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膛》 001 先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叫阿邦,是a市人民医院的一名非正式职工,今年22岁,目前还没有谈过恋爱…… 对着镜子练习着台词,希望今天的会面自己不要显得太差,即便是交谈这种长期伴随着自己的先天疾病,也要尽量的克制下去,毕竟安排一次相亲并不容易,至少得花销一笔。 老家在偏远山村,从小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记忆,但却有不少值得回味的影片;在大城市中生活太久,这些影片似乎也逐渐模糊淡化了。 理了理昨天打包回来的1688元的西装,感觉还不错,如果对方是一个懂得欣赏的人的话,可能会对我的打扮露出不屑的表情,因为我不是一个适合穿正装的人。 九点半! 我看了一眼时间,再次望向镜子里的自己,以便于万无一失;走出房门,推出自行车一脸豪迈的飞驰,直奔西城区的咖啡厅。 a市是一个地级市,近几年来发展迅速,以前骑个通城最多两个小时,而现在两个小时距离目的地起码还有十公里以上,没办法,苦逼的工作所获得的薪水实在不支持四个轮的消耗。 三月的太阳十分温柔,不过我已经汗水淋漓了,这样做只是为了在对方之前到达目的地,然后一副绅士风范的等着她,所以只好苦逼一下了。 到达地点是下午一点半,我已经提前一个半小时来到咖啡厅的门口,迎宾是一个十分敬业的姑娘,面带微笑的指引我将自行车停在了一辆奔驰与墙角的夹缝中,可能等一会儿被碾坏车轱辘赔钱的都可能是我。 我没有时间在乎这么多,停好座驾就朝着金色大门而去。 这是一家欧式金属风格的咖啡馆,里面空间不大,很多装饰物和摆件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能让人坐下的地方不超过十个位置,我欣赏着这种环境,同时询问前台:“昨天预定的六号坐。” “好的,这边请。”接待很有礼貌的在我左前方引领着。 我来到六号座,两只沙发中间一张长方形木桌,几束塑料花安静的待在花瓶里,与窗外的翠绿相比,如同背篓里的八旬老太婆。 服务生递上一杯柠檬水,说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哦,我先等个人,等一会儿再点东西。”我同样有礼貌的回复,对方微微点头,拉上帘子离开了。 六号座是一个很好的位置,十分隐蔽,特别是咖啡馆里比较昏暗的灯光,特别适合我接下来的事情。 我拿出背包,清点着里面的东西:黑狗血、糯米团、开封古镜、芭蕉叶、剪刀、钳子、绣花针。 观察着六号座的整体空间,然后花是半个小时,将所带的工具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然后拿出手机拨通号码:“马姑姑,你把东西从咖啡馆后面的窗户递给进来,一切准备好了,如果不出意外,依依今天就能圆满了。” 马姑姑在电话里连说了三声好,不一会儿就来到窗户前,将事先准备的东西递进来,然后意味深长的对我使了一个眼神,随之离开了。 还有十五分钟。 我再次打开第二个背包,然后将一束纸质的玫瑰放在对面沙发位置的中间,又将里面的小纸人抱出来放在我的旁边,剪掉背包,抹上花椒粉放在桌布下面。 刚刚做完一切,依依已经来了。 我立即主动起身,将背诵的台词在她落座的过程中全部朗诵完毕。 她没有什么表情,呆呆的坐在我对面,盯着我旁边的纸人看了一会儿,幽幽道:“你果然说话算话,看来我妈没找错人。” “马依依,你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二十年,如果你连你妈都不信,那你还能信什么,先别说我会不会信守承诺,相信亲人比我可重要多了。”我教育式的说道。 说话的同时,我立即抱起纸人挪到她的旁边,顺势将中间分开的帘子用绣花针给扎在一起,然后满脸笑意的挨着她坐下:“好看吗?” “挺可爱的,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依依笑着回答,但看似洋溢的笑容显得十分异样,苍白的皮肤加上没有什么动作的面目肌肉,似乎真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依依站起身子,像一个母亲一样的将小纸人抱在怀里,嘴里嘟囔着哄小孩儿睡觉的声音。 我又将纸玫瑰拿在手里,深情款款道:“依依,嫁给我吧!” 她犹豫了一会儿:“我……我还想再待几年,可不可以?” “我们事先约定好了,我都信守承诺,你可别变卦嘛。”我回道。 马依依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眼前这个她虽然貌美无比,其实并非她自己,这已经是她死后霸占的第三个活人了,如果再任由她继续下去,这个美貌无辜的肉身用不了几天便会阳气散尽,全身腐烂。 “变卦又怎么样,反正你又拿我没办法,你既然想让我嫁给你,那我就多做几年妻子的本分,伺候伺候你,这样还不好吗?”她继续说着,看也不看我一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小纸人。 我心中冷笑,区区一个白鬼如此叫嚣,要不是念在你妈苦苦哀求的份儿上,老子早让你魂飞魄散了。 我知道她是在得寸进尺,自己心里也想同情她,但马姑姑已经交代清楚了,今天必须要将她送下去,这个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她继续哄着小纸人,我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于是回到自己座位,将手放在桌子上,说道:“也行,但是阴婚未配,你越是在人间待的太久,日后下去更加痛苦,你可要想好,如果真的决定要留在人间,就把左手伸过来,与我双手合十,这样兴许能对你有帮助。” 依依听到我的让步,立即就伸手过来,我见时机一到,立即用另一只手将桌子上的桌布瞬间抽离,然后抓住她的手掌狠狠的按在抹满花椒粉的背包布上。 马依依见势不妙立即想缩回手去,不过此刻已经晚了,因为窗帘已经被我拉开,阳光透射在背包布上,那些花椒粉末如同锅里的油一般沸腾起来,立即就朝着马依依的手臂直窜而上。 “你……你敢骗我?”马依依脸色急转直下,立即露出一种无比凶恶的神色,死死的盯着我。 我苦笑一声:“这是规矩,我是为你好,亡魂有该去的地方,你太过于留恋尘世是逆天而行,与人作对斗什么都可以,与天作对,你能拿什么斗?区区一个生命?区区一只灵魂?跟天比起来与沙漠中的砂砾有什么区别,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要怎么做不用你管,你赶紧放开我,否则的话……”她凶恶的说道。 我再次苦笑:“马依依,今日你必须下地府,你作恶多端已经害死两条人命,我已经答应了你妈,你就认命吧。” 当我提起马姑姑的时候,她的表情再次变得凶狠,竟试图挣脱花椒粉绑的束缚。 花椒粉其实也没什么用处,只是起到一种分离作用,因为我并不想用太狠的招,毕竟是只女鬼,生前也是善良的一个姑娘;但她越是反抗我也就不得不增加砝码了。 冥冥地地,纳魂五行。 顺势,一拳将纸人打破,更多的花椒粉飘散在狭窄的空间里,随即扑向她,将她的灵魂完全从肉体中抽离出来,飘飘忽忽的躲在帘子后面。 这个时候就很简单了,她只是个白鬼,没有什么强大的鬼术,只要我随手将帘子拉起来,她就遭殃了。 马依依没有哀求,反而露出一种极度怨毒的神色,我心说不妙,如果再这么刺激她的怨愤,变成一只怨鬼那就棘手了,这些家伙事根本抵挡不住一只怨鬼。 没有过多的时间,我必须在她成为怨鬼之前做完一切,于是从沙发垫下拿出钳子,将塑料袋里的黑狗血淋在上面,伸出双手钳住她的脖子。 “马依依,你别在反抗了。”我急道。 她更急的说了一个字:“不。” 002 太平间 天色有些阴沉,我揉着眼扫了一眼窗外,稀疏的树叶仍旧孤独的抓住枝桠不放。 我的房间光线并不明亮,可能是与我的职业有关系,有点与太平间相似。 起床,又是崭新的一个艳阳天。 洗漱完毕,拎上家伙事缓缓出门,瞪着两个轱辘准备上班了。 我的住处距离单位其实并不远,骑车差不多一个多钟头就到了,有同事问为什么租房不找近一点的,我的回答是骑车也是运动之一,其实吧,临近医院、学校这类地方的租金有点接受不了。 人民医院不用太多解释和描述,说是市级医院云云,其实与县级区别不大,只是人口繁多而已,唯一大一点的相处地方就只有住院部和太平间。 太平间就是我的工作单位。 给保安刷了工作证,老梁已经从不远处的水泥路上缓缓而来,他知道这个点我已经到了,为了早点能换班去接女朋友,每次都迫不及待。 “阿邦啊,到了哦,住院部六楼和七楼搬过来两个新人,接待工作就交给你吧,另外,那个卫生也委屈你一下,我这马上就要晚点了。”说话间,老梁露出一口烟牙。 我摇头:“你这把年纪谈恋爱也实属不易,去吧,这里交给我。” 老梁递给我一根烟,猥琐的笑着去见他第二十二任相亲对象,之前的二十一个每一个瞧得上他。 太平间位于重症楼、主诊楼和住院部三栋楼中间的地下负二层,本来应该是负一层,现在拥车辆太大就给降了一层,要不说怎么叫太平间呢,干脆弄个十八层更合适。 话不多说,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工作环境。 太平间的入口在重症楼左侧,开门一路向下,转两个弯之后便是,左边是存放尸体的冷藏区,右边是办公区,办公区里面还有一个小房间是值班监控室。 我主要负责夜班,其实只需要待在值班室就行了,里面有空调和电话,没事只要看一下监控画面中的冷藏室就行了,冷藏室一般都没什么动静,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夜里除了有新人过来之外,偶尔也有一些活动,比方说偷贼,我已经拒绝过无数次的贿赂,因为尊重死者是我的工作之一,他们千方百计的想弄走一二个器官,行贿不成只有偷了,对于他们来说,人民医院的产量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工作区域打扫完毕已经快十点左右,我抽着烟仰躺在椅子上,双脚耷在办工作,慢慢的欣赏着监控画面中的好戏。 要说贼这个行当其实也有上下高低之分,偷东西嘛,心虚是难免的,否则冷藏室的几个大汉没必要抱着膀子打哆嗦。 一个消失之前,我在办公区的门缝儿捡到一张纸条,内容依旧是常规剧情,先是以利相诱,说只要我不插手,事成之后少不了我到处;然后附加一段恐吓台词。 当然我也是一个怕惹事的人,说更深一点,就是自己不想惹麻烦,也不想麻烦来惹自己。 冷藏区有近千平米,四周是恒温恒湿密封的冷藏柜,每一个柜子时常限号,有时候一票难求。 然而周围的平地上都是单人单个的架子,有亲人后人的都洗干净穿整齐用白布盖着,没有人料理的,直接搭一张塑料布,时间拖久了,就直接送火葬场了。 在我收到纸条之后的几分钟,五个高矮胖瘦不等的人带着伪装装备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的监控画面当中。 前面第一个很胖,从不听的招呼和比划手势可以判断此人颇有几分胆识,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子,后面三个各自中等但有点偏瘦,这三个每人提着一个箱子,从进门的那一刻就能判断出十分胆小,一直在东张西望。 带头胖哥给高个子打个手势,两人分别在厅内的架子上开始搜索,从这一点看应该是老司机了,因为他们很清楚冷藏柜没钥匙是打不开的。 我知道他们在找哪些死者的器官还是完整的,年纪越小从优、保存越好从优,甚至他们还会参照男女肤色高矮等选择,总之价格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边看着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翻找,一边就有人在一旁说道:“你今天打算袖手旁观了?” 我冷笑:“秀梅,急什么,看戏也要选戏份,等着吧。” 秀梅是一个十分漂亮但相当火爆的姑娘,平日一直在油纸伞里睡大觉,只有在我上班的时候她才会出来闲聊几句,或许她只是因为想看戏而已。 她一身大红色新娘子装扮,红色的旗袍,红色的发簪,红色的薄唇,除此之外连头发丝都是惨白的。 想着我就问她:“秀梅,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祭日吧,就没什么要求?” 她僵硬的飘过我身前,俯身几乎是脸贴着脸看着我,带着妖媚的姿态:“要求?嗯……我已经很久没碰男人了。” 说实话,秀梅要真是个大活人,我肯定早就招架不住了,她这么说无非是在暗示我是否有什么东西为她准备,我摇头苦笑:“呐,那边五个人已经给你准备了一个,俊俏不俊俏看不清楚,你就按身材体型去挑吧。” 秀梅转身去看监控画面的那几个贼,时而好奇,时而哀怨,看样子应该都不如意。 “我看那高个子还行,举止间有一股凌冽感,应该在部队里待了不少年月,要不就凑合凑合。”我点烟说着。 秀梅轻抚垂胸发丝,哀叹道:“算了吧,老娘恨透了你们这些臭男人,他们要真敢糟蹋尸体,老娘就让他们好看。” 正说着,画面中那个带头胖子似乎已经锁定了目标,招呼身后几人赶紧提箱子准备动手。 他选的那尸体应该是前天出车祸死的那个小姑娘,这帮人果然是老司机,十多岁的小姑娘随便摘一块价钱都要高出好大一截。 “说,怎么做?”秀梅一脸怒色。 我拉开办工作的抽屉,看着那个信封里冒出尖的几百元红包,想起那个小姑娘的奶奶,想起老奶奶的嘱咐,心中也如煤油浇脸般难忍。 “你倒是说话呀?七尺男儿难道就被一张纸条给吓破胆了?”秀梅急道,同时就见贼人已经准开始动刀子了。 我站起身,打开早已安装好的监听设施,就听见里面传来:“老卢,千万不要破坏器官,你们两个帮忙把箱子打开。” 箱子被打开之后,又传来一句:“放心吧,一定不会损伤器官的,你要相信我的刀法,不过咱说好的事成之后五五开,你可不能耍诈。” 回话的人应该是那个老卢,应该有些年纪了,他们的对话可以判断这些人是临时搭伙的,一把年纪了应该不会单纯为钱来干这种事,看来这个老卢多半家中出了什么大事急需要钱。 “秀梅,我记得你说你有个妹妹对不对?”我道。 她转眼看着我,苍白的脸似乎想露出什么表情,我接着说:“在下今天就送你个妹妹。” 说罢,我拉开一边的消防柜,掏出师父传下的陶罐,揭开镇魂符:“老三,今天有活干了。” 提起老三,又有一个故事不得不一一讲诉。 几年前,当时我还是师门中排名最后的弟子,当时的自己一番刻苦不识江湖险恶,门中所有脏活累活全被自己一人承包。 门中几位师兄弟唯老三平时还算照顾我,几人出门大吃大喝时,老三时常从饭桌上顺一些鸡腿之类的食物偷偷送给我,最开始我只是认为他出于怜悯之情,久而久之这种持续的暖意开始让我对老三有了兄弟之情。 师父道玄出世之后分别让门中弟子各自安身立命,只要不辱师门,不为祸百姓,干什么他老人家都不管,当然师父内心一定期望我们能有所作为。 自然而然的,我和老三便一起下山谋生。 在一次受人之托帮忙驱邪中,老三正收服一只老宅怨煞时被人从旁暗算死于非命,当时的我道行不高,只能将他的魂魄养于镇魂陶罐内带回去找师父帮忙,不曾想师父早已不知所踪,翻来覆去一直不知如何让老三还阳。 尘归尘,土归土,老三其实早已该受轮回之道,但他怨念极强,远在沧州的老母妻儿让他苦苦不能放下世间挂念,便苟存于镇魂陶罐跟着我直到现在,只盼母亲离世之前尚可在她老人家床前磕头尽孝。 这些年除了平日让人拒之千里的工作之外,我一直在帮老三寻找合适的躯体,之前也物色了好几个,但这些人生前并未作恶,霸占人家的躯体,于我于老三都觉违背良心,也违背师父的意愿,时至今日仍没有任何进展。 而如今,监控画面中的那个高个子相当符合我的标准,现将老三放出来,就看他意下如何了。 镇魂符一揭开,老三伸着懒腰似玩偶般窜出变大,飘荡的声音说道:“阿邦,又有什么事?” “老三呐,距离上次让你出来透气已经大半年了,你这个‘又’用词不当,你来看看,今天师弟觉得有戏。”我说着用眼神提示。 003 多了一个影子 老三揉着眼:“五个?贼眉鼠脸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想我师承名门,岂能借于偷鸡摸狗之辈,不干不干。” 阿梅一脸迷惑的看着老三,似有戒备之意,片刻之后便一脸茫然的看着,似乎有钻回油纸伞的念头,我笑道:“莫紧张,他是我师兄,不会吞了你的。” 言语间,老三也注意到了阿梅,开口道:“嗯?女魂魄?这么下等的货色你也收留?” 此时冷藏室的剧情已经到半场了,若再犹豫,眼见那几个家伙定会溜之大吉,便催促老三仔细观瞧,阿梅的事情师弟稍后容禀。 老三不以为意,扫了几眼似乎仍不明我的用意,我指着画面中的那个高个子:“这个,身材体型不错,应该是军人出身,我认为非常符合你的标准。” “不错是不错,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诱人,不知此人生辰是否与我相符,若是不然,也是竹篮打水。”老三道。 我笑道:“这个不必担心。” 见老三对那人颇有兴趣,此时若不一试,恐怕再无他寻;当下便让阿梅帮忙先将其余等人弄昏过去再说。 “我?为什么是我?有什么好处?”阿梅媚道。 我看了她一眼:“想想我答应你的事,我答应过会帮你,但是是有前提的,天上哪里会下馅儿饼?” 阿梅转媚为哀,一脸不情愿的飘进了冷藏室,好戏即将开场。 阿梅幽幽来到一行五人的旁边,挨着个的细细打量,露出十分不满意的表情,一帮人正小心翼翼的摆正小女孩的尸体,老卢随即掏出一套专业的手术刀毫不犹豫的对尸体开膛破肚,画面极其残忍血腥,实在难以直视。 “老三呐,你说这人的差别在于什么?”我叹道。 老三阴阳怪气的回道:“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呗。” 我心说岂非如此,对他说:“你看那动刀子的人,曾经也应该是一名主刀医生吧,同是治病救人的医者,然而有些人干的勾当却如这般,实在是常人难以估量啊。” 想着如此,我便立即对老三说道:“你且看阿梅如何招待这些家伙,阿梅许久未曾害人食怨,太平间本就阴气极重,我怕她难以控制,到时候弄出人命就不好处理了,轻则丢去工作,重则关进牢房,她倒是满意了,我可就苦逼了。” 老三咧嘴一笑会意我的意思,不紧不慢的也飘进冷藏室。 阿梅此刻正满脸怪异的凑近那些人,好在这些家伙根本看不见,若是正在开膛破肚取器官之时发现多了一个人,岂不吓个半死。 “谁?”那个高个子喊了一声。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吓了一跳,全都看向高个子,然后四下打量,老卢一脸不满说道:“当兵的,我说你别一惊一乍的,被人发现就完了。” 高个子挠着后脑勺:“我感觉有人从我身后一闪而过。” 此话换作其他地方倒不足为奇,可这里是太平间,任谁听说都会觉得后背发凉,五个人入赘冰窟,似乎周围的空间温度骤降,一下子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老卢摘下手套,从脖子上摸出一只翠色玉佛,嘴里嘀咕一阵对众人道:“别担心,这玉佛开过光,咱们抓紧办完事赶紧撤。” 玉佛在生活中随处可见,但老卢这玉佛可不一般,此物一显阿梅和老三顿时如猫见了老鼠般飘进角落,转而回到我所在的值班室。 “阿邦,那个老家伙居然有法器,这可怎么办?”秀梅有些惊慌道。 方才老卢掏出玉佛之时,秀梅竟猝不及防被照了一下,此刻她的右脸已经模模糊糊溃烂一片,捂着脸似乎痛苦难当,看来这帮贼人早有防范。 我从抽屉里掏出一张寒冰纸,说道:“慌什么,好歹你也是百年鬼魂,挨一下就不行了?这个拿起先敷在脸上。” 老三此番也是怒目圆睁的看着那些人,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得想办法把那只玉佛弄走,否则难以近身。” 我苦笑,招呼二人按计策行事。 这一次秀梅并没有直接去找他们,而是钻进了摆放尸体的架子下面,只见她张牙舞爪的去抓无双小腿,一扫之前柔弱之感,只觉得凄厉幽怨。 然而命运的车轮似乎没有改变,高个子忽然又大喊:“麻得,谁在下面。” 军人是不受挑衅的,高个子恼羞成怒,一手扶着架子埋头就去看,当他看到架子下面情景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就僵住了,部队的数年磨砺竟在此时消失殆尽,露出满脸的惊恐。 僵了十几秒,高个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往后挪,手指着架子下面,支支吾吾的挤出几个字眼:“有…;…;有鬼。” 其余四个人正在切割,哪能禁得起惊吓,闻言有鬼,老卢攥紧玉佛就要伸手下去照,但是什么也没有。 就在此时,天花板上飘起一张藏青色布块,飘飘荡荡如高山上的旗帜一般,在布块后缓缓伸出一根铁丝钩子,趁众人慌乱钩子一下吊走了那穿着玉佛的红绳,缓缓的在上方盘旋。 不好…;…;,跑…;…; 也不知谁说了一声,一行五人全部如老鼠般朝着来时的门口蜂拥而至,直到五个人全部狠狠的撞在门板上才停止。 “大哥,打不开,怎么办?”高个子说着同时就用肩膀去撞。 撞了七八下,肩膀都莫磨破皮了才发现撞得竟然是一块水泥石板,有人就慌了,那个提箱子的家伙满脸黄豆大的汗珠,当下鬼在地上朝着四面八方一一膜拜,说着一些迫不得已无奈之词。 老三以布料遮挡将玉佛带给我:“你拿着,我见不得。” “丢了吧,我留着无用,平日沾染阴气过重,拿着这个我会短命的。”我回道,示意将此物丢进垃圾箱。 老三嘿嘿了一声用布料抱着玉佛丢进抽屉:“你道行不深,日后若是遇到强敌一定会派上大用处,此物定是在寺庙内供奉上百年之久的法器,旁人不知其用途,你我还不知道吗?” 丢下玉佛之后,老三便随同秀梅开始去捉弄那些贼人。 秀梅此时没有去欣赏好戏,而是杵在被破开肚皮的尸体边上幽怨的摇头,红色装束的她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得心痛。 过了片刻,五个人在那个胖子的喝斥下平静下来,胖子说:“既然都碰上了,就别做这些无用功,赶紧想想办法出去,求神拜佛有个毛用。” 几个人四下张望,高个子便去挨个查看门窗,最后灰溜溜的直摇头:“封死了,打不开。” 老卢眼睛毒辣,指着清理尸体的排水钩子:“看那里,那里能钻出去。” 五个人快步走进排水渠,才看一眼,各自都捏着鼻子用手扇:“我的娘亲,这么臭。” “还要不要命了?你,先钻进去看看。”胖子一边说一边指着一个人。 被选中打头阵的是另一个提箱子的家伙,身材比较瘦小,在胖子的逼迫下先是俯身去看了一眼,然后一脸怂包样的看着老卢,老卢捏着鼻子说:“愣着干嘛,保命要紧。” 那人闭着眼咬牙开始一点一点的往排水渠里爬去,见已进去半截身子,其余四人忙觉得有出路,纷纷去扯尸体上的裹尸塑料布披在身上,准备寻路而逃。 “都披上,不要急,一个一个的来。”胖子说。 众人纷纷照办,在排好队的时候老卢忽然开始全是发抖,闭着眼似乎羊癫疯发作,高个子拍了他一下:“老先生,你怎么了?” 老卢抖的十分厉害,颤抖的开始指着地上,在这昏暗的冷藏室中,在这四个人排好的纵队里,高个子顺眼看去,竟然发现了五个影子,在队伍的最末出现一个小孩儿的影子。 004 活活吃了 看到这里,我只感觉这帮子人肯定会吓得尿裤子,别人且不说,就拿老卢来讲,若是犯了什么老毛病,恐当场毙命。 正在支招让阿梅收敛一点,不曾想那高个子当兵的竟缓缓去摸后腰的手枪,看来这回可是把此人逼急了。 开枪无疑对鬼魂来讲并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惊动值班室内的值班人员,也就是我,按照计划我的出场时间为时尚早,若开枪之后我不现身就不合理了。 