽然成了活人?按理说,她要么应长眠不醒,要么完全得到了山神的力量,足以将山神取代,那刻才会醒来,而且是以山神的身份,怎么会是个普通人?” 难道是因为之前花环上的灵气被吸入石棺,让她起死回生了不成? 我于是说了自己的猜测,小道士随后皱眉说有可能,我手上的既然是山神信物,是山中的生灵之气所凝出,或许是山中的生灵气起了作用。 姜老头推测:“或许你意识迷离之际,看到的那人真是周雍,当时怕是想要趁势完全将花环上的山灵气注入进去,可阴差阳错之下,被凌安一符给打断了,虽没能让她身份扭转,却起死回生了。” 小道士闻言紧了紧眉头:“如果真是如此,说明周雍就算已死,他的神识依旧留存于世,刚才想趁机夺取山神在花环上留下的灵力,这样一来,万万不能留她,如若不然,周雍肯定还会想办法让她取代山神之位!” 小道士说着话,又是紧握道剑朝着里屋走去。 马欣雨一把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杀了她!” 小道士语气凛然道:“直接断掉周雍的念想,况且这种事情,有违天道,且不论目的,都是歪门邪道的做法,身外道门,自然要替天行道。” 小道士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这一番话说得也杀伐决断,让人心寒。 可纵使知道他说的这些有道理,可眼下面对一个活生生的人,他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 马欣雨自然是看不下去,拉住小道士,提醒道:“眼下这可是活人,你真要一剑杀了?” “不然呢?”小道士拧眉,而马欣雨接着道,“可看她这样,或许对这些并不知情,而且没有道行,也并没有山神的力量在身上,这样可不太好吧?” “妇人之仁!”小道士嗤出一声,继而看向我,“那让陈潇来决定吧。” “不论她知不知情,身份如何,她都是一个想要窃取山神之位的人,你既然这么维护山神,这事情你可要想清楚了!”小道士提醒道。 怎么推给我了? 我愣了一下,想到山鬼姐姐眼下的处境,而小道士这话也切中要害,他说的这些还真是让我感到有些担心,而我势必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山鬼姐姐的立场上…… “那就……”我话说到一半,看向周月凝——这个眼下和山鬼姐姐有着相同面貌的世间人。 她正蜷缩在地,满眼惊恐地看着我们,身子一个劲地颤抖,我继而有些心软了,咬了咬牙,可就是狠不下这个心了。 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倘若是让山鬼姐姐来做决定,以她绝对不愿意伤害普通人的性格,我若是真的这样做了,哪怕是为了维护她,可是她知道以后,真的会赞成这种做法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黑手! “我再考虑一下吧。”我犹豫不定,心乱如麻,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狠下这个心。 毕竟让我来做这个决定,实在是强人所难,虽不知周雍为何要用她来取代山神,可眼前毕竟已经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且看起来柔弱不堪。 尤为重要的一点,她如今的模样与山鬼姐姐一模一样…… “随便你,但若是日后生事,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小道士闻言收了剑,盯着我看了看,对我所表现出的优柔寡断有些看不上眼。 二叔就在一旁,但没有多插什么话,只是将头扭向院外——这当不知村里人哪来的消息,竟一窝蜂地涌入到我们家的院子里来了! 带头的几个村里人跑进屋里,对着里屋诚惶诚恐地看一眼,立即浑身一颤:“山神出现了,棺材里的人真的活了,真是山神!” 我们听得脸色稍显纳闷,但不等我们说什么,村里人已经大都挤了上来,离着周月凝有一段距离,继而喊道:“山神,山神!一定要佑着我们村里,千万不能再出事情……” 说着,村里人竟然周月凝拜了起来! 可她哪里是什么山神,不过是一个受到山灵气影响而复生的世间人,眼前阵势将她吓了一跳,那刻几步退到墙角,瞪大眼睛,面色惶恐。 “怎么回事?”孙廉小声道,“村里人忽然都跑来拜山神了。” 他看向小道士,继而说:“肯定都怪小道士,你当时判断错了,这话让村里人听去,结果倒好,现在村里人都信了,怎么去跟他们解释?” 面对孙廉的这番数落,小道士脸色微变,可这事情确实是他弄淆事实,出现差池,只好冷着脸骂上一句:“少废话!” “我又不知底细,只是靠着猜想而分析,说错也是情理当中,反倒是你,你不是最会小聪明吗,你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马欣雨打断他俩道:“不对劲,这事情眼下才是刚刚发生的,村里人怎么会立即知道了这些?” 这倒是奇了怪了,事情才在我们眼前刚遇上,我们都还处在尚未回过味的阶段,可村里人却知道了这些事情,这里面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非,此事背后是有什么推手在?”小道士谨言而道,“事到如今,反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些问题所在。” “什么?”我看向小道士。 “从山神的化身像丢失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所有事情背后,都好像是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一切矛头都是指向了山神,全都是奔着山神而去,村里其实只是受到殃及,我们不应该将视线全放在村子上!” 这话不无道理,经他一说,村里的每一件事情确实都直指山神,以前的事情便是由此而生,如今之事也是如此,恐怕不是因为山神丢了化身像而带起事端,而是有人一直在针对产生的影响! “你们先别拜了!”小道士忽然喝出一声,挡到里屋门前,制止住了村里人。 “我有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眼下石棺内的人会复活,谁告诉你们的消息?” 小道士开门见山的一句问话,致使村里人都怔了一下,继而纳闷。 几个村里人立即说是跟着其他的村里人一起过来的,带头而来的村里人立即口径一致地道:“是老秦告诉我们的。” 老秦爷爷? 我听得愣了一下。 扭头在村里人当中找了找他的身影,他把村里人给打发到我们家里来拜山神,可自己并没有跟着一起过来,来人当中没有他的影子! 村里挖出石棺的那刻,他不在身前,也未到我们家看过,纵使是从村里其他人口中得知了这些,可眼下之事,他是从而而知? 前两次的事情,也都是跟他有着莫大的关联,甚至因此丢了村长的位置,后来受到村里的一致指责,深居简出,这几年鲜少出门。 如今这个时候,矛头又一次指到了他的身上,让我不禁怀疑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不是还有着什么事情一直在隐瞒? 见我脸色隐隐有些异样,小道士便问我想到了什么,怎么这脸色? 第一次出事,他和李道长马道长都在村中,经历过当时的事态,可第二次江风之事发生,他不在眼前,因而有些事情并不是十分详解。 我立即先跟他说了说江风之事的始末,尤其是他那次又瞒住村里人配合着赛大师骗了大家,这一次又是忽然扯到他身上,实在是可疑! “当初山神的化身像丢掉,他便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小道士考虑着道,“村里拜山祭神之事,向来是神婆、村长和你爷爷说的上话……” “他先和你爷爷反目,又跟神婆撕破脸,三番五次地欺瞒全村,后来赛大师又一次到村中,他知道这人身份,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村里人——还有什么事情,也是跟他有所关联的?” 二叔一旁插着话道:“说到秦叔,村里打井的事情,虽然他一再地说村中不能打井,但是打井的位置,还是他有意无意地透露出来的。” 我呐呐道:“打井的位置,也是他选的,就是这事情也跟他有关系!” 小道士说:“陈二叔,这事你怎么不早说,而且这人的人品既然如此恶劣,你们村里就这么由着他,让他一直生事?” 二叔愣了一下,语气无奈道:“事情都已经发生,村里人虽然对此很是气愤,可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杀了他吧?还以为他已经改过自新了,怎么,这事情也有他的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小道士说,“别的不谈,单说人品就有很大的问题,无常反复,哪里值得相信?” 前村长老秦爷爷的问题确实不少,记得当年神婆对我发难,要将我带到山上祭神,他就直接躲了,多少年来,我们两家的矛盾,他身为村长之时也从未调和过…… 后来更是将我爷爷气瘫,将一切事情推到神婆身上,伙同赛大师再一次骗了村里人,明知他们想对山神不利,事关山神和全村,都能忍气吞声? 眼下之事又是出自他之口,要是用一条线将村里几年来的所有事情串起来,他的身影,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存在其中! 这样想来,他哪里像是什么受害者,反倒是更像一只黑手,甚至开始怀疑,神婆临死前说她也是被人算计了,难不成其实也是老秦爷爷? 我又想起那天夜里他偷摸地进我们家院里,手里带着刀,继而愈发的怀疑,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其实就是想对我爷爷不利? 山神像丢掉之事,那也不像是老神婆一开始在瞒他了,反而像他在瞒着神婆,而神婆自以为是她瞒了老秦爷爷,细细想来,越来越觉得一切都是他在算计了! “老秦爷爷究竟想做什么?”我诧异无比。 小道士直接道:“既然他现在又一次露出狐狸尾巴,那直接去找他问个清楚不就行了,我们也用不着这样瞎琢磨。” 让马欣雨和孙廉留在屋里看着周月凝,我立即和小道士去找他,刚到院门,正好碰到他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地来到了我们家门前。 小道士出手拦住他,在他尚且愣神的空当,小道士的道剑立时比在了他身前,冷刺刺地发问道:“你到底是什么目的,事到如今,最好说清楚!” 老秦爷爷吓了一跳,颤着手道:“怎么了,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手一指我们院里的村里人,小道士问他:“你怎么知道,石棺里的人现在居然起死回生了?” 老秦爷爷抽着冷气,忙道:“我是看到了呀,当时你们都去井边看热闹,我刚从院里出来,结果就看到石棺里的人复活了,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这人就一定是山神?还煽动了村里人都来拜所谓的山神?” “这不是你们说的吗?既然陈潇都点头说是,我们又不懂这些,当然就信了你们的话了。” “是吗?可你怎么就认定,陈潇说是山神,那她就一定是,难道是不是山神,全凭他的一句话不成,山神之事,岂是这么草率就认定的?” “这……”老秦爷爷一时语塞,立即说道,“因为只有他见过山神呀,他当时说是,那我还有什么怀疑的,自然是信他的话了!” 小道士说:“可陈潇并没有见过山神,他当时也只听我这么一说,才点了头,陈潇,我说的没错吧?” 我连忙附和着小道士的话,点头说确实是这样,当时我见他说是山神,于是信了,可眼下石棺内的人确实不是什么山神。 一边说着这些,我一边去看老秦爷爷的反应,他的脸色镇定自若,没有半点慌张。 可是他的这番镇定,那反而给人的感觉更加不对劲,知道了这些,怎么还会是如此镇定,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村里人听到这里,瞬时都瞪大眼睛,有村里人直接泄了气,嘀咕着说原来不是山神,让他们白高兴一场,眼神当中又是满满的失落。 老秦爷爷见此,情绪终于有所变化,眉头轻轻地皱了皱。 这一下被我看在眼里,显然是他对于眼下村里人的反应有些不满,没有说什么,但见村里有人要离开,反而是挡在门前,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这就要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老秦 被拦下的村里人奇怪道:“既然不是山神,那我们还留在这里拜个什么山神?” 老秦爷爷说:“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吗?是不是山神,现在还没定论,万一真是山神,你们就这么走了,可是对山神的大不敬,可不得了。” “秦叔,你该不会真的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那人质疑道。 马上有村里人紧接着说:“现在村里对山神最不敬的不就是你?秦叔,山神的像可是你卖掉的,这时候来跟我们说什么对山神不敬的话,也亏你好意思说得出口!” 老秦爷爷闻之不语,面色如常。 “老爷子,你如今把村里人都召来,到底什么目的,直接坦白吧,你再不说的话,村里人可都要回去了。”小道士缓声道出一句。 老秦爷爷闻言,便盯着小道士看了看,冷笑道:“不错,事到如今,有些话我确实要说清楚了——村子里拜的山神,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看向他如今满是皱纹的老脸,“你当山神是什么,说换就换?” “我也不知道,但这是一位高人说的。”老秦爷爷语气凛然道。 “他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按照他的吩咐来,他说我们村早晚有一劫,如今的山神佑不住,必须找到一位新的山神出来,这才是唯一的办法!” 他大言不惭道:“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村里人好,毕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村里遭了难,如今所做的一切,那都是为了我们自己!” 见他居然直接认了账,小道士略显诧异。 “还以为你会继续狡辩,如今倒是坦白的挺痛快,这我倒是很好奇了,你口口声声说的为了村里,到底是怎么个为法?” “因为新的山神已经诞生了。”老秦爷爷道,“我也就没什么可继续瞒下去的必要,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事情告知村里。” 村里人听得一脸发懵道:“老秦,你究竟是想搞什么?” “那高人之前告诉我,一旦见村中血井出现异象,就说明新的山神已经定下了,刚才的那一道冲天而起的水柱,正是应了他的话!”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跟你说这些的这位高人,恐怕算盘没能打响。”小道士忽而笑了笑。 他直言道:“如今棺中人虽然活了,可只是普通的世间人,中间出了些许差错,她未能成为山神取而代之。” 小道士冷言讥讽道:“或者说,你是不是被这位高人给骗了?他的目的实在让人匪夷,你既然是帮他,恐怕是被他给算计了吧?” “那不可能。”老秦爷爷道,“他生前可是我们村的大恩人,且在村中生活过,定居下来,他不可能会骗我,也断然不会害村里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老家伙,你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如今新的山神没有,原本一直佑着村里的山神却被弄丢,眼下哪里有新的山神在?” “这位高人是绝对不会骗我的。”老秦爷爷坚持道,“村中近几年来出现的事端,每一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丝毫不差,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这恐怕不是什么意料之中,反而一切都是算计吧?”小道士耻笑一声。 “他将他算计好的想法告诉你,然后你按照他说的去做,最后出现的后果,自然成了他所预料的。” 小道士忽然将道剑朝着老秦爷爷脖子前面移了一下,不耐烦道:“这人一定是周雍无疑,跟你多说无用,直接告诉我们他人在何处吧。” “我不知道。”老秦爷爷面不改色,蓄着眼睛,“他早已经死了,死了几百年了,想要去找他,那估计是找不到了。” 我说:“这么说来,你还不是背后的推手,真正的黑手还是这个周雍,他都让你做些什么,招致了村中如今的事态?” “卖掉山神的像,杀你爷爷和老神婆,待村里水脉枯竭,让村里人打井,等到井中出现异样,村里会出现一口石棺,而石棺内的人将起死回生,新的山神继而出现……” 老秦爷爷直言不讳,居然还真就直接说了,似乎根本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意思了。 我瞪大了眼睛,惊道:“杀我爷爷和神婆?为什么要这样做,难不成这也和你所谓的新的山神有什么联系?” “关系大了去了。”老秦爷爷说,“新山神取代旧山神,其中最大的阻碍当然就是魏老太婆和你爷爷,他们都是坚守现在山神的顽固派,村里需要改天换日,他们两个自然要在清除之列,岂不是理所当然。” 我阴着脸色,怒道:“杀人之事,也成了理所当然?亏你还能说得出口!” “我可没杀他们。”他说,“老神婆是被道上的人给阴死了,你爷爷寿终正寝,他们两人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你莫要将这些算在我身上,与我无关的事情,可不能都推给我。” “简直是强词夺理,你说的倒是大义凛然!”我忍无可忍道,“一切祸端,明显就是因山神的化身像丢了,这才引发的,若是山神的化身像没有被你弄丢,村里至今还在受着山神的佑护——你这分明就是颠倒因果,混淆黑白!” 我猛地上前,一把揪住老秦爷爷的衣领,恶狠狠地瞪他。 他的这些所作所为,非但难以理喻,如今提到这些,话里话外又说得十分随意,这才是最为令人恼火之处,让我恨不得当时给他一拳。 “不用这样,”老秦爷爷面色一沉道,“因为我今天就要死了,我的阳寿已经尽力,我现在的目的,就是告知村里人这些!” 小道士出手制止了我的过激反应,随后盯着老秦爷爷看了看,笑而不语。 片刻之后,他说:“你以为你是在救全村?” “实际上,新的山神根本没出现,你既然如此执迷不悟,还说得如此大义,你这人怕是已经没救,一个死人,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周雍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 老秦爷爷脸上忽而多出一抹诡异的笑! 他阴着嗓子道:“你说错了,因为新的山神,自一开始就不是棺中人,她的存在,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 说话的这刻,老秦爷爷忽然一把将衣领扯了开,胸口上赫然贴着一张黄色的符。 那符被他猛地一把扯下,话未说完,竟然身子一仰,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村里人目睹眼下的情形,愕然道:“怎么回事,老秦叔怎么死了?” “他早就死了!”小道士用道剑将他身上的那张符挑起,盯着端详一阵,“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尽了阳寿,深居简出,一定是为了掩饰这些,怕就是为了等到今天,这才强行用符将魂魄镇在身上……” 大家面面相觑,听到这话脸色发懵。 过了一阵,才有人问:“老秦叔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放着好端端地山神不拜,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还敢说是为了村里好?” “这只怕是要找到他所谓的高人才知道了,谁知道他受了什么蛊惑?” 小道士将那符扔到一旁:“他明显是怕我们继续逼问,说了自己该说的话,便直接撕了符,死的倒是挺大义。” 村里人接着问:“他刚才说的新的山神,既然不是石棺里的人,那是谁啊,难不成真的有了新的山神了?” “不知道,兴许是用来诈我们的。”小道士说,“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反常,而且品性恶劣,对于他的话,当不得真!” 村里人一致点头,老秦爷爷一直诓骗村里人,他的话,如今确实很难让人再信他什么。 小道士和村里人道:“他早就死了却强行吊命,如今死透,趁早将他埋了,免得招来阴司的人,他们若是发现这些,势必是要来盘问。” 村里人不敢怠慢,连忙从我们家拿了锄头锨铲,扛着老秦爷爷的尸体,立即在村外随便找了个地方,直接给埋了。 马欣雨这会过来问道:“他临死之前既然将一切他所知的事都说了清楚,最后的话,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姜老头也插话:“既然是已经死掉的周雍在他身后指点这些,而周雍此人精通风水命理,这些事情又皆为他的布置,恐怕此言不虚!” “我自然知道这些。”小道士不耐烦道,“可是陈潇现在显然才是坚守原本山神一派的最坚定者,那就要将有的,也说成没有。” “为了不再引起其他事端,这话就不能让村里人去相信了,村里人只认现在的山神,不认什么新山神,就算是真有新的山神出来,只要村里人不认,那就不是山神,我自然要不认他最后所说的这些了。” 我听小道士这么说,不由得略显惊奇,没想到他倒是一心帮我,可是还没等说话,小道士却一脸不屑地率先道:“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帮你,我也不过是在帮我自己罢了……” 我愣道:“啥?” “命!”小道士又是道出这个字,接着不再理我,冷眼看向了正屋。 周月凝这当刚好顺着那边脸色惊恐地探出头来,小道士冷刺刺的一眼看去,立时将她吓在了原地,猛地往后退了两步,继而退倒在地,眼神当中透出惊恐…… 第一百一十七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大概是以为小道士又生起了什么念头,马欣雨立时警惕地注目而去。 “紧张什么?”察觉到马欣雨的谨慎,小道士语气淡然道,“要怎么处置,山神都没有说话,陈潇也未开口,我自然不会伤她分毫。” 让马欣雨和孙廉继续看着她,他随后叫上姜老头,让我带他到老秦爷爷家里去一趟,查一查他家里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不然他是怎么跟已经死掉的周雍牵扯上了? 推开老秦爷爷家院门,望着眼前,不禁有些触景生情。 不由得想到多年前,当初也就是在他家的院中,我们被六爷爷尸变成的白凶追到穷途末路,差点折在这里。 尚在回想往事,小道士已经推门进到正屋里去,我于是掐断了这些回想,连忙跟着进去。 屋中一股怪味,也不知是多少年没有清理过,四处透着霉味,甚至还掺杂着些许的死人气儿,让我不由得拧了眉,看来小道士所言非虚。 老秦爷爷这几年深居简出,很少出门,似乎真是一早就尽了阳寿。 他全靠一张符贴在胸前强行留住了魂魄,本质上和死人无异,哪怕魂魄尚在体内,但生是生,死是死,早已和活人是两个界限。 藏在家里不出门,应该就是为了能够一直将魂魄稳住,免得出岔子,但阳寿已尽,不再食人间烟火,所以屋子里便也再未打扫,生出霉味。 小道士到里屋当中找上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只在炕下发现一些纸灰余烬。 他扒拉着看了看,随后皱眉,说怕是与之相关的一切物件,都被他给提前烧毁掉了。 姜老头道:“这老爷子,真是藏得够深,怕是早料到我们会在他死后来查,什么都不给我们留下,何况他背后之人是周雍,我们更难查出什么了。” “哪里是藏得深?能够到今天,明显是村里人太过仁慈,三番两次犯事,却依旧留他在村里,当初若直接杀了,也就不会有这些事!”小道士对此很是不屑。 “这叫什么话?”姜老头批评道,“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何况是乡里乡亲,做人总得留一线,而村里对他算是仁至义尽,不过是他不知悔改罢了。” “那不还是村里人的问题?”小道士冷言,“所以一早杀了他就没有这些事情,留着反而成了大患,待到出事,无可挽回。” 说着这话的那刻,小道士朝着我看一眼,明显话中有话。 显然他还对这莫名从石棺中死而复生的周月凝有着很大的戒备。 这话自然是说给我听,示意我不能优柔寡断,只要觉得有问题,就应该直接解决,不留后患。 可我一个普通人,从没想过要杀人,且于心不忍,小道士自然下得去这个手,可我不是他,这样的解决办法,对我而言太过沉重。 我默言不语,根本不接他的话,致使小道士又是微微地变了脸色。 “你这样的性子,又不懂术法,在阴阳两道上可是要吃大亏的,你们所拜山神,那也是太过于温和,最终才会发生这种事,这些教训难道加起来还不够?”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些人,包括周雍,包括御灵堂的人,他们为什么打的是你们村里拜的山神的主意?还不就是因为太善良,这要是换成其他山神,别说做到这种地步,哪怕是生出这样念头,也早已震怒。” 小道士这会还在说着他的大道理。 “山神的脾气太好,可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在人前依旧保持威严,但那是对于你们来说,对于外人,尤其是想要对于那些有着非分之想的人,相当于有了可乘之机……” 没看出来,兴许小道士自己都没能发现,他这人不喜欢听道理,可是讲起道理,比起别人,还真是不逞多让! 想到这点,我甚至没能憋的住笑,连忙用手捂了一下嘴。 小道士看得有些纳闷,脸色又是奇怪道:“陈潇,你没事吧,你笑什么?是不是有毛病?” “没事,没事!”我忙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毕竟这样的话可不敢跟他多说,小道士又盯着我看了一阵,眼眉轻轻地皱了皱,转身从屋里出去了。 没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一点确实让我有些失望。 周雍既然已经死了几百年,却还能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人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从院里出来,太阳已经上了头顶,一夜折腾到现在,又是挖地,又是防备杜二爷,末了的时候,又出了周月凝和老秦爷爷的这当事,让我有些吃不消了。 忽然间松懈了下来,继而感到有些疲惫不堪,心焦力竭。 凡事都要一点一点的来,不能乱了章法,而且眼下的其他事项又不是我们想弄明白就能弄明白的,如今让我最为担心的,反倒是小狐妖。 回到屋里那刻,马欣雨还在守着周月凝,而周月凝依旧是一脸的懵相,好像除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其余的事情一概不知,怎么问都是摇头。 尤其是小道士,将她给吓呆了,见到小道士,她立即怕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小道士这种向来不管不顾的做法,那刻摆出一副要杀人的架势,放谁身上,都不可能坦然面对。 我跟孙廉他们说,自己要先去睡会,如果有小狐妖的消息,或者杜二爷又来找麻烦,到时候马上将我叫起来。 再和他们说句困了的话也随便找个地方睡会,不要死挺着,末了盯着周月凝继续打量了几眼,然后一转身回屋里睡下了。 这一觉又是睡得很不踏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心里惴惴不安的全是事情,自然是睡不成什么好觉。 能睡下都是因为太过于疲惫,纵使这样,睡梦中我的脑子里还是乱成一片。 各种走马灯一般的片段,在脑海里唰唰地过,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逼在心头。 先是梦到猪婆神的那阵阴森的老脸,阴测测地冲着我笑,随后是杜二爷冷冰冰的面容,对我满眼恨意。 甚至还有那蛇妖的身影浮现眼前,以及村里山上被黑气笼罩的模样,最后是周雍那张带着微笑,看似人畜无害的脸,以及小狐妖的惊恐面容! 心里所想所担心的所有事情,一一在梦境中浮现。 这样的梦做到最后,我当时甚至已经分不清我是在做梦,还是醒着,这些不过是脑中想的事情在不断回闪。 脑子嗡嗡作响,好似要炸开一样,正在我差点要挣扎而起的那刻,感到有一只带着温热的掌心贴在我的额头,随后一股淡淡的花香气袭来,我的意识这才趋于平静。 直勾勾地看着眼前,感受着这股暖意和淡淡的花香气,随之看到山鬼姐姐的身形浮现眼帘。 她脸上依旧带着疲惫,但是强打起精神,语气担忧地问我,怎么了? “姐姐?”山鬼姐姐出现眼前,我最后的一丝混乱意识终于彻底平静,同时忍耐不住,立即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盘托出。 “有人想要偷取山神的力量?”山鬼姐姐眨着眼睛,轻轻地摇头,叹了一句,“这样的做法,只会给村子带来灾难,何必呢?” 山鬼姐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继而有些失神,呐呐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何必当真呢?” 我不知道山鬼姐姐究竟在惋叹些什么,但听她语气,像是在自责一般。 我问她怎么了,她没有告诉我,只是苦涩地露出一个笑面,说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她身为山神,同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稍稍地回味着这些话,总觉得山鬼姐姐似乎知道些什么,可她没有明说,我也不好继续追问。 “你说现在有一个跟我同样面容的女孩儿?” 山鬼姐姐眨着眼睛继续看我,似乎对这事情很感兴趣。 “她叫周月凝,真的和我一模一样吗,除了少了些许的山灵气,音容相貌如出一辙?” 我点了点头,犹豫一下,随后问她,这个周月凝,应该怎么处理? 果不其然,山鬼姐姐听我说她如今只是普通的世间人,于是跟我说那就不要伤害她。 “这样真的好吗?”我问她。 山鬼姐姐却有些生气:“你难道还想杀她不成,这种方式,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做法。” “要知道,我现在依旧还是山神,既是山神,就应当和所守护的山一样。” “山可是不会拒绝任何一株想要在山中扎根的花草,不会拒绝任何想留在山中的生灵,所以才有了生生不息,而不是一座毫无生气的山……” 我似懂非懂地点头,山鬼姐姐又是憧憬道:“如果有机会,我倒是真想看看她,可惜我现在已经完全打不起精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恢复精神。” “你的朋友来找你了,你也要小心点……”山鬼姐姐说着话,身形逐渐缥缈,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那也就是在这当,马欣雨一把将我给揪了起来,毫不客气。 她将我猛地从床上拽了起来,语气急着道:“老陈,别睡了!你的小狐妖果然是在杜二爷的手上,他现在已经来约架,我们这就去找他算账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约架! 听到这话,立即一个鲤鱼打挺坐直甚至,我语气比她还急道:“那就赶紧去!” 跟着马欣雨来到屋外,小道士已经背着手等待多时,循声回过头。 见我出来,他立即朝着门外走去,语气轻挑:“这个杜二爷,让我们到村外去找他,来的正好,这一次,我可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和马欣雨一道跟了出来,回头看了看同行的姜老头,唯独不见孙廉的身影。 我纳闷道:“孙廉呢?这小子跑哪去了,怎么没见他一起出来?” “睡得和死猪一样,我没叫他。”马欣雨道,“反正他除了动动嘴皮子,也派不上什么用处,我们走吧。” 我于是没再吱声,跟着他们来到村外。 一直到快要靠着山脚的路面上,才看到了杜二爷,他站在那边,手中拿着他昨天用的那把画着百鬼图的扇子,今日一见,底气十足。 和杜二爷同行的胖子站在一旁,手里拎着团白色的东西。 定睛看去,是小狐妖原形的那只白色妖狐,被他捏着后颈拎在手上,一脸委屈巴巴的模样。 我见此情形,抢在小道士前头,率先跳了过去,指着他们便破口大骂。 “你们御灵堂,堂堂的三出十一家,阴阳两道上的名门大户,居然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将我们的人给掳走了,这就是你们的做派?” “呵呵,”杜二爷笑了笑,收起扇子道,“兵不厌诈!” 他虚着眼睛道:“阴阳两道上异常凶险,因大家都是懂术法之人,谁也不想太过冒险,这种办法,那远比硬拼道行要划算的多……” 我手一指,心头一怒道:“把她给我放了!” “呵呵,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杜二爷盯着我,继而咬牙切齿,“你现在立即死在我面前,你和御灵堂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我就不会难为你的这些朋友,如何?” 我听得一瞪眼,还不等再说话,小道士忽而一把将我拽开了。 站到杜二爷身前,他嗤声道:“手下败将,一夜不见,口气倒是长了不少?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放人,留你半条命,要不然的话,一魂一魄都不留下。” “你这道士,身上倒是好大的戾气。”杜二爷讥道,“身为道门,你的戾气是不是有些大过了头?而且也不讲道理,只怕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的道士!” 他甚至冷言嘲讽:“所以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道门的人,人前总是摆出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势,可实际上,道貌岸然罢了。” 闻言,小道士脸上隐隐浮现出怒色:“你们御灵堂算什么东西,也敢诋毁我道门,你难道不知道,如今的阴阳两道,我道门的强盛?” “知道,自然是知道。”杜二爷笑道。 “三出十一家当中,你们道门人最多,更分全真和正一两大教,细分下去,还有各种派系,单单从其中拿出一个茅山、崂山、龙虎山,我们御灵堂都比不上,其中还不算太平道和五斗米道这种歪道……” “你知道就好!”小道士冷言回应。 “呵呵,”杜二爷忽而正色道,“在下御灵堂的少堂主,阴阳两道皆称一声二爷,既然今天我们要约架,那你也自报家门,我们开始吧!” “全真教龙门派,师承崂山道,云阳山赵凌安!”小道士说。 “云阳山?”一旁的胖子闻言,立即和杜二爷道,“这蛮横道士,似乎是李老道和马老道的徒弟?” “哦?”杜二爷听得嘴角微微抿过,冷笑道,“久闻云阳山的符道之法不寻常,说是借天地力量为己用,水火风雷跃符之术厉害无比,这我今天就要见识一下,看看是不是有牛皮吹得那么响!” 杜二爷道话之际,忽地将扇面展开,上面画着的百鬼图兀自转动。 一团黑气隐隐成型,变成一只厉鬼的模样,先发制人,朝着小道士的面前直接扑去! “噌”地一声响过,小道士抽出道剑,将迎面而来的黑色鬼影斩灭。 骂了一句雕虫小技,他朝着杜二爷一剑刺去,看来是下了死手,是奔着杜二爷的心窝去的! 这一下却被杜二爷撑开的扇面给挡住,那扇面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小道士手中的天师道剑竟没能刺透扇面,就这样被他给挡住了! 杜二爷冷笑不减,使劲一推荡开小道士的剑,扇子在瞬时交由左手,右手掌心积了一团浓厚的黑气,朝着小道士猛地一掌径直而去。 小道士师承马道长,道行也足够高,见他要对掌,不屑于眼。 他甚至根本不去动用右手,依旧是握着道剑,直接用左手迎击,势如雷电,两掌猛地相对上去! 以小道士的道行,仅凭左掌的掌劲应该也可以轻松对住杜二爷。 出乎意料的是,杜二爷身形未动,小道士却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反而是显得有些狼狈,竟然落了下风? 杜二爷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身前又是凝出一道黑影,紧接着那黑影化为鬼魂,朝着小道士直直窜去。 他本想用符荡开,可是手上捏着的符却似乎不灵了一般,没能挡住鬼影,反而又是被撞得后退了几步,转而用道剑才给斩落。 我看得脸色诧异:“怎么回事?以他的道行,拼道行不可能对不过杜二爷,是不是太累了,而且他的符怎么不灵了,难道是过期了不成?” 马欣雨也看得脸色奇怪:“他的道行好像失灵了?而且他的符怎么可能会过期,好像是他道行出现问题,那符没能用道行给激活灵力!” 杜二爷见此,脸上笑容渐深。 小道士也是诧异一下。 抓着小狐妖的胖子忽然诶呦地叫了一声,猛地一甩手…… 小狐妖的声音继而喊着道:“他们使诈,用一晚上布置下术阵,把你们的道行都给封住了……” 小狐妖话未说完,立即被那胖子狠狠地捏住,猛地一掐,骂道:“臭狐妖,还敢咬我,等把他们收拾了,非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不可!” 这个杜二爷,竟连光明正大的约架都耍诈? 我看得一瞪眼,小道士随后冷言嘲讽道:“完全是阿猫阿狗的做派,用不着大费周折,怕了我,你就直说!” 杜二爷脸色阴险道:“那倒不是怕,而是我今天一定要杀你们不可!” “你们现在都在我的术阵之内,道行现在用不出来,现在想跑也来不及了,若是敢转身,那刻防不住我的术法了!” 小道士阴着脸不说话。 杜二爷又道:“不过,我也不欺负你们,我也不用什么别的术法来对付你们,咱们赤手空拳的较量一下,你们也不算吃亏!” 马欣雨怒道:“这还叫不吃亏?你身上有道行,我们现在道行被束缚住,你有着术法的加持,打出来的拳脚也是裹着道行的,用不着这么假仁假义!” “我这是给你们机会,省的说我御灵堂欺负人!” 杜二爷道出一句,瞬时跳到小道士的身前,猛地一拳打出,小道士使不出道行,只能仓促应对,勉强防住,可又是连着往后退了几步。 论及拳脚,小道士的身手要比绝大多数人都强上许多,可面对一个术道中人,尤其是可以御灵上身的杜二爷,道行用不出来,只能落了下风! 纵使是小道士一拳一掌都力道十足,可还是抵不过杜二爷咄咄逼人的架势。 所谓一力降十巧,杜二爷似乎是召了大力鬼上身了,力道十足,将小道士一拳定出了十几步的距离,直接退到了我们的身前。 杜二爷身为名门,此刻却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架势,笑呵呵道:“是马老道拳脚功夫也不过如此,还是说你学的不到家?” 马欣雨忽而撇嘴,小声道:“我还以为你真是面面俱到,没想到,你也是不过如此,看着气势凌人,招式迅捷,其实完全是靠着道行上的压制,你的弱点也很明显嘛,实际上拳脚十分的一般。” 如此直言不讳的话,小道士这种心气高的人自然听不下去,瞬时冷着脸回看马欣雨,结果马欣雨突然间一出手,立即将他给按住了。 马欣雨抿嘴道:“果然!你的弱点就是完全依赖于自身道行,致使其他方面都被道行给盖过风头,你的身法,其实跟我差的远了!” 小道士冷着脸也不说话,马欣雨好似是终于大仇得报一般,用小道士一贯的不屑脸色去看他,然后将他一把放开。 “你还是退到一边去吧,眼下还是让姑奶奶来对付他,我可是擒拿格斗样样精通,只靠身法,杜二爷未必是我的对手……” 马欣雨直接走了过去,说道:“你不用别的术法是吧?那好,姑奶奶我来会会你,我们马家除了驱魔阵,擒拿格斗类的身法也是和驱魔阵并驾的——你不会食言吧?” 杜二爷见换了马欣雨来跟他较量,继而脸色不屑:“你要是不怕受伤,那尽管来,我杜二爷虽然喜欢用些你们所不齿的办法,可也向来说话算话,你要是这样真能打得过我,我立马放人,且日后再不来这村中半步!” “好!”马欣雨答应道,“那我驱魔龙族马欣雨,现任家族首席驱魔人,来跟你御灵堂的少堂主杜二爷讨教几招!” 第一百一十九章:马家龙擒术 话音落,马欣雨箭步上前,干净利落的一招,朝着杜二爷出手抓去! 马欣雨直来直去上前去抓人的架势,杜二爷毫不上心,轻松抬起胳膊打算直接挡开。 不料马欣雨在他去挡的一瞬,招式猝然改变,转而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他一下。 这一招不但没有落了下风,反而是让杜二爷脸色微变,随之定了定神,面色谨慎。 “差点忘了,”杜二爷笑,“马家驱魔阵果然不俗,但龙擒格斗的体术才是最终的保命手段,一招一式凌厉无比,犹如猛龙过江,不容小觑。” 杜二爷感叹:“传言马家得道于龙,你们马家传人体内是流着龙血的,本以为到了你这里,也剩不下多少,没想到你的这招式当中,还真是隐隐透着苍龙的矫健,让我吃了一惊。” 马欣雨立即道:“你们御灵堂的老祖宗可是能够驱使灵兽,统御百灵,号令百鬼,可时至今日,却只剩下你这种卑鄙小人当道,败坏御灵堂的名声,也不知道你们老祖宗泉下有知,是什么感受?” 小道士向来不喜欢搭理人,因而说的话,总是冷冰冰地带着刺儿。 马欣雨这丫头的性子比较躁,真要论及口舌,也是多呈不让,如今更是毫不客气,所道之言,一点情面都不留。 面对她这番的数落,杜二爷毫不在意,只是淡漠一笑。 随后收紧了笑容,朝着马欣雨毫不客气的一拳打去,结果被轻易地躲开了,接着又是迅猛快捷的几招回击。 俩人拳掌相向,你来我往地对上十几招,不依靠道行,单单是论及身法和体术,马欣雨的招式确实要比小道士强上不少。 其中的几套招式,隐隐之中还真是犹如飞龙在天一般行云流水,出手凌厉,招式当中没有半点的拖沓! 我盯着他们俩此刻的缠斗看过,叹为观止之下,也不由得盯向小道士。 “看我做什么?”小道士脸色阴沉下去。 “你的身法和拳掌,好像真不如小马。”我说,“你是不是只学了术法,没有将马道长的那一身外家功夫学好,如今遇到这种事情,反而显得力不从心?” “少废话。”小道士对此很是不耐烦,眉头微皱。 “马家的擒龙的体术身法放眼阴阳两道,罕有敌手,若是混着道行,一招一式当中都带着龙的气韵,带起来的风劲势如龙吟,岂是能小看的?” 小道士冷言:“常言道,术有专攻,他们马家精于此道,而我主修的是道行修为,我师傅那一身外家功夫,岂是我三年五载就能融会贯通?” 我笑呵呵道:“小马说的没错,你确实是太过于依赖自身道行的直接压制了。” “这一点,说不定真会成了你的致命弱点,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弱点,但都被你的道行给盖过去,一旦遇到眼下这种情况,你很容易应接不暇,暴露出来那就是致命的后果,正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我有心纠正一下小道士身上一贯的傲气,因而向他说了几句大道理。 可小道士对此却并不领情,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将我给噎得不再吱声—— “用不着你来训我,你这样的,我单手依旧能打二十个。”小道士看我一眼,冷哼道,“一般的道中人,论及身法还是伤不到我,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见我不吱声了,小道士才又道一句:“要不是你鲁莽上前,这样的阵势我也不会没能察觉,当时直接一符扫清了,也不会有这种事情!” 他大爷的!这个小道士,这种情况下还是改不了心气! 大道理跟他说了一通,结果话到最后,反倒是成了我的不是?这种事情,他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还真是死要面子! 能上不能下,这怕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心态,尤其是小道士如此心高气傲。 眼下跟他说这些,他自然不会接受,有朝一日真的吃了自身道行的亏,只怕是到了那个时候,以他的性子,也未必能改得了这些毛病。 细想之下,小道士还是属于异常谨慎之人,且杀伐决断,稍有问题都不会留之不管,今天的唐突,那确实也有我的问题在。 当时见小狐妖真在杜二爷手上,我那刻急了眼,直接上前,没有给他留时间观察事态,这一点,也确实是我一时间昏了头,没能注意。 眼前情形,马欣雨尚和杜二爷打得难解难分,虽没依赖道行,但马欣雨此刻依旧未落下风,他们马家的这些招式,确实是非比寻常。 杜二爷虽行事谨慎,为人阴险,喜欢用诈,可倒也说话算话,说不用术法,真的就一直没有用过,只是靠着拳脚身法和马欣雨相互纠缠。 他的身法应该和小道士差不多,但事先可能召了什么鬼附身,有着术法的加持,一招一式当中透着股狠劲。 虽然现在两人难解难分,但时间久了,道行上的优势还是要凸显出来,那时马欣雨的情况可就会陡转直下,无力应付了。 连我都能想得到这点,马欣雨作为马家现任首席驱魔人,又是身法和体术当中的高手,自然想得到,所以招式中同样透着股狠劲,似是打算速战速决,不打算拖延下去。 “嘭”地一声闷响! 马欣雨身形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上来就一直凛冽招式,怕是已经让她体力消耗过半,那刻有些没能跟得上,中了杜二爷结实的一拳在胸口上。 我看得有些焦急,打算纵身上前去帮忙,却被小道士一把拽住了。 “别急,她似乎还有后招,刚才一直都相互难分,她怕是故意卖了破绽,打算以此来让杜二爷也露出破绽……” 紧张地看着马欣雨,她几步后退直下,身形不稳,杜二爷自然是看在眼里,抓住这个机会,跨步上前打算直接再出手制服住马欣雨! 在杜二爷冲身上前去一刹,马欣雨的步伐猛然站定,侧身躲过杜二爷的招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猛地一卸,继而将他猛地一推! 杜二爷嘶地抽了口冷气,按住左臂肩膀,脸色瞬时阴沉下来,面色骇然。 他拧眉道:“原来是诈我的招式,倒是好大的底气,刚才若是没能躲开,你这冒险的一招,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输了!”马欣雨道,“你的胳膊已经脱臼了,看来最终还是我们马家的身法体术更胜一筹,你不用术法,只靠招式,是赢不了我的!” 杜二爷道:“马家的龙擒体术果真是有些厉害,看来确实不是吹出来的,我跟你比这些,还真是有些太过自信,班门弄斧了。” “二爷,她敢伤你?”那胖子在一旁看得瞪大眼睛,立时喊着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杀了这狐狸,然后直接用术法了结他们,以绝后患!” 胖子说着话,抬手就要对小狐妖不利,马欣雨手上翻转一下,一枚铁豆子打了过去,直接打在胖子的手腕,疼得他一缩手! 小道士盯着眼下阴沉沉的天色看去,随后面色凛然:“这还真是天不助你,眼下天上有云在,那就是上天助我了!” “你虽然将周围布置下了术阵,可头顶上你是封不住的,我云阳山的跃符之术,可不是靠的自身道行,而是借天地之力,眼下正是可以借来雷帝之力的好机会!” 说话之际,小道士已经拿了一张符在手上,拔出道剑往地上一插! 马欣雨此刻冷刺刺地看向杜二爷,道:“怎么,你该不会是说话不算话吧?” 杜二爷拧眉,回头看了看那胖子,面色阴郁道:“废物!” 他骂道:“你想坏我名声不成?我向来说话算话,说一不二,你这个时候说这些,是想坏了我的规矩不成?” “把人放了,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我们走!”杜二爷怒骂之后,那胖子连忙将小狐妖给放开,跟着杜二爷转身就走。 临走的那一刻,杜二爷回头冷着脸道:“这次是我有些过于自负,封住你们的道行,却没用术法,算你们这次走运!” “不过嘛,”他沉声道,“我只说不再来此地,可没说你和我御灵堂的恩怨会就此勾销,你们有本事就不要离开这村子,不然的话,我还会来找你们算账,而且是总账!” “等等!”我立即叫住他,忍不住问道,“你们御灵堂的赛仲,他现在人在何处?” “赛师兄?”杜二爷闻言,抿嘴笑了笑,“你要真想知道他在哪里,就来御灵堂问吧,只要你来,我就告诉你,就怕你不敢来我御灵堂!” 他说完这话,转身离开,走得很是痛快。 小狐妖这当连忙跑到了我们这边,眼巴巴地看着我,有些委屈,我见她没事,于是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姜老头终于开腔道:“天上既然已经有了云,能召来雷帝跃符,你就这么放他走?这个杜二爷,一向说到做到,可不能轻易让他离开。” “不然呢?”小道士面无表情,“虽然是借雷帝之力,可还是要用自身的道行将雷引出,他不知底细,我这话只是怕他出尔反尔,用来诈他的……” 第一百二十章:悄然跟上的人 见小道士已经转身要离开,马欣雨那刻立即追上去,喊着道:“你先别走,趁着现在,我们俩再好好地比试一下……” 小道士停住脚,冷刺刺地看她:“为什么要跟你比试?怎么,你堂堂的马家驱魔人,之前受了气,现在要趁着这时候一并讨回来不成?” 马欣雨说:“怎么,你莫非是怕了不成?” “我到现在还不知怕是什么感觉。”小道士冷笑道,“只不过,我可不跟受伤的人打,我道门不做欺人之事,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的伤势吧!” 将话撂下,他继续朝着前方头也不回地走去,马欣雨愣一下,这才稍稍地感受一下自身的情况,继而脸色一变,偏头吐了一口的血! “怎么回事?”我惊出一声。 姜老头皱眉道:“刚才她卖破绽的冒险举动,中了杜二爷一拳,他道行不低,这一拳自然不会轻,应该是被他身上的道行给冲到了身上。” 忙问马欣雨有没有事,她摆了摆手,擦着嘴角的血渍:“没事,我们马家的人身上有龙血护着,他的这一拳伤不到我,休息一会就没事。” 见她现在脸色有点发虚,我连忙将她带了回去。 前脚刚进屋里,后脚看到孙廉一脸发懵的走出来。 见我们从外面回来了,他傻愣愣地道:“你们去哪了?我说怎么半天都没找到人。” 我说没事,去会了会杜二爷,这个时候已经将他给打退。听我这么说,孙廉立即一脸的不乐意,絮絮叨叨地说,这种事情怎么不叫他? 正考虑怎么跟他说的这当,却见小道士进屋和我二叔道别,看他的架势,好像现在不打算多待,要先回去了? “你要走?” 听到我的问话,小道士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防止御灵堂的人来找麻烦的,如今杜二爷已走,那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可是我们村里的事……” “村里现在好像暂时消停下来了。”小道士说,“这事想查清,还要花些时间,短期内会暂时不会再生事。” “我还有别的事情,先回去,关于周雍和你们村前任村长的事情,我会找到叶安,让他尽量帮忙查一下,或许会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见小道士说村里的事情暂时消停下来,我于是叫住小道士,回头和马欣雨他们说,既然暂时不会有事,我们也先回市里去,不在村里多待。 “这就回去?”马欣雨纳闷道,“可是,村里现在虽然消停,御灵堂的人也走了,但猪婆神还在村子周围呢,你难道不担心这阴神?” 小道士闻言便道:“这点没什么可担心的,猪婆神现在是冲着陈潇而来,他一走,村里反而会更安全。” “况且,”小道士沉吟道,“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趁着现在暂时不会有事,他怕是要去查山神化身像的事,”继而盯着我,问道,“你是不是真想找到御灵堂去找赛仲?” “嗯,”我点头,“眼下找到山神化身像迫在眉睫,可能只有赛仲才知道这个究竟藏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这一趟,我非要去一趟不可。” 马欣雨盯着缩在屋里的周月凝,又问:“那她怎么办?” “让她留在村里吧,我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她?”我说,“让二叔先看着她,找到了山神的化身像,再管这些事情。” 我和二叔说了一声,转身打算离开。 姜老头皱着眉头,跟我们道:“你们走吧,我待在村里,而且这村中现在也没有个懂道行的,我帮你们看住……” 闻言,我有些惊奇地看了看他。 姜老头被我看得很不自在,这才道:“我现在不能随便出去,我和阴司之间还有些过节,不能被他们撞到,也不想碰上御灵堂的人。” “这村子的生死之事,虽然依旧归地方上的阴司来管,”他说,“但这村子终究还是山神的地盘,阴司的人不敢在这里乱来,为了不给你们惹麻烦,也为了我自己,我就不跟你们一道出去了。” 我于是同意了。 虽然不知道阴司到底所谓何事一定要抓他,但看小道士对他的态度和这几天的接触,姜老头确实不是什么坏人。 而且眼下村中现在没有其他懂道行之人,有他在村里帮忙看着,也不是坏事。 现在的事态已经不容许我将山神的化身像之事拖延下去,说清楚这些,我们立即朝着镇上去,回来的时候四个人,走的时候,是和小道士一起,五个人。 顺着去镇上的路走了一段时间,小道士忽然回过头,冲我冷不丁地说了句:“陈潇,你的麻烦来了。” “什么?”我听到这话,以为是猪婆神出现了,可随即想到猪婆神白天应当不怎么出现,那刻懵着脸回头一看,瞬时愣住。 那周月凝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离着我们远远地,不声不响地从村里出来了。 这刻见我们看向她,又是吓得浑身颤了两下,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你跟着我们做什么?”小道士的问话一如既往的不客气,“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周月凝挺怕他,那刻没敢吱声,我只得反身回去,一把将她从路边拽了过来,皱眉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我……”她犹豫一下,随后使劲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脑海里有个声音,让我一定要跟上你,所以,所以我就跟着一路走了过来。” 她声音不大,而且还挺委屈。 我对她这副和山鬼姐姐一样的面容根本没有半点抵抗力,听到这话,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无从去想清楚这些。 这难道也是周雍的安排?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心里嘀咕了几句,接着低头看向脚下,心里又紧了一下,稍稍撇嘴。 因为她完全是按照山鬼姐姐的样子来的,不但是长相,如今身上的衣衫也是和山鬼姐姐一样的轻纱。 唯独少了花环和身上散着淡淡花香的山灵气,这是唯一的不同。 最重要的一点,山鬼姐姐是赤着脚的,她是木魅山灵,地上的石头伤不到她。 但眼前这个周月凝,虽然身份未知,又是从石棺中复活的,但终究只是个普通的世间人,如今一路跟了过来,白净的脚上已经伤痕累累。 我想也不想,直接背起她回到了马欣雨她们身旁,小道士冷言提醒道:“她身份不明,动机不明,最好还是将她送回村里看住,免得发生什么让我们意想不到的事……” 马欣雨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看她也没什么这方面的担心,你是不是过分警惕了?” “我们对她一无所知。”小道士语气凛然道,“她又和周雍,山神有着些说不清的关系,万一是周雍派来害陈潇的,那可防不胜防!” 马欣雨哼道:“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害陈潇,老陈又没有得罪过周雍,至于吗?” “那可未必!”小道士说,“兴许是他家祖上和周雍有过什么过节。” “不然为什么要害他爷爷?最重要的一点,现在山神的信物在他身上,周雍既然一心针对山神,这山神的信物,招来杀身之祸,不足为奇!” 他俩各执己见,谁说的都有道理。 但是周月凝的声音容貌实在让我没有半点的抵抗能力。 那刻纵使知道这些,反而在想,她既然一定要跟着,那就跟着吧,真要出了事情,那只能算我活该倒霉! 孙廉忽然道:“老陈对山神没有任何抵抗力,偏偏她的模样和山神一样,是不是周雍故意这么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专门骗取老陈的信任?” 小道士点头:“有道理,你小子除了脑子转的快,也没别的长处,关键时刻的一句话,你的猜测还是很有道理的。” “有道理个屁!”马欣雨道,“我倒是觉得你们想多了。” “周雍是什么时候的人,陈潇又是什么时候的人,中间差了这么久,就算他再神机妙算,他还能算出今天会出现个老陈,然后专门下这样的套来针对他不成?” 马欣雨道:“这怎么可能?老陈屁大的道行都没有,还用着的大费周折的专门给他下套,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周雍要真想对他不利,以他的道行,灭掉整个被山神庇佑的村子或许不成,但只杀他家祖上,以绝后患,还不成问题吧?所以你们肯定是想多了!” “陈年旧事,几百年前的事情,关我什么事?”小道士说不过她,干脆直接道出这样的一句话,什么都不说了,扭头就走。 来到镇上的那刻,小道士停住脚,见路面上有一辆黑车停在不远处,径自而去。 跟着他来到车前,车玻璃落下,叶安的声音随之浮现道:“天师,怎么样,御灵堂的事情解决了吗?” “没有,没想到他是直接找了杜二爷,事情有些麻烦。”小道士说,“要是换成别的阿猫阿狗,我早就杀了,但是这杜二爷,不好对付——李大师没有察觉出什么吧?” 叶安怎么会在这里?我不由得有些惊奇。 他似乎是和小道士一起来的,不过没有露面,一直在镇上,而且听着他们的话,好像是有什么事情? “放心吧,我的安排,自然不会被他轻易察觉,”叶安笑了笑,随后看向我们,说着道,“你们都上来吧,既然要回市里,我捎带你们一路。” 第一百二十一章:叶安的野心 “你怎么在这儿?”我满心诧异地来到叶安眼前,继而转向小道士,“这是什么情况?” “身外之事,少管少问!”小道士回道,“跟你没关系,所以你不必问这问那,自己的身前一堆事,还有心思管这些?” 见小道士一脸不愿多说的模样,看起来神神秘秘的,话里也透着很不耐烦的意味,让我对叶安出现在镇上的举动生了疑虑。 他们刚才提到御灵堂的人,我心说,该也不会是和山神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吧? 虽从一见面,叶安就表现出极大的善意,给了我关于南阳路的一些线索,可我对他还是有着诸多怀疑,毕竟他的这些举动我至今没能理解。 仅仅是因为他和小道士的关系,就这样帮我?他可是阴阳商会的管事,而且山神的化身像,经了阴阳商会之手,这点毋庸置疑,他的做法不寻常。 看出我当时的怀疑脸色,叶安表情稍显诧异:“怎么,天师,你难道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 “这事情,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他。”小道士面无表情,“这是阴阳商会和我们俩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将他们牵扯进来,何况他现在麻烦已经够多,我不想节外生枝。” 叶安面带微笑:“可是这事情还是跟他有些关系的,况且一直以来我都在极力示好,你这样做,反而会引起误会,我可不想被怀疑什么。” 我听得又是稍显诧异,小道士那刻却嗤出一声,脸色有些阴沉。 “我真搞不懂你,有什么必要跟他示好,他不是道中人,也没有走阴阳两道的心思,同时根本帮不上我们半点忙,你这样的做法,反而是我觉得不妥当。” 一旁听了大半天,一头雾水的孙廉冷不丁地插话:“到底是什么事,你们倒是跟我们说清楚,真要有什么事情,那就直接把话说开了。” 孙廉说:“看你们俩说得神神秘秘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 他盯着小道士,乐呵呵地道:“难不成,小道士你想做什么坏事,怕被我们知道了?” “少废话。”小道士不耐烦地回骂一句。 “这事情,我深思熟虑之下,还真得需要他们的帮忙,尚且有来有往,这样也反而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叶安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小道士闻之不语,叶安说:“先上车吧,我们这次确实不是做什么好事,但也绝非坏事,有些话现在说不清,路上我再跟你慢慢解释。” 说话间,叶安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又说这事他不强求,同不同意完全取决于我,我要是不肯帮忙,他不会逼迫什么,让我不要有想法。 我一个普通的世间人,不懂道行,没有修为,一个小角色。 叶安的身份则是阴阳商会里的管事,明面上的老板,身份非比寻常,能力自然比我大得多,有什么事情,我能够帮得上他? 是人都有好奇心,我自然毫不例外,那刻便上了他的车,打算听听他到底是想说什么,不在市里待着,反而是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一辆车坐不下这么多人,于是这辆车上只有我,小道士,叶安和孙廉。 还有叶安的司机,一个戴着墨镜只专心开车,中途从未说过半句话的中年男人。 至于马欣雨、小狐妖和周月凝的安排,叶安似乎知道我们人多,特意备了两辆车。 前面还有辆空车,好似是专门为我们准备,这样的安排,自然又是让我一阵怀疑。 心里犯着嘀咕,小道士该不会和叶安也在搞些什么事吧?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又觉得也有可能,只得耐下心来,先听叶安是怎么说的。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吧。”坐在前排的叶安开腔道,“其实这一次到镇上,我是和天师一起来的,不过村里我不方便去,于是在这里一直等待。” 我语气谨慎道:“我就纳闷小道士怎么会突然出现,原来是跟你一起的,你想做什么?” “放心,我可不惦记什么山神的力量或者位置。”叶安语气淡然。 “我只是一个纯粹的商人,虽然也有自己的野心,但我的心思可不在这些事情上。” 叶安这人看着确实不像是安分之人,而且城府极深,可偏偏说起话来直言不讳,毫不掩饰。 能同时将两个看似不相及的极端都表现到极致,单单是这一点,那就绝对不容小觑。 孙廉按耐不住地问:“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想完全一手掌握住整个阴阳商会。”叶安语气淡然,却又透着一股子韧劲,“我不喜欢被束缚,喜欢自由,向往自由,我需要解脱。” “我想你们也知道了,阴阳商会表面上我是管事,实际上,背后真正有着话权的却不是我,而是幕后的真正老板。”叶安说。 “他们当初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种种目的,从而建立起如今阴阳两道上最大的这个商会,从而更容易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说:“我的存在,其实就是一只吊线傀儡,完全受制于他们,这一点让我很不舒适,可我又推辞不了这些,有些事情,并非我能选择的。” “既然这样,不能全身而退,而我又厌倦这种生活,那索性做到极致!” 叶安忽然发了狠道:“干脆就将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影响剪除掉,我来彻底将整个阴阳商会攥紧到自己的手心当中!” 此言一出,我和孙廉全都听得面面相觑。 叶安的野心果然不小,原来是不想当阴阳商会的傀儡,想要彻底握住大权,这样的胃口,比起山神之事,那也不逞多让! 阴阳商会当中所买卖的都是阴阳两道上的东西,拿到世间,个个都是人间罕品,各种珍惜药材,古董,甚至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大都价值不菲,其中利益可想而知。 “当然,我不是为钱,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叶安道,“我这样的做法,不过是为了颠覆自己的命运,不想交由别人掌握,我要打破这些。” 他说的这话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可能我这人比较俗气,所以率先想到的只是大把的利益,到底是不是如此,没人知道,但他的这些理由,倒是确实站得住脚。 我拧眉道:“可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我又帮不上,我要是有这种本事,现在哪里还会穷得叮当响,这你怕是找错人了吧?” 叶安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这些事情你帮不上,但眼下之事,你肯定能帮得上。” 我问他什么事情,让他直说。 叶安继而道,李大师不是他的亲信,是阴阳商会的幕后之人介绍到他身边来的,叶安不想留他,打算先从身边开始清理,挨个剪除。 而李大师是御灵堂的人,又有幕后之人做靠山,叶安自然不可能明着去做这些,恰好我和御灵堂,和李大师有些过节,所以想借刀杀人! 知道他是这个打算,我顿时吓了一跳! 孙廉立即结结巴巴地道:“诶哟,你难道要杀他?” “先不说什么幕后的人,就是御灵堂,就是我们所惹不起的,你借老陈之手做这些,岂不是把老陈推进火坑里去,御灵堂的人岂能放过他?”孙廉拧眉。 叶安却说:“现在御灵堂的人就不想放过他,这点麻烦完全没了可担心的必要,而且我也不会白让他牺牲,帮了我的忙,我也会尽量借助我在阴阳两道上的关系尽量去保全他……” 他开出一个很是诱人的条件道:“只要帮我这个忙,你所想知道的一切事情,我都会尽力而为。” “且山神之事也和幕后人有些关联,若是由我完全掌控局面,我也好运作,山神化身像之事,我保证七天内帮你在阴阳商会内完全查清!” 我面色一凛:“听你话里的意思,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线索,所以故意拿来当条件的吧?” “没错!”叶安承认道,“你若是不答应,我也可以告诉你,但你若是答应,我们算是各取所需,两不相欠,让你不用觉得是在欠我的人情。” 听到这话,我想也不想地立即答应了下来! 如今御灵堂对我恨之入骨,一心要我的命,这些事情我已经没办法跟他们解释清楚,他们也不听,倒是确实没有什么可再忌讳的。 最重要的一点,叶安这里有了山神化身像的线索,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怕是有相当大的把握,既然如此,我没有理由不去帮他。 孙廉急道:“老陈,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不是小事,你要是真的答应,那我们彻底就和御灵堂闹掰了!” “陈潇,你可要想清楚。”小道士也道,“这个节骨眼上,你还往身上招揽这些麻烦,御灵堂肯定是坐不住的。” “怕什么,要来就来!”我脑子一热,开口就道,“反正他们也不讲道理,既然这样,债多不愁,他们早就有心杀我,那我还担心什么?” 我咬牙道:“成!这个事情我接了,只要你真能帮我的忙,你的这个忙,我也不推辞什么!” 第一百二十二章:阴阳商会背后的谜团 小道士冷着脸道:“陈潇,我再提醒你一遍,你要想清楚了。” 孙廉那刻也冲我骂道:“老陈,你昏了头了?御灵堂的杜二爷什么道行,你又不是没见过,这时候你要是再横生枝节,那不是往枪口撞?” “我等不下了!”我语气一沉,“找到山神的化身像迫在眉睫,只要是为了山神的事,别说这些,就算是让我亲手去杀他,我现在也敢做!” 心里明白这事情是什么后果,一旦答应,叶安置身事外,而我却要为他承担起这些风险,势必要招致御灵堂的报复。 可山神之事确实是火烧眉毛的地步,村里日后会不会再出事这还难说,但山鬼姐姐如今几次我所见过的状态,一次不如一次,必须尽早将山神的化身像弄回来,让她恢复精神。 他们说的这些,我也都顾虑到,并且也不是完全的昏了头。 我也是在赌,赌这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但我找回山神的化身像,那时候,有山鬼姐姐护着,到时御灵堂的人也将对我束手无策吧? 我答应下来,叶安或许会全力帮我查清这些,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肯定比我漫无目的地去查要靠谱,干脆豪赌一次,看看叶安到底能做到怎么样的地步! 我当时摆了手,让他俩都不用再劝,猪婆神都一直对我虎视眈眈,如今御灵堂那边再多点麻烦,我也顾不上,没什么可再担心的,正所谓债多了不愁的说法,这恐怕也是一种物极必反的心态变化吧? 见我执意如此,孙廉很是不解,小道士也稍稍地拧了拧眉,怕是都对我的想法理解不了。 孙廉纳闷道:“老陈,至于吗,只是为了山神的事,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至于!”我语气坚定道,“有些事,你是理解不了的,就比如我现在的想法,这事情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是什么高尚之人,这不是舍生取义,而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是这样俗套的想法在驱使我。” “还扯到天诛地灭上面去了?”孙廉干干地一咧嘴,“既然你一定要这样,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我们总归是哥们,这事情我奉陪到底!” 说着话,孙廉看向小道士:“你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吧?你道行这么高,其实就算是御灵堂的人真的因此找上来,也没什么好怕的。” “关我什么事?”小道士不耐烦道,“他自己要顶这个雷,那可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就一直口是心非吧!”孙廉笑呵呵地道他一句,接着又满眼纳闷地继续看着叶安,问他,“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阴阳商会背后之人,到底是谁,该不会是御灵堂的人吧?” “那倒不是,只不过阴阳商会当中,自然会和道中人有着些许往来,御灵堂不过是其中一家罢了。”叶安道,“阴阳商会的背后之人,可比他们厉害多了。” 孙廉喋喋不休地问:“比他们还厉害,肯定不是什么常人吧?甚至可以说,难道根本不是人?” “你想多了。”叶安道,“阴阳商会的起初创立者,也只是三个各有目的的道中人而已,但他们的身份哪一个都不简单,说出来,我怕吓到你。” 孙廉笑呵呵地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到底是谁?” “创立者一共三个人,两男一女,但其中一个已经死了,所以如今只剩下两人。”叶安道。 “名字呢,都叫啥?”孙廉问。 “炼丹术士马国丹,他是个沉迷于丹道之术的炼丹术士,穷极一生都在炼制仙丹,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搜寻阴阳两道上的各种珍稀材料,因而和另外两人共建了阴阳商会。” “至于那个女的,身份比较特殊,其实连我也不知底细,只知道她家财万贯,一心痴迷于自己的容颜,为了留住自己的美貌,想要长生不老,于是成为最初的金主。” “剩下的那个嘛……”叶安摇头,“这人已死,他的目的未可知,但名气倒是响彻阴阳两道,提起他的大名,怕是很多人都要感到惊讶。” 孙廉道:“你直接说是谁,我看看能不能让我也惊讶一下。” “周雍!”叶安道,“一位阴阳两道上的奇才,至今无人能及,是明朝的一位阴阳先生,可惜,他已经死了,早就不在人世间,为什么和其他两人一起建立起这阴阳商会,至今目的都未可知。” “周雍?”我和孙廉全都是听得愣了一下,确实吃了一惊。 因为怎么也没想到,周雍会和阴阳商会也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最初的创立者之一? 如此一来,山神的化身像丢掉之事,势必也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明明都已经死了,却还有这么大的本事和手段,这一点当真是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我现在还想不明白,老秦爷爷是怎么跟他牵扯上的,但他死的很是痛快,这一点无从知晓。 如今又一个矛头指向周雍,他当真连死了都会有这么大的能耐不成? 不怕鬼吓人,就怕人作怪! 我不禁开始怀疑,这里面,是不是其实是有人打着周雍的幌子,在兴风作浪? 考虑之际,孙廉又是忽地喊道:“不对劲啊,周雍是好几百年前的人,你却说三人里就他死了,那剩下的两人,怎么可能跟他搭上伙了?” “很简单,”小道士接话道,“因为剩下的二人,也都不是现在的人,他们是和周雍一个时代的,自然就会牵扯上。” 孙廉瞪大眼珠子,语气愕然道:“那也不对啊!现在距离那时候都三百多年了吧,他们一个时代,只有周雍死了,难不成剩下的那两人,一直活到现在了不成?” “这有什么可稀奇的?”小道士说,“阴阳两道上各种逃避生死的术法多了去了,这也是自西周以后,这些术法才逐渐被禁止留存于世。” 小道士说:“上古蛮荒之时,人妖鬼神兽,都在同一片地上,大禹治水的故事里,不也是提到过,他是借助了上古灵兽的力量吗?” “但西周后,以人位代神位,封新神,旧神被抛弃,新神开始主导一切,而人妖神鬼兽的界限也越来越远,最终和新神达成共识,那便是阳间只由人来主导,神上天,鬼下地,妖族被驱逐,蛮荒灵兽被灭绝……” “新神得了好处,上了天界,鬼有了归宿,下到阴间,妖族只能苟且偷生于阳间,为了生存,甚至不惜化为人形……” “最可惜的是上古的各种蛮荒灵兽,全都被灭掉,就说龙,上天入地呼风唤雨,可要真比起其他的蛮荒灵兽,真是差的太远,要知道上古蛮荒之时,龙不过是它们的食物——龙尚且如此,这些上古蛮荒之兽,便更不能留于世间!” “周王怕先天八卦的力量统御原本的神鬼,出于稳固自己位子的需求,抹去先天八卦的一爻,禁了鬼神巫道之法,只留下后天八卦……” “因人是人,鬼是鬼的界限越来越清晰,主导阴间生死轮回的酆都随之出现,就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古代纲常是那个时候出现的一样,人人鬼鬼也要分清,酆都地位巩固稳定后,开始大肆禁止这类可以逃避生死的术法,被视之为禁术!” 小道士说到这里,转而看向孙廉:“如今虽时过境迁,可如同现在的阴阳两道一般,好多的术法还是得以留存,因而这样的术法世间还有残余,也不足为奇。” 叶安点头道:“他们二人,一人是炼丹术士,想必吃过百种丹药,极大的延长了寿命,另一个则是想要留住自己的美貌,借阴阳商会之手,怕是笼络到不少这样的术法,所以全都逃过生死,活到了现在……” “不过嘛,”叶安转而说道,“这俩人到底是不是还活在世间,这点其实未可知。” “因为连我都没有见过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与其说还活着,倒更像是对阴阳商会的影响力依旧存在,他们是不是真有本事活到现在这个时候,这一点在阴阳商会当中,其实还是个很大的谜团。” 孙廉纳闷道:“周雍对于这些术道,那明显是更为擅长吧?就算那俩人真的还活着,怎么偏偏就他死了?没能逃过生死轮回,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或许是周雍想法与他们不同。”叶安道,“在周雍的眼中,也许生死轮回后的新生,远比苟活于世要更为好上许多,所以最终没有选择继续活下去,人虽然死了,但是他的精神和意识却不会消亡,不过是换了一副崭新的皮囊出现在世间。” 叶安说着话,笑了笑,甚至半开玩笑道:“说不定,周雍或许其实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只不过我们谁也不知道罢了。” 我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一阵胆寒。 如果是这样,那他可远比一直活着更为可怕! 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哪里还知道周雍到底是谁?倘若是真的近在眼前,那也无人知晓! 见我忽然打个哆嗦,叶安干笑一声:“我瞎说的,也只是猜测,你不要往心里去,毕竟我也不懂术法,没有道行,一切全靠臆测,要是随口的一说,让你精神过度紧张起来,可就绝非我的本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办法 舟车劳顿一路,坐着叶安的车,我们从镇上再度回到了市里。 临下车那刻,我向叶安确认着问道:“我要是帮你这个忙,你当真会在七天之内将山神像的线索查明?” “你放心,我的话向来算数。” 叶安回以微笑,信誓旦旦地予以保证。 “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自然要尽心帮你这些,绝不食言,七天之内,一定帮你查明这些。” 我接着问他:“既然你要拔除掉身边的这些人,那这李大师,你又打算怎么将他拔除掉,你是怎么打算的,有什么计划?” “这点就要看你了。”叶安说。 “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他从我身边消失就好,但有一点,此事绝对不能牵扯到我身上以及阴阳商会,我必须置身事外。”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做到这些,”叶安缓声道,“那我也不介意,你让他永远从这个世上消失,所以到底该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你的意向。” 叶安完全让我自己拿主意,让我不由得感到难办,事情还真是有点棘手。 从叶安的语气中,我听出了他的决心,这事情对他来说十分看重。 他说要完全掌握住阴阳商会的这些话,他的这份野心,并不只是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那是一种势在必行的态度,他想要这样做,就一定会这样去做。 这样的想法,便是我从他此时的语气和态度里,所对他产生的进一步的了解。 看着叶安乘坐的车远去,消失在路口,我心绪难平,忐忑不安。 站在路边观望一阵,心中愈发感到难办,这事非比寻常,如今虽然一口应下来,可是,我又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处理好这事? 何况这种事情做起来,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管杀就得管埋,如今的世道不是人命不值钱的乱世,害人性命,也要当心自己掉了脑袋的。 而李大师身为御灵堂的人,是一个道中人,他的道行可不是我能够轻易制住的,他杀我还差不多,如此一来,那我又该如何去均衡这两个条件? 孙廉问我:“老陈,这叶安还真是甩手掌柜啊,这事情他好像一点不打算帮忙,完全由着你来,这是个难题,我们真得去灭掉这个李大师不成?” “这我还得好好琢磨一下。”我说,“办法肯定有,就看我们能不能想到了,想到一个既能做到这些,我们也不会背上麻烦的方式。” 我思量道:“我估摸着,叶安也是故意给我出难题,他肯定有别的办法做到这些,但为试探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于是刻意而为之。” 我和孙廉说话的空当,马欣雨和小狐妖走到我们身边,随之站定。 “阴阳商会的少东家怎么会在镇上出现?”马欣雨一过来,便问着道,“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老陈你问清楚了没有,他来做什么的?” 我闻之拧眉:“他的目的还真不简单啊!” 接着将叶安想要做的事情,以及我现在答应下的事,全都和她说了一遍。 “他想一手掌控住整个阴阳商会?”马欣雨脸色诧异,“而且,现在你居然还答应了他这样的要求?” 马欣雨毫不客气道:“老陈,你是不是疯了?这不是小事,尤其是你不会术法,没有道行,就这两点,你就对李大师毫无办法!” 她说:“你将这事情揽在身上,倘若真的杀他,到时御灵堂杜二爷找上门来,你百口莫辩,他们御灵堂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就知道,她听了我的这话,肯定是这样的反应,可我已经答应了下来,总不能反悔不是? 听着马欣雨的数落,我无奈地叹气:“我这不也是在想办法?” “我知道杀人犯法,也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可是为了山神的事,想尽一切办法也得做到!” 马欣雨道:“然后呢?你将事情应承下来,下面该怎么办?之后的一系列的问题都不好解决,这样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做到?” “确实不能害人,”孙廉插话道,“但这李大师一心要害我们,倘若是性命攸关之际,我们奋起反抗,将他给不小心打死,这样一来,那好像也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吧?” 孙廉道:“他三番五次的要害我和老陈,当真是下了死手,我们想对付他,却得畏手畏脚——那就找机会把他骗出来,找个清静地方,他怎么对我们,就怎么给他还回去!” 马欣雨嗤声道:“想的倒是挺美,李老头会上你们的当?何况现在灵侦处的人盯着他,他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怕你们没这个机会。” 我想了想,没有吱声,脑子里倒是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孙廉这刻抿嘴道:“那要不先试试吧,看看能不能将他引出来,到时候他一旦对我们不利,我们就有理由收拾他了,总算可以出口恶气。” 马欣雨说:“这种事情,肯定不会是你们想的这么容易,我看阴阳商会的这个叶安,分明是想利用你们挑起事端还差不多,你们可不要被当枪使了!” 我道:“有小道士在,叶安肯定不会对我们不利,眼下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帮忙,我虽然信不过叶安,但是小道士总归信得过吧?” “算了吧,”马欣雨道,“你们的这道士朋友,立场亦正亦邪,这点才是最可怕的,而且也不知道他和阴阳商会的少东家为什么会走到一起,这里面肯定有事!” 马欣雨对小道士还是有着相当大的偏见,小道士的那臭脾气,她会这样担心也在情理当中,不过对于小道士,我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他只是心气傲了一些,但从每次的事态来看,他还是帮我的。 正在这边谈论这些的那刻,忽然有几个穿的花里胡哨,头发五颜六色的小青年凑了过来。 大约有六七个人,每个人都是流里流气的扮相。 为首的小青年染了一头黄毛,乍一看和当初镇长家黄毛似的,穿着个花衬衫,脖子上拴个大金链子,走过来,斜楞着眼盯着我们一阵打量。 有马欣雨这个练家子在身旁,我们自然对他们很不客气,见这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无缘无故地凑过来,立即冷眼回看道:“你们几个,有什么事?” 为首的小青年眼睛里带着一丝血色,闻言,便将头直接偏向我,冷刺刺地道:“你就是陈潇?”接着看了看孙廉,“你是孙廉?” 孙廉这小子也一贯吊儿郎当的,没点正形,这时候见他们开腔,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没好气道:“干嘛啊,你们几个有什么事儿?没事赶紧滚,当心我揍你们!” 那些人全都阴着脸色不吱声,只有这小青年笑了笑,指了指那边的胡同口:“你们两个,跟我们走一趟吧,哥几个找你们有点事,我们到那边谈谈去!” 小青年说着话,不管我们答不答应,直接推着我们往那边去。 回头见到其余的人手里都包着东西,顿时心中了然,大概明白这些人是谁找来的,想做什么的了。 让小狐妖看着周月凝,待在这边不要乱走,我随后一咬牙,和孙廉一道朝着那边过去,马欣雨见此情形,自然是马上跟了上来。 往前走的路上,孙廉小声道:“老陈,这几个人,只怕又是李老头找来给我们添麻烦的,这老东西,真是不弄死我们不死心,什么办法都给用上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一猜就知肯定是李大师找来的,之前被孙廉摆了一道,找了官家的人盯上他,这老家伙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于是用这些手段不断地干扰我们,真是煞费了苦心。 既然他这样做,那也不能怪我们不讲道理,他一心要置我们于死地,要将我们逼到绝路,可一旦到这时候,我们为了求生,所有的道义和道理都只会荡然无存。 就算我不答应下叶安的事,那也免不了要和李大师死磕到底,之所以答应下来,也是为了一举两得,这李大师咄咄逼人,一定要将他先除掉不可。 来到胡同里,这地方是个死胡同。 见我们走进来,这些人立即将手上的东西都亮了出来,匕首短刀应有尽有,还有两个人,直接掏出一卷东西,放在一旁铺垫开。 那是个殡仪馆殓尸时常用的袋子,他们将这个都亮出来,明摆着是不给我们留活路,打算将我们在这个胡同里悄无声息的做掉——这想法未免有些太过天真。 带头的小青年掏了一把刀,在手上比划两下,才阴恻恻地道:“真是对不住了,有人一定要你们的命不可,哥几个也不想做这种事情,但也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们去死一下了。” 面对这些人,马欣雨一脸的不屑:“就你们这样的小货色,也敢来做这些事情,是不是有些太瞧不起人?” “嘿嘿嘿,有没有这个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小青年笑了笑,随之阴着脸道,“杀了他们,这女的既然愿意跟着来送死,那也怪不得我们——上!” 第一百二十四章:活尸化 小青年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即抄着家伙,冲着我们杀气腾腾地靠近! 结果只是三五秒的时间,随之都被马欣雨给干净利索的放挺,根本用不着我来出什么手。 对于眼下的这个结果,我和孙廉并不意外。 纵使抛开道行不谈,单单是说体术格斗,马欣雨的招式就绝非一般人能够接下,马家的龙擒体术在阴阳两道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岂是他们这帮乌合之众能够接得住? 稀奇的是,非但我们不意外,那小青年也好像并不惊奇,看着地上倒成一片的同伴,只是笑了笑,然后将手上的刀猛然握住,朝着马欣雨直直地刺了过去。 “浑身是破绽的招式,我都不屑于眼!”马欣雨嘲讽一句,随后迅捷地出了手,立即反握住了小青年的手腕,冷言道,“谁给你的底气,姑奶奶在这里,你也敢来找麻烦?” 话音落下,这人被马欣雨一脚踢开,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手上尖刀随之哐当落地。 他那刻依旧是带着一脸的阴险笑意,好似是没有半点自知一般,明明不是对手,却还表现出一副很是嚣张的模样。 孙廉有些奇怪:“你笑什么?你们的人这么弱,根本一招都奈何不了我们,这时候还在笑,你脑子有病吧,是不是被吓傻了?” 小青年将身子站定,继而笑呵呵地道:“李师兄说得不错,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人果然不容小觑,我本不想用术法,免得招来麻烦,如今看来,那还是得用术法才行!” 我拧眉道:“你也是御灵堂的人?为了杀我们两个,难不成还要全家都出来不成,我真搞不懂你们,有必要对我如此恨之入骨?” “少废话!”小青年骂骂咧咧地回道,“你杀我李师兄的大力鬼,欺我赛师兄,害死我江师兄,这等深仇大恨,难道我们御灵堂会视而不见,任由你们欺负到头上?” 这他娘的,明明是赛大师和李大师先后找我们的麻烦,御灵堂的人却咬定是我们的不是,所谓的名门,难道连一点的道理都不讲了? 见他真是御灵堂的人,马欣雨立即道:“我们不想节外生枝,这事情只怕是赛仲在御灵堂里不断拱火,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才造成的局面,你们御灵堂的人前赴后继地来找事,可不要只听赛仲的一面之词!” 小青年冷言道:“这事情那可是我们御灵堂的老太爷亲自吩咐的,怎么,难道你还想说,赛师兄连老太爷都敢骗不成?如今不但是我们御灵堂的人一定要找你们算账,连二爷都出山了,你们的命已经留不住了!” 见他这么说,孙廉立即道:“这个赛仲,说不定还真就连你们御灵堂的老太爷都敢骗,只是片面之词,不经查实,就如此兴师动众,你们御灵堂的老太爷,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而且你们御灵堂的杜二爷,”孙廉笑呵呵地道,“还真是不巧,我们还真就从他手上活了下来,你们的杜二爷,最终也没能拿我们怎么样,反倒是连输两场!” “放肆!”小青年怒道,“我们老太爷,老堂主,那可是阴阳两道上的高人前辈,岂容你敢随便说他的不是?还有我们二爷,你们几个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少在这里用话诈我,虚张声势!” 小青年看来也和其他的御灵堂的人一样,丝毫听不进我们的话,也不知道这个赛仲到底是如何搬弄的口舌,能让整个御灵堂都对我有了如此大的恨意,找不到赛仲,这事情只怕根本解决不了! 我正考虑这些的空当,那小青年忽然猛地一跺脚,那些先前躺在地上的人身上忽而冒出一团的黑气来,他们随之迅速地站了起来,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这些人刚才就一直不说话,死气沉沉的,身上还冒着黑气,一看便知不是活人,都是死人乔庄的。 如今他的这一招,已经可以断定,眼下的这个黄毛,怕也是御灵堂中驭尸一术的传人。 他们站起来之后,手上的指甲迅速伸长,变得锐利无比,体内暗藏的阴气终于完全涌现出来,霎时间对着我们一阵呲牙咧嘴,口中不断发出怪声。 周围阴气凛冽,温度骤减! 小青年似乎对自己的道行挺自信,有些得意地看着我们,随后轻轻地道出一句:“把他们都杀了,一个不留!” 他手下的这些死尸爪牙呼啸而至,我和孙廉立即一缩身子躲到了马欣雨身后,马欣雨见状,立即借出几个手结,迅速地念了一句驱魔咒:“临、临、临……缚!” 马欣雨的咒语念完,这些死尸的脚下一道驱魔阵隐隐成型,泛着蓝色的灵光,只是一瞬之间将他们给定在原地了,她继而又变换了手结道:“临、临、临……破!” 蓝光一闪,他们脚下的驱魔阵瞬时炸掉,将他们身上被术法所操纵的阴气瞬时驱散,这个小黄毛带出来的这些个爪牙,一瞬之间被抽了魂一般,定在原地,身上的黑气顿消,轰然倒地。 马欣雨嗤声道:“你的道行还不到家,比起我来,还差了不少,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有我这个驱魔龙族马家的首席驱魔人在,你不要想做什么害人性命之事!” “嘿嘿嘿,”小青年笑道,“我知道,这些术法比起你马欣雨,还是不够看的,但我既然敢来取你们性命,自然也是做足了准备!” 小青年说着话,猛地深吸了一口的气,原本还是白净的皮肤立即变得有些干瘪,好似是急速脱水似的发生变化,随之变成红紫色,面目变得狰狞起来,身上生出了白色的绒毛! 眼下的模样,那就好像是当初六爷爷尸变成的白凶一样,不同的是,六爷爷当初已经死了,而这个黄毛,却是活生生的人。 孙廉惊着道:“他怎么变成白凶了?” “应当是御灵堂中驭尸的术法。”马欣雨推测道,“就像是出黑可以沟通阴阳,出马能够顶仙立堂,道门依靠符道两术,我们驱魔龙族马家靠的是结界驱魔阵和龙擒体术一般,御灵堂的术法也是有着体系的!” “他们御灵堂,最擅长的就是驾驭妖鬼灵兽之类的万灵,不但可以操纵他们,同时也能够将这些灵物的特性转移到自己身上!”马欣雨断定,“这应当是驭尸的术法,将僵尸白凶的能力附到了自己身上,活尸化了!” 孙廉呐呐道:“僵尸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他现在有着和僵尸白凶一样的这些特性?” “嗯,能够让自己活尸化,算是御灵堂中驭尸一术比较高端的术法了,也难怪他这么自信。”马欣雨道,“你们两个退后,免得被他伤到,我来对付他!” 马欣雨说着话,纵身上前,活尸化的小青年随之猛地扑向马欣雨,但是这一次,仗着自己的术法让自己拥有了白凶的力量,刀枪不入,马欣雨的几拳几脚过去,他毫发无损。 他猛地一下直接将马欣雨撞开,随后看准了我们这边,伸出手,朝着我和孙廉这边直挺挺地扑了过来! 和正常的白凶不同,正常的白凶是没有理智和思想的,完全是追着活人身上的生气儿而扑人,但是这个白凶是活人暂时用术法变的,还是有脑子在的,因而目标也十分明确! 他的这术法似乎不能一直维持下去,维持状态需要消耗很大的道行,所以没有选择和马欣雨纠缠浪费时间,直直地冲着我们过来,只要杀了我和孙廉,目的就算达到了。 我和孙廉都看得吃了一惊,我们俩可打不过这样的一个白凶,那刻我没了主意,只好打算近身借助花环的力量束缚住他,拼上一把,看看是他的是指甲快,还是我手上的花环生出草蔓的速度更快! 不过,我并没有这个表现的机会,他人还未靠近,已经被马欣雨迅速的一道手结发出的驱魔阵给困在了原地,不过她仓促间发出的驱魔阵,没能好好地困住他,他挣扎两下,眼见就要从这里面冲了出来! 关键时刻,孙廉这小子起了作用,从兜里立即掏出了孙先生的那枚出黑大印,朝着他的脑门子上狠狠地扔了过去,这一下过后,竟然直接将他打得往后退了几步,破了身上的白凶活尸化的术法! 出黑一门最擅长对付各种尸体,所谓出黑中的黑,就是说死人,出黑便是和死人打交道的意思,而这方出黑的魂玺是出黑的信物,印面九叠篆刻着出黑先生,印身刻有百无禁忌,破煞的能力强盛无比,猪婆神都不敢猛吃这一下,何况是他? 小青年瞬时被打倒在地,抽了一口冷气,马欣雨手上忽然拿出了她的驱魔杖,正打算直接再给他一下的那刻,背后一个威严的声音喊道:“警察!你们几个,都站好了,不要乱动!” 第一百二十五章:警局见闻 “一堆人在这里干什么呢?全都靠墙站好,老实点,不准乱动!” 两个警察的身影随之出现在视野内,快步走到了我们近前,并盯着眼下的情形扫了一眼,面色严峻。 见有警察出现,马欣雨继而停手,迅速地收起驱魔杖,没有吭声。 “警察同志,你们来的真是时候,这些人想找我们麻烦,简直目无王法,你们可得给我们做主!” 孙廉见状,想也不想,立即冲着他们如此喊着道。 俩警察听到这话,盯着地上现在四仰八叉躺着的人干干一咧嘴,愣了一下,但也看出来他们这打扮指定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人,摆手让孙廉别吆喝了。 “那你们几个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吧。”警察说着话,随后朝地上的人斥道,“你们几个马上起来,跟我们到局子里去一趟,大白天里就敢生事,是不是以为没人管了?” 那刻一见到有警察被招来,我当时就心想坏了! 因为地上躺着的这些全都不是活人,警察要是看出来,这事免不了麻烦,我们根本没办法解释清楚。 果不其然,见地上躺着的人都不吱声,其中一个警察有些不耐烦,过去打算将其中一人给拽起来,结果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变了模样:“怎么死了?” 我噎了一下,忙手一指御灵堂的黄毛,结果这小子见势不对,立即噌地一下跳了起来,朝着胡同口一路狂奔,到那边堵着路的墙,几下翻了上去,当即逃了! 他跑得挺快,当着警察的面前,马欣雨也不敢用术法去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他逃走。 警察追不上,最后只得阴着脸回来,确认地上的全都是死人以后,脸色难看得不行。 我们这时候肯定是走不了,只得站在这里不敢妄动。 其中一个警察汇报了这边的情况,不一会时间,两辆警车呼啸而至,又来了不少警察,将这胡同口整个给封住了。 几个白大褂的法医检查过黄毛丢落下的几人尸体,确认道:“死亡的时间都在一周以上。” 警察随后阴着脸问我们这什么情况? 我们也说不清楚,谁知道这些尸体是御灵堂的人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划拉出来的? 那刻只能一口咬定,不知道,之前他们来找我们麻烦,还都是大活人,我们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忽然间成了死了好几天的死人了? 在场的警察全都将信将疑,随后打电话让查了一下附近的监控,接着过来和询问我们的警察说刚才调了监控,画面里这些人之前确实是走着过来的。 “他娘的,邪了门了,还真是怪事连连。”那警察嘀咕一句,见孙廉问他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又是皱眉道,“走?上哪去?先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然后再走。”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跟着警察到了局子里,随后不管他们问什么,除了我们自己叫什么姓什么,别的都是三个字的回答:不知道!不清楚!搞不懂! 这些人叫什么姓什么,从哪来的,我们确实不知道,也算是实话实说,没有欺瞒什么。 除了知道黄毛是御灵堂的人,别的一概不知,可这些也不好跟他们多说,要是跟他们说什么阴阳两道、驭尸术法之类的话,人家指定当我们脑子有毛病。 那警察尚在对着我们耐心询问的这当,有警察推门进来:“行了,别问了,这事情不归我们管了,上面下来人了,将这些事给接过去了。” 做笔录的警察停下手上的笔,回头道:“每次遇到这种事,上面都下来人给接走了,上面派下来到底是什么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个部门的。” 进屋的警察撇嘴道:“反正是上面派的,不该问的别问,这案子邪门,我们也不好写报告,既然上面有人来管,不是正好?也省的我们头大。” 听到这话,稍稍一想,我大概知道了来人是谁。 事情涉及到阴阳两道,肯定是灵侦处的人得了消息,来将案子接走了,他们插手进来,对我们而言是好事,因为少了解释的麻烦。 不出所料,没一会工夫,杜薇果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带着几个人来,将这些事情相关的资料都给收走,和局里的警察道了句这事情交由他们来查,同时要对案件进行保密,随之盯着我们看了看。 我松了一口气,等到屋里的警察都出去,杜薇这才翻着刚才的笔录看了看,直接发问道:“什么情况啊,你们知道什么,现在不用藏着掖着了,直接跟我说了吧。” 我于是说了这些人是御灵堂的人带出来的,怕她听不懂,继而解释着道,就是阴阳两道上的术中人,御灵堂就是其中一家,算是名门大户。 杜薇有些好笑地看我道:“这些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御灵堂是什么,你就说是什么情况,不用跟我多解释这些,我们灵侦处怎么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 我干笑一声:“看来是我多虑了,还真以为你们灵侦处可能对这些不怎么了解。” “我早就说过,灵侦处那是代表的官家,我们的情报网络和人脉比你们强得多,怎么可能不知道?”杜薇嗤声道,“我们要是连这些都不清楚,那还怎么查案?” “报复,这就是他们御灵堂的打击报复啊!”孙廉煞有介事道,“肯定是因为上次我们检举了那李老头,他心里气不过,所以找了人来,想报复我们,杜大姐,你可得保护我们这些检举人的安危!” “少在这里说得大义凛然。”杜薇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出于什么目的,我们的人又不傻,不可能被你牵着鼻子走,只不过是我懒得说破罢了,你给我消停点。” 孙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又听杜薇道:“我们灵侦处,那也是和阴阳两道之人多有往来,就像是驱魔龙族马家,一直是我们的特聘顾问,和御灵堂也算有些接触,不过是接触多少的区别罢了。” 我赞叹道:“到底是官家的人,真是不容小觑,我还以为你们就是属于那种震慑作用的存在,没想到这都有关系网?” 杜薇笑道:“阴阳两道,没法放到明面上说,但不代表是法外之地,可以胡作非为,现在是法制社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别以为会点术法,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甚至加重语气,似是提醒道:“真要是落到我们手上,管你是不是天大的本事,都得安分点,要不然,纵使你会飞,那也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有些担心起来,眼下我们要想办法对付李大师,这要是真把人给弄死了,确实是要犯法的,我们纵使天大的理由,那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随意断人生死。 这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 武侠小说中那些惩恶扬善的大侠,也仅仅是活在武侠世界,这要是放在现实,早就被官府给拿下,任你武功盖世吗,也得在大牢里吃牢饭。 正犹豫着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办,门外又走进来一个年轻人。 此人穿的倒是挺平常,和常人没两样,但是这人身上气场不一般,一看便知是道中人。 那人进来,马欣雨立即认出来,小声和我们嘀咕着道:“这人肯定是以阴阳五行之术闻名阴阳两道的顾家的人,是顾家的阴阳师,而且是个高手!” 杜薇这当跟我们介绍道:“这位也是我们灵侦处特别请来的顾问,名字也就叫顾问,因为小马现在以我的私人关系安排到了你们身边保护你们,我们只得再请顾家的阴阳师来协助了。” “顾问?”马欣雨呐呐道,“原来是他,还真是个高手,他是顾家现在新一代阴阳师当中道行最高的一个,和御灵堂的杜二爷比起来,不遑多让。” 这位叫顾问的阴阳师,随意地看了看我们,不去理会我和孙廉。 那刻只盯着马欣雨,立即笑呵呵地道:“你是欣雨妹妹吧,真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碰上。” 他认得马欣雨,但是马欣雨似乎只知道他的名字,对于本人不怎么熟悉,闻言脸色有些诧异。 顾问又是笑了笑:“我之前和家父到马家拜访的时候,你那时候才五六岁呢。” “哦?”马欣雨应了一声,随后想了想,看她脸色苦恼,大概是没想起来。 顾问接着又笑道:“当时家父看你日后道行必成大器,还跟你家老太爷说,我们可以定个娃娃亲呢,你忘了?” “可惜,我当时才七八岁,哪里懂这些,死活不答应,今日再见,还真是有些后悔了。”顾问叹气道。 “哈?”马欣雨听到这话,瞬时眼睛瞪得老大。 我和孙廉也都被呛了一下,齐刷刷地偏过头去,让这话给呛得猛地咳了一声。 顾问见状,脸色忽而有些不太高兴,立即语气不怎么和善地道:“欣雨,这是你朋友?我不过是提一下往日旧事,他们的反应,那可未免有些让我觉得不太高兴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拍卖会? 顾问此言一出,让我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从他语气当中,听出些许不满的态度。 可我和孙廉就是听到这话惊了一下,也没别的意思,他这样的一席话反倒是给我们的感觉十分不爽,这样的反应,未免有些太过于狭隘了吧? 孙廉盯着他看了看,立即撇嘴:“我们就是吃了一惊,这你就不高兴了?心眼是不是显得比针眼还小,这哪里像是什么正道之人该有的胸襟?” 说着话,他看向马欣雨,毫不客气道:“真是幸亏他当时自己没有答应,要不然,我们现在跟你走得这么近,这人还不得当场气死?” 孙廉这话是对他的反应有意针对起来,顾问听得轻轻一皱眉,倒是没有多言语,可脸色隐隐有些不快。 常言道,相由心生。 这人虽是正道的顾家阴阳师,可初次见面的感觉就已经能将这人看透。 不知是他身为阴阳师的傲气,所以瞧不起人,还是胸怀真的不怎么宽广,这点没人会在意的小事情,让他如此地看在了眼里。 马欣雨猛地踢了孙廉一脚,骂道:“闭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答应,我又不是那种对家里言听计从的人,所以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不然撕了你的嘴!” 马欣雨说着话,真就用手狠狠地去撕孙廉的脸。 孙廉一直就拿马欣雨没办法,这当又随口瞎咧咧,在马欣雨这一出手之下,立即呲牙咧嘴地躲到一边去了。 冲着孙廉撒了一通火气,马欣雨这才回头看向顾问。 因为他们两家有交际,所以那刻语气尽量显得比较柔和道:“这些事情,我还真已经忘记,顾师兄可不要见怪。” 顾问冲她笑了笑,马上摆手道:“没关系,都是陈年旧事,你那时还小,不记得这些也很正常,如今又见了面,以后我们还是要多多来往才是。” 他说着话,伸手去和马欣雨握了握手,同时道:“我们两家一向交好,欣雨妹妹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肯定能帮你摆平。” 顾问说着话,有意无意地看我们,又是声音抬高了声调:“毕竟以我现在的道行,在阴阳两道当中鲜有敌手,我们这一辈,能跟我一教上下,也只有御灵堂的杜二爷了。” 我抿着嘴没吱声,孙廉这小子又是按耐不住,在耳边嘀咕道:“得,又来一个!得亏小道士不在,要不然的话,他手下又得多一个败将!” “消停点吧你!”我低声骂道,“你别再惹出什么麻烦来,要是被小道士给碰上,就他那目中无人的臭毛病,指定又得给我们身上拉来顾家的麻烦。” 我们俩嘀嘀咕咕的这阵,顾问还在和马欣雨一个劲地嘘寒问暖。 这会也不知道是聊到什么,正问她:“你爷爷这几天不会来这市里吗?” “我爷爷?”马欣雨纳闷道,“我爷爷已经隐退了,不再过问阴阳两道的事……” “现在马家首席驱魔人的位置我爷爷已经交给我,而家族中的一切事务,则全交由我爸和三叔打理,好端端地,怎么会到这里来?” “过几天有拍卖会呀!”顾问道,“三年一度的阴阳商会拍卖行开市,到时又会有许多阴阳两道上的好东西和一些值得珍藏的物件上拍,你爷爷不是最喜欢收藏古董吗,他不会错过今年的拍卖会吧?” “这样啊?”马欣雨眨了眨眼睛,随后摇头,“我不清楚,如果真是这样,就算我爷爷来不了,我爸或者我三叔肯定会来一个,看看有什么东西值得买回去的,以此来让我爷爷高兴。” “看来你最近没和家里联系过呀。”顾问笑道,“这次拍卖会,听说会有不少好东西,三出十一家的人大都已经来市里了,我这次来,另一个原因,也是为了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他们交谈一阵,随后杜薇说已经交接好了眼下的案子,要先回去,顾问这才停下来,和马欣雨说有机会再聊,他现在要帮灵侦处的帮,所以先走了。 他人走就走吧,可是临走之前,又是盯着我和孙廉一阵打量,一脸的神气。 等到灵侦处的人走了,我们也出了市公安局的大门,孙廉这才皱眉道:“这个顾家阴阳师,道行不算低,心眼却是小的可怜,看他临走前的眼神儿了吗,诶呦喂!” 马欣雨道:“你不去招他不就得了?他们顾家跟我们马家一样,可是堂堂的正道,所以这点小事情,你们也别往心里去,他们顾家的人,还是讲道理,在乎脸面的,不会像御灵堂的人一样,蛮横不讲理!” “可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小肚鸡肠的架势!”孙廉气哼哼道,“我跟老陈可什么都没说,就是当时脸色诧异一下,结果他就这态度,什么人呀?” 马欣雨劝慰道:“我也看出来了,他确实有点小心眼,但毕竟顾家和我们马家向来交好,而且他也是灵侦处的特聘顾问,所以你收敛一些,不要跟他闹什么矛盾,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要他来帮我们的忙。” 孙廉立即道:“我才用不着这种人帮忙呢,我就算被御灵堂的人打死,也犯不着找他,我也不在乎他什么感受,我跟他非亲非故,干嘛还得顺着他?” 马欣雨只得无奈地撇嘴,不再多说什么。 孙廉这当又是冲着马欣雨一阵坏笑:“嘿嘿,其实我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人心术不正,跟你这么客气,怕不是真想泡你?” 孙廉接着问我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我见孙廉这一副没点正形的模样就来气,那刻说话没走脑子,开口就数落道:“消停点吧,关你屁事,就你最能瞎操心,那是人家的事,你跟着吆喝什么,又不是你去泡小马,管天管地还管人放屁了?” 孙廉一听急眼道:“老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他娘的是这种人?” 马欣雨闻言,那刻没吱声,二话不说先狠狠地踹我一脚,骂着道:“老陈,我就说你坏起来比孙廉还招人恨,你别不信,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呢,找死啊你!” 我干干地一咧嘴,自知失言,不小心嘴里也跟着孙廉一样跑火车去了,立即不再敢吱声。 马欣雨想了一阵,忽然道:“不对劲呀,既然很快要到阴阳商会拍卖会的时间,到时御灵堂的人肯定也会来,这个叶安,怎么偏偏挑这个时候要搞掉李大师?” 我听到这话,也是诧异了一下。 刚才听马欣雨和顾问的话中,这是阴阳商会当中挺大的节目。 叶安要将阴阳商会大权独揽在手,打算除掉李大师,这个时间,确实挑的不是好时候。 叶安身为阴阳商会的现任管事,这种日期不可能搞混,偏偏挑这个节骨眼上生事,他的做法真是让我有些看不懂了,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盘算的。 马欣雨提醒道:“反正这事情你还是小心一些,怎么看都不对劲,叶安能担起阴阳商会管事的位置,足以说明他不是普通人,你最好注意一些。”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当然心里有数。”我说,“这事情我们先观察观察,或许是叶安还有着别的打算,特意要挑在这个时间段,那也不是不可能。” 谈论的这当,远处忽然走来几个人,到我们身旁之后,立即围上了马欣雨。 她似乎和这些人挺熟,在一旁很是惊奇地谈了几句话,随后过来跟我俩道:“老陈,他们是我们马家的人,专门来找我的。” 她说:“我三叔来市里了,要参加阴阳商会的拍卖会,我先回去一趟,去跟我三叔打个招呼,晚点再联系你们吧。” 我们于是点了点头,待马欣雨跟着马家的人离开,估摸着小狐妖这时候带着周月凝也回到家里去了,打算回去安顿一下这些事情。 回去的一路上,现在市里的道中人果然多了不少。 虽然大都看着和常人无异,但我们多少还是能看出身上有没有道行。 那刻,我不由得感慨起来,看来这阴阳商会的拍卖会,当真是盛事,吸引来的道中人当真是不少。 孙廉跟我说,要不要那天我们也去看看热闹?我想了想,没考虑好,虽然挺好奇这拍卖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场面,可担心遇到御灵堂的人,没能拿定主意。 走了一阵路,忽然远远地看到了小道士,冲着我们迎面走过来。 我们继而停了脚,见他脸色像是不知在顾忌什么似的,那是一种在他身上可不常见的面色,我和孙廉皆是一愣。 忙问他有什么事,小道士沉吟半晌,才道:“过两天是阴阳商会三年一度的拍卖会开市,有关这点,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刚听说,”我道,“怎么了?看你脸色好像不太正常,你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嗯,”小道士点了点头,道,“我刚得到了消息,我的两位师傅也要来参加,所以有些事情,我必要跟你们提个醒,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了,免得责怪我什么!” 闻言,我眼前一亮,瞬时有些惊喜道:“你是说,李道长和马道长这两天也要来市里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插曲与计划 “或许吧,我也不确定。”小道士面无表情,提醒着道,“如果我两位师傅真的来到市里,你们可得注意分寸。” 得知李道长和马道长要来市里,我那刻的心情十分地高兴,这怕是最近一段内,我所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一来,是和两位道长已经很久的时间没再见过。 二来,是如果两位道长来了,那么他们在的这段时间内,应当没人敢来找我和孙廉的麻烦了,有些不解的疑惑,或许也能得到些许答案。 边想着这些,边继续听孙廉满眼纳闷地盯着小道士,问他:“注意分寸,注意什么分寸?” “说话的分寸。”小道士说。 “关于我目前和阴阳商会走得近的情况,这点你们不能透露给他们,至于其他事情,那就无所谓了,随便你们说不说,那我管不着。” 孙廉乐呵呵地道:“这种事情,你不敢让你师傅知道,肯定是心里有鬼,你是不是心虚了?” “我跟你说正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没点正形?”小道士说,“有些事,我不能明说,连我师傅也不能告诉,所以丑话说在前,你们要是说了出去,我们从此恩断义绝!” 小道士说出这话之际,脸色出奇地严肃,没有半点和我们开玩笑的意思。 而且他这人也从来不会开什么玩笑,他和叶安有着一个共同之处,便是说到做到。 见小道士如此慎重,孙廉只能一本正经道:“得得得,知道了!” “我们肯定不会说出来——真不知道你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儿,恩断义绝的话都给搬出来。”他信誓旦旦地保证,同时语气愈发的好奇。 闻言,小道士脸色放松许多,面对孙廉的这番问话,继而回道:“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好奇心害死猫,你们若是知道了,反而会对你们不利,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知道了,知道了!”孙廉不耐烦道,“我们现在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去管你的破事,这你总归满意了吧?” 小道士找到我们只交代完这几句话,立即扭头要离开。 忙先叫住了他,犹豫一下,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一句:“叶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还有这李大师,我们到底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你当初就不接这事最好!”小道士先是哼出一声,接着才道,“我不知道叶安是怎么考虑的,但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在。” “至于你问我这事情要怎么办?”他直言不讳,“换成是我,直接一剑杀了,干净利落,这李大师,三番五次地找你们麻烦,所以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他一脸风轻云淡的语气,可我不是他,没有他那样凛然的天赋,道行高得不像话。 尚且,就算真有这心,也打不过李大师,所以小道士所言的这些,简直是跟没说一样,问他,我算是问错人了。 我无奈地说让他先回去吧,我们还得回家里看看去。 小道士闻言又朝着前面走去,没几步,忽然回过头道:“如果你真要这么做,那我索性帮你一次,找个清静的地方,将他直接宰了。” “不用了,我现在还是有点想法在的。”我说,“就是不知能不能实现,既不让我手上沾了血,又能将事情办妥,只是欠缺一些机会。” 小道士饶有兴趣地回身过来,问我:“什么办法?” 附在他的耳边将自己想到的主意小声地告诉他,听完我的主意,小道士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似乎是觉得不怎么样。 他拧眉:“这种主意,也亏你想得出来,要知道,你这办法要是出现一丁点的差错,别说御灵堂的人不放过你,官家那边也得惹上麻烦——这肯定是孙廉的馊主意吧?” 孙廉一听急眼道:“关我屁事?” 他叫唤道:“这完全是老陈自己想出来的,干嘛一遇到什么事,坏的都得往我身上推?” 没有理会孙廉的这话,小道士只是继续开口问我:“你有多大把握?” 我实话实说:“把握不大,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三成。” “因为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只要有一条连贯不起来,就根本起不到有效的作用。” “我知道了,这事情我会帮你的。”小道士说,“你这主意若是真能成了,倒确实是好办法,不但叶安置身事外,连你也置身事外,毕竟风险越高,回报越大。” 他说:“那你就先按照你的想法来,若是真的中途出现差错,那我找机会将他直接灭掉,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待小道士离开,听他说了愿意帮忙的话,我心里稍稍感到放松了。 之前还担心我的办法不好奏效,如今有了小道士的帮忙,应该事半功倍吧? 我和孙廉先回到家中,小狐妖已经带着周月凝回来。 推门走进客厅里,周月凝还在满眼好奇地盯着屋里摆设四处看,当时那眼神中的神色,犹如在妖山初次见到小狐妖时一般的懵懂和不解。 不过,小狐妖当初可比她活跃多了,周月凝却看着有些内向和胆小。 同样的懵懂神色之下,更多的是一些害怕和恐惧的情绪,这点让我很是在意。 我们眼下对于她的真正情况一无所知,可我偏偏对她提不起任何要防备的想法。 或许就是因为她的音容和山鬼姐姐如出一辙的原因,让我根本生不出半点的戒心。 她不但显得很是内向胆小,连话也不多说一句。 从头到尾都默声不语,甚至连我问她什么,也是咬着嘴唇不说,只是摇头,好不容易说出句话,也大都是“不知道”。 我也没了主意。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带到孙廉他爷爷眼前,让他来看一看,以孙先生的见识和阅历,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应当不是难事。 但我们到了镇上,直接顺着叶安的车回来了,没有去找过孙先生。 而且孙先生现在的身体情况大不如从前,孙廉说他虽然还没老糊涂,可经常一觉不起,睡着的时间比醒的时候多,因为没有贸然去打扰。 不过眼下,事态出现转机。 一旦李道长和马道长来到市里,我可以带她到两位道长眼前,将这些事情说一说,以李道长的见识,兴许能看出什么来。 下楼出去买饭回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多了个老太太,站在客厅里脸色不太好看。 孙廉那刻也是抓耳挠腮的,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头大的事情一般? 接着我便了解到,老太太是房东,这会来查房的,见屋里这么多人在,怀疑我们在房子里乱搞,孙廉好不容易说清楚没有乱搞什么,老太太却说要加房租才行。 孙廉因而有些不大乐意,觉得自己租的是一整套,可房东老太太现在要按人数多收房租,不能接受,于是和老太太争了个脸红脖子粗,说她要是这么做,那我们可就不租了! 老太太说得也很有理由,说我们人多,那就增加了屋里家具被破坏和墙壁被抹花的风险,总之喋喋不休的。 孙廉见说不过老太太,因而拉下脸道:“算了,算了,大不了不租了,老太太不地道,而且我看这房子也住不开我们了,退了得了,重新租个更大的房子。” 我也有点受不了老太太的这股唠叨劲,于是点头同意了。 老太太闻言,马上改口说可以少收一些,不过为时已晚,孙廉连连摆着手,让她明天退还押金,我们另找地方。 送走房东老太太,我问他去哪找房子租? 孙廉想了想,拿着手机打了一圈,最后打到杜薇那里,官家的人也就是好使,还真给我们将问题解决了。 等到孙廉挂了电话,我乐呵道:“行啊,这个杜薇,没想到连这些事情都给管,还真是让我对官家的人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个屁!”孙廉道,“你想什么呢?” “人家也不是白帮的,是有条件的,说是到时候要是灵侦处需要我们帮忙的话,我们可不能推辞什么。” 我笑了笑,直言道,就我们俩一个半瓶水,一个屁不懂,灵侦处有什么事情能找到我们身上去? 真要是不怕我们搞砸了,那她倒是可以试试。 闲扯几句过后,吃完饭,整个白天我和孙廉都闷在屋里,继续划算着针对李大师的办法。 俩人合计了好久,最终制定出了一个看着还算比较周密的计划。 大体情况已经定下了,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针对每一点又特别指定了应对的方法。 最后觉得实在是没什么问题了,我长舒一口气,按着纸上潦草写着的办法,咬牙道:“成,咱们就这么来了!” “嗯,我觉得这样起码五成把握,剩下五成,就是不确定因素作怪。”孙廉点头,继而哼着道,“现在只需要小道士给我们搞来些我们需要的东西,这李老头,让他再嚣张下去,然后就走着瞧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心障? 制定完针对李大师的对策,又听说了李道长和马道长要来,当天夜里,我难得地睡了这几天当中最好的一觉。 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 对我目前来说,没梦到猪婆神出现在梦境,就已经算是好梦,但不知道是我最近压力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一入眠,准会梦到些什么。 这次的梦没有之前那么灰暗了,但也是处处透着很不寻常的意味。 梦中我所站的地方,依旧是在村子当中,随后是站在了村子紧靠着的山上最高处。 梦到自己站在山顶,将一切山中景象和山下情形尽收眼底,接着莫名地到了拜山祭神时所在的那处位置,梦到丢掉的山神像回来了,就静静地杵立在该在的位置! 这本是个好梦,可随之我又梦到那古装打扮的男人,出现在我的梦境当中。 他站在我身后的位置,面带微笑地一直盯着我,身形未动,衣袂飘飘不绝。 我谨慎地盯着他,问他到底是谁,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人也不说话,只是对着我又一阵和善的笑面,出手指了指我,指了指他,然后指了指山神的化身像,看得人脸色发懵,不知所以然。 盯着他一动也不动地看的这刻,他终于开口,道出一句:“找到山神的化身像,这就是你的宿命,一旦你找回来这个,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你将身不由己。” 他的声音很特别,是一种不高不低,不大不小,不粗不细的嗓音。 当时听过还能认得出,可是一旦他说完话,除了脑海里想着他说的,声音却让我根本想不起来,忘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嗓音了。 这一点很是让我惊奇,或许是他在话中掺杂什么术法,可以让我忘掉他的音调。 这话也听得我脸色诧异,立即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 下意识地打算过去抓他,这人不躲也不闪,站在原地任由我抓向他。 奇怪的是,不知为什么,当我的手触碰到他身上那刻,我的整个手居然融在了他身上! 我吓一跳,忙缩回手,见自己的手完好如初,才感到稍稍地放心,继而盯着他死死地,继续不解道:“你到底是谁?你难道是周雍?你究竟想对我们村子和山神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是山神的朋友,我只是为帮她完成一个心愿而已,或许方式有些特别,但这样或许很有趣不是?” 他笑了笑,笑容给人一种温暖灿烂的感觉,但是对我而言,却觉得有些胆颤,他越是和善的笑面,给人的感觉越可怕! 我不知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听他又道:“我想到了两个办法,两个办法各不相同,到底能哪一个能实现,这一点才是我所感兴趣的。” 他用手搭在我的肩膀,就像是我触碰他的时候一样,他的手也融在了我的身上,微笑着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我眼睛继续瞪大,瞪到不能再更大的时候,才沉声质问道:“难不成,你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连死了都能做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死,不过是换了一副新的皮囊,继续苟活于世。”他语气淡然,“何为生?何为死?生与死不过是两个界限,失去界限,那也就无谓生死可言。” 我谨慎道:“你这话,我可听不懂什么意思。” “你不用懂,只需知道,这便是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即可。”他说,“而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我完成这些,这就是你的命!” 我皱眉:“看来你好像真是什么都能算计的到,不过,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是在帮你完成这些,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你揪出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我这些?” 他继续笑着,脸色越来越绚烂:“谁都能找的到我,唯独你找不到,谁都找不到我,也唯独你能找的到,因为这世上,本就没有你我可言。” “什么意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在你的心里,在你的心底最深处,你不过只是我的一个投影罢了,不过是我转世以后用来承载意识的其中一个躯壳,你叫陈潇,你也可以叫周雍,你没得选择……” 他这话一出,我当时整个人猛地一下醒了过来,同时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跳得厉害。 脑子里嗡嗡作响的全是他最后的那番话,在心里周旋不停! 孙廉被我给闹了起来,揉着朦胧睡眼问我怎么了? 稍稍平定了心里的恐慌,这才将刚才的梦,以及梦里梦到的这人的话跟他说了一通。 孙廉听得精神为之一振,那刻立即拧眉道:“完了,老陈,你可能是有什么心障了!” “可能是因为这些事情你太过上心,导致心里魔障,可别生了什么心魔出来!”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孙廉。 他想了想,说是从他爷爷的藏书上看到的。 如果心里一直太在意某些事情,一直得不到解决,就会成为心结,从而生出魔障,最后就成了心魔了。 心魔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妖鬼,而是自己心里的想法被妖魔化,最大的敌人反而成了自己,外人解不开,而这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之处,是心魔可是会反噬自己,将自己原本的意识完全吞噬而被取代。 我听得生出一身冷汗,忙让孙廉不要乱说,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眼下虽然这些事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可我也不会因为这些而生出什么心魔来吧? 孙廉皱眉道:“我觉得可能是,大概是因为你要找山神的化身像的原因,现在身上又有山神的信物在,可别是周雍想要因而占据你的身体和思想,才会出现在你的梦里,跟你说这些话,这就是在威胁你!” 他娘的,越说越吓人了,难不成周雍还真想抢了我的这副身躯不成? 以他的本事,要抢也得去抢个好点的,他抢到我身上,这不是自掉身价吗? 心里嘀咕一阵,我摸着自己尚在咚咚直跳的心,这时再也睡不着,也不知孙廉这小子说的话是不是靠谱,难不成自己真的因为患得患失,心神不宁的,成了病了? 自认为自己的心理没有这么脆弱不堪,可想到周雍这人的身份和关于他的种种传言,心里还是怕的不行。 从抽屉里找到一盒烟,我一个不抽烟的人,居然就这么抽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房东老太太来退押金,我们上午收拾了一下东西,其实也没多少,满打满算两个箱子全装了,随后孙廉照着地址,找到杜薇给我们联系的房处。 在这里安置下以后,我接到小道士的消息,说是李道长和马道长已经到了市里,于是连忙出去了,再一次见到了两位道长。 李道长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过十年未见,比以前老上了许多,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这副摸样,反而看起来道气更加凛然了。 马道长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原本的模样,见到我和孙廉,一眼认出来,笑呵呵地拍着我们的肩膀,然后问我二叔和孙先生最近的情况。 简单地说了说情况,马道长对眼下的变化唏嘘不已,说他之前其实一直想来看我二叔和孙先生,但苦于一直没时间,一再搁置,时至今日,才有了时间,打算看看阴阳商会的卖场,随后就去镇上和我们村里去。 李道长问我们最近怎么样,看我们面相,似乎是有些什么麻烦的事情? 我于是将除了小道士和阴阳商会之间的事情给隐瞒过去,后将他们离开后村里之后和现在发生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通,将我们的境地和遭遇也全都说了。 “岂有此理!”马道长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听说我们最近一直遇到御灵堂的刁难,瞬时怒了。 “我早就听说御灵堂在阴阳两道的风气越来越差,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马道长怒不可遏:“你们放心,这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们讨个说法,正好今年阴阳两道的拍卖展会要开,御灵堂的人肯定要来,他们要是不给说法,我直接找上御灵堂,跟他们要人!” “还有那什么狗屁李大师,”马道长说,“他是哪个?你们把他找来,三番五次地想置人死地,今天我就替天行道,让他长长记性!” 小道士在一旁默声不语,马道长这样给我们撑腰,自然是好事,但眼下我们针对李大师另有计划,不想被打乱,忙说先不要管这些了,有些事情,还是得让两位道长给看看才行。 说的自然是周月凝的事,于是将两位道长都请了回来。 李道长和马道长盯着她看一阵,都一个劲地摇头,说他们也只能看出她是个普通人,至于别的,眼下还一点都看不出来。 李道长说村里的事情,他们过几天会去看,到时看过再说,同时捻着胡子缓声感叹:“村里的事情,竟然和周雍扯上关系,如此看来,当真是不简单呐,这反倒是让老道士我有些好奇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天命论 李道长和马道长未能看出其中端倪,得知这些,我稍感失落。 以两位道长的见识和阅历,都不能看得出什么,而事情之下所藏匿的真相我想要弄清,无疑是难上加难。 李道长颔首言道:“两道传言,周雍此人精通风水命理,擅长阴阳五行之术,道行究竟是什么样的,这一点没有人能真正的了解。” “但他的阅历和见识,肯定是目前阴阳两道的第一人,如此一来,他这样做目的所为何事,我们便很难猜想。” 李道长说:“因为我们不知道周雍到底参透什么,想到了什么,不知这些,他的一切安排都将是我们所不能想的,我们达不到他所在的高度,想法完全被局限住,无从考虑。” 我明白了李道长话中的意思,这就好像是一个农民,只能幻想皇帝是不是用金锄头种地一般,而我们眼下所面对的就是这样的一种局限。 看来从眼下所获悉的这些情况,根本不足以搞清楚周雍的真正目的。 我继而觉得十分头疼,如此一来,就算是找到山神的化身像,恐怕事态依旧难以掌握,依旧是处在被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我于是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又和两位道长提到了做的那奇怪的梦,以及梦中听到周雍所言的那番话,希望可以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解释。 “这肯定不是普通的梦。”李道长沉思道,“有道行有灵力之人所做的梦境,大都有着预知和占卜的作用,你所梦到的一切,肯定有所预示。” 李道长盯着我道:“周雍会这样说,又在你们村里待过,或许真的和你们家祖上有些渊源,只可惜,眼下根本不知道这些,无迹可寻。” “至于周雍梦里所言之语,”李道长皱眉想了一阵,忽而抽着冷气道,“他话中提到了‘命’字,又这样去做,再结合周雍此人的建树,莫非是想要做颠覆天命之事不成?” 马道长听得面色一凛,立即道:“颠覆天命?这么说来,倒真是有些迹象,周雍穷极一生都在钻研这些,如果他真是这个目的,这些做法似乎就说得通了。” 我说:“天命?” “阴阳两道上有一个很大的争议,”小道士接话道,“那便是对天命论的种种猜测,颠覆和求证,所谓天命到底是什么样子,这点至今吸引着无数道中人,想要从中窥视一二。” “很多道中人相信,世上有命格存在的,而在这些命格当中,每一个格子中的都是天道已经设好的命运,一个人的命数到底如何,那取决他能够触碰到相应命格中的哪一点,个人的天赋,努力,作为,甚至运气,都是会对相应命格走向的触发点。” “因此,只要能够提前知道自己命格中每一个格子的命运走向和条件,从而做出适当选择,那么这人的命格就会完全朝着好的方向而发展,从而将不好的命格剔除,跳过,从而轻松地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听过小道士说的这些,我这才如梦初醒,终于明白了他们这些术道中人所一直提及道的“命”,到底是什么样的含义。 李道长说:“听闻周雍此人便是相信命格理论,并坚信命格是一种束缚,是一个将人的命运包裹起的框架,无论道中人再怎么研究这些,钻研天命,最终还是在框架的束缚之内,这样的做法都只是徒劳无功。” “周雍所感兴趣的,便是如何打破框架,他认为框架之外的地方就是所谓天道在控制这些,一旦破出,就不会再受因果轮回的影响,达到一种不在五行中,跳出轮回外的境地,从被天道的操纵,变成天道的操纵者,可以轻松扭转一切,颠倒乾坤,扭转阴阳,都将是手到擒来。” “能够打破这一点的,只有借助先天八卦的力量,并结合已经失传的鬼神巫道之法,完全打破个人的局限,接着便可以扭转一切,成为真正的局外人。” 我呐呐道:“这先天八卦和鬼神巫道之法,就算再厉害,那也做不到这样的地步吧?” 小道士说:“理论上,先天八卦应该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他说,“找到完整的先天八卦,然后倒着推算回去,那么就会推回到四象,推回到两仪,最终见到真正的太极之境,既天地未开,混沌未分阴阳的初始状态。” 小道士道:“因为那时不分天地,不分阴阳,有的只是一片混沌,一切尚处于无的状态,自然也就不会有天道命格之类的局限和束缚,这时候,便是修改一切所谓天道命运的最佳时机,是真正的无中生有。” 我听得咂舌道:“那他费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修改所谓的天道命数,他图什么?” 李道长道:“周雍所处的时代并不好,兵荒马乱,饿殍遍野,让他很容易产生一些厌世的想法,或许正是见过这些,让他从而心灰意冷,想将一切推回到他所期望的那种状态,改变这些,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一头雾水道:“这种想法,倒也亏他想得出来,别人都是往前看,怎么偏偏他就往后走,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些不不走寻常路了?” 李道长道:“这种想法并不罕见,人偏偏就是喜欢怀念从前,前面的东西未必就好,可是在怀念回想的那刻,人可是只会想好,从而忽略掉不好的地方。” “就说圣人孔子,他当时的想法,其实也是想往前推的,这一点,恐怕很多人都意想不到,哪怕是圣人,眼光也是朝前,而并非朝后。” 我干干地一咧嘴,然后听李道长继续道:“孔夫子所处的时代,也是一个混乱的时代,礼崩乐坏,所以他一心要恢复西周时的礼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圣人尚且如此,何况周雍?” “而百家中的道家,老子提倡无为,那更是要再往前继续推导,想要到的也正是混沌初开的时代,认为那个时代才是最好的时代。” 李道长缓声道:“我想,一定是某种原因,让周雍也有了这样的想法,因而才苦心研究先天八卦和鬼神巫道之法,从而为了将天道推导回去,以此来改写一切,至于是什么,这点就不得而知了。” 我听得若有所思,可是仔细想了想,却还是不能理解。 既然周雍要做这种几乎是不可能的举动,那跟我们村里所拜的山神又有什么联系,一定要这样去做? 我将自己的疑惑告诉李道长,他想了想,摇头:“这一点,只怕是要问周雍本人或者山神了,我猜不出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他既然说自己是山神的朋友,这样的做法,那到底是对山神而言有什么好处?” 小道士拧了拧眉头,忽然道:“如果真是我们猜测的这般,结合着陈潇眼下说的这些,他莫非是想要重现人妖鬼神首共处于一地的那个状态?” 李道长诧异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小道士说:“我也是从周雍此人的性格来分析的。” “根据目前阴阳两道中对周雍此人的少数记载,他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无论待谁都很客气,带着善意,尤其是对鬼神妖兽怀有很大的同情心,可这样的人却做出这样的事,只能说明,是他的善意,促使他想要做出某些改变!” “现在阳间完全是由人主导,鬼下地,神上天,妖沉寂,兽灭亡,若是能将一切推回到以前,人妖神鬼兽并存于世,那么无论是是神是鬼是妖是兽,都将会重新出现于世间,这样的做法,会不会就是因为周雍的这些想法,从而打算做的事情?” 我听得浑身一颤,不由得想起当初和山鬼姐姐进入妖山之时,那刻冥狐王问了山鬼姐姐一句话,结果导致她情绪出现些许的波动,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的手当时因此而颤过一下,足以说明一切。 我不止一次地听山鬼姐姐诉说过她身为山神的孤独与难处,如今想来,周雍肯定是也见过山神,势必也听她说起过这些,所以那刻在梦境之中,山鬼姐姐继而会说出那样自责般的话语? 一切似乎越来越明朗了,虽然不觉得周雍的做法会实现,但是猜测推导出周雍的目的以后,这样的结果,还真是让人有些咂舌,周雍的想法若真是如此,那就太过于疯狂了! 李道长感慨道:“兴许正是人间的疾苦,让周雍随之厌世,转而愈加地同情鬼神妖兽四族的现状,由此产生了这样的念头,旁敲侧击地揣测之下,倒也说得像模像样。” 我正抿嘴不语之际,门外响起有人敲门的动静,我于是转而去开门,结果发现是马欣雨。 我惊奇道:“你怎么能找到这里,我们今天才刚刚搬来,这你就已经找得到了?” “这算什么?”马欣雨道,“是灵侦处的人告诉我的,所以我就直接找了过来,我那边已经忙完了,所以就先来找你们了……”说着话,马欣雨看了看屋子里,愣道,“怎么还有两位道长?” 第一百三十章:拍卖会门前 我立即向两位道长先介绍过马欣雨,随后跟她说,眼下的两位道长那便是小道士的师傅,李道长和马道长。 “李承星?马江涛?”马欣雨道,“他们两位,就是李道长和马道长?” 我纳闷道:“你认识?” “不认识,但是听说过。”马欣雨道,“两位道长在阴阳两道上名气不小,尤其是他们与一般道门所不同的符道之法,以及阴阳两道常说的一句话——宁遇马王爷,不遇马老道。” 马道长听到这话,瞬时大笑道:“没错,贫道就是阴阳两道中谁都不想碰到的晦气马老道,只是没想到,因为贫道我的这副臭脾气,竟然还生出来了这样的说法?” 李道长对着马欣雨微微颔首,也笑道:“看你的气场和路数,老道一眼便认了出来,肯定是驱魔龙族马家传人,而且还是马家老太爷的嫡传。” 马道长也盯着马欣雨仔细打量一阵,道:“不错,是个好苗子!小丫头年纪轻轻,就已有在阴阳两道中出类拔萃的道行,假以时日,不出几年必将成为阴阳两道上独挡一面的翘楚。” 见到两位道长,马欣雨那刻表现的一点不拘谨,反而是直接凑上去。 她道:“我经常在我爷爷那里和阴阳两道上听说过两位道长的名字,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李道长笑了笑,问他马家老太爷的身体怎么样,还说要是有时间,他们打算上门拜访,十几年前去过马家一次,和马家老太爷也算是熟人。 马欣雨回完李道长的话以后,马道长不由得感慨着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如今的阴阳两道,已经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该走的了,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嗯。”李道长点了点头,语气欣慰,“看来他们之间还算有缘,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本以为凌安此番下山,以他的性子,很难遇到什么朋友,颇为让人不放心,如今一看,倒是打消了顾虑。” 小道士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两位道长说的是你们的好徒弟呀?他这人可有些不讲道理,之前我前几次见他的时候,差点吃了他的大亏。”马欣雨撇嘴道。 小道士听得脸色微微一变,朝着马欣雨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这丫头倒是挺机灵,这当见到小道士的两位师傅在,当真是毫不客气。 马道长听得挺纳闷,于是问怎么回事?马欣雨不含糊,直接把小道士当初的那番“恶行”全都说了一通,话落之后,马道长自然是对着小道士一阵训斥。 孙廉在一旁偷着乐,结果被小道士看见,马欣雨这边碍于李道长和马道长在,他暂时没什么办法,因而拧了下眉头,忽然甩手一符,打到了孙廉的嘴里去。 被突如其来的符给打到嗓子里噎住了,孙廉顿时瞪大眼睛,刚想要找小道士理论这事,结果小道士将头一偏,和两位道长说:“现在阴阳商会的拍卖会已经在准备当中,不如现在就先去逛逛吧?” 李道长说:“既然现在没有事,那就去看看吧,毕竟我们此番前来,也是为了看看今年的阴阳商会当中,会有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出来。” 回头看了看一直在屋里待着的小狐妖和周月凝,我问她们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看。 周月凝不用多说,依旧是不声不响的态度,小狐妖说那地方眼下道中人云集,她还是不去了,说就在家里待着。 我于是让她将周月凝看好了,随后跟着小道士他们出门,走了没一段路,小道士忽然慢下脚步,趁着李道长和马道长与马欣雨说话之际,将我拽到了一边。 我问小道士有什么事,他低声跟我道:“明天的拍卖会,我会以你的名义来将一件物品作为拍卖之物。” “啥?”我听得有些惊奇,“什么东西,还得用我的名义来卖?” “我师傅在眼前,我当然不能以我的名义来,只能借用你的名义。”小道士说。 我越听越纳闷,没觉得小道士身上有什么值得卖的东西啊? 他有的也就是身上揣着的符纸和两把道剑,但两把道剑都是他师傅传给他的,而且他自己还要用来起符,根本不可能拿去卖掉,他这又是要搞什么花? 问他是什么?小道士说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是之前从石棺中翻出的那周雍的名牌,而且也不是真卖,就是拿出来给到场的道中人看。 “搞什么呢?”我呐呐道,“不就是一个破铁牌子,扔了都可能没人要,干嘛还得给在场的所有道中人看看?” “我这也是为了帮你。”小道士语气凛然,“若是一般的名牌,自然没什么用,引不起注意,但若是周雍的名牌,结果可就很不一样,毕竟周雍在阴阳两道上的名气很大,他的信物出世,必然会引起他们的兴致。” 我问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这是叶安帮你出的主意。”小道士说,“周雍的名牌信物出世,一定会引起周雍自己的注意,到时候,说不定能够因此找到周雍所在。” “有道理。”我说,“不过,这样一来,要是被道中人知道是从我们村里流出来的,到了那时候,我们村里肯定要生起麻烦,这些道中人万一都跑去看了怎么办?” “这自然就是第二个目的。”小道士说,“虽然到时会显得比较混乱,但这样一来,这些道中人肯定也会看出什么,而对于周雍来说,肯定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形,必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他倒是说得有理有据,可是也说到这主意是叶安所出,这其中的含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叶安如此尽心尽力地帮我出这样的主意,其实也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我们之间所约定好的事情,这就是一种无言的督促。 我叹一口气,对于这事情也没什么别的想法,所以由着小道士随便来,我这边所答应的事情,那也必须要抓紧点办了! 随后跟上马欣雨她们,来到市里这边的一个会场,这地方,似乎就是明天阴阳两道最大的阴阳商会的拍卖会场的所在之地。 阴阳两道不是能够明着摆在台面上的东西,阴阳商会更是不能被普通人所接触,我们到来的这刻,当时外面已经站了一溜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靠近之人。 这些负责安保的人都是阴阳商会的人,大都有些道行,个个身材魁梧,身形挺拔,面色严峻地站在会场门外。 虽然不见什么横幅花篮之类的摆设,饶是如此,还是给人一种很是高端的规格,不容小觑。 我不怎么接触阴阳两道,对阴阳商会也是才刚刚了解,这也是第一次来看。 那刻站在这边的街上相望而去,已经能看到不少道中人在此地,他们之间碰到认识的,于是都凑到一起说起话来。 这样的盛事在即,自然缺不了灵侦处的人在。 人群当中还混杂着不少一看就像是官家的人,一直盯着过往的来人打量。 其实不少道中人应该都看得出来,但因为是官家人,所以没人敢多言什么。 李道长站在这边,盯着这些道中人看了看,问马欣雨:“你们马家的人也已经到了吗?” “来了。”马欣雨道,“这次来的是我三叔,眼下在外面没见到,应该是已经进去,毕竟三出十一家在里面都是有专门的位置在的。” 小道士扫了眼这些道中人,一脸的不屑之色露于面上。 孙廉挺惊奇地四处看,边看边感慨:“到底是阴阳商会的大活动,眼下这里可谓是阴阳两道上的名门荟萃,高手云集之地!” 马道长说:“来的人倒是不少,两道三界当中,除了酆都阴司一系,基本上都会派了人来,目的就是专门来看看,今年的这阴阳盛会当中有些什么惊世骇俗的好东西。” 马道长随手一指:“那边的是顾家的人,那边的是郭家的人,还有那几个,也都是阴阳两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手指了两下,马道长将手停住,忽而冷笑:“御灵堂的人来了,来的还不是小角色,是御灵堂执法堂的俞长老!” 我顺着看过去,马道长手指之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穿一身黑色褂子,手里拄着根黑色的蛇头杖,在几个御灵堂人的护送下,正缓步前行。 这人的肩膀上也站着一只尖耳猴腮的小鬼,拄着杖的手臂还缠着一条黑色的蛇,那刻正仰着头,不断地吐着信子,此人身上一层黑色的气场在,一看就知,是有着相当的道行,绝非泛泛之辈。 那老头子的所过之处,见者纷纷让路,同时跟他打着招呼,老者点头一一回应,不苟言笑,随之走上台阶,朝着正门里去。 “你又要做什么去?”马道长抬脚要过去,结果被李道长叫住了。 “做什么?”马道长回过头,语气慷锵道,“御灵堂的人既然已经来了,我当然是要去跟他们打个招呼,顺便找他们给陈潇讨个说法,跟他们要人!” 马道长喊我道:“陈潇,跟我过去找他,御灵堂今天不给个说法,交出赛仲,那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老道我今天倒要看看,当着我的眼前,御灵堂的人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兴师问罪 说着,不待我有所回应,马道长已大步向前,追着方才御灵堂的人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都这把年纪了,还是改不了性急的老毛病。”李道长无奈地叹一口气,跟我说道,“陈潇,快跟上他,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 同时也跟小道士吩咐着道:“你也跟过去,免得你马师傅一言不合动起手来,我先去和道中的熟人打过了招呼,随后便去。” 小道士默不作声地点了头,立即抬脚跟上马道长,我们几人见状,忙也跟了上去,一起来到了会场之内。 大厅内同样有着不少人在,进来这当,刚才那御灵堂的老头儿正在大厅中,与相熟的道中人说着话,而马道长那刻也刚好径自过去了,将在与御灵堂的人说话之人轻轻地推到一边,直挺挺地站住。 马道长语气惊奇道:“这是谁啊,原来是御灵堂的俞长老,平常可很少在阴阳两道上走动,没想到今天,我们居然会在这里碰上?” “原来是马老道?”俞长老轻笑一声,脸色有些警惕地道,“我们之间可没什么来往,你这一向目中无人的马老道,居然会跟我主动打招呼,老夫真是吃了一惊,意想不到。” “马老道,你这会时间忽然找上我,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简单的两句话就算是客套完了,俞长老随之阴着脸色,当场发问起来。 “你既然这么说,那贫道也就开门见山。”马道长毫不客气道,“听说你们御灵堂最近在阴阳两道上的风气可不怎么样,你身为御灵堂执法堂的管事,对于这些事情,那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马道长的嗓门比较大,如此直白的一番话之下,立即引来不少的道中人观望过去,随后都是脸色隐隐地变了模样,不少人皱起眉头。 我们身旁立即便有人嘀嘀咕咕地说道:“到底是马老道,还真什么事都管,御灵堂最近在阴阳两道上的风评确实一直不佳,他该不会是连这些都管吧?” “别出声,被御灵堂的人听到可就不好了。”马上有人提醒着道。 有人说:“御灵堂可不好惹,何况这次来的还是御灵堂的俞长老,他的道行比起马老道不逞多让,我们只看便好,可不要说什么其他的话。” “呵呵,”俞长老笑了笑,对着马道长打量道,“看你这架势,似乎是兴师问罪来了——我御灵堂可从没得罪过你,你这话,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马道长说。 “只是听说,你们御灵堂的人最近一直在找我两个师侄的麻烦,他们一个叫陈潇,还有一个是出黑路子孙先生的孙子,叫孙廉,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潇?”俞长老闻言,脸色忽而严肃道,“马老道,这事情,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他咬着牙道:“这是我们老堂主亲自吩咐下的事情,你要是敢管,就是和我们御灵堂过不去,他屡次欺我御灵堂,我们御灵堂在阴阳两道山也算是有头有脸,岂能咽下这口气?” “明明是你们御灵堂的人无理取闹,纠缠不休,我来给他们讨个说法,怎么,你还比我有理由?”马道长拧眉,继而说道,“你今天要是不拿个说法,别说是你,就是你们老堂主亲自到场,老道士我也要拽他几根胡子下来。” “大胆!”俞长老身旁两个御灵堂的年轻人,似乎是对马道长说他们御灵堂老堂主的这番话颇为不满,立即插话道,“你这老道士,居然敢说我们老堂主的坏话?” 那两个年轻人一看便是在御灵堂里待的久了,似乎是养成了过于嚣张跋扈的态度,也根本不知马道长的厉害,冒冒失失地一句话说来,让俞长老都不由得微微皱眉。 他还想出手制止他们,但没能拦得住。 俩人居然还想上前和马道长理论,可马道长哪里将他们放在眼里,见两人上前来,直接一摆胳膊给推了回去,很是轻松。 马道长嗤声:“俞老头,你们御灵堂的后辈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我们之间谈事情,他们也敢插嘴,是不是真的被带坏了?觉得自己是御灵堂的人,就不知自己姓什么了?”马道长不满道。 “退下!”冷着脸对着那两人训斥一声,俞长老才回看向马道长,也提醒道,“马老道,你不要把话说得太过分,我们御灵堂可不想跟你纠缠,这些事情,我们改日再谈。” 整个大厅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毕竟马道长的脾气可不怎么好,眼下俩人话语中都已经是带着浓重的火药味,稍有不慎,结果必然是不好收场! 有些紧张得环视一番周围,我却发现不远处的位置,叶安居然站在那里,正饶有兴趣地盯着眼前事态,动也不动地看着这一切。 这场子是阴阳商会的地盘,而他身为阴阳商会的管事,如今遇到这种情况,非但没有丝毫的担心就罢了,怎么还很有兴趣,看得挺起劲? 这里面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马道长和俞长老那边我自然是不敢过去,也不想马道长现在真和御灵堂的人闹起来,于是转而走到叶安身前,打算让他出面先平息了事态。 叶安那刻却冲我摆了摆手,没说话,但意思十分明显,好似是在跟我说,自己根本不打算去管这些。 我诧异道:“这可是要在你的场子里闹起来了,你不怕出乱子,搅了你们阴阳商会的生意?” 叶安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开,只在临转身的前一刻,用不大的声音跟我道:“越乱越好,这才是我所期望的,我还有事情要安排,先去安排了。” 说完,他还真就毫无顾忌,直接从这边离开了,走到一旁的正厅里去了。 留我一人站在原地愣住,那刻心里泛起嘀咕,也不知道叶安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平息事态也就罢了,怎么反而是希望越乱越好,这个人,到底是是打的什么主意? 尚在愣神之际,又听那边马道长很不客气地道:“俞老头,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依我看,你也不用参加什么拍卖会了,咱们俩就在这里耗着!” 我看去,原来是俞长老似乎是对马道长有所忌惮,转身打算离开。 但马道长自然是不肯,见他转身要走,立即出手去勾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给留在了原地。 俞长老身形定了一下,忽而回身怒道:“好你个马老道,既然一定要管这些,那老夫倒是想看看,你马老道有没有这个本事,来要这个说法!” 将头一扭,俞长老的脸色变得阴沉一片,身遭顿时被一团黑色的气场笼罩住,而他肩头站着的小鬼随之变得有些兴奋,嘴里不断发出怪叫,一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 俞长老反身一掌直接朝马道长推去,马道长见状,立即一掌对上! 随后两人的掌心相对,马道长身形未动,而俞长老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身形不稳摔在了地上。 马道长和御灵堂的这俞长老,果然是一言不合,最终动起手来了,虽然只是一掌,但都是混着自身道行打出去的,看似对掌,实则比拼的是道行。 不过率先出手的俞长老,刚才带着道行的一掌打去,没能对过马道长。 反倒是被马道长的反手回击过的一掌给推开,一上来就先输了半招。 来到小道士和马欣雨身旁,正听马欣雨对着小道士说:“你师傅马道长的掌上功夫果然了得,你在这方面却只有形而没有神,由此可见,这果然是你的短板!” 面对马欣雨这话,小道士拧了拧眉头,继而装出一脸没听到的模样似的,只是继续盯着眼前去看,不言不语。 “不愧是马老道,你的这一掌,果然是厉害。”俞长老冷言道,“不过你也别得意,老夫掌上未必是你的对手,但是比起术法和道行,可未必会输给你!” 说着话的这刻,俞长老随之将手上的蛇头杖往地上猛地一顿,原本在他手臂上盘踞的毒蛇立即顺势缠到了蛇杖上,蛇杖触地之处为中心,一片黑气从他的脚下散布了开。 马欣雨拧眉道:“这人是御灵堂的长老,道行不输给马道长,尤其是他对御灵堂的术道十分精通,精通驭鬼驭兽两大术法,跟他过招,一定要小心应对!” 马道长盯着脚下冷着脸看了看,随后冲着小道士伸出手,小道士立即将身后的其中一把道剑交到他手上,马道长随之盯着俞长老道:“看了今天不跟你对上两招,你怕是不会给我这个说法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客气了!” 话音落下,马道长手上已经又多了一道符纸,刚打算拍在道剑上,他和俞长老却都在同一时间被人给拦住了。 有两个道中人上前去,同时劝着他们道:“大家都是走阴阳两道的,这种时候,可不要动手,万一真的伤了和气,那可不好,两位也都是高人,这时候动起手来,难免两败俱伤,这可不好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针锋相对 其中一人是中年男人,留着两撇胡子,身形较瘦,但气度不凡,那刻用手稳稳地按住了马道长手中的道剑。 而另一人是和俞长老年纪相仿的老者,同样精神抖擞,纵身挡在了马道长和俞长老二人身前,以此作为隔断,将两人给分了开。 马欣雨盯向那老者,跟我小声说:“是顾家的阴阳师出面了,而且辈分不低,应当和马道长、俞长老同属老一辈的走阴阳之人。” 随后看向那中年人,继而介绍道:“另一个是我三叔!” 我看得出来,这俩人的道行也都不弱,同时一个是顾家阴阳师,一个是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人,此番上前劝话,自然也是分量十足。 俞长老因而将道行收回,可依旧崩着脸:“既是顾家和马家出面,我不能不给面子,免得伤了和气,只是这马老道,实在是咄咄逼人!” “素闻阴阳两道都说马老道行事鲁莽,性子冲动,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俞长老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讥讽上一句。 “原来是马兄。”马道长那刻对马欣雨的三叔寒暄上了一句,也将要发的符收回到手中,没有再动手。 “这次还真不是我愿意管他们御灵堂的闲事,而是御灵堂一再欺人太甚,欺负到我两位师侄头上,我若是再不管,只怕他们御灵堂的人要翻了天了!” 面对俞长老的冷言冷语,马道长自然不会视之不理,随之予以针锋相对。 “马道长,不要冲动。”马欣雨三叔道,“说起御灵堂,最近在阴阳两道的风评确实不好,昨天我也刚刚知晓,竟然欺负到了我们马家的头上。” 虽是上前劝和,但马欣雨三叔话里话外也对御灵堂有着很是不满的态度。 肯定是马欣雨和他说过最近遇到过的事情了,而作为马欣雨的三叔,自然是向着马欣雨,不可能帮御灵堂的人,此刻话中,也有一点问罪的意思。 马欣雨三叔道:“这笔账,我们马家也是要找你们算的,不过眼下这里是阴阳商会的地盘……”他和马道长说,“我看此事还是不要在这里闹僵,之后再找御灵堂讨要说法,那也不迟。” 俞长老闻之脸色不悦道:“马老三,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御灵堂什么时候欺过你们马家了?” 马欣雨的三叔回头指了指马欣雨,说:“这是我侄女马欣雨,我可是听她来跟我说,你们御灵堂里有位李大师,三番五次找她麻烦,这难道不是欺到我们马家头上?” 俞长老马上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里面有什么误会,等下见到他,将他找来问问便是,老夫这样说,你总该满意吧?” 马欣雨三叔却道:“只找他来,还是不行,我可听说,这事情你们御灵堂现在的少堂主,御灵堂老太爷的孙子,也有参与其中?” “我不知情,我只是御灵堂的执法长老,这次是代表御灵堂来参加阴阳商会的卖场,阴阳两道上的事情,很少过问。” 提到杜二爷,俞长老立即含糊其辞道:“兴许是后辈之间有些误会,可后辈的事,我们就不好掺和了吧?免得说出去,说是仗着辈分压人。” 那顾家阴阳师随之也开口劝道:“既然是后辈的事,那就交由他们自己解决,我们不要掺和这些,真有什么矛盾,让他们当着我们面前,一五一十地解决清楚便是……” 马道长打断道:“顾老头,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你难道是要帮着御灵堂说话不成?” “你们顾家倒会做人,谁也不得罪,不但和官家关系好,听说你们顾家的阴阳师新秀顾问,和御灵堂的人关系也很不错?”马道长说,“你这稀泥,可是没和好,是不是太偏向他们御灵堂的人了?” 顾家阴阳师连忙摆手道:“那倒不是,我只是不想因此而伤和气,小辈初出茅庐,难免磕磕碰碰,要是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我们出头,那我们现在的融洽关系,岂不是毁在了他们手上?” 他说:“马老道,你可不要误会,我不过是想,既然如此,那让他们自己来解决,我们不要多插手,有言道不打不相识,这反而对他们是好事,也是对自身道行的一种历练。” 这话乍一听倒很有道理,头头是道,可谁都听得出来,顾家的人明显是在拉偏架。 如今的话语中,根本不问缘由,如此的态度,那就是向着御灵堂的人说话,由此可见,两家似乎私交很深。 孙廉小声嘀咕道:“他们顾家黑白通吃,既能混官家,又和御灵堂的关系不错,这一点我也是早就听说过。” 马欣雨说:“阴阳两道,关系错综复杂,三出十一家其实都互有联系,没有哪两家是真的水火不容,毕竟大家都在其中有利益在,真要去剥离,很难剥清。” 小道士这当还在盯着眼前,听了刚才顾家说的话,脸色就一直带着不屑。 他这当忽然插话道:“这位顾家前辈,虽然说得顾全大局,实际上,这拉偏架拉的有点太偏,堂堂的阴阳师顾家,难道就是这种水平?” 小道士就是小道士,面对顾家的前辈,语气也是丝毫不会客气。 他冷不丁地开口之下,立即将眼前之人的目光全给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去了。 马道长没说什么,众人闻之也都默声不语,御灵堂的俞长老和顾家的这人听到此言,立即盯着小道士细细打量起来,面色有些惊讶。 之前我们见到过的,那个叫顾问的顾家阴阳师,这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凑了过来。 听到了小道士的话,立即语气不满地道:“眼下说话的都是两道上的前辈,你这个道士,怎么一点规矩没有,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来开口?” 一看是他,我心里顿时有些不爽,同时见他居然敢接小道士的话茬,心里却不由得乐了。 因为按照小道士的臭脾气,指定要毫不留面子地给他顶回去不可! 果不其然,小道士压根不用正眼看他,当即冷刺刺地道:“小辈的事,要小辈自己解决,这可是你们顾家说的,怎么,我现在开始说这些,你倒是又有了话说?” “你算什么东西?”小道士当即反问着道,“这里既然轮不到我说话,自然也轮不到你,那你又在这里说些什么?” 顾问被小道士呛得说不出话,那顾家阴阳师见状,立即盯向了马道长。 “马老道,这是你的徒弟?为何如此出言不逊?你马老道是不是教徒无方?” 闻言,小道士脸色一沉道:“你最好不要拿我师傅来说事,要不然,休怪我以下犯上,我师傅一身正气,可轮不到你这样有失偏驳之人来质问这些!” “呵呵,倒是和马老道的脾气有些相近,到底是名师出高徒!” 顾家阴阳师语气不善道:“马老道,你这徒弟真是大逆不道,敢这样说话,那我可得教教他什么叫礼数了!” 顾问马上道:“师叔,不用你出手,对付这样目中无人的家伙,我给他点教训便可!”说着话,他看向马道长,问了一句,“道长,你不介意我来为难你的徒弟吧?” 马道长皱了皱眉,回头想要训斥小道士,可盯着顾家和御灵堂的人看了看,忽而改口道:“不介意!既然是小辈间的事,那我就不管这些了。” 顾问闻言,笑了笑,冲着小道士说:“好!既然你师傅说不管这些,那我就得为刚才的话跟你算算账了。” 事情好像还真愈发的不可收拾! 原本只是马道长和俞长老间差点动起手来,结果一堆人来劝过以后,反倒是将在场之人全都给卷入,这点让我始料未及。 这种时候,我肯定是插不上话,只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望着眼前。 同时越想越觉得奇怪,叶安说事情越乱越好,如此想来,小道士忽然发难,莫非是故意在将事情往叶安所期待的方向去推波助澜不成? 考虑这些的空当,我听到孙廉有些紧张地说:“你最好下手轻点,可别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不好收场!” 顾问立即道:“我自有分寸……” 他话未说完,紧接着被孙廉打断了:“我没说你!我跟小道士说呢,我让他下手轻点,免得真的伤了你!” “你!”顾问脸色顿时有些恼怒道,“你这话既然是跟他说的,那你盯着我们看做什么,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孙廉懵着脸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我怕你万一真的出点事情,你们顾家的人不乐意了,然后都开始动手,这地方岂不是乱了套了?” 顾问阴着脸不再说话,似乎是为挽回面子,立即瞪向小道士,喊着道:“看你这么目中无人,那我们两个就来比试一下,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资本,敢这么狂妄!” “好啊。”小道士欣然应允道,“看在眼下御灵堂,顾家,马家和我师傅都在的情况下,我也不为难你,先让你三招,免得说我下手不知轻重。” 顾家阴阳师听到这话,立即又冲着马道长冷笑起来:“马老道,你教出来的徒弟,真是有些狂妄的没了边,这种大话都敢说,这也是你教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道高一尺 马道长语气坦然:“顾老头,说句不好听的,连你未必都是我这小徒的对手,何况是他?” “呵呵!”顾家阴阳师闻之又是冷笑,态度更加的轻蔑起来。 “阴阳两道都说你马老道脾气冲,性子急,我看哪里是这样,明显是张狂,如今上了年纪,更是不着边际了!” 说着话,他看向顾问,忽而严肃道:“既然这样,你就给马道长好好展示一下我们顾家的本事,让马道长知道,我们顾家的阴阳五行之术也是不容小觑的。” 顾问立即点头,朝着小道士展开手心,随之在他手心上用道行凝出了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 望着咬着尾巴相互盘旋打转的阴阳鱼,顾问的脸色也愈发的有些轻佻。 这应该是顾家的阴阳五行之术了,我第一次见,那刻觉得挺稀奇,孙廉也看得愣了一下,偏头去看向马欣雨。 “确实是顾家阴阳五行之术。”马欣雨道,“他一上来就要用他们顾家阴阳师最为厉害的招,看来小道士那番话,当真是将他给激怒了!” 顾问手托着两条用道行凝出的阴阳鱼,举过肩头,随后对小道士一阵冷嘲热讽:“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我看到了,不就是一黑一白?”小道士语气奚落,“阴阳两道之中绝大部分的术法都与阴阳二字牢不可分,我倒要看看,你们顾家阴阳师这华而不实的术法,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华而不实?”顾问脸色阴沉下去,猛地将手一攥。 他手中的阴阳鱼消失不见,转而分别出现在他两肩,围着他相互追逐游弋起来。 “火来!”顾问一声念叨,掌心处生出一团炙热的火焰,兀自窜动起来。 在他的手心上竟然凝出一个小小的火池,看似不大,但火势凶猛! 马欣雨小声道:“顾家最擅用阴阳五行之术,阴阳二气与金木水火土的元气可以随意纵使,他一上来就先凝了五行中的火法,看来是真想和小道士一决高下了。” “如果只是玩火,小道士也是用火的高手,精通风火水雷四大符,顾问似乎对小道士这一门知之甚少,上来就选错了术法,小道士让他三招,第一招就浪费了。”我不以为然。 我们窃语这阵,顾问已将手中的火朝着小道士甩了过去! 不负所望,这招对于小道士来说果然不成气候,当时两指捏了张道符,念一句“敕,火神”,这团火随之被符给卷走了,丝毫沾不到小道士的身上。 顾问愣了一下,随后见小道士将手上捏着的火神符送到他眼前:“火神在此,你的火到我手中,那就成我的了,这一招毫无作用!” 说着话,轻轻一甩手,他将火神符扔了回去,打在了顾问的胸口,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忙扫掉身上的符纸,随之眼睛怵然瞪大! 马欣雨道:“幸亏是他用阴阳二气护住了自己,不然的话,小道士这一下,他估计是挨不住的。” “这……”一旁的顾家阴阳师面色忽而有些难看,“刚才不是口出狂言要让三招吗?怎么才第一招,就直接还了手?” 马道长语气淡然道:“这不算还手。” “不过是将你们自家的术法给返还回去,他没有用自己的道行,这是你们自家的术法,怎么能算是他还的手?” 这话让顾家阴阳师无言以对,只好继续阴着脸面,而顾问这刻已经回过神。 见火元不奏效,转而改用水元,眨眼间手上火池更替为一条小小的蓝色水脉,在他手上凝成一条,乍看之下,犹如一条细小的水龙。 孙廉看得撇嘴道:“这他娘的,改用水了,这不是又撞枪口上了?虽然没见小道士用过水龙符,但这招对他来说,那不还是没用处?” 我也撇着嘴,继续去看小道士这边,顾问手一翻,几道细小的水柱开始相互纠缠凝结,最终旋转交互在了一起,旋成一道水箭,从他的手心飞快射出! 小道士又是捏出一张符,将朝着他突来的水箭以同样的招式卷在了符上。 他面无表情道:“我说让你三招,可没说叫你让我,你莫非是真对自己的道行自信到了这种地步,还是跟本什么都不了解?” 话音落下,这张水龙符也被小道士扔回到了顾问身前。 这一次,他倒是长了记性,直接躲开,随后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一滩水以及那落在地上的符,面色转而阴郁。 连着两招都是白费,让他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狠狠地咬了牙。 两条围着他游弋盘旋的阴阳鱼随之速度越来越快,他忽地一抬手之下,一道寒冷无比的阴气朝着小道士呼啸而去! 小道士一符荡开迎面来的阴风,嘴角浮出一抹轻笑:“很不凑巧,我道门的基本术法中,也是从阴阳开始学起,这样的招式,依旧没什么用处。” “怎么,你们顾家阴阳师就这点本事?”小道士一边自顾自地说话,一边将背后道剑抽出,换了张新的符纸在剑身上擦过。 “看来你们顾家的阴阳五行之术,对我来说不成威胁,我说华而不实,那是一点没错。” “这不可能,不可能!”顾问呐呐道,“哪怕是你也精通这些,可以我的道行,你不应该接的下才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全都挡住?” “怎么,你堂堂的顾家阴阳师,混迹这么久的阴阳两道,这点都忘了?”小道士嗤声道,“一重道行一重天,你的道行不如我,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顾问脸色忽而变得有些失落,神色黯淡。 一旁顾家的阴阳师见状,倒也不含糊,立即跟马道长说:“爱徒确实厉害,我顾家弟子技不如人,是你马老道技高一筹。” “顾问,我们走,既然输了,这事情我们可没理由管下去了,还是安安心心地参加展会吧。”顾家阴阳师说着,也和俞长老道,“告辞,我们顾家有心解决矛盾,但是无力阻止,因而不再过问这些!” 俞长老脸色凝重地看向马道长,阴着脸道:“算你马老道厉害,教出来的徒弟真是让我不容小觑,看得出来,我也不是你这徒弟的对手。” “那就给一个说法吧!”马道长说,“你们御灵堂一再纠缠我两位师侄,不给他们拿个说法,我可不会善罢甘休,俞老头,这事情怎么解决,你倒是说呀。” 俞长老道:“这事情我做不了主,得听老堂主的,真要讨说法,那就来御灵堂和我们老堂主说吧——这是我的信物,你拿着这个上御灵堂,我们御灵堂,谁也不敢阻拦你!” 他将一个物件递到马道长手中,马道长毫不客气地收下,回声道:“我肯定是要去御灵堂讨说法的,你早这么痛快,那不就好了?” 俞长老冷哼一声,在顾家的人离开后,紧跟着也转身离开了,一副气冲冲的架势。 马道长这才回头看向马欣雨三叔,跟他道:“既然这样,等到这里事情结束,我们一同到御灵堂去讨个说法,也好敲一敲御灵堂的威风,免得不知道姓什么!” 马欣雨三叔点头同意:“好!御灵堂现在真是无法无天,堂堂的名门,竟然落到如此地步,还欺到我马家头上,我自然是要去给我侄女讨要说法的。” 见眼下终归没有出什么大事,我松了一口气。 小道士闷声将道剑收回,嗤声道:“我还以为顾家的顾问有什么本事,原来也和杜二爷一样,徒有其表。” 小道士说:“听闻现在的阴阳两道,道行最高的新一辈,就是御灵堂的杜二爷,阴阳师顾家的顾问,还有你驱魔龙族马家的马欣雨,现在三个全都碰到过了,还是我道高一尺!” “你少说风凉话,你的道行恐怕没几个人能比,但有得必有失,看你现在的性格,就是缺陷。”马欣雨回他一句,然后跟我们道,“我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三叔。” 她将我们介绍给马家三叔以后,马欣雨的三叔那刻脸色挺诧异。 尤其是盯着孙廉看了看,皱眉问道:“你爷爷可是出黑一门的阴阳先生,道行了得,我看你天赋也不低,怎么到你这里,道行却这么微弱?” “偷的!”马欣雨直接就道,“他的出黑大印,是从他爷爷那里偷来的。” 孙廉立即叫屈道:“什么偷的,我是拿出来的,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这哪里叫偷?” “……”马家三叔听得干干一咧嘴,见状,连忙将话岔了开,“倒也不错,我还一直挺担心欣雨在阴阳两道上混迹,如今她也算有了些朋友,这点让我非常欣慰。” 马三叔跟我们道:“以后遇到麻烦,尽管可以提我们驱魔龙族马家的名字,但凡是识趣的,都会给几分薄面,若是遇到麻烦,也可以找我们马家来帮忙!” 第一百三十四章:展会 谢过马三叔之后,眼下无事,马三叔便和马道长一道去找李道长了,我们几个留在原地,而那刻我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分。 真是世道无常,造化弄人。 我没有半点想要和阴阳两道接触的意思,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可是事到如今,却和阴阳两道根本撇不清界限。 眼下,我先后搭上阴阳商会和官家灵侦处的人,如今又和驱魔龙族马家有了些渊源,这样的发展,对我来说,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不管怎么说,驱魔龙族马家是阴阳两道上的名门大家,单说这事,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如今阴阳两道上有头有脸的几家里,我们有道门的李道长和马道长撑腰,有阴阳商会的叶安帮忙,灵侦处那边也算说得上话,现在又多了驱魔龙族马家作为依靠,居然也算是有了些许的背景。 当然,正如马欣雨所说一般,有得必有失,御灵堂这边我们是已经结下梁子,现在和顾家的阴阳师一门也算是有了些矛盾,因而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只能用跌宕坎坷来形容。 至少有小道士在身前,他是眼下最为靠得住的一张王牌护身符,再有马欣雨作为护身保障,自己身上带有山神的信物,真想要出事,也不是十分容易的。 目前最为担心的倒不是御灵堂的麻烦,而是那怨煞的阴神猪婆神,以及飘忽不定,一切成谜的周雍! 他们两个,才是最需要我们注意,小心防备的地方。 正考虑着这些,孙廉跟我道:“老陈,既然来都来了,我们也去看看这阴阳商会的拍卖会里,究竟有些什么好玩意,值得这些道中人都来看?” 我应了一声,跟着他们一道走入内厅。 里面还没有摆上什么东西,有的只是些挂在墙上的照片。 眼下更像是展会一般,引得无数道中人驻足观望。 来到其中一处照片面前,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看,那是一个红彤彤的玩意儿。 鸡蛋大小,颜色大致是朱砂红色,装在一个小盒子中,看着不像是世间常见的东西。 我好奇地盯着照片下面的字看了看,上面写着的是“尸王内丹”。 底下还有些蝇头小字的标注:是一只百年尸王,饱吸月华地气凝出的内丹。 这应该属于明天拍卖会上的东西之一,今日就是提前先做出展示的。 我对这些一窍不通,因而盯着看一阵,也不知这玩意有什么用处,便回头去看马欣雨。 我问她:“这东西,做饰品用的?” “做饰品?也亏你想得出来!”马欣雨哭笑不得道,“这可是百年尸王的内丹,里面蕴藏的全是月华地气凝的纯粹灵气,僵尸这种阴煞邪物体内,可是很难凝出来的,可谓是万里挑一!” 她说:“何况这么大的一颗,更是万里挑一中的万一挑一,若是用来炼制丹药,一定是极品材料,老陈你可以猜猜,这东西明天能卖出多少?” 见她说的这么玄,我只能往大了说:“五万?” “没见识!”马欣雨道,“后面再加一个零都不一定买得到,要我说,起码加个零,然后再翻个几倍吧。” 五万对我来说,已经是个天文数字,马欣雨却道后面还要添零,然后再翻上几倍,这样的结果实在让我咂舌,可是我根本不敢去想象的数字! 我抽着冷气道:“他娘的,不就是个破珠子吗,阴阳商会还真是赚钱,可这价格也高得太离谱了吧?谁会吃饱了撑的买这样的一个破玩意?” “有的是道中人抢着要。”马欣雨道,“像是道门的丹道一派,阴阳两道上三出十一家中的鬼医一门,甚至是一些阳间有着收藏嗜好的富人,肯定看得上眼。” 我干干地一咧嘴,听马欣雨继续道:“不过,这内丹,最后估计也就是丹道一派,或者是阴阳两道里的炼丹术士一道,鬼医一门,落到这三家手里去。” 我有些怀疑道:“你们这些走阴阳两道的,难道这么有钱?” 我倒是纳了闷了,阴阳两道不过是天天和术法,阴阳,鬼神之类的打交道,哪来的这些赚头? “所以说你现在还对这些不了解。”马欣雨道,“不说别的,就说捉妖除鬼,其实都是蝇头小利,就说风水堪舆一派的郭家和鬼医一门,他们的钱那就赚的你难以想象了。” 马欣雨说:“你知道郭家的风水师,请一次要多少钱吗?光是请出门,那就要上万起,还不算看地选址望风水,若是选一个风水宝地,一趟赚的钱,那就够你一辈子。” 这些玩意赚钱我倒是知道,无本万利嘛,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赚钱,怨不得孙廉这小子铁了心的要混迹阴阳两道,眼下一看,我顿时释然了。 背着手又去其他挂着照片的地方看,手一指其中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薄薄的一层像是油脂般的玩意,马欣雨想了想,说是什么鲛人的尸油,这一小盒,也得起码五位数,接近六位。 他娘的,这地方我越逛越觉得不像是我该来的地方。 我现在身上的钱加起来一共才是四位数,不到五位,这里面的东西掰个渣渣出来,也没什么我能买得起的,那我来看个屁? 马欣雨对此语气淡然:“好多道中人也都只是来看热闹,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而已,真正买得起的,只有三出十一家中的几家,个别的闲散术道,买得起也全靠背后有金主的支撑而已——我也买不起这里的东西。” “嘶……”孙廉抽着冷气道,“他娘的,老陈啊,我看我们弄完山神的事,干脆也跟着叶安混得了,他这里还真是个聚宝盆,怨不得这小子要自己一口吞了整个阴阳商会!” “去你大爷的,胡说什么呢?”我骂道,“这可不是我们能混的地方,而且叶安,我根据目前对他的初步了解,应该确实不是为钱,他目的不单纯,我们还是跟他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 “我就是随口一说……”听着孙廉嘀咕的这会,我环视了一下会场之内。 里面能见到的那些阴阳商会的人,当中并没有李大师和那蛇妖的影子。 御灵堂本家都到场了,来的还是个长老,地位不小,李大师却不在这里,让我不由得感到有些惊奇。 找了一圈,没找到,我便也不再去找他,现在还不是针对李大师的时候,条件不到,找到他也没用处,还不如继续在这里面转悠,四处再看看。 见那边围一大圈的道中人,似乎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群人指指点点地看,窃窃私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带着一股子惊奇劲? 非但如此,就连顾家,御灵堂,甚至马三叔和马道长也在那边看得很是惊奇,这引起了我的好奇,连忙也跟着凑了过去,挤到前面去看。 看着照片上的东西,我不由得一撇嘴。 这就不是上次,从石棺里翻出来的那周雍的名牌吗?一个破铁牌子! 单单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玩意,就让这些道中人全都站在这里,围着看得起劲? 我有些不理解,于是偏头看向马欣雨,她语气纳闷道:“这东西怎么也在这上面了?” 马欣雨道:“周雍是阴阳两道中的一个奇人,一直以来对他的记载却知之甚少,也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周雍到底参透什么,这一点是阴阳两道之人都十分关心,也十分惦记的,周雍的名牌现世,自然会引起瞩目,这个意义,可不是在一个破铁牌上,而是在周雍的身份上。” “诶?奇怪……”马欣雨盯着上面仔细端详一阵,脸色继而有些发懵,“老陈,这东西不是以阴阳商会的名义来展示,怎么是以你的名字标注的?” 我愣一下,忙盯着也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当时见最底下写着的字道:“持有人,陈潇。” 小道士之前跟我说过这些,我转眼给忘了,现在看到以后,这才想起来,忙暂时让马欣雨不要出声,等到找个没人的偏僻地方,再跟她说这些。 这破牌子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对此毫不在意,扭头看周围人的反应,发现御灵堂的俞长老虚着眼睛一直盯着我,脸色很是不寻常! 非但如此,连顾家的阴阳师也是对着我一阵打量,几乎是从头看到尾,随后拧了拧眉头,也不知道是想些什么,心里盘算着什么。 回头想找小道士,结果这个小道士,现在压根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到了别的地方去了,我找了一圈,这会没能找到他。 叫上孙廉和马欣雨先从这边挤了出来,打算去找小道士再谈谈这事情,觉得他可能去找叶安了,于是顺着这边出来,打算推开那边叶安之前去的门里找。 将门推开的空当,我随之觉得脚下的步子有些过于沉重,好像是被什么抱住了腿,低头一看,有些惊奇。 那刻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被两条阴阳鱼给缠住,好像是一道枷锁一般,将我拖在原地,马欣雨注意到这些,立即皱眉道:“这是顾家的术法,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内有恶犬 是顾家的术法? 闻得此言,让我心里不由得紧张了一下,面色警惕! 回头张望眼身后,却并没见到有顾家的人在身前左右,未见其人。 眼下只有我、孙廉和马欣雨在这边,可脚下横生出的两条阴阳鱼,很明显是顾家的阴阳术,不可能是别家的术法! 马欣雨尝试用她的道行将两条缠在我小腿处阴阳鱼的术法破掉,但她的驱魔阵将这些驱掉后,很快会生出新的两条阴阳鱼在,几经反复,不见成效。 “他娘的!”孙廉骂道,“难不成是顾家的人咽不下刚才的气?这会时间见马道长和小道士都不在我们身边,所以悄悄地在我们身上下了术法?” “不能吧?”马欣雨犹豫道,“顾家刚才虽然吃了气,但他们是阴阳两道上的名门大家,顾家的人,应当还不至于像是御灵堂的人一样搞这些小手段吧?” 说话间,马欣雨脸色微变! 因为这缠人的术法在她小腿边也生出两条阴阳鱼来,让她稍稍拧眉,抬手结着手结打算驱散开,结果孙廉忽然抬起手,猛地推了我们一把! 我和马欣雨两人一个踉跄撞进门里,孙廉随后也跟着扑了进来。 身后“砰”地一声门响,三人全都进了这边侧厅,急忙回身去拉门,发现这门居然关的死死地,像是被人从外面用术法封住了一般,无论如何去拉,纹丝不动! 侧厅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和对面光鲜亮丽的大厅内的情形截然不同。 这股子阴暗,根本不是什么光线不足所导致,打眼一看,便能看的出来,这样的昏暗情形,明显是有什么术法所造成的。 马欣雨气冲冲地回头跟孙廉道:“怎么回事啊?好端端地,你干嘛将我们冷不丁地推到了门里?” “不是我!”孙廉立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人从后面推我一下似的,直接将我们给推了进来,这可不是我干的!” 我盯着黑漆空荡的厅中扫了两眼。 四周被一阵黑气笼罩,而在我们正前方的厅中,有一个硕大的阴阳图浮现在地,组成阴阳图的两条阴阳鱼在缓慢地转动着——这确实是个术阵无疑,厅中的昏暗,应当就是这个所造成的。 这里是阴阳商会的地盘,而且还是个没人在的侧厅,我虽然见叶安进来过,可这明显不像是他所布置下的。 道理很简单,叶安跟我一样,他也是不精术道,没有道行的普通人,想要布置术阵,要有一定的道行来驱动术阵才行,而叶安哪里做得到这些? 望着厅中兀自转动的阴阳阵图,马欣雨语气肯定道:“这就是顾家的术阵,不是别家的术法……” “会出现他们家的术阵,而且像是有意针对我们,难不成真是我们刚才过来,被顾家的人给盯上了,所以临时起了歹意?”马欣雨有些不解。 如今我们来到这边,先是被他们家的术法缚住,然后被推进门里,眼前赫然出现顾家的术阵…… 顾家的人这是要搞什么?之前在那边厅里,我就发现他们看我的眼色有些奇怪,难不成真的是跟了过来,在我们背后玩了点小手段? 马道长和李道长尚在这边,马家三叔也在此地,离着他们这么近的距离,就想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这种做法未免有些不太理智,若是被发现,顾家可是要将马道长和马家给得罪的! 我正猜想眼下之事的种种可能,脚下忽然生出一层淡淡黑气,将整个地面都给罩上了一层。 “这阵法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随着孙廉的一声惊呼,我凝神望去,原来是那阴阳图的正中央处出现一个裂隙,正缓缓地裂开。 漫生脚下的黑气,就是那里面涌出来的,随着那裂隙越来越大,里面还多出了几点绿色的光点,看着很是阴森。 我还想瞪大眼仔细端详,结果那里面不知道忽然蹿出了个什么玩意,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之间蹿到我的眼前来,待我看清,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呲牙的嘴,近在咫尺! “老陈,小心!”马欣雨的一声提醒下,一个侧踢接上,将扑向我的这东西一脚踢飞,后顺势结了手结推导出去,将那东西定在原地,我方才看清是什么。 是一只浑身散发着浓郁黑气的恶犬,而且身子都是腐烂掉的,多处露出白色的骨头来,尤其是胸口和腹腔处,已经完全烂掉,因而拖着一截长长的黑色肠子。 那阵中黑暗处的几点幽光,原来是它的眼睛所发出来的! “这什么玩意?”孙廉吃惊道。 “像是阴间的恶犬?”马欣雨不太确定,“这是阴间里才独有的鬼物,怎么会忽然从阵中跳出来,顾家阴阳术里可没有这样的术法……” 盯着那术阵看了看,马欣雨继而道:“莫非是个连通阴阳两界的术阵图?”她稍稍感受一下周围的气息,面色沉下,“这不是顾家的阵图,更像是御灵堂的,只有御灵堂才擅长驱使各种鬼物!” “这术阵怕只是个幌子,不是顾家,而是御灵堂的人在操纵!”马欣雨断定,“怕是有人借用了顾家通阴阳的术阵图,目的是专门召出阴间恶犬来对付我们,除了这术阵,剩下的可全是御灵堂的术法气息了!” 又是御灵堂的人,他们御灵堂,真是手段不少,为了专门针对于我,甚至还不惜用上了顾家的一些术法,当真不死不休! 马欣雨手上已经多出马家的驱魔杖,猛地一挥,再度将迎面扑来的一只阴间恶犬给打飞,接着用驱魔杖猛地杖地,念一句:“临、临、临……阵!” 我们脚下一个硕大的驱魔阵图随之浮现,将我们给罩在其中,最终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 而在那阴阳阵里,又是接连地冲出几只恶犬,扑面而来,接着一头撞在驱魔阵的屏障护壁,我们眼前隐隐有龙形显现,这些恶犬撞上之后,登时被驱魔阵的力量给打成了一道黑烟。 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阵,一共有两种方式可以召出。 一种是马欣雨惯用的手结,通过自身道行直接凝成驱魔阵图,还有一种方式便是提前画出驱魔阵图的模样,然后用少许道行激活便成。 提前画好的驱魔阵图,所显现的威力也远比直接用道行凝成的威力更高,而且对自身的道行消耗也要少上许多,适合用于比较庞大的驱魔阵法。 当然,那缺点也十分明显,就是需要时间提前将驱魔阵的阵图画出,需要提前布置,因而不适用紧急情况。 马欣雨刚才用在我们身上的驱魔阵,便是马家驱魔阵中比较庞大的一个术阵。 危急之下,她直接用道行凝出来的,而不是提前布置下的,因而想要维持下去,对自身的道行来说,是极大的负担。 马欣雨那刻抽着冷气道:“要是刚才我没提早展开驱魔阵将我们护住,这几只恶犬要是一起冲过来,我不可能全都防得住,幸亏是有所察觉!” “你的大印呢?”她扭头跟孙廉道,“快将你爷爷的出黑大印砸过去,先将这阴阳阵图破掉,这样庞大的驱魔阵,没有事前画好的准备,直接用道行结出,我的道行支撑不了太久,先破阵再说!” 听马欣雨这么说,孙廉毫不犹豫地将手上的出黑大印掏出来,朝着正前方尚在不断地冒着黑气,往外不断扑出阴间恶犬的阴阳阵图上瞄了一下,掷去! 随着魂玺落地,砸到术阵当中,兀自转动的阴阳阵图瞬时被打破,眨眼之间化为虚无。 随着连通阴阳两界的术阵消失,尚在的外面的恶犬被驱魔阵给冲散成黑气,一切重归于静。 马欣雨见状立即撤了驱魔阵,脸色有些少许的虚弱。 盯着如今一片平静的厅中看了看,她道:“这阴阳术阵图也只是临时用道行激出来的,破掉倒也不难,若是提前准备的,那就有些难破掉了。” “先出去!”我心有余悸道,“真要是御灵堂的人在搞我们,还是先回马道长身边去吧,我们这样乱走,肯定又得遇到什么!” 说话的这当,我立即扭头走回到门边,不敢在这厅中多待下去了,将门猛地拉开之后,随之一愣。 门开的那刻,我刚好看到御灵堂的俞长老站在门前,正盯着门上凝眉看些什么。 冷不丁地开了门,见他和我们几个撞了个正面,我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见御灵堂的人就在门外,马欣雨瞬时怒道:“果然是你在搞鬼,居然还用上了顾家的术阵,召来阴间恶犬——你们御灵堂的人,还真是什么招数都用得上!” 俞长老同样脸色阴沉下去,冷言道:“什么意思?” 他道:“我不过是走到这边,见这门上似乎被人动过术法,因而多看一眼,眼下马老道给你们出头,马家的人也在场,我有必要找这个麻烦?” 可这老家伙就在门外站着,马欣雨也说里面可以感受到很重的御灵堂的术法气息,这么明摆着的事情,这个老家伙,难不成是要死不承认? “我御灵堂的人,怎么会顾家术法?”俞长老嗤声道,“而且还召出阴间的恶犬,谁知道你们几个在里面搞些什么,可别是倒打一耙,专门污蔑于我!” 俞长老很是随意地解释一番,虚着眼睛看向我,忽而冷着脸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这点我毫不关心!”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小子和周雍是什么关系,你手上怎么会有他的信物,最好老实交代,不然的话,老夫也不介意按照你们刚才描述的术阵,给你们再来上一遍!” —— 回家过年,这几天更新会不稳定,年三十及初一初二可能断更,家里会很忙,望谅解。 最后提前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阖家欢乐。 第一百三十六章:逼问 闻言,孙廉立即发问道:“你既然敢这么说,莫非你真会顾家的阴阳术不成?” “很稀奇吗?”俞长老反问一声。 “阴阳两道上三出十一家,系本同源,用的都是同样的阴阳理论为基础,同源上古时期鬼神巫道之法的末枝,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如此回应过,俞长老回身看眼身后,见没有其他道中人在此,忽而将手中蛇头杖指向我。 “你最好先回了我的问话!”他冷着脸,阴阴地道,“关于周雍的东西,你手上还有什么?” 见他是冲着周雍而来,我稍作迟疑,实话实说道:“我不认识周雍,也跟他没什么关系,周雍的名牌也不是我的,只怕是你误会了什么。” 马欣雨脸色诧异:“你关心这些做什么?” “周雍一个已经死去几百年之人,怎么会跟我们扯上关系,看你面色不善,难不成是惦记上周雍所遗留下的术法不成,目的是来跟我们讨要这些?” 俞长老笑了笑,直接承认道:“那是自然!” “阴阳两道,谁不想知道周雍到底参透了什么天机,他所留下的一切,至今是我们想知道的,身为道中人,我当然也想要了!” 俞长老死死地盯着我,后一字一句道:“你不要装蒜,周雍的名牌既然在你身上,肯定跟你有关系,你是不是找到了周雍的葬地所在?不然的话,他的信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你的手上?” 我心里顿时骂了一句,他问我这个,我他娘的问谁去? 要是真知道周雍葬地所在,我早就将他碎尸万段,而且这名牌确实不是我的,更不是什么周雍的墓葬里的东西,我实话实话了,可他不信,我有什么办法? 心里叫骂了两声,脖子上忽然一紧! 俞长老的手竟然直接掐在我的脖子上,随之是一阵冰凉的触感,他手臂上盘踞的那条毒蛇也瞬时缠了上来,并将蛇头直挺挺地对向我,吐着信子。 马欣雨脸色大变:“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阴阳商会的地盘,而且马道长和我三叔尚在不远处,你这时候还敢威胁我们,你们御灵堂是不是未免太过猖狂了?” “他们现在可不在身前,而我御灵堂,为什么要怕马老道和你们马家的人?”俞长老毫不忌惮道,“何况,我们御灵堂在阴阳商会内,也是有关系在的,这点小事,阴阳商会的人是不敢怪罪我们的!” 俞长老放开手道:“你若是告诉我,周雍到底还留下了什么,都交给我,以后我们御灵堂保准不会再来找你麻烦,由我来做保证,以前的事,也可以一笔勾销。” “当热,你若是执意不说,那就不能怪我了!”俞长老缓声道。 “这东西你拿在手上,也只会招来祸端,阴阳两道上的人如今知道了这些,势必都是要找上你,你都交给我,也免得再遇上什么麻烦,对吧?” 看来周雍此人确是不简单,所留下的东西,果真是阴阳两道上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为了这些,御灵堂的俞长老竟不惜得罪马道长和马家的人,当即找了过来,直接打算来抢? 可我手里哪有什么他说的这些?那铁牌子是小道士摆上去的,我上哪里给他淘换出这东西,何况就冲着他这样的态度,就算手里真有,我也指定不会给他。 孙廉警告道:“老头儿,你可不要太过分,我们在阴阳商会中也是有关系的,现在阴阳商会里的管事,和我们也算关系不浅。” “阴阳商会里的管事?”俞长老对此充耳不闻,“区区管事,有什么用处?” “你难道不知道,当今的阴阳商会,真正说话算数的另有其人,所谓的管事,不过是摆设而已。” 他似乎丝毫不将叶安放在眼中,这倒也让我从侧面印证了叶安的说法。 看来他所在的这位置,果真是和他所说一般,如今御灵堂的人就对他没有半点顾忌,甚至根本不当回事! 接着,又是听俞长老恶狠狠地一声道:“你最好赶紧说清这些,将东西交出,如若不然,那别怪我不跟你们这些后辈讲什么道理了!” 我好像就从没见到御灵堂的人讲过什么道理,俞长老这话说得还真是有些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随着他话声落下,那条正对着我的毒蛇发出了“嘶嘶”地威胁声响,在我的脖子上又是绕了两圈,张开嘴,继而露出两颗硕大的毒牙。 俞长老冷笑:“我的这毒蛇,可不是一般毒蛇,而是条灵蛇,毒性自然是剧毒无比,你只要被它咬上一口,我保准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去找马道长和我三叔!”马欣雨扭头打算去叫人来。 结果不等离开,俞长老肩头的小鬼一并跳了下来,瞬时抱在马欣雨的小腿上,将她给惊在原地。 俞长老嗤声道:“你们以为现在还走得了?” 他说着话,将我们轻轻一推,再度推回到了这边的门里,同时也跟着走了进来,回身将门死死地关住。 “眼下,马老道和你三叔可想不到吧?我会在这时候来找你们的麻烦!” 俞长老威胁道:“你们几个都不是我的对手,最好不要反抗,你小子身上还有什么周雍留下来的东西,全都交出来!” 马欣雨眉头一拧,想要动用术法,但还不等结出驱魔阵的手结,率先被俞长老轻飘飘的一掌推去,一道阴风随之拂面,吹得马欣雨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俞长老提醒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不想真的伤了你们,只是想知道周雍到底留下了什么,只要你们交给我,我保证无事发生!” 孙廉气道:“老头儿,你怎么一点不讲道理?我们说了,铁牌子根本不是我们的,你自己不信,我们有什么办法?” 俞长老拧眉道:“胡说!上面明明写的就是他所持有的,如果不是他的,那周雍的信物还能是谁的?” “你都说了,是周雍的名牌信物,自然是周雍的了!”孙廉毫不客气道,“反正不是我们的,更不是你的,你想要这些,痴心妄想!” “敢戏弄我,你找死?真以为马老道和马家人在此不远,我就不敢杀你们?” 俞长老脸色忽而变得阴沉沉的,脚下所站之处生出一片黑气。 随后猛地朝着孙廉打了一下,孙廉瞬时几步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抽了一口冷气! 我和马欣雨面色一凛,立即瞪向俞长老。 他对此的反应平淡,语气轻佻:“我这才只用了三分道行……”他看向我,继而咬牙逼问道,“你再不交代,下一个就轮到你来吃点苦头了。” 如今盘踞在我脖子上的毒蛇随之将嘴巴张得更大一些,两颗细长的毒牙已经翻转出来,几乎要贴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的心开始猛跳不止。 只要他一声吩咐,那尖牙就要刺穿我的脖子,注入毒液——如今只是依靠我们三个,绝对是打不过御灵堂的俞长老,不是对手! 马欣雨紧张道:“你不要乱来!我们手上根本没有周雍留下的什么东西,这不过都是你的臆测,事到如今,我们没有理由骗你!” 俞长老黑着脸,发了狠道:“还不肯告诉我?既然不肯说,那你们干脆谁也不要去告诉了,拿着周雍留下的这些东西,去给阎王看好了!” 我有些无奈,根本和他说不清楚这些,这老东西就是固执地以为我身上有周雍的名牌,势必也有周雍留下的什么术法,非让我交出来不可。 这就让我很是郁闷了,面对周雍,我躲他都来不及,哪里会有这些?也真不知周雍到底留下了什么好东西,会让这个俞长老如此不管不顾地眼红? 我毫无办法,也懒得再跟他解释这些,也就是这当,忽而听到后面传来叶安的声音:“且慢。” 回头之际,我看到叶安从远处的门里走了出来。 来到我们身前,他那刻皱着眉头,语气不满道:“这里是我阴阳商会的地界,你们御灵堂的人敢在这里生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阴阳商会如今的少东家。”俞长老笑了一声,转而看向叶安,语气凛然,“这是我们几个的私人恩怨,你这阴阳商会的管事,可管不到这些吧?” 叶安笑道:“那我自然管不着……”接着,话锋一转道,“但他如今是我阴阳商会的卖家,既然如此,理应受到阴阳商会的保护,如此一来,我当然要管。” 叶安拧眉质问道:“你们御灵堂的人,今天屡次在会场内生事,眼下还想当着我的面前要害人,我要是连这些都不管不顾,那我这阴阳商会的管事,岂不是失了身份?” 俞长老对此有恃无恐。 “少东家,你是不是忘了?阴阳商会可不是你说了算,而我御灵堂在阴阳商会中,可是有着你们阴阳商会真正的管事作为靠山,叶少东家,难不成,你会不给他们面子,敢因为这点小事,来责备我们御灵堂不成?” 