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祭》 第一章 鬼祸临门 我叫袁平一,家住在河北农村。儿时,我和我娘被爷爷赶出家门,是外公把我养大。 第一次见到爷爷是在我七岁那年,当天恰巧是我的生日。就在我们一家三口准备吃寿面时,一个瘸腿老头闯了进来。 我娘看到瘸腿老头以为他是要饭的花子,连忙端起一碗面打算把老头打发走。与此同时我爹也站了起来,在和瘸腿老头对视了一眼后,我爹突然跪在了地上。 伴随着一声“爹”,我恍然大悟。原来这落魄的瘸腿老头竟然是我失踪了十多年的爷爷! 之前听我爹讲,当年破四旧是爷爷和外公因为出身问题遭到批斗,爷爷性子倔强,因为承受不住侮辱远走他乡,这一走就是十多年。 吃过饭后,我爸和爷爷聊起了家常,在得知我娘的身世后,面容和蔼的爷爷破口大骂,责骂爹为什么娶自家仇人的女儿做老婆。 面对爷爷突如其来的辱骂,我十分不解。在我的印象中外公始终把我爹当成亲儿子对待。在爷爷走后是外公将我爹抚养长大,后来还把我娘嫁给了他。 起初我以为是爷爷精神出了问题,可爷爷接下来所说的话让我们一家三口大惊失色。 听爷爷讲,当时他遭到批斗完全是因为外公的举报。为此坐了十年大牢,甚至就连爷爷的断腿都是外公亲手打折的! 当天晚上,我和我娘便被爷爷赶了出来。在回到外公家后,我娘抱着我哭了一夜,第二天便离开了。 发现我娘失踪后,外公第一时间通知了我爹。他们两人找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村子,却并没发现丝毫有关我娘的消息。我娘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见十里八乡没有我娘的线索,我爹在把我托付给了外公后,便外出寻找我娘去了。而造成我娘失踪的罪魁祸首,我的爷爷在我娘失踪后也一并消失了。 我爹娘一走就是十二年,期间从未有过半点关于他们的消息传来,是外公独自一人把我养大。 虽然失去了爹娘的疼爱,但好在外公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我双亲的存在。伴随着时间推移,就在我即将走出爹娘离开的阴影时,我最不愿见到的人出现了。 在我十九岁生日的前一天,消失了十二年的爷爷突然找上门来看我。此时的爷爷变得衰老了许多,可在我眼中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始终是逼走我爹娘的元凶,我对他提不起丁点怜悯之情。 在把我打发回屋后,外公带着爷爷走进了里屋。两人一直聊到天黑之后才散去,看着爷爷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暗自较劲,自始至终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爷爷走后,外公在院里呆坐了半宿,直到凌晨才回屋休息。 爷爷的出现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烦闷的愁绪使我一夜未睡,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准备打扫一下院子。 在我打开院门的那刻,一口红漆棺材映入眼帘。硕大的棺材几乎堵死了院门的出口,看到棺材我被气的破口大骂,心中下意识将棺材的出现与爷爷联系在了一起,随即跑回家把事告诉了外公。 商议过后,我和外公决定打开棺盖一看究竟。伴随着棺盖被打开,我日思夜想的脸颊展露了出来。 失踪了整整十二年的娘,竟然以这种方式回来了! 突逢巨变,我被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后来外公喊来四周的街坊,大家合力将装有我娘的棺材抬进了家中。 看着我娘的棺材,外公一时间变得苍老了许多,吩咐我去二大队请田六指来帮忙主持我娘的丧事后,外公便回屋去了。 田六指年轻时当过几年道士,靠相地看风水为生。破四旧时田六指被打成典型,后来靠着装疯卖傻逃过一劫,自打那之后田六指性情大变,收起了手艺,只有遇到红白喜事时才会出来。 田六指听我讲完事情的经过,言语间表露出了些许狐疑。毕竟谁也不曾想到失踪了十二年的我娘,会以这种方式回来。 回到外公家,乡亲们已经帮忙搭好了灵棚。田六指在和外公商量了一阵后,打算开棺一看究竟。随后田六指以害怕冲撞亡人为借口,将前来帮忙的乡亲们劝了出去。 临开棺前,我按照田六指的吩咐对着我娘的棺材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亲手将棺盖推开了一条缝隙。朝着棺材中细看,我发现虽然时隔多年,我娘的容貌却还跟我儿时记忆中的一样,丝毫没有衰老的痕迹。 看着我娘的遗容,田六指眉头紧皱,轻声嘟囔,“看这闺女的样子还跟走之前一样,难不成她十二年前就走了?” 说完这句话,田六指紧接着又加了一句,“十二年别说人了,就是衣裳也已经变成一捧土了吧?” 田六指说话的同时,示意我将棺盖掀开。伴随着棺盖落地,我赫然发现我娘身上竟然穿着一身孝服! 看到我娘这身装扮,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外公更是近乎昏过去,最后被田六指搀回了房间。 看着外公离去的背影,我心中不由埋怨爷爷做事太狠,竟然以这种方式来打击报复外公! 田六指从屋里出来后,让人把村里最凶的狼狗牵了过来。对于田六指的做法我心中有些疑虑,但碍于面子并没有说出来,只好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说来也怪,原本横行霸道的狼狗在被牵到我家之后,竟然钻到了墙角处,夹着尾巴发起抖来。 看到狼狗反常的举动,田六指走到我娘灵前将棺盖打开了一条缝隙。伴随着棺盖被打开,躲在角落处的狼狗突然哀嚎一声,匍匐着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后,趴在我娘棺前没了动静。 与此同时,一股腥臭的屎尿味从狼狗身上传了出来。我仔细一瞧,发现狼狗的屎尿竟然被吓了出来!见状,田六指快速将棺盖合上走进了外公屋里。 进到里屋,外公依靠在床边正默默流泪。见我和田六指进来,外公示意我们坐下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田六指坐在一旁猛抽了几口烟袋,说:“老哥哥实话跟你说了吧,依我看平一他娘这是有怨气。要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身子要就变成一捧黄土了。” 外公听完田六指的描述,稍稍正了一下身子,说:“外面人多,不会冲撞了亡灵吧?” 田六指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乡亲们全都被我轰出去了,棺材前的狼狗已经被吓破了胆。你就放心歇会吧。” 说完,田六指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当初的事儿我就不说了,我猜十有八九跟那人有关联。要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停灵三天就入土吧。” 见田六指打算息事宁人,我冷哼了一声,虽然不确定我娘的死是爷爷做的,但绝对跟他脱不了关系。身为人子我必须替我娘讨回一个公道,哪怕对方是我爷爷! 还没等我开口,外公对我摆了摆手,说:“孩子别做傻事,你爷爷的为人我清楚。他不会做出这种事,这三天你就在你娘灵前尽孝吧。” 说完,外公用哀求的语气对田六指说道:“老弟这几天你多帮衬帮衬吧,我老了不中用了。” 听到外公的话,我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外公只有我娘一个女儿,虽然平日不说但我能感觉到外公对我娘十分惦念。今天所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使外公的精神近乎崩溃,而这一切都是爷爷一手造成的! 田六指连连点头,将外公吩咐的事情应允了下来。过了一会见外公昏昏睡去,我和田六指便打算去灵前守着。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哀嚎,田六指大叫一声不好,快速冲出了屋子。 等我和田六指从屋里出来,发现趴在我娘灵前的狼狗,此刻正躺在地上不断抽出,殷虹的鲜血从狼狗额头处喷涌而出,溅得到处都是。 朝着棺材看去,爷爷双手趴在棺盖之上,正在朝棺内打量,摆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见爷爷打开了我娘的棺椁,我怒火中烧,就在我想要将爷爷赶出去时,身旁的田六指突然大叫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只见田六指眼睛紧盯着我娘的棺材,嘴里嘟囔道:“恶犬寻死血溅棺,亡人绝嗣祸临头!” 第二章 灵前生变 看着瘫坐在地上满脸骇然的田六指,我心脏猛得抽搐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我娘的棺材上沾满了鲜血。联想起田六指刚刚所说的话,我突然明白过来,狼狗竟然是撞在棺材上自杀的! 就在我愣神时,灵前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只见我娘的棺盖被掀翻在地,爷爷嘴里不停怒骂着想要将我娘的尸体从棺材里拖出来! 见状,我急忙上前拦阻,田六指紧跟着站了起来。 爷爷见我阻拦,狠狠抽了我一耳光,怒骂道:“她这次回来是来索命的,索你的命!” 此时的我已经急红了眼,爷爷的一耳光瞬间将我心中的怒火激了起来,看着落在地上的棺盖,我大叫一声,准备将爷爷赶出去。 田六指见我有些激动,走到我跟前,说:“他毕竟是老人,是你的亲爷爷!” 田六指此话一出,我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田六指说的没错,就算爷爷做的再出格,他毕竟是我的长辈,在村里以小压大是要被戳烂脊梁骨的! 爷爷没有料到我会做出如此激烈的反应,在盯着我看了一会后,爷爷和田六指嘀咕了几句便离开了我家。 爷爷走后,我按照田六指的嘱咐将棺材收拾好后便跪在了灵前。田六指在叮嘱我记得为我娘上香后,就去里屋和外公谈事去了。 等到临近黄昏,田六指让我换上孝服后,便陪着我在灵前坐了起来。期间我不停地往炭盆中添放冥币纸钞,以此来尽人子之道。 半夜,外公从屋里出来把我替了下来。在田六指和外公的劝说下,我对着灵前磕了三个头后,便脱下重孝准备回屋打会儿盹。 躺在床上,田六指之前说的两句话始终在我耳边回响,联想起狼狗碰棺自杀的诡异景象,我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躺在床上想了多久,睡意渐渐袭来,我怀揣着一肚子心事和疑惑进入了梦乡。 朦胧间,屋外突然传来了爷爷的叫骂声,听到叫骂声我猛地清醒了过来。我生怕爷爷再来我娘灵前捣乱,随即坐起身来准备冲出去看个真切。 可就在我跳下床想要出门时,我看到房门口处一件白色的衣衫正在随风飘摇。细看一遍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件白衣竟然跟我身上所穿的孝服完全一样! 此时正值十五前后,月光要比以往明亮不少,但站在门口那人只将半个身躯伸进了屋里,使我没办法看清楚它的模样。 看着不时随风飘动的孝服,我强按住心中激荡的情绪,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谁?” 话音刚落,站在房门口的那人身子突然一闪迈进了房间。在看到那人的模样后,我不禁大惊失色,感觉嗓子眼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呼吸变得非常困难。 原本躺在棺材中的母亲,此刻正站在房门口,两只无神的眼睛盯着我,冷不丁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在我娘喊出“平一”两个字后,我只感觉脑袋一沉,天灵盖仿佛被人狠狠敲打了一下,脑海中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和我娘对视了起来。 在短暂的停顿后,我渐渐缓过神来,看着死而复返的母亲,我心中突然明白过来,田六指和爷爷之前所说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我娘八成是向我索命来了! 想到这里,我身子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想要向外公和田六指求救,却好像失声了一样,拼尽全力才发出了一阵支支吾吾的怪声。 我娘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目光始终停留在我身上。在月光的照映下,我发现我娘面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行血渍,而这两行血渍正是我娘的眼泪! 我娘张开嘴巴支吾了好一会,这才嘶哑着说出了三个字,“我的儿!” 我娘话音刚落,院外再次传来了爷爷的叫骂声。洪亮的叫骂声让我心头一颤,随即向后退了一步,坐在床上喘起了粗气。 与此同时,屋外传来了田六指的声音,“平一,快别睡了。你爷拿着菜刀堵在门口说是要劈了你娘的棺材,我看他八成是疯了。你帮我把他劝...” 一路小跑的田六指在踏进房门后,险些和我娘撞在一起,伴随着一声惊呼,田六指说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在停顿了一秒后,田六指迅速反应了过来,在掏出一张符纸后,田六指向后退了一步,右脚踏在门槛上猛地一发力,将符纸贴在了我娘的额头上。在接触到符纸的瞬间,我娘嘴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吼,紧接着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几乎在瞬间发生,还没等我缓过神来,田六指便抓住我娘的双脚,喊我一起将尸体放回棺材当中。 在我和田六指将我娘的尸体安放进棺材里时,外公从院门口走到了灵前。在看到我娘额头上的符咒以及脸上的血泪后,外公大叫一声,蹲在地上说:“我这是什么孽啊!” 田六指将棺盖合上之后,嘱咐我去看看门外的爷爷,随即搀扶起外公进了屋里。 此时的我已经忙昏了头,手忙脚乱打开院门后却发现幽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见爷爷已经离去,我重新关上院门跑进了屋里。 屋里,外公斜靠在床头不停抽着闷烟,眼神中满是焦虑的神色。 田六指坐在一旁,清了清嗓子说:“原本想停灵三天再下葬,可谁知道平一他娘的怨气竟然这么大。好在发现的及时没闹出大动静,要我说明天早晨就入土吧。到时候亡人入土一了百了,你们爷俩也不用跟着担惊受怕了。” 外公熄灭手中的烟头,在沉思了一会后将目光转向了我。见外公征求我的意见,我连连点头。刚刚在和我娘对视的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怖,心中的承受度已经濒临崩溃,此刻的我只想尽快将此事翻篇。 在商定主意后,我们三人守在我娘灵前寸步不离,期间院外再也没传来爷爷的骂喊声,仿佛刚刚是爷爷有意提醒我似的。一直等到第二天清晨,田六指趁着天未大亮慌忙喊上几名乡亲,由我带头朝村外的坟地走了过去。 埋葬我娘的坟地叫做沈家坟,是镇上所有沈姓人家的祖坟。因为害怕和爷爷遭遇,我们几人特意挑了一条偏僻的小路行走。 来到沈家坟,在等田六指看好坟址后,我娘的棺材被匆忙下葬,在祭拜完我娘的坟茔后,我便和田六指等人一同回到了村里。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腾我疲惫到了极点,回到家里在和外公打了声招呼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田六指便来到了我家。按照风俗今天我要去我娘坟上烧纸祭奠,因为害怕外公睹物思人出现意外,在听完田六指的嘱咐后,我独自一人抄小路朝村外的沈家坟走了过去。 此时正值梅雨季节,夜晚积攒下的雾气还未消散能见度很低,走出村子田间的雾气陡然增重了不少,见状我放慢了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走进坟地,我心中将田六指教给我上坟时的说辞默念了一边,随即取出瓜果贡品打算摆在地上。可就在我弯腰去放贡品时,透过大雾我隐约觉得我娘的坟包相比昨天鼓出了不少,见状,我有些好奇,可当我绕过墓碑走到坟包后,看到的景象不禁让我冷汗直流。 只见由我亲手封好的坟包,此刻已经破出了一个大洞,而装有我娘的红漆棺材,此刻正竖着横在坟包正中央,棺盖和棺材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而棺中我娘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第三章 索命灵牌 在发现我娘的尸体消失后,我大惊失色,第一时间将田六指给我防身的符咒拿在手上,转身朝坟地出口跑了过去。 就在我快要跑出坟地时,一个模糊的身影从大雾中冒了出来。见状我大惊失措,将符咒举过头顶,心中期盼符咒能够发挥作用。 伴随着一声大吼,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看着身前气喘吁吁的田六指,我顾不得喘气,随即将我娘消失的事情告诉了他。 在得知我娘的尸体不见后,田六指显得十分平静,仿佛他老早就猜到我娘会消失似的。田六指蹲在地上喘了一会后,说:“袁家坟出事儿了你快跟我去看看。你爷爷快疯了!” 田六指所说的袁家坟正是我家祖坟,因为坟中埋葬的多是我们袁姓本族,所以外人都喊它袁家坟。 虽然心中对爷爷没有好感,但因为祖坟的缘故,我顾不得多想便跟在田六指身后朝袁家坟赶了过去。 走上祖坟所在的土岗,一大片柏树林映入眼帘,而在柏树林下就是我家祖坟的所在地。柏树林中聚集了很多和我同姓的本家乡亲,看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在看到我后,乡亲们全做出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子,一拥而上将我围在中央,纷纷喊着要我还他们一个公道。 最后还是在田六指的帮助下,我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在从人群中出来的瞬间,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不由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的袁家坟一片狼藉,坟中所有的棺材全被人挖了出来,而爷爷正跪在不远处的一副棺材前大哭,让人看了十分揪心。 从乡亲们的叫骂声中我得知,早晨天不亮时有村民到岗上浇地,发现我娘走进了袁家坟,等到村民回村喊来人时,我娘早已不见了踪迹,而袁家坟则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听完村民的描述,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乡亲们纷纷要找我讨说法,原来祖坟中先人的棺材,全都被我娘挖出来了! 就在我愣神的空隙,田六指走到我跟前轻声说:“快去劝劝你爷爷吧,都在那跪了俩钟头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老人不是吗?!” 看着跪在棺前嚎啕大哭的爷爷,我心中有些不忍,田六指说的很对,老人终归是老人。想到这里我跑到爷爷跟前,想要将他搀扶起来。 可不管我如何劝说,爷爷始终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见爷爷没起来的打算,我只陪他跪在棺前,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我跪在地上,爷爷眼角流出了一行清泪,起身用手拍了拍身前的柳木棺材,说:“这都是命啊!” 说完,爷爷猛地将棺盖掀翻在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后,趴在棺材上再次哭了起来。 站在我身旁的田六指,在看到棺材中的景象后显得十分骇然,嘴巴张的极大,步履蹒跚的向后退了几步,将目光对准了跪在地上的我。 看到田六指夸张的表情,我心中大为不解,连忙起身朝棺材中看去。只见诺大的棺中除了一张灵牌以外再无其它,灵牌上用朱漆红字写着一行小字,“袁平一之灵位!” 在发现棺中放着的竟然是我的灵牌后,我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过来爷爷为什么要跪在棺材前大哭,想是他老早就发现了这张灵牌! 见我瘫坐在地,田六指连忙将我搀了起来,接着从棺中取出灵牌,说:“可能只是同名同姓呢?看看灵牌后面,看看生辰八字!” 见田六指说话有些颠倒,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我们家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大户,但起名也都是按照家谱上的辈分排序的,到了我这一辈正好是平字辈,出现重名的几率几乎为零。 田六指的一番话打动了爷爷,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田六指缓缓将灵牌翻了过来,“丁卯年四月十七日丑时二刻生人!” 在看到灵牌后面所记载着的生辰八字后,爷爷一把将灵牌从田六指手中夺了过来。随着灵牌被丢入坟坑,爷爷大骂道:“想害我袁家绝后,想害我孙子。我一定要把你挫骨扬灰!” 听着爷爷愤怒的叫骂声,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此时的我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回外公家!可就在我转身准备回家时,我只感觉眼前一黑,随即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外公家的床上。见外公和田六指正坐在一旁谈事,我轻声问道:“我爷爷呢?” 外公见我醒来后,长出了一口气,走到床边略带哭腔的说:“你爷爷在袁家坟呢,他没事他没事。” 说话间,田六指走到床前,将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伴随着时间流逝,田六指的面色变得越发难看,在盯着我沉吟了一会后,田六指从口袋中将一团布包拿了出来。 在我和外公的注视下,田六指缓缓将布包打开,从其中取出了一根一指的银针。 见田六指取出银针,外公显得有些焦急,连忙说:“老田,你拿针出来作甚。平一这到底是怎么了?” 田六指对我外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安静下来。随即伸出左手在我额头处捏了两下,我被田六指布满老茧的手指捏的生疼,正想开口询问,只感觉额头处一阵刺痛,田六指将银针插在了我的眉心正中。 在银针刺入我眉心的刹那,我只感觉腹内翻江倒海,喉头一甜,一口黑血被我吐在了地上。 吐出黑血后,我发觉身子比之前舒服了不少,随即躺在床上喘气了粗气。 田六指在看到地上的黑血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插在我额头处的银针拔了出来。 伴随着银针被拔出,我只感觉头痛欲裂,后背的皮肤全都缩在了一起,蜷身缩在床上忍不住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田六指拿出一块白布将我额头处的血迹擦拭干净。看着手中的白布,田六指眉毛全都皱在了一起,表情十分难看。 见状,我强忍着不适,向田六指询问起了我身体的情况。 田六指盯着我稍微犹豫了一会,随即将白布递给了我。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后,我强打精神坐了起来,朝手中的白布看去,只见白布上沾染着许多黑血。相比起被我吐在地上的那些,白布上的黑血腥气更重了几分,而且其中隐约夹杂着几率白色棉絮状的东西,看起来十分骇人! 外公怕我乱想,连忙将白布收了起来,对着田六指问:“这血怎么是黑色的?平一是不是得病了!” 田六指苦笑一声,取出一颗自制的卷烟猛抽了几口,说:“要是病了就好了,平一怕是中邪了!” 见我和外公有些不解,田六指接着说,“这几天平一因为他娘的事受了惊吓,加上袁家坟那口棺材是针对平一的。沾染上些阴气却也难怪。” 听完田六指的话,外公长叹了一口气,“作孽啊,作孽!” 田六指搀扶外公坐下后,朝我看了几眼,说:“明天我带平一去我年轻时待过的道观试试,看看那些老头儿还在不在。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孩子的命了!” 我强打精神听完田六指所说的话,紧接着只感觉脑袋一沉,四周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我即将昏昏睡去时,只听耳边传来了桌椅摔落的声音,随后传来了外公嘶哑的怒吼声,“畜生,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害死吗!” 听到骂声,我慌忙坐了起来,朝着外公和田六指的视线看去。我发现我娘正站在窗外,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而她怀中正捧着那张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灵牌! 第四章 勾魂铃声 发现我娘后,外公显得极为激动,对着站在窗外的我娘骂了几句,打开房门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田六指见外公出门,快速掏出几张黄纸,紧跟着跑了出去。 就在外公和田六指离开房间的刹那,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写有我生辰八字的灵牌被我娘丢到了屋里的地板上。 见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强忍着头痛跳下床将灵牌拿了起来,站在床边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娘。 听到我的呼喊,我娘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亮光,言语哽咽的对我说:“去找你爹。” 我娘所说的短短四个字,对于我来说宛如平地惊雷一般,我爹外出寻找我娘十二年未归,期间从未传来过半点音讯,难不成娘知道我爹在什么地方? 说话间,外公已经走到了院里,如果不是田六指害怕出事死死拦着,外公此刻恐怕早已冲了上去。 伴随着外公的叫骂声,我娘转身走出了院门。看着我娘离去的背影,我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向后退了几步,躺在床上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天已将近黎明。躺在床上,我隐约听到外公和田六指在谈论些什么,就在我准备坐起身来时,只感觉腹内一阵翻腾,趴在床沿吐出了一口黑血。 见我醒来,外公和田六指停止了交谈,急忙跑到我跟前,询问起了我的身体状况。 在为我把过脉后,田六指掏出一包药粉让我服下,随即带着写有我名字的灵牌,去到山里的道观找道士求助去了。 田六指走后,外公守在床边坐了起来。不知是病情加重,还是服下了药粉的缘故,没过多久我便昏昏睡了过去。 梦中,我娘昨晚所说的话始终在我耳边回响,扰的我心中十分慌乱,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感觉四肢好像被人死死按住似的,任由我拼尽全力却始终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我娘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起初清脆的铃声越来越急,一道极为沙哑的声音连同铃声一同传入了我的耳中,“袁平一”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我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着铃声的频率加快,那呼唤我名字的叫声变得十分清晰。每当听到呼唤,我总会不由自主的回应着,等到后来我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十分清醒,但却又无法从梦中醒来。 就在我暗自叫苦时,只感觉眉心处一阵刺痛,随即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喘起了粗气。 与此同时,外公站在床边脸色铁青的看着我,而在外公手中则捏着一根银针,从银针上沾染的血渍可以看出,刚刚那阵刺痛正是外公用银针刺的。 “袁平一” 随着铃声与呼唤声再一次响起,我后心处的皮肤猛地一缩,后背就好像被人用刀子捅了似的。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几乎喊出声来。 外公在看到我痛苦的模样后,紧紧攥住我的手掌,问:“你怎么了平一?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看到外公焦急的模样,我心中十分苦楚,忍着后心处传来的剧痛,说:“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还有铃铛声。” “离离乾坤,冥冥青铃,招魂摄魄,锁幽困精,袁平一三魂七魄速来!” 我话音刚落,一串稀奇古怪的喊声便从屋外传了过来。伴随着我的名字再次响起,我只感觉口中腥甜难忍,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 吐出黑血后,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外公的手掌在微微颤抖。在搀扶我躺下的过程中,四目相对,我发现外公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戾气。 因为后心处散发出的剧痛,我躺在床上近乎昏死过去。直到眉心处传来一阵滚烫的触感后,剧痛才稍稍缓和。 伴随着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睁眼看去,只见此刻外公已经走出了房门,而他的左手中指指端竟然在往下淌血。 在外公出去后不久,那如同梦魇一般的铃声戛然而止,我后心处的痛感也随之缓解,直至恢复正常。 经过一阵折腾后,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快要炸了似的,想要外出查看外公的去向,却提不起丁点力气。 过了约莫一刻钟,外公推门走进了屋里。在得知我身体的痛感消失后,外公欣慰的笑了一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歇息了起来。 我想向外公询问刚刚铃声以及喊声的来源,却看到外公正在聚精会神的翻看书籍。见状,我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躺在床上歇息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不知从哪找来偏方,连夜熬制了一碗汤药,亲自喂我喝了下去。 儿时因为患上伤寒病的缘故,我曾喝过一段时间的中药。与平常喝过的中药不同的时,外公所熬制的汤药竟然是暗红的色调,而且也并不像其它中药那样苦楚,而起夹杂着一股极其寡淡的血腥味。 喝下汤药后,我再次昏睡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已经临近黄昏。