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青楼掌柜后我暴富了》 第1章 卖身王爷 羌吴国,冬,二八年。 羌吴都城的一家名叫西清楼的青楼前,聚集了很多看客,现场人声鼎沸。 躺在地上的顾襄刚刚醒过来,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头痛欲裂,挣扎着刚想站起来,几滴鲜血便滑落在地上。 血还是热的,这是哪里? 她还记得,刚刚从学校出来,经过一幢商住楼时,被一个女子从三十多层楼高的地方跳下来砸中,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然后她就穿越了?! 顾襄一愣,身子的记忆仿佛开始重新优化,脑子里就多了一股原主顾襄的记忆。 她本是西清楼掌柜顾三娘的女儿,由于青楼行业竞争激烈,西清楼被春色居排挤。 春色居掌柜萧凤凰、萧牡丹母女为了垄断青楼的生意,假借顾氏偷盗为由,带领打手将顾三娘和顾襄当众活活打死……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顾家母女,萧牡丹感到一脸晦气,吐了一口痰。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去,把她们给我拖到乱葬岗去埋了。” 打手们点头,伸手就去拖顾襄的“尸体”,忽然…… 顾襄忍着剧痛,从地上坐了起来,手捂着头。 “卧-槽,哪个王八蛋开了老娘的壳?疼死我了,给老娘我等着!” 砰,萧牡丹的一声令下,打手又朝着顾襄的头敲了一下。 顾襄身体再次倒在地上,这次没死,直接晕过去了。 打手瞅着顾襄身体僵硬,但鼻子居然还有气。 这个女人那么耐打,刚才已经死了一次,现在又坐起来了,她到底死没死? 难道是诈,诈尸了? 萧牡丹气急败坏,“发什么愣,拖下去,给我埋了。” “我看谁敢?”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 “小姐,你还好吗?小姐……”耳旁嗡嗡的响,吵得顾襄头胀欲裂,暴躁地伸手朝着声音处甩了过去。 啪啪! 安静了。 但感觉不对。 顾襄猛地睁开双眸,入眸处,是一丫鬟捂脸委屈的模样以及充满古韵的房屋。 疼!顾襄忽然抱住了头,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丫鬟被吓得哭了起来,伸手紧抓着顾襄的手臂。 剧痛慢慢褪去,顾襄惨白着脸,小心翼翼道,“露珠?” 小丫鬟露珠破涕为笑,“小姐,你怎么了,你刚才吓死我了。” 顾襄没空管她,而是双眸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露珠,你捏一下我的脸。”顾襄一脸狐疑。 露珠后退两步,面露难色。 你这个人见人怕的大魔头,谁敢捏你啊,我可承受不住三十大板的酷刑。 咳咳,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 这屋子还有其他人?顾襄不置可否,循着声音望去,一位穿着古装的型男进入眼帘。 男人身着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直极好。 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古朴沉郁。 眼睛、鼻子、嘴巴,五官长得跟雕塑一般,深邃分明。 简直帅的一匹,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的男子。 要命的是,长袍子都掩饰不住的大长腿,少见的九头身男人。 这种型男,在古在今都满足了女孩子择偶的最高标准。 男子睨了顾襄一眼,顾襄回过神来,好奇地问:“你是谁?” “放肆!”离上人不悦,冷哼一声。 “王爷,对不起,我家主子被打懵了,脑子不灵光,您千万别怪罪他。” 丫鬟露珠赶紧赔笑致歉,用眼神示意顾襄别捣乱,否则呆会死都不知怎么死。 “小姐,这位是羌吴国的八王爷离上人,你被打晕后,他们想把你扔去乱葬岗。是王爷救了你的命。” 露珠非常感激王爷救了小姐,要不是王爷派人及时出手相救,小姐早就没了。 八王爷离上人,位高权重,羌吴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地位仅次于当今圣上,常年在边境带兵作战,是人是鬼都得让他三分,也是个狠角色。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 “民女有伤在身,不便跪安,望王爷赎罪。” 顾襄并非冷眼不识丁,只是自己刚从新时代穿越而来,逢人就要跪跪拜拜,她好不习惯。 “民女昨日被那个萧牡丹暴打了一顿,脑子进水了,请王爷莫怪。”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封建王朝,皇家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与皇家作对,会被株连九族的,她还不想死第二次。 更何况,离上人救了她,是她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尊重才是。 “脑子进水?”离上人藐视着顾襄,勾嘴一笑。 果然是青楼后人,有其母必有其女,言语简单又粗俗。 离上人掩饰不住的嫌弃,眉宇间的阴冷,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凛凛杀气。 “你的小命确实是本王捡回来的,把你救回来后,你昏睡了三天三夜。你娘的丧事本王已差人办妥,厚葬。” “你想不想为娘亲报仇雪恨?本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你也得满足本王的条件。” 回想原主娘亲临死前的惨状,顾襄也是唏嘘不已,原主娘对原主是非常用心,母女情深。 自己既然穿越过来,占据了原主的身体,自然得为原主着想。 要替原主报仇,这也算了结原主的心愿吧。 “是,萧牡丹是我的杀母仇人,我要为娘亲报仇雪恨,求王爷成全。” 顾襄十分同情,也算是伸张正义吧,杀人者偿命,不能让行凶者逍遥法外。 见状,离上人回道:“这天下都没有免费的午膳,本王亦非烂好人,实话实话,本王救你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你对本王还有利用价值。” “这里有一份卖身契,签下这份契约,自今日起,你生是本王的奴才,死是本王的忠鬼。” 什么?卖身契! 顾襄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掠过。 身为王爷,理应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为民谋幸福,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难道还要我以身相许吗? 露珠从离上人手里接过契约,交到顾襄手中。 离上人低头垂眸,尔后自顾双手交叉,把弄着自己纤长的手指。 这货还是个面瘫脸吧,人虽帅,却总是面无表情,没有再正眼瞧顾襄。 第2章 仇人上门 接过契约后顾襄大致看了看,除去啰里吧嗦的废话,也就下面这几条内容令她过目不忘。 不准接客,不许出卖身体,终身不许嫁与他人。 搜集羌吴国与北国的情报信息,及时如实报告。 不得暴露身份,不许踏足王庭半步。 知情不报、改报信息、泄露天机者,杀无赦! 其他的还有诸如,三日一报告,重大信息随时报,见面不许浓妆艳抹等等…… 你丫的,这什么不平等条约啊,不就是让我做间谍吗,这跟卖不卖身有几毛钱关系啊。 他以为他是谁啊!就一封建王朝的王爷,最后还不是被推翻了。 这就是卖身契,男尊女卑的不平等条约啊。 你干脆不救我,让我死了算了。 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人格尊严? 一言不发的顾襄,以里非常不爽,真想当场撕了这份契约。 离上人似乎猜到顾襄所想,瞧着顾襄哭笑不得的神情,冷笑道:“本王就是王法,在羌吴国,我离上人叫他死,他绝不苟活。” 睁着大又圆的双眸,瞧着眼前这不可一世的离上人。 顾襄轻咳两声,以示“反抗”:“王爷,民女穿什么,卖什么,不是民女的自由吗?” 离上人抖了抖长袍,冷哼道:“日后你要经常接触本王,那也是你祖上修来的福分。本王喜欢干净,身边的人都得干干净净的,你也不例外。难道要本王等你接完客,邋里邋遢来觐见吗?” 原来是嫌弃青楼女子不干净,顾襄不屑置辩,“抱歉啊,王爷,民女生性愚钝,难接重任。” “你可以拒绝,现在你大可瞧瞧窗外,本王爷出了这道门,萧牡丹就会串通他人杀了你,西清楼的人也会被满门抄斩。” “此楼亦会夷为平地,你娘多年心血毁于一旦。” 顾襄一听立马怂了,忐忑不安地走到窗外,果然看到西清楼被十几个黑衣人包围。 此时此刻黑衣人正紧盯着西清楼的一举一动。 识事务者为俊杰,顾襄连忙堆砌起满脸的笑容,拖着病躯,故意扭着细腰走向离上人。 “尊贵的王爷,自您救下民女后,民女就是八王爷的人了,王爷说向东我绝不向西。” “民女就是烂命一条,只要王爷肯继续罩着我,我以王爷马首是瞻,绝不背叛八王爷,八王爷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罩着?”离上人满脸疑惑,这又是何方江湖术语。 这个女人刚才还装模作样假清高,有求于人时即刻放下尊严,还死乞白赖地求人,要不要脸。 嗤!离上人一脸鄙夷,耐何她确是自己钟情的类型。 他无数次在梦里都出现同一名女子,这女子总是被人欺负,向他救助,而他每次都会在危急关头救下她。 梦中的她与眼前的女子太像了,离上人此刻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她身上飘。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只要你签下名字,本王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你。” 羌吴都城豪门望族成群,达官显贵扎堆,哪个不结交这两种贵人。 尤其是经营青楼,她们深谙背后没有靠山只有死路一条这个道理。 顾襄自诩小小老百姓,既然高贵的八王爷肯放下身段救她,还亲自找上门来。 只能说明一点,她顾襄确实有利用价值。 同时,也明白萧氏母女对她赶尽杀绝,不可能就此罢休。 她要在羌吴国立足,替原主复仇的话,离上人就是最好的靠山。 互相利用而已,谁也不是谁的谁。 顾襄一咬牙,斩钉截铁道:“露珠,拿笔来。” 露珠走到书房拿来毛笔,顾襄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按了手印,正式签下契约。 看到她干脆利索,离上人反而有些迟疑了。 江湖在传,西清楼掌柜之女顾襄打小离经叛道,黑白两道通吃,完全一混混作派,且杀伐果决。 如今看来,她见好就收,精明能干,甚至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与传说中的大相径庭。 只要为我所用,又何惧黑猫白猫,离上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待顾襄签好名后,离上人拿着契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清楼。 临走前还撂下一句话:“无需找本王,本王自会与你联系。” 在昏睡的三天时间里,顾襄滴水未进,饿得咕咕叫,便叫露珠去拿点吃的来。 小姐终于想着要吃东西了,露珠很是高兴,小跑着下楼去给小姐找吃的。 不一会,她就回来了,一脸的不高兴,“小姐,厨子都走了。” “走了,放假了?” “三娘死了,羌吴都城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说三娘偷人,说小姐…偷钱,一屋子的贼人,旁人都往西清楼扔青菜,扔臭鸡蛋,好些姐妹受不了这等屈辱,都走了。” 岂有此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和顾三娘明明就是被萧氏栽赃陷害,旁人不知道也就作罢,西清楼自己人还自拆台脚。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人都很现实。 “三娘活着的时候把他们当亲人,尽全力保护她们,如今好心都喂了狗,没良心的东西。” 露珠也是心直口快的人,大圆脸气得通红。 “露珠,西清楼还有多少人留下来?”顾襄若有所思问道。 露珠挠着脑门,想了想,“还有春红,美红,紫红…” 这时,还没等露珠的话说完,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主仆二人的谈话。 家丁刘五毛进门时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他上气接不接下气地报:“小姐,萧牡丹带着一帮人闯进西清楼,她…她…” “她说什么,你别急,慢慢道来。” 顾襄不慌不忙的处事方式,令刘五毛的心定了不少,他吞咽了下口水,着急道: “她说三娘生前在她的钱庄借了一笔高利贷,现在人死了债不能清,必须得还。“ ”如果今儿个还不起,他们说就把这西清楼拆了,所有姑娘家丁都得全部入萧府为奴。” 露珠听了就来气,小脸憋的通红,“胡扯!三娘什么时候借钱庄的高利贷了,三娘才不会借她钱。” 第3章 没有诓你 露珠年方十八,与顾襄同岁。 儿时老家闹饥荒,她被人贩子倒卖,三娘很同情她,替她买下奴籍,待她如同亲女儿般。 露珠知恩图报,对三娘母女忠心耿耿。 她对西清楼的事情也了如指掌,了解三娘的为人。 三娘绝对不可能欠债不还,更不可能借高利贷。 “小姐,三娘没有借高利贷,你一定要替三娘主持公道。” 是啊,我一定要替原主娘亲主持公道。 顾三娘尸骨未寒,如今杀人犯又先下手为强,一步步赶尽杀绝,顾襄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 今天是萧牡丹,明天指不定就是李牡丹、宋牡丹了…,好你个萧氏,人血馒头吃得真欢啊! “走,我们会会她。”刘五毛和露珠在前头开路,顾襄殿后。 从木制楼梯走下来,顾襄多少有些后怕。 敌众我寡,原主顾襄是个江湖人,大事小事、大人小人都见过,她铁定能应付。 可自己就是个怂包,见不好肯定得收,小命要紧。 萧牡丹和她带来的打手们近二十人正在一楼大堂坐着,这架势仿佛西清楼就是她开的无异。 蜷缩在一旁的是西清楼的姑娘和家丁们,除了三娘死后离开的,留下来不多,仅剩区区不足十人。 况且都是些绣花枕头,不扛武力。 刚经历了三娘的事情,大家都有些害怕,春红、美红、紫红被吓的不敢抬头,双腿发抖。 好容易看见顾襄了,春红很是激动:“小姐,救救我们。” 