叶安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御灵堂的人再也不准入阴阳商会半步,阴阳商会也不再和你们有任何往来交易,即刻开始,御灵堂已经被我以阴阳商会的名义除名——我这么说,你们御灵堂满意了吗?” 这话似乎是俞长老所没能料想到的,原本的嚣张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愕然。 他稍稍咂了咂嘴,继而冷着脸道:“叶少东家,你敢将我们御灵堂从阴阳商会内除名,断绝交易,这不是真正管事之人的意思,只是你的个人意愿吧?” 叶安面带微笑道:“确实只是我个人的决定,不过忘了告诉你,即日开始,阴阳商会里只有叫叶安的管事,不再有其他管事之人……” “俞长老有什么不满,尽管可以去找你认为真正能够管事之人说理,只要你能找得到——现在,放人吧,要不然,马道长和马家的人因此来找你问罪,你怕是连阴阳商会的门都别想走出去了,还是不要再生事为妙!” 第一百三十七章:四家之争 “你……”俞长老先是抽了抽脸颊,继而脸色变得有些阴险。 他用质疑的语气道:“叶少东家,我听你这话外之音,其中包含的想法,可真是司马昭之心呀!” “或许吧。”叶安笑道,“如今的阴阳商会,已经没必要再听几个死人的摆布,世道总是要变的,天道尚且处于变化当中,而我这样,难道不也是很正常的想法吗?” 俞长老阴着嗓子道:“可你这样做,势必会引起他们不满,到时,你这阴阳商会的少东家,被他们拿下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你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 “俞长老,阴阳商会创立之初,虽然是有三人,可如今已经全都不在了,关于他们至今是生是死都无人知晓……”叶安脸上时刻挂着浅显的微笑,“况且,这三人当中,还是有人支持我这样的想法的。” 俞长老听得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想继续问他什么,但身后的门忽地一下被人一脚给踹了开! 马道长怒不可遏的声音随之响彻道:“老东西,敢当着我面前又找我两位师侄麻烦,我看你是丝毫不将我马江涛放在眼里,你好大的胆子!” 俞长老霎时回头,忙抬起手上蛇头杖,挡住了马道长随之扔来的一张道符,继而冷着脸望向马道长以及和他同行而至的马三叔,脸色微变。 “俞长老,你这是何意?”马三叔紧跟着道,“眼下一波未平,你又要再兴波澜,怎么?我们驱魔龙族马家在阴阳两道上的地位,对于你们御灵堂来说,已经不值一提了?” 马道长和马家三叔这刻一同找了过来,这俞长老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人肯定比不过他们两人联手,那刻立即开腔解释道:“这只是误会而已。” 俞长老假惺惺地道:“兴许是我看到周雍的名牌现世,所以有些太过激动,不过是想找到他们要来看上一看,可是绝没有将你们不放在眼里的意思。” “少废话!”马道长叱道,“俞老头,我看你御灵堂的人现在已经是无法无天了!” “别人兴许管不了,但老道今天非要管你御灵堂的闲事不可了,你现在就出来,咱们好好地论论道,我要看看你到底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 马道长说话间,猛地又是出手去抓向俞长老。 两人随之又是对上了一掌,一阵闷沉的声响过后,两人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而方才掌劲的道行所带起的掌风,甚至吹得我都不由得往后轻退了半步。 俞长老站稳身形,那会时间脸色已经黑若阴云,咬了咬牙道:“好你个马老道,看来是真想跟我对上两招,刚才这一下,最少使出七成的道行,当真是不客气!” 马道长冷言道:“你这老东西,道行也不弱嘛,倒是靠着自身的道行接下我这一掌,余下的劲头还能让老道我震退几步,你的还击,也真是不留余力!” “既然你非要跟我斗上一斗,那我今天不应你,只怕是走不出去了!”俞长老回应道。 他将手上蛇头杖往地上一顿,脚下所站之处瞬时被一股道行凝出的黑气所覆盖。 伴随他肩头小鬼一声嘶嘶地叫喊,那黑气当中,立即勾勒出各种各样的小鬼形象,紧接着有惨白色的手臂不断从中伸展出来,似是要将一切抓到之物拉扯进去一般。 “百鬼受难图?”马道长说,“久闻你御灵堂百鬼受难图厉害无比,先是在身上纹百鬼,加以驱使,道行越高,所纹的鬼也就越多,最终大成之时,所谓的百鬼图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自身,而是彻底融入道行之内,看来你的这一招,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俞长老冷笑道:“你的见识倒不浅,如今在我身前左右,已经全然被百鬼所占据,道行低于我的,靠近即被撕碎,纵使道行高过我,也免不了被百鬼拖累,精疲力尽而亡——马老道,你敢闯我的百鬼图?” 马道长闻言,霎时一脚踏进去,并将一张道符打在自己脚下,将那些想要靠近拉扯他的百鬼瞬时驱开,底气十足道:“我堂堂道门,自有道气护体,修得全是纯阳之法,你这阴损的术法,对我而言可算不上什么。” “阴阳二气相生相克,你不要太过自负!”俞长老道,“纵使你有道气护体,道符在手,可我这百鬼图中少说也有上万的小鬼,你的道符,可未必够数量!” 随着俞长老的话声,那脚下黑气中立即蹿出了几只黑漆漆的鬼影,猛地朝着马道长所站之处撞去,窜行之时带着一阵阴风啸动,犹如鬼哭之音! 仗着一身道门正气,马道长无所畏惧,任由这些鬼影阴气撞到他身上,接着顿时被撞了稀碎,最终化成缕缕黑烟残魂,可不断又会有新的鬼影朝着他继续扑去…… 马道长开始还比较轻松,可是每往前靠近一步,所遭受的鬼影阴气的冲击也越来越多,不断地消耗着他身上的道气和道行,脸色这才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俞长老道:“马老道,你赤手空拳就敢闯我的百鬼图,真是自信过头了,你的道剑如今早就给了你的徒弟,没了法器的加持,我看这百鬼图,你是闯不到我身前了!” 俞长老倒是对马道长的路数挺熟,这会笑呵呵地继续道:“眼下是在室内,无云无水,雷帝水龙二符你是召不来的,又没有道剑在手,你的火神风灵二符也不足以驱散我百鬼图的阴气,劝你还是收起你的臭脾气吧!” “区区的百鬼图,有何难办?”马三叔在一旁道,“若是论及结阵布局的术道,这一点恐怕还是我马家的驱魔阵更胜一筹——马道长,我来助你!” 马三叔说着话,两手在眼前一搭,准备用驱魔阵来镇住俞长老的百鬼图。 可是还不等结出,却听到身后有顾家的人悠悠地道:“马老三,御灵堂和云阳山道门两大宗师比拼道行,你身为马家现在的主事,横插一手,胜之不武吧?” 是那顾家的阴阳师也从门后走出,盯着马三叔道:“你们驱魔龙族马家和道门的两大宗师联手打一个人,这可不像是你们马家的作风,是不是不妥啊?” 大概是因为之前小道士的事,顾家的阴阳师如今怀恨在心,见马三叔要帮忙,立即插手进来,放出狠话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顾家也得出手帮一下御灵堂了,可不能袖手旁观,被人说我顾家不讲情义!” 眼下的局势变得有些紧张异常,似乎稍有不慎,四家里的高手便会交起手来,变成一场恶战。 俞长老和马道长二人的道行碰撞之际,这刻已经带起阵阵风流涌动,马三叔和顾家要是再插手进来,到时生出的灵压,恐怕要将这大厅都夷为平地! 我忙看向叶安,他这当却像没事人一般站在那处,面对眼下情形非但没有丝毫担心,反而是微微地抿嘴角,说了句:“有趣,御灵堂,道门,驱魔龙族,顾家——四家高手一触即发,这可是百年来阴阳两道上从未再有过的事。” 饶有兴趣地说出这话,叶安最终倒也还是制止了事态的发展。 他道:“几位,手下留情,这里是我阴阳商会的地界,而且对面大厅是明日的主场,几位坏了我们这里的东西是小事,闹出事情来,那可不好收场。” 叶安道:“官家的人可是也在其中,你们要是闹得动静太大,引起混乱,官家人插手进来,我们可是谁也逃不脱这个责任。” 俞长老闻言,当即撤去了自己的百鬼图,收了道行。 马道长不再多说什么,继而冷言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在这里过招了,等到我们找上御灵堂,再好好论道论道!” “恭候大驾!”俞长老抛下这句话,也不再多言,回头看眼叶安,撂下一句“告辞”,立即从这里走了出去。 马道长和马三叔以及顾家阴阳师随之跟着看过去,趁着这段时间,我立即找上了叶安,小声问他:“刚才这厅里被人布置下了术阵图,肯定跟你脱不了关系吧?” “术法?”叶安诧异道,“那不是御灵堂的人搞的吗?因为你手上有周雍的名牌,御灵堂的人生了歹意,所以想要明抢,不就是这样的关系吗?” 我盯着叶安看了看,他虽然没承认,可表情似笑非笑,身上处处散发着一种阴谋的味道,嘴上不承认,表情却是默认的态度。 他是从厅里出来的,就是说刚才我们遇到那阴阳阵的时候,他其实就在不远处观望,让我不得不怀疑,他这又是在搞些什么让我们不明所以的计划? 这里面,肯定少不了他的算计! 见我一直盯着他,叶安似乎知道瞒不住我,继而笑道:“没错,我知道你要来找我,所以那阴阳阵是我临时布置下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以此为由,驱走御灵堂的人。” “可是你不会术法,没有道行?”马欣雨质疑道,“刚才的那阵势,是谁布置下的,这么毫不留情面,真想要了我们的命不成?” 我继续皱着眉头,心里随之有了大概想法,回头找一圈,果不其然,之前那么大动静都没露面的小道士,这个时候背着手,从一旁若无其事地走了过来,一脸的淡然从容…… —— 这几天还要出门,更新依旧处于不稳定状态。 第一百三十八章:李大师现身 “你干嘛去了?”我看向小道士。 “没干什么,四下转了转。”小道士一脸风轻云淡之色,继而面色稍显纳闷,反问我,“怎么?”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老实交代,刚才我们一进门,一头撞进一个阴阳术阵里去了,是不是你小子在搞鬼?” 小道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也不吱声,那刻手心忽地攥紧,不知道往自己道袍里在塞着什么,我看在眼里,立即抓着他的手,随之从他手心里抠了一张皱巴巴的纸团出来。 “这啥玩意?”我拿过来,展开纸团打眼看过,纸面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一些字,大都是阴阳五行,八卦乾坤之类的词汇,看着还挺玄。 面对我的问话,小道士对此的反应依旧十分淡然:“就是一张普通的纸,上面写着一些字而已,有什么可惊奇的?” 我瞅他一眼,接着将这纸团递给马欣雨,让她看看这些到底是什么。 拿着仔细地看一阵,马欣雨确认道:“是术法的口诀吧,而且似乎不是道门术法,更像是顾家的阴阳五行术和御灵堂御鬼的术法……” 说着话,马欣雨皱眉也看向小道士,有些不满道:“刚才我们撞上的术阵,还真是你搞出来的!你搞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我们差点栽在你手里去了,你还真是一点不担心!” 小道士不以为然道:“你们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他说:“而且这样的简单术阵,根本伤不到你们,有什么可不满的,你要是连这点都应付不了,那才见了鬼。” 马欣雨干干地一咧嘴,那刻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因而不吱声了,我继续开腔问小道士:“你哪来的这玩意?” 小道士毫不含糊道:“自然是叶安给的。” “他让我按照上面的术阵给你们摆上一道,我正好也对这些道门以外的术法感到好奇,想知道比起我道门有什么不同,就稍稍施展了一下。” 我们几个随之将视线看向叶安。 他对此的反应同样很是淡定,笑言:“别担心,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安排,不会真伤到你们。” 叶安说着话,用面带微笑的和善表情,提醒道:“我想有些话,也不用我多提醒,这事情眼下是御灵堂做的——你们应当明白吧?这事情将是我用来将御灵堂赶出阴阳商会的理由,而你们是证人……” 我拧眉道:“你一开始怎么不说,害我们白担心一场,还以为真的是有人想算计我们。” 叶安笑而不语,对此没有给出丝毫的解释,反而是岔开话题,跟我道:“对了,李大师的事,你可要抓紧点时间,最好是明天之前就完成这些。” 我听得一愣:“时间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紧,你这时候都做了这些事情,难道你还会有什么可担心的不成?” “我眼下已经赶走御灵堂的人,事情当然要变得紧迫一些。”叶安道,“山神像的事情,我可是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那可全看你的了。” 叶安说着话,见四下没有其他人在,从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张叠好的纸交给我的手上,接着转身便打算离开。 我打开看了看,发现是我和小道士要的关于李大师最近的行踪以及他的一些所作所为,当即抿着嘴轻笑一声,将这张纸叠好,接着递给孙廉。 孙廉道:“呦,还挺效率嘛,既然有了这些,那我们要针对李大师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说着话,孙廉也皱眉道,“可是今天好像一直没见过他人,要是找不到李大师,我们这事情还是有些难办啊。” 已经走到厅外的叶安听到这话,回头道:“放心吧,经了今天御灵堂的事,他势必要来找你们的——不过,你们要当心,御灵堂的俞长老或许会跟他在一起。” 说话间,叶安盯着小道士看了看,语气继而轻松道:“但是天师和你们在一起,问题应该不大,以他的道行,想要对付俞长老,肯定不是什么难事。” 待叶安离开,我问小道士叶安这时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 小道士也不答话,只是说让我们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叶安后面要做的事情跟我没多大关系,让我不要多管这些闲事。 我于是也不再多问,从这边出去后,见李道长、马道长还有马三叔已经转过一圈,不打算在这里多待了,我们随后便跟着一起先从这地方出去了。 出门之后,马三叔有些担心御灵堂的人还会找麻烦,问我们要不要先跟他一起回去,眼下他要和李道长马道长到他现在所住的地方说话,有他们在,御灵堂的人应该不会再搞什么小动作。 我惋谢过马三叔,说让他和李道长马道长叙旧去就行,我们几个就不跟他们一路回去,打算在外面先转转。 眼下有小道士在身旁,对于御灵堂的人,倒是没什么可担心,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现在还要等来李大师,和马三叔,李道长马道长一路,反而不好办事! 马三叔似有担心,只好说他们先回去,如果有事情就去找他。 马道长倒是毫不在意,手一指小道士,和马三叔道:“放心吧,有我这徒弟在,俞老头敢来再找麻烦,我还真不信他能讨得到什么好处!” 他们几人一路说着话离开了,待他们走远,我们在这边的路口站了没一阵,果真如叶安所说一般,李大师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李大师从一旁过来,脸色有些不太乐意,阴沉无比。 一经露面,他没有先来找我们的麻烦,反而是跟小道士叫着道:“赵凌安!你和叶安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居然算计到了我御灵堂的头上?” 他似乎是因为叶安将御灵堂从阴阳商会中除名之事而来,现身后的态度也很不客气,之前在叶安身前,还客气地称他少东家,如今的态度却陡转直下,直呼其名! 小道士冷刺刺地看他,回道:“这种事情,问我做什么?这都是叶安的决定,他是阴阳商会现在的管事,自然是他说了算,你找我有什么用?” “叶安故意躲着我,不肯见我!”李大师冷言道,“这里面肯定也有你的份,如今见不到叶安,那我只能来找你讨要这个说法,你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了!” 马欣雨那刻小声跟我道:“叶安的这个决定,御灵堂是不可能会轻易接受的,毕竟这样一来,他们御灵堂可就断了在阴阳商会中的一些财路和利益关系……” “就凭你?”小道士这当冷脸盯着李大师,对他的话有些不太耐烦道,“你们御灵堂的人,难不成对叶安的这个决定有什么不满,觉得不合适?” “呵呵,当然不合适了!”俞长老的声音随之插了话道,“我现在忽然想明白,这个叶安,不但要针对我御灵堂,还想坏我御灵堂的名声,之前在厅里,我竟然着了他的道儿,还真是大意了!” 见俞长老忽然现身出来,小道士立即嗤声和李大师道:“怨不得敢来找我问这些,原来是你们御灵堂的人也在这,不过仅仅是这个老家伙,只怕撑不起你的这个腰吧?” 俞长老闻之冷脸道:“你这后辈,口气真是不小,甚至比起你师傅,还要更加目中无人!” “后生可畏。”又有一个声音紧跟着道,“马老道的徒弟倒真是有些本事,如今年纪轻轻,道行甚至比马老道和李老道还高上一截,不过这一次,我顾家的人也在,你道行再高,也不可能高的过我和俞长老联手吧?” 顾家的那阴阳师随之也现身在我们眼前,他和俞长老站在一起,拢了拢自己的袖子,赫然站在我们对面。 “嘶……”孙廉见状,轻轻地抽口冷气,在我耳边小声嘀咕,“老陈,咱的计划可能还是有些没算到的地方,现在李大师身旁还有了俞老头和顾家的人在,我们想办他,是不是有些难办了?” 这一点也是我没能料想到的。 虽然知道顾家和御灵堂关系不浅,但没想到偏偏在这时候,顾家的人也和御灵堂的人一起过来,这对我们将要做的事情来说,那就成了很大的阻碍了。 马欣雨脸色一沉道:“你们顾家,可是阴阳两道上出了名的谁也不得罪,这个时候,怎么偏偏要跟御灵堂的人搅在一起?” “那倒不是你想的这样!”顾家的阴阳师忙摆着手道,“你们和御灵堂间的恩怨,我们是不会多管的,眼下只是陪着一道来看看,同时听说你手上有周雍的东西,所以想见识一下,绝非是来找你们麻烦,你不要多想!” 他说的信誓旦旦,可这话一听就不真,他是和御灵堂的人一起来的,他说的不管,恐怕是不管我们死活才对,而不是单纯的指眼下之事,至于下一句话,更是将他一起来的目的给明溜溜的说了出来,偏偏还要装腔作势! 估计他是和俞长老一样,听说我手上有什么周雍的名牌在,这一刻见马家三叔和马道长他们都不在,两家于是联起手来,打算从我这里探探底细来了。 果不其然!在我尚在考虑这些之际,那位顾家的阴阳师老前辈,已经冲着我伸出手,那刻笑呵呵地道了一句:“听说你手上的周雍的信物,方便的话,就先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 预计六号开始恢复日更两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挑拨离间 “没有。”我回道,“一块破铁牌,我没必要藏着掖着——你信就算了,不信我也没办法。” 顾家阴阳师闻得此言,立即笑了笑,同时生出了一脸的惋惜之色。 “小子,你不要不识抬举,有我在这里,你与御灵堂的恩怨是非,我还可以化解一番,可你若是这种态度,那万一真的出了事,我可就管不得了!” 我听得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先不说我身上有没有这东西,这玩意值不值钱,就算是身上有,若是真的拿给他看,给出去以后,那也指定不是我的了,他这是当我三岁小孩呢? 也幸亏是这玩意真不值钱,若真是什么好东西,就冲着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来找我的架势,还真让我也有些好奇,这东西是不是真的很值钱? 一旁的李大师似乎是觉得人多势众,有俞长老和顾家的阴阳师撑腰,对于小道士已经没什么担心的余地,那刻态度有些嚣张至极。 “还跟他们费什么话,直接用术法制住他们,到时候,不信他不交出来!” 李大师都直接道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了,而那顾家的阴阳师,似乎还在顾惜自己那点可怜的脸面,连连摆手,故作正派道:“这不妥吧?强人所难,那可不好。” 他的这番作为,已经就是强人所难,偏偏还要装点一番,让我对所谓的阴阳两道再度生出些许不好的看法,这条路子,果然不是好混的!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小道士冷言接话道,“有本事你们就来抢,没有这本事,就不要在这里跟我们多说废话,挡着我们的去路,纠缠不清。” 那顾家的阴阳师稍稍拧眉,而小道士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顿时变了脸色。 “今天御灵堂被从阴阳商会除名之事,那不也是你们顾家所期盼的吗?” 小道士说:“御灵堂一旦被除名,阴阳商会中原本属于他们家的好处,那就都要归到了你们顾家的名下……” 小道士叹气道:“你们顾家还真是贪心,既然已经拿了好处,那就悄悄躲到一旁,这时候居然还跟御灵堂的人走得这么近,这种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不将御灵堂放在眼里了?” 此言一出,俞长老立即扭头看向顾家阴阳师,而他愣了一下,连忙道:“胡说,这事情跟我们顾家有什么关系?”顾家阴阳师道,“我可不知这些,八成是他胡诌出来的,想要挑拨离间,不要中了计!” 李大师紧跟着开腔道:“确实没有这样的事,我从未听过这些,不要上了他的当,肯定是见我们两家关系密切,所以想要挑拨是非。” “我还真不是挑拨是非。”小道士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这个……” “我这里有份阴阳商会里的通告文件,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你们顾家坑了御灵堂一把,现在还想在他们面前做好人,我看不下去,只能抖了出来。” 说话这刻,小道士还真就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白纸,上面白纸黑字写着的是阴阳商会的通告,还盖了章,看着很是正式。 我顺着看过去,脸色不禁有些诧异,上面写着的,还真是说将原本御灵堂在阴阳商会中的相关利益都转交到顾家手下,而且明天就会当着到场的术中人面前公布。 李大师看过之后,脸色惊愕:“还真是阴阳商会里的通告文件……”随后立即看向顾家的这阴阳师,皱眉道:“这份通告是怎么回事啊?” “我不知道啊!”顾家阴阳师面色比他还惊愕,想了想,立即道,“肯定是假的,我从未听过阴阳商会和我们顾家商议过这样的事,何况我们两家一向交好,我们顾家怎么可能会答应?” 李大师看向顾家阴阳师,说道:“可这确实是阴阳商会里的正式通告,还盖了章,有着叶安的签名,不过嘛……”李大师看出了端倪道,“好像没有顾家的签字?” 小道士说:“我这份只是临时拟出来的,真正有效的那份在叶安手上,明天拍卖会开场之时,他将会先公布此事,到时就会将他手中有着顾家老家主签字的那份拿出来示众。” 俞长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忽地一下攥紧手上蛇头杖,怒气冲冲地看向顾家阴阳师:“顾泰!好你个顾家,表面上与我们御灵堂称兄道弟,背地里原来是做的这种勾当!” “我还纳闷,这个叶安,一个阴阳商会中的傀儡而已,怎么敢这样对待我们御灵堂,原来是背后有你们顾家在撑腰!”俞长老怒道,“你竟然在背后捅我们的刀子!” 顾家阴阳师忙道:“冷静点,这事情肯定不是真的,这个叶安明显是想将阴阳商会中的一切利益攥在自己手里,怎么可能转手送给了我们顾家?” 他随之扭头瞪向小道士,拒不承认道:“这事肯定是假的,我身为顾家的元老,这种事不可能不知情,你拿着一份没有我们顾家签名的纸,想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污蔑我顾家的名声,我岂能饶你?” 他说着话,随后手掌一翻,立即用道行凝出两条阴阳鱼在手中,可还未出手,继而被小道士一把按住:“你还在装腔作势,到底是不是,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先听我一句话,这事是真是假,明天自有定论。”小道士说,“你们御灵堂的人,明天大可来看看那正式的通告上如何写的,是不是有顾家的签字。” 俞长老立即道:“那好,今天我就先暂时放你们一马,明天再看结果,如果是真的,我们的账以后慢慢再算,倘若是你骗我们,该算的账,那还是少不了要算的!” 俞长老气冲冲地扭头便走,顾家的阴阳师见状,在原地愣了一下,见俞长老已经走远,继而冷着脸骂道:“小子,你拿这种没谱的事情来挑拨我们两家,也不怕砸了自己的脚,我倒是好奇,这个叶安,到底是打的什么鬼主意?” “无可奉告。”小道士说,“眼下俞长老已经走了,我看你也还是先回去吧,而且最好离着御灵堂的人远一些,不然的话,这事情要是真被我说中,你们顾家可就不好做人了……” 那顾家的阴阳师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跟我们再多纠缠什么,阴着脸也离开了。 李大师见状,也想扭头离开,结果被小道士一把按住:“李大师,你请留步!” “做什么?”李大师回过头来冷刺刺地看小道士,阴着嗓子道,“你和叶安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李大师说着话,又盯着小道士手上的那纸通告看了看,问他:“这上面所写的,究竟是真是假,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我们几个也是听得一头雾水,正脸色发懵,后听小道士轻飘飘地和李大师道:“我看你们御灵堂还真是因为这事情有些乱了阵脚,这上面没有顾家的签字,自然是假的了。” 李大师马上笑道:“呵呵,我就知道,肯定是假的,你怕是担心我们两家刚才联手,讨不到什么好处,才搞出了这样的小把戏……” “我只说现在这是假的,但没有说它不是真的。”小道士却道。 李大师纳闷道:“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身上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小道士面无表情道,“那是因为叶安确有这个打算,将你们御灵堂在阴阳商会中的利益交由顾家手下……” “当然,我不过是颠倒了一下因果,原本是先驱走御灵堂,然后才联系的顾家,而不是先联系顾家再驱走你们御灵堂的人,目的嘛,还真就是为了挑拨你们两家的关系。” 小道士语气淡然:“我想,这么大的一份利益白白落到手上,顾家不可能不动心,所以这事情,很快就要成真的了。” 李大师冷笑:“用利益来让我们两家翻脸,倒是好算盘——不过,这事情只要两边一合计,搞清楚之后,那不就没什么事情了,叶安的这做法,好像也不怎么样嘛!” “怎么会没事呢?”小道士说,“最后的结果,都是被顾家吃掉了你们御灵堂的好处,等到事情定下,过程已经不重要,只是这个结果,就足以让你们两家关系恶化。” “你们御灵堂的现在口碑不好,而顾家又最好面子,到时就成两边各执一词,都只会认为是顾家不肯承认,阴阳两道也只会这样去传话,一切都将解释不清,而顾家黑白通吃,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利字?现在就有这样的一块巨大的利益,我不信在你们御灵堂失势的情况下,顾家会选择吐出来!” “呵呵,人言可畏,这点倒是确实如此。”李大师道,“不过你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两家交恶,我只要说出你们的目的,御灵堂和顾家必将再度联手,来找叶安和你们算这个账!” “李大师,你又错了!”小道士语气越来越轻蔑道,“你是不是有些欠考虑,忘了什么事情?” “什么?”李大师那刻想了想,脸色谨慎道,“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有什么别的手段不成?”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小道士死死地盯住李大师,一字一句道,“我告诉你这些,意思已经很明显,你,李大师,现在已经不可能从我们这里走得了——你难道还没想明白这一点吗?” 第一百四十章:算计 “你!”李大师听得脸色一变,登时往后退上一步,语气惊愕,“你、你难道是想杀我灭口不成?!” 小道士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反问着道:“不然呢?” “眼下你都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这不就是很好的理由?何况,你三番五次地来找麻烦,不能总是你们御灵堂来找我们算账,说到算账,我们当然是也要跟你来算一算的。” “你敢杀我?”李大师瞪眼道,“我门御灵堂的人现在也就在这里,而且你是个道士,这种事情,若是让自命清高的马老道知道,你这岂不是让他下不来台吗?” “没关系。”小道士语气淡然地回复道,“我师傅不在这里,我也不会承认这些,他们几个也都不会告诉别人,而你一个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所以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让你知道这些,不过是为了坚定我的决心,你,非死不可。” 小道士漫不经心地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很是迅速,手指一弹,一张符脱手飞出! 李大师那刻只顾听着小道士的这番话,脸色有些骇然,因而没能注意到小道士已经出手发符,没有防备,直接被这一符打在了胸前,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李大师瞪大眼睛,猛地抽上一口冷气,继而瞪眼道:“这可是在大街上,而且是光天化日之下,你居然真敢动手?” “当然敢了。”小道士说,“不过,正因为是大街上,我只用了张普通的道符,只能伤到你,却不敢杀了你,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小道士抬头道:“我这张符,其实也不是太普通的符,那是用来封住你的道行的,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换个清净地方,然后神不知鬼不觉……” “想杀我,做梦!”李大师见状,立即冷笑一声,他忽地举起胳膊,在小道士话未说完之际,猛地一握拳,竟然直接将这符纸用道行强行给冲破了! 李大师继续抽着冷气,脸色一片苍白,随后又是一抬手,一阵阴风迎面吹来,几道阴森森地鬼影子立即撞向我们。 小道士抬手一符荡开这道鬼影,见那李大师那刻已经转身踉踉跄跄地逃走,于是回头跟我道:“我往俞长老去的方向截他,免得他去找御灵堂的人,你们在后面追他,他这一下冲破我的符,估计也剩不下多少道行了,你们尽管放心去追他。” 我点了点头,看了看那边已经跑远的李大师,二话不说,立即让孙廉马欣雨跟我一道,抬脚追了上去。 回头看眼小道士,他站在原地冲我一点头,随之收起道剑,顺着另一个方向踱着步子离开了。 李大师被刚才小道士的一番话吓住,又吃了小道士一符,那刻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逃得飞快。 他毕竟是道中人,有着道行的加持,一路脚下生风,纵使损了不少道行,还是比一般人要逃得快许多,转向那边的路口,身形立即消失不见了。 我和孙廉马欣雨一路追到这边路口,见是个岔路,不知道李大师究竟是钻了那个胡同里去,于是在这边停了下来,对着两边各自观望了一阵。 这刻,马欣雨才有些纳闷地问我一句:“将御灵堂从阴阳商会除名,然后将他们家在阴阳商会中原本的利益好处都转交给顾家,以此来让两家翻脸——老陈,这也是你的主意?” “那倒不是,我刚才知道这些,也是有些发懵。”我摇头道,“应该是叶安的主意,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打得什么样的算盘,不过对我们来说,总归是好事,就是不知道叶安能不能真的做成这一点。” 马欣雨撇嘴道:“这个叶安,越看越觉得他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之人,他想让御灵堂和顾家交恶,还有之前几家在场内交手的那刻,他反而是很有兴趣,这人的目的不单纯,怕是想将阴阳两道搅乱。” “嗯,我看出来了。”我说,“不过这是他们阴阳商会的事,跟我们没多大关系,眼下先解决李大师的事,小道士刚才那一符打伤了他,我们现在想要针对李大师,可就更好办了。” “那就赶紧去追他,免得他跑远。”孙廉催着道,“现在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来,我现在和老陈去追他。”随后看向马欣雨,“你赶紧去布置下一步的事……” “嗯。”马欣雨点头,提醒了一句,“那你们两个小心。” 说完话,她扭头看了看这边的两条胡同口,一转身朝着回路离开,我和孙廉随后相互对看一眼。 孙廉道:“这李大师也不知道往哪条路跑的,咱俩分开去追,还是随便选一条路进去找他?”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说,“当然是咱俩一道,我他娘的半点道行都没有,这要是我追过去,刚好碰上李大师,那我他娘的岂不是出不来了,他既然还有力气逃,想要打我,肯定还是打得过的。” 我手一指右边的路道:“就这边,我们现在就顺着这边去追,咱们抓紧点时间。” 孙廉闻言不再二话,率先朝着我手指的路跑了过去,我跟他后面一路跑着跟上去,最后在这里面一口气跑了十多分钟,一直跑到一条小巷的死路当中,结果却没能找到李大师。 小道士要杀他,李大师道行不如小道士,而且也知道小道士说到做到,眼下阴阳商会的路他去不了,而去找俞长老的路已经被小道士看住,慌不择路之下,他究竟会往什么地方去逃,这一点还是很难算计。 追到这里,我和孙廉已经是气喘吁吁,扶着墙壁缓了一会,孙廉拧眉道:“这老东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不好找,老陈,你那主意能成吗?” “不知道,之前计划的时候还觉得不错。”我抿嘴道,“可是一但真的这样来做,还真是心里没谱儿,结果一开始就出了岔子,丫的根本不知道往哪去追他!” 我嘀嘀咕咕地念叨了几句,见这边没有找到李大师的踪迹,便催着孙廉换条路再找。 拉着孙廉急忙调头打算先往回走,结果还没等走上几步,一个人影忽然从那边跳了过来,挡在了我们身后的回路上。 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李大师! 这当一经露面,他立即咧开嘴冷笑一声道:“老子跑了半天,发现原来敢来追的只有你们两个,既然是你们,那我还跑什么呢?” 见李大师忽然冷不丁地跳了出来,孙廉一愣道:“你还敢跑到我们面前来?” “臭小子!”李大师咬牙道,“就凭你们两个这点道行,还敢来追我,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些太过忘形了,我剩下的道行,对付你们两个还是足够的!” 李大师阴着脸道:“居然想要我的命,赵凌安那臭道士想杀我,以他的道行,我估计是很难逃得脱,既然这样,那我倒是不如先回头将你们两个宰了!” 这个李大师,这会时间见只有我们两个来追他,不用我们去找他,他自己居然先跳了出来! 看来小道士那一符没能彻底伤到他,事到如今,这老东西还是有着不少的余力的。 我看了看孙廉,孙廉也盯着我看了看,皱眉道:“怎么回事?按照计划,不应该是小道士先给他一符,直接将他的道行封住,就算被他冲破,那也只剩下丁点的道行吗,现在怎么还这么精神?” “呵呵呵呵,”李大师闻言,立即笑了一声道,“别以为只有你们会算计,真当我是个活靶子了不成?” 他有些得意道:“我可是一直都在防着赵凌安,所以他怕是估算错了我的道行,这一下你们以为重伤了我,其实上,不过是一点轻伤而已……” “刚才赵凌安这臭道士将我叫住,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提前做了防备。”李大师道,“这个臭道士,一直看不起人,真当我会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李大师笑道:“我也知道,若是逃走,他肯定会去俞长老那里先截住我,所以没有往别的地方去……”李大师虚着眼睛道,“不过嘛,我还以为马家的丫头会跟你们一起追上来,结果只是你们两个,这反而就更好办了!” 我听得一拧眉道:“你的道行应该不如马欣雨吧,这个时候就算只是受了轻伤,也不至于这么嚣张吧,怎么,难不成我们追你,反倒是落了你的圈套不成?” “呵呵呵呵,”李大师笑道,“我早就察觉到叶安想要针对我,因而提前做了准备,之所以没有去找俞长老,而是跑到这里来,你们以为我真是乱跑的吗?” “这么说,你也是早就找好了帮手了?” 我听到这话,立即对着四周环视了一番,随之心中一颤,叫了一声不好! 我们似乎是有些小看了这李大师,只想着怎么去算计他,却没考虑李大师到时会怎么来应对我们,有些太想当然了! 那刻,我看到一个人踱着步子从那边缓缓地走了出来,笑呵呵地道出一声:“冤家路窄,来日方长,我可是在这里等候多时。” 待到那人露面之后,我抽了一口冷气——是御灵堂的杜二爷! 他也来到市里了,不过没有和御灵堂的人在一起,而是似乎早就和李大师商量好,专门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在想办法算计李大师的同时,这个李大师,同样也在想着法子针对我们! 第一百四十一章:杜二爷的小鬼 一见是他,我整个人顿时紧绷了起来——算来算去,却唯独没将御灵堂的杜二爷给算进去,如今碰上了,这事情可就有些难以扭转了! 小道士守在了李大师去找俞长老的路上,而马欣雨按照我们的要求取东西去了,原本计划是我们一路穷追猛赶李大师,就算他掉回头,我和孙廉也有足够的时间拖住他,等待马欣雨回来与我们会和。 如今疏忽了一点,御灵堂此时在市里的高手不止是那俞长老,还有个比他更难对付的杜二爷! 他一露面,我和孙廉指定是拖不住了他,最多两三招,那就得被打趴下。 孙廉愣了一阵,立即扭头小声问我:“老陈,御灵堂的杜二爷蹦出来了,我们这下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拖住他,等小马回来,不然我们俩哪里打得过他?”我道出一声,硬着头皮盯向杜二爷,只得借着跟他说话的机会拖延时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杜二爷道,“我可是一早就来到市里,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和御灵堂的其他人在一起,而是专程在这里等你们呀。” 李大师那刻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注意到叶安想要伙同赵凌安那臭道士来对付我,自然提前做好了准备,要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混什么阴阳两道?” “看你们的样子,肯定是没想到吧?”李大师得意洋洋道,“俞长老那边只是个幌子,我去找他求助,肯定会被阻挠,于是让二爷先不要出面……” 正考虑该怎么拖住他们之际,李大师回头和杜二爷道:“他们处处和我们御灵堂作对,眼下更是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居然想杀我!二爷,你可一定得给我出头!” 杜二爷道:“那是自然,不杀他们,我御灵堂的面子就没处可放了,今天他们想杀你,无妨,我先将他们两个宰了,让他们知道厉害!” “还有一件事,”李大师说,“是关于叶安和阴阳商会的,叶安这小子想要挑拨我们和顾家的关系,蓄意搞事,这事情我可一定要先说清楚……” “我不听。”面对李大师说的这些,杜二爷却显得很不耐烦。 “我不喜欢管这些破事,也不喜欢听,这样的事你去和俞叔说,不要在我耳边絮叨。” 李大师噎了一下,见杜二爷似乎对道行以外的事并不喜欢多管,只能干干地一咧嘴:“那好吧,我就不说这些了,留着和俞长老去说,眼下,还是速战速决吧!” 这个李大师,倒是挺谨慎,那刻丝毫不打算给我们任何拖延的机会,甚至一语道破了我的想法。 “眼下马家的丫头没在,这可是不会得罪马家的好机会,不然,那马家臭丫头要是找了过来,碍于马家的身份,我们可就不好下狠手了,这俩小子势单力薄,一定会想办法拖延时间,我们不要给他这个机会!” “嗯。”杜二爷应了一声,立即准备上前去,却又被李大师拉住,“二爷,用术法!不要过去跟他靠得太近,要不然的话,可能会吃亏的!” 杜二爷停住脚,诧异无比道:“吃亏?对付这两个没什么道行的家伙,我会吃什么亏?之前和他们交过两次手,他们两个完全就没有半点术法可言,你担心什么?” 李大师语气谨慎地盯着我道:“这小子身上不知道是拿了什么,一旦靠近,就会生出草蔓来护着他,所以一定不能离他太近,这小子邪的很!” “哦?”杜二爷闻言不再上前,自顾自地笑了笑,道,“原来还留了这样一手,这倒是我确实没有见过和听过的术法,既然李师兄你说的如此忌惮,我用术法便是。” 我听得不由得再度抽了一口冷气。 看来这山神的花环,李大师虽不知底细,可也已经摸了个差不多,到底是老江湖,吃过一次亏,绝对不肯再吃第二次。 山鬼姐姐给我的这护身的屏障,若是出其不意,效果自然是难以防备,没人会料到我身上有这样的东西护着,可一旦见过一次,想要防备,倒也不是难事。 毕竟这山神的花环信物上生出的草蔓都是实体,是实实在在的花草。 不似术法这种飘渺虚无的东西,感受到危险时需要时间萌芽生出,虽只是一瞬,旦对于他们这些道中人而言,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做好防备。 孙廉盯着我道:“老陈,这下可难办了,你的这护身的手段已经被李老头给看穿,只要他们刻意保持距离,你的这些东西,根本护不住了!” 我咬牙道:“怕什么,道行不够,拿命来凑!” “只要我们两个命够硬,能撑到小马回来,到那时候就能缓一口气了,我们半天没消息,小道士也肯定会来找,只要挨得住,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半点办法!” 正说着话的这当,忽然感到一阵阴风袭来,忙扭头一看,发现那杜二爷还真是毫不含糊,抬手用道行凝了一阵阴风,夹杂着一个黑漆漆的鬼影,正朝我们猛地扑来。 这似乎是他们御灵堂惯用的起手招式,对于小道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威胁,可对于我们这俩没什么道行的人来讲,单单是这样简单的一招,就很难吃得消。 面对这一招,道中人可以调用自身道行,运用术法来加以抵抗。 我和孙廉道行都没有多少,也不会术法,面对这样的招式,唯有用身体硬抗了…… 万幸的是,我们也并非一无所有,孙廉身上一直带有他爷爷孙先生的出黑大印和护身用的阴阳铜镜。 这些法器物件,不需要我们自身有什么道行,单单是上面的灵气就足以护住我们。 那刻孙廉掏出阴阳铜镜竖在身前,有着铜镜的抵御,这阵阴风吹来后便被化掉,而那隐藏在阴风中随风而至的鬼影,猛地一头撞在镜面,自然是撞了个魂飞魄散。 李大师在一旁提醒着杜二爷道:“二爷,给他们点厉害的术法,这小子身上一直带着出黑路子的东西,寻常的术法是穿不过去的,我们不要跟他们多浪费时间!” “我自有决断,不用你来提醒。”杜二爷回他一句,冲我们二人不屑地扫了一眼,不知道捻着手指头念了句什么咒语,整个人的身上忽然被一层淡淡的黑气所罩住…… 凝望向杜二爷,眼前的情形让我和孙廉不由得感到有些惊奇,那杜二爷的两侧肩头,竟然钻了两只小鬼出来! 只有十几公分高,脑袋却占了身子一半的长度,满嘴锋利锯齿,头顶两只黑漆的尖角,从杜二爷的肩头爬出,落到地上,上半边身子呈现人形,下半身却像是鼻涕虫一般地拖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发出诡异的叫声…… “嘶……”孙廉抽着冷气道,“这个杜二爷,竟然用自己的身体来养小鬼,他倒是好大的胆量,难道就不怕到时候被自己养的小鬼反噬掉?” “不劳你费心。”杜二爷闻言,立即冷笑道,“以我的道行,那是反噬不到我自己的身上的,而且这两只小鬼经过我的常年温养,已经完全和我融为一体,今天我就用它们来吞掉你们,保证让你们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杜二爷手一指我们,命令道:“去,将他们两个全给我吞掉!” 两只小鬼听到杜二爷的话后,立即很是迅速地朝着我们这边靠近! 它们身上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其中一只那会咧了咧嘴,拳头大小的脑袋,竟像是皮口袋一般撑了开,而在它们口中,竟然还生有第二张满是尖刺的嘴! 见到我们吃惊的表情,杜二爷不免有些得意:“你们不要以为他们只有这么丁点,这两只可是我用饿鬼养出来的小鬼,就算再来两个人,照样吃得下!” 这两只小鬼身上黏糊糊的,满是尖牙的口中还有一张全是尖刺的嘴,那造型别提有多怪异,同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觉,让我看得不禁有些反胃。 孙廉同样紧着眉头,谨慎地盯着两只不断前爬的小鬼。 到了离着我们身前一米多的距离,杜二爷召出的小鬼像是屁股后面塞了弹簧一般,将嘴撑开,猛地蹿了起来! 孙廉忙抽出了那条没有刻度的铜尺迎面抽了上去,将那只想要扑来的小鬼打了回去,继而语气有些轻松道:“这两只小鬼,好像也没什么厉害的嘛……” 杜二爷召出这两只小鬼以后,这刻便一手摇着扇子,一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地盯着我们,听到孙廉这话,不禁笑出声道:“我本以为你有点见识,没想到却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带出来的小鬼,自然都不会是普通小鬼。”杜二爷轻笑道,“我就不信,你能够一直防得住,只要有一次没打退,扑到了你的身上,到那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被生吞活剥的滋味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焦急等待 李大师在一旁催道:“二爷,你怎么看起戏来了?直接用术法毙了他们,我们再去找俞长老,我这里还有事情要跟他说,可耽误不得!” “你急什么?”杜二爷回头道,“这两个小子屡次欺我御灵堂,让他们死的太痛快,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而且有我在这里守着,你怕什么?” “二爷,我不是怕他们呀!”李大师急道,“我是怕时间久了,马家的臭丫头和赵凌安那个臭道士都赶了过来,那时候我们想杀他们,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杜二爷却冷笑道:“李师兄,稍安勿躁!我现在不杀他们,那就是要等马家的丫头和那臭道士来,到时候连同这臭道士一起灭掉,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放心吧,我已经让胖子去找俞叔了。”杜二爷道,“俞叔很快会赶来帮忙,到时候我和俞叔俩人联手,那道士纵使再高的道行,也抵不过我们御灵堂的两大高手吧?” 李大师听得一愣,继而道:“原来二爷你早就安排好了?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担心一场,既然是已经去请俞长老了,那这事情确实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孙廉这边还在像是在打棒球一般,将不断朝着我们跳着扑来的小鬼打退,一会的时间已经是有些气喘,我在这边将他们二人的话听到心里,继而觉得更加难办了。 这个杜二爷倒也不是什么莽夫,原来也是一早就做好准备,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胖子去找俞长老去了,等到那俞长老一来,情况确实就不容乐观了! 如果单单是论个人道行,小道士的道行自然压得住,可要是再来个俞长老,和杜二爷联起手来,小道士纵使再高的道行,也还没有高到能够以一人之力制得住御灵堂两大高手的地步,肯定是要吃亏的! “可是,我们这边虽然有二爷你和俞长老……”李大师想了想,还是担心道,“但他们这边还有马家的那臭丫头呢,他们两人联手,我们之间还是势均力敌!” “放心吧。”杜二爷道,“我们这边还有李师兄你在,我们是三个人,对他们两人,何况,那道士我也跟他交过手,这道士的脾气比较坏,而马家的丫头性子又比较急……” 杜二爷扇了扇手上的扇子,语气越来越轻蔑。 “所以他们两个是配合不起来的,我们这边可就不同了,都是御灵堂的人,联起手来,优势必将是我们这边,而不会在他们手上!” 我听着杜二爷的话,心里不禁再度有些焦急,因为他的话倒是一针见血,说得可谓是十分透彻。 马欣雨那急性子,小道士那目中无人的臭毛病,他们俩人就算真的都到了这边,纵使说是联手,其实不过是各打各的,俩人根本配合不起来! 这样的结果,那就是自顾不暇,根本是没有什么效果的,我这刻唯一希望的,是马欣雨将我要的东西带来,只要这东西真能起到了作用,一切都稳了! 孙廉这刻应对的已经十分吃力,回头问我道:“老陈,马欣雨怎么还不来,她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可是已经吃不消了……嘶,诶哟!” 跟我说话的空当,因为回头有些分神,加上本身又损了不少体力,这小子一个不留神,没能防得住那扑人的小鬼,结果被那小鬼一口撞在了手臂上,急忙一尺子抽了上去! 这小鬼被再度打飞,可是孙廉手臂上却多出来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连带着衣服袖子都被撕破——这小鬼的两张嘴里全是利牙尖刺,只需要一口,就会撕扯下一片的皮肉,确实不容小觑! “嘶!”孙廉被那小鬼咬了一口,顿时疼得满头是汗,冲着我又是吆喝道,“老陈,你赶紧想办法,不然的话,我们怕是等不到马欣雨来找我们了!” 不用他说,我自然知道要想办法,可是我他娘的能想到什么办法? 孙廉手上好歹还有能用到的东西,我手上可什么都没有,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那刻我也是昏了头,让孙廉一催,加上想不到什么主意,再见这当孙廉疼得已经有些抓不稳手上的铜尺,立即低头找了一圈。 地上有块砖头,我立即弯腰捡了起来,想也不想,朝着杜二爷那边直接砸了过去! 这样一块普通的砖头,对于杜二爷来说,自然是很轻易地躲开,但也让他顿时生出了些许的怒色,冷刺刺地盯着我骂了一句:“你找死?” 果不其然,杜二爷的一番分神之下,这两只小鬼的速度果然减缓了许多。 之前他说这两只小鬼已经和他融为一体,那肯定是受到他的操纵,如今的试探之下,果真如此! 我抬头看向杜二爷,那刻也知道这样会惹恼他,便直接咬牙道:“你难道只有这样的本事,你们御灵堂除了纵鬼驭尸,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术法了?” “哦?”杜二爷听得愣了一下,不禁有些好笑道,“原来你是想见识一下我御灵堂的其他术法……”接着看向李大师,问他一句,“李师兄,他想见识一下我们御灵堂的其他术法,你看这怎么办?” “他既然想看,那就给他看看!”俞长老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慷锵道,“要不然的话,怎么能显示出我们御灵堂的术法博大精深?” 回头那刻,俞长老这当已经和杜二爷身旁的胖子一起走了过来。 他将手上的蛇头杖握紧,冲着我们这边看了看,继而冷笑道:“我刚才放了你们一马,没想到啊,你们终究还是逃不过我们御灵堂的制裁,这时候竟然落到我们御灵堂少堂主手上,这可就不能怪我了吧?” 这老东西居然比马欣雨和小道士先到了这边,如此一来,我们的处境又将被动上不少! 见俞长老到了这边,杜二爷立即走上前去,很是客气道:“俞叔,你可算来了,我可是在这里等你半天,你要是再不来,我还真是有些担心呢。” 俞长老对着杜二爷微微一点头,接着瞅了瞅我们这边,忽而阴着脸道:“你都已经跟了我一路,这一路上,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这时候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原来是御灵堂的手下败将杜二爷在这里……”小道士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接着人从我们身旁的屋顶上跳下,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御灵堂的人,随之问我,“马家的丫头呢?” 见小道士出现,我瞬时松了一口气。 我道:“还没回来,你来的正好,要是再不来,我们俩真就得折在这里了。”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是碰到了杜二爷。”小道士说,“我一见这胖子来找到俞老头,当时就已经猜出七八分,如今跟过来一看,还真是如此。” “赵凌安!”一见小道士,李大师瞬时怒道,“你这臭道士,还真敢过来,今天你想杀我,我看你和叶安的计划要落空了,今天不杀你,我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哦?”俞长老闻言,立即冷脸看向小道士,“你想杀我们御灵堂的人,好啊,既然这样,老夫可就不能一忍再忍了,今天非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此言差矣。”小道士说,“我可是道士,杀人的这种事情,那是有违道门的,俞老头,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我这不是还没杀他吗?” “呵呵呵呵,你这会还敢说大话?”李大师道,“赵凌安!你该不会是见我们人多,所以怕了吧?你刚才对我动手的时候,可是毫不顾忌你的道士身份!” “随你怎么想。”小道士嗤出一声,便不再理会李大师这边,回头接着问我们,“马家的丫头还有多久回来?” 我摇了摇头,因为不知道马欣雨现在已经到什么地方了。 按理说这会时间应该赶过来了,最起码也应该是在路上了,那刻只能不确定地道:“应该快了吧?” “她最好抓紧点时间。”小道士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将道剑拿在手上,语气淡然道,“御灵堂的人要动手了,她若是再不来,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一个不小心之下,会不会将御灵堂的人给直接打死。” 面对御灵堂的俞长老和杜二爷,小道士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放在眼里,如此轻浮的一句话,自然是引起了对面的不满。 杜二爷瞬时炸起道:“你这道士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嚣张的很啊,俞叔,我们动手吧,先打死这道士再说!” 杜二爷说着话,已经是摆出要上前的架势,小道士也随之凝眉应对,道剑在手中翻转一下,立即掏了张火神符出来。 他似乎自己知道面对杜二爷和俞长老二人联手不好对付,因而直接便打算动用火神符。 只是两边还都没等先动起手,马欣雨的声音紧跟着传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着道:“老陈,我已经将你要的东西带过来了……” 马欣雨的身形随之也出现在我们身前,手上拎着一个被布裹住的物件。 她那刻过来,顿时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了一跳,惊着道:“老陈,怎么回事——御灵堂的俞长老和杜二爷怎么也在这地方?” 第一百四十三章:后招 “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个。”我道,“先别管这些,将东西先给我!” 马欣雨应过声后,立即来到了我身前,将手上拿着的东西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 拿着马欣雨带来的物件,我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今天能不能顺利完成我要做的事,就全靠着这玩意了! 李大师看得有些惊奇道:“他们手上拿的是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 杜二爷同俞长老立即盯着我手上如今拿着的物件看了看,随后摇头,说不知道我手上的是什么,因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似乎是被封住,完全看不出来。 虽不知是什么,但见我拿了这东西以后,底气足了不少,李大师那刻有些怀疑:“看他们这架势,应该是找来了什么特殊的物件,我们要小心!” 俞长老稍稍犹豫一下,继而脸色出乎意料地谨慎起来,甚至还有些惊喜。 “莫非是周雍留下的什么东西?”他说着话,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你手上的东西,老夫一定要抢过来看看不可!” 我盯着俞长老那刻有些贪婪的脸色望了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攥紧,立刻冷着脸道:“没错,这就是周雍留下来的好东西,你们要是有这个本事,那就来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那还等什么?动手!” 伴随俞长老一句阴沉的话声,已将手中的蛇头杖猛地颤在地上! 那又是和之前完全一样的招式和路数,凝出黑色的阴气,将脚下所站的位置用术法覆盖住。 小道士扫了眼脚下蔓延而至的那股阴气,握紧了道剑,立即和马欣雨道:“你去对付杜二爷。”说着话,也不忘提醒我道,“你这边不要多耽搁,抓紧点时间布置吧!” 随之他不再等我回话,横起道剑一张符拍在剑身,当即念道:“敕,风灵来现!” 他毫不犹豫地动用风符,一股带着阳气暖意的风劲,瞬时席卷在我们身前左右,霎时将俞长老所凝出的阴气给吹了个七零八落,周围阴气锐减,寒意顿消! 俞长老见状,脸色愈发地谨慎,同时也忍不住叹声直言:“到底是名师出高徒,用起符来当机立断,拿捏得当,只是一符,就破了老夫想布下的术阵,你这道士,看来还真是有些本事。” “那是自然。”小道士将用完的这道风符放开,任由符纸飘落地面。 面对俞长老的这番称赞,他照单全收,同时也放声道:“我也知你们御灵堂百鬼图的厉害,自然不会给你这个施展的机会。” 俞长老点头道:“你倒是看得挺透彻,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老夫也是行走阴阳两道几十年,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单单是靠着一招而已。” “我御灵堂有驭鬼、驭尸、驭兽、驭灵四大术式,比起阴阳两道上的三出十一家,不会输给哪一家,这四大术式,老夫全都信手拈来,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在他说话这刻,周围响起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一般。 我和孙廉连忙面色紧张地盯着四处看了看。 因为这动静我之前是听过的,似乎是毒虫爬动的声响,这俞老头怕是见驭鬼的术法不奏效,因而使出驭虫的招式,召来了毒虫! 随着那边下水井口井盖的一阵抖动,那密封的井盖竟然被冲了开,随之是乌泱一片的黑色毒虫顺着下水道里爬出,成百上千,数以万计! 潮涌而来的各种毒虫犹如不受控制一般地钻出来,眨眼间将这狭窄的胡同里围了个严严实实,小道士似乎对此有些看不上眼,继而满眼不屑。 俞长老见状,阴着脸冷笑:“怎么,你难道看不上我御灵堂驭虫的术法?我所召来的毒虫,个个都是剧毒无比,只要有一只沾到身上,给你来上一口,你再高的道行,也抵不住这些实实在在的虫毒!” “老头,我还以为你会用驭灵的术法,结果就是这样的雕虫小技?”小道士语气轻蔑道,“这些毒虫,不过是以量取胜,对我来说,还真是不够看。” “那你就试试!”俞长老道,“这可是数以万计的毒虫,真要防备起来,可是比我的百鬼图还要更加难以对付,这么多毒虫潮涌上前,老夫就不信,你能够一只一只地全都杀干净了不成?” “你只要漏掉一只,就难免会被叮到,接着马上会有第二只,第三只,最后是数以百计的毒虫将你包裹住,那种万虫蚀骨的滋味,你肯定是想不到有多么痛苦!” “这算什么?”小道士闻言,依旧是满脸的不在意,“滇南蛊师我又不是没见过,比起你们御灵堂,这一道用虫的手段才叫出神入化,让人防不胜防,只可惜,对我来说,依旧不成气候——何况你御灵堂的这小把戏?” 小道士说着话,对向俞长老召出的虫海,取了一张火神符,再度横剑起符。 “敕,火神召来!” 一张火神符拍下,立即是一道灼热的火舌被火符所激发,朝着那些毒虫的来路洋洋洒洒地喷了过去! 烈焰袭人的炙烤之下,只是片刻时间,那些毒虫被火给烧了通透,只在空气中留下一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纵使是数以万计的毒虫,也抵不住如此猛烈的火神符的威力! 俞长老对此看过,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意外,那刻见小道士收符之际,将身子忽地闪到了小道士身前,岔开五指,掌中裹着一团道行凝成的黑气,接连动手! 小道士见状,立即一掌和他对上,强劲的道行将俞长老打得往后退了一步,正当我看得有些欣喜的那刻,却见小道士的眉头一拧,脸色微变。 小道士猛地缩回手,见手掌心处多了两个冒着潺潺黑血的血窟窿,继而有些惊讶:“老东西,你竟然使诈,你袖子里还藏了条毒蛇?” 经小道士这么一说,我这才注意,一直缠在俞长老胳膊上的那灵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藏到他的袖子里,方才裹着黑气的一掌不过是幌子,这条毒蛇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因俞长老的手上凝了一团黑气,完全将袖子里藏的蛇头给挡住,这是一招障眼法,小道士没能注意,方才那一掌对上,虽然靠着自身的道行将俞长老打退,但那灵蛇紧跟着反咬了他一口! 见小道士没被人伤到,反而是被蛇咬了,我那刻瞬时急了眼,忙过去掺住小道士,语气发了急道:“你被蛇咬了?” “嘶……”小道士抽着冷气道,“不碍事。” “他养的是条灵蛇,不是一般毒蛇,虽然比起一般毒蛇更加厉害,但这毒性是冲着道行去的,目的是为了封住我的道行,毒不死人的!” 俞长老笑道:“这点确实不好,毒不死你,但是这样也已经足够,起码在一天之内,你的道行施展不出来了,如此一来,你可就不是我的对手了!” 李大师那刻在身后立即骂道:“赵凌安,你这臭道士也有今天!这就是你目空一切的下场,真以为仗着自己的一身道行,就可以无所畏惧了?” “你也不想想!”李大师越说越得意,“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阴阳两道上的多少高人,有几个是真的技不如人被打死,最后还不是大都死在了这样的小手段上?” 小道士闻言皱了皱眉头,那刻想开口回他话,可脸色已然苍白一片,他需要调用自身的道行先将这灵蛇毒给抵住,因而那刻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你别动,我用驱魔阵护着你,驱掉这些阴毒!”马欣雨见状,连忙用手结了手结,打算帮小道士的忙,可还没能结好,她整个人也是忽地一个身子不稳,险些没能站住! 又是俞长老手上的那条灵蛇! 在我们将注意力全然放到小道士身上这刻,这条灵蛇已经伏在地面绕了过来,忽然间蹿起,在马欣雨的手上也猛地咬了一口。 我看得一惊,忙看向俞长老那边,还不等开口说话,李大师忽地一下跳了过来,立即将小道士和马欣雨给推到一边,又在我尚未回神之时,将我手上的东西已经给夺了过去! “嘿嘿,我还以为你们多大的本事,结果这就没戏唱了?”李大师死死地抓着从我手上夺过去的东西,语气愈发的嚣张道,“还特意带了东西来,这不是最后也没用上嘛?” 我看眼李大师眼下的态度,那刻也对他笑了笑:“李大师,我刚才可没说这东西是要我们拿在手里的,我刚才揭开外面的包裹以后就一直兜着,没敢拿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大师听得稍稍一愣,我继续跟他道:“李大师,这东西被你抢过去,这才露了出来,你现在有麻烦了,你也不看看,你手上现在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李大师低头看了眼手上,布里裹着的东西已经完全露了出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别的东西,是一尊十公分高的黑色供像,唯一不同之处,大概就是这供像的模样,是人头猪面…… 第一百四十四章:黑吃黑 这是猪婆神的像,而我让马欣雨所带来的物件,其实就是这尊可以引来猪婆神的阴神供像! 这供像原本在灵侦处手上,已经被他们找人封住了,但也仅仅是做到这一步而已。 因为猪婆神这怨煞的阴神,根本不是道中人能够对付的,她的供像,也是万万不能直接毁掉的。 原因很简单,倘若是毁掉猪婆神的像,猪婆神这报复性极强的怨煞阴神必然会找上门来报复,若是封住放着不动,反而不会有太大威胁。 灵侦处对于这东西也不好处理,他们不敢毁掉,更不敢随意丢弃,免得再引起别的祸端,我便让孙廉私下里找到了灵侦处的人,打着我们可以处理掉这东西的幌子要了回来。 我的计划其实也很简单,既然我不敢害人性命,同时也根本不是李大师的对手,干脆来个黑吃黑,猪婆神对我一直纠缠不休,索性就用猪婆神来吃掉御灵堂的威胁! 只要用这供像将猪婆神吸引来,连小道士都不敢轻易招惹的猪婆神,拿来对付李大师,肯定是轻而易举。 到那时候,李大师的生死可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因为人是死在猪婆神的手上,至少从心理上,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借刀杀人,这确实不是什么正当手段,但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于我这种没有道行,不会术法之人,想活命,就必须利用起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 李大师似乎并不认得这是猪婆神的像,那刻盯着这尊未见过的怪异供像看了看,脸色诧异。 他回头去将这供像拿给俞长老和杜二爷看,他们两人一开始也都没有认出这是个什么像,同样是一脸的惊奇。 俞长老道:“似乎是个阴阳两道上鲜少有人见过的像,老夫也是第一次见,看样子应该是供神用的,可上面却满满的全是阴煞之气,这是个什么神?” “没见过。”杜二爷摇头,说,“不过,阴阳两道上一直流传有关于几个阴神的说法,他们这些阴神,可都是正宗的凶神恶煞,难不成是哪一路阴神的像?” “还以为他们是有什么样的后招,敢这么肆无忌惮?”俞长老对此有些过于轻视道,“原来不过是抱了个阴神的像来,难道凭着这东西,他们就有把握从我们手上全身而退?” 杜二爷对此也是一脸的不在意,冲着我们轻笑道:“一个道士,一个马家驱魔人,一个出黑路子的,还有一个是受山神佑护之人,到头来却请了个歪神,想要以此来当做手段,你们的手段,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想笑,那就笑吧。”我语气淡然回话道,“只不过,你们可能没见过阴神,不知这阴神到底有多厉害,等下这阴神要是真的来了,就怕你们笑不出来!” 杜二爷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丑陋的供像,供的是哪一路的神仙,说出来给我听听,也好让我长长见识。” 小道士这会大概是用道行稳住了那灵蛇的蛇毒,盯着他们扫了一眼,接话道:“猪婆神!” “猪婆神?”他们几人听到这名字,刚才还是一脸的戏谑脸色,眨眼间变了模样,有些吃惊道,“这供像所对应的阴神,就是猪婆神?” 小道士见他们这副反应,那刻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你们刚才不还是一脸的无所畏惧,这时候听到猪婆神的名字,莫非是已经怕了不成?” “笑话!”杜二爷道,“不就是一个阴神?” 他说:“区区阴神,我御灵堂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御灵堂,乃是阴阳两道上堂堂的名门大户,难不成会被这种东西吓住?” 小道士笑而不语,孙廉这刻却有些紧张。 他压着嗓子在我耳边小声问道:“老陈,猪婆神真的能来吗?这可是个变数啊,她要是不来,我们的计划真就得落了空,白挨一顿打!” “这猪婆神一直对我纠缠不休,眼下又有她的供像在……”我不太确定道,“应该能来吧?而且在这胡同巷子里,阳气不重,除非是这阴神不想来报复我了,不然的话,肯定要现身才对。” 孙廉皱了皱眉头,继续道:“老陈,你想要借猪婆神的手杀李大师,同时借此分担御灵堂一直施加给我们的压力,可这办法实在是有些没谱儿,就算真管用,猪婆神来了以后,咱们怎么脱身?”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说。 “我也没想到,俞老头和杜二爷会来,结果让小道士和小马都伤到了,倘若只是李大师自己,哪有这些事,变数这种东西,谁能说得清?” 我和孙廉嘀嘀咕咕地说话这当,猪婆神还是没有丝毫要出来的迹象,让我不由得心里骂了起来。 这该死的阴神,我不想碰到的时候,走哪都能碰见,真想要她出来的时候,偏偏就不露面了! 莫非是这阴神看穿了我的想法,所以故意不现身了不成? 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因为猪婆神经过我几次的接触,完全就是个疯子,向来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事,做起事来毫无章法可言,在这阴神眼中似乎除了报复和害人性命,完全没有别的想法在,做起事情,不可能会有这种逻辑! 李大师那刻知道这是猪婆神的供像,整个人脸色都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那刻拿着也不安心了,可又不敢再送回到我们手上,免得生出事端,因而满脸的紧张。 “你紧张什么?”杜二爷有些看不过眼道,“不就是个阴神?” “有我和俞长老在,那阴神再厉害,我也不信能够伤到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大师颤着嗓子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这供像上的阴煞气实在是有些强的不像话,这供像我拿在手里,一直觉得冷飕飕的,冰凉冰凉的!” 杜二爷道:“那就给他们扔回去。” 孙廉听到这话,马上就道:“你们要是不会用,那就将这东西还回来,我教教你们!” “这可不行!”李大师见孙廉这小子这么一吆喝,立即道,“这供像给了他们,他们要是真把阴神给唤出来,那我们还得多费时间消耗道行,所以这东西,万万不能交给他们,免得他们耍花招!” 杜二爷接着道:“那好办,直接将这供像毁掉不就行了?毁了这供像,然后趁着他们现在都用不出道行,把他们全都杀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揪了一下,因为现在巴不得他们将猪婆神的供像毁掉! 这样一来,御灵堂就算和猪婆神彻底结了仇,猪婆神肯定忍不了供像被毁,不来也得来了! 他们几人似乎充其量就是听过猪婆神的名字,对于猪婆神到底有多怨煞,根本没有什么了解? 刚才的惊奇脸色不过是对于猪婆神之名的反应,到了这会时间,已经又是没了什么太大的反应。 李大师见杜二爷这么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刻毫不含糊,冲着我们冷着脸笑了笑,继而当着我们面,将那猪婆神的供像攥在手里,猛地一用力,顿时捏成了碎屑,然后冲着我们又是一阵得意。 “看你们这次还有什么花招!”李大师笑了一声,继而有些纳闷地回头张望道,“俞长老,你又用术法了?周围阴气怎么一下子凝了起来?”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周围确实是生出了一股子寒意,强烈的怨煞气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这股阴气,远比俞长老用术法凝出来的还要彻骨数倍,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我已经遇到过猪婆神很多次,这样的感觉一点不觉得陌生,那刻整个人的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立即回头看向小道士他们。 “李大师毁了猪婆神的供像,猪婆神现身之后,有六成的概率会先找上李大师,到那时候,俞长老和杜二爷肯定要出手救他,我们就趁着这时候离开。”我道。 “怎么才六成?”马欣雨听出端倪道,“还有四成是怎么回事?” “还有四成……”我犹豫道,“猪婆神大概会先找上我,如果是这样就麻烦了,要是如此,你们就跑吧,别管我了——现在最大的变数就是猪婆神现身以后,是先找毁她供像的李大师,还是先找我算账。” 小道士闻言稍稍拧眉,却有些其他的担心道:“可是你确定猪婆神一定会要了李大师的命吗?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可是冲着李大师而来,他要是不死,我们等于功亏一篑!” “这点倒是可以肯定,李大师必死无疑!”我说,“你还记得我们村的老神婆吗?” “她当时就因为毁了猪婆神的像,因而才被猪婆神给索了命去,所以这次,李大师肯定也不例外,他逃不脱的!” 我说着话的这刻,看向李大师那边,见猪婆神化身的黑衣老太太的模糊身形已经在他身边隐隐地浮现,正满脸阴怨地盯着他…… 见此情形,我面色一沉,再度扭头和小道士他们道:“我们这条命怕是留住了,猪婆神已经来了,而且盯向的是李大师,我们准备找机会开溜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猪婆神与御灵堂 阴神现身,怨煞气横生,御灵堂的人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因而在猪婆神身形塑成的一刹,已是迅速回头望去。 见猪婆神化身的黑衣老太太出现在自己身旁,李大师身形猛地颤了一下。 但尚未等他有所反应,猪婆神已经伸出自己那双枯槁的黑手,二话不说,掐在了李大师的脖子上,只是眨眼间,便已经死死地制住他! “杂毛术士,毁我供像,你好大的胆子!”她嘴中念念叨叨地咒骂不停,继而将李大师掐得翻起白眼,“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道中人,今天被我撞上,看我不将你们扒皮抽筋……” 见李大师被猪婆神瞬时制住,一旁的俞长老自然不会视之不理,当即反手用他的蛇头杖去压在猪婆神的手臂上,斥声道:“住手!敢当着我的面前伤我御灵堂的人,你活得不耐烦了?” 猪婆神被俞长老压住胳膊,立即回头瞪向他,阴沉着脸色,当即又是一顿咒骂! “哪来的老狗,敢跟我这么说话,我看你才活的不耐烦,你说的御灵堂又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敢跟我叫板?” 俞长老挨了骂,抽着脸颊,瞬时怒道:“区区的野路歪神,敢如此藐视我御灵堂,我还以为猪婆神是个什么样的阴神,原来就是这种没见识的货色!” 我在一旁看得稍稍撇起嘴,似乎这俞长老想用御灵堂的名头来压猪婆神…… 可惜御灵堂的名字在阴阳两道还算有些用处,虽大多数的妖鬼听到这名字会立即退散,可对于猪婆神而言,这怨煞凶恶的阴神哪里会管你是谁? 猪婆神自然是无视了俞长老的存在,此刻视线紧紧地盯在李大师身上。 哪怕是正路仙神,也大都不会容忍自己用来吃香奉火的像被人毁掉,猪婆神这种睚眦必报、怨煞报复的阴神,更不可能容忍这些。 昔日李道长马道长加上孙先生,三人围剿猪婆神,纵使是受到那么重的伤害,元气大伤,在神婆将她供像砸毁之际,她依然敢现身取走神婆的性命,如今更是不会忌惮! 她那一身浓厚无比的怨煞气,连马道长一身的浩然道气都无法完全抵御得住,御灵堂这样主修阴法的术道门派更是无从抵挡,李大师那刻已然是脸上全是黑气漫生开来。 御灵堂虽然行事多有不光彩,如今在阴阳两道上口碑风评也一落千丈,但是对于自己的门人,倒是尽心尽力地全面维护,见猪婆神不肯撒手,俞长老当即一掌朝着猪婆神猛地推去! 这一下打在猪婆神的身上,猪婆神根本没有做出任何防备,因而被俞长老这样高手强劲的道行冲击之下,不由得往后退一步,将李大师给放了开。 李大师落地,脸上的黑气却不见消减,想必是被猪婆神掐住那刻已经让猪婆神的怨煞气给冲到身上了,那刻抽了一口的冷气,颤着声音道:“我被她的阴气给伤到了……” 见眼前事态正朝着我预想的方向发展,我顿时歇了一口气,御灵堂的人如今的注意力全然放在猪婆神的身上,我不打算继续观望下去,冲着孙廉他们使了眼色,准备抽身离开。 神婆临死之前说过,猪婆神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她有多怨煞,而是这阴神根本打不死,所以纵使是御灵堂的两大高手在此,也根本毫无胜算,他们能够全身而退便是最好的结果,想要救下李大师,只怕是做不到了。 李大师眼下是猪婆神的第一目标,一旦李大师被猪婆神给杀掉,下一个肯定会来找我,我可不敢多看这个热闹,趁着有御灵堂的人牵制猪婆神这样的好机会,我们要是再不走,再走可就有些难了! 小道士和马欣雨对我的想法心知肚明,这当见我使了眼色,立即转身要离开,只是还没等迈开腿,杜二爷忽地伸出胳膊,将我们给挡在原地。 “你们几个,想要趁乱逃走?”杜二爷冷笑道,“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异想天开了,今天我一定要留下你们的命,如今这刻,你们是走不了的!” 俞长老这会已经和猪婆神动起手来,几掌推出似不落下风,动用术法将猪婆神整个给裹了进去,眼下是白天,即使是这种阴暗的巷子里,阳气依旧有所留存,对于猪婆神来说,还是有些压制的作用。 但这不代表猪婆神落了下风,而是这怨煞的阴神老太婆还没出手,她虽然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但看得出俞长老道行不弱,如今没有冒然出手去和他硬拼。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让杜二爷以为猪婆神不会是俞长老的对手,所以并未上前帮忙,而是死死地盯着我们,提防我们逃走。 他现在趁着猪婆神尚未完全将周遭的怨煞气凝满,上前帮忙或许还有半分胜算,死盯在我们身上,这可是极大的失策! 面对他的阻拦,小道士立即冲着他冷笑一声,提醒道:“我劝你还是去帮你们御灵堂的人吧,要么就抓紧时间离开,不要再管李大师了,否则,你们御灵堂今天是要吃大亏的,人你们是救不了的。” 小道士难得好心提醒,杜二爷对此却丝毫不理会,只当成我们嘴硬耍花招,那刻同样冷笑一声,忽地抬起手来,朝着小道士狠狠地一掌打了过来! “嘭”地一声闷响,小道士抬手挡住了杜二爷的这一掌,同时将杜二爷震得往后退上一步,让他脸色有些惊奇:“你这道士,竟然还有余地跟我比拼道行?” “你错了,这不是余力,而是我的道行根本没被封住,这样的一条灵蛇,你莫非真以为能将我制住不成?” 小道士笑了笑,一旁马欣雨紧跟着道:“其实我也没受伤,我的道行现在也用的出来——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们御灵堂的俞长老擅用驭鬼驭兽两大术法,已经做了防备。” 杜二爷面色一凛道:“呵,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俞叔的手段,防着这些,既然这样,那还惺惺作态做什么,请来一个歪神,这是什么手段?” 孙廉笑呵呵地道:“我们要是不这么做,你们怎么可能坚信这阴神供像就是我们最后的手段了?而且我们比你们更加了解这阴神的厉害,为了全身而退,自然要留着道行以备不时之需!” 杜二爷拧了拧眉,尚未开口之际,忽而听到身后的俞长老抽着冷气的嘶喊声,连忙将头转了回去。 是猪婆神出手了。 她方才猛地一掌抓向俞长老,俞长老想要用自身的道行硬碰硬,借此震退猪婆神,结果反倒是被猪婆神的怨煞气给冲了一下,将自己震到了。 俞长老几步后退,脸色忽而变得有些严肃:“你这阴神,果真还是有点本事的,老夫怕是小看了你,既然如此,老夫今天就替天行道,灭了你这阴神!” 俞长老说着话,猛地一跺脚,他肩头伏着的小鬼瞬时遁地,游走到了猪婆神的脚下,继而探出头,一只黑漆漆的巨大鬼手从地下生出,一把抓在了猪婆神的腿上,随之猛地一拽! 地面上生出一张巨大的鬼口,在那鬼手的拉扯之下,直接将猪婆神给拉扯到了自己的口中,阴神的身影接着消失不见了,那小鬼从地下遁了出来,舔着嘴唇。 俞长老见状,立即冷笑道:“你不是阴神吗,正好,我这小鬼就是靠着吃阴气养起来的,今天就直接拿你当了饲料,来喂我手下养的这小鬼!” 小道士看到这些,那刻又是一阵摇头,叹息道:“你这小鬼怕是要被猪婆神反噬吞掉了,这是连酆都阴帅也拿不住的阴神,你这小鬼,哪里能吞掉猪婆神,只怕是要被撑死。” 俞长老回头看向小道士,听他继续道:“昔日我两位师傅一直追着的魅鬼,那可是一只厉害鬼王,结果撞上猪婆神,却差点被猪婆神给活吞了,老头儿,你的这小鬼,难道还比酆都的阴帅,比魑魅魍魉三鬼王中的魅鬼还要厉害不成?” “哦?”俞长老听得脸色微变,孙廉这当有些纳闷地问小道士,“魅鬼王,什么东西?” 小道士说:“就是昔日我师傅追的那只红衣女鬼,她就是魑魅魍魉三大鬼王中的一只。” 原来是那只红衣女鬼,我当初好心救她,却被她反推给猪婆神的那女鬼! 我忍不住插话道:“魑魅魍魉——不是四个吗?” “字是四个,实际上是三个。”小道士面无表情,“分别是魑、魅、魍魉,对应的是三只鬼,前面两个字是分开的,但魍魉不是分开念的……” 我听得干干地一咧嘴,而在我们说话这刻,俞长老那只吞了猪婆神的小鬼忽然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瘪掉了,眨眼间碎成一团黑气,最终那些黑气聚在一团,重新凝成了猪婆神的模样。 猪婆神果然将这小鬼给反噬掉了,现身之后,脸色已经阴郁到极点,瞪向俞长老,骂骂咧咧地道:“老杂毛,你想用小鬼吞我,我要灭你满门!” —— 昨天喝多了,没更新,抱歉。 第一百四十六章:灵压 “你好大的口气!” 闻得此言,俞长老表情震怒无比,将手中紧握的蛇头杖猛地往地上使劲插去! 随着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响,俞长老竟将手上蛇头杖硬生生地插入到脚下的水泥路面,没入半尺有余,最终直挺挺地竖在地上。 猪婆神说要灭御灵堂满门,这话必然触了大忌,引得俞长老怒不可遏,直接放开蛇头杖,猛地一跺脚,身上瞬时被道行凝出的一层黑气所笼罩…… 俞长老本只是个干巴巴的老头,如今盛怒之下,身形一下子拔高了不少,原本干瘪的胳膊也一下子变得充盈起来,肤色由黄转黑,被道行充实的肌肉紧接着干瘪下去,生出了大量的白色绒毛,整个人变了样子! 这阵势我见过,那天遇到的御灵堂的黄毛,他也是用着相同的术法,是御灵堂里驭尸的术法,通过让自身活尸化,从而获得僵尸白凶的力量,力大无穷,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俞长老用出这道术法之后,立即瞪向猪婆神,二话不说,当即出手朝着猪婆神猛地抓了过去。 猪婆神阴着脸看了看他,同样没有二话,当即迎了上去! 有了白凶的力量加持于自身,猪婆神连着几次伸出手抓到了俞长老的身上,都丝毫没能伤到他,反而是被俞长老一把掐住,猛地推到了旁边的墙壁上。 “你这阴神,敢说灭我御灵堂满门的话,真是大言不惭,老夫今天不灭掉你这阴神,岂能容忍?” 俞长老怒斥一声,放开一只手,握起拳来,朝着猪婆神的面门狠狠地一拳砸了上去! “嘭”地一声响动,这一拳直接打碎了猪婆神的脑袋,同时贯穿而去,将墙面砸出来一个巨大的深坑,那刻碎石乱溅,猪婆神的整个脑袋已经消失不见。 但猪婆神的本体是由怨煞气所凝成,因而这一下对于猪婆神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太大伤害,随着那被打散的怨煞气重新凝成,猪婆神的脑袋再度长了出来。 “老杂毛,你这样的招式,可是根本伤不到我……”猪婆神对着俞长老阴涔涔地一声冷笑,只是还未将话说完,俞长老紧接着又是一拳,将她的脑袋再度打碎! “你以为我不知这些?”俞长老阴着嗓子道,“我今天就要将你的怨煞气全部打碎,等到打碎你身上的怨煞气,然后再用术法将你的阴气一点一点地全给消掉!” 被俞长老掐住的猪婆神这当猛地伸出手去掐俞长老,可是这当俞长老的身体已经是硬如钢铁,毫不畏惧猪婆神的这些举动,任由她掐向自己。 有了僵尸白凶的力量附身为己所用,这怪力纵使是猪婆神也在一时之间无力抵抗,只能任由俞长老接连地几拳不断将她的怨煞气打散,随之凝聚回来,不断重复。 我看得咂舌道:“这样下去,猪婆神还真会被俞长老给打得灰飞烟灭,如此看来,这个俞老头,面对猪婆神这凶煞阴神,还是有些余力的。” “一时的上风而已。”小道士对此很是不屑道,“若是对上一般的妖鬼,这一招确实厉害,只可惜眼下对上的是猪婆神,这阴神是打不死的,而俞老头的这招对道行消耗极大,等到道行耗尽的那刻,还是会被猪婆神给伤到。” 杜二爷面色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他是御灵堂的人,肯定比我们更清楚俞长老这一招术法能够维持的时间,见这阴神跟本没能伤到多少,立即皱了皱眉头。 小道士继续跟他道:“我劝你们还是赶紧丢下李大师离开吧,不要和这阴神继续纠缠,纵使是阴神,依旧是属于人鬼神兽妖中的神位,人是斗不过的。” “少废话!”杜二爷继续小心地提防着我们,不让我们离开,随之又是吩咐着身旁的胖子道,“你还在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俞叔的忙,先对付了这阴神!” 那胖子闻言不敢怠慢,忙凑到了俞长老的身旁去,从身上掏出一个不大的黄色小旗,展开之后,那旗子上面是奇怪的图案,隐隐透着金光,似乎有着不少的灵气。 这应当也不是个寻常的物件,就好像孙廉手里有的出黑大印和阴阳铜镜,以及小道士身上的两把道剑,马欣雨所持有的驱魔杖一般,属于有着很强灵气的术道法器。 小道士看过去之后,继而冷笑:“为了对付猪婆神,你们还真是不留余力,连你们御灵堂的御灵调令旗都拿了出来,如此一来,倒是有了不少胜算。” “呵,你这道士,倒是见识不浅,连这都知道?”杜二爷嗤声道,“我这调令,原本是打算留着对付你的,如今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先拿了出来,等到对付完这阴神,然后再对付你们!” 胖子手握调令旗,指向了猪婆神,立即念叨着道:“御灵调令旗在此,调令!” 旗子忽地闪了一下,周围的灵气瞬时加重不少,那胖子用旗调来了不少的灵气,吹在猪婆神的身上,瞬时将她身上的怨煞气吹散了不少。 俞长老这刻稳稳地按住猪婆神,身形丝毫不动,而猪婆神被这阵灵气克制住,那刻纵使是没了脑袋,还是发出一声恶狠狠地怒骂声道:“我杀了你们!” 周围原本消散了不少的怨煞气忽而加重许多,猪婆神猛地一下子将俞长老推了开,随之朝向了那胖子,胖子尚未回神之时,一阵怨煞之气吹向他,竟然冲开了调令旗的灵气,到了他的眼前! 一道数尺高的血柱喷涌而出,将整道墙壁都染成了血色,那胖子的整个脑袋竟然直接被怨煞气给整齐地切掉,场面瞬时变得血腥无比…… “不好,是灵压!这阴神的怨煞气太强,聚起大量的怨煞气,已经生出灵压来了,怕是这阴神的正身要出现了!” 小道士脸色骇然,感受到周围的气氛骤变,瞬时掏出一张符来,猛地拍在道剑上:“敕!风灵来现——守!” 一阵阳气暖风瞬时被风符召来,形成一道风旋围在我们的身边,将这道浓厚的怨煞气给隔了开,免得怨煞气激增所带来的灵压伤到我们的身上。 那边的杜二爷和俞长老见状,俩人登时也用起护身的术法,合力之下才挡住这道灵压的威胁,召来百鬼图,靠着百鬼图中的百鬼所带来的阴气,与猪婆神的阴煞气区隔开。 李大师也感受到了这股灵压,但他刚才被猪婆神给伤到了,根本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已然暴露在猪婆神凝成的怨煞气场之内,竟然嘭地一声,碎成一阵血雾! 小道士咬牙按住手上的风符,可是那符纸上已经明显的表现出吃力的模样,整张符纸簌簌作响,甚至开始撕裂,马欣雨见状立即拿出驱魔阵杖地喊道:“临、临、临……阵!” 一道驱魔阵图自我们脚下浮现,将我们给护在驱魔阵中,眼下有了小道士的风符和马欣雨驱魔阵双重的保护之下,我们眼下的局势这才稳定住了。 等到那阵怨煞的灵压气场消失,眼前的猪婆神整个人都变了模样,不再是黑衣老太太的面容,而是和那供像一般的丑陋模样,人头猪面,满脸的凶煞气,狰狞不堪! 见状,小道士这才撤了符,瞪着眼睛回头道:“李大师已经死了,现在猪婆神的正身现了出来,这阴神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的,我们现在就离开!” 小道士说着话,抬手猛地一推,将我们全给从这边往外推了出去,一旁杜二爷见状还想要来追我们,小道士当即甩手飞了几道符,将他给挡在原地。 有小道士断后,眼下猪婆神的正身出现,我们自然是不敢再多待,趁着现在猪婆神的怨恨全在御灵堂身上,当即撒腿就跑,压根不敢回头去看! 身后还能听到俞长老的一声怒喝道:“你这阴神,竟然敢连杀我御灵堂的两人,老夫今天跟你拼了!” 一口气从这边跑了出来,一直来到了阳光洒照的街面上,我们这才敢停了下来,整个人的心都在通通直跳。 以前是孙先生事先泼了猪婆神的庙门和供像,才没有给猪婆神现出正身的机会,如今见到这阴神的正身,我们方才知道什么叫凶恶,哪怕是小道士,这一刻也是脸上有了些许的后怕之色。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不断地声响,似乎是御灵堂的人在和猪婆神动手的动静,孙廉那刻想了想,惊着道:“这阴神的正身出现,那我们这市里岂不是危险了?” “这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小道士定了定神,方才凝眉道,“这阴神出现时都是用的化身模样,而不是正身,说明这阴神的正身也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所以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倒是御灵堂的人,怕是要吃苦头了。” 孙廉松了一口气,盯着我们的来路看了看,继而嗤声道:“让他们御灵堂的人一直对我们纠缠不休的,这下惹上阴神,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来找麻烦——自作自受,这可怨不得我们。” 第一百四十七章:残局 时值下午,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飘洒下来,整条街的主道路面上都透着一层的暖意。 路上行人不断走过,一切井然有序,眼下情形对比刚才那番险境,仿若两个世界,从巷中出来这刻,竟让我有种恍如隔世般的异样感觉。 站在这边喘息的空当,期间不断有行人对着我们悄然打量过,继而行色匆匆,擦着我们的身边迅速离开。 注意到行人的态度,我对着我们几人打量一阵,方才察觉我们此刻的模样实在是与眼下的街面有些不搭,浑身上下满是狼狈之态。 孙廉的胳膊刚才被伤到,这刻虽然血流止住,但整条胳膊都已经被血染了通透,至于其他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一身的斑驳血点,也难怪路人靠近我们,会立即匆匆远离。 回头看向我们来路的巷子中,如今那边已经听不到什么动静。 我心绪难平,脑子尚处在有些发懵的时刻,懵着脸,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了句:“李大师如今应该是死透了吧?” “肯定死透了。”孙廉道,“猪婆神正身现出的那刻,怨煞气凝结,瞬时充斥满整个巷子,继而生出灵压,李老头甚至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怨煞气给冲碎了,哪里还活得了?” 我继续问道:“那俞长老和杜二爷呢,他们还在巷子里没有出来,这一次应该也逃不掉了吧?” “不好说。”小道士说,“他们二人终究不是泛泛之辈,纵使不是猪婆神的对手,但想要从猪婆神的手下全身而退,应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听得一撇嘴。 还以为这次借着猪婆神的黑手,怎么也得将御灵堂的威胁彻底铲除掉,可小道士说他们还有余力逃走,这样的结果,不免让我有些失望。 虽然结果不像是我想的这般顺利,但至少答应了叶安的事情如今已经办妥当了。 那杜二爷和俞长老即便是能够从猪婆神手下逃脱,他们御灵堂眼下和猪婆神之间可是彻底结下梁子,两边对我的压力一瞬时减轻不少,我们这边依旧是赚的一方。 巷子里如今被我们搞得一片狼藉,纵使是这巷子里不常有人走过,可依旧是在市里,那边眼下乱糟糟的景象早晚要被人发现,因而稍作喘息之后,我便说先离开,免得被人看到,到时解释不清。 招呼着孙廉马欣雨他们刚转身要从这里走开,小道士却道出一句:“我们怕是走不了了,这番口舌还是免不了要去解释的。” 我听得一愣,回头看了看小道士,有些纳闷:“怎么,难不成是杜二爷和俞长老跟出来了?” “纵使是这种街头小巷,可也不是不透风的墙。”小道士说,“何况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灵侦处的人肯定已经察觉到这些,这会已经来查看了。” 灵侦处的人这么快就到了? 我听得不由得心里颤了一下。 回身的那刻,当时见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我们身旁位置,停住之后,车门被打开,灵侦处的杜薇随之出现在我们的身前。 “果真是你们几个。”下车之后,杜薇直接盯着我们,开口便道,“刚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几个这又是在搞什么?知不知道,这可是在市里?” 说着话,杜薇用眼睛在我们身上一一扫过,注意到我们这当满身的血渍,继而冷着脸问道:“你们身上是怎么回事,这是溅了一身的血吧?” “这……”我干干地一咧嘴,那刻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因为纵使是我们有天大的理由,可刚才的事态当中,还是牵扯到了两条命在,这事情要是被灵侦处的人给知道,肯定不会轻易算了吧? 杜薇是官家的人,即便刚才我们根本没有伤过人,可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瞒着一些,不能和盘托出,我们和御灵堂间再大的冲突,可是在市里闹出了动静,一旦造成什么混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没什么。”小道士率先开腔,一脸的无所谓道,“刚才我们不过是在追一只厉鬼,所以在巷子中闹了点动静,你们灵侦处,难不成连这些也要定规矩?” 杜薇闻言,立即道:“倘若只是抓鬼,这我们管不着,但要是引起了什么混乱,造成什么恐慌,我们自然是要来管的——你们身上的血渍,难不成也是抓鬼溅上的?” 这一身满是血渍的狼狈模样,如此的显眼,杜薇察觉到这些,自然要揪着多问上几句,眼下如何作答这些,那还真是有些难办。 “我身上的,我身上的!”孙廉立即擎着胳膊道,“我这一个不留神,被那只我们要抓的厉鬼给伤了一下,你看看,我的胳膊现在还鲜血淋漓的……” 杜薇冷着脸看了看孙廉的胳膊,脸色将信将疑。 因为马欣雨也在场的缘故,她似乎是对我们的话有几分的相信,但依旧抱有很大怀疑,那刻招呼身后一起来的几个灵侦处的人,不再多问什么,说要先去巷子里看看。 这点我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觉得灵侦处的人就算去看过,应该也看不出什么太多的东西吧? 毕竟死的那俩御灵堂的人,直接被猪婆神的怨煞气给挤成碎末,如此强烈的灵压下,想找一块半片指甲大小的碎屑都绝无可能,这事情我们应该还是瞒得住的吧? 杜薇带着灵侦处的人抬脚朝着巷子里去,担心他们去了以后或许会从别的地方看出什么,我们于是连忙跟着一道回去,再度来到了我们刚才所经了一场恶战的所在之处。 猪婆神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俞长老和杜二爷也不见人影。 猪婆神果然还是没能将他们两人的性命也给留在这里,这刻不见踪迹,想必是早已经溜走了。 这边原本的斑驳血渍,应当是被猪婆神的怨煞气给席卷掉了。 如今这里有的只是乱成一片的情形,以及墙壁上和脚下路面被俞长老所打出的满地碎石和深坑,还有小道士用完后的几张符纸,仅此而已。 灵侦处的人在这边仔细地勘查一阵,果真什么都没查出来,杜薇因而冷着脸念叨了一声:“刚才这边那么大的动静,这会时间,倒是被收拾的挺干净。” 小道士语气凛然地继续接话道:“我刚才就说过,这边的动静不过是我们在追一只小鬼而已,你们灵侦处的人,未免有些疑神疑鬼。” “少来这套,我又不是傻子,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心里其实也有个大概。”杜薇却道,“当然,如果只是你们道中人的矛盾,只要不引起什么混乱,我们也懒得多管。” 杜薇扭头盯着我们又是一阵打量,道:“我只是来确认,你们有没有造成什么混乱,到时造成不好的影响,至于你们道中人间的恩怨……” “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杜薇语气淡然,“你们这些道中人,又是养鬼又是养尸,手段多了去,想要完全抹除这些,对你们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没留下什么,我们回去吧。”杜薇扭头去和灵侦处的人道过一声。 来到这边只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多待的意思,她这样的反应,让我又是吃了一惊。 刚才还担心这事情在杜薇面前不好解释,可她似乎只是走个过场一般,只问了几句话,来到这边稍稍看过,然后就打算离开了? 我正犹豫的这当,听她忽然着道,“我不管你们做什么,但还是要提醒一句,注意分寸,不要太过火,免得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这种事情,少做为妙。” 听到杜薇的这话,我顿时觉得有些心慌,因为听杜薇话里意思,她好似是知道我们刚才这边到底是什么事情一般,只不过是没有多追究罢了。 等到灵侦处的人走出巷子,马欣雨这才说道:“我就知道,灵侦处这边是瞒不过去的,他们肯定是对这里发生过什么心知肚明,不过事态不严重,所以没有多管的意思。” 我松了一口气,可是对于马欣雨的这话却有些没能听懂,继而眼巴巴地看着她,有些纳闷道:“这可是两条人命,这还不严重?这大姐一来,我当时可是心都提在了嗓子眼里!” “灵侦处不管阴阳两道的这些事情……”马欣雨解释道,“只要是不涉及到阳间里的普通人,不在社会中造成影响和混乱,对他们而言就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事件,只要不留下什么痕迹,他们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吓我这一跳!我听到马欣雨这么说,这才彻底将心收了回去,同时又是忍不住地念叨一句:“那他们灵侦处的人跑到这里瞎溜什么,我还以为这事情被他们知道了,我们这次又得惹上麻烦……” “灵侦处虽然没有追究什么,不过我们最近还是要收敛一些。”马欣雨盯着杜薇远去的身形,脸色却并不轻松道,“她虽然不明说,心里肯定还是有想法的,要不是这边现在还算干净,没留下太多乱子,哪有这么轻松蒙混过关?” 第一百四十八章:岗子岭 回到阴阳商会的地界中找到叶安,我将李大师已死的事情告诉他。 得知此事的叶安反应有些过于平静,那刻只微笑着轻轻点头,并未对此作出任何评价,甚至于连这事情的经过也都没有半点想要了解的意思,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当时我甚至想要和他说一说刚才的事,叶安却摆手,语气淡然。 “李大师既然已死,我只需要这结果,至于其中过程,我对此并不是十分关心,只要目的到了,这其中的过程也就无关紧要了不是?” 叶安的这一番话,颇有些为达成目的,可以不惜任何手段的意思隐隐透出,让我稍稍有些惊奇。 我不知道叶安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对于他的想法也并不关心。 眼下所做的一切,我都只是在为了自己,从而才会和他达成一种互惠互利的利益关系。 如今这刻,我已将叶安的事情办好,接下来所关心的,自然是山神像的事,我这边已经有了交待,接下来的,自然是叶安对我的承诺了。 “你放心,山神像的下落,我现在已经查清楚了。”叶安道,“只是要将山神像带回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说着话,他看向我:“当然,你若是等不及,我可以告诉你在什么地方,你自己去一趟,这一点完全取决于你个人的意愿。” 闻得此言,我瞬时按耐不住道:“你已经找到山神像的所在?在什么地方,你所说的一点时间,那又是多久?” “起码三天……”叶安语气谨慎道,“因为眼下想要将山神像带回,还有一些小小的麻烦,这个麻烦不解决,山神像我是无法帮你带回来的。” 三天?时间并不算长,但对于我来说,这刻从叶安口中得知他知道了山神像的具体下落,三天我也根本没有等下去的耐性,因而让叶安直接先告诉我在什么地方。 面对我的这番焦急询问,叶安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开腔,卖着关子道:“在一个村子中。” “经过我的不断查实,最终可以断定,昔日你们村中的山神像被盗走之后,最终是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 原来是在一个村子中? 听叶安这么说,我瞬时觉得一切豁然开朗! 本以为山神的化身像会落在某些道中人手上,如此麻烦自然是少不了,可要只是一个村子,想要讨回来,这就不难办了吧? 毕竟那些村民大都只是些普通人,不似有道行会术法的道中人这样难缠,我去讨回原本就属于我们村的山神像,一切理所当然,再有小道士在身旁,纵使是抢,也肯定抢得回来。 看着我那刻的欣喜脸色,叶安却皱了眉头,冷言道:“这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想要从这村中带回山神的像,这其中的麻烦,那是远比你想的要多,甚至比道中人更难对付。” “不就是一个村子,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孙廉纳闷道,“我们只要去了将山神像带回来就是,你说还比从道中人手上拿回来更麻烦,难不成那村子中的人还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不成?” 叶安笑了笑,继而盯着我,反问一句:“你们是不是想的太理所当然了,有一个问题,你们难道没有考虑过吗?” 我说:“什么?” “什么样的村子,会买走一个山神的像?”叶安道,“这一点,你们是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想明白这一点,你们就明白了其中的麻烦所在了。” 什么样的村子会买走这样的一个东西?这一点我还真是没有考虑过。 听叶安这么说,那刻又见他的脸色有些凝重,让我的心里紧跟着泛起了嘀咕。 叶安道:“只有曾经拜过神的村,才会需要这样的东西,至于为什么需要,肯定是这村中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换而言之,他们需要神灵的佑护,这样一来,你觉得这山神像还有那么容易带回来吗?” “对于这村子的事,我也没有过多的了解,如果真的想带回山神的化身像,你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叶安对着我笑了笑。 这番笑面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好似是在告诉我,这个村子,我一定要去一趟不可? 我问叶安他是不是希望我去?叶安直接点头,跟我道:“这事情,你自己能去跑一趟,自然是最好不过,当然,你要是不愿意去,三天之内,我也会将山神像带回来,究竟是等,还是自己去一趟,你自己考虑吧。” “那我就去一趟看看吧。”我抿嘴道,“看你的这样子,还是很希望我去的,我就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去一趟?” “你去了就知道了。”叶安又是对着我微微一笑,这刻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出来,随后递到我的手上,“这就是山神像所在的村子,你现在就去吧。” “岗子岭?”我盯着叶安写给我的村名看了看,稍稍一回想,大概想起了这个村子是在什么位置。 这村子我没去过,但是以前听说过,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跟我们村差不多,也是靠着山,至于其他的,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从叶安这边出来的那刻,马欣雨回头看了看,脸色有些警惕:“这个叶安,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看他的这样子,好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一般。” 马欣雨说着话,看向了一旁的小道士。 他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大概是被马欣雨盯得时间久了,有些不自然,才开腔道:“一个村子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 马欣雨因而不再去看他,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对于叶安的想法依旧是没能想得透,那刻只得撇嘴跟着我们一道从这里出来,上了叶安准备好的车。 司机依旧是那不声不响的中年男人,我们上车之后,他甚至根本不问我们去什么地方,就好像是叶安已经安排好了一般,我们人一上车,他立即朝着街面上开了过去。 “老陈,我们不用先回去知会一声?” 面对孙廉的这番询问,我想了想,继而觉得没什么必要。 已经知道了山神像的所在,我们这趟去直接带回来,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不用回去专程告诉一下其他人吧? 叶安虽然说这东西不好带回,可他也说那村里都是些普通村民,到时候他们若是不肯还,就强行去将山神像给搬回来,我也不信他们能拦得住我们。 这个叫岗子岭的村子离着市里也不算远,出了市里上了郊区,沿着这边路面一口气开下去,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天还没黑的那阵,我们就已经到了地方。 从车上下来,沿着道边下去,然后能看到一条土路,路边还竖着牌子,写着岗子岭村几个红漆的字。 那司机将车停了过来,然后坐在车里抽起烟,似乎是在这里等我们,不打算跟着进去。 看了看同行的孙廉马欣雨和小道士,我觉得一切都挺妥当,不会有问题,几人一行抬脚顺着这土路走了过去。 走在路上,隐隐能看到那边远处的一座山,沿路一直走,先是过了一处乱坟地,一路上不歇脚,走了大半个小时,最终来到了岗子岭村的村口位置。 来到这边一看,我当时就有些傻眼了,因为这村子破破烂烂的,好似一个地地道道的穷村似的! 我们村子同样靠着山,而且也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可要是跟眼下的这个村比起来,我们村子和这里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实在让人咂舌。 我们硬着头皮抬脚走到了村子中,这村里处处都是低矮阴暗的土屋,连块像样的砖头都见不到。 孙廉盯着看了一阵,那刻眉头皱着道:“这村子一看就不行啊,这样的一个穷村子,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买得起山神的像吧?怎么偏偏就是这村子给买走了?” 这点我也觉得很是诧异,路上见到的几个大人,也都是一身破衣服,补丁摞补丁,见到我们这些外来人,都是离着远远地看,丝毫没有任何上前搭话的意思。 村里的房子挺破,这些人的衣服也打满补丁,可每个人都是油光满面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受穷的模样。 整个村子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让人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就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可偏偏说不出来,待到我回头望向他们村子挨着的山上,随之又是一阵惊讶。 这村子靠着的山上,光秃秃的一片,明明是一座山,可偏偏见不到半点绿,就好像是整座山上没有半点的生气一般,这样的情形,更是处处透着诡异。 “你们,是干什么的?”正当我盯着山上看的这刻,一个浑厚的男人的声音忽然问道。 回过头,我当时看到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正眼色警惕地盯着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同样打满补丁,与之不相搭的是,这人嘴里叼着一根徐徐冒烟的纸质香烟,他抬手去拿嘴里的烟卷,袖子落下,手腕上甚至露出一条金灿灿的金表…… 第一百四十九章:反常 相比于这人身上打满补丁的旧外套,他手腕上的金表实在是有些过于扎眼。 这样的打扮反倒不像是因为穷的原因,更像刻意的穿成这模样,如此的做法,让人实在是觉得匪夷所思。 “你们从哪来的?” 这人已经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到我们身前的位置停住脚,继而将我们几人从头看到脚,脸上写满谨慎道:“你们是做什么的啊?” “我们……”因为对这村中的所见情形多有疑惑,那刻我没有直接说明来意,便随口编了句瞎话道,“我们是搞生态调查的,想要到那边的山上去,采点样本,路过这里!” “对对对!”孙廉立即附和道,“我们是市里来的,搞研究的,我们都是自然研究的学者,专门研究生态的,你看这边不是有座山吗,所以想来做点小调查。” “知识分子?”这人听了我们的一通瞎编,听我们说是研究生态的,脸色瞬时从刚才的警惕模样变得缓和了许多。 他点了点头,随之盯向小道士,又纳闷道:“这人是道士吧?你们不是搞研究的吗,怎么还有道士?” “他……”孙廉噎了一下,立即道,“他是我们雇的保镖!” “我们这些人经常往山里钻,怕遇到什么危险,所以雇了个道士,专门保护我们!” 孙廉编起瞎话来,像模像样的,随口一溜之下,听起来有理有据,还真就给串了起来。 “对,这道士是我们雇的。”我说,“毕竟靠山的人都知道,山路多凶险,尤其是山上,经常会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万一撞了邪,总得防着点不是?” 我们村靠着山,我自然知道山中的很多事情都比较邪门,而眼下的岗子岭村也是挨着一座山,和我们村可谓是有些近似。 这些常年和山打交道的人,同样也是对此有些相当的了解,经我们一顿半真半假的瞎话,看样子,这人还真是信了几分。 虽然我也是在村里长大,可从小是在我爷爷和二叔的袒护之下,作为我们老陈家的独苗,我爷爷向来是将我看得紧紧的,再加上老头子是猎人,压根不会种地,所以我基本上也没什么干农活的机会,从小没吃过苦,反倒是不像个庄稼人。 再加上我的体格也属于偏弱的那种,乍一看弱不禁风,纵使没念过什么书,可要是真弄副眼镜戴上去,我自己都觉得,还真能装点出一些知识分子的模样。 那人因而盯着我看一阵,大概觉得我只看模样确实像那么回事,又是冲着我一阵讪笑:“看你这样子,还真是像个文化人……” “不过,我们这边的山,你们还是不要去了,这要是上去了,指定是下不来的。”这人提醒道。 我说:“为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这人道,“反正听我的准没错,不要往山上去,这要是去了,肯定是要把命给撂在山上,哪怕有道士也不行,山上有些东西,你们是防不住的!” 我听得心里稍稍诧异一下,见他不说原因,也并未打算多问下去。 毕竟我们是冲着山神的化身像而来,说的上山不过是借口,至于山上怎么回事,跟我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也不想去节外生枝。 这刻,我只是盯着这人的打扮一阵凝视,干笑了一声,询问道:“老乡,话说你这一身打扮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这村里人但凡是我们见到的,怎么全是一身这样的装束?” “这个?”这人揪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笑道,“这是我们村里的习俗,老一辈留下的规矩,不能穿的太光鲜,不能太招摇,老一辈的规矩,我们也不能破了不是?” 这算是个什么习俗?我听得脸色有些发懵。 马欣雨和小道士也是对此闻所未闻,脸上显出几分的诧异之色,这村子到处透着稀奇,还真是与众不同,连习俗都是如此的别具一格! 我正琢磨着,怎么跟这人套问一下关于山神化身像的事,这当却听到一阵轰隆隆的闷沉声响。 好像是天上打起了闷雷一般,继而抬头盯着头顶望了望。 蓝蓝的天空阳光普照,不见半片乌云,随之扭头盯着山的位置看去,这才注意到动静是从山上来的,那边山顶上一阵阴云笼罩,黑压压的一片。 我指了指那边的山上,刚想要开口问话,这人却抢先一步道:“没事,没事,就是山上打雷了,可能是山上住的大神又发脾气,你们不用在意。” 小道士面无表情道:“什么大神在发脾气?难不成是你们这村子也有拜山祭神的习俗,山上也有山神在不成?” “没什么,没什么!”面对小道士的这番问话,这人忽然开始闪烁其词,甚至道出一句,“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有人信这些?” 他说:“你们不是知识分子吗,你们念过书的人,难道还信这些鬼鬼神神的说法?” 一提到山上,这人没有半点想要告诉我们的意思,再加上这村里有些不寻常的地方,八成也跟山上有些什么关系,他越是不说,反倒是越让我心里觉得有些痒痒,不禁有些好奇。 我道:“你们村子拜神吗?” “这个……”这人见我问这话,脸色犹豫起来,想了想,又是冲我笑呵呵地道,“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这点谁也说不清。” 我问他这村子拜不拜神,这人却给我回了句答非所问的话来,让我不由得心里泛起嘀咕。 本想着这样问过以后,这人说拜,那我接着问下去,说不定就能将我想知道的事情给问了出来。 但他这样的回答,让我顿时没了脾气,根本接不了这话茬。 这村子既然买走山神的化身像,我直接去问,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到时候指定不会告诉我们,可是绕着圈子套了几句话,还是一无所获,只要是涉及到山和拜神之事,这人便不开口多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觉得应该对这村子有个全面了解后再来才比较妥当,这次我又是有些太急了,只知道了地点,并未对这村子的情况有过太多了解就先找了过来,结果一上来直接就没主意了。 村里人如果不告诉我们他们拜神的地方,我们就算来,也是根本找不到山神的像的位置,只有先套出具体的位置,那一切才都会顺理成章。 我扭头看向小道士他们,打算让他们拿个主意。 小道士想了想,忽然跟我道:“既然老乡树说不能上山,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先离开吧,至于人家村里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多问了。” 小道士说着话,转身就往回路走,我于是对着那老乡干笑一声,连忙和孙廉马欣雨跟上了小道士,追上他之后,小声问道:“我让你拿主意,你怎么掉头走了?” “不走还留在这村里做什么?”小道士轻声道,“这村子不对劲,一提到山上和拜神之事,这人就什么都不打算多说了,再问下去,也是白费工夫,不如先走,免得问的话太多,引起什么怀疑,生出麻烦。” 孙廉道:“那我们这不是白来一趟吗?叶安让老陈自己来一趟,这是让他看什么呢,难不成就是看这些,这个叶安,到底是搞什么呢?” “我不知道,也不是十分了解。”小道士说,“不过这村子有问题是肯定的,而且……” 我们还没等出村子,那人忽然跟了上来,笑呵呵一句话打断道:“你们不先到村里来坐坐?眼看天都要黑了,要不你们在村里住一晚上吧?” 我听得一愣,回头望向这老乡,他一脸的诚挚模样。 我对他的这番态度感到有些诧异,这老乡一见面的时候,还对我们很是警惕,聊了没一阵,见我们要走,怎么又这么热情了起来,还让我们到村里坐坐? 因为这村子实在是处处透着诡异,面对老乡这样的一番话,让我心里不由得警铃大作,总觉得这老乡的目的不单纯,他忽然要留我们在村里住宿,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那刻干干地一咧嘴,立即摆手道:“这就不用了吧?” “我们就是路过而已,哪里好意思在这里留宿,而且我们本来打算到山上看看就走,没准备在这里过夜。” “到了晚上,外面太危险,附近只有我们这一个村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人却道,“而且听说你们是知识分子,我们村可是最喜欢你们这样的人,走走走,别不好意思,今天就在这里别走了!” 这人也不知道是真热情,还有有目的,那刻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村里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招呼小道士他们:“来来来,跟我来吧,住一晚上,不碍事的!” 第一百五十章:不一样的村子 这人拉着我一路往村中走去,所过之处,遇到的村民全都是一脸的淡漠神色,和这人眼下的热情态度比较起来,实在是对比鲜明。 整个村子上下,处处透着反常的气息,让我不由得咂起嘴来,而这人将我们拉到自家院里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将我们往里屋去带,反而是等到人都进来,回身先去将院门死死地关住,插上门闩! “这还不到晚上吧?”小道士当即拧眉问道,“你急着关门做什么?将院门关得这么严实,难不成,你是不想让我们离开不成?” 面对小道士这般毫不客气的一番询问,这人也不答话,只是笑了笑,同时推着我们往屋里走,催着道:“走!走!走!先到屋里去,到屋里坐坐再说!” 他推着我们往屋里走的那刻,又回头盯着外面看了两眼,随后进了正屋,接着将正屋的门也给死死地关住,让整个屋子里都严严实实的。 屋子里有些阴暗,等到他点起一支蜡烛,烛火摇曳之下,才有了些许的光亮,让我们得以看清楚屋中的摆设和布局。 我们对这人眼下的种种反常举动已经生出警惕,因而一直死死地盯着他,满心地戒备。 这人盯着我们回看了一阵,这才摆着手道:“别紧张,我没什么恶意,我这样做,不过是怕你们出事情,你们到我家里来,反而要更安全。” 我纳闷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怕你们走到半路,被村里人给截住了。”他说,“情急之下,就说请你们到家里来坐坐,这样一来,村里人就不会去截你们,然后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你们再趁夜走,只要这样,你们才能走得了。” 小道士说:“老乡,你这话我们可是有些听不明白,这是为何?” “我们不过是路过这村子而已,没招谁没惹谁,你说怕我们走到半路上被村里人给截住,这是何意,村里人难不成还不让我们离开吗?” “就因为你们是路过的,所以我才怕这些……” 这人犹豫一下,贴着正屋门的窗户朝着院外看了一眼,才道:“说实话,我们这村子,我最怕的就是有外乡人来到这里,一来准出事的!” 他盯着我们看了看,随后正色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们村里可是每年都要抓人去上供的,尤其是你们这样的外来人,一旦来了,基本上就走不了了!” “刚才在外面,有村里人在,有些话我不敢多说,只能打岔子。”他道,“你问我们村拜不拜神,那当然是要拜的,只不过我们村里不止拜神,还要拿人上供!” 我一听他这话,立即就知道这所谓的拿人上供是什么意思,先是惊奇了一下,继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祭人的这种做法?” 他坐在炕头上,摸出一支香烟,点了火嘬上一口,缓声说道:“起初村里人也都不同意,但是经了几次,也就麻木了,你看我们村里人现在的脸色,那就是已经对你们这些外来人的生死不放在眼里,毫不在意了!” 我听得有些诧异,马欣雨那刻听他说起这些,也是满眼好奇:“这村子到底怎么回事,处处透着一种不对劲的气息,你直接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吧。” “那不行,我可不敢说!”这人缩了缩脖子,道,“我不过是不忍心,才将你们叫到家里,让你们晚上再走,至于村里的其他事情,我可不敢多说!” 他猛吸一口烟道:“这要是被村里的老祖爷爷和神婆知道,那我指定在村里待不下去了,所以你们也别多问什么,就听我的,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你们再走!” 这人话说得云里雾里的,每到关键之处,就总是不再多说。 这种话只说一半的做法,让我心里听得直痒痒,只好脸色发懵地看向小道士和马欣雨。 “反正你们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这人见我们不明所以,掐了烟头,用脚使劲地一碾道,“等到晚上村里人都睡了,你们再走——我肯定不会害你们的!” 他刚将脚下的烟卷踩灭,这当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似乎是村里人在敲门,同时喊着这人的名字道:“张老四,赶紧出来,老祖爷爷找你呢!” “村里的老祖爷爷找我,我先去看看!”这人立即出门去,回头又是跟我们提醒,“你们可千万不要乱走,我要是不回来,你们也不用管我,天一黑,估摸着村里人都睡了,你们就赶紧离开吧。” 张老四说完这些,冲着院子喊了句:“来了,来了!” 说完这话,那刻已经推开了正屋的门,急匆匆地到了院里去,推开院门,随后就出去了。 等到张老四出门之后,我撇着嘴看了看孙廉他们,感慨道:“这村子还真是有很大的问题,这人倒也是胆大,看来我们还真是碰上好人,他要是不说,我都想不到这村子里还有这样的事。” 马欣雨和孙廉都点了点头,小道士那刻却嗤出一声:“我倒是没觉得这人哪里好了,他话只说一半,这里面本身就有很大问题,你们不要轻信于人。” 孙廉问:“我们现在怎么办,这人不让我们现在离开,让我们天黑再走,我们要不要现在就直接先回去再说?” “不急。”小道士说,“既然他都告诉我们这么多事情,而且我们来都来了,等到他再回来,询问一下山神像的事,我想应该还是可以问出些什么的。” 孙廉却道:“可是这村子有问题,这村子原来是拿人祭神的,我们要是待的久了,他说的话是真的,到时候那我们不就又得惹上麻烦?” “你怕什么?”小道士语气凛然,“眼下不是有我在这里吗?还有马家的丫头在,你也不想想,有我在这里,这些区区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是威胁到我们?” 我说:“可刚才听张老四说,他们这村子里,也是有神婆在的,既然是神婆,那肯定也是道中人吧,这样一来,可就有些难办了。” 小道士毫不在意道:“这种村里的神婆,道行根本没办法和阴阳两道上的道中人相比,御灵堂的俞长老和杜二爷都算不上什么,一个小村子的神婆,能有多大能耐?” 马欣雨这当拧着眉头,并未参与我们之间的讨论。 她自顾自地考虑一阵,见我们这边暂时没人再开腔,于是凝眉道:“这个叶安,他难不成就是让你来看这些的?” 我回头看向她:“他让我们看这些做什么?” “难不成,他让我来,其实是想让我们把这村子里的事情给平掉不成?这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叶安这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马欣雨道,“但他这样做,肯定是出于某些目的,这人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没有好处,他应该不会这样安排。” 马欣雨说:“我觉得,叶安这次也肯定是在利用你做些什么,结果你这人偏偏就是耐不下性子,当时倒不如等上三天,让叶安自己来办这些,免得着了什么套。” “我这不是等不了嘛!”我干笑一声,“我知道叶安这人目的不单纯,不过经过几次的接触,小马你也别将他想得太坏,叶安应该不会坑我什么的。” 我们在屋里说话的这阵,院子外面忽然传来推门的动静。 当时我以为是张老四回来,因而走到正屋里去看,结果走出正屋,却发现不是,而是几个村里的人。 来的几个村里人见到我们,那刻表现的还挺客气,领头的那人走上来,看了看我们,一脸的和善道:“你们几个,就是今天来到村里的客人吧?” 我愣了一下,接着又听那人道:“听张老四说,还是知识分子,我们老祖听说之后,特别高兴,非说一定要请你们到他那里坐坐,喝杯茶。” 这人朝着门口一摆手:“几位,请吧!我们村的老祖爷爷年纪大了,可是很少见外人,你们几位可真是好运气,老祖要见你们,那你们眼下可就相当于我们村的贵客了。” 我回头看了看小道士他们的反应,马欣雨和孙廉对此稍有惊奇,小道士依旧是摆着那副面无表情的脸色。 见我回头看他,他直接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当然要去看看了。” 我点了点头,于是跟着来人从张老四家院里出来,来到了一户看着挺大的宅院前。 那门上挂着俩红灯笼,大门敞开,里面是一条青石铺的小路,一直延伸到正屋前。 院子挺大,而且布置得也挺讲究。 右手边种了一排的竹子,翠绿挺拔,左手边是一个不大的池塘,里面栽着几株莲花,水面之下有不少的鱼在游动,整个院子当中满是生气。 带我们来的那人走到正屋门前,立即又是冲着我们朝里面摆手,招呼着道:“几位,请进吧,老祖爷爷就在屋里,已经恭候多时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老祖爷爷 我于是抬脚走上前,马欣雨和孙廉紧随其后,小道士盯着院里的布局四下扫过,又盯着这几个引我们前来的村里人看了看,这才一同跟着进来。 屋子里的摆设倒是挺复古,正对着的是张太师椅,眼下并未见有人落座,两侧贴墙处是几个硕大的柜子,上面摆满瓷瓶,放着几卷书画,古香古色。 正对着的太师椅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上的是个红衣女人。 绫罗绸缎,尽显雍容华贵之像,脚下还画了些小动物匍匐在身边,但画上的女人没有面容,而那画上的动物,也不是什么好的寓意,而是几只黄皮子! 如同这村子一般,这样的一纸画卷上,同样处处透着极为不寻常的意味。 黄皮子既是黄鼠狼的俗称,是一种比较狡猾的动物,据说有着通灵的本事,极易成精,在民间的说法中,有着各种各样的故事,若是加以供奉,则可以得到黄仙的庇佑。 但黄仙毕竟不是真正的仙神,所以根本不会像山神那般的佑法。 传言黄仙只佑一代人,此人生时得到黄仙的佑护,但若是被佑之人死去,家中是要遭灾的,黄仙会找上门来,将先前给过的好处全都加倍的讨还回去。 正因如此,画上的内容便有些耐人寻味,画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竟然可以让黄仙都对她如此朝拜,又是挂在这样的正厅堂中,寓意不明。 我那刻盯着这幅画作,已然满心的惊奇诧异,马欣雨和小道士这样的术道中人,更是能够从这中看出不寻常的意味,当时俩人的反应也都是略显惊讶。 我继而看向小道士和马欣雨,马欣雨对着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画里的女人是谁,而小道士则紧绷着脸,面色不再轻松,会有这样的脸色,显然也是不解其中的含义。 这当听到堂后有动静传出,于是立即将头拧了过去,随后脸色再度无比诧异,甚至惊讶到有些合不拢嘴。 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个身形枯瘦的老人出来,那老人一身长袍大褂,竟然是清朝人的打扮,眼窝深陷下去,没有半点的光泽,根本没有半点的生气可言。 与其说是两人将他给搀出来,倒不如说是两个人架出来的,这老爷子根本就是个死人,身上的皮肤都已经脱水干瘪了下去,尸体都已经僵了! 那俩人将这一具僵死的尸体抬出,紧接着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跟着走了过来,扫了眼屋子里,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椅子,继而扯着嗓子道:“请老祖爷爷入座!” 这所谓的“老祖爷爷”被架到太师椅上,随即被摆弄成正襟而坐的的模样,塌陷的眼窝直直地对着我们,旁边俩人恭恭敬敬地退去,那女人随之站在“老祖爷爷”面前,冲我们一摆手道:“你们坐吧。” 这算是哪门子的会客?没听说过将一个死人搬出来会客的! 这村子里的事情真是越来越邪门儿了,我当时怎么也没想到,我们居然是被一个死人请来喝茶? 马欣雨和孙廉面面相觑,显然是跟我一样有些发懵,小道士大概也没料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当即拧了眉头,瞬时不满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口中的老祖爷爷,难道不是个活人?” “大胆!谁说老祖爷爷不是活人?”那女人闻言,瞬时生气道,“老祖爷爷听说有客人来,请你们来喝杯茶聊聊天,你这道士,出言不逊,该打!” 这是个屁的活人!连我这没有半点道行的普通人都看得出来,明明就是一具死得不能再透的尸体,身上连点活人气儿都没有,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小道士闻之皱眉,显然觉得眼下之事就是一场闹剧。 那女人训斥过一声,将耳朵贴在那尸体压根动不了的嘴皮上,好似听话一般,随后一个劲地点起头来。 附耳听了一阵,那人随后站直身子,面无表情地扫我们一眼,开腔道:“老祖爷爷说了,小辈有眼无珠,不跟你们计较这些,今天是来请你们喝茶的,就不追究你们的失礼了。” “坐吧!”女人指了指两侧的客位,随后跟旁边的俩人道,“给他们上茶,好陪老祖爷爷聊聊天——老祖今天想喝花茶,去沏一杯来,快着点。” 那俩人连忙一弯腰,转而到后堂沏茶去了。 这女人也不搭理我们什么,吩咐完这些,便将头继续侧向老祖爷爷的唇前,继续听老祖爷爷“说话”。 孙廉看得干干地一咧嘴,那刻立即冲着小道士小声问:“这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死人。”小道士说,“三魂七魄早就飞了,身上没半点的活人气儿,当然不是活人了,这女的有道行,应当是神婆,看这架势,兴许是装神弄鬼,还真是有点意思。” 孙廉问话的那刻压着嗓子,显得小心翼翼,但小道士向来不管不顾,根本不去看那女人脸色,大大咧咧地直接道出这样的话来,自然又是引得她一阵怒目。 对于这种敢朝着自己瞪眼之人,小道士一向都是直接瞪回去,那刻冷刺刺地道:“怎么,我这话说的哪里有问题?你要是哪里觉得听不过耳,我也不介意跟你好好论道论道。” 神婆听了皱了皱眉,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见茶水送上来,又是冲着我们吆喝:“老祖爷爷问你们,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做什么来了?” 我盯着那死人,还没等开腔,孙廉这小子立即笑呵呵地接话道:“老祖爷爷!我们是从市里来的,我们是来做调研的——老祖爷爷,你听得着吗?” 神婆于是看向老祖爷爷,接着又开始传话道:“老祖爷爷问你们,怎么还有个道士和驱魔龙族马家的道中人,你们来村里,目的怕是不单纯吧?” 小道士闻言,盯着神婆看了看,忽而冷笑:“这位老先生不是道中人吧,他哪里知道什么驱魔龙族马家,这事情只有你这神婆才会有所了解吧?有什么话,就直接开门见山,用不着这样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你这道士,不要无理取闹!”神婆忽而怒道,“这整个村子里,都是老祖爷爷说了算,你要是再这样对老祖不尊敬,你看村里人岂能饶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屋里一直在一旁的俩人脸上满是怒色,而之前带我们过来的那几人正守在屋外,这当也全都冲进来,怒气冲冲地瞪向我们。 那刻见形势不太妙,我连忙按住小道士,让他收敛一些。 神婆又是附耳在那尸体前面听了一阵,虽然脸色不怎么高兴,可还是厉声斥出一句:“老祖爷爷让你们都退下,说来既是客,客人无理,但我们不能丢了主人家的礼数。” 这些人听过这话,立即都扭头出去了。 这当也不知道这神婆是真能听到一个死人说的话,还是只单纯的装神弄鬼,但从这些人的反应中至少看得出来,眼前的这老祖爷爷,在村子中有着相当高的地位。 如今面对的是一个死人,加上气氛有些紧张,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对这一具尸体,还要当成活人来聊天,我实在是做不到,只好端起茶水假装喝茶。 茶到嘴边,用余光小心翼翼地去观察神婆的反应,以及老祖的动向。 神婆没什么反应,似乎只是个传话筒一般的存在,而那老祖尸体都僵透了,自然无所动作。 可眼睛一瞥,瞅到那副挂着的画卷之时,我原本端着茶杯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动一下。 真是见了鬼了,记得原本画上的黄皮子是匍匐在画中无面的女人脚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画面上的绘像全都已经变了样子! 红衣女人原本是侧着脸,这刻却是直挺挺地面向我们,只不过依旧是没有面容。 而那些黄皮子,这刻也都是蹲坐着的模样,同样是将脸对向画外,也就是正脸朝着我们的位置。 原本它们眼中也并未有什么色彩在,这一刻却都换成了幽绿色的眼睛,乍一看好像是活了一般,眼神中泛出了光芒似的。 我哆嗦了一下,险些将茶杯都摔在地上,从而引起小道士他们的关注,几人将视线齐刷刷地对向我,脸色有些诧异,不知道我这副反应是怎么一回事。 忙伸出手去指向那画,可手指过去,我的手臂忽然再度僵住了。 因为那画作变回了原本的模样,红衣女人侧面相对,那些黄皮子匍匐在她的脚下,眨眼之间,恢复了原貌。 “老陈,没事吧你?”孙廉他们好似并未注意到刚才画面上一瞬的变化,这刻小声地冲着我问了一句,不明所以。 我干干地一咧嘴,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刚才所看到的情形,只好收回手来,尴尬地挠了挠头,视线扫过神婆的脸上,继而发现,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似有似无的轻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画中世界 看花眼了?我心里嘀咕一声,接下来便不由自主地一直想朝着画上看。 盯了半天,画上描绘的情形都未再有过丝毫变化,好似就是一幅普通画卷,方才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幻觉? 我有些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看走了眼,因为小道士和马欣雨都在这里,以他们的道行都未能注意到这些变化,只有我看到,有些说不过去吧? 眼下再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我最后扫了一眼那画,不打算继续盯着这画上瞎琢磨了,结果在我的眼神即将撤走的那刻,画中那没有面容的女人,忽然生出了红口白牙,冲我露出一抹很是诡异的笑面! 她这一笑之下,我那刻觉得意识晃了一下,墙上的画卷之景开始在我的视线内不断放大,不断聚焦在那女人没有五官,却凭空生出笑面的脸上…… 那刻只觉耳边万籁俱静,完全听不到半点动静,仿佛时间都凝滞定格在了一瞬,我的意识正在被抽离一般,朝着画中世界开始飞去,最终纳入其中! 回神之际,身边是白雪皑皑之像,四周一片平荡,吹着凛冽的寒风,但我从其中感受不到半点温度,周围多出几只黄皮子,圆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窝内乱转,面露险色! 而在我的正前方向,是一道红色背影,长发垂下直至股间,绫罗绸缎,身形绰约,是那画中的女人! 待她缓缓地将身子回转,这刻寒风更加的凛冽起来,卷起地上大把的雪花,吹得人睁不开眼,并遮掩住她的相貌,让人无法直视。 如同我身临其境地出现在画中世界一般,几次想要睁大眼睛看去,唯一能见的只有她的一抹红唇,想要再看其他,看清楚她真正面容,根本做不到。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地方,也不知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只知她回转之际,手上拿着一把凤簪,右手紧紧地握住。 懵着脸和她对看半晌,这女人忽然启齿:“周雍……你最终还是来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我们昔日的成果,你为什么要独吞硕果?” 谁?周雍?我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忙朝着两侧张望过去,结果四周所见的只有茫茫白雪,哪里有什么周雍的影子? 这女人她该不会是在跟我说话吧? 我正找寻周雍的身形之际,忽然觉得脖子一紧,女人身形出现在了我的正前,一只手紧紧地掐在我的脖子上,手上的玉簪杵到了我眼皮子底下…… 我心中骇然,连忙想要去挣脱开她的手,但根本使不出半点力气。 只能任由这女人掐着我,随后听她满是怨恨地声音冲着我道:“周雍,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昔日你送我这支玉簪之时,你说过的话,难道都忘记了吗?” “你的心里是不是根本没有我?是不是纵使我能永远留住自己的容貌,即使驻颜有术,在你的心里依旧比不过山灵木魅——周雍,你原来也只不过是会被美貌所吸引的庸人一个!” 对着我说出这样一番莫名的话语,她的手越掐越紧,让我身子一僵。 我那刻只能看到她的嘴唇微微动过,轻轻呵出一句:“你究竟是想做什么,是不是对我阻挠了你的事情,所以连我都想要报复,还是你也只是个利益熏心的俗人,想要将昔日我们共同塑造的一切,据为己有?” “你说话,你说话呀……” 她的手猛地摇晃起来,晃得我一阵头晕目眩,随后又觉得脖子一凉! 那玉簪的尖稍处已经抵在了我的脖子,她阴冷地声音继而道:“既然你非要如此绝情,那么今天,我就要用你送我的玉簪,亲手杀了你!” 我紧张地话都说不囫囵,那刻连忙抬手握住了这莫名其妙的画中女人的手腕,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谁啊?我他娘的不是什么周雍!” “你不是周雍?”女人听到这话,忽然间撒开手,语气瞬时变得阴冷无比道,“你不是周雍,那你怎么会对这画有所感应?别以为你变了模样,换了一副皮囊,我就不知道你是谁!” 我干干地一咧嘴,连忙往后退一步,打算离着这女人远一些,同时心里又是骂道:我他娘的怎么知道这画是怎么回事,你问我,我问谁去? 可那些黄皮子却将我围了严实,挡住我的退路,我只得颤着嗓子道:“我真不是周雍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陈潇,不叫什么周雍!” “你胡说!”那女人忽然撕心歇底地吼出一声。 “你明明就是周雍,怎么,难道是为了躲我,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变了,然后变了模样,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 名字不对就算了,可他娘的你自己都说了模样也不对,这还能是同一个人吗? 我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腹讥一声,顶着迎面吹来的风雪,继续盯着这女人看,随后听她又是怔怔地道:“不对,你真不是周雍——那你是谁,这幅画能够引入其中的只有周雍,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不对,你就是周雍!你的身上是有着周雍的气息在的,可是你的道行没了,你原本的野心也仿佛沉寂,你是半个周雍,对不对?” 我听得满头黑线,觉得眼前的这位大姐是不是有些精神不正常? 她的这话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疯疯癫癫,一会说是,一会说不是,而且说到“人”,哪里还有论半个的? “没错,我就在这里。” 耳畔忽然传来周雍的话声。 我循声望过去的那刻,发现周雍的身形忽然也出现在了这里,站在那边正带着和善的笑意,注视着一切。 见到我身边的周雍,女人忽而怒不可遏:“周雍,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活着,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你告诉我!”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周雍面带笑意,轻声道,“而且我已经死了,我现在所留下的,只有道行最后凝出的一丝灵识尚在世间……而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知道,自己究竟会用哪种方式,最终达成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 “你放心吧,我会来找你的……”周雍对她笑了笑,继而看向我这边,嘴角轻轻抿起道,“你不要忘记我曾经告诉你的话,找回山神的化身像以后,我将告诉你这些……” “什么意思?”我瞬时瞪向周雍,沉声道,“眼下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难道是画里?你究竟是想做什么,你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以后你自然会明白,先去找山神的像吧……” 周雍说着话,忽然推了我一下。 我眼中的风雪瞬间停止住,意识从画中脱离,占据眼帘的画面不断倒退回缩。 精神恍惚之际,人依旧在那客厅的堂中,呆呆地坐在原处,眼前正对着的是墙上画卷。 画中的女人依旧是死的,没有半点动过的迹象,画中的黄皮子也是死的,依旧第一次所见的情形,那样匍匐在地。 周围没有寒风凛冽的雪地,没有周雍的身影,刚才经历的一切仿若一场梦境,让我神魂颠倒,逐渐有些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正当我还在对刚才所经的神游幻境所感到诧异,却听脑海中传来一声那画中女人的阴冷话声:“我等你来找我,彻底算清我们间的一切!” 这声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我瞬时惊醒过来,随之不再觉得刚才是一场梦般的迷离存在,一切都是真实的,如此一来,我刚才是真的神游入画了? 正在考虑刚才的事情之际,屋里的那神婆的声音道:“老祖爷爷说他现在累了,需要去休息了,送客!” 这才察觉,刚才在我意识迷离,神游之际,这边所谓的喝茶已经结束。 也不知小道士他们这边到底是如何谈论的,而且好像一直都没注意到我这边? 两人将太师椅上的老祖给重新架走,而那传话的神婆,跟着他们回到后堂的那刻,眼睛一直盯着我看,嘴角微微上浮,又是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浅显笑意。 等到屋里的人全都离开,我这才回头去问马欣雨和小道士:“你们刚才都谈了什么?” “怎么?”小道士被我这一问,瞬时有些诧异,“你不是一直坐在这边吗,看你不声不响的,刚才也不说话,难道你刚才什么都没听进去?” 我点了点头,孙廉撇着嘴说也没谈什么,就是东扯西扯的闲聊了几句,也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抽哪门子风,找来个死人请我们喝茶,聊天也是东一句,西一句,很奇怪。 我听得皱起眉头,临走之前又回看眼那墙上的画,问小道士和马欣雨:“你们看墙上的那幅画,你们有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或者哪里不对劲?” “没有。”小道士说,“就是一幅普通的画,除了画上的内容有些奇怪之外,我之前注意过好几次,但是看不出半点的不对劲——怎么,你难道看出什么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画中人 我说:“你们刚才一点没注意我这边?” “没有。”小道士脸色奇怪地盯向我,马欣雨紧跟着道,“刚才我们注意力全都在那神婆身上,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一直在提防警戒,当时哪有心思去看你?” “你们一点没往我这边看?”我顿时撇嘴道,“他娘的,我刚才差点被那画里的女人给掐死,你们居然一点没注意,得亏是我命大,要不然死在了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可能都不知道!” 他们全都是脸色茫然,我也不卖关子,直接手指向了墙上的画作。 “这画有问题,画里的女人可能是活的,那上面画着的黄皮子也都是活的,画里是一个世界,这不是一幅单纯的画作!” 小道士闻言拧了拧眉头,继而朝着那画的位置走了过去,将身形站定。 他抬手感受了一下画卷上的气息,随后冲着我直摇头道:“什么都感受不到,这画上没有丝毫的其他气息……” 以小道士的道行,根本感受不出来这画上的不寻常之处,可我刚才的的确确地意识神游到了那画卷中的景象内,方才一切历历在目,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几人这刻全都站在画前盯着一直打量,马欣雨和小道士谁也感受不到其中蕴藏的异样气息,说刚才他们也经常朝着画上看过,可谁也没见到画卷上的绘图有过任何的变化。 我犹不死心,让他们再仔细观察观察,说不定是上面被布置下了什么术法,导致他们无法感受到其中的灵息,同时继续手指着画上的女人说起自己刚才所遇到的那一番情形。 手指点了两下,我浑身一阵颤栗。 手指头点过去的一刹,画上的女人和那几只黄皮子竟齐刷刷地回过头来,那女人无颜的面容上浮出一抹冷笑,而黄皮子的眼中,皆是泛出幽绿色的光。 “你们看到了没有?”我立即喊了一声,他们几人却依旧是脸色茫然,对着我一阵惊奇,“老陈,没事吧你?这画根本没什么变化,你是不是魔怔了?” 我面色一沉:“怎么,你们难道看不到这画上的变化?这画现在已经变了模样了!” “感觉不到。”小道士说,“在我眼里,就是一幅普通的画卷,而且感受不到丝毫的灵气,妖气,这幅画在我的眼里也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你说的这些,我都没能看到。” “肯定是你自己的原因,画应该没有问题。”小道士跟我道,“如果真的有所变化,一定是要有术法催动才行,而要动用术法,就要牵动灵气或者妖气,会产生气息的波动,然而我感受不到这股气的存在。” “嘶……”我倒吸一口的冷气,随后将视线紧紧地盯在画卷上。 画上的女人依旧在与我隔画相对,那几只黄仙眼神中也透出浓重的妖气,然而小道士他们偏偏就是看不到,感受不到这一些变化! 孙廉想了想,猜测道:“是不是有这种可能,说不定是作画之人的道行要远远高过我们,因而以我们的道行根本无法注意到这些变化,只有老陈才看得到?” “那不可能。”小道士嗤声应道,“如果是这样,只有道行到达一定程度才能注意到这些,而不应该是陈潇这样没有半点道行的人才看得到,道行高的反而会被蒙蔽住,这不合常理。” “老祖爷爷要休息,你们几个怎么还不走,还在这里做什么?” 岗子岭的神婆忽然出现在了一旁,阴着脸插话道:“怎么,你们几个难道看上了这幅画不成?如果喜欢,那就送给你们如何?” “那就不用了!”我一听这话,连忙摆起手,这样的一幅处处透着古怪的画作,我们哪里敢要? 见这神婆对我们还在这里不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画小道士也看不出什么,便回身打算先离开这里,免得生出其他的事端。 神婆面无表情地目送我们走出堂中,随后自己盯着墙壁上的画卷看了看,冲我们冷着脸哼笑一声,转身又回到了后堂之内。 这刻我忽然觉得这堂厅里生出阵阵的寒意,堂厅里的阴暗之处,这刻竟然生出斑斑点点的幽绿色的光点,好似是十几双眼睛一般,一直瞩目对向我们这边。 画上的变化小道士他们看不出来,可是这些突然横生出的幽绿色光点,他们立即看在了眼中。 小道士那刻猛地停住脚,随后稍稍一抿嘴,忽然轻笑道:“原来如此!” 我偏头去看他,小道士却一转身朝着院外走开,马欣雨见状脸色也是变了变,立即催着我们道:“先走吧,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再说,再不走的话,要出麻烦了!” 等到我们从这岗子岭村老祖家的宅院里出来,那敞开的大门一下子关住,外面这刻的天色隐隐开始泛黑,整个村子当中一片静谧。 这会出来之后,孙廉终于按耐不住,立即发问道:“刚才那些绿点是什么东西?” “眼睛。”小道士道,“我大概知道这村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我要是猜的没错,这村子里拜的神不是什么正路仙神,这村子是拜黄仙的——岗子岭村是个黄仙村。” “黄仙村?”我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道,“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些难不成是黄仙的眼睛?” “还算不上黄仙,只是些普通的黄皮子,尚未成精,因为我感受不到屋里有什么妖气。”小道士正色道,“那神婆应当也不是在跟什么老祖说话,而是和老黄仙在说话。” “你说画里的女人认识周雍?”小道士拧了拧眉,忽然道,“我也大概知道这女人是谁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是萧阳郡主!” 我说:“谁?” “阴阳商会三位创办者之一,其中的那个女的,便是萧阳郡主,她是皇室宗亲,也是阴阳两道上赫赫有名的女术士,传言她有着能够驱使黄仙的本事,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以让黄仙都对她顶礼膜拜!” “两道传闻,她有着倾国倾城之貌,而且尤为迷恋自己的美貌,为了留住自己的美貌,她不惜涉足阴阳两道,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驻颜之术,想要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不过,她的画像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小村子当中?”小道士面色不解道,“虽然听说她手下黄仙无数,四处为她收集与驻颜有关的术法,可是她又和这样的一个村子有什么联系?” 孙廉抿嘴道:“陈潇他们村里不是还去了周雍吗,说不定这女人也在这个村子里住过,如果她手下真有黄仙无数,那么这些黄皮子,指定就是她手下的!” “那不可能。”小道士说,“传言,她找到一个名为长生林的地方,在长生林中有一口不老泉,她就隐居在那里,寸步不离其中,是不可能到过这村子当中的……” 小道士继续道:“这里的人拜的是黄仙,而黄仙侍奉的是她,只能说明那片不为人知的长生林,或许就在这附近……” 小道士忽而看向这边村子靠着的山上,拧眉道:“陈潇,你们村的位置,是不是就在这岗子岭村的对面,虽然被山给隔开,纵使间隔百里,实则是一东一西?” “差不多吧?”我不太确定。 小道士道:“你们村所拜的山神,守着的是以妖山为界的东边,西边这片便不属于你们的山神管辖之内,当中又有妖山作为分隔,我想这长生林不老泉,一定就在山内靠近妖山的地界!” 马欣雨忽然惊着道:“叶安想要将整个阴阳商会握在手中,这女人和炼丹术士马国丹便是最大的阻碍!” “这女人能够驱使黄仙,术法路子和御灵堂的驭灵一术有些相近,其中的关系相当不浅,叶安现在拔掉御灵堂在阴阳商会的势力,下一步,必然是要冲着这女人去的!” “你所要找寻的山神像就在这村中,而这村子也属于阴阳商会幕后三人中的那女人的势力范围所在……”马欣雨咂了咂嘴,瞪眼道,“这个叶安,难不成让你来这里,那就是要借你之手再铲除这女人对阴阳商会的影响吧?” 马欣雨冲着我一顿数落道:“老陈,你还说叶安不会坑你?!” “这女人是术士,手下黄仙无数,叶安让你来帮他实现这些,这不是明摆着将你往火坑里推,他这样做,可就太过分了——哪里是帮你找什么山神像,分明是借着你要找山神像的事情,以此来借刀杀人!” 马欣雨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毫不客气,那刻直接拉起我:“这村子我们不能待了,山神像的事,你让叶安自己想办法给你弄回来,这趟浑水,你说什么都不能再跟着瞎搅合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画魂 那刻不由分说,马欣雨立即拉起我,朝着村口的位置一路前行。 我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感到十分惊奇,没成想叶安居然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可稍稍一想,又觉得这事情其实也怨不得叶安,说句良心话,这一趟其实是我自己要来的,叶安并没有强迫我什么,只不过是我心太急了而已。 对于眼下所猜测的结果,我觉得可能事情并非是我们想象的这般复杂,待马欣雨将我放开,才讪讪地道:“你先别急啊,毕竟这只是我们的揣测,叶安又没强迫我非要这样做,也可能是我们误会了。” “不管是不是误会,这里面都已经是牵扯到阴阳商会内部的争端了。”马欣雨提醒我,“这里面的情况太复杂了,这事情还是让叶安自己来吧,我可不想再惹上身外事,老陈你也不要老犯优柔寡断的毛病。” 我只得点了点头,偏头去看小道士。 他面无表情,见我望向他,立即嗤声道:“别看我!从一开始李大师的那事情,我就不让你多管,这次也是你自己要来,我可是什么都没说过。” “不过嘛……”小道士话锋一转,接着道,“这女人的术法门路确实是出自御灵堂一系,李大师说不定就是御灵堂和这女人之间的维系,而李大师是被你给除掉的,你想要回头,估计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我听得稍稍一撇嘴,那刻挠了挠头,见马欣雨和小道士的态度其实都是不赞成让我自己来找山神的像,又是干笑一声:“那我们先回去,再去找一趟叶安,先看看他怎么说!” 顺着这边的土路朝着村外一路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马欣雨忽然警惕地回头张望了一下,继而低声道:“我们好像被什么盯住了,似乎是黄仙?” “不用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要是敢来挡路,再出手了结,倘若只是跟着,那就权当没看到便是。”小道士头也不回道,“黄仙虽不难对付,但是最为记仇,我们不要轻易招惹。” 回头看了看身后,当时在我们身后路面两侧的土坡地里,果然见到几双泛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睛,始终离着我们一段距离,如影随形。 孙廉也回头张望了一眼,那刻不禁有些好奇:“这阴阳商会幕后的女人,有着能够驱使黄仙的本事,这么说来,她的道行肯定也不低吧?” “不知道。”小道士说,“对于阴阳商会这三位幕后之人,阴阳两道上所留下的资料很少,对于他们三人是什么样的道行,无从考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三人都绝非泛泛之辈。” “周雍不用说,可谓是阴阳两道第一人,道行肯定不会低,现如今的阴阳两道还没有可以与他比肩的人在,非要论及,恐怕只有阴阳两道以往的高人,像是风水学祖师郭璞,梅花神算不过五之类的高人才可与之并论。” “三人之中,只有炼丹术士马国丹,有过一些对于他道行的只言片语描述,传言马国丹此人精于丹道之法,祖上是秦朝的寻丹方士,精通药理,甚至有传闻,他手下有着一条身宽三丈有余,头顶红色独角肉瘤,遍身黑鳞的烛阴巨蛇……” 马欣雨却打断道:“这一点有些过于危言耸听了吧?烛阴是上古蛮兽,先不说早就已经灭绝于世,就算真有,这人得需要多高的道行,居然能够降得住这样的上古蛮兽?” “所谓传闻,确实越传越凶,但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应当不是凭空捏造出来,就像是对于周雍的种种传言,眼下不也是证实了不少?”小道士说,“就说那先天八卦,现在哪里有人见过,可这就是的的确确存在于世。” 小道士说到这里,忽然叹道:“如果有机会,我倒也真想看一看,这所谓的先天八卦,到底是有些什么样的不寻常之处,会让道中人对此如此痴狂。” “你?算了吧!”马欣雨讽道,“你现在就已经谁都不放在眼里,要是你见到了先天八卦,那你不得上天?到时候,可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嘁,手下败将,哪里轮得到你来训我?”小道士闻之不耐烦道,“你有关心这个的时间,那倒不如先研究好你们马家的术法,免得每到关键时刻掉链子。” “你!”马欣雨噎了一下,转而怒道,“你说谁是手下败将?臭道士,要是觉得有意见,我们俩现在就可以论道一下,先不说道行,我们就比拳脚身法!” 我一看他俩这好端端地忽然就开始闹了起来,那刻颇为无奈,连忙挡在他俩身前,一个劲地调停道:“得得得,现在不是窝里反的时候,前面都已经看到车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阴阳商会的车还停在那边路口,我们回来的这刻,司机依旧坐在车里抽着烟,见我们回来,这人依旧什么话也不说,待我们上车之后,直接从这边往回路开去。 我们回到市里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下车之后,先和小道士马欣雨分开,我和孙廉满是疲惫的往家里去。 到家门口,门刚推开,小狐妖满是惊恐地脸立即凑了过来。 我问她怎么了?她却拿出一个小盒子,直接递到我的手里,结结巴巴地道:“陈潇,今天又有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又有人给我送东西?我听得惊奇了一下。 将盒子拿到手里,心里猛地颤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我的心里潆绕不断,连忙拆了盒子,随后面色一凛,果然如此! “怎么又来一个猪婆神的像?”孙廉惊道,“这他娘的到底是谁送来的,我们这才刚处理掉一个,紧接着又有人送来第二个,这他娘是谁啊?” 我盯着手里猪婆神的供像,狠狠地拍了拍额头,瞬时有些无奈道:“这个猪婆神,我看是送不走了,既然这样,那就留在手里拿着吧,要不然的话,我估计还得来第三个!” 将这东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我让孙廉直接用他手上的大印给压住,免得猪婆神找上门来。 虽然不知道猪婆神现在和御灵堂的梁子结的怎么样,但是被猪婆神感应到这些,现在找上门来,我可降不住这阴神! 在屋里站了没一阵,这当有人敲门,拉开门一看,发现是小道士,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觉,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会时间居然找了过来。 我问小道士有什么事?小道士进了屋,开口便道:“关于那幅画的事情,分开之后,我想了想,大概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想明白了这画有什么问题了。” 我忙问他有什么问题,小道士没直说,却先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关于栖牛图的故事。 说是一个人家里有一幅画,画上的是一只青牛,而这幅画有一个很不寻常之处,那就是每当下雨之时,那画便会生出变化,画上的牛会去避雨,从而消失。 这故事我倒是听过,所以回着道:“这其中的原因,不就是那人其实是将画给替换掉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和我们现在看到的画,没什么联系吧?” “故事虽然不真,但世上倒是真有这样的一种画在!”小道士沉声道,“世上有种画作,便会有着如此的效果,阴阳两道中有一类专门作画的术中人,名为画魂师,他们便能做到如此……” “还有这种说法?”我听得乐了,道,“如此一来,这所谓的阴阳两道上,原来还不只有术中人,合着你们这些走阴阳两道的,其中还有艺术家?” “你别打岔!”小道士瞪我一眼,才道,“所谓的画魂技艺,其实本质上就是一类特殊的术法,这样的画作不是单纯将眼前景象、眼前之人画于纸上,而是字如其名,是将魂魄留于纸面,借此达到永存于世的效果。” 他说:“那女人穷极一生,不就是为了容颜永驻?如此想来,这画肯定是有着她的灵魂在画卷中,以此来变相地留住自己的容颜,我们在岗子岭看到的那幅画,应当就是属于画魂类的画作。” “你不是说,画上没问题吗?”我道,“这会时间又说有问题,合着你之前是真的没看出来?”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一点。”小道士说,“这样的画作,还有一个很特殊的地方,这就是重中之重!” “那便是在一般人眼中,只会是普通的画,而只有画中人或者画师所期望之人,才会发现这画中的不同之处,因为这画不是靠着灵气或者妖气而催动产生变化,需要的是灵魂的共鸣,只有灵魂有所共鸣,才能得以窥视出画卷中真正的画中灵魂所在!” 灵魂的共鸣?我听到这里,立即抽着脸颊道:“这不对吧?” “我他娘的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我跟她之前可是素未谋面,我怎么就跟她共鸣了?” “这也是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方。”小道士眉宇轻皱,“这样的一幅画,怎么唯独你能够看出这些,我们可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一点,也正是我想问你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又见旧人 这我上哪知道去,我要是明白这些,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闻言,我心中如此嘀咕上一句,嘴上说了句不知道,抬头,小道士不苟言笑的脸色异常凝重,沉吟着道:“关于这一点,我也有了两点猜测。” “根据你的描述,那女人是冲着周雍去的,也就是说这画针对的是周雍其人,其中的一点可能,便是周雍死而不僵,以他的道行,将你给带入其中。” 我点头:“应该是这样,我在那画里也确定见到了周雍!” “而且这次打村里回来,不知道怎么的,周雍的影子一直潆绕在我眼前,阴魂不散似的,也真不知道他图我什么?” “嗯。”小道士面无表情地应声回过,接着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和周雍说不定有些什么关系在。” “周雍曾在你们村住过,而且好端端地找上你,兴许是你和周雍之间有些亲缘关系,致使你继承了周雍的一些特性在身上,这一点也极为可能。” 我怔了一下,不知道小道士这样的揣测又是从何说起? “不太对吧?”孙廉插话,“老陈姓陈,周雍姓周,根本挨不到一块,老陈怎么可能跟他搭上什么亲缘,这点就有些不合理了吧?” “周雍是什么时代的人,眼下又是什么世代?”小道士却道,“这期间相隔数百年,这里面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尚且只要沾上一点,这便是有了关系!” 小道士如此揣测,倒也有些道理。 毕竟我们村里祖上的事情,连我们村里自己人都说不清楚,也没个村志记载,周雍若是真在我们村里生活过,兴许可能真会搭上某些关系在。 我道:“如果这样的话,周雍会找上我,那还真是不足为奇了。” 毕竟我们村本来就不大,人也不是很多,哪怕全都是外姓,这么多年下来,谁家也都沾亲带故,多多少少有那么点牵扯在。 “嗯。”小道士正色道,“所以我觉得综合这两点,应该是个比较正确的推测结果——你们村里有没有姓周的人?” “这个嘛……”我想了想,接着讪笑一声,“印象里,我们村里好像还真没姓周的,有的几人,也都是外来的,要么是迁来的,要么是嫁来的……” 话说到此处,我整个人忽然间颤了一下,面色一凛道:“卧槽,这不可能吧?” 我忽而瞪大眼睛道:“真要说到周姓,远的不说,单单就说我们家,在我的印象当中,好像以前听我爷爷提起过,我娘好像就是姓周来着!” “你娘?”小道士闻言,立即追问道,“关于你娘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没多少,打记事起,就对父母没什么印象。”我说。 “小时候也好奇过这些,曾缠着老头子问过,但是提到这些,老头子死活都不肯告诉我,后来我也就不再问了。” “恐怕问题就出在这里。”小道士断言,“兴许你娘就是周雍后人,这样一来,追溯回去,周雍还是成了你的亲戚,你也算是周雍家的后人了。” “这都只是猜测,没有根据的事。”我道,“天底下姓周的人多了去了,这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不要想得太绝对,尚且,我也不想和周雍扯上关系!” “这样的好亲戚你居然还不要?”孙廉又开始没点正形道。 “老陈,这周雍是什么人啊,可是阴阳两道上至今无人能比肩的高人,你要跟他搭上关系,以后在阴阳两道上,这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滚你大爷的!”我骂道,“你还和周雍一样,都是出黑路子的呢,你怎么不去跟他拉亲戚?这样一来,以后你走在阴阳两道上,那不就更容易招摇撞骗了?” “去去去!”孙廉还嘴道,“这个周雍,光是他的名牌信物,就能给我们带来一串的麻烦,我要是跟他拉上这层关系,那以后指定被道中人给烦死!” “关于你们家的事情,你若有时间,最后找你二叔问问底细,还有你们村以前的一些事情,也都打听一下。”小道士说,“这里面涉及到周雍,一定要弄清楚才行,只要能搞清了这些,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我将小道士的话记在心底,说下趟回去就找我二叔打听一下这些事。 这当见小道士跟我们谈论完这些,话也不多说一句,扭头要出门离开,不由得多一嘴问了一句—— “时间不早了,你这就要回去?实在不行就在这里先待一晚上,天亮我们也好一起去找叶安,将岗子岭村的事情问清楚。” “不必了。”小道士扫了眼屋里,盯着那装有猪婆神供像的盒子看了看,继而嗤声道,“我觉得我还是回去比较好,守着阴神的像,我可不敢在你们这里多待。” 我见小道士已经注意到这些,因而连忙将这事也跟他讲了讲,恶狠狠地骂,说也不知道哪个狗日的,这次又送来猪婆神的供像,简直不可理喻! “供像肯定不是猪婆神送来的,到底是谁,我还没这个本事,能够只从供像上就看出这些,不过眼下看来,这供像应当还招不来那阴神,短时间内不会生事。” 小道士说完这些,一甩手离开,我盯着那盒子看了看,随后也不吱声,打眼看了时间,已经都快要三四点,便也不再去管这些,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三四点睡下,基本上躺下没一阵天就亮了,根本睡不好什么觉。 一大早上八点多钟,我将孙廉这小子给叫了起来,催着他跟我去找叶安将岗子岭村的事情先问明白。 今天是阴阳商会的拍卖会开市的日子,估摸着叶安这会肯定是在那边的场厅,于是拉着孙廉直接先去了这边。 到现场一看,时不同往日,这地方已然要比前两天还要热闹许多。 到厅里,里面已经是人满为患,聚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阴阳两道中的术中人,可我也不认识几个,因而没有多打量,踮着脚在厅里四处找寻叶安的身影。 找了一阵,最终在厅里布置的台上发现叶安的身影,立即凑了过去。 话还没出口,叶安却冲着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一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现在还有些事情要忙,等到忙完,我再告诉你答案。” 人家要办正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按耐下心性,站到一旁去。 四下找了找,见到已经到场的李道长和马道长,还有马家三叔和马欣雨,这时间在厅中就了位。 正打算去和他们先打个招呼,没等过去,孙廉这小子不知道看到什么,立即轻轻地拉了我一下,小声道:“老陈,看那边,御灵堂的人!” 我听得一怔,忙顺着他手指过的位置看去,果然见到御灵堂的俞长老和杜二爷。 这俩人果然没能命丧猪婆神之手,但看着气色不是太好,满面阴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对于他们眼下的状态,我倒能够看得出来,虽然他们没能被猪婆神给害到,但看这气势,想必没能从猪婆神手上讨到什么好处,应当是与猪婆神对上之时损了不少道行,致使精神有些不振。 正盯着他们看,那杜二爷注意到我们,霎时间阴着脸瞪向我,一脸的怒不可遏,狠狠地一咬牙,抬脚就要朝着我们这边过来。 只是人还没等过来,却先被马道长给拦住,那会时间我见马道长有些惊奇地凑过去,盯着二人细细打量,语气有些惊奇:“呦,俞老头,你好像是受伤了吧?看这样子,似乎是被阴气给打了?” 马道长放声感慨,毫不客气道:“你们御灵堂的人能被阴气给打伤,这还真是少见,怎么,莫非是常年玩蛇,结果一不小心,被蛇给咬了?” “用不着你马老道来多管闲事!”俞长老输人不输阵,面对马道长的这番询问,依旧紧绷着脸色,沉声道,“阴阳两道凶险异常,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值得你大惊小怪?” “可是我见你伤的不轻呀。”马道长说,“以你俞老头的本事,阴阳两道上,能将你给伤到的人可没几个吧?你们御灵堂的两大高手全都受了伤,这事情还真是新鲜!” “……”俞长老也不说话,只是阴着脸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轻轻动过嘴唇,随后又将话生生地咽下去,转而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来多管多问,我就是死在阴阳两道,也绝不像你马老道低头!” 我盯着他们这边看,结果孙廉这小子又是冷不丁地猛拽我一下。 他那刻瞪大眼睛,手指头一点,道:“哎哎哎!老陈,你看那人,那女的!她的模样是不是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来着?!” 我紧跟着看过去,随后脸色吃了一惊:“那女的,她不是之前和赛仲在一起,镇长家黄毛身边的那个,叫……叫什么阿香的来着?上次一别之后,倒是在这里碰上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阿香 “还真是她?”孙廉叫道,“这人和赛老头一路,她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赛老头肯定也远不到哪儿去!” “走,找她去,今天她要是不将赛仲的下落吐出来,我肯定不能依她!”我面色一沉,瞬时发了狠。 这个叫阿香的女人,我们上次见到她,便和赛大师同为一丘之貉! 那次江风之事败露,她是第一个没了影子的,逃得倒是挺快,可昔日之事历历在目,纵使时隔这么多年,这些事我可一直没有忘记,全都记在心里! 至于赛大师,这条老狗,可比我们如今遇到的御灵堂的人可恨多了! 犹记得当初他到我们家里上门逼迫时的情形,同时这人心思异常歹毒,为自己逃生,甚至不惜用镇长家的黄毛做了挡箭牌,丢下同门江风独自逃生,可谓心狠手辣。 而我们村的山神一事,赛仲更与之有着直接关系,一想到这名字,我和孙廉至今都气得牙根痒痒,这时候好不容易发现这些,心中以往积压的怒火即刻涌上心头! 我们和御灵堂如今的恩怨是非,也和赛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此人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才致使御灵堂的人对我们步步紧逼,险些步入绝境,这笔账要是不找他讨回来,放到谁身上,只怕都咽不下这口气! 我抬脚要朝着阿香那边去,结果被孙廉给拉住了,有些担心道:“老陈,就咱俩去找她?不用叫上马欣雨和小道士跟我们一起过去?” 我盯着阿香尚在那边颇为忙碌的身形,语气不屑道:“她又不会术法吧?我们两个大男人,难不成连她都制不住?这时间去叫小道士和小马,一回头的工夫,人丢了怎么办?” 道完这些,拉着孙廉直接来到阿香面前,我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二话不说,直接便问:“赛仲在什么地方?!” “谁?”阿香被我冷不丁地抓住,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明知故问,“赛仲是谁?你们两个又是哪位,我好像不认识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 “少装蒜!”我怒道,“别以为时隔多年,我就认不出你是谁!” “你最好老实交代,赛仲在什么地方,你今天要是不说,我可不保证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 “你们是不是有毛病?”阿香坚持装出一副不认识我们的态度,瞬时冷言道,“这里是阴阳商会的地盘,而我是阴阳商会的人,你们敢在这里生事,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 “我不认识什么赛仲,也不认识你们两位。”她道,“我这里还要忙今天拍卖会的事,你们要是再纠缠不休,那我可要叫人将你们给轰出去了!” 孙廉乐呵呵地道:“你找阴阳商会的人来轰我们俩?” “大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们阴阳商会的少东家叶安,姑且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他不开口,谁敢赶我们走?” “既是少东家的朋友,那请你们放尊重点。”阿香凝眉道,“这里是阴阳商会的场子,而且是几年一度的拍卖会,你们不要无理取闹,要是耽误了我们阴阳商会的买卖,赔的了我们的损失吗?” 见她死活都不肯认账,我那刻满心压抑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 往日里赛仲那阴险恶毒的面容浮上心头,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她道:“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别怪我们不讲什么道义,你现在就跟我出来!” 阿香面色一凛,这当身旁忽然围过几个阴阳商会的人,挡在我们身后的位置。 阿香见状,立即冲着他们道:“这俩人莫名其妙的,怕是来砸场子的,快把他们赶出去!” 我们虽然和叶安相熟,可这些人根本不认识我们,听她说我们是来砸场子的,脸色全都阴沉下去,几人上来拉起我和孙廉,架着我们就要往外面去。 这些人虽然只是普通的安保人员,没什么道行,可个个长得膀大腰圆,我和孙廉的大腿还没人家胳膊粗,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无从反抗,直接被他们给按住了。 推搡着我们往厅外去的时候,刚好撞上从外面进来的小道士。 见我们要被阴阳商会的人给轰出门去,他那刻脸色略显惊奇,随之抬手将人给拦下。 “怎么回事?”小道士说,“你们这是搞什么呢,这是闹的哪一出?” 其中一个光头见状,忙凑到小道士眼前,小心翼翼道:“天师,这俩人怕是来砸场子的,刚才去找阿香姐的麻烦,我们这是要赶他们出去。” 小道士不禁听得有些好笑,盯着我们看了看,问我们:“我说,你们两个搞什么呢,好端端地,怎么和叶安的人闹了起来,怎么回事?” 我挣脱开抓着我的人,立即到小道士眼前,压着嗓子将事情和小道士说了说。 他听得又是一阵诧异,向我们确认着道:“你们两个真没认错人?” “绝对认不错!”我道,“她模样没什么变化,我一眼认出来了,而且她也叫阿香吧?模样一样,名字也一样,这要不是同一个人,说什么我都不信!” “我知道了。”小道士沉吟一声,冲这几个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到一边去。 那光头见状,脸色有些为难:“天师,这可是阿香姐……”说着话,注意到小道士那刻冷冰冰地脸色,继而改了口道,“我知道了,那我们退下了。” 将这几人打发走,小道士带着我们再度来到阿香眼前,见我和孙廉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这次是和小道士一起,阿香面色不悦道:“天师,怎么,这俩人是你的朋友?” 小道士不置可否,只盯着阿香问道:“有件事情,我希望你实话实话,御灵堂的赛仲跟你是什么关系,你们又是不是真的认识——你去过马头沟村?” 阿香的脸色忽而变得有些难看,毕竟小道士在阴阳商会中那也混的风生水起,而且他这人不好相处,因而换做小道士问她这些话,态度比较起跟我们,实在是大相径庭! “没去过,我也不认识赛仲,和御灵堂更没什么关系。”阿香面无表情地回一句,偏头看了看身旁,忽然道,“少东家,你来的正好。” 叶安这当踱着步子走了过来,见我们几人都在此处,面带着笑:“怎么了,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我看你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怎么回事啊?” 见到叶安,我那刻也毫不避讳,直接将事情说了出来,可是阿香依旧坚持说自己不认识什么赛仲,也没去过我们村,对于我说的这些,她一概不知! 叶安听得点了点头,当即跟我们道:“我觉得你们应该是认错人了。” “阿香不是外人,恰恰相反,她是我在阴阳商会中的亲信,今天的拍卖会一事,我也是全权交由她来负责,你说的这些事情,我觉得不太可能。”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道,“看她这样子,我可以断定,必然是装出来的,叶安你也才刚接手阴阳商会没有几年吧?可不要被她给骗住了!” 面对我的这番冷言冷语,叶安又笑了笑,直言道:“放心吧,我看人可是从来不会走眼的,没有人能够瞒得过我什么事,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肯定是认错人了,阿香不是这种人,她不会背叛我的。” 有着叶安信誓旦旦地予以保证,我和孙廉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那刻杵立在原地,狠狠地挠了挠头,还在想方设法地组织语言。 叶安让阿香继续忙自己的事,朗声道:“这事情可能有些误会,你们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这可是大忌,尚且没有足够的证据,你们要是这样一再坚持,可是让我也下不来台的,我可不想误会自己人。” “我先去忙,这事情你们再好好考虑一下,说不定是哪里有问题,至于其他的事,我们等会再谈。” 此言说完,叶安转身到了一旁去,留下我和孙廉眼巴巴地干看着对方。 难不成真的是我们认错了?不过这人的面容和名字,都和我们知道的那阿香一模一样,世上又哪有这样的巧合,这一点又该如何去解释? 眼下我们怕是不能继续再缠着阿香逼问赛仲的下落了,不管怎么说,此地是叶安的场子,他既然出面作保证,我们也不好扫了他的兴,无奈之下,只好垂头丧气地先来到了马欣雨的眼前。 见我俩一副焉了吧唧的模样,小马问我们怎么一回事? 我将刚才的事情又和她也说了说,同时嘴里忍不住地骂道:“他娘的,难道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巧合,我还就不信了,岂有此理!” “我看也未必。”马欣雨听我道完原委,立即毫不客气地道,“这个叶安,本身就不是什么正派之人……” “说不定你们所说的这阿香,从头到尾就一直是他的亲信,弄不好,你们村里的事,说叶安是幕后黑手,我都不觉得奇怪,因为这人实在是太难摸清底细了,就看他最近做的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都十分地不合常理!” 第一百五十七章:出门见喜? “诶哟,肚子疼,我先去个厕所,你俩先聊着,不用等我!” 孙廉这当和我招呼一声,一扭头朝着厅外走去,找洗手间去了。 我一边看着孙廉这小子从身旁走开,一边继续听马欣雨道:“反正你最好注意一些,毕竟叶安此人本身就有些不寻常,眼下我可是听说了不少的传言……” 闻言,我扭过头,而马欣雨看了看四下,见那边角落里没有人在,继而将我给拉了过去,那刻有些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知道了什么? “阴阳商会历任管事之人,向来都是在阴阳两道上有些名气,可唯独叶安,根本没人认识,他甚至不是道中人,直到他接手阴阳商会,阴阳两道才逐渐知晓有了这样的一个人在……” “三叔私底下曾跟我说,当初叶安接手阴阳商会之际,整个阴阳两道都颇为轰动……”马欣雨压着嗓子,语气低沉道,“因为叶安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忽然间成为阴阳商会的管事之人,可他的身份背景却根本没人知道丝毫!” “好歹是阴阳两道上最大的商会。”我不以为然道,“说不定是之前的管事卸任,然后偏偏叶安有能力,因而空降到阴阳商会当中,专门负责打理一切,不也挺正常?” “就算是叶安是突然被安排来的,那是谁的安排?”马欣雨反问道,“幕后的真正掌事者?不可能吧,先不说他们是生是死,叶安如今这样的做法,必然是要触怒他们,叶安敢这么做,人家能让他上来,自然能让他下去!” 我干笑一声道:“管他呢,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该管的,人家阴阳商会自己的事,自然有他们的安排,这些我们就不用去操心多管了吧?” “我没让你多管闲事,恰恰相反,我是让你不要跟阴阳商会牵扯上太多是非。”马欣雨提醒道,“还有叶安,你一定要跟他保持距离,免得到时身陷囹圄,掉进麻烦里!” 我点了点头,直言自己心里有数,分寸还是有的,比如这次岗子岭村的事,一见事态不寻常,我不也立即抽身就走?这点警惕性我还是有的,咱也不是傻子不是? “你有个屁的分寸?”马欣雨毫不客气地数落道,“一提到山神的事,你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根本不用人家给你设套,自己就钻进去,还好意思说?” 我继续干笑,说自己下次一定注意,毕竟这事情我不是自己往里面去钻,这还带着一大票的人,以后肯定会考虑清楚,免得大家伙因为我的事情,都跟着栽到了坑里去。 马欣雨于是不再训我什么,而我四下看了看,这会不见孙廉回来。 他刚才跟我说去撒尿,可是这尿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太长了点,这小子该不会是压根没找到洗手间在哪吧? 这边靠着墙站了一会,我见叶安忽然出现在展台上,手里拿个麦克风,说了几句保持安静的话,现场立即不再有嘈杂声响,所有人瞩目过去。 “感谢各位参加今年阴阳商会的拍卖展会,这次和往常一样,阴阳商会将会拿出一些阴阳两道上的罕见珍品予以拍卖,老规矩,价高者得……” 叶安西装革履地站在台面,简单地说了几句话,随后盯着场下各路道中人看了看,转而道:“在阴阳商会开场之际,我还有几件事情要说明一下。” “即日开始,阴阳商会将由我全权接手,我,叶安,将成为阴阳商会唯一的管事之人,对于阴阳商会中之前的很多事情,我将会予以变革……” “至于第二件事,便是即日开始,御灵堂已被我阴阳商会所除名,御灵堂藐视我阴阳商会,屡次在场内生事,从今往后,我们商会不再接手任何关于御灵堂的买卖,而御灵堂在阴阳商会中的权益,转交由阴阳师顾家!”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寂静,继而一片哗然,不少人面色尤为吃惊。 显然是这样的做法让在场的道中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一时间,整个会场内议论纷纷,不少的名门大家也是对此感到十分地诧异。 我听一旁的几个道中人语气惊奇道:“这事情原来是真的?” “昨天就听过这样的传闻,还以为是假,可没想到这个叶安,他居然还真是说到做到,竟然不惜得罪了御灵堂?” “阴阳师顾家不是一向和御灵堂的关系不错?怎么,御灵堂家的利益最终却是被顾家给吃下,顾家这次倒是赚了一大笔,御灵堂能忍吗?这不是要让他们两家翻脸?” 除了这些略显惊奇的道中人,这刻也有不少对于此事看得比较透彻之人。 有人冷笑道:“只怕是杀鸡儆猴,阴阳商会如今的管事,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要将利益收归,若是不答应,以后可就别想在他们的场子里混了!” 闻者纷纷点头:“确实是这样,阴阳商会不是另有真正的幕后管事之人在吗,这个叫叶安的,才接手阴阳商会没多久,就这样乱搞,也不怕自己惹上麻烦?” 一帮人说着话,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场内的俞长老和杜二爷。 那俩人脸色阴沉得厉害,叶安话落之际,已经瞪向顾家的人,得知这些是真的,自然是一阵怒目。 顾家的那阴阳师顾泰,连忙上前解释道:“老俞,这事情我也是刚知道,昨天我还对此毫不知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阴阳商会连夜找上了我们顾家……” “不用多言!”俞长老一摆手道,“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嘛!” “区区的阴阳商会,我们御灵堂还真不放在眼里,毕竟阴阳商会又不止一家,尚且还有不少的闲散鬼市在,少了这一家,我御灵堂还不做生意了不成?” 俞长老说着话,狠狠地一咬牙,瞪向叶安那边,语气阴狠:“好你个叶安,还真是有种,说到做到,老朽佩服,这事情,日后我们御灵堂是一定要讨回说法的!” 台上的叶安冲着台下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离去,阿香紧接着接替他的位置,开始主事阴阳商会的拍卖事项,冷冰冰地道了一句:“阴阳商会的拍卖展会现在开场……” 我对于剩下的事情已经没了什么兴致在,这刻见孙廉这小子还没有回来,心里不由得感到有些纳闷,觉得这小子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来到厅外,没能找到孙廉的影子,也不知道他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得站在这边四下扭头去找,走了两步的距离,却见孙廉忽然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见到我出来,朝着我招了招手。 “你搞什么呢?”我抬脚走到孙廉眼前,皱眉道,“你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掉进去了——半天不回来,你躲在这边神神秘秘地玩什么花样呢?” “嘿嘿嘿嘿,老陈,你猜怎么着?”孙廉这小子一脸喜色道,“刚才我就是出来撒个尿,结果走到洗手间门口,在地上捡了个东西……” “捡了什么东西,能让你高兴成这样?”我有些奇怪道,“你他娘的捡到钱了?” “行啊你老陈,我还以为你猜不到,结果还真是一语道破天机!” 孙廉笑呵呵地道了一句,继而瞅了瞅四下,见没什么人在,立即小声跟我道:“我捡了一个红包,里面一沓子的钱,我刚才就是在这边数钱!” 这小子说着话,从怀里拿出个红包出来,我盯着看一眼,只是个普通红包,红纸红皮,上面连点多余的花纹都没有,看着那鼓鼓的模样,里面料还真是不少! 我一看就乐了,瞬时感慨道:“行啊你,出门捡红包,这他娘的就是出门见喜啊,一看就是个好兆头,我们的霉运这次怕是真的到头来,时来运转!” 我那刻虽然觉得这事情确实有些彩头,不过出于良心上的想法,没有将里面的钱给抽出来,反而是塞了回去,撇嘴道:“这钱谁丢的,最好还是找找吧,毕竟终究是不义之财……” “你他娘的是不是傻?”孙廉道,“捡了钱你给还回去?而且谁知道这是谁掉的,你就算找,也根本找不到人,到时候反而被人给冒领了回去!” “得了,既然是我们撞上的,那就是我们的运气,也不能再给送出去。”孙廉很不客气地一把收了起来,见四周也没什么人,直接就道,“反正没人看见,这钱我们收下得了,当是老天爷赏给我们的。” 看着孙廉将这些钱给昧下,我虽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妥,可是这东西想要找到是谁掉的,确实不容易,既然找不到是谁掉的,索性也不多再说什么。 孙廉这当捡了钱还挺美,那刻收起来以后,立即推着我往厅内走。 “走走走,我们先回去,这事情你可不能乱说出去,免得失主听到找上来,马欣雨和小道士那边也不用告诉他们,免得他们知道了,觉得咱俩不地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买命钱 我俩前脚进了大厅,紧接着刚好碰到马欣雨,迎面朝着我们过来,似乎是要出去? 问她干什么去,马欣雨那刻撇着嘴,说是里面太闷了,这会正打算出去透透气。 瞅了眼厅里满满当当的人在,我觉得这里面也不是我待的地方,没必要凑这些热闹。 这刻见马欣雨要到外面去站会儿,因而也不打算再进去了,直接拽着孙廉和她一道出来,也打算在外面先吹会风再说。 来到街面上,找了处干净台阶,屁股才刚落下,而孙廉这小子大概因为捡了钱的缘故,人变得格外得瑟起来,问我们要不要喝点什么,路对面就有超市,他请客! 见他不嘚瑟两下浑身就难受,于是便说让他随便买点什么,孙廉也是二话不说,撒丫子朝着对面街道的超市里买水去了。 马欣雨盯着他瞅过一眼,扭头跟我道:“刚才他一回来,我就看他满脸得瑟,是不是遇上了什么好事了,要不然的话,他这是哪一出?” 我乐呵呵地道:“你还真说对了,发了笔横财呗——这小子也真是运气,上个厕所都能捡到钱,这好事我他娘的就从没碰上过!” “怨不得。”马欣雨听完这话,脸色不屑道,“我说他怎么破天荒地这么大方起来,这还真是头一遭,看他这模样,难不成是捡了不少钱?” 这还用说?倘若是十块八块,也不可能把他给美成这样,一脸喜上眉梢的架势,嘴上跟我说不要声张,结果自己倒好,全都给摆在脸面上。 “嗯。”我应过一声,对此倒是没什么可避讳的。 毕竟马欣雨现在不是什么外人,这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实话实说道:“确实不少,捡了一红包,里面厚厚的一沓钱,少说也有小两千,别说是他,这要是换成我,我指定也得瑟!” “红包?”马欣雨我这么一说,脸色忽然变了模样,惊奇道:“你们是捡了红包了?” 她瞪眼道:“地上的红包你们也敢捡,何况还是里面有钱的,你们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这东西可不能随便乱捡!” “啥?”我听得一愣,这是哪门子的话,怎么忽然变得丧气起来了? 马欣雨刚才还没什么反应,可一听是红包,脸色忽然变这模样,但这事情也没什么不对的吧,不管是谁看到这东西,基本上都会去捡的吧? 这要是不捡,只能说明碰到的人那不是瞎,就是脑子有问题,常言道有钱不捡王八蛋,这钱就是不捡白不捡,不挺正常的一件事? 见我一脸的茫然,马欣雨接着道:“要是空的红包还好,可要是红包里面有钱,你们最好掂量一下,万一这里面塞的是买命钱,被你们给捡了,可是要惹上麻烦的!” 马欣雨回头看了看身后阴阳商会的场子,脸色愈发地凝重起来。 “这里是阴阳商会的地界,里面来来往往的大都是道中人,而且谁没事会用红包来专门放钱用,红包这种东西,根本不是可以乱捡的。” 不就是捡个红包?怎么就不能乱捡了?我听得满脸不以为然,立即干笑了一声,问她是不是想多了? 毕竟马欣雨身为一个道中人,遇到事情自然要先往术道上去考虑,结果可想而知,就是容易小题大做,大惊小怪,最后自己吓自己。 马欣雨闻言轻轻一拧眉头,我继而看向街对面,孙廉这刻已经买好了东西,正拎着几瓶饮料准备过马路。 我于是又笑呵呵地道:“钱都已经花出去,那就肯定不会有事情!” 我说:“小时候就听我爷爷跟我道,如果是捡到钱了,一定要赶快花出去,因为这些都是不义之财,那是留不住的,只要花出去了,那就没事了。” “你说的是捡钱,可你们这是捡红包,不一样的。”马欣雨正色道。 “红包里的钱虽然可以捡,但也是有风险在里面,因为其中可能是有人刻意放的买命钱,专门用来找替死鬼的,人家破财,但是要找人来消灾!” “如果是这样,这钱可就不能花了!”她说得煞有介事,有板有眼道,“一旦花了这个钱,那就代表你已经接受了人家花钱买命的条件,那么很可能就会出事,遭遇飞来横祸,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 “不可能,想多了。”我说,“这话就有些危言耸听了。” “你都说阴阳商会里的都不是普通人,来的都是术道中人,真要碰上事情,有的是解决的办法,肯定犯不上用这样的办法不是?” 我说话的那刻,又是盯着路对面的孙廉瞅了两眼。 他已经拎着东西在过马路,见我看他,冲着我们挥了挥手,接着一路小跑打算回来,可偏偏就在这当,一辆车冷不丁地朝着他蹿了过去! 那是一辆原本正常行驶的车,孙廉过人行道的时候,那车也很正常地减速,可不知道忽然间发生了什么,冷不丁地给了一脚油,瞬时朝着孙廉直挺挺地开了过去! 我瞬时瞪大了眼睛,随后松了一口气,还好,那车只是擦着孙廉身边过去,没有撞上他,虚惊一场! 孙廉被吓了一跳,见那车停住,当场破口大骂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开的车,我这过马路呢,你忽然朝着我开过来,谋财害命啊?” 那车停在路边,车里的是个男的,下车之际脸色煞白,腿都在打颤。 见孙廉气冲冲地去找他说理,那人脸色惶恐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我减速了,可不知道怎么的,腿一下子抽了筋,不小心踩在了油门上……” 马欣雨看得皱了皱眉,当即回头跟我道:“老陈,你还说没问题?” “你这话刚才说完吧,结果就差点出了事,肯定是他花了红包里的钱,这红包确实有问题,要不然的话,哪能在他花完钱,突然就遇上了这事?” 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我不得不信了马欣雨的话,猛地抽了一口冷气! 忙跟着马欣雨一道跑了过去,随后将孙廉一把从街面上拉到了我们身前来。 “他大爷的,这人搞谋杀呢?”孙廉嘀咕一声,随后扭头盯着我俩看。 “干嘛啊你们,怎么这种眼神儿看我,怪渗人的,什么情况啊?” 马欣雨开门见山道:“你捡的红包有问题,里面放的可能是索命钱!” “这钱不能花,你现在赶紧回去将刚才花的钱给要回来,还有红包从哪来的,放回哪去!” 孙廉听得脸色有些发懵,傻愣愣地盯着她。 马欣雨随之将刚才和我说的那些给他重复了一遍。 “什么买命钱,这他娘的只是个意外吧?”孙廉听得撇嘴道。 我紧张道:“我看,这钱还是放回去吧,你刚花了钱,接着就差点出事,起初我也没觉得有问题,可是经小马这么一说,还真觉得有些惴惴不安的!” “想多了吧?”孙廉虚着眼,冲我嗤出一声道,“你说这钱花了会出事?” “对,你现在不就差点出了事?”马欣雨点头。 孙廉又道:“可我没花这里面的钱啊,买几瓶饮料而已,我花的是自己身上的零钱,那这是哪门子的索命钱,我自己买自己的命?” “零钱?”马欣雨听得诧异一下,“如果花的不是红包里的钱,那么这事情还真就扯不上关系了,看来,好像确实只是凑巧了而已……” 话虽如此,马欣雨还是提醒道:“不过,既然是地上的红包,我劝你还是哪里捡的,放回哪里去,免得这里面真有什么问题。” 一听她说要将捡的钱都给放回去,孙廉那刻一脸的不同意,连连摆手。 “不至于,不至于,我看你们是不是神经过敏?而且捡了钱还得放回去,哪有这道理?” 马欣雨见他不肯,因而扭头看向我。 说实话,我也对这事情觉得说的太过于玄乎了,好端端地也没人会跑到阴阳商会里搞这出,这里面来的都是道中人,谁敢这样来瞎搞? “那好吧,可能确实是我想多了。”马欣雨只得无奈道,“不过这钱终究是不义之财,你们最好还是掂量一下怎么处理,万一真的出了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可没听过花钱还能花出毛病来的。”孙廉说,“我看你们就是总想的太多,导致有些疑神疑鬼的,你们要是真的担心有问题……”他笑呵呵地冲我道,“那就让老陈,先去花一张试试,要是花了没出事,那不就证明这钱没问题了?” “滚你大爷的!”我听到这话,立即没好气儿道,“要花你自己花去,怎么还得我去花这个钱来试水,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什么馊主意!” 我说这小子向来没点正形,那可不是在冤枉他,那刻说着话,直接就凑到我身前来了。 他将我兜里的皮夹子掏了出来,直接塞了两张红包里的钱进去,嘴里也不闲着道:“拿去花,拿去花,这真要是花钱还能花出事来,路边花坛看到没,里面的草我全给吃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打赌 路边花坛里面拢共也没几根草,马欣雨看过一眼,继而嗤出一声。 “这么两棵草,也好意思说?”她道,“你要真想打赌的话,起码也得一溜道花坛里面的草都算上,要不然的话,老陈岂不是太吃亏了?” “那这一路花坛里面的草,我全给吃了!”孙廉手指着道,“实在不行的话,再加上对面路上的花坛,有多少我吃多少——我还真就不信,这钱花不了!” 刚才还好好地,怎么忽然间马欣雨也被孙廉给带偏了,俩人居然打起赌来了,这样的情况让我一阵咂舌,不禁有些傻了眼。 “你怎么也跟他胡闹起来了?”将马欣雨拽到眼前,我没好气儿地数落了一句。 马欣雨说:“我还是觉得这红包会出事,可他不信我的话,既然他这么信誓旦旦,姑奶奶我也不能惯着他,那就打赌,看看谁说的对呗。” “你不也觉得没问题吗?”马欣雨跟我道,“那你怕什么?我看你又是信,又是不信的,干脆就试试,也省的你这么难受,心里矛盾。” “……”我僵着脸色,心里忍不住地骂起来。 这他娘的,真要是觉得有问题还是没问题的,要试你俩试去,刚才还各执一词,这会时间,倒是全都推给我身上了,要拿我做实验? 我将孙廉手里的钱夹子拿回来,塞回兜里,说:“我不跟你们俩瞎胡闹,管他有没有问题,万一真的出点什么问题,不管你俩谁说的对,结果不都是我什么好处都没占着?” 孙廉说:“反正你也不吃亏,给你钱花,你还觉得委屈了?” “老陈你信我的准没问题,我就是不信这花钱还有花不出去的,而且总是自己吓自己,这哪成,我这就是要纠正一下大家的不健康心态!” 这小子屁话连天,我懒得跟他废话什么,这当觉得没什么事情,于是打算先回厅里去看看叶安到底忙完了没有,先去将岗子岭村的情况问清楚,看看叶安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大力丸还是老鼠药。 来到厅里那刻,叶安就站在厅外的过道上。 见我们几人从外面进来,他脸上依旧挂着以往满是商业性的笑面,率先开腔道:“我这边已经忙完,有什么事情,我们现在就长话短说吧。” 