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原本十分模糊的双眼此时竟然变得格外清明,身体也恢复了几分力气。见状,我不由暗自佩服外公的“医术”高明,随即下床准备去将身体好转的消息告诉外公,免得他为我担忧发愁。 在发现外公并没有在院子里后,我转身朝外公的房间走了过去。心想一定是昨晚守在我身边一夜未眠,外公此时应该是正在休息。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内疚,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走进外公的房间,正当我想要将身体康复的好消息告诉外公时,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不禁让我心头一颤,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此刻坐在木椅上的外公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头发也完全变成了白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而更让我震惊的是,外公身上此刻竟然穿着一套寿衣! 在农村人们对寿衣十分忌讳,只有在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后人们才会主动换上寿衣,免得死后麻烦旁人动手。 看到外公这幅模样,我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搂着外公痛哭了起来。 外公见我跪在地上大哭,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说:“平一,快别哭了。人总会有生老病死的那一天,姥爷年岁大了不中用了。你以后遇到事情就去找你爷爷和田六指。他们都是好人。” 外公说话的语气十分缓慢,期间还粗喘了几下粗气,短短的几十个字,外公断断续续的用了将近五分钟才勉强说完。 在听完外公所说的话后,我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好像被滚油烫过一样。从外公的言语中我清楚的明白,外公这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 我强忍着悲痛回应了一声,随即站起身来想要去找村里的医生。可就在我起身的瞬间,却发现外公的瞳孔正在逐渐变散,已经没了呼吸。 见状,我大叫一声,跪在外公身前嚎啕痛苦了起来。不知过了我只感觉有人拉住我的胳膊,将我馋了起来。 放眼看去,只见爷爷正站在我身边,面色铁青的看着外公,泪水早已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与此同时,周围邻舍的乡亲们也被我的哭声吸引了过来。在爷爷的指挥下,乡亲们搭起了撤下不久的灵棚,随即将外公放入了棺材当中。 当天夜里,我跪在灵前回忆着曾经与外公的点点滴滴。联想起昨晚外公滴血的手指,以及跑出房门的场景,我心中无比自责。仔细想来,原本身体硬朗的外公突然去世,一定跟昨晚的事情有关,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 第五章 缺失一魄 在发现外公手腕上的伤口后,我恍然大悟,原来之前我所服下的汤药,竟然是外公的血液! 看着外公苍白消瘦的面颊,我的心脏就好像正在被刀割一样十分难受。外公之所以突然去世,原因竟然是失血所致,而外公这样做的原因则是为了我。 想到这里,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趴在外公棺前哭出了声来。 见我在灵前大哭,爷爷害怕冲撞了亡灵,连拉带拽的将我拖进房里,对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爷爷安慰自己,心中随之升起了一丝暖意。可转念一想,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正是这个站在我面前的老人。 虽然事情起因是外公陷害爷爷,但爷爷的出现,却先后让我爹娘、外公这三个我最亲近的人离我而去,想到这里我心中对爷爷生出的一丝好感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答应过外公不会为难爷爷,所以我只得趴在床上闷不做声,心中却是悲愤交加到了极点。 深夜,因为我娘的缘故,前来帮忙的乡亲已经全部散去。此时的我早已换上孝服,跪在灵前沉默不语。而爷爷则坐在一旁,不时向炭盆中添放纸钱,我们爷孙两人就好像陌生人一样,自始至终从未在灵前交谈过一句话。 一时间,灵前除了蜡烛偶尔发出炸裂的声音外,再无其它任何响动,气氛更是尴尬到了极点。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面对爷爷时,伴随着一声惊叫响起,进山去请道士的田六指迈步走进了院中。 田六指看着灵棚中装有外公遗体的棺材,面容变得十分凝重,下巴微微颤抖,支吾着想要说些什么。 见田六指回来,爷爷快速站了起来,一脸焦虑的问:“怎么样,请到道士了没有?” 田六指仿佛没有听到爷爷的话一样,径直跑到外公棺前,趴在棺盖之上哭了起来。 “老哥哥,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说着,田六指不时用手拍打着棺盖,发出了一连串沉闷的响声。 听到田六指的哭喊声,我鼻子一酸泪水沿着眼角流了下来,跪在灵前不在言语。 爷爷见田六指哭的伤心,急忙将他搀扶到一旁。过了一会,等田六指的情绪平复下来后,爷爷再次询问了起来寻找道士的结果。 见爷爷询问田六指结果,我抬头朝田六指看去。却发现原本被他带走的灵牌,此时并没有在田六指手上,见状,我心中十分好奇,但却又碍于情面没有向田六指提起。 田六指坐在灵前的木凳上抽完一颗烟后,脸色略带凝重的说:“眨眼过去四十多年,那些老道士死的死走的走。观里只剩下一些年轻的道士,昨天“戊不朝真”我怕耽误时间。就把地址和灵牌留在了道观,先回来了。” 看着田六指紧锁的眉头,我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求道士帮忙的事情十有八九算是吹了,随即走到炭盆前想为外公多烧些纸钞。 田六指坐在一旁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后,支支吾吾的问:“我走的时候沈老哥身体还算不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话说到一半,田六指猛然压低了声音,显然是害怕触动我的伤心处。 见爷爷沉默不语,我心中思忖再三,随即将昨天晚上所遇到的怪事,以及外公为我熬制汤药的事情一股脑说了出来。 听完我的描述,田六指眉头全都皱在了一起,坐在一旁沉思了起来。反观爷爷并没有什么反应,仿佛老早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似的。 过了半晌,田六指走到我面前将我扶了起来,随即将手搭在我的手腕处,眯着眼睛为我把起脉来。 随着时间推移,田六指的脸色由红变白,眉头紧锁,仿佛五官都要凝聚在一起,样子十分苦闷。 “脉率齐而不稳,时急时徐。反复不常,毫无规律。难不成是丢了魂儿?” 田六指此言一出,我不由吃了一惊,坐在一旁发呆的爷爷也跟着站了起来。 为我把过脉后,田六指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说:“我这有点山泉水你把它喝了。” 接过装有泉水的瓷瓶,我心中闪过了一丝疑虑,但碍于面子只好打开瓷瓶,将其中的泉水喝了下去。 在我喝下泉水后,田六指紧接着问道:“什么滋味?” 听到田六指的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田六指一定是急糊涂了,平常的泉水能有什么味道? 见我不信,田六指示意我将瓷瓶放到鼻尖处闻一下,“瓶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山泉水,而是我前几天杀得鸡冠血!” 看着田六指一本正经的模样,我举起瓷瓶闻了一下。随即一股血腥味涌进了我的鼻腔当中,呛得我连连咳嗽了几声。 田六指在我后背拍了几下后,将瓷瓶收了起来,看了爷爷一眼说:“平一八成是丢了魂儿。” 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爷爷,听说我丢了魂魄,第一时间向我询问起了昨天晚上那阵古怪喊声的内容。 在回想了一会后,我凭着以及将那古怪的话说了出来,“离离乾坤,招魂摄魄,袁平一三魂七魄速来?” 我话音刚落,爷爷突然张口说道:“离离乾坤,冥冥青铃,招魂摄魄,锁幽困精!” 田六指在听到爷爷的话后,身体猛地一颤,颤颤巍巍的说道:“难不成是龙虎宗的招魂咒!” 爷爷脸色铁青的盯着我,并没有回应田六指的询问声。四目相对,我从爷爷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杀意。 看到爷爷那要吃人的目光后,我不禁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空地上,尽量不去看爷爷的眼睛。 爷爷见我向后退去,干咳了一声,眼神中的杀意一闪而过。在对着田六指嘀咕了几声后,爷爷便离开了外公家,不知到哪里去了。 爷爷走后,田六指蹲在外公灵前发起了呆。见状,我只好怀揣着满腹的疑问和焦虑,重新跪在了外公灵前。 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爷爷拎着一盏孔明灯返了回来。与此同时,田六指从灵前取过七柱清香,示意我将清香含在嘴里。 看着爷爷和田六指凝重的表情,我强忍着疑惑将清香含在了口中。伴随着烟雾升腾,我被呛得眼泪直流,差点将口中的清香吐在地上。 就在我忙着擦拭眼泪的时候,手掌突然被人抓住,随即一阵刺痛从指间传来,睁眼看去,只见田六指正抓着我的手指,将从指间出流出的鲜血朝清香上滴。 随着清香的一端被鲜血染红,田六指用手取过清香,插在了灵前的香炉之上。 做完这一切,田六指和爷爷全都停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香炉之中的清香,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似的。 伴随着时间推移,七柱清香中的六柱近乎燃尽,只有为首的那根清香还处于之前的状态,仿佛从未被点燃过一样。 田六指将第一根清香拿在手中,嘴里轻声嘟囔了一会,猛地一拍大腿,说:“七魄为首是吞贼,是吞贼!” 说完话后,田六指从口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毛笔,蹲在孔明灯前快速书写了起来。 朝着孔明灯上看去,我惊奇的发现我的生辰八字已经姓名,全都被田六指写在了孔明灯上,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几行生涩难懂的繁体字。 过了没多久,孔明灯上便被田六指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做完这一切后,田六指发现毛笔,掏出一张黄纸放在了孔明灯底部的木盒之中。 随着黄纸被点燃,木盒中亮起了一道幽蓝色的火光。见状,田六指放开手中的孔明灯,任由它向天上飘去。 等到孔明灯上升到半空中后,田六指和爷爷长出了一口气,同时说道:“成了!” 就在他二人话音刚落没多久后,半空中突然火光大亮,纸制的孔明灯几乎在瞬间便化为了灰烬。 与此同时,一阵极为熟悉的铃声陡然响起,伴随着铃声一同传来的还有那犹如梦魇般的呼唤声。 第六章 道士上门 听到勾魂铃声再次响起,我不由心头一颤,向后退了几步,连忙用手堵住耳朵,试图去不听那不知从什么方位传来的铃声。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爷爷脸色也沉了下来。在嘱咐田六指照顾好我后,爷爷快步走出了院子,看样子是去找那声音的来源了。 联想到外公之前的遭遇,我不禁为爷爷捏了一把汗,出门想要阻止爷爷,却突然感觉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田六指发现我有些反常,连忙走到我身旁,将两张黄纸递到了我面前,“用它堵住耳朵。” 从田六指手中接过黄纸,我用力揉搓了几下,随即将纸团塞进了耳朵眼里面。 随着铃声被黄纸阻隔,我急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缓了下来。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后,便起身站了起来。 就在我准备去到灵前为外公上香时,铃声再次传来,较之前传来的铃声,这次的铃声相对缓慢但却十分清楚,朝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我娘正站在院门口,手中拿着一枚铜铃正在微微晃动,而我娘的眼睛则死死盯着灵棚中外公的棺材。 看到我娘后,埋藏在我心中的疑问再次被掀了起来,我向前走了几步,想向我娘询问有关我爹的消息。 再向前走了几步后,田六指伸手将我拦了下来,怒斥道:“你不要命了!快回屋里呆着,等到天明再出来。” 就在田六指和我交谈的空隙,我娘突然加快了摇铃的频率,随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见我娘离开,田六指紧跟着跑到了门外,再将院门关闭的同时,田六指对我喊道:“你守在家里别出来,我去找你的魂魄。” 田六指离开后,我将院门上了门栓,随即坐在灵前烧起了冥钞。 看着炭盆中正在燃烧的纸钱,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想到这些天来围绕我娘所遭遇到的事情,我心中五味杂陈,没成想在这个世上我最亲近的人,竟然两次三番的要害我一死。联想到刚才我娘出现时手中拿着的铜铃,我心中十分悲愤,鼻子一酸忍不住哭了出来。 就在我暗自落泪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听到有人敲门,我急忙站了起来,想要前去看门,却又害怕门外站着的是我那前来索命的娘,随即仗着胆子问:“谁?” “我是山里来的道士,请问这是沈北水家吗?” 伴随着门外传来的青年男声,我悬着的心落了地,打开院门,一个身穿蓝色大褂的青年男人出现在了我面前。 青年道士见我身穿孝服,显得有些尴尬,沉吟了几许后,问:“请问这是沈北水先生家吗?我是山里道观中的道士,昨天出门回来看到沈先生留下的字条就赶来了。” 看到田六指请来的道士竟然如此年轻,我心中有些狐疑。可在看到他手中所拿着的灵牌后,我心中的疑虑瞬间消散,随即将他请进家门,准备带他到屋里用茶。 青年道士在走到外公灵前后,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对着灵前鞠了一躬,在上过清香后,道士说了声慈悲,这才转身走进了屋里。 在喝过茶后,青年道士对我说:“你就是袁平一吧?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听到道士的话,我心中十分错愕,心想这道士难不成会相面?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准确的说出我的名字。 略微沉思了一会后,我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您说的没错,我就是袁平一。沈北水是我的外公,刚刚您已经给他上过香了。不过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青年道士听到我的话,微微点了头,说:“刚才进门时我发现你身上的阴气很重,联想到这灵牌上的名字就试着猜了一下。没成想让我蒙着了。” 在听青年道士解释过后,我心中豁然开朗,不禁暗自赞叹这位道长心思缜密,看来我的病八成是有救了。 见青年道士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我感到十分尴尬,想为他续茶,却被拦了下来。 “别您您的叫我,咱俩年岁相差不大。以后就叫我燕行吧,燕国的燕,行动的行。” 说完,道士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走出房门,坐在了外公灵前。 听到燕行这一番话,我轻笑了一声。原本以为久居观中的道长都是十分严谨、不苟言笑的模样,没成想燕行却是一声邻家兄长的做派,这让我紧绷着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来到灵棚,燕行正在往炭盆中添放纸钱,见过跪在灵前,燕行轻笑了一声,说:“现在的世道浮躁的很,像你这样懂礼节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来,我为你把把脉。” 听到燕行的夸赞,我不禁脸颊一红,起身蹲在燕行面前,将胳膊伸了出来。 在为我把过脉后,燕行脸色显得有些凝重,问:“你近几天服用过元阳之物?而且魂魄也十分不稳。” 面对燕行的询问,我心中有些为难,丝毫不知他口中所说的元阳之物是什么,只好低头不语。 燕行见我有些为难,轻笑着摇了摇头,说:“是我唐突了,简单的来说元阳之物就是平时用来补充体内阳气之物。常见的有人参、鹿茸,对了人血也在此类之中。” 在听到人血二字之后,我心头猛地一颤,联想到昨天曾喝下外公血液一事,顿时觉得羞愤难当,差点没流下眼泪。 看到我伤心落泪的样子,燕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坚强点。别动不动就哭鼻子跟个大姑娘似的,以后娶了媳妇还不得被欺负死啊?” 听到燕行的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见燕行有意缓和气氛,我止住心中的悲痛,对燕行说了声谢谢。 燕行见我破涕为笑,露出了一丝笑容,继续说道:“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强行补充阳气无异于饮鸩止渴。好在用量不大还有办法补救,当下之急是要找到你丢失的魂魄。” 说着,燕行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在折成三角形后,燕行递到我面前,让我将符纸含在口中。 等我将符纸含在口中后,燕行说道:“我现在帮你查一下魂魄,等会你感觉身体不舒服就告诉我。” “第一魄吞贼,第二魄...” 就在燕行刚刚演出第一个词语后,我只感觉眼前猛然眼黑,随即吐出口中的符纸,将身体症状告诉了燕行。 燕行在听完我的描述后,微微点了点头,自语道:“七魄为首是吞贼,主管免疫抗病。缺了吞贼魄,难怪你脉象如此反复。” 见燕行所说与田六指之前所讲的大同小异,我便将田六指之前所做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燕行。 听完我的讲述,燕行颔首沉吟了一会,说:“想不到这小村镇还有不出世的高人,不过你确定当时孔明灯上燃起的火焰是幽蓝色的吗?” 此时距田六指点燃孔明灯不过才过了几刻钟的时间,在确认自己没有记错后,我对着燕行点了点头。 燕行见我确认,有些惊奇的朝天空看了一眼,略带玩味的说:“这倒奇了,有点意思。” 说完,燕行将目光转向了我,说:“怕痛吗?” 看着燕行有些轻视的目光,我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摇了摇头,十分坚定的说:“不怕。” 燕行看到我的反应,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布包,说:“好,我先帮你稳住体内剩余的三魂六魄。” 伴随着布包被打开,一排大小不一的银针进入了我的视线当中。 第七章 坟前横死 在询问过田六指摆弄孔明灯的过程后,燕行颔首坐在灵前不在言语。见状,我一边留意着灵前香炉中清香的燃烧情况,一边为外公焚化纸钱。 等到后半夜,因为连日来的折腾我的精神变得十分低迷,在续上一炷清香后,便坐在灵前打起了盹。 朦胧间,我隐约听到我娘正哭着呼喊着我的名字,听到呼唤声,我猛地坐了起来,环视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我娘的身影,随即拍了拍额头,心想这一定是做恶梦了。 就在这时,我发现坐在一旁的燕行已经站了起来,见我精神有些恍惚,燕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教你几句咒语,心烦的时候就默念几遍。可以静心的。” “南斗群星,北岳紫薇,坐忘守一,不二法门。借尔法威,佑我灵泉。” 我将燕行所传授给我的几句咒语牢牢记在心里,在默念了几遍后,发现原本慌乱的精神此刻变得平静了许多。见状,我心中对燕行十分感激,在支吾了一会后,说:“燕大哥,咱们两人素不相识。你不但为我查看丢失的魂魄,还把道教咒语说给我听。这让我怎么好意思呢。” 在将心中的话支支吾吾的说出来后,我重新回到灵前烧起了纸钱。我自认是个不善言辞之人,但承人恩惠心中总觉得过意不去,说出来心中反倒轻快了不少。 燕行听到我的话,微微笑了一声,说:“我们方外之人行事最注重缘分二字,既然你的求助信能让我遇到。那就证明咱们两人有缘分,因果循环皆有天定。我这只不过是听天命尽人事而已。” 听完燕行的解释,我微微点了点头。正如燕行所说,因果循环皆有天定,难不成我命中该有此一劫?想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有些凄凉,因为害怕被燕行觉察出来,急忙将静心咒默念了几遍,随即坐在灵前不在言语。 我和燕行在灵前守到了天明,见天色已经明亮,我起身打开院门,准备迎接前来吊唁外公的乡亲们。 可就在我打开院门,准备回房去做早饭时,外公同族的一个乡亲慌慌忙忙跑进了院子。 在见到我后,村民一把拉住我的手掌,说:“你快去看看吧,田六指吊死在你娘坟前了!” 听到田六指死亡的消息,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只感觉眼前突然模糊,向后退了几步。 在后退的过程中,一张手掌向前将我推了一下,转身看去,只见燕行此刻正站在我身后,双眉微皱的看着我。 与此同时,吊唁外公的乡亲们陆续赶了过来。在将家中之事嘱托给一位沈姓长者后,我和燕行匆忙朝沈家坟赶了过去。 路上,我心中忐忑。田六指昨晚出门去追我娘是要找回我的魂魄,而此时他竟然吊死在了我娘坟前,前后一系列事件表明,田六指的死肯定和我娘有关,甚至八成是我娘杀死了田六指! 来到沈家坟,我娘坟前已经聚集了一些村民。走入进群,田六指的死尸进入了我的视线当中。 只见田六指此刻正半跪在我娘坟前,勃颈处死死卡在从树干上系下来的绳索上。因为吊死的缘故,田六指下半身散发出了阵阵腥臭,显然是大小便失禁所造成的。 看到田六指的死相,我吃了一惊,想要将他脖颈处的绳索去掉,却被燕行拦了下来。 燕行在查看过田六指的死尸后,皱着眉头说:“应该是昨夜凌晨两三点死的,不过你娘这阴宅是谁选的?” 见燕行询问,我指着田六指的死尸说:“是田爷爷生前选的。” “哦?你不是说他是道士吗?怎么会将阴宅选在这里。” 看着燕行凝重的表情,我心中有些疑惑,开口问:“这块地有什么不对吗?” 燕行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我娘的墓碑,随即说:“先把老先生的遗体归放好吧。死者为大。” 燕行此言一出,我连忙同围观的乡亲们一同将田六指的死尸放了下来,随后找来一块门板请人将田六指的死尸抬回了村子。 等到村民们全都散去后,燕行指着我娘的坟包说:“此地树木茂盛,因为树叶遮挡终年不见阳光。加上正前方对应着的土山挡住了通风聚气的风脉,阴气不能够散去终年累积,此地早已成了聚阴之地。田六指身为道士,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见燕行如此说,我不由心头一颤,难怪我娘会在入土后的第二天就诈尸出棺,原来是与田六指所选的这块坟地有关。 就在我暗自沉吟时,燕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去前面的土山上看看。” 登上土山,我隐约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仔细一瞧,却发现在土山顶峰周围尽是硬土砂砾,周围寸草不生。但在山顶的正中间,却长有一块草丛而且长势十分茂盛。 看到这一场景,我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跟随燕行一起走进草丛后却发现,在草丛中央隐藏着一口早已废弃的水井。 早年间因水源匮乏,人们大多会从山上引山涧泉水下来使用,等到近些年随着打井队的到来,人们便废弃掉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涧,转而在自己院里打井取水。 燕行在发现水井后,视线始终不曾离开。见燕行看的入迷,我心中有些不解,随即说道:“燕大哥,这口废弃水井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我的话,燕行用手指了指西方的群山,说:“这土山距离太行山余脉将近十里路程,而且土山的地势远比村子要高得多。你觉得这口水井真的是之前村民们引来的山涧泉水井吗?” 燕行此言一出,我不由心头一颤,细想之下,发现正如燕行所说,土山与太行山余脉相隔数十里,况且地势很高,想要将泉水引到这里确实有些不切实际,但这口废井就杵在我们眼前,不由得我不信。 “这口水井所在的位置正冲这你娘的坟茔,加上风穴被土山阻挡阴气淤积不散。使原本一块上好的风水佳地硬生生变成了煞地,而这口水井恐怕是有人故意安插在这里的。” 听完燕行的描述,我只感觉后背一阵发麻,如果燕行所言是实的话,那安放这口水井的人岂不是有意要害我娘! 想到这里,我将心中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燕行在听到我的话后,苦笑一声,说:“他那里是害你娘,分明是想害你一死!” 燕行风轻云淡所说出的话,犹如千斤重锤一般将我砸的昏头转脑,呆立在一旁,心中大感震惊。 “废井中的水并不是死水,而是有人利用地经六注引来的地下水。配合周围的风水,你娘的阴宅被硬生生改成了水下宫格局。这种煞局并不会对亡人造成多少影响,但对于亡人的血亲子嗣却好比索命无常一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心中多少明白了一些,强忍着心中的恐慌,对着燕行说道:“难不成是田六指要害我?!” 在我说完心中所想后,燕行便将我的这一想法否定了下来。 “风水格局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况且宫下水格局又属于三十六地阴煞格局之列,这种格局想要形成最少需要一甲子的时间!” 听完燕行的解释,我长出了一口气,看来这并不是田六指有意为之,随即说道:“那会不会是田六指在为我娘选阴宅时,阴差阳错间撞中了这种煞局?” 燕行听到我的话,摇了摇头,说:“昨晚你曾经对我说过,你娘在失踪的十二年中容貌始终没有变化。就连衣物也宛如新的一般对吗?” 在得到我的确认后,燕行眯着眼睛朝山下看了一眼后,说:“看来你娘这十二年一直躺在这座阴宅当中。” 我被燕行的一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在想了一会后,带着疑惑向燕行问道:“什么意思?” 燕行颔首看着山下我娘的坟地,面无表情的说道:“换句话说,之前你和田六指将你娘下葬,是她第二次被葬入这宫下水煞地之中!” 第八章 寻找失魄 听说是我娘是第二次被葬入这煞地之中,我心中无比震惊。结合燕行所说的宫下水煞的形成时间,我暗自猜测,难不成这十二年间我娘就一直被躺在这里?直到前几天才被人挖出来! 想到这里,我只感觉胸口郁闷难耐,一口气没上来,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燕行用力在我后背拍了两下,对我说:“这事虽然有些难办,但好在还有一线生机。我们先回去等把你外公发送走后,再想办法找回你丢失的魂魄。只要保住魂魄,这宫下水煞我就有办法化解。” 听完燕行的话,我心中多了些底气。在稍微缓了一会后,便同燕行一起朝村子走了过去。 路上,燕行向我问起田六指的身世。在得知田六指无有子嗣后,燕行显得有些吃惊,说是照面相来看田六指绝非无儿无女之人,不过在听说田六指曾在破四旧时濒死之后,燕行疑惑的表情便消失了。 回到家中,已经临近正午。在看到爷爷出现在灵前后,我悬着的随即放了下来。 见我回来,爷爷快步走到我跟前,说:“怎么样?你昨晚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看着爷爷担忧的模样,我摇了摇头,紧接着将田六指的死讯告诉了爷爷。 爷爷听闻田六指的死讯,紧皱的眉头登时变得更重了几分。不过,爷爷接下来所说的话让我心中大感意外。 “你回屋准备准备,今天下午就把你外公埋进沈家坟吧。” 在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非遇到三伏酷暑,死尸是要在家中停灵三天的,此时距外公去世不过一天的时间,况且天气刚刚开春,如果贸然将外公下葬,恐怕会坏了规矩。 还没等我开口,站在一旁的燕行干咳了一声,说:“这位老先生说的不错,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早些下葬也好。” 在听到燕行的话后,爷爷盯着他看了许久,问:“平一,这是?” 燕行见爷爷询问他的来历,抢先说道:“我是山中道观里的道士,接到沈先生的信后就赶来了。” 在沉思了一会后,爷爷直勾勾的盯着燕行,问:“请问道长是何教派?全真?太一?还是太平道?” 见爷爷一连说出三个道教教派的名字,我心中有些惊奇,不过转念一想,爷爷在外漂泊二十余年,知道这些也说的过去。 燕行见爷爷如此说,微微一笑,说:“我不过是一介散人而已,哪里登的大雅之堂。更不敢高攀这许多的正派名山,老先生说笑了。” 听到燕行的话,爷爷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不等我说出自己的意见,便将中午下葬的事告诉了大家。 因为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大家对爷爷有些惧怕,虽然私底下有些微词,但却不敢对爷爷明说。 等到过了正午,在爷爷的操办下外公被葬入了祖坟。等到忙完剩下的事情,天已临近黄昏。想起田六指此时还停尸家中,我便拉着燕行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田六指家里。 田六指生前为村里操办红白喜事尽心尽力,乡亲们都记在心里,因此他家院中几乎围满了前来捧场的村民,但唯独没人为他披麻戴孝,灵前显得十分尴尬。 见状,燕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田老爷子生前为你尽心尽力,而且又是为你而死。你愿意为他披麻戴孝吗?” 听到燕行的话,我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如果没有田六指这几天的帮衬,我可能早已经被我娘索了命去,而且田六指是因为去找我的魂魄而死,于情于理,这重孝我都应该穿在身上。 换上孝服后,我跪在田六指灵前为他焚化起了纸钱。等到午夜时分,前来捧场的村民陆续散去,偌大的灵棚前只剩下了我和燕行两人,在月光的照映下,显得十分冷清寂静。 爷爷在忙完外公的丧事后,便不知去向,虽然疑惑他没来灵前拜祭田六指,但想起爷爷平日的作风,我心中的疑惑也就释然了。 在灵前呆了一会后,燕行从田六指家中找来了一盏煤灯以及几缕红线,随即坐在一旁摆弄了起来。 过了一会,燕行走到我跟前,说:“等会我设法召回你的魂魄,期间如果感觉身体不舒服。就默念我教给你的静心咒。” 说完,燕行拿出红线绑在了我的左手中指第二个指节上,而红线的另一端则被系了煤灯上。 