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小妖》 第1章 花篱 将那辆几乎到她胸口的自行车推进车棚里放好,花篱倚着车棚的柱子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第一百零八次安慰自己——明天会更好。 刚刚,花篱才结束了今天的第三场面试,第一场第二场,主考官一看见花篱的容貌,直接挥手叫她不用继续了。第三场的主考官是一个帅到没人性的面瘫男人,年纪看起来不大,初见花篱,很是诧异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让她继续,整个过程再无一丝表态,直到结束后才淡淡地叫她回去等候电话通知。 屁的等待电话通知,她已经第一百零五次被告知回去等候电话通知,结果连一个电话也没等到。 看来今天的应聘又要胎死腹中了,唉—— 将长满了锈的自行车锁上——不得不锁,听说近段时间贼老猖獗,连女人破了洞的旧内裤也偷。花篱这辆至今已有二十五年历史的自行车,在当年可是多少贼惦记着的“美丽姑娘”啊,虽说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可是也不能平白让那些小贼给糟蹋了,况且,她还指望骑着它走上第一百零九次应聘的征途呢。 说起工作,真真是,满眼都是泪啊!自从上次工作的那个隔壁王阿姨的儿子的女朋友的堂哥的舅舅介绍的那个小公司倒闭之后,花篱已经整整半年没有工作了。 凭花篱这在三十年前足以“干掉”一副处级领导的大学文凭,找工作时竟然四处碰壁,归根结底,是因为花篱没有一副好容貎。 这万恶的看脸的世界! 花篱姓花,本名叫花花,合起来叫花花花。这么奇葩的名字也只有她那对奇葩的父母取得出来。由于这个奇葩的名字,花篱整个小学生涯都在同学的嘲笑中度过,上初中的时候,花篱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不容易吵着父母同意帮她改名字,最后父母商量了三天,将她的名字改为了花篱。 不得不说说花篱那对消失了十一年的奇葩父母,她的爸爸叫花俏——好吧,这名字比花花花还奇葩!她妈妈叫林枫梓,看字面,挻有意境的一个名字,可是听起来却令人发嚎。从小到大,花篱听到的都是这样的话语—— “林疯子,你在家吗?” “疯子,你的信。” “疯子,明天到我家吃饭。” “疯子……” 活像她家是开疯人院的! 花篱的爸爸妈妈都是小说家,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的绝大部分小说都只有花篱一个读者,而那发表了的小部分,都是诸如“鸭妈妈带着一群小鸭子去游玩,路上遇见了一群小朋友,鸭妈妈教小鸭子数数,一个小朋友,两个小朋友,三个小朋友……这类的低幼故事。 当然,他们从小给花篱讲的故事又是另外一番模样,爸爸给她讲“咔嚓咔嚓”嚼着小孩头盖骨的鳄妖,讲专吃人心的狼妖、专吸漂亮男孩女孩精气的狐妖、将人整个吞进肚子慢慢消化的蟒妖、将毒液注入人体,等人变成一个血肉全部化成了水的大皮囊之后再吸食的蜘蛛怪、舌头能伸出去十几米长,将猎物一把卷进嘴里的蟾蜍怪…… 妈妈比较可爱,她讲“嘎嘣嘎嘣”嚼着石头吃的火龙怪、放一个屁能震晕千军的吞天兽、歌声能迷惑人心的深海人鱼、在月夜腾起白雾将人困在山中的魅妖…… 而花篱就是在这些故事的“荼毒”下长大的。 也许是从小听着那些妖魔鬼怪的故事长大,小时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花篱也愈长愈“妖魔鬼怪”,半点也没遗传到老爸老妈俊俏美丽的容颜。 如果用好友环环的话形容,花篱就是那种拥有魔鬼身材、魔鬼面孔,让男人从背后一看恨不得揉入怀,正面一看落荒而逃的货色。 其实环环就爱夸大事实,本小姐其实长得还算可人,瓜子脸,大眼睛,虽然堪比张飞的浓眉看起了豪迈了些,嘴巴大了些,牙齿黄了些,整体看起来,还算得上仪容端庄。 环环:仪容端庄?就没见过长这么奇葩的好不?双眉像挂了两根炭条,还一根上挑一根下撇,活脱脱两截脱了轨的火车……还有你那鼻子也太“伟大”了吧,活像一座巍峨的大山压在了扁平的山岗上…… 花篱:……环环,我恨你! 花篱将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再次叹了口气,一再受挫,让她的心情无比低落,偏偏这段时间环环周游列国去了,少了环环在旁边毒舌打屁,这日子倒真个是安安静静,凄凄惨惨戚戚! 环环也不知怎么样了,这死妮子,这段时间打电话给她总是不接,再不然就是打不通,都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若不是几乎能天天看见她在网上更新的说说,还以为她失踪了呢! 在床上呆呆躺了好一会儿,花篱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环环。拿出手机,赫然发现上面有近十个未接电话,竟然都是环环的,这才想起刚才面试时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随手拨通电话打了过去,电话接通,环环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了这来:“花花你个死妮子,打你电话干嘛不接?我十分钟后到你家门口,现在,马上,起立、出门,左转,右转,再左转,在星云咖啡店门前等我,要是我过去的时候你还没到,你就死定了!” “我说环环,别玩了行吧?都到家门口了你不进来是几个意思啊?” “花花花你要是敢不出来我跟你绝交,我现在可是带了男朋友来给你过过眼的,扫了我的面子跟你没完。”环环宛如黄莺般的声音愣是吼成了猫头鹰。 “哪位男朋友啊?第三十七位还是第三十八位啊?环环你别逗了,谁不知道你所谓的男朋友都是花钱雇来哄你老爹开心的。” “花花花限你九分钟之内到达指定地点,老娘的订婚宴今晚八点在悠世大酒店举行,现在过去试礼服、做头发、化妆时间上都有点紧,你敢再耽搁试试。” “啥?订婚?”花篱惊得一个鱼跃而起,“你在说笑吧环环?你真准备走进爱情的坟墓?不是……你丫的连爱情都没有哪来的爱情坟墓?我说环环,咱先别急着做决定好吧?找个男人过日子也不能这么草率吧?这万一遇到个渣男你哭都没处哭去,你……” “好了好了,老姑婆,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行了,废话少说,你现在还有六分钟,赶紧的……拜……” 电话挂断,花篱的头脑空白了片刻。 醒过神来,这才发现只剩下三分钟了,花篱尖叫一声跳下床,急忙将手机、钥匙塞进手提包,如旋风般卷出家门。才刚跑到路口,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便“嘎”地停在了她的身前。 车门霍地打开,环环手一伸,粗鲁地将花篱拽进了后排座位。 “哎哟……我的脑袋……死环环你能不能淑女点?”花篱抚着被车门磕疼的脑门连声抱怨。 “臭花花你矫情什么,就你那砸不烂的铁头,磕一下碰一下还能怎么地?高中那会儿你脑袋破西瓜的壮举到现在还有一大票老同记忆犹新呢。”环环毫不在意地在花篱的伤痛处加上一掌。 “死环环你个死没良心的,脑袋破西瓜还不是你害的,老娘为了帮你赶走一票接一票的死苍蝇,愣是从一个温柔少女进化成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女汉子,要是将来我嫁不出去就去你家做一条光吃喝不干活的米虫。”花篱拍掉环环的毛爪怒道。 “环环,不介绍下?”冷不丁从前排冒出一张帅到没人性的笑脸。 花篱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车子上还有其他人。她竟然当着别人的面和环环肆无忌惮地打屁,感觉好丢脸。 “程程啊,这就是我常和你说的,我的闺蜜兼死党,花篱,小名叫花花,或者花花花。”环环面对花样美男,立马变成小鸟依人状,嗓音甜得能腻死人,嗲得令花篱浑身鸡皮疙瘩掉满地。 “花花,这就是我的未婚夫,杜前程,怎么样,帅吧?”环环一脸骄傲地睨了花篱一眼。 “你好,我是杜前程,很高兴认识你!”花样美男朝花篱伸出手掌。 “你好,我是花篱,很高兴认识你!”花篱有些机械地伸出手和美男的手轻握了一下。 天,这男人脸长得好看也算了,怎么手也长得这么好看?这人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掌宽厚而温暖,虽然只是绅士式的半握了一下手,可花篱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 这样的男人,简直是天生的女性杀手,只要是他喜欢的女孩,妥妥的信手拈来。 花篱有点怀疑环环是不是被骗了,虽然刚刚确实有点小心动,但花篱可不是那种有胸没脑袋的花痴女,她瞬间考虑到是不是这家伙觊觎上了环环家的财产,准备和她结婚后夺了她家的财产然后将她三振出局。 花篱很想提醒一下环环,但现在显然时机不合适。 互相客套了几句,杜前程驱车带着两人前往本市最高级的会所“天颜阁”。 第2章 天降活人 两个小时后,化完妆换好衣服的花篱和环环走出待客厅,立马看到杜前程惊艳的眼神。 “天颜阁”不愧是“天颜阁”,这里的造型师水平都快能赶上国际水平了,别说杜前程,就连花篱和环环,第一次打量着镜子里那个完全不一样的自己,竟也痴了好半天,环环甚至拉着花篱语无伦次地追问“这是我吗这是我吧这是我么……” 一直对自己的身形微感自卑的环环,打死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风情万种的一面。 在化妆师的巧手妆扮下,环环脸上只施了一层薄薄的粉底,只着重在眼睛、鼻梁、颧骨处做了细微处理,便使得环环的脸变得富有立体感,且看起来比平时小巧了许多。 变化最明显的是环环的眼睛,其实环环的眼睛大而漂亮,只是被肥厚的眼皮遮盖了光芒。 原本大家都以为,胖的人眼皮厚非常正常,可负责为环环化妆的化妆师却说,环环的双眼皮皮下脂肪并不严重,之所以看起来如此臃肿,是因为环环习惯睡前大量喝水造成的沉积性水肿。化妆师只是在环环的双眼皮上抹上一种凉凉的乳白色膏体,再用热毛巾热敷了一会儿,臃肿的眼皮便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环环竟然拥用一对堪称完美的双眼皮,多少女人花大价钱挨刀子也割不来这么完美的双眼皮。明媚的双眸使得一看到环环的人会自动忽略掉那张圆润略过的脸庞。加上发型师设计的双鬓角略蓬松的发型,便得环环的脸看起来线条细致了许多。 一件显然是出自名师设计的荷藕色修身小礼服,腰际线巧妙地设计了一些细小的褶皱,不仅巧妙地遮盖了环环呼之欲出的小肚腩,还将她的身材拉得比较修长,整个人看比来比之前小了一号,显得丰腴却不臃肿,而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天然的贵气,一看就是底蕴深厚的大家闺秀。 至于花篱,美发师为她烫了个时尚的大波浪卷,前面的刘海也烫成小波浪,并且堪堪盖住双眉。 其实现在花篱的双眉经过化妆师的修整,看起来虽然仍是较之平常人浓密粗壮许多,至少看起来平衡了许多,就算没有刘海遮着也无事,不过发型师说微卷的刘海盖过双眉看起来较为妩媚,所以便由着她自由发挥。 而她标志性的大鼻子,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利用光影学的原理,愣是变成了颇有性格的直梁鼻。 化妆效果一出,连化妆师本人都大感惊奇,因为,此时的花篱,活脱脱一位中西混血美女的范儿。 至于穿着,花篱本来身材便趋于完美,一件天蓝色的丝质长裙硬是被她穿出了仙女般的飘逸感觉。 两位美女一站在人前,立马惊艳了所有人,“天颜阁”的店面经理甚至想要聘请两位担任他们店子的形象代言人。 此时杜前程身穿一套纯白的西装,打着同色的领结,站在璀璨的灯光下露出一口白牙,朝环环伸出了手臂,像是英俊的白马王子邀请美丽的公主登上他的南瓜车。 望着深情地挽着手朝门外走去的一双璧人,花篱忽然有些愤愤不平——连环环这样的大号美人都名花有主了,她花篱活了二十八岁却连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太不公平了! 悠世大酒店是本市最高级的五星级大酒店,无论是环境还是服务,都是一流的。 到了地头,才发现这是双方亲人之间的小宴会,人并不多,总共也就二三十人,只坐满了顶级雅间的两张大桌子。 环环这边只有她爸爸和姑姑一家子,此时再加上一个花篱,显得人单势薄,气势不足。 在贵宾席坐下,花篱的脑筋很长时间都处于死机状态,脑袋里除了“嗡嗡嗡”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了。 天啊,环环将要嫁的人到底是什么妖孽啊?这这这……这家伙的老爸竟然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企业家,时常在电视上露面。 他姑姑嫁给缅甸王室,自己名下有一个收益惊人的玉矿以及一系列玉石加工销售的产业。 他姐姐和姐夫一起创办的公司总产值达十几亿元。 就连杜前程自己,也是二十多家港式茶餐厅的老板。 一瞬间,花篱便觉得杜前程会贪图环环家产的念头蠢到家了。 看来杜前程和环环两人是真爱了!呜呜……她也好想有一个人帅多金的白马王子开着宝马将她接走哇…… 眼睁睁地看着两家人愉快地为一双璧人祝福恭贺,花篱更是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环环这家伙真是运气逆天了。 谁都知道,相爱不难,可得到双方家长一致认可的相爱却不易,更别说像杜前程和环环这种外型明显不登对的相爱。 婚姻的事情就由那几个兴奋过头的老一辈去操心,反正两人摊开了讲,只是订婚,两年之内不准备结婚,谁爱操心谁操去。 于是,一大伙小辈吃完饭就去隔壁的包房喝k喝酒去了。 看着周围闹哄哄的一片,花篱只觉得一股难言的孤寂袭来。 环环要结婚了,作为闺蜜兼死党,花篱本该高兴的,可一想到以后她从此便是孤家寡人了,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总之这是一种很纠结的情结,她一方面欢喜环环终于有个好归宿,可另一方面,自从父母留下一页莫名其妙的“遗书”不辞而别之后,这么些年只有环环一直陪在她身边,环环已经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忽然间失去她,感觉生命都不完整了。 花篱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变态,可她就是忍不住这样想。这个世界那么大,可真正和她的生命有关联的就那么几个,爸爸妈妈整整消失了十一年,这些年,实际上是环环填补了她失去父母的那一大块空白,环环对她来说,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可天使要嫁人了。 这天晚上,几乎从来不沾酒的花篱喝醉了,虽然没醉到不醒人事,可也是脚步虚浮,满眼晃花。杜前程和环环送她回去时还得吃力地将她搀到楼上的房间。 好在花篱酒量太浅,喝得不多,一碗醒酒汤灌下去,人很快清醒过来。此时时钟已指向十二点,看杜前程和环环毫无怨言地陪着她折腾,花篱不由拍额一叹,强行赶人。 “走吧走吧,行行好,你俩就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了,我这条单身狗伤不起啊!” 环环一巴掌将花篱拍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能这么中气十足的挤兑我们,说明没什么事了,好好睡一觉,做个好梦。程程,我们走吧。” 花篱躺在床上,听着汽车引擎声远去,坐起来又喝了杯水,试着下地站了起来,虽然头有些晕,但她还是决定先洗个澡再睡觉。 走到衣柜前,花篱才记起今天洗的衣服还在楼顶晾着没收,不禁哀叹一声,趿拉着拖鞋跑到楼顶收衣服。 今天夜色很美,因为快到月中,月亮也接近圆形,银白色的月光如水般泼撒下来,将大地照得一片灿白。花篱的衣服挂在楼顶的竹竿上随风飘摆,宛如幽灵。 花篱将衣服扯下抱在怀里,仰头望去,只见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一道璀璨的流光在半空中一闪而逝,犹如昙花一现,却美得令人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听说,流星划过天空时许愿就会愿望成真。也许是喝了酒脑筋有些脱线,又或许是环环和杜前程的订婚刺激了她,花篱竟发疯似的朝天空大吼一声:“男人,我要男人,给我赐个男人吧——” 话音刚落,便见天空出现了一道流光,又一颗流星坠落……等等,为毛那颗流星冲着她而来啊? 妈妈咪啊……她不想成为第一个被流星砸死的家伙啊! 眼看那耀眼的光芒越来越近,花篱想要躲开,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光芒越来越大。 咦,那团光芒中好像裹着什么东西,好像,好像是个人…… 直到那团光芒降到了头顶十米的位置,花篱才在心里急吼吼地吼了一声:“妈呀,天降活人啊……”然后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砸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花篱才悠悠地睁开双眼。 “哈,我没死啊,没想到老娘命还忒大,被流星砸中都没死。” “你当然没死,有我在,你想死可不容易。”一个懒洋洋的嗓音从花篱身上传来。 花篱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只见一张圆润白嫩的小脸赫然在面前放大。 “啊——”花篱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好吵!”趴在花篱身上的小鬼以手指挖了挖耳朵,略一弹指,花篱的嘴巴竟然不由自主地扣上,再也无法张口。 花篱惊骇地捂着嘴,另一只手指指着小鬼,吚吚呜呜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想说话?”有着天使般面容的小鬼脸上却挂着恶魔般邪魅的笑容。 花篱愤怒地瞪了小鬼一眼,却不得不服软地点了点头。 “要说话可以,但要乖哦,你要是敢再尖叫,有可能这辈子都再也说不出话来哦。”小魔鬼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竟然用哄小孩的语气跟她说话,花篱气得牙痒痒的,却只能无奈地再次点了点头。 “这才乖!”小魔鬼戏谑地拍拍花篱的脸笑道,然后食指一弹,花篱立马感觉自己的嘴巴恢复自由了。 “乖你妹——”花篱瞬间爆了粗口,“小鬼,限你三秒内从我身上滚下去,不然待会有你好受,哼——” “我妹自然很乖,不过她不在这里。”小魔鬼仍是满脸欠扁的笑容,“不过你真的要我下去吗?你会很难受的哦!” “滚你的蛋——” 花篱快要被这凭空出现的小鬼逼疯了,妈蛋这小鬼知道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吗?整个人趴在她身上不说,双手还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滚我的蛋?我没蛋啊……”小魔鬼困惑地挠了挠头,“你说话真奇怪!不过你既然不喜欢我在你身上,那我这就下去了。” 小魔鬼说着真的从花篱身上离开。花篱以为自己呼吸有些困难是因为这死小鬼压在身上的缘故,可没想到他一离开,一股严重的窒息感便立即袭来,花篱扼着自己的脖子没一会儿便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都说了我下去你会难受的啦,笨女人!”小魔鬼噘起嘴气呼呼地说道,“倒霉,还得小爷费一番周折为你接骨续命,看在你为我作了肉垫子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救你一条小命吧。” 第3章 玩蛇的小鬼 昏死过去的花篱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无比冗长的梦,梦中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却感觉整个人如同被恶魔的爪子撕扯成千万片一般,那股子钻心的疼痛真的没法子形容,那一刻,花篱只想抽某位说梦中不知疼痛的家伙几个嘴巴子。 好在,令人死去活来的疼痛过后,似乎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透入她的身体,那股力量过处,疼痛立消。 在那股力量的滋润下,花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蜕变,对,就是蜕变,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都在推陈致新,如同丑陋的毛毛虫蜕变成美丽的蝴蝶,身体变得异常轻盈,难以描绘的舒适感充盈周身,这种感觉令花篱想到一个词——飘飘欲仙。似乎下一刻,她就当真如同仙女一般乘风而去,自由地翱翔于广袤的天地…… 正当花篱在梦中想要细致体会那股飘飘欲仙的感觉的时候,冷不防被一条掉在脖子上的湿滑物体惊醒过来。 “妈呀,蛇啊——”花篱吓得弹跳而起,尖叫着将一条拇指粗的白花蛇从脖子上扯下,用尽浑身力气朝门外扔去。 眼看那条白花蛇就要粉身碎骨砸在墙壁上,一条瘦小的人影如鬼魅般窜向门口,凌空一跳,一把将小蛇抄在了手中。 “你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花篱指着凭空冒出来的小鬼见了鬼般瞪大了双眼。 “蠢女人,大呼小叫的干什么?要不是小爷我救了你,你此刻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小鬼一边小心地将那条白花蛇放回衣兜里一边不满地瞪了花篱一眼。 “呀呸呸呸,大清早的你这小鬼就胡乱诅咒人,小心我抽你屁股——”花篱浑身紧张地望着小鬼将那条滑溜溜的小蛇装回衣兜里,色厉内荏地指责道。 见鬼了,现如今的小孩都这么胆大妄为吗,上学的时间在外面乱逛也就算了,怎地还逛到人家家里面去了?逛到人家家里去也就算了,随便朝主人家脖子扔蛇算怎么回事? 不过气恼归气恼,此刻借十个胆子她也不敢靠近那小鬼身旁,没看见那条白花蛇鬼头鬼脑地将脑袋探出衣兜外,嘶嘶吐着骇人的红信吗? 花篱欲哭无泪——会玩蛇的小鬼伤不起啊! 小鬼抬起头鄙视地瞅了花篱一眼——这女人真是胆小鬼,这么条小细蛇也吓得快要昏过去,没出息! 花篱此刻还穿着昨晚上的礼服,姣好的身材一展无遗,脸上的妆容也基本未花,虽然一头大波浪卷乱糟糟的,一眼看去也是好一个温婉的美人儿。只可惜,温婉的美人儿如今的架势却一点也不温婉,光裸的双足一只踩在沙发垫上,一只踏在沙发背上,一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小鬼,整就一个泼妇骂街茶壶式。 大约是被那条小花蛇吓傻了,花篱僵硬着身体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以致于环环和杜前程打开门的刹那,惊诧地看到了一尊足以以假乱真的茶壶式东方维纳斯雕像。 “哟,这是咋了?”环环饶有兴趣地望着一大一小两个如同斗鸡一样的家伙。 看见环环脸上欠扁的笑容,花篱瞬间忘了小花蛇的事,下意识地就要嘴欠一番,却见杜前程饶有兴趣地望着她,结果即将出口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环环和杜前程在花篱家只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期间某只状似软萌乖巧的小鬼成功掳获了环环的芳心,看她离去时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首的模样,不知道的还道两人在生离死别,看得花篱无比心塞。 丫的,以为这女人良心发现特地一大早过来慰问她,结果人家只不过路过这里进来瞄一眼,顺便把两人去夏威夷度假的消息告知一声而已。 屋里终于安静。 “女人,小爷渴了,给我取一杯冰露来。”小鬼大刺刺地往沙发上一靠,朝花篱命令道。 “凭什么?这里是我家,你家大人没教你,到别人家里要讲礼貌吗?”花篱抱着双臂气呼呼地在小鬼对面坐下。 “礼貌是什么鬼?”小鬼斜睨了花篱一眼,“快点啊,你要渴死我不成?” 花篱本想狠狠教训一下这没礼貌的小鬼,可一见他衣兜边沿钻出一只不停吐着红信的蛇脑袋,顿时什么气焰也没有了,忍气吞声地起身倒了一杯凉开水过来。 小鬼接过杯子,才喝了一口,便“噗”地喷了出来,喷了花篱满脸的水沫。 “你干嘛?”花篱怒了。 “女人,你到底给我喝的什么鬼?又腥又膻,还一股子泥垢味。”小鬼将水喷出之后连呸了几声,跺着脚发脾气,“我要的是冰露,冰露,听见了没有?” 抹了一把脸,花篱正欲发作,却见那条小蛇慢悠悠地爬上了小鬼的肩膀,绿豆大的眼睛直瞪着她。 花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见鬼了,她竟然觉得那条小蛇对她充满了敌意,好像只要她敢对小鬼无礼,它便要张口将她吞噬掉。 算了,跟一个被宠坏了的小鬼计较只会活活把自己气死,倒不如遂了他的愿,将他服侍得妥妥贴贴的,然后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家门……但是他要喝的冰露是什么鬼? 花篱光着脚到厨房鼓捣了一阵,从冰箱翻出一瓶标示着“冰露”的矿泉水递过去。 “这是冰露?”小鬼狐疑地接过瓶子,旋开盖子喝了一口,又赶紧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什么水,怎么一股子怪味?女人你是故意的吧?” “有怪味?”花篱不解地拿过瓶子喝了一口,感觉除了些微塑料瓶特有的味道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味。 “小鬼,这水很正常啊,哪来的怪味?” “明明就有,好大一股怪味!”小鬼生气地说,“快点给我弄点能喝的水来。” “小鬼你是故意找碴是吧?我管你家喝的是什么鬼,老娘平日里喝的都是凉开水,有矿泉水喝你还嫌,家里就这一瓶,爱喝不喝,不喝拉倒。” 花篱把大半瓶水重重放在茶几上,转身进房间拿了一套衣服进了浴室。 美美地泡了个澡,出来时已是一个小时后,小鬼不知什么时候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的那瓶水只剩下一小半。花篱微微一笑——看来再刁钻的嘴也敌不过口渴。 小鬼睡着之后,少了那股飞扬跋扈,看着倒像个正常小孩了。仔细一看,这小家伙长得还真不赖,比电视上的花样童星还要好看一些,尤其那粉嘟嘟的小脸,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令人生起一股想要掐一把看能不能掐出水来的冲动……诶?不对啊,这张脸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花篱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很快想起昨晚的情景……这小鬼不就是她被砸晕之后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家伙吗?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哇啊啊,她分明记得自己是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人给砸晕的,而这个人,看身形分明是个未成年的小鬼,难道…… 这么一想,花篱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花篱不愿相信这样诡异的事情,可偏偏,从小到大,她经历过的诡异事件还真不在少数,似乎,被天外飞人砸晕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这小鬼是什么人?神仙?妖怪?还是外星人? 也不怪花篱这么想,她所住的这幢两层带庭院的房子周围,几乎都是一式一样的老房子,且每户之间都隔着一段距离,绝对不会发生高楼坠落的事件,而且她清晰地记得,这家伙是裹在流星中飞速落下,那么快的速度砸落地上,就是铁球也能砸扁吧……等等,难道她梦中的感觉是真的?她的身体真被这小鬼砸得内脏移位,骨骼碎裂?不然那令人牙根发软的疼痛哪来的?还有后来那股修复伤势的奇异力量,难道也是这小鬼所为? 想到这里,花篱看着小鬼的目光越发纠结起来——接受了二十多年无神论教育,要她相信这世界有妖神鬼怪的存在确实有些困难。 算了,无论他是神仙、妖怪还是外星人,反正最后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只想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将来找一个老实可靠的男人嫁了,相夫教子,平平淡淡过一辈子,至于那些高大上的神仙鬼怪,她是一点也不想招惹的,只希望这个不知从哪个世界冒出来的小鬼睡完一觉之后便自动消失。 第4章 我叫狐狸精 刻意忽略了那条在小鬼身上爬来爬去的小花蛇,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花篱便返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虽然不知道那小鬼要不要吃,但基于礼貌,花篱还是做了两份早餐。 热气腾腾的早餐端上餐桌,小鬼也像闻到了腥的猫一样迅速闪到餐桌前坐定,真不知道他刚才是真睡着还是在装睡。 “这些是什么?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牛奶、鸡蛋、面包,还有蔬菜。” 花篱头也不抬,埋首消灭自己的那份早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发现现在特别饿,一口气消灭了自己那份早餐之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然后一抬头便发现小鬼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姿态将一块黑乎乎的全麦面包塞进嘴里。 “喂,小鬼,姐做的全麦面包可是加了麦芽汁和五谷粉,营养又美味,虽然样子难看了些,但也不用这么嫌弃吧?” 皱着眉咽下那口面包,小鬼又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尝了一点鸡蛋和蔬菜沙拉便放下了叉子。 “女人,你们这里的食物都这么难吃吗?”小鬼望着花篱面前一干二净的杯盘,纠结地说。 “难吃?小鬼,你家是当皇帝的么?这么营养匀衡又美味的早餐多少人还吃不到你知道吗?”花篱没好气地说道。 挑吃的小鬼什么的最讨厌了! “先说明,今天早上能吃的就这些了,你要不吃的话就继续饿肚子好了,当然,你也可以现在离开,回你家去吃那些不难吃的。”花篱扔下这句话,端起自己的餐具径直朝厨房走去。 明白了不吃便会饿肚子的事实,小鬼认命地慢慢吃起自己那份早餐来,待花篱将厨房收拾妥当,小鬼也把自己那份早餐吃干净了。 “乖,自个把餐具拿到厨房刷洗干净哈,姐姐现在要出门找工作,肚子饿的话冰箱里有面包,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花篱一边将要用的物品塞进包里一边交待,可一抬头看见小鬼脸上的疑惑,不由拍额一叹——她差点忘了这小鬼很可能是从哪个世界穿越而来的,或许连冰箱和微波炉是什么也弄不明白。 于是花篱领着小鬼将各种家用电器的功能以及使用方法一一教给他。所幸这小家伙异常聪慧,只听一遍便懂了,且操作起来没有任何差错。 将所有该教的都教给了小鬼,已经上午十点了,前天约好的那场面试十点半就会开始,现在才出门显然赶不及了。 虽然明知去了也没什么希望,花篱还是略微有点不甘心。 ——算了,还是下午时再去吧,反正也好些时日没正正经经吃过一顿午饭了,今天就做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出门买菜的时候,花篱本不想带上小鬼,可一看他身上睡衣不像睡衣,裙子不像裙子的衣服,不由哀叹一声,扯上他直奔附近的一间童装店。 童装店的店员是附近徐奶奶家的外甥女,和花篱虽没什么交情,也算相熟,也知道花篱除了环环,基本上没有和谁来往比较密切,看见她突然带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来买衣服,八卦之心顿起,不断追问小鬼的来历,而花篱对于这种问题自然是敷衍了事,随便用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孩子”搪塞过去。 可当那店员问起小鬼叫什么名字时,花篱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她竟然忘了问小鬼的名字。 花篱的那声“不知道”叫店员愣了好一会儿——真没见过这样的人,都带人家来买衣服了,竟然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有神经大条到这般模样的亲戚,真不知那小正太的家人会怎么想。 “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胡利晋。” “啥?狐狸精?”花篱哑然失笑。 “是胡利晋,不是狐狸精。”小鬼黑着脸纠正。 “好好好,是胡利晋不是狐狸精……话说,这读起来没太大区别吧?你家大人这取名字的水平简直……绝了,呵呵……”花篱拍拍小屁孩的脑袋,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凭你这小模样,将来还真有当狐狸精的潜质,可现在嘛,小屁孩一个……狐狸精难听又拗口,干脆叫你小屁孩得了。” “你敢——”小鬼恼怒地瞪了花篱一眼。 “小屁孩,姐有什么不敢的?别忘了你现在吃姐的穿姐的,在姐面前你没什么人权的懂吗?”花篱弯下腰望着小鬼的眼睛笑得好不恶劣。 胡利晋的眼神闪了几闪,终究没有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花篱权当这家伙是认可了“小屁孩”这个昵称。 从童装店出来,摸摸瘪了下去的钱包,花篱不由感叹——养个娃真费钱啊! 领着胡利晋走进拥挤的菜市场,花篱斟酌着买了两根排骨,两块豆腐,一把青菜还有几根小葱。 原本花篱是打算奢侈一番,弄一顿海鲜大餐什么的,可看见瘪瘪的钱包顿时泄了气——这个月的生活费就剩这么点了,该死的工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位! 从菜摊老板身上接过付了钱的蔬菜,花篱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完电话,花篱将手机捂在胸前,咧着嘴笑得很是迷离,仿佛魔怔了一般。 瞧见花篱这般模样,胡利晋漂亮的双眉微蹙了下,可是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冷不丁花篱弯下腰,将脸凑到他面前道:“你捏我一把。” “干嘛?”胡利晋不解。 “别废话,快点捏,我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紧接着,一声尖叫差点没把旁边卖菜的阿姨吓个半死。 “小屁孩你干嘛?都快把我的脸捏废了……呼,痛死我了!”花篱捂着肿胀的半边脸怒视着前面的罪魁祸首。 “是你自己叫我捏的,又没说捏多重。”胡利晋朝花篱翻了个白眼。 “算了,懒得跟你这种小屁孩计较,姐今天心情好,说吧,想吃什么?姐请客。” “我想吃雪花蟹,云海雾蛤,蓝玉虾。” “雪花蟹?云海雾蛤?蓝玉虾?什么鬼?……算了,蟹蛤虾不都是海鲜,姐正好也想吃海鲜。” 领着胡利晋朝海鲜区走去,花篱脸上被捏红了一块,可也挡不住脸上的笑容,以及浑身上下都快溢出来的喜悦。 “你看起来很高兴!”胡利晋下结论。 “当然高兴,哈……我找到工作了,全市排名第一的上市公司的总裁助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啊!昨天那个面瘫帅哥主考官什么都没说,我还以为被淘汰了,没想到竟然入选了。”花篱说着冷不丁搂住胡利晋,“啵”地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你还真是姐的福星,没想到你一来姐就找着一份好工作,哈哈,我原先还想着,要用什么法子赶你走呢,现在不用了,有了这份工作,姐就能养活你了,哈哈……” 冷不丁被亲一口,胡利晋的脸迅速红到了耳根,可一听说花篱竟然想着要赶他走,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原来你早就想着赶我走了,原来……我是这么招人讨厌的啊!” 花篱知道自己一时得意忘形说错了话,连忙补救,“别那么小气嘛,你也知道姐穷,就刚才帮你买那几套衣服已经花了姐大半个月的生活费,如果再找不到工作,别说你,姐都要上街乞讨去了。所以啊,姐不是讨厌你,而是连自己都顾不及,不想你跟着姐一起吃苦而已。” “可是我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你把我无赶出去,我会饿死的。” 小家伙噘着点嘴生闷气的样子萌死了,还有那水嫩嫩的脸蛋,真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面对一个软软萌萌的娃,花篱触发了心底那股发自天性的母性温柔,抚着他的头顶笑得好不温暖,“没事,现在姐有工作了,你要真没地方去,就住在姐家里好了,姐养你。” “好!”胡利晋笑了。 不知道是不是花篱的错觉,她感觉刚才答应让小屁孩住下时,小屁孩的笑容有点奇怪,好像……有点奸计得逞的意味。可定眼望去,看见的是小屁孩天真灿烂的笑容,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啊! 算了,不想了,今天先好好吃一顿,再准备明天上班的事宜。 …… “我说小屁孩,你到底要吃什么?我们都把快整个海鲜市场逛遍了,再不说话姐就走人了。” 正当花篱要对这超级挑吃的货发飚的时候,便见他指着一只水族箱道:“我要吃那个。” 花篱一看,那是一只深海捕捞的帝王蟹,约有十斤重,还张牙舞爪的,显然刚出水不久。再一看那价格,花篱的小心肝不由颤了颤。 “呃……那个,咱不吃那个,那个太大了,咱俩就是吃三天也吃不完……这个,食物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咱买个小的,你看行不?”花篱说着指着旁边的一箱梭子蟹,“你看,我们吃这个好不好?个头适中,刚好一顿吃完。” “不,我就要吃那个。” “要不,我们吃大闸蟹好不好?” “不要——” “那这个呢……” “不要——” …… 最后,花篱还是买下了那只帝王蟹,欲哭无泪地跟在胡利晋身后走出了菜市场。现在,她的钱包已经空无一文。 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她怎么就答应买下那只万恶的帝王蟹了呢?怎么就答应了呢? 第5章 车祸 胡利晋怀中抱着那只被捆绑好装在小泡沫箱里的帝王蟹走在前头,嘴角露出与他年龄很不相称的邪魅笑容。 花篱提着大包小包有气无力地跟在胡利晋身后走着,虽然为了惩罚他将那只十来斤重的蟹塞给了他抱着,可她也没坏心到真要累着他,只不过心里憋得慌,想出口闷气罢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花篱便要上前替过来,一抬眼,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对面的红绿灯亮着刺眼的鲜红,而毫无交通安全意识的小屁孩已经快要走到马路中央去了。 正在这时,左侧一辆小货车正飞速朝胡利晋冲过去。 花篱心下大骇,想也不想便扔掉手上的东西朝小屁孩狂奔过去,借着冲力一把抄起他朝对面拼命一跃,然而还没待她脚跟落地,好死不死地又一辆轿车从右侧冲来,那轿车司机显然意识到了危险,已经踩了紧急刹车,可距离太短,车子还是滑行了一段路程,眼看就要撞上来了。 在车头堪堪触到身体的刹那,花篱感觉腰间一轻,身体便凌空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莫名其妙地落到路边的草坪里。 直到和小屁孩一起跌落在地,直到确信自己和小屁孩都还活着,花篱的眼泪这才奔流而下,极度的惊惧令她的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和小屁孩就要葬身车轮之下了。那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原来竟是那么令人崩溃的…… “没事了,别害怕!”窝在花篱怀中的胡利晋脸上半点恐惧也无,反而极其镇定地安慰她。 花篱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可泪水仍是如珍珠般不断掉落,抱着他的双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仿佛要将他揉入胸膛一般。 胡利晋既尴尬又纠结地望着花篱,不知道该不该挣脱她的怀抱。 ……算了,就让她抱着好了,看样子她吓得不轻,而且她现在这副模样是为了救他,虽然不自量力了点,但他没办法否认,他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感动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肯这样子舍命去救你的。 才一会儿工夫,这起事故便引来了大堆围观群众,好些人亲眼目睹花篱和胡利晋被“撞飞”出去,下一刻却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不由都啧啧称奇。 那位把人“撞飞”的车主是位年轻女孩,出了这样的事她自己也吓得不轻,此刻正苍白着脸呆呆地站在不远处,一句话也话不出来。 不一会儿,交警和就近的医护人员也赶到,简单检查了一下,确定两位受害者都无大碍后,对这场事故进行了调查,最后对双方都进行了教育并开具了相应罚单后便离开了。 虽然花篱一再表明自己和胡利晋没事,但那车主显然是个善良的女孩,硬是将身上仅有的三千块钱现金连同一张名片塞给了她,叫她无论如何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一番,交待若是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她。 花篱略微心虚地接受了小姑娘的善意,其实说到底错在他们,若不是小屁孩闯了红灯,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人家小姑娘好好的开着车忽然遇到这等飞来横祸,受了惊吓不说,还要破财,也够冤的。 见没什么事,围观的群众也很快散去了,不过这之后很久,这桩事还被不少人津津乐道,毕竟车祸天天有,这么幸运的受害者可不常有。 花篱危急之时扔在公路另一边的物品也被好心人收拾好送过来了。拎着大包小包抱着那只帝王蟹再次走在回家的路上,花篱絮絮叨叨地向胡利晋灌输各种交通安全知识。通过今天的事件,她发现将他一个人放出来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可是,如果她要工作的话,就不可能天天守着他,所以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他各种城市生存法则。 静下心来,花篱也觉得他们意外脱险的经过很是怪异,不禁怀疑是不是小屁孩身负超能力危急之中救了他们。可看小屁孩软软萌萌的样子,她实在无法确定自己的猜测,如果他真是打不死的妖怪还好,可如果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屁孩呢?她能眼睁睁看着小东西去送死? 答案是否定的,虽然认识他不到一天,可花篱觉得,这小屁孩就像是她的亲人一般,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 所以,花篱更卯足了劲向胡利晋灌输各种安全知识。 直到美味的晚餐上桌,花篱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诸如“过马路要一停二看三通过”“不认识的人不要轻易搭话,以免被拐走”“问路要找警察叔叔”“上下车不要拥挤,车停稳后再上下车”这类的话语。 胡利晋此时耷拉着小脑袋坐在餐桌前,一脸生无可恋——这魔音贯耳是不让人活的节奏啊! “停——,食不言寢不语,吃东西的时候不可以说话!”忍无可忍的胡利晋高吼一声,把花篱唬得一愣一愣的,总算明白她今天唠叨太过了。 “臭小子,我这都是为你好,你凶什么凶?”花篱咕哝着坐了下来,拿起一根粗大的蟹腿用钳子夹裂外壳,将细嫩的蟹肉一一剥下放在盘子里,连同一小碟姜醋汁递了过去,“喏,吃吧,就这一只蟹,花了姐一个月的生活费,不多吃点简直对不起姐的血汗钱。” “谢谢!”胡利晋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算你还有点良心!”看着小屁孩一脸满足地吃着蟹肉,花篱的肉疼稍微轻了一点。 吃过晚饭,花篱又带着胡利晋逛街去,为的是让他尽快熟知这里的货币交易规则。 原本花篱还担心胡利晋不会花钱,然后她发现错了,小孩子天生就是购物狂魔,一圈下来,两人手上都挂满了各种购物袋。 胡利晋买的东西稀奇古怪,买得最多是是各种各样的小号瓶装水,足有十几瓶之多,大多是标示着天然矿泉水、尤其是雪山矿泉水的品牌,其次是草药一条街上淘来的各种新鲜药草,再有就是各种干果、五谷豆类以及花草蔬菜种子,当然还包括一些从穿着蒙古袍的外地人手里买的石头、兽牙、羊角、虎筋以及布满古怪花纹的青铜匕。 林林总总加起来,刚好把今天“撞飞”他们的女孩赔的三千块钱花个精光。 满身疲惫地回到家里,将自己摔在沙发上,花篱发誓再也不和小屁孩逛街了,她发现,只要是小屁孩要买的,无论她心底多么抗拒,到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掏钱买下来。 无心理会兴致勃勃地翻看各种战利品的胡利晋,花篱觉得再这么下去用不了一个月,她那点可怜的积蓄就要被挥霍一空了。 唯一令人感到安慰的是,她明天又要开始工作了,而且这份工作的薪水比以往任何一份都高。 晚上九点,花篱洗浴完毕出来时,胡利晋还在摆弄他那堆“宝贝”,十几瓶水全部被开启喝过一小口。见她过来,伸手将两样物品塞到她手里,“明天多买点回来。” 见花篱发呆,胡利晋只好开口解释:“那水,勉强能喝,那草,勉强能吃。” 勉强能喝?这水是价格最昂贵的昆仑雪山冰泉水好吧? 勉强能吃?这草是普通人家用来治疗咽喉肿痛的雷公根好吧? 哪儿来的怪胎,非得喝雪水吃药草的! 花篱本想拒绝,可一看小屁孩亮晶晶仿佛闪着小星星的眼睛,愣是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好吧,不就一瓶水么,姐认了!不就几根草么?姐也认了! 赶着胡利晋进浴室洗了澡,再将他安排在自己卧室隔壁的隔壁空着的一间房子里,花篱便早早地睡下了——她得养足了精神迎接明天的新工作。 第二天一早,花篱匆匆吃完早餐,正要将狼藉的餐盘拿进厨房,看见胡利晋还在慢条斯理地嚼食那盘凉拌雷公根,于是出声问道:“你确定晚上还要吃这个草吗?” “当然要!” 好吧,小屁孩味蕾比较特殊,反正她是不喜欢那个味儿的。 “姐不在家,你要乖乖的哦!”花篱心情愉快地送了小屁孩一个飞吻,风情万种地甩头走出了家门。 ——这女人! 胡利晋在后面狠狠翻了个白眼。 第6章 被遗忘的事件 吃完早餐,将盘子端到厨房清洗干净,胡利晋摊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了。 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胡利晋虚空打了个响指,那条小花蛇便不知从哪个角落爬出,沿着他的裤管爬了上去,“哧溜”滑进了宽大的运动服口袋去了。 一个小时后,胡利晋鬼头鬼脑地出现在了一幢破烂的建筑旁。 “丝丝,你是说这幢破房子里可能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小花蛇缠绕在胡利晋的手腕上,“嘶嘶”吐着红信。 “不是?不是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胡利晋忿忿地伸出手指弹了小花蛇一记。 “好了好了,知道你饿,可你这家伙的食物太过特殊,一时半会让我去哪里给你找吃的?” “……这里面住着一只鬽?你确定?” “好好好,我这就去把它抓来给你当口粮……不过你确定那家伙并不强大?你知道,爷为了治好那女人浪费了大半灵力,虽然吸收了那只冰灵蟹的精华补充了一小部分,可实力有限,也就比普通人类强上那么一点而已。”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总行了吧?小师叔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看是唯小蛇与女子难养也……” 胡利晋絮絮叨叨地朝着破旧的筒子楼走去。 这片地方显然不知荒废了多久,楼房前原本应该是草坪的空地上长满了一人多高的荒草,老鼠雀鸟不时在荒草丛中出没。 靠近楼房处种着一排细叶榕,这些榕树很有些年头了,巨大的树冠交织成了一片,无数细长的气根从树干垂下,宛如蛛网。 由于长年无人修剪,长得异常浓密的榕树枝丫甚至从一些残破的窗户伸了进去,宛如和房子连成了一体。 走在铺满落叶的林荫路上,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夹杂着阴森幽凉的林木气息,非但没有令人感到心旷神怡,反而令人感觉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块铅。 “这里的气息的确有些古怪。”胡利晋皱起了眉头,脚步却没有停顿,径直走向了这幢楼房的入口处。 沿着落满灰尘的楼梯向上,胡利晋在小花蛇的指引下朝着三楼尽头一间狭小的屋子走去。 推开积满灰尘几近腐朽的木门,扑面而来的死气令他有些吃惊——这个房间里显然死过不少人。 而令他吃惊的还在后头,在他踏入门口的刹那,一股怪异的寒气朝他的面门疾袭而至。 身形一闪避过那股攻击,胡利晋双手掐诀朝攻击来处打出一个光团。 刹那间,房间内一片尘土飞扬。尘埃落尽,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现出形来。 “我不管你是谁,从我的地盘滚出去!”女子阴恻恻地说道。 “如果我不呢?”胡利晋抱着双臂笑眯眯道。 “那就永远留下来!”女子说着屈起双爪朝他的面门抓来。 “哎哟……别那么凶嘛,女人家家的要温柔,不然没男人要的!”胡利晋边闪身躲过女子的攻击边戏谑地说。 女子似乎有些惊讶于眼前这小东西的身手,身形一滞,紧接着凌厉的招术不断袭来,逼得他瞬间手忙脚乱。 眼看女子渐占上风,胡利晋不由暗自苦笑——没想到他竟然有朝一日连只不成气候的邪祟也对付不了。 这只邪祟显然杀了不少人,戾气颇重,力量也很强,也不知道蛰伏在这里这么久是什么原因,但他明白,这样的家伙一旦跑到外面,受害者那是一拨一拨的,甚至都不用她动手,她身上的气息就能让靠近她的人大病一场。 所以,这样有违天道的东西是不应该留在世上的。 眼看女子双爪直取双目而来,胡利晋眼中杀机骤生,双手快速结印,一道白光往女子身上罩落,同时一块圆形的铜镜凭空浮现,镜中射出一缕金光,直奔女子头面。 “啊”的一声惨呼,那白衣女子忽然捂着双目哀号不止。 趁此机会,胡利晋将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小花蛇甩向那女子,“丝丝,上——” 只见白光一闪,小花蛇的身形瞬间暴涨千倍,巨大的蛇首立起,蛇口大张,飞快地朝前噬去。眼看那蜷缩成一团犹自哀号不息的女子就要被它吞入腹中,忽然前方的空间氤氲了一下,一个满面怒意的黑衣男子站在了两者之间。 “孽畜,你敢伤她?”黑衣男子轻描淡写地一掌拍飞了巨蛇。 “丝丝——”胡利晋眼睁睁地看着巨蛇飞出门口,狠狠地砸在走廓的墙壁上,重新变成一条手指粗的小花蛇落到地上。 “可恶——”胡利晋双手握拳,死死地瞪着凭空出现的黑衣男子,“为什么?阁下明明一身正气,为何要助纣为虐助?” “本君行事,何时轮到你一介黄口稚子来多嘴?”黑衣男子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胡利晋,转头察看那名白衣女子的情况。 只一会儿,黑衣男子猛地抬头望着胡利晋,眼神凌厉而可怕,“是你伤了她?” “没错——”胡利晋昂首承认,“如此邪祟之物,伤她何惜?” “邪祟之物?”黑衣男子的脸黑了下去,凌空一个巴掌把胡利晋扇了个滚地葫芦,“不学无术的东西,她是邪祟?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她是以身饲虎的菩萨,当年若非她及时挺身而出,你以为这座城市仅仅死了这百十人?” “什么?她……她是镇压一方世界的恶灵?这个世界,原来也是不稳的吗?” “小子,你知道得太多了,你修为末微,这对于你来说并非好事,还是将它忘了的好。”黑衣男子朝胡利晋一挥手,“去吧——” 黑衣男子话音刚落,胡利晋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黑色旋涡,“咻”的一声,将他吸附了进去。 “你也去吧,巴蛇幼兽,也算是天赋逆天的存在,既认他为主,万不可图一已之私,引其涉险,此番念你初犯,不予重罚,望你好自为之。” 小花蛇匍匐在地朝黑衣人一拜,快速游向那黑色旋涡,“咻”地消失其中。 “这小家伙就是天外来人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弱小,要等他一步步成长起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唉……”黑衣人抱起瑟瑟发抖的白衣女子,脚步轻移,转眼消失不见。 黑山公园,一处植被繁茂的区域。 胡利晋呻吟着抱头坐起,原本在他身体周围焦躁地绕来绕去的小花蛇见状,“哧溜”一下盘上了他的手腕,“嘶嘶”吐着红信。 “头好痛……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对了,丝丝,你不是说发现了什么宝贝,宝贝在哪儿?……什么,你弄错了?哪有你这样糊弄人的……” 胡利晋总觉得似乎遗忘了什么,可丝丝告诉他,说他来到这里就莫名其妙地睡着了,这不,看时间他睡了得有两个小时。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嗜睡了? 算了,反正他也没想着短时间内找到那什么雪魄琉璃,小师叔夫妻俩找了十几年也不过找着半片,这次他犯了错被爹爹责罚,小师叔劝说爹爹让他来寻找那另外半片雪魄琉璃,虽然他在爹爹面前痛哭流涕说不想来,要留在爹娘身边承欢膝下,可天知道他暗地里都要笑出内伤了,跑到爹娘都抓不到的小世界里,最少有好几年可以逍遥自在了,这真是天底下最值得狂欢的事情了。 嘿嘿,照小师叔的计划,要封了大半修为,变成一个小孩子的模样才好。原因嘛,就是小孩子只要长得可爱,无论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只要撒娇卖萌耍赖,谁都拿你没辙。 小师叔还说,这个叫地球的地方是一方净土,就算没有灵力也能活得万分精采,所以帮他把灵力封得只剩下十分之一不到,要想解封,要么找到雪魄琉璃,要么面对生死危机。 本来嘛,对于这样的安排他也没什么意见,可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这里的灵气匮乏得不成样子,连维持最起码的灵力运转都有问题,更别说这里的食物所含杂质太多,没了浑厚的灵力,要想长久呆在这方世界不生病可是个技术难题。还有,他发现这里的人虽然没有灵力,可活着也是步步惊心,就像昨天,那些飞速奔驰的汽车要真撞到身上,哪怕是他,怕也免不了断几根骨头 “唉……”胡利晋将自己摊平在柔软的草地上,叹息道,“我发现无论活在哪个世界,其实都有各自的烦恼,就拿那个笨女人来说,找了半年才找着一份工作,赚那么点工资想吃顿好的都斟酌来斟酌去,昨天那只冰灵蟹据说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啧啧,一个月啊!” “丝丝啊,你说我在家里的日子是不是舒服过头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闷得慌了拿夜明珠当弹珠玩,玩毁了也没人责骂你,不开心了拿灵果园炼剑,糟蹋了满园子灵果也就被禁足几天,打死我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想吃顿好的还得昧着良心用暗示秘法对付一个笨女人,亏心啊……” “啧啧,没想到有一天我胡利晋也会活得这么囧,我好像被小师叔那只狐狸给卖了,他现在一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偷笑吧!” 胡利晋寻思着,得好好计划一番了!如果想在这里生活得舒适些,得尽量寻些浊气少的食物充饥才行,炼些丹药防身也是必要的,弄不好哪天生病了,那些凡人的药丸子对他可没用……嗯,炼制几个防身的法器也刻不容缓,这万一遇到意外,起码多几个保命利器……可这些好像都要用到钱,现在最紧迫的,就是想办法怎么赚到钱。 可到哪里赚钱呢,他昨天晚上翻遍了这个世界的所有法律法规,其中有一个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是规定不准使用童工的,所以想通过工作赚钱那是连想都不要想的。 做些小买卖?也不成,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谁会相信你啊? 像他那个世界的很多修者一样,炼些法器或者炼些丹药交给别人去卖?没准别人把你当神经病,毕竟这是个相信科学,敬鬼神而远之的世界。 胡利晋想得脑门生疼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才知道,原来想赚点钱还真他么的不容易,他真该为以前那个奢靡浪费的胡利晋切腹谢罪。 胡利晋继续在脑海中丫丫各种赚钱之法,忽然间耳朵一动,听见远处传来了可疑的声音。仔细一听,似乎是重物被拖拽的声音,还有一名女子被捂住了嘴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唔唔”声,紧接着便听见衣物被撕开的声音以及一名男子粗重的呼吸声。 就算胡利晋迄今为止尚是冰清玉洁处男一枚,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一听动静就知道哪个混蛋在欺负女人了。 胡利晋是公认的护娘狂魔和护妹狂魔,所以一向最看不得女人被欺负……当然,他欺负女人例外!所以,这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来就往出事地点奔去。 第7章 神奇的孩子 茂密的灌木旁边,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子被反绑着双手放倒在地上,口中塞着破布,一名虎背熊腰的男人压在她身上,双手急切地撕扯她的上衣,此时外面那件浅蓝色的衬衣已经被扯开,露出里面一件白色的背心。 那男人显然很急切,伸手去解那女子的裤腰带一下子没解开,正想用蛮力去扯,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清脆的童音:“叔叔,你在干嘛?” 那男人吃了一惊,抬头一看,一个长得圆润可受的小男孩正蹲在他正对面,扬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望着他。 “我……呃……”在那样纯净无邪的笑容下,男人感觉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简直龌龊到了极点。不过色胆两边生的男人很快反应过来,恼恨地瞪了一眼这个打断他好事的小鬼,从女子身上爬起来,狞笑着朝他走去。 “小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我就先做了你这碍事的小鬼,再来享受这漂亮的妞,嘿嘿嘿……” 被绑在地上的女孩此时稍稍回过神来,知道歹徒要加害那个暂时替她解了围的小男孩,不由心下大急,将脸扭向小男孩,拼命“唔唔”地叫唤着,希望他反应过来赶紧跑开。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那小男孩不知是傻的还是怎么的,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里一枝杜鹃花开得好不娇艳。 也许是男人脸上狰狞的表情吓到了他,小男孩后退了一步,害怕地说:“叔叔你想干嘛?” “干嘛?当然是送你归天啊。”男人阴狠地说道,一步步逼近小男孩。 躺在地上的女孩闻言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那名男子,恨不得双目射出利箭,将那丧心病狂的歹徒万箭穿心,然而却无法阻止他迈向小男孩的步伐。 想着小男孩即将面临的悲惨遭遇,善良的女孩落泪了,她不但痛恨自己无端招惹这等大祸,更痛恨自己连累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蓦地,女孩的眼睛闪过一道异光。 在一般人的眼中,此时小男孩抱着双臂身子直往后缩,一副害怕被伤害的样子,在男人猛然扑下的时候,小男孩“啊”地尖叫一声,双臂迅速抬高挡在脸上,手上细长的杜鹃花枝猛地戳进了男子的一只眼睛。 男人痛得惨叫一声,这时那近在咫尺的小男孩口中喊着“别杀我别杀我”,双手胡乱地挥舞,好死不死地将杜鹃花枝又戳进了歹徒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里。 更加凄厉的惨叫从男子的口中逸出,他的双眼,此时已鲜血淋漓,看起来好不吓人。 小男孩似乎被这一意外惊着了,慌忙将手里的杜鹃花枝扔掉,仿佛害怕被它咬了手指一般用力甩了甩手,然后“蹬蹬蹬”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害怕地蜷起了身子。 那男人痛苦地哀嚎了几声,却不敢以双手去捂眼睛,那极致的疼痛和眼前朦胧的一片血色令男人失去了理智,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见那蜷在一旁的小小身影,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疯狂,大吼一声扑了过去,誓将这可恶的小鬼捏死在地。 然而就在此时,男人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控制,狠狠地摔在地上,双膝盖刚好磕在了裸露出地表的锐石上。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男人仰躺在地,上身弓起,双手抱着无法动弹的腿,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躺在地上的女孩此时冷眼看着男人痛苦哀嚎,作为医生,她知道断腿瞎眼之痛,有时能活活把一个人痛死,但她此刻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如果他不痛,那个可爱的小男孩必死无疑,而她被糟蹋之后能否留得一条命也是未知。 恶人终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在小男孩的帮助下扯掉身上的绳子以及口中的破布,女孩整理了一下衣服,冲小男孩展颜一笑,然后从被扔在一旁的背包里拿出手机报了警。 “小弟弟,谢谢你啊!”女孩由衷地说道。 “不……不用谢,我,我刚才其实也好害怕,那位大叔好像要杀了我,我……我不想死,也不知道怎么的手里的花就刺到了大叔眼里,紧接着大叔又自己摔倒了,好像,好像这位大叔这么惨,都是我害的……姐姐,你说,待会儿警察叔叔来了会不会把我抓紧进大牢里啊?” 这位说话嗑嗑巴巴的小男孩自然就是胡利晋了,当然,他不是真的嗑巴,可总得装得像个被吓坏了的八九岁小男孩一点,免得旁边这位美女怀疑。总的来说,他还是想行事低调点,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里,低调点总是没错。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刚才他那一番小动作其实全部落入了这位美女的眼中。 因为在地上躺着,从她的角度望去,胡利晋虽然掩饰了一番,可那将杜鹃花枝迎向歹徒眼中的角度何其精准。还有那看似慌乱中的又一刺,其实也是有意而为,原因嘛,是因为她是一名外科医生,对于人体的肌肉骨骼以及韧带的分布了如指掌,方才那个小男孩躲过歹徒袭击再顺势将花枝刺往对方眼睛的动作看似笨拙,实则巧妙无比,如果不是下过苦功夫训练根本做不到。 就连后来那歹徒摔了个大马趴也是这小家伙干的,细心如她,很快发现一枚有着棱形花纹的石子本应该躺在小男孩身旁的一丛蕨类植物旁边的,可那歹徒摔倒后,那颗石子却跑到了那家伙的后脚跟去了 在等待警察到来的期间,女孩已经自报门户。原来她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名叫李鹃儿,由于今天休假,想着这边空气清新,风景优美,便驱车过来,在公园入口处租了辆自行车沿着林间小路一路骑行。没曾想将车子骑到这偏僻的林子边上时,从林子里跑出一名壮硕男子,一把将她的自行车掀翻,拖着她就往林子里而去。 刚才若不是遇到胡利晋,李鹃儿都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以歹徒刚才对待胡利晋的凶狠,先奸后杀这种事不是做不出来。 李鹃儿不知道胡利晋跑到偏僻的地方干什么,但她识趣地不问。现在在她眼中,胡利晋是一个神奇的孩子,肯定拥有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当警察在护林员的带领下赶到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两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受害人安然无恙,而那名歹徒却断腿瞎眼,躺在地上不断地哀号。 经警方验证,那歹徒竟是一名惯犯,曾经糟蹋了多名女子,更丧心病狂地杀死了两名反抗剧烈的年轻妇女。 负责调查此案的民警也都一片唏嘘,感叹李鹃儿和胡利晋的幸运。 那歹徒经过医生初步诊断,双腿是可以恢复的,但双眼最乐观也是仅能维持微弱的视力。 案情真相大白,鉴于此君已身负两条人命,等待他的将是最严厉的法律制裁…… 警察通过胡利晋提供的电话号码将事情的经过向花篱汇报了一番,并通知她前来领人。 花篱接到警察电话时也吓了一跳,不明白这才半天工夫,小屁孩怎么就跑到那么远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了,还倒霉地遇到了一名正在作案的杀人犯。 将胡利晋从警察局里领出,花篱恼怒地戳着他的脑门骂道“小屁孩你就不能消停会?没事你乱跑什么?知不知道姐正在工作?这才第一天上班就要请假,你想害姐被炒鱿鱼吗?现如今的社会多乱你知不知道,没听说过有丧心病狂的家伙把小孩抓去打断手脚养在罐子里当成怪物展览或者开膛破肚取了器官进行贩卖吗?知道什么是危险吗?知道吗?知道吗……” 又来了—— 胡利晋以手抚额——他发现这个女人一开始担心就会变身更年期大妈,唠叨个不停 才开始考虑要不要施个小秘法把这女人的嘴巴封起来,旁边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请问——” 原来是随后从警局走出来的李鹃儿。 从黑山公园离开的时候,按照流程李鹃儿和胡利晋得随同民警一同回到警局接受调查,现在调查完毕,她在公园入口处租来的自行车被一名民警帮着还了回去,并顺便帮她把落在停车场的车子开了回来。刚才她从谈话间得知花篱是打的过来的,便主动要送两人一程。 