一来他们肯定踩点已经,一定知道我就在值班室内休息,我若不出现要么是见死不救,要么肯定会怀疑到我的头上,到时候就难说了,这二来嘛,苦苦为老三寻找可用身体这么多年,岂能拱手让鸭子飞? 显然我低估了高个子的魄力,他咬牙睁眼,几乎是在一瞬间把枪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对着队伍最后连开三枪。 子弹穿胸而过,站着的那个小孩儿顿时被打出三个血洞,同时那胖子和另外两人立即爆头躲藏,就连钻进排水渠的那人也是屁股一颤。 众人盯着昏暗中那个小孩儿,似乎是不太看得清楚,高个子接过老卢手中的手电,一下子照见了小孩儿的模样。 这个孩子是白血病患者,急性的,孩子的父亲刚送到人民医院的大门口就已经没气了,后来不好处理,只得先暂时放置在太平间,等伤悲之情稍缓在运回家安葬。 从小孩儿身上,我看到了秀梅,秀梅本性其实不坏,但就是被着三枪给激怒,开始准备去收拾这帮畜生。 世事应事态变化而变化,计划已经打乱,此时我若再不出场就功亏一篑了。 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从抽屉拿起手电筒直奔冷藏室而去。 “谁?谁在里面?”我装作十分谨慎的样子细声说道。 推开门,慢慢的扫视冷藏区,然后依次发现工具、口香糖、口罩、急冻箱。 我故意做出一番惊恐的模样摸摸腰间对讲机的位置,然后就准备转身去值班室拿对讲机找人支援。 才走出去两步,就听身后喊道:“别动,否则打穿你的脑袋。” 我举起双手站住不动,冰凉的枪口已然悄无声息的抵住我的后脑勺,又说道:“带我们出去,不许回头。” “好……好汉饶命,我……我就是个看门的,饶命啊……”我哀求道。 只听高个子嗯了一声,老卢立即大叫:“干什么?干什么你?别对着我。” 我转眼一看,发现老三正一脸坏意的抱着高个子的膀子,手枪的枪口对准老卢,吓得老卢张嘴大叫,他左一点枪口就左一点,他右一步枪口紧跟着右一步,总之就那么死死的对准他的脑门。 领头的胖子此时更不敢出头说话,因为高个子不禁手里有枪,另一只手揪着那小孩儿的脖子不放,似乎指甲都快陷进血管里了。 高个子变了,他变得面目狰狞,眼窝当中的眼球似乎将要爆出来,嘴开始慢慢张大,张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接着他露出一丝冷笑,提起手里那小孩儿的头颅塞进了嘴里。 嘎嘣嘎嘣…… 高个子三下五除二将整具尸体吃了个精光,吐出不少骨头,最后满意的打了几个饱嗝。 领头胖子和一干人等彻底崩溃了,即便是老大做了这么久,胖子也从未亲眼见过吃人的模样,而且吃的如此血腥。 老卢崩溃了,哇哇大叫的开始四处狂奔,将冷藏区很多架子撞得十分凌乱,他自己也被撞的头破血流,倒在一边无力动弹,口里模糊念道:“吃光了,吃光了……” 我心中苦笑,人呐,总是做出一些胆大妄为之事,事前雄心壮志,可事到临头不是怨天尤人便是拜佛烧香。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手电指着老卢躺的角落就问:“他怎么了,怎么发疯了?我可什么都没干啊,这里有监控,别想倒打一耙。” 领头胖子不知从什么地方抄起一根木棍,一脚将一张空架子踹倒,人立即躲进了架子后面,试图寻找机会反击,此刻我的话语已经无足轻重,他们戒备的是高个子,是这个吃人的恶魔。 我对老三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收手了,老三便从高个子的身体里飘出来,贴耳说道:“师弟,不可掉以轻心,方才我感觉到此人沾满暴戾煞气,别看一本正经,以前肯定沾染过不少人命。” 我微微点头,心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其实这五个人组成的盗窃团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了,他们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开始走访踩点,要不然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给我行贿恐吓吗? 而我早就对他们的意图了然于胸,于是将计就计,成我一箭三雕之势,何为一箭三雕?马上就明白了。 我不在伪装,慢慢的走向架子后面,说道:“没事了,他晕过去了。” 胖子猥琐的伸出半边脸观瞧,见高个子已经倒地,仍旧一点不松懈的慢慢爬起来,支支吾吾道:“他……你……你……” “来来来,我扶你起来,还有事跟你商量”我微笑道。 胖子观察其他人,一个吃人,一个疯了,另外两个提箱子的都蹲着蜷缩在冷藏室的角落里不停的发抖,裤裆下的地面早已屎尿横流。 以他的神色,现在应该是要弃队友于不顾,自己溜之大吉,我扶着他说道:“雀哥,您还记得我吗?” 听见我叫他雀哥,他的眼神里立即闪出一丝紧张,但是瞬间又归于平淡,说道:“你是?” “您认识周达吗?”我继续问。 雀哥眯眼思索了片刻,轻轻摇了摇头,忽然神色慌张的后退一步,咽了咽唾沫:“周达是什么人?我不认识?” 我掏出一根烟含在嘴里,老三秀梅则掏出打火机给我点上,吸了一口:“雀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才几年光景就将周兄弟给全然忘记了,据我了解,你们可是多年的好友吧。” 见打火机凌空飘起自行点燃,雀哥立即将手中棍棒紧握在手:“你是谁?” “我呀?我是周达的儿子,我叫周不疑,小时候你还给偷偷给我塞过糖吃,这些你总该记得吧。”我笑着说。 可能是我说话自带些许阴森,加之这里的环境,雀哥突然瞪大眼睛看着我,就那么死死的看着我,本以为按照他的秉性此时断然不会说真话,肯定还会故作不知,但接下来的情况似乎是我太高估他的死皮赖脸了。 雀哥盯着我足有好几分钟,手中棍棒一丢,扑通一声当即跪下,叹道:“老子以为真的有鬼,原来是你这个小子在搞鬼,也罢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栽在你的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正正说着,让我感觉此人倒还有几分担当,便将烟头一丢:“雀哥,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的,不过考验骨气的时候还没有到,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老三和秀梅纷纷现行,一个黄袍男鬼和一个红袍女鬼站立于我旁边,秀梅出言询问,眼前这位雀哥究竟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父亲周达早年间曾和雀哥是丝绸厂的工友,两人同在一个车间,同睡一间宿舍,同住上下铺,关系铁得简直如同亲兄弟。 苦于生活乏味,雀哥慢慢的沾上赌毒,还把我父亲骗去,与牌友一起将我父亲的工钱洗了个精光,还欠下不少债。 当时的工钱本就不多,我年纪尚幼,家中妻儿指着这点工薪过日子,就因为赌,父亲曾一连半年多都不曾往家里寄钱。 后来母亲将我安置在外婆家自己去找父亲,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家里,或者干脆说父亲在外面裹着其他女人,但是这一去就是两年多。 两年多之后,两人一同返乡归家,当时的我已经能记事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天的情景。 父母枯瘦如柴,彷如抽干了精气一般,三十来岁的年纪已经形同枯槁不成人形。 几天之后两人相继离世,最后还是外婆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并将我送去学道,摒弃尘世险恶。 “抽走精气?这不是该我们这种鬼魂干的事吗?”秀梅幽幽道。 我又点上一根烟:“阿梅啊,摄人精气并非只有鬼魂能做到,让人吸食鸦片,做苦役黑工,三天一顿,这种方法也是能够做到的,雀哥,您说对吗?” 005 割肉和蜡烛 雀哥脸色一变,丑事戳穿一时间难以言语,眨巴眨巴眼略显恐慌的斜视一旁。 “这么黑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阿邦此事你说如何办吧。”老三道。 我不露声色反问老三:“师兄,要是你的仇人,你当会如何处置?” “扒皮抽筋,血债血偿。”老三凶横道。 闻言扒皮抽筋这等酷刑,雀哥忽然有了一丝动作,在我的余光中发现他竟然伸手将那根木棍藏于后背,眼睛露出一丝凶光,凶恶之人必不会轻易服输的。 也不拆穿,看他作何表演。 我用手在空气当中写下四个字,朝秀梅使了一个眼色,秀梅便化作一股黑烟悄然遁去。 “小周啊,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今日要报仇雪恨,还请留个全尸吧。”雀哥战战兢兢的说道。 雀哥言语虽是诚恳,但眼中无不透露出一种狡诈,我咧嘴一笑:“雀哥,实话告诉你吧,你不但不会有全尸,而且还会大变样,为了今天,为了让你上钩,我在太平间工作等了你好几年了,岂能如此成全你?” 雀哥忽然站起来,怒目圆睁,抡起后背的木棍狠狠的朝我脑门劈过来,我并未阻拦,更不会躲闪,只见老三稳稳的接住木棍,轻轻一挥手,雀哥整个人飞出去好几米远。 冷藏区的门打开了,秀梅推着一个大大的炉灶,炉灶上放着一只大大的铁锅,里面热气蒸腾,刚刚熄火不久。 “阿邦,你要的东西。”秀梅幽幽道。 时机一到,第一鸟该被击落了。 我反手摸出一把短柄匕首,老三秀梅一见顿时抬手遮挡,老三惊道:“斩鬼短刀,师弟,你继承的师傅的衣钵?” 阿三惊讶的十分难看,我朝他摆摆手:“哪有?师傅知道我没你们本事大,当年下山时就把这斩鬼短刀赠予我防身,这些年一直没排上什么用处,如今就试它一试。” “师弟,你该不会要用这把刀杀人吧,这可是要魂飞魄散的啊。”老三道。 我不做理会,掏出一盒捆尸绳,捆尸绳已在这太平间养蓄几年了,护身法器通我心意,绳头唆的一下飞出,立即将雀哥困了个结实。 雀哥跪在地上,刚才的一击摔的是头破血流,脸上到处都是鲜血流淌,嘴里还含糊着想要说什么。 我拍拍他的肩膀,挥手让秀梅将大锅推过来。 斩鬼短刀之锋利我从未试过,但是此物乃鬼魂天敌,无论多么凶恶的鬼煞只要一刀就能将其灰飞烟灭,故此,秀梅推动铁锅时都显得十分胆怯,生怕我一刀宰了她。 我塞住雀哥的嘴,不让他叫喊,对着他的一只胳膊,慢慢的割下了第一刀,一丝鲜肉伴随着浓浓的血液从他的身体脱离出来,反手将其在铁锅内涮了一下。 铁锅内常人所想的油,而死熬制已经的蜡,涮一下立即取出来蜡汁便会迅速凝结,我比划着大小将裹着蜡汁的肉丝搓圆,裹上灯芯立在雀哥的旁边。 惨叫声很闷,被塞住嘴根本叫不出来,痛苦的雀哥看着用鲜肉做成蜡烛,全身颤抖起来,心中仅存的侥幸终于破灭,一泡尿顺着袴腿儿哗哗直流。 “随地大小便不太文明,雀哥挺住,一会儿就过去了,这么做是为了让你尝尝当年我父母的感受,也是为了帮助你。”我淡淡的说道。 雀哥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似有哀求之意,我笑道:“被你抛弃的女人远在深山,那里没有通电,煤油相当贵,按照你的体型,做几百根蜡烛完全不成问题,这也算是你最后的弥补吧。” 时间被我忘却,等做完这些事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了,我也顾不得身上的污渍,看着剩下的一堆骸骨,说道:“阿梅,时候到了,该你了。” 秀梅闻言立即明白我的意图,瞬间化作一团黑烟钻进了雀哥那血肉模糊的残缺身躯当中,不到一会儿,所有的血液被吸了个精光,最后凝结成乒乓球大小的浓稠血球。 “你不是要个妹妹吗,现在时间刚刚合适,自己去找吧,切记凌晨六点之前必须回来,无论成功与否。”我数着蜡烛默默说道。 谢谢你,阿邦…… 秀梅的声音逐渐悠远,一直杵在一旁的老三面怒凶色的看着我,呵斥道:“师弟,你也太残忍了,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冷哼了一声:“报应?报应在很早以前就很照顾我了,我已经习惯了,再说此人六魂已破何来报应之说?” 老三飘在我身前不停晃悠:“人在做,天在看,下山之前忘记师傅是怎么交代的吗?良心诚信何在?” “良心?诚信?你有,我没有,这辈子我只与鬼魂讲诚信,人不值得信。”我说着点上一根烟。 “师弟,好,就算是你不讲诚信,也用不着如此手段吧。”老三还想说。 我打断他的话,慢慢给他讲道理。 所谓人起早图利,鸟先飞为虫,这个世界当中的诚信早已不复存在,人与人之间互自提防,就连门对门的邻居都不曾打招呼,这就是诚信丧失的第一点。 还有一点便是功利,利欲熏心的年代何谈相互坦诚,老公背着老婆藏钱,老婆背着老公存金,若非天天相见,怎么去判断是否值得相信,别人今天可以喜欢吃香蕉,明日便可爱上苹果,何谈长久? 如今的时代与一纸书信便可厮守终生的岁月不可相提并论,而在我看来,宁可信鬼也不可信人。 为了报仇,下山之后我便一直寻找雀哥的下落,苦寻之下才知道他在这里得势,以贩卖器官为生,如此我才谋得一份太平间的差事以逸待劳,等着他上钩。 我等了三年,双亲惨状历历在目三年,这个结局是雀哥想要的,也是他应得的,至于我是否会遭报应,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天若不放过我,那就永远不会让我安生活着。 两天之后,我从人民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护士立即扶我起来,帮我倒水,边儿上还站着三个警察。 “小兄弟,我是公安大队长,我代表城南片区的人民感谢你,谢谢你。”那个警察说着递过来一个本子,上面写着“见义勇为”四个大字。 我录了口供,翻身起来看着自己左肩膀的伤口,感觉自己砍这一刀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下午,在众人鼓掌和院长的搀扶下,我来到了太平间的监控室帮忙调取画面。 画面中雀哥一行人盗窃死人器官被值班人员发现,值班人员不畏强敌奋力阻止,胳膊被砍了一刀重伤昏迷,并且成功困住了其中三人。 案件宣告结束,除了奖状之外,我也升职了,经过领导干部研究,决定提升我为保卫科副科长挂职,也就是说仍旧干太平间的工作,拿副科级的工资。 这件事给我带了一些影响,比方说一些跟我毫不相关的事在讨论的时候,我有一席之地,虽说没什么资格发言,但至少可以旁听。 另外,医院里不少挤眉弄眼的护士医生出现了不少,不少女孩子见我就打招呼,还有人经常送一些饭菜到值班室,说是代表某部门表示关怀。 我知道,那些主动示爱的女孩并不是看上我帅气或者能力,而死看上那副科级的待遇和前途。 不过这些事不是最紧要的,眼下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一个多月之后,我心情十分不好,盯着当天的监控画面,看着那一切,知道大麻烦很快就要来了,老三霸占了高个子的身体不知道此刻究竟在干些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来人是门卫,见我就笑呵呵的说:“周科长,您的信。” 信放在门口桌子上那人就走了,我心说还有人热认识我吗?还给我写信? 我拆开信封,发现始发地来自广西。 周兄弟您好,谢谢您的照顾,蜡烛我已经收到了,这么多年他都对我不闻不问,其实我也不是犟驴,烦请你帮忙传话,请您告诉雀哥,若是他还有一丝悔改之意,我还是会原谅他的。 好笑,好笑啊! 006 华东集团 我暗自发笑,引得办公桌前的小白猫不停好奇,小白猫踮着脚轻轻走过来,在我手背上悻悻的舔了舔,萌的简直让人无法抵御,只得将它抱在怀轻抚。 “哆哆,雀哥的女人特意写信道谢,你觉得是不是很好笑?”我自言自语。 小白猫哆哆再次舔了舔我的手背,好像在赞同一般。 说来这哆哆也是缘,秀梅吞噬雀哥精血四处寻找替身,无奈雀哥临死前杀气冲天,一时半会儿难以找到合适的目标,贸然找个一个很难承受如此强大的血煞之气,最后只能投放在一直流浪猫身上了,并将它带了回来。 于此同时,秀梅因受到煞气影响魂魄不定,只得躲藏起来,等待我给她找新的魂魄吞噬,方可恢复。 铃铃铃…… 我拿起电话,电话那头的门卫说道:“周科长,有人在门口等你,看车子和打扮很不一般,您要不出来见见?” 最近上门拍马屁者比比皆是,我切换监控摄像头,看着医院大门口究竟是何人。 人民医院大门其实算挺大的,之前为了方便车辆流动改建增宽过,可画面中的阵仗着实让我有些愕然。 门口停了一排十多辆崭新宝马,每一辆的车前站在两个身穿制服戴着墨镜的壮汉,排头的一辆白色宝马前赫然站在一个女人,一身淡粉色裙装,戴着一顶沙滩帽,不说相貌如何,光是这气质便能判断此女绝非胭脂俗粉。 什么人?还是个女人?我好想并没有什么白富美之类的异姓朋友? 我站起身收拾了一下,抱着哆哆来到门前接待。 女人见我出门相迎,立即也朝我走来,她一摘下帽子发现赫然是一个大美女,而且看样子还有几分眼熟。 “周科长您好,哟,还带着猫。”女人笑脸招呼。 看见美女结巴是我的先天疾病,语无伦次的回道:“你……你好,我……呃……它叫哆哆。” 我尴尬的介绍,哆哆则发出一声猫呜。 女人撩了撩发髻,伸手过来抚摸了一下哆哆,说道:“周科长不必紧张,有个饭局在等您,邀请您的另有其人,我只是负责好好招待你的。” 她说着话带着一丝妖媚,又带着一丝轻柔,简直让人神魂颠倒,我摇摇头醒神:“饭……饭局?请我?” 边上穿着制服的壮汉走过来坐了一个手势,恭恭敬敬的说了一个字——请。 我脑子飞转。 看阵仗这些人绝对来头不小,凡有来头者要么有钱要么有势,我一个小小市民万万是得罪不起的,另外这女人的来历虽然不清楚,但从样貌上我已然是知道她是一个明星,能动用明星来请的人,即便在不济也有几分颜面,看来我这个伪科长此番是非去不可了。 想了想,回道:“好吧,我得想回去交代一下工作,晚上你可以安排人来接我。” “周科长真豪气,就不问究竟是什么邀请您吗?”女人道。 我做了一个笑脸,转身回去。 一直到下午五点,整齐的宝马一直停在医院门口,引来不少围观者拍照。 按约我上了车,和那个女明星坐在一起,一路无话,车子开到郊区的一栋高层建筑前停留,这栋大楼堪称本市的标志性建筑,除了下面几层是酒店外,上面的全是华东集团的办公点。 女人下车,领着我朝金碧辉煌的大厅走去,门童恭敬说道:“先生您好,雨伞可以放在前台。” 我瞟了门童一眼没有任何行动表示,女人一挥手那门童便回退一步不在言语。 接着,我被领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内摆设相当简朴,除了几幅字画和一套功夫茶具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了,不过在窗台处站着一个年近半百的男人。 “斋菜六道,七点开。”女人说着,后面的跟班便出去了。 “周先生请坐。”那男人转身过来招呼。 我笑颜:“您坐。” 女人在旁沏茶,男人与我对坐不语,一直等到第一杯铁观音呈上之后才说道:“请,试试嫣儿的技艺。” 尴尬的抿了一口:“我不太会品茶,平时都喝白水,健康。” “水乃万物之本,周先生气貌不凡,定然品好也不一般。”那人说着看向我身后。 我说道:“平时喜好游玩,后背挂把伞是为防止野兽偷袭,习惯了,改不了。” 男人微微一笑:“我叫石达开,边上这位是林嫣儿,她的知名度比我高。” 闻言石达开,我心中一个激灵,华东集团董事长,全国富豪榜前十,本市最为有头脸的人物。 我深呼吸让自己平静,淡淡的说:“石总,石总是大人物怎么会请我吃饭,我一个小小挂牌科长可说不上什么话。” “周科长不必着急,鄙人找你来不是因官商之间的事,这些年鄙人有顽疾在身,多年不治又难言寻医,此番请周科长来却是为病症。”他说着站起身。 我望着他的身形,看得出已有病在身,五十岁的年纪看上去精气不足,倒像是七老八十的样子。 不过我一个太平间值班员怎么可能给他治病,便先开口避祸:“看病救人我根本不会啊,石总是否是找错人了。” “唉,没错没错,这寻常病症自然是医院大夫解决,但我这病症只能请周科长相助,你放心,只要成功,报酬可以让你逍遥快活好几辈子。”他说着又坐下来。 石总一脸颓色的说出了他所谓的病症。 几年前石达开被查出患有直肠癌,做过一次手术,手术十分顺利,但是医生名言他只能有几年的时间,这让石达开一直忧心忡忡。 他奋发图强戒烟酒忌饮食,用最后的时间将华东集团推上了商业巅峰,不仅钱财无数与各界人士相交甚好,就连演艺圈和政界都埋下了不少的关系网,而石达开本人则是黑白两道通吃,势力远远不在常人的预料范围之内。 可就在几天前,石达开唯一的儿子石坚,华东集团最大股东的继承者,深夜在盘山公路飙车出事了,石坚全是多出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几乎命丧黄泉。 石坚被人找到后,石达开便请御用家医救治,这些医生都是来自美国的顶尖医生,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强给石坚续命,就在今天凌晨,石坚断气了。 石达开是佛教信徒,他认为人死后灵魂还会再人间逗留一段时日,便四处寻访民间异士相助,不知为何他竟然找到了我,并且知道了一个多月前太平间事件的内幕。 想想也是,如此大人物寻人帮助,肯定会提前仔细调查的,他这样的人除非不想,只要想查一个人没有查不到的。 石达开直言相告,我也不能够再隐瞒什么,告诉他对于阴阳魂魄之道的确略知皮毛,但能不能帮上忙不敢打包票。 他干瘪的脸庞露出笑容,眼睛里燃起一丝希望:“周科长,此事若是成功,你有三大好处,花不尽的钱财,一个绝色美人。” 他说着看向林嫣儿,意味深长的又说:“还有华东集团的股份,名利美人尽收。” 我咽了咽口水,心说快撑不住了,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巨大的隐患如在身后,对他说道:“石总阔气,您是大人物,对这些东西自然看得轻,但是我一个平头百姓恐怕吞不下这些,酬劳先不谈,您说的事我可以试一试,如果成功少许酬劳略表心意即可。” “周科长年轻正直,果然与众不同,若是你一口咬定我会觉得你是贪财好色之辈,看来我没找错人,不用说推辞了,嫣儿,去将协议书的股份再加百分之十,我华东集团需要这样的人才。”石达开激动的说着。 “若是不成功呢?”林嫣儿笑道。 她的话一出,让我觉得果然是套路深啊,上头说好话,下面背坏名,明摆着要翻井盖让我自己跳坑。 石达开笑了笑:“我相信周科长的本事,他一定能成功的,就算是不成功也没关系,一千万劳动费,另外安排职务,成与不成周科长这人我华东集团要定了。” 笑里藏刀果然是手段,为了不让石坚殒命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要了我的小命吧。 007 三效合一 城南片区除了人民医院人口繁茂之外,还有一个地方也是人流高峰点,那就是绿水山庄。 这是本市唯一的人造自然度假村,虽然是人造自然景观,却胜似天然美景,每每周末便是人山人海,除了本市的人常有光顾之外,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这让绿水山庄成为了本市旅游开发业的标杆。 而我,此刻已经到了,不过不是来旅游的。 绿水山庄是华东集团开发的项目,负责人是一个叫马天洪的人,除了开发经营之外,石达开一家在度假村有一栋单独别墅,之前据说是养情人的地方,现在则是存放石坚尸体的专用点。 由嫣儿带路,在这山庄内七拐八拐的来到了石达开的别墅,整栋别墅可谓是重兵包围,入眼便有二三十个保镖,更别说后门和内院了,看来我这次进去容易出来难啊。 嫣儿急步前行,带着直接进了大铁门,里面有专人接待,又引着我们来到别墅三楼的一个房间,这里恒温恒湿,一进门便寒意袭背,让人感觉有些森然。 