我那刻来到叶安身前,直接就问他:“岗子岭村是个黄仙村,可不是什么正常村子,你让我到那里自己去一趟,到底是打的是什么主意?” “没什么,不过是让你亲自去看看,免得认为我说需要三天的时间是在推辞什么。” 叶安一脸风轻云淡之色,这话说完,继而才道:“当然,这只是其次,更重要的一点,我想让你去看一样东西,你肯定已经见到过了吧?” “什么?”我语气谨慎,“难不成是那幅画不成?好端端地,你让我去看画,我粗人一个,又不懂书画鉴赏,你让我去看画,不合理吧?” “没什么。”叶安说,“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提醒你,有关于你所要找寻的山神像一事,背后有很多的牵扯在,你就算将山神像带回,之后的麻烦依旧少不了,出于我们的朋友道义,给你一点心理上的准备。” 我听得直点头,对叶安的话没太多怀疑,扭头和孙廉、马欣雨说:“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叶安也是出于好心,确实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我看未必吧?”马欣雨直言不逊,立即道,“这种事情你大可以直接说出来,用不着这样安排,我倒觉得,你是想借老陈之手,来完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可不要坑他,他并非术道中人,能力有限……” “你所言也未必。”叶安语气温和道。 “有些事情,那是身不由己,都是命数在作怪,你所谓的术道中人,只是以术法道行来论的,实际上,在我看来,只要和阴阳两道、鬼神之说有所牵扯,那就已经是步入阴阳两道,已经就是道中人了。” “他现在一直都和阴阳两道有牵扯。”叶安道,“你说他并非术道中人,他自己也不认为是这条路上的,这不是自欺欺人吗?不过是不想自己和阴阳两道产生过多的关系,因而自我麻痹的一种安慰,当不得真。” 马欣雨噎了一下,无言以对。 我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是心里猛地颤了一下,感觉叶安说的不无道理。 是不是术道中人,确实不能单单地以道行术法来作为依据,而身处的环境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只要你身处其中,那便是有了关系。 “你或许觉得我有什么目的,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我绝对不会坑他什么。”叶安说,“我也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这样做,如果命运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而不是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这些。” “但命运是不可能回转的,只要还有天命论的影响,还有着命格的限制,这些不被打破,我们所有人,终究只是命运手中的傀儡,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所安排的一切,没有人可以逃出命运的牢笼束缚枷锁。” 马欣雨道:“但所谓的命数也不是全部,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些不同的意见,世上通过自己的努力对抗命运的大有人在,你的话未免太绝对。” “不,那不过是通过自身而让自己命运变得更舒服一些,依旧是被束缚中的。”叶安摇头道,“生老病死,这一点就是不可被打破的框架,任凭你如何抉择努力,最终不还是在命运的安排下化为一捧灰土?” 我惊奇道:“说得好好地,怎么忽然就又扯到这上面去了,你说的这些,难不成也和眼下的事情有什么联系不成?” “当然有联系,因为在命运的安排下,你没得选择,只能接受眼下的现状,而你的命运注定不平凡,更加没得选择。” 叶安说着话,忽然压低声音,在我耳边小声道了一句:“其实我跟你一样,我们都和周雍有着分不开的联系在,我们是同病相怜……” 我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叶安,不知道他和周雍会有些什么样的关系? 可叶安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沉声道:“让你去岗子岭村,不是为了借你之手完成什么,不过到底是为什么,这一点我还不能告诉你。”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即使你真的不打算再去岗子岭村,我也会在说定的时间内带回山神的像。”叶安此刻脸上满是耐人寻味的笑意,笑道,“但即便如此,该来的麻烦,还是会来,结果最终还是一样的!” 待叶安转身回到厅内,我站在原地只觉得满脑子浆糊,因为叶安说的这些话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他甚至根本没有做出什么正面解释,反而扯了一通关于道中人所说的天命论相关的话语,似是意有所指。 马欣雨问我,叶安刚才在耳边小声跟我说的是什么话? 我拧了拧眉头,说听叶安话里的意思,好像也和周雍有些什么样的关系在,但这人总喜欢将话说得云里雾里,所以具体是什么,他不说,神神秘秘的。 “我就知道,叶安能够上位阴阳商会的管事,他的背景一定不会简单。”马欣雨道,“如此说来,叶安真正的靠山便也是周雍,这样一来,老陈你以后可就更不能相信他了。” “嘶……”我抽了一口冷气,随后觉得脑子都乱掉了,越来越搞不清楚关于叶安这个人,到底是好还是坏,他明明知道我现在对周雍很是忌惮,可还是毫不掩饰地说出这些话,这人实在是做什么事情都不合常理! 整个大厅里都是乱糟糟的一片,让人根本静不下心,叶安这番让人不知所谓的话让我心里总觉得有些毛毛刺刺的,那刻直接从这边走出去,到了街对面的商店里,要了一盒烟。 老板递给我烟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带着的零钱不够用,只能去拿整钱打算破开,可是手到了钱夹子上,我瞬时僵住了手,不知道该抽哪一张了。 我身上原本有几张整钱,可是孙廉那小子从那红包里抽了两张给我塞了进去,这时候想要破开钱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原来里面的钱是哪一张了。 “他娘的,这小子净给我搞事!”我嘴上嘀咕了一句,直接随手抽了一张出来,递给老板,等到他找给我零钱的时候,心里还是对马欣雨的那番话有些警惕,想着自己从里面抽出来的,应该不是孙廉这臭小子给我塞的吧? 虽然对她的话我也不怎么在意,可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那刻拿着零钱,只要一咬牙给塞了进去,抬头和老板道:“我给你的钱,你可要好好收着,要是我回来找你要,你到时候可得再还给我!” 老板当时一脸的诧异,听到我这话,还是将钱给归整到一起去,嘴里嘀咕着道:“没事吧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我还没见过这样的要求!” 第一百六十章:灵车 “反正你给我留着。”我皱眉道,“我要是来找你的话,你得将我今天花给你的这钱,原封不动地再还给我,可千万要记住了,知道吗?” 道完这话,我不再去看老板现在是什么样的脸色,推门从商店出来,继而盯着眼前的街面,稍稍地感到了些许的诧异。 刚才过来,那刻还蓝蓝的天空阳光普照,怎么买包烟的时间,天色阴了下来,好似要下雨,头顶上的阴云不算厚,偏偏一点光都透不下来? 整条街面上都阴沉沉的,温度也骤减了不少,看得我惊奇无比,抬脚打算过了马路回马欣雨和孙廉那边,到路中央,我猛地停下了步子。 突然间阴天就算了,怎么一会的时间,街面上连车都看不到了,路上行人也都没了影子,整条街上眨眼间寂寥无声,沉寂到让人有些心慌! 猛地抬头看向路口的红绿灯,上面的灯也不亮,呈现出雾蒙蒙的灰色。 马欣雨和孙廉也都不在对面阴阳商会门前位置,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反正就是见不着人了。 眼前所见全都是灰蒙蒙的景色,抬头再看天,阴云依旧笼罩,缝隙当中的天空呈现土黄色,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太对劲,我心里猛地一沉,惊着道:“这不可能吧?” 难不成刚才花出去的那钱,其实就是孙廉从红包里抽出塞给我的,这红包里的钱还真和马欣雨说的那般,是用来买命的钱,我因为将这钱给花掉,然后就遇上事儿了? 心里七上八下地没个底,我不知道自己眼下是处在什么样的环境当中,如今察觉到不对劲,忙抽身往身后的商店去,掏着皮夹子推门喊道:“老板!老板?” 回到商店,我整个人又是干巴巴地咂起嘴,想回来找老板将刚才给他的钱换掉,可回来的这当,商店里空无一人,出来再进去,老板也消失了! “我擦,孙廉这小子,还真给我整出事来了!”我气得骂一句,扭头从商店出来,一路跑到路对面,立即扯着嗓子大喊道:“孙廉?小马!” 连着喊几嗓子,都不见他俩有回应,让我的心里开始愈发的忐忑起来,立即几步跨上台阶,推开阴阳商会场厅的大门,一口气跑到厅里去。 我出来的那刻,里面还满满当当的都是人,而且是道中人,这时间,这里也看不到什么人了,整个厅内空荡荡的,同样是一片灰雾之色,谁也见不着。 “见了鬼了,这钱就算是真有问题,也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我嘀咕一句,顺着里面找上好半天,偏偏就是找不到人,转身再出来的那刻,继而脸色骇然无比。 路面上忽然间又能看到人了,我看到不少人站在路旁,都守在那边的公交站牌底下,大约有十几个人,大家都在一起,全不说话,没什么交流。 我立即跑过去,来到站牌底下,连忙拉着一个大叔道:“劳驾,我想问问,这什么地方,眼下的这条街,似乎不是原来的那条街了吧?” 那位被我搭话的大叔回头,听了我这话,不由得脸色惊奇道:“这是什么地方,小伙子,你是不是糊涂了?怎么连这是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了?” 望着这位大叔略显苍白的面色,我那刻心里已然是有了大概想法。 可当这位大叔再开口的一瞬,我的心还是猛地揪了一下,倒吸上一口冷气。 “这里当然是阴间和阳间的交汇之地。”那大叔阴涔涔道,“这里既是阳间的地界,也是阴间地界,虽然还是阳间的模样,可马上就是去阴间了!” 我浑身一颤,立即扭头看身后站牌,上面写着的不再是这条路上的公交车所途径的站位和终点,上面所有的车线都只剩下同一个去处——黄泉。 我刚才不还在阳间的地界?怎么忽然间到了这地方了?他娘的,果真是钱有问题,孙廉这臭小子这次怕是玩了个大的,还真就将我给兜进去了! 我不会术法,也没道行,根本不知自己是怎么一出门从商店踏到了阴间路上,满脸惊讶神色,那大叔当时脸色比我还惊讶道:“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既然是阴间,当然是死人才能来了,有什么惊讶的?” “不行,这哪里是我该来的地方?”我道,“这边从哪能回去,我得回阳间去!” “小伙子,你是不是想的太理所当然?”大叔道,“到了阴间地界,哪还有再回去的?不过,你要是想回阳间去,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我松了一口气,问他什么办法? 这位大叔却咧开嘴笑了笑:“等到你的头七过了,到那时候,你的魂魄再也回不到自己身上,到那时候,你愿意在阳间里继续待着,也没人管你了。” “……”我听得一阵无语,一扭头打算离开这站牌的位置。 结果那大叔拽住我,继续冲我笑呵呵地道:“小伙子,别走了,车要来了,阴差要下来带人,你现在要是敢走,被阴差看到,那就是要被锁着走了!” 他话刚落下,一辆破旧的公交车随之停在了站牌这边。 随着那锈迹斑斑的车门缓缓打开,几个阴差模样的勾魂使者立即跳下来,把守在街面,冲着这里的人招呼道:“上车!上车!时间到了,你们全都上来吧!” 这边的人全都朝着车里涌去,那大叔也拉着我要往车里走,可这他娘的是灵车,是要往黄泉路上开的,去了可就真回不来了,我哪里敢上这样的车? 我一把拽开大叔拉着我的手,二话不说,掉头就往身后跑! 才刚刚将头扭转回去,就听身后有阴差一声暴喝,喊道:“你去哪?不准跑,跟我们上车,到阴间里去!” 我头也不回地撒丫子就跑,根本不管这些阴差的吆喝,可跑了没几步远,觉得身后像是被锁链给狠狠地抽了一下似的,打得我身形一个踉跄,直接朝前扑倒在了地上! 胳膊一紧,被人给狠狠地按住,一道厚重的锁链直接便挂在了脖子。 两个阴差将我给拽起来,阴沉着脸色:“到了阴司的管辖地界,你还想走得了?人是人,鬼是鬼,这就是生死轮回的规矩,你必须跟我们到阴间去!” 我使劲地挣脱了两下,发现根本挣脱不开,那刻忙回头冲阴差道:“你们不能抓我,我也不能去阴间,我他娘的是活人,我还没死呢,我下个屁的阴间!” “到了这里还说自己没死的,我们见得多了去了,你少废话!” 阴差恶狠狠地道:“老实点,跟我们上车,要不然的话,那可就要吃苦头了,这里是阴间的地盘,归酆都下属的地方阴司管制,敢不听我们的安排,挫了你的三魂七魄,让你彻底从世间消失你信不信?” 几个阴差说着话,将我很是不客气地拽到车上,身后车门随后缓缓地关上了。 这车开动起来,朝着黄泉路上奔进,几个阴差这才将我放开,说了句“老实点”,便阴着脸到了一旁去了。 我只得有些无奈地坐在了旁边的位子上,扫眼车里的人,他们全都是一脸的漠然神色,也有几个脸色较为惊恐的,看向阴差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栗。 “一个,两个,三个……”一个阴差手里拿着本册子,用手点着车里的人挨个数数。 数了一阵,他回头和旁边的阴差道:“这趟要拉十一个亡魂下阴间受审,车里怎么是十二个,多出来了一个!” 其他阴差闻言,阴着嗓子道:“可能是有不在名单册上的,所以一起被带上车了,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吗,兴许是突然横死暴毙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多出来的那个,不就是我吗? 我听到这话,连忙站起来,想告诉这些阴差,可还没等我先开腔,一人忽然站起来,跑到阴差眼前道:“差爷,差爷,多的那个,是我呀,你们抓错人了,现在放我下车吧!” 他一脸赔笑地看阴差脸色,那阴差闻言,便一招手,这车忽然停下来,其中一个阴差走到车门边上,面无表情道:“那你就下车去吧!” 我一看自己居然被人给冒了,顿时急了眼,刚想要再开口喊他,那大叔忽然一把按住我,压着嗓子提醒道:“小伙子,这种事情可不敢说呀,说了是要遭罪的,你不要没事找事!” 我听得一愣,然后就看那人高兴地下车去,但有两个阴差也跟着一起下去,紧接着就听刚才下车那人的一声哀嚎,凄厉地惨叫几声,窗外飘了几缕残魂出来,随后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 俩下车的阴差阴着脸回来,和刚才没下车的阴差们说:“这下正好十二个,没有多人了吧?” “嘶……”我抽了一口冷气,见此情形,瞬时间不敢再多说什么。 因为我这才深切的了解到,这些勾魂的阴差们,果然是不讲道理的,刚才我要是先了开口,只怕刚才飘出来的那几缕残魂,就要换成是我的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好烟,好烟! 我只得规规矩矩地坐着,神情有些沮丧,同时心里臭骂了孙廉这小子无数遍,回去之后肯定不能饶他——可话又说回来,我他娘的,这还回得去吗? 车里寂寥无声,气氛静谧无比,阴差们便也不再死盯着车里亡魂,全都聚拢到一旁,在那边说起话来,开始聊天。 默不作声地扫眼车里所有的亡魂,他们大都面无表情,只有之前我搭过话的大叔坐身后位置闭目养神,面色轻松自如,好似是对于生死之事,全然不在心。 我于是起身换了个位置,坐到大叔身旁去。 阴差们注意到,只朝着这边冷眼看过,对于这种事倒没有多管,继续偏头说话去了。 我坐过来,大叔睁开眼睛对着我打量起来,又笑呵呵地道:“小伙子,你有啥事?” “这是往阴间去的车,到了就回不去。”我语气纳闷道,“可我看你这神色,根本全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还挺享受?” “人死不能复生,既来之则安之,哭丧着脸有什么用?”大叔语气淡然。 “何况,我早就已经想开了,也没什么心事未了,所以阳间,阴间,在哪不一样?” 这人倒挺看得开,还真是完全放得下,我不由得惊奇了一下,觉得这人心态稳得不行,可看他才四五十岁的模样,又不是寿终正寝,怎么就如此的心安理得? “死了反而是解脱了。”看出我眼神中的异样,大叔不以为然,“我活着的时候,得了癌,活着也是遭罪,眼下死了,反倒一了百了,没了肉身束缚,再也不用遭这个罪,现在可是一身轻松咯。” “反倒是你,年纪轻轻,怎么也到了阴间地界?”大叔反问,“难道你也得了绝症?不过看你这一脸想不开的神色,想必是遭了横祸了吧?” “还真是遭了横祸。”我撇嘴道,“我大风大浪都经了不少,可就是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莫名其妙地到了阴间地界,我当然想不开了!” 嘴上嘀咕一句,我继而问他:“我这也不算是横死,没招病没招灾的,冷不丁地到这地方来了,怕是被人给勾了魂,你说,要是到了阴司里,阴差一查,我这不能算数,是不是就把我放回去了?” “呵呵,”大叔听得一乐,道,“小伙子,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到了阴间地界,还想活着回去,哪有这样的好事?哪怕是阴差勾错人,那都也不会再放回去,你只能自认倒霉,阴间可没地方说理!” “怎么没地方说理?”我道,“不是还有判官吗,还有城隍和阎王,难不成他们这些阴间里管事的也不讲道理?” “判官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城隍和阎王?”大叔道,“世上每天到了阳寿的人那么多,横死的也不少,只能先投胎的先排号,谁管你的事?” “这么多亡魂需要引导,阴司都忙不迭地安排不停,你这样还赶不上投胎的,那在阴间里等着吧,等到什么时候你的阳寿和生死簿上的阳寿对上,那时候才能带你去见判官受审,你才有地方去说这个理。” “可人间一天,地下一年……”大叔说,“轮到你说理,你那尸体都已经成了灰,过去多长时间了,这个理你就算说了,又有什么用处?” 我听得面色一沉,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要栽了! 要是马欣雨或者小道士不来阴间里捞我上去,我自己指定是跑不回去,况且他们发现这些的时候,也说不好是什么时间了! “当然,你要真有冤屈,也不是不能通融。”大叔道,“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钱,打点一下阴差,然后再有点关系在,他们说不定可以帮你翻一翻生死簿,再查查你的死因,说不定还有一点的机会。” 我听得一乐,顿时发现曙光,立即在身上掏了掏,将钱包翻出来。 里面还有三百多的钱在,这要是换成黄纸,能买一屋子,对于阴差来说,不算小数吧? 那大叔扫了一眼,泼着冷水道:“小伙子,阴间里可没有给你换钱的地方,阴间只认香烛黄纸摇钱树,阳间的钱在这里废纸一张,你给再多人家也不稀罕,没用处。” “你给阴差这钱,人家不可能到阳间去换的。”大叔道,“你身上还有其他的东西在身上一起下来的吗,你找点硬通货,那才靠谱!” 硬通货?我立即将兜里的东西全翻出来,随后拧着眉头,我闲着没事又不会带些专门给死人的物件在身上,这我他娘的哪里掏的出来啊? 大叔见状也稍稍地皱了皱眉,随后一个劲摇头,显然是这里面没有用得上的,不过他盯着看了看,忽然手一指那烟盒,说这可能有用,不过这烟档次不高,阴差不一定会看得上。 我嗤声道:“阴差不一定看得上?阴间地界里可没烟草吧,他们还挑三拣四的?” “阴间里没有,可是阳间里有给烧下来的。”大叔道,“稍微有点钱的,那不都是成条的往下送好烟?然后人家就拿着孝敬阴差,最后全都给养刁了嘴!” “你这烟不行。”大叔连连摆着手,低声道,“这牌子我没见过,可能是新出的,但一看就是便宜货,你可以去试试,不过很可能人家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那就只能试试了。 毕竟我身上只有这玩意用得上,死马权当活马医,这是眼下唯一的希望,我要是坐以待毙,那可就听天由命了,这怎么能成? 我立即拆了烟,拿着烟盒子直接冲着那些阴差去。 见我忽然朝着他们过来,那些阴差全都是一脸的戒备,其中一个拽着锁链立即喝道:“老实点,不准乱动,敢搞事情,打碎你的魂魄!” “差爷,差爷,别激动,我不搞事!”我满脸赔笑道,“我看几位差爷闲得无聊,正好我这里带了点东西,拿来孝敬孝敬你们,几位差爷请上眼!” 将烟直接递过去,其中一个阴差接到手里,对着烟盒子使劲地嗅了嗅,回头冲着其他的阴差道:“阳间里的玩意儿,什么烟啊,我没见过!” 其他阴差纷纷摇头,都说自己在阴间当差几百年,这玩意只从到阴间的亡魂手里拿过,虽然见得不少,可是这牌子是第一次见,可能是阳间里新出的。 这些阴差都不是现代人,而且在阴间里待得久了,不认识什么新牌子,那刻注意到这点,我直接道:“好烟,好烟!几位差爷没见过吧?” “那是因为这烟一般人买不着,买了也不舍得烧下来,几位差爷这次可是正好撞上了,这烟可不常见!” “呦,好烟?”阴差们听了我的一顿胡吹,脸色瞬时好看上不少。 当即也都不客气,一人抽了一支烟,手指头一捻出了火,点了上去。 抽了两口,然后冲着我点头道:“早这么老实,那不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吃苦头,在阴间的地界,那就要遵守阴间的规矩,懂了吗?” “是是是!”我忙不迭地点头,语气诚恳道,“我一开始害怕,所以怠慢了差爷……”说着话,我将里面的烟全给倒出来,分到阴差手上,“五位差爷,每人四根好烟,不成敬意,差爷们请笑纳!” “好烟,好烟,确实是好烟!”阴差点着头,随后皱眉,“你怎么把烟盒子给拆了,这让我们哥几个怎么拿啊?” 我将烟盒子攥在手里,干笑着道:“差爷,我身上就这一盒!” “现在送给你们,可要是被别的差爷看到你们手里的烟,一看好货,都来找我要,我拿不出来了呀,只孝敬孝敬几位就行,我不想招麻烦!” “还挺机灵嘛。”那阴差闻之点头,将烟全都塞到身上,笑呵呵道,“你说的有道理,确实不能让别的阴差看到,这么几支,我们也不够分嘛!” 我讪笑一声,然后问道:“几位差爷,这烟怎么样啊?” “是不是比以往你们抽过的都要好?几位差爷肯定比我有见识,这烟是好是坏,肯定一口就尝出来了,是不是特别的不一般?” “对对对,尝出来了!”那阴差道,“好烟,确实是好烟!和我们之前收到过的,真是有些不一样——看你这么识趣的份上,你只要老实点,一路上,保准你吃不到什么苦头。” 他娘的,我就知道,这些阴差,他们懂个屁的烟啊? 看他们这架势,不过趋炎附势罢了,他们都是鬼,因而不论好坏,在他们嘴里八成都一个味,他们又只懂牌子,我拿个他们没见过的出来,随便一忽悠,还真是有用! 之所以收起烟盒子,是怕有其他的阴差或者亡魂认出他们手里的烟是便宜货,到时候我可得吃不了兜着走,没了烟盒子在,只要不是懂行的仔细瞅了烟屁股,根本认不出来! 望着这些还真觉得是好烟的这些阴差,我心里不由得有些好笑。 阴间的阴差似乎也并不难糊弄,只要拍拍马屁,捡点好听的话,这便宜货也能起到效果! 第一百六十二章:马屁精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不无道理,而且对于眼下,实在是十分应景,毫不夸张其词。 一盒烟加上几句好话,这些阴差对我的态度可谓是扶摇直上,不再是先前阴涔涔凶狠冷漠之态,倒也有了几分的人情味似的。 我继续陪着笑脸,站阴差们的眼前,小心翼翼道:“差爷……”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间就到了阴间里来了,来得不明不白,差爷劳烦给我查查,咱死也要死个明白,不能当了枉死鬼,对吧?” “兄弟,这个真查不了。”阴差想也不想道,“寿终正寝的,我们能按照生死簿来查一查,可是横死之人,死相成千上万,这人是怎么死的,我们也没辙,无处可查。” “可是我总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我叫屈道,“冤死的,还能找判官申诉,讨个公道回来,可是我这样的,见了阴司长官,人家问我怎么死的,我说不上来,这叫什么事情?” “没关系,没关系!”阴差不以为然,语气轻松道,“等到你阳寿自然尽了,生死簿会根据你的命数,将你生平之事全都自动添加上去,到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无言以对,脑子当时转得飞快,“差爷,那不就是说,我要是不到阳寿,见不到判官城隍,是不是就得一直在阴间这样等着?” “那可不?”阴差说,“你生死簿上记载的阳寿未到,就让你去投了胎,以后不就和生死簿上的寿元对不起来了?要是乱了套,还有没有生死轮回的规矩了,这是天道定下的规矩,我们阴司也得遵守。” 我说:“要是这样,我在阴间里孤苦伶仃,家里人和朋友万一又不知道我已经死了,别人还有家属有亲朋给烧点纸钱,可以孝敬孝敬你们,我这不是什么都没有,没法孝敬你们了?” “你小子还真是有心,你这样懂事的亡魂,还真招人喜欢!” 阴差听我这么说,立即笑呵呵地道:“那好办啊,你家人叫什么,住哪里,跟我讲讲,我给你托个梦回去,你和他们说一说。” “好好好!”我忙不迭地点头,“有劳几位差爷,你们让我托个梦,我让他们多烧点纸钱下来,金山银山摇钱树,全多烧几个,就当孝敬差爷们了!” “行行行!”阴差眉开眼笑,“到了阴司,等到哥几个忙完,就帮你托个梦回去。” “你跟你家里人说,多烧几个纸人,男的不要,要女的,来伺候伺候我们,以后嘛,你在阴间里走,哪个不长眼的野鬼敢欺你,我们都能给你平了。” 他大爷的,要求还挺高,得给烧纸人,男的不要,只要女的? 我心里腹讥一声,脸上依旧挂着讨好的笑面,道:“好好好,差爷要什么,我就让他们烧什么,一切都听你们的,全都是你们的。” “懂事儿!”阴差眯着眼睛道,“话还说得挺漂亮。” “一看活着的时候,那就是个马屁精,不过这话我爱听,哥几个也爱听,只有你这样的,才在阴间混得开,不开窍的,只能吃棍子!” 我怎么就成了马屁精了?我心道。 要不是为想法子回阳间去,我这人虽没什么本事,好歹也是堂堂正正,如今这刻却不得不溜须拍马、好话说尽,还真是有些难为我了。 “差爷,我看你们现在也不忙,要不然,现在就让我托梦捎个话回去?”我问道。 “现在?”阴差摆手道,“兄弟,阴间不分昼夜,可阳间还分白天晚上,你让我现在去给你托梦,你托给谁去,现在拖不了!” 另一个阴差开腔:“先说说你亲属或者朋友的名字,这事情你只要说明白,时间一到,我们自然就帮你办了,你先说吧——只能托一个人,你可要选好了,不然要是人家不当回事儿,我们也没办法。” “只能一个人?”我听得顿时有些难办。 孙廉这小子没点正形,我对他不是太放心,小道士也不成,他睡着的时候不多,唯一合适的,只能是小马了。 定了定神,正打算开口说话的这当,这灵车忽然间停了下来。 车是停在一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路面上,能看到的只有一条路。 路两旁,全是荒芜的凄凉地带,地面龟裂,裂口处渗着绿色烟气,冒着星星点点的鬼火,两侧不见尽头。 车忽然间停了下,这些阴差立即不再搭理我,而且走到车门边,看了看外面。 一个阴差探出头,问话道:“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哥几个有什么事情不成,要查岗?” 拦车的似乎也是阴间的差役,站在路旁位置,听到车上阴差问话,立即回道:“查一个人,好像是阴阳商会的,说是有他们的人丢了魂了,托了关系来找我们,帮忙找找这人的魂儿是不是到了阴间。” “阴阳商会的人?”车上的阴差笑道,“我们阴司的人,什么时候和阳间扯上关系了,你们几个又接私活了吧?阴阳商会来托你们找人,你们这次肯定拿了不少好处吧?” “没多少,没多少……”车外阴差笑呵呵道,“人没在你们这里吧?” “这人还没死,不过是丢了魂儿,可能是个道中人吧?查查你们这里,谁有道行,是个挺正经的人,帮兄弟们找找,回头请你们喝酒。” 我听了这话,顿时一喜,看来他们已经发现我丢了,这会托着阴阳商会的关系找我来了,忙乐呵呵地准备过去跟他们说,应该是找我的。 可还不等我先开口,车上阴差回头扫了一眼,率先说道:“我们车里的都是普通亡魂,没有哪个有道行,你要找的人不在我们车上,找下一趟吧!” 我一听急眼了,忙挤着想过去,结果身旁的阴差直接拽住了我。 “你去哪,又不是找你,这是阳间阴阳商会要来找人,肯定是找道中人的,你又没什么道行,跟着凑什么热闹!” “差爷,可能是找我的!”我忙道,“我就是阴阳商会里出来的,肯定是找我的准没错,我得回去了,我不到阴间里去,你们放过我吧!” 我抬腿就打算往车外跑,可是被那阴差死死抓住,不打算放我走。 他满脸不乐意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刚才还说你懂事,怎么又开始犯浑?你给我老实点,哪也不准去。” 底下的阴差见状,笑呵呵地问怎么一回事? 阴差扭头道:“刚到阴间的亡魂不安分呗,不是常有的事?一听说要找人,非说是找他的,想要鱼目混珠,这我岂能依他?” 下面的阴差闻言笑了笑,摆手道:“那成,你们走吧,我觉得也不像是他,阴阳商会里的都是什么人,全是道中人,他没半点道行,哪里像阴阳商会里混的。” “你们到了阴司里,帮我们留意着点。”那阴差喊道,“一个叫陈潇的,男的,道行怎么样我不知道,人家没细说,反正应该是道中人,就说是挺正经的一人!” “我就叫陈潇呀!”我急道,“我叫陈潇,是男的,肯定找我的,关于有没有道行这点,差爷你们肯定是理解错了,这要是找有道行的,你们指定是八辈子都找不着!” “去!去!去!”那阴差毫不客气道,“你说你叫陈潇,你就叫陈潇了?” “我还说我叫陈潇呢,你?叫马屁精还差不多!人家要找的是个正经人,你一看就不正经,还想充数?回去!给我老实点,再乱说话,别怪我不给你好脸看!” 我干干地一咧嘴,这事情根本没法证明得了! 不管我怎么说,这些阴差就是不相信,那刻整个人都心急如焚,急得直跺脚,心里嘀咕道,他们有心找我,怎么就不把我有没有道行这事情给说清楚了? 随着那车门一下子关上,整辆车又开始跑了起来,我顿时泄了气。 盯着车里的阴差看了看,我气不打一处来,可又不敢冲着他们发脾气,只能阴着脸色,满面阴云。 阴差看到后,顿时黑起脸:“什么脸色!到了阴间就老实待着,你还敢摆脸色,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们抽你几支破烟,还给你脸了?” “滚!”那阴差骂道,“回去给我好好坐着,再敢乱动,有你好看的!” 我只得无奈地回到位子上,坐到那大叔身旁,继而一声不吭了。 大叔见状,冲我笑了笑,压着嗓子道:“这些阴差就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你刚才还跟他们聊得好好地,怎么忽然间又开始不安分?” “……”我闷声不语,回头盯着大叔看了看,有些诧异,“你也是第一次来阴间吧,可是我总感觉,你好像对这些阴间的情况挺熟似的?” “还行吧,我确实来了没多久。”大叔道,“不过死的比你早几天,头七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这次就是头七回了阳间,过完头七又下来。” 我应了一声,这当车再度停了下,紧接着阴差冷冰冰地声音说:“到站了,已经过了黄泉路,来到了阴司门前,你们都下车吧,然后跟着我们到阴司里去报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查无此人 跟着阴差从车上下来,脚下踩着的是一片带着灰色阴雾的路面。 路面朝着正前方笔直地延伸出去,映入眼帘的景象,随之是一座硕大的古代城门楼。 城门楼高约二十米,敞开的巨大青铜门,少说也有十米高,门面上刻画着各种凶神恶煞的小鬼,森严异常,门上则写着大大的“鬼门关”三字。 城门楼前站满身负盔甲、手持武器的阴兵,黑漆色的盔甲散着浓厚的阴气,头盔覆盖下,能看到的只有两团阴气森森的绿色鬼火。 乍一看,这些阴兵,都好似只是一副被阴气所撑起来的盔甲一般。 除了大量阴兵戒备守卫,门前还有着许多阴差,手持锁链挡在城门楼前,正对涌入的各色阴魂不断盘查,警惕地审视观察着每一个进入之人。 这里应当就是地方阴司的驻地所在,除了这些阴司的兵役差使,还有着很多的亡魂,或是徘徊在路面两侧,或是满面愁苦涌入门内,或是面无表情,呆滞在原地,望着头顶上那“鬼门关”三个字,驻足不前。 正盯着眼前所见的情形而感到惊讶之际,身后阴差狠狠地推我一下,阴着嗓子道:“还愣着干什么?” “现在就跟我们进去,老实点,到了阴司鬼门关,还敢有什么想法的话,万一被送到地狱里,有你们好受的!” 这里是阴司重地,拥有重兵把守,入城之后,只会有更多阴差和阴兵,我虽不想进去,可也不敢在这里造次。 我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阴差朝着阴司里去,来到城门前的那刻,其中一个阴差问守门盘查的阴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门前的守卫多了不少?” 守门阴差道:“酆都来人视察,来的是酆都阴帅,城隍有令!不能出任何乱子,一旦有想要生事不守规矩的阴魂,直接毙掉,不容商量!” “听到了吧?”那阴差回头冲我们道,“你们谁要是敢在这里闹事,直接拿下,拆了三魂挫了七魄,你们都给我老实点,哪怕是做鬼,也要安分一些!” 那阴差说着,带头走进城门楼,剩下的阴差押着我们一路行进。 过了城门楼,眼前的景象再度发生了变化,鬼门关后的阴司驻地,果真是犹如一座古代城池般的规模! 进来之后,里面各色各样的建筑,光路就有好几条。 每条路上同样被阴司的阴兵和阴差们把守,不少阴差手里甚至还牵着阴间的恶犬,对着所有敢于靠近的亡魂呲牙咧嘴,同时叫个不停。 领头的阴差带着我们轻车熟路地走,停住脚,手一指。 “你们进去吧,进去之后,阳寿未到的,听里面的阴差查过剩余阳寿,静等消息,阳寿已尽的,自然会有阴差带你们去见判官,定夺去向。” 我抬头看向这边建筑,同样是古式的,大门敞开,门前有阴差把守,而在大门顶上,挂着一道厚重的牌匾,写着“审查司”三个黑漆的大字。 没办法,阴差还在后面看着,这地方我又不敢跑,只能跟着这些同来的阴魂一道走进,然后就看到这里面有不少的阴魂排着队,同时还有大量的阴差在不断忙碌,坐在椅子上,不断地翻着桌上几沓厚厚的书本。 这里面闹哄哄得,耳边能听到的,全是阴差们彼此起伏的叫喊声,十分噪杂。 “下一个,下一个,赶紧的……” “你哪的人啊,姓什么,叫什么,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 “你,拿着这个,直接到轮回司去排号。你,拿着这个,到典狱司去报道,有什么冤屈,判官自会为你主持公道。你,阳寿未到,还剩十三年七个月三天一刻,过了这段时间,你再来吧……” 到底是掌管生死监管轮回的阴司重地,里面倒是挺热闹,这些阴差看样子都忙个不停,根本闲不下来,一切都井然有序,让我不由得嘀咕着起来,这要是放在阳间,这些阴差,怎么也得算个公务员吧? 我扭头四下盯着看一阵,一回头,发现我们刚才还是最新来的一批,只在我四处闲看的空当里,我身后已经是长长的队伍,又来了十几个新的阴魂。 这些阴差们的办事效率倒也不慢,很快就到我前面的人。 是那位心态很稳的大叔,阴差问了他的名字,籍贯,翻着桌面上的书卷查了两下,抽出一张纸条,抬笔在上面写了几笔,旁边的一个阴差随之给盖了阴司的大章。 “你,拿着这个,到典狱司去报道,等那边给你分配吧!”阴差说着话,扯着嗓子叫道,“下一个,下一个,不要耽误时间,赶紧的,赶紧的,到谁了?” 我于是满脸赔笑地凑过去,那阴差看也不看我,低头问道:“叫什么,哪的人,怎么死的,全都说清楚。” “陈潇,马头沟村的人。”我说,“至于是怎么死的,我不知道啊,反正就是稀里糊涂的就到了阴间地界,然后稀里糊涂地就坐车来了这里。” “你等着,我给你查查!”那阴差说着,拿起里面的书卷迅速地翻了几页,接着抬起头,语气不满道,“你说的是不是不对?” “怎么查不到你?你小子是不是不属于我们这边管,你的生死簿是不是不归我们这边啊?”阴差说,“外地鬼,不是本地的?” “啥?”我说,“不可能啊,我是马头沟村的,叫陈潇啊!” 我阳间的户口就是这里的,怎么,难不成到了阴间里,户口就给我划到了别的地方去了,这算什么事情? “马头沟村,确实归我们阴司管,可是我们这的生死簿上,没你这人的名字!”那阴差语气不耐烦道,“我不可能查错的,你不归我们阴司管,去旁边查查你是哪片阴司管的,让他们把你生死簿调来,走走走,下一个,下一个,不要耽误时间!” 活着的时候还是本地人,如今下了阴间,我反倒是成了外地鬼了? 我听得不由得感到有些诧异,可看着阴差忙忙叨叨的样子,也不敢在这里多问什么,只好顺着这阴差刚才手指的地方过去,来到这边另一个看着比较老的阴差眼前。 “陈潇是吧,外地的,死在我们这片阴司地界……”这阴差的态度就比较温和了,桌面上也放着一堆书卷,一边翻着,一边跟我道,“你等着,我给你查查,然后把你的生死簿调过来……” 这阴差查两下,随后也皱眉:“叫陈潇的有三千二百一十三个,叫马头沟村的地方有十七个,可是既叫陈潇,又是马头沟村的,没有这样的人!” 我听得干干地一咧嘴,道:“刚才还只是变成了外地人,怎么你这边一查,我又成了黑户了?” “查不到!”这阴差说,“你是不是名字说错了,还是把籍贯给说错了,总生死簿上也查不到你这人……”说着话,这阴差忽而一脸警惕,“你是不是改过命,还是在生死簿上动过手脚,你的东西,怎么什么都查不到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心里嘀咕一声,也是有些纳闷。 这阴差皱了皱眉头,忽然扭头吩咐道:“来个人,把这人带下去,这人有问题,押走,可能是个改过命的,大罪!罪不容诛!” 在我惊奇地面色下,身后出现俩阴差,二话不说直接用锁链将我的脖子给套住,拉着往门外走道:“出来!跟我们到典狱司去交代问题!” 我被两个阴差直接给拖出去,一路拉到典狱司,将我猛地往门里一推,其中一个阴差连忙上前去,喊了一声:“判官老爷,抓了个有问题的人,生死簿上查无此人,需要您给看看!” 我扫了扫里面的摆设,脸色瞬时煞白一片。 里面的墙壁上挂着的全是各种各样的枷锁和刑具,两侧的墙面画着一些彩色的画,分别是下油锅,上刀山,撵石磨的各种刑罚的情形,让我心里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我他娘的不明不白地来到这地方也就算了,现在又说我是黑户,将我拉到了这地方来,难不成还要给我上刑不成,今天该着我倒霉? 心里正七上八下没有谱的这当,一个身穿红袍满脸怒色的大胡子判官走了出来,阴着脸坐在最前面的桌椅上,语气冷冰冰地道:“说!” 我听得一愣,身后的那阴差随之在后面狠狠地踹了我一脚。 “老实交代问题,你的生死簿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查无此人,阴司文武判官中的武判官在此,你要是不老实交代,可是要被定罪的!” 回头看了看这个阴差,我拧眉不语,随后回头看向正坐的武判官,语气不乐意道:“这是你们阴间的问题,我怎么知道?比起这个——你是判官吧,我要是有冤屈,你给不给解决,给我个说法?” “那你就说说,有什么冤屈?”那武判官瞪着眼睛看我,气喘如牛道,“你只要说出来,本判官自会给你一个公道,那你就先说你有什么冤屈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酆都来的大官 见这位判官大爷虽然总阴着脸,可倒也不像是不讲道理之人,我直接道:“我是活人,不是死人,我是被人给勾了魂,这点阴司管不管?” “勾魂?”判官正色道,“勾魂之事,只有阴间的差使才能做,其他人敢勾人魂魄,害人性命,就是有违天道,这样的事,阴司当然要管!” 他说:“你既然说有人勾你魂魄,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人,一经查实,我阴司绝不轻饶这等狂徒,我这样说,你还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可是……”我拧眉道,“可我不知道我怎么来的,这事情我哪里说得清,你不是判官吗,那你给我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判官稍稍皱了皱眉,道:“我阴司要查这些,全都是依照生死簿来查,你连生死簿都没有,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回事,让本官如何去查?” “你倒是不如先说说,你的生死簿是怎么一回事。”判官说,“老实交代了这个问题,本官给你好好查查,有什么冤屈,全都可以澄清掉。” “我哪里知道这些?”我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又不会术法,又没有道行的,生死簿是你们阴司的东西,要是有问题,那也是你们阴司的问题,这种事情你问我,问谁去,难不成堂堂阴司也踢皮球?” “大胆!”身后那阴差立即斥责道:“你这人怎么跟判官老爷说话的,你的生死簿有问题,明明是你自己的原因,反倒是责怪起了阴司,难不成是我们阴司撕了你的生死簿不成,这事情你还赖上我们了?” 我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一个普通人,没接触过什么术法道行,生死簿我更是没摸着没见着的,阴司都是第一次来,难不成怨我?” 那判官闻言,立即走下来,抓着我的胳膊捏两下,脸色继而挺诧异。 “还真是个没有道行的人,如此一来,这事情确实应该不是你的原因。” “你去将这事情记录下来,然后再查查,是不是查错了,导致有了疏忽。”判官冲着那阴差大手一挥,然后跟我道,“既然不是你的问题,本官也不审你了,你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离开?”我听到这话,顿时乐了,“那就是说,我可以走了?可以回阳间去了?” “走?回阳间去?”判官面色一沉道,“生是生,死是死……” “你都已经进了鬼门关,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阳间人,你是鬼,阳间你是不能回去了,你只能待在阴间里,等到你的这事情什么时候查清,你什么时候才能到阳间去。” 我皱眉道:“要是查不清呢?” “那你就一辈子待在阴司!”判官毫不客气,“什么时候查清楚这些,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阳间有阳间的规矩,阴司也有阴司的规矩,你既然来了,那就得遵守!” 这判官说完这些,背着手从我眼前离开,我随后也被这阴差给带出来,到典狱司的门外,猛地一推道:“不准乱跑,你只能在阴司的地界里走动,要是敢出去半步,被我们知道了,当心你的小命!” 我听得郁闷无比,待到这阴差离开以后,嘴里顿时骂一句,随后朝着那阴司典狱司的大门看了看,气得我一脚踢了上去,结果又是震得我一阵小腿酸麻。 他大爷的,要不是孙廉这小子胡闹瞎搞,我也用不着跑到阴间里受这个气,一路上被阴差打骂也就算了,来了这边一查还成黑户了,最后甚至将我给扣在阴司里,不让走了,这算是什么道理? “呸!去你大爷的!”我心态有些爆炸,嘴里嘀嘀咕咕地开始骂个不停。 “我还以为阴间里是什么地方,来了一看,什么破地方,早晚有一天我来给你砸了,我他娘的,在阳间里都没吃过这种气,阴司就了不起了?” 我骂在兴头上,抬头又打算去踹两脚典狱司的大门撒气,猛地两脚使劲踹上去,结果身后这当有阴差喊了一嗓子:“你,干嘛呢你,给我停下来!” 我回过头去,当时看到一个阴差阴着脸过来,将我一把拽开:“找死啊你?” “阴司地界还敢放肆,你这人什么毛病,敢在典狱司门前骂街,你真行啊你,我当了几百年的阴差,你还是头一个,你胆子不小啊,赶紧滚!” 这阴差说着话,立即推着我就往一旁去,我回头去看这阴差,整个个人又是愣一下。 刚才冲着这边踹门的时候,身后居然多了几个阴间人,其中一个也是穿红袍子的大胡子老头,怒目圆睁,表情死板,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一身的官气,好似是阴司里的大官? 这大胡子老头的身旁还跟了两个鬼,其中一个长着牛头,另一个长着马脸,一身厚重阴气,全都是脸色诧异,他们身旁围一堆的阴差,脸色诚恐,那会见我踹了典狱司的门,冲着我一个劲地使眼色。 那个推我的阴差见我回头去看这些,立即阴着嗓子骂道:“酆都的钟馗大人带着牛头马面两位阴帅到地方阴司视察,你小子却在这里骂街,不要命了你,赶紧滚远点!” “我不滚!”我那刻满心的怒气,听到这话,立即发了火道,“反正我都死了,阳间也回不去了,我今天哪也不去,我就蹲在这地方,破罐破摔呗,谁怕谁呀,要不你今天就打死我,要不就把我送阳间去!” 我说着话,盯着钟馗看了看,这会也没觉得他有多吓人,立即嗤声道:“钟馗又怎么了,酆都来的又怎么了,我还阳间来的呢,我还陈潇呢,阳间能骂街,你们阴间就不让我骂街了,我一肚子的火气还得憋着不成?” 我这话一出,阴差瞬时变了脸色,连忙将我给推到一边去,点头哈腰地跟钟馗道:“大人,大人别生气,就是个阳间里新来的,死了以后不舒服,接受不了现状,所以在阴司里骂街,真是让您见笑了。” “嗯……”钟馗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冷刺刺地看我一眼。 他倒是没跟我一般见识,阴着脸进门去了,那些阴差们立即跟上去,这阴差又是推着我道,“滚滚滚,赶紧滚远点,要是再敢在阴司里撒野,有你好看的!” 我听到这话,只好阴着脸蒙头朝着别的地方去,满肚子的委屈和火气,朝着前面走没几步,又听身后有人喊我道:“慢着,你先别走。” 回头一看,发现是那牛头马面里的马面,忽然间从门里出来,那刻站在典狱司门前的位置冲我招着手,见我停下来,立即朝着我走了过来。 阳间里的官家,阴阳商会一系,三出十一家里的各方势力,我都已经大致了解,也和他们有了不少接触,只有阴间官家势力中的酆都和地方阴司一系没接触过,他们不管阳间的事情,因而一直没怎么冒头。 眼下我倒是来到阴间的官家地盘,来了以后又吃一通的气,刚才又是因为心里憋得难受,当着酆都来的大官钟馗的面前也没摆出好脸色,这时候马面忽然叫住我,难不成是找我算账来了? 我心中猛地一颤,顿时有些后怕起来,觉得马面好端端地来找我,指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转念一想,来都来了,也没什么回去的希望,典狱司的大门我都踹过,眼下还有什么好怕的? 见马面来到我身后,我皱着眉头,语气警惕道:“怎么,这位酆都来的官爷,你找我有什么事情,要是来找我问罪的话,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别紧张,别紧张!”马面笑嘻嘻地道,“你小子胆子还挺肥啊,敢在阴司里骂街,踹了典狱司的大门也就算了,居然连钟馗那老头子都敢骂,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马面道:“那可是我们酆都里的大官,专管一切拿鬼之事,地位只在十殿阎王之下,四大判官都不放眼里,只有崔府君崔判官能跟他平起平坐,居然连他都不放眼里,你还真是头一个!” “骂都骂了,反正也收不回来。”我说,“酆都的大官又怎么了,我现在已经穷途末路,阴司不让我走,那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大不了再死一次!” “有种!”马面道,“其实我也看不惯他,可谁让他是我们的顶头上司,这个刻薄死板的老头儿,每次拿不出酆都要抓的案犯,他都对着我们吹胡子瞪眼,一顿臭骂,你这样不把他放眼里,我还觉得挺解气!” 我听得干干地一咧嘴,本以为是来找我麻烦,没想到却是来跟我说这些,未免让我觉得实在是意外,那刻干笑一声:“你来找我,就是专门说这个的?” “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马面语气凛然,侃侃而谈道,“顺便也想看看,你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居然这么大的胆量,能耐不小呀,你哪来的这样的底气?” 第一百六十五章:牛头马面 马面态度比较和善,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 毕竟这地方是阴司的场子,而眼前的也并非是活人,而是一位酆都阴帅,专门负责缉拿酆都案犯的鬼差头子,在阴曹地府中的地位和名气,自然不用我多说。 传言,阴曹地府十殿阎王手下有十大阴帅,专门负责统御率领阴曹地府内的阴兵鬼差,实力全都不容小觑,其中最为人熟知的就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 马面眼下就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而且一脸和善气,这和我想象中的牛头马面实在是有些出入,可望着他那张根本不是人样的脸,饶是如此,还是多少让人感到有些惊悚。 “我?我就是一个普通世间人,一不小心到了阴间地界,吃了一通委屈,心里气不顺,我哪里有什么背景身份可言,区区凡人一个。” 眼下不知道马面找上我是不是真是他所言一般,我只得干笑一声回了话,这话也确实是实话。 “我看不像吧?”马面道,“你没道行,不像是术道中人,可是你的身上却带着一股子特殊的气息在,虽然微弱,可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马面说话之际,围着我转圈打量起来,又将他那张马脸朝着我身上仔细地嗅了嗅,继而笑意浓厚道:“好像是一股微乳的山灵气,你的靠山不小呀!” 山灵气?听到这话,我释然了,又是干笑道:“我们村子是拜山祭神的,而且我和山神有缘,所以受到山神的佑护,所以才沾了点山灵气在身上。” “有山神护着,你还会横死到阴间的地界?”马面道,“看样子你所仰仗的山神,好像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山灵气在,怕是佑不住人了。” 这话让我的心立即揪了起来,脸色瞬而失落下去,因为眼下山神像的事情已经有了着落,只要找到这个,山鬼姐姐起码也能恢复以往一半的灵气,不必再陷入沉睡。 谁知造化弄人,偏偏是在这时候,我身上出了岔子,直接到了阴间的地界来了,最后被扣在阴司不让走,还成了没户口的黑户,这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看你这表情,我果然是说中了吧?”马面道,“兄弟我在阴曹里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混上神位,依旧只是当差的,所以才这么说呀。” “阴间里在民间有神位的,只有五方酆都大帝,十殿阎王,以及崔府君、钟馗大人寥寥几人,再加上各地阴司的城隍,拢共就这么几个。” 马面道:“而山神是和他们有着一样神位的,名山大川的山神,地位堪比酆都大帝和十殿阎王,哪怕是小山小川,地位上也和地方城隍平起平坐,所以我说,你的靠山不小嘛!” 我听得不由得有些惊奇,如此说来,山鬼姐姐那也是地位和城隍相当的存在,仔细一想,倒也确实如此。 城隍执掌一地的生死之事,而山神亦是如此,不过所管辖的是一片山川当中的万物百灵,这一点倒有些相近。 马面这刻还在围着我转悠,抿嘴道:“看到你刚才的架势,倒是让我想起一位阳间的故人,他当时是在酆都阴曹地府里,去踹了阎王殿的大门,气得阎王差点要把他关地狱里治几天罪,可惜,是很久前的事了。” “敢踹阎王殿的门,这人谁啊,胆子这么大?”我听得有些诧异。 “说了你也不认识。”马面道,“一个术道中人,叫周雍的,出黑路子,因为沟通阴阳的看家本事,跟我的关系还算不错,只可惜,现在找不到人了。” 我听到这名字,脸色又是无比惊愕,这时候都能听到周雍的名讳? 马面摇头叹气:“最后见他的时候,还是他来找阎王,原本阎王也很看重他,可是不知道谈了什么事,可能谈崩了,阎王差点还要拿他……” “后来这人死了,死的时候还是我们兄弟二人去带他到阴曹地府,他道行不低,阎王还想留他在酆都任职,他不干,自己跑到轮回司,二话不说,直接跳入六道当中了。” “虽然他道行高,可他的生死簿还没给他定好。”马面说,“生死簿没安排好就先跳入六道,指定是要被六道轮回中的灵压给撕碎,他这还真是一心寻死,实在是可惜了。” 马面说到这里,干笑一声:“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懂个屁啊?” 我听得默不作声,闻言又是心里嘀咕道,这事情我还真就懂个屁! 因为周雍现在还在阳间里搞事情,而且巧的是,我还偏偏就是受害者,这人不但死了都不消停,没想到生前在阴间里也挺混得开,让人不得不叹服。 “你在这地方做什么?”牛头忽然从身后蹦出来,两只牛眼瞪得跟铜铃一般,一经露面,鼻子里冒着粗气道,“钟馗大人还在阴司视察,你怎么先跑了?” “这老头自己转悠转悠就得了,哪用我们兄弟二人陪着?”马面笑着回话,“他那么大的本事,也用不着我们跟着,倒不如出来透透气——兄弟,这小子有点意思啊,你也过来看看?” 他娘的,合着是拿我当猴看? 我抿着嘴也不说话,看了看牛头。 他俩大眼珠子对着我一阵打量,闷声道:“他有什么好看的,你在这里偷闲,要是让钟馗这老头子撞见你不干正事,回头又得发脾气了!” “管他做什么,发就发呗,这老头子脾气跟阎王一样差劲,动不动就瞪眼,我都习惯了。”马面说,“上次让我们去拿鬼,只晚了半刻钟才拿回来,差点被他骂死,表面上咱们看着挺风光,实际上,委屈呀!” 牛头闷着头也不说什么,马面这刻又虚着眼睛道:“找地方喝酒去,闲着也是闲着,尝尝这片阴司有什么阳间捎下来的好酒?”说着话,他拉着牛头转身要走,走了没两步,回头跟我道,“走走走,你也跟着一起来,凑个热闹!” 我又不敢拒绝什么,只好跟他俩屁股后头一道走,迎面所见的阴差全都对他俩点头哈腰的,随后看向我这边,脸色一阵惊奇,大概是不明白,我怎么跟在了他们屁股后头。 我也是无所谓了,如今阴司不让我走,只能干等着小道士小马他们找到阴司这里来捞我上去,这时候也没什么事情做,索性跟就跟着呗! “阴帅要喝酒?”阴差满脸赔笑道,“您等着,我现在就去跟你们拿,最近我们这里刚好有了不少的阳间好货,都是这些亡魂孝敬来的,我们这就去取!” 阴差找了酒来,带了满满当当的几瓶子,马面接手里,冲着他们一摆手,自己挑一瓶,随后丢给我一瓶,笑呵呵地道:“来来来,喝酒喝酒,阳间人可比我们阴间的鬼会享受多了,我就喜欢阳间的这一点!” 马面说着话,拿起瓶子直接灌下去,一口气喝光,牛头这边也是一口喝完,我拿着个酒瓶子,见他俩这架势,一口干一瓶,顿时觉得这酒自己是指定喝不下去了。 正拿着瓶子不知所措之际,牛头冲我一瞪眼道:“愣着干什么,喝!” 我一听这话差点就尿了,偏偏俩人一个劲地盯着我,那刻没有办法,这俩人的面子我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能颤着手拧开瓶子,咬着牙一口灌了下去! “好!”马面道,“这才像话,要不然就是不将我们放眼里,再来一瓶!”说着话,马面又递给我一瓶,自己和牛头一人一瓶,又是一口闷干净。 虽然成了魂魄,可这一瓶子下去,还是不胜酒力,立即就觉得脑子都开始发懵,难受到不行,可是在他俩的注目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死撑着。 连着喝了两瓶,我整个人脑子都彻底糊掉,牛头马面好像也都有了点醉意,那刻说先缓缓,慢点喝,我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幸亏现在只是魂魄,这要是换成在阳间,这几瓶子下去,我非得喝死不行!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一口气被灌了这么多酒,我那胆子又是大了起来,当着牛头马面的眼前,控制不住自己什么了,当时说着道:“他娘的,我就纳闷了,今天是不是该着我倒霉,吃了一路气,我容易么我?” 马面笑呵呵地道:“你醉了,这才哪到哪?” “没醉……”我含糊不清道,“人都死了,还醉什么,我看你们也传说中的那么凶煞嘛,既然这样,干脆我跟你们拜把子吧,以后在阴间,我就跟你们混了!” 说着话,我伸手去拉牛头马面,手刚将他俩勾住,这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个阴冷的声音道:“呵,原来你小子在这儿,下了阴间还活得这么滋润?”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醉意朦胧地回头看去,随后愣了一下,发现是那御灵堂的杜二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阴司的地界,这刻就站在了我的身后…… 第一百六十六章:顺势而为 一见是他,我顿时酒醒大半:“你怎么会在这地方?” “我?”杜二爷冷着脸,轻笑道,“当然是来找你来了!” 我听到这话,立即乐了,踉踉跄跄地走到杜二爷眼前,笑呵呵地问他:“怎么着,你也死了,这也是到了阴间跟我作伴来了?” 我这一身的酒气让杜二爷微微皱眉,立即捏着鼻子道:“这叫什么话,我堂堂的杜二爷,有这么容易死?要不是有人求我,我也不会动用我们御灵堂开阴门的术法,冒险来到阴司的地盘!” 冲着我嗤出一声,杜二爷不再理会我,转而走向牛头马面,很是客气道:“两位阴帅,在下是御灵堂的杜实生,此次来到阴司,是来带一个人回去的。” “御灵堂的人?”马面面带醉意道,“来带谁?”他手一指我,“该不会是他吧?” “确实是他。”杜二爷道,“两位阴帅要是没意见,这人我就先带走了,这次要不是有人求我们御灵堂,我也不会来这里,二位不要见怪!” “哦……”马面应声道,“那行,走吧,走吧,我跟你说啊,这小子有点意思,不过阴司不让他走,所以出了事情,我们可不管,你真要带他走,那就带走吧。” “告辞!”杜二爷说着话,那刻猛地一拉我,将我从这边拽走。 走了几步之后,我扭头看向杜二爷,脸色警惕道:“你干嘛啊,该不会又是包藏祸心吧?” “哼!”杜二爷嗤出一声,语气不屑,“我确实不想救你,但碍于道中人的面子,我们御灵堂不得不帮这个忙,你要是想继续在这里待着,你大可以不跟我走,这我可管不着!” “走啊,我肯定要走啊,我可不在这里待着。”我道,“从哪走?” 杜二爷拉着我来到这边的一处角落,手一指头顶:“看到头顶上的缝隙了没有,那是我们御灵堂开阴门的术法打通的阴阳两界通道,原本是用来召阴间鬼物的,你这时候,就从那边上去吧!” 他说话的这当,我抬头看着头顶,那土黄色的阴间上空,果然出现一道裂开的缝隙,里面还坠了一根红色的线绳下来,见此情形,当时脑子也不清醒,二话不说,便伸手扯了上去。 杜二爷又对我轻蔑地看了看,也用手抓住那红绳,随后猛地往下一顿,那红绳被他一拽,呲溜一下就往上缩了回去,眼前一阵飕飕地风响,随之黑了一下,意识渐渐清晰。 “咳咳!”等到我猛地再度睁开眼,面前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已经不再是灰色的色调,而是刺眼的光,以及马欣雨有些紧张的脸、小道士面无表情的面容,还有李道长马道长他们的凝重面色,尽收眼底。 “嘶……”我抽了一口冷气,立即从地上仰了起来,盯着他们看了看,大概是刚才在阴间喝了酒的缘故,脑子尚在发懵道,“怎么回事,我怎么躺在这地方?” 马欣雨紧张道:“老陈,你终于醒了,刚才你去买东西,谁知刚从商店门里出来,一下子就丢了魂儿了——那钱果然有问题,你还真就中了招了!” “当时找不到你的魂儿,我就觉得可能是被勾到阴间去了!” 马欣雨道,“最后废了好大时间,才好不容易将你给从阴间里捞了回来,真是吓我一跳,要不是今天拍卖会上有鬼医一门在,你到了鬼门关,本身又没有道行,魂魄哪能这么容易回到身上去?” 一旁杜二爷手里牵着红线扯了两下,继而撤去了我身下隐隐浮现出的一道术阵,冷笑一声道:“他可不是去了阴间了吗?不但到了阴间,听说还在阴司里骂街,最后甚至掰着牛头马面喝酒,拜起把子来了。” “我看他在阴间里活得挺滋润。”杜二爷道,“既然这样,也根本不用他再回什么阳间,直接在阴间里过多好……”说着话,杜二爷拧眉,“这次可不单是鬼医一门出力,我们御灵堂也是出了点力气,马欣雨,你怎么只口不提,这样的做法,可是有失偏驳。” 一群人听到杜二爷说的这通话,全都是诧异无比,小道士随之嗤声道:“陈潇,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没有半点道行,居然还能在阴间里吃得开?” 我抿着嘴也不说话,先扭头找了孙廉的影子,没见他在眼前,立即问马欣雨:“他娘的,孙廉这臭小子呢,怎么没见他在这边,丫的跑哪去了?” “孙廉?”小道士说,“这会闯了祸,八成是真到外面吃草去了。” 他回头看眼窗外,道:“这不是就在花坛边蹲着吗,你俩也真行,什么都敢捡,要不是今天人多,只怕是想捞你回来,还真是有些麻烦。” 我被小道士数落一通,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阴间里带上来的酒劲未消,脑子依旧是嗡嗡作响。 叶安的身形随之出现眼前,笑了笑道:“为了你这事情,我可是动了不少关系——至于这事情,是在我阴阳商会的地盘内发生,肯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会彻查此事。” 我冲着叶安道谢,他却摆着手,指了指身旁的一位大姐:“这事情你不必谢我,我们只是利益往来,真要谢的话,就谢鬼医一门的人吧,他们功不可没,用尸王内丹帮你的魂魄回来铺了路——御灵堂也有帮忙。” 我立即向那位鬼医一门的大姐道谢,那大姐对此语气淡然。 “不必道谢了,我只是看在阴阳商会少东家的面上,略施薄力,要谢就谢阴阳商会吧,甚至不惜动用今天拍卖中的尸王内丹,也是大方。” 这么说来,叶安还真是下了血本?我听得愣一下,再看叶安的时候,他那刻正看着御灵堂的人,对此毫不在意。 “你们御灵堂这次也有帮忙,让我有些意外,既然如此,就因为这事,我暂且恢复你们御灵堂在阴阳商会中的席位,将原本划入顾家的权益给你们恢复七成,剩下的暂归阴阳商会所管,根据你们日后的行事,再行定夺。” 俞长老阴着脸,语气不客气道:“那还真得谢谢你叶少东家了……” 说着话,俞长老看向我这边,冷言道:“如此一来,以后还真是不敢再找你麻烦了,不过这事情到底如何定论,还得等我回到御灵堂,问过老堂主再说,告辞!” 顾家的阴阳师那刻脸色有些难看,偏偏这刻俞长老又盯着他们看了两眼,他们顾家的人也不说话,只是表情有些尴尬,没想到最后居然什么都没捞着? 我这边站了一会,僵硬的四肢才终于舒展开,眼下这边只剩下叶安和小道士的时候,马欣雨忽而冷笑道:“叶安,你的手段果然不一般!” “你的这一番操作之下,顾家什么好处没赚到,反倒是你,堂而皇之地将御灵堂在阴阳商会中的权益收回三成,最后还是你赚到好处。” “这样不好吗?”叶安笑了笑,“这样一来,御灵堂的麻烦,我帮他平掉,同时也不会让御灵堂太过记恨于我阴阳商会,保留下三成,作为牵制,还能以此让御灵堂和顾家的关系恶化,免得结伙,因而我才故意让御灵堂出手救人,而不是让你们去。” “实话实话,我原本的计划,就是从每家手上收回三成利益,现在收了御灵堂的,下一个该收顾家的了。”叶安毫不掩饰道,“当然,你们马家,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打算要回这三成利益,当是我们的朋友情谊,毕竟我们现在打交道的时间更多。” “好一个人情债!”马欣雨道,“这样一来,我还真是不敢再找你什么麻烦,你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老陈这次,也是担了你的大人情了,而且恐怕是他还不上的。” “免了吧,我不让他非还我什么。”叶安轻声叹道,“当然,如果他真是心里过意不去,一定要还清这些,那就去谢鬼医一门吧。” “听说他们对萧阳郡主所收集到的各种驻颜的医道术法很感兴趣,这也正是他们愿意主动让出三成利益和我所达成的条件,真要谢的话,那就找来这些给他们吧,还可以让你们和鬼医一门交好,你们不吃亏的。” “你!”马欣雨噎了一下,顿时道,“你这不是变相地让老陈继续去插手岗子岭村的事吗,我就说你在算计我们,你还不承认?” “各取所需,利益驱使,算不上算计,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我算计你们做什么?”叶安笑了笑,不置可否道,“这事情可不是我引起的,我只是顺势而为,毕竟我是个商人,见缝插针的事情自然不会放过,至于这事情到底是谁干的,你们想想还有那些仇家吧,也方便我帮你们去查。” 叶安说完这些,转身离开,留下我和马欣雨站在原地相互对视一眼。 马欣雨那刻撇嘴道:“你看到了吧,叶安这人的手段,我们是玩不过他的,这人做事果真滴水不漏,物尽其用,这事情你推不开了,忙完这些,还是早点远离这人,免得再被他算计到身上——整个两道三界,都根本拿他没有半点办法。” 我默声不语,这当瞅了瞅外面,话锋一转道:“走走走,我要先找孙廉这臭小子算账,我这次在阴司里那真是吃尽了苦头,差点就给留在了那里,这事情我可不能轻饶他!” 第一百六十七章:怀疑对象 来到外面,孙廉这小子果真在花坛边上蹲着,全然不顾身旁走过满面惊讶的路人,正自顾自地干着些什么。 该不会真在吃草吧?我心里嘀咕一句,继而觉得这小子倒是没有食言,说到做到,还挺诚心,如此一来,我还真不好找他数落什么了。 结果到他背后,我听这小子嘀嘀咕咕地一直在念叨,竖着耳朵听了两句,顿时气得够呛! 我听孙廉念叨着:“老陈啊,我对不起你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得早点回来。”说话间,他手不闲着,一直在动,“要是真回不来,你和兄弟我说一声,我这里给你多送点东西下去,你可收好,拿住了!” 他娘的,我还以为这小子是在诚心跟我认错,结果是在这烧起黄纸来了! 阴着脸站到孙廉身后,他守着一堆黄纸钱,在地上画了圈,正一张一张地往里投,嘴里念念有词:“这些纸钱你拿好,打点下阴差,免得黄泉路上被刁难……” 我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踢得孙廉身子晃了一下,那刻他还挺不乐意,跐溜一下回过头,怒着脸色道:“谁啊,冷不丁地踹我一脚,没看我忙着呢?” “呦,老陈啊!”孙廉一见是我,瞬时乐道,“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能死的这么痛快,咱们这边这么多人在,肯定能想办法把你捞回来,你看看,我还真是一点没猜错吧?” 我骂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给我塞了两张倒霉钱,我能遇到这事,你知不知道,我这一趟吃了多少的气,气得我差点想打人!” “就因为你这一番胡闹,我直接被阴差给拘走,在人家面前装的跟孙子似的……”我气道,“我差点被阴司给扣住回不来了,你可倒好,在这里烧纸!” “你这不已经好好地回来了吗?”孙廉笑呵呵道,“我就知道,小道士和小马都在,这里又是阴阳商会的场子,你指定出不了事,最多也就到下面转悠一圈,保准就回来了,权当去旅游了!” “我这不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嘛,也没什么道行,出黑路子沟通阴阳的看家本事我又不会,不然早下去捞你了。”孙廉说,“我一寻思,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干啊,干脆买点黄纸,先给你烧着,免得你下去以后身无分文,活着的时候没什么钱,死了到阴间里还得变成臭要饭的。” 他倒是大言不惭,这时候还挺有理由,又是气得我抬脚准备去踹他,这小子屁股一扭,直接躲开,对着我一阵嬉皮笑脸道:“差不多就得了啊,你还踢上瘾了,下了一趟阴间,脾气见长啊!” “滚你大爷的!”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点正形,除了出馊主意,干啥啥不行,惹祸倒是一个顶俩,有这时间,你怎么不干点正事?” “正事?”孙廉道,“我这不是一直在琢磨吗,这红包一看就是有人特意针对我们,可是我琢磨半天,还是没能想出是谁这样搞我们。” “李大师已经死了,这种手段也不是那阴神做出来的,御灵堂的其他人也没有做这事……”孙廉说,“我们现在应该没什么仇家了吧,那能是谁?” 我想了想,没想出来,这样的手段基本上都是李大师在搞,可他已经死在猪婆神手下,连魂魄都被猪婆神的阴煞气给吹散了,不可能再出来生事,难不成又是死而不僵的周雍在搞什么事情? “对了,是不是少了一个人?”马欣雨忽然说,“李大师之前不是和那蛇妖在一起吗,可是最近这一阵,我们好像都没再见过那个蛇妖了?” 蛇妖?我听得怔了一下,方才察觉,最近好像确实一直没有见到这蛇妖的影子。 按理说我们之间也算是深仇大恨,前几次撞上,他一心想要我命,如今却很是蹊跷地没了音讯,细想之下,还真是有些很不寻常。 最为重要的一点,这蛇妖也是在阴阳商会中走动的,叶安所执掌阴间两道最大的阴阳商会,当中除了术道中人,和不少妖鬼也有着私底下的联系,以此谋利,那蛇妖便是其中一个。 最近我们一直受李大师的各种阻挠,那对我恨之入骨的蛇妖却没有在和他混在一起,如今注意到这点,让我不由得不怀疑,这蛇妖该不会是躲在暗中伺机搞事吧? 这俩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着搞我们的李大师已然毙命,可这蛇妖现在躲着我们,尤其是李大师已死,他怕是更不敢出头露面了,所以玩起了小手段? 此事最大的黑手只有三个人值得怀疑,一个是死后依旧掀起波澜不断的周雍,一个便是这蛇妖,至于剩下的那人,其实也很值得怀疑猜测。 那人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叶安! 虽然他信誓旦旦地说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事情之后他的一些反应,还是让人心中有所疑虑,只不过叶安现在和我们还交好,我们也用得上他,这话不能随便乱说。 我扭头跟他俩道:“别在这边耗着了,先去找找叶安,得打听一下这蛇妖的下落,挨个排查一下。” 我们三人抽身回到会场内,找到了叶安,我问他最近怎么没有见到那蛇妖,叶安愣了一下,轻轻抿着嘴角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是没有注意到这点。” “阿香!”叶安回头招呼着道,“你过来一下,有件事情,我需要询问一下。” “少东家,什么事?”阿香面无表情地过来,听叶安问起这些,想了想,道,“前两天他说有事情,所以暂时不在阴阳商会里走动了,我便同意了,至于他做什么去,如今在什么地方,这一点我并不清楚。” “你去忙吧。”叶安说完,回头跟我们道,“他最近不在阴阳商会走动,如果在的话,不可能没人察觉,所以你们来问我,我也说不上来。” 难不成不是蛇妖在搞事?我心中思量不停。 倘若这事情也并非叶安一手策划,眼下能够怀疑的对象便只剩下周雍了,真是如此的话,这事情基本上也没什么下文了,怕是要不了了之。 因为周雍已经死了,我几次见到的周雍都只是他的一丝灵识,这是用术法留住的生前意识,连魂魄都算不上,就好似是一个人所留下的影像资料,虽然看的着,可是想要抓住人,是毫无用处的。 可不抓到这搞事的人,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而且这不是小事,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要是以后再来个第二次第三次,谁能保证一直都防得住? 目送叶安离开我们身前,马欣雨怀疑道:“叶安可不像是健忘之人,那叫阿香的女人,根据你们的说法,也很值得怀疑,只怕是她没有说实话,甚至叶安在有意包庇,这些也都是很有可能的。” “嗯?”我闻言有些诧异地盯着小马看了看,道,“你们马家也在阴阳商会里有着不少的利益,叶安又说看在你的面上,不打算回收你们家在阴阳商会里的利益,即使是这样,你还敢把话说得这么直?” “家族利益是家族利益,个人正气那就是个人的事情了。”马欣雨道,“我虽然知道这话容易招麻烦,但我可不是什么趋炎附势之人,只要觉得有问题,就一定会说出来,这才是一个正道中人该有的胸襟。” “纵使牵扯到家族利益,可要是换做我三叔我爷爷,有了这种怀疑,肯定也会直接点明,毫不掩饰,我们驱魔龙族马家一向光明磊落,可不是御灵堂和阴阳师顾家那样的作风做派。” 马欣雨回头看向孙廉:“你那红包之前是不是拿给李道长马道长以及我三叔看过,他们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当时是怎么说的?” “李道长和马道长都没能看出什么,你三叔也说看不出来。”孙廉道,“他们说这上面即使有问题,也可能早将气息给抹除掉了,不好查。” “这有何难?”小道士忽然现身道,“里面的既然是买命钱,上面痕迹被抹除掉,可要是花了这钱,一定要生出事端,也就是说,只要置身事内,就一定会抓到蛛丝马迹,这事情要查,其实也并不困难。” 我看向背着手走过来,那刻一脸淡然从容的小道士,对于他的这些话,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小道士站定道,“当然是再花一次这钱,等到魂魄再被勾走之际,趁势抓住这勾魂的家伙是谁,那不就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闻言,我干干地张着嘴道:“你的意思是,还得让我再花一次这钱,再被人勾一次魂?这办法有点冒险吧,我好不容易才从阴间地界里逃了回来。” “你怕什么?”小道士嗤声道,“第一次是没有防备才着了道,若是有第二次,我和马家丫头都跟着你,以我们的道行,这种雕虫小技,完全不足为虑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再下阴间 “有道理!”马欣雨紧接着道,“勾魂之事,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这样的红包只是普通的物件,上面没有灵气附着,又不是什么法器,不可能凭空勾了人的魂魄。”她说,“只要再来一次,我们顺着勾魂的路径,便能轻易抓到这勾魂之人,是谁在搞鬼,届时便一目了然了!” 小道士的办法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顾后果,只要他觉得最有用最效率的办法,那就是最好的,要是顺着这条线直接顺藤摸瓜,确实远比我们这样无端猜测要好上许多。 “你这办法能成吗?”我说,“这主意可是有点冒险,万一到时候没抓到人,我这不是又得再死一次?” “试试就知道了。”小道士嗤声道,“除非勾魂之人的道行在我之上,如若不然的话,他要行勾魂之事,必然会被我抓到动用术法的气息。” “那成吧。”我咬牙道,“既然这办法最奏效,那我们就再来一次,让孙廉这小子去花一次钱,然后趁势抓到这勾魂之人,我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不成,敢让我吃这么大的气!” “干嘛让我来?”孙廉立即道,“老陈已经去过一次了,现在可谓是轻车熟路,我又没被勾过魂,万一到了阴间地界,走丢了怎么办?” “你他娘的!”我骂道,“你小子搞出来的麻烦,你不去谁去?你不是觉得对不起我吗,我这就是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这时候还敢给我撩蹄子?” “嘿嘿嘿,不行,我胆小!”孙廉讪笑一声,“这事情我哪敢去?” 小道士开口打断道:“还是陈潇你来吧,我们也不能都去,想到阴间地界,不用特殊的办法,肉身是无法一起去的,我和马家丫头要灵魂出窍跟着你,得留一个人看着我们的肉身。” 既然小道士这么安排,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孙廉瞪一眼,然后带头出去,几人一路来到街对面的商店,打算故技重施,再来一次。 我进门的这刻,老板眼色警惕地盯着我,小道士递给我一张符,让我放在身上揣好,我随后从孙廉手上接过一张红包里抽出的钱,再度递给老板。 面对老板诧异的脸色,我随手要了点东西,接着让老板找我钱,将钱接在手里以后,小道士又回头提醒孙廉两句,接着将门推开,示意我出门去。 我抬脚朝着商店门外走了出去,这次将红包内的钱花掉,眼前又是出现与之前一样泛着灰色的场景,整条街面上雾蒙蒙的一片,不再是阳间的那番多彩景象。 我扭头看了看身旁,小道士和马欣雨的身形随之出现,俩人盯着这边和阳间一模一样的街道上看了看,小马率先开口道:“这地方确实是阳间与阴间的交汇之地,毕竟阴间可不似阳间那般色彩斑斓,一眼就能辨得出。” “你之前来的时候,先到什么地方去了?”小道士四下观望道,“现在你就按照之前的路径再走一遍,不要浪费时间,开始带路吧!” “之前先是到街对面,没找到小马和孙廉,我就进了房子里,然后从里面出来,到了站牌底下,随后阴间的车到了。”我说,“就这样走一遍?” “不用了,直接去站牌。”小道士说,“那边现在就有不少的亡魂在,现在我们过去,这人在这里勾魂,肯定躲得不远,我们挨个地方找一找,只要不是离得太远,以我的道行,想要察觉并不难。” 我于是带着他们俩人一道来到这边站牌底下,此处站着十几个新死的亡魂,全都面无表情地立在这里,我来此站定之后,小道士和马欣雨面向四周不断找寻,而我盯着这些死人多看了两眼。 盯着看一阵,扭头打算到小道士身后那边,可是还没走几步,身后有人忽然一把拉着我的手腕,笑呵呵地道:“小伙子,别乱走啊,阴司的车要来了!” 这人拉着我的手一拽,我回头看去,脸色顿时诧异无比:“呦,大叔,怎么又是你,上次我来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坐车到了阴司里,怎么又来等车了?” 这亡魂居然是之前我遇到过的那大叔,没想到的是,我这会再来这边的地界,结果又能碰上了他,他什么时候从阴司里回来了? “小伙子,是你呀!”大叔满脸笑面道,“我这是有事情,所以回来一趟,还真是巧了,又碰上你,正好车要来了,我们一起走吧!” 这位大叔话音落下没几秒,一辆灵车再度停靠过来,随着那车门打开,几个阴差从车上跳下来,扯着嗓子招呼道:“上车,上车,时间到了,你们都上来吧!” “我们走吧!”大叔冲我说一句,拉着我要往车上去。 小道士这当走了过来,一把按住这人的肩头,冷着脸插话道:“这位老兄,阴差还没来催人,你怎么比阴差还急,是不是急过头了?” 我听得一愣,随后见小道士将这人拽到了眼前,冷言道:“你好像不是个普通亡魂,我看你这样子,反而像是道中人,这车你还是不要上了,不如跟我走一趟吧?” 那大叔瞪大眼睛,面色诧异,这刻几个阴差走过来,吆喝着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赶紧上车,不要耽误时间,都快给我上来,我们可忙着呢,没时间在这里等你们!” 那阴差说着话,过来打算将我们全给赶上车,小道士冷刺刺地瞪了他们一眼,阴差继而脸色一变,惊着道:“呦,怎么是个道士啊,哪来的道中人?” “几位差爷,这车我们就不坐了。”小道士说,“这里的人我要带走一个,你们阴司的人,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阴差那刻盯着小道士扫了两眼,又看了看身旁的马欣雨。 作为阴差,他们的眼力肯定不会差到哪去,那刻犹豫一下,阴着脸道:“意见倒是谈不上,但这里是阴间的地界,所以你们最好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阴差提醒一句,转身回到车上去了,倒是没有多管眼下的这些事情,让我不由得感到十分诧异,心中又是感慨万分,果然还是有道行更好! “他们这些阴差,常年和术道中人打交道,这种事情见得多了,只要不出乱子,阴差可不管这些闲事。”马欣雨说着话,看向小道士,“这人有问题?” “一个术道中人,混在亡魂当中,肯定有问题。”小道士抓着这人胳膊道,“他虽然将道行给藏匿住,可当时我一见陈潇的反应,马上就知道这人不对劲了。” “说吧,你是谁?”小道士问他,“魂魄是你勾来的吧?” “你是受到了谁的指使,还是收了谁的好处,要做这种事,最好交代清楚,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一两句话你要是说不清楚,我不介意灭了你!” 那人脸色一变,忽然抬起手来,当即对着小道士的胸口狠狠地拍了一下。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小道士稍稍拧了拧眉头,冲他冷笑起来:“你还真是不识抬举,我是道士,哪怕是成了魂魄,依旧有道气护着,你这点道行,想要伤我,未免有些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小道士说着话,忽然猛地将手一握,伴随着这人的一声惨叫,他被小道士擒住的胳膊瞬时被扭成了一缕青烟,小道士居然用道行将他的胳膊给卸掉一条! 小道士继而道:“我再说一遍,我这人没什么耐心,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你最好老实交代问题,要不然的话,我就从你的七魄开始,一点一点地拆掉,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我说,我说!”这人一脸的痛苦之色,连忙嚎着道,“我是收别人的好处了,有人给我钱,让我专门负责勾几个魂魄下来,这人他就……” 他刚开口说了几句话,整个人的魂魄忽然间炸成了一阵烟气,登时间魂飞魄散了。 马欣雨面色一凛,立即用手结了驱魔阵的手结出来,冲着四周警惕地看了看:“谁?”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灭口,胆量倒是不小!”小道士皱起眉头,立即朝着四周看去,脸色阴沉下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拔身后的道剑,可现在是灵魂出窍的状态,因而摸了个空,只得继续皱眉道:“来了阴间的地界,果然还是有很多不方便,很多东西带不下来,阴阳有别,这一点还真是让人头疼。” “那边有个人!”马欣雨道,“在那里!” 顺着她指着的地方看去,当时我们看到一个浑身上下裹得严实的人站在远处的路口,正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这边一切,见我们看向他,当即身子一缩,没了影子。 “妖气!”小道士马上道,“那人身上有妖气,虽然加以掩饰,可还是气息浓重,原来那蛇妖真的躲在阴间交界之处,这事情,看来还真是他在搞鬼!” “可惜,阴间为防我们这些阳间的术道中人,因而做出一些限制,我们的魂魄虽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但是符和道剑这类东西带不下来……”小道士说,“不然的话,刚才我直接一符便打过去。” 小道士回头跟马欣雨道:“我去追他,你留在陈潇身旁护着他,这里是阴间的地界,我们不能闹出太大乱子,一定要速战速决,不可拖延!” 第一百六十九章:所谓阴间 话音落下之时,小道士已经提着一口气朝那边飞奔而去,动若脱兔! 他脚尖触地,形如蜻蜓点水之势,几步便跨出了十几米远的距离,迅速地穿过了无人的街道,身形随之没入那边的街道转角之处…… “刚才真是那蛇妖?”望着小道士远去的身形,我有些惊奇道,“这蛇妖长本事了?之前还对小道士怕得要死,这会时间,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搞这些事情?” “这里毕竟是阴间的地界,不同于阳间。”马欣雨说,“我们这些道中人虽然能自由出入阴阳两界,但有着诸多限制,酆都怕我们生事,我们在阳间用的灵件法器带不下来,致使实力相比于阳间而言大打折扣。” “但妖族不同,妖同样可以自由穿梭阴阳两界。”她解释道,“而且酆都对于他们没有做出过什么限制,他们是可以带着肉身原形遁到阴间里的,对自身实力而言,不会有太大影响。” “这还搞区别对待?”我闻之有些纳闷道,“凭啥他们妖族就可以自由出入,我们这些阳间人就要受到限制,这就有点不太公平了吧?” “这个嘛……”马欣雨沉吟道,“阴间对我们阳间人多有忌惮,毕竟敢在阴间闹事的大都是阳间的道中人,阴间其实也并不欢迎我们到阴间里来。” “最重要的一点,阴间毕竟是从阳间分出来的。”她说,“上古蛮荒之时,天地初分,混沌初开,虽有阴阳二气分化,可尚不分阴间阳间,人妖神鬼兽并存于一地,一直到商纣时期,阳间和阴间还是没有完全的界限。” “直到周王推翻商纣,人鬼之间才终于有了清晰的界限,人是人,鬼是鬼,阳间是阳间,阴间是阴间,变得如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古代纲常一般不可逾越,并沿袭至今。” “周王以人位取代原本的鬼神之位,君权神授的影响消失,改为天授,自称天子,后来的鬼神,也都因而以人为本,后来的非自然神便都有着阳间人的身份了,哪怕是玉皇大帝,亦是如此,由人成仙得道。” “同样,周王这样的做法,也是要做出妥协和让步的,便让出了阴间与天界于鬼神,现在的这些非自然神都是从阳间来的,就比如阴间,实际上和阳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传言,阴间五方大帝中的东岳大帝,便是周王手下的大将武成王,他曾与姜子牙率兵直逼朝歌,后来不幸被商超大将张奎与申公豹害死,周王感念其功德,封为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大帝,命他在死后率部执掌幽冥地府一十八重地狱,从此镇守阴间。” “现在阴曹地府中的众多兵卒,其实就是武成王的旧部军队,东岳大帝是领周王命镇守阴间,因而他们的权力根基,究其根本,是来自于阳间,如今西周早已灭亡,阳间几经变换,早已不同于往日,但阴间的基础一直都没有变化过。” “时至今日,阴间依旧由五方大帝管辖,并细分为了十殿,每一殿都由一位阎王负责打理,维持阴间以及阴曹的正常运转,因为和阳间的这层关系在,加上阳间世道变幻莫测,继而导致他们对阳间特别忌惮,担心权力被阳间人夺走,也算是誓死拱卫周王所最后留下的最后一丝根基了。” “原来是这样……”我听得点头道,“归根到底,还是一个权字,是为了保住对阴间的统治权,可是他们这样的想法,未免有些过于警惕了吧?” “那可未必。”马欣雨道,“历年历代,对于阴间想要干预的想法都没停止过,那些君王,不是天天听底下人喊着万岁吗?所以,谁不想长生不死,可想要做到这一点,阴间那就是要必须被他们所掌控住!” “只可惜,能够统御鬼神的先天八卦,已经被周王抹掉了其中的鬼神一爻,少了这一爻,失去先天八卦的全卦,一切都无法再联会贯通,阳间人想要再插手阴间,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现在的鬼神,哪里还会容许再被阳间人所摆布,单单是冲着这一点,不说先天八卦还能不能找得到,只是这些得了好处的鬼神,他们就不会容许先天八卦再度现世,没有谁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我听得继续点头道:“你这么一说的话,看来阴间对于我们阳间人的忌惮和防备,确实在情理当中,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情有可原了。” 我继续问他:“不过,以你们术道中人的办法,想要完全进入阴间里,应该也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吧?” “办法倒是也有。”马欣雨点头,“不过据我目前知道的,只有两个办法而已,阴阳交互,本就互有交汇,阴间和阳间势必要有一个交汇之处,只要找到这个地方,哪怕是阳间的普通人,也可以完全地进入到阴间当中。” “传言那是一道巨大的青铜门,深埋于地下,门的内外两侧分别就是阴间和阳间,这里便是阴阳两界的气息交汇融合之处,只可惜这个地方从来没有人见过,这道通往阴间的大门究竟在什么地方,不得而知。” “这个是可以让大量阳间人完全进入到阴间的办法,还有一个可以让少数的几个人完全进入到阴间的方式,那就是借助于出黑路子沟通阴阳的本事。” “沟通阴阳,是出黑路子阴阳先生的看家本领,也是这一路数可以立足于两道三界,和出马出道两家并列的重要手段,不过真正的阴阳先生可不多见,必须得是真真正正地出了黑的阴阳先生,才会这些。” 马欣雨说:“但这一门向来龙鱼混杂,有着不少的冒名顶替之辈,打着阴阳先生的名号,用的却是出道和出马的术法,甚至于连出黑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大言不惭地自称是阴阳先生了。” “想要找到真材实料的阴阳先生,难度虽然比寻找阴界之门要低很多,可依旧难以找寻,哪怕是孙廉的爷爷,恐怕能做到的也只是自己沟通阴阳,带不了人的,想要找这样的人在,我想也只有周雍才做得到。” “先不说这些。”马欣雨盯着远处看了看,拧眉道,“臭道士虽然道行不低,可是现在手上没有道符和道剑在手,他一个人去追,不会出问题吧?” “应该出不了。”我说,“毕竟小道士的道行我们还不了解吗?” “他在阳间里,目前可以说基本碰不到什么对手,唯一能让他忌惮的只有猪婆神,但那是阴神,属于神位的,他打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那不一样!”马欣雨语气谨慎道,“这里是阴间,真要论起来,阴间里的厉害人物可比阳间多得多,阴间里可是有着数以百计的鬼王在,随便拉出一个,那就有着跟我差不多的道行。” “至于地方阴司城隍手下的枷锁将军,他估计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尤其是没有道剑和道符的情况下,更不用说酆都里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类的阴帅,只要随便来上一个,就能轻易将他制住,完全没有半点胜算可言!” “而且,就说阳间,肯定也有比他厉害的人,只是现在没碰上罢了。”马欣雨冲我泼着冷水道,“别的不说,就说这萧阳郡主,她能够驱使万千黄仙,臭道士要是真碰上了这女人,到时候他的道行,指定不够看!” “何况,阴阳商会背后还有一个道行更厉害的炼丹术士马国丹,这人可是和周雍比起来也不分上下,我现在就是担心,叶安针对完这女人,下一个就会矛头直指马国丹,我们要是再和叶安纠缠不清的,这样的事情,你拿什么去解决?” 我干干地一咧嘴,没想到小马说着说着,又开始数落起我来了。 我立即干笑一声:“我知道,我知道,我心里都有数……”说着,抿嘴道,“不过,眼下马上要找的山神的化身像,只要山神的灵力重新激活,其实我们也就没什么可以再顾忌的了。” “我没见过你们村子所拜的山神,不知道她本事到底如何,不过能在缺失了神像的情况下依旧让猪婆神都忌惮,应当很厉害。”马欣雨道,“不过,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小心驶得万年船,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纵使是山神,也不可能时刻护着你,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去那边看看,臭道士那里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马欣雨说着话,拉着我立即朝着小道士刚才追去的方向过去。 我们俩来到这边的转角,当时没能见到小道士的影子,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追到什么地方去了。 马欣雨有些无奈道:“不知道他往哪边追去了,我们也不敢乱走,免得他回来找我们找不到,还是回到刚才的地方等他吧……” 说着话,她扭头打算拉着我再回去,回头的一瞬,却见小道士从身后绕了出来,那刻阴着脸色道:“这里终究是阴间的地界,我没能追得上他。” 第一百七十章:将计就计 “没追上?”我眉头微皱,继而说道,“没追上就算了……” “这地方毕竟不同于阳间,反正眼下知道了是谁在搞我,那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慢慢算账,只要知道了这些,也就不急于一时之功了。” 马欣雨同样微微地皱了皱眼眉,只是未等她多说什么,我率先摆手道:“追不上就别追了,不要浪费太多时间,要不我们先回阳间去吧。”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小道士说,“要是现在放过他,日后必将后患无穷,这样吧,我们分开再找一找,你留在原地,要是二十分钟后依旧没能抓到他,再回来找你,我们回去。” 马欣雨拧了拧眉头,又要打算说什么,我看她一眼,立即道:“小道士说得也有道理,眼下的事情能解决的尽量早些解决,一直拖着,也确实不是办法,除掉威胁还是总比留着威胁要好的。” “嗯。”小道士点头,“那我和马欣雨分头去找,老陈你在这边待着不要乱走动,免得遇到什么危险,二十分钟后要是没有抓到他,我们在此会和。” “那成吧。”我说,“我在站牌边等你们,你们俩人分头四处找一找,要是找得到,那样最好,倘若是没有找到,我们先回阳间去,再想办法!” 马欣雨见我这样决定,只得无奈点头:“好吧,我从这边去找,臭道士你到另一边去找,老陈自己留在这里,要注意安全,一旦有事情,就招呼我们。” 三人合计完,马欣雨扭头顺着东边位置找去了。 小道士转而去西边的方向,留我自己站在这边看着俩人分头离去的身形,继而轻轻抿起嘴角,背着手走回到那边的站牌底下等他们。 在这边站几分钟,我回头的时候,又见小道士走到了我身后的位置。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诧异道,“你那边这么快就找完了,这么迅速?” 小道士开腔道:“不行,留你自己在这里,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还是跟我一道吧,免得遇上危险,我们不能及时赶回来。” “那就不用了吧?”我说,“这边好像没什么事情,应该出不了事。” “你不要多言,防患于未然!”小道士说着话,伸手过来拉我,被我直接侧身躲了开,他继而脸色有些诧异,“怎么,你躲着我做什么?” 我盯着眼前的小道士看了两眼,撇嘴道:“眼下小马不在身前,她要是绕回来,没看到我在这里,万一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不就乱了套了?” “那倒不会。”小道士语气淡然道,“我们和马欣雨约定的是二十分钟为限,以我的道行,搜寻起来肯定是比她要快上不少,要是找不到,我们也会比她先回到这边,不可能出乱子的。” 小道士说着话,又是过来猛地拉住我,捏住我的胳膊之后,扭头看我一眼,嘴角忽而浮现出一抹冷笑。 “当然,眼下她就算先回来了,那估计也没什么用处,因为你已经在我手上了,她回来也是给你到阳间去收尸的。” “你不是小道士!”我听到这话,面色一沉道,“你是假的!” “刚才你是故意支开小马,然后又绕回来,眼下是想对我不利——你是那蛇妖吧?” “呵呵呵,你倒是反应挺快!”小道士阴笑两声,整个人的模样在一瞬间发生了变幻,最后成了那独眼蛇妖的模样,语气愈加阴狠道,“那臭道士被我甩开了,你没想到吧,我会变成他的模样,来找上你们!” “你的想法倒是挺好,不过这点我当然想到了。”那刻见他露出真面,我同样对着他笑了笑,“小马其实没走远,小伎俩谁不会玩啊,我都被你们给玩了这么多遭,就算是傻子,也得长点记性了吧?” 我一把拽开这蛇妖的手,语气淡然道:“你既然想搞这样的手段,那我们将计就计,这个时候你自以为骗过了我们,可你也不想想,你刚才自以为奸计得逞之时,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导致全然没有了防备?” “什么?”蛇妖脸色诧异一下,忙低头看了看脚下。 那刻,他的脚下一道马家的驱魔阵已经隐隐成型了,蓝色的驱魔阵图自他的脚下浮出,将他整个人都给困了进去。 马欣雨很快从那边转了出来,几步回到了我的身前。 冷眼盯着这蛇妖看了看,她不屑道:“雕虫小技!你现在已经被我马家的驱魔阵给缚住,我们马家驱魔人最擅长对付妖类,你这是自投罗网,难不成还以为能骗得过我?” “我刚才一出来,你们就已经看穿了?”蛇妖脸色诧异无比道,“这怎么可能?” “我完全变成了那臭道士的模样,就连说话的声气态度都完全和他一致,隐匿住妖气后,再加上这里阴气的干扰,你们怎么可能认得出!” 我站在蛇妖眼前,听到他这么说,继而语气平静道:“你的这番乔装,根本就不行啊,蒙一蒙不熟悉的人还行,可我和小道士这么熟,当然一下子就看穿了。” “你刚出来的时候,阴着脸,一开始就有破绽。”我说,“小道士可不常摆出这样的脸色,他真没追上,这种情况下最多也只是面无表情,就算阴着脸,那也就一瞬,他不喜欢将情绪摆在脸上,而是只放在语气当中……” “还有一点,你恐怕也是没搞清楚。”我继续道,“小马和孙廉跟我关系比较近,所以喊老陈,可小道士向来直呼其名,他不喜欢将情绪表露,这样的称呼,肯定不会从他的嘴里出来的!” “至于马欣雨嘛……”我说,“因为他们俩还是有点不太合得来的缘故,小道士不会直呼其名,而是一直喊她马家丫头,这些你一处都没喊对,你对小道士的了解,只怕是停于表面,而不知根本。” “注意到这些,我当时就断定你是假的,小马当时想出手拿你,但是我觉得这样还可能被你逃掉,于是直接附和你的话,不让她动手,所幸小马最终还是看懂了我的意思,最后将计就计,然后就轻易地将你给拿住了。” 那蛇妖听了我的这番解释,脸色变了变,想要用妖力挣脱开马欣雨困住他的驱魔阵。 只是没等挣脱两下,小道士的声音紧随而至道:“看不出来,你倒是对我还挺了解,说得倒头头是道。” 小道士这刻从那边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到我们身前站定,盯着蛇妖看了看,拧眉道:“能从我的手底下逃脱,将我甩开,你这蛇妖,几日不见,看来妖力增长了不少。” “把驱魔阵撤了。”小道士忽然回头和马欣雨道,“撤掉驱魔阵,让他再跑一次,我倒是想看看,他现在的妖力增长了多少,居然连我都敢冒?” 马欣雨愣了一下,稍稍犹豫片刻,还真就将驱魔阵给撤掉,结果那蛇妖见小道士这当在身前,只是浑身颤了一下,竟然没有打算再逃。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小道士冷眼盯着他,语气冰冷。 “跑?我为什么要跑?”这蛇妖不只哪来的底气,语气凛然地回了一句,“没错,这事情就是我做的,我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跟我有切肤之仇,我要杀他,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承认的倒是挺痛快,看你这模样,而且已经不怎么怕我?”小道士抿嘴轻笑道,“看来你是做好了必死的觉悟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替天行道,在阴间灭了你,也省去了阳间里收尸的麻烦!” 我本以为这蛇妖是见小道士和马欣雨都在,自知逃不掉了,所以干脆横下心来等死,没想到小道士刚将手指并起,尚未抬掌之际,那蛇妖又是喊了一声:“慢着!” “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阴阳商会的,我是为叶安做事,你们想杀我,得看他同不同意,而且我帮他做了一件大事,叶少东家是不会让你们杀我的,他说过,我只要给他卖命,他将会保障我的生死!” “哦?”小道士停下手,继而语气惊奇,“你为叶安做事?那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事情,可以让你有如此的底气,不让我杀你?” “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那蛇妖阴笑着道,“你们现在只需要明白,你们杀不了我,想要杀我,只能有他同意才行,杀我就是不给他面子!” 小道士见状将手缩回,转而抓住这蛇妖,跟我道:“我们先回阳间吧,这事情看来还真不能轻易地杀他了事,先回去看看叶安的决定再说吧,毕竟事关阴阳商会的话,那就不能草率了。” 我眼前一晃,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被小道士和马欣雨从阴间的地界给带了回来,孙廉这小子正规规矩矩地守在我们身旁,和下去时不同的是,这次上来,我们身前多了那独眼的蛇妖。 似乎是因为有了叶安作为靠山,这蛇妖纵使是被小道士拿住,脸色依然轻松无比,毫无半点悔改之意,让我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这样有恃无恐的表现,再加上之前叶安的暧昧态度,我不禁感到有些难办,叶安似乎确实是有意在偏袒什么,我们现在又要和叶安保持良好的关系,只怕是现在抓到了这蛇妖,知道是他搞鬼,可要是叶安不开口,我们还真不敢怎么样他! 我倒是好奇起来,这蛇妖是给叶安做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他如此的肆无忌惮,这般有恃无恐,虽然束手就擒没有反抗,可是他的这种不反抗的举动,那也是一种挑衅的做法,丫的,实在是嚣张至极! 第一百七十一章:斩蛇妖 盯着蛇妖看的这刻,他压根不用正眼看我,将自己的头颅高高昂起,用自己的独眼蔑视地回看向我,同时语气轻蔑道:“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嚣张,实在是太嚣张了!这话让我听得顿时有些动了怒,那蛇妖继而掸开小道士抓着他的手,又是冷刺刺地道:“不用一直抓着我,我自己会走,而且现在哪里也不去,你们不是要找叶安吗,那我们去便是!” 说完这话,那蛇妖又将头仰的更高一些,手背在身后,好似没事人一样地走在了我们前头,踱着步子,进入到阴阳商会的会场门内,如此轻浮的举止,又是引得我们一阵不爽。 对于他的这番言行,小道士那刻只冷着脸没有说话,马欣雨却脸色微怒道:“这蛇妖,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时候还敢如此嚣张,是不是真以为我们不敢杀他?” 我抿着嘴没有吱声,只冷眼盯着那蛇妖,一直到他走到了叶安的身前。 见到叶安之后,他这才显得收敛许多,伫立在叶安身旁,态度坦然道:“叶少东家,我现在遇到了点小麻烦,这事情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哦?”叶安语气稍显惊讶,随后看向我们这边,轻笑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这刻见到叶安,马欣雨当即拧眉道:“叶安!这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就是这蛇妖搞鬼,他仗着是你们阴阳商会的,态度恶劣,语气嚣张,而你身为阴阳商会的管事,这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 那蛇妖此刻依旧满脸无所畏惧的表情,继续对着我们一脸不屑之色。 面对马欣雨毫不客气地一番数落,叶安表情有些凝重,转而看向我这边。 他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我确实难辞其咎,既然你们来找我要说法,那就先说说你们的打算吧。” “我们的打算?”我愣了一下,随后撇嘴道,“他三番五次地想害我,之前就伙同李大师找了我不少次麻烦,面对这样的威胁,换做是谁,我想都会选择清除了事,免得后患无穷,这事情我可十分恼火。” “不过嘛……”我话锋一转道,“他是你们阴阳商会的,似乎还很受你的器重,这事情我不得不看你的面子了,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事情我说了怕是没什么用处,还得看你是打算给我一个什么样的交待了。” “这个嘛……”叶安沉吟道,“他现在确实是在我阴阳商会手下,作为当事人,我也觉得有些难办,但身为阴阳商会的管事,又不能有失公允,毕竟这事情确实有些过了。” 叶安盯着那蛇妖看了看,随后语气轻缓道:“既然这事情真是他在搞鬼,我无话可说,倘若你们非要杀他,我想,那也只能杀掉了事。” 他这样的回答,让我们全都不禁感到有些吃惊,见这蛇妖如此的态度,本以为叶安怕是一定会偏袒他什么了,没想到的是,叶安好似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而那蛇妖听到叶安这么说,原本还很是轻松的脸色,在一瞬之间凝固起来。 “叶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变了变脸色,道,“你不管我?” “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情既然是你引起来的,自然要你来承担。”叶安道,“他们似乎一定要杀你不可,这事情,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叶安继续盯着这蛇妖看了看,嘴角浮现出一抹有些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随后转过身去,语气淡然:“剩下的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你们自己解决吧,不用在意我的想法。” 那蛇妖先是原地愣了一下,脸色紧接着变得有些难看,立即道:“叶安,你不是说任何事情,你都会以阴阳商会的名义保证我的安全吗,事到如今,你竟然说话不算数,你这算是个什么说法,难不成你是在骗我?” “你如果是想要卸磨杀驴,那我可就要找你好好说道说道了!”那蛇妖怒道,立即追到了叶安身后,出手拉住他的肩膀,语气不满,“叶安,你先别走……” 叶安被那蛇妖拉住,立即回头看向这蛇妖,那刻眉头微微皱起,脸色瞬时阴沉下去。 他罕见的露出了有些不满的神色,致使那蛇妖又是愣在了原地,方才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了! “你自己惹的事,这你让我怎么帮?”叶安道,“而且你的这番态度,确实有些过于扎眼,因而我改变了主意,这些事情,你自己承担责任吧,我不想插手了。” 叶安抬手将蛇妖抓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摆了开,又对着他皱了皱眉,继续转身离开,那蛇妖此刻呆立在原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脸色凝重,当时不再有有半点的其他动作,眼睁睁地看着叶安走远。 小道士这刻已经捏起一张道符在手上,趁着那蛇妖还在盯着叶安脸色诧异之际,猛地一甩手,一张符纸迅速地打到蛇妖的身上,他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小道士打出一张符之后,冲着那蛇妖冷笑一声道:“看来叶安好像并不打算袒护你什么,你的这些想法,好像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这……”那蛇妖干干地一咧嘴,猛地回头道,“不!不对,这是叶安说话不算话,他明明说过任何事情都会站在我这边的,但是他这个时候反悔了,他说话不算话——叶安是在骗我!” “少废话!”小道士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那刻根本不打算听这蛇妖说这些,将道剑抽了出来,语气凛然道,“事到如今,看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你就去死吧。” “不行,你们还不能杀我!”见小道士已经拿了道剑在手上,他有些慌了,连忙摆手道,“我是被叶安给骗了,叶安在利用我,这事情,你们听我解释,这都是……” “妖言惑众,我不想听。”小道士嗤出一声,直接打断了这蛇妖的话。 他一步跨到了蛇妖的眼前,那刻手上的道剑翻转一下,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挺挺地一剑朝着他的心窝刺了过去。 眼前一阵血光浮现,小道士那一剑已经没入到蛇妖的胸口处,那蛇妖瞪大了眼睛,瞬时猛地推了一下小道士,捂着刚才被道剑刺入的位置,面色骇然! 那蛇妖吃了小道士一剑,猛吸一口冷气,眼神在一瞬之间变得有些凶煞,身上的妖气显现出来,但是并未去理会我们这边,而是瞪向叶安刚才所离去的位置,恶狠狠地道出一句:“叶安,你敢戏弄我,那我先杀了你再说!” 他骂出一声,原形露出,变回原本的蛇妖本体,朝着叶安的去处迅速地追了过去,当时的速度极快,纵使是小道士也没能将他给留在原地,让他从我们身前逃了开。 他变成蛇以后,蛇形移动的速度很是迅捷,即使是吃了小道士的一剑,还是在眨眼之间蹿了出去,只是在我们愣神的空当里,身形已经转过了前方拐角。 见这蛇妖去追叶安了,小道士抬脚便追了过去,我和孙廉小马也紧接着跑了过去,结果还没等我们到拐角处,那边忽地闪过一道金光,伴随着那蛇妖的一声惨叫,竟然从那边直挺挺地飞了出来! 见状,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那蛇妖的身体倒飞出来,随后撞在墙壁,已经变为了蛇形的身子在地上抽搐了两下,随后抬起蛇头,怒不可遏道:“叶安,今天我不杀你,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正纳闷这蛇妖是被谁给用术法打回来的时候,随后见到一个人影从那边走了出来,竟然是阿香,她阴沉着脸色,手上拿着一个像是驱邪法器般的物件。 方才的那道金光,应该就是她手上拿着的这法器所散出来的,将这蛇妖给打退了回来。 而阿香过来之后,立即冷着脸和蛇妖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阴阳商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我盯着眼下的情形,不由得有些咂舌,这里毕竟是阴阳商会,而叶安虽然没有道行,但他身为阴阳商会的管事,他的安全肯定是会有所保障的,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居然是这个女人将蛇妖给拦下了? 阿香过来的这刻,身后还跟着几个戴着墨镜,身穿清一色黑色西装的大汉,全都是脸色铁青,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比起一般的阴阳商会里的安保人员,他们似乎有些不同,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是有着相当的道行在。 我看得诧异了一下,偏头看向马欣雨,她稍稍一凝眉道:“这些似乎才是阴阳商会里真正的安保,应该是叶安的亲信保镖之类的人,道行都不低,相比较于我,道行也差不了多少。” 我正听马欣雨说话的这当,阿香已经冷着脸对她身后跟着的那些人说道:“杀掉,然后抽了他的妖筋,然后将这里收拾干净,注意不要溅了血到墙上,免得又要重新粉饰——动手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接触 阿香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冰冷,仿若是没有半点感情一般,随着她话落,身后那几个黑西服的保镖立即走上前去,来到了蛇妖的眼前,抬起手,瞬时猛地一拳挥了下去! 那蛇妖之前被小道士一剑刺伤,已经受到很大的创伤,这刻想去追叶安,又被阿香手上拿着的法器给推了出来,估计也是尽了气数,当时半天都没能再有所动作,因而那人一拳之下,他没有任何防备,顿时将他的蛇头一拳打碎掉了! 这一拳打出去,我们眼前瞬时被一阵血雾所笼罩住,蛇妖身上的妖血四溅开来,溅满了他身后的整道墙壁,空气中立时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弥漫不散,挥之不去。 我看得面色吃惊,孙廉也愣住了,马欣雨则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因为眼下的场面实在是有些过于血腥,让人看到之后,十分地不舒服。 我们四人当中,只有小道士一脸镇定自若的神色,见此情形毫不在意,那刻回头跟我说道:“看来似乎根本不用我来出手,早知如此,我就不必浪费一张道符了,这蛇妖已经死了,眼下之事也算是有了结果。” 阿香这当盯着已经死透的蛇妖看了看,随后盯向我这边,冲着我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下。 随后,她和手下的阴阳商会的人吩咐着道:“将这些都处理干净,不要留下太多的血腥气,少东家不喜欢血腥气的味道,也不喜欢血渍。” 小道士这当抿着嘴看一阵,将道剑上先前沾染上的血渍擦去,这才收回到身后的剑鞘中,后见我还在惊奇着脸色,不禁有些好笑道:“怎么,你这一脸的惊讶,你在吃惊些什么?难不成这就被吓住了?” “那倒没有,这种事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这蛇妖也是死有余辜,只不过嘛……”我说,“只是没有想到,阴阳商会的人要是动起手来,真是毫不含糊,这蛇妖毕竟也曾在阴阳商会,他们难道一点不在乎?” “这里毕竟是阴阳商会!”阿香冷言插了话道,“我们这两道上最大的阴阳商会,不是随随便便做大,而且能屹立在两道当中,手段自然不会少,至于会发生这样的事,那只能怪他自己,可怨不得我们不讲情面。” 我没有吱声,见这蛇妖既然已死,而李大师也早就殒命,眼前的情形虽然有些血腥,可对我而言,那刻心里却觉得轻松上了不少,如此一来,我的麻烦再度少了一个。 只是看到眼前的叫阿香的这女人,还是会让我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那刻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地问她道:“你到底和赛仲是什么关系,赛仲那老家伙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你肯定是知道的吧?” “我不知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阿香板着脸道,“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赛仲,而且就算认识,这事情我也不会告诉你什么,有关于这样的问话,劝你还是不要再纠缠不清。” 阿香依旧没有承认这些,但是她的话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着默认的态度在的。 这样的一番话,让我十分肯定,这个阿香确实就是之前和赛仲一起的那女人,绝对不是第二个人! 不过说起来,我和她之间倒是没有什么恩怨和纠纷,她既然不愿意多说,我也根本拿她毫无半点办法,眼下只得作罢。 阴阳商会的人眼下正在处理那蛇妖的尸体,见这边已经没我们什么事情了,我于是转身招呼孙廉和马欣雨准备离开,刚刚回过身,却又被人给叫住。 叶安这刻从那边的门里走出来,将我叫住,先是脸色淡然地瞅了眼当下的情形,转而才看向我这边。 “有关于岗子岭村的事,你是如何打算的?”叶安问我。 岗子岭村?听叶安又来跟我谈论起这些,我立即皱了皱眉头。 看向叶安当时淡定自若的脸色,我问他:“怎么了,关于这村子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算了吧。”马欣雨开口道,“老陈这次担了你这么大的人情,岗子岭村的事,他怕是想要推辞也不好意思开口,你有什么话,现在就直说了吧,不必绕来绕去的,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我没有强迫什么的意思。”叶安笑道,“不过眼下事情迫在眉睫,我不得不来跟你们说上一声,刚才我得到消息,岗子岭村那边,今天可能会出现一些变故……” 我听得这话,不由得有些诧异道:“什么变故,还得你来跟我们专门提一句?” “是关于山神的化身像的事。”叶安道,“那村子买走了山神的像,目的就是为借助山神像上的灵气,从而达成某种目的,你要是想要拿回山神像,而这个女人,你是非要和她接触不可,肯定是绕不开她的。” 我听得一愣,随后听叶安继续道:“那女人应该就住在岗子岭村所靠着的山上,而据我所知,每隔十年,她都会从自己所居住的长生林不老泉中走出来,算算时间,今天应该就是她要出山的日子……” “所以,你想要拿回山神的像,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叶安道,“倘若是过了今天,你想要再从那里拿出山神的像,恐怕就有些难办了,因为只要那女人不答应,以后你就算拿回了山神的像,也将会面临不断的麻烦。” “她手下黄仙无数,而黄仙最为记仇,为了避免以后遭遇黄仙的灾祸,我劝你一句,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找到这女人,和谈之下,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既能够带回山神的像,又不会招来后患。” 他道:“我这并非是想要强求你去做什么,而是为了你着想,当然,你要是不怕遭遇那女人手下黄仙的祸害,山神像我今天便会让人去抢回来,只是后果,就需要你自己来承担,我无法保证这些。” 这么说来,叶安的意思很明确了,他是想让我们去和阴阳商会背后的这女人接触一下?叶安这又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听了叶安的这些话,我顿时陷入犹豫当中。 因为眼下才刚刚解决了两个仇家,结果叶安说山神像带回来以后,又将会给我带来新的麻烦,而且是黄仙的灾祸,让我不得不注意。 我一个人拿不准主意,这事情不是我自己就能做到的,我现在完全是靠着小道士马欣雨她们的帮忙才走到这一步,所以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做,还是得听他们的意见。 小道士和孙廉这边不用多说,我要是说去,他们俩肯定不会反对我什么,只有马欣雨这边,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想法,毕竟她一直就不赞成我去沾染上岗子岭那黄仙村的麻烦。 “没办法,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能去一趟了。”马欣雨道,“虽然我不赞成再到那里去,免得麻烦,但是以后会因此招来黄仙的灾祸的话,这事情最好还是避免一下,只能再去一趟——毕竟黄仙不是好惹的。” 马欣雨无奈道:“黄仙这种畜生,那是睚眦必报,而且报复起来的手段,层出不跌,不死不休,这事情还是能避免尽量避免……” 说着话,马欣雨看我一眼,撇嘴嘀咕道:“我也真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的正事不干,为什么要跟你们去惹一身的麻烦?” 我听得一撇嘴。 “既然你们要去,那现在就动身吧。”叶安道,“我让阿香去帮你们准备好车,你们现在就到岗子岭村去,至于能不能避免这些,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还有……”叶安面带微笑地提醒道,“如果真的见到那女人,我劝你们尽量不要跟她闹出什么冲突,那女人不是好对付的,若是惹恼了她,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闻言,我看向小道士。 要是真的见到这女人,我和孙廉指定是不敢招惹的,我们俩又没什么道行,做不出来这种事,马欣雨虽然也比较冲动,但起码她做事还是考虑后果的,反倒是小道士,真要能起了冲突,八成会是他挑起来的。 “看我做什么?”小道士被我看得有些不爽道,“这种事情,我自然有分寸,你不用盯着我看。”说着话,小道士问叶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有最后一点。”叶安道,“虽然今天是那女人出山的日子,但她如今到底是生是死,这点不得而知,所以我不保证你们这次去,一定会遇到她,这里面的变数很多,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 我们几个从这边出来的时候,叶安为我们准备好的车已经停在了门外。 依旧是原来的那个司机,我们上车之后,这人依旧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调转车头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坐到车上以后,马欣雨这才拧眉跟我道:“叶安说让你去找那女人,可又说不保证我们一定能见到她,甚至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这女人是生是死——这个叶安,八成又是打着什么小算盘!” 第一百七十三章:金表 “看得出来。”我应声道,“刚才叶安叫住我的那一瞬,我就预想到了,恐怕又要去跑一趟岗子岭村了,只是不知道他真是为我着想,还是真有什么自己的打算。” “但不管他有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山神像的事,今天一定要解决掉!”我态度坚决道。 “只要拿回了山神的像,我就不会再一直处于被动当中,唤醒山神,我才能自己将局面稳定住,而不是需要一直借助叶安这边的帮助,也就无需任由别人来摆布我了。” “你确定?”马欣雨问我,“只要找回了山神的像,你就能自己稳住这些?” 我点头道:“只要唤醒山神,有了山神的佑护,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绝对稳得住,除非他们比山神还要厉害。” “而且找回山神的像以后,遇到事情,便不用一直有求于叶安了,我也不用再因为各种小麻烦而一直惴惴不安,归根到底,我现在所缺少的就是这样的一份安全保障,往深了说,还是咱没什么本事,只能寄人篱下。” “可是寄人篱下,那肯定就要受制于人。”我叹道,“眼下的这些事情,不就是因此而生出来的,不然好端端地,我吃饱了撑的,要去管这些闲事?”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拼尽全力,帮了你这一次!”马欣雨语气凛然地道出一句,同时说道,“这事情弄完,叶安这边你要尽量减少交际,这人虽然说不上坏,但也绝非是什么好人,我就怕他将你给带到了沟里去。” 我继续点头,马欣雨此刻扭头看向身旁正在闭目养神的小道士。 盯着他看了一阵,她忽然问他道:“臭道士,你到底对叶安有多少了解,你跟他走得这么近,到底是什么目的,事到如今,你也一直没说过。” “怎么说到我身上了?”小道士闭着眼睛,开着腔道,“我对他的了解只比你们多了那么一点而已,至于为什么要跟他一路,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着一些共同点,因此而意气相投。” 马欣雨纳闷道:“他是阴阳商会管事,而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你是个道士,一个术道中人,你们两个之间哪来的什么共同点,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 “听不懂就算了。”小道士睁开眼,拧眉道,“而且我的事,你们最好不要多过问什么,人各有志,各有各的想法,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助,我又不是陈潇,他没有道行,如今又站在了阴阳两道的风口浪尖,自然会处处受敌,但我不同,谁要是敢找我的晦气,我向来没有半点心慈手软。” “你的戾气太重了,而且你这样杀伐决断的性格,哪里像是道门中人?”马欣雨凝眉道,“你一个道士,却天天说着这样的话,实在是有失身份。” “啰嗦!”小道士听得不耐烦道,“身为马家的驱魔人,你也没比我强到哪去,你这丫头不也是向来一言不合就动手,所以你哪来的资格跟我说这些,你难道不觉得脸红?” “你!”马欣雨噎了一下,随后皱眉道,“算了,懒得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牛弹琴,明明知道你这道士什么都听不进去,我还跟你讲这些,姑奶奶我也是吃饱了撑的!” 我看得默不作声,而孙廉这小子在一旁满脸笑呵呵地看热闹。 马欣雨见他这模样,立即转而对着他数落道:“还有你,傻乐什么呢?拿着你爷爷的出黑大印,结果半点出黑的路数都不会,你还有脸在这里笑!” “臭道士太过于依赖自身道行,而孙廉没道行,只靠着身上拿着的几件法器护着,关键时刻容易拖后腿,我的性子比较急,老陈就不用说了,优柔寡断,而且容易轻信于人……”马欣雨道,“这些问题,我们必须要正视,倘若是以后吃了亏,肯定是因为这些惹出来的!” “对对对,没错,小马说得有道理!”我见马欣雨侧头看我,立即点着头附和道,“这些问题一定要注意,免得以后吃亏,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 我的连声附和引得马欣雨立即狠狠地瞪我一眼,而这刻见车已经停下了,到岗子岭村的地界,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道:“走吧,已经到了地方了,反正躲不过去,那就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我们下车之后,顺着这边的路再度来到岗子岭村的村口,上次来的时候是也是差不多的下午,这次再度找到这里来,眼前的景象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 岗子岭村的不少村民依旧是原来的那番打扮,不少人坐在村口闲聊,见到我们这些外来人,满脸的淡漠神色,盯着我们瞅了一眼,继而扭过头去,根本不理人。 我们抬着脚往村里去,叶安说今天是那女人出山的日子,可是这村子里却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依旧是如同往常,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不一样。 我们走了没几步,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跟上来,回头一看,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人,手上戴着金表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叫张老四来着? 见到张老四凑过来,我们因而停下脚,齐刷刷地去看他。 张老四一脸的警惕神色,见我们又来到他们村里,那刻走过来,压着嗓子问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有点事情,不得不来。”我说,“老乡,怎么了,看你这模样,好像我们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当然不是时候了!”张老四扭头朝着身前左右的位置观望一阵,脸色挺严肃道,“今天我们村里要拜山上的大神,你们这时候到我们村里,那是要出事情的!” “巧了!”孙廉笑呵呵地插话道,“老乡,我们今天来你们村,那就是冲着你们村里的这大神来的。” “你们是奔着这个来的?”张老四脸色挺诧异,立即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千万不能胡闹,趁着现在天还没黑,赶紧走吧,要不然的话,等到山上的大神下来,你们到时候想走,那也根本走不了了——你们不要不识趣!” “没事,没事。”我笑一声,这当见周围还有不少的村里人在,那刻推着张老四道,“走走走,到你们家里坐坐去,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聊聊天去!” 张老四那刻一脸的不情愿,但是被我硬推着一路到了他家门前。 等到我们进了他家的院门,张老四这才回头一把将院门关住,皱着眉头道:“你们到底是想搞什么,怎么就一点不听劝?” 我盯着张老四手上有些扎眼的金表看了看,那刻没有说话。 小道士继而面无表情地走到张老四眼前,直接道:“关于你们村里的大神的事,你知道些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吧,让我们听听,这位大神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张老四一脸为难,“这事情我哪里敢说呀?” “你们不要为难我什么,我要是敢随便乱说,这要是被村里的神婆和老祖爷爷知道,那我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不要强人所难!” “老乡,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跟你藏着掖着,所以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交代清楚。”小道士说,“你也不用装模作样,你不是这村里的普通村民,当我看不出来吗?” 张老四听到小道士这么说,整个人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道:“这位小道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我不是普通的村民,那还能是谁?” “我看这村子里,好像只有你一个人戴金表。”小道士笑了笑,一把抓住了张老四的手腕,盯着那金表。 “你这手表价值可不低呀,你要真是普通的村民,戴着这样的一块表,实在是跟你的身份对不上,十分地不相搭。” “你这手表,似乎是定制的吧?”小道士说,“上面除了表盘,好像还有些特殊的功能在,还有一些罗盘的功能,可不单单只是用来看时间的,你一个普通村民,还需要罗盘的功能做什么?” 张老四面色一凛,连忙想要将手缩回去,但是被小道士抓得死死地。 那刻小道士抿嘴道:“村里只有你戴金表,你的地位绝对不一般,这罗盘我也认得出来,是风水罗盘吧,你这手表兼具这些功能,只能说明罗盘定位和时间的把握,对你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这村子既然是个黄仙村,能够有这种地位的,再加上上面的功能,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猜测,老祖身旁的神婆其实只是传话的,至于你们村拜神的事情,主事这些的其实另有其人?” “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张老四听到这里,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们不是普通的道中人,来我们村里肯定是有目的,我还以为上次的事情能将你们吓走,没想到的是,你们倒是胆量不小,竟然又一次找了过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逼供 “你们是阴阳商会的人?”张老四冷笑着道,“你们是冲着山神像来的。”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小道士面色如常,淡然回应着道,“你清楚这些,那应该不用我再多问什么,你既然是主事祭祀之人,我们想了解的,你肯定全都知道。” “我要是不说呢?”张老四冷言道,“你们知道我们村是黄仙村,那是拜黄仙的,而且不仅是黄仙,在黄仙背后,还有一位大人物在,所以我奉劝你们一句,哪来的回哪去,要不然的话……” 这刻见自己的伪装已经被点破,张老四立即转而开始威胁:“今天是那位大人物到我们村里的大日子,你们今天要是想坏村里的事,那你们今天就只能沦为黄仙的祭品了!” 面对张老四的威胁之语,小道士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抓住张老四的脖子,语气不满:“你敢威胁我,这话恐怕是找错人了,你要是这么不识趣的话,那我只能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张老四被小道士死死地抓住,立即挣扎起来,可惜没挣扎过两下,小道士加大了手劲,瞬时将他掐得翻起白眼,全身没了力气,只能瞪大眼睛干看着他。 “你也算是个懂道行之人。”小道士两指间捏起一张道符,比划在张老四的眼前,缓声道,“我道门精于符篆之术,不同的道符,有着不同的用法,后果自然也是都不相同,就比如这一张。” 小道士说:“这是我道门里的一张比较常见的符,是用来封妖和打鬼的,通过自身的道行激活符纸的灵气,从而炸裂,以此驱散妖邪鬼物身上的妖气和邪气,但是炸裂的程度,取决于用符之人的道行……” “黄仙属于妖族,你既然是拜黄仙的,那肯定也是借助于黄仙的妖气作为道行的基础……”小道士微微一笑,道,“我要是将这张道符拍在你身上,你觉得自己能吃下几张?” 张老四闻言将眼睛再度瞪大,尚未开口之际,小道士直接将这道符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随之放开手,那符纸瞬时炸开,张老四面色一凛,登时往后退了两步,猛地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是不是再来一张,你才打算开口?”小道士虚着眼睛盯着脸色骇然的张老四,手上继而又多出一张新的符纸,递到他眼前,“你要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们,我这里还有的是符,你尽可以放声威胁!” “别,别!”张老四连忙摆着手道,“这位道长,有话好好说!” “你可是道士,你要是想用这样的手段来逼供,那可不像是你道门该做的事,别别别,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你手下留情!” 我见张老四这刻完全被小道士给镇住,立即开口问他:“那你就先说说吧,山神像在什么地方?” “就在村里!”张老四忙道,“一直在村里老祖的院子当中埋着,目的就是为了等到今天,那位山上的大人下山,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搬出来!” 孙廉道:“老祖?你们村里的老祖是个死人吧,你们村里到底是搞什么呢,搬着一个死人,然后还对他毕恭毕敬的,这是哪一出?” “老祖……”张老四皱眉道,“村里的老祖爷爷确实是个死人。” “但是你们也知道,我们村是黄仙村,背后真正管事的是黄仙,老祖爷爷其实就是个黄仙的替身,用来传黄仙的话,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借助老祖爷爷生前的影响罢了,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就知道,这死人不过是个幌子。”小道士闻言,回头跟我道,“所谓黄仙,虽然被称为黄仙,但终究只是畜生罢了,想要装腔作势,还是得学出几分人的模样才行。” 我继续问他:“你们村里既然是拜黄仙的,那要一个山神的供像做什么,而且还是一直埋在地里,你们村里要这山神像的作用,到底是什么目的?” “这个嘛,”张老四说,“我们拜的是黄仙,自然不需要再多一个山神,毕竟哪有拜两家的道理,至于为什么需要这个,那完全是为了借助山神像上所有的灵气……” “老祖家的院子里的布局,其实就是为了聚揽生气,将山神像埋在下面,是为了这些生气能够转换为灵气,同着获取到的月华地气一同灌入其中。”张老四说到这里,小心翼翼地看我们一眼,道,“所以你们要找的山神像,绝对没有半点损坏,而且还一直在滋养当中,完好如初!” “少废话,不要说这些没用处的。”小道士面无表情道,“你们为什么要滋养山神的像,需要这上面的灵气做什么,是不是和你们村黄仙背后的那女人有关系?” “我不知道。”张老四道,“具体是什么作用,我其实也不清楚,因为我根本没见过黄仙背后的那位大人,村里根本没人见过她呀!” “没有见过?”马欣雨道,“不是听说那女人每隔十年,就要出一次山吗,你们怎么会没见过,难不成我们知道的这些传言,都是假的不成?” “是真的,不过嘛……”张老四犹豫着道,“那位大人我们真没见过!” “每次她来的时候,都是一顶红色的轿子,那位大人从不出来,那轿子旁边还跟着四个人,是她的婢女,一切的要求,都是那些婢女传话给黄仙,黄仙再传给我们,然后我们村里就开始准备需要的物件。” “至于那位大人,”张老四小心翼翼地道,“其实她已经死了,每次她出山的时候,来的其实都是一顶空轿子,里面是没人的,而她身旁的四个婢女,也都不是活人,还有身后的一队兵卒,那也全都是死人,是她手下的阴兵!” 马欣雨听到这里,立即偏头看向小道士,诧异道:“这么说来,这女人确实是已经死了,既然这样,那她为什么还要每隔十年出山一次?我们这次岂不是根本见不到她?” 小道士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忽然笑道:“原来如此,我已经想明白了,叶安让我们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我们全都扭头看向他,一脸的惊奇。 “村里的老祖,恐怕不单单是用来传话的,其实也是一个试验品吧。”小道士说,“她们如今需要山神像,要知道,山神管的是一片山的生灵之气,可以让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叶安怕是想让我们来阻止这女人复活的计划。” “这女人此次出山,她手下的婢女和黄仙,怕是想要在今日,借助山神中所蕴藏的山神复苏的灵气将她复活,这也就是为什么,叶安非让你来不可了。” 小道士跟我道:“叶安要阻止这女人复活,彻底断绝她对于阴阳商会的影响,而你要找回山神像,唤醒山神,两件事情有所交织。” “他是想让你抢在这女人前头夺回这些,这本就是属于山神的力量,山神收回上面的灵气的速度势必要比用来复活这女人快,如此一来,你还真是必须和这女人接触不可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带回了山神的像,你将会遭受来自黄仙报复,因为你阻碍了他们想要起死回生的计划。” 我呐呐道:“那也就是说,让我们村里的山神像丢掉的元凶,应该是这个女人,而不是周雍搞的鬼?” “未必。”小道士说,“周雍这人精于算计,说不定这女人其实也是周雍所算计到的一环,没有见到这女人,或者听到周雍说明白这些之前,一切都尚且是未知数,毕竟周雍改你们村的风水,在你们村里布置下的东西,也和山神像有着莫大的联系,他肯定预料到了这些。” 我点了点头,随之看向张老四,他这刻颤颤巍巍地站在我们眼前,见我们看向他,立即颤着声音道:“我该说的全都说了,你们可不能害我性命!” “那倒不会。”小道士说,“我们还想见一见这个女人,而你是专门负责管这些祭祀之事的,我们当然不可能轻易地杀你。” “至于其他的事,我们也不为难你,识趣的话,你就只当什么都没跟我们说过,原来打算怎么做,你现在就怎么去做,不过你要是敢提前和黄仙以及那女人通气,你的命就别想要了!” 小道士说着话,拿出两张符纸递给张老四:“这两张符,你可要收好了。” 张老四一愣,满脸地警惕道:“这是什么符,不是害我的吧?” “普通的符。”小道士说,“上面那张,叫子母符,你手里的是子符,母符在我手上,下面的那张就比较危险了,那是一张火神符,现在开始,这两张符你必须带在身上,不能离了你的身。” 小道士说:“只要这两张符离开你的身,火神符自然有所感应,立即召来火神,将你卷入团团烈焰,而子母符则是我用来监视你的,一旦被我发现你敢背着我们搞小动作,我同样会用道行引燃火神符,让你葬身火海,化为灰烬!” 第一百七十五章:子母符 待到张老四带着小道士递给他的两道符从院里出去后,望着他那刻诚惶诚恐的面色,我这才小声地向小道士询问了一句:“就这么轻易地让他走了,不会出问题吧?” “应该不会。”小道士语气淡然,“我已经用符将他给看住了,说的那番话也不是吓唬他,他要是真的敢搞什么小动作,除非他不怕死,不然的话,面对这样的后果,他肯定会心生畏惧,不敢轻举妄动。” 一边回应着我的问话,他一边盯着手心里的一张符纸看了看,嘴角轻轻地抿了一下,露出一丝冷笑。 小道士那刻语气凛然道:“张老四,你不必端详我给你的符纸了,我现在就在一直盯着你,我现在说的话,你也应该听得到,不用我再证明什么了吧,你还是安分一些,没有坏处的。” “你们村子当中没有道行高过我的人,因而我给你的符,你是丢不掉的。”小道士盯着手上的符纸,一字一句地提醒道,“想要甩掉我给你的符,恐怕只有你们村黄仙背后的那女人才能压得住,所以见不到这女人,这两张符你是要一直带在身上的。” 我凑到小道士面前,盯着他手上的母符好奇地看过一眼。 那符纸表面上凝着一层浅浅的灵气,映出张老四满面惊恐的面容,听到小道士的这一番劝告的话语,继而惆怅地叹上一口气,似乎是彻底认栽了。 “这玩意还挺高级的嘛!”我惊奇地和小道士说,“你这子母符,好像比现在的高科技还要厉害一点,我看人家现在搞得什么可视通话,跟你这符的用法就差不多,但是没你这符用起来方便?” “那是自然。”小道士闻言,态度轻浮起来,道,“世上有万千术法,每一种都神秘莫测,尤其是我道门的符篆之法,那更是术道中的精要之法,我道门中的各类符术沿用至今,你以为是绣花枕头,虚有其名吗?” “这一子一母的子母符,说起来,可远比我手上的风水火雷四符还要珍贵上许多,我身上一共也只带出三套而已。”小道士嗤声道,“要不是为了帮你,我其实还真不舍得动用,毕竟这子母符我画不出来,只要用掉一张,那就少一张。” 小道士这话说得大义凛然,还挺仗义。 我只得干笑一声:“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说着话,我继续好奇道,“你要是多带几套这样的符,那以后我们都不在眼前,想要联系,不就方便了?” “……”小道士听得皱了皱眉头,道,“你怕是想多了吧?” “术法虽然玄妙,不过比起如今的科技产物,术法上的限制还是太大,子母符虽然和你说的这些功能相近,确实是作为通讯之用,可实际上,还真是比不过如今阳间里的各种科技产物。” “首先这子母符用来画符的原料实在难寻,其次这东西毕竟是需要道行来催动,制造和使用上都有着极大的不方便之处,何况,这符只是一次性的,一旦激活,那就已经作废,只能做临时之用——术法也不是万能的。” 小道士道:“再加上我们这些术道中人所使用的术道之法,其实是在不断退步的,先不说那些失传的,就算是没失传的,随着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也已经缺损了不少。” 他沉声道:“再诸如现在阴阳两道上代表官家势力的灵侦处的存在,他们不是依靠于道行,而是靠着这些科技之法立足,由此可见,现在的术道,已经不适应如今的阳间世道,所谓术道,已经在不断消亡了。” 我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因为小道士那可是个道士,结果这时候居然还跟我讲起科学来了,这场面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有些和他的身份不搭调。 之前灵侦处的杜薇大姐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人家是官家的人,自然崇尚以科学为主导的力量,他们是不信鬼神的,也给我说了不少以现代的科技力量来取代术道之法的手段,可谓是阴阳两道中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马欣雨在一旁插话:“先不要说这些,我们现在已经算是控制住了张老四,看来这事情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内,接下来我们怎么安排下一步?” “不好说。”小道士摇头,“这村子真正掌事的是黄仙,张老四不过也只是黄仙手下的一个傀儡而已,这其中还有很多的变数,我们未可知。” “我们要应对的不是张老四,而是背后的黄仙,是那个女人,可是我们对这女人的了解只有这么多,到时候就算真的见到,也无法保证届时会有什么样的变故。” 小道士和马欣雨道:“你也听张老四说了,那女人虽然不再是活人,可依旧影响尚在,村中的黄仙对她言听计从,毕恭毕敬,而且有了想要复活她的想法和举动。” “那女人出现的时间,张老四说是在午夜,由山上下来,同行的还有那女人生前的婢女和兵卒,全都不是活人,应该不好对付,再加上她手下的万千黄仙,我们根本没有和谈的可能性,只有硬抢这一个办法。” “所以,我的想法很简单。”小道士说,“静观其变,等到那女人出山,村里将山神像带出来的时候,直接动手抢回山神像,不用再做什么打算了,等吧。” 我道:“张老四不是已经告诉我们,那山神像是在他们村里的老祖家院里,那我们干脆现在杀进去,直接去抢,那不就得了,还等个什么啊?” “老陈,你是不是又糊涂了?”马欣雨道,“我们只有四个人,这村里可是上百的人,我们这样冲进去,肯定是要陷入围困的,这根本不是个好办法。” 这倒也是,我们这边确实人不多,想要直接开抢,现在不是时候。 虽然我心里着急,可也不能这样犯浑,当下只能按耐住性子,等他们自己将山神像给搬出来。 我们站在张老四的屋子里等了一阵,快到天黑的时间,张老四从外面回来。 紧张着脸色来到小道士眼前,他满脸赔笑道:“道长,村里这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今晚上十二点整,那边山脚下,就是我们这次的时间和地点了” “看来你还是识趣的。”小道士说,“你早这样配合我们,也就用不着这样了。” “是是是!”张老四点头哈腰道,“是我一开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长你本事大,所以才冒犯,不过还有一点,这事情是我告诉你们的,那边肯定不愿意,你们到时候可不能卖我!” “你不卖我们那就不错了,我们怎么可能卖你?”小道士说,“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们,这事情我们就当什么没说过。” “好好好!”张老四道,“那你们现在就动身去那边,要不然的话,等到天色一黑,黄仙们就要出来活动了,你们还在村里逛,势必会被注意到,尤其是还在我家里,这我可不解释不清,你们现在就去吧,别在我这里待着了!” “谅你也不敢骗我什么。”小道士闻言,扭头跟我们道,“我们走,现在就过去,正好趁着现在,马家丫头可以布置一下你们马家的术阵,到时候一旦起冲突,我们不至于陷入被动。” “嗯。”马欣雨点头,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包,道,“我用来画驱魔阵的东西都在身上了,如果是提前布置下的,驱魔阵的威力倍增,到时候如果遇到事情,直接激活,再多的黄仙也应该不用担心什么。” 我们几人于是趁着天色未黑,来到了张老四所说的位置。 位置是他们村子靠着的山脚下的一处空地,周围全是沟壑,杂草横生,只有这空地上显得比较平整,有着人为修饰过的痕迹,而那些沟壑,对我们而言,倒是很好的躲藏之处。 孙廉这刻忽然道:“这个张老四,不会骗我们什么吧,我对这人还是觉得有些怀疑,怎么忽然间这么主动了,非奸即盗啊!” “我也对他依旧有所顾虑,但看眼下的情形,这话倒应该是真。”小道士扫了一眼四周环境,说,“这边已经摆了供桌和祭品,应当不假,至于为什么这么主动?” 小道士说:“我想,他肯定不是出于和我们一心,这么主动,应当是觉得我们不会是这女人的对手,让我们来,不过是抱着让我们来送死的想法罢了。” 马欣雨这当已经直接拿出包里的东西,开始在地上画起驱魔阵的阵图。 我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担心道:“你就这么直接画了?要是被他们撞见,那不得心生警惕?” “放心吧。”马欣雨道,“我画的这些,不消多久,图案会自行退去,看不到的,而且没有激活之前,这阵图不具灵气,因而就算是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也感受不到这些……” 第一百七十六章:布置阵图 经过马欣雨一番精心布置,在这边设置下一道硕大的驱魔阵图,涵盖住整片空地,到时一旦有人踏入其中,只要将阵图激活,便可将所有人束缚其中。 有关于阴阳术道中的阵图威力,我们之前已经撞见过几次,那次与御灵堂的杜二爷对立之时,他便是通过提前设置下阵图,致使小道士的道行都被完全封锁住,要不是杜二爷自大轻敌,险些栽到了这上边。 而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人,更是两道中阵图术道使用的高手行家,马欣雨惯用的驱魔阵,就是属于一种小型的驱魔阵图,通过阵图的束缚从而达到驱魔镇妖的目的。 如今提前画好一个硕大的阵图,需要使用之时,直接用道行予以激活便能发挥效用,对于马欣雨自身的道行负担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压力。 这样的一道阵图,据马欣雨自己说,倘若用道行直接凝出,她只能维持住半分钟的时间,可若是现在提前画好的,用时激活,最少可以维持住半个时辰,同时威力翻倍,纵使是猪婆神陷入其中,也很难冲破! 有了这样的一份安全保障,我觉得这事情基本上已经十拿九稳了。 到时候就算是起了冲突,马欣雨用驱魔阵困住他们,小道士横剑纵符施展出他们云阳山道门看家的风火水雷跃符之术,除非那女人比阴神还要厉害,否则,结果必然是要再死一次! 小道士那刻背着手站一旁,手里捻着几张道符,见我正盯着他看,语气淡然:“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如此一来,除了火神和风灵二符可用,还可以请来雷帝跃于符上,借助雷帝之力,三符齐用,那女人就算与我正面交锋,我也有很大的胜算不会落败。” “只可惜,此地依旧不见水源,受制于环境的影响,召不来水龙跃符,不然我的胜算将会更高。”小道士道,“不过,这也足够了,风火雷三符已经够用,大费周章反而浪费。” 马欣雨这当插话道:“我就知道,你这臭道士,果然还是惦记着怎么打架找人比拼道行,看你这架势,好像比老陈马上要找到山神像还要激动?” “切!”小道士嗤出一声,看向马欣雨,道,“道行这种东西,那不就是用来比拼的吗?” “要是空有一身的道行,却找不到人与之比试,倘若是这样的话,道行还有什么意义——旗鼓相当的对手才是最好的对手,我当然期待了。” “道行是用来比拼的?”马欣雨闻之拧眉,“道行这种东西,那不是我们这些术道中人用来驱魔除妖,捉鬼辟邪,以此维护阴阳两道中的安定,匡扶天道用的,哪里是让你找人来比试的!” “那就是你的想法了。”小道士说,“人各有志,也各有各的兴趣所在,我的兴趣那就是与人比拼道行,看谁更技高一筹,这才是我的人生乐趣,我自然要有所追求。” “……”马欣雨脸色无奈道,“搞不懂你,你可是道士,想要修道,那就要做到心无杂念,这些在你们道门里,都是属于凡尘杂念吧,你连这些都放不下,我看你的道行现在算是到头了,而你浑然不知。” “你俩怎么还讲起道来了?”孙廉插到他俩中间,那刻道,“现在天色已经见黑,我看到不少的村里人正在过来,我们先找地方藏一下吧。” 孙廉的一番话后,回头看去,果真看到远处有不少的村里人正在朝着这边过来,手里搬着不少的东西,那刻我不敢懈怠,连忙拉着他们到了旁边躲了进去。 小道士甩手打出了两张符到地上和旁边的树梢上,以此将我们的气息完全遮蔽封住,随后盘坐在树底下,那横生的杂草刚好能够将他的身形盖住。 坐下之后,小道士手里依旧还在捏着三张符,似乎是他身上带着的火神、风灵、雷帝三符,在他手上一直捏着。 从这样的反常举动当中,我倒是确实看得出来,小道士现在的情绪果然是比较兴奋,怕是真想和我们即将要面对的这女人比拼道行。 “你看他这样子,怕是不和这女人比试比试,他是不会善罢甘休。”马欣雨跟我道,“他哪里像是道士,就他这脾气,这杀伐决断的性格,要不是跟我们一伙,你看他哪里像是正经道士,连个好人都不像!” 面对马欣雨的这番数落,小道士这才将符收回,闭着眼睛缓声道:“世上本来就没有好人坏人之分,我们对于好人坏人的判断,还不是来自于自己的感受?” 我看向小道士,他继续道:“所谓好人,不过是对自己来说有利之人,不管他做什么,对你而言,就是好人,所谓坏人,同样如此,与你对立,那不管他做什么,只要不符合你的利益需求,那他就是坏人。” “所以随便你怎么说,我都欣然接受。”小道士说,“因为我们几人当中,本就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所以马家丫头,你这话说了对我也没作用的。” 见那些村民离着这边还尚有一段距离,孙廉于是笑呵呵地道:“小道士,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吧,我们几个可都不做坏事,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李大师可是被你和陈潇给算计死的,”小道士说,“你们这样的做法,难道还好意思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好人?” “至于马家丫头,不必多说,她手下灭掉的妖鬼可不在少数,她是好人吗,别人作恶,我们做的不过是以恶制恶,以暴制暴,这个世上,是没有好坏,善恶之分的,大善既是大恶,物极必反!” 听到小道士这么说,我们顿时都不吱声了。 因为李大师的这事情上,我们的做法确实说不上好,我们所做的一切,实际就是只为自己而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话听起来有些不仁不义,可是实际上,没有几个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下来的。 歪道理我说不过孙廉,正常道理我说不过小马,这种玄而又玄的大道理又说不过小道士,所以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没有吱声,探着头去打探前方的情形。 岗子岭村的人全都到了这边,立起了一个女人的泥塑像。 那塑像身上色彩艳丽,做的也是雍容华贵,只可惜在塑像上依旧是看不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漏出嘴唇,鼻梁以上被一个黄仙脑袋模样的面具给遮盖住。 立起这女人的像,身旁紧接着又立起四尊比较怪异的像,比这女人的塑像要矮一些,人的身子,却长着黄鼠狼的脑袋,眯缝着眼,尖脸尖腮,处处透着精明与阴险。 孙廉跟我一样撅着屁股扒开草丛去看,见状之后,压着嗓子道:“看来张老四倒是没有骗我们,他们果真是在这里拜神上供,你们村拜山都没这么大阵势吧?” 我点了点头,他们村的做法确实比我们村的阵势大多了。 我们村里拜山祭神,不过是抬着贡品上山去,也没搞得这么神神叨叨,我们村里只是笃信,他们这就是彻彻底底的迷信了,也真不知道黄仙给他们村里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而且这女人,生前总归也只是世间人,能够驱使万千黄仙为她奔命,只能说明她本事大,可现在当成神般给供了起来,这就显得有些野心昭然了,区区凡人,怎么还敢跟神位并列,实在是太过嚣张了! 这刻天色正在逐渐转黑,后面村里人做了什么,我就看不太清了,而且眼前还有大量草叶,挡住我的视线,阻碍很大,要是能够让这些草叶挪开一些,那就好多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了看手上的花环信物,心想,能不能够借助这东西让这些和山鬼姐姐属于同族的杂草稍稍挪一下? 结果一试之下,还真有用,那草叶子仿佛是感知到我的想法,真就往旁边偏了过去! 我看得愣一下,以前居然一直没试过,这花环作为山神信物,果然是能够驱使草木的,作用不只是生出藤蔓护着我这一点用处,似乎只要是属于花草树木,都可以以此来驱使? 我随之撇起嘴,继续盯着前方看去,这些人现在正给竖起的神像上供,一群人站在那边默声不语,在这会时间,张老四和村里的那神婆也都走了过来。 来的不只是他们,还有村里的老祖——那具干瘪脱水的尸体。 这会时间被抬了过来,依旧是穿着一身的新衣服,抬过来之后,在椅子上摆好坐姿,一帮子村里人立即毕恭毕敬地靠了过去。 找了找四周,却没见他们这会将山神的像也给抬出来,让我不由得撇起嘴,正扒着杂草四处去找的这当,我听到那传话的神婆尖着嗓子道:“张老四,老祖爷爷问你呢,时间还需要多久,还有你这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第一百七十七章:黄皮子老祖宗 “好了,好了,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张老四清晰的回话声道,“现在只差时辰到了,一切都没问题了!” 神婆尖着嗓子喊道:“你可别搞砸了,给黄仙们的供品一定要准备好,不能出半点差错,尤其是那位大人的事情,更是重中之重!” “放心,放心,肯定不会出差错。”张老四一个劲点头,信誓旦旦道,“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我全都是按照黄仙们的要求来准备,我办事你们还不放心?” 我盯着看一阵,见张老四这当果然没有敢卖我们,心里继而放轻松了不少。 那些村里人点起了火把,在空地上架起火盆,火光摇曳起来,将那边整片地方照亮,眼前情形变得更加清晰可见,周围的气息随着火光的浮现,却变得阴冷了不少。 我正感受着这股逐渐阴冷的气息之际,身旁有细微的嘈杂动静,偏头一看,是小道士起身凑了过来,他半蹲在我的左手边的位置,右手拄着道剑作为支撑,开始观望眼前动向。 看眼小道士,我继续回头去盯着张老四那边,这会他们村里人搬来一个挺大的盘子,直径差不多得有一米多,摆放在了塑像和供桌前的地上,在正中央处。 盘子摆好之后,几个村里人上前去,手上各抱着一个黑色的罐子,朝着盘子里倾倒进去,罐口流淌出许多黏稠泛黑的液体,直至和盘沿持平,倒得满满当当,空气中先前的阴冷气息,当中多出了几分的血腥气。 孙廉看我一眼,面色有些惊奇,大概是有些诧异那盘子里的是什么? 而我只觉得那里面的东西像血,至于是不是,这点我不敢确定,只是凭着那液体的黏稠程度和透出的气息带给我的直观感受作为判断。 我看向小道士,他面无表情道:“应该是鸡血。” “那女人是作为最后的重头戏来作祭祀,时间需要严格把握,现在这会应当是先给这女人手下的黄仙们上供,而黄仙最喜欢的便是鸡血了。” 我点了点头,回看过去,那些村里人摆弄完这些,便继续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去,如今谁都不说话了,周围瞬时变得静谧无比,那一群人站定原地,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那兀自烧着的火盆里。 他们都盯着火盆里看,我自然也紧跟着盯过去,这当山上吹来一阵冷风,吹得火盆里的火焰开始上蹿下跳,随后“呼”地一声异响,原本红色的焰火,瞬时变成了绿色的阴森模样,陡转直变! 阳间的火是红色的,而阴间的鬼火才会呈现出幽幽的绿色,所以这样的变化我还是认得出来的,火盆里的火焰如今已经不再是阳间的火,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只能说明不是周围的阴气变得浓厚化为鬼火,那就是受到妖气影响,转为妖火。 我看得面色一凛,小道士也随之脸色正经起来,那刻只见村里人见到这样的变化以后,立即站得更加恭敬一些,张老四更是连忙喊了一嗓子:“请佑着我们岗子岭村的黄仙们现身,享用供品!” 随着张老四的话落声,对面山坡地里的阴暗之处,登时现出了斑斑点点的绿色光点,那些都是黄仙的眼睛,最少有上千对,窸窸窣窣的露出头,致使周围的妖气更加浓郁,压得人有些不舒服。 不消多久,一直浑身雪白色的老黄仙率先出现了,身后还跟着成百上千的黄仙,齐刷刷地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每一只的身上都有着相当的妖气——是真真正正的黄仙,全都已经化妖!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爷爷经常给我讲些关于山里妖妖鬼鬼的故事,他曾经就跟我说,山里的这些带毛的畜生,尤其是黄皮子,只要是变白的,那就是成了精的老黄皮,遇到以后千万不可得罪。 这样的黄皮子都已经成妖成精,而且活得久了,尤为狡猾,同时在这些畜生里的地位也极为不俗,要是敢招这样的黄皮子,不用它来祸害你,它下面的那些小黄皮子就得来闹你一辈子不得安生。 当然,以前我没见过,因为我们村里靠着的山上是有山神在的,有山神镇着,基本上见不到这些邪乎的玩意,如今所见,我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识到所谓的老黄皮。 这只白色的老黄皮,一看就知道是这些黄仙们的祖宗辈的,如今带着一大群的黄仙从山上下来,可谓是浩浩荡荡,这么大的阵势,真要起了冲突,只要漏掉一只,我们只怕是以后都不得安生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回看向小道士。 他面色一凛,压着嗓子道:“这么多的黄仙,看来这村子靠着的山上已经完全被他们给占据了,这只黄仙的老祖宗都在为那女人效命,这女人确实不好对付。” 马欣雨凝眉道:“这么多的黄仙妖族,怎么样,你有多大把握,这才是那女人身前的第一道防线,要是连这点都突破不了,这女人我们怕是更是近不了她的身了。” “无妨,只是量多而已,但终究还是畜生,对付起来也不难。”小道士毫不在意道,“驱魔阵留给那女人,不要轻易动用,至于这些,我们多花点时间,多用几张符,扫清便是。” 我们压着嗓子谈论之际,领头的老黄仙已经到盘子面前,开始舔舐里面的鸡血,那些一同下来的黄皮子们便静候一旁等待,村里人同样是默不作声,不言不语,气氛凝重。 那黄仙的老祖宗吃饱之后,那些身后的黄仙们这才围过去,开始喝鸡血,一旁还有两个村里人抱着罐子等候,一旦盘内见底,立即又添了新的进去。 老黄仙走到村里的老祖爷爷尸体面前,一跃而上,跳上他的肩头,随后立在了头顶上,目光凛冽地盯着眼前的情形看,随后扭头,看向那紧挨着的神婆。 神婆见状,立即跟张老四小声说了句什么,张老四便道:“老祖放心,给娘娘准备的祭品都在呢,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娘娘从山上下来,马上就能摆上去。” “我就知道,这所谓的老祖,不过是黄仙替身。”小道士说,“那神婆一直传的话,应当就是这个白毛老黄仙的话,到时要先灭掉这个。” 我点了点头,这点眼下已经十分明显,根本不用猜测什么了,继续观望眼前的势态之时,小道士回头跟马欣雨道一句:“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马欣雨问:“怎么?” “你自己看吧。”小道士说。 我们全都听得有些诧异,因为原本的计划是等那女人出来以后我们直接奔着那女人去,这时候时间尚早,山神像也没被搬出来,现在就要动手,那不是打草惊蛇? 结果我回头之下,却发现那些吃饱了的黄仙们,此刻正直勾勾地看我们这边,齐刷刷地蹲坐在地上,面朝我们所在的方向,眼睛里发出诡异的绿色光芒,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孙廉吃惊道:“呦,怎么回事啊,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了?小道士,你的这符是不是没贴好,导致我们的气息没能掩盖住,结果让他们给先发现了?” “我的符肯定不会出问题。”小道士沉声道,“这事情还用想吗?” “肯定是张老四把我们卖了,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只是没想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还是有办法和黄仙通气儿,低估了他了!” 这当,那张老四忽然喊道:“我给娘娘准备的四个祭品,现在就在周围的草里躲着呢,全都是新鲜的,活的,现在就请黄仙们将他们给娘娘带回来吧!” 我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大一些,孙廉闻言,立即骂道:“卧槽,怨不得这边没看到给那女人上供的东西,只有给黄仙的,这个张老四,原来是想那我们当祭品用!” “我看他是活腻歪了。”小道士闻之拧眉,立即噌地一下站起来,将道剑横在胸前,沉声道,“张老四,敢搞这样的小手段,你找死是吧?” 小道士说着话,手上道剑翻转一下,立即准备将张老四身上的火神符引燃,但那些黄皮子在瞬时间朝着我们这边猛地蹿来,最近的一只一跃而起,朝着小道士的面门扑着就要过来了! “区区畜生,找死!”小道士冷言一声,抬起一脚直接将那只扑来的黄皮子踢飞,随后出手一抓,将紧随而至的第二只给抓在手里,给掐住了脖子。 那只黄皮子被小道士捏在手里,挣扎两下,小道士二话不说,当即用道剑给抹了脖子,甩手扔回到了张老四的脚下,将张老四顿时吓得一个哆嗦,神婆一脸震惊。 那些黄仙瞬时都停在了原地,没有再轻举妄动,而那只被抹了脖子的黄仙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很快就没了动静。 “你,你连黄仙都敢杀?”神婆见状,立即怒道,“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不将黄仙放眼里,你敢杀黄仙,那可是要偿命的,今天你们哪里也不准去了,只能留下来给娘娘当祭品!” 第一百七十八章:失策! 我见小道士开始动手了,而这些黄仙也已经知道我们在这里躲着,也立即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应声回着道:“想拿我们当祭品,你也是好大的口气!” “呵呵呵呵……”张老四定了定神,忽然笑着道,“阴阳商会的人已经来了好几次,你真当我们村里的黄仙不知这些,尤其还是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里,其实不用我说,黄仙们也都猜得到会有人捣乱,我可没卖你们,是你们一早就在我们的祭品单里了!” 似乎有着黄仙的老祖宗在一旁撑腰,张老四的底气挺足,冲着我们指指点点地道:“我们一早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捣乱,之前老祖为什么要请你们去喝茶,你们也不想想,不就是因为已经将你们选定成了给娘娘的活人祭品?” “要不然的话,知道你们来干什么的,我们老祖为什么还要跟你们客气?”张老四语气凛然道,“那就是怕一开始就把你们吓跑,同时也看看你们多大的道行和能耐,结果嘛,不过如此!” “张老四,你还敢这么嚣张,我看你的命,我就先收了吧。”小道士淡然开腔,抬起手,轻轻地在道剑的剑身上敲了一下,张老四胸前噌地一下起了一道火焰,将他给裹了进去,是火神符!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火焰只是忽闪一下,继而灭掉,张老四见状,立即又笑哈哈地道:“这位道长,你的这火神符也不过如此嘛,好像没什么用处?” 小道士看得惊奇了一下,继而盯向村里老祖爷爷头顶上蹲坐着的白色老黄仙。 看了一阵,他面色一凛:“没想到啊,我还以为这老黄仙顶多也就百年的修为,如今细看之下,竟然是我看走了眼,居然远不止这些?” “你们这些阳间人,就是喜欢狂妄自大!”那老黄仙竟然会说人话,脑袋微微一动,发出了犹如老太般的声音语调。 “人类,我可是有着三百年的修为,从我还只是普通的畜生之时,就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如今我都活了四百年了,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一方妖王,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眼前卖弄道行?” 老黄仙说着话,盯着地上方才被小道士一剑宰了的黄皮子看了看,语气阴沉:“你这道士,敢当着我的面前,杀我孙辈,我非要将你扒皮抽筋,用你的血来浇筑在我们主子的眼前不可!” “三百年的修为?”孙廉听得有些咂舌,立即扭头看向马欣雨和小道士,“这个黄仙老奶奶,似乎不好对付啊,这要是那女人来了,她岂不是更难对付了?” “怕什么。”小道士沉声道,“我和马家丫头加起来,也足够和这黄仙的老祖宗对上几招了,那女人是死的,再高的道行也无济于事,只要她不活,就没必要担心这些。” 那老黄仙这当没有理会我们,偏头盯着张老四:“张老四,这事情办好了,娘娘那里还有的是财宝来赏赐你们,这道士杀我孙辈,我给你点妖力,你去把这道士给我抓住!” “好好好!”张老四忙不迭地点头。 那老黄仙随之冲他吹了一口气,张老四愣一下,随后整个人的脸上忽然生出如同黄皮子一般的毛发来,覆盖住全身,眼中隐隐地透出妖气。 “你们退后……”小道士伸出胳膊将我们挡住,道,“马家丫头不要浪费道行,我去试试这老妖到底有多大本事,你们在这里看着便好,我去将那老妖给斩掉。” 小道士说着,将手上起符用的道剑收回去,转而将另一把专门用来斩妖除魔的道剑拿在手里,直挺挺地站在他们眼前,语气凛然:“厉害的道中人我见过不少,有能耐的妖,还是第一次见,今天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有多大的本事,敢如此做派!” “你们道中人算个屁?比起我们妖族,你们的道行根本不够看,什么阴阳两道,什么三出十一家,不过都是渣渣,只有我们主子的道行才算得上顶尖……”老黄仙阴着嗓子道,“张老四,去把他抓来,待时辰一到,就拿来给娘娘上供!” 张老四闻言,立即冷笑一下,有了黄仙给的妖气在身上,可谓是毫不畏惧,几步跨到小道士的眼前,招式也简单粗暴,出手就要去抓小道士的脖子! 小道士甩手一符直接打在他的脑门上,面对张老四一个阳间人,他没有半点的怜悯之情,一剑直挺挺地挑在张老四胸口,抽剑之时,血花开绽! 杀伐决断的性格致使小道士没有丝毫留情,基本上,他起手的第一招都是朝着胸口心窝子一剑刺入,这一剑下去,张老四没有躲避,被刺了个贯穿,换成普通人,再高的道行,也断然是活不了了! 张老四猛地往后退一步,随后却对着我们露出一脸笑意,胸口处的血流紧接着止住,这人被伤了心脉,非得没有半点的损伤,反而还活蹦乱跳的? 我扭头看向马欣雨,她盯着张老四看了看,皱眉道:“不对劲啊!” “这村里的人常年供奉黄仙,怕是得了黄仙的好处,全都成了半人半妖的体质,因而才对黄仙如此尊崇,如此一来,这村里怕是根本没有什么正常人可言,这一剑也伤不到他什么!” 我听得皱了皱眉,再看小道士那刻,他几剑刺去,纵使每次都能伤到张老四,但因张老四如今非人的体质,再加上老黄仙给的妖力加持,伤口总是在一瞬之间愈合,伤及不到根本。 小道士手上两把道剑,一把是用来起符,一把是用来除妖捉鬼的,每一把道剑上都有着相当的灵气,但这是针对于妖鬼,而这些灵气对于普通的阳间人来说,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只相当于普通的剑。 这道剑纵使是灵器,可依旧只是器物,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人是妖,只感受到阳间人的气息,上面的灵气便不会有所作用,因而这种半人半妖的体质,那是占了极大的便宜。 活人的体质致使剑上蕴藏的灵气不会伤到他,身上携带着的妖气又会在他受到损伤之时产生作用,愈合伤口,止住血流,几番攻势之下,只是白白的浪费力气。 小道士看出这些,随后不再以道剑作为主要手段,转而掏出一张符,猛地拍在张老四的胸口,靠着符纸的作用将他给推了开,转而朝着老黄仙那边直接调转了矛头,抽身上前! 这一剑距离那老黄仙还有着相当的距离,它明明可以躲得开,那刻却同样是不闪不避,任由小道士一剑刺在它身上,同时还冲着他冷笑了一下,张开嘴,朝着小道士猛地一口血雾喷了过去! 面对这样的意外举动,小道士脸色微变,猛地一下退了回来,又是一符打向了张老四,将他再给挡在原地,迅速退回到了我们这边,语气急促道:“先撤!” 走?我们全都是听得有些纳闷。 因为小道士眼下并没有处于下风,而且刚才那一剑还伤到了老黄仙,以他的性子势必要趁势猛打才对,怎么现在忽然要退,这是什么原因? 小道士阴着脸色,看了看那被刺伤的老黄仙,语气一沉道:“这老妖故意吃我一剑,我身上溅了它的血,它的血里有血魂咒,我没能料到它会硬接我一剑,大意了!” 我们连忙转身朝着远处打算先离开,可跑了没几步,然后听到那老黄仙阴阴地道:“祭品要跑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把他们给抓回来!” 身后继而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动静,不仅仅是那些黄仙,似乎那些村里人也都开始朝着我们追过来,回头看了眼,那些村里人果然在追,接着看了眼小道士。 正打算开口问他什么情况,身后忽然“砰”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好似有什么东西擦着我的右边胳膊飞过去一般,我随后感到胳膊上一阵温热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连忙用手摸了一把,大惊失色! 手掌在眼前撑开,我当时看到掌心里一把的血,里面还掺着不少的铁砂,面色一凛,当即喊道:“不好,快跑,他们手里有猎枪,抓紧离开,别被打到!” 我这边说着话,脚下一个踉跄却摔了一下,因为刚才分神,导致被一块石头给绊倒,一旁的小道士见状连忙过来拉我,回头看眼身后,立即冲着孙廉和马欣雨道:“你们俩先跑,我和陈潇怕是跑不动了,你们先撤走,不用管我们了。” 前方的孙廉和马欣雨一愣,结果被小道士甩手一符扔了过去,催着道:“我被黄仙的血魂咒给封了道行,陈潇中了枪,你们不要傻愣着了,我们俩跑不动了,跑到话,只会全给拖累了!” 马欣雨见状,当时还想抬手结手结召出驱魔阵护着我们,孙廉将她一把拉走道:“这么多的黄仙,你能困住几个,先走,听他们的,要不然全都得栽在这里,你不要搞不清事态!” 孙廉拉着马欣雨跑远,身后的那些村民和黄皮子紧跟着到了我们身后位置。 我那刻疼得满头冒汗,正捂着胳膊抽着冷气之时,张老四到眼前,咧开嘴笑道:“我都说了,你们是祭品,你们还不信,现在总该信了吧,祭品就是祭品,既然是娘娘点名要的,那就不会改变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束缚 张老四扭头吩咐村里人:“将他们两个绑了……”随后手指向孙廉和马欣雨离开的位置,催着道,“你们继续去追剩下两个人,要是他们敢反抗,直接开枪,不用留情,只要留下一口气在,那就可以。” 他话音落下之后,几个手拿猎枪的村里人当即朝着孙廉他们逃走的位置一路穷追,他们身后还跟了十几只的黄仙,身形一同没入至远处的黑暗之中。 我和小道士被张老四带领的村里人用绳子毫不客气地捆了起来,接着被他们推搡着,一路回到那空地上,到了白毛老黄仙的眼前,将我们猛地推了过去。 我那整条胳膊如今疼痛难忍,也幸亏是那一枪打得不算太准,大部分铁砂擦着我的胳膊飞了过去,饶是如此,这一下还是擦的我皮开肉绽,满头冷汗止不住地往下落。 “就你们这样的道行,也敢来捣乱?”老黄仙虚着眼睛,尖嘴一开一合,语气嘲弄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这要是碰到了我们的主子,你们怕是连半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简直自不量力!” “你这老妖,有本事不要用诈。”小道士被捆住,如今这刻依旧是满脸无所畏惧,语气轻佻道,“不过是用些小手段,让我毫无防备之下中了招,要不是你那一口血喷在我身上,这刻胜负未定,由不得你说大话。” 老黄仙闻得此言,阴阴地笑了两声:“你这道士,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你黄仙奶奶我什么没见过,你这样嘴硬的道中人,我也见过不少了,可惜最后还是没什么用,该死还是要死!” “你们这些阳间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老黄仙脸色一沉道,“等到时辰一到,杀你给我的孙辈偿命,用你的血来献祭给我们的主人,到时候你就算求饶,那也毫无用处……” “邪魔外道,躲在深山里的畜生而已,口气倒不小!”小道士语气凛然道,“我就算被你封了道行,但身为道门,依旧有道气护体,你想杀我,似乎还不够格。” 老黄仙听得脸色不太高兴,显然是对于小道士的这番轻视的态度有些恼火,侧着头去看了看我们身后的张老四。 张老四会意,立即一把从后面抓住小道士,阴着嗓子道:“你这道士,之前还打了我一符,威胁我,我现在就教训教训你,让你出言不逊!” 张老四说着话,手上握起拳,似乎是将满心的怒火倾泻而出,朝着小道士直接一拳打了过去,可惜这一拳没能打中,小道士侧身一躲,很是轻易地躲了开。 “你还敢躲?”张老四怒喝一声,又是接连的几拳,挥如雨下,但小道士终究是道中人,身法比不过马欣雨,可比起一般人来还是绰绰有余,几次都避开了他的拳头,最终毫发无损。 这样的情形让张老四不禁感到有些难堪,面色尴尬无比,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老黄仙的反应,转而看向我这边,道:“那我就先从你这里开刀,先教训了你再说!” 胳膊上的疼痛难消,我那刻正抽着冷气,见张老四针对小道士不成,转而将矛头指向我这边,朝着我撒起火来,不禁面色一凛,瞬时瞪大了眼睛。 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拳打过来,可我没有小道士这样的身法,那刻根本无力闪躲,随后就觉得半边脸被人给狠狠地揍了一下,一口冷气没能抽上来,继而肚子又是一阵扭曲抽搐,紧接着挨了一下。 这两拳打得我猝不及防,疼痛难忍之下,立即狠狠地瞪眼张老四,怒着脸道:“你他妈的!还真是毫不客气,这要是往前推个几天,你要是敢这样靠近我,我让你变成花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骂了一句,使劲地抽了抽手,可因为山神陷入沉寂的缘故,这花环上的灵气也随之变得削弱了不少,眼下根本没有多余的灵气生出草蔓来护着我,致使我最后的护身符在此刻没有半点回应。 当时正是因为注意到这些,我才执意这次一定要将山神的化身像给夺回来,如今这刻,我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因为山鬼姐姐昏沉不醒的原因,已经无法调动起这上面的山灵之气,召不出草蔓来了。 “把他们看住。”老黄仙道,“等到将那俩抓回来,时辰一到,直接放干净他们的血,再借助那神像上的灵气,主人将复活,永葆青春,容颜永驻!” 我和小道士被推到一边去,几个村里人将我们看住,那些黄仙齐刷刷地对向我们,眼睛中透着绿色的幽光,死死地盯着我们,看得我又是一阵心慌。 我看向小道士,他闭目养神,不言不语,即使被绑住,脸色依然是淡定无比,从始至终都没有其他的神色在面上,他这样的淡然从容,反倒是让我再度感到有些担忧。 压着嗓子低声问他到底有没有事情?小道士轻轻地动了动嘴唇,道:“慌什么,我没事,不过是道行被封住,这血魂咒我要冲破,也不难,只需要点时间,时辰还早着,一时半会,他们也不会怎么样我们。” 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听得我又是浑身一震。 小道士抬起眼皮朝着枪响的位置看了看,继而道:“与其担心我们自己,倒不如担心一下他们,我就怕马家丫头按耐不住,一定要来救我们,也担心她会和这些村里人交起手来。” “这没什么可担心的吧?”我说,“小马的道行也不低,这里面真正厉害的也就是这老黄仙而已,这刻老黄仙镇守在这里,那些普通村里人,应当是挡不住她的。” “未必。”小道士摇头道,“你因为没有道行,不懂术法,所以对术法道行还是有些不了解,我说过,术法不是万能的,道行也不是无所忌惮的。” “这些村里人手上有武器……”小道士说,“我们这些术道中人,终究只是肉体凡胎,面对猎枪,道行可是没有半点用处,纵使有道行在身,即便能用出钢筋铁骨的术法予以应对,可道行终究是要消耗的,一旦道行用尽,和普通的世间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就担心这马家丫头不会避其锋芒,在这些事情上白白消耗道行,一旦损耗的多了……”小道士看向我,正色道,“就算她来救走我们,可是下一步呢,我们岂不是又是陷入被动当中,无力应对?” 我抿着嘴不说话,小道士低声道:“他们现在只有几个人看着我们,其余人还在准备其他的事项,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解开绳子,最好能直接先斩掉这老黄仙。” 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可我们现在被捆得这么结实,还有人看着,哪里有什么办法解开束缚,还要杀老黄仙,这就更难办了吧? 我心里嘀咕一声,接着看了看四周动向,那老黄仙尚在眺望远处,大概是在用妖气来观察周围动静,其余的黄仙们端坐原地,守卫着眼前,除了我们身后的三个村里人,其他人都在张老四的率领下忙着什么。 而我们身后的这三人,手里全都拿着家伙,俩人手里带着刀,一人手里端着猎枪,一直眼勾勾地盯着我们,只要稍有动作,那黑洞洞的枪口便会直接对在眼前。 我使劲地搓了搓手,但这绳子打了死结,除非力气可以大到直接撑断绳子,要不然的话,还真是没有半点其他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再寄希望与山神的花环信物了。 我尝试将花环上已经失去控制的山灵气调动起来,尝试了十几分钟,最后终于感受到手腕处有了草蔓生出的触感,回头悄然一看,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我的不断尝试下,终于将上面的山灵气调动出来,生出了一段细小的草芽,绞进麻绳的缝隙中,并且随着草蔓的不断撑胀,只要再用点时间,就可以撑断麻绳,解开束缚! 我回头看的时候,张老四凑过来,眼色警惕地盯着我看,立即绕到我身后瞅了一眼,那草蔓是顺着麻绳的缝隙里勒了进去,他似乎没看出什么异样,因而又是对我道:“老实点,不要想搞什么小动作,没什么用!” 我阴着脸色不说话,待到张老四回身去做别的事情,终于感到手上的束缚被挣脱,花环上生出的草蔓终于将绳子撑断,立即扭头看向小道士。 小道士面无表情地回看向我,道:“看来你的绳子已经弄开,我这里也差不多了,道行冲出三成,但是已经足够挣脱,挣开之后,我立即起火神符……” 我点了点头,将手抽出,待小道士冲我点头之下,将手猛地对向身旁尚未回神的村里人,趁着山灵气尚能调动之际,草蔓突生而至,一把勾到了那人的猎枪上,瞬时夺了过来! 那老黄仙这才猛地回头,盯向我们这边,尚未开口之际,小道士手里捏了一张道符,斥出一声:“敕,火神召来!” 第一百八十章:鱼死网破,三符连发! 小道士手上的火神符应声召来火神,跃于符上,借来了火神之力! 那符纸瞬时化为一团灼烈的火球,被小道士猛地掷于地上,随之迅速反手握住道剑,剑指地,剑尖处压着另一张符,继续喝道:“敕!风灵——旋!” 随着道剑戳着符纸直接压到地面上,这道风符随之生效,小道士身前左右立即卷起一阵风旋,同时将刚才甩在地上兀自燃烧的火神符带起来,原本的风旋转而成为一道火焰涡旋,炽热的火焰热浪,朝着四周猛然荡开,势如破军! 周围的村里人全都被这道火焰热浪给猛地推了出去,身上一片焦灼,这边的黄仙们更是被卷入到了火神的烈焰当中,致使现场一片混乱,我们周围清扫出了一大片的空地,毫无阻碍。 小道士同时动用风符火符,又是在道行尚未完全恢复之时,这一下的负担似乎不轻,脸色一瞬之间变得有些苍白虚弱,继而咬起牙关,手上迅速翻出了第三道符! 我看得一怔,顿时明白了小道士此刻的意图了。 他为对付那女人而准备下火风雷三符,如今这刻因突生的变故,他怕是不打算留着这些对付那女人了,而是打算三符连发,先将眼下的这老黄仙给灭掉,除掉当下的威胁再说。 风符火符尚未退去之际,小道士将道剑横在身前,一符拍到道剑的剑身,气势凛冽地喝出一声,动用雷符:“敕!雷帝助我,尊请四方雷帝助我一臂之力!” 伴着小道士的一声呼喊,头顶上云层涌动,犹如波涛般汹涌起来,上空隐隐有闷沉的雷声作为回应,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夜空,瞬时亮如明昼,同时一道雷电以肉眼可见的势态劈下,卷入到了符纸当中,跃于符上。 道剑上映出可见的电光,小道士周围生起一阵劈啪的声响,他咬着牙,立即猛地将道剑往前推导出去,将借来的雷帝之力经由道剑转出,数十道电弧犹如狂蛇乱舞,朝着老黄仙所在的位置劈了过去! 眼前“轰”地一声巨响,雷电劈到老黄仙所在的位置,巨大的威力甚至将前方的地面炸碎,土石飞溅,地面都被电焦,尚未散去的风灵便卷动起大量的烟尘,周围变得模糊不可视物。 “嘶……”我看得倒吸一口的冷气。 方才的电弧让我都觉得有些心惊胆寒。 这一道雷帝跃符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有着极强的攻击性,倘若是一般的道中人谁敢硬接这一招,只怕会瞬时被电为焦炭! 我看向小道士,他这一道符发出,整个人一下子没了力气,拄着道剑半蹲在了地上,嘴里喘着粗气,满头的汗水不断滴落。 三符连发固然厉害,可这一下也将他仅存的道行给消耗干净了,陷入到疲惫当中,精疲力尽。 连忙去将小道士搀扶起来,他擦了把脸上的汗,咬了咬牙道:“我的道行现在是真的全都用尽了,三成道行,估计还不足以完全灭掉这老黄仙,趁着现在,我们赶紧离开!” 我自然是不敢怠慢,拉着小道士朝着外面迅速撤了出去。 退到了那边的草丛之后,回看向刚才的场地,一片狼狈之相,现场血肉模糊,四处是焦炭,大都是那些黄仙们的尸体,凄惨无比! 可是在尚未散去的烟雾中,我却看到里面发出两道幽幽的光,是那老黄仙的眼睛,正以一种极为仇视的目光看我们,同时发出一声惨烈地喊声:“你这该死的道士,杀我孙辈,毁我们的大事,我要杀了你!” 一道白色影子随之蹿出,是那老黄仙,它的身上还在冒着焦灼的烟气,身上皮毛都已经被烧焦大半,可惜这老黄仙的修为不低,小道士又不是全力一击,虽然伤到它,可是似乎好像如今并未致命! 小道士回头望向那老黄仙扑来的身影,忙拿起一张新的符纸,在道剑上拍了一下,打算召来火神跃符挡住老黄仙的扑袭,可符纸拍出之后,如今已经得不到半点的回应。 眼见小道士现在半点道行用不出来,老黄仙又扑了过来,我那刻猛地抬起从村里人手中夺过的猎枪,看也不看,直接对了上去,手指头迅速一勾。 “砰!” 巨大的枪响声过后,扑来的老黄仙犹如皮球一般,被铁砂弹丸挡了回去,落到了地上。 这一枪的后坐力不小,我又没有用枪的经验,因而这下虽然挡住了老黄仙,可也将自己震得往后退了一步,胳膊上一阵撕裂的疼痛感,这一枪居然将手臂上刚刚止住血流的伤口给崩了开! 我抽了一口冷气,立即将已经没了子弹的老猎枪甩了出去,摸了一下胳膊上的血渍,随后和小道士俩人相互搀扶,朝着远处的位置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 身后还能听到那老黄仙的怒骂声,以及大量黄仙追赶我们的动静,还有不少村里人,他们朝着我们很是愤怒地紧追不舍,这一次,估计是彻底惹恼了他们。 我们朝着前面一路狂奔,逐渐感到有些体力不支,远处却又出现几个人影子,以及黄仙的眼睛泛出的幽光,我们两个只能猛地停住,站在原地。 前方似乎是那些去追孙廉和马欣雨的村里人和黄仙们,刚才我们那边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惊到了他们,这刻于是掉回头来打算看出了什么事,因而一前一后,将我们给挡在了中间,进退两难。 “看来无路可去了。”小道士强打起精神,紧握住道剑,发了狠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跟他们拼了,虽然现在道行用不出来,可是只靠着道剑,我还是能再杀几只黄仙的。” 尚在犹豫之际,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将我们两个猛地拉了过去,随后是马欣雨的声音,她压着嗓子道:“别出声,我在这里布下了驱魔阵,他们应当发现不了我们的气息,先躲一阵!” 听到马欣雨的声音,我立即放松下来,在这边的一处低洼的坑里躲好之后,孙廉那小子也凑过来,小声问我们:“老陈,你没事吧?还有刚才是什么动静,我看那边先是起火,一阵火光,然后还有雷劈了下去?” “还能是什么动静?”小道士定了定神,直接便道,“刚才我和陈潇打算从老黄仙的手底下突出来,迫不得已之下,将先前备好用来对付那女人的三道符都给用了出去,要不然的话,我们哪里能轻易地从那老黄仙的眼下逃到这里?” 马欣雨问他:“你还剩多少道行,还有其他的符吗,我这驱魔阵可不能保证不被那老黄仙给看破,他们现在穷追不舍,再落他们眼下,可就没什么后招了。” “我已经道行用尽。”小道士说,“我中了老妖的血魂咒,用了七成道行才给冲破开,而剩下的三成道行,方才全都用在了符上,我现在的状态,也就只比孙廉和陈潇强上一点,没什么多余可调用的道行了。” “至于符纸,已经没有能用的了,风灵、火神、雷帝三符刚刚才用过,短时间内用不出第二次。” “毕竟我这是借来的风火雷之力,不是自己的,不可能短时间内一直借到手里。”小道士摇头道,“现在只剩下水龙符一符可用,但这种地方,水龙符是借不来的,相当于没有。” “嘘!”马欣雨做了噤声的手势。 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嘈杂,是他们已经完全追了上来,我们只好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势态,眼下只剩下马欣雨了,要是她的道行再浪费在这里,我们真就彻底没戏唱了。 他们来到这里找了一圈,随后到别的地方继续追赶去了,我见状再度松了一口气。 马欣雨和孙廉立即拉着我们站起来,打算再换地方躲上一阵,谁知刚刚抬起脚,有个东西啪嗒一下掉落在了我们脚边,让我们全都一震。 瞪大眼睛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以后,我们又是齐刷刷地警惕起来,因为这是一只黄仙被烧焦的尸体,还在兀自地冒着烟气,闻起来,有股子恶臭味…… 正盯着这具忽如其来的黄仙尸体看的那刻,周遭忽然响起来阵阵的哭喊抽噎声,那声音十分嘈杂,让人听得心烦意乱,似乎是黄仙们的哭声,声音悲切,痛苦万分…… 孙廉警惕道:“什么动静啊,怎么都哭了?” “怕是黄仙们开始哭坟了。”小道士说,“估计是老黄仙连吃我三符,已经受了不小的伤,如今命不久矣,危在旦夕,它们的老祖宗要死了,所以开始悲鸣起来。” “我们要小心了,老黄仙一死,这些黄仙势必要开始对我们展开猛烈的攻势,不死不休了。”小道士正色道。 马欣雨惊奇道:“你这臭道士,当时只有三成的道行可用,居然还能将这老黄仙给重伤到?” “这有什么可惊奇的?”小道士面色不屑道,“我方才三符,请来的可分别是风灵,火神,雷帝,借的是他们的力量,这老黄仙区区妖族,它若是连这三尊神灵的力量都挡得住,这才应该惊奇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魔音摄魂 周围起了一阵妖风,伴着黄仙的哭喊声而风號不停,吹得我们几人衣袂上下飘动,风中带着一股阴寒,吹在面上,继而让人心生出阵阵的胆寒之意。 哭声喊声连绵不绝,持续不停,犹如魔音灌耳,致使我的情绪也开始跟着变得愈加浮躁,平静不下来。 偏头看眼其他人的反应,除了马欣雨面色比较淡定,孙廉早就捂起了耳朵,脸色稍显烦躁,小道士亦是眉宇微皱,有些不耐烦。 “魔音摄魂。”小道士启齿道,“算不上什么厉害的妖术,但是对于一般人而言,这种外来的声音对于心神的影响很难抵御,势必要受到影响。” 他看眼马欣雨,又看了看我和孙廉,道:“马家丫头的道行应当不会受到影响,我虽然现在提不起道行,但我道门先修心后修道,讲究寡欲清心,又有清心咒的口诀基础在,我也不会受到什么干扰。” “孙廉有他爷爷孙先生出黑路数的法器在身,护着自己倒也不是难事。”小道士冲着我说道,“反倒是你,如今没有了山神的佑护,很容易中招。” “那怎么办?”我说,“小马现在还要维持住这驱魔阵,你没有道行可用,我要是一直听着这声音,又没有可以应对的方式,岂不是要完蛋?” 小道士递给我一张符,凛声道:“你先拿着这张符,应该可以护住你一时半刻。” “不过这妖术有些强烈,普通道符未必管用,但你只要记住,等下不论眼前耳边听到什么,都是心神受到影响而产生的幻觉,不要轻易相信这些,只要稳住心神,这类蛊惑类的妖术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 我将小道士递给我的道符接过,拿到手上之后,身边这才生出丁点的暖意,那耳边的摄魂魔音也变得弱了不少,但影响尚在,未能完全被符纸所隔断。 拿着小道士的符纸,同时自己也在尽量稳住心神,极力避免这些外界的影响,可那风號鬼哭般的动静一直往耳朵里灌,我一个普通人,哪里抵挡得住? 我使劲地闭着眼睛,将耳朵捂得死死地,心里默念小道士跟我说的那些话,耳边依旧嘈杂声不停,小道士和马欣雨的话声尚能听清,但随后忽然就听不到了。 周围一下子变得静谧无比,万籁俱静,仿佛一切都停滞住,那些外在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变得死一般寂静,风號停住,周围一直吹着的妖风仿若止住。 终于消停了?我心里嘀咕了一声,随即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情形给吓了一跳。 周遭一片漆黑,刚才还能在夜色下看清楚近前情形,可是这会,天地万物好像都被一层不透光的黑幕遮盖住,放眼望去,前后左右都是无尽的黑暗,一点其他的东西都看不见了。 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眼睛睁开的这一刻,小道士不在眼前,孙廉和马欣雨的身形也寻找不到了,世间仿佛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以及我独自一人。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心里颤一下,连忙挥手在四周摸了摸,直到摸到一人的肩膀,那人的面容才随之浮现眼前,是一脸淡漠的小道士,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定了定心神,一边四处找寻孙廉和马欣雨的身影,我一边问小道士:“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好像终于消停下来,不过眼下是什么情况,怎么半点光都看不到了?” “不知道,可能是妖术影响,导致眼前的情形出现变幻。”小道士面无表情道,“小马和孙廉不见影子,我们四处去找找他们,先将他们他们找到。” 小道士说着话,抬脚打算朝着旁边走去,同时出手拽住我,想要拉着我一同朝前方过去,那远处能看到一抹亮光,他继而手指着道:“我们到那边去……” 我听得皱了皱眉头,立即甩开小道士的手,停在原地,并未随他走去,因为小道士的话里有问题,之前说过,小道士称呼马欣雨向来是马家丫头,小马这个称呼只有我是这么喊的,这里面恐怕是有问题吧? “怎么了?”小道士回头看向我,脸色诧异,“你怎么不走了,前方有光,那里应该是出口,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可不管你了,一个人过去。” 幻觉!肯定是幻觉!小道士说之前的哭喊风號声都是妖术,是魔音摄魂的妖法,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我这刻应当就是已经中了招。 我眼神警惕地看眼小道士,任由他回头看我,随后小道士身形越来越远,好像是急速倒退一般,从我的眼前急剧消失,继而没了影子。 果然是假的!我拧了拧眉头。 随后偏回头,接着却看到孙廉和马欣雨出现在身旁。 俩人正四处张望,一脸的诧异神色,回头看到我之后,马欣雨开腔道:“老陈,我们好像陷入到了麻烦当中,要抓紧时间找地方离开……” “假的!”我嗤出一声,懒得去看他俩。 那刻就站在原地,哪里都不去,眼下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妖术影响而产生的幻觉,我现在的位置应当是在马欣雨的驱魔阵内,眼下一切都是心中臆想,只要不予理会,自然会消散。 果不其然,孙廉和马欣雨见我没反应,俩人身形很快也从我旁边消逝,我心中了然,大致知道了这妖法的影响,大概就是想要将我从马欣雨的驱魔阵内给勾出去。 可是眼下我已经将事态看得如此透彻,这样的影响已经相当于没有了,只要站在原地,哪里也不去,那就是最安全的,待这些影响消失,周遭的黑暗自然而然便会退去,一切重归于静。 我正如此考虑之际,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忽然搭在我的肩膀,回头望去,那是一只黄鼠狼的尖脑袋,正与我平视而对,见我看它,立即张开嘴,朝着我的脖子上要一口啃下! “假的,引诱不成,又改为通过恐惧来逼我?”我冷笑一声,不予理睬。 可是那黄仙的嘴巴咬在我的脖子的时候,我却感到一阵剧烈疼痛,连忙甩手将这黄仙拽了开,抹了下脖子,手心里却是一大把的鲜血淋漓之相! “嘶……”我抽一口冷气,又用手擦几下,脖子上血流如注,让我心里不禁猛地一沉:难不成黄仙是真的,假的我不放在眼里,可是真的,也被我当成假的了?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都慌了神,原本还算稳定的心神在一瞬之间又开始变得乱起来,瞪大眼睛看向周围那刻,发现数十对黄仙泛着幽光的眼睛,面向于我,虎视眈眈! 见此情形,我终于按耐不住,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直勾勾地盯着这些黄仙,却又不敢退的太远,免得出了马欣雨的驱魔阵,到时身陷囹圄。 正左右为难之际,一只黄仙率先蹿过来,一口咬在我的手腕处,连忙将手猛地一甩,将它甩了出去,手腕上又是一阵剧烈疼痛,竟然被那黄仙的尖牙利齿给撕了一块皮肉下去! 我干干地咽口吐沫,不禁没了主意,而那些黄仙瞬时间全都一齐跃起,朝着我扑过来,将我扑倒在地,随后疯了一般地开始撕扯我的身体,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 我想要挣扎,却根本无力将这些黄仙妖祟给推开,只要拽下一只,紧接着又会有第二只挤过来,加入到撕咬当中,我瞪大眼睛,然后看到了刚才的小道士、孙廉和马欣雨,三人围绕在我身旁,面带冷笑,一直盯着我看…… 那一刻,我心凉如水,对此毫无办法,觉得自己根本无力再抵御住这魔音摄魂所产生的影响和干扰,干脆一咬牙,也不挣扎了,任由这些畜生啃噬我的身体。 奇怪的是,那些疼痛感突然间消失了,原本在我身上撕咬的黄仙们鸟兽作散一般地远离了我,很是惊恐地从我身旁逃窜出去,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是让我诧异无比。 尚在纳闷之际,发现手上的花环竟然生出几段新鲜的草藤,伴生出几片细小的花朵,一股子淡淡的花香气于四周飘散开,回头的那刻,我看到山鬼姐姐略显疲惫的身形出现在身后位置,面色哀伤。 她眼神虚弱地盯着我看了看,随后摊开手心,手心处生出一簇艳丽的花丛,周围的花香气越来越明显,而我的心神在一瞬间稳定了下来。 等到再回神的那刻,眼前瞬闪一下,周围依旧是方才的位置,我坐在原地,满头大汗,心跳个不停! 抬起头,然后看到小道士一脸凝重的脸色,见我这刻看向他,将手上原本捏着的符纸收了回去,嗤声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中招。” “刚才看你的状态已经是心里完全被扰乱,差点没能抵御住这妖法,幸好最终还是挺了过来,将心神给及时定住,没有被自己活活吓死,要不然的话,我只能强行挤出道行将你给镇住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正主出现! “……”我听得稍稍一拧眉,心有余悸道,“刚才怎么回事啊?” “你中了黄仙魔音摄魂的妖法。”小道士说,“这类蛊惑妖术,顾名思义,就是通过蛊惑人心从而达到害人目的,一旦乱了心神,就会被这类妖法趁虚而入。” “这类妖法是作用于心底的,通过不断地引诱,或者放大你心中的恐惧,变幻出各类让人生畏的场景,从而陷入混乱,产生影响。”小道士说,“这类妖术,说厉害不厉害,说不厉害,那也是有些厉害的。” 他道:“若是有道行护着,或者是心神足够坚定,那就不会受到半点影响,可是说不厉害,一旦中了招,就很难再稳住自己的心神,我要是中招,也得默念几遍清心咒才能驱散影响,你居然自己硬抗得住?” “我这哪里是硬抗下来的?”我道,“我刚才已经方寸大乱,不过幸好是关键时刻,山神出现,这才将我的心神稳定住,从这幺蛾子术法里逃了出来。” 说着话,我抬起手腕,将山鬼姐姐给的山神信物花环露出来。 那花环上方才开出的花朵尚在,抬起之际,又是散发出淡淡幽香,让人心旷神怡,镇定安神。 “原来是凝神草的花香气,我还以为你居然能扛得住这些妖法的影响。”小道士见状,转而道,“也幸亏是有山神信物在,但凡是花草,这上面都能一并生出来,这才救了你一命。” 我没吱声,这当看了看周围,那阵妖风和黄仙们的哀嚎声已经彻底停住,我继而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了,那些黄仙们好像没了动静了?” “尚不清楚。”小道士说,“大概是见这招不奏效,所以不再白白浪费妖力,我们需要抓紧点时间,已经快要到了那女人出山的时间了,要是连这些阻碍都没能清扫干净,这事情怕是要办不成了。” 小道士盯着四周巡视一番,跟马欣雨道:“他们似乎到别的地方找我们去了,撤走驱魔阵,我们还得回刚才的地方,等那女人出现,那里有马家丫头布下的驱魔阵图,我们不能浪费掉这个术阵。” 马欣雨见状,于是撤走驱魔阵,我们几人趁着夜色一路小心翼翼地摸回到了那边的位置,隔着远处张望过去,那地方现在已经被重新整理好了。 之前的老祖爷爷,因为小道士一招雷帝跃符,完全被雷给打焦了,就连屁股底下坐着的椅子都只剩下了半截,那老黄仙就匍匐在椅子上,这刻动也不动。 在身旁,还围着大量的黄仙,以及不少村里人,手上拿着猎枪小心戒备,张老四倒是没有被那雷帝跃符给劈死,这刻正手里捏着一把香,嘴里念念叨叨地不知说些什么。 “那老黄仙果然只剩下一口气。”