在得到燕行的示意后,我坐在凳子上静下心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煤灯,要想见识一下燕行是如何将我的魂魄找回来的。 伴随着煤灯被点燃,燕行将一个茶杯大小的罗盘从口袋中掏了出来,连同罗盘被取出的,还有一根细长的银针。 燕行拿着银针走到我跟前,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用银针将我的中指刺破,鲜血被燕行滴到了罗盘之上。 做完这一切,燕行将罗盘放在一旁,双手不停变换,脚下踏着我从未见过的步伐,说道:“青灯一盏幽冥去,红绳八方渡魂来,急急如律令。呔!袁平一魂魄速速归来。” 随着燕行的咒语念出,原本平和的灯光开始变得晃动起来,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灯光,我心中十分害怕它会突然熄灭。 “夜值功曹刘天君,借尔法威,助我功成,引魂青灯,渡魂归来,急急如律令。” 等到燕行再次念出一句咒语,即将熄灭的灯光陡然增大了不少,同时盏中的灯油也以极快的速度消散。随着灯光越来越亮,我只感觉指尖一阵刺痛,抬头看去只见燕行手中的银针再次刺入了我的指尖。 伴随着一声空气爆裂的声音响起,正在逐渐变大的烛火猛然一亮,灯油被溅得到处都是,系在我指尖处的红线随即被四散开来的灯油引得燃烧了起来。 见状,燕行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对我说:“快将鲜血滴到油盏当中!” 听到燕行的吩咐,我一把将系在中指处的红线褪去,快速跑到煤灯前,将鲜血滴入了油盞之中。 在我将鲜血递进油盞的瞬间,燕行伸手将符纸盖在了油盞之上。随即拿起被放在一旁的罗盘,低头看了起来。 看着燕行聚精会神的样子,我不敢去打扰,只好回到灵前抓了一些香灰,敷在了指尖的伤口上。 “乾坤震兑,辰巳午未,正南方!” 在低头沉吟了一会后,燕行掐动手指念起出了一连串的词语,随即对我说道:“快走,你的魂魄在正南方!” 得知燕行推算出了自己的魂魄所在,我心中十分激动,在关好田六指家的院门后,便和燕行朝村子的正南方跑了过去。 从村子出来后,燕行带着我走了一会,随即停在了距离村外五里处的盘陀路前。 盘陀路早间年曾是一处乱葬岗,数百年下来其中不知埋葬了多少死尸。后来随着乱丧岗被废弃,接连会传出盘陀路有鬼火出没的消息。加上道路崎岖弯道极多的缘故,晚上独自一人行走很容易会被困在林子当中,所以才有了盘陀路这个名字。 燕行在盯着盘陀路看了一会后,对我说:“进去之后,一定要牢牢跟在我身后不许乱走。” 说完,没等我开口说话,燕行便手持罗盘踏入了盘陀路中,朝大山深处走了过去。 朝盘陀路深处走了一会后,燕行突然停了下来,在盯着手中罗盘看了一会后,燕行指着前方的土岗说:“就在那里!” 见自己的魂魄近在咫尺,我不由加快了脚步。翻过土岗,我们前方的树林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灯亮,见状,燕行将罗盘收起,快步朝树林中跑了过去。 走进树林,一具黑漆棺材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十分眨眼,燕行在确认林中无人后,走到棺前将放在棺盖之上的油灯拿了起来。 “九莲灯?莫非真是龙虎宗的人!” 在盯着油灯看了一会后,燕行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后退几步,随即伸手在棺前猛地一拍,偌大的棺盖竟然被燕行拍动了一条缝隙。 见状,我站在原地紧盯着燕行,想要上前去一看究竟,心中却对观众之物有些惧怕。 就在我犹豫不决时,燕行向我招手示意我向棺中看去。在得到燕行的示意后,我心中多了些底气,走到棺前朝内看去,只见棺中正躺着一具身穿孝服的女尸,这人不是我娘却又是谁?! 第九章 魂魄被封 在发现我娘的尸体后,我只感觉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随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指着黑漆棺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见状,燕行从口袋中掏出罗盘,风轻云淡的对我说:“以你的体质往后见鬼的日子还长着呢,内心如此经不住打击迟早会被自己吓死。以后把胆子放大些,万事有我!” 听着燕行铿锵有力的话语,我默念了几遍静心咒,缓缓走到棺前,想要将棺盖合上,以免冲撞了我娘的亡灵。 就在我触碰到棺盖的瞬间,燕行将我制止了下来,在盯着罗盘看了一会后,说:“你失落的魂魄在棺材里!” 话说的同时,燕行手掌猛地发力,一击将厚重的棺盖击落在了地上。 见我娘的棺材被打开,我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油灯,走到棺前朝内观望了起来。 借助通明的灯光,我发现棺内除了我娘的尸体以外,再无其它。想起老人们常说魂魄肉眼是看不到的,随即我站在棺前,轻声喊起了自己的魂儿。 正在查看罗盘的燕行,听到我叫魂的声音,十分不解的盯着我,问:“你在做什么?” 看着燕行满脸疑惑的表情,我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燕行听到我的解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我说:“这土办法放在往常还行,但现在你就是喊破喉咙都没用。” 说完,燕行在确认罗盘的方位正确后,指着棺中我娘的尸体说,“你的魂魄被人封在了你娘的身体当中,这九莲灯就是拿来镇魂用的!” 听到燕行的话,我大感意外,身体不由一颤,手中的莲灯险些被我打翻在地。 燕行见状,瞪了我一眼,说:“这九莲灯珍贵得很,你小心些!把它吹灭别在腰上,带着你娘的尸体先回去再说。” 我按照燕行的嘱咐将九莲灯别在腰间,小心翼翼的将我娘背在身后,跟着燕行朝原路返了回去。 越过土岗,我发现田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了大雾,这是原本就极为难走的盘陀路,变得更加凶险缠人。 走在路上,我心中始终在思考那晚呼唤我的声音,是不是我和娘被封在棺材中有关。细想之下,心中不禁有些烦闷,随即默念了几遍静心咒,紧跟在燕行身后向前走了过去。 转过一道弯路,路边出现了几座零星的坟包,因为生长环境所致,我心中对神鬼有些忌惮,便闪到道路的另一端,本能的想与坟包拉开距离。 就在我即将走过坟包之时,突然感觉眼前闪起一道亮光,一股淡绿色的火焰从坟包中飘了出来。绿色鬼火在坟包上空悬浮了一阵后,随即晃晃悠悠的朝我飘了过来。 见状,我大吃一惊,本能的想加快脚步逃离这里,却发现在前方的路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团鬼火,将我死死拦了下来。 燕行看到鬼火逐渐逼近,冷哼一声,喝道:“滚!” 在听到燕行的喝声后,三团鬼火同时停了下来,悬停在距离我不远处,仿佛正在观望情况似的。 就在我犹豫不前时,燕行轻轻推了我一下,说:“走啊!” 看着挡在前方的两团鬼火,我心中有些忐忑,仿佛看到了下一刻鬼火向我扑来的场面,后背不禁泛起了一丝冷汗。 燕行在看到我的反应后,轻叹了一口气,说:“像你这样往后能成其什么大事?!把九莲灯拿出来,向前走!” 说着,燕行接过我娘的尸体,催促着我向前走去。 见燕行有意锻炼我的胆识,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别在腰间的九莲灯拿在了手中。 看到我手中的九莲灯,挡在前方的两团鬼火缓缓向后退了一些,看样子是有些忌惮我手中的九莲灯。见尚未点燃的九莲灯竟对鬼火有威慑作用,我悬着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随即将九莲灯举在胸前,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两步。 伴随着我向前走去,鬼火再次向后移动了一些。这使我心中陡然增加了几分底气,转而大步向前走着,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向前走了一会后,燕行看着身后的鬼火,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弱他强相反也是如此,你看这不就没事了吗。” 燕行话音刚落,荒野中突然传来一阵铃声,随着铃声响起,被我们甩在身后的三团鬼火猛地变得明亮了许多,随即快速朝我们飘了过来。 见鬼火突然发难,燕行单手抱住我娘的尸体,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咒,朝鬼火丢了过去。伴随着一道火光亮起,离我们近在咫尺的三团鬼火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不复存在一样。 燕行盯着鬼火消失的地点冷哼一声,略显尴尬的看着我,说:“如果它一心找死,那就直接灭了!” 听到燕行斩钉截铁的话语,我心中豪气横生,将莲灯放在腰间,从燕行手中接过我娘的尸体,二人朝村子走了过去。 回到田六指家,已经到了后半夜。在为田六指烧了几张纸钞后,我和燕行便走进了屋里,查看起了被封印在我娘体内的魂魄情况。 燕行再将我娘的尸体放到椅子上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符纸,轻轻发在了我娘的头顶。 “渺渺周天,茫茫神海。八荒极灵泉台速开。” 在说话的同时,燕行接连做了几个手势,接着将手掌放在眼前晃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我娘。 在盯着我娘看了一会后,燕行有些惊奇的说:“你娘体内竟然还有一缕残魂未散,这倒难办了。” 燕行此言一出,我心中大喜过望,有残魂存在岂不是说我娘还有还阳的可能? 想到这里,我不假思索的将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燕行听到我的话,微微苦笑了一声,说:“人活在天地之间,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你娘此刻仅剩一缕残魂,逆天改命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此刻强行将你的魂魄从你娘体内抽离,很可能会将她仅存的一缕残魂绞杀,这才是令我为难的地方” 见燕行要将我娘的魂魄绞杀,我不禁心头一颤,随即拦在燕行跟前,说:“我宁肯不要这魂魄,也绝不能将我娘仅存的残魂绞杀!” 正站在一旁思索的燕行,见我如此一说,紧皱的眉头缓缓舒缓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的看着我,说:“好,这才是为人子之道。你放心带会我多费些气力,保住你娘的魂魄就好。” 听到燕行的话,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随即走到一旁不再言语,静心看着燕行如何施法。 “清心宝箓,开辟通道,灵启泉台,引魂归来,急急如律令。” 伴随着咒语被念出,燕行撩起长袍盘腿坐在了地上,随着双手不停变幻姿势,燕行口中念念有词,随即闭上了眼睛。 过了大约一刻钟后,我发现燕行的额头上已经隐约出现了几滴汗水,红润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显然是消耗精力所致。 见燕行正处在紧要关头,我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扰乱的燕行的心智。 随着念动咒语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响亮,汗水已经布满了燕行的脸颊,看着燕行疲惫的样子,我心中不禁对他产生了一丝愧疚感。 将目光从燕行身上移开后,我惊奇的发现,此时我娘的头顶处竟然冒出了一缕青烟。见状,我心中激动不已,这显然就是我遗失的魂魄要从我娘体内出来的征兆! 眼看我娘头顶出的青烟变的越来越浓郁,大功即将告成之时,院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冷风吹过,一道人影突然冲进屋里,径直朝席地而坐的燕行扑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怪叫,我赫然发现早已死去的田六指此刻正站在燕行身后,一双乌青色的手掌高举过头顶,狠狠朝正在施法的燕行拍了下去。 第十章 隔空斗法 在听到田六指所发出的怪叫后,燕行眉头微皱,显然已经察觉出了来自身后的危险。但因为害怕绞杀我娘残魂的缘故,燕行并没有作出反击,而是硬生生挨了田六指一击。 伴随着燕行发出一声闷响,田六指双手成爪径直向燕行后心抓了过去。见状,我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将别在腰间的九莲灯拿在手中,朝着田六指扑了过去。 田六指此时的注意力完全在燕行身上,猝不及防下被我撞倒在地。倒地后田六指并没有丝毫停顿,转而朝我扑了过来。 见状,我心中大惊失措,下意识将手中的九莲灯朝田六指丢了过去。九莲灯在击中田六指的额头处后,膏状的灯油倾撒而出,其中一小部分粘在了田六指的眉心处。 接触到灯油后,田六指怪叫一声,随即一阵白烟升腾,眉心处原本苍白的皮肤逐渐变成了血红色。 略微挣扎了一会后,田六指再次朝我冲了过来。就在我大惊失措时,耳边传来了燕行的声音,“咬破左手中指,气沉肚脐下三指之处。跟着我念。” “正阳玄功,清微妙门。浩阳正气齐聚心间,阳书箭荡平妖魔。急急如律令!” “左手呈剑指,将中指血朝它甩过去!” 跟随燕行念完咒语后,我依照燕行的吩咐咬破中指,将鲜血朝向我扑来的田六指洒了过去。 此刻的田六指和我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我洒出的中指血径直落在了它的脸颊之上。随着一声怪叫,田六指突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见状,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看着中指出不停向外流血的伤口,我只感觉心脏差一点就要跳出了似的,背后早已布满了汗水。 与此同时,盘坐在地上的燕行猛地站了起来。在确认我没受伤后,燕行走到我娘跟前,取出一张符咒打算将凝聚在我娘头顶的魂魄取走。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铃声。听到铃声我不禁心头一颤,急忙默念起了静心咒语,企图不去受铃声的干扰。 伴随着铃声响起,站在我身前的田六指身体一颤,举在胸前的双手突然向我抓了过来。 此时,我正一心默念静心咒,见田六指朝自己抓来,心中没有半点准备。眼见田六指就要触碰到我时,我只感觉肩头一沉,猛地向后退了几步。 回头看去,燕行正站在我身后,眼见死盯着田六指,手中的符咒随即被放入了口袋当中。 说来也怪,原本向我冲来的田六指,在看到燕行后突然停了下来,随即缓缓向后退去,仿佛对燕行有些忌惮。 见田六指还存有意识,我退到燕行身旁,问:“田六指没死?” 燕行听到我的话,摇头摇头,示意我护住我娘的遗体,说:“他和你娘一样,是被人用法术控制住了躯体。” 燕行此言一出,我心头猛地一颤,难不成我娘之前所作出的行为,全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的?!照此推断,田六指的死也很有可能是在背后操控我娘尸体的那人所为! 就在我脑海快速思索之时,从屋外传来的铃声抖动频率再次提升,与此同时,站在一旁观望的田六指突然朝燕行扑了过去。 见状,燕行伸手提起身前的长衫,向前迈了一步后,抬起左脚径直朝田六指踢了过去。 此时的田六指已经变成了一具傀儡,见燕行向自己踢来,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双手举在胸前,打算强行和燕行以命换命。 看到田六指的行为,燕行身体突然一低躲过了田六指的攻击。由于惯性的缘故,田六指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径直朝我扑了过来。 就在田六指即将扑中我时,燕行伸手一把抓住田六指的脚踝,将他丢到了门口。 燕行的动作入行云流水一般,但从他苍白的脸色可以看出,刚才施法已经损耗了燕行许多精力。 田六指从地上站起来后,一脸玩味的看着燕行,说:“刚刚你强行破掉我设在沈敏体内的法印,精气已经损耗了大半。加上后心中了行尸一击,我看你拿我什么跟我斗!” 听到操控田六指尸体之人,借田六指所说出的话,我不禁暗叫不好。刚刚燕行为了保住我娘的残魂,已经消耗了大半精气,况且他又被田六指偷袭击伤,恐怕此时已经受了内伤,身体情况不容乐观。 就在我心绪不定之时,站在我身前的燕行突然笑了起来,说:“你们龙虎宗时常自诩道门正宗,但不知何时从酆都学来的这控尸之术?我虽不擅肉搏,但送你去见张道陵却也并非难事!” 燕行说话的同时,伸手将口袋中的符咒取了出来,伴随着几句简短的咒语响起,看似轻如鸿毛的符咒,竟然被燕行直直的朝田六指丢了过去。 看到朝自己飞来的符纸,田六指脸上的笑意全无,慌忙闪躲,但那里比得上符纸飞来的速度。 随着一阵火光亮起,田六指惨叫一声,身子就好像弹簧一样,径直弹射到了屋外。 见田六指被燕行制服,我悬着的心随即放了下来。对着燕行问:“燕大哥,你没事吧?” 燕行听到我的话,摇了摇头,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转身朝我走了过来。 “你盘腿坐好,我将魂魄送回你的体内。” 说着,燕行将符纸放在我娘头顶处晃了三晃。伴随着一声咒语响起,盘聚在我娘头顶上空的青烟,随即尽数被收入了符纸当中。 做完这一切后,燕行走到我跟前,将手中的符纸放在了我的头顶,随即双手不停变幻收拾,准备将魂魄送入我的身体当中。 就在燕行聚精会神的施法时,躺在屋外的田六指突然站了起来,随即以极快的速度朝我扑了过来。 见状,我快速站起身来,伸手将燕行推到一旁,以防他再次被暴起的田六指偷袭。 在被我推到一旁后,燕行迅速反应了过来。在取出一张符纸朝田六指丢去后,进而朝我跑了过来。 与此同时,田六指已经冲到了我跟前。看着满脸狰狞的田六指,我急忙闪身躲避,企图夺过田六指的攻击。 在我躲闪的过程中,田六指一把将我头顶处的符纸抓在手中,随即被朝他丢来的符纸所散发出的火光弹射到了一旁。 落地之后,田六指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起身快速跑出了房门,“想要拿回袁平一的魂魄就去龙虎山找我,本人恭迎大驾!” 燕行看着田六指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冰冷的说道:“找死!” 说完,燕行紧紧追了出去。见状,我急忙跑出房门,想要跟在燕行身边以防不测。可当我跑到街上后,却早已没了燕行的身影。 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我心中不禁暗自咒骂,如果不是自己做事莽撞,被田六指趁机钻了空子,失而复得魂魄也不会被抢了去。 就在我暗自懊恼之时,刚才控制田六指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联想到我娘的尸体还处在屋内,我急忙返回了田六指家中,想要护住我的娘遗体,以防她再次被人操控。 就在我慌忙跑进房门的同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随即整个人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伴随着一阵冷笑传来了,一个身穿道服的中年男人,从后方缓缓走到了我身前。 看着中年男人手中捂着的铃铛,我猛然间明白了过来,刚才就是他所操控的田六指。而之前我娘几次前来找我,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中年男人蹲在我面前,一脸玩味的看着我说:“袁南山和沈北水拼死要救的人,竟然就是你这么个废物?与其收掉你的魂魄,倒不如现在就斩草除根。这样也免去了许多麻烦!” 说着,中年男人伸手握住了我的脖颈,用力将我拎了起来。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我心中悲愤交加,随即问起了他屡次要害我一死的原因。 听到我的询问,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用手指着他左脸颊处的伤痕,说:“我今天这幅模样全都是拜你爷爷和外公所赐,这两个老不死食古不化。我杀你也是形势所迫,放心他们两个不久也回到黄泉去找你的!” 说着,中年男人猛然加大了手中的力度。瞬间,一阵咯吱声从我勃颈处传了出来,紧接着我只感觉喉咙剧痛难耐,挣扎着想要反抗,却提不起半点气力。 随着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我只感觉胸口就快要炸了似的,眼前一黑近乎昏死过去。 就在我即将窒息之时,不知从什么方向传来了一阵极为深沉的喝声,“王承延你今天若敢杀他,我灭了你龙虎宗!” 第十一章 阴气失衡 双腿悬停在半空中,我只感觉勃颈处剧痛难忍,伴随着一阵骨骼受损所发出的咯吱声,我胸口处就好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似的,灼烧感迅速在我胸口处蔓延开来。 看着我娘一脸邪魅的笑容,我第一次对死亡有了深刻认知,出于恐惧我挣扎着要想挣脱来自我娘的束缚,却只感觉身体异常酸痛,丝毫提不起半点气力。 随着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我几近昏迷过去,就在我放弃挣扎准备束手待毙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骂声。 骂声响起的同时,我身体猛然一轻落在了地上,随即瘫坐在地大口喘起了粗气。 朝着上方看去,只见我娘此刻正直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她的眉心处一只沾有鲜血的手指,正紧贴在我娘的皮肤之上。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爷爷,我不由暗自松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来后,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站在我娘跟前的爷爷见我站起身来,回头问道:“不要紧吧?” 听到爷爷满含关切的询问声,我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对爷爷生出了一丝好感。 看着被爷爷制服的我娘,我干咳了几声,说:“我娘是被人控制的,您别伤害她。”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感觉胸前一阵酥麻,紧接着剧烈咳嗽了几下,随即只感觉嗓子眼一阵腥甜,张口喷出了一滩黑血。 爷爷见我吐血后,急忙跑到我身旁,查看起了我的身体状况。 看着爷爷关切的目光,我心中有些不忍,随即强打起精神,对爷爷摇了摇头,强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 “让我看看。” 随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一张细嫩的手掌打在了我的手腕上。 抬头看去,一个身穿运动衣头戴斗笠的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我面前。 在为我把过脉后,男人快速将手从我手腕处拿开,说:“他的脉象十分紊乱,看样子好像失了魂魄。加上刚才近乎濒死阳气外泄,体内的阴气趁虚而入,此时已经进入了五脏之中。” 听到男子的诊断结论,我心中大感意外,虽然有斗笠遮盖,使我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但听他说话的声音,年级应该不是很大。之前田六指费尽周折才找出我身体异常的原因,此刻竟然被他这么随便一模,便知晓的大半。见状,我不由暗自赞叹起了这人的手段。 男人见我眼睛盯着他看,急忙转身向后走了几步,仿佛害怕我看到他容貌似的。 爷爷见气氛有些尴尬,轻轻推了我一下,说:“他是你远方表哥,是我请他来帮你瞧病的。以后你就要他苏文好了。” 听完爷爷的介绍,我支吾的应了一声。因为我娘的缘故,从小到大我几乎和爷爷那边的亲戚断了往来,此刻平白冒出一个表哥,让我心中多少有些尴尬。 就在我愣神的空隙,我只感觉身体一晃,朝着前方看去,只见我娘此时已经恢复了行动,夺门跑出了田六指家中。 看着我娘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暗叫不好,虽然我遗失的魂魄已经被燕行取出,但我娘此去怕是又落入那神秘人的掌控之中,想起我娘体内还存有一丝残魂。我慌忙想要追出去,可还没等我走出房门,只觉得胸口处气血上涌,再次吐出了一口黑血。 吐出黑血后,我的身体就好像被抽空了似的,腿根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见状,爷爷急忙将我搂在怀中,不住的抚摸着我的胸口,想要以此缓解我体内的病症。 “你体内的阴气已经失去了控制,贸然动气只会加速阳气外泄。如果你嫌命长那就尽管动气。” 说着,苏文从口袋中取出一枚青色瓷瓶,将一枚黑色药丸送入了我的口中。 服下药丸后,我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口中钻进了我的嗓子眼,几乎在瞬间,胸口处的酥麻症状便得到了缓解。 见体内的症状得到缓解,我不禁对苏文产生了一丝敬意,想要向他道谢,可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讥讽言语,到嘴边的谢字随即被我咽了回去。 就在我想要站起身来时,燕行行色匆匆的赶了回来。在看到地上的黑血后,燕行显得有些愤怒,指着屋内我娘所待过的木椅问:“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是谁?” 见燕行话锋直指苏文,我连忙将刚才所发生的事请,以及苏文的来历,向燕行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我的解释,燕行紧皱的眉头逐渐松缓了下来,随即将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过了一会,燕行有些惊奇的问:“你体内的阴气怎会变得如此平和?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见燕行有些疑问,我伸手指了指苏文,说:“苏大哥刚刚让我吃了一枚药丸,都是他的功劳。” 见我有意奉承,苏文冷哼一声,说:“你喊谁大哥!见面不问明情况张口就发火,好像别人都欠你似的!” 苏文明显对刚刚燕行进门时的态度有些意见,张口便将我和燕行数落了一顿。 听到苏文的话,燕行对我吐了吐舌头,轻声说:“小肚鸡肠,跟个大姑娘家似的。” 燕行话音刚落,苏文猛地转向我们,说:“你说谁!” 见苏文发火,燕行脸色一凛,对我说:“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引入魂魄,你将这个符咒贴身放好。七天之后魂魄自然会回归你的身体。” 从燕行手中接过含有我魂魄的符纸,我不禁为田六指担起了忧,问:“燕大哥,田爷爷的尸体呢?” “我害怕你独自一人出现意外,拿到符咒后就匆匆赶了回来。田六指的死尸现在应该落入了摄走你魂魄的那人手中。” 说完,燕行向苏文问道:“苏兄弟刚刚是我失礼了,看得出你深谙歧黄之术。依照平一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能帮他撑几天?” 听到燕行的话,我不由得心头一颤。如果燕行所言是真,那我岂不是只有几天的活头了! 苏文盯着我沉思了一会后,做出了一个三的手势,说:“他体内的阴气依靠药石之力最多只能维持三天。” 苏文此言一出,燕行轻笑了一声,说:“足够了,我这就起程回道观去找能够根治平一体内阴气的药物。这三天就拜托你照顾平一了。” 说完,对着我爷爷和苏文抱了抱拳。随即走到我跟前,说:“我先离开几天,期间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用我交给你的阳书箭和静心咒。千万要带好符纸,等我回来。” 在对我嘱咐了几句后,燕行趁着夜色朝道观赶了过去。看着燕行离去的背影,我心里就好像缺了主心骨似的,不由得少了几分底气。 燕行走后,我发现爷爷此刻正站在一旁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见状,我走到爷爷面前,想劝慰他几句,免得让他为我担心愁坏了身子,毕竟在外公走后,这个世上我也就只有爷爷这一个亲人了。 听到我的劝慰声,爷爷面带欣慰的点了点头,说:“这几天我要出去一趟,有苏文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在对着苏文寒暄了几句后,爷爷便离开了田六指家。对于爷爷的去向,我并没做过多的询问。因为在我的印象中爷爷始终是一个独来独往的形象,加上在外浪迹二十余年的经历,我坚信爷爷不会出现意外。 燕行和爷爷的接连离去,让我不禁有些落寞,此刻我的处境就好像离开了大树庇护的树苗,心中多少有些焦虑和不安。 第十二章 宫下水煞 因为田六指尸体下落不明,在燕行和爷爷接连离开后,我便带着苏文回到了外公家中。 在农村,家中有人去世后,房间会被封存七天,等过了头七回魂夜之后,房间才会被打开。 为此,我便打算让苏文在我屋里凑合几天,毕竟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也没什么忌讳。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将想法说出后,当即便遭到了苏文的反对。 见苏文死活不愿和我睡在一张床上,我心中不禁对这便宜的远房表哥对出了些许抱怨,随即将被褥放在地上,打起了地铺。 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苏文见我躺在地上,竟然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意思。盘腿坐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得我背后只起鸡皮疙瘩。 虽然体内的阴气暂时被丹药压制,但我身体仍然还存有些许不适的症状,躺下后没多久睡意便将我完全吞噬。 清明前后,天气已经变得有些燥热。在苏醒了数次后,我这才沉沉进入了梦乡。 睡梦间,我只感觉体内的燥热被一早而空,自己仿佛身处在一座冰窖之中,寒意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等到最后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起身坐了起来。 就在我起身的瞬间,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胸口积郁难消,剧烈咳嗽了几声后,一口黑血被我吐在了地上。 听到我的咳嗽声,苏文打开电灯,下床询问起了我的身体状况。 坐在地上咳嗽了一会后,我喘了几口粗气,只感觉胸口处就快被气憋炸了似的,支吾着想要开口将症状告诉苏文,却因为胸口处的疼痛,半晌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见状,苏文伸手按住了我的手腕,为我把起脉来。 过了一会,苏文将手缩回后,十分不解的说:“你体内的阴气又加重了许多,照这样下去你恐怕等不到燕行回来了。” 苏文此言一出,不禁让我后背冷汗直流。慌乱的心绪使我胸口处的痛感再次加重,见状,我急忙默念了几遍静心咒,这才渐渐缓解了一些。 