美红紫红更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小姐……” 萧牡丹的小弟见状,目露凶光,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吓得春红们不敢吱声,连忙后腿了两步。 虽然老主子死了,但她们庆幸小主子还活着。顾襄雪中送炭来了,应该能救他们的。 可一想到顾三娘活着时,顾襄的所作所为,她们又都焉了,她就是个不省心的主儿,六亲不认,没有人性。 看来今儿个就只能当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顾襄挽起水袖,系好裙摆,露出干练的裤子,准备大干一场,“萧牡丹,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萧牡丹想到前几日差点被打死的顾襄,心里真是爽翻天了, “哟,羌吴国最有名的顾襄小姐,身体真真是棒的啊,这么快就恢复了?” “你…萧牡丹,你不要欺人太甚!” 露珠气的咬牙切齿,别拦着,今天她豁出这条小命也要打死这个贱-人,替三娘报仇。 顾襄冷冷地盯着萧牡丹,给了露珠一个“别自乱阵脚”的眼神。 顾三娘头七还没过,萧牡丹故意来捣乱,就想让她生不得安生,死也别想好死。 “哼,顾三娘在本家喜来财钱庄借了一万两银子,白纸黑字为证,今日铁定得还。若是今日还不起,我就把西清楼给拆了。” 瞧着这股泼妇劲儿,配上一水的胭脂俗粉,再美的女人都要掉价几分。 来之前,萧牡丹特地化了个大浓妆,把最好的胭脂俗粉堆在脸上,自我感觉非常好。 她的目的就是要艳压顾襄。 都城的人都把她和顾襄进行比较,说她美的很多,说顾襄美的也不少,但她总的来说要处于下风。 其实,萧牡丹的五官很立体,很冷艳,但是配上这副妆容,和她的言行举止,倒是异常庸俗。 相反,顾襄苍白无血色的脸蛋,原本就清美,现在又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凄美。 看到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萧牡丹嫉妒得发疯,嫉妒让她心里扭曲。 她迟早会亲手用刀刮花这张脸,让顾襄一辈子出不了这个门。 “一万两?”顾襄嗤笑了两声,一万两都可以盖一座城堡了,讹老子不用打草稿吗,艹。 嘲笑声非常刺耳,萧牡丹怒火中烧,“本金一千两,逾期不还一个月有余,增加利息九千两。今日若是不还,明天利滚利,利息翻倍,连本带利要还两万八千两。” “你口口声声说我娘借你高利贷,凭据呢?”顾襄不紧不慢地问道。 萧牡丹示意旁边的小弟,这个小弟点点头,拿着一张纸呈现在顾襄面前。 借条:西清楼顾三娘今日向喜来财钱庄萧牡丹借银一千两,一个月后还一万两。 逾期不还利息翻倍。 借款人:顾三娘。 落款还有具体日期,顾三娘的指印。 以今时今日西清楼的窘迫,顾襄肯定还不起一万两,到时候必然会拿西清楼做抵押还钱。 而顾襄就会被她卖掉,终身为奴。 想到顾襄跪在地上帮她洗脚,萧牡丹顿时心花怒放,好不惬意。 顾襄看了落款娘亲的签名,霎时恍然大悟。 “萧牡丹,借条真是我娘亲签的字吗?”顾襄冷静地问道。 她以为顾襄就真的相信有这回事了吗,这种借条顾襄一晚上能写一百张,甚至一千张,应有尽有。 “你这话说的,白纸黑字,你情我愿,难道还能造假不成?”萧牡丹恼羞成怒,声音有些发虚。 “借条假不假不好说,但是不是我娘亲的签字就很难说了。” “这明明就是顾三娘签字画押,你想抵赖?”萧牡丹剑拔弩张,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做贼心虚。 对付胆大无脑的顾襄,原本以为吓唬吓唬她就够了。 可惜呀,顾襄就是被吓大的。“萧牡丹,如果借条是真的,我认。但借条是假的,我决不会认。” “今天你拿着假借条来诓我,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你是拜会我来了。假若你还执迷不悟,非要来个栽赃污蔑,那本姑娘就好好伺候伺候你,我这西清楼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西清楼的下人们冒了一身冷汗,小主子顾襄铁定是盲目自信了。 吾等手无寸铁如何与大砍刀斗,穷破潦倒如何与富贵荣华斗。 你要死也不能拉着我们下人垫背啊! 本以为萧牡丹听了这席话能知难而退,谁知她拍案而起。 “你个臭婊-子,借条就是顾三娘签的,今儿个你还不起也得还,不然你就给他们哥几个轮着玩一回。” 说完指了指她带来的小弟,一个个歪瓜裂枣,看一眼都会生疮的丑男。 第4章 与王共枕 “去你的,我不妨告诉你,好让你心服口服,我娘签字中间的三不是‘三’,而是‘叁’,在知府存有档案。“ ”你若不信可大方去查,为何不用‘三’,是因为这个字过于简单,怕别被有用心之人盗用才改。”“别人不知道罢了,难道你当知府大人是瞎的?又或者,你萧牡丹认为我西清楼没人了?!” 这一席话令萧牡丹恼羞成怒,哑口无言。本就狐媚的眼睛,硬是瞪的跟牛眼一样大。 萧牡丹急了,怒火攻心,不仅没骗到钱,就连下台阶的机会都被顾襄剥夺了。 看来今天要鱼死网破了。 顾襄给钱就好说,若是抵抗,就要大开杀戒。 “顾三娘不要脸,你也不要脸,就知道你不想还钱,你们通通给我上,不给钱就砸,除了这贱-货留活口,其他的全部杀。” 二十多号打手听令,拿起手中的家伙,就要大干一场。 西清楼人人自危,抱作一团,情况不妙啊,肯定跑为上计。 “慢着!”顾襄大声呵斥。 “萧牡丹,在动手之前你得明白一个道理,这个道理是昨夜八王爷讲与我听的。” 八王爷,羌吴城八王爷离上人,光听这名字就够萧牡丹哆嗦的。 她的打手们马上把大砍刀移到身后,屏住了呼吸,不敢贸然行动。 萧牡丹对离上人除了敬畏,更多的是爱慕。 她唯一心仪的男子,正是八王爷离上人。 她甚至放出风声,只要八王爷与她春宵一刻,她愿意放弃一切,包括她的命。 “你别拿八王爷吓唬我,我不吃这套。”萧牡丹心里猜测这婊-子跟我玩阴的,八王爷什么人啊,岂是你能提的。 顾襄瞧着这众人的态度,果然印证了官大一级压死人的理儿。 打着八王爷的旗号就能震慑住他们,索性就玩到底吧。 “昨夜八王爷留宿我香闺,他说我是他的人,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给了萧牡丹当头一棒! 啧啧,古代女孩子的名节最为宝贵,谁都不敢说婚嫁前与男子共处一宿。 失去名节要被浸猪笼的。 况且春宵一刻的还是八王爷离上人。 可顾襄竟然不知廉耻公布于众,还泄露了王爷的事情。 青楼女子果然不要脸,顾襄不要脸还不要命。 在场的其他人都震惊了,八王爷真的在此留宿了? 萧牡丹整个人失魂落魄,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的,此刻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听到眼前的贱-人说八王爷昨晚留宿西清楼,还称是他的人。 萧牡丹羡慕嫉妒恨,恨不得当面除她而后快。 但冷静下来后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若贱-人顾襄真的跟八王爷有一腿,那可万万得罪不起,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萧牡丹一改恶态,低眉顺眼道:“许是下人们搞错了借条,我回去一定好好核查,我们走!” “哦,那就有劳了。”顾襄有台阶就下。 看着萧牡丹一伙人落荒而逃,露珠凑过耳旁问顾襄:“小姐,三娘的签名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吗?” “我瞎比比的。”顾襄一时忍-不住,咯咯大笑,哪知道萧牡丹这么怂,一吓就跑。 这之后,坊间都在传闻西清楼小主顾襄与八王爷有一腿。 说顾襄在顾三娘死后为了活命,故意勾引八王爷。 用的都是些狐媚子的手段,竟敢给八王爷下蒙汗药,骗八王爷上了她的床,奸计得逞。 谁知八王爷酒醒后发怒,翻脸不认账,不愿承担责任。 想进王府大门谈何容易,谁人不知八王爷嫌弃青楼女子。 顾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不量力。 当春红绘声绘色地把江湖传闻一一道来时,顾襄听得有滋有味。 这些伎俩不必猜都知道来自萧牡丹。 这萧牡丹搁现代能当个清宫剧的编剧,绝对在某台上五星电视剧。 传闻确实不好听,但对于顾襄目前的情况来说肯定是利大于弊。 顾三娘死后,西清楼陷入困境。 只有挂着离上人的招牌,才能抵挡住明面上的打打杀杀,但暗地里还是险象环生,不得不防。 在清理顾三娘遗物时,顾襄找出了几十份奴籍。 都是些因为家乡闹饥荒被父母卖掉,或者双亲在战乱中死去,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顾三娘很有同情心,从人贩子或者难民堆把他们买了回来,让他们在青楼里干活。 但是,这些人在顾三娘去世后,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西清楼。 顾襄让露珠把留下的人都集中起来。 只有春红、美红、紫红,丫鬟露珠,家丁刘五毛,窦水、窦土兄弟,和李农、李田叔侄,留了下来。 余下的人都耷拉着脑袋,如丧家之犬,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顾襄能托付吗,今后生计怎么办。 大当家死了,小当家又不成器,难道要把他们都困死在这里吗? “各位,大难临头各自飞,西清楼出事后,有人明哲保身,怕受牵连,离开了西清楼。” “海阔天空任鸟飞,你们要走我也不拦着。之前离开的,可回来拿走奴籍,我分文不取,恢复大家的自由。余下的,你们自己考虑,愿意的留下,不愿意的免费拿走奴籍自行离开,悉听尊便。” 听完此话,他们面面相觑。 不出分毫便能拿回奴籍,重获自由,再也不用成为奴隶,这是多少下人的梦想啊。 要知道下人们一辈子为奴为仆,都未必能赎回奴籍。 如今不费分毫,就能赎回自由身,世间竟有这等好事,就算顾三娘在世也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顾襄。 顾襄变了,变得豁达,变得陌生。 以前下人做不好的时候,顾襄可不会心慈手软,她会追着下人打。 罚下人食馊物,大冬天不给家丁们穿鞋子。 给他们的柜子塞入各种恶心的虫子…… 新来的歌姬舞姬无不被她恐吓,有的吓得连夜逃跑,她们对顾襄的恐惧早已根植心底。 前些年,顾襄还是个赌棍,骗取顾三娘的钱去赌博,输了就花言巧语到处行骗。 土豪劣绅被她骗的不在少数,偏有顾三娘护着,否则顾襄早就完蛋了。 第5章 偷看沐浴 综合以往的种种,适才听着顾襄这番话,下人们都感到如遇见鬼一般。 半信半疑,不敢贸然行事。 倒是露珠没有左顾右盼,主动先松口。 “小姐,我一直跟着三娘,除了西清楼也无地方可去,你若不嫌弃,许我留下来服侍你吧。” “我也留下来。”春红附和道,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这样走了不仗义。 美红紫红也决定留下来。 她们在西清楼十年了,结交了不少的官宦富商,也有了一定的根基。 去了其他去处还得重头再来,倒不如留下来东山再起。 窦水、李田二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认为笨蛋才会留在西清楼。 一无所有不说,还处在风口浪尖,稍有不慎即任人宰割。 最后,就窦水和李田拿着奴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清楼,投奔了春色居。 “西清楼是我娘的毕生心血,她老人家在天显灵,必定不希望西清楼跟着她西去了。当务之急,就是如何重建西清楼。” 顾襄一脸愁容。此前,她只是大一的新生,没有任何的生意经。 现在马上要接手管理青楼,这可犯难了。 虽说身材还不错,但是赔笑卖唱的活儿她是真不会啊。 不行,她寻思着要改变经营模式。 青楼搁现代就不能开,犯法的事咱不干,要干就干正道。 现在正是人心涣散的时候,流露消极情绪,对西清楼的重建肯定没有好处。 于是顾襄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习惯性地微笑,满面春风。 春红觉得小姐很有信心,自己也变得信心满满。 “小姐说的没错,西清楼就是我们的家,三娘比我们的亲娘还亲,西清楼必须挺下去。” 紫红面露难色,“谈何容易,三娘遇害,西清楼被人污蔑,现在商贾人人谈吾色变,生怕惹来麻烦。别说客源,就是苍蝇也飞不来半只。” “西清楼出事后门可罗雀,真的是一文不进。小姐,难啊!” 窦土负责管理西清楼账目,反映道。 多事之秋,又遇上顾襄这个纨绔姐妹,西清楼怕是要凉。 顾襄心想,不就是怀疑我的能力吗? 你们这点小心思都直接写在脸上了,认为我是个败家女呗,烂泥扶不上墙。 虽然搁现代她也是扶不上墙,但煽情的话她还是会的。 “大家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挺过难关,西清楼重新走向辉煌指日可待。” 顾襄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好点子,不想多说。 再说,除了露珠可信外,其他也不晓得是人是鬼。 她还是觉得尽量闭嘴更为合适。 这几日尽是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顾襄身乏体累。 戌时,顾襄吩咐露珠提几桶热水来,好好泡个热水澡,舒展舒展筋骨。 木桶里的水温刚刚合适,露珠摊开屏风,将小姐的亵衣挂在横木上,“小姐,我替你更衣。” 不就洗个澡而已,在别人面前一丝-不挂,顾襄感到很不自在。 于是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吱走露珠,让其到门外把守着。 然后将身上的衣物全部褪去,光着脚轻柔地踏进木桶。 她整个人钻进木桶底部,享受温水与肌体的深度融合。 煤油灯光线柔和,似细沙般零零散散地打在身上,衬得她的皮肤细腻柔滑,吹弹可破。 窗外,一个黑影捅破了窗户纸,从穿孔处观察了许久。 原本宁静的夜晚,忽而一道轻风掠过,煤油灯随之熄灭。 突然感到异样,顾襄猛然睁开眼睛发现一片漆黑。 她刚想大声尖叫,却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捂住了口鼻。 “别叫,再叫就杀了你。” 顾襄吓得浑身颤抖,顿时不敢再说半个字。 空气如同凝结了一般,只能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声。 这一定是萧牡丹派来的杀手,难道我真的要死在古代了吗? 爸、妈,女儿不孝,女儿还不想死第二次啊。 我欠的助学贷款还没还完,我还没有嫁人呢,呜呜咆。 她的小脸完全掌控在杀手的手心里,嘴巴被捂得死死的,鼻子难以呼吸。 为什么杀手不直接把我捂死,他还在等什么? 在羌吴国,女子以丰腴为美。 顾襄的身材简直是极品,不是瘦骨嶙峋的骨感,而是水蜜桃似的丰腴。 