花篱一听李鹃儿跟她同路,加上两人虽第一次见面,但感觉还蛮投缘的,便欣然同意了。 第8章 一个逗逼 回到花篱的公司,还有大约一个小时就下班了。花篱把胡利晋留在公司楼下的一间风格别致的茶餐厅,点了一些点心饮料,交待他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静候她下班。 花篱走后,胡利晋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扇落地琉璃窗前,口中叼着一根吸管,有一口没一口地吸着一杯柳橙汁,眼睛散漫地投向街上来往的行人。 至于桌子上的点心,胡利晋连尝一口的欲望都没有,这些香气扑鼻,外表诱人的点心在胡利晋眼中只有——杂质,杂质,所处不在的杂质。 “哥哥,你一个人吗?”一个软软嫩嫩的嗓音忽然在胡利晋耳响起。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怀抱小兔娃娃,穿着浅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站在旁边好奇地望着他。 看清小女孩的容貌,胡利晋眼睛一亮,坐正了身子,“是啊,小妹妹你也是一个人吗?” “不,我妈妈在那边——”小女孩伸手指向一个正微笑着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餐牌的年轻女子。胡利晋望过去的时候,那女子正好朝这边望来,虽然眼睛对上的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可她还是朝胡利晋颔首微笑,显示出极好的教养。 “我可以坐在你对面吗?”小女孩子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 “当然可以!”胡利晋将自己的餐盘往前面一推,“你要吃点心吗?” “我可以吃吗?”小女孩的眼睛一亮,迅速在胡利晋对面坐下,有些垂涎地盯着那些点心。 “当然可以,这些是我姐姐点的,我不太喜欢吃。” “可是,妈妈说不可以吃陌生人的东西,我要问过妈妈才行——” 眼角瞥见自己的妈妈正朝这儿走来,小女孩挥手道:“妈妈妈妈,坐这儿。” 小女孩的妈妈走过来,说了声抱歉,便在胡利晋对面坐了下来。 “薇薇,你又调皮了。”年轻的女人宠溺地刮了刮小女孩的琼鼻,“告诉妈妈,你有没有给小哥哥添麻烦?” “才没有呢,不信你问哥哥。”小女孩不满地噘起了嘴。 年轻女子安抚地揉了揉小女孩的头顶,转向胡利晋微笑道:“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家人呢?” “我姐姐在楼上的公司上班,叫我在这里等她下班。” “这样啊——”年轻女子闻言不再追问,转口道:“你不介意我和薇薇坐这里吧?” “不介意。” 于是,胡利晋开始了不那么无聊的等候时光。坐在他面前的母女俩,小女孩天真可爱,妙语连珠;妈妈善解人意,时时顾及他人感受。和她们在一起,丝毫不用担心出现陌生人之间容易出现的冷场与尴尬。 和这母女俩坐在一起,胡利晋有一种和妹妹以及母亲呆在一起温馨感觉,母女俩的食物送上来后,在她们的劝说下,胡利晋也吃了不少含杂质颇多的“垃圾食品”。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年轻女子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过电话,她摸摸小女孩的脑袋微笑道:“薇薇,爸爸叫人开车来接我们回去了,我们要跟小哥哥说再见啰。” “讨厌,人家还没和哥哥说够话呢!”小女孩不高兴地说,“爸爸一定又是叫秦伯伯来接我们,妈妈,你叫秦伯伯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年轻女子为难地看看自己的女儿,又看看独自坐在一边的胡利晋,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好了,我们可以多待一会儿,不过等哥哥的姐姐下来我们就一定要走了。” “好的,妈妈!” 小女孩开心地搂着母亲的脖子撒了一会儿娇,又将小脑袋凑过来问胡利晋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忽然,前台传来了一阵骚动。胡利晋抬头望去,只见几名黑衣墨镜的壮硕男子径直走来,在胡利晋还没弄清楚情况时,两名男子将年轻女子架起来就往门外走,另一名男子迅速抱起小女孩跟在他后面。 “薇薇……你们是什么人?”年轻女子一阵慌乱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墨家。”一名黑衣男子冷冷吐出这两个字,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却不再挣扎,任由那那些人押着朝店门走去,只是双唇抿得死死的,看了一眼在另一名黑衣人怀中拼命挣扎的薇薇,眼中闪过一片痛苦。 这些黑衣人当街掳人的行为令人气愤不已,但看这些家伙行动起来训练有素,气势非凡,显然是某个神秘组织成员,一般人还真没那个胆站出来抗议。 这些黑衣人带着人迅速撤退,其间茶餐厅的两名保安过来阻止,但还没两个照面便被打趴在地。 另有一名带着朋友过来聚餐的小伙子显然是位跆拳道高手,跟三名黑衣人打了几十个回合也不落下风,然而那些黑衣人显然无意与人纠缠,其中一名黑衣人霍地抽出一支黑洞洞的手枪指着年青人的脑门,冷酷地说:“再动一下让这餐厅所有人为你陪葬。” 年青人果然不敢再轻举妄动,而周围的人在黑衣人抽出手枪的刹那一片死寂,许多人捂着头缩到了餐桌底下去,浑身瑟瑟发抖。 “唉,真是不让人安生啊!”胡利晋叹了口气,滑下了座椅,“跶跶跶”跑到抓着小女孩的黑衣人面前。 “坏蛋,快放了我妹妹。”胡利晋扯着那名黑衣人的衣摆大声嚷道。 “小鬼,快放手,不然连你一块抓。”黑衣人冷冷道。 “就不,你不能带走我妹妹,她要是见不到我会哭的。” “哥哥,救我……呜……”原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的小女孩,见到胡利晋就像找着了主心骨一样,呜呜哭了起来。 “你看你看,我妹妹都被你们吓哭了,你们是大坏蛋!”胡利晋不依不饶地叫嚷着。 那名黑衣人低头瞅着这烦人的小鬼,眉头深锁在了一起,片刻后冷冷地下命令:“带走——” 那被两名黑衣人架着的年轻女子见状大叫:“你们放了他,他跟此事无关,只是一个我们刚认识的小家伙而已,他的家人很快就会寻过来的。” 那名黑衣人自鼻孔里“嗤”了一声,冷冷地再次下令:“带走——” 另外一名同样冷酷的黑衣人上前,一把扭住胡利晋的双手反绑身后,然后把他扛在肩上大步往前走去。 “你们——”年轻女人愤然挣扎,“你们不能这样……唔唔……” 黑衣人显然嫌女人多嘴,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 花篱从公司出来,刚下楼梯,便见胡利晋被一名黑衣上扛着扔上了车。 “混蛋,放了我家小屁孩——”花篱彪悍地冲上前,双掌左右开弓,将车门边的那名黑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再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然后钻进车里企图将胡利晋扯出来。 那名被踹翻在地的黑衣人没料到自己竟然被一个疯女人打了,一时间脸都绿了,恼恨之下,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踮起脚尖狠狠朝花篱的后心踢去,那凌厉的招式,显然是要置花篱于死地。 若是生受了那一脚,花篱不死也得残。 正在这时,后边一名黑衣人断喝一声“住手——”飞起一脚将前面那名黑衣人的攻势架了下来,手中枪支也同时抵在了花篱的后脑勺。 “若是不想脑袋飞花,最好乖乖自个上车。”那名拿枪抵着花篱后脑勺的黑衣男子冷冷道。 被人用冰冷的枪口指着脑袋,任是花篱再彪悍也没辙,只好乖乖地上了车。 “你,跟着她们,这两人或许还有用,没见到老板之前谁也不许对他们动手,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哼——” 那名黑衣人显然是这伙人的老大,他一开口,那个被花篱打了的家伙虽然面露不甘,却也只得恭敬地应了声“是”,将花篱往胡利晋往里边一推,随之挤进了车子。 黑衣人头儿上了后一辆车子,一行四辆车子飞速离去,很快淹没在茫茫车海里。 坐在奔驰的汽车里,花篱抱着胡利晋,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神色阴郁的黑衣人……丫的,这死鬼铁定是趁机报复,一个人占据了大半个后排座位不说,那支该死的手枪还一刻不离地抵在她的腰间,只要她稍微动一下,枪口便往她腰上压紧了几分。 迎上花篱的目光,黑衣人阴恻恻一笑,磨着牙道:“女人,你最好祈祷自己和老板有什么关系,不然的话……嘿嘿……” 那“嘿嘿”之后的话不言而喻,花篱听得头皮发麻。 这家伙现在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若到了地头,他口中的“老板”万一说一句“他俩跟我没关系”,这家伙铁定第一时间拿枪爆了她的头。 花篱欲哭无泪——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虽然她并不后悔为胡利晋出头,可也没傲骨到视死如归,如果知道踹了这家伙一脚得来这样的结果,她一定跪下来抱着他的大腿求爷爷告奶奶死皮赖脸地求他放了小屁孩。 可人生就是这么戏剧,早上她还在庆祝自己时来运转,终于找着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现在却要提前哀悼自己将逝的生命了。 反正花篱是打死也不相信这帮面瘫口中的老板跟她有任何关联的,要真认识这样的牛人,花篱早就成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中的小鸡仔了,人家随便从指缝里漏下点面包屑屑就足够撑死她了,哪像她为了一份廉价的工作摔碎了无数玻璃心,把自个的脸皮修炼得比城墙还厚。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花篱当然不愿意死,秉承“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人生信条的花篱此时把自己可怜的玻璃心再次埋藏起来,脸上绽放出一个宛如皮条客般黏腻的笑容,风情万种地向黑衣人抛了个媚眼,甜死人不要命的嗓音软软开腔:“哥……” 拖着长长尾音的一声“哥”,叫得黑衣人浑身如过电般酥麻起来,然后……然后鸡皮疙瘩都冒到眼皮上了。 “恶……”黑衣人浑身一冷,见鬼似的缩到了车门边,手中的枪离了花篱的小蛮腰,指着花篱的脸结结巴巴道:“你……你想干什么?” 花篱脸上的笑容一滞——见鬼了,这混蛋一副快要被强奸的小媳妇姿态是个什么状况?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要开枪了……”那前一刻高冷帅炸了的男人此刻活脱脱一逗人发笑的逗逼,在花篱再次展颜一笑的刹那竟然连枪也拿不稳,再次捡起枪时还把枪拿反了,枪把对着花篱,枪口却对着自己的嘴巴,最后在花篱的好心提醒下才反转了过来,然后又在花篱一记杀伤力十足的瞪眼中手一颤,讪笑着放下了枪。 面对这样的逗逼,花篱顿时没了“勾引”他的兴趣,撇撇嘴,屁股往车子中央挪了挪,让自己和小屁孩坐着更舒服一点,可她屁股每挪一下,那逗逼就往车门边缩了缩。 花篱无语地望着那个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车门边的黑衣人——这混蛋前一刻还恨不得掐死她,现在却一脸害怕被她掐死的鬼样子,这家伙绝逼是个严重的人格分裂症患者吧?绝逼是这样子的吧…… 只是……话说前面那位只顾着开车的冷酷帅哥,你的伙伴这么搞笑你知道吗? 看那家伙连耳朵都不曾动一下的,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花篱只能感叹——这帮家伙就没一个正常的。 只是花篱没看见,她旁边垂着小脑袋的胡利晋嘴角边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第9章 夜闯虎穴 车子驶出了城区,上了高速路,然后很快又下子高速,转入一条偏僻的山间小道,驶入一座占地面积异常宽广的山庄内。 直到车子停了下来,那名逗逼黑衣人才恍若刚自梦中醒来,激灵灵打了个颤,手中枪支“唰”地指着花篱,恢复了之前的阴冷。 “大哥,都到地头了,您不下车吗?”看别的黑衣人都下了车,花篱忍不信提醒道。 那名黑衣人闻言眉头微锁,脸上闪过一丝困惑。这时,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黑衣人头儿望着车内神色闪烁的黑衣人,眉头轻皱,随后面无表情地说:“黑四,把他们带到一边好生看管,若出了任何差错,唯你是问。” 下了车,花篱和胡利晋被“请”进了一间风格古朴而略显冷冽的房间,而一同抓来的母女俩则被他们带往另一处。 那些黑衣人对待两人说不上友善,却也没有刁难,至少没有把他们捆绑起来,随后还送来了丰富的晚餐,连水果和饮料也贴心地送了过来。 房间里只剩下花篱和胡利晋,面对丰盛的晚餐,花篱边拆开一次筷子边苦中作乐地说:“这么好,这该不是咱俩的断头宴吧?古时候就是这么做的,犯人被砍头前就大鱼大肉的伺候着,说是把这些人喂饱了死后才不会化身厉鬼回来找他们算账。” “蠢——”胡利晋对于某人的话嗤之以鼻,“若执念真的强大到化身厉鬼,就算你生前把他喂得再饱也没用。 “去……小屁孩你又知道?你见过真的鬼吗?” “当然……”话才出口,胡利晋嘎然止住了话头,埋首拿起一颗樱桃塞进了嘴里。 “咦?小屁孩你当真见过鬼啊?说说看,鬼是什么样子的?” “无聊!”胡利晋朝花篱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和那盘鲜艳欲滴的樱桃奋斗。 “喂,小屁孩你还在长身体,光吃水果可不行,来,乖,把这些饭菜吃完。” “不吃。” “小屁孩,我命令马上把它吃完,不然,不然我就吻你了哦——” “……” 在某人变态的威胁下,胡利晋心不甘情不愿吃完了她递过来的食物。 吃饱喝足,花篱满足地靠在仿古的太师椅上,“话说,我还没问你呢,小屁孩你是怎么招惹上这伙面瘫的?” “他们要抓走薇薇和她妈妈。” “所以你就英雄救美啰?”花篱抚着下巴,笑得暧昧不明,“嗯,那小不点倒长得不赖,长大了也是个美人胚子,你小子还算有几分眼光!” 胡利晋的脸顿时黑了下去——这女人,脑袋难道就不能正常点吗?他胡利晋至于看上一个没长大的小不点吗?至于吗? 可他忘了,在花篱眼中他也只是个小屁孩,小不点和小屁孩,话说还挺登对的。 也不知道那对母女现在怎么样了,不过照这些黑衣人对待两人的态度,应该不会太过刁难才是。 花篱以为,晚饭过后便会有人来提审他们,可等了半天,屁事都没发生。他们所在的房间门也没锁,不过若想逃跑那是连门儿都没有的,只要一打开门,门口那两尊该死的门神就会把冰冷的枪口抵在你的脑门上。 夜越来越深,这该死的房间连张床也没有,实在困得不行的花篱歪歪扭扭地靠在椅子上才眯了一会儿,便被胡利晋拍醒了。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两条人影猫着腰鬼鬼祟祟地靠近一座显然是主屋的琉璃瓦双层建筑。 “你怎么知道那母女俩就在这里面?”窝在一丛花木后面,花篱压低声音狐疑地问道。 “丝丝告诉我的。” 胡利晋话音刚落,小花蛇丝丝像一道影子般游了过来,“哧溜”缠上了他的手腕。 紧挨着胡利晋的花篱无意中碰到了丝丝冰凉柔软滑腻的身子,吓得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下意识地就要张口尖叫,立即被胡利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小屁孩你要吓死我呀?”好不容易压下呯呯直跳的心脏,花篱扯着胡利晋的耳朵怒道。 “女人,你惹恼我了,敢再扯我耳朵,我就天天晚上叫丝丝爬进你的被窝,跟你同床共枕。”胡利晋一把拨开花篱的手,忿忿地说。 “你敢——” 鬼才要和滑溜溜软绵绵的冷血动物同床共枕啦!可一想起那条神出鬼没的小花蛇,花篱只觉得头皮发麻,那么条手指粗细的小蛇,半夜溜进她的被窝还真不是难事。 花篱一看胡利晋似笑非笑的脸,顿时什么气焰也没了,讪讪道:“你敢……嘿嘿,你真的敢,那个,千错万错都是姐的错,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了姐一马,只要别让你的丝丝爬我被窝,姐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这才像话! 胡利晋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前面的大门口一比:“走——” “你确定那些门神都倒下了?”花篱忐忑地问。 “丝丝的口水,比任何麻醉药都有效。” “那个,那些人……不会一命呜呼了吧?” “女人,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怀疑丝丝?若是不信,让丝丝咬你一口看看明天能不能醒过来。” “呃……那个,不用了!” 花篱只能默默替那些面瘫祈祷了。 一路行去,果然看见好几名黑衣人以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有的甚至发出响亮的鼻鼾。 路过这些人身边,花篱忍不住伸脚轻轻踢了踢一名无声无息的黑衣男子,却见他翻了个身咕哝一句又继续睡——还当真是睡着了啊,而且睡得跟猪差不多! 小屁孩这小蛇,还真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居家旅行不可多得的神器啊! 两人摸到一间门口躺着四名黑衣人的屋子前,小心地推开一条门缝,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但里间隐隐有争执声传出。 两人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靠近那间传出声音的房子,发现那间房子虚掩着,透过门缝,看见一名女子歇斯底里地吼道:“你承诺过不再来找我,不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为什么?为什么今天又以这样的方式来招惹我?难道我姚倩倩在你眼中就是这么一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轻贱女人?为了你,我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都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你到底还要置我于何地?” “我置你于何地?女人,你又要置我于何地?”一个暴躁的男声暴吼起来,“姚倩倩,当年是你自己爬上了我的床,是,我恼恨,我不甘,我羞辱你,可你毕竟是我墨明渊的女人,而你竟然一转眼就跟别人搅在了一起,为了那个男人,你不惜放低姿态来求我,你从不肯在我面前低头,却为了一个男人向我低头……姚倩倩,你好,你好得很,更好的是,你竟然和那男人一起私奔出国,如果不是安东尼无意中发现,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叫一个外人爸爸……” 趴在门边的花篱和胡利晋听得这一阵争吵,不由诧异地相视一眼——原来这所谓的绑架,只是人家两口子之间闹情绪。 花篱狠狠瞪了胡利晋一眼——都是小屁孩多事,没事强出头,害得她也被抓,明天早上要是上不了班不知道会不会被炒鱿鱼,想着可能要因为这庄乌龙事丢了一份好工作,花篱好想哭。 既然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矛盾,他们这两个外人就不必掺和了,于是花篱指了指后面,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始撤退,忽然身后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二十多名全付武装的黑衣人从门外涌进来,二十多支枪瞬间指着他们。 花篱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她直觉,只要她敢妄动一下,那二十几支枪就会把她和小屁孩打成筛子。 这些天杀的到底什么来头?国家不是有禁枪令吗?什么时候非国家武装势力也可以随便携带枪支了? 里面争吵的一男一女显然也发现了外面的异动,虚掩的房门一下子敞开。 “怎么回事?”一个冰冷的的男声传来。 “回老板,黑五按您的吩咐准备送那两名无关人员离开时,发现守在他们门口的黑四黑六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里面的人不翼而飞。随后我们又发现了好几名兄弟出现同样状况,属下担心您的安危,于是召集其余兄弟赶了过来,不料却发现这两人趴在您的房间门口偷听,属下怀疑他们是奸细,想把他们抓起来仔细审查,望老板明示。” “就他们俩?奸细?”冰冷的男声讽刺地传了过来,“黑一,你的意思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和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竟然把你们布置的防线全面攻破,直接闯到我屋里来了?” “是属下失职,请老板责罚。”黑一的额头上顿时冒起了冷汗。 “黑一,你真是安逸太久了,这安保的工作当真是越来越松懈了。过几日,换一批兄弟过来,你带着现在的这一批进入尖刀营训练一段日子吧,免得到时候怎么丢了性命都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那二十几名黑衣人闻言都不由僵硬了一下,很是惧怕的样子。 “是——”黑一回答。 “兄弟们情况如何?” “回老板,刚才苏医生检查过了,他们是被一种奇怪的蛇咬了,但这种蛇的毒素并不强,只是让人睡一觉便没事了。” “看来,下手的人并没有恶意,你也不用查了,这两个人留下,你带着兄弟们善后。” “可是老板,这两个人来历不明,属下怕他们伤害您……” “黑一,你是不是看我现在残废了,觉得那头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丛林狼也废了?” “属下不敢!” “下去吧,这大约是某个隐世家族向我们发出的警告,看来是想警告我们做事不要太过招摇,以免被国家行政组织给惦记上。” “是。” 那些黑衣人退开之后,花篱强撑着挻直的腰脊也垮了下来,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天,被二十多支枪指着脑袋,得多强的心脏才能保持镇定啊?反正花篱刚才头脑基本上处于死机状态,这会儿才急喘了几口气,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第10章 老板叫没名字 “你们没事吧?”一双柔软白皙的手伸过来将花篱拉了起来。 “还好,”花篱感激地望了那个叫做姚倩倩女人一眼,“你家男人可真霸气!” “他不是我男人。”姚倩倩淡淡道。 “女人,你敢再说一遍试试?”男人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墨明渊,你发什么疯?当年是你说的,你我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你帮了江易,我们之间便两清了,现在江易才是我男人,至于你,墨明渊,你缺过女人吗?” 眼见这对痴男怨女又要开撕,花篱觉得头都要大了,她觉得她一个外人夹在人家两口子之间,尴尬不说,还要承受相当压力。 于是,花篱推着胡利晋悄悄向前移动,打算挪到安全距离之后拔腿就逃。 花篱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那男人,那家伙给她的感觉就像一头嗜血的狼,天知道会不会多看一眼就被这头狼给撕碎,况且这家伙这时候还正在火头上,都说吃醋的男人最可怕,可花篱要说,一头吃醋的狼才最可怕。 眼看两人就要挪到门边了,花篱忽然感觉背后一股寒意直射背脊,然后一个冰冷的声音怒道:“滚回来,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花篱身体一僵,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慢慢地转过身子,花篱将胡利晋护在身后,随即对上了一双怒气腾腾的眼睛。 那男人长得还真不赖,是一个足以令无数女生尖叫的冷酷型大帅哥,不过这家伙冷得也太过份了点,花篱距离他足有七八米,依旧感觉那家伙身上的冷气迎面扑来。 不过大约是天妒英才,花篱发现这位帅爆了的冷酷帅哥竟然是坐在轮椅上的,花篱不禁在心里替他小小可怜了一下。 “那个……你们继续聊哈,我……我和小屁孩子就不打扰两位了,祝你们愉快——”花篱一边点头哈腰朝那位冰山帅哥陪着笑脸,一边还不忘推着胡利晋往后退去。 妈呀,这男人太可怕了,单是那气势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花篱是宁愿陪着那些面无表情的面瘫黑衣人,也不愿意面对这座似乎随时会爆发的火山的。 “听不懂人话吗?滚回来!” 那男人一声暴吼,吓得花篱整个人都在打颤,虽然没有依言“滚回来”,却也不敢再往后迈一小步了。 而此刻胡利晋躲在花篱身后,两手抓着她的衣摆,低着小脑袋,貌似很符合一个被惊吓过度的小屁孩姿态,只是谁也没看见,他此刻脸上已现出轻微怒容,已经快要忍不住发作了。 “墨明渊,你冲别人发什么疯?我连人家都不认识,只不过跟人家小孩在餐厅同坐了一张桌子而已,你凭什么把人家抓回来,还对人家大呼小叫?”姚倩倩冲那男人怒吼道,完全颠覆了胡利晋在餐厅对她的印象。 原来兔子发威了也是蛮有气魄的,起码没有被那头态度恶劣的嗜血狼给压了下去。 不过,现在的花篱一点也不感激姚倩倩的强出头,她发现,姚倩倩那番话一出口,现场的气压又低了几分,那男人阴沉的脸快要挤出汁来了,显然暴雷般的怒气正在默默酝酿中。 ——天啊,她不要被雷劈死啊! 花篱暗地里默默垂泪中…… “噗哧——” 在这气压低得令人无法喘息的时刻,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默。 这一声轻笑,也阻止了胡利晋接下来要进行的动作。心下一动,他倒要看看这个敢在老虎脸上捋须子的人是何方神圣。 胡利晋手指微微一动,在他衣兜里蠢蠢欲动的小花蛇丝丝便安分了下来。 “大哥,你还是老样子嘛!”一个清朗的声音含笑道,“嗨,大嫂,好久不见!” 一听见那声音,花篱见鬼似的猛地回过头去,然后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鸭蛋。 “老……老板?”花篱结结巴巴地说。 “嗨,小花花,我们又见面了。”倚在门边的俊美男子嘴角噙着一丝慵懒的笑容,朝花篱挥了挥手。 “你怎么在这里?”冰山帅哥冷冷地瞪了那个男人一眼。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俊美男子长腿一迈,走到沙发上坐在了下来,“你掳了我的员工,就不许我上门要人?” “这女人是你的人?” “宾果!”俊美男人轻弹了一下手指,“她是二哥帮我招的私人助理,今天才第一天上班,怎么样,还不错吧?” “既是你的人,马上带着她滚。” “大哥你太无情了哟,人家大半夜的跑过来,竟然连茶水也不招待一口就赶人,兄弟我,感觉很受伤。”俊美男子一点也没被自家大哥的气势给吓着,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你赶我我就不走的无赖样。 “说吧,什么事?”很了解自家兄弟的墨明渊微微皱眉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老爷子八十大寿快到了,老爷子交待如下——” 俊美男子说到这里正了正色,学着一个老气横秋的声音说道:“兔崽子们,今年那啥唠子礼物就通通免了,每人带一个女人到场就行,最好抱着个大胖娃娃,违者踹屁股……呃,家法伺候。” 墨明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对于老爷子的这一吩咐很是抵触。倒是花篱一听这话,差点没笑出来——感觉,这墨家老爷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好了,话已带到,就不打扰你和嫂子相聚了。”俊美男子说着优雅站起,抚了抚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走到花篱面前,执起她的手,状似深情地说:“花花,你愿意跟我走吗?或者,我跟你走也行。” 这烂大街的深情表白,花篱听着直想吐——丫的,好想甩他一脸怎么破? 但一想到留下来就要继续承受那冰山男的怒火,花篱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这时,原本站在花篱身后的胡利晋钻了出来,用力扯开了花篱被俊美男子握着的手,恶狠狠地说:“不许你欺负我姐姐!” “哟……真没看出来,你这小不点还是个小醋坛子呢。”俊美男子有些恶劣地将胡利晋一头柔软的短发揉成了鸡窝头,“难不成你想长大了娶她做老婆?” “是又怎样?她将来是要做我老婆的,你不许惦记她。”胡利晋说得义正词严。 胡利晋的惊人之语也把花篱吓了一跳——这小屁孩怎会生出这么奇怪的想法?不行,她得想办法尽早进行干预才行,不然小屁孩将来长歪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可现在的时间地点显然不适合对小屁孩进行教育,于是她狠狠敲了胡利晋一个爆枣,凶巴巴道:“小屁孩你给我闭嘴,这话是小孩子该说的吗?” “可是这位大叔是坏人!”胡利晋委屈地说。 “叫你闭嘴没听见么?”花篱气得照着胡利晋的屁股就抽了一巴掌。 “哇……你,你怎么可以打成人家那里……” 看小屁孩捂着屁股红着脸噘着小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花篱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要不是考虑到场合不适合,花篱第一时间想仰天大吼:“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还能不能有个正常点的了?” 花篱和胡利晋坐着那俊美男子的车离开,回到住处,已经是深夜。 车子停靠在花篱家的大门外。花篱和胡利晋打开车门下了车,正要跟那俊美男子道声谢,却见那家伙摇下了车窗,一个飞吻迎面飞来,然后那家伙自命不凡地甩了一下头,煽情地说:“亲爱的小花花,现在隆重地向你介绍我的名字,本人姓墨,叫墨明治,千万别忘了哟!” 花篱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这么无厘头的家伙,怎么会是她的老板?搞不懂! “那么美丽的姑娘,我们就暂时分别了哟,明天早上见,沙扬娜拉,seeyoutomorrow!记得哦,墨明治!”墨明治说完发动车子徐徐向前开动。 “知道了,没名字!”花篱撇撇嘴朝墨明治挥了挥手,“谢了!再见!” 花篱话音刚落,那徐徐开过她家门口的车子又倒了回来,墨明治把头伸出车窗,狐疑道:“女人,你刚才叫我什么?我没听清。” “叫你墨明治啊,原来你耳背啊?可怜的,年纪轻轻就耳背。”花篱装傻。 “不是……我明明听见你刚才喊我没名字的……诶?小妮子你竟敢拐着弯骂我?胆儿忒肥啊!” “老板,我叫花篱,今年二十八岁,请正确称呼我的名字。小妮子请主子赐给情窦初开看见美男随时双眼冒粉红泡泡扑上来的小女生。”花篱才不管这货是不是老板,反正他也没一个老板该有的范儿,“还有,据本市南方区域方言,墨明治念作没名字并没有错,所以老板,您要学着习惯别人叫你没名字。” “嘎?”墨明治被花篱一番长篇大论愣是说得哑口无言外加目瞪口呆,然后看着某人带着一个小屁孩无比潇洒地留给他一个背影。 直到那扇破旧的铁门闭上,墨明治才抚着下颔笑得意味不明,“有意思!看来二哥说得不错,这妮子还真不是寻常人物……呵呵……,接下来的日子,似乎不会太无聊了!” 第11章 雪魄琉璃碎片 受了一整天惊吓,花篱是又累又乏,强撑着把胡利晋赶去洗漱完毕,她自己也匆匆洗了个澡便倒在床上沉睡不醒了。 第二天,当第三轮闹铃响起的时候,花篱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刷完牙洗完脸换好衣服,刚下了楼便闻到了一股异香扑鼻,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哇呜,小屁孩这些都是你做的吗?”花篱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嗯,你这里的食材有限,只能做点简单的。” 花篱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每一样食材竟然都美味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掉,不多一会儿,桌上的食物便见了底。 直到此时,花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屁孩好像还没开吃。 “咳,那个,你做的东西太好吃了,所以……不知不觉间就多吃了,呃,我这就去帮你再做些来。”花篱望着尚扎着一条花围裙站在餐桌边的胡利晋,尴尬地说。 “不用了,这些都是做给你吃的,我吃的在里面。”胡利晋转身进厨房端了一个大盘子出来,盘子里除了一小片面包,两条蟹腿肉,余下的全是切成厚片的淡绿色**类蔬菜。 “咦?小屁孩你这吃的是什么?”花篱好奇地从胡利晋的盘子里叉了一块蔬菜,左右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是仙人掌。” “仙人掌?” 花篱一听,马上扔下叉子火急火燎地奔向屋后,很快又哭丧着脸返回,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喂,女人,你撞邪了?”胡利晋奇怪地问道。 “我还希望是撞邪了呢——”花篱欲哭无泪地说,“小屁孩你吃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吃仙人掌啊?你吃仙人掌也罢了,为什么非得吃那棵啊?” “一棵仙人掌而已,你用得着这么痛苦吗?”胡利晋奇怪地说。 “你知道个屁,那棵仙人掌有特殊的寓意,它是我爸妈在我十七岁生日那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然后那天之后他们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这跟这棵仙人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爸妈留下的书信里说,他们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离开了,只要我把他们留下的这棵仙人掌养出十二掌,他们就会再次回来。我养了十一年,好不容易养出十一掌,你却一下子把它全折了……小屁孩,你真的好过份你知道吗?” “嗤……骗小孩的把戏,也只有你这笨女人会相信。”胡利晋嗤笑道。 花篱闻言怒道:“小屁孩你找揍是吧?” 不过花篱的怒容维持不了几秒就垮了下来,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算了,折都折了,也做成菜了,再说什么了也晚了,为了不睹物伤心,请允许我圆润地走开,爷您再开吃……哎哟,我的小心肝……” 花篱出门上班时故意提着包包捂着胸口“飘过”胡利晋眼前,表示自己“很伤心”。 这女人—— 胡利晋撇撇嘴,要他相信这女人心灵这么脆弱,还不如相信一头母猪会爬树。 胡利晋开始埋头与那一大盘食物奋战——嗯,这翡翠掌珠味道还真不错! 吃饱喝足,胡利晋满意地打了个饱嗝,开始思考今早发现的问题。 那棵翡翠掌珠,也就是花篱说的,父母留下的一棵仙人掌到底是怎么来的? 翡翠掌珠通常生长于极旱极险之地,普通人绝对难以到达那样的险地,就算有人能到达那样的险地并且将它带了回来,也很难将它养活。 翡翠掌珠是一种需要灵气才能生长的植物,通常每百年生一掌,生至十二掌时,掌间结出灵珠,这些灵珠普通人服之可延年益寿,消除百病,修者服之可涤荡浊气,袪除身体杂质。 不过大约是家中灵草园种植的翡翠掌珠太多了,胡利晋并未觉得有多稀罕,因为它的掌叶吃起来清脆甘甜,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所以在家中,他没少拿这翡翠掌珠做菜吃。所以今天早上逛到屋后,发现一大丛仙人掌中竟然夹着一株,欣喜之余想也不想便把它的掌叶全折了拿来做菜。 其实花篱吃的早饭中也用了两片掌叶挤了汁做调料,所以味道才会那么鲜美,只是刚才她连胡利晋吃那掌叶也不忍直视,要是知道自己早把它吃下肚子不知会作何感想。 原本胡利晋也以为这株翡翠掌珠长了许多年,可听花篱的意思,这十一片掌叶其实才长了十一年,那就太怪异了。就算是灵气极为充盈的地方,最少也要十年才生一掌,更别说这灵气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球了。 难道说,那片土地有古怪? 想到这个可能,胡利晋再也坐不住了,飞快地跑到只剩下光秃秃一根杆子的翡翠掌珠前,用手扒开它根部的泥土,仔细搜寻起来。 很快,胡利晋在翡翠掌珠交织的根系中打到了一片指甲般大的雪白物事。 “雪魄琉璃?”胡利晋惊讶地望着那片在阳光下闪耀着七彩流光的小东西,“竟然是雪魄琉璃的碎片!” “奇怪,那笨女人的父母到底什么来头,他们手中怎么会有雪魄琉璃的碎片?难道他们也是修者?”胡利晋喃喃自语,“可若真是修者,作为他们的女儿,没理由资质这么差,连修炼的资格都没有。” 可若他们不是修者,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对父母不负责任地扔下女儿十一年不管? 还是,他们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可他们认识一些高级的修者,从他们手中得来这雪魄琉璃碎片? 又或者,雪魄琉璃碎片本就遗落在地不知多长时间,后来恰好一株翡翠掌珠长在了它所在的土地上方,两者逐渐融为一体后被人无意中挖了回来。 胡利晋想了半天也理不出半点头绪来,于是干脆放弃不想。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起码看到这片雪魄琉璃碎片,让他知道,剩下的那半片雪魄琉璃大若已不完整,很可能分成了若干小块。但若真是这样,寻找雪魄琉璃的难度就上升了好几倍。 不过胡利晋寻思着,花篱的父母不管知不知道雪魄琉璃的存在,怕是对它的了解并不多,不然也不会用把它埋在土里的方法来种植翡翠掌珠。 既然那女人那么在意这株翡翠掌珠,那就帮她一忙好了,也算是对自己贪嘴作出的补偿。 于是胡利晋从水龙头里接了一桶水,把雪魄琉璃碎片放进桶里,然后双手快速结了一个手印,低喝一声“释——”,便见一道白光落入桶里,桶底的雪魄琉璃忽然光芒大绽,像是在水中现出一道七色彩虹,随后那些七色流光慢慢地消融在水里。 待水里再也看不见一丝彩色,胡利晋将雪魄琉璃碎片捞了起来,拿一只小勺子舀了桶里的水浇到翡翠掌珠的根上。 然后,奇迹发生了,那株光杆的根茎上很快冒出了一个肉芽,并且那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很快长成一片完整的掌叶。 于是胡利晋又是一勺水下去,然后又长了一片掌叶;又一勺,又一片…… 很快,翡翠掌珠上长出了十二片掌叶。胡利晋再一大勺子雪魄琉璃水下去,十二片掌叶间冒出了十二颗小水珠一样的透明小珠子,这些珠子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如果不注意看根本没办法发现。 胡利晋满意地看着完全结出了珠子的翡翠掌珠,将剩余的水泼在了那些普通的仙人掌上。这些普通的仙人掌是无法吸收灵气成长的,但雪魄琉璃水应该会使它们发生一些改变,但具体是什么改变,胡利晋也不清楚。 做完这一切,胡利晋便提着塑料小桶回了屋里,连他也没发现,一大丛仙人掌下面,一团黝黑的石头“啪”地一分为二,从中间冒出了一个嫩黄色的小花蕾,那花蕾慢慢膨胀起来,然后顶端裂开,一层层艳黄的花瓣不断打开,露出里面翠绿的花蕊来。 “咕咚”一声,一个浑身透明的小精灵从花蕊里滚了出来。 这只小精灵拥有一对小巧的翅膀,长得跟人类的婴儿差不多,只是个子太袖珍了,大约只有成年人的拇指般大。 小精灵挠着头呆呆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着头顶上敞开的窗户,口吐人言:“花花……姐姐……,再……见……” 细如蚊呐的声音,连耳朵异常灵敏的胡利晋也没听闻。 小精灵有些笨拙地站了起来,扇动背后的翅膀。 很快,熟悉了背上翅膀的小精灵轻盈地飞上了天空,在花篱的房子上空盘旋了两圈,然后头也不回地朝远处的高山飞去。 小精灵离开后,那朵从石头里冒出的花迅速枯萎,掉落地上,化成了尘土,而那颗一分为二的石头又重新合上,变成一颗沉寂的石头。 傍晚,花篱回到家中,又吃了一顿异常美味的晚餐,心情愉快地提了水壶和小花锄到了屋后,下一刻—— “啊……小屁孩你给我滚出来——” 花篱的尖叫几乎震破苍穹。 “笨女人你又发什么神经?天上的鸟儿都被你震下来了啦!”胡利晋打开窗户探出头来不悦地说。 “你还问我干什么?”花篱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我种在东墙下的鸢尾花哪儿去了?还有花架上的含羞草和变叶木呢,是不是你拔掉的?还有那棵我种了十年的麒麟木,你干嘛砍了它?” “笨女人,那些是花吗?那是会要人命的鬼东西,爷顺手帮你处理了,不用感激,爷大度!”胡利晋说完甩头回屋,不再理会咋咋呼呼的某人。 第12章 莫名痊愈的癌症 没过多久,某个状似疯颠的女人又一路狂奔回屋,一把抱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胡利晋转了好几圈。 “疯女人,你干嘛?快把我放下来……” “哇哈哈哈……小屁孩你是怎么做到的?今早你明明把我那棵仙人掌吃掉了,现在竟然又长回来了,而且长齐了十二片掌叶,我好高兴……” 转了好几圈后,花篱忽然把胡利晋扔到沙发上,也不顾手上脚上还沾着泥土,抱着双膝窝在沙发里呜呜哭了起来。 “喂,笨女人,小爷被你占了那么大便宜都没哭,你哭什么?”胡利晋皱着眉望着哭得愈来愈伤心的花篱,脸上闪过一丝烦躁。 花篱却半天也不理会胡利晋,直哭得肩膀微微抽搐,浓浓的悲伤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似乎要把整个世界排拒在外。 胡利晋望着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忽然有种要暴走的冲动,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跳下沙发就朝屋外走去,打算来个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以前他也没少听妹妹哭闹,怎么就这么见不得这笨女人哭呢?好糟心的说! 走到大门口,依旧听见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声,胡利晋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折身返回。 “好了,别哭了,活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似的,爷就可怜可怜你,借你个肩膀靠呗!” 说到安慰人,胡利晋还真是不在行,以前妹妹在他面前哭闹,大多是撒娇取闹,那被大家伙宠上了天的丫头,知道什么是悲伤才怪。 也不知道是不是胡利晋这句话起了反作用,花篱忽然抱住了他,将下巴搁在他小小的肩膀上,哭得更大声了。 感觉到肩背上迅速漫延的湿意,胡利晋无奈地说:“啊喂,别哭了行不?再哭我就要被你的泪水淹死了!” “噗哧——”伏在胡利晋肩上的花篱忽然就笑了起来。 “好了,姐不哭了,以免真把你这小屁孩给淹死。”花篱抬起头,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姐现在先去美美泡个澡,待会带你逛夜市去。” 花篱风情万种地朝胡利晋抛了飞个吻,没个正经的模样令胡利晋明白,这女人终于又恢复正常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正常的姿态到底是正常呢还是不正常,好像——还真不好说! “疯女人,又哭又笑的,搞不懂!”胡利晋无奈地扯了扯身上被泪水浸润了大片面积的运动服,起身上楼拿了一套换洗衣物下来洗澡。 夜幕降临,夜市里却灯火璀璨,挤满了各种商贩的巷子里人来人往,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男女老少的欢笑声汇合在一起,充满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走在这样的街道,常常能将一个人内心的孤寂全部驱散。对于花篱来说,开心了或者不开心了,逛一逛夜市都是不错的感觉。就像现在,她和胡利晋一人抱着一桶刚出锅的爆米花,甜蜜香脆的爆米花在舌间绽放,身边摩肩接踵的人群,相错而过时善意的微笑,总会让人整颗心都欢欣起来。 一大一小两条人影融入到这个拥挤而喧闹的世界中,却又意外地感受到一种内心的安宁。胡利晋发现,他还挻喜欢这样的感觉。 晚上快十点时,花篱和胡利晋回到家门前。 远远地,花篱便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坐在自己家大门前的路灯下。 花篱连忙将手中的爆米花桶往胡利晋怀中一塞,小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徐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坐这儿,着凉了可怎么办?” “花花回来了啊!”徐奶奶慈祥地拍着花篱的手说道,“奶奶是特地来找你的。” “徐奶奶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奶奶的腮腺炎又犯了,小济跟他爸妈参加公司聚会去了,天又这么晚了,跑医院也不方便,就想着你家里种着好些仙人掌,过来拿点仙人掌回去捣碎了敷敷看。” “原来是这样——”花篱打开了门,边扶着徐奶奶进去边说,“可您老也不用特地跑一趟,打个电话给我,我送过去就好了呀。” “没事,又不远。” …… 扶着徐奶奶在沙发上坐下,又贴心地给她泡了杯陈年普洱茶,花篱这才准备到屋后去帮她取仙人掌。 这时被花篱押着乖巧地充当陪坐小辈的胡利晋,盯着徐奶奶肿胀的左颊边微微皱了皱眉。眼光犀利如他,只消一眼便看出这位慈祥的老人是患了绝症,当听到篱要去摘仙人掌,于是站起来道:“我去吧。” 胡利晋在后园子里摘了一片仙人掌,又从翡翠掌珠上摘了一小颗掌珠,将两者拿回厨房里,把去掉皮刺的仙人掌肉和掌珠放在捣盅里捣碎成泥,然后让花篱拿了纱布和胶带将它敷在了徐奶奶肿胀的左颊边。 冰凉的仙人掌汁接触到皮肤,不一会儿,徐奶奶便觉得疼痛减轻了一些。 “谢谢你啊,”徐奶奶看着把胶带剪子放进家庭医疗包的花篱说,“还有你家小晋,真乖,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想想我家小济这么小的时候,那简直是无法无天的小魔王,老让人头疼了。” “哪有,我都听小济说了,他那是故意惹你生气的,那时候徐爷爷刚走,您老伤神,他是为了让您快点从悲伤中走出来才故意调皮捣蛋的。”花篱笑着说,“要我说,就再也找不出比小济更孝顺的孙儿了,您看这些年,他对您可比对他爸妈还上心呢。” “那是——”徐奶奶也笑了,“我家小济也是个乖孩子。” “好了,天也晚了,奶奶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我送您。” “不用了,就这几脚路。” “没事,我闲嘛,我也好久没找您老人家聊天了,就陪您老走走呗!” “你这孩子——” ……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花篱在路上遇到了徐奶奶的孙子小济,打了声招呼说了几句话后,花篱的心情瞬间变得低落。 回到家,面对胡利晋做得香喷喷的晚餐也没什么食欲,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女人,你又怎么了?” “昨天晚上到咱家来的徐奶奶住院了,听她的孙子小济说,是腮腺癌,已经扩散了。” 胡利晋轻哦一声,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花篱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去医院探望徐奶奶。 怎么说徐奶奶都是看着她长大的,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花篱的父母刚离开那两年,徐奶奶常常叫花篱搬过去跟她一起住,花篱不肯,她便常常往这边跑,开导劝慰花篱,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往这边捎。 这么一个好心肠的老太太,竟然得了癌症,花篱心中自然难受。 到了第五天,是医生决定为徐奶奶开展手术治疗的日子,而刚好这天又是周末,花篱便一早出了门前往医院。 刚走到病房门口,便见病房里挤满了医生和护士。 花篱见状一惊,以为徐奶奶出了什么意外,挤进去一看,却见徐奶奶乐呵呵地坐在病床上,一名年龄很大的医生正在帮她做检查。 花篱挤到一个斯斯文文,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男生旁,不解地问:“小济,这是怎么回事?” 小济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今早医生过来为奶奶做术前准备,却发现奶奶脸上的腮腺癌肿完全消退了,医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案例,现在是肿瘤科最权威的郭老在帮奶奶检查,接下来还要进行进一步检查,今天的手术应该是是取消了。” “那这是好啊还是不好啊?” “这……还得看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吧。”小济道,“谢谢你啊花姐,一大早就过来看我奶奶。” “应该的!” 接下来的检查结果却完全出乎大家所料,徐奶奶不但腮腺肿瘤完全消散,颈下的淋巴结肿大也完全消失了,连血液肿瘤标志物检测也恢复了正常值。最后医生还是建议再做穿刺活检,但徐奶奶的家人考虑到上一次做穿刺徐奶奶受了不少罪,就没同意。 回到家里,花篱很是困惑地和胡利晋讲了发生在徐奶奶身上的怪事。胡利晋但笑不语——小小一庄人类常见的疾病,用经过雪魄琉璃的本源之力催生的翡翠掌珠都治不了,那才叫怪事。 不过听花篱的语气,他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在普通人群中却是惊世骇俗之事,看来他以后行事须得谨慎些才行,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当然,救人这种事遇着了总不能当作看不见,但他的力量也有限不是?那棵翡翠掌珠满打满算也就结了十二颗珠子,他还想留点自己和那笨女人防身呢。同情心这东西得有,但不能泛滥,天下之大,可怜的人哪天不是一抓一大把,要是都管,再借他一千个胡利晋也管不完。 徐奶奶五天后便出院了,出院后,整天乐呵呵的,家人担心的癌症复发也一直没有发生,最后一直活到九十多岁寿终正寝,人都说徐老太太这是好心修了好报。 第13章 “马路杀手”的驾驶课程 徐奶奶是好了,可胡利晋发现自己病了,一晚上起来,头晕、头疼,浑身如火烧火燎。 胡利晋也没料到自己服了一粒翡翠掌珠排去了这段时间积蓄的杂质后居然还会得病,且病得这般重。 也因为有了翡翠掌珠这个定海神针在,胡利晋才不急着去寻找炼制各种祛病丹药的原材料,却没想到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看来这次别无他法,只能硬扛过去了。 虽然身体极度不适,但为了不让花篱发现异常,胡利晋对自己施了个掩饰秘法,只是虽然掩去了身上的高温,却掩不去脸上的恹恹之色 早上花篱起来看见胡利晋这般模样,探了探他额头,没有发烧,认为只是普通的感冒,拿了感冒冲剂冲了逼他喝下,又为他熬了点稀麦片粥,眼看上班时向快到了,才急匆匆拿了包包冲出家门,末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转身扒着门框探头问道:“没事吧?要不要我请假陪你上医院看一下?” “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你那药挺有效的。”胡利晋赶紧回答。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人发现他身体的异样就糟了,现在他都快有些撑不住露出破绽来了,要不是为了让花篱放心,他这会早就倒下了。 “那行,我上班了,药在柜子里,记得四个小时吃一次。” “好。” 确定花篱离开,胡利晋跌跌撞撞回到房里,将门反锁上,又从衣兜里拿出小花蛇,警告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现出真身,最后想了想还是信不过它,便强撑着对它施了个束缚术,一头倒在床上昏迷了过去。 家里,胡利晋蜷在床上,小小的身子不停地瑟瑟发抖,小小的脸蛋红得像被煎熟的虾子,被禁锢在床尾的小花蛇焦躁地扭着身子,口中“嘶嘶”吐着红信,却怎么也挣不脱胡利晋施展的束缚术。 而公司里,才刚走进办公室的花篱便被墨明治一路拽到了地下停车场。 “我说老板,您今天又要闹哪样?”被硬塞进副驾室的花篱无奈地望着那个长相妖孽的男人。 话说长得漂亮的男人无事献殷勤,且这男人事业有成又多金,是个女人都会心动吧?可奇怪的事,花篱一点也没有心动,认识他这半个月以来,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上班第一天,这家伙只露了一下脸便消失了,然后有人抱了人头高的文案堆到她桌子上,说是总裁吩咐的,叫她下班前全部搞定。 她以为自己遇到异常苛刻的老板,但还是凭着过硬的专业水平以及不服输的劲儿愣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结果晚上,这货完全颠覆了她对上司的看法。 第二天,这家伙却送了一辆时尚的机车给她,竟然连驾驶证也帮她办好了,理由是她那辆破自行车早该换代了,时尚的美女怎能没有一辆时尚的机车? 得,第一次有人睁眼说瞎话赞她是美女的。 不过虚荣心人皆有之,花篱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反正想着,买车子的钱慢慢还给他得了,她那辆自行车骑到菜市场买菜还蛮贴合生活,骑来上班就有些影响不好了,但天天挤公交又嫌麻烦,也想着买辆电瓶车代步,这机车虽然炫酷了点,也还能接受。 但花篱上网查了一下这个型号的车子价格,差点没给吓出心脏病,就这一辆机车竟然抵得上一辆高级轿车。 开什么玩笑,开这么个车子出门,不等于向大众宣告——我是一只肥羊,快来宰我吧! “与其坐着这辆车子到大街上被人砍,不如老板现在砍了我吧!”花篱把车钥匙扔回给墨明治时如是说。 墨明治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于是给她换了辆大众化的,虽然价格仍超出了她的预期,但花篱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收下……可为毛她要立个借据啊?这车子明明是墨明治硬塞给她的…… 好吧,这才上班第二天,她的老板也成了她此生第一大债主! 然后,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几乎每一天都是花半天时间处理工作,剩下的半天给墨明治塞到什么上流社会淑女养成会所去学习各种礼仪,说是作为总裁的私人助理,以后要经常跟各界人士交际,失了礼可不行。 好吧,为了工作,她忍了,为了学习仪态脖子被衣领上倒插的大头针扎得伤痕累累她忍了,穿着十五公分高的高跟鞋学跳交际舞双脚疼得快废了她也忍了,可穿着堪称三点式的舞裙跳肚皮舞是个什么梗? 回头一看某人脸上颇为恶劣的笑容,再一问礼仪教练可有这样的项目,得到否定的答案后花篱顿时怒了。 当然,肚皮舞一项取消了,其他照旧。 可前些日子都是上午工作,下午学习,今天一大早就被扯下来了,花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面对花篱的疑问,墨明治只笑着说到地头你就知道了。 然后花篱就被带到一片开阔的场地里。 原来返厮是要教她开车。理由?某只笑得跟狐狸似的美男子谆谆善诱:“作为总裁的私人助理,在总裁应酬喝了酒或者生病了或者疲劳了代驾一下,是不是很应该?” 好吧,的确很应该! 于是乎,花篱开始了颇为悲催的试驾生涯。 墨明治为花篱讲解了一下操作流程,两人便将位置换了过来。 不就是开车么?姐就不信搞不定!于是启动,挂档,加油,车子徐徐向前滑动……哈,开车而已,这不是比吃饭还简单的事? 然而接下来她就知道什么是乐极生悲了—— 眼看前面遇到了废轮胎堆砌起来的障碍物,花篱顿时紧张起来,头脑也变得迟钝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左转……呃,右转……呃……该死的哪边是左转哪边是右转啊?”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响起,车子“嘭”地撞上了障碍物,原来是花篱在慌乱中错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车子被迫停,花篱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脸上一片煞白。她不由想起一个词——马路杀手。 据说,女人在开车时遇到意外状况时容易慌乱,从而做出错误反应,最常见的便是将油门错当成刹车,结果不用猜都知道了,原本是想紧急刹车的,结果车子加速前进,瞬间将人撞飞。这也是女性驾驶员常常被人称作“马路杀手”的原因。 想想车子要真上路可能发生的意外,花篱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老板,我不学了行不?反正您也不缺司机。” “不行!” “可我害怕自己变成马路杀手!” 某老板抚着下颌状似思考,“嗯,这倒是个问题,你这么笨,要真上了路,真说不定会成为超级马路杀手!” 花篱闻言顿时黑了脸——她这是被诅咒了还是被诅咒了? 不过受了极大惊吓的花篱是真的不愿意再继续学下去了,于是顺着某人的话头说道:“所以啊老板,我实在是不适合开车的,那个,咱就不学了哈——” “不行!”墨明治立马拒绝,“学是一定要学的,不过嘛,看来得换个方式了。” 于是乎,墨明治带着花篱到了一个异常热闹的地方——电竞城。 “老板,您可真有闲情逸志!”花篱站在充塞着各种电子语音的电竞大厅撇了撇嘴。 她这老板是誓将不学无术进行到底的梗啊! 不过还没待她多想,便见墨明智将一张黑卡递给了接待台的小姐,那位小姐接过卡后一愣,接着无比恭敬地说了声“您稍等”。 很快,一名头顶微秃的中年人从里面迎了出来,将两人迎到了一间独立且异常宽阔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有整整一扇墙壁作为屏幕,屏慕前方停放着一辆与真物一般无二的电竞用跑车。 “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里练习驾驶技术。” “老板您在说笑吧?玩电竞游戏也能练习驾驶技术?” “不相信?试试就知道了!” 墨明治也不解释,叫那名中年人启动设备,把花篱推进了主驾室,而他自己也上了副驾室。 灯光亮起,前方的超大屏幕顿时变成了实时街景,连两边的车窗上也出现了相应的景致,感觉,就跟真实坐在路上行驶的车里没什么区别,连车里的设备也跟真车一致。 在墨明治的指导下发动车子,花篱惊奇地发现,无论是引擎发动引起的轻微震动还是乍然发动车子引起的轻微失重感都那般真实。 惊讶之余,花篱开始尝试驾驶车辆,慢慢地竟然渐入佳境,才小半天工夫便能轻松行驶在无人的“大街”上了。 中午在墨明治的带领下在一家西餐厅吃了简单的午饭,休息了一下后又继续未完的驾驶课程。 现在花篱已不那么排斥开车了,并且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而有点小兴奋。 再次坐到模拟驾驶仓里,墨明治望着紧握方向盘专心驾驶的花篱,脸上忽然现出恶作剧的笑容,悄然将模拟系统调到了中级水平。 于是花篱很快发现前面的路况发生了急剧变化,不但拐弯增多了,地面还常常出现崎岖或者坑洞,并且路上行驶的车辆越来越多,还不断遇到不遵守交通规则乱走路线的车辆,还有乱穿马路的行人和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的机车…… 很快,花篱便“撞”到了路边的隔离带上,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冲过了一条缓冲带,体验了一把“飞一般的感觉”,之后又“撞飞”了一位“行人”。 两个小时后,从模拟驾驶仓出来的花篱脸色苍白,双腿发软,连眼神都有些飘忽了。 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花篱骤闻“明天继续”四个字,手一抖,差点没将手上喝着的矿泉水瓶朝那张笑得跟恶魔似的脸上扔过去。 看花篱状态不佳,某老板决定提前放花篱下班,并贴心地将她送到了家门口。 直到下了车,花篱的脸色还是很不好。不过只要是个正常人,一天之內连续开车撞飞了十三个人,看你脸色好不好?虽然知道那是虚拟场景,可尼玛这场景敢不敢再弄得真实点? 第14章 小屁孩生病了 有气无力地回到家中,花篱把包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摔,不动了。 好一会儿之后,花篱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今日家里好像安静得过份了些。 难道小屁孩出去了? 好吧,小屁孩出去走走也好,免得老呆在家闷坏了。 原本花篱还想着,既然决定收养小屁孩了,为了长远着想,要不要将他塞到小学里跟一票小屁孩打成一片,可在征求他的意见时遭到了强烈抵触,然后,然后看到这家伙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就那么翻了几下,然后便倒背如流了,还能把里面的文章说得条条是道。 口瞪口呆地望着那只小小的妖孽,花篱的心被狠狠打击了一下。 算了,这种水平的妖孽要是放出去,那些娇滴滴的花骨朵们的心灵还不定要受到怎样的摧残。 家里养了一只妖孽,花篱与有荣焉,更何况这只小小的妖孽还烧得一手好菜,花篱常有种包养反被包养的酸爽感。小屁孩来了之后,她菜都买得少了,房前她种得惨不忍睹的蔬菜地被打理得欣欣向荣,原本老要买菜吃的她向着有菜卖的趋势发展。 不得不说一说小屁孩烧菜的手艺,令花篱颇为不解的是,为什么平平常常的时蔬到了他手里便能化腐朽为神奇,变得美味无比? 不过家里有个专职的煮夫……呃,不对,小屁孩还没长大,哪能称为煮夫? 叫做煮孩?呃,怪怪的…… 总之每天回到家里便有一顿热呼呼香喷喷的饭菜等着你,感觉好幸福的说。 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烟火气息的家,怎么就这么不习惯呢? 花篱哀叹一声——她被小屁孩宠坏了啦! 唉,这样下去可不行。 花篱伸了伸懒腰,准备洗手做汤羹。小屁孩不在家,她总不能事事求人。 才走到餐厅,花篱便发现了不对劲。 餐桌上,胡利晋的早餐盘子还摆在桌子上,食物基本没动,连那碗特地为他熬的麦片粥也原封不动地摆在上面,地上甚至有不小心泼撒了的牛奶渍。 平日里胡利晋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吃完东西后会随手收拾好餐桌和餐具,就算是吃不完的食物也会拿去倒掉洗干净盘子。可现在他的早餐餐具还在,这非常不正常。 花篱开始屋里屋外的寻找,把胡利晋平日里常呆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着人影,忽然心下一动,“噔噔噔”地跑到楼上去,果然见他的房间门紧闭着,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这家伙在睡觉啊。 可是花篱敲了敲房门,无人应,拧了一下门把,这家伙竟然从里面反锁上了。 花篱又拍了好几下门,并大声叫喊,然而房间里面连一丝回应也没有。 花篱皱了皱眉,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想也不想一脚踹开了门。 门一开,屋里的情形令花篱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只见胡利晋小小的身子如同虾米一般弓成一团,浑身颤抖个不停,祼露在外的手足和小脸赤红一片,嘴唇青紫几近乌黑,看着有些吓人。 花篱一下子扑到了床前,把胡利晋抱在怀里,感受到胡利晋身上非人的炙热,心下又慌乱了几分——正常人就算发烧也断不可能烧到这种程度。 “小屁孩,你怎么了?醒醒,快点醒醒……”花篱焦急地拍拍胡利晋的小脸,企图将他拍醒。 也许是感应到了花篱的呼唤,胡利晋紧闭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嘴巴也微微张了张,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花篱见状忙抱着胡利晋往门口冲,边跑边说:“小屁孩你忍着,别怕,我这就带你上医院。” 在花篱怀里犹瑟瑟发抖的胡利晋闻言用尽力气挣扎了一下,艰难地开口:“不……不要……去医院,会……吓到……人……,去……了也……没用……” “小屁孩你别说话了,乖,你现在病得很严重,必须去医院,不然你会死的……”花篱现在说话都在打颤,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害怕。 “不……去……”见花篱不听他的话,胡利晋很是焦急,却无计可施,转眼间花篱已抱着冲下了楼梯,正要往大门外奔去。 这时,忽然从胡利晋身上绽放出刺目的金光,花篱吓得差点松手把胡利晋摔地上。好在那金光一闪而逝,然而诡异的情况再次发生,只见一道道金色的纹路顺着胡利晋的脖子往上漫延,如同一条条富有生命力的藤蔓,顺着血管的走向一直爬向头顶,同一时刻,他的手、脚也被大大小小的金色纹路覆盖,看起来有些吓人。 此时,胡利晋看起来精神稍微好了一些,虚弱地开口说道:“回去……求你……,会……没事的!” 虽然心里早就有所准备,大约知道胡利晋不是正常人,但看到此刻的他,仍然下意识地感觉到些微恐惧。不过花篱很快反应过来,她怀中抱着的是和她共同生活了半个月的小屁孩,就算他长得有点不正常,可也是她的小屁孩。 人类情感的强大在于,只要是他们认可的亲人,哪怕那个人长得再难看,再恐怖,他们也能一如既往地爱护他(她),珍惜他(她)。 此时花篱抱着胡利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如今这副模样的小屁孩是万万不能送进医院的,可如果不送医院,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了天下父母心,看着孩子生病,病在孩子身,却痛在父母心。 看到花篱脸上发自内心的疼惜,胡利晋嘴角微微一翘,“你……不害怕吗?我还以为……你会……把我扔地上,然后跑掉……” “破小孩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花篱哭笑不得,不过经胡利晋这么一扰乱,她心里倒没那么慌乱了。 “小屁孩你快点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帮……不了,只能……扛过去……”胡利晋说着极其疲惫地靠在了花篱的臂弯里,闭上了双目,“别吵……我要睡一觉,睡……就好……了……” 胡利晋勉强说完这句话便再度昏迷了过去,昏迷过去后,他身上的金色纹路迅速消退,虽然脸上的赤红与唇上的青紫依旧有些吓人,但看着比较像个正常的孩子了。 花篱叹了口气,只得抱着胡利晋返身上楼,想来他的话不会无的放矢,他说去医院没用那大约是真的没用。 把胡利晋放回床上,看着他即使睡着了也痛苦地皱成一团的眉头,花篱心中升起一股重重的无力感。 在床前焦躁地踱了好一会儿的花篱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拨通了李娟儿的电话,向她询问了高热病人的护理方法。 李娟儿事无巨细地向花篱交待了各种注意事项,末了问了花篱一句是不是胡利晋病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电话便挂断了。 二十分钟后,花篱的手机再次响起,按下接听键,是李娟儿的声音,“我现在在你家门外。” “你怎么……”花篱没料到李娟儿会来,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刚才依着李娟儿的吩咐解开了胡利晋的上衣,用温水帮他擦拭身体时,发现他的心脏部位有一些金色的流光在闪烁,像是在保护他的心脏一般,如果让李娟儿看到这个现象,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当成怪物。 “听着,我知道胡利晋不是普通人,我想你也不愿把他送到医院去,或许我能帮助他。” “你……知道?”这下轮到花篱意外了。 “是,他上救了我时,我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请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想帮助他。” “那……好吧,我相信你!” 李娟儿上来时,看到胡利晋胸口的金色流光也微感惊讶,但她二话不话,拿起听诊器仔细地帮胡利晋检查,片刻之后微笑道,他应该不会有事了,心跳虽然有些快,但还算平稳,现在所要做的是尽量用物理降温帮他把体温降下来,补充些水分也很重要。 或许是李娟儿教给的护理方法起了效,两个小时后,胡利晋身上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赤红的皮肤渐渐转为正常,青紫的双唇也恢复了血色,原本揪作一团的小脸也舒展开来了,人虽然还在昏睡着,可总算没那么令人忧心了。 “小家伙睡上一觉应该就没事了,记得待会熬点粥,小家伙醒来后估计会很饿,可以吃点,但别让他一下子吃太多,明早再给他多吃点既营养又容易消化的半流质食物,这样调养上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你啊娟儿,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什么,我还要感谢小晋救了我一命呢。”李娟儿笑道,然后望着欲言又止的花篱又不觉莞尔,“花花,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看到小晋胸前的金光不会感到奇怪?” 不待花篱回答,李娟儿又接着说:“因为我见过比小晋更神奇的人。在我七岁那年,跟随父母去爬山,爬上山顶时我父母为山顶的美景所震撼,一时忘了注意我,于是为了采一株长在崖边的野花,我从悬崖上滚了下去,在我往下掉的时候,是一个背着药篓的大哥哥从半山腰跳下来把我接住,然后带着我飞到悬崖下,等我爸妈找下山来时又悄悄地走掉了。 一直到现在,我爸妈都不相信是一个会飞的年轻人把我救了,只当是我掉下来时被藤蔓绊住了所以才检回一条小命。 我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很神奇的人,他们不愿为世人所知,但又默默守护着世人。” “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把小晋的秘密告诉别人,我了解的,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去守护小晋,以后,无论需要帮什么忙,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你们的。” “啊?哦,那娟儿真是谢谢你了!” 原来李娟儿并不是把小屁孩当怪物,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有超能力的神奇小孩,那还好,当超人总比当妖怪好。 不过也幸好小屁孩满身金色纹路的模样没被李娟儿看到,否则李娟儿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淡定也是未知。 第15章 做我女朋友吧 送走了李娟儿,花篱又上楼看了一下胡利晋,看他呼吸平稳地安睡着,不觉微笑了一下,扯过凉被帮他盖上,爱怜地顺了顺他额上的发丝。 忽然间,一颗蛇脑袋从胡利晋的被子里钻了出来,把花篱吓了一跳。不过现在花篱已经没那么怕这条小蛇了,瞬间的惊吓过后,伸出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别吵,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那条小蛇似乎也知道花篱是真心为胡利晋好,很人性化地点了点头,游到胡利晋的枕头边盘成一小团,伏在那里不动了,只是小小的脑袋一瞬不瞬地望着胡利晋,时不时吐出小巧的红信。 安置好胡利晋,花篱便下楼熬粥去了。 熬好粥,又上楼看了胡利晋一下,见他还没醒,便下楼胡乱吃了些东西,匆匆洗了个澡,又没跑到胡利晋的房间里一直守着他。 一直守到十二点过后,胡利晋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此时花篱已经困得不断地打哈欠,坐在床边没一会儿头便垂了下来,一上一下点得像是鸡啄米,最后干脆脑袋一歪,趴在胡利晋的床边睡着了。 只不过花篱就连睡着了也不忘拉着胡利晋的一只小手,觉得这样一来,小屁孩一旦醒来她便能感觉到。只是她似乎太低估了自己的睡眠质量,这一睡,竟然睡得昏天黑地。 午夜过后,胡利晋缓缓睁开了双眼,一转头,看着花篱趴在他床边睡得口水横流的模样,不禁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笨女人! 胡利晋看着花篱的脸,竟然就这么看痴了过去。 细看之下,花篱的脸说不上好看,却也不难看,就是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别扭。 胡利晋看着看着,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花篱的脸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子的,可具体问题出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再看看自己被花篱握着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属于花篱的温度,胡利晋忽然觉得,如果一直和花篱这么牵手下去,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清晨,迷迷糊糊中,花篱反射性地紧了紧手心,然后发现自己的手心里空无一物,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小屁孩”,便惊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花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到了胡利晋的床上去了,而此时应该躺在上面的胡利晋却不见了踪影。 “小屁孩——”花篱忽然心中一慌,鞋也顾不得穿,光着脚丫子便冲下了楼,一眼看到正扎着花围裙把两个盘子放在餐桌上的胡利晋,不由心下一松。 “你醒了?快去洗漱一下,下来吃早餐,等下不是要上班吗?” 花篱愣愣地望着胡利晋,一脸的见鬼。 三步当成两步走下楼梯,花篱一把扯住胡利晋,一脸严肃地拿手背放在胡利晋的额头上探了探,又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对比了一下,口中喃喃道:“没发烧啊,难道昨天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胡利晋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难得对这女人和颜悦色一回,敢情被这女人当成神经错乱了?当下一把挥开花篱的手,恼羞成怒地说:“呸呸呸,疯女人,你才烧坏脑子了呢。” 被骂了一通,花篱反而喜笑颜开,习惯性地揉了揉胡利晋的脑袋,欢快会说:“哈,总算是恢复正常了。” “姐这就去洗漱换衣服,等着姐哈——”花篱冷不丁在胡利晋的小脸上一啄,哈哈大笑着飞奔上楼。 ——这女人! 胡利晋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可转瞬又忍不住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吃完早饭,确定胡利晋真的没事了之后,花篱这才决定照常上班。 新的一天开始了,可花篱的噩梦也开始了,今天也同昨天一样,到电竞城练习驾驶技术。 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花篱不由心下发狠——不就是玩游戏么?姐又不是没玩过,谁怕谁! 于是,花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专心致志地研究如何巧妙地躲过不利路况,如何在夹缝中偏过过往的车辆,且不惜忍着强烈的不适故意“撞飞”了数名忽然冒出的“行人”,以精确计算出躲避的几率与最有利的躲避方式。 在墨明治惊讶的目光中,花篱“撞车”的次数越来越少,直至傍晚,最后一轮测试,花篱竟然满分通过。 到了这时,墨明治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就连他,想要一口气通过所有关卡也不容易,这女人不过才学了两天,这就成了顶级高手了? 墨明治被花篱这妖孽的天赋狠狠打击了一下。他没告诉花篱的是,这个看起来像是电子竞技游戏的设备,其实是某发达国家用来进行驾照级别考试的专用设备,普通的驾照,其实只要通过初级测试就没问题了,而通过中级测试,便拥有了赛车手的资格,若是通过高级测试,那么恭喜你,你拥有了特技驾驶员的资格。 以花篱现在的驾驶水平,拿到普通的驾照那是绰绰有余了。 从模拟驾驶仓出来,花篱尚有些意犹未尽。 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内心竟也有着如此狂热的冒险分子,这样极度紧张刺激的极速竞技竟让她有种血脉澎湃的感觉,恨不得再来一场。 而且她发现,在极度的紧张中,她的脑中似乎有一个神秘的开关被打开了,从而使得她能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中保持头脑清醒,并瞬间作出正确判断。 “老板,明天还要继续吗?”花篱意犹未尽地说。 墨明治嘴角一抽——你丫的都能当赛车手了,还继续个屁! 为了自己可怜的自尊,墨明治只得回答道:“那个,不必了,你的驾驶课已经合格,明天继续上礼仪课。” “哦……” 花篱有点小失望,她还想着挑战更高级别的关卡呢。 在回去的路上,花篱心情甚是愉悦,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 车子在花篱家门口停住,墨明治忽然转头道:“花花,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嘎?咳咳咳……” 花篱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好不容易缓过来后,两眼通红泪水汪汪地望着墨明治:“老板,您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请您再说一遍。” “我说,做我女朋友吧。” 花篱闻言眨了眨眼,把刚才咳出的泪水眨了回去,然后定定地盯着墨明治,半天不说一句话,直到墨明治被她盯得心底有些发毛,这才听见她悠悠开口:“老板,您有病,得治!” ?墨明治眉毛挑了挑——敢情他被当成神经病了。‘ “喂,女人,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想请你冒充我女朋友参加我爷爷的寿宴而己!” “嘎?”花篱一愣,敢情是她会错意了。 “后天就是我爷爷八十大寿的日子,老爷子交待,我们兄弟四个今年必须带着老婆或者女朋友到场,可你老板我至今单身,为了不被老爷子踹屁股,只得出此下策。” “老板,您脑子没毛病吧?就算要找个女人冒充你女朋友也不用找我吧?咱公司里大把的美女,你干嘛不找別人去?” “我也想啊,可那些美女一到我爷爷那肯定露馅。” “为什么?” “你别看我爷爷年纪大了,眼睛雪亮着呢,咱公司那些美女都是我二哥精挑细选的各界精英,整就一台台严谨的工作机器,工作起来完全没问题,可她们看我的眼光都像在看待一台下达各种指令的终极机器,关键是,她们的年龄都比我大。” “那不还有前台和后勤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吗?” “唉,那几个小丫头就更不用说了,每次一跟我说话,一个个嗑嗑巴巴的像是怕被我吃掉似的,你看,这么些个在我面前说话都不利索的妞,怎么让人相信这是我女朋友?” “可我也不合适啊!” “我看你就挺合适” “老板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你看看我这张脸,能看出点什么没?”花篱说着将脸凑到墨明治面前。 墨明治望着花篱一本正经的面孔,不由有些好笑,但他还是忍住笑意装模作样地上下左右打量了那张凑近前来的脸好一会儿,然后一本正经地下结论——“好多黑头!” “嘎?”花篱呆了一呆,跟着恼羞成怒地吼道:“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这张脸上明明确确写着三个字——‘我很丑’。” “可是我很温柔!”墨明治很自然地接下话头。 “???” 花篱脑门上挂着三个问号。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一首很出名的歌。” 花篱这才反应过来,可是现在他们讨论的不是歌出不出名的问题好伐?怎么感觉这家伙像在故意忿开话题呢? 于是花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我拒绝!” “拒绝无效!”墨明治笑眯眯道,“这是工作需要,我爷爷寿宴那天会有很多重要人物到场,正好检验你这段时候所学的礼仪是否到位。” 花篱望着那张笑得跟狐狸似的脸,嗅到了一丝可疑的味道,难道这厮把她扔到什么养成会所去学习礼仪就为了这个目的? “那就这么定了,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还有,你家那只小醋坛子也可以一起来。” …… 第16章 墨家山庄 花篱愣愣地站在路边,望着某老板迅速远去的车屁股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这是——被女朋友了? 刚才那只狐狸是怎么威胁她来着?好像是说她要敢不答应,扣她半个月薪水还有绩效奖、勤工奖、年终奖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奖金。 花篱记得,这些奖金能抵她三分之一的薪水。 终于醒过神来的花篱对着某无良老板离去的方向气得直跺脚,破口大骂:“该死的没名字,竟敢威胁我,姐诅咒你被豆腐撞死,被冷水烫死,被舌头咬死,被苍蝇叮死……” 发泄了一通的花篱悻悻地回头,一眼看见胡利晋抱着一把青菜站在院子里,透过铁门上方的栅栏定定地望着她,脸色有些阴沉,好像在生闷气。见花篱看过来,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屋里。 “小屁孩!见姐回来了也不顺手帮开开门,真是——”花篱咕哝着伸手进门洞里打开了门。 胡利晋从花篱回到家一直到两人合作把晚餐做好端上桌,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而神经粗大的花篱也没发现胡利晋的异样,一边叹着“好香好香”一边把锅里的小排骨汤盛到碗里。 “小屁孩,你汤里放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香?” “……” “喂,小屁孩,怎么不出声?” “……” 胡利晋睨了花篱一眼,闷闷地说:“你答应了那大叔,要做他女朋友?” “你听见了啊?”花篱一听这事就有些来气,“这该死的没名字不知发什么神经,竟然要我冒充他的女朋友参加他爷爷的八十寿诞宴会,不答应就扣我工资和奖金。” 想着有可能在很多人面前出丑,花篱不由在心底把墨明治诅咒了千万遍。 “那你……有没有喜欢他?”胡利晋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喜欢他?小屁孩你在想什么?以后乱七八糟的的电视剧少看,那些狗血电视剧都是忽悠人的,整得好像是个女人都应该喜欢自己的上司似的。”花篱忿忿地拿汤勺柄敲了敲胡利晋脑袋。 “哦——”这次胡利晋倒是没对花篱大呼小叫,埋首喝起了面前的排骨汤,嘴角微微上扬,显示出他此刻心情大好。 ??“不过呢,姐被威胁了,姐表示不开心,姐要不开心了呢,说不得要回报点什么……”花篱想了想,忽然狡黠地笑了起来,“小屁孩,后天咱俩一起去参加墨老爷子的寿宴,破老板不是要我穿隆重点吗?姐就故意穿寒酸点,反正丢脸也是丢他的,人家又不认识姐,姐脸皮厚姐怕谁呀!至于礼物么,小屁孩你就随便在后花园里挖一棵兰草什么的得了,听说老头子年纪大了,都喜欢伺候些花花草草。” ??“好!”胡利晋答得异常干脆,小脸上也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花篱还真是说到做到,这天一大早,便赶着胡利晋起床,然后是穿衣打扮。 ??很快,花篱穿着一条半旧的小脚牛仔裤,一件淡藕色的纯棉t恤,脚踩一双牛仔色的休闲鞋,头上随便扎着一束马尾闪亮登场。 ??胡利晋穿的是平常穿着的浅灰色运动套装,上衣有着连在一起的大口袋,宽松的裤子也左右各有一个大大的口袋,而小花蛇丝丝平素出去时多是呆在他的裤兜里。 ??两人简单吃了点早餐,花篱收拾碗筷,胡利晋则去后园挖兰草。 ??虽然花篱交待随便挖一棵,但胡利晋想了想,还是选择挖了一株经过雪魄琉璃水改造过的素心兰。这素心兰是从花篱最爱的一盆兰草上分发出来的,兰叶修长健美,色如翠玉,叶面仿佛有流光闪烁,花型优雅,花色清淡,花香幽远怡人,最重要的是,如果长时间和这株素心兰相伴,还能有效改善老年人常见的呼吸系统疾病。 ??胡利晋要送给墨老爷子的这一株素心兰,是一份健康的护航,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虽然他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是很喜欢墨明治,但在他父母以及师叔师娘们的影响下,养成了尊老敬老的优良品质,只要不是惹人生厌的老不修,胡利晋都愿意以善意去相待。虽然那墨老爷子也不一定会喜欢这株素心兰,说不定会视为草芥,看过之后不屑地扔到一边去。但胡利晋觉得那样也于他无损,他的心意到了,别人接不接受没必要介怀,反正他现在有雪魄琉璃碎片在手,这样品质的素心兰培植个三五十棵不成问题。 ??将素心兰连土挖起,栽种在一只小巧的粗陶花盆里,然后装在一只深而窄的礼品盒里,胡利晋满意地笑了笑,起身走到水龙头下才洗干净了双手,门外便传来了墨明治的汽车喇叭声。 ??一身清爽装扮的花篱抱着一只不大的礼品盒子和胡利晋走出家门,有些挑衅地迎着墨明治的目光上了车。 ??看着花篱这副趾高气昂的姿态,墨明治忽然笑了起来,回过头来意有所指地说:“你今天这身打扮真不错,颇有我女朋友的水准,呵呵……” ??花篱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墨明治的穿着,这厮也是一身休闲装扮,浅蓝色休闲裤加白色t恤再加白色运动鞋,一副到郊外踏青的标准装扮,话说跟她的一身装扮出人意外地相配,就像两人事先约好的一样。 ??说好的要穿得隆重点呢? ??听墨明治一解释,才知道那老爷子不喜欢拘束,虽是极为隆重的八十寿诞,却也只当是普通的家庭聚会来看待,穿着打扮随意就好。 ??原来这厮也猜到了花篱的抵触,料准她会跟他反着来,所以才用了个迂回战术,既能达到目的,又能使花篱再次感到郁闷。 ??花篱的确是感到了一丝郁闷——早知道老爷子不喜欢人家打扮得太过隆重,她就来个浓妆艳抹,穿得像是参加国际颁奖典礼一样闪亮登场。 ??花篱看着墨明治愉悦的表情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混蛋,怎么就处处吃死了她呢?是他太聪明还是她太笨? ??原本花篱以为,墨家老爷子住的地方肯定在市中心,后来才知道错得离谱,原来这墨家大宅竟然在东郊的半山腰上,是一座占地面积颇为宽广的园林式复古山庄,不但空气清新,风景怡人,是个休养的好处所,且整座山庄布局巧妙,易守难攻,加上最先进的安防系统,使得这座山庄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牢固,一般的宵小想打它的主意,还真不是易事。 ?由于老爷子的寿宴下午才开始,整个山庄虽然已经忙碌开了,但宾客还没几个,听墨明治说,也就是几个和墨老爷子极要好的老头子带着小辈先到了,这会儿大概在老爷子最爱的听风阁喝茶下棋来着。 ??墨明治说,他爷爷就是个臭棋蒌子,棋下得差脾气又坏,在他和几个老伙计下棋的时候还是先不要去触他的霉头为好。所以,他接过花篱手中的礼品盒子后,把花篱和胡利晋安排在一座雅致的木头房子里,然后让人送上茶点,嘱咐他们先休息一下便离开了。 ??这座木头房子建在一片茶树林里,高大的油茶树冠几乎将整座木屋都笼罩在内,如今已是五月,长满绒毛的茶果已有半个拳头大,翠绿可爱,一簇一簇的把柔韧的枝条也压得垂了下来。 ??花篱和胡利晋坐在开阔的阳台上喝着茶,一伸手就能摘到那些小巧可爱的茶子,头顶木质的棚顶时常有轻微的簌簌声传来,那是厚实的落叶掉落屋顶的声音,此外还有微微的风声以及鸟儿欢快的啁啾。 ??这样的地方,很容易让人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渐渐地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里。 ??良久—— ??花篱“嗬”地伸了个懒腰,长出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阳台边上,整个人都趴在了木质的栅栏上,羡慕地说:“有钱真是好啊,这墨家人住的地方,真是神仙来了也不换!” ??胡利晋闻言嗤了一声——这么个只有少量灵气的地方也算得上好地方? ??不过想想地球的情况,好吧,对于很多人,尤其是生活在城里连一丝灵气也接触不到的普通人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地方了。 ??灵气这东西很奇妙,虽然普通人无法感觉到灵气的存在,但灵气会随着人的呼吸自然进入人体,随着体内的循环系统游走全身,潜移默化地改善一个人的体质,所以,生活在灵气比较充足的地方,人会较少生病,心情也会比较舒畅,且寿命会比一般人长,所以才会有“秀山出秀水,秀水养寿人”的说法。 ??“小屁孩,这破老板把咱姐俩扔这儿就不见了踪影,鬼才要乖乖地呆在这儿等他,难得这里风景这么好,你要不要随姐去逛一逛?” ??“好。” ??于是两人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他们也不熟路,便见着哪边风景独好便往哪边窜。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两人走了快三个小时,却也没能把整个庄子都逛完,这墨家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两人路上也遇到不少工人或者园丁,但这些人都显得很有教养,除非两人出言相问,否则绝不冒然上前打扰,这些人都很清楚,能进入墨家山庄的都是贵客,轻易得罪不得。 ??花篱走得脚累了,忽然见前面的小花园里有一张长长的石板凳,忙拉着胡利晋向前走去。 ??才刚要将抬起的脚往一片鹅卵石上踏下,陡然一声凌厉的“站住”把花篱吓得一只脚抬在半空中愣是不敢放下。 ?? ?? ?? ?? ??? ??? ?? ??? ?? 第17章 火珊瑚与素心兰 一名穿着白色对襟唐装,身上围着一条旧围裙的老大爷从后面奔过来,一把将花篱往后拉了三四步才停了下来,拍着胸口庆幸地说:“好险,就差一点,老头子我种的生石花就要毁在你这小丫头的脚下了。” 看这老大爷似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花篱壮着胆子往她刚才要踩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见地上除了一片色彩各异的鹅卵石,连棵草也没有,不禁奇怪地回身问道:“大爷,这里并没有花啊,您老这么紧张干嘛?” “谁说没有花,你看那些不就是?这片生石花可费了老头子我老鼻子劲才养成。”老大爷指着那片鹅卵石生气地说。 啊?那些鹅卵石竟然是花? 花篱惊讶得张大了嘴,那些……怎么看都只是一块块石头啊,有花能长这样? 花篱惊讶的表情似乎大大满足了老大爷的虚荣心,他心情大好地朝花篱道:“小丫头不懂了吧?这叫‘拟态’,别看它们长得像石头,但其实是一种多肉植物,连老头子我当初都被骗过去了呢……不信?来来来,仔细看一下,它下面是不长着根?” 老大爷献宝似的拉着花篱凑近那片“鹅卵石”,小心地扒开一块“石头”旁边的泥土,果然,这些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有着短小的根茎,绝对是植物无疑。 “好神奇啊,大爷您是从哪儿找来这种植物的?”花篱一脸崇拜地望着老大爷。花篱本身就很喜欢花花草草,可总是养不好,所以特别佩服那些能将花草养得欣欣向荣的人。 一说到这,大爷又是眉飞色舞,正要开口一说当年勇,冷不丁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生石花用赤玉土栽培比用仙土效果好,底部铺一层厚的粗砂砾能有效防止根部腐烂。 月宴和火祭应该分开栽种,两者虽同属多肉,但月宴要求湿度较高,而火祭水分稍多就容易烂根。 还有那边新种的薄荷和留兰香,两者种在一起,最后往往是薄荷生长旺盛,而留兰香全部死绝,两者同处一地,如同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万物有相生相克,植物也一样。” 胡利晋的一番话把老大爷说得目瞪口呆,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这是谁家的小孩,厉害啊!”老大爷一脸惊艳地说,“薄荷和留兰香不能一起种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这不就想试试是不是真像我那老友所说,这两种植物是势如水火两不相容的,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也懂得这么多,真是难得!” “这是我家小屁孩,有点人小鬼大,大爷您别介意。”花篱说着转头朝胡利晋使了个眼色,警告他在外人面前不能表现得太过聪明。 “没事没事,这小家伙还真有我家二小子当年的风范,天生聪慧过人。要我说,天赋这东西可不能用年龄来区分,你家小子对植物的认识顶得上一代大师,老头子我自叹不如。”老大爷说着拉着胡利晋的小手朝不远处一个玻璃花棚走去,“来来来,小家伙跟我到这边看看,爷爷有些问题弄不明白,你来给爷爷说道说道。” 一进花房,胡利晋的双眼陡然睁大,眼睛再也无法自一盆结满火红果实的植物身上移开。 “老爷爷,这棵火珊瑚您是从哪里得来的?”胡利晋指着那棵植物问道。 “原来它叫火珊瑚啊,我查了很多资料,但怎么也找不到与它相关的线索,小家伙你又是怎么认出它来的?”老大爷饶有兴趣地望着胡利晋道。 “我曾在一本古籍看到过有关火珊瑚的描述,火珊瑚最大的特点是一到晚上整棵植株就会发出绿莹莹的光,另外,火珊瑚的果实能长很多年,只要不去摘掉它,它就能一直长着,而且长得越久,果实的颜色越深,硬度也越高,用它做成串珠或者首饰甚至能媲美红珊瑚,所以才有木珊瑚或者火珊瑚之称。” “行啊,小家伙,连这你都知道,不过你说的古籍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这个……”胡利晋故作困惑地挠了挠头,“我忘了!” “忘了?”老大爷有些失望,不过他很快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朝胡利晋道:“小家伙你姓什么?” “姓胡。” “哦,老胡家的孩子啊,没事,我待会问问老胡头去,没准还能找到那本古籍。” “老爷爷,老胡头是谁?” “胡耀天啊,你不是老胡头家的吗?你不认识?” “我不是什么老胡头家的,我跟我姐姐住在一起,除了姐姐,我在这里没什么亲人。” “啊?你们不是胡家的人,那你们是跟谁一起来的?” “就是一个姓墨的大叔啊,他说我姐是她女朋友,叫我们来参加他爷爷的八十寿诞。” “原来你就是我家四小子的女朋友啊!”老大爷上下打量了一下花篱,连声说“不错不错”。 花篱这才知道眼前这打扮得像个园丁的老头子竟然是墨明治的爷爷,只是这老头子什么眼光?就长她这样的还不错?他老人家对孙儿的女朋友要求得多低啊?敢情只要是个女的在他眼里都会不错吧! “既然是你们那就好办了,你们跟我来——”墨老爷子一手拉着花篱一手拉着胡利晋急切地朝花房最里边走去。 花房最深处还有着一个独立的小花房,这是一个全数字化精控的小花房,从空气的温度、温度,各种气体的比例,微生物种类和数量等等都进行着二十四小时监测,以确保里面的植物健康生长。 小花房里面放置的,全是各类兰草,小小的空间里,充塞着各类兰花的清香,可奇怪的是,这么多种类的兰花香混杂在一起,却没有嘈杂庸俗的感觉,反而每一种香味都独立而清远,颇有一种“谦谦君子,共处一室,满室馨香”的感觉。 兰花,又被誉为“花中君子”,古人喜爱它“质朴文静,淡雅高洁”的气质,尊为“百花之首”。 这墨老爷子显然是个爱兰成痴的人,一进入这个小花房便忘乎所以,放开了花篱和胡利晋,一脸享受地徜徉在一盆盆兰花之间,不时弯下腰轻抚一下细长的兰叶或轻嗅兰花的香味,那温柔的神情,像在对待热恋的情人。当他踱到一盆种在粗陶花盆里的兰花面前时,才像大梦初醒般醒悟过来,回身拉着花篱和胡利晋走过去。 “我家四小子说,这株兰花是他女朋友孝敬我老人家的,丫头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你送的?”墨老爷子指着那株兰花说道。 花篱瞄了一眼,这么粗糙寒酸的盆花,除了她送的那盆也就没谁了。 花篱不禁有些脸红,嗫嚅着愣是说不出一个“是“字。 “是我姐姐送的,这花还是我挖下来种进花盆里的呢。”胡利晋及时为花篱解了围。 “真的啊?”墨老爷子欣喜地说,“那你家里还有没有这样的兰花?” “当然有,唔,跟这棵一样的好像还有三棵。” “那……” 墨老爷子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个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哈哈……,墨老头你果然躲在这里,你这孙子输了棋就借故尿遁,还真是输不起的款啊——” “可不是,墨老头,赌输了可不许赖账,你花棚里那盆看着红红火火晚上会发光的东西哥待会就叫人搬回家给我那小曾孙玩儿去。” “是啊是啊,你答应给我的那根上百年的长白山野山参也该拿出来了吧?” “子岚啊,兄弟我也不贪财,你就把你那套珍藏的祖母绿扳指随便拿一只出来得了。” “我要你房间里那只墨玉貔貅纸镇。” 五个高矮胖瘦不一的老头子挤进了小小的花房,空间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强盗,你们这五个强盗,出去,通通都给我出去……”墨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可那五个老头睬不不睬他,兀自在花房里四下逛起来,好不悠闲的样子。 “墨老头这段时间又搜刮了不少稀有的兰花啊,啧啧,这株银丝线兰不是上次国际兰展上以一百二十万成交的那盆吗,怎地到了你这老小子手中……哇,这冠顶素荷也被你收入囊中……可以啊墨老头,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出两百万人家都没舍得卖,倒被你拐了来……” 那位说要把火珊珊搬回家给曾孙子玩儿的老头边在兰房里晃悠边如数家珍地历数那些名贵的兰种,显然也是个爰兰之人。 “等等……这株素心兰是怎么回事?”老头在看到墨老爷子身边这盆兰花时睁大了眼,一把将墨老爷子推开,凑近前去。 “……兰叶健挺,隐隐有七色流光流溢,花若玉蝶,兰香沁人心脾,直达六腑……墨老头,这是一株灵植啊,你小子从哪儿来的?” 胡利晋一听“灵植”二字,眉毛微微一挑,心下颇为惊讶,显然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识破这株素心兰的身份。 “灵植?你没看错?”又一名老头挤上前来,“啧啧,还真是!” 其他三名老头闻言也不甘示弱,纷纷挤上来一瞻“灵植”真容,把花篱、胡利晋和墨老爷子挤到了外围。 “啧啧,还真是,单是这花香就能让人烦闷尽除,百病消弥,果然是好东西啊……墨老头,这株兰花给你三百万,卖给我如何?” “我出三百五十万。” “我出四百万,卖给我。” “五百万!” …… 转眼间,那株兰花的价格就升到了八百万,把一旁的花篱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敢情这墨老爷子对她的满意是有原因的,她一不小心就送出了八百万……八百万,不是八百块啊!怎么忽然感觉有钱人的世界那么虚幻呢?现在的有钱人难道已经富到了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五个老头乱糟糟地吵着,好像在为这株兰花的归属展开了争执,这边反应过来的墨老爷子一把冲上前,把那五个老头通通推到一边,将那盆兰花宝贝地抱到了怀里,“滚滚滚,这花是我的,多少钱都不卖!” “切,不卖就不卖,谁稀罕!” ——那谁,话说不稀罕,你丫的眼睛咋像粘在了人家身上了? 见墨老爷子护着命根子一样把那盆兰花护在了怀里,几个老头也自讨了没趣,叫嚣着要墨老头赶紧把赌资交出来,得到墨老爷子气急败坏的应承才嘿笑着相继离开。 “强盗,你们这伙强盗——”看来这墨老爷子也是词穷了。 “爷爷——”还径自气得跳脚的墨老爷子忽然感觉衣衫一紧,却是胡利晋拉着他的衣脚发问了。 “爷爷,那棵火珊瑚您是不是答应给了那位胖爷爷?” “是啊,那东西除了夜里会发光,好像也没什么作用……怎么,你想要?” “嗯!”胡利晋点头道,“爷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想用一棵和您那棵一样的兰花把它换回来,您看行吗?还有,我和姐姐有点缺钱,听刚才那几位爷爷说,这种兰花还挺值钱,我想拜托爷爷帮我们把另外两棵卖了,所得的钱我们双方各一半,您看行吗?” “小家伙,你既然想卖兰,刚才那五个家伙在的时候你咋不出声?只要你出声,他们铁定马上掏钱买下来。”墨老爷子奇怪道。 胡利晋摇摇头道:“我和姐姐都是普通人,不想被人打扰了现在的生活,现在只有您知道我们家有这么贵重的兰花,通过您帮我门卖掉最合适不过。” “小家伙果然是人精!”墨老爷子失笑道,“好吧,得了你们一株兰花,爷爷我已经是天大的贪心,你也不用另外拿一株兰花换那棵火珊瑚了,爷爷作主把它送给你,那姓滕的老泼皮只是拿它哄曾孙子,也不是非要不可,回头拿其他物件打发他得了。至于你家里那三株兰花,爷爷答应帮你们卖了,所得全归你们所有。” “那怎么行?总不能让您白干活。”胡利晋道。 “怎么不行?别忘了,爷爷生受了你们一株兰花,这份礼可重着呢,再说爷爷我也不缺钱。”墨老爷子没好气地轻敲了一下胡利晋的脑门。 知道老人家爰用动手动脚表示亲近,胡利晋生受了墨老爷子不痛不痒的一敲,笑得一脸灿烂,“那就谢谢您了,不过爷爷可不能告诉别人兰花是我们的哟!” “这个爷爷自然晓得,就你这小家伙鬼心眼多,你姐姐有你护着可真是福气。” 这一老一少聊得那个亲近劲,不知道的还道两人是亲爷孙呢,被冷落在旁的花篱此时一脸囧,怎么感觉这老爷子在拐着弯儿说她笨呢? 第18章 墨老爷子 花篱在心中默默吐槽——这些老头子怎么都这么目中无人? 刚才那五个老头进来闹腾一番又跑掉,却把她这个大活人直接当成了空气,连一个眼神都吝给她,现在墨老爷子又当着她的面说她被一只小屁孩护着,连天价兰花的售卖事宜也直接和小屁孩敲定,连征求她的意见都省了,分明是看扁了她。 虽然花篱一向对于别人的看法不甚在意,可看着那一老一少谈笑风生的模样,还是很想弱弱问一句——老爷子您这样罔顾他人感受真的好么? 花篱好几次想开口,却都插不上嘴,愤愤之余刚想扔下这两个这两个忘乎所以的家伙跑路,兰房外忽然传来了墨明治的声音:“爷爷,您怎么还在这里?舅老爷一家已经到了。” “什么?这老小子这么快到了?”墨老爷子闻言见鬼似的回头望着倚在兰房门边的墨明治。 “可不是,现在舅老爷正四处寻找您哪。”墨明治笑道。 “他么的,那老小子每次一来都要寻我晦气,我受够了——”墨老爷子抓狂地举起手中的花盆就要往下砸,随即醒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将那盆素心兰放在花架上,焦躁地转了两圈,然后一把扯下身上的旧围裙甩到墨明治身上,忿忿不平地说:“去他的霍老泼皮,大爷我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墨老爷子边说边火烧屁股地往兰房外面走去,越过了墨明治身边好几步,又转回身揪着他的衣领低声威胁道:“不许告诉那老泼皮你见过我,听见了没有?” 墨明治扬着一脸灿烂笑容,双掌举至耳侧呈发誓状,“是,四小子一定不会告诉舅老爷!。” 墨老爷子得到确切答复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像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拔腿飞奔而去,那矫健的身姿直让人怀疑他是个八十岁的老年人。 花篱的嘴巴张成了o型——这瞬间没影儿了的家伙真的是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不死?这百米冲剌的速度,国家运动员也不过如此吧? “你爷爷,一向这么生猛吗?就不怕咔嚓一声折了一把老骨头?”花篱无法置信地望着墨明治道。 “放心,我爷爷老当益壮,参加马拉松都没问题。”墨明治笑道。 花篱撇撇嘴——这墨家人,就没一个正常的! “怎么样?我爷爷还不错吧?”墨明治走近花篱,亲昵地伸手拂了拂她的刘海。 这时,两人之间挤进了一条小小的身影,清脆的童音带着浓浓的不满,“男女授受不亲,大叔,你逾距了!” “噗嗤——”墨明治笑出声来,“小东西你真可爱!”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胡利晋叉着腰仰起头怒视着墨明治。 花篱站在胡利晋身后,无奈地以手抚额——这小屁孩骂人的水平,快要赶上炉火纯青了。 墨明治习惯性地伸手揉乱胡利晋的头发,吃吃笑道:“小醋坛子,你这是在妒忌哥哥吗?” 妒忌?胡利晋翻翻白眼——他是怕他养的一棵不太水灵的白菜被猪拱了好伐? 从第一次看见墨明治开始,胡利晋就觉得墨明治对花篱有着某种企图,至于是什么企图他还不知道,但他知道绝不是男人对于女人的那种企图。 从刚才那五个老头一眼认出经过雪魄琉璃水改造过的素心兰是灵植的时候,胡利晋心中似乎有了一丝明悟,再看到墨老爷子刚才溜走时周身隐隐的气息波动,让他确定了一些事,但他心中还有不少谜团有待解开,所以该装傻时还得装傻,于是他眨着大眼睛状似无辜道:“妒忌是什么?能吃么?” 墨明治弯下腰,戳了戳胡利晋的小脑门,眼睛含笑道:“小子嗳,太聪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胡利晋瞪了墨明治一眼,也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大叔嗳,太会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哦!” 花篱望着平等对视的两人,看起来似乎挺和谐的,可为什么她觉得这一大一小之间有诡谲的味道在弥漫? “喂,你们两个没事吧?怎么说话怪怪的?”花篱疑惑道。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墨明治直起腰杆微笑道,“哦,我三个哥哥都到了,要不要认识一下?” “不用了,你大哥二哥我都见过了,没什么好看的。” “我二哥指名要见你,还有我三哥也很好奇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胆敢踹了黑四还溜去听我大哥大嫂的墙角。”墨明智一脸坏笑地望着花篱说道。 花篱闻言满脸黑线——她是踹了那个逗逼黑衣人一脚,可溜去听他大哥大嫂墙角是什么鬼?她花篱是那种品味的人吗? 花篱刚要发作,墨明治又说:“我大嫂和薇薇也来了,薇薇知道这只小醋坛子也来了,现在在我大哥那边闹腾着呢,你们要么现在跟我过去,要么待会等我大哥让手下来‘请’你们过去,你知道,我大哥那人,脾气不怎么好,具体怎么个请法,全凭诸君猜测!” 望着墨明治明显幸灾乐祸的表情,花篱好想甩他一脸。 想想墨明治大哥暴躁的脾气,叫人五花大绑将她和胡利晋扛过去这种事做起来绝对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于是花篱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墨明治身后离去。 墨明治的哥哥们此时都呆在一座独立的小院里,这座小院的双层楼房是整座山庄最具现代化气息的建筑,灰白的外墙,欧式的建筑风格,里面的装修以黑白为基调,简洁而大气。 此时宽敞的客厅里,米色的真皮沙发上随性地坐着几个年轻男人,舒缓的轻音乐慢慢地流淌,瑰丽的葡萄酒在高脚水晶杯里荡漾。 墨明治带着花篱和胡利晋走进客厅,那几个长相出众,气质各不相同的男人一同转过头来。 同时面对六七名优质男的审视,侥是花篱脸皮厚,此时也不禁有些局促。 “小四,这就是你女朋友?不介绍下?”一名和墨明治长得有几分相像的阳光大男孩冲花篱善意一笑,然后对墨明治说。 “她叫花篱,目前是我的私人助理。”墨明治简单介绍,“花花,这是我三哥墨明澋,大哥墨明渊、二哥墨明瀚你已经见过,那边那四个号称京城四大纨绔,你就不必认识了。” “喂喂,小四你太过份了吧?咱们京城四少什么时候成了四大纨绔了?你这么抵毁我们,难不成是怕我们拐了你女朋友?”一个身形稍显单薄,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故作生气地说。 “切——,我说猴子,我给你十个胆子你敢拐我家花花不?” “呵呵,他绝对没那个胆子,他家琪琪这会儿就在楼上呢,就这见了老婆便没骨头的货,小四你就省点力气,别埋汰他了。” 一个身形健美的美男子朝墨明治举了举杯子,然后朝花篱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伸出了右手,“嗨,美女你好,我叫沈霄,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花篱,很高兴认识你!”花篱礼貌性地跟沈霄轻握了一下手。 “你好,我是钟子韬……” “游羿……” “侯定远……” 和一众优质男一一认识后,便有人领着花篱和胡利晋上楼去。 走到楼梯间的时候,胡利晋蓦然回头望了低着头若有所思地喝着酒的墨明瀚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就在刚才,经过墨明瀚的身边时,他明显感觉到裤兜里的丝丝躁动起来,似乎嗅到了奇怪的气息。 第19章 深夜被掳 花篱和胡利晋在年轻的女仆带领下,沿着螺旋状的楼梯走上二楼,再穿过一条两边是客房的走廊,进入一间异常宽敞的娱乐室。 这间娱乐室被分成两半,一半是大人的休闲处所,暖色调的布艺沙发上坐着几个年轻女人,她们面前的玻璃茶几上摆满了水果点心和饮料;另一半被布置成了儿童游乐场,铺满泡沫垫的地板上,三个小孩正堆着积木,为首的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不断地自两个比他小的小女孩手中接过积木块,搭到快要完成的城堡上。 一看见推门而入的花篱和胡利晋,原本噘着小嘴闷闷不乐的薇薇一把扔掉手中积木,朝着胡利晋飞奔过去。 “哥哥——”薇薇冲入胡利晋怀中,紧紧地抱着他,嘴巴一瘪,委屈地哭了起来。 “薇薇别哭,哥哥这不是来了么?”胡利晋轻拍薇薇的背安抚道。 原本一脸愁容地窝在沙发上想心事的姚倩倩一听见薇薇的哭声,顿时惊醒过来,一回头便看见花篱和胡利晋,心下不觉稍安,随即走过来抱起薇薇,勉强展颜一笑,“是你们啊,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 “没事!”花篱微笑道,“倒是姚姐你憔悴了许多,你没事吧?” 姚倩倩摇了摇头,显然不愿多说什么,领着两人朝休憩处走去,为花篱和另外四个年轻女人互相作了介绍。 两名显然是墨明治二哥三哥找来冒充女朋友的女子朝花篱温婉一笑,站起来大方地邀请花篱入座。那个叫琪琪的娃娃脸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小粉团,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花篱,另外一名带着黑框眼镜的知性美女抬起头冲花篱善意一笑,又自埋头在手提电脑后面噼噼啪啪地敲打起来。 几个女人本不相熟,一下子凑到一起多少有些拘束,但聊了一会儿后气氛便融洽起来,虽然姚倩倩因为有心事常常心不在焉,那位知性美女也只是偶尔抬头插上一两句话,但琪琪性格活跃跳脱,花篱性格大大咧咧,两位温婉女子善解人意,相处起来并不会感到别扭。 而胡利晋在花篱落座时便被挣脱母亲怀抱的薇薇拉到一边玩儿去了。虽然胡利晋很不情愿照顾几个小屁孩,但更不愿意和几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呆在一起。 没多久,胡利晋借故上厕所,将厕所门反锁上后从裤兜里掏出丝丝,小声道:“丝丝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快点说!” 丝丝闻言小小的脑袋瑟缩了一下,然后左右晃了晃,表示自己不清楚。 “没发现?没发现那墨明瀚看过来时你紧张个什么劲?”胡利晋伸手戳了戳丝丝的脑袋,“你忘了我俩签订了血脉契约?拜托你下次想骗我时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好吧?赶紧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 这下丝丝的脑袋竟然摇得像是波浪鼓,在胡利晋再一次进行逼问的时候竟然“哧溜”一声从他手中滑下,飞快地游到厕所边上,从气窗上溜了出去。 胡利晋哭笑不得地望着那个小小的气窗,丝丝这是——落荒而逃了? 胡利晋随即陷入了深思——那墨明瀚到底是什么人,连丝丝都惧怕成这样?这墨家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墨明瀚和墨明治对花篱的刻意接近又是为了什么? 胡利晋现在己经可以确定,墨家便是小师叔曾跟他提过的隐世家族之一,虽然他暂时没从墨家人身上感受到丝亳恶意,但心中却莫名地生出一股隐隐的不安。 算了,不管墨家人在打什么主意,他小心些也便是了,反正他现在有雪魄琉璃碎片在手,必要时可以借助它恢复一部分灵力,只不过这样一来,那笨女人很可能就会发现他的另一个秘密。 墨老爷子的寿宴很快开始,参加宴会的宾客并没有花篱想象中多,总共也不过开了七八桌,但一看夹杂在人群中的十几张熟面孔,花篱的小心肝不由颤了颤——这些人,竟然都是时常在媒体露面的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每一个都是跺一跺脚足以震动全国的颠峰存在。而这些人,在墨老爷子面前竟然都谦逊有礼,完全以晚辈自居。 来参加墨老爷子寿宴大多是有身份的人,一言一行皆显示出极高的素养,夹杂在这些社会精英之中,给了花篱很大的压力,幸好前段时间墨明治让花篱学习的礼仪及时发挥了作用,总算没有在人前出丑。 宴会一直进行到夜幕降临,墨老爷子托辞离席后,宾客们也陆续告辞离去,晚上八点左右,墨家山庄安静了下来,留在山庄过夜的除了那几个曾跑到兰房闹腾的老头子,就剩下墨家四兄弟带回来的四个女眷了。 花篱和胡利晋被安排在那幢欧式建筑二楼相邻的两间客房住下,两位温婉美女住在他们对面的客房里,姚倩倩母女俩则被墨明渊接走,不知住在哪里。 互道晚安,四人各自回房。花篱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后,很快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了过去。 隔壁房间,胡利晋确定花篱睡下之后,也洗了个澡上了床。关掉灯,不一会儿,他便发现丝丝不知从哪里溜进了房间,习惯性地钻进他的被窝里蜷成一团。 胡利晋有些负气地将丝拎出被窝欲扔到地上,哪知这家伙像条赖皮蛇一样自他的手指缠绕而上,从宽松的睡衣袖子里钻了进去,又从他的脖子边上钻出,亲昵地用蛇首摩挲他的脸颊,一副讨好的模样。 感觉到脸上痒丝丝的,胡利晋无奈地将丝丝从脖子上扯下,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原谅你了,知道你不会害你家主人,下次不可以这样知道吗?” 丝丝点了点头,哧溜一下子滑进了胡利晋的被窝,盘成一团闭上了眼睛。 很快,胡利晋也张嘴打了好几个哈欠,闭上眼睛睡着了。 夜半时分,花篱的房间被人从外面悄然打开,两条人影如鬼魅般闪了进去。很快,犹自打着呼噜的花篱被人卷在被子里扛了出来,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房中,胡利晋依旧熟睡着,手腕上有着两只清晰的牙印。小花蛇丝丝烦躁地在被子上游来游去,偶尔停留在胡利晋的手腕边,小小的绿豆眼望着那两只牙印时流露出一丝愧意。 墨家山庄,一片浓密的松树林,两条黑影在幢幢树影下快速穿行,到达一块重达百吨的岩石前,空着手的黑衣人往岩石上摸索了一阵,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起,巨大的岩石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滑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来。 两条黑影带着沉睡不醒的花篱闪身进了洞口,外面的巨石又无声无息地移回原处,将裸露的洞口遮掩住。 深达百米的地下,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洞***六名老者在一个六芒星形的石台前一字排开。这六人,赫然正是墨老爷子和另外五名老头。 见两人进来,墨老爷子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开始吧”,率先踏上了石台,占据了六芒星的一角,而其他五名老者也有序地走上石台,各自占据了六芒星的一角。 此时石室内点满了幽蓝的烛火,在烛光的照映下,两名黑衣人的容貌清晰显露,赫然正是墨明瀚和墨明治。 墨明治小心是将花篱放在六芒星的正中央,然后退后几步。 “爷爷,你确定花花正是你们要找的人吗?她身上可是半点灵力也没有,万一她不是,很可能在阵法中受到反噬,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适合?”墨明治有些不忍地说道。 “四小子,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她,但她身上有天命者印记,现在地球的危机近在眉睫,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冒险一试,如果能成功唤醒天命之力,就算折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无所谓。”墨老爷子严肃地说,“二小子,四小子,你们俩先退开,召唤秘法一旦开启,很可能会自动攻击在场所有不相关的人物。 墨明治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墨明瀚抓住了墨明治的双肩,“小四,别说了,走吧,如果她不是天命者,相信爷爷他们也会尽量护着她的。” 墨明治望了一眼自家二哥,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众老,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随着墨明瀚走出了石室。 第20章 天妖 墨明瀚和墨明治兄弟俩背对着背坐在松林下的一块不大的石头上,脸色都很凝重。 “二哥,花花她,真的会没事吗?她是一个好女孩,如果她因为我们而受到任何伤害,我会一辈子愧疚的!” “我也不知道!”墨明瀚叹了口气,“小四,我现在已经是冥王阁的成员,你最迟八月也要到辉月阁报到,过段时间,公司的事宜便让小三接手吧。” “好!”墨明治应道,“真羡慕大哥和三哥,他们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小四,每个人生来就拥有一定的使命,我们身为灵启者,我们的使命便是保护这个世界的和平安定,这也是我们隐世家族存在的价值所在。 虽然大哥和小三不是灵启者,但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使命,他们要努力经营好我们的家族传承下来的产业,一方面要将我们不为人知的一面隐藏起来,一方面又要使我们的力量尽量扩展开去,只有这样,当动荡来临,我们才不至于陷入束手束脚,甚至无计可施的地步。” “二哥,我明白!”墨明治沉默了一下,“二哥,如果花花真的遭到阵法反噬,我想将她带在身边,一辈子照顾她。” “小四,你的意思是……”墨明瀚微微吃惊地转过头来。 “嗯,花花是个好女人,即使她变得浑浑噩噩,我也愿意让她做我唯一的妻子。”墨明治坚定地说。 “就算要照顾她,也不一定要娶她,你该知道,身为灵启者,最好还是娶一个拥有灵力的女子为妻,这样不但可以相互扶携走过一生,你们的孩子成为灵启者的几率也更高。 你该知道,近百年来,灵启者数量已大大下降,现在各隐世家族都在为提高灵启者的出生率做了很多努力,但效果都不显著,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夫妻双方都是灵启者,生下灵启者的几率会高出许多。” “二哥,这我都知道,但,有些时候心动是无法控制的,不管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确实是对花花心动了,除了七岁那年在青城遇到的那个小女孩,这二十多年来,她是第一个让我的心泛起波澜的人。” 墨明瀚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但她有可能是天命者,倘若如此,她便是你我仰望的存在,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知道——”墨明治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好了,不说了,这是你自己的事,你知道分寸就好。”墨明瀚站起来拍拍墨明治的肩膀,“对了,那小鬼什么来头?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确实是灵启者无疑。” “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花花收养的一个小家伙,鬼灵精怪,但本性不坏,大约是某个隐世家族离家出走的破孩子吧。” “唔,那你对他多照顾点,毕竟同为隐世家族中人,彼此之间同气连枝,互相照应也是应该的。” 墨明治点点头,正待说些什么,忽然眉头微皱起来,“二哥,爷爷他们,好像出事了!” 此时,地面上传来了明显的震动,像是发生了地震。随着地底震动越来越激烈,山庄内不少人被惊醒,跟着便是一片兵荒马乱,许多人穿着睡衣抱着头从各类建筑内狂奔而出。 熟睡中的胡利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睛霍地睁开,飞快地跳下床,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当他冲进花篱的房间,看到空无人影,连被子也不翼而飞的大床时,眼神倏地一冷,再一抬手看见手腕上那两只小巧的牙印,脸色瞬间转黑。 右手抬起,在空中划了一个玄奥的图案,手往虚空一抓,小花蛇丝丝便被他抓在了手里。 “我们之间的帐稍后再算,现在,马上,带我去找那笨女人!”胡利晋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冰冷得像是一堆冰碴子在摩擦。 丝丝身子抖了两抖,温驯地点了点头,胡利晋的手一松,它便滑落地上,飞快地朝着一个方向游去。 偌大的松林内,蓦地一道金光闪过,一个长相俊美的青年满脸寒霜地出现在墨家兄弟面前。 青年修长的手指一弹,一粒荧火自指尖弹出,化成柔和的光球悬于空中。 墨家兄弟吃惊地望着那个拥有一头飘逸金发的俊美青年,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花篱在哪里?”俊美青年眼中冒着熊熊的怒火,背后一双金色的翅膀蓦地展开,巨大的翅膀轻轻一扇,周围便有十几棵松树瞬间化为齑末,“如果三息之内不说,本座誓将此处夷为平地。” “天……天妖……” 墨家兄弟望着俊美青年呆若木鸡。 “三……二……”俊美青年冷冷地倒数。 “等等……”俊美青年快要数到“一”时,墨明瀚霍然出声,“我告诉你她在哪里。” “二哥——”墨明治觉得自家兄弟简直是疯了。 墨明瀚给了墨明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走到那块巨石旁摸索了一阵,巨石移开,现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俊美青年背上的翅膀一收,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洞口内。 很快,那青年怀中抱着昏迷不醒的花篱飞身而出,轻盈地落到地面。 “她……没事吧?”墨明治注意到花篱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溢出的血丝,不由心下一紧。 “你们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们墨家付出代价,哼——”俊美青年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轻哼一声,脚尖轻点,带着花篱腾空而起,背后双翅蓦地展开,转瞬消失在了夜空中。 在俊美青年离去后,悬于空中的光球便散作了点点光屑掉落在上,消失无踪。 直到眼前恢复黑暗,墨明瀚和墨明治才回过神来。 “二哥,你为什么……”墨明治望着自家二哥欲言又止。 “小四,我不得不放他进去,他是强大的天妖,如果不照他的话去做,整个墨家山庄很可能真的被夷为平地。”墨明瀚道,“小四,你还没有真正接触这方世界的隐秘,所以不知道,天妖素来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但很多事关天下苍生的紧急关头总会有他们的身影出现。 总的来说,天妖虽然是妖,但大多是一群善良的存在,只是他们也有着自己要守护的人和物,只要不去伤害他们心中所护,天妖一族是人类最好的伙伴,反之,他们也可能成为我们最大的敌人。而花篱,显然是这只天妖心中所护,所以,我们只能妥协,即使因此而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也只能认了。” “天妖,真的那么强大吗?”墨明治有些茫然地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跳起来,“这么说,爷爷他们刚才岂不是很危险?他们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出来,难道……” 墨明治说到这里猛地顿住,脸上现出一片骇容,想也不想便朝洞口冲去。 这时,墨明瀚及时伸手将墨明治拦住,轻喝道:“小四,你冷静点,爷爷他们应该没事,那天妖的身上,没有血腥的味道,也没沾染丝毫的业果。” “爷爷他,真的没事?” “真的,二哥是冥王阁的成员,虽然修为浅薄,但对生死之气的判断不会错的。” “没事就好——”墨明治明显松了口气,“我们下去看看爷爷他们怎么样了。” …… 洞穴之内,六名老者一脸颓色地盘坐在六芒星形石台上,胸前血迹斑斑,很显然都受了内伤。 见众老尚在调息,墨明瀚和墨明治不敢打扰,默默站在一边等候。 良久,众老从入定中醒转,墨明治一下子扑到墨老爷子跟前,焦急地说:“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墨老爷子嗓音有些沙哑,“召唤仪式失败了,那丫头并不是天命者,所以,我们七个人都遭到了阵法反噬,我们六个老家伙还好,那丫头……” “花花她怎么了?”墨明治抓着自家爷爷的手臂,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墨老爷子盯着墨明治,眉头微皱,“四小子你是不是动情了?” “我……” “四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想必那丫头被天妖族人带走你已知晓,天妖族认定的女人,不是我们隐世家族的人可以动念想的。” “爷爷,我……” “好了,别你啊我啊的,那丫头虽然神魂受了伤,但天妖族擅长修补神魂,想来不会有什么事,但是你要早点断了念想,免得到头来受苦的还是自己……”墨老爷子苦口婆心地劝说墨明治。 “我说墨老头,感情这事,冷暖自知,你自己当年都过不了,现在在这里教训后辈有意思吗?”一个瘦削的老头子朝墨老爷子翻了翻白眼。 “去你个老胡头,我教训孙子关你屁事,先管好你自己家的破事儿吧,整得跟你自个多能耐似的。” 墨老爷子呛了老胡头一句,老胡头居然就此涨红了脸,像被踩了尾巴的狼一样跳了起来,恼羞成怒道:“好你个墨老头,你这是要干架吗?” “不就是打架吗?来来来,哥哥我等着呢!”墨老爷子说着摆开了架势,看来真准备大打一架。 墨明治见状横在了两老之间。 “慢点,爷爷,胡爷爷,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天妖族是怎么回事?”墨明治苦笑道,“至少让我知道,我为什么连去争取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没资格。” 墨老爷子和老胡头闻言相视一眼,暂时没了打架的心思。 “那个,小四啊,也不能说不能和天妖族去争女人,关键是,你得有实力。我听说你被辉月阁选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如果能通过辉月阁的终极试炼,你就拥有了和天妖族为敌的资格。”老胡头挠着头讪讪道,“当然,辉月阁的终极试炼也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听说最近百年也不过十余人通过,所以小四你想想就好,到时候没通过也不必太在意哈!” 墨明治听了老胡头的话,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四小子少听他胡说,其实辉月阁和天妖族颇有渊源,听说创办辉月阁的正是一位天妖,如非必要,辉月阁断不可能和天妖一族为敌。 那时候这个世界法则紊乱,妖魔邪魅横行,人吃人的惨剧时常发生,无数民众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那时虽有隐世家族出来主持公道,无奈礼教崩坏,人与人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信任,最终各隐世家族都做了无用功,落得个吃力不讨好。 也正是这个时候,那位美丽的天妖族女子挺身而出,其实她做得并不多,只是在民众彷徨无依时现出身形,告诉民众,他们将得到庇护,并指引他们接受辉月阁的安置。 民众从此将辉月阁当成了信仰,接受它的管束,渐渐地礼教成形,最终发展出无数个分支,各个分支自成一体,各自管辖着自己旗下的民众,世界法则由此开始逐渐有序,人类社会也慢慢步入正轨。” “爷爷,您说的是宗教信仰的发展史吗?” “没错,虽然现在知道辉月阁的人已经很少了,但它确确实实是所有宗教信仰的前身。 一种宗教信仰的快速形成,光辉与神秘的形象功不可没,直到现在,天妖族的形象仍以各种形式活跃在人们的视线之内,最接近天妖族形象的是西方的天使,他们拥有金色的头发,美丽不可方物的容颜,以及洁白的巨型翅膀。而东方的天妖族形象则是敛了翅膀的,为了使他们看起来飘逸而神秘,东方人在他们身上加注了许多元素,例如飘飞的衣带,曼妙的舞姿,静则霞光万丈,动则云彩随行。 这种种与神明有关的形象,其实最初都源于天妖族。 天妖族据说来自天外,他们以何种方式抵达地球,无人得知,也无人得知他们抵达地球之后生活于何处,他们于人类,始终是个谜,他们留给世人的,绝大部分是善意,但也有执拗,曾经有一位天妖族人爱上了一位美丽而睿智的女学者,但她的族人惧于她的聪慧与学识,将她绑在广场上活活烧死,闻讯而至的天妖族人悲伤之余将她的族人屠戮殆尽,连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由于那天妖族人在伤心绝望之下妖力全开,导致头发和翅膀变成了黑色,后来拥有黑色翅膀的天妖便成了恶魔的代名词。” 听完墨老爷子关于天妖一族的描述,墨明治低头陷入了深思。 第21章 我的爱 当外头因为地震仍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花篱的房间内蓦然金光一闪,一名俊美的青年抱着花篱出现在房中。 小心翼翼地将花篱放在床上,俊美青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抚着下颔思忖片刻后,双手结出玄奥的手印,一道微光闪过,整个房间便像被荡漾的水波包围了。 “你,出去,但凡接近这幢房子的人,让他睡上一觉。”俊美青年指着门角贼头贼脑探出半边脑袋的小花蛇丝丝命令道。 丝丝接到命令,略一点头,飞快地自门角溜了出去,那速度,比起上次在厕所被胡利晋威胁时还要快上一倍。 俊美青年手倏然一挥,房间的门便悄然合上,并落了锁。 回头望了一眼面无血色的花篱,微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抚过花篱光洁的脸颊,低声道:“笨女人,如果不是遇到我,你就真的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笨女人了,这墨家,委实可恶!” 