一个带着口罩的美国女人眨了眨眼,挥手招呼房间里其余的医生纷纷离去,嫣儿说道:“尸体被冷冻了不会腐烂,你看看是否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哦,我需要水,要大量的凉开水,办事的时候出汗多。”我淡然道。 嫣儿转身便暗下门口的呼叫器让人立即准备,我又说:“在我出来之前不能有任何人打扰,周围三公里直径内不可有任何风吹草动,以免惊动魂魄,另外让人在东南西北各个方位祭奠散落游魂,多烧些香火。” “好,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就按呼叫器,如果成功我就是你的人了,祝你好运,周科长。”嫣儿略有深意的说道。 条件准备充分,四周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是楼下的护院大队肯定是不会离去的,反正只要不影响我就行了。 “阿邦,你这么做会被追杀的,石达开势力庞大,你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吗?”秀梅在油纸伞里幽幽的说道。 我走进被冰封的石坚尸体,笑道:“无妨,反正大仇已报,呆在哪里都一样,况且石达开并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他现在有求于我岂能随意伤我性命。” “那好吧,一切随你,如果事情不成我也只能带你到预定地点,我的能力不够,要是你师兄在的话或许胜算更大一些。”秀梅说着慢慢从油纸伞里飘荡出来。 “哆哆,准备好了吗?”我说着。 哆哆立即从袖口里钻出来叫了一声,随即跳进承装尸体的冰棺内。 天地玄冥,阴阳五行,乾坤倾倒,魂魄归星——招! 招魂幡即现,还不快快现行。 慢慢的,一个模糊不完整的残灵从房间的角落走出来,看模样与尸体样貌一般无二,不过走路的身形太畸形,一瘸一拐的,好比被人挑去骨骼一般。 “阴阳师,阴阳师唤我何事?”那魂魄痛苦道。 我咧嘴一笑:“你可是石坚?” “正是,在此处唤我莫非是受家父嘱托?我还有救吗?”他继续道。 看着石坚的模样我心说你爹非常想救你,不过老子招呼另有打算。 想了想就对他说:“那个,石总确实找我来帮忙,不过我也只能略施伎俩,还阳乃逆天行事,你若不想去森罗地狱便要全意配合,否则不但你活不过来,我也有可能搭上性命。” 石坚狠狠的点头,看似有气无力一个衰仔,此刻闻听有希望精神一下就抖擞了,重重点头重重说:“一定一定,我是我爹唯一的独苗,您放心,只要你全心全意的救我,除了之前他们许诺给你的报酬,我在给你厚厚的加一份儿。” 二世祖富二代,也就是这个德行,想来我另有计划就懒得和这个败家子耽搁了。 还阳之术乃阴阳中最违天道之术,石坚生前奢侈糜烂挥霍无度,如今死了却无挂念,因为从生下来什么都有了,先如今让他找一个最想念的事情,恐怕就是活过来继续享受,还不如去问。 五行符纸,四方石磨,家养三禽,春秋两季稻谷,一年一次杏花。 平地以符纸开始呈圆形摆放,一环符纸,二环石磨,三环家禽,四环稻谷,中心乃尸身,尸身须平躺,双手握花,待天时地利人和,便可尝试还阳。 阵型摆放完毕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刀刻如此繁杂的图阵还是我生平第一次,以前都是借尸还魂,如今是该天命续阳寿,难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阴阳师,弄完了吗,弄好了就开始吧,这太阳我实在熬不住了。”石坚的魂魄在一边想起。 我累道:“你们这些富二代就不能体恤民心吗,好歹先问问我累不累吧,大哥,是你们有求于人,敢情我就是来下苦力的。” “对对对,休息休息,阴阳师辛苦了,但是我真的快熬不住了,你把窗帘关上吧。”石坚略显痛苦说道。 我叹了口气:“还有三十分钟,再忍忍再忍忍,你老爹在监视我,放心我跑不了的。” 我说着看向房间顶角的摄像头,石坚的魂魄有些飘忽,即便如此,狰狞的面容还是在努力挺住,为了活命。 有些人可能会说鬼魂不是怕烈日吗? 对,说的没错。 为何选择在正午施法是因为正午的煞气最浓郁,几千年历史下来,所有行刑都是午时三刻,和晚上的子时一样,这个时候是阴阳交替的时候,一天当中两个结点。 石坚意外受伤,虽然魂魄还算完整,但因念想不足与阳间没有关联所以必须借助午时交替之间的天地煞气还阳,晚上灵魅游魂太多可能会出现干扰,所以只能冒险在白天一试了。 “来之前,我已经让那些美国佬将你的身体全部组装了,虽然有些小部件不规整,但总体来说还是能够使用的,以后啪啪啪的时候可别太用力,知道不?”我讥讽着。 石坚已然到了最虚弱之时,我看了看表,吼道:“富二代,是时候了,快到图阵中央躺在你自己的身体上。” 喊一嗓子,石坚似乎又被打了一针兴奋剂,咬牙爬上自己的身体躺在上面。 乾坤倒流——顺。 “愣着干嘛,动手!”我喊道。 一直藏在一边的多多顺着烈日光线直扑进了石坚的身体。 几乎是在一秒内,石坚的魂魄化作了一团青烟,身体上噼里啪啦被灼烧的刺耳,还没等他弄明白便给哆哆一口吞了。 阿梅…… 秀梅见状,一转身化作一股黑气环绕图阵,将所有需要的道具全部焚烧起来,同时幽怨的喊道:“不好,阳光太烈了。” 乾坤倒流——逆。 “阿梅,加把狠劲儿,要不然就全完了。”我急道。 汗流浃背之时,只听一声猫嘶,所有的一切皆归于平静,四周飘散着被焚烧的灰烬,唯有图阵里安然无恙,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模样。 我坐在地上几乎脱力。 门被打开了,林嫣儿和一干人等蜂拥而至,恍惚中听见有人喊:“有呼吸了,有呼吸了……” 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绿水山庄的露天卧室内,四周全是透明的玻璃,即便阳光灼烈却也无一丝燥热。 石达开和林嫣儿两人均坐在床头,见我睁眼苏醒,林嫣儿立即搀扶,石达开则如疼亲身儿子般叮嘱道:“慢点慢点,周科长体虚。” “石……石总,怎么样了?”我努力追问。 石达开开怀大笑:“成了,周科长,成了,按照约定,之前所谈的报酬一分不少,从今以后你就是华东集团石氏家族股份的一员了。” 只见他挥了挥手,立即从门口走过来一个戴眼镜的制服女人,她没什么表情,正正说道:“周先生请你签字。” 嫣儿接过纸板递给我,上面竟然是股份赠予协议书,奶奶的,真给啊。 “石总,我之前说过,我一个小市民吞不下这些东西,这一次就当作是一个人情吧,我习惯了之前的生活,不想改变。”我婉言拒绝。 石达开笑呵呵:“我知道,我知道,这么大个人情让我怎么还啊,你本事通天秉性纯良,要不然收你做个干儿子怎么样,即便不能在华东集团,以后也好与坚儿相互照应。” “这……”我无语。 他走过来握着我的手:“就这么定了,等身体好转之后,我就亲自去找你的父母,还有,嫣儿今后就跟着你了。” 我看着嫣儿,她一副娇羞欲滴的模样不好意思的低头,心说,红颜这种事还是少招惹为妙,也不知道阿梅现在能不能撑住,她吞了哆哆的猫精,哆哆吸了石坚的魂魄,三者合一究竟能不能在石坚的身体内稳住啊。 008 剿灭师兄 几天之后,我行走在绿水山庄的青石板路上,看着周围沁人心脾的翠绿景色,看着身边的人。 秀梅终于稳住了,虽然一介女子寄生于一个男人身躯中,却也有一种格外的不同,她现在掌控着华东集团的半壁江山,一时半会儿还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嫣儿,你要是近段时间没什么行程安排就协助一下小石总,尽快熟悉华东集团的脉络。”我轻轻说着。 林嫣儿露出一丝娇笑:“好,你安排什么我照做,按照约定,我现在属于是你的,你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品行还算可以,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回老地方工作,你的人生你做主,和我没关系。”我回道。 林嫣儿一脸不满,稍显娇气的埋头思索:“石总的安排我不敢不从的,虽然在演艺圈站稳脚跟,但这一切都是石总的扶持,我这个做干女儿的不敢违背。” 又是干爹,我心中苦笑。 看她的情况,结交于我为轻,拉拢效命才是重点,此时若接华东集团对我确实有帮助,办起事来起码方便不少,以后和秀梅掌管整个集团肯定指日可待。 但是这并非我想要的,眼下只能将嫣儿留在身边,至于可不可靠,或者说是不是眼线,这些都有待考察。 林嫣儿通过华东集团的推荐成为了我的副手,院长虽然明明知道其中另有故事,但是华东集团可万万是得罪不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嫣儿除了每天帮我登记排表之外,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并不影响她的明星生活,但是绯闻实在来得太快。 不到一个礼拜,报纸手机纷纷推出某某明星地下恋情的消息,各种说法比比皆是,好在给我的脸部打了马赛克,要不然老子从此就火大了。 一天,石坚的一个跟班打来电话,说我的事有了眉目,让我直接去找石总。 我瞪着车一路狂飙,直奔上次的房间。 老石总稳稳坐在沙发上,面带微笑神情淡漠,我没心情跟他客套直接就问那个人现在何处。 “周科长,人我已经打听到了,告诉你也没关系,不过你得答应我的条件才行。”他笑道。 “什么条件?”我问。 石总再次笑道:“之前我说过让你来我这里做事,你搪塞拒绝,除非你答应我今后为华东集团办事,否则我就不告诉你。” “好,我答应你,明天我就辞去太平间的工作,石总,请你快些将此人的下落告诉我,否则会生事端。”我急了。 老石总追问原由,我只能一一解释。 我要找的这个人就是当日行窃队伍中那个当兵的,当时报仇吃紧一时疏忽,让老三占了那人的身体逃走了,若是不赶紧处理,祸就闯大了。 况且,老三本身就通阴阳之术,事情拖的越久就越难办。 老石总听完微微点头:“年轻人知道给自己擦屁股是好事,那人现在就在绿水山庄,混在保安队伍里,我打电话先把他控制起来,你立即赶过去就行了。” 绿水山庄,糟了,他肯定识破了我的计划,若将内情告诉老石总老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忙打断:“别,先不要惊动他,这事交给我处理,我想让绿水山庄停业三天,石总能不能答应?” “坚儿重获新生,很多事我已经准备慢慢松手了,你去找坚儿就是了,记住,事情别闹太大,那里人多容易传播谣言。”他说道。 我点头:“好,等我办完这件事,就来您面前报道。” 接着,又骑着车快马加鞭去找石坚。 石坚本就在绿水山庄内居住,我打电话通知他,让他派一辆车在山庄门口接我,并且将我的自行车藏起来,千万不能让老三发现。 等我看见石坚的时候,他竟然藏在一件地下仓库里,里面漆黑无比,只有一盏昏黄的吊灯散发着薄弱的光线,摇摇晃晃。 四周里躺着三个人,全身弯曲不成人形,眼睛爆睁已然断气了,另一边的柱子上还绑着一男一女,被塞着嘴,脸上有眼泪干涸的痕迹。 “秀梅,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多人公安局肯定会重视的。”我喝道。 石坚转身看了我一下,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你……你怎么这么说,我不吸食精血根本控制不住,这些人都是坏蛋,活该。” 说完转身继续吮吸着那个人的脖子,那人还是活的,眼睛不停的翻白眼,全身抽搐,不一会儿就断气了,变得枯瘦如柴。 眼睁睁看着石坚做完这些,边上被帮着的人只觉得浑身汗毛树立,不停在颤抖,吸食完精血之后,石坚这才转身引我去客厅。 “阿邦,你要找的人现在就在山庄之内,一声令下,就能把那人擒来。”石坚说道。 看着窗外清静的山庄,心想要真这么容易就太好了。 “秀梅啊,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他的存在,或者说他是否在这里有什么异常。”我问道。 石坚眯了眯眼,摇摇头表示没有。 我继续对他说:“这两天帮我安排一下,老三不同一般人,他原本就习道法多年,对付他不能像对付其他怨魂一样,得确保万无一失,否则他逃出去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不久之后我须闭关研习,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大名鼎鼎的阴阳师还怕一个怨魂,阿邦你也太谦虚了,你的师兄借他人躯壳为祸百姓,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更或许他老实本分不害人呢,所以这事还没有必要做的这么绝,毕竟师兄弟一场,何必呢。”石坚说着在一张纸上写什么。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必须控制住,可以不灭他,但也不能容许他任何作乱的机会,为今之计,只能封印了。 接下来的几天很忙,先是勘察地形,一趟下来就明白老三为何要混在绿水山庄了,此地虽然开光明朗,但阴煞之气极重,早年间肯定死过不少人,要么是战场,要么就是乱葬坑,对于他来讲,吸食阴煞实在是绝宝佳地。 再则,此地环山面水,在堪舆风水上也是宝地一处,若非如此,再这附近定有一座规模较大的古墓,一旦长居此处,老三将会在短时间内变得极为强大,看来对于他来讲,其实也在提防我对他动手。 之后,我在安保部门列队时看准的老三,面色阴沉,畏畏缩缩的站在队伍后面,东张西望,处处透着谨慎。 我让人一方面盯死他的一举一动,一方面开始布置收拾他的法子。 第二天。 安保部门又一次列队,我站在队伍前,看着长相五花八门的制服老男人。 “各位,这位是坚少特意委派来的大人物,这几天由他负责山庄内大小事务,你们看准了,都安分一点。”队长高亢的说着。 我微微一笑,倾不倾城就不知道了,但是不少人漏出不屑一顾的神情,后排的几个人小声嘀咕议论不止。 唯有老三不作言语,斜视一旁,似乎在躲避我的观察。 “各位大哥,我也是照石坚少爷的嘱托,希望在我管制的这段时间里搭伙都恪守本职,别给坚少惹麻烦,大家相安无事就好,等时间过去,我请大家吃酒。”我笑着说道。 话虽如此,又有几人能信,一个个满脸不屑一顾的掉头离去,也罢,只要不添乱一切都好说。 所有需要提前准备的弄完之后,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我打电话让安保队长将所有人员分成留个小队,每一对三人,开始对整个山庄分区域巡视。 而老三被安排去巡视后山林子的防护设施。 我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领导模样在林子周围勘察,小队见状立即上前打招呼:“哟,周总,您亲自检查呢?” “我就来看看,这里没什么状况,你们去别的地方帮忙吧,高个子留下,陪我去林子里面看看。”我笑着说。 闻言其余两人立即露出高兴的表情,想来肯定是又有牌局心痒难耐,对高个子嘿嘿一笑,点头哈腰飞速离去。 “走吧,师兄,咱们林子里说话,这里不太方便。”我笑着继续说。 高个子低着头看了我一眼,挤出几个字:“你什么意思?” “哼,我什么意思,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看看你最近过的如何,这一两个月你借用马兵的身躯,我是担心你控制不住,到时候变成孤魂游鬼我这个做师弟的就难辞其咎了。”我说着带头往林子里走去。 老三跟着,但是没有说话,一直走到林子当中的一处空旷地,才忽然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但也不屑与你为伍,你如此心狠手辣,我这个师兄可比不过你。” 林子当中的空地上有一处废弃的石桌石凳,我招呼他坐下慢慢聊。 老三见我没有恶意便慢慢与我讲诉这段时间他的生活,天天半夜溜到这里吸食阴煞的日子确实不舒坦,可为了继续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又有什么办法呢。 当然还有办法,像秀梅那样吸食精血可便捷多了,不过现在揭穿还为时尚早。 尴尬的寒暄一阵之后,我也不想再和他耽搁下去,直接了当的就告诉他我的目的。 老三显得毫不惊讶,应该是早料到我的对他痛下杀手,露出一种不过如此的神情,漠然是看着林子深处,淡淡的说:“你就这么有把握能赢我?” “说实话,我还真没把握,不过没把握也不得不出手,你寄宿在别人的身体必须长期吸食活人精血,这一点你少在我面前装作不知道,若不解决了你,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我说着摸出镇魂陶罐。 隐魂术…… 老三冷不丁吼一嗓子,给我吓了一跳,只见被俯身的高个子忽然神情一松,整个人瘫软的简直如同一团烂泥,心说师兄你果然吞了他的魂魄。 老三从高个子身体抽离之后,只见一丝淡紫色烟雾消散在林总,同时哈哈大笑的说:“师弟,你的道行我这个做师兄的难道不清楚吗,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老三呐,你这是何必呢,乖乖在陶罐有什么不好,我们师兄弟二人朝夕相处难道不行吗?”我摇头苦笑道。 哼…… 我从兜里摸出电话,拨给石坚:“是时候了。” 接着,我戴上防光眼镜,整个林子瞬间被一百多少人团团围住,每人手中一柄强力探照灯,灯头被我施过符咒,一瞬间就看见老三的魂魄竟在一根柏树上盘旋。 “周不疑,这是什么鬼东西?”老三惊悚道。 我笑了笑:“别紧张,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哪儿,钱不归师兄,我再问你一次,是你自己过来,还我亲自动手。” 哼……哼……哼……休想…… 我暗自叹息,自讨苦吃。 “皮皮,出来了,今天有东西吃了。”我对着胸膛和蔼的说着。 呲溜一下,一个小板凳一样的婴儿从我胸膛钻出,穿着红肚兜露着肥屁股,瞪着一对儿大眼睛吐着舌头就问:“爸爸爸爸,今天吃啥呀?” 说罢蹭蹭蹭蹿上我的肩膀,就不让我摸一下,一对儿小手抓着我的耳朵发出咯咯咯的婴儿笑声。 “乖儿子,别闹,爸爸今天给你弄好吃了,你看书上那位叔叔怎么样?”我笑着把他抱下来。 009 大功告成 皮皮从那日被我收养至今,已经快六年了,护身婴灵本来早该日益强大,但一直不得滋补,现在看起来仍旧小的可怜,并且法力也并不强大。 与其让老三为祸人间,倒不如让他给皮皮补一补身体。 老三见状吼道:“周不疑,你合适养了护身婴灵?” 我心说什么大小事难道还要跟你汇报不成,于是懒得搭理,对电话另一头的石坚说:“计划不变,先看他下一步这么走。” 我不作言语,抱着可爱的儿子闲庭信步的慢慢走向老三的位置,这老三知道护身婴灵饿的快,蹭的一下蹿进了林子里的一堆密集丛林,只听:“遁形……遁……” “师兄,别想了,这里被我下了封印,魂魄是跑不掉的,你我还是正面交锋来得爽快。”我笑道。 老三面色阴沉无比,凶恶的飘过来,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我:“你tm原来早就盘算好了,不过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爸爸,他好凶呀。”皮皮有点惊道。 “不怕,他就是做做样子,待会儿爸爸给你上一道好菜,你先藏起来。”我道。 皮皮嗖的一下钻进我的衣服理,探出一直眼睛不想错过好戏。 我左手一张血煞符,右手一把斩鬼短刀,对着老三喊:“你我二人今天好好较量一次。” 老三见状原地一个转圈,魂魄腾空而起,在十几秒之内四肢躯干化为无形,一张脸变得巨大无比,简直掩盖了整个天空。 他的脸上不停翻滚,好似煮沸的油锅一样,冒出淡紫色气泡,一双眼睛变成了两只光芒四射的大灯泡,极为刺眼。 老三显然是动用了魂晶之术了,加之吸食的阴煞,如今已然是十分强大的怨灵,就算我用斩鬼短刀一时间也难以斩杀干净,看来对付他不可掉以轻心。 “周不疑,你我师出同门,如今却要对我痛下杀手,你这么残忍狠毒,森罗地狱早已给你留了个位置,今天师兄就先松你一程。”老三幽怨的说着。 随即,两只金光闪闪的眼睛一闭,脸上立即蹿出七八个小鬼向我扑来,我一声冷笑:“乖儿子,快吃吧。” 皮皮哪里见得如此多的阴煞怨灵,踩着我的肩膀一跃,一张小嘴张的奇大,一口给吞了一个小鬼,舔了舔舌头,继续捕食其余冲过来的怨灵。 一痛风卷残云吃了个半饱,皮皮打了几个饱嗝,瞪着老三:“还有没?” 我点上一支烟,静静的看着皮皮进食。 既然婴灵已经登场亮相,那么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的。 道法当中护身宝物有二,一者护身法器,二者护身婴灵,可是这两者相排斥,一般来说常人很难同时拥有,法器以精血供养,婴灵以阴煞供养,若非常人的话,即便是同时都获得了也活不到几年光景。 当然,我是个例外,因为我不会用自己的精魂去饲养婴灵,靠吸食天地阴煞也罢,靠吞噬他们精魂也罢,因为我和皮皮之前是有灵魂契约的,就好比秀梅和猫精一样。 咱们回到主战场。 老三见皮皮吃个没完,似乎恼羞成怒,扭曲的面目收缩了一下,浑厚的声音想起:“万鬼嗜……” 刹那间,整个面庞化作无数阴灵,每一个阴灵手拿长矛,朝着我的方向长驱直入。 “周科长当心!”石坚的声音从林子外响起。 大军挥下着实让我有点吃惊,不过这等道术虽然凶猛,但也不乏弱点频频,摸了一下受惊的皮皮:“三军夺帅,去吧,爸爸顶的住。” 一排排紫气蒸腾的阴灵,一柄柄寒气逼人的长矛。 藤甲盾…… 随着符咒召唤,周围立即生长出无数胳膊粗细的藤条,它们聚拢收缩,形成一道严丝合缝的藤甲护盾将我团团围住,只听见外面乒乒乓乓嘈杂无比。 “你什么时候习得乌蛮藤甲术?”老三的声音。 我继续抽烟:“这个不需要你来操心,锁……” 几个强大的阴灵冲进藤甲被牢牢锁住,斩鬼短刀手起刀落,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双杀一双,一时间我虽脱不了身,但老三也讨不到半点便宜。 “好,就让你尝尝车轮战的滋味,累死你。”老三道。 正当酣战之时,皮皮突然钻了进来,直呼:“爸爸,我认不出来。” “那就在边上慢慢吃,爸爸还有办法。”我说着继续砍杀着冲进来的阴灵。 林子里灌木摇曳,天空阴云密布,无数的阴灵潮水般群起攻之,林之外的手电开始逐渐减少,猛烈的狂风吹毁了手电,老三的面目更加若隐若现。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早晚会被耗尽的。 我想着,但是又舍不得,舍不得一直陪伴我的秀梅,但是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原本她就是计划当中的一颗棋子,现在也是时候奉献了。 我拨通电话,让俯身在石坚身体里的秀梅出手。 一分钟不到,头顶的天空逐渐变为分红,然后变为深红,最后成为了褐色,强大的血煞充斥着四周,一股极强的血煞之气四处弥漫,吞噬。 秀梅幽怨刺骨的声音在四处冷笑,一点点的将老三包围,一点点的侵蚀他那庞大的脸,最后看上去就如同被野狗啃食过一样。 老三惊慌,他想不到秀梅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强大,强大到自己即便擅于道术的高人也无法抵御,那种猛烈的霸占,已经来不及做任何的抵御。 我推开藤甲护盾,看着只剩下半边脸的老三,他的一只眼睛充满着不甘和惊讶,颤抖的挤出几个字:“师弟,你培养如此强大的血煞怨灵,最后也讨不到好处,今天我钱不归认栽,老子在地狱里等着,看你如何收场。” 老三所说的是秀梅,我深知,秀梅此刻的强大简直是一个恶魔,本身的怨念,配合猫精的狡亵,再加上石坚的魂魄已经强大到无法想象,更何况近来又吸食活人精血,即便是森罗地狱也很难找出和她相提并论的怨灵,可这又怎么样呢? 