黑衣男的呼吸越来越重,这气息使得顾襄越来越害怕。 他狠起来了,难道要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 为了保住小命,其他的都不是事儿。 顾襄决定表面顺从,不做无谓抵抗,再伺机应对。 屋内黑漆漆的,说不清的怪异,明明看不到对方,却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暧昧的味道。 男人的力量也很大,他单手将顾襄拖到了墙边。 另一只手,不小心触碰顾襄的胸部,黑衣人如同触电般,迅速把手收了回来。 顾襄感到受了侵犯,抬起脚狠狠地踢踩了男人的脚。 不料男子反应快,躲闪灵活,顾襄身体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男人的怀抱。 男人抚着她的后背,手情不自禁地滑到了臀部,瞬间又不情愿地往上止住了。 接着,她又被黑衣男人半拖着走到床边。 一半脚掌接触到地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未引起外面的警觉。 门外的露珠看到屋内的灯光已熄灭,很好奇小姐就入寝了,时辰尚早呢。 “小姐,你沐浴好了吗?就寝了吗?” 男人轻轻在她耳畔道:“让她马上离开。”声音很温柔很有磁性。 男人的气息爬进了她的耳朵,顾襄一阵悸动,这声音有点耳熟。 顾襄压着紧张,佯作镇定道,“露珠,我睡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好的,小姐。”应答顾襄后,露珠离开了厢房。 周围又陷入寂静。男子用剑取来横木上的亵衣,扔给顾襄,“把衣服穿好,快!” 他不奸我了?不杀我了?不会是玩制服诱惑,让我穿好衣服再动手吧,死变态! 待顾襄整理好衣服后,黑衣男人点燃了煤油灯,屋内顿时一片亮堂。 “八王爷……”顾襄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个黑衣人竟然是离上人。 居然偷看她洗澡,死变态到底要闹哪一出啊? “民女给八王爷请安。”顾襄福了福身子。 “八王爷,你几时到的?怎的不提前告知民女,民女好恭迎大驾?” 第6章 满脸通红 这话里有话,顾襄刻意加重了“恭迎大驾”这几个字的语气。 坐在木椅上的离上人,呈现出大刀阔斧的姿态。 听到顾襄的恭迎大驾,他忍-住笑意,冷冷道,“本王早就到了。” 顾襄心里咯噔了一下,早就到了,难道故意偷看她洗澡? 她的身子全被他看透了,这个表情是要意-淫她吗? 死变态!死变态! 顾襄气得满脸红通,强-忍着不敢发作,差点吐血晕厥。 “王爷有心了,王爷真是为民服务的好王爷啊。” 你丫,真想抽他几个大耳光子。 离上人看着顾襄忽红忽白,甚至发青的表情,听出了话里话外的意思。 “本王爷是不是好王爷你说了不算,你莫要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本王让你死都是高看你,是你家祖坟冒青烟了。” “王爷以后进门前请发出点声响,除了你,民女的闺房还没进过男人呢。”顾襄无奈道。 离上人冷哼一声,心里嘲讽婊-子也要立贞节牌坊。 青楼女子本就阅人无数,什么男人没见过。 就你这样还在本王面前假害羞,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黄花大闺女。 再者,这世间有多少女子拜倒在他脚下啊,主动勾引的更是不计其数。 眼前这女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什么货色。 爷是什么人,会对你一青楼女子感兴趣? 在环视一周后,离上人又开始拿手绢反复擦手。 只是这次擦手的时间要比第一次见面时短一些。 看着满屋子的色调,离上人投来了一些欣赏的目光。 原主喜欢大红大绿的青楼风格,顾襄一看庸俗得不行。 于是前几日差人重新布置了房间,把粉的红的低俗家具衣物,全部换成了白、翠绿等颜色。 这一换,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风格,清新淡雅,令人赏心悦目。 她还亲自动手画了几幅睡莲和山居图,浓墨的文人气息扑面而来。 离上人表情愉悦,出奇喜爱这种清新风格。 在顾襄的睡莲画作前看了又看,心里多了几分的赞赏。 “这幅画出自哪位大家?”离上人问。 顾襄愣了一下,“大家谈不上,民女学过几年国画,才疏学浅,望王爷莫怪。” 这幅睡莲,只是用来练练手而已。 离上人接触了不少宫廷和民间画家,画工了得,艺术造诣高的的多为男子。 女子的少之又少,顾襄的画标新立异,水平完全在他们之上。 再仔细推敲细节后,发现这样的画风有些眼熟啊,竟然觉得构图与北国的一位女子很相似。 但离上人随后又自我否定了,两人不可能有交集,他风轻云淡道: “三日后,北国有人给你带重要消息。你给暗号,本王就会出现,不得走漏半点风声,否则本王必定杀无赦。” “是,王爷,民女听令。” 临走前,离上人还教她如何使用暗号等。 “哎…王…”还没等顾襄说完话,离上人运用上乘的轻功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人轻功了得,水上漂啊、檐上飞啊都弱爆了。 这两日,顾襄休养身体,同时处理三娘的身后事,都无暇顾及西清楼的事情。 戌时一到,顾襄带着露珠在西清楼大门口了解营业情况。 此刻起,是羌吴都城夜晚最热闹的时候。 西清楼处在都城闹市街,此处共有青楼三十多家,是风月场所集中地。 西清楼地理位置最佳,占据了天时地利的优势,斜对面正是春色居。 鼎盛时坐拥歌姬舞姬几十人,头牌就有春红、美红等。 在羌吴国有一定的知名度,吸引了众多仕农工商界的知名人士涉足。 然而,最气派的青楼当属春色居,规模是西清楼的两倍之大。 羌吴国刚建成不久,对青楼的宽容度很大,春色居萧氏母女很有话语权。 有头有脸的人都以跟萧氏吃上一顿饭为荣。 更有前些年,两个富商因为都想重金约萧凤凰吃饭,争风吃醋双方发生械斗身亡。 这更助长了萧氏的嚣张气焰,为了把青楼的资源都攥在手里,母女俩借助官家之手,排挤打压其他青楼。 西清楼就是萧氏的重点打击目标之一。 此刻,顾襄看到西清楼与春色居截然不同的两种场面。 春色居门庭若市,门口两排站满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头牌姑娘,引来宾客络绎不绝。 西清楼冷冷清清,春红孤孤单单地站在门口,笑脸相迎宾客。 客人不时和春红打打闹闹,但就是摇摇头摆摆手,不肯走进西清楼,转身进了春色居。 春红很无奈,脸都笑僵了,腿也站麻了,但顾客就是不肯进门。 “小姐,这都好几天了,我们西清楼一个客人都没有,再这么下去,就要喝西北风了。你看看春色居,客人都被她们抢走了。” 看到对面春色居客人络绎不绝,春红真是又气又急。 此刻,春色居门口,萧凤凰和萧牡丹正在招呼客人,母女俩穿着性感的襦裙,像两只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客人中间。 本来想走进西清楼的客人,一看到这对母女凹凸有致的身材,和抹了蜜的嘴儿,又屁颠屁颠地跑到她们那儿去了。 萧牡丹正在招呼一位身着昂贵华服的客人,“这位官人精神气很足啊,想必近来家中有添丁发财的大喜事儿啊,给您赠送一瓶春色居百年经典藏酒祝贺,请进。” 客人一听乐开怀,又感觉倍有面子,直接从西清楼这边拐弯进了春色居。 萧牡丹得意地走过来,盯着顾襄道,“顾襄,对不住了,这客人非要往这边走,我也无可奈何。” 见状,萧凤凰盛气凌人地道,“西清楼以前还有你娘撑场,如今你娘死了,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你还是过来投靠我春色居吧?或者你再求求我,等我心情好了,还能给你弄个头牌,让你寻个有钱人家做妾。” 换作以前,宿主顾襄听到这些话肯定按耐不住大打出手,找几个打手狠狠地揍萧牡丹一顿。然后落下口实,被萧牡丹反咬一口。 第7章 看戏落水 但新主很冷静,冷静到任由对方羞辱,她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顾襄的眼神很冷,凛冽中带着杀气。 这眼神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进对手的心窝里。 令萧凤凰有些忌惮,她见过这样的眼神,在北国,但不可能是她。 萧凤凰一把拉过女儿,瞅着周围无宾客招呼时,靠近顾襄身旁阴森森道, “你娘死的时候为何不把你一起带走?扫把星,克死亲娘不说,还要连累西清楼。” 这时候又来了一位宾客,这位宾客径直走向西清楼。 被萧凤凰、萧牡丹母女连哄带摸地领进了春色居。 萧凤凰扭着她的大腚,一步两摇地陪宾客进了大堂。 在后面紧跟着的萧牡丹,走到春色居门口时,还不忘回过头给顾襄翻了个白眼。 “贱-货,母女俩都是贱-货,气死我了。”露珠气得咬牙切齿。 诧异于顾襄适才的表现,露珠疑惑小姐的变化真大。 以前小姐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定会想法子给萧氏母女点颜色瞧瞧,压压她们的嚣张气焰。 现在小姐不管萧氏母女说什么做什么,都跟没事人一样。 “小姐,你就不能说些狠话顶回去吗?人家都在我们头上动刀了。” “别动怒,你只见过狗咬人,没见过人咬狗吧?”说的露珠哑口无言。 “谁笑到最后谁才是赢家。走,我们逛夜市去。春红,你们先看着店,回头给你们打包好吃的宵夜。” 简单交代后,顾襄拖着露珠的手,快活地往夜市方向走去。 羌吴国没有宵禁,夜晚很是热闹。 夜里出门逛街吃玩的人很多,和电视里古代的集市场景类似。 顾襄被夜市的氛围深深地吸引住了。 顾襄把好吃的吃了一遍。 羌吴国的口味比现代的清淡,大概是没有现代的各种添加剂和食材辅助来提升口感。 只能体验食物本身的纯粹味道,所以口味单一些。 好玩的东西也很多,街头有耍杂技,比武招亲等活动。 顾襄和露珠在湖边徐徐地走着,夜晚的风有些冷,她连续打了两个喷嚏,露珠见状给顾襄披上了一件薄棉披风。 她俩来到一棵柳树旁,瞧着前面有不少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密实,不时有吆喝声掌声,“好!” 围观的多为男人,顾襄在后面踮起脚,使劲把脖子往上抬,都看不清耍的是什么招式。 露珠就更不用说了,她还比顾襄矮半个头。 前面的障碍对她来说就是一堵堵的墙,她越不过去。 顾襄解开披风扔给露珠,用尽吃奶的力气原地跳起来。 好不容易看到杂技班正在表演吞蛇节目,刚吞到喉咙处,顾襄又掉在了地上。 “哎呀,看不到看不到啊。”她甚是恼火,看到旁边的柳树,临时起意徒手爬上柳树的树杈。 果然是站得高望得远啊,这个角度绝了。 不仅能全方位无死角地看到表演,还能居高临下,欣赏旁边湖岸的景色。 “小姐,别爬上去,很危险。” 露珠看见了湖面上灯光的倒影,一阵风划过来。 湖面泛起波光粼粼,令人后怕不已。 “没事,不用担心。”此时的顾襄早已被精彩的表演吸引住了。 “好好好!”人群又一次喝彩。 杂技班的人把刚才吞进去的一条蛇,又完好无损地拖了出来。 这条蛇还张着一个血盆大口。 哇塞,厉害厉害!既危险又刺-激。 顾襄全神贯注地欣赏,还不时鼓掌,与旁人一起吆喝。 杂耍表演地道又精彩,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接下来杂技团进行跳火圈的表演,这个节目比刚才吞蛇的危险得多。 现场人声鼎沸,气氛越来越热。 只见杂技人员将火圈固定在地上,火圈一周刷了煤油。 火铳一打燃,火圈立马重重燃烧起来。 一排五个杂技演员轮番从燃烧的火圈穿过,再来个鲤鱼打挺。 待全部人员通过后,表演就算结束了。 前面四个人动作娴熟,一气呵成,获得了现场观众的阵阵掌声。 最后一人刚刚穿过火圈,熊熊燃烧的火圈突然移动了。 朝着顾襄的方向飞快地滚过来。 围在一旁的百姓看见火圈滚过来突然往两边散开,成功脱离了危险。 而此时站在露珠前面的几个男人突然后退,故意用力撞击露珠。 顾襄看到其中有个男子还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露珠,当心!”顾襄看着地上的露珠,霎时就明白了。 眼看火圈就要滚向露珠,露珠惊呼大叫,但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从树上跳下来的顾襄一把揪起。 两个人同时跳入了水中。 翻滚过来的火球,像个恶魔般冲破所有障碍,一发不可收拾地滚进湖里。 耀眼的火光一会儿就被湖水给浇灭了。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岸上的人望着有两名女子为了避开火球,跳进了湖里。 不少人还在看好戏,暗自庆幸得亏火球滚进湖里了,如果滚向自己,真的是小命不保。 湖水很深,天气又冷,不谙水性的人断然不敢贸然下水救人。 他们只能祈祷主仆二人福大命大,能挺到巡捕房的捕头带人来营救。 要不然过几分钟后,两个姑娘就会沉下去,一命呼呼。 这时,人群中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一头扎进湖里救人。 男子的侍从丰九犹豫片刻后也奋不顾身地跳进去。 虽然两名男子跳湖救人的速度很快,大家也以为姑娘们遇到救星了。 但是衣着高贵的男人压根不会游泳,在水面上扑通了几下,咽了几口水,就沉下去了。 旱鸭子跳湖救人,这人不是神经病,就是脑进水。 顾襄看情况不妙,竭尽全力比男人先一步下沉。 然后借助水的浮力,两腿一蹬,用力将男人的身子往上拱。 待男人的头部探出水面后,顾襄右手勾住男人的上半身,差点拼了老命才把他拖到岸边。 回到岸上,借助周围的灯光,顾襄终于能看清男人的脸了。 “八…”,顾襄把话收了回去,不便泄露他的身份。 尊贵的八王爷居然冒死跳进湖里救她,抽了哪门子的风。 顾襄瞪大眼睛看着离上人,嘴巴张得圆圆的,怎么哪哪都有这货。 第8章 跳水救犬 几分钟后,侍从丰九也把露珠救了上来。 露珠掉落的位置是整个湖面水位最浅的,以前顾襄教她学过一阵子的游泳。 虽然露珠至今也没完全学会,但起码掌握了基本的憋气方法。 加上侍从抢救及时,露珠没吸进湖水,所以休息片刻就无大碍了。 对于顾襄而言,她根本不需要旁人相救,自己就能自救。 她是中学生蝶泳国内纪录保持者,游泳是她的第二大特长。 刚才紧急关头时,顾襄拖着露珠跳进湖里。 露珠怕加重顾襄的负担,挣脱了她的手打算自己游上岸。 意外的是,这时候突然跳进两个大男人。 男人拼命地游过来救人,其中还有个二货不会游泳。 这不是害死人嘛!哪知道这个二货正是离上人! “小姐,我家公子怎样了?”丰九如热锅上的蚂蚁,连爬带滚地跑到了离上人旁边。 公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一定会被株连九族的。 离上人平躺在地上,顾襄正在对他进行急救。 “小姐,我家公子会死吗?求你快点救救我家公子吧。” 丰九望着还没清醒过来的王爷,内心愧疚不已,万分悔恨刚才为何不阻止他去救人。 丰九知道王爷就是个旱鸭子,不谙水性。 “放心,你家公子死不了。”顾襄非常镇定,对八王爷进行了初步检查后。 她冷静地清除八王爷口、鼻腔内的水、泥及污物,然后对他进行了人工呼吸。 顾襄拿出手帕,盖住离上人的嘴唇,嘴对嘴呼气。 慢慢地,离上人恢复了意识,隔着手帕,他都能感受到柔软的双唇在动,这唇是谁的? 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位头顶全是淤泥,逢头垢面,身上也全是脏水泥巴的女子正在亲吻自己。 “混账东西,滚!”离上人大脚一蹬,顾襄整个人被弹出两米之外,一屁-股摔在地上,痛死老娘了! “公子,别…人家姑娘救了你啊!”丰九来不及劝阻八王爷,眼看着救命恩人就被踢飞了。 真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她摸着发烫疼痛的屁-股,破口大骂道:“你个死变态,渣男流氓,本姑娘拼命救你,你还拿好心当成驴肝肺!” 看着小姐被踢,露珠也是心疼至极。 但是丰九救了她,她当着丰九的面也不好发作,赶紧搀扶顾襄站起来。 “小姐,疼不疼?” “不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能说疼吗? 离上人吼叫道:“丰九,拿我手帕过来。” “是,公子。”丰九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拿出一块小方巾。 细心地帮离上人擦拭脸上的水渍和淤泥。 看着一旁坐着的顾襄,想到刚才被她亲过的嘴唇。 他连忙吐了几次口水,生怕会感染瘟疫一般。 离上人暗忖顾襄这张嘴巴,不知碰了多少男人的唇,现在又过来碰他,太恶心了。 这傲娇男大写的嫌弃,顾襄不难看出他这点小心思。 恶狠狠地盯着他反复擦嘴的动作,耻笑道, “这位公子,你最好把嘴巴割了,不然的话,过不了两个时辰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用不着你管。”离上人嘴真是贱。 人都救上来了,围观的人也觉得没啥看头,于是人群全都散开了,各回各家。 “小姐,我们回去吧。”夜里天气越来越冷,全身衣服又脏又湿,不及时更换会感冒的。 “嗯。”顾襄揉了好几下屁-股,娘的,疼死了,她疼得差点哭出声来。 说完话,露珠搀扶着顾襄慢慢走回西清楼。 “王爷,你又不会游水,为何还要逞能去救人呢?” “你被人家反救,不感激人家姑娘就算了,你还要踢人家?” “踢了人家还恶心人家,我可不会跟你登门赔礼道歉啊。” 丰九埋怨八王爷自不量力,自讨苦吃,还自辱门风,但一看到王爷冷酷到就要杀人灭口的表情,他立马止住了,不敢吭声。 “好你个丰九,你想怎么死?五马分尸,鞭刑,还是水刑?”离上人云淡风轻问。 丰九脸色霎白,阿谀奉承道:“王爷,卑职该死,卑职愿意同王爷一起,上刀山下油锅,向姑娘请罪。” 离上人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西清楼的姑娘们看见顾襄浑身淤泥的样子感到奇怪,询问她出门遇到了什么事情。 按照以前的习惯,大家又问她是不是被人打了。 “出门时遇见一条丧家之犬掉进水里,眼看他就要死翘翘,我和露珠见义勇为成功将它救了上来。”顾襄抖了抖衣裳道。 露珠心领神会,附和道,“是啊,还是一条名贵犬,就是容易咬人。”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旁人不甚理解。 大晚上的,跳进冷飕飕的湖里,就为了救一条喜欢咬人的狗? 小姐变了,以前连人都不救,现在居然冒险去救一条流浪狗。 夜里,露珠给顾襄准备了热水,帮她沐浴更衣,泡澡的时候还闲聊了今夜的事情。 “小姐,你说八王爷不会游泳,可是他贵为王爷,为何不顾一切跳下去救你呢?” 想起离上人那不可一世的样子,顾襄忽而想起了契约的事情,无奈道:“还能有啥,怕我死了没人给他传情报呗。” 小姐又在说别人听不懂的话了。 露珠静默,脑子里想到勇敢救自己的那位男子,她的脸煞红,不禁芳心乱跳。 竖日,顾襄正在书房里作画,她饶有兴致,正专注画一只爬进水里的王八。 咚咚,露珠敲门报,“小姐,有位来自北国的客官要见你,自称姓裘。” “请他进来。”根据离上人之前交代,今日正是与裘北居见面的日子。 裘北居虎背熊腰,粗犷的五官,胡子拉扎,很具有北国人的外貌特征。 长得不讲究,人倒是很讲究。 他言行举止彬彬有礼,与粗犷的五官极不相称。 见到顾襄时,裘北居惊呆了,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绝色美女。 北国女子大气,羌吴国女子婉约,二者长相和气质有明显的区别。 但顾襄既有南方女子的婉约,还兼具北国女子的大气。 综合两国特点,能被世人皆称美人的原来只有北国女子…,如今竟然有人比她还美。 第9章 赈灾施粥 仔细看两人在长相上竟然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只是顾襄整整年轻了北国那位佳人一轮。 “先生,裘先生…”顾襄被裘北居盯得好不自在。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都喜欢盯着她,她连忙打断了他的“注目礼”。 裘北居晃过神来,感到很不好意思,连忙致歉道, “很抱歉,方才一直盯着姑娘看,并非裘某有意的,望姑娘见谅。你与我们北国的一位贵人很似,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为了消除裘北居的疑惑,顾襄大方回应,“我自小在青楼长大,这里是人来我往之地,裘先生觉得我眼熟也很正常。” 许是这样吧,裘北居并没有回应。 只是不想透露太多北国的事情,他连忙转移了话题。 “请姑娘出示信物。” 二人相互之间核对了信物,对上了暗号。 在确定无误后,裘北居交给顾襄一串玛瑙手链,手链质地不通透,比较混浊。 略看还有些符号,并不像文字,也不是这个朝代的语言。 国与国之间的事肯定不是小事,离上人反复叮嘱不能说出去,证明这些消息都很重要。 知道得越多越是危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襄没细看手链,而是拿到手链后,交代露珠送客。 她起身将手链放在抽屉里保管,忽而想到安全问题。 放在此处觉得不够安全,于是干脆直接把手链戴在手上。 之前与离上人定下规矩,说收到信物发出暗号,他看到暗号自会上门。 但顾襄想到那晚湖边的种种,想着离上人确实够贱,真讨厌这种傲娇男。 对付这种傲娇男洁癖男,你仁慈他残暴,不能轻易如了他的愿。 她突然想公报私仇,给离上人一记教训。 让他知道女人都是不好惹的,她顾襄更是不好惹。 除非离上人登门道歉,放低姿态求求她,否则这串手链他永远拿不到。 于是乎,顾襄并没有对离上人发出任何暗号,此事就暂告一个段落了。 西清楼的生意仍旧惨淡,顾襄在大堂柜台看着窦土空拨算盘。 窦土百无聊赖道,“小姐,今天全场只有春红接了一位客人,给他弹了两首曲子,收入不足二两银子。” “昨日更惨,连只苍蝇都没有。如此下去,我们吃什么?” 顾襄若有所思,正想着找法子应对,随意回了窦土一句:“吃土呗。” 窦土突然双手环抱胸前,一脸惶恐,“你们不能吃我。” 傻瓜,突然被他逗乐了,顾襄顺手敲了几下窦土的脑袋。 窦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傻乐。 自顾三娘创办西清楼的那日起,就明确规定,做生意要规规矩矩。 所有的艺姬须得光明磊落,只卖艺不卖身,不许做违背良心的事情。 来这消费的宾客深谙此道,大多冲着顾三娘的为人和西清楼的好名声而来。 出事前,萧氏到处散播谣言,污蔑抹黑西清楼。 民间传的沸沸扬扬,西清楼此后名声大跌。 顾三娘苦心经营的事业一夜回到解放前。 三娘临终前交代顾襄一定要好好经营西清楼,肯定是不想顾襄效仿春色居,为了挣钱不惜让艺姬出卖身体,丧失尊严。 要重建西清楼,就得恢复名声,重振仕气。 叫来春红等人后,顾襄宣布了一件大事,“我们明日起为羌吴国的受难百姓赈灾施粥。” 众人一听瞠目结舌,这不是官府的事情吗?我们一青楼赈什么灾啊,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迎几位宾客呢,更何况哪来银两赈灾。 这顾襄只消停了两三天,纨绔子弟的本性就藏不住了。 顾襄嫣然一笑道,“我知道大家有疑惑,有顾虑,认为我不务正业。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西清楼目前最缺的是人气,是正能量。” “出事前,我娘被人污蔑,西清楼被人抹黑。他们看不起我们,看不起西清楼,认为从这里走出去的人要么偷人,要么偷钱,净是些社会毒瘤残渣。” “但是只有我们自己清楚,西清楼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绝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般。如果我们不为自己发声,我们世世代代都走不出别人的偏见,相反,我们会一蹶不振,永远抬不起头。” “赈灾施粥就是我们为自己发声的第一招,接下来还有第二招、第三招,我们一定会挣到大钱的,只有我们走出去,才能请进来。” 众人被顾襄慷慨的陈词和激昂的情绪感动,纷纷站起来鼓掌,表示支持。 说来也是巧,那晚顾襄带露珠逛集市,看到都城虽然繁华。 但也有一些灾民无家可归,很是可怜。 之后向露珠打听了解真实情况,近年来,羌吴国战事不断,正跟北国争抢要塞之地水亭坳。 水亭坳的百姓受到战争迫害,流离失所。部分灾民逃去北国避难,有些逃到羌吴国避难。 对于灾民的安置问题,地方知府感到头痛。 动员地主商贾尽量吸收接纳,以防给社会治安带来隐患。 顾襄当时就决定,利用绵薄之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顾襄的安排下,大家伙分工合作,开始干起赈灾施粥的准备工作。 窦土将账上仅剩的一百两银子拿去买了几十袋米。 露珠厨艺了得,去集市上买了些食材回来,自己加工成了两三道可口的咸菜。 还没出摊施粥呢,顾襄就着咸菜干了两碗白粥,不得不感叹露珠的手艺,吃咸菜居然能吃出海螯虾刺身的美味。 春红负责施粥现场物品的摆放,这个活很有讲究,人一多时,物品摆放合理的话,干起活来才能事半功倍。 顾襄写了几十份告示,给美红和紫红负责拿出去张贴,并在看见灾民的地方进行特别宣传,广而告之。 李田和窦土负责熬粥,灾民饥饿难耐,稀粥下肚肯定吃不饱,只会多跑茅厕,达不到赈灾效果。 为了让灾民们吃饱,顾襄吩咐他们多放点米,熬出来的粥要尽量稠。 还要做足安全措施,除了面上的安全,内部环境也要注意,一定要确保粥是卫生的,不能引发其他的问题。 第10章 现场出事 由于人手不够,顾襄又吩咐刘五毛去集市上临时请了五个帮工回来干活。 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西清楼要赈灾施粥。 达官贵胄和各界人士皆称赞西清楼作为平平无奇的青楼,弃个人利益不顾,将国家安危、民众温饱摆在首位,这乃青楼里的典范。 百姓们还听说西清楼账上虽然只有区区的一百两银子,却全部拿出来赈灾。 西清楼和顾襄这种舍己救人的行为深深地打动了百姓的心。 羌吴国百姓对爱心人士的宽容,完全遮盖了西清楼和顾三娘之前留下来的“污点”。 一夜之间,西清楼人尽皆知,人人赞之。 大多数人都在观望西清楼如何崛起,都想瞧瞧顾襄的庐山真面目。 萧氏母女听到顾襄要赈灾施粥,起初是嘲笑的,笑其打肿脸充胖子,自不量力。 可接着看后续风评,民众皆赞赏有加,萧氏慌了。 对于萧氏来说,这绝对是天大的坏事。 竖日午时,西清楼就在门口设点施粥。 难民有序地排好队伍,等待领粥。 施粥前,顾襄有感而发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是西清楼的顾襄。今日西清楼赈灾施粥,是对乡亲们一直以来照顾西清楼的馈赠。我顾襄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儿时我也随娘亲流离失所,靠着乡亲们的一碗粥、一口咸菜,一步步走到今日。” “如今你们遭受磨难,我西清楼不可能无动于衷,虽然我们过得并不富足,但是我们愿意与大家一起共渡难关。” 灾民们听完这番话,都表示非常感动,良言一句三冬暖,真情莫过于雪中送炭。 大家都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姑娘,好样的!姑娘真是个大-善人啊!” 施粥时,顾襄在旁边盯着。她安排老弱病残的先领,青壮年在后面跟上。 老人家动作慢,惹得后面的灾民不耐烦。 有几个年少的饿得心急火燎,实在等不及了,大声嚷嚷,“死老头,你能不能快点,饿死我了。” 其中一个脸上长着一颗大痦子的男人贼眉鼠目,趁别人没看见,故意推搡排在他前面的老人。 老人家年老体衰,本就拄着拐杖,这么一推,眼看就要往前倒下去。 刘五毛眼疾手快,上前搀扶着,老人家缓了好一会儿,才站直身子。 顾襄亲眼目睹此事,特别叮嘱窦土紧盯痦子男,预防他再次生事。 同时也加大了安保,让请来的那几个帮工专门在一旁守着。 赈灾粥熬得适中,配上露珠秘制的咸菜,灾民们领到粥后填饱了肚子,心满意足。 无一不称赞顾襄人美心-善,手艺精湛。 待难民们都走光了,只剩下十几口空空如也的大木桶,咸菜也发得一干二净。 大家伙累得腰酸背痛,结束施粥后,瘫在门口的石阶上休息。 顾襄也感到身体很累,但心里很有自豪感,“各位辛苦了,虽然今天很累,但我们收获了别人的肯定,明天继续。” 露珠擦了擦额头的汗,欣慰道:“小姐,今儿个有一百多难民来领粥呢,明天安排多少?” “今日来的难民明日肯定还会来,大家都惦记着你的咸菜呢,增加到二百人份吧,估计难民只多不少。”顾襄拍了拍后颈椎道。 刘五毛提醒道,“小姐,今天那痦子不简单,一看就是不省心的,明日我们当心着点。” 春红道:“萧牡丹在春色居门口盯了一天,估摸着又在打什么坏心眼了。” 顾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怕她,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天,赈灾施粥如期进行。 果然如顾襄所料,难民比昨日多了一半,现场也喧闹了不少。 除了昨日来过的难民,今日新增了不少年轻人的生面孔。 窦土细看发现这些年轻人不简单,与灾民的细胳膊细腿,皮肤病态不同。 他们身体矫健,肤色不均,有些人皮肤还很白皙,这哪里像难民的样子。 倒像是在衙门当过差的,肯定不正常。 窦土叫刘五毛仔细守着,他径直走到顾襄身旁道,“小姐,有几个新来的很可疑,样子不像灾民。” “哦,我同你去看看,先别声张。”顾襄谨慎道。 跟着窦土往前走,顾襄找到了这几个可疑人员,乍一看有些眼熟。 他们身上的衣物虽然破破烂烂的,但说不出的感觉,反正就不像难民。 难民的衣服经过了战争的洗礼,有逃亡的痕迹。 这伙人的衣服像是故意剪破一般,除了破洞,衣服很整洁,鞋子也没有淤泥的痕迹。 其中一人正是昨日来现场领粥的“痦子男”。 