苏文将药瓶取出,一连从其中倒出了三枚药丸,随即让我服了下去。 吃过药丸后,我胸口处的沉闷感瞬间减轻了不少,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 苏文在沉思了片刻后,说:“刚才你是不是觉得胸口处积郁难忍,且呼吸困难?” 听到苏文的话,我点了点头,正如苏文所说,这几天每当我身体感到不适,都是胸口处的痛感最为强烈。 苏文在粗略了解了我的身体状况后,说:“刚才我为你诊脉,发现你的肺经脉象十分不稳。而人体之中五脏六腑经络相连,互为表里。若肺气肃降,则五脏皆伤。以后遇事你一定要精神凝神,千万不要动气。” 对我嘱咐了一番后,苏文站起身来,若有所思的在屋里徘徊了起来。“造成你体内气脉不稳,阴盛阳衰的症状绝非阳气外泄之故,我猜一定还存有其它原因!” 听到苏文的判断,我第一时间想起了,我娘阴宅之处的宫下水煞。依照燕行所说,宫下水煞对亡人子嗣影响颇为巨大,难不成那才是造成我身体衰弱的主要原因? 想到这里,我快速将我娘坟地存有宫下水煞的事情说给了苏文。苏文在听到宫下水煞四个字后,身体猛然一颤,随即停了下来。 “宫下水煞,汇阴散阳之煞局。若真如你所说,那造成你体内阴气暴增的罪魁绝对是它!” 见苏文得出结论,我心中不禁对他有些敬佩。我们两人年纪相仿,没成想他不但医术高明,就连风水格局都说的头头是道,让人不由得高看一眼。 得下结论,苏文在等到天亮之后,便让我带他去我娘坟前查看究竟,看样子是打算破掉宫下水煞阵。 来到埋葬我娘的苏家坟,苏文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指着我娘的阴宅说:“此地树木参天经年不见阳光,是典型的聚阴地。” 见苏文所说与燕行之前的结论一般无二,我心中不由对苏文有关风水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肯定,随即问:“那将这些树木砍掉不就成了?” “如果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那古代先贤耗尽心力所写出的典籍不就变成一堆废纸了?山川河流皆有脉象,这些柏树在此已经存在了将近百年。根须早已遍及坟地的整个地脉,如果贸然砍伐只会画虎成犬。” 虽然看不到面纱下苏文的表情,但从他说话的语气不难看出,他对我刚才的提议颇为不屑。 在苏文那碰了一鼻子会后,我便呆站在一旁不再言语,生怕再次在苏文面前露怯。 看着眼前我娘的坟茔,我心中不禁有些伤感。此刻不知我娘的遗体身在何处,她体内的残魂会不会被人绞杀。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我猛然反应过来,此时我娘的尸体并不在坟茔当中,那宫下水煞对我岂不是早已没了影响? 想到这里,我大喜过望,对着一旁的苏文说:“我娘的尸体不在坟茔当中,那宫下水煞对我岂不是没了影响?” 听到我的话,苏文冷笑一声,说:“你娘的尸体虽然离开了坟地,但宫下水煞的形成时间至少需要十二年。这十二年间所积攒的阴气,怎么可能会在一夕之间消散?换句话说,只要你娘的尸体一天没有火化。那么宫下水煞就仍会对你起到影响。” 向我解释过后,苏文仿佛察觉出了一丝异样,说:“虽然宫下水煞对你的影响并没有消除,但也不会在一夜间突然加重。你知不知道宫下水煞的阵眼在哪?附近有没有泉眼之类的建筑?” 当苏文提到泉眼这两个字后,我猛然想起了对面土岗上的废弃古井,接着赶忙带着苏文踏上了土岗。 在看到杂草从中的古井后,苏文便盯着古井看了起来。过了一会,苏文站在土岗之上将周围的地势全都看了一遍,轻声嘟囔道:“乾三联、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震仰盂、艮覆碗,兑上缺、巽下断。” 苏文所念诵的是八卦口诀,儿时我曾听外公念叨过几次,所以心中多少有些印象。 “南明离火位群山围绕,树木葱郁,隐隐呈现水龙吟之象。这水井中的山涧泉水,八成是从南方引来的!” 在得出结论之后,苏文向我问道:“正南是什么地方?” 朝着苏文所指的正南方看去,我不禁心头一颤。我们所处的正南方正是当日发现我娘尸体的盘陀路,而盘陀路的后方则是一片鲜有人迹的深山高崖。 在向苏文将盘陀路以及盘陀路后方的深山讲述了一遍后,我感觉心绪已经有些杂乱,随即连忙默念了几遍静心咒,以免体内的阴气再次恶化。 得知了盘陀路和深山的大概消息后,苏文随即走到古井边,双手趴在井口处,向内观望了起来。 过了一会,苏文抬头指着古井对我说:“你下去查看一下泉水的流向,以及水路的大小尺寸。如果能将它堵住的话,那就省的往深山跑了。” 听到苏文的话,我不禁有些震惊。古井是宫下水煞的阵眼所在,其中不知有什么东西,万一遇到危险,但靠着燕行交给我的阳书箭绝对应付不来。 见我有些犹豫,苏文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说:“看你这胆小懦弱的样子,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见苏文言语间满是讥讽的话,我不由笑出了声来,“你不也是个男人?你怎么不下去。” 苏文一时间被我呛得有些难堪,随即转身不在言语。见苏文生气,我不好再推辞,说到底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随即仗着胆子翻身进入了古井当中。 儿时,我没少干飞檐走壁、上树爬墙之类的事情,下井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进入古井之后,我将双腿横在井壁之上,略微停了一会。等到眼睛适应了井下的黑暗环境之后,这才缓缓向下移了过去。 古井的纵深约有三四米,不一会我便移动到了水井底部。可当我正要将腿从井壁上放下来时,身下突然闪过了一道水光,见状,我心中不一惊细瞧之下,后背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距离我不足二十公分处,便是泉水汇聚所形成的水泉,刚才如果不是水光闪过的话,此刻我可能早已进入了水中,水下的井壁上附着着许多青苔使得井壁十分光滑,加上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人掉下去后想要上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着身下的水面,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抬头将井下的情况告诉了苏文。 苏文在得知井下的泉水已经积攒成了一眼井泉,话语间显得有些失望,随即嘱咐我快些上来。 见状,我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发力准备向上移动。可就在我低头查看井壁的情况时,却发现身下淡绿色的井水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团黑色的水草。 看着水中突然出现的水草,我不禁有些愣神,细看之下不由惊得我魂飞魄散。这水中那里是什么水草,分明就是一团人发! 就在我大惊失措的时候,水面中突然露出了一张人脸。在看到水中浮出的面容后,我不由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喊出了一声“娘”。 第十三章 探盘陀路 在看到身下水中浮出我娘的遗体后,我不禁大吃一惊,只感觉腿根一软,险些从井壁处摔跌下去。 听到我的叫喊声,井上的苏文有些焦急的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了?” 我低头看着水下我娘的脸颊,只感觉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似的,在快速默念了几句静心咒后,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将水下发现我娘尸体的情况告诉了苏文。 苏文在听我说完井下的情况后,有些惊奇的哦了一声,听他的语气好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见苏文并没有回话,我双腿猛地发力,准备向上爬去离开水井。 可还没等我向上移动多少,井上的苏文突然将我拦了下来,“你先别上来,去看看你娘头上有没有银针之类的东西。注意可别掉下去。” 见苏文要我查看我娘头上有无银针,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想,万一我娘此刻正在被人操控,我现在下去岂不是白白送死?加上水下的井壁十分光滑,井中又无绳索之类的东西用来借力,如果我掉进水中那绝对是九死一生。 就在我心神不定之时,叉在井壁上用来支撑身体的双腿隐隐哆嗦了起来。见状,我暗叫一声不好,如果在迟疑下去,等我体内耗尽,很可能会因为气力不知掉入水中。想到这里,我心中发狠咬了一下后槽牙,缓缓向水面挪了下去。 在将双腿移动到与水面持平之时,我停下身子,左手抓住井壁上的石缝,右手随即缓缓朝我娘的头顶摸索了过去。 看着水中双眼紧闭、面无表情的我娘,我心中不禁暗自期盼,此刻我娘并没有被人操控,要不然等会我娘突然发难,我们娘俩很可能会在这井下团聚了。 就在我的指尖接触到我娘头顶的刹那,我隐约感觉我娘头皮之下微微鼓起,随即轻轻一推,一根银针被我从我娘头皮之中挤了出来。 看着插在我娘头顶处的银针,我不禁对苏文的推断能力多出了几分钦佩。随即将发现银针的情况告诉了苏文。 得知我娘头顶处被人刺入银针后,苏文在第一时间嘱咐我不要乱动,随即让我上到井上。 看着水下我娘的尸体,我感觉心口处隐隐作痛,小心翼翼的将银针放开后,轻声对我娘说:“娘,让您在这受苦了。孩儿不孝。” 虽然心中知道我娘此刻并不意识,但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后,我感觉压抑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随即起身朝井口爬了上去。 从井中出来后,只见苏文正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木棍不知道在地上画些什么。 见我从井下出来,苏文缓缓站起身来,说:“你娘头顶处的银针是不是完全刺入头皮中?” 听到苏文的话,我点了点头,随即站在一旁平复了心中激动的心情。 任谁都不会想到,我娘会出现在这口废井之中,而且头顶还被人刺入了银针。难不成是背后操控我娘的那人所使出的诡计? 就在这时,一旁的苏文干咳一声,说:“我猜你昨晚体内阴气失衡,与你娘出现在井下有关。换句话说,井下的你娘正是诱发你体内阴气骤增的源头。” 话音刚落,苏文再次说道,“你娘头顶百会穴中的银针应该是传说中的散魂针,之前听你所说你娘体内还存有一丝残魂。我猜操控你娘那人十有八九是将你娘的残魂用手段激发出来,从而将你娘做成宫下水煞的阵眼。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才能够解释的通,你娘突然出现在井下以及你昨晚体内阴气图生异变的原因。” 听到苏文的判断,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十分费解,背后操控我娘那人到底和我有什么冤仇,竟然屡次对我痛下杀手,欲除我而后快? 就在我心中胡乱猜测之时,苏文手中的木棍在我眼前晃了几晃,随即指向了身下的土地。 低头看去,一副简易的山脉图被苏文呈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苏文指着其中一块较为平缓的地势说:“这就是沈家坟的位置,而古井下的水脉是被人从南山之上引来的。想要破掉宫下水煞阵,首先要找到古井水脉的源头并切断它。” 看着木棍直指南山方向,我抬头看了苏文一眼,试探着问道:“你打算进入南山?那里可是盘陀路的所在地,要不还是等燕行大哥回来再说吧?” 听到我的话,苏文将手中的木棍丢到一旁,冷哼一声,说:“等三天之后燕行回来,你恐怕都已经躺进棺材里了!” 说完,苏文将地上的山行画图扫去后,转身朝着土岗下走了过去。 就在即将走到下坡时,苏文指着我身前的水井说道:“你母亲此刻被人做成了宫下水煞的阵眼,体内的残魂正在被阴气吞噬。就算你不顾自己的死活,也该为你娘考虑一下。难不成你真忍心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魂飞魄散?” 在对我厉声说完其中的利害之后,苏文快速走下了土岗。丢下我一人待在水井前心中五味杂陈。 在井边呆站了一会后,我没有勇气去朝井下看一眼母亲的遗体。随即对着古井磕了三个头后,转身朝土岗下坡跑了过去。 在转身离开的同时,我眼眶中的泪水不禁落在了脸颊之上。想起我娘这几天的遭遇,我心中不禁对自己懦弱的性格又气又恨,心中随即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我娘体内所剩的唯一一缕残魂,哪怕是拼上自己的性命。 下到土岗,苏文径直朝村子走了过去。在看到我脸颊上还未干掉的泪痕后,苏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大男人哭鼻子了?” 见苏文故意讽刺自己,我冷哼一声,将头转到一旁不再理会苏文,随即快速将脸颊上的泪水擦拭干净。 回到外公家,苏文在为我诊过脉后,取出两枚药丸递到了我面前。随即从抽屉中找出一把手电,催促着我出门去到南山查看。 看着苏文手中的手电,我心中颇感意外,外难不成苏文不打算在日落之前赶回来?想起之前在盘陀路中挡住我和燕行去路的鬼火,我不禁有些气馁,可转念一想正在古井中受苦的我娘,随即横下心肠带着苏文朝盘陀路赶了过去。 想要去到古井水脉源头所在的南山,必须要经过盘陀路。当初我和燕行所发现我娘尸体的地方,只不过是盘陀路的中间部分,整个盘陀路蜿蜒崎岖,将近有十几里路程,其中还包括后半段中的五里山路。算上进山来回的耗时就将近小半天的时间,更不用说还要寻找水脉源头。看样子如果想在天黑之前赶回来是有些不切实际了。 进入盘陀路,苏文显得十分轻松,走到半路竟然还哼唱起了小区“探清水河”,这让我原本烦杂的心绪变得更加愁闷,随即示意苏文停止哼唱。 可在见我制止自己哼唱后,苏文竟然唱的更加响亮了。见状,我现在不禁有些恼火,随即将从电视中学来的“张生闹五更”大声唱了出来。 “莺莺可就说小奴家本是一个贞洁女儿...” 在听到“张生闹五更”中略微露骨的唱词后,苏文突然停了下来,四目相对,因为头上黑纱的缘故我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可从他的反应可以看出,我已经成功的将他打断了。 “流氓!” 伴随着喊声,我只感觉脚面一痛,随即吃痛叫了一声。看着向前走去的苏文,我背地苦笑一声,心想难不成我这便宜表哥从未接触过类似的民间小调儿?还是他们书香门第,喜欢把男孩当做姑娘来养?要不然也无法解释苏文在听到闹五更的唱词后所做出的反应。 经过一场玩笑,我沉闷的心情轻松的许多。在向前走了约莫四五里后,我隐约看到不远处的弯道处正坐在一位老人,看样子八成是外乡人在盘陀路中迷了路。 见状,我和苏文一同朝老人走了过去。 走到老人跟前,我发现在老人身旁正放着一根木头拐杖,而从老人身上的中山装可以看出,他十有八九是外乡人无疑了。 老人在看到我和苏文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而是自顾自的坐在草地上歇息,看样子是被累着了。 看着老人疲惫的样子,我心中有些不忍,随即蹲在地上,轻声对老人说:“老先生您是不是迷路了?” 老人听到我的询问声,点了点头,说:“我本来是去山上寺庙还愿的,谁成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被困了半天。我看啊是老天爷打算收我嘞。” 听到老人自嘲的话,一旁的苏文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苏文的笑声,我害怕老人生气,随即指着来时的路说:“老先生您沿着土路一直向前走,遇到岔路就选路边种着树木的那条走个三四里就可以出去了。出去后您向东走就到镇上了,那里有到城里的汽车。” 在了解了道路的情况后,老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站了起来,随即拿起一旁的拐杖朝我们来时的去路走了过去。 见老人没半点道谢的意思,我不禁苦笑了一声。可当我看到已经快要下山的太阳后,急忙将老人喊停了下来。 老人回头盯着我和苏文看了一会,说:“我出门不爱带钱包,没钱给你问路费。” 老人这一番话着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在向苏文讨要过手电后,我走到老人跟前,说:“天快黑了,乡下的土路不好走。您带上手电路上也还有个光亮。” 接过手电,老人对我笑了一声,说:“小娃儿,你心肠好。下次见面爷爷送你一样好东西。” 说完,老人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了过去。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老头不想道谢也就算了,竟然还编出这样的话来哄我,感情他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儿了。 看着我吃瘪的样子,苏文轻笑了一声,说:“小流氓遇到老流氓有意思,这就叫现世报!” 看着向前走去的苏文,我无奈苦笑了一声,随即跟上苏文的脚步,朝盘陀路深处赶了过去。 伴随着时间流逝,天渐渐黑了下来,看着杂草丛生的荒地,以及零星散落在路边的坟包,我脑海中再次闪过了被鬼火挡路的场景。可当我想起燕行对我说过的话,以及教给我的阳书箭后,我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 向前走了几里后,我们脚下的土路随即被布满石块的山路所替代,因为将手电送给老头的缘故,我和苏文只能借助月光缓慢行走,不过好在苏文并没有为此抱怨,借此可以看出苏文出了嘴损一些外,心地还是蛮不错的。 就在我胡思乱想,迈步向前走的时候,苏文突然将我拦了下来。再将我拦下来后,苏文指了指前方拐角处的山路,随即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看着苏文的表现,我心中有些好奇,静心细听,隐隐听到一阵嬉笑声从前方拐角处传了过来。 伴随着嬉笑声越来越清晰,四个肩扛木棺,身穿孝服的男人从拐角处向我们走了过来,而在他们空着的手掌中,则各自攥着一杆哭丧棒。 第十四章 百鬼夜行 看着从山路拐角处向我们走来的四个男人,我心中十分好奇,在村子生活了近二十年,我从未听说过在晚上出葬的习俗,况且南山之中根本没有人户居住。 想到这里,我不禁咽了一口唾沫,缓缓向路旁靠了靠,准备让棺材先过去,毕竟死者为大。 可就在这时,站在我身旁的苏文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径直挡在了四人面前。 见状,我不由暗叫一声不好,想要将苏文拉回来,却被他伸手拦了下来。 苏文盯着我冷哼一声,说:“你看不出来吗?他们不是人!” 听到苏文的话,我只感觉一阵冷风吹过,背后泛起了一层冷汗。朝着向我们走来的四人看去,借助月亮的月光我发现,这四人的头顶中央竟然向下凹进去了不少,两边的头颅向上凸起,样子像极了聊斋中所记载的小鬼形象。 或许是被苏文的举动威慑到了,四个扛棺小鬼在走到距离我们二十米处时便停了下来。看着正在打量我们的小鬼,我伸手拽了拽苏文的袖子,说:“走吧?!” 苏文听到我的话,苦笑一声,说:“你觉得我们还走的了吗?” 苏文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锣声,随后左手拿纸幡、铜锣,右手拿鼓吹的小孩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看着小孩这幅打扮,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苏文问道:“这小孩也是鬼?” 在我问话的同时,苏文已经将手进入了口袋当中,“这是引路童子,我们可能是遇到百鬼夜行了!” 在听到“百鬼夜行”四个字后,我心脏猛地一颤。儿时曾听外公提起过有关百鬼夜行的传闻,不过百鬼夜行大多出现在鬼节前后,这几天虽然正值清明,但却不是百鬼夜行出没的时间段。 在短暂的思考过后,我将自己内心当中的想法说给了苏文。 苏文听到我的话,转身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你体内的阴气把它们给引来了!” 听到苏文的解释,我恍然大悟。我体内的阴气正是孤魂最喜爱的东西,就好比猫闻见了鱼腥味,而我则是那即将落入虎口的鱼肉! 就在这时,站在扛棺小鬼身后的引路童子突然挥动鼓槌,一阵清脆的锣声在荒野之中显得格外响亮。 见引路童子敲响铜锣,苏文快速从一枚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随即对我说:“快跑!” 听到苏文的话,我扭头朝下山的路跑了过去,可还没等我跑几步,就看到山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人,这些人显然不是生人。 就在我大惊去路被封死时,回头看去苏文竟然朝山中跑了过去,在跑到扛棺小鬼跟前时,苏文快速将瓷瓶打开,伴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四个扛棺小鬼将棺材丢在地上,纷纷抱头蹲在地上嚎叫了起来。 听到扛棺小鬼所发出的嚎叫,围聚在山脚下的孤魂开始向山上走来,见状,我大吃一惊,转身朝苏文的方向跑了过去。 与此同时,引路童子突然放下手中的纸幡、铜锣,径直朝我扑了过来。见状,我慌忙咬破中指,将中指血对着引路童子甩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哀嚎,引路童子倒在地上翻滚了起来。见状,我急忙跟在苏文身后,朝南山深处赶去。在路过扛棺小鬼身旁时,我发现地上散落着许多红色的粉末,而这些红色粉末则正是苏文刚刚向它们所抛出的东西。在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朱砂后,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苏文是利用朱砂克制鬼魂的特性,这才会在短时间内将四个小鬼击败。 在朝着前方跑了一会后,苏文停在了一处较为宽广的平地之上。 见苏文停下脚步,我不禁有些着急,催促着苏文快些赶路,紧接着回头观望起了身后路上的阴魂情况。 苏文蹲在地上摆弄了一会后,对我说:“呆子,你发什么愣快进来。照这样跑下去就算不被阴魂杀了,也会被累死的!” 走到苏文跟前,地上摆着的木制八卦引起了我的注意力。这些八卦只有鹌鹑蛋大小,看样子应该是用桃木雕刻而成的。 见苏文将桃木八卦在地上拜成一圈后,我急忙跳进了圈里,同时心中对这些桃木八卦的功效产生了很大的质疑。 “你一会千万要稳住心神,把这些朱砂涂在身上。” 说完,苏文取出一枚瓷瓶递到了我面前。听到苏文的嘱咐我不敢懈怠,随即打开瓶盖将朱砂涂抹在了四肢以及脸上。 就在我涂抹好朱砂的同时,身后的阴魂随即也跟了上来。阴魂群在走到距离我们三四米处时纷纷停了下来,看着阴魂们跃跃欲试却又不敢贸然上前的举动,我心中明白,这显然是地上所摆放的桃木八卦起了作用。 虽然阴魂一时不敢上前,但却将我和苏文围在中央,彻底断绝了我们逃跑的机会。 这些阴魂与我们之前所遇到的抬棺小鬼不同,对比之下,它们显得有些虚无缥缈,显然只是一些普通的鬼魂。 就在我暗自庆幸的时候,刚才被苏文击退的四个抬棺小鬼在引路童子的带领下再次出现在了阴魂群当中。 看着不停敲击铜锣的引路童子,我心中十分焦灼。如果任由它继续敲打下去,之后将更多的阴魂引来,那样我们的处境只会变得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叫苦。心中不禁懊悔来之前没能带上遗落在田六指家的九莲灯,如果此刻有九莲灯在身旁的话,我们生还的几率肯定会增加不少。 随着锣声不断响起,围绕在我们四周的阴魂变得亢奋了许多,其中不时有几个试探性的走到八卦阵前,试图想要冲进来。但却在踏入八卦阵的刹那,惨笑一声消失不见了。 在胆大的阴魂消失后,阴魂群便会安静一会。但没过多久在锣声的刺激下,阴魂便再次跃跃欲试。随着阴魂消失,我发现地上的桃木八卦竟然产生了一丝裂痕! 苏文见状,对着我说:“等会如果八卦阵被破你不要管我,自顾自逃命去吧。能跑多远跑多远!” 见苏文要我独自逃命,我一口拒绝了他的想法,随即再次咬破中指,将中指血朝着正在敲锣的引路童子弹了过去。 引路童子之前吃过阳书箭的苦头,这次见我再次施展,随即闪身躲过了朝它飞去的中指血。不过它身后的阴魂却没能来得及闪躲,在接触到中指血后,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就在我暗自得意之时,苏文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你不要命了!你体内的阳气本来就在外泄,强行动用中指血跟饮鸩止渴毫无分别!” 听到苏文的警告,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急忙将正在向外淌血的中指含在口中,默念起了静心咒。 在躲过我的中指血后,引路童子快速挥动鼓吹,锣声陡然变得急促了起来。与此同时,最前方的几个阴魂几乎在同时朝我们扑来,见状,苏文打开瓷瓶将朱砂朝前来的阴魂撒了过去。 在朱砂的克制下,阴魂暂时被我们击退。可看着苏文手中两枚空掉的瓷瓶,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朱砂已经被消耗殆尽,而此时才刚刚入夜,想要依仗这简易且临近崩溃八卦阵支撑到天明,显然是不可行的。 就在我为朱砂耗尽而感到绝望之时,围绕在我们四周围的阴魂突然闪出了一条缝隙,随即一个身穿古代盔甲的男人,缓缓走到了我们跟前。 苏文在看到男人后,手中的瓷瓶随即掉落在了地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出了“鬼将”二字。 与此同时,鬼将突然对我这冷笑了一声,“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四十年了!” 说完,鬼将一把拎起身旁的两名阴魂,朝我们丢了过来。伴随着阴魂消失,地上的桃木八卦随即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围绕在我们周围的桃木八卦同时断成了两截! 第十五章 绝处逢生 伴随着桃木八卦断为两截,围绕在我和苏文四周围的阴魂群显得十分亢奋,随即纷纷将我们逼近。 与此同时,鬼将突然出手将两名急于上前的阴魂丢到一旁,随即转身对着阴魂群大喊一声,“都给我滚开!” 阴魂群见鬼将发怒,迅速向后退了几步,随即站在不远处恶狠狠的盯着我们,显然并未死心。 将阴魂群喝退后,鬼将咧嘴笑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说:“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四十多年了,袁南山、沈北水机关算尽反倒便宜了我。” 见鬼将接连说出爷爷和外公的名字,我不禁心头一颤。四目相对,我发现鬼将看我的眼神极为熟悉,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与此同时,鬼将迈动步伐缓缓朝我和苏文走了过来。 苏文见鬼将逼近,快速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瓷瓶,随即对我大喊一声,“快跑!”,自己则朝鬼将扑了过去。 见状,我不由大吃一惊。虽然苏文和我是表兄弟。但我却没能想到他竟然会在危难时刻牺牲自己,为我换来逃跑的时间。 就在苏文与鬼将照面之时,借助月光我看到,一团朱砂从苏文手中朝鬼将撒了过去。 鬼将身体触碰到朱砂粉末之后,升起了几缕白烟,但却并未阻挡住鬼将前进的步伐。 伴随着一声冷哼,鬼将伸手抓住了苏文的脖子,随即用力将他拎了起来。 鬼将有些玩味的看着苏文,说:“想用撒朱砂这粗略的手段对付我?小娃娃你太嫩了,袁、沈二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 听鬼将两次三番提及爷爷和外公,我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暗地对我痛下杀手,操控我娘以及害死田六指的背后主使,竟然是他! 说完,鬼将爆喝一声手中的力度陡然加重了不少。紧接着,被举在半空中的苏文开始剧烈咳嗽。见苏文有性命危险,我心中大惊失措,加上外公、田六指接连死亡在我心中产生的伤痕,一股怒火陡然从我脑海中窜了上来,随即咬破中指,将血滴朝鬼将弹射了过去。 鬼将此时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苏文,并没有察觉出我的举动。随着中指血射中鬼将的手背,苏文随即落在了地上。 鬼将吃痛叫一声,随即朝自己手背处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那臭道士就教给你这一个防身的手段?尽管用吧,等你体内阳气耗尽我反倒省事了。” 说着,鬼将身形一凛朝我跑了过来。见状,正坐在地上喘息的苏文对我大喊一声,让我不要管他自己去逃命。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鬼将就已经到了我面前。四目相对,我只感觉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胸口处随即感觉淤积难耐,强打起精神,将残留有中指血的手掌朝鬼将打了过去。 见状,鬼将向旁躲闪了一下,随即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说:“想死的快些?好,我帮你!” 随着鬼将突然发力,我只感觉手腕疼痛难忍,紧接着,血液从中指伤口处快速淌了出来。 看着不停向外流出的血液,我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一旁瘫坐着的苏文见我被鬼将控制,站起身来想要上前帮忙,可还没等他向前走上几步,周围的阴魂便一拥而上,将苏文举了起来。 鬼将见苏文被阴魂群举起,朗声大笑过后,说:“除非那臭道士从天上掉下来,不然你死定了!” “一更里那个张秀才跳过了粉皮墙儿来...” 鬼将话音刚落,一阵歌声便响了起来。 听到小曲儿,鬼将眉头一皱。攥住我手腕的手掌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与此同时,远处的山路上突然亮起了一道昏黄的光亮。随即一个手拿拐杖、手电,身穿中山装的老头徐徐向我们走了过来。 老头出现后,鬼将有些惊奇的看着我,问:“他是谁?” 听到鬼将的疑问,我脑海中感觉这语气十分熟悉,但却始终想不起来是谁的语气。随即对着老头大叫一声,示意他赶快离开,免得白白葬送一条老命。 说话间,老头已经走到了我们跟前。老头看到我后,对着我摆了摆手,说:“小娃娃,我来把手电还你。” 还没等老头把话说完,站在一旁的四个抬棺小鬼便朝着老头扑了过去。见状,我赶忙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仿佛看到了下一刻老头被抬棺小鬼分食的场景。 “都给我死一边去!” 随着一声爆喝响起,我快速睁开眼睛一瞧。却发现扑向老头的抬棺小鬼此刻正躺在地上,而老头则毫发未损的站在原地。 见四个抬棺小鬼被老头击败,一旁的引路童子随即敲了手中的铜锣,看样子是打算召唤更多的阴魂前来。 可还没等我引路童子敲上几下,老头手中的拐杖便直直打中了引路童子的天灵盖之上。伴随着一声惨叫,引路童子便瘫倒在了地上。 看着不知死活的引路童子,老头吐了一口唾沫,说:“这深更半夜没完没了的敲敲敲,你死不死啊你!” 见老头展现神威,一连击退将抬棺小鬼和引路童子击退,我心中狂喜不已,随即对着老头大声呼喊了几声。 听到我的呼救声,老头稍作迟疑,随即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见状,鬼将一把撒开我的手腕,挡在老头身前,说:“你到底是谁,不要坏我的好事。” 