我又点上一支烟,坐在石凳上抱着皮皮,眼睁睁看着血煞吞尽老三最后一丝残魂,就听见秀梅满足的说道:“阿邦,真是过瘾啊,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呢?” 秀梅化作一团血影伫立在我跟前,想继续说点什么,突然开始干呕,她模糊的样子捂着喉咙,褐色的身体开始散发出紫雾,似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燃烧起来一样。 “怎么了?怎么……怎么会这样?”秀梅后退几步道。 我深吸一口烟:“你们两者若相合便会成为精魂,如果不想合便会爆裂灰飞烟灭,你先别反抗,试着接受身体里的痛苦。” “精……精魂?灰飞烟灭?”秀梅痛苦的说着。 话还没说完,秀梅倒地拼命挣扎,惨叫声回荡不止。 慢慢的,紫色褐色混为一体,见时机已到,先恭敬的鞠了一躬:“见谅。” 血灵阵…… 随着我烟头的触碰,早先设置好的血灵阵开始燃烧,火焰将秀梅团团围住,她的叫声更加的凄厉,更加的让人感到刺骨。 “阿邦……你……你早有预谋?”秀梅惨痛道。 我不作恢复,继续操动血灵阵炼制精魂,一直直到三个多小时后,大汗淋漓全身剧痛才终于大功告成,倒在一旁看着漂浮的那颗如弹珠般大小的精魂,虚弱道:“吞下它,去那里等我。” 只见皮皮一口含住精魂消失在夜色中,而我,慢慢失去了知觉。 凌晨三点多,我醒了过来,将所有安保人员割去舌头,刺穿耳膜,剜去双眼,对他说如果敢泄露半个字,每一个人以及他的家属全部魂飞魄散。 之后离开山庄,拦下面包车,去了情侣公园的情侣湖,这是我和她第一次约会的地点。 她叫雪儿,是来到本市时第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是初恋,是所有还未发生前的美丽。 因为我的骄纵和傲慢,使得她香消玉殒,连同腹中的皮皮,当我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最后只能封存她的魂魄,将皮皮留在身边照养。 这一切说是为了谁,为了什么,其实都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复活心爱的人去设法炼制精魂,只有阴煞之精才有可能复活雪,不过我需要有完全的准备,才牺牲了秀梅炼制血煞阴煞之精,只有这样我心里才踏实。 只有这样,三口之家才能长久的团聚,并幸福快乐的在一起,这才是真正的一石三鸟,报不共戴天之仇,夺华东集团之势,救不幸早逝之妻。 010 乔石家业 复活雪没有那么快,需以精魂修复残魂七七四十九个日夜,且必须要在安静具有强烈阴煞的地方进行,显然,林子里的古墓最合适。 弄完这些之后已经是好几天了,我理了理衣服,坐进宝马的副驾驶,轻声问道:“够了吗?” “昨天晚上病发,应该活不过今天。”嫣儿有些哽咽的继续说:“为了你,我伤害了自己的恩人,你可别过河拆桥,说好的事成之后就结婚。” 我轻轻一笑:“第一我不会亏了你,第二嘛,结婚急不得,老家伙归位之后公司高层和大小股东肯定造势要乱,他们是不会相信石达开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干女婿的,得先把这些事解决干净了再说。” 嫣儿有点不情愿的说:“好吧,听你的。” 至此,太平间的营生宣布永别的,迎来的是只手遮天的宝座。 车子一路开往嫣儿的住处,为了方便,近期她又买下了一栋写字楼,一来给我有个办公的地点,二来某些值得利用的公司骨干可以转移到这里办公,要不然我们早晚会被架空的。 “周总,请跟我来。”说话的是助理。 嫣儿摘下墨镜:“你先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对就告诉李助理,有朋友办生日宴,我得去参加。” 我挥了挥手,让她安心去。 写字楼怎么样我就不浪费辞藻了,我的办公点在最顶层,一半儿落地式,一半儿露天泳池,虽然与迪拜某大楼比不了,但在本事也是首屈一指的,因为这栋楼的开发负责人就是嫣儿的一个好朋友。 此人拖嫣儿的关系,近几年腰包那是肿了有肿,别说是一栋写字楼,就是十栋百栋也拿得出。 我招呼李助理:“一杯咖啡,加焦糖,把昨天的视频给我看看,还有,那份名单上的每个人的介绍都给我搬过来。” 弄完这些,我就让她走了,安排她去负责职员福利的事情,原来助我一臂之力的人薪水加三倍,更换居住点,配车和司机,当然,公司、居住点和车上都给我撞上针孔摄像头,在安排一组人二十四小时监控,直到我拿下华东之后。 李助理去办之前的神色很复杂,可能是想不到我这么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会有这样的举动吧。 我喝着咖啡,一鼓作气将名单上所有成员全部阅览完毕,华东集团的股份分为三个点,石达开占59%,乔氏占21%,剩下百分之二十是这些年收购和返利的中小企业把控。 听嫣儿介绍,乔氏一家本不是业界人士,但是在政界的手段十分高明,两家这么多年以来相互合作利用,才使得华东集团迅速壮大,而这一次带头闹事的就是乔氏的后起之秀乔博宇,人称宇爷,现年三十一岁。 按照石达开之前的警告,这个宇爷不但手段高明城府极深,对控人极有一套,曾协助电商大佬马总创下了辉煌功绩,现在他的老婆又是在京某官员的关门弟子,要想对付乔家很难。 视频中他们是在开一个秘密会议,商讨着如何拉拢关键人物,然后搞垮项目,等到公司资金短缺和项目停滞的时候,在申请高额借贷。 会议到这里结束,我看着那个其貌不扬的宇爷,看着他平静的一点起伏都没有的神色,心想终于有个挑战了。 看来他是想把公司资金斩断,以乔家的势力与政界洽谈,集团的很多项目确实会被限制,然后赔钱,抵押股份,再然后就是让我背负高额巨债东躲西藏。 这么一来,他就可以好好先生的名义收拾残局,成功把我给吃掉。 我暗自苦笑,算盘打的没错,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开始实施,的确我会处于劣势,很难反击;但是天底下哪有这么轻易就认输的周不疑呢? 下午,老梁按照准确时间来见我。 “坐吧,说说看怎么应对。”我笑着递给他一根烟。 老梁咧嘴一笑,接过烟坐下点燃,深吸一口做出一副胸有韬略的样子:“好办。” 接着,老梁告诉了他的应对方案。 我笑着对他说:“你说的这些确实先可以做做看,这样,我通知嫣儿,你们两个联合公关官员,能吃下多少算多少,不要许诺太大,官员也有害怕的时候,掌握分寸是关键,如果能抓住他们的软肋更好。” “好,那我明天换身行头就去办。”老梁毫不含糊的回答:“那资金的方面谁去弄。” 我起身递给他一张卡:“这里面的钱随便用,资金的事别插手,钱这东西通常人人的喜欢,但有时候也是一把刀,等一下我要去医院接受医嘱,去办事吧。” 分头办事开始。 石达开的病房外人群簇拥,他有两个妻子,第一个叫马蕊没有生育,第二个不知道姓名,但听人说别人都叫她瑛姑,生下石坚之后就死了。 除了家属之外,还有一帮远亲,这些人虽然与他有着血脉之亲,但个个都是惦记着华东集团这座金山,用不得。 剩下的就是一帮老臣了,陪着他打江山,当中年纪大的已经身形佝偻,双鬓斑白。 我穿过人群来到他的床前,握住他的手,见他似乎有话说便贴耳去听,石达开微弱的说道:“保我家眷,善待良臣,提防财狼。” 我深深的看着他,深深的点头。 律师递过来一叠文件,上面是早前就草拟完整的遗嘱,石达开看了一眼我,伸出拇指按下手印,当场就断气了。 门内门外哭声一片,尤其是那些老臣。 马蕊马夫人神色凝重,看不出是悲伤还是其他什么心境,带头跪在床前送送亡夫。 “李助理,安排丧葬,秘密进行;干娘,你负责报丧宴请,公司骨干立即召开会议。”我说完,连同律师一起出门。 按照之前的排对,这批骨干分为两种人,一种死心塌地追随老石并继续辅助我,一种是举棋不定认为华东集团要变天准备见风使舵的人。 会议准时在写字楼召开,我坐在最高的位置,两侧除了老臣之外还有本身就在这里的职员,大家都屏气凝神的看着我,看着这个新皇帝的登基宣言。 我本人来说,没学历,没背景,没社会和职场经验,但是有一点我很强大,那就是敢于耍诈,敢于卑鄙无耻,敢于去说去做他们眼中那些所谓不耻的事情。 我站起来扫射一圈,并没有客套的话,而是讲了一个事件。 我问他们为什么刘邦要杀韩信张良,有人说他们功高盖主,有些人说他们拥兵自重,还有人说更多的缘由。 “皇帝不需要效命于国家的人,他更希望所有人都效命于自己,散会。”我淡淡是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四座哑口无声。 我相信在场的所有都能听懂,听不懂的人也应该下岗了。 四天后的丧葬,浩浩荡荡的人群如同三军出征,不仅队列整齐还有协警帮助开道。 我没有去参加,嫣儿说我应该去,更应该去主持,这样既能堵住闲言碎语的嘴,也能与各界人士碰个面。 我的回答是:何必惺惺作态。 这么回答是因为那浩荡的人群里惺惺作态的人占一大半,我甚至敢断言有人并不悲伤或者惋惜,而是兴高采烈。 丧葬的事情全权由干娘和李助理负责,我和嫣儿与老梁在绿水山庄碰头,有无人机录制全程画面,没什么可担心的,我甚至连画面都不想去看一眼。 “周科长,官员那边已经给了压力,是好是坏还不知道,眼前的首要应该是应付乔氏,我听说那边已经开始动手要做文章了。”老梁皱着眉说着。 我笑了笑:“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知道为什么我故意不作理会吗?又为什么连葬礼都不参加吗?” “为什么?”嫣儿端着咖啡走过来问。 我摇头说道:“这是时候我越少出面越少暴露最好,这样他们不但了解不到我的信息,更加会兀自推测,整天疑神疑鬼寝食难安,我到可以落个清闲自在,更加能反观他们的一切举动。” 011 功成身退 老梁和嫣儿对视一眼,吞了一口唾沫微微点头,继续说:“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一切照旧。”我回道:“去把石坚的尸身看好,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池,另外带重金去找老三的亲属,好好安抚一下,就说……就说老三现在有出息了,事情繁忙抽不了身。” 三天后傍晚,绿水山庄宾客齐聚,除了华东集团的大佬们之外,还有不少政法界人士,绿水山庄的园林里到处是人,到处是红酒水果,到处是接头交耳的细语声。 我端着酒杯,嫣儿搀扶着挨个碰面,挨个致敬;一趟下来肚子已经再也装不下什么了,只得往卫生间去。 两人在卫生间洗手,从洗手池的镜面里能够看到嫣儿那种慌张的神色,就问她:“都妥当了吗?” “都……都准备好了,周总,这么做是不是太……”嫣儿欲言又止。 我笑道:“这一次酒会是宇爷发起的,有什么关系,你只要记住一点,只要那些人搂着俄罗斯妓女去房间就立即举报,并且开始录制,老梁已经给他们送过钱了,花名册在手,不怕治不了他们。” 嫣儿抽了一张纸擦手:“这些人可都是一把手,不怕他们报复?” “报复?他们只会记恨乔家宇爷,对我们这个柔弱书生根本不放在眼里,放心吧,另外那个人给我留着,记住,不能动粗。”我说着转身离去。 在这次就会中我始终是个陪衬,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为了计划,这事必须得忍。 就会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过,宇爷一脸嘲讽的将我垃圾了西厢房包间,进去一看里面坐着两个人,刚才我打过照面,是某书记和某局长。 门被反锁了,宇爷正式隆重开始介绍,尤其是说到我的时候。 华东集团目前持最大股权者……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故作疑阵打了个电话:“嫣儿,我这有点事要谈,你先回去吧。”然后挂了电话开静音。 四人坐在一起,宇爷就直奔主题的说:“李书记,这件事您还得照顾照顾我们华东才行。” 宇爷言语中带着谄媚,手在桌上些了一个阿拉伯数字,李书记瞟了一眼,一脸囧色的看向旁边的建设局长,缓缓说道:“小宇啊,这事已经快批下来了,不好办呐,现在改批有违政策,难呐。” “的确,文件已经到了局里,可能就在最近几天就会通过,实在难办。”局长沉稳的说。 宇爷看了我一眼,我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的意思应该是要加注,其实征不征询我的意见都一样,开发区这块地本来就是宇爷一直想要的。 宇爷继续苦言,说话的同时又在桌上画了两个圆圈:“咱们自己的地方没理由把这么一块地让给外省的人吧,华东集团在咱们市里你们是知道的,肯定不会败坏你们的政绩,李书记,您看能不能适当改变一下,他们给多少钱,我们再加一个亿。” 李书记看见桌上那两个圆圈眼睛那是直放光,一拍大腿说:“好吧,那我就试一试,不过咱们有言在先,那块地的安置善后由你们华东集团负责。” 宇爷咽了一口唾沫,尴尬的看着我:“好……好吧。” 我的包里传来震感,摸出来一看,是嫣儿发的消息:“录制完毕。” 我起身:“西城这块地的事,我不太明白,我也是刚接手不久,宇爷,这件事就给你吧,我还是先把咱们集团的脉络搞清楚之后再做事。” 啊……我…… 不等他说话,我起身走出了房门,就听身后那位局长细声道:“小牛犊子耕田,累坏了主子。” 看了看时间九点半,快步走出园林,坐进了嫣儿的车,问道:“电话都打了吗?” 嫣儿点点头,递给我一个微型录音器,她的额头似有汗珠,呼吸变的很不平稳,说道:“你……你小心点。” 我转身下车,打电话给老梁:“都办了多少?” 老梁说道:“总共十一家银行,每个银行一个亿,我这在和城市银行的副行长吃饭呢。” “别谈了,马上准备撤,剩下的不要了。”我说着转身又进了园林,又进了那个房间。 几个人诧异的盯着我,那李书记的大腿上还坐着一位大长腿外国美女,浓妆艳抹,跟个妖精似得。 “宇爷,两位领导,是你们自己去伏法呢,还是等人来抓呢?”我笑道。 几个人神色一变,立即就要摸手机,我拍拍胸膛:“皮皮,出来吧。” 蹭的一下,皮皮从我的身体里钻出来,吓的几个人一个趔趄。 “爸爸,干什么呢?”皮皮问。 我指着李书记腿上的大长腿:“先吸一口。” 皮皮转眼一看,凌空趴上了那女人的后背,对准她的耳朵就开始吸,就好像小孩子在自娱自乐一样。 但是不到半分钟时间,那大长腿就变得很苍老,满脸的皱褶,头发也开始斑白了。 其余人见状纷纷想要夺门而逃,但无论怎样就是打不开房间的门,战战兢兢的看着我。 我掏出录音器:“自己说,自己去蹲大狱,否则就是死。” 二十分钟之后,我离开了房间,将已经录制完毕的证据差人送到了检察机构,然后将所有的家当全部打包,安排车队出城。 我又坐上的嫣儿的车,她慌张道:“人都到了,你看看这些警车,这怎么办?” “去g市,要快。”我急道。 嫣儿闻言要走,立即一路狂飙,看来她守在外面早就待不下去了。 刚上高速路口,老梁的车就在前面的转弯处等着,我让嫣儿把车停在路面,坐上老梁的车继续往g市行驶。 就这样,每过一个收费站换一台车,每路过一个服务区再换一台车,到达g市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车子没有直接开进市区,在下高速路后转向开进了小路,最后在一处宅院停下。 我第一个下车,看了一下门口的人,数了一下,一个没落。 老石的家眷一个没少,所有人都在我才安心的出了一口气,老梁立即递过来一张黑卡:“钱全部转进了国外的银行,还有一部分现金堆在后院的柴房。” “有多少?”我问。 老梁眨了眨眼:“应该有三百万。” 三百万够花了,于是让他把车找地方销毁。 嫣儿还蒙在鼓里,不停的追问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蹲在门口望着漆黑的四周,慢慢将事情告诉她。 所有计划的开始并不是我的野心和自身利益趋使,当我得知要接受华东集团的时候并不以为自己要飞黄腾达,我所感觉到的是生命危险。 宇爷早就想痛下杀手,但是这节骨眼上不合时机,即便现在找不到机会,那也是早晚的事,所以与其任其宰割,倒不如先捅他一刀。 股权和名义的争斗,没有任何胜算,唯一可以搞垮宇爷的必须从他和政界的关系出手,而最大的威胁便是要有一大批政界人士落马。 贪赃枉法,也该。 这段时间,我让老梁带着行尸走肉般的石坚以股权抵押的方式在各大银行贷款,现在的华东集团已经是负债累累了。 如今,我和石坚人间蒸发,宇爷因行贿肯定被抓,没有十年八年的是出不来的,用不了多久整个集团剩下的股权会被拍卖,华东集团从此将会荡然无存。 “你这样做,虽然搬倒了乔家,但是老石家的产业也不搭进去了呀。”嫣儿不可置信的说着。 我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这一点我征求过老石总的意见,他同意了。” “什么?”嫣儿瞪着眼睛:“你……你是说干爹还没过世前你们就盘算好的?” 我微微点头。 012 涅槃重生 我招呼老梁安排众人休息,特别是马夫人和一等家眷,这段时间千万不可暴露,所有通讯工具全部没收。 这间宅院是花重金找的一处信号盲区,电子设备很难搜索到信号,只要等风头过去,一切就算完事了。 那三百万由嫣儿管理,负责这段时间的日常开销,嫣儿知道自己被我害苦了,却也没什么怨言,拿了一部分钱准备去置办一些家具和日用品,我让她去县城买,坐大巴去。 蒙头大睡,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嫣儿过来叫我吃饭,说这么睡下去还不得一觉不醒。 现在的我胃口大开,加上嫣儿的手艺不错,吃的是一痛风卷残云,撑得实在咽不下去了。 吃饭饭我让老梁去帮我置办一些货物,他看了一下清单等着眼睛问我是要干嘛,我笑道:“接下来的半个月我要闭关,这些东西虽然难办,但是你必须在今天采办齐全,每一件东西都很重要。” 老梁一边咽唾沫一边点头,我又对他说:“我闭关的时间内这里就交给你和嫣儿了,给他们安排一点事做,要不然会闲出问题。” 交代好一切,我慢慢的走进了宅院后面的坟山。 老宅应该是旧时代的产物,石墙木瓦青砖竹门,从腐化的程度来看应该至少上百年了,一些横梁有翻新过的痕迹,应该是以前的户主重新翻修过。 宅子很大,当时居住在此的人口应该有好几十人,家眷仆人应该是一个大户人家。 然而,当年生活在这里的人现在已经全部搬到坟堆里去了。 看到这些,不免想起了老三,当年就是在这里,我与他一起对付那个东西,最后他死了我跑了,最后听说这里的人全部死干净了,一个不剩。 当时找到我们过来时已经只剩七八个人,找我们的人是一个老妇人,她没有透露家境的情况,只是许诺报酬丰厚,所以如今我对着坟堆里的亡魂仍旧一无所知。 背着两包行头,继续往坟堆的深处走去。 看了看坟山的地形,我找到最中央的一片开阔地,这片草地往外延伸出一条长满草的小路,应该是抬棺材使用的小道,两边还是有一些朽木麻绳。 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看了看宅子,狠了狠心开始了我所谓的闭关。 道法修习的闭关并非寻常的神学者那种认为,在我身体里一直在涌动的除了皮皮之外,还有一股莫名的让我产生忌惮感的力量,这股力量源自我内心的反面,并且一直在侵蚀我的本体。 师父当年曾说过,阴阳道法分四个阶段,下玄境、上玄境、合玄境和离玄境,按照时间和力量的估算,再不突境我很快就要爆裂而死了。 而在我内心的反面更加会借机吞噬本体,一旦恶果无法遏制,不但会变为行尸走肉,还会成为人间的一个大恶魔,届时再想后悔就很难了。 之前我本打算将自己的反面封印在古镜中,但是这样一来,今后的生活固然平稳安全,但我的能力就会完全消失,沦为一个最最普通的平凡之辈,再想要继续做阴阳师就不可能了。 我打开让老梁置办的行头包裹,将鸡鸭鹅三禽之血取出,用一根麦管引流开始布图,以螺旋纹的方式将整个平地画成一个用血液浸透的漩涡,然后等待着子时月圆。 在此之前我释放出皮皮让他一方面监视宅子的动向,一方面给我望风,以免血煞地狱打开之后有血鬼逃出。 四周凉风嗖嗖,枝桠摇曳,惨白的月光洒在密集的坟地里,显得那么的寒意四起,要是常人肯定早就跑的没影儿了,但是我十分熟悉这种感觉,甚至有点习以为常。 慢慢的取出其他东西,一只胎盘,一只三足青铜鼎。 胎盘是医院里才弄的到的东西,本以为老梁肯定搞不定,没成想他居然给弄到了;而三足青铜鼎则是寺庙内供奉佛像的香炉,这个多半是偷来的。 寒冷愈发刺骨,看了看天色,开始执行了。 天地冥冥,乾坤逆行——开。 四周狂风大作,整个坟地开始挂起了阵阵狂风,随着这让人无法睁眼的大风,平地上的漩涡开始动了起来,慢慢的旋转,最后形成了一个紫褐色的漩涡。 我刚要准备魂魄出窍,只见几个无头血鬼正撕抓着漩涡深处的血眼,有一个已经挤出了大半截身子。 “淘气。”我悻悻的说了一句,举起三足青铜鼎往漩涡中心的血眼一指,一道金光闪出,那几个小鬼立即龟缩进去,不在露面。 只听幽幽道来:“阴阳师,放我们出去溜达溜达吧,不会妨碍你渡劫的,或许我们还能够帮你。” “帮我?怎么帮我?少在我面前打主意。”我收起青铜鼎继续操持。 另一只女血鬼凄厉道:“你这么狠毒的一个人,我们怎么敢得罪你啊,自己的师兄都不放过,对我们肯定更狠。” 我诧异的瞟了一眼血眼深处:“你们如何得知我的事情的?” “在我们这里你已经是大名人了,难道你一点都没察觉吗?”那女鬼又说。 想来也是,我一介平头百姓在凡间无人问津,但在阴间已经是名声大噪了,前几次有几个游魂还说认识我想找我帮忙办事,想来上次炼制阴煞血煞之精的时候肯定惊动地狱里的鬼魂。 我面不改色,就问:“就算你们能帮我又怎么样,我自己的事用不着别人帮忙,放你们出来为祸人间,老子又得自找麻烦。” 话刚说完,那无头女鬼又探出脖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生前被人砍头分尸,死后只能被关进血煞地狱不得投胎,你法力高强,就帮帮我们吧,我们只想找回完整的尸身。” “这事你们找判官理论,他老人家自会给你们做主,找我有违天道,不行不行,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在里面走程序吧。”我说完转身取出墨线将自己给捆了个结实。 “阴阳师,听说你在复活你的亡妻,这事不假吧,我们可以设法让你的爱人重获新生,这样总可吧。”又一个血鬼说道。 我苦笑叹气:“你们消息还真快啊,这都被你们知道了,也罢,我也不否认,我的确在做这件事,而且马上就要成功了,就不劳烦你们操心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再来捣乱,我就让婴灵吞了你。” “你……你果然够狠,阴阳师你且记住,总有一天你也会下来的,到时候慢慢看你出洋相,哼……” 我不作理会,看了看月色,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绑没绑结实,然后开始抽离魂魄。 借着血眼的漩涡之力,只感觉一阵飘忽,自己已然是出了身体,一下子钻进了那个胎盘,对皮皮说道:“儿子,你用青铜鼎阵住爸爸的身体,等一会儿就埋在这里,然后将胎盘放进妈妈的肚子,切记,别让那些东西跑出来。” 皮皮应了一声,眼睛一睁将青铜鼎捆在了我自己的身体上,随后死死的盯着那血眼深处,不放过任何一个想要逃出来的血鬼。 血煞之眼急速旋转,血煞地狱之门大开,四处弥漫着血煞之气,此时不得延误,开始慢慢吸收周围强大而浓郁的血煞。 胎盘慢慢充血,慢慢膨胀,我蜷缩在这死胎当中的婴儿内,等待着,等待着死灰复燃的那一刻,为了雪,为了当初的错,我坚定告诉自己必须这么做。 一直等到胎盘充盈并开始渗血,我才关闭了血煞之眼,然后被皮皮叼在嘴里送到了情侣湖的假山里,送到了她的腹中,慢慢沉睡。 013 离奇惨案 公元2000年九月,一个婴儿的降生震动了马鞍村,所有村民全挤在村尾的雪嫂家里,惦着脚往床铺上观看,并露出惊讶的表情,同时七嘴八舌的开始窃窃私语。 雪嫂的男人名叫陈大宏,联合他们家的亲戚开始阻挡围在院子里排队观看的其他村民,陈大宏皱着眉头一再嘱咐亲人别出事,自己一个人奔向老潘头家,请老潘爷过来指点迷津。 