小道士看了一阵,回头问马欣雨道,“你那画出来的驱魔阵,能够用上几次?” “理论上,只要我的道行够,驱魔阵的阵图没有被损坏,就可以一直用。”马欣雨回了话,然后警惕地盯着小道士,“你又想做什么?” “老黄仙只剩下一口气在,一招雷帝跃符,如此猛烈的破煞符术,我就知道它肯定是避不开的。”小道士发狠道,“现在这老黄仙命不久矣,趁着这个机会,你直接动驱魔阵,将它困住,我过去一剑宰了它!” “不行,还有些村里人在。”马欣雨说,“我这驱魔阵虽然可以将他们也困在其中,但是他们手上有枪,你现在又用不了道行,要是靠近过去,那不得被打死?” 孙廉想了想,那刻道:“要不这样,我去把这些村里人引开,将他们引走,其他的黄仙和老黄仙被驱魔阵镇住肯定动不了,到时候就可以杀了。” “不行!”我说,“太危险,猎枪可不长眼,你也跑不过子弹,这办法太过冒险,要是不小心出了点意外,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能铤而走险。” “这样吧,我和孙廉去引开村里人。”小道士说,“陈潇,你和马欣雨一道,到时候马家丫头起了阵法,你拿着我的道剑,过去直接宰了老黄仙……” 孙廉点头,拉着小道士打算从旁边的山坡绕过去,制造动静引开那些手拿猎枪的村里人,可是还没等走多远,被马欣雨一把给拉了回来。 “别去了,可能来不及了!”马欣雨说,“周围起了一阵新的阴气,而且隐隐还有动静从山上下来,村里人和黄仙现在都开始做出朝拜的举动,似乎是那女人已经来了。” “这么快?”孙廉拧眉道,“时间不对吧,张老四不是说午夜吗,现在才几点,离着午夜少说还有两三个小时,怎么忽然提前了这么久?” “好像确实是那女人要来了。”小道士接话道,“或许是张老四一开始告诉我们的时间就不是正确的,也可能是刚才我动三符的时候,动静太大,伤了老黄仙,致使那女人前来查看——先等等,看看再说!” 我们于是站在原地,朝着那边的山上看去,当时那山上先是有一阵声响由远到近地传过来,随后一顶大红色的轿子由几只小鬼慢悠悠地抬了下来,出现在视线之内。 轿子旁边有着红色的灯光隐隐透出,是四个婢女模样的人手里提着红色灯笼,步伐轻盈,分列左右,始终和轿子保持紧密距离,身着白衣,发髻高挽,走路不着地。 随着轿子出现,身后还有一阵踢踏的脚步声和盔甲的撞击声,轿子后面是大量穿着盔甲的兵卒,为首的是个骑马的将军,率领身后一队二十几个手持枪矛的兵卒——当中没有一个是活人! 他们一经出现,周围瞬时被一股死气所笼罩,阴气骤生,远比刚才的妖风还要阴冷上许多,这股子带动起的阴气,甚至直逼猪婆神出现时所带起的阴风那般冷彻透骨! 见山上的轿子下来,那些村里人立即全都趴下去,端坐着的黄仙们也立即做出前肢伏地的动作顶礼膜拜,这样的气势,加上他们的举动,看来果真是正主现身了…… “这女人身后还真是带着阴兵?”马欣雨看得面色一凛,语气慎重道,“好像是那女人的护卫,每一个身上都有着相当重的阴气,不好对付!” “何止是那些阴兵?”小道士罕见的脸色凝重道,“除了那骑马的,甚至轿子旁边的四个婢女,都有着不低于老黄仙的道行,这女人果然不好对付,也幸亏她是死的,如果是活的,她的道行恐怕当今的阴阳两道,无人能比。” “这……”孙廉听得干干地一咧嘴,顿时打起退堂鼓道,“一个老黄仙就让我们成了这模样,结果一下子又来好几个,还带着一队阴兵,这他娘的,我们怕是真打不过吧?” “确实难办。”小道士拧眉道,“看来叶安所言非虚,我们想要和这女人硬拼,不是什么理智的做法,但事已至此,我们也没了和谈的可能性,而这女人如此强势,我们哪怕是一开始就抱着和谈的想法,也只是白费工夫。” 我盯着这队随着轿子下来的人马,继而觉得事情比我们想象的难办多了。 阴阳商会背后的这女人果真不是我们能够招惹的,可山神像今天必须夺回,我们已经打伤了她手下的老黄仙,这梁子也完全结下,根本没有退路可言。 轿子此刻已经稳稳当当的停下,那四个白衣婢女站在轿子边上寸步不离。 身后跟着来的一队阴兵则立即将周围给把守住,可谓戒备森严,倘若是小道士道行尚在,拼尽全力之下,也未必能突破这些阴兵的防线。 “这怎么办?”我有些发了急道,“他们这刻就算搬出山神像,也根本不会给我们靠近的机会,这女人来的实在是猝不及防,直接乱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孙廉这当想了想,皱眉道:“这事情不太好办,我们得想办法制造点乱子出来,等到他们将山神像搬出来的时候,才能趁乱接近,从而唤醒山神,全身而退。” 我一看孙廉这模样,就知道这小子八成是肚子里又想出什么馊主意来了,立即催着道:“你想到了什么,那就直说,别墨迹,我们现在时间很紧迫。” “这女人是想复活吧?手底下还带着私兵,一副要造反的架势。”孙廉道,“我看我们也根本打不过人家,干脆我们就扇扇风,点点火,弄点乱子出来,既然已经乱了套,那就索性让局面更乱!” “煽风点火弄点乱子去搅局?”我听得皱眉道,“什么馊主意啊,你让谁去,我们四个现在只剩小马能打了,还指定是打不过人家,这不是作死吗?” “嗨嗨嗨,我又没说让我们去。”孙廉道,“咱可以找别人去呀!” “最好想办法忽悠几个阴司的阴差来,给咱们挡挡风,他们就算不管阳间的闲事,这事情遇到了肯定要盘问几句,趁着这时候,咱们去截住带着山神像往这里来的村里人,这边被阴差缠着,肯定抽不出身管我们——这办法怎么样,阴司的人肯定挡得住这些!” 第一百八十三章:阴兵将军 “他娘的!”我听得脸色微变,“这主意可够馊的,这样的馊主意,也亏你想得出来!” 我听懂了孙廉的意思,简而言之就是将阴司给拖进来横插一杠—— 这边正主已经到位,下一步他们势必要将山神像给搬出来,从而完成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这时候将阴司的阴差给弄来,挡住这女人手下的兵卒。 趁着这时候,我们直接去半路将山神像给截住,从这些村里人手上抢东西自然要比这里容易得多,而阴司的阴差一到,见到这些,势必要盘问一番,这边的人脱不开身,我们的时间一下子就会变得富裕起来。 这女人再厉害,也应该不敢和阴司的人闹,毕竟阴差代表的是阴司,是阴间势力,敢惹怒阴司,阴司调来阴兵,那可都是正规军,单单数量上就得将这女人手下的兵卒给压得死死的,让他们半点脾气都没有。 可这办法固然好用,阴司也确实挡得住,但阴司是什么地方?一旦稍有差错,让阴司知道我们居然敢利用他们,拿来当了挡箭牌,到时候人家一旦找上门来,那刻的麻烦只能比现在更为棘手。 “你想拉阴司下水搅局?”马欣雨凝眉道,“这要是被阴司的人知道这些,我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们说怎么办?”孙廉道,“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主意了,我们现在谁也找不来,只有阴司的阴差最容易找,也只有他们能够完全挡得住。” 马欣雨皱了皱眉,显然是觉得这办法太过于冒险,可孙廉说得也确实都是实情,我们势单力薄,还真就谁也找不到,相比较而言,阴差是最容易找过来的。 “陈潇,你怎么想?”小道士问我,“我觉得这主意可行,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让阴差知道我们的这些目的,阴差应该也不会怎么样我们。” “就是。”孙廉道,“这女人妄图起死回生,那就是扰乱生死轮回的秩序,手下还带私兵,放在古代,那就是图谋不轨,咱们这是热心群众,发现有问题,检举揭发,大大的好人!” 孙廉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还真像是那么回事,这时候事情迫在眉睫,也顾不上道义不道义,也不管我们是不是好人了,反正我们是打着做好事的幌子,阴司总不能因为这样,倒回头找我们的麻烦吧? 何况,上次到了阴司一趟,让我对阴司有了很大的不满,丫的说我是黑户,还将我扣在阴司不让走,这种事情,不找阴司来背锅,那找谁背锅去? 我当即拍板道:“成,就这样做,把阴差给想办法忽悠来,让阴间一方的势力插手进来,不管最后阴司跟他们能不能闹起来,反正我们这边不能闹!” “那好吧。”马欣雨无奈道,“我现在就下一趟阴间,你们几个不要轻举妄动,一旦他们派人去搬山神像,我就将阴司的人想办法带来,从而搅局。” “嗯。”小道士沉吟道,“那你去吧,我给你一道子母符,我们就用这个作为联系,他们有所动向,你就立即带着阴差前来。” 小道士说着话,又是取出一道子母符,分给马欣雨,小马拿着子符收了起来,随后结了手结,灵魂出窍,魂魄遁入了阴间地界,找阴差去了。 等到小马离开以后,我们守着她阳间的躯体,随后又是对那边小心观望,那刻见张老四正和来人说着什么,手上比比划划,一脸怒色。 倾听他话语的是四个婢女当中的一个,摆着一副死人脸,面无表情,听了张老四的话,抽身走到骑马的将军面前,然后不知道跟他谈了些什么。 不用听也知道,肯定是说的我们的事,骑马的将军听那婢女说了一阵话,随后冲着手下的兵卒比划两下,那些阴兵当中一个手里举着面破破烂烂的军旗,对着山上摆动两下。 很快,我们看到山上又有一队兵卒跑了下来,大约二十几个,到了那将军眼前,随后这队兵卒调转一下,朝着附近开始大肆行进。 “我擦,他们在山上还有阴兵镇守?”孙廉看得压着嗓子道,“这他娘的,幸亏我们想出了办法,要不然的光是这两队四十多个阴兵,就够我们喝一壶的。” “应该还不止这些。”小道士说,“传言那女人进山寻找长生林时,手下带有家将一人,兵卒上百,这些阴兵应当就是她生前的护卫,这才只是不到一半数量,剩下的没见到,应当是镇守在长生林中,守卫这女人的尸身。” 我闻之稍稍拧眉,不由得感慨:“这女人真是本事不小,本身身份就不寻常,是女术士,同时手下又有自己的兵卒,还能驱使万千黄仙为她效命,这要是还活着,叶安估计根本没机会将阴阳商会据为己有。” “她生前毕竟是皇族,而且贵为郡主,自然绝非常人。”小道士说,“明末后期,各种王爷公主多如牛毛,她却能脱颖而出,除了自身精于术道,手段自然少不了,可惜她手段再高,回天乏术,终究阻挡不住天道洪流。” “这女人活着只为一件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青春永驻,留住自己的美貌,我倒是好奇,这女人究竟是长着什么样的面容,让她自己如此沉沦……”小道士抿嘴道,“甚至不惜以死来让自己容颜永驻。” 孙廉盯着那边直勾勾地看:“比起这些,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眼下吧,那女人手下的阴兵似乎是在周围搜寻我们的踪迹,快要到我们这边来了。” 听到这话,忙回过头去,当时就见那队的兵卒正在我们的位置四下搜寻靠近,同时看向远一些的那边,七八个村里人在张老四的率领下,调头朝着村里的方向去了。 “你那边找到阴差没有?”小道士见状,立即对着手上的母符和马欣雨道,“村里人已经回去搬山神像,而且我们这边你再不回来,要出事了。” 马欣雨的面容从母符上的灵气中浮现凝聚,开口刚要说话,耳边忽然嗖地一声响,一支箭矢朝着我们这边直挺挺地飞过来,打断了我们的思绪,擦着身边呼啸而过。 是那些阴兵竟然注意到我们这边,几个兵卒手搭长弓对向我们,其余的兵卒则是平举枪矛,挺胸迈步地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步步紧逼。 我们皆是面色一惊,紧接着我心里慌了一下,因为这些兵卒靠近之际,那边的将军猛地拽了一下手上的缰绳,骑着战马,朝着我们这边飞速靠近! 小道士见状,当即抽出背后的道剑,立即做出防备的架势,语气低沉道:“麻烦来了,这阴兵将军的修为肯定不会低于老黄仙,这点时间,我只恢复了半成道行,你们两个自己多加小心,我想办法拖住他!” 小道士说着话,手上立即捏起一张火神符,可稍稍皱眉之下,转而将火神符收了回去,改用一张普通的道符,应当是权衡利弊过后,觉得眼下的道行无法纵使火神符,只能换掉。 随着一声马的嘶鸣声,那马被勒住,停在原地,那位统御阴兵的将军离着我们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挨着这么近,我们也得以看清楚他的全部面貌。 他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人已不再是活人,但身上盔甲依旧泛着粼粼寒光,头盔下没有面容,有的只是两团幽幽的绿色鬼火组成的眼睛,盔甲的间隙之处也见不到肉体,和那些阴兵一样,仿佛只是被阴气所撑起来的一副盔甲,同时满身的肃杀之气。 他手里抓着一柄长矛,到来之际,当即将矛头一指,对向我们,那盔甲中随后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道:“敢于阻碍我们者,杀无赦,你们必须死!” 话音落下,他立即策马而至,当真是毫不留情,没有半点心慈手软,没有丁点停歇,手上长矛一挥,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直挺挺地刺了过来! 小道士看得面色一凛,于他靠近之际,将手上的道符甩了过去,没想到的是这道符甚至没能近了他的身前,便立即被他周围的浓厚阴气给撕碎,成了满天飘落的纸屑。 “咣当”一声响过,小道士横起道剑将他刺来的长矛给架了住,随后迅速一抽身,由于马匹的冲击力,要是反应慢了半拍,只怕当时便要被串了糖葫芦! 小道士几步后退,我和孙廉俩人合力将他给架住,他才没有被方才带起的阴风掀翻在地,继而紧了紧眉头,出声道:“我只有全部的道行才能与之有一战之力,现在的半成道行,根本连他身遭的阴气都抵御不住……” “赶紧通知马家丫头,让她快点回来,不然的话,我可护不住她的肉身了!”小道士说着话,将子母符拍给我们,随后捏着一张新的道符,趁他尚未调转马头之际,发符出招! 第一百八十四章:横插一杠 因为他身上浓郁的阴气环绕,小道士这张普通道符,依旧未能穿透他的这层阴气阻碍,未到近前,便再度被阴气所扯成碎屑,毫无作用! “小马?小马!”我这刻拿着母符,立即冲马欣雨吆喝几声,可是这刻马欣雨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我冲着符急吼吼地喊了好几遍,却没得到半点回应。 回头看向小道士那边,他还在勉力牵制住这阴将的攻击,手上符纸连发,可始终没能突破他身上的阴气,而那阴将已经调转马头,打算再度横冲过来。 小道士那刻也是发了狠,见此情形,立即掏出火神符来,对准他所在的位置,拍符上剑,怒喝一声:“敕!火神!” 火神符拍到道剑的剑身上,借由道剑上的灵气将威力放大,瞬时喷出一道炙热的烈焰,朝着他的面门喷射而去,但小道士如今自身的道行才刚恢复一星半点,哪怕是经由道剑发符,威力相较于以前,还是大打折扣! 之前状态良好的情况下,小道士这一纸火神符拍出去,借来的火神烈焰迅猛无比,有着扫清一切的气势,如今这道火焰,虽然看着很是凶猛,但明显少了些迅捷,饶是如此,还是暂时挡住了那阴将的攻击,致使他没有急于冲刺。 非但威力大打折扣,这一道火神符持续的时间也没有多久,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那火焰就灭掉,那阴将作势要再度冲刺,而小道士却由于体力不支,已经拄着道剑半跪在地,面色苍白,气喘连连。 所幸孙廉这小子情急之下,见那阴将策马前来,要将小道士直接撞飞,他一把掏出了手上的阴阳铜镜,将镜面对了过去,急急忙忙地喊了一句:“百无禁忌,妖邪退散!” 那阴阳铜镜的镜面上闪过一道金光,直直地照了过去,照在阴将胯下的马头上,致使那马受了惊,猛地一下停了住,随后几步后退,原地踏步,才没有撞上小道士。 这匹马和这些兵卒一样,根本不再是活物,但比起他们身上的阴气要少一些,因而被阴阳铜镜上的灵气给照了一下,上面的灵气暂且抑制住了马的行动,从而缓解势态。 那阴将还在极力牵制住躁动的马匹之时,我们身后又是生出一股子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气,回头望去,发现是那女人身边的一个婢女,手持灯笼,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的位置。 我看得紧张了一下,这婢女面色苍白如纸,身穿白色素服,手上提着的灯笼还挂着一朵白花,脸上没有半点表情,那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看了一阵,忽然抬脚走到那将军的眼前去。 婢女手指一下轿子停落的位置,那将军忽然间将矛收起来,手一指那边,他手下尚在对着我们的阴兵瞬时间调转方向,立即跟着他一路回去了。 婢女面无表情地看我们一眼,这刻没有在这里多待,反而是手提着灯笼,身形几经忽闪,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从我们这边的位置,回到了轿子边上。 怎么忽然撤走了?我看得愣了一下,继而回头张望,才发现原来是那边有了新的情况,这刻忽然抽身调走,是回防去了,毕竟那轿子才是他们守卫着的重要之物。 是阴差来了。 那边这刻多出了七八个穿着阴间衣服,手持锁链的阴司的差使。 我们看过去的同一时间,马欣雨终于有动静,从地上站起来,呼出一口气道:“幸亏我回来的及时,要不是刚才没能赶上,真要出了大事。” 见马欣雨回来,我忙去搀起小道士,继而盯着远处看了看,当时就见那几个阴差到场之后,脸色先是诧异无比,继而一脸的戒备模样,对着在场之人吆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哪来的阴兵——敢养阴兵,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不将我们阴司放在眼里了?” “都不要乱动!”那阴差手举锁链,其他的阴差也都是阴着脸色,这刻语气凛然道,“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这里有人妄图乱了生死轮回之事,手下还有着能够和阴司对抗的私兵,你们该当何罪!” 这些阴差虽然道行远不及这女人手下的婢女和那将军,甚至不如他们手下的阴兵厉害,但终究是阴间的人,有着阴司作为靠山,面对这样的情况,还是保持住了极大的威严。 那女人手下的阴兵立即和阴司的阴差对峙起来,那边的气氛瞬时紧张无比,有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阴差们似乎也并不轻松,那刻我听到有阴差喊着道:“快,回去找增援,上报城隍,让城隍给我们调点人手和阴兵来,把他们都围住!” 望着那边有些混乱的场景,小道士喘匀气息,催着道:“我们不要在这边愣着,眼下这里被阴差给拖住,他们的人一时半刻不敢抽身,我们去半路截杀张老四!” 我们立即抽身离开,不再在这里多看下去,朝着村子那边一路小跑,身后隐约还听到阴差的训斥声:“老实点,不要乱动,要是敢轻举妄动,和阴司作对,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孙廉那刻一边小跑,一边冲着我们得意道:“怎么样?” “我就说这办法能成吧,阴间方面插手进来,我们一下子就放轻松了,除非他们敢和阴司叫板,要不然的话,只能干站着。” “你也就剩下出馊主意了。”我道,“这要是放在其他事情上,你小子半点用处都没有,只剩下添乱了,这次倒是终于起了点作用。” “这叫什么话?”孙廉不乐意道,“我这就属于智慧担当,专门出谋划策的,而且谁说我只添乱了?刚才小道士那不是我救下来的?这要是以后我再把出黑的路数学会,老陈,我告诉你,我可牛逼大发了!” “别嘚瑟了。”马欣雨数落道,“都什么时候,你还改不了自己没点正形的臭毛病,这就开始得意忘形,要是再学点术法,有了道行,你不得飞起来?” 我们来到村口这当,刚好看到张老四带着村里人,扛着一个被紧紧包裹住的东西晃晃悠悠地出来,离着这么远,我顿时感受到一股子熟悉的气息——那是我们村的山神像! 感受到这些,我顿时心潮澎湃,立即带着小道士他们挡在张老四的身前去路,出声喝止道:“张老四,放下手上的东西,留你一条命,你要是敢反抗,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嗯?”张老四见是我们,整个人瞬时愣了一下,结结巴巴道,“你,你们怎么过来了,将军不是已经带人去搜你们了吗?怎么,你们居然逃了出来?” 那些村里人见状,立即放下手上扛着的山神像,齐刷刷地端起背后的猎枪,直挺挺地对准我们,张老四定了定神,继而有恃无恐:“你们还想半路来截山神像,我这边只要出一点问题,将军马上就会带人来!” “还将个什么军啊?”孙廉笑呵呵地道,“你们将军,现在已经被阴司的人给挡住,现在正和阴差对峙呢,哪有时间管这边的闲事,阴差现在看着他们不让走,他们也没辙。” “阴差?”张老四听得诧异无比,继而有些紧张道,“你们居然还找了阴差,看不出来啊,你们的关系倒是不浅,竟然还和阴司有联系,能请得动他们来帮忙!” “算不上,算不上。”孙廉笑道,“人家是来查案的,那是公事公办,这样的私事,阴司哪里会管,只不过你们要做的事情不太好,结果把阴差给招来了,跟我们可没关系!” 张老四皱了皱眉头,阴着脸道:“那又如何,我们手上是有武器的,你们敢动一下试试,要是敢动一下,马上开枪打死你们,娘娘神通广大,纵使是阴司,也奈何不了她,用不了多久,这些阴差迟早要退去,到时候,你们就等死吧!” “好大的口气。”我听得差点笑出声道,“你真当你们主子本事通了天了,竟然连阴司都不放在眼里,她要真有这本事,那还找什么驻颜之术,早就跳出轮回,不在三界五行当中,用得着费这个大劲?” “不要跟他废话,直接杀了!”小道士语气不耐烦道,“这个张老四,留他也是个祸害,要不是他,我们也不至于陷入被动,杀了他,免得后患无穷!” 小道士说着话,无视那些村里人手上的猎枪,掏出一张符,对向张老四,二话不说率先一符打了过去,张老四看得瞪大眼睛,连忙抬手阻挡,可这种符却没能打到他,而是被人给挡住了。 是那女人的婢女,身形一闪,到了张老四眼前,抬起手上的灯笼,那里面的烛火跳动一下,顿时生出一股无形的气场,将小道士的符纸荡了开…… 这样的情形出乎了我们的意料,没想到那边纵使有阴差守着,那女人手下的婢女还能闪现而至,横插一杠,她随后将手上灯笼落下,面无表情的脸直直地对向我们…… 第一百八十五章:九魔一魇 在她脸上看不到丝毫表情,连看向我们的眼眸中也黯淡无光,加之一身白色素服,除了嘴唇因涂了红色胭脂外,浑身上下仿若没有半点色彩,死气沉沉,身上阴寒之气,远胜于一般的阴魂鬼物! “魇……”四目相对之下,小道士拧了拧眉,率先沉声道,“没想到这女人的本事果真是到了术道巅峰的地步,就连手下侍女,也绝非一般的妖祟,竟然是魇!” “魇?”我听得有些诧异,一边继续谨慎盯着眼前手提引魂灯的素服婢女,一边压着嗓子问他,“什么玩意,这不就是她的一个丫鬟吗?” “魇,一种世间罕见的妖邪鬼物。”马欣雨接话道,“传言,只有当人死时处于极大的恐惧与仇恨,死后身上怨气经久不消,最后重新附着回身体,从而成为的一种尤为厉害的鬼物,名之为魇!” “民间有九魔一魇的说法,意思说的便是世间即使生成了九魔,那也未必能够生成一魇,纵使是九魔之凶恶,也比不过一只魇。”马欣雨脸色微变道,“这女人连身边婢女都尚且如此来头,而且是四个,当真是超乎我们想象的存在!” “我好像从我爷爷的藏书里,也看过关于魇的说法?”孙廉那刻跟着嘀咕道,“我爷爷的出黑笔记上说,魇是鬼气堪比魑魅魍魉三大鬼王的鬼物,远比一般厉鬼强上百倍,飘忽不定,极难对付。” 孙廉回想道:“想要将魂魄养成魇,可绝非人力可以做到的,一定要有相当数量的尸骸聚集,才能保证怨念经久不散,而死者尸身必须原样保存,不能有任何的腐烂和风干,这样凶灵附身回去,才能成为魇。” “因而,只有经过战乱饥荒瘟疫过后的尸横遍野之地,且荒芜多年以后,才可能生出来这样的鬼物……”孙廉惊着道,“这女人的本事还真是通了天了,这样的妖邪鬼物,她手下居然这么多?” 听了他们的描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他们不说还好,一说之下,知道这女人居然连身边的婢女都大有来头,我方才醒悟过来,眼下的麻烦究竟有多难解决! 这女人果真是得罪不起,手下有万千黄仙为其效命奔波,还掌有上百的私军阴兵,连身前的贴身婢女也是魇这种怨煞鬼物,那她本人,到底得是多高的道行,致使死后依旧余威尚存?! 之前一直听他们说周雍此人的道行有多么高深莫测,可我对此根本没有详细的概念,不以为然,眼下真正地接触过之后,这才明白过来,阴阳两道上所谓的巅峰术士,那是有多么的高不可攀,望尘莫及。 阳间的术道中人,小道士如此凛然的天赋,他的道行就已经让人觉得高的不像话,甚至我误以为这就是阳间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峰,如今比较之下,小道士反而也差得远,黯然失色。 “嘶……”我抽着冷气道,“还以为有小道士在身边,我们基本上就遇不到什么与之相当的阳间术道中人,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外有人,还真不是说说而已的。” “阴阳商会背后的三人,是近几百年来阴阳两道上最后的巅峰实力,可谓是昙花一现,自此以后,阴阳术道一落千丈,走向没落,我和他们相比,自然是比不过的。”小道士抿嘴道,“但这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 “毕竟我们这些阳间人,最多也就是活上百年,寿命比不过妖鬼,一旦死去,一身的道行也将随之化为一捧尘土。”小道士嗤声道,“这女人手下的权势再大,可她与周雍一样,最终不还是死去了?” 小道士皱眉看向这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素衣婢女,轻笑道:“这女人手下控制的这村子,以及她身旁的贴身婢女,全都是穿着素衣丧服,这倒是可以完全确定,这女人现在就是死人一个,我们不必太过惊讶,免得自己乱了分寸。” 马欣雨回头道:“可眼下这女人的婢女挡在眼前,你要是道行尚在,我们联手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现在虽靠阴差挡住了她手下的私兵,可这婢女挡在路前,我们怕是没什么办法了。” “慌什么?”小道士凝眉道,“山神像不是近在眼前了吗,只要我们俩能够拖住这个侍女,陈潇找到机会靠近山神像,唤醒山神,待山神出手平息事态,我们不还是最后的赢家?” 小道士说着话,将道剑已经横在身前,摆出了要动符的架势,两指间捏着一张火神符,面色如常,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打算退避的表现。 我悄然看眼小道士的手,却发现他捏着符的手在微微颤动,有些不稳当,小道士的性格自然不会畏惧什么,眼下的这番表现,只能说明小道士怕是已经到了极限,此刻不过是强打起精神,输人不输阵罢了。 这一路上,小道士几乎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先是被老黄仙的血魂咒封了道行,用了大半道行才冲破束缚,仅剩的道行又一直在不断被消耗,接连动用跃符之术,又和那阴兵将军对阵过,现在别说道行,恐怕力气都没了多少。 他的捏着道符的手在微微颤抖,这是已经脱力的反应,身体和道行都处于极度的透支状态,异常疲惫导致肌肉抽搐,甚至无法拿稳道符,只能咬牙用力稳住。 马欣雨自然看得出这些,那刻见小道士还在死撑,立即道:“你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眼下还是不要再动术法,你这样强行动符,只怕会伤到自己,眼下还是我一人来牵制住这些吧。” “无妨!”小道士摆手道,“这算得了什么,我也不想这样拼命,可是要怪,就只怪我认识了陈潇,我不认为我有什么朋友,可他既然当我是朋友,我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我是修道之人,是道士,言出必行,我说要帮他,那就一定要帮到底,岂能半途而废?” 事到如今,小道士还是拉不下脸面,口是心非,这样的说法虽然让我心头一暖,可还是出口制止道:“你还是先歇着吧,不要逞强,这话可是你一直跟我讲的……” 说着话,我看了看眼前婢女,她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原地面无表情,除了出手挡住小道士打向张老四的一道符,这刻全然无所动作,好似根本没有打算出手对付我们的意思? 我们这边情形并不太好,我和孙廉手无缚鸡之力,小道士如今道行用尽,唯一依靠的只剩下小马,这婢女刚才若是出手,我们基本上很难挡得住,可是话说了大半天,这婢女却毫无反应,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她是不是没打算跟我们交手?想到这里,我稍稍地皱了皱眉,壮着胆子走到素衣婢女眼前,开腔问话道:“你好像没有动手的意思,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她那副死气沉沉的脸看向我,忽然将手上的灯笼举高一些,最终到了与我持平的位置,灯笼里的火光跳跃在我的脸上,看得我又是犯了迷糊。 “小心!”马欣雨在身后提醒,那刻立即打算出手将我拽回去,但被我抬手阻止,那刻视线紧盯着眼前的笼火,随之从中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待我此番开口,这婢女才终于偏头看向我,嘴唇未动,却发出一阵冷冰冰的声音道:“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想要跟你单独谈谈,你随我来吧。” 话音落下,她会转过身去,提着引魂灯朝着身后位置走去,见状我立即抬脚跟了上去,马欣雨继而又是提醒道:“小心有诈,我们跟你一起去!” 说着话,她抬脚和小道士他们一起打算跟上,结果被张老四率领的村里人挡住,张老四将我们隔开,语气不满道:“你们不能去!娘娘只说要跟他谈谈,你们不要乱动,老实点!” 我见状回头跟他们道:“既然这样,你们在这里等我,这事情说不定还有转机,我去看看这女人到底打算说些什么,她既然说要谈谈,说明暂时不会怎么样,你们先别轻举妄动!” 嘴上虽然这么劝慰,但我心里其实一点谱都没有,那会时间七上八下地打着鼓,但考虑到现在我们处于劣势,动起手来,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也不想他们因为这事情而受到伤害,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先上了。 那婢女一路不停歇,手上提着灯笼始终和我保持一定距离,无论我走得是快是慢,距离始终都是一样的,而她一路上没说话,只是带着我在村中一阵穿梭。 最终她将我带到那村里所谓的老祖爷爷家的宅院前,也就是我见到那幅画的地方,这婢女才身形定住了,继而回转过身,手一指敞开的院门,道:“公子请进,我家主人就在里面……” 第一百八十六章:那个女人 那萧阳郡主到底身份不俗,手下侍女虽为魇,纵使我们在村里大闹一番,甚至打伤她手下的老黄仙,事到如今,这侍女依旧保持着极大的素养,并未恶语相向。 只不过,她的话虽然字面上客气,但因自身没有半点感情和温度可言,话音冷得像冰碴,这样的客气反而更加让人心生出寒意,当下的言行举止,倒不如说是一种习惯,而不是出于对我的客气。 琢磨这些的同时,我看了看素衣婢女,她停住之后就不再有所动作,提着灯笼静止门前,而敞开的院门后是一道黑漆的景象,里面不见半点光火,犹如鬼门! 她用黯淡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我,似是无言的催促,我只得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门里迈进,进去之后,身后敞开着的门忽然间猛地关住,将我的回路断绝。 门关上的一瞬,院里的竹林水池处浮现出斑斑点点的光彩,似是荧光鬼火,将院内所见之物全都映上一层浅显的绿光,四周不再不可视物,一切变得清晰可见,气氛异常诡异。 我上次见到萧阳郡主之时,是在屋堂正中央挂着的画上,如今她手下侍女将我带到此处来,说明我这一次想要见这女人,依旧要从画上才见得到。 这幅画据小道士推测,应当是画魂的技艺所绘,这画并非死物,而是活的! 作画原料是来自于那女人的灵魂精魄,蕴藏着那女人的灵识,是她死去之后可以与阳间保持联系的手段,同时也是留住自己的面容,永存于世的一种办法。 这次闹得乱子不算小,只是不知道为何,这女人之前还对我们痛下杀手,这刻忽然掉转性情,明明有机会扼杀掉我们,却通过侍女转述,要和我谈谈? 这事情我们还有什么好谈?梁子已经结下,而山神像我势必要带回去,这事情上不会做出任何的妥协和让步,因而不由得猜测起来,这女人难不成要亲手杀我,以此泄愤不成? 既然来都来了,现在打退堂鼓也没什么用处,而且院门被关,她的侍女就守在门外,逃也没地方去,无处可躲,当即咬着牙横下心去,抬脚走进了屋内。 屋中摆设和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一致,没有任何变化,如今的屋子当中也开始闪烁起不断的荧光鬼火,将整个屋子照亮,而那幅画,就静静地挂在墙上…… 进屋之后,我盯着画作先是端详一阵,随后见画上的黄仙们眼中泛起幽光,齐刷刷地回过头,接着身形动了一下,竟然从画里跳了出来! 一共八只黄仙,每一只都有着和那控制村子的老黄仙差不多的妖气,从画中跃出,将我团团围住,眼色凶狠地对向我,接着蹲坐在地,好似是将我看住。 我心跳得厉害,因为这些黄仙要是袭击我,基本上我没有什么能够再活着出去的希望了,只好强打起精神,定了定神,忽视掉这些黄仙的存在,继续盯着画看,等待正主的出现。 那画面忽闪一下,画上的身形随之动了起来,从画里缓缓地飘着出来,浮在半空当中,锦衣华服,雍容富贵,两手端在胸前,长裙拖地,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唇。 伴随着她的出现,屋子当中生出一股很是强势的压迫感,让人甚至有些站不稳脚,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好像稍一分神,就要跪倒在地,是那女人身上的气场! 这画中的魂魄灵识,自然不会是她的全部精魄,可单是如此,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这要是换做是她的全部魂魄,换成她活着的时候,她的道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气场,让我根本不敢想象。 “你来了?”那女人唇齿轻动,语气庄严道,“你倒是胆量不小,居然还真敢来见我,这村子是我佑着的,你们闹了我的地盘,打伤我手下的黄仙,想与我作对,是不是觉得命太长了?” 果然是找我来问罪!我心里惊了一下,立即阴着脸回看向她,语气凛然道:“我并非是想与你作对,我也不是什么术道中人,跟你无冤无仇,我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拿回属于我们村里的山神像,仅此而已。” “只是为了这些?”萧阳郡主冷言道,“你和周雍是什么关系,和阴阳商会又有什么牵扯,你难道不是阴阳商会为了从我手上脱离,专门找来对付我的吗?” “我没有道行,哪里敢来找你的麻烦?”我忙道,“我和周雍没什么关系,和阴阳商会现在的管事也只是普通关系,要做的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你信就信,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反正我打不过你。”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她轻笑一声,转而道,“我不管你和周雍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对这幅画产生共鸣,也不管你和阴阳商会如何,我原本是想杀你们,但是我忽然间改变主意,打算饶你们一条狗命。” “你会这么好心?”我听到这话,心中警铃大作,语气谨慎地道,“你有什么目的,直接说了吧。” “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今天犯的事,也可以将你要的东西给你。”那女人语气阴郁,不容置疑道,“当然,我有条件,因为我发现你们似乎还蛮有趣的,似乎有点利用价值,既然周雍一系要对付我,那好,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什么意思?”我听得一愣道,“听着你话里意思,似乎是打算放我们一马,而且归还我要的山神像,但是,你要求我们跟你搭伙,站在你这边?” “不是搭伙,站在我这边。”萧阳郡主道,“而是顺从于我,听我的话,你们没有资格跟我平起平坐,我拿你当人看,这就是给足了面子!” “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发现你对周雍也有些忌惮,你似乎不是和周雍一路,既然这样,我帮你对付周雍怎么样,也让那阴阳商会里现在的杂碎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掌事者!” “我的势力有多大,你已经看到过,单单是手下的一个侍女,那就绝非你们可以对付,更有上百阴兵,数万黄仙为我效命,你若是顺从我,不但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荣华,富贵,权势,道行,应有尽有!” “你们就算找来阴差也没什么用处,不要妄图想要跟我作对,哪怕是在酆都,我也有几分的面子在,地方上的阴司不敢拿我怎么样,何况这边的山上完全是我的地界,阴司根本插手不进来,这里的一切,全都是我说了算!” 真有这么好心?非但不追究眼下的事,反而愿意打算归还山神像,同时还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只是她也意有所指,这是要反戈一击,针对阴阳商会,对付周雍我倒没什么意见,可是叶安那边,不好交待吧,我们还没有到翻脸的地步,眼下的气氛还算融洽…… “你犹豫什么?”见我踌躇不语,她嘴角忽然勾勒出一抹阴冷的笑,语气里带着不满道,“还从没有人敢在我眼前说半个不字,我甚至许诺给你好处,你要是不识趣,别说你们带不走山神像,你们的命,也就到此为止吧!” 我皱了皱眉头,这刻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回头看过去,脸色瞬时变了模样,立即扭头看向这女人,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威逼利诱?” 是萧阳郡主的其他侍女走进了院子里,竟然全都从阴差眼下走开,这刻非但出现在我身后,而且三个婢女手中,每人都挟持着一个人在,将小道士他们全给制住,左手揽在胸前,右手反握着一把尖刀,正抵在他们的咽喉之处。 几人被推着到了我身后不远处,马欣雨那刻苦着脸道:“老陈,她手下的侍女太厉害,我的道行根本防不住,臭道士现在又用不了道行,结果被他们一招就给控制住了。” “放了我朋友!”我怒着脸色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有你的打算,可我们也有我们的考虑,你身为阴阳两道上的前辈和高人,这种做法可并非君子行径,自掉身价!” “我只是一介女流,算不上君子。”萧阳郡主毫不理会道,“而且周雍,阴阳商会的做法就光彩吗,你们既然能和阴阳商会有联系,只能说明你们也并非什么君子,所以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说这种空话了。”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要么顺从我,听从我的安排,为我效命……”她一字一句道,“要么,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的朋友死在眼前,我也不杀你,反而要将你带回长生林,让你和他们的尸体作伴,每天活在恐惧和自责之中,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马欣雨听得面色一凛,咬着牙不再说话,孙廉闷声地挣扎两下,但无济于事。 只有小道士面色如常,面对这样的威胁,语气淡定:“我承认你比较厉害,但你要杀便杀,用不着威胁什么,技不如人,我愿赌服输。” “你这道士,死到临头,还敢这样讲话。”萧阳郡主闻言脸色变得漆黑一片,当即手指那制住小道士的侍女,道,“既然如此,动手吧,杀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威逼利诱 “别!”我听到这话,一下子急了眼,连忙喊着道,“有话好商量,不要动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用不着见血,见了血可就更没得谈了!” “那你是打算顺从于我了?”萧阳郡主冷笑问道,“我不杀他倒也可以,但是你们必须听我的,为我所用,如若不然,下场只有一个……” “好!好!好!”我满口答应下来,一边注视着身后动静,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但这事情,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你得让我们商量一下,我总得劝服他们吧?要不然的话,我就算现在答应下来,他们也未必肯听你的。” “我这里没有但是!”萧阳郡主身形漂浮在半空当中,手端在胸前未曾动过,红唇白齿当中挤出冷冰冰地话声,语气不容置疑道,“只有我和你们说的资格,而你们,没有跟我谈任何条件的资本。” “我说大姐,你也不能不讲道理。”孙廉那刻颤着声音道,“你可是前辈高人,我们也打不过你,常言还讲个恩威并施呢,你不能总逼着我们就范啊,起码得让我们把这个思想转过来,只有这样,才能死心塌地的听你的不是——那你就让老陈劝劝我们呗,咱们商量商量,成不?” “谁是你大姐?”萧阳郡主脸色继续阴沉道,“我有那么老?你要是再敢这样称呼于我,当心你的舌头……”说着,话锋一转,“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既然这样,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商量,待时间一到,你们若是再敢犹豫——杀无赦!” 随着萧阳郡主话音落下,那些挟持住他们的婢女放开手,将他们几人推到我的眼前,那正堂的桌面上转而出现一个香炉,当中燃着一炷香,冒起徐徐的烟气。 我见他们暂时被放开,稍作喘息,连忙走上前去,语气关切道:“怎么样,没事吧,你们没被伤到吧?” “没事。”孙廉撇着嘴,嘀咕道,“这大,大小姐到底搞什么呢?让我们听她的,我说老陈,她到底想跟你谈什么,不听还就要杀人?” 我道:“她让我们站在她的一边,八成是叶安的做法惹恼了她,可又顾忌到自己现在对阳间缺少干涉能力,打算利用我们。” “我不同意!”小道士当即道,“你这边我不会袖手旁观,但叶安那边,我也会坚定地站在他一侧,而且我可不想听任何人的摆布,如果非要这样做,不如让她一刀杀了我。” “士可杀,不可辱。”小道士语气慷锵道,“我是道士,身份当中好歹也沾个士字,且堂堂道门,岂能任人摆布,吃这种闲气?” 我就知道,小道士的脾气那是不肯接受半点威胁的,他向来不喜欢别人胁迫他做什么,想做什么完全凭着自己的意志,就算不知道他和叶安之间到底有些什么关系在,单单是这样的威胁,他断然就不可能接受。 可眼下我们完全被这女人给制住了,要是不说点好话,答应下来,看架势,这门是别想迈出去了,我们又打不过她,而这女人生前毕竟是阳间人术道巅峰的存在,我们现在一帮伤残,哪里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道,“现在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怕死,可我还怕呢……”说着话,我压着嗓子跟小道士说,“不如假意先顺从她,拿回山神像,唤醒山神,到时候这女人就拿我们没办法了,哪还管得住我们,让她继续做她的青春美梦去吧。” 小道士提醒道:“这怎么可能?这女人能走到今天地步,手段自然是少不了,她敢还你山神像,就说明她有办法能够牵制住你,你不要想得太理所当然。” “可是我们这样坚持下去,只有死路一条。”马欣雨道,“实在不行,听老陈的吧,我们肯定是打不过她,只要山神被唤醒,形势立即会扭转过来。” 见孙廉这当也点着头同意我的主意,小道士眉头皱起:“饶是如此,我也不会同意,生死事小,面子事大,这要是传了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在阴阳两道上混?” “这样吧,你们答应下来,但和这女人明说,我不答应。”小道士悍不畏死道,“让我低头,绝无可能!” “非要如此,那就让她杀了我,你们将道剑转呈我两位师傅,我堂堂道门,到时势必要踏平了她的山头,将她从长生林中拖出来!” 小道士这话说得语气凛然,而且声音丝毫未加掩饰,那萧阳郡主听到这话,又是冷笑:“你道门固然厉害,但我可不怕这些,如今的阴阳两道,简直是丢了我们阳间术道的脸面,我有心扶持你们,让我阳间术道重新凌驾于阴间妖界鬼道之上,你居然不领情?” “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萧阳郡主道,“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道士拖出去,杀了!” 身后的两个婢女瞬时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小道士,见此情形,我连忙又是喊着道:“别别别,他不听你的,那是他的事,但是我们几个妥协还不成?我们也不要你什么好处,你别动手就行,用不着我再给你磕几个头吧?” 那两个婢女于是停下动作,马欣雨见状,一把将小道士拉到身后去,数落道:“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死到临头,还顾忌你那点颜面,你不怕死,老陈可怕你出闪失,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总得顾忌一下他吧?” “罢了!”萧阳郡主却道,“这道士誓死捍卫道门的尊严,那倒也不失了我们阳间术道的气节,我不为难他,也不要求他什么,至于你们,那就没得选择了!” 我听到这里,一颗悬而未决的心终于放下。 这女人毕竟身前是阳间术道的顶尖人物,虽然有些霸道且自命清高,一直摆着高架子下不来,不过倒也有些大义,此刻竟然没有坚持杀人,反而是有些欣赏的脸色,让我稍感吃惊。 “既然你们肯听我的,那好,你们就为我找到周雍,杀了他,以解我心头之恨!”萧阳郡主恶狠狠道,“还有现在阴阳商会的管事,图谋不轨,想跟我作对,你们就将他也一并诛杀!” 他娘的,居然想让我们去杀周雍?周雍飘忽不定,我们上哪去找他去?而且周雍比这女人还要道行高上一些,我们要是能有杀周雍的本事,哪里还用在这里听这女人的威胁? “姐姐,这事情我们做不到啊。”孙廉满脸赔笑道,“周雍可是跟你道行相当的人物,我们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哪里杀得了他?还有阴阳商会,那也不是我们能够撬动的,你让我们做这些,那不是让我们送死吗,铁了心要杀我们,那就杀了,不要拐弯抹角。” “我看你们也确实做不成这些。”萧阳郡主嗤声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替我做点别的事情,具体做什么,你们等我的话,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找你们的。”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们白白为我做事。”她道,“好处我也是可以给足你们,因为我需要借助你们之手重新在阳间术道施加影响力,不会让你们轻易受到威胁,不如,我就给你们点安全保障吧。” 她手一指身后的四个婢女,跟我道:“她们都是我的贴身侍女,现在我将她们送给你,一来可以保护你,二来有需要的时候,也可以传话——你们眼下就跟着他们吧。” 小道士说得没错,这女人果真是会想办法牵制住我们的,免得反水! 她说将自己的贴身侍女安排给我,来保护我周全,听着好像是给了莫大的好处一般,可是这做法到底是什么目的,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他娘的,那是在我身边安插下了眼线,专门用来看着我的! 这保护个屁啊?我要是稍有什么对她不利的举动,她身旁的这些侍女肯定当场就要灭了我,为今之计,我的一切希望只能压在山鬼姐姐身上了,拿回山神像,解除威胁。 我们这当正抿嘴不语的这刻,张老四忽然屁滚尿流地从门外跑进来。 一进门,他立即对着这女人道:“娘娘,不好了,将军和阴差两相对峙,僵持不下,阴差不肯离开半步,如今这时候,更是大批的阴差压境,怕是要闹起来了!” “区区阴司,也敢跟我作对?”萧阳郡主听到这话,身形瞬时间忽闪不见。 一旁的张老四见状,瞅我们一眼,立即扭头又跑了出去——似乎是那女人现在找阴差去了。 见此情形,我们相互对视一眼,连忙都跑出去看热闹,当时从门里出去,就看到了大批的阴差和阴司阴兵出现在附近,已经将整个岗子岭村团团围住。 而那女人的身形悬于半空,冷眼扫了扫到来的阴差们,随之对着他们毫不客气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一向不问阳间事的阴间一方,调来大队的阴兵阴差到阳间地界,还是在我的地盘,没有事先通报,是不是有些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萧阳真面 “呦?”孙廉脸色惊奇,道,“居然来了这么多阴差,老陈,这事情好像要越来越闹大发了?我们怎么办啊?” “管他呢。”我道,“这女人如此高高在上,端着架子下不来,而阴差也一向态度强硬,看这阵势,好像是那边闹得不怎么愉快,他们两边打起来才叫好——我们看热闹,这些关我们屁事?” 小道士回头看了看身后,萧阳郡主的那四个婢女此刻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像是木头一般,提着引魂灯动也不动,只是每人袖口当中都是藏了一把尖刀在身,紧贴在身后,还真是让人很不放心! “阴差未必能制得住这女人……”小道士说,“她活着的时候曾经是术道巅峰的存在,已经有了可以和阴司对抗的道行,手下还有私兵和黄仙在,眼下这些阴差,怕是拿不住她的。” 我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情不自禁地感慨一声,说到底,还是有道行更好,这女人居然连阴司都不怕,这样的道行,要是给了我,那以后谁要是找我的麻烦,那我不得一拳一个? 想到这里,我继而观望向山神像的位置,如今这些村里人也都听命于这女人,因而阴差到来这刻,全都是端起猎枪戒备起来,虽然可能没什么用处,但气势不小! 那边现在没人看守,我这刻也不管身后婢女会做出什么反应,那刻拽了下马欣雨,当机立断道:“趁着现在他们无暇顾及我们,你跟我摸到山神像那边去,把山神唤醒!” 见马欣雨点头,我又回头和小道士孙廉嘱咐:“你们在这里待着,别乱动,人太多了反而眼杂,我和小马摸过去,只要碰到山神像,应当就能用山神花环信物将上面的灵气收回来,到那时候,管他是那女人还是阴差,我们要走,谁也都拦不住。” 吩咐完这些,我见这些婢女没有什么动作,立即拉着马欣雨朝着那边缓缓地靠近过去,当时离着山神像只有数步之遥的距离,我的心顿时猛跳不止。 就差最后那么几米了!我心潮澎湃,那刻手都紧张得在抖,端详过四周动向,那女人还在和阴差们对视,她的婢女无所动作,我连忙一步迈过去,带着山神信物的右手朝着山神像猛地摸了上去。 结果这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一只手来,在我指尖将要触碰到山神像之际,那只手将我手腕死死地抓住,僵着脸色偏头看去,我继而浑身一颤! 周雍的身形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旁,那刻抓着我手,面带笑意地看向我,在我愣着的一瞬,转而由他抓着我的手,轻轻地拉扯到山神像上。 手掌触碰到山神像,当时我就能感受到上面的灵气瞬时被抽调走,那山神像给我的灵气感觉也越来越薄弱,可手上花环却没有半点被充盈的迹象,上面的山灵气不知道被抽到什么地方去了! “周雍!”我见此情形,顿时急了眼。 好不容易有机会摸到这边,在我自认为眼前局势将要由我扭转之时,周雍却忽然出来捣乱,直接将山神信物抽调出的山灵气弄没了,掐断了我马上可以唤醒山鬼的幻想,那刻立即面生怒色! 但周雍抓着我的手,整个人都仿佛被定在原地,根本做不出半点的动作,那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山神像取出的灵气凭空消失,而山神像中所能感受到的灵气越来越弱,直至消失不见…… 我怒不可遏道:“周雍,你这是做什么,山神像上的灵气呢?是不是被你给吃了!你果然是不安好心,你不想山神被唤醒,所以才来捣乱的吧?” “不!”周雍面带笑意,道,“我并非是想要阻止山神唤醒,相反,我是在帮你,木魅山鬼虽为山神,但依旧是山灵,摆脱不了山的环境束缚限制,我这么做,那就是为了让她能够彻底从山里出来,不再拘于山中,这也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什么意思?”我听得愣了一下,尚未回神之际,忽然听到半空中一声怒不可遏地话声道,“周雍!我感受到了你的气息,周雍,我非要杀了你不可!” 立即抬头看向半空,是萧阳郡主发现周雍的存在,这刻忽而调过身来,一直端着的手终于有所动作,朝着这边伸直了胳膊,宽大的袖子当中,立即飞出了十几道的白绫,犹如游蛇,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飞速而至! 我只觉得身子一晃,被周雍直接给推到一边去,随后眼见那白绫触地。 这样软绵绵的丝绸之物,竟然直接将地面打的土石飞溅,有几道白绫甚至打在山神的像上,失去了灵气的山神像在顷刻间被打碎,土崩瓦解,成为碎屑! 那女人红了眼一般,半空中的身形俯冲直下,朝着周雍所在的位置瞬闪而至,撞到周雍身前之际,我再次见到她手里的那支凤头玉簪,已经直直地刺入到周雍身上。 周雍不闪不避,任由这女人的凤簪插在他的魂魄灵识形成的身形,整个人于是变得缥缈起来,好像是被这女人的道行给冲碎,那刻也只是对着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面,随之烟消云散。 “你不躲?”待到周雍身形完全从眼前消失,她这才愣着脸色,低声呐呐道,“你为什么不躲,周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最后一句话说出的那刻,她几乎是吼着出来,而在那一瞬,我终于见到了她清晰的面容。 眼似月,眉似柳,眼上画着一道浅显的桃色眼妆,只是眼神当中带着阴郁,全是幽怨,纵使我见识过山鬼姐姐真面,如今见到她的面容,还是不由得呆了一下。 但她的清晰面容转瞬即逝,继而变得不可见,只剩下红唇白齿浮现于脸面,将手中紧握的凤头玉簪收回到袖子里,然后偏头看向我这边。 “你看到我的脸了?”她语气阴冷道,“那你告诉我,我的面容,如今是一种什么样的模样了?” 她言语中充斥满肃杀之气,让我心头一震,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她这是带着很重的杀心在问我这些话,我要是回答不好这一句,恐怕小命要不保了! “说!”她的一声斥言,又是让我浑身一颤,那刻忙结结巴巴地道:“惊、惊为天人,倾国倾城,沉鱼落雁,羞花闭月!你,你这样的面容,要是不能留存于世间,简直就是天大的损失,世间人,恐怕没有人可以跟你相提并论……” “算你还有些眼光,说的也肯定是肺腑之言。”她的语气这才变得稍稍缓和了许多,似乎是很乐意听到这样的称赞,转而问我,“你跟周雍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出现在你身前?” 我颤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啊?我根本不知道周雍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我跟他也没什么牵扯,可能是因为山神像的事,所以他才会在我身边出现吧?” 待到这女人重新将身形浮于半空,高高在上,与阴司的人相互对视之际,我才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看眼身后的马欣雨。 她那刻脸色诧异,这时候方才回神:“刚才怎么回事,山神像上的灵气,你到底有没有收回来?” “不知道。”我说,“刚才周雍忽然出现,我也不知道山神像上的灵气被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满面哀愁地从那边回来,小道士和孙廉见我脸色不好看,大概是知道事情没能办好,因而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继续盯着萧阳郡主所在的位置看热闹。 两方对峙之时,一个穿古代官服的大胡子老头,从阴差们的身后走到了最前。 而在他身后,跟着两个突眼吐獠牙,头顶鬼角,穿着一红一蓝盔甲的鬼使,手里拿着锁链,随着那老头儿一起过来,身形站定。 马欣雨见状,立即跟我说:“似乎是地方阴司里管事的来了,那两个头长鬼角的,应当是地方阴司里领兵的枷锁将军,那老头儿,似乎是阴司文武判官其中一个!” 我盯着来人看了看,顿时觉得有些不爽,因为来的这个判官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我到了阴间地界,那个要审我,最后还不让我走,气得我踹门的阴司武判官! 那女人似乎认得判官,见他现身,语气质疑道:“判官老儿,你们阴司好长的手,不守着你们阴间地界,竟然将手伸到我的地盘里,怎么,你们也嫌权势不够大了,打算将手插到阳间里不成?” “那倒不是。”武判官语气凛然道,“我们阴司,只是公事公办。” “你在阳间怎么样,做什么,这阴司管不到,可你要是触了阴司的律令,我们自然是要来查一查的,听说你想起死回生,忤逆轮回?你也是术道中人,还和我们阴司城隍有过交情,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要挟 “本宫现在可非活人。”萧阳郡主语气冷冽道,“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你身为判官,可不要栽赃于本宫,要是拿不出证据说话,这事情可不能这样轻易作罢!” “事实究竟如何,待经查实,本判官自然会给你说法。”武判官道,“但阴司接到举报,职责所在,不得不查……”他回头和手下阴差吩咐道,“搜!” 判官一声令下,阴司的差使们立即行动起来,而那女人悬于半空,对此只是冷笑一下,任由这些阴差在这里开始搜查,她手下的人马静静伫立在一侧,没有任何的反应。 大批阴差从我们眼前跑过,对着整个岗子岭村仔仔细细地开始搜查,我们守在一旁看热闹,那刻我心中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这事情应该不难查证,阴差一查之下肯定能查出什么,到了那时候,结果如何,我还真就拿不准了,反正应该够这女人喝一壶的! 张老四这当有恃无恐地站在我们不远处的位置,我偏头看他反应这刻,张老四也仰着脸看了看我,随后冲着我笑了笑,那副嘴脸实在是有些欠揍! 马欣雨见状,立即小声跟我们嘀咕道:“这女人和她手下人,好像都对此没有半点担心可言,难不成她料定阴司不敢拿她怎么样,如此不放在眼里?” “我倒觉得,我们恐怕是被骗了……”小道士动了动嘴,道,“他们村里今天到底是要做什么,我们根本不知底细,完全是从张老四嘴里逼问出来的,眼下情形,反倒是让我觉得,这个张老四,恐怕一直就没说实话,我们被他给诓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得紧了紧,觉得小道士说的确实不无道理。 这事情我们只是从张老四嘴里问出来的,是真是假,我们可不知道,那时候应该再追问一下细节,从他细节描述中,才更容易证实他的话里有没有问题。 说到底,还是我们都疏忽了这些,当时以为张老四已经就范,而且太过轻敌,也没有从他口中套问清楚这女人手下的势力到底如何,觉得我们这边小道士和马欣雨就完全可以压住事态,结果结结实实地栽了个大跟头! 阴差们的效率不慢,短短的十多分钟,已经将整个岗子岭村里里外外搜了个遍,这当已经聚拢回到判官眼前,报告道:“禀判官,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证据,查无所获。” 武判官皱眉道:“那找到阴差来报之人呢,证人何在?找来到本判官眼前,让证人说说他的证词,与之对峙一番,把话问清楚!” “证人……”那阴差语塞道,“证人不见了!那人来报此事,然后就跑了,我们没能跟上她,那人也不露脸,不知道她什么模样,只听声音像是个女的?” 判官稍稍拧眉之际,萧阳郡主这才冷言道:“武判官,这你该如何给我说法,你不是说我忤逆轮回吗,可眼下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任何证据,你如何解释今日之事?” 见判官脸色为难,那女人继而道:“这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 “肯定是有人蓄意挑拨,利用你们阴司的人,专程想要给我制造麻烦和混乱,你们阴司想查我,那倒不如先查查这个从中作梗之人是谁,看看这人是什么目的。” “有道理!”那阴差小心翼翼地和判官道,“那人来找我们说这些,可是却不露面容,而且说完这些就跑了,我们阴差没能追上,肯定是个道中人,这些阳间的道中人,最喜欢给我们阴司惹麻烦,说不定是来捣乱的!” “查!”判官大手一挥,“先将这个报事之人找到,看看她是不是心怀叵测!”说着话,判官看向萧阳郡主,沉声道,“这事情我会彻查,若真是有人连我堂堂阴司都敢利用,被我查到,一定要治他大罪!” 判官说完这些,也不等萧阳郡主再回话,招手之下,身后带着的一众阴差阴兵身形一闪,全都遁入到阴间去了,眨眼之间全都不见了影子,走得还挺快。 “阴差什么没查到。”马欣雨皱眉道,“要是查到什么还好说,什么都没能找到,这要是来找我们要说法,这事情我们还真就会把阴司给得罪了。” “幸亏我觉得孙廉的主意都是馊主意,留了一手,没敢让阴差看到我的模样。”马欣雨道,“要不然的话,我们的麻烦更大了,直接惹到阴间一方的头上。” 这个张老四,看着挺老实的一人,没想到几棍子下去打不出一句实屁,我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最后会因为这张老四而乱了全盘计划,让这样不起眼的小角色给绊了一跤! 我心里正如此回想自责之际,萧阳郡主的身形飘忽到我们眼前,嘴角勾起道:“我说过了,阴司不敢拿我怎么样,阴差是你们搞来的,这个说法,我其实应该找你们来要的!” 我连忙干笑道:“别别别,我们这不是一时糊涂吗?当时我们还没说要听你的,也打不过你,求生心切,这才招来阴司的人,都是一码归一码的事……” “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忙道,“我们都是小人,你不要跟我们为难,这事情都是误会,你胸襟广阔,犯不着这点小事跟我……” 我好话还没说完,结果被她一把掐住脖子,将看不到面容的脸紧贴过来,冷刺刺地道:“你们现在对我来说还有点价值,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们,但是你也看到了,阴司这边,我要是说出这些,不用我动手,阴司就得来找你们麻烦。” 她说着话,将我一把放开,继而端着手道:“你们最好不要妄图跟我作对,眼下这里没有什么事情,你们现在就滚吧,有事情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的——顺便给阴阳商会的人带句话,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这女人说完这些,转而看向身后站着的婢女:“暗中看着他,一旦生出想要对我不利的想法,格杀勿论……”随后扭头和那阴兵将军道,“把这女的带回长生林里去看住了。” 我听得一愣,尚未回神之际,那阴兵将军忽然策马而至,伸出手猛地将马欣雨给抓到马上! “慢着!”我这才反应过来,见那女人要转身回到画中世界,连忙过去将她给挡住,喊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已经在你面前低头了,你抓我们的人做什么?” “没什么,我的婢女都送你保你周全了,但本宫的长生林又不能没人打理,当然是要带个人回去侍奉于我。”她阴着脸道,“而且她要是被阴差查到,势必要惹出麻烦,我这是给她一个安全去处,顺便,我看她底子也不错,教她点术法,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狗屁!说的倒是好听,这分明是以人相要挟,这是给我施压! 我对此自然是不能接受,怒着脸色道:“不行,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的事情没得商量了,这样的做法,我不可能接受,你把人给我放了!” 孙廉看得也是愣了一下,见事态不对,立即也说着好话道:“姐姐,姐姐,用不着这样吧,我们也打不过你,你这样的做法那就有些让我们不安心了——实在不行,你别抓她,我给你当人质行不行?” “少废话。”萧阳郡主道,“你们没有跟我讲这些的资格,而且只要你们听我的,我非但不会伤她,反而会教她一点本宫的术法,也不算亏待你们,当然,你们要是敢口是心非,我也不会留任何情面,杀之!” “至于你嘛……”萧阳郡主看了看孙廉,道,“你既然说得如此大义,那干脆你们俩一起做个伴,正好本宫的长生林里缺个拔草的,我看你就挺合适。” 孙廉听得干干地一咧嘴,结果没等说话,这女人的阴兵过来一把也将他给抓了,我们这边一共就四个人,她直接抓了俩,这哪成?我看得顿时一阵跳脚! 结果还没等出声,这女人冷言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跟我讲条件,那我就再抓一个,要是抓满了四个,那我也不用什么要挟了,直接就地全都杀了!” 我顿时不敢说话了,扭头看向小道士,他摆了摆手,同样是一脸的无奈,那女人见状,这才冷笑一声,转而身形消失在眼前,回到画里去了。 这女人手下阴兵见状,立即押着马欣雨和孙廉要往山上去,我还想过去阻拦,结果被那阴兵将军手上的枪矛一指,待在原地不敢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带走当了人质,却没有半点办法。 张老四这当凑过脸来,阴笑一声道:“娘娘都已经回去了,你们两位也请离开吧,赶紧走吧?” 望着张老四那张有些得意的脸,我看得有些不爽,那刻抬手便毫不犹豫给他一拳,将张老四打得身形往后退了一步,他瞬时瞪大眼睛吼着道:“你干什么!?” 第一百九十章:发芽了! “干什么?当然是揍你!”我阴着脸色,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们眼前这么跳?” “你!”张老四听得怔了一下,那刻显然被我激怒,立即上前打算抓住我,结果被小道士一把反抓住他的胳膊,抬起脚,顿时将张老四给踢翻在地,随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尚在此处的村里人见状,立即齐刷刷地举起手上猎枪,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向我们这边,气势瞬时变得异常紧张。 张老四一骨碌地从地上爬起来,当即怒骂道:“反了你们了,人都被娘娘给抓了,还敢这么嚣张!” “有种你就开枪,一枪打死我们。”我说,“这女人现在用得上的是我,可不是你张老四,怎么,你有什么意见?你不是刚才不是一脸的有恃无恐吗?” “你!”张老四噎了一下,顿时不敢再动,嘴里却咬牙骂道,“好,算你厉害,你不过是被娘娘胁迫住的小角色,这时居然还敢摆出这样的架势,你等着吧,要是哪天娘娘说要杀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老四拍拍屁股,阴着脸色带着村里人转而离开,看着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小道士嗤声道:“要不是这里是那女人的地盘,我刚才就一剑宰了他。” 我此刻满心怒气,望着那女人手下阴兵远去,带走马欣雨和孙廉,可根本没有半点办法,不由得心里骂了几句周雍。 刚才要不是他出来捣乱,我们哪里会落到这般地步,只要唤醒山神,我不信这女人能挡得住山鬼姐姐,可全被他给搅了! 我朝着身后墙壁狠狠地踹几脚,心里的火气尚未散去,继而觉得一阵悲戚,因为这一次,我们彻彻底底地输了,输了道行,输了人,输得颜面无存。 小道士见状,回头跟我道:“也不用太担心,这女人既然想拿你当棋子,短时间内,孙廉和马家丫头应当不会有事,胜败乃兵家常事,术道同样如此,一重道行一重天,不过我们眼下势微,有些大意了而已。” “可是这事情,回去怎么跟叶安说?”我道,“现在孙廉和小马都被这女人给抓走当了人质,叶安这边我怕是没办法跟他好好谈了,毕竟他俩我不能不管。” “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小道士文绉绉道,“这都是劫数,时也,命也,叶安肯定会理解你的难处,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屈能伸大丈夫,我们技不如人,也怨不得别人。” “……”我听得一阵无语,见小道士又开始讲大道理劝慰我,顿时撇嘴道,“你还知道能屈能伸大丈夫呢,那你刚才怎么半点不肯屈服,你倒是一心求死,将生死置之度外,我差点被你给吓破了胆。” “那不一样,我是不会低头的。”小道士说,“而且我就算被她杀掉,你们也不会受到什么威胁影响,我做的不过是舍生取义,而你的顾虑,跟我有所不同。” 我干干地一咧嘴,这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身后的侍女忽然盈步上前,站在身后,语气没有半点波澜道:“公子,该回去了,主人说过,让你们离开。”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四个侍女,她们全然无所表情,而我们连她们都打不过,这实在是一种有口难言的悲戚,因而不再说什么,无奈泄气道:“我们回去。” 和小道士从村里出来这刻,那四个侍女身形飘忽一下,随之没了影子,虽然知道她们其实尚在身前左右看着我,但眼下看不到她们的身形,压力立即骤减了不少。 到村口外的道上,叶安的司机还在这边等,见我们只有两人回来,这人不闻不问,只待我们上车,车头调转,直接将我们带回到市里,来到了阴阳商会的门前。 我心烦意乱,下车后直接随小道士找到叶安。 叶安好似对此没有半点惊奇一般,没有过问孙廉和马欣雨的事,而听我说了那女人要让我来对付他,同样是付之一笑,不以为然。 “意料之中。”叶安微笑道,“我就知道,她肯定会这样做。” “因为缺少现在对阳间的掌控能力,势必要将你们拉到她手下,所以你也不必感到为难。” “这事情你放心,我会解决。”叶安说,“我会派人到她正身所在的长生林不老泉找她,到时孙廉和马欣雨会一并救出,我敢让你们去,那就是做足了十全的准备。” “具体如何,我就不方便多说了。”叶安轻声道,“你现在已经是在这女人的监视之下,有些事情,我不方便明说,现在开始,我们暂且是两路人了,样子总是要装一下的,有什么事情,我会想办法悄然通知于你。” 叶安一脸的风轻云淡之色,对于这些事,笑面当中满是耐人寻味的意图,似乎不知道在心中盘算什么,当时甚至道:“说句实话,你们现在的结果,那都在我的算计之内,我也是拿准了这女人会这样做,才让你非去不可。” “几日后,我会组织人手进山找她,和她彻底来个决断。”叶安道。 “不过,山里毕竟是她的地盘,事情不好做,而你有山神护着,你要是去的话,那女人的主场,势必将由山神逆转,因论及山川,没有人比山神更为熟悉,也只有山神能完全控制得住这些山中之物。” “我不是喜欢藏着掖着的人,我这人比较坦率,有些话,还是直说了比较好。”叶安脸上笑意淡然道,“我在帮你,也确实在将你算计其中,只有这样,顾忌到他们俩人生死,我想这事情要是找你帮忙,你断然不会拒绝吧?” “我需要山神的力量,帮我将山中局势逆转。”叶安说,“而眼下,和山神关系最近的,也只有你了,我想要进山去找她,没有你,没有你所亲近的山神的力量作为依托,自然是办不成这些事情的。” “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我听得拧眉道,“你这人,真是既坦率又阴险,你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是应该离你远一些,还是不要得罪你,与你交好。” “这就取决于你个人了。”叶安道,“但你放心,我虽然有在利用过你,但我绝不会伤害到你们,但是我的打算,又不能明说给你们,对于这一点,我也很抱歉,一旦事情结束,你放心,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对了……”叶安忽然说,“眼下,你还是先回去一趟吧,家里或许有些事情,你需要先去处理一下,要不然时间久了,肯定要出麻烦的。” 从叶安眼前离开以后,我心中思绪万千,原来叶安早就料到这些,小马说得不错,这人果然不是我们能够玩的过的。 听了叶安说的话,我这才明白过来叶安的真实目的,让我到岗子岭村去,叶安自己的算盘那是早就打好了的。 这人确实是个精于算计之人,他的每一步都是建立在我们想要做的事情上,而不是他想要做的事,偏偏这人又很是坦率,纵使知道被他算计,可偏偏就是让人生不起气来,因为这本来就是我想做的事,他从来不逼迫,只是顺势而为…… 想到这里,我又是惆怅地叹一口气,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卷入到阴阳两道上的事端,随波逐流,根本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能力,一直处于被动当中,眼看是翻身无望了。 叶安让我现在回家去看看,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挠破了头也没能想出来,那刻抬手推开家门,刚到屋里,小狐妖见到我,立即满眼惊恐地到了我身前。 “陈潇,家里出事了……”她那刻声音里带着哭腔,浑身在抖道,“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快点来看看啊!” “怎么了?”我扫眼屋子里,发现家里一切都整整齐齐,也没见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觉得屋里的气息都清香无比,哪里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发,发芽了!”小狐妖拽着我,话声含糊道,“发芽了,家里开花长草了……” “阳台上的花开了?”我听得一愣,不明所以道,“到底什么事?” “不是啊,是、是那个和你的山鬼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周月凝,”小狐妖急道,“她,她发芽了!”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屋里忽然灌进一股风,然后她身上忽然间发芽,长草开花,我被吓一跳,她见自己身上长草开花,当场就吓晕了,现在屋里全都是草,已经长满了,你再不回来,就要长到客厅里来了!” 我听到这话,连忙抬脚朝着卧室跑去,将门猛地推开。 当时就见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各种花草,好端端的卧室,几乎被挤占得没了半点空间,前脚刚开了门,里面立即挤出一团的草枝花叶顶了出来,当即推了我一个跟头! 我看得面色一沉,瞬时瞪大眼睛:这好像是今天从山神像上抽调出的山灵气,怎么全跑家里来了?这他娘的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百九十一章:两份意识 卧室内一片生机盎然的翠绿之景,各色草叶花枝尚在不断横生枝节,屋中一股浓郁的山灵气,但好似失去控制,致使这些花草受到影响,正以迅猛的长势占据满所有可以挤占的空间…… 我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推开遮住视线挡在眼前的各色花草,挤到床前,随后看到周月凝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这些屋里横生四溢的花草,那便是以她的身上作为始点,开枝散叶,不断经由山灵气转化而生出来的! 我看得愣了一下,稍作思索,立即判断出眼下形势,似乎是山神像上的山灵气被抽调出来以后,不知为何全都聚拢在此处,好似是都到了周月凝身上,可她缺乏对于山灵气的掌控能力,抑制不住山灵之气的影响,从而造成了眼下的这般花草滥长的失控场面。 难道是周雍搞鬼?我看得眼眉皱起,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心思,同时心里有些发慌,心在猛跳不止,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憋在了胸口。 因为这些山灵气是能够唤醒山神唯一的希望所在,要是被别人给吃了,我好不容易才寻回的这些,岂不是全都付之东流,白白的浪费了时间,最后为她人做了嫁衣? “陈潇……”愕然之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将我杂乱不堪的心绪唤了回来。 回头看向身旁的那刻,我继而又是瞪大眼睛,因为我看到山鬼姐姐的身形已经浮现于一侧,同样是满目茫然地看着眼前,一脸惊讶之色。 “姐姐?”我盯着这个身形看了看,顿时欣喜无比,惊着道,“你是不是感受到了山灵气的存在,现在已经被山灵气唤醒,你恢复灵气了?” “我确实是感受到山灵气的存在,从而被唤醒。”山鬼姐姐轻轻点头,脸色继续茫然道,“可是,这些山灵气好像被其他人吸收占据,已经不再受我的控制。” 山鬼姐姐说着话,盯着床上的周月凝看了看,继而用轻柔的语气问我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和我有着一样面容的少女吗?还真是跟我一模一样呢,好像是我在世间的翻版……” 我这刻根本没有心情听山鬼姐姐说这些,因为她说山灵气已经不受她的控制,而是被这个和她同样面容长相的周月凝所占据,如此一来,山鬼姐姐就算被唤醒,那也没有了任何可供驱使的灵气在身,而没有半点灵力的山鬼姐姐,那岂不是依旧处在名存实亡的地步! 我干干地咧着嘴看向山鬼姐姐,而她盯着周月凝好奇地打量了一阵,继而柔声道:“她似乎并没有掌控山灵之气的能力,而且好像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她真是一个世间人吗?” 我听得愣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和存在,从始至终,不管怎么问她,问她什么,她除了知道自己的名字以外,其他的事情她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对此不得而知。 那些从她身上生出的花草还在因浓郁的山灵气影响而迅速滋长,仅仅是我和山鬼姐姐说话的时间,半个客厅都已经被占据,若是再不加以掌控,势必要出大乱子的,要是被人看到这些,肯定要引起注目。 “我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山灵气回收到自己身上。”山鬼姐姐见此情形,将自己的手伸向周月凝的身前,打算将山灵气稳住。 但当她手触碰到周月凝的那刻,身形忽然间变得扭曲缥缈起来,随后眨眼间,再度消失在我的眼前。 “姐姐?”我愣了一下,忙四处去找山鬼姐姐的身影,结果这刻却根本找不到她,方才还被唤醒的山神,这时候再度凭空消失在眼前,让我不禁有些失神。 “陈潇,陈潇!”小狐妖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这些花草当中挤了过来,那刻颤着声音跟我道,“你的山鬼姐姐,好像是被周月凝给吸进自己身上了……” “什么?”我听到这话,瞬时惊立在原地,浑身颤了一下。 扭头看向周月凝,随后觉得大事不妙,山鬼姐姐想要稳住山灵气,可因为靠的太近,所以也和这些被她所吸引住的山灵气一般,从而被她给吸到了自己身上去了? 身上瞬时出一身的冷汗,我不知道这个周月凝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般的情形,但是好不容易唤醒的山鬼姐姐被她给吃掉了,这我哪里肯接受! 正不知所措之时,我又听到小狐妖很是惊奇地问了一句:“你、你是谁啊,陈潇……” 立即回头望去,发现是周雍的身形出现在小狐妖身后,那刻抬手轻轻一拎,小狐妖直接被打回原形,变成一只白色的狐狸,被周雍像是拎着猫一般地拎在手上。 小狐妖瞬时瞪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我,而我见周雍这刻又出现在我面前,满腔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出来,几乎是吼着道:“周雍!又是你!一切是你在搞鬼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怒着脸色,情绪失控道,“快把小狐妖放了,眼下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山鬼姐姐怎么会被周月凝给吸进去了?你究竟做了什么!” 面对我怒不可遏的怒吼,周雍笑了笑,继而将小狐妖放到一旁。 他身形穿过屋里的大片花草,随之在周月凝的眼前站定,对着我善笑道:“你放心,木魅山鬼眼下就好端端地就在眼前,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眼下,只不过是我为她找了一个花盆,一个阳间载体,让她可以真正地出现在你身边,这事情就像是,我为山中不能随意离土的花草找了一个花盆,或许一开始可能会不适应花盆的环境,但有了花盆,就可以不会再拘泥于山林之内,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我听得皱眉道:“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山鬼姐姐被你弄到周月凝的身上去了?但她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周月凝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你却说她是花盆,你这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你错了,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活人。”周雍笑道,“她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花盆,一个用来承载木魅之灵的躯壳。” “当年,我在山上见到了木魅山鬼,从她这里听过她作为山神的难处,随后便有了这样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想帮她实现自己的夙愿,她希望可以有朝一日以世间人的身份来到阳间,而不是拘于山中——我这不正是在帮她吗?” “至于她……”周雍手指周月凝,“她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躯壳,是我动用术法,用月华地气凝出的可以承载木魅之灵的花盆容器,她现有的意识,不过是我给她灌输进去的意识。” 周雍道:“所以她说自己叫月凝,而除此之外,无论你再问什么,都是不会得到任何回答——她的存在,那就是为了这一刻,不然呢?” “她的三魂七魄不过是我随手拈出来的,毕竟山鬼想要一个世间人的身份感受世间,而我有心帮她,自然要物尽其美,免得被外人看出这些,造成麻烦。”周雍笑道,“这样的结果,你难道就不希望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拧眉道,“你这样的目的,肯定不是出于什么好心,今天你既然有心说这些,干脆就直接说清楚,你究竟是想做什么,直接说明白了,不要在藏头露尾了!” 周雍微微一笑,语气淡然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一些,也免得你总以为我是在害你。” “见过山神的对于阳间的憧憬之色后,她身为山神,却要避开世间人不被发现,由此让我产生了一些想法,而世间原本是鬼神人兽妖并存,如今只有阳间人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生活,这样的做法,对于他们这些世间人以为的存在来说,实在有些太不公平。” “因而我想做的,就是重现鬼神妖人兽共处于一地的和谐场景,无论是妖是鬼还是神位,都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世间,生活在世间,只有这样的做法,那才是我想要看到的。” “当然,我也知道这样的做法,可能会引起一些混乱。”周雍道,“因而我心中也很是矛盾,毕竟我也是一个世间人,这样的混乱后果,并非我所期望。” “我的内心在博弈之下,矛盾激发,两种想法交互碰撞,最后我原本的意识一分为二,相互对立,分别带着我的这两份意识,由此转世成为两个不同的人,其中一个便是你,作为我的转世而存在。” 我听到这话,先是吃了一惊,继而冷笑道:“如此说来,那我居然还是你意识分层后的善念转世了,我的存在,那就是为了阻止,你想要恢复人妖鬼神兽共处一地的另一个意识转世?” “不!”周雍笑了笑,道,“你不是要阻止这些,你承载的,是我想要恢复人妖鬼神兽共处一地的想法,你不是我的这份善念,恰恰相反,你代表的就是我想要完成这些的想法!” 第一百九十二章:载体 我听得眼睛瞪起来,随之阴着脸道:“周雍,你开什么玩笑!?” “你说我是你的转世也就罢了,可说我所承载所代表的是你的这份疯狂的想法,这就有些跟我搭不上了吧?” “我只是一个普通世间人,没有道行,也对阴阳两道没有任何的想法,说白了,我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理想。”我冷言道,“我怎么会是承载你这样一个疯狂念头的存在,你不用想蛊惑我什么!” “你一直在这样做,只不过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罢了。”周雍笑言,“大善既是大恶,大恶即是大善,有道是物极必反,而任何事物的尽头,必然是另一个极端。” “我当初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就是因为善心作怪,从而产生这样的想法,我的善,其实就是对世间人的恶。”周雍叹道,“你难道现在还没发现吗,你眼下所做的事情,那和我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你难道不想要木魅山鬼一直活生生的在你眼前吗?而只为了维护山神的威严而避开世间人眼光,致使木魅山鬼只能在山中与花草为伴,这是你所期望的吗?”周雍反问道,“还有这只小狐妖,你不是也正在想办法让她在阳间里立足,从而不会招致世间人的异样眼光和排挤?你的想法,不就是想让他们可以在阳间栖身,如此一来,和我的想法有什么区别?” 周雍脸上笑意渐浓:“你现在所做的这些,那就是我想要做的,而作为我的另一个意识载体的转世,要做的那就与你恰恰相反,阻止这些,阳间只能由世间人所主导,一切人类以外的存在,都只能屈居之下,不可并论,不能打破现有的格局。” “这样的做法,那是对于世间人的善,但是对于世间人以外,那便是恶……”周雍道,“这事情,我不知到底该如何抉择,索性一死了之,意识一分为二,由你们双方作为我的两份意识争端,做出选择。” “这就是我的目的,我想要彻底搞清楚,自己到底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听到周雍这么说,我那刻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在,那就是周雍简直不可理喻,他的做法让人闻所未闻,近乎疯狂,这哪里是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 看着周雍那张面带笑意,人畜无害的和善面容,实在难以想象,他想要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举动! 我随之冷笑:“你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太不着调,岂不是说,我要是现在直接死在你眼前,你的这些计划,那不就全盘落空了?” “不会。”周雍继续微笑着,道,“你代表的是我想要重现人妖鬼神兽共处一地的想法,但我还有另一个意识的转世存在,你若是现在死掉,那仅仅是说明我的这个想法自然奔溃,那个想法最终占据主导。” 我听到这话,顿时抽了一口的冷气,要是按照周雍这么说的话,那无论结果如何,最后都是他的胜利,因为这两个矛盾的对立想法都是他自己所想的,此消彼长。 “所以说,这种无谓的想法,你还是不要考虑。”周雍语气淡然道,“而且你这样的做法也没什么用处,尚且,我也不认为你是个不惜命的人,这一点,就是我们之间的不同了,毕竟你只是我的转世,并不完全是我,我们之间还是相对独立的存在。” 我干干地一咧嘴,脑子里混乱不堪,此刻却拿周雍没有半点办法。 眼下我这才察觉,如果真是如周雍所说一般,眼前的周雍其实更像是我心底浮现出的臆想,纵使给我天大的道行,我也是灭不掉他的,一切都是徒劳。 “周雍,何必呢?”身后忽然传来山鬼姐姐哀怨的话语声。 循声看去,发现是周月凝已经站起来,这刻正盯着周雍的位置,轻声摇头道:“我当初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何必当真呢,要这样来做?” “就算是你不说这些,我也会这样做的。”周雍转而冲着她笑道。 “我活着的时候,处于乱世,历经兵荒马乱,见过饿殍遍野,让我当时就很是触动,纵使是世间人的这般惨相,却依旧不容许其他妖鬼沾染世间,因而在那种时候,也往往是阳间的阴阳术道最为昌盛之时。” “我也说过,一旦你找回山神像,命运就将不再受你自己的掌控,如今山神以世间人的身份存在,你该如何去做呢?”周雍对我道,“这一点,那就取决于你了,我想你肯定不希望她再屈居于山林吧?” 我看向一旁有些发抖的小狐妖,接着看向经由周月凝的身躯而出现在眼前的山鬼姐姐,这刻不再管眼前的周雍,连忙问她道:“姐姐,你没事了?” “没事。”山鬼姐姐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满屋子的花草,“只是周雍将我的本体束缚在这副世间人的躯体内,我还有些不适应,没有办法完全控制住身上的这些山灵气。” 说着话的这刻,山鬼姐姐收了下周围的山灵气,这些从她身上生出的花草虽然被收回不少,但是依旧没能完全控制住,还有大量的花草没能收起。 周雍见状,继而道:“不适应那也是很正常的事,眼下你应该还不能自由地通过这副躯体控制住山灵气,不过,你的夙愿已经完全达成,有了世间人的躯壳,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间,我也算是对你有所交代了。” 山鬼姐姐闻言默声不语,那刻只是继续将这些蔓生出的花草收回。 我看得稍稍撇嘴,随后却听到山鬼姐姐轻声道:“这样或许也没什么不好,我也曾经渴望过世间的生活,对此感到很是好奇,如今可以不再拘于山中,也算是摆脱了作为山神的束缚。” “虽然你是有心帮我,但这样的做法,我还是觉得不好。”山鬼姐姐看向周雍道,“我是木魅山鬼,是山灵,即使你给我找来这样的一副躯壳,那也依旧改变不了我和世间人的界限,这样的做法,又有什么用处?” “我只是竭尽所能,目前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些。”周雍笑,“这副躯壳说到底也只是束缚,倘若是有一天,我的想法能实现,那当然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周雍说这话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让我顿时一个激灵。 随后周雍的身形一瞬,逐渐趋于透明,从我的眼前消失掉了,只在最后临消失的一刻,对我露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面。 我转而看向山鬼姐姐,她这刻还在低头将手掌对在自己眼前,尚在端详如今的这幅躯体,随后将手攥起,那些花草随之不断收缩,最终完全被收回。 虽然对周雍的这些话很是在意,但是如今山神终于被唤醒,让我还是松了一口气,那刻看着尚在愣神的山鬼姐姐,继而道:“姐姐,你是不是真的被束缚在这里面了?” 山鬼姐姐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的木魅本体现在出不来了,完全被限制在这副世间人的躯壳中,但是这副身体,可以直接生出草蔓,而不再局限于沙土,倒也不是完全的限制。” 这一点我倒是看得出来,原本山鬼姐姐动用山灵气的时候,生出的花藤草蔓都是从地面上破土而出,但是方才进来,这些花草都是直接从周月凝的身上生出来,这一点就绝非世间人能够做到的了。 山鬼姐姐说完这些,依旧盯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似乎在尝试完全将这副躯壳控制住,我看得犹豫一下,正打算开口再说什么,忽然有人拉扯住我的衣角。 是刚才被周雍放开,现在已经变回人形的小狐妖。 那刻见我要开口,她好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般,小声在我耳边道:“你的山鬼姐姐似乎对这副人间的躯壳并没有不满意,似乎跟我一样,其实内心还是希望是这样的生活状态,对于世间有种莫名的憧憬。” 我听得一愣,扭头再看山鬼姐姐的这当,发现她好像确实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满,反而眼中全是憧憬和好奇,那刻望向窗外,接着便直接靠过去,对着外面的夜色开始观望起来。 见此情形,我立即将原本想说的话,说会想办法帮她从这副躯壳的限制中解脱的话给咽回到肚子里,望着山鬼姐姐此刻盯着外面的背影,沉默不语。 似乎无论是小狐妖这样的妖族,还是山鬼姐姐这样的山灵,内心里都对阳间的生活有着很大的向往,山鬼姐姐虽然一直没明说,但是如今的反应足以说明这些。 虽为山神,但山神只是她身份中的一个,而长年居于深山,想必是她也早就对山里的环境感到厌倦,如今在市里,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城市,城市中的喧嚣繁华,也是和山林中截然不同的情形。 我正在盯着山鬼姐姐看的这刻,小狐妖忽然问我:“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孙廉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你们之前不是一起出去的吗?” 第一百九十三章:位置 听到小狐妖忽然问起这些,我那面色瞬时阴沉下去,继而感到有些无比失落。 “别提了,出师不利……”我叹气,“那女人生前是阳间术道的巅峰术士,不好对付,而且要不是周雍当时横插一手,那也不至于会到如此地步。” 将事情经过给小狐妖讲过后,我垂头坐在客厅沙发上,同时又是恶狠狠地骂道:“这事情不能这么算了,要是有机会救回孙廉和小马,这笔账,我非得跟她好好算算不成,我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小狐妖听完我的讲述,抿着嘴没有说话,一旁的山鬼姐姐听我说这些,那刻盯着我看了看,语气自责道:“仅仅是因为山神的像,就生出了这样的事,既然这样,我现在就进山里去,帮你将他们带回来。” 山鬼姐姐说着,转身打算朝着门外去,我看得一愣,连忙将她给拦了下来。 “顾及到他们的安危,我觉得这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妄动比较好,阴阳商会那边既然有所动作,这事情还是让他们来,我不想再横生枝节,尤其是周雍刚才的那一番话,让我心绪难平,现在根本静不下心。” “而且……”我脸色犹豫,有些担心道,“姐姐你现在附身在周月凝身上,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对你来说,肯定现在还有许多的不适应吧?” “不适应倒是有一些。”山鬼姐姐语气轻缓道,“这样世间人的躯体限制让我觉得有些沉重,但是……”她声音越来越低,“如果因为这样可以让我摆脱作为山神的束缚,能够真真切切地感受世间,那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闻言,我眼睁睁地看向山鬼姐姐,她那刻垂下眼帘,伸出胳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心端详道:“如果非让我说实话,其实,我早就厌倦了作为山神而活着,这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不得已。” “因为是山神,只能摆出山神的样子,非但不能出现在世人眼前,哪怕是在妖鬼面前,也不能流露出半点本性,因为要担负起一座山的威仪,因为是山神,只能高高在上,要与昔日的同族保持距离,一个人孤零零地坚守在山涧林地,甚至连个可以说话诉苦的人都没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反倒是现在,这副世间人的躯体虽然沉重,但是却让我感到一丝轻松,放下负担,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山鬼姐姐的嘴角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我已经不想再做什么山神,如果可以,我只想做一只普通的山鬼,而不是继续以山神的模样而存在。” “这……”我听到这里干干地一咧嘴,小声道,“可是山上不能没有山神镇守,姐姐你若是不想再当山神,那我们村长靠着的山,岂不是要没了归属?” “不会呀。”山鬼姐姐眨着眼睛,道,“山神比起一般神位,其实更像是一个位置,原本的山神若是离开,那就再找一个新的来,而我当初也只是前一任山神所管的山中的一只普通山灵,上一任的山神离开之后,才接任了山神的位置。” 山鬼姐姐想了想,忽然跟我道:“既然我不想再做山神,山神的花环信物我也早就给了你,那干脆下一任的山神让你来做吧,怎么样?” “我?”我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那不行,我不做山神,而且我也做不了山神,连孙廉和小马都护不住,更何况是一整座山?” 山鬼姐姐见我摆着手拒绝,脸色瞬时有些哀怨道:“如果我继续作为山神而存在,那我一辈子都只能守在山中,因为这是山神的职责所在,如果你不同意,迟早有一天,我还要回山里去,寸步不能离开,那你该怎么办?” 我想也不想,直接道:“如果真有这么一天,那我也跟你到山里去。” “不可能的。”山鬼姐姐摇头道,“你只是普通的世间人,不可能一辈子活在山里,你不可能不知道山中凶险,而且作为一个普通的世间人,你又能陪我几年,还不是迟早要死去,到那时候,一切又回到起点。” “但如果你能够得到山的认可,成为山神,那么你将一直受到来自山的保护,有了山灵气的滋养,这样,你就可以一直在山里陪伴我了。” 我听得一愣,山鬼姐姐继而道:“当然,成为山神后,你必须完全抛弃掉世间人的身份,你的这些朋友要离你远去,就算你不这样做,可他们没有山灵气的滋养,早晚有一天会死去,最终你还是会失去这些关系,到那时候,整座山中,你所熟悉所亲近之人,只剩你我。” 我原本的想法在一瞬间被冲碎,山鬼姐姐说到最后,原来还会是这样的结果,虽然我一直都希望能够在山鬼姐姐身前,但一想到这些,还是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山鬼姐姐道,“其实周雍的做法,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关键,虽然他的想法过于疯狂,但一旦真的能够重现人鬼神妖兽共处一地的情形,那就不会再有这样的顾虑。” “因为到那时候,人和鬼的界限便不复存在,失去界限的束缚,也就无所谓生死……”山鬼姐姐道,“不过这样的做法,我不赞成,因为你敢这样做,那是要同时得罪阳间和阴间,而不论是阳间还是阴间,都不会容许这样的做法实现,是根本做不成的。” “阳间会因此陷入一段时间的混乱之中,这样的结果是肯定的。”山鬼姐姐轻声叹气道,“而阴间,那就相当于丢掉权势,从而将两方全都得罪。” “周雍说你代表的是他的这一层意识,让我有些担心。”山鬼姐姐担忧地看着我,继而道,“所以,这样的事情,你千万不能去做,无论周雍如何跟你说,你都不要受他的影响,明白吗?” “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我说,“我怎么可能傻到去做这种不可为而为之的事,就算我真是和周雍有这层关系,可我的意志是独立的,有自己的判断和基准,不会是活在他的影子当中,这点没什么可担心的。” 山鬼姐姐点了点头,接着道:“得益于这副世间人的躯壳,眼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护着你,现在开始,我一直守着你,不是作为山神,而是单纯的作为木魅山灵,作为你的山鬼姐姐——没有人会再来强迫你什么。” “如果有的话……”山鬼姐姐的面色忽而变得阴冷,摊开手心,一道巨大的草叶从手心中生长出来,随之开出一朵艳丽的食人花草,伴随着那花草的颤动,冷冰冰地道,“那就让他成为花泥,感受一下来自山的惩罚!” 时隔多年,上一次见到山鬼姐姐的这幅情绪,还是在江风被拖到藤蔓花海时不经意地浮现于她脸上,如今这刻再次见到,我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变得安心无比。 小狐妖倒是被眼前的阵势给吓一跳,似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山鬼姐姐发怒的模样,那刻紧张地哆嗦一下,但山鬼姐姐很快便恢复平静,脸色继而变得温和。 她盯着小狐妖看了看,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冥狐妖族吧,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冥狐妖王的女儿,你怎么会来到世间的地界?” 小狐妖神色随之黯淡下去,我见山鬼姐姐还对眼下我身边的情况有着诸多的不了解,因而将小狐妖的事情跟她顺带着提了一下。 “没想到因为受到我的影响,致使妖山也出了动乱。”山鬼姐姐那刻有些怜惜地看向小狐妖,柔声细语地跟她道,“你放心,等到陈潇这边的事情完结,我会到妖山去一趟,帮你找到妖王。” 谈论完这些事情,山鬼姐姐再度走回到窗边,盯着外面的夜色凝视不语,小狐妖这时候却尚在沉寂当中,似乎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有些失神。 她盯着山鬼姐姐眼下的背影看了看,这才抬头看向我这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见状便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小狐妖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她说着话,这刻起身打算到别的地方去,看得我一阵纳闷,还想拦下她问个清楚,结果这当门外传来两声敲门的动静。 我于是瞅了眼小狐妖,随后走到门前去将门一把拉开,随后便看到小道士站在门外,开门之后,先是看了看屋子里,继而嗤声道:“看来你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过眼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来找你。” 听到小道士的这话,我不禁愣了一下,忽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叶安之前说让我先回家,家里有些麻烦需要解决,如此说来,叶安是料定了这些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第一百九十四章:阴差上门 叶安就算早将我们现在的结果算计在内,可是我家里这些事,明显已经超出他能力之外——难不成,这人还有着未卜先知的本事? 我愣着的这刻,小道士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开腔道:“你不用考虑了,我想你现在肯定已经听周雍说过些什么,而叶安之前也告诉过你,他也和周雍有些牵扯,具体是什么联系,你现在应该猜得到。” 闻言,我瞪大眼睛继续盯着小道士,他直接了当道:“叶安就是代表了周雍另一层意识而存在的人,对于这些,自然知根知底,因为周雍早就告诉过他这些事情……” “不过,周雍毕竟是一个死人,且死后魂魄一分为二,重新构成你们两个人作为他的意识承载,但周雍将自己的本识留在了世间,那便就是一直出现在眼前的周雍,那确实是他本人无误。” “对于这些承载的意识,不过是周雍通过术法融合到你们的魂魄之内,所以你们有着独立的意识和人格,作为独立的个体而存在,说是转世,其实不过是继承他的想法之人,而不是他本人的转世,只是他想法延续的转世。” 听到小道士这样说,我不由得放平了心态,原来是想法上的,只是精神层面的说辞,实际上和周雍本人的关系并不是直接有联系,吓我这一跳! “这些是叶安告诉你的?专门让你来跟我说这些?”我好奇道,“这个叶安,他将这些事情明溜溜地摆在明面上,这又是打起了什么样的算盘?” “似乎是他也不想顺从周雍,不想在精神层面作为周雍而活,他本就不是安分之人,知道这些,怎么可能不抵触?”小道士说,“这事情不是主要的,我要来跟你说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小道士走进门里,一本正经道:“现在出了点麻烦,因为我们之前拿阴司当做了挡箭牌,但阴司手段不低,现在已经知道是我们搞的事,估计很快就要来找人问话。” “现在马家丫头和孙廉都不在身前,我担心你自己应付不来,因而找到你这里,免得到时候出事。”小道士甚至嗤声道,“孙廉这小子,他每次的主意固然好用,但麻烦也少不了,眼下这就是留下的烂摊子。” “我就知道,这小子的馊主意果然是馊的!”我听得干干地咧嘴道,“还真给阴司查出来了?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阴司的手段,这么快就锁定到我们?” “阴司毕竟是阴司,只要他们想查,没有什么事情查不清。”小道士说,“其实这样的结果我也在意料当中,只是被张老四摆了一道,没成想阴差那边如此大动干戈白跑一趟,致使后果只能由我们独自来承担了。” 小道士说话这刻,眼睛看向刚从屋里出来的山鬼姐姐,随之皱了皱眉。 似乎是已经看出来眼下的周月凝已经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他诧异的脸色一瞬即逝,稍显惊愕。 我见小道士肯定看得出这些,连忙给他介绍着道:“这是……” “不就是周月凝吗?”小道士打断道,“之前已经知道,你现在用不着再给我介绍一遍,我又不健忘,不过几天时间不见,现在倒是比之前刚见的时候多了些生气,更像是世间的活人了。” 我听得愣了一下,山鬼姐姐那刻没说话,好似是默认了当下的这身份,而小道士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些,如今这样的说法,稍稍回想之下,我幡然醒悟。 小道士这话倒是点醒我,山鬼姐姐现在的身份就是周月凝,不是山神,也不是山鬼,眼下她的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叫做周月凝的普通世间人。 纵使山鬼姐姐如今恢复了灵气,但她身份比起我们,还是有些特殊的不同之处。 仅仅是作为木魅山鬼,这倒没问题,问题是还担负着山神之名,因此身份不能随意暴露,否则可能会出新的麻烦来。 小道士肯定是已经料定这些,所以直接打断了我的话,没有让我将话明说,这种事情只要看得出来,心知肚明即可,我要是说出来,未免多此一举,不太明智。 这当,我再度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且明显急促了许多。 猛地敲了几下,随后有阴差的声音道:“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们要直接穿门而入了!” 阴差果然找上门来了。 听到这声音,让我不由得撇了撇嘴,连忙过去将门一把拉开。 门外这刻站着几个阴差,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张纸,开门那刻,盯着我看了看,又对着纸上看了看,阴着嗓子问道:“你就是陈潇?” “我就是。”我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你们是阴司的阴差吧,有啥事?” “带走!”那阴差大手一挥,毫不客气,“跟我们到阴司里说几句话,到底是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没必要跟我们装腔作势,我们不吃这一套。” 身后的阴差过来一把抓住我,那阴差盯着小道士也看了看,阴着脸道:“你这个道士也跟他一伙的,你们都是从岗子岭村出来的,这位道爷,劳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阴差扫了眼屋子里,语气不善道:“从岗子岭村离开的是三人,其中一个司机,应该还有个女的,一共四个人,应该就是你们屋里的这些吧?带走,全带走!” 这位阴差侧身一闪,身后立即又挤进来四五个阴差,小狐妖尚在愣神之际已被阴差抓住,随后满脸惊奇地看向我这边,有些发懵道:“陈,陈潇……怎么回事啊?” 我见阴差虽然查出来是我们,但具体的人是谁可能还不清楚,因而错抓了小狐妖,也要给一并带下去,连忙道:“差爷,抓错了!” 我说:“这事情跟她俩没关系,这俩一个是妖,一个是普通人,和这些无关。” “你说没关系,那就没关系了?”阴差很不讲理道,“有没有关系,到了阴司再说,要是没关系,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有关系,我们放过了怎么办?” “带走,带走!”阴差大手一挥,剩下的阴差立即带着我们要往阴间去。 小狐妖只能撇起嘴来,而山鬼姐姐面对这些,倒是什么话没说,只是回头跟小狐妖道,“放心吧,有我在这里,什么事情都不会有的。” 眼前的景象一瞬,我们四个人全都到阴间的地界里,那阴差又是回头看了看我们,随后皱眉和一旁的阴差道:“怎么回事啊?” “怎么了?”那阴差一愣。 “三人一妖,不应该是三个魂魄?”问话的阴差道,“怎么两个魂魄,还有一个是活人,怎么也给带着肉身给整个带到阴间里来了?” 我听到这话,扭头看向山鬼姐姐,那阴差说的应该是她。 因为山鬼姐姐是山灵,不管是分到妖鬼还是神灵里,都指定不会是人的范畴,没有三魂七魄可言,哪怕是附在周月凝的身上,可周月凝也不是普通的世间人的身躯,要来到阴间,自然是整个下来。 阴差倒是看不出这些,只当她是活人,遇到这情况,明显有些傻了眼,干干地一咧嘴道:“那女的不是道中人吗,说不定又是他们阳间人的术法?” “管她呢!”另一个阴差催着道,“只要将人给带下来就成,反正这里是我们阴司的地盘,不怕她们敢闹什么,把他们先都带到阴司去,见了城隍再说!” 几个阴差说着,又是催着我们赶紧走,带着我们走一路,再度来到了阴间里阴司所在的驻地,将我们带了进去,最后到了阴司的一处像是古代衙门般的建筑前,毫不客气道:“老实点,眼下是城隍要见你们,要是惹怒了城隍,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小道士默声不语,率先抬脚迈了进去,我们几个跟在小道士身后,全都走进去,然后就见正对着的位置坐着一胖老头,一身官气,正襟危坐,一看就知道是阴司的大官。 一个阴差走上前去,对着这老头恭恭敬敬地道:“禀城隍老爷,人我们已经带来,眼下的这些就是,不多不少,刚好四个,全逮回来了!” 城隍阴着脸色对着我们扫视一圈,随之开腔:“你们几个,就是从岗子岭村出来的?找到阴司的阴差,谎报案情的,也是你们吧?你们知不知道,谎报案情,致使我阴司派出大队人马,乱了我阴司秩序,该当何罪?” 这城隍到底是阴司里的官老爷,说起话来虽然慢条斯理,可是言语当中却带着一股子威严之气,让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开始考虑这事情该怎么解释,要是真的因此得罪阴司,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尚在考虑之际,小道士想也不想,那刻昂首上前,纵使面对城隍,也没有半点的拘束,直接认账道:“没错,这事情就是我们找来了阴差,不知城隍老爷,因为这事情,打算治我们个什么罪?” 第一百九十五章:城隍老爷 “你这就认账了?”见小道士居然直接认下,我忙拽他一下,压着嗓子道,“你道行还没恢复吧?现在招了,阴司真要是治我们,那不就麻烦了?” “不然呢?”小道士回头跟我道,“阴司都已经查到我们头上,且来都来了,除了认账,我们还能怎么办,要是不认,那才有麻烦。” 我听他这么说,于是不吱声了,城隍又是瞪着眼呵斥:“公堂之上,禁止窃窃私语,这里是阴司,不是你们阳间地界,你们只需老实交代问题——不要妄图和阴司作对,那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城隍放声之际,外面瞬时涌进来十几个阴差,手持锁链,对着我们一阵怒目,将我们团团围住。 看这架势,我们要是真敢在这里闹事,直接要被阴差给按在地上锁住了。 地方上的阴司虽不比酆都,但作为具体管制阴间州郡、处理地方轮回生死之事的枢要,无论实力还是势力都绝非几个道中人能够撼动的,如今阴阳两道日渐式微,纵使是三出十一家联手,也没有能够与阴司对抗的实力。 不说别的,单单是阴司内数十万的阴差阴兵,如此众多的兵卒差役那就是抵挡不住的洪流,除了这些,地方阴司里还有一金一银两位枷锁将军,更是有着远超于一般鬼怪的实力,想在阴司闹事,绝无可能! 尚且阴司之上还有酆都,那里是阴曹地府所在,除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这类阴帅,更有专门抓鬼的钟馗,四大判官,十殿阎王,五方大帝镇守,其中的酆都大帝,论及地位,那是与玉皇大帝平起平坐的存在。 实际上,酆都大帝才是阴间主神,是十殿阎王顶头仙神,而并非玉皇大帝。 依照天地人的划分,玉皇大帝管的是天庭仙神界,十殿阎王不属于他的部下,因而阎王要告状,也应该是去找酆都大帝,而非玉皇大帝,只可惜酆都大帝之名,鲜少有人提及,致使存在感稀薄。 地方阴司隶属酆都,敢在阴司闹事,酆都自然不会不闻不问,敢在这里闹事,城隍上告酆都,要是被抓到了十殿阎王面前,纵使是天大的本事,那也只能认栽。 所以说阴司不好得罪,一旦得罪,那就是相当于得罪整个阴间的鬼神体系,作为掌管世间生死,监守轮回秩序的存在,阴间的威严不容践踏。 眼下阴司来找,且已经锁定我们,这时还想蒙混过关,恐怕没那么容易,为今之计,只能一五一十地交待清楚问题,希望阴司不要太过为难我们。 见小道士认账,城隍继而阴着脸色。 “我阴司可是繁忙之所,每天有上万阴魂来到阴司,需要大量阴差维持秩序,加以引导,你们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们的谎报,致使我阴司抽调大批阴差,乱了我阴司的秩序?” 我听得愣了一下,心里不由得诧异起来,看不出来,阴间如今虽然还是保持着比较封建的官僚体系,倒还挺敬业,就连拿我们来问罪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一副大公无私的说辞。 小道士这刻道:“城隍老爷,你们阴司既然是维护轮回秩序所在,我身为道中人,要是撞见有扰乱秩序之事,这事情难道不应该找你们阴司去管吗?” “那是自然的。”城隍语气凛然道,“天道秩序,生死轮回,那是不容许被扰乱的,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我阴司自然要管,不会放之任之,免得出现乱子。” “那不就得了?”小道士言之凿凿道,“我们觉得这事有问题,所以找来阴差,阴差前去查实,这是你们阴司分内之事,至于怎么安排,那是你们阴司的事情,扰乱阴司秩序之事,怎么能算在了我们头上?”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你们也算是做了好事。”城隍道,“可我阴司阴差前去查验,并没有发现你们所说的情况,这若是告了假状,那就另当别论!” 我听得挠了挠头,连忙满脸赔笑道:“我说领导,这事情怨不得我们了吧?” “我们只是负责检举揭发,查实的事,那还是你们阴司的事,至于是真是假,我们当然不能保证,常言道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这样简单的道理,你身为阴司的领导,肯定也是知道的吧?” 城隍闻言稍稍皱眉,身后阴差见状,立即训斥道:“大胆!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说我们城隍老爷不分青红皂白——你们还挺有理由是吧?” “你们先不要说话!”城隍抬手制止,随后道,“可我听说,你们这是蓄意挑拨是非,根本不是你们说的这般大义,敢挑拨我们阴司,这事情罪加一等,你们又该如何解释?” 我挠了挠头,没吱声,小道士继而应声:“这话,不过是那萧阳郡主一面之辞,我们找来阴差去查她,她自然要有所辩解,这不是很正常?” “尚且……”小道士沉吟道,“那萧阳郡主生前是一个术道中人,死后非但没有魂归阴间,反而占据山中,甚至连岗子岭村都成为她的地盘,我倒是想要请问城隍,她如此行径,在阳间作恶,你们阴司不可能不了解吧?” “她非但没有受到制裁,反而在阳间里活得挺自在,你们阴司该不会是有意放纵吧?”小道士话锋一转,毫不客气,“你们阴司既然要维护天道秩序轮回生死,一向以公平自律,这事情,还请城隍先给我们个解释。” “本官没开罪你们,你这道士,倒是开罪起本官来了?”城隍面色不悦,随之拧眉,“这事情怨不得我们阴司不管,而是我们管不了!” “她在的地方是阳间地界,我们阴司只有去阳间收魂的权利,没有管阳间事的权利,我们阴司可管不到你们阳间里去!”城隍道。 “真要管这些,那也应该是你们这些道中人,阳间的官家去管,她在阳间山里如此作恶,山神也难辞其咎,我阴司如今收不了她的魂,又管不了这些生死以外之事——你让我阴司怎么去插手这些?” 城隍倒是挺有理由:“阳间是阳间,阴间是阴间,这些外事,不在我们管辖之内,而且我们阴司要是去管,你们阳间人又要说我阴司的不是,我们也没办法,免得引起说我们阴间管到了阳间头上的种种闲话。” 对于这件事情,城隍给出的理由倒是还挺多,说得有理有据,但不管怎么听,都让我觉得这都是阴司不想管,这才找了一大堆推卸的理由! 小道士问他怎么不管这些,他倒是推到阳间人头上,推到了阴阳两道,甚至因为挨着一座山的关系,直接推给山神,这他娘的,不就是踢皮球吗? 我心里腹讥几句,原来阴间和阳间的领导,全都是一个鸟样,没事还好,一旦有事,什么样的借口都能堂而皇之的给你扯出一大堆。 “不过嘛,”城隍忽然捻着胡子,道,“这事情我阴司也确实想管,只是在阳间地界,阴司不好插手,阳间毕竟是阳间,阴阳有别,而阴司现在也没有能够在阳间拿她的正当理由。” “这样吧,我不追究你们的这些罪行。”城隍手一指道,“但是这事情是你们报的阴差,只要你们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那我就有理由派出阴差前去拿她,你们就将功补过吧!” 我听得一愣,转念一想,顿时心中嗤出一声,只怕这才是阴司的真正目的。 这女人如此嚣张跋扈,阴司不可能没意见,但那女人手段不低,阴司怕是没什么合适的借口和理由,也拿不到任何证据,只能干看着。 如今刚好出了我们这样一茬子事情,阴司的人自然也不傻,便直接拿来做了文章,要反过来利用我们,这做法,还真是和那女人有些相像。 可是这他娘的,如此一来,我的处境那岂不是变得更加危险,就因为去了岗子岭村一趟,结果被硬生生地挤到那女人,阴阳商会和阴司矛盾立场的中间去了? 我被三家给挤在中间,这要是稍不小心,那可就要被挤死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去接受,立即摇头拒绝。 “领导,这不行吧?”我忙道,“这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可不想再跟阴司扯上什么关系,这事情你们阴司要是管不了,干脆就别管了,没必要把我们给塞进去吧?” “怎么,我不追究你们的罪行,你们还不乐意?”城隍阴着脸道,“要是不答应,现在我就不让你活,你要是答应了,本官非但不追究,还可以给你一个特权。” “什么特权?”我听得一愣,脸色惊奇。 “既然是为我阴司做事,这事情本官也知道不好办。”城隍大手一挥道,“那本官给你一个特殊的权利,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将她直接击毙,不必来通禀我阴司,彻底铲除这方敢蔑视我阴司的黑恶势力!” 第一百九十六章:小道士的话 这话让我不由得抽了抽脸颊,愣了半晌,忙小心翼翼地道:“领导,你说啥,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啥玩意?!” “本官给你一个特权,必要之时,可以将她直接击毙,不必上报于本官。”城隍说道,“由此一来,彻底铲除这个敢于蔑视我阴司的地方山头,也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开什么玩笑?”我顿时喊着道,“我们哪里是她的对手?” “你让我们击毙她,我看这女人把我们毙了还差不多,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干脆把我们留在阴司得了,直接治我们的罪吧!” “怎么,你们这些阳间人,还真是难伺候!”城隍不满道,“本官说不管这些阳间事,你们还觉得是我阴司的问题,本官现在说要管了,你们又不乐意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去他大爷的,这哪里是阴司要管这些事,分明是公报私仇,跟我们玩阴的! 指定是刚才小道士的话让城隍老头不乐意了,没有明着刁难我们,反而是改用这种办法给我们出了难题,嘴上说要管,实际上阴司根本不打算出一兵一卒,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我再度看向小道士,他那刻肯定也看得出这些,当时扭头跟我道:“没有办法,我们只怕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得罪了阴司,这事情他们不会明溜溜地治罪我们,于是就用了这样的办法……” “眼下叶安那边要对这女人动手,我们借此而答应下来,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捎带着的事情。”小道士低声跟我交涉了几句,随后回看向城隍那边,颔首挺胸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答应便是,不知道城隍老爷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了。”城隍道,“这事情本官就不打算追究于你们,眼下你们可以离开了,我阴司一向公平公正,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本官说到做到,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也给你们一个为阴司做事的机会,本官也算是相当大度了,你们若是还不满意,那我也没办法了。” 城隍说完这话,朝着我们看了看,继而起身,背着手从我们的眼前离开了。 那些阴差见状,立即冲我们吆喝道:“现在已经没你们的事,你们这些阳间人,不要在阴司逗留,哪来的回哪去吧,赶紧走吧!” 等到阴差也从这里出去,一脸紧张的小狐妖这才松懈下来,那刻拍着胸脯跟我道:“陈潇,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你惹上了大麻烦——幸亏没事。” 小狐妖虽然是妖,可是在妖山里待得久了,还是有些太过于不谙世事,觉得没有事,估计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哪里叫没事?”我听到这话,不由得冲她干笑一声。 “阴司不过是没有明着治我们什么,可还是治了我们,幸亏是阴阳商会那边要动手,没有阴阳商会在前面顶着,阴司这就是要拿我们掉回头去对付这女人,让我们自食其果,他们不就是最喜欢玩因果轮回报应这一套?” “阴司毕竟是阴司,阴间的地界,全都是鬼,自然鬼话连篇。”小道士嗤声道,“我们先回去,起码阴司没有明着说什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们于是转身从这边出去,出来以后,回头看了看这地方城隍所在的大堂之内,叹了一口气。 这刻也不知道孙廉和小马现在被那女人掳走,如今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们两个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我问小道士,叶安那边到底什么时候打算去找那女人? 小道士沉思片刻,开腔道:“估计也就是这几天,最近叶安正在招揽人手,准备将这女人的影响彻底抹除,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 “顾忌到孙廉和马家丫头在那女人手上,这事情叶安也做了周全的计划。”小道士跟我道,“届时他们不会以阴阳商会的名义去做这些事,一旦找到长生林不老泉,只要找到了这女人的尸身所在,就可以完全制住她。” 我回头看了看周围,皱了皱眉头,那女人之前还给我身边安排了四个贴身侍女一直紧盯着我,如今这刻,竟然混入到阴司之内,正在远处对着我们一阵观望,来来去去的阴差,居然没有发现! 我看向小道士,他对此一脸的毫不在意:“我猜我们回去以后,她手下的侍女势必会找你,问我们眼下到阴司说了些什么,为了不引起这女人的戒心,你如实回答即可。” “这事情就明溜溜地告诉她们?”我听得有些诧异道,“那不就全都露馅了,那还怎么去针对她?” “放心吧,之后的事情,还有别的安排。”小道士说,“就是要让她们知道,让那女人知道这些,这事情才能更好的布置,没必要藏着掖着,连通城隍这边说的话,也一并说给她们听。” “当然,怎么说,这取决于你。”小道士提醒道,“最好添油加醋,阴司既然这样搞我们,索性往大了说,让这女人知道,阴司和阴阳商会都盯上了她,我不信她知道了这些,还能坐得住。” 山鬼姐姐这刻默不作声地盯着远处的四个侍女看了看,忽然将一个东西递给我,语气轻柔道:“你把这个也带在身上,必要的时候,可以护着你,不会受到什么侵害。” 我接到手里看了看,发现是那白色山猫模样的石刻,拿在手上,上面还带着温热的余温,隐隐有灵气透出,让我随之一愣。 “白色山猫是山神的使者,是专门护着你的。”我道,“你将这个也给了我,那你的安全怎么办,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山鬼姐姐说,“我现在已经恢复灵气,而且世间一切花草树木皆是我的同族,我若是有危险,我的同族会给我保护,反倒是你,我觉得只靠山神的花环信物还是有些护不周全,这个你拿着,关键时刻肯定用得上,遇到危险,将它召出,没人可以伤到你。” 我于是默不作声地将这个收起来,盯向那四个依旧在远处,并未躲闪隐匿身形的侍女,继而和小道士说:“眼下,我觉得,我们应该不至于连这女人手下的侍女都解决不了吧,干脆找机会直接灭掉吧?” “有山……有周月凝在这里,她们自然比不过掌控住一整座的山之灵气的力量。”小道士说,“不过,如果这样灭掉了,我倒是觉得有些可惜。” 一向杀伐决断的小道士这时候居然大发善心,觉得灭掉她们有些可惜,这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吃惊之余,又觉得他肯定是另有打算。 小道士说:“那女人的尸身所在之处,肯定有着相应可以控制住这些侍女的物件,陈潇,这次阴阳商会的人要是进山去,我私底下要提醒你一句,给你一个建议。” “那女人身边或许还会有些奇珍异宝在身边,到时你最好不要去碰,你要做的,是想办法找到这女人用来控制住这四个侍女和手下阴兵的信物,然后收起来,藏住……”小道士道,“这是我私底下的提议,当热,你要是傻到不想这样做的话,当我没说。” 我闻言,有些惊奇地盯着小道士,他凛声道:“有些事,我不能跟你明说,但是这一点你记住就好,这两个物件,你就算抢也要抢到手上,哪怕是起了冲突,也要留住。” “这些东西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处吧?”我说,“把这些抢到手里,我要这些做什么?” “因为不能落到别人手上,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小道士说完这话,已经走出阴司的城门,继而道,“我们回去。” 眼前一晃,我们从阴间地界里回到了阳间,小道士再度跟我提醒道:“别忘了我私底下提醒你的这些。”说完,他没有多待,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小道士为什么要让我到时候去抢东西,但看他当时的模样和语气,显然不是叶安的什么安排,似乎是他自己作出的决定。 小道士难不成是在提醒我,让我要防着阴阳商会不成?我考虑一阵,身子转回客厅,继而皱眉。 果不其然,小道士说得一点不错,我们一旦从阴间回来,那女人手下的侍女果然立即找了上来,这刻就出现在身后,一身白色素服,提着灯笼,四人齐刷刷地站在屋子里。 一旁的山鬼姐姐看得有些担心,我这刻冲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担心什么,随后盯着她们挨个扫一眼,直接了当道:“你们有什么事情,直说吧,用不着阴森森地站在屋子里,怪吓人的。” 这一点小道士也没有猜错,她们确实是来问我们到阴司去做什么的,于是顺着小道士当时给我的说法,我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说是阴司要盯上了她们主子,然后将阴阳商会也有有所动作,全都给说了出来。 待我说完这些,她们相互对视一眼,接着身形忽闪出去,估计给那女人报信去了,我走到窗边看了眼,顿时一阵苦恼,他们这几方,究竟各自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第一百九十七章:阴阳商会的帮手 萧阳郡主的座下侍女很快去而复返,仅才半柱香的时间,那一身白色素服的阴测身形重归于我眼前,同时将那女人的答复带回—— “我家主人吩咐,让你盯紧阴阳商会的蝼蚁们,并将他们的计划与动向悉数掌握,告知于她,同时也警告你,不要耍小聪明,妄图想要和我家主人作对,如若不然,你只好准备到长生林中来,为你的朋友们收尸了……” 拿马欣雨和孙廉性命作为要挟,这样的话让我听得十分不爽! 可眼下他们完全被这女人控制在手中,纵使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暂且应承下来。 待四个侍女彻底从眼前消失,我那刻阴着脸色,瞬时狠狠地攥着手骂道:“他娘的,要是被我抓到机会,这女人我非得拼死也得扒她一层皮,我还就不信了,这女人真觉得我能被她给压得翻不了身不成?” 小狐妖面色担忧地盯着我,问我现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闻言,我叹气道:“现在没辙,先看阴阳商会那边打算怎么安排,这女人抓着孙廉和小马在手上,直接掐住了我的命脉,我就是有办法,现在也不敢妄动……” 几天时间过去,那女人的侍女没有再出现我眼前,但我知道,她们肯定一直在附近盯着我的一举一动,将我完全看住,而阴阳商会的人,这期间却没有给我带来半点消息。 我心急如焚,一边火急火燎地等消息,一边开始琢磨,要不要将这事情和马家的人说一下? 这事情马欣雨的三叔肯定不会不管,有马家的支持,想要对付那女人,势必将增添上不少助力。 但是想了几天,我没能拿下主意,一来怕马家的人知道这些肯定坐不住,要是找上门去,说不定会乱了计划,二来是那女人的座下侍女紧盯着,我要是去找了马家,兴许可能会对马欣雨他们产生不利影响。 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敢去说这些,采取静置的态度,先耐下心等阴阳商会的消息,根据他们的动向,再来布置自己的打算。 叶安当时跟我说,这几天他就会有所行动,如今半点消息不见,难不成是已经有所行动,不过因为我这边被这女人制住的原因,继而将我给排除在外? 这倒是很有可能,毕竟小道士虽说叶安就是要让那女人知道这一些,但肯定不会什么都透漏出去吧? 该藏着掖着的还是要藏起来,因而不打算跟我多说,那也是在情理当中。 想到这些,我稍稍安分下来,结果就在我刚刚定下心,阴阳商会这边却找上我,说是要让我去一趟他们哪里,打算商讨一下具体对策。 叶安这边终于有了消息,我知道这些,心里又是一个劲地忐忑起来,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立即奔着阴阳商会直接去了。 当时来到阴阳商会的楼里,接待我的不是别人,而是阿香,这个有些让我在意过去的女人。 见面后,她用淡漠的语气跟我道:“这次计划,将由我全权负责,少东家不打算直接出面与她相碰,因而在这事情上的一切问题,都要根据我的安排来。” “跟我来吧。”阿香简短地说几句话,转身带着我走进阴阳商会的楼上,来到一处房间,将门推开,继而示意我进去。 来到屋里,我随之愣了一下,这里是个会议室,但最为让人瞩目的是里面居然有不少人在,满满当当一屋子的术道中人,只是唯独不见小道士。 这些人似乎便是阴阳商会找来的帮手,最为引人注目的是当中有一个老和尚,一个穿着斗篷用帽子遮住脸的男人,还有一个戴着铁面具,身上纹着百鬼图的术士,一看便知是御灵堂的人。 进门那刻,这些人全都注目相视而至,但似乎看得出我身上没什么道行,只是扫过一眼,继而全都不再理会我,将视线偏转回去,自顾自地或站或坐,整个屋子当中一片安静。 阿香紧接着进来了,看了看屋里的人,当即手指向我特别注意到的那几人,先跟我简单地介绍了几句。 “这几位都是我们阴阳商会特别请来的帮手,你应该看得出来,全都是阴阳两道上的高人,而且都不是普通的高手,你还觉得有什么不妥?” 屋子里聚集将近十号的人在,虽然一个不认识,但我倒看得出来,确实都道行不低,就说那老和尚和穿着斗篷的那二人,便都有着不输马道长的道行。 他们找来的人倒不少,但那女人到底什么样的道行,我眼下已经见识过,继而觉得这些人根本不够看的,觉得怎么也得找两三个和小道士相当的人来,才可能有些胜算,这一屋子的人,恐怕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见我一脸慎重,阿香继而嗤声:“这些都是少东家亲自请来,帮我阴阳商会的,全都是为了针对那女人而特别找来的高手,你可不要小瞧了什么。” “这位是佛门的枯木禅师。”阿香先指着那老和尚道。 “枯木禅师是两道上的高人前辈,修为了得,所精通的佛门罗汉伏魔之法,比起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阵,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他相助,事半功倍。” 那大师慈眉善目,身形硕建,举止沉稳,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位得道高僧。 阴阳两道上的佛门虽没道门势大,但也绝非泛泛之辈,他们鲜少在两道行走,叶安居然请得到这样的佛门高手,看来还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我心里嘀咕了几句,随后听阿香手指那穿斗篷的人说:“这位是杨孥杨先生,也是我们特别请过来的。” “他是海外归来的华侨,用的是西洋的驱魔手段,那女人生前身为阴阳术道的顶级术士,对于我们本土的阴阳术道熟悉无比,一般的术法很难对付,但是对于这些西洋的驱魔术法,她应该并不了解。” 连西洋术法都搞出来了?这还真是有些新鲜,让我听得稍稍诧异一下,不由得多看这人几眼。 这位杨先生听过阿香的介绍,随后摆了摆手,说起话来带着口音:“不鸡一提,鄙人几系学了点西洋塑法,阿香小姐言重,阴阳箱会请我请我来帮忙,鸡然要竭尽全力,不会推齐什么!” 西洋术法是什么样子,这我倒是不怎么了解,不过请来个假洋鬼子,让我还是有些瞠目结舌,继而又是心中感慨,这事情还真是有点意思。 简单地介绍过这两人,剩下的阿香倒是没怎么介绍,只是说那戴面具不露真容的是御灵堂的高人,叫什么名字没有提,而那人也不说话,我便懒得多去理会。 毕竟自己现在还和御灵堂有些矛盾没解开,这人的来路,我也不怎么想了解,不太喜欢和御灵堂的人打交道。 只是屋子里没有见到小道士,这让我有些觉得不太放心,那刻等阿香介绍完这些人,立即问她:“怎么没见小道士,这事情他难道不来一起商议?” “这事情天师当然在内,不过他有事,现在来不了。”阿香道,“而且出于个人原因,天师不擅长和道中人打交道,所以我们不必等他,直接开始谈事情。” 我想了想,随后释然,就小道士的那臭脾气,来了确实不如不来! 这屋里的术道中人他未必肯放在眼里,就他那爱理人不理人的架势,要是在这里,说不定这事情还没等说几句,就先不乐意,反而不好谈什么。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陈潇……”阿香手指我道,“嗯,他……他姑且不算是术道中人,但也是和这次的事情有着很大的联系在。” “至于我,全权负责此次的一切计划和安排。”阿香道,“从制定计划到进山寻找长生林所在,我将全程陪同,这次的事情关系到我阴阳商会的利益,希望各位能够相互了解,予以配合。” 阿香说着话,拿出一张地图直接摊开在桌面上,开门见山道:“我们现在就开始说一下预定的计划和行程……”她手指地图,“这张地图是我们绘制出来的,此次想要完成这些,一定要进山不可,而怎么进山,又不会被这女人给察觉,那就是此次的最大难点。” “这女人是阻碍我阴阳商会的绊脚石,必须予以清除,而她所在的长生林,根据我们多次的调查和了解,是一座处于深山之内的竹林,终年被水雾笼罩,想要踏入,绝非易事。” “那女人生前是阴阳术道中屈指可数的高手,想要找到她所在的具体方位,这点我们还没有完全的把握,但是位于山中,肯定是找得到的那片竹林。”阿香语气没有丝毫的停顿道,“我们现在的计划就是两日后突入她的地界,进山找到长生林,彻底断绝她对于阴阳商会的影响!” “她手下有数万黄仙,掌有阴兵,正面突入肯定要遇到很大的阻碍,因而计划之下,我拟定了一条虽然远一些但是相对安全的路径。”阿香说,“这条路,那便是从马头沟村的山上去,绕进深山,转路妖山腹地,继而切入到长生林的地界,避开锋芒,直接找到这女人的所在之处!” 第一百九十八章:阴阳商会的计划 “具体相关事宜,将由我全权负责一切。”阿香话到最后,将桌上地图收起,对着屋里所有人扫过一眼,继而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诸位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如果没意见,这事情就这样定下……” 阿香方才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而从她的话语当中,我大致了解到阴阳商会对于此事的具体安排和计划。 无非是打算带着如今在这里的这些术道中人,从我们村挨着的山上绕路前行,进山找到那女人正身所在的长生林,最终合力将她完全制住,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无非是简单地介绍过这女人的生平,关于她的一些信息,全都是我已经早就获悉到的情况,而细节方面,阿香并未多谈,仅在末了抛下一句话:“两日之后,我们进山。” 这样的计划根本算不上缜密,而眼下阴阳商会所找来的这些所谓术道高手,也让我觉得即使找到这女人眼前,还是根本没有半分胜算可言,这让我对于阴阳商会所寄托的希望在一瞬之间产生裂痕。 “你们阴阳商会准备这么长的时间,最后就拿出的是这样的办法?”我有些不能接受,当即拧眉质疑道,“那女人不好对付,这样的处理方式,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儿戏,哪有什么胜算可言,我怎么觉得不靠谱?” 阿香闻言,盯着我瞩目一阵,反问着道:“那你说该怎么办,要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去针对她?” “这女人正身在长生林内,见不到她正身,我们如何对付?眼下这就是唯一的办法,要是见不到这她真身,一切都无济于事——怎么,你难道是认为我阴阳商会找来的这些帮手还不够看的?” 这话倒是一语中的,我确实觉得阴阳商会找来的这些人,想要对付那女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与其依靠他们,我甚至觉得不如直接自己和山鬼姐姐去山里找她,这些人里,除了那老和尚看着还有些本事,可是剩下的这些人,哪里够看的? 那戴着面具不肯示人真面的御灵堂之人,道行看起来只比之前的李大师高不了多少,远不如御灵堂的俞长老和杜二爷。 至于那位西洋术士,给我的感觉也很不靠谱,而屋子里尚在的其他术道中人,道行都十分一般,这哪里像是有把握的事,实力太过于悬殊! 这些人来路各不相同,可除了其中一个是御灵堂的,算是名门,剩下的人中根本不见三出十一家中的道中人,我并不是对所谓的野路子有偏见,可这事情事关孙廉和马欣雨的生死,我怎么可能不慎重? 我对此抱有很大的疑虑,也不知叶安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而且这次计划的领头人,偏偏是这个看着没有什么道行的阿香,她替叶安打理阴阳商会的事当热没问题,可这样重要的事情,全权交给她,也让我很不放心。 见我一脸怀疑的态度,阿香语气不满道:“这些人都是少东家亲自请来的,我们少东家做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尚且还有天师同行,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计划行事即可,无需多做考虑!” “两天之后,我们在阴阳商会汇合,到时依照计划行事。”阿香说,“关于这事情,我们就暂且谈论到这里,眼下大家可以先离开,去做准备吧。” 待阿香转身从这里离开,我又是盯着屋里的这些人看两眼,随后撇着嘴,紧跟了出去。 刚一出门,碰到小道士。 他那刻背着手站在门外不远处的方位,望着这些从里面走出的道中人,还真就是摆着一脸的不屑表情,对于叶安找来的这些帮手,他都根本没有放在眼里,显然是有着和我一样的忧虑。 见到小道士,我立即走过去,拧眉跟他道:“叶安到底搞什么呢?” “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结果就拿出了这样的一个主意,再不济,也得找几个有着相当道行的术道中人,可这都找了些什么人,龙鱼混杂,而且牵头的居然是阿香,这不是胡闹吗?” “我不知道叶安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小道士回道,“但他找来的这些人,确实也让我都吃了一惊,一帮乌合之众,哪里会是那女人的对手?” “不过,叶安既然这样安排,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在。”小道士继而语气淡然道,“虽然我觉得有些不妥,但我还是选择相信叶安肯定有了妥善的对策,或许这只是明面上的安排,暗中其实另有打算。” 小道士和我说话的这当,那老和尚从我们身旁过去,戴面具的御灵堂之人和姓杨的术士也随之擦肩而过,小道士盯着他们注目一阵,又是嗤出一声,将头偏了回来。 “这事情,我不知道究竟是打算怎么安排的,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做准备。”小道士跟我提醒道,“此事非同小可,肯定不会太过顺利,能不能找到长生林那都是个未知数,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你自己也想办法做出对策,拿出自己的主意来吧。” 小道士说着话,踱着步子从这边离开,我那刻又是叹上一口气,随后从阴阳商会离开。 走了没多久,那四个侍女将我拦住,摆着以往的死人脸色,居然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大街之上! 我知道自己一旦从阴阳商会的门里出来,她们肯定要来找我问情况,只是没想到会如此肆无忌惮。 这还是大白天呢,光天化日之下,冷不丁地出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们对此毫不在意,但却将我给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她们的打扮穿着那就不是活人,手里还一直提着引魂灯,这样的扮相不可能不引起注意,眼下我被挤在阴司、阴阳商会和那女人三方势力的中间就很是头疼,这要是再将灵侦处的人给招来了,这事情就真成了一锅粥了! 我心里颤一下,忙扫了眼大街上,随后松了一口气。 她们似乎是隐藏了身形,只有我能见得到,一般的普通人看不到她们,刚才的担心只是多虑。 离开的时候,我还专门找到阿香问了一句,这事情要是那女人手下的人找上我,我该怎么去回答? 阿香给我的回答是直接说了便是,没什么可担心的,这样的话让我当时又是一阵纳闷。 叶安找来的这些帮手并不靠谱,可是却对此没有半点忌讳,根本不怕那女人知道他的计划一般,让我又一次摸不准他到底是打着什么样的算盘,莫非真是背地里还有什么别的安排,眼下告诉我的,不过是故意做样子给这女人看的? 既然阴阳商会的人毫不避讳,这刻那女人的侍女找上我,我只能顺着全给说了出来,坦率直言:“阴阳商会的人说了,两日之后进山去找你们主子。” 听我说完这些后,那四个侍女倒也不多问什么,身形一闪从眼前立即消失,待我快要走到家门前的空当里,这才又绕回来,将那女人的话捎带回来。 “我家主人说了,让他们进山,尽管来长生林找她,只要阴阳商会的蝼蚁们觉得他们来了还能活着回去,那就恭候大驾……”那侍女说着,又是跟我道,“还有,我家主人说了,你这边不要搞什么小动作,没什么好处,让你老实点。”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侍女离开,继而心里骂上一句:他娘的!这女人防着我居然比防着阴阳商会的人还要严重,三番五次地提醒我这些,显然是对我更加不放心。 但我身旁现在有山鬼姐姐在,我就不信了,她防得住我,还能防得住山鬼姐姐这种天生的山灵不成?我要是真想搞小动作,还真不觉得她能防得住! 因为对于阴阳商会的安排并不觉得稳妥,我那刻心里也早就盘算起自己的一些打算。 虽然这女人一再提醒我不要搞小动作,但是威胁归威胁,我还是得做出一些准备,防着这女人,同时也防着阴阳商会,尤其是这个阿香,我一直就觉得她不正常,如今这事情又是全交给她来办,我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推门回到屋里,我立即将小狐妖叫到眼前,将自己的心里做好的打算小声跟她嘱咐了几句。 这女人的侍女一直看着我,但未必看得住我身旁的小狐妖,有些不方便自己准备的事情,眼下可以交给她来做,只希望她能够将事情办妥当,不要出问题。 “我知道了!”小狐妖那刻听我说完,立即点着头,信誓旦旦道,“你放心,这事情我肯定帮你弄好,到时候你只需要放心地和阴阳商会的人去就是了,还有山鬼姐姐在身边,这事情我应该办不砸的……” “那就好。”我正色道,“这事情连带着孙廉和马欣雨的小命,我可全押在你身上了,等到我和阴阳商会的人进山,你立即和山鬼姐姐开始按照我说的这些做准备,不管阴阳商会这事情如何打算,那女人如何应对,我们这边也不能闲着,先做好了准备!” 第一百九十九章:准备前夕 阴阳商会那边的行程安排在两天以后,在这段准备的时间之内,我已经将自己私底下的计划和小狐妖完全说了清楚。 等到我和阴阳商会的人同行进山,去找那女人的这段时间,她便按照我这边的安排和嘱咐,开始着手准备一切。 小狐妖自身修为有限,论及妖法,远不如之前同为妖族的独眼蛇妖。 若以阳间人的道行作为划分,她的那点妖力,大致跟我差不多的情形——所幸如今有山鬼姐姐在身前左右,所以这事情上,交给她去办,应该出不了岔子。 两天的准备时间一瞬即逝,一大早,我便动身来到阴阳商会的门前。 到来的那刻,才刚刚天亮没多久,但阴阳商会这边已经准备妥当了,阴阳商会的那些人已然就绪,只待行进。 因为阴阳商会这样的安排让我觉得十分不安心,因而到来之际先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头,负责此事行程的阿香见状,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我看得出来,我这样摆在脸上的怀疑脸色,似乎让她有些不满意。 我和阴阳商会找来的这些道中人并不认识,因而来了之后便懒得靠近,见小道士在不远处站着,直接朝着他走过去,同时问他这边做了什么样的准备? “我这里没什么可准备的,只要备好符,那便没什么问题。”小道士简短地回过一声,继而反问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你打算只身进山?” “我这边自己去就行。”我点头道,“小狐妖那边,有些别的事情要帮我处理,但怕她一人应付不来,所以我让山鬼姐姐跟她一起,阴阳商会这边,我只能自己来了。” 小道士轻轻地皱了皱眉,或许有所担心,我继而又道:“放心吧,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如今除了山神的信物花环在身,还有作为山神使者的白色山猫在手,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 “再说,眼下这趟同行的还有阴阳商会的人,找来这么多的术道中人作为帮手,你也在身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笑呵呵地道,“这种事情,应该还用不上山鬼姐姐来出手。” “话虽如此,纵使阿香一再强调他们都是叶安特别请来帮忙的,可我还是很不放心,毕竟那女人并非普通的术道中人。”小道士说,“这样一群乌合之众,我不认为他们能够顺利进得了那女人长生林的地界,说实话,我对他们并不抱有希望,因此,你也不要想得太过乐观。” 小道士说得这些我自然明白,那刻摸了摸手上花环,转而道:“我当然知道这些,而且这两天我也没闲着,山鬼姐姐教了我一些可以通过花环对山灵气进行支配的术法——此次进山,我也是做足了准备!” “那女人的侍女还在身旁一直盯着我呢。”我道,“同时也在盯着阴阳商会的动向,我们要到那女人的地盘去,自然没那么容易,为了防住她们,我也是费尽心思。” 我和小道士俩人在这边说话,我盯着阴阳商会找来的术中人的方位扫了一眼,尤其是那老和尚和西洋术士以及御灵堂的那个人,那刻对着他们一阵打量。 我扭头问小道士:“这三人什么来路,那西洋术士靠谱吗?还有御灵堂的人,之前才刚刚和阴阳商会这边关系有所缓和,这时候就如此地慷慨帮忙,不对劲吧?” “不认识,我也没必要去认识,爱谁谁。”面对我的问话,小道士毫不客气道。 “那老和尚我没见过,叫什么枯木禅师,我从未听我师傅提起过这号人,不知道叶安从哪里请来的。” “至于那位杨先生,我更是闻所未闻,虽然听说西洋那边有类似于我们道门道盟的组织,按照西洋的叫法,叫什么魔法协会,也知道他们西洋的占星术法享誉世界,驱魔的术法也很有一套,但比起我道门,应该还差得远,不值一提。” 小道士话中满满的不屑,以他的心气,自然看不上这些所谓的西洋术法。 毕竟在他眼里,只有他们道门的术法才是最为玄妙,三出十一家中的大多数,他都不用正眼去看,何况是眼下忽然冒出来的一个所谓的西洋术士? 我连本土的术道都不甚了解,这些本土以外的术道就更加不懂了,洋鬼子的术道到底是什么样子,对于这些,我的脑海中并没有清晰的认知。 不懂归不懂,但在我们本土的阴阳术道之外,确实也听说过一些相关的谈论。 比如日本的阴阳师一道,虽然和我们这边的阴阳师一门有着很大的不同之处,可谓天差地别,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还是有些本事的! 还有像是周遭的越南,泰国之类的地方,也有着很繁盛的术道存在,那边尤其是擅长各类邪恶的黑巫术,各种蛊师,降头师十分常见,某些地步上,甚至还力压我们本土的术道一头,同样不容小觑。 至于西洋那边,离得比较远,那边的术道与我们这里交道不多,所以就显得比较新鲜了,鲜少有人了解。 但是他们这些洋鬼子的术道也确实存在,有着大量的术道职业,例如猎魔人,占星师这些耳熟能详的称呼,那就是西洋术道的代表。 我继续盯着那戴面具的御灵堂之人看了好一阵,特别注意到的三人当中,只有他道行最弱,但相比较于其他二人,这人反倒更是让我感兴趣。 感兴趣的原因那便是我觉得他像一个人,身形体态比较像我之前一直在在找的赛仲,只可惜这人将面容完全挡住,我有些不太确定,怕认错人生出争端,没有冒然定论。 小道士见状,跟我道:“那人是御灵堂的,不过好像是个哑巴,道行一般,基本上很少和人交流什么,似乎也不是御灵堂派来的——你一直盯着他做什么?” “我觉得他像赛仲……”我说,“不过你这么说的话,又觉得不像了,可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像。”我跟小道士说,“如果能将他的面具拿下了,我看过他的真面就好了。” “这有何难。”小道士听我这么说,当即转身去找到了一旁尚在安排事宜的阿香。 跟她说了几句话,阿香那刻脸色有些不好看,先是皱了皱眉头,继而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很不情愿。 虽然不情不愿,可碍于这话是小道士找她说的,而小道士和叶安关系比较近,再加上他的臭脾气,阿香估计也不敢招他,只能回头冲着那御灵堂的人喊了一声:“李老六,你过来一下。” 李老六?我听到这名字,继而拧了拧眉头。 因为这名字明显不是真名,这人身形、道行又都和赛仲差不多,如今还带着面具不敢示人,说不定哑巴也是装出来的,兴许就是以前和阿香一伙的赛仲! 见小道士冲我招手,我立即走过去,然后见李老六过来,阿香接着道:“天师想要见一见你的真面,要是方便的话,你就摘下面具,给他看看。” 李老六也不说话,闻言立即将面具摘下,让我又是干干地一咧嘴。 这人的脸上全是沟壑和疤痕,根本看不清楚原来的长相,似乎带着面具,只是为了掩盖这些伤疤? 小道士见状偏头看向我,阿香随之说道:“李老六是少东家特别请来的,虽然道行不见得怎么高,但他精通风水定位的本事,是专程协助我们阴阳商会找到长生林所在的关键人物。” “他的脸在二十年前就毁了,所以才戴着面具不肯示人,因一场大火,他冒险救人,纵使有道行护着,可是嗓子还是被烟给熏哑了,面容被毁,这样的一个正道中人,我不知道你在怀疑些什么。” 阿香冷刺刺地跟我道:“我们眼下要做的是到山里找到长生林,解决我们阴阳商会内部争端的同时,将你的朋友救出,你这样的态度,那是会产生不利的隔阂,希望你能收敛一些自己的态度,不要总是疑神疑鬼。” 还真是认错人了?赛仲阴险狡诈,阿香又对之前的事情闭口不谈,他确实不太可能在这时候蹦出来,好像还真是我想多了?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连忙干笑一声道:“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是我想多了。” “我真不知道,少东家为什么要帮你。”阿香对着我继续嗤声道,“没有什么道行,也为我们阴阳商会带不来任何的利益,我真是搞不懂,少东家有什么必要跟你这么客气!” 阿香似乎对我产生了一些不满的情绪,让我感到很是无奈,索性不说话了。 她那刻嘀咕完这些,回头看向已经停在阴阳商会门前的几辆车,随之招呼:“我们这边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所有的人现在上车,我们到马头沟村去,按照计划,从那边的山上绕进山里,直奔那女人所在的长生林……” 第二百章:行进深山 上车之后,阴阳商会的车队朝着我们村的位置一路前行,等到车队停住,眼前已然是我所熟悉的村中景象,从车上下来的那刻,我对着我们村子紧挨着的山上望去,随之愈发地担心起来。 阿香下车以后,便开始安排进山的相关事宜,但手里拿着地图只是翻看几下,随后收起来,直接吩咐着道:“时间紧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山,开始赶路,寻找长生林的所在。” “现在就进山?”我听到这话,连忙跟她道,“大姐,你是不是没进过山?” “山路多凶险,各种危险层出不跌,眼下我们可是要从深山里绕,这事情可不能草率安排,你说现在就进山,要是不做好准备,可是要出事情的!”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阿香不以为然道,“我们十几号的人在,而且绝大部分都是术道中人,这样庞大的阵势,山里有什么威胁难得住我们?” “我怕的不是这些。”我道,“山里最要命的是地势复杂多变,连我这个在山下长大的人,也对深山内的情况不甚了解,而且深山腹地,还生有一些怪异之物,不容掉以轻心!” “我们人多是不假,但万一遇到了什么,估计还是应付不来。”我皱眉道,“别的不说,就说山里的地皮卷,现在也没人说得清是什么东西,可一旦遇上,被地皮卷给扑进水里去,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的!” 面对我的这番劝说,阿香并不放在心上,那刻根本不听我说这些,直接扭过头去,说道:“我们进山,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绕路这边的深山里,转进到岗子岭村挨着的山上,到达目的地。” 说罢,阿香直接带着人朝着山上走去,我看得又是一阵拧眉,只得跟上去和同行的小道士说:“这个阿香,哪里担得起这事情?叶安让她来主管这些,实在是太过轻浮!” “那也没办法。”小道士说,“我们时间紧迫,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做其他准备,在这里耽误时间——进山之后,只要顾及自己便可,至于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吧。” 我见小道士这么说,那刻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事情越来越没谱,阿香根本没有做好什么进山的准备,眼下一到地方,就冒然往山里钻,肯定是要出事的! 我们一路进山同行的有十几个人,除了领路的阿香,我和小道士,以及那几个术道中人,剩下的是阴阳商会的人。 他们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包,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任何准备,但是仅靠这样的一些物件,想要在深山行走,谈何容易?! 外山这边的地势比较平缓,基本上见不到什么别的东西,但是我们这边的外山范围并不大,因而只走半天的路程,便见到了那条作为界限的溪水。 溪水为界,往后开始,便是深山的外围。 放眼望去,眼前能看到的只是茂密的老树林,以及满地的杂草,各种植物,不再有明显的山路。 走到这里,阿香再度将手上地图拿出,对着看两眼,随后和身旁李老六道:“这里差不多是深山的外围,两座山以妖山间隔,想要绕到对面山中,需要先找的妖山的地界,怎么样,找得到吗?” 李老六闻言,默不作声地从身上翻出一个罗盘,那罗盘的大小和外形和当初赛仲手上拿着的差不多,而李老六对着罗盘摆弄了几下,随后指了一条路出来。 阿香见状,马上回头招呼道:“已经定出通往妖山的路,我们现在就往妖山的地界去,只要找到妖山,从妖山的地界绕行,出去之后,便能找到长生林了。” “我说大姐,我看我们还是先不要往深山里去……”我那刻听到这话,立即按耐不住道,“眼下差不多是下午了,再过一阵天要黑了。” “深山里,我们三两天是走不出去的,最好的办法是现在先休息,过了晚上再一头扎进深山去,不然天一黑,我们在深山里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很容易出问题。” 面对我这个过来人的提议,阿香丝毫不予理会,反而是皱眉跟我道:“你自己都说了,我们三两天内是走不出去的,既然这样,我们就更不能浪费时间,现在休息还是太早,有这时间,不如多走一段路程。” “进深山,一路前行。”阿香说完这话,依旧不再多理会我,率先朝着深山里进去了。 他手下的人不说什么也就算了,可那些术道中人,对此也根本没有半点意见,马上跟上去,全然不将我的话放在心,这样冒失的举动,让我又是一阵拧眉。 无奈之下,我只能看向小道士。 小道士摇头道:“这次进山到长生林去,我不是管事,阿香负责一切行动,所以我说了也没用处,他们都是为阴阳商会卖命,阿香说走,他们就走,我的话起不到任何用处。” “我们跟上吧,他们都走了,我们不能落单。”小道士说,“叶安还是很欣赏阿香的,她这样做,说不定也是早有准备,你还是不要再多说什么,一切看她的安排吧。” 我只能默不作声地跟上去,眼前的路径十分难走。 这边起初是老树林,虽然各种杂草挡路,起码还能有路走,但走了一阵,天色开始泛黑的那刻,我们眼前已经见不到什么可以被称作路的地方了。 翻过这座山,地势瞬时变得险恶。 站在这边往下看去,脚下景色变得很是不寻常,那是一片灌木丛生的低矮林地,因为夜色将至的缘故,底下水汽湿润,凝出了一片淡淡的薄雾。 阿香带人直接下去,这里很潮,不知名的树歪七扭八地生长,半人高的草,松软的地面,处处透着一股子危机感。 我们很是小心地走过去,我那刻整个人都紧张无比,生怕一眼没看清路况,踩在蛇尾巴上,小心翼翼地走一阵,夜色完全笼罩之际,我们才找到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不远处有一汪清澈的水潭。 阿香看了看时间,终于回头和手下人道:“在这里安营扎寨,休息一晚上,天一亮再继续赶路……”随后和手下的那些道中人讲,“我们就先在这里休息。” 阿香手下的人立即开始搭帐篷,那些道中人随后便都坐下去,我看得又是一阵拧眉,连忙过去跟她又道:“我觉得还是继续趁夜赶路比较好,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 “之前赶路的时候,你说要休息,现在我说休息,你又说要继续赶夜路……”阿香有些不高兴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事情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我说:“这事情那得看情况啊,之前我说休息,是因为还在外山和深山的交界,比较安全,眼下我说继续走,是因为这地方位置不好,这是片沼地,万一蹦出什么野兽来,那不就麻烦了?” “没必要担心。”阿香道,“此次来到都是术道中人,我手下的人也都是精心挑选来的,每个都是格斗的好手——你要是不放心,大可以自己找个认为安全的地方,天一亮,我们再汇合,我没意见。” 我听得瞪大眼睛,不由得心里骂道,这个阿香,丫的明显是在针对我吧? 难不成就因为我对她的能力有所质疑,所以被她给记恨上,因此特意说这种话气我,毫不领情? 我干干地一咧嘴,不等说话,那位西洋术士杨先生走过来,似乎是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话,继而笑呵呵地道:“我索,泥这位小兄弟,介就不是很细趣了,介细情竟么弄,阿香鸡油安排,泥不用操这个闲心,无需多言!” 这人一搭腔,顿时又将我给气得够呛! 这明明是阿香的安排有问题,她或许不懂山之凶险,我也没说什么别的,只是提个建议,好歹也是为他们着想,怎么就成操闲心了,好像是我话多似的? 我气得瞪眼去看这人,他又是拍着我的肩膀,笑呵呵道:“小伙鸡,做人不要太露锋芒,那也就细我脾气好啦,不然的话,你这样瞪我,可细要七苦头的!” 我又是一阵无语,只得扭头回到小道士这边,一脸的郁闷。 他正背着手对周围景象一阵打量,见我回来,面无表情地扫我一眼,说道:“我看你还是不要管这些了,这些人拿的都是阴阳商会的钱,你说的再有道理,他们也只听阿香的安排。” 我听小道士这么说,继而有些惊奇:“我还以为他们也是阴阳商会的熟人,结果是花钱雇来的?” “这事情非比寻常,要不是收了阴阳商会的钱,你觉得他们可能会跟着我们一道进深山,找什么长生林吗?”小道士语气不屑地道,“他们是为钱而来,自然只听阿香的,所以,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这些人的死活,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第二百零一章:入夜 斗转星移,夜幕降临,如今处于深山之内,入夜后温度骤减,地面随之凝出很重的潮气,和小道士站在这边环视周遭山中夜像,让我不由得打了几个冷颤。 搓着手回头看向不远处的身后,阿香手下人已经搭起帐篷,点了篝火,同时从身上携带的物资当中拿出罐头分发下去,而阿香此刻手捧地图,靠近篝火,正对着上面一阵端详。 山里入夜后的寒气让人根本站不住,我和小道士因此回到篝火边上,然后偏头去看一旁那些同行的这些术道中人。 那老和尚一路上不言不语,此刻闭着眼睛打起坐来,那姓杨的西洋术士闲不住,这刻和身旁的其他的人说话,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不断比比划划,不知道谈的是什么,反正就看着挺起劲。 只有李老六挨着阿香比较近,同时手里一直端着的罗盘没有放下,仰头盯着天上的夜色凝视半晌,似乎是在通过上方的星辰布局,转而通过罗盘确定我们的方位,然后在地图上指给阿香看。 这个李老六,道行不怎么样,但看眼下动向,倒是有几把刷子,眼下的这种环境,依然能断准方位,指明路径,看来阴阳商会找的这些人,确实不是随便笼络来的,都有点过人的本事。 “这他娘的,冻死我了。”我随后跟小道士嘀咕道,“山里就这点不好,一到晚上,山风能吹到人的骨头缝里,我们这一路想要绕过去,这他娘的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嗯。”小道士应声,“眼下这才是你们村里挨着的山中,想要穿行少说也要三四天的行程……” “中间还隔着妖山的地界,又要几天行程,穿过这些地方,再寻找长生林,估计也得用个几天,说是横插直入到那女人的正身所在之地,实际上根本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我盯着那些术道中人看一阵,他们还在自顾自地聊天,阿香这刻已经将地图收起来,起身道:“时间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天一亮,继续赶路,我们的目的是长生林的所在,因而不要耽误时间,免得耽误行程。” 阿香说完这话,继而吩咐手下的人守好篝火,随后一转身进了帐篷,那些尚在说话的道中人见状,也都纷纷止了话,扭头进去歇着了。 我问小道士要不要也进去避一避山里的寒气,小道士头也不回,语气不屑道:“不必了,我有道气护着,山里的寒气侵不到我,我在这里坐着就行,而且我还有些事情想做。” 那些术道中人我又不认识,眼下见小道士不打算进去,我自己进去也没什么意思,因而抿嘴道:“那成吧,我也在这里坐着好了。” 说着话,我再度回头打量过去,基本上所有的道中人都进了帐篷,留在外面的除了阿香手下的几个人,还有老和尚和姓杨的西洋术士也没进去,依旧留守在外面,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 周围静谧无比,守在篝火边上,耳边能听到的只有阿香手下人找来的受潮的柴火填入篝火所发出的噼啪声响,除此之外,别无动静。 小道士静坐一阵,见眼下人都歇着了,那刻忽然起身打算离开,我见他要走,连忙问他去哪里,小道士说坐不住,打算四处转转,让我跟他一起。 跟着小道士来到这边之前就见到过的水畔边,小道士盯着水面看一阵,继而掏出一张符,捏在手里比划了两下,接着回头犹豫一下,又给收了回去。 我问他干什么,小道士说见这里有水源地,打算试一下自己带来的水龙符,不过考虑了一阵,觉得有些浪费符,因而又给收了回去,不打算动用。 这一汪清潭清澈见底,水面跨度不大,不比我们村里的水潭大上多少,但这水似乎也是从山上溪水的支流汇下来的。 站了一阵,小道士又说回去,我听到身后隐隐有些水面翻腾的动静,因为担心水里藏着什么东西,不由得回头看了两眼,那水面起了荡漾,但是什么都没看着。 我顿时脸色警惕,小道士见状又是停下脚,盯着水面看了看,随之撇嘴道:“不用疑神疑鬼的,水里没什么东西……”小道士又盯着篝火那边看了看,继而转身,“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转转,先不回去了。” 说完,小道士转身拉着我朝着旁边去,到了离着那边大约二十几米的距离,停脚道:“我们就在这边看看风景吧,你看那边。” “啥玩意?”我听得一头雾水,顺着小道士的视线看去,结果发现在我们正对着的远处,月光下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子,正朝着我们营地的位置不断靠近! 那些人影子明显不是和我们同行的人,此刻鬼鬼祟祟靠近,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似乎是山里的什么玩意被我们点起的火光所吸引,这才聚了过来。 他们的身高比正常人要矮上不少,走起路来也不是正常人的走法,我盯着看一阵,想了想,忽然惊着道:“这他娘的,该不会是山里的马猴子吧?” “应该是。”小道士说,“我刚才就注意到这些,刚才到水潭边上,就是因为发现这些东西被吸引来,所以想用它们试一下符,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你刚才就看到了?”我纳闷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山里的马猴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眼下这是要朝着他们那边去,你就打算这么干看着?” “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我也不指望他们真能够帮上什么。”小道士说,“正好,趁着眼下这事情,可以看看他们到底多少的斤两,到底有什么本事。” “叶安之前一再嘱咐我,不要和他们有所争执。”小道士嗤声道,“但那老和尚和姓杨的,我对他们的路数有些好奇,既然自己不能出手试探,眼下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好好看看。” 我说小道士这一路上怎么如此安分,基本上没说过话,原来是叶安早知道他喜欢挑事,所以有言在先,而对于这些道中人的术道,小道士肯定定不下心,一直就想看看他们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术法,眼下这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得知小道士抱着这样的想法,我觉得有些不太好,那刻小声道:“这样不好吧,现在毕竟是一路的,这要是半路上就出点问题,真要找上那女人的门前,岂不是直接就垮了?” “他们要是连这点小麻烦都摆不平,你还指望他们能够在那女人眼前帮上忙?”小道士嗤声道,“眼下这就是看看他们有没有用处的好机会,要是没用处,反而是累赘。” 我们俩这边说话的空当,随着那几个鬼祟的影子靠近,阿香手下的人似乎是有所察觉,那刻立即很是警惕地朝着那边看了看,喊着道:“什么东西?” 他这一喊,那些马猴子瞬时不敢再靠近,离着那边尚有十几米的距离,踮脚对着我们的营地一阵观望,帐篷里的那些道中人也紧跟着出来,顺着马猴子所在的方位仔细看去。 姓杨的西洋术士站直了身子对着那边看了一阵。 我们这边离着营地尚有二十米的距离,能看到的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我说是马猴子,其实也都是凭着身形猜出来的,但那人眼力似乎不错,这会时间居然看出了来的是什么。 “几叽猴叽。”姓杨的西洋术士道,“不足为惧……” 他似乎不认得马猴子,见到这些,也只当是普通的猴子看待。 那刻道完这话,立即懒得再去理会,结果那边的马猴子似乎是捡了石块扔了过去,好像砸到他身上去了,这人刚才还是轻松地语气,瞬时变得有些恼怒,扭头破口大骂道:“我敲里马!” 骂了一句,他那刻手里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二话不说朝着马猴子那边就扔了过去,而那些马猴子见状,倒是没有继续多待,直接一转身全都跑没了影子。 似乎是因为我们这边人比较多的缘故,马猴子没敢继续再往前,这刻调头跑了,小道士看得顿时有些失望,冲着我一阵叹气:“还以为趁着这机会,能看看这人到底有什么本事,结果这就完了。” “情理当中。”我语气淡然道,“山里的马猴子虽然凶恶,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那边这么多的人在,这些马猴子靠近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肯定要离开。” 小道士抿嘴不语,那刻捏出一张符来,趁着他们还在盯着四散的马猴子看的这当,直接甩了过去,那符纸一闪,随之坠入篝火,顿时被烧得没了影子。 “你又搞什么呢?”我见到小道士这样的举动,连忙问他一声,小道士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毫不在意道,“没什么,一张普通的招阴符而已,我就是想看看所谓的西洋术法,到底是什么样子,既然马猴子靠不住,只能自己动手了……” 第二百零二章:猴几 小道士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十分随意,我闻之皱眉,那刻忙提醒着道:“假洋鬼子的术法有什么好看的?你想试他道行也用不着这样吧,要是万一惹出事端来,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我心里有数,自有分寸。”小道士对此有些不耐烦道,“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些……” “而且,我实在是对这人的道行和所谓的西洋术法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靠得住,你在一旁看着就行,无需多言。” 小道士说着话,继而看向那边的水潭,我随之跟着看去,顿时拧起眉头,那边水潭里这时候冒出来了几个阴森森的鬼影子,似乎是从水里钻出来的,现身之后,立即朝着营地那边的方位缓步前行…… 我看得干干地一咧嘴,看向小道士,他见状抿嘴道:“刚才在水边的时候,见水里有些阴气凝聚,我便扔了张符进去,用符招来几只水鬼,方才又打了符给它们点明方向——算不上什么厉害的鬼物,但是用来摸清楚这人的道行,已经足够了。” 这个小道士,果然还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想要找人比试道行的臭毛病! 刚才在那边的时候,我就觉得水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丫的还跟我说没有,原来是他搞出来的! 我看得一阵无语,抿嘴不语这当,小道士又是扭头跟我道:“我这可不是胡闹什么,也是在帮你。” 我听得又是一愣:“帮什么?”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阴阳商会这边你自己要堤防一些,眼下让你先看清楚他们的手段路数,免得到时候起了争执,不至于对他的术法没有半点防备,所以这些都是必要的试探——等下你就明白了。” 小道士言之凿凿地说话这阵,用符招来的那几只鬼物已经离着营地那边很近了。 那些人这刻感受到阴气的存在,又是齐刷刷地扭头回看,望见小道士用符招来的那些东西,继而是一阵纳闷,似乎是没能搞清状况。 “去!”小道士轻声念叨了一句。 那些原本还在缓步前行的鬼物,忽然之间加快速度,随之化成一道鬼影,伴随着小道士当时手上捏着的一张符的摆动,蹿行而至的鬼影子直接绕开人群,朝着姓杨的西洋术士扑面而去! 杨孥先是愣一下,面对扑向他的鬼影,立即做出反应,手上立即翻出几张纸质的小卡片,朝着那鬼影直接甩了过去,那道具好似是小道士用的道符一般的效果,打在鬼影上,顿时生出一片蓝色焰火,将那鬼影子直接烧没了! 只用一招,他便将小道士招来的几只鬼影悉数灭掉,小道士手上用来操纵那几只鬼影的符纸也因而受到波及,瞬时间在他的手上撕裂开来,成了一片碎屑。 “看来他的术法,也是靠着物件来加以实施引导。”小道士见状搓了搓手指头,继而将手上的残余的符纸丢到地,语气淡然道,“这人道行和马家丫头差不多,对我来说,不难对付,这西洋的术法,也远不如我道门,看来根本没必要去担心什么。” 我见小道士这刻才终于心满意足,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见小道士这刻已经背着手没事人一样,开始往回走,立即跟上他,俩人一道从刚才的地方回到营地边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小道士站定身形,那刻明知故问地道,“看你们的样子,好像有些警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见小道士和我忽然从外面回来,阿香先是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我们两个刚才不在这边,皱了皱眉,这才道了一句:“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些小动静,现在完全消停了,大家继续休息。” 等到人都再散开的时候,阿香忽然找了过来,那刻脸色有些不满。 她跟小道士说:“天师,少东家已经嘱咐过你了,这事情是我们阴阳商会的大事,纵然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人的道行,但也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我知道。”小道士面无表情,道,“这一路上,我和他们并无交集,甚至没有多说半句话,我没有为难他们什么,你用不着再跟我说一遍。” “刚才的那些东西,是你招来的吧?”阿香直接点破道,“杨先生是我们阴阳商会特别请来帮忙的,你刚才是在试探他吧?天师,这种做法不利于我们的行动,万一起了争端,引起他的不满……” “我知道。”小道士偏头看眼阿香,仰着脸道,“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想看看他的道行和术法到底如何而已,眼下已经见过,因而不再需要试探什么了——这人不是我的对手。” 阿香闻言不吱声了,扭头离开这边,小道士见状又是嗤出一声,开始闭目养神。 我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刻小心翼翼地问他一句:“这个阿香,是不是对我们两个有什么意见?” “有一点。”小道士说,“这次进山的行程,我们两个完全处在边缘化的位置,因为那女人的缘故,所以这次的事,阿香对你有些戒备,捎带着我这边也被你牵连到,所以我们两个眼下更像是局外人,你应该看得出来。” “虽然叶安一再要求阿香不必如此,但顾忌到此事的重要性,她又有着自己的想法,那也难免。”小道士说,“这些人是阿香的手下,而阿香只忠于阴阳商会和叶安……” “她对我只是表面上的客气,对你更没有客气可言,所以,我也不得不这样提醒她一下。”小道士语气漠然道,“她手下的这些人,在我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省的她生出一些别的想法。” 这我倒是看得出来,一路上阿香对我很是不待见,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也或许是因为对于她在这事情上我的不信任脸色,总之她对我并没有什么善意,要不是隔着叶安的这层关系,肯定早就不给我好脸看了。 “这次的行程,你也不要再多说什么,免得再度招致阿香不满。”小道士跟我道,“你要是将她逼急了,以阿香的性子,她就算想要当场灭掉你,我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她跟你可没什么交情可言,更多的是过节。” 我于是不再吱声,自顾自地坐在这边看周围的风景,这当身后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我注意到这些,再度回头张望了一下,继而又是皱了皱眉。 是那些马猴子又绕了回来! 我就知道它们肯定没有那么容易被赶走,肯定还要找机会凑过来,只是没想到,这才离开没多久,就回来了。 我这边还没等开腔,一旁坐着的杨孥率先喊道:“敲里马,野猴几又来了!” 一旁的小道士已经站起身朝着马猴子围过来的方位看去,手上捏了一张符,准备直接丢过去,结果道剑还没等拔出用来起符,忽然身形一闪,似乎是在躲什么。 随着小道士身形闪过,当时我感觉有个东西擦着我的身边过去,落到了挨着的篝火中,那篝火顿时火星四溅,尚在愣神之际,然后又觉得肩膀挨了一下,低头看去,才发现是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是马猴子丢过来的! 那些马猴子不敢太靠近,于是朝我们扔起石头来,而马猴子的力气比一般的普通人大得多,此刻隔着很远的距离将石头不断丢来,一瞬之间,我们身边全是簌簌飞来的石块! 这石头要是砸在脑袋上,非得开了瓢不可,马猴子似乎不敢靠得太近,所以打算直接用石头砸死我们,而我们这边的人刚想要过去,马猴子们瞬时朝着四周再度跑没了影子! 阿香这刻出来,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道:“这些猴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好端端地,怎么盯上了我们这边,一直闹个不停?” 一旁的手下人道:“好像是山里的马猴子,听说是吃人的,大概是将我们给当成了进山的普通人,所以想对我们不利,不过隔得太远,它们跑得又太快,根本抓不到,这样一直来回闹腾的话,我们根本防不住。” 阿香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想对策,那手下人又是小心翼翼地道:“阿香姐,这些马猴子估计是在来回试探,稍有松懈,怕是要过来吃人,实在不行,我们就用……” 阿香手下的人似乎还准备了什么别的东西,只是话还没说完全,当即被阿香一眼瞪了回去,那人顿时不吱声了,小道士见状继而出声道:“不就是枪吗,既然带了,眼下用得上,那就拿出来,要不然的话,这些马猴子,可是要闹一晚上的。” 小道士说完这话,阿香那刻犹豫了一下,这才回头吩咐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用枪吧,这些野猴子再敢靠近,直接打死。” 小道士盯着阿香看了看,随后一屁股坐回到篝火边上,那刻见我懵着脸坐到他身旁,这才扫我一眼,语气淡然道:“这枪是用来防着我的,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第二百零三章:防备 “怎么连你都防?”我听到这话,脸色不禁诧异道,“为了什么?” 小道士斜楞眼看我,没好气道:“你说呢?那女人现在一直派尸魇紧盯着你,而我又和你走得太近,如果是你,难道一点不去防备?倘若真是这样,那你的心也未免太宽了一些。” “而阿香忠于叶安,忠于阴阳商会,自然要将我也防住。”小道士嗤声道,“所以眼下我们人虽在这里,但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已经被阿香排除在计划之外,一路上的任何行程和安排,阿香都不会告诉我们的,也不会跟我们商议什么。” 我说:“可叶安不是对此毫不在意?他根本不担心这女人,就连阴阳商会此行的计划,也明着告诉了那女人,可这个阿香,这样的做法,不是和叶安的想法有了出入?” 小道士拧眉:“这就是叶安的手段了,对于你这边,他还是表示出极大的善意,表现得毫不在意,同时将计划通过你这边悉数透出,让那女人自以为掌握住一切。” “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用来麻痹她的手段。”小道士说,“但该提防的还要提防,因而叶安让阿香来全权处理此事,而阿香是绝对不会跟我们商议透漏什么,这样不该说的话,我们也就无从知晓,不会走漏。” “原来是这样……”我这当才终于听明白,不禁叹道,“这个叶安,果然还是有些手段,跟我们说的全是真话,可实际上,这些只是真话里的一半,还有另一半的话,他用阿香来堵住了,这样既不会让我们对他有什么意见,又能瞒住这女人,同时也没人摸得清他到底打算怎么做。” “能掌控住阴阳商会,手段自然少不了。”我感慨,“我越来越觉得,叶安这人实在是不好接触,别人都是用假话骗人,而他却用真话,依旧能起到和假话一样的效果。” “不过……”我脸色不满道,“纵使阿香一心只为阴阳商会,只为叶安做事,可是为了防你,竟然藏枪,这他娘的要真是指向你,实在是有些太过火了,半点不留情面啊!” “毕竟一般的术道中人打不过我,但我纵然再高的道行,也只是肉体凡胎,我的符快不过子弹,这要是唯一能够制住我的办法……”小道士面色如常,“而叶安让阿香负责这些,那也正是知道阿香这一准备,算是做了两手的安排。” “而这种事,叶安肯定不会自己来办,他手下也只有阿香能担此重任。”小道士说,“就算知道阿香这样做,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轻重缓急总要分清楚,这样的事,我们也怨不得他,唯一要做的那就是避免这些。” 小道士这话又是说得十分轻浮,可这话跟他眼下的做法可有些出入。 小道士一早就猜出来阿香对他有所防备,也知道她用什么样的手段防备,现在直接说了出来,相当于把话挑明,哪里是避免? 见我一脸诧异,小道士继而道:“无妨,毕竟叶安也料到阿香在这事情上会坚持自己的做法,顾忌到我们这边,这些也都是他提前告诉我的,让我们注意,当然,他这样的提醒,不单单是因为善意,同时也是事先提醒,让我们不要太为难阿香,给她添麻烦。” 我说:“你倒是对此看得一清二楚,但叶安又是防着我们,又是将这些说清楚,这个叶安,倒会权衡,每次都能将事态控制到一个自己谁也不得罪,又对自己有利的地步。” “这就是世道,世上根本不是非黑即白,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极致的恶人。”小道士说,“所以这事情,我们不必太过计较,做我们自己的事情即可,阴阳商会这次的行动与我们没了太大关系,我们只要想好到时候怎么救孙廉和马家丫头即可。” 身后依旧是紧张的气氛,方才阿香吩咐过后,她手下的人这刻已经都从怀里掏了清一色的手枪出来,对着四周警戒起来,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围夜色。 这让我看得又是轻轻拧眉,但想了想也随之释然了,毕竟阴阳商会的生意可不是什么正经生意,能够搞来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应该也不是难事。 马猴子在这种地方来去自如,而且天色太黑,我们很难注意到他们的动向,所以显得它们有些肆无忌惮,过了没多久,便再度从黑暗处折返了回来。 注意到马猴子回来了,阿香手下人马上跟她道:“阿香姐,这些马猴子又靠近了,要不要现在就采取行动?” “先开几枪,最好打死几只,看看这些猴子的反应。”阿香当机立断道,“如果这些马猴子依旧纠缠不休,那就来一只杀一只,不用再请示我什么,我们可没时间和这些畜生纠缠。” “知道了。”她手下人应过一声,继而瞄准最近的一只马猴子。 随着几声枪响,远处的草丛内一片躁动,随后就见那些刚刚靠近的马猴子全都跑没了影子。 这些马猴子终究是活物,纵使凶恶,也没到可以刀枪不入的地步,方才的几声枪响似乎是彻底将它们震退,这番离开后,一直到天色亮起也没有再出现。 一晚上的警戒,让所有人都显得很是疲惫,阿香对此稍稍地撇了撇嘴,但没有多说什么,依旧按照原本的计划,天一亮就让手下人拆了帐篷,说继续要往深山里前行,不多做耽搁。 我基本上没怎么睡,烤了一晚上的火,这刻起身活动两下,朝着四周看了看,后见他们已经在阿香的安排下开始行进,因而跟上小道士,俩人继续跟在最后,一道朝着前方的山岭翻过去, 从这边的沼地上去,前方一片矮林地,顺着不高的山岭往下走,又是一片沼地,和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的位置环境差不多,只是杂草明显要更茂密一些。 这地方可不怎么宽阔,下去之后,想要找路就不太容易了,而且这里植被茂密,各种毒蛇毒虫兴许藏在草中很难发现,纵使是阿香也对此有些犯难。 阿香那刻停下脚步,回头跟李老六说:“前面的路不太好走,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 李老六默不作声拿着罗盘一阵比划,随后摇了摇头,指了指远处看不到尽头的山林地,再朝着这边指了指,用手指比划一下,然后一直盯着阿香不再有所动作。 “你是说,从那边山林绕行,要多浪费一两天的行程?”阿香说着话,见李老六点头,想了想,当即道,“时间不能浪费,那我们就按照这个路线走,不绕了。” 我倒是觉得绕路更好,行进山路,最忌讳这种没有半点路还多草的地方。 树杂草密,根本不知道脚下是什么,也不知道草里到底伏着什么,与其直接穿行,不如从那边高处的山地走,虽然远,但指定比这条路要安全。 可眼下我和小道士都属于边缘化的存在,又鉴于阿香对我的态度,我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而且自己有花环护着,肯定不会在山里出事,至于其他人又不关我事,干脆什么话也不提了。 跟着阿香他们屁股后面一路下去,顺着这边半人高的草朝前一直去,走到一半路程,最前面开路的人忽然停下,扭头和身后阿香道:“阿香姐,周围好像有动静!” “系不系猴几又来了?”姓杨的马上道,“我们周围有股悉悉靴靴的动静,介些山里的野猴几,介细候要系寨来捣乱,草太多,根本不好防备。” “警戒!”随着阿香的一声话语,阴阳商会的手下人立即齐刷刷地拔出枪,对着四周一阵凝视,那些道中人也都摆出架势,朝着四周小心翼翼地观望起来。 其实有山鬼姐姐的花环在手,周围的杂草我大可以通过这个让它们全都伏下让出路来。 但顾虑到这是我用来护身的东西,不能轻易现出,因而对于眼下的情况而言,我并没有想要动用的打算,依旧采取顺其自然的做法。 那刻我贴在小道士身旁,如果真是马猴子趁势再来扰我们,他们足以应对了,因而小道士那刻的反应也不是特别激烈,只用手按在身后的道剑上,至于其他,同样看情况而定。 周围的草丛忽然一阵抖动! 似乎是真有什么东西顺着草底下摸过来,注意到这些,阿香手下的人当即开枪,对着那边一阵射击,那动静随之消停。 但消停没一阵,草丛继续抖动,那姓杨的随之抬手朝那边扔了个东西,触地之后嘭地一声异响,起了一阵蓝色焰火,将那边的草丛烧为灰烬,让我们得以看清状况。 烧焦的草丛下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有条像是蛇一般的东西伏在地上,大约有胳膊那么粗,这刻已经被烧得漆黑一片,伏在地上没有了半点生气…… 第二百零四章:我的计划 “原来只是条伏在草里的蛇。”阿香松了口气,转而吩咐道,“小张,去看看死透了没有,注意安全,有情况直接开枪,不要犹豫!” 那个被阿香称为小张的手下人见状,立即举着枪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到那烧焦的蛇眼前,用脚轻轻地踢一下,回头道:“阿香姐,好像不是蛇,只是条草藤……” 小张说着话,脸色瞬时不再戒备,扭头打算回来,结果这当,他身后草丛一阵抖动,众人瞬时都吃了一惊,紧接着就看到十几条蔓藤铺天盖地一般地伸展出来! 小张那刻还在回头看我们,听到身后动静下意识地回头去看,结果才刚转过头去,那些草藤好像是活物一般,一把将他卷了进去,猛地拽进草里,朝着后面拖了过去! “救,救我,阿香姐……”小张被拖着,立即喊着道,那刻用手指头紧抓着地面,可是毫无用处,眨眼之间还是被拖走,身形瞬时被拽没了影子。 小道士见状,当时抬手一符打过去,但是这些草藤不是妖鬼,他的符打出之后没有任何的作用,那刻面无表情,那姓杨的西洋术士掏出一个物件,也打算扔过去。 “住手!”阿香瞬时喝止道,“他是我的手下,不能伤到他……”那刻继而和手下的其他人道,“愣着干什么,赶紧追上去,救人,把他救回来!” 说着话,阿香率先追上去,她手下的那些人连忙都跟上,我默不作声地看眼小道士,见他抿着嘴没有说话,那刻只是看我一眼,俩人也随之抬脚跟了上去。 阿香的人一边追,一边问她:“阿香姐,他快要被拖没了影子,怎么办啊?” 阿香沉声道:“打断它!”说完也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来,瞄了两下,直接开枪,“砰”地一声枪响,一条蔓藤被打断,溅射出大量的绿色汁液,在地上不断地抽搐扭动起来。 但小张还是被越拖越远,最终没入草丛,不见了影子! 阿香急了眼,那刻加快了步子追赶上前,等到我们追上去,停住脚步的那刻,往下一看,他们不禁倒吸一口的冷气。 这是个山沟,下方一株硕大的花草,开着几朵很是妖艳的花,这些蔓藤就是从它的根部漫生出来的,在底下盘踞,数以百计,小张被拖进去,立即就被这些蔓藤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进去。 那些阴阳商会的人见自己的兄弟被包成粽子,立即扭头问阿香:“阿香姐,怎么办啊,他要被这玩意给勒死了!” 阿香在边上看得脸色焦急,连忙喊着道:“别急,想办法,小张是我们阴阳商会的人,必须得救他!” 听到我们上面的动静,几道藤蔓立即顺着岩壁攀爬上来,阴阳商会的人见状又是端起枪,顿时将这些藤蔓给打了回去。 如今小张被这株吃人的怪异花草给裹住,一群人在这边却没有半点办法,那姓杨的虽然可以用手上的东西伤到这些,可是顾忌到阿香的话,因而束手无策。 阿香那刻顿时看向我和小道士,忙和小道士说:“天师,快想办法,我的人下不去,根本没法救他,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死在这里,你肯定有办法吧?” “有一点。”小道士看我一眼,继而道,“下面全是蔓藤,不能贸然下去,免得被卷住,事到如今,我能想到的办法,那也只有动用火神符,召来火神,将它给烧掉。” “不行!”阿香摇头道,“你要是用这招的话,那肯定要连小张也给一并伤到了,有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小道士说着话,一把抽出道剑,道,“管不了这么多了,再等一会,那就真的没救了!”他说着话,直接抓着道剑,噌地一下从上面跳了下去! 小道士刚一落地,那些蔓藤瞬时朝他卷过来,贴着地面蛇形而至,立即卷在他的小腿上。 小道士面不改色,反手一剑迅速戳向地面,顺势一划,将这些蔓藤悉数斩断,然后将道剑瞬时横在胸前,手里捏着一张火神符,朝着剑上拍去,喝出一声:“敕,火神!” 紧接着他将道剑往前一推,一道烈火蹿行而出,打在了这植物的主干,我低头往下看的时候,都觉得有些烤脸,更不用说下面的这株花草了。 经过火神符召来的烈焰的炙烤,那植株迅速脱水变色,所有蔓藤纷纷挡在前面,连方才抓住的小张都不要了,将半死不活的小张放了开,不断地用蔓藤阻挡火势。 这一道火神符持续了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待到小道士收符的那刻,那一株植物已经被烤的漆黑一片,失去生机,没被烧焦的地方也失去水分,变得焦黄。 阿香见状连忙带人下去,将半死不活的小张扶起来,他脸色憋得像是茄子一般,加上刚才又在小道士的火神符的范围内,似乎被烤得有些脱了水,脸色虚弱,我看得又是抿起嘴来。 阿香让人给他灌了几口水,这人才终于缓过来,小道士见状收起道剑,默不作声地来到我的身前,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继而看了看周围其他人。 那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动作的老和尚终于露出些许的惊讶表情,但依旧不吱声。 那姓杨的西洋术士见状,继而跟小道士说:“看不出来,泥介道系,看来也系熟用火术的高手。” 小道士听到这话,很是不屑地嗤出一声,半句话也不回他,我心里也是嘀咕了一句,小道士手上可是有风火水雷四大符在手,这人不知底细,如今只见了火神符,便说他是擅用火术的高手,小道士自然是不屑去听了。 见小道士不搭理他们,这人自讨没趣,皱了皱眉,直接去了阿香那边。 周围不再有别人,小道士这才压着嗓子问我:“你到底是什么安排,好端端地,你用花环的山灵气凝出一株吃人的花草,抓阿香手下的人做什么,还浪费我一张火神符,让我给你打什么掩护?” “当然趁着这时候,安插我自己的眼线。”我冲着小道士讪笑一声,压着嗓子道,“那花草不是我的,是山鬼姐姐的,她现在已经到了山里了。” “不过嘛,山鬼姐姐是山灵,她的气息是和山里的山灵气融为一体的,所以没人看得出,哪怕是那女人盯着我的侍女也感觉不到。”我笑呵呵地道,“我把刚才的小张已经换掉了,现在的小张,其实是山鬼姐姐,以此瞒住阿香和那女人的侍女,插到队伍里,这样我们就安全了。” “你到底搞什么呢?”小道士拧眉道,“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吧,你想换人,也用不着我这样做,还需要我来配合?” “不行,活人和山灵,终究还是有些区别。”我道,“所以让你下去烤一下,这样一来,这人就比较虚弱,活人气要少上一些,更利于隐藏,而且你不放火的话,不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住,山鬼姐姐手下的另一道草蔓可能被他们给发现了。” “那就好……”小道士嗤声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 他说:“如今那只狐妖将事情准备妥当,现在你把周月凝插进队伍,这样确实最好,毕竟按照你的要求,阿香这边我们到时候要和她们翻脸,但也不能完全让她们脱离视线,她来看着,是最好的人选,只是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趁着现在,跟我说清楚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只是为难了这个被我们换掉的人。”我叹气道,“但我也是为安全着想,毕竟见到那女人之前,我要把阴阳商会和我的关系撇开,这样一来,阴阳商会找上那女人,就跟我没关系了,小马和孙廉也不会因而受到什么威胁。” 我说:“到时候他们和那女人相对之时,尚在阴阳商会队伍中的山鬼姐姐现身,那女人的所有手下势必要都来回防,趁着这机会,我们找到小马和孙廉,顺势再找到这女人的正身所在,阴阳商会,那女人这边,山鬼姐姐现身时会一并召出吃人的花草封路,我们的时间立即变得相当充裕,不再有阻碍。” “只要不出意外,你的这些打算,确实还算不错,让小狐妖去找我师傅和马家三叔,挡住那女人手下在岗子岭村的黄仙,这边再如此算计,既防住阿香的人,又反将一军那女人,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是能做出计划的……”小道士抿嘴道,“只是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我不满道:“你别乌鸦嘴,我这可是盘算好几天,才敲定下的办法,你少说这样的话,免得乌鸦嘴真的应验,咱俩搭戏,应该出不了毛病!” “未必。”小道士跟我皱眉道,“你可别忘了,这次和我们一道进山的是阿香,不是叶安,而他还身在局外,叶安要是还有着别的打算,这就是最大的变数,因为你摸不清叶安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抿着嘴不吱声,这当看向阿香那边,她对此毫无察觉,这刻正在朝着周围一阵观望,然后扭头和其他人道:“小张已经没事了,这边既然有路,我们顺着这边继续前行,离开这鬼地方。” 第二百零五章:溪道 “周围有水流声……”阿香说,“附近有溪流,找找看,如果水道的方向和我们前行方位一致,那就沿着溪走,这样的路径应该会更加安全。” 闻言,我立即竖着耳朵仔细地听了听周围动静,真有细小的水流哗啦声响,根据声音来做判断,应当离着我们眼下所处的位置不远,几步便能找到。 阿香带路率领自己手下的人沿着山沟快步朝前走去,大约十几米的距离,前方是个拐口,转过去,眼前一片空旷地,有条几米宽的溪流水道清澈见底。 环视四周,这地方倒确实比较安全,很大一片平坦地势,岩石有些许的突兀,可溪道边上是干净的沙地,对面一侧是林地,那刻几只蜻蜓从水面飞过,落到了一旁的草叶上。 这里环境倒是不错,四周静谧,地势不算复杂,比我们刚才打算穿过的那片草甸子好得多,而且水道下来的方向虽然曲折蜿蜒,但总体上和我们的行进路径有所重合。 