俊美青年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忽然听见花篱口中逸出一声痛苦的轻吟,不由面色一松,转而变得柔和起来,望着花篱喃喃道:“算了,念在那几个老东西在最后关头不惜折掉几年寿命也要护着你,小爷我就先不去找他们晦气,不过,小爷我是有仇必报之人,不让他们出点血小爷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墨家山庄因为地震引起的恐慌很快平复下来,为了预防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余震伤及众人,墨家的各级人员有序地把帐篷和应急照明设施搬到了空旷处,为众人搭起了临时的休息场所。 最后清点人员时,发现少了花篱和胡利晋,于是管家派了人去寻找,几乎找遍了整座山庄都没找着人,此外还发生了一件怪事——两名本想进入花篱所在的小院找人的佣人,一接近小院便莫名倒在地上睡着了。 从洞穴里出来的墨明瀚和墨明治从管家口中得知这事,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了然。 于是墨明治淡定地告知管家不用找了,说人在他那儿。 打发走了管家,墨明瀚和墨明治一直守在小院外,直到天快亮了,才看到一个俊美青年从花篱的房间走到阳台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冲天而起,背后双翼展开,转瞬消失在了夜空中。 见天妖族人离开,墨明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花篱此时的状况,可当他和墨明瀚到了楼上,却发现怎么也靠近不了花篱的门边,不用猜也知道天妖族人用了结界之类的秘法。 无奈,墨明治只得在墨明瀚的劝说下下到一楼的客厅等候。 不一会儿,墨明澋也闻讯跑了过来,兄弟三人在楼下喝酒聊天,倒也不嫌太过无聊,只是墨明治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瞟到楼梯口。 早上七点,生物钟一向有规律的花篱自然醒来,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起床,洗漱,换衣,然后去隔壁敲胡利晋的房门。 当脸色依旧不太好的花篱伴着哈欠连天的胡利晋出现在楼梯口,墨明治微显激动地放下高脚酒杯,奔向前去,急切地问:“花花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不过要说到不舒服还真有点,你家的床是假冒伪劣的吧?一觉起来腰酸背疼不说,连脑袋都昏昏沉沉的。”花篱揉着后颈大大咧咧地说,然后鼻子用力嗅了嗅,随即退后两步,捏着鼻子嫌弃地说:“老板您一大早就借酒消愁,失恋了这是?” 这熟悉的表情,熟悉的语气,瞬间将墨明治心中的忧虑抹去,心情一下子变得明朗。 于是他哈哈一笑,自然地伸手敲了花篱一个爆枣,“竟敢调侃你家老板,该罚。” “啊喂,老板你下手这么重,把我敲傻了可怎么办!”花篱抱着头痛呼一声,随即大声抱怨道。 “没事,你要真傻了就给我当个端茶送水的丫头吧,保证不亏待你。”墨明治半真半假地说,眼睛里藏着浓浓的笑意。 “鬼才要当丫头,老板你给我多加点工资得了,反正你钱多多,不介意接济一下贫穷的员工吧?” “想得美,要加工资得看你的工作表现……” 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往客厅走去,看着还挺和谐的,走在后面的胡利晋却眉头微蹙,双唇紧抿,感觉有点小不开心。 墨明瀚和墨明澋见花篱没什么事,打了声招呼便起身离开。 离去之时,墨明澋将手臂搁在墨明瀚肩膀上,摇头晃脑道:“哎呀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随!又有人心甘情愿沦陷其中,可喜可贺,可悲可叹!” 目送那游吟诗人一般抑扬顿挫地念念叨叨离去的墨明澋,花篱疑惑地回头朝墨明治问道:“你家老三,经常这样脑子抽风吗?” 墨明治闻言差点笑抽,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咳,那个,我家三哥的确时不时脑筋抽风,是一名严重的中二病患者,花花你别少见多怪哈。” “哦,原来是这样!”花篱恍然大悟,“那他吃药了吗?脑子有病可是要坚持吃药,不然效果不好。” 刚走出门口的墨明澋听闻两人的对话,脚下一个踉跄,回身瞪了一唱一和的两人一眼,却见墨明治朝他挥了挥手,一脸欠揍地笑道:“三哥,记得回去吃药哦!” 墨明澋气得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挽起袖子就要冲过来跟墨明治打一架,却被墨明瀚推搡着出了门,远远地,墨明瀚的声音隐约传来:“行了行了,小三,都说掉进爱情旋涡里的人是不可理喻的,消消气,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花篱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一脸呆滞——她?跟墨明治?掉进爱情的旋涡里? 那混蛋哪只眼睛看见她掉爱情旋涡里了?不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她是墨明治找来哄骗老爷子的吗? 看来她是不能对墨家人心存美好幻想的,原本以为,墨家也就有点冷淡,给人以稳重之感的墨明瀚还有几分大家风范,可这厮,怎地一转眼就成了嘴欠的八卦男了? 再次感叹——这墨家,真没一个正常的! 墨明治带着花篱去吃了早饭,然后哈欠连天补觉去了。 直到此时,花篱才知道昨夜里发生了地震,除了她和小屁孩,山庄里大部分人几乎都没睡好,天亮后很多人纷纷补觉去了。有些胆子大的回到屋里去睡,胆子小的便打算未来的几天都呆在帐篷里了。 心知肚明的墨家人和那五个老头子自然不会跑去睡帐篷,可地震发生的原因又不好解释,只能任由那些人胡乱猜测。 墨家兄弟溜去睡回笼觉去了,吩咐没事别去打扰他们。 花篱本想叫人送她和胡利晋回去的,但还没来得去和管家说,胡利晋就被欢跑过来的薇薇缠住了。看着小女孩快乐的笑容,再听姚倩倩说薇薇已经很多天没这么笑过了,于是要离开之类的话硬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花篱想想反正老板也偷懒没去上班,她跟着多休息一天似乎也不算罪过,反正她还蛮喜欢墨家山庄的环境的,就当出来度假得了。 于是花篱决定多留一天。 午后,胡利晋不知带着薇薇去哪里玩了,而墨家老二老三带来的那两名温婉美女也已被专车送回了市里,偌大的欧式建筑里,只剩下花篱和姚倩倩两人。 看外面阳光正好,两人便提了些饮料到院子的花荫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坐在姚倩倩旁边,花篱对这个看起来柔弱温顺,实则要强得连墨明渊那么霸道的人也无法完全掌控的女人感到十分好奇。 “姚姐,你和墨明渊……还好吧?”明知别人的私事不该随便打听,可花篱还是忍不住多嘴。 姚倩倩一听这个名字,眉头便不自觉地蹙起,“花篱,别提他好吗?” “可是你们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你们大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薇薇还那么小,这样下去对她的成长很不利,你难道没发现,这才半个月,薇薇就变得敏感而忧郁?” “我知道,可我能怎么办?墨明渊那混蛋,把我们抓来当犯人一样守着,还拿江易父子俩的性命威胁我,我就像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怎么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你的心是怎么想的?我听墨明治说,你和江易其实并没有结婚?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墨明渊?” 姚倩倩闻言,眼帘一垂,并不作声,只是拼命将手中握着的一大罐啤酒仰头往口中灌,不一会儿,她便被呛得拼命咳起来,直咳得弯下腰半天缓不过气来。 花篱见状吓了一跳,连忙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边懊恼地说:“对不起姚姐,你别激动,我我我……我没别意思,我只是……只是……” 花篱“只是”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到能用的词句,只能拼命地道歉。 姚倩倩的咳嗽声好不容易压了下去,缓过气来后微喘了几下,抬起头来望着花篱,那通红而隐带泪光的双目,倔强而又绝望的面容镇住了花篱,在她怔住的时候,冷不丁双臂被姚倩倩抓住。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尝过爱得完全失去自我,爱得压抑又绝望的滋味吗?是,我爱墨明渊,爱到心里再也容不下別人,爱到失去再爱的能力,爱到日日面对另一个优秀的男人,脑中却只想着他的面容……可是这又能怎样?” 也许是长久压抑的心情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姚倩倩歇斯底里地冲花篱喊道,“我所爱的人并不稀罕这份爱,甚至将它随意践踏,我也是人,我也有尊严,也会疼痛,所以,除了远走我还能怎么办? 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自己能忘掉他,可是,不能,再一次见到他,他竟然坐在了轮椅上,我的心很痛,痛到无法呼吸,可他看我的目光仍是那么凶狠,凶狠到令我瞬间想起自己曾经承受的耻辱,凶狠到让我感觉想要照顾他下半生的念头是如此可笑…… 你让我怎么办?有时候我也想站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墨明渊你他妈的有本事就娶了我,老娘我就是要跟你耗一辈子怎么了? 可是我不敢,我害怕得到的是更大的耻辱,我害怕自己因此而活不下去,我还有薇薇,那是我跟他的孩子,这一辈子,我只想,也只会跟他生孩子,可他不懂,他不懂……呜呜…… 姚倩倩像个孩子一样靠在花篱的肩膀上恸哭不已,花篱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轻拍她的背脊以示安慰。 由于这座小院地处偏僻,且由于墨家兄弟曾明令,若没有山庄內特殊的传唤设备召唤,闲杂人等不得随意靠近这座小院,所以,尽管姚倩倩这般尽情哭诉,却没人前来打扰。 只是花篱和姚倩倩都不知道,围墙外的一丛花荫下,坐在轮椅上的墨明渊已经停留了许久,头顶上,肩膀上,曲在轮椅上的双腿都落满了细碎的花瓣。 听见围墙內断断续续的哭声渐渐止歇,墨明渊在花荫下晦暗不明的面容抬起,迎着从花丛中漏下的阳光,那张一向冷酷的脸上竟漾满了笑意。 第22章 好值钱的草 傍晚,姚倩倩和薇薇照例被请过去和墨明渊一起共进晚餐,然后在他那边休息。 墨明治睡醒后带着两名佣人提着两只大食盒过来,花篱以为他带饭过来,结果这厮是带了食材过来,亲自下厨。 花篱原本以为,像墨明治这样的富家少爷,就像养在深闺的千金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这家伙的厨艺倒是精湛,不一会儿,三人面前便摆上了丰盛的晚餐,虽然只是西式的煎牛排和小土豆,外加一大盆什锦蔬菜沙拉,但却美味得令花篱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连一向对外面的食物抱怨有加的胡利晋也默默将所有食物一扫而空。 深夜,整个墨家山庄一片沉寂,除了值班的安保人员,大部分人都安稳地陷入了梦乡,但是却有那么几个人睡不安稳。 午夜过后,墨老爷子和另外五个老头子被那名带走花篱的天妖族人一一拜访,每个人均被如下告知——你们私自掳走我的人并伤了她,本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念在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本座就随便让你们赔偿点精神损失费得了,具体怎么个赔法,自然是金钱珠宝尤其是珍稀的玉石多多益善,至于交付的方式,你们就想办法名正言顺地交到花篱手中得了……记得,是名正言顺!那笨女人只是个普通人,不该让她知道的事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多嘴,否则本座一不小心失手烧了一两个隐世家族的据点,诸位可千万多多担待。 受此威胁,众老可谓是饱受煎熬,瞧那天妖族人的意思,是非得让他们下血本不可了。 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对于拥有深厚底蕴的众老来说还真不算事,只要能平息天妖族人的怒火,哪怕让他们把半数家产奉出他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将一笔巨大的财富名正言顺地赠送给一个普通人倒是难为他们了。 第二天一早,六老便火烧屁股地聚到一起商量去了,虽然最后还是没找到合适的馈赠方式,但六老在赔偿价格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既不能让家族伤筋动骨,又不能表现得过于吝啬。 相对于众老的纠结与为难,花篱过得那叫一个惬意,因为接下来的两天是周末,在墨明治的强烈要求下,花篱又在墨家山庄多住两天。这两天,白日里胡利晋陪着薇薇整天不知跑到哪里玩儿去了,乐得清闲的花篱和姚倩倩便相邀喝茶赏花聊天,自在又逍遥。也不过几天工夫,花篱和姚倩倩俨然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已。 自从上次对花篱掏心掏肺的哭泣之后,姚倩倩发现墨明渊对她的态度改善了许多,虽然两人交流仍然不多,但她可以感受到,墨明渊在面对她时少了几分尖锐,有时,不意间对上他的眼睛,意发现他的眼中蕴含着脉脉温情。 虽然诧异于墨明渊的改变,但习惯了用骄傲来掩饰内心脆弱的姚倩倩权当不知情,面对墨明渊时仍是保持一贯的冷淡。 两天后,花篱和胡利晋随墨明治离开墨家山庄,投入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当中,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偶尔拉着胡利晋逛逛街。 一个月后,胡利晋在自己的房中利用结界隔离出了一小片空间,拿出这段时间以来收集的各种药草捣鼓出了几颗黑不溜秋的小药丸,欣喜之余,胡利晋顾不得收拾房中残存的药渣子,灰头灰脸地就跑到楼下找了一瓶昆仑雪山冰泉水拧开,往里面扔了一颗药丸,几乎只是一瞬间,乌黑的药丸溶解在水里,整瓶水赫然变成了碧绿色。 胡利晋一口气将那瓶水喝光,长出一口气,喃喃道:“这祛病药丸算是炼制成功了,只是这些药物所含灵气太少,也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上次生病产生了一定的抗体,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段时间感觉抗体几乎消失殆尽了,要是不能及时找到天星木,可能还会再次生病,希望这一次不要太过严重才好!” 胡利晋叹着气把剩下的几颗药丸装进了一只小巧的玻璃瓶里,塞进橱柜最里边的角落里。 清洗干净了手和脸,想着花篱快下班了,便顺手倒了些大米进电饭锅胆里准备煮饭,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刺耳的门铃声。 放下锅,胡利晋嘟囔着走去开门,在看到门外一字排开六名老者时,不禁呆了呆。 将六个老家伙迎了进去,这帮家伙竟然将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一个劲地到处晃荡,从房前到屋后,从楼上到楼下,从阳台到卫生间,每一个角落都看得异常仔细,看他们专注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将花篱家的每一个墙洞,每一道缝隙都记在了脑子里。 胡利晋对于这帮老头子的怪癖甚是无语,索性不管他们,径自回到厨房里继续淘米。 不想米还没淘洗干净,一张胖胖的脸凑了过来,“小家伙煮饭哪,多加点米,爷爷们今天的晚餐就在这里吃了。” 胡利晋嘴角一抽,对于某些光明正大来蹭饭的老家伙虽无好感,但转念一想,还是乖乖加了六个人分量的大米入锅。也幸好花篱家的电饭锅够大,八个人份的饭刚好能煮。 很快,花篱下班,竟然又是墨明治送她回来。 那厮送人似乎还送上瘾了,他送给花篱的那辆机车还没开始骑就几乎淘汰了,最近花篱抱怨天天挤公交上班太烦人,这厮竟然每天一大早就过来接花篱上班,偶尔还趁机在这里蹭一顿早餐,弄得胡利晋烦不胜烦,连早餐也懒得弄了,结果最近一个星期,墨明治俨然成了花家的专职煮夫,一来就自动系起围裙进厨房做早餐。 就算再迟钝,胡利晋也发现了墨明治的不同。以往,胡利晋总能在墨明治身上感觉到某种企图,即使如此,他也不觉得墨明治有多讨厌,可现在那种明显的企图不见了,胡利晋反倒觉得墨明治无比惹人讨厌。 见众老都在,墨明治留下来吃晚饭的理由就变得十分充分,于是,花篱的家变得十分热闹。 到了准备菜肴的时候,花篱有些犯难了,家里一向只有两人个吃饭,存货不多,在冰霜里翻找了半天,结果只找出了半截火腿香肠,一块牛腱肉,几个鸡蛋。 拿这么点东西招待客人委实寒碜了点,于是花篱讪讪地拿了钱想要出门买菜,结果被一伙老头子扯着说不用了,他们来就是想尝尝鲜,看着房前的蔬菜水灵,六个老头一人揪了一把蔬菜拿回屋里,交给墨明治这位专职煮夫。 对于奴役墨明治,六老那是淡定得不要不要,一会儿要求他把胡萝卜切成展翅小鸟状,一会儿要他把葱叶切成头发般的细丝,一会儿要他把白萝卜雕成花朵状…… 在六老的“帮忙”下,墨明治的厨艺超水平发挥,愣是将有限的食材做成了十二道精美的菜式,直吃得六老大呼过瘾,连叹白活了这么些年岁。 吃完饭,众老并不急着离去,又在花篱家到处闲逛,还招来墨明治端茶倒水。花篱实在弄不懂这帮老爷子的心思,按理说她家也就算得上一座破庙,这六尊大神同时降临到这座破庙,说没有原因打死她都不相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趁着空隙,花篱把被众老使得团团转的墨明治扯到一边,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这厮肩膀一耸,“你问我,我问谁去?” 然后,然后花篱便见到一堆白发苍苍的脑袋堆在了一起,围在她后花园一丛杂草上发出阵阵自带感叹号的短音符。 “哇!!!”墨老爷子式感叹。 “呀!!!”胡老爷子式感叹。 “啊!!!”滕老爷子式感叹。 “嚯!!!”孔老爷子式感叹。 “呵!!!”樊老爷子式感叹。 “哈!!!”晏老爷子式感叹。 好奇心有皆有之,花篱也不例外,于是她也凑上前去,六颗花白的脑袋加上一颗黑溜溜的后脑勺凑在一起,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视线之下,是一丛长着红色斑点且极富光泽的的丝绒草。类似的丝绒草花篱曾经见过,在南方的一此山上,整座山都长满了这样的草,远远望去,如烟如雾,如果是桃金娘盛开的季节,红的粉的白的桃金娘在及膝的丝绒草丛中约若隐若现,美得如同仙境。 花篱也不知这丛丝绒草是怎么长到她的后花园的,这丛丝绒草除了光洁的茎干上鲜红的斑点,似乎和南方随处可见的丝绒草没什么区别,之所以留着它,也是看它和旁边的红杜鹃相得益彰。 “泣血丝绒……” “果真是泣血丝绒啊!” “这等宝贝怎么长在这里?暴殄天物啊!” “可不是……” “……” 六个老头子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地说着,花篱听了没一会儿,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丛长着红色斑点的草是宝贝,是大宝贝,是很值钱的超级宝贝。 当花篱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这丛草值多少钱,墨老爷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要是这东西在他手里,至少能卖三百万。 “三……三百万……” 花篱也是无语了,感情她家这与周围无二的老房子还是个天然的宝库不成?上次随便送给墨老爷子的兰花竟然值八百万,现在这一丛杂草竟然也能卖三百万,这也太玄幻了吧? 第23章 被一群神经病洗劫了 “那个,丫头,你这棵泣血丝绒卖不卖?我愿出两百五十万把它买下。”晏老爷子抢先道。 “丫头,别听他的,卖给我,我多出五万块!”滕老爷子道。 “不行,丫头跟我家四小子有交情,这棵泣血丝绒你们得让给我。”墨老爷子道。 “不行,姓墨你这老货,上次才白得了人家丫头一棵天价兰花,这丛泣血丝绒怎么也不能让给你了。”孔老爷子道。 “谁也不许跟我抢……丫头拿着,这卡里有两百六十万,密码是六个四……” 胡老爷子将一张银行卡塞进懵了的花篱手中,不顾形象地将其余众老推开,将那丛丝绒草环在了怀中,气得众老跳脚大骂无耻。 总算找到自己舌头的花篱将那张烫手的的金卡塞回胡老爷子手中,摇摇头道:“老爷子你要喜欢这丛草,挖去就是,这东西就是自己长起来的野草,不值钱的。” “那不行,老头子没有白要人家东西的习惯,况且这泣血丝绒是如此贵重之物。”胡老爷子说着又把卡往花篱手中塞,“说起来还是老头子我占了大便宜,这东西我一转手能卖四百万,这不净赚一百多万么?” “老爷子您说笑了,这真的只是一丛野草,要不这样吧,老爷您要真觉得过意不去,随便用个小物件把它换了去吧。”拗不过胡老爷子的脾气,花篱只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虽说花篱也挺贪财的,但无端得到那么一笔巨款,花篱怕自己半夜被鬼敲门。 最后好说歹说也无法劝动花篱收下那笔钱,胡老爷子无奈地自手腕摘下一串紫檀木串珠塞给花篱,“喏,我用这个手串交换你的泣血丝绒总可以吧?” 花篱拿起手中的串珠,只见紫黑色的珠子颗颗圆润饱满,珠子表面有着清晰的木质纹理,星星点点的金色微粒遍布其上,如同深邃的夜空中闪烁的星子,神秘而美丽。 花篱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串珠子,只是她想了想,还是依依不舍地将珠串递还给了胡老爷子。 花篱的喜爱之色被胡老爷子看在了眼中,于是胡老爷子故作生气地说:“丫头,你是嫌弃这木头珠子老头子我戴过么?” “不是不是……”花篱连忙摆手道,“虽然不知道这串珠子是什么做的,可这是老爷子您的贴身之物,肯定价值不菲,花篱可不敢随便收下。” 胡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别无他法,最后滕老爷子实在看不过去了,直接从胡老爷子手中抢过珠串塞到花篱手中,“你俩还真是烦人,这俩东西,一草一木,都是地里头长的东西,谁要是喜欢,它就是宝,不喜欢,它就跟路边的杂草没两样,现在老胡头喜欢那棵草,丫头看着也不讨厌这木头珠子,换过来就是,纠结个什么劲儿,真是……” 花篱想想也是,就大方地收下了那珠串。 可这还没完,很快,这伙老头儿又在墙角的乱石丛中翻出几棵像是铃铛一样的晶莹剔透的菌类。 “地狱铃兰,天啊,这可不是南宫家找疯了的地狱铃兰吗?”墨老爷子看着被被樊老爷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的菌类,兴奋地大叫,“樊老头,你不是跟南宫家交情很好吗,赶紧打电话通知他们拿三百万美金来换……不不不,叫他拿五百万,嘿嘿,五百万换一个千年不遇的家族奇才,这交易南宫老头拒绝得了才怪。” 五百万美金?这换成华夏币得翻好几倍吧,换算成数字,单是后面的一长串“0”也足够花篱数到头昏脑胀了,要是换成现金,能把她整个人埋起来。 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虚幻! 花篱感觉自己现在就算听到有人说“我在某某吃了一顿饭,花了我三万大洋”这样的话也不会觉得这人财大气粗了,君不见,有人能花数百万买她家的一棵野草;君不见,她家躲在墙角长毛的蘑菇能卖出数千万天价;君不见,她家的一株兰花能让几个超级有钱的老头子争破头…… 哇咧咧,谁能告诉她,这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玄幻了,敢情只要是她家出产,必成精品? 一个小时后,六个老头就花篱家三棵素心兰的归属问题达成统一意见后,花篱的心已经木然了,索性任由这帮老家伙去折腾,她则泡了茶和胡利晋墨明治二人无比悠闲地坐在葡萄架下喝茶嗑瓜子。 墨明治的面前,放着一本空白的帐簿,上面被人用黑色圆珠笔写下了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连着一个或者两个貌似是植物的名称,再后面则标着一长串的阿拉伯字。 花篱偷空瞅了一眼帐薄,顿时被那一串串不知道有多少个“0”的阿拉伯字弄懵了头,花篱觉得,倘若把那些“0”拆下来,大概能活活把她砸死。 花篱望着一本正经记着帐的墨明治,感觉这厮脑袋被门夹了。 正在纠结要不要把这一伙神经病赶出家门,花篱冷不丁被头顶上的上传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仰头一望,顿时看见一架直升飞机从灰蒙蒙的高空缓缓朝她家楼顶降落。 强大的气流伴着螺旋桨刺耳的破空声将附近居民也惊动了,待花篱屁颠屁颠地随着众老爬上楼顶的时候,发现周围的楼顶上都站满了人,无数目光如箭朝她家的方向射来,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嗡嗡的人声还是穿破时空传达到她耳中。 花篱远远地望着那些熟悉或者不熟悉的面孔,差点没骂娘——这些老家伙,是要坑死她的节奏啊!不用等到明天,她家发生的一切就会成为这片区域的头条,一想到从明天开始就要面对街坊邻居们审视的目光和至死不休的缠问,花篱感觉世界在坍塌。 望着那几个屁颠屁颠跑向停稳的直升机的老头,花篱恨不得将怨念化成利箭把他们钉在原地。 直升机的舱门打开,一名异常高大的老头子从直升机内钻出,双脚才沾地,便抓着走在最前面的樊老爷子的肩膀,脸色狰狞地说:“快说,地狱铃兰在哪里?” 或许是由于太过焦急,那比樊老爷子足足高出两个脑袋的壮硕老头竟然抓着樊老爷子整个提了起来。 “南宫老鬼你他么的赶紧放了老子——”双脚悬空的樊老爷子破口大骂道。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南宫老爷子讪讪地放开了樊老爷子,伸手为他抚平了微皱的衣服,抱歉道:“樊老头真是对不住了,呃……那个,一时激动……一时激动,你别见怪哈!” 花篱望着那个略微尴尬地抓耳挠腮的巨人,感觉这家伙蠢萌蠢萌的,很是符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感观印象。 不过那六个老头要是听见花篱的心声准会喷她一脸——蠢萌你妹,丫的这死大块头最是腹黑狡诈,谁要是小看了他,最后会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地狱铃兰在哪儿?钱我带来了,赶紧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大块头简直一分钟都不愿多呆。 “急什么,下去看看呗,说不定还有你喜欢的东西。这丫头家啊,简直就是个超级宝库,到了宝山空手而回,届时后悔了可别赖老朋友没告诉你!”樊老爷一本正经地忽悠南宫老爷子,“我可告诉你啊,你差不多找遍了全世界也找不到的地狱铃兰就长在人家丫头的墙角里,你就不想看看还能找到些啥宝贝?” 其余五位老爷子听了樊老爷子的话不禁暗地里竖了个大拇指——丫的南宫老鬼,咱哥几个摊上事落得个破财消灾,你丫的现在钻进来不出点血怎么对得起哥几个?不是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么? 听樊老爷子这么一说,南宫老爷子还真被说动了,想着反正他家宝贝孙子病了也不是一天两了,要给他治病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于是便让人守着楼顶,自己孤身随着六老下楼去了。 没一会儿,南宫老爷子还真看上了一样东西,要花五十万块钱买下,但花篱死活不肯,因为他要买的是正是花篱父母留下的那株翡翠掌珠。 其实这株翡翠掌珠上结的珠子早叫胡利晋采下来了,对于他来说这东西虽然还蕴含着少量灵气,但除了拿来做菜也没什么用了。 但就是这么一株不入胡利晋法眼的翡翠掌珠,在南宫老爷子眼中依旧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翡翠掌珠善行,有软坚化结、推陈致新之功,用于治疗各种疔疮囊肿甚至是肿瘤都收效甚佳,且没有副作用。 花篱死活不肯卖那株翡翠掌珠,南宫老爷子虽然惋惜却也不强人所难,可没一会儿他又盯上了一棵长在围墙缝隙里的蕨类植物。 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小心翼翼扒开那丛蕨,从里面抽出十几根如同豆芽一样白嫩纤细的根茎,南宫老爷子的嘴巴笑得几乎合不拢,叫嚣着让樊老爷子把先前采下的几朵如同水晶风铃花一样的地狱铃兰拿出来,甩手扔下一张卡大笑着冲上楼顶飞走了。 “啧啧,南宫这老货还真是大手笔啊,一千万美金……亏他还号称铁公鸡!”樊老爷子拿着那张卡用随身携带的高科技设备查询了一下后感叹道。 “南宫这向来一毛不拔的货都花了一千万美金,咱哥几个怎地还不如他?”滕老爷子一脸落人之后的羞耻感,“不行不行,咱老滕家怎么地也得比他多花个三五百万!” 于是滕老爷子继续搜刮,其他五位老爷子自然也不甘落人之后,争先恐后地抢夺自己看中的东西,没一会儿,花篱的后花园除了一盆坚决不准动的兰花和那棵翡翠掌珠,连长在石阶下的沿阶草都被挖取一空。可林林总总算下来,还是没南宫老爷子花的钱多,于是,众老又将目光投向了房前的蔬菜地…… 半个小时后,花篱站在光秃秃的蔬菜地里,目瞪口呆外加欲哭无泪——这菜地干净的程度,真个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留。 花篱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众老便扔下一堆银行卡和红的白的绿的黑的紫的各种各样的石头抱着满怀的花草蔬菜扬长而去。 一直抱着双臂作壁上观的胡利晋,在众老离开后一言不发地将那些宝石全部兜在了怀中转身回屋。 “喂,小醋坛子,那些石头可值钱得很,你这样都拿走了似乎不合适哦!”墨明治在后面扬声道。 “菜是我种的,拿了我的菜,用石头来换,不亏!”胡利晋说完扬长而去。 胡利晋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墨明治不由失笑,摇了摇头,起身将仍陷在呆滞中的花篱拉回桌子边坐下,将叠在一起的一把银行卡递给花篱,笑道:“喏,小富婆,把这些卡收好喽,这可都是真金实银哦。” “滚——”花篱将那些卡全部扔回了墨明治面前,端起茶壶狠狠灌了半壶茶水,“呯”地重重将茶壶顿在了桌子上,胸前起伏不定。 墨明治笑眯眯地望了依旧一脸崩溃的花篱一眼,将那沓甩在桌子上的银行卡收集起来,用带在手腕上的一只手表一样的仪器逐一刷过,然后将上面的数据一一记在了空白的帐簿上。 片刻之后,墨明治举起那本帐簿朝花篱晃了晃,“喂,女人,想知道你现在身家有多少吗?” “不想——”花篱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墨明治报了一个数字,花篱猛地瞪大了眼坐直,然后瞅了一眼帐簿上那个后面添加了一大串“0”的阿拉伯字,又一脑袋扎在了桌子上,“我现在头很晕,老板请你圆润地走开,让我安静安静,顺便呼吸一下不再清新的空气。” “好吧,一下子从穷光蛋变成大富翁,这感觉太奇妙,你还是早点洗洗睡吧。这些卡我先拿走,你身份证给我,我帮你把钱通通转过来……还是这样吧,我用这笔钱以你的名义入股,以后你就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这样既可以防止大量现钱存在银行里不断贬值,又能防止宵小打这笔的主意。”墨明治未等花篱回应便为她计划好了一切,花篱除了点头还是点头——无论老板说什么都是对的,这是一个好员工的优秀品质之一。 至于那貌似,好像,似乎是她的巨额财产,她连一丝波澜也兴不起来,那一长串的阿拉伯数字对于她来说,也就不过一串数字而已。 听着熟悉的汽车引擎声远去,花篱轻叹口气——终于安静了! 可下一刻,花篱便吓了一跳——她家破旧的铁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数十个人如泄洪般瞬间涌了进来,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还能看到大门外围满了观望的人群,这些人中有花篱熟悉的邻居,也有脸生得很但似乎是住在附近的陌生人。 “大家这是……”这空前的盛况差点没把花篱吓坏。 “花花你没事吧,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门口为什么那么多车子还有黑衣人守着,还有楼顶的直升飞机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惹了什么国际黑社会组织?那些人是不是要逼迫你从事犯罪活动……”和花篱最为亲近的徐奶奶拉着花篱连珠炮般发了无数个疑问。 好不容易等徐奶奶停了嘴,花篱颇为无奈地说:“奶奶您别担心,我没事,就是不知从哪里跑来的一群神经病,把我家的花花草草还有蔬菜地洗劫一空了。” 虽然花篱给出的解释奇葩无比,但看着她家寸草不留的院子,还有部分街坊看到的众老头抱着一堆花花草草屁颠屁颠离开的事实,大伙儿很快相信,花篱真是遇上一群专门洗劫花草蔬菜的神经病了。 第24章 水鬼 花篱以为接下来还要面对一段苦不堪言的被围观生活,不曾想才三天,除了偶尔有个把小青年偷偷从门洞里好奇地打量一下被洗劫一空的院子,顺便在脑中丫丫一下某国际犯罪团伙出动无数人马还有车辆还有直升飞机将花篱家团团围住,就为了打劫人家院子里几棵蔬菜的壮举,此外并没有受到太多关注。 人有时候是很健忘的,大伙儿很快便将花篱家发生的诡异事件抛到了脑后。但有那么几个人,直到垂垂老去之时依旧记得那一个灰蒙蒙夜幕即将降临的傍晚,一架直升飞机轰鸣着飞过自家上空落到花篱家屋顶后,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块头抢了一把据传是花草又似乎是蔬菜的物品一飞冲天,嚣张离去的情景。 言归正传,自从那帮老头子将她家几乎所有带“植物”二字的物品洗劫一空后,花篱家的生活水平瞬间回到了解放前。不是花篱没钱买菜吃,实在是,吃惯了自家种的蔬菜,再去吃外面买的蔬菜,总觉得难以下咽。 连花篱都有这种感觉,嘴巴异常刁钻的胡利晋就更不用说了,于是这家伙恢复了刚来花篱家时爱吃草药或野菜的坏毛病。 现在在这一带混熟了,胡利晋自然知道那些野生的草药或野菜长在哪里,于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每日带了一只小篮子到郊外的小河边或树林里挖草药或者野菜。 去的次数多了,住在附近的几个好心的大婶以为他家穷得吃不起菜,于是常常将自家出产的小黄瓜青豆角紫茄子小油菜悄悄塞到他的篮子里。 对于这些好心的大婶的馈赠,胡利晋总是承下情来,怎么说这些种着自己家吃的有机蔬菜总比菜市场上卖的用化肥催生的大田蔬菜来得好吃。 当然,胡利晋也不是总白吃人家东西,他给那位胖大婶家的小儿子带过几串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里面添加了一些他精心萃取的健脾消食化淤还有改善先天不足的药液,很大程度上改善那小家伙的体质,防止他以后变成一个病秧子。还给那位脸色很苍白的大婶带过几颗泡过补血药剂的蜜枣,让她在短时间内恢复了身体健康。 此外,胡利来还一不小心救了郝大婶家落水的女儿,帮李大婶家找回了丢失的小羊,帮陈家大婶救醒了因为突发心脏病晕倒在田边的婆婆。 所以,附近的村民越来越喜欢这个长得好看又乖巧懂事,有时候又有些神奇的小男孩,直到大半个月后花篱院子里的蔬菜逐渐长起来,慢慢地胡利晋就不怎么去那边了,只是偶尔菜不够吃了才去一趟。 这一天是周末,吃过早饭,看着院前所剩不多的蔬菜幼苗,胡利晋习惯性地拎上篮子要出去挖野菜,刚想出门,便见花篱一身清爽地走下楼。 “小屁孩等等我,我也要去。”花篱一边换鞋一边说。 最近吃了胡利晋采集的野苋菜和龙葵嫩芽,还有一种小小的白蘑菇,花篱似乎有些上瘾了,那些源自天然的植物芬芳,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能让人整个身心都轻松愉悦起来,而这种魅力,远不是种植户们精心培育的蔬菜所能拥有的。 闲暇时花篱也跟胡利晋去挖过几次野菜,附近的乡民们这才知道他们家不是吃不起菜,而是这些生活在城里的人就好这一口。 乡下人大多淳朴善良,对两人好好的蔬菜不吃却喜欢吃草虽不敢苟同,却也没有歧视,有放牛的大爷或者孩子看见异常鲜嫩的野菜总赶在牛下口之前采了拿来送给他们。 对于花篱来说,到郊外采野菜倒在其次,她就喜欢那种被大自然包围的感觉,遇到好的草坡总喜欢在那里一躺就是半天。所以,虽然口中说要帮胡利晋挖野菜,但每次一来,干活的往往只有胡利晋一个人。 这么懒的大人,这么勤快的小家伙,倒令乡亲们开了眼界,虽不至于指责花篱的懒惰,但多少有些同情那可怜的小家伙。 如同往常一样,胡利晋一到地头就忙乎开了,而花篱则找了一片靠河的草坡躺了下来,将双臂枕在脑后,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好不惬意地望着天空悠悠飘过的白云。 这片草坡长的全是柔软的宽叶草,绿得流油的草叶带着略显青涩却异常好闻的植物清香,躺在其上,整个人都会松驰下来,舒适得让人不禁想就这样一直躺到天荒地老。 躺了许久,就在花篱昏昏欲睡的当下,忽然一声异常的“哗啦”声自下方传来。 花篱警觉地翻身坐起,一眼瞧见杂草丛生的河岸边,一颗小孩子的脑袋在水中载沉载浮。 花篱吃了一惊,想也不想便朝河岸跑去。到了岸边,才发现那小孩可能是慌乱中胡乱挣扎,已经漂离岸边很远。 见那小孩露出水面的脑袋快要全部沉入水中,自恃水性还不错的花篱义无反顾地扑进了河里。 游到那孩子的身旁,花篱手臂一伸,将那小小的身躯捞在了怀中。 然而就在此时,花篱忽然发现了不对——那孩子身上并没有穿衣服,触手的肌肤竟然是黏腻而冰冷的,就像是长期生活在淤泥中的泥鳅一样。 诧异地一低头,刚好对上那“孩子”仰起的脸,那赫然入目的怪异脸庞将花篱骇了一跳,反射性地松了手就要逃离上岸。 那到底是怎样一张脸啊——圆圆的脑袋上长着水獭一样的毛发,脸上如鳄鱼一样长满深褐色的肉突,一双突起的鱼泡眼占了脸庞的一半,扁平的鼻子几乎只剩下两只黑洞洞的孔洞,裂至两腮的嘴巴呲着,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 花篱瞬间就能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能将一个熟悉水性的壮汉拖进水底淹死的水鬼。花篱想逃,但那水鬼如同章鱼触手一般柔软而灵活的双手瞬间缠上了花篱的脑子,随后一股强大的拉扯力传来,将花篱扯进了水中。 花篱双手死死地扯着颈下的缠绕物,拼命挣扎,然而脖子被越勒越紧,严重的窒息感袭来,渐渐地,花篱的意识在飘远,终于,她的双腿无力地蹬了两下,就此不动了。 混浊的河水中,水鬼无声地咧开大嘴,松开了花篱脖子上缠绕的双手,花篱便如同死物一般缓缓朝河底沉去。当花篱快要沉到河床上时,那水鬼发出了一声仿佛自腹部传出的沉闷的欢呼声,飞快地朝花篱扑了下去…… 距小河边颇远的树林内,胡利晋从铺满落叶的泥土中挖出了几块黑不溜秋的块状物。 将清理干净泥土的快状物放进篮子中,胡利晋满意地拍了拍手,“没想到这里竟然也长着品质不错的灰纹块菌,这下有口福了。” 提起篮子刚要再往树林深处走去,一进林子就不知窜到哪儿去的丝丝忽然飞快地游了过来,一下子攀到了胡利晋手腕上,咝咝吐着红信。 “你是说,发现了邪祟的踪迹?”胡利晋望着丝丝皱眉道。 小花蛇丝丝点了点头,翘起尖细的蛇尾朝一个方向甩了甩。 胡利晋会意过来,丝丝是在告诉他发现邪祟的方向,但跟着他脸色一变,脱口惊呼一声“笨女人”,飞快地朝着树林外飞奔而去。 奔至花篱躺下的那片草坡,果然发现上面空无一人。视线扫过草坡下面的河岸时,赫然发现花篱甩在岸边的鞋子。 胡利晋脸色一白,扔下手中篮子飞快地跑到河岸边,一头扎进了不知深几许的河水中。 小花蛇丝丝有些焦躁地在岸边转了几圈,探头朝水里瞄了一眼又飞快地缩回了脑袋,似乎很怕水的样子。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水面除了偶尔打着旋流过的漂流物,什么也看不见。大概是担忧胡利晋的安危多过恐惧,丝丝在岸边又转了两圈,然后飞快地滑下了水中。 蓦地,宽阔的水面之下,混浊的河水中一条水桶粗的黑花蛇一闪而逝。 幽深的河水下,胡利晋很快找到了花篱。此时的花篱,仰躺在河床上,大半截身子埋在淤泥里,乌黑的秀发如海藻般在水中荡漾。 胡利晋飞快地游到花篱身边,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抱着她,想要将她从淤泥中拖出,却发现怎么也拖不动。望着那张几乎贴在他鼻子底下的了无生气脸庞,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花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消失,一股强烈的恐慌忽然从胡利晋的心间升起,几乎没怎么犹豫,他便一低头吻上了花篱的唇,不一会儿,花篱浑身上下闪烁着微弱的金光,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又开始工作,几近凝固的血液也开始缓缓流动,很快,花篱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直到这时,胡利晋才放开了花篱,转而去挖开花篱身下的淤泥,然而正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淤泥底下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了他背后,抱着他的后颈项张开大嘴一口噬下。 刚将大半灵力渡给花篱的胡利晋正处于极度虚弱的阶段,竟然叫那怪物一击得逞,感觉到颈后瞬间传来的疼痛,胡利晋顿时怒不可遏,反手一抓,也不顾后颈项伤口瞬间撕裂的痛楚,将那只有两岁幼童般大的怪物抓在了手中,运起全身灵力狠狠一挤,只见一团血光爆起,那个怪物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塌塌地从胡利晋的手中滑了下去。 轻哼一声,胡利晋那怪物的皮囊挥向下游,又转身去挖花篱。不想才挖了没几下,整片河床便剧烈地震动起来,似乎有一股庞大的力量要破土而出。 第25章 非礼啊 好在那股震动只维持了一小会儿,河底便再次恢复了平静。胡利晋不敢耽搁,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很快,透过浑浊的河水,胡利晋看见花篱的双足以诡异的角度卡在了河床底部的岩石缝隙中。 搬开数块垒在一起的石头,将花篱的双足解放出来,眼看花篱脸上的避水诀快到时限,胡利晋连忙掐了一个诀打过去,便见几乎贴到花篱鼻尖的浑浊河水迅速向外退去,留出一小片可供呼吸的空间。 胡利晋抱着花篱快速向水面浮去,不想才浮到一半,怀中蓦然一空,花篱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拖走了。随即,胡利晋感觉双足一紧,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住拖往水底。 正在此时,一条巨大的黑花蛇飞快地游了过来,一口咬在了缠绕在胡利晋脚踝上的柔软物体上,那柔软物体应声而断,腥臭的黑血迅速在水中晕染开来。 伤痛似乎彻底惹恼了不知藏身何处的怪物,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河床又剧烈震动起来,河底沉积的淤泥被搅起,河水变得黏腻且厚重,视野也变得极为狭窄。 胡利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花篱生死不明,躲在这方水域中为非作歹的也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而他此时的力量,在那强大的怪物前不堪一击。 “丝丝,替我护法——”胡利晋朝巨蛇命令道。 胡利晋虽然知道此时解封力量非常不明智,但也顾不得太多了,在丝丝盘成一团将他护在其中的时候,飞快地脱下身上的运动装扔给了丝丝,丝丝将运动装一口吞下,反口吐出指甲般大的雪魄琉璃碎片和一套银白色的袍服。 胡利晋将雪魄琉璃碎片握在手中,只一会儿,一团耀眼的白光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待光芒隐去,现出身形的便是一名身材匀称的俊美青年。 青年双手一分,他周围的水便退避开去,现出一个方圆三米的真空空间。轻盈地落到河床上,右手一招,在水中漂荡的银白色袍服已到了他手中。 穿上衣服,俊美青年眼神冷冽地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朝头顶唤了一声“丝丝”,一条浑身伤痕的小花蛇便猝然落下。 “你先休息下,待我抓了那鬼东西给你进补。”俊美青年说着将丝丝放进衣兜里。 冷哼一声,俊美青年手中蓦然多出一把幽蓝的短剑,手腕倏然急旋,剑气破开水幕,人如离弦利箭般疾取河床上一块五米方圆的巨石。 一声极为沉闷的爆裂声响起,四分五裂的碎石朝四面八方弹射开去,而后又在水的压力下缓缓往下沉。 那破开的巨石下面,赫然显露出一个幽深的洞******俊美青年一击得手,并未作一刻停留,借着未消的冲击力直接撞入洞***随着河床的一阵阵震动,洞**不断有腥臭的黑血逸出,还有数只形象恐怖的“水鬼”惊惶逃窜而出,但这些“水鬼”才刚离开洞口,便被数只柔软的触手拖拽回了洞中。 如宫殿般庞大的地下洞穴,俊美青年冷冷地站在一方凸出的平台上,看着那头浑身覆满灰褐色花纹的章鱼怪将一个个“水鬼”塞入口中。他的身后,花篱被一层七彩流光罩着,一脸安祥地躺着,脸色红润,胸口微微起伏,与平日安睡无异。 待章鱼怪将那些“水鬼”全部吞吃完,它被俊美青年斩掉的三只触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普通的章鱼绝大多数生活在海洋,像这么大的章鱼据说还不少,但能养出“水鬼”这样的邪物帮它行凶,且拥有黑暗系灵力的章鱼就有些古怪了。 看这个洞穴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还有花篱所躺地方有些类似于祭台的纹刻,这里很可能是一个邪灵师们生祭魂灵的地方,若真是这样,那发生在章鱼怪身上的怪事也不足为怪了。 不过,像“水鬼”和章鱼怪这样的害人之物还是不要留在世上的好。 章鱼怪虽然拥有了一定的智商,但终究与人类不同,“水鬼”是以它身上的黑暗系灵力为引培养出来的,对于它来说也是一味不可多得的补品,但它被禁锢在这方洞穴之下,不能亲自出去狩猎,只能坐等“水鬼”们将捕获的食物送进来,而且“水鬼”们与它气息相通,绝对不会背叛它,所以它才会容忍这些“美食”一直存在于自己身旁。但今天它被俊美青年逼红了眼,也不顾接下来是否会长久地断粮,只想着增强力量好杀死眼前这可恶的人类。 俊美青年此刻一点也不畏惧力量暴涨的章鱼怪,嘴角含笑,冷眼望着它,待它残缺的触手全部长全,才蓦地举起手中短剑朝它冲过去。 章鱼怪挥舞着新长的触手,张口一团浓墨喷了过来,那墨汁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一下子将俊美青年吞没。 半晌,俊美青年也没从墨团中脱困而出,章鱼怪以为胜劵在握,欣喜地张开八条触手将那团浓墨抱住,倏地收紧。然而章鱼怪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道炫目的蓝光闪过,八条比成年人大腿还粗的触手被同时斩断,八爪章鱼瞬间成了无爪章鱼。 这横生的变故令章鱼怪瞬间想逃,然而失去全部触手,即使能喷水而行,行动也没那么灵活了,不肖一会儿,俊美青年便追了上去,将它硕大的脑袋一分为二。 章鱼怪的眼珠子眨了几眨便永远地闭上了,从它的脑袋间,滚出了一颗鸡蛋大小的乌溜溜的珠子,俊美青年伸手一摄,那颗珠子便到了他的手中。 “丝丝,有好吃的,出来吧!” 小花蛇丝丝蓦地从俊美青年的衣兜里窜了出来,一口将那颗比它身体还粗数倍的珠子吞入腹中。吞完珠子,丝丝咂了咂嘴,又将目光扫到小山一样的章鱼头上,飞快地窜过去,现出本体,一品将章鱼怪的尸体吞进了肚子里,末了连章鱼怪断掉的八条触手也不放过,将它们尽数吞入了腹中,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化成小花蛇绕上了俊美青年的手腕。 “贪吃鬼,这样胡乱吃东西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消化不良?”俊美青年没好气地戳了戳丝丝的脑袋,丝丝则回了他一记白眼,顺着他的手腕攀爬而上,又一路下滑至衣兜里——吃饱喝足睡觉觉去了。 俊美青年无奈地摇摇头,转向走向花篱,刚想弯腰将她抱起,忽然胸中一阵剧痛袭来,令他反射性地按着胸口佝偻下身体,浑身汗出如浆。 “该死……的,怎么……在这时候发病了?” 俊美青年勉强蹲下来,将花篱抱在了怀中,深吸了口气,叫了声“丝丝”,便见小花蛇窜了出来。 “带我们……回去……” 丝丝点点头,瞬间化成巨蛇,一口将两人吞下,飞快地朝水面窜去…… 花篱家,一条小花蛇从敞开的窗户爬入,飞快地游向胡利晋的房间,瞬间化成一条几乎能把整个房间填满的巨蛇,“哇”地张口一吐,两条紧紧抱在一起的人影便落到了床上。 随后巨蛇又化成了手指粗细的小花蛇落到床上,焦急地用蛇尾巴轻轻抽打俊美青年的脸,却见他眉头紧皱,半天没反应。 在床上绕着两人转了好几圈,小花蛇忽然爬上了花篱的脖子,像玩杂技一样扭来扭去。 “别吵,让我再睡会儿——”花篱咕哝了一句,下一刻却尖叫着睁大眼,飞快地扯起脖子上的小花蛇扔了出去。才要起身,赫然发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着,一个男人的身躯紧紧压着她的大半边身子。 “啊……非礼啊……”花篱忽然如神力附身般猛地掀开男子的身体,捂着胸口坐了起来。 第26章 小屁孩子离家出走了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花篱发现那男人摔死狗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不由心下微安,连忙低头检视自己身上的衣物,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呈半透明状,将她曼妙的身姿一丝不落地勾勒出来。 花篱不由脸色一红,低啐一声,飞快地跳下床,冲回自己的房间简单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去探探那陌生男子的情况。 此时花篱已隐约记起了先前的事,知道自己是被一只“水鬼”拖进了水底,但那之后的事就一概不知了。 难道,那陌生的男人是救了她的恩人?花篱越想越有可能,因为那男子身穿的怪异袍服也是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 只是花篱想破了头也想不出,这男人是怎么知道她家在这里,又是如何把她送回来的? 看那男子刚才的模样,显然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中,她寻思着要不要打个120送他进医院?可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去探一下他的情况为好。 “喂,你……还好吧?” 花篱站在床前,用手戳了戳那男子的肩胛骨,见他没反应,又叫了好几声,还是没反应,于是伸手将他趴伏在床上的身体扳了过来。 男子的面容被金色的长发掩住大半,花篱不禁在心里嘀咕——这年头竟然还有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真是怪哉!不过这男人的发质也太好了点,染了色也这么光泽柔顺,也不知这家伙是在哪里染的发,这颜色,还怪好看的,至少比那些高鼻梁蓝眼睛的西方人的头发好看得多。 鬼使神差般,花篱伸手拂去了那男人脸上的头发,在看清那张精致到无法形容的脸时,花篱的心不禁呯呯直跳——美……太美了!怎会有男人长得这么美的? 在花篱的印象中,环环的未来老公杜前程和墨家四兄弟都算是美男子中的精品,没想到这莫名其妙的金发男跟他们一比,瞬间能将他们虐成渣渣。 要在以前,花篱打死也不相信有一种美色能令她心笙摇曳,看多了电视剧里各种类型的男神,都有些审美疲劳了,也不知道那些小女生一见到电视上某个男星就捂脸尖叫狂奔过去是为了啥。 但此刻的花篱还真的升起了一股尖叫的冲动,还好她定力够好,稳了稳心神,将目光从他的脸投到了别外,也就是这时候,花篱赫然发现了床铺上一滩醒目的鲜红。 花篱一惊,登时忘了美色当前,爬上床稍微吃力地帮他翻了个身,伸手拂开了他颈后的头发。 “嘶……”看清男子后颈血肉模糊的伤口,花篱不禁倒抽了口气。 该死的,这么重的伤,不赶紧去医院这家伙的命怕都要丢在这里。 花篱焦急地跳下床找手机准备拨打120,忽然想起从换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的手机已经被水泡坏了,于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冲出家门准备找人来帮忙。 才冲出家门跑了没几步,身后一辆车子戛然止住,车窗落下,黑明治的声音大声传来:“喂,花花你过份了啊,一见到你家老板就落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花篱一听见墨明治的声音,顿时大喜过望,随即旋身往回跑,跑到墨明治的车子前,一把拉开驾驶室的车门,粗鲁地将墨明治拖了出来。 墨明治好笑地任由花篱拉着往家里走去,开口调侃道:“花花嗳,你这么急不可耐地将你家老板拖回家,这是要闹哪样啊?” “救人——”花篱头也不回地说道,脚下不曾停顿一下。 “救人?你家小醋坛子生病了?” “不是,有人受伤了。” “谁?” “一个男人。” 墨明治闻言眼神微微一闪,花篱为一个受伤的男人紧张成这样子,他倒是要好好看一下才行……难道是那个天妖族人?可是,不应该啊,那家伙看起来蛮强大的,不像是会轻易受伤的主。 在墨明治思绪纷飞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房间门口。望了一眼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的男人,墨明治反而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这家伙! “喂,老板你能不能帮我把他送到医院去,不然这家伙死在我家里,我家就成了凶杀现场了!” “别急,我先看看他的情况。”墨明治走过去附身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转身严肃地问花篱:“他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和小屁孩去郊外挖野菜,被一只长得很恐怖的‘水鬼’拖进水底,然后醒来就在家里了,而这家伙也昏迷不醒地躺在我家。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老板我们赶紧送他上医院吧,不然他会死的!” “不能送他上医院,不然我们都会有麻烦。”墨明治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我认识一名很厉害的医生,我打个电话叫他过来。” “不行,再好的医生,如果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万一发生了意外怎么办?老板,求你了,咱们把他送医院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家伙的身份有些特殊,可不能让别人认出……”墨明治说到这里戛然住口。 “你认识他?”花篱狐疑地望着硬生生住口的墨明治。 “算是吧。”墨明治语焉不详地回答。 “那他是什么人?离家出走的富家少爷?掩去行踪体验生活的国际巨星?某黑社会帮派隐在幕后的超级老大?”花篱饶有兴趣地进行猜测。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治没好气地敲了花篱一个爆枣,命令道:“把医药箱拿来,在医生来之前,我先帮他把血止一止……噢,对了,待会你去帮这家伙买两套衣服回来,他估计得在你家住上几日。” “噢……”花篱闻言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忽然转过身来瞪了墨明治一眼:“为毛他要住我家啊?我一个女人家,家里养着个男人传出去好听么?你不是认识他吗,等他醒来就带着他滚。” “我也想啊,关键是,他跟我爷爷有过节,我怕把他带回家我爷爷会掐死我啊!”墨明治朝花篱一摊手,一脸无奈地说。 其实墨明治此时的内心是有些崩溃的,他不是怕爷爷掐死他,而是怕眼前这只妖孽把他爷爷掐死啊,天妖什么的,对于他爷爷这种擅长使用召唤术而没什么战斗力的灵启者来说,那就是随便虐的存在啊! 而依这只天妖对花篱的在意程度,肯定是更愿意呆在花篱身边的,虽然墨明治对此心中酸溜溜的,却也不敢不经过他同意把他从花篱身边带走。 花篱在墨明治的忽悠下,最后不得不接受让那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在她家住下的事实。 墨明治所说的那位医生很快过来,年纪轻得令花篱感觉他应该还是个中学在校生。不过墨明治才不管花篱心中的疑惑,将她赶出门去,关上门并落了锁。 花篱在门外挥了挥拳头——丫的死没名字,说得她好像是个觊觎男性美妙身躯的变态女似的。 也就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房间的门开了,墨明治伴着那位满脸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花篱发现那年轻的医生脚步都变得有些虚浮,不禁有些怀疑——帮人处理一下伤口而已,怎么感觉这孩子好像比在手术台前站了十几个小时还要累? “如风,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喝酒。”墨明治轻轻拍了拍那医生的肩膀,含笑道。 “怎么,四哥,你一顿小酒就想把我打发了?”医生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墨明治,“你可知道,为了救这家伙耗费了我多少心血?” 花篱有些疑惑地多看了一眼长得颇为纯良的医生,怎么感觉这家伙身上透着一股算计的味道? “得了吧你小子,哥答应的事还能跑得了不成?”墨明治没好气地推着医生下了楼。 送走了医生,墨明治返身上楼,看见花篱正细心地帮床上那家伙盖上被子,不由调侃道:“哟,不是说不认识人家吗,这贤惠的姿态是闹哪样?” “滚……”花篱没好气地吼了一记。 “如风说他没什么事,休息个几天就会好了。”墨明治道,“对了,你家小醋坛子呢,怎么不见人影?” 花篱闻言惊跳起来,“我跳下河的时候小屁孩子进了树林,他该不会看见我脱在岸上的鞋子也往河里跳了吧?” “糟了,如果小屁孩子也遇到那些鬼东西的话……”花篱说到这里脸色已经苍白一片,声音颤抖得不行,“不行,我得去看看,万一……万一……” 花篱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口唇,眼中涌上一片热气,腿脚也不禁有些微微发软,从床前走到门口也不过几步路,她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差点没一个踉跄跪坐下去。 墨明治见状忙伸手搀住了她,安慰道:“先别急,我和你过去看看,那小家伙很机灵,不一定会出事。” “好……” 花篱总算找回了一丝理智——是啊,她怎么忘了,小屁孩本就不是普通人,肯定不会轻易着了那水鬼的道,他这会儿,说不定已经找她找疯了呢。 只是两人一直找到夜幕降临也没找到胡利晋的踪迹,期间墨明智还动用了最先进的高科技设备对附近的水域进行扫描,但除了在下游打捞到那只死去的“水鬼”尸骸,一无所获。 傍晚,躺在床上的金发美男醒了过来,挣扎着坐了起来,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陌生的运动服,想到可能是某人帮他换的衣服,他的眸光变得深沉起来,耳尖也现出一抹可疑的红。 轻轻按了按胸口,金发美男奇怪地“噫”了一声,想了想,将躲在他被窝里睡觉的丝丝拎了出来,问道:“除了那笨女人,还有谁来过?” 丝丝“咝咝咝”地朝金发美男吞吐了好一阵红信,才见他抚着下颔若有所思道:“你是说,一名治愈系的灵修帮我修复了身上的伤,还顺便帮我疏通了一遍经脉?唔,这倒是有趣了,能跨等级进行治愈的灵修倒是不多,改天有机会可以认识认识!” 丝丝点了点头,又“咝咝”地说了些什么。 “那笨女人和墨家那小子去找我了?”金发美男伤脑筋地往背后一靠,“可我这几天都要维持这副样子了,得想个法子让他们相信我有事暂时离开了才行。” 见天色暗了下来,金发美男打开了房间的灯,没多久,破旧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发出很大的声响,然后急促的脚步声伴着惊喜异常的嗓音在整幢楼房中荡漾:“小屁孩,你回来了吗?” 一口气跑进胡利晋的房间,却发现除了“娇弱”地倚坐在床头的金发美男,连胡利晋的人影也不见,花篱不由失望地垮下脸来。 见那金发美男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花篱勉强打起了精神微笑道:“那个,你醒了啊,呃,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结果那金发男并没有搭腔,只是那么定定地望着她,花篱不禁感到一丝困窘,才要开口问他肚子饿不饿,他却率先开了口,“你是在找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吗?” 花篱一愣,随即有些失态地扑到他身旁,抓着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道:“你见过他?他现在哪里?” 金发美男的目光在花篱抓着他手臂的双手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自枕头底下拿出一封信交给花篱,道:“傍晚的时候,那小家伙回来过,也是这么急切地到处找你,知道你回来过,然后急匆匆留了封信就走了。” 花篱急切地打开信—— 笨女人: 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一阵好找,这笔帐下次再跟你算,小爷我现在有急事需要离开几天,勿念! 还有,别什么野男人都给我领回家,知道了没? 胡利晋 快速地看完那封信,花篱咧开嘴傻傻地笑了起来——这说话的语气,这愣是把好好的字写成狂魔乱舞风格的笔迹,除了小屁孩也就没谁了。 不过乐了没一会儿,花篱注意到一个事实——小屁孩这是……离家出走了? 第27章 美男为伴 知道胡利晋没事,花篱也安下心来,这一心安,顿时觉得肚子饿得异常难受,礼貌地问了那金色美男的名字,叫他先休息一下便下去准备晚餐。 狐狸?这家伙的名字竟然叫狐狸? 花篱边往楼下走边在心里嘀咕——怎么刚走了一只小狐狸精,又来了一只大狐狸,弄得她家跟个狐狸窝似的! 还没走进厨房,便有阵阵异香扑鼻而来,原来是墨明治这厮自动自发下厨做饭去了。 墨明治这厮死皮赖脸地在花篱家赖了一顿晚餐,又以花篱一个人照顾伤员太辛苦为由愣是赖到了深夜十一点多才离开,第二天一大早,他又提了大包小包过来,将花篱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的,然后,接下来的一日三餐都赖在了花篱家。 到了周一,花篱觉得将一个重伤的伤员独自扔在家里很不道德,于是向墨明治请了几天假。电话里墨明治满口应承,结果一个小时后,这厮竟然又到了她家。 花篱不由拍额一叹——老板您是要闹哪样? 如果不是花篱坚决不许,墨明治铁定包袱款款搬到她家住下了。家里有一个男人已经够她头疼了,这厮再掺和进来,没准哪天她就上头条新闻了,标题就叫——一女二男同居:丑女身陷三角虐恋。 “老板您不用上班吗?工作时间在外面闲逛真的好吗?”花篱倚在厨房门口无奈道。 “对啊,从今天起,我不用上班了,所以亲爱的小花花,接下来的日子就让我们相亲相爱如何?”墨明治长臂一伸,将花篱困在了厨房门口的墙壁上,笑得好不暧昧。 “老板您想和我相亲相爱?”花篱仰头望着墨明治近在咫尺的脸庞,嘴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下一刻,她的右腿霍地屈起,膝盖骨猛地朝着墨明治的小腹击去。 墨明治吓了一跳,瞬间反应过来,灵活地向后一退,险之又险地躲开花篱的攻势。 “小花花你太坏了,差一点,你老板我的后半生幸福就要毁在你手中了!”墨明治拍着胸口作惊魂未定状。 “嗤——”花篱双手环胸,鄙视道,“堂堂跆拳道黑带五段高手,要连这一腿也躲不过,活该你断子绝孙!” 这一番连褒带贬的话语说得墨明治眉开眼笑,“讲这样,小花花你要不要这么了解我啊?既然你都这么了解我了,要不要顺带了解一下我的身体?” “老板,你要再来一腿吗?”花篱闲闲地说,眼中闪着别样的光芒。 墨明治抹着鼻子苦笑一声——这妮子,当真是惹不得,刚才那一记看似毫无章法的重击,其中蕴含的力量连墨明治都不敢小看一分,这样的资质,要是经过专业的训练,定然令人刮目相看。 做好早饭,两人合力将饭菜端到了金发美男的房间。 本来是花篱和墨明治两人在楼下的餐厅吃饭,然后将另外一份饭菜端到那家伙房间的,但那家伙愣是说不习惯一个人吃饭,每顿都要花篱陪着一起吃。结果,墨明治这厮也以不习惯一个人吃饭为由,将自已的那份饭菜也端了过来。 所以最后就成了现在这副略显诡异的景象——不大的房间里,名字叫做狐狸的金发美男靠在床上,前面搁着病床专用的折叠式简易置物台,上面摆着属于他的那份饭菜,花篱和墨明治则另外搬了一张小桌子坐在狐狸的床边,三人之间呈三角形分布,似乎暗含某种隐喻。 花篱对于在哪里吃饭都无所谓,每顿都吃得津津有味,但有人的用餐经历就不那么愉快了。 每次墨明治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饭菜走进狐狸的房间,总能接收到对方杀气凛凛的眼神,但他装作不知,每每厚着脸皮在花篱对面坐下,不过在某人不时瞟过来的目光“关照”下,怎么都有些食不知味也就是了。 每次用餐都是花篱第一个吃完,然后饶有兴趣地望着狐狸以无比优雅的姿态小口小口地进餐。 花篱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连吃饭都能这么赏心悦目。不过好看归好看,狐狸的饭量也太小了点,常常只吃了几小口就放下了筷子,吃的东西还比不上仿佛一阵风能吹跑的娇柔女子来得多。 不过后来花篱发现,并非这家伙真的饭量小,而是饭菜不合胃口。这家伙对吃食挑剔的程度比胡利晋来得更严重,只对生长于大自然的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情有独钟。 果然狐狸什么的都是麻烦! 为了让那家伙多吃点,花篱接手了胡利晋的活——去郊外挖野菜。 经过上次的水鬼事件,花篱对那条河流产生了一丝阴影,挖野菜也总是跑到离河边很远的林子里去。好在墨明治那家伙每次都自告奋勇地陪她去,所以每次收获也都不错。 得知公司已经由墨明治的三哥墨明澋接手,而墨明治下个月将被派住国外,花篱心中有些不好受。 跟墨明治混熟了,感觉这厮虽然有些无厘头,但对她是真心的好。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花篱俨然将他当成了蓝颜知已——除了环环,墨明治是第一个能让她完全放下心防,以最真的姿态示人的人。 有那么一瞬,花篱感觉老天简直就是在故意捉弄她,她前面的二十八年岁月也就环环一个知心朋友,可唯一的知心朋友被一个男人拐跑了。