要说不惊奇才怪,雪嫂怀胎五个月便早产一子,五个月在其他肚子里还早得很,更别说这出生的男婴还含着一枚玉佛,这简直是天下奇闻了。 有位扛着簸箕的村民就说,说明朝大军师刘伯温出生的时候也含着一枚美玉,这种人是将相之才,接着就开始提前几十年恭喜陈大宏一家,好比给下一代先帮忙拍个马屁,以后方便走走关系。 雪嫂尴尬的露出笑容,忙招呼着亲人给诸位乡亲们倒茶端水,一直等到傍晚十分老潘爷过来,议论才有所缓解。 这老潘爷在马鞍村颇有名望,祖上做过清朝衙门的师爷,好像还是盐商,总之是大户之后,到老潘爷这辈他却学到了推演卦象的本事,一直给人算命,一算一个准,十里八乡都叫他潘半仙,陈大宏不知自己的儿子是吉是凶,只能请他过来帮忙见证和主持了。 老潘爷现年已经九十好几了,拄着一蛇头拐杖就往床前观瞧,其余人摒弃凝神的等待着答案,尤其陈大宏眉头紧锁。 老潘爷缓缓的伸出双手抱住男婴的脑袋,吹了吹脑门,一遍一遍的看了又看,最后又站远看了好一阵子,才眨眼说道:“你们先出去。” 村民纷纷离去,对于老潘爷一向敬重,只得缓缓退出门外。 “大宏,你把孩子如何怀孕何时临盆和雪嫂的反应慢慢的说给我听,然后我再告诉你。”老潘爷说着又坐上床边看着男婴。 陈大宏和雪嫂二人一一道来,说了将近一个小时,老潘爷听完后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大宏啊,孩子天资不凡,前世不是财厚便是官达,根据生辰八字推演,此子却又命犯孤星难以长寿,所谓又长又短是很合常理的,你中年得子老朽就直言不讳了。” 陈大宏老实巴交的看着老潘爷,又看了看孩子,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雪嫂是明白人,一脸复杂的在床上向老潘爷低头致意,同时给陈大宏使眼色。 陈大宏眨巴眨巴嘴就说:“老潘爷,您老是半仙,就给俺儿取个名儿吧,咱没什么文化取不好名字。” 老潘爷起身要走,面露喜色:“陈玉之……” 此事没过多久,老潘爷就顽疾复发卧榻不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一直浮现着陈玉之的模样,便差人将陈大宏叫到床前一番细说,说完之后便撒手归西了。 陈大宏对老潘家感激不尽,对着床边连磕了几十个响头才转身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忐忑不安,想着老潘爷临终前的嘱咐:“玉之是天降奇才,却又是天煞孤星,这种人没有亲人朋友,就算是有,也会相继被克死,落个终身孤寂,与其让他受尽折磨,不如将他送去出家,这样也能减轻生平的痛楚。” 陈大宏老实憨厚,一直对老潘爷的话深信不疑,可终年得一宝贝儿子的他并没有按照半仙的嘱咐去做,而事实证明老潘爷是对的,也正因为他泄露天机才撒手人寰。 陈玉之长到四岁的时候,陈大宏就检查出尿毒症,还是晚期,巨额的医疗费让这个的本就贫困的家庭焦头烂额,没熬几个月陈大宏就死了。 陈大宏死了之后,他的妹妹也就是陈玉之的姑姑一家,在自驾游去西藏的时候从盘山公路坠崖,一家四口全没了。 雪嫂没有亲人,并且在之前失去了记忆,所有没有什么亲人可以再死了,能死的就只剩下她自己。 靠着相邻的接济和政府津贴,孤儿寡母慢慢的活下来了,一直安然无恙的熬到了玉之十七岁,命运的车轮再次打破了平静。 十七岁的陈玉之现在还在上初一,至于为什么现在才上初一很简单,没钱供;即便是上了学,可陈玉之连校服都没有,也没钱买课本,上课都只能去看别人的书卷,穷得简直难以言喻。 但是陈玉之还是挺为雪嫂争气的,每天放学都能带一条鱼回去,说是在河沟里捞的,其实是在鱼贩子的池子里偷偷摸的。 一天课休时间,玉之憋着几十分钟的山泉直冲进厕所里,咕噜咕噜一阵倾泻,打了一个哆嗦痛快的拉上拉链,忽然却冷不丁的看见厕所的墙面上有个什么东西。 他眯眼细看,那墙壁上的轮廓似乎是一张脸,陈玉之给吓了一跳,立即招呼同时来倾泻的同学过来观看,说道:“你看,这像不像一个人脸?” 那同学嬉皮笑脸的看了一眼:“哎……真有点像啊,跟你特别像……嘿嘿……” “我说真的,你再看看。”玉之急道。 那同学提了提裤子:“哎呀,肯定是别人画上去的,有什么稀奇的。” 陈玉之低头思索,想起前几天通告上说有人失踪的话,学校里没人家长也找不到,这事还报警了,想着那通告上的贴的照片,又仔细的看了看墙壁上若隐若现的人脸,陈玉之只感觉奇寒入骨,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二天,全校宣布停课三天,厕所被拉上了警戒线,校长正和办案的警察协商要不要再延迟停课时间而争论不休。 墙面里的人的确是前几天失踪的夏宇,当消防队将整面墙切割下来的时候,夏宇赫然被镶嵌在墙面里,就像一个人体标本一样。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被镶嵌进去的。 陈玉之和夏宇在校的几个走的进的同学被留了下来,每人配备一个警察,对他们深挖信息。 陈玉之根本就和这个夏宇不怎么熟络,他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夏宇却是一个开着车上学的富家子弟,根本没有什么交集线,要找线索还得从其他同学那里找,不过陈玉之也被留了下来,说是方便问话,管吃管住。 夏宇是一个帅气并且家境条件十分不错的学生,在学校里风骚一时,很多漂亮的女同学对他那是迷恋的很,光是他车上的情书就一大堆,更别说手机软件了。 在夏宇失踪的前一天晚上,他没有回家,不知道在哪儿喝的伶仃大醉,最后就在学校宿舍和同学挤了一宿,室友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半夜一点多,那人起来上厕所,看见夏宇满脸笑意的玩着手机。 “酒醒了还不回去,还聊微信呢,明天起的来吗?” 夏宇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屏幕,急速敲打文字,说道:“没事,明天英语自习,老师不会来的。” 那人便去楼道上厕所,可尿完回来夏宇已经不见了,他心想肯定是聊上那个女同学了,一脸嘲讽的表情继续蒙头大睡。 自此,就再也没有人见过夏宇,警察又去走访了周围的网吧和宾馆,均没有发现任何一丝线索,门卫的监控显示夏宇并没有走出宿舍大门,这就实在让人有点搞不清楚来由了。 一个从未离开过宿舍大门的人,怎么可能几天后被镶嵌在教学楼的厕所墙壁里?就算夏宇离开时处于监控的盲区,但是他是怎么被嵌进去的呢?把一个人弄进墙里绝非一时就能完成的,为什么就没有一点动静呢? 014 深夜驱魔 所有人都愁眉苦脸,尤其是刑侦队长,一方面要面临破案的压力,另一方面又要面对家属和外界的压力。 夏宇的父母也来到了现场外的休息区,他的母亲神色呆滞,眼睛发肿鼻子通红,看来已经是伤心欲绝了;倒是他的父亲还保持的淡定,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不过一定也十分不好受的。 陈玉之看着夏宇的父亲很久,他感觉到这个人十分熟悉,放佛在什么时间见过一样,这种无比的熟悉让陈玉之很不自然,一个劲的打量,一个劲的回忆。 终于在强烈不安的情绪下,他走了过去,走近夏宇父亲的面前,小声的问了一句:“大叔,节哀,您……您是不是什么时候和我见过?” 夏宇的父亲有点郁闷,当他转眼看向面前的陈玉之时也露出一个十分惊讶的神色,还带着一丝戒备,或者说惊恐。 “哦,小伙子很眼熟,你叫什么名字?”夏宇父亲故作淡定的问。 陈玉之一一作答,最后得知夏宇的父亲名叫乔博宇,他的母亲姓夏,随母亲姓。 只有天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十八年前乔博宇被周不疑摆了一手锒铛入狱,出狱后入赘夏家才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然后乔博宇看出了陈玉之的容貌,他的神态举止都像极了当年的周不疑。 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是在理的,陈玉之言语间带着安慰和温暖,不仅让乔博宇刮目相看,更让夏夫人觉得眼前一亮,十几岁的孩子竟然谈吐不凡,看来一定是个书香门第之后。 但聊来聊去,夫妇二人才得知陈玉之是一个穷苦家庭的孩子,这让二人产生了一些其他念头。 雪嫂见陈玉之久久不回家,又听到街坊邻居谈论校园离奇案件,实在是放心不下直接去学校找陈玉之了,她撞见了乔博宇夫妇,一阵寒暄双双告辞,临走前夏夫人对陈玉之一阵痛赞,雪嫂的脸上满是洋溢。 停课继续延迟,就算勉强恢复课程,还有多少人敢来继续上课呢?几天之内很多学生都申办了转校手续,一时间风言四起,学校以及周围人心惶惶。 半个月的时间,校园内的生机勃勃变得凄凉幽幽,曾经的操场等地活动地点现在是枯叶弥漫,已不复当初光景。 雪嫂也想让陈玉之转校,但是没有钱呐,能借的邻居已经都借了,如今已经是背了一屁股债,哪里还有钱让陈玉之转校;好在陈玉之也没有转校的想法,他天不怕地不怕,硬着头皮继续去上课。 几千名学生的学校如今就剩下一两百人,陈玉之的班上就只剩下七八个,其中还有转学申请待批的学生。 教学楼顶层的办公室里,几个老师和校长为了一件事争论不休,校长握着杯子,来回踱步。 一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就说:“要不就请吧,刑侦大队没办法咱们必须另想办法了,这么等下去这学校可是要废了。” “吕老师,你怎么能封建迷信呢,我看还是继续再等等,或许案子很快就要破了。”一个男的老师说道。 “你们都别争了,这事咱们真的等不下去了,必须两手抓,今天夜里我就去请人过来,你们不要声张,该干嘛干嘛去。”校长急道。 半月袭空,乌云遮掩,晚上十点半的校园比白天更加恐怖,校内草木摇曳,地上枯叶飘零,时不时的一声猫叫,让铁门外的几个老师直打哆嗦。 “大师,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学校救救学子。”校长说着双手抱拳。 校长口中的大师叫姓柯,至于叫什么无人知晓,这位柯大师是当地有名的道士,好像师承某著名道观,经常帮人赶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这柯大师微微点头:“照你们所说,这里定有污秽作祟,你们稍稍等候,我先进去看看。” 柯大师步伐稳健,慢慢的走进大铁门。 这一进去就感觉里面阴寒刺骨,脊梁冷风嗖嗖,似有什么东西在后背吹冷气。 “妖孽,好大的胆子。”柯大师大吼一句。 忽然看见教学楼的教室内有光线闪烁,于是掏出一把古鉴直走向教室,等他走进了看才发现教室内有一个学生点着蜡烛正在学作业。 “同学,这么晚还在补习?”柯大师张口就说。 “哦……”陈玉之抬头一看:“明天有考试,我练习一下。” 柯大师正想让陈玉之赶紧离开,忽然就听见外面的操场里一个幽怨的声音想起,随即对陈玉之说,你们跟着我一起出去吧。 陈玉之起身皱眉,收起借来参阅的书本就说:“也差不多了,马上就走,唉……刚才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外面说话。” 柯大师万万没想到陈玉之也能听见那幽怨的声音,定睛看向陈玉之:“你听见了?” “肯定嘛,难道你没听见吗?”陈玉之反问。 柯大师抬手示意:“你跟着我,不要乱走,跟着我出去。” 陈玉之一脸疑惑,反而站着不动了:“看你的样子不想是老师,我也没有见过你,凭什么跟你走,你是什么人?” 柯大师将来意说明白,陈玉之立即感觉一股森然,忙垫脚看了看校外的校长等人,然后一言不发,老老实实的跟着柯大师准备出校门。 我好饿啊……我好饿啊…… 一阵凄厉的声音响起,让刚出教室的陈玉之全身发颤,柯大师手握古鉴:“妖孽,看我收了你。” 只见柯大师咬破中指在古鉴的镜面上画了几下,猛得的一探:“伏,现身。” 慢慢的一阵漩涡,一个没有四肢的人棍出现在古鉴光芒里,他嘴里躺着黑血,眼睛少了一只,看上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那么慵懒的靠在篮球架下。 我好饿,好饿…… 那人棍继续惨叫,柯大师不畏不惧,快步走了过去,手中的古鉴一直罩住对方,大喝道:“妖孽,是不是你害死了一个叫夏宇的学生,快快从实招来。” 那人棍不作回答,仍旧继续吆喝的好饿好饿,可柯大师等不及啊,把古鉴继续靠近过去,逼得对方开口。 “牛什么牛?大师,凭一面古鉴就像解决我,未免也太小瞧我老马了吧,人是我害的又怎么样?你想收了我尽管动手。”人棍终于开口了。 这柯大师早有威名,哪里经得住这般挑衅,于是毫不犹豫的举起古鉴大喝一声——破! 那人棍根本不躲闪,由着古鉴内闪出的金光穿身而过,最后四分五裂,五脏六腑散落一地。 柯大师本以为一招致命,却不曾想那散落一地的五脏六腑和血肉又重新组合在一起,重新组成了一个人棍。 “老东西,你用这宝贝害臊不害臊,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人棍狰狞的在地上挪动。 柯大师眯着眼睛去看对方的面目,然后脖子一伸咽下一口口水,瞪大的眼珠似乎快要爆出来了。 “还好校长请了你,我老马的仇今日终于要报了。”人棍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不到一秒的功夫,那人棍的身首分离,脑袋飘飘忽忽凑近柯大师:“你害我姓名,夺我法器,老东西今天你一定要偿命。”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们……是他们逼着我干的。”柯大师惊恐的往后退。 “你还想狡辩,你不但杀人越货,你还杀了你的同伙,要不要我把他们叫出来和你对质?”人棍咧嘴道。 随着柯大师仓皇后退,那人棍看见了身后颤颤悠悠的陈玉之,不怀好意的说:“小同学,你能看见我?” 陈玉之两排牙齿直打架:“能……能看见,我……我……” 柯大师直往大铁门走去,那飘忽着的脑袋一口咬住他的后领子,慢慢的往操场内拖拽,任由柯大师如何发力却只能往后退。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陈玉之的脑海出现了一些他从来没有过的画面,那些画面恐怖血腥,与当前的一幕十分相似,陈玉之甚至感觉到,如此恐怖的场景他曾在某个时候经常看见。 他开始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一不小心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玉佛给甩在一边,那人棍一见玉佛立刻松口了,支支吾吾的说:“阴阳师……你……你是那个阴阳师?” 这陈玉之脑子痛的都快要爆炸了,那里听见说话,只是不停的抱着脑袋横冲直撞,撞得自己皮开肉绽。 015 孤身涉险 朦朦胧胧的睁开眼,陈玉之显得十分疲倦,只觉得身上到处传来痛感。 他起身就问自己在哪儿,雪嫂就坐在床边,握着陈玉之的手:“玉之,你在医院,你受伤了,他们……” 雪嫂潸然泪下,满脸的埋怨和不甘。 不一会儿,校长提着一蓝苹果走进了病房,抬手就去抚摸陈玉之的额头,口中念叨:“安心养伤,伤好了继续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你放心今后书本费学杂费一律全免。” 说着递给雪嫂一千块钱,聊表心意,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陈玉之完全不知道,他根本记不清当晚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不过,校外的校长等人可是亲眼目睹,并且还有门卫室里的监控。 他们所见的当然并不是陈玉之所经历的。 他们看见柯大师一脸阴沉的走进校园后,直奔教室揪住陈玉之往外拖拽,柯大师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横在陈玉之的脖子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连拖带拽的将陈玉之拖进了教学楼的厕所,这让校长等人简直吓破了胆,思前想后,他们先是报了警,但是又担心陈玉之再次像夏宇那样被害,便索性翻墙而入试图阻止。 当他们追赶到厕所的时候,柯大师已经在开始挖墙了,还是徒手,并且神魂颠倒的自言自语。 所有人都有点不敢上前,面对这个恶魔般的杀人凶手,没有人敢上去抢人,就那么僵持着。 可接下来的剧情就有点狗血了。 柯大师挖着挖着忽然面露沮丧之色,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将菜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喃喃自语。 他面色苍白,眼睛上下翻个不停:“我活埋了他,我活埋了他……” 警察很快就到了,刑侦队长刚掏出枪准备强行救人的时候,柯大师提着菜刀的手一拉,一股鲜血直往外冒,当场就断气了。 而事实却是那人棍老马拉了最后一下。 陈玉之在医院躺了三天,学校里陆续有老师和同学过来慰问,同时校园厕所嵌尸案隆重宣布结案,各大媒体纷纷报道:变态道士残害青年学生,围困校园当场自杀身亡。 校园恢复了平静,风言风语开始慢慢消退,不过学生们上学都开始警惕了,这是一个血与泪的教训,非常深刻。 陈玉之出院之后在家又休息了几天,班主任还抽空单独到家里去给他补习,并且送去了崭新的书本和书包,以及一部步步高点读机。 不过陈玉之从此后经常头疼,每一次头疼脑子里都会浮现一些奇怪的画面,他又不是一个善言的人,也不和人提及,就这么一直拖下去。 拖了差不多一个月,头疼发作越发的频繁,一次比一次严重,而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在那些奇怪的画面居然还有一个大头婴儿叫他爸爸。 他感觉十分奇怪,简直难以置信,但是那些画面却又那么的真实。 一天夜里,陈玉之刚刚熬过剧烈的疼痛,准备起身去洗把脸,他穿上单薄的外套,朝着狭窄的卫生间走去。 他打开卫生间的门,但是出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根本不是蹲厕,而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坟堆。 陈玉之吓得半死,冷汗瞬间就浸透全身,他离开厕所转身朝卧室奔去,当他打开卧室门的时候同样是一片充满死寂的坟堆,他开始大叫雪嫂,当他推开雪嫂的房门时仍旧是相同的景象。 总之,无论他打开哪一扇门都会通往那片坟地。 陈玉之开始有点慌不择路了,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家里这么诡异,别说是一名十七岁的青少年,就剩胆子大的人恐怕此刻也吓尿了。 可陈玉之却莫名的涌出一股涌起,他停止叫喊,战战兢兢的往那片若隐若现的坟堆里瞄去,看看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坟地里出现了一个青年男子,背着个大大的包裹,在坟堆中央的一片空地上自顾自的画些什么,一会儿对着地上自言自语,最后还把自己给五花大绑起来。 不过没过多久,他就看见那坟堆周围狂风大作,一个血色漩涡将周围的东西逐渐往里吸,那男的忽然躺在地上不动了,几个无头鬼和几个人棍从漩涡里飘了出来,同时他就看见了那个大头婴儿。 陈玉之踮着脚想看看清楚,突然在他肩膀后传来一个凄厉的声音:“唉,别看了。” 陈玉之转身一看,又给吓了一跳,说话者竟然是那个人棍老马,老马慵懒的躺在脚盆里,盯着陈玉之。 陈玉之又转眼去看了看那个血色漩涡,然后转头看向老马:“你……你是……从哪里……” “没错,你前世助我,我报你今生,阴阳师投胎还生的如今俊俏,不错不错啊。”老马一边说一边从嘴角流出黑色血液。 “前世……今生……”陈玉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马继续说:“你能想起来说明当年并没有完全封存你的记忆,明天是周末,你带着锄头和铁锹去我说的一个地方,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住千万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老马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扭曲,慢慢的雪嫂的声音传来:“玉之……醒醒……你怎么了?玉之……” 雪嫂使劲摇晃陈玉之的脑袋,最后实在忍不住给了一个巴掌,这才让陈玉之苏醒过来。 “做噩梦了?”雪嫂轻轻的问。 陈玉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是……是做噩梦了,妈我没事,你去睡吧。” 雪嫂倒了一杯热水:“我知道是上次的事,最近临近考试了,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嗯…… 陈玉之端着茶杯靠在床头,梦中的画面历历在目,就像是真的一样,这么干躺了一会儿他开始有了一个诡异的举动;他放下茶杯,穿上外套和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向卫生间,慢慢的十分小心的去开卫生间的门,发出咯咯咯的诡异响声。 此时此刻,陈玉之的心跳陡然加速,冷汗再次浸透他的全身,因为他害怕自己看到的真的是一片幽寂的坟堆。 陈玉之一夜未眠,想着那天夜里所发生的事情,又想着梦里那人棍老马说的话,心想难道真的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天刚蒙蒙亮,陈玉之便谎称去跑步,偷偷的扛着一把铁锹出门了。 他一连走过四五个村寨,终于来到老马所说的那个地方。 在他眼前的是一处山沟子,几座残垣断壁的宅子鸡精的矗立在四周,四周荒草丛生死气沉沉,没有任何村民或者路人,让陈玉之感觉有点害怕。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陈玉之的恐惧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开始站在一些埃坡上四处观望,果然看到一处宅院后面飘散着长长的白绫,陈玉之又找了一个高处观看,确定无疑就是梦中的那片坟地。 他看准了宅院边上的一处蜿蜒倾斜的小路,不管三七二十一,准备先去看看再说,刚迈出几步,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农夫拦住了他。 “小伙子,回去吧,这里的何首乌已经被挖完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回去吧。”中年男人一边说一边挥手。 陈玉之咧嘴一笑,立即就撒了一个慌。 “挖树苗啊,哦,那坟地后面又刚抽青的树苗,我带你去吧,挖断根儿了带回去可种不活的。”男人说着就转身带路。 陈玉之找不到支开这个中年男人的理由,只能先跟着去了,打算先看看再说。 016 死灰复燃 沿着小路,陈玉之忐忑不安的猥琐农夫一同前往,他心里充满着害怕和恐惧,同时也有一股强劲的冲击力去揭开梦魇的真相,总之很复杂。 一边走一边聊起了家长里短,当农夫问起陈玉之家境的时候,先同病相怜般的叹息,然后忽然停住不走了,转头有点颤抖的问陈玉之:“你刚才说你母亲的名字是……” 陈玉之点了点头,农夫的手更加颤抖的厉害,忽然身子一抖栽进了路边的草丛里,陈玉之忙给他扶起来掐住人中:“大叔,你怎么了?” 