看见顾襄正朝他走过去,痦子男连忙别过身子,假装望向别处。 还有三五个可疑的男人围着痦子男,每个人的手里拿着一个破碗。 大部分的难民都是两个手拿碗,大约是饿得手发抖需要两个手拿着。 或者是随时做好接粥的准备,提前进入迎接的姿态。 痦子男等人单手拿碗,上身挺得笔直,另一只手背靠后腰,手心里还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难民一来没庄稼种,二来没当过兵,哪来这种手茧。 这层老茧只有经过兵器反复打磨,随着时间的推移沉淀,才呈现出这种金属痕迹的厚实效果。 只怕他们来领赈灾粥是假,来闹事倒是真。 顾襄跟窦土嘀咕了几句,把外围安保的几个人调来此守着,静观其变。 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半个时辰左右,就有七八十个难民领了粥,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前几轮发粥过程中,难民心里虽然都有些急迫,但是都能轮流上来领粥,总体秩序还不错。 这时,人群中间有人大吼道,“混蛋,你插队,给我打。” 一个瘦骨嶙峋的小伙子被痦子男那几个男人围起来暴打。 小伙子被打得鼻子嘴巴鲜血直流,他解释道,“我没有插队,真没有插队,你们打错人了。” 不容小伙子再解释,痦子男抡起手又是几拳。 窦土上前阻止,被痦子男扇了几个耳光。 请来的几个帮工一看到这种情形,生怕会被痦子男等人打死,工钱都不要了,逃得比兔子还快。 难民们乱作一团,不敢逗留,提起一整桶白粥就想跑。 第11章 被关大牢 其他难民见状也去抢粥桶,互相推搡,都不肯让步。 难民撕扯时将一个粥桶打番在地,白粥倾刻间散落一地。 眼看到嘴的食物被人白白倒掉,抢粥的那几个男人气急败坏又撕打了起来。 现场一片混乱,男人打架,妇孺哭泣,老者捶胸顿足,哀嚎一片。 露珠、春红等人尽量保护粥桶和工具不被破坏,李田、窦土将混乱中摔在地上的难民扶起来。 就算他们都在想尽办法,试图减少损失和人员受伤,但实在能力有限,无力控制场面。 瞅着这混乱不堪的场面,顾襄感到深深的无力感,这不是她西清楼能够控制的了的。 真的是好心办坏事,要真有人因此发生意外,那如何对得起信赖西清楼的百姓们。 顾襄突然有种强烈的挫败感,她能预估风险,却低估了风险的程度。 她顿时心灰意冷,孤独无助。 “大家当心,别跑了…别打了…注意安全。”顾襄大喊道。 但无济于事,痦子男等人越打越凶,甚至见人就打。 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姑娘与家人走丟了,正哭着寻找娘亲。 她边哭边跑,一不小心踩到地板的白粥滑倒在地上。 啪,小姑娘领粥的碗掉在地上,碎了! 小姑娘揉着眼睛伤心地哭了,流着泪,奶声奶气找娘亲:“娘亲,娘亲---”,很是可怜。 现场一片混乱,哪里有人顾得及这小姑娘,都顾着自己的小命,各自逃命要紧。 这时,一位与痦子男一伙的混混拿着棍子朝着小姑娘这边走过来。 混混只盯着顾襄,压根没看地面,眼看就要踩到小姑娘,情况很是紧急。 见状,顾襄快速走到小姑娘跟前,用身子将她牢牢挡住。 幸好及时,小姑娘躲过了一劫。 小姑娘也是懵了,紧接着,她定定地瞅着顾襄身后,睁着大圆眼,惊愕地喊道:“姐姐,……” 没等她说完话,顾襄感到后颈处被硬器击打,随之一阵剧痛,当场晕了过去。 这个混混打完顾襄后,咧着嘴,阴森森地笑着。 …… 仿佛昏睡了许久许久,顾襄被一阵来自头顶的湿冷给浇醒了。 “好冷,露珠,给我被子。” 太冷了,如同掉进了冰窟一般。 肢体被冻得僵硬,所有的器官冻得拧巴起来。 她很自然地叫丫鬟给自己送被子来。 “唉唉,臭婆娘,这是地牢,没有被子。”两个狱卒走到狱门口,扶着铁栏杆,嘲笑道。 听着这刺耳的笑声,顾襄从昏睡中醒过来。 眼前是潮湿阴冷的牢房,对面关押的是清一色穿着狱服的犯人。 我怎么被关起来了?顾襄敲了敲脑门,脖子和头部阵阵痛楚袭来,不晓得这是哪里的牢房。 她只记得混乱中跑过去护住了小姑娘,接着就被打晕了,可是不知为何被关进了大牢。 “当差大哥,请问,民女因何事被关进大牢?” 矮胖狱卒伸手进铁栏杆,指着顾襄道:“让你好好呆着,少废话。” “我们走!”说完话,狱卒便走到外面把守。 狱卒生了个火炉子,伸手在火炉上烘,烘暖手又去捂热脸和耳朵。 顾襄很是气愤,身上的衣物全部被这两个混蛋泼水打湿了,冷的瑟瑟发抖。 这么冷的天,哈出的气都能成霜。 也不知他们泼了几盆水,狗日的,大冬天的想把她直接冻死啊。 地牢不见天日,也不知此时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 顾襄不禁担心起了西清楼的小伙伴们。 地上有一大堆稻草,顾襄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手摞了一捆,将自己的身子包裹起来。 咕咚,跑出几个老鼠,随之而来一串跳蚤。 各种恶臭味扑鼻而来,将她的胃无情地翻滚着,险些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老鼠,这辈子她最怕的就是老鼠。 她惊恐地看着四周,墙上、地上,都有老鼠在窜动,伸手所到之处,都能触碰到老鼠屎。 简直要了她的命! 不行,这么下去不是被饿死,就是冻死、憋死。 顾襄双手用力地搓着掌心,直到发热,才好受一点。 她爬到铁栅处,柔声问道:“当差大哥,这是哪里的牢房呀?” “知府。”狱卒把手里那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呷一口酒回道。 知府?原来是被抓到知府来了,她又没犯法,平白无故为何被关进了知府大牢。 “当差大哥,你看我也没犯什么法,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呢,我家人还不知道我还在这里呢。” “你能否帮我带个信,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省得他们白白担心我?”顾襄乞求道。 狱卒冷眼道:“呸,给我老实待着,你还有劳什子家人,你青楼里的人全部被抓了。” 言罢,狱卒吐了一口唾沫,一旁的狱卒连忙制止:“嘘,别跟她废话。” 要不是看在这女人长着一副好脸蛋的份上,他们准得多泼几盆冷水,哪里还会跟她多讲一句废话。 原来除了她,西清楼的人也全部被抓起来了。 顾襄回忆起今天的事情,西清楼出事与赈灾施粥脱不了干系。 眼下最主要的自己得先出去,才能救他们。 只是这身子骨越来越冷了,牙齿冻得直打架,实在难以承受。 身边的人没一个在朝廷当差的,能帮上忙的只有八王爷离上人了。 可是,怎样才能联系上他呢? 这个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死臭了可能都没人知道。 顾襄正一脸愁容,不知如何是好。 “开门!”这时,狱门外有两名女子走进来,命令狱卒开门。 狱卒唯唯诺诺地打开牢门,引女子进来。 萧牡丹笑意吟吟地走进牢房,直直盯着顾襄。 桃红色的披风在这阴暗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刺眼。 一旁站着的是魏国公府的千金小姐魏汐颜,气质温婉,清秀可人。 到底是千金小姐,气质要比出身青楼的萧牡丹高贵许多。 一个是魏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一个是青楼女子,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结伴同来。 魏汐颜这一来可没打算给顾襄活着回去。 自打听闻离上人夜宿顾襄闺房,还称顾襄是他的人的那天起,魏汐颜就不会放过她。 她也早就听闻萧牡丹与顾襄不和,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于是两个人串通一气,才把这么一出戏演好。 第12章 滥用私刑 “怎么,见到本小姐也不行礼么?” 魏汐颜斜睨一眼顾襄,声音细柔,与她秀气温婉的形象如出一辙。 果然是大家闺秀,衣着华丽高贵。 左手腕的玉镯种相稀有,一看就很值钱。 瞧瞧人家从上到下的富贵逼人,再看看此时此刻自己的狼狈落魄。 顾襄心里满满的自卑感,在现代,她的家庭里有还不完的债。 日子过得紧巴巴,从来不知生活富足是什么滋味。 当作没听到一般,顾襄低头不语,继续搓着手心取暖。 “这个贱-人目中无人,当初我去找她要债的时候就是这副恶心的嘴脸。” “魏小姐,你别看她只是个青楼女子,可是很清高,她根本没把你和魏国公放在眼里。” 萧牡丹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把这火烧的旺旺的,看着她俩厮杀,何其痛快! 言罢,萧牡丹命令狱卒把关押顾襄的牢房的小木窗板打开。 瞬时,北风呼呼,寒风从外面肆意狂奔进来,牢房内温度又骤降了不少。 顾襄打了个寒颤,她们手中的手炉让她非常羡慕,如果能给手炉她暖暖手多好。 襦裙湿透了,一晚上没干。 在阴冷潮湿的牢房里,裙子真成了累赘,还不如一把稻草暖和。 顾襄又在地上扯起一把稻草来,盖住她早已冻僵的双腿。 “我顾襄这辈子只拜父母,拜天地,凭什么要拜你?”顾襄冷哼道,面对萧牡丹的挑衅她冷眼相对。 “还嘴硬,给我打!”萧牡丹气急道。 狱卒不由分说,对顾襄就是啪啪两巴掌。 原本冻得毫无知觉的脸,这一打,血水从嘴角流到喉咙,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暖意。 这点小温暖对于一个即将要冻死的人来说,竟也弥足珍贵。 疼,全身都疼,身体也更冷了。 见到顾襄的惨状,萧牡丹越来越兴奋:“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来人啊,给我再泼一盆冷水。”萧牡丹转过身,命令狱卒道,“往地上多泼些,把稻草全打湿。” “是!”狱卒听令,又去提了两桶冷水进来。 两人扛起木桶,从顾襄的头顶开始往下淋,慢慢地流过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寸地方。 水流之处,顾襄尖叫连连,那种锥心的冷令她痛不欲生。 她原本要用最恶毒的话去诅咒她们不得好死。 可是,嘴唇除了不听使唤地颤抖之外,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 眼皮也抬不起来,五官仿佛被关进了冰窟窿里。 “寒冰刺骨,这感受是否与众不同?你在青楼长大,八王爷什么身份,也是你能接近的?”魏汐颜不无得意地道。 “这世上只有我才配得上八王爷,我早已与他有婚约,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自以为是的魏汐颜亮了底牌,这也是她最最重要的一张牌。 只要把这张牌亮出来,世间所有喜欢八王爷的女子都会知难而退。 毕竟,论家世论样貌,天底下有哪个女子能与她相提并论。 萧牡丹很震惊,八王爷竟然与魏汐颜订婚了。 她酸到发疯,无法想象梦中情人搂着眼前这个女人的情形。 先解决掉眼前的障碍再说,日后这货也是要解决掉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魏汐颜不是她的对手。 “哦,是么?”顾襄微眯着眸子,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兴趣。 魏汐颜的娘与当今太后是同胞姐妹,八王爷是太后的儿子,现在他们又联姻。 这层关系巩固了魏国公府在政治上的地位,谁敢破坏就是跟魏国公作对,都是死路一条。 “忘了告知你,我与八王爷年后就要成婚。”魏汐颜得意的笑道。 “谁知道你到处散播谣言,传八王爷与你有一腿,你这是要赖上八王爷了吗?”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贱婢,真不知好歹。” 顾襄就说堂堂国公府千金小姐,素来没见过,如何结仇。 今日还亲自过来对她滥用私刑,一定要将她置于死地。 原来魏汐颜当真以为她抢了她的男人,才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她。 魏汐颜走过来,捏着顾襄的下巴,慢慢收紧、用力。 直到指甲盖掐进她的脸蛋,渗出血来。 “听闻这张脸甚是美艳,今日瞧着竟是如此碍眼。” 血水流进了魏汐颜的指甲,她拿出手绢擦去流进指甲盖的血渍,还吐了一口唾沫。 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魏汐颜暗忖难怪男人会钟情于她。 连她看了,都无法从这张脸移开。 “顾三娘没教你,离别人的夫君远一点吗?”魏汐颜轻声细语道。 “你最好能捏久一点,比起疼痛,寒冷更令我敬畏。”顾襄勾嘴一笑,这女人的手真的好暖。 “想不到魏国公府的千金小姐,竟然用些肮脏的手段对付良民,魏国公知道吗?如果八王爷知道了又怎样呢?”顾襄冷哼一声,嫌恶道。 “敢问魏小姐,知府大人呢?我想与知府大人交代些情况。” 魏国公有头有脸,知府大人承担着地方的平安。 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魏汐颜、萧牡丹公然对平民滥用私刑。 但此时,两位德高望重,身居要职的人居然都没露面。 只能说明,此事要么魏汐颜偷偷摸摸进行,要么得到了他们的允许,魏汐颜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犯人大冬天在地牢里被冻死很正常,每年都有不少犯人是被冷死的。 就算顾襄死在里面,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如若有人怀疑她的死因,只要时间一过,就会石沉大海了。 谁会为了一青楼女子翻案呢。 过了今晚,顾襄会彻彻底底消失。 萧牡丹和魏汐颜的阴谋就要得逞,明日她们就要举杯庆祝了。 因此,顾襄料想魏汐颜肯定不会让知府大人出来说话。 果不其然,魏汐颜高高在上地拒绝道:“在此,我魏汐颜就能定你的生死。你命如蝼蚁,千不该万不该对八王爷动情。” “知府大人的地牢居然是魏小姐说了算,魏国公府真能一手遮天啊,是不是我今夜一命呼呼了,知府也假装不知道,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第13章 心狠手辣 似乎印证了顾襄的说法,魏汐颜没有正面回应。 而是白了她一眼,接着继续道: “我且不管之前的传闻是否属实,以八王爷的身份地位,断然不会正眼看你,你是否勾引了八王爷本小姐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过了今日,你再无机会接近王爷,不如,你下辈子变成一条狗吧,帮八王爷看家护院的狗。” 还是阴暗无比的微笑,这个女人骂人都不带赃字,却字字诛心。 顾襄真相一拳打死她,可是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由她在这里癫狂。 