距上次见面几个月过去,那死妮子简直将“见色忘友”演绎得炉火纯青,除了打过几个简短的电话,跟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也没什么区别。 好吧,那之后认识了墨明治,两人逐渐从男女大防发展成“姐妹情谊”,结果这家伙又要飞国外了。 啊,对了,她这不还有胡利晋那破小孩吗? 可那破小孩也不是普通人啊,这一次说是离开几天,可天知道哪天他就一飞冲天回到另外一个星球去了……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狐狸已经能下地走动了,而整整旷了一个星期工,花篱说什么也不能再赖在家里了,况且公司由墨明澋接手,以后她的老板就是墨明澋了,作为总裁的私人助理,即使工作能力不错,一定的磨合经历还是免不了的。 至于墨明治,这厮暂时卸下重任,竟是全无压力地演绎起“游手好闲”来了,公司的事全然不理不说,整日里就赖在了她家,说是帮她照顾伤员。 好吧,既然这家伙是真的闲得慌,那么暂时代替小屁孩充当她家的专职“煮夫”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她要工作,中午可没办法特地跑回来煮饭给狐狸吃。 只是一天下来,这俩男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是个什么情况?怎地一见到她回来都像吃了炮仗似的将杀气腾腾的目光一个劲地朝她身上射来? “吵架了这是?” 花篱才不管这俩家伙是不是吃错了药,直接从他们中间撞过去,边往楼上走边感叹道:“男人之间的情谊,怎么都是相爱相杀的款……” “相爱相杀?” 墨明治和狐狸呆了一呆,然后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哼”了一声双双别过头去,一脸傲娇。 上楼换了一身家居服下来,走进厨房一看,灶台冷清清的,花篱嘀咕了一声挽起袖子,刚要拉开冰箱看看有什么菜适合做今晚的晚餐,那两个刚才还如斗鸡一般的男人便几乎不分先后走了进来,一人捉着她一只手臂将她拉到一边。 墨明治拿出托人空运过来的北极鳕鱼,用一只小巧的煎锅进行煎制,狐狸则将新鲜的时蔬清洗干净撕成小块,仅用糖、醋、细盐以及少量蒜泥和辣椒调和,做了一道清爽的中式沙拉。 被晾在一旁的花篱索性泡了一杯茶端过来,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合作无间的两位美男,一边啜着茶一边暗戳戳地想——这两个家伙凑在一起也真是绝配了,就是不知有多少妹子要哭瞎双眼! 墨明治和狐狸要是知道他们已经被花篱暗地里归为“一对”,怕是恨不得敲开这女人的脑袋瓜子,瞧瞧这女人的脑子为什么这么迟钝吧。 第28章 都走了 一连几日,花篱不仅每天下班有可口的饭菜享用,还有两位赏心悦目的美男随时上演“相爱相杀”的大戏,这日子一点也不无聊。 相熟之后,花篱发现狐狸也挺好相处的,虽然冷淡了点,但生活自律且勤快,还做得一手好菜,就是不明白这家伙干嘛一到了墨明治面前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墨明治出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出发前的一天,墨明治快到傍晚才出现在花篱家,一同前来的,还有他三哥,也就是花篱现在的上司墨明澋。 相对于墨明治的一身好厨艺,墨明澋拥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手。 这家伙看花篱家的餐厅简陋得不像话,于是到院子里转了一圈,抱了一棵长得如莲花一样的红莴苣和几根香菜回来,拿一只大的玻璃碗装上水往里面一搁,便成了一盆别致的盆栽。 然后又问花篱找来剪刀、胶水,拆了一把花篱新买来准备用于打扫院子的扫帚,将花篱堆在楼梯间来不及处理的纸质购物袋挑出些颜色漂亮的来,咔嚓咔嚓剪成巴掌大的正方形,不一会儿,一盆半人高的手工卡纸玫瑰花枯枝摆件出现在了餐厅的角落里。被折成不同高度的天然扫帚枝看似随意地插在废纸篓做成的花盆里,颇有意境的扫帚枝上错落有致地点缀着色彩花纹各异的手工玫瑰,那别致的美瞬间令花篱惊艳了一把。 很快,餐盘被端上了铺着米色手工亚麻桌布的餐桌。知道墨明治即将远行,花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默默低头进食。 “花花,我走了之后可能很长时间内都没办法回来,你自己要保重。”墨明治忽然道。 “嗯。” “花花,我想问你一件事……” 墨明治欲言又止。 “嗯?” 见墨明治半天没有下文,花篱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墨明治嗫嚅着开了口,却在感受到三双同时落到他身上的目光时叹了口气,最终什么也没说。 离愁总是使人醉,也许是心情不太好,墨明治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劝也劝不住,最后晚餐结束,他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花篱有些担忧地望着被墨明澋架着的墨明治,这家伙这会儿都开始说胡话了,口中不断地念叨着什么“别忘了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之类的话。 花篱以为他口中念叨的是狐狸,不由有些恼怒地瞪了狐狸一眼——人家都要走了,开个声会死啊? 狐狸被瞪,望着花篱明显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也是莫名其妙——怎么喝醉了的发酒疯,没喝醉的也开始发酒疯了? 心情沉重地送走了墨家兄弟,回到餐桌上,看着仍然慢条斯理地进餐的狐狸,花篱不解地说:“你不难过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狐狸奇怪地反问。 “老板明天要走了啊!” “你老板走不走跟我有关系吗?” “咦?没关系吗?”狐狸风轻云淡的语调倒令花篱愣住了。 “他走不走当然跟我没关系,不过我明天也得走了。” “你也要走?”花篱闻言一愣。 “自然要走的,这里又不是我家。”狐狸理所当然地说。 “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或许。” 花篱再次叹了口气——好吧,都要走了!环环走了,墨明治走了,这个才认识没几天却莫名给她一股熟悉感的狐狸男也要走了,而那说离开几天的小屁孩现在十多天过去还不见踪影。 花篱感觉她的世界又要开始恢复父母刚离开时的荒凉了,那种孤单的,寂寞的,无所依靠的荒凉的感觉,真的会让人很无助,后来如果不是环环搬来和她一起住,花篱觉得自己有可能会发疯。虽然她现在的心智比起当初成熟了许多,可还是不喜欢那种感觉。 第二天一早,花篱起来的时候,狐狸已经不见了,除了那两套花篱特意买给他的运动套装,什么也没带走。【零↑九△小↓說△網】 这天花篱工作一直不在状态,手头的工作拖沓得连身为老板的墨明澋都看不过去了,但也没有责备她,只是将一部分工作交给了另一名表情严肃的知性美女。 午餐时段,墨明澋看花篱心情仍然很低落,干脆叫了餐和花篱直接在办公室里吃。 “喂,拜托你别吃饭的时候也一脸愁容行吧?很影响胃口的诶!”墨明澋拿筷子敲了敲桌子,不满地说。 “二老板,你说老板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到了国外了?”花篱回过神来,侧着头问道。 “什么二老板?我看起来很二吗?从现在开始,你的老板只有我一个人,所以,麻烦将前面的‘二’字去掉。” “可是这样会将你和老板搞混了。” “那你就跟小四那混小子一样叫我三哥得了。” “那不行,这样会坏了规矩。” “这样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然你叫我老板,叫那混小子一声小四总行了吧?反正你也比他差不多大了两个月。” “这……行吧,反正就算他不是我老板了,也还是朋友。” “喂,你就认了小四是朋友,我就不算朋友了?” 墨明澋故作吃味的姿态惹得花篱轻笑起来,“自然算,只要老板您别老挑我的刺就行。” 墨明澋其实是墨家四兄弟中最活泼的,有他在的地方,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他来了也就十多天,俨然和所有人都成了朋友,就连楼下的保安和扫地的阿姨也一样。 这么一个阳光爱笑且平易近人的大男孩,真的很难让人生出讨厌的心思。 饭吃到一半,墨明澋像地想起了什么,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将一个精致的文件夹递给了花篱。 “这是什么?” 花篱狐疑地接过,打开,发现是一份公司的股权证明。 “小四将你的那笔钱通通投进了公司,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之一,不过你所占的份额不大,所以没权决定公司的发展趋势,但该得的分红一分也不会少。” 花篱翻看了一下那份股权转让合同,有种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 “我现在……也算个有钱人啰?”花篱傻愣愣地说。 “那当然,还是比较有钱的那种。”墨明澋笑道。 “那我不用工作也不会饿死喽?”花篱又追问一句。 墨明澋闻言眯起了眼,“怎么?有钱了就想不负责任地丢下自己的工作了?” “啊……不是不是,就算有钱了也还是要工作的,不然真跟吃喝等死的米蛆没两样,那样活着人生也太没意思了。”花篱赶紧道。她可不想轻易丢掉这份舒心且有成就感的工作。 “不是最好!”墨明澋道,“对了,快点吃,吃完饭还有惊喜给你。” 花篱也不知道墨明澋所说的惊喜是什么,满脸疑惑地跟着他乘坐专用的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 “这就是你所说的‘惊喜’?”花篱抚着一辆崭新的白色跑车问道。 “对啊,小四那小子还真有心,走之前替你挑了这辆车子,虽然只是大众品牌,但因为是私人定制,安全性能上抵得上国际一流品牌。”墨明澋笑道。 花篱有些着迷地抚着那辆跑车,这线条,这颜色,她真是喜欢到心眼里去了,可醒过神来后,她连忙摆手道:“不行,我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馈赠!” “你想到哪里去了?这车子虽然是小四挑的,但钱是从你帐号里扣的,所以这车也等于是你自个买的。” “哦……”花篱这才心下稍安。 不过问题又来了——她连驾照都没有,要这车子也没用啊,听说现在考驾照非常困难,好些人一年半载也考不下来。 花篱将情况跟墨明澋一说,墨明澋顿时就笑了,“其实你的驾照早就考过了,你自己打开车子的储物箱看看,驾驶证行驶证都在里面呢。” 果然,花篱很快翻出了一沓证件,除了驾驶证行驶证,还有购车证明和各种税收证明,上面冠的都是她花篱的名字。 其他证明还好理解,但花篱拿着那张驾驶证愣是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考过驾照了,而且听说现在的汽车驾驶执照管理非常严格,弄虚作假是要犯法的,难道墨明治那家伙徇私枉法为她弄来了这个驾驶执照? “你想哪儿去了?我们墨家虽然也算有些势力,但不会随便钻法律的空子,更不会知法犯法。你那执照,确确实实是你自己凭借实力考取的。”知道了花篱的想法,墨明澋白了她一眼,“你记得小四带你去电竞城练习开车的事吧?其实那套设备是现在最先进的模拟驾驶设备,只要通过第一关,你就通过了普通的驾照考试项目。小四也就是在那时候将你的考试数据上传了,所以,这张驾照并不是通过非法渠道得来的,你就放心好了。” “原来考驾照是这么简单的事啊!”花篱拿着那张驾照翻来覆去地边看边感叹道。 简单? 墨明澋也是无语了!他也是通过模拟系统考取的驾照,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实模拟考试远比常规考试要困难得多。 常规的路考,只要你开着车子在人员车辆不多的指定路线绕一圈,然后准确倒桩入库就算通过了,可在模拟考试中,考试的线路复杂多变,你不但要严格遵守各种交通安全规则,还要随时应对突发的意外状况,这很考验一个人的驾驶水平,还有反应能力和心理素质。 经墨明澋一番解释,花篱也就心安了,于是在他的怂恿下对开着新车出去兜一圈跃跃欲试。 半个小时后,花篱将车开回了地下车库,从她满脸的笑意上可以得知,这第一次上路的经历是非常愉快的。 像得了新玩具的小孩一样,花篱为新得的车子兴奋了小半天,直到下班开着车回到家里,打开家门看见冷清清的家时,心情才再次变得有些低落。 第29章 葬石山 将自己放倒在客厅的沙发上,花篱半天也不愿动一下,就这么躺到周围完全被黑暗包围。 忽然,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轻微声响,客厅里的灯突然亮起。 “小屁孩——”花篱霍地跳起来往门口冲去,随即看见胡利晋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走进来。 “笨女人你搞什么?这么黑也不懂把灯开一下!” 花篱没理会胡利晋的质问,夺过他怀中的纸袋放在一边,一把将他抱起旋了好几圈,“啵”地吻在了他的小脸上。 “疯女人你又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胡利晋哇哇乱叫,却不敢胡乱挣扎,因为某个兴奋过头的女人把他紧紧环在了胸前,傲人的胸围就压在了他胸膛,那柔软的触感令他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一番欣喜过后,花篱想起了胡利晋不告而别的“恶行”,将他放了下来,叉着腰戳着他的额头数落他的罪行。 胡利晋才不要听这女人嘴皮子无聊地掀啊掀的,白了她一眼,抱起那只袋子进了厨房。 花篱也跟着进了厨房,找了个大大的果盘将胡利晋带回来的一袋子异常新鲜的黄桃和布林摆了出来,啧啧叹道:“小屁孩你是不是跑到南边的农场去了,这水果新鲜的程度跟刚摘下来没两样啊。” “吃个水果而已,犯得着坐两三个小时的公交跑到果园里去摘吗?清河市场的桥头边上每日都有大量果农用三轮车拉了自家产的水果来卖你不知道么?”胡利晋表示对花篱的生活技能无限鄙视。 “有么?”花篱困惑地挠了挠头。她每日上班都经过清河市场,但真没注意过桥头有没有本地果家在贩卖水果。 算了,明天上班多注意下好了。 花篱拿了一颗覆满粉霜的布林在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刚要将之送入口中,却被胡利晋一把夺了过去,放回了水果盘中。 “喂,小屁孩你干嘛,姐现在肚子很饿,吃个水果你都不让,太过份了吧?” “酸性大的水果不适合餐前吃,要真饿,先吃块饼干垫垫。”胡利晋说着上从橱柜里扒拉出一小包苏打饼干抛给了花篱,“多大个人了,肚子饿不会自己弄吃的啊?” “这不一个人没胃口嘛!” 花篱拆开包装袋咔咔咬着酥脆的苏打饼,看着胡利晋麻利地往锅里放了水,架在电磁炉上烧着,然后从冰箱里拿出鸡蛋、番茄、青菜还有小葱,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便新鲜出炉了。 闻着这熟悉的味道,花篱的心瞬间满血复活——至少小屁孩没有弃她而去。 生活又步入了正轨,花篱没依旧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胡利晋依旧是个安静得有些有些过份的宅小孩。 现在院子里种的菜基本够吃了,胡利晋常常好几天都不出一次门,但一出门就是一整天,常常带回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如兽牙、古铜币、漆木珠、碎陶片、小石雕…… 后花园里自从被众老扫荡过一次后,花篱又到花市里买了些花草回来种下,胡利晋也种了些稀奇古怪花篱基本上没见过的植物,现在后花园又恢复了欣欣向荣的景象。 花篱对于胡利晋越发厉害的“宅”很是头疼,如果不是她硬拖着他出门,他是连大门都不肯迈一步的,也不知这段时间他老是躲在房间里捣鼓些什么,还神秘兮兮的不准花篱进去看。【零↑九△小↓說△網】 被花篱硬塞进副驾室的胡利晋望着外面密布的阴云,脸上略带疲惫,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女人你确定自己脑子没毛病吗?周末不好好在家睡懒觉,大阴天的跑去爬山,就不怕待会雷雨下来遭雷霹?” “谁说今天会有雷雨的?昨晚上天气预报说今天天气是多云转晴,没准我们刚出门太阳就出来了。” “切,天气预报就一定准了?要真那么厉害前些时日突发的热带风暴还能对沿海几个国家造成那么严重的灾难?” “这个……科学也不是万能的,有些突发的状况没来得及探测也在情理之中,但我们依然要相信科学。再说了,现在的天气预报失误率是非常低的,大不了真下雨了咱就在山下的农庄逗留,好久没去吃那里美味的醉鹅了,一边赏雨一边坐在长长的风雨廊里吃饭也是一种享受不是?” 花篱今天是铁了心要带胡利晋出去散散心,除非天上下石头,否则花篱都不会改变主意的,而且还打算在外面过夜,连两人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都带上了。 车子驶出老城区,上了国道,朝着一百多公里外的青秀山风景区驶去。 天气果然如花篱所说,很快从多云转晴,灿烂的阳光照得人的心情都豁然开朗。花篱一边得心应手地开着车,一边絮絮叨叨地一个劲儿说着话,旁边的胡利晋偶尔回一句“嗯”“哦”,很是敷衍的样子。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便到了青秀山下。将车子开进占地面积颇广的农庄,两人在农庄吃了一顿纯天然的农家小菜,都是些掌柜托山里的居民采了送下来的菌菇、竹笋、蕨菜、地衣、岩耳等,还有山涧里捕捞的香鱼和蛤蜊。 所有菜肴都是清淡可口,却又鲜香无比,且分量也刚好,虽说价格贵了点,但考虑到这些几乎都是城里有钱也买不到的山珍,且周围环境优美,也算是物有所值。 因为傍晚要下山来过夜,所以花篱将车子寄放在农庄里,只背了一只小背包便和胡利晋徒手登山去了。 其实很多人来青秀山只是为了到主峰穿云峰去体验一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或者到秀云峰顶上的山神届去拜一拜神,当然,也有不少人到次峰青嶂峰去欣赏九曲十八涧的幽深曲折。但花篱要去的地方却有些特别,却是乱石遍布的葬石峰。 要去穿云峰、秀云峰和青嶂峰,都有缆车直通山顶,唯独葬石峰,虽然也位列四大奇峰,却只能徒步上山,一则去这座峰的人很少,有时候几个月都未必遇见一个愿意上去的人,二则是原先建筑在这座山上的缆车索道出过事故,虽没造成人员伤亡,但很多人都觉得邪门,为了安全着想,便撤了通往这座山峰的缆车设备。 虽然对于花篱好好的青山绿水不看,非跑去爬一座石头山颇为不满,但看花篱一脸缅怀,也就将心中的抱怨压了下去。 葬石峰的下半截和其他山峰看起来并无两样,都是植被繁茂,早年修建起来的石阶已经逐渐淹没在了浓密的荒草丛中,由此可见这座山峰不受待见的程度。 而此时在这座山峰上卖力攀登的也就只有花篱和胡利晋,待两人终于艰难地从最后一丛灌木丛中穿过的时候,现在眼前的,便是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的乱石堆。 谁也不知道这些石头已经这样风吹日晒雨淋了多少岁月,但那些大大小小从半山腰一直铺到山顶的乱石依然保持着新鲜亮泽的灿白,宛如刚从地底开采出来,不曾沾染一丝风霜。 从半山腰起,这座山便再无一棵植物出现,即使那些岩石缝隙看起来也是松软湿润,但却连生命力最强的小草也没能附着生长哪怕一颗,这也为这座山峰平添了几缕苍凉。 原本胡利晋也不觉得这座石有什么好看的,但细看之后,却不免惊讶万分——这座山,竟像是一整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猛然砸碎在山顶形成的,但碎落在地的石头又似乎是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 饶有兴趣地研究了一下那些石头排列走向,胡利晋的神情忽然惊恐起来——这座石山,竟是一座庞大的引雷阵! “笨女人,我们赶紧下山,再晚就迟了——” 胡利晋拽着还要再往山顶去的花篱转身往山下跑。 “小屁孩你干嘛?”花篱莫名其妙被拽着跑,一个踉跄差点没和旁边一块石头来个“亲密接触”。 “来不及解释了,赶紧跑,有多快跑多快,这座山,很快会变成一座雷场,但凡接近的活物都会被击灭成灰。” “不可能啊,现在还是晴空万里!” “笨蛋——” 胡利晋话音才落,一道雷电骤然朝两人落脚处击落。 第30章 聚雷阵 胡利晋身体骤然一旋,带着花篱险之又险地躲开那道雷电。 花篱顿时惊悚了——原来真的有雷电,而且是晴空骤雷,如同令飞机无端失事的晴空湍流一般,出现的方式如此诡异。 雷电是躲开了,可那从头顶轰然炸开的雷鸣和近距离接触的超强电流令花篱的耳朵嗡嗡作响,身体处于短暂的麻木状态。所以当她双脚落地之时一个腿软跪坐在了地上。 胡利晋见状从背后抱住花篱企图带着她瞬移下去,随即发现这片山头不知何时已成了一个奇异的空间,任何与空间有关的秘术都无法施展。 敏感地感觉到头顶又一道雷电正在酝酿,胡利晋恨铁不成钢地推了花篱一把,狂吼道:“笨女人你倒是跑啊,再不跑你就要被轰成一堆飞灰了——” “可我现在站不起来……小屁孩你别管我,快点跑啊!”花篱尝试着站起来却失败了,不由焦急地催促胡利晋。 胡利晋这才想起花篱只是个普通人,即使没有正面接触雷电,单是那超强的电磁也够她受的了。 胡利晋连忙抓着花篱的手渡了一点灵力过去,缓解了她肢体的麻木,然后从衣袋里拿出一串刻得奇丑无比的石头手串戴在了花篱手腕上,急急道:“这是半成品的避厄珠,虽是半成品,但躲过一两道雷电的轰击还是可以的,待会儿你什么也别管,只管拼命往山下跑,只要跑得够快,出了这片区域就算安全了。” “那你呢?”花篱敏感地瞥了胡利晋一眼。 “我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脱困……记得,不要回头,拼命跑,跑得越远越好!” 胡利晋说着将花篱搀了起来,猛地推了一把,花篱便不由自主地朝山下跑去。 花篱吃了一惊,眼看就要撞上一块拦路的石头,总算她反应奇快,长腿一迈,脚尖连点,接连从数块石头上方跳过去,只是这一跳便再也停不下来,胡利晋那一推,再加下往下的冲力,形成一股强大的惯性力量,推着花篱不断地往山下跑去。 花篱只觉得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不禁在心里狂吼:“小屁孩你这是救姐还是坑姐啊?这超级跑酷的款是人能应付的吗?” 花篱在大大小小的乱石堆里飞快地闪躲跳跃,可不是现在流行的极限运动之一——跑酷!但估计没一个跑酷运动员敢找死地在一座满是尖锐石头的山上进行极速跑酷,主要是这座山的坡度还真不小,一个刹不住脚一脑袋撞上一块大石头是轻易的事。 此时的花篱再也分不出心思去思考其他,专心地应付着眼前的困境,如同模拟驾驶被墨明治坑了的那次一样,花离是愈挫愈强,不一会儿,还真被她找到了窍门,在乱石堆里闪挪简直不要太轻松。 胡利晋满意地望着花篱远去的身影,从裤兜里掏出小花蛇丝丝,命令道:“把雪魄琉璃给我,你也走。” 丝丝摇了摇头,绕着胡利晋的手臂盘旋而上,绕在他的脖子上不肯离去。 “这是命令——”胡利晋从脖子上扯下丝丝,严肃道,“你现在的修为还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雷击,这雷阵是我引发的,如果怒雷击不到我,就会迁怒到其他人身上……况且我也想知道,那位费力设下如此庞大引雷阵的前辈到底在掩藏什么。” 胡利晋说着话的时候,又一道臂粗的雷电从天而降,胡利晋闪身躲过,他先前站立之处,一块人头大的石头瞬间裂成数块。 “快啊——”胡利晋厉声道,“待会雷云形成,雷电会越来越密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把雪魄琉璃拿出来,那种上古神物或许能对抗怒雷。” 丝丝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雪魄琉璃吐出,同时吐出一套银白色的袍服。 胡利晋捏着丝丝狠狠往山下一甩,丝丝便如离弦利箭般朝花篱离去的方向飞去。 从植被边缘走到刚才遭遇雷击的地方花了花篱一个多小时,可是从上面跑下来竟然花了不到十分钟。一头栽进林子里,花篱扯断了不少灌木丛的枝条才避免了滚下山去的厄运。 抱着被灌木丛的枝条划伤的手臂,花篱呲着牙才唤了声痛,又被一条猛然甩到脸上的小花蛇抽倒在地。 “该死的小屁孩——”花篱诅咒着抓开脸上的蛇,从地上翻身爬起,却惊讶地发现四周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一团团浓云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低低地压在空中。 这乌云密布的景象,表明稍后将有大雨倾盆而下。但花篱现在关注的,却不是欲来的风雨,而是,原本应该在眼前的石头山,消失不见了。 “小屁孩——”花篱吃惊地朝山上跑去,却在刚跑出植被交界时撞上了一块无形的屏障,强大的反弹力一下子将她反弹回去,四脚朝天仰躺在地。 花篱不信邪地爬起来又一头撞了上去,直撞得头昏眼花才相信这怪异的屏障是真实存在的。 天空中,猛地一道电光闪过,照亮了灰暗的大地,紧接着一声巨雷轰鸣,花篱脚下的土地都微微震颤了起来。 虽然看不见,但花篱知道,这道雷电必然是落在葬石山之上。 不多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天空不断有火蛇乱舞,雷鸣声一阵比一阵密集。 从另外几座山峰望去,半截山峰罩在浓雾里的葬石峰现在如同好莱坞大片的魔幻场景一般,无数道雷电从天而降,尽数落往葬石峰的峰顶,大有不将山头铲平誓不罢休的势头。 花篱站在无形的屏障前,双手拼命在屏障上捶打,脸上爬满了泪痕。 “小屁孩求求你快点出来啊……快放我进去……” 花篱声嘶力竭地喊着,然而她的声音被那一声紧似一声的雷鸣盖过。 滚滚的天雷落到看不见的屏障后面,犹如落在她的心头,花篱的心在滴血,疯狂捶打在屏障上的双拳渗出了血也不自知。 丝丝盘在花篱旁边的灌木上,对于花篱的执着虽不以为然,但心底终究对她产生了一丝认同。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但花篱身上滴水未沾,她身上的避厄珠,也有着避水的功能。 自从上次花篱被水鬼拖入水中差点溺水而亡之后,胡利晋利就一直想为她炼制一件功能齐全的防身法宝,奈何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原料,直到上个星期从一个汽车站路边摆摊的江湖郎中那里看到了一块上好的黑曜石。 也活该那江湖郎中不识宝,竟然把一块半个人头大的黑曜石原石当成压垫布的破石头,胡利晋只花了五十块钱就忽悠到手了。 炼制法宝并不容易,尤其是炼制一件功能齐全的法宝,需要用大量的灵力和精神力将复杂的避厄奥义一一铭刻到法宝上方能奏效。 由于胡利晋现在灵力太低,又因为上次大病初愈不能强行利用雪魄琉璃碎片解封灵力,所以制作起法宝费时又费力,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将“避水奥义”“防撞击奥义”“防雷击奥义”马马虎虎地铭刻了上去。 花篱虽不识宝,但看雨水自动让道的情形也知道胡利晋将一件了不得的宝物送给了她。 丝丝虽然也担心胡利晋,但它和胡利晋有血脉契约为系,直到目前它还没感觉到危机,证明胡利晋暂时是安全的。 ? ? / 第31章 花篱之“死” 忽然,丝丝听到距离它很近的地方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抬眼望去,竟然发现花篱沾血的拳头之下,坚固的屏障应声破开一个人头大的洞,从那个破洞可以看见无数道电先在灰蒙蒙的雨幕中狂扭。 花篱看不清胡利晋在哪里,但凭直觉,她知道他就在雷幕最密集的地方。 若在以往,花篱看见这狂蛇乱舞般的雷电早就头皮发麻,有多远离多远了。然而她此刻除了担忧还是担忧,双拳三两下将屏障砸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想也不想地钻进去,往山上狂奔而去。 山顶上,狐狸向上的掌心里,托着雪白的雪魄琉璃碎片,雪魄琉璃碎片身上七彩光芒流溢,形成一个保护罩将狐狸护在其中。密集的雷电不断落下,却无法伤他分毫。 狐狸漂亮的双眸投向一处,轻笑一声道:“总算知道阵眼在哪里了,我倒要看看,那下面藏着什么宝贝!” 狐狸正要朝既定的方向行去,忽然一个在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显得无比微弱的声着传入耳畔:“小屁孩,你在哪里……” 狐狸心下大震,猛地回过头去,惊恐地发现花篱狼狈地朝着山上跑来,显然被雷击过,头发散乱,衣袖之上有一道明显的焦痕。【零↑九△小↓說△網】 “笨蛋,别过来——”狐狸下意识地朝花篱狂吼,奈何他的声音终究无法传入在在轰鸣的雷声中几近聋掉的花篱耳中。 见花篱依旧踉跄着往上跑,而她的头顶之上,乌黑的浓云中隐隐有电光在闪耀,那是雷电即将酝酿成型的先兆。 狐狸见状睚眦欲裂,背上蓦然展开一双金色的翅膀,飞快地朝花篱冲去。 然而,他的速度比起雷电,终究是慢了,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花篱被数道雷电击中,凄厉地惨叫一声,然后浑身焦黑地向后倒去。 狐狸只来得及在落地之前接下花篱的尸体。 是的,尸体! 在接触到花篱的瞬间,狐狸便知道,花篱已经死透了,强大的电流,烧毁了她的肌肤,也毁掉了她的五脏六腑,就连血液,也变成了浓稠的粥样,再也无法正常流动。 “不——” 一声凄厉的悲吼穿入云霄,狐狸抱着花篱的尸体跪坐在地,泪水奔涌而出。 雪魄琉璃失去了灵力的支撑,再也无法为狐狸撑起防护的空间,数道天雷在狐狸的头顶炸开,狐狸不躲也不闪,金色的翅膀向上一拢,将他和花篱的身体拢在其中。 强大的电流在身体里流窜,如同要撕裂他的身体,只要他愿意,只消以灵力稍加压制就能将那股痛楚驱出体内,可他不予理会,他在体会花篱死前所经历的痛苦。 可身体的疼痛,如何也抵不过心痛,第一次,狐狸知道有一种痛,即使身体强度再强大也让人难以承受。 漫天的天雷落下,狐狸的身体犹如汹涌的波涛中飘摇的小舟,显得那样无助。 拥着花篱焦黑的尸体,狐狸的悔恨如潮水涌上心头,如果……如果他不是一心想要寻出隐藏在葬石山之上的秘密,如果他能早点下来告诉花篱——他没事!那么,这个悲剧就不会发生。 他甚至还来不及告诉她一声——他喜欢她。 仰头望着头顶如麻的电蛇,狐狸眼中蓦然闪过一丝戾气,身上倏地升起一股欲毁天灭地的狂暴力量。 抱着花篱尸体的双手一紧,狐狸悲啸一声冲天而起,金色的翅膀不断扇动,身形如梭左闪右挪,密集的雷电不断落下,却愣是没有一道落在他身上。 不断有电光闪烁的雷云中,蓦然万丈金光爆起,瞬息之间,乌云散尽,雷鸣电闪止歇,灿烂的阳光从高空撒落。 葬石山顶上,狐狸的身形倏然落地,目光从花篱的脸上移到一块金字塔状的巨石时,眼中又闪过一丝疯狂——若不是为了揭开它底下掩藏的秘密,也不至于赔上那笨女人的一条性命。 双翅猛地一扇,数十支金色的羽毛如利箭般飞速朝巨石射去,巨石轰然碎裂四溅,露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地底入口。 狐狸敏感地感觉到,地底之下传来了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竟像是雪魄琉璃被激发之后的纯粹且澎湃的能量波动,而令狐狸犹为意外的是,那股能量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纯净的生命之力。 蓦地,狐狸身体一僵,倏然低头望了花篱一眼,随即双翅一收`,抱着她飞身进了洞口。 才自垂直向下的地底入口降落了数十米,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异常震动,眼前顿时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感受到上方有异物急速坠落,狐狸明白这条通往地底深处的通道即将坍塌,身形突地倒转,变成了头朝下坠落的恣态,下降的速差整整翻了三倍。 凭着良好的感应能力以及极佳的夜视之力,狐狸准确无比地落到了一个闪着微光的洞******顺着洞**向前走,狐狸的內心狂喜——充塞在通道中的,竟是浓郁到无法置信的生命气息! 拥有这种气息的,唯有传说中活死人,肉白骨的生命泉水。 狐狸清晰地看见,花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焦黑的硬痂正在一点点剥落,露出鲜红的布满血管的肌理,虽然看起来异常恐怖,但总算看起来像个活物了。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流溢着七色流光的小山洞,洞中唯有一口方圆两米的小水潭,水潭中,乳白色的潭水微微泛着涟漪。水潭上方,一块鸡蛋大小的雪魄琉璃如被一股奇异的力量牵引着,悬于半空轻轻摆动着,像在与乳白色的潭水相互呼应。 第32章 男人的奇怪心思 狐狸定睛一看,随即尴尬地转过头去。 此时花篱已经恢复了原貌,皮肤光滑白皙,甚至比受伤前还要好,可问题是,花篱现在身上光溜溜的,片缕不着。 原来花篱被天雷轰顶时衣服也烧成了焦炭附着在身体上,待身上的焦痂脱落,附在焦痂上的衣服碎片也随之掉落,皮肤重新长好之后,呈现在狐狸面前的便是一副完美无暇的女体。 这还是狐狸第一次看见女人的身体,心中略微有些慌张,仿佛做了贼一样,当他再次听见花篱的呻吟声,便想也不想地一挥手,对花篱施了一个沉睡秘法。 确定花篱已经昏睡不醒,狐狸才伸手抹了抹额头,拭去其实并不存在的冷汗。 脱下身上唯一的长袍盖在花篱身上,狐狸才敢放胆往花篱身上瞥去。 仔细一看,花篱的脸似乎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乍一看似乎没有变化,但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了,似乎多了一丝灵气。 不过狐狸其实并不关心花篱是否变了模样,他更关心的是,他俩到底怎么从这个山洞出去。 下来的通道已经被封了,狐狸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另外一个出口。 狐狸也想另外打通一个出口,可这里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腹部,凭借灵力硬生生开拓出一条生路并不是不可能,关键是,你身上的灵力足够你挥霍。若在十分钟之前,狐狸或许还能尝试一下,,但现在,依靠雪魄琉璃碎片解封的力量终究支持不了多久,狐狸计算了一下,最多再过十分钟,他便要恢复成弱爆了的小屁孩了,而且,失去了雪魄琉璃碎片,也意味着未来的一段一日内,他只能乖乖地当个普通的小屁孩了。【零↑九△小↓說△網】 狐狸在小小的山洞焦躁地踱来踱去,试着在坚硬的岩石壁上打洞,结果洞没打出碗口大,倒是造成了不小的震荡。狐狸怕洞顶塌下来将他和花篱埋住,不敢再动手,郁闷地走回花篱身边坐下。 “该死的,这怎么出去啊!” 狐狸烦躁地抓着头发,忽然灵光一闪,欣喜地站了起来,喃喃道:“哎呀真是笨死了,怎么把丝丝那条混蛋蛇给忘了?” 狐狸说完结出一个玄奥的手印,只见一道微光闪过,一个蛇形图腾现在了空气中,但出现了一秒不到又消失了。 “嘎?连契约兽也召唤不了,这到底什么鬼地方?”狐狸恨恨地踢了一脚露出地面的一块石头,却差点没把自己的脚趾头踢爆,疼得他抱着一只脚在原地不断蹦达。 “破老天你是不是玩我啊?小爷不过出来渡个假而已,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还能不能快乐地玩耍了?” 狐狸跳着脚大骂,忽然眼角一动,看见通道那边贼头贼脑地伸出一只小小的蛇脑袋来。 狐狸的眼睛瞬间危险地眯了起来,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那条做贼似的缩在一块石头后面的小花蛇,阴恻恻地说:“丝丝嗳,我们好像好久没有聊聊人生了,不如趁现在环境优雅,气氛相宜,聊聊可好?” 丝丝一听“聊聊人生”四字,脑袋顿时瑟缩了一下,身子抖了两抖,不过它还是乖乖地爬了过来,呈笔直的状态趴在了地上。 狐狸慢慢地踱了过来,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戏谑地戳了戳丝丝的小脑袋,然后将它的身子反向盘成了一盘大饼。也不知道是他的手法绝妙还是丝丝甘愿受罚,丝丝果然一动不动地反盘在了地上,小小的脑袋反扣在尾巴下,看起来很是别扭。 “丝丝啊,是不是小爷把你当兄弟久了,你竟连我的话都敢阳奉阴违了?上次你在墨家山庄喑算我,念在你受了所谓的‘高人’威胁,护主心切,小爷也就不跟你一番计较,但这次,小爷明明叫你看住那笨女人的,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竟然让她跑进雷区里面去了,你明明知道那笨蛋跑进来除了送死也就只配给小爷添麻烦了……别跟我说你来不及,来不及你不会化为原形一口把她吞进你的乾坤空间里吗……” 狐狸蹲在丝丝身旁,口水横飞地历数丝丝犯下的过错,丝丝以怪异的姿势静静倾听,看似乖巧听话,可那渐渐开始震颤的尾巴泄露了它此时极度的不适。 看惩罚得差不多了,狐狸解开丝丝的束缚,便见丝丝颓然地趴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吐着红信。丝丝最怕的就是这种纯粹的肉体惩罚,只有异常熟悉蛇类的人才知道,蛇身上的骨骼有些奇妙,只要将它按照一定的手法盘起来,就能令它完全动弹不得,这种手法即使用来对付像丝丝一样的高阶蛇类一样屡试不爽,前提是,你得让这种天赋逆天的蛇类乖乖任你摆布。 骂也骂了,罚也罚了,狐狸心中的气多少得到了宣泄,心情也好了很多,于是他命令丝丝将他和花篱带出去。送回山下预订的房间内。 夜幕降临,一声尖叫忽然自花篱的房中传出,将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不一会儿,花篱的房门被敲得砰砰直响,农庄主的大嗓门清晰地传入了花篱耳中,“美女你没事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农庄主的声音有些急切,似是担心花篱的安危,花篱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声外面的人铁定破门而入,于是定了定神,抱歉地说:“没事,刚才发现了一只蜘蛛,被吓了一跳,我现在正准备洗澡,不方便见人,郝大哥您请见谅!” 外面的人听闻没事,很快散开,只有农庄主郝大成有些奇怪地挠着头道:“奇怪,这姐弟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完全没印象?” 屋内,花篱拿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只露出一颗脑袋,看起来像一只超大号的粽子,而且是一只满脸呆滞的粽子。 花篱醒过来的当下,发现自己竟然浑身赤裸躺在自己预订的房间里,身上覆着的除了一床洁白的凉被,还有一件银白色的袍服。 花篱在刹那的失态尖叫之后,很快认出那件袍服是狐狸将她从水鬼手中救出时穿着的衣袍,也记起了在葬石山上发生的一切,心中蓦然一惊,叫了一声“小屁孩”便匆匆穿好衣服跑到胡利晋的房间门口死命地敲。 “来了来了,谁啊,催命鬼似的!” 听到胡利晋满带抱怨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再乍一看霍然洞开的大门内胡利晋安然无恙的身影,花篱的心总算落了地。 捏着胡利晋肉嘟嘟的小脸,花篱幸福地叹了口气——真好,大家都没事! “笨女人,放手了——”胡利晋对于某女老爱捏小正太脸庞的嗜好实在无语。 “唔……肉肉的,软乎乎的,捏起来手感满满的,确实在小屁孩没错!” 花篱捏过了瘾,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小屁孩,今天又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我们在葬石山遭遇了怪异的雷击,我记得自己被雷电击昏了过去,怎么一醒过来就在房间里了?我怎么感觉今天像是在做梦似的!” “我哪知道,我一醒来也正盖着被子在床上睡觉,我也好像做了一场很恐怖的梦,梦里被无数雷电追着跑哈哈……哪有那么怪的事,我又不是避雷针,雷电怎么会追着我跑?” 基于几种比较复杂的原因,胡利晋还是不愿意花篱接触太多怪异事件,既然她自己说出今天好像在做梦,那就让她当作自己在做梦好了。 不过,胡利晋想起了回来时被花篱紧紧抱在怀中的衣袍,不由有些头痛——这个,好像有些不好解释。 也不知道花篱打哪儿来的手劲,竟然连昏睡中也能抱着那件衣袍死不撒手。胡利晋抢了好一会儿也没能从她手中夺回衣袍,既不舍得扯毁那件难得的银蚕丝袍,又有些顾忌花篱被子之下真空的身体,无奈之下,只得放手,那件衣服以后找机会再要回来算了。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早就明白了,其实胡利晋就是狐狸,狐狸就是胡利晋,只不过这原本的一个人在花篱眼中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所以还是以胡利晋和狐狸来区分好了。 有那件衣服在,胡利晋知道想骗过花篱的几率为零,所以他能做的也只能装傻,虽然看了花篱的裸体并非他故意的,但看了就是看了,这个,基于男人的一点奇怪心思,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丝负罪感,但也有一丝窃喜。 好吧,希望花篱别那么在意别人看了她的身体,他可不想某一天真相暴露后被无情追杀。 第33章 一块叫做师父的超级牛皮糖 在胡利晋那里找不到答案,花篱带着满腔疑问回了房,拿起那套银白色的袍服左右翻看。 难道又是狐狸救了她? 花篱在心里嘀咕。 可是这狐狸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每次她遇到危险都会为他所救? 至于有没有被某只无良的狐狸看光了身体,花篱选择了忽略性遗忘。 现在这社会,被别人看光了身体也不算多大的事,就像在医院里,哪个患者会因为怕被医生看光了身体而拒绝手术? 至于她的衣服为什么会不见了,花篱也自有斟酌,她猜测是自己被雷电击中时衣服也被烧毁了,而狐狸应该是不好意思面对她的祼体,所以才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到她身上。 只是她不明白,如果那天雷的威力如此之大,为什么她的皮肤上完全没有伤痕,甚至比之前还要光滑细腻几分?难道雷电真如传闻那样,拥有神秘的力量,能令人返老还童或者瞬间苍老? 不过即使雷电真的拥有那么神奇的力量,想来也没人敢冒死去尝试。 花篱将狐狸的衣服仔细收好,准备拿回去洗干净等下次见到他时再还给他。 对于狐狸,花篱了解不多,虽然在一起生活过十多天,但除了知道他做得一手好菜,其他一概不知。但就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前后两次救花篱于危急关头,承了这么大的情,花篱却想不出以什么报答人家的恩情。 不过花篱一向不擅长跟自己过不去,想不出结果的事情会果断地放弃不想。 洗了个澡,花篱敲开了胡利晋的门,和他一起去吃了一顿清淡可口的晚餐,便回房洗了个澡早早睡下。【零↑九△小↓說△網】 子夜时分,弦月如勾,挂在漫天星子闪烁夜空中。 葬石山山顶上,一道人影蓦然出现在塌陷进去近五米的深沟前。 “咦?这聚雷阵竟然叫人给破了,难道师父说的那个人出现了?可是,时机好像还未到啊!”那人困惑地挠了挠头,“不行,我得去产生灵泉和灵石的地方看看,若那破阵之人没能拿走这两样灵物,那就意味着那家伙不是大家一直等候之人。若是,说不得老头子要结束逍遥自在的生活,当一回苦命的师父了。” 那长得圆滚滚的老头子说着人影一闪,身形便倏然消失在,不到两分钟又出现在了原地。 “果然是那家伙出现了,唉,倒霉,他怎么就出现了呢?”老头唉声叹气地盘膝坐在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老头子我才应了阮老头的约,要去南极钓冰龙,这下子脱不开身了,也不知道下次冰龙出现是什么时候……” “算了,钓冰龙下次还有机会,但收徒弟或许就这一回了,还是先找到那臭小子才行,不然错过了最佳的融合时机,那两样灵物就没办法真正为他所用了。” 青秀山脚下的农庄,胡利晋的房间蓦然闪过一道微光,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的的圆胖老头凭空出现在房中。 躺在床上的胡利晋警觉地睁开眼,一眼望见一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老脸,吓得一巴掌扇过去。【零↑九△小↓說△網】 胡利晋的一巴掌,包含着他三成的灵力,要是普通的老头子被抽中,脸肯定要歪掉一边,可那圆胖老头并不是普通人,轻描淡定地躲过胡利晋的巴掌,顺手扣住了他的命脉。 胡利晋吃了一惊,才要反击,那老头却放开了他的手,迷惑地挠挠头道:”不是他?奇也怪也,难道……“ 圆胖老头身子一旋,就这么突兀地消失在了胡利晋眼前。 胡利晋呆了一呆——这老头看起来并没有敌意,可半夜随便闯入人家房中算怎么回事? 不过听他的话语,好像在找一个人,可是找人有这样找的吗?就不怕半夜蓦然出现把人吓疯? 既然那老头找的人不是自己,胡利晋也懒得管,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爱找谁找谁去。 胡利晋打了个哈欠,翻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花篱和胡利晋正吃着早饭,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老头走到两人的桌子前,拈起手指捋了捋并不存在的长胡须,一本正经地对花篱说:”姑娘,我观你骨骼精奇,福泽乃深,但命途注定多舛,不若拜我为师,我教你如何避凶趋吉,可保你一生平安无恙。“ 胡利晋眉毛挑了挑——这货可不就是昨夜里莫名其妙闯进他房间里又莫名其妙离开的怪老头? 看这老头卖力地向花篱推销自己,胡利晋倒是想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凭直觉,他觉得老头对花篱并无敌意,但他实在不明白一个能力超凡的隐世家族前辈为何对一个资质低到惨不忍睹的平凡人如此在意。 所以,胡利晋只看了那老头一眼,便低头默默吃自己的早点。 “大爷,您是不是肚子饿了?”花篱默默放下了筷子。 正说得口沫横飞的老头骤闻此言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涎着脸笑道:“是滴是滴。” 花篱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低头从钱包里数出十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头,诚恳道:“大爷,这个您拿去吃饭,不要再骗人啦,骗人不好!” 老头望望手中鲜红的一沓钞票,又望了望花篱一本正经的面容,瞬间想哭——他这是在收徒弟,不是行乞好伐? “那个,丫头啊,我并不是吃不起饭,虽然老头子我穷了点,可也有志气,绝不吃嗟来之食……不过,若是丫头你请我吃又另当别论。” 老头子将钱塞回花篱手中,然后拉开花篱对面的椅子坐下,召来农庄的服务员,点了一大堆菜,然后厚颜无耻地说:“这顿是这丫头请我的,记在她帐上就好。” 花篱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理所当然的老头子——她就这么被请客了? 其实花篱并不在意请那老头吃一顿,只是他点的都是最贵的菜,有些连花篱自己都舍不得吃,就这一份早餐,赫然吃掉了花篱几百块钱。 花篱敢用性命打赌,这货就是神级的吃货,这种级别的吃货都是用金钱堆砌起来的,谁要敢跟她说这货没见世面花篱铁定砸死他。 好吧,她请客就她请客,几百块她还请得起,可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实在是不爽,花篱悻悻地将老头塞回来的钞票塞进了钱包。 草草吃完了属于自己的早餐,花篱皮笑肉不笑地对老头说:“大爷,您老慢点吃,别噎着。”然后拉着胡利晋起身离开。 原本花篱还想趁着还有大半日光景好好放松放松,稍晚就要动身回家了。只是花篱很快发现,别说放松了,就是想要安静一小会儿都成了奢侈,因为,她的身后随时跟着一条小……不,老尾巴,而且那老尾巴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要收她当徒弟。 放松不成反被施加了相当压力,花篱最终决定提前结束假期,准备回程。 然而还没等花篱发动车子,一个胖胖的身影蓦地钻进了汽车的后排座。 花篱崩溃地一拍方向盘,回头怒道:“大爷您这是要干嘛?” “没干嘛,就是想让你当我徒弟。” “大爷,我都说了,我对当您的徒弟一点兴趣也没有,您就死心吧。” “没事,我对当你师父很有兴趣,所以,从今天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大爷,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当徒弟不当徒弟,请你另找一人可好?” “不好!” …… 一个小时候后,花篱晕乎乎地开着车离开了青秀山。车子后排,坐着一位老脸快笑成一朵菊花的圆胖老头。 连花篱都不明白,她最后到底是怎么被老忽悠得昏了头,竟傻傻地答应让“暂时和家人失去联系”的老头先住在她家。 花篱所不知的是,从她答应让老头住在她家开始,老头就牢牢地粘在了她家,从此成为了一块叫做“师父”的超级牛皮糖。 第34章 师父变猪头 外出散心顺便捡了个师父,而且这个师父神神叨叨,满口怪力乱神,竟然说她的肚子里有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和一口两米见方的水潭。 妈蛋,肚子里揣着块拳头大的石头人还能活不?身高不足一米七的人身体里面藏着一口水潭还能更扯淡不? 刚把老头领进家门的花篱,心中生起了一股将老头五花大绑送进精神病院的冲动。 不过胡利晋一听老头的话,心中一动,若有所思地看了花篱一眼,却见绷着脸走近老头,伸出三只手指头严肃地问道:“大爷,这是几?” “三。” “那这个呢?” “五。” “那三个加五个等于几个?” “八。” “咦,脑子没毛病啊!” 圆胖老头一听花篱这话顿时就怒了,连呸了好几声,戳着花篱的额头愤愤不平地说:“丫头你是什么眼光?我看起来像脑子有毛病的人吗?像我这样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人,看着像脑子有毛病吗?像吗?像吗?” “呃……不像!”花篱抱着被戳疼的额头弱弱地说。 “算了,懒得跟你这个孤陋寡闻的丫头多说,老头子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看个真切吧。” 圆胖老头说着一巴掌拍在花篱的头顶上,力度大得差点没将她拍地上去。 花篱刚要痛斥老头的暴力,却见眼前一花,感觉自己站在了一个雾茫茫的世界里,一颗几乎有她拳头大的雪白石头悬在空中,身上流溢着奇异的七色流光。石头的下方,是一口两米见方的小水潭,乳白色的潭水微微荡漾,如牛奶一般。【零↑九△小↓說△網】 忽然,花篱感觉自己手中多了一只杯子,正诧异着,圆胖老头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拿杯子装一点潭子里的水。” 花篱听话地从水潭里舀了大半杯水,然后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又站在了自家客厅里,且手中多了一杯乳白色的如牛奶一般的液体。 花篱仔细端详手中的杯子,发现那只杯子是她家中唯一的一只长颈鹿造型的陶瓷杯,而她刚才用来舀取怪异潭水的正是这只杯子。 “怎么样?都说了你的身体内真的有一块灵石和一口灵泉吧?这下信了吧?”圆胖老头得意地说。” “大爷,你是在哪里学的催眠术,感觉还不错啊!” “催眠?”圆胖老头气得跳脚,“那不是催眠,刚才你看到的也不是梦境,而是你的识海,识海知道吗?” “识海?识海是什么?”花篱一脸茫然。 “什么?你连识海也不知道?”圆胖老头呆了一呆。 “不知道。”花篱老实回答。 好吧,圆胖老头发现自己收了一个挺笨的徒弟。可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姐弟俩一个拥有不俗的修为,一个却连丝毫灵力也没有,且对于灵修一途一概不知。 于是老头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终于向花篱解释了识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又为她表演了几个火苗术、冰冻术和风刃术,把花篱唬得一愣一愣的。 听说只要跟他学习一段时间就能将这些小把戏学到手,花篱不由跃跃欲试,她在想,如果学会了这几个小把戏,就算有一天不幸流落街头,还可以给人表演以挣取生活所需。 “这笨女人没有灵根,并不是你们隐世家族所谓的灵启者,根本就不可能进行修炼。”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胡利晋看花篱和老头兴奋的模样,忍不住泼冷水。 “谁说不可以?”老头睨了胡利晋一眼,一脸“就你孤陋寡闻”,“她的灵识比大多数灵启者强很多,再加上现在得了灵石和灵泉,已经蜕变为天灵根,天灵根知道吗?那可是任何属性的秘法都可以修习的最强天赋灵根……不是老头子埋汰你啊,你这小家伙虽然在同龄人中也算天赋不错的存在,可我敢断言,只要我这徒弟修炼个三五个月,修为肯定比你高。” 第35章 便秘的修炼方式 胡利晋和老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默认了他花篱师父的身份。 因为来花篱家的第一天就在胡利晋手上吃了个暗亏,老头对胡利晋那是一万个不爽,逮着机会就跟他抬杠子,不过几乎每次都是他落了下风,因为,只要跟他抬杠抬不过,胡利晋就抛下一句“下顿饭请自备”,然后前一刻洋洋得意的某老头就蔫了。 老头姓卜,单名耀,谐音“不要”,老伙计们都称他“不要脸”。 老头的脸皮确实也厚到不要不要,挂着一个师父的虚名在花篱家白吃白住不说,还动不动挑刺儿,一会儿嫌床铺太软,一会儿嫌被子太粗糙,一会儿嫌窗帘太鲜艳,一会儿嫌茶叶太廉价,一会儿嫌茶具没格调……总之就是千百个嫌弃,不过唯一不敢嫌弃的就是吃食,因为做饭的人是胡利晋。 卜耀曾因为说了一句“盐少了”而得罪胡利晋,结果只能一整天啃泡面。面对香喷喷热呼呼的饭菜却只能啃着干巴巴的泡面,绝对是一种心灵的折磨。 正如花篱所想的那样,卜耀绝对是一名神级的吃货,对吃食的挑剔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可这样一枚吃货却是一名手残级煮夫,连煮泡面都有本事煮出黑暗级料理,真不知道他要是离群索居能不能存活下去。【零↑九△小↓說△網】 与手残级煮夫相对应的,是胡利晋这名神级煮夫,但凡是吃过他做的料理,没有不竖起拇指赞一个的。而对于卜耀这种天大地大老子肚子最大的吃货来说,遇到一个能将每一道菜肴做出顶级水平的厨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很多时候卜耀都奇怪这年纪不大的小屁孩到底神奇在哪里,为什么连最平常的家常菜都能做出别人无法比拟的水平来,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对原料的挑剔才是最关键的,他总能在偌大的菜市场里找到品质最佳的食材,此外,还时常到野外采挖野菜,像荠菜、马齿苋、香椿芽、紫云英这些常见的野菜菜市场偶尔有卖,但像马勃、块菌、小红伞菌、酢浆草根等却连影子都没见过。 卜耀没来之前,挖野菜都是胡利晋一个人,之后,还是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变成了悲催的卜老头,而胡利晋只负责提着篮子跟在后面,悠哉得不得了。 在家里也一样,为了一顿饭,什么骨气,什么底线,通通都是可以抛弃的东东。 于是,某些场景便成了常态,譬如—— “卜老头,把排骨剁一下。【零↑九△小↓說△網】” “好的——” “卜老头,把菜择一下。” “就来——” “卜老头,葱花切一下。” “行——” “卜老头,把锅刷了,碗洗一下。” “呃……好吧!” “卜老头……” “……” 于是在花家,万能的胡利晋变成了万能的卜老头。 至于花篱的修炼,从卜耀来的第二天就开始了。 可与花篱想像的高大上完全不同,卜耀交给她的修炼方法竟然是从扎马步开始的,还是一边扎马步一边憋住一口气,然后将那口气慢慢往小腹下压,想像它汇入丹田之内。 在一边呆着的胡利晋看花篱怪模怪样的修炼方法,差点没笑抽,用他的话讲,这修炼的姿态简直就像便秘的人坐在马桶上嗯嗯,就连那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都像极。 花篱被胡利晋说得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追着他暴打了一顿,并拒绝再用这么尴尬的姿势修炼。 卜耀拗不过花篱,只得用了个折中的办法,每日用灵力为花篱梳理一遍经脉,然后教她一套简单易行的吐纳之法,每天晚上睡前都至少要运行二十个周天。这样一来,花篱每晚的睡眠时间至少缩水了两个小时,一开始,花篱叫苦连天,但在某师父的强行干预下,花篱不得不一丝不苟地按照流程进行修炼。 一个星期下来,她发现虽然睡得少了,可精神却变得更好了,且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感觉去跑个马拉松都完全不成问题。 然后在某一天,入定中的花篱忽然感觉脑中轰的一声,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开了束缚,一下子涌向她的身体,沿着经脉的走向游走于四肢在骸,而她此时如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舒适。 入定中的花篱并不知道,此时她的房子周围都萦绕着浓郁而纯粹的灵气。普通人对于这种无形无质的灵气毫无所觉,但像胡利晋和卜耀这样的灵修,空气中哪怕最细微的灵力波动他们都能敏锐地捕捉到,更别说这近乎汹涌的灵力风暴了。 被惊醒过来后,胡利晋和卜耀第一时间便奔往花篱的房间门口,果然感应到浓郁的灵气正源源不断地往门外散发。 两人知道这种灵力外放的情况通常表示修炼者已经到了很重要的节骨眼上,他们不敢轻扰了花篱的修炼,几乎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密切地关注着空气中灵气的波动。 终于,又一轮更加汹涌的灵力风暴之后,周围的灵气倒卷而回,不过片刻时间,周围再无一丝灵气。 屋里,花篱轻吁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随即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双眼竟然拥有了奇异的夜视功能。 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黏黏的,花篱低头一看,宽松的棉质睡衣旁,原本如藕般的手臂现在布满了黑黑的污垢,并且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酸腐味。 花哎呀一声跳下床,准备到浴室洗个澡,却发现自己一跳之下,竟然有如神助般一下子朝窗口飞去,眼看就要一脑袋撞上洁白的窗玻璃。幸好她反应及时,抬起一脚往墙上一点,身子一旋,翩然落地。 “好险——”花篱庆幸地拍着胸口。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卜耀的大嗓门隔着墙壁依然清晰无比地传了进来:“徒儿,快开门哪,再不开门为师就闯进来了——” 花篱低咒一声,无奈地扯了一块浴巾披在身上,转身去开门——她可不想因为那缺根筋的师父半夜大喊大叫扰民被投诉。 卜耀一冲进来就扣住了花篱的一只手腕,只片刻又喜笑颜开地放开,“哈哈哈……好徒弟,可总算是将那灵石与灵泉给融合了,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正式成为灵修的一员了。” 第36章 师祖是男神 “快快,你探查一下识海里的灵石和灵泉可有什么变化。”卜耀催促道。 “哦——” 花篱用卜耀教的探查方法将意识沉入识海,发现原本只有两米见方的潭子扩展成了五米见方,潭水也从乳白色蜕变成了无色透明,而一直悬在潭子上方的雪魄琉璃却完全不见了踪影。 花篱将所见如实相告,却见卜耀惊跳起来:“什么?灵石不见了?” 卜耀在花篱的房间里踱来踱去,踱来踱去,脸上一片焦躁。 胡利晋见状一言不发地走近花篱,扣住她的脉门探查了一下,确定她的身体没事,退开老远,嫌弃地说:“脏死了臭死了,笨女人你准备明天就这样上班吗?” 花篱这才惊叫一声将胡利晋和卜耀都赶出了门,抓了一套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第二天早上,花篱一打开房门便骤然对上一张白得像鬼的胖脸,反射性地一拳头砸过去,一声熟悉的惨叫声响起,定睛望去,一个圆胖老头捂着一只眼睛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花篱忙不迭地道歉,末了陪着笑脸扶着卜耀下了楼,坐到已经摆好餐盘的餐桌前。只是,看着自家师父一只深一只浅的熊猫眼,花篱怎么也忍不住笑意。 “臭丫头笑什么笑,下手这么狠,这下子让我怎么见人?” 餐桌上,卜耀从餐盘中抬起头来,没好气地瞪了花篱一眼——这死丫头,害得他变成熊猫眼不说,那乐不可支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牙痒痒的。 “师父,这可不怪我,谁叫您一大早趴人家门口上的,脸色还那么苍白,我还以为见到鬼了呢。”花篱不满地咕哝。 “臭丫头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为师我为了你担心了一整晚,你倒好,睡得像猪一样,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好心叫你起床却被揍了,这都叫什么事儿?”卜耀气得吹胡子瞪眼。 “好了好了,千错万错都是徒儿我的错,师父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花篱边伸手帮卜耀捋着心口顺气边装作乖巧的模样安抚道。 “去去去,师父我又不是林黛玉,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么?”卜耀一把打掉花篱的毛爪笑骂道。 吃完早餐,花篱照常上班,出门前,卜耀吩咐花篱傍晚早点回来,说是他师父,也就是花篱的师祖要来。 原来卜耀也不明白发生在花篱身上的事是好是坏,只得通过本门的特殊传讯方法将他师父请了过来。 花篱从卜耀口中得知,她拜入的师门叫做“神隐门”,除了不知所踪的太师祖,目前本门只剩下卜耀,卜耀的师父兮星河以及花篱三人。 自从知道了隐世家族的存在,花篱对这些神秘的家族或者门派展开了丰富多彩的想像,可一听到自己的门派只有这么几个人,花篱顿有种被坑了的感觉。自从实行独生子女制,现今的社会三代单传已成常态,可这悲催的神隐门竟然已经单传了无数代,也不知道是哪个老祖宗订下的奇怪规矩,一代弟子只能收一个徒弟,除非这唯一的徒弟死去,否则此生不得再收徒,而且派中对徒弟的挑选异常严格,若遇不到缘人,传承出现断层也是常有的事,所以有些人的徒弟,实际上是隔代代收的。 知道师祖要来,花篱好奇地打听了这位师祖的大致情况。以卜耀的原话来讲,这位师祖是位高深莫测、仪表堂堂、仙风道骨,令世间女子一遇误终身的世间奇男子。 于是花篱自行脑补了这样一番景象——山巅之上,断崖之旁,一个白衣飘飘,须发如霜的老头子拈着长胡须,对旁边哭得梨花带泪的年轻女子哂然一笑,淡然道:“你我缘尽于此,去吧,记得下辈子早生个七八十年。”然后,某痴情女子抛下一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 呃……这剧情好狗血! 不过,她还真想看看这个被自家师父夸成了一朵花的师祖长什么样子,花篱觉得,就算她的师祖曾经如何风华绝代,可一个至少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脸上的皱纹怕都能夹死苍蝇,还能美出啥新境界不成。 傍晚,花篱下班回到家,将车停好,才要将破旧的铁门关上,赫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这男人上身穿一件纯白的棉质衬衫,下身穿一条精梳棉西裤,肤白胜雪,一头细碎的短发柔软而富有光泽。 男人怀中抱着一卷长长的卷轴,冷冷清清地站在花篱对面,无论是表情还是眸光皆古井无波。 同为世间难遇的美男子,狐狸的美是阴柔的,这男人的美却是冷冽的,有种拒人于千里的冷淡,但却意外地让人生一种惊艳的感觉。 花篱见这男人就这么定定地站在她家门口,不进来,也不出声,于是忍不住问道:“帅哥,你找谁?” 男人淡淡地瞥了花篱一眼,半晌才开口道:“卜耀。” “哦,你找我师父啊,快请进!”花篱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男人定定地看了花篱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迈进了她家的院子。 花篱迅速将铁门关上,领着男人朝自己家走去。 “对了,你是我师父什么人?” “师父。” 这男人还真是惜字如金啊!花篱在心里吐槽。 咦?不对,他好像在说,他是她师父的师父,那这家伙岂不是他的师祖? “你……是我师祖?”花篱惊诧地问。 “嗯。” 花篱顿时风中凌乱了——这么个风华绝代,年龄看起来比她还小的男神是她师祖? 可由不得她不相信,她的师父,一个六十多岁的圆胖老头从屋里迎了出来,深情地叫了声“师父”,然后两眼泪汪汪地将男子搀进了她家的客厅,毕恭毕敬地奉了茶,然后陪站在他的身旁半点不敢造次。 花篱难得看见自家师父如此正儿八经的模样,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适应,要让她选,她更喜欢那个没脸没皮没个正形的卜老头,虽然有些无厘头,但相处起来没有半点压力。 “你,过来——”卜耀的师父,也就是花篱的师祖兮星河,将手中的卷轴摊开在收拾好的茶机上,抬眸朝花篱命令过。 这惜字如金的男神师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会生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奇怪力量,于是花篱乖巧地应了一声,朝他走去。 “手伸出来。” 花篱听话地将手伸出,兮星河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按在了花篱的脉门上,片刻之后执起她的手,往平摊在茶几上的卷轴伸去。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花篱便感觉指尖一疼,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卷轴中一个八卦图上,刹那间,卷轴上浮起了一排排金色的怪异文字。 “把你的名字写上去。”兮星河递给花篱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怪异鹅毛笔,不容置否地说。 花篱不解地望着自家师父,却见他异常淡定地说:“写吧,只有将你的名字成功留在乾坤卷轴上,你才真正算是我神隐门的弟子。 第37章 敌意 花篱在卜耀的指导下在卷轴的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大名,便见卷轴中央的八卦图上,黑白的阴阳鱼奇异地旋转起来,自己滴落在上面的血液诡异地变成了金色,化成一道流光投向了她写下的淡墨色的名字上,然后那个名字也变成了金色,并开始拆分、变形,如同游鱼般游向了那一排排金色怪异文字的最下方,重新组合成文字排列在上面。 旋转的阴阳鱼慢慢停止下来,一道金光飞快地从八卦图上飞了出来,从花篱的眉心窜了进去。 