农夫狠狠的喘息,但是眼睛死死的看着陈玉之,像似要看穿皮囊窥视内脏一样。 陈玉之扶着农夫十几分钟,农夫才缓缓坐立起来,干枯颤抖的手去摸陈玉之的脸和额头,然后神色显得很奇异,不知道哪根筋被扯到了。 农夫调整情绪,被搀扶着一边继续行走,一边继续和陈玉之家长里短。 “苦命的娃呀,这年头富裕的日子不长久,穷苦的日子熬不出头,各人有各人的命,求不得。”农夫感慨道。 陈玉之抡起铁锹去砍荆条和藤蔓,在前面开路。 当两人走到那座挂着白绫的坟头前时,两人都双双驻足,陈玉之就问:“大叔,这位应该是您的家人吧,这附近都没有祭拜,白绫肯定是您挂的吧。” 农夫走上坟头去扯一些长草,说道:“算是吧,不过也是个苦命人,唉……” “大叔,你说说呗,就当讲故事了。”陈玉之继续说。 接下来陈玉之开始挖掘树苗,农夫就坐在石板上给他讲故事,所讲的便是周不疑的故事,而这位农夫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跟随周不疑的老梁。 老梁在讲故事的时候刻意的说了一下玉佛的事,似乎想挑起陈玉之的兴趣,因为当年除了皮皮照看雪嫂的尸身,老梁也曾参与过一回,就是最后撤离时老梁去情侣湖的加上加固,一面被人发现。 周不疑周科长,华东集团大佬的干女婿,当年震动a市的大人物,将很多事情都和老梁通过气,因为老梁也曾是太平间的值班人员,两人是对班儿。 所以老梁对眼前的这个中学生佩戴的玉佛很是在意,加上他的母亲名字有和周不疑过世的爱人相同,这让老梁产生很大的想法,他虽然不知道最后周夫人有没有复活,但要说是巧合也实在是太巧了。 陈玉之挽了挽袖子,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后来呢,宅子里的人都怎么样了?” “后来老夫人过世之后,子女和仆人都散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老梁说着点燃烟杆儿抽了起来。 陈玉之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林阿姨呢?那个女明星?” “专心挖,别挖断咯,故事讲完了。”老梁说着起身,一边抽烟杆儿,一边缓缓离去,沧桑的背影逐渐湮没在长长的杂草中。 然而故事从马夫人离世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波折,但是在这之前还发生过一件大事,是关于林嫣儿的。 当年周不疑借腹转生,林嫣儿伤心欲绝,没过多久就在存放巨款的柴房上吊自尽了,她很周不疑对自己的利用,自己没有前途,更没有关爱和生活,甚至连身份都没有,这对于长期混在娱乐圈的林嫣儿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她本以为死心塌地的跟着周不疑终有开花结果的时候,而结果却是这么一个结局。 林嫣儿死后怨念极重,与皮皮发生过很多不小的摩擦,到十几年后的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了。 见农夫已然离去,陈玉之丢掉铁锹偷偷摸摸的开始去坟堆里转悠,说实话这种事有几个人敢做呢,但陈玉之就是其中之一。 几圈下来,陈玉之就发现梦里的场景和这片坟地简直一模一样,他找到了那片空地,甚至在空地上发现了些许与梦境吻合的痕迹。 陈玉之开始怀疑起来,他怀疑的不止是梦境与现实的关系,甚至对环境周遭都觉得不敢信,就连那个讲故事的老农夫也感觉不太真实。 冷汗和小腿的轻微颤抖开始发作,陈玉之很想立刻离开这里,但是他想到即便离开了又如何,那人棍老马不止一次的出现,若是不弄清楚搞明白,回去也是噩梦缠身。 陈玉之找了一个与梦境视角相同的位置,看着坟堆,极力的将梦境和显示重合,看看是否有什么异样,因为老马说过,来到这里就会有答案的。 太阳高高挂起,雾气蒸腾使得周围潮气逼人,陈玉之杵在原地汗流浃背,浑身颤抖,似在受那地狱的冰火煎熬一般。 就在一切静止让人发指的时候,不远处的一撮枯草晃动了一下,陈玉之转眼看去,就见那枯草下冒出一股袅袅青烟,一个没有四肢的中年男子从里面冒了出来。 是……是你…… “怕什么,快抱我起来。”老马凄厉道。 陈玉之缓缓走去,生平第一次与鬼的接触发生了,他用手颤颤悠悠的将老马扶正,然后立即后退几步:“你引我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什么?” 老马暴涨的眼珠看向那挂着白绫的坟头:“那个就是你上辈子的坟墓,你用铁锹从坟头后开始挖,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不过,你做好知道真相的准备了吗?” 陈玉之一脸愕然,挖坟这种事是在太不可思议了,听老人说这是要挨雷劈的,他有些畏缩,但还是去干了。 这可能就是老潘爷所说的奇才吧,总是干一些他这个年纪不该干的事情。 陈玉之很小心的开始挖坟,当他一铲子一铲子挖了足有半个钟头的时候,老马叫让他用手刨,很快一个三足青铜鼎出现在陈玉之的视野里。 陈玉之不认识这是什么器物,就去扯绑在青铜地上面的墨线,忽然一股黑烟窜出,将他吓的直往后退。 黑烟浓的简直无法形容,跟炼煤场的大烟冲冒出来的一样,迅速弥漫到四周,烈日当空的大白天一下子变得黑云压境,伸手不见五指。 陈玉之害怕到了极点,抱着铁锹哆嗦的靠在边上,连眼睛都不敢睁一下,只是不停的颤抖。 在这浓稠的黑云里,冒出一个人脸,这张脸属于周不疑,和他反面的综合体,人脸若有所思的看着陈玉之,几乎就要贴上去了。 “这是我?” “我的转世?” “没想到转世也不够帅气,和郑伊健比起来太逊了,看来还是我自己的基因问题,我认了。” 黑云里的周不疑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然后盘旋了一圈,一下子扑向陈玉之。 浓稠的黑云从陈玉之的嘴、鼻孔、眼睛里快速涌入,直到全部进入到陈玉之的身体。 陈玉之缓缓站立,扫了周围一圈,发现地上有一把铁锹,捡起来慢慢离开坟地,路过那座宅院的时候,陈玉之注视着扛着一捆干柴的老农夫,漠然的看着他,然后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小伙子,树苗子不要了?不要可惜了哟。”老梁说着就朝挖树苗的地方走去,像是心疼极了。 但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已经认出了他,他更不知道他当年跟的主子如今就在自己的面前;然而陈玉之或者说周不疑,也没有打算和老梁再有什么挂个一样。 是冷漠的抛弃?还是为了让老梁安度晚年不想让他卷入自己的纷争而故意而为? 难道老梁就真的不知?黑云密布天现异象,对于老梁来说绝对不是第一次看见了,难道是他不想在和周不疑周科长有牵连了? 算了吧,留下二人兀自揣测去吧 017 前世旧人 回去之后的陈玉之性情大变,把自己关在家里一个礼拜不出门,雪嫂以为是他头痛引起的精神压抑,四处询问病症,甚至还花钱请了一个心理医生过来给他看病,不过门都没让进就赶走了。 没人知道陈玉之这段时间在家里都想些什么,干些什么,直到一个礼拜之后,他似乎突然好转起来,自己起来做早饭自己上学,出门时还给雪嫂的碗里剥了一个鸡蛋。 儿子的突然懂事让雪嫂十分高兴,就没有再去逼问陈玉之的变化。 时光如梭,岁月横流。 陈玉之以非常人的攻读速度完成了g市大学学业,土木结构系他是全市第一,还没有打算毕业找工作的陈玉之,已经被几家高园林改修和设计的公司高薪聘请了,而陈玉之的回答是考虑考虑。 陈玉之没有打算急着去找工作,学业有成之后他选择了回到老家守在雪嫂身边,替雪嫂分担家务操持琐碎,周围的相邻那羡慕的简直都快流口水了,熬出了一个大学生还这么懂得孝顺,哪家父母不羡慕嫉妒,有些家里都拿陈玉之作为正面教材了。 在家里待了半年之后,陈玉之和雪嫂合计要出门打工了,雪嫂心里希望儿子一直陪伴,但也知道需要给儿子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强忍着不舍同意了。 然而,出门工作却是陈玉之撒下的第一个弥天大谎。 陈玉之拜别母亲相邻之后,又特别拜托邻居帮忙照看雪嫂,雪嫂的眼睛不好使,怕出什么事,之后就背着一个书包,带着一千五百块出门了。 陈玉之本来是说去浙江某公司,其实他根本没有离开g市,也没有去工作,而是去了那间宅院。 当他二度回到那座孤寂的宅院时,已经没有农夫出现了,杂草灌木铺天盖地,很多都已经长进了宅子里的瓦梁之间。 陈玉之一边小心翼翼的走进宅院大门,一边四下打量,很快就看见左边走廊的横梁挂着一具干瘪的尸体,从那身衣服上看,应该就是老梁了。 “老朋友,唉……”陈玉之一阵酸楚。 看着周围的一切,陈玉之感慨万千,当年为了对付宇爷,携眷裹财一路逃到这里,为了救回枉死爱人自己有抛下同伴,如今人去楼空,真是大大的罪孽。 天色十分阴沉,陈玉之打算整理一下宅子给故人立碑后就离去,可他刚抱下老梁的尸体的时候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从走廊后面的黑暗中传来。 陈玉之停止动作往走廊尽头瞄了一眼:“嫣儿?是你吗?” “阿邦?我是嫣儿。”尽头传来林嫣儿的声音。 很快,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大褂的女子从走廊尽头飘荡过来,她并没有撩开面前的长发,机械的摇晃几下之后忽然有些激动的说:“你真的是阿邦?” “是我没错,嫣儿,这副肉身是我的转世,你……”陈玉之看到嫣儿的魂魄显得很惊讶。 “你也……”陈玉之结巴的说不出话。 林嫣儿诡异的魂魄飘飘荡荡,吐出几个字:“我死了,我以为死了之后就能和你在一起,但是一直找不到你,就只能在这里等,没想到终于让我等到了。” 陈玉之慢慢走进黑暗,走近林嫣儿的面前,轻轻地撩起她的头发,忽然一条长长的舌头挂了出来,陈玉之眼睛大睁猛的一惊:“你是上吊自杀的?为什么?” 林嫣儿将头发重新捋下遮挡面容,讲诉当年的一些事情。 他抽魂转世后,老梁带着一帮人过得很艰难,不敢出去买东西,更不敢出去溜达,马夫人重病都只能找周边的一些赤脚大夫,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相关机构一直在搜捕他们的下落,尤其是老梁,他带着石坚办下巨额贷款,为此好几个银行的经理都自杀了,所以一旦他们露面,等待着的便是天罗地网。 另外,乔家也一直在暗中追杀他们,黑白两道都混不下去了就只能待在穷乡僻壤,与其说是避难所倒不如说是一座监狱。 他们过得很小心,第一个受不了的是林嫣儿,她失去原本的生活,现在变成荒野一村姑,难免心里不平衡,尤其是得知被抛弃之后,她便开始找机会离开这里。 但是林嫣儿连身份证都不敢用怎么逃,没走出几个山头就被老梁给绑回去了,然后老梁逼着她行房,说什么隐居山林也不错,最后林嫣儿一气之下上吊自尽。 林嫣儿死后怨念极重,她发现有一个大头娃娃鬼一直在后山的坟堆里游荡,就慢慢熟络了起来,一来二去她便知道了当初的来龙去脉。 得周不疑是个情种之后,林嫣儿反而更加想念,更加坚定的要等周不疑回来,中途几次被地狱勾魂都和皮皮联手逃过,她发誓不等到周不疑就不下地狱投胎。 后来,马夫人病逝,家丁走的走散的散,整座院子就只剩下老梁了,林嫣儿每天夜里都会去捉弄老梁,搞的他白天不敢远足,夜里无法安眠。 陈玉之问:“老梁是何时走的?” “具体时间说不上来,应该是受不了折磨吧,死后没几天魂就被勾走了。”林嫣儿道。 一番长谈之后,陈玉之知道了皮皮的下落,就准备开始劝说林嫣儿,让她尽早下去少受那炮烙割舌的地狱酷刑,但林嫣儿坚决不从,就是要跟着他自己。 “几十年了,你这是何苦呢?”陈玉之叹道。 林嫣儿施法变回了生前的娇艳模样,一脸娇气道:“我带你去找你儿子,他现在很危险,也应只有你能救他了。” 在院子七拐八拐,陈玉之被林嫣儿带进了后院的一个地窖里,里面潮气逼人老鼠横行,一堆腐烂发臭的东西堆在里面,到处弥漫着恶臭。 在地窖的角落里,立着一个小水缸,水缸里的水并不是满的,陈玉之凑近一看,一个透明的小孩儿轮廓沉浸在水缸底部,似乎在睡觉一般。 “不好,这么多年没有吸食阴煞,他现在快魂飞魄散了,快捞起来。”陈玉之急道。 林嫣儿立即去抱躺在水里的皮皮:“上个月阴差又来勾魂,皮皮魂魄损伤很大,你得赶紧想办法。” 陈玉之此时也是火烧眉毛眼睛直打转:“现在他已经不能吸食阴煞了,得另寻办法,你去找一些干谷草过来先把皮皮包起来。” 软的像果冻一样的皮皮浑身透明,林嫣儿很快找来一堆干草就要照办,陈玉之道:“别急,先把谷草每隔三寸打上一个结,不然魂魄不牢不管用。” 一痛折腾后,一个人形的娃娃稻草人完工了,陈玉之咬破中指在稻草人上画了几画,嘴里念念有词,忽然那稻草人缩小了好几倍,最后只剩下巴掌大小。 “今天晚上你去那边山沟的村子吓人,我去弄一身道袍来,记住切不可上人性命,你现在怨念极重,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陈玉之说着将稻草人踹进包里。 “吓人?道袍?你要干什么?”林嫣儿不明所以。 陈玉之急步走出地窖,说道:“得找人供奉食阴火。” 食阴火其实和受香火是一个道理,但是人们供奉的不是神明而是阴灵,在山村里每逢祭拜之时除了给自己先祖烧香烧纸,还会给一些孤魂野鬼也发点福利,嘴上说什么:“没有后人的都来这边儿领,别去我家老人兜里抢。” 并且,你由心而行去烧的冥币,下面是能到账的,有些地方还会给地狱的阴差烧一些纸扎人和冥币,拜托阴差千万别为难自己的祖辈,这和当今社会一样,花钱先打个招呼,把亲益权先打通。 钞票美女都到账了,阴差多少也得给点儿面子不是。 018 两个大鸡贼 陈玉之匆忙赶进g市,在一个戏剧团里买了一套人家穿过的道袍和一些道具,有急急忙忙赶回宅子。 此时天已经就要全部黑下来了,陈玉之与林嫣儿商量好细节之后,林嫣儿白袖一挥带着陈玉之消失在宅院里。 最后一丝天光终于沉下去了,牵牛村的村民拉上了路灯,正在加紧清理庄家和农具,以免沾了潮气发霉。 牵牛村一共就十多户居民,这几年轻壮都外出赚钱了,大多数都留一些老人和孩子,做做比较轻松的一点的农活,把孙子孙女拉车的大一些。 淑芬是村里相对比较年轻还留在农村的妇女,虽然常年的劳作让她看上显得老了一些,但是为了孩子她还是舍弃了城市生活,自己在家干农活。 淑芬读过书有知识,即便是晚上也有一些村民找她帮忙看看手机信息,老人们书读得少眼睛也不好使,这种差事就基本是给淑芬包下来了。 路灯一个接着一个熄灭,村民收拾完就准备弄晚饭吃了休息,但是淑芬却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屋檐下的那颗大黄灯泡,她拉下开关熄灯,但是前脚一迈,后脚灯竟然自动亮了起来。 淑芬一连拉了好几下,本以为是开关的问题,但是每一次熄灯后都会自动点亮,她开始有点慌张的看了看四周。 农村的夜里黑的一塌糊涂,除了自己屋檐下,几米开外就完全看不见东西了,只能看见一些竹林和树木的影子,摇曳着似乎在和她打招呼。 奇形怪状的阴影让淑芬看得后背一阵发麻,她打了一个哆嗦,又看向那颗灯泡,一股森然将自己笼罩。 淑芬咬咬牙,就去侧屋敲公公的房门:“爹,快来看看咱家的灯泡,它咋自个儿会亮呢?” 一分多钟后,侧屋走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满脸皱着加上本就带几分凶狠的面庞,在大黄灯泡的余光下看上去简直就像十殿地狱的某个判官。 老爷子前几天嚼甘蔗把嘴给弄了,不能说话,抬眼就去看那炽亮的灯泡,然后缓缓走过去拉了一下开关,路灯立即就熄灭了,并且没有像淑芬说的那样自己亮起来。 淑芬一连茫然,半个知识分子的她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看从屋檐下走过来的老爷子,目送着老爷子回屋,自己木然的待在原地。 可老爷子刚把门关上那路灯又自己亮了。 淑芬给吓了一跳,她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劲儿了,看着屋檐下对面的房门,她甚至都不敢自己回去。 无奈淑芬又去敲公公的门,老爷子隔了一分钟又出来关掉路灯,接二连三重复了好几次,弄的淑芬越来越害怕,可老爷子越来越不耐烦。 老爷子老伴儿走的早,儿子又出门在外,就留下自己和儿媳妇在家里,短时间还好说,日子长了总会生出点什么事。 由于淑芬经常在外面操持,老爷子一直怀疑她不贞,长期抱有的怀疑使得生活上开始发生矛盾,眼下如此折腾,老爷子认为儿媳妇是故意在刁难自己。 敲门关灯,再敲门再关灯,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忍着嘴里的疼痛张开大骂:“别来整我,整死我你就高兴了不?” 老爷子瞪大眼睛毫不在意淑芬的感受,由于嘴里的脓疮破裂,他一边说一边溅出恶心的液体。 “爹,不是的,真是这灯它自己亮了,我没有骗你。”淑芬几了,说着就去拿口布给老爷子擦嘴。 老爷子喘着粗气,抄起一根竹竿走到灯泡下,抬手就给灯泡打碎了,嘴里还嘀咕:“那就不点,省电。” 淑芬没办法,只能给老爷子赔不是帮他擦拭嘴边的污秽,一边擦一边给老爷子扶进屋,擦着擦着,老爷子忽然翻了一个白眼儿,一大团铅笔大小的黑色毒蛇从老爷子的嘴里吐了出来,刚好吐在拿着口布的淑芬的手上。 啊…… 淑芬尖叫了一声,一下子退到门边,就见老爷子在继续干呕,几下之后又吐出来一大团毒蛇,吓的淑芬夺门而逃。 淑芬一口气奔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的关上门,立即就去找了一把菜刀,然后去卧室写字柜用座机准备给人打电话。 恐怖的画面让淑芬的手不停的颤抖,电话号码都按不准,她满头大汗喘着气吃力的按动数字,按着按着她感觉到座机的按钮十分酥软滑溜,她摇了摇头,有手背抹去睫毛上的汗珠。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淑芬双手握住菜刀在门角蹲在,眼睛看着写字柜上的座机,那哪里是什么座机,那分明就是老爷子的头颅,她刚才来回按的竟然是老爷子是眼球。 老爷子的脑袋动了一下,从写字柜上滚落下来,恰巧停在淑芬的面前,他的眼睛被淑芬给按斜了,一边说一边冒出小毒蛇:“淑芬呐,快把我的眼睛按回来,我看不见东西呀。” 淑芬瞪大眼珠,从额头到脖颈全是冷汗,全身不停的打颤,嘴里结巴道:“我……我不知道,我……走开……” 房门传来嘎子嘎子的响声,似有人开门而入,淑芬想到会不会是隔壁的秦婶听到自己的叫声过来了,忙一脚踢开老爷子的头颅,就想离开房间。 等她冲出去的时候,恰巧和开门的人撞了个满怀,淑芬嘴里喊道:“秦婶,秦婶,有鬼。” “什么鬼啊?什么秦婶?”老爷子的声音响起。 淑芬定睛一看,发现开门的根本不是秦婶,而是没有脑袋的老爷子。 老爷子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他的无人身体就杵在门前,脖颈处不停的往外渗出黑色浓稠的粘液,和一些蛇蛋,蛇蛋落地后立即钻出细小的毒蛇,朝淑芬爬去。 现在的情况好似港台电影的剧情,一句话形容就是: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大量的毒蛇犹如潮水般涌动,完全看不到任何一寸事物,地上、墙上、梁上全都挂满了毒蛇。 淑芬感到绝望,她庆幸儿子到外公家去了,要不然今天夜里肯定要双双遇害。 毒蛇逼近,淑芬的小腿爬上了几条,她立即站起来抖了出去,但是立即梁上就滚下篮球大小的一团,挂在她的后脖子上,眼见是难逃一死了,淑芬绝望的看了一眼犹如地狱般的家,提起菜刀准备自行了断。 骨气。 好狂的妖孽,还不住手…… 陈玉之的声音从某个地方传来,话刚落音那些黑色毒蛇好像见到了克星一般纷纷四散而逃,一分钟不到一条也剩不见了,就看见一身道袍的陈玉之赫然站在淑芬对面,一身道骨清风。 “妇人莫慌,小道替你收了这妖孽。”陈玉之铿锵道。 说罢手里星盘一转,两指举在眉间,叽叽咕咕念个不停。 陈玉之手里的罗盘开始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一股黑气从卧室内飘散而出,同时林嫣儿凄厉的声音传来:“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臭道士。” 陈玉之见怨鬼离去,立即冲进卧室里抱起了奄奄一息的老爷子,对淑芬喊道:“找点糯米嚼碎了给他敷在额头和足底。” 淑芬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忙去找粮仓里的糯米,照陈玉之的吩咐给老爷子敷上。 陈玉之将老爷子抱回他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休息,对淑芬说:“村子里男人少,阳衰阴盛,刚才是只厉鬼不好对付,恐怕日后还会出来作祟。” “大师,您帮帮我吧,您行行好把那厉鬼给收了吧,我儿子明天就回来了,我怕……”淑芬激动道。 陈玉之拍拍淑芬的手:“小道我道法不深,没有多大胜算呐,我看还是要不还是搬家吧。” “搬家?我男人不在,我做不了主啊,况且我们也没地方般啊,大师您就想想办法吧。”淑芬哀求道,立即就去掏裤腰带内的一个包囊。 包囊里紧紧的裹了两千块钱,淑芬给展开递给陈玉之:“这是我们家今年卖粮的钱,大师你手下吧,替我们村行行好。” 陈玉之心头一软有点愧疚:“不必,办法倒也有一个,照我说的做兴许能逃过一劫。” 陈玉之交给淑芬一个稻草娃娃,让她挂在梁上七寸的位置,在悬挂的正中位置下,每日烧两支香烛,杀一只五年以上的公鸡供奉,并且在每日凌晨虔诚跪拜,请冤魂享用,莫扰阳人日子。 一直如此九九八十一日,之后若不在生事应该也就没事了。 淑芬感激不尽,连揣带塞的将两千块递给陈玉之,让他老人家三个月过后再来一趟,陈玉之伙同林嫣儿给人家吓的这么惨,哪里还有脸皮收人家的钱,最后说道:“若是事成之后在给钱不迟,钱财来说,小道我也不需要这么多,你且谨记我说的话。” 陈玉之说罢起身便走,留下裹着皮皮的稻草娃娃在淑芬家享用阴火。 陈玉之连夜离开牵牛村,林嫣儿的魂魄尾随其后,陈玉之有点尴尬的说:“嫣儿,你看给人吓的,这辈子恐怕都会留下阴影,好在孩子不在,要不然今晚要吓到祖国的花朵了。” 019 救人救到底 皮皮有了救治的办法,陈玉之似有一块石头沉了下去,虽然仍旧需要等那九九八十一日,总好过魂飞魄散。 接下来就是林嫣儿的事了。 一人一鬼回到宅院,先是彻彻底底收拾了一番,把破烂不堪的墙门都整理之后,这宅子又显现出那种古旧充满故事的模样,一股怀旧感极强。 为了以防万一,陈玉之打算先在此待上三个月,等皮皮完全复原后再另行打算,同时在这段时间里他要想办法说服林嫣儿,陈玉之不想让她为了自己而遭受阴差勾魂的阴劫。 林嫣儿左手一挥右手一摆,屋子里倒塌的器物各归其位,打点好准备让这个前世蓝颜居住。 但是住在这里岂能安生? 陈玉之有两世的记忆,就会有更多的痛苦和烦恼,虽然上辈子朋友不多,但那种时间遗留下来的必然的感概让陈玉之很焦躁,一闲下来就会想起很多事情。 陈玉之开始给自己找事做,他第一件事将老梁的遗骸安葬,然后去看了看自己上辈子的那座坟墓,挖出三足青铜鼎和一些东西,准备用称手的家伙强行让嫣儿下去,就像当初对待马依依一样。 但是林艳儿的表现哪里仅仅是一个爱慕者,简直就是正宫娘娘的范儿,不仅家里大小活一律承包,平日里时常幽怨的在陈玉之面前嘀咕,说什么还在发育期,要吃好休息好云云,搞的陈玉之感觉提前结婚了一样。 本来林嫣儿就天生娇媚,陈玉之哪里受的了这般阵仗,下地府的事只得慢慢往后拖了。 一日无事,陈玉之算了算时间,皮皮大概还有两个星期就能食满阴火,他忽然生出一个想法,去找一个躯体给皮皮使用。 陈玉之对林嫣儿和盘托出,试图让林嫣儿去四周踩踩点儿,看看哪里有生重病的孩子,前提是不要残疾。 林嫣儿倒也没觉得不妥,呲溜下就跑去勘察了。 