水质虽然清澈,四周见不到什么具有威胁的东西,可小道士观望一阵,看向水面,眉头微微皱起道:“看着虽然没什么隐患,可是我总觉得这地方过于静谧了……” 我蹲在溪水边,捧起一把水,将手上的尘土洗掉,随后对着水面也看一阵,道:“水都是山上下来的泉水,应该没什么问题,看着挺干净的。” 阿香率领阴阳商会其他人都站在水边,这时见到有干净水源,全都洗了把脸,阿香擦干净手,转而和身旁李老六交谈:“我们沿着这条水道走,距离应该没有太大偏差吧?” 李老六拿着罗盘对着远处比量一阵,然后对了对罗盘的方位,点了点头,用手比划两下,见状,阿香接着道:“那好,既然没偏差,那我们就改沿着水道的路走,这条路看着比较安全,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意外。” “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会。”阿香吩咐道,“刚才跑了一通路,小张现在脸上还是有些虚弱,我们稍作喘息,在这边休整一下,十分钟后再开路。” 对于自己手下人,阿香倒是态度出奇的好,这一点和对待我的反应简直天差地别。 我看得一阵撇嘴,同时心里嘀咕了一句: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小张? 现在的小张,已经被换成了我的人,原来的小张已经被山鬼姐姐驱使的草蔓给卷走,这会时间,怕是已经被送出山去了。 这事情可怨不得我玩什么小手段,顾忌到那女人可能会威胁到孙廉和小马的安全,以及我对阴阳商会不太放心,这事情最好还是依靠自己,都是情势所迫! 这刻终于可以暂时喘息一阵,阴阳商会里同行的那些术道中人于是都在原地休息起来,阿香和身旁两个手下道:“你们去探探前面,如果可以趟过,我们到溪水对面,从那边走。” 那两人点了点头,直接趟着水过去,俩人到对岸,然后喊着道:“水不深,最多没到小腿,可以过。” 那俩人说着话,又是朝着对岸的周围扫视一阵,阿香这当便回头吩咐道:“那我们到对岸去,沿着对岸的路走,现在抓紧过去,不要浪费太多时间。” 既然要过去,那我和小道士也只能跟着,于是趟水前行。 走到半路,我盯着水底看了看,除了偶尔能在水里见到几株水草,其余的全是被水冲刷掉棱角的石头,不远处还有几块半米长带着花纹的黑石头,不知道是生了水藻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看着竟有种毛皮般的熟悉光泽。 这么清澈的水,可是见不到半只鱼虾,那刻我不由得觉得有些诧异,转而看向小道士。 他也盯着我看了看,继而沉声道:“我总觉得有问题,可是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但我的灵感直觉告诉我这些,不得不小心提防。” 阿香和其他的人已经打算涉水,走在最前的是她手下的人,这人身上背着行头,而且走得又挺快,阿香说过去的那刻,已经走到半路上,随后大概是滑了一跤,直接朝前扑在了水里。 那背包里东西不少,他这一个前扑,直接扑在水中去了,大概是被水给呛住,那刻胳膊一阵乱动,溅起大量的水花,浑身都在抖动着,好像是抽了筋了。 我们全都看得愣一下,见他又晃动几下没了动静,阿香见状,连忙招呼对面的俩人道:“怎么回事,快把他拉上来,是不是被水呛晕了?” 那俩人又是趟着水过去,连忙将这人拖回到我们这边的岸上,将这人被放到岸边,他那刻仰头躺在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瞪着眼睛,鼻子里不断有血沫流了出来。 我看得很是奇怪:这他娘的,不就是呛了几口水,怎么还给呛出血来了? “小杨?小杨!”阿香率先过去,拍打着他的脸唤了几声,但这人没有半点回应,只是浑身抽搐,处在不省人事的地步。 阿香瞬时回头看过来,下意识地朝着小道士说:“天师,你快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中了邪了,好像不是呛了水!” 小道士到阿香身前,摆手让阿香先到一旁,继而出手在他面前试探了一下气息,抓着他的手腕又摸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脸色顿时诧异无比道:“他怎么死了?” 死了?我愣了一下,道:“不可能啊,他刚才就是在水里滑倒,水虽然不深,但也磕不到脑袋上,被水呛住也不能这就呛死了——刚才不是还扑腾吗,怎么说死就死了?” 旁边的阿香的一个手下似乎和这人关系挺好,那刻听到这话,连忙过去抱起他的脑袋开始晃,阿香继而骂道:“滚到一边去,让开,天师还在这里,你不要捣乱!” 小道士似乎没看出原因,于是转而看向我这边,我那刻立即走上前去,也对着这人试探一下,伸手抓起他的胳膊,发现这人确实是已经死透了。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刚才还一个大活人,怎么摔了一跤直接死了?这也太脆弱了一些吧?我干干地一咧嘴,拧眉低声道:“这可跟我没什么关系,不是我搞的,好像真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了。” 小道士闻言,抿嘴不语,继而又是瞪大眼睛,那刻我抓着他的胳膊,突然觉得他身上抽了一下,连忙将这人放开,猛地退后道:“卧槽,诈尸了,还是这口气又顺上来了,啥情况?” 正寻思着,他的喉咙突然动一下,我和小道士更加看不透这是什么情况了,周围没妖没鬼,他也不是中邪,眼下的情况实在是让人想不透,邪了门了! 他的喉咙动几下,紧接着就是一股子血水顺着嘴角淌出来,所有人见状都围了过来,满脸疑惑地看着这人,又是一阵面面相觑。 这人身体再度猛烈地抽动起来,肚子也变得鼓鼓的,我这才看明白了,他肚子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因不知道眼下的情形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们全都往后退几步,死死地盯着他的肚子,那肚子越来越涨,紧接着肚皮被撑破,鲜血流出,一直黑不拉几的的虫子,满身是血,钻了出来! 那虫子腹部全是密密麻麻的触手,头顶一个拳头大小的吸盘,往外渗着血,吸盘上全是触目惊心的倒刺,看起来十分地恶心。 它缓缓地从这人的肚子里钻出来,通过背部的花纹,让我不由得一愣,这他娘的,不是水底带着花纹的大黑石头吗,难不成是他摔一跤的时候,当时是这个从嘴里钻进去了? 待它完全从这人肚子里钻出,那刻连肠子都给带出来,场面看着很是恶心,最末端也是一个硕大的吸盘,这虫子的身形随后团成了一个球…… “我擦,快撤!”看清楚这东西的模样,我那刻当即喊道,“这水不能趟了,赶紧走,这他娘的是山里的地皮卷吧?应该是成体的,这么说的话,伏在水底的那些黑色石头全都是这玩意!” “地皮卷?”阿香听得一愣,“什么东西?”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这玩意山里的,喜欢有水潮湿的地方……”我说,“这玩意吸血,不吸血的时候像地上的皮毯子,应该是一种蚂蟥,小的能从水里扑出来咬人,这些估计是大的,彻底长成了的地皮卷,虽然漂不起来,但看着也不好对付!” 这人的血顺着地面渗进溪水,那平静的溪水在一瞬间翻腾起来,那些水底的黑色石头全都活了,从水底下不断翻涌上来,顺着血腥气的味道围了过来。 这么多地皮卷从水底上来,还有远处的水下的也都被吸引来,这些黏糊糊带着无数吸血触手的怪虫聚拢而至,数量繁多,看得我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似乎因为自己的人被这东西给吸死,阿香有些恼怒,见状,那刻掏出枪,毫不犹豫地几枪打了上去,方才那只吸饱的地皮卷顿时被枪打成筛子,喝进去的血从身上弹孔里流淌出来,而周围的血腥气,瞬时变得浓重无比…… 第二百零六章:水龙跃符! 我见阿香如此举动,那刻脸色瞬时变了模样,因为她不开枪还好,结果这几枪打过去,浓重的血腥气立即让这些地皮卷变得更加地兴奋起来,纷纷朝着我们的位置迅速涌来! 阿香阴沉着脸色,那刻咬着牙跟身旁手下道:“把这些虫子全都打死,敢伤我手下的人,我要它们偿命——还愣着干什么,开枪!” 阿香说着话,又是几枪打过去,我看得一阵拧眉,那刻也顾不上别的,立即冲她喊着道:“还是赶紧撤吧,你跟这些地皮卷较劲有什么用,这玩意越来越多,你打得完吗?” “介些系虫几,不系什么妖鬼,塑量众多,阿香小姐,我们还是先跑吧。”那西洋术士立即道,“要不然的话,再招来更多,我们纵使寨高的道行,也系杀不完的,白白浪费体力!” “跑吧,这些虫子不是妖鬼,我的符有限,可不想用在这地方。”小道士那刻附议道,“你还是省点子弹,留着对付那女人吧,不要用在这种时候。” “撤!”阿香犹豫一下,继而转头,道,“马上离开,所有人现在都后退!” 我们转过身,立即朝身后位置跑去,打算离开这边的溪水,只是没跑几步,就听后面好像是炸了锅一般,我回头看了一眼,当时溅起的水花好几米高! 一只身形巨大的黑色老虫子从溪水里探出头,身长数米,似乎是被血腥气吸引,那口上的吸盘有脸盆大小,一经出现,张开嘴就朝着血腥气最为浓重的地方一口啃了上去! 这一嘴下去,那些地皮卷全都被它一口吞下,阿香方才的几枪可真是要了亲命,这他大爷的,怕是把这些地皮卷的祖宗都给引过来了! “卧槽,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吧!”见那老虫子嘴上倒刺还穿着几只被扎透了的地皮卷,这刻一口啃完,逆着水打算追向我们,我瞬时高喊一句。 身后一阵剧烈的水面波荡声响,我看过一眼,那刻健步如飞,方才还是在队伍的最末,眨眼间反超成了第一,朝着最前方位置一路带队狂奔! 蒙着头跑一阵,到最前面,我身子转过去,脸色瞬时阴沉下去。 一道岩壁耸立在眼前,溪水是从上面流下来的,这他娘的,前面是条死路! 阿香和其他人紧随其后,追上来的那刻,全都吃一惊,这道岩壁虽不难攀爬,可是眼下,我们根本没有可以往上去的时间了! 回头,发现后路也完全被堵截,这条几米长的地皮卷已经追过来,仰着头,巨大的吸盘一开一合,上面的倒刺突兀而出,一股腥臭的气味随之喷出。 老虫子身后紧跟着的是那些大量的地皮卷,全都朝着我们这边涌来,这一下子进了死胡同里,我们顿时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全都有些傻了眼。 “草!”阿香的手下立即掏出枪,抬手就是三枪打了过去。 随着枪响过后,那老虫子的身上只是多几个弹孔,随后瞬间消失,全然不知疼痛,依旧扭动着硕大的身躯在我们眼前扭动。 “我敲里马!”姓杨的西洋术士见状,手上立即翻转出他之前用过的红色小卡片,嘴里不知道念叨了几句什么,抬手直接飞出去,打在老虫子的身上。 那小卡片一经触碰,立即生出蓝色焰火,但那老地皮卷大半截身子是淌在水里的,而且这种蓝色的焰火一看便知是用来对付妖鬼的物件,对于这种老虫子而言,没有起到太大作用。 见他的西洋术法对付这种东西不奏效,姓杨的拧了拧眉,脸色变得有些阴沉,似乎发了狠,将上衣撩起,腰间的腰带上挂满各种西洋术法用的道具,除了那些小卡片,还有几个蓝色小瓶子,里面装着蓝色的药水般的东西。 瓶子里的东西似乎挺珍贵,他犹豫一下,才从那仅带着的几个玻璃瓶中取下一个,握在手上,凝着脸色道:“食我驱魔水!”说罢,甩手一扔,那瓶子顿时炸开,生出一阵蓝色水雾,凝成壁障,将意欲行进的老地皮卷给挡在了原地。 “介老虫几,浪费我一瓶驱魔水。”姓杨的说,“但系,我介驱魔水,那系专门对付各种怨灵的,看来对于介个老虫子来说,还系有些效果!” 他沾沾自喜的这当,结果那老虫子将头一甩,直接冲破这姓杨的西洋术士瓶子里驱魔水凝成的灵气屏障,再度朝着我们这边奔过来。 他一愣,连忙又想甩小卡片,结果被小道士一把推开,毫不客气道:“这种旁门左道的西洋戏法,哪里靠得上,你们都让开!” 将他一把推开,小道士当即横剑起符,掏出一张火神符,即刻拍在道剑上,瞬时将一道炙热的火焰推导出去,朝着前方的位置迅速扫过! 小道士召来的火神,所带来的火焰远比那人的几张小卡片迅猛得多,一番炙烤之下,顿时将那老虫子给逼退,而那些比起老虫子来说小得多的地皮卷,靠的近的,全都被烤成焦炭! 待到火神符收起那刻,小道士拧了拧眉头,叹气道:“不行,距离不算太近,再加上这里是溪流,那东西泡在水里,我这一道火神符只能逼退,伤不到根本。” “你们上去。”小道士回头道,“我用火神符将它逼退,为你们争取时间,待你们上去之后,我想上去,并不算难。” 他说话的这刻,那老虫子再度朝着我们探过头,小道士又是一道火神符直接打出去,化成一团火球,打在老虫子的吸盘上,将它打得一下子将头沉在溪水去了。 我们连忙七手八脚地往岩壁上靠,迅速攀爬上去,待到上面之后,再看小道士,他还在和老虫子相互对峙,那老虫子吃了几张火神符的火球,但很快休整过来,再度仰起头,打算扑向小道士。 “敕!火神!”小道士再度将符拍在道剑,可这一次召来的火势明显有些不对劲,一声怒喝之下,只有一道细细的小火苗飞出去,还没到老虫子眼前,直接灭掉了。 我看得顿时瞪大眼睛,然后听小道士自语道:“不好,火神符用的次数太多,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火神符借来火神之力了……” 尚在下面嘀咕的这阵,那老虫子已经呼啸而至,眼看要将小道士一口吞下,幸亏是这当阿香的人全都拔了枪,身旁接连几声枪响,打在老虫子的吸盘上,继而将它打得往后缩了一下。 “天师,不要跟它多纠缠!”阿香急着道,“我们这里弹药不多,你再不上来,我们掩护不住你了!” 小道士闻言立即回身,打算踩着那些突兀出的石头上跃上我们这边。 可那老虫子将头一伸,又给凑了回来,小道士那刻立即掏出一张新的符纸,语气无奈道:“看来这张符终究还是得浪费掉,既然如此,那只好动符了!” 说话这刻,小道士将道剑在水面上迅速划过一下,待剑上沾了溪水,猛地将符拍在上面,怒喝一声道:“敕!水龙召来,起!” 原本垂直流下的溪水忽然间像被小道士手上的符所吸引似的,眨眼间分成几股水流相互缠绕,组成一道磅礴水流聚拢而去。 头顶上隐隐传来一声闷沉声音,犹如龙吟,而那道被符召起的水流顿时咆哮冲出,和那老虫子迎面对上去,继而在我们眼前激起一片的水雾! 小道士似乎不想轻易动用水龙符,但危急之下,还是将这道符给用了出来…… 那一道水流的冲击力十分巨大,先是将老虫子灌了个水饱,胀成了一个硕大的皮球,继而被水龙符召起的水流直接推着后退了十几米的距离,连带着那些小的地皮卷,全都给冲得没了影子! 这一招水龙跃符虽气势磅礴,但是比起其他的几道符,似乎持续的时间也最短,从凝起水流到冲击而去,仅仅才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而且似乎因为小道士这一符用的比较急,根本没有完全发挥出效果,只是将老虫子给推出去,没能直接就将它冲碎! 但这老虫子的皮肤弹性倒是够好,那刻被水灌粗了数十倍,成了硕大的皮球,随后张开吸盘,呜哇一下将水全给吐了回来,那水进它肚子里再出来的这刻,已然成了腥绿色的臭水! 小道士剑一挑,另一张符紧跟上来:“敕!风灵,守!” 一股暖风吹袭而至,在小道士身前旋成一道风流漩涡,将老虫子吐出来的水全都给卷在一起,随后抛洒在了四周位置,待到那老虫子身子一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作,小道士这才撤符,同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果然,水龙符还是不要轻易动用比较好。”小道士气喘吁吁地后退一步,语气微弱道,“召来水龙所消耗的道行实在太多,又接连召来火水风三符,眼下我的道行已经被消耗了七八成了……” 第二百零七章:雨夜 稍作喘息,将气息调匀,小道士恢复了以往的正常面色,很快从下面上来,同时背着手,虚着眼睛看了看同行的其他道中人的脸色,继而不屑。 方才的火神水龙风灵三符,似乎是将他们完全镇住,那刻有些惊奇地看他,事到如今,想必是看出小道士的道行绝非他们能够与之相比,致使情绪复杂,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姓杨的西洋术士这当也不说话了,默不作声的,李老六隔着面具的脸连着看了小道士好几眼,甚至就那个连一路上不言不语,向来镇定的老和尚,也不禁微微有些惊奇。 见他们这样的反应,小道士习以为常,依旧对他们不予理会,背着手到我身旁,面无表情道:“这一只山里的虫子,浪费我不少的符纸和七八成道行,这要是再遇到情况,我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我默声不语,没有对此多作评价,只回头看了眼阿香的反应。 她那刻坐在地上,眼神有些发愣,接着面色难掩忧伤,似乎是因为自己的手下在此丢了性命,有些难以接受。 一旁的手下正劝道:“阿香姐,你也不要自责,这毕竟是意外,谁也想不到会突然撞见这样的事,眼下我们还是继续行进吧,不能拖延时间了。” “嗯。”阿香点了点头,道,“小杨作为阴阳商会的人,作为我的手下,跟了我也有几年来,如今这样的情况,让我有些不适……”说着话,阿香扭头问李老六,强打起精神道,“我们现在是到了什么位置,再定一下方位,我们继续前行吧。” 李老六端着罗盘开始一阵比对,这当我扭头跟小道士说:“看不出来,这个阿香倒是还有些人情味的,她的手下出了意外,还挺悲伤,我本以为她根本不会有什么太大反应。” 闻言,小道士头也不回道:“逢场作戏罢了,阿香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手下的这些人,怎么会死心塌地的为她,为阴阳商会去卖命?不过是收拢人心的手段罢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 小道士的话未免太不近人情,阿香如此的反应,这里面确实有这样的目的在,不过看她当时的态度,也不完全是装出来的,神色当中还是真有一丝切实感伤的。 只不过,小道士的性格本来就不谙人情世故,生死之事在他眼里都只是正常结果,他本身又杀伐决断,身为道士却没有怜悯之心,所以从他的角度看来,也只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事情我跟他懒得多讲,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毕竟对我而言,阴阳商会的人是生是死与我并没多大关系,非亲非故,当时感慨一下,过后便也全然淡忘,放不到心上去。 李老六这刻已经重新通过手上风水罗盘定好方位,手指了指我们接下来的路线。 阿香见状,立即开始催促道:“眼下开始继续行进吧,天色暗下去之前,我们要翻过前面的山岭,再作休整。” 我不会什么风水定位,也看不懂罗盘,那刻只是看眼前面阿香说要翻过的山,再根据我们走的路径和时间稍稍判断一下,过了前面的山岭,应当就是深山的腹地之内了,再往前是什么情况,我可就彻底说不清了。 之前去过妖山,而且只是很短的时间便到了,那是因为山鬼姐姐作为山灵,在深山内行走来去自如,而且这些东西又不敢靠近她,一路上不会有所阻碍。 如今山鬼姐姐虽然也被我安插到队伍中,用了点小手段将阿香手下的其中一人调换掉,可是如今山鬼姐姐不能露面,哪怕近在眼前,我也不能和她有任何交际,这一路,只能跟着阿香他们继续走下去。 后面的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遇到什么阻碍。 我和小道士依旧是跟在队伍的最末前行,小道士一边走着路,当时一边又跟我小声道:“这西洋的术士手段我们摸得差不多了,但那老和尚,一路上不显山不露水,找个时间也得试探一下他有什么本事。” “嗯。”我点头道,“不过你的道行不是已经费了七八成吗,眼下想要再搞事情,有点力不从心吧,怎么,难不成这一会的时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那倒没有。”小道士语气凛然道,“道行这种东西,又不像喝水吃饭,吃饱喝足就会回来,想要恢复那只能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不过,我的道行现在不是费了七八成,而是还剩下七八成。” 我闻言看他一眼,语气淡然:“我就知道,这才几张符,就能把你的道行给耗尽?你的风火水雷四符都是借的自然之力,怎么可能一下子消耗掉这么多道行。” “那也没办法,毕竟阿香对我有所戒备,我不这样说,怎么减轻她对我的防备。”小道士说,“他带来的这些人,我全摸不清底细,为了试探清楚,总要想点办法,不然太过惹眼,何况,那女人一直盯着的侍女还没有现身……” 我不再搭腔,抬头看了看天色,因为刚才的意外,致使我们接下来的一路都行色匆匆,行进的很是迅速,本以为天黑才能翻过前方山岭,眼下天色尚未见黑,居然已经到了。 前方往下又是一片低洼的地带,不过那是一片平坦的地势,我们来到这边站在往下看的时候,还能看到不少的野鹿,正在下方慢无目的地闲逛。 阿香判断道:“这地方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威胁,眼下就在这里扎下,趁着天色还没黑,将营地弄好,老规矩,天色再转亮的那刻,我们立即前行。” 阿香说完这话,她手下人忽然道:“坏了,阿香姐,我们之前的帐篷都是在小杨的包里,小杨之前被虫子给吸死,那刻我们退的太急,包没有拿回来!” “那就只搭篝火,驱掉寒气。”阿香不以为然道,“去做准备吧,没了帐篷,反而会省掉我们不少的时间,也不算是坏事,你们去找点木头回来。” 那几个人闻言便四处找烧火用的木头去了,过了没一阵,那几个人跑了回来,跟阿香道:“阿香姐,我们在那边发现一个山洞,似乎可以进去避一晚上。” 阿香听到这话,继而瞪大眼睛,可是犹豫一下,忽然看向我这边,我知道她想问什么,那刻撇嘴道:“洞里肯定比山上安全,我们这地界可没熊没虎豹这类的猛兽,所以你不用看我,而且现在的天色不太好,似乎要下雨,你自己决定吧。” “那我们就到洞里去。”阿香说,“带路,现在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进去等一晚上。” 阿香的手下忙不迭地带路,随后将我们都带到一个山洞前,小道士随手打了一张火神符进去,这就是个山窝而已,几米深就到了头,两米多高,但用来躲避山里夜间的寒气,确实再合适不过。 我们于是都进去,在洞里点了火,等到准备妥当以后,外面已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头顶是隐隐有雷声响起,似乎要下雨,那也幸亏是找到这样一个地方,要不然的话,在山里淋了雨,这一晚上保准都要冻死在山里! 待到阿香的手下找来足够的火,外面已经是电闪雷鸣,下起大雨,那雨点噼噼啪啪地落个不停,还起了大风,吹得外面一度犹如鬼哭狼嚎般的动静,让人很难静下心。 我们这么多人都在洞里,望着外面下着的大雨,阿香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扭头和李老六道:“这雨要是白天不停,我们只能被困在这里了,真是耽误时间!” 姓杨的西洋术士道:“那也系没有办法的细情,但也幸好系找到了这样的一处能避雨的地方。” “风雨交加,看来今天晚上应该遇不到什么别的东西。”阿香和手下的人吩咐道,“今天晚上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吧,只留两个人守着就行。” 阿香说完这些,坐在一旁拿着地图开始继续和李老六比对起来,其余的人似乎是累得够呛,全都依靠在身后的石壁上,开始休息起来,不一会,大部分人丝毫不管外面的风雨声,纷纷陷入昏沉。 小道士也找了个位置,将两把道剑抱在胸前,随后闭目养神,我见所有人都松懈下来,走了一通的山路,自己也没了精神,直接靠在石壁上打算好好休息过今夜。 睡了一阵,外面雷声不断,其中一声雷的动静很大,将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接着看了看眼前尚在烧着的火堆,再望向外面,此刻的雨势弱了不少,只是雷声愈加的烦躁。 阿香手下负责守夜戒备的两个人,这刻其中一个靠在火堆边,背对洞口正自顾自地抽烟,可是另一个却不见在洞里一起守着,阿香这当也被雷声所惊起,那刻扫了一眼外面,马上道:“我不是让你和老三一起守着吗,老三呢,怎么没了影子,他人呢?” 第二百零八章:愤怒的阿香 那人嘴里叼着烟,见阿香问这些,回头看了看,语气轻松道:“刚才说想撒尿,老三到外面尿尿去了,这会还没回来,可能是肚子不舒服吧?” 阿香闻言,立即吩咐着道:“你去看看,到什么地方去了,免得出什么意外,我可不想我们的人再出现什么无谓的牺牲。” “我知道了。”那人掐了烟,立即起身走到外面去看,我见这刻也没见什么别的事情,撇过头去打算继续入寐,结果才刚闭了眼,就听到那人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怎么了?!”阿香脸色微变,掏出手枪当即跟了出去,我瞬时惊醒过来,因为耐不住好奇,二话不说也跟着往外面去跑,到了洞外冒雨一看,继而瞪大了眼睛,猛地抽了一口冷气! 我们前方不远处的位置,之前出去的那人这刻仰在地上,整个人都支离破碎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周围倒是没有什么血腥气弥漫开,但这人洒落一地的肠子和各种脏器,还是难掩当时的惨烈场面,惨不忍睹。 而在这人身旁的位置,还蹲着七八只像人般的玩意儿,正抱着他支离破碎的躯体在不断啃噬,见到我们几人出来查看,齐刷刷地扭过头,眼中泛着幽幽的绿光,继而发出一声嘶哑的威胁声响。 我当时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是什么,就是山里的马猴子,而且应当是之前我们所遇到的那些,本以为他们被枪声吓走了,没想到的是,这些马猴子居然一直跟在我们后头,眼下的场面,怕是刚才那人出来的时候,被马猴子给扑了。 今天入夜后的天气十分糟糕,下起瓢泼大雨,又打着雷,所以这些马猴子出现的时候很难被发现,这人独自走到了洞外,加上风雨雷声的掩护,遭了它们的攻击,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便已经被分尸掉,却没人注意到这些动静。 我们全都看得脸色一惊,调头就打算往洞里去,可是这些马猴子都是专门吃人的东西,见到我们几个人,立即抛下手里的残肢断臂,瞬时便打算扑向我们。 阿香和他的那手下慌忙抬枪,可马猴子的速度太快,眨眼间要扑到他俩的眼前去了,眼看要被马猴子扑倒之际,背后一道寒光突然擦着我身旁飞过,顶着外面的风雨,瞬时将扑向阿香的马猴子给贯穿了胸口,插翻在地! 其余的马猴子见状一哄而散,回过头立即朝着山林当中跑没了影子。 现场只剩下那只被剑所贯穿的马猴子仰在地上,发出几声怪叫,四肢不断晃动着,想要逃走,但是毫无办法。 小道士的身形很快走过来,没有多看我们,只是走到了那马猴子的眼前,打量了一阵,继而抽出另一把道剑,二话不说,一剑将马猴子的脑袋斩落,随后甩了甩上面的血渍,收回到背后的剑鞘当中。 阿香那刻待在原地愣了一下,看向地上此刻已经是一团碎肉的那手下人,脸色猛地一沉,瞬时怒着道:“这些山里的贱畜,我非得宰了它们不可!” 说着话,阿香握紧枪,气冲冲地就要追赶上去,被小道士出手拦住,对着她道出一声:“算了吧,这些东西都是山里的邪物,若非是山神出手,否则想要灭掉,谈何容易,还是不要再自找麻烦了。” 阿香阴沉着脸色,浑身颤抖起来,语气阴狠地道:“那我也得灭掉它们,这些贱畜,一路上纠缠不休,老三也是跟了我好几年的手下,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会撞上这种事情,这些畜生,实在是太猖狂了!” “毕竟这里是山中,这样的意外,也很是正常。”小道士盯着那马猴子看了看,随后道,“加上山神已经很久没有再管山中之事,少了山神的震慑,这些鬼物妖邪自然也会变得愈加猖狂。” 小道士说完这些,背着手转身往回走去,我那刻见状连忙跟上小道士,跟他道:“你出来的倒是挺及时,刚才要不是你那一剑扔得及时,这个阿香,差点被马猴子给扑了。” “毕竟我是术道中人,有着道行在身上,自然要远比一般人更加敏锐。”小道士嗤声道,“刚才我听到动静,觉得有事情发生,所以才出来看了一眼。” 我们俩进来的时候,其他的人才刚刚清醒过来,尚处在脸色发懵的地步,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待到阿香和另一个手下阴着脸色回来,又是一阵惊奇,面面相觑。 随后听阿香说是那些之前扰我们的马猴子,还将他的一个手下给杀了,那姓杨的西洋术士也瞬时怒不可遏道:“这些猴几,就应该杀掉!之前捣乱的细候,敢用细头丢我,这次居然敢七人,不灭他们,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抿嘴提醒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些马猴子在山里来去自如,我们去哪里找它们,眼下能做的那就是多防备一些,免得再出这种事,要灭掉它们,还真不好办。” “你这叫什么话?”阿香听了我的话,顿时不满道,“他们是我的手下,不是你的手下,你当然会说这种风凉话,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人被他们给害掉,我非得宰了它们不可,你给我闭嘴!” 我干干地一咧嘴,心想你冲我撒个什么火?这事情要怪也只能怪阿香自己松懈下来,而且我说的也都是实话,在这山里,到处是它们的地盘,我们根本拿这些东西毫无办法,能治它们的只有山神,我们哪里能灭得了它们? 我抿着嘴不再说话,阿香这刻看了看剩下的七八个手下人,那刻发了狠道:“你们都跟我去搜山,今天不打死几只这些贱畜,我绝对忍不下这口气,堂堂阴阳商会的队伍,竟然被畜生给扰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又是一阵嘀咕,这他娘的外面还下雨呢,而且马猴子刚才被吓跑,早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她这样的举动,别说晚上容易在山里迷了方向,就算没迷了方向,淋一晚上雨,再吹一晚上山风,第二天也保准要中了山瘟不可! 正如此想着的那刻,外面又是响起雷声,雨势转而变大,又是新一轮的狂风暴雨以摧枯拉朽之势泼洒下来,见此情形,阿香才终于平静下来,情绪趋于稳定。 “算了,继续休息吧,毕竟少东家交待的事情不能耽误,这才是重中之重。”阿香疲惫着脸色道,“多几个人守在洞口,要是那些贱畜再出现,不要犹豫,直接打死!” 我见状重新靠在了火边上,将自己刚才出去被雨淋湿的地方烤干,小道士靠到我身边,抿着嘴道:“不过,这些马猴子确实是个威胁,要是任由它们这样闹下去,这一路上我们都不会消停。” “这也没办法。”我压着嗓子道,“山鬼姐姐这边走不开,这些东西又很难抓到,毕竟在山里它们比我们要熟悉,眼下虽然闹,也只能防备而已。” “阿香虽然办事稳重,但是这次她带的都是她的心腹。”小道士说,“如果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我怕阿香控制不住情绪,耽误了我们找到那女人,救回孙廉和马家丫头的计划。” 这点确实蛮让人担心的,这个阿香对于自己的手下还是十分袒护的,而且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势必要乱了我们的计划行程,这一点还真是有些难办。 出了这一档子事情,在场的人都无心继续安睡下去,那一晚上全都守在火边上,但是待到了天亮,这些马猴子也都没有再出现过,它们摸完就跑,估计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 可是外面的雨势一直到了白天也都不消停,我们不敢冒雨在山里行进,那刻众人只能守在这里无所事事,阿香脸色继而有些焦急,不但是她,我也十分苦恼。 这雨要是一直下,我们只能一直被困在这里,哪怕是雨停了,那山路都会变得十分难走,会让我们的行进速度大打折扣,这要是一直耽误下去,还真是要坏了事了! 好在这雨最终还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消停了下来,阿香见状,立即招呼我们道:“雨停了,我们不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马上开始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翻到前面的山上去!” 说完这些,阿香已经带着人开始朝着外面走,我那刻和小道士出来,我盯着头顶上依旧有些阴沉的天色看了看,继而觉得有些不妥,天不放晴,我们现在就赶路,要是等会雨还要继续下,那我们可就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了。 担心归担心,但是我说话没用处,说了也白说,还总招人嫌弃,只能默不作声地跟上。 随着他们走了一段路,离着前方的山上还有一半路程的那刻,头顶上有细小的雨点落下,让我不禁皱起眉头,我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眼下,这雨又要开始了! 第二百零九章:黑树林 黑压压的乌云短时间内迅速盖满整片天,上方雷云涌动,天色很快变得雨蒙一片,细小的雨滴继而越来越大,很快将所有人的衣服全都打湿。 随着雨势加大,山里的冷风开始不断呼啸盘旋,吹得四周草木不断摇摆,温度随之变得犹如夜晚一般彻骨,一行人的视线因而受阻,步伐因此减缓了不少。 “什么鬼天气!”阿香皱着眉头嘀咕道,“这才刚消停没多久,结果又开始下雨,这样下去,我们的行程又得被耽误。”她回头敦促,“不要放慢速度,冒雨前行,加快脚步!” 我担心这雨势一刻不停,加上山风凛冽,到夜间温度还要比现在更加阴冷,我们一旦被淋湿,又没有足够的保温措施,很可能冻死在山里,继而拧了拧眉。 “依我看,还是继续找地方避雨吧。”我道,“冒雨前行不是什么好主意,如今下过雨,待到入夜,我们找不到可以及时取暖的措施,万一因此生病,这山路更没法行进了。” “我知道。”阿香说,“但是你看四周,哪里有什么可避雨的地方,我们总不能调头回去吧?” “而且就算回去,现在也行不通,我们已经走了这么长的路线,往前往后都一样被雨淋湿。”阿香手指正前道,“往前走,如果前面有避雨的地方,那就避一避,没有的话,到时再想办法。” 阿香说完,不再理会我的反应,带着队伍继续冒雨前行,见她说得倒也有道理,我不再多言,跟上队伍,用手遮住额头,免得被风吹斜的雨水扰乱视线。 雨势越来越大,很快我全身都浸透,温度流失严重。 不只是我,一队人眼下都显得有些狼狈,都好似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般,浑身湿哒哒的,不少人已经觉得有些寒风彻骨,走不动了。 饶是如此,周围除了花草就是树木,根本找不到半点可以躲避风雨的场所,纵使阿香这刻大概也有些受不了这股寒意,将额头的发线不断往后捋去,免得雨水顺着头发下来完全挡住视线,眼色焦急地朝着四周迅速打量。 可这刻我们处在一片空旷地,眼前下坡远处是一片黑漆漆的林地,离着我们尚有几百米距离,依旧处于进退不得的情形。 那刻阿香咬了咬牙,打着寒颤继续坚持:“往前走!” 幸运到是这次的雨被没有一直下,待我们离着前边还有一半路程的时候终于戛然而止,同样,不幸的是我们都已经全被雨水浸透,最为要命的是天色已经再度阴沉下来,要入夜了! 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停下来拧了拧身上的水,阿香对着前方看一阵,没有贸然前行,转而看向一旁的老和尚,那老和尚一路上风雨无阻的淡定脸色,这刻忽而变得慎重起来。 老和尚盯着前方的林地看一会,道出了他这一路上的第一句话:“前方黑气笼罩,不像是个好地方,似乎是山里的瘴气聚而不散,依老衲所见,还是绕开比较好。” 阿香闻言看了看另一侧的李老六,他默不作声地环视周围的环境,随后也点了点头,赞成那老和尚的说法,可盯着那树林子望了一阵,随后摆了摆手。 因前方的一片全都是林地,加之天色阴暗,两侧已经看不到尽头,那林子隐约之间似乎确实透着一股黑气,可这样一大片林地挡在眼前,想要绕行,只怕是不太容易了。 眼下的队伍被雨淋透,山里的阴寒冷风已经让人精疲力尽,但如今要做的事,只有到林中找些干木材搭起篝火取暖才是上策,想要这样冒着山风绕路,只怕有些困难。 阿香犹豫不决,对前方的黑树林子有些忌惮,犹豫半晌,最终看向小道士,虽已经完全将我们两人在队伍中给边缘化,但这种时候,她不得不征求小道士的看法。 “那林子确实有些不干净的气息。”小道士颔首道,“似乎里面有些脏东西……”接着,面色淡然,“不过,也应该成不了气候,毕竟我们的队伍里基本上全是两道高人,现今虽然疲惫,但是对待这些东西,不成问题。” “我对记几的道行还是很记信的。”那姓杨的西方术士道,“眼下虽然可以用术法避寒,但介也不系长久鸡计,还系往前走吧,不要再绕路了。” “嗯。”阿香点头,“确实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那我们到林子里去,看看能不能直接穿行过去,大家打起精神继续赶路,同时所有人做好警戒,免得发生意外。” 阿香吩咐完这些,她手下的两人立即拿出为夜路行进所准备的手电,在前方开路,两个人紧随其后掏出武器对着四周做出警戒,其余人跟上。 小道士也走在队伍最前,手里捏着一张火神符,用道行激活举在手上作为照明,毫不在意地迈步前行,我见状连忙跟上他,一行人走入了那黑漆漆的林地当中。 阿香的人用手电扫了扫林子,里面没什么别的东西,只有一些山里的蛾子被灯光所吸引盘踞在手电前方,除此之外只有各种长得扭曲的树木,地上的杂草甚至都不见多少。 我们朝着林子中走进去,四周各色树木的影子在手电的晃动之下,犹如舞动的人影,加之其中的阴暗气氛,有些诡异,让我们的精神全都紧绷起来,一路上不断地左右张望,生怕从没有看到的阴暗处会有野兽或者脏东西忽然蹿出。 老和尚的位置在我身后,那刻手里掐着一串佛珠,继而道:“我们眼下怕是已经离着妖山很近了,这里的气息,应该是受到妖山所溢出的妖气影响,所以才显得有些不寻常。” “嗯,妖山已经近在眼前。”阿香说着,接着和手下人道,“大家小心,打起精神多注意一些,这地方既然受到妖山的妖气影响,很可能藏着各种妖祟,不要掉以轻心……” “啊!”阿香话刚落下,结果前面带路的那手下人忽然间惊喊一声,那刻甚至手电都没有拿稳,一下子落在地! 他忽如起来的举动让我们瞬时吓一跳,阿香下意识地便拿起自己的枪,对着周围一阵比对,队伍里的这些道中人们,也在一瞬时做出来防备的架势。 小道士那刻甚至将道剑都已经抽了出来,另一只手上揭了三张符,可是这人一声惊喊过后,周围并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其他的气息生出,反而是静谧无比。 除了那些被灯光吸引的飞蛾,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见到其他的活物或是死物。 警戒了一阵,见没什么东西,阿香这才拧眉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地,你不要大惊小怪,一惊一乍的。” 那人忙将手电重新捡起来,一旁的另一个人见状,马上语气不满道:“你嚎什么呢,吓我们这一跳,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东西,这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张人脸……”这人哆哆嗦嗦地回话,似乎是被吓得不轻,这会定了定神,才说,“刚才手电朝着周围划了一下,结果那边照着的树上出现一张人脸,我没有防备,这才被吓了一跳!” 这人说着话,又是举着手电朝着刚才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照过去,随后照在一棵树的树干上,那棵树离着我们大概几米的位置,树干上生了一个树瘤子,乍一看,还真像是人脸! 那树瘤子长得有鼻子有眼,好似是摆出一脸的愁苦模样,我看得挺稀奇,觉得这树瘤子还真是长得有点意思,可随之这人的手电往上抬起,众人的脸色立即变得阴郁无比! 这树上挂满小到拳头,大到西瓜般的果实,全都是呈现出黑色,密密麻麻地挂满一树,最让人感到不适的是,那树上挂着的果实也都是浮现成人脸般的模样,乍看之下,好像是挂了一树大大小小的人头! 一行人对着树上的情形瞪大眼睛之时,另一个人颤着声音道:“阿香姐,天师,这边也有棵一模一样的树,也长着人脸,上面全是人头一样的东西,不对,不止一棵,周围的全都是!” 我连忙回头看去,当时就见到这附近的几棵树上,全都是这样的情形,让我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几步后退,一下子靠到小道士身前,颤着声音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我也没搞懂。”小道士皱着眉头看了一阵,那刻突然出手抓住一只在手电的灯光前盘旋的飞蛾,抓在手里看一眼,脸色随之有些慎重。 我将头凑过去,又是吸了一大口冷气,因为不只是周围的树,就连这些飞在林间的蛾子,那翅膀上也都是如出一辙的呈现出人脸的诡异花纹! 沉吟半晌,小道士这才道:“是人面疫,大家小心!” 第二百一十章:人面疫 “人面疫?”我听得一愣,呐呐道,“啥玩意?” “就是眼下你看到的这些。”小道士语气淡然,“但凡是你所见过的地方,都会生出犹如人脸般的轮廓,且触碰之后,更会像是传染病一般染到活物身上,因而才被叫做人面疫,具有传染性。” 小道士说着话,将手心摊开,方才在他手心处碰过那飞蛾的地方,生出一个小小的肉瘤,继而从掌心中鼓出,眨眼间,那肉瘤的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浮现出来…… 小道士的手上浮现出一张人脸! 而且不同于那树上那些,这脸一经浮现立即开始扭动起来,眼睛一下子瞪了开,这东西似乎是活的,绝非死物。 我看得大惊失色,小道士对此却很是嫌弃般地嗤出一声,直接一符拍上,伴随他的手上一股白烟嗤嗤作响,那张浮现在小道士手心处的人脸继而被符给消掉了。 “以我的道行,区区人面疫,伤不到我。”小道士面无表情道,“不过你们,可要多加小心,最好不要触碰到这些,不然的话,很可能被人面疫感染。” 我问他:“感染了会怎么样?” “就是刚才我手心上的那番模样。”小道士说,“生出一张人脸,随之漫布开,等到被完全感染的那刻,人面疫会布满全身各处,虽然一时半会死不了,但是给人的感觉十分不爽,具体会如何,我也不清楚。”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颤,立即离着周围的树远远地,就连对这些林间的飞蛾也感到十分的厌恶,不想碰到分毫,我可不想身上长满了突起的人脸,想想就觉得恶心! 其他人听到小道士这番话,当即也变得警惕无比,再也不敢触碰周围的任何东西,同时开始挥赶那些飞蛾,免得它们落到自己身上。 以小道士的道行,对于这些东西倒是毫不在意,那西洋术士和老和尚的道行都不低,也并没有太过于紧张,但是阿香的手下人这刻却有些慌了神。 刚才小道士的一番解释,阿香听过之后可能也是觉得不太舒服,盯着周围长满人面疫的树上看了看,当即道:“离开这里,免得被感染,我们过去!” 待阿香说完这话,他手下的人忙不迭地找了个还算宽敞的路径,立即打算走出这林子里,可还没等走上几步,周围忽然传来各种嘈杂的动静! 似乎是微弱的笑声,还有哭声,呻吟声,哀嚎声,层出不跌…… 我们周围原本静谧的气氛在一瞬之间变得有些阴煞,是那些树上结出的果实山上的人脸,这刻开始不安分地发出人声! 这股忽如其来的动静让我们全都变了脸色,所幸是那些树上的果实并不会动,阿香定了定神,立即催促:“抓紧时间离开,这地方我可不想多待了!” 阿香说着话,抬脚朝着前方位置走去,可走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簌簌的声响,回头的那刻,发现是树上的人面状的果实全都掉落了下,落地之后,顿时全都摔个稀碎,声音也随之消失。 我正盯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发愣之际,小道士回头观望一眼,忽然道:“不好,赶紧走!” 阿香的手下人用手电扫在地上,我的头皮立即炸了开,因为在这些被人面疫感染的果实里,全是黑色的虫蛹,坠地之后,那些虫蛹当场开始羽化,变成飞蛾扑棱棱地打算飞起来! 树上原本结着的果实掉落一地,大量的白色飞蛾从中钻出,羽化的速度极快,短暂的时间内虽还不能飞行,可是地上已经铺了满满的一层,数量还在不断加剧当中! 小道士见状二话不说直接甩一张火神符,打在地上,将这些意欲飞行扑向我们手上灯火、带着人面疫的飞蛾给迅速清扫掉,但那一树的果实全都掉落下来,火神符清扫过后,马上又有新的飞蛾呼之欲出! 不仅仅是我们两侧的方位,连我们前方和左右稍远处,都开始往下掉落这些东西,小道士立即转用风符,掷到地上,猛地一剑戳了上去:“敕!风灵——旋!” 风符发出,一道风旋跃符而出,顷刻将我们周围的人面疫飞蛾给席卷清扫到了一边去。 小道士扭头道:“愣着干什么,马上离开这里,我们怕是来的不凑巧,刚好赶上这些带了人面疫的飞蛾要出来,抓紧时间离开,不然数量一多,很是麻烦。” 我现在有山鬼姐姐的花环灵气护着,对于这些东西应该还有一定的抵御能力,那刻倒不是十分紧张,可是总觉得这些东西十分恶心,因而听了小道士的话,二话不说,率先抬脚就走。 其他人紧随其后,待我们跑离开这里,小道士这才将风符推出去,让风灵带来的风旋将这些人面疫飞蛾卷走,随后跟上来,同时不断回头去看身后的情形。 我们跑了一通路,才跑出来那片满是人面疫感染的林区,见周围不再有被感染的树木,停了下来,稍作喘息。 小道士停下后,立即道:“检查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被感染。” “我,我好像被那些蛾子给碰到了!”一个人马上喊道,“天师,我,我手上已经长出了人脸来了……” “我好像也被沾到了!”另一个人跟着道,“我手背上有两个,现在已经生出来了,应该是被那些蛾子碰到了。” “不要慌!”小道士闻言,顿时喝止道,“染了人面疫的人不要触碰其他人,到我这里来,我用符帮你们将染上的人面疫拔掉……” 小道士说着话,立即拿了几张符出来,可将袖子抖开的那刻,从他的袖口中有一只白色蛾子晃晃悠悠地飞出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钻进去的,小道士顿时稍稍拧眉。 撩开袖子,小道士的胳膊上那刻也已经生出三四张人脸,正在不断成型,他对此又是嗤出一声,立即将刚才的那几道符全都给拍上去,当即给拔除掉。 阿香这刻过来道:“我的手背上也碰到了飞蛾,现在也生出人脸,不过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其他不适。” “短时间内还不至于要了性命。”小道士应声道,“手伸出来,我给你拔掉……”小道士说着话,捏着一道符准备按到阿香的手背,接着眼色一凛,转而将符给甩了出去! 那道符朝着远处的林子阴暗处打去,符纸飞过,顿时炸开,随后我们周围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靠近,被小道士发现,转而用符直接打了过去,打跑了。 “什么东西?”阿香侧目看去,立即吩咐手下人道,“先不要管人面疫,所有人做好警戒,似乎林子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好像是野猴几!”姓杨的西洋术士道,“那些猴几又来捣乱了……” “贱畜!”阿香闻言瞬时恶狠狠地骂一句,那刻不再管手上染的人面疫,登时掏出枪,对着四周一阵观望,咬牙切齿道,“居然跟了一路,这要是再不杀它们,肯定要坏我们的事!” “留着确实是祸害,应当尽早杀掉。”小道士说,“我看杨先生和佛门的这位大师没有受到人面疫影响,既然如此,你们去负责清剿掉这些马猴子,我给他们拔掉人面疫。” 那西洋术士倒是没有异议,当即拿出了自己的术法道具,可老和尚却沉声道:“老衲是佛门子弟,不可妄开杀戒,不想杀生,这事情老衲做不来。” “那就请大师为他们拔掉人面疫,我去杀了这些猴子。”小道士说。 “嗯。”老和尚点头,“那就这样吧……”老和尚说着话,转而看其他人,将两个手指头并起来,对着他们感染到人面疫的地方点过之后,顿时靠着道行将这些东西给驱掉了。 “这老和尚,果然是藏龙卧虎。”小道士跟我道,“一路不声不响,可一旦出手,倒极为不俗,我尚还需要借符来解掉人面疫,他却可以直接点掉,这点倒是比我厉害。” 我回头看一眼,没等说话,小道士继续道:“我看你应该也没有事,有山神护着,这种东西沾不到你身上,既然这样,你跟我一起,加上姓杨的术士,我们三人一路,掉回头去清掉这种周围纠缠不休的马猴子。” 我点头同意,姓杨的那人也没意见,那刻刚要离开这边,结果忽然听到老和尚道:“道长留步,眼下我们这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情况有些棘手,老衲怕是无能为力。” “怎么?”小道士回头看一眼,那老和尚手一指阿香手下的其中一个人道,“似乎是刚才跑的时候,那染了人面疫的蛾子扑到他嘴里去,这怕是不太好办了……” 我紧跟着看向那人,他的脸色有些惊恐,那刻张开嘴,借着旁边人手电的光亮,当时我见他嘴已经凝出一张人脸,完全占据整条舌头,而在他的口腔两侧,也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人面疫,纵使是小道士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有些咂舌:“你怎么搞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长生林入口! “有些不太好办……”仔细看过这人的情况,小道士回话道,“眼下我也没什么办法,这种情况不方便用符,还是再想其他办法吧。” 阿香闻言,有些焦急起来:“还有什么其他办法?眼下我的人已经折损两个了,要是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如今没到地方,我的人手却越来越少,绝对不能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我眼下想不到别的办法。”小道士摇头,“这人面疫是染到他体内,绝非外力可以抹除掉的,想要拔除掉,那只有看鬼医一门的本事了,而我能做的,只是暂时抑制住人面疫,防止继续蔓延。” 说话间小道士给了那人一张符,和阿香又说:“但这样也不是办法,时间久了,他还是会丢掉性命,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人面疫具传染性,到时候稍有差错,恐怕牵连他人,会再度节外生枝。” 阿香听得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知所措这当,老和尚道:“前方就是妖山的地界,我们若是连夜赶路尽快进入妖山,说不定能找到妖山内长成的药草,或许有用……” “这倒是办法。”小道士接话,继而话锋一转,“不过,原本的计划行程是要绕路妖山,如今冒然闯入妖山,只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而且进了妖山的地界,那就是妖界的地盘,难免会出现一些意外……” “这……”阿香犹豫不决,有些拿不定主意,继续盯着小道士看。 小道士却道:“具体要怎么做,这是你的事情,不要看我,我现在的道行剩的不多,要到妖山去,我可不保证能全身而退,况且万一找不到要找的东西,只是白白浪费时间,如何取舍,看你的抉择了。” 那人脸色有些惊恐,阿香回头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那刻低头考虑半分钟,继而咬牙:“既然连天师都没有办法,眼下怕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的行程不能耽搁,我虽然不想这样做,但别无他法!” 我听得有些诧异,尚在不明所以的空当,只见阿香忽然掏出枪,对向那人的胸口处,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开了两枪,那人随之瞪大眼睛,直挺挺地仰在了地上。 这几枪开过后,阿香脸色随即变得十分冷漠,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眼下也没有可以休息的时间,趁着夜色继续赶路,下一个天黑,我们必须绕过妖山,进入长生林里去。” 道完这些,阿香已经转身朝着前方走去,不再看身后,其余人稍稍诧异一下,继而抬脚跟上去。 小道士扫了眼周围,面无表情道:“我们也走吧,先离开这地方。” 我抿嘴没吱声,那刻和小道士一起跟上队伍,对于眼下的这种情形如今已是司空见惯,这样的做法虽然有些无情,但如今的情况,必须做出取舍。 这片黑漆漆的树林子根本不是让人能够待的住的地方,因而阿香这刻带着她的人一路朝前走,在李老六的罗盘指引下,在天色快要亮起的那刻,我们终于离开这片染了人面疫的林子里。 前方就是妖山的地界了,一座突起满是妖雾潆绕的山岭横在眼前。 如今的妖山中是什么样的情形不得而知,只知道妖山为界,绕过之后的山地,那便不再是属于山神所管辖的领域,而是那女人长生林所在之处! 这刻来到妖山脚下,阿香才让众人稍作休息,只说原地休息一个小时,稍作喘息,我们再从妖山绕路,顺着妖山的外围边界直接进入到对界的山里。 经过休息,阿香和李老六通过罗盘确认好路线,我们朝着对面行进,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遇到什么意外,轻易地绕开妖山地界,眼前继而是另一番的景象。 我们身前重新出现大片山林地,到这边的位置,阿香停下,手里拿出另外的一张地图,对这上面比划两下,回头道:“这里已经是那女人所占据的山中,现在开始,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眼下要做的是一路行进,直入长生林。” “长生林是那女人正身所在,所以这其中的路应该不好找。”阿香道,“根据我目前所掌握的资料,那女人进山之时,除了护卫的兵卒,还带有不少工匠,似乎是专门为她打造栖身之地所用,长生林或许已经被她所隐蔽。” “想要找到这地方,寻常的路径似乎走不通。”阿香道,“不过,所幸我们阴阳商会对此已经早就做了详细的勘察,已经知道入口所在。” “因而之后的行程要远比之前轻松一些,但是也更危险,那女人肯定设有守卫以及各种术阵用来保卫自己的领地,所以你们自己小心,出了事情,别怪我没提醒。” 提醒完这些之后,阿香和李老六道:“你现在就开始带路,直接奔着长生林所在的方位去,不要浪费时间,眼下我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这一步之遥实在是有些步子太大! 眼下到了地方不假,可是那女人绝非善茬,比起之前遇到的那些意外,这女人的地盘势必要凶险得多,要是路上遇到点什么,只怕是不会轻松躲过了。 阿香走在最前方带着队伍,同时说道:“长生林虽只是片竹林,但并不是普通的竹林,所以似乎不在山中,而是在地下。” “那女人身份尊贵,自然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带有工匠,说明她或许是在地下建立起了自己的地盘,再加上手下有数万黄仙为她效力,她所在的长生林,如今或许已经成为一个庞大的地下暗城。” 阿香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交待清楚,便不再多说什么,似乎是对于这里的路径她早已经摸清,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架势,前行一阵,前方的景象再度变得很是突兀。 在这种不见人烟的山中,出现一条明显经过人工修饰的破旧路面,一路延伸往前方山下,而在这条路的两侧,竖立着不少的石刻雕像! 那些石像高约三米,全都清一色的人像,但脑袋不是人,而是黄仙的三角脑袋,表情很是怪异,一致朝外,好似是专门对向我们这些外来者一般,有些怵人。 到此处,阿香将地图收起,李老六也将一路上没有收起的罗盘小心翼翼地揣到怀里去,随后和我们一同看向这条突兀的路径,默看了半分钟,若有所思。 “看来,是我们对于这里的了解还不够多。”阿香道,“本以为这女人所在的地方会想尽办法加以隐藏,免得被外人打扰,到了之后,这才发现,似乎是我们多虑了。” “她的排场倒是不小,不但修路,而且还摆着各种镇守的石像,好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这里一般。”阿香抿嘴道,“如此想来,以那女人的地位和道行,再加上她的心气,这样的做法才更符合她的作为,我们反倒是将她想的过于狭隘。” 顺着石像中间的路径穿行过,前方赫然出现一个经过人工修饰的洞口,那洞口之内黑漆漆的一片,来到前方站定,便能感受到有股簌簌地寒风从中吹出。 “没错了,这里应该就她的地下暗城入口。”阿香断定,“进去之后穿过暗城,我们应当就能找到长生林所在,接着再找到林中的不老泉,那女人的正身肯定也不远了,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当中。” 阿香让手下人拿出手电,继而说进去。 那洞穴很宽,也很深,手电的光线根本照不到头。 脚下踩着的地方和两侧的岩壁,都能明显看得出人工修过的痕迹。 走了一阵,洞里湿气越来越重,脚下的路面逐渐向下倾斜,虽然幅度并不大,很难感受得到,但是只要回头将手电朝后照去,便很轻易地能够发现这些细小的变化。 前方传来轻微的水滴声,借着手电的光亮,前方是地上已经满是不大的水坑,头顶上开始出现不少的钟乳石垂立而下,不断地往下滴着水,而地面上也是长长短短的石笋。 地面变得有些滑,朝着前面继续走去,前方出现两个硕大的黑色影子。 手电扫上去,发现又是两个人像,高约三四米,几乎和洞顶持平,身形粗壮,分列左右,摆出一副拖着洞顶般的架势,那石像没鼻子没眼,似乎只是单纯的装饰之物。 两个石像中间的位置,同样是一个平整的入口,用手电照下去,里面居然是修的整整齐齐的台阶,往下延伸而去,不知道有多长的距离,手电的光线不足以照到尽头。 阿香说下去,我于是跟着队伍继续往下走,下面不断有冷风倒着往上面吹,感觉十分阴冷,我不由得稍皱眉头,开始警惕起来。 走一段路,两侧忽然泛起两团阴涔涔的鬼火,因出现得十分突然,致使阿香的一个手下不由得惊叫一声,当时一个手抖,将手上的枪掉了下去,那枪于是顺着台阶滑了下去,最后“嘭”的一声闷响,不知道被什么给挡住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机关暗门 见只是两团普通鬼火,结果那人就被吓成这样,阿香立即训斥道:“镇定点,才只是一团普通的鬼火,这样就被吓到了,哪里像我们阴阳商会的人!” 那人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也不敢多解释什么,阿香转而道:“根据刚才的动静推测,前面应该快要到了尽头,事不宜迟,我们抓紧时间下去。” 一行人继续顺着台阶往下走,可将要走到台阶底部的时候,借着手电光亮得以看清楚眼前的那刻,我们又都是吃了一惊,感到有些惊讶。 阿香脸色微变:“前方怎么是条死路,难不成我们来的地方不对?” 台阶的尽头处是一块硕大的石壁,石壁上刻着的是黄仙朝拜那女人的情形,而在石壁下方,堆满腐烂的白骨,刚才那人的枪就是卡在这上面去。 我惊讶地看向阿香,说道:“前面好像没有路了,我们怕不是走错了地方?” 阿香思索一阵,道:“可能是暗道暗门,需要机关才能打开,所以才被石壁挡住了去路。” 阿香说着话,打算下去对石壁仔细观察一番,似乎是想找一找这里的机关,小道士微微地拧了拧眉头,而我盯着那堆死人骨头,也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回头道:“谁的枪,先去把枪收起来——毕竟这地方不对劲,等下万一有什么东西忽然蹿出,最好先做了足够的警戒和准备,免得出意外。” 刚才被吓住那人听到这话,赶紧走到最前边,将枪捡起来,同时一脚那那堆白骨给踢开,随后站在石壁面前,小心翼翼地四下警戒。 我想了想,接着道:“你还是上来吧,你来这边,下面空间不怎么多,等下我们要开始找机关,开了石壁挡住的路,你在这里堵着,那也不行。” 阿香斜楞眼看我,似乎是因我对她的手下人指手画脚、吩咐来吩咐去有些不满,只不过没多说什么,而那人听到我这么说,只能有些纳闷地又回来。 结果他才刚上两步台阶,意外发生了! 他踩在的那块台阶上,一脚上去,那台阶顿时弹起翻转了一下,变成一处斜面,同时带动起机关,有几根刺瞬时探出,将这人一下子给戳了回去! “喀嚓”的机关声尚在响动之际,那人一下子摔倒在地,尽头的墙壁也瞬时变了模样,猛地翻转了一下,墙壁的另一面竟然全都是明晃晃的黑色尖刺! 那人滚落到底下,尖刺翻转而出,这人闷哼一声,顿时被刺穿,然后被再度翻转的墙壁带到了后面去,随后台阶和墙壁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一切都只在眨眼间。 我愣了一下,心中的猜想得到证实。 这些死人骨头的来路果然有问题,那是有着机关在的,而且只有在往回路走的时候才会触发,丝毫不给人留下任何的回路。 所有人愣在原地这刻,紧接着“砰”地一声闷沉声响,刚才那人被刺穿的身体从顶上掉下,趴在了石壁前,满是的血渍,不久之后那堆腐烂的白骨当中,他将也在其内! 小道士看我一眼,我那刻抽着冷气,压着嗓子道:“我就觉得下面不安全,可是又说不上来哪有问题,想看看那人回来有什么反应,结果还真就出事了。” 我和小道士说话的时候,因为挨得太近,一旁那人似乎是听到,瞬时掏出枪,骂了一声指着我道:“草!阿香姐,他故意的,他注意到有机关,可是不说,白白的害死我们的一个人!” 我见那人用枪指我,顿时惊了一下,而混在队伍里扮成小张模样的山鬼姐姐那刻见此,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我手上的花环忽然间生出一道草蔓,鼓出一株硕大的花草,花瓣撑开,直直地对向了用枪指着我的这人。 仿佛他只要敢开枪,这株吃人的花草就会将他一口裹住吞噬掉。 这不是受我所控制的东西,应当是山鬼姐姐怕我受到伤害,接手控制住花环上的山灵气所凝出来的。 “把枪放下。”小道士那刻脸色不满道,“这只是意外,没有人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怨不得别人,你要是现在想搞事情,别怪我翻脸!” 阿香听到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忙让那人收起武器,随后看了看那株从我手上生出来,尚在不断抖动着的花草,道:“这种时候不要出现分歧,我也宁愿相信这是意外。” 她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小道士的话,再加上这株花草一直在对着她和她的手下人,所以打算息事宁人,不过明显听到这些也生出许多不满,脸色阴沉。 阿香盯着身后的台阶看了看,继而皱眉:“这机关是在回去的路上,只能进不能退,眼下我们不敢贸然往回去,可是前边被石壁挡住了,怎么办?” “那就用外力强行破开石壁。”小道士说,“直接将机关打碎,这样一来,就算前面的路不是正确的,我们也能够在回去的路上避免这样的机关再生意外。” “这石壁少说也有二十公分厚。”阿香道,“术法是破不开的吧?除非用爆炸物这种外力强行炸碎,但是我们没有回路,炸碎石壁,那也相当于炸死我们自己——况且,我们也没有炸药。” “我有办法。”我马上道,“既然炸不开,那就先破掉机关,只要借助山神的力量召来花草,依靠花草的力量强行将这里面的机关枢要绞住,应该不成问题。” 阿香闻言,脸色有所缓和,我继而走上前,将手靠近在地下的缝隙处。 那花环上的山灵气感受到我的想法,继而生出大量草蔓,朝着底下的缝隙处不断挤着进去,最终顺着这里进去将机关绞住,随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东西卡住的动静。 这样的机关很可能是能工巧匠所精心布置下,但越是精妙的东西,越脆弱不堪,既是机关,肯定有些细小的部件,只要将这些小部件绞住,让机关联动不起来,就达成了目的。 我不知道背后是什么样的机关,但是得益于山神的花环信物可以驱使山灵气凝出草木,顺着机关的间隙处探进去,只要将里面的东西尽量缠绕绞住,应该可以安全处置。 我继而将手抬起来,只留下上面生出的花藤草蔓继续维持,转而走上来,小心翼翼地踩着台阶试探一下,那台阶果然被卡住,翻到一半便翻不动了,因而后续的机关也都不再有所动作。 “现在开始找开门的机关吧。”我回头道,“这样一来,就可以安全地找到机关所在,找到入口。” 阿香下令所有人开始寻找开门的机关,最后是小道士对着那石壁上的画端详一阵,按在上面刻着的黄皮子的脑袋上,结果这一下居然直接将那刻着的脑袋给按了进去! 随着这一下按下,那石壁中间处有一道不起眼的缝隙显露出来,似乎要往后像门一样对开,可是因为机关被草蔓绞住的原因,最后只露出一道缝隙,没能完全打开。 小道士沉思半晌道:“你把这些东西撤掉,我觉得这个应该就是入口开门的机关。” 我有些担心道:“万一不是开门的怎么办,这要是撤掉,石壁一开,后面又有东西钻出来,那我们不就没地方可躲了?这地方只能前走,不能后退,那时候没有草蔓绞住机关,我们只能等死。” “应该不是机关。”小道士说,“这女人如此自信,前路不设阻碍,却不给留回路,所以很可能前方开门后没什么机关,或许她的想法便是只有人敢来找她麻烦,她欣然应对,同样的,来人也不能畏之而后退。” 见小道士这么说,我便用花环收回山灵气,小道士犹豫一下,直接出手再度按在了刚才他所察觉的地方,随着这一下按下去,那石壁顿时化作两截而侧开! 我们开始的时候还紧张一下,可是那石壁侧开以后,还真没什么其他的机关暗箭,有的只是一条长长的路,而且是架在半空中的路,底下有湍急的水声响彻四周! 这条路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底下是汹涌的暗河,深不见底,手电照下不见水面,但仅仅依靠声音也可以做出判断,下面很深,而且水流很急,一旦落入,瞬时就会被水流卷走。 我们全都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手电照向两边,还能看到两侧的机关裸露在外的地方。 在我们所有人进来后,对着两边细看的这刻,身后一阵锁链的声响,有道手臂粗的黑色玄铁铸成的链锁将石壁提动,石壁随之接合回去,后路被封住了,能见到的,只有这一侧的石壁上所突出的黑色尖刺。 “机关似乎是依靠下面湍急的暗河水流作为助力推动运行。”小道士观察一阵,回头道,“既然是根据水流推动,这水明显不会倒流,所以说,我们一旦进入,这门就无法从这里再打开了,我的猜测一点不错,我们只能进,不能出,似乎只要是进入之人,这女人都不打算再让他出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又见黄仙 沿着唯一的路直行,走大概二三十米距离,行过了架在汹涌暗河上的天然窄桥,眼前路面变得空旷起来,而位于我们头顶的石壁上不知有什么物质,幽幽地散发着微弱荧光,给人感觉仿若是盛夏夜晚天空的繁星之景。 身后湍急的暗河水流声逐渐减弱,这刻已经沿着这边走了相当一段距离,身后的水声渐小,而这条路也不是平坦的大道,同样也是稍稍倾斜,往下延伸…… 前方的路看不到尽头,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一路在往下,开始时的阴冷,这刻或许是因为地下沉闷的影响,已经感受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燥热感觉。 走到这处,四周亮度也比来路要亮许多,头顶依旧是细碎犹如繁星点点般的荧光点缀,而在我们两侧已经是巨大的石壁,上面同样布满了荧光的矿石。 这些矿石的个头就比较大了,因而足以照亮我们走过的这条两道石壁夹在中间的路径,而这些比较大的荧光石头,上面也都有着明显的雕琢痕迹。 大一些的石头,都被刻成人形,身形端正,小一些的则被刻成各种黄仙的模样,摆出各种动作。 那人形明显是女的,虽只是轮廓,无脸无面,可显然是那女人的样子。 似乎是借由石壁当画布,而这些位于两侧的散着荧光的石头,是为她的专属壁画,以这种形式将她的身形留存于世,供人瞻仰。 我扫了眼四周的这些刻像,继而愈发地觉得这女人实在了不得,这个庞大的地下洞穴,已经完全成了她的私人领地,到处留有她的痕迹在,想要完成这些,绝非一日之功! 见我面色惊奇,阿香那刻开腔道:“这女人可是阴阳商会当初的幕后人之一,甚至可以说,她活着的时候,阴阳商会基本上都是由她来全权打理,其余二人不过是甩手掌柜,管的并不多。” “阴阳商会垄断阴阳两道的市面后,可以说那时候她无论权势还是财力都已经到了强盛的地步。”阿香说,“听闻阴阳商会建立后,她便开始大肆招揽工匠,为她将这里修饰成她的理想居所,从而在此研究各种驻颜之术,留住自己的青春之色。” “大批工匠被她雇佣而来,最终才将这里修饰成如此盛景,只不过那些工匠来到这里以后,便没有了能够再出去的可能。”阿香道,“毕竟她的长生林是不可能让外人知晓的,不会让这些工匠将她的所在透漏出去,坏了她的好事。” “那女人似乎知道自己没办法可以真正的长生不老,她惧怕衰老,所以宁愿在自己面容最为美丽的那刻凝滞住时间,止于一刻。”阿香道。 “所以找不到真正的驻颜不老之术,便选择用死来阻止衰老,只要保住尸身不腐,有朝一日真的能够找到这术式,便会选择再度复活,所以她的地盘,看起来倒也有些像是墓城,怕是到来之初,她就已经做好了死后留存的准备。” 我闻得此言,心里不由得嘀咕了一句—— 这些走阴阳两道的术士,果然是道行越高,脑子越不正常,这女人如此眷恋自己的容颜,这已经是自恋到病态的地步,为了不老,宁愿选择一死来留住这些,实在是难以理喻! 我们顺着这边的路径走出,前方忽然变得越来越亮,待到我们加快脚步走上前,发现前方是一片更为硕大的宽敞之地,而这地方,竟然像是个村子! 虽说越来越亮,但那只是相对于我们一路上的阴暗而言,比不了外面的阳光明媚,只是说这里的亮度已经和月色明朗的夜晚差不多,虽然黑,但是不凭借其他的光亮,还足以看清周围。 前方大片的空地上,到处耸立着石头搭建的屋子,不过比正常的房子要小上不少,大概有二三十户,远看之下像是村子般的布局,靠近之后,又给人的感觉这些房子并不像是给人住的? 走进这边,里面死寂一片,一点生气感受不到,前行几步,继而可以看到那些房子没有门,而其中的黑暗里,出现密密麻麻的光点,似乎是什么东西的眼睛一直盯着我们,眼神迷离,飘忽不定! 小道士沉吟半晌,继而语气警惕:“小心,这不是什么村子,怕是给那女人手下的黄仙所建立的居所,这些或许是镇守在这里的黄仙,是那女人手下的。” 来到这边,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眼睛在注视我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地方还真是个黄鼠狼窝! 面对我们这些外来者,它们的眼神中满是敌意,阴狠的眼光密切注视着我们,随后那些隐匿在屋子中的黄仙顿时都蹿出来,上百的黄仙将我们顿时团团围住。 阿香大吃一惊:“这么多那女人手下的黄仙妖役!”伸手就要掏枪,结果被小道士一把按住,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先不要动!”小道士阴着脸色道,“这些黄仙都已经成妖,如此看来确实是那女人手下镇守这里的,想要对付可不容易,它们不动,我们也先不要乱动。” 这当四周逐渐变得有些阴冷,有妖气聚集,随后一个尖耳猴腮衣着华丽的老太太从一处破房子里走出来,旁边两个尖耳猴腮的人扶着她,身上妖气十分强盛。 又是一只老黄仙! 这老黄仙来到我们身前,继而两只眼睛眯起来,一条黄色的尾巴在身后扫过来扫过去,尖着嗓子阴阴地道:“又是哪来的不知死活的阳间人,我们主子的地盘,你们也敢进?” 我们这刻谁都没有吱声,只是继续对着四周聚拢来的黄仙一阵警惕,做好防备的架势,那老黄仙继而阴声道:“你们是阴阳商会的人吧,想造娘娘的反,简直罪大恶极,该死!” 小道士闻言那刻立即抽出道剑,一旁的阿香立即开腔道:“没错,我们就是阴阳商会来的,眼下要找你们主子,商讨阴阳商会以后的安排事宜。” “说得倒是好听……”那老黄仙冷笑道,“实际上不就是要大权独揽,妄图将娘娘的影响力抹除掉,只是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敢放肆!” 老黄仙说着话,忽然让开路,手一指前方:“前方就是安置娘娘正身的墓城所在,我们主人的正身就在墓城内的长生林不老泉,只要你们做好了必死的准备,那就过去!” 这些守在这里的黄仙似乎没有拦住我们的意思,这让我不禁惊奇了一下,还以为它们会直接对我们发起攻击,没想到的是居然直接就放我们过去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小道士,他道:“这老黄仙是专门侍奉这女人的,你觉得它们会有这样的好心?这怕是其中有诈,黄仙可向来都是狡诈的妖物……” 小道士说话间,死盯着那老黄仙,而老黄仙见我们不往前走,眼神继而变得有些阴狠道:“我都为你们指了路了,你们怎么不往前走了,是不是怕了?” “前面的路似乎不对吧?”小道士笑了笑,看了看那老黄仙给我们指的路径,手里忽然捏了一张符,朝着前面出手扔了出去,那符纸飞到前方,随之一下子炸掉了! 随着那符纸的炸裂,我们前方的景象继而变得扭曲起来,刚才还看到的路径在我们的眼前消失,前方不远处成为一片深不见底的断崖,大量的热气蒸腾而上…… 刚才我们要是真的信了这老黄仙的话,那刻过去,势必要走入断崖,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你这老黄仙,是不是觉得你们蛊惑人心的术法真能起到作用?”小道士语气不屑,“难道以为凭着你的几句话,我们就会轻易地信你,不费半点工夫就能让我们覆灭在此?” 那老黄仙面色阴沉道:“这都被你们看破了,既然你们不肯自己去死,那只好我们送你们去死了,想要从这里过去,找到长生林,你要先过我这关!” 小道士闻之一副跃跃欲试的脸色,听到这话,手上道剑一转,朝着老黄仙直直地刺了过去,可是那老黄仙身形一闪,继而没了影子,小道士随之停了手,看向身后。 他这边不再有什么动作,反倒是我们这边,那老和尚像是察觉到什么,猛地出手将阿香抬手挡住了,继而一拳猛地挥出,砰地一声响过,一直硕大的黄仙迎面撞上他的拳头,被这老和尚力道十足的一拳给打飞了! 小道士回头看一眼,过来跟我道:“看不出来,这老和尚的外家功夫也不弱,刚才的那一拳,怕是比起我师傅也不逞多让,力道十足,用的是正宗的佛门术式。” 我闻言又是多看眼那老和尚,他这一拳下去,顿时将那只忽然扑来的黄仙的脑袋都给打碎了,飞出去落地后当即没了气息,而那老和尚,这一拳打出去,摆出一脸心痛的模样,闭着眼睛,不慌不忙地念叨起来:“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第二百一十四章:佛法无边,妖气退散! 老和尚尚在念叨之际,身遭的那些黄仙又朝着阿香扑去,似乎是看出阿香是这次的管事之人,而且比起小道士这样的术道中人好对付,打算率先围攻! 这黄仙的想法倒是对的,常言道擒贼先擒王,可惜阿香身旁的护着的人不少,尤其是那老和尚这刻出了手,动作迅猛无比,反应迅捷,看着不慌不忙,实则拳如雨下,每一拳都有着极大的力道,将那些扑上的黄仙悉数打退! 我想这可能就是佛门的罗汉拳之类的拳法,对于这些妖邪,那番攻击的架势甚至远超小道士,只是一会时间,那老和尚的前方已经堆积十几具黄仙的尸体,老和尚的拳上也满是血水。 似乎是发现攻击不奏效,那些黄仙继而停止攻势,那老和尚见状,立即收了手,继续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继续轻声念叨起来:“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他念这些的时候,手上沾着的血水还在不断往下滴落,然后伴随着他这样的话语,那情形实在是有些不搭。 老和尚动手的时候我倒是没有看到半点所谓的慈悲,反而跟小道士差不多,杀伐决断。 只是小道士向来是杀了便杀了,不会多说什么别的话,反观这老和尚,那就有些惺惺作态了,你都给打死了,哪里慈悲了? 我见这当黄仙暂时停止攻势,不由得撇着嘴:“大师,我看你出手都是要了命的架势,哪里慈悲?” “老衲一招毙命,不让它们留下任何痛苦死去,便是慈悲。”老和尚语气缓缓地道,“老衲打死它们,以此度化,让它们早日往生极乐,便是善哉。” 我听得一阵无语,回头看向前方那刻,发现那老黄仙的身形重新浮现出来,它看了看满地的黄仙尸体,继而恶狠狠地瞪向那老和尚,怒不可遏! 我连忙往后退一步,离着这老和尚远远地,小道士见状,竟直接将道剑收了起来,似乎是没有想要再出手的意思,默不作声地盯着老和尚看去。 凑到小道士身前,我压着嗓子问他怎么收了道剑? 小道士看也不看我,直接道:“眼下没有我出手的必要,何况我也想看看这位大师到底有多大本事,看一看佛门的金刚伏魔到底有多厉害。” 老黄仙瞪向老和尚,身遭被一团浓厚的黑气包裹住,那一圈黑气愈发的浓烈,像是无数的黄仙的身形在挣扎一般。 “老秃驴,我先宰了你!”伴随着老黄仙的一声低沉话语,她眼神变得很是深邃,泛出绿幽幽的妖光,身形未动,那身上黑气凝成的黄仙冤魂瞬时朝着他的位置冲撞而去! 老和尚依旧是摆着双手合十的姿势,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这些黑气撞在自己身上。 撞上之后,老和尚身上一阵金色佛光显现,是那老和尚护着自己的道行凝成的气场在护着自己。 他们这些道中人,根据自己路数不同,都会带有相应的道行气场护身,可以化掉吹来的妖气和阴气,只要有这阵气场存在,不被突破,妖气阴气之类的影响便不会奏效,根本伤不到身上。 小道士一直说自己有道气护体,说的便是这股气场,而之前小马每次动用道行出手的时候,身上也总会有微弱的龙形图案一瞬即逝,同样也是这个道理,而这老和尚身为佛门,护着他的自然是佛门金光。 这老和尚看来确实是有着相当浑厚的道行在身,那一身护着他的佛光也浑厚无比,老黄仙妖气根本没能穿透,老和尚站在原地沉默半晌,这才缓缓开腔道:“佛法无边……” 老和尚缓声道完这话,摊开手心,一个佛门卍字心印浮现于他的手心当中,散发出强烈的金光,一经现出,佛门金光顿时驱掉周遭的妖气带来的阴寒,身边变得充满暖意! “金刚伏魔!”老和尚继续开腔,那卍字心印立即浮现在老黄仙脚下,依靠佛门的金光将它给镇在原地动弹不得,老和尚随之将手上的卍字推出,那老黄仙顿时被他隔空一掌给推了出去! 只是一招,他顿时将那老黄仙给推了个跟头,老黄仙撞到身后的墙壁上,顿时被打回原形,成为一只毛色干枯的老黄皮子,瞪着眼睛看向他,有些愕然! 小道士看得面色一凛,脸色忽而严肃起来,扭头跟我道:“这老和尚似乎远比我想象的要厉害,只用一招就镇住这老黄仙,然后将它打回原形,要是换做是我,即使动用雷符,借助四方雷帝的雷电之力加以冲散妖气,也没有这个把握。” “嘶……”我听得咂嘴道,“这么说来,你是看走了眼,这老和尚的道行其实比你还厉害呢?” “他的道行不如我。”小道士正色道,“跟我师傅差不多的道行,甚至还要高过一点,但是这老和尚到底是高僧,对于道行的掌控能力要比我强得多,我虽然道行高,但还做不到随心所欲的完全利用,而他做得到,已经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那也就是说,这老和尚可以用自己的道行,发挥出跟我一样的水准……”小道士说,“而我的道行虽然高,但调用的时候会浪费掉不少多余的道行,致使没能发挥效用,最终也只是将十分用出六分,这老和尚却可以将有限的十分全都用满!” 这一点那就是与天赋无关了,更像是纯粹的经验之谈。 倘若将他们的自身道行比作一个装满水的水桶,小道士的水桶里虽然装的水多,但受限于出水口的大小,无法一下子全都泼出,而这老和尚虽然水桶里装的水不如他多,可出水口比较大,能够在同一时间内将更多的水泼出利用起来,致使该有的效果全都奏效,而没有被浪费。 看来道行这种东西,那也不仅仅是靠谁的道行更高,谁能够利用得更好,也是相当重要的举措。 老和尚这一招发出之后,随后准备重新打出第二招,而那老黄仙见自己不是对手,那刻立即转身打算躲开,小道士见状直接抽出道剑,朝着老黄仙的位置直接掷了过去! 那道剑噌地一下将老黄仙给穿透,顿时穿在了原地,老和尚也随之又是一掌推出,随着眼前金光一闪,老黄皮子顿时被打散妖气,化成了缕缕黑烟开始消散! 那老黄仙最后只剩下一层的皮,而我们周围的环境也再度隐隐发生变化,一阵风吹过,这个村子顿时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些堆起来的黄土石块,那些其他的黄皮子顿时四散逃了开。 小道士盯着那张尚在他的道剑下扎着的皮毛看了看,继而道:“这老黄仙看来也只是一层皮,似乎是早就死去了,留下残魂撑起一张皮,支撑着这处幻象之地,继续为那女人守住这里。”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那老和尚又是念叨着这两句话,对此没有任何的评价。 “大师,辛苦了。”面对阿香的这话,老和尚才开腔道,“阿香施主不必言谢,老衲受阴阳商会少东家所托,一路上护你周全,老衲自然要尽心竭力,不会让阿香施主受到半点妖邪的伤害。” 我听到这话,不由得心里嘀咕一句,怨不得这老和尚一路上都不轻易出手,原来他是专门护着阿香的,而且本事隐藏的很深,单单是这一出手,那就远比小道士还要凌厉得多,不好对付! “大师言重了。”阿香说,“有大师专程护着我,加上还有精通西洋术道的杨先生,以及我手下的人,尚且还有天师在这里,我肯定是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阿香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可是根据她说的顺序,小道士已经被排在了最末,再加上阿香还藏一手,留着专门对付他的手段,可见小道士如今在她眼里的地位,还真是有些今非昔比。 小道士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只是一脸若有所思之态,待到阿香带着手下的人四处找路那刻,小道士过来跟我道:“看来阿香是对我做足了防备,只怕是她来之前就已经猜想到,我们这次根本不是跟他们一条路。” 我说:“难不成是叶安事前就猜到了这些,所以事先做好这样的准备?” “或许吧,毕竟阿香是他的心腹。”小道士说着话,继而又道,“阿香带来的这几个术道中人,看来哪一个都不容小觑,那老和尚绝非泛泛之辈,那个李老六道行虽一般,可也是身怀异术,只怕是还有其他的本事,不止这点。” “还有那姓杨的西方术士。”小道士猜测,“他或许也还没有露出底牌,我们这一路上对他们的了解还是太少,反倒是我们,没什么底牌,唯一的希望只有寄托在山神身上。” 难不成我的想法要实现起来,真不太容易?我听得有些难办,正苦恼之际,阿香手下人喊着道:“天师,我们已经找到了一条隐秘的路径,阿香姐让你快点跟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一物降一物 见阿香让人来催促我们,我和小道士互看一眼,随之抬脚跟了上去。 他们从这边找到一条微微倾斜往下延伸的路,跟上队伍后,然后见阿香他们止步于此,那刻正在原地踌躇不前。 看到我们俩跟上队伍,阿香立即回头跟小道士说:“天师,前面路况有些不太对劲,似乎不寻常……” 我停下脚步在一旁听着阿香说话,阿香让人将手电照过去,随着手电在这边的路径上缓缓照过,眼前的景象让我吸了一口冷气,路旁全是人俑! 这些人俑像是沙包一样无序堆叠,或躺或站,甚至还有吊在空中的,大头朝下,数量上百,在我们的正前方还有不少横在路面,似乎是顶上脱落下的。 这些人俑的面目模糊,堆压在一起,要么被铁链拴着,要么被穿着琵琶骨吊在半空,仅仅是这些倒是没什么可畏惧的,但在那上面趴着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 成堆的虫子给人的感觉就有些恶心了,尤其是伏在人俑上,它们还在不断地蠕动着身躯,不少虫子干脆就散落在地,在手电的照耀下蜷缩起身子。 小道士看了看周围,拿起道剑对着离着我们最近的人俑一剑扎了上去,人俑被他一剑轻松扎透,好像只是一层纸皮,待小道士抽出道剑,破口处又是大量白花花的蛆虫潮涌而出。 “里面似乎已经空了,被这些虫子完全吃干净了,只剩下外面的皮久经风化成为纸皮般的质地。”小道士说,“应该是活人制成,这或许就是那女人为了守住自己长生林内的秘密,从而将他们全都杀掉制成了人俑。” 小道士说话这刻,将手上道剑收起,随之看了看剑身上因为刺透人俑而被溅上的绿色汁液,大概也觉得有些恶心,立即拿出一张道符将道剑擦拭干净,这才收了回去。 阿香还想仔细再看看这些,那刻小道士又是制止道:“最好还是离着这些虫子远一些,都是吃死人肉的,身上带有这些被制成人俑之人生前的怨气,要是被咬到,或许会出事。” 一旁阿香的手下人忽然道:“好像不止这些虫子,还有些会飞的,落我肩膀上了……”这人说着话,顺手摸一下肩膀,手上继而抓了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虫子。 那虫子被他抓在手里,尚未看清什么模样,这人又是猛地一把甩了开,抽着冷气骂道:“卧槽,这虫子咬人,一口扯掉了我一块肉,流血了!” 小道士闻之拧眉,尚未开口之时,周围忽然传来细小的沙沙声响,似乎是大量虫子磨砂翅膀的动静,由远到近,从我们左右出现,让我一阵愣神。 “什么声音?”阿香四下去看,拿起手电扫一下,然后又看到在我们旁边的墙壁上,这刻爬满了和刚才差不多模样的黑色虫子,不知道是受到什么吸引,急剧涌来! 小道士说:“先不管它是什么,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离开这里再说。” “这里是那女人的地下暗城,而那女人身为两道上的巅峰术士,只怕是生前对于驭虫术蛊之类的术法也不陌生,这些只怕是她养起来的虫子!” 我们立即朝着前面拼了命地跑,没跑几步,身后炸了窝一样的动静,我一回头,顿时差点吓得魂都飞了出去,当时只见黑压压的一片虫海聚集到一起,开始追赶我们! 身后的虫子犹如潮水一般涌向我们,那场面纵使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也毫不夸张,虽然不知道这虫子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指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朝着前方一阵奔袭,地势的坡度急转直下,最前方发出明晃晃的光影,我顿时觉得不妙,到近前看过之后,那果然是一方无尽的水面,是个地下湖,死路一条! 我们瞬时停下脚步没敢再往前,这里的水不是急流,比较平缓,而且水很清,清澈到借着手电的光亮甚至可以看到水底的各种黑色石头,以及水面上飘着的大量皮毯…… 这里也有地皮卷! 后面虫海乌泱的一片,正在朝着我们的位置不断靠近,这一处地下的水脉当中,又全是静止的地皮卷,没想到最后又是被这些虫子给拦了一道! 那姓杨的西方术士见状,立即掏出自己的小卡片,朝着虫群的位置甩手扔去,那小卡片随之着火,顿时在虫群中央化作一个火团,将那些虫子阻挡住。 但我们根本没有可以喘息的时间,因为他这一出手,带起的动静让身后的水面顿时炸开,那些地皮卷也好似是感知到我们的位置似的,也马上缓缓地朝着湖边位置开始移动。 小道士方才还想出火神符阻住涌向我们的虫海,这刻注意到身后威胁,又见那姓杨的完全可以应付,立即换了一道符,扎在剑上,回身直接戳到湖水中,喝出一声:“敕!水龙召来!” 小道士的道剑将水龙符戳进水里,平静的水面立即翻滚出几道冲天的水柱,扭转到一起,水面上继而出现一个漩涡,将那些浮在水面和沉在水底的地皮卷全都卷到一起去,随之那漩涡越来越远,将这些地皮卷携带到了远处的水域当中。 回头再看眼那黑压压的虫群,趁着水龙符的威力尚在维持之际,小道士猛地翻转一下道剑,那凝在半空的磅礴水柱瞬时从我们头顶飞了过去,冲散了虫群! 这些虫子大都被水龙的水流卷入到旁边的水源当中,那黑压压的虫群瞬时间被小道士一招水龙跃符轻易地破掉,只剩下少量未被波及的虫子,被水打湿翅膀,纷纷坠地。 我这才找到一只虫子看了看,那虫子四五公分长,浑身漆黑之色,长得像是甲虫,但口器十分发达,几乎占据体长的一半,若是被咬上一口,保准掉一块肉,这虫群要是扑在身上,只怕是眨眼间要被啃得只剩骨架! 我抬脚将这只虫子踩了个稀碎,小道士继而再用火神符对着剩余的虫子扫过去,那火神符召来的烈焰卷过地面,最终只留下了一片焦糊味…… 方才那些被小道士用水龙符驱使水脉所推走的那些地皮卷,这刻又顺着水面朝着我们再度靠近,阿香看得有些担心,刚要拔枪,接着被小道士出手拦住。 水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不少的鱼,那也不知道是被小道士用符卷入水面的虫子所吸引,还是刚才水龙跃符控制水流时所带来的激荡给招过来的。 这些鱼都不大,十多公分长,浑身雪白,没有眼睛,但嘴巴出奇的大,张开口嘴里还会翻出犹如锯齿般的尖牙,这刻引来一大群,纷纷抢食起落入水面的虫子。 那些虫子很快被它们吃干抹净,这些鱼似乎也不挑食,那些地皮卷飘着靠近之际,这些鱼立即又是一口咬上去,紧接着又有几条鱼凑上去,竟然将地皮卷也给分了尸! 它们撕咬住地皮卷,随后猛地一偏头,那地皮卷坚韧的皮肉顿时被扯碎,立即开始晃着触手打算逃离,可惜速度没有这些怪鱼游得快,眨眼间全都被鱼啃噬得面目全非,最终像块破布一般沉入水底,继续被瓜分蚕食掉了。 我惊着脸色道:“什么玩意,这些鱼,连地皮卷都吃?” “一物降一物吧。”小道士说,“或许是生长在地下深处暗河水域的东西,看这样子,应该是会吃掉一切在眼前的活物,虽然没有眼睛,可一旦水中有所动荡,便会立即聚拢而来。” “这样的地下水脉,我们肯定是不能趟过去的。”小道士说,“而且我们这边的路似乎不对,找一找有没有其他的去路,眼下越是凶恶,越说明已经离着那女人不远了。” 阿香顺着这边找一圈,随后在紧贴着湖水边的位置找到一条路,但是这条路拐得太急,这地方又有些昏暗,致使我们刚才慌乱的那刻没能注意到。 这路是往上去的,一侧紧挨着崖壁,一侧挨着湖面,只有两米多宽,贴着这条往上走的路小心翼翼地过去,前方出现一条笔直的大道,直挺挺地通往前方的黑暗之处。 这边路的两侧再度出现大大小小的石像,无一例外的都是黄仙的脑袋,耸立在路两边,井然有序,那脑袋死死地对着我们的来路,依旧是透出一股子古怪的气息。 阿香顺着这边的路照过去,我们隐隐能够从这里看到远处似乎是有一个地下的小型城池般的轮廓,若隐若现,但离得太远,无法窥视全貌。 “前方肯定是那女人用来存放正身的墓城所在!”阿香见此,顿时兴奋道,“长生林不老泉肯定就在里面,只要去到那里,我们就能拿到……就能找到那女人的正身,彻底抹除她对于阴阳商会的影响!” 第二百一十六章:弃子 “拿到什么?”我听得顿时有些诧异,登时发问道。 “没什么……”阿香忙回一句,见我还在盯着她一直看,继而面色一沉,“这是我阴阳商会里的事情,你就不必多问了,我也没必要告诉你。” 这个阿香明显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不说,刚才太过兴奋致使差点说漏嘴,好像是来拿什么东西?难不成这女人留下了什么好东西不成,实际上她们是奔着这个而来? 见阿香不说,我问也没什么用,于是不再多问她,但这时候心里却有些好奇,只能转而看向小道士。 “别看我,我不清楚这些。”小道士语气淡然道,“我只是察觉到她们的目的不单纯,所以来之前便提醒你要小心应付,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管他是什么呢,反正到时候找到那女人正身所在,阿香她们具体要做什么事情,到了那时候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急于一时,早晚都会知道的。 “不要愣着,时间紧迫,我们抓紧时间进去!”阿香开始吩咐道,“到墓城之后,便彻底是那女人的所在,所有人做好防备,这女人正身所在的地方,肯定不会让我们轻易闯入。” 说完这话,阿香立即带着手下人朝着前面走过去,这时候已经根本不在乎我和小道士,只有他们的人一路前行,而我们掉不掉队,似乎已经无关紧要。 小道士对此依旧不放在心,那刻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和我道:“眼下马上就到了那女人的地盘,按照计划,我们也该和他们分道扬镳,由他们抛下我们,反倒更好。” “不过……”小道士朝着前方打量一阵,见他们忽然停住,继而嗤声,“这女人生前是何等道行,我们想要进入她的私人领地,何况还是用来保存她尸身借此保住容颜之处——谈何容易!” 我点了点头,小道士这话一点不错,那女人究竟什么样的本事,我们已经领教过,而这里更是她的禁地,想要靠近,闯入,只靠那老和尚和西洋术士,再加上李老六和阿香的人手,只怕根本不够看! 对于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我还真没有确切的了解,因为小道士那刻没有跟她交过手,我缺少判断的基准,但只从她手下的黄仙阴兵以及侍女来看,绝非常人可以撼动! 昔日小道士就算有着十分的道行,想要和这女人对上几招,恐怕也不太容易,阿香身边的老和尚固然厉害,但应该也做不到和那女人对招的地步。 我们这刻过去的时候,发现她们再度停了下,因为这路延伸下去,确实是朝着墓城所在直直地通去,可那墓城前方却是一道难以翻越的沟壑挡住去路! 那是一道深沟,不算深,但是距离很长,起码有着十多米的距离才到墓城的前方,对面城墙高达五六米,敞开着大门,内部一片漆黑,不可视物。 而这道沟壑的距离,显然是不能跃过的,想要过去只能下去,然后到了对面再爬上去,可是到来这边,顺着下面看了看,我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沟里全是泥水,而且里面有着成百上千的尸体泡在里面,这些尸体虽没腐坏,也没有半点的生气可言,但是他们竟然在兀自活动,伸着手,面朝上方,做出挣扎般的动作…… “养尸地。”小道士走过来看一眼,继而凛声道,“这里面泡着的应该全是行尸,虽然没有僵尸厉害,但数量众多,又在泥潭中,想要过去,举步维艰!” 阿香的手下人盯着下面看一阵,这刻有些发颤:“阿香姐,怎么办,这里好像没有别的路径可走,想要过去,只能从这些死人堆里趟过去,我们该不会真要下去吧?” “眼下我们的目标已经近在咫尺,没有任何退路!”阿香沉声道,“少东家交待的事,我们一定要做好,实在找不到路,那就只能从这里趟着过去了!” 阿香的手下全都脸色难看,似乎是谁也不想第一个下,阿香继而说道:“怕什么,眼下我们这里有术道高手在,这些普通行尸,这样的养尸地,怎么可能拦得住我们?” “你们两个下去看看,试探一下这泥潭有多深。”阿香手指两人道,“你们尽管放心下去,若是有事情,上面人会护着你们的周全,不会出事。” 那俩人听阿香这么说,看了看身旁的西洋术士和老和尚,二话不说,立即放下绳子,顺着边缘处小心翼翼地下去,其中一人随后跳入泥潭,站在了齐腰深的浑黑色泥水中。 泥水中的行尸感受到活人的生气,那刻立即朝着他的位置涌去,这人看得脸色一变,但因为有阿香的话在,所以定了定神,咬牙站在泥水中注视着这些,说道:“不算太深!” 那些行尸不断靠近他,那人继而瞪大眼睛,整个人忽然一下子被拽倒了,好像是有下面的行尸将他给拉扯进了泥水,这人挣扎两下,半句声音都没发出,顿时被淹没进去。 行尸靠近,将他所在的位置团团围住,上面的阿香却只是干看着,而那老和尚和西洋术士也都根本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见此情形,我不免觉得有些诧异。 之前的那俩人,还有一个尚在半截没下去,见此情形,连忙往上爬,李老六见状,出手去拉他,结果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上忽然掏出把尖刀,猛地一下扎在这人肩膀上! 这人一愣,一只手连忙捂住开始不断流血的肩膀,吃惊之余,那李老六抬起一脚,直接将他给踹了下去…… 因这人身上的血腥气,落入泥潭后,那些行尸们立即变得更加兴奋起来,立即全都涌了过去,那刻上百的行尸将他团团围住,随之同样被淹没掉了! “你们怎么不救人?”我看得纳闷道,“下面显然是不能随意下的,你们不救人也就算了,怎么反而将他们给踹下去,这明摆着是想要他们的命吧?” “没错,就是要他们的命。”阿香脸色忽而变得有些冷漠道,“他们如今要做的,那就是用自己的身躯引开这些泥潭中的行尸,为我们开辟出一条安全的路!” 我听得一愣,阿香那刻扭头跟其他手下人道:“你们真正的用处那就是在这里,眼下你们全都跳下去引开行尸,为我们让出一条安全的路,虽然路上折损了几个人手,但应该还是够用的,足够为我们争取到过去的时间。” “阿香姐?”阿香剩下的几个手下全都是听得傻了眼,瞬时瞪大眼睛,那老和尚这刻忽然双手合十,慢悠悠地道,“我佛慈悲,既然阿香施主如此说的话,那只能如此了,几位请吧!” 老和尚说着话,两只手忽然猛推出去,那些阿香的手下尚在愣神之际,顿时被这老和尚给一下子全给推下泥潭,所有的人纷纷坠入其中,落入到了行尸的尸群之内! “你们最后的价值也只有这些了……”阿香面无表情地站在这边往下看,语气毫无波动道,“等下到了墓城内,你们已经起不到任何用处了,而且还会变成累赘,至于剩下的事,只需要看大师,杨先生和李老六的了,如果天师肯帮忙,那样更好。” 我见此情形,顿时眉头皱起来,怎么也没想到,原来阿香手下的这些人不过是弃子,一路上护送我们来到此处他们的使命就结束了,如今更是被阿香拿来当了诱饵。 这个阿香,果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最让我觉得难办的是,自己根本没算到这一点,一路上还觉得阿香对自己的手下人挺好,眼下才察觉她的真面目,原来她的心是如此的狠毒,我将山鬼姐姐安插在她的人手当中,没想到最后果真还是出了岔子! 底下的泥潭当中一顿翻涌,那些行尸已经悉数被他们所吸引住,阿香那刻看也不看我,直接道:“大师,杨先生,我们下去吧,现在应该安全了。” 说完这话,阿香才看眼我这边,可是没理会我,而是看向小道士。 “天师,眼下你是打算继续跟我们一路,还是打算和他同行,这点看你的取舍了。” 阿香道完这些,不等小道士回应,那刻立即下去,和剩下的几人迅速趟着如今没有阻碍的泥潭前行。 小道士随之看我:“看来你的计划果然有些变数,我跟他们一道,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你留在这里想别的办法。” 见我点头,小道士转而立即下去,跟上了阿香他们,见他们全都顺着那边上去以后,阿香果然一点不再管我,带着人朝着墓城的正门立即走了进去。 待他们的身形彻底消失在黑暗之处,我这才小心翼翼地凑到那泥潭的边缘处,盯着看了看。 几株绿色的花草从泥潭中迅速生出,将那些聚在一起的行尸给推到了一边,山鬼姐姐继而被花草托举上来,回头看向墓城那边,轻声问我道:“现在怎么办?” 第二百一十七章:埋骨地 “没得选了……”我沉思道,“眼下只能也跟着进去看一看情况了。” 山鬼姐姐默不作声,望向那黑漆漆的入口,没多说什么,只是将手微微一抬,十几道藤蔓从泥水中迅速生出,最后并在一起,在这道满是泥水和行尸的坑道上架起一道藤桥。 我见状立即踩着藤桥走到对岸,山鬼姐姐继而将山灵气收回,随同我一同来到墓城的正前方位,对着正前敞开着的路径又是盯着看一阵,轻声言道:“这地方似乎不是修建出来的,要小心……” 我听得愣了一下,不明所以。 山鬼姐姐那刻抬手感受了一下墙壁上的气息,继而说道:“这里是在山地之下,可是我从中感受不到一点山的气韵,这里面的一切似乎都根本不属于山中,反而很是缥缈,有种虚无的感觉。” 我不知道山鬼姐姐说的这地方不属于山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含义,只是那刻见山鬼姐姐脸色出奇地凝重,而见我有些发懵,随之摇头,说她也说不清楚这些,只是这里面的气息给她一种这样的异样感觉。 站在墓城正门之前,我能感受到里面的阴气十分浓重,那里面不断地往外散着阴气和冷风,继而愈发地担心起小道士,他如今跟着阿香一路踏入其中,这样的冒险举动,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稍作考虑,抬脚打算朝里面走去,结果没能迈出步子,山鬼姐姐出手将我挡住。 侧头看向她的那一瞬,山鬼姐姐身后猛地生出一大簇花草,几道不断扭曲的蔓藤在她身后伸展出现,几朵硕大的花朵紧跟着绽放开! 身为木魅山鬼,作为山灵,可以随意驱使山灵之气,而花草树木皆为同族,可以从就近的泥土当中召出作为守备,眼下的忽然变化,似乎是她注意到什么危险,因而作出警戒,条件反射般地致使山灵气化为花草藤蔓立即生出,保护自己。 见此情形,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即刻瞪大眼睛看向墓城深处,紧接着看到黑漆的门后出现几点幽光,那一路上未曾出现的侍女,身形浮现于眼前。 两个素衣侍女提着引魂灯,阴涔涔地出现在我们正前方,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自门后出现,最终站到离着我们三四米的距离,停下轻飘飘的步伐,与我们相互对立。 山鬼姐姐警惕地注视她们,受到她情绪影响,身后生出的蔓藤也开始微微颤动,同时绽出的硕大花朵立即将花瓣完全撑了开,当中露出一张满是尖刺的巨口,做出高度戒备的模样。 似乎来者不善,难不成那女人已经知道我背地里一直在想着法子对付她,所以这刻趁着我落单的这时间,专程找上了我,打算先下手为强? 眼下山鬼姐姐在身旁,我对这女人的侍女倒是已经没什么可畏惧,可孙廉和小马眼下尚在她手,这刻要是那女人倘若已然知晓这些,他们的处境岂不是糟糕了? 尚不清楚她们这时候出现在眼前的目的,我心里抱着一丝侥幸的想法,见这她的侍女之前都不现身,这当出现,为探清虚实,立即走上前去,谨慎地问她们有什么事情? “主人有令……”其中一个侍女语气毫无波动,马上开腔道,“让我们立即找到你。” “什么事?”我发问道,“刚才阴阳商会的人进去你们都不管,却专门来找我,好事还是坏事?” 可那侍女说完这话迟迟没有再开腔回应,我正愣着的时候,那侍女忽然猛地出手一把将我拉过去,手里翻出一把尖刀,不声不响,作势便要朝着我的胸口直接戳上去! “小心!”山鬼姐姐话声响起的同时,我的脑子此刻已经呆住,让那侍女冷不丁地拽到了身前去,甚至没能做出反应,那尖刀已然是抵在了我的心窝之处…… 只差分毫距离,这尖刀便能顺着我的胸口直接贯入,要了我的性命! 所幸有山鬼姐姐在身旁,这侍女对我出手之际,脚下地面上迅速迸出了两条草蔓,将侍女的手腕死死地锁住了,没能让她的这一刀取走我的性命。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之前山鬼姐姐给我的山猫石符,这刻似乎被山鬼姐姐直接唤醒,白色山猫凭空扑出,旁侧的另一个侍女没来得及有任何的动作,当即被白色山猫扑倒,最后用爪子死死地将她按在地面,瞬时动弹不得。 这女人手下的四个侍女虽为尸魇这种罕见妖祟,纵使阴气强盛,可似乎在山鬼姐姐眼前还是有所差距。 毕竟山鬼姐姐身为木魅山鬼,本身就与她们有着差不多的实力,再加上拥有整座山的山灵气可供驱使,如此一来,那就形成了压倒性的迫力! 被山猫扑倒在地的侍女此刻根本挣脱不开,但意欲出手伤我的那侍女身形猛地往后一顿,竟然挣脱开山鬼姐姐用山灵气化出的草蔓,她僵硬的脖子像是机械般地扭转一下,将视线对向她。 但这侍女的身后又有几道草蔓生出,那侍女挣脱开的一瞬,已经完全伸展开,从背后勾在她的脖子上,将她立即拽翻在地,身边触地的边缘,立即又是几道草蔓将她的整个躯体完全捆住,同时生出几朵色如鲜血般的花朵,齐齐地对向她…… 见山鬼姐姐只在瞬时间将这两个侍女给制住,我松了一口气,那刻顾不上其他,立即走到这侍女眼前,厉声问道:“你们想做什么?我朋友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那侍女仰面在地,毫无光泽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上方,即使在这种时候,依旧毫无半点情绪可言,眼神空洞。 “你的朋友就在这里,主人有令,只要你能守住她的尸身不受到破坏,他们就不会有事,长生林内的秘密,也可以悉数归你,她让我们来找你,试探一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如果连我们都挡不住,那对你也就没有任何的指望可言……” 过了半晌,那侍女才终于开口道出这样的一番话。 “这是找我来保住她的尸身?”我听到这话,顿时冷笑,“少骗我!” “以那女人的道行和权势,想要对付阴阳商会的来人,对她来说轻而易举,还用得着找别人来保她?” “因为我们的主人已经不在世间,这里一切不过都是用术阵凝出的具象,一道有人进入到这里,我们很难阻止……”侍女道,“术阵被破坏,一切都将化为虚无,这里所留下的,只有她保存下的躯体,主人不会出现在这里,所以需要这样的举措。” “什么意思?”我听得面色一凛,嗤声道,“你是说这地方有的只是那女人的尸体,而她的魂魄根本不在这里,有的只是一个死人,仅此而已?” “没错。”侍女机械般地回复道,“所谓长生林,不过是主人的埋骨之地。” “她来到长生林后便死去,这里的一切以及对外的宣称,是我们依照她生前的遗愿代为布置,维持住影响,主人仅存的意识和魂魄,只在画卷当中有所留存,且永远都不会再离开画卷。” 我听得干干地一咧嘴,根本不知她手下的这侍女说的是真是假,同时有些疑惑:“那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人都死了,留存的意识都消亡了,剩下一具空壳,还要这样布置,大费周章,吃饱了撑的?” “为了可以长眠于此,不被打扰,为了尸身不被破坏,留住颜貌永存于世,只有她还活着或者魂魄意识一直被认为留存于世,这样才会让所有觊觎之人产生忌惮,生出畏惧。” 侍女仰在地上,缓声开口,毫无聚焦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与此同时,那墓城当中忽然传来“砰”的一声枪响,随之有几道金光闪现,也不知是那老和尚的佛光还是小道士的符,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被这枪声惊了一下,立即扭头朝着声音的来处和金光乍现的位置望去,那侍女随之一字一句道:“没时间了,若是是被他们破坏掉阵眼所在,主人的尸骸受到损坏,你的朋友尚在其中,随着术阵的破坏,他们将永远被困在这里……” 这样的话让我整个人都不由得颤了一下,对侍女的所言将信将疑,可是更担心孙廉和小马的安危,盯着被制住的侍女看了看,那刻没有多想,抬脚朝着墓城直接迈入! 身后的山鬼姐姐见我听到这话明显有些急了眼,那刻也没有再管这两个侍女,立即紧跟着我进去,跟上了我。 而那两个侍女这刻脱离山鬼姐姐的山灵气束缚,只是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已然不再有所动作。 进来的那一瞬,我先是被这里面的阴气给激了一下,立即打了个寒颤,进入后,眼前只有一条主道,两旁林立着不少的建筑,稍作犹豫,再度回头看那两个侍女,她们的身形这刻悄然消失在了身后…… 第二百一十八章:庞大术阵 拧眉看过身后,端详凝望之际,前方又传来一声枪响,同时几道金光乍现,声音传来的方位就是在我们正前的位置,我那刻心里又是一急,立即快步上前。 寻到方才枪响的位置,我并未见到阿香她们的踪迹,在这里只见到满地的破旧盔甲和散落的武器,似乎是那女人手下的阴兵和她们相遇了,这刻已经被悉数灭掉。 地上还留有几点斑驳的血渍,明显不是阴兵身上能够流出来的,似乎是阿香她们一行人留下的,而地上的阴兵大概有六七个,显然她们将这些阴兵打退时的情形也并不是十分容易,看架势是花费了一番周折。 我尚在对着此处遗留下的痕迹仔细勘对,以便寻找她们的踪迹去向之时,一旁的小道里传来脚步声,很是沉稳,十分整齐,而且有着明显的盔甲撞击声响。 那动静是从右边的小道里传来,而且还带着一股浓重的阴煞气,山鬼姐姐那刻顺手将我往旁边一拽,在左边的位置也有一条小道与之错立,她将我拽走,靠了过去。 盔甲的撞击声越来越清晰,我紧盯着刚才位置,然后看到一队那女人的守卫阴兵出现,大约有七八个,到现场停住,似乎也是被方才的声音吸引而至。 它们所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只过大约十几秒的时间,那稀里哗啦的盔甲撞击声越来越远,这群阴兵没了动静,似乎是追了上去。 他娘的,我该不会是刚才因为急了眼,结果被这女人的侍女给骗了吧? 我心里不由得嘀咕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因为太急而昏了头,似乎轻信了那侍女的话,她们说不定是因为不足以对抗山鬼姐姐的山灵气,所以编着瞎话骗我! 这两个没有任何情绪且忠心守着那女人的侍女,我觉得应该不会为了骗我,而说出这样对她们主子如此不敬的话语,因而那刻对她们的话倒也信了一半,急着先找到小道士告诉他这些,同时更担心孙廉和马欣雨,于是放了她们一马。 可眼下的情形,却好像根本不像是她们说的那回事! 这女人手底下的阴兵尚在,且数目众多,根本不可能守护不住这女人的尸身,尚且其中还有一个阴兵将军在,再加上那四个侍女,想要挡住来人,哪里还用得着我从中作梗? 尚在考虑之余,耳畔忽然浮现出那女人素衣侍女的话声道:“我们没骗你,也没有任何必要骗你,如今守卫主人尸身的,只有我们四个贴身的侍女。” 那两个侍女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站在我身后的位置,面无表情:“主人曾经的随行护军此刻早已不存于世,你所看到的这些,不过是依靠术阵的催动而将他们的魂魄永远留存住,一旦术阵被破掉,他们也会立即化为虚无……” “整个墓城,整个长生林,都是靠着主人身前布置下的术阵而得以维持,一旦破掉术阵,一切将不再得以维系,眼下或许尚能抵挡,但他们迟早会找到阵眼所在,到那时候,这里的术阵不能继续维持,这些兵卒将彻底成为死物,失去作用。” 那侍女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竟然发现那些原本散落一地的盔甲竟然又全都站了起来,很快有阴魂重新附着上去,再度成为一队整齐的阴兵队伍,朝着前方一路前行,死而复生? 侍女马上道:“这就是我们主人所留下的术阵的影响,纵使魂魄被打碎,也很快会因为术阵的作用而重新聚合,重新投入战斗,永远守卫着主人的尸身不受到外力的破坏。” “只要术阵一直存在,纵使是阴司也不能轻视我们……”那侍女说着话,脑袋僵僵地转过来,“可是,现在术阵的秘密已经被他们知道,事态已经变得不可控制。” “你们主子都死了这么久,她仅存的意识和魂魄也都被留在画卷当中……”我不解道,“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她之前显露出的道行是哪来的,还有术阵,那是需要道行催动灵气或者阴气才能生效!” “这样庞大的术阵已经维持几百年之久,那女人是怎么做到的?”我说,“难不成不是用的她自身的道行?” “没错,我们主人纵使再高的道行,也不可能将这术阵维持这么久的时间,也不会在维持住这样的庞大术阵的同时,依旧可以展现出生前的道行,这些都是靠着一个物件而加以维持。” 我说:“什么物件?” “不知道。”侍女说,“这些不是我们这些侍女能够知道的,我们只需要按照主人的遗愿行事,守护好她的尸身即可,这些事情我们没有知道的必要,但如今来的这些人,他们的目的就是冲着这个东西而来,必须加以阻止!” “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些。”那两个侍女这刻重新提起引魂灯,身形一转道,“现在我们要去阻止这些人继续前行,免得破坏掉这里的一切,——你的朋友还在这里,公子好自为之!” 那两个侍女的身形渐远,朝着方才那些阴兵的位置而去,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这才看向山鬼姐姐,道:“阴阳商会好像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但一直半点没有告诉我,小道士说的不错,他们的目的还真是不单纯!” “我们先追上去看看再说!”我那刻招呼过山鬼姐姐,立即朝前直去。 沿着这条主道走到尽头,一个巨大的建筑耸立在主道侧边,气势雄伟,门口两根柱子,上面雕刻着各种奇怪的花纹。 我低头看了一下脚下,发现有一滩血迹,一直延伸到这边的侧边建筑之内,而在那侧殿的门前,还发现两张小道士用过的符纸,似乎这里也发生过一场争斗。 那里面隐隐有动静传出,她们现在好像确实是在这其中,我立即抬脚进去,刚走进去,随后听到一声闷响,以及阿香的一句“小心!”随之看到一个人影倒退着飞了出来! 这人落到我的脚边,顿时没了动静,我低头看一眼,发现是那姓杨的西方术士,这刻落到我的脚边,胸口处插着一把尖刀,头一歪,半点动静都没有了。 “死了?”我看得愣一下。 低头对着他看了看,发现他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刀好像是那女人身旁侍女所持有的,似乎是那几个侍女是追到了这边,在这里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我正盯着这人看的时候,山鬼姐姐出手将我往旁边拽了一下,然后我就见那里面的屋子中一道金光闪过,一个白色的影子飞了出来,是那女人的侍女,不知被谁给用道行轰了出来。 不过那侍女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这刻扭头看了看我,面无表情地将身子直挺挺地立了起来,没有多言什么,一转身退出了这边的,身形继而消失。 那屋里的其他人立即追了出来,阿香出来后,见到我,那刻愣了一下,继而脸色惊讶:“你怎么也进来了?”说着话,阿香看向一旁的山鬼姐姐,面色慎重道,“这人是谁,你哪来的其他帮手,之前怎么没见过?” 我并没有跟她多解释这些,因为没有这个必要,那刻只是见到阿香和那老和尚以及李老六从里面出来,却没有见到小道士,立即问她道:“小道士呢?” “天师?”阿香闻言,马上道,“天师刚才到前方探路去了,我们几人到这里来转了一圈,结果碰到一个侍女打扮的尸魇,伤了我们的一个人,幸亏是有大师在,这才将她逼退,我们现在就要跟上天师,免得他那边应付不来。” “这地方很危险,你最好小心一些,不要自己乱走。”阿香跟我道,“你要是想找天师的话,那就跟我们同行吧,不过你的生死,我们现在可不管。” “还有……”阿香提醒我道,“你要做什么,我毫不关心,但是你要跟我们同行的话,最好不要多说多问,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我们出去。”阿香说着话,看也不看地上躺着的那姓杨的术士,抬脚要打算走向外面离开这边。 我又是愣了一下,拧眉道:“这个姓杨的西洋术士不是跟你们一道的?怎么,你们现在不打算管他了?” “他受伤了,那侍女忽然出现,出手很是迅速,他没能防备得住,结果中了招。”阿香语气淡漠,“眼下我们要做的可是重要的事情,受伤的人只会是拖累,眼下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管这些,我虽然感到有些意外和惋惜,但是必须做出决断。” 阿香说着话,又是盯着山鬼姐姐看了看,似乎是对她的身份有些怀疑,但她似乎看不出什么,所以扭头迅速走了出去,同时又和李老六他们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着什么。 这个阿香,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我心里腹讥一声,越来越觉得事态开始超乎预料,这女人的做法,以及她手下的侍女方才说的那番话,再加上阿香如今的种种表象,让我愈发地觉得这其中的事情根本不会是两边说的这么简单! 第二百一十九章:铁棺材 “你到底走不走?”尚在对眼前事态重新作出估量之时,方才出去的阿香去而复返。 她冷冷地朝向我,将照明的手电在我身上晃过两下,语气中带有一丝催促,以及些许的不耐烦。 进到墓城之前,阿香直接无视了我的存在,根本没有继续与我为伍的意思,如今在这里撞见她,短暂的时间,这人忽然态度大变,如此的转换让我心中警铃大作! “怎么关心起我来了?”我佯作惊奇道,“之前根本没有打算跟我一道的意思,我也不知你什么目的,但我是来救人的,总之我们现在目标肯定有所不同……” “而之前你来的那时间,根本不再打算管我的事,且直接视我于无物。”我语气谨慎,毫不客气道,“这时候态度陡然改变,这让我觉得倒是有点无事献殷勤的意思——你该不会是打着什么不好的算盘吧?” “是吗?”阿香继续保持着淡漠的脸色,情绪没有丝毫变化,冷冷地回上一句。 “可你现在不是想要找天师吗?既然这样,我们一路同行便是,尚且眼下我们遇到了点情况,导致人手欠缺一些,因而我才不得已改变主意。” “少东家吩咐过,这事情要帮你……”阿香道,“要是不帮,回去后少东家可能会责怪我,所以这是迫不得已的事,实际上,我确实不想管你,现在你居然还不领情?” “要不要跟上是你的事,随便你!”阿香扔下最后的一句话,身形转而走出去,扭头和外面的李老六说,“继续探寻阵眼的确切方位,然后我们和天师会合,找到东西。” 李老六马上拿出他的罗盘开始摆弄,同时蹲在地,在地面上不知道划拉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调。 老和尚站在她们身侧一直紧盯四周,而身上佛光若隐若现,似乎一直处在高度戒备的状态,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李老六弄过一阵,最后在地上比划了两下,指指点点了一番。 阿香看完后,接着扭头问老和尚:“大师,眼下我们只有几人在,杨先生受伤已派不上用处,再遇到那女人手下侍女,你有把握能够制住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缓声言道,“尸魇固然厉害,但老衲的伏魔手段也算过得去。” “因而方才她们会有所忌惮,这才撤走,若是再遇上,老衲还是有自信可以与之周旋一番,阿香施主尽可放心,不必过分担忧。” “那就好……”阿香马上道,“天师现在正在前方,我们现在先去找他!” “不然,我怕时间一久,天师那边遇到情况,独自一人会应付不来,我们现在可不能再折损人手,必须确保万无一失,不能徒增伤亡。” 我犹豫了一下,现在心里对阿香有些提防,但此刻必须先找到小道士再说,于是默不作声地和山鬼姐姐跟上去,一边走路,一边继续考虑着接下来的对策和准备。 见我跟上她们,阿香冷笑了一声,虽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这一番冷笑被我看到,让人又是在心里不由得加深了防备。 正前方又出现一道石门,大门敞开着,里面阴暗不可视物,阿香在这边停下来,回头跟我道:“天师现在就在里面,我们现在进去吧。” 说完,阿香一行人直接走进,我随之跟着踏入此地,刚在这边站定,身后传来动静,似乎是有阴兵正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赶来,众人立即回头观望而去。 身后一片阴沉昏暗,走入这边后,后面的情形根本看不清楚了,能见到的只是深邃的幽暗,以及不断回响的脚步声,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隔阂将身后完全遮蔽住了。 “阴兵又来了。”阿香当即道,“都不要出去,注意隐蔽,尽量减少冲突,不要和这女人手下的阴兵多做纠缠,免得浪费不必要的体力和时间。” “这女人手下阴兵受到术阵的影响和摆布,只要术阵不破,这些有限数量的阴兵根本打不死,不要被他们缠住!” 阿香一边说,一边用手电扫了扫四周,见那里有拐口,当即说过去躲一下。 身后脚步声由远到近,眼下我虽还有诸多忌惮,但为了以往万一,还是跟着他们一起暂且躲过去,避开即将到来的这些麻烦。 躲在这里等上一阵,外面脚步声追来后戛然而止,周围阴煞气也并未增多,让我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想探出头去看看那边什么情况,阿香拉住我,压着嗓子恶狠狠道:“你不要搞事,眼下这些阴兵就在外面,你要是想被他们发现,不要连累我们!” 我只得干干地一咧嘴,然后等了大概两三分钟,见外面确实没有什么动静,阿香才小心翼翼地去看一眼,随之松了口气:“阴兵已经走了,我们去和天师汇合吧,看来暂且躲过去了。” 我抿嘴不语,见阿香一行人从这边出去,于是跟出来,随后就见远处的正中央处有一团火光,阿香马上说道:“是天师,我们现在就过去。” 离着稍近些,我看清那人模样,确实是小道士,这当手上提着盏灯火,正中央处摆着一副厚重的铁棺材,如今,小道士便是对着那上面正不断打量。 听到背后动静,小道士回过头,面无表情没说话,只对着我们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过去,随后继续弯腰盯着那铁棺材看,用手在上面不断摸索。 见到小道士,我立即走过去,老和尚也跟着一起上前,开口说道:“这似乎是个做阵用的东西,里面似乎是封印着什么魔物,大家要小心!” 我靠近铁棺材,确实能够感受到里面有股簌簌寒意不断涌出,致使附近阴冷异常。 正确切感受这股阴气时,老和尚又说:“这怕是用来阻碍我们的,恐怕我们一旦越线,这里面的邪祟妖物就要跳出来攻击我们……” 老和尚说这话的时候,阿香和李老六走过来,看眼那铁棺材,随之又像是根本没听到老和尚的话似的,抬脚走过去,一路上没有半点的停歇。 老和尚见状,居然也立即跟了过去,让我看得又是愣了半晌。 这是搞什么呢,怎么一边说着有危险不能过,一边又如此大大咧咧地过去,这群人,到底是担心还是不担心?怎么反而如此肆无忌惮? 我怔在原地,有些搞不清他们的意图,结果小道士这刻也默不作声地擦着我身边过去。 下意识地想要拉住小道士,问他什么是情况,谁知我手还没伸过去,小道士出手将我的手迅速掸开,接着冲我露出一个阴狠的笑面。 我的表情全然凝滞住了,然后听到身后铁棺材里隐隐有些异动声响,不等回头去看,阿香的声音在前面道:“你留在这里继续等天师吧,我们先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我听得瞪大眼睛,再度看向他们,那刻继而察觉,刚才的小道士居然变了模样,不由得脑子有些发懵。 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小道士,反而是刚才被阿香所丢下的那姓杨的西方术士!? 阿香站在我身前几米远的距离处,脸上带着浅显的笑意道:“这地方我们同样需要一个诱饵,只是没想到上天如此眷顾于我,我还在想办法的时候,你自己送上来,这次真是帮了大忙了。” 我就知道,阿香果然是有什么算计,幸亏是早做好准备,那刻倒也并不吃惊,之所以有些惊讶,是不知道这姓杨的,他怎么忽然间出现在这边来了,这人不是被抛下了吗? “不必惊讶。”阿香道,“其实刚才根本没有什么阴兵追来,杨先生也没大碍,刚才那番动静,以及我们躲闪那刻,这些其实是为了掩护杨先生而已……” 阿香道:“我们方才过来就注意到这里,但不好解决,而你刚好过来,我猜你肯定是要找天师,既然这样,那索性借着天师的由头,利用你帮个小忙——你不会介意吧?” 我听得脸色一沉,立即不乐意道:“我还纳闷呢,刚才怎么一点阴兵的气息感觉不到,只有动静,原来都是假象,这些是你们搞出来的?” “没错,你可能不知道杨先生的手段。”阿香冷笑起来,“实话告诉你,杨先生最为擅长的除了西方符牌之术,还擅长西洋的幻术,弄点动静假装是阴兵,再幻出天师的模样,把你骗到这边来,暂时卸下防备,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小道士不在这里?他刚才可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这会时间去哪了? 我心里诧异之余,忙打算问她小道士到底哪去了,结果没等开口,身后忽然轰地一声巨响炸了开! 是身后的铁棺材盖子忽然间飞起来,同时一个黑漆漆的影子从那棺材里立起来,随之是几声嘶吼,棺材里的东西一翻身从里面跳出,继而回身从棺材里摸出一把刀,寒意逼人…… “眼下你还是先不要管天师在哪,先管好自己吧。”阿香戏谑的声音道,“这棺材里的怪物我们就留给你了,至于我们,趁着现在有你挡在它眼前,就先走了,省下了这些体力!” 第二百二十章:尸煞 出乎意料!不曾料想,阿香的狐狸尾巴会暴露的如此之快,我猜到她用不了多久又会将我给丢开,只是没想到,进展居然如此迅速—— 我说阿香怎么突然间调转性情,原来是自己的手下人全死光了,这时候找不到可以给自己作为掩护的挡箭牌,所以干脆就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那姓杨的西方术士并未轻易地领了便当,而是阿香想要借我找小道士的缘由,刚才故意做出如此的态度,好让姓杨的这人可以暂时脱离我的视线。 如此一来,她才能腾出人手在背后开始搞事,那刻趁着假意躲避阴兵的理由,让这姓杨的去假冒小道士,让我防备有所松懈,最终来想引我入套? 只是可惜她算盘打得虽然挺好,可我早就防备过这些,见她眼下如此的打算,继而冷笑道:“我刚才早就对你做好戒备了,如今既然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手里握紧白色山猫石刻像,见阿香公然撕破脸皮,我便也没有了不动手的理由,准备直接将白色山猫召出,只是未等我先出手,那姓杨的却率先发了难! 他手上翻转一下,顿时多出几张用来施展术法的卡片,朝着我直直地甩过来,一路上我已经对他的手法有所了解,因而打算直接侧身躲过去。 不料姓杨的却道:“衰仔,我现在用的,可不四几前的塑法……”随着他开口,飞落眼前的卡片却并不是我所预料纵火的术法,反而是带着一股寒气! 这股寒意绝非阴煞气的那股阴冷,反而更像温度明显骤减所造成。 我看得面色一凛,几步后退,随之一道寒风吹得我身形晃了一下,迎面而来的是阵带着冰碴的寒风! 大量细小的冰碴夹杂在他用术法催动起的风流之内,吹过时,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脸上被冰碴划出几道口子,当即抬手护住了眼睛,免得被这冰碴给伤到眼里。 带着冰碴的寒风吹动这刻,那姓杨的语气开始得瑟道:“衰仔,泥以为鸡油那道系会风火水雷,不巧的很,我也不几系会用火,除了西洋的幻术和纵火的塑法,我还有别的招系。”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这当他们几人趁着术法对我造成的阻碍,已然迅速离开,朝着前方快速走去。 山鬼姐姐那刻想要将他们挡住,老和尚反推一掌,一道佛光将山鬼姐姐给挡了一下,他们随之剩下消失在前方的黑暗当中,逃走了! 小道士这点说得没错,姓杨的果然也藏着掖着,没有完全将自己的术法路数暴露出来,如今在这样的最后时刻,才终于肯用了别的术法。 那道夹着冰碴的寒风随着姓杨的远去,卡片上的灵气逐渐耗尽,那阵寒风渐渐止住,可这术法虽然停住了,我身后却多出一股子阴气的煞寒…… 僵僵地回头看去,我发现是那铁棺材里的东西已经完全出来,身形两米之高,一身黑色盔甲,手上抓着一把长刀,另一只手按在佩剑上,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漆的阴煞气,乍一看还挺有气势。 盔甲下的是一张干枯脱水的脸,面相憎恶,很是狰狞,一只眼睛散发着红色的光芒,似乎是类似于僵尸之类的妖祟,如今诈尸而起,情绪有些暴躁? “小心,是尸煞!”山鬼姐姐忙冲我喊了一声。 而这暴躁的妖物这刻视线已经停在我的身上,见我在他眼前站着,猛地抬起手,一刀当即劈了下来! 我下意识地一个侧身躲了开,没想到他速度还挺快,在山鬼姐姐召出的蔓藤没能制住他之前,这一刀已经砍在地上,登时火星四溅,这一刀居然直接剁碎了我脚下刚才位置的地板! 尸煞本身就是一种类似于僵尸的妖祟,同样力大无穷。 稍有不同的是,尸煞是被人为控制住的妖祟,大都是遵守控制之人所灌输的意识而行动,眼下这个,怕是那女人布置下专门守在这里的。 一般僵尸缺少魂魄,因而没什么脑子,只会一味的扑向活人,只有成型百年的尸王,才会在吸足了月华地气的情况下逐渐生出灵识,但尸煞比起僵尸还要更无脑一些,即使是再长的时间,也不会生出什么意识。 也就是说,这尸煞根本不会认人,眼下这刻诈尸而起,所有的攻击都是类似于野兽的本能,通常不死不休,想打死也很不容易,阿香他们大概就是避讳这些,所以才推到了我的身上。 这一刀看得我心惊肉跳,因为自己没道行,不会术法,面对这样的一只恶物,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我根本对付不来,这东西力大无穷,不知疲倦,哪里是我打得了的? 这尸煞似乎是已经盯准了我,将那刀再度提起,但是在提到半路那刻,山鬼姐姐召出的花草藤蔓已经迅速缠绕了上去,将他死死地捆在原地。 没想到的是,他被藤蔓缚住后,猛地将手挣脱一下,竟生生地将这些很是柔韧的藤蔓给直接扯断了,让我再度傻眼,心道一声不好,这尸煞的力气太大,仅仅依靠山鬼姐姐的藤蔓,似乎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完全制住他! 山鬼姐姐也是脸色惊奇一下,随之回过神,地面下又是猛地蹿出几道花草的根须,朝着这尸煞的盔甲缝隙处钻入,似乎打算钻破尸煞的皮肉,直接从内部将他的骨头绞住,从而达到立即将他制住的目的…… 但那花草的根须试探过后,马上又缩了回去,我随后听山鬼姐姐跟我道:“不行,他的皮肉太硬,我所召来的花草同族,根本扎不透他的身躯……” 这玩意到底多厚的皮,连山鬼姐姐召来的花草,这一次竟然都没能起到作用? 我对此感到惊奇得不行,尚在往后退走的时刻,这尸煞已经挣脱开束缚住他的花草藤蔓,随之一声嘶吼,大步流星朝着我跨了过来,猛地一刀又要顺劈而下! 所幸是山鬼姐姐再度召来花草将他的身形拉扯住,这一刀又被我侥幸躲过,而那尸煞见自己又被花草给缠住,那刻愤而转身,猛地一刀将地上生出的花草立即悉数砍断! 我瞬时觉得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山鬼姐姐对付这玩意,似乎没有有效的手段。 她能够驱使的是山灵气所化出的各种花草树木,但这些花草是有着实体的,同样也会有着相应的承受能力,而这尸煞的力气,显然是超过了草藤的韧性! 他娘的,连山鬼姐姐一时半会都没有办法彻底压制住这尸煞,怨不得阿香他们之前没有冒然往前,反而是在半路上和我相遇,看来是他们已经看出来这东西不好对付,所以那刻没有和这玩意正面硬碰,转而找人来拖住。 我心里骂了几句,越来越觉得这个阿香实在是不能留她,纵使我再好的脾气,这刻竟然也有了些不好的想法,觉得要是有机会,这人也得一并除掉,要不然的话,谁知道我之后又会不会再碰上她,然后她再算计我? 想到这里,我再度看向那尸煞,它虽力气很大,可以轻易挣断山鬼姐姐召来的花草,但架不住山鬼姐姐可以不断凝出新的花草,源源不断,这时候还是被花草给阻拦住,没有办法朝着我这边继续前追。 可山鬼姐姐那刻脸色同样有些慎重,似乎也是费了不少的灵气才终于占据上风,让我心里不由得又紧张一下,小心翼翼道:“姐姐,你的山灵气没有消耗太多吧?” “那倒不会。”山鬼姐姐应声,“我是山灵,虽然自身的灵气和他们的道行一样,都是有限的,但我现在还是山神,可以调用一座山的山灵气,因而只要山在,我可以调用的山灵气那就是无限的,眼下虽然麻烦,可也并没有消耗太多。” “那就好!”我松一口气,扭头再看尸煞。 这刻它已经被山鬼姐姐召出的大量花草藤蔓给完全裹住,像粽子一般裹得严严实实,他挣脱的速度没有山鬼姐姐重新召出花草的速度快,这刻似乎是胜负已分,倒也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待山鬼姐姐收手的这刻,尸煞已经被大量的蔓藤严严实实地裹了十几层,方才的威风模样已经不复不在,反倒像是个绿色茧蛹般被完全束缚,尚在地面不断扭曲着身子。 “这个尸煞已经被我制住……”山鬼姐姐转而看向阿香她们刚才离开的位置,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沉,变了声调道,“我带你去追上他们,他们既然想算计你,那就让他们知道来自山的惩罚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让他们成为花泥!” 第二百二十一章:坠入密室 面对阿香的此番作为,山鬼姐姐显然是真的生气了,那时的脸色阴沉道:“找他们算账去!”说完,拉着我便要追上他们的去路。 回头看眼那已经被制住的尸煞,不等我多说什么,已经被山鬼姐姐直接拉了出去,朝着他们刚才的离开方向一路追赶而去,从这道门里出来,踏入了前方黑漆的阴暗当中…… 这地方似乎更像是个巨大的庭院般的布置,地面和四周已经没有太多人工修饰的痕迹了,正前方又是一道沟壑,像是河道,一左一右和中间处各架着一道窄石桥。 石桥后方是一面巨大的石壁,每处对应的位置都有一个挺大的洞口,似乎分别通往不相同的三处地方,周围到处弥漫着森森鬼火,地面上时不时地还会出现一些不知名的骨头和尸骸。 而在中间的石桥正对着的中心位置,还耸立着一个像是桌子般的摆设。 来到正前,见桌面上被磨砂的十分平整,同时刻着各种各样相互交织的线条。 缝隙中因为落满灰尘的缘故,导致有些线条显得比较模糊不是很清晰,看不出这上面刻画勾勒的究竟是什么。 但根据我目前的见识,以及线条边缘处的各种刻字,我倒是看得出来,桌子上刻画的似乎是某种术阵的阵图,而且还在缓缓运作当中,可以时不时地感受到上面所透出的气息。 桌子上明显有些新增的损毁痕迹,应当是阿香他们来到这里,看到后想要直接用外力将这术阵图摧毁掉,但不知道某种原因,似乎是没能成功? 这边三条石桥,分别通往不同的路径,我们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朝着哪个方位去的,因而有些踌躇,山鬼姐姐见此,手里当时立即多出一枚核桃大小的植物种子,丢在了地面上。 种子落地,经由山鬼姐姐的山灵气所催化,立即扎根于地下,生出嫩芽,同时不断地迅速生长,扭曲着翠绿的嫩枝左右摇摆,然后生出叶片。 “追踪刚才那几人身上的气息,带我去找到他们——立即马上!” 随着山鬼姐姐的话声催促,兀自摇摆的草芽立即伸展了开,朝着右侧的石桥贴地蜿蜒爬行而去,瞬息之间,已经长成数米长的草蔓,并在不断往外延伸,似乎是追踪着他们留下的气息,给我们指了一条路径。 “我现在就去把他们抓出来,让他们这些世间人知道来自山的愤怒,感受一下来自山神的惩罚,匍匐在山中生生不息的气息之下!” 山鬼姐姐这刻完全将性格扭转到愤慨的地步,一句霸气的话说完,几簇花草从她背后生出,伸展开几道扭曲的草藤,几朵巨大而妖艳的食人花草萌生而出,抖落开花瓣,竟然发出很是凶狠的嘶喊声,显得愤怒异常! 山鬼姐姐如今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山灵气,当中更是夹杂着不少的危险气息。 这番模样,似乎是将自己的不满情绪如同花瓣一般完全绽放开,看来是铁了心一定要替我出了这口气不可。 尚在心潮澎湃之际,山鬼姐姐已经迅速地追随着方才召出的追踪着气息的草蔓,身形往前急速蹿出…… 我知道山鬼姐姐这刻的状态,凭借那几个术道中人绝对不会是她的对手,但还是担心会出什么别的情况,立即抬脚追了过去,一路急跑。 但山鬼姐姐真想要追人或者赶路的时候,速度是远远超过我这种普通的世间人,因而只是一眨眼时间,山鬼姐姐身形一晃已经到那桥后去了,而我才刚刚迈开脚,跑出第一步。 追着山鬼姐姐过去,结果跑了没几步,没等上桥,因这地方还是有些昏暗,再加上当时追得太急,这边有个深坑,我没能注意到,待到反应之时,已经一脚踩了上去。 糟糕! 脑子顿了一下,然后我身形猛然坠下,尚未作出反应,就觉得整个人都被狠狠地震一下,一屁股跌落在地,立时眼冒金星,屁股险些都坐裂了。 “嘶……我擦!”抽着冷气骂了一句,忙挣扎着站起身,看了看周围,发现这边不知道是狭小的密室还是个牢笼陷阱,四面冰冷的墙壁,没看到半点出路…… 我坠落下的那个坑在头顶上,只有不大的一圈,其余的便是顶端的墙壁天花板,正往下不断地滴着水,四周十分潮湿,且雾蒙一片,倒是没有什么怪异的味道。 抬头看眼那高约三米多的顶上,再看四周的潮湿墙壁,我心里叫了一声不好。 这他娘的可能是落到陷阱坑里去了,我这一头栽下来,要是没有被人发现,我自己是绝对上不去的! 山鬼姐姐刚才追阿香他们去了,短时间内估计很难察觉我掉坑里了,小道士现在不知所踪,我被困在这种地方,这他娘的可真是要了亲命。 继续看向脚下的情况,我这边是个稍稍隆起的高处,四周明显往下洼了下去,满是积水,头顶上的水滴不断落入,因而除了我的呼吸声,剩下的只有滴滴答答的动静…… 我低头看了看两侧水面,黑咕隆咚的看不清积水坑有多深,也看不到水里有没有什么东西,但不能坐以待毙,抱着求生心切,立即小心翼翼地趟着下去,试探起来。 水不深,只有二十公分不到的深度,趟着水摸到墙壁边上,水透进了我的鞋里,冰冷彻骨的感觉顿时从脚底往上直逼脑门,漫布到全身各处。 我捧起一把水,凑到眼前仔细检查,然后猛地甩出去,因为这水的眼色是猩红色的,看着就好像是一汪血水,而且有些黏稠——只是少了血腥气。 见这里的水居然是这颜色,我吓了一跳,整个人哆嗦一下,立即将后背紧贴在了石壁上面,呼吸变得开始急促起来,仔细地注意起四周动静。 周围出现阵阵似有似无的声响,好似是有人在耳边低声吟语,说着:“你走不掉了……你走不掉了……” 嘶哑而又嘈杂的声音在我耳边不断回荡,我皱了皱眉头,忙用手堵着耳朵,免得这是什么勾魂的术阵,可是即便如此,声音依旧能够穿透手掌,直入鼓膜! “我就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犹如魔音摄魂般的声音幽幽地不断复述道,“你回头看看我……回头看看我……” 我正谨慎地听着这些很是诡异的声音,全神贯注地在这其中寻找来源之际,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在我的肩膀,让我整个人顿时颤栗起来,打起寒颤。 僵僵地扭动着脖子,看了看这只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没有血色,还沾着泥水,搭在我肩膀上的这刻,将我的肩膀都弄得湿漉漉的一片,透来寒意。 “谁?!”我见状顿时怒喝了一声,朝着这手搭来的位置猛然转身,同时握紧拳头,朝着我所估计的这搭肩鬼手的位置,先发制人,狠狠地一拳捣了上去。 一个白涔涔的模糊鬼影被我一拳正中,但这一拳直接透着他的身形穿了过去,致使我这一拳打在坚硬的石壁上,立即疼得一哆嗦,往后退一步,眼泪直接掉了出来。 一拳打在石头上,那刻疼得我甚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的血水当中,接着狠狠地咬了咬牙,忍住眼泪看向那鬼影,他的模样变成了阿香的手下小张! 那鬼影子咧开嘴,冲着我说道:“兄弟,你为什么要害我,要把我从队伍里拖出去,你可害死我了!” 我往后一缩,怒骂着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哪来的妖祟,不要装神弄鬼!” 眼前的鬼影脸部继而变了模样,凝成阿香手下被地皮卷给吸了的那人,喊道:“兄弟,你怎么不告诉我,那水里有吸人的地皮卷,我死的好惨啊!” 我没等继续说话,他的脸又变成另一个人:“我被马猴子给生生地撕成肉块,你为什么不救我?”随之再变成其他人,走马灯一般地变脸,“阿香姐竟然拿我们做诱饵,你居然见死不救!” 最后,脸部变成当时踩了机关的那人,恶狠狠地嘶吼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拿我以身试险,明明察觉到有机关,可你竟然不说,你不是什么好人,你自私自利,你朋友是人,我们难道就不是人了吗?” 他说着话,冲我猛地作势扑来,一副打算跟我搏命的架势! 我看得大吃一惊,连忙掀出在自己手腕上的山神花环信物,上面的山灵气吹出来,登时将这鬼影子给吹散,成了一道白烟,融入到周围的水雾里,从眼前消失。 “嘶……”我接连不断地抽着冷气,尚在凝神之际,又有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道,“陈潇……” 我转身又是一拳立即打上去,拳到半路,却硬生生地停了手,眼前的居然是小道士,当时满脸是血,身上也几乎被血水浸透,张开口,立即呜哇地吐了一口血! 第二百二十二章:小道士? “小道士?”我的脸色在一瞬间凝滞,“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他娘的也掉坑里来了?” 小道士搭着我肩膀的手松开,差点要倒在地上,我忙一把扶住他:“你受伤了?好像还伤的挺重,怎么回事?以你的道行,谁能把你给伤成这样?” 小道士喘着粗气,吐干净嘴里的血水,艰难开口道:“别提了,我被阿香给算计了,结果在我避开他们的时候,结果闯到这里来了,坠了进来。” 我语气诧异:“他们居然能够伤到你?不可能吧,就算那老和尚和姓杨的俩人联手,哪怕是出手偷袭,也绝无可能将你给伤成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吧?” 小道士捂着胸口,眼下模样确实有些狼狈,甚至连身上的道剑都丢了一把。 他恶狠狠地咬牙道:“我确实是大意了,再加上这里面有不少的邪物,我纵使再高的道行也分身乏术,接连遇上了情况,结果就成了这副样子。” 我听得脸色阴沉下去,说这个阿香实在是有些太过分,纵使是叶安都不会选择如此对付我们,可是她居然敢这么做,甚至完全不顾叶安的嘱咐,为了目的,简直不择手段! 我看了看小道士,他眼下的情况非常虚弱,似乎道行都已经完全折损掉,如此重的伤势,若是换成别人,这刻恐怕早就一命呜呼,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鲜血还在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渗出,我刚想解开他的道袍看下到底是伤到什么地方,一个黏答答的东西忽然间掉落在我的手背,不等看清楚是什么,只觉得手背一阵钻心的刺痛! 一把将这玩意给扯了下来,我想也不想甩到了墙壁上,再看手背,被咬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淋漓…… 不能继续在这不知道是什么的水里待着了,我拉起小道士立即上了那高一点的地方,小道士抽出道剑,半跪在地,依靠道剑的支撑,这才没有倒了下去。 小道士拄着道剑喘息几声,又是吐出几口鲜血,表情痛苦。 我拉开他的道袍,随之被吓一跳,几只刚才咬我的黏糊糊的大虫子,正在他的胸口上不断地蠕动,似乎是想往肉里钻! “你忍着点!”我一把将这些虫子给拽出来,甩了出去,心惊肉跳道,“这是些什么玩意?” “血蛭……”小道士露出一副凄惨的笑面,“嗜血为生的蛊虫,会钻破皮肉,然后在体内不断地啃噬内脏,最终将人由里到外吃的只剩下骨头和人皮。” 小道士苦笑一下,摇头道:“没用的,已经有好几只钻到我的肚子里,我快要死了,命不久矣,只是实在是没想到,最后我竟然会是如此的死相,很意外吧?” 我道:“别说这种话,以你的道行,这些东西肯定伤不到你,你的道符呢,赶紧拿出来,把它们给逼出来!” 小道士偏过头,又吐一口血,一条血蛭被他吐出来,在地上不断地扭动着。 我看了眼小道士,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却被小道士一把反抓住,摇头叹气道:“没用的,我现在没有多余的道行,符纸也全都被打湿,我活不了了。” 我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不禁悲从心来,停下动作:“你居然还会说这种丧气话?” 小道士咳了两下,继续干笑:“我为什么不能说这种话?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虽然看惯生死,可是当自己真切的感受到这些的时候,那便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陈潇……” 我眼看小道士的活人气越来越微弱,似乎是已经快要撑不过去了,忙道:“小道士,你还想说什么,那你就直接说吧,我肯定会帮你完成的。” “我快死了,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小道士那刻语气真切道。 我一把将他的手甩开,瞪大眼睛:“你开什么玩笑?” 小道士惨烈一笑,一只血蛭从他的眼眶里钻出,他的眼球随之挂在脸上,随着那血蛭在他脸上缓慢爬过的这时间,小道士拿起道剑,已经压在我的肩膀。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冷笑着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小道士!” “他就算是被人用刀抹在脖子上,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依旧摆出一脸甩人的架势,而且他虽然喜欢让别人知道他道行多高,但又不失谨慎,向来都会藏住一半道行用于自保,而身上两把道剑,那更是他死都不会离手的东西,小道士怎么可能丢了道剑,你的破绽太多了!” 这个小道士被我掐住手腕,手上的道剑没能划在我的脖子上,我继而直接抬脚踹上去,他滚落到了下面的水里,身形随之从我的眼前消失不见了…… 四周这才完全的静谧,我坐在原地好一会,见不再有别的动静,这才稍稍地松口气,结果这当,有个人探着脑袋,从我掉落的那洞口看了下来。 我抬头看头顶,然后听到小道士的声音:“陈潇,你坐在这地方做什么,什么时候进来的,好端端的,怎么掉到了坑里去了,你还一点不着急?” 小道士?这次应该是真的了! 我听到这话,顿时如获大赦一般的激动心情,仰头看上面盯着我的小道士,跳着脚喊道:“小道士,别说风凉话了,赶紧把我拉上去,这他娘的下面有虫子!” 等到小道士找了绳索将我拽上去,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跟他说了我是和山鬼姐姐一道进来的,本来打算找他,先遇到阿香,意料到阿香可能会算计我,结果没想到,她当面就把我算计了,来的比我想的快,结果中招。 “眼下,山鬼姐姐去追阿香了。”我解释完我这边的情况,马上问小道士,“你他娘的去哪了,不是跟阿香一起进来的吗,怎么你们散开了?” 听我说完刚才坠坑的事情,小道士盯着这坑里看了看,回头看向那中心处的石桌。 “可能是那上面布置的术阵,才让你在下面生出想法,将你的这些想法具象到眼前,想要通过你内心的想法来扼杀掉你自己。” “至于我……”小道士面无表情道,“你的想法其实也没错,我确实是被阿香给摆了一道,阿香眼下对我很是戒备,那刻邀我一起,不过是想趁势将我打伤。” “但我又不是傻子,敢跟她走,自然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小道士语气凛然道,“而且他们几人的道行加起来也才跟我持平,哪怕人多势众,也绝无可能伤到我。” “毕竟以我有风火水雷四大符在手,想伤我,得先顶得住我所借来的火神之力再说这些,显然世间人是没办法和火神、风灵、雷帝、水龙的力量所相提并论,就算那女人在世之时,位于术道巅峰的地位,也抵不过正牌鬼神的力量,何况现在的道中人?” “如今阴阳两道日渐式微,早已经不可和鬼神相提并论,他们想跟我过招,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小道士说着话,已经背过身去,跟我道,“正好,既然她去找她们算账,我们也马上过去,这笔账我也是要算的。” 我点了点头,立即跟着小道士顺着山鬼姐姐追去的方向赶去,走进这洞口,先是一道狭窄而漫长的甬道,走过后,眼前出现一个很大的空间。 借着小道士手上捻着的火神符火光,我看清楚里面的摆设—— 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大量生了锈的铜棺,每个铜棺上面都给摆着一个香炉,炉底压着浸满油的纸,并摆有七盏小油灯,这里面的味道臭不可闻。 我捏着鼻子,小道士嗅过后,直言道纸面上浸染的是尸油,油灯里有的也是尸油,这是个小阵摆成大阵的棺阵,是个阵中阵。 小道士说他没猜错的话,这些铜棺里不是放尸体的,而是满满的浸染了尸油的黄纸,目的是为了锁住阴煞气,达到阴魂不散的效果,这地方就是墓城中的其中的一个阵眼。 但小道士说这棺阵还不是主阵眼,在未将主阵眼封住破掉前,这里还不能轻易妄动。 不然的话,里面锁住的阴气没了阻碍,术阵尚未完全破掉前,依旧留存于此,而忽然间加剧的阴气充斥满这狭小的空间,可能会引起灵压反应,甚至是术阵的失控,到时候可能情况会更加糟糕。 我对这些什么都不懂,小道士说什么,自然就听什么,他说这地方不能乱动,我便立即离着这些摆阵用的棺材远远的,然后跟着小道士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哒哒”的急促脚步声。 “别出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来了……”小道士嘘一声,立即拉着我躲在其中的一个铜棺后方,灭掉火神符,四周再一次陷入到不可视物的黑暗中。 我屏住呼吸,小道士谨慎感受周围气息,接着用术法将我们的气息给遮蔽住。 那声音在这地方到处游走起来,还亮起了火光,似乎是来人的手上所带来的,小道士见状出手将我护在一边,同时一只手按住背后的道剑,似乎是只要那人靠近,便打算直接出手,先发制敌…… 第二百二十三章:这也是假的? “哒、哒、哒……”脚步声离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越来越近。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外面动静,而一旁的小道士紧握住了道剑,脸色阴沉无比,因为来人手上光火的缘故,我甚至能在一侧的地面上看到来人被拉长的影子。 影子看起来明显是个人影,但不知到底是何人,这刻站在我们所躲避的铜棺另一侧位置,身形停留在原地,通过来人地上的影子可以判断出来,似是在左右张望,小心观察? 我心神不定,小道士继续严肃着脸色,但那人只是在这边小站了片刻,随后脚步声渐远,光亮也逐渐远去,好像是没有发现我们,所以离开了? 小道士于是放开紧握住道剑的手,在这边谨慎地观望一会,确认那人已经离开,这地方不再有其他的东西之后,才猛地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 “刚才是什么东西?”我紧张地问小道士,“刚才是个人吧?可是这地方除了我们和阿香她们,应该没有其他人在,这人是哪来的,谁呀?” “不知道。”小道士摇头,接着语气淡然道,“管他是谁,兴许又是这里布置下的什么怪物出来了,眼下我们不要去多管这些,继续往前走,追上她们。” 小道士起身后,立即拽着我朝着棺阵后方一处通路迅速走过。 在这路的后方,又出现一道窄石桥,架在一道泥坑上,下面有泥水被缓慢搅动的异样动静。 来到桥边,小道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了一盏灯,点燃后拎着走过来,照亮了前方泥坑里的景象,桥底下的情况立即又是让我觉得有些恶心。 下方全是黑乎乎的泥水,散发着一股子腥气,泥水中不断翻腾,竟有十几条碗口粗的大虫子在里面不断搅动,那身体是肉红色的,长达数米的身躯扭来扭去。 似乎是嗅到活人气息,几只虫子从恶臭的泥水中扬起头,整个脑袋瞬时间分裂成四五瓣,露出满是尖牙的嘴,同时不断地做出咀嚼般的动作。 “他娘的,这些东西,简直比之前撞见的行尸和地皮卷还恶心!”我拧眉道,“这女人到底在这里面布置了多少东西,她就这么喜欢养虫子?” “她毕竟是术道中人,而且还是巅峰的术师,各种术道之法全都精通,而养蛊养虫养鬼养尸,这些在阴阳两道都是常见的事。”小道士不以为然道,“她养了这些东西,用来镇守自己的领地,那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小道士提着灯往桥上走,将手抬起,灯光照耀下,前方一道巨大的石板门半开着。 石门上刻着的依旧是几只人身的黄仙刻像,阿香她们应该便是进到里面去了,山鬼姐姐这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追上她们。 看了看那石板门后,小道士站在桥上低头看眼这些虫子,扭头跟我道:“这桥不宽,你上来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不然的话,一旦落入底下,这些虫子顿时会将你分了尸。” “我们过去。”小道士背对着我,催道,“时间紧迫,要是再追不上去,后面的情况可就很难再预料了。” 我刚要抬脚走上桥,结果身后再度传来之前听到的脚步声,好像是刚才的来人去而复返,这刻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步伐匆匆,很是迅速! 我愣一下,打算回头去看身后,小道士立即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桥!” 对于小道士这番催促,我只能照做,抬脚刚要再走,脚步声顿时出现在我身后位置,回头那刻,我看到一个人影子走过来,同时说出一句话道:“别跟他走,那人是假的!” 这声音居然像是小道士的声音,我不由得惊奇万分,忙回头看去,然后发现追来的那人还真是小道士的模样,他阴着脸色,手里抓着道剑。 小道士不是在桥上吗?我犹豫一下,觉得有些纳闷,这他娘的怎么又从后面多出来一个,我身后的是小道士,那么现在一直跟着的这人又是谁? 看向桥上的小道士,他提着灯火,继续催促道:“赶紧上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踌躇不止,离着那人远一点,不要靠近,快到我这边来!” 身后小道士闻言,嗤出一声:“你要是想死,那就跟他上桥!” “到时候他要是将你推下桥去,我可救不了你,你现在最好躲到一边去,这妖祟敢冒我,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 我怔在原地,看了看一前一后的小道士,脑子顿时乱套了,因为这两个小道士全都有着活人气息在,也就是说,这样一来,我根本不知道他俩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俩人表情倒是都和我印象中的小道士如出一辙,如此情形,让我更加没办法从这些方面去判断俩人谁是真假,那刻连忙摆手:“你俩都别动!” 眼下唯一知道的是,里面肯定有一个是假,可是后面来的这个给我的感觉也不像是假的,前面桥上的也像真的,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让他俩都别动,我先分清楚哪个是哪个再说! 他俩要是动起手来,那我就连哪个是先来的,哪个是后来的都分不清了,到时候我能帮谁? 桥上的小道士眼眉皱起道:“你还在愣着做什么,我要是假的,刚才一路上早就要了你的命,你哪里还能活得到现在?这种事情,你都判断不出来吗?” 这个小道士说得有点道理,这一路上我认为他是真的,所以对他毫无防备,这要真是个假冒的,也不可能将我从那边给拉上来,而且路上在我毫无防备之际,要我的性命,确实轻而易举…… 正想着的这刻,身后的那小道士嗤声言道:“你眼前这个,完全是术阵所臆造出来的,本身没什么道行可言,而你又有山神护着,他不可能直接害死你,想害你,只能依靠外力,眼下这桥,那就是他可以害你的机会……” “陈潇,我可从来不用什么灯火照明,若有需要,我用的是火神符,而不是这种东西。”身后小道士冷言,“你最好不要信他的鬼话,这东西不过是想要勾你去死路的臆造假象,他的模仿有限,不能一直如此,所以眼下才找了盏破灯。” 身后的小道士似乎说的也很是在理,小道士在有火神符的情况下,确实没必要从地上捡一个破灯来以此照明,这样一来,俩人还真是让我彻底分不清了! “你退到一边,这个术阵臆造出来的假冒之人,还是有些难对付的……”身后小道士凝眉道,“他似乎是先前从你嘴里套了话,第一次你或许看出来,但是第二次,因为已经知晓了一些我的情况,所以将你蒙蔽住。” 桥上的小道士也冷笑道:“你还不承认你是假冒的,你怎么知道这些,难不成之前你都一直看到了不成?” “不错,我确实看到了。”身后小道士说,“之前你拉他上来,我就注意到这边动静,你们的话也听了大概,但是因有所担心,便没有直接出手制住你。” 难不成桥上的这个真是连着骗我两次? 第一次被我认出来,然后接着又来第二次,让我以为有过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所以我其实是又一次被骗住了? 可万一身后的这个说的是假话呢?我郁闷地阴着脸色,盯着俩人全都看了看,一阵头大。 那刻干脆谁也不信了,直接退到一边去,说道:“我没道行,分不出来,那干脆你们两个打一架好了,谁赢了我就信谁,这总可以吧?” 桥上的小道士叹口气,身后的马上点头,语气凛然:“正合我意,上一个敢于假冒我的妖,已经死了,这一次又碰上一个,我自然不会留他!” 身后小道士说着话,立即拿出一张符在手,刚想要直接甩出去,却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吸一口冷气:“阿香摆了我一道,致使那姓杨的和老和尚将我给伤了一下,算你命大,我现在没办法一招灭掉你,只能亲自动手了。” 桥上小道士闻言,马上说:“大言不惭,我看你根本是用不出我所惯用的术法,所以才编着理由找了借口,既然这样,我也不必跟你多言什么!” 说完,他从桥上走回来,来到身后的小道士眼前,二话不说,直接出手准备去拿他! 身后的小道士立即抽出道剑砍上去,另一个也立即抽出道剑,当即迎了上去,一阵火花迸出,俩人的身形随之交织在一起,瞬时有些难解难分! 我看得稍稍一拧眉,因为这俩人的道剑也都不像是假,似乎是那假的手上也有着可以和小道士的道剑水平相当的东西,所以敢硬拼,这样的假冒之人,我更加分不清楚了。 看着他俩的身形尚在不断用道剑针锋相对之际,我忽然急中生智,对着俩人所在的位置顿时大喊了一句:“赵凌安!” 第二百二十四章:重见天日 俩人这一刻还在全神贯注地对着剑,但我的这一喊之下,其中一人立即回看我一眼,而另一个没什么表现,只是手上道剑翻转不停,对此毫无反应! 回头看我一眼的,是后来的小道士,没反应的是先前跟我一起的小道士。 俩人对此反应各不相同,靠着这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我顿时就释然了! 跟我一路的这个小道士是假的,后来的才是真的,幸亏是我当时还没有跟上,要不然的话,我这一脚踩在桥上,这假的小道士若是突然发难,那可就麻烦了。 至于为什么我会如此判断,因为是刚才结合着他们说的话做出的结果。 得知这假的或许是术阵所臆造出来的,而之前在坑里,遇到的那个便是如此,后来被我指出哪里不对以后,想必是这术阵因此而重新塑出一个小道士的假身骗我,将缺失的地方弥补住。 只可惜,这术阵虽然厉害,可毕竟不是活物,只会根据现有的信息来进行捏造,而一路上对于小道士的称呼,包括我和阿香他们在内,向来都不会对他直呼其名。 也就是说,这术阵所塑出的小道士,根本没有这层意识,因而也就不会对自己的名字做出反应,我这一声冷不丁地直呼其名,对此有反应的那个,自然就是真的了。 我冷笑一声,继续看向他们,真正的小道士似乎确实受了伤,眼下分不出手用符,只能用道剑与之近身缠斗,同时有些体力不支,横起道剑,挡住了假冒的迅猛攻势。 那假货因为是完全靠着术阵的运作而存在,因而不知疲惫,这一剑占上风,立即用尽全身力气压着下去,眼看小道士应付的越来越吃力,我瞬时用手指向假冒的小道士。 随着我手指过去,白色山猫的影子瞬时从我前方蹿出,将那假冒的小道士在猝不及防之下扑倒在地上,被山猫死死地用前爪按住后,动弹不得。 “嘶……”小道士抽了一口冷气,见状拧了拧眉,立即上前,拿起手中的道剑朝着他猛戳下去,道剑戳在他的胸口,这假冒的小道士顿时被道剑的灵气给驱散成一团烟气,消失了。 “要不是我被伤到,刚才早就直接灭掉这假冒我的东西了。”小道士收起道剑,靠在后方的墙壁上喘着粗气,问我道,“阿香她们现在人呢?” “不知道。”我说,“山鬼姐姐去追她们,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你怎么回事,看你这样子,好像真的受伤了?” “没大碍,只是没能料到,阿香真敢跟我玩花招。”小道士恨恨地咬了咬牙,“那姓杨的果然也有些手段,似乎精于西方幻术手法,我没能防备这些,导致失手被老秃驴伤了一下。” 小道士说着话,挺直身子,说道:“阿香这次带来的人,确实都是挑选出来的,似乎一开始就对这里有所了解,挑选的人手全是特别针对于这里。” “那个李老六擅长罗盘定位与术阵破解,显然他才是最重要的人,可惜我们之前不知道这里底细,没能将这人放在眼里,只从道行方面去做判断。” “老和尚的伏魔手段不差,似乎是专门用于对付这女人手下的,那姓杨的精通幻术,有他在,这些臆造假冒的术阵影响,根本阻碍不住他们。” 小道士说:“这墓城里处处不对劲,本身就是术阵,可是以那女人的道行,似乎也不足以维持住这样的术阵一直持续,结合着这里面的种种迹象,我倒是隐隐猜出阿香她们此行的真实目的,但还不太确定……” 看来似乎根本不用我多说什么,而小道士对于术道上的东西明显比我了解,这时候似乎是已经根据这里面的情况和气息,差不多可以分析出情况了? 趁着这时候短暂的歇息,我将从那女人侍女的口中听到的那些话给小道士说了一遍,同时也将山鬼姐姐对于这里说过的一些话,全都告诉他。 小道士默不作声地听我说这些,随之皱了皱眉,面色继而变得有些严峻,摆出慎之又慎的脸色。 “这女人的手段不低,两道上对此的猜测,这女人或许手上有着‘太阴图’,眼下根据你说的这些,以及这女人的短命,加上这地方种种情况,应该是坐实了这些!” “这里的术阵能够一直处在运作,从而对外透出这女人尚且活着的假消息,以及这女人进山后其实已经死去,肯定是太阴图被她拿来做了阵眼,以此驱动术阵运行!”小道士说,“阿香的目的,只怕就是为这个而来。” 我听得脸色发懵道:“什么玩意?太阴图,啥玩意啊,这东西干嘛的?” “就是一卷画……”小道士说,“上面据说隐藏了先天八卦中的完整阴爻排序,故名太阴图。” “既然是完整阴爻,此图当中自然蕴藏着极大的太阴之气,一旦施展开,仅仅依靠太阴之气,就可以让世间产生混沌,这可是绝非常人可以控制住的道具。” “正是因为上面藏了先天八卦的完整阴爻排序,加上又是极阴之物,所以以那女人生前的本事,也根本压制不住太阴之气对自身的阳气损伤。” “所以,那女人在进山之后就死去了,只怕是吸收了太多卷上的太阴之气,导致自身阴阳二气失调,从而殒命,只能依靠活在画卷中留存灵识。”小道士猜测,“而这样庞大的术阵,也只有太阴图所蕴藏的太阴之气才能够维持得住。” 小道士冷笑着道:“这个阿香,胃口不小,这种东西,即便是那女人和周雍这样的术道巅峰高手,也都抑制不住上面的太阴之气,她倒是打起了这个的主意,简直不知死活!” 我说:“肯定是叶安的意思,只怕是叶安想要得到这个,可是叶安要这东西做什么,他不懂术道,没有道行,也不为财……” “不清楚,但肯定有他的用意。”小道士说,“原来这东西真是在这女人手上,还就在这里……” “我倒是也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模样的画卷,据说上面有完整的阴爻排序,我也想看看真正的先天八卦,其中的一半到底是如何,有没有传的那么神。” 小道士满满地怀疑脸色,那刻立即拉起我道:“我们现在就追上去,如果真是和传的一样,这种东西即便是毁掉,也不能被她们带出去,我们现在就走!” 我被小道士直接拉着过桥,然后顺着这边石板门进去,里面又是一条狭长的通道。 不过这条通道明显是往上面去的,小道士立即拉着我快步急行,一路没有半点停歇。 这条通道倒是够长,一口气走了十几分钟,前方才隐隐看到出路,那边是个出口,而且有着刺眼的光线透入,我们俩站在原地适应了一阵,这才走过去。 这边出来,眼前景象豁然开朗,不再是地底下的阴暗情形,而是一片明亮的景色,头顶上甚至可以看到阳光和云彩,我们似乎是从下面出来了? 这地方好像是个露天深坑,四周高不可攀,想要从别的地方进来根本不太可能,四周是高达百米的岩壁,将这里围得如同铁桶一般密不透风,甚至可以说完全与世隔绝。 因为有光照入,所以里面也有着独立的生态,四处是郁郁葱葱的高树,有水脉顺着岩壁的缝隙流淌出,在这里汇聚成一条浅显的溪道,溪道四周是茂密的花草,景色怡人,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我盯着久违的阳光和天空有些失神的这刻,小道士接着一声惊叹道:“长生林!” 闻言,我顺着小道士的视线直直看去,那刻只见远处的位置有一片青竹林,挺拔翠绿的竹林在这里虽然不是十分显眼,可如今在这里发现的竹林,如果不是那女人的长生林,还能是什么地方? 我盯着远处的竹林里看半晌,见小道士动身打算过去,立即跟上去。 来到近前,这里人工修饰的痕迹愈加明显,地上一条青石砖路,蜿蜒直入长生林内,路旁甚至还有石灯的装饰! 只是里面一点动静没有,能听到的只有潺潺水流声,我不禁四下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压着嗓子道:“怎么这么安静啊,一点动静没有,不会有诈吧?” “说不好,这里毕竟已经是属于那女人的禁地所在。”小道士说,“应该不可能一点防备没有,而且阿香她们不是先来的吗,怎么连一点痕迹见不到?” 我说:“是不是她们和我们走岔路了,结果是她们还没来,结果我们却先找到这里?” “没理由会出现这种情况……”小道士语气慎重,“我们来的时候也看到,只有一条直直的通道,路上也没有任何阻碍,更没有任何岔路,难不成阿香她们在三道桥的时候,不是走的这条路,反而是我们追错了,误打误撞先到了这里?” “可山鬼姐姐是追着他们的气息走的这路……”我说,“应该错不了吧?”说着话,我继续扭头四处乱看,抿嘴道,“可是,怎么也没见山鬼姐姐的影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长生林,不老泉 小道士慎之又慎,眼神犀利地朝着身前竹林端详过一阵又一阵…… 对于这女人所在的长生林,他显示出极大的警惕与戒备,不敢掉以轻心。 整片竹林郁郁葱葱,生气十足,青石板路延伸入内,两侧除了可以见到石灯类的装饰,与竹林做间隔的狭窄空当处,还长有不知名的兰花,远处有白色水雾笼罩,致使长生林内显得十分恬雅静谧。 眼下已经摸索到长生林的位置,我急于进去先找到被那女人所抓走作为要挟的孙廉和小马,可见小道士迟迟不动身,有些按耐不住,立即催着小道士说先进去。 “先等等……”小道士制止住我的动作,盯着竹林内继续拧眉,“不要轻举妄动,就算进去也得小心一些,阿香她们确实已经到了这里。” “这应该是她们留下的作为防备用的术阵。”小道士手指旁边一条手臂粗的青竹,那上面贴着一张黄色的纸,纸面上画着激引术阵用的图案。 小道士道:“我们进去吧,不过要小心,阿香身前的这几人还是有些本事,不然的话,若是碰上,他们真想痛下杀手,我现在可还真是有点应付不来。” “那老和尚除了道行用的炉火纯青,手劲也不小,精通外家功夫。”小道士冷着脸道,“之前老和尚和姓杨的联手,用了一招大力金刚掌,我仗着自己的道行强行去接,没想到竟然差点没能接住,这才被伤了一下。” “佛门的术道和身法拳脚也是两道中出类拔萃的存在,那一掌我与之相对,已经靠着道行接住,却还是被余劲给冲破护身的道气。”小道士说,“这一掌,比起我师傅也不逞多让,所以进去后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们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跟我提醒完这些,小道士才一脚踏进长生林的青石砖路,涉入了这女人的禁地。 我跟在小道士身后,不禁有些担心:“山鬼姐姐难不成是跟丢了?” “应该不会。”小道士说,“他们全力之下,连我也难占上风,可普通的世间术道之人,还是无法和山神相提比论,还差得远,不可能跟丢,到底如何,去了便知。” 沿着青石砖路朝前直去,这条路铺的很长,随着我们不断地深入竹林,前方水雾变得越来越重,水汽蒸腾环绕下,又为这片所谓的长生林增添了不少的色彩。 小道士对于这些水雾并不担心,抬手感受一下水雾中携带着的气息,断定水雾不过是普通的水汽组成,没有蕴藏任何的其他气息,除了有些遮挡视线,并无威胁。 走到这里,潺潺的水流声愈加清晰,待我们转过青石路转角,前方到了尽头。 眼前是个不大的池子,后侧的岩壁上不断有潺流的清水注入,水流声和林中水雾,都是由这里所散发出的。 一汪泉水清澈见底,水中飘散着不少花瓣,有股淡淡的花香,而且水中尚带余温,好似温泉,其中最大的一个出水口,还被修饰成了龙头的模样。 “这片池子,就是所谓的长生林不老泉?”我见状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这整片竹林似乎都只是普通林子,只不过生灵之气要高一些而已。” “世间当中或许有世外桃源,但所谓的可以让人长生的竹林,不老的泉水,这点只怕是有些夸张。”小道士凛然回声道,“所谓不老泉,大概只是那女人的洗澡水罢了,或许有些特别的效果,但让人不老,绝无可能。” “不过,整片竹林的生灵之气,似乎是被锁住。”小道士猜测,“这长生林或许是专为聚拢生气而存在,再借助术法,专门用于保住这女人的尸身不坏,从而永存于世吧,所以才被这样来称呼。” “这女人尸身所在之处,应当就是这里真正的阵眼位置。”小道士说,“只是在这里没能见到阿香她们,这里肯定还有别的路径,通往那女人的葬身之地。” 我对着四周一阵找寻,这边能看到的就是这些景象而已。 尽头处是高耸的岩壁,完全没有再见到任何的入口和出路,应当是被隐藏起来了,想要找到似乎不太容易,需要用点手段。 我看向小道士,等他拿主意,小道士默声不语,抬手继续感受着这里的气息涌动,感受一阵,随之掏出一张道符,朝着岩壁的位置甩手扔过去。 随着符纸扔去,那边的景象好像是虚幻般地出现一个入口,这地方果然有被隐藏的去路,小道士继而嗤声道:“是借助术阵的作用隐蔽住了,阿香她们应该是已经进入其中,早就进去了。” “这地方没什么好看的,我们也进去!”小道士说着话,抬脚走过去,我也马上跟着他一起入内,前脚刚进,我们紧接着就撞见了山鬼姐姐。 她站在这边,盯着前方一直在看,见我和小道士进来了,循声回过头来,我刚想问山鬼姐姐怎么在这里一直站着,她嘘了一声,示意我们不要出声。 我愣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然后见到这边被开成两层,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上层,而下层则被人工修成整齐的硕大平地,里面亮着长明的火光。 下面一层正对着的最中央边缘处,是一个深坑,在深坑上架了半截的桥路。 桥路的最后方,有着一个精致的棺材,静静地停放在那边,最上方隐约浮现出术阵的涌动迹象,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面的就是这女人保存于此的尸身! 阿香她们此刻就站在下方,谨慎地盯着正前,所以没有空闲多看我们这边,因为在她们的身前出现阻碍,那女人手下的四个白衣侍女,如今挡在她们身前,与之对立相视。 见她们想要过去,最终还是要先过了那几个侍女这一关,我不由得冷笑一声,老和尚和姓杨的虽然也算术道高手,但是面对这四个侍女,还是有些势单力薄。 里面传来清晰的马蹄声响,是那女人手下守卫着她的阴兵队伍从一旁出现。 数量几十的阴兵将他们团团围住,那领头的阴兵将军骑着马,抬起手上握住的枪矛,指向她们的位置,似乎对于这些外来者很是不满。 “看来根本用不着我们动手。”小道士见状,哼笑一声,“这女人的侍女和阴兵才是最后一道,也是最难打破的防线,我倒是好奇,她们有什么办法能制得住这些?” 我点了点头,也觉得阿香她们确实是要最后栽在这地方,眼下被围住,她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走,我因而对她们不再多加关注,扭头四处乱看。 我压着嗓子问道:“孙廉和小马呢,他们俩不是被这女人给抓到长生林里了,怎么没在这里见到他们的影子?” “既然是用作威胁的人质,或许是被关在什么地方去了。”小道士说,“眼下这女人的守卫倾巢而出,全都盯上了他们,我们正好可以畅通无阻地去救人。” 我立即点头同意小道士的说法,刚想偷偷摸摸地开始在这里摸索寻找,然后听到下面终于有人开腔。 是那女人的侍女,声音没有半点波动:“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世间人,敢到这里来打扰主人的长眠与安静,简直罪该万死。” “少废话。”阿香的声音道,“我们今天就是来取走这女人留下的一切东西,你们不要挡路,识趣的话,全都让开,不要挡住去路。” 我听到这话,顿时乐了,扭头跟小道士说:“这个阿香,还真是肆无忌惮,这女人留下的守卫着她的侍女和阴兵可不好对付,阿香还敢这么说话,哪来的底气?” “不知道。”小道士慎重道,“不过,她的底气倒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能是专门针对这女人而留了什么后招,不然的话,也不会直接抛下我们。” 有后招?我听到这话,继而觉得有些好奇,甚至没有急于去找孙廉和小马,而是留在原地,对着他们一阵观望,想要看看这个阿香,到底是有什么底气这样做。 阿香语气凛然道:“我们眼下有大师在,依靠金刚伏魔的招式,再加上我们这里的两个术阵高手,进来之前就已经布置好术阵,对付你们,还真不算难事——你们要不要来试试?” 四个白衣侍女相互对看了一眼,其中的两个忽地间身形一瞬,直接到了阿香眼前。 那老和尚反应不慢,立即挡了过去,随之被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按住了肩膀,将他压住,手上的尖刀登时翻转出来,朝着他的胸口毫不客气地戳了上去! 这样的出手速度,一般的术道中人根本无力招架,老和尚未作出反应,已被两把尖刀一致戳在胸口,可令人惊奇的是,两个侍女的攻击竟然没能奏效,非但没有伤到老和尚分毫,反而被他出手推出去一道佛光给推了出去! 小道士见状,立即道:“罗汉金钟!这老和尚会的术法不少,居然连这种佛门最为上乘的护身术法都用得随心所欲,似乎我还得再高看他一眼才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插手事态 我呐呐道:“听你这话,难不成不是一般的厉害,这个老和尚,我们还是小看了他?” “岂止是厉害?”小道士罕见地叹气道,“看来确实是不能仅以道行来论一个术道中人的强弱,这样的看法虽然直观,可还是有些太过狭隘,容易轻视了对方。” “罗汉金钟,姑且算是如今阴阳两道里最厉害的护身术法。”小道士称赞道。 “一般术道中人,只能依靠自己的道行凝成气场被动地守御自己,而罗汉金钟,则是直接调用自身道行凝成佛光护住自己,想要打破的难度,不言而喻。” “纵使是我道门,也没有可以与之相比拟的术法。”小道士说,“这老和尚的道行算是阴阳两道里顶尖的,而且可以随意调用,完全释放,他会的术法又不少,还精于外家的拳脚功夫,可以说是自身基本上没有任何短板。” 小道士说:“这个老和尚,只怕是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什么御灵堂的杜二爷,俞长老,阴阳师一门的顾问之流还要厉害许多,甚至比我两位师傅还要高深一些……” 我听到这话,稍稍考虑一下,然后也觉得老和尚确实十分厉害。 小道士的道行虽高,一路上也基本没有遇到过可以与他比较的术道中人,但小道士的短板实际上非常明显。 他还不能完全将自己的道行利用起来,且身法只能算中上水平,远达不到顶尖的地步,不依赖道行只靠身法的情况下,根本不及马欣雨。 而且印象里,小道士常使用的术法不多,除了风火水雷跃符之术,其他的术法,倒不能说他不会,可他基本没动用过,这就足以说明肯定是都不怎么厉害,所以才选择可以一招制敌的招式,而不用其他。 想清楚这些,我直勾勾地看向小道士,干干地一咧嘴:“你每次出招都雷厉风行,杀伐决断,这不仅仅是性格问题吧,而是你丫的根本不敢打持久战,所以力求速战速决吧?” “哼。”小道士闻言闷哼一声,不予回话。 过了半晌,这才道一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风火水雷跃符之术对道行的消耗远超一般术法,且不能多次连续使用,短时间内只能借来三次风火,一次水雷,我自然要速战速决,短时间内肃清威胁。” 我说:“那其他的术法呢,你们道门不是有着成百上千的术法,好像没见你用过?” “少废话。”小道士不耐烦道,“有这时间,你倒不如先关心眼下,看清楚这老和尚的路数和手段,用不着操心我这边,阴阳两道上还没有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术道中人。” 见小道士急了眼,我便也不再继续消遣他,将视线放回到下方的战场。 老和尚有着罗汉金钟护体,那女人的侍女几番攻势之下,居然依旧没能伤到他半点。 老和尚双手合十,这刻见那女人的侍女停下攻势,才缓声道:“我佛慈悲……老衲已经让你们三招,如今这刻,应当轮到老衲也来出招了。” 说话这刻,老和尚脚下兀自升起一团气流,将他的袈裟吹得飘动起来,在他身上隐隐有佛光成型,最后在脑后成为一个光盘,发出万道金光,异常耀眼! “摩诃无量!”老和尚喝出一声,同时撑开手心,叉开了五指! 一道金光从他的掌心处四散而出,这一掌将四个侍女全都推开,她们甚至在地上滚了几滚,才终于在脸面上浮现出惊讶诧异脸色,有些吃惊。 小道士脸色继而变得愈发严峻起来,沉声道:“摩诃无量,罗汉金钟,金刚伏魔,大力金刚掌……”转而看向我,“这老和尚,绝对不容小觑,我现在倒是有些拿不准了,自己若是跟他对招的话,到底谁更胜一筹。” 老和尚这一招出完,开始慈眉善目地缓声道:“眼下胜负已决,你们这些妖邪,在佛门面前,只可虚心听教,老衲也不忍你们再受世间疾苦,我佛慈悲,此刻就送你们这些魑魅魍魉,速速成佛!” 老和尚这番话说得轻缓,但话语中好似饱藏杀机,如此和颜悦色的一番话,那是带着要命的架势,接着老和尚伸出手掌,顿时用金光凝出一柄禅杖,随之猛地杖在地上。 周围吹起一股暖风,是老和尚如今的气场所带动起来的,这股风流中携有老和尚的佛门金光,对于这些妖鬼来说,有着很强的压制作用,那女人手下的侍女竟然有些动弹不得? “有意思,这老和尚看来要用出全力了。”小道士这刻忽然抽出道剑,饶有兴趣道,“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去,和这老和尚正面比试一下,看看到底是佛门厉害,还是我道门厉害?” 小道士说着话,抬脚打算过去,被我一把拉住:“干嘛呢你,来的时候你跟我说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结果这当你先按耐不住,跟人比拼道行就这么让你着迷?” “人活着,总有喜欢做的事,而我喜欢做的,那就是和道中人比拼道行,看谁的道行更高。”小道士嗤声道,“眼下这老和尚可以与我五五开,我当然有些按耐不住,不然的话,这老和尚等下要是被人先打死了,我却没能跟他好好比试一下,对我来说,真是莫大的遗憾。” “你们留在这里观望事态,我先去横插一手。”小道士说,“何况这老和尚出手伤我一下,我道门最讲究因果,自然要去找他算算这个账,我现在出手正是时候,也算是帮了你一把,好将孙廉和马家丫头给换出来。” 小道士扯了一大通理由,可我知道,他就是看到这老和尚的道行不低,此番又接连用了几次佛门术法,小道士便忍不住想要和这老和尚对几招,好为自己的战绩再添一笔浓墨。 我那刻一个没拦住,小道士已纵身跳下去,开着腔道:“大师,且慢!” “你这样的做法,身为道门,我可有些看不下去,她们纵使是妖祟,可也只是尽力守住这女人的尸身,从未在阳间作恶,不曾听说她们为祸世间。” “上天有好生之德,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小道士那刻过去,扯着正当插手干预的理由道,“这是大师佛门所言,既然这样,大师为何要这样送她们去成佛,我可看不下去了,必须要来说道说道。” “天师?”阿香没料到小道士这刻突然横插了一杠,而且会出现在这里,诧异一下,在场的其他人都立即齐刷刷地看向他,对他的出现感到惊奇。 “天师,这样的话,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有些违和吧?”阿香惊讶之余,立即变着脸色道,“据我所知,你要动手,可向来不留活口,这时候你横插一杠,你到底想干嘛?” “没什么意思,我道门讲究广积功德,偶尔我也想积攒一些功德,所以就来了。”小道士语气淡然,“而且,阿香你居然敢算计我,你说我来干嘛?” “你想要插手我们的事?”阿香顿时不满道,“天师,这种做法可不明智,我们少东家待你如上宾,这个时候你忽然要来搅局,这可不好吧?” “你不仁在先,我也没办法。”小道士摇头,面无表情道,“眼下这刻,我非要插手进来,你想怎么样?” 阿香想也不想,直接道:“天师要是非要如此,那只能将你也给灭掉了,枯木大师的本事你也见过,何况还有这里杨先生在,你这样做,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老和尚不动如山,似乎感受到小道士的想法,皱起眉头看向他。 那姓杨的立即做出戒备,小道士眼下是铁了心的要和老和尚过几招,免得留下遗憾——道剑已经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真是麻烦,那少东家也不能责备我这样做了。”阿香扭头道,“大师,杨先生,眼下天师非要管闲事,你们……” “陈潇,拦住他们。”小道士这刻也不听阿香说什么,抬头冲着我们喊了一句,“眼下我想和大师讨教几招,你挡住捣乱的人,这事情不难做到吧?” 阿香他们立即齐刷刷地看向我们这边,见小道士都已经下去,我只能扭头看向山鬼姐姐:“他既然非要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先帮他了,让他和老和尚过几招再说。” 山鬼姐姐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扬起手,下方的地面上紧接着生出了成片的花草。 大量的花草藤蔓从地下翻转生出,顿时将小道士和老和尚身边以外隔了开,除了他们身前左右的位置,其他地方,包括所有人脚下,都已经成为一片血红色的花海,场内原本的气息,瞬时被山灵气所掩盖。 这样绝非术道之人用的出的术法,显然让那老和尚和姓杨的都大吃一惊,愕然地看向身边环境变化,而山鬼姐姐那刻也随之冷着脸提醒道:“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眼下谁若是敢乱动,只有一个下场——葬身花海,成为花泥!” 第二百二十七章:棋逢敌手 一切只在瞬息之间,场地内铺满血红色的花草,以及兀自颤动着的藤蔓在花海中缓缓铺展,接连不断绽放出更大的花朵,浓郁的危险气息将这里的每一处空间充斥满。 小道士见整片场地已经被山鬼姐姐控制住,立即看向阿香一行人。 “你们现在收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我不想太过为难你们,但若是执意如此,身为道门,身为正道中人,于情于理,这事情我都有理由加以阻止……”小道士正色道。 “绝无可能!”阿香立即回话道,“眼下我们势在必得,天师你若是想要讲什么大道理,那就免了吧,如今的势态,怕是已经没得谈了。” 老和尚先是对着眼前情形一阵愕然,听到阿香这样说,转而手握禅杖,即刻稳住心神,缓声放言道:“小道长,看来你是一定要非要插手不可,又扬言要和老衲讨教几招,老衲若是拒绝,未免要被人小看,那可不好。” “难得碰到一个势均力敌的术道高手,要是不比上几招,我也实在是按耐不住。”小道士道,“既然大师也不打算收手,这倒是个好机会,那我也只不再劝你们什么了。” “既然这样,那老衲只能欣然接受。”老和尚语气同样淡然,“不过,老衲所会的招式,全都是刚硬的术法,若是不小心伤了你,可不要怪老衲事先未曾提醒……” 老和尚似乎对自己的道行和术法都有着很大的自信,面对小道士的这番要求,竟然直接就答应下来,而且出手也是尤为迅捷,话音落下的一瞬,手臂猛然发力,已经毫不犹豫地开始出手! 他连声招呼都没打,那刻当即一掌推了过去,小道士大概是没能预料到这老和尚会如此果断,只是反应慢了半拍,待老和尚那一掌近在眼前,这才连忙抬手直接挡住了这一下,抬手对上! 一掌对去,小道士和老和尚势均力敌,两掌相对之时,甚至因为道行的碰撞而激起一阵掌风,将两人的衣袂吹得四下飘动,继而两人各退一步,四目相视。 小道士紧了紧眉头,显然是对这老和尚冷不丁地出手而感到有些不满。 老和尚倒是一脸镇定,语气淡然无比:“老衲不会手下留情的,小道长执意要找我算账,自当不留余力,刚才这一掌,老衲只用了七分道行,你觉得如何?” “有点厉害。”小道士立即回声道,“我这仓促的一掌应对,可是使出全力,眼下在阴阳两道上也走了一段时间,这还是第一次碰到真正可以与我一较高下的术道中人,我倒是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年轻气盛,自然是好事。”老和尚笑道,“不过小道长的道行虽高,可似乎不能完全调用起所有道行,如此一来,比起老衲似乎稍逊一筹,你非要插手,老衲下一招便送你归西……” 老和尚说着话,立即又是一掌打了过去,小道士那刻刚想要再出手挡住,没想到老和尚忽然收了手,转而将一旁插在地面上的禅杖迅速抄起,改为用禅杖杵了过去! 小道士看得面色一凛,侧身打算躲开,谁知老和尚的招式再度中途变换,将手上禅杖猛地在地上震了一下,一翻震颤之下,一道佛光立即顺着禅杖震过的地方四散出去,将小道士给硬生生地镇在了原地! “金刚伏魔……”小道士惊奇道,“你这一招,居然连我也能镇得住?” “那是自然。”老和尚缓声应道,“小道长你非要跟我比试,这份执念,那便是心障,那便是魔,老衲的金刚伏魔自然镇得住你,且已经完全将你镇住,小道长看来似乎是没能抵得住我这一招的压制。” 小道士站在原地,脸色惊讶无比,而我看得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这老和尚虽然是佛门之人,可出手当真迅猛无比,全都是要命的架势,且反应极快,接连变换招式,一般人怕是跟本摸不清他的手法,无从应对,小道士似乎出师不利,刚开局便输了半招? 一旁的阿香随之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老和尚随之缓步上前靠近被他的佛门金光给镇住的小道士,语气中隐隐带着些许奚落道:“小道长,哪怕是正面比试,你也接不过我三招,老衲这才是第二招,你就已经被制住了。” “……”小道士默声不语,只是盯着老和尚面无表情地看。 老和尚继而抬起手,将手握成拳,脸上浮现出悲切的神色:“我佛慈悲,小道长非要多管闲事,老衲只能即刻送你去见佛祖,你现在就上路吧!” 说话间,老和尚真就毫不客气地一拳直接朝着小道士眼前挥舞出去,完全没有半点留情可言,那一拳的力道似乎是想要直接打碎小道士的脑袋一般,迎面冲去! “嘭”地一声闷响过后,小道士并没有被这一拳打中,而是抬手接住了老和尚的这一记重拳,随后冷言嗤声道:“大师,你未免也太过自负了,我堂堂道门,哪有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老和尚看得愣了一下,随后身子猛地往后退一步,是小道士甩了一张符直接打在了他胸口上,不过因为有着罗汉金钟的佛门术法一直护着自己,因而只是被打退,小道士这一张符根本没能伤得到他。 老和尚脸色诧异道:“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道行冲破老衲的金刚伏魔的压制术法,这老衲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大师的身法的确不一般,我纵使提前防备,可大师变招更快,我难以跟上你的节奏。”小道士抿嘴道,“佛门术法,确实不容小觑,看来我还是需要更小心一些才行。” 小道士仰着头道:“我刚才要是再稍晚片刻,怕是要吃了大亏,大师是真想痛下杀手,既然这样,那我反而更加兴奋了,那也就是说,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小道长如此大言不惭,实在是不怎么谦虚。”老和尚缓缓道,“那你就尽管不必留情,老衲也想看看,你们道门术法,比起老衲如何!” “正合我意!”小道士冷笑一声道,“之前你伤我的那一掌,我现在就还给你吧,大师你可要接好了,我现在就试试你的罗汉金钟金刚罩,有没有我的道行硬!” 老和尚尚未回话之余,小道士忽然抬起手,掌心处附了一张道符,立即朝着老和尚的胸口处登时猛地一掌打了上去,做出了回击! 那刻老和尚还想横起禅杖作为阻挡,但没能架住小道士这一掌,禅杖重重地撞在胸口上,身形继而几步后退。 小道士这一招似乎也是用了全力,那老和尚脸色这才终于严肃起来,小道士继而冷眼看了看他,紧接着又是接连几掌挥出,可接下来的出招却都被老和尚给接住了,没能再碰到他。 这几招过后,小道士似乎是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些难以取胜,转而将手上一直未动的道剑翻转一下,迅速一符跟了上去,召来火神符,一道炙热的烈焰跃符而起,撞上了老和尚的身躯! 但这老和尚的罗汉金钟实在是厉害,小道士的这一招火神跃符并未能将他的这一招给打破,那老和尚身前左右似乎是有一道无形的壁障一般,将扑去的火焰全都化解,同时顶着火神符的烈焰,贴近小道士,一拳挥出! 这一拳打在了小道士横起用于跃符的道剑上,隔着道剑的灵气,竟然用自己的浑厚道行直接将符纸给震碎。 小道士微微皱眉,随后被他余下的冲力打得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将头一偏,一口鲜血洒在了满地的花海当中。 我看得整个人都紧张一下,没想到居然还真有术道中人可以直接顶得住火神符的烈焰,这一下出手打断了小道士的符术,导致他被自己的道行给反冲了一下,眼前的局势瞬时间再度陡转直下! “小道长太过于依赖自己的道行,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老和尚道,“只靠道行,那可是要吃大亏的,你的术法被我破掉了,老衲要继续出手了!” 老和尚立即又是一拳追加上去,小道士那刻只能再度出手去将这一招给抵挡住,同时接连后退打算拉开距离,但老和尚似乎是看出小道士在近身的体术方面有所欠缺,便始终和他保持着相同距离,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 面对这样的做法,小道士有些难以应付,只能甩出几道符,同时抄起道剑朝着老和尚的身前直直地刺过去,但是符纸被老和尚摆手弹开,那刺过去的道剑,更是被他改用禅杖荡了开,小道士最终后退一步,一剑戳在地面上,似乎是有些脱力,开始气喘吁吁。 “小道长,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老和尚泯然道,“老衲只要一直跟你保持近距离,让你无法动用术法,这样一来,只要耗尽你的体力,你也不过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而老衲有金钟罩护着,你是没办法伤到我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困兽犹斗 “天师,看来你好像不是大师的对手。”一旁的阿香冷笑道,“枯木禅师可是少东家请来的世外高人,而且是几十年前在阴阳两道上赫赫有名的术道高手,你这次怕是只能认栽,连你也毫无胜算了。” “哦?是吗?”小道士那刻已经站起身,将那把道剑留在原地未动,转而抽出另一把道剑,听着阿香说这些,饶有兴趣道,“如此说来,这位大师还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那是自然。”阿香语气得意道,“当时阴阳两道上远没有现在这般平静,可是比现在还要乱上十倍,那时候,阴阳两道上有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术道高手,上至妖鬼,下至术中人,只要被他盯上,都只有死路一条!” “这人那便是眼前的枯木禅师。”阿香凛声道,“现在的这称呼,或许说出去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我若是说血手僧的话,天师应该有所耳闻吧?” “血手僧?”小道士听到稍稍诧异一下,继而盯着老和尚看,脸色愈加不屑道,“我说这老和尚身为佛门,怎么出手一直如此毒辣,原来是阴阳两道上传言的那血染双手的恶僧,是个歪嘴和尚,不是正道之人。” “我佛慈悲,善哉善哉!”老和尚双手合十,接话道,“那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的老衲也和小道长一样,仗着自己道行了得,所以年轻气盛,后来隐退山林,若不是阴阳商会来请我,老衲也不想再血染双手。” “当初老衲皈依佛门,也是想除魔卫道,弘扬佛法,劝导在世间作恶的妖鬼弃恶从善……”老和尚还挺感伤,摇头叹气,“只可惜造化弄人,天道无常,老衲这样的做法,却因为某些妖鬼邪祟和术道勾结,招来杀身之祸,老衲气不过,最后便将来人全都送往西天极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背负了恶名。” “而且老衲之前所劝导过的不少恶鬼妖祟,最终还是没能改邪归正,反而是一再找上我。”老和尚道,“让老衲觉得自己的佛法似乎还不足以度化他们,那只能请他们去见佛祖了,由佛祖来将他们加以感化。” “你这老和尚,倒是挺有理由。”小道士讥讽道,“说得倒是好听,但不过是惺惺作态罢了,如今知道你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在,那我身为正道,更不能容你了,今天就替天行道。” “小道长看来也不是个悉心听教之人,不识抬举,非要搞事,这样的人,老衲也不能容忍,一定要送你去上西天!” 老和尚语气忽然间变得有些阴冷:“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力气了,我佛慈悲,老衲便为你了却一切世间烦恼,让你远离尘嚣俗世。” 老和尚说着这些的话的时候,明显已经毫不再掩饰自己的杀心,身形瞬时往前闪到小道士身前,一只手迅速地压在小道士肩头,将他按在原地。 他似乎是用自己的道行来彻底压制住了小道士,小道士甚至没能来得及躲闪,直接被老和尚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老和尚随之抬起另一只手,手上佛光一闪,作势要一掌拍下去! 面对这样的情形,小道士冷笑一声,凛声道:“大师,你这样冒然靠近我,是不是有些太过冒失了,我刚才的那把道剑还在地上插着,你觉得我这是为了什么?” “嗯?”老和尚听得面色警惕,立即偏头看向小道士方才戳在地面上没收起的道剑。 那道剑戳在地上的时候,还穿着一张符纸,而在老和尚看去这刻,那符纸顿时被小道士用道行激发,“嘭”地一下炸了开! 符纸炸开之际,以那道剑为中心,立时生起一道风旋,似乎是一张风灵符,召来了风灵跃于符上。 老和尚看得正诧异之时,小道士抬起手,手指间夹着另一张符道:“大师,你用道行制住我是没用的,我的招式全在符上,而我的符,那是借天地力量为己用,只要我事先激活道符,接下来就用不着我的道行了。” “敕,火神召来……”小道士缓缓地道出这一句,手上的符纸瞬时化为一团炙热的火球,随着小道士将手指放开,火神符被先召来的风符卷动起来,形成一道火焰漩涡,将两人的身形全都罩了进去! 因山鬼姐姐只给他们留了一片不大的空地,空地之外都是花海的范围,凝着厚重的山灵气,因而小道士这一道风符带起的风旋全都被山灵气限制住范围,无法从四周荡开,只能冲上头顶,但因携带着火神符,最终成为一道冲天而起的火柱! 那火焰烧起来之后,里面的情况完全被阻碍住,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只知道那火柱持续了几秒钟的时间,那老和尚的身形随之倒退出来,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上隐隐的佛光变得黯淡了不少。 待到火焰和风旋散去那刻,小道士拄着道剑半蹲在原地,对着老和尚露出一个笑面:“大师,你的罗汉金钟可以短时间内抵御住火神符召来的火神之力,但是我这样用符,你没办法再打断火神符了吧?你的术法已经被我破掉了,罗汉金钟也不过如此!” “我想,这样厉害的佛门术法,想要施展需要的道行肯定不低,眼下被破掉,短时间内你也用不出第二次。”小道士颤颤悠悠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消失道,“这样一来,大师你在我眼里也和普通术道中人没什么两样,道行硬拼之下,可就胜负难料了。” “嘶……”老和尚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那刻也站起来,语气赞叹,“小道长还是有些本事的,仗着道行高深,倒是成了第一个破掉老衲这一招之人,实在是让老衲有些惊讶。” “不过嘛,”老和尚缓声道,“小道长这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你用尽全力才是将老衲的护身术法给破掉而已,但老衲还有些余力,小道长似乎是已经没有余力,那你还能如何?” “要不要帮他的忙,将这老和尚拖入到我的花海当中?”山鬼姐姐见此情形,立即问起我的意见。 “不必了,应该用不上。”我说,“小道士应该还留有一些余力,他向来都是喜欢将自己的道行留住一些,眼下看他这模样,肯定是留了后手。” 山鬼姐姐不再多言,跟我一起继续看向小道士。 果不其然,小道士这刻抽起地上的道剑,手里捏起一张符,回道:“大师,其实我的道行比你所预测到的,还要多出那么大概两成。” “隐匿自身道行,这是阴阳两道上的术道中人的惯用手段,对此大都只有两种做法。”小道士说,“要么是全部隐匿,像大师这般,完全不让人知道自己道行深浅,要么就是全部展露,通过自身的气场,让人知难而退,免去麻烦。” “但我是第三种。”小道士说,“我的道行只给人看八成,这八成足够让包括术道中人,妖鬼在内的一切威胁敬而远之,但也藏匿住了两成,那便是保命用的,眼下这两成对付大师你,我觉得已经够用了。” 小道士说着话,甩手打算将这一张符朝着老和尚甩过去,我那刻余光一瞥,发现阿香对着姓杨的使了眼色,姓杨的忽然将手伸进兜里,在小道士尚未出手之际,猛地掏出一把手枪来! “不要动!”阿香也立即将自己的枪掏出来,选择指向我这边,开腔道,“收起你的这些开花长草的邪门术法,要不然的话,我不信你的这些花花草草能快过子弹!” 我看得一愣,没想到这个阿香脚下如今踩在花海中,此刻见到事情不利,居然还敢这样做出威胁,继而皱着眉头提醒道:“你要是敢开枪,那就得在这里给那女人当了陪葬了。” “少废话!收了花草,不然的话,我马上开枪,哪怕是死,也要带上几个垫背的,我们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阿香狠狠地威胁道。 眼下她们这已经是做出来困兽犹斗的架势,知道自己根本出不了山鬼姐姐召来的花海,因而下了必死的决心,动用手枪,打算以此争取一线生机。 我倒是差点忘了阿香手下还有这些东西! 这玩意和术法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但对于世间的术道中人来说,同样是可以要了命的东西,而且距离远,速度快,要是单论杀人,术法还真是比不过这些! 小道士见到她们忽然用枪指向自己,那刻皱了皱眉,转而看向姓杨的,作势要一符甩过去,姓杨的见小道士想要朝他放符,二话不说,还真就直接对着他开了枪! 我心猛地一沉,因为小道士说过,他挡不了子弹,这时候他只剩下点余力,居然还敢这么玩? 不过在姓杨的开枪那一瞬,那女人的侍女忽然瞬闪到小道士身前去,挡在他的正前方,子弹打在了她们的身上,但她们不是活人,对此没有半点感觉,竟然出手救了小道士一命! “找死!”山鬼姐姐立即阴着脸道出一声,几道草藤立即将姓杨的拽倒,我见他被制住,松了一口气,接着回过头,却忽然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随之瞪大了眼睛…… 第二百二十九章:援兵 身后位置不知何时多出几张陌生的面孔,人数大约七八个,领头的是个戴着墨镜,脖子上挂金链子,身穿黑色夹克的硕建光头,虎背熊腰,其眼眉上方有着一道明显的疤痕。 来人手上全都端着枪械,而那光头手上正握着一把银灰色的手枪,将枪口直挺挺地贴在和我眉心持平的位置,见我回头,满面凶煞神色道:“停手吧,不要乱动,要不然的话,我们的人被伤到,你的小命现在也得丢掉了。” 这是阴阳商会的人?我见状稍稍诧异一下,心中觉得有些惊讶。 难不成是这一次进山,阴阳商会来的可不止是阿香,在我们进山之后,还有第二队人马,是阿香的同党? 山鬼姐姐那刻回过头,同样面色有些惊讶,后见这人用枪指我,立即想要召出花草,那光头立即满脸警惕道:“不要搞小动作,要不然的话……” 身后持枪的那些人往后退两步,两个人将一个人影推着走了出来。 待到我看清楚在他们手里抓着的那人是谁,惊讶地有些说不出话,愕然道:“小、小狐妖?你怎么也在这地方,怎么回事?” “陈潇……”小狐妖被这几人死死抓住,那刻眼巴巴地看我,顿时挺委屈道,“他们是阴阳商会的人!你的计划好像被看破了,你前脚刚走,后脚我就被这些人给抓住了。”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是叶安指使他们这样做的?我闻言心中猛地一沉。 这事情如果真是叶安的意思,那他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过分,这算是什么意思? 这个叶安,一方面说自己绝对不会害我们,可是背地里竟然搞这样的小动作,先是让阿香对我们下了狠手,继而又找来第二队人马,趁着我不在的这时间里,抓走了小狐妖? 叶安若是真这样做的话,无异于彻底撕破脸皮,卸下伪善的妆容! 这样的做法岂不是明面里一套,背地里一套?这要也是他的所为,那么叶安这人在我心中的形象,可算是彻底要改观了,这样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无法接受,如今终于露出真面了么? 见小狐妖如今在他们手上,山鬼姐姐那刻没再敢妄动,我对此已经是感到有些恼怒,立即道:“把她给我放了,你们是阴阳商会的人,那肯定是叶安手下的,是叶安让你们这样做的,叶安什么意思?” “那倒不是。”光头回声道,“我们虽然是少东家的亲信,但是少东家并没有告诉我们如何去做,只让我们在阿香姐进山后,也到这里来,安全地将这里的东西带走,同时也是为了保护阿香姐的安全。” “至于这事情嘛……”光头看了看小狐妖,一脸不屑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私底下还是做了点准备,毕竟你和天师交情不浅,万一天师有什么意见,这可不好收场,所以嘛,总得找点可以牵制住你们的东西。” “这不是叶安的吩咐?”我听到这话,不由得冷笑着道,“只怕不是明面上的要求吧,这事情叶安全权交给阿香打理,这摆明就是有意放水,你当我看不出来,少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 “随便你怎么想。”