花篱只觉得眉心一凉,再无其他感觉。 兮星河淡淡地扫了花篱一眼,嘴角微翘,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收起卷轴,不料卷轴忽然自动合起,迅速缩小,竟然自动飞进花篱手中。 花篱吃惊地望着手中缩小版的卷轴,如果不是看见兮星河惊诧的神情还有僵在半空的双手,她还以为是兮星河把卷轴扔给她的呢。 卜耀见状也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花篱手中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卷轴,嗑嗑巴巴地说:“乾坤卷轴,竟然……认主了?” 兮星河眉头皱了皱,低下头似乎努力思考着什么,半晌才抬起头来,不容拒绝道:“你,明天跟我走一趟神隐山。” “神隐山?在哪里?” “别问,去了就知道。” 花篱撇撇嘴——弄得还真神秘! “那,这个我要怎么处理?”花篱举着手中的卷轴问道。 “我教你个法诀,可以将乾坤卷轴收入识海中。”兮星河道。 按照兮星河教的法诀,花篱尝试了一会儿,果然躺在她掌间的小卷轴蓦然消失了。 花篱探查了一下识海,赫然发现那卷轴恢复成原本大小,展开平铺在水潭边上,卷轴中央的八卦图内,阴阳鱼缓缓旋转,不时有一两根细若游丝的轻烟从水潭里冒出,倏地钻入阴阳鱼中,而卷轴上的金色文字也浮于表面,如同活物般轻轻摇曳,波浪一般起伏不定。 敲定了明天出发的时间,花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回来到现在,一直没看见胡利晋的身影,向卜耀一打听,才知道他午睡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刚才卜耀敲了一会儿他的门见没反应,以为小屁孩贪睡,只好下来先淘好米洗好菜,只待他待会儿下来做晚饭。 花篱一听顿时脸色大变,不由想起了胡利晋上次生病的情景,这破小孩有个一生病就把自己藏起来的坏习惯,说不定这会儿又生病了,才会错过雷打不动的做饭时间。 见花篱惊惶失措地往楼上跑去,卜耀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还是跟了上去,兮星河怔怔地望了一前一后狂奔上楼的两人,犹豫了一下,也起身往楼上走去。 胡利晋的房间里,狐狸光着膀子坐在床上,腰以下卷着薄被,看样子是没穿衣服,而胡利晋的天蓝色运动服随意地扔上床上。 狐狸望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怪了,昨天晚上明明只是吸收了少量那笨女人身上溢出的灵气,这就进阶了?难道那灵气有古怪?” 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很可能跟被花篱融合了雪魄琉璃有关。雪魄琉璃是神物,指甲盖大的一小块碎片就能提供让他暂时解封灵力的力量,而花篱身上足足有四分之一的雪魄琉璃。其实他对雪魄琉璃的了解也不多,对它真正的力量也是知之甚少,小师叔带回去的那半块雪魄琉璃他也只见过一次,然后就听说被侍奉于祖神殿中了。 现在有小半块雪魄琉璃被花融合了,要想拿到,除非花篱死去,对于这样的结果,狐狸也挺无奈的,只希望剩下那小半块雪魄琉璃拥有足够多的力量,能让他彻底解封身上的灵力,不然,到时候他就只能静等父母过来把他押回去了,想想自己当初可是夸下了海口,要是非但找不齐雪魄琉璃,还被困于这方小天地中回不去,那他该好长时间没脸见人了。 狐狸正愣着神,忽然发现结界外传来了异动,不由低咒一声,凝起浑身灵力将自己包裹起来,耀眼的白光中,狐狸的身形一点点缩小,白光隐去,现出身形的便是胡利晋小小的身子。 迅速将床上的衣服穿好,胡利晋挥手撤去结界,便听见急促的敲门声伴着花篱焦急的呼喊声传来。打开门,便见花篱旋见般卷了进来,抓着他上下左右地检查。 “笨女人你干嘛?” 实在受不了花篱一副紧张的模样,胡利晋拍掉了她的手,从她身边挤过去,准备下楼做饭。不料才走出门口,一团灵力冲击波便迎面袭来。 胡利晋微微吃惊,随即也打出一团灵力冲击波迎了过去,两团冲击波相撞,发出很大的撞击声,强大的气流将胡利晋和对面的兮星河的衣摆吹得上下翻飞。 “你是何人?”兮星河双目紧盯着胡利晋,冷然质问。 “哈,这话好像该我来问你吧?”胡利晋抱着双臂讥诮道。 见胡利晋和男神师祖打起来,花篱连忙横在两人之间,涎着脸朝兮星河道:“师祖别误会,这是我家小屁孩,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他一个小孩子计较。”然后又回过头板着脸对胡利晋说:“小屁孩不得无礼,不许胡乱动手,这是我家师祖。” 谁知花篱的干涉并未打消双方的敌意,兮星河手一拨,将花篱拨到了一旁,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胡利晋,一股强大的气势朝胡利晋直压过去。 胡利晋仰起头,傲然直视着兮星河,身上同样腾起一股不弱的气势,与兮星河的威压相抗拒。 这一场气势之争,胡利晋显然落了下风,很快,便见他脸色微红,背靠着墙壁连手指也动不了。 虽然在气势上输了一筹,但胡利晋却不肯认输,双唇紧抿,双眸倔强地望着兮星河,半天不吭一声。 良久,兮星河撤去所有威压,冷淡地望着胡利晋道:“不管你是谁,敢伤害我徒孙,决不饶恕!” 胡利晋闻言也站直了身子,咬牙切齿地说:“我也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敢伤害笨女人,天涯海角我都会去找你算帐!” 兮星河闻言多看了胡利晋一眼,然后波澜无惊地转身离去。 卜耀有些抱歉地对胡利晋说:“我家师父一向太擅长跟别人交流,小家伙你别在意哈,我师你他,没恶意的。”然后急匆匆地找自家师父去了。 胡利晋望着有些呆滞的花篱,不悦地说:“笨女人你又动不动把野男人带回家,说过多少次了,不认识的男人不要搭理。” “喂小屁孩,说话有你这么损的吗?什么野男人?那是姐的师祖,说话客气点。”花篱敲了胡利晋一个爆枣,生气地说。 第38章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但因为要出发去那什么神隐山,所以花篱非但没像往常一样一到周末就睡得昏天黑地,太阳晒屁股了也不肯起来,反而起了个大早。【零↑九△小↓說△網】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可能用到的物品,花篱便开车载着两人到了市中心最高的一幢摩天大楼底下。 用兮星河交给她的停车牌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三人乘着专属电梯直达楼顶。 楼顶上,一架白色的直升机已在停机坪上待命。 两个小时后,直升机带着三人到达一个巨大的天坑上方。 天坑被群山环绕着,到处是浓密的植被,根本找不到可供直升机落脚的地方,而奇怪的是,那直升机竟然朝着天坑落去,丝毫无惧狭窄而复杂的坑谷有可能产生的致命乱流。【零↑九△小↓說△網】 直升机朝天坑落下近五百米后,下方竟然有一方很适合直升机降落的天然石台。将直升机精准地降落到石台上,那名脸型方正的驾驶员回过头朝兮星河道:“大师,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白鹰的性能比灰鹤差,可能抵抗不了往下的深谷乱流,只能有劳你们多走一段路程了。” “无妨。”兮星河淡然道。 三人从直升机上下来,目送它往头顶飞去,很快消失在了天幕。 花篱好奇地走到石台边缘探头往下一看,随即两眼晃花地退了回来,感觉双腿都软呼呼的。 “师……师祖,我们……怎么下去啊?下面好像没有路啊!” “跳下去。” 在花篱还没反应过来的当下,就被兮星河扯着往石台下一跳。 花篱吓得闭眼高声尖叫起来,好一会儿才发觉他们下坠的并速度没有想像中快,壮着胆子睁开双眼,才发现兮星河一手扯着他一手撑着一把比寻常雨伞大得多的钢骨黑伞冉冉往下降。 以物理学来讲,这种面积的伞是万万无法承受两个成年人的体重的,但考虑到三人修习的功法本就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花篱也就不再纠结于科不科学的问题上。 其实花篱自己都有些奇怪,接受了二十多年的现代化教育,她却快速地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各种荒诞不经的事,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中一样。 继兮星河之后,卜耀也撑着一把同样的黑伞往坑底跳。也不知是他太胖还是学艺不精,降落的速度虽然比不得出膛的炮弹,但跟一块高空坠落的木头有得一拼,很快越过兮星河和花篱,手舞足蹈地朝下方落去。 很快,下方传来了“嘭”的一声巨响,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哗啦”倒塌的声音。 花篱不由替自家师父担忧——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会摔坏了吧? “他没事!”兮星河似乎看出了花篱的担心,忽然出声道,“只是资质太差,简单的冉降术练了几十年也没半点长进,摔得多了,倒是意外地摔出一套奇异的炼体之法。” 说话间,两人也落到了卜耀摔落的地方。 只见卜耀灰头土脸地从一堆木头上爬起来,头顶上还顶着几块木耳碎片,朝兮星河尴尬一笑,“呃……那个,纯属失误,嘿嘿,失误……” 花篱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天坑到了这里急速缩小,使得周围出现了一圈环形的凸出地带,一些不知建于什么年代的木头房子依着崖壁而建,屋顶多数掩映在繁茂的崖生植物之下,离崖壁稍远的屋顶也大多覆满藤蔓,使得这些房子俨然和周围融为一体,即使有直升机低空飞过,也很难发现下方竟然隐藏着为数不少的建筑。 放眼望去,周围的植被看似杂乱无章,宛若天然长成,但细看都是人工精心种植,梨、桃、李、枣、柿、橘等果树遍布四处,木瓜与芭蕉成片成林,野山药何首乌赤小豆的藤蔓爬满崖壁,魔芋山芋在低洼处疯长,木耳蘑菇在朽木上遍生…… 凭这里的资源,完全可供一条村子自给自足,若在战乱时期,这里绝对是令人神往的世外桃园或者人间仙境。 第39章 巨型宫殿 花篱本想问为什么,眼角瞥见兮星河正快步走来,只好作罢。 看见兮星河手中抱着一只乌黑的木匣子出来,卜耀微微一愣,“师父,我们这是要下祖地吗?” “嗯,师父他老人家曾说过,乾坤卷轴一旦认主,天地必生异像,祖地也会发生变化,现在师父他老人家鸿飞杳杳,觅无踪迹,只好由我们下祖地探个究竟。”兮星河点点头道。 “可是师祖他老人家交待过,祖地凶险,不得随意进入。”卜耀担心地说。 “没事,为师刚才卜了一卦,虽然卦象晦暗不明,但有气运相持,应该能逢凶化吉,只是有一事蹊跷,明明我们只得三人,可卦上却显示四人同行。”兮星河说着眉头轻皱,抬头朝空中看了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 摇摇头暗笑自己神经过敏,兮星河低头打开了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两片鱼眼一样的黑白圆片对花篱说:“将乾坤卷轴召唤出来。” 花篱召出乾坤卷轴并恢复成正常大小,兮星河将黑白圆片嵌到了阴阳鱼的鱼眼上,刹那间,卷轴上的阴阳鱼飞速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一下子将三人吸了进去。 半空中,将自己的身形隐入阳光中的狐狸眼看着三人消失在原地,心下一急,翅膀往后一扇,人如离弦利箭般往下冲去,转瞬到了花篱刚才站立之处,可还没待他站稳,卷轴身上传出一股强大的拉力,一下子将他拉扯了进去,然后卷轴合起,自动朝着深不知几许的天坑底部飞去。 花篱只觉得眼前一花,自己和兮星河、卜耀莫名其妙地站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还没看清他们身处何方,又一条人影猛地朝她撞来,力度大得将她整个人瞬间撞翻在地。 正要破口大骂,赫然看清狐狸那张妖孽的脸以及那标志性的金色长发,顿时将骂人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狐狸?你怎么会在这儿?”花篱趴在狐狸身上直愣愣地问,竟忘了要先起身。 “不知道,我在这附近采药,看见这个天坑有些奇怪,就下来看看,不想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到了这里。”狐狸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感受到花篱压在自己身上的柔软与温暖,还有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体香,狐狸也不急着提醒花篱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倒是被吓了一跳又很快回过神来的卜耀赶紧上前把花篱拉起来,藏到身后去,质问道:“你是谁?” 狐狸懒洋洋在坐起来,整了整衣衫,把身上挂着的布袋拿下来,拿出几棵模样怪异的草看了看,又宝贝似的放回了布袋里,下巴朝花篱抬了抬,开口说道:“你问她啊。” “呃……他是我朋友。”花篱连忙解释。 “男朋友?” “啊,不是,只是普通朋友,他两次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见花篱否认狐狸是她男朋友,卜耀不由微微松了口气——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长得实在太缺乏安全感了,像花篱这样的,就该找个老实敦厚的男人过日子。 既是熟人,卜耀也不好太过难为,况且他们现在也不知身在何方,多一个人若发生意外也多一份力量分担不是? 倒是兮星河在看清狐狸的容貌时微微吃惊,掐起手指算了一下,片刻后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狐狸,不知心里想什么。 “师父,我们现在是在哪里?”卜耀望望四周,发现四周除了他们四人,什么也没有,像是闯入了虚无。 “我们,应该在乾坤卷轴内。”兮星河淡笑道。 “乾坤卷轴内?”卜耀呆住了,“师父,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且看一步行一步吧,乾坤卷轴是神物,神物有灵,且认了花篱为主,想来不会加害我们。”兮星河道。 呆在这方什么也没有的世界里,人会变得特别无聊,花篱、狐狸、卜耀三人不时斗斗嘴,掐掐架,最后卜耀抢了狐狸挖的一棵罕见的金黄色的伸筋草,玩起了乡下孩子常玩的“猜猜我在哪”的游戏。 与花篱三人的闹腾不同,兮星河安静得有些过份,除了一开始还跟三人搭上一两句话,后面一直盘坐在地入定去了。 直到三个小时后,众人眼前一阵恍惚,周围的景致忽然变了个模样。 看清眼前的景象,四人都吃了一惊。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共两层,宫殿顶上挑飞的檐角挂满大大小小铜铃,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不时掠过檐角,大大小小的铜铃铛发出高低不同的响声,汇成了一首悠远而苍凉的曲子。 殿前高达百米的石柱要十多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雕花的大门也有三十多米高,也是石头刻制的。 整座宫殿看起来古朴而庄严,跟外面很多宫殿非常相似,只是它太大了,人站在它跟前,跟蚂蚁站在大像跟前差不多,变得非常没有存在感。 第40章 器灵阿镜 花篱在进入宫殿的大门后,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一层肥皂泡泡一样,微微的阻力之后眼前霍然开朗。 花篱以为自己会见到一座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的大殿,结果却见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原野。 原野上到处是干枯腐朽的擎天巨木,纵然不知死去多少年,这些古木依然屹立不倒,干枯的枝丫伸展着,犹如一只只叩问苍天的大手,倔强而不屈地伸向天空。 地上,曾经繁茂的野草大多化作了尘土,只有一些大丛的灌木依旧残留着些许枯枝断叶。 空中,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也没有云彩,只有灰蒙蒙的天空落下的半明半晦的光线。地上,没有风没有雨,也没有露水与雾霾,只有死气沉沉的一片荒漠。 花篱的身旁,有一间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仿佛一碰就会化作灰尘,用作梁柱的木头也斑驳得不成样子。 这个世界,到处充满了寂寞与苍凉,以及,灰败和枯亡,使人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压抑与绝望,在这样的地方呆得稍久,人都会疯掉吧。 花篱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地方,这里极致的安静令她感到害怕。 人往往无惧极端的危险,却害怕极致的孤独。 花篱等了许久,却没能等来一个人,倒是把带来的三瓶水和几包饼干吃光了。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随身携带的手机莫名开不了机,一直带在手腕上的那只父母留下的机械表也不知什么原因停住不肯走了,所以花篱根本没有时间的观念,只是依靠自己的肚子还有一向有序的生物钟猜测大概过了多长时间。 或许是习惯了,也或许是父母离开的那几年曾体会过同样的孤独,花篱现在的心反而平静了,与其害怕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孤独,现在的花篱更害怕自己是否会渴死饿死。 依着自己感觉,花篱知道时间最少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她也在这一片苍茫的世界里走了很远,可每次走到快要看不见这间茅屋时她又会马上折回,毕竟这间茅屋是这里唯一一件与人有关联的事物。 这间茅屋也俨然成了花篱的家,每当困了的时候,她就会进入茅屋休息。屋内除了一排放满竹简的架子,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单人床。也不知道屋内的家具是用什么木头做的,明明那些木头已经黑得发亮了,却坚固如初。 闲得发慌时花篱也拿曾出那些竹简翻阅,却被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虐个半死。作为一个学习成绩还不太差的大学生,也曾花过一点时间研究华夏文字的发展史,可对这些完全抽象的文字就是没辙,看了大半天也就认出了几个比较明显的象形字,无奈之下只得将它放回原位,懒得再去管它。 又是两天过去,花篱背包里的最后一包红薯干也被吃完了,现在,她不但嗓子干得冒烟,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老天爷,不带你这么玩人的,你就是要我死,好歹让我死得壮烈点啊,去救个落水的妇女或者坠楼的小孩,这样也死得也有价值不是?你就这样把姐渴死饿死了,姐下去可没脸见熟人啊……” 花篱躺在茅屋前的地面上,有气无力地咒骂着贼老天,骂着骂着就这么睡了过去。睡梦中,花篱被一个软软糯糯好像幼童的声音大骂笨蛋、蠢驴、白痴,说她守着金山去要饭,最后竟然要不到还把自己饿死了。花篱心想她好像不是这么蠢的人啊,怎么就被骂了?结果下一刻她就被扔进了一个潭子里,惊慌之下竟忘了自己会游泳,呛了几口水,差点没把她呛死。不过下一刻她就欣喜若狂——水,竟然是水,是救命的水啊!于是花篱缓过气来后马上把脸扎进水里喝了了痛快,直喝得肚子圆滚滚的还不肯罢休。 “笨蛋,要喝不会下次再进来或者把水打出去吗?把自己撑死了别说你是我主人。” 那软软糯糯的声音破口大骂,可怎么听都像是撒娇的意味,花篱听着直想笑,不过下一刻她就被一股力量狠狠地甩了出去。刚喝了满肚子水就被人狠狠一甩,花篱只觉得胃中一片翻腾,嘴一张,“哇”地吐得一塌糊涂。 回过神来,花篱发现自己竟然真得侧着身躺在地上吐了一地水,身上头上脸上都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中捞出。 花篱惊悚地猛然坐起——这太诡异了,做个梦竟然就成真了! 死了死了,看来自己是出现幻听幻觉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离死亡不远了呢?好像听说好多人临死之前眼前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幻像。 花篱顿时哭了起来,口中不断说着“我不要死”“我还没谈恋爱没结婚没生孩子没等到爸爸妈妈回来……”之类的话,结果哭了没一会儿那个软软糥糯的声音又出现了。 “吵死了,整天死什么死,只要你不想死,老天爷也收不走你的命。” “谁?谁在那里说话?”花篱确定这次自己不是幻听,可左右看了一下却人影也没发现一个。 “不用看了,我在你的识海中。”那声音又说。 花篱赶紧探查了一下自己的识海,果然看见一个扎着小肚兜的胖娃娃抱着双臂浮坐在她的识海中,稚气的脸上却挂着异常老成的鄙视某人的表情,看起来无比滑稽。 “喂,你是谁?怎么跑到我识海里来了?”花篱问道。 “你以为我爱来?你又丑又笨,修为还这么低,让你当我主人我都嫌丢脸,哼——” “喂,破小孩你说话客气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乱嚷嚷什么?再说了,是你自个跑到我识海中来的吧?我可没求你吧?有本事你就走开啊,还得瑟了你!惹恼了我把你赶出去,别忘了,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花篱生气地吼道。 果然花篱一记吼,那小孩灰溜溜地躲进了虚无中,屁也敢再放一个。 花篱得意了一把——什么玩意儿,竟敢吼姐来了,姐不发威你就当姐是病猫啊? 骂人骂得爽了,加上刚喝了一肚子水,身上正活力四射,花篱的心情有顿时好起来,这才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怎么就喝到水了,还是从头到脚喝到的那种(被扔潭子里了嘛),忽然花篱想到,自己识海里不就有一口潭子么? 细一探看,那潭子可不就是刚才她被扔进去的那口吗? 花篱又惊悚了一把——她一直是用意念探查识海,难道还能把她整个人扔进识海里不成? 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花篱只得找那小家伙替她解释,于是又用意念探进识海里,朝四周轻喊:“喂,小孩,你还在吗?” 喊了好几声,那小人儿看来也是没法,只好现出身形来,噘着嘴不高兴地问道:“干嘛?有话就讲,有屁就放,别妨碍小爷睡觉。” 花篱一听就有些来气——嘿,小屁孩的脾气倒挺大,找个机会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不过想想现在还有求于人,就先不跟他一般计较,不过,嘿嘿,来日方长,是你自个跑到咱家来的,日后有你受委屈的时候。 花篱嘿嘿奸笑起来,直笑得对面的小不点白了她一眼,一脸“你是神经病”的表情。 笑够了,花篱问道:“小孩,你先告诉姐,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好不好?” “不好,你年纪没我大,得叫我哥,不然我什么也不告诉你!”小不点老气横秋地说。 花篱气得牙痒痒的,但最后也只能说:“好,但你要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不点满意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叫阿镜,是乾坤卷轴的器灵。” “器灵啊,嗯,有点意思!” “咦?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啊!” “那是因为我遇到的意外太多了,就你,还真不够看的。说吧,你选择我做你的主人该不会没原因的吧?” “当然不是,因为你是一千多年来唯一和我气息相通的人,这一千多年,因为没有宿主为我提供灵魂蕴养,我的灵体一直处于消耗的状态,所以灵力一直在消减,一直到最近十多年,到了消减最严重的时候,鼎盛时期,我的灵体是一个成年人的模样,可随着灵力的消减,现在我只能化形成一个三岁小儿了,待我灵力耗尽,就只能归于沉寂了,所以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你,虽然很不满意,但也只能勉为其难认你为主了。” “那刚才我在昏睡中被整个人扔进识海里是不是你干的?” “这个……”阿镜以为花篱在问罪,当下有些吱唔,“嗯……啊……,的确是我干的,因为我看你再不喝水就要死了,所以……” “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 “啊?哦,可以!” 阿镜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问罪! 既然不是问罪那就好办了,既然认了她为主,有些技能早晚是要教给她的,这时候教时机正好,既免了冒犯主人的罪,又可讨好她,可谓一举两得,这样的好事傻瓜才不干。 第41章 花篱的进阶 在阿镜的指导下,花篱很快掌握了进出识海的方法,兴奋地进了出,出了进,犹如一个刚得了新玩具的孩子。 阿镜告诉花篱,她的识海虽是识海,却又不是一般的识海,而是一个异空间。 不过对于花篱的异空间成因,阿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花篱修为微末,就算有神物相助,想要开拓一个便携式的储物空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这种随身异空间。 在阿镜漫长的器灵生涯中,所接触过的拥有随身异空间的人无不是处于世界顶端,几乎能与神明比肩的大人物,那些人修为到了神化期,就能利用自身的威能在识海或者丹田内开拓出一个异空间。这种类型的异空间通常与主人性命相连,人在,空间在,人亡,空间也不复存在,就连里面携带的物品也大多会随着空间的消亡而彻底消失。当然,一些与天地同寿的神物例外,它们不会消亡,但会随着前主人的殒落而散落在世界各处,静候有缘人到来。 不过如果一个人的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就算人已消亡,他的空间却可以长久地保留下来,这便是修士常提到的“微世界”或者“芥子空间”。 了解了何为异空间,花篱兴奋了好久——拥有了这个异空间,她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可移动的大型仓储,以后出个远门或者搬个家,可以省下好多运费了。 要是阿镜知道花篱的想法,一定吐口唾沫把她淹死——敢情无数修者梦寐以求的逆天产物在她眼中就只相当于一辆货柜车。 一时的新鲜感过后,花篱又回到了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中来,她现在迫切地希望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是被乾坤卷轴卷进来的,她以为身为器灵的阿镜一定有办法把她送出去,可阿镜的回答让她失望了。 知道出去无望之后,花篱将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了阿镜身上,都怪那破乾坤卷轴把她带到了这里。可阿镜表示自己也很冤,连他都不知道花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无奈之下,花篱决定四下找寻出路。这一次,花篱不管不顾地径直朝前走,决定不走到这片原野的尽头誓不罢休。可是当她走到腿都快要断了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座熟悉的茅屋前。 花篱不信邪地又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结果最后还是回到了原位,接下来的日子,花篱铁了心似的跟这片原野较上了劲,只可惜每一次都像是鬼打墙一般回到了茅屋前。 终于,花篱最后一丝坚持也被消耗殆尽,半死不活地把自己摔在了茅屋前的地上,双手掩眼不断地唉声叹气。 花篱无法精确计算她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只是依稀猜测,至少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一个月啊,要在以前,花篱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单靠喝水就能活一个月,可事实证明,她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健康。这主要得益于她识海里的那一潭子水,虽然看着这水与她掌喝的自来水没什么区别,可喝过才知道,这水,不但解渴,还顶饱,犹记得当初,她又渴又饿,结果喝了一肚子水以后,饥渴全消,浑身还充满了活力。 可就算是这样,她也饿呀,她都快不记得大米饭青菜红烧肉是什么味儿了,在花篱的印象中,这三样搭在一起,是人间极致的美味,可这美味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在茅屋的周围,长了一圈青翠的野草,这是花篱闲得无聊弄了些异空间里的潭水浇出来的。 原本花篱也不知道这像是荒凉了无数岁月的土地也能长出草来,后来无间中看见她被阿镜扔进水潭里那日吐出的水渍房,几日后竟冒出了尖尖的草芽,再过了几日,地上竟然出现了绿茵茵的一片。于是花篱不时弄点水出来浇在茅屋周围,渐渐地,便形成了这一小片绿草地。 自从发现怎么也出不去之后,花篱明显懒散了下来,整日里就是喝足了水躺在草地上发呆。偶尔把阿镜丢出来帮她翻译茅屋里那一排排的竹简,渐渐地,倒是记下了不少艰涩的篇章。 也不知是哪日里,花篱竟然将那些竹简的内容全部记了下来。其实也不是花篱有多聪明,而是,那些笨重的竹简,一卷里也写不了几个字,对于一个接受了十几年填鸭式教育的现代人来说,背这么些一卷只有百十字的文章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也就是从那日起,花篱忽然生出了不一般的感觉,似乎那些已熟记于胸的文章全部活过来般,竟然自动在她的脑海里归类,整理,最后竟然形成了一个大的篇章。 花篱顺着那整理成形的篇章一字一句读过去,忽然发现上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奥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究。渐渐地,花篱沉浸在了一种微妙的境界中,不吃不喝不动,就这么躺了许多天,任凭阿镜怎么吵也没能苏醒过来。阿镜无法,只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好在她虽然一直没有醒过来,但气息悠长,呼吸有序,脸色健康红润,渐渐地阿镜也就不那么担心了,除了偶尔过来瞅一眼,更多时候是遁入乾坤卷轴中默默修炼。 自从发现将乾坤卷轴拿出来摊开,并注入一点灵识就可以把阿镜召唤出来做苦力,花篱一直没有将卷轴收回识海里。一直放在茅屋里摊着。 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花篱的身上忽然出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如同那次融合了雪魄琉璃和生命泉水一样,浑身灵力喷涌而出。 比起上一次来,这次喷发更回疯狂,隐带七色光芒的灵气团如同实质一般,从花篱身上不断涌出,快速向四周溢去,所过之处,异像横生,黝黑的大地,草芽不断冒出地表,如同吃了魔药一般,迅速抽枝散叶,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已长成绿茵茵一片,而那些干枯了不知多少年的古木也迅速抽枝发芽,嫩绿的叶芽很快长成宽厚油绿的叶片,等到绿叶覆满枝头,又抽出了一串串花枝,洁白而清香的花儿开了又谢,毛绒绒的嫩果迅速膨胀,长成人头大小的圆形果实,最后等每一个果实都均匀地染上了艳丽的鲜红,这一场如同魔术般梦幻的植物生长表演才告终止。 阿镜从花篱身上传出灵力波动开始就从乾坤卷轴里跑了出来,并亲自见证了这片空间无比神奇的变化。 作为一个活了很长岁月的器灵,阿镜还是有些眼力的,他一眼就看出,花篱的修为跨越了一个大的境界,如果先前花篱只能勉强算是个刚入门的灵修,现在她已经步入了高手的行列了,只要稍微提高一下外在技能的熟练运用,她可以在这个世界里横着走。 不久,花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双眼慢慢地睁了开来。 眨了眨眼睛,花篱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闻到了水果的香甜,是不是有果子吃了?” 阿镜闻言一愣,抬头望着百米之外那棵挂满艳红果实的古树,那种果子,味道极淡,隔着这么远,这家伙竟一下子闻到了吗?果然吃货什么的,首先关注的还是吃的。 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抱了两颗果子过来,花篱欢呼一声抱起一颗果子啃了起来,也不管这种从未见过的果子会不会有毒,直到将两颗果子都啃完,才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 才要说声谢谢,忽然面前的空间一阵氤氲,霍然现出一条狼狈不堪的身影来。 第42章 悲催的狐狸 那人身上的衣袍破破烂烂,又脏又臭,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血迹斑斑,有些好像已经风干了很久,形成暗黑的血痂附着在皮肤上,头发好像也被什么烧掉了大半,剩下不到两寸的短发焦黄卷曲、参差不齐地挂在脑袋上。【零↑九△小↓說△網】 来到这里这么久,花篱才第一次看到生人,惊愕了一下,随即欢呼着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向那人,不想才跑到半途,那个目光涣散的家伙眼神一厉,抬手一个金色的风刃就迎面砍来。 花篱吓了一跳,好在她已今非昔比,灵活地一闪身,轻松闪过那道风刃,并快速地奔过去,一把扣住那人的双手,使他无法再继续施展秘法。 那人显然吃了一惊,涣散的双眸微微一凝,待看清眼前的人的脸时,身体微微一僵,随后整个人放松下来,艰难地说了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便整个人朝花篱身上倒了下来。 “喂,你……”花篱连忙伸手抱住了那家伙,突然感觉那沙哑的声音有些熟悉,连忙轻轻地把他放平在地上,拂开他脸上焦卷的乱发,好一会儿才认出,这家伙竟然是狐狸。只是这家伙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不但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而且脸也明显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下去,眼睑下的青灰隔着厚厚的污垢依旧清晰可见。 “喂,狐狸,醒醒——”花篱有些焦急地拍着狐狸的脸,真害怕他就这么睡死了过去。 “别拍了,这家伙已经几个月没睡觉了,这一放松心神,你就算拿刀砍他他也不会醒过来的……啧啧,这家伙命硬啊,伤成这样都没死,还愣是带着伤扛过了五雷轰顶阵,厉害!”阿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篱身边,盯着狐狸有些兴灾乐祸道。 “这是怎么回事?”花篱剜了阿镜一眼,感觉这家伙肯定知道内情。【零↑九△小↓說△網】 “你瞪我干嘛?又不是我把他送进祖地受虐的,是他自个闯进去的,关我什么事?”感觉自己受了冤枉,阿镜气鼓鼓地说,“你要再冤枉我,我就不告诉你要怎么救这家伙,就让他一觉睡死过去算了。” “好,就当此事和你无关,快告诉我,要怎么救这只臭狐狸。”花篱深吸了口气,打算先放过某只欠揍的小毛孩,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救狐狸。 阿镜将救狐狸的方法详细说给花篱听,知道狐狸暂时没有危险,且救他的方法也很简单,花篱不由松了口气。本想即刻将狐狸搬回茅屋去躺着,可看他浑身脏兮兮的,实在看不过去,回屋拿了一只丑陋不堪的木盆子盛了一盆水帮狐狸擦洗身体。 脱去狐狸破烂的外袍,帮他把上身擦干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动手褪去了他的长裤,但到底没好意思把他的内裤也褪去,令花篱诧异的是,这家伙穿着的竟然还是她买给他的内裤。 虽然狐狸浑身伤痕,看起来丝毫不具美感,但花篱毕竟是第一次面对一个几乎全裸的男性躯体,还是免不了有些脸红,尤其是帮他擦拭内裤边缘的地方时,脸上几乎要烧起来,手也有些颤抖。 好不容易帮他擦洗干净身体,将他搬回屋内躺着,花篱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直到此时,花篱才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捉了阿镜来问,才知道这荒漠变绿洲的神奇力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顿时呆了一下。 将狐狸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挂在树叉上晾着,也不知道那衣服是用什么织的,脏成那样了竟然一搓就洁白如新,只可惜破了好多洞洞。不过想想狐狸这衣服虽破了点,但好歹能穿,再说了,最近也蛮流行穿洞洞装,人家好好的新衣服都故意弄些洞洞出来,狐狸的衣服说不定还能引领潮流呢。 狐狸这一睡就睡了近十天。每日,花篱都会喂他喝下小半瓶从潭子里取出的水,然后用灵力为他疏通一遍筋脉,此外,还会喂他喝一些用古木上结的果子榨成的汁。也不知是那些水还是果汁起了作用,狐狸虽然一直没醒,可面容却一日比一日丰腴,气色也一日比一日好,身上的伤口也快速地愈合着。五天之后,他身上的最后一片血痂脱落,浑身上下竟然不留一丝伤痕,皮肤好得让花篱都有些妒忌,连头上被花篱用小剪子几乎剪光的头发也长长了一寸多。 狐狸醒来的时候,花篱站在一棵古树下不断使出风刃术,企图打落树上的果子,阿镜则站在一旁无情地嘲笑。 其实也不怪阿镜嘲笑,他真没见过学了几个月风刃术却丝毫没进步的家伙,虽然树上的果子长得比较稀疏,但也没理由甩了半天风刃,打落了一地残叶却连果子皮也没打落半片。 火大之下,花篱朝着某只无良的器灵不断扔出风刃、火球、冰棱,逼得他手忙脚乱地躲避。 阿镜一边躲避一在心中吐槽——也就花篱这只妖孽能同时使用风、火、冰三种元素的秘术完全不用转换了。可明明拥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每次出手别说是失了准头,她是根本没有准头,若上了战场大概会先把战友砍个七零八落吧。 人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花篱这样的,算得上神级的猪队友。待花篱怒气消得差不多了,阿镜磨磨蹭蹭地靠近来,扔下一句话就飞快地跑了,气得花篱一阵烟地冲进屋里,要把乾坤卷轴收起让阿镜百八十天见不了光。 结果她腿还没迈过门槛,阿镜飞一般跑了回来,将她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扎了进去。 “破小孩,跑什么跑,被鬼追了不成?”花篱恼怒地回头朝那冒失鬼瞪道。 “不……不是鬼,是蛇……好大的蛇!”阿镜嗑嗑巴巴地说。 切,一个器灵竟然还会怕蛇? 花篱对这个胆小鬼的器灵简直无语到了极点,正要无情地嘲知他一番,忽然感觉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于是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结果她也像阿镜一样,满脸惊恐,嗑嗑巴巴地叫了起来:“蛇……好大的蛇!” 眼前的蛇,浑身漆黑,差不多有半间房子粗,若不是那颗硕大的蛇头从屋顶上垂下,一双比足球还大的眼睛直往屋内瞅,花篱还以为屋前多了一堵墙。 花篱吓得甩手扔出一个加强版的风刃术,很快听见一声清脆的“咣当”声,原来是风刃打在了坚韧的蛇鳞上,发出了犹如金属相击的声音。 无关痒痛的一击似乎激怒了巨蛇,巨蛇的头低低地压了下来,足球般大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篱,似乎准备随时一口把她吞掉。 花篱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脚步不断地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才惊觉已经退到了狐狸的床前。 花篱瞬间想起狐狸还是昏迷中,咬咬牙,准备和那条混蛋蛇殊死一搏。 才要动手,身后忽然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狐狸的声音淡定传来:“别动手,这是我的蛇。” “你的……蛇?”花篱霍地转过身,望着已经坐起身的狐狸不敢置信地说。 狐狸点点头,朝门外那条巨蛇招了招手,喊了声“过来”,便见那条巨蛇迅速缩小成一条拇指般大的小蛇游了过来,一下子窜到狐狸的手腕上,盘成了手镯状。 花篱忽然觉得那条小蛇跟胡利晋的那条有几分相像,就连那朝她“咝咝”吐着蛇信的挑衅样也无比相似,不同的是,胡利晋那条是白花蛇,而狐狸这条是黑花蛇,且这条黑花蛇比胡利晋的白花蛇大了一圈。 “你这段时间,还好吗?” 狐狸的声音将花篱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了过来。 “啊?我啊,挺好的,牙好胃好腿脚好,吃嘛嘛香!” 花篱捡了句熟烂的广告词说了出来,有种自嘲式的轻松。狐狸一听顿时笑了,这才像他印象中的花篱,再大的挫折,再大的困难都能一笑置之,实在不行便坦然接受,然后苦中作乐。 “话说,你怎么会混得这么惨的?来的时候命都快丢了。” 看着床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颗早前摘回来的果子,花篱笑着扔了一颗果子给狐狸,大方地在他的床边坐下,自己也拿起一颗啃了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不提也罢,倒是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这里吗?这里看起来还不错!” “唉,别说了,你所见的不错还是最近几日的事,在这之前,这里连草都没长一根,我差点就渴死饿死在这里了。” 花篱嘴里塞满果肉,声音都有些模糊,却不妨碍她继续拼命啃食那颗硕大的果实,那凶狠的程度,简直和饿死鬼有得一拼。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要是连续几个月只喝水没吃过任何东西,保证他吃猪食都能吃出气盖山河的气势来。 “不过渴也好饿也好,我觉得都没孤独来得难受,你不知道,刚来那会,这里除了一间破屋和一地枯木什么也没有,还好后来有阿镜哪死孩子陪着我,不然我真会疯掉。” 第43章 离开 “阿镜?你说的是那个家伙吗?”狐狸指着缩在床脚鬼鬼祟祟探出半截脑袋的毛孩子道。 “对,就是他……破小孩躲什么躲,一条小蛇就怕成那样,逊死了!”花篱走过去将阿镜拎了出来,扔在狐狸床上,“这家伙说他是乾坤卷轴的器灵,不过我看就是个欠揍的小屁孩……坐好,不然把你扔进去关小黑屋百八十天。” 阿镜委屈地噘起了嘴——他就知道不该把所有秘密都说给她听的!这女人坏透了,他不就是呆在乾坤郑轴里太久了闷得慌,好不容易认了主,想借她的手跑出来透透气么,结果被她七弯八拐的诓出了封印器灵的办法,动不动就威胁把他关小黑屋,害得他想当老大的梦想幻灭了不说,还在某霸道主人的高压政策下签订了不少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 狐狸看着花篱和阿镜貌似亲昵的举动,第一时间想起了花篱一见到小正太就毛手毛脚,甚至搂搂抱抱的坏毛病,盯着阿镜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阿镜忽然感觉后颈项凉飕飕的,回头望去,只见狐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脖子,像是在研究如何才能完美地一口咬掉他的脖子。 见他回头,狐狸忽而璨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貌似很友好地朝他点点头。只是阿镜并没有在狐狸的眼睛里感受到一丝笑意,且目光依旧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脖子上。 阿镜打了个寒战,直觉这家伙是个危险人物,屁股底下不自觉地朝边上挪了挪,准备看情况不妙随时开溜。 花篱沉浸在故人相逢的喜悦中,并没有发现这一大一小之间有些诡异的气氛,一边啃着果子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令花篱感到意外的是,狐狸的黑花蛇肚子里也有一个异空间,看它在狐狸的命令下竹筒倒豆子一般倒出一大堆物品,花篱惊愕了一下接着狂喜起来,毫无形象地扑向那大堆物品,像个守财奴一样抱着一堆方便食品语无伦次地狂喊:“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不多时,花篱捧着一桶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泡面一脸痴迷地说:“好香好香好香……狐狸,你真的不要吃吗?” “不用了,我喜欢吃这个——”狐狸扬了扬手中的果子。 “那……我就不客气喽!” 看花篱吃一桶泡面都能吃出得到全世界般的幸福感,狐狸不由笑了起来。不过看看自己手中的果子,这种味道极淡的果子,要换了以往,他也是不喜欢的,可现在不照样吃得津津有味?看来人真是要饿急了才知道食物的可贵。 因为有了狐狸贡献的各种方便面、饼干、糕点、薯片、话梅、果脯、蜜饯、瓜子,花篱顿时觉得日子变得美妙起来。不过花篱对于狐狸一点也不肯沾那些方便食品感到奇怪,既然他都不吃,那备这些东西干什么? 不过美食当前,花篱也懒得管这家伙干嘛无聊弄个移动粮食仓储,但是受此启发,她也决定出去后在自己的随身异空间里存储一批食物,免得下次再遇到什么乌龙事件时挨饿。 狐狸来了之后,阿镜便缷下了指导花篱修炼的苦差。直到听了狐狸的详细讲解之后,花篱才发现,原来阿镜教给她的修炼方法根本就是有问题的,在狐狸的指导下,才几天时间,花篱便将风刃术修炼得虽不说百发百中,可十次之中也有九次能成功打落树上的果子,后果就是,花篱在得意之下,将附近十数株古木上的果子尽数打落了下来,结果收拾起来的果子堆得比茅屋还高。 至于阿镜这只蹩脚的师父,在花篱的追杀下抱头鼠窜,最后遁入了乾坤卷轴中任凭花篱怎么呼唤也不肯出来了,花篱无奈,愤愤地将乾坤卷轴收入空间封印起来,威胁要把他关小黑屋关到天荒地老去。 不过把阿镜关到天荒地老花篱也只是说说而已,还没几日就把他放了出来,一方面是习惯了这厮在旁边聒噪,一下子安静下来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另一方面是感觉这片空间发生了变化,想要从他口中了解些真相。 前面几个月,这里连一丝微风也没出现过,可最近几日却频频刮起凉飕飕的阴风,还不时有烂木头、枯枝残叶甚至是动物的骸骨凭空掉落下来。这些杂物的出现跟狐狸那日凭空出现有几分相似,但花篱问了狐狸,狐狸却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扯了阿镜来问,阿镜想了一下,遁入乾坤卷轴里取了一卷很破旧的羊皮书出来交给她,说上面可能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花篱打开羊皮卷,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蛇形文字脑袋直发晕,可阿镜说上面的字他也不认识,倒是狐狸见了轻噫一声夺了过去,聚精会神地读了起来,读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阿镜,直盯得他头皮发麻了才开口道:“这样的羊皮卷你还有吗?” “没有了,就这一份。”阿镜有些发怵地躲到花篱身后,露出半个脑袋。 “过来——”狐狸朝阿镜勾勾手指。 “你,你想干嘛?”阿镜警惕地望了一眼狐狸。 “过来——”狐狸瞪了阿镜一眼,“我能吃了你不成?” 阿镜忐忑地走过去,却见狐狸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将一滴血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那滴血迅速渗透进阿镜皮肤里,阿镜怔了一下,接着身躯微微一震,微讶地望着狐狸,“原来,你竟是……” “好了,自己把这羊皮卷细读一遍,准备带我们出去,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个微空间快要坍塌了。” 狐狸说着拉着花篱跑到了树林里,让那条黑花蛇化为原形将堆成山的果子全部吞进了肚子,末了有些可惜地看着那些繁茂的古树道:“这些都是上古遗留下的涤灵果树,整个大千世界都找不到几棵了,毁了还真是可惜,只可惜小巴蛇身上的异空间不具备土木双元素,不然真把它们都挖走。” “你说的土木双元素好像我的异空间都有诶,阿镜说,我的空间是个罕见的五行异空间,金木火水土五元素兼具。”花篱道。 狐狸闻言惊喜道:“真的?要真是这样的话,你的异空间完全可以进化成一个独立而完善的小世界……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把这些树移进你的空间吧。” “把这些足有十层楼高的大树移进我的空间?你在玩笑吧?” “不是开玩笑,我教你一套法诀,你试试。” 看着狐狸认真的面容,花篱勉为其难地答应试试。 半晌后,花篱望着眼前一只大大的深坑愣了好久,“这是……成功了?” “应该是。”狐狸也有些惊喜,“你探查一下异空间看看。” 花篱依言而行,果然在自己的空间里看到了一棵树木,只是……为毛是袖珍版的? 听了花篱的诉说,狐狸也愣了一下,不过他觉得,管它是袖珍版还巨人版,先收了再说。于是在他的指下,花篱将附近复活了的百十棵古树全部收进了空间。 万事具备,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阿镜先将花篱、狐狸还有那条小蛇收进了乾坤卷轴的自有空间内,等到一阵阴风在附近出现,在空间裂隙出现的刹那,阿镜化作一道流光卷着乾坤卷轴飞速地穿了过去。 第44章 薛如风 乾坤卷轴甫一消失,周围便传来了恐怖的“喀喀”声,天空中,大地上,黑色的裂纹不断出现、扩大,超强的气流从四面八方涌入,形成一个风暴核,恐怖的力量在周围迅速凝聚。【零↑九△小↓說△網】不多时,布满裂纹的空间壁迅速坍塌,无数大大小小的空间碎块朝着位于中心的风暴核疾射而去,将那暴虐的超强能量团紧紧包裹起来,短暂的定格之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能量团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强大的气浪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朝四面八方涌去…… 密林深处,大地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飞禽扑棱棱惊飞而起,天空中到处是黑压压的一片,地上的走兽只恨没生出双翅,惊惶地四处亡命逃窜,一时间,百兽哀鸣,遍布山林。 不多时,不断有轰隆声自地底深处传来,山林中不少地方莫名出现了大地塌陷的现象,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动物随着大地的塌陷掉进诡异出现的深坑内,发出绝望的悲吼。 山林另一边,一个相对平静的山谷内,一名背着药篓的年青人忽然直起腰来,抬头望着半空中惊飞而起的飞禽,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地震,但气息不对,难道,有异物要出土?” 年青人沉吟了一下,决定去看个究竟,于是将挖药的小药锄折叠起来放进了药篓中,脚下轻点,人如轻烟般迅速朝那片出事的山林掠去。 又一阵剧烈的大地动荡出现,一块五米方圆的土地突然诡异地消失,现出一个又黑又深的大坑,片刻的沉寂之后,一股黑色气浪猛然从坑内喷出,将两条人影推上半空。 采药的年青人赶到时,正好看见两条人影手舞足蹈地从空中落下,才要施以援手,便见那身穿浅灰色运动装的男子在空中突兀地扑向尖叫连连的女子,带着她轻盈地往地上落去。 “哇,吓死我了——”平安落地的花篱拍着胸口一脸惊惧,“死阿镜竟然半路把我们扔出来,害我们差点被活埋,待会见到他非吊起来打一顿屁股不可。” 花篱正说着,深坑内又“刷”地飞出一物,却是一卷半人高的卷轴,那卷轴半开着,像一只纸蝴蝶般飘飘悠悠落下。 狐狸手一伸,将卷轴牵引到跟前,瞄了一眼,然后卷起来塞入花篱怀中,“你想教训他怕是不能了,乾坤卷轴为了抵挡空间坍塌引起的灭世威能而受损,身为乾坤卷轴的器灵,那家伙也受到了重创,只怕要沉睡许久了。不过幸好他还记得在意识尚存的时候将我们放出来,不然我们不知要在那黑屋子里关多久了。” “什么?阿镜受了重创?那他会不会有事?” “没事的,乾坤卷轴毕竟是神物,只要它没有遭到彻底毁坏,那家伙暂时会没事,只是什么时候会醒来就难说了。” “原来是阿镜关键时刻救了我们,我竟然还想着打他屁股,我真是太坏了!”花篱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狐狸刚要安慰花篱两名,这时一个年青男子的声音传来:“打扰一下——” “是你啊——” “原来是你们——” 看清了对方的容貌,花篱和那年青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他也是灵修,你认识?”狐狸扳过花篱的脸问道。 “认识啊,上次你受了重伤,就是他救的你。” 原来是这家伙!狐狸还想着找机会认识认识呢,没想到两人在这里相遇了,看来也算是一种缘分。 “原来你还记得我!”那年青人笑了,“对了,你们怎么会从地底下出来?那个,你叫花篱吧?你可知道墨明治那家伙找你都快找疯了,一消失就消失了两年多,墨家出动了所有力量都找不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什么?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花篱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 “你不知道?”年青人挑了挑眉,似乎在怀疑花篱的话。 “我还以为才过了半年!”花篱水沮丧地垂下了头。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们是怎么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据我所知,这种莫名坍塌的天坑都是很危险的。”年青人追问道。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到了一个更加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困了半年,出来后你就告诉我已经过去两年多了。” “看来你们得了一番奇遇。” 年青人点了点头,看了眼花篱怀中抱着的乾坤卷轴,又道:“这个应该是神隐门的乾坤卷轴吧?我听说你在消失前是和神隐门的两位前辈乘坐隐门联盟的直升机离开的,可自从那天之后,别说你,连那两名前辈也再没有出现过。” “什么?我师父和师祖一直没回来?”花篱大惊道。 “是的,神隐门的门徒在所有隐门中占有很特殊的地位,一听说你们都不见了,隐门联盟也出动了很大的力量去搜寻,你们神隐门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祖宗听说也下祖地搜寻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你们的踪迹。” “师父他们,会不会……”花篱心下一凉,想到自己和狐狸的遭遇,如果不是因为乾坤的存在,他们现在大概已经随着那个空间的坍塌而灰飞烟灭了。 “也许事情没那么糟,你家老祖宗前几日还来过我爷爷店里,跟我爷爷闲聊时说最近占了一卦,卦象显示你们都还活着,就是不知困在了哪里。” “那我家老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他一面。” “不知道,你家老祖宗的行踪连你们神影门的人都无法掌握,更别说我们了。”年青人道,“对了,我叫薛如风,是薛氏家族的成员,以后我们就是同盟了,请多指教。” “指教不敢,我想问一下,我们现在在哪里?我想赶紧回家一趟。” “我们现在离你家有好几百里地呢,要不,你们随我回我爷爷家住一晚上吧,我这次是回来爷爷这边休假的,明天正好要回锦城,我自己有车,顺便载你们回去吧。”薛如风道,“对了,我在锦城中医院上班,以后你或者你的亲朋好友如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对治疗各种疑难杂症还算在行。” 花篱征求了狐狸的意见,两人便随薛如风下了山,回到小镇上他爷爷开的药草铺。 薛家的药草铺开在最偏僻的一条老街上,街道两边的房子都很有些年头了,全是青砖灰瓦的双层骑楼,古旧的圆木梁柱和雕花窗棂颇具古典韵味,连杂乱无章地悬挂着的木质招牌都古香古色。 这条街上的铺子都与时尚挂不上勾,经营的多是老祖宗流传下来的各种手艺,像木雕、制陶、琢玉、手工刺绣、剪纸等等,甚至还有人专门从事纳鞋垫、编草鞋、搓麻绳、织箩筐等繁琐却又不值钱的工作,劳作的成果就随意地摆个门前的一个用破木板钉成的木架子上。花篱很怀疑,如果单凭店里的收入过日子,这些店的店主能不能活得下去。 薛家的药铺算是这条街上较具现代化气息的铺子,独自占了两个门面的店铺前面用了全镂空的木质框架加上落地玻璃,明净中不失古典美。店内,虽然老式的带着无数小抽屉的药柜仍占据了主导位置,但半人高的全钢化琉璃货柜仍是一大亮点,货柜里展示的物品看起来其貌不扬,有些就像是随意从路边捡来的破木头,可一看上面标示的价格,能把胆小的吓晕。 随着薛如风走进这间店铺,花篱发现这间店铺内冷清一片,两名伙计正趴在柜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见薛如风进来,两名伙计很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又自顾自地聊了起来。薛如风也不管那两人,微微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领着花篱和狐狸穿过弄堂,朝屋后而去。 原来这屋后并不如店前那般逼仄狭窄,满眼绿意的院子里,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头子正用喷壶细心地浇着摆满花架的菊花苗。 “爷爷,我回来了——”薛如风边说边将肩上的药篓放下。 “嗯,今天有没有采到些特殊的药材?”薛老爷子头也不抬,依旧聚精会神地浇着花。 “没采着多少,除了一株百年的野山参,就只有一些铁皮石斛了,不过爷爷,我采了一些岩衣,今晚就给您包两盘子岩衣香煎包吧。” “也好,我也好久没吃你做的岩衣香煎包了,对了,刚才你二爷爷家的三小子送来一篮子独脚金,你清理一下拿去晒晒。” “好的爷爷。”薛如风顺从地应道,“不过爷爷,我带了两位神隐门的朋友回来,他们今晚要住在咱家,这可以吧?” “神隐门?”薛老爷子霍然转过身来。 “你就是神隐门新收的弟子?”薛老爷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花篱,对于站在一旁的狐狸却是看也不看。 “是的。”花篱冲薛老爷子一笑,“打扰您了。” 第45章 回归 薛老爷子点点头让薛如风去安排两人的住处,然后放下喷壶便朝外面走去,甚至连花篱和狐狸的名字也没问。 薛如风有些尴尬地向两人解释,他爷爷性子比较冷清,对待几十年的老朋友也是这样爱理不理的,叫他们不要见怪。 知道老人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花篱见怪不怪,随着薛如风上了二楼临时为他们安排的住处,吃过晚饭冲了澡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辞别薛老爷子便出发了。 一路平安无事,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车,坐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才抵达锦城。 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花篱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一离开竟然就离开了两年多,好些老旧的筒子楼都拆掉建起了漂亮的高楼,连西市那片破棚区都建起了连绵的小高层,薛如风说那是市政府筹划了很久的廉租房区。 薛如风的车子停在花篱家门前,花篱惊愕地发现她家竟然灯火通明。 想到一个可能,花篱猛然推开车门走到自家破旧的铁门前,熟练地自门洞里伸手进去开了门。 家,还是那个家,并没有因为她离开两年而变得荒芜,玻璃窗户依旧光可鉴人,院前的蔬菜依旧水灵的,显然有人一直替她精心照料着这个家。 花篱的心一下子变成狂喜,飞奔着朝屋内跑去,才跑进大厅,便见墨明治扎着她那条标志性的花围裙,端着一大盘菜从厨房里出来。 看见花篱呆若木鸡地站在大厅里,墨明治璨然一笑,像是每天等待妻子下班的丈夫一样自然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看见墨明治,花篱在片刻的呆愣之后,脸上有掩不住的失望,有些勉强地朝墨明治笑了笑,“是你啊——” 花篱脸上的失望令墨明治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又笑开了,“当然是我,只是你好像不太高兴见到我啊。” “不是的,好久没见老板了您了,我当然高兴,只是刚才我以为爸妈回来了,一看原来不是,有些失望而已。”花篱连忙解释。 “看见我没有不高兴就好,先坐一下,饭菜马上就好。”墨明治说着放下手中的盘子返身又进了厨房。 从薛如风的口中知道花篱要回来,墨明治准备了大半天,花了不少心思做了这满桌子的菜。 面对满桌子诱人的美味佳肴,花篱因为没见着父母而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拉了狐狸迫不及待地坐下,招呼一声便开吃,吃了几口伸手挟了一颗白玉虾球放进狐狸碗里,“这个好吃!” 墨明治看着花篱和狐狸亲昵的模样很不是滋味,于是不断地将菜挟到花篱碗里,狐狸见状也不甘示弱,也不断往花篱碗中挟菜,没一会儿,花篱碗中便堆得像山一样。 “喂,你们俩干嘛呢?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花篱捧着一只菜堆到鼻尖的碗,想吃却无从下口,火大之下,将碗中的菜通通拨到面前一只半空的盘子里,生气地说:“从现在起,谁也不许给我挟菜,再挟通通倒掉喂狗。” 坐在墨明治旁边的薛如风闻言“噗哧”笑出声来,惹来两道杀气腾腾的目光。 为了防止某人之后恼羞成怒的报复,薛如风只好马上敛起笑容,低下头闷声吃饭。 两人收回目光,端起各自的碗吃饭,虽然没再像之前那样一股脑儿地往花篱碗中挟菜,但两人一见花篱碗中空掉,便如闪电般挟起一筷子菜放进她的碗中。 花篱无奈地望着两个幼稚的家伙,怎么看这俩人都像是在父母面前故作殷勤想讨父母欢心的小屁孩。 叹了口气,不忍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只好将碗中的菜一一吃掉。 薛如风在吃饭的间隙饶有兴趣地打量一下这个,又打量一下那个,感觉这三个家伙凑在一起甚是有趣。 才吃到一半,门外又闯进来三个人,花篱一看,惊喜地扔掉筷子就跑过去,将三人迎到餐桌前,又手忙脚乱地去厨房添了三副碗筷。 知道眼前的三人便是神隐门硕果仅存的三个大人物,墨明治和薛如风也不敢怠慢,恭敬地站起来向他们请安。好在三人都很随和,尤其是那位留着长胡须,仙风道骨的老头子,脸上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须发皆白的长胡子老头名叫罗醒,有个外号叫“醒世修罗”,据说原本是罗氏家族一个分支的子弟,年轻时脾气火爆且嫉恶如仇,最看不得弱者被欺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其间,因违反隐门联盟共同签署的“隐门不得涉及常人政治争斗”条约而被家族除名并接受制裁。原本以为要在监牢里度过余生,没想到后来一位神隐门的前辈到来,说他是他命中注定的徒弟,收下他为徒后带着他飘然离去。 从此罗醒跟着师父云游天下,他的师父一边传授他神隐门的秘术,一边带着他旁观许多国家从破落到崛起或者从繁荣到萧索的经过,告诉他,有些血,必须流,有些泪,必须淌,一个被狼群盯上的软弱民族,如果没有血与泪的刺激,就不会有愤慨与激昂,更不会拥有奋起反击的勇气,最终的结果,只能在狼群的步步逼进中尽数葬身狼腹。 慢慢地,罗醒明白,即使他能救一万个人于生死关头,但没能给他们一个安宁的家园,这些人最终还是活不下去。况且,他不是神,无法去救大多数人,曾经,为了从一百多名匪徒手里救出几十个落难百姓,他几乎死在匪徒神乎其神的利箭之下。 罗醒的心慢慢变得平和,即使穿过尸横遍野的战场也能心平气和,不是他变得冷漠,而是明白,只有在鲜血的浇灌下,一个软弱的民族才能变得坚强起来。战争,从来就没有温柔过,历史上所谓兵不刃血的战争,如常见的经济战,围城战,同样是用无数人命填来的,甚至比真正的战场搏杀要来得残酷。 但是,如果遇到丧心病狂残害寻常百姓的无耻之徒,罗醒依旧会出手,且出手相当狠厉,即使到了现在,遇见一些亡命之徒劫杀无辜者,他一样会杀戮无情。 花篱仅从卜耀口中知道少量关于这位祖宗的英勇事迹,所以对他充满了好奇,原以为,一个嫉恶如仇的到不惜痛下杀手的老家伙,必定会容颜丑恶,性情乖戾无常,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仙风道骨,让人一看便生好感的人。 卜耀依旧没个正形,一看见美味佳肴便抽不开身,不过好歹记得旁边还坐着师父和师祖,恭敬地为他们摆上碗筷看他们开吃才敢大快朵颐。 罗醒和兮星河的气质倒是有些相似,举止优雅自然,颇有大家风范,只是兮星河给人的感觉比较清冷,有种“任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淡然。 吃完饭,墨明治和薛如风在神隐门三位前辈齐刷刷的注目礼之下落荒而逃,顺便扯走了呆在一旁的狐狸。 狐狸也知道人家神隐门有要事商量,便默不作声地随两人离去。 市中心,一幢高级公寓的顶层,豪华而宽敞的观景台上,狐狸接过墨明治递来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淡然说道:“有什么事说吧,婆婆妈妈不像是你的作风。” “你并不属于这里,是吧?” “是。” “你总有一天会离开的,对吧?” “对。” “如果你离开,你会带着花篱一起离开吗?” “这个……”狐狸愣了一下,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告诉我……你会带她一起离开吗?” 