半夜,林嫣儿侦查回来立即告诉陈玉之:“前面那虾子沟有两具尸体,应该刚死不久,孤儿寡母两个人,看那孩子也不过五岁上下,应该可以试试。” 陈玉之正躺在床上干想事情,闻言有眉目,一个翻身就说:“马上去看看,最好没有超过三天。” 黑夜中陈玉之抱住一根树枝在天空飞行,好似西方传说中的女巫。 林嫣儿拖着树枝飞速到达地点,就见这虾子沟背山面的一处草丛里赫然躺着两具尸体,一大一小应该是两母子,从临死前的姿势可以直接判断,因为那女的死之前还紧紧的抱着孩子。 陈玉之调下树枝,用手去检查那孩子的后脑勺和臀部,没有发现尸斑便立即就抄起家伙事准备先将躯体封印。 手上动作刚刚开始,忽然那女人动了一下,陈玉之眼看不对,立即就去探女人的鼻息,发现还有极其微弱的鼻息,转眼看了一下飘荡在空中的林嫣儿:“她还没死。” “没死也快死了,你看她的胸口和腰部,都是枪伤,活不了的。”林嫣儿道。 陈玉之又回头去看那个女人,女人不是那种美艳范儿,而是一股英气逼人,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加上一束高高的马尾,看上去颇有几分英姿飒爽。 这一次陈玉之有点下不去手了,毕竟人还没有断气,且不说别的,此时万不可见死不救啊。 他左右想了想,既想救人又想要那孩子是躯体,一时间难以取舍,加上林嫣儿冷漠的置之不顾,他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我上辈子周不疑生平交恶,这辈子总不能也如此吧。”陈玉之自言自语了几句。 “嫣儿,这个女人的魂魄还在,这次我不能见死不救了,我把她背出去,你用这些符咒把孩子封印起来待会地窖里存放,这样也良心上也过得去。”陈玉之说着就开始动手。 林嫣儿有点醋意喃喃道:“对我怎么没那么讲良心……” 嘴里埋怨着,手也没闲着,也在照办。 陈玉之将女人背起,用几根藤条将女人绑在自己身上,又找了些树叶子贴在枪伤处,开始了一路跋涉。 步行下深沟翻高山,一连六个小时的奔袭才走到了镇上的医疗站,陈玉之几乎虚脱,拼命的摇晃卷帘门,发出嘎嘎的响声,然后他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陈玉之躺在一张病床上,他眯了眯眼,看见一个医生正在取出女人腰部的子弹,丢在盘内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边上一个帮忙的立即对他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让他别干扰。 取出子弹抱住了性命,很快陈玉之发现倒霉事来了,病房外的一个人带着警察从卷帘门进来,枪伤啊,肯定要追查的,一盘问说自己是见义勇为的好人人家能信吗? 陈玉之挠了挠耳根,从兜里摸出一叠符纸,选了其中一张,咧嘴一下:“遁形……” 两名警察带着手铐直走进病房,然后他们却是一脸懵逼的看着房内久久不语,因为病房的墙面被破了一个大洞,人已经不见了。 此时此刻,陈玉之拉动拉力车将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整个闹袋青筋暴涨,正极力的抄黄泥路准备回宅子。 几经周折,女人终于是保下来了,接连几天陈玉之鬼鬼祟祟的四处抓药给女人更换绷带药品,弄得林嫣儿那简直快要看不下去了,可能想杀死这个女人的心都有。 六天之后女人苏醒了,陈玉之开始了解她的情况。 女人叫苏浔,是g市本地人,完毕。 这是陈玉之听到的最简短的自我介绍,没有之一,之后再问苏浔也就没有再回答,陈玉之怕影响她康复也就没再多问,而是去使唤满身醋意的林嫣儿弄点营养品回来。 林嫣儿没办法,自己喜欢他呀,再不爽也只能照办。 林嫣儿离开之后,陈玉之便去熬了一些菜叶子粥给苏浔端过去,此时苏浔已经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丝感伤流露出来。 陈玉之吹了吹滚烫的粥,坐在床边:“别想太多,先把伤养好。” “你救的我?”苏浔问着但是没有转头去看陈玉之一眼。 陈玉之微微一笑:“是啊,就在虾子沟那里,还好你命硬,要不然在送你去医疗站的中途你就应该死了。” “死了更好,省事,不过既然我没死那就说明不该死,你,能帮我个忙吗?”苏浔淡淡的说。 “什么事,我尽量帮你。”陈玉之继续吹着粥。 苏浔突然坐了起来,缝合的伤口还没愈合,一股细细的鲜血从绷带里渗出,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立即说道:“两件事,第一帮我打听一个孩子,第二送我去一个地方。” 陈玉之忙招呼她别动,回道:“你别激动,我可以帮你,是先找人还是先送你?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你发现我到现在多久了?”苏浔道。 “八天……” 苏浔久违的眨了眨眼:“还来得及,立刻出发,去g市城北汽车站。” 陈玉之一脸茫然:“现在就走?你这伤……” 还没等他说完,苏浔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一双充满凌冽的眼睛瞪着陈玉之:“就现在。” 陈玉之莫名的被电了一下,愣了好几秒钟,才放下细心熬制的菜叶子粥追了过去,此时他已明白这个女人绝不是一般庸俗粉黛。 陈玉之没有再问,先是背后是扶来到镇上,苦于不敢进镇便在乡村公路的一个转弯点拦下一辆拉砖的货车,一路进了g市。 到了g市之后,苏浔先是去一个小卖部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对陈玉之说:“按我说的街道走,别扶我,不要让人知道我受伤。” 陈玉之点头答应,顺便买了几个面包充饥,然后就尾随着苏浔慢慢的走一些小巷子。 在路过那些巷子的时候陈玉之忽然发现了一些名堂。 走过的这些小巷子里,没有什么商店餐馆,全是网吧、桌球室、酒吧之类的,要么就是按摩店和ktv,当苏浔经过的时候,一些站在街边的人总会露出一副奇怪的神情,是一种畏惧的神情。 七拐八绕的一连走过十个巷子,密集的鸣笛声开始传来,转过弯一看,写着城北汽车站的几个大字耸立着一栋小楼的顶部。 苏浔停住脚步,她脸色惨白十分吃力,但是还是没有要让陈玉之搀扶的意思,继续慢慢的草小巷边上的一个破旧旅馆走去。 陈玉之左右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旅馆老板只看了苏浔一眼,便睁大眼深深的吸气,但没有说出一个字,转而带着两人进了旅馆狭窄的走廊。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厕所,老板娘掀开洗手池下的一块挡板,一条石梯延伸而下,并且传来无比嘈杂的喊叫声。 苏浔立即蹲下身子往下面走,而陈玉之却被老板娘栏住了,苏浔慢慢走下说道:“放……” 老板娘立即退后不在阻拦,等着陈玉之下去将挡板搬回来遮住,可陈玉之犹豫了起码好几分钟才下去,因为他知道下面一定是一个不好的地方。 石梯下面是一个地下室,超大号的地下室,里面灯光明亮,道路平坦,无数喊叫声从地下室的深处传来。 跟着苏浔,陈玉之见到了传说中的地下黑市,他先是看见了拳手对垒,一个人已经倒在地上两眼翻白了,以他和死亡的交流,他知道那个已经死了。 之后就是几个黑人围在一起的地方,光线被遮挡,但是陈玉之还是瞟到了那些人腰间的枪口。 陈玉之继续跟着苏浔走过一闪铁门,里面声音刺耳彷如地动山摇,在一个几十平米的舞台上出现了四个婀娜的外国女人,上半身一丝不挂,敏感部位也就一条麻绳。 台下无数人迷乱的跳动着,简直如同地狱的牛鬼蛇神。 陈玉之多看了台上几眼,立即收回心神继续跟着苏浔,他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现在想走肯定是走不了了。 他快步跟上苏浔,在进一道皮质门之前苏浔终于脱力,一下倒在陈玉之的肩上。 苏浔指着门边儿的密码九宫格:“1201……#……6601 020 G市黑帮 陈玉之扶着苏浔按照她说的依次按动密码,门随之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质朴村姑模样的妇女,见状立即伸手帮忙搀扶,将两人拉进去,然后狠狠的关上门。 皮门之后豁然开朗,这是一个装修极其豪华的房间,大张大张的沙发,一排一排的洋酒,一盏一盏闪亮的吊灯,那个妇女将苏浔放在沙发上,朝着酒架后面喊了一声:“四爷……” 一个光头留着山羊胡的人端着酒杯走出来,见苏浔躺在沙发上脸上一惊,忙放下酒杯急步走来:“浔儿?” 苏浔虚弱的眯了眯眼,指了指陈玉之:“他救的我,找……孩子……” “好……好……麻姐先带浔儿去治伤。”四爷道。 中年妇女麻姐扛着苏浔朝酒架后面走去,陈玉之立即跟在屁股后面想一同前行,却被四爷喝斥道:“站住,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我……”陈玉之语塞,但却不敢跟着了。 四爷端了一个酒杯放在沙发前的桌面上:“坐吧……” 陈玉之看了四爷一眼规规矩矩的坐下,四爷端着酒杯提着一瓶轩尼诗给陈玉之倒上:“先干一个?” “啊?”陈玉之又语塞。 厚重的玻璃杯狠狠的碰撞,一人一杯洋酒下肚。 四爷又给陈玉之倒了一杯:“说吧,在哪儿发现的?发现浔儿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孩子?” 在面对四爷这种生活地下室豪华房间的主,同时又是一个充满气场的光头佬,陈玉之不敢有丝毫差池,一五一十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出来,以求全身而退。 四爷一边听一边皱眉,同时一边和陈玉之碰杯。 了解完之后四爷有问了陈玉之的背景,小小年纪家境贫寒,善良淳朴是四爷对陈玉之的第一印象,他知道陈玉之在自己面没有说谎的资格,他有这个自信。 四爷没有任何感激的语言,招呼陈玉之起身跟他去,陈玉之已经开始晃悠了,走路都不稳当,满脸通红摇摇晃晃。 当他跟着四爷走进酒架后的一个房间的时候他一下就清醒了,因为他看见了足以让他清洗的无法再清醒的东西。 在这个房间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人民币,这简直就是一个超级仓库,一捆一捆的人民币堆的比人都高,而房间的长度一眼根本看不到尽头,除了能看见面前的一大堆整齐的钞票之外,便是几个提着冲锋枪的大汉。 “想要多少自己拿,只要你能背的动,都可以给你。”四爷笑着露出一颗金牙。 说实话陈玉之没有要索取一分的念头,因为他已经呆了,当年从华东集团套走的那些上亿的巨款已经是很大的数目了,但是跟这比起来那完全就是对不上号的,还是现货。 陈玉之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座金库,四爷拍拍他的肩膀,两人重新回到客厅,四爷打了个电话,叫一个叫顺子的手下过来带陈玉之去换身衣服,似乎晚上有什么节目要让他一起。 陈玉之很不自在,但是没有办法,只能顺从的做一只小羊羔,逮着机会再变成疯狗逃离此地。 在地下室里根本察觉不到夜幕何时降临,陈玉之穿着一身夹克衫,蹭亮的衣服蹭亮的皮鞋,加上原本就身材不错的体格,一副黑势力的追风族气派。 晚上客厅里陆续来了五个人和一帮跟班,最老的起码有八十岁了,最年轻的和陈玉之差不多年纪,这些人少言寡语,既不喝酒也不品茶,全部鸦雀无声的坐在客厅。 直到四爷从里面的一个房间出来之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十分恭敬的喊了一声:“四爷……” 陈玉之见状也不敢坐着,四爷微微点头示意所有人都坐下,然后将手里的一个小本子丢在桌子上,低着头一脸深沉的说:“浔儿回来了,是这个小伙子在山里救回来的,现在人已经找到了,还有一个孩子尚且下落不明,你们说谁来负责?” 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愿意接这寻找孩子的活儿,倒是陈玉之冷不丁举手说道:“我答应过苏浔帮忙找孩子,那一带山区我也还算熟悉,要不我回去找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陈玉之,尤其是后来的几个,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人就说:“你是什么来路?” 陈玉之瞪着眼看向那个人,对于“来路”这个词不知道如何回答,四爷沉声道:“我看也就如此了,我可以给你加派人手,你说,要多少人?” “多少人?呃……不用了吧。”陈玉之说着心里庆幸,感觉就要逃出虎口了。 四爷想了想:“也好,一个生面孔不会引起注意,一句话,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四,歌九天下手狠毒,你自己是不是要准备防范他的下一步动作,现在堂口被侵占的太多了,很多人都倒向他那边,要不是我们手里还握着几条南洋的线,他肯定直接找上门了。”那个八十岁老翁道。 四爷点了点头:“是啊,这几个月委屈大家了,不过对付他不能着急,主动权在他手里,咱们得沉下心等机会,现在浔儿回来了,事情相对好办的多,你们先不要走漏风声以免再遭黑手。” 大家都点头,四爷翻开本子继续说:“这几个月大家辛苦了。” 然后从本子末页的塑料薄膜下面取出五张银行卡逐一分发,说道:“犒劳一下兄弟们,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怎么分配。” 谢谢四爷……谢谢四爷…… 众人起身逐一感激,然后默默的从皮质门走了出去。 他们前脚刚走,一个男人就从酒架后走了出来,四爷说道:“顺子,找人的事你去办,陈先生先不要露面。” 那个男人和陈玉之同时看向四爷,四爷接着说:“我刚才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奸细,若是风声走漏或者有人再次下黑手,咱们中间肯定有歌九天的人,所以陈先生暂时不能露面,以免遭人暗算。” 陈玉之咽了口唾沫,心说这是什么逻辑。 顺着看了一眼陈玉之,点了点头,一言不语的离开了。 第二天陈玉之从地下室的高级席梦思上醒来,他不敢睡懒觉,很快洗漱干净就早早的在客厅等着,想和四爷合计一下关于自己人身安全的事。 但是陈玉之在卧室看见的并不是四爷和麻姑,而是苏浔, 苏浔慵懒的躺在沙发上正在喝酒,见陈玉之出来也没打招呼,相当冷漠的自顾自。 “你的伤好了吗?”陈玉之边走过去边问。 苏浔干了一个满的对他说:“还行,死不了。” 吃完了麻姑送来的法式面包和热牛奶,陈玉之忍不住就开始问了,问了一些关于这里和苏浔以及其他人的相关信息,他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g市的地下势力中一直盘踞着一个巨大的组织,这个组织很多年前就存在了,一开始组织由一个人统领,慢慢的业务拓展,组织开始从核心集中管理慢慢脱节,逐渐的行程了两股势力,也就是四爷和歌九天。 这两个人各领一组相互侵压势力堂口,歌九天擅长经营,四爷擅长洽谈,慢慢的g市很多业务被歌九天垄断,只剩下极少数的堂口留给四爷,并且也没有什么客户。 但是四爷掌握着很多毒枭、军火等交易上线,没有四爷歌九天根本拿不到货,所以歌九天一直想逼四爷交出货源,这几年更加的侵占他的堂口。 但是货源上线远比销售下线重要,歌九天也联系很多新型上线,但是要么厨师要么被黑吃,手底下人手众多,他也熬不起。 后来两人为各自的利益打算重新修好,歌九天便以取苏浔为旗重新打开四爷之间的关系。 两个老大都各怀鬼胎,歌九天以此想要上线,四爷想要回之前的堂口,而他们双方不但没有修好继续交恶,还各自付出了代价。 四爷牺牲了自己的女儿,把苏浔嫁过去,可苏浔这个不一般的女人歌九天根本吃不准,因为一次矛盾,两人大打出手,最后歌九天被苏浔给割了。 新社会的一个太监诞生,但这个太监从此变得更加阴狠毒辣,即便苏浔已给他产下了一个儿子也无关紧要,他已经亲手宰了自己的儿子。 陈玉之问究竟是什么矛盾,苏浔顿了很久才告诉他,是因为她窃取歌九天的一些秘密信息被发现了。 021 貌似一家三口 苏浔一边小声的讲,一边凑近陈玉之的耳前:“你对我又救命之恩,我不瞒着你,但是切记不可和别人说半个字。” 陈玉之点点头开始慢慢消化苏浔给他将的这些事情。 这歌九天被她给阉了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两伙人迟早会有个了断,但是眼下自己和苏浔的处境变得很尴尬,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其实也是一种控制,论起来这种控制对苏浔尤其深刻。 一个可以牺牲自己女人作为联姻的筹码的四爷,对这个女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陈玉之在心里认为四爷对苏浔感情并不浓厚,或者说他下面还有其他子女,牺牲一个也无关紧要,那这么说那个孩子就是四爷的孙儿,自己的想借用孩子是身躯意义肯定不同了,从尽量离开这里变成尽量找死。 陈玉之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他开始仔细打量和揣摩苏浔的一些小动作和细节,开始去判断这些复杂的关系。 很快陈玉之有了一个非常笃定的判断,在与苏浔闲聊中他了解到原来四爷只有一个独女,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四爷一定是一个十分心狠的人,掌上明珠都能拿去换资本利益,对四爷而言一定八爷大于子嗣。 这一点苏浔应该肯定是早就知道的,现在歌九天要杀她泄愤,她只能回到四爷的怀里,四爷留下她究竟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这些年苏浔得知的情报呢?陈玉之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大。 在这豪华的地下监狱生活了好一阵子,陈玉之开始对时间淡忘,他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天了,一方面在寻找脱身之计,一方面又惦记着皮皮。 陈玉之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 一天午餐时间,陈玉之开始从麻姑嘴里套信息,当获知四爷带人去福建谈生意的时候陈玉之开始动手了,她找到同样住在这里的苏浔,对她说起想离开这里的想法。 苏浔只是冷笑着对她说:“没有人能走掉。” “什么意思?”陈玉之问:“你不是有那门的密码吗?” 苏浔继续慵懒的看着手机:“进来的密码很多人都有,但是出去的密码只有我爹有。” “什么?”陈玉之惊了一下,看了看那扇门。 想着陈玉之还是稳不住了,当下就对苏浔说:“常人当然打不开门,但是对于我来说要离开此处也并非难事。” 苏浔立即正眼看向陈玉之:“你有办法?” 陈玉之站直挺了挺身板:“当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我看你那老爹对可并不一定拿你当女儿对待,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苏浔转眼看着地下,闭眼皱眉思索了一阵:“什么时候,怎么离开?” “随时随地,大步朝天。”陈玉之胸有成竹。 苏浔开始非常笼罩的注视着陈玉之,有看了看在房间里休息的麻姑:“好,我的伤也差不多了,现在风头也应该过了,我跟你走。” 那么接下来,大型魔术表演再次重演,在这个超级豪华的地下室里又被陈玉之这个混蛋给弄出一个大洞。 当苏浔开着陈玉之在空中画圈,画着画着出现一个大洞的时候她一脸懵逼的呆住了,无法理解。 陈玉之带着苏浔从漆黑的洞里走出去,出现在一条街道小巷的公共厕所里,苏浔按住陈玉之探头出去四下看了看:“你这是魔术还是……” “这个你就别管了,雕虫小技不值得炫耀。”陈玉之说着起身便走。 两个十分小心的走进一家商场,换了一身行装搭车一路离开。 “去哪儿?”陈玉之问。 苏浔对着后视镜说道:“去你家,我想先找到小东。” 陈玉之很明白小东就是那个孩子,现在应该还在宅子的地窖里,但此刻是万万不能告诉苏浔的,装作若无其事给司机报了地址。 不过,此事并非如此顺利。 在出租车行驶的过程中,街道后面突然响起机动摩托车的轰鸣声,苏浔立即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说道:“不好,是老九的人,师傅麻烦你开快一点,在前面的下穿隧道停。” 出租车司机也知道事情不妙,怕惹上麻烦,丢下两人连钱都不要了急速而去。 两人躲在隧道中的检修门后,看着一辆辆机车呼啸而过,陈玉之抹了一把汗:“他们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老九手下众多,我们的老窝附近肯定被监视了,看来要离开市区也不会太平。”苏浔说着,陈玉之就听见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 苏浔递给陈玉之一把手枪:“若是我死了你就跑,若是你也死了,下辈子再还。” 陈玉之呆呆的看了一眼苏浔,随即跟着她走出检修门压低鸭舌帽开始步行。 刚走出隧道,就看见刚才乘坐的出租车司机已是头破血流的倒在路边,车子被砸的稀烂,一行摩托车骑手正在四处寻找他们的位置。 两人立即转身掉头。 警笛声此起披伏,苏浔看着一辆辆警车从身前掠过忽然想到一个办法——顺风车。 她找了一个墙边的犄角撞了一下,瞬间破皮流血,然后趁着陈玉之不注意一阵拳打脚踢,陈玉之哪里惊得起苏浔这小辣椒的敲打,打的是鼻青脸肿不成人形,还一脸茫然。 苏浔看伤势出不多了,就倒在隧道路面,果然一辆警车停了下来,副驾驶上的一名警察立即去搀扶她,就问:“怎么回事?” “前面出口……他们有枪……”苏浔装作痛苦。 “小刘,你赶紧送它们去医院。”警察对车内说道,同时用对讲机通知:“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歹徒有可能携带危险武器,注意隐蔽。” 陈玉之和苏浔在医院里包扎伤口,趁前来做笔录的警察不注意从厕所翻墙跑了,这一次他们没有选择搭车出城,而是直接去了g市的一个砂石厂。 砂石厂的老板和四爷有些矫情,他答应苏浔从货车队带他们出城,送他们去安全地点。 两人终于可以安稳的离开市区,苏浔看了看司机轻声对陈玉之说:“蔡老板一定会给我爹报信,咱们中途下车坐大巴。” 陈玉之点点头,心里赞道:真是个精灵鬼。 其实,陈玉之略施小计便可安然无恙的回到宅子,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太多,否则引起谣传或者其他什么事端就不好了。 一路回到宅子,两人同时大口大口的喝水,然后瘫在椅子上。 “唉我说,你一个黑帮女子和我一个农村小伙子混在一起是不是太有缘分了,很想电视里的情节。”陈玉之开始傻笑。 苏浔拔出手枪摸了一下:“你是不会知道我的过去的,你也别太得意,麻烦事还会再来的,咱们休息一下就去虾子沟找人。” 陈玉之用余光瞟了一眼苏浔,心想是告诉他小东已经死了,还是干脆就找个幌子骗她呢? 从这段时间的了解,陈玉之很明白虽然苏浔是黑帮背景但心脏应该还是红的,不想那些眼睛红心却是黑的的人,他决定暂时先不告诉苏浔真相,等皮皮进入小东的身体后直接给她一个大活人。 但是显然事情不一定是他预想的那样。 两人休息着,忽然一个稚嫩的童声传来:“爸爸……爸爸……” 苏浔立即转身看去,一下子激动的从椅子上翻身而起:“东儿……” 但是东儿却径直的扑向一脸懵逼的陈玉之怀里,甜甜的直叫爸爸。 陈玉之一眼看出了附在东儿体内的是皮皮,忙用契约传信,告诉他这副身体的母亲就在眼前,皮皮转眼看向苏浔:“妈……妈妈?” 