光头用枪不耐烦地指了指我,转而道,“不要伤了我们阴阳商会的人,这样一来,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什么,但是你要是敢反抗的话……” “那就对不住了,我们阴阳商会一直以来的信念就是利益至上,而一切妨碍阴阳商会利益之人,都要被扫除掉。”光头语气严肃说,“所以,你要是敢反抗,我就算一枪打死你,少东家应该也不会太过责备我什么,你还是省省力气,少在这里跟我说这些,我没必要跟你多说什么!” 我望着他那黑洞洞的枪口,从他的话中可以感受到,这人确实不会跟我多啰嗦什么了,眼下他手上又抓了小狐妖,我还真不敢妄动,毕竟自己人受伤或者出事情,这根本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那刻只得举起手,不再敢动,山鬼姐姐无奈之下,只能撤掉下面的花海,那姓杨的和阿香她们随之解脱,只留下小道士在原地皱起眉头,抬头看向我们这边,稍显诧异。 “算你还识趣,因为你是少东家的朋友,所以我们也不敢真伤了你们。”光头这才道,“不过,为了不影响我们的事,还请你们几位委屈一下……”他回头跟手下人道,“把他们绑了,免得他们再搞小动作——要是敢反抗,直接杀掉,不留活口!” 几个人手里立即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索,将我和山鬼姐姐以及小狐妖一起绑住,随后这几人推着我们下去,来到阿香和小道士他们的身前站定。 “你们来的有点晚。”阿香见到光头,立即不满地道,“三彪,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怎么现在才到,你要是再晚来一会,我们这边可就麻烦了。” “我们也遇到了点麻烦。”三彪用手磨砂着自己的光头,干笑一声道,“山路不太好走,虽然阿香姐你已经开过路,可我们不敢离得太近,所以耽误了些时间,幸好还是赶上了。” “他娘的。”三彪说着话,又是恶狠狠地骂着道,“这地方实在是有些难走,虽然我们跟着阿香姐你留下的记号一路跟来,可路上还是撞见了不少的东西,我的人都折损了一半,来到这边,只剩下这点人手了。”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我们阴阳商会又不缺人,回去再补充好队伍便是。”阿香对此毫无半点情绪波动,坦言道,“我的人也已经死光了,如今只剩下了大师和杨先生,而眼下这里是最后一道阻碍,我们很快就可以将少东家要的东西带回去,顺利交差了。” 俩人说话这当,小道士阴着脸色走了过来,看了看如今被绑住的我们,直接插话道:“你们俩人都是叶安的左臂右膀,这时候都被打发到这里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叶安难不成是打算要翻脸不成?” “呦,天师!”三彪见小道士过来,那刻登时满脸赔着笑道,“我们当然是来办事的,我们毕竟是阴阳商会的人,给阴阳商会办事,理所当然,天师你这话太严重了,少东家可从没有想跟你们翻脸的意思。” 三彪说着话,对着旁边人使了眼色,那些人立即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向小道士,看着面无表情的小道士,三彪话锋一转道:“天师,你虽然是少东家的座上宾,我们也知道你的厉害,但是这事情上,我们怕你站队,所以还是要委屈一下天师了,希望你不要为难我们,有什么事情,出去以后找少东家谈吧,我们只办事,不管这些。” “将天师也给绑了。”三彪吩咐着道,“然后留下几个人看着他们,其余的人都来帮阿香姐的忙。” 两个人拿着绳索去捆小道士,小道士对此脸色不悦,直接出手将这两人给推到一边去,语气不满道:“你敢绑我?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敢跟我这样说话?” “天师,你这样不配合的话,那可就让我们很难办了。”三彪见状,有恃无恐地看向小道士,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道,“天师要是不配合,后果自负,我可不保证自己会顾忌什么后果!”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小道士瞬时将一纸道符甩在三彪脸上,打得他身形往后退了一步。 三彪瞪大了眼睛,小道士手上道剑翻转一下,当场指着过去道,“我只给你一个选择,马上将人放开,如若不然,别怪我不看在叶安的面子上,宰了你们!” 见小道士根本不听他们的威胁,反而让他们放人,阿香脸色顿时阴了起来,和其他人一样将枪指向小道士,方才落败给小道士的老和尚也立即挡了过来,将他给团团围住。 “我索,泥介道系,怎么一点不细抬举?”姓杨的在一旁冷嘲道,“眼下泥的朋友都寨阿香和三彪手上,泥自己又没剩多少道行,势单力薄,还敢这么不将人放在眼里?” 姓杨的开口之下,又是令小道士摆出一脸的不爽之色,转手一符直接打在了他嘴里,姓杨的愣在原地,随后便听小道士冷言回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插话的份?” “呸,我……”姓杨的一口将符纸吐了出来,那刻好似是被激怒一般,整张脸都被小道士这一番话给呛得通红一片,咬了咬牙,瞬时骂道:“我敲里马,你这道系,敢羞辱我?” 姓杨的怒骂一句,那刻直接出手朝着小道士一把抓去,但是被小道士抬手扇了回去,紧握在手的道剑直接压在了他肩头上,作势要一剑宰了他,结果被阿香和三彪给拦住了。 “天师,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有什么话,去和少东家说,但我们可不管这些私底下的闲事。”阿香道,“天师你要真是想动手,我们也真的不客气了!”说完,这些人手上的枪立即齐刷刷地指向我,看得我浑身一颤! 第二百三十章:试验品 “你们要是真敢杀他,那就杀吧。”小道士冷言应声道,“只不过,他有着来自山神的庇佑,你们要是杀他,引起山神的震怒,那可是要出不了山的。” “无妨。”阿香道,“我们敢进山,敢到这里,那就是已经做好可能会死的准备,根本没什么可怕的,我们真若是杀了他,就算山神震怒将我们留在山中,也改变不了他被我们杀掉的事实!”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是认真的。”小道士见状,脸色阴沉半晌,这才将道剑收起,虽不再有所动作,但出言警告道,“回去之后,我再找你们算这个账。” “我到时候自然会给天师赔罪,但眼下,天师你只能按照我们的要求来。”阿香笑了笑,有恃无恐道,“而且现在,我也不认为天师你还有余力制得住我们这么多人,其实就算不用威胁你,只是强行制住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以小道士的那种心气,这样的话对他而言,自然是犹如挑衅,他原本都已经不打算再有所动作,那刻听到阿香这话,顿时炸毛,脸色猛地一沉! “好大的口气!”小道士怒着脸色,语气奚落道,“阿香,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会说出这样的话,真是让我有些意外,怎么,你难道认为凭借着姓杨的和老和尚,就能够轻松制住我?” “没错。”阿香道,“或许,根本不用他们两位出手,天师你现在的道行已经折损不少,而我们阴阳商会最近做了点新的研究,或许只靠这些,三彪的手下也足以制住你。” 我听得脸色再度诧异起来,以小道士现在的状态,姓杨的与老和尚联手之下,或许能制住他,但是这三彪的手下,看样子就不像是什么术道中人,都没有半点的道行可言,哪里可能是小道士的对手? “就凭他们?”小道士看也不看这些人,毫不客气道,“如果是这样的距离,仅仅靠着手上的破枪,我可不觉得他们有什么胜算。” 见我这刻也摆出一脸不屑,阿香冷笑一声,说:“天师,如今的世道早就今非昔比,若是在以前,道行或许确实可以为所欲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术道已经没落,远不如现在的各种科技手段。” “我听说阴阳两道上的官家人,也就是他们灵侦处的人,一直在对术道进行研究分析,最近似乎也有了点新的进展。”阿香说。 “他们认为,所谓术法,或许是将身边存在的特殊磁场或气息加以调用而产生的结果,而所谓道行,或许是这种特殊气息在体内的积累程度,虽然现在还没有十分合理的解释,但听说,他们已经有了相应的对策。” 阿香说:“听说他们为了针对术道之法,制作出的一些仪器,可以通过对周围的这种特殊磁场和气息加以干扰,致使术法失效,作用大概和术道中人布置下的术阵差不多的作用,而所谓术阵,也确实是针对这些而对术阵之内的人所产生这样的影响吧?” “是吗?”小道士冷着脸道,“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但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是你对此也很了解,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有本事能从官家那里搞来了这些东西不成?” “那自然是没这个本事,自古民不与官斗,灵侦处代表的是阳间官家的势力,我们避之不及,可不敢搞他们。”阿香道,“不过,我们倒是也做了一些研究,而且比官家的手段还要厉害一些,可以让一个完全没有道行的人,瞬时比道中人还要厉害!” “那些所谓的阴气妖气灵气类的特殊气息,可以说是各种术道得以施展的基本要素,因而我们私底下也做了点研究。”阿香说,“最终,发现一种可以不依赖自身道行,便可以将这些世间的特殊气息加以利用的办法,收为己用!” “哦?”小道士饶有兴趣道,“那我倒是很是好奇,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样的好办法,可以如此地让你们大言不惭,跟我这样叫板。” “就是这个!”三彪那刻手上忽然多了个针管,针管当中有着一些像是绿色的气体般的东西,看得我一阵纳闷,怎么看也都没看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只是里面的东西,隐隐像是妖气。 阿香看了看这东西,随后道:“这是我们通过从妖的身上提取出的妖气精华,对此做了点研究,可以通过注入体内,让一个普通人在短时间内获得极大的妖气力量,眼下的是我们的试验品。” “虽然还有着诸多缺陷,可是一旦完善后,流通到市面,那必将给我们阴阳商会带来巨大的收益。”阿香抿嘴道,“天师,你要不要来试一下?” “我当你们是有什么好东西,原来就是一罐锁住的妖气?”小道士脸色继而有些不屑,“也亏你们想得出来,但这样的做法,和通过术道给世间人强行在身上注入妖气也没什么区别——而阴阳两道上养尸养鬼养蛊养妖物的手段多了去了,你有什么可自喜的,谁会需要这种东西?” “那不一样,区别大了去了。”阿香道,“就拿术道上养尸的手段来说,需要借助养尸地才行,通过养尸地积攒的阴气日积月累,最终才能养成行尸僵尸之类的妖祟鬼魅,而且养出来的质量,实在不敢恭维,想要养出厉害的尸鬼,起码也要几年的时间,可谓十分漫长。” “但是这东西,那就不同了。”阿香说,“只要一针下去,立即就可以在尸体,甚至活人身上注入大量养尸用的阴气累积下,马上可以变成厉害的鬼物,从而要多少有多少,以后的成品拿到市面上,哪怕是术道中人,也肯定会喜欢这种简单快捷的养鬼养尸方式,而其中所带来的利益,也必将会远超现在阴阳商会所经营的各种事务,钱途无量!” “歪门邪道!”小道士面无表情叱声道,“也亏你们想得出这样的办法,通过这种方式养鬼养尸,你还真是敢想敢做,这要是被官家人知道,无论阴间还是阳间的官家势力,都绝对不会容许,而我们这些正道中人,也极为不齿!” 阿香兴致冲冲地说完这些,扭头跟三彪说道:“天师似乎对我们私底下的成果感到很不屑,而且也不相信我们可以通过这个制住他,眼下就让天师开开眼界,正好我们也想知道,这样注入所带来的妖气,究竟如何!” 三彪闻言,二话不说,将离着他最近的一个手下叫过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他,那人拿过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一针扎到自己身上去了! 这一针注入,这人身上顿时泛起一股子根本不属于普通的世间人所该有的妖气,这人身形也随之受到妖气影响,浑身上下生出鳞片,眼中开始泛起妖光,受到妖气影响,真的妖魔化了! “哦?”小道士看得稍稍惊讶一下,随之不屑道,“这股妖气,我倒觉得有点熟悉,似乎是从那蛇妖身上取出来的吧?你们倒是挺会废物利用。” “不过,”小道士摇头惋惜道,“这蛇妖原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这些残存的妖气,就算是注入活人体内,将一个世间人妖魔化,那肯定也比不过原本的妖气归属,只会比那蛇妖更弱——废物就是废物,哪怕废物利用,还是废物。” “嘿嘿嘿嘿……”三彪笑道,“天师看来有所偏见,可不要忘记,他是一个人,虽然残存的妖气不如原本的蛇妖身上的,但这也只相当于在他原本的身上增加了妖气,有所提升,这是如虎添翼般的变化!” “没错。”阿香接话道,“在他原本的基础上增加了妖气,可以有和妖族一样的妖力,而他本身的身法不差,如今有妖力在身,哪怕是面对天师,也会有一战之力。” 阿香说着话,看了看小狐妖,笑道:“这要是取到了狐妖的妖气,注入到身上,你们说,会不会因为狐妖的妖气影响,也可以让人和狐妖一样,从而有了一种被动存在身上的吸引力和魅惑力?” 小狐妖那刻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都给吓白了,我见阿香这样的念头生了出来,立即拧眉道:“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非得灭了你不可。” “切。”阿香嗤声道,“算了吧,这只狐妖实在是太弱,身为妖狐,都已经化为人形,自身妖气却少的可怜,甚至连妖法都不会,我可看不上这样没价值的东西,所以还是给你留着吧。” 阿香说完这话,扭头和那已经妖魔化的手下道:“小七,去和天师比试一下,看看你如今有妖气在身,是不是可以制住天师,免得天师觉得我们这样做只是白费工夫,看不上我们这些没有道行之人。” 那人点了点头,如今身上强行注入妖气,动作变得超乎常人起来,那刻朝着小道士一拳打了过去,力道十足! 小道士出手抵挡之际,竟然被这人一拳打退,顿时脸色惊讶无比:“哦?有点意思。”说着话,他眉头一拧,冷笑道,“但这种半人半妖的模样,实在是让我觉得恶心,此举有违天道,我还是帮你将身上的妖气散掉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脱身 话落的一瞬,小道士手上多出一纸道符,已朝着这人所在方位出手甩了去,最终直挺挺地打在他的胸口处,这人没有躲闪开,而是被这一符直接命中! 那人被道符打得身子颤了一颤,继而回看向小道士,身上的妖气立即不减反增,顶着这一纸道符对于妖气的压制作用,直接用妖气将符纸强行震碎,猛然冲向小道士,又是一拳迅速挥出! 因为有着妖气加持在身,致使这人的力道变得十分强劲,小道士虽接得住,没受到什么伤害,可因自身的道行已经所剩无几,那也并非是完全接得住这一下的力道,还是被这股力道冲得后退几步。 小道士面无表情,手上迅速再度翻出一纸道符,继续朝这人甩了过去,那人继而又是一拳朝着飞来的符纸迎面出招,借着如今的力道,将这张道符也给打碎。 那人这时已经抽身至小道士正前方,立即又是接连几拳连续迅速挥出去,小道士再度抬手挡住他的拳势,回击一掌,但这人似乎是已经不畏疼痛,加之身形迅捷,顶着这一掌,一拳正中在小道士的胸口上。 小道士几步后退,那刻捂住胸口不由得紧了紧眉头,那人立即再度上前,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尖刀,压住小道士的肩膀,继而将他给制住。 阿香见状,不禁有些得意:“天师,看来,你现在是真的没什么力气了,要是放在之前,你尚有余力的那刻,他自然不会是你的对手,只可惜现在你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好像已经精疲力尽了?” 小道士闻言没有吱声,只是一脸漠然地面对眼下形势,这当不再有所动作。 阿香见此,立即扭头跟身后的人吩咐着道:“将天师也给绑起来,然后看住他们,要是他们再有什么动作,就按照我们说的来做,杀了!” 几人上前将小道士给绑住,待小道士被他们送了过来,我扭头看了看他,撇嘴小声道:“你还有余力可以制得住他吧?刚才怎么不用道行,只是如此敷衍了事?” “没这必要。”小道士哼着道,“眼下,他们人多势众,我就算一招制住他也没什么用,改变不了什么,既然这样,还不如留着道行,省的等下又出事端,免得真到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我听得继续撇着嘴,小道士回看我一眼,面无表情地道:“眼下这些人不是也根本看不住你,你倒是在一旁看热闹看得挺起劲,既然你都不打算再跟他们多去纠缠,那我还浪费这个力气做什么,我自然也省了力气。” “我这不是没办法?”我说,“他们用枪指着我,我还能怎么样?眼下只能先认栽,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还留着什么后招,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先看看情况。” 我们低声交谈之际,余光看向刚才那身上注入妖气之人。 他这时候的脸色似乎有些异样,紧接着当着我们面前,整个人忽然间像是泄了气般,身上的妖气突然散了开,接着身形一仰,竟然倒了下去。 怎么忽然倒了?我看得有些吃惊,回头立即去看向小道士。 他看也不看那人,自顾自地闭着眼睛道:“意料之中,所以我才懒得在他身上浪费道行,这人一开始就已经注定要死,我何必跟他较劲?” 我依旧脸色诧异的这当,小道士才抬起了眼皮,嗤声言道:“人是人,妖是妖,这种在活人身上强行注入妖气的举动,怎么可能会没有半点副作用,这本身就是已经注定的结果。” “一个正常的活人,根本够承受不住这些,外来的妖气如此注入体内,原本的正常活人气息,自然会在事后造成一些不可逆转的损伤,眼下这就是后果,逞一时的英雄而已。” 前方的阿香和三彪似乎对这样的情况根本不以为然,对此好像也是早就有所预料,没有半点惊奇。 看了看眼下倒在地上的这人,阿香道:“看来还是有些问题,这东西还需要继续完善,不过这次倒是也比原来强上一些,起码时间上有所突破。” “嗯。”三彪应过一声,看向前方至今没有任何动作的四个白衣侍女,转而开始询问阿香,“眼下已经把这边的麻烦弄好了,下面就该解决这些了吧?” “要不是天师刚才横插了一手,现在这事情已经解决。”阿香抿起嘴角,似乎是对刚才的事情依旧有所不满,接着去问老和尚,“大师,你还制得住她们吗,没问题吧?” “无妨!”老和尚说,“刚才虽然损了不少道行,但对付这些妖邪还是不算太难,老衲还是有办法的。” 他们嘀嘀咕咕地开始商量起对策,将我们给抛在一旁,只留下三四个人看住我们。 小道士这当看向一旁守着我们的那几人,趁着他们眼下将视线偏移开,接着问我:“他们现在要动手了,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被他们捆在这里吧?” “那肯定不能。”我说,“绳子倒是绑不住我们,问题是他们人多,手上有枪在,我没这个把握,可以在挣脱开绳子以后安全撤走,现在敢乱动,他们肯定要开枪的,这点我拿不准该怎么办。” “这个有什么难办的?”小道士说,“我还留了道行,可以再用一次风灵符,一次火神符,再加上山神召来的花海,再度将他们困入进去,我们到时候只需远离他们,那就是逆转了局势。” “那成,我估计他们应该是没有后续的其他人马了,只要能完全避开子弹,在他们开枪之前找好位置掩护,而他们被困入花海以后,那就相当于没戏唱了,又是落回到刚才的局面。” 我说话的这当,已经借助花环上生出的细微草枝,将绳索的结扣给弄了开。 待小道士和山鬼姐姐也轻松脱开手后,趁着身旁两人看向阿香那边的间隙,我扭头道:“小道士你用符先扰开他们的视线,山鬼姐姐断后,脱身吧!” 山鬼姐姐点头的一瞬,看管我们的几人脚下,瞬时蹿出几道花草。 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刻,已经迅速将这几人手上的枪械给死死地裹住了,前方的阿香和三彪似乎有所察觉,顿时回了头。 但这刻小道士的一道火神符已经朝着他们扔过去,紧接着又是一道风符作为助力施展开,在他们尚未作出反应时,风符席卷着火神符已然四下荡开,铺天盖地的火焰风旋,将他们的视线完全扰乱! “走!”我拉起小狐妖率先扭头就跑,朝着来路直接一口气跑了上去,阿香的手下立即喊着道,“不好,阿香姐,绳子捆不住他们,他们想逃走!” 身后立即传来几声枪响,在我们真要从他们手底下离开的情况下,他们倒真是敢毫不犹豫的开枪,那刻甚至有子弹崩在我脚下,地面上立即崩起大量碎石,看得我心惊肉跳。 不过因为风流席卷着火焰的缘故,他们手上枪械根本没有办法瞄准我们,故而只要运气不算太差,就不会被流弹伤到,那刻拉着小狐妖卧倒在地,我一个翻滚,从而彻底避开了他们子弹的方向——他们手上现在可没有什么能够作为威胁的东西了! 小道士那刻也立即抽身离开,伴随着杂乱的枪响上到上层位置,见他这时候上来了,我马上跟他道:“撤符!让山鬼姐姐召出花海,将他们困住,你的火神符不撤掉,花海反而会被一并给伤到,反而发挥不出作用!” 不用我多言,小道士已经将火神符撤掉,待火焰散去,下方的地面上再度成为一片暗红色的花海,山灵气凝成的花草迅速生出,将他们给再度困入其中。 他们还在下面盲目地开枪,但子弹对于山鬼姐姐没有任何作用,她的本体作为山灵,即使被子弹打到也不会有任何伤害,因而那刻留在下面,并未马上跟我们会和。 枪声随之停了下,山鬼姐姐抬起手,几道蔓藤瞬时直直地竖了起来,在他们的身侧开始扭动。 见我们已经到安全的位置,她随后语气阴冷地道:“现在,这里又成为了我的主场,眼下你们手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作为威胁的东西,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请你们尽情感受一下来自山的惩罚?” 他们看向山鬼姐姐,阿香那刻没有说话,反倒是三彪冷笑一声道:“实在不巧,我们早就已经对这些也有所防备了,这些花草,还真是不怎么怕。” “我们早就对你们的底细全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三彪道,“为了对付这些,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样子还能将我也给困在这里吧?” 三彪说话的这当,他手下的人收了枪,立即转而从身后背着的包中拉扯出一条已准备好的管子,拧开后,那里面喷出一道水雾,他们身旁及脚下的花草蔓藤沾到这些水雾,紧接着迅速枯萎掉了,眨眼间,便被清理出一片的空地…… 第二百三十二章:撤退! 山鬼姐姐继而有些吃惊,我那刻见到这样的情形,同样瞪大了眼睛,也是大吃了一惊,他们这是做了什么样的准备,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那刻将这些水雾喷洒出去以后,他们脚下花海消失殆尽,虽没能做到将整片花海的威胁立即解除,但是这样一来,他们面临的压力却大大减少,可以有了充分的时间做出下一步的防备手段! “怎么样,吓到了吧?”三彪冷笑,“这就是我们专门为这些花花草草准备的东西,这些花草虽是靠着术法生出来,但都是实实在在的花草,所以想要应对,只要用对了办法,根本不难!” 我看得惊讶无比,小狐妖那刻抽了抽鼻子,使劲地嗅了嗅,捏着鼻子跟我道:“陈潇,这里面有股怪味,他们喷出来的那些东西,好像有药味?” 空气中确实有股淡淡的药味从下面缓缓飘散上来,随着这股药味的四下飘散,山鬼姐姐所召出的花海,哪怕是未被波及到的地方,也开始有些发蔫,似乎是受到影响。 这他娘的,那东西该不会是除草剂吧?我当即有所怀疑。 因为山鬼姐姐召来的花草,是有着实体的,那就是普通的花草,只不过是借调了山灵气的力量,让这些花草迅速长成并加以控制住,而不是凭空变出来的。 他们似乎是对此有着充分的了解,因而准备出这样的手段,如此一来,这些花草都将受到影响,纷纷枯萎掉,这样的话,山鬼姐姐召来的花草可就没了用处,枯草哪里还能控制得了? 三彪这刻脸色愈发的得意,对山鬼姐姐嗤声道:“你是山灵吧?” “虽是木魅山鬼,但你本体也是草木一类的草植或者树木,眼下这些我们特制的药水,对你召来的花草有着克制作用,肯定对你有影响,我说的没错吧?” 山鬼姐姐默声不语。 三彪继续道:“所以说,我们虽不会术法,而且就算真会术法,也对你召来的这些源源不断的花草没办法,可是只要仔细想想,总会找到其他办法来解决!” “对付有实体的东西,那就用实实在在的办法,只要能伤到本体,你再高的本事也毫无用处!”三彪道,“真当我们阴阳商会是吃素的?我们能够在阴阳两道屹立,自然是什么办法都想得到。” 山鬼姐姐似乎确实对这样的东西有所忌惮,那刻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他们手上的水雾喷射距离,三彪见状马上又道:“果然,我就知道这样的手段肯定有用,远比术法实用百倍,但你后退也没用,距离嘛,是可以调整的。” 三彪说完这话,他手下的人立即拧了拧手上管子,迅速调整好了喷射的距离,抓准了山鬼姐姐对此的忌惮,立即朝着她拧开管子,洋洋洒洒地喷了过去! 山鬼姐姐面色一凛,立即召出一片硕大的草叶将这些抵挡住。 那草叶虽然挡住这些足以对她本体造成伤害的喷液,可是紧接着这片草叶也随之枯掉。 “这他娘的有些不好办啊!”我嘀咕一声,没想到他们会想到这种办法专门针对,这样一来,山鬼姐姐反而不好出手了,连忙想要找小道士拿主意。 扭头这刻,我却发现小道士一脸苍白之色,从刚才我观察事态的时候起,他就一直都没有出声,这当捂着胳膊靠在一旁,见我看向他,也不说话。 “你捂着胳膊做什么?”我看得稍显愕然,随后见小道士的指缝当中有血水渗出,那刻立即将他手挪开,脸色大变道,“你被流弹给打到了?” “不碍事。”小道士咬着牙道,“不过是伤到了肩膀,导致现在手有些抬不起来而已,我这边没什么大碍,你不用管我这边,还是先去管眼前吧。” 我回头看向山鬼姐姐那边。 她接连不断召出花草,无论是阻挡,还是驱使花草去朝着他们席卷去,无一例外,全都被他们专门特制用于针对的药水给沾染,花草迅速枯萎,失去生气,便随之不再受到控制。 三彪他们准备的这些药水是专门特制,且落地之后经久不散,沾染到的地方,那片地面便无法再生出花草,刚冒头便枯萎凋零,无法再长成,致使山鬼姐姐能够利用的地面越来越稀少,硕大的一片花海,也已经被摧残掉了一半! 小道士这边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被流弹伤到胳膊紧挨着肩头的位置,中弹处尚在不断地流血,他再高的道行又挡不了子弹,再加上之前就一直处在连番的消耗中,显然是真的彻底没办法再动用术法,失去了战斗能力。 小道士咬了咬牙,拿起道剑,直接在伤口处划一下,用手硬生生地将嵌在骨头里的弹头抠了出来,做完这一步,拿出几张道符贴上去,借助符纸上的灵气稳住伤口,继而拧了拧眉。 “眼下我们处处被针对,阴阳商会的人对我们准备各种防备手段,我现在手根本抬不起来了,道行也差不多了真的用尽,现在不要继续跟他们耗着了,除了浪费力气,没什么用。” 眼下我们这边确实没什么办法和他们继续耗下去,阴阳商会的人不好对付,甚至于远比术道中人都要难缠许多,之前面对御灵堂的人我们都没有如此狼狈过,没想到,会被没有什么道行的这些人给处处威胁到! 三彪他们眼下能准备到如此地步,这其中要是说没有叶安的明说暗示,我是绝对不相信的,肯定是叶安有所授意,只有叶安才能够想得出这样的办法,准备的如此完善! 既然是叶安授意,以叶安的做法,后面肯定还准备有其他的各种后手准备,而我们连叶安这人真正的本质都摸不清,想要跟他玩手段,实在是有些困难! 下方在一瞬时突生出一大簇花草,施展开后,立即呈现铺天盖地之势朝他们所在的位置包了过去,在这时刻,山鬼姐姐也随之回到我们身边,面色凝重。 “没办法,他们这样的手段,我不敢靠近。”山鬼姐姐脸色感伤,“我能够驱使的只有花草同族,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再用,山灵气虽源源不断,可是能够让我召来花草的位置却越来越少,现在已经挡不住了。” “先撤出去,让他们和这女人手下的侍女纠缠。”我当机立断,“我们这边现在小道士受伤,他们要是来追着我们下死手,我们恐怕挡不住了。” 我搀扶起小道士,打算先躲到外面去,避免他们手中的枪械对我们造成伤害。 刚要出去,接着听阿香道:“三彪,事到如今,不要留活口了!” “少东家那边,我们回去后再想办法交待,我和大师,杨先生,加上李老六,我们四人处理这里的事情,你带着你的手下,把他们灭掉,不要放走!” “我知道了。”三彪的声音回道,“你们几个,现在跟我上去,把他们几个都给毙掉,现在就跟我走!” 他们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我忙拉着小道士往外面去,急匆匆地出了这边洞口,回头看去,三彪带着手下的人已经追到上层,我回头那刻,抬手便是一枪! 这一枪擦着我的肩头过去,让我的冷汗起了一身,拽着小道士躲到洞口外的边缘处,听着后面正追赶的声音,我扭头看向山鬼姐姐:“你先将小道士和小狐妖带到安全的地方,我将他们去引开,不然的话,目标太大,跑不了多远就得吃子弹。” “不行!”山鬼姐姐说,“我不放心,你自己怎么引得开?让小狐妖带他先到外面,这地方还没有被污染到,我还可以召出花草,对他们加以阻止。” 我看眼小狐妖,那刻摇头道:“不行,她哪里带的动小道士?她身为狐妖,连妖术都不会,她要是和小道士一道,他们肯定要去追他们,一个什么不会,一个伤到了,反而更危险,倒成了他们把人引走了。” 小狐妖那刻不服气道:“谁说我什么不会,我,我会变狐狸,就像你说的,引开他们,这点我还是做得到!” “要不我跟你去引开他们,让姐姐把他先给带出去,他们肯定不敢先去追姐姐这路,所以肯定要先追你,我跟你一路,一起引开他们,这样还有个照应!” 我犹豫一下,刚想说不行,洞里再度飘出一股子药味。 山鬼姐姐跟我道:“没时间了,我沿途召出的花草已经全枯掉了,那就这样吧,你们去引开,我见他先送到安全的位置,回头再来接应你们!” 说完,山鬼姐姐拉着已经脸色发白的小道士立即朝着左边闪身过去,小狐妖也马上眼巴巴地看着我,问道:“陈,陈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当然是跑了!”我立即道,“愣着干什么,将他们往右边引,趁着他们还没出来,马上拉开距离找有掩护的位置,要不然的话,咱俩谁也吃不动枪子!” 第二百三十三章:惊慌逃窜 我拽起小狐妖,立即朝着右侧竹林位置闪身躲入,同时向身后回望。 三彪带着手下人气势冲冲地追赶出来,那刻注意到我们这边逃窜的去向,二话不说,瞬时抬手,毫不犹豫地开枪,伴随一声清脆的枪响声,子弹擦着身旁飞过去,一侧的手臂粗的青竹,登时被拦腰打断,碎屑四溅…… 我心中一紧,整个人再度精神紧张无比,死命拉着小狐妖头也不回地跑,钻到竹林深处,借着竹林作为掩护,顾不上锐利的竹叶划伤脸颊所带来的疼痛,能做的只有一路奔驰,不敢停歇。 “追!”三彪的声音在后面响彻,厉声喊着道,“眼下他们既然敢反抗,那就不要再留任何的情面,直接打死他们,不要留活口,都给我跟上去!” 听到三彪这样的命令,我立即加快脚下步伐,拉着小狐妖在长生林中迅速穿梭过,身后接着再度传来几声枪响。 所幸有茂密竹林作为掩饰和阻挡,虽然枪响声让人心惊肉跳,但有惊无险,未能打中我们。 三彪带着手下的人始终紧追在屁股后头,而所谓长生林不过是一片葱郁竹林,其中的地势并不复杂。 这其中我们找不到任何其他掩体,只能寄希望于抓紧时间出去,在这些人尚未从竹林出去的间隙,找到一条可以甩开他们的路。 这样的做法谈不上什么好主意,而且有些冒险,一旦我们跑出去,没能找到合适的去路,他们的人一出来,加之手上有枪械,位于平坦的空地,我们就成了活靶子,从而没办法再躲开子弹的倾泻。 长生林面积只有那么大的一片小范围,我们在竹林里根本和他们周旋不开,事态的紧急让人不容多想,那刻到竹林边缘处,只能咬了咬牙,将小狐妖一把拽到身前,立即催促着道:“往前跑,你来找路!” 小狐妖那刻没有多说什么,我也迅速地看了前方的环境—— 只要我们能跑过这边长生林和前面林地间三五十米长的间隔地带,能顺利躲入到那林地,来自他们的威胁便可以大大降低! 因前方地势要远比长生林要复杂许多,长生林所在位置是片较为平坦的地方,但那林中不算平坦,进入后,若是借助其中的树木和地势的掩护,我们非但能够逃出三彪的追赶,甚至可以做出反制,从而有了扭转局势的可能。 短暂的三五十米的距离,实在是让人心慌诚恐,我很担心在我们尚未靠近之前,三彪带着人就先从竹林里钻出来,连忙又回看向身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比起他们,我们手上没什么其他物件,但是他们虽然对此有着充分准备,可三彪手下人身后背着的装备,在长生林的茂密竹林当中显然有些累赘,极大地阻碍住了他们的行动,短时间内没能紧追上我们。 我和小狐妖迅速跑入到这片树林,里面各种草木挡路,加之地势不平坦,进入后,我们的逃避速度反而也慢下许多,便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一片土石林立的位置,马上和小狐妖说到那边去。 来到这边,借着山石的掩护,我和小狐妖立即躲到石头的后方。 有着这些石头的阻挡,他们手里的枪械便不会再起到作用,若是敢靠近,甚至分开搜捕我们,可以来一招出其不意,想办法将他们手中武器夺走,到那时候,我们的劣势将再一步拉低。 躲到这边后,我喘着大气,胸腔内还在猛跳不止,好不容易喘匀气息,然后听到三彪和他手下人追来的动静,已经到林子外边,似乎是在找寻我们的去向。 “你们两个,跟我到那边去搜!”三彪的声音道,“其他的四人,到那边去找,虽然那狐妖不会什么妖法,他也只是不会道行的普通人,但还是要小心。” “现在立即开始行动!”随着三彪的话声落下,我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去,立即觉得十分头疼。 这个三彪,长得五大三粗,为人倒是挺谨慎,他的队伍没分成太多小队搜捕围剿,只分两路,一路由他率领,另一路四人,哪一路都不是我能轻松制住的。 小狐妖本身妖力并不怎么样,也不会什么妖法,我不指望她可以帮上忙,而自己充其量也只能制住两人,放出白色山猫扑倒一个,自己去强行按住一个,然而再多出来的,真的分身乏术。 三彪带着手下朝着与我们相反的路去找,剩下四人朝着我们这边开始小心翼翼地搜寻靠近。 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因为若是三彪冲着我们这边来,以他的那硕建体格,势必要打我两个,反而远比这四个手下要更难对付! 可是四个人也还是太多,依旧超出我能控制住的范围,就算强行动手,也难免会造成响动,三彪马上会支援过来,到时候依旧还是陷入到不利局面。 这可怎么办?我心里踌躇着拿不定主意。 要是再往后退,后面只有满是石头的空旷地势,不容易躲开他们视线,很容易被发现,崎岖坎坷的路径,也不利于我们继续躲闪,我们对这里的环境一无所知,万一走入死路,这样的风险也不得不考虑在内。 得想个办法,将这一路的四人再拆开,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机会夺掉他们手上武器,可办法我想不出来,也没有其他的手段做到这点,头疼欲裂。 要是孙廉那小子在身前,肯定能想出点馊主意,或者小马在的话,那更简单了,她只要动用术法,将这些人全制住都很是轻松。 想到这一点,我又是一阵失落感伤,都已经找到长生林里,可事到如今非但没能找到他俩,反而被追得鸡飞狗跳,这一个不小心,我该不会救人没救上,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吧? “陈潇……”一旁的小狐妖小声问我,“他们离着我们越来越近,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躲着吧,接下来做什么?” “他们人还是有点多,不好对付,我还没想到办法。”我无奈道,“还有你,好端端地跟我一路跑做什么?我要是自己的话,想办法溜掉就行,现在两个人,反而不敢带着你乱跑。” “我担心你啊!”小狐妖挺委屈,说,“而且事情我给办砸了,没弄好,所以我想再帮你的忙,要不然什么都没帮上,只剩下惹麻烦了。” “别多想,这不怪你。”我说,“还是怪我没能想到阴阳商会的人会在我进山后会去抓你,想的不完善,没成想他们有这一手准备,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说着话,我又小心翼翼地将头探出,见那四人离着我们尚有一段距离,因也对我们有所顾忌,他们速度并不快,一边走,一边拿着枪四处乱指,处于高度戒备当中。 “得把他们给分开,只要能制住一个,从他们手里抢一把武器,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我说。 “要不,我出去引开他们,我们分了两路,他们说不定会分开追我们。”小狐妖说,“这样一来,他们分了开,就有机会了。” “不行!”我回绝道,“你哪里引得开他们,去冒这个险可不行。” “你就算是妖,可妖和鬼不同,鬼没有实体,不怕他们的子弹,但你是妖,有着狐狸的本体原形,自身又没什么妖气可以护着自己,你要是被子弹给打中,后果比我好不了多少。” “他们枪法好像也不怎么样。”小狐妖眨巴着眼睛道,“我要是变成狐狸,身形不大,他们应该打不中,而且能够躲入到他们进不去的缝隙里。” “不行,不能乱来,我对你不放心。”我说完,小狐妖马上正色道,“我是妖呀,就算是被打中,生命力还是比你要强许多,而且你忘了,我不止一条命,死一次是死不了的!” 我听得一怔,倒是差点忘了她这一点仅有的长处,听她这样说,稍稍犹豫过后,最终同意了她的这个办法,让她去试试,能不能将来人再给分成两拨。 见我同意,小狐妖立即一下子站起来,将自己身形完全暴露在外。 那边四人一眼看到了她,尚未作出回应之际,小狐妖身形一闪变回了狐狸的本体,立即朝着一侧跑了出去。 出乎意料的是,那几人愣一下,出于谨慎,竟然没有直接去追,我见此情形,想了想,立即也站起来,作势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跑了两步,假意受伤,做出眼下趁着他们注意力分散也想转移的举动,顺势靠在了这边的石头后面。 那几人互相警惕一阵,这才一对视,俩人去追小狐妖,剩下两人举着手上的枪,快步走过来,靠近我这边所依靠的石头,笑呵呵地道:“我们就知道,这肯定是想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你是不是受伤了,所以跑不动了,想让她掩护你?” 这俩人过来,手上的枪指向我,满脸的轻松神色:“没什么用,我们人多,不用全都去追她,而你想趁机跑开,现在怕是不行,你的命得留下来!” 第二百三十四章:反制! “自作聪明。”听到这番说辞,我立即仰头问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被伤到了?” “死吧你,少废话!”那人不打算多说什么,手上枪口直接对过来。 只是刚才我就已经对此做好准备,白色山猫霎时间从一侧扑着出来,将这人扑倒在地! 另一人看得一皱眉,那刻没有管被山猫扑倒的同伴,立即也调转枪口指向我,但这短暂的间隙已经足够我做出防备,抓起一把地上尘土,猛地甩了他一脸! 这人顿时被沙土被迷住眼睛,动作迟缓下来,我毫不犹豫地纵身扑去,将这人扑倒在地上,并顺势去抢夺他手上枪械,最终跟他在地上滚做一团。 这些人都是阴阳商会的打手,远没有我想象般的那般好对付! 这人反应速度不慢,被我扑倒之后,虽然眼睛还看不清楚,可立即将手上的武器丢掉了,出手猛然掐在我的脖子上,做出了激烈反抗! 我被他掐得上不来气,那刻也只能死死地去掐他,结果被他一手肘撞在脸上,他们似乎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我一个打架都不擅长的普通人,哪里架得住这些,那一下顿时被打懵。 这人随后身子一动,转而将我压制身下,只用一只手就将我死死掐住,手上的力气也比我高许多,另一只手在腰间迅速摸过,掏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作势要插下来…… 见此情形,我只能立即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两手架住他手腕,免得这一刀真的扎到身上,可是脖子还被他一只手掐住,如此剧烈的反抗,让我的窒息感进一步加剧,力气根本上不来,两只手也才只是勉强招架住。 这人面色狰狞道:“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阴阳商会的打手,自然擒拿格斗样样精通,手上有着防备人妖鬼的各种准备,你想跟我动手,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去死吧你!” 他恶狠狠地说着这些,握着刀的手再度狠狠地下压,锐利泛光的刀尖几乎已经戳在我的喉咙,只要他再稍用力,这把匕首,便可以轻易地刺透我的皮肉,贯穿气管! 求生的欲望驱使我用力架住他的攻击,但时间一久,我的力气不断流失,还是要被他给宰掉,那刻只能瞪大眼睛,咬紧牙关,将他的手腕往一旁死命推去。 手上花环这刻有所感应,生出了几道草藤,将他手腕缠绕住,这人看得有些吃惊,随后就看那草藤顺着他胳膊缠绕而上,一下子卷在了他的脖子上,紧接着猛地收紧。 这人瞬时一脸痛苦之色,被草藤绞住的脖子发出细微声响,似乎是骨头被绞碎的动静,不断收紧的草蔓似乎是勒入了他的皮肉,有血水从缝隙当中滴落到我身上。 我看得一愣,接下的情形让人一阵反胃,下一刻,这人脑袋忽然间分家,竟然被花环上生出的藤蔓直接绞碎脖子,一道血雾在我四周喷散,这人的脑袋落到我的胸口上。 我立即猛地将这人整个身子推开,脸上有些黏稠,是这人的血水。 顺势想抬起手,结果却将这人掉落的头颅捧起来,他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临死前还保持着刚才的惊讶面色,眼睛直直地瞪我,眼球稍稍转动过一下,这才彻底死透了。 我急促的呼吸两下,觉得万分庆幸,幸亏有山神的花环信物护着,及时生出草蔓将这人给率先绞死,如若不然,我真要差点成了他的刀下魂。 将这人脑袋给扔到一边,扭头看向另外的那同党,他方才被白色山猫扑倒之际就已经被咬中喉咙,这刻刚刚死透,脖子上几个深邃的牙洞,也在不断往外冒着潺潺鲜血。 顾不上眼下的血腥气弥漫,抹干净脸上血水,将花环上沾染到的血水也擦拭干净,我捡起俩人掉落的武器,将白色山猫收回,随之听到远处几声连续的枪响。 枪响似乎是去追小狐妖的那俩人打出来的,我闻之面色一沉,立即不在这里多待,拿着刚才捡到的枪械,顺着声音的来路,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循着枪声的位置赶到现场,我看到那俩人这刻守在一处石缝前,那石缝的间距,似乎刚好足够小狐妖变成狐狸的身形钻进,她或许是躲到里面去了,这俩人刚才开枪,那就是对这里面开的…… 我过来这刻,俩人听到动静,回头看我,我当即毫不犹豫地将枪举起,二话不说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立即开枪,但自己没用过枪,虽然抢占了先机,可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拔群。 两人虽全都应声中弹,可并未伤到要害,而且枪里的子弹不多,打了没几发就没了,他们两人纷纷脸色痛苦,中弹倒地,咬着牙立即打算开枪还击! 我看得神色大变,一个翻滚立即躲开,可并未听到枪响,诧异地抬头,发现是俩人手上的枪里也没了子弹,刚才举枪要回击的反应,不过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因抢占了先机,俩人就算没被我直接毙掉,这时身上也都不同程度地挨了几下,鲜血不断顺着伤口处流出,俩人想起身反抗,但似乎是站不起来了,已经失去威胁。 “看来你们这些人也不过如此。”我随之冷笑,“阿香和三彪才是主力,只要他们不在眼前,你们也根本成不了气候,刚才还追的挺紧,结果眨眼间就反过来了,这还真是世道无常——看来是我要来先取走你们的命了。” 他们之前对我们动手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我对他们自然不需要客气,丢掉没有子弹的枪,将另一把缴获的枪拿出来,迅速对准他们。 但我用枪刚刚对准的一瞬,我的手腕忽然间被人抓住,一股蛮横的力道将我手上的枪直接甩了开,顿时觉得不妙,回头的瞬间,一记猛拳砸在了我脸上,将我直接打飞了出去,接着摔落在地。 是三彪带着他的手下人循声赶了过来,远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 刚才的那一下就是来自三彪的一拳,打得我脑子恍了一下,未起身,跟随着三彪的两个手下立即上前将我用枪指住了。 三彪阴着脸色看我,见我一身的血渍,再看了看倒地的俩人,继而不满道:“敢伤我的手下,我今天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那可不是我三彪的作风!” 三彪从兜里掏出一剂针管,扔过来道:“把这一针麻醉剂打在他身上,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怎么被我一刀一刀宰掉,实在不巧,我在阴阳商会了除了负责安保,对于折磨人的本事,那也很有一套。” 他的手下捡起针管,当即一针扎在我身上,一针下去,我立即觉得整个人的身子都变脱了力,没了半点力气,不由得瞪大眼睛,后眼睁睁地看着三彪冷笑着的脸面,占据了整个视线。 三彪先是对着我脸上又是狠狠地几拳打下来,继而笑道:“这可是我们阴阳商会特别调制出的药剂,专门对付术道中人的,可以封他们的道行,让他们用不出力气,可偏偏意识清醒,还能感受到疼痛,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我眼色茫然地看他,继而又是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像是被重锤了一下。 是三彪起身狠狠地一脚踩上来,接着又是几脚狠狠地跺了跺,脸上的笑面变得越来越扭曲。 “看看你这样子,是不是觉得很惊讶,我就喜欢看你们这样的表情,可惜在市里,没什么机会这样折磨人,但是在这地方,可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我原来最看不惯的就是那臭道士,总想找机会修理他一顿,看他一脸不理人的架势,简直让人火大!”三彪抿嘴道,“眼下那臭道士不在,只能用你来让我消消火气。” 三彪手上摸出一把匕首,蹲下身,我的胳膊随之一阵剧痛,似乎是被他一刀扎了上去。 我立即瞪向他,三彪见状马上站起身,猛地一脚将我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恶狠狠地骂:“你还敢瞪我,找死,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可怨不得我们不讲道理。”三彪接着又蹲到我身前,阴着脸色道,“你们刚才不反抗不跑,我也不能怎么样你们,可你们不听,那对不住了,只能让你们去死一死了,这是你们自己的问题,怨不得我。” 三彪说着话,又猛地几拳打在我身上,同时叹气道:“可惜,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免得你其他同伙过来,阿香姐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今天算你走运,我现在打算直接先了结你,你现在就先早死一步吧。” 话落的这刻,三彪将匕首在手上磨砂几下,然后作势要朝着我身前比划过来。 我心中一凛,觉得大事不妙,与此同时,三彪身后突然枪声响彻,震耳欲聋!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眼胸口,多出一个子弹贯穿而出的伤口,我将目光偏转过去,然后看到是小狐妖,那刻在他身后,正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捡了地上的枪,面色紧张地看着眼前…… 第二百三十五章:三彪的手段 “嘶……”三彪眉头紧锁,脸上顷时阴云密布,嘬起牙花,恶狠狠地骂道,“他娘的,我倒是差点忘记了,你们是两个人一起蹿到这边来的。” 小狐妖这哆哆嗦嗦的一枪将三彪胸腔贯穿,他胸口的衣服很快被血水浸染,但是好像全然不畏这般疼痛,只是抽了两口冷气,立即稳定住了神色:“你找死!” 话音落下的一瞬,他猛地出手去抓小狐妖的脖子,她那刻想慌忙后退,但三彪的速度显然比她快得多,即使那刻尚还间隔着一段距离,还是眨眼间将她给抓在手心。 三彪虎背熊腰,一身强横肌肉,单说体质肯定就比绝非一般人,这贯穿的伤口又没能伤到要害之处,即使中弹,对他的动作依旧没有太大影响,忍住了疼痛,不顾流血不止的伤口,将小狐妖一把扯到眼前! 我见此情形面色一凛,立即急的不行,小狐妖虽为妖,可是自身的实力实在是太差了,甚至远不如我这样的普通世间人,这刻被三彪给抓住,哪里能够做出反抗? 可惜刚才那一针打在我的身上,让我觉得仿佛骨头都被抽掉似的,只能像一滩烂泥般地伏在地面,除了眼睛可以转动,如今想要动一下手指头都根本动不了。 小狐妖那刻手里捡了地上的枪械,被三彪抓住后,情急之下想要再度开枪,可为时已晚,三彪抬手一下狠狠地抽在她脸上,手上本就拿不稳的枪,登时掉落在地。 这一巴掌的力道很大,打得她原本白净的脸上即刻浮现出红色手掌印。 三彪接着又是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一边加大了手劲,一边怒着脸色道:“敢伤我,我看你是不知道伤了我是什么下场,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三彪掐着小狐妖的脖子轻轻一提,将她拎了起来,小狐妖脸上随之浮现出窒息的面色,似乎是完全被三彪的气势给吓住,手上毫无动作,几乎没有半点反抗。 三彪语气轻蔑:“看到我眼上的这道疤了没有?这就是几年前我被人给伤到,所留下的痕迹,这人也是好大的胆量,居然敢伤我,你猜他最后是什么下场?” 小狐妖憋红了脸,瞪大眼睛看他,接着就听三彪语气狰狞道:“我最后把他给抓起来,挖了他的双眼,然后一刀一刀地将他宰掉,事后还觉得不解气,于是灭了他满门!” “之前还有个富商,是做阴阳两道上的生意,后来做了一单大生意,接着被灭了口。”三彪说,“这人也是我去做掉的,我将他的皮给剥了,开膛破肚,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惨相吗?要不要试试?” 富商?我听到三彪说的这些,立即想到我们之前去查的那人,觉得似乎三彪说的就是这人,倘若真是如此,那岂不就是说,和富商为伍的赛仲,也是阴阳商会的人? 正感满心怀疑之际,我听三彪冷笑道:“告诉你吧,我手上灭掉的无论是人还是妖鬼,那都是两只手数不过来的,今天正好,那就再添两个零头!” 三彪这番话未落,猛地加大手劲,将小狐妖给提到半空中,抬起一拳狠狠地打在她肚子上,小狐妖闷哼了一声,紧接着被三彪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一下的力道完全是要命的架势,被砸在地上的小狐妖溅起一地尘土飞扬,蜷缩在地,这一下猛烈的撞击,让她完全失去反抗能力,最终只能抬起头,惊恐地继续望向他此刻有些恐怖的神情。 “到底是妖,虽然看着远比普通人要孱弱,生命力倒挺顽强。”三彪盯着她道,“若是阳间人,这一下早就被我摔断全身骨头,你看起来倒是还没有这么严重。” 三彪说着,又是一脚直接踩在她手上,踩得小狐妖一阵脸色痛苦。 而三彪这刻手里再度摸出了他的那把刀,语气愈发阴狠:“我现在就活剥了你的皮,你是狐妖,只是不知道你的皮做成围巾,和一般的狐狸有什么区别?” 这个三彪在这方面显然比阿香还要狠毒十倍,而且这番气势完全不只是说说而已,让我看得心急如焚,咬着牙使劲了全身力气,才终于稍稍抬起胳膊,可还没有继续再有动作,三彪的手下立即将枪口对向我。 “呦?药效过的这么快,还是想要临死反扑,这时候居然还能动?”那人语气嘲讽地说出一声,继而说道,“头儿,他怎么办?” 三彪循声回头,看我一眼,语气不屑:“看住他,等到我宰掉这只狐妖,就接着亲手宰了他,现在嘛,就让他看看,我是怎么将这只狐妖宰掉的。” 那人听到这话,于是一脚踩在我胳膊上,将我的手臂完全踩住了,继而和旁边的另一个同伴一起看向三彪那边,我想要抽手,可实在是无能为力。 三彪已经将倒地的小狐妖揪了起来,手上尖刀泛着锐利寒光,我费力地将头扭到一侧,发觉这人踩住的地方,刚好在手上的花环位置,继而心神一动。 伴随着我的想法被花环所感应,几道草蔓立即悄然生长出,分成三股,一股顺着这人踩住我的腿顺势盘上,立即绞在了他的脖子,第二股转向去将另一侧的那人制住,而第三股则是撑在地上,将我无法活动的身体固定,直接撑了起来。 这俩人的反应显然不及花草的蔓生速度,待到他们注意到这些草蔓时,已经完全被捆住了,我立即借着草蔓的助力将头扭向其中一人,咬牙道:“抬起枪来,瞄准三彪!” “哦?”三彪听到背后动静,停止住手上的动作,回身看过来,脸色不禁惊奇道,“木魅山鬼好像还没到,这些花花草草又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来的,难道你也会操纵花草的妖法?” “别动!”我那刻不理会三彪的这些话,只能瞪起他,费力地出声道,“你的手下已经完全被我控制住了,你要是再敢乱动,那就将你打成筛子!” 这俩人握着枪的手随之缓缓抬起,当然并不是他们所情愿,而是花环上生出的草藤感受到我心中想法,强行将他们的胳膊绞住抬起,迫使手上的枪指向三彪的所在。 “呵呵,这些花草的速度还是不足为惧,你就算制住他们,可未必能打得中我。”三彪对此很是不屑地笑了笑,一脚将地上的小狐妖踢开,转而从兜里掏出一小瓶喷剂。 三彪说:“你的这些小把戏,对我没什么用,我现在就算中了一枪,也能够在你开枪的时候躲闪开,你信不信?”说着,他将手上的喷剂对过来,“我手上还有这个,你的这些花草敢靠近我,那就会瞬间被克制住!” 我毫不犹豫地驱使草藤去扳动枪机,没想到三彪还真很是迅速地躲了开,我又是加快了子弹的倾泻,驱使草藤连开几枪,直到子弹打光,却没能伤到他。 我看得不禁有些惊讶,随后想到了问题所在。 我的反应速度还是太慢,需要花环信物先感受到我的想法,随之传达给草藤,再由草藤强行拽动起被我制住的这两人,将枪瞄过去,其中的步骤实在是太多,对于三彪这样的人来说,留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过充裕! 眼下这刻子弹打光,我再度没了主意,接着又看到三彪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将这些对花草有着很强杀伤作用的喷剂,毫不犹豫全都喷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一招实在是十分果断,他这样做的话,让身上沾满这些喷剂,我所能够依靠花环而驱使的花草,便无法再对他造成威胁,因这些花草伤到他的方式那便是通过缠绕绞杀,需要近距离接触,可这样一来,花草碰之即枯,哪里还能再伤他? “虽然是专门用于对付这些花草的,可对人而言,还是有那么一点毒性。”三彪咬了咬牙,沉着发声,“但是比起被这些花草给弄死,还是保全性命最为重要,眼下你的这些小把戏,对我还有什么用处?” 看着三彪朝着我大步迈进,我拧了拧眉头,立即依靠花草的力量将旁边的两人直接猛地勒住,待两人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让空余出的两道草藤马上甩向三彪! 两道草藤试探性地伸展过去,立即被三彪扯住了,一经接触,马上枯萎掉失去生气,再也无法被控制,三彪冷笑了一声,快步走到我身前,抬起手上的喷剂,当场喷了出来! 花环上生出的花草藤蔓迅速发黄枯萎,然后消失掉,花环的表面上也沾染到这些喷剂,虽然花环不会受到影响,但因表面被这些喷剂所污染,致使花草无法再顺利生出。 我脖子一紧,三彪的阴狠脸色已经近在眼前,将手掐过来,手上尖刀举起,道:“去死吧!”随后,他手上的刀直直地刺过来,银光闪过,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胸口处蔓延了开,血水沿着刀刃,缓缓浸出…… 第二百三十六章:三彪的下场 剧烈的疼痛感致使我的脸几近扭曲变形,可以感受到豆大的冷汗正从脸上簌簌滑落下,而我对此做不出任何反抗,只能任由疼痛撕裂躯体,怒目回瞪于他。 “嘿嘿,你是不是已经疼到说不出话了?”三彪松开手,任由尖刀挺立在我胸口处,接着擦了擦自己胸口尚在不断渗出的血水,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死死地掐住我。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三彪脸色愈加狰狞,还有些愉悦,看起来丧心病狂,哈哈地道,“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下场,你怎么不跑了,现在,还是准备好遗言吧!”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忍住了疼痛,嘴角霎时浮出一抹笑意:“你已经死了,你还不明白吗?” “嗯?”三彪闻言,忽然瞪大眼睛,这刻想要将手从我的脖子立即放开,却发现已经放不开了,后低头猛地看向自己胸口处,一株鲜嫩的花芽从他的胸腔伤口处冒出头,绽放开,随之被他身上的喷剂所沾染到,枯萎消失,然后不断重复。 “你!”三彪脸色骇然,方才的得意神色顿时一扫而空,脸颊同时开始不断抽搐,张开口,有潺潺鲜血顺着他的牙缝流出来,呐呐地道,“你做了什么?” 我忍受住胸口尚在让人发颤的痛意,脸上笑意渐浓:“没什么,只是你以为这样靠近我就安全了吗,你好像很喜欢掐人脖子啊,既然这样,我就让你掐个够,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说,“事物都是有正反两面,还有表里的区别,你身上沾染这些,你就以为可以肆无忌惮?那我们换个方式,由内击破。” “花环上沾染了你的喷剂,召出的花草,出之即枯,可贴着我手腕处的一侧,可没有被沾染到。”我咧开嘴笑道,“既然无法从外侧生出草蔓,那我用自己来当媒介和掩护,让花草在我的身体内反向生出,你接触我的这刻,再顺势破立,从接触的位置生长到你体内,如何?” “你!”三彪惊讶地说不出话,脸色阴沉无比道,“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做法虽然让人意想不到,可是就算杀我,你自己也得受伤,这是两败俱伤,谁也讨不到好处!” “未必。”我摇头道,“这些花草是受控制的,虽在我体内反向长成,可是避开了我的内脏和重要血管,虽然有点疼,可是我还不至于会死,至于你,那就是另一番模样了,我想让花草怎么生长,那就怎么长了!” 我直勾勾地看着三彪愈加惊恐的面色,嗤声道:“你好像很喜欢折磨人,既然这样,我也折磨一下你,这些花草要是绞住你的内脏,你觉得自己能忍受住这种由内而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吗?” 三彪闻言,立即咬着牙关道:“少废话,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不用这样吓唬我,我可不怕这些,老子不是吓大的!” “哦?”我闻得此言,立即通过意识操纵起埋植在他体内的花草,去绞住他的五脏六腑,三彪表情随之变得抽搐扭曲,显然是感受到极大的痛苦,可是咬着牙,就是不吭声,似乎在忍耐! 还挺硬气?这要是换成我,肯定受不了,三彪倒是对此还能忍受得住,让我不由地高看了他一眼,同时眉头一拧,加剧了花草在他体内的长势! 三彪脸上颤了颤,紧接着浑身颤抖起来,那刻立即喊着道:“别,别!你不能这样做,我不是诚心想要杀你们,我也只是给人卖命,我们素不相识,我没有杀你们的理由,这都是形势所迫!” 我见他最终还是认怂了,缓缓地抽了口冷气,忍住自身的疼痛,立即道:“既然你不想死,那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我不是什么喜欢杀戮之人,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好好好!”三彪忙不迭地点头,表情痛楚道,“你问,你问,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全都可以问,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全都告诉你,保证知无不言,不敢隐瞒!” 我马上道:“第一个问题,那就是阿香和你们此番进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打算?” “目的……”三彪道,“目的那就是来这里找到那女人留下的一卷叫太阴图的东西,至于其他的事,那就跟我们无关了,包括你们的死活!” “第二个问题。”我继续道,“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受到了叶安的指使,他就算没有明说,那也是有着暗示的吧?” “这……”见我问这个问题,三彪明显有所犹豫,可见我脸上稍显不满,他马上承认,“没错,这些全都是少东家的安排,所有的事件包括我们的准备,都是少东家示意的,我们哪里想得到这些,只是少东家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叶安什么目的?”我问他。 “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啊!”三彪哀嚎着道,“少东家做事,一向都只做安排,从不说理由和目的,我们也不敢过问,所以少东家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为什么要这东西,到底干什么的,我们哪有资格去了解?” 他这么说我倒是也信了,毕竟叶安的做事态度滴水不漏,每次都不只一手的准备,之前的任何事情都是只说一半,不会多说额外的任何话语,想必是对待他手下的这些人,也是如此,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的确切想法。 “我还有个非常想知道的问题,有个叫赛仲的术中人,是御灵堂的人,他是不是你们阴阳商会的?”我厉声质问道,“他若是,那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赛仲?”三彪说,“他确实是阴阳商会的,也在少东家手下,而且专门为他出谋划策,他是御灵堂的叛徒,背地里挑起御灵堂和两道上的事端,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为了利益,甚至不惜出卖御灵堂,想要欺师灭祖,这人不是个东西!” “至于他在什么地方。”三彪犹豫一下,道,“他就在我们的队伍里,那个带着面具的李老六,他就是赛仲,根本不叫什么李老六,他的脸和哑巴,全都是易容和装出来的,专门留在阿香姐身边,给她出谋划策的!” 我听到这些,不由得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李老六是赛仲化名出来的,因为他和阿香的关系实在是太近,一路上但凡是需要商议的事,阿香第一个找他,可找一个哑巴谈事情,这也太离谱了吧,除非他不是哑巴! 我一直怀疑这人就是赛仲,眼下经三彪这么一说,事情完全得到验证,昔日里这个赛仲如此欺负人,甚至还差点对山鬼姐姐不利,如今的身份得到证实,我岂能放过此人? 我怒着脸色想着这些的空当,三彪似乎有些承受不住痛苦,语气哀求道:“你,你快住手吧,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算你不杀我,我的内脏受损,我也活不下去了,我现在该说的全都说了,你是不是应该放过我了?” “我是想放你,可你刚才的做法,实在是让我恼火,倘若只是冲着我来,我倒也真不想杀你,毕竟各为其主,你这样的做法,无非是立场上的问题,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我语气漠然:“可是你居然敢伤了小狐妖,还扬言杀她,扒了她的皮,你这样的做法,那就跟立场没什么关系了,纯粹是出于你个人的兴致,眼下你将她打成重伤,我必须要讨回这个说法,一码归一码!” “你!”三彪脸色惊慌道,“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我是混蛋,这点我承认,可是你跟我不同,你是正道中人,你这样言而无信,那算什么正道,岂不是跟我一样成了小人?” “我不是正道中人,我只是一个为自己利益而奔波的普通人。”我将眼睛缓缓闭上,轻声叹道,“而且,我也不会是跟你一样的小人,我有着自己的底线。” 三彪怒道:“你这个伪君子” 我对此只有一声轻叹:“死吧!” 三彪闷哼一声,脸上表情变得越来越抽搐,张开了嘴,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出,随着血花的溅跃,一株花枝,从他的嘴里缓缓地冒出来,随之绽放。 三彪身子一仰,倒在地上,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头顶上的苍穹,视线永远聚焦在了这一刻,被花藤草蔓撑开的嘴巴里随后冒出更多的花芽草叶,身体迅速被花草所吸干,变得脱水,皮肤凝成皱巴巴的一团,犹如枯树皮一般。 见三彪彻底死透,我低头看了看尚在自己胸前插着的刀,开始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不由自主地失去重心,朝着背后仰过,眼前逐渐变得黑暗一片,意识迷离。 “陈潇?陈潇……”待我再睁开眼睛的那刻,小狐妖正一个劲地喊我,她脸上和脖子上的红印还未消散掉,那刻蹲守在我身边,眼巴巴地看我,脸色诚恐。 见我睁开眼,小狐妖的脸色这才放轻松,立即凑到我眼前,跟我道:“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完了……还好只是一小会的时间你就醒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重逢! “嘶……”我吸着大口冷气,迷离的意识逐渐恢复,胸口再度传来隐隐作痛的难忍之意,不禁呲牙咧嘴,动了动嘴皮想说没事,停滞一下,改口骂着道,“感觉——不怎么样,这他娘的真是遭了罪了。” 骂过一句,我低头看向胸口处尚插着半截的尖刀,用手轻轻握住刀柄,随着手腕轻微晃动,那阵钻心般的撕裂疼痛让我脸颊抽搐,随后咬紧牙关,将这一刀强行拔了出来。 “啊!”小狐妖见状一声惊呼。 看着我胸口处开始大量涌出的血水,她连忙瞪大了眼睛,语气急促道,“陈潇,你怎么给拔了,现在拔掉,很容易止不住血的,很危险啊!” “没事。”我顶着满头冷汗,又是深吸一口气,开始感受痛楚。 这一刀似乎伤到了肺叶,每次喘息都会十分难受,死死地咬住牙关,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常年戴着山神的花环信物,一直受到山灵气滋养,只要不是一刀毙命,还是能挨得住的,我心里有数。” “哦……”小狐妖这才放轻松脸色,扭头四下看了看,接着询问我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要去找他们吗,还是在原地等他们来找我们啊?” 从旁边的那些人的身上扯断衣物,拧成布条,简单地将伤口包扎住,我尝试着想要起身。 可试了几次,眼下实在是虚弱不堪,让我不由得叹气道:“好像现在要走还有点困难,先休息一会,让我恢复下体力,然后先去找山鬼姐姐……”说着,我脸色阴沉下道,“再去找阿香和赛老头算账,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小狐妖点了点头,接着忽然警惕地朝着四周张望,不知道是感知到什么,脸色同时变得有些惶恐:“陈潇,好像有动静,有人正在朝我们这边过来,不知道是谁。” 这地方只有我们两拨人在,除了阴阳商会的人,那就剩下我们的人了。 如今这刻,阿香她们一行人还在那边和那女人手下的守卫相互对立,这时虽不知战况如何,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应该还不可能轻易取胜。 我问她是不是山鬼姐姐来找我们了?小狐妖摇了摇头,说动静不像她,山鬼姐姐在山林当中走路是不会发出这样的声响,而眼下的沉重脚步声,根本不像是她发出来的。 难不成还有第三波人,这会时间也来支援阿香的队伍?想到这种可能,我顿时觉得有些疏忽,因为刚才并没有细问三彪,他们对此还有没有其他增援,没有彻底问清他们的底细,就将他给灭了。 我此时因为受伤,有些失血,致使头晕目眩,无法确切地听清楚小狐妖所说的动静,见她信誓旦旦地道来人肯定不会是山鬼姐姐后,我稳了稳心神,立即抓起地上尖刀,藏在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声音由远到近,逐渐清晰,似乎是有人急匆匆地赶着过来。 我不方便移动,只能先催着小狐妖先躲到一边去,同时自己皱起眉头,做好了防备的架势。 随后那边的草丛里一阵异响,一个人影从那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视线交互之下,我和来人同时愣了一下,脸色先是诧异,随之变得喜悦! 那人道:“老陈?” 我也同时道:“小马?” 找过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敌人,反而是我们来到这里之后,一直没找到的马欣雨? 发现来人是马欣雨,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犹豫半晌,才干干地一咧嘴道:“怎么是你啊,吓我一跳!那女人将你给掳走——你现在是逃出来了,还是被小道士给找到了,专程过来找我的?” “我是自己找过来的。”马欣雨却说,“我听到这边一直有动静,所以来看看,结果撞见小道士,听他简单地说了说事情经过,知道你还在这里,怕你有危险,于是来找你了。” 马欣雨说着话,看看了在我身前左右仰着的那些死人,面色诧异:“不过,好像用不上我来帮什么忙,你自己已经把这边事情解决掉了?老陈,你受伤了?!” “别动,我给你看看。”马欣雨走过来,拧着眉头看向我尚在渗血的胸口。 一段时间不见,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身上也没见多少灰尘,在她给我检查的这刻,我又是一阵纳闷,看她这模样,好像也没有吃什么亏似的? “我没事,你不用看我。”马欣雨道,“我和孙廉被带到这里以后,他们倒没有太为难,只要不乱跑,甚至可以随意在这女人的地盘里走动,并没有限制,而且那女人我们也一直没见到,连那女人的手下也鲜少在我们身前出现。” 我接话道:“那女人压根就不在这地方,所谓长生林,里面有的只是她生前的躯壳,是用来保存她尸身的,所以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见到她,我也是刚知道没多久。” “这么说来,你们在这里倒是还挺自在?”我说,“我他娘的可是担惊受怕好几天,生怕那女人会对你们不利,找到机会,屁颠颠地就跑来救你们,谁知被阴阳商会的人给阴了。” “也说不上自在,因为我们根本不敢乱跑,只能留在这,还是被软禁住。”马欣雨脸色不是很高兴道,“这女人不为难我们,可也不管我们,我和孙廉就差吃草度日,这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 我听得撇起嘴,问她小道士现在怎么样?马欣雨说没大碍,以小道士的道行,这样的伤势对他来说只几天时间足以恢复道行,就是道行眼下差不多用尽,有些脱力。 “那就好。”我说,“看来这女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善良不少,我还以为你们起码得被绑起来。” “先不说这些。”马欣雨那刻直接将我搀起来,“我们先去小道士和孙廉那边,他们还在等,这女人的长生林我和孙廉差不多都已经摸透,连那女人的术道典籍存放的地方都找到了,只可惜相当一部分损毁,没保存下。” 马欣雨和小狐妖将我一路搀扶出去,来到这边我们来路的那入口位置。 在那一侧远处有个不显眼的台阶。 我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这边上方的山岩都被掏空,上去后是那女人用来存放生前物品的仓库。 里面亮着灯,虽然干燥,可因为那女人死后便不再有人打理,里面摆放着成箱的术道书籍,都已经被虫给蛀的面目全非,狭长的甬道通进去,将外面彻底间隔。 我进来的时候,小道士正在里面无表情地四处打量,孙廉那小子自顾自地坐在一边不知道摆弄什么,见我进来,怔怔地扭过头来,愣了一下。 我侧头看他一眼,顿时觉得这小子还真是沉得住气,我刚才在外面和阴阳商会的人殊死搏命,他在这里倒挺悠闲? “呦,老陈,你他娘的可算找过来了!”这小子看到我,马上凑过来,立即道,“你再不来,我他娘的都快成山里的野人了,这女人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然后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你怎么才来啊?” “滚你大爷的!”我呲牙咧嘴地骂着道,“我他娘的来找你,差点给栽在山里,你还好意思说这些,反倒是埋怨起我来晚了?” 孙廉讪笑一声,接着盯着我看了看,脸色这才有所变化道:“卧槽,老陈,你受伤了?” “嗯。”我闷声道,“这一下伤得不轻,要不是老子命硬,你这会可能见不到我了。” “三彪呢?”小道士靠过来,看样子已经恢复不少体力,将孙廉一把推开,问道,“你已经将他们甩开了?” “没有,甩不开,逼得太紧,将我给逼到了绝境。”我说,“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只能用了点其他手段,将他给灭掉,免得后患无穷,现在死透了。” 看眼那刻脸色有些担忧的山鬼姐姐,我接着道:“正好,现在人既然找到了,而且有小马在,三彪已经被灭掉,我们马上回去一趟,接下来立即去找阿香算账……” 听我说那个李老六确实就是赛仲之后,孙廉顿时炸毛! “赛老头也来了?他娘的,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现在就找他算账,走走走,我早就想找他了!” 孙廉听到这消息,似乎也是跟我一样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扭头便打算找过去,结果被小道士一把拦住,皱眉数落道:“急什么,我们现在这里虽然多了马家丫头,可是我现在没什么道行可用,这样找回去,还是要吃亏的。” “阿香不难对付,她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小道士说,“可阿香手下还有两个还算厉害的术中人,再加上这御灵堂的赛仲,仅凭马家丫头,哪里降得住?” “我们没必要急于一时。”小道士悠悠地道,“这会时间或许那女人的手下还在和她们缠斗,我想应该还不可能这么轻易打退这些妖物,现在我们再去插手,未免太过心急。” 第二百三十八章:术道末枝 “那不是更好?”孙廉说,“他们两边现在打着,我们看热闹。” “这个热闹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看的,你不要想得太理所当然。”小道士说,“我们现在一堆伤残,万一因为术法的震荡而被伤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怕什么?”孙廉不以为然,“不是有马欣雨在吗?” “让她护着我们,只是去看热闹,能出什么事?万一那女人手下没挡住,这会他们跑了怎么办,以后想要再算账,可就没机会了,可不能放过赛老头!” 小道士闻言不再多说什么,扭头问我:“你现在怎么样?我倒是已经没了大碍,但也只能护得住自己,我看你这一下伤的不轻,现在就回去,太心急了吧?” “没事。”我咬了咬牙道,“眼下阿香可以不管,但是这赛老头,我必须把以前的旧账从他身上讨回来,这要是真不小心把他放跑,我也得炸毛!”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过去吧。”小道士颔首道,“眼下三彪已死,倒是威胁减轻不少,而且这种情况下,那女人的手下也只能跟我们站在一边,阻碍应该不大,只需要防备好那姓杨的和老和尚,他们谁也逃不脱。” 经过一番意见统一,我那刻说立即过去看情况。 孙廉这小子急不可耐,率先溜出去,我们其他人紧随而至,我忍着胸口时不时传来的疼痛,咬牙找回到了阿香她们如今在的位置。 顺着这边回去那刻,里面依旧弥漫着尚未消散的药味,除此之外,还多出一股子更加寒彻的阴煞气,让我本就虚弱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阴煞气似乎比我们之前进来加重不少。”小道士感受着这股气息,抿嘴道,“看来他们已经开始交手,眼下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快步上前,走回到那处的平台上,然后我就看到下面此刻阴风凛冽。 那风声当中夹带着一股子鬼哭狼嚎的动静,而地面上散落着不少那女人手下阴兵被打散的盔甲。 探着头观望去,下方形势十分严峻,那女人手下的侍女身形浮在半空,死死地挡住那女人架在石桥上棺木的去路,手上提着的引魂灯,灯火摇曳之下,不断地飘出幽幽鬼火。 阴兵将军策马立在一旁,随着手上的枪矛指过,地上散落成盔甲的阴兵继而重新站立,伴随着盔甲的撞击声响,朝着阿香他们展开一波又一波的攻势! 阿香站在原地,老和尚身上佛光闪现,一直护着她,手里捏着一串佛珠在默声转动,地面上吹袭过的阴风一旦靠近,立即会被佛光驱散,无法伤到他们。 姓杨的西方术士伫立一旁,时不时地出手扔几道术法,将那些不断靠近的阴兵打退,而乔装李老六的赛仲,这时间已经脱掉上衣,身上百鬼图兀自转动,自脚下为始点,凝成一圈黑气,不断有百鬼从中生出,连绵不绝。 眼下主要施展术法的应当是李老六,正靠百鬼图所源源不断召出的阴魂恶鬼不断地扑向消耗这些阴兵,那鬼哭狼嚎的动静,便是百鬼图的驱动所带出来的。 两方纠缠在一起,似乎短时间内难分胜负,不过根据这里的阵势判断,这些阴兵可以不断死而复生,御灵堂驱使百鬼的百鬼图虽可以与之抗衡,但赛仲的道行应该不足以支持他一直这样维持术法,我倒是看不出阿香她们有什么太大胜算。 “哦?百鬼图?”小道士饶有兴趣,盯着看一阵,继而嗤声,“这个赛仲,道行也只是二流高手里中规中矩的水平,远比不过御灵堂的俞老头,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过,那老和尚算是一流高手里出类拔萃的存在,这刻没出手,怕是在留存道行,或许有后招。”小道士说,“他身上兴许也带有什么厉害的法器灵物,不容小觑。” “那老和尚有这么厉害?”马欣雨在一旁有些诧异,“看你的这说辞,你好像都不敢轻看他?” “这老和尚还是有着丰富的术道手段和经验的。”小道士说,“这一点我自认不如,之前我破掉他罗汉金钟这护身的术法,就费不少力气,而且也只是破了招而已,没能对他造成进一步的道行损耗。” “还有姓杨的,也是当今阴阳两道里一流高手的术道水平,而且精的是西方术道,我们对此不怎么了解,因而也有些难对付。”小道士说,“他现在也没有急于出手,所以现在的局面,还真说不好这女人的手下能不能挡得住。” 我说:“他们是一流高手,那你和小马现在什么水平,要是道行尚在的话,你们联手之下,这俩人还是比不过我们这边吧?” “马家丫头,现在的道行也就是一流术道高手中守门的位置。”小道士抿嘴道,“不过她还年轻,而且天赋又高,用不了几年就能够达到一流术道高手中的中上水准。” “至于我嘛……”小道士面不改色,“若是抛去经验不谈,我的道行或许是超一流的术道高手,亦或者是现今阴阳两道一流高手中的最顶端,这样说,也倒是可以。” 这个小道士,还真是一点不谦虚!我不由得心里腹讥一声。 可这也是事实,且小道士的性格就是如此,他还真就不是什么谦虚之人,这话也符合他的为人。 “只可惜,如今的术道已经没落。”小道士忽而摇头,“以我这样的水平,比起作为术道巅峰的这女人,还是根本不够看,她若是真在这里,估计用不了几招,就会将我们全部人扫出去,这种差距,绝非当今术道可以比得上的。” “实在是可惜。”小道士唉声叹气道,“刚才在那边见到不少这女人收集的术道典籍,我都看过了,大都损毁严重,只剩下些残卷,没头没尾,看也看不明白,不然的话,这女人留下的这些术道书卷中,绝对可以找到更高深精尖的术法。” 小道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显然是对此感到很是惋惜。 随后继续摇着头:“但那些术法书籍她不放在眼里,根本没有打算好好保存,这也说明,那女人生前或许留下了更为厉害的术法,倘若真是如此,这才是我所关心的。” 马欣雨道:“她这样的巅峰术道的水平,恐怕已经不是寻常的修道术法可以达到,就算真能找到她留下的这些东西,我们恐怕也根本用不出来,还是不要去考虑这些。” 小道士点头:“她修的术法,应当是上古鬼神巫道之法的残存末枝,是以先天八卦为基础,而我们现在熟知的术道,用的是残损的后天八卦,是末枝中的末枝,确实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你们马家得道于龙,据说若以先天八卦施展开术阵,是可以召来飞龙在天,游龙翻江倒海,乃是龙行其中的庞大阵势,传到你这里,只剩下这些小小的驱魔阵法可以驾驭……”小道士忽然问她,“你难道就不希望可以真正施展开这些术道阵法,看看你们马家真正的术道吗?” “算了吧,我怎么可能做得到这些?”马欣雨道,“安安心心地用好现在的术法,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你还真是容易满足。”小道士抬头道,“我倒是对此很是不满足,用的只是残存下的残存术法,单说我手上风火水雷四大符,眼下做到的仅仅是借来风火水雷之力,倘若有一天,能够真正的召出风灵火神水龙雷帝于世间,展现出真正的威力,这才是我想见到的结果。” 马欣雨听得哼出一声,这刻继续盯着下面看,说道:“百鬼图好像要撤掉了,似乎是这人道行已经撑不住百鬼图,而那老和尚似乎要接替出手了。” “哦?”小道士闻言,马上低头看去,随后见老和尚已经缓步上前。 赛仲随之撤掉百鬼图,默不作声地回去,老和尚这当将手上佛珠举起,语气沉稳道:“我佛慈悲——老衲现在已经准备好,眼下可以出手了。” “好,大师,全看你的了。”阿香道,“只要能够将这些阻碍清除,拿到我们阴阳商会要取的东西,以后大师你要什么好处,我们阴阳商会都会满足。” “老衲是出家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受人所托,自当尽心竭力。” 老和尚说得倒是挺大义,可是下一句话,转而假惺惺道:“可既然阿香施主有这番好意,老衲不好拒绝,那就当阿香施主为我佛门添的香火钱吧。” 老和尚手上捏着的佛珠这刻泛起金光,老和尚抬起头,接着语气凛然道:“老衲眼下便要动用佛珠!” “这一串佛珠,是由老衲用十八颗佛门高僧的舍利串成,每一颗都是代表着一位高僧的道行与佛法,这是老衲的看家宝物,今天为了阿香施主,老衲忍痛割爱,就用这个来帮阿香施主取得目标!” 第二百三十九章:佛光僧影 “哦?”小道士看得眼眉轻动,颔首出声道,“这老和尚手里的佛珠倒是不弱。” “很厉害?”我满眼好奇道,“不过看着好像确实绝非一般物件,老和尚似乎是将家底给掏出来了,这就是他的底牌了吧?” “这佛珠不是一般厉害。”小道士忽而摆出一脸严肃,正色道,“这佛珠只看上面的灵气,比起我手中的道剑,孙廉手里的出黑大印,还要高上一个档次。” 他们这些术道中人所用的术法分不同路数,自身道行有高低之分,而手中常用的各类道具、法器,根据其中蕴含的灵气之强弱,自然也会有所区别,这一点不用多说,我当然明白。 就像是小道士常用的符纸,就属于道具类的物件,不同的符纸上携带有不同术法,需要使用的时候直接用自身道行予以激发,从而发挥出不同作用。 而小道士手上所持有的道剑,就属于比较高级的法器物件,道剑上附着有很强的灵气,不但可以直接用于驱魔避煞,还可经由道剑上的灵气加持,使得道符发出时可以带来更高的效用,这也是为小道士最后的底牌。 他身上两把道剑自然价值不菲,放眼阴阳两道,也很难找到与之相当的法器,没想到的是,这老和尚手里如今的一串佛珠,竟然比他的道剑还要厉害? “真正的佛门舍利是佛门得道高僧所化,蕴含有高僧生前的道行与佛法,是佛门至宝。”马欣雨也有些惊讶道,“这老和尚居然拿来做了佛珠?” “这老和尚毕竟不是正经和尚。”小道士嗤声言道,“他用的是佛门术法,可念的却是歪经,道貌岸然——这样的做法不足为奇,只是不知道这佛珠到底能有多大能耐?” 那佛珠在老和尚手上闪出万丈金光,异常耀眼,顺着看过去那刻,我甚至被这金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而随着佛光乍现,周围阴煞气瞬时被驱散不少,四周也瞬间变得静谧无比,生出一股压迫的感觉! 随着佛光的隐隐闪动,逐渐凝成十几道人影,其中的每一个都像是一位僧人轮廓,正低头念咒,全都呈现打坐模样,那女人手下不死不灭的阴兵似乎是被佛光完全抑制住,顷刻间全都成了倒地的盔甲…… 那女人手下的侍女见此,立即将手上的引魂灯提起,凝出几团深绿色的阴间鬼火,鬼火凝成后,瞬时朝着那些金光佛影飞了过去,可不等靠近,便被佛光驱散掉,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这么强的灵气?”马欣雨咂舌道,“眼下的事态恐怕要有所转变,那女人手下的这些侍女阴兵,怕是抵不住这样强的阳气,看来是要败了。” “毕竟是十八颗舍利,相当于将十八位高僧的道行与佛法施展出来,每一位高僧都犹如于两道中的一流术道高手,这佛珠不容小觑。”小道士说,“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这么多高僧佛影,这一招纵使是我,估计也难以抵御。” 周围佛光越来越强,其中的阴煞气完全被压制住,那女人的侍女接连想要将这些佛光僧影打散,可是几次试探过后,根本架不住如此浓厚的佛光影响,无济于事。 老和尚这刻抬起头,直直地看向她们,继而语气深沉:“老衲的佛光法阵已经布置妥当,眼下,就让你们这些妖邪见识一下我佛门的精妙佛法!” 随着老和尚话落,佛光铸成的僧影全都做出抬头的动作,四周佛光再度加深不少,那女人的侍女似乎被佛光压住无法动弹,接着被老和尚一招大手印推出佛光打在身上,顷刻间被猛地推了出去! “嘭”地一声响动,那四个尸魇侍女全都被推着撞到岩壁上,随着佛光的继续推进,将她们死死地挤压到岩壁上,瞬时间土石飞溅,最终在岩壁留下四个人形轮廓,那四个侍女随之一动不动地顺着岩壁掉落入下方的深渊之中。 那阴兵将军这刻想策马奔袭至老和尚身前,手上长矛穿刺而去,可到了老和尚身前,他又是迅速地一掌推出去,一道佛光将阴兵将军的身形笼罩,那阴兵将军的动作随之停滞,待佛光消散,只在地上留下一副散落的盔甲,竟然被硬生生地将身上的阴气吹散了! “看来胜负已定,老和尚借着佛珠的佛光加持,已经将局面控制住……”小道士抿嘴道,“我们眼下想要在这种时候去对付他们,恐怕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看得有些失神,继而盯着老和尚打量,他这刻浑身上下大汗淋漓,显然这一招对他的道行也消耗了不少,虽然厉害,可是相应的也要付出不少代价。 “大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阿香开口说道,“如果还有余力的话……”她忽然回过头,扫了扫我们所在的上方平台,嘴角勾起来,“他们似乎逃过了三彪的追杀,已经来了有一会了,既然还敢过来,那就一起收拾了吧。” 阿香早就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到来,让我闻言一拧眉,尚未仔细再看之时,见老和尚不声不响地回过头来,手上不知道弹了个什么东西,冲着我们所在的位置直直地飞了过来! 小道士那刻瞬时抽出道剑,一剑挥过挡了上去,随着“哐当”的一声响,一枚黑色木质佛珠被道剑挡落在地,同时也震得小道士手上道剑不断颤动。 “看来处理掉了眼前事,他们又要对我们出手了。”小道士面无表情地说过这话,想横起道剑做出回击,随后猛地抽了口冷气,另一只手按在了肩膀处,一阵脸色难看。 小道士肩膀上中的枪伤,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好利索,再加上现在道行也只剩下原来的两三成,方才用道剑抵挡住老和尚飞来的佛珠,怕是动作太急,牵动伤口,因而有些吃不消了。 见小道士这副反应,我知道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再用符术,就算是他咬牙死撑着,也撑不了多久,接下来的麻烦,小道士必然是指望不上了。 “天师,你现在好像已经快撑不住了?”阿香仰着头看我们,轻笑着道,“哦,你们似乎还有了新的帮手?不过在大师眼前,恐怕再来几人,也没什么用,事到如今,你们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跟我们比较了。” 马欣雨见状脸色不满,当即说道:“姑奶奶我好歹也是驱魔龙族马家首席驱魔人,被你这样小看,还真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居然这么不将我放在眼里?” “哼。”阿香将头一偏,看向老和尚,“大师,不要跟他们废话,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来捣乱,我已经对他们忍无可忍,大师既然要渡人成佛,就让他们去成了这个佛吧。” “正和我意。”老和尚微微点头,“几位施主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不识抬举,老衲也觉得他们应该到佛祖面前好好听教,眼下既然还敢再来,老衲就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佛法无边……” 尚在浮现的佛光僧影随之齐刷刷地对向我们,接着全都缓缓地做出抬手动作,在手掌心处凝出一道耀眼佛光,瞬时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散射而来! 脚下蓝光闪烁,是马欣雨结了驱魔阵在脚下,蓝色的驱魔阵壁障挡在我们的正前方位,将飞来的佛光挡住,隐隐的龙形于驱魔阵的壁障上闪现,将我们全都给护住。 “还真是马家的术阵之法。”老和尚看得面色淡然,后双手合十道,“不过在我佛门的高深术法面前,马家的驱魔阵不值一提,老衲要继续出招了!” 马欣雨闻之眉头稍稍皱过一下,空中的僧影再度整齐一致地推出佛光,撞在马欣雨召出的驱魔阵上,由她道行驱使灵气所凝成的蓝色壁障顿时被冲出几道浅显的裂缝! 马欣雨咬了咬牙,手上迅速地结出手结,将灵气重新凝聚住,但那老和尚这当也加快了手上术式,一指点过,将一道佛光点了过来,驱魔阵的壁障有些承受不住,随之炸裂! 其余的佛光在我们眼前瞬闪,随之被山鬼姐姐抬手召来山灵气所抵御住,我们这才没被老和尚这一招给打到了身上,不然以这老和尚的杀心,这些佛光势必要对我们也造成影响。 小道士见状,那刻立即和马欣雨提醒道:“不能太被动,这些佛光是老和尚用佛珠所加持过的,最好的办法,是你靠近到老和尚身前,迫使他收起佛珠,不然的话,这些佛光凝成的僧影加强了他的佛法术式,是个难以解决的麻烦。” 马欣雨点了点头,当即打算跳下去,可还没等靠近边缘处,老和尚抬手再度弹出几个木头佛珠,马欣雨只得被逼退回来,回声道:“不行,过不去,老和尚似乎不打算让我们下去,应该是想要依靠佛光来将我们压在这里……” 第二百四十章:佛光回弹 马欣雨回应之际,老和尚对我们的攻击却一刻不停,浮在半空的十六位僧影,又齐刷刷地将手心对向我们,万丈金光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散射而至! 再度凝出一股山灵之气,借由山的灵气,将这些散射来的金光阻挡住,山鬼姐姐后将手缩回的那刻,手上冒起一股白色烟气,好像是被灼烧到了一般。 我看向山鬼姐姐,她那刻轻声摇头:“不行,我的本体是木魅山鬼,虽可以召来山灵气抵御佛光,但佛光带着的强劲阳气,还是会对我造成影响,致使我的灵气被阳气所抑制。” 眼下这里虽不见日光,可佛光带起的强劲阳气,远比阳光还要毒辣许多,而山鬼姐姐身为山鬼,吸收的是来自夜间的月华地气,以此作为灵气来源,阳气对她的本体有着抑制作用,现在的时间还无法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虽为山神,可她山灵本体还是属于妖鬼的范畴,只在夜间阴气主导的时段,才是自身灵气最为充裕的时刻,但老和尚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我们显然是等不到夜色来临。 佛光的散射,愈加猛烈,山鬼姐姐几次地抬手阻挡过后,手心处已经被佛光灼烧得有些发红,小道士见此情形,立即说着道:“我们现在处处受限,这老和尚已经祭起佛珠,这时候想要找阿香算账,怕是有些困难。” “那就先退出去。”我当机立断道,“我们守在入口处,只要能将他们挡在里面到日落,届时月华地气生出,山鬼姐姐便不会再受到白天里的阳气抑制,到时候就算是靠着佛珠,这老和尚也不可能是对手。” “只能这样了。”小道士点头,看向身后来路,继而脸色沉下去,“不行,走不了了,后路被佛光封住了,我们没有退路。” “什么?”我立即回头看去,那刻却见在我们身后位置,几道佛光僧影出现在身后来路的正上方,将我们进来的位置给封住,现在想要退回去,似乎有些难办? “天师,你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来都来了,我哪里还会让你们轻易离开?”阿香在下面喊道,“之前我给过你们机会了,可你们不珍惜,我也没有办法。” “而且,三彪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害了?”阿香语气紧接着阴沉无比道,“这样的话,我更不可能让你们活着离开,我现在要为三彪讨回这个公道!” “大师,杀了他们!”阿香一声催促之下,老和尚的视线立即变得阴狠无比,将手上凝出的佛光直接凝成自己的禅杖,随后抬起来,重重地杖在了地面! 空中的佛光僧影已经围成一圈,将我们给圈在正中央,再对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发散出耀眼佛光,周围温度在一瞬间变得炙热无比,无形的灵压自头顶压了下来,一种喘不上气的压迫感猛然生出! 随后四周变得刺眼不堪入目,四面八方飞散来的佛光朝我们所在的位置聚集而至,马欣雨见状脸色微变,当即抄起自己的驱魔杖,也在地上猛地震颤下去! 佛光聚拢而至,随后在瞬间消逝,这样的一下若是打在妖鬼身上,如此猛烈的纯阳术式足以让妖鬼瞬时魂飞魄散,纵使是身上有着阴阳二气的世间人,也足以被如此猛烈的阳气给灼伤到,陷入到犹如火焰般的炙烤! 所幸马欣雨及时用驱魔阵施展开了护身的术阵,将这一下勉强抵挡住,但随着佛光消散,这一下用的道行实在是太多,马欣雨脸色继而变得苍白一片。 我忙看向马欣雨,急着道:“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这下勉强用道行撑住了,致使我的道行一下子损耗了不少。”马欣雨咬牙道,“刚才趁着他们没管我们的时候,我应该提前先将阵图画好,而不是用道行凝出来造成额外的道行消耗。” “麻烦了。”小道士皱眉道,“我肩膀中了一枪,导致无法起符,而马家丫头这下接的实在有些仓促,老和尚若是再度出手,我们眼下可没有精通护身的术法之人可以与之抗衡了。” 老和尚的话声也在这刻传上来道:“几位施主,你们虽挡住老衲的这一招,不过老衲这佛珠当中还有的是佛光灵气可以驱使,再来一次的话,你们可以去见佛祖了。” 孙廉闻言,立即探着头骂道:“老秃驴,你离着我们远远地,只敢用术法伤人,算什么本事?有胆量的话,你让我们下去,跟你面对面过招,看谁更厉害!” “施主不要为难老衲。”老和尚语气缓缓道,“老衲现在自身道行也剩不下多少,要是放你们下来,岂不是糊涂了?而且有着佛珠上所蕴藏的高深佛法,老衲何苦要自找麻烦,直接这样灭掉你们,岂不是更加省事?” 说着话,他的脸色忽而变得狰狞起来:“而且你敢说老衲是秃驴,这是对我佛门的大不敬,就冲着你这句话,老衲今天就第一个送你上西天,让你到佛祖面前忏悔!” 孙廉一愣,尚未回神,老和尚已经朝着他胸口一指点过,这一指是在手上凝出一束佛光,直直地朝着孙廉的胸口戳过去,看得我们皆是脸色一变! “小心!”我们才刚喊出这话,孙廉那刻已然被这佛光给打在胸口上,整个人顿时被佛光冲来的力道直接打得仰翻在地,可奇怪的是,那佛光撞在他身上,随后却被弹了开? 佛光撞到孙廉,接着偏转到一边去,最后撞在一侧的石壁上,顿时将坚硬的石壁给消融出一个深坑,冒起嗤嗤白烟,看得我们又是惊愕在原地。 小道士第一个回过神,忙看向孙廉,问他道:“你没事吧?而且刚才是怎么回事,你又没有多少道行,老和尚这一指杀招,却好像没能伤到你?” “诶?”孙廉也怔一下,看眼自己胸口,那方才被击中的位置,衣服都被灼烧出一个大洞,按理说这招怕是会将他直接贯穿,可这小子除了被撞倒,好像屁事没有? 孙廉脸色煞白地摸了摸胸口,忽然乐了道:“原来这老和尚伤不到我,你们等着,我有办法对付这老和尚……”说着话,他呲溜一下站起来,笑呵呵地看回去道,“老秃驴,你的佛光好像对我没用,也没伤到我啊?” “嗯?”老和尚那刻脸色甚至比我们还要惊奇许多,瞪大眼睛,立即喊着道,“不可能,老衲现在手上有着佛珠的灵气加持,刚才那一指点上去,是将十八颗佛珠的佛光集中到一点,就算是以那道士的道行也不敢硬抗,你怎么可能一点事没有?”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对我没效果。”孙廉满脸坏笑道,“我说大师,要不然你再试试,这次瞄得准一点,我倒想看看,你的佛法是不是吹出来的?” “你敢挑衅老衲,轻看老衲的佛法?”老和尚见孙廉摆出的欠揍态度,似乎被激怒了,脸色一沉道,“刚才老衲只用五分的道行,这次老衲用七分,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术法,居然挡得住我这一招!” 孙廉挺着胸脯道:“那你打吧,这次我站好了让你点,你可得瞄得准一点,一定要对着胸口正中央处,不然要是瞄不准,那你的道行可就又浪费了。” 老和尚深吸一口气,二话不说,立即一指朝着孙廉的胸口直挺挺地瞄过,那刻又是猛地一戳手,再度自手指尖发出了一道金光,远比刚才的那一下更为强劲! 孙廉那刻咬紧牙关,将胸口猛地挺了上去,我们眼前瞬时一道金光刺眼,孙廉闷哼一声,随之整个人直接被冲飞,瞪大眼睛看向孙廉的那刻,然后听到那老和尚忽然一声惨叫。 我们瞬时扭头看去,发现是刚才如出一辙这一招,这道佛门金光也被孙廉弹了开,只是这次孙廉因为死死地挺直胸口,那道佛光撞在他身上,随之被原路弹回,继而被回弹到了老和尚自己的身上去了! 伴随着老和尚的这一声惨叫,周围原本浮现的佛光僧影顿时消失,老和尚那刻怔怔地看着自己胸口,他自己打出的佛光将自己胸前开了一个血洞,伤口处不断冒出白烟,嗤嗤作响!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老和尚瞪大眼睛抬起头,满脸痛苦神色,继而仰头看着我们,呐呐道,“这是什么术法,居然能将我的佛光弹回来,怎么会这样,我可没听说世上还有这种斗转星移般的护身术法……” “卧槽!”孙廉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根本不去回答老和尚的疑问,反而从胸前掏出一个物件,猛地丢在地上,跳着脚道,“他娘的,烫死我了!” 我们一脸呆滞地望着孙廉,看他手舞足蹈地这当,接着低头看了看被他扔在地上的东西,全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娘的,我说这小子怎么能将老和尚的佛光给挡住并且弹回去,原来是孙廉一直挂在胸口的那枚阴阳铜镜,这哪里是术法,明显是孙廉这小子使诈! 第二百四十一章:反复无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和尚兀自念叨着,盯着自己胸前的血洞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睛瞪起,呐呐地道,“我这一招,你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挡得住!” 随着这声质疑话落,老和尚的面色愈加扭曲,似乎是开始承受不住痛苦,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接着猛地将视线瞪过来,用狰狞的表情嘶喊道:“我杀了你们!” “大师?”随着阿香的一声轻呼,老和尚已经朝着我们的位置动身前行,可因被自己回弹的佛光术法伤得实在太重,怒着脸色才刚迈出两步距离,身形轰然倒地! 老和尚胸口已经被完全贯穿了,这样严重的伤势,哪怕再高的道行也无济于事,倒地之后,便全然不再有其他动作,而所扑倒的地面上,很快被大量血水浸染。 “这大概就是天道轮回的报应。”小道士语气不屑,“老和尚最终被自己送去见了佛祖,还真是让我觉得意外,而这一下贯穿心脉,他已经没救了。” 阿香将脸色猛地阴沉下,冷刺刺地看向我们,那刻我没有去管阿香的反应,看向她身前戴着面具的李老六,立即开腔道:“赛仲,十年前的旧账,我们得先算算了。” “呵呵呵呵……”李老六笑了笑,抬手将自己面具摘下,后将脸上的伪装一并卸去,笑呵呵地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没必要再戴着这些东西了。” 他将自己的真面露出,那张脸果然是赛仲的面庞,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他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依旧是那副阴狠狡诈的面色,从而让我一阵火大。 我们随之从上方平台迅速走下,老和尚如今基本上没了气息,阿香手下只剩下姓杨的西方术士和赛仲两人而已,对我们而言,已经不再有太大的威胁,便直接上前与他们对视。 “阿香,你这样的做法,对我来说可有些难以容忍。”小道士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率先言道,“你的事情现在已经办砸,收手吧——不然的话,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谁说我的事情办砸了?”阿香冷笑,说着,“方才大师已经用术法将这里的威胁扫清,眼下没了那女人的守卫,我们现在就能马上拿到东西,事情还没完!” “保护我!”阿香继而说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并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只要你们将他们给挡住了,我现在就去那女人的棺材里将东西取出来!” 姓杨的西方术士闻言,立即横身挡在阿香身前,同时手在腰间迅速摸过,拿出了一把看着很是老旧的左轮手枪,指向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小道士扫他一眼,轻轻皱了皱眉头,摆出一脸看不上的架势:“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后招,结果就是藏把枪在身上,怎么,你所精通的西方术法,只有这点本事,让我实在失望。” “泥这道系,有眼不系泰山!”姓杨的马上回道,“我介可不系什么寻常枪械,这可是西方术法的改良武器,就像你用的符纸一般,里面的每一颗几弹,可都是刻着塑法符咒的,这可不比你的道剑要差。” “这就系西方塑法的厉害之处。”姓杨的脸色得意道,“符咒术法刻在几弹上,速度远比你的道符快十倍,不但可以用来除魔,也能用来伤人,泥敢小看?” 孙廉在旁边冲我傻乐道:“这人谁呀,而且这什么口音?我看他说话都不利索,这也是术道高人?张口闭口的西方术法,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衰仔,泥不要看不起人!”姓杨的对孙廉这小子口无遮拦的一番话有些恼怒道,“西方塑法,比起你们用的本土塑法,可是有着许多过人之处,我这一枪打出去,让泥老戴开花!” “嘿嘿嘿嘿,你别吓唬我。”孙廉满脸怪笑道,“我们这里的人数可比你们多,你要是敢开第一枪,那就没有第二枪的机会,你可要想好,别走了火!” “你这西方术士,这一路上跟我们没有太大过节。”小道士语气凛然道,“眼下是我们要找阿香和赛仲算账,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还是不要再生事为妙,不然的话,那老和尚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不要垂死挣扎。” 面对小道士这番好心提醒,这人并不领情,反而表现得很是大义:“介叫什么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既然已经收了阿香小姐的钱,介种时候,可不会退缩,我不系介种人!” 看不出来,这人挺有职业精神,让我不由得冷哼一声,这当阿香却忽然道:“算了,你们人多,我们就算反抗,也很难再全身而退,杨先生,这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收枪吧。” 阿香脸色淡漠:“杨先生,事到如今,我还是决定避免无谓的争斗,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算拿到了东西,那也很难再脱身离开,你还是不要插手事态了。” “算你还识趣。”小道士说,“既然这样,我可以留你一命,不过你身后的这位御灵堂的赛大师,听说他和陈潇、孙廉之间有笔旧账,那这人我就不打算放过,这种宵小之辈,还是灭了比较好。” 小道士说着话,一把将阿香推开,伸出手去打算将赛仲抓到我们眼前,没想到出手那刻,这个赛仲还敢反抗,身上百鬼图兀自转动一下,猛地一拳打向了小道士! 这一拳打在小道士胸口,小道士继而面无表情地回看他,语气不满道:“那老和尚是两道上的顶尖的佛门术道高手,比起我来,我也只有六分胜算,所以对他有所忌惮。” “不过,你这种阿猫阿狗的货色,对我来说不值一提。”小道士说,“纵使是我现在没什么道行,但以你的水平,连我护身的道气都破不了,要收拾你,也用不上什么道行,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说话之际,小道士出手直接按住赛仲的肩膀,靠着自己仅剩的道行将他压在原地,猛地拽到眼前,另一只手握着道剑,轻声道:“我看你还是有些不识抬举,那我就先替陈潇和孙廉算一算这些旧账。” 小道士一剑作势打算要刺过去,与此同时,身旁忽然一声震耳的枪声响彻! 姓杨的不知何故突然开枪,对着小道士的胸口顿时开了一枪,小道士脸色一变,大吃一惊! 我们谁都没想到姓杨的会突然再搞事情,全都迅速地看向他,结果那姓杨的一枪伤到小道士后,立即调转了枪口,对准山鬼姐姐,又是接连开枪! 他的举动实在是来得突然,致使山鬼姐姐那刻也立即被倾泻的子弹给伤到了,捂着胸口后退回去,因为他这子弹上刻着符咒术法的缘故,脸色随之浮现出一丝痛楚之色。 马欣雨见状,连忙想要出手去抓他,但出手的那刻,却抓了个空,姓杨的身形几步后退,转而离着我们稍远距离,枪口一直对准马欣雨,提醒道:“不要动,你的驱魔阵可挡不了几弹,我介可不系什么符纸,你防不住的。” 小道士捂着胸口倒退到孙廉的身旁,立即被孙廉一把搀扶住,山鬼姐姐也被小狐妖给架住了,她那刻没有做出反制的措施,显然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我面色一凛! 姓杨的笑呵呵道:“你好像很厉害,可我的子弹上有符咒术法,现在打在你的身上,子弹留在体内,这样一来,管你是什么妖什么鬼,那也没办法了吧?” “你们这边最厉害的两个人都已经被我打伤!”姓杨的说,“剩下的这个被我用枪指住了,敢动一下也是一样的下场,介样一来,你们没辙了吧?” “哼。”阿香哼出一声,满眼漠视道,“天师,你们还真是容易轻信于人,我不过是假意说两句话,你们居然还真就信了我,简直是愚蠢,呵呵。” “天师,你似乎是忘记?”阿香露出笑意,“我们阴阳商会的宗旨,是利益至上,只要可以达成目的,不惜任何手段,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你真以为我会回头吗?” “难得我想要对你网开一面。”小道士阴着脸道,“没想到你竟一点不知悔改,这样的做法,那是将自己往死路上推,那我可不再对你心慈手软了。” “天师,你没这个机会了!”阿香笑了笑,忽然也掏出一把枪,对着小道士的胸口又是开了两枪,小道士随之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小道士?”我看得脸色愕然无比,见阿香居然对着小道士继续开枪,顿时脸色发怒,气急败坏地道,“小道士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宰了你!” 我气冲冲地打算过去,可阿香没对我开枪,而是赛仲将身子挡了过来。 他对着我阴阴地道:“听说你要找我算账?好啊,给你这个机会!”说完,他抬手猛地一拳,直接打在我胸口上,让我原本的好转伤口发出一阵钻心的疼痛,随之跪倒在地,猛抽起冷气…… 第二百四十二章:扭转事态 赛仲这一拳当真是毫不客气,没有半点的怜悯与仁慈,我疼得倒地这刻,甚至感觉到伤口被他这一拳给打得撕裂了开,血水不断渗出,浑身抽搐起来。 “你这狗东西,我今天要了你狗命!”我一声暴喝,将伤口所带来的疼痛抛诸脑后,立即直起身,看准赛仲所在的方位,立即扬起一拳狠狠地挥了过去! 这一拳被赛仲轻松地挡住,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凶光,迅速出手将我制住,用手将我死死地掐住,后将我的脸拉到他眼前,轻轻地抽动起嘴角—— “以你这样普通的世间人,还敢找我来算账?”赛仲冷言,“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我当时没杀你,你还想要来找我,眼下找到,这不是没什么用处?” “哦?你看样子现在也伤的不轻啊。”赛仲笑着道,“好啊,那我就对着你伤到的位置多来几下,让你知道敢找我算账,这账到底能不能算清了!” 赛仲说着话,又是一拳打在我胸口的刀伤位置,这一拳的冲击连带着刀伤,立即疼得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剧烈的疼痛让我的注意力都无法再集中,满头大汗,气喘不匀,紧咬住了牙关。 他这刻应当是调用了术法,这拳阴狠无比,还带着一股子钻心的阴气,让我在一瞬间有些痛苦不堪,尚未好好地感受这阵疼痛,他接下来的一拳,猛地将我打翻在了地上。 “狗日的,我跟你拼了!”孙廉那刻摇了两下已经气息渐弱的小道士,猛地看向我这边,将小道士放开,立即朝着赛仲这边靠过来,随之身形停在原地。 孙廉的脚下出现一团黑气,那黑气当中伸出几只干枯发黑的手臂,将孙廉拉在原地,是赛仲驱使起百鬼图,召来了百鬼,顿时将孙廉给拉倒了。 “看你也掀不起多大风浪,我先把这个活蹦乱跳的宰了。”赛仲低头看我一眼,继而朝着孙廉的位置走去,将他一把拽起来,对他笑道,“呵呵呵呵,你也没什么道行,敢跟我作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何必呢?” 孙廉被他狠狠地一拳打在脸上,继而有些头晕目眩,赛仲将他拎着胸口拽起来,手上凝出一团黑气,在他的胸口处重重一掌拍下,放开手,孙廉几步后退,瞬时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黑气。 “嘶……”孙廉抽着冷气,骂道,“老狗,有本事别用术法,你用术法伤我一个不会术法没什么道行的人,你也好意思,算什么本事?” “你还别说,我还真不觉得怎么样。”赛仲对于这话,毫不在意,“术法不就是用来杀人的吗?要是术法不能杀人,那我还学个什么术法,术法还有什么意义?” 姓杨的这刻也将视线看过来,马欣雨被他用枪指在原地不敢妄动,这时见他分神的空当,瞬时结了手结,喝出一声道:“临、临、临——阵!” 一道蓝色的驱魔阵瞬时在姓杨的脚下浮现而出,姓杨的反应挺快,调转枪口立即打算去开枪,但他脚下的驱魔阵忽然间炸开,将他脚下地面震碎,大量生起的烟尘,瞬时将他的视线阻碍住,没入其中! 马欣雨甩手一扔,朝着赛仲所在的位置洒出一把铁豆子,赛仲看得面色一凛,顷刻间倒退几步仓皇应对,靠着百鬼图的阴气护住自己,挡住了马欣雨这一招。 做完这些,趁着那边的烟气尚未消散掉,马欣雨瞬时绕到那姓杨的所在的位置,抡起一脚,朝着里面迅速猛烈地抡了进去,那姓杨的继而捂着肚子连退数步,被马欣雨踢了出来。 身为驱魔龙族马家的驱魔术士,单论体术,很难有人能招架得住她们马家的龙擒体术。 这刻她身上隐隐龙形显现,拳风如龙,接连几拳上去,将姓杨的打的脸色吃惊,手上的枪都被马欣雨踹掉,最后一拳定在他的胸口,将他打翻在地。 “嘭”地一声闷响,马欣雨力道十足地一脚朝着姓杨的所倒地的位置踏上去,姓杨的忙一个翻身滚开,坚硬的石头地面被马欣雨这一下硬生生地踩出一个大坑,土石飞溅! 马家的龙擒体术即便放眼阴阳两道,也是很难找到对手的存在,之前在道行被封禁的情况下,马欣雨依旧能够对阵御灵堂的杜二爷,且不落下风,眼下这几招都是带着道行的,方才一脚要是正中了,这姓杨的恐怕要当场被踩碎胸口,不死也残! “嘶……”姓杨的大吃一惊,显然被马欣雨的这几招给完全吓住。 小道士虽然体术不及马欣雨,可比起大多数的道中人还是属于比较厉害的,但看姓杨的反应,他似乎是属于道行比较高,但根本不精通任何体术的那类术中人,这方面很是弱势。 也就是说,他的手段完全是依靠术法和各种术道上的道具而施展,一旦被近身缠住,很难再做出反制的措施,尤其是面对两道上首屈一指的马家龙擒体术,更是没有半点办法。 “我不会给你再用术法的机会!”马欣雨说着话,将手臂一抬,又是迅猛快捷地一拳重重地打了过去,姓杨的难以抵御,随后被一拳打在脸上,再度几步倒退。 这一拳的力道不轻,毕竟有着道行的加持,出拳的力度会大大增强,当场打得姓杨的脸上开花,鼻子直接塌陷下去,鼻梁骨似乎被打断,血流不止。 他捂住嘴,随后摊开手心,继而发现不仅鼻梁骨被打断,连嘴里的牙也被这一下给打掉不少,立即捂着鼻口涌出的血水,骂着道:“我敲里马!” “我先收拾了你,再收拾这御灵堂的术士。”马欣雨冷刺刺地看眼赛仲,随后立即将头偏转回去,身形一个冲刺,突入姓杨的身前,冲着他胸口的位置,一记重拳,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打中! 姓杨的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一拳,他的胸口处登时传来一阵骨裂的声响,似乎是肋骨被打断了,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最后几步倒退,继而仰倒在了地上。 短短地一瞬将姓杨的西方术士制住,马欣雨转而怒目看向赛仲,怒着脸色:“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你是想试试我马家的驱魔阵法,还是想和他一样,试试我马家的龙擒体术?” “这……”赛仲脸上冷汗立即就生了下来,那刻想也不想,直接一把将我给拽起来,挟持在胸前,急了眼道,“你,你不要乱动,你要是敢靠近一步,我就扭断他的头!” 马欣雨稍稍拧眉,显然觉得有些难办,而我现在已经疼得有些意识涣散,被赛仲要挟住的这当,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由他制住我。 “还愣着干什么?”赛仲忽然冲着那边的阿香大喊道,“趁着现在她还不敢妄动,快到那女人的棺材里,找到少东家要的东西,抓紧时间,不要愣着!” 阿香闻言忙扭头朝着那女人棺材停放的位置跑去,马欣雨想要回身去追,结果又被赛仲喝止道:“你不要乱动,要不然的话,那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马欣雨定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而我抽着冷气看抬头那刻,看到阿香已经跑到那架在深渊上半截的桥面上,迅速地跑到那女人用来停放尸身的棺材旁边。 阿香没有半点的犹豫,靠近后,立即将那厚重的棺材盖子给直接推了开,随之愣住,赛仲看得脸色微变,又是冲着她大喊道:“你还在犹豫什么?” “是空的!”阿香的声音有些发颤道,“棺材里是空的,别说太阴图,连那女人的尸身都没有,里面什么都见不到,这棺材只是个辅阵眼,你是不是罗盘定错了位置?” “不可能!”赛仲道,“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棺材里被布置下什么术法,所以你被蒙蔽住,或者说,真正的阵眼其实是在棺材下方正对着的深渊缝隙当中,你看看,能不能下去!” 阿香于是匍匐在那半截桥上,顺着底下看了看,从身上掏出一枚冷灯火,晃动了一下,直接扔下去,接着喊道:“下面是地下的暗河,水流汹涌,棺材正下方的暗河里有一个被黑色铁链拉扯住的石棺,但是下不去,暗河的尽头处是一个漩涡,下去必死无疑。” 他们两人正相互喊话的这刻,挟持着我的赛仲忽然间惨叫一声,猛地将我推开,我对此有些诧异,那刻回头看去,发现是孙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用手上的大印在赛仲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赛仲将我丢掉,那刻立即骂骂咧咧地回身去抓孙廉,可是尚未将手完全伸出,动作猛地停滞住,浑身一颤! 我能看到一把长剑从他后背穿了出来,那是小道士手里的道剑,如今被孙廉拿在手上,赛仲回身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戳了上去,继而猛地抽出,血花洒落…… 第二百四十三章:殊死反扑 赛仲吃痛之余,手掌猛地翻转,用道行凝出一团黑气,将背后伤了他的孙廉立即一招推了开! 孙廉随之被他推到了一边去,踉踉跄跄的身形几步后退,然后在地上栽了一个跟头。 马欣雨此刻趁势身形瞬动而过,朝着赛仲所在位置冲刺上前,腹背受敌的赛仲即刻转头,打算故技重施,再度将带着黑气的一掌朝马欣雨推去,但被马欣雨轻松挡住,未能奏效。 赛仲的道行比不过马欣雨,这招对她来说毫无威胁可言,抬手挡住了赛仲的一掌后,她腰间猛地发力,跳起在半空,一招力道十足的回旋踢将赛仲当场踢飞! 身形犹如断了线的破风筝,赛仲整个人朝着侧边被踢飞走,随后落地,人在地上滚了几滚,方才受到剑伤的伤口沿途洒下一路血水,停住之后,脸色变得有些痛苦不堪。 如此重的剑伤,再加上马欣雨如此力道十足的一脚正中胸膛,这样带着道行的一击足以踢碎岩石,因而这一脚下去,赛仲也和那姓杨的一样,伏在地上,停止了挣扎。 看向脚下,如今横起竖八地躺着一地的人,小道士几枪中后生死未卜,老和尚这刻已经完全死透,而被马欣雨打倒的西方术士和赛仲,也眼看出气多进气少,根本没有能够再站起来的可能性。 孙廉这会坐在地上喘的厉害,我立即一瘸一拐地过去,将他扶起来,问着道:“你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孙廉语气微弱地回一句,转而看向小道士,“先别管我,先看看小道士,他这半天也都没点动静,丫的该不会真的起不来了吧?” 我于是靠近小道士,将他给翻了过来,小道士胸口处的几道枪口尚在不断流血,脸色煞白,将他脑袋抬起来的这阵,小道士才皱着眉头,将眼皮抬了起来。 “你怎么样?”我有些紧张道,“没伤到什么重要位置吧,现在觉得怎么样,挺得住吧?” “放心,我还死不了。”小道士咬着牙道,“幸亏我道行没有全部用掉,如今剩下的道行刚好够稳住自己魂魄,不过也只能做到这样,你先不用管我。” 我让孙廉看着小道士,回身看向山鬼姐姐,她身为木魅山鬼,这样的伤害倒并无大碍,已经将刚才中的那几颗带着术咒的子弹取出,捏在手里看一眼,继而丢在地上。 见我脸色担忧地看她,山鬼姐姐说自己没什么事,这样的道行和术法对她来说只是一点轻伤,作为山灵,有着如同草木一般的自愈能力,完全不用担心。 我见我们这边虽然也大都受伤,可情况还不算太糟糕,转而将视线回转向阿香,我们这边唯一没有受伤的马欣雨也立即问我道:“阿香怎么处理?” 阿香那刻尚在那半截桥面上对着下方深渊瞩目凝视,这当见我们已经将她手下的人完全打败,迅速站直身子,从怀里掏出武器,很是警惕地与我们对视相望。 我朝着阿香那边走去,阿香见状脸色瞬时有些难看,立即指着我喝止道:“不要过来,你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立即开枪,你不要妄想靠近我!” 我于是停下来,站在这边的深渊边缘处,朝着底下看了看,下方暗河距离上方少说也有十多米高,水流极其汹涌,一旦失足落入,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立即会被冲得无影无踪。 而在阿香所站的半截断桥正下方,有个白色石棺,被几道手臂粗的黑色锁链固定住,紧挨着石棺的不远处,是个湍急的黑色漩涡,汹涌的暗河水流便是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那其中,仿佛可以吞没一切。 盯着下方的暗河打量过后,我继而觉得有些惊奇,因为那暗河的水流汹涌之际,还不断生出隐隐的术阵灵气,隐约浮现成一道长长的画卷般的轮廓,与暗河水道交相呼应。 我看到这样的情形,稍稍抿起嘴,立即对着阿香冷笑道:“看来这女人生前留了一手,似乎是将你要找到的太阴图给复拓到暗河的水道当中去了。” “我没猜错的话,这暗河水道的流势,就是太阴图的复刻,换而言之,这条暗河水道便是太阴图的全貌,是一道流动的画卷,根本没人能够带走。” “那又怎么样?”阿香冷着脸道,“这样反而更好,我只需要将暗河的水道全貌照下来,那就相当于将太阴图的全貌记录在手上,从而带出去!” “未必吧?”我嗤声道,“水可是流动的,而太阴图本身是以先天八卦中的阴爻作为排序,无论是阴爻还是阳爻,都是可以不断排列,所以这太阴图应当本身就是处在不断变化当中,像这水流一般,没有固定的排序……” “这样一来,你就算照下来,也没什么用。”我说,“看来你的事情是做不成了,眼下还是不要再反抗了,束手就擒,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用威胁我,我根本不怕!”阿香道,“看来是我疏忽了,应该早点下手将你们给灭掉,而不是拖到现在,给了你们能够反扑的机会,不过,你想要抓我,休想!” 阿香脸色随之变得很是慎重,狠狠地一咬牙,那刻没有半点犹豫,见如今的事态已经不是她所能够控制住的以后,干脆纵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我大吃一惊,那刻见阿香一跃而下,跳入到下方的暗河之内,一经落水,立即被黑色的暗河水流给吞噬淹没掉,似乎是随着水流被卷入到了那漩涡之内。 马欣雨也过来看过眼下的暗河水道,眉头皱起来:“居然就让她这么跳下去了,这还真是便宜了她。” 我盯着下方水面默声不语,接着见水流中忽然探出几道人影,是那女人之前手下被老和尚用佛光打落下的侍女,这时将方才跳下的阿香给提在了手里,缓缓地从下方浮了上来。 阿香这一跳,似乎是落水之后直接被水流给冲晕了,那几个侍女将她拎上来,丢在我的脚边位置,随之面无表情道:“这女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我闻言,心一狠道:“杀了!她想杀我们的时候,可没有半点犹豫,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必要跟她客气什么,留着只会再生事端,没什么可考虑的。” 那女人手下的侍女听我这么说,扭头地看向阿香,立即将她拽起来,手上的尖刀对准她的胸口,而尚未动手之际,孙廉忽然喊着道:“先等等!” 我循声看向孙廉,不知道这小子是忽然间大发善心,还是有着什么别的想法,满眼疑惑道:“你小子现在又打着什么主意,阿香可不能留她,要不是她,我们吃不了这么大的亏。” “那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了结了她。”孙廉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把她带出去……” 见我一脸不知所谓,孙廉立即跟我说道:“她是叶安的人,叶安这样的做法,那已经是撕破了脸皮,我们要是离开这里以后,你觉得叶安会怎么做?” “不知道。”我说,“叶安这人根本摸不清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忽然间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一次,我倒是也对叶安的手段多黑有了了解,这事情只怕是不好收场,这个阿香我们要是放过了,以后肯定还会找我们麻烦。” “我说不杀她,可也没说放过她。”孙廉正色道,“灵侦处不是一直盯着阴阳商会吗,眼下叶安又对我们忽然下黑手,那我们直接将她交给灵侦处,说不定能起到作用。” “你小子这又是想到什么馊主意?”我脸色警惕,道,“上次你出的找阴差的馊主意,阴差可是找上门了,你小子可别乱搞,得罪了阴间的官家,可别再将阳间的官家也给得罪,我他娘的可吃不消这些!” “怎么可能,我们要是把她交给灵侦处的人,灵侦处感谢我们还来不及呢。”孙廉道,“他们阴阳商会居然持有枪械,光是这一点,那就足够他们喝一壶了吧?” “孙廉说得也有道理。”马欣雨道,“这么想的话,确实不如将她交到灵侦处手上,对于叶安来说,说不定是一种极大的震慑,可以让他有所收敛。” “毕竟阴阳商会在阴阳两道的势力盘根错节,这事一出,叶安或许还有别的动作……”马欣雨谨慎道,“我们几个人,哪里防得住阴阳商会,必须得想好后路。” 见马欣雨如此赞同孙廉的说法,我于是点头,看眼尚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阿香,阴着脸色蹲在她身旁,嗤声道:“你这一路上可是让我们吃尽苦头,眼下你既然要寻死,我还偏偏不给你这个机会……” 接过孙廉找来的绳子,打算将阿香先捆住,那刻我刚将手伸过去,阿香却忽然猛地睁开眼睛:“事情还没完呢!”说着,她将我猛地往前一拽,我一个踉跄,身子往前扑了一下,重心不稳之下,一头朝着边缘处的暗河水道里栽了下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出山 那刻只觉得脑子一懵,整个人迅速坠落下,耳边“噗通”一声响过,先是被来自水面的冲击力狠狠地撞过一下,随后来自暗河水流的刺骨寒意漫布全身,将我瞬时淹没。 汹涌的暗河水流将我卷入水底,我不由得张开嘴,却被冰冷的水给呛得翻起白眼,耳畔此刻能听到的,只剩下水流撞击河道岩壁的巨大冲刷声,以及来自上面的一声惊呼…… 湍急的水流将我在水底推得一阵头晕,待好不容易从水底探出头的一瞬,眼前景象又是让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急速的水流已经将我冲刷至那黑漆漆的漩涡正前,马上要将我吞噬! 面对强劲的暗流,我根本没有半点可以挣扎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靠近漩涡,随后被一股来自水底的巨大吸力猛地拉扯住,眼前登时一片黑暗,不可视物,看不清水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番情形。 漩涡的涡流急促猛烈,卷入的一瞬,我被冲得意识迷离涣散,身体不断下沉,不断地被拉扯,脑海当中空白无比,窒息感和水流的压迫感最终让我眼前一黑,意识彻底崩离。 “嘶……”待到我抽着冷气猛地睁开眼睛之时,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纯白色的天花板。 我人躺在一处白色的房间内,旁边开着的窗户外阳光普照,在身上盖着白色床被,让我随之有些愕然,直到胸口处隐隐传来的疼痛感觉,这才让怵然回神。 这他娘的什么地方?满眼纳闷地看着房间内的布局,那刻虽然意识逐渐清晰,可脑子似乎在一时之间失去思考能力,足足愣了半晌,才终于发现这里好像是在医院里? 怎么到医院里来了?记得自己不是在山里吗?是在那女人的长生林,然后落到入水中,难道得救了?我使劲地瞪大眼睛,房间里没有人在,立即翻身从床上下来,扶着墙壁,腿脚尚有些发颤发软,打算到窗边确认眼下的景象是否真实。 刚刚起身没多久,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年轻护士进来,看到我起身,先是愣一下,后马上对着外面走廊轻声喊着道:“医生,病人醒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白大褂很快也走进来,见我在床边发愣,那刻如释重负道:“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每天被家属给缠着,还真是让人头大。” 看着眼前来的医生,我那刻立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这里是医院,你是这里的医生?” “嗯。”白大褂立即点头道,“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你的手术是我做的。” “你被送来的时候,伤口已经有些感染,好像是拖了不少时间才送到医院。”白大褂道,“不过幸亏你体质比较好,这才没太大的危险,仔细算起来的话,你已经躺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 三天?我听得使劲皱了皱眉,对他说的这些毫无半点记忆,印象里能够想到的,只有当时落水后的那番情形,至于后续如何,我根本不得而知。 “现在虽然醒了,看着恢复情况还算不错,不过还是要住院再观察几天。”白大褂过来对着我仔细地检查了一阵,随后扭头出门,“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动,我去通知一下亲属。” 待白大褂离开,我一屁股坐在床上,整个人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这条命最终还是捡了回来,有些庆幸,还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了水里? 我在这边坐没一阵,走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响,门被推开,是孙廉那小子挤了进来,看到我坐在这里,立即道:“我擦,老陈,你可算醒了,要是再不醒,我他娘的差点就要去找你二叔了,只能把你这事情告诉他了。” “别跟我二叔说,我怕他担心。”我马上提醒他一句,接着马上问他,“我们怎么回来的?” “怎么回来的?”孙廉哼哼道,“当然是走回来的,不然呢?” “我们他娘的一队伤残,废了好大劲,才将你和小道士从山里搬出来,给送到医院里来了,估计要是再晚那么一会,你可真就要嗝屁朝梁了。” “他娘的,这个阿香,最后那一下把你给拽到水里去,真是把我们吓得不轻。”孙廉骂骂咧咧地道,“把你捞上来也废了好大劲,那女人的侍女和你的山鬼姐姐全都下去捞你,最后捞了足足半小时,才把你给弄上来,丫的当时都已经没气了!” “也幸亏是你的山鬼姐姐在,借着山灵气给你回魂,这要换成一般人,早就凉透了。”孙廉哼道,“他娘的,这个阿香,真是不死不休,事到最后,还在垂死反扑,差点要了你命。” “阿香呢?”我问他,“她把我推下去之后,然后呢,后面怎么样了?” “阿香?”孙廉道,“已经被灵侦处的人带走了,单单是非法持有枪械这一点,就够她吃不了兜着走的,更不用说其他的事,眼下灵侦处从这一点着手开始对阴阳商会进行全面调查,估计用不了多久,阴阳商会就要自身难保了。” 我听得点了点头,又问他怎么没见其他人。孙廉继续撇嘴:“你的山鬼姐姐因为用山灵气把你救回来,所以现在有些虚弱,说是需要沉睡几天恢复灵气,这两天好像一直在沉睡,你的小狐妖如今在家里守着她。” “至于马欣雨,先回马家去了。”孙廉道,“她去给你取钱了,毕竟住院的的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我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这事情又不敢跟你二叔说,只能先从她手里借了。” “哦……”我继续点头,问他小道士的情况。 听我问这个,孙廉的脸色瞬时失落下去,摇头道:“小道士还昏着呢,他的道行根本没能撑到出山,最后跟你一样,借着山灵气才给稳住了,他的情况似乎比你还严重一点。” 我一愣,孙廉转而道:“不过没什么性命之忧,就是看那样子一时半会醒不了,所以不用太担心什么,毕竟以他的道行,不可能轻易丢了性命。” “那就好。”我呐呐回应,此刻满脑子疑惑道,“我们回来以后,阴阳商会那边有没有什么动向,叶安呢,这事情他肯定知道了,他什么反应?” “不清楚,这段时间全在忙活你们的事,哪里有时间管他?”孙廉道,“而且叶安居然对我们做出这样的事,现在我将阿香送到灵侦处去了,肯定没什么可以再谈的了。” 我想了想,立即道:“小马什么时候回来?要是回来以后,让她跟我们一起去找一趟叶安,这事情我得当面听他给我一个解释,不能这么轻易算了。” “她好像今天晚上回来?”孙廉不确定道,“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两天……”说着话,孙廉冲我道,“你现在就打算去找叶安?你他娘的还没好利索呢,才刚醒过来,捡了一条命,你可别搞事!” “……”我默声半晌,眼下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似乎是因昏睡太久的影响,对于之前的事情记忆有些模糊,好多事情,一时半会还都没法将记忆重新交织起来。 捂着头沉思几分钟,将落水之前的各种细节回想起,转而看向孙廉,抿着嘴道:“我落水,然后被捞上来,再到从山里出来,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吧?” “没有。”孙廉想也不想,直接道,“当时他娘的场面那么乱,只顾着捞你,好不容易把你捞上来,又怕你和小道士有什么闪失,那边的事情我们也没时间多看,马上就调头往山外走,至于有没有其他的事,那谁注意得到,当时顾头不顾腚,我也不知道。” 我听得又是一阵不语,本以为落水后到我现在醒来的这期间,应该还会发生不少其他的事,但听孙廉这小子的意思,似乎是这期间好像还挺太平? 那刻胸口的刀伤还在时不时作痛,而脑子也有些不灵光,我便也不再继续多问剩余的事,翻身回到床上准备继续躺着先做休息,灵侦处的杜薇随之推门而入。 她手里拿了个果篮,进屋后放到一旁的柜子上,见她进来,孙廉马上凑到了她身前去,急着道:“你怎么来了?阴阳商会那边的事,你们查的怎么样了啊?” “我怎么就不能来?”杜薇回了一句,接着开腔道,“阴阳商会这边我们还在继续调查,对于你们所提供的这些消息,已经在取证当中,只要情况属实,灵侦处立即便会插手介入,毕竟单单只是非法持有枪械这一条,那就极其严重,不是什么小事。” “我已经将相关情况上报,现在还在等上面的答复。”杜薇回了孙廉的话,才看向我这边,道,“我来看看你,顺便找你们继续了解一下情况,对于阴阳商会的种种行径,你们还知道什么,尽量全都说清楚,越多越好。” 第二百四十五章:医院见闻 “我已经将你们说的这些记录下,眼下先回去了,如果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你们可以随时联系我。” 经过一番短暂的交谈后,杜薇将手上的笔录整理收好,起身要走。 “你们现在可以继续休息了,而对于阴阳商会的这些事,我们一直都非常重视,相信很快就会做出相应的措施,来遏制住阴阳商会的种种行径。” 杜薇透露道:“根据我们一直以来对阴阳商会的调查,如今已经掌握了相当的一部分的证据。” “阴阳商会涉及的事情实在太多,包括了走私文物,售卖流通各类危险术道禁品,还有着大量对普通人的灵异伤害事件,以及非法持有枪械,已经对社会造成极大安全隐患,阴阳商会私底下的非法交易和行径实在太多,要被处理只是早晚的事,只是势力太大,想要彻底拔除,还需要费一些时间。” “我不知道阴阳商会为什么突然对你们下此狠手,不过既然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你们接下来要多加小心。”杜薇提醒道,“和阴阳商会有所牵扯的术道中人实在不少,而且大都是宵小之辈,说不定会对你们继续不利。” 灵侦处一早就盯上了阴阳商会,这点我之前早已经知晓,眼下经由了这样一番事态,更是对阴阳商会的举动生出诸多不满情绪,如今有了灵侦处的介入,继而让我有了种大仇得报般的心情。 这事情让我备受打击,仅仅是阿香和三彪,就将我们搞成了这种狼狈模样,叶安下的这番黑手实在是让我心绪难平,巴不得现在就找上叶安去质问清楚。 “这里是医院,人多眼杂,而且医院阴气比较浓重,很容易被人用来布置术阵,召来厉鬼伤人。”杜薇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安排人手,将你加以保护,免得再受伤害。” 我虽然缺乏安全感,可并不喜欢这种一直被人盯着,好像是监视般的保护,而且最近几天听孙廉说阴阳商会那边没有任何动作,于是婉言谢绝了杜薇的好意。 现在事情这么多,灵侦处盯上阴阳商会,叶安那边应该还处在自顾不暇的阶段,这两天毫无动作,让我觉得以叶安的谨慎,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便不再对此多有顾虑。 尚且,我还对灵侦处的手段有些不放心,灵侦处并非是依靠术法道行在阴阳两道行走,靠的是各种奇怪的手段和设备,相比较于术法,我还是觉得术道上的手段更加好用,灵侦处就算找人来看着,估计也难有作为。 我对灵侦处的印象还处在靠的是官家的震慑力,而对于她们不依靠术道的做法感到并不稳妥,对于他们所使用的手段到底有没有用,实在是不敢过于期望。 见我婉言谢绝,杜薇也不再多说什么,推门出去。 “既然这样,那我先回去,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待机,有需要尽可以找我,不必瞻前想后,有所顾虑,我们要保障的是世间的安全安定,所以不会跟你们讨什么好处。” 等到杜薇离开,孙廉看了看时间,也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处理家里的事,等到晚一点的时间再回来看你,老陈你就先自己在医院里待着吧。” “嗯。”我点头,“成,那你先回去,我这边现在感觉还行,除了伤口隐隐有些疼痛,倒是没什么别的事情,你就算不回来,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孙廉随之离开,而外面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到窗户边对着外面城市喧嚣的景象看一阵,回想到前一阵时间在山里遭遇的那些事,我的心情又是一阵惆怅。 窗户外正对着的是医院前方的街道,时值黄昏,正是路上最为拥挤的时段。 路面车水马龙,道路两边行道上人来人往,盯着凝视片刻,继而将视线放在医院正门前的位置。 太阳落下,阳气衰退,而在医院这种本身就有极大阴气的地段,这时候已经变得很是繁忙,不少鬼影纷纷生出来,接着在医院附近不断徘徊。 大都是些普通阴魂,依旧流连于阳世间,每逢夜色就会出现各处,因一般的世间人无法看到他们,他们也不会去纠缠世间人,所以眼前的场景倒是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觉。 对着外面看过没多久,我醒来后见到过的那医生前来查房,为我检查过缝合的伤口,继而转身离开,同时说道:“看样子没有大碍,晚上尽量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值班的医生或护士,尽量不要剧烈活动。” 我倒是确实想出去转一下,毕竟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实在太重,但考虑到伤口尚处在恢复阶段,我于是打消这个念头,一头仰倒在病床,直接睡了过去。 大概是睡到半夜,我被一股寒风给激了起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是窗户没有关紧,于是起身揉着眼睛走到了窗户前方,打算去将窗户关上。 外面已经是一片夜景,路灯虽然在亮着,可街面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在,看下去的时候只有徘徊在世间的那些阴魂鬼影,根本没什么好看的,一眼扫过,便将头偏回。 我所在的这间普通病房里没有洗手间,所以趁着这时间走到病房外头打算去厕所,在洗手间里洗干净手,我甩着水从里面出来,随后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出于谨慎,我小心翼翼地从洗手间探出头,走廊开着灯,先前出来的时候,原本还能见到走廊上有几个阴魂徘徊走动,仅仅是撒个尿的时间,已经不知道游荡到哪里去了。 医院本就是安静的地方,禁止喧哗,可眼下却给我一种有些安静过头的感觉,也不知道是现在真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还是我有些过于警惕? 走到楼梯边,对着下面的楼层里也看了看,发现下面楼层也出奇的静谧,让我不由得皱了皱眉,顺着楼梯直接下去,然后对着这层走廊抬眼观望。 周围实在静得可怕,让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想了想,又顺着楼梯继续往下走,来到一楼的大厅之内,这才发现医院里眼下的气氛实在是很不对劲! 那边台子后面,原本应该有护士在值班,可当我看过去那刻,发现两个值班的护士竟然趴在桌面上不省人事,此番情形,让我的心在一瞬间紧张起来。 周围气息涌动,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仔细感受过后,我接着从其中感受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在浮动,稍稍犹豫一下,我判断出,这似乎是术法的气息! 有人在医院里布下了术法?那就说明在医院里好像有术道中人来过! 意识到这点,我下意识地想到的是阴阳商会的人,难不成,是因为我的事情,所以阴阳商会派来了想要对我不利的术中人,刚好碰上了? 我心猛地一沉,立即对着四周警惕地观望,不过并没有看到眼下厅里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走动,于是凝着脸走到门前,对着外面开始仔细端详。 方才关窗的时候,我还见有大量阴魂在门前路面走动,出来这刻,却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了,外面非但没有人,甚至连个鬼都没有,气氛愈发的不太对劲。 “怎么样了?”我听得有人的说话声,说着道,“术阵已经布置好了没有,不要浪费时间,你快着点!” “好了,好了。”另一个声音不满道,“催什么催,你总得等我清了场,要不然被人给看到了,岂不是坏了事了?我这边已经都弄好,我们现在进去吧。” 我瞪大眼睛,然后看到拐角处有两个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出现,然后听到清晰的脚步声,那是两个活人,惊奇之余,我立即找了一处角落,闪身躲入。 两个人踱着步子不缓不慢地走进了大厅当中,其中一人笑呵呵道:“看来是全都睡了,眼下再加上术阵的影响,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漏网之鱼。” “笑个屁。”另一个人道,“抓紧时间办正事,万一等会有人来,我们被撞见怎么办?” “我在外面布置下术阵,这时间有人要是想进来,只能被鬼打墙缠住。”那人道,“你急什么啊,而且那小子现在不还昏着吗?怎么,你还怕他醒了不成?” “少在这里说屁话。”那人训斥道,“这是少东家交代的事,你要是再不当回事,万一办砸了,看少东家怎么收拾你!” “现在阴阳商会可是遇到了麻烦,阿香姐都已经被灵侦处给带走,我还听说三彪也死了,这两天少东家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局面,你不要再添事端!” “嘿嘿,怕什么啊?”那人笑呵呵地嗤声道,“不就是灵侦处?有什么可担心的,少东家什么手段,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而且灵侦处的人也不会将我们怎么样,你就省点心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胖子和瘦子 说话的间隙,俩人已经朝着楼梯走过去,身形一胖一瘦,并列前行。 一路上不断催促的是瘦子,方才回话的是胖子,看起来都像是术道中人,只是道行看着较为一般,甚至还远不及之前遇到的李大师、赛仲这种二流术士。 他们明摆着是阴阳商会的人,似乎是冲着我来的?一直觉得阴阳商会怎么可能没有其他的动作,果不其然,只不过是眼下刚有所动作,而并非是没有反应。 这个叶安,是真的想要赶尽杀绝?想到这点,我脸色瞬时有些恼怒,同时觉得是不是阴阳商会现在已经没有人手了,所以只找来这样的两路货色? 倘若真是如此,未免也太小看了我,我虽没道行,不会术法,只比普通人强上一点,但因有着山神的花环信物在手,只靠这一点,除非是如同那老和尚一般的一流术道高手,而其他术道之人,我还真是不放在眼里! 也或许是叶安不知我现在已醒,所以觉得找这样两个人来,足以将我解决,如此一来,那他真是失算了,这两人我虽不知底细,可想要对付好像也并不难办。 见俩人已上楼,我阴沉着脸色立即跟了上去,打算先下手为强。 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我根本不必客气,直接将这两人拿下,先发制人! 立即沿着楼梯追上去,俩人上到了四楼,随后在走廊停下脚步。 瘦子开腔道:“哪个房间,记清楚了没有,我好像给记岔了,你记着没?” “我也忘了!”胖子讪笑一声,笑呵呵道,“管他哪个房间呢,反正现在这里的人都已经被我们用术法稳住了,只有这么大点地方,我们就算挨个找,也总找得到吧?” 听了胖子这话,瘦子明显发了火,瞬时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猪脑子?这可是少东家亲自吩咐下的事情,你他娘的怎么就一点记不住?” “你不也没记住?”胖子反道,“自己没记住,反倒是还怪起我来了,你自己不是猪脑子?你骂我干什么,怎么不连你自己也给骂了?” “你他妈的还挺有理由?”瘦子看起来脾气不是太好,这当冲胖子一顿劈头盖脸地臭骂,“你是不是讨打,信不信我他妈的抽死你,还敢犟嘴?” “你抽我也没用,我以为你记清楚了,没往心里去。”胖子挺委屈道,“既然咱俩都没记住,那就抓紧时间赶紧去找吧,不能浪费这个时间。” “有你这么个同门,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瘦子气急败坏地道,“这要是挨个找,你得找到什么时候,赶紧的,直接用术法找,把人给找出来!” 我不由有些咂舌。 他娘的,刚才还以为这俩人怎么也是二流术士水平,眼下这番观察过后,哪里是二流,居然还给高估了,这撑死也就是三流的术中人,不值一提! 非但术法不怎么样,俩人一个脾气挺冲,一个脑子不咋地,让我觉得实在不靠谱,要是换成小道士看来,见到这样的术中人,在他眼里估计跟地上的垃圾没什么两样,怕是连废物都算不上。 心里嘀咕几句,然后见胖子憋了好大劲,这才施展出自身的术法,抬起手,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在他手里凝出来,开始盘旋转动。 这一招我倒认得出,这是顾家的阴阳师所用的术法路数! 之前小道士和顾家的那阴阳师顾问对招之际,他就是用的差不多的招式,这是顾家的阴阳术无疑! 只是比起顾问当时的气势,这人实在差得太远,顾问好歹也是和小马一样的一流高手,眼前的两个实在不能与之相比,甚至有些丢顾家的颜面。 那人尚在驱使术法的空当里,我也不再有所顾虑,直接走出来,直接便道:“两位是顾家的阴阳师?道行似乎不怎么样——你们是来找我的吧?” 俩人闻之一愣,齐刷刷地回头看我。 瘦子见状,立即踹胖子一脚,骂道:“你他妈的,怎么布置的术法,怎么还有漏掉的?” “我不知道啊!”胖子挨了一脚,霎时回头冲瘦子大喊道,“我是用术阵将医院里整个给封锁住,没有漏掉!”说着,胖子小心翼翼道,“该不会是同道中人吧,也是术中人?” “放你的狗屁!”瘦子手一指我,吐沫喷了胖子满脸道,“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人身上哪有半点道行,就是个普通世间人,你他妈的磨磨唧唧的布置半天,结果连个普通人都束不住,干什么吃的?” “不可能!”胖子憋红了脸,道,“这医院里的人都睡了,只有他没事,肯定不是我的术法问题,肯定是这人也是术中人,说不定是隐藏了自己的道行。” 我见这俩人这会争得脸红脖子粗,压根不理我,反而是在争论起我有没有道行,拧了拧眉头,喝止道:“哎哎哎,你俩有完没完,没听我问你们吗?” 我这一开口,他俩终于消停下来,胖子盯着我看了看,这才问了一句:“你谁呀?” “你们既然来找人,那还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禁感到好笑,“我不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是阴阳商会派来的,该不会连要找的人都不知道是谁吧?” 面对我的这番质疑,胖子偏头看眼瘦子,瘦子想也不想道:“管他是谁呢,直接用术法先将他给制住,还愣着干什么,你赶紧把这人给收拾了!” “兄弟,那对不住了……”胖子还挺有礼貌,对着我干笑一下,立即将手上凝出的两条阴阳鱼翻转过来,带起一股阴气,瞬时朝着我吹了过来。 这股阴气吹得我打了个寒颤,但并没感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根本没起到什么作用,我甚至可以直接顶着这股阴气,不受阻碍地站在原地。 “呦?没用啊!”胖子再度跟瘦子说,“你看吧,这要是普通人,早晕过去了,我就说这人不是普通人,肯定有道行,只不过是藏住了,你这下信了吧?” “这……”瘦子干干地一咧嘴,挺吃惊道,“这人看起来不好对付,也看不出他的道行到底多高,应该比我们厉害,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先撤,这人来者不善!” 瘦子说着话,手指掐出几个花式,我脚下立即浮现出一个阴阳阵图。 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随之将我的腿给锁住,而这一招,那也是我之前见过的。 借着山神花环信物的山灵气,再加上这俩人道行实在不怎么样,这人用术法凝出的阴阳二气直接被山灵气所驱散覆盖,我将腿一抽便轻松挣脱。 “赶紧走!这人我们怕是制不住!”瘦子拉起胖子当即道,“走走走,赶紧走,这次真是出师不利,碰见了硬茬,我的术法也制不住他,我们赶紧走!” 我这都成了硬茬了?我听得撇了撇嘴。 见这俩人道行不怎么样,开溜的速度倒是不慢,立即将手一抬,白色山猫应召而出,将他们的去路挡住,把人给拦了下来。 俩人看到这情形,脸色瞬时白得像纸,居然就这样被轻易吓住? 我立即朝着他俩过去,到近前,一把将瘦子拽到眼前,厉声质问道:“你们是阴阳商会派来的,对不对?” 瘦子眼睛怵然瞪大,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我那刻瞬时给了他一拳,催促着道:“我问你是不是阴阳商会派过来的,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的话,别怪我不讲道理!” “是是是,是阴阳商会派来的!”瘦子忙不迭地点头,我眼睛余光看向胖子,发现他这刻有些手忙脚乱,似乎是想要用术法,转而一脚踹了上去。 胖子被我踹倒在地,连忙喊道:“别,别伤我们,我们不是坏人啊,也不是想要做坏事,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们也没有得罪你,我说兄弟,你不能这样啊,见面就要为难我们!” 我见他俩这模样,那刻顿时也懒得跟他们纠缠,已经知道他们是阴阳商会派来,直接将瘦子给推了出去,阴着脸道:“看你们这样,我也懒得跟你们动手,你们滚吧,同时回去告诉叶安一声,不用他来找我,过两天我自会去找他,让他把话说清楚!” “知道了,知道了!”俩人听我这么说,如获大赦,马上相互搀扶着,一溜烟地从我眼前跑了。 见阴阳商会的来人已经被自己轻易打发走,我那刻顿时觉得轻松无比,看来我现在的处境也不算是太糟糕,起码对付这样的三流术士,还是镇得住的。 见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于是扭头回病房里去,直接躺在床上睡下了。 天亮的那刻,走廊里的急促脚步声将我吵醒,紧接着房门被人一脚踹了开! 一个人怒着脸色进来,瞬时冲我莫名其妙地大吼着道:“陈潇!” “我顾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找我顾家弟子的麻烦,打我顾家的人?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自己在阴阳两道上已经可以为所欲为,所以欺负到了我顾家的头上,他们又没有得罪过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四十七章:麻烦来了! “谁?”瞳孔怵然放大,我随后看清楚来人是谁:“顾问?!” 踹门而入之人是阴阳师一道的术中人,顾家的年轻阴阳师顾问。 他满脸怒色,眼睛瞪着,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见到我后,当场咬牙骂道:“陈潇,你简直欺人太甚,为什么要欺我顾家!?” “这叫什么话?”我闻之有些惊奇,呐呐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们顾家的人了?”说着话,继而好心提醒道,“这里可是医院,你最好不要大吵大闹,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你还不承认?”顾问见我这副诧异脸色,脸色冷得像是冰坨。 “你不认账是吧?”他紧接着地回过头,冲着门外喊道:“你们两个,给我进来!” 顾问身形侧过,两个人影,低头挤进门里,视线扫过他们的脸,顿时明白顾问说的是什么事情,这俩人是昨天夜里偷着溜进医院里的胖子和瘦子。 我心中了然,随之面色不屑,看来是俩人昨天在我眼前吃了苦头,大概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找了他们顾家的阴阳师高手,是找他为他们出头来了。 我不言不语这当,顾问已经手指头指向了我,厉声质问那俩人:“你们给我仔细看清楚,昨天夜里,你们是不是就是碰上他了,是他欺负的你们?” 胖子唯唯诺诺地点了头,瘦子更是当场道:“没错,少爷,就是他!” “昨天晚上我们也没招他没惹他的,他忽然就跳出来挡住我们去路,然后揍了我们一顿,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这他娘的明明阴阳商会把他们找来想对我不利,这时居然还反打一耙,御灵堂的事端才刚平息没多久,没想到,他们顾家也开始学会颠倒黑白了? 这样的行径令我不齿,觉得阴阳两道上的三出十一家,这阴阳师顾家也实在不怎么样,这事情都是明摆着的,要撕破脸就痛快点,何必混淆是非。 我冷笑一声:“原来是为了这事情而来,你们顾家和阴阳商会有牵扯,而我现在和阴阳商会已经闹崩,阴阳商会让他们来害我——怎么着,面对这样的事,我还得忍气吞声不成?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可以随便欺负了?” “我们根本不认识你!”瘦子挺生气道,“我们为什么要找你麻烦?你说我们要害你,我们跟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道行又低微,我们何苦这样做?” “我们顾家跟你可没有再结怨,也一直没有再为难你什么。”顾问接话,语气质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什么时候要害你,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我说,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腔作势。”我也毫不客气道,“他们是阴阳商会找来的吧?阴阳商会找他们来做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你还掩饰什么?” “我当然知道他们是从阴阳商会来的。”顾问马上说,“昨天夜里,他们从阴阳商会那里接了一单捉鬼的委托,是阴阳商会的管事叶安亲自委托下来的,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说清楚!” “你跟阴阳商会的过节,跟我们顾家有什么关系?”顾问越说越生气道,“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不知道阴阳商会是阴阳两道上最大的捉鬼除妖类的事项委托中介吧?” “我们顾家从阴阳商会接了这单生意,为的是将这里几只不安分的小鬼捉走,是阴阳商会接了委托,临时托派给我们顾家,而因为两道上的事情不方便被普通世间人见到,加上最近官家一直盯着阴阳两道,不可以闹出动静……” “因而,这事情只能小心处理,我觉得这些小鬼也不难对付,就让他们两个来处理,谁知道委派没做成,反而被你给找了麻烦!”顾问怒不可遏,“之前阴阳商会还提醒我要注意你在这里,可能会生出事端,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我听得一愣,不由地咂嘴道:“怎么,你们真不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误会了?” “难道还得让我将这事的委托人找来,跟你当面对质?”顾问语气不满,阴着脸道,“你要是有这种想法,那我现在就可以将人找来,看你还有什么借口搪塞!” 难不成是我误判了?我心里有些惊讶。 看了看这瘦子和胖子,以他们的道行,还真是没办法伤我,我还有些纳闷,叶安怎么找来这样的两个人来,结果是我想多了,过于警惕了? “你终于肯认账了是吧?”顾问说,“你捣乱也就算了,竟然还打了我们顾家的人,这事情,那可不是一句误会能说清的,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脑子一下子就懵住了,那刻见他们的反应,好像并不是骗我的样子,随之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这事情如此一来还真是我的过错,让我有些尴尬。 “怎么回事?”我不知所措之际,马欣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她从那胖子和瘦子身后挤进来,接着看向顾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在这里?” “是欣雨妹妹啊。”顾问见马欣雨出现,皱了皱眉,语气稍有缓和,“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你的朋友把我们顾家的人给打了,我是为了这事情来要说法的。” “老陈欺负你们顾家的人?”马欣雨闻言,不相信道,“开什么玩笑,老陈现在还伤着呢,怎么可能打了你们顾家的人,而且他又不是挑事的人,你不要没事找事,不然的话,我可生气了。” “我可没找事,具体什么情况,你大可自己问他。”顾问说完,恶狠狠地瞪我一眼。 马欣雨继而来到我身前,愕然道:“怎么回事,我才刚从马家回来,听孙廉说你昨天刚醒,今天怎么又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阴阳商会指使的?” “我哪知道啊……”我干干地咧着嘴道,“谁知道他们到底来做什么的,反正现在是各执一词,谁都有理,谁又都说不清,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马欣雨回头看眼顾问,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有些误会,不过这里是医院,而且老陈现在还伤着呢,要不你们先回去,过几天我再给你说法。” “那好,看在欣雨妹妹你的面子上,我就回去等说法!”顾问道,“我这次可是够客气了,而且极力克制自己,要不是看他受伤,这里是医院,我早就用术法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 “我们走!”顾问说罢,一转头带着那俩人离开,等他们从屋里出去,我看眼马欣雨,说道,“他娘的,这要真是我给弄错了,那这事情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幸亏你来的及时,要不然真得出事。” “到底是不是误会,我也有点糊涂,毕竟顾家和阴阳商会关系不算浅,而且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马欣雨说,“但要真是误会,看在我们马家的面上,应该也不难解决。” 我点了点头,刚想要继续和马欣雨说下去,结果顾家人前脚刚走,又有一波人骂骂咧咧地找过来,这次是御灵堂的杜二爷,进门后将脸一拉。 刚送走一个顾问,怎么御灵堂的人又来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没等开口询问,杜二爷虚起眼睛,率先道:“陈潇,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对比起顾问,御灵堂的杜二爷明显给我们的威胁感觉更大,毕竟之前有过节,再加上杜二爷明显要比顾问凶狠许多,这刻忽然上门来,因而马欣雨脸色瞬时警惕无比。 “马家丫头,你给我让开,这事情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免得将你们马家也给牵扯到。”杜二爷看马欣雨一眼,扭头跟我道,“你和我们御灵堂之间的恩怨才刚刚有所缓和,结果又害死我御灵堂的人,陈潇,你什么意思?” “我听阴阳商会的人说,我赛师兄跟你一起进山去了,结果却惨遭你的毒手,我赛师兄不计前嫌,去帮你的忙,你却置他于死地,是不是得跟我好好谈一谈这事情?” “赛仲?”我听到这话,当场阴起脸道,“赛仲那是咎由自取,这可怨不得我,而且他压根没有帮过我什么,反而想害我,你们御灵堂又想来混淆是非不成?” “混淆是非?”杜二爷冷脸嘲笑道,“只怕这次是你颠倒黑白吧?阴阳商会好心帮你,你却倒回头来要找阴阳商会的麻烦,这种做法,实在是有些狠毒,恩将仇报,你原来是这样的人!” 杜二爷说话之际,身后又出现几个人,其中有个老和尚,还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见他们进来,杜二爷马上说:“这两位,分别是佛门枯叶禅师和国外术法协会的人,这一次,也是来找你算账的,找你讨说法的!” 我满眼诧异,然后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马欣雨闻言,立即道:“这事情我也在场,明明是阴阳商会和你们的人勾结,想对我们下黑手,谁跟你们这样说是帮忙的?反倒是成了我们的不是,你们是不是有些不讲理?” “我们不讲理?我们要是不讲理,还用得着在这里跟你们废话?”杜二爷语气凶恶道,“阴阳商会跟他的关系如此之好,你可别告诉我,是阴阳商会污蔑你们!我们现在所知道的这些事,可是阴阳商会的人亲口告诉我们的——说我们几家的人,死在了你们手里!” 第二百四十八章:剑拔弩张 “谁告诉你的?”马欣雨道,“简直颠倒黑白,你们凭什么相信?” “当然是跟你们一同进山的当事人。”杜二爷回道,“当事人就是这样告诉我们的,那就是这样跟我们说的,要不然的话,我们上哪里能知道这些?” “当事人?”马欣雨有些纳闷地跟我说,“这次出山只有我们的人,没有其他人活着出来,哪来的什么当事人?”继而回头问道,“你说的当事人是谁?” “自然是跟你们一同进山的阿香!”杜二爷说。 “她说,是你们见财起意,见利忘义,一群人好心进山帮他,可是却忽然遭他毒手——你刚才说没有其他人活着出来,只有你们的人,这不也正好说明,这确实是你们下的毒手,害死了我赛师兄?” “阿香?”我听到这名字,转而皱起眉头道,“阿香的话你们也信?而且,阿香现在已经被灵侦处的人带走,她怎么可能会告诉你们这些事情?” “我不信阿香,难不成还要信你的鬼话?”杜二爷抽着嘴角道,“你还真是鬼话连篇,我倒也听说阿香被灵侦处的人带走,这只怕也是你们为了掩饰目的,散布出的假消息吧?我可是明明看到阿香,她就在阴阳商会里!” 我一愣,马欣雨也怔住了,扭头跟我说道:“不可能啊,阿香被灵侦处的人带走,那是我亲眼看到,而且仅是非法持有枪械这一条,灵侦处怎么可能放了她?” “里面可能有什么问题,只怕是阴阳商会在搞事。”马欣雨小声跟我嘀咕一句,接着看向杜二爷,“这事情不是你们了解的这样,你们最好搞清楚再来说这些,你们知道的未必是实情。” “不用搞清楚了,阴阳商会和你们的关系之前那么好,叶安如此袒护,难不成阴阳商会是在污蔑你们,可能吗?”杜二爷不耐烦道,“还有我赛师兄的为人,我也十分清楚,你说是他想害你们,这绝对不可能的!” 我不知道赛仲到底在御灵堂中是以什么样的面貌而示人,但眼下的事情确实是他们似乎被蒙蔽,而且阿香人在灵侦处,他们不可能在阴阳商会见到,里面绝对大有问题! 只是我们和御灵堂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杜二爷会听信阴阳商会的这些说法,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我们的说辞,我便不再多言,懒得再跟他去解释。 “阿弥陀佛!”身后的白眉老和尚开腔道,“这位施主,老僧也想找你问问,关于我师兄枯木禅师的事,我师兄一直潜心修佛法,鲜少出山,这次受阴阳商会所托,进山帮忙,如今得知消息,惨遭了毒手,请问施主作何解释?” 见老和尚说话还比较客气,不像杜二爷这种不明是非之人,我那刻定了定心神,立即道:“大师,你们佛门的这位枯木禅师,似乎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吧?” “施主,你为何要诋毁我师兄?”老和尚听罢,大为不悦道,“我们佛门子弟,向来行善为本,我师兄每日吃斋念佛,从不杀生,我不知道他过去如何,只知道他是一心行善,你这样说话,老衲可实在是觉得有辱佛门!” 老和尚板正着脸色,一字一句道:“你如此诋毁我同门师兄,看来你这人确实有问题,我师兄如此之善,竟被你说成了恶人,也难怪你会做出如此恶事,阴阳两道,岂容你这种人在,老衲必诛之!” 我听得一阵无语,没想到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和尚,在他这位同门眼中竟然成了从不杀生的大好人,实在让我瞠目结舌,这他娘的是逗我呢? 那老和尚出手的时候,可从没见他生出半点怜悯之心,一招一式都是要命的招式术法,这样的老和尚都能成好人,那么这世上,只怕是没有坏人了。 我心里腹讥之时,那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道:“杨先生,他是我们西洋术法协会的人,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我们西洋术法协会,我们也要个说法。” 他们所知道的事情根本不是实情,而是被人给混淆黑白的说辞,既然是从阴阳商会知道的这些消息,毫无疑问,肯定是叶安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信了他的话。 马欣雨似乎也知道我们跟本没办法和他们说清楚这些,继而不再多说什么,盯着来人看了一圈,拧眉问道:“你们到底是想做什么,直接说吧!” “杀人偿命。”杜二爷不假思索,道,“这样的做法,已经犯了众怒,这可不是我们一家来找你麻烦,而是几家联合来找你要说法,你觉得能轻易解决吗?” “刚才我们上来,还碰到顾家的人,好像也是刚从这里离开?”杜二爷冷笑道,“听他们说,你们昨天还去找了顾家的麻烦,这事情还真是有点意思!” “看不出来,你这人倒是胆量不小,做的事情实在让人不齿,顾家没招你没惹你,你找顾家的麻烦……”杜二爷讥讽道,“看样子,你这不仅仅是对阴阳商会背信弃义,而是打算要和整个阴阳两道对着干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废话少说,就事论事,今天我们就好好地单算了这一笔账!” 杜二爷说着话,将手猛地翻转过,作势要朝我这边抓过来,马欣雨见此情形,即刻出手将杜二爷的手挡在一边,叱声道:“这里可不是你们放肆的地方,这里是医院!” “马欣雨,我警告你,不要插手,因为你们马家在阴阳两道上是有头有脸的大户,这事情就算你也有份,可我们也不打算为难你。”杜二爷沉声道,“但事到如今,你还要跟他站在一条贼船的话,别怪我不给面子!” “这事明明是你们混淆是非。”马欣雨脸色也阴沉下,“事情根本不是你们所知道的这般,所以这事情我非管不可,而我们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小子已经犯了众怒,对阴阳商会背信弃义,后找顾家麻烦,还再度害死我们御灵堂的人,甚至还牵扯到了不闻世事佛门和西洋的术法协会,已经是惹怒几家的人。”杜二爷提醒道,“你们马家再大的势力,还能抵得过这么多的术道同门,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年轻的臭道士好像不在,趁他不在眼前,这里也没其他人在,云阳山的李老道和马老道都不在市里,速战速决,直接解决了他!”杜二爷和身后人道,“要不然的话,两个老道士倘若知道这些,势必要插手进来,我们到时候要是再想找他算账,而有了道门和马家的袒护,就只能忍气吞声了!” “好!这等狂徒,简直是两道上的毒瘤,杀之趁早,讨回公道!”老和尚气势汹涌地道出一句,出手将马欣雨给抓住,将她按住了道,“你们马家要是对此有所不满,老衲到时自会赔罪,只是眼下,谁也别想保他!” 这老和尚的道行也着实不弱,似乎比马欣雨要高些,而且这地方根本不利于马欣雨施展术阵,只能被老和尚给死死地抓住了,从而动弹不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眼下这笔账,不算不行!”杜二爷身形一动,已经到我身前,出手将我的胳膊死死抓住,对我一阵怒目,“你这人实在是无耻,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你可以狡辩的余地,你受死吧!” 杜二爷说话之际,眼神中杀气显露,另一只手猛地抬起,手心处凝出一团浓厚黑气,我看得面色一凛,瞪大眼睛,那也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声音怒斥着道:“住手,都别动!” 我扭头看去,居然是灵侦处的杜薇,她带着几个人从外面迅速进来,厉声喝止住了屋里的人。 “我们是灵侦处灵调科的调查员。”杜薇出现,扫了眼屋里的这些术中人,唇齿轻动,语气威严无比道,“我们接到报告,说是有术道中人在公共场合聚众闹事,已经严重威胁到普通世间人的安全和稳定,为了防止产生各种社会影响,你们要是敢在这里闹事,我不管你们是谁,全都跟我到局子里去,谁也别想逃脱制裁!” 跟在杜薇身后的那一队穿着清一色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人,这刻已经齐刷刷地掏出枪,对准他们,杜薇最后通牒道:“都不要动,要是敢反抗,就地击毙,我不跟你们开玩笑——除非你们自认为可以和官家抗衡。” “还真是官家人?”杜二爷看得一愣,嘀咕一句,那刻瞄过我一眼,立即将我给放了开,不敢再轻举妄动。 老和尚见状,马上也放开了手,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 毕竟在官家面前,所谓的阴阳两道,三出十一家,无论是何门何派,根本不值一提,而那些敢于挑衅官家势力的人,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取灭亡! 因灵侦处的人出现在这里,杜二爷他们这些人只能作罢,阴着脸看了看我,紧接着扭头离开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杜薇转而看向我这边,没好气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忽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些人是来找你麻烦的吧?这是怎么回事,差点闹出乱子!” 第二百四十九章:保释?! “还能怎么回事?”我没好气道,“肯定是阴阳商会在故意挑拨是非,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阿香不是现在被灵侦处控制住了?”马欣雨问她,“他们说是阿香告诉他们的这些事情……”转而看向杜薇,“阿香如今是在你们的看管之内吧?” “那是自然。”杜薇道,“而且她昨天已经被我们移交到灵侦处上级部门,依照程式,应该开始对她进行审讯了,她自然不可能出现在阴阳商会,这点我可以确定。” “嗯……”我听到这话便放了心,随之扭头和马欣雨说,“眼下叶安似乎想要借阴阳两道上的术中人之手对付我们,但这事情我还是想要找叶安问个清楚,我们去一趟阴阳商会。” “现在?”马欣雨闻之一愣,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而且你还伤着呢,我们这时候去找他,要是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可说不准,不太稳妥吧?” “那也得去找他将话说清楚。”我拧眉道,“我对叶安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忽然之间调转性情,对我们如此下黑手,必须找他说清楚,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下灵侦处的人盯紧了阴阳商会,我估计我们就算去找到他,他也不敢在明面上搞什么事。”我说,“所以现在去找他,应该不会出问题。” “那好吧。”马欣雨见我这么说,只好答应道,“我也对他这样的做法难以理解,既然你非要去,那我们就到阴阳商会里找他,看看他到底会怎么说。” 我收拾一下东西,直接和马欣雨从医院出来,在路上拦了辆车,一路到了阴阳商会门前,前来找叶安。 发生过这些事情后,阴阳商会依旧处在有条不紊的运作当中,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还和以前一样的情形,甚至看不出丝毫的紧张气息,一切按部就班。 当然,或许这只是表象,毕竟阴阳商会的最外层,还套着一个货运贸易公司的表皮,因而这里面有着不少的普通人在,他们只当这里是普通的公司,而对于其他事情毫不知情,两道上的事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似乎叶安将这层作为假象的公司情形也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来的时候里面人来人往,十分忙碌,但除了这些普通的员工和客户,其中混杂着的道中人,还是处处透漏出这里绝不是普通公司那么简单。 根据杜薇的说法,灵侦处早就掌握了阴阳商会的一些不法行为,而且手上有着相当一部分的确凿证据,但也因为这其中实在龙鱼混杂,大量的普通人在这其中,因而迟迟不能动手,免得在这事情上造成什么影响。 来到大厅凝视一阵,我定了定心神,直接走向了前台,和负责前台的年轻女人道:“我们想找一下你们老板,你告诉他,我叫陈潇,我要见他。” “请稍等。”年轻女人礼貌性地回话,随后拿起电话对着里面报告了一下情况,将我的原话复述之后,继而回应道,“你们请稍等,老板的秘书等下就来见你们。” 我和小马于是耐下性子在这里等待,等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前台的年轻女人看向楼梯那边,手一指道:“老板的秘书已经出来了。” 叶安有着双重身份,除了表面上的这家货运贸易公司的老板,最为重要的身份便是阴阳商会的少东家,因而他的秘书,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心里如此想,接着扭头看向她手指的位置,眼睛顿时瞪大,立即惊讶地有些说不出话。 “怎么回事?”马欣雨见到这所谓的秘书,脸色也变了模样,惊着道,“怎么是阿香,她现在不是应该在灵侦处吗,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阴阳商会?” 这所谓的秘书不是别人,就是阿香,她本应在灵侦处的手上,杜薇身为灵侦处灵调科的科长,她的话不可能有错,而且信誓旦旦,如此一来,这里怎么还会有个阿香? 难不成是和阿香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是乔装易容出来的?我心里嘀咕不止,又觉得兴许是阿香还有个双胞胎姐妹,所以抓走了一个,这边还有一个? 正满心诧异的这当,长得和阿香如出一辙的女人已经朝着我们这边走来,步伐轻盈,不急不缓地踱着步子,可脸上带着的那抹轻笑,绝对是阿香无疑! 就算真是双胞胎姐妹,也不可能连细微的表情都如此神似,因而这个“阿香”的一抹轻笑,让我和马欣雨又是瞪大眼睛相互看了一眼,震惊无比。 “呦,你们还真敢找过来。”阿香来到了眼前,哼笑着道,“跟我来吧,少东家已经在等你们,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去和少东家说吧,走吧。” 她开口的一番话,让我顿时得到了证实,眼前之人不可能是什么阿香的姐妹,也绝非是易容乔装出来的,这人的言行举止,明明是阿香无疑! 难不成杜二爷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是真的?阿香还真在阴阳商会里?可是这不可能,她明明在灵侦处手上,难道是越狱了不成?还是说她分身有术,甚至,灵侦处的那个阿香其实是假的? 我满面愕然,马欣雨同样对此满心疑惑,而阿香带着我们走了一段路,这当见周围没有什么其他普通人在,又是满脸轻笑地回过头,脸色不屑。 “怎么,见到我这么大的反应,是不是被吓住了?”阿香唇齿动过,哼道,“我们阴阳商会可远比你想象的要厉害的多,你真以为,我现在还在什么灵侦处的手上?” 我怔怔地望她,随后听阿香下一句道:“实话告诉你,我昨天就已经从灵侦处里离开,所以你们也不用怀疑什么,我不是假的,我就是我自己。” 杜薇说昨天她已经将阿香移交给上级,阿香现在又说她是昨天夜里回来的,这一点在时间上倒是有所吻合,难不成是阿香在移交的过程中,逃掉了? “看你这一脸惊奇,是不是以为我现在是逃犯?”阿香接着道,“很遗憾,我是通过正常途径从灵侦处离开的,知道了这一点,你怕是要更加惊讶了吧?” “正常途径?”我惊着道,“这不可能,单单是非法持有枪械这一条罪证,那就已经足够你牢底坐穿,灵侦处怎么可能轻易放你,开什么玩笑?” “这就是社会呀,谁告诉你有光的地方就不能有黑暗,你怎么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阿香语气讥讽道,“实际上,我偏偏就是从灵侦处离开了。” “有着少东家的运作,我会被保释出来,也不足为奇。”阿香似笑非笑,“这就是我们阴阳商会的实力与势力,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会屹立在阴阳两道,不曾倒下?” “实话告诉你,不论是阳间的官家,还是阴间的官家,即便是官家势力,想要对付我们阴阳商会,也并不容易。”阿香道,“因为我们阴阳商会可是深深地扎根在阴阳两道,盘根错节之下,根本不可能剥干净的。” “所以嘛……”阿香回过头,将脸贴在我的面前,嘴上笑意渐浓,“不要一直抱有什么幻想了,觉得你们找了官家就能将我给抓住,打垮阴阳商会!” “那灵侦处的调查科长杜薇,还没有这种可以对付我们阴阳商会的实力,她从一上位,就盯紧着我们阴阳商会,可时至今日,也没有半点办法,你觉得有她帮忙,真有用处吗?” 阿香越说越得意,扬起脸道:“那个杜薇看着挺强势,不过也只是个愣头青蠢女人而已,我们和官家打的交道不少,我们可比你们更了解这些人。” “虽然她一心要拔掉阴阳商会,只是她似乎有些不计后果,根本没想过,没了我们阴阳商会,两道上可能会带来的更大麻烦和混乱,所以才说她蠢。” “在官家眼里,我们阴阳商会还是动不得的,所以你该明白了吧,灵侦处再怎么针对我们,也都不会有任何行动,最终只能像是你们看到的这般,我活生生地出现在你们眼前,毫发无损。” 阿香这番话说得可谓是肆无忌惮,而且根本没有将灵侦处给放在眼里,这话实在是嚣张至极,话里话外带着浓重的挑衅意味,让我随之狠狠地瞪她一眼。 我怎么也想不到阿香将我们搞得如此狼狈之后,眼下竟然还活蹦乱跳地在我们眼前,说的话也是越来越嚣张跋扈,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容忍! 而阿香这刻人已经带着我们来到了顶楼,走廊尽头处是一个硕大的房间。 到这里以后,阿香不再多说什么,手一指那关着的房门,继续笑道:“少东家就在办公室,你要是有什么话,现在就去找他,可要是我告诉你的这些话让你知道了我们阴阳商会的厉害,你现在也可以转头离开,随你的便!” 第二百五十章:叶安的答复 我将头侧转过,阿香那刻嘴角轻轻扬了起来,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见我和马欣雨一直盯着她,阿香又冷笑道:“怎么,还愣着做什么,是不是怕了,所以不敢去找少东家,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们过去。”我不再看阿香,喊了尚在皱眉的马欣雨,对阿香不予理会,同时阴着脸道,“似乎是低估了阴阳商会,等下我们还得找下杜薇,看看灵侦处那边又是怎么回事,这个阿香,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们俩人一路前行,来到尽头处紧关着的房门前,如今这样的处境之下,我也顾不上什么礼貌性的动作了,猛地出手将门推了开,随之一愣。 这是个十分宽敞的办公室,里面装饰谈不上豪华,而且有着不少人在,叶安就坐在办公桌的后方,而在他身前,还有着不少的术道中人在此。 这其中的术道中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些之前医院里见过的,御灵堂的杜二爷,那佛门的老和尚,以及所谓的西洋术法协会的人,这时候都在这里。 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果然是受到叶安的驱使!而且经了医院的事态,让我对他们很是戒备,而他们听到这边推门的动静,也齐刷刷地回过头,见到是我,立即露出不善的面色。 他娘的,难不成是我估算有误,而叶安料准我会来找,所以故意让他们在这里等,眼下我的如期而至,是结结实实地撞在枪口上了? 面对这些人,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因而他们一旦对我发难,仅凭马欣雨自己,哪里能够防得住? “老陈,我就说我们现在不应该来找叶安。”马欣雨见此,立即脸色警惕,同时低声道,“你看吧,叶安早就做好准备,我们这是自己跳坑里了。” 面对满屋子的不善眼色,我皱了皱眉,心想反正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如今人都来了,也不能再灰溜溜地退出去,他们真要是敢发难,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叶安对我的到来倒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淡然地看一眼,转而和屋里人道:“眼下陈潇来找我了,我们还需要好好谈谈,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几位请先回去吧。” “那好,我们先回去,这事情等阴阳商会给我们说法。”杜二爷道出一句话,接着冷眼看向我,嗤声道,“我真是搞不懂,他这样背信弃义的做法,你们阴阳商会居然还为他说话,要帮他摆平事态?” “毕竟是朋友,而且这事情,也不是没有周旋的余地。”叶安微笑道,“这些事情我会从中调解,给你们一个答复,眼下几位就先请到其他地方转转吧。” “不必了,我们先回去了。”杜二爷摆手道,“剩下的事,就等阴阳商会给我们一个交待,毕竟对于阴阳商会,我们还是要给面子的——告辞!” 我对眼前情形又是一阵诧异,因为看杜二爷此刻的态度,好似是对叶安也有不满情绪,只是极力克制住而已,这又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在逢场作戏给我看? 还有叶安这番话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他对我们做出如此行径,这刻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朋友类的话,就好像这真是我的不仁不义,而他们阴阳商会却对此毫不追究一般,这他娘的不是惺惺作态,那还能是什么? 我脸色变得有些阴郁,之前还觉得他们是因在阴阳商会当中有着利益关系在,所以对叶安的话言听计从,是叶安将他们找来,专门对付我们,眼下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们似乎不是受阴阳商会驱使,而是得知事态,自发地找上我,如果真是这样,这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因为阴阳商会做的只是挑动是非,随后又装出一副好人模样,这样一来,在阴阳两道上,那我可真就要成了什么不仁不义之人。 这难道就是叶安的对策?我的心猛地沉下去,觉得越来越不妙! 如此做法确实更符合叶安的为人,也远比阴阳商会驱使他们来做这些更加高明,而正是阴阳商会这番惺惺作态,势必让他们更加坚信了阴阳商会的说辞,从而将我推上风口浪尖,再也下不来。 待杜二爷一行人擦着我身边走开,离开后,我立即怒冲冲地瞪向叶安,隐忍不住道:“叶安!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方面对我们忽然发难,一方面还假惺惺地装着好人,你这是什么做法?” “你说眼下的事?”叶安稍作吃惊,立即答非所问道,“自然是因为你们这一次的事,导致这些术中人对你有所不满,想要讨伐你,不过在我的从中斡旋之下,眼下倒是帮你争取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制止住了事态。” “不过,你这次搞出的麻烦实在太大。”叶安微笑着道,“所以不是太好解决,我也是废了很大的一番时间,才将他们说服,不要去找你麻烦。” “你!”我噎了一下,瞬时怒不可遏道,“叶安,你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按照你的说辞,你挑起事端对我们下黑手,眼下事态被你颠覆成如此地步,而我还得谢谢你不成?” “那倒不用。”叶安笑了笑,转而满脸悲切道,“因为这事,致使我的亲信三彪丢了性命,我的人手损失惨重,阿香甚至被送到灵侦处,可我没有打算追究的意思——我们之间,这样一来,那就算扯平了吧?” “你少来这套!”马欣雨对于叶安的这种态度有些恼火,冲着他瞪起眼睛,咬牙切齿道,“叶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凡事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也是迫不得已。”叶安摇头,叹道,“没错,这一切确实都是我的安排,而我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如你们所见,要将你推到阴阳两道的风口浪尖,就是这么简单。” “我可是下了很大一番时间,这才做到这点。”叶安说,“我的人手损失惨重,连我的亲信三彪都丢了性命,只为这些,所以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十分无奈,而伤到了你们,这也绝非我想要看到的,可是不得不这样。” “说得好像是你身不由己一般!”马欣雨怒道,“我倒是从这里面看不出你有什么身不由己的模样,反而觉得你这样做,更像是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反而显得你心狠!” “你这样说倒也没错,这确实是不择手段。”叶安对此欣然接受,坦然回应道,“非常之事,自然要用非常之手段,所以我只能这样做,我对此深表遗憾。” 叶安嘴上如此答复,可在他脸上根本没有看出任何的遗憾,这样的说辞,实在是言不由衷! “你到底什么目的?”我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继续逼问道,“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好端端地,你搞出这些事,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将我给推上风口,你把话说清楚,不要跟我说这些!” “里面有很多原因,关乎到很多事情,关乎阴阳商会,关乎阴阳两道,关乎到我自己。”叶安背靠在椅子上,语气轻缓道,“所以不得不这样做,我有很多事项需要考虑,不像你,只是普通人,我说了你也不会理解。” 我冷言道:“那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考虑,会让你毫无预兆地翻脸,还在事情结束后摆出一副好人架势,那我还真是有些好奇了!”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简单地说几点你明白的。”叶安道,“听了我的这些话,你或许就知道了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究竟是要做什么了。” “首先的一点,那就是我们身上,都有着周雍的意识在,我们的意识上本身就处于对立层面。”叶安说,“但我也说过,我非常不喜欢任何的想法强压在我身上,所以我要挣脱开束缚,我想,这也是你现在想做的吧?” “眼下的做法,就是我的第一步。”叶安道,“既然周雍想让我成为他的意识化身而存在,让我作为克制住他想法的意识层面,那我干脆换个做法,彻底粉碎他的这些想法,我要反其道而行,将一切施加在我身上的束缚剪除!” “我想要让世间处于混乱混沌的地步,”叶安的脸色忽然阴沉无比道,“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十分有趣,只要我能做到,周雍的想法算是彻底落空,没有人可以将他的任何想法强加给我,我只会是我自己!” 我听到这话,瞬时瞪大眼睛,立即嗤声回道:“我可没觉得哪里有趣,反而感觉你似乎也有些不正常,而且这样的想法,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对我们下的这番黑手,这就是理由?你要做什么,这我管不着,可你别带上我!” “你既然代表的是周雍的另一层意识,那就是对立面,这事情当然也跟你有关系了。”叶安微微一笑,脸色恢复如常道,“我现在要做成这些,看看周雍会是什么反应,而如果能拉拢你,让对立的想法最终保持一致,那就更加有趣了,我对此十分感兴趣。” “所以嘛,我做了一点小小的安排,将你推上风口浪尖,让你处在眼下的处境。”叶安搓着手指头,缓声道,“这样一来,在阴阳两道的逼迫下,你不得不跟我站在一路,而且就算你不答应,来自阴阳两道对你的压力,也会让你不得不就范。” “所以我这样做的目的,那可不是要伤害你们……”叶安抬起头,继而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恰恰相反,我这样做,那就是为了让我们的关系更加稳固!” 第二百五十一章:叶安的野望 “强词夺理!”马欣雨愤而怒斥,“你这样的做法,哪里像是稳固关系了?” “既然你这么想,那就当这是我为让我们间立场得以统一,而做出的必要准备吧。”叶安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淡淡的笑意浮现于嘴角,“其实,只要立场保持了一致,而关系到底是如何,这些不过都只是次要。” “叶安,我真是搞不懂你了,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我也愤然抨击道,“你既然说是想稳固关系,可你用不着这样的手段吧,这算什么做法,我可没听说这样能够稳固关系。” “我这样做,当然是认为有这个必要……”叶安自顾自地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签字笔,头也不抬道,“我可不认为仅仅靠如此相处,关系就会一直处于稳定,毕竟我们间没有利益和统一的立场在,之前的友好,不过是流于表面。” “一旦出现问题,那我们之间的路便会立即朝着各自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驰,为预防这一点,我只能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叶安抬头,视线看向我们,淡然言道,“而且你们原本的打算,不就是想要逐渐远离阴阳商会吗?” “我说过,我不喜欢管闲事,也没有管闲事的能力。”我道,“我们之前的关系不是保持的不错?这样一来,就算你要打算做什么,我谈不上帮的上忙,可只要不违背道义,不威胁到我们,绝对是处于中立地步。” “不不不,一旦涉及到立场问题,那是没有中立可言的。” 叶安打断我的话,将手上的签字笔放下,这才正色道:“你难道不知道,一旦两方出现不同立场,处于中立之人,往往是会影响到最终结果的。” “而所谓中立,不过是一种暧昧的表态,一旦被忽视,到时突然转变阵营,往往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局面。”叶安微笑着道,“换句话说,中立不过是还没有随着风向而转变的墙头草而已——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我现在要做一件大事,那是绝对不容许出现任何差错。”叶安起身道,“而你的潜意识层面那是与我处在对立面,纵使是你不愿意多管我的事,可我也要将你拉拢到,即使不能处于我的立场,那也绝对不能让你生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需要让你处在阴阳两道的风口浪尖,这样一来,你就会处于被孤立的状态,”叶安语气凛然道,“这事情,本来我也想循序渐进,用一种对双方都有利的办法来妥善处理,只可惜……” “属于你自己的阵营立场出现的比我预想的要迅速,而且越来越难以加以控制。”叶安说,“眼下,你身旁有道门的天师在,有驱魔龙族马家,算是出黑路子的孙廉,还有妖族,以及山神,逐渐要形成自己在阴阳两道上的势力范围,这样下去,后果将是可怕的,不堪设想。” “任由你的势力扩大,到时一旦立场有所偏离,后果将让我十分头疼。”叶安说,“何况,之前你的立场就一直有倒向阳间官家的势头,如此一来,可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所以,只能痛下杀手,通过这样的方式,断绝你在这方面无意中的扩张,将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你或许觉得我有些杞人忧天,但计划这种东西,任何的一切变数都要考虑在内,并做出相应对策,确保万无一失。” 他如此的解释,简单总结一下,那就是叶安似乎将我当成潜在的威胁,由此而做出这样的举动,我随之感到纳闷,他到底要做什么事,如此的对我放心不下? “现在你已经将要被阴阳两道孤立,以你为中心的阴阳两道的新的势力只能止步于此。”叶安盯着我道,“接下来,你的处境只会越来越麻烦,但也不是别无选择,你可以跟我站在同一阵营,如何?”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恐怕连周雍都不会料想到,但是似乎有些太难以实现,我需要大量的人手协助,怎么样,只要你彻底选择站队在我这边,我不但可以保证你以后都相安无事,甚至将阴阳商会送给你都无妨。” “而且,我也不会逼迫你去做什么。”叶安抿嘴道,“我只需要你在阴阳两道上明确地说出,你和我处在同一立场,仅此而已……当然,你要是愿意帮忙,那样更好。” 叶安这话说得很是诚恳,似乎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我身上的所有麻烦都随之消去,阴阳两道上的任何牵扯都与我再无关联。 可考虑到阴阳商会其实真正的一面是十分阴毒险恶的存在,作为官家势力的灵侦处早就盯上阴阳商会,我这时候说这些,那岂不是也要和官家势力处在了对立面上? 想到这一点,我顿时有所犹豫,迟迟没有吱声。 叶安见状,又是说道:“当然,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毕竟这是要和官家对立,而官家的手段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样子还要更加可怖,不同于我们,官家想要抹除掉一个人的存在,那是悄无声息,轻而易举,且没人会察觉。” “不过,短时间内,灵侦处还对我们无可奈何。”叶安言之凿凿道,“只要你跟我站在同一立场,我可以保证你除了和官家不再会有什么联系,除此之外,你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等到灵侦处真想对付我们阴阳商会,为时已晚。” “我甚至可以这样告诉你,不只是阳间的官家势力,哪怕是阴间的官家势力,纵使酆都,阴间阳间两大官家联手,也将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叶安说着话,抿了抿嘴道,“当然,我只是打个比喻,实际上情况比这还要好办。” “因为代表阳间的官家势力和主导阴间的官家势力,这两家是从来不会碰面的,也就没有了这种可能性。”叶安说,“因而两家的对我的影响便大大降低。”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马欣雨拧眉,“我之前就一直怀疑你,是在谋划着什么事,如此看来,似乎还不是小事,你想让我们跟你为伍,甚至不惜痛下杀手,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想做什么,我们起码得听过才能决定吧?” “我就是想要让世间处于混沌之中,想亲眼看看所谓的混沌之境,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美妙情形。”叶安回道,“眼下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那就是找到传言中的先天八卦!” “这是所有术道中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叶安说,“传言,可以以此来串通天地人三界,对人神鬼妖兽都可以加以统御,通过先天八卦所掌握的鬼神巫道之法,要远比如今基于后天八卦而成型的术道末枝体系有着强上十倍甚至百倍的力量!” “先天八卦?”马欣雨闻言吃惊道,“你居然想要找这个?”她随之冷言道,“可是先天八卦早就已经被抹除掉,如今的阴阳两道,天地人三界当中,不可能找得到……” “未必。”叶安回道,“我接手阴阳商会,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阴阳商会盘根错节的关系,庞大的两道交易,以此来试图找寻传言中的先天八卦,眼下倒也初见成效。” “那女人所设立的墓城,她的长生林,不就是以其中暗藏先天八卦阴爻排序的太阴图作为阵眼的吗?”叶安说,“只要我能破解开上面的阴爻到底如何排序,那么就算找到三爻中从属阴爻的一支,阳爻还会远吗?” “而且八卦的排序,如同阴阳二气一般相辅相成,只要拿到先天八卦阴爻排序,就算找不到阳爻,以阴爻的排序而加以复制,以此推断阳爻的排序,那也就轻而易举了。” “阴爻阳爻全都拿到手里后,再将分别将从属阴爻阳爻下存于后天八卦的三爻排出,剩下的那一爻,便是被抹除掉的鬼神一爻,最终将他们重新整合,传说中的先天八卦全貌,那就将重新出现在世间人的眼前!” “然后以先天八卦的排序推导回去,那我就可以建立起周雍所寄托于你意识中的人妖鬼神兽共处一地的情形……”叶安道,“这样一来,那就和周雍留给你所承载的意识想法如初一辄,如何?” “你这样搞到最后,不还是顺了周雍的想法,是活在他的意识操纵之下?”我道,“你这样的做法,那只能是说明你所代表的意识层面被摒弃掉,你还是摆不脱周雍的影子。” “不,周雍的想法只是到这一层面就停下。”叶安看向我们,接着缓缓开口说道,“而我要做的,那是在实现这些的基础上,再借助先天八卦的力量彻底毁掉一切,人妖鬼神兽,共处一地,之后不是和谐相处,而是相互毁灭——这才是我真正想要实现的想法,怎么样,你对此有没有兴趣?” 