墨明治忽然激动地抓住狐狸的衣领大吼,将狐狸和翘着二郎腿窝在沙发上喝冰饮的薛如风吓了一跳。 “哎哎哎,四哥,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薛如风话没说完便被墨明治瞪了一眼,“闭嘴,滚边去——”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会不会带她一起离开?” 狐狸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道:“不会——” 狐狸话音刚落,墨明治的拳头便狠狠地落到他的脸上,打得他嘴角一歪,脸颊生疼。 莫名其妙被打,狐狸也火了,反手也给了墨明治一拳。两个人便在薛如风无用的劝架声中扭打在了一起,完全不用灵力,只凭一身蛮力狠揍对方。 不一会儿,两个人都头发凌乱,衣衫破烂,嘴角流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好不凄惨。 两个小时后,两条明显胖了一圈的人影倒在了铺着名贵地毯的地板上,仿佛被抽光了浑身力气,手指微微抽搐,不断喘着粗气。 很显然,两人都自觉地封了灵力,只为了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另一边,薛如风捂着两只熊猫眼跳着脚大骂“疯子”,原来,薛如风看两人打得凄惨过来劝架,结果这两个打出了血性的家伙红着眼一人给了他一拳。 不管两个作死的家伙,薛如风恨恨地走进浴室,准备找面镜子恢复脸上的伤,不然明早上班就没法见人了。 十几分钟后,薛如风从浴室出来,双眼已经恢复了原样,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两个家伙也已缓过气来,正互相拉扯着从地上坐起,然后望着对方肿得像猪头的脸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不可理喻的疯子。”薛如风嘀咕着走到沙发边,端起茶几上剩余的饮料一口饮下,又转身去冰箱翻出一瓶苏打水。 都说男人之间的感情是打出来的,墨明治和狐狸这两个家伙打着打着倒打出点惺惺相惜之情来了,横在两人之间那道深深的沟壑似乎也变浅了。 相互扶携着走回沙发旁坐下,薛如风轻哼着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红酒,忿忿地说:“打不死就喝两杯庆祝一下。” 酒杯才碰到唇角,墨明治便“嘶”地倒抽了口凉气,一看,原来他的嘴角裂开了一道口子,嘴巴一动,痛得死去活来。 “活该——”薛如风在一旁兴灾乐祸。 一时间,整个观景台不断响起墨明治和狐狸倒抽气的声音,间夹着一两声痛呼声。 看两人凄惨的模样,薛如风笑骂着为他们展开治愈术,很快,两个家伙又恢复了人模狗样,再换过一身衣服,仿佛两人就一直坐在那里悠闲地品着酒似的。 第46章 求助信号 “狐狸,我现在认真的问你,请你老实回答我。”墨明治敛起了一贯的笑容,“你爱花篱吗?” “爱?”狐狸摇摇头,“谈不上,只是一点心动,一点喜欢罢了。” “那么,你以后会爱上她吗?”墨明治又问。 “这个,我真不好回答,我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狐狸困惑地挠挠头。 “如果注定没结果,我希望你能放手!”墨明治郑重地说,“花篱是个好女人,如果你能带给她幸福,我会祝福你们,如果你不能,请你不要伤害她。” 狐狸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墨明治没有打扰他,端着酒杯走到另一边的露台外,迎着晚风俯视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四哥,你当真爱上了花篱?”薛如风悄然出现在了墨明治身旁。 “我也不知道……”墨明治苦笑了一下,“我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爱,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没有丝毫压力,心情很愉悦,觉得两人就这样一辈子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如风,你谈过恋爱吗?在你眼中,爱是什么样子的?” “谈过恋爱吗?你能将那个‘吗’字去掉吗?本少爷青春年少,人又长得帅,怎么可能浪费大好年华,不趁机谈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所以……”薛如风眉开眼笑在拍拍墨明治的肩膀,“这问题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 正了正色,薛如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问你,你在花篱面前有没有心跳加速,或者心脏漏跳一拍的感觉?” 墨明治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 “有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刚分手又想见面的感觉?” “没有。” “那看见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有没有兴起过要把那家伙干掉的念头?” “也没有。” “那么你和她单独在一起时,有没有想吻她或者直接将她扔床上去的冲动?” 听闻这个问题,墨明治定定地盯着薛如风,直盯得他心底发毛了才开口道:“你对每个恋爱对象都生起过这么龌龊的心思?” “什么叫龌龊,那是男女在一起的正常心理活动好吗?”薛如风哇哇大叫。 被人当成了滥情的社会败类,薛如风也好冤枉啊,恋爱嘛,当然要全心全意地投入进去,不管经历过多少段恋情,再说了,他也就是想想,也没真把哪个女人怎么样,虽然他比较花心,但基本的底线还是会保持的,在没遇见那个让他心甘情愿走进婚姻这座堡垒之前,他只想体验精神上而非肉体上的爱情。【零↑九△小↓說△網】 “狡辩——”墨明治哼了一声。人又不是种马,怎么会对每个女人都起生理反应? “四哥,别用那种鄙视的目光看我,你兄弟我,至今还是纯情男子一枚,我的初夜权会保留给我此生认定的唯一妻子,只是既然是谈恋爱,那就认认真真地谈,这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对方的尊重。” “那么,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你心甘情愿走进婚姻这座堡垒?” “这个……我现在还没遇到,真是不好说,不过我觉得,前面所说的爱情的感觉是必须要有的,不然,搂着一个连激情也升不起来的女人睡觉就太没劲了。” “可我对花篱完全没有你所说的那些爱情的感觉,却很想和她过一辈子,这又是什么说法?” 薛如风盯着墨明治看了半天,宛如看一个怪物,实在搞不懂墨明治对花篱到底是怎么一样感情,按理说一个男人决定和一个女人走进婚姻的殿堂,其一是为了爱情,其二是为了功利。功利一途最常见的是政治联姻,可这家伙却说对花篱没有爱情的感觉,又不存在政治联姻的可能,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想和花篱绑在一起过一辈子? “那你知道花篱失踪的消息时有什么感想?会着急、愤怒吗?”薛如风想了想,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墨明治闻言半天不吭声,想想自己刚知道花篱失踪的消息时,何止是着急,愤怒,简直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连犹豫一下都不曾有,不惜冒着被辉月阁除名的风险硬闯了出去,发动自己可以发动的力量疯狂地搜寻花篱的下落,最后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甚至隐门联盟出动了所有力量,最终也没有找到她和两名一同失踪的神隐门门徒。 最后辉月阁的副阁主亲自寻来要带他回去时,他的心仿佛缺了一角,狠狠地抽疼着,若不是那位美丽的副阁主说,只要夺得新成员试练第一就有机会获得一次窥探过去的机会,他甚至都想彻底放弃辉月阁成员的身份,就这么一直寻找下去。 也就是那一缕一定要找到她的执念支撑着他,让他拼命前行,最终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完成了别人至少要用五六年才能完成的修行任务,而他最终也不负众望,在三年一度的新成员试练中成功夺得第一。 没想到才通过试练,就收到花篱平安归来的消息,欣喜若狂之下,立即向阁主告假,连夜飞回了锦城。 墨明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他和薛如风手上的一只手表状的仪器忽然同时急促地尖叫起来。 墨明治立即醒过神来,按下一个开关,朝布满网格的表盘看了一眼道:“是隐门联盟的求助信号,a级警戒……不好,求助信号正好在花篱所在的那条街上,我们赶快过去。” 墨明治飞快地跑回全钢化玻璃的观景台内,将空掉的酒杯往茶几上一搁,扔下一句:“花篱家附近出现魔物,我要赶去支援,你要不要去请便,我先走一步了。” 墨明治说完直接从窗户上跳了出去,像一道残影般扑向下方一幢楼房的楼顶。 第47章 我要吃 对于墨明治玩命的行为,薛如风只是不满地吐出“骚包”二字,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不过看到第二个跳窗的家伙,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狐狸在跳出窗口的刹那,灰色的运动服从背上撕裂开来,一双金色的翅膀蓦地展开,翅膀一扇,冲天而起,隐入夜空中迅速朝花篱家的方向飞去。 好一会儿,薛如风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吐出一口气,说了声“妖孽”便奔向专属电梯,从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开着车迅速朝花篱家而去。 距离花篱家不远的一处街角,浓密的树荫下,一个身穿格子衬衫的男孩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一大团黑雾压在他身上,黑雾中一个稚嫩的声音不满地嚷道:“好饿好饿,我还要吃……”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要不你去找别人好不好?” “不好,别人的没你好吃。” “我不好吃的,拜托,我只是偷偷溜出来逛一圈,你要是把我的灵力都吃光了,我要怎么溜回去?你要害我被骂吗?” “我不管,我就是要吃——” “祖宗,你是我的小祖宗,我怎么会捡到你这个拖我后腿的祖宗?我的修为已经半年没有进展,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把我扔老祖宗那儿去了,我不想被关黑乎乎的石头房子里啊……” “可是我真的好饿……”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泫然欲泣。 “好了好了,服了你了,我帮你狩猎好不好?我把附近所有修行者都召过来,你自己看着合适的就下手,不过不许把人家的灵力都吸光,只能吸一点点知道吗?” “那……好吧!”黑雾委委屈屈地说 “唉,也不知道乱用这东西会不会被老妈骂……”男孩认命地抬起手腕发出一条信息。【零↑九△小↓說△網】 “拜托你离我远点,让我喘口气行吗?知不知道你重了好多,快要变成肥猪了。” “就不,流苏哥哥最讨厌了,竟然说人家胖,人家明明是很苗条的妹纸……” “好好好,你很苗条,比我老妈都苗条,这样总行了吧?”小男孩无奈地投降,感觉跟女生讲道理简直就是脑袋被门夹了。 “你准备一下,我感觉有人往这边来了,待会你看到合适的就吱一声,我用入梦术帮你把人困住一会儿,不过你动作要快点,人家的修为要是比我高很多,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嗯嗯。” 正说着话,四条人影出现在了街角对面。 “哇咧,怎么一下子来了四个人啊……”男孩哀叹一声,却只能认命地站了起来,准备做个悲催的苦力。 这四个人,自然是神隐门的四代门徒,由于花篱家离这里只有短短的三百米,接到消息后三两句话的工夫便到了。可到了地头,发现事故地点除了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什么也没有,那男孩虽然独自站在森森的树荫下,神情有些不自然,但看起来并无危险,周围也没有邪祟的气息。【零↑九△小↓說△網】 四人走近男孩,卜耀看了一眼男孩手上戴着的通讯器,严厉地说:“小孩,刚才是你发出了紧急求助信号?你可知道,谎报案情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我没有谎报案情,真……真的有魔物,它……它要吃了我。”男孩结结巴巴道。 “那现在魔物在哪里?” “在……在我后面。” 后面? 四双眼睛一同朝男孩的身后望去,可除了一团漆黑的影子,什么也没有。 咦?不对,这里是阴暗的树荫下,哪里来的影子? 那怪异的影子知道藏不住身形了,迅速从男孩身后移开,化成漫天黑雾将整个街角笼罩起来。黑色的迷雾中,一双血红的眼睛霍地睁开,嗜血而残暴的气息迎面扑来,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四人感觉像被诡异的力量禁锢了,浑身动弹不得。 看四人双目发直,如同木偶一样立在原处不动,男孩得意地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对后面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孩说:“好了,你看看他们四个能不能吃,能的话就赶紧动手,你只有十分钟时间哦。” “嗯嗯,他们看起来都很美味的样子,尤其那个漂亮的哥哥,那个姐姐看起来也很好吃,就是长得好丑。” “好了好了,能吃就行,你管她丑不丑,快点,我的入梦术支持不了太久。”男孩边说边推着小女孩走到四人跟前。 “那我就开吃喽!” 小女孩双目闪着小星星,口角流着口水,冲到兮星河的跟前,抱着他的大腿张开嘴就往下咬,不料还没咬着人,小小的身子便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给提了起来。 “哇哇哇……流苏哥哥骗人,这个漂亮哥哥根本没睡着……” 小女孩被兮星河揪着后背的衣服拎起,吓得哇哇大叫,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蹬。 “原来是只小饕餮!”兮星河淡淡地往将小女孩扔到花篱怀里,大步流星离去。 花篱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女孩,有些奇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体重这么重,这小东西身高不到一米,体重竟然超过六十斤。 罗醒和卜耀四只眼一同投注到目瞪口呆站在原处的男孩身上,男孩见四人竟然都没受到他的入梦术影响,顿时萌生了怯意,后脚跟悄悄往后退去,打算来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只是卜耀早就注意着他,哪能容他逃跑,手一伸,男孩不由自主地“噔噔噔”朝卜耀奔去。 “小子,你挺能耐啊,竟然想到利用隐门联盟的联络系统帮小饕餮寻找口粮,你可知道饕餮是贪得无厌的,幼年时只吃灵力,但成年后无所不吃,甚至会把自己也吃掉,惹了它们可没什么好下场。” “你胡说,我们饕餮才不是那样的,坏伯伯一定没见过饕餮,才会听信讹兽的谎话。” 小饕餮张牙舞爪要朝卜耀扑去,但被花篱死死拦在怀中。 “哦?原来讹说的都是谎话啊,那要听谁的话呢?” “当然要听狴犴的话啊,它们从不说谎话的。”小饕餮气哼哼地说。 “哦,是吗?可我不知道狴犴在哪里啊。”卜耀笑吟吟地将男孩用缚灵丝困起来,顺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坏伯伯,不许你打流苏哥哥——” 小饕餮见男孩“被打”,气愤地在花篱怀中奋力挣扎。 “流苏?千流家的孩子?”卜耀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起来,“也对,除了千流家那个人人头疼的‘混世魔王’,谁会想出这等溲主意?” “不过小子嗳,你这样胡闹可太过份了,待会儿可能还会有隐门中人赶来一观‘魔物’风采,说不定还有你千流家的人,看你待会儿往哪里躲?” “完了完了完了,这次要是被老妈抓住,至少半个月出不了门,角角你害死我了——” “才不是我害的,是流苏哥哥自己要帮角角找吃的,可是角角一口都没吃到,还被坏伯伯抓了,臭哥哥就会骂人家,角角不跟你好了,哼——” 小饕餮气呼呼地别过脸,像是故意气流苏似的,转身亲昵地抱住了花篱的脖子。 感觉到小家伙温热的鼻息喷在颈项处,花篱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她在小屁孩中还颇具人气。 不过想到这里,花篱的心顿时有些失落,从墨明治口中知道,这两年多的时间,小屁孩胡利晋竟然一直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查询了一下银行信息,她塞到他背包里的银行卡也一直没人动用过。 ? ? 第48章 有魔物 正失神间,花篱感觉脖子传来异样,垂眼一看,竟发现小女孩张大嘴巴往她的脖子咬去,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牙齿都磕到了花篱的皮肤,却怎么也咬不下去,于是小小的人儿像只跟硬骨头死磕到底的小狗,变幻着位置啃咬花篱的脖子。 花篱哭笑不得地将小女孩扒拉下来,被小家伙舔了一脖子口水,让她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颗黏乎乎甜滋滋的棒棒糖了。 “哇……”被花篱放下的小女孩忽然坐到地上放声大哭,“坏伯伯是大坏蛋,角角吃不到姐姐呜……角角好饿,姐姐闻起来好好吃,角角要吃姐姐……”。 花篱被小女孩的话雷了一把,不过见她哭得伤心,忙蹲下来对她说:“你叫角角?姐姐家就在附近,你要真肚子饿了,跟我回家吃点东西好不好?” “不好不好,姐姐最好吃,角角就要吃姐姐……” 面对这个张口闭口要吃掉她的小家伙,花篱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至于她师父说小家伙是饕餮,她是不相信的。饕餮什么的,不是人类幻想出来的奇怪生物吗?一种人面羊身,人爪虎齿,眼睛长在腋下的怪物,鬼才相信会真实存在……只是,眼前的是什么鬼? 在花篱惊诧的目光中,那个刚才还在哭泣的小女孩忽然不见了,地上,一团巨大的黑影从地上腾起,仿佛幢幢的树影全部活过来了一般,将花篱师徒三人和小男孩流苏围了起来。 蓦地,大地微微震颤起来,虽不强烈,就跟火车经过时地面产生的震动差不多。 若在平时,这样的震动并不引人注意,因为锦城历来属于地震高发区,不太明显的地震时常会发生,所以这里的人们早就见怪不怪,除非是地震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有可能引起人们的重视。 罗醒却感觉这种震动出现得有些蹊跷,眉头不觉微皱,掐指算了一下,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卜耀和花篱对横生的变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倒是双手反绑,独自坐在地上的流苏露出了担忧的神情,抬头望着头顶的黑影道:“角角,是你吗?” 幢幢黑影中,蓦地睁开一双血红的灯笼大眼,看起来诡异而吓人。 “角角,你怎么了?”流苏直视着那双眼睛,焦急地说,“看清楚,是流苏哥哥,快停止狂化,会伤了你自己——” 听见流苏的话,那双眼睛内的血光黯淡了一下,一个如婴儿般软嫩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说道:“流苏……哥哥……吗?快走,有……魔物……” 幢幢黑影似乎颤抖了一下,分开了一道口子。 “快走,我……要控制不住了。” “小鬼,这是什么情况?”卜耀不解地望着流苏说道。 “别问了,快解开我的双手,不然会出大事。”流苏急切地说。 看流苏不像说谎,卜耀想着反正这小家伙修为低下,也不怕他作怪,便爽快地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你们快出去,现在只有我能帮助角角,角角说有魔物,应该不会说谎,几位前辈最好做好迎敌的准备。”流苏说。 “小鬼,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说有魔物就有魔物?” “是真的,我也不知道角角为什么能闻到魔物之气,但一年前罗马尼亚遭到魔龙袭击时我们刚好在,如果不是角角发现得早,我和父母可能要葬身龙腹了,” “卜耀,花篱,这孩子说得没错,有魔物要出土了,大家先从饕餮腹中出去,尽快做好应战的准备。”罗醒严肃道,“卜耀,启动aaa级戒备,通知方圆百里的隐门中人尽快赶来支援。” “是。” 卜耀应了一声,拉着花篱迅速冲了出去。 罗影也拎着流苏闪身出了黑影的包围圈,但流苏一点也不领他的情,哇哇大叫着要去挠他。 “臭老头放手,我要救角角……” “闭嘴,凭你现在的小身板,怎么去救它,一边呆着去。” 罗影将流苏丢到街角的一堵围墙下,双手疾旋,结出一个莲花手印,只见一团白光闪过,一朵圣洁的莲花从他的掌间冉冉升起,倏地没入巨大的黑影中,黑影颤抖了一下,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呻吟,巨大的身影慢慢地缩小,再缩小,最后化成一个瑟瑟发抖的三岁小女孩蜷在地上。 “角角,你没事吧?”流苏跑过去抱起小女孩。 “我没事,流苏哥哥快跑,这只魔物比罗马尼亚的魔龙更强大。” “嗯嗯,我知道,角角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下,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找吃的。” “真的?” “真的。” “好。” 流苏将手掌和角角的手掌叠在一起,一道白光闪过,角角的身影便莫名消失了。 此时,卜耀已经启动了aaa级警戒,静候支援队伍前来。 “花篱,乾坤卷轴已经修复了一会儿,试试看能不能将它召唤出来,能的话,待魔物出土,我们会想办法将它引到远离人烟的地方去,你尽量用乾坤之力将它困在一个小范围内,以防止它逃窜伤害普通人,且也可让隐门中人的攻击之力更集中。” “是,太师祖。” 花篱尝试召唤乾坤卷轴,还好,经过罗影的修复,乾坤卷轴上的裂痕减少了许多,虽然阿镜还没有苏醒,但乾坤卷轴的使用并未受到影响。 才将乾坤卷轴收回识海,便见兮流星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罗影身旁。 “师父,何事?” “魔物即将出土,流星,你身上有暗伤,必要时你什么也别管,先保全自己为上,知道否?” 兮星河轻轻点了点。 不一会儿,又有几条人影赶至,其中一名年轻女人一见蹑手蹑脚想开溜的流苏,身影一闪,已经将流苏提在了手中。 “臭小子,半夜三更你到处跑什么跑?,几天没教训,你又开始皮痒了?先滚一边去,等老娘有空再来收拾你。” 年轻女人将流苏扔到一个壮硕大汉跟前,“把他带到联盟会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出来。” 第49章 魔物现 “老妈,我不走,我也可以为大伙儿出一分力……”流苏在壮汉手中挣扎扭动,却逃不掉被带走的命运。 “罗大人,情况如何?”年轻女人显然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只怕不妙,魔物不知为何欲从此地破土而出,此处为人类聚居之地,稍有不慎,便可造成大量伤亡。”罗醒皱眉道。 “可有办法让附近居民疏散?” “只怕来不及,况且将附近居民疏散到开阔之处反而会成为魔物的活耙子,只要被魔物盯上,将避无可避,还不如让他们躲在各自家中来得安全。” “那大人可有办法确定魔物从哪一个点出土?” “没有办法……”罗醒摇了摇头,“不过,魔物待会还会有所动作,千流家主不妨将手下分散开去,看看四周可还有魔气外泄之处。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千流家主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手下吩咐:“千帆、千蒙,你们到东面看看;千孝炎、流连,你们到南面看看;流安臣去西面,我和千观去北面,大家开启磁场感应器,只要是磁场异常之处都要标记下,这些地方都有可能是魔气泄漏之处。 众属下领命而去,千流家主也领着一名清瘦青年朝北面掠去。 “卜耀,你也去吧,必要时和千流家的人合作,星河你暂且和花篱呆在这里不动,我也到周围看看。” 罗醒和卜耀一离开,花篱便兴奋地东张西望。 魔物啊,传说中的牛逼哄哄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电视上看到的那样,是一种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头生双角的人形怪物。 相对于隐门中人的紧张,花篱的心情简直不要太放松。人对于未知的事物会产生恐惧的说法并不完全正解,很多时候,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好奇多过恐惧。 感觉总站在黑乎乎的树荫下让人有些不舒服,花篱指着二十多米外昏黄的路灯下供行人休憩的长椅道:“师祖,我们去那边坐坐好吗?” 兮星河微微颔了颔首,大步流星朝路灯下走去,花篱乐呵呵地跟在后面。虽然这高冷的男神师祖好像不太理会人,但花篱能感受到他的关切。 “这个给你,带在身上可辟邪。”兮星河递给花篱一枚串在钥匙扣上的小漆木牌,黝黑的小木牌上刻着怪异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 “谢谢师祖!”花篱开心地接下,将系着藻井结的小木牌从钥匙扣上取下,拴在已经充满电的手机上。 “对了师祖,太师祖说你身上有伤,或许这瓶水对你的伤有用。”花篱手一翻,一只矿泉水瓶出现在了她手中。 兮星河接过水瓶,拧开,喝了一口,忽然愣了一下。 “这水你还有多少?”兮星河忽然问道。 “很多,拿来洗澡都没问题。”花篱答道。 “别说出去,卿本无罪,怀璧其罪,待今日事了,你将这水装百十斤给我,我有用。”兮星河淡然的脸难得地严肃起来。 “好!”花篱笑嘻嘻道,接着又拿出一只拳头大的果实给兮星河,“师祖要不要尝尝这水果,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不过狐狸说这水果对修行之人非常有好处。” “这是……涤灵果?”兮星河微微吃惊,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似乎又不像,外形像,大小相差太大。” “狐狸说这是涤灵果,只是被我收了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兮星河淡淡瞥了花篱一眼,“以后不要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随便掏给外人看,会招来杀身之祸!” “可师祖您不是外人啊!师祖都肯把自己的心爱之物送给我,有了好东西,自然是要先孝敬师祖您啊。”花篱有些赖皮抱着兮星河的手臂讨好道。 “贫嘴!”兮星河望着花篱,脸色却柔和了下来。 兮星河将涤灵果放到唇边,刚要咬下去,地上又传来了一阵震动,紧接着一阵爆炸声轰然传来。 兮星河将涤灵果往花篱手中一塞,拉着她飞快地朝出事地点掠去。 站在烟气弥漫的废墟之外,花篱的泪水哗哗往下流——爆炸的地点竟然是她家。 这个家,承载了她所有的记忆,这也是父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而现在,这个家彻底毁掉了,这一刻,花篱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戾气,一看见废墟中抖抖尘土站起来的如山怪物,大吼一声“混蛋”,一下子挣开了兮星河的手,发狂地冲上前去。 “笨蛋,这是要找死吗?”兮星河气急败坏地低咒一声,身形一闪,速度比花篱快了不止一倍,赶在花篱踏入废墟之前将她拦下。 不到一分钟,其余隐门中人也纷纷赶到,千流家的人毫不犹豫地朝怪物冲了上去,每人手中拿着一支便携式的激光武器瞄准怪物迅速开火,几道微不可见的光束闪过,怪物的身上被烧灼出几道洞穿身体的伤口,甚至有一道射入它的左眼,又从后脑勺穿出。 由于爆炸的冲击,花篱家周围的路灯也遭到了池鱼之殃,东倒西歪,完全失去了作用,所以,附近有不少居民被爆炸声惊醒,翻身起床揭开窗帘往外看,却只能看见黑暗中烟尘滚滚,倒是花篱那声“混蛋”如惊雷一般响起,让他们都松了口气——房子没了就没了,人没事就好。可下一刻,他们却听见了一声怪异的嘶吼,像是被宰的猪垂死前的挣扎,又像是急刹车时尖锐的摩擦声,紧接着大地剧烈震颤起来,离花篱家最近的几幢楼房发出了“咔咔”的裂开声,不断人玻璃摔碎的声音响起,黑暗中传来了惨叫声、哭泣声、大吼声以及碰撞声,看来有人受伤,却不知有没有出人命。也幸好房子虽然断裂,却没有倒塌,伤亡应该不严重。 一时间,附近的人以为发生了大地震,不断有人惊慌地夺门而出,街上到处是衣衫不整狂奔而出的人们,空荡荡的街道一下子聚满了人。 好在花篱家外面的街道损毁严重,黑灯瞎火的,倒是没有人敢往这边跑,所以暂时还没人发现废墟之上的异状。 “罗大人,我们得将这魔物引到郊外去才行,你想办法破坏掉沿路的照明设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千流家主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星河,你去破坏照明设施,花篱,用乾坤卷轴暂时困住魔物,我试试看能不能直接将它挪移出去。”罗醒果断地下命令。 第50章 乱 两人同声应是,兮星河身形一闪,如一道虚影般掠过南面的街道,很快,街道两边的路灯逐一熄灭,就连附近的民居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此时花篱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房子毁了,再伤心也无济于事,这怪物只是狂怒之下跺跺脚就毁掉周围的几幢楼房,如果不想办法将它引走或者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花篱召出乾坤卷轴,展开,咬破手指在上面划下几个符文,喊了一声“乾坤,定——”,便见乾坤卷轴飞快地朝魔物头顶飞去。 罗醒轻一挥手,一个黑色的结界便将方圆百米笼罩了起来。几乎在同一时刻,乾坤卷轴上光芒大绽,一道淡金色的光柱从魔物头顶落下。 感觉到危机来临,原本被千流家众属用超高分子聚乙烯纤维团团困住的魔物蓦地大吼一声,奋力一挣,缠绕在它身上的数根拇指粗的绳索全部被绷断,同时一股暴虐的冲击力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手持绳索一端并不断输入灵力的六人在这股冲击力下避无可避,一个个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好在乾坤卷轴上落下的光柱及时将魔物笼罩起来,饶是那魔物实力强横,一时竟也无法挣脱光柱的束缚。 “吼……”魔物暴怒地狂吼起来,在淡金色的光柱中狂燥地跺脚擂胸,不但瞬间将脚下的废墟碾成了尘土,还令大地再次剧烈震颤起来。 附近有一两幢断裂比较严重的楼房在震动中轰然倒塌,引得不远处尚在大胆观望的人群发出阵阵尖叫,发足朝远处的一处人头攒动的开阔广场狂奔而去。 远处,一道黑影风驰电掣般奔来,速度甚至超过了人眼的捕捉能力,所以,尽管他并没有刻意挑选人少的路途行走,但看清他的人几乎没有,多数人只看见一团虚影一晃而过,以为自己眼花了。加上老城区这边发生强烈地震的消息已经如燎原之火般传遍了整个锦城,即使在相对比较平静的市中心,也有很多人拖家带口跑出了家门,聚集到各个开阔的场地,到处是拿着手机打电话或者刷朋友圈的人,谁也没心思去思考晃眼而过的黑影是什么鬼。 这条黑影自然是心急如焚的墨明治。他的住所在市中心,离花篱家所在的老城区距离有些远,平日里开车都要大半个小时,这会儿他愣是凭着双腿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天空中,也有一道黑影飞快地掠过。与墨明治迂回的路线不同,狐狸垂直朝花篱家的方向飞去,他赶到的时候,正逢魔物破土而出,本想出手,但想了想,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还是先看看那些所谓的隐世家族或者门派如何应对为好,必要时再施以援手好了。 于是,狐狸隐了身形,穿梭在附近的危楼间,悄然救下了几名被坠落物砸晕的人。 而只能选择老实开车前来的薛如风,如今被堵在二环路外,消防部门已经封锁了通往老城区的各个路口,紧急救援正在进行中,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的呼啸不断响起。 薛如风低咒一声,找了个地方停了车,寻了一条偏僻的巷子施展疾行秘法迅速朝花篱家而去。 由于他擅长的并不是疾行,所以得时时注意周围是否有行人,不然被人发现他能飞檐走壁,说不得要惹出麻烦。 除了狐狸、墨明治和薛如风三人,还有不少隐门中人正奋力赶过来,一部分人协助消防人员有序地撤离人群,一部分人加入到救助伤员的行列,还有一部分级别较高的则直奔出事地点。 从各级人员分工有序的情况来看,隐门内部也有着严格的管理制度,当大事件发生,什么阶层的人该干什么,各自心中有数,无需另外吩咐。 当墨明治赶到时,兮星河已经将南面的照明设施全部破坏掉。至于会选择南面作为突破口,自然是因为从那里可以最快地离开人口密集区,只要穿过五百多米街道,便是一个供附近居民休闲的小型公园,穿过这个小公园,再穿过一片棚户区,便是一片正待开发的荒滩,那里应该是解决魔物的绝佳场所。 花篱家的废墟之上,魔物慢慢地佝偻下了身子,似乎那看起来轻薄的淡金色光柱有着千钧之力,压得那魔物直不起腰来。 千流家主无暇理会受伤的手下,正与罗醒、卜耀、兮星河合作,绕着魔物布下挪移大阵。 阵法启动,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传来,魔物感受到威胁,血红的双眼圆睁,张开长着尖利獠牙的大嘴咆哮一声,在淡金色的光柱中如有千斤重的上肢缓缓抬起,臂腕上紫黑的青筋爆突,如同爬上了一条条形像可怖的蚯蚓,又像是血管被扩张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炸裂开来。 “吼——” 魔物霍然将双拳砸落地上,借着自身强悍的力量与淡金色光柱中特异的超强重力共同作用,瞬间在地上砸出一个直径三米,深约十米的深坑,导致启动到一半的传送阵失效,且花篱施展的乾坤定也在深坑形成的刹那出现了细微的波动,而那魔物抓住了这一时机,身上腾起一股黑焰,竟然硬生生地冲开了乾坤定的束缚,再一拳打碎罗醒设下的结界,以惊人的速度遁逃而去。 好在,那魔物在众人手中吃了几个暗亏,不敢朝灯火通明处逃窜,反而朝着一片黑暗的南面逃去。 众人面上一喜,这倒是出乎他们预料,原本他们还想着万一传送阵失败,要如何引它到远离了人群的地方去。 眼看魔物遁走,围在周围的隐门中人第一时间跟了上去,赶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墨明治,只几个起落,他便追上了那魔物,右手按在眉际,凝出一点星芒,猛地按在了魔物的后腰。 魔物身形一顿,突兀地仰天大吼,声音中满是痛苦。下一刻,竟是加速朝前飞奔而去,遇到碍事的房舍,竟然直接一拳砸碎穿过。 “混蛋——” 墨明治睚眦欲裂,深知若那些房子中有人,在魔物的拳头之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不过幸好,一连经过五六座房子,还没有看到一人遇难。仔细想想,这里的居民很可能在隐门联盟的帮助下撤离了。 这么一想,墨明治不由心下大定,卯足了劲往前追去。 很快,魔物逃到了开阔的荒滩上。 此时,魔物有些惊慌,似也知道平坦开阔的环境对自己不利,左右看了一下,便朝左前方逃去——那里,有一条大河,只要它逃入水中,这些可恶的人类想找到它就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还没待魔物逃出多远,蓦然从天空落下一条黑影,拦住了它的去路。紧接着一道白光闪过,又有五条人影赫然出现,却是罗醒等人利用传送阵赶到了,而后面,其余的隐门中人也已赶到。 一时间,魔物被隐门中人团团围围住,刹那的惊慌过后,魔物反而平静了下来,无声地咧开嘴,血红的双眼诡异地变成了油绿,直勾勾地望着眼前令它吃足了苦头的人类。 第51章 仔细一看,会发现魔物的左眼颜色稍浅,上面有一片指甲般大的斑痕,看来现代化的激光武器还是能对它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只可惜锦城不是千流家的势力范围,否则可动用的现代化武器还有许多。 至于千流家的人随身携带的激光武器,为了便于携带,不得不牺牲了许多性能上的优势,每支激光武器最多只能发射三次。 千流家主二话不说,拔出小巧的激光发射器瞄准魔物的头脸开火。一束强光掠过,打在魔物的脸上,竟像是打在反光镜上,瞬间反射回去。 千流家主大吃一惊,瞬间作出反应,奈何那光束速度太快,只听得一声闷哼,光束从她的左肩胛穿了过去,没入身后的土地中。 千流家主瞬间感觉整条手臂无法动弹,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灼痛感。 激光武器的强悍便在于此,速度快到无与伦比,超高温的射线能无声无息地损坏人的神经血管肌肉组织,如果被击中身体要害,后果可想而知。 见千流家主受伤,立即有人上前将她架出外围,紧急处理伤口。围着千流家主忙碌的两人衣服上绣着一枚绕满缠枝纹的银色十字形短剑,一看便知是联盟会救援组的成员。 不知谁一声令下,围在周围的人齐齐朝魔物出手,一时间,风刃、火球、水龙、冰棱不断朝魔物身上袭去,此外,魔物的脚下,绿色的藤蔓不断冒出,紧紧缠绕住它的双足,几把金色的飞剑四处穿梭,寻着空档便朝怪物刺去。 狐狸在隐门中人将魔物团团围住的时候便悄然退到了后面,好在人群后面还有不少负责救援人员,狐狸的退出倒不显得突兀,只是他此刻看着身上泛起一层绿光的魔物,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只有他才明白,这魔物竟然是一只拥有变态防御属性的家伙,普通属性的攻击根本伤不了它。 果然,所有攻击之力在遇到魔物身上的绿光时,都瞬间被消融掉大半,那魔物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任凭各种攻击朝它身上招呼,绿油油的双眸俯视着众人,充满藐视的意味。 千流家主震惊地将目光投向魔物,知道这才是魔物真正的防御之力,之前他们侥幸得手,完全是因为魔物刚从沉睡中醒来,浑浑噩噩中着了道。 蓦地,千流家主发现魔物眼睛微眯了起来,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息波动逐渐向外散射,急忙提醒道:“罗大人,各位同盟小心,魔物只怕要施展绝招。” 这时,罗醒也发现了不对劲,焦急大喊“大家小心——” 只是罗醒的提醒似乎有些迟了,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的脚下似被点燃了千金炸药,轰然炸起,实力稍弱的被强劲的冲击力撞飞,落地时一口鲜血喷出,已然受了不轻的伤。 处于外围的救援组成员同样受到了波及,幸好千流家主及时设下防护结界,才使得几个实力低微的救援人员不致受伤。 狐狸在爆炸发生的刹那瞬移到花篱身边,带着她冲天而起,落地之后,两人都毫发无伤。另一边,墨明治也救下一名离他最近的年轻人。 一击得手,那魔物得意地咧大了嘴,脚下一跺,大地赫然裂开几道半尺宽的裂隙,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向一名受伤严重来不及逃跑的瘦削中年人,一把将他抓起,塞入口中,咯吱咯吱地嚼了起来。 看着那前一刻还鲜活的人半截身子露于外,被魔物一点点嚼食,现场有不少人脸色发青,双腿发软,连逃跑的力气都几乎丧失了。花篱更是直接“哇”地一声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泪流满面。 “孽障——” 看见魔物吃人,罗醒的脸色也变了,手持一把样式怪异的鱼肠短剑冲了上去,在魔物笨拙地伸手想要抓住他时霍然转到它身后,狠狠地将短剑插向它的后心,然而短剑犹如刺在了坚硬的磐石上,“叮”的一声脆响,弹起一丝火星后竟再也无法刺下半分,于是罗醒贴在魔物背上,不死心一次次将剑刺下,“叮叮”声不断响起,竟有几分悦耳。 魔物身形庞大,背上多了一个人也不觉负担,本来它还想着把罗醒抓住当成第二道点心,但它动作笨拙,伸手朝后连挠了几次都没挠到罗醒,加上罗醒刺往它身上的短剑非但无法伤害它一分,反倒像是在为它挠痒痒,让它浑身舒畅得不得了,索性不再管他,转身盯着地上几个吓傻了的家伙,像在考虑下一个该吃谁 第52章 灭魔 不过也有人例外,此时狐狸正加入到罗醒的行列中,双手泛起淡金色的光芒,倏地按在了魔物的后心处。 本来罗醒还想训斥狐狸碍手碍脚,却在看到魔物体表的绿光在淡金色的光芒中一点点消融时大喜过望,双手握紧短剑,高高举起,猛地朝魔物祼露出来的皮肤刺下,直到剑刃全没入魔物体内,脚下一蹬,扯着狐狸迅速后退。 “吼——”魔物痛苦地仰天嘶吼,黏稠的黑血不断从伤口处溢出。 “开火——” 武装小组的头儿一声令下,数十枚燃烧弹同时朝魔物身上射去,瞬间炸开,粘稠的黑色液体牢牢在粘在魔物的皮肤上,熊熊燃烧起来。 或许是罗醒的那一剑破了魔物的防御,又或许是武装小组的特异燃料起了作用,魔物在烈火中不断惨叫哀号,拼命地拍打身上的火焰。 打出燃烧弹后,武装小组迅速向后撤离数百米,以防被魔物身上的可怖燃烧物沾染到。而此时,其他隐门成员早已撤离千米以外,这是武装小组行动前便给予的忠告,只因这种国际禁用的特异燃剂太过变态,很容易造成误伤。 燃烧还在继续,周围的人很快闻到一股类似于皮肉烧焦的恶臭味,在渐渐低微的嚎叫声中,魔物如山的身形像是熔化的金属一样一点点塌了下去,最后只剩下一大滩奇怪的液体仍在熊熊燃烧。 直到映亮半边天的火光完全熄灭,周围的人才吁了口气,振臂欢呼起来。 华夏已经很多年不曾有魔物出现,在场的大多是年轻一辈,虽然听说过魔物强大而残忍,且嗜吃人肉,尤其是婴幼童和灵启者,也听长者描述过人魔大战的惨烈,但他们毕竟是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魔物,眼睁睁地看着魔物大嚼活人,几乎超越了他们心理所能承受的底线。 眼看魔物死在了熊熊烈火中,大部分人都只顾着高兴了,只有罗醒敏感地看了一眼只剩下灰烬的燃烧地点,隐隐觉得这家伙不应该死得这么简单。 ????集体为那个牺牲的同盟默哀三十秒后,武装小组迅速撤退,顺便带走了一批需要进行特殊治疗的伤员。 剩下的,还需要留在锦城协助其他隐门成员维护城市秩序,而且刚才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了,肯定有不少人发现了这边异状,为了不引起大面积的恐慌,隐门联盟有必要对此进行干预,而这些看似简单的任务执行起来其实难度非常大。 随着各家族或者门派的人陆续撤去,空旷的荒野上,只剩下神隐门的四人以及狐狸和墨明治。 罗醒不知和兮星河说了句什么,两人掠到那片焚烧魔物的土地旁,捡起那把为袭杀魔物作了不少贡献的鱼肠短剑仔细翻看,再挖开地上的焦土捡视,卜耀见状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而墨明治也因为挂念墨家的安危,辞别众人匆匆离去,现在,无所事事的就只剩下花篱和狐狸两人了。 现在,花篱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虽然一想到魔物生嚼活人的景象依旧有些不适。 那边,在焦土之上捣鼓了好一阵的三人也停了手,罗醒脸色阴沉地把花篱招了过去,“花篱,招出乾坤卷轴,以乾坤之力封锁方圆五百米的范围,我和星河、卜耀试试看能不能逼出隐藏于地下的魔物。” “什么?太师祖你是说那鬼东西并没有死?”花篱大吃一惊。 “只怕是这样,焦土之下,有魔气隐匿,看来是那魔物受了重伤化了形躲在下面不肯出来了。如果不趁此机会将它彻底灭杀,令它有机会休养生息,只怕待它恢复之时,便是这座城市惨遭屠戮之日。” “这鬼东西真的这么可怕?”花篱只觉得头皮发麻——到底是什么样的鬼东西才能在可熔金化铁的烈火之下不死? “这只魔物绝对非比寻常,怪只怪它运气太差,破土之地竟然在闹市中,过早暴露了形迹。”罗醒沉声道,“魔物破土之时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如同刚破茧的蝶,翅膀未干之时连扇动翅膀的力量也没有,可是只要让它稍作休息,便天高任凭飞。同样的道理,如果给这魔物予喘息的时间,凭我们这些人,只怕很难重创它。” “那么太师祖,我们要不要再召集些人手过来?毕竟就凭我们几个,好像也太人单势孤了点。” “没有必要,现在魔物必然受惊过度,人一多,只怕它打死也不肯出来,况且那些人来了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沦为魔物的点心。” “不会啊,那些拿着枪的人就很厉害啊!” 罗醒冷嗤一声,道:“罗家的后代,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太过依赖现代化设备的结果,是自身灵觉的退化,万一失去了所谓的精良装备,他们就跟断手瞎眼差不多,一个人如果不能凭借敏锐的灵觉来感应危险,那他就只适合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了。你以为,这样的人与那些看见魔物吃人就手脚发抖的家伙有多大区别?” 花篱闻言大汗,怎么感觉太师祖所说的“一见魔物吃人就手脚发抖的家伙”,直白白是戳她心肝窝子来着? “太师祖,那我们会不会变成魔物的点心啊?”花篱一回想魔物吃人的样子就一阵恶寒。 “放心,要变点心也会是卜耀先变点心。”罗醒轻飘飘地睨了卜耀一眼,意有所指。 “师祖,第一个变点心的肯定不是我,您没看见那边还有个细皮嫩肉的?”卜耀指着狐狸理所当然地说。 “放心,他的实力比你高得多,溜得绝对比你快。” “师祖,不带您这么膈应人的,资质差又不是我的错……” “知道自己资质差?还不算无可救药!”罗醒望着卜耀一身的肥肉,嫌弃道,“魔物的事情了结之后,务必在两个月内减掉百分之三十的体重,然后随我到极南之地历练一番。” 听到这么苛刻的安排,卜耀顿时一脸生无可恋,罗醒却不管他,指导花篱召唤出乾坤卷轴,启动乾坤之力笼罩了方圆五百米的范围,随着一股能量波动的扩散,以花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随后,罗醒和兮星河、卜耀同时划破手掌,以鲜血在地上划出一个玄奥的印记,将双掌覆了上去,澎湃的灵力不断注入印记中,竟然化成一道道滋滋作响的电蛇钻入地底,不一会儿,地底下传来了异样的震动,像是土龙要翻身。???? 第53章 作死 “来了——” 罗醒停止了灵力输送,迅速设了一个防护结界将大家包围起来。 “轰”的一声,地上炸开一个大洞,一团黑气从地下窜出,飞快地朝远方逃去,只是还没逃出多远,便“嘭”地撞上了一层透明的壁垒,反弹了回来。 紧接着那团足有水缸大的黑气不断地四处乱窜,企图找到一个突破口,但最终的结果令它失望了,非但无法摆脱当前的困境,反而因为不断撞击在乾坤之力布成的壁垒上,生生消耗了大量魔力。 知道怎么也逃不出去,魔物现出形来,大吼一声朝众人扑了上来,它并不蠢,知道周围那道看不见的屏障是这几个人类搞的鬼,只有打败他们,它才有脱困的可能。 此时的魔物,身形不及先前的三分之一,气势也弱了许多,暗青的皮肤上也少了那层拥有强悍防御力的绿光,看起来倒与一头体型庞大的野兽差不多。 罗醒冷哼一声,双手结印,强光闪过,一道电弧扭曲着飞快朝魔物袭去,滋滋的的火花闪过,魔物只是身形顿了顿,又继续朝罗醒所设的结界撞来,“轰”的一声,结界震动了一下,成功将魔物阻隔在外。 罗醒轻蔑地一笑——就凭这实力滑落了一大截的魔物,也想轻易破掉他的结界? “星河、卜耀,有什么绝招尽管朝这家伙身上招呼,花篱,你负责把这家伙困住就好。”罗醒说话间又朝魔物身上扔了两颗雷球,“还有那边那谁,不露两手?痛扁魔物的机会可不多啊。” 狐狸双手枕在脑后,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嘴角含笑,如同看戏般看着神隐门三大支柱狂殴魔物。 不知为何,那魔物竟然没有再使用之前的土裂术和爆炸术,只是以悍不畏死的的姿态用肉身一次次地撞击结界,然后在三人的联合攻击下一次次倒飞出去,再一次次爬起,又疯狂地撞来。 花篱一边维持乾坤之力的稳定,一边却瞪大了眼睛望着如天女散花般扔出电蛇、雷球、火球的罗醒,感觉自家素来飘飘若谪仙的太师祖还挺……活泼。 渐渐地,那魔物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大约半个小时后,那魔物浑身伤痕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无力爬起来。 而这时,神隐门三大支柱也停止了攻击,看样子无间歇高强度的灵力输出也让他们累得够呛,罗醒和兮心河只是微微喘息,卜耀则是直接一屁股坐下喘大气。 “怎么样怎么样?那只魔物是不是被我们搞掂了?它还会不会化形逃入地底藏起来?”花篱急不可待地在扯着卜耀的衣袖问道。 “应该是!那家伙就算不死应该也没力气遁入地底了,毕竟化形也是要消耗大量魔力的。” 休息了一会儿,罗醒吩咐其他人呆在原地不动,拿起那支曾令魔物吃了大苦头的鱼肠短剑小心翼翼地靠近前去。 神隐门的三人虽然有些紧张,但出于对罗醒的信任,他们并不觉得罗醒会对付不了一头垂死的魔物,反倒是狐狸微微皱起了眉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罗醒靠近魔物,只见那家伙如同死物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罗醒隔空踢了它一脚,将它踢得翻转过来,也没见它有丝毫挣扎的迹象,于是略微放心,靠近它的胸前,举起短剑就要朝它的心口刺落,不料剑尖还未触及它的皮肤,一只焦黑的爪子倏地捏向他的脖子。 躲在防护结界内的四人顿时大吃一惊,但最为惊骇的却是罗醒,他不明白,这魔物明明已经受了重伤,为什么动作反而灵活了不止百倍?他虽然已经极力躲闪,但魔物却精准无比的捏住了他的脖子。 “师父——” “师祖——” “太师祖——” 三道焦急的声音同时响起,三道身影也几乎不分先后地闪出了防护结界。 狐狸暗叹了口气,也只得跟在三人身后掠了过去。 罗醒被魔物捏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四个笨蛋走出了他设下的最强防护结界。 罗醒虽位于灵启者高手行列,有神力护身,但脖子毕竟是身体最脆弱的几个部分之一,按理说那魔物捏断他的脖子并非难事,可它却没有即时动手,反而提着他站了起来,抵在了身前。 迎面奔来的四人本想攻击魔物,不料它却忽然将罗醒挡在了身前,四人投鼠忌器,不敢随便出手。 此时罗醒的内心是崩溃的,这前后才多长工夫,怎么这又呆又蠢的家伙就学会算计了?先是施展苦肉计挨打,然后是完美装死,再然后是使用人肉盾牌使敌人投鼠忌器,这是何等腹黑的款啊! 待四人走近,魔物忽然咧嘴一笑,手下一紧,“咔嚓”一声捏断了罗醒的脖子,然后将他往四人面前一扔,如鬼魅般欺身上前,忽地散成了漫天黑雾将几个人全部笼罩在内。 花篱一行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瞬间动弹不得,一股强大的窒息感随之而来,同时,身上的灵力如同泄闸的洪水一般往外流失。 除去被魔物捏断脖子生死不明的罗醒,其余四人中修为最弱的是花篱,很快她便头一歪昏死了过去,紧接着卜耀也陷入了昏迷,再然后是紧紧抱着罗醒的兮星河。 狐狸也一样着了道,但他体质毕竟有些不同,虽然因为灵力大量抽离而陷入短暂的虚弱中,但神智还清楚,他明白自己一行人现在正被困于魔物的特殊领域中,如果不能及时脱困,他们会沦为魔物的养料。 只是狐狸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上的力量只解封了一部分,他相信后面的力量会随着危险的加深而逐渐解封,但,他无法保证花篱等人那时候还能活着,所以,他想到了一个有些冒险的方法——用自我攻击神魂的办法激起身体的危机感,促使一部分力量解封。 虽然知道这个方法有些蠢,一个不留神反而会伤了根本,可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神魂,不然的话他宁愿给自己身上随便来一剑。 不过,狐狸还没来得及对自己进行神魂攻击,花篱身上忽然起了变化,一股夹带着浓郁神圣之气的灵力自花篱体内溢出,受这股灵力影响,狐狸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解封,很快,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又回来了。 正在这时,狐狸听见了一声痛苦的嘶吼,随即眼前的黑雾散去,他的身体又恢复了自由。 站稳了身子,狐狸的目光诧异地朝嚎叫不断的魔物投去,却被魔物此时的惨状吓了一跳。 只见魔物遍布焦痕与伤口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个细如芝麻的光点,这些光点,隐含神圣之气,而魔物身上的魔气,正不断地从这些光点向外泄露。 狐狸瞬间明白了,原来花篱身怀雪魄琉璃,而雪魄琉璃是神圣之物,一切邪祟都俱怕它的气息,这魔物也不例外。 明白了这个道理,狐狸倒是不担心了,这魔物贪心要吸取花篱的灵力,纯粹是作死。 狐狸站在倒了一地的人中间,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望着魔物绝望地想捂住外泄的魔气,却怎么也捂不住,只能任凭那些对于它来说无异于生命的魔气一点点消散在大气中。 第54章 返老还童 魔物不停地颤抖哀号,庞大的身体如气球一样慢慢地瘪了下去。 狐狸望了一眼垂死挣扎的魔物,俯身检查花篱的身体情况。 还好,花篱只是昏迷过去了。 转身去检查罗醒,发现他还有气息,虽然微弱,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至于兮星河和卜耀也没什么大碍。 大家暂时都没事,狐狸也放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这几个家伙带回去,找薛如风调理一下。 忽然,狐狸感觉身后传来了一股异样的能量波动,强烈的危机感袭来,狐狸几乎是下意识地展开巨大的翅膀将昏迷不醒的四人护在身下。 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仿佛能毁灭一切的能量风暴在周围肆虐,大地裂成无数小块,然后如同轻薄的纸片般纷纷被卷上半空。 一时间,方圆数千米的地域如同末世来临,滚滚烟尘铺天盖地,如果从远处看,会看见一股黑色的龙卷风在原地疯狂扭动。 原来魔物自知必死无疑,绝望之下为了拉这几个可恶的人类一起下地狱,选择了自爆,爆炸的威力使空间产生了巨大的空洞,于是,空间漩涡便形成了。 狐狸明白这种空间漩涡的恐怖,死死地将花篱四人护在羽翼之下,并企图用天赋领域在暴走的空间乱流中建立一个安全的孤岛,然而他的设想最终没能实现,随着土地的缺失,狐狸以及他身下方圆五米的小小领域最终也逃脱不了被卷上半空的命运。 暴旋的飓风如同一台超强的粉碎机,即使是巨大的岩石也能瞬间碾成粉末。狐狸拼命将灵力灌注到小小的领域中,只要稍有懈怠,不仅是花篱四人,就连他也难保不被这变态的空间乱流撕成碎片。 似乎是感觉到周围的异样,花篱忽地睁开了眼睛,随即对上狐狸扭曲的俊容以及快要变成血色的双眸,再透过狐狸的双肩看见弧形的结界上密集的攻击痕迹,以及自身感受到的强烈的失重感,花篱便知道他们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微微一动,便要起身帮忙。 见花篱醒来,狐狸以严厉的眼神阻止了她的妄动,他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灵力消耗得太厉害,尽管他已经将领域收缩到最小范围,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空间流乱静止的那一刻。 花篱意识到他们再次陷入了空间乱流中,上一次,因为阿镜,他们得以躲进乾坤空间避过一厄,但现在,阿镜还没醒来,没有他的神魂进行链接,花篱根本无法使用乾坤空间。 不过也幸好这次的空间乱流远没有上次厉害,不然就算狐狸的领域天赋再强,也无力与之抗衡。 被狐狸严厉的眼神一瞪,花篱果然乖乖地不敢再动,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狐狸长着一双金色的翅膀,不禁微微一愣。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强烈的失重感慢慢缓了下来,周围的飓风也柔和了下来,悉悉窣窣的声音中,花篱能看到不断有尘土落到透明的结界上,然后又滑落下去。 狐狸松了口气——总算是捱到空间乱流静止的一刻了。 现在,他只要保证众人落地时不被天空落下的海量尘土掩埋就好了。 然而就在此时,狐狸感觉身上传来了一股异样,愣了一下,突然暴吼起来:“小师叔你个混蛋——”然后身上便亮起了一道耀眼的白光,刺得花篱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以免双眼被强烈的光芒灼伤。 大约五秒钟后,花篱感觉一个不重的物体落进怀中,睁眼一看,竟意外地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就在她还弄不清状况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下一震,微微的失重感即刻消失,下一刻,纷纷扬扬的尘土便落到了身上。花篱一愣,顾不得惊诧,马上爬了起来,尝试着用卜耀教她的方法设了一个结界,暂时将漫天烟尘阻隔在外。 抬眼望着天上不断落下的尘土,花篱知道再耽搁下去他们就要埋在地下了,于是当机立断,将裹在狐狸宽大的运动服里的,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家伙绑在胸前,然后将罗醒背在身后,飞快往外跑去。 才跑到一半,花篱便遇到了前来接应的人,来人竟然是薛如风和几名年过四旬的中年男子。薛如风毫不犹豫地接过她背上的罗醒,花篱急忙道:“我师父和师祖还在里面。” “先别急,罗前辈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先出去,其余的交给这几位前辈吧。” 薛如风安抚了花篱,又转身朝五位中年男子道:“拜托了!” 五人点点头,飞快地朝着花篱的来处掠去。 很快,兮星河和卜耀也被救了出来,五人被隐门联盟迅速送到了临时安置处。 在回来的路上,薛如风已经大致检查了三名昏迷者的状况,发现兮星河和卜耀只是灵力消耗过度加上少量的魔气入侵,只要除去身上的魔气再调养一段时间便没事了,麻烦的是罗醒,他的颈骨被捏碎,若不是一股奇怪的力量维持着生机,怕早就命丧九泉了。 从薛如风口中知道罗醒还有救,只是要请他家的老祖宗出手,花篱便安心了——只要有救就好! 现在最令花篱纠结的是那个一脸萎顿地窝在她怀中的小家伙。这是一个大约七八个月的男婴,由于他出现后狐狸便消失了,而且他出现时脑袋上就套着狐狸的衣服,不禁令她产生了一个大胆而怪诞的念头——这男婴就是狐狸。 别人问她这孩子是谁,花篱只得敷衍地说在路上捡的,她可没胆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么说其他人倒也没怀疑,毕竟锦城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粗心的家长弄丢了孩子也情有可原,可当有人要把这小家伙抱走去寻找他的家人时,这家伙便凶巴巴地拍开人家的手,拍不开的就用嘴咬,就是不肯离开花篱怀里。花篱只好对那些人说,小家伙她暂且带着,如果有人来找孩子她再交还给人家也不迟。 来人看出小家伙对花篱的依赖,无奈地点点头,交待了一些照顾小孩子需要注意的事项便走了。 外面还有很多事要忙,隐门联盟的人手也显得有些不够用,除了薛如风,其他人很快又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稍显狭窄的房间里,薛如风替罗醒做了简单的修复,又把他的身体梳理了一遍,抹了一把汗,随意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见狐狸。 花篱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向薛如风坦白。 “什么?你说小东西就是那臭脾气的小子?”薛如风吃了一惊,他好像还没听说过有人能返老还童的。 薛如风好奇地将小家伙胖乎乎的小脸扳过来,上下左右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来他跟狐狸哪里相似。也是,要在一个圆嘟嘟的小团子和一个成年人之间找出相似处还真不容易,关键是这两家伙发色完全不一样,狐狸是炫目的金色,可这小家伙是柔和的黑色。 听花篱仔细听了小家伙出现的经过,薛如风若有所思地抚了抚下巴,然后有些恶作剧地捏着小家伙胖乎乎的双颊,还戏谑地扯了扯。很快,他便看到小家伙双目噌噌噌冒着火,肉乎乎的小手恼怒地扯下了他的双手,双脚还不客气地朝他的脸上蹬去。 薛如风哈哈大笑起来,愉快地说:“果然是这家伙,这坏脾气的模样比起长大后可爱多了。” 薛如风说完又捏了小家伙的脸一把,惹来小家伙剧烈的抗拒。 花篱纠结地望着膝盖上的小不点,扳过他的小脸认真道:“你,真是狐狸?” 小不点愣了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似乎想开声说点什么,可一张口却只能发出“呃”“啊”“唔”等短音阶,把他怄得半死。 “你真是狐狸啊——”花篱哀叹起来。 要她照顾一个小婴儿没问题,可照顾一个有成人思维的婴儿就很有问题了。 第55章 狐狸?胡利晋? 花篱总算知道刚才那个美女护士拿来一套婴儿服给小不点换上时,他为何反抗得那么剧烈,最后反抗不了就死死用双手捂住小jj,憋得小脸通红,原来不是对那小护士有意见,而是害羞了。 花篱回想起小家伙被剥光衣服时一副想死的表情,忽然暴笑起来,直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想想刚才的情景,薛如风也不禁莞尔,有趣地瞅着小家伙一点点黑下来的小脸。 “可怜的,竟然变成这么小的小东西,看这小胳膊细腿的,没两个月铁定是走不了路的。”薛如风有些恶劣地双手捏着小家伙肉嘟嘟的脸,往外一拉,直将那张包子脸拉成了大饼脸,算是报了先前狐狸揍他一拳的仇。 小家伙气得不停地对薛如风拳打脚踢,奈何人小力气更小,根本无法动人家分毫。 “滚——”稚嫩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怒意,但模糊不清的语音听起来倒像是撒娇的咕哝。 薛如风一愣,随即失笑。 小家伙狠狠地瞪了薛如风一眼,挣扎着从花篱的膝盖上滑下,好不容易站稳之后,撒开手就往外走,不料还没迈开步,便双脚一软跌坐了下去。 “你啊,就别逞能了,好好的当几天乖宝宝吧。”薛如风伸手将小家伙拎回花篱怀中,“你现在的身体相当于七八岁幼童,运动神经和部分小肌肉群还没发育完全,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比较脆弱,当心受伤。” 小家伙懊恼地垂下了头,很不爽自己现在的弱小。 看出小家伙不开心,花篱将他的小脸扳了过来,面对着自己,轻快地说:“没事,姐罩着你,反正你又不重。” 可这不是重不重的问题好吗,关键是,他一想到自己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着,便感觉生无可恋。 皱了皱小脸,小家伙转向薛如风,稚嫩的嗓音软软开腔:“我……跟着你。” “那不行,等搞定了这里的事,我还要上班,我自己都缺人照顾,哪有时间照顾你?”薛如风果断拒绝了小家伙的要求。 “喂,小屁孩,你是在嫌弃姐吗?”花篱气呼呼地捏着小家伙的脸质问道。 “笨女人,不许捏我脸!”小家伙生气地扯下花篱的手,“爷就是嫌弃你了怎么地?” 小家伙的声音现在已经变得很清晰,虽然声线还是稚嫩的,但语气却是酷酷的,像一个孤傲得有些欠揍的破小孩。 听见这话,花篱不禁愣了一下,一下子将小家伙的身子扳正,抓着他的双肩,迫使他的脸对着她,从小家伙的眉眼到鼻子到嘴巴再到下颌,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对上他有些闪烁的双眸时,忽然福至心灵,急切地说:“快点说,你到底是谁?狐狸,还是胡利晋……” “狐狸……胡利晋……”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名字,再一看小家伙有些心虚的表情,顿时什么都明白了,生气之下,将小家伙横在膝盖上,“啪啪”地在屁股抽了几巴掌。 “哇……臭女人,你竟敢打我那里,等我恢复实力一定狠狠揍你一顿——” “好啊,姐等着——”花篱又在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恨恨地说,“小屁孩你倒是长能耐了,把姐耍得团团转不说,还害得我一天到晚瞎操心……会变身了不起啊?” 花篱也真是怒了,她天天在忧心胡利晋的安危,结果人家就呆在自个旁边悠哉悠哉地混日子,看她伤心看她急。 “笨女人,你够了——” 胡利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花篱的钳制,爬了起来,指着花篱的鼻子非愤地说:“我娘都没这么打过我,你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吃姐的喝姐的用姐的,姐养了你那么长时间,说是你半个老妈也不为过吧?儿子不听话,就该打。” 胡利晋呆了一呆,闷闷地说:“你不是我妈!”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一变小,他就觉得自己比花篱低了一等,明明可以理直气壮地教训她的,却每每被她教训,这感觉,挺憋曲的说。 像现在,他明明可能不用解释的,可看着花篱喷火的双眸,不得不出声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隐瞒你的,一开始的时候是怕吓着你,你那会只是个普通人,根本没接触过这类匪夷所思的事,后来,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胡利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像个真心认错的小孩子。 其实花篱也只是心中有些不忿,也没想真拿他怎么着,只是一想到他竟然是狐狸,又不觉有些头疼。 在一边饶有兴趣地观望的薛如风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心中默默为好友墨明治点了一柱香——花篱和狐狸的感情,似乎很不一般啊! “那我现在是叫你狐狸还是小屁孩?算了,还是叫小屁孩好了。” 花篱不再纠结,拎起胡利晋去了隔壁屋浴室,很快,一声尖叫传了过来,然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哇哇大叫:“笨女人你干什么?