牢房的味道实在太臭了。 魏汐颜一千金大小姐,不曾来过如此龌蹉之地,难受的拿起手帕捂住了鼻子。 隐隐觉得身体不对劲,顾襄算了下时间,这几天生理期就要来了。 每次生理期前,她都很怕冷,夏天也要盖被子。 还容易饿,要补充很多营养,不然的话,整个人就会很乏力。 现在又要遭受这等折磨,比平时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顾襄啊顾襄,你连死都不能痛快地死吗? “魏大小姐,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抢不走,不是你的,你留也留不住。不是谁都喜欢你的八王爷,你也不要自以为是,我对你的八王爷不感兴趣!” 顾襄冷哼一声,白了一眼魏汐颜,不屑道。 嘶!恼羞成怒的魏汐颜一把撕开顾襄胸前的裙子。 裙子顷刻间碎成两半,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肌肤白得发光,吹弹可破。 胸前的春光一览无遗,前面的沟壑能令顾襄傲视群雄。 这个女人很有料,见状,招来狱卒猥琐的目光。 连魏汐颜和萧牡丹看了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突然起了坏心思,魏汐颜暗示狱卒道:“今晚真是便宜你们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知道,魏小姐真是体贴下人啊,放心,保证令你、还有令我们满意。” 言罢,狱卒相互对视阴笑,顾襄看了毛骨悚然。 “你们要干嘛,八王爷知道了不会放过你们的。”顾襄双手抱胸,心里忐忑不安。 温婉清新外表下的魏汐颜,竟是如此的恶毒,心狠手辣。 魏汐颜冷笑道:“你永远见不着八王爷了,今日你的死期已到,皇上都救不了你。” 接着,萧牡丹靠近魏汐颜,在她耳旁嘀咕了几句,即下令狱卒将顾襄带走。 再与这个女人耍嘴皮子,等下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幺蛾子来,萧牡丹的警惕性很强。 “慢着,把她的手链给我取下来,一看就是王爷送的礼物。”狱卒粗暴地夺过顾襄的手链,呈给魏汐颜。 “还我手链,你们这帮强盗。”糟了,这可是情报信物。 顾襄急得直跳脚,但她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眼睁睁地被抢去。 从牢房出来后,狱卒换了身夜行装,头上带着黑色帽子,他们把顾襄带至乱葬岗停了下来。 “你先一旁看着,等下就轮到你。”高个狱卒瞅着周围没什么动静后,盯瞩矮个子道。 “好的,大哥,快点哦!”矮个子已经兴奋异常,迫不及待了。 高个狱卒一把扯开顾襄的裙子,对她上下其手。 丑陋的嘴就要贴上她的双唇,“你们要干什么,死流氓,放开我!” 她拼命地转到一侧,避开这张恶心的大嘴巴。 接着双脚用力往下踢,但都被狱卒牢牢地钳住,无济于事。 她越反抗,高个狱卒越兴奋:“臭娘们,你动啊,你也迫不及待了吗?动了老子更爽,老子会让你更爽的!” 狱卒狠狠地压住她全身,将她的双手按压在地。 顾襄很害怕也很绝望,她努力地挣扎着。 “你们这帮混蛋,我要杀了你们!”顾襄歇斯底里地大喊。 山谷里传来顾襄凄惨的叫声。 第14章 讨回公道 此处没有灯火,四周漆黑一片。 “住手!我乃魏国公府的魏书清!” 正在这时,有微弱灯光自不远处而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灯光也越来越亮。 听到声音后的两个狱卒,慌慌张张地停止动作,不敢行动。 “快跑,魏公子来了。”高个狱卒说完,就和矮个子两个人苍茫逃窜,顾不得其他。 来人披着灰色披风,里穿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 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男人正大步而来。 魏书清,魏国公府家的大公子,魏汐颜的哥哥。 贼人逃之夭夭,见状,顾襄握着拳头,浑身颤栗…… 给她一把刀,她要手刃这些王八蛋! “这帮混蛋……”此情此景,魏书清义愤填膺。 他转过身,脱下披风抛给顾襄,“姑娘,先披好衣服。” 过了一会儿,魏书清伸出手,侧着脸关切地问:“姑娘,还能走路吗?我扶你起来吧。” 毅然决然甩开他的手,顾襄愤恨道:“你少来这套,你妹妹怎么害我的,差点毁我清白!” “你作为她的亲哥哥,纵容自己的妹妹为非作歹,还装模作样地关心我,真是令人作呕。” “你们兄妹俩在演什么好戏,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 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她终于蹦出了几句话。 这兄妹俩真是戏精啊,合伙把她关押大牢。 还唆使人意图侵犯她,甚至带她到乱葬岗杀人灭口,真是畜牲,狼心狗肺的东西! “姑娘,我魏书清发誓,绝对没有谋害姑娘的意思。” 魏书清也是急了,他最不愿意看到顾襄误会他。 他举起手,对着上天认真起誓,为自己有个脑残的妹妹感到懊恼。 “姑娘,请你相信我,我带你离开这里。”魏书清严肃道。 顾襄笑了,笑意寒冷蚀骨。 她推开魏书清的手,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终究力不从心,瘫软在地。 也不管顾襄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魏书清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不想给这寒冷的天气亵渎她的美。 手不停地摩挲她的身子,给她取暖。 使力也推不开魏书清,顾襄情急之下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一口猩红的牙印。 “啊!好痛。”魏书清龇着牙,默默忍着痛。 夜里风寒,乌鸦声声鸣哀思,徒增了几分凄凉。 然而,不等顾襄分辨魏书清的诚意有多深切。 魏汐颜、萧牡丹便带着一路人马从两边包抄过来。 狱卒被赶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魏汐颜就搬来了兵马。 她一直在暗中观察,谨防节外生枝,任凭顾襄怎么跑,都跑不出她的手掌心。 “哥哥,幸好你及时拦住了她,否则这个女人就跑了。” 魏汐颜欢快地跑过来,挽着魏书清的手,娇嗔道。 “胡闹,不知廉耻。”魏书清甩开魏汐颜的手,顺手打了她一耳光。 “你再胡作非为,我就告诉爹去,你怎能滥用私刑,差点毁了人家姑娘的清白。” “哥哥,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打我,难道我连一个青楼女子都不如吗?” 哥哥打小就疼她,现在居然为了青楼女子而打她,魏汐颜一时气不过,捂着脸号啕大哭。 顾襄瞧着这伙人配合得真好,戏码很足。 长得人模狗样的千金小姐、公子哥儿,其实都是狼子野心,阴险毒辣。 她想脱离魏书清的怀抱,但都无济于事,魏书清反而抱得更紧。 “哥哥,你一定要相信汐颜,汐颜没有错。这个女人抢我的未婚夫婿,还以赈灾施粥的名义残害难民,无恶不作。” “要是给她跑了,会招来无穷的祸害啊。来人啊,把她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魏书清冷冽制止,拔剑待发。 魏家两兄妹各执一词,互不让步。 狱卒面面相觑,不知听谁的,索性谁的都不听,静观其变。 见状,萧牡丹指着顾襄道:“魏公子,这个女人故意赈灾施粥残害难民,我们现在替知府处罚她,也是为民伸张正义啊。” 有了魏汐颜挡着,她眼看此事就要功成,又怎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好一个替知府处罚她!”不知何时,八王爷离上人突然带着侍卫丰九出现了。 王爷的声音比这鬼天气还冷,夹杂着满腔怒火,在场的人无一不被震慑。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汐颜甚是想念你,你要替汐颜作主啊。‘’魏汐颜深情款款靠近离上人。 “坊间都在传闻西清楼顾小姐勾引你,借你的招牌到处行骗,甚至欠债不还,还假借赈灾施粥残害百姓,她真的无恶不作。” “刚才她还出言不逊辱骂我,打我,你得替汐颜讨回公道啊!” 魏汐颜说着说着,便泪如泉涌,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惹人怜惜。 她见离上人不作声,想必是心疼自己了。于是探进离上人的臂弯里,凝噎抽泣。 这梨花带雨的双眸无人看了不心疼,是个男人都恨不得对她掏心掏肺,倾尽所有只搏红颜一笑。 这流的不是泪,而是拿刀剜情人心里的肉啊。 萧牡丹都不得不佩服这魏家千金大小姐。 第15章 王爷心疼 真是个戏精啊,这一出戏尬到连她都看不下去。 刚才还呼风唤雨母夜叉一般,转眼间就是个惹人怜爱进退自如的大家闺秀。 “汐颜,你别胡说八道。臣拜见八王爷。”魏书清怒目而视魏汐颜,转头又微笑着向离上人请安。 众人皆向八王爷请安,但脸色没一个好看的。 狱卒更是吓得手心冒汗,现在还不知道八王爷偏向谁。 万一八王爷宠着地上这女子,那万万没有活路了。 “滚!”离上人手一推,怀里的女人倒在地上。 “王爷!”魏汐颜简直不敢相信,未婚夫婿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推开自己。 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在地上的女人身上,旁边是驴是马浑然不觉。 他的双眸能结冰,比这冬夜还凛冽。 男人的披风无法遮住她颤抖的身子,她衣衫褴褛,很单薄,单薄到能看见若隐若现的身体。 离上人握紧手中的剑,恨不得在现场杀个痛快。 她在魏书清的怀里蜷缩着,不发一语。 在看到离上人那一刹那,她的眼睛里流转着泪花,湿润了双眸。 他心疼了! 离上人的心因为这个女人的受伤而受到了伤害。 这种疼比他带兵作战受的伤,还要疼一百倍一千倍。 “起开!”离上人凛冽低眸,命令魏书清理顾襄远点。 他将身上厚厚的披风盖在顾襄身上。 利落地弯下腰,把她整个人横抱起来,用他的手心去给她温暖。 另一旁,丰九早已牵着马等候。 “能站起来吗?”离上人忍着心痛,低眉问道,一脸的宠溺。 “能。”顾襄哽咽,低沉答道。 离上人踩着脚踏,干脆利索地坐上马鞍。 接着伸出双手扶着顾襄的腰,稍稍用力就将顾襄整个人抱上了马鞍。 “驾驾!”马儿风驰电掣,消失在夜幕中。 马蹄声声响,响彻夜空,余下的人一脸茫然,魏汐颜捶胸顿足,“顾襄,我不会放过你的!” …… 在救顾襄之前,春红他们就被离上人派丰九去救出来了,比顾襄还早一步回到西清楼。 离上人骑着马带顾襄回到门口,丫鬟露珠激动地扶着顾襄从马鞍上下来。 “小姐,他们把你怎么了?”小姐的衣服被撕得不成形,露珠不敢相信,这些畜牲都干了什么! 摸着顾襄冰冷的手,露珠心疼不已,转瞬落泪,“小姐,你受苦了。” 然,顾襄一语不发,身体很是孱弱,倒在了离上人的怀里。 “小姐……” 离上人抱着她回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并叮嘱露珠:“照顾好你家小姐,如有差池唯你是问。” 言罢,骑着马转身离开,往知府方向奔驰。 离上人安排了两名侍卫着便装把守,预防再生事端。 大家忙前忙后,春红给小姐生火烧水泡澡。 美红、紫红去集市上买些驱寒的草药。 窦土、李农赶紧去厨房给她做些喜欢的吃食。 大家伙都忙个不停,袅袅炊烟陪伴着西清楼。 顾襄一睡就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就说饿了要喝粥,“露珠,我饿了,想喝点粥。” “小姐,我已经交代五毛哥煮粥了,这就去取来。”露珠满心欢喜,小姐肯吃些东西了。 露珠服侍她吃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她心情好了些,要泡个热水澡。 “小姐,我服侍你更衣。” “嗯。” 这一次顾襄没有拒绝,之前三娘去世后,顾襄一直不习惯让她帮忙沐浴。 “今儿个天气更寒了,小姐沐浴后继续睡,先别出去了,外面冷的很。” 露珠拿着勺子,一勺勺地把热水往身上淋,像个老母亲似的反复叮嘱。 不像顾襄,一声不吭,总是在思索着什么。 露珠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停地逗着她乐。 “李田看上了春色居的姑娘,还堪堪拿出仅有的几两碎银,给人家做了身衣裳,但人家姑娘不咋理他。” “姑娘,你说好不好笑。”露珠有点尬,这事压根不好笑,一个情场失意的人有啥好笑。 “嗯。”顾襄机械化地勾笑,很敷衍地回应。 “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语气很急,露珠憋不住地问道。 “小姐,这帮畜牲是怎么对你的,他们打你了吗,他们是不是不给你吃东西,还辱骂你?” “那天我们在赈灾施粥时,痦子男那些人在捣乱,你被他们打晕抓走了,之后我们西清楼的人也全部被抓起来了。” “他们把我们关起来,不给东西我们吃,还叫我们做假口供,说只要我们一起指证是小姐故意以赈灾施粥名义趁机残害灾民的话,就马上放我们走,还给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回老家享福。” 这些人都是坏人,露珠忿忿不平。 赈灾施粥本来就是好事一件,却被小人栽赃陷害,真的太冤了。 “幸好,赈灾那天就是几个人受了轻伤,并无大碍,纯粹就是痦子男等人惹是生非,把现场搞乱,好让我们不能继续施粥。” 她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小姐,让小姐提防一点。 如果有人敢害小姐,她露珠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杀了他替小姐报仇。 只是,她也不知道害小姐的是哪个畜牲,“小姐,是谁害我们?是萧牡丹吗?” 何止一个萧牡丹,现在还多了个魏汐颜。 背后有魏国公府,有太后。魏汐颜还有他的未婚夫婿离上人撑腰,整个羌吴都是他们家的。 顾襄心里忽然有些酸,还有些疼。露珠是个冲动的人,要是跟她实话实说,她一定会盲目冲去找人算账,到时候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索性把这事烂在心里,日后再翻旧账。 第16章 不要害怕 现在的西清楼无权无势,有上顿没下顿,明显落于下风,她拿什么跟人家斗。 不只是目前,就算搁现代她也是个贫困户,爸爸赌博,妈妈跟他离婚。 自己跟着妈妈生活,家里入不敷出,连学费都付不起。 在这样的原生家庭中长大,她饱受的打击太大了,自尊心作祟,哪里还敢与人斗? 