第二百五十二章:人为制造 叶安看向我,脸上一副发自内心的诚挚神色,再配上他一贯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反而有些可怕。 我那刻甚至觉得叶安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疯狂的话,要做出这样的疯狂举动? “你是不是疯了?”马欣雨脸色愕然道,“其他人觊觎先天八卦,不过是为得到其中足以颠倒乾坤的力量,而你却是想要找来做这种事情!?” “我当然没有疯,而且处于理智中,这就是我的理智,驱使我要这样做。”叶安不以为然,“所以我说,一旦我的事情做成,将没人可以阻止。” “不过,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太理所当然?”马欣雨嗤声应道,“这种事情或许根本不用人阻止你,先不说你能不能真的找到太阴图中暗藏的先天八卦阴爻排序,就算你真的得到了先天八卦全貌,那也很难实现这些。” “哦?”叶安饶有兴致道,“看你这样子,也对先天八卦颇有研究,你为什么会这么说,是觉得以我的能力解不开这些,还是觉得我不会成功?” “两方面因素都有。”马欣雨道,“以周雍的道行和阅历,潜心研究一辈子,都根本解不开里面的玄机,你没有道行,也不精于术法,你再大的能力,也会对此毫无头绪吧?” “那倒不必你来担心这些。”叶安再度露出微笑道,“我可是控制着整个阴阳商会,只要我有需要,自然会有大把的术道中人来帮我解决问题。” “而且,说实话,我也根本用不上他们。”叶安道,“实际上,我作为周雍的意识载体,我身上所承载的可不只是他的这份意识,就连他生前的记忆和学识见识,也都一并留在了我的脑海,所以我对此有着充分的了解。” “周雍这样做,显然是对我所承载的想法抱有更大期望,可以更好的阻止他自己想让人妖鬼神兽共处一地的想法,只是他或许没想到,我将他的这些想法已经完全摒弃,受益于周雍给我留下的这些,他无异于自掘坟墓。” “虽然周雍留了一手,作为防备,没有让他的道行留存,但对我而言,仅仅依靠这些就已经足够。”叶安说,“接下来,我要做的,除了继续探寻窥视先天八卦的全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彻底将周雍也抹除掉!” 我听得皱了皱眉,没有开腔,马欣雨继而说道:“只可惜,你纵使这样,想要实现这些,也根本不容易,依靠先天八卦倒退推算回去,重现混沌之境的想法,不过是一种理论上的说辞,实际上,术中人都明白,这个根本无法实现,因为天道不会倒退。” “我自然知道这些,所以还做了另一手准备,我只需要借助先天八卦的统御能力即可,然后再通过自己的手段,人为塑造出这样的情形——只是制造混乱,这可远比维持秩序要简单。” “你果然是有些丧心病狂了!”马欣雨脸色一沉,“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将你制住,把你的这些想法公诸于阴阳两道,再将你送到灵侦处手上,你的想法现在就要终止了!” “有用处吗?”叶安笑了笑,“我说了,灵侦处现在不敢怎么样我,你将我送到灵侦处没用处的,到时你将我说的这些告诉他们,而他们会相信吗?” “这……”马欣雨噎了一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叶安随之道:“当然,我知道你们经历了这样的事后,已经对我有所抵触,无妨,我可以给你们一段考虑的时间。” “当然,在你们考虑的这段时间内,你们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孤立,毕竟我还是要做好你们不打算跟我处在统一立场的对策。”叶安毫不掩饰道,“但你们要是想通了,这样最好,我现在不强求你们什么,给你们一点时间,你们应当会想清楚。” “你这样做,是会招来报应的!”马欣雨不客气道,“我们要是将你的想法说出去,灵侦处就算不能怎么样你,也肯定会对你更加防备,而且阴间酆都一方知道这些,恐怕会马上将你拘下阴间,治你大罪,总有一方官家能够治你!” “看来你倒是很关心我的安危。”叶安听到这话,笑言,“可我说过,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你们只需要考虑你们自己的事就行,酆都不足为惧,阴间不过如此。” “你这话实在是有些太过得意忘形!”马欣雨斥道,“在阳间术道日渐式微的情况下,如今已经没有能够与阴间一系相互对抗的术法了,阴间里远超于臭道士那种道行的鬼怪多如牛毛,你有什么把握如此自信?” “我说的还只是普通鬼怪,而酆都还有十大阴帅,钟馗,十殿阎王,五方鬼帝,随便来一个,那都不是阳间可以与之抗衡的,何况还有数以百万计的阴兵和鬼差在酆都待命,他们得知了这些,绝对不会容忍于你,你确定你敢这样说?” 叶安点头:“我当然确定,我想之前你们也见过了,我们阴阳商会可不只是依赖阳间的道行术法,我们也用了一些较为科学的办法,以此来进行了大量试验。” “通过将妖鬼身上的妖气鬼气加以分离提取,注入到人的身上,这将带来的效果是十分惊人的,只要进一步完善,我便可以由此制造出远超于鬼神的存在,根本不需要什么努力学习,直接可以轻松获得各种力量,瞬时拥有可以媲美周雍的道行,不在话下。” “这方面的研究,我可是尤为看重,所以对此投入大量的金钱,之所以要从阴阳商会下的术中人手上收回三成利益,那就是为此而准备的。” “只要成功,一来可以用来保护我,让我的手下个个都是道行妖力远超于术中人甚至鬼神的存在,而且可以如同生产线一般,源源不断,要多少有多少,酆都算的了什么?如今这个时代,他们酆都也该和阳间术道一样,准备消亡吧!” “二来嘛,可以再度带来更大的利益,像滚雪球一般,大量的收益注入阴阳商会,然后可以以此来进行更深一步的优化和研究,付出得到回报!” “最后……”叶安嘴角的微笑变成一抹诡异的弧度,成为冷笑,“这也是我将用来人工干预而重塑出上古混沌之境的重要一环,而且比上古混沌之境还要更加混沌,更加混乱,因为我成功的让人妖鬼神兽这些处于不同界限的存在,融合到一起!” “呵呵呵呵,我已经越来越期待这样的发展。”叶安有些兴奋道,“这到底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我实在是对此想象不出,你们难道不期待吗?” “哦,对了,为了让你们跟我站在同一立场,我的实力展示还是非常重要的,毕竟人只有在真正感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做出最为正确,真正藏在内心深处的选择,所以眼下我不但要告诉你们这些,还要给你们看看我最新的进展如何!” 叶安话音落下,房间的门被人推了开,阿香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同时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的,看模样大概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头发很长,遮住面容,只露出鼻子以下的位置,同时身遭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 “这人是……”我愣一下,随之瞪大眼睛,呐呐道,“不对,她好像是妖族,在她的头顶上明显有着妖族化为人形后,才有着的原形的耳朵,是妖!?” “没错,确实是妖,是我所收留的一只可怜的妖族。”叶安道,“因为她是妖,有着远比世间人更强的生命力,而且不会受到妖气注入体内的排斥影响。” “理论上,只要我们能够不断地为她注入妖气,她就可以将这些妖气收为己用,从而有着越来越高的妖力,眼下经过试验,在妖力完全迸发的情况下,她可以做到三十招内将全盛状态下的天师彻底都杀掉,是不是很厉害?” “要是换成一般的妖鬼,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自身修为到如此地步,作为我们的试验品一号,这是非常成功的,而术道上传统的养鬼养妖的手段,以及妖鬼通过吞噬其他妖鬼增强自身修为的办法,这些简直效率低下,果然借助科学的手段,与玄学术道相互融合,才会带来更大的回报!” “虽然现在的财力只够完成这一个,但我相信,很快,就会让更多的妖鬼获得这种爆发式的妖气阴气,接着可以再转而用到人身上,届时人妖鬼神兽的界限,由此被我打破,这还真是混乱无比的场面,让人向往……” 叶安说着,看向马欣雨,笑着问道:“怎么,要不要来试试,感受一下来自我们阴阳商会所属之下,有着强大妖力的妖究竟如何,彻底打死天师只在三十招之内,你嘛,那应该就是二十招之内了——你要来体验一下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妖族少女 “你什么意思?”马欣雨面色一沉,厉声质问着道。 “不要误会……”叶安徐徐回声,“我说她可以二十招内杀你,但没说一定要伤你,只是想让你们了解一下我阴阳商会的眼下处境,方便你们做出决定。” 一旁的阿香随之冷笑插话:“要是不敢,那就算了,毕竟你好歹是如今阴阳两道上的一流术道中人,还是马家首席驱魔人,万一输了,面子不好看。” “你!”马欣雨闻言,脸色瞬时怒道,“谁说我不敢?姑奶奶堂堂的马家首席驱魔人,难道还会被你们一句话给吓住?你不用在这里说这些!” 我听到这话脸色旋即也阴沉下,因为以马欣雨的性子,可是很容易被激怒到,尤其是阿香的一番话,更加让她隐忍不住,眼下虽不知叶安这话是真是假,但这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省去为妙。 见马欣雨脸上已经隐隐有怒色,我见势连忙拉了她一把,直接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眼下我觉得有点不太舒服,还是先回医院去吧。” 说完,拉着马欣雨打算离开,擦着阿香身边过去那刻,她又冷不丁地道:“切,这就跑了?看来如今的阴阳两道已经是不复往日,而新一代的术道中人,所谓一流高手,道行不知道如何,可是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我深知阿香是在有意要激怒马欣雨,那刻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拉着马欣雨匆匆打算离开,结果这话又是让小马一阵恼火,直接将我的手甩了开。 “我看你简直是有些不知道自己姓什么!”马欣雨甩开我的手后,对着阿香怒目道,“好啊,你今天既然非要挑事,那姑奶奶我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完蛋!马欣雨这丫头果然是耐不住性子,还是中了套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不妙,那刻一把拉住马欣雨,沉着脸色道:“我们走,别跟他们废话。” “不行!”马欣雨的性子一旦闹起来,根本不是我能拉的住的,再度将我手甩开,咬牙道,“看她这样子,简直让人火大,我倒是要看看,阴阳商会养妖的手段到底能有多厉害!” 我见马欣雨已经拉不住火气,又是急得一阵跳脚,阿香这刻马上和那在一边不声不语的妖道:“这位马家驱魔人,想要跟你比试一下,你意下如何?” “求之不得。”那妖族少女随之冷冷地道出一句,将视线转向马欣雨,语气中感受不到半点情绪,说,“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妖力,十招之内就能将她打退。” “那好,你跟她比试比试。”阿香说,“之前已经用各种恶妖厉鬼尝试过,但是一流的术道中人,还是第一次进行对仗,不过你要注意分寸,手下留情。” “我尽量。”那女妖道出这话,被长发遮住的眼中随之泛出一道妖光,手指马欣雨,“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试一试,我让你先出手,开始吧。” “你!”马欣雨又是愤愤地一咬牙,听到这话,当真也毫不客气,立即结出手结布下驱魔阵,那不知名不知真身的女妖脚下,蓝色的驱魔阵隐隐成型。 那妖族少女低头看了看脚下驱魔阵,随之冷言:“太弱了,你跟本没使出全力,只用这样的小手段就想将我镇住,痴人说梦。”说完,她身上妖力忽然迸发,一阵妖风自她的身前左右旋起,瞬时将马欣雨凝出的驱魔阵的灵气给吹散。 马欣雨看得愣一下,立刻又是重新结了驱魔阵:“临、临、临……阵!” 显然她看出眼前的妖族确实妖力强劲,有些难以对付,远比我们之前对付的蛇妖要强上十倍,转而将自身的道行凝起,重新结出一个更为厉害的驱魔阵图。 可这道阵图生出之时,那妖族少女依旧不为所动,只待驱魔阵成型之际,才不紧不慢地抬起手臂,手心朝上,掌心中凝出了一团肉眼可见的妖气。 “如果你再不使用全力,那可就没有你的机会了。”说出这话,她转而将手心彻底展开,掌心上凝结的妖气在一瞬间变得不安分,随之化成青绿色的妖光,朝着马欣雨所在的位置散射而去。 她手心发散出的妖气直接冲碎马欣雨凝出的驱魔阵,马欣雨见状脸色又大为吃惊,而见妖气朝着她所在的位置冲过来,立即做出防备,在自己脚下施展开护身的术阵。 猛烈的妖气撞上了她的护身术阵,妖气和灵气的碰撞之下,将周围激起一道灵压,继而将旁边柜子上的几个摆设的花瓶炸裂开,成为一地碎片。 马欣雨瞪大眼睛,随后就见对方的妖气撞碎自己护身的术法屏障,后轻易地突破了马家术法在身上存下的固有气场,破了马欣雨的护身龙灵之气,随后被妖气猛地推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了背后的墙壁之上。 我看得眼睛瞪起,马欣雨那刻诧异无比,没成想对方妖力如此强劲,作为当今阴阳术道中的一流高手,马欣雨谈不上顶尖,但也是中流砥柱,没想到却轻易地被破了术法? 马欣雨脸色愕然之际,后续妖气接踵而至,似乎是故意偏离开马欣雨的正前,最后打在她身后挨着的墙壁上,留下数十道犹如刀割一般的锐利切口。 “嘶……”马欣雨抽着冷气,随后猛地吐出一口血,吃惊道,“这是什么样的妖气,我竟然根本防不住,反而被这妖气给轻易地冲到身上?” 阿香脸上笑意渐浓。 “你们这些所谓的一流术道高手,要是论道行修为,以你的天赋,充其量也就是百年修为,而我们眼下的试验品,已经有最少三百年的修为,足以媲美妖王,且随之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强,妖力修为将呈现爆炸式的增长!” “太弱了。”妖族少女冷着脸道,“所谓的一流术道高手,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水平的话,那如今的阴阳两道,阳间人的实力,简直是不堪一击。” 马欣雨继而有些失落地垂下头,显然是受到很大的打击,一脸生无可恋的神色。 “我可已经手下留情,刚才要不是特意避开,所谓的一流术道高手,已经被我的妖气给切成碎屑。”少女回头跟叶安道,“如果这就是现在阳间术道的水平,是不是太弱了?” “不……”叶安摇头,“这还不是阳间术道的水平,实际上,现在的阳间术道,甚至还远不及你所想的这般情况,而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衰败严重,毕竟像她这样的道行,那只是少数,可不是什么二流三流之辈。” “那我很失望。”少女道,“这让我根本没有兴趣,想要再跟阳间人比试什么。” “你也不要太悲观。”叶安笑道,“比起阴界,比起天界,比起妖鬼神兽,世间人的下限虽然最低,但同时上限也最高,还是有几个特别厉害的术中人在的。” “谁?”那少女问,“是不是你们一直提到的那个什么天师?他目前的道行是如今阳间术道的最厉害的人吧,他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想去找他试一下。” “天师……”叶安沉吟道,“天师现在的状态可不算太好,你现在去找他,也根本试不出什么,这事情以后再说,你可以先去休息了,歇着吧。” 待到阿香将这妖族少女给带出去,马欣雨那刻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我顿时觉得越来越难办了,同时将视线转向叶安。 “怎么样,我可没有骗你什么。”叶安语气淡然,“现在你们应该知道,我们阴阳商会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实力和潜力,只要我愿意,无论是妖是鬼,都可以很快地让他们的修为瞬间提升到最大程度,远超阴阳两道。” “我现在给你们时间考虑,是否要彻底倒向我这边。”叶安微微一笑,“你们可一定要考虑清楚,因为你的选择,那可是决定了你们的命运。” 我阴着脸没说话,那刻拉起马欣雨直接从叶安这边离开了。 马欣雨一路上精神有些恍惚,怔怔地走半晌,这才道:“刚才的那个妖,实在是太强,我甚至完全抵挡不住她的妖气,换成了臭道士,估计落败也只是几招之内。” “我们好像根本无法和叶安相互对立了。”马欣雨呐呐道,“我不是她的对手,臭道士现在的情况更不可能与之抗衡,更不用说你,孙廉,以及小狐妖了。” “毕竟我们只是凡人,叶安手下的可是一只妖,比起妖鬼,我们这些世间人本就不占优势,比不过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我劝慰道,“所以这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我们也不是完全处于弱势,我们还有山鬼姐姐在身边,尚有余力。” “但愿如此。”马欣雨定了定神,扫过阴阳商会当中的忙碌景象,继续叹气道,“阴阳商会的势力,果然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撼动的,实在是难办。” 第二百五十四章:权利剥夺 从阴阳商会走到大街上,外面蓝蓝的天空阳光普照,街面人来人往,一片和谐稳定之像。 可这只是世间表象,在这之下的阴阳术道,已经暗流涌动,而且我们的处境实在不容乐观,叶安嘴上说不逼迫我们,实际上用的却一直是胁迫手段。 回去路上,我们情绪远比来的时候更加复杂,默不作声地回到医院当中,从外面进到病房,推开门的一刹,然后看到孙廉脸色惊奇地站在房里。 “你他娘的去哪了?”见我回来,孙廉立即凑过来,喋喋不休道,“你该不会是真去阴阳商会找叶安了吧?而且……”小心翼翼地打量我们,他脸色愈加奇怪道,“你们这什么脸色,怎么好像跟吃了耗子药一样?” “有麻烦了。”我叹口气,那刻跟孙廉说道,“阴阳商会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办,叶安想孤立我们,同时要拉拢我们,之前的事端果然都是他的安排。” “而且,阿香居然从灵侦处离开了。”我说,“而叶安现在醉心于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且在他们阴阳商会手下,有着一个极为厉害的妖……” “啥玩意啊?”孙廉瞪大眼睛道,“你说阿香,她被灵侦处的人给放回去了?不可能吧!” “你别吓唬我啊,”孙廉不相信道,“这个阿香,犯这么大的事,灵侦处能这么轻易地将她给放走?这他娘的不是放虎归山吗,这算什么事?” “不行,我得找杜薇问个明白。”孙廉说话间,已经掏出手机,“这大姐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一定会将她绳之于法,这要是拿话哄我们,那可不行。” 孙廉这小子说到做到,当即一通电话将杜薇给找过来,她来到我们这边以后,听我们问她阿香怎么被放回去了,继而眉头皱起来,说绝对不可能。 “我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消息,她人确实在灵侦处里,而且已经被我们移交到灵侦处的上级进行调查,不可能被放走!”杜薇坚持道,“肯定是你们看错了,要么就是有人假扮,装神弄鬼。” “不像是假的。”我说,“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脸上细微的表情,我们在阴阳商会里看到的就是阿香无疑,这点绝对不会看错,你最好确认一下。” “那你们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确认情况。”阿香拿出手机,拨通后,直接对着里面道,“给我确认一下,前几天我们灵调科抓到的阿香,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什么?”阿香脸色忽然变得比我们还要惊奇,眼眉在一瞬间皱的十分厉害,对着手机那头怒道,“怎么把她给放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手机那头似乎是阿香的部下,小心翼翼地回道:“我们也是在你说了后去确认才知道的这事,听说这好像是上头的意思,所以用不着告诉我们,我也不知道原因。” “知道了。”阿香阴着脸回话,挂了电话,立即拨通另一个号码,不乐意道,“上面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将阿香进行调查吗,为什么忽然将人给放走了,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是个阴沉的男声道:“这是上头的考虑,似乎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将她放走,或许是觉得这样可能会带来什么风险,引起社会的不安。” “不可能!”杜薇道,“我不理解,而且这么大的事,怎么可以这么草率,这样的做法只会带来更大风险,我现在就要带人去将她重新抓回来。” “不行,这是上头的命令,你不能违抗。”电话那头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上面这么说,我们只能照做,我知道你对阴阳商会一直在进行各种调查取证,也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这事,你不要再多管了,我们只需要照做就行。” “这样的做法实在不妥,而且意义不明!”杜薇态度强硬道,“我们灵侦处灵调科,好不容易才在有着充分理由下抓到这人,还是阴阳商会里举足轻重的角色,就这样放了,我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忍不下去也得容忍。”电话那头同样不客气道,“你是灵侦处灵调科的科长,而我们一切的行事都要按部就班,要按照规定规矩来,你不要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上面自然有上面的考虑,你不需要质疑什么。” “我看你还是对此有很大不满,这样吧,这几天你就不要再去管这方面的事情,好好地休息几天吧。”电话那头叹气道,“我听说上面成立了专门的人手,打算接管对于这些事情的调查,所以肯定不是乱来,你也不要生气,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了,到时候具体什么安排,他们会告诉你的。” “那就好。”杜薇说,“我还以为是上头的真的不打算管这些,既然已经派下专门的人手,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会回去找他们询问详情。” 挂了电话之后,杜薇抿嘴跟我们道:“看来是上面要有所动作了,虽然不知道打算你怎么做,但是这事情绝对不是乱来的,你们可以放心了。” 我们点了点头,这刻杜薇的部下进来说道:“科长,上面派了人来,现在听说你在这里,已经来找你了,马上就到了。” “好。”杜薇听得一点头,回身和我们说,“你们先休息,看来是上面打算来找我对阴阳商会的事情做出安排,我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可以告诉你们的,我会跟你们说。” 杜薇说着,打算推门出去,可这当还没等出去,一个长发的年轻男人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几个灵侦处的人。 进来之后,灵侦处的人手指杜薇:“这位是我们灵侦处灵调科的杜科长……”接着手指那男人,“科长,这是上面派下来的,负责阴阳商会一事的。” “我是杜薇。”杜薇见状,出手打算和他握手,可是这男人却无动于衷,只看了看杜薇,直接开口道,“我是上面派下来,专门接手调查阴阳商会一事的负责人。” 这人无视杜薇的举动,让杜薇觉得有些不爽,那刻只得将手收回,回道:“看来上面已经针对阴阳商会做出部署,有什么需要我们灵调科做的吗?” “没有。”长发男人说,“这事情将由我们全权接手,你们灵调科不需要配合什么,眼下要做的,只需将你们手上的一切相关文档、线索、笔录,与之相关的所有东西移交给我们。” 杜薇一愣,长发男人继续道:“当然,我们也不是完全不需要你们灵调科的协助,但这事情我已经找到你们灵调科其他人来做,来负责这些,杜科长你大可不必劳累了。” “什么意思?”杜薇的脸色继而变得有些难看,“我身为灵调科的科长,这事情却直接绕开我,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安排部署?” “无可奉告。”长发男人道,“杜科长你现在已经不再负责这些事情,我不能将计划告诉你,你现在只是无关人员,眼下灵调科还有许多其他的事要处理,很多阴阳两道对于社会的影响需要你们去平息抹除,杜科长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其他的不比过问。” 我看得稍稍拧眉,因为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杜薇的权利似乎被限制了,不但阴阳商会的事情不再让她管,而且被打发到杂事上,好端端地,这是哪一出? 尚在愣着的这刻,那长发男人已经从杜薇身边离开,转而到我们身前,居高临下道:“你们几个就是这次事情的当事人吧,现在有什么问题或者线索,以后都直接告诉我。” 我对这人的印象并不太好,那刻只象征性地点了点头,随后撇嘴道:“没什么,我们知道的都已经完全告诉灵侦处,所以现在没有任何想说的。” “没有的话,那就算了。”长发男人对此淡然地回一句,转身要走道,“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杜科长不要忘了将所有的相关物品移交给我,我就不打扰你们聊天了。” 等到这男人离开,杜薇皱了皱眉头,她手下的人随之进来,全都是一脸的不乐意:“这是派了个什么人来,一点不将人放眼里,而且上面什么意思,科长对阴阳商会调查了这么久,对他们最了解不过,可是居然不让科长再管这些,搞什么呢?” “算了,我们做我们的事。”杜薇颇为无奈,“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安排的,可是既然这样安排,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上面说的来做。” 叹气之余,杜薇也跟我们道:“抱歉,阿香的事我确实不知底细,眼下也不知道上面究竟打算怎么做,但接下来的事情,显然不归我管了,不过有什么事情的话,你们依旧可以及时联系我,我会尽力帮忙,我回去一趟……” 第二百五十五章:散步 杜薇态度诚恳,语气诚挚,但同时眉宇间透露出一丝不满情绪。 看得出来,她确实对于阿香的事并不知情,且对刚才的男人态度感到十分不爽,而这事情自然怪不到她的头上,而我们没理由去责备她什么。 “刚才那男人,也是灵侦处的?”面对马欣雨的询问,杜薇耸了耸肩,语气无奈,“是,而且是总部派下来的,所以对于我们地方部门不放眼里也是情理当中,只是实在太过于招眼,让我也觉得心里不爽。” “没办法,我们灵侦处的情况就是如此。”杜薇苦笑,“总部和地方部门间因为一些事情的处理上分歧在所难免,而且上面公然下来抢案子,我们也会觉得不爽,摩擦也就成了经常的事。” 随口抱怨了几句,杜薇脸色疲惫,转身从我们身前离开,出门那刻,我见她又是掏出了手机,阴着脸拨通号码,对着里面一阵发泄:“上面到底怎么回事?” 待杜薇离开,孙廉哼唧道:“他娘的,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能做依靠的灵侦处忽然换人将事情接走,这不是诚心跟我们过不去吗?” “阿香这么轻易被放走,然后灵侦处将案子转接,不让杜薇再管这些。”孙廉说,“丫的,我甚至都有些怀疑,阴阳商会不会是连灵侦处都给渗透进去了,因为收了阴阳商会的好处,所以才在这时候忽然这样搞吧?” “那倒不可能。”马欣雨说,“我不相信叶安还能做到如此地步,他应该没这本事,可能是灵侦处真有什么特殊打算,但这些事,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怎么办啊?”孙廉问道,“现在灵侦处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我们怕是指望不上了,叶安这边怎么对付,难不成还真就得顺了他,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你一肚子馊主意,都没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马欣雨道,“眼下先观望事态吧,我们还有很大的周旋余地,我们马家在阴阳两道上还不是可以被轻视的存在。” 我们说话之际,病房的门再度被人推了开,循声看去,我们面色随之变得有些惊讶。 小道士这刻推门进来,扫我们两眼,面无表情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灵侦处的人离开了,到门前又听你们说个不停,到底是什么事情?” “你醒了?”我惊奇道,“怎么,你现在没什么事吧?还有没有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我没事,早就醒了。”小道士说,“只是道行有些不匀,这几天一直在重新将道行稳住,所以多睡了几天,现在已经恢复五六成,除了伤口还有些不适,并无大碍。” 见小道士这样说,我们总算放心了,立即将眼下的势态和小道士说过。 “这个叶安,这样的想法,还真是让我有些吃惊。”小道士用一如既往的淡然语气道,“我也搞不懂他了,而且他这种养鬼养妖的手段,真有这么厉害?” “嗯。”马欣雨神色黯然,“以我的道行,根本防不住妖气扑袭,这要是换成你,恐怕也要跟我一样境地,眼下有了这样的王牌,或许就是叶安得以卸下伪装的资本吧。” “有趣……”小道士轻轻一笑,“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倒真想试试了。”说着,小道士看向孙廉,“我现在已经没大碍,我不想在这里待着,去给我办理一下出院手续吧。” “现在?”孙廉听得一愣,直直盯着他道,“你现在伤还没好吧?而且道行也才恢复五六成,你应该再住院观察几天,毕竟道行再高,终究也只是一般的世间人,这话可是你自己常说的。”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心里有数。”小道士不耐烦道,“你只需要照做就是了,我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待下去——我的道剑呢,现在也在你手里吧?” “你的道剑在家里放着。”孙廉说。 小道士闻言,道:“那好,等下带我回去取了道剑,然后还有事情要做,我要回一趟云阳山,所以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小道士要回云阳山的道观去?问他回去做什么,小道士语气凛然:“自然是经过之前和那老和尚的对招后,让我觉得我现在所用术法的实在太少,所以打算回去看看我们云阳山的道门术法里,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 “叶安既然要针对,但他对我们知根知底,你们既然也不希望真的顺了他的意,只能提升自己的术法和道行,以此来做出防备了。”小道士说,“我惯用的术法只有风火水雷跃符之术,现在我也觉得,应该多准备一些术法,以备不时之需。” “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我去了就回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小道士说,“因而,这地方我不多待了,现在就要走,所以孙廉你别愣着,走吧。” 小道士既然这么说,我们也不再多说什么,孙廉于是带着小道士办理手续去了,留下我和小马看着小道士那刻身形,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不再多谈这些。 傍晚时候,孙廉给我打来电话,说小道士已经回去,眼下他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做,就不过来了,我点头应下,挂断了电话之后,看向马欣雨。 这次住院的钱还是借的她的,虽知道马欣雨是彻底跟我们走上一条船,如今是彻底的站在我这边,但人家又出钱又出力的,我也不太好意思,便说让她也先回去休息,不必一直在医院里守着。 “没事。”马欣雨不以为然道,“反正现在回去也没事做,而且叶安说还会继续将我们彻底从阴阳两道孤立,肯定会搞事,为了防止发生再有术中人找来的麻烦,我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好。” 我见马欣雨执意如此,于是也不继续推诿,接着听到了门外有问话的动静,似乎是小狐妖这当找了过来。 将视线看向门外,果不其然,小狐妖紧接着从门外进来了,嘴里说着道:“陈潇,我来看看你,你没事了吧?” “没事。”我说,“对了,山鬼姐姐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似乎这一次她又损了不少灵气?” “她没事,只是这两天还在沉睡。”小狐妖说,“再过几天灵气应当可以补回来了……”她回完这些,接着道,“我有些担心你,听孙廉说你醒了,所以来看看。” 她说着话,捏着鼻子道:“不过这里的消毒水味,我有些闻不惯,毕竟我是狐妖,对于这些气息还是十分敏感的,刚才进来的时候,脑子都被熏得有些发晕了。” “正好,我也想出去转转,透透气。”我起身道,“我们到外面去转转。” 我于是和马欣雨、小狐妖从病房出来,到医院的正门前。 医院楼后有片绿化地带,见那边有池子,还有个亭子,这时间没什么人,便说过去。 我们顺着这边石板路沿着往前走路上,前方不远处围了几个社会小青年,清一色黄毛,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这刻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做什么。 顺着他们身边走过,我偏头多看一眼,随之停下脚,对着几个小青年的举动一阵观望。 似乎是医院附近的野猫,这时被他们给抓到,而那野猫似乎还不成体,是只幼猫,这刻被他们给围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真无聊。”其中的一个黄毛说道,“正好这里有只猫,把这只猫弄死吧?” 看样子是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而且说得这话实在是有些过于轻浮,那黄毛开口之下,其余几人马上应声附和,其中一个当即将那只猫给拎了起来。 我有些看不过眼,立即制止了他们,结果黄毛将头一转,瞪着眼睛看我:“有你什么屁事,老子抓只猫玩,这你都要多管闲事?”小青年不客气地骂道,“你以为你是谁?”说着话,扫了眼身旁的小马和小狐妖,继而脸上一乐。 黄毛手插兜,梗着脖子,斜楞着眼,说道:“呦,俩女的长得不错呀,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玩啊?” 他娘的,老子在山里和阴阳商会的人搏命的时候,他们这样的人却只会在市里惹事生非,不务正业,见他们这样,想要好心劝止,结果这么不将我放在眼里? 我抿嘴不说话的这当,小狐妖已经被吓得往我身后缩了缩,马欣雨的那性子自然容忍不了这些出言不逊的小混混,当场拉下脸道:“滚,再敢对姑奶奶说这种话,揍的你们脸上开花。” 被马欣雨如此警告过,几个黄毛压根不知收敛,反而是全都笑了起来,言行举止随之愈发轻浮道:“脾气还挺冲,我就喜欢这样的辣妹,跟哥哥玩玩去?”说着话,黄毛的手已经很是不安分地搭在马欣雨的肩头…… 第二百五十六章: 猫妖! 我一看这架势,当时就知道要出事,二话不说,忙拉着小狐妖躲开。 随后,就听那敢搭手在马欣雨肩上的黄毛一声惨叫,他手腕直接被马欣雨给捏住,马欣雨精通拳脚体术,自身又有着放眼阴阳两道也处于上游的道行,这一下的力道,对于这样的普通人来说,根本难以承受。 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只要马欣雨愿意,以她的手劲再加上自身道行,想徒手捏瘪钢管都是轻而易举,如今只要稍一用力,就能给捏个粉碎性骨折出来。 不过显然对于这样的普通市井小混混,马欣雨不值得动用道行,只是捏住他的手腕,随后抬起腿在他肚子上用膝盖顶了上去,干净利落的一招过后,那黄毛捂着肚子脸色痛苦地蹲在地上,脸面抽搐! 其余二人浑然不知厉害,当时见自己同伴被马欣雨揍了,立即骂骂咧咧地上来找麻烦,结果又是被马欣雨一人一拳揍在肚子上,一起痛苦地蹲了下去。 “姑奶奶我打不过阴阳商会的那只妖,难道还对付不了你们几个小混混?”马欣雨怒着脸色道,“我现在还憋着一肚子火气呢,你们敢撞上来,是不是想找揍?” “错了,错了,我们错了!”几个黄毛认怂倒挺快,见被她几下就给制住,连忙脸色惊恐地求饶,“我们不敢了,我们现在就滚,你别动手了!” 看着几个黄毛相互搀扶着逃得飞快,马欣雨才哼了一声,懒得去理会他们的去向。 我见事情这么轻易地解决,于是说去亭子那边,拉着小狐妖要走的时候,却发现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对着那边直勾勾地看,一时间没有跟上。 “怎么?”顺着她视线看去,原来是那边路沿上还有只黑猫,这刻正朝那几人离开的方向不急不缓地过去,我们看它的时候,这黑猫也回头看了看我们。 黑猫看起来挺干净,一身黑色皮毛一尘不染,步伐很是轻盈,脖子上戴着一条浅色的丝带,一看就是有人养的家猫,绝对不会是寻常野猫。 见小狐妖望着那只黑猫有些失神,马欣雨道:“不就是一只普通的猫,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 “嗯?”小狐妖愣一下,怔怔地回过头,不确定道,“好像不是普通猫,那猫好像是只猫妖吧?虽然隐匿了身上妖气,但我鼻子特别好用,还是闻得到妖气的。” “猫妖?”马欣雨闻言,又盯着那黑猫仔细地看看,随之抿嘴,“以我的道行,居然一点看不出它身上妖气,不过只是过路的猫妖,也没必要多管它。” “嗯。”小狐妖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我一道往亭子那边去,刚刚走没几步,结果那边不远的拐角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卧槽,怎么回事啊?” 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刚才被马欣雨打跑的黄毛的声音,让我们全都听得奇怪,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继而满脸好奇地过去,朝着那边看了眼。 到这边一看,我们才发现是什么事,原来是这几人逃到这边,不知道怎么回事,被一堆的野猫给围住,那些野猫对着他们一阵炸毛,数量足足有几十只。 正纳闷的时候,然后看到刚才的那只黑猫,这刻蹲坐在垃圾桶的桶盖上,一边抬着前肢用舌头梳理皮毛,一边歪着头打量这几个被野猫给围住的人。 显而易见,这些野猫都是这黑猫招来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将刚才被我们打跑的几个小混混给拦了下来,看样子是好像要对他们不利? “果然是只猫妖。”马欣雨拧眉,“似乎是盯上了这几个人,虽然这几人都是小混混,不过对于这种事,身为术道中人,还是不应该冷眼旁观。” 马欣雨说话这当,那些围着几人的野猫忽然间跳起来,直接扑到那些人脸上,几人猝不及防,登时跃起的猫用爪子在脸上留下了几道爪印,破了相。 虽然这几人刚入让人不爽,但眼下有妖出现,而且当着我的眼前用妖法害人,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该容忍,必须加以制止,否则的话,这些妖鬼没轻没重地下手,万一惹出乱子,那也是必然的。 “住手!”马欣雨率先喊道,“哪来的猫妖,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出来行凶,干什么呢?” 那些扑去的野猫全都停下动作,几个黄毛也脸色惶恐地看过来,似乎是对马欣雨朝着一只猫喊话有些纳闷,紧接着,他们的脸色变得更加惊奇,因为那黑猫说话了。 “哪来的术道中人,多管闲事?”黑猫嘴巴没有动过,却从它的身上发出人的声音,是个女声,“刚才这几人想要伤害我同族性命,欺负野猫,不巧,被我撞见,当然是要给他们点教训。” “他们刚才说的话,让我十分不快。”黑猫语气很干脆道,“所以,我要杀了他们,敢说这样的话,就要受到报应,让他们感受一下被野猫分尸的感觉。” “这……”马欣雨皱眉道,“这样不太好吧?而且刚才我已经出手制止了他们,所以这事情还是算了吧,你不要生事!” “这样的小事,犯不上害人性命,而且这市里因为阴阳商会的存在,有很多术中人,还有灵侦处的官家势力在,你不要惹麻烦,毕竟妖族想要在人类的社会下生活,十分不容易,你不要自讨苦吃。” “是吗?我不怕麻烦。”猫妖道,“而且,这算小事吗?你这术中人,说得倒轻巧,怎么,你们人的命是命,我们妖族,我们猫的命就不是命了,刚才这几人就算真的杀了那只野猫,对你们来说,也根本不叫事吧?” “这……”马欣雨噎了一下,干干地一咧嘴,“我不是这意思,但是你这样做,那是肯定不行的。” 在马欣雨和那猫妖说话之际,那三个人终于回过神,惊着道:“猫?猫说话了?”他们似乎是被吓了一跳,随之立即跳起来就打算逃走。 不料黑猫瞬时扭头,瞪向他们的背影,三人随之停滞住,瞬时倒在地上,那些野猫顿时像是疯了一般,全都扑上去,对着他们开始一阵撕咬。 “你这猫妖,我都说了不能伤人,你居然不听!”马欣雨见状,立即不满道,“赶紧住手!” 说着话,她打算上前去制止眼下的混乱,结果黑猫看了她一眼,马欣雨随之浑身一颤,继而几步后退,瞪大眼睛。 我不知道马欣雨怎么忽然间后退,有些诧异地去看她,接着回头看眼前,短短片刻时间,那些野猫已经一哄而散,而地上这刻只留下了三人血肉模糊的凄惨模样。 “你们这些术中人,最好还是不要管闲事。”黑猫冷冷地回看道,接着看也不看地上三人,嗤出一声,“手下败将,我就算当着你面杀了他们,你又能怎么样?” 道完这话,黑猫一跃而起,跳到一边去,大摇大摆地从身前离开。 待到猫妖从我们眼前消失后,我盯着地上的三人看去,因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情形,对于这三人当着眼前被猫妖啃噬,倒是没有太多感觉,只是有些纳闷马欣雨是怎么回事? “是她!”马欣雨愣了半晌,才抽着冷气,怵然道,“刚才那只猫妖,是阴阳商会里的那只妖!” 这只猫妖,是我们在阴阳商会里见到的那只?这么说来,那妖的正身是猫? 我听到这话,心中了然,立即明白马欣雨刚才怎么忽然间后退了,因为这只猫妖,可绝非我们能够对付的,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撞见? 之前在阴阳商会里的那一下,似乎让马欣雨留下不小的心里阴影,这刻盯着眼前看一阵,随后摇头呐呐道:“算了,这事情我们管不了,而且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她对手,所以不是我见死不救,是我能力不够。” 我听得皱了皱眉,知道她似乎是在给自己刚才的后退找理由,毕竟马欣雨可不同于小道士这种亦正亦邪的处事态度,而她是彻彻底底的将自己摆在正道。 但知道这猫妖是阴阳商会的那只妖后,这事情就算马欣雨真要去制止,我的选择肯定是选择制止马欣雨,见死不救,犯不着为几个不相干的人,把我们自己的人给搭进去。 我劝慰马欣雨道:“这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是这几个黄毛自作自受,好端端地非要搞事,结果被这猫妖给撞上,我们拦不住,也没必要管这些。” 小狐妖这当眼神惊恐地问我:“陈潇,可是现在怎么办啊,要是等会有人看到了,我们可是会惹上麻烦的……” “我也没办法,可也不能放之不管,我们做点能做的分内之事就好。”我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将手机拿出来,面色强行镇定住道,“所以,我们把这事情跟灵侦处的杜薇报一下就好,至于其他的,那就不关我们事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善后 将此处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杜薇,灵侦处的人很快赶到现场,继而将现场封锁住。 “调查这几人的身份,清理现场痕迹。”杜薇身为灵侦处的人,对此情形似乎已是司空见惯,到场之后,只简单地扫视了几眼,立即做出安排。 不得不说,作为阴阳两道上的官家势力代表,灵侦处对于这种事情的处理果然是有条不紊。 这种本应引起巨大混乱的事端,灵侦处到来,将周围完全封锁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在灵侦处运作之下,偏偏就是一点风都没有透走。 例行做完详细的询问和调查之后,得知那猫妖是我们在阴阳商会里见到过的,杜薇随后皱了皱眉,叹气道:“涉及到阴阳商会,那就没有办法了,这事情我们只能一并移交给上面派下专门负责此事的人,我管不了。” “这事情对你们灵侦处来说,好像不算什么大事?”我对于灵侦处的这份淡然从容感到有些吃惊,那刻不由地纳闷,“这可是三个大活人,就这么给盖过去了,半点波澜都没有,凭空蒸发掉,对你们来说,好像也不算什么?” “确实不算什么,不过也没这么容易。”杜薇无奈道,“毕竟是活人遇害,想完全抹除掉事态,不是那么好解决,但这种事情传出去,必然会造成社会恐慌,必须死死压在我们手上,这是硬性规定,对外回应的时候,不得涉及这些。” “我们灵侦处那就是为处理这样的事情而设立。”杜薇说,“每天接手处理大量超自然事件和妖鬼之类的事端影响,对于这类事,早就已经驾轻就熟,有着一整套完善的处理机制,而眼下的只是小场面,还是最容易处理的那种。” “现场除了你们,没有其他普通人目击者看到这些。”杜薇解释道,“不过,为以防万一,附近一切可能暴露此事的影响因素,我们都会迅速排查抹除,免得有所遗漏,与这些相关的一切,确保不会被普通人知晓。” 我对于灵侦处的这些手段感到十分好奇,于是多了一嘴,询问起她们具体的处理手段到底是怎么去运作这些? “依照规定,我们是不能告知你们这些灵侦处以外的人。”杜薇回答。 “不过,你们现在也算不上是普通的世间人,就算跟你们简答的说几句,也没什么问题。” “首先自然是将事件相关的任何物品回收,包括尸体,一定要处理干净,不留痕迹,如果有目击者,我们将会对他们进行心理暗示和催眠手段,让他们将眼前见到的事情淡忘掉。”杜薇道,“但效果可能不佳,接着便根据情况,将事情散播,使之成为类似于灵异怪谈或者都市传闻类的说辞,从而冲淡事件影响。” 杜薇道:“就像是好多你们所听过的各种灵异传闻,好多事情其实就是真的发生过的,但是在我们灵侦处的运作下,最终成为众说纷纭,真假莫辨的传言,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版本,而实际上的真实情况,已经早就不可查证。” 我听得点了点头,这当见那之前见过的长发男人也到场了,来到灵侦处的车后,先是掀开已经被运上车将几人尸身收入的殓尸袋看了眼,继而踱着步子走过来。 这人的脸上依旧是那副让人不爽的臭屁表情,到来后,先是跟杜薇道:“杜科长,既然又是一桩涉及到阴阳商会的事件,事情要交由我的人来处理,接下来的事情跟你无关了,你可以离开了,去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吧。” “……”杜薇对于这番命令般的口吻又是生出了不满,但没多说什么,只是跟我道一句她先回去,随后和自己带来的手下人道,“将这事的一切相关事务都移交给他们的人,我们回去,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待到杜薇的车队离开后,那男人才虚着眼睛看我们,抬手捋了下头发,接着开着腔道:“你们就是刚才这事情发生时候的现场目击者?” 虽然对于这男人的做派觉得实在是有些不爽,然而他毕竟也是灵侦处的人,还是专门接手负责这事情,纵使心里不想和这人打交道,也只能点了头。 “那也就是说,从刚才的事件开始,一直到结束,你们都全程在场?”这人脸色没什么变化道,“你们也都是术道中人吧,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制止事态,反而放纵?” 他的这一句话,让我顿时瞪大眼睛,脸色一沉:“关我们什么事?” “我们只是路过的普通人,能做的只有将事情告诉你们即可,至于其他的事,就不归我们来管了吧,难道这些我们也要去管不成?” “话虽如此,可你们当时要是出手制止,说不定可以救下这几人,也就不会让他们枉死。”这人语气淡然,“虽然没有规定你们必须见死要救,但是从道德方面,有些说不过去。” “你不是马家的人吗?”这人看向马欣雨,说,“你们马家在阴阳两道上那可是堂堂的正道,而且还做过我们灵侦处的术道顾问,可是眼下出现这样的事情,你却无动于衷,只在事后报了一下,这样的做法让人觉得有些惋惜。” “尤其是这种害人的妖,你们非但没有制止,反而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行恶,最后将这妖给放走……”这人说,“这实在不应该,或许救下他们,才是更好的选择。” 这叫什么风凉话?难不成这事情还怪到我们头上不成?这人什么意思?! “你!”我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够呛,将脸一甩,“这事情我们可管不了。” “那妖明显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我们就算出手也毫无胜算,反而只会给自己造成麻烦,我们没这个理由多管闲事,眼下能做的只有分内之事,要管也是你们去管。”我不满道。 马欣雨皱了皱眉头,那刻紧跟着道:“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只害人的妖就是阴阳商会里的,既然知道了这些,你们灵侦处的人,倒不如去阴阳商会找……” “这事情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过,只有确定你们说的猫妖是阴阳商会里的,而且掌握她的确切位置,我们才会过去。”这人回了一句,随后扭头,“现场看来已经处理干净,这事情就先这样吧,我们会慢慢查验的。” 他这样的态度,显然是有些不太上心,远不如杜薇对此的负责态度,让我们看得又是一阵拧眉,我心里甚至有些怀疑,这人该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等到这人也离开,我咬着牙骂一句:“他娘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刚才说的那叫什么风凉话?居然还责备起我们来了?” “算了,我们没必要跟他置气。”马欣雨叹气,“而且身为正道中人,这事情我确实应该制止,但是想到她的强劲妖力,我犹豫了,最终才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生。” 之前我还没觉得怎么样,虽然那几个黄毛是在我们眼前被那妖给用妖法害死,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然而这人的一番话,让人实在是火大,同为灵侦处的人,他的做派也比杜薇差的远。 我生了一阵闷气,说离开这个晦气地方,到别的地方去转,随后扭头从这边离开,往回走的路上,马欣雨又是纳闷地道:“可是这猫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谁知道叶安这又是想做什么?”我说,“也兴许是出来瞎溜,结果刚好撞见了这样一件事,这事情又恰好让我们碰上,到底是怎么样,我们哪里知道?”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马欣雨谨慎道,“说不定这是叶安故意安排的什么事情,这猫妖会出现在这里,我觉得不会是偶然,说不定是盯着我们的。” “灵侦处这边换了人,对我们的处境有些不利。”马欣雨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将事情往阴间的官家那里透出一些消息,或许能起到遏制作用,对于他们来说,叶安要做的这些事情肯定会让他们极为重视。” “阴间?”我听到这话,没好气道,“算了吧,酆都和地方阴司里的那都些什么玩意,全都是些封建官僚体系的官老爷!找他们?那还不如不找,省的又给我搞出一堆破事,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阴间的官家。” “那就没办法了,灵侦处眼下不知什么情况,找这样的一个人来为了什么也不清楚,而阴间的官家你又不想跟他们打交道,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凡事看我们自己的了。”马欣雨只得如此说道。 我听得默声不语,这刻从那边转回到医院前门,望着现在已经开始泛黑的天色,接着感受到一股子与众不同的阴气,将头一偏,然后迅速将头偏回来。 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阴间的那些官家人,结果偏偏在这当,前面出现了阴差。 第二百五十八章:巷子里的小女孩 那批阴差有三四个,好像是到医院里来行拘魂之事,所有人手中都拿着一道黑漆漆的锁链,另一头搭在肩膀上,大摇大摆地进了医院的前门。 一般的世间人自然看不到他们这些阴差的存在,因而对于这些阴差的出现,他们或许只会感到一阵短暂的寒意,除此之外,全然没有其他感觉。 几个阴差进了医院里,没多久的时间,用拘魂的锁链锁了两三个阴魂出来,后站在医院正门前,没急着离开,反而盯着医院门前徘徊游荡的阴魂挨个看,似乎是没要带下去的人还没有找齐? 我不想跟阴司的人多打交道,之前阴司里的那番境遇让我想起来还是觉得恼火,眼下阴差挡在正门前,连从他们身边过去都不想考虑,只能暂缓回去的脚步,一转身就打算到别的地方再转两圈。 走了没几步,马欣雨回头张望一眼,继而跟我道:“老陈,那个猫妖又出现了。” “啥?”我听得一愣,于是也回头去看了看。 然后见到那只黑猫踱着步子从几个阴差眼前过去,因为它将自身的妖气隐匿住,甚至于普通的阴差根本无法看得出这些,两方交汇之下,并没有产生什么交际。 猫妖从阴差的身前离开时,也压根不去看这些阴差,走一段路,随后沿着正门的路面,盯着对面的路看了看,迅速几步轻跃,从我们视线中消失。 “到外面转转去吧。”瞅了眼那些迟迟没有离开的阴差,我道,“阴差那边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他们打交道,我们出去转一圈,挡在那里的阴差走了,我再回去。” 那刻从医院门前来到街道,我们几个因只是为避开阴差而瞎溜,所以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那刻心不在焉,马欣雨也满怀心事,走了一段路,抬头一看,这当似乎拐进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当中了? 巷子里连零星的人影都没有,而且路灯也不是那么亮,显得有些昏暗。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才回过神,发觉不知不觉中居然溜了这么远的距离,然后觉得那些守在医院门前的阴差们应当已经离开,立即调头打算回去。 回过身准备往回走这当,这条已经没人的巷子里,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整个人的瞳孔随之又是猛然放大。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跑进了巷子,随着这小女孩的身形从我们身旁快速跑过,继而再凝视身后的那当,巷子里接着再度追出了两个男人。 俩人行色匆匆,追在小女孩身后,小女孩脸色惊恐,不断地回头张望之下,脚下的步子越发急促,随之一下子绊倒在地上,眼神诚恐地看向那俩人。 俩人顺着我们的身侧追去,其中一人立即上前将小女孩给死死地抓住,另外一个人眼神警惕地盯着我们看了看,将眼睛一瞪,似乎是示意我们离开这里。 我随之定了定神,看向那人抓着的小女孩。 她这刻被那人揪住衣领,满眼惊恐神色,接着被那抓着她的男人很是粗暴地拽走,小女孩不断挣扎,然而毫无用处。 这是什么情况?而且看这两个男的模样,以及这小女孩的情绪,似乎这俩人并不是她的家长,我随之想也不想,立即将这俩人给叫在了原地。 “慢着。”我的一声呼喊之下,那俩人停下步子,其中一人瞬时恶狠狠地瞪我一眼,开腔威胁道,“什么人啊,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哪来的回哪去!” 那人说着话,手里立即多出一把弹簧刀,对着我们所在的位置比划过来,随后和一同的那人道,“我们走……”说着,又跟我道,“你最好不要乱说话,要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你会怎么样!” 我听得微微地皱了皱眉,看向马欣雨,她这刻也看出来这俩人都不正常,于是稳住心神,立即开口质问:“你们俩干什么的,这是谁家的孩子?” 面对马欣雨的质疑,男人阴着脸道:“我们自己家的孩子,还用得着你们来管,来多问?” “不太像吧?”马欣雨说,“我可没见过看孩子还得拿刀的,你们两个该不会是人贩子吧,你们俩把这个孩子放了,然后老实点,等警察来。” 男人听到这话,显然是不太乐意了,将手上的刀直直地对向我们,骂着道:“滚,赶紧滚,要是多管闲事,现在就一刀宰了你们,趁我还没动手,最好识趣点!” 马欣雨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冷冽起来,二话不说,直接上前走到那男人的身前,这人见马欣雨靠近,还想要动刀,结果还没等有所动作,便被马欣雨三两下给打趴下。 将这人一脚踹到一旁去,马欣雨看向那尚在抓着小女孩的人,那人瞬时将小女孩放了开,转过身去,撒开腿打算逃走,结果被马欣雨瞬时追上,将他也给一招放倒了。 见这俩人被轻易地制住,我于是忙走到小女孩身旁,蹲下身去问她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小女孩抬起头,怔怔地看我一眼,眼神中原本的惊恐眼神忽然间失去色彩,那眼中的是黯淡无光的瞳孔,看得我浑身一颤,随后见她对着我露出一个微笑。 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吓得我几步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马欣雨那当有些诧异地回头看我,我忙手指这小女孩,却发现她只是在眨着眼睛看我,一脸受惊的模样? “怎么了?”马欣雨问我,“老陈,怎么回事啊?你刚才是什么反应?” “嗯?”我怔了一下,看向离着我最近的小狐妖,她那刻也歪着头打量我,同样是一脸的诧异脸色,语气纳闷道,“陈潇,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没,没事。”我犹豫着回话,继续盯着小女孩看,她方才脸上的表情一瞬即逝,如今看起来倒十分正常,似乎是我看错了? 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泛起一股毛毛的感觉,而小女孩的正常表情只维持几秒钟,身上忽然变得阴寒无比,泛起一股子阴气,抬起手,一股突如其来的阴煞气顿时将我给推了一个跟头! “这小孩怎么回事?”马欣雨见状,将手中制止住的那人放了开,转而朝着我这边迅速过来。 而在我被阴气推倒的这当,小女孩已经跳起来,捡起刚才那人被打落的刀,握在手里,看了看倒地那人,随之猛地一刀扎上去,紧接着打算朝着另一个人扑着过去。 “怎么回事?”马欣雨大为吃惊,那刻见小女孩迎着她跑过去,立即转而打算先制止住这小女孩,接着,她整个人又是猛地停滞在了原地。 小女孩随后便从她的身旁跑过,到了另一人身前,直直地一刀戳在那人胸口上,望着落满一地的血花,小女孩露出一个灿烂笑面,登时扭头跑没了影子。 我那会心里七上八下跳得厉害,没有去管那小女孩,而是回头看向身后,果然,又见到那只妖族所化的黑猫,这刻蹲坐在我身后不远处的位置,侧头盯着我们好似看了好一阵了。 我回头看向她的一瞬,黑猫立即起身,踱着步子不急不缓,钻进一旁的花坛中,马欣雨眼睛已然是怵然瞪大,紧接着看了看地上的那俩人,脸上冷汗不止。 “这只妖,为什么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马欣雨呐呐道出一句,看向我,语气有些微微颤抖道,“老陈,我们现在碰到的事情,是不是和刚才如出一辙?” 马欣雨指的是刚才的那几个黄毛?我听得愣一下,随后也觉得今天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可遇到的事情也有点太多了吧?而且眼下的情况,好像和刚才确实差不多? 两次都是我们出手制止这两些人的行径,而随后的事情,我们便无法再制止了,而那黑猫也两次都在场,他娘的,这事情可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小狐妖问我眼下怎么办,我想了想,咬了咬牙,当场说道:“不管了!” 说完,我拉起小狐妖,叫上马欣雨头也不回地从巷子出去,临到巷口,我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的位置,之前还在地上躺着的那俩人,已经不翼而飞了。 我将脸阴沉下,稍稍考虑过,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情形了,拉着小狐妖往回路走,走了没几步,小狐妖看向一旁,小声地道:“陈潇,那边有人在打架,三个打一个……” 看了看小狐妖指向的那边,那靠着墙的位置,果然有几人在互殴。 三个人将一个人按在地上打,被打的那人捂着脑袋无力反抗,看过一眼,我将头偏回,阴着脸道:“别管,回去的这一路上,不管再碰到什么事情,我们都别管,全当没看见!” 第二百五十九章:见死不救 对于眼前之事,根本不予理会,我们一行人对之视而不见,绕路前行。 正拉着小狐妖走过去的空当里,三人已将地上之人揪着领子拽起,随后重重地一拳打在那人鼻梁骨上,这人身形几步后退,霎时仰倒在我的脚边。 行进的步伐于是被阻挡,低下头看了看地上仰在脚边之人,脸已经不成人样,淤青红肿,鼻子嘴角往外不断渗着血沫,肿胀的眼皮费力张开,瞪大眼睛,视线刚好与我低头的视角相对,直勾勾地盯向我。 小狐妖看得浑身一颤,手猛地握紧,而我对此不为所动,继续拉着小狐妖,和一侧眼眉轻皱的马欣雨沉声道:“别管,走我们的路,就当什么没看见。” 说完,抬起脚打算绕开这人,走过了两步路,小腿随之被猛地抓住,我面无表情回头侧目,是地上倒着的那人,伸手将我的小腿抓住,同时费力地动了动嘴皮:“救……救命……” 我阴起脸,使劲地将腿抽走,继续朝前面去,而其余那三人,已经迅速地靠近这人,其中一人死死地掐住这人脖子,摸起地上一块砖头,狠狠地砸了上去。 随着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响,那人脑袋已经被这一砖头砸的血肉模糊,四肢猛烈地抽搐几下,一声不吭地没了动静,只在头枕下留下一地掺着血水的砖石碎屑,大片血水摊成一片。 “陈,陈潇……”小狐妖回望眼身后,声音颤抖道,“我,我害怕。” “不用怕,都是假象,这些都是设计。”我说,“我们只需要往回走,不必理会这些身外事,一件两件也就算了,三番五次地遇上,这本身就不正常。” “何况,我们拦也拦不住。”我道,“一旦插手,那猫妖肯定紧接着会出现,让我们产生忌惮,怕是就是要让我们知道自己有多么无力,以此逼迫我们只能和阴阳商会去靠拢。” “要是这样一直下去,只会越来越凸显我们现在的弱势,对于我们现在的处境,可不算太好。”我看眼马欣雨,皱眉道,“我们现在可不能这样就被吓住。” 马欣雨默不作声地点了头,我们随之再也不去关住身后情形,沿着路走到前面街口,继续前行。 来到这边的街道,这条街面上起初冷清异常,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氛,而在路边又出现一个小孩,手里抱着个皮球,跑了两步路,手上皮球落地,咕噜噜地滚到了路中央去。 那孩子见状,便立即跑去路中央捡球,远处随之有一道车灯照了过来,似乎是一辆在路上疾驰的卡车,那孩子望向车的来向,接着愣在原地。 我知道这样的情形不过是假象,因而不予理睬,那卡车接着一阵猛刹,但根本停不住,车头离着小孩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近,眼看要即将撞了上去! 马欣雨出于本能地想要闪身去救人,我认为这一切不过是设计,一旦马欣雨过去,结果还是难免的,我们根本救不下一路上遇到的任何人,没必要再做什么。 因而在马欣雨身形未动的那刻,我一把将她拉住,马欣雨这才回过神来,稍稍地皱了皱眉头,最终没有任何动作,看着那车靠近,随后嘭地一声闷响。 那孩子被车头结结实实地撞上,整个人像是皮球一般飞出去,最后在地上翻滚几下,便一点气息都没有了,扑倒在路边,一滩血迹再度生出。 “虽然知道有问题,可是出于本能,我还是想去制止。”马欣雨对此稍稍皱了皱眉,说道,“可是我也知道,眼下自己根本无力阻止,只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态发生。” “不用在意。”我道,“他们目的或许就是要让你出手阻止,然后让你发觉自己根本阻止不了,从而让我们产生心理山上的想法,动摇我们的意志,不用去管,反正也都是假象,知道是假,我们更没必要去管了,也不必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 “如若不然的话,经由这些事情,这样负面的想法只会越来越重。”我冷言道,“到那时候,肯定是会让人崩溃,尤其是你这种彻彻底底的正道做派。” “我现在就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马欣雨黯然道,“一旦那猫妖出现在眼前,想到之前的事情,我便会犹豫不前,结果最终眼睁睁地看着事态发生。”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的这种想法又没了。”马欣雨道,“毕竟知道这些不过是假象,虽然遇到的时候还是按耐不住恻隐之心,但起码也没什么其他想法。” “看来叶安的这种想要从心理上攻溃我们的做法,根本没什么作用。”我冷笑,“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而且现在又看破了他的算盘,接下来的一切,都将只是徒劳。” “我们继续往回走,看看这一路上,叶安还能安排些什么样的戏码出来。”我说着话,抬脚打算动身,结果前方一道黑影跃过,是那黑猫,挡在了我们的路前。 见到这只猫妖,我那刻想了想,直接对着她开腔道:“这些不过都是你用妖气凝出来的幻象吧,事到如今,你也不必浪费妖力了,我们不会上当的。” 那猫妖也不吱声,只是维持着自己的猫形态,旁若无人般地抬起前爪继续舔舐梳理皮毛,一个人影踱着步子从角落里走出来,随后在我们身前站定。 “阿香?”我看清了这人的相貌,随后哼道,“你们搞什么呢?眼下你们的做法好像没什么用,不要白费力气了,既然是假的,我们还有什么必要去关注这些?” “呵呵呵呵。”阿香笑了笑,抱着胳膊依靠在墙边,将眼睛虚起来,回着道,“这都被你给看出来了,看来我们的心理攻势好像确实没有起到作用。” “不是好像,是根本没起到作用。”我纠正道,“都已经知道这些,这要是还能起到作用大额话,这是你脑子有问题,还是我们的脑子有问题?” “你先别急。”阿香却道,“虽然你知道我们是想通过这样的手段让你们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无能为力,但是眼下,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说的上来。” “我没兴趣跟你在这里说闲话。”我听也不听道,“这事情我们还需要好好地斟酌一下,仅仅是几句话,不足以让我们彻底就范,还是省了吧。” “你听我把问题说完,再说这些,那也不迟。”阿香坚持道。 “那你就赶紧说,说完了赶紧让路。”我没好气道,“至于这问题,我回不回你,那也另当别论。” “我只是想问问,这一路上,你们遇到的这些事情,有几件是假,这里面有几件是真,你们想过吗?”阿香嘴角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意,“这里面可不完全是假,倘若是有真的是发生在你们眼前的事端,你们明明有能力去阻止,却无动于衷,知道这些的话,你又会作何感想?” “你们不是自诩为正道吗?”阿香笑意渐浓道,“可见死不救,这样的行径,从道德上来说,可远比我们阴阳商会的做法更加恶劣,没错吧?” “什么意思?”我听到这话,脸色瞬时阴沉下去道,“难道这里面还有真有假不成?” “看你这样问,那就是默认为里面都是假的咯?”阿香嗤声言道,“可是不巧,里面的的确确有真的,你们当时没有阻止,这事情可就有趣了。” “什么?”马欣雨听到这话,眼睛怵然瞪大,惊着道,“这一路上我们遇到的事情,也不全是假的?” 我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那刻连忙看向身后,却发现在我们几个说话的这当,身后已经围了一圈的路人,那刻听到有人喊着道:“快报警,车祸!” 我心里咯噔一下,瞬时瞪大眼睛看向阿香,继而怒着道:“你们居然还真敢搞这样的事情,你……” “关我们什么事?”阿香撇嘴,“这就是意外,我们可预知不到,相应的,反而是你们,当时有足够的的时间阻止惨剧,但无动于衷,实在是铁石心肠,多么鲜活的一条生命,你们却眼睁睁的看着她消逝,这算什么?” “你!”我闻之面色一凛,怒不可遏,立即打算上前抓住阿香,结果那猫妖挡在阿香的身前,阿香继而冷笑,“所以说,你不要太自信,你以为自己什么都看透了,实际上,你根本什么都看不明白,偏偏还很不识趣。” “这事情你们明明可以阻止,你的盲目自信却让你无动于衷。”阿香摇了摇头,将地上的黑猫抱起来,叹气道,“我们回去,省的他们见死不救,又怪到我们身上。” 第二百六十章:补救 阿香抱着黑猫头也不回地离开后,留下我们几人僵立原地,脑子里变得一片空白,思考能力几乎完全丧失,心跳得厉害。 我们呆立在原地的这时间,警车鸣笛的声响响彻了整条街道,警车救护车接踵而至,有警察下来驱散围观的人群,见此情形,我又是满面愕然。 我擦!这是又被阴阳商会给摆了一道? 我表情呆滞地望着那边忙碌而又喧闹的情形,心里不禁有些乱了,明明知道叶安绝非是什么按照常理来出牌之人,纵使知道了这些,我似乎还是大意了? 本以为路上看到的一切都不过是叶安的算计,都是假象,而我已经彻底将这些看清,结果叶安的手段远比我想象的还要阴狠,眼下阿香的那番说辞,狠狠地抽了我一个耳光。 如果不是我的大意,眼前事态或许根本不会发生,可就是在眼下,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惨剧出现眼前,而我那刻对此无动于衷,真的就做到了见死不救? 我狠狠的咬了咬牙,马欣雨这刻眼神随之有些恍惚,呐呐道:“老陈,我们好像没能阻止我们本应该阻止的事态,我们所不能及的事情我们没有去管就算了,可是明明能够阻止的事态,却熟视无睹,这不应该是我们该做出来的。” “我们居然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情形在眼前,无动于衷。”马欣雨转而有些自责道,“因为我对于这猫妖的忌惮,导致没能在关键时刻做出关键性的抉择,我这哪里还像是正道中人的样子?” “不,不怪你,这事情怪我。”我见她这么说,忙道,“我也没成想,他们会在一堆虚假的幻象当中穿插有真的事情,你别自责,毕竟……毕竟这事情我们就算真的没有管到,那也不是我们的义务。” “可是,可这是一条人命。”马欣雨道,“如果让我见死不救,我怎么能心安理得?” 马欣雨自从在阴阳商会里被那猫妖一招压制住,就一直有些不好的想法生了出来,对此产生心理上一些阴影,之前几次虚假幻象,又一直在摧残着她的意志,险些失去信心。 虽然我及时地察觉事态,将马欣雨的思绪给调节回来,可眼下发生的这样的事情,足以将马欣雨这样的正道想法彻底拉入到自责的泥潭。 我们这边目前靠得住的只有马欣雨,小道士如今不在身前,要是马欣雨因此而陷入自责,导致崩溃,那我们可就彻底的没了自己手上能仰仗的底牌,之后的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 叶安显然是看出这一点,所以转从马欣雨下手,依靠这样手段,就是为了刻意针对她,一旦马欣雨这边出现问题,我没有道行不懂术法,那可就真的什么都做不成了,哪里还能抵得住叶安对我们的这些做派? 马欣雨那刻皱了皱眉头,忽然转身朝着人群里去,我见此情形,立即拉着小狐妖跟上她。 “怎……怎,怎么样了?”马欣雨挤进人群,立即拉着一旁的医生问道,“伤的重不重?” 那医生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了话道:“伤势太重,已经没救了。” 我看向那小女孩的位置,这刻已经被白布给蒙上,身下的那摊血渍触目惊心,而且尚带余温,这确确实实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根本不是什么幻象。 “怎么会这样?”马欣雨一下子坐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怎么会这样,我当时要是出手,肯定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我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是真的被那猫妖给吓住了……” 医生已经将人抬上救护车,看来是要打算送到太平间去,而一旁的警察询问半天,也没能找到这孩子家属,这刻见马欣雨这反应,立即问着道:“你是家属?” “不是。”马欣雨摇了摇头,那警察看得有些奇怪,随之没有多说什么,和医生道,“先带到太平间里吧,我们想办法找到家属……”说着话,警察抿嘴道,“奇了怪了,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不看好,真是的……” 现场收拾妥当之后,围观的人群很快被疏散,马欣雨那刻蹲在路边,满脸的呆滞表情,似乎是对于自己当时的见死不救之事十分自责,视线迷离。 这事情也有我的问题,我于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也和马欣雨一道坐在马路牙子上,掏出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骂道:“这肯定是阴阳商会算计好的,这个叶安,做事越来越不择手段,这算是什么做法?” “怎么办啊。”马欣雨偏头看向我,眼睛有些湿润道,“这事情是我们没制止住,明明可以阻止,而且一旦传了出去,我们马家这样的事情都见死不救,肯定招来两道上的非议。” 我默声不语,将头偏转过去,这刻见到有两个阴差出现在刚才的事故现场,观望一阵,随后那两个阴差离开,看样子似乎是来收魂的。 “不行,这事情既然是我见死不救,那我必须扭转事态!”马欣雨也看向那两个阴差,见他们的身形消失,狠狠地一咬牙道,“我要把这孩子救回来。” “救回来?”我听得一愣,“怎么救?人都已经死了,时间又不会倒退,我们不可能再有刚才那样可以救人的机会,你该不会是想要给她还魂吧?” “嗯,只能这样了。”马欣雨道,“这事情必须做出补救,这样的事情我不可能放得下,她阳寿未尽,我们只要能在短时间内将她的魂魄用术法附回去,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这样或许会让我的心里压力少一些。” “回魂?”我抿嘴道,“你们马家还有这样的术法?这在阴阳两道上,可是禁术吧?” “我们马家没有这样的术法,不会这些。”马欣雨道,“可是臭道士所在的道门,肯定有这样的道法。” “小道士现在可不在市里。”我说,“他回云阳山去找他们这一道其他可以用的符道术法去了,就算是现在让他回来,也根本来不及,回魂的术法是有严苛的时间吧,不然时间久了,尸体都臭了,那就成了借尸还魂了。” “除了道门,鬼医一门也有这样的术法。”马欣雨道,“可是我们不认识鬼医一门的术道中人,而且鬼医一门和阴阳商会关系密切……”想了想,马欣雨说,“对了,还有孙廉,出黑路子的阴阳先生沟通阴阳的看家本事,肯定也有这类的术法!” “孙廉?”我听得抿嘴道,“这小子半瓶水,有屁大的点道行,可是根本不会术法,出黑路子沟通阴阳的看家本事,他哪里会,找他有屁用?” “让他去找来这些就行,总之我一定要想办法补救眼下事态。”马欣雨脸色正经道。 “那,那成吧。”我说,“你现在就去找孙廉吧,让他给你找来这类的术法,他手上有他爷爷的术道笔记,或许能找得到,可是还有一个问题……” “回魂那还得有尸体和魂魄。”我道,“尸体现在进了太平间,我们可弄不到吧,魂魄的话,现在应该被阴差收走,怎么能在不惊扰阴差的情况下,也给弄回来?” “魂魄这方面,可能麻烦一些,毕竟不能让阴司察觉。”马欣雨说,“但是尸体,这个好办,找杜薇,她肯定有办法直接要出来,让她来帮忙。” “那行吧……”我叹气道,“既然是我们见死不救,只能把这事情给善后。”我扭头和小狐妖道,“你现在带着小马去找孙廉,实在没办法,还可以找山鬼姐姐,对她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望着马欣雨和小狐妖匆匆离开的身形,我又是一阵犹豫,因为这事情要做成的风险可不小,万一被阴司给知道了,那就是扰乱生死轮回的大罪,是要招麻烦的。 可眼下这事情跟我们有着莫大的关系,这事情要是不办妥当,马欣雨心里肯定是要一直自责下去,眼下这种关键时刻,我也只能照办,铤而走险,为自己刚才的误判而造成的见死不救的结果找点藉慰。 我掏出手机,立即联系了杜薇,听我说完事情经过后,杜薇迟迟没有回话,反而有些犹豫,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应该不难做,这样的反应有些让我纳闷。 “怎么了?”我说,“难不成是这样的事,你们灵侦处不好来帮这忙?” “那倒不是,对于我们来说,这事轻而易举,不过就是收走一具尸体而已。”杜薇电话里道,“不过,事情有些麻烦,不好去做,我需要得到上面的同意才行。” “毕竟,这事情听你的说辞,和阴阳商会还是有涉及的。”杜薇道,“如果还是我负责阴阳商会的相关案情,我一句话就能解决,不过眼下这事情已经全部转交出去,所以我没法做决定。” “这样吧,你先等我消息。”杜薇说,“这也不算是和阴阳商会关系太大的事件,应该可以将尸体要走,你等我的消息吧,我现在就去问问情况。” 第二百六十一章:黑车 我应声,十分钟以后,杜薇给了答复,说是让我到医院楼前等她。 回到医院楼前,先前在这里的阴差已经离开,而我站在这边等了一阵,杜薇如约而至,又向我简单地确认了一下情况之后,继而阴起脸色:“如果这真是阴阳商会搞出来的事端,实在是太过分了,行径简直恶劣!” “这种事情,如果换做是我知道他们还有这样的举动,立即会对阴阳商会进行调查。”杜薇不满地回一句。 她接着嘀咕道:“真不知道上面怎么搞的,说是派了人专门接手负责此事,直到现在,我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安排,拖拖拉拉的,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搞的!” 这是灵侦处里的内部事情,到底什么情况,杜薇自己都弄不清楚,我一个局外人,自然不会去对这事情去多说什么,只扭头问杜薇道:“我现在想弄的事情,能弄好吗?” “有点问题……”杜薇犹豫一下,随之改口,“但问题不大,这点事情我还是办得到的。”说着,杜薇招呼起与她同行来的几个灵侦处的人,“将他要带走的尸体从太平间里带出来,暂时交由你们来带走,保管好。” 杜薇手下人闻言,愣一下,那刻小心翼翼地说道:“科长,这事情和阴阳商会有关,而与之相关的一切事物我们都不能再去插手,眼下没有征得上面同意,万一被上面知道了,不好吧?”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杜薇道,“这事情也算不上什么能够针对阴阳商会的关键事物,我们现在做的是救人,与查办阴阳商会的事项无关,只管照办就是,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你们只管照办就行。” “知道了。”杜薇的手下人应了一声,立即朝着医院里去,杜薇随后又是一阵犹豫,显然是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自己的心里似乎是有些没谱。 “真不会出问题?”我于是道,“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和问题吧?” “万一因为我们这样的要求,结果让你受到什么处分,这可不太好,我看你和灵侦处派下来的那人,关系可不算融洽。”我说。 “没事。”杜薇说,“这事情如果真是你们认为自己见死不救,现在想要补救,能将人救回来,将事态改变,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拒绝。” “虽然不知道你们这事情能不能补救,不过你大可放心。”杜薇道,“我会先将尸体带回灵侦处,由我的人来暂时看管,我这边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 我于是不再多说什么,在这边等一阵,杜薇的手下将尸体带了出来,随后送到灵侦处的车上,杜薇又让他们先回去,灵侦处的人便上车,打算离开。 我看着灵侦处的车从这边开出去,但到街面上的时候,结果一辆黑车忽然间蹿出来,一头撞在灵侦处的车上,两辆车猛地停下,我循声看去,接着有些诧异。 那车也不知道怎么开的,而一头撞上去之后,很快从车上下来几个人,脸色有些不乐意,灵侦处的人随之下了车,见此情形,同样不满道:“你们几个,怎么开车的?” 车上下来的几人听到这话,当中的一人立即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啊,反倒是你们,怎么回事啊,忽然就开了出来,结果让我们的车给撞了上去。” 那人说着话,又是很不高兴,手指着道:“你看看,你看看!我的车头都被撞成这样,这事情你们怎么解决,你们打算怎么赔?我这还是新车呢,结果就被你们给撞了?” “怎么回事?”杜薇看过去,撇嘴,“明明是他们的问题,怎么还反咬一口,我去看看。”说完,杜薇立即过去,去到了那几人的面前,开始和他们交涉起来。 这车是故意来找茬的吧?我心里如此地想了一阵,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而且眼下是在医院门前,这个点的路人还不少,见到这情形,纷纷驻足看起热闹,现场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我过去的时候,杜薇以及她手下的灵侦处的人尚在和这几人交涉,这当我才刚走过来,那几人先前还是一副不满的脸色,接着见一个人从另一边拉开了车门,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那人忽然道:“算了,算了,算我们倒霉。” 那人说完这话,这些人随后不再和杜薇她们多说什么,马上转而回到车上,将车头一转,立即开走。 “这些人简直莫名其妙。”杜薇皱眉道,“刚才还一副耍无赖的架势,这时候走得倒也挺快,搞什么呢?” “行了,既然没什么事情,那回去吧。”杜薇跟手下人道,“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就不要在这里多耽误时间了。” 灵侦处的人于是转身回车上去,到车前,其中一人脸色一变,转而跟杜薇道:“科长,我们刚才带出来的那小孩的尸体,好像不见了,不知道被谁刚才给搬走了!” “不见了?”杜薇听得一愣,连忙走到后车门边,对这里面看过去,霎时盯住方才离开的那辆车的方向,脸色一沉,“不对,这几人应该是阴阳商会的!” 我愣在原地,尚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这当,杜薇已经上车,同时跟我喊着道:“快上车!” 我随之不再细想,立即上到车上去,杜薇拿起车里的对讲机,正对着里面道:“我是杜薇,所有灵调科在街上的,去给我拦下一辆南路上的黑车,车头有撞痕,立即马上!” 待杜薇放下对讲机的那刻,我这才脸色有些茫然地道:“怎么回事啊,刚才什么情况,那些真是阴阳商会的人?” “我也不清楚。”杜薇道,“但刚才的撞车肯定是有人刻意安排,趁着混乱,结果把人给偷走了,既然这事情是阴阳商会做的,刚才那几人肯定也是他们的人,说不定是为了毁尸灭迹,故意阻止这些事情。” 杜薇说着话,接着听到对讲机里灵侦处的人回报了刚才那辆黑车的位置,立即催着她的手下人立即追过去,而我听了杜薇的话,随后也觉得来人确实像阴阳商会的,难不成是知道我们要救人,故意不让我们完成? 他们到底是搞什么呢?这样的做法,不就坐实了这事情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他们阴阳商会刻意为之的吗?之前还只是怀疑,如果他们这样一搞,那可就能够确定了,还当着灵侦处的眼前这样办事,这是故意给自己找麻烦吧? 我尚在思索的这阵,杜薇的手下通过对讲机给她回报道:“我们已经将车拦下了,将这几人都控制住。” “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杜薇应了一声,接着车过这条街,往旁边的小路上拐进,然后我就看到一辆灵侦处的车,横在路中央,将刚才的黑车拦住,车上的几人都被抓下来,正蹲在一边。 杜薇下车以后,立即走了过去,看向其中一人,厉声发问道:“你们是阴阳商会的人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什么?”那人手抱头,闻言看向杜薇,一脸的不明所以道,“什么阴阳商会,大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而且这是你的人吧,拦我们做什么?” “少装蒜!”杜薇毫不客气道,“你们阴阳商会到底想做什么,这又是在搞什么,你们马上给我说清楚,还有我们车上的东西呢,是你们刚才给搬走了吧?” “什么东西?”那人坚持道,“我不知道啊,刚才我们不是都在你们面前跟你们交涉吗,我们怎么可能去偷你们车里的东西,大姐你可不要栽赃诬陷。” 我于是走了过去,将他们的车门拉开,随后看到车里的东西,刚才在医院门前的时候,我见他们有人从另一边塞了东西进去,果然是趁着刚才的混乱,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将那尸体给搬到了自己车上去了。 杜薇看向我这边,接着瞪向这几人,冷言道:“这是什么?刚才你们制造混乱,这是趁着我们不注意,从我们的车上给搬走的吧?怎么,是想要毁尸灭迹?” “把这几个人带回灵侦处。”杜薇道,“核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如果真是阴阳商会的人,移交给现在负责这事情的相关人员——当着我面前搞这些,你们阴阳商会还真是肆意妄为!” 杜薇的手下立即将这几人带走,看着他们被带上车,杜薇回头让这一路将尸体带回的人调头也回去,而我看着那辆先前拦下这几人的车将那几人带走,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安。 将视线直勾勾地看向那车,我随之却看到那辆灵侦处的车突然间猛地刹住,车里随之嘭地一声闷响,里面生起一阵黑色的烟气,让我的瞳孔怵然放大…… 第二百六十二章:挑衅灵侦处 “怎么回事?”杜薇看得瞪大眼睛,而灵侦处的车停在原地,里面的黑色烟气顺着车窗飘散出,我随之闻道一股子浓重的阴煞气,难道是他们动用了术法? 车门随后被推开,车上原本有三个灵侦处的人,这刻都被推出来,在猝不及防之下,大概是被这股浓重的阴煞气给冲到身上,全都脸色痛苦地下了车,接着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之前被押上车的一个人也紧接着滚落下车,同样是被这股阴煞气给冲到身上去,下车之后,先是对着我们这边露出一个阴狠的笑面,然后身子往前扑倒,瞬时没了动静。 待到我回神的那刻,灵侦处的人已经迅速围过去,而这股突如其来的阴煞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当灵侦处的人检查过后,皱眉回头道:“死了?” “什么情况?”杜薇脸色诧异道,“怎么回事,刚才是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他们身上藏了什么东西。”那人从这人身上找到一个物件,好像是个施展术咒用的道具,是张黑色纸条,上面刻画着难懂的鬼画符的术咒,那刻就紧紧地攥在这人的手上。 “我们的人怎么样了?”杜薇没有去看这物件,转而语气焦急地问道。 “好像不太妙……”那人看了看,脸色继而阴沉道,“好像是被他们用术咒给伤到了,刚才似乎根本没有防备,这样突入起来的术法忽然生出来,似乎没能防得住。” “什么?”杜薇听得眼睛又是瞪大,浑身一颤,惊着道,“怎么会这样,你们是怎么搞的,刚才带走他们的时候,没有仔细检查过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危险物品,或者是施展术道用的物件吗?” “好像没有检查……”那人苦着脸道,“我们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阴阳商会的人,而且就算会术法,也不敢对我们下手,可是没想到,他们还真敢这样做,这谁能想得到?” “这肯定是故意针对我们!”杜薇狠狠地咬了咬牙,那刻脸色顿时变得阴狠道,“阴阳商会简直是越来越不知收敛了!”说着,她回头喊着道,“马上叫人来,一部分人处理现场,其他人待命,带好装备,立即跟我到阴阳商会去!” 我听到这话,连忙看向杜薇,惊讶着道:“你现在要带人去抓阴阳商会的人?” “不然呢?”杜薇怒道,“他们敢在我眼前搞这种事情,我要是现在不去将他们给抓起来,他们今天敢搞这些事情,这要是不管,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科长……”那人马上说道,“阴阳商会现在我们无权处置,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这是被上面给知道了你擅自行动,可是要受到处分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杜薇怒着脸色,“上面派下来的人至今没有什么动作,我们眼下已经掌握了这么多的罪证,已经足够将阴阳商会一锅端掉,但迟迟没有打算收网的意思,眼下又出这样的事,让我怎么能够容忍!” “这……”那人道,“科长,这事情还是先上报吧,不然的话,没有上面的吩咐,擅自行动……” “少啰嗦!”杜薇打断他,命令道,“跟我去查阴阳商会,然后再上报,不然的话,上面派下来的人只会推诿,我看他们是不打算真的处理阴阳商会的事,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管他们了,我今天就是要擅权!” “先别急!”我见杜薇似乎是急了眼,有些失去理智,那刻忙道,“这事情说不定是阴阳商会故意要激怒你的,最好还是理智一些,先不要急!” “我的人都已经遭了阴阳商会的毒手了,我怎么可能不急?”杜薇说着话,情绪似乎终于冷静下来,皱了皱眉,才道,“那就先上报吧,看看上面怎么答复。” 那人马上拿起手机打了过去,接着犹豫了一下,和杜薇道:“科长,上面说,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眼下先处理好现场,救治伤员,然后让我们收队回去,不能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杜薇听得脸色又是怒了道,“这哪里还是打草惊蛇,现在是这条毒蛇已经公然向我们灵侦处挑衅,发生这样的事情,上面居然还能坐得住?” “电话给我!”杜薇说着,一把将手机夺过,对里面喊道,“眼下我的人受到了阴阳商会的攻击,你们到底是打算怎么做,难不成还要放纵他们不成?” 杜薇那边一脸怒气冲冲的模样,对着里面一阵数落,毕竟这些都是她手下的人,如今忽然遭遇了这样的横祸,又作为一个对于阴阳商会调查已久的人,她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默声不语的这当,我的手机也响起,发现是马欣雨打来的,便绕到一旁去接通。 “老陈,你那边现在什么情况?”马欣雨问道,“我现在已经让孙廉回去翻找相关的术法了,你那边有灵侦处的人在,这事情应该没问题吧?” “哪里没问题,现在遇上大麻烦了。”我立即道,“阴阳商会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先是公然找茬,现在又将杜薇的人给伤到了,她现在已经炸毛了。” 我将情况和马欣雨说过后,她愣一下,显然是也被阴阳商会敢公然挑衅灵侦处的举动给惊住,我那刻犹豫了一下,说道:“小马,我觉得这事情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这像是个圈套,肯定是叶安不知道又在划算什么……” “可是……”马欣雨那边犹豫了一下,想了一阵,叹气道,“我知道了,那我让孙廉不要再找这类术法了,虽然心里还是很自责,但是这事情听你这么说,确实有些问题在,那就这样吧,不能因小失大,再出其他麻烦。” 我这边挂了电话,杜薇那边也已将电话挂掉,气冲冲地跟我道:“我一再坚持现在就去将阴阳商会先查封,但上面就是不同意,实在是让人火大!” 我道:“你也先别急,这事情我们也打算放置了,我跟小马说过了,她也同意,这事情怎么想都有问题,我觉得要是再继续坚持下去,按照这样来看,还会出大乱子,弄到最后不好收场。” 杜薇叹了口气,扭头跟剩余的几个灵侦处的人道:“收队……” 我继续沉思的这当,手机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电话,那刻盯着看了片刻,随后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阿香的声音:“怎么,你们不是要挽救事态吗?要为你们的见死不救做出补救,可你好像忽然不打算补救了,怎么,难道是觉得无所谓了?” 我才刚刚做出这样的决定,阿香怎么就知道了?而且还专门打来电话,对我这般冷嘲热讽? 我对此感到很是惊奇,忙朝着四周看去,想要找一下四周是不是有阴阳商会其他人的身影,阿香紧接着道:“不用找了,你找不到的,不必四下乱看。” 捏着手机愣着的这当,杜薇忽然将手机接了过去,怒目训斥道:“你们阴阳商会到底想做什么,居然连我的人都敢伏击偷袭,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无天了,敢如此挑衅?” “原来是灵侦处的杜科长。”阿香闻之,轻笑道,“说的没错,我们现在就是在挑衅,想让你知道,也让他知道,我们就算这样做,你们灵侦处现在也对我们毫无办法,我猜你肯定已经上报,可上面给你答复,是不是让你并不满意?”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现在不敢带人去查你们阴阳商会?”杜薇冷言回道。 “我当然知道你敢。”阿香说,“可你要是敢这么说的话,那你就这么做吧,现在就来阴阳商会查我们,不过嘛,我们有没有事情这个难说,但我知道,你这样擅自行动,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所以还是认了吧。” 杜薇阴着脸不再说话,我将手机重新拿回手中,质疑道:“你们这样做,肯定是有目的吧?” “呵呵呵,那是自然。”阿香回应道,“不过你现在收手,而原本我们还准备了一场好戏,但是眼下似乎是没办法了……” 阿香继续道:“但是无妨,我们还有别的安排,我也可以现在跟你说一下,因为你们的见死不救,那孩子势必有着极大的怨念,你说,让她化身成怨灵,然后找上你们,质问你们为什么见死不救,你们到时候的反应一定很有趣吧?” “什么意思?”我面色一沉,阿香又是笑道,“她是因你的见死不救而死,现在你们又不打算再做补救,这孩子的阴魂要是缠上你们,你们是会甘愿被她给纠缠致死,以此谢罪,还是会再杀她一次?我可是十分好奇……” “你!”我猛地一皱眉,电话那头却已经挂掉了,再回想过阿香刚才的话,我觉得这事情越来越难解决了,阿香如此诚心地来为难我们,如果真是她说的种情况,那该怎么解决,还真是有些让人头疼…… 第二百六十三章:李良 我默声不语这当,杜薇阴着脸跟我说道:“我们要收队了,我现在要回去找上面好好地问问这事情究竟怎么打算的,现在先将你送回去吧。” 看得出来,杜薇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她的部下受到袭击,而且明知道是阴阳商会的人,现在却根本不能对此采取任何反制措施,这样的感觉,岂止是一个郁闷能够形容? “你的情绪现在看起来有些激动。”我说,“但阴阳商会确实不好对付,眼下敢这样搞事情,肯定是对此有了充分准备,你还是暂时忍耐比较好。” “我知道。”杜薇回着道,“这事情我会和上级继续进行沟通,上面这样的反应,让我实在难以接受,我必须要问个清楚,他们究竟是如何打算。” “上车吧。”杜薇拉开车门,一只脚刚迈上去,又驶来一辆灵侦处的车,停在我们身旁一侧。 是那个空降接手阴阳商会一事的男人,他从车上走下,杜薇见此情形,于是下车,回过头,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杜科长,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阴阳商会的相关事务,你们灵调科不要再插手。”见杜薇回头,那人立即不客气地数落着道,“你明知对方是阴阳商会的人,却做出这样的草率决定,最终造成事故,对此你可是要负全责的!” “……”杜薇闻之皱眉,冷冷地回应着道,“我知道责任在我,但是这些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会写出详细的报告和检查,用不着你来教训我。” “杜科长这样的态度可不算太好。”男人嗤声道,“大家都是同事,你没必要对我如此敌视,我们可不是什么敌人,只是你实在不知忍耐,不能保持理性,实在是大忌。”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杜薇打断道,“如果是这样,还是免了吧,用不着你专程来跟我说这些,如果有什么其他事,直接说,我不想听其他多余的话。” “好吧。”那男人闻言摇头,转过身从和他同行灵侦处的人手上接过一张纸,捏着看一眼,递给杜薇,“杜科长,因为你的擅自行动,你现在被停职了。” “灵调科的人手,现在暂时由我来统一调动,配合我们小组,而杜科长,你这几天就先歇着,好好回去反省一下吧。” 说完,他将那张纸递给了杜薇,杜薇接过去,看一眼,随之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擅自行动,造成人员伤亡,就这么简单。”男人说,“而且你现在有些失去理性,难免又会做出什么别的事,这样的处理结果,理所当然。” 杜薇抿嘴不语,将手上的纸狠狠攥住,随后松展开,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知道了。”说完,回头跟我道,“我先回去,我们走吧。” 我跟着杜薇上车离开,回去的路上,杜薇有些闷闷不乐。 将我送回到医院楼前,她这才开口道:“眼下你们的事,我怕是帮不上了,不过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再联系我,我会力所能及帮忙的。” 我点了点头,随后下车,走回到病房里,一屁股坐在床头,考虑一阵,又给马欣雨打去电话。 听我说过刚才的事,马欣雨有些惊讶道:“杜薇被停职了?怎么会这样?” “看来我们这事果然是有一些意气行事了。”我无奈道,“要不是我们因为这事,找来杜薇帮忙,或许也不会到如此地步,这一个不小心,结果让杜薇这个灵侦处的靠山给丢了。” “确实是我们的疏忽。”马欣雨闷声道,“先这样吧,我现在正往医院走,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医院里再说,你先在病房里等我,我一会就到。” 挂断电话,没多久,听到病房外有脚步声靠近而来,那刻以为是马欣雨已经到了,于是过去将门直接拉了开,眼前人让我又是一愣。 “怎么是你?”我纳闷道,“你有什么事?”我看向来人,是灵侦处的那男的,手插兜站门外,见我拉开门,开门见山道,“我想来跟你谈谈。” “谈什么?”说着话,我退到一边去,道,“那你先进来吧。” “我来找你,是为刚才的事情做一份笔录。”男人说,“对了,之前一直没有介绍,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良,是灵侦处特别调查科的科员,眼下专门负责对阴阳商会一事的调查,这些,我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哦。”我应声。 见我的反应有些淡漠,李良嘴角轻轻抿起:“怎么,反应如此平淡,我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还是因为杜薇的原因,也导致你对我有所看法?” “那倒不敢。”我说,“看法谈不上,毕竟你是官家人,而我,就算说句好听的,也只是阴阳两道上的闲杂人员,没背景没靠山没道行不懂术法,哪里敢有什么看法?” “呵呵呵,你不用这么说。”李良道,“你现在好歹也是阴阳两道上混的比较开的人,两道上三出十一家,阴阳商会,两大官家,你姑且都算有所接触。” “此言差矣。”我说道,“我可不想跟这些有什么接触,但是现在走进阴阳两道这个圈子,致使我身不由己,只能随波逐流,这些都绝非我的本意。” “不谈这些。”李良道,“我们先谈谈刚才的事。” “杜薇身为地方灵侦处调查科科长,眼下犯了大错,但凡事都有起因,希望你可以老实交代问题,毕竟就算你对我有看法,可现在对付阴阳商会,也只有我才能做得到。” 李良仰头道:“你不要觉得只有杜薇才对此尽心尽力,而且一直处于第一线,对阴阳商会进行大量调查取证,对阴阳商会了解透彻,只有她会将这事办好,实则不然。” 我看向他,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开腔。 “阴阳商会作为阴阳两道上一股黑白相掺的巨大势力,整个灵侦处都对他们都向来特别关注,但也因为黑白相掺,且势力庞大,所以不好处理。” 他说:“说句实话,我们要是想对阴阳商会出手,灵侦处派出重兵人手,拔除掉阴阳商会只是眨眼间的事。” “但你要知道,铲掉鼠窝固然简单,可阴阳商会骤然轰塌之际,树倒猢狲散,铲掉鼠窝,老鼠会全部跑掉,这反倒是难解决的问题,一旦流窜入世间,必然会带来极大的混乱,这样一来,将难以收场。” 他这样说,倒不无道理,这就是出于他们灵侦处的考虑了,必然与我们所顾虑的不同,我们不会去考虑这些,但是对灵侦处而言,这才是优先要顾及的。 “杜薇常年处在第一线,且只负责第一线的事务,自然对此考虑有所欠缺。”李良道,“同时也正因为处于第一线,她的安全其实很难保证,阴阳商会要是狗急跳墙之下,她势必要第一个遭到毒手,眼下这样的做法,我们也是出于对她的安全考虑。” “所以嘛,这次的事态,不再由她来负责,而是转交我手,以此展开多线的布局,只可惜她没能想清楚这些。”李良说,“眼下又擅自行动,没有办法,只能进一步的将她停职,你应该能够理解我们的做法。” “当然,明人不说暗话,我也有私心在。”李良道,“阴阳商会如今的管事叶安,是一个很难对付的角色,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根本摸不清他到底是要因为眼下的举动,而达成什么目的,这样的对手对我来说,也是有着极大的挑战性和吸引力,我想要和他好好过几招。” “你和阴阳商会有深入接触过,你应该知道,他的做法向来多么荒诞,一旦做什么,会从一开始就将人引到一条歧路,你认为他是要做什么,然而最终结果,实际上并非如此,一切都不过是表象。” 李良说到这里,面无表情地看我,道:“我跟你说这些,现在你应当明白,我并非是什么敌人,也不会再用这种不理解的眼光来看我了吧?” “嗯……”我点了点头,回话道,“你这么说的话,看来确实是我之前对你有误解,毕竟对于一个人的第一印象,是会直接影响到相处的态度,这一点,或许是我的短见。” “不过,”我继续保持怀疑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和杜薇把话说开,这样的话,也就不会有这些误会,导致杜薇对你很不满,为什么不说清楚,反而藏着掖着?” “你既然问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李良态度坦然道,“因为我现在还根本没有任何的相应措施可以妥善处理掉阴阳商会,所以只能对她一再说是一切都在计划当中,而我的计划,实际上就是静观其变——这样的话,自然不能告诉她了,不然的话,那她现在的反应,肯定还要更加激烈,这都是无奈之举。” 第二百六十四章: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他这样的回答,让我结结实实地大吃了一惊,本以为灵侦处对于阴阳商会已经有着充分的计划与安排,实际上压根没有任何计划,这算什么? 见我抿着嘴不说话,李良接着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知道叶安这人不好对付,我们现在只能根据事态做出调整,具体办法,还在制定当中。” “当然,为防止事态再出现意外,也为了我们地方灵侦处调查科的杜薇人身安全,这些话,我希望你不要多言。”李良提醒着道,“我虽然可以坦白的告诉你这些,但是你要是敢乱说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人间蒸发。” “那就不必了。”我听到这话,忙摆手道,“这种事情我自然不会去告诉她,也不想去多管你们灵侦处的事,说这些闲话,所以你也不必这样吓唬我。” “那就好。”李良微微一笑,转而步入正题,“眼下,你就先跟我说一说今天的事吧,我既然负责这些,而这又和阴阳商会有关,我必须要仔细地了解情况。” 无奈之下,我只能将起因原原本本地道出来,李良听完后,抿起嘴角道:“今天晚上出事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了,你们身为术道中人,有必要阻止这些,看来我的提醒并不是多余,只是你们不听,那怪不得别人了。” “这……”我闻言,立即急眼道,“这事情哪里是你说的这么轻巧?” “你根本什么都不了解,你知道阴阳商会手下的那只猫妖有多厉害吗?那绝非是术道中人可以制住,何况是我,我们能阻止这些的话,还会给你在这里说风凉话的时间?” “呵呵,这就急了?”李良嗤声言道,“可是,你也不想想,既然阴阳商会要拉拢你们,足以说明你们在阴阳商会看来,还是有着相当的价值在……” “所以,我倒觉得,你们当时就算真要去全力制止,他们肯定也不敢真要你们的命。”李良道,“不然的话,以阴阳商会的做派,你们还会有在街上转的这个时间吗,真觉得有威胁,是不是早就将你们给铲除掉了?” 我听得一愣,霎时呆在原地,怔怔地看他,因为他所说的这番话,那还真是彻底将我给点醒,我他娘的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竟然给疏忽了! 李良接着道:“所以说,你们当时就算全力去阻止,哪怕是最终的结果是一样的,可对你们来说,这就是另一番心境了,哪里还会有这些事?” “……”我默声不语,那刻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该如何为自己的见死不救找理由找借口,只能一屁股坐回去,狠狠地挠了挠头。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李良起身道,“如果有事的话,我还会来找你,当然,如果你这里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直接找我,不必找杜薇了,她现在已被停职,你们若是还要继续让她涉入这些事,对她而言,可是很危险的。” 李良起身出去,推开门那刻,马欣雨刚好进来了,俩人相互看了一眼,李良没有多什么任何的其他话,直接拔腿走了出去。 “灵侦处的这人怎么在这儿?”马欣雨见他走远,有些纳闷道,“他来做什么的?” “没事,就是来了解了一下今天的事。”我说,“我还以为这人应该不是什么太好的人,就算是好人也难以相处,只是没想到,居然倒是比我想的好一些。” “是吗?”马欣雨又回头去看了看,随后跟我道,“先不管这些,你跟我说的阿香告诉你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我叹气,“现在他们是想做什么,这还是次要,现在我最愁的就是,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我们该怎么办,到底怎么去解决?” “不知道。”马欣雨神色黯然,“这事情是我们见死不救,眼下也不能再为此铤而走险,这要是她的阴魂真找上我们,该如何面对,我也说不清楚。” “事情因我们而起,就算真找上来,我也绝对不可能再去下手做什么,哪怕将她赶走,那也做不到。”马欣雨说,“如果真的要将我们纠缠致死,那我无话可说。” 见马欣雨这样说,我知道她还是处于自责当中,要是真的被这样给缠住,束手束脚之下,我们的麻烦将会成倍增加,如今能够做的,怕是只能避开。 我犹豫着道:“要不要让孙廉给我们拿个主意?或者让小道士赶紧赶回来,小道士在的话,这事情反倒是不难解决,他或许能有什么好办法。” “不行!”马欣雨想也不想,直接回绝,“孙廉的主意全是馊主意,当时管用,但是事后又要惹麻烦,他的办法只能救急,不能当做长久之计。” “臭道士的话,那更不行了!”马欣雨道,“他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遇到这样的事,势必会直接出手将事态了结,这样一来,那不就相当于我们见死不救之下,又再杀她一次,这和毁尸灭迹有什么区别?” “可是现在知道这些,我们也不能不防着。”我道,“总得想个办法解决了这事,如若不然,这要是真被缠住的话,我们那不是将陷入更加被动的局面?” “我想想办法吧。”马欣雨道,“我先出去转转,肯定能想出办法来,这事情我来解决,你别管了。” 马欣雨说完,直接扭头出去,虽然她没有明着说什么,但我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让她觉得很不妥,身为一个正道中人的矜持,让她无法全然的将事情放下。 我那当也是觉得越来越头疼,只能用手搓脸,开始琢磨这事能怎么给化解掉,又不会进一步的引起马欣雨的自责想法,可想了半天,脑子一直到浆糊,也没能想出半点辙。 坐了一阵,我忽地抽一口冷气,觉得周围气息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心里有些慌乱,抬头的一刹那,我的视线猛然凝滞在了一点,瞪大了眼睛。 周围生起一阵阴气,而在门口,有个黑色的影子伏在门外,只露出半个脸,眼睛在死死地盯着我,我反应过来,似乎阿香说的绝非虚言,该来的东西,果然还是来了! 这道黑色鬼影,自然是我们因为见死不救而致使殒命的那小孩。 这刻,她身上已经是一身红色犹如浸血般的衣服,这样穿着,显然是真的成了怨灵厉鬼,此刻找上来,让我瞬时更加头疼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而已经化身为怨灵的阴魂也将身子全都探出来,随后轻轻地动了动嘴唇,一个阴冷而又不失童真的话声,在耳边响彻。 “叔叔,你是不是看到了,我是怎么死的……”声音在我耳畔潆绕不停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能救我一下呢,反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惨死。” 这话让我心里有点发毛,定了定神,脸上强行挤出一个尴尬的笑面,冲着她招了招手,道:“这不是我见死不救,是我当时给看错了,你先过来?” 我招手的一刹,房间里的灯忽然灭掉,那小孩子的身形随之靠近到我眼前,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我,继续道:“可是,明明是你说的见死不救。” 我噎了一下,强行稳住心神,道:“这事情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也不是有意而为之,实际上,怎么说呢,这个……”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她解释,犹豫了一下,支吾着道,“这个嘛……” 正想着该如何去说的时刻,突然觉得手心一冷,发现是这小孩的手将我拉住,随后将我一下子给拉起来,自顾自地说着道:“你跟我来啊……” “去哪?”我愣了一下,随后人已经被她给拉起来,然后被这小孩的怨灵给拉着从病房里出去,她拉着我一路急跑,接着下楼,出医院,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我见此情形,心里不由得放松许多,本以为这小孩子的怨灵出现,那是真要来找我问这些,可眼下情形却并非如此,好像从她身上,我也没感受到什么太大敌意? 说到底只是小孩子,或许这事情并不难办。我心里如是想到,继而完全不再有戒备,可能她只是有什么心愿未了,要是能够完成,这事情不就轻易地解决了吗? 想到这,我不再去胡思乱想,见这小孩子已经拉着我到街面上,立即问她道:“小鬼,你这是要拉着我去哪里,你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我吧。” 她身形一顿,停了下,见我这么问,那刻歪着头看我,出手指了指路面。 我看向路面,然后又听她跟我说着道:“我要让你站在这里……”语气继而变得阴冷,“然后和我一样,被车撞飞,让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变被动为主动! 闻言,我看向这才刚高过我腰的小鬼,她空洞的眼神,正直挺挺地与我视线相对,整张小脸上没有半点的血色可言,身上散着黑气,伴随语气的阴冷,周围也愈加地寒彻,阴气愈加浓重。 但因我对这些阴煞气所带来的寒意早已见怪不怪,且眼下身边又是这样的一只小鬼,那刻非但怕不起来,反而觉得有些无奈,毕竟我可不认为这样的小鬼,真的能够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熊孩子……”我抿嘴道上一句,不再去看街道,转而出手将这小鬼给拎到身边,有些无奈地苦笑一声,“不过这事情,终究还是有着我的原因,眼下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认命了。” 这小鬼被我抓在手里,反应有些异常激烈,猛地抽手想从我手下挣脱,但小鬼终究是小鬼,纵使身为怨灵,力气还是被我压过一头,只能死死地瞪着我,然后对着我的手臂上登时啃了一口! 我疼得一缩手之下,她这才终于挣脱开,身形随即几步后退,到离着我一米远的距离,又对着我投来很是阴冷的目光,在这当,又有一道车灯从远处浮现而至。 回过头,看着那由远到近的灯光不断靠近,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躲闪这辆忽然出现在街道上正朝我飞驰而至的车,站在原地,攥紧了手心,立即不再有所动作。 李良的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按照他的说辞,阴阳商会现在一直想尽办法,威逼利诱地拉拢我,是说明我对他们而言有着相当的价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这话准不准,而眼下,我打算以此来验证李良的那番说辞,是否准确。 车灯离着我越来越近,灯光有些刺眼,让我的眼睛不得不眯起,虚着眼睛正面而视,虽做如此打算,可是随着车灯的愈加靠近,我那刻心跳得越来越厉害,倘若说一点也不慌的话,只能是假话。 毕竟我这是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要是事实并非是所猜测这般,这辆车真的会没有半点停歇地朝我撞来,而这一下,我要是真的结结实实地吃到了,不死也残。 额头有冷汗渗出来,虽然强行稳住心神,可是这份惴惴不安的担心还是造成了相当大的精神压力,眼看车头真的要撞上我,我甚至险些腿一软栽倒在地…… 然而,伴随着一阵长而尖锐的刹车声,这车最终在离着我还有十几公分的距离猛地刹住,虽然正对着脸的灯光有些刺眼,但虚着眼睛看向车内,我随之发出一声冷笑。 阿香坐在车里的副驾驶位置,见我如此故作镇定,站在路面没有丝毫躲避的动作,她显然是惊奇了一下,虽只是一瞬即逝的表情,还是被我看在眼里。 车里坐着的是阿香,而且最终也没敢撞上我,足以说明李良的那番话是正确的,阴阳商会现在虽然对我们进行百般逼迫,然而,若是真要置我于死地,他们显然是没这个打算,这时候停车,已经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我对着阿香冷笑一声之后,立即过去将车门拽开,对着车里的阿香直接便道:“怎么停车了?” “哦,原来是你?”阿香被我拉开车门的举动给惊住,显然是没能预料这些,稍作迟疑,后对着我轻笑一声,马上道,“我还以为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人,站在路上不动地方,原来是你——怎么,活得不耐烦了,是要寻死不成?” 见阿香根本不打算回答我的问话,反而是用这样的方式岔开话题,我也不跟她客气,继续冷笑:“看来你们还是不想杀我的嘛,既然这样,知道这点,那我可就觉得这事情就好办了,你们不敢杀我,那不是说明,我可以随意反抗了?” “是吗?”阿香听我这么说,又是露出一个灿烂笑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你这样的想法似乎是想错了,而且,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太自信,识趣的话,还是早点做出打算,这才是最好的办法,不然的话……” “我可不保证,就算我们阴阳商会不杀你,可你自己会不会因此而将自己给害死,这谁说得清楚?” 阿香说着话,见我想要将她给从车里先拽出来,另一只手上瞬时多出一把枪,对着我厉声警告道:“你想做什么?” 我见阿香掏出枪,原本想要趁势将她给拽出来的想法只能就此作罢。 放开手后,阿香回头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立即将车门关上,才重新冲我露出了一个笑面:“看来小看你了,这样没能吓住你,不过,无妨,我们还有的是办法来逼你不得不跟我们靠拢。” 我听得皱了皱眉头,还想再跟阿香隔窗质问之际,阿香所在的这辆车猛地蹿了出去,瞬时从我的眼前开走,看着绝尘而去的阿香,只能狠狠地一咬牙。 他娘的!我心里有些压抑不住地骂了起来。 这个阿香,眼下已经是越来越不将我给放在眼里,虽然之前她就没怎么正眼看我,但如今这种时候,她大摇大摆地出现眼前,我却拿她没什么办法,这种感觉实在是令人恼火。 看样子这些也都是叶安一早就计划好的,而我当时没有躲闪,这一点似乎和他们想要的结果不同,阿香当时的脸色显然是出乎意料,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我也没能将阿香给彻底拦下,但根据眼下看来,我似乎可以将被动转为主动,从而摆脱掉阴阳商会给我们带来的这种压迫? 千万别被我抓到机会,要不然的话,我非得先将这个阿香给灭掉不可! 心里如此地想一句,我不再去理会这个被我半路上给截停后又急忙离开的阿香,先是扭头看向这小鬼,既然现在要转被动为主动,这小鬼似乎是眼下的关键? 她还在阴着脸看我,见我转身靠近她,立即对着我表现出一副凶恶的架势,我又是看得一撇嘴,打算先将她给抓在手里的这当,地面上忽然多出来一个黑影。 地上有个黑色的影子怵然生出,在我想去抓这小鬼的空当,黑色的影子瞬时凝起,变成一只凶神恶煞的厉鬼,抢在了我前头,一把将这小鬼给抓住。 我看得一愣,不知道这凶恶的厉鬼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但眼下阴阳商会是要利用这小鬼来对我们造成麻烦,而我想要扭转这种被动局面,这小鬼我势必要先自己控制住! 见此情形,我那刻想也不想,转而抓住这个忽然冒出的厉鬼,对着他的脸上狠狠地一拳打上去,这厉鬼吃我一拳,身形被我打得一歪,继而将这小鬼给放了开。 那小鬼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受到惊吓,身形一闪立即从我身边逃开,见这小鬼要跑,我那刻抬脚追上去,打算将她先抓在自己手里,谁知没等动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让我顿在了原地。 “陈潇,你打我养的鬼做什么!”杜二爷的声音响起,“我不找你麻烦,你反倒是处处给我添堵,你什么意思!” 我循声回头,然后看到杜二爷的身形从一侧追了出来,而那小鬼这刻的身形也瞬时跑没了影子。 我想先不理会这人,要去追小鬼,不料杜二爷过来一把按住我,语气不满道:“我现在要抓个鬼,这你也要来捣乱?你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什么?”我听得一愣,见那小鬼已经跑没影子,立即回头对着杜二爷同样语气不满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在这里废话,你把手挪开,我要去追那小鬼,而且谁给你捣乱了?” “你还真是不讲道理!”杜二爷怒着脸,不放手道,“我放出的厉鬼都已经将那小鬼给抓住,你回手一拳打了我养的厉鬼,致使那小鬼逃走,你还说你不是捣乱?” 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厉鬼是他手下的?我听得又是一愣,继而觉得有些奇怪。 好端端地,这御灵堂的杜二爷怎么跑这里抓鬼来了?而且他抓这小鬼做什么?难不成是刚才我坏了阴阳商会的计划,所以他们这是找来杜二爷要将那小鬼给收回去? “抓鬼?”我马上道,“你是说刚才的那小鬼?”接着皱眉,问他,“抓鬼干什么?” “抓鬼干什么?”杜二爷那眉头皱的比我还厉害,嗤声道,“我是术道中人,抓鬼难道还有问题?”说着话,他又是对我一阵怒目,“要不是我现在急着完成阴阳商会的这单委托,我刚才抓鬼你都要捣乱,这事情我非得跟你好好算算不可!” “阴阳商会的委托?”我听了杜二爷这话,稍稍思量过后,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因为这小鬼现在我刚想要抓在自己手里,结果接了阴阳商会委托的杜二爷随之蹦了出来,也说是要抓这小鬼,这明显是故意来给我添麻烦的,他娘的,只怕是叶安这此是打算借助御灵堂的杜二爷之手,来给我施加压力,他是要让我们争这小鬼,以此来促生矛盾! 第二百六十六章:心里有鬼 料想到这一点,我瞬时回头看向杜二爷:“阴阳商会是怎么跟你说的?” “什么?”杜二爷满眼奇怪,纳闷道,“说什么?” “不就是抓个鬼,只要告诉我抓的是什么样的鬼,我将这鬼给抓到,将事情办妥就是,这还用说什么说?” “莫名其妙!”杜二爷嗤出一声,不再理会于我,抬脚打算离开,看眼那小鬼方才离开的位置,又盯着我回看一阵,满眼奇怪之色,但转而扭头要走,似乎没有跟我继续纠缠的意思。 阴阳商会这时候找来这人说是要抓鬼,势必不会说实际情况,只是以委托的借口将人给找过来的,我的想法得到验证,绝对是借此来给我找麻烦的。 这事情可就难办了,我要是阻止杜二爷,势必又要和御灵堂的人再起纷争,这人又是术道上的一流高手,不好对付,可是不加以阻止,马欣雨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让他将这小鬼给收走,这样一来,还是要起冲突。 想到这点,我又是觉得一阵头大,而见杜二爷已经动身要朝着那小鬼离开的方向去,连忙上前去一把抓住杜二爷,只得喊了一句:“不行,这个小鬼你不能抓!” “什么?”杜二爷被我抓住,瞬时回头盯着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你什么意思,这鬼我怎么就不能抓?我就觉得你是在故意捣乱,你还敢说这不是在捣乱?” “这是叶安的算计!”我直接道,“叶安想要让我们之间以此产生冲突,你要是真的抓了这小鬼,可就是被叶安给利用了,他是故意在挑拨事端。” “你这人还真是不讲道理。”杜二爷闻言,冷着脸哼道,“阴阳商会如此袒护于你,你这时候居然还这么说话,你这人还真是忘恩负义,实在让人不齿!” 他如此地数落过一番,随后阴着脸道:“这只是阴阳商会的正常委托,我可没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反而是你,连抓个鬼都要说三道四,那你告诉我,这怎么就是我被利用了?” “这……”我犹豫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说清楚这事,正想着该怎么说的这当,杜二爷将我抓着他的手给掸了开。 他厉声警告道:“我现在可没时间跟你说闲话,你最好不要给我添麻烦,不然的话,别怪我不给阴阳商会面子,非要收拾了你不可,既然说不出什么理由,那就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跟我纠缠不清!” 他很是不客气的将我给推开,抬脚又要往前去,我继续出手去拦他,说着道:“不行,这事情你不能插手进来,我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杜二爷瞬时怒了,道:“我这是接了阴阳商会的委派,要是完不成,可是砸了我们御灵堂在阴阳两道上的招牌,而这种事情你说让我不要抓,我就不抓了?我看你就是诚心想要挑事情,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着话,那刻也真是毫不留情,直接扬起手,在手上凝出道行,猛地一掌推在我身上,这带着道行的一掌气势凌厉,顿时将我给推一个跟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你这种三脚猫都不如的道行,还敢找我的麻烦,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杜二爷一掌将我推开后,冲着我又是一阵不屑的发声,接着面色一凛,猛地回身一掌推了出去! “嘭”地一声闷响,那是一个人影忽然间跳过来,和杜二爷推出的那一掌猛地对上去,随后俩人各退两步,杜二爷铁青着脸色,立即去打量起来人。 是马欣雨赶了过来,大概是见到了刚才杜二爷推开我的那一掌,所以瞬时赶了过来,那刻看杜二爷一眼,立即说道:“你们御灵堂的人真是贼心不死,这时候居然还敢来找麻烦,你干什么呢?” “马欣雨,你不要不分是非!”杜二爷道,“明明是他找我的麻烦,你不要不讲道理,我可没怎么样他,反倒是你,毫无预兆地一掌打过来,怎么,你也要来跟我这挑事不成?” 马欣雨不满道:“胡说!我刚才明明是看到你一掌打在老陈身上,这难道不是你在挑事,还能是什么?” “岂有此理,我就是来抓个鬼,结果成了挑事之人?”杜二爷道,“今天你们要是非要跟我这里找麻烦,那我也不跟你们客气,先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我见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那当心里有些发急,连忙想起身挡在了俩人的正中央,免得事态扩大,将俩人给挡住之后,立即道:“你们现在千万别动手!” 杜二爷继续冷着脸,没有吱声,那刻一转头从我们身旁离开了,马欣雨盯着他去的方向看了眼,这才皱眉问我道:“怎么回事,御灵堂的人是不是又想找麻烦?” “如果只是他们御灵堂的人单纯来找麻烦,那还好说。”我道,“问题是,眼下怕是叶安是想故意再挑起我们之间的争端,这事情那就有点难办了。” 杜二爷现在肯定是继续追着那小鬼去了,我知道马欣雨要是知道了这些,势必会去加以阻止,那刻想了想,扭头跟马欣雨道:“算了,我们不要去管御灵堂的人,先回去。” 眼下或许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就是不将这事情告诉她,任由杜二爷去抓那小鬼,以此来避免麻烦。 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过于自私,但这也不失为一种解决的办法,既不会和御灵堂的人再起纷争,也能够让这小鬼不再纠缠我们…… 想到这一点,我于是将刚才见到的那小鬼的事给瞒了过去,而马欣雨不知道杜二爷到底是干什么去的,因而那刻没有再多说什么,见我说要回去,便点了头。 我们俩往回走的这当,隔着老远的距离,我发现前面的路面上站着一个人,那人是阿香,而在她的身边,那猫妖变成的黑猫在一旁蹲坐,见此情形,我顿时皱起眉头,稍作思量。 阿香这当在前面站着,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当时心里隐隐觉得不妙,稍想过后,立即跟马欣雨说不要去管阿香,我们从前边的路口绕开,不走她们所在的路口。 说完,我看了眼这边的胡同,直接拉着马欣雨进去,打算从这边远离她们,不料走了几步路,阿香见我没有往她们那边去,反而是追了过来。 马欣雨回头扫了一眼,我抿嘴又道:“不要去管她们,肯定没什么好事,我们走我们的路,就当没看到她们,我们先抓紧时间回去,省的再出事端。” 马欣雨轻轻点头,跟我朝着这边的胡同外的路面上继续前行,阿香见我不理会她,竟然快步赶了过来,随之横在我们的路前方,对着我一阵轻笑。 我不予理会,全然当做没看到她们,不料阿香的一句话,顿时让我的步子顿住了:“怎么了,为什么走的这么急,我猜……你是不是心里有鬼,所以不想让人知道?” “什么?”我当即回头看向阿香那边,面色一沉道,“我心里有什么鬼,我们不理会你也就算了,你这当跟了上来,你打算胡言乱语些什么?”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御灵堂的杜二爷,是抓鬼去了吧?”阿香笑呵呵地道,“你知道他抓的是哪只鬼吧?既然知道,那你为啥不跟马欣雨也说一说,反而是这么急着把她拉走,是不是因为你不能告诉她,抓的是什么鬼?” 我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冷着脸道:“我警告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你想让我们和御灵堂再起争端,我是不会上当的,你不要挡路,我们现在要回去。” “什么事情?”马欣雨闻言,有些纳闷地看了看阿香,转而看向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了,没有告诉我?老陈你是不是心里藏着事儿?” “没有。”我语气镇定道,“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说着话,我拉着马欣雨从阿香身旁绕开,继续道,“不要听她在这里跟我们胡言乱语,我们现在就回去。” 马欣雨依旧是一脸的纳闷脸色,但是比起阿香,她自然还是更相信我,而且也不想和阿香多说什么,因而没有去理会阿香,只是继续问我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也有些纳闷,刚才御灵堂的杜二爷是怎么一回事?” “他不是去抓鬼的吗?”我道,“结果被我碰上了,然后就闹起来了呗,紧接着你就来了,就这么一回事。” 说着,又是拉着马欣雨快步往外走去,而我知道阿香是想来说什么的,眼下她就是来将事情给捅给马欣雨听的,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我想要的,只能拉着马欣雨快速离开。 “怎么,你难道真的没告诉她呀?”阿香那当又是追了上来,阴魂不散一般地在我们身旁道,“这事情可是你们见死不救引起来的,现在她成了一只小鬼,眼看要被道中人给收走,你难道就这样无动于衷?” 第二百六十七章:拱火 “……”我阴着脸看向阿香,她脸上笑意渐浓,接着和马欣雨说着道,“你怎么不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不然的话,那小鬼可是要再死一次了。” “什么?”马欣雨对此依旧是满眼纳闷,听了阿香这话,身形立即停了下来。 我见阿香要将这事情给捅出来,而马欣雨知道以后,势必要去加以阻止,导致我们和御灵堂的杜二爷再次闹出事端,致使我们要再沾惹上术道中人一系的麻烦,连忙要开口加以阻止。 “老陈,你闭嘴!”马欣雨瞪我一眼,让我直接给噎住,随后她看向阿香,脸色一沉,“你到底是想要说什么,要说的话,就直接说出来,不要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那我就直接说了好了。”阿香有些得意地看了看我,开口便道,“刚才他碰上那小鬼的怨灵,这事情是不是没有告诉你?” “御灵堂的杜二爷,现在就是接了阴阳商会的委托,去灭掉那小鬼去了,他明明知道这些,却不想告诉你,是不是太不地道了,而你知道这些,还能旁观下去吗?” “什么?!”马欣雨闻言瞪大眼睛,瞬时皱眉看向我,语气十分不满道,“老陈,这种事情你居然不告诉我?而且,你还任由着御灵堂的人去灭她?” “这……”我干干地一咧嘴,忙解释着道,“这个……这是阴阳商会要故意以此来挑起事端,这事情我们不能意气行事,不然的话,可就中了套了,你不要冲动,别被她给激了!” “那你也不能不说啊!”马欣雨急着道,“而且这是我们见死不救才引发的事端,这事情理应我们去解决,老陈你这样的做法,无论出于什么想法,可实在是有些过分,你怎么可以这样,这算是什么做派?” “……”我抿嘴不语,这当完全没有办法再去辩解什么,只能阴着脸看向阿香。 她对我露出一个轻笑,笑呵呵道:“既然你不方便说,那我就帮你说出来,这不是挺好吗,也省的你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去说这些。” “你!”我那刻被这话顿时给气得牙根都痒痒,火气一下子蹿了起来! 这个阿香,不但为了针对于我们开始挑弄各种是非,而且居然还挑拨到了我和马欣雨的头上,实在是让人一阵火大,立即就要出手打算抓住阿香。 阿香倒是没有闪避,被我抓住后,只是对着我继续轻笑,嘴角轻轻扬起道:“你现在抓我可没什么用处,姓马的丫头已经跑去追御灵堂的杜二爷了,你还是先处理好自己的烂摊子吧。” 我听到这话,瞬时扭头看去,发现马欣雨得知这些以后,已经瞬时朝着回路追了过去,这当是去找杜二爷打算阻止他了,我看得脸色微变,又是狠狠地瞪了阿香一眼。 “怎么?”阿香笑道,“不要瞪我,没什么用处,你现在能做得了什么?” “你再怎么考虑,怎么算计,也依旧是被我们给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跟我们阴阳商会一路,那你只能这样受气了,是不是很气愤,可就是没有办法。” 我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抬手就要一拳打在阿香脸上,可是没等出手,那猫妖已然化成人形,从后面将我一把制住,将我给控在原地。 我回头看向这猫妖,还没等再做出进一步的动作,阿香猛地一拳率先打在我的肚子上,那猫妖随后放开手,我顿时疼得脸色变了变,弯下腰,咬牙切齿地瞪向她们。 阿香随之靠到我近前,弯着腰,笑呵呵地看着我:“实在是抱歉,以我们阴阳商会的势力,在阴阳两道上那就是可以肆意妄为,你要是不识抬举,那我也没办法,必须让你知道后果。” 我继续瞪向阿香,她直起腰,又是满眼嫌弃:“真不知道少东家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非要用这样的手段,要是换成是我,直接好好地修理你们一顿,我不信你们还敢不识抬举。” “算了,少东家要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用意在,毕竟少东家做事一向是如此不着边际,让人根本摸不清意图。”阿香道,“反正少东家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就是,现在马家的丫头找杜二爷麻烦去了,怎么,你现在还要干看着?” 阿香对着我又是冷言讥讽几句,这才扭头和那猫妖道:“我们现在的事情已经办完,剩下的那就是他们这些术道中人的矛盾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说着话,阿香扭头看我一眼,继续挑着嘴角道:“你要是不服气,那尽管可以来找我麻烦,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可是很遗憾,纵使是天师在此,也无济于事,所以你还是不要再想什么了。” 看着阿香得意洋洋离开的背影,我那刻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去直接灭了她,可碍于那猫妖一直在她身边,如此强劲的妖力根本不是术道中人可以制住的,只能愤愤地暂且咽下这口气。 回头看向马欣雨刚才离开的位置,这当她已经不知所踪,怕是已经追上杜二爷,这时候估计俩人已经碰上,要是再动起手来,那实在是有些不妙。 无奈之下,我只能回身也追回去,回到那边的路面,这时完全找不到俩人的身影,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是到了什么地方去,只能在原地急的跺脚。 在这边找了一圈,没能找到他们的去向,我只能在这边四处乱转,急匆匆地找了大半条街,最后停下脚的那刻,见远处有道蓝光闪过,又是一阵皱眉。 那道蓝光显然是马欣雨的驱魔术阵激起的灵气,她这时候动用了术法,显然是和杜二爷碰上,只怕是一言不合已经开始交手,我见状,只能撒丫子跑了过去。 来到这边路口,我刚转过身,然后能感受到一股术阵的灵气所带起的风向迎面吹在脸上,虚着眼睛望去那刻,果然看到马欣雨和杜二爷这当正两相对峙。 杜二爷那刻声音怒不可遏:“马欣雨,你干什么,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麻烦,是不是真觉得有阴阳商会给你们撑腰,所以已经不将我放在眼里?” “阴阳商会早就跟我们分道扬镳了,我们现在跟阴阳商会没什么关系。”马欣雨立即回了话,“你少把我们跟阴阳商会混为一谈!” “呵呵,我看你们现在是真的不讲道理。”杜二爷嗤声冷笑道,“阴阳商会到现在还如此袒护你们,我看他们实在是自找无趣,现在两道上都知道这些,你们还不承认?” “少废话!”马欣雨道,“我现在来找你,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你现在要抓的这个鬼,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抓走的,我不想跟你纠缠,这事情你还是不要再管了。” “你让我不管,我就不管了?”杜二爷道,“你身为一个术道中人,应该知道规矩,既然接下了委托,那就必须处理干净,若是现在因为你的三两句话就推脱掉,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丢了我们御灵堂的脸面?” “你现在给我让开!”杜二爷道,“这小鬼我今天非抓不可,你要是再加以阻拦,我真的对你不客气,不是我不给你们马家面子,是你马欣雨咄咄逼人!”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马欣雨毫不让步,态度坚决,“只要我在这里,这个小鬼你们谁也别想抓!” 我在这边看得瞬时急了眼,立即跑上前去,刚想开口制止,结果这俩人中的杜二爷本来就不怎么讲理,马欣雨性子又急,三言两语谈不拢,已经动起手来了。 马欣雨凝出驱魔阵,将杜二爷给困在驱魔阵中,杜二爷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直接破掉马欣雨的驱魔阵,随后扬起手,召出两只厉鬼,朝着马欣雨撞了过去。 将杜二爷召出的厉鬼打散,马欣雨身形一闪靠过去,抬起腿抡了过去,动用马家的龙擒体术,俩人身形瞬时交织在一起,杜二爷的道行虽然高过马欣雨,但是近身不如马欣雨的招式凌厉,几步后退的同时将脸拉了下,似乎要下狠手! “停停停!”跳到俩人身边,我立即喊停道,“都别动手,你们先都收了道行!” 杜二爷和马欣雨俩人于是全都停了下,齐刷刷地扭头看向我这边。 马欣雨怒着脸色道:“老陈,你别插手,这事情我必须阻止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去抓了这小鬼!” “你们不让我抓,我今天偏要抓,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挡得住我!”杜二爷同样脸色不悦道,“比起道行,你们两个加起来,也还不是我的对手。” “都别急!”我继续喊着道,“这就是因为一点小事,不至于闹到这样地步。” 我说:“要不这样,各退一步,这小鬼我们谁抓到算谁的,这总行了吧?眼下用不着大打出手,这还没抓到呢,结果闹得不可开交,来个两败俱伤,这算什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先手拿鬼 “有道理……”杜二爷稍作沉吟,转而彻底将道行收了起来,冷冷地哼着道,“我今天来是为抓鬼的,可不是为了跟你们在这里争强,确实没必要闹到这种地步,白白的浪费道行。” 见他如此回应,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看来事态得到了遏制。 御灵堂的杜二爷虽行事霸道,不讲道理,但起码这人还是有理性的,在某些方面倒也说话算话,作出这样的回答,显然是妥协了。 “那好,既然这样,这小鬼那就我们谁先制住就算谁的。”我马上说着道,“但是得先立个规矩,若是一方得手,另一方不得再强行动手去抢夺,这点需要提前说好。” “那是自然。”杜二爷背起手,语气凛然道,“这是两道上约定成俗的规矩,任何妖鬼邪魔,乃至无主的术道法器,向来都是谁先拿住就算谁的,这点不必多言,我好歹也是两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会违背这规矩。” “……”马欣雨默声不语,尚在思量我所说的这番折中的办法,后见我皱着眉头一直看她,想了想,才拧眉道,“那就这样吧,为了这事情,要是引起了两家的争端,确实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闹大事态。” “哼!”杜二爷闻言,再度冷冷地哼出一声,将胳膊一甩,二话不说地扭头从我们身旁离开了。 虽然看着还是有些不太乐意的情绪在,但他也应该是明白,自己的道行虽然比马欣雨高一些,可是真要闹起来,最终也只会让自己元气大伤,眼下能够避免术道上争端,还是避免为上策。 待杜二爷离开以后,我那当走到马欣雨眼前,立即数落着道:“我都让你别急了,你说你急什么急,这要是真的闹了起来,阴阳商会那边岂不是坐着看笑话?” “你还有脸说!”马欣雨对着我毫不客气地同样数落道,“这事情你居然闭口不提,老陈你什么意思,这算是什么做派,我们要是见死不救之下再不管这些,那不是跟他们这些术道中人没什么两样了?”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些了。”马欣雨回头道,“现在我们先去抓紧时间找到那小鬼,无论如何,这事情都必须有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不能让御灵堂的人给收走。” “嗯……”我应承一声,接着扭头对着四下乱看,无奈道,“那就走吧。” 寻鬼的事情这就属于术法的范畴了,我对此一窍不通,只能跟着马欣雨屁股后头走,她走走停停,带着我在这边转了一圈,最终在一处工地前停了下来。 我抬头看向这边的工地,发现这边是处烂尾楼,这地方有些年头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停了工,后来一直这么晾着,几年前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没什么变化。 “应该是到这里来了。”马欣雨说道,“我们进去……”说着话,盯着里面看了看,紧接着又说,“杜二爷也在这边找,这里有御灵堂的术法气息在,看来我找的位置没错,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抢在他前头,将这小鬼抓住。” 我抬头一直盯着里面看,那里面的楼都已经起来,但也还只是毛糙的水泥胚子,大约十几栋楼,占地位置不算小,因为很长时间已经没什么人来管过这里,地上生起大量杂草,带着一股子荒芜之相。 这地方没什么人气聚集,所以有不少的阴魂在周围徘徊,时不时地还能在正前方看到几个,虽感受不到什么强劲的阴煞气,但阴气还是远比一般的地方要多上不少。 走了几步路,马欣雨忽然停下来,盯着这片烂尾的工地看了看,稍稍地一撇嘴,若有所思。 “怎么?”我见她停下来,于是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马欣雨随后有些不太确定道,“这地方好像是阴阳商会的地盘,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印象里好像是?” “这不是工地吗?”我说,“怎么就成了阴阳商会的地盘,难不成阴阳商会还搞房地产?” “阴阳商会毕竟是阴阳两道上存在的最大的商会利益组织,所以在明面上,其实是有不少的其他产业,用来掩饰阴阳商会的存在。”马欣雨道,“除了那个打着物流货运公司旗号的阴阳商会驻地所在,其他的产业也有所涉猎,不是一栋楼那么简单的。” “那还真够奢侈,这里建了半截就给撂下了?”我呐呐道,“这地方有些年头了吧,阴阳商会家大业大,肯定不缺钱,在这里留了这片烂尾楼,就这么给扔了?” “或许是有些什么其他原因吧。”马欣雨道,“而且这些都只是阴阳商会处于世间的掩饰之用,阴阳商会的利益还是来自于阴阳两道上的交易,这些附属产业所带来的收益,对于他们来说,都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随时可以抛弃。” “不管这些,我们先进去找到那小鬼再说。”马欣雨道,“阴阳商会的事情太复杂,就连我们这些术道中人也根本说不清,我们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马欣雨说着话,已经带着我走进去,随后扭头看了看四周,感受一下周围的气息,继而提醒着道:“我们需要抓紧点时间,杜二爷比我们早到一步,不要浪费时间了,要是被他先得手,我们可就没理由再说什么了。” 我于是跟着马欣雨继续往里面去,走了几步路,看向一侧杂草丛生的那片地方,那里面赫然站着一个阴森鬼影,是我之前遇到的那小鬼,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 马欣雨立即感受到这股气息,转而扭头看向那小鬼所在的位置,马上问我:“是不是这个?” 我应了一声,马欣雨便立即冲着那小鬼所在的位置靠过去,那小鬼面对马欣雨这样的术道高手,显然是逃不脱,刚想要抽身离开,随之被马欣雨给抓住。 方才马欣雨说这地方应该是阴阳商会的地界,让我对这地方有些警惕起来,这刻见这小鬼居然这么轻易地被找到了,又如此轻而易举地被制住,总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这小鬼眼下还是在阴阳商会的控制之下,现在又是出现在阴阳商会所属的地界之中,怎么想都觉得事情简单不了,这刻被轻易找到,又轻易地抓住,要是说这里面没有鬼,我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马欣雨制住那小鬼之后,这小鬼也没什么反应,就是任由马欣雨将她抓住,我对此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合常理,没有去看马欣雨那边,而是立即对着周围一阵打量。 眼下虽然是夜里,今夜的天色还算亮堂,可那也只是相比较于夜晚而言,还是和白天没得比较,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要是这也是阴阳商会提前安排好的,着这里布置下什么东西,还是难以提防! 只是我没有感受到什么术法的气息存在,那刻只能蒙着头四处乱找,找了一圈,我注意到马欣雨一侧的草丛有些细微的动荡,将眼睛瞪大,立即喊着道:“小心草里!” “什么?”马欣雨循声看向身边的草丛,也就在她刚刚将视线偏转过去,那边的草丛里忽地扑出一个黑影,是那只黑猫,从草中一跃而起,扑在了马欣雨的身上,继而将她给直接扑倒了。 那黑猫扑倒马欣雨,随后回头冲着我们看了一眼,接着身形再度跃入草丛跑没了影子,而马欣雨这一倒,脱手之下,那小鬼终于有了动作,好似是猛地惊醒一般,立即一转身从马欣雨的身旁逃了开! 我看得面色一凛,就知道这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这黑猫出现在这边,显然是为了故意阻止我们抓住这小鬼的,可是这么做的目的,那又是什么? 我那当已经过去将马欣雨给扶了起来,然后看向那小鬼逃窜去的方向,我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因为杜二爷那当刚好出来,见那小鬼冲着他的方向过去,直接出手给抓住了。 “哦?”杜二爷抓住那小鬼,顿时看向我们这边,抿嘴道,“呦呵,看来是我抓到了这小鬼,你们似乎是没能抓到啊,这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这是我们已经给抓住的!”马欣雨见状,立即瞪大眼睛,对着杜二爷马上喊着道,“我们已经将她给先抓到了,你现在抓到的根本不算数!” “哦?”杜二爷闻言,语气不满道,“马欣雨,你这话什么意思,这小鬼是你们先碰到的不假,可是你们刚才没有拿住吧?你可不要不讲理。” “现在不是我想抓到的吗?”杜二爷说,“这要是刚才被你们抓到了,那么我这又算是怎么一回事,我这可不是从你们手里抢的吧?” 马欣雨拧眉道:“我们刚才都已经抓到手里,要不是刚才那猫妖忽然蹿出来撞我一下,她现在就是在我手上……” “猫妖?”杜二爷听得脸色有些疑惑,盯着四周看了看,随之嗤出一声,“马欣雨,你也是术道中人,应该知道愿赌服输吧?没抓到就算了,这时候编个猫妖出来,哪有什么猫妖,周围可是半点妖气都不曾有,你不要耍无赖!” 第二百六十九章:无理取闹? 这话引起马欣雨的不满,立时脸色拉了下去:“谁跟你耍无赖,刚才确实是我们已经将她抓到手里,要不是那猫妖从中作梗,哪里还有你抓的份?” “那你倒是告诉我,猫妖在哪?”杜二爷轻轻皱眉,说道,“周围可是连点妖气不曾留下,你跟我说是一只猫妖阻碍了你,是不是当我三岁小孩?” “你没感受到妖气,只能说明是那只猫妖的妖气太强,已经强到可以随心所欲地收住妖气不外泄,所以你感受不到而已。”马欣雨据理力争。 “……”杜二爷阴着脸没有说话,过半晌,才怒着脸色,呵斥道,“简直是越说越离谱,你好歹也是术道中人,哪怕是找理由,你也要找个好一点的来,什么样的妖鬼,能有如此地步?你说的未免太荒唐了一些!” “我没跟你开玩笑。”马欣雨阴着脸道,“眼下在我们周围,就有这样的一只妖在,这猫妖的道行修为已经远超我们术道中人能够与之抗衡的地步,这只猫妖就是阴阳商会当中的!” “呵呵呵呵,你们现在真是什么事情都能推到阴阳商会身上。”杜二爷冷笑,言之凿凿道,“但我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也从来没在阴阳商会里见到过,如果真有这样的妖在阴阳商会麾下,这对于阴阳商会来说,可是极好的震慑之物,不可能藏着掖着吧?” “很是不巧,你们说的这些,我压根没有听过半点,真要说听到过,那就是现在从你们这里听到的。”杜二爷满眼不相信道,“而且以我的道行,连一点妖气都感受不到,这可能吗?” “事实就是如此!”马欣雨坚持道,“别说是你,就连臭道士,他也不是这猫妖对手,我与这猫妖交过手,只是一招就败下阵,你要是遇到了,就会知道我们现在的阳间术道,已经到了多么薄弱的地步。” “你为了劝服我,真是煞费苦心。”杜二爷继续满眼不屑,“甚至不惜自降身价,怕是说的自己都信了……”说着话,他哼道,“除了酆都的人,我还真不知道世间有哪个妖鬼能够一招打退你马欣雨,这样的妖鬼,阳世间绝无可能存在!” “这不是简简单单地靠着修为历练而能到达的地步。”马欣雨态度诚恳道,“这是阴阳商会通过特殊的手段所培养出的,你只是没有见过而已!” 我那刻见马欣雨说这些,忙一把拉住她,摇头道:“他根本没有见过,你是说不动他的,这要不是我们亲眼所见,换成别人这样告诉你,你肯定也是跟他一样反应,所以这事情,还是不要多费口舌了。” “这……”马欣雨听我这么说,脸色瞬时有些失落,犹豫一下,最终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杜二爷,继而道,“这小鬼就是我们先抓到的,你把她交给我们,你不能收走!” “……”杜二爷那刻眉头挑了挑,似乎是觉得我们在无理取闹,同样犹豫了片刻,才阴着脸警告道,“我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刺激,是不是精神不正常了,我不想跟你再浪费口舌,这小鬼已经在我手上,这事情我们之前就已经说好,你可不要不讲理!” 马欣雨瞬时有些急了眼,那刻扭头看向我,急着道:“老陈,你倒是也说句话呀!” “我说什么呀?”我一脸的无奈道,“这事情他根本没见过,我们哪里跟他说得清,我们现在一直坚持下去,人家也只是觉得我们在编瞎话,这你让我怎么去说?” 马欣雨干干地一咧嘴,显然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我盯着杜二爷看了看,随后又是下定决心,跟马欣雨道:“算了吧,我们还是退步吧,要不然的话,我们可是完全被阴阳商会给攥在手里,越来越被动,这哪成?” 马欣雨默声不语这当,我们身后忽然传来动静。 回头看过去,我脸色瞬时变得有些难看,因为在这时候,阿香又一次出现在我们身边,手里抱着那只黑猫,满脸轻笑而至。 “哦?这地方好像挺热闹。”阿香抱着黑猫走过来,对着我一阵蔑笑,转而看向杜二爷,随后摆出正常的脸色,道,“杜二爷,你怎么在这里?” “他们现在可是有我们阴阳商会做为靠山。”阿香假惺惺道,“我刚才到这边,见到你们在这,杜二爷,你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又来找麻烦吧?这可不行,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就得来说几句话了。” 这个阿香对我们向来是一脸的阴险,而当着外人的面前,偏偏又表现出一副很是和善的脸面,让我看得一阵火大,立即怒着脸色道:“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杜二爷见我对阿香这副态度,又是一脸的不屑之色,转而看向阿香,面无表情。 “那倒不是,有阴阳商会作担保,我自然不会冒然找上他们,只是我今天接了阴阳商会的一单捉鬼的委托,他们一直纠缠不休,这可不是我找麻烦,而是他们找我的麻烦!” 杜二爷说着话,将那小鬼拎到阿香的眼前:“这是你们阴阳商会委托下的那只小鬼,我现在已经将她给拿住,你来的正好,这个要怎么处理?” “我们阴阳商会只是做生意的地方,又不是什么养鬼养妖的地方。”阿香说着话,回头看眼我们反应,背对杜二爷的时候,又是露出一抹阴阴的笑意。 “既然已经抓到,那就是完成了委托,至于怎么处理,那就是杜二爷你的事情了,只要不是再放了,具体是灭了还是怎么样,那不关我们的事情了……”阿香说着话,又意有所指一般地对着我们这边,道一句,“对吧?” “对什么对?”马欣雨怒着脸色立即回道,“你少在这里挑衅!不要以为你手上现在有一只猫妖护着,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大不了我跟你拼了!” 我见马欣雨一怒之下真要和阿香拼命,那刻连忙拉住了她,免得马欣雨真的受不了阿香的一再挑衅而真的动起手,同时瞪一眼阿香,让她闭嘴。 “杜二爷,真是让你见笑了。”阿香那刻已经回头跟杜二爷说道,“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可不算融洽,也实在是不知道我们阴阳商会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导致他们现在一直对我们很不客气,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怕便是如此吧。” “你!”马欣雨怒不可遏道,“你这简直是混淆是非!” “是可忍孰不可忍!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现在绝对不会跟你们阴阳商会走在一路,你再这样乱说话,我现在就灭了你!” 阿香听得皱了皱眉,好似是要故意拱火,立即撇嘴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说得倒是好听,可你和陈潇,你们谁是君子?你是君子,还是陈潇是君子?” “见死不救是君子,还是说陈潇,他这手段一直不怎么光明的人是君子?”阿香冷言讥讽着道,“你们现在和一般的术道中人有什么区别吗?真当自己都是好人了?” “你!”马欣雨闻言,猛地将我给推开,那刻抬起手,二话不说直接一掌朝着阿香打过去,阿香见状脸色一变,没等做出反应,顿时被这一掌给打到了,猛地摔倒在地上。 杜二爷看得脸色一变,而马欣雨见自己居然将阿香给打到了,可那猫妖这时候却没动作,同样是脸色变了变,惊讶着道:“这猫妖怎么这个时候没什么动作了?” “猫妖?什么猫妖?”阿香抽着冷气道,“哪里来的猫妖?你说什么呢?” 我听阿香这么说,顿时想明白了,似乎是在其他术道中人面前,她还不想让这事情被他们知道,而刚才故意激怒马欣雨,只怕就是为了这一下,这事情被杜二爷看在眼里,要是传了出去,那我们可真就有口说不清了! 马欣雨见那猫妖没有出手,也立即想清楚了这一点,霎时回头看向我,有些慌了神:“坏了,老陈,我一时没忍住,似乎是中了套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们势必要招来两道上的非议……” 我阴着脸看着尚伏在地上的阿香没吱声,这当见猫妖似乎是不能在杜二爷眼前暴露了,而眼下事已至此,我们也根本解释不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时候,直接将阿香灭掉! 如此的念头在心中闪过,我立即出手扑过去掐住阿香的脖子,打算将她直接扼杀在此处,阿香似乎是没能想到我会趁着这时候做出这样的打算,瞬时瞪大眼睛,终于慌了神! 将阿香死死地掐住,我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将她掐得脸色紫红一片,后瞥眼那黑猫,这刻正愣在原地,显然是事发突然,不知该不该现身,趁着这间隙,又见草中有半截钢筋,我毫不犹豫地腾出一只手,一把抓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报复 抓起半截锈迹斑斑的钢筋,握在手中猛地翻转过,立时朝着阿香所在的位置愤而刺下! 只可惜一旁的杜二爷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在我手臂尚未压下之际,将一团道行凝在手指尖,对着我所在的位置直直地弹了过来,继而打在我的手腕上。 这一下没能顺利地贯穿阿香的咽喉,偏移过后,仅仅是贴着她的脖子猛地扎在了松软的地面上,顶端没入土中,阿香那刻瞪大眼睛屏息凝神,在脖子的一侧出现了一道划痕,渗出几点血珠,没能殒命。 这刻终于回过神的阿香才得以挣脱,猛地将我给推了开,迅速地起身后退几步,用手抹了一下脖子被划伤的地方,眉头使劲地拧了拧:“你还真想下死手?” 见阿香最终还是没能被我给在这里灭掉,我那刻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失望,而且刚才的杀心已经是昭然若揭,对于阿香这样的话声,只能阴着脸回道:“不然呢?” “陈潇!”杜二爷怒斥道,“你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时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公然行恶,阴阳商会对你如此仁至义尽,你却想行凶,你搞什么呢?”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最好还是不要多说什么。”我看向杜二爷,对他刚才的出手感到极为不满,见他对我大加指责,冷冷地道,“阴阳商会现在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我要是这么认了,可能吗?” “我看你现在已经是恩怨不分,失去理性了。”杜二爷阴着脸道出一句,扭头看向阿香,嗤声道,“这种人你们阴阳商会还要保他,简直养虎为患。” 阿香那刻眼神凶狠地瞪我,显然是对我要趁机下杀手而感到十分不满,抽了抽脸颊,继而稍稍稳住心神,又是装腔作势地道:“算了,他不分是非,但我们阴阳商会还是分得清楚,这事情虽然他做的不对,但我们阴阳商会倒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 阿香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一副要杀人般的冰冷眼神,似是刚才我的一番举动,让她开始后怕了,同样起了很大的杀心,只是碍于眼下,隐忍不发。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多亏了杜二爷你在场,要不然的话,我只怕是真要把命都丢在这里。”阿香说着话,又是对着我冷眼看过,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道,“来日方长,这事情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好好谈。” 阿香扭头便走,那黑猫随之跟着一道离开了。 杜二爷望着阿香的背影端详一阵,随后看了看那黑猫,最后又盯着我们扫几眼,冷哼一声,同样是转身立即离开了。 待他们两拨人全都走远,马欣雨才扭头跟我道:“老陈,你刚才是不是有些失去理性了,你要灭了阿香?幸亏刚才出手的是杜二爷,要是那猫妖出手,岂不是要出事?” “他娘的!”我骂着道,“阿香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早就对她已经无法容忍,刚才那么好的机会,要不是杜二爷横插了一手,阿香一死,麻烦肯定要少了不少!” “未必吧……”马欣雨皱眉责备我道,“你刚才要是真得手了,那可就是真和阴阳商会完全对上了,杜二爷又不知道其中底细,这事情被他看在眼里,只能成了我们的不是。” “管他呢!”我怒道,“反正一横一竖都是我们这边不占理由,阴阳商会一直在装好人,我们有理说不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用在客气了!” “问题是刚才没得手。”马欣雨道,“这样一来,不论叶安是什么态度,阿香你肯定是彻底地得罪了,她可不像是那种忍气吞声之人,势必要报复回来。” “我看她刚才的眼神,那就十分不善。”马欣雨道,“她显然也是动了杀心了,我们最近要小心一些了,阿香或许会直接下死手来针对我们也说不定。” “怕什么。”我咬着牙道,“眼下叶安还在拉拢我们,那说明我们还不能死,我不信阿香还敢跃过叶安的想法,直接置我于死地,她应该还没这胆量。” “总之还是小心一点。”马欣雨提醒道,“我看你现在也完全失去了理智,这可是大忌,虽然我刚才也差不多有些不顾后果,但是你这样的后果可严重得多。” “先回去。”我说,“都已经到这地步,我们也没有回头路,明天把孙廉给我叫过来,我们不能被动下去了,必须得拿个具体的对策出来,要不然的话,阴阳商会那边各种事情往我们身上栽,早晚得被他们玩死。” 我们俩默不作声地一路从那边走回去,这当时间差不多到了十一二点,路上此刻静悄悄的一片,已经连个行人都看不到了。 我和马欣雨走了一段路,随之皱着眉头回头看了看身后。 几个人阴着脸跟上了我们,大约有七八个,出现之后不声不响的,见我回头看他们,这几个人于是停在原地,对着我们冷着脸看了看,将右手揣在怀里。 “好像是阴阳商会的人。”马欣雨见状,小声跟我嘀咕道,“似乎是阿香手下的,显然是刚才的事让你彻底激怒了她,这时候,怕是来找你算账的。” “意料之中。”我语气不屑道,“刚才看阿香离开时的模样,我就知道她肯定要找机会收拾我,但来的比我想的还慢一点,而且就是找了这么几个乌合之众?” “虽然这几个人看着没什么道行……”马欣雨脸色警惕,“可他们手往怀里揣,怕是藏了枪,老陈,这可不好对付啊,怎么办?” “这可是市里!”我朝着四周扫了几眼,那刻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不由得有些心虚地道,“这个阿香,难道还真敢在市里动枪?太过火了吧?” 马欣雨默声不语,我虽然觉得这话有点没谱,可是一想到这是市里,有灵侦处的人在市里看着,倒是不认为他们真敢用这样的手段。 估计也就是拿着这东西出来吓唬人,真要是敢用这种东西,肯定是要引起混乱,到了那种地步,灵侦处就算不出手,也得出手了,应该不至于真的闹成这样。 想到这一点,我觉得这事情就不难解决了,这些阿香手下的人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这样的乌合之众,别说让马欣雨出手,哪怕是我都能一口气揍倒几个。 我于是抬脚打算朝着他们过去,走两步路,其中一人将怀里的东西掏出来,那果然是一把枪! 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向我,我对此冷笑一声,还想要再过去,马欣雨猛地将我往她的身侧给拽了一下。 “砰”的一声枪响,在眼下寂寥无人的街道上,如此的一声枪响刺耳异常,登时响彻了一整条街,要不是马欣雨方才拉我的那一下,这一枪还真是要打在我身上去了! 我的脸色一下子就崩住了,因为没能料想,他们阴阳商会的人居然真敢在市里动枪,这样做简直是不顾后果,看来阿香是真的怒了,真想要搞我一下,报了刚才的仇! 那人开枪以后,剩下那几人也都齐刷刷地掏出了武器,我和马欣雨面面相觑,因为绝大部分的术道中人可挡不了子弹,这要是倾泻而出,甭管多高的道行,也得被打残! “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道出这话,我拉起马欣雨立即朝着一侧的胡同里跑了进去,随后又听到几声枪响,这些人丝毫不顾忌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和影响,让我感到无比惊讶。 我拉着马欣雨进了胡同里,俩人一阵狂奔,身后立时传来追赶的脚步声,阿香手下的这批人穷追不舍,而幸亏是这里的路可以拐的地方比较多,要不然的话,我们还真就没办法逃得脱了。 那边一道矮墙,马欣雨见状立即拽着我一跃而上,将我直接从这边给拉着翻了过去,暂时将这拨人甩掉之后,马欣雨气喘吁吁地跟我道:“老陈,赶紧想对策!” “这……”我干干地一咧嘴,道,“人家手里有枪,所谓的道行术法在这面前根本用不上,你让我想什么对策?我们总不能去夺了他们的枪,和阴阳商会的人在市里搞枪战吧,那像话吗?” 马欣雨想了想,接着道:“找人来,他们敢在市里用枪,这不是小事,让灵侦处的人来,这种事情找术道中人谁也不好使,也只有灵侦处制得住。” “对对对,找灵侦处!”我应了一声,掏出手机立即打算叫人来,拨了号码,立即又给挂掉,“不行,杜薇现在被停职了,现在找她没用……”转而拨通另一个号码,“应该找李良,他现在负责阴阳商会的事情,让他赶紧来控制住局面。” 李良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立即对着将刚才的事情说一通,让他们灵侦处的人赶紧过来给我们解围,李良那边应了一声,说他现在就上报情况,随后挂掉了电话…… 第二百七十一章:挑拨是非? 我们俩人躲在这边过半晌,后顺着这边的间隙处小心翼翼地打量,阿香的手下已经从那边的矮墙翻过来,手里举着枪,正对着周围一阵刺探找寻。 我看眼这些阴阳商会的人,接着回头望向身后,顿时觉得有些无奈。 刚才都已经走回到半路上,结果碰上这拨人,而眼下,这又是绕回到了那工地附近。 街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按理说灵侦处的人应该很快就到,可是我们在这边藏了半天,也没见街面上有任何的人出现过,不由得感到有些焦急。 “怎么还不到?”马欣雨压着嗓子问我,“灵侦处的人再不来的话,这几人要找的我们这边来了,他们手上有枪,我可没把握能制得住他们。” “应该快到了吧?”我说,“这可不是小事……”说话间,又是探出头去观望过后,猛地拉起马欣雨道,“他们快找过来了,我们得先换个地方,要不然先回那边的工地,到那里面先躲着,等灵侦处的人来。” “嗯……”马欣雨点头,随后我们俩人趁着这几人尚未看向我们这边的空当,立即朝着那边的工地里钻了进去,随后瞅准其中的一栋烂尾楼,躲了进去。 到了这边,我稍稍地感到放松,那刻又是对着李良的号码打过去,打算问问他,他们灵侦处的人现在到了什么地方——这他娘的要是再不来,非得出事不可! 这次打过去,李良那边却没有接,或许是已经在路上,所以没能听到,见没什么回应,只能暂且先收起来,而那些人现在应当还摸不准我们的去向,至少短时间内,我们是安全的。 我背靠墙壁想要先喘息一阵,结果马欣雨突然冒出头,朝着外面一阵乱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总之那刻脸色有些惊讶,眉头皱起。 见状立即问她在看什么?马欣雨对着我嘘一声,有些不太确定:“我好像从这边的气流当中感受到一丝术法的气息,现在正在找这丝术法气息的来路。” 马欣雨说话的这当,就在我们所在的这栋楼的下方不远,忽然瞬闪出一阵术道灵光,紧接着是一股浓郁到连我都能感受到的阴气席卷而出…… 那边的术道灵光接连闪烁,看得我瞪大眼睛,马欣雨盯着观望一阵,脸色变得愈加惊奇道:“老陈,周围好像有术道中人,而且根据术道气息以及刚才的灵光可以判断,似乎是有人在这附近打了起来?” “有术道中人在周围比拼道行?”我听得一愣,接着抿嘴道,“算了,现在管这些有什么用,我们现在可自身难保,被几个阴阳商会的小喽啰用枪给逼到这地方躲着,可没时间去管这些闲事。” “不对啊,这道术阵气息似乎是御灵堂的术法才能够带起来的。”马欣雨道,“眼下还在附近的,只能是御灵堂的杜二爷吧,似乎是他不知道和谁闹了起来?” 御灵堂的杜二爷?我听马欣雨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马上和她一样探头看去,那边的术道灵光依旧忽闪不停,似乎是术法在接连碰撞所引起的,那边的战况应该很是激烈? 我直勾勾地盯着那边凝视,可那边虽然离得不算远,但奈何天色尚处夜间,加上那边又有一堆的杂物废料,导致十分碍眼,除了术道灵光能够被我们察觉,其他的一概看不到。 我正打算将头缩回来的这刻,终于见到人影,是一个人直挺挺地飞了出来,猛地撞到那边的废料,随后很是艰难地站起来,身形颤巍,似乎是受了伤。 马欣雨见状,脸色更加惊奇道:“老陈,这个被打出来的人居然是御灵堂的杜二爷!” “啥?”我听到这话,顿时感到大为吃惊,霎时直直地看向那颤颤巍巍的人影,有些纳闷,“你没看错吧?” 我说:“那人是杜二爷?他可是阴阳两道上的一流术道高手,我们现在接触到的术中人里,除了小道士和老和尚,那也就是他的道行最高了吧?” “嗯。”马欣雨应声,皱眉道,“我们现在接触到的术道中人里,他的道行排的上前三是没问题的,可他这是跟谁在打?而且居然还落了下风?” 我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那当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盯着杜二爷那边去看。 他起身之后,站在原地晃了两下,有些怒不可遏:“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 紧接着,从刚才杜二爷飞出的位置,有个蒙着脸的人影走出,直挺挺地站在杜二爷眼前,立即开腔道:“是陈潇让我来的,说是你刚才坏了他的事,所以让我来给你点颜色看看。” “什么?”杜二爷闻言,立即又是大怒着道,“你是他找来的?我只知道他身旁有个臭道士比较厉害,还有着山神作为靠山,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高手,你到底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知道是他让我来找你麻烦就行。”那蒙着脸的人道,“你要是不服,那就去找他说……”说着话,那人又放言道,“他说了,先收拾了你,然后再收拾你们御灵堂,你们御灵堂以后可以从两道上除名了。” “岂有此理!”杜二爷怒着脸色又是骂一句,那蒙着脸的人随后一扭头要离开,临走那刻,又是对着杜二爷道出一句,“如今的阳间世道,果真是不堪一击,所谓的御灵堂,什么杜二爷,你也不过是虚有其名嘛。” “你!”杜二爷听到这话,立即想要动身去拦这人,可是走了两步路,身形继而猛地倒下去,随后不动了,那人冷哼一声,甩手扭头没了影子。 “不好!”马欣雨见状,立即回头喊着道,“老陈,刚才那人,肯定是那个猫妖变出来的,她怕是故意找了杜二爷的麻烦,然后说是你找来的,这是要将我们和两道上的术中人之间树立起矛盾!” “……”我看得抿了抿嘴,过半晌,这才道,“算了,我都懒得去解释了,刚才那人一出来,我就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现在都习惯了,反正现在我们说什么都说不清,除了一直被栽赃,还能干什么?” “不行,这样下去事情可就闹得更大了,阴阳商会这样的做法,那可是会让两道上的术道中人都直接指向你,这样一来,我们可就只能投靠阴阳商会了。”马欣雨起身道,“不行,我现在要过去,把这事情和他说清楚,免得真被栽了赃!” “算了吧。”我道,“我们现在过去,他肯定要跟我们打起来,我们现在还得躲着阴阳商会的那帮人,这要是闹了起来,我们哪里顾得上两头?” “那也不能这样忍了,一点不做解释。”马欣雨道,“要是事情闹大,别说李道长和马道长,还有我们马家,可都要被牵扯进去,这样一来,可就不是你和阴阳两道之间的麻烦了,而是阴阳两道因此而闹起来,阳间的术道直接乱了套了!” 这话说得有点骇人听闻,让我不由得撇嘴:“没这么严重吧?屁大点事,还能让阳间术道都乱套?” “你别忘了,我可是马家的人,现在跟你一路,我自然知道这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也自然是站在你这边,而马道长和李道长肯定也是信你的吧?” 马欣雨说:“马道长那急脾气,一旦知道这些,肯定是要给你出头的,我们马家因为我的关系,肯定也要给我出头,我们这边那就牵扯到了马家和道门,还有孙廉,起码也是代表了他爷爷所在的出黑一路,这就已经带了一拨的人出来。” “你说,这么多人,要是闹起来,后果肯定十分严重,两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马欣雨道,“这样一来,反倒是阴阳商会坐享其成,而且两道的混乱,势必要掩盖住阴阳商会的事,只怕叶安是要故意挑起两道事端,以此来为他要做的事情而做出掩饰!” “嘶……”我听得抽了一口冷气,因为马欣雨说的确实有道理。 这要是真的因此而闹起来,两道上的混乱势必要将阴间和阳间两大官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这种情况下,阴阳商会不管做什么都不会引起注目,还真是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那不行!”我急了眼道,“那我们赶紧去看看杜二爷现在是死是活,这事情看来还真得跟他解释清楚,我还纳闷阴阳商会到底是怎么个逼迫法,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明白了,叶安的目的哪里是我,分明是要拿我当棋子,挑拨起两道上的事端!” 我顿时坐不住了,忙跟着马欣雨从这边的楼里出去,来到杜二爷的身前,过来的时候,杜二爷刚好从地上爬起来,那当见我和马欣雨过来,瞬时怒起脸色,对着我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道:“陈潇,你王八蛋!” 第二百七十二章:不信就算了 我听得一阵无语,顿时没好气地道:“我他娘的又没招你,你骂我做什么?” “你没招我?”杜二爷眉头一挑,斜楞着眼看我,咬牙切齿地道,“你少在这里给我装蒜,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也就算了,你竟然找人出手偷袭我,还口出狂言,你找来人的人比较厉害,是我技不如人,今天我认栽,但这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 “关我屁事?”我黑着脸,不乐意道,“谁找人来偷袭你了?那他娘的是阴阳商会的人,又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那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看你现在受伤,好心过来看看。”我言之凿凿道,“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你骂我有什么用,要找的话,你也得去找阴阳商会,刚才那人要真是跟我一伙的,我还用被你们这些术道中人和阴阳商会的人逼得跟孙子似的?可能吗?!” “少在这里装无辜,用不着在我眼前装好人!”杜二爷对我的话压根不相信,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将气息稳住,又怒目而视道,“我看你这就是得了便宜卖乖,专门来看我的笑话,我现在就跟你拼了!” 杜二爷说着话,还真就摆出一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手臂猛地抬了起来,立即凝出一团阴气在手上,作势要朝着我打过来,但被马欣雨出手给按住了。 杜二爷现在伤了元气,马欣雨这一出手之下,根本无力反抗,继而又是愤然看向马欣雨,怒气冲冲地道:“马欣雨!我看你已经是完全跟他走上一路,看来你也是铁了心地要跟他为伍,狼狈为奸!” 这话说得可就有些不太好听了,让马欣雨也随之皱起眉头,但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这事情真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那人确实是阴阳商会的,这是在挑拨是非,你杜二爷好歹也是两道上的高手,不至于连这点都分不清吧?”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杜二爷道,“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你们的,眼下你们要杀便杀,用不着假惺惺地装好人,我既不会信了你们的鬼话,也不会向你们低头,大不了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杜二爷说着话,霎时扭头看向马欣雨,在马欣雨尚在愣神之际,他猛地一掌去将马欣雨给推了出去,接着迅速转身朝向我这边,再度迅速地出手,一掌打了过来。 他身为两道上的一流顶尖的术道高手,即使眼下伤的不轻,那动作依旧远比一般人要快得多,甚至这种状态下,对于那种二流的术道中人也不落下风,这一掌打过来,也丝毫不能掉以轻心。 而我对于这一下,根本躲闪不及,被他打得顿时往后退了两步,猛地抽了一口冷气,那杜二爷还想要继续追着再出手,可是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偏过头,一口血霎时喷了一地。 马欣雨见状,在一旁提醒道:“杜二爷,你现在可是元气大伤,还是留着力气稳住自己的道行吧,你这时候还要强行调用道行施展术法,道行一旦紊乱,控制不住,可是要先伤了自己的。” “少废话!”杜二爷阴着脸道,“我今天就算是一死,那也不可能咽的下这口气,你们找人来偷袭我,重伤于我,随后又来看我笑话,让我忍气吞声,还不如让我去死!” 见这人简直是顽固不化,一口咬定那人就是我们找来偷袭他的,我又是觉得很是无奈,有的时候那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有些人偏偏就是不愿意接受真相,只坚信自己的判断,这我还能去怎么跟他解释? 杜二爷方才那一掌接连推开我和马欣雨,吐了一口血之后,整个人便后退几步,靠在身后的那堆杂物上,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显然是刚才的那几下都是死撑着才调动起的道行,强行使用术法致使体内真气逆走,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这时候估计真的没什么力气了,可就是嘴上不服输而已。 这御灵堂的杜二爷算不上什么好人,可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这一点虽远比一般的术道中人强得多,但是因为这样而什么都听不进去,这可就让人非常头疼了。 见我一脸悲悯地看着他,杜二爷眼眉挑了挑,放出狠话道:“用不着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要是想杀我,那就趁早,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 “……”我对此不予回应,转而看向马欣雨,问她,“这怎么办,我们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反而觉得我们是在害他,我们怕是只能由他去了。” 马欣雨见状,便蹲在杜二爷的身边,又不厌其烦地解释起来:“这事情真的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刚才的那人,那就是阴阳商会的人,他们似乎是想要挑起两道上的事端,你要是不信我们,那可就是着了叶安的道了。” 杜二爷继续怒目看着我们,还是不肯相信我们的说辞,我反正是没什么耐心跟他接着解释了,干脆也不吱声了,扭头朝着周围看起风景,任由马欣雨去跟他孜孜不倦地说这些。 这边工地外面的街道上隐约闪现出几个人影,是阿香手下那些来找我们回报以颜色的人,这当走走停停,在外面找了一圈,已经到了这周围,看样子是要找进来了。 我见此心里又是骂了一遍灵侦处的人,这会时间也实在是太墨迹,等到他们人来了,我们丫的都凉透了,一边心里犯嘀咕,一边跟马欣雨道:“我们不能在这边继续待着了,那帮人要找过来了,我们赶紧躲到楼里去。” “嗯。”马欣雨应一声,看眼杜二爷,跟我道,“现在也不能把他这么丢在这里,在他不信我们的话之前,我们不能让他从我们身边离开,把他也给带上。” “成吧。”我点了点头,出手将杜二爷给拉起来,这人这时候还在跟我们较劲,见我要拉他,立即满眼警惕道,“你们想做什么,难道要绑了我不成?” “嗯,你说的没错,就是要绑了你。”我随口应着道,“反正你现在就是哪里也不能去,要是敢乱动,我们现在就撕票——你现在总该满意了吧?” 杜二爷又是恶狠狠地瞪向我,但是眼下那拨人越来越近,我哪里还敢给他再说话的机会?免得闹出动静,把人给招了过来可就不好办了,干脆从衣服上撕了一片,直接给他塞嘴里,把嘴给先堵了。 马欣雨见状,跟我道:“老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他编着瞎话胡闹,而且你怎么还把他嘴给堵上了,这样一来,那不真成了我们把他给绑了?” “那也没办法。”我说,“他要是一嚷嚷,我们可就暴露了,眼下先甩开这帮人再说,这要是几枪打过来,我可不想吃枪子。” 朝着来路望去,那些人已经朝着工地里进来,而且人数还多了好几个,看来阿香为了报复刚才的事情,找来的人数可不算少,我们眼下更要躲着了,不能贸然去跟他们正面冲突,不划算! 我和马欣雨马上将被我们制住的杜二爷拉到这边最近的一栋楼下,立时躲进去,顺着里面的楼梯一路往上,最后找个靠墙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来到这边,我见眼下还算安全,于是扭头跟杜二爷道:“你看到了吧,这两拨人那就是阴阳商会来的,那是阿香手下的,专门来找我们麻烦的。” “少来这套。”杜二爷将嘴里的布条直接吐了出来,冷冷地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你们又惹到了其他的仇家,这时候被你们说成是阴阳商会的。”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种事情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怎么就铁了心地不信我的话?” “我凭什么信你?”杜二爷阴着脸道,“我御灵堂死在你手上的人可不少,江风,我李师兄,赛师兄,那都是遭了你的毒手,我俞师叔也是被你给使诈伤到的,你让我信你,我还真不敢信!” “别说话!”马欣雨嘘声道,“这些人似乎已经进来找了,他们似乎是其中还有阴阳商会里的术道中人,所以追着我们的气息找过来了……” “这么快?”我听得面色一凛,看了看四周,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再躲,干脆横下心道,“实在不行,只能跟他们正面冲突了,这种地方要是布下术阵,应该挡得住吧?” “来不及了。”马欣雨说着话,将头猛地偏转过去。 楼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那些人已经全都涌了上来,很快几个人影赫然出现在了我们对面。 为首的几个人手里拿着枪,一经露面立即指过来,同时冷言放声道:“你们还想去哪?跑什么跑!阿香姐说了,让我们来取你半条命,你们最好老实点,现在谁也不准动,是想留半条命,还是不要命,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解围 来的居然这么快? 我愣了一下,听到这人这么说,马上干笑着道了一句:“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少废话……”那人手上的枪口对准我这边,不耐烦地道,“你只能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半条命,要么不要命,哪来的什么第三个选择,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耳朵聋了?” 我抿了抿嘴角,默不作声地看眼马欣雨,接着道:“那我也给你们两个选择吧,要么现在你们自己离开,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要么那就只能我将你们给打出去了,但是后果自负。” 那人见状压根不作回应,只是将胳膊绷得更直一些,与此同时,马欣雨这边终于开了腔道:“临、临、临——破!” 她已经在我们说话之际结好了驱魔手结,结好之后,立即推导而出! 那些人的脚下蓝光闪过,一道驱魔阵图浮现于脚下,随后在马欣雨的术咒引导之下立即炸了开,前方顿时成为一片烟尘四起的情形,扬起的尘土,将他们的身形完全遮蔽,不可视物。 这地方都已经荒废了几年的时间,那地面上全是厚厚的一层尘土,眼下马欣雨结出驱魔阵,驱魔阵虽然对他们这种没有道行的普通人起不到太大作用,可是驱魔阵运转,灵气激起之际,带起的灵气风动,足以将地上的灰尘悉数卷起。 待地面上的尘土扬起,将他们的身形裹入其中,他们的视线自然会随之受到阻碍,马欣雨当机立断,又是握起手,将一把铁豆子猛然甩了出去。 随后就听到那里面一阵嘈杂的响动,是在最前方的几人被用道行发出去的铁豆子给打在身上,身形后退之下,撞到身后的其他人,这帮人因堵在楼梯口,这样一倒,便立即稀里哗啦地全都给撞了下去…… 这地方虽没什么退路,但是这样的狭小空间比起外面空荡的地带,显然是更有利于术法的施展,倘若是在外面,马欣雨施展术法的时间未必会有子弹快,而且困住他们也没什么用处,驱魔阵即使能定住他们,可是依旧阻止不了他们手上的武器对我们造成的威胁。 但是这地方就不一样了,只要我们能把守住这边楼梯口,让他们上不来,那我们就是安全的,这帮人上不来,手上的枪自然也打不到我们身上,只要能够等到灵侦处的人来,我们自然会解围。 将这帮人给打下去之后,我松了一口气,趁着这间隙回头看了眼杜二爷的反应。 他只是冷眼旁观,见我回头看他,又是不屑地哼出一声,依旧不用正眼去看我。 而那帮人很快又全都站了起来,这当被我们先手打退,立即又是大步流星地迈上来,只是我们这边马欣雨已经盯紧楼梯口,他们一但露头,紧接着又是一把铁豆子招呼过去,将他们再度打退。 如此反复地往来了两三回,那些人显然是不敢再冒然上来,全都躲在楼梯口的下面,没有再敢冒头的,一时间,我们的处境又是得到了喘息的间隙。 马欣雨紧盯着楼梯口,这当压着嗓子跟我道:“老陈,灵侦处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到,该不会是不来了吧?我手上的铁豆子可没多少,再来个几次,用光了可就没什么办法了。” “你看着他们,我再问问,催催灵侦处的人,丫的这实在是来的太慢了!”我小声地回了话,立即又是掏出手机对着李良那边打过去,可是连着打了两遍,居然没人接了! “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头,继续打了第三遍,李良那边才终于接了起来。 见电话里好不容易有了回应,我瞬时急眼道:“你们怎么回事,我们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灵侦处的人怎么到现在还不来,该不会是不打算来了吧?” “你们再等等。”李良那边回着道,“我们这边遇到点突发的情况,一时半会还没办法赶过去,你们再坚持一下,等到这边的事情弄完,我们就到。” 李良那边似乎也挺急,给我回一句话,马上就给挂掉了。 我听了他的答复,眉头顿时拧成一团,这他娘的我们哪里还等得了,灵侦处这边到底搞什么呢? 马欣雨挨着我这么近,也听到电话里的回应,撇嘴道:“看来是灵侦处那边也遇到麻烦了,兴许是阿香知道这事情会引来灵侦处的人,所以有意给阻拦住了。” 那倒是有这个可能,眼下阴阳商会的人闹出这么大乱子,灵侦处势必不会一点都不管不顾,这时候都没有赶来,很可能是真的遇到阴阳商会的阻碍。 只是他们要是不来的话,我们这边可就麻烦大了,马欣雨手上的铁豆子不过是用来对付一些小妖小鬼的东西,而她大多数时候靠的还是驱魔阵,所以压根不会带太多。 要是等到手上的这些用光了,那我们可就挡不住这些人了。 我急得头顶都冒烟了,本以为我们躲在这里面,然后这些人也都会跟着守在这里,这样灵侦处的人一来,就可以一下子全给制住,可是这时候知道灵侦处的人一时半会来不了,那我们这样的举动,岂不是成了把自己逼到绝路? 他大爷的,灵侦处怎么不早说这些?起码刚才也得告诉我一下吧?我心里有些不太乐意,他们要是早跟我说这些,那我们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对策,这不是坑人吗? 我尚在不满的这当,马欣雨又是接连出手甩几把铁豆子,转而面色一沉,扭头跟我道:“老陈,我手上的东西已经用光了,怕是要守不住了?” 这就已经都给用出去了?我听得怔了一下,然后看到阴阳商会的那些人小心翼翼地再度冒头,见马欣雨这刻全然没有了动作,这才直接走了出来。 来人将手上的枪口又是对了过来,冷笑一声道:“怎么了,是不是现在已经用光了?现在你们没什么能够用到的东西了吧?既然这样,是不是该换我们了?” 马欣雨眼眉微皱,立即有些再结驱魔阵,谁知那人立即一枪打在了马欣雨脚下,将马欣雨直接给震慑住,随后冷言提醒道:“够了!不要再搞什么无谓的反抗了,你们再敢乱动一下,我把你们三个全都给毙了!” 我见我们眼下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挡住他们了,只能叹了一口气,同时又看眼杜二爷的反应,他似乎对这人将他跟我们算在一起的说辞感到十分不乐意,怒着脸看向这些人。 那人似乎不认得杜二爷,大概是将他当成我们的同伙,那刻见杜二爷用这样的眼神去瞪他,马上骂骂咧咧地道:“瞪什么瞪,事到如今还敢乱瞪,眼珠子不要了?” “你!”杜二爷闻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怒着道,“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区区的普通人世间人,敢跟我这样说话,我看你是找死!” “砰”地一声枪响! 这人居然对着杜二爷的脚下开了一枪,同时阴着脸道:“我管你是谁?你说谁找死呢?你们死到临头,还敢这么不客气,你以为你是谁?有道行了不起?再敢瞪眼,我一枪崩了你,看你还敢不敢瞪了!” “你!”杜二爷瞪大了眼睛,随之怒不可遏道,“你算什么东西,区区狗腿,都敢这么不将我放在眼里,我要是被道中人给欺负了也就算了,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杜二爷噌地一下走了过去,而那人见杜二爷冲着他过去,二话不说便准备开枪,结果这一枪没能开出,转而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脚下,惊着道:“什么东西!” 这人的脚下忽然出现了一团黑气,在黑气当中,几只干枯泛黑的手臂将他的小腿给抱住,那人低头看向脚下这当,一只浑身泛着黑气的尸鬼冒出头,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腿上,疼得这人一哆嗦! 这是御灵堂的驭鬼的术法,杜二爷暴怒之下,再度强行调用道行凝出的招鬼的术阵,里面钻出了几只尸鬼,猛地将这人拽倒,几只浑身上下带着恶臭的尸鬼随后从黑气中爬了出来,对着这些人一阵嘶吼。 其余人的全都愣住,但很快回过神来,感受到威胁后,同时将手上的枪一致对向杜二爷。 但与马欣雨所在的马家不同,马家精通的是术阵之法,所以面对他们手上的枪械难以应对,可御灵堂不同,他们擅长的是驱使各种妖邪鬼物,而杜二爷召出的这些妖鬼邪物可是不怕子弹的,所以对他来说,枪械反倒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威胁。 他们将枪口对准杜二爷的这当,杜二爷身上紧接着浮现出百鬼图的缩影,一阵阴风抢在他们开枪之前吹了过去,阴风中夹带着几只恶鬼的身形,瞬时将这些人全都给撞得七倒八歪,倒了一地,随后被扑出的尸鬼给按住,扭成一团! 杜二爷怒着脸色,将头一偏,嘴角又是渗出一抹血渍,抬手抹去之后,阴着脸对着我和马欣雨道出一句:“走……” 第二百七十四章:死鸭子嘴硬 我有些惊奇地望向杜二爷,他阴着脸色,嘴角有血水不断渗出,见我尚在原地愣神,咬着牙道出一句:“不走就算了,要是想留在这里,随你的便!” 说完,他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朝着楼梯口径自而去,将身前一个被他所召出的尸鬼扑倒在地之人一脚踹了开,恶狠狠地盯着他们看了两眼,扭头便要离开。 阴阳商会的这些人此刻被杜二爷召出的百鬼缠住,如今已经是乱作一团,面对这些妖邪鬼物,这批人显然并不擅长应对,局面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我不再去看这些阴阳商会的杀手,叫上了马欣雨,立即去跟上杜二爷,迅速地从楼里下去,来到楼外,杜二爷的脸颊又是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扶住墙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怎么忽然间要帮我们了?”我盯着杜二爷,不免有些纳闷,“怎么,难道是你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事情有问题,所以信了我们的话,因而才出了手?” “少在这里自以为是……”杜二爷擦了擦口边的血水,冷冷地回应道,“我不过是看不惯这些虾兵蟹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而已,所以出手教训一下他们,我可不是想帮你,你少在这里胡思乱想!” 眼下的问题如此刻意明显,我不信杜二爷会看不出有问题,如今这样的回答,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他肯定是看出了里面有些端倪,只是碍于脸面,不好意思承认。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我也懒得去拆他的台阶,只是哼出声道:“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眼下你这一出手,肯定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事,看来这事情阴阳商会没办法称心如意了。” “哼……”杜二爷哼出一声,又道,“这事情我会好好再调查一下的,免得两道上的人说我不讲道理,但这可不代表我信了你的鬼话,你也不要太得意。” “先回去。”杜二爷抽了一口冷气,脸色一沉道,“我现在受伤,已经没有多余的道行了,我现在可不想再遇上其他的麻烦,我要先离开这地方。” 说完,他自顾自地朝着外面踉踉跄跄地走去。 马欣雨见状,立即跟上了杜二爷,皱眉说道:“你现在可伤的不轻,你这样回去不会有问题吧,要不我们将你给送回去?” “用不着!”杜二爷回头,断然拒绝,“我就算是这副狼狈摸样,一般的妖鬼和两道上的二流术士也都奈何不了我,还没到走不动的地步,不用你们在这里装什么好人,我还没有到需要你们怜悯的地步!” 我见他执意如此,懒得跟他继续说这些,扭头和马欣雨道:“先联系一下孙廉吧,让他那边来接应下我们,医院估计是回不去了,回去后肯定还要遇上麻烦。” 马欣雨点了点头,随后和孙廉那边简单地说了下情况,将手机放下后,与我一道盯向杜二爷那边。 他此刻已经走到街面上,但是到了街面,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停在原地。 我们看过去的时候,很快又有两个人影出现在杜二爷身前处,是阿香带着那只猫妖将他给拦了下,现身的那刻,阿香脸色有些不满道:“杜二爷,你难道就打算这么走了?” “阿香?”杜二爷霎时面色警惕起来,阴阴地道,“阿香,你居然连我也敢算计,你们阴阳商会到底是搞什么呢,刚才偷袭我的那人,是你们的人吧?” “看来计划有变,没想到已经被你看破了。”阿香抿了抿嘴,继而嗤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只能改变一下计划,让杜二爷你留步于此了。” “什么意思?”杜二爷闻言,瞬时大怒道,“怎么,听你这意思,你难道是想杀我不成,你好大的口气!” “没错,确实是如此。”阿香嘴角泛起一抹阴险的笑意,语气淡然从容道,“我们原本想借你之手,挑起点事端,但是眼下似乎没什么用处,那只能杀了你咯,以此来嫁接到他们头上,让计划顺利进行,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杜二爷可不要见怪。” “想杀我?”杜二爷闻言笑了笑,语气愈发地恼怒着道,“这你怕是想多了,以我的道行,阴阳两道上能够制住我的人屈指可数,你这想法可不明智!” “以杜二爷你的道行,确实很难对付。”阿香也笑了笑,回着道,“不过,很是不巧,你所谓的屈指可数的人当中,在阴阳商会里,当然还是找得到的,刚才杜二爷你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阿香说话的这当,那猫妖身形一闪,化作人形,看向杜二爷,舔了舔嘴唇,笑吟吟地道:“手下败将,你们阳间的术道实在是太弱了,刚才你也只是几招就败下阵来,眼下这模样,我要是想杀你,也就是一抬手而已。” “老陈,这可怎么办?”马欣雨面色一沉,立即跟我道,“这个阿香简直阴魂不散,而且仗着如今这只猫妖的厉害,已经是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我们必须得阻止这事情,免得惹上大麻烦!” “我们先过去。”我当然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一旦她们真的对杜二爷出手,到时又给我们甩过来一口大黑锅,这个黑锅,那可是致命的,到时候御灵堂非得跟我拼了老命不可! 无奈之下,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来,见阿香冷着脸看我,直接挺身上前,手一指道:“阿香,我警告你不要做得太过分,要不然的话,有你好看的!” “你也来的正好。”阿香瞪向我,脸色瞬时阴沉下,“看来我的那些不成事的手下,没能好好教训了你,那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刚才的那笔账,我们好好算算!” “不要跟他们废话。”