老头听到鬼将的话,随即停下脚步,一脸正色的看着鬼将说道:“这小娃娃和我有些机缘,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放了他们如何?” 鬼将见老头说情,站在原地显得有些犹豫,沉吟了一会后,说:“敢问老先生名讳?” 老头贴在鬼将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便不再理会他,随即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在听到老头的私语后,鬼将呆站了一会,随即对着老头拱了拱手,便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鬼将消失后,阴魂群瞬间作鸟兽散,上一刻还几位热闹的山地,此刻只剩下了我和苏文以及站在我身旁的神秘老头。 见鬼将被老头吓走之后,我对着老头鞠了一躬,想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可就在我弯腰鞠躬之时,只感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在被老头搀扶坐下后,我连忙闭眼默念了几遍静心咒,想借此缓解一下横行在体内的阴气。 过了一会,我缓缓睁开眼前,却发现老头不知何时已经将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之上,看样子好像正在我问诊脉。 “你体内的阳气适才已经损耗大半,阴气已经进入五脏而且正在朝六腑蔓延。” 说着,老者指了指洒落在地上的血液,随即站起身来不再言语。 与此同时,苏文也来到了我跟前。看到从我指间处流出从而散落在地上的鲜血后,苏文连忙取出几颗丹药,送到我嘴边让我服了下去。 看到苏文喂我服药,老头咧嘴笑了一声,说:“小娃娃,他这病药石只能拖延一些时日。就好比失去了根基的树木,虽然可以依靠水源苟活几天。但终究是会枯死的。” 听到老头的话,苏文身形一颤,对着老头十分恭敬的拱了拱手,说:“请老先生出手相助。” 见老头有医治我体内阴气失衡的办法,我连忙站了起来,想要向老头求助,但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生怕言语唐突了对方。 老头在盯着我看了一会后,说:“小娃娃,你还记不记得白天我说过下次见面要送你一样东西?来,你们两个各自挑一样吧。” 说着,老头解下背后的包袱放在了地上。伴随着包袱被打开,三样形状、大小各有不同的小玩意儿呈现在了我和苏文面前。 包袱中放着的三样东西分别是,一枚圆柱形的白玉吊坠和一把琥珀色的玉锁,以及一枚散发着红光的圆球。 在看清包袱中的三样东西之后,我的注意力随即被散发着红光的圆球所吸引了过去。就老头让我和苏文各自挑选一个,我便走向前对着老头指了指红色的圆球,可还没等我说出话来,苏文便走到包袱前将白玉吊坠和玉锁拿了起来。 在拿到这两样东西后,苏文恭敬的向老头道了声谢,随即将白玉吊坠递到了我面前。 看着苏文手中的白玉吊坠,我指了指包袱中散发着红光的圆球,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苏文。 可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苏文便将白玉吊坠强塞进了我的手中。 我和苏文这一举动,惹得一旁的老头大笑不止。过了一会,老头对着苏文说:“苏氏相门教出来的后生真是好眼力,这朱砂夜明珠虽然功效非凡。但对于当下的你们用处并不大,倒是这玉髓能温养你的身体补充阳气。有它在你的小命就保住一大半了。” 听老头说出我手中这白玉吊坠的功效后,我心中不禁大喜过望。以我此刻的境遇来看,这玉髓的确对我用很大的用处。在将玉髓系在脖子上后,我十分恭敬的对着老头鞠了一躬,以感谢他对我的救命之恩,以及送我保命玉髓的情义。 在听完老头的话后,苏文不禁向后退了一步,问:“老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我的来历的?” 老头见苏文有些疑惑,指着地上已经损坏的桃木八卦说:“这小玩意儿我曾经见过几次,随便一猜没曾想还真让我给猜着了。” 苏文听到老头的话,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对着老头说道:“长者赐不敢辞,多谢老先生赠宝。” 老头见苏文道谢,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你既然选了这琥珀如意锁,想来对占卜也十分精通吧?我送你两句批语可好?” “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 听到老头这两句批语,苏文惊讶的呀了一声,略问沉吟了一会,说:“还请老先生明示。” 老头见苏文琢磨不透,轻笑了一声,说:“小娃娃,咱们俩打个哑谜吧?远在天边?” 苏文听到老头的话,答道:“不能相见。” “这近呢?” 说着,老头弯腰将包袱收拾好,转身朝这下山的道路走了过去。 见老头要走,我急忙问道:“老先生,您住在哪啊?以后我也好去拜访您啊。” 老头见我询问,并没有回头,而是说出了短短的六个字,“烟霞山,苏平方。” 第十六章 南山瘴阵 看着老头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我心中有些好奇,暗自嘟囔道:“苏平方应该就是老先生的名字吧?烟霞山在哪?是什么地方?” 与此同时,苏文将琥珀如意锁系在腰间,没好气的对我说:“你连全真三大祖庭都没听说过?” 听到苏文的话,我好奇的问:“三大祖庭,一定很厉害吧?” 苏文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说:“能用名字把鬼将吓退的地方,你说厉害不厉害?” 听苏文如此一说,我心中不仅对苏平方多出了一丝敬意,但一想到操控我娘杀死田六指以及间接导致外公死亡的鬼将还逗留在南山之中后,我背后不禁泛起了一层冷汗。随即想追上苏平方和他一同返回。 可还没等我走多远,苏文便将我拦了下来。“你该不会是想回家吧?忘了还置身在水井里的你娘了?你真打算让她魂飞魄散?” 听着苏文一连说出三句质疑声,我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下定决心破掉古井水脉,等燕行回来之后再来找鬼将报仇! 因为服下药丸的缘故,我胸口处的压抑感消了大半。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后,我便和苏文朝近在咫尺的南山走了过去。 不知是因为苏平方出现的缘故,还是我们走出了乱丧岗的范围。一路上,我们再也没遇到鬼火和阴魂,十分顺利的进入了南山之中。 因为盘陀路阻挡的缘故,很少人会进入南山。所以此处还保存着大量的树木,原始风貌并没有因为人力的原因有所损坏。 踏上乱石密布的山间小路,我们的行走速度逐渐变得慢了下来。走过一处弯道后,苏文停下脚步朝四周观望了起来。 见状,我利用歇息的空隙将勃颈处的玉髓掏了出来,准备仔细观看一番。可就在我拿出玉髓的同时,苏文突然伸手拍了我一下啊,示意我将玉髓放回原地。 “玉器养人,不是让你随便拿出来看的!” 说完,苏文迈动双腿继续朝前方走了过去。听到苏文的话,我急忙将玉髓重新放回脖颈间,随即继续朝深山赶了过去。 走在山路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深山老林,我心中不禁有些气馁,说:“像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水井的源头啊?” 听到我的话,苏文冷哼一声,说:“你不懂风水寻龙之术就不要乱说,根据地经六注所说。凡山脉水路源头之处,大多会出现水龙吟之象。只要按图索骥想找到水脉并不是一件难事。” 经过苏文的讲解,我心中不禁对他多出了一丝钦佩。我俩年龄相差无几,可他的知识储备量却远超与我,看来成长环境是绝对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向前走了约莫一个钟头后,苏文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的一处山林,说:“那里应该就是水脉的源头,一会你跟在我身后。我怕里面会有蹊跷。” 说完,苏文径直朝山林之中走了过去。进入山林,一阵清脆的水声传入了我的耳畔,听到水声我心中不禁暗喜,依照苏文所说只要破掉水脉源头,那宫下水煞就会自行瓦解。到那时我和我娘就都能够解脱了。 在山林之中走了一会后,一处石崖出现在了我们面前。石崖约莫有二十多米高,与山体是一个整体,只不过向外凸出了许多。 在石崖的顶峰处,有一条山涧正在缓缓流动,山涧水沿着石崖流到地面上后,便齐聚在了一处地势较为低矮的山洼之中,久而久之此处便形成了一汪水潭。 在盯着石崖看了一会后,苏文指着石崖说:“你恐高吗?” 从苏文话语中的意思可以看出,他是想让我上到石崖之上查看山涧源头的状况。看着近乎垂直的石崖,我咽了一口唾沫,但一想到我娘此刻还在井中受苦,我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冲。 走到石崖跟前,我用力踹了几下身前的岩石,用来查看一下岩石的牢固程度。在确定岩石能够承受住我身体的重量后,我便将手趴在岩壁较为突出的石块上,双臂用力一吸爬上了石壁。 虽然有月光的照射,但我并不敢贸然攀登。在反复确认上方的岩石是否牢靠后,才会继续向上攀爬。再向上爬了大约七八米后,我低头朝下方的苏文看了过去。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崖下不知何时升起了雾气。在山中晚上起雾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此时已经进入谷雨节气,夜晚山中的空气十分潮湿,加上我们所在的山林处正处在山体的下方,通风并不是十分流畅。升起的雾气当中很有可能夹杂着含有毒性的瘴气,因为雾气生成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往往在开始阶段人们不会察觉出异样,可等到人们察觉出异样时,烟瘴早已被吸入体内,如果不及时施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里,我连忙对着苏文喊了几声。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见状,我害怕苏文出现危险,所以不得不停止攀爬,按照原路返回了地面之上。 从石崖上下来后,我并没有发现苏文的身影。就在我准备四下寻找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一倾,不由自主的向前跑了两步。 朝着身后看去,只见苏文此时正站在我身后,在他手中正拿着一根木棍,刚刚突然攻击我的显然就是苏文。 见苏文突然发难,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随即向后退了几步,与苏文拉开了一些距离。 苏文看到我后,将手中的木棍横在胸前,缓缓向我走来,从他的举动可以看出,他好像对我十分忌惮似的。 见状,我对着苏文大喊了几声,想要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我的喊声,苏文冷哼一声,说:“快把袁平一交出来!” 苏文此言一出,我不禁暗叫一声不好。看样子,苏文一定是吸入了雾中的毒瘴,从而产生了幻觉! 就在我心中思想该如何帮苏文恢复神智的时候,苏文突然朝我冲了过来。见状,我急忙闪躲。慌忙间我被脚下的山石绊了一下,随即跌倒在了地上。 苏文见我跌倒在地,冷笑一声,手中的木棍再次向我扫了过来。看着朝自己扫来的木棍,我向旁滚动了几下,随即站起身来,朝着苏文冲了过去,打算先将他控制起来再做打算。 苏文一击未中,显得有些气恼,见我朝自己冲过来后,快速将手中的木棍朝我丢了过来。 与此同时,我已经跑到了苏文面前。在挨了苏文一棍之后,我一把将苏文帽子上的黑纱揪了下来。随即举起手掌打算将他打醒。 可就在我看到苏文的样子后,心中不禁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在月光的照射下,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苏文的容貌。相比起俊朗的燕行,苏文显得更加秀气,而且皮肤也更加白皙,显然是不曾干过农活的缘故。 就在我暗自感叹苏文生了一张好容貌时,苏文突然举起手掌朝我打了过来。见状,我一把抓住苏文的手臂,同时咬破中指将夹带有鲜血的手指放入了他的口中。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苏文停止了反抗。在歇息了一会后,苏文逐渐恢复了意识。不过在看到我手中抓着的黑纱后,苏文显得十分愤怒,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后,苏文一把夺过黑纱,转身侍弄起了帽子。 见苏文因为帽子被我损坏而大发雷霆,我心中不禁有些委屈,随即捂着生疼的脸颊,走到一旁不再理他。 可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苏文略显惊讶的声音。 “这烟瘴有些不对劲,不好!是九宫拘魂阵!” 第十七章 罪魁始现 听到苏文的话,我不禁心头一颤。单从字面上来看,这阵法也绝非寻常。 见状,我在第一时间向苏文询问起了“九宫拘魂阵”的来历,也好想办法逃出去。 苏文在将面纱恢复原状后,说:“九宫拘魂阵是龙虎宗密不外传的风水幻阵,它可以依靠周围的风水地形自行变换。最可怕的是,它能够让你看到自己心中最害怕的东西!” 听到苏文对于拘魂阵的介绍,我心中大惊失措,没成想这南山之中竟然会存有龙虎宗的秘阵,难不成这幻阵是用来保护水脉源头的? 就在我暗自思想之时,苏文将手伸到了我的胳膊处,说:“你身上的玉髓应该可以抵制幻阵,你听我的指示咱们先走出幻阵再说。” 见苏文提起玉髓的功效,我心中暗喜了一会,这几天无论是和田六指、燕行和苏文他们其中哪个在一起,我始终处于一种被保护的状态,此时见苏文要依靠我的帮助走出幻阵,我心中不由得十分激动。 在苏文的指示下,我带着他朝前方走了过去。虽然因为玉髓的缘故我并不惧怕幻阵,但围绕在四周的雾气,使我感觉十分压抑,心里总觉得空荡荡的。 在向前走的过程中,我身后传来了苏文的声音,“刚刚...刚刚你把中指血滴进我嘴里了?” 听到苏文的话,我下意识的护住了脸颊,生怕他突然发难。随即支吾的应承了一声,“刚才事出突然,我没来得及多想。不过你放心我身体健康的很,绝没有什么毛病。” 身后的苏文听到我的话,轻笑了一声,随即便不再言语。在带着苏文向前走了一百步后,我停下身来,向苏文问起下一步该如何走。 可面对我的询问声,苏文并没有回应。见状,我心中有些好奇,回头朝苏文看去。只见他此时正呆站在原地,任由我如何呼唤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到苏文这副模样,我暗叫一声不好,心想苏文这八成是又被幻阵迷了心窍。就在我准备用中指血将苏文唤醒时,突然发觉自己的双手十分冰冷,而且不时还会颤抖几下,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缘故。 见自己已经出现了失血过多的症状,我没敢强用中指血,万一等会苏文再次被幻象迷住,而我又因为失血过多昏死过去,那我们俩还不得被野狼掏了心肝? 想到这里,我把心一横,将苏文抱在怀中,自顾自的向前走了过去,反正自己有玉髓护身,大不了再林子里多转几圈罢了,只要不跌落悬崖就总会走出幻阵的。 向前走去,我只感觉苏文的身体十分轻盈,将他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负担。 向前走了一会后,我停下脚步努力想找到自己来时的归路。可就在我查看路况的时候,耳边突然传了一阵极为微弱的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我身体不禁一颤,连忙环视四周,但因为雾气的缘故,我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站在原地静听了一会后,见脚步声没有再次响起,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一定是因为失血过多从而产生了幻听。 在大致判断过方位之后,我怀抱着苏文缓缓向前走了过去,因为害怕不慎跌入悬崖的缘故,我行走的速度极为缓慢。 就在我行走的过程中,脚步声再次从周围传了出来。这次的脚步声十分清晰,打消了自己出现幻听的判断。 伴随着脚步声接连响起,我一手紧紧拖住苏文,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准备随时施展阳书箭,用来应付下一刻所突发的情况。 相比之前,此时的大雾变得浓郁了许多,我眼前的能见度不足两米,虽然不时能够听到脚步声响起,但却无法判断它所在的方位。 抬头看着透过雾气展露的月光,我心中的压力上升到了极点,起初因为有燕行、田六指的帮助,对于突发情况我并没有多少惧意,可这次不但缺少了外力的帮助,而且苏文的安全也落到了我的肩上,巨大的压力让我心中十分阴郁,喘息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就在这时,脚步声再次传来。听到脚步声,我慌忙向后退了几步,因为距离缩短,此时我已经能辨认出脚步声的具体方位,随即将手指放在口中,轻轻咬破了皮肤。 随着指尖传来一阵滚烫的痛感,我仗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脚步声传来的地方,但却一无所获,就在我暗自纳闷之时,只感觉后背一阵冷风吹来,随即下意识向前跑了几步。 转身看去,只见早已死去的田六指此刻正站在我身后,刚才的脚步声正是他所传出来的。 田六指站在跟前,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因为时间的缘故,此刻的田六指脸上已经出现了尸斑,皮肤也变成了乌青色,一双全黑的瞳孔显得极为骇人。 见到田六指后,我顾不得多想,凝聚在指尖上的中指血,随即朝着田六指弹了过去。 田六指看着飞射而来的中指血,显得有些恼怒,闪身夺过后,径直朝我冲了过来。 因为怀抱苏文的缘故,我的动作受到了一定的限制,见已经近在咫尺的田六指,我不禁暗叫一声不好,随即抬脚朝田六指踹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闷响,我连同苏文一起倒在了地上,而田六指则站在原地,宛如一樽石碑岿然不动。 感受到小腿处传来的酸麻感,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田六指此时的身体就好像花岗岩一般,我用尽全力的一脚非但没能将它击退,反而将自己弹倒在了地上。 看着站在自己身前一米处的田六指,我快速站起身来,随即将苏文搂在怀中,想要向后退去,但又害怕田六指突然发难,一时间只好站在原地,与田六指对视了起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田六指,我心中暗想。此时的田六指只不过是一具被人操控的行尸,只要中指血能够击中它的印堂,那么田六指便会短暂的失去控制,我恰巧可以利用这个空隙跳出拘魂阵。 心中拿定主意,我用你捏了一下中指处的伤口,随即将鲜血滴入了苏文口中,想要将苏文唤醒。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观望的田六指突然怪叫一声,身子猛地一窜,向我弹射了过来。 见状,我俯身将苏文放在地上,就地一滚,躲过了田六指的攻击,随即向前快跑了几步,伸手从背后按住了田六指的印堂。 在被我按住印堂后,田六指并没有停下身来,转身双手高高举起向我抓了过来,不过因为中指血的缘故,此刻的田六指反应相比之前变得缓慢了许多。 见田六指伸手向自己抓来,我快速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身体缓缓蹲下,双腿发力跳了起来。 田六指朝我扑来,见我腾空跳起,身子一空趔趄着倒在了地上。 见状,我一把抱住田六指的脑袋,准备将指尖残留的中指血按在他的印堂上。 可就在我和田六指僵持不下的时候,我只感觉小臂处一阵刺痛,定睛一瞧,一枚银针正插在我小臂的皮肤之上,而银针的另一端则处在田六指的百会穴处。 见状,我大吃一惊,快速将银针从田六指头顶拔了出来。 伴随着银针被拔出,田六指身子突然一软倒在了地上。看着手中的银针,我联想到了刺入我娘头顶的银针,依照苏文之前所说,我娘头顶总共有九枚银针,难不成田六指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我连忙深吸一口气,伸手在田六指额头处摸索了起来。随着一根根银针被我拔出,田六指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正常人的硬度。 看着手中的银针,我大吃一惊,细数之下,被我从田六指头顶拔出的银针,不多不少恰巧有九枚! 与此同时,在中指血的作用下,苏文渐渐清醒了过来。在看到田六指的死尸后,苏文快速走到我跟前,拉着我向后退了几步。 看着苏文紧张的样子,我苦笑一声,随即将手中的银针对着苏文晃了晃,说:“田爷爷也被人下了锁魂针,你瞧。” 苏文接过我手中的银针,低头沉吟了一会,接着走到田六指跟前,伸手将他上身的寿衣扒了下来。 失去了寿衣的遮盖,田六指的身体裸露在了空气当中。看着田六指背后的符纸,我心中十分好奇,就在我想要揭下符纸仔细查看时,符纸突然亮起一道火光,随即变成了一堆纸灰。 见状,苏文叫了一声不好,说:“符纸被人毁了,操控田六指的人很可能就徘徊在附近。快走!” 苏文话音刚落,我后背突然传来一阵痛感,随即栽倒在地面上,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在我倒下后不久,苏文也倒在了地上。见短时间内自己和苏文接连倒地,我暗叫一声不好,心想一定是操控田六指那人出现了! 随着一阵阴森的笑声,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踱步走到了我们跟前。 男人蹲下身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后,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说:“为了杀你损耗了我一盏九莲灯,还险些被那臭道士撞见。原本打算杀了袁南山再来解决你,可你自己进山找死就怨不得我了。袁平一,纳命来!” 男人话音刚落,他手中突然燃起了一团红色火焰。念动咒语,火焰随即朝我飞了过来。 第十八章 敌友难辨 看着朝自己扑面飞来的火焰,我心中十分震惊,想要起身闪躲,却被后背传来的痛感所牵制,趴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 一旁的苏文见状,十分绝望的喊了一声,但同样因为身体受伤的缘故,只能眼睁睁看着火焰将我吞噬。 就在我闭眼准备等死时,背后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随即强烈的灼烧感一消而散,抬眼望去,火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黑衣人见火焰被阴风吹灭,冷哼一声,说:“出来吧,这几十年在阳间也苦了你了。” 黑衣人话音未落,我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冷笑,扭头看去,在盘陀路被苏平方惊走的鬼将,不知何时了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我身后。 看到鬼将,我暗叫一声不好,单单一个黑衣人我就无法应对,更不用说又凭空多出一个鬼将。不过看他二人的对话,仿佛两人并不是同谋,这让我紧绷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鬼将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衣是,说:“你要杀他我管不着,不过只需散掉他的魂魄就可以了。没必要用符火将他焚烧殆尽。” 黑衣人听到鬼将的话,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等了四十年不就是为了夺取他的身子吗?到时候转而将矛头对准我们龙虎宗,你们酆都城的人都挺精明啊。” 鬼将见黑衣人执意不肯让步,语气登时变得生冷了许多,“你我各取所需,你夺护法打印。我要他的身子,这个交易很公平。” 黑衣人笑骂一声,用极为阴森的语气说:“公平?你酆都是不是在阴间待久了,想出来透透气?这是我龙虎宗的私事不用你管,面对春秋大义没得商量!” “春秋大义?逼得本宗两位中流砥柱拂袖而去,在这小山村隐姓埋名四十年。你跟我谈春秋大义?虚伪!” 黑衣人被鬼将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夹带愤怒的笑了一声,随即朝着鬼将冲了过去。 见他二人扭打在一起,我心中大喜过望,随即向站起身来,想要带着苏文尽早离开这该死的拘魂阵。 苏文见我起身,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枚瓷瓶,示意我将其中的丹药服下,随即在我的带领下朝大雾中走了过去。 服下丹药,我心中默念起了静心咒,今天晚上数次动用中指血我早已出现了失血过多的症状,加上适才被黑衣人偷袭受了内伤,此刻我体内只感觉心血上涌,几次想要吐出血来,但都被我强忍了下来。 看着围绕在四周的大雾,我心中焦急难耐,对着苏文问道:“如何走出去?” 苏文此刻体内也已受了内伤,听到我的询问,他语气十分低迷的说:“向正南方走八十一步,转而向正东走六十四步。依次西北、西南各走三十六步,就可以出去了。” 我将走出拘魂阵的方法牢牢记在心里,随即弯腰将苏文抱在了怀中,以最快的速度向正南方走了过去。 苏文见我将他抱起,稍稍挣扎了几下,显然是想挣脱开我的怀抱。 见状,我一边心算着行走的步数,一边向苏文说:“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就别逞强了。你是我表哥,咱们是兄弟!” 听到我的话,苏文随即停止了挣扎。见苏文被我的话说动,我便一心算起了步数,心中只想快速掏出拘魂阵,虽然黑衣人正在和鬼将争斗,但如果等到他们其中一人败走,那时将会是我们的死期! 朝正南方走了八十一步后,我转身朝正东走了过去。行走间,我心中暗自回忆起了黑衣人与鬼将谈话的内容,联想到田六指头上的银针以及后背的符纸,我突然觉悟过来,背后操控我娘以及收走我魂魄的人并不是鬼将,而是与鬼将争斗的龙虎宗黑衣人! 从他二人的对话可以看出,爷爷和外公仿佛与龙虎宗有些渊源,而鬼将潜伏在南山四十余年,竟然是想趁机夺舍我的身体。想到这里,我背后泛起了一层白毛汗,恐惧感迅速从心中升了起来。 就在我心神不定,暗自揣测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到脚步声,我不禁加快了行走的速度,想要向前跑去,却又害怕打乱了行走步数,一时之间心中的阴霾压抑到了顶点。 慌乱间,我只感觉心血上涌,喉头一甜,紧接着喷出了一口鲜血。 因为低头走路的原因,鲜血尽数喷到了胸前的衣服上,怀中的苏文也被溅了一脸血渍。 与此同时,胸口处的压抑感再次传来,我忍不住大声咳嗽了起来。 见状,苏文用力挣脱我的怀抱,跳到地上,查看起了我的伤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黑衣人的冷笑声,“能坚持到现在还算不错,可惜你我今生注定是敌人。如若不然我倒是可以考虑栽培你一番,要怪就怪你那食古不化的外公和爷爷吧。” 见黑衣人赶上前来,我大惊失色,适才强撑着的信念随即崩塌,恐惧感瞬间占据了上风,随即瘫坐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眼看我和苏文难逃一死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鬼将的大喝声。 听闻鬼将追赶上来,黑衣人攥了攥拳头,发出了一连串骨骼爆裂的声音,“真是一副狗皮膏药,追得够紧的。那我就送你会酆都老家,不对应该是魂飞魄散才对!” 见黑衣人暂时被鬼将拖延,苏文快速将我搀了起来,一改往日强势的语气,略显柔情的对我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听到苏文的话,我暂时忘记了身边的危险,破涕为笑,打趣道:“表哥,你这语气倒像个大姑娘似的。是不是喝下我的血,被我传染啦?” 苏文听到我的话,并未言语,随即缓慢搀扶我向前走了过去。 还没等我和苏文走上几步,鬼将突然落在了我们身后,看着被击落在地的鬼将,我长叹一口气,看来自己今晚是难逃一死了! 黑衣人走到鬼将身旁,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略显玩味的看着鬼将,说:“你不是想保住他的肉身吗?好啊,那这符火你就替他消受了吧!” 说完,黑衣人手中的符纸迸发出一道火光,随即朝我飞了过来。 见状,鬼将快速起身,双手用力一拍,唤起一阵阴风,将符火吹到了一旁。 与此同时,黑衣人身形一闪,冲到鬼将身旁,双手狠狠打在了鬼将的胸前。 “有勇无谋的蠢货,怪不得四十年你都没能成功夺了他的肉身。酆都城怎么会派你这么个废物前来办事,不过我怀疑那两个老家伙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没发现你是阴间派来的奸细!” 原来,黑衣人之前故意做出要用符火杀我的举动,是为了吸引鬼将前来求我。从而趁机抓住鬼将的破绽,将他一举击溃。 鬼将捂着心口处,极为怨恨的看着黑衣人,说:“你龙虎山内斗四十余年早已外强中干,用不了多久我还会再回来。定报此仇!” 说完,鬼将朝我看了一眼。四目相对,我发现鬼将看我的眼神极为不舍,显然是不甘心我被符火烧成灰烬。 紧接着,鬼将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了茫茫大雾之中。 鬼将走后,黑衣人对着鬼将之前所在的地方吐了一口吐沫。随即走到我跟前,略显玩味的看着苏文,说:“早就看出苏门存有二心,没成想他们果然出手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哼!养虎不除恐生后患,受死吧!” 说完,黑衣人双手中各自多出了一张符咒,伴随着火光亮起,符火分别超和我苏文飞了过来。 符火的温度极高,还未触碰到我的身子,滚烫的灼烧感就已经刺的我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苏文,我叹了一口气,心中对他十分愧疚,毕竟他是爷爷请来帮我的,现在却连累他白白搭上一条性命,这让我心中既悲愤又羞愧。 随即对着苏文说:“表哥,欠你的恩情只有来时再报了!” 说完,我便闭上眼睛,准备等符火将我焚烧殆尽。在闭上眼睛的瞬间,我眼前迅速闪过了许多人的身影,母亲、外公、爷爷、燕行以及田六指,想到之前经历的往事,我眼眶当中的泪水不禁涌了出来。 就在我被扑面而来的灼烧感,刺激的快要缓不气起来时,天上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灼烧感随即消失不见了。 见状,我连忙睁开眼睛,心想一定是鬼将不死心,去而复返将我们救了下来。 就在我暗自思量之时,一阵深沉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方位响了起来,“你今日若敢杀袁平一,我灭你宗门!” 第十九章 鬼将来历 听到威胁声响起,我下意识想到了燕行,但仔细分辨,却发现这声音根本不属于燕行。 黑衣人听到威胁声,向后退了几步,十分警觉地看着四周,问:“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呢?还请现身。” “不必了,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去找你。” 