她也明白封建王朝更是残酷,必须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才能为自己和西清楼出了这口气。 “是不是你勾引八王爷了?你也喜欢他吗?好多女人都喜欢他,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 耳朵嗡嗡回想起魏汐颜,在牢里跟她说过的话。 喜欢他?那是不可能的,离上人固然有魅力,但高不可攀。 只能当他是一个过客,是她穿越到另一世界的异性朋友。 她不想因为一个男人与达官显贵结仇,目前只想把西清楼扶持上去。 只是现在突然身陷囹圄,事业没有任何起色,感情还没开始,却被人当第三者,差点被扔乱葬岗。 真是诸事不顺,人家穿越为什么都有金手指,而她连毛线都没有,只有一大堆破事。 “噗噗。”顾襄抡起双手打水,水花四周飞溅,飞到露珠身上。 一会儿她又抬仰天长啸,吼了两声。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这下把露珠吓坏了。 小姐是不是疯了,刚才还沉默不语,现在歇斯底里了。 闷在心里会发病的,只要她能发泄,证明她的心态还没有崩溃,给她好好发泄完就好。 露珠又去提了两桶热水来,给小姐发泄。 寒冬夜里,四周都已经睡安静了。 顾襄反复发烧,乍冷乍热。 衣服都换了好几套,被子也加了好几床,浑身还是很难受。 偌大的西清楼,就剩露珠在忙前忙后。 离上人不知何时来到顾襄的闺房,“王爷……”, 露珠没想到八王爷会夜访西清楼,连忙福身子请安。 “小姐情况如何,好些了吗?”他急着了解顾襄的病情,打住了露珠的行礼。 “回王爷,小姐还在发高烧,额头和身子都很烫,还不停地说梦话。”露珠躬身作揖道。 “吃东西了吗?” “没有,说是没胃口。”离上人眉头一皱,垂眸不悦,“先下去吧,我来照顾她。” “王爷……”露珠支支吾吾,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屋,对小姐的名声很不好呀。 以后小姐怎么嫁人啊,难道你八王爷会娶她吗? 门不当户不对,从来就没见过哪个朝代的王爷娶青楼小姐的,露珠不想让小姐吃亏。 “王爷也累了一天,还是让奴婢来照顾小姐吧,王爷,奴婢去倒腾一间客房给您歇息,奴婢这就去。” “放肆!”王爷一甩水袖,斜睨了露珠一眼,不知好歹,哪里轮得到一个奴婢来安排本王! 露珠吓得扑通跪地,不敢造次,“奴婢该死,奴婢这~就退下。” 咣!露珠悻悻地带上门,离开顾襄厢房。 离上人坐在床边,俯下身温柔地看着睡得很安稳的顾襄。 她的脸色慢慢地恢复了红润,许是发烧的缘故。 摸了措她的额头,还有些发烧。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离上人见着她就心潮澎湃。 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何时因何对顾襄动了心,这个女人似乎很早就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了。 总之,是对她着了迷。 她被人打时,他不顾她是青楼女子去救她。 她落水,他不顾自己不谙水性去救她。 她被抓走,他也不顾一切去救她。 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没有法则,没有尊严。 他常年带兵打仗,为了管好士兵,让士兵们严于律己。 他在军中就立下规矩要洁身自好,并且带头不踏入青楼半步,不沾烟花女子。 何况,他作为王爷,条件优渥,本身就不缺乏任何类型的女人。 然,他也带着点傲娇,从来不曾接触过母后以外的女人。因为,没人进得了他的法眼。 如今,他在一点点破防。 他拨开挡住她眼睛的一缕发丝,指尖划过她的肌肤,似触电一般,心头一颤。 “襄儿,不要害怕,你还是个清白的姑娘。”他靠近她的耳朵,轻柔地呢喃。 她似乎有所察觉,尔后侧过头又睡着了。 入冬了,外面还下着雪,冷风嗖嗖。 离上人起身将门窗关好,给火炉里加了些木炭,让火烧得更猛烈一些。 他轻轻打了个哈欠,蹑手蹑脚地躺在木椅上。 三天三夜没合眼,离上人实在困得紧,躺下去就睡着了。 两日前,他带兵赴羌吴国与北国边境巡查,一举缉拿二十多名在边境作乱的暴徒。事后紧追不舍,查出羌吴国叛徒。 后收到北国谍者线报,叛徒名单已发目的地,请他即刻查收。 这份线报十分重要,但顾襄收到后为何不报,是否另有隐情。 离上人不休不眠,急着拿到这份谍报,于是回到都城匆匆赶到西清楼,才知道顾襄出事了…… 她现在还昏睡不醒,也无法落实谍报的事情,只能等她先养好身体再问询了。 回忆起她娇小的身子蜷缩成团,冷得瑟瑟发抖的模样,离上人依旧心疼不已。 “冷,好冷。不要打我,不要给我泼冷水,我好怕冷。” 顾襄紧紧地抱住被子,在梦中呓语。 “不要碰我,走开!不要碰我!”她吓得双手抱胸,喃喃自语,腿一蹬就把被褥给蹬开了。 第17章 请太医来 “襄儿,不怕不怕……”离上人轻抚着她的肩膀,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 看到她蹬开被子,赶紧帮她盖好了被子。握着她的双手,给她摩挲取暖。 她的身子依然冰凉刺骨,豆大的汗滴布满了额头,后背流了一身汗,襦裙都湿透了。 他拿手帕擦去额头上的汗,这襦裙若不及时换了,明天还得感冒。 床边横木上是丫鬟拿来待换的衣裳,离上人迟疑了一下。 来不及多想,离上人索性拿纱布蒙上眼睛,朦朦胧胧地替她换下了湿衣服。 许是穿上干衣服舒坦了,顾襄又进入了梦乡。 放心不下的离上人,之后不敢睡觉,而是全神贯注地在一旁守着。 他轻抚了她的脸颊,这个女人是冰做成的吗?旁边就放着火炉子,居然还这么冷。 离上人身为习武之人,身体属阳,体格健壮,浑身散发着热气。 他轻轻拿起顾襄的手放入怀中取暖。不一会儿,又换另一只手,反复交替。 每逢冬天,顾襄的手脚总是冷冰冰的。 没穿来这副身子以前,冬天的晚上,她都会提前把充好电的暖宝宝放在被窝里。 等被窝暖了再入睡,晚上夹着暖宝宝睡觉才睡得安稳。 她在梦中把暖宝宝拥入怀中,一起钻进被窝里,只留了一个小孔透气。 好暖和啊,冬天的被窝温馨又暖意融融。 实际上,顾襄此刻正拽着离上人的身体往被窝里拢。 她的力气真不小,离上人有点呼吸困难,吸不上气来,被顾襄用力往被窝拖曳。 “襄儿,别闹。襄儿……”他很情愿地被她扯进了被窝,听到她安稳的呼吸声,嗅到了少女的气息。 这个女人在以身试险。 离上人心跳加快,所有的血液都在快速窜动。 她仍旧没放手,还攀上他的脖子,紧紧地搂住不放。 “好热。”顾襄昏睡中感到燥热,不耐烦地推开了他。 本来他的身体就热,加上又盖了两床被褥,不热醒才怪。 幸好,她没有醒过来,只是慵懒地推开他,喃喃自语。 一转身,这个女人又枕上了他的臂弯,右腿还搭上他的腰。 睡姿很是粗鲁,没有半点女人味。 离上人嫌弃地把她的腿拉下来,藏进被窝里。 卯时一到,离上人要赶回宫里上早朝。 瞅着顾襄还在熟睡,他悄悄起床整理衣物。 帮她盖好被子,感受她额头的体温正常后,与丰九一起赶回宫里。 回朝途中,离上人叮嘱丰九道:“找刘太医给顾姑娘看病,保护好姑娘。” “是,王爷。”丰九应道。 第二天中午,顾襄刚醒过来,离上人就带着刘太医前来问诊了。 刘太医是宫中太医院的管事,也是整个宫廷医术最高的医生。 他的资历很深,只给皇上、太后、王爷等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看病。能够请得动他的,也就寥寥几人。 顾襄见到刘太医来也是受宠若惊,连忙下床行礼,被刘太医打住:“姑娘不必多礼,老夫是奉八王爷的命令前来为姑娘看病。” “好,有劳刘太医了。露珠,给刘太医斟茶。”本应她亲自接待,更有礼有节。 但她身体还很虚弱,只能交代露珠代为行礼。 出宫前,王爷说给一民间女子看病,具体也没说谁,刘太医暗自觉着纳闷,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那里晓得丰九直接把他带来了青楼,刘太医后悔不迭,怕是旁人看了传回宫里引起非议。 宫中人都知道王爷从不沾染烟花之地,不碰青楼女子。 可如今王爷却与青楼女子纠缠不清,甚至不惜破坏他在军营立下的规矩。 都说青楼女子低贱,行为举止粗鲁,不善礼数。 但刘太医今日一见顾襄,颠覆了青楼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首先就被她的容貌所震惊,这世间貌美女子无数,偏偏这女子自成一派,世人过目不忘。 其次,就是言行举止,虽几句话的功夫,但能看出她的教养很好。是个知书达礼,有礼有节的姑娘。 完全不同于青楼女子,难怪王爷如此上心,亲自交代老夫来问诊,这可是头一次,从来没见王爷这样过。 隔着纱布,刘太医给顾襄把脉。 刘太医不解,有些迟疑,“姑娘祖籍是何处?” “回刘太医,我出生在北国,儿时家中动荡,后跟随娘亲来到羌吴国,自此都在西清楼长大。” 顾襄很讶异,这生病也跟地域有关吗? 刘太医捋着山羊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难怪,我瞧姑娘的寒症如此严重,原来是姑娘在娘胎的时候带出来的病根。” 接着太医又道:“北国地处北方,天气异常寒冷,姑娘体质差不耐寒,长此以往,就积寒成疾,以至于姑娘从小至大手脚都是冷冰冰的。” 第18章 已有婚配 冬天冻成狗,夏天也怕寒,顾襄的确从小到大都怕冷。 刘太医简直太厉害了,把脉诊出了顾襄的寒症。 她太认同太医的诊断了,“刘太医所言极是。” 古代的医术的确不输现代啊,现代还需要各种检查仪器辅助,没有检测结果就不会开药。 但古代把脉就能代替高科技,还能寻根找源,顾襄打心底里服气。 “加上这次你又长时间感受风寒,姑娘肌体受损比较严重,若姑娘不及时休养,查体补给,日后怕对姑娘的生养有影响。” 刘太医医术高明,说话慢条斯理,但句句在理。 原来是说她宫寒,加上这次被魏汐颜、萧牡丹二人羁押大牢,活活冻了几个时,寒上加寒,再不治以后就很难生育了。 听了刘太医的诊断,露珠在一旁也是急了:“刘太医,我家小姐还没嫁人呢,这可万万使不得,太医你一定要替她看好病啊。” 丰九在一旁默不出声,脸上几乎看不到任何表情。 只是在听到太医说顾襄以后很难生养的时候,流露了一抹讶异和遗憾的神情。 不生就不生呗,顾襄从来都不喜欢小孩,觉得生小孩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过,不管以后生不生小孩,她也希望能趁这个机会治好自己的寒症,这样的话就再也不会怕过冬了。 她没有表现出露珠那副苦大仇深、急上梁山的样子。 而是一脸平静地道:“太医医术果然高明,把脉就能查出病因,说实在的,我冬天的确很怕冷,请问太医该如何治疗呢?” 顾襄的反应令太医很好奇,一般女子若听到生养有问题,都会异常惶恐紧张。 毕竟在羌吴国,女子如若没有子嗣,嫁与他人后地位就会一落千丈,甚至会被夫家下休书的。 可她脸上非常平静,很是淡定,如此宠辱不惊,倒是稀奇,太医更欣赏眼前的女子了。 “姑娘的好心态很利于养病,老夫开一味药方,这些药不是宫中才有,都城一般的药店就能买得到,姑娘只要按时服用,注意保暖不受寒,长期调养就无大碍。”太医胸有成竹地道。 顾襄微颔首,不无感激地道:“太医果然是名医,我定会遵照您的嘱托,按时服药治病。” 言罢,望着露珠说:“露珠,去库房挑几样三娘保存的农特产给刘太医。”,并交代露珠好言送客。 顾三娘是个勤俭持家的人,生前留下来一些老家人带来的土特产。 虽说不是十分珍贵,但都城少见这些东西,富贵人家见过了奇珍异宝,对这些山野之物倒也感兴趣,不少商贾指定由顾三娘供货,由此,西清楼也通过卖这些货物小赚一笔。 露珠把太医送到门口,丰九一路护送太医回了宫。 回来后,露珠瞧着小姐脸色好许多了,烧也退了,定是昨夜八王爷悉心照顾的缘故。 都是姑娘家家的,男女之事虽隐晦,不好拿出台面细细谈,可人嘛总是有好奇心,尤其是对于露珠这种又好奇又护主的人而言,就得好好八卦八卦一番了。 她靠近顾襄,贼头贼脑的样子,笑眯眯地问:“小姐,昨夜八王爷留宿你香闺,他没把你怎样吧?” “什么,离上人昨晚在我这里睡了一晚上?”简直是晴天霹雳,吓得顾襄目瞪口呆。 这个傲娇又洁癖的王爷,居然在我房间住了一晚上?! “小姐,你是猪头吗?一个大男人睡你房里,你都不知道吗?”露珠也是懵了,这得睡得多死啊,才能忽略八王爷。 露珠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故作低头扯扯衣角。 “你为何不看好我呢?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一个男人进入我的房间?”顾襄低头不悦,从下往上地瞅着露珠。 一听顾襄一惊一乍的声音,露珠就知道她终于正常一点了,昨日她回来的时候,七魄就仅剩一魄,差点把她吓坏了。 “小姐,八王爷真是周到又体贴,你看起来比昨日好许多了,连奴婢无法照顾的那么好呢。”她扶顾襄到镜前,替她梳头。 “你别转移话题。说,昨晚你跑哪里去了,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离上人要是动手动脚怎么办。”顾襄勾勾嘴,心里很不爽。 “小姐,之前八王爷救小姐,就要小姐签卖身契,我对王爷心有芥蒂,怕小姐会被他欺负。” “后来我们出事后,都是八王爷救回来的,八王爷不辞劳苦,贵为王爷,甚至不休不眠照顾你一晚上。看得出来,王爷对姑娘真是好呢,我觉得王爷很可靠。”露珠满意地笑了。 自从王爷救下小姐和西清楼所有人之后,露珠对八王爷的印象可是发生了180度的转变,觉得王爷并非外表那样高冷霸道。 如果他能不顾身份娶了小姐,那小姐以后一定会非常幸福的。 “那又怎样,他还要利用我,难道见死不救?”顾襄反问道,随手给她递上珠钗,插在头发上。 “女子贵在自尊自立自强,因为一次小恩小惠就要以身相许,那这女子一辈子都要依附于男人身上,何来的男女平等。”顾襄指了指右侧不整齐的发鬓,示意露珠弄整齐来。 露珠眼轱辘一转,突然钻到镜前,打趣道:“要不,姑娘就从了他。” “胡闹!”顾襄一下红了脸,羞怯地敲打她,“你这死丫头,没句正经话。” 之后一本正经地道:“八王爷已经有婚配,对方是魏国公府的千金大小姐魏汐颜,年后人家就要成婚了,你想让我拆了这对鸳鸯吗?” 第19章 要断后吗 “真的吗?就是那个传说中羌国最温柔最知书达礼的魏汐颜?!”露珠梳发鬓的手停了下来,眼珠子睁得更大了,一脸的不敢相信。 露珠不知道那天把他们抓走的正是魏汐颜的阴谋,她只是听闻魏汐颜是个大家闺秀,如果她是八王爷的未婚妻,那八王爷把小姐当什么了? 默了一会儿后,露珠皱眉道:“小姐,八王爷既然有婚配,那为何又过来勾引你,还要与你孤男寡女同处一屋,这不是毁了你名节吗?以后你怎么嫁人?” “不嫁呗,我已经签了卖身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没有选择的余地。不嫁就不嫁,反正挣钱比嫁人重要的多。”顾襄不屑地道。 唉,露珠皱眉叹气道:“小姐的命好苦,真是遇人不淑啊!” 护送太医回到宫里,离上人就急急找来了侍卫丰九。 他将手中的文书合上,迫切地问:“太医去看了吗?顾姑娘情况如何?” “回王爷,刘太医今早已亲自去西清楼替顾姑娘诊脉。