阿香指使起那猫妖道,“直接灭了御灵堂的杜二爷,至于他们两个,只给他们留半条命即可,现在就动手吧,不要浪费时间。” 那猫妖闻言,瞬时看向杜二爷,将手一抬,便召出了一阵凌冽的妖风,那风刃犹如刀片一般锐利,朝着杜二爷迎面吹了过去,马欣雨见状,立即结了手结:“临、临、临……阵!” 一道蓝色的驱魔阵的壁障在杜二爷的身前凝起,那股妖风撞上去之后,正吹向杜二爷的被挡了下,但是两侧未被阻拦住的,撞向杜二爷身后的墙壁,眨眼间留下了十几道犹如刀切一般的切口! “马家的驱魔阵真是麻烦。”阿香见状,扭头跟那猫妖道,“杜二爷现在已经没什么道行可用了,先把马家的这丫头给灭了,省的她的驱魔阵碍事。” 那猫妖随之立即扭头看向马欣雨那边,摊开手心,立即在手上凝出了一股猫的模样的妖气,随后朝着马欣雨所在的位置直挺挺地跃了过去,马欣雨猝不及防之下,瞬时被这股妖气撞在身上,几步后退,撞在了身后的墙壁,面色一沉。 我看得瞪大了眼睛,连忙过去一把将马欣雨给扶了起来,语气焦急道:“怎么样了?” “没事。”马欣雨脸色顿时煞白一片,拧了拧眉头道,“幸亏我有马家的龙灵之气护着,这一下只是破了我的护身灵气,还没能重伤到我,我还不至于受伤。” “哦?”那猫妖看得将头一歪,冷笑着道,“我还以为这一下就能直接灭了她,看来是失算了,不过那也无妨,毕竟一下和两下,也没什么区别。” 那猫妖说着话,又是不急不缓地在手上凝出了一团妖气,对向马欣雨,又是打算故技重施,一旁的杜二爷见状,忽地一抬手,一道黑色的鬼影朝着猫妖的位置直直地飞了过去。 黑色的鬼影撞到那猫妖的身上,那猫妖甚至看也不看,任由这道黑影撞在她的身上,身上的妖气瞬时凝出,杜二爷甩出的鬼影登时灰飞烟灭…… “雕虫小技。”猫妖冷言道,“你现在的道行,也召不出什么厉害的妖邪鬼物了,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这样的小鬼,是伤不到我一分一毫的。” 杜二爷皱了皱眉头,那猫妖脚下随之浮现出一道驱魔术阵,但是马欣雨的道行根本无法与之相比,驱魔阵才刚刚闪起,紧接着就被这猫妖身上的妖气给吹散了。 她有些得意地看着我们,只是继续凝着手上的妖气,这刻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因而对向马欣雨所在的方向,但没有出手,而是扭头朝着身后的街面上看了看。 阿香立即也跟着回看而去,望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禁有些纳闷道:“怎么了?” “好像有人来了。”猫妖道,“我感受到了一股灵气正在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靠过来,似乎不是一般的灵气……”那猫妖说着话,低头看了看脚下,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她后退的一瞬,他脚下原本的地面忽然间猛地裂了开,是几道手臂粗的藤蔓冲破了路面,出现之后,立即在藤蔓当中侧生出几株花芽,开苞绽放,一股浓郁的山灵气随之生出…… 第二百七十五章:有问题! “怎么回事?”那猫妖看得有些惊讶地道,“哪里来的山灵气?!” “真是麻烦……”阿香见此,脸色已经阴沉下去,皱眉说道,“怕是木魅山鬼要来了,眼下这可是在夜里,如果真是她这时候过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抓紧点时间!”阿香催着道,“不要愣着了,现在就灭掉他们,然后我们立即撤离……” 我见到这株忽然生出的草蔓,原本悬着的心瞬时放了下,刚才我就担心回去的路上还是会遇到来自阿香的阻碍,所以事先联系了孙廉,让他做出准备,在关键时刻,山鬼姐姐终于赶到,眼下的威胁得以解除! 我立即扭头看向那边的街道上,紧接着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朝着我们这边飘然而至。 是山鬼姐姐!虽然现在看着还是有些没有完全恢复精神,但是仅仅是这样,应该也足够对付这猫妖的,这猫妖纵使再厉害,那也没有到可以和山鬼姐姐比肩的地步。 山鬼姐姐的身形离着我们这边越来越近,而周围的山灵气也变得愈加强烈,眼下处在夜里,没有了阳气的抑制,山鬼姐姐的实力可以完全得以施展开,随之她的不断靠近,周围的路面出现大量的裂痕,不断有花草顺着裂隙不断生出。 淡淡的花香气开始将周围充斥满,阿香见状,立即看向那猫妖,而那猫妖显然是不知山鬼姐姐的底细,脸色有些惊讶,呐呐地道:“这好像不是普通的妖鬼吧?” “是木魅山鬼!”阿香皱眉道,“同时也是山神,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恢复了灵气,她可不好对付,眼下我们似乎只能抓紧时间离开了。” “是吗?”那猫妖听得撇了撇嘴,立时冷着脸看过去,又是轻轻地舔起嘴唇,有恃无恐道,“那我倒是想看看,这所谓的木魅山鬼,到底有多厉害,有我厉害吗?” “别生事!”阿香立即提醒道,“我们先撤,以你现在的妖气,估计还不足以和木魅山鬼对抗,她是夜出的山灵,而眼下月华地气正盛,这是她的主场,我们不可能取胜的!” “那我更要试试了。”那猫妖嗤声道,“这就是山神吗?那我就更加有兴趣了,我倒是想知道,我现在的妖力,和山神比起来,到底是谁更厉害,要是连山神都能打败,我岂不是谁也不怕了?” 阿香听得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觉得有些不太高兴,只是山鬼姐姐眼下已经近在眼前,眼下就算是想要离开,那也已经没有机会了,只能狠狠地一咬牙道:“你不要太得意忘形,要是没有特殊的手段对她的山灵气进行抑制,你可是要吃亏的!” 我见这猫妖似乎是因为接连的获胜,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不由得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看来这猫妖似乎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过于自信了,正好,眼下可以好好地打压一下他们的气焰,省的一直纠缠不休! 山鬼姐姐到了我们的身前,没有去看阿香和那猫妖,只是扭头盯着我们这边看了看,眼神有些担忧地看向我,轻声道:“我听孙廉说你们这里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找了过来。” “姐姐!”我立即道,“你来的正好,他们现在想要对我们不利,要是再晚来一步,那就麻烦了。” 山鬼姐姐听到我的回话后,这才看向阿香和那猫妖,脸色忽然间阴沉下去,对着她们冷冷地道:“你们想要害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今天就别想离开了!” 阿香瞬时有些紧张,而那猫妖却盯着山鬼姐姐扫了两眼,依旧冷冷地道:“这就是山神?看起来也没什么厉害的,身上的灵气也并不比我高多少。” 马欣雨听到这话,瞬时拧眉道:“你这猫妖,是不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可是山神,拥有的是一座山的山灵气,你以为的你的妖气,还能抵得过一座山的灵气不成?” “到底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那猫妖抿了抿嘴,忽地一抬手,在她的身后顿时生起一股子强劲的妖气,当即朝着山鬼姐姐所在的位置猛地吹了过去! 而山鬼姐姐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任由她召出的妖气吹在身上,但这股原本夹带着风刃,可以将墙壁都平整切开的妖风,撞上山鬼姐姐之后,顿时失去作用,只像是一股微风一般,吹得山鬼姐姐的衣袂上下飘动。 我看得嘴角一抿,只是这一招,眼下就已经高下立判了,这猫妖对于阳间的术道中人来说,确实不好对付,可是在山鬼姐姐的眼前,那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嗯?”猫妖见状,终于瞪大了眼睛,脸色愕然道,“怎么回事,我的妖气居然没有作用,一点都伤不到你?” “我身上有着的是一整座山的山灵之气。”山鬼姐姐轻声回应道,“而山,是可以接纳一切的,你的妖气吹到我身上,经由山灵气转化,最终只会成为一股普通的风动,被同化,所以妖气是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的。” 那猫妖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妖气会没有任何作用,尚在愣神之际,山鬼姐姐轻轻地一抬手,她的脚下一阵微微的颤动,几道草蔓瞬时破土而出! 不过这猫妖的速度实在是不慢,在山鬼姐姐召出的花草生出之际,已经瞬时跳到一旁去,一把拽住阿香,终于态度大变:“失算了,依托于山的灵气,她对妖气有着十足的免疫,我伤不到她,我们走!” 说着话,她已经拉起阿香,身形一跃跳了出去。 山鬼姐姐见状,再度抬手,在她们的脚下不断有花草冲破水泥路面,想要去将她们给束缚住,只是那猫妖实在是敏捷,眨眼间,已经携带着阿香逃出了十几米开外的距离,逃得挺快,身形完全没入到了黑影之中。 山鬼姐姐盯着她们离开的位置看去,随后摇头道:“不行,这里都是水泥路面,阻碍了我的花草生出的速度,所以抓不到她们,让她们给逃了。” “那倒没什么关系。”我道,“毕竟她们再怎么逃,阴阳商会尚在市里,依旧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眼下只要能解围,这就已经足够,我们后面有的是时间算账。” “阴阳商会的人到底是想做什么?”山鬼姐姐回头看向我,一脸的不解道,“这几天里,他们一直都是在想着法子害你?”说着话,她的脸色有些阴沉,冷冷地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就去阴阳商会,我带你们去找他们去!” “这就不必了。”我连忙制止道,“眼下那猫妖虽然不敌你,不过她们要是回了阴阳商会,那我们就不好对付了,毕竟阴阳商会手上有着专门克制你召出的花草的手段,而且有叶安坐镇,我们去了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说着话,我看向一旁的杜二爷,他对着山鬼姐姐看了一阵,显然是对于山鬼姐姐轻松地将那猫妖给打退而感到有些惊奇,呐呐地道:“我还以为那猫妖已经够厉害,没想到你们这边居然还有更厉害的人在?” 杜二爷眼神警惕地跟我道:“看来你们这边还真是不容易对付的,除了马家和道门的支持,你们这里居然还有着木魅山鬼这样的山灵,这实在是让我深感意外!” 我默声不语地看着杜二爷,他这当又是挣扎着站起身道:“眼下既然没什么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告辞了,我现在要回御灵堂一趟,阴阳商会如此的做派,我必须回去知会一声。” 杜二爷说完,扭头离开了,我见眼下阿香和那猫妖应该暂时不敢再妄动,也立即和马欣雨道:“先回去,找孙廉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我说话的这当,那灵侦处的李良给我打了电话来,接了起来,李良在电话里问我道:“你们现在那边怎么样了,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弄好了,现在就过去。” 灵侦处的人眼下过来那还有个屁用?我听得撇起嘴,不过这话当然不能直接说了出去,只能无奈地道:“不用了,我们这边的问题已经处理掉了,反倒是你们灵侦处,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你们灵侦处的作风……” “没办法,确实遇到了一些情况。”李良道,“今天市里有点乱,我们灵侦处人手不够,根本应接不暇,眼下这才好不容易都处理掉,而且伤了不少的人。” “你也知道,杜薇现在被停职了,所以人手实在是不够用的。”李良态度倒是挺诚恳道,“你们都是术道中人,所以我觉得问题不大,希望你能够理解。” 挂掉电话之后,我又是一撇嘴,刚想要收起手机,结果杜薇忽然联系到我,那当接了电话,杜薇开口便道:“我这边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一声,我刚才特意查了查李良的一些档案,发现有点问题,所以你最好注意一下……” 第二百七十六章:丹鼎方士 “有什么问题?”我很是纳闷道,“他不是你们灵侦处的人吗,难道还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是有一些问题,让我不得不注意。”杜薇语气谨慎道,“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明说,因为还没有完全得到证实,总之你暂时不要太信任他,我会好好地再核查一下,免得出现差错。” “还有,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需要找到灵侦处的同时,也最好跟我先知会一声,虽然我现在被停了职,但还是可以在暗地里帮你们协调很多事情,毕竟灵调科的人,那还都是我手下的,只要我一句话就行。” 杜薇跟我说完这些,然后挂掉了电话,我捏着手机稍作沉思的这当,马欣雨有些纳闷地看了看我:“老陈,怎么了,杜薇跟你说什么了,你脸色这么凝重?” “她让我要注意一下李良。”我道,“似乎是他这人有什么问题,不过具体是什么,她现在还不方便告诉我们,总之我们现在能小心就小心吧,警惕一点总不是坏事。” 前边已经是这条街的路口,我们来到路口的时间,山鬼姐姐扭头看向路对面,朝着那边看了好几眼,我和马欣雨见状,随之跟着看了去,继而有些诧异。 眼下已经是大半夜,可那边的路口处站着一个老者,身形高瘦,手中拄着一根与他肩膀高度持平的灰色木杖,身着一件黑漆漆的长袍,正直挺挺地站在路边。 这人一动也不动地站在路边,我们横穿过马路后,不由得地去多看这人一眼,看清他的相貌,脸型犹如刀削一般,棱廓分明,眼神锐利无比,我们打量他的这当,这人冷刺刺地回看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人身上有道行,显然是术道中人,而且似乎道行不低,仅仅是身上的气势就远胜于一般的术道中人,握着木杖的手臂,从袖口露出的部分,像是干枯的树枝,犹如一具行尸。 我盯着这人默不作声地打量过,觉得这人如果不是年纪过大,那就是因为修了什么特殊的术法,不然的话,他一个大活人,不会是这般形态,似人非人,似尸非尸,给人的感觉很是不一般。 他手上的木杖的虽然看着只是普通的木棍子,但是注意到上面似有似无的散着一股灵气,可以判断出来,这人手上的木杖绝非是装饰之物,应当是术道法器之类的物件。 顺着这人的身边走过,还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子很浓的草药味,好像是因为常年接触药草所以沾染上的,味道十分浓郁,甚至于将山鬼姐姐身上带有的花香气都给盖过一头。 我们从这人身边离开以后,这人依旧是站在原地,不声不响,不动声色。 直待我们继续走出一段距离,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那人才终于挪了地方,朝着和我们相反的方向缓步离开,速度虽然不快,但步伐沉稳。 我只能看得出这人是个术中人,而且道行很高,可具体是哪门哪派的术中人,这我无从判断,因而扭头看向马欣雨,小声问她一句:“刚才那是个术中人吧,还是个高手?” “嗯……”马欣雨轻轻点头,回头观望一阵,抿嘴道,“似乎不是一般的术道中人,最低也应该是和我爷爷一辈的吧,不过这人我不认识,看起来年纪很大了,可能是哪家不出世的高人。” “他身上有一股草药味。”马欣雨猜测,“兴许是鬼医一门的高人?” 马欣雨紧接着又摇头:“不过,鬼医一门似乎没有这样的道行和气势,他们这一门主要钻研的是术道上的药典解咒之法,没听过还有这样的术道高手。” 我抿嘴道:“兴许是不出山的高手,因为鲜少在阴阳两道上走动,所以没人知道,这不也挺正常?” “那不可能。”马欣雨接着摇头,“因为鬼医一门并不注重术法,他们这一门因为既可以医人,又可以医妖医鬼,阴阳两道上没人会去找他们的麻烦,和各家的关系都算不错,纵使是穷凶极恶的妖鬼,也绝对不会去跟他们为难。” “而且鬼医一门手下,据说有妖王鬼王各四只,专门保护他们,所以也根本用不上什么术道之法,谁敢去为难他们这一门,只能是自找苦吃。”马欣雨说,“因而他们根本用不上术道之法作为自保的手段,这人因而不像是鬼医一门的人。” 马欣雨回头盯着看了半晌,最终呐呐道:“我实在是想不出刚才的那人是哪一路的术道高手,身上能有这种药味的,只有鬼医一门,道门的丹道一派,以及早就已经从两道上灭迹的丹鼎方士一系,只有这寥寥数家。” “我可以肯定,这人不是鬼医一门的。”马欣雨说,“看他的样子,也肯定不是道门的丹道一派,这人根本不是道士,更像是丹鼎方士一系的术中人?” “丹鼎方士?”我对这个名号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些好奇道,“还有这一派,我怎么没听过,似乎不太有名?” “阴阳两道上的阳间术道,各种派系路数少说也有上百家存在过,不过是随着阳间术道的日渐式微,最终留下的,只剩下了三出十一家这十五个大的术道体系,至于其他的,很多都已经失传,已经找不到传人了。” 马欣雨解释道:“这其中的丹鼎方士,也是这其中消失的一脉,而且来头可不小,是很有名的一系路数,只是如今的阳间术道已经找不到这一系的术中人,所以没人再提起过,并非是没有名气。” “据说,他们最开始是起源于为始皇帝寻找不老长生丹药的方士们,但是这些寻丹的方士没等寻到仙丹,始皇帝就驾崩了,他们便从此改头换面,最终成为丹鼎方士一系。” “因为已经绝迹了几百年,所以我对这一道的了解也不多。”马欣雨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道,“对了,我要是说起丹鼎方士一派的一个代表人物,也是最后的一位丹鼎方士,如此一来,你应该就知道了这一系曾经多么辉煌过。” 我好奇道:“谁?” “马国丹!”马欣雨道。 “这位阴阳商会背后的三人当中,被称为炼丹术士的马国丹,他就是丹鼎方士一系的人,而且是最后一位,自从他建立起阴阳商会,随后就从阴阳两道上销声匿迹,而丹鼎一道也就此而彻底失传,直到今日,再也无从见到。” “马国丹?”我听得脸色微变,霎时回头看向刚才的那人离开的方向,抽了抽嘴角道,“这人如果是丹鼎方士一系的高手,那这人该不会就是马国丹吧?” “想多了吧?”马欣雨嗤声道,“马国丹可是和周雍,萧阳郡主一个时代的人,而且三人当中,他本身就是年纪最大的,也是三人中第一个完全沉寂消声于两道上的人,如今都改朝换代几百年了,他怎么可能还在世间,那不成老妖了?” 马欣雨数落道:“你要知道,这三人都是阳间术道最后的巅峰高手,是阳间术道回光返照之下的最后荣光,他们的身份是人,可不是妖鬼,两道上传言三人都尚在世间,但是眼下已经证实,其中两人都已经不在世间了,周雍和萧阳郡主都是如此,年纪最大的马国丹,肯定早他们一步就去了。” 我道:“可他是炼丹术士啊,说不定从阴阳两道上销声匿迹,那就是钻研长生不死的丹药去了,说不定真的被他给炼出来了,于是就憋不住了,跑出来溜溜弯?” “不可能,他可是阴阳商会背后的人之一,叶安想要抹除掉他们的存在和影响,他要是还活着,怎么可能坐得住?”马欣雨哭笑不得道,“这人肯定不是马国丹,真要说可能的话,或许是马国丹的传人,毕竟他有没有将自己的丹鼎方士一系的东西流传,这一点根本没人知道。” “不过,也可能是两道上的其他野路子。”马欣雨正色道,“毕竟不属于三出十一家里的高手还是有很多的,他们或许因为不喜欢人多,不喜欢与人接触,没有将自家术道发扬传承的欲望,导致人少,这才不成体系,说他们是野路子,可不是说他们道行不高,只是在如今的阳间术法中不是主流派系。” “嗯。”我应了一声,转而扭头道,“管他是谁呢,毕竟跟我们可没什么关系,刚才也只是对这人身份感到有些好奇而已,至于他是谁,只要跟我们扯不上关系,爱谁谁。” “你说的没错,不过有些事情我们还是需要注意的。”马欣雨说,“虽然市里因为阴阳商会的存在,术中人不少,形形色色,但即使是这样,忽然间有高手出现,我们还是要多加注意,万一是阴阳商会请来的,我们没能注意的话,可是要吃亏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上门偷袭? 回去的这一路上,我们没有再遇到任何阻碍,似乎是暂时消停了下来。 虽然估摸着阴阳商会那边,暂时不会再有什么新的动向了,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医院那边我不打算再回去,这时候,还是回家里去要更加保险。 到家之后,跟孙廉说了今天遇到的这些事情,这小子想了一阵,接着跟我道:“老陈,实在不行,将事情跟马道长知会一声,若是马道长在此,阴阳商会兴许会有所顾忌。” “先别急。”我忙摆着手道,“这种事情,也不能总指望着别人来帮忙……” “而且阴阳商会的目的,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了,是为引起两道上的争端,现在把马道长找来,马道长是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他要找上门去,那很容易将事情给闹大了。” “嗯,这事情,我也觉得最好能够我们自己来解决掉,尽量不让其他人被牵扯进来,否则涉及到的人越多,事情越不好收场。”马欣雨附和起我的话道,“而且那猫妖实在是太强,马道长也未必能降得住,这事情还是再等等吧,现在还不到时候。” “不知道小道士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我道,“如今小道士不在眼前,只靠小马自己实在是有些吃力,要是小道士在的话,你们俩人联手之下,对上那猫妖,应该还是有很大的胜算吧?” “如果是做好了准备布置,提前画好驱魔术阵图,将那猫妖引入其中的话,阵图激活之下,我还是有把握可以将她给镇住一段时间的。”马欣雨考虑道,“若是臭道士在的话,由他直接入阵去斩杀猫妖,胜算还是很大的,可以说十拿九稳。” “嗯……”我沉思了片刻,扭头跟孙廉说道,“你想个主意,主要是目的就是配合马欣雨提前布置好的驱魔术阵,能够让那猫妖着了我们的道,然后趁机将她灭掉,先把这个明面上的威胁给除去。” 孙廉哼着道:“用这么麻烦?小道士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这样的准备是不是有些太浪费时间,眼下有山神在,直接想办法,让山神将她灭掉不就行了?” “那猫妖现在自己知道不是山鬼姐姐的对手,你让她和山鬼姐姐打,你觉得可能吗?”我道,“只要这猫妖但凡有点脑子,肯定会避免这些,甚至逃走,这办法太想当然了,反而不是最有效的。” “但是马欣雨和小道士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我猜测道,“马欣雨吃过她几次败仗,那猫妖显然是不会将小马放在眼里,而对小道士的道行又不知底细,因为对于自己的修为自信,甚至不将阳间术道放在眼里,防备肯定有所松懈,这可是个破绽,我们得抓好,加以利用。” “你说的也有道理。”孙廉点头道,“那猫妖现在既然防备着山神,只要看到很可能就会逃开,反而是不好上套,那成吧,我来想办法,拿个主意,也不能我们总挨打不是?” 我应了一声,让孙廉这小子现在就拿主意,同时又皱着眉头提醒一句:“还有,你小子可别净出馊主意啊,省的事后又得擦屁股,搞出一堆的麻烦事!” “你他娘的!”孙廉一听这话,顿时冲着翻着白眼,没好气道,“你又要让我拿主意,又让我不要出馊主意,可我之前想的办法,不都挺好的吗,哪里馊了?” “狗屁!”我瞬时骂着道,“你之前的主意哪个不是馊的?就说上次在岗子岭村的时候,你那办法就险些把我给栽到阴间里去了,阴差都找上门了,你还说不馊?” “那不是特殊情况嘛!”孙廉挺有理由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我们哪还有时间去想这些,只能顾着先解眼前的麻烦,事后的麻烦,那也不能怪我啊,这可是你们都同意了的,你他娘的事后诸葛亮,这不跟放屁一样?” 我和孙廉俩人对着骂的这当,卧室里的窗户那边,忽然有动静响了起来。 我们俩随之停下对骂,齐刷刷地扭头看去,马欣雨去将门拉开,我看得面色一凛:“谁在外面?” 卧室的窗户外面闪过一道黑影,在马欣雨推开门的一瞬,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似乎是有人在外面偷听?难道是阴阳商会的人,这时候吃了亏,非但不长记性,还直接敢跑到我们家门口来?这他娘的,实在是太猖狂了吧? 我们一致地跑向窗户边,拉开了窗户,立刻探着头观望出去,那是一道黑色鬼影,身形几经跳跃,正打算从这边逃远,山鬼姐姐见状,当即道:“我去抓他!” 说完,山鬼姐姐身形一跃,紧跟着从窗户跳出去,朝着那鬼影所在的位置直接蹿了过去,那鬼影自然不会是山鬼姐姐的对手,见此情形,立即加快速度,逃向远处的黑暗之中。 山鬼姐姐的白色身影紧随而至,眨眼间就已经追上去,追着那道黑色鬼影,瞬而从我们的视线内消失掉,我看得皱了皱眉头,刚想要再说话,结果又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有人在敲门! 难道是门外还有其他人?我听到这动静,那刻一扭头立即跑向客厅,到门前直接将门猛地拉了开,结果看到的只是一个大活人,那刻被我开门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见是个人,不是妖鬼,我心里顿时放松了戒备,眼睛依旧是警惕地盯着这人,阴着脸问他道:“你谁啊?有什么事?” “收煤气费的。”这人定了定神,马上道,“能让我进去吗,我先去厨房抄一下表。” “收煤气费的?”我听到这话,继而觉得有些好笑,回头看眼墙上的钟表,这当都已经是半夜一点多,转而对着这人瞪眼道,“这个点收煤气费,你脑子没问题吧,找理由也找个好一点的。” 这人随后不吱声了,对着我看了看,忽然间抬起手,对着我直接就是一掌拍过,我将身子往后一缩,避开这人的偷袭,扭头跟马欣雨道:“把他制住!” 在我话落的一瞬,马欣雨已经跃过身前,对着这人扫了一眼,瞬时出手去抓他,但这人的反应倒是挺快,回手一下将马欣雨给推开,转而甩手扔了一个东西出来! 那是个纸袋子,里面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马欣雨见状,立即在手上凝出一团灵气打算推开,可是还没等推走,那纸袋子一下子炸了开! “嘭”地一声响动,我们的周围顿时扬起一股子白色烟气。 那味道很冲,似乎是术道上用的东西,一经炸开,满屋子的粉尘飘散,让我们全都是几步后退,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那人的身形随之挤进门里,趁着这股子烟尘的飘散干扰,又是对着马欣雨接连出手,但是他的道行比起马欣雨还要差了一大截,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又是再度扔出同样的纸袋子,将马欣雨给逼退。 孙廉这小子还在一个劲地咳嗽,那人瞬时转向了孙廉,立即对着他抓了一下,马欣雨见状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这人被马欣雨一脚踢在身上,猛地飞出门外,孙廉回神的这当,胳膊上已经被他给划了一道血痕。 那人被马欣雨踢出门外,立即爬起身子,跳起来顺着楼下跳了出去,马欣雨随之和我们连忙追上,可是追到楼下,发现这人居然还有一个同伙。 一个骑着摩托的人等在楼下,这人逃下楼之后,立即跳了上去,同行的那人猛地一拧油门便蹿走了,我们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这玩意,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俩人逃走。 “他大爷的,这是什么人啊?”孙廉见状,骂骂咧咧地道,“大半夜的找上门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搞什么呢?” “兴许是阴阳商会的人……”马欣雨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和刚才贴在窗户外面的鬼影是一起来的,那鬼影可能就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然后他们趁机来偷袭我们,应该是术道中人,为阴阳商会卖命的。” 马欣雨说着话,脸色紧张地看向孙廉,忽然道:“他们是术道中人,是阴阳商会找来的,刚才你是不是被伤到了,赶紧看看伤口,有没有什么问题?” 孙廉一怔,忙抬起胳膊,盯着看了看,嗤声道:“没事,就是破了点皮,而且他手上好像也没什么毒药,抓我的那一下也没带术法,我屁事没有。”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来投毒的,或者是想用术法伤我们。”马欣雨说着话,又是脸色纳闷,“可是这俩人的道行也不怎么样,根本不会伤到我们,应该是阿香手下的,她这时候找来这么俩人,这是玩什么花样呢?” 孙廉语气不屑道:“兴许是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只是没想到,这个阿香还真是够狠的,眼下明明已经吃了亏,居然还敢来上门生事,她是不是被逼急了眼了?” “不知道……”马欣雨说,“总之,还是要注意一下,这事情肯定不是上门偷袭这么简单。” 第二百七十八章:巫蛊术咒 盯向那俩人逃走的方向,马欣雨眉头微动,而我见眼下的事态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影响,喊了一声马欣雨和孙廉,扭过头去,率先回到楼上。 推门回到客厅,山鬼姐姐已经回来,见我们到屋里,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没能追上那个鬼,被他给逃了。” “没追上就算了。”我说,“就算抓到也没什么用处,这样的小鬼对于眼下的阴阳商会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且就算是被我们抓到,也毫无用处。” 孙廉也点了点头,摆正起脸色,刚动了动嘴皮,还没等说出话来,却先打了个寒颤,抽着冷气道出一句,“嘶!怎么回事,怎么忽然觉得有点冷?” “冷?”我听得一愣,感受过周围的气息后,纳闷地道,“周围现在可没什么阴气,冷吗?” “冷!”孙廉回了一声,接着呼出一口白气,他浑身打起冷颤,抱着胳膊哆哆嗦嗦地道,“我觉得有点冷,冷的我全身都哆嗦,好像是站在了冰窖里。” 孙廉说着,腿脚一软顿时倒在了地上,身子蜷缩起来,不断地打起冷颤,紧咬住的牙关都开始一个劲作响,哆嗦得更厉害道:“我擦,冻死我了,好像是周围有股寒气,将我给包起来了一样,我好像中邪了!” 我听得瞪大眼睛,那刻连忙蹲下身去,抓起孙廉的手摸了一下。 他的身上这当冷得像冰,我的手碰上去的时候,碰到的地方甚至结出冰霜。 那冰霜是肉眼可见的存在,但我的手触碰上去,只感受到孙廉身上的温度在流失,对于这些在他身上凝出的寒霜,对此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好像是眼下的这股寒气,只对孙廉一个人生效,而对于我们,似乎并无影响? 孙廉不断地在地上扭动起来,身子继续蜷缩成一团,瞪大眼睛看我一眼,接着将头一歪,竟然紧接着失去意识! 我这刻能够感受到孙廉的身边有股似有似无的气息凝而不散,这时候他身上竟然冒起一股白色的寒气,以至于他倒地的地板上,都紧跟着出现了一层浅浅的白霜。 我不知道眼下孙廉这小子是抽什么风,忙扭头看向马欣雨:“这是什么情况?” 马欣雨蹲了过来,用手在孙廉的身上稍稍一碰,后望着他头发和睫毛上凝结起的大片冰霜,脸色骇然道:“不好,这是有人给他下了巫蛊咒术!” “有人下咒?”我听得大吃一惊,立时怔怔地道,“哪来的咒术,好端端地,怎么就有人给他下咒了?” “不好!”马欣雨面色一沉,“我就觉得刚才有问题!” “眼下倒是想明白了,刚才那人抓了孙廉一下,似乎不是为直接伤我们,只怕是为从我们这边弄到一点身上的东西,用来作下咒之用,孙廉现在就是中了招了!” “一定是孙廉刚才被他抓破胳膊,那人手上沾染了孙廉的一点皮肉,现在以此作为媒介,施展起了咒法,这才导致术咒的作用转嫁到孙廉的身上……” 马欣雨催着我道:“我们现在得赶紧去追,抓到刚才那俩人,要不然的话,这样的术咒作用在孙廉的身上,他的道行不足以对抗,用不了多久,非要丢了性命!” 山鬼姐姐在一旁稍稍抬起手,立即在孙廉的身上点了一下,依靠山灵气的作用,将这股出现在孙廉身上的寒气给消掉,孙廉这才睁开了眼睛,恢复意识,有些茫然地看向我们。 “看来应该是没事了。”我松了一口气道,“幸亏有山鬼姐姐在,以她的灵力,想要破除这种下三滥的术咒,看来并不难。” 马欣雨道:“哪有这么容易!” “这不是长久之计,那人身上现在有孙廉身上的血肉,随时可以再度对他下咒,这也只能暂时护住了他,想要彻底解掉,必须得先去找到下咒之人。” 孙廉尚在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眼下虽然那股作用在他身上的寒气被消除掉了,可是没多久,孙廉忽然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喊了一句道:“烫死我了!” 孙廉的脸上紧接着浮现出痛苦之色,身上冒起大汗,马欣雨见状,皱了皱眉头:“刚才用的是冰结凝霜的术咒,现在是改用火焰炙烤的术咒了……” 山鬼姐姐再度出手,将作用在孙廉身上的炙热炎气也给驱了掉,随后跟我说:“不行,我现在只能用山灵气来护住他,但是破不这术咒,这术咒不是直接作用在他身上,我能驱掉的只是作用在他身上的效果而已。” 他娘的!我心里愤愤地骂了一句,没想到这个阿香眼下竟然跟我们玩起这一手,似乎是计划被打乱后,便改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术法来针对我们! 在阴阳两道上,巫蛊术咒类的术法可以说是占有很大的比重。 而这类术法不同于一般驱魔避煞的术咒法术,不是为了救人的,这类术法那是专门为了害人性命而用的,不但十分阴毒,而且难以提防。 像是虫蛊,降头术这类的怨毒术法,那都是属于这一类的术咒之法,哪怕是术道中人也对此避而远之,虽然惯用这类术咒的道中人在阴阳两道上并不怎么受待见,可是这一类的术中人,也往往是最难对付的。 倘若是马欣雨这样的道行还好,哪怕是中招,也可以靠着自身的道行加以抵御,但是孙廉道行不怎么样,眼下中了招,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这刻虽然我们身边有山鬼姐姐在,以她的山灵气可以护住孙廉,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山鬼姐姐不可能时刻地盯着,一旦在这间隙里,那人再度下咒,早晚会出事! 马欣雨立即从身上拿出了几张术道用的纸,迅速地叠成了纸鹤的模样,叠好之后,跟我道:“老陈,我们现在就去找下咒之人。” 马欣雨说完,将手上的纸鹤点上了灵气,那纸叠的纸鹤被抛向空中,被灌入了灵气后,纸鹤在空中慢悠悠地飘了两圈,随后朝着门外缓缓地飞了出去。 “我们走!”马欣雨拉起我,追着纸鹤夺门而出。 到楼下,马欣雨结了几个手结,对着千纸鹤再度施展术法,手一指道:“带我们寻找刚才那俩人的气息,把我们带过去!” 纸鹤在空中盘旋两下,似乎是在追寻刚才那俩人的气息,最后朝着他们离开的位置飘着飞走,马欣雨见状,连忙又催着我道:“我们追过去!” 这纸鹤的速度并不算快,而且效率也不尽人意。 一路上飘飘转转,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才将我们带到市外的郊区,而马欣雨再度打算驱使纸鹤继续前行之际,那纸鹤飞了两下,忽然间一下子炸了开,成了满地纸屑…… “怎么了?”我看得惊讶无比,问马欣雨道,“你的纸鹤怎么碎了?” “应该是我们追过来的这时间,下咒之人已经感觉到有人在用术法追踪他们的位置……”马欣雨道,“所以用术法做出了反制,用道行将我叠的用来追踪的纸鹤给炸掉了。” 我说:“再叠一个?” “不行,已经被发现了,叠了也没用了。”马欣雨道。 “而追踪类的术法,我也只会这一个。”说着话,马欣雨盯着周围打量起来,“但是追到这里,我已经可以明显感受到术咒的气息存在,估计下咒之人就在附近,而且这地方也利于施展这样的术咒,附近找一找,应该能找得到。” 对着这边的环境先扫一眼,我发现这边居然是位于市外郊区位置的一处坟地。 前方是大大小小的坟,周围阴气厚重,若是要施展这类害人的术咒,这种地方确实再好不过。 马欣雨脸色警惕地观望过四周,抬脚走上前,我连忙跟着马欣雨一道走进这片坟地,在这边四下找了一圈,马欣雨停下脚,提醒道:“老陈,小心!” 这话哪怕是不用提醒,我也已经注意到周围的阴气,此刻不安分地吹动起来,身旁还响起悉悉索索的动静,是身边的那些坟地里生出来的,几只黑色的手臂,破土欲出! “看来是下咒之人就在附近。”马欣雨断言道,“不然的话,也不会又动用驭尸的术法,还在这里布置下行尸,打算用这样的手段阻碍我们。” 这当那些从土里冒出来的行尸,已经全都站立在我们身旁两侧,数目大概有十几个。 出现后,周围立即被腐臭的味道所覆盖住,只不过比起御灵堂的驭尸术法,这些行尸似乎根本不够看的,让我有些轻视。 看向马欣雨,她也是对此表示出很不屑的面色,可是当听到周围忽然有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响之后,马欣雨皱了皱眉头,转而一脸严峻之色。 “老陈,小心,周围有铃铛声,如此一来,召出这些行尸的似乎是湘西赶尸一道的术法,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能掉以轻心了,这一道的驭尸手段,可是比御灵堂还要更加精深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赶尸术士 “铛,铛铛。” “铛铛铛……” 铃铛声响源源不绝! 听声音,似乎是保持着某种节奏,虽动静不算大,但是格外地清晰可辩。 而随着叮叮铛铛的声响在耳边潆绕不散,周围被召起的行尸,身形齐刷刷地扭向我们,动作整齐一致,仿若是训练有素一般! 一个人影缓步出现在不远处的方位,和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身形笔直地站定之后,左手两指间捏起一张黄符,右手高举着一个铃铛,手腕轻轻抖动着。 马欣雨看向来人,立即虚起眼睛,问道:“你是湘西赶尸一道的术中人?” “正是!”那人回了话,马欣雨紧接着皱眉说道,“你们湘西赶尸一道也是阴阳两道上的名门大家,同属三出十一家,眼下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受了阴阳商会的指使不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人徐徐回声,语气淡然,“没错,阴阳商会托我们来做点事,你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要是想过去的话,那得先过我这一关。” “我是驱魔龙族马家的传人,首席驱魔人马欣雨。”马欣雨道。 “我们马家可不想跟你们湘西赶尸一道结怨,我说这位兄台,所以还请你撤了术法,让我们过去,同时跟你的同伴去说一声,撤掉巫蛊术咒,将现在下咒用的符交给我……” 马欣雨这话说得还算比较客气,但眼前之人的态度并不怎么友善。 他道:“我不管你们是哪家哪路的术中人,但眼下只能止步于此,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招吧。” 这人说完,手上铃铛又是猛地摇晃起来,发出急促的铃铛声响。 周围的行尸们受到铃铛声的影响,瞬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对着我们发出一声嘶吼,随后两只行尸率先扑身而至! “你要是不识抬举,就别怪姑奶奶我不给你们面子!”马欣雨不情愿地道出一句,手上即刻结好驱魔术阵的手结,将那两只行尸顿时给镇在了原地。 马欣雨轻声道:“破!”两只意欲扑来的行尸脚下浮现出的驱魔阵顿时炸开,将那两只行尸给震了出去,随后她冷眼看向摇铃的术士,阴起脸色。 “这位兄台,你道行不如我。”马欣雨道,“似乎充其量也就是二流术道高手的水平,如果一定要跟我过招的话,你所带来的这些行尸,似乎根本不够看的。” “呵呵呵呵。”那人笑了笑,气势不减分毫,回着道,“马家的驱魔术阵自然不容小觑,你马欣雨的名字,我在两道上也有所听闻,不过我们湘西赶尸一道,靠的是赶尸的术法,自身道行虽然不如你,可未必不是你的对手。” “先看招吧。”那人手上黄符翻转一下,随后甩手扔在其中的一具行尸身上,接着将手中的铃铛摇得更猛烈,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那具被贴了符的行尸身上尸气瞬时强了一圈,开始不断地散发出剧烈的黑色尸气,对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又是一阵呲牙咧嘴地嘶吼,变得极其暴躁,那人后将手上的铃铛一推,这行尸朝着我们这边快步地跑了过来。 只是一具身上皮肉都已经腐烂大半的死尸,但如今在那人的驱使之下,动作甚至比活人还要迅捷许多,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冲撞过来,抬起胳膊,手上的指甲泛着黑光,猛地挥到马欣雨的面前! 马欣雨哼出一声,抬手杵了出去,她手心中灵气忽然,是将自己的驱魔杖用道行凝了出来,出手之下,驱魔杖出现后,便抵在了那行尸的咽喉处。 随后猛地往旁边一拨,这具行尸随之被马欣雨直接给甩到一旁,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撞到一侧的坟前墓碑上,冲击的力道,甚至将墓碑都给砸断了半截。 不过这样的伤害对于一具死尸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这些原本就是死物,根本不惧疼痛,也没什么自身的意识,只像是傀儡般地被操纵前行而已。 因而在倒地之际,那人将手上的铃铛摇了两下,立即侧身爬了起来,朝着马欣雨所在的位置又是直接飞身扑去,只是在马欣雨的驱魔杖挥舞之下,根本近不了我们的身边,再度被甩了开。 此番坠地之后,马欣雨没有给人那人继续摇铃的机会,将驱魔杖猛地杖在地面上,驱魔杖的一端撞在地面,一道灵气立即像是游蛇一般,朝着那行尸倒地的位置蛇形而去,最终撞在了行尸的身上,顿时将那行尸的尸气给驱散了。 这人摇了摇手上的铃铛,发现这行尸的尸气已经完全被马欣雨给打散了,眼下彻底成了一具死尸,根本不再受到控制,继而摇头叹气道:“马家的新一代的驱魔人马欣雨果然是厉害,看来我这样的驭尸手段,还不足以打败你。” “你知道就好!”马欣雨冷着脸道,“你这样的道行,所能驱使的行尸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话,还是自己到一边去吧,要不然的话,真要是伤了你,那可不是我的本意。” 马欣雨言之凿凿道:“我们都是阳间的术道之人,我们所用的术法,那都是为了稳固阳间的安定,可不是用来大打出手的,阳间术道现在本就是已经薄弱不堪,你非要这样做的话,那只会对我们阳间术道造成不利的局面。” “你好像以为只是打败了我手下的一具行尸,就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了?”那人笑道,“现在你跟我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你们只有两个人,但我手下,可不止这几只行尸。” 马欣雨闻言,将眉头稍稍一拧,嗤声道:“你这样的道行,召来再多的行尸,那也对我造不成什么压力,我劝你还是不要和阴阳商会为伍。” “是吗?”那人继续露出笑面,放声道,“很抱歉,你说的这些话,对我来说可没什么用处……”他看向我们,哼着道,“因为我可不是什么走阴阳两道的,我是一直在为阴阳商会所卖命的术道中人,自然要为阴阳商会办事。” 马欣雨听到这话,转而跟我道:“老陈,看来这人还是非要跟他对上不可了,这人跟杜二爷他们不同,他是阴阳商会手下的术道中人,是专门为阴阳商会卖命的,彻彻底底的阴阳商会的狗。” 我道:“那就直接灭了他,赶紧去把那个给孙廉下咒的术中人给找到。” “我说,你们这样的说辞,可就不太好听了吧?”这人听到我们的谈话,脸色十分不乐意道,“居然说我是狗,还当着我眼前,我们只是各为其主,话用不着说得这么难听吧?” 他冷着脸有看向我道:“而且你说要直接灭了我,真是大言不惭,你当我是什么人了,你说灭掉那就能灭掉的?真是好大的口气,那我还真得拿出点真本事来了!” “马欣雨,你别太得意。”这人嘴角轻轻地扬了一下,语气戏谑道,“单论道行,我可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手下有行尸上百,我不信你道行高,可是还能不知疲倦,只要我不断召出行尸,缠住你,你早晚有道行用尽,体力耗尽的那一刻,你们马家可不会这类术法,只要缠住你,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们这些驭鬼驭尸的术法,说到底,还是靠的是一个‘驭’字。”马欣雨道,“我只要灭了你,那你手下的这些行尸也就成了一堆死物,我用得着跟你手下的这些行尸纠缠吗?” 马欣雨说完这话,板正起脸色,盯着他看了看,继而身形一动,朝着那人所在的位置直接冲了过去,那人对此又是一声冷笑,举起铃铛,再度摇铃! 马欣雨一路上横起驱魔杖,直接用道行将那些行尸给推了开,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这人而去,只要一旦近了身,他的道行不敌马欣雨,加上马欣雨最擅长近身的搏斗,最多十招,这人就得被制住。 不过他似乎早就对此有所预料,铃铛摇动之下,他脚下的土层瞬时破开,一只僵尸冒了出来,身子直接横在了他身前,像是盾牌一般,挡住了马欣雨。 马欣雨一驱魔杖杵过去,但是这僵尸远比这人召出的行尸要厉害的多,一身的铜皮铁骨,硬生生地顶住了马欣雨的驱魔杖,胳膊一甩,将马欣雨给打退了! “我就防着你这一点了!”那人脸色得意道,“但凡是术道中人,也都有些可以护住自己的东西在身上,像是道门的道气,御灵堂的百鬼图,你们马家的龙灵之气,而我们这一道,用来护身的,自然是各种行尸,僵尸!” 他笑呵呵地道:“你想要近我的身,那得先打退专门用来护着我的这僵尸才行,这就是我的盾,而且这可是一只百年的僵尸,想要灭掉,可不是那么轻松的吧?” “是吗?”马欣雨脸色不屑道,“一只百年的僵尸而已,这有什么可难办的?” 他脸上笑意渐浓:“这可不止是一只护着我的僵尸,而是三只!”说话间,马欣雨的脚下一左一右的位置,瞬时又有四条干枯脱水的胳膊猛地探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章:反杀。 是同样的两只僵尸,破土而出,身形直挺挺地立了起来,随后对向马欣雨所在的方位,一左一右,瞬时扑去,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我面色一凛! 好在马欣雨身为阴阳两道上一流的术道高手,反应足够迅速,将身形往后一退,从而避开了两只僵尸的夹击,那人的这一招偷袭,并未得逞。 可是这样一来,三只僵尸所组成的肉盾,也彻底将这赶尸术士给护住了。 我皱了皱眉,忽然闻道身后有股恶臭的味道,正朝我不断逼近,回头之下,顿时被吓了一跳。 是一只行尸,趁着我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眼前之时,打算来偷袭我。 它已经朝着我所在的位置扑身前来,幸亏是行尸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臭,让我及时注意到,要不然的话,非得被这东西给扑倒在地不可。 一把掐住想扑我的行尸的脖子,在手掌猛地用力之下,行尸脖子上腐烂的皮肉都被我捏碎,流出腥臭无比的体液,继而熏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虽然自己没有半点道行可言,可在阴阳两道上混了这么久,姑且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徒手对付这样一具行尸不在话下。 掐着这行尸的脖子猛地一甩,便将它给从我的身旁甩开。 手心黏糊糊的一片,沾染过这行尸身上的体液,手上的味道根本没法再闻。 下意识地想要捏住鼻子,结果另一只手上也沾染到这些臭气,当场顶的我脑门子都炸了开,这他娘的,实在是难闻至极! 这种臭气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够忍受的,让我肠胃一阵抽搐,头一偏,扶住最近的一处墓碑,张口便直接吐一地,一吐之下,继而感到有些发虚。 马欣雨手上驱魔杖不断挥舞之下,虽一时半会靠近不了赶尸术士,但他手下三只僵尸也根本伤不到她,局势变得有些胶着,而趁着将几只僵尸打退的间隙,马欣雨回头看眼我这边。 “老陈,没事吧?” 听到马欣雨的询问,我扶着墓碑又是稀里哗啦地吐一地。 擦了一下嘴,我含糊不清道,“没事,就是这味道太冲,熏得我实在是受不了!” “小心身后!” 马欣雨一声提醒之下,我连忙回身下意识地出手阻挡。 将一只又打算扑向我的行尸按住,顶着这股恶臭,抓着他脑袋,我猛地往墓碑上撞上去。 行尸和僵尸的一个很大区别,便是行尸的身体总体还是偏软,不像是僵尸那般皮肉都完全僵化,关节都无法再打弯。 而行尸可以做出一些和活人无异的动作,相对的,他们的骨头,也因腐化而变得更加松脆。 因而我这扯着行尸的脑袋愤然一撞之下,行尸顿时被开了瓢。 好像是一个西瓜被砸在墙壁上,噗嗤一下碎了开,溅出大量的黑色白色红色混杂的液体,溅在我脸上,让我的脸色紧接着变了模样——实在是臭不可闻! 直到这会,我才终于能够适应这股恶臭的气息,而见周围的行尸全都朝我不断扑来,立即打起精神,将这些行尸接连抓住,朝着墓碑不断地撞上去,将他们的脑袋悉数撞碎。 见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小马转而又是对向那三只僵尸,飞起一脚回旋踢。 她将最先扑向她的僵尸给踹出去,同时手上驱魔杖也横抡出去,将第二只打得身形后退,最后一脚踹在第三只身上,以此借力稳住自己的身形。 赶尸术士看着眼前的马欣雨,赞叹着道:“不愧是马家如今的首席驱魔人,你们马家的近身体术也果然是凌厉无比,不过,眼下我也要出手了。” 他说着话,手上翻转出一张黄符,用铃铛直接扣压在地,那三只僵尸又对着马欣雨展开更加猛烈的攻势,他将背后背着的一个布卷抖落开,从里面抽出一把木剑。 马欣雨对付三只僵尸还绰绰有余,可这人眼下拿出了武器,显然是要动手,如此一来,那就成一对四的局面了,三只不畏疼痛的僵尸,再加上一个术道中人,让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她还能不能防得住。 将靠近我的两只行尸再度推了开,那刻抽身上前打算去帮她,马欣雨头也不回地跟我道:“老陈,别碍事,我对付他们还不费什么力气,你管好自己就行!” 见马欣雨似乎不用我帮忙,我只得停在原地,那赶尸术士已经抄起木剑,闻言冷笑一声:“看来这对你来说还是很轻松的,既然这样,我就不对你出手了,我对他出手好了!” 他没有去对向马欣雨,反而是从那边直接绕开,朝着我这边飞奔过来。 马欣雨虽然看到有些惊讶,可是现在根本抽不开身,只能对我喊道:“老陈,你要小心啊!” 这人的身形随之到我身前,二话不说,手上的木剑朝着我直直地刺来。 我下意识地侧身闪躲之下,这木剑顺着我的胳膊划过,继而觉得胳膊一阵疼痛。 瞪大眼睛看向胳膊,发现是被木剑给蹭了一下,这把根本没有开刃看着很钝的木剑,在他的手里如今锋利无比,让我不由得惊了一下,不敢再妄动。 “呵呵呵,你看起来好像根本不会什么术法,而且身上一点道行都没有。”这人对着我一阵冷笑,语气戏谑道,“那我就先收拾了你,然后回头去对付马欣雨!” 说着,直接出手朝着我的肩头抓来,用自身道行猛地将我给压住! 见他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木剑打算朝我刺过来,我忙出手抓住了他的手,抵住了他想要刺我的这一剑。 “呦呵?”这人眼睛眯起来,又哼着道,“被我用道行压住,居然还能有力气动,你这人看着没什么道行,可是似乎也不一般啊,不过没什么用。” 说话之际,他抬脚对着我的肚子踹上来,这一脚,顿时将我给踹得身形往后退了出去,接着被身后的坟堆给绊倒,当场一屁股坐在坟堆上去了。 这人身形一跃而起,手里木剑朝下,似乎打算朝着我的胸口刺下,我看得脸色吃惊之余,忙抓起一把身旁的土,朝着他脸上猛地甩了过去。 这一把尘土迷了他的视线,让他身形随之停住了,猛地往后退几步,抬起胳膊在脸上擦了擦,对着我一阵冷言:“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死吧!” 他手上继而甩出一张黄符,打得我身形往后栽倒,我立即一个侧成翻滚出去。 这人身形紧随而至,已经是一剑刺在了地面上,没入坟堆,要不是老子滚得快,就被他串了糖葫芦了! 见他如此重的杀心,一上来就是要我命的架势,我有些恼了,趁着他这刻还没有抽手,抓起地上的一个土块,朝着他的脸上再度砸了上去。 趁着他抬胳膊抵挡的这当,我翻身跳起,朝着他直直地冲过去,在他尚未将木剑抽出的这时间内,扑在他的身上,随后俩人打着滚,翻下坟堆,扭成一团。 我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地压在了身下,咬着牙狠狠地道:“你想杀我?你既然要下死手,那就请你先去死吧!” 他似乎是没能料想到我的反应如此激烈,眼睛瞬时瞪大,但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不停,又是多出一张黄符,对着我的胸口,猛然拍了上来。 这一符拍在我的胸口,胸前好像是被火给灼了一下,疼得我抽了一口冷气,随后感到浑身一阵灼热,胸口的被符打中的位置甚至冒起烟气,像是着了火! 整个人好似是坠入到火窑中一般,猛烈的火气炙烤在身,让我死命地咬了咬牙,用手继续掐住他脖子,忍受住这股炙热炎气,动用起手上的山神信物花环,召出草藤,立即生根扎入到他的脖子中…… “嘶……”他也随之嘶喊一声,立即放开了抓着符拍在我胸口的手,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摸到花环上召出的草藤,脸色继而惊奇无比道,“什么东西!” “当然是要你命的东西。”我冷着脸道出一句,后将手猛地一用力。 他的眼睛瞪大,张开嘴刚想要说话,但比声音更先出来的,是几株顺着他脖子扎到体内,后顺着嘴里生出来的草芽,在我的不断用力之下,那些草芽随之绽放成一簇花丛! 我将手缩回,这人动也不动地躺在地,而我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低头扫一眼,刚才的那张符将我的衣服都给灼烧出了一个大洞,胸口的皮肉都焦了。 抽着冷气回头看向马欣雨,这人虽然被我反杀,可他所召出的那些僵尸这刻依旧不停,尚在攻击当中,他们不知疲惫,不畏疼痛,而马欣雨被纠缠这么久,显然是有点精疲力尽了。 看向这赶尸的术中人方才放着的那铃铛,我忙起身跑过去,一脚将地上的铃铛连带着黄符踢了开,随着铃铛被踢开,这三只僵尸瞬时间没了动作,身子一仰,倒在地上。 第二百八十一章:蛊师 我本打算先稍作喘息,可见马欣雨甩了甩手,那当头也不回道:“下咒之人还没有找到,时间不等人,我们没时间休息,抓紧时间继续找人吧。” “嗯……”我应了一声,闻言立即快步跟上,朝着前方走了过去。 对着这片坟区抬手感受过周围的气息,闭目凝神半分钟,马欣雨手一指前方:“那边,我感受到了术法的气息!” 跟着她一路往前找去,绕过这边杂乱的坟地,远处隐隐可以见到有几个人影,甚至还摆有一张方桌,在桌面上的香烛纸火一应俱全,其中一人站在桌后,似乎就是这个下咒的术中人? 我们俩人来到近前后,便看到了刚才的那俩先是意欲偷袭,后来逃走之人。 俩人站在一旁,而那桌子后面的是个尖耳猴腮的瘦老头,见我们靠近,抬起脑袋,眼睛虚着看过来,一脸的阴险之色,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看来是没能拦得住,这么快就过来了。”老头眼睛眯起来,用手捻着胡子,嘀咕一声之后,扭头和身旁的俩人道,“起阵做法,把他们给打回去。” 马欣雨对着那老头凝视片刻,回头跟我说:“这老头比刚才那赶尸的术士道行要高,而且看他身上的气场,这人应该是个蛊师,要小心,这人不好对付。” 我道:“这人很厉害?这老头看着干干巴巴的,道行虽比刚才那赶尸的术士高一些,可是也没高到哪里去,想要收拾他的话,应该不难吧?” “说难也不难,但是不得不小心。”马欣雨道,“他们这些擅用巫蛊咒术的道中人,大都喜欢玩阴的,最喜欢用各种下三滥的手段,不能掉以轻心。” 跟我提醒完之后,马欣雨霎时冷脸看向那老头,语气不满道:“你是哪家的巫蛊术士,居然敢公然下咒,将这种专门害人的术咒施展到了我们身边,我劝你还是赶紧收了你的摊子,不然的话,别怪我不跟你客气!” “嘿嘿,小丫头,我知道你是马家的人,但你不必用话来吓我。”老头继续捻着胡子,眼睛眯成一道缝,笑呵呵地出声道,“老夫敢对你们下咒,那就表示不怕你们找上门来。” “至于你问我是哪一家的术中人。”老头子语气凛然,缓缓而道,“这不值一提了!” “老夫只是野路子,不过是东南的降头术懂一点,巫蛊术道也懂一些,各种下咒的术法都略有涉猎,这一点,跟你们马家这种名门大家,实在是没得比。” “你是马家的马欣雨吧?”老头子道,“你的大名,我也在阴阳两道上听过,作为马家新一代的翘楚,道行不低,眼下你们能找过来,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马欣雨皱了皱眉,这人似乎是早就已经做好准备,这刻面对我们的找来,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甚至抬手捏起一张黄符,挑衅着道:“老夫下咒用的符,现在就在手上,你们要是真想救人,那就直接上来抢吧。” 马欣雨见他如此的有恃无恐,这刻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显然是有些恼怒,抬脚准备上前去,可犹豫了一下,大概是怕他们周围设有什么术阵,只能强行压下火气。 “怎么了,是不是不敢过来?”老头子脸色呈现出阴险的笑面,“我道行可不如你,你在害怕些什么,难不成,是担心老夫这里有诈?” 见马欣雨阴着脸不回他,老头子又是举止轻浮地从桌上拿起一张符纸,从桌面上摆着的物件里翻出一个草人,抓起桌面上的一支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按在草人的身上。 一边做着这样的准备,他一边又是语气缓缓道:“既然你对我这般戒备,不敢直接过来,那老夫就先动手吧,看看老夫这种在你们眼中的旁门左道之人,比起你们所谓的正道中人,到底是谁的手段更加厉害?” 说着,他迅速地抄起第二张符,在桌面上点着的烛台上扫了一下,那符纸沾到烛台上的火光,腾地一下烧起来,接着迅速贴在了刚才的草人身上。 草人的周围忽地一下起了火苗,与此同时,马欣雨身旁也猛地蹿出了一道耀眼火光,剧烈的高温让我不由得抬起胳膊去阻挡,再看马欣雨,这刻身上居然好像是起了火,灼热的火焰将她完全裹了进去。 老头子看着眼前情形,又是嘿嘿嘿地笑两声,直言道:“隔着这么近的距离,老夫只要在草人上写上你的名字,然后对着草人下咒,直接就能传递到你的身上去,感觉如何?” 马欣雨身上的火焰烧了几秒后,随之灭掉,脸色淡然的看向这人,马欣雨很是不屑道:“好像不怎么样,我有马家的龙灵之气护着,你这一下,只是白费工夫。” “哦?”老头子脸色惊奇道,“看起来你的道行确实不弱,我这一纸火符用在你身上,竟然连你护身的灵气都破不掉——不过无妨,只要多来几次,早晚破的掉!” 老头子道完,又从桌面上抓起几张新的符,准备故技重施,马欣雨盯着他稍作打量,趁着他低头的这当,身形一动,迅速蹿了过去,到了近前,抬腿要将他作法用的桌子一脚给踢翻! 只是马欣雨动作虽然快,可似乎那老头子也在一直提防着这一手,马欣雨动身的那刻,转而抓起桌上的一把粉末,抬起手便迎面撒了出去! 马欣雨猛地停住身子,迅速地往后退了回来。 “嘿嘿嘿,躲得倒是挺快。”老头子笑了笑。 他直言不讳道:“这可是老夫用上百种毒虫毒草,加上浸满尸毒的僵尸皮肉碾碎,所制成的粉末,只要沾上一点,管你多高道行,也会顷刻间中毒暴毙,可远比术法要更加好用。” “所以你是过不来的……”他说着话,虚着眼睛看向马欣雨,用手在桌面上猛地一拍,桌面上的两张黄符,瞬时朝着马欣雨直直地飞了过来! 两张符撞在马欣雨身上,顿时嘭地一下炸了开,马欣雨又是一阵语气不屑:“你的手段倒是不少,可是没什么用处,你想偷袭?可是道行实在是太差,伤不到我。” 这个老头见自己刚才打算偷袭的两张符没起作用,而马欣雨甚至没有打算躲开的意思,挠了挠头,叹着气道:“看来我这招没什么用,那这样吧……” 在他甩手之下,又是两道黄符直直地飞过,这一次马欣雨倒是没有去硬接两道飞来的符,而是迅速地凝起一道驱魔阵,靠着驱魔阵的灵气壁障,将两道飞符挡住。 符纸撞在驱魔阵的壁障,再度炸成碎屑,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符纸炸开坠地的时候,从里面居然掉出来两只黑色的小虫,落在地上,随后被马欣雨一脚踩碎了。 老头子脸色更加惊奇地道:“哦?这都能被你发现了,我还以为你还会直接硬接,这样一来可以用蛊虫去伤到你,没想到居然被你看破了?” “雕虫小技。”马欣雨不屑的脸色一览无遗道,“我好歹也是在阴阳两道上走了几年,你们这些下三滥的术法,我早已经见得多了,真当我这个马家首席驱魔人是浪得虚名?” “呵呵呵呵,虽然防得住,可是你不敢靠近我,只能站在原地挨打。”老头子哼道,“老夫接连的术法不断发出,总有一招能伤到你,我倒是不信了,你能够一直都保持着高度戒备,全都防得住不成?” “只要是人,那就总有松懈的时候……”这些擅用阴招的蛊师,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法子偷袭,他嘴上说着话,手上一刻不停歇,趁着说话的间隙,按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一弹,又将一个黑色的物件给弹了过来! 马欣雨甩起驱魔杖,将飞来的那黑色物件打落,这当我看得有些焦急起来。 马欣雨眼下虽然应对有余,可是因为不敢太过靠近,眼下的一切应对,那都是被动的,徒劳的。 眼前的这老头子看样子有着不少的手段,时不时地趁着间隙对着我们打上一下,可马欣雨手上的铁豆子在之前已经全都用掉,这时候拿不出有效的反制手段,时间一久,高度的戒备之下,必然会很快疲惫,到时候可就越来越被动了。 我问马欣雨道:“怎么办,我们不能一直跟他在这里耗着吧?得想个办法。” “我知道。”马欣雨低声道,“可他肯定已经在周围布置下术阵和各种用来防身的手段,我现在摸不清他到底都准备了些什么,不敢贸然上前,眼下只能先保持观望了。” 马欣雨说话之际,又是轻轻一抬手,将驱魔杖甩了一下,将那老头子趁着我们说话之际飞来的一纸黄符给打落。 老头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对着我们一阵呼喊道:“你们要是不敢过来,那就直说,老夫可没时间跟你们耗下去,你们要寻死的话,那就快一些……” 第二百八十二章:飞头降 我偏头看去,他一只手掌按在桌面上,一只手不停地朝我们不断将桌面上备好的黄符打出,手上动作越来越快,显然是看准我们眼下不敢贸然上前,因而不留余力地开始发招。 马欣雨似乎是被他弄得有些烦躁,凝起驱魔阵,挡住他飞来的符,同时冲我凛声道:“我现在就过去,先将他做法用的桌子踢翻再说!” 说完,马欣雨回过身,手指几经变化,迅速地凝出新的驱魔阵图,将手往前一推,喝道:“去!” 她身前凝起的灵气壁障,直接被推导了出去,朝着前方那老头所在的位置撞过去,将他所发出的符纸全都给悉数挡住,而马欣雨紧随而至,抄起手上的驱魔杖,当场杵了过去! 这一下是瞄准了他做法用的方桌,打算先将他身前的方桌推翻…… 不料那术士好像是故意等着马欣雨到来一般,见马欣雨已经按耐不住地上前,猛地将手在桌面上拍一下,抬起一脚率先将桌子给踢翻,同时喊了一句:“来的正好!” 那桌子被他自己踢翻后,桌面立起,在他的一脚助力之下,朝着马欣雨直直地对撞过去,似乎没能料到他会自己将桌子先踢到,马欣雨一个愣神,忙侧身躲开。 桌子飞向马欣雨的一瞬,那老头瞬间跳起,抓起桌面上刚才被掀飞的香烛纸火,握在手中,立即又是冷笑出声道:“你还是太急了,眼下已经中了套了!” 马欣雨一怔之下,在她脚下忽然破土飞出了两团毛毛躁躁的玩意。 我瞪大眼睛看过去,发现那竟然是两颗腐烂的人头,破土的一瞬,朝着马欣雨所在的位置直行而去…… “飞头降?”马欣雨看得脸色一变,那老头也随之展露出更加得意的脸色,眼睛继续眯起来,一副看戏的架势。 马欣雨瞬时将手中的驱魔杖往地上猛地一震,驱魔杖触地之后,激起的灵气四散出去,将那两颗飞起来的头颅给震到一边去,这才没有被撞在身上。 而那两颗头颅落地之后,紧接着再度飞起,头颅的脖子下面挂着一团内脏,沿途飞过之际,不断地往下滴落着腥臭的血水,地上被沾染过的地方,瞬时冒起腾腾黑气…… 老头子手里握着刚才抓起的香烛,又道:“这可是我从东南所学来的降头术,你要是离我太远,我还担心会被你的驱魔阵给直接缚住,但眼下你既然按耐不住,先靠了过来,这么短的距离,你怕是应该没有机会再布置驱魔阵了!” 两个飞在半空中的头颅像是两只飞虫,绕着马欣雨四下盘旋,一旦瞅准机会,便立即朝着马欣雨飞去,同时将嘴巴张开,露出黑漆漆的牙,打算咬在马欣雨的身上。 甩起驱魔杖,她将这两只飞头降给再度打飞,但这东西同样不畏疼痛,落地之后马上又会再度飞起,且速度极快,接连不断的攻势之下,马欣雨随之有些吃力。 我看得面色一凛,连忙想要去帮忙,可是还没等迈过去,结果那老头身旁的俩人围过来,对着我一声冷笑道:“马家的人已经被我师傅的飞头降困住,你现在也别想乱动,老实点!” 那人对着我冷笑一声,似乎是看出我身上没有什么道行,因而打算扑过来将我给制住,但是被我侧身躲了过去,随后抬起腿,将他给踹到了一旁去。 这人虽然被我一脚给踹倒,但是他们是两个人,虽踹倒一个,可是另一个人已经趁着这时间靠过来,从背后一把将我给锁住,威胁着道:“不要乱动!” 借着眼睛的余光扫了这人一眼,见他将我从背后制住,我毫不犹豫,直接狠狠地甩了一下脖子,后脑勺撞在这人鼻梁骨上,这人紧接着松了手,登时捂着鼻子蹲在地上,也被我同样的一脚给蹬到了一旁去。 那术士冷着脸看向这边,见他的两个徒弟根本制不住我,瞬时怒着脸色骂道:“你们这两个废物,他连点道行都没有,你们居然连他都制不住,干什么吃的?” 他对着我这边将眼睛一眯,而我扭头瞪向他的这刻,忽然觉得背后生起阵阵寒意! 猛地回过头之下,发现是身后多出三四个小鬼,全都是半米高的模样,面目狰狞,回头的一瞬,已经朝着我猛地扑了上来! 这些小鬼将我给扑倒,张开腥臭的嘴,作势对着我啃上来,迅速地一个翻身之下,我将身上的小鬼给甩掉,抓起其中一只小鬼,当即朝着那老头在的位置给扔了回去。 被我扔到身边的小鬼落地之后,那老头低头看一眼,一脚踢开。 他不再去看马欣雨那边,而是对着我一阵打量,稍显惊奇:“怎么回事,明明没什么道行,居然连我养的小鬼都能给轻松扔开?” 马欣雨还在被两只飞头降给纠缠住,两只看着十分恶心的头颅在马欣雨的身旁左右不断飞上飞下,根本不给她结阵的机会。 几番抵挡之下,再加上之前对付那赶尸的术士召来的僵尸已经损了不少道行和体力,马欣雨脚下的步伐有些变得不稳当。 手上的驱魔杖不断挥舞之下,马欣雨将飞头降不断打退,但紧接着又会被它们继续纠缠住,一时半会脱不开身,眼下的局势似乎并不能轻易地被我们给稳住的? 老头回看眼马欣雨,大概是觉得眼下这两只飞头降已经足以牵制住她,因而扭过头,对着我这边大步走过。 我将他养的那几只小鬼给踢走之后,不满地看向这人,冷哼一声。 这老头子对着我露出一个阴险笑面,手臂轻轻一甩,飞出几道黄符,打在我的胸口,我没能防得住,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身子被打得往后倾了一下。 迅速地将身子稳住,立即去找那老头的身形,发现在这一瞬,他已经从我的正前方消失,我看得一个愣神,稍稍犹豫之下,结果身旁忽然的一只手肘,在我胸口上狠狠地撞了一下! 这一下力道十足,登时将我给撞倒在地,老头子随后弯着腰,盯着我哼出一声:“我还以为是隐藏了道行,结果是真的没什么道行,早知这样,哪里用得着我亲自出手。” 他随后直起腰,一脸的不屑之色。 这老头子似乎不但精通各种巫蛊术咒,而且身手不错,不是单单依靠术法在阴阳两道上行走的,这人确实要远比刚才遇到的那赶尸术士要难以对付。 “眼下既然是阴阳商会托我来给你们点颜色看看,那你也不要怨老夫心狠手辣。”这老家伙盯着我,说道,“我现在就先取你半条命,先交了差再说。” 这老头说着话,将手指头轻轻一弹,让我觉得肩膀一阵刺痛。 扭头看去,发现是这老家伙将一枚银针扎到了我肩膀上,那针尖似乎是浸染过阴煞气,扎上之后,立即觉得浑身一阵阴冷,不由得抽了一大口的冷气! 他接着抬起手,在手上凝出道行,打算对着我拍下,可才刚刚扬起手,我们周围忽然传来一声轻轻地咳嗽声响,他将眉头皱起,猛地看向一侧。 听到这声忽如其来的咳嗽声,我也扭头望过去,继而感到有些惊讶。 是之前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那个拄着杖的瘦弱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出现在我们的周围,此刻,正一脸漠然之色,看着眼前之事。 “什么人?”蛊师老头看向来人,脸色警惕无比道,“看你样子,似乎也是个术道中人?”他阴着脸色,紧接着提醒道,“老东西,看你年纪一大把,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妙,我只说阴阳商会,你应该就知道分寸了吧?” “阴阳商会?”那人听到他这么说,语气冷冷地道,“你要是不提还好,眼下要是提起阴阳商会的话,那眼前之事,我倒是真打算来管一管了。” 这人语气威严地道出这话,随后对着这蛊师老头上下打量一番,面色俱厉:“现在的阳间术道,已经是到了这种地步吗?” “如今的阳间术道中人,道行不怎么样就算了,居然还在大打出手,这是已经到了破罐破摔的地步了吗?实在是让我感到有些痛心!” “诶?”蛊师老头听得一怔,见他对阴阳商会毫不放在眼里,脸色阴沉下,继续提醒道,“老东西,阴阳商会的事情你也敢管?而且这么不放在眼里,你是不是不知道如今的阴阳商会,在阴阳两道上有多大的势力?” “狗仗人势。”那人回一句,声音沙哑道,“阴阳商会再大的权势,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是阴阳商会养的狗不成?既然是狗,那就要学会摇尾巴,而不是在这里狂吠……” “你敢说我是狗?”蛊师老头听得脸色顿时恼怒无比,“你找死!” 他对着这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下一刻对着来人猛地一掌打过去,而那人不闪不避,只是在蛊师老头一掌打在身上以后,才出手将他的手掸开,脸色一沉道:“你这样不入流的道行,也敢对我出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百八十三章:高人?! 那人声色俱厉的一声斥责后,周围竟凭空生出一股微弱的气息在涌动! 而这话的声音不大,却仿若有着雷霆万钧般的势头,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觉,我甚至不由得全身一颤,心头紧接着猛跳不止。 那人望向蛊师老头,铁青起脸色。 他甚至没有出手施展任何术法,调动任何道行,周围便开始有微风吹动,仅仅随着话声而带起的气势,就已经远非普通的术道中人所能够比拟! 而蛊师老头在他的这一声叱责之下,浑身猛地哆嗦一下,忙仓促地将手缩回去,也被这股气势给吓得往后不由自主地退一步,继而惊着道:“你究竟是何方高人?” “高人倒是谈不上,但放在以前,大概是阳间的一流术道水平。” 那人身形不为所动,只是将手上木杖握紧:“真要说是高人,实在是不敢当。” “你少来这套。”蛊师老头颤着声音,说道,“你的道行,根本不是如今的术道中人所能够拥有的,这是堪比鬼神的道行,你究竟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而且是一个大活人。”那人听到这话,言语中又透出不满的意味,反问着道,“如今的阴阳两道,怎么连这点见识都没有了?” “竟然将阳间术道,说得和鬼神一个水平,这实在是岂有此理!” 他将手中的木杖猛地在地上震颤一下,脸色铁青道:“你可知道,当初阳间术道的真正水平,可是凌驾于鬼神之上,乃是可以统御鬼神的存在?” “可是如今,看你这番说辞,如今的世道,真是变了天了。”他摇头叹气,有些失落道,“真是没想到,如今的阳间术道,竟然是到了如此薄弱不堪的地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蛊师老头瞪大眼睛,哆哆嗦嗦地往后继续退着,喘着大气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对现今的阳间术道如此不放眼里?” “我是谁并不重要。”这人似乎不打算说出自己真实身份,面对他这般询问,只道,“老夫之名,不足挂齿……”接着将头抬起,死死地看向蛊师老头,“但身为前辈,老夫还是有在你们眼前指手画脚的资格的。” 这当,我们身后马欣雨那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让我整个人又是心头一震,猛地回头看去。 在这边交谈说话之际,马欣雨尚在和两只飞头降纠缠不休,那两只鬼物,不知疲倦伤痛,而马欣雨的体力已经有些渐渐不支,防备两只飞头降之际,不小心被地上突起的石头绊了一下…… 随着马欣雨一声轻呼,她随之摔倒在地,两只飞头降瞅准间隙,立即朝着马欣雨的位置猛扑而去,如此毫无防备之下,马欣雨势必要受伤不可! 我瞬时急了眼,连忙迈开腿打算跑过去救她,但还没等我动身,一道灵气带起的风流瞬时贴着我的脸颊“嗖”的一下飞出去,直指马欣雨所在。 马欣雨被打得一个愣神,接着两只飞头降便瞬时撞在她身上,而马欣雨的四周嘭地一下炸了开,一道灵光瞬闪之后,两只飞头降登时被弹了出去。 我紧接着回过头,老者这刻刚将手收到胸前位置,再度握住自己的木杖。 刚才的那股灵气,似是他将手指头轻轻地弹动一下后所弹出的道行,直接将两只飞头降给震开。 回望之际,老者尚在对着那两只飞头降瞩目,分别又对着飞头降的位置用手指轻轻一弹,道行凝成的灵气瞬时飞出,两只飞头降随后像是承受不住这样的灵气一般,涨得像是皮球,在半空中炸成一片黑雾。 蛊师老头见状,脸色再度惊奇地不得了,怵然回头:“你竟然把我苦心养育多年的两只飞头降给打没了?” “本就是两只污秽邪物,灭了也就灭了。”老者语气凛然道。 “这种专门用来害人的怨毒术法,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练,阳间术道那就该有阳间术道的样子,而不是去钻研这些旁门左道,丢了我阳间术道之人的脸面。” “你!”蛊师老头见自己的飞头降被灭掉,满脸心痛之色,那刻顿时红了眼,瞪向老者,“我练什么术法,这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老东西,不要多管闲事!” “老夫也不想管这闲事,但眼下的情形,实在是让我不得不管。” 老者扫了眼蛊师老头,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 “我让你不要练这些歪门邪道的害人术法,你却说我多管闲事,若是不知悔改,那老夫不得不出手矫正你了。” “别以为你道行高,我就怕了你!”蛊师老头气冲冲地道,“你这老东西,好端端地跑出来多管闲事也就算了,竟然还杀我养的飞头降,我跟你拼了!” 蛊师老头霎时在手上凝出一团黑色煞气,似乎是真的被这事情给冲昏了理智,不管眼前之人到底是谁,究竟多高的道行,当即猛地一掌拍了上去! 而那人依旧不闪不避,任由他这一下打在自己身上,面对他这样猛烈的一掌,身形纹丝不动,蛊师老头愣住,接着闷哼一声,自己几步后退,一屁股坐倒在地。 我看得又是脸色诧异无比。 因为刚才的那一下,这蛊师老头可谓是用尽全力,似乎是用了十成道行,在毫无防备之下,纵使是小道士也难吃这一掌,可这老头居然没有半点事? 且从始至终,他也没有任何出手的意思,仅仅是靠着自身道行,在蛊师老头一掌打在他身上的时候,靠着道行的反冲力道,便将他给震退了? 我的眉头顿时拧了起来,隐隐觉得这人就是马国丹! 因为如今的阳间术道,根本不会有拥有如此的道行之人,而传言中的炼丹术士马国丹,生死未知,如今这刻,该不会真的是眼前之人吧? 正想着这些之际,老者抬脚到了蛊师老头的面前,可是刚刚才走一步,他身形停了下,抬头看向一侧。 而在这当,那猫妖的声音忽然响起道:“这位高人,这人可是我们阴阳商会的,你要是对他出手,这未免有些不将阴阳商会放在眼里吧?” 蛊师老头回头看去,接着面色一喜,连忙爬起来,跑到那猫妖眼前,急吼吼地道,“你来的正好,这老家伙多管闲事,还灭掉了我苦心养了多年的飞头降,你快杀了他!” 猫妖抿起嘴,这当手上却抓着马欣雨,让我看得又是感到不妙,随后听猫妖语气玩味地道:“你们都不要乱动,要不然的话,那我可就要杀了她了。” “你这猫妖,怎么哪都有你!?”我见马欣雨被她给忽然抓住了,立即怒着脸色道,“你赶紧把她放了,不然的话,要是敢伤她,我现在就跟你拼了!” “你闭嘴,没有半点道行,就不要在这里跟我叫板。” 猫妖眼色不屑地从我脸上将视线划过去,接着看向这老者。 她舔着嘴唇道:“这位老爷子,我看你的道行似乎不弱嘛,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哪家的高人,但是劝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这里的闲事。” “这年头的世道,还真是变了样子。”老者对此又是一阵自语道,“本以为只是阳间术道如此,没想到现在的妖鬼,也都变得如此没有见识……” 那猫妖闻之将面孔稍稍地紧成一团,脸色不爽道:“老爷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知道我们阴阳商会的厉害,而且居然对我说三道四?” 老者根本不理会她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感慨着道:“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出手矫正一下你们的见识,让你们知道,真正的阳间术道,应该是什么样子。” 老者说着话,将视线直直地看向猫妖,在猫妖凝神之际,老者将手一指她脚下,接着地面一阵颤动,那猫妖脸色一凛,顿时将马欣雨给放了开,随之跳到了一边去。 一条黑色的蛇尾巴从地下猛地蹿出! 那是条黑色的蛇尾尖,仅是末端就有一米粗的宽度。 破土而出之际,将地面都给震裂,且速度极快,眨眼之间,便又缩回到地下,只是在那猫妖刚才所站的位置,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深邃洞口。 蛊师老头的脸色惨白一片,惊着道:“刚才是什么东西,似乎是条蛇尾巴?这老东西,难道是用的是御灵堂的驭兽的术法,召来了一条巨蛇?” “说你们没见识,还真是没见识。”老者语气平缓,娓娓而道,“我这可不是御灵堂的术法,而且也根本没有动用过任何术法,这不过是在我身边一直陪伴我的老伙计而已。”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巨蛇。”老者嗤声道,“这乃是烛龙!乃是一只上古妖兽,你说它是巨蛇,我这老伙计若是听到这话,可是会生气的。” 第二百八十四章:炼丹术士马国丹 “烛龙?上古妖兽?”蛊师老头听得身子一颤,立时喊着道,“开什么玩笑!” “上古妖兽早已从阳间绝迹,怎么可能还存在世间,你又怎么可能操纵得了这种妖兽,不要危言耸听!” “既然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老者摇头,接着对着脚下轻声呵道,“如果都已经到这地步,你们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话,那就让我的这老伙计跟你们见上一面。” 老者话音落下,地面忽然仿若地震似的,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 而在这老者的脚下位置,土面瞬时间凸了起来,接着下陷,随后出现一个直径数米的大坑…… 我怔怔地看过去,然后听到那坑中一声沉闷声响,瞪大眼睛之时,一只巨大的蛇头从里面探出来。 全身包裹着黑色泛光的鳞片,眼睛往后是红色的鳞片延伸出去,而在这只巨大的蛇头顶端,还生有一个红色肉瘤,颜色赤红,乍一看,犹如火焰。 随着这只巨蛇的探出,周围瞬时被一股浓厚的妖气所覆盖住,而在这只像是巨蛇般的怪物身侧,随着它的蛇信子不断探出,带起一股炙热的气息。 “妖、妖兽?!”蛊师老头见状,话都说不囫囵了,“还真是上古妖兽,是烛龙,上古妖兽烛龙!你身旁怎么会有这样的上古妖兽,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单是蛊师老头惊讶无比,连那猫妖也在一时间被这妖气给吓住,怔怔地看向这老者,呐呐道:“我身为妖族,怎么不知道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的妖兽?” “烛、烛龙!”蛊师老头哆哆嗦嗦地念叨两句,眼睛在顷刻间变直了道,“我、我想起来了,两道上一直都有的传言,如果真是这样……”他面色吃惊道,“你,你是马国丹!” “炼丹术士马国丹!”蛊师老头看向猫妖,嘴巴都已经合不上,声音越来越抖,“马、马国丹出现了!” “马国丹果然还活在世上,两道上的传言不是假的,而是真的!这人肯定是马国丹无疑!” “哦?”老者听得脸色诧异,“没想到如今的阴阳两道,居然还记得老夫的名字,这倒是让我感到有些惊奇,还以为,这么长的时间过去,老夫的名字,早就被你们这些阳间的术道中人给忘却。” “你,你居然没死?”蛊师老头颤着声音喊道,“这,这怎么可能?” “你现在要是还活着的话,你应该都要快五百岁了吧,不可能,阳间的人,怎么可能活到这个年纪?” “我,我知道了!”蛊师老头紧接着又道,“你,你一定是逆天改命了!” “你改了自己的命数,将自己的生死从生死簿上划掉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我那当脑子一下子宕机了。 我就觉得这人像是马国丹,没想到居然还真是! 若只是猜测,还没感到怎么样,可是知道这人确实是马国丹以后,反而让我感到脑子懵住了。 马国丹高瘦的身形就站在我一侧,那烛龙妖兽盘旋在他左右,仅仅是探出半个身子,就足足有十几米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这已经是远远超乎我的意料! 阴阳两道上所传言的阳间术道最后的巅峰三人,眼下我算是全都见到了。 只是本以为前两个都已不在人世间,只是以各自的方法将生前的意识留下,因而便认为马国丹也不可能还活着,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猜错了? 炼丹术士马国丹,此刻不仅尚在人世间,且就在我身旁,紧挨着我只有几米远的距离? “谁说我不是人了?”马国丹的一声话响,将我的思绪顿时拉了回来。 这刻他正看着那蛊师老头,语气不满道:“老夫我还是个活人呢,而且也没有逆天改命的这本事,只不过是仗着道行高,又精于炼丹方术,酆都也得给老夫几分面子,所以苟活于世而已。” 马国丹的语气透出一股很是不满的意味,似乎他对于自己是阳间之人的身份很是看重,一直以一个世间人的身份来看待,而每次说他是不是活人的时候,他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愤怒情绪。 猫妖这刻似乎已经完全被马国丹的气势吓住,大概终于看出来,以马国丹的道行,想要对付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而阳间术道本应该拥有的真正模样,此刻也一览无遗。 马国丹是阴阳两道中的阳间术道里最后昙花一现的巅峰之一,他的道行肯定是已经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以他的道行,在世间恐怕无人能及,哪怕是到了阴间地界,估计也没有几个妖鬼能够在他的手下全身而退…… 这还只是对马国丹个人的道行猜测而言,更为重要的是,马国丹身旁紧跟着的是一只上古妖兽,这妖兽的妖气,恐怕也不是阴阳两界的妖鬼所能够比拟。 毫不夸张的说,似乎只要马国丹愿意,阴阳两道都将会被他一手遮住,而且根本没有人能够制得住他,就算是酆都里的大神,我觉得大概也跟他是五五对开的局面吧? 酆都里的真正的掌事大神,我没见过,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平。 但从马国丹之前的话语中对于鬼神的藐视,这足以说明,他有着足够的资本可以如此藐视这些,因而就算是山鬼姐姐,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万幸的是,马国丹似乎是个严格恪守规矩之人,而且好像不愿意轻易动用自身道行,虽然一直板着脸,给人的感觉很是死板严肃,但之前那蛊师老头百般挑衅,他都没有出手伤他的意思,可见胸襟十分大度。 当然,这都只是我对马国丹此人的猜测,究竟是不是这样,我说不清楚,因为也兴许是这人的道行在他眼里太过卑微,因而不屑动用术法,这也是极有可能的。 正对着马国丹这人百般揣测之时,一旁的马国丹忽然间抬起手,弹了一下手指头。 我循声看去,发现是那猫妖打算再度去抓住马欣雨作为要挟,不料被马国丹用手指头轻轻一弹,将一点道行弹出去,登时打在了那猫妖身上,那猫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直接就被打飞了? 这又是让我震惊无比,因为这猫妖的妖力,甚至远在小道士道行之上,山鬼姐姐与其对阵的时候,也没能伤到她,可是马国丹仅仅是轻轻地一弹手,居然就将她给打到? 我正愣着的这当,马国丹正对马欣雨道:“你这丫头,这猫妖想抓你,你为什么没有半点回击于她,任由这猫妖将你制住,说起阴阳两道,我们阳间人才是阳间的主人,这猫妖敢抓你,那就是想反客为主,你为什么不收拾她?” 马欣雨听得一愣,怔怔地回着道:“我,我打不过她啊,她的妖力远在我道行之上……” “岂有此理,简直丢我们阳间术道中人的脸面,妖就是妖,怎么可以和世间人平起平坐!”马国丹怒斥着道,“调用你的道行,将这猫妖制住给我看看!” 马欣雨又是一怔,见马国丹一脸严肃地看她,连忙回过身去,立即对着那猫妖所在的位置凝起驱魔阵,只可惜,被那猫妖很是迅速地躲了开。 马国丹立即在一旁指点着道:“错了!” 说着话,忽地一抬手,一股细微的风动从马国丹的身前吹去。 站在那边的马欣雨随之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对着那猫妖再度结起手结,猫妖看得一愣,刚想再躲,结果那驱魔阵忽闪一下,紧接着跟到了猫妖脚下,瞬时将它给镇在原地。 “这样才对!”马国丹凛声道,“你的驱魔阵,实在是用的太急,道行这种东西,那不是一下子直接泼出去的,而是要细水长流,把控好道行的调用,从而收缩有序。” 马国丹出声之际,又对着那猫妖的位置弹了一下,那猫妖刚要从驱魔阵中挣脱,结果被马国丹一指打在额头,身子在半空中飞旋两下,接着重重地落到地上,做不出半点反抗。 马欣雨瞪大眼睛,回头看向马国丹,马国丹这刻抬手捻着下巴道:“小丫头,我看你的天赋还算不错,可是手法实在是有些问题。” “性子太久,总是按耐不住,导致道行调用的时候每次都很急躁,继而无法收放自如,且不谈道行如何,你要是能改掉这个问题,对道行的调用更加娴熟稳重一些,也就勉强可以到了二流术道中人的末端水平了。” 二流术道中人的末端水平?我听到这话,不由得抽了抽脸颊。 因为马国丹的这标准还真是十分苛刻,在我们看来的一流术道中端的水平,在马国丹眼里竟然是不入流的术道中人? 我看向马国丹,他这当压根不去理会被他打飞的猫妖和那蛊师老头。 他对着马欣雨招了招手,又道:“丫头,你过来,我看你底子不错,天赋也可以,今天既然碰到了,老夫闲着也是闲着,就来指点一下你,省的空有一个好底子,却用不出应该有的道行水准,我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术法!” 第二百八十五章:指点 马国丹一声话落,周围天色瞬时间变得阴暗无比,而在上方忽地涌来大片的乌云,遮天蔽月,一时间风起云涌,气氛陡然变化,头顶伴有隐隐的雷声响动,几道闪电划破天际。 我们全都呆立在原地,此时望着头顶上的大片黑云,接着去看向了马国丹。 他站在原地不为所动,抬头看向那猫妖所在的位置,将手腕轻轻地一晃。 猫妖一怔,随之上方有一道闪电劈下,毫无预兆地猛然坠地,正落在了那猫妖的所在之处! 在我们的身前瞬时有一道耀眼的雷光乍现,四周亮如白昼,而那猫妖被这道劈下的闪电打个正着,随之一声嘶喊,待雷光散去,猫妖已然是浑身漆黑一片,冒起白烟。 方才马国丹的手上根本没有任何明显的动作,依照那猫妖的速度,竟然根本没有来得及躲闪开这一招落雷的术法? 要不是仗着自身的妖气厚重,这一道雷劈之下,换成一般的妖鬼,必然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这样的一道雷光,似乎远比小道士的雷帝跃符之术的威力还要强劲上不少? 马欣雨看得咽了一口吐沫,脸色愕然无比,惊着道:“这真是如今的阳间术道所能够驾驭住的术道之法?阳间术道真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这就被吓住了?”马国丹凛声言道,“我这所谓阳间术道最后巅峰,若真要比起再之前的阳间术道之法,只是穷根末节。” “而真正的术道之法,那是可以驾驭鬼神,通天达地,让天地为之变色,这种呼风唤雨的术法,我这点水平,根本不值一提,有什么可惊奇的?” “只可惜,随着先天八卦的消失,上古鬼神巫道之法失传,纵使是我处在阳间术道的所谓顶峰,所能够做到的也仅仅是如此地步,还是差得远了。” 马国丹轻声叹息:“这就已经是阳间术道的极限,到了如今,只剩下如此的水平,这样下去,阳间的术道,迟早要彻底灭迹。” “而且,我也老了。”马国丹一脸的怅然之色,呐呐道,“终究只是世间人,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想要看看阳间术道已经是如何的地步,没想到非但没有再起波澜,反而是一落千丈,再也不可能复有当年的势头。” 马国丹自言自语之际,脸色忽然变得很是严肃,对着那蛊师老头拧眉:“如今的阳间术道不知进取也就罢了,居然还在相互争斗,这一点还真是一点没变。” “你们走吧,哪来的回哪里去。”马国丹颔首道,“我早已经不问世事,也不不喜欢害人性命,赶尽杀绝,但若是下次再被我撞见这等害人之事,利用邪魔歪道的术法害人,我必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蛊师老头浑身哆嗦地听着马国丹道出这话,那当听他这么说,瞬时如获大赦一般,二话不说,立即扭头朝着一边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他的那两个屁用没有的徒弟见状,瞬时紧跟着跑远。 而那猫妖见此,当场身形一瞬,变回原形,朝着远处的黑暗中一跃而去,同样是逃得飞快。 马国丹对此倒是毫不阻拦,反而是任由他们从这边逃走。 马欣雨看得皱了皱眉头,连忙说着道:“不能放他们这么轻易地离开,这猫妖作恶多端,那蛊师肯定也没少用这样的术法害人,这样就把他们放了,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这就是你们如今的阳间术道中人所该去管的事情了。”马国丹对此的反应很是淡漠。 他回着道,“要是你真的顾忌这些,那就用好自己的道行,让自己的术道水平更上一层,而不是指望我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去为你们处理这些杂事。” 马欣雨噎了一下,无言以对,只能对着他们逃离开的方向皱眉看去。 “你用的是驱魔龙族马家的术法吧。”马国丹忽然问她道,“你是马家的什么人?” 见马国丹忽然问起这个,马欣雨忙回着道:“我是马家如今的首席驱魔人马欣雨,是马家嫡传,您问这个做什么?” “哦?”马国丹听到这话,又是看了看马欣雨,“怨不得呢。” 随之,他语气淡然道:“我也姓马,实话说了吧,我也是从驱魔龙族马家出来的,只不过是改道学了丹鼎方士一术,从此再也和马家没有任何的牵扯,真要论起来,那我也算是马家的列祖列宗了。” 马欣雨的眼睛瞪大,干干地一咧嘴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些?炼丹术士马国丹,居然跟我们马家有血缘,还有这样的联系?” “毕竟是从我离开马家之后,潜心修丹鼎方术,就已经不再去和马家有任何联系,驱魔龙族马家乃是堂堂正道,亦不会因为我是马家出来的,以此来沾沾自喜。”马国丹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还承认我是从马家出来的原因。” “哦。”马欣雨点了点头,这当马国丹忽然抓起马欣雨的手腕。 马欣雨又是一愣,随后听马国丹又是言道:“你的底子确实不错,既然今天能碰上,你又是马家的后辈,那我就帮你提升一下自身的道行,省的下次遇到这样的宵小术道,空有一身好底子,可是却发挥不错该有的水平。” 马欣雨尚在愣神之际,马国丹手上紧接着多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红色丹药,递给马欣雨道:“这是我闲来无事所炼成的丹药,你把它吃下去,肯定会有作用,对你的道行有所提升。” 将这枚丹药接到手里,马欣雨一脸犹豫,马国丹接着看她一眼,马欣雨随之不再犹豫,将这颗丹药一把塞到嘴里,随之脸色变了模样,似乎这丹药的味道并不怎么样,但是碍于马国丹在看着,只能强行给嚼碎咽了下去。 马国丹见马欣雨见这颗丹药完全吞下去,这才凛声问一句:“你现在觉得如何?” “没什么感觉……”马欣雨将两只手的手下展开,对着看了看,说出这话以后,接着脸色顿时变得愕然,惊出声道,“我的道行,好像用不出来了?” 马欣雨脸色变得十分惊讶,马国丹对此只是将头一转,却道:“用不出来就对了。” “我这颗丹药,那就是用来抑制住你的道行的,眼下你要从头开始用道行一点一点地破开丹药对道行的抑制,等到什么时候完全可以破开这些抑制,那就说明你已经可以完全将自己的道行控制好,你的术法也自然会用得更加随心所欲。” “具体是什么时间,那我就不知道了。”马国丹道,“快得话,兴许一个月就能达到这样的地步,慢的话,三年五年也都很正常,这一点取决于你。” “那不行!”马欣雨一个劲地摇头道,“眼下我们周围的事情太多,我现在要是道行完全被抑制住,那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哪怕是一个月,我们也没有时间等的下去。”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跟我没什么关系了。”马国丹面无表情道,“你若是不想这样,那就想办法用自己的道行将丹药的作用破开,而不是一直跟我说这些,这可不是身为马家的驱魔人所该有的想法。” 马欣雨顿时不吱声了,只是费力地在手心凝一下,这刻却根本凝不出半点道行,只能对着我稍稍拧眉不语,而马国丹身旁的那只烛龙已经没入地下,马国丹则是转身要离开。 马欣雨见状,又是说着道:“你现在就要离开?要去什么地方,难道不打算跟我到马家去看看吗?” “那就不必了。”马国丹头也不回道,“我的时间所剩无几,可没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我要先去阴阳商会看看,然后还要去岗子岭村一趟,见一位老朋友,听说她将自己的灵识封入画中,很长的时间没有再见,我要去找她叙叙旧。” 马国丹说完这话,头也不回地走远,他的步伐虽然看着不快,甚至可以说缓慢,可是身形与我们拉开的距离却尤为迅速,只是眨眼的时间,人已经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我尚在盯着马国丹的身形远去之际,马欣雨跟我道:“我们也先回去吧,眼下这边都被我们搞乱,那咒术应该已经解开,而且马国丹竟然出现在了世间,阴阳商会知道这些,应该一时不会都不敢再妄动,起码应该消停一阵了。” “但愿吧。”我道,“只是……”盯着马国丹离开的方向,我有些想不通道,“马国丹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世间,这情况有些不对劲吧?什么目的?” “不知道,但是看他的样子,马国丹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正道中人,这一点倒是和我想象中的马国丹很不一样。”马欣雨道,“这番现世,大概是知道了阴阳商会现在要做的事情,所以才打算出山,从而让阴阳商会有所收敛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短暂的平静 收敛?我心中暗自感叹,看叶安现在的状态,以及如今做出的种种举动,这哪里像是能够收得住的样子? 直觉告诉我,别说马国丹出山,哪怕是剩余的两人也全都活过来,出现在叶安身前,叶安也不会就此罢手。 眼下给我的感觉,他似乎是打算一条路走到黑,绝对没有再回头的可能性。 我和马欣雨赶回到孙廉身旁之时,因那蛊师的下咒之地已经被我们找到,并且完全打乱了,这小子现在已经没了事情,只是事后难掩面色的恼怒。 他恶狠狠地骂着道:“敢对我下咒,这笔账我可是记下了,回头抓到这人,看我怎么收拾他。” 等到孙廉这边骂完,我接着开腔道:“比起这个,还有一件事——我们刚才见到马国丹了!” “谁?”孙廉听得皱起眉头,眼睛直直地看过来,惊讶着道,“马国丹?” “没错,马国丹。”我重复着道,“马国丹还活着,而且我们的的确确地见到了其人。” “马国丹尚在世间,而且你们见到了?”孙廉脸色越来越惊讶,呐呐道,“这不可能吧,马国丹要是还活着,那他得多老了,当真是马国丹,你们没认错?” “错不了,他自己都承认了。”马欣雨接话回道,“而且他的道行,确实不是当今的术道中人所能够相提并论的,跟如今的术道是两个层面。” “仅仅是轻轻一抬手,周围顷刻间风起云涌,而这样的道行,根本不可能再有除了马国丹以外的术中人。”马欣雨说。 将之前我和马欣雨去到那里的事情经过说完后,在孙廉这小子满面震惊的模样下,我侧头看向窗边,发现这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泛亮。 居然整整折腾了一整个晚上。 这一夜里,阴阳商会压根没有给过我们任何喘息的时间。 这让我又是觉得很是难办,要是再多来几次,或者是一直都是这样持续下去的话,那我们迟早要先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可接下来的两三天里,阴阳商会那边不再有任何的动静。 而我们这边自然也不再有任何的麻烦找上来,似乎是因为马国丹的出现,所以真的暂时消停了下来? 这期间,灵侦处的李良来找过一次。 毕竟是那一整夜里所带来的动静不小,灵侦处似乎正在对此进行处理,尤其是马国丹身旁的烛龙所现身之时,致使地面留下一个大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李良来找过我们,询问这事情跟我们有没有什么联系? 我本来想要简单地说一说当时情形,但转念一想,考虑到杜薇跟我说过的那番话,我随之打了个马虎眼,说我门不清楚,暂时没有和盘托出。 这事情虽然告诉他也没什么关系,可是这里面多出一个马国丹,让我感到有些犹豫,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因而这事情先暂且先瞒住,没有告知于他。 至于马国丹尚在世间之事,这事情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反应,会在阴阳两道上引起怎么样的争论,我觉得或许会是带来爆炸性的反响,肯定会让两道谈之变色。 因为马国丹这人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在阴阳两道当中,他处在的地位和高度那都是迄今的术道中人无法攀越的高峰,同时是两道失传的丹鼎方士一道,为阴阳商会最初的创立者之一,最为重要的是,他人还活着! 一个活了几百年的术道中人,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肯定会带来极大的震动,别说阳间的术道会为之一颤,纵使是阴间的官家酆都一系,我觉得肯定也得重视起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通过孙廉这小子的打听,以及马欣雨带回的两道上的消息,本应该引起极大注意的马国丹一事,在阴阳两道上似乎并没有带来任何的波澜? 不应该说是没有带起任何波澜,更像是马国丹的事情,根本没有多少人真正知道,而我们是知情人之一,另一方的知情人是阴阳商会,但阴阳商会并未将这消息散出,再加上最近几天他们没有动向,反倒像是在将这事情给极力掩饰? 这一点就让我感到有些纳闷,因为这消息一旦散播出去,那带来的反响可是空前的。 届时阴阳两道的注意力全都会集中在马国丹身上,其他的事情都将无暇顾及,这对于阴阳商会来说,无异于是很好的掩饰,可是叶安居然没有利用起这一点? 我跟孙廉这小子商量过这事情,孙廉想了想,抿嘴跟我道:“是不是阴阳商会不敢?” 他猜测道:“因为马国丹的道行实在是太高,他们要是这样做激怒了马国丹,岂不是自取灭亡?” 我觉得孙廉的这猜测并不准确,最后是马欣雨过来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点?” “马国丹可是阴阳商会的背后创立者之一,而阴阳商会之前可是将术中人在阴阳商会的利益给削减,要是马国丹的事情传出去,可是会对阴阳商会的立场带来动荡,我猜这一点是叶安不想看到的,所以刻意隐了去。” 马欣雨这么一说,眼下的这番反常局面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马国丹若是尚在世间,这事情肯定会引起极大的波澜,可是站在阴阳商会的立场来看,若是这消息被两道所知晓,显然是弊大于利,所以阴阳商会才收紧了口风? 我考虑了一阵,还是不得其解,我们毕竟现在不和阴阳商会再有交集,对此只能是做出猜测,以此作为下一步的对策。 偏偏叶安这人做什么事情都不是一般人所能猜到的,想要真正的知道原因为何,还是比较困难的。 但这几天的相安无事,对我们来说倒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马欣雨受了马国丹的指点,但道行却被马国丹给封住,这期间要是出现问题,后果难料。 马欣雨最近这两天里也在一直寻求将被马国丹封住的道行破开的办法,但无济于事,她费力地调动起全身的道行,最终虽有所突破,可是破开的,只是她原本自身道行十成中的一成。 这让马欣雨感到十分苦恼,而且这一成的道行破开之后,紧接着就没了其他的进展,剩余的道行再也冲不出限制,因而急的有些跳脚,让我和孙廉给她拿个主意。 她的道行可是马国丹给封住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也没有道行,这东西到底该怎么来破除,问我那是没有半点用处的。 孙廉虽然有点道行,但也就仅限于通灵的地步,问他也是一样,屁用都没有! 马欣雨顿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语气有些郁闷。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那我当时还不如不用他来指点,结果他这一指点之下,我的道行直接废掉了。” “眼下可是保不齐阴阳商会又会在什么时候对我们下手。”马欣雨拧着眉头,语气担忧道,“可是我现在能够调用的只有一成道行,哪怕是遇到个三流术士,或者寻常小鬼,恐怕都难以对付了。” 我见她这么说,只能安慰着道:“话也别这么说,你可要知道,指点过你的可是马国丹,要是换成其他的人,可没有你这待遇,只要眼下能够过了这关,马国丹指点过之后,肯定会有成效。” “但愿吧。”马欣雨道,“而且我也不是抱怨什么,只是这指点真的不是时候,要是换在平时,那倒没什么影响,但是这种情况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遭受来自阴阳商会的黑手,怎么可能静得下心?” “别急,别急。”我道,“这都三四天的时间过去了,小道士估计也该回来了,只要他能够在阴阳商会下一次对我们下手之前赶回来,那我们还是稳得住的。” 说到这里,我便扭头问孙廉:“对了,小道士说什么时候回来?他跟着你回来取道剑,临走的时候,应该说过这些吧?” “说了倒是说了。”孙廉支吾道,“但他也就是说了个囫囵时间,说是最多三四天就回来,可具体是什么时候,那他可没有说过,应该快了吧?” “嗯……”我稍作沉吟,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的动静,让屋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我走到门前,将门轻轻拉开一道缝,顺着看眼之后,这才放松了警惕,同时心中感到有些欣喜。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我们前脚才刚说到小道士,结果这当,小道士已经出现在门外。 我见门拉开的这刻,小道士正摆着他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就在门口,回来的正是时候! 我率先问道:“你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嗯,弄好了。”小道士顺着门外走进来。 他扫了眼马欣雨和孙廉,后扭头道:“我一回去,就立即将那些新的术法记下,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没有半点的耽误——你们眼下怎么样,我不在的这几天时间里,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先下手为强 “问题没有,麻烦倒是不少。”我道,“阴阳商会现在可是到咄咄逼人的地步了,最近两天才刚刚消停下来。” “既然没出太大问题,那就好……”小道士一脸从容地进来,当听我说到马国丹的时候,这才诧异无比地道,“谁?马国丹?真的假的?!” “这还真是出乎意料,马国丹居然也出现了,且尚在世间,要是放在两道上,必然是极大的震撼。”小道士皱眉回应过,后将视线看向马欣雨,接着问,“你又是怎么回事,几天时间不见,道行怎么变得这么薄弱?” “这事情,我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说坏。”马欣雨回过话,这刻没有过多谈论自己的道行之事,而是先问小道士,“你那些新的术法如何?” “全记下,不过是临时记下,还没有试过。”小道士凛声道,“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些术道会不会有作用,有时间的话,最好找人先来试一试。” 接着将最近的事和小道士详细说过,小道士听罢,挑了挑眼眉,颔首道:“搞不懂叶安到底是想怎么做,不过眼下我既然已回来,又听你们一直说那只猫妖,我倒是有些按耐不住,想要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只妖,如此猖獗。”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到阴阳商会去。”小道士转身推门,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叶安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那还愣着做什么,直接找到阴阳商会去来个了断。” 我听得一怔,见小道士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是对我们一直提到的猫妖感到极大兴趣,再加上新记了一些术法,致使有些按耐不住,现在就想找上门去? 可顾忌到好不容易消停两三天,结果小道士刚一回来,阴阳商会那边没有动静,小道士却要先找上去,我心里有些犹豫,担心闹出什么事端,有些拿捏不准。 见我半天没应他的话,小道士眉头轻挑:“怎么?” “现在有我在,还怕一个猫妖不成?你说前一阵阴阳商会处处发难,最近倒是消停下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该先发制人,而不是处处被动,难道你还等着阴阳商会整顿好,再来找你不成?” “那倒不是。”我忙道,“可是我们这边,现在马欣雨道行被限制住了,还不能再施展术法,你才刚一回来就要找上门去,我只是担心会出问题。” “这能出什么问题?”小道士冷哼道,“难不成你觉得以我的道行,还不足以和那猫妖并论?” “我可是还没见过那猫妖,对于她的妖力究竟多强,一点没见过,再退一步说,你总得让我先摸清了底细,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只猫妖吧?” 见小道士说得言之凿凿,我知道他要是不亲眼见过那猫妖,以他的性子只会当我们在夸大其词,从而也不会真的将那猫妖放在眼里。 我叹气:“既然你非要去一趟,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跟你再去阴阳商会一趟。” 我回头跟孙廉吩咐:“你和马欣雨,你们几个都留在这里,我和小道士去一趟,正好这两天阴阳商会没什么动静,也好去看看,他们最近搞什么。” 马欣雨语气担忧:“你们两个去?不太好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而且我现在道行被限制住,也帮不上忙,要不,还是再等等吧?” “没这个必要,也不用担心这些。”小道士断然道,“这样等下去,只能处处被动,既然要主动,现在就是机会,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瞻前瞩后,优柔寡断,这点我可做不来。” 如此地说了一通,小道士没有丝毫犹豫,扭头就走。 我见状立即跟了上去,刚从楼道出来,马欣雨紧跟着也下来,快步追上。 我见马欣雨跟出来,停下脚步,回望马欣雨:“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放心。”马欣雨道,“所以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跟你们一道去看看,免得遇到什么问题。” 我比马欣雨还不放心道:“你现在的道行可是用不出来,你去的话,我反倒是觉得不安心。” “有什么可不安心的?”走在最前的小道士回头,满脸无所谓道。 “有我在这里,没必要去担心这些,而且她就算用不出道行,仗着马家体术,面对一般的术道中人,也不会吃亏,我们只是去看看情况,又不是杀进阴阳商会,没必要搞得太过警惕。” 小道士嘴上是这么说,但以他的性子,要是找过去,怎么可能跟他说的这般一样轻松? 毕竟到时候真的去了阴阳商会,在阿香和那猫妖的三言两语之下,小道士一言不合之下,肯定不会吞声咽气,现在说的轻巧,可实际上我担心的就是他! 心里如此地想过,抬头再看小道士,他真是丝毫没有停歇和犹豫,从这边出来,上了街道,直接对着阴阳商会所在的方向一路前行,说是看情况,可怎么看都像是去挑事的。 无奈之下,我只能和马欣雨跟在小道士屁股后面,这边转过去,小道士身形顿住,有些惊奇地咦出一声。 “怎么了?”眼看就快到阴阳商会门前,小道士忽然止步不前,我满心诧异,立即朝着阴阳商会所在的地方望去,随之脸色同样是有些愕然。 此刻在阴阳商会的门前,竟然有着不少的术道中人。 他们将阴阳商会给团团围住,而阴阳商会的人也挡在正门前,不知所谓何事,总之气氛有些不对劲。 马欣雨也看得面色惊讶,马上道:“出什么事情了?阴阳商会难道是和术道中人间也有了什么直接矛盾不成,不然的话,这些术道中人,怎么忽然堵在了阴阳商会门前?” 那边的人数可不少,粗略地数一下,大概二十几个人,都是两道上的术中人,将他们给拦在门前的阴阳商会的人,也有十几个,带头的正是阿香,以及那只猫妖。 小道士盯着看一阵,说:“来的人可都是不一般,我似乎是看到御灵堂的人和阴阳师顾家的人也在其中,难道是阴阳商会和这些两道上的名门大家之间起了冲突?” 听小道士这么说,我虚着眼睛仔细找过去,然后在其中看到那些术道中人当中确实有不少熟人,其中就有御灵堂的杜二爷和俞长老,顾家的顾问也在一旁,甚至还有之前来找过我的老和尚。 这些人来头都不小,也难怪阴阳商会眼下如此戒备,而见到杜二爷之后,想了想,我大概也明白过来。 似乎是杜二爷对于之前,阴阳商会的猫妖偷袭他的事感到不满,他也看出来问题,这时候,怕是专门找阴阳商会兴师问罪来了。 阿香和那猫妖虽都挡在门前,但是面对如此多的术道高手,纵使那猫妖再大本事,真要动起手,绝对是讨不到任何好处,这一帮人联手之下,要对付这猫妖,这猫妖反而不会有什么太大胜算。 “看来阴阳商会现在的麻烦不小。”小道士看了一阵,轻笑道,“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似乎是这些术道中人先来找上阴阳商会,难怪这几天阴阳商会如此安静。” “这倒是好事。”马欣雨接话道。 “阴阳商会之前想要挑拨起两道上的矛盾,但御灵堂的杜二爷,他终究不是好糊弄的,这时候怕是事情败露,以御灵堂和顾家为首,专程来问罪的。” 马欣雨说:“毕竟顾家和御灵堂之前可都吃了阴阳商会的闲气,当时隐忍不发,那是有所顾忌,眼下又有了这样的事端,可算是将他们的不满全都给激了起来。” “这样一来,阴阳商会反倒是被孤立住。”马欣雨说,“阴阳商会原本就是依托于两道上盘根错节的关系而屹立,这刻,这些术道中人对阴阳商会发难,阴阳商会反倒是骑虎难下。” “我看未必是好事。”小道士却道,“阴阳商会既然是要搅浑阳间术道,那眼下要是真的闹起来,他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这只怕也是叶安的算计。” 马欣雨和我都是一愣,看向小道士,不明所以。 他继续道:“别忘了,他们也只是三出十一家中的几家,并非全部,还有剩余几家没露面,尤其是有几家和阴阳商会关系最为亲近,比如鬼医一门和风水郭家,他们和阴阳商会之间的利益往来,可远大于其余几家。”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马欣雨闻之拧眉。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几家势必不会袖手旁观此事,要是叶安对那几家依旧是保持拉拢态度,那么这时候,他们要替阴阳商会说话,如此一来,那就是顺了叶安的意,几家因此而出现对立,阴阳商会的煽风点火之下,大打出手是难免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争端开始 “叶安肯定是不止做了一手的准备。”小道士正色道。 “这应该是叶安故意搞出来的,大概是因为马国丹的现身,致使事态有变,让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对策。” “这也未必吧?”我说,“毕竟杜二爷,阴阳商会可是真将他给得罪了。“ “而这个杜二爷在阴阳两道上地位不低,再加上他的脾气比较暴躁,所以只是单纯地找上门,也说不准吧?”我猜着道。 “到底是不是这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道士说着,已经抬脚过去,同时手一指,“你看来的这些人,里面可确实没有风水师郭家和鬼医一门的人。” “而且以叶安的为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御灵堂杜二爷是什么样的术中人?”小道士说,“他敢明着得罪御灵堂,说不定也就是利用他的这一点,知道杜二爷此人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一开始就将他也算计进去了。” 到底是不是单纯地来找上门,还是叶安留了后手,我们现在根本说不清楚,为今之计,就是先上前去观望事态,看看眼下的事情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们快步上前,离着阴阳商会门前近一些,便已经能够听到杜二爷怒不可遏地话声道:“阿香,你给我让开,现在我要找叶安,让他把话给我说清楚!” “少东家现在不在,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说的这些事,大家都是同为阴阳两道行走之人,你们如今公然来找阴阳商会的麻烦,这可不太好吧?” 面对来势汹汹的这些术道中人,阿香那刻只是阴着脸色,一边指使手下人挡住他们,一边冷言发声质问。 “少废话!”杜二爷怒道,“我知道叶安就在里面,你让开,要是再敢挡路,那我只能硬闯进去,我不信你们阴阳商会的人再多,还能将我们这么多的术道高手给挡住!” 阿香皱着眉头:“杜二爷,你们御灵堂以及各位道中人,也都和我们阴阳商会有着密切的利益往来,你们要是这样做,那以后我们之间的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你们说的这些,也都是无稽之谈,而且不要听风就是雨,关于你们说的阴阳商会与两道上的利益不均之事,根本不存在的。”阿香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们这时候来找我们阴阳商会麻烦,可是不利于我们之间的继续合作。” “我呸!”杜二爷脸色愈加恼怒,手一指阿香,愤然道,“少在这里扯什么仁义在,你们阴阳商会找人偷袭于我,这也叫仁义?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可是听说了,我御灵堂的赛师兄,李师兄,那就是被你们阴阳商会给利用间接害死的,还有佛门枯叶大师的师兄,也是被你们给利用算计死的。” 杜二爷气得脸色发青,咬牙道:“你们放出消息,说是姓陈的那小子做的,这是什么做法,是要故意让我们去找上他,从而挑起争端不成?” “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的。”阿香面色冷淡,解释道,“但是这事,人确实是我们阴阳商会请到的,有间接的责任,但是主要的问题,那就是出在他们身上,杜二爷不要不分是非。” “是吗?”御灵堂的俞长老也在场,将眼睛眯成一道缝,看向那猫妖,冷冷地道,“可是,阴阳商会派出妖祟,偷袭我们御灵堂少堂主,这事情,不知你们阴阳商会作何解释?” 俞长老语气阴狠道:“其他的事,我们御灵堂可以不追究,但唯独这件事,让我们老堂主知道以后勃然大怒,今天让我来,一定要讨回个说法!” “可能是误会。”阿香道,“所以各位不要太过激动,这事情我们阴阳商会将彻查,而且事情没有证据,谁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阴阳商会的人做的。” “除了这两件事情,还有一件事。”俞长老面色一沉,打断道,“我听说阴阳商会最近在和鬼医一门,风水师郭家商议,要再度吞掉我们几家在阴阳商会里的利益,这又是什么作为?” “捕风捉影的事情。”阿香道,“俞长老身为两道上的前辈高人,这种毫无根据的事,可不要乱说,不然的话,对我们阴阳商会的声誉造成影响,可是难以挽回的。” 俞长老冷笑:“捕风捉影的事?这事情可是郭家和鬼医一门透漏出来的,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们,这是他们两家在造谣生事?还是我们听错了?” 御灵堂为首的这帮术道中人,和阿香代表的阴阳商会,两边吵得火热。 我们来到这边,听了个大概后,小道士回头说道:“我就说这肯定是叶安的算计,眼下你们估计也听出大概了。” “肯定是叶安有意透漏出来。”小道士抿嘴道,“不然的话,这样的事情,鬼医一门和郭家怎么可能这样说出来,显然是阴阳商会在故意挑事。” 我听得默声点头,也觉得确实是如此。 但凡牵扯到利益,怎么可能如此草率地说出,闹得两道人尽皆知? 显然是里面有问题,而阿香对此的回应同样十分敷衍,这样的解释,根本不是为了开脱,更像是蓄意拱火! 眼下两边还在争论当中,我稍作考虑,打算问小道士我们现在是继续留在这里观望,还是先离开,随后却听有人对着我们打起招呼道:“欣雨妹妹,你怎么也来了?” 是阴阳师顾家的顾问。 这当见到马欣雨,他立即过来和马欣雨打招呼。 同样的,他将我和小道士自然而然地无视掉,压根没看我们。 这人和我没什么交往,和小道士之间又是曾经有过矛盾,面对他的无视,我自然懒得去计较,小道士对于这人,也只是扫一眼,后继续盯着阿香那边看。 他们马家和顾家也算有交际,面对顾问的这般问候,马欣雨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回一声:“顾师兄你也在啊,眼下,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找阴阳商会的少东家叶安讨说法。”顾问叹道,“阴阳商会这事情,可做的实在是不太地道!” “听说上次将各家在阴阳商会的利益和委派中介费多收三成后,这次又想再多收两成,而且只针对其中的几家,这算什么做法,知道这些,当然都要来找了。” “而且听说,他们阴阳商会想挑起两道争端,甚至不惜派出妖祟伤了御灵堂的杜二爷……”顾问皱眉道,“实在是搞不懂,到底是要做什么,自从这个叶安接管阴阳商会以后,阴阳商会的做法,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顾问说着话,手指背后的阴阳商会大楼:“叶安现在就在楼里,我们来找他要说法,可是这个阿香非说叶安不在,将我们挡在门前,最后事态越闹越大,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我侧过脸,在一旁听着顾问的这番说辞,接着听到一阵响动! 回头看去,发现是阿香和御灵堂的人似乎没谈拢,那俞长老正打算强行闯入阴阳商会的地界。 因而俞长老这一动之下,那猫妖立即拦过去,直接用身上的妖气将俞长老给冲开,俞长老怒不可遏之下,登时也施展开百鬼图,两边瞬时改为武力对峙。 俞长老的百鬼图铺展开后,带来的阴气和那猫妖的妖气相互碰撞,顷刻间他们身旁激起一阵风动,眼下气氛变得紧张异常,似是稍不留神之下,要擦枪走火! 阿香将脸沉下,对俞长老毫不客气地道:“俞长老,你这是一定要硬闯了?如果真是要做到如此地步,那也别怪我们阴阳商会今天不客气了!” “少废话!”紧接着是杜二爷叱咤一声,“今天我们一定要找到叶安,让他给我们个说法,还有你们阴阳商会手下的这只猫妖,我今天一定要灭她不可,这等妖邪,留在世上,只能是祸害!” 阿香见状,皱了皱眉,又看向其他的术道中人。 当中的那老和尚随之迈步而出,对着阿香道:“老衲今天也是为讨说法而来,阿香施主执意不让我们见阴阳商会的管事,老衲只能先帮御灵堂的忙,强行闯入!” 顾问见情况变得如此剑拔弩张,那刻跟马欣雨道:“我先过去。”说完,从我们这边回到那些术道中人身前,跟着道,“我今天也是代表顾家而来,如果真要动手,那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小道士面无表情地看去,将视线盯在那猫妖的身上打量一阵。 他跟我和马欣雨道:“御灵堂的两大高手,再加上阴阳师顾家,还有个佛门的老和尚,要是真的动起手,这猫妖讨不到任何好处,看来阿香是挡不住他们了。” 马欣雨道:“那我们做什么,眼下场面如此混乱,我们要不就先回去?” “回去?”小道士抿嘴,道,“如果真要进去,那我们不如也一道去找叶安好了……”说着话,小道士抬脚走上前,凛声开口道,“如果是要论道,那也算我一个好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闯门 小道士昂首上前,到阿香身前处,那些术道中人立时齐刷刷地将视线回转相向。 而阿香这才注意到我们,见到小道士过来,脸色有些过分警惕道:“天师?” “你来做什么?”阿香紧盯起小道士,对他上下打量一番,继而语气不满地道,“天师,眼下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而且用不着什么事情你都要横插一手吧?” 看得出来,她对于小道士是十分防备的,在见到小道士的一瞬,方才还是捎带轻松的神态,眨眼间一扫而空,只剩下谨慎,我们此番也找过来,似乎是阿香没能预料到的? “大家都是来讨说法,我为什么不能来?” 小道士没去看阿香,而是将视线定在那猫妖的身上。 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听说,你们阴阳商会最近有只猫妖,找了我们不少麻烦,我要是来讨这个说法,那是理所当然的吧,不算是捣乱吧?” 阿香冷着脸没说话,面对小道士当时的不善目光,那猫妖立即盯着小道士看一阵,瞬时语气不屑:“你就是那个什么天师,我看你这样子,也不怎么厉害。” “哦?”小道士闻言脸上笑意渐浓,对于这样的蔑视之言,显然是很不入耳,搓了搓手指头,眼眉轻轻地挑动道,“看来,你对我的道行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说着,小道士回头望向身后的术道中人,凛声道:“不知道各位同道,可否给我一个面子,稍安勿躁,眼下先将道行收起?” “你要做什么?”杜二爷脸色诧异,马上道,“眼下我们可是来找说法的,正要强行突入,找到叶安让他将话给说个清楚,你既然也是来讨要说法,却让我们收了道行,什么意思?”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可管不着你们想怎么做。”小道士说。 “但是,眼下这猫妖似乎有些看不起我的道行,所以我想看看,区区妖祟,有什么本事,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你想要和这猫妖单独对上几招?”杜二爷听得皱了皱眉头,紧接着提醒道,“我知道你的道行高,但这猫妖不好对付,我劝你还是跟我们一道,众人合力之下,当场灭了这猫妖,然后再去找到叶安!” “无妨。”小道士不以为然道,“只是简单地试上几招,若是我技不如人,到时候诸位再出手也不迟,可要是这猫妖只是虚张声势,那我倒是要让她知道,敢如此不将我放在眼里,那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杜二爷犹豫一下,见小道士一脸正经之色,根本不像是开玩笑,想了想,随后往后退开,和一旁的其他人道,“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先试好了。” 马欣雨见此,立即压着嗓子跟我道:“老陈,这臭道士又要按耐不住性子,想用这猫妖来试招,但是这猫妖可不好对付,你怎么不上去拦着点?” “我怎么拦?”我撇嘴道,“小道士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非要和这猫妖试上两招,基本上是谁也拦不住的,既然他非要这么做,那就让他去呗。” “万一受伤了怎么办?”马欣雨面色担忧,“你可别忘了,他才刚好没几天,眼下也才刚回来落脚,万一要是再被伤到了,我们这边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应该没事。”我说,“小道士不是刚回去翻了新的术法吗?你看他这样子,胸有成竹,应该是有着十分的把握,而且看这猫妖,状态也明显不如之前。” “我猜,肯定是这猫妖前几天撞到马国丹的时候,被马国丹的那几下给伤到了,马国丹虽然无意赶尽杀绝,但是以他的道行,那猫妖中被马国丹的道行给打中,不可能一点事情没有……” 尚在和马欣雨窃窃私语之际,那帮术道中人已经退后。 而小道士将道剑都给拔出来,正对着那猫妖轻笑道:“不要再废话了,你这猫妖既然三番五次地找麻烦,那我们手底下见真招吧,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大的本事?” 猫妖眉头微动,看样子,似乎是并不太想在这个时候和小道士对招。 阿香也是一脸的凝重神色,不知道在考虑什么,后见小道士这当已然将一张道符捏在手上,做好出手的准备,狠狠地咬了咬牙。 小道士低头对着手上的符捏了一阵,接着忽然抬头,对着那猫妖所在的位置,二话不说,直接一纸道符甩过! 他毫无预兆地率先发招,致使那猫妖看得一愣,随即侧身躲了开。 她将身形侧过的一瞬,小道士紧接着又是连着发出两三道符,猫妖身形瞬闪几下,将这几张道符给躲掉了,看向小道士,瞳孔怵然缩小道:“臭道士,你找死?” “怎么?”小道士语气淡然道,“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现在要看看你这猫妖有多大的本事,我看你刚才的态度也很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怎么,我这才扔了几道符,你就这样的反应?” 猫妖阴着脸瞪向小道士,一侧的阿香见状,连忙稳住了那猫妖,接着又到小道士近前,冷言提醒道:“天师,这里可是阴阳商会门前,而且可是在市里,你要是想在这里动术法,那可是要将灵侦处的人给招来的。” “哦?”小道士惊奇无比道,“阿香,你们阴阳商会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我可听说,你们现在可是不将灵侦处放在眼里,这时候怎么性情大变了?” 阿香也不知道在顾忌些什么,打算继续开腔阻止眼下的小道士,但小道士根本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面无表情道:“是不是这猫妖现在的妖力根本不足以和我对招,你是怕我一个不小心,会将这猫妖给打死不成?” 猫妖听到小道士的这番奚落,顿时怒了道:“你这臭道士,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阳间的术士,到底有什么本事!” 阿香挡在俩人身前,似乎想要将事态暂时止住,却被小道士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同时给她一个冰冷的脸色:“你给我让开,要是想挡路,我也不介意将你先灭掉——我说到做到,阿香,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不过吧?” 见阿香被小道士的这番话给镇住,我看得瞪大眼了眼睛,而在我继续观察阿香的反应这刻,小道士又是毫无预兆地甩出一符,同时将身形跟上,紧随着道符的去向,出手对着猫妖抓去! 那猫妖似是被小道士刚才的那番话给激怒到,迎着小道士扑身上前,身上妖气乍现,但气势果然比遇到马国丹之前要弱了不少,手上凝着一团妖气,挥舞向小道士。 小道士同样是在手上凝起道行,和这个猫妖结结实实地对过一招,随后身形几步后退,那猫妖也被这一招所带来的反冲力给震退,面色一凛。 小道士将身形站稳,立即对着刚才和猫妖对上的左手心看了看,语气愈发地不屑道:“我还以为这猫妖到底是多大的本事,眼下看来,不过是跟我道行差不多的妖力,也不难对付嘛。” 那猫妖闻言,冷冷地看向小道士,立即道:“臭道士,我现在不过是伤了元气,导致妖力不如之前,你不要太得意,这要是换成几天之前,我想要对付你,几招之下,就可以将你给杀了。” “我也是大病初愈,道行尚且有些拿捏不稳。”小道士对此的反应很是淡然道,“这样一来,那不是正好,我们谁也不占便宜,谁也不吃亏?” 猫妖道:“我现在的妖力,可是只有之前的一半,你这道士,不要给自己的胜之不武找理由!”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小道士对此轻轻皱眉道,“我要是想灭了你这猫妖,难道还得挑日子不成?我今天就是要诛杀你这猫妖,我不管你剩多少妖力,我现在找上你,那只能是你自己运气不好了。” 话落之际,小道士将手中的道剑翻转过,立时死死地看向那猫妖,当即一剑朝着那猫妖所在的方位挑了过去,那猫妖眼下的妖力似乎有些吃紧,想要躲开,但还是被小道士的道剑给划了一下! 那猫妖的胳膊上被划过一道,立即冒起嗤嗤的白烟,因小道士的道剑上有着不俗的灵气,因而将这猫妖即使是蹭到,道剑上的灵气也足以对她造成影响。 我继续看向阿香的反应,见她那刻似乎有些焦急,这当阴阳商会的大门后有人跑了出来,到了阿香的耳边不知道小声嘀咕了些什么,阿香听完后,立即出声道:“先住手!” 小道士侧目看去,我们也都望向阿香,她将脸一拉,这才道:“少东家说了,既然你们要来阴阳商会找说法,让我不要再阻拦你们,你们要是想找他的话,那现在就进去吧。” 阿香说完话,在她身后原本紧闭着的阴阳商会的正门顿时被人拉开,阿香和那猫妖道:“停手,我们回去……”继而跟其他人道,“少东家就在里面,你们想要找他,那就去吧!” 第二百九十章:圈套 阿香说完,将挡着的去路让了开,而那猫妖见此,立即不再跟小道士继续纠缠,身形几步后退,瞬时从小道士身前远离开,迅速地回到了阴阳商会的门内去了。 得知到这个消息后,一旁的杜二爷瞬时冷哼着道:“早该如此!” “我们现在就去找到叶安,让他将话说个清楚,今天他要是不说明白了,我们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些术道中人当中有人立即说着道。 “好!我们现在就进去找他!”杜二爷一声招呼之下,那些术道中人马上朝着阴阳商会的正门走了过去。 小道士只得将道剑收起,望向阴阳商会的正门。 他哼出一声道:“这猫妖逃得倒挺快,而叶安的反应也够迅速,要是再晚上一步,这猫妖就已经被我灭掉,看来是这时候终于不打算躲着了。” “我们也进去吧。”小道士回头跟我和马欣雨道。 “既然眼下叶安终于肯露面了,那正好,我们也去找到叶安,让他将这事情好好解释一下,我倒是想知道,叶安会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复。” 小道士说完,抬脚打算跟着进去。 我立即跟上小道士,可还没等走到正门前,马欣雨从后面将我们给拉住道:“我觉得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 “叶安刚才还一点面都不肯露,这时候忽然让我们进去,我担心是叶安可能有什么别的算计。”马欣雨道,“我们还是再观望一下比较好,不能冒然入内。” “应该不会出问题。”小道士说,“毕竟,这里还有这么多两道上的一流术道高手,这样的庞大阵势,叶安要是想玩什么花样,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眼下可是有御灵堂的杜二爷和俞长老两大高手,还有阴阳师顾家的顾问,老和尚也不是泛泛之辈,其余的那些,道行也都还算过得去。”小道士猜测道,“再加上我,以及马家丫头,这可是代表了三出十一家中的大半,我不信叶安敢在这时候,同时和几家明着撕破脸,应该不用担心。” “说的也是。”马欣雨点头道,“来的可都是阳间术道上有头有脸的高手,叶安就算想玩什么花样,也很难有作为,这时候莫非是服软了?” “服软那倒不至于。”小道士说道,“以叶安的性子,不可能会服软,可眼下这样的做法,大概是怕形势会失控,应该是为拖延时间,不管如何,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小道士抬脚朝着阴阳商会的正门进去。 我和马欣雨也立即跟上去,进来之后,此刻的阴阳商会大厅当中空无一人,有的仅仅是我们和这帮找上门的术中人,这和往日忙碌的阴阳商会景象大相径庭。 我们进来的时候,阿香和她的手下走在最前,已经上了楼梯。 杜二爷一行人跟在阿香身后,而我们是最后进来的,这会也才刚刚走到大厅的中央,没等上楼,紧接着听到身后一声闷响,似乎是门被人猛地关上了? 回头看去,阴阳商会的正门已经死死地关住,那玻璃门上还被蒙了黑布,大厅中也没有开灯,因而在正门的关闭之后,里面的光线随之变得有些昏暗。 众人循声回头,看向突然关紧的正门,停住脚,杜二爷看向阿香道:“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关门,而且我看阴阳商会里现在的布置,好像也有些不寻常啊?” 阿香只是回头扫过两眼,语气淡然道:“阴阳商会今天不开门,你们在阴阳商会门前闹,今天的生意做不成了,而且现在无论是阴阳商会两道上的生意,还是其他的业务,都已经停了下,所以关门不是很正常的事?” 阿香说着话,视线一直盯着正门,我们又是回头看去,结果又发现有不少的阴阳商会的人,出现在正门前,将上面的一道铁门给放了下来,迅速将门给从里面锁死了。 这样的情形可就有些不太对劲了,让我心里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马欣雨脸色微变,立即压着嗓子道:“不对劲啊,我们好像是不是有些疏忽了,这里终究是阴阳商会的地盘,眼下再多的人,进来也只会处处被动!” 小道士回头盯着这些人看了看,也皱了皱眉头,说着道:“确实不太对劲,关门就算了,这个时候居然将我们锁在里面,这个叶安,该不会是不想让我们出去了吧,这个叶安,难不成是真的要不择手段了?” 那些尚在楼梯上的术中人见到阴阳商会这样的做法,那当也都是满脸的谨慎之色,杜二爷更是回头看向阿香,厉声质问着道:“这又是做什么呢,关门就算了,为什么要锁门?” “不做什么。”阿香头也不回,继续抬脚往楼梯上走。 “只是做了一点隔音的准备,毕竟现在可是非常之时,我不希望等会发生什么动静,然后把灵侦处的人给招来。” “至于这样的准备嘛,这也都是必须的。”阿香停住脚,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语气也变得有些阴狠,“你们不是一定要进来吗,既然要进来,少东家刚才说了,那你们今天就不要想从阴阳商会里再出去了,只能留在这里了。” 尚在楼梯上站着的那些术道中人们全都是一愣。 小道士也紧了紧眉头,只是还没等有人说话,阴阳商会的楼内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是阴阳商会的人,现身之后,顿时将我们全都给团团围住。 阿香的身后也随之出现几个人,这些阴阳商会的人,手里全都端着枪械,对准了我们所在的位置,气氛瞬时变得有些紧张,我那刻心中猛地一沉! “这是什么意思?”杜二爷看得脸色有些惊讶,“似乎是叶安非但不想见我们,而且还想要对我们痛下杀手?”杜二爷瞪向阿香,马上呵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是你们自己要进来的,这可怨不得我。”阿香背靠墙壁道,“你们这些术道中人,再高的道行,也抵不住子弹吧?而且你们大可放心,我们阴阳商会这样布置过后,保准一点声音都不会透出去,所以,你们眼下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阿香威胁道:“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你们会不会被打成筛子,而我现在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你们先好好考虑一下。” “眼下是遵从我们阴阳商会的安排,还是打算继续闹下去,少东家可是说了,他可不想血染阴阳商会,毕竟收拾起来,比较麻烦,万一耽误了阴阳商会的生意,那就不好了。” 那些术道中人大都已经变了脸色,阿香继续轻声言道:“少东家说如今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完全归入我阴阳商会的手下,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去死,你们可要好好地考虑一下,要是选错了,那就没得玩喽。” “好你个叶安,居然想用这种手段做威胁!”杜二爷脸色恼怒无比,将手一动,凝出道行,顿时想要过去抓住阿香,结果被阿香身后的手下人立即用枪给指住。 “我说杜二爷,这里可是我们阴阳商会的地界,你可不要乱来。”阿香抿嘴道,“我可不想真的杀了你们,来的都是两道上的高人,我还指望控制住你们,以此来人你们背后所属的各家完全站在我们阴阳商会这边呢。” “笑话!”杜二爷冷笑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了,我们可都是两道上的术道高手,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想要以此为要挟。你想得美,以为你们有枪就可以威胁到我?我们御灵堂的术法,可不怕这些东西!” 杜二爷说着话,猛地一跺脚,随后脸色又是惊讶无比,惊着道:“怎么回事,我的百鬼图居然召不出来了?” “杜二爷,我都已经说过了,这里是我们阴阳商会的地盘。”阿香在上面提醒道,“所以你们既然进来了,那你们觉得这些术法道行之类的东西,还会有用吗?” “嘶……”小道士展开手心,试了试自己的道行以后,随之面色一沉,皱眉道,“坏了,没想到叶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眼下找到了这里,似乎真的有些不太明智。” “这里面似乎是布置下了术阵,把我们这些入内的术道中人的道行都给封住了!”马欣雨道,“这样一来,什么术法都没法用出,我们可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杜二爷见自己的术法用不出来,狠狠地咬了咬牙,那刻瞪着阿香,又是怒着脸色道:“好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们,你要是真敢这么做,我御灵堂的人势必会来踏破阴阳商会!” 这个杜二爷倒是对此没有半点屈服的意思,俞长老也是不声不语,但其他的那些术道中人,此刻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很是犹豫,而那阴阳师顾家的顾问,更是率先道:“别别别,有话好商量,我第一个投降,我听你们的!” 我见他居然是第一个认怂的,顿时撇了撇嘴,一旁的杜二爷见状,立即不满地看向他。 顾问望见杜二爷的脸色,连忙又是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看我们还是先不要急,我们先好好地跟他们谈谈再说!” 第二百九十一章:控制手段 “这叫什么话?”杜二爷当即驳斥道,“他们有本事,那就让他们杀便是了!” “我们可都是阳间术道中的名门大家,这次是来找叶安要说法的,你要是现在依了他们,那还谈个屁!”杜二爷声色俱厉,斥道,“你身为顾家阴阳师,可不要丢了你们顾家的脸面!” 顾问干干地一咧嘴,继续犹豫着,可一同在此的其他几个术中人紧跟着道:“阴阳商会这是真要下死手,要是连命都没了,那脸面还有什么用处?” 其中一个人跟杜二爷道:“我看,这事情还是算了吧,我们认输!” “谁能想到阴阳商会竟然一早就备好了杀招,我们进来以后,立时被围住,道行也被限住,要是敢反抗,我们现在哪里对付得了阴阳商会?” 俞长老眉头皱了皱,看向一侧的老和尚。 老和尚一脸的淡然之色,对此没有半点惧色,但开口之下,说的那番话,却跟他的这番态度有些不相搭调。 老和尚缓声而道:“依老衲看,我们眼下若不答应,后果凶险莫测,为今之计,只能答应了阴阳商会的要求,这样一来,才会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 “大师,你可是佛门高人,怎么也说这话?”杜二爷吃了一惊。 他面色阴沉着道:“我们要是这么屈服了,岂不是要被阴阳商会给控制住,可是要成了阴阳商会的狗,那以后还怎么在两道上混?” 老和尚站直身子,摇头道:“老衲知道,杜二爷因为和阴阳商会间的一些小摩擦,导致现在对阴阳商会很是不满,但万不能冲动,要是真丢了性命,实在得不偿失,老衲说句公道话,杜二爷还是不要再坚持了,没什么好处的。” “你!”杜二爷噎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这和我们御灵堂与阴阳商会的矛盾无关,这是涉及到自家立场和颜面之事,我们御灵堂好歹也是堂堂正道,岂能被阴阳商会如此践踏?”他看向俞长老,“俞叔,你说呢?” “没错!”俞长老道,“阴阳商会此番做法实在让人意外,我们来讨说法不成也就罢了,反而是用武力胁迫我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老夫断然不会接受,我们御灵堂也断然不会如此被阴阳商会践踏,没得商量!” 他们那边吵得挺厉害,而阿香这刻一脸看戏的模样,依靠在墙壁抱着胳膊,在身旁的几个手下的护卫下,满脸不屑之色,随后撩开袖子,看了看时间。 阿香看完时间,慢悠悠地道:“几位最好快一点商议,这刻究竟是打算求生还是求死。时间已经过大半,要是时间一到,可别说我阴阳商会不给机会。” 小道士同样在抬头看那边争执,马欣雨轻声说着道:“看来他们似乎是怕了阴阳商会,居然在阴阳商会简单的威胁之下,就轻易地屈服了。” “我也真是没想到,阴阳师顾家的顾师兄,居然会第一个说出这话,实在是让人大失所望。”马欣雨摇头,“反倒是御灵堂的人,虽然行事不怎么光彩,这刻的表现,反而比他们更像是正道中人。” “哼……”小道士轻哼一声,嗤声道,“顾家毕竟在阴阳两道上黑白通吃,说得好听点叫左右逢源,说得难听一些,不过是墙头草罢了,顾家的人会第一个这样做,我并不感到意外。” 我默声不语地继续看他们那边,顾问站到杜二爷眼前,居然还给阴阳商会当起了说客。 他语气诚恳道:“杜二爷,我看这事情还是先顺了阴阳商会的意吧,要不然的话,他们真敢下手,你们御灵堂可是有两大高手在此,可就要元气大伤了。” “顾问!”杜二爷怒道,“你这叫什么话,竟然还给他们说起话来了?” “你可别忘了,你们阴阳师顾家,可是两道上的名门,你应该誓死不从,我不信我们几家的人在此,阴阳商会真敢痛下杀手。” “他们今天要是敢这么做,事情传出去,阴阳商会势必要得罪大半个阳间术道,纵使是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可一旦我们几家的人都找了过来,阴阳商会根本不会是对手!”杜二爷道。 阿香再度看眼时间,提醒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不知道几位到底商议好了没有?” 顾问闻言,看了看杜二爷和俞长老,立即道:“杜二爷,你要是想死就算了,我现在可是不想死,要是真在这里灭了,那才是阳间术道的损失!” 杜二爷黑起脸,顾问这刻却一掉头去阿香那边,说道:“别动手,我们现在听你们的,大家有话好商量,用不着这样,我现在什么都听你们的!” 阿香抿嘴道:“可是御灵堂的杜二爷和俞长老,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气,而且没有低头的意思。”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顾问道,“他们不愿意,那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顾问居然立即撇清关系,这又是让我觉得这人实在是不怎么样。 阴阳商会的三言两语之下,居然就成了这副模样,所谓的阴阳师顾家,简直不堪一击。 阿香回头看向身后的手下,那人立即收了武器,拿出一个小瓶子。 递给了顾问后,阿香说着道:“那好,既然你们愿意听我们阴阳商会的,那就吃了这个,你们的道行就不会再被限制住了,接下来,你们去杀了御灵堂的人!” 顾问听得一愣,忙满脸赔笑道:“这样不好吧?我们可是跟御灵堂无冤无仇,这要是对他们痛下杀手,岂不是让我们几家和御灵堂结怨了?” “你说的没错啊。”阿香笑吟吟地道,“我们少东家的意思,就是要让你们几家结怨,而且也需要你们表示一下忠心,不然的话,你们现在拿了这些,又要反悔怎么办?” 顾问小心翼翼地道:“我说阿香大姐,你给的这东西,该不会有毒吧?” “没毒。”阿香道,“要是把你们毒死,那我们阴阳商会想要控制住你们几家的想法不就没办法实施了,而且这可是在阴阳商会里,我们也不怕你们反水。” 顾问见状,接着将瓶子里的药丸吃下去,然后给了其他人。 顾问似乎是试了一下自己的道行,随后说道:“道行已经能够用出来了,看来是没问题。” 说着话,顾问看向老和尚,老和尚也点头道:“道行确实不会再被限制,已经能够用得出来……” 阿香在很是不耐烦道:“既然这样,你们就去杀了御灵堂的人,顺便还有那边的马家丫头,道门的天师,还有那个陈潇,你们一并都给杀了。” 顾问抽着冷气道:“这可是分别代表阳间术道的三家人,难道真的要全给杀了?” “不然呢?”阿香皱眉,“只杀御灵堂的人,怎么可能会引起两道上的争端?” “既然这样,当然要多去得罪几家,这样一来,也省的一个御灵堂找上你们几家,根本不会是对手,那样的话,还是起不了什么波澜,事态当然要闹得越大越好!” 顾问犹豫不决,一旁的老和尚默声不语,身上金光一闪,已经动用术法。 这样的招式我之前已经见过,他用的似乎也是佛门的护身术法,罗汉金钟? 老和尚动过术法,阿香却嗤出一声:“我说大师,他们现在可是还用不出道行,大师实在是太过于谨慎了吧,对付这些用不出道行之人,用得着动用这样的佛门上乘术法先做护身?” “呵呵呵。”老和尚笑了笑,道,“刚才用不出术法,老衲只能暂且听从你们阴阳商会的,但现在老衲罗汉金钟一起,你们手上的这些枪械,可就对老衲无可奈何了!” “哦?”阿香道,“大师这话的意思,那是道行已经用的出来,术法一起,马上就翻脸要和我阴阳商会继续做对,可大师身为佛门高僧,言而无信可不好。” “此一时,彼一时。”老和尚凛声道,“老衲如今术法已起,罗汉金钟在身,金刚不坏之下,自然就不必再听阴阳商会的差遣,阴阳商会想要控制我佛门,老衲怎么可能欣然接受?” 阿香撇嘴不说话,但面对这已经起了罗汉金钟在身的老和尚,没有半点紧张脸色,只扭头对着上面道一句:“谭老七,你下来吧。” 一个人影迅速地从楼上走下来,这人是之前我们遇到的那蛊师老头! 这老家伙从上面下来之后,阿香又是对他说着道:“你在药里下的虫蛊,不知道对付佛门的罗汉金钟这种上乘的护身术法,有没有作用呢?” 老和尚听得面色一凛。 那谭老七闻言,立即笑道:“罗汉金钟固然厉害,金钟一起,若是不打碎罗汉金钟的佛光壁障,可是什么都伤不到这位大师的,但是我这虫蛊嘛,那可是在肚子里的,不是什么外力,也不是外来的术法,应该是有用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杀心四起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顾问立即瞪大眼睛看向阿香,急了眼道:“你刚才不是说里面没有毒吗?” “对呀。”阿香唇齿轻动,笑道,“里面确实没有下毒,可是你没问我这药里有没有被下过蛊虫,这事情你没有问过我,我当然也不会告诉你们。” “而且,我早就料到有人会这样,怎么可能不做准备?”阿香脸上笑意渐浓,“再说了,要是不用一些小手段,我们阴阳商会怎么来将你们给死死地控制在手上?” 顾问不吱声了,老和尚这当面色有些慌了神,似乎是确实被抓到弱点。 这罗汉金钟固然厉害,但那是相对于外力和外来的术法,如果是肚子里面,似乎是护不住的。 阿香跟谭老七道:“正好,眼下还需要让他们知道你的这虫蛊的厉害,总得找个人来杀鸡儆猴,而这位大师愿意出这个头,那还真得感谢他了。” “慢着!”老和尚连忙出手制止,但是随着阿香的一声令下,蛊师老头已经掏出一张黄符,捏在手上,那黄符无火自燃,噌地一下着了火,很快化为灰烬。 随着黄符被烧毁,老和尚脸色怵然变了模样,眼睛瞪大,浑身青筋暴起,继而生出满头大汗,似乎是感受到极大的痛楚一般,身形一个不稳,险些栽倒…… 蛊师老头笑呵呵地道:“大师,你道行再高,纵使有着罗汉金钟护体,想必也忍受不住我的蛊虫在体内噬心食髓的滋味吧?我这符一旦用下,那蛊虫就会受到我的控制,在你的体内游走,吞噬内脏,将你从里到外,给吃干净了!” “嘶……”老和尚抽着冷气,眼睛都快瞪出来,显然是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那刻连忙摆着手道,“别别别,老衲认栽,阿香施主,还是请你收了神通吧!” “嘿嘿嘿!”阿香不答话,而是蛊师老头道,“已经晚了!” “限制蛊虫用的黄符都已经烧成灰,我这虫蛊一旦被激起,那可就再也不能被制住了,大师现在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世上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谭老七?”小道士这刻抿着嘴角,轻声道,“这蛊师老头,我似乎听过他的名字?” “这老头看样子道行不怎么样……”我道,“怎么,难道这个老东西,在阴阳两道上还挺厉害?” “确实挺厉害,据说是个很厉害的蛊师。”小道士说,“此人是歪门邪道,最擅长各种巫蛊术咒,会的全都是各种养尸害人的术法,当年曾经被我师傅出手教训过。” “他中了我师傅一掌,我师傅那一掌直接将他打个半死。”小道士说,“但是被他给逃了,所以没能诛杀掉,后来就不知所踪,没想到是躲到阴阳商会里去了。” 我呐呐道:“可是,这老东西看着也不怎么厉害嘛,道行也就是三流的水平?” “那不一样的。”小道士解释道,“他道行一般,但是各种蛊术咒术却并不是十分依赖道行。” “几乎只要是害人的术法,没有他不会的,甚至连我们这里以外的术咒害人之法都会许多,这类术法不依赖道行,而且防不胜防,这蛊师老头还是十分危险难对付的。” 我听得点了点头,继续看向那老和尚。 他这刻怒目圆睁,突然间咬了咬牙,一甩手上佛珠,嘶喊着道:“既然如此,那老衲就先灭了你这歪门邪道,凭着老衲的术法,先灭了你们不成问题!” 老和尚似乎是打算鱼死网破,那刻直接动用了术法,朝着阿香和蛊师老头所在的位置飞身扑去,可是还没等到近前,阿香身旁的人立即开枪! 一阵杂乱无序的枪响过后,那老和尚因为疼痛难忍,无法将罗汉金钟维持住,整个人停在原地,随后身子往后一仰,顺着楼梯滚落到了地上。 老和尚落到大厅,两只眼睛死死地睁着,胸口都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落下之后,身下立即成为一片血泊,艰难地动了动手指头,很快将头一歪,没了气息。 待老和尚死透之后,他身上的血洞还在不断地流出潺潺鲜血,随后顺着他的伤口处涌出大量的黑色小虫,像芝麻粒般大小,数目众多。 如此多的蛊虫,只怕是他的内脏已经完全被吃空,成了千疮百孔的模样。 “哼。”阿香冷冷地哼出一声,对着其他人道,“这就是跟我们阴阳商会为敌的下场,不关你是何方高人,多大的道行,会什么样的术法,都没什么用处。” 顾问脸色煞白,看了看阿香,声音有些发颤:“他可是佛门的高僧!” “佛门虽然很少在两道上走动,可是你们居然杀了枯叶大师,这可是会引起大麻烦的。” “那可跟我们阴阳商会没什么关系。”阿香笑道,“这人和御灵堂,马家以及道门一样,都是你们杀死的,我这么说,你们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这……”顾问舔了舔嘴唇,回头看到阿香有些阴冷的眼神,那当立即和其他的那几个术道中人一起忙不迭地点头,说着道,“知道了,知道了!” “这还不错。”阿香冷笑道,“你们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阴阳两道上引起事端,让整个阳间术道大乱,你们要是不听的话,那下场也将会是如此。” “接下来嘛……”阿香看向我们这边,说道,“这里还有御灵堂的杜二爷和俞长老,马家的马欣雨,道门的天师,你们把他们也都给在这里灭掉,然后我放你们回去,好好去劝劝你们的人,让他们完全归于我阴阳商会之下。” “嘿嘿嘿嘿,对了,我也得说一句。”那蛊师老头突然道,“你们可不要妄想回去以后,可以解得了我的虫蛊,只要一下子没能给解掉,虫蛊当场发作,让你们立即痛苦地死去——我下的虫蛊,除我之外,怕是没人解的开了!” “而且能解掉的,大概也只有鬼医一门和道门的丹道一派。”蛊师老头仰着头道,“不过嘛,鬼医一门可是和阴阳商会关系密切,而丹道一派嘛,你们杀了这道士,那就是和道门结怨,听说这是李老道和马老道的徒弟,道门肯定是不会出手救你们的。” 顾问和那几个术道中人听得脸色微变,那刻连忙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绝对不会玩什么花样的,眼下你们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也不是一点解不掉,除了这两家,还有一个人可以救得了你们。”阿香突然道,“只是,不知道这人肯不肯救,你们能不能找得到他。” “炼丹术士马国丹,你们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也能脱开我们的摆布,至于能不能找到他,那可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这个阿香,到底是什么意思?”马欣雨闻言,顿时语气纳闷,“他既然控制住了这些术道中人,怎么还将怎么解掉虫蛊的事情告诉他们?” “大概是他们阴阳商会的一石二鸟之计。”小道士面无表情,“只要能够让阳间术道陷入混乱,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而再说这些,这是为了捎带脚地给马国丹也找点麻烦吧。” “谁?”顾问惊着道,“马国丹?这人不是早就不知所踪了吗?而且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马国丹肯定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这我就管不着了。”阿香抿嘴道,“这是你们的事,那跟我没什么关系,找不找得到,那是你们的事情,我也给了你们这样的一个机会了,至于现在,把这些人都灭掉,就先从御灵堂的人开始吧!” 那些术道中人于是齐刷刷地看向杜二爷和俞长老。 顾问也看过去,面对杜二爷和俞长老当时的冷冽脸色,颤着声音道:“杜二爷,俞长老,眼下为了活命,我们只能得罪了……” “顾问!”杜二爷一声呵斥道,“还有你们几个,你们可都是阳间有头有脸的术道高手,眼下阴阳商会这是要让阳间术道彻底乱掉,你们非但不反抗,反而要助纣为虐!” 阿香催促道:“费什么话,马上将他们杀了,要不然的话,那我只能杀你们了。” 顾问闻言,脸色一沉:“那就没办法了,杜二爷,看招吧!” 他率先动用术法,瞬时用道行将一阴一阳两条阴阳鱼凝在手上,随之对着杜二爷毫不犹豫地一招劈下! 杜二爷刚想要上前去硬接这招,可是一旁的俞长老忽然将他猛地一拉,杜二爷瞬时从楼梯上给翻滚下去,随后俞长老迅速地回过身,和顾问猛地一掌对了上去! 杜二爷从楼梯上跌落下去的这刻,俞长老已经和顾问对过一招。 但顾问现在可以动用术法,而俞长老术法被限制住,因而那一掌之下,俞长老顿时被打得往后退去,结结实实地撞在墙壁上。 俞长老一口血水喷出,用不出道行,根本抵不住顾问的招式,随后迅速站直了身子,直挺挺地挡在他们身前,对杜二爷道:“你先逃,老夫来挡住他们!”随后瞪向顾问,看眼阿香,怒不可遏道,“想杀我们御灵堂的人,没那么容易!” 第二百九十三章:且战且退 杜二爷滚落下楼,随之噌地一下站起来,那当抬头看向顾问,怒着脸色道:“顾问!你竟敢打伤我俞师叔,难道是真想和我们御灵堂为敌不成?!” 顾问此番一招将俞长老伤到之后,面对杜二爷当时的满面怒色,先是愣一下,接着回头看眼阿香,随之将脸一拉:“我也是没办法,这不能怪我啊!” 杜二爷狠狠地瞪起眼,立即打算再上前,俞长老立即喝止着道:“不要上来!” “老夫挡住他们,你抓紧时间从阴阳商会离开,如若不然,你要是在这里遇到不测,那老夫可就没法和老堂主交代了,你可万万不能出事。” “不行,我不能放之不管!”杜二爷已经上楼,几步回到俞长老身后,接着手一指顾问,又是咬牙切齿道,“顾问,你……”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俞长老又回过头,将杜二爷重新推下楼梯,阴着脸色道,“你还上来做什么,赶紧走!” “眼下阴阳师顾家和御灵堂之间可算是已经结怨。”马欣雨看得眉头微动。 她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赶紧想个办法,而就算制止不了眼下的事端,也得全身而退才行。” 我皱着眉头不说话,小道士这刻眉头微微地动过后,缓声道:“马家丫头说得不错,这地方我们不能多待,否则灭了御灵堂的人,下面就该对我们出手了。” “不过嘛……”小道士面色一凛,轻声言道,“御灵堂的人可不能全都死在了这里。” “否则我们就算全身而退,这事情也没办法说清,眼下御灵堂算是彻底和这些人决裂了,而御灵堂终究是阳间术道的名门大家,在阴阳两道还是有些地位的,我们必须将人救下,从而得到御灵堂这边的证言才行。” 我说:“怎么救啊?” “眼下阴阳商会已经在这里设局,你们的道行和术法全都用不出,对面可是几个两道上的术道高手,还有阴阳商会的人,这不太容易啊。” “姑且试一试。”小道士屏息凝神,不动声色,“我这里还有几道符,而且布阵之人的道行并不怎么高,我的道行虽然也受限,但还有几分余力用的出来。” “我去将那几个道中人连同阿香打退,你们带走御灵堂的人。”小道士说。 小道士吩咐完,那刻看准阿香和那几个已经被阴阳商会控制住的术中人的位置,将手中的符纸猛地一甩,直接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扔了过去。 那符纸瞬时飞向人群,随之在他们的身前炸了开,而小道士趁此而身形一瞬,抽出道剑踩着楼梯几步跃上,推开俞长老,朝着最外面的顾问一剑挑去! 小道士的出手之下,立即引起阿香的全面警惕,看向纵身上前的小道士,忙问蛊师老头:“怎么回事,你布置了这么久的术阵,怎么对天师没用?” 蛊师老头稍感诧异,后虚着眼睛扫了扫小道士,马上道:“不是不起作用,似乎是这道士的道行太高,没能全部限住,不过他的道行现在也就有个一两成能用,不必担心,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阿香听得冷哼一声,但还是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向小道士。 小道士上去之后,仗着手中的道剑锋利,顾问连同那几个术中人都不敢靠近,轻易地将他们给逼退了,同时跟俞长老说道:“老头儿,你还是退到一边去吧。” “哦?”俞长老见小道士忽然出手,脸色有些诧异,“你这道士,到底多高的道行,这时候居然还留有余力,这马老道的徒弟,还真是了不得!” 小道士冷笑一声,没有去继续跟俞长老多说话,而是看向顾问。 他语气不满道:“你好歹也是阴阳师顾家的人,这时候居然这么轻易地就顺了阴阳商会,这要是传了出去,你们顾家的脸面还真是被你给丢尽。” 顾问因为之前被小道士给制住过,这刻见小道士到眼前,脸色随之浮现出忌惮之色。 饶是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大言不惭地道出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我若是不从,那肯定是一个死,既然这样,那我也没办法。” “不要跟他废话,天师固然厉害,但是现在他的道行也只被封住大半……”阿香在后面冷着脸道,“你们马上杀了天师,他们这些人,一个不能放过,阳间术道眼下必须要越乱越好!” 顾问尚在犹豫,而小道士抬头扫了眼阿香,面无表情道:“阿香,昔日我在阴阳商会的时候,也没有得罪过你吧?我实在想不通,你们现在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 “那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少东家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阿香冷着脸道,“所以,天师,这也怨不得我们,这只是站队的问题,和对错无关。” “杀了他们!”阿香回完小道士的话,又一个劲催促着道,“先将天师灭掉,然后再将御灵堂的人和马家的马欣雨他们全都灭掉,还在愣着做什么,动手。” “臭道士,正好,趁着现在的这个机会,我们先将以前的账都给好好算算!”顾问的脸色一沉,那刻叱咤一声,在手上凝起道行,瞬时朝着小道士一掌拍去! 小道士抬手与之一掌对上,身形接连往后退了几步。 显然是没能完全接得住这一招,而顾问这一掌对完,露出一丝冷笑。 “看来你的道行现在是真的没办法用的出来,既然这样,那我可就没什么担心的了,我要杀了你,先报了以前的仇!” 顾问说完这话,又是对着小道士接连出手,小道士仓促应对,见顾问此刻是真的不留半点余地,忙甩出一符将他推开,后退几步,跟我们说道:“眼下只能用出三分道行,看来是没办法扭转事态了,你们先带着御灵堂的人离开,我将他们挡住。” 小道士又是接连地甩出几道符,但以三分道行对付顾问全力,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刚才过来的时候,是借着这些人对他的忌惮,加之小道士脸色淡然,因而还算从容,可是几招之下,纵使是小道士再怎么从容,那也改变不了眼下不敌的事实…… 而顾问这个人,之前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看得出这人心胸不是太宽,这刻似乎是想起之前的败仗,再加上受到阴阳商会的胁迫,毫不留情,猛地一招推出,小道士再度几步后退,似乎是挡不住了。 见我们尚在原地愣着,小道士回头催着道:“还愣着做什么,我可挡不住太长时间,你们还不快找出路?” “走!”我那刻狠狠地一咬牙,见杜二爷还在原地站着,立即将他猛地拽过来,和马欣雨、俞长老一道,退到阴阳商会正门前,望着那已经紧锁住的铁门,随之感到有些难办。 阿香倒是对于我们的这番后退没有表现出半点紧张情绪,似乎是觉得眼下阴阳商会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我们不可能从这里逃得出去。 那刻,她只语气淡然地和手下道:“这是阳间术道起的争端,我们不用去插手,而且他们也不可能逃得出去,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我对于阿香这刻过分自信的态度只是冷笑一声,没有言语,继续去看小道士那边。 他且战且退,一边应付顾问的术法,一边后退到我们这边,直至到门前。 那几个术道中人已经将我们给围住,小道士抿了抿嘴,这才问我:“怎么样了?” “我们的救援在路上了。”我说,“他们封得住道行,但似乎忘了眼下这时候,可不是以前了,现在想要找人来帮忙,也就是掏个手机的事情。” “只要再等一会就行,灵侦处那边,我已经通知过了,灵侦处的人一到,我们就得救了。” “那就好。”小道士哼出一声,回头看向了阿香。 阿香那刻皱了皱眉头,阴着脸道:“你们似乎是早有准备,既然这样,那更不能留你们了!” “何止是准备?阴阳商会大门紧闭,接着便让我们进来,只要想一想,那也应该明白,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猫腻。”小道士道,“我们当然要提前做好防备。” “哦?”阿香听得冷笑一声,“似乎是你们比我还自信,明知道是陷阱,还要进来,难道是故意来找苦吃的?” “那倒不是。”我说,“这几天不是比较清闲吗?所以我们也顺手做了点应对之策。” “这期间我们找过灵侦处,然后从他们这里拿到一个东西,已经将这里刚才的一切全都给录制下,只要拿出去,公诸于阳间术道,你们的这个念头,那可就要白费了。” 我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后,将兜里的一个烟盒大小的拍摄设备从衣服里取出来。 在阿香的眼前晃了晃,我笑呵呵地道:“你以为我们进来是干什么的,现在我已经将刚才的事前原原本本的录制下了,这样一来,你们再多的计划,也没了用处了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内奸! 阿香的眼睛怵然瞪大,脸色微变道:“什么东西?” “从灵侦处那里借来的。”我说,“好像是他们灵侦处的人,专门用来在阴阳两道上调查取证用的设备,算不上什么高科技,画面也不算太清晰,但肯定够用。” “只要我将这个带出,将里面刚才全都录制下的东西给阳间术道中的三出十一家里的各家各门看看,然后交给灵侦处,这可就是相当了不得的证据了吧?” 我说着话,继续看阿香当时的反应。 她的脸色阴沉不定。 似乎是没有料想到,我们这次来那是为取证而来的,她对着我们狠狠地一瞪眼,开始威胁着道:“这样一来,你们可就更不能从这里离开了。” “把你手上的这个交给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阿香伸出手道,“要不然的话,你们现在就得死在这里,而我说话算话,只要你们交出来,我放你们安全离开。” 见阿香这副脸色,终于有些紧张,我又是对着他冷笑一声,摇头道:“算了吧,阿香你可是几次出尔反尔,这让我怎么相信你?这东西我们还是自己留着吧,眼下这就是我们得以全身而退的唯一希望,怎么能给你呢?” 阿香冷着脸道:“那就立即杀了你们!”说着,她扭头跟手下的人道,“现在马上将他们射杀,一个也不能留,将他们打成蜂窝,马上全都灭掉!” “先等等!”我皱了皱眉,接着道,“差点忘了告诉你,这东西我只要按下按钮,刚才录制下的那些,马上会传到灵侦处,要是你们敢开枪,真就一点余地没有了。” “而且嘛……”我听着外面的动静,又是笑了笑,“你们一旦开枪,那还是会有动静传出去吧,灵侦处的人现在就在外面,你还是不要想为难我们了,杀我们没什么用的。” 这当身后已经传来了砸门的声音,是灵侦处的人在外面喊道:“开门!” “我们是灵侦处的,你们现在已经被我们给围住,敢轻举妄动,马上查抄整个阴阳商会!” 身后传来玻璃门碎裂的声响,似乎是灵侦处的人已经将门碎掉,随后又是一阵异动的声响,我们身后那道铁门开始变了形,几声动静过后,那铁门随之被破开。 灵侦处的人涌了进来,手上同样拿着枪械,进来后用枪指向阿香他们,立即呵斥道:“放下武器,谁也不准妄动,我们是灵侦处搜查科的,现在专门来搜查阴阳商会!” 阿香见灵侦处的人破门而入,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我回头看眼门外,发现此刻外面已经满满当当的全是灵侦处的人,数量众多,而且武器明显要比阿香的手下好上许多,真要是敢反抗,阴阳商会必然不会是官家的对手。 灵侦处的李良随之从外面进来,扫了眼里面的人,接着看向那边尚在血泊中的老和尚,冷刺刺地看向阿香。 “阴阳商会涉嫌扰乱阳间安定,涉嫌杀人,非法持有枪械,以及倒卖文物,袭击灵侦处办案人员,我是专门负责阴阳商会一案的李良,专门来查阴阳商会的——放下武器吧,不要反抗!” 李良说着话,外面又进来更多灵侦处的人,将里面给团团围住了,阿香闻言皱了皱眉头,随之扭头跟手下的人道:“不要反抗,放下武器,我们投降。” 待灵侦处的人将阴阳商会里的人控制住以后,李良朝我走过来,一脸严肃道:“怎么样了?” “都在这里面了。”我举起手上的设备,递给李良,“刚才这里的一切,以及他们说的话,全都原原本本地记录下,这样一来,就证据十足了吧?” “好。”李良从我手上接过去,随后立即大手一挥,“把这些人全都带回灵侦处!” 阿香的手下紧接着被灵侦处的人带出去,阿香这当却抱起胳膊,退到后面的位置,一副看戏的架势。 我见她眼下还是如此嚣张的态度,立即跟李良道:“怎么不抓她,还有叶安,他现在应该就在阴阳商会里,你的人怎么不上去,别只抓这些小喽啰。” “这个嘛……”李良犹豫一下,那刻压着嗓子跟我道,“还不到时候,叶安和阿香,现在还不能抓,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先将阴阳商会的武器收缴……” “嗯?”我听得一愣,皱眉道,“人都抓了,怎么偏偏这两个不抓,那你们岂不是白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些别的事情,所以先将这些人带走交差就行,至于叶安和阿香,现在我们还不能抓……”李良道,“总之,这事情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你明白吧?” 李良欲言又止的态度,让我撇起嘴,马欣雨和小道士全然默不作声地看了看他,没有多说什么,我这刻又将视线看向阿香,却见她一脸轻笑。 我皱眉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阿香回了一句,这时候看向李良,说着道,“李良,为了让你交差,我手下的人可是让你给抓干净了,至于你刚才拿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可以给我了?” 我瞪大眼睛看向李良,发现他将我刚才给他的那设备拿了出来,紧接着便扔给了阿香!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李良这样做,顿时急了眼道:“李良,你干什么呢,这可是我们刚才好不容易记录下的证据,你怎么给还回去了?” 李良看我一眼,不言不语,一侧的杜二爷见状,马上冷言道:“陈潇,这事情不是很明显了,你还没看出来,这人似乎是跟阴阳商会一伙的吧?” “你是不是被灵侦处的这人给骗了?”杜二爷毫不客气道,“阿香交出了自己的几个手下人让他交差,而他却将你好不容易记录下的这些给还回去,这样一来,阴阳商会只伤了点皮毛,而他也交了差……” 我愣了一下,随后听到一声细微的动静,是阿香已经将刚才从李良手上拿到的设备给踩碎。 我那当干干地一咧嘴,看向李良:“你跟阴阳商会是一伙的?” “算不上一伙的,只是有点关系而已。”李良对着我笑了笑,说道,“我既要负责处理阴阳商会的事情,又要保护阴阳商会,身在灵侦处,这样做可实在是不容易,只能出此下策,阴阳商会的人我可以抓,但是叶安和阿香,我是不会抓的。” “你!”我眼睛怵然瞪大,还没等在说话,阿香在一旁接着道,“还真是难为你了,一直蒙在鼓里,我说了,灵侦处我们是不怕的,因为不但阴间有我们的靠山,就连阳间的灵侦处,也有我们的靠山在……” 阿香起身走过来,将视线对着我扫一眼,笑呵呵地道:“眼下这就是专门让你看的,只有这样,你应该才会感受到挫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也终于能想明白,我们阴阳商会到底是多大的势力吧?” 马欣雨瞪向李良,那刻怒道:“你可是灵侦处的人!阴阳商会现在如此猖獗,你非但不管,而且助纣为虐,你难道就不怕我们揭发你?” “我管了呀。”李良脸色淡然道,“刚才我不是已经将阴阳商会的人给抓走了吗,我可没有助纣为虐,至于揭发嘛,抱歉,阴阳商会的案件由我全权负责,别人插不了手,你找谁也没用。” “而且,你能找到谁?”李良语气讥讽道,“找杜薇?杜科长现在还被停着职呢,她现在什么也管不了,至于揭发,你们拿不出证据,还是没用。” 马欣雨道:“我们就是证人,我们全都看到了,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术道中人在,他们也全都看在眼里!” “你是不是忘了?”阿香道,“这里的术道中人,都已经在我们阴阳商会的控制下,他们可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我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得怎么说。” “至于御灵堂的人,他们也帮不了你们。”阿香手一指身后的老和尚道,“那位大师,是御灵堂的人杀的,他是死于蛊虫,而御灵堂也有类似的驭虫的术法吧?” “你要栽赃到我们御灵堂的头上?”杜二爷瞪眼道,“简直岂有此理!” “就是要栽赃,那又如何?”阿香笑了笑,接着道,“你们可以走了,我不杀你们,眼下这事情就是你们御灵堂和天师一起做的,你们还是想想到时候怎么面对找上门的人去吧。” 我们从阴阳商会出来的时候,阿香随之将大门给关住,冷笑一声回去了,李良随后带着他手下的人离开,只剩下我们和御灵堂的人站在街道上默声不语。 “真没想到,我们御灵堂现在竟然会到了这种有苦说不出的地步,这要是真的找上门来,我们怕是没办法解释了。”杜二爷阴着脸道出一句,随后对我冷哼一声,“你被阿香给耍了,而且怕是故意这样来做,以此羞辱你的。” “……”我看眼杜二爷,接着看了看阴阳商会的大楼,看向灵侦处远去的车队,随之淡然一笑。 “看把阿香得意的,杜薇早就让我们防着李良,这一点,其实都在意料之中,前两天被灵侦处的杀手追的时候,灵侦处迟迟不来救人,我就知道李良这小子不干净,今天不过是为了证实这些而已,别担心,我还有后招。” 第二百九十五章:拉拢 “什么后招?”杜二爷问。 “这个嘛……”我故作沉吟。 我那刻没有直接回他话,而是看向阴阳商会门前。 顾问连同那几个术道中人也已经出来了,此刻就离着我们位置不远。 “嗯?”杜二爷顺着我的视线扭头望去,随后明白我的想法,不再继续追问,而是将目光再度变得阴狠,手一指顾问:“眼下我们先算算刚才的账!” 杜二爷满脸怒色地朝着顾问大步跨去。 顾问连同那几个术道中人这当有些心虚,见杜二爷过去,其中一个人马上喊着道:“杜二爷,你先别急,刚才那都是误会呀!” “误会?”杜二爷冷笑一声,看向这几人的眼神越来越不屑,嗤出一声,“刚才在阴阳商会里,我的道行被限住之时,你们对我们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说是误会?” “那不是情况不一样嘛!”那人赔着笑,说得挺有理由,“那刻我们的命都捏在了阴阳商会手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迫不得已实属无奈,这也不是我们想做的!” “杜二爷,你现在可不要生气。”那人看眼杜二爷的反应,继续小心翼翼道,“这事情是阴阳商会想要扰乱阳间术道,你这时候要是算账的话,那不就中了阴阳商会的套了,可是要引起事端的!” 杜二爷听得皱了皱眉头,虽一脸的怒气,但听到这话,只得隐忍不发。 那人松了一口气,继续说着道:“所以,这真不能怪我们,眼下我们的小命还是捏在阴阳商会手上,杜二爷,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你总不希望我们真的在这里动手吧?” 我站在一旁掏了掏耳朵,那刻只觉得这几个术道中人实在是一点骨气没有,哪里像是什么术道中人的样子? 刚才在阿香眼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时候眼看杜二爷要找他们算账,理由倒是多了不少! “刚才还不顾此事后果,站到阴阳商会那边,这时反倒是义正言辞地说要维护阳间术道的安定局面,要避免杀戮争端了。”小道士忽然语气讥讽地开腔道,“这让我觉得有些纳闷了,你们究竟是术道中人,还是狗?” 小道士如此不留情面的一番话说出,顿时让那几个术道中人的脸色全都变了模样。 他们先是一愣,继而有人语气不满道:“你这道士,你什么意思,居然说我们是狗?” “我可没说。”小道士虚着眼睛看了看他们,一脸的厌恶表情。 “真要是狗,那还好了,可是几位今天的作为,实在是连狗都不如,个个道貌岸然,眼下说这些,还真是说得出口!” “你!”那几个人瞪大眼睛,而小道士不予理会,反而去跟杜二爷道:“杜二爷,你们御灵堂的行事也不算光彩,做事不怎么样,但起码做人那还是可圈可点的,让我刮目相看。” “哼。”杜二爷轻哼一声,阴着脸道,“做事的方式,你们也不算光彩,大家都差不多,但要是论及做人,我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自然不会低头!” “不过嘛,杜二爷,我要提醒你一句。”小道士面无表情道,“眼下的这几个术道中人,依我看,还是灭了比较好。” 那几个道中人听到这话,脸色又是变了样子,直直地望着小道士。 我和马欣雨也被他忽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住,杜二爷更是抽着冷气道:“你这道士,你什么意思!” “我虽然现在也恨不得杀了他们,算了刚才的账,但是……”杜二爷拧眉道,“为顾全大局,只能隐忍不发,我御灵堂可不想挑起两道事端,你如今说这样的一番话,你想挑事不成?” “恰恰相反,我是为平息事态。”小道士眼眉一挑,冷言放声道,“他们现在已经是在阴阳商会的控制下,又全是各术道门派的高手,杜二爷,你觉得他们眼下为了活命,会平息事态吗?” 杜二爷咂了咂嘴,见小道士一脸的严肃,缓声道:“你继续说下去。” “现在放了他们,他们回去之后,可就成了阴阳商会的说客,必然要想方设法地将自家完全拉入阴阳商会。”小道士语气淡然,言之凿凿,“而且阴阳商会现在有意栽赃给你御灵堂和我们,到时,这事情他们也肯定会顺着阴阳商会的口径说,一口咬定事情就是我们做的,术道争端不可避免!” “有道理……”杜二爷皱眉道,“如此一来,他们还真是成祸害!” “可是要杀他们,那还是将他们几家给得罪,这不管是横是竖,那都没办法解决吧?” “没错,他们是死是活,我们都有麻烦。”小道士抿嘴道,“但是灭了他们,起码能省掉不少其他麻烦,谁知道阴阳商会到时又会怎么去吩咐他们?” “而且嘛……”小道士微微一笑,哼道,“我们这事情要是做的漂亮些,只要不走漏消息,说不定这事情还能反推回到阴阳商会那里,这样一来,是不是杀了他们反而更加有利?” 杜二爷微微点头,显然是被小道士给说动了,扭头恶狠狠地看向这几个术道中人。 一旁的俞长老道:“不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他们想要跟我们御灵堂为敌,那让他们尽管来就是,我御灵堂还怕了他们不成?” “这样的做法,虽然有利,可一旦传出去,那我们御灵堂反而不占理由!”俞长老道,“不可,不可,依老夫看,还是不要做这种事,这不是小事,老夫需要回去找老堂主商议一下才能下定论!” 杜二爷道:“可是俞叔,我们眼下没有退路,也没这个时间,既然这样,还不如殊死一搏,而且他们刚才的做法,实在是让人火大,我咽不下这口气,不能容忍!” 俞长老和杜二爷之间似乎因这事情有了分歧。 杜二爷被小道士说动,再加上难以抑制方才的愤怒,情绪难平,而俞长老求稳,对于小道士的这种说法并不赞同。 趁他们两人争论之际,马欣雨也过来低声道:“臭道士,你这是什么主意,我也不赞同,这事情你要是真的这么做,那我们现在不立即就成了众矢之的?” “怕什么,有我道门和你马家两大家在此,再加上御灵堂,即使真出问题,也应付得来。”小道士抿嘴道出一句,接着问我道,“陈潇,你现在是什么意见?” “我?”我说,“我同意小道士的说法!” “我也知道这事情有些狠,但小道士是什么意思,我也猜出来了,这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御灵堂跟我们拴在一条绳上,只要杜二爷真的这么做了,那御灵堂就相当于跟我们彻底绑在一起,这对阴阳两道或许无益,但对我们有利!”我说。 马欣雨犹豫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样的做法,未免有些太自私了吧?” “现在我们没得选。”我阴着脸道,“我们现在要是不自私一点,阴阳商会真的将这几家控制在手上以后,我们还能有活路吗?眼下,必须把御灵堂拉到我们这一边,不然的话,我们势单力薄,是抵不住阴阳商会的!” “嗯。”马欣雨应声道,“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不再多说什么了。” 我们这边商议完,扭头再看俞长老和杜二爷那边。 他们这边似乎已经有了结果,杜二爷当时直接放言道:“行了,俞叔,你不要说了,我是御灵堂以后的掌门人,这事情我做决定了,就这么来!” “不行啊!”俞长老听到这话,急了眼道,“少堂主,你可不能意气行事!” “这事情我们无论怎么做,都是占不到好处的……”俞长老看向我们,阴着脸提醒道,“反而是他们,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做好事的样子,你可不能草率!” 我那刻没有吱声,心里面却嘀咕了一句。 这个俞长老,果然是个老狐狸,似乎是将我们的意图给看出来了! 不过杜二爷眼下怕是不会听他的,俞长老咽的下这口气,杜二爷可根本不会善罢甘休,只要他点了头,俞长老不同意也得同意。 而那几个术道中人和阴阳师顾问见状,已然看向杜二爷,全都是脸色阴沉道:“杜二爷,你难道真想在这时候和我们为难不成?你们可未必讨得到好处。” “少废话!”杜二爷咬牙切齿道,“之前你们对我们毫无半点怜惜之情,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心慈手软,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就直接在这里将事情算清楚,诸位请出招吧!” 小道士随之抽剑上前,当即道:“既然这样,那么这事情,我就和杜二爷一起担当下,杜二爷,我们俩人联手之下,灭掉他们,应该不难办。” 小道士上前继续去拱火,我和马欣雨退到一边观望事态,而那俞长老到了我们眼前,立即对着我一阵怒目:“我可警告你们,要是真出了事情,你们难逃其咎,我知道你们打得什么鬼主意,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太过火!” 第二百九十六章:搅局 面对俞长老的警告之言,我那刻只得装起糊涂道:“什么鬼主意?” 我说:“我们这不是为了平息事态吗?而且现在是我们联起手,一起对付阴阳商会,这不也很正常吗,俞长老你这话我可没听懂,您老是不是想多了?” “少在这里打马虎眼!”俞长老阴阴地道,“老夫纵横阴阳两道几十年,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你小子肯定另有目的,少在这里跟老夫装聋作哑!” 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几次冲突,俞长老对我还有着很大的戒备,说起话来也不算客气。 但眼下我就算心里真的打着其他的算盘,那也不能承认,只能摇头说他想多了。 我一本正经道:“俞长老,你可不要乱想!” “现在阴阳商会可是已经不打算做好事,我们就应该摒弃前嫌,现在都是受害者,可不能在这时候有什么争端,阳间术道不能乱,一旦乱了,各种妖鬼全都跑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少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俞长老虚着眼睛看我道,“你小子可从来不管阴阳两道上的事情,只管自己眼前事,这时候大言不惭,说这种话,那就是装腔作势,只怕是为了自己吧?” “而且我御灵堂的好几个人命丧你手!”俞长老怒着脸色道,“你觉得老夫会这么轻易地信你,那几个人可都是老夫的徒弟,老夫早晚要给他们讨回这个公道!” 我干干地一咧嘴,不再说话,转头去看小道士那边。 杜二爷的脾气跟马欣雨一样比较冲,刚才又受了气,此刻根本没有二话,直接凝起道行,对着他们出了手! 以小道士的水平,虽然放在如今的阴阳两道,算是阳间术道里顶尖的高手,而杜二爷的道行也不低,但是眼前面对的也都是些两道上的术道高手,因而出手之下,并未能直接将对面给压住。 他们此刻各种术法用出,场面顿时变得有些混乱。 我抬头再看阴阳商会的时候,隔着阴阳商会大楼的玻璃,能看到叶安和阿香此刻就站在窗户前,正望着眼下门前的事态。 我抬头望上去,随后视线和叶安相对。 他对此没有任何的表情,也隐约看得到叶安眉头有些紧,明显是对于眼下的事态发展并不满意,我见状,又是冷笑一声。 我的这一身冷笑,随之被叶安看在眼里,他又对着我看了看,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反而也对着我这边微微一笑,一脸从容淡然,接着扭头从窗户边离开。 待叶安离开窗边,我扭头跟马欣雨道:“看来眼下的事态进展,不在叶安的计划之内,叶安不是要乱吗,那我们就让他乱的彻底一点,看叶安什么反应。” “嗯。”马欣雨点头,说道,“不过还是要小心一点,别弄得太过,导致收不了场,叶安可不好对付!” “我知道。”我说,“但是眼下我们必须有点反应,被叶安摆布了这么多天,眼下就该轮到我们给叶安上点眼药了,不能我们一直被他们给牵着走。” 继续看眼前,小道士和杜二爷联手,和对面有些难分上下。 马欣雨又是看得有些担忧道:“小道士和杜二爷虽然都是两道上的顶尖术道高手,但对面也不弱,而且他们人多,小道士说要杀他们,根本没这么容易。” “是不容易,但是没必要非得杀他们。”我说,“眼下只要做做样子即可。” “也没指望真的在这时候将他们给灭掉,只要这样一来,御灵堂彻底跟我们站在一路那就够了,剩下的,我们慢慢来解决。”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我缓声道,“要不然的话,这还没等阴阳商会动手呢,我们先把自己给噎死了,这也不行。” 前方一群人尚在争斗之际,杜二爷已经看准了顾问所在的方位,猛地出手抓了过去,只是还没有等到顾问的身前,一个人跳出来,喝然出声制止道:“住手!” 马欣雨循声望去,接着跟我道:“是顾家的人来了,其余几家的人应该也很快就到,我们这边可没有其他的增援,这样下去,怕是要反而陷入不利。” “别急,别急。”我说,“我已经找了人来调停,等下只要人一到,这边就自然而然的散场,我们这边初步的目的就算达到。” 来人是阴阳是顾家的顾泰。 他那刻到了这边,瞬时看向杜二爷和俞长老,急着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顾家可没得罪你们御灵堂吧?怎么在这里大打出手?这是做什么呢?” “没得罪我们御灵堂?”杜二爷听到这话,立即怒斥着道,“既然是顾家的阴阳师来了,那正好,你们去问问,你们顾家的顾问,刚才做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顾泰叫停眼下的争端,立即去问顾问。 但顾问欲言又止,大概是刚才在阴阳商会里的事情说不出口,犹豫了半天,也没有吱声。 杜二爷毫不客气道:“他刚才想要杀我们!” “这个顾问,现在完全是被阴阳商会给控制住了,正好你们顾家的人来了,我看其余几家的人也要到了,那正好全都给说清楚,你们堂堂的阴阳师顾家,日后怕是要成了阴阳商会的狗了!” 杜二爷立即将刚才的事情经过告诉他,顾泰听到脸色有些吃惊,看眼顾问当时的反应,想了想,顿时阴起脸道:“胡说八道!这怎么可能,我不信,你可不要乱说!” 我听得噎了一下,侧头看向马欣雨,马欣雨道:“顾问毕竟也是阴阳师顾家门主的孙子,是未来的顾家掌门人,这种丢了脸面的事,自然不会认账,只能死要面子了。” “意料当中。”我叹气,接着看了看身后,说着道,“我们的人也应该快到了。” 又看了眼当下的杜二爷,对于顾家的人这样的回应自然不会满意,还在满脸怒色地说这事情,而小道士这刻收了道剑,见他们的人来了,便不再吱声,只是回头看向我这边。 我默不作声地冲小道士使了眼色,小道士于是不再多说什么,任由杜二爷和顾家的人据理力争。 马欣雨说:“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几家的来人起码心里有了底,这些人肯定不会将这些事情说出去,原本只能暗中撺掇,如今将事情搅乱,全都心知肚明之下,这样一来,阴阳商会对他们几家的控制,那就有些难办了。” “嗯,不管他们几家的人承不承认,但起码必须要知晓这些,不能被顾问他们藏着掖着,反而有利于阴阳商会。”我说,“如此一来,哪怕他们真的跟阴阳商会站到一边,那也是面和心不和的局面,肯定是有意见的,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两辆车在这当也到了我们的身后位置,停在了路边之后,立即有灵侦处的人下来,到场之后,立即对着这边喊着道:“干什么呢?这可是市里,你们这些术中人,不要在这里生事!” 见到灵侦处的人来,我立即有些警惕,不过在身后找了一圈,发现远处的另一辆车放下车窗,车里坐着的是杜薇,我随即放心了,跟马欣雨道:“这些人是杜薇手下的,不是李良的,这边的事情可以消停了。” 因为灵侦处的人来了,眼下在阴阳商会门前聚集的这些人很快散了开,顾泰第一个拉着顾问离开了这地方,走的时候一脸的怒色,其他人也都在自家来人的护送下,扭头离开。 杜二爷皱眉道:“没能灭掉他们,居然就这么让他们给走了,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别急,别急。”我劝慰道,“这事情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算账,眼下这里人都已经走了,我们也不要在这边待着了,我们道那边的街上去。” 说完这话,我们不在阴阳商会门前多待,朝着那边路口杜薇所在的我位置走过去,杜二爷那刻又是问我道:“现在这是要做什么去?” “之前在阴阳商会里的时候,不是录制下了阴阳商会里的事情?”我说,“眼下这个时候,当然是将这些交给灵侦处的人。” “灵侦处?”杜二爷不解道,“灵侦处的人不是跟阴阳商会一伙的吗,而且刚才都已经被那人交给阿香,被阿香给毁掉了,你难道这里还有,还敢交给他们?” “当然有了。”我淡然一笑道,“阿香毁掉的,是李良给我的设备,但我可不是只带了一个,还私底下从灵侦处的其他人那里也要来一个,所以有两个。” “阿香毁了一个,但是我还有第二个,而李良和阿香根本不知道……”我说,“我早就觉得李良这人不对劲了,所以怎么可能让他知道这个?” 我道:“而且这个,要远比那个更有用,那个只记录了阴阳商会里的事情,但是眼下这个嘛,将刚才灵侦处的李良的那番作为也给记录下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重归于静 “真没想到,李良身为灵侦处的专员,竟然会和阴阳商会之间有着这样的牵扯……” 杜薇从我手中接过东西,那刻脸色一沉,直接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将李良控制住!” “同时,将这些上报,待我重新接手阴阳商会的事后,立即将阴阳商会查封,将叶安抓住。”杜薇道。 我有些纳闷:“可是你怎么知道李良会和阴阳商会有勾当,从哪看出来的?” “我被停职后,专门托人,从灵侦处总部私底下调阅过李良的档案。”杜薇说。 “李良曾经在阴阳商会当过卧底,可以说,他对阴阳商会有着相当的了解,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来接手负责处理阴阳商会一事。” “现在的证据如此充裕,而李良接手这些,却迟迟没有动作,反而是一拖再拖……”杜薇道,“所以我开始愈发的怀疑这些,现在看来,我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 “这样啊……”我沉吟一声,随后道,“既然这样,那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我管不了了,李良要是不拿掉,阴阳商会的事情就没法解决了。” “放心吧,有了这个,李良已经插翅难逃。”杜薇道,“回去后,我立即将这些东西整理好,到时候将李良给拿掉,重新接手处理阴阳商会的事,马上将阴阳商会一窝端掉。” 杜薇义愤填膺道:“不能再由着阴阳商会在世间胡闹下去,他们现在已经是越来越无法无天,甚至几次派人偷袭我们灵侦处的人,所以我非得将他们给办了不可!” “我先回去。”杜薇情绪平定下以后,随后提醒道,“现在这事情还不能被李良察觉,不然的话,他做了准备那就难办了,你们也注意安全,想要控制住整个阴阳商会不是小事,到时一旦要动手,势必需要阳间术道的协助。” 杜二爷当即道:“放心,这事情我御灵堂绝不会袖手旁观,只要有需要,我义不容辞!” “我现在也会立即知会我们马家一声。”马欣雨说,“现在叶安接手下的阴阳商会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只要有需要,我想我们马家也势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 “如果要对阴阳商会动手,那就趁早吧。”小道士也道,“倘若是定好时间,到时候只要知会我一声,我会将这些传书于我两位师傅,由他们通知道门,给予帮助。” “既然你们都愿意帮忙,那最好不过。”杜薇点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你们也都准备一下。” “不过……”小道士抿了抿嘴,忽然道,“既然要动手,那就尽量快一些,不要浪费太多的时间。” “因为眼下阴阳商会已经控制了不少的术道中人,一旦拖得久了,将这些术道中人纠结在一起,事情将会变得十分棘手,我也觉得,现在来不及做这些准备,一旦两道上有所动向,阴阳商会不可能注意不到……” “嗯,这点也确实如此。”杜薇脸色严肃道,“我现在就立即回去将李良控制,先斩后奏,一旦制住李良,我立即调动所有人手,直接连夜突袭阴阳商会!” “这个……”杜二爷犹豫道,“阴阳商会家大业大,要是不从我们几个术道大家当中调动相当的人手,想要控制住阴阳商会,似乎有些难办吧?” “这点不用担心。”杜薇道,“我们灵侦处的人手还是够用的,只要你们几位愿意帮忙,应该还是不难办的吧?” “应该不难办。”杜二爷道,“毕竟这里的都是两道上的一流术道高手,这么多的高手在此,阴阳商会毫无准备之下,肯定是拿不出对策,我们现在回去召集人手,一旦被注意到,阴阳商会有所准备,这也确实不妥。” “那就这样吧,我现在就可以做决定了。”杜薇皱眉道,“我现在回去制住李良,便马上召集人手,今天晚上就直奔阴阳商会,先斩后奏,不给阴阳商会留下任何喘息拖延的机会!” 待杜薇离开之后,我望着远处的阴阳商会大楼,那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扭头和小道士、马欣雨道:“看来这事情终于要有结果了,只要扳倒阴阳商会,一切都将重归于静。” 马欣雨点头:“嗯,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悬而未决,但眼下,这大概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我将这事情告知了孙廉和山鬼姐姐,很快就从杜薇那里得到消息,她已经将李良给控制住,眼下已经将灵侦处的所有人集结完毕,只待入夜,就开始行动! 杜薇拿回灵侦处的主导权之后,雷厉风行,立即做好了准备,天色刚入夜的那刻,杜薇便立即带人将阴阳商会周围的街道全面封锁住,整条街道上顿时变得冷清无比,除了灵侦处和我们的人,已经再也找不到任何的其他人在。 我们来到杜薇这边的时候,杜薇正在让她手下的人封锁住阴阳商会周围的一切出路,大批全副武装的灵侦处的人将阴阳商会围了个水泄不通,整装待发,似乎只待杜薇一声令下,就将破开阴阳商会的大门,进入其中。 眼下的阴阳商会大楼灯火通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外面如火如荼的准备,显得很是平静。 当一个手下人来报告说已经准备妥当,杜薇随后回头看了看我们,稍稍一点头,随之厉声说道:“所有人现在开始行动,马上进入阴阳商会,将里面的所有人全都制住!” 得到杜薇的命令之后,灵侦处的人立即到阴阳商会门前,直接进了阴阳商会里,我们跟在杜薇的身后,在前方的开路之下,一路来到阴阳商会的最顶楼,所到之处,阴阳商会里的人全都被悉数控制住。 叶安所在的办公室大门敞开,里面灯光明亮,跟着杜薇来到这里,叶安尚在位子上脸色淡然地坐着,阿香阴着脸站一旁,方才的动静似乎是已经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而面对杜薇的出现,没有半点惊讶。 “叶安,阿香,你们两个已经现在因为涉及多项罪名,意图扰乱阳间,制造混乱,现在我要将你们带回灵侦处。”杜薇冷着脸道,“不要妄图反抗,你们现在已经逃不掉了!” “灵侦处的人居然来得这么快。”叶安淡然一笑,对此没有半点其他的反应,只是轻轻抿着嘴角道,“看来你们动手的时间,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几天……” “不过……罢了。”叶安说,“我现在才发现,我想要做成的这些事情,终究是没有办法实现的,得知到这些之后,我现在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既然如此,那只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了。” 我盯着叶安看了一阵,叶安又是扫了我们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他什么话都没有说,随后起身走到杜薇的面前,杜薇见状,扭头道:“带走!” 叶安和阿香被灵侦处的人带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过激的反应。 叶安一脸的坦然自若,而我本以为这样的做法会招致他们的激烈反抗,可是似乎这一切都十分平和,甚至没有激起任何的涟漪,一切静之又静…… 虽然叶安被带走,但阴阳商会并没有因此瓦解,而是在灵侦处的安排下,完全被灵侦处接手,将完全处在灵侦处的监管控制之下,同样得到了平稳过度,没有造成进一步的混乱结果。 散场之后,我站在阳台,一直到天亮,天色泛亮之际,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感慨道:“可算是结束了。” “嗯。”马欣雨过来,跟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抿嘴问我道,“阴阳商会的事情已经结束,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我回头看眼默声不语的山鬼姐姐,看眼小狐妖,接着将视线在孙廉的脸上扫过,后看向小道士面无表情的脸。 我想了想,笑道:“以后?那当然是顺其自然,眼下一切重归于静,没有了阴阳商会的重重阻碍,那我们还有事情值得担心的。” “就这样吧……”我将头偏转回来,抿嘴道,“或许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可眼下终归还是有了一个结果,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多管,一切重归于静,这似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我已经尽力,但终究无力回天,眼下,结束一切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