声音再次响起,弥漫在山林间的大雾,随即被阴风吹的一干二净,九宫拘魂阵随即被破。 见九宫拘魂阵被破,黑衣人显得有些吃惊,在向我丢出一道符火后,便消失在了夜幕当中,“龙虎宗恭候大驾!” 此时我已经恢复了些力气,见符火朝自己飞来,我连忙向旁闪躲,符火随即击中一旁的树木,火光猛然升腾了起来。 见拘魂阵被破,我心中十分欢喜。虽然不知威胁声的主人是谁,但从他适才阻止神秘人杀我可以看出,这人应该是友非敌。 想到这里,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请问尊姓大名。” 此时的山林中,除了树木燃烧所发出的爆裂声,再无其它任何声响。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后,见没人回话,我心中不由有些好奇。 就在我暗自发呆时,苏文来到我身边,说:“快走,万一龙虎宗那人去而复返就坏了。” 见苏文拉着自己要离开山林,我心中有些疑虑,问:“那水脉的源头怎么办?我娘还在井下呢。” 苏文拉着我快步向前走去,回头说:“现在保命要紧,龙虎宗的人不是你我可以对付得了的。好在有玉髓护住了你的心脉,等燕行回来再说吧。” 见苏文这样一说,我便不再言语,快速同苏文离开了山林,朝着原路赶了回去。 走在荒无人烟的山路上,山间不时刮起一阵阵冷风。受到冷风的影响,我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原本就郁闷难忍的胸口,此时变得更加憋闷,随即蹲在地上歇息了起来。 见我连连咳嗽,苏文显得有些焦急,在让我服下药丸后,取出一张手帕递到了我面前。 接过手帕,我心中暗自揣摩,苏文一个大男人家怎么会随身携带手帕?但一想到他出身名门,心中的疑虑随即去了大半。 服下丹药后,我身体的病症好转了许多,在苏文的搀扶下,缓缓来路赶了过去。 此时已临近午夜时分,经过一天的劳累奔波,我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加上受惊受伤的缘故,只感觉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强打精神向前走去。 走过一片荒地,我们踏上了下山的小路,因为山路崎岖难行且弯道极多的缘故,苏文轻轻晃了我几下,示意我打起精神,以防失足出现意外。 见状,我急忙揉了揉眼睛,朝着前方走了过去。就在我们转过一处弯道时,山上林中的候鸟突然从林中飞了出来,听叫声好像是受到了惊吓。 就在我暗自揣摩时,只听一声清脆的树木断裂声传来,紧接着一根巨木从我们的正上方滚了下来。见树木径直朝我们落下,我大叫一声不好,拉着苏文向后退了几步,躲过了这飞来的横祸。 巨木落在山路上,径直挡住了我和苏文的去路。就在我打算越过树木时,苏文突然将我拦了下来,同时十分警惕的朝上方看去,看样子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看着苏文一脸谨慎的模样,我急忙停下脚步,抬头朝着苏文的视线观望了起来。 就在我和苏文查看山上树林的时候,背后突然刮起一阵阴风,感受到阴风吹过,我连忙回头看去,却发现之前受伤败走的鬼将,此刻正站在我身后,眼神正死死盯着我。 见状,我暗叫一声不好,就在我想要向后退去的时候,鬼将突然发难,一脚踢中了我的小腹。 猝不及防下,我被鬼将踢倒在地。刚刚恢复平静的胸口,此刻再次被压抑感所占据。 苏文见到鬼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快速将我扶起,谨慎的盯着鬼将,想要伺机而动。 鬼将看着被巨木挡住去路的我和苏文,冷冷笑了一声,说:“跑啊,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见鬼将去而复返,我心中大惊失措,和苏文向后退了几步后,便被身后的巨木挡住了去路。 看着站在原地冷笑的鬼将,我心中十分好奇。联想到鬼将所说在阳间等了四十年的话语,我开口询问起了鬼将的身份。 鬼将听到我的询问声,神色一正,快速朝我和苏文冲了过来。 见鬼将冲来,苏文松开我的手臂,动身站到了我身前。 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苏文,我心中十分感动,随即咬破手指,打算跟鬼将拼死一搏。 伴随着一声惨叫,苏文径直倒在了我的怀中。看着怀里生死不明的苏文,我心中的怒火最终战胜了恐惧,将苏文放在地面上后,快速将中指上的鲜血朝鬼将弹了过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鬼将看着径直朝自己飞来的中指血,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任由鲜血滴在自己身上,紧接着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见中指血对鬼将失去了作用,我暗叫一声不好,但看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苏文,我只能站在原地与鬼将对视,哪怕是等死! “中指血是有定数的,你一连动用数次阳气早就别用光了。” 说完,鬼将擦去身上的血滴,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诧异的说:“你不跑?” 听到鬼将的询问,我苦笑一声,在看了一眼苏文后,说:“我不能丢下自己的朋友,你动手吧!” 鬼将显然没想到我能说出这样的话,随即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到底是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胆小了。” 鬼将此言一出,不禁是我又惊又怕,难不成自己儿时曾经和鬼将见过? 看到我面露疑惑,鬼将轻笑了一声,说:“怎么,换了身皮囊就不认识我了?” 说着,鬼将伸出双手,将左手的中指放在右手小指旁比划了一下。 看到鬼将做出的手势,我大惊失色,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了田六指的容貌。 联想起鬼将那似曾相识的语气和眼神,我猛然明白过来,难不成田六指和鬼将竟然是同一个人! “你是田六指!” 鬼将听到我的话,朗声一笑,“还不算太笨,我就是你田爷爷!” 见鬼将确认自己的身份,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以来对我百般照料,甚至不顾自己安慰数次救我的田六指,竟然一直想夺舍我的身体! 想到这里,我将内心当中的话如数告诉了田六指,暗想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鬼将在听到我的质疑声后,冷笑了一声,说:“你爷爷和外公是何等精明的人,如果不是借田六指的死尸还魂。对你假装殷勤,我恐怕早就被他们两个看出破绽了吧?” 鬼将的话就好像一把钢刀狠狠刺入了我的心脏之中,原来一直待我如亲孙儿一样的田六指,竟然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着如何杀我! 巨大的反差让我心中焦躁难安,只觉得心口处疼的厉害,随即心血上涌,喷出了一口鲜血。 看着站在眼前想自己索命的鬼将,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任由鲜血滴到胸前将衣物染红却懒得动手擦拭,心中只盼望鬼将早点动手,对于得知真相的我来说,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泪水使我的视线变得十分模糊,看着站在身前的鬼将,我情愿相信田六指是为我而死的,随即对着鬼将说:“田爷爷,你动手吧!” 鬼将听到我的话,显得有些发愣,在沉吟了一会后,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怪就怪你的体质太诱人了!” 说完,我只感觉一阵冷风向自己扑面吹来,随即一张十分冰冷的双掌便掐住了我的脖颈,呼吸随即变得十分困难。 就在我闭眼准备等死的时候,胸前锁骨处突然感到有些温热,随即胸中的闷气一消而散,头脑变得清醒了许多。 与此同时,站在我身前的鬼将也察觉出了一样,随即手掌猛然发力,将我拎在了半空中。 随着锁骨处的温热感逐渐加深,我感觉身体就快要炸了似的,紧着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伴随着我的喊声响起,一阵嘶鸣声从我体内传了出来。嘶鸣声十分洪亮,听着像老虎和马叫声的结合体。 嘶鸣声响起后,我便被鬼将丢在了地上。睁眼看去,鬼将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看样子好像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鬼将站在不远处,十分诧异的看着我,说:“怎么会这样!” 说完,鬼将便化作一团黑烟,飞入了南山之中。 见鬼将遁走后,我心中十分不解。联想起刚才锁骨处感受到的温热,不禁低头看了一眼。 就在我低头观看的刹那,我惊奇的发现自己勃颈处竟然亮起了一道白光,拨开衣物,却发现光亮竟然是苏平方之前送我的玉髓所散发出来的! 第二十章 红鸾初现 看着散发出白色光芒的玉髓,我心中颇感惊奇,难不成刚才喝退鬼将的嘶鸣声,是从玉髓里面发出的?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时候,一旁到底的苏文缓缓坐了起来。见状,我连忙将玉髓放回原位,蹲身把苏文扶了起来。 苏文站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后,从口袋中掏出瓷瓶,吃下了几枚药丸,脸色变得好转了许多。 在看到我脸颊上的血渍后,苏文显得有些紧张。见状,我急忙用他之前给我的手帕将嘴角处的血渍擦拭干净,以免他分神。 在苏文坚持为我把过脉后,我们二人相互搀扶着朝山下走了过去。虽然之前被鬼将踢中小腹,但因为玉髓的温养,我的精神反倒比之前强了不少,行走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倒是苏文,在向前走了一段路程后,便开始咳嗽了起来,看样子应该是之前受了不轻的内伤。 想到苏文是为帮自己才受伤的缘故,我顿时觉得十分内疚,随即不顾苏文的反对,硬将他背在身后,缓缓朝盘陀路走了过去。 走出南山,空气中的湿度顿时减轻了许多,相比南山上的山路,盘陀路中的土路变得平缓了不少。走在路上,见苏文已经昏睡了过去,我不禁放慢步伐,以免将他吵醒。 在行走了近三个钟头后,我终于背着苏文回到了村子。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村里的街道上并无一人,在路过田六指家门时,我的心脏不禁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快速向前走去,心中默念了几遍静心咒,想以此分散田六指在我心中造成的阴影。 回到外公家,再将苏文放到床上后,我打起地铺倒头睡了起来。 闭上眼睛,回想起今晚经历的一系列事情,除了心悸和恐惧外,更多是得知田六指真实目的后的痛心。 在我的记忆当中,田六指一直是一个性格孤僻但却十分热心的老人,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他为我所做的这一切,竟然全都是为了夺取我的身体! 想到这里,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因为害怕哭声吵醒苏文,我便用被子将头蒙住,随即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我渐渐进入了梦乡。梦里,我梦到了外公、我娘以及田六指,他们三人的死状始终在我眼前围绕,扰的我心中悲痛万分,随后只感觉胸中一股热流喷涌而出,紧接着便被喷出的血液呛醒了。 等我坐起来后,借助窗外的月光赫然看到,一个倩丽的身影正蹲在我面前,不停地用毛巾擦拭着我嘴角处的鲜血。 看着垂落在我眼前的长发,我不禁喊了一声娘,随即搂住我娘大声哭了起来。 儿时,虽然外公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但因为缺少了母亲的缘故,我但凡有了心事便会埋藏在心中,久而久之我变得沉默寡言,性格也从原本开朗活泼变得十分内向。此刻见我娘正在照料自己,一直被我压抑在心中的情绪瞬间爆发,随即将压抑多年的心事对着我娘倾诉了起来。 由于情绪激动,期间我接连吐出了几口黑血,意识也随即变得模糊了起来。 随着视线变得渐渐模糊,我只感觉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痉挛,肌肉随即变得十分僵硬,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而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人脱了下来。 联想到昨晚我娘为我擦拭脸颊的一幕,我忍不住喊了一声娘,随即准备下床去到沈家坟土岗上看看我娘的尸体还在不在。 可就在我刚刚起身还未来得及下床时,一个头系马尾,手拿碗筷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看着站在门前的身影,我不由大叫一声,就好像摸了电门似的,身体猛地向后弹了一下,连忙将被子盖在身上,支吾着喊了一声“苏文哥” 看着此时女装打扮的苏文,我心中十分忐忑,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暗想自己一定是错将苏文当成了母亲,才会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 苏文在看到我的反应后,轻笑了一声,说:“我有那么难看吗?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是昨晚搂着人家哭鼻子的时候了?” 苏文此言一出,我被呛得连连咳嗽,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联想到之前苏文做出的种种反应,我不禁暗骂自己愚钝,从他拿出手帕的那时起,自己要就该猜到她是女扮男装的! 苏文在将碗筷递到我面前后,说:“吃完饭记得把衣服穿上。” 说完,苏文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极为得意的笑容,紧接着便走出了房间。 苏文走后,我顾不得吃饭,连忙掀开被子一瞧,却发现自己只是被脱掉了上衣。见状,我长舒了一口气,穿好衣服后,便开始吃起了苏文所做的饭食。 用过饭后,苏文这才再次走进了房间。看着女装打扮的苏文,我不禁暗自赞叹了一声,相比起电视中的明星,苏文毫不逊色,而且还多出了一丝传统女性的柔美,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十分痒痒。 在察觉到我的眼神后,苏文冷哼一声,说:“看看看,再看眼睛就掉地上了。” 听到苏文的话,我急忙将视线转移到一旁,干咳了几声后,说:“苏文..哥..姐,昨天晚上把你当成我娘了,不好意思啊。” 苏文听到我的话,白了我一眼,说:“瞧你这害羞的样子,跟个大姑娘似的。以后叫我苏红鸾,别老哥呀哥的叫听着别扭。” 在得知苏文的真实姓名后,我略微愣了几秒,随即试探性的叫了一声,“红鸾?” “前面加上苏,别叫的那么亲热。” 苏红鸾嘴上虽然有些埋怨,但却凑到我跟前,为我把起了脉象。 四目相对,我只感觉心里有只兔子在乱撞似的,随即低下头不敢去看眼前的苏红鸾。 见我有些害羞,苏红鸾轻笑了一声,接着正了正脸色,说:“你千万别在动气了,虽然有玉髓温养。但昨天你的血气亏损的十分严重,照这样下去恐怕还是不行。” 听到苏红鸾的话,我点了点头,随即急忙将手缩了回来。 苏红鸾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还真是个大姑娘,我都没害羞你害什么羞。” 见苏红鸾嘲笑自己,我脸色一正,站起身来,说:“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正在发笑的苏红鸾,听到我说出男女有别,脸色一怔,有些意外的看着,说:“你还知道男女有别啊?” 儿时,外公时常让我看些古书文集,所以对于男女之别我多少有些了解,况且农村的观念也相对落后,这使我心中对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极为深刻。 在服下苏红鸾配制的药丸后,我有些不解的问:“我爷爷知不知道你是女儿身?你到底是不是我家的亲戚?” 苏红鸾听到我的话,神色一凛,说:“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够了,其余的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见苏红鸾有意搪塞,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随即准备起身到厨房刷碗,可就在我走到房门口时,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 看着风尘仆仆的燕行,我心中十分惊喜,问:“燕大哥你不是说要去三天吧,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燕行朝着屋里看了一眼,随即一脸坏笑的冲着我说:“怎么?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看着燕行一脸坏笑的样子,我连忙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瞎想,随即将他迎进了屋里。 原本以为燕行的话会触怒苏红鸾,可令我没想到的是,苏红鸾在听到燕行的话后,非但没有生气,脸颊处反而泛起了一丝红晕。 燕行进屋后,第一时间查看起了我体内阴气的状况。在为我把过脉后,燕行有些惊奇的看着我,说:“血气虽然有些亏损,但阴气却已经被基本控制住了。看来苏氏相门的青囊经果然名不虚传啊。” 听到燕行的夸赞,苏红鸾微微一笑,说:“这不是我的功劳,袁平一体内的阴气被压制。全靠着他佩戴着的玉髓。” 见苏红鸾如此说,燕行示意我将玉髓取下来给他。在经过一番查看之后,燕行颇为惊奇的看着我,说:“小子,可以啊。这宝贝在哪捡的?” 见燕行询问玉髓的来历,我便粗略的将这两天中所发生的事情向他讲述了一遍。 在得知田六指的真实身份之后,燕行显得有些意外,“难怪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酆都早就盯上你了!” 在大致了解了这两天所发生的情况之后,燕行从行囊中取出一枚锦盒放到了我面前,说:“你把这枚丹药吃了,晚上我们去沈家坟看看。” 说着,燕行打开锦盒,一枚乌黑色的珍珠出现在了我面前。 看到珍珠后,苏红鸾显得有些惊讶,说:“这是凝阴...” 还没等苏红鸾说完,燕行冷哼一声,朝着苏红鸾看了一眼,将苏红鸾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瞪了回去。 “特殊事情特殊对待,小子你信得过你哥吗?信的话就吃了它!” 第二十一章 坟下暗道 见燕行一本正经的问我,我几乎没有做任何思考,从锦盒中取出黑色珍珠,仰头吞在了腹内。 燕行见我服下黑色珍珠后,随即泛起了一丝笑容,看着苏红鸾说:“看,我兄弟还是信我的!” 苏红鸾闻言黛眉一皱,指着我说:“凝阴丹虽然可以暂时吸收他体内的阴气,但等到阴气将凝阴丹灌输饱和的那一天。就是天神下凡都救不了他的命!” 听到苏红鸾的话,我苦笑了一声,说:“人命都是有定数的,我相信燕大哥不会害我。你就放心吧。” 苏红鸾见我向着燕行说话,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言语,看样子是被我气的够呛。 因为体内的伤势还未痊愈,加上凝阴丹在我体内已经产生的作用,和燕行攀谈了一会后,我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临近深夜。我们三人在短暂的商议过后,打算先想办法将我娘体内的锁魂针去除,然后再去南山破掉水井下的水脉。 路上,苏红鸾始终显得闷闷不乐,显然还在为我服下凝阴丹的举动暗自生气。 来到沈家坟,虽然已经夜幕已经将大地笼罩,但十五前后的月光十分明亮,借助月光燕行站在土岗之上观看起了周围的地势。 趁着燕行观看地势的空隙,我走到古井前,朝井下观望了几眼。看着停留在水面上我娘的尸体,我心中百感交集,一想起我娘的残魂正在消散,不禁对着燕行催促了几声。 在观察完地形之后,燕行走到古井边,向井内看了几眼,随即将大褂的前后襟别在腰间,看来是想要下井。 见状,我将燕行拦了下来,随即向他说起了井内的情况。 燕行听完我的描述,微微摇了摇头,说:“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我下井去看看。” 说着,燕行翻身跳入井中,在下井的瞬间,燕行双脚一齐岔开,身体牢牢贴在了井壁之上。 燕行这一连串的动作看我的心惊肉跳,心中不禁暗自赞叹,燕行果然是艺高人胆大,换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敢冒风险这样下井。 不一会的功夫,燕行便移动到了井下,在井下观察了一会后,燕行便从井下爬了出来。 看着燕行眉头紧皱的样子,我心头一颤,心想难不成是我娘的残魂已经消散了?连忙向燕行询问起了我娘的状况。 燕行将衣襟放好后,拍了拍手掌,颇为惊奇的说:“井下的山涧水已经变成了一滩死水,难不成你们歪打正着将水脉破了?” 说着,燕行将视线转移到了苏红鸾身上。 正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苏红鸾,听闻燕行的话,摇了摇头,说:“在找到水脉源头后,我就被九宫拘魂阵摄去了魂魄。水脉并不是我们破的。” 在听到苏红鸾的话后,燕行颔首沉吟了一会,说:“既然山中被人设下了九宫拘魂阵,那就说明水脉有人看守。从这一点看来,水脉自动断流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既然不是你们破去,难不成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你们?” 燕行此言一出,我忽的想起了用言语威胁龙虎宗神秘人,并且操控阴风破掉九宫拘魂阵的神秘人,接着便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听到我的猜想,燕行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 就在我和燕行低头揣摩之时,苏红鸾说:“虽然宫下水煞被破,但袁平一体内的阴气却不减反增。我怀疑这问题八成是出在这座坟地之中。” 听到苏红鸾的话,我突然回忆起昨晚体内阴气骤增,从而误将苏红鸾当做我娘的事情。难不成除了宫下水煞之外,沈家坟中还暗藏着另外一种聚阴阵法?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原本明亮的月光突然暗了下来,抬头看去,月亮已经被一片乌云遮挡了起来。 看着天空的情景,燕行摸了摸鼻梁,说:“子时阴阳颠倒,一会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害怕。免得引得你体内的旧伤复发。” 见燕行特意对我嘱咐,我连忙点了点头。虽然之前燕行也曾用有些严厉的语气嘱咐过我,但那是也只有我们二人。想到站在一旁的苏红鸾,我不禁脸颊一红,不由朝着苏红鸾看了一眼,只见她正笑嘻嘻的看着我,摆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四目相对,在发现苏红鸾的目光后,我急忙将头转了过来,连忙深吸一口气,想要化解心中的尴尬。 就在我暗自难为情的时候,月光再次照射到地面之上。在视线恢复明亮的刹那,燕行和苏红鸾脸色同时一怔,眼睛一同盯向了我娘的空坟。 看着燕行二人谨慎的样子,我十分诧异,随即轻声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苏红鸾见我询问,指着我娘的空坟说:“有阴气从你娘的坟中冒出来。” 听闻此言,我不由睁大双眼朝我娘的空坟看去,但却一无所获,就连丝毫变化都看不出来。 燕行见我双眼瞪得溜圆,笑骂了一声,“你既没学过风水之术,也没开过灵台法眼自然看不到阴气的变化。等改天我抽空给你说说。” 说着,燕行率先走下土岗,朝我娘的空坟走了过去。 听到燕行要教我风水之术,我心中大喜过望。以往我都是依靠燕行、苏红鸾的保护行事,除了在南山带着苏红鸾走出幻阵外,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如果自己学会了风水之术,那以后遇到事情也能够多少帮上一些忙了。 来到我娘坟前,燕行围着坟茔转了几圈,说:“既然是座空坟,你不介意我把它打开吧?” 见燕行要将坟茔打开,我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同意了燕行的做法。 虽然坟茔破裂,但要在不使用工具的情况下将它挖开,显然是有些难度。就在我思考如何将坟茔挖开的时候,燕行从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符纸,在念罢咒语后,符纸被燕行丢入了坟茔裂开的缝隙之中。 伴随着一声闷响,坟茔被炸开了一道缺口,看着水瓮大小的缺口,我大吃一惊,心中不禁赞叹起了燕行的手段。 朝着被炸开的缺口看去,我娘的棺材一同被炸得四分五裂,就连棺下的泥土也未能幸免。 等到坟茔中的烟尘消散,燕行起身跳入了坟茔之中,随着破损的棺木被燕行移开后,在棺下四五尺深的土壤下,一口石砌的入口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苏红鸾盯着入口,说:“好重的阴气!” 石砌的入口直径有一米左右,正好能容纳人进出,在盯着其中看了一会后,燕行首先跳了下去。 见燕行进入入口,我不好落在苏红鸾身后,随即紧跟着跳了下去。 在我进入暗道的同时,只听苏红鸾轻笑了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逞能,别在把你给摔着。” 听到苏红鸾的嘱咐,我心中升起了一丝暖流,这是在外公去世后,我心中为数不多的感受到温暖的时刻。 进入暗道,其中伸手不见五指,在嘱咐苏红鸾过后,我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伴随着脚下传来一声轻微的碰撞声,眼前突然火光大亮,暗道中的情形随即尽收眼底。 我们身处的暗道空间很大,足有四五米宽,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在暗道两旁的石壁中,放置着许多油灯,光亮便是油灯所散发出的。 在看到油灯后,我心中十分骇然,陈列在石壁中的油灯竟然与上次我所见到的九莲灯十分相似! 看着数量如此众多的九莲灯,我大感意外。从之前龙虎宗神秘人的话语间可以看出,九莲灯十分珍贵。想到这里,我暗自猜测,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魄力,竟然能搞到这么多的九莲灯! 燕行在发现我惊讶的表情后,苦笑了一声,说:“别看了,这不是九莲灯。只不过是比较少见的长明灯罢了。” 被燕行如此一说,我迅速发现了油灯与九莲灯的诧异,随即站在原地朝着前方观望了起来。 与此同时,苏红鸾也已经进入了暗道之中,在看到暗道中的景象后,苏红鸾惊奇的咦了一声,说:“这难不成是座古墓?怎会有如此多的长明灯。” 听到苏红鸾的话,我心头咯噔一声。在农村墓上墓是极为忌讳的事情,听老人说凡事有墓上墓的人家,子孙都是要倒大霉的。 不过,燕行随后的一番话便打消了我的顾虑,“虽然有长明灯,但这个暗道既没木门有没有壁画。是古墓的几率不大,依我看倒像是有人故意建造在平一母亲坟下的。” 说话间,燕行已经迈步向前走了过去。见状,我紧跟在燕行身后,眼神则不停地四处观望,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多少有些好奇。 暗道两旁的石壁上虽然摆放着许多长明灯,但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这一场景不禁让我刚刚升起的好奇心随即落了下去。 就在我觉得有些扫兴的时候,脚下突然传来了一阵闷沉的声响,低头看去,只见我们脚下的石砖竟然缓缓落了下去,只有极少部分的石砖没有变换。 见状,燕行快速走到我跟前,示意我跟在他身后。见状,我急忙朝着身后的苏红鸾看了一眼,只见此时她已经走到了我跟后,眼睛则死死盯着脚下的石砖。 与此同时,暗道内突然泛起了一层白雾,随着时间推移,白雾逐渐变浓郁起来,此时暗道中的场景像极了我们之前在南山中所遇到的幻阵。 看到暗道中升腾起的白雾,燕行有些疑虑的砸了咂嘴,说:“九宫拘魂阵?” 第二十二章 百鬼吐阴 在听到燕行说出“九宫拘魂阵”这五个字后,我心中十分震惊,随即下意识捂住了苏红鸾的手掌,以免她再次受到拘魂阵的影响发生意外。 在被我握住手掌后,苏红鸾微微颤抖了一下,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呼吸变得有些仓促,但因为大雾的原因,我无法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因为见识过九宫拘魂阵的厉害,我不敢贸然妄动,只能站在原地,听从燕行的吩咐。 在察觉到雾气是由九宫拘魂阵引起后,燕行取出一张纸符递到了我面前,说:“把符纸让苏姑娘待在身上,你身上有玉髓可以避开拘魂阵对你的影响。” 接过符纸后,我连忙将符纸塞入了苏红鸾手中,在指尖触碰到苏红鸾手中的瞬间,我感觉苏红鸾身体微微一颤,见状,我急忙将双手缩了回来。 因为害怕苏红鸾动怒,我干咳了一声,说:“事出突然,我...”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只听身后的苏红鸾轻轻“恩”了一声。见状,我心中不禁有些意外,暗想苏红鸾此刻的举动与她之前所展现出的性格多少有些不符,但因为身处幻阵的缘故,我并没有往深了想。 “九宫拘魂阵只不过是一种幻阵罢了,你们心里不要有过多的压力。跟在我身后千万别走丢了。” 说着,燕行便向前走了过去。跟在燕行身后,我眼睛直直盯着脚下,生怕一步踩空掉下石砖。 跟在燕行身后,向前走过一段距离后,我发现我们三人始终沿着石砖向前走去,仿佛前方的暗道没有尽头似的。 向前走了一会后,燕行停了下来,随即对着我身后的苏红鸾说:“苏姑娘,你们苏氏相门深通奇门遁甲。依你看?” 苏红鸾沉吟了一会后,说:“刚才向前走时我留意到,我们脚下的石砖仿佛是按照北斗天星图所排序的。而且始终在呈一个循环的现象,不过我一时还没参透其中的玄机。” 听到苏红鸾的话,燕行应了一声,再次迈步向前走了过去。 见我们脚下石砖几乎成了一个死循环,我心中十分忐忑,虽然我们三人不惧怕拘魂阵所产生的幻象,但这样走下去得走到什么时候?而且也无法断定暗道内究竟有没有处我们三人以外的其他人,如果暗地有人出手偷袭,我们岂不成了粘板上的鱼肉?!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向前走了一会后,身后的苏红鸾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示意我和燕行停下脚步。 见状,我心中一喜,问:“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苏红鸾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含糊的说:“依照我们脚下石砖的排列,我看咱们八成是进了北斗璇玑道。” 但从字面上来看,北斗璇玑道远比九宫拘魂阵要奥妙得多,而且就连燕行都无法看出这璇玑道的奥妙,这让我悬着的心变得更加忐忑起来。 “北斗璇玑道?那不是龙虎宗失传多年的阵法吗?谣传自从龙虎宗上任首席护法隐居之后,这法阵就随之失传了。难不成这是前任护法设下的?” 