顾姑娘幼时在北国出生就有寒症,加上这次被关押大牢,长时间感受风寒,所以加重了寒症。”丰九回禀道。 不知顾襄在北国出生的这件事情,他愣了一下,还没开口,刚想发飙。 丰九瞅着神色不对,仓促回禀道:“王爷,之前我们去调查顾姑娘底细的时候,探子并没有如实报姑娘在北国出生这件事。” “探子不报是探子的事,你也这般糊涂么?探子未必可信,就算是他们报来的信息,你仍要多方查证,不可偏信全信。” “是,王爷,末将知错了。”丰九身子微弯领命道。 “本王讲过你几次,关于顾姑娘的事,要事无巨细,一字不落地告知本王!听懂了?”离上人火气很大,破口骂道。 难怪她的手脚冰冷,怎么样都暖不了,原来有这病根。 “刘太医还怎么说,姑娘的病如何治?”离上人接着又问道。 “太医给姑娘开了一处药方,让姑娘去药房取药,并且要长期服药调理,注意保暖身体,日后病症就能有所缓和,如若不然的话……”丰九停顿了一下,接下来的话,他要鼓足勇气才敢说下去。 “不然的话怎样?”离上人急了,严峻地盯着他问道。 “保养不好的话,日后生养可能会有影响。”终于说出来了,丰九如释重负。 离上人听完,突然站了起来,随后又顿坐在金丝楠木做成的椅子上,一脸愁容地道:“这是要断本王的后吗?!” “王爷莫急,太医说只要好好调养,日后生养应该是没问题的。”丰九安慰道。 “真的?”他需要得到一些安慰。 “是真的王爷,顾姑娘还很年轻,除了寒症之外,她的身子骨不差,只要调理得好,日后与王爷定能子孙满堂,王爷放心吧。” 言罢,离上人终于笑了,松了一口气。 “给姑娘挑些珍贵补品送去,调养好身体。”离上人心情大好,忙不迭地交代丰九,“还有,给她拿些上等布料,做几身好看的衣裳。” 北国使者前段时间送来了一些布匹,精心挑选上等的棉絮做成。 质地柔软,保暖性强,贴身穿很保暖,制成外衣穿外头也会很高雅。 回想那晚捅破窗户纸看到她沐浴的情形,他心潮澎湃。 料想绫罗绸缎穿在她的身上都会相得益彰,分外妖娆。 药房离西清楼也就几里路,露珠按照刘太医给的药方,独自去药房取了一个多月的药量回来。 看着大大的两麻袋中药,顾襄好无奈,中药怕是世界上最苦难吃的药了吧。 小的时候妈妈在她生病时,也会去药店拿中药给她治病。 每次喝这玩意儿她总捏着鼻子拼了命地咽,咽完还得马上塞颗糖,不然就会苦到胆汁都吐出来。 伙房就在西清楼的后院,露珠独自在熬药,春红他们在正常营业。 自刘太医诊断后,西清楼的人都把顾襄当成了宝,不给她出门,怕吹到风,加重了病情。 好容易等到他们营业,顾襄很是无聊,偷偷溜到伙房找露珠聊八卦。 趁丫鬟不注意,她偷偷拍了下露珠的头,故意找跟柱子躲了起来。 露珠正恼羞成怒呢,不巧瞄到柱子底下露出来的裙脚,故意往别处骂道:“那个小王八蛋,居然偷袭我,被我逮着了非揍他一顿不可。” 咯咯的笑声传来,顾襄走出来,扮个鬼脸道:“谁敢打露珠,我非扒了她的皮。” 说完,主仆二人相视一笑,都乐了。 “小姐,药准备煎好了,这药特别苦,我给你拿颗青梅过嘴吧。” 买药经过集市时,露珠很细心,买了些腌制的梅子回来,给她喝完后过过药味。 没等露珠拿出来呢,顾襄倒一把扯过梅子,择了一颗扔进嘴里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露珠拍了一下她的手,夺回余下的梅子,怒嗔道:“小姐,我就买了这点梅子,你要吃完了下回喝完药吃啥。” “小气,一会儿吐出来给你。”说完话,吐了下舌头,对着露珠扮鬼脸。 第20章 你不信我 药煎好了,露珠给她盛来了一碗汤药,“小姐,喝药了。” 忍着苦口,顾襄咕噜咕噜地咽了最后一口药,就从露珠手里抢来一颗青梅塞进嘴里。 青梅又脆又甜,她鼓着腮帮子嚼得有滋有味,中药的苦被青梅的甜味覆盖了。 “小姐,搁目前西清楼的生意来看,很快就没有青梅吃了。”窦土刚从集市回来,瞧着她吃的正欢,忍不住提醒她。 他手里提着一把野菜,几个西红柿,和三四个鸡蛋,面露难色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过几天真要煮土来吃了。” 一大家子的晚膳就是这几个菜,窦土是个勤俭持家的人,米缸有多少米就煮多少饭。 露珠叹了一口气:“窦土,怎么又是野菜和西红柿,没有肉吗?小姐在养病呢,不给吃点好的?” “我减肥,吃素就吃素呗。”她嘴里嚼着青梅,嘴巴张得不大,咕囔囔道。 这时,听到春红来报:“小姐,魏公子在大堂生着气呢,指定你来招待他,说你不见他他就不走。” “哪个魏公子?”顾襄把核吐出来,随手扔进垃圾框里,淡然问道。 “大名鼎鼎魏国公府的嫡长子魏书清,他说前来给姑娘负荆请罪,希望姑娘不要拒而不见。”春红答道。 “他已经来一个时辰了,我跟他说姑娘欠恙,躺下歇着了,他就坐在楼上迎宾厅等着,怎么说都不肯走。”春红也是苦恼。 顾襄休养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撑着前台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确实很能干。 “小姐,不管他,他等就让他等好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露珠不高兴道,搀扶着她的手,就要回闺房。 “不,生意来了,本姑娘不单止要见他。更要好好伺候他。”她双手叉腰,兴奋回道。 在楼上的迎客厅,魏书清正笔直地坐在地垫上,细细品茶。 只见他眼如丹凤,眉似卧蚕,深情地望着蹁跹而至的顾襄。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说的正是眼前的女子吧,魏书清心里暗暗道。 “姑娘,今日魏某不请自来,目的是代表家妹向姑娘负荆请罪。”魏书清脸不红气不喘,毫不迟疑地道:“今日叨扰姑娘,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魏公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妹做错就叫你妹来赔礼道歉,你来这凑什么热闹?莫非,此事与你也有关系?”顾襄冷哼,盯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关于这件事,我再次向姑娘打包票,我绝对没有参与此事。” “那日家妹私自将姑娘关押在天牢,对姑娘行私刑,是我的错,我没有把家妹教好。” “今日姑娘不计魏某管教不严过失,仍然来见魏某,魏某受宠若惊,姑娘真真是心胸宽广的人。” 他腰杆挺得直直的,举止言谈颇有富家公子的范儿。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妹妹长的也好看啊,外表清新温婉,谁曾想竟是如此恶毒之人。 他与魏汐颜同胞兄妹,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且不知他这人的品性如何,在不是很了解的情况下,她对这两兄妹都不得不防。 但一码归一码,她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单就被关押此事来说,她不会把私愤强加在魏书清头上。 这件事是她心里永远的痛,此仇不报非君子,只是现在自己人微言轻,还没有报仇雪恨的能力。 “魏公子,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以没教好搪塞过去的,你是你,你妹是你妹,我与你妹的仇我自然会慢慢清算,与你无关。”顾襄冷哼道。 “至于你,我今天只当你来帮衬西清楼的生意,其他的什么都不是。”言罢,给魏书清添了茶。 “姑娘……魏某自知家妹罪孽深重,不求姑娘原谅,只求姑娘养好身体。姑娘,有什么要求请你提出来,我一定会满足姑娘的。” “魏公子,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今日我只当你是我西清楼的客人,要么你就选择在此消费,要么你就走人,无需多言,男子汉大丈夫,给个痛快。” 磨了半天时间,净说些不切实际的话,眼看过了半个时辰,顾襄自然不想与他周旋。 然而,魏书清一副老赖姿态,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慢悠悠地品茶,欣赏眼前的佳人。 茶过三旬,被他盯了许久,眼神里还流露出玩味,她心里暗骂色狼,很是不爽。 春红敲了几次门,问魏公子是否需要吃食,他爽快答道:“有劳春红姑娘了,魏某在此用膳。” “说吧,魏公子都坐老半天了,需要听歌还是抚琴?”顾襄不冷不热,拒人以千里。 “姑娘这是下逐客令吗?”他指尖触摸茶杯,轻轻地敲了两下,抬眸微笑着道:“姑娘,茶凉了。” 夜里天寒,茶水凉得快,她叫露珠换上滚烫的开水,给七子饼茶换水。 不知三娘哪来的本事,这七子饼茶非常昂贵,一般的文人雅士想买都买不到,得达官贵族才拿得到货,西清楼居然能拿到这稀罕物,倒令她很是稀奇。 西清楼库房还存有不少七子饼茶,接待贵宾时下人才拿七子饼茶出来招待,这也是西清楼揽客的好物。 水温刚刚好,顾襄优雅地换水,泡茶、倒茶功夫一气呵成,实在了得。 第21章 我求求你 沸水冒出来一缕水汽,经过她的芊芊玉指时,竟美如水墨画,她就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仙女无异。 上等的茶叶经过她的泡法,竟然变得色香味俱全。魏书清闻着香味,呡一口好茶,久久回味。 “姑娘泡茶功夫实在了得,不知姑娘幼时师从何处?”魏书清看得入迷,对她的经历很是好奇。 “师从自己,泡茶这功夫讲究的是熟能生巧。”讲话的功夫,又将他杯子里的冷茶倒掉,添上热茶。 记得高三那年应付高考时,她忙里偷闲偷偷看了央视关于泡茶的专题节目,此后就记住了怎样泡茶,才能泡出茶的特点和香味来。。 顾襄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的脑子更像是数据库,任何事只要她见过,就能百分之百记住。 “姑娘,在下眼拙,不知姑娘竟有如此本事。姑娘还有其他特长吗?也让魏某好好欣赏欣赏。”他放下茶杯,把杯子里的茶水倒掉,期待着问道。 “当然,我断然不会扫了魏公子的兴。”她只是把他当作客人,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是微笑回应,但这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点温度。 即便如此,非但没有劝退魏书清,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此次,是希望能借请罪之名跟她好好说说话,好好安抚安抚她,并且找机会靠近她。 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可能说忘就忘,只要不影响他接近她就好,其他的慢慢来吧。 “自从我娘去世后,我从未接过客,我的出场费用很高,小女子不才,一首曲子十两银子,公子意下如何?” 好一个“小女子不才”,记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五年前。 那时,他刚满十八岁,正是鲜衣怒马少年郎。 一日夜里,他吹灭煤油灯,正准备入寝。 突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一黑衣人贸然闯了进来。 他不动声色,假装睡得很香,却在暗中观察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魏国公府把守很严,日常连只老鼠也进不来,为何这黑衣人成功躲过守卫,进入魏府嫡长子的房间? 习武之人宝剑侍身,他悄然伸手去掏剑,蓄势待发。 黑衣人以为他睡得很香,就开始翻箱倒柜,把他房里所有柜子抽屉和衣服翻了个遍,却没有任何收获。 黑衣人不甘心地继续暗中观察,这时,看见了他身侧挂着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是早年皇上御赐给他的宝物。 大概是魏国公府在朝廷中成名在望,皇上为了拉拢人心,除了国公重重有赏之外,他也被赐予这块玉佩。 这玉佩可是他的宝物,所以终日佩戴,自然是相当宝贵。 这黑衣贼人眼睛倒是锐利,蹑手蹑脚行至跟前,想着他没有发现,于是快速伸手扯玉佩。 不料,魏书清一把抓住贼人的手,顺势将贼人拖倒在床上,他跨在贼人身上,把贼人牢牢钳住。 贼人“啊”的一生,吓得叫出声来。 是个女贼子! 他扯开她的面具,谁知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你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来魏国公府行窃?”他厉声质问。 “好痛……公子饶命。”女子挪了挪被压疼的手腕,挣扎着求饶,“我不是想来偷公子的玉佩的,我只是觉得玉佩成色极好,过来瞧瞧。” “撒谎!大晚上的,你偷偷潜进国公府就是为了欣赏玉佩?你个骗子,你再不实话实说,我就抓你去知府那里听候发落。”他恼羞成怒,被一黄毛丫头耍。 女子被他几句话唬住了,哭着乞求道:“公子,求求你了,我真心不想偷公子的玉佩。” 她的两行泪流在嘴角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的同情纯粹是见色起意,心一下子软了。 遂放开她的手,柔声问道:“你是何人?家住哪里?做些什么的?” 女子擦去泪水,他还尴尬地压在她身上。女子只好伸了伸脚,示意他起身。 他也反应过来这个姿势甚为不妥,一跃而下,在床边审视着她。这才自如地回答他的问题。 “小女子不才,家住西清楼,只是青楼老鸨的女儿。”她起身站在他跟前,试探着问道:“公子,我也没偷成你的东西,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你回去,你偷盗未遂,可你私闯国公府,那也是罪!”魏书清负手而立,厉声道。 顾襄踮起脚尖,看了窗外月色正浓,这时候出去也不大妥当,索性跟他周旋周旋。 “因为你像大哥哥,我也好想有个哥哥,因为哥哥能保护妹妹,宠着妹妹,可惜我没有。”她挽着他的手,娇声道。 那时,魏书清的心就跟丢了魂似的,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的妹妹魏汐颜刁蛮任性,他也想有个乖巧的小妹妹。 一听这小姑娘这样说,魏书清就心软了,偷偷把她给放走了,还给了她几两银子,叫她以后不要再偷盗了。 那时她还小,十三四岁的模样,如今过了五年,他已然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伙,她自然也不认得他了,可他还认得她。 “公子…公子…” “公子意下如何?” 一语惊醒梦中人,魏书清回过神来,答道:“唱歌和抚琴一起吧。” 房里只有箜篌,以前顾襄没摸过这种乐器。但音乐方面她是全能,钢琴吉他手鼓样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