实在是狗血的一幕。 在陈玉之是教唆下,皮皮对苏浔撒了一个慌,说个过路的脚夫送将他抱走了,他醒了之后就四处乱跑,一直跑到这里天就黑了,然后什么不认路的狗血版本拼命忽悠。 苏浔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自己的亲儿子就在面前,根本就不在意中途的过程如何,安然无恙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母亲最伟大这句话一点没错,小辣椒苏浔身上的凌冽一扫而空,带着围裙给小东弄了一大桌乡村野菜,满脸洋溢着幸福。 陈玉之继续让皮皮撒谎,做成一副失忆的假象,一口咬定自己是他爸爸,反而不去亲近苏浔,搞的皮皮还怀疑老爸是不是想占人家的便宜。 可苏浔不介意啊,有什么办法。 陈玉之暗自问皮皮怎么回事,才知道食足阴火的皮皮已经可以随意附体,根本不需要陈玉之在中间操作了。 022 弱水之牢 事到如今陈玉之和苏浔各得其子,也算是很好的一个小句号,只不过这当中委屈了一直默默付出的林嫣儿。 陈玉之考虑再三决定择日再找合适的机会告诉苏浔事情的真相,并且劝告她不要再和g市的地下势力有牵连,以免重蹈覆辙。 然而很稳妥的打算却被一个小小的咒印打破了,陈玉之与母亲雪嫂的连心印有了反应,他摸着自己掌心的那块咒印,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哪个……你先在这里住下,我要回一趟老家。”陈玉之有点紧张的说。 苏浔混迹江湖多年怎么能看不出陈玉之有急事,眯了眯眼:“一起去,若是能帮上忙就算报恩。” 陈玉之想了想没做阻拦,三人一鬼匆匆赶往马鞍村。 雪嫂本就死了很多年吗,当年被周不疑逆天改命重获新生嫁到马鞍村,现在陈玉之的模样就是皮皮成年时的样子,但是魂魄便是前世的周不疑。 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雪嫂这次面临的是弱水之牢的勾魂使者,几十年过去了,看来十殿阎罗这次是立案重查了。 当陈玉之一行人策马奔腾的赶到马鞍村老家的时候,房顶上空的阴云已经消散了,陈玉之一脚踹开大门就看见雪嫂趴在缝纫机上面已经剩下一堆枯骨。 花了两辈子的功夫,此刻毁于一旦了。 陈玉之的脸上青筋暴涨,满脸通红,充满不甘和不服的眼神中满是凶戾,他抱着雪嫂的骸骨望着天窗上的那片湛蓝,心中暗自说道:“我是不会认输的……” 陈玉之强忍住悲痛将骸骨收敛,埋在父亲的旁边,几个人都没有流泪,唯独小东痛哭不止,是因为皮皮的悲痛导致,陈玉之看在眼里痛在心,抱起小东自顾自离开了。 他开始盘算如何从弱水之牢的阴差哪里抢回魂魄,想着想着就对苏浔说:“我跟你回g市。” 苏浔恨歌九天,也恨自己的父亲四爷,但是父女之命不可更改,即便是四爷再狠心,他始终都是苏浔的父亲,这一点无法更改,所以苏浔一直都有想回去助四爷一臂之力的想法。 陈玉之将林嫣儿藏起来,乘坐四爷安排的路虎,重新回到了那个豪华的地下室。 被他搞出来的大洞已经被修复了,四爷还是老一派的不露声色,只是追问他是如何破洞而出的。 这一次陈玉之没有任何隐瞒,说出了自己是阴阳师的真相,并且把小东和皮皮之间的事也和盘托出,让这对黑势力妇女惊讶无比。 说完这些之后陈玉之说愿意帮助四爷对付歌九天,但是前提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只牛眼,并且是刚从活牛头上挖出来的。 “你要这么多牛眼做什么?”四爷惊奇的问。 “这是我的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满足我这个条件,歌九天立马死。”陈玉之冰冷的说道。 两父女互相看了看,忽然感觉眼前的这个善良小伙子变得有些阴森可怖。 四爷答应陈玉之,并且马上安排人去找各地收购黄牛,陈玉之听完四爷的安排,摸了摸小东的额头,挥手一遁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两父女一脸懵逼。 夜色阴沉,今天的月亮似乎有点忙。 陈玉之一身夹克装帅气的走进了凯蒂ktv,吵杂声此起彼伏,不少身着暴露的服务生来回在各个走廊穿梭。 “先生请问是找人吗?”一个带对讲机的男服务生问道。 陈玉之淡淡的说:“我找你们九爷。” 男服务生立即站直了些,看着陈玉之捉摸不透的样子立即在对讲机里说道:“飞哥,有人找九爷。” 很快,廊道的尽头走出来几个彪形大汉,奇形怪状的纹身和一坨一坨的肌肉看上去颇有震慑力。 一辆黄头的短发男歪着脑袋对陈玉之说:“你什么人?找九爷做什么?” “生意人,自然是为了钱。”陈玉之继续淡淡道。 陈玉之的面不改色让在场的人都搞不清楚来路,黄头飞哥知道九爷急需货源,故此也不敢轻举妄动,走到角落给歌九天打了一个电话。 “先生里面请,九爷现在不在,让您稍作休息他马上就来。”黄头飞哥一脸猥琐道。 陈玉之摇头,从兜里摸出捆死绳露出阴阴的笑,手一挥,一行彪形大汉全给绑了起来,慢慢的跟在他身后说不出话。 慢慢的陈玉之走向了走廊转弯的尽头,那是一道铁皮门,陈玉之摸出火煞符贴上去,嘴里念叨几句,坚硬的铁皮随之融成铁浆。 铁皮门后是一个穿着虎纹袍子的中年男人,叼着雪茄正在享受几个美女的全身按摩,见陈玉之破门而入,只是轻微的瞟了一眼,立即就有一个长发男人从门边闪出来,一脸冰冷的看着陈玉之。 “九爷是不打算做生意了?”陈玉之露出一丝狡诈。 歌九天挥手让女眷退下,舒展舒展筋骨猛抽一口:“做,那要看是和什么人做,你有胆子闯凯蒂,看来来头不小咯?” 九爷说话的口气一脸嘲讽,同时那个冷冰冰的人摸向腰间的刺刀,似乎准备试探一下陈玉之的身手。 “九爷不必和我动武,我没什么来头,可我又一笔买卖九爷你一定会做的。”陈玉之毫不畏惧。 “噢?一定会,跟我做生意从来没有一定的事,先说清楚,如果我不动心的话,你最好做足被分尸的准备。”九爷说着扭头继续抽烟。 看来这九爷的气场果然不是一般的帮会老大,很足。 陈玉之将黄毛飞哥一行人拖在跟前:“我给你四爷的所有资源,你帮我找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马头,要活的。” “嗯?这也叫生意?”歌九天转头看向陈玉之:“所有资源?你确定?” 陈玉之淡淡一笑:“我若是不确定,怎么敢在这里和你谈?” “你要这么多马头干什么?也不值得几个钱嘛?”九爷嘲笑道。 陈玉之将黄毛飞哥等人松绑后收起捆尸绳,默默的转头轻声道:“这个不用你管,一个礼拜之后,带着我要的东西去城西废旧彩钢长。” 五天后…… g市城北汽车站附近的豪华地下室内,四爷正在和陈玉之商量如何解决歌九天和吞下他的资源的具体计划,四爷知道陈玉之不是常人,又个苏浔有着不寻常的联系,所以非常相信陈玉之的计划。 况且这些年被长期侵占打压,四爷以及手里的人早就咬牙彻齿了。 这一次陈玉之会先行用手段干掉歌九天,然后埋伏在彩钢厂周围的人干掉九爷手里的几个头目,剩下的人群龙无首肯定立即倒戈。 陈玉之喝了一杯洋酒:“那个地方人口稀少,三面环山,动静传不出去,你可以带重火力直接灭掉,如果留下祸根日后恐怕得不偿失啊。” 闻言陈玉之这么说,四爷眉头一紧,面对陈玉之的斩草除根四爷开始有了一丝忌惮,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似乎比自己还要狠上几分。 三方交易如期进行,大批的牛马出现在城西的主干道上,纷纷赶往废弃已久的彩钢厂。 陈玉之坐在苏浔的车上率先到达场内,四爷由顺子保护尾随其后,将鲜活的近万只活牛整齐的围在一起。 与此同时九爷的队伍也纷纷入场,当看见四爷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这是一个终极对垒。 两股势力对峙成型,万只牛马也队列成型,四爷和九爷都看向一脸阴沉的陈玉之。 陈玉之坐在一边正在一张张的数自己的符纸。 阳光正烈,两拨人开始有些浮躁,都不知道陈玉之究竟想干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都在看陈玉之的眼色。 陈玉之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说:“你先别管我,动手吧,这场内场外已经被封印,一个人也走不掉的。” 所有人都惊悚的看着陈玉之,搞不懂他的话,什么狗屁封印的嘲讽词语纷纷冒出,有几个甚至想先一枪把他给蹦了,但是都被两边的人给制止了。 在这对立的阵仗里只有苏浔一直呆在陈玉之身边,她心慌到了极点,忍不住就轻声问:“你就是再搞什么把戏,这……今天这场面你还控制的住吗?事先说好的计划呢?” 陈玉之挥挥手让苏浔闪到身后:“忘了说明,你可以离开。” 苏浔忽然意识到眼前的陈玉之再也不是之前认识的那个人了,她开始十分畏惧,开始准备等会儿的交战中寻找脱身之计。 “都不动?那我先开个头。”陈玉之忽然说道。 话毕,陈玉之掏出符咒咬破中指在自己额头画了一个五角星,将符纸贴上去,喊道:“弱水之牢……破……” 随着陈玉之的咒语,天空瞬间黑云压境,闪电窜动,一道黑水河流漂浮在天空,从里面可以看无数鬼魂在河内游曳,发出凄厉的叫声。 两拨人瞬间被吓得战战兢兢,干巴巴的看着头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唉……唉…… 对垒当中开始惊叫起来,很多人开始四处闪躲,慌慌张张好似看到了极其恐怖的画面。 当然确实是很恐怖。 近两万只牛马,近两万双眼睛,纷纷从牛马的眼窝内爆出,天空上缓缓升起无数挂着血丝的眼球,还在四处打转。 “阴差大人,请现身吧……”陈玉之淡淡的说道。 天空的弱水之牢内传来一个幽怨又悠远的声音:“阴阳师,你如此大动干戈难道就不考虑后果吗?” “后果?要是考虑后果天下哪有雄主,要是考虑后果我也不会站在这里。”陈玉之毫不改色。 随之,一个巨大的人脸牛头出现在黑云之内,一双红色的眼睛闪出奇异的光芒:“阴阳师,正因为你是阴阳师几十年前我等才破例雪嫂重生一次,这一次恐怕不能再由着你了,即便你举世无双,我等也不会退让半步的,我等奉劝你还是放弃为好,否则必遭天谴。” “不退让半步,是吗?”陈玉之露出一丝冷笑,抽出一张符纸:“开战……” 023 渔翁得利 随着一声令下,牛马对峙冲阵展开。 废旧的彩钢厂内鲜血四溅,碎肉横飞,一些来不及躲闪的混混活活给踩死撞死,场面血腥的简直无法言喻。 牛马乃阴差的半个亲戚,弱水之牢的典狱官本就是牛头马身人脸,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自相残杀,自怒火烧心难以自控。 第一波冲撞之后,牛马少了一大半,当中的人群也少了一大半,陈玉之看着滚落在面前的一条人腿,手一挥准备操动第二次冲击。 阴差大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始慢慢从黑云里探出嘴吐出一个大大的火球滚进彩钢厂内,火球落地而化,一只岩浆魔人慢慢的站起来。 这岩浆魔人高达三米,一只手提着火钳,一只手举着酒坛,一步一震朝着陈玉之走去。 陈玉之见阴差释放出岩浆巨魔哪里还敢怠慢,忙洒出寒冰符套上藤甲盾,拉着苏浔进入防御状态,同时释放出林嫣儿让他趁机弱水之牢内救出雪嫂的魂魄。 岩浆魔人地动山摇的逼近陈玉之,嘴里不停咆哮溅出无数岩浆,四周顿时温度骤升。 陈玉之刚想提醒苏浔注意躲避,那魔人便抡起火钳直取陈玉之的项上人头,好在寒冰藤甲盾还相当结实,几番尝试之后岩浆魔人根本近不了陈玉之的身。 逼急了…… 魔人嘶吼几声,将扛在肩上的酒坛一甩,伸手就去酒坛内抓了一把翻腾的岩浆,顺势全抛在寒冰藤甲盾上,发出呲呲的灼烧。 陈玉之看了看林嫣儿的东西,暗自坚持着,他继续加固护盾,继续承受魔人的猛烈攻势。 与此同时,陈玉之又实施了第二个歹毒的举动。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小孩儿的身影,飘飘忽忽的盘旋上空注视着陈玉之的动向,后者给小孩儿使了几个眼神,一场极度残忍的混战又给拉开了。 场内的牛马虽然停止了冲撞,但是四爷和九爷的两拨人开始兵刃相见,无数开山砍刀高举头顶,两拨人马似被什么激起杀意,开始冲撞厮杀。 叫喊声、震吼声、痛苦声此起彼伏。 “阴阳师,你好狠毒……”阴差幽幽道。 陈玉之正要和阴差对峙几句,忽见黑云内几只恶鬼咬住林嫣儿和雪嫂的魂魄不松口,忙给皮皮使眼色让他去帮忙。 “想暗度陈仓,阴阳师,你当我傻吗?”阴差说着从黑云闪出一道红色闪电,差一点击中前去支援的皮皮。 “爸爸……你快拦住他……”皮皮受到惊吓。 拦住阴差以陈玉之现在的道行根本没把握,眼前岩浆魔人攻势不减,自己哪里有时间腾出时间去帮忙,陈玉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但是这个时候,苏浔着急了,在她眼里去支援的哪里是什么皮皮,根本就是自己的儿子小东,苏浔冲出陈玉之的护盾,跟着小东的身影一痛追去。 阴差若再想应闪电击杀皮皮就变的很尴尬了,万一击中苏浔岂不是遭殃了,要知道阳世命脉他一个阴差是万万动不了的。 陈玉之看出了阴差的犹豫,偷偷摸出斩鬼短刀,施加符咒给分身的阴差下黑手。 斩鬼短刀带着一道红色的赤火急速飞去,阴差避之不及脑袋一甩,一只牛角给砍飞了,同时吼道:“阴阳师……你居然偷袭……你……” 巨大牛头开始左右翻滚,皮皮吸食几只恶鬼之后,林嫣儿也成功将雪嫂的魂魄从弱水之牢给救了出来,陈玉之眼睛里闪出一丝希望,大口喘息的看着一切。 一行人齐聚,看着黑云里被挨了一刀的牛头阴差,陈玉之立即说道:“阴差大人,今日抢人实属迫不得已,若是要扣罚,就从我的阳寿里扣吧,一切罪责由我承担,你直接去阎罗殿如实汇报就是了。” “阴阳师,一个魂魄重生二次的代价你可知晓,你如此逆天而行可知自己罪孽,小差吃点亏不算什么,反倒是你自己应知晓天理循环的道理。”阴差说着开始慢慢从黑云里隐去。 黑云逐渐消散,彩钢厂内的牛马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两拨人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又看着自己人的尸体。 “玛德,给我砍死他们……”九爷大怒。 牛马的混战结束,g市的争斗才刚刚上演。 两拨人又一次开始厮杀,没过几分钟就剩不下几个了,这边顺子护住四爷,那边长发男保护九爷,两者都恶狠狠的看着对方。 “玉之,这……”苏浔急了。 陈玉之用陶罐将雪嫂和林嫣儿的魂魄收好,略显疲惫的看都不看四周一眼,干巴巴的说:“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四爷和九爷已经看出了陈玉之的奸计,见陈玉之要走,两大保镖立即上前阻拦,那个长发男冷冷的说:“留下命。” 说罢手中刺刀一闪而出,直逼向陈玉之的脖子,那速度简直连看都看不清楚,一看就是杀手高等校院的应届生。 但是…… 这刺刀不但没有碰到陈玉之半分,反而从长发男的手中飞离出去,一刀插在了九爷的额头上,后者眼睛一翻一句话没说出来,当场就断气了。 “现在可以走了吧。”陈玉之笑着对苏浔说。 苏浔扶着他慢慢的离开了彩钢厂,留下四爷收拾残局。 但是四爷根本控制不住今天的场面,死伤好几十人,整个g市从古至今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械斗,所以,四爷肯定会跑路的。 苏浔看了一眼身后,发现那是一片荒芜,根本就没有什么彩钢厂,也没有一个人,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魇,但却又真实让人无法忘却。 几天之后苏浔接到了四爷从洛杉矶打来的电话,让她接手g市的所有资源,让顺子继续保护苏浔的安全,同时断绝和陈玉之的往来,等风头过去之后他再找机会回来父女相见。 顺子是一个非常忠诚又很卖命的打手,很多人都叫他一条有主人的疯狗,在他的帮助下苏浔慢慢的成为了g是地下势力的女主人,而陈玉之继续成为一个毫无优点的社会青年。 陈玉之要的苏浔给不了,苏浔想给的陈玉之不需要,这就是两者的关系,在这些日子他们有心心相惜的火花,但是道不同的两个人永远不会产生长久性的焦急,大多数都是两根平行线。 但是苏浔还是付出了全力帮助陈玉之,因为要复活雪嫂的代价陈玉之这种社会重伤九级的人士还是有很大困难的。 苏浔花很大代价和精力帮助陈玉之寻找复活雪嫂的必需品,比如说百年以上的人皮、百年以上寺庙的金粉佛像等等,这些不仅仅是需要钱就可以得到的,还需要付出很多的其他资源。 在g市的一个酒店顶层,陈玉之告知了所有人复活雪嫂的代价。 这一次是九转轮回,复活雪嫂之后雪嫂和陈玉之便会回到九世之前,而且不一定是人,是牲口也说不一定,更有可能一个是牲口一个是人,总之一切都没有定数。 当他们在九世之前结为夫妻之后,两人便可重新回到现在,再次期间两人的肉身将会被冰封,至于什么时候结为夫妻,这中间的时常是多长,也没有具体的定数,所以林嫣儿和苏浔一人一鬼将要负责守护他们的人物,当然皮皮也会进入冰封之内。 苏浔和林嫣儿,一个爱上了陈玉之的前世,一个爱上了陈玉之的今生,这是她们甘愿做一切的最终原由,而同样如此,陈玉之对雪嫂,或者说周不疑对雪儿,同样也出于不计后果的爱。 024 陈桥兵变 在酒店的顶层,按照陈玉之要求的一切,苏浔把所有东西都派人搬了上来,说道:“照你的要求都齐了,不过你要这么多书干嘛?” 陈玉之抖了抖身上的披风:“我需要知识,九世几百年,我回到那个时间节点没知识没文化怎么生存?” 几个人举杯痛饮离别酒,苏浔含泪,嫣儿叹息;总之每一个人都在为陈玉之的举动兀自悲伤。 当清风拨开圆月前最后一丝薄云后,陈玉之安静的躺进冰棺内,带着微笑缓缓闭眼。 苏浔将火把一丢将成吨的书籍邮寄给了陈玉之,林嫣儿化作一团黑气将冰棺抬走,消失不见。 公元960年。 “报…;…;太尉,发现细作…;…;带上来…;…;” 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被斥候拖在太尉面前,太尉下马捋须质问:“你是何人?” 这人理了理凌乱的头发:“陈玉之…;…;” “陈玉之?看模样不是契丹人,打发他走吧。”太尉说着,边上的人一痛轰赶。 可陈玉之这个脸皮出众的人就那么跪在马前,看了看整列的军马,笑道:“我又一事要告知太尉,听则有益,不听也无大碍。” 太尉一歪脖子:“噢?说给我听…;…;” “陈桥必变,北宋将起。”陈玉之得意洋洋的说。 太尉一皱眉,想起了出兵时的童谣,忙命人将陈玉之押入车内,随军出发。 不久后太尉也进入马车,看见陈玉之慵懒的靠在一帮打盹,笑道:“先生方才为何说起?” 陈玉之眯了眯眼:“历史的必然。” 太尉眉头紧锁自言自语:“历史的必然…;…;好一个历史的必然。” 军队行军到陈桥驿,掌握着举国兵力的太尉让三军安营扎寨,将帅账前候命,陈玉之也被拉进了幕后垂听。 太尉看看账内的心腹大将,闭了闭眼:“范质以将举国兵权交予我手,我看今夜举事可行,你等按计划密事,随时汇报各处动向。” 诺…;…; 众将离账,开始在军中散播谣言:幼帝羸弱,立赵为主。 很快三军将士情绪被煽动,所有人都高呼立赵太尉为帝,然后再出师北征,赵太尉一手谋划,俨然装作一无所知,只是让陈玉之陪他喝酒。 酒过三巡,陈玉之起身去上厕所,就见一大队将士带着一件龙袍匆匆赶来,他摇头苦笑,就在那等着迟迟不进账。 领头将军赵普看赵太尉已经醉了,便偷偷把龙袍给他穿上,然后全部跪下高呼万岁。 赵太尉被惊醒,见黄袍加身一脸错愕,但将士拥戴有难以拒绝,思索很久才问堂前下跪等人是否愿意效忠,所有人齐声回答誓死效命。 赵太尉见陈玉之谈吐不凡似有韬略藏胸,当机将陈玉之叫出来给了一个客卿之位,日后随时和他谈论天下行事。 陈玉之摸了摸额头,想着还是先答应为好。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ktv,陈玉之无聊透顶,整天去会议历史细节和百科全书中的海量知识,如今的朝代要是能造出一把冲锋枪那该是多么牛逼的事情。 陈玉之本身就有一些谋略,慢慢的赵太尉开始非常喜欢他,一有时间就酒肉此后高谈阔论,慢慢的商议一些军机要务。 前往定州的大军挥手回京,赵太尉被永立为帝,改国号宋,任陈玉之为军司马中大夫,商议军政,同时也给陈玉之颁布了第一个任务,前往定州会见慕容延钊,命其率军班师,北伐之事须重新再议。 陈玉之想了想历史细节,慕容延钊和当今的宋太祖乃只有一起习武,但慕容延钊忠于后汉,现在派自己前去无非是想试探他的倾向,顺则生,逆那肯定是要发兵讨伐的,定州是国境要地,慕容延钊要是和契丹人混为一气那就不好办了。 和陈玉之一同被派去的还有赵普,计划是先由中大夫游说试探虚实,之后再伺机夺下定州收了兵权,没有兵权的慕容延钊,任他再勇猛无双也成不了气候。 临行前陈玉之向皇帝要了一样东西,说只要愿意给事情定能办成,而且不费一兵一卒,他要的是一车黄金。 陈玉之坐在黄金车内跟随者大军出发,半个月后与赵普将军告别,带着一车黄金走进了定州城那高耸的城墙。 陈玉之暗叹,原来古时候的城墙真的这么高。 诏令颁发,陈玉之被人请进议事堂,在内站一名身披银甲的猛将边上慕容延钊,大胡子高鼻梁,威风凛凛。 “中大夫,他赵太尉还真会挑人呐,如此年轻便身居要职,也不知说了多少谄媚之言。”慕容延钊率先挤兑。 陈玉之不慌不乱,竖起中指做了一个鄙夷的动作:“一车黄金换你性命无忧,也不背骂名,你那三军将士也不会惨遭荼毒,怎么样?” “中大夫此话是什么意思?”慕容延钊一脸懵逼的捋着胡须。 陈玉之咧嘴一笑:“当今宋帝摆明是不给你活路,原因有三,第一你没有拥戴,即便是现在拥戴也来不及了,第二你没有主动交割兵权,有拥兵自重割据之嫌,第三你吞并边境有通敌叛国之嫌,就算不杀你,也是那金笼子里的小鸟,飞不走的。” 慕容延钊摸了摸腰间的大刀,一边消化陈玉之的话,一边揣摩陈玉之的用意。 “一车黄金只是让你分发百姓以谋仁政,你可以请诏镇守定州防敌来犯,我会请命留下帮助你,三军将士仍旧听你调遣,我留在此处另有密事,只需要你稍稍配合我一下就行了。”陈玉之一边说一边露出狡诈之色。 慕容延钊心里动了,中大夫所说三大要害全部命中,为今之计留守定州当是最稳妥的办法,先稳住就会有机会,就不会背负万世骂名。 陈玉之看出了慕容延钊的脸色:“看来你是想通了,立即请诏,之后等我电话。” “电…;…;电话?”慕容延钊又懵了。 “哦…;…;消息…;…;等我消息。”陈玉之尴尬的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要在这个时代寻找九世前的雪儿,陈玉之没有办法,他只能依附大势力才有可能找到雪儿的下落,现在山高皇帝远,他可以去干一些自己的事情,比方说复习一下历史课,或者捣腾捣腾造纸术。 定州啊,十一个县,春秋管仲筑城中山定都,又称燕云,这里地势险峻乃入侵中原的屏障,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那么陈玉之要在这里弄点什么花样才能给赵匡胤交差呢 陈玉之复习完历史课派人给慕容延钊写信,让他开始建立烽火台弓弩塔,每座山坳险峻的地方全部安插,遇敌进军先射马后射人,同时在必经的狭隘地点设立滚石阵,以毁坏敌军粮草辎重为主,只要没有马匹辎重,他三万大军和定州城肯定能高枕无忧。 而陈玉之自己整天游走在一些战场和义庄之间,开始从这些充满煞气的地方找点事做。 没有符纸的陈玉之只能用木刻,虽然工序繁杂,但是有随从也不需要自己干,除了陈玉之所有人都进入刻符第一生产间。 中大夫的帽子还是比较大的,陈玉之利用这个官衔开始游走四方,开始理由百科全书的知识建设工厂,从一个个小作坊开始,慢慢扩大生产,这第一间做的便是炸药。 为什么要做炸药很简单,因为炸弹肯定比刀枪弩箭可扎实的多,小小的一颗能轰倒一大片,别说契丹人,就是亚历山大大帝带着马其顿的远征军打过来,也让他有去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