苏红鸾听到燕行的话,话锋一转,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况且谣传多是以讹传讹不可深信。” 燕行听到苏红鸾的话,沉吟了一会,说:“苏姑娘,风水法阵我泛而不精。我们能不能走出去全看你的了。” 见燕行求助于苏红鸾,我心中大感意外。这几天燕行留给我的印象几乎是一个无所不知的存在,但见他对困住我们的北斗璇玑道竟然束手无策,我不禁变得焦虑了起来。 苏红鸾见燕行将希望寄于自己身上,显得有些为难,思想了半晌才说出了“我尽力”这三个字儿。 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后,苏红鸾轻声念出了许多类似于文言文的古文,听得我脑袋嗡嗡直响,随即便不再理会苏红鸾,暗自默念起了静心咒。 过了半晌,苏红鸾才渐渐停止默念,随即说出了一个令我魂飞魄散的提议。 “北斗璇玑道依照北斗星辰排列,其中的玄机我一时参详不透。不过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再论的,要不我们拼一把?” 苏红鸾此言一出,吓我的三魂少了二魄,言语间有些磕巴的问:“怎么个死地后生法儿?” “跳下去!” 在听苏红鸾说出跳下去这三个字后,我差点没喊出声来。此刻因为大雾的原因,我们对石砖之下的情况一无所知,万一下面刀枪林立,贸然下去岂不成了刺猬? 可还没容我来得及反对,燕行便一口答应了下来。紧接着率先跳下了石砖。 见状,我惊呼一声,想要拦下燕行,却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这几天在燕行的带领下,我的胆子大了不少。但我对自己的性格十分了解,生性懦弱的我,做事总是畏首畏尾,见要跳下这情况不明的暗道,恐惧感瞬间占据了我整个头颅。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感觉手掌一热,随即被苏红鸾攥住了手掌。 “你信不信我?就像之前服下凝阴丹一样信任燕行?” 苏红鸾短短的一句话,在我心中掀起了波涛骇浪,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在听到苏红鸾的话后,我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随即松开苏红鸾的手掌,径直跳下了石砖。 在纵身跳下石砖的瞬间,我急忙闭上了眼睛,心中正要感慨一番,却发现自己已经落了地。 正看眼睛,只见燕行正依靠在石壁旁,一脸坏笑的看着我,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抬头看去,我发现自己所站着的道路,距离石砖竟然只有一米多的纵深,原来燕行率先跳下是为了亲身试探,而并非是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样行事唐突。 就在这时,苏红鸾从石砖上跳了下来。见状,我急忙伸手去扶,心想她毕竟是一姑娘家。 看到我搀扶苏红鸾,燕行咂嘴叹了口气,随即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古来英雄何其多,这美人关难过!” 看着燕行向前走去的背影,我心中及觉得可气又有些害羞,但碍于苏红鸾的缘故,我并没能说出口来,只好用力跺了跺脚,松快苏红鸾向前走了过去。 当我走到燕行跟前后,回头看了一眼苏红鸾,确认我们之间的距离她听不到后,便贴在燕行耳边说:“我就是出于阶级友谊关心一下女同志,对她没别的意思。还有我不是什么英雄,充其量算是个胆小的好人。” 或许是见我刚才过于紧张,燕行一改往日严肃的样子,朝我坏笑了一声,说:“好啦,好啦。大家都是男人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懂,我懂。” 说完,燕行快步向前跑去,转身跑过了前方的弯道。 见状,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想和燕行理论,但又害怕被苏红鸾听到,只好恨恨作罢。 转过弯道,一处灯火通明的石室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走到石室门口,摆放在石室中墙壁上的一排长明灯率先进入了我的视线当中。 看着整齐摆放在墙壁凹槽中的长明灯,我不禁赞叹一声,“真是大手笔,这么多的长明灯。光是制作也得做上大半年。” 听到我的话,一旁的燕行瞪了我一眼,说:“什么长明灯,这是如假包换的九莲灯!” 燕行此言一出,我心中大感意外,粗略数了一下,墙壁凹槽中的九莲灯竟然有九盏之多! 就在我打算进入石室仔细观看九莲灯之时,燕行突然将我拦了下来,朝着燕行的视线看去,我心脏突然颤抖了一下,背后瞬间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就在所站立的石室门口的正下发,一个纵深越有三四的石坑内,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阴魂! 看着石室内石坑中的阴魂,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不是刚刚被燕行阻拦,此刻我恐怕早已失足跌入了坑中! 朝着坑中看去,见那些阴魂尽数呆站在坑中,我心中猛地反应过来,原来摆放在墙壁凹槽中的九莲灯,竟然是用来镇压坑中阴魂的! 就在我暗自愣神时,只感觉一阵冷风刮过,石坑中的阴魂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开嘴巴,随即无数股黑气汇聚在一起,快速升腾到了石室顶部。 在看到坑中突生的异象后,燕行眼神中快速闪过一道寒光,单是余光有让人看得有些发颤。 从阴魂口中吐出的黑气在升腾到石室顶部汇聚到一起后,快速朝我们所在的方向飘了过来,与此同时,黑气还夹带着阵阵凛冽刺骨的阴风。 第二十三章 阴阳逆转 看着朝我们飘来的黑气,燕行脸色一怔,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朝着黑气丢了过去。 在触碰到黑气的瞬间,符纸迸发出了一道火光,黑色接触到火光快速向后退去,同时响了一阵类似竹子爆裂的声音。 见黑气被符纸逼退,我长舒了一口闷气。朝着坑中看去,黑气已经被逼到了石坑底部,不过隐隐有再次升腾的迹象。 苏红鸾在看到坑中的阴魂群后,黛眉微皱在一起,说:“是谁如此大费周章的将阴魂群困在石室之中?而且还一连设下了两种阵法?” 燕行眼见盯着石坑中看了一会后,说:“我对风水之术不甚了解,有劳苏姑娘多费心了。” 苏红鸾听到燕行的话,点了应承了下来,接着绕过石坑,走到了存放九莲灯的石壁之前。 在盯着九莲灯看了一会后,苏红鸾小心翼翼的拿起一盏九莲灯,借助灯光在是室内观察了起来。 见苏红鸾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我心中对石室的构造有些好奇,随即朝着石室中仔细打量了过去。 石室四周围,完全是由一米见方的石块堆砌而成,石头的表面不是特别平整显得有些粗糙,而在石壁临近顶部的区域,石块却突然变得精致了起来。 见状,我瞪着眼睛仔细看去,却发现临近顶部的石头竟然全都是人工打磨过的,除此之外,规格大小对比其余的石块也小了许多。 沿着石壁继续向上方看去,我隐约看到在石室顶部的中心位置,好像有一块石头的颜色与周围其它石块的颜色有所区别,但却因为光线的缘故,一时之间却看不太真切。 就在我暗自思想的时候,燕行察觉出了我的异样,问:“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听到燕行的询问声,我指了指石室顶部中央的石块,说:“我看那块石头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正在一旁观察情况的苏红鸾被我的话吸引,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随即显得有些意外。【零↑九△小↓說△網】 苏红鸾抬头对着顶部的石块看了一会后,说:“燕道长,您有没有办法将火光照射到石室顶部?” 燕行听到苏红鸾的要求,伸手摸了摸鼻梁,略微沉吟了一会后,走到石壁前拿起一盏九莲灯,用小指指甲将灯盏中的灯油挑了起来,随即放在火焰上引燃之后,用力一弹,将燃烧的灯油弹到了石室顶部。 因为九莲灯的灯油呈半凝固状态,在触碰到顶部的石块后,便牢牢粘附在了石块之上。 借助灯油发出的光亮,我隐约看到处于顶部正中央的石块,竟然是暗紫色的。 因为临近大山,我时常看到各式各样的山石,但唯独这暗紫色的石块却是第一次见到。 在看清楚顶部中央石块的本体后,苏红鸾略微有些惊讶的说:“这是紫薇丁卯合气石?” 听到从苏红鸾口中说出的这有些拗口的石头,我满头雾水的看了一眼燕行,想要让他解释一番。 燕行在看到我的眼神后,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但只见他努嘴对我耸了耸肩,随即指向了苏红鸾。 见燕行竟然也不知道这合气石的来历,我心中大感意外,接着向苏红鸾询问起了这合气石的来历。 “合气石是一种能够将阴阳之气互相转换的奇石,而石室上方的紫薇丁卯合气石则是合气石中效果最强的一类。” 听到苏红鸾的解释,我心中狂喜不已,如果能够将合气石带在身上,那自己体内的阴气岂不是药到病除了? 燕行在了解了合气石的功效后,有些不解的问:“既然如此,那石坑中的阴气怎么会源源不断的向沈家坟输送?” 苏红鸾听到燕行的疑问,站在原地稍稍迟疑了一会说:“合气石虽然由此奇效,但却需要依靠风水阵法才能启用。我猜八成是因为宫下水煞的缘故,这才导致合气石的功效发生倒转。” 苏红鸾此言一出,我心中大感意外。看这座石室的新旧程度,显然已经存在了许多年,而石坑中禁锢着的阴魂和石室顶部的合气石,到底存在着怎样一种关联?它们两者之间又会在沈家坟风水阵中起到什么作用? 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我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给了苏红鸾听,想以此解开这两者与风水阵的联系。 苏红鸾颔首沉思了片刻后,微微一笑,说:“依照前两次在土岗上的观察看来,沈家坟在早年间被人设下了一座聚阴阵。而聚阴阵所凝聚下的阴气,很有可能是通过合气石被转换成了阳气。石坑下的阴魂群应该就是用来吸附阳气用的。但因为土岗上古井泉眼的出现,聚阴阵发生异变化为了宫下水煞。从而导致合气石发生逆转,石坑中的阴魂群几十年来所吸附的阳气,随即便被合气石转换成阴气排放到了沈家坟中。这就是为什么宫下水煞被破,而你体内阴气不减反增的根源。” 苏红鸾的一番话,搞得我满头雾水,原本疑惑的心思此刻变得更重了几分。到底是谁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在我娘坟下开挖石室,而且有不惜余力的设下法阵,布下九莲灯和合气石。他这样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想到这里,我只感觉头痛难忍,连忙静下心默念起了静心咒。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火光,紧接着一团火球便被燕行丢入了石坑之中。 伴随着一阵极为痛苦的嚎啕声,石坑中的阴魂群被符火烧的魂飞魄散,团聚在坑中的阴气也一同消失不见了。 见燕行将阴魂群用符火打散,苏红鸾脸色一怔,说:“事情还没搞清楚,你怎么就将阴魂打散了?这样做是有损阴德的!” 听到苏红鸾的话,燕行盯着石坑中还未熄灭的火焰说:“你刚刚不是已经讲解的非常清楚了吗?不将阴魂打散,难不成还留着它们继续向外吐纳阴气?养痈不出恐生后患,到底是姑娘家。虽然深谙风水、岐黄之术,但却多了些妇人之仁!” 说完,燕行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留下我和苏红鸾站在石室中气氛尴尬到了顶点。 在被燕行的话呛了之后,苏红鸾黛眉紧锁,朝着我白了一眼,说:“呆子,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毒死你!” 见苏红鸾将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我咧嘴苦笑一声,连忙转身跟在燕行身后朝原路返了回去。 从石室中出来,我发现燕行早已登上了土岗。我原想在等苏红鸾上来之后一同上到土岗,但又害怕劈面撞到苏红鸾的枪口上,随即赶忙登上了土岗。 来到土岗,燕行正站在古井前,显然是打算将我娘的尸体打捞上来。 见状,我不禁嘱咐燕行几句,示意他下井时注意安全。 可令我没想到的是,燕行听到我的话,狠狠瞪了我一眼,说:“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若上九重天。亲事亲为,像你这样畏首畏尾往后能成其什么大事?!” 听到燕行夹带的训话,我不禁心头一颤,随即翻身下井,一刻不敢耽误。 就在我双腿支撑在井壁两端,准备下井的时候,井口处突然传来了燕行的话,“万一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难不成就完全指望着苏姑娘?软饭好吃,但你记住自己是个男人!” 听到燕行的话,我心中既羞愧又慌张,匆匆应了一声,随即下井将我娘的尸体背了出来。 从井中上来后,燕行脸色显得异常阴沉,仿佛刚刚在石室下所见到的那一幕,触动了他的心绪。这让我心中多少有些犯嘀咕,生怕自己出错再次受到燕行的责怪。 从土岗在下来,我和燕行一前一后走着,苏红鸾则走在最前面,显然是被燕行在石室下的一番话气的不轻。 在即将走到村口的时候,燕行有意与苏红鸾拉开了距离,走到我身旁,轻声说:“刚才我心情有些不好,说话有些冲了。不过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完全信任他人。你完全能够依靠和信赖的永远只有你自己本身!” 听着燕行语重心长的话,我微微点了点头。虽然燕行所说的话十分有理,但此时的我身无一技,如何能将自身变得强大?虽然心中暗暗叫苦,但我却并没表露出来。 回到外公家,在将我娘的遗体放到床上后,我迫不及待的请燕行查看起了我娘体内残魂的情况。 经过一番查探,燕行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随即有些无奈的说:“锁魂针对你娘残魂的损害过于严重,加上离开了聚阴地的缘故。残魂很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遗失殆尽!” 燕行此言一出,我脑袋嗡的一声。随即跪在燕行面前,哀求他一定要保住我娘的残魂。如果等到体内的残魂消散殆尽,等待着我娘的只有魂飞魄散,就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了! 见我跪在自己面前,燕行急忙将我搀了起来,随即十分凝重的看着我,说:“你当真想保住你娘的残魂?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见燕行松口,我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燕行见我确定后,眼神一凛,用近乎冰冷的语气问:“那如果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是死呢?!” 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我脑海中短暂性的出现了一段空白时间,但一想到自己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随即十分坚定的看着燕行,斩钉截铁的说:“即便是死我也毫无怨言!” 燕行看到我的反应,凝重的脸颊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些欣慰的拍了拍的肩膀,“好!” 在得到了我的意见后,燕行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对我嘱咐道:“取你一滴中指血滴在符箓上,待会我用你的鲜血为引。设法将你母亲体内的残魂引出来。” 见燕行同意帮我保住我娘的残魂,我心中大喜过望,不过还没等我来得及笑出声来,只听身后猛然传来了一声拍击桌案的声响。 “什么!你要血引残魂?!万一中途出现闪失,很有可能会累及到袁平一的三魂七魄。甚至会令他横死当场!” 第二十四章 天雷惊魂 苏红鸾此言一出,给我造成的影响不亚于五雷轰顶。但一想到我娘即将魂飞魄散,我心中刚刚升起的恐惧感随即烟消云散。 看着燕行递来的符纸,我迅速咬破中指,将鲜血滴在了符纸之上。 见状,苏红鸾想要阻拦,但我却被伸手挡在了跟前。 看着苏红鸾焦急的模样,我心中莫名的感到了一丝痛心的感觉,苦笑一声,说:“我相信燕大哥的能力,况且躺在床上的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必须尽人子之道,表姐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不知是被燕行和我气的,还是出于其它缘故,苏红鸾听到我的话,眼眶微微一红,随即转身迅速擦拭掉了眼眶中的泪水。 见状,我急忙将符纸递给燕行,自己则装作没有看到苏红鸾抹泪的一幕,毕竟她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姑娘。 接过符咒,燕行找来毛笔,坐在一旁的桌案上迅速忙了起来。 就在我以为苏红鸾生气不再理我的时候,只见她伸手将一枚瓷瓶递到了我面前,说:“你的身体还没痊愈,吃颗药丸吧。”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瓷瓶,我心中只感觉一阵暖流流过,突然升起了想将苏红鸾搂在怀里的冲动,但还在下一刻体内的冲动随即被我用静心咒安抚了下来。 服下丹药,我和苏红鸾面面相觑,四目相对之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迅速在我心中冒了出来,紧接着一感觉脸颊十分滚烫,连忙转身避过了苏红鸾的视线。 与此同时,坐在书案之上的燕行随即停止了书写。在起身的刹那,燕行察觉出了我和苏红鸾的异样神色。 燕行摇头苦笑一声,说:“好了,好了。血引残魂的风险只是万中无一,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你们这样搞得我好尴尬的,我可不想在施法时分心!” 说着,燕行走到床前,将符纸贴在了我娘的额头之上。紧接着从口袋中取出几枚银针,分别刺在了我娘头上的前顶、通天、百汇、神穴四个穴位之中。 在将银针刺入我娘头顶后,燕行取出一根红线递到我面前,说:“绑在你左手中指第二根指节上,静心不要乱动。” 说着,燕行快速将红线的另一端,依次缠绕在了我娘头顶处的四根银针之上。 伴随着燕行念动咒语,我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开始默念起了静心咒。 随着咒语不断加快速度,我只感觉中指处疼痛难忍,睁眼一瞧,赫然发现自己中指处伤口,竟然缓慢向外流淌着血液。而血液则径直落在了系在我指尖的红线之上,随即朝着另一端移了过去。 看到这有违常理的一幕,我心中十分震惊,同时稳定的心绪随即变得慌乱了起来。 就在我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之时,肩膀处感到一沉,回头看去,只见苏红鸾此刻正站在我身后,满眼柔情的看着我,示意我稳住心神。 “应元天尊,雷法万象。骤究金冠,邪祟难逃。见此阴魂,立斩无赦,呔!” 就在我准备闭眼,重新诵念静心咒时。伴随着一阵模糊的咒语,屋外突然毫无征兆的响起了一声炸雷,听到雷声,我原本就浮躁的心绪在瞬间便被惊得崩塌溃败了。 与此同时,贴在我娘额头上的符纸突然闪过一道火光,几乎在火光亮起的同时,系在我中指上的红线,无故断成了两截。 见状,我暗叫一声不好。可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团白烟便从我娘头顶百会穴处冒了出来。【零↑九△小↓說△網】 白烟在我娘头顶稍作停留,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看到白烟在空气中消散,我紧盯着燕行,言语支吾的问:“残魂哪去了?” 燕行听到我的话,长叹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眼睛死死盯着窗外,说:“妖人,我誓杀你!” 听到燕行的话,我脑海中嗡的一声,心中暗想一定是自己刚才的举动破坏了法式,从而导致我娘的残魂被绞杀! 想到这里,我无比内疚。随即胸口一阵剧痛,只感觉心血上涌,险些栽倒在地上。 苏红鸾看到我的异样,急忙将我搀扶住,说:“燕大哥不是在说你,他指的是在南山偷袭你我的龙虎宗黑衣人!” 燕行见我再次受到阴气侵蚀,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娘的残魂被龙虎宗那妖人引来的天雷惊走,此刻应该已经到了阴间。如果不及时找回,不单你娘会魂飞魄散。就连你可能也会有性命之忧。” 见我娘的残魂并未消散,我心中的内疚感登时减少了许多,快速走到燕行身前,一把捂住燕行的手掌,说:“燕大哥,我去阴间找回我娘的魂魄!” 燕行听到我的话,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随即朝苏红鸾看了一眼,显然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苏红鸾愁眉不解的看着我,几经变换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心中正在迅速思考。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吟后,苏红鸾朝着燕行点了点头。 “因为我们是修道之人,贸然进入阴间只会徒增祸事。而且这世上只有你才能感受到你娘残魂的所在,所以只能你孤身一人去往阴间。” 听到燕行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随即请求燕行将自己送入阴间。 在对我嘱咐了几句后,燕行便起身出去寻找施法需要的物品去了。 燕行走后,屋内只剩下了我和苏红鸾两人。看着苏红鸾隐隐带有泪光的双眼,我苦笑了一声,说:“表姐,你别担心。我福大命大造化大,肯定会没事儿的。” 苏红鸾听到我有些打趣的话,紧皱的眉头稍稍松缓了一些,随即对我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见状,积郁在我心中多时的疑问,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想起之前苏红鸾对我爱答不理的态度,再到现在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心中有些不解,随即将内心当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听到我的话,苏红鸾微微一怔,沉吟了一会后,说:“你在南山不顾危险几次救我,还把中指血喂我服下。从那时我心里就有了...” 苏红鸾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这半截话听得我心中有些泄气,但却没敢表露出来。 见我沉默不语,苏红鸾脸颊微红,说:“你还记得苏前辈在盘陀路送我的两句批语吗?” 见苏红鸾提起苏平方在盘陀路时,送给苏红鸾的两句批语,我心中虽然有些印象,但批语的内容却早已忘了。 “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远在天边不能相见,这近,指的就是....” 还没等苏红鸾把话说完,燕行便拎着一个竹筐走进了屋里。 在看到燕行后,苏红鸾话锋一转,便不再言语,只是站在原地低头沉默不语。 燕行在看到脸颊绯红的苏红鸾后,对着我瞪了一眼,说:“小子,你给我听好了。进到阴间千万不要惹是生非,算了我估计你也不敢。如果遇到阴差恶鬼阻拦,就用这个对付它。” 说着,燕行从怀中取出一沓符纸,递到了我面前。 紧接着,燕行盯着苏红鸾看了一眼,说:“苏姑娘,我缺少一个存放魂魄的器物。不知你有没有?” 听到燕行的话,苏红鸾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瓷瓶,说:“这是碧玉制成的药瓶,魂魄放在其中万无一失。” 接过碧玉瓶,燕行单独取出一张符咒,说:“进到阴间你用心神找到你娘的魂魄后,就将符咒引燃同时呼唤你娘的名字。这样你娘的残魂自然会进入玉瓶当中的。” 在将碧玉瓶和符纸放入口袋中后,我对着燕行问道:“怎样引燃符纸?” 听到我的话,燕行一拍额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是我的疏忽,将符咒拿在手中聚精会神。诵念神光玄火四个字就成了。” 说完,燕行便从竹筐中取出了几许糯米以及一盏油灯,在将灯芯掐断后,燕行将糯米与灯芯混合起来,让我含在了口中。 随即示意我盘腿坐在桌案之上,双手便开始不停变幻了起来。 “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借尔神威,开辟道路。下入黄泉,魂归九幽,袁平一三魂七魄出窍!” 在燕行诵念完咒语之后,我只感觉昏昏欲睡,随即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了苏红鸾略带哭腔的声音,“我等你回来。” 之后,我便昏睡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时,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座庙宇门前,庙宇殿门之上挂着一块朱漆牌匾,上写着“城隍庙”三个大字。 第二十五章 阴间寻魂 城隍庙的建筑十分古朴,让人看了不觉心生敬畏。就在我盯着牌匾看着的入神时,一阵铜锣声突然从庙内传了出来。 “做什么?!” 随着一声爆喝,一个手拿铜锣,肤色呈天蓝色的小鬼从城隍庙内走了出来。 我被锣声吓得身体一颤,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我沉默不语,小鬼叫骂了一声,走到我跟前用力推搡了一下,说:“本鬼爷问你话呢,听到没有?!” 在向后退去的同时,我暗自默念了一边静心咒,随即对着小鬼点头一笑,说:“鬼爷,我阳寿已尽是来城隍庙报道的。” 听到我随口编出的谎话,小鬼眉头微皱,盯着我打量了一会,说:“阳寿已尽?怎么不见下面锁拿你的差官陪你一同前来?我看你是孤魂野鬼吧?!” 见小鬼对我的话产生疑心,我心中倍感焦急,对着小鬼支吾了一声,说了几句阿谀奉承的话。 小鬼见我有意奉承,显得有些得意,伸手对我做出了一个数钱的手势,说:“你说的倒也中听,那就放你过去吧。” 见小鬼松口,我连忙千恩万谢,迈步朝着城隍庙走了过去。 还没等我走几步,身后的小鬼叫骂一声,说:“你跟我这打镲呢?拿出来啊!” 看着小鬼数钱的手势,我暗叫一声不好,看来这小鬼是打算从我这里敲些冥币纸钞,但自己来的匆忙,除了一沓符纸之外身上再无其它,哪里能拿得出打点小鬼的纸钞。 见我面露难色,小鬼冷哼一声,说:“没钱孝敬还想下去?这几天庙里人手不多,你先在这打几天杂吧!” 说着,小鬼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显然是打算将我强留在城隍庙中。 想起我娘的残魂此刻已经进入阴间,我就好比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心中哪里还有闲心与眼前的小鬼纠缠,随即连连求饶,但奈何小鬼主意已定,丝毫没有放过我的意思。 就在我万般无奈之下,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呼喊声,朝着身后看去,只见燕行正朝城隍庙走来,显然是为我而来的。 看到燕行的身影,我大喜过望,随即用好话将小鬼安抚了下来,随即等到燕行赶来。 小鬼看着站在一旁的燕行,冷哼一声,说:“你是谁?别碍着老子发钱的路。” 听到小鬼夹带着谩骂声的话语,燕行倒也不怒,微微一笑,说:“我是他的朋友,特地前来嘱咐他几声。还请鬼爷通融一二,慈悲。” 随着燕行道出一声慈悲,小鬼脸上不耐烦的神色随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为谄媚的样子。 “道爷,小鬼有眼不识泰山。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在城隍庙我还是能替您担承一二的。” 见小鬼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我心中不禁对他有些鄙夷,随即走到燕行跟前,说:“燕大哥,我到了阴间该怎么办啊?万一露出马脚可就完了。” 燕行听到我的话,带着我向一旁走了几步,说:“刚刚有些忙昏了头,我这不是特地跟你嘱咐来了吗。” 听完燕行的嘱咐,我心中对阴间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随即点头应承了下来。 对我嘱咐过后,燕行走到小鬼面前,取出一沓阴阳钱,说:“还要麻烦你把我这朋友送到阴间,到了阴间就不劳你费心了。” 小鬼在看到阴阳钱后,眼睛顿时泛起了一层红光,嘴巴张的老大,就差没动手去抢了。 从燕行手中接过阴阳钱,小鬼点头连连应了几句,随即将阴阳钱揣入了口袋当中。 就在小鬼要带我进入阴间时,燕行缓缓走到我跟前,取出两沓阴阳钱,塞进了我的手里,说:“拿着这钱路上好打点,遇事千万要沉住气。我和苏姑娘等着你回来。” 在听完燕行的叮嘱后,我便跟着小鬼进入了城隍庙中。在拿到押票之后,小鬼便带着我走出了城隍庙后门。 从城隍庙出来后,一条小河出现在了我的视线当中。来到河边,小鬼将停在岸边的小船解开,随即示意我登船上路。 登上小船,小鬼划动船桨,一人一鬼便朝着前方飘了过去。 看着身下的小河,我心中有些嘀咕,暗想这于自己心中所想去到阴间的方式有些不同,随即张口和小鬼攀谈了起来。 听到我的疑问,站在船尾的小鬼微微一笑,说:“咱们这些在阳间当差的,没什么本领法术。去阴间只能靠这阴河。” 在和小鬼随意攀谈了一会后,我便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小船之上,等待进入阴间。 过了一会,小鬼对我说了一声,示意我稳住心神。见即将进入阴间,我不禁有些忐忑,双手紧紧抓住船帮,连口大气都不敢喘。 在经过岸边的一片树林后,平缓的河水逐渐变得湍急了起来。而且就连原本昏暗的天色,也随着水流的变换,逐渐变成了黄昏时的颜色。 看着两岸边怪石嶙峋的山谷,我既兴奋又紧张,暗想这八成就是传说中的阴间了。 在向前划了一会后,小鬼将船停靠在岸边,搭起扶手,对我说:“到了,你万事小心吧。每过三天我就会来一趟下面,到时候你到这来找我就行了。” 见自己已经到了阴间,我起身对着小鬼道了声谢,随即抓住扶手,从船上跳了下来。 就在我准备向前走去时,身后变传来了小鬼的叮嘱声,“看你还是个愣头青,我跟你多说几句。万一遇到鬼差盘查,就把兜里的阴阳钱拿出来。别竟自说些好听话,空手问人如问壁,百般巧语不如钱啊。” 听着小鬼对自己的叮嘱,我如获至宝,对于为人处世方面我的确还是一个愣头青。在对小鬼道了声谢后,便快步向前走了过去。 从河岸边走出来后,我便进入了一片偌大的黑松林内。看着四周荒无人烟后,我静了静心声,随即默念静心咒,打算试着感应一下我娘残魂的大致方位。 在反复试了几次后,直觉告诉我残魂此刻应该是在正北方向,在确认符纸以及碧玉瓶还在身旁后,我迈步朝正北方走了过去。 走进黑松林内,我只感觉周围的气温骤降,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掌,想要借此取暖。 可就自我忙着取暖时,突然被两名古代小吏打扮的男人拦了下来。 将有人拦住自己,我暗叫不好,看他二人的打扮应该是阴间的鬼差,万一被他们看出破绽就坏了! 一个较胖的鬼差双手叉在胸前,谨慎的看着我,问:“站住,干什么的?” 见状,我强忍着忐忑的心情,对着胖鬼差挤出了一丝笑容,说:“回官爷的话,我是刚断气的阳间孤魂。” 胖鬼差听到我的话,一双小眼睛闪过一丝狐疑的神色,嘀咕道:“刚断气的孤魂?我怎么瞧你像是前段日子逃走的厉鬼啊!” 胖鬼差此言一出,我心中大惊失色,看着他二人手中攥着的铁链,我背后泛起了一层冷汗,一边用好话应对,一边思想着如何脱身。 就在我用好话将胖鬼差稳住的时候,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瘦鬼差冷哼一声,说:“你跟他费什么话,一个厉鬼十张冥钞。麻溜儿把他锁了,好到二爷那领赏交差啊!” 说着,瘦鬼差掂了掂手中的铁链,发出了一阵铁器碰撞的声响,听得我头皮直发麻。 见单靠好言语答对已经不成了,我急忙掏出一沓阴阳钱,十分恭敬的递到了两个鬼差面前。 在看到我手中的阴阳钱后,瘦鬼差眼神一凛,随即将手中的铁链放在腰间,一脸坏笑的看着我,说:“平白无故拿你的钱,这怎么好啊。” 见瘦鬼差话语见有了松口,我暗自舒了一口气,说:“孝敬您二位喝茶用的。” “却之不恭受之有愧,那我就收下了。” 说着,胖鬼差接过阴阳钱,放在耳朵旁晃了几下后,随即将钱放入了口袋当中。 见二鬼差接过阴阳钱,我陪了几个笑脸,随即快步朝前方走去,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还没等我走几步,瘦鬼差突然将我拦了下来,说:“走吧?看你这人挺老实的,铁索就免了吧。知趣点,别让我们哥俩费事儿!” 说着,瘦鬼差将手中的铁链抻了几下,之前的笑脸早已消失不见了。 见两个鬼差贪得无厌,我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但却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将手伸入口袋,对着二鬼差说:“一沓阴阳钱不够您二位分的,我这还有一些。您二位也一同拿去吧。” 见我从口袋中往外掏阴阳钱,瘦鬼差奸笑了一声,缓缓走到我跟前,将手伸到了我面前。 看着瘦鬼差一脸奸诈的模样,我心中十分厌恶,随即抽出一张燕行给我防身用的符纸,快速念动了召唤符火的咒语。 “神火玄光!” 随着咒语响起,我快速将符纸掏出,朝着瘦鬼差丢了过去。 正洋洋得意准备接前的瘦鬼差,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发难,一个躲闪不及,便被符火击中了额头,随即到底没了动静。 看着瘦鬼差逐渐消散的身躯,我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燕行给我的符纸效果竟如此之强,惊的是,这毕竟是我平时第一次杀鬼,心中难免有些害怕。 就在我暗自思忖的时候,胖鬼差突然反应过来,一脸惊骇的看着我,随即转身朝着前方跑了过去。 见胖鬼差打算逃跑,我心中一横,再次取出一张符纸,朝着胖鬼差丢了过去。 如果让胖鬼差逃掉的话,难免会惊动阴间的其它鬼差,到时候就算有再多的符纸,我恐怕也是在劫难逃了。 胖鬼差向前跑了没几步,便被符火击中了背部,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见状,我快步走到胖鬼差跟前,将被他塞入口袋当中的阴阳钱掏了出来。紧接着连忙向前方走了过去。 第二十六章 残魂得手 在向前走了几步后,耳边传来的胖鬼差的哀嚎声,不禁是我心头一颤,随即转身返回了他跟前。 胖鬼差见我去而复转,挣扎着站起身来,跪在地上,哀求说道:“道爷饶命啊,我们兄弟俩刚做鬼差没几天。有眼不识泰山。万没想到...” 见胖鬼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我心中有些不忍。就在我准备离去时,耳边突然响起了燕行在焚杀石坑中阴魂群的话,养痈不出恐生后患,万一胖鬼差将我的行踪泄露出去,那我娘的残魂岂不是就此烟消云散了? 想到这里,不等胖鬼差把话说完,我快速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转身闭上眼睛,朝他丢了过去。 伴随着哀嚎声猛然加重,胖鬼差随即被符火所笼罩,几乎在瞬间便消散在了空中。 看着之前胖鬼差所在的土地,我长叹一声,快步走出了黑松林,朝着正北方走去。 行走了一段路程之后,翻过一座山岗,一条极为宽广的河流出现在了我面前。 河流上有一座石桥,石桥两端聚集着许多亡魂。其中不乏手持皮鞭、钢叉之类的鬼差,正在驱赶着亡魂过桥。 在石桥前,有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雕刻着三个大字,阴阳河。 看着山岗下数量如此众多的鬼差,我立刻将精神紧绷了起来。随即躲在一颗树后,静心察觉起了我娘的残魂所在。 经过一番查探,我发现我娘的残魂竟然就在山岗下的亡魂群当中。看着山下的鬼差,我心中不禁有些嘀咕,在反复思索了一会后,咬牙走下了山岗。 面对数以千计的亡魂,我显得十分不起眼,走在路上竟然没有再到任何盘查。 看着数量如此众多的亡魂,我十分郁闷,想在亡魂群中找到我娘的残魂,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 就在我暗自思想之时,途径一个鬼差面前,猛然觉得心中对我娘残魂的感觉陡然加重了不少,朝着鬼差打量一番,我的眼睛随即发现了系在他腰间的葫芦之上。 就在我偷偷打量鬼差的时候,鬼差显然也发现了我异样的目光。随即走到我跟前,猛地将我一推,恶狠狠地盯着我说:“你看什么!” 见自己被鬼差发现,我急忙低下脑袋,满脸赔笑的询问起了他腰间的葫芦。 鬼差见我询问葫芦的来历,眼神一怔,十分警惕的看着我,手中的皮鞭高高举起,显然是想抽打在我身上。 见状,我急忙向旁闪躲了一下,随即从口袋中取出一沓阴阳钱,对着鬼差说:“官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咱们去山岗上谈谈?” 鬼差看到我手中的阴阳钱后,转怒为笑,将皮鞭别在腰间,跟着我上到了山岗之上。 在走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山路上后,我对着鬼差拱了拱手,再次问起了他腰间葫芦的来历。 因为阴阳钱的缘故,鬼差对我的态度变得缓和了不少,见我询问,用手拍了拍葫芦,十分得意的说:“这里面可是我辛辛苦苦抓来的残魂,用它练功可以事半功倍的。” 听到鬼差说出残魂二字,我大喜过望,随即将阴阳钱递到鬼差面前,说:“官爷能否行个方便,把残魂交给我?” 鬼差见我索要残魂,冷哼一声,视线随即离开了我手中的阴阳钱,转身朝着山下走了过去。 见阴阳钱对鬼差的吸引不是很大,我心脏一颤,眼见他即将走下山岗,我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丝杀意,随即取出一张符纸,朝着鬼差跑了过去。 鬼差见我赶来,对着我摆了摆手,说:“这残魂对我的作用很大,你还是留着阴阳钱打点鬼卒吧。那样轮回的时候还可以少受点苦。” 鬼差话音刚落,符火便被我拍在了他的后背之上。伴随着一声爆喝,鬼差转身朝着我看了过来。 鬼差不停用手拍击后背,试图将身后的符火熄灭,暴怒着问:“道家符火?你是什么人!” 见鬼差竟然没被符火焚杀,我心中颇为意外,对着鬼差说:“把葫芦里的残魂交给我!” 鬼差听到我的话,大骂一声,随即高声朝着山下呼喊了起来。 桥边的鬼差听到求救声,纷纷朝山岗上看来,紧接着快速朝我狂奔而来。 见一队鬼差朝自己跑来,我一连取出两张符纸,朝着鬼差丢了过去。 鬼差接连被三团符火击中,显然有些吃不消,随即躺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见状,我急忙跑到他跟前,伸手将葫芦抢了过来,转身朝着来时的道路赶了过去。 不知向前跑了多久,见身后并没有鬼差追来后,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了粗气。 看着自己手中的葫芦,我不敢怠慢,赶忙取出碧玉瓶以及引魂符,随即打开了手中的葫芦。 伴随着葫芦被打开,十几道黑气先后从葫芦中冒了出来。看着眼前如此多的黑气,我连忙打开碧玉瓶,将引魂符引燃后,随即呼唤起了我娘的名字。 伴随着呼唤声,在一道颜色极为稀薄的黑气,缓缓进入了碧玉瓶当中。 见我娘的残魂进入碧玉瓶,我心中大喜过望,随即封上碧玉瓶,打算按照原路返回。 可就在我将碧玉瓶放入口袋后,还没来得及迈动步伐,只觉得背后后心处一阵剧痛传来,随即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好孙儿,也不枉我白心疼你一场。” 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我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起身看去,却发现鬼将此刻正站在我身后,一脸冷笑的看着我。 鬼将仿佛并不着急对我下手,而是站在我跟前,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一连杀了我三名手下,好手段啊平一!” 看着鬼将戏谑的表情,我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将手伸入了口袋当中,准备与鬼将拼死一搏。 可还没等我来得及取出符纸,鬼将身形一闪,走到我面前,一把掐住了我的脖颈。 “上次被突然杀出的王承延打乱了计划,你这才逃过一劫。怎么,好像做困兽斗不成?” 说着,鬼将手掌猛地加力,将我整个人拎了起来。 看着鬼将满是峥嵘的脸颊,我暗叫一声不好,想要拿出符咒,手掌却被他死死钳制了起来。 就在我束手无策之时,半空中突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我十分寒冷。 鬼将在阴风刮起的瞬间,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不见,随即眉头紧锁的嘟囔道:“他怎么来了?!” “你敢杀他,我就灭了你!” 听到声音响起,我猛然想到了数日前在南山破除九宫拘魂阵,惊走龙虎山黑衣人的神秘声音。 鬼将听到威胁声,掐着我脖颈的手掌微微一松,十分不解的说:“我是奉了鬼帝的命令,难不成你...” 还没等鬼将把话说完,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了我们前方不远处。 神秘人缓缓向前走了一步,略带怒意的问:“怎么?你想拿鬼帝来压我?” 鬼将听闻此言,身体明显一颤,随即将我放在地上,有些恭敬地说:“卑职不敢,只是鬼帝那里怪罪下来我不好交差啊。”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干!” 鬼将在听到神秘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怒意,说:“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冥帅,就对我颐指气使的。等我夺取了他的身体,论功行赏我的官职不一定比你小!” 鬼将此言一出,神秘人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了鬼将面前。伴随着一声爆喝,鬼将直直跌落到了一旁。 神秘人再将鬼将击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冷笑着说:“是么?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见神秘人竟然一击将鬼将击退,我心中大感意外,想要转身离去,但却又害怕将神秘人激怒,所以只好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鬼将挣扎着站起来,指着神秘人说:“你来到阴间不过短短十二年,虽然仗着自身道法高强受到阎君倚重。但真要坏了酆都百年大计,就算是阎君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神秘人听到鬼将的话,朗声大笑过后,踱步朝着鬼将走了过去,用近乎威胁的语气说:“我袁承庸从来就没把酆都城放在过眼里,你想找死尽可来试试!” 听到神秘人口中说出“袁承庸”三字,我和鬼将同时惊呼一声。 “什么,你是袁南山的儿子?!” “爹!” 第二十七章 阴兵过路 看着近在咫尺的父亲,我心中又惊又喜。喜的是我娘之前告诫我的话,并非胡言乱语。惊的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我爹这十二年竟然是在阴间度过的!而且还成为了冥帅。 听到我的呼喊声,我爹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对着鬼将冷哼一声,说:“你暗害我一家老小的这笔账,终归是要清算的。到时候别说我不讲同僚情分!” 鬼将在得知我爹的真实身份后,显得十分惊诧,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看来是心中已经有了退意。 在对鬼将说完一番话后,我爹径直走到我面前,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我看了起来。 看着此刻我爹枯瘦的面容,我只觉得心头一颤,我无从得知这十二年来我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使他的容貌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我爹眉头微皱,有些不解的说:“不是已经破掉宫下水煞了吗?怎么你体内的阴气会平白多出了许多?” 突逢巨变,我竟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并没有回应我爹的询问。 就在我暗自发呆时,一旁的鬼将冷哼一声,说:“袁承庸你走着瞧,冥帝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不等我爹做出反应,鬼将便化作一团黑气,朝着远方飘了过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黑气,我大惊失色,如果鬼将将此事告知冥帝,那我爹的处境岂不是非常危险?!想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地情绪,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符纸,想要拦截鬼将。 见状,我爹对我摆了摆手,说:“让他去吧,冥帝现在还奈何不了我。” 见我爹阻拦,我支吾着应了一声,随即将符纸重新放入了口袋当中。 “你一定要妥善保护好你娘的残魂,这十二年我日夜查探。已经查出你娘剩余的魂魄还处在阴间,等我将魂魄找到再做打算。” 听到我娘的剩余的魂魄还未消散,不由我大喜过望,只要将我娘的魂魄凑齐,说不定她就有还阳的可能了! 四目相对,我爹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说:“长高了不少啊,臭小子。” 看着我爹这番举动,我只感觉心中升起一丝暖流,刚想开口,却只见我爹眉头一皱,表情显得十分凝重。 我爹在朝着身后张望了几眼后,说:“不好,阎君有事唤我。你按照原路返回去,等我凑齐你娘的破魂再做打算。” 说着,我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坚毅的神色,随即匆匆消失在了夜幕当中。 这一切几乎在瞬间发生,看着我爹离去的背影,我刚到嘴边的话随即被咽了回去,强忍着激动地心情,朝着原路走去,打算想办法回到阳间。 路上,我爹所说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想到我娘有机会还阳,我心中不由十分高兴,随即笑出了声来。 朝着前方走了大概一刻钟后,我停下脚步打算稍做休息。心中暗自思量起回阳间的方法,之前听城隍庙小鬼说,他三天才会来阴间一次。而据我和他分别,最多也只有半天的时间,换句话说我至少要在阴河岸边等待两天,万一鬼将贼心不死,那我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 就在我愁眉不展束手无策的时候,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极为规律的脚步声,转身朝着身后看去,所看到的景象不由使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距离我不远的后方,一对手持戈矛,身穿古代盔铠战甲的士兵正在缓缓朝我走来,看他们的打扮,像极了民间谣传的阴兵! 听老辈人说,每逢遇到天灾、瘟疫以及大规模伤亡的事情,阴间就会派出阴兵去锁拿魂魄。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坊间谣传,可没成想今天竟然被我撞上了! 看着阴兵队伍径直朝自己走来,我暗叫一声不好,心想难不成是鬼将将此事禀报给我冥帝,这才派阴兵来抓我的?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阵后怕,匆忙站起身来,轻声朝前方跑了过去。 可还没等我跑上几步,只听身后一阵冷笑,“他在那儿,别让他溜了!” 听到身后传来鬼将的声音,我大惊失色,随即加快脚步,朝着阴河赶了过去。心中拿定主意,就算是游回阳间也绝不能让鬼将抓到自己。 可我没想到,训练有素的阴兵的奔袭能力远胜于我,看着自己和阴兵只见的距离渐渐缩小,我的心脏就好像被滚油烫过似的,汗水早已将我的衣服浸透,体力也一同迅速流失。 “杀!杀!杀!” 就在我疲于奔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具威慑力的喊杀声,听到喊声我心一颤,直觉腿根发软,差点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见我放慢脚步,鬼将朗声大笑,说:“活捉袁平一冥帝有赏!” 鬼将此言一出,身后阴兵的杀喊声陡然变得洪亮了不少。这些阴兵生前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有极大部分是战死沙场的老兵。他们言语中所夹带出的肃杀之气,一度使我险些瘫坐在地上。 见鬼将带领阴兵即将追来,我把心一横,从口袋中取出符纸,停下脚步打算拼死一搏。与其到最后因为力竭被生擒,倒不如背水一战。 看着奔袭而来的阴兵队伍,我心中只期望我爹能赶来结尾,要不然等我将符纸用光的时候,就是被鬼将生擒的那一刻。 在我停下脚步的瞬间,阴兵便将我团团围住。之后闪开一条道路,鬼将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一脸玩味的看着我,说:“跑啊,怎么不跑了?有袁承庸护着你,就以为在阴间畅通无阻了?” 看着自己周围犹如潮水一般的阴兵,我冷哼一声,取出一张符纸,朝着鬼将丢了过去。 鬼将此时正一脸得意的对我说话,显然没能想到我会突然发难。虽然在看到符火后迅速做出反应,但还是没符火击中了肩头。 符火在击中鬼将后,散发出了打量的黑烟,随即迅速燃烧殆尽。 鬼将吃痛叫了一声,愤怒的看着自己肩头处残留的灰烬,大骂一声,指着我说:“给我把他绑了!” 鬼将此言一出,围绕在我周围的阴兵一拥而上,但因为鬼将的吩咐,他们并没有将矛头指向我,而是用戈矛的另一端,朝我扫了过来,试图迅速将我收服。 看着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袭来的棍棒,我暗叫一声不好。此前自己能够杀死鬼差,完全是依仗着燕行给的符咒,对于贴身肉搏我却是一窍不通。 几乎在瞬息间,阴兵手中的棍棒已经到了我的面前,见状,我退无可退,只好双手抱头,护住了要害部位。 可就在我束手无策之时,只感觉胸前锁骨处一阵暖流传来,紧接着胸前佩戴着的玉髓光芒大放,那犹如虎啸的嘶鸣再次响起,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 伴随着嘶鸣响起,已经到我头顶上方的棍棒一齐被挡了回去。放眼望去,只见一头通体青色,头尾丈二的水鹿正站在身旁,前蹄不提践踏着地面,眼睛正死死盯着鬼将。 看到突然出现的青鹿,我大喜过望,在下意识中急忙起身,跳上了青鹿的后背。 在我骑上青鹿的瞬间,青鹿再次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跃起,朝着鬼将奔了过去。 鬼将见状急忙躲闪,青鹿抓住时机越过阴兵的包围,带着我朝前方跑了过去。 看着身后的阴兵,我坐在青鹿背上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仔细朝着青鹿打量了起来。 只见自己所乘骑的青鹿,体型竟然与骏马相差无几,头上的两只犄角十分粗壮,呈u字形,显然是一头公鹿。 青鹿带着我向前跑了一会后,缓缓停了下来。与此同时,持续散发热量的玉髓,在青鹿停下的同时也恢复了往常的温度。 见青鹿停滞不前,我翻身下地,不禁朝着身后打量起了阴兵的情况。 可当我再次回头的时候,却发现青鹿早已不见了踪迹。见状,我伸手将玉髓拿在手中,暗想刚才青鹿的出现,一定与玉髓有关。 就在我低头沉思的时候,只见远处的阴兵竟紧跟着奔袭而来,显然没有放过我的打算。 见状,我暗叫一声不好,随即朝着前方跑了过去。 因为刚刚乘骑青鹿的缘故,我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硬着头皮朝前方跑去,想要尽早与阴兵拉开距离。 在翻过一座土岗后,一座巍峨陡峭的大山出现在了我面前。相比村子后方的南山,我眼前的这座大山显得十分险峻,但面积却要比南山小上一些。 见阴兵近在咫尺,我稍作思考,便朝着大山跑了过去,想要借助陡峭的山路暂时摆脱阴兵。 来到山前,一座巨大的石碑正竖立在进山的道路之中,石碑上用极为粗狂的字体写着两个大字“阴山” 站在阴山前,从山中吹来的阴风使我犹如置身寒冬腊月一般,但想到即将被阴兵包围,我只能硬着头皮登上了山路。 令我没想到的是,看似陡峭的山路,实则布满了碎石枯木,加上阴间昏暗的光线,我行走的速度十分缓慢,生怕一个不留神坠下山去万劫不复。 相比我的行走速度,阴兵显得十分迅捷,在阴山脚下稍作停留之后,便登上了山路,看着阴兵行走的速度,脚下陡峭的山路宛如平地一般,不一会便追了上来。 见状,我暗叫一声不好,取出一张符纸打算稍作拖延。可令我始料未及的是,符纸竟然被山中吹来的阴风干扰的不能引燃,任凭我如何默念催动符火的咒语,却始终不见火光亮起。 看着手中失效的符纸,我大惊失色,如果符纸不能引燃,那跟废纸没什么两样。见自己唯一的依仗失效,我长叹一声,心中感到十分绝望,随即走到山路边缘,心想就算自己坠崖自杀,也绝不能被鬼将抹去魂魄强占身躯! 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鬼将,我心中万分焦急。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沟壑,我心中十分害怕,但一想到会被强占身躯,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绝心。 见我要跳下悬崖,身后的鬼将大喊一声,迅速朝我扑了过来。 见状,我闭上眼睛,缓缓抬起左脚,打算跳下悬崖。可就在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极为熟悉的哼唱声。 “三更鼓儿天,月亮照中天。日思夜想我那六哥哥...” 第二十八章 再遇苏平方 听到小曲儿声,我已经崩溃的心神瞬间升起一丝希望,随即快速将脚收回,大声喊道:“苏前辈!” 见我朝着山脚下呼救,鬼将脸色一怔,说:“不好,是苏平方。快点把他给我抓住!” 说完,鬼将率先朝我抓了过来。见状,我急忙朝着山上跑去,想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到苏平方前来救我。 向前跑了一会后,跟在我身后的阴兵突然停下脚步,纷纷转身,将矛头指向了上山的苏平方。 朝着身后的山路看去,只见此时的苏平方,身着一件长袍,手中拄着一根桃木拐杖,正笑嘻嘻的看着阴兵。 鬼将看到苏平方,轻声咒骂了一声,随即勉强挤出一丝笑脸,转身对着苏平方拱了拱手,“苏道长,别来无恙啊。” 苏平方听到鬼将的话,颔首微笑的说:“恩,我最近身体还成。这不闲着没事来阴间逛逛。” 听到苏平方的话,鬼将急忙应承,在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后,鬼将直入正题,说:“苏道长,我酆都与全真素来交好。几百年来并无纷争,您今天卖我一个面子可好?” 在鬼将说话的同时,苏平方缓缓朝着我走了过来。挡在路上的阴兵见状纷纷闪出一条道路,将苏平方放了进来。 苏平方走到鬼将面前,微微点了点头,说:“好啊,这个面子我一定给你。” 苏平方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在我耳边响起,原本想借助苏平方脱离鬼将的追捕,没成想他竟然同意的鬼将要抓我的举动。 见苏平方松口,鬼将大喜过望,随即对着身后的阴兵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我拿下。 可还没等鬼将来得及道谢,苏平方将桃木杖横在身前,挡住了阴兵的道路。 见状,鬼将的笑声戛然而止,十分不解的看着苏平方,说:“苏道长,您这是?” 苏平方白了鬼将一眼,说:“我给你面子,今天不动手。你走吧。” 苏平方此言一出,鬼将的脸色急转直下,手掌微微颤抖,显然被苏平方气的不轻。 鬼将虽然动怒,但却并未表露出来,咬着后槽牙说:“苏道长,这可是阴间。我酆都的地界!” 苏平方听到鬼将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说:“恩,我知道。” “您是执意要与我酆都结怨了?” 听到鬼将的话,我心头一颤。他此时将酆都搬出来,显然是有意告诫苏平方,想让他迫于压力知难而退。 可令我和鬼将始料未及的是,苏平方听到鬼将那酆都来压自己,冷哼一声,说:“你只不过是一鬼将而已,还我酆都。酆都城你说了算吗?别拿自己当根葱,没人拿你蘸酱吃。” 听到苏平方的话,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见鬼将被撅的样子,我心中十分畅快。 鬼将听到苏平方的话,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大骂一声,示意阴兵上前,显然是打算与苏平方硬碰硬。 “你烟霞山虽然是全真三大祖庭之一,但在阴间你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鬼将此言一出,阴兵直逼我和苏平方而来。一队阴兵异口同声的喊出杀字,听得我心惊胆怕,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苏平方看着近在咫尺的阴兵,冷哼一声,手中的桃木杖向下一戳,坚硬的山路地面竟然被凭空戳出了一个缺口。 见状,阴兵们稍作迟疑,随即放慢脚步,但却并未停下。 苏平方见状,一改轻佻的神色,十分凝重的看着阴兵队伍,说:“向前一步者死!” 听到苏平方的话,阴兵面面相觑,但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虽然面露难色,但因为鬼将并未发话,所以它们并未停下。 苏平方见阴兵对自己的告诫声充耳不闻,面色显得有些难看,在取出一张符纸后,苏平方随即念出了一阵咒语。 伴随着咒语响起,苏平方手中的符纸微微亮起一丝光芒,从山中吹来的阴风一消而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极为和煦的春风。 感受到春风,我压抑的心情瞬间缓解了大半。朝着阴兵看去,只见一阵阵白烟不停从他们体内升起,与此同时,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阴兵惨叫一声,随即化为一捧烟尘,随风消散不见了。 而处在队伍后方的阴兵,情况也不容乐观。随着白烟不断冒起,他们全都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苏平方停止诵念咒语,朝着鬼将冷哼一声,说:“怎么,真要看着你家冥帝的亲兵魂飞魄散?” 听闻此言,鬼将大惊失色,对着苏平方连连拱手,略带哀求的说:“苏道长,手下留情!” 见鬼将求饶,苏平方微微一笑,将符纸收回后,便大步朝我走了过来。 随着春风消散,余下的阴兵随即露出了一丝缓解的容貌,在得到鬼将的命令后,纷纷朝着山下退去。 鬼将朝着我看了一眼,眼神中多少夹带着一些怨恨的神色,随即对着苏平方拱了拱,说:“改日还请苏道长移驾酆都城,那是我家冥帝定然会亲自迎接。” 见鬼将再次拿出酆都城来压苏平方,我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愧疚。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苏平方为了我显然已经得罪了酆都,这让我不禁对苏平方多出了一丝感恩。 苏平方听到鬼将的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别用你们酆都城这一套官话来对付我,你回去告诉冥帝。这孩子不但我要保他,就连王承延也不会坐视你们夺取他的肉身。不管王、沈、袁三家如何争斗,这始终是人家龙虎宗的家事。你们酆都城这如意算盘也不免打的太好了吧?” 鬼将听完苏平方的告诫,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随即转身走下了山路。 见鬼将带着阴兵车里,我悬着的心随即落了地。对着苏平方深深鞠了一躬,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苏平方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咱们爷俩就别来这套繁文缛节了,没劲。” 看着苏平方略带童真的表情,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和苏平方一前一后朝山下走了过去。 可还没等我走上几步,只觉得口袋一阵颤动,身后去摸,惊奇的发现颤抖竟然是从放有我娘残魂的碧玉瓶中发出的。 见状,我心中大感惊奇,随即将碧玉瓶拿在手中,猜测起了这其中的缘故。 苏平方看到我手中的碧玉瓶,沉吟了一声,说:“这里面装的是谁的魂魄?” 见苏平方看出端倪,我毫无保留的将此次进入阴间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苏平方。 听到我的话,苏平方微微一笑,说:“你母亲的残魂应该是感应到其余魂魄的所在,才会发生这样的反应。” 苏平方此言一出,我心中大喜过望。想起之前我爹所说我娘的魂魄游荡着阴间,我急忙跪倒在苏平方身前,请求他帮我寻找我娘的魂魄。 苏平方见我跪倒在地,连忙将我搀扶起来,紧接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贴在了碧玉瓶之上。 在接触到碧玉瓶的瞬间,符纸微微闪过了一丝光芒,见状,苏平方转身指着大山深处说:“魂魄在山里?!” 在得知了我娘魂魄的大体位置后,我便和苏平方朝阴山深处走了过去。 路上,苏平方看着手中的碧玉瓶,说:“这是那小姑娘送给你的?” 见苏平方说出苏红鸾的身份,我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问:“您是怎么知道红鸾是女儿身的?她之前可是一直做男装打扮的。” 苏平方听到我的话,不禁朝我看了几眼,“呦呦呦,瞧你叫的那是一个亲啊。” 见苏平方取笑自己,我脸颊微微一红,干咳了一声,连忙将视线移到了前方,试图避过苏平方那别用深意的眼神。 “我老头子活了七十年了,男女还是能分出来的。况且他们苏家后辈中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小姑娘一个了。” 说话间,我们二人转过一处弯道,居高临下,发现在山下的山谷中建有一座寺庙,而寺庙周围竟然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