不许脱我衣服……” “嚷什么嚷,不脱衣服怎么洗澡,没看见你身上都一层泥垢了吗?” “你出去,我自己洗……” “……” “自己洗个屁,连浴缸都爬不进去……放心,就你个屁点大的小屁孩,姐对你没兴趣!” “滚开啦……” “逞个屁强啊,姐六七岁的时候和一大群小朋友光着屁股在游泳池里玩水都没怎么着,就你这几个月大的小屁孩,被姐看光了又怎么着?……过来,姐给你搓搓背……” “就不……” “不过来是吧?得,我去叫几个年轻貌美的护士进来给你洗。” “你敢——” “……” “这才乖嘛——” …… 好一会儿之后,花篱抱着一身清爽的胡利晋过来,连着那条被当作被子的白色浴巾一起放在了细心的护士小姐特意推过来的婴儿床上。 “乖哈,先自个玩,姐要去冲个澡。” 花篱愉快地捏了一把胡利晋的脸颊,肉肉的,手感很好,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捏两把。 花篱似乎明白为什么白白胖胖的小孩这么受欢迎了,原来是捏起来比较有感觉。 胡利晋如果知道花篱这么想,肯定希望自己长得瘦弱一点,最好像根豆芽菜,那样花篱应该就不会动不动捏自己的脸了吧?这才多大会儿工夫?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她捏残了! 另一边,才帮三个昏迷不醒的家伙抽出魔气的薛如风晃悠了过来,趴在婴儿床边盯着他猛瞧,双眼贼亮贼亮。 “兄弟,被美女服侍沐浴的感觉如何?怎么不考虑来个鸳鸯浴?” “滚——” “哟,还挺有性格——”薛如风笑得忒贼,“这么有趣的事,不约上几个朋友分享怎么行?嗯,墨明治那家伙还在锦城,那叫他过来好了。” “不许告诉他——”胡利晋憋红着脸朝薛如风吼道。 “不告诉也行,就看你怎么打动我喽!”薛如风大方地伸出了手,表示没有封口费或者封口费不满意,他就会“一不小心”将某人的糗事捅给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 看着薛如风一脸的无赖,胡利晋将几颗乳牙咬得“咯咯”作响——特么的这么奸诈的东西怎么就长了一张忠厚的脸?是要逆天么? 第56章 吞掉小饕餮 最后不知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薛如风眉开眼笑,而胡利晋一脸颓唐,闷声拉过浴巾盖过脑袋,倒在婴儿床上……装死。 花篱冲了澡换过衣服过来,看见薛如风笑得合不拢嘴,像被金山砸中的傻样,不由翻了翻白眼。 “好了,他们现在暂时都没什么事,你要困了就到隔壁房间先睡一觉,我出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薛如风简单交待了一下便出去了,但花篱哪里睡得着,看着躺在单人床上仍然昏睡不醒的三人,想了想,拿杯子从空间舀了一杯生命泉水,又从莫名其妙变小了的涤灵果树上摘了几颗涤灵果。先是将涤灵果的果汁挤了小半杯,再在果汁里兑上生命泉水,准备拿去喂给罗醒、兮星河和卜耀喝。 “笨女人,我饿了,拿个果子给我。”胡利晋忽然道。 花篱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拿了一只个头稍小的塞进胡利晋的小手里,抱怨道:“你不是藏了好多涤灵果吗?干嘛不拿出来?对了你家那条蛇哪去了?” 胡利晋白了花篱一眼,捧起艳红的果子一点点啃食——没办法,他现在口中只有可怜的八颗乳牙。 花篱知道胡利晋的小蛇神出鬼没,也就随便问问,见胡利晋不理她,也不再意,端了果汁,取了速溶咖啡杯里的小勺子给罗醒三人一人喂了几口。 胡利晋在一边看着,一脸嫌弃——三个人共用一把勺子,估计三个家伙要醒着得喷她一脸唾沫星子。卜耀那糟老头子估计不太在意,但她那漂亮的师祖肯定要发飙,那家伙一看就是有严重洁癖的人。 不过他才不管这些破事呢,反正喝男人口水的又不是他。 胡利晋淡定地捧起手中的水果,“咔嚓”咬下。 忽然,胡利晋感觉眼前一晃,定神一看,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子咬着手指垂涎万分地盯着他手中的涤灵果。 胡利晋侧着小脑袋定定地盯着小女孩,直盯得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才放下咬着的小手指,讨好地对胡利晋说:“那个,弟弟,你的果子看起来好好吃,我……可以咬一口吗?一口就好。” “不好——” 胡利晋断然拒绝——他才不要吃小饕餮的口水。 小女孩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手指动了动,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抢胡利晋手中的果子,可似乎又觉得抢一个小婴儿的果子很无耻,于是站在胡利晋跟前一脸纠结。 “那边还有。”胡利晋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朝花篱旁边的桌子一指。 小女孩转身一看,果然看到桌子上还摆着三颗一模一样的果子,于是欢呼一声飞奔过去,飞快地将那三颗果子一口一个塞进了口中。 胡利晋翻了翻白眼——果然饕餮什么的,都是奇葩的吃货!也不想想旁边还站着个大活人,要被普通人看到一个豆丁大的小家伙一口吞下拳头大的水果,不得活活把人吓死! “咦?角角,你怎么来了?” 花篱没注意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涤灵果已经没了。 “我肚子饿。”小女孩有些心虚地咬着手指道。 “肚子饿啊,我这里有……咦?我的果子呢?” 花篱一转身发现桌子上的果子没了,不解地挠了挠头,弯下腰看看是不是滚到桌子下去了。 “奇怪,刚才明明在的啊……” “姐姐——”花篱感觉那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衣袖,忙问:“怎么了?” “姐姐的果子,角角吃了……”角角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吃了?”花篱怔住了。 “嗯。” “哦,没事,本来就是拿来吃的。” “那个,姐姐还有没有这种果子,我还想吃。” “这个……”花篱想起师祖说过这种果子不属于这个世界,随便拿出来可能要惹祸,所以,虽然她的空间里还有很多,她却不敢当着小家伙的面拿出来。 正在花篱纠结的时候,胡利晋忽然看见他家的蛇鬼头鬼脑地从窗外钻了进来,“哧溜”一下滑进了他的怀里,伏在那里不动了。 胡利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将它拎了起来,发现它的腹部圆鼓鼓的,好像吞了什么不该吞的东西。 胡利晋吃了一惊,拎起蛇尾用力抖了几抖,恼怒道:“你吃了什么鬼东西?早就告诉过你,不该吃的东西别乱吃,像上次那样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在胡利晋的不断抖动下,小花蛇丝丝“啪”地吐出一块椭圆形的黑色晶体。 “魔晶——”胡利晋扔掉丝丝,捡起那块晶体,诧异地叫了起来,随即戳着丝丝的小脑袋吼道:“笨蛋丝丝,你现在的品阶不够,胡乱吞下这种高等级的魔晶非但吸收不了,反而对身体有害,你到底懂不懂?” 丝丝自知理亏,灰溜溜地滑进胡利晋身下的浴巾里躲着。 胡利晋拿着那颗魔晶,感觉有些头疼。这魔晶,是魔物死去之后留下的能量晶体,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只有丝丝这种专以邪祟为食的变态家伙才能通过吸取里面的能量进阶。不过这块魔晶的品阶有点高,丝丝暂时还不能够吸取其中的力量为己所用,为了防止丝丝这家伙忍不住诱惑而再次吞食魔晶,胡利晋觉得自己得找个地方把魔晶藏起来。 正在考虑要把魔晶藏哪儿,角角忽然跑过来,一把抢过胡利晋手中的魔晶塞入口中。 胡利晋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朝角角吼道:“笨蛋,快吐出来,你的品阶比丝丝还低,吞了魔晶可能会死的——” 角角愣愣地看着凶巴巴的胡利晋,等他吼完了才咧开嘴甜甜一笑,“没事啊,角角什么都能吃,虽然这颗石头硬硬的没什么味道,可角角吃了它觉得没那么饿了。” “真的……没事?” “嗯。” 既然没事就好,魔晶没了就没了,反正是捡来的。 不过丝丝好像没胡利晋那么大方,一见角角竟然把魔晶吞了,顿时发飙了,只见一道黑影闪过,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出现了一条水缸大的黑花蛇,黑花蛇大嘴一张,将角角一口吞了进去。 第57章 胡利晋的猜测 “混蛋,快点把小饕餮吐出来。”胡利晋气得直跳脚。 磨蹭了好一会儿,丝丝才不情愿地张嘴吐出角角,化成一条小花蛇溜上了胡利晋的婴儿床。 “怎么就出来了?”角角抱着一只比她脑袋还大的涤灵果站在地上,愣愣地说,“哎哎,大蛇你快点把我吞回去……” 这什么状况?难不成这只小饕餮喜欢呆在丝丝的肚子里? 角角一口将那只巨大的涤灵果吞下,跑过去掀丝丝的被子,商量道:“大蛇哥哥,这样,你再把我吞进肚子里,我把刚才那块亮晶晶的黑石头还给你,你说好不好?” 角角说着真的捂着小嘴吐出一块石头,看也不看便递了过去。 “嘶……”胡利晋发出一阵牙痛似的倒抽气声。 丝丝抬起头看了一眼角角手中的石头,不感兴趣地又把脑袋伏了下去。 “大蛇哥哥你怎么了,你不是很想要这块黑色的石头吗?” 角角又把手向前伸了几分,忽然发现躺在掌中的并不是自己从胡利晋手中抢来黑色的魔晶,而是一块通体雪白,晶莹剔透的晶体。 “呀,拿错了!”角角连忙把手缩回来,“你等一下,我换回来。” “等等角角——”眼看角角又要把那块雪白的晶体吞下,胡利晋连忙叫道。 “怎么了小弟弟?” “你这块石头哪儿来的?” “你说这个啊?”角角举着那块拇指大的白色晶体道,“是我在罗马尼亚捡到的,它看起来好好吃,所以我就把它吃掉了,可是它在我肚子里都呆了一年了还好好的……小弟弟你喜欢它吗?” “嗯,很喜欢!你要是把它送给我,我给你吃好多好多的果子,好不好?” “好好好……”角角头点得像是鸡啄米,好像怕胡利晋反悔似的一把将白色晶体塞进他手中。 胡利晋捏着那块晶体,大喜过望——这块晶体,竟然是雪魄琉璃碎片。 “丝丝,把涤灵果全部拿出来给角角。”欣喜之余,胡利晋也显得很大方。 “耶——”角角欢喜得跳了起来。 相对于角角的欢喜,丝丝就有些不高兴了,从浴巾里钻出来,顺着胡利晋的小腿盘旋而上,缠在他的脖子上,朝他不断“咝咝”吐着红信。 一会儿后,胡利晋苦笑着对角角说:“丝丝说你要把它捡到的那块魔晶还回去,它才给你吃果子。” “哦——”角角垮下了脸,侧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忍痛吐出了魔晶。 “喏——”角角将魔晶递给胡利晋,“那你叫它再化成大蛇把我吞进去好了,这个房间好小,大蛇哥哥要是把果子都吐出来,会把这里淹没的。” “臭蛇,还不快点让小饕餮进去吃果子……看什么看,这块魔晶我先帮你收着,等你下次进阶时再给你。”胡利晋凶巴巴地朝丝丝说道。 看胡利晋完全没有将魔晶给它的意思,丝丝只得不情愿地化了形,一口将角角吞了进去。 恢复成小蛇姿态的丝丝又窝回胡利晋身旁,只是绿豆大的小眼睛贼兮兮地盯着胡利晋手中的魔晶。 “看什么看?吸了那么多魔气肚子还没饱吗?就不怕贪心不足把自个撑爆了?”胡利晋恼怒地瞪着丝丝,感觉这家伙贪吃的姿态跟饕餮一族有得拼。就算是来到这里没好好吃过一顿,也不能这样贪得无厌啊。 “喂,小屁孩,你家的蛇吞下角角真的没问题吗?这家伙会不会一生气把角角当成了点心?” “当然不会,丝丝这家伙虽然强悍,但和这只小饕餮等级相差不远,想要吃掉它,自己也得付出沉重的代价,相信丝丝这家伙没那么蠢。” “那就好!”花篱将最后一口果汁喂卜耀喝下,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转过身来,“小屁孩你困不困?困的话我抱你去隔壁屋睡一下。” “那你呢?” “我睡不着,薛如风说师父他们大概天亮之前就会醒来,我再守一会儿,确定他们没事之后再睡吧,反正天也快亮了。” “那随便你,我先去睡了,记得别告诉任何人我是狐狸,不然的话我跟你绝交。” “知道了,死要面子的家伙!” 将胡利晋抱到隔壁屋,细心地为他盖上被子,花篱在床前坐下,望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谢谢你,胡利晋!” “笨女人,你干嘛?”胡利晋忽然很不习惯这样认真的花篱,好像,花篱还是第一次这么正式地称呼他的名字。 “没干嘛,就是谢谢你那天从天而降把我砸晕。自从你来了之后,我的生活变得多姿势多彩,好像,随时都要准备逃命似的,真不知道上天要送我个福星还是灾星,不过呢,就算你是个灾星姐也认了,谁叫姐大度呢?”花篱站起来捏了捏胡利晋胖嘟嘟的脸便走了,呵呵笑着走了。 “你——”胡利晋指着花篱的背影,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他就知道绝对不能对这女人抱任何美丽的幻想的。 竟敢说他是灾星,这女人才是他的灾星吧?跟她在一起,他就得三天两头受伤,动不动遭遇生死危机。 不过想想来到这里之后的种种遭遇,胡利晋不禁陷入了深思——为什么在小师叔看来和平安宁最适合混日子的地方竟然藏着那么多的危机?小师叔是真的不知还是故意在隐瞒事实?如果他是故意隐瞒事实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胡利晋不是故意要怀疑他最亲爱的小师叔的,可是他老人家的诸多言行如今细想起来实在是疑窦重重。 第一件令他想不通的是,小师叔竟然坚决不准他携带家中多得可以当糖丸吃的各种袪病药丸,说他要去的地方是一方净土,没必要带这些没用的东西。结果他发现这方世界其实是一个污浊不堪的小世界,无论是吃的喝的还是呼吸的空气都含着大量杂质,且灵气少得可怜,连炼制最基础的袪病药丸所需的灵药都难以找齐。 第二件更是让人想不通,小师叔竟然千方百计说服他封了大半灵力。如果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诸多的危险因素还好说,如果他知道,那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不知道如果有个万一,他将死无葬身之地?最令人恼怒的是,小师叔竟然不知何时在他身上种了返婴咒,难道不知道当他灵力耗尽返婴之时是最脆弱的时候?这时候别说什么强者,就是一个小小的初级灵启者也能秒杀了他。 难道,小师叔心存什么阴谋? 胡利晋这么一想,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58章 家没了 如果可以,胡利晋恨不得马上飞回去找小师叔质问,可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回不去。 小师叔的封印术,那是连他老爹都要头疼万分的,除了借助雪魄琉璃的神力,就只有等修为超过小师叔时强行冲破封印之力了。当然,当生死危机来临,也能暂时解封力量,可一旦威胁解除,又会恢复封印状态。 所以总的说来,他在这个世界根本无所依靠,一切只能靠自己。 不过仔细想想,小师叔又不像是要害他的样子,否则也不会在出发之前用自己的本命之血在他的身体里埋下一个避厄咒,须知一滴本命之血便相当于小师叔十分之一的生命,如果不是自己爱若生命的亲近之人,没人愿意用自己的本命之血制作避厄咒。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遭了小师叔的算计,至于他在算计什么,只能待将来回去的时候再问他了。 任由花篱将他抱至隔壁房间,放在床上并盖上被子,胡利晋打了个哈欠——他是真的困了,虽然返婴咒只是暂时将他变回婴儿的状态,可一旦返婴成功,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跟真正的婴儿差不多。 “笨女人,这块魔晶你先收着,这魔晶上虽然没有魔气,可上面的力量太过暴烈,丝丝暂时没办法吸收,但这家伙会不由自主的受到魔晶的引诱,为了它的安全着想,只能先帮它收着了。”胡利晋忍着强烈的困意将手中的魔晶递过去,“把它放进你的随身空间,只有这样丝丝才会因感应不到魔晶的力量而死心。” “好!”花篱微笑着接过魔晶,意念一动收进了空间内。 为胡利晋掖好被角,花篱便到隔壁屋继续守着罗醒三人。 兮星河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便醒过来了,六点左右卜耀也醒来,只有罗醒一直昏迷不醒。 薛如风天亮后过来了一趟,为兮星河、卜耀和尚在昏睡中的罗醒检查了一遍身体又出去了。 隐门联盟驻锦城的执事段天成也带着手下匆匆来过一趟,交待他们暂且安心住下,便又急急地走了,看来这次魔物意外出现惹下了非常大的麻烦。 吃过隐门联盟送来的早饭,花篱决定出去一趟,看看外面的情形如何了,最重要的是,她想回去看看自己的家。 一想到自己住了近三十年的家一下子没了,花篱的心就忍不住抽疼。 走到大街上,花篱才发现隐门联盟的临时安置处和她家才隔着三四条街,走路大概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一路行去,花篱发现距离她家越近,周围的建筑损毁得越严重,好些楼房歪歪斜斜倒塌了大半边,她家周围的的几幢楼房无一例外地被夷为平地,南边,也有大片被毁坏的建筑。 看着周围狼籍的景象,花篱的心里一片沉重,这样惊人的破坏力,也不知道昨夜的伤亡如何。 此时街上到处都有警察在维持治安,不少半塌不塌的危楼周围都拉上了警戒线,一旦有人靠近,便有治安人员劝离。 由于花篱家的房子倒得异常彻底,且好像是倒下之后又发生过剧烈的爆炸,周围几乎连一块完整的砖石也找不到,所以也就没有了拉警戒线的必要。 现在,许多人正围在她家的废墟上指指点点,花篱挤进人群,很快被人认出,于是有熟悉的邻居不断过来安慰她,说房子没了可以重建,只要人没事就好。 邻居们的安慰挺让花篱感动,这些人中,很多人自家的房子也倒了,非但没有自艾自怨还有心思反过来安慰别人,这让花篱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问了一下,花篱才知道,由于反应及时,这次灾难死伤的人数并不多,但凡还有闲情逸致在街上闲逛的人,家里都是没有伤亡的。房子虽然毁了,但政府及时对他们进行了安置,并承诺重建家园的一切事宜由国家安排。 隔壁王大爷不断感慨,活了一辈子就数现在的社会好了,受了灾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还有国家帮着重建家园,要搁以前那是连想也不敢想的事啊。 花篱看得出,包括王大爷在内的不少人对于这场灾难是欣喜多过忧伤,因为这片老城区早前被划为历史文化保护区,附近的老房子不允许随意拆建,只能由国家拨款定其修缮,这让不少人对新城区焕然一新的新式楼房很是眼馋。所以,即使明知重建的楼房为了整片老城区的统一性仍旧照着旧楼的式样重建,但大家还是非常高兴——终于可以住新楼房了。 花篱勉强地笑着附和,其实她并不在意国家是否帮忙重建房子,她在意的是,父母留下的一切痕迹都要随着房子的倒塌而彻底埋葬了。 花篱的目光茫然地扫过遍地的碎石砂砾,忽然,原本的院墙边,裸露出地表的一堆石头缝里透出一星绿意。 花篱想起那个位置原本种着父母留下的那盆仙人掌,忽然心头狂跳,急切地奔跑过去,跪坐下来,小心地清开周围的障碍物。 直到乱石堆中露出小半片仙人掌,花篱的泪水簌簌落下。 谢绝了所有人的帮忙,花篱流着泪用双手一点点清开周围的杂物,直到将整盆翡翠掌珠完全露了出来。 望着那盆虽然伤痕累累但还算完整的翡翠掌珠,花篱一时心绪难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 “唉,可怜的孩子——” 周围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微微叹息,他们都知道花篱的父母在她读高中时双双失踪了,而现在,父母留下的房子又毁了,伤心是必然的。 有人想要上前安慰花篱,却被年长者拉住,这些经历过很多风霜的长者知道,这时候还是让花篱好好发泄一场为好。 正在花篱伤心哭泣的时候,一位容颜美丽,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忽然拨开人群,发疯似的狂奔过去,一把将花篱抱住,放声大哭。 冷不丁被人抱住,花篱顿时忘了哭泣,抬起头望着眼前哭得似乎比她还伤心的女人。 “你是——”花篱有些忐忑地望着那张有些熟悉的脸。 “臭花花,连我也认不出来了,我要跟你绝交——”那女人忽然一把推开花篱,用力抹了抹满脸的泪水,“你这臭女人竟然不声不响失踪了两年多,害得我还以为,还以为……” 那女人说着眼泪又簌簌落下,用力抱住花篱的脖子往自己肩膀上勒,“臭花花你要敢再玩失踪我就一辈子也不理你了” 花篱的下巴搁在那女人的肩上,忽然就笑了,然后双手很自然地环上了她的腰肢,紧紧地抱着她。 “对不起,环环,下次再也不会了。”花篱温暖地笑着说。 对方一开口,花篱就知道她是环环了。环环从初中开始就是她的死党,尽管她现在的容貌变了好多,可声音,还有说话的语气一点没变。 环环就是她的天使,在她失去父母的最初的日子,是环环的陪伴给了她莫大的勇气,现在,在她最伤心的时候,环环又及时出现在了她身边。 哭了一会儿,环环推开了花篱,戳着花篱的肩胛骨骂道:“混蛋,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你是不是不当我是朋友了?” “环环你冤枉我了,我昨天昨上才回到家,没想到就遇到了这种事,所以就没来得及。”花篱是打死也不肯承认她是真的忘记及时打个电话给环环了。 “哼,狡辩!”环环生气地推了花篱一下,以她对花篱的了解,就知道这女人是根本忘了给她打电话。不过见花篱平安归来,总归是欣喜多过埋怨,她也知道除非真是遇到了不可抗拒的事情,不然花篱绝对不可能两年多不跟她联系。 “好了,别哭了,好多人看着呢,擦把脸,回去再聊吧。”随着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一块散发着淡淡馨香的湿巾递到了两个女人跟前。 “嗯!”环环接过湿巾递给了花篱,又从那男人手中抽出另一块。 “程程,你帮花篱把这盆仙人掌搬出来,这对她很重要。”环环毫不客气的指使那英俊得不像话的男人干活。 “是,遵命,老婆大人——”杜前程柔和一笑,弯腰毫不费力地搬起深坑中的仙人掌。 “你们结婚了?”杜前程那声老婆大人把花篱唬得一愣一愣的。 “是啊,半年前我们就婚了,你竟然没参加我的婚礼,实在是太可恶了。”环环一边搀起花篱一边抱怨道。 “对不起——”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回来了就好,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嗯,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小气,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不参加你的婚礼,到时候咱俩的帐才算扯平了。” “好好好,都依你——” …… 两个姐妹淘手挽着手,微笑着跟街坊们挥手告别后,跟在杜前程的身后朝车辆停放处走去。 第59章 生活也是修行 环环和杜前程的家座落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小区,是杜前程和环环一年前买下准备结婚用的。 杜家在锦城也有不少房产,北面的郊区还有一座花园别墅,但两人买下这套近四百平方米的复式套房是为了方便。 杜家原有的房产都在远离闹市的宜居路段,而杜前程和环环结婚后主要的精力用于打理锦城包括两家顶级茶餐厅,五家韩式料理、三家日式料理在内的庞大餐饮产业,住在繁华路段更方便就近管理自己的产业。 而杜前程的父母在十年前将公司总部转移到了京城,锦城只留下一个不甚重要的子公司,所以回锦城的时间并不多。 杜前程的爷爷奶奶这两年也不怎么在锦城住,说是趁着腿脚还行多走走,结果一走几乎走遍了全世界,回来后爱上了西湖的美景,便在西湖边上购置了一套房子,每日清晨携手徜徉于西湖畔,没事四处探访名胜古迹,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意味。 所以,杜前程和环环也乐得自由,除了偶尔飞杭州陪老爷子老太太住几天,或者飞京城探望下工作繁忙的父母,其余时间大多呆在锦城,至于其他城市的餐饮店,因为经营了多年,已经上了轨迹,不用花太过心思去管理,便全权交给几个得力手下去打理。 婚后,杜前程和环环商量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要孩子,一则,他们的餐饮业王国还在努力建设中,分不出太多的精力照顾小孩;二则,老爷子夫妇才七十出头,加上平时注重保养,身体素质比普通六十岁左右的人还要好些,但老爷子家庭观念较强,一旦有了小曾孙,只怕要时常挂念,如此一来便不能自由自在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环环也是如此打算,反正她也还年轻,现在这社会,四十多岁才生孩子的大有人在,虽然她还不至于真等到那年岁才生,但晚个三两年再生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她和杜前程才开始过甜蜜的二人世界,才不要让一个烦人的小团子打扰了现在平静美好的生活。 至于环环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苗条美丽,自然是女为悦己者容。环环胖的时候都别有一番风韵,现在瘦下来了,虽不说倾国倾城,却美得足以令人眼前一亮,也难怪乍一相见花篱竟认不出她来了。 由于这里离市中心还挺远,花篱心中牵挂罗醒的安危,不肯随两口子回到他们现在的住处,于是杜前程开车带着花篱和环环穿过几条街道,进入一座颇具古典风格的小院。 原来这里是杜前程的太爷爷置下的不动产,老人家去世后,这座小院分到了杜前程爷爷的哥哥,也就是杜前程的伯公名下,但自从杜前程的伯公跟随子女移民到了欧洲后,这座小院便空了下来。 由于杜前程小的时候很喜欢这里,一到学校放假总会跑这里来住上些时日,所以伯公移民欧洲之前有意将这座小院过户给杜前程,可杜前程没答应,只是答应帮他照料这座院子,以及在这里呆了几乎一辈子的园丁邱伯。 现在这里只住着上了年纪的邱伯和他老伴,老两口只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嫁到了寒冷的北方,婚后接两口子去住了大概一年,然后邱伯闹着要回来,说是实在不习惯北方干冷的天气。女儿不让,结果邱伯气得病了一场,最后女儿女婿只得妥协,回锦城买了一套房子给两老,还请了保姆照顾两老的饮食起居。不曾想,邱伯很快辞去了保姆,带着老伴又回到这座小院。 杜老爷子是个念旧的人,所以邱伯便继续留在这里当起了园丁,直到现在小外孙都成家立业了,要接两老去享福,可邱伯愣是没答应。 见杜前程两口子过来,邱伯高兴地提着篮子出门买菜,邱婶和家政小吴也高兴地忙乎起来。 杜前程由着他们去张罗,也知道这院子平日里太过清静,少了些许人气,他正考虑着要不要将这里空着的房子租出去一部分,但想想招进来的房客不知素质如何,如果将这里弄得乌烟瘴气就不好了。 知道花篱暂时无处可去,杜前程便提出让花篱搬来这里住。 花篱本想拒绝,可看环环泪水涟涟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肯搬去跟她和杜前程一起住已经让她很不开心了,如果再拒绝,估计这女人得抛夫弃家跟她流落街头了。 不得已,花篱只好应了下来,反正她已经从隐门联盟得到确切消息,政府会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帮助灾民重建家园,过不了多久,她便能重新搬回自已的家了。 至于花篱说还有三个朋友要搬来一起住,杜前程大方地应允了下来。可当吃过午饭载着花篱返回隐门联盟临时安置处,看到花篱所谓的“朋友”,瞬间呆了呆。 “兮大师,好久不见!”杜前程双手合十弯腰朝兮星河行了标准的道家礼仪。 兮星河清冷地望了杜前程一眼,目光扫过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只云纹青玉珠,淡然开口:“你是杜家当年那个被魔魇了的小家伙?” “是的,感谢大师当年救命之恩!”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阁下无须挂心。” “那是不同的,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人,当年家人为我踏遍全国,可连最权威的医学专家都说只能做心肺移植,而当时心肺联合移植成功的例子并不多见,家人本来已经准备为我料理后事了,幸好遇到了大师您。” “罢了罢了,相遇即是缘,难得你还记得我。” “那么大师愿不愿意搬到我家老宅住上一段日子,那里环境清幽,很适合大师居住。” “不用了,我只暂时在这里住两日,没什么事的话过两日就会离开锦城。” 杜前程也知道兮星河这样的高人多数都有些怪癖,眼看他脸上现出些许不耐烦,于是识趣地拉着环环告辞离去。 “师祖,你这么快就要离开吗?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呢!”花篱一听兮星河要离开,顿时急了。 “这不还有两天吗?要问什么两天时间还问不完吗?”兮星河没好气地说。 “那个,师父,您先走,我就在锦城陪花花重建家园好了,咱家的康宁堂就拜托师父您了哈——”卜耀一听兮星河要走,顿时眉开眼笑。 “不行,你师祖要好好打磨你,回去好好跟师祖学习吧。”兮星河断然拒绝了卜耀的要求。 “那个,师父要不算了吧,反正师祖先前也是说着玩的,而且现在师祖的身体……” “住口——” 兮星河一声怒喝吓了花篱和卜耀一跳。 “看来你是太平的日子过得久了,连居安思危的道理也忘记了,这十年来你的修为可有半点进展?若是再遇到昨夜的突发事件,你有几分活下去的胜算?”一向淡然的兮星河此时一脸怒意地朝卜耀吼道。 卜耀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不过他看着很无良地抱着手臂站在旁边看戏的花篱,感觉很不公平,于是趁兮星河脸上的怒意消了几分后忐忑地指着花篱说:“那我徒弟要不要也回去闭关修炼个三五载?” “不用了,她的修为上升太快,现在首要任务是将现有的修为巩固下来,为己所用。所以,她现在欠缺的,是心境的修行,而彻底融入普通人的世界中,体验人情世故,便是最好的修行。” 体验人情世故也是修行?卜耀不禁在心中狂吼——为什么他从来没遇到这样的好事? 难道真是同人不同命,花篱这家伙明明是他捡回来的徒弟,可这徒弟是专为打他脸来的吧?感觉收了花篱为徒之后,他在兮星河和罗醒心中的地位已经呈直线下降,说不定哪天就要被两人踢出师门去了! 第60章 非一般的红糖小米粥 傍晚时分,薛家的老祖宗,薛之凡来了,检查过罗醒的情况,便把屋里所有人通通赶了出去,顺便设了一个结界隔绝了一切外界的探查。 直到两个小时后,薛之凡才从屋里出来,疲惫地朝薛如风挥了挥手,扔下一众连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的神隐门门徒,潇洒地走了。 花篱迫不及待地冲进房中,见罗醒竟然已经坐起来了,正微笑地看着鱼贯而入的他们。 问了花篱他们昨夜脱险的经过,知道是狐狸救了他们,罗醒微微愣了一下,忙问狐狸现在在哪里。 花篱当然不能告诉他,现在正挂在她脖子上的小屁孩就是狐狸,只好支吾着说他有事先走了。 晚上,墨明治过来了一趟,花篱这才知道隐门联盟都在忙些什么,原来除了要将魔物造成的破坏弄得更像是自然灾害,还要将昨夜见过魔物的人通通找出来,逐一消除他们的记忆,此外,还得借助最先进的黑客技术侵入各通讯网络,将一些不合时宜的内容通通删除掉。 花篱不明白隐门联盟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哪天不是怪事一箩筐,现代人对于怪异之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对花篱的这种认知,卜耀的反应地气得直跳脚,“那怎么能一样?一两个人看到的怪事别人会当成笑资来谈,可一百个人一千个人看到,就会演变为大范围的恐慌,这会严重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秩序。” 花篱缩了缩头,躲开了卜耀漫天喷洒的“甘霖”,嘴角却不认同地一撇——他这是太小看现代人的小心脏了。就像她,先前的二十八年还不是懵懂的小老百姓一个,可乍一发现这个世界原来还存在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刹那的惊诧过后还不是很快接受了事实? 不过花篱识趣地不去和卜耀争辩,她又不是吃饱了撑着,这世间的事,孰是孰非很难说个清楚,真要辩起来,可能三天三夜也辩不出个所以然来。 墨明治逗留了一会儿便要离开,见花篱不肯跟他一起离开,只得无奈地笑笑,将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中,“这是你这两年应得的收益,不够用的再找我或者找我三哥,我已经帮你联系了上面,你家房子的重建将由墨家全面接手,具体事项过两天就会有人跟你联系,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们提。”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老板!” 这可是及时雨啊,她的房子毁了,连带的所有证件银行卡全部埋在了废墟之下,估计都化成灰了,要补办可能得费好些时日,虽然墨明治没说卡里有多少钱,但凭她对墨明治的了解,这家伙肯定是不会缺了她一毛钱的,两年的收益,应该足够在锦城买套像样的房子了。 “还叫老板?两年前我就不是你老板了!”墨明治白了花篱一眼,“叫阿治。” “阿治?怪怪的——”花篱嘟囔着说,“要不我叫你小四得了,反正他们都这么叫你,听起来也比较亲切。” 墨明治张了张口,本想反驳,但最后只说了“随便”两字。 墨明治走后,窝在花篱怀中的胡利晋奶声奶气地喊饿。 一打听,才知道她出去后,胡利晋都没怎么吃东西,有年轻的小护士冲了婴儿奶粉拿给他喝,结果喝了两口就被他发脾气扔到了地上去,拿了稀粥烂面条等适合婴儿吃的半流质食物过来,也没吃几口就不肯吃了,还不许别人抱,谁要去抱他,就坏脾气地拳打脚踢,并高声尖叫,让人以为有人在虐待他似的。 难怪看见花篱回来,那个小护士捞起胡利晋往她怀中一塞,瞬间便跑得没影儿了,好像后面有鬼追似的。 花篱知道胡利晋有严重挑食的坏毛病,只好找了可供私人使用的小厨房,用生命泉水熬了一大锅香浓的红糖小米粥,热乎乎甜滋滋的小米粥很快征服了所有人的胃。 薛如风风卷残云般扫掉两碗粥,盯着空空如也的锅,一脸遗憾。 罗醒尝了一口粥后,微微异讶地望了花篱一眼,然后什么也不说,埋首连喝了两碗粥才罢休。 卜耀就更不用说了,饿死鬼投胎似的,咕嘟咕嘟连灌了五碗。 最斯文的当属兮星河,等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一小碗粥,锅早空了。 “花篱,你这粥是怎么煮的?怎么会这么好吃,教教我,下次我也回去煮给我爷爷吃。” “就是像平常煮粥那样煮啊,只要小火慢熬,最后加点暖胃养血的红糖就好了……哦,还要加两片生姜。”花篱很淡定地说。她才不会告诉别人这是用了特殊的水的原因。 “这样啊……我下次试试。”薛如风也不深究,反正按照花篱的做法就算做不出一样的味道也没什么奇怪的,每个人烹饪的手法不一样,也就注定了每个人做的吃食味道不可能一致,同样的食材,有人能做出五星级酒店的滋味,有人却做得连狗都不理。 吃完粥没一会儿,薛如风接了一个电话,跟大家告辞一声便匆匆出去了。薛如风的身影才消失,他的座位上便忽然出现了一条纤细的人影。 “姐姐姐姐,你的粥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可以吃吗?”银铃般清脆的童音,让人一听便心生爱怜。 胡利晋不着痕迹地翻了一记白眼——这只小饕餮的鼻子是狗鼻子吗?怎么每次一有好吃的总瞒不过它? 花篱二话不说将自己面前的一碗粥推到了角角跟前。 “谢谢姐姐!”角角欢喜地接过,调羹也不用,直接哧溜哧溜几下喝下了肚子。 “角角——”门口忽然传来了流苏气急败坏的声音,“说过多少次了,不可以随便乱跑,也不可以随便现身!” “流苏哥哥——”角角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可是这几个人都见过角角,他们不会害角角的,还有这个漂亮姐姐,她给角角吃最好吃的果子,现在又给角角吃好好吃的粥,我最喜欢姐姐了。” 花篱一边喂胡利晋一边在心里叫吐槽——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先前还说她是好丑的姐姐,现在得了便宜,便说是漂亮姐姐,要不要这么现实啊? “真拿你没办法!”流苏小巧的鼻子皱在了一起,走过来揪了一块纸巾给角角擦了擦嘴,“吃完了吧?吃完了就回去,我刚才是借着上厕所溜过来的,老妈和族里的叔叔准备回去了,再不走我就不管你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角角有些不舍,她还想吃花篱煮的粥呢。 “你想留下也可以。但留下的话可能很久都见不到我了。” 角角看了看花篱,又看了看流苏,最后还是决定跟流苏走。走之前,角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赤红的晶石塞给花篱,“姐姐,这块石头请你转交给大蛇哥哥,就说,角角会想它的。” “好,我会帮你转交给它的。” 角角得到应承,身形忽然化成一团黑影,融入流苏投在地上的影子上,然后,那影子突然化成一个小女孩模样,无声地朝众人挥了挥手,又恢复成流苏的影子模样。 流苏离开后,罗醒若有所思道:“这只小饕餮的天赋倒是了得,竟然能完全隐匿自身的气息,只怕千流家主还不知道自己家跑进了这么个贪食的小东西吧。” 第61章 捡到两颗石蛋 两天后,罗醒的伤竟然完全好了,这让花篱觉得很不可思议,这要搁普通人身上,就算不死大概也只能一辈子躺床上了。 胡利晋说这与修行之人体质有关,修行之人原本就拥有远超正常人的愈合能力,加上薛家老祖的超强治愈术以及花篱每日提供的生命泉水,快速恢复不足为怪,不过毕竟是受过伤,短时间内还是不适合再动用灵力的。 交待了花篱一些修炼的事宜的,罗醒便带着兮星河和卜耀走了,走之前,兮星河跟花篱要了一些生命泉水带走,留给花篱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说是有事可以到京城找他。 锦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灾后重建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花篱和胡利晋在罗醒他们走后的当晚搬进了程家老宅,环环和杜前程不时过来探望,让邱伯好不欢喜。 自从施工队抵达花家废墟后,花篱几乎天天往那儿跑几圈。看着被埋在废墟之下破碎的家什连同碎石残砖一车车被拉走,花篱的心像针扎一样疼。 一个星期后,花篱家的地床被清理了出来,可是就在工人准备打基础的时候,发现地床中间有一块两米见方的土地土质跟周围不一样,好奇之下便挖掘起来,不想一挖便挖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来,空洞的底部,卧着两颗颜色灰黑的石蛋,石蛋旁边还有几瓣薄薄的蛋壳,当然,也是石质的。 施工队的人显然不知道这些石蛋是什么,被惊动了的工头过了看了一眼,立马拨了一个电话给墨明治。墨明治风风火火地赶来,亲自跳下去将那些石蛋和蛋壳捡了上来。 “这该不会是恐龙蛋化石吧?要是真的话,那可值不少钱哪!”一个猴腮脸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石蛋,艳羡地说。 墨明治仔细翻看了两颗石蛋好一会儿,又掰下一小块蛋壶在指间摩挲了一下,叫人拿来一只塑料袋装起来,交待在场的人不得就此事声张,并让每个人到工头那里支取五千块钱的奖金。 墨明治的话让那些工人们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知道这就不是奖金,而是封口费。不过他们才不管这是恐龙蛋还是普通的石蛋,有钱拿才是正事,就算是恐龙蛋也不关他们的事不是?反正施工场地都是半封闭式的,除了他们这十几个施工人员,也没人知道这两颗石蛋的存在。 墨明治一手提着石蛋一手拉着花篱,急匆匆地离开了工地。 直到回到了车子上,花篱才开口问道:“怎么了,这两颗蛋有问题?” “不但是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墨明治严肃道,“这两颗完好的蛋里看不出什么,但那几块碎裂的蛋壳里隐隐有魔气外泄,极有可能,前些日子出现的魔物是从这石蛋里孵化出来的。” “你是说,这些是……魔蛋?”花篱吃了一惊。 “嗯。” “那该怎么办?这鬼东西会不会突然破壳跑出来害人?” “不知道,我感应不到它们的生机,但却不敢保证它们是否活着,现在只能暂时将它们封印起来,带回师门交给我师父他们看看。”墨明治说着双手结了个玄奥的手印,将魔蛋封印起来,然后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只画满古怪符文的丝囊将魔蛋装进去。 墨明治将花篱送回杜家老宅便匆匆走了。 花篱将今日所见告诉了胡利晋,胡利晋却嗤笑一声,“那两个魔蛋肯定是死的,同一窝魔物最终只会有一只能孕育成形,在那只孕育成形的魔物破壳前,会将附近所有魔蛋内的魔气吸取干净,那些被抽取了魔气的魔蛋便会因为失去魔力而石化,变成一颗像是化石一类的东西。 其实要说起来,现在出土的不少所谓的,‘恐龙蛋’其实就是石化了的魔蛋。” “那你的意思是。那两颗蛋根本不会危害到我们的世界啰?” “那是自然,那姓墨的家伙不过是瞎折腾而已。” “那就好,这魔物简直是太可怕了……不过小屁孩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老实招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感觉你懂的比我太师祖还多?” 忽然想起胡利晋这家伙还没跟她坦白过自己的身份,花篱决定对胡得晋进行逼供。 “你真想知道?”胡利晋抱着胖乎乎的小手斜睨着她。 “那是当然啊,姐养了你那么久,总不能连你的出处也不能问吧?” “如果我说我是从天外来的,你相信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现代的科学家们都推测,除了地球,茫茫宇宙中肯定还存在着许多适合孕育生命的星球,只不过以人类现在的科技,还没办法走出太阳系,可地球人没法做到的事并不代表其他星球的人做不到。”花篱说着来了兴致,托着腮一瞬不瞬地望着胡利晋,“说说看,你来自哪个星球?你那个星球的科技发展到了哪一步?” “我们那里不兴科技,如果以科技论事的话,大约相当于你们华夏一千年多年前的大唐。” “这么落后啊,看来你们那里的人不怎么聪明啊!” “什么落后?我们那里的人一生下来都拥有灵力,启蒙之后就开始修炼,谁会花大量心思去研究些与修炼无关的东西,而且当一个人的修为达到一定水平之后,根本就用不到那些平常的东西了。这就好比说,苍鹰可以自由翱翔天空,你却让它坐飞机,猎豹可以奔驰天下,你却让它坐汽车,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么说,我们引以为豪的科技却被你们视为无物?” “也不是啊,我就觉得你家一年到头可以制冰制冷的冰箱,还有做菜用的电磁炉、微波炉挺好的,我们现在还在烧柴火做菜,虽然可以用法术辅助,可还是麻烦。还有你们的卫星电视、手机网络,都挺厉害的。” “那你们真可怜,没有电灯电视手机网络的生活,换了我可活不下去?” “你才可怜,我们那里虽然没有这么多高科技的产品,但大气没这么污浊,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天然又环保的,你们地球人不都说了吗?对大自然过度索取必然要付出代价,瞧瞧你们都付出什么代价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呀,道理人人会讲,可社会在进步,人口在增长,很多事情明知是不对的,可人类还是要继续下去。” “所以啊,还是我们那里好,有机会的话你真该去我的世界看看,那里才是人间仙境。” 第62章 奇特的凉茶铺 “既然你家那么好,干嘛跑我们这里来?吃饱了撑着?”感觉胡利晋有些看不起地球,花篱没好气地呛了他一句 “我来当然是有原因的。”胡利晋招来丝丝,让它吐出那块跟角角换来的雪魄琉璃,“喏,就是为了找这东西,它叫雪魄琉璃,对于我们门派来说是很重要的宝物,可是很多年前,我门中一位老祖宗带着它来到这里,然后一直没有回去。 三十多年前,我门中一座圣庙出现裂痕,需要用雪魄琉璃才能修复,于是小师叔夫妻俩自告奋勇来了地球,可是在这里找了将近二十年才找到一半,后来因为小师娘的病才不得不提前回去。” “这块石头,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啊……”花篱从胡利晋手中接过雪魄琉璃,左右翻看,忽然“啊”了一声,“这不是我在葬石山上被雷劈之后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识海中的石头吗?不过可惜后来不知怎么就不见了,不然的话我可以把它还给你,毕竟是你家的东西。” “就算你还给我我也带不走,它既然认你为主,就是你的东西,除非你死掉,否则谁也抢不走。” “呸呸呸,小屁孩你干嘛咒我死?”花篱敲了胡利晋一个爆枣以示惩罚,“不过小屁孩,是不是找不到这种石头你就没办法回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胡利晋含糊道。 “那怎么办?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让你回去?”花篱有些愧疚,感觉她已经欠了胡利晋很多,若是再害得他回不了家她就罪过了。 “自然是有的,不过我现在还没打算回去,你就别瞎操心了。”胡利晋哼哼道,“怎么,这么快就想赶我走了?笨女人你还有没有良心了?爷救了你好几次性命,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破小孩说什么呢?姐是那样忘恩负义的人吗?你要想留下,姐养你一辈子都行,姐是怕你见不着家人要哭鼻子。”花篱忿忿地弹了一下胡利晋的小脑门。 “去,哭鼻子的人是你吧,三十岁的人了还动不动哭鼻子,也不嫌丢人。” “谁说我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小屁孩你要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花篱气得捋袖子。 “死鸭子嘴硬!也不知是谁,昨天捧了一只破破烂烂的相框回来,眼睛红得就跟兔子一样,还敢说自己没哭过?” “姐那是被风沙迷了眼,哪有哭……” 花篱话还没说完,胡利晋就“咭咭”笑了起来,一脸嘲弄,恼羞成怒的花篱拎起他,照着屁股就是一顿乱揍。 胡利利趴在花篱膝盖上哇哇大叫,却逃不过被揍的命运。 闹了一阵,花篱挟着胡利晋去餐厅吃饭。 坐在几乎跟桌子平高的木制婴儿坐椅上,胡利晋看着花篱和邱伯他们对着一桌子好菜大快朵颐,再看看自己面前一碗腻味的杂蔬肉丝蛋炒饭,心中极度不平衡。 现在,胡利晋已经可以很灵活地用小勺子吃饭了,只是他牙口不好,那些适合大人吃的菜大多并不适合他吃。 花篱看出胡利晋眼底的不平,微笑着用小碗装了一枚四喜丸子放在他面前,并用小勺子细心地分成小块,让胡利晋的心情稍稍好了点。 饭后,花篱带着胡利晋出去溜弯消食。 路过一间正在转让的凉茶铺,花篱忽然想起自己现在正好没有工作,而且她已经正式加入隐门联盟,成为常驻锦城的维和人员,一旦隐门联盟有什么行动,要随呼随到,显然已经不适合做个朝九晚五的寻常上班族,最主要的是,她要是上班了,谁来照顾胡利晋? 虽然凭借投入墨家那笔钱的收益,花篱不用工作也能活得风生水起,只是整日这样无所事事也让人浑身不自在。蓦然发现这家正在转让的小店,花篱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工作不成,开间小店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太师祖离去之前一再交待她要多与人交往,以取得心灵的感悟。虽然花篱不明白什么是“心灵的感悟”,至于多与人交往,大概没什么比开个店子更容易结识陌生人了,且营业时间自由,有什么急事把店子一关走人,天王老子也管不着,不像在公司里,工作时间出去几分钟还要请假。 花篱走进店里,发现不大的店堂里整洁明亮,左右两排共八张古香古色的长方形桌子整齐排列,每张桌子上都放置着一套烹茶工具。店子里边,檀香色的柜台上摆放着许多已经配伍好装在密封袋里的花草茶,每一种花草茶旁边都注明着适应症以及服用禁忌。 看来这凉茶铺有点意思,竟然不像其他铺子那样预先煮好一大锅凉茶,装在保温桶里,有顾客到来,就用一次性的塑料杯接一杯,而是每来一名顾客,就根据顾客的需要挑选一小包花草茶,自行烹制。 此时店内正有两名体型壮硕的中年人占了一张桌子,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翻看杂志,不时抬头聊两句。桌子中央,烹茶专用的电磁炉上,透明的玻璃茶壶内,药草在浅褐色的药汤中上下翻滚,淡淡的草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并不难闻,反而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嘀”的一声,设置了烹煮时间的电磁炉发出烹煮完毕的警示音并自动断电。 两名男子将杂志随手放回墙上的内嵌式书架上,稍胖的中年人翻起两只紫砂碗,斟了两碗凉茶,另一名则回过头喊道:“老板,来两份八珍糕。” “好的,就来——” 柜台后面正和一名皮肤很白的高瘦青年说着话的老板摆摆手示意青年稍等,转身进了里间,很快端出两份点心。点心切成正方形码在巴掌大的薄胎白瓷盘上,份量很小,一份估计还不够身材魁梧的大汉塞两口。 “每次都是这么点,胡老板你就是小气。”稍胖的中年人一边接过点心一边半真半假地抱怨。 “话可不能这么说,”胡老板笑着说,“八珍糕虽好,但也不能多吃,就如这药材配伍,多一分少一分,功效就完全不同。你们两个体型偏胖,用这加了山楂、麦芽的男八珍调养最好,但也要控制食量。” “怎么都说不过你,胡老板你是个有真材实料的人,我和老邓在你这喝了半个月凉茶,不但大肚腩消了一圈,整个人都显得有精神了。我就不明白了,就这几杯茶几块点心,就治好了困扰我十多年的失眠和老邓早上醒来头昏脑胀、全身麻木的毛病,早知道这么灵,我俩何苦天天跑医院去花那冤枉钱?没效果不说,反而把自己身体折腾得更差了。” “可不是,两个月前我这胸口老疼,还以为得了冠心病,结果去医院一查,什么事也没有,可就是疼,那狗屁医生还说什么哪里神经出了问题,可能要做手术,幸好我天生就是个怕挨刀子的,这不听人说胡老板这里的花草茶有奇效,拖了老周过来一试,果然不同凡响,就喝了一碗你特调的药茶,这胸口疼的毛病竟然就好了。”稍瘦一点的汉子坚起大拇指,“胡老板您就是神人哪!” “谬赞了,这不过一点中医常识而已,就跟冷了要多穿衣服,热了就脱掉衣服是一样的道理,你们就是吃了太多滋腻的食物,又缺乏运动,导致体内湿热过盛,水湿排不出去,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不舒服的症状。”胡老板笑道。 “胡老板就别谦虚了,唉,你竟然要将这铺子转让出去,这以后我们这些老顾客不舒服都不知该找谁去了。” “还是得去医院,现在的医学已经很发达了,你们要相信科学。”胡老板笑道,“不过你们以后还是可以到这里来喝茶,我将这铺子转让出去并没打算让它关闭。” “那就好,以后我们还会来光顾的。” “其实你们完全可以在家自行调养,药方我不是给你们了吗?八珍糕的做法也交给你们了,只要调养上半年,加上适当运动、合理饮食,完全能恢复到最佳的身体状态。” “可以是可以,可我们还是觉得在胡老板你的店子里喝茶比较有味道,还有你店里做的八珍糕就是比我们家做的好吃,难道还有什么决窍不成?” “决窍是有的,就是原料要炒透,粉要磨得够细,干湿要合适,多试几次就能找到窍门。” “再说吧,看看以后接下你店子的人怎么样,好的话我俩还来光顾,不好的话我们就自己在家弄。”老周道,“也就胡老板你是个大方人,要换了别家,巴不得别人天天来光顾,哪里会把药方给人家?” “这又不是什么机密要方,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本店外售的花草茶都标示有成分和重量,如果喝了感觉有效果,也不一定非要跑这里来买,就近抓药就好,这样大家都方便。” “胡老板的心胸,真让人不得不服。”老邓笑着指了指站在药物相克图前面看了半天的花篱,“胡老板还是先招呼客人吧。” 胡老板点点头,走向花篱,“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 “啊?”花篱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胡老板竟然就站在她身边,忽然吓了一跳。 “哦,我是看你店子外面挂着转让启事,我想看看能不能将这间店子盘下。” “你想盘下这店子?”胡老板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花篱。 “是啊!”花篱答道。 “这样啊,那边那位先生也想盘下这店子,按理说,是先到者得,但我希望有人接过店子之后仍然继续经营纯天然的花草茶,如果你是想将店子改换其他经营,请允许我冒昧地拒绝。”胡老板抱歉地说。 “不,我想将这间店子盘下来,本来就没打算过改换其他经营,老板你的经营方式我很喜欢,请相信我一定会尽力将这间店子打理好。” “那么,你会基础的药草配伍吗?”胡老板又问。 “这个……会的。”花篱犹豫了一下,很快应道。 胡老板好像没发现花篱的犹豫,点点头道:“那好,你跟我来,我要考考你们两个,考完之后我再来答复你们。” 第63章 需要考核 胡老板带着花篱朝店子最里边走去。胡老板从柜台直拿出一本记事本叫花篱和那名高瘦青年各自写下自己的名字。 “好,花篱,南宫易,你们相互认识一下。”胡老板道,“你们都有意盘下这间店子,但我更愿意把它交到真正懂它的人手里,所以,待会我会出题进行考核,我将视你们的成绩来决定要将店子交到谁手上,你们可同意?” “同意!”花篱和南宫易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说完,两人都有些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会心一笑。 “你好,我叫南宫易。”高瘦青年璨然一笑,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白皙的脸颊顿时变得异常生动。 “你……你好,我叫花篱。”南宫易干净的笑容令花篱微微有些失神。 眼前的男孩,大约二十五六岁,虽然体形有些单薄,但如修竹般挺拔的身形让他看起来有几分清逸出尘,如果穿上古装,必然是迷倒众生的倾世美男子。 胡利晋被花篱抱在手中,眼看她对着一个比她年轻许多的男孩发花痴,不由愤愤地掐了一下她的脖子。 花篱吃痛,低头恼怒地瞪了一眼胡利晋,却恰好被南宫易看在眼中,南宫易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轻皱了一下。不过下一刻,他便看见花篱怀中的小家伙朝花篱翻了翻白眼,不觉一愣。 征得两人同意,胡老板进了里间,大约十分钟后端着两个满是格子的储物盒出来,放在柜台旁边一张长条形的矮桌上,并分别附上纸和笔,“这里是两份一模一样的常用药材,连顺序也一样,你们只要在二十分钟内将所有药材的名称写下来,这一关就算过。” “胡老板,看来想盘下您的店子可真不容易,希望您别是故意为难我们才好。”南宫易笑着说。 “当然不会故意难为你们,毕竟只是开凉茶铺子,又不是坐堂看病,要求没那么高,但是识别药材是必须的,否则万一拣错了药,对人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刚才只是说笑,胡老板您别当真!” “没事!”胡老板微笑道,“你们准备一下,准备好了我就开始计时。” “我随时都可以开始。”南宫易在矮桌前坐下,将笔执在手中道。 “那你呢?”胡老板朝花篱问道,“要不要帮你看一下小孩?” “哦,不用,我家小晋很乖的,我抱着就好。”花篱说着将胡利晋抱在怀中也坐了下来。 “那好,那就现在开始吧。”胡老板说着点燃了一支线香,插在小巧的香炉里。 花篱好奇地多看了那支线香几眼,感觉这线香肯定不会只是拿来计算时间那么简单,果然,随着香烟袅袅散开,淡淡的馨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使人闻之精神一振。 “这是醒神香,最适合需要保持头脑清醒时使用。”见花篱对线香感兴趣,胡老板解释道。 这时店里又有顾客光临,显然是熟客,一进门就喊道:“老板,来三人份的荷叶决明枸杞茶和玫瑰糕。” “葛小姐好久没来,好像忘了本店的规矩啊。”胡老板一看来人,笑着迎了上去。 “哦,对对对,来,张姨,媛媛,这段时间你们有什么不舒服尽管说,让胡老板给你们挑一款合适的花草茶。” “莜莜姐,我这段时间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呀。”脸上有些雀斑的俏皮女生说道,“就是我妈老说腰酸背痛,你看,这才陪我俩逛了一会儿,就说要回去了。” “才一会儿吗?这至少得有三个小时了吧,你老妈我年纪大了,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小年轻,得,下次再也不陪你这丫头逛街了,省得老被埋怨。”被俏皮女生挽着手臂的中年妇女无奈地拿手指戳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那不成,我就要老妈陪着,不是都说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吗,我觉得吧,有老妈陪着逛街的孩子才更像块宝。”俏皮女生亲昵地将脑袋靠在母亲的肩膀上说道。 “就你会贫嘴!”中年妇女瞪了女儿一眼,嘴角却不自觉弯了起来。 胡老板才靠近前来,葛小姐便自觉地伸出一只手,胡老板捏着她的手腕把了一会儿脉,微笑道:“接下来你就不要再喝荷叶决明枸杞茶了,改喝枸杞菊花茶就可以了。” “好,那就喝枸杞菊花茶吧。”葛小姐爽快地就道,“那她们的,适不适合喝这茶?” “这位小妹妹就喝百合麦冬茶吧,她的皮肤比较干燥,嘴唇鼻子也有些干,如果还有半夜被渴醒的现像,喝这润肺养阴的百合麦冬最好不过。” “诶?你位大叔你真神了,我老是半夜里被渴醒的事连我妈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俏皮女生惊讶地望着胡老板。 “知道胡老板的神奇了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葛小姐笑着说,“那时候已经咳嗽了半个月,吃药打针也不好,听说喝点中草药兴许有用,就跑这里来了,结果你知道胡老板让我吃什么吗?” “吃什么?”俏皮女生好奇道。 “胡老板让我回家用花椒蒸梨吃。”葛小姐说着大笑起来,“这么奇葩的药方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当然是不信的,当时就生气地走了,后来咳得实在不行了,想起胡老板的药方,想着反正治不好也吃不死人,就试着一下子蒸了两只梨吃,结果神了,吃多少药也止不了的咳竟然就这么止住了。 后来我一有点不舒服就找胡老板,连医院都不用去了,胡老板的药茶一用一个灵。” “胡老板这么神奇啊?那以后我要不舒服也来这里喝杯茶,我最讨厌去医院了。” “傻话,要是发高烧了那还不得快点跑医院,要烧糊涂了怎么办?”中年大妈没好气的敲了女儿一个响头。 “大姐说得对,小妹妹,要是生病了还是要去医院看医生的,我这店子里的花草茶只适合调养身体,可救不了急,千万要记住,生病了先去看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才能用花草茶进行调养。”胡老板语重心长地对俏皮女生说。 “对不起啊胡老板,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惊觉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中年大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没事的张姨,胡老板对每个人都是这么交待的,这些道理谁都懂,就像是遇到了急性阑尾炎,这个病可是晚一点手术就会死人的,所以呢,急病就马上去医院,平常一些小病小痛就找胡老板,准没错。”葛小姐笑着安抚中年妇女,然后转头对胡老板说:“你帮张姨看看,她适合喝什么茶?” “这位大姐适合喝菟丝覆盆子茶。”胡老板道,“大姐的牙齿萎缩得比较厉害,是肾气虚的表现,刚才小妹妹说她还有腰酸背痛的毛病,如果我猜得没错,她还有尿频的现象,尤其是夜尿比较多。” “对对对,我妈这毛病都好几年了,每天晚上至少要起来三次,去医院检查又说没事,那些医生还说我妈是年纪大的缘故,可我妈才五十出头,也不算老吧?” “这不是大事,回头我教你们怎么做菟丝子饼,只要每天用菟丝子饼和覆盆子一起吃上一段时间,就能很好地缓解这些症状。” 第64章 考核 “那就先谢谢胡老板了!”葛小姐笑着说。 “不客气!”胡老板笑道,“你们先坐,我去帮你们准备煮茶的用具。” “还是我去吧,胡老板你帮我们准备药材就好了,对了,适合我们吃的点心也挑着点上。” “真是抱歉,现在店里只有八珍糕了,小松这几天都不在店里,我一个人就随便做点。不过八珍糕一般人都可以吃,你们要来上一些吗?” “也行,不过这八珍糕没有玫瑰糕好吃,味道比较淡,还有些药味。” “比固元糕好些!”胡老板笑笑。 “这倒是,固元糕里阿胶黄酒的味道太让人不喜欢了,不过还别说,那固元糕调养身体的作用还真是不错,我妈吃了一段时间,气色都好了很多。”葛小姐边随胡老板朝里边走去边说,“对了胡老板,待会多给我准备些做固元糕的原料,我妈说她在大药房里买的原料还比不上我上次捎给她的。” “好的。” 胡老板挑选出三份药茶给葛小姐她们,又取出三份装在柳叶碟里的八珍糕端出来,便退回柜台后面坐着。 花篱在葛小姐三人进来的时候只顾着听人家说话,结果回过神来的时候案头上点着的香已经燃掉一大截了,这才有些急了,连忙去辨认储物盒里的草药。 普通的药材,花篱还是认得一些的,原因是从她记事起,老妈就一直在喝各种各样的药,据她老爸说,她妈怀她的时候不小心动了胎气,千方百计保住了胎平安生下她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她老爸为了她老妈的病可没少花心思,家里的藏书至少有一半是和医学有关的。 小的时候,花篱的老爸没少拿附有彩图的中药典籍教她认识大自然的各种植物,连带的,也学到了不少中医药知识,虽然不懂中药的配伍,但识别药材还是比较在行的。 而胡老板拿出来考他们的药材都是非常大众化的,多是可以直接拿来泡茶或者煲汤的,所以花篱一看便乐了,至于稍后有可能考到的中药配伍,花篱也一点不担心了,估计不会考什么太深奥的内容。 快速地在本子上记下所有药草的名称,香炉里的线香恰好燃完。 胡老板走过来拿起两人的本子粗略看了一遍,微笑着表示两人都通过了第一关考核。 接下来便是第二关,胡老板要求花篱和南宫易在二十分钟内就刚才的药材给出最少七种正确的配伍。 花篱果断地写下了平常煲汤惯用的几种配伍:桂圆+红枣、赤小豆+薏仁、沙参+玉竹、党参+黄芪。 花篱想着反正这些配伍人人都在用,应该错不了。至于剩下的,花篱很无耻地剽窃了胡老板的方子,也就是葛小姐三人现在正在用的三种配伍:菊花+枸杞、百合+麦冬、菟丝子+覆盆子。 想了想,花篱又加上一个“荷叶+决明子+枸杞”,这方子是葛小姐一进店门就嚷嚷开了的,肯定错不了。 这么一算下来,得有八种配伍,比七种还多了一种。 考核时间很快结束,胡老板先是拿起南宫易的方子看了一会儿,然后频频点头,似乎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接着拿起花篱的方子一看,很快愣住了,随后又无奈地摇摇头笑了起来,告诉两人这一关他们都通过了。 宣布这一结果后,胡老板还没来得及宣布下一关的考核,又有五个青春靓丽的女孩走了进来,这次胡老板没有为她们量身订制药茶,而是直接上了五人份的金银花茶。 这五个女孩显然只是想找个舒适的歇脚之地,并不在乎喝什么,一坐下来其中两人马上拿出手机埋头玩了起来,另外两个在书架上各自找了一本书静静翻看,剩下的一个,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桌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懒懒地划着手机屏幕。 在最先进来的两名汉子叫胡老板过去结帐的时候,胡利晋忽然凑近花篱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于是胡老板返回时,花篱快速写下一行字递了过去。 接过本子的胡老板愣了一下,然后走到那名懒洋洋的女孩面前,简单说明来意后替她把了一下脉,又问了几个问题,回头单独为她配了两味药材,并亲自帮她把茶烹上。 “你很不错,远远看一眼就知道那孩子患了慢性疲劳综合症,还能想到用黄芪和知母来调养。”胡老板对花篱的态度明显有了改变,“慢性疲劳综合症是一种比较棘手的现代病,症状是乏力、气短、懒言、懒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严重的会整天躺上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但一般医院的常规检查往往什么毛病也检查不出来,常常让人误以为这类人极度懒惰,没有上进心,甚至有极端的病人能在床上躺一年两年,直到最后连嘴也张不开,就这么活活躺死过去。 这一类的病人,多是肺气虚引起的,黄芪和知母搭配,有很好的补益肺气的作用,对于缓解慢性疲劳综合症确实非常有效。” “你们两位都非常不错,我想接下来的考核也没必要再进行了。南宫易的药理知识扎实,花篱对病症的直观判断比较敏锐,如果可以选择,我非常愿意将店子交给你们两位一同打理。”胡老板望着花篱和南宫易,脸上异常纠结,“说实话,这是一间凉茶铺子,却也是一间致力于帮助他人改善体质的良心铺子,这间店子我经营子多年,凝聚了我很多心血,如果不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我并不愿意转出去。”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们能一同打理这间店子,作为报酬,我将为你们减免一半的转让费用,将管理这间店子的经验全无遗漏地传授给你们,且本店特殊的供货渠道将永久无条件向你们开放,只希望你们能用心将这间店子经营下去。” 胡老板的话令花篱和南宫易都有些为难,他们先前并不认识,合作开店的事,他们想都没想过。更何况,因为某些不想为人知的原因,他们都不愿意让无关联的人跟自己的生活联系得过于紧密。 第65章 你尾巴露出来了 “你们不必急着答复我,我还会留在锦城一段时日,想好了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 “老板,我还是想独自一人盘下这店子。”花篱略加思索便答道。 “我也是这个意思。”南宫易不好意思地笑道。 “你们……唉,算了,我这也是强人所难!”胡老板苦笑着说,“这样吧,如果你们都有心想盘下这店子,不如从明天开始来店里帮忙,我教你们各类花草药茶的配制以及各种保健糕点的制作方法,还有简单的中医诊断法,半个月后,我将视你们的综合能力考虑将店子交给谁,你们可同意?” “我没意见!”花篱连忙举手应道,心中有些窃喜——这可是偷师的最好机会啊!就算最后没能盘下店子,跟胡老板这种牛人学习的机会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那边南宫易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见两人也不急着离开,胡老板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喝个下午茶。茶是好茶,上好的黄山毛峰,茶色清亮,茶香馥郁,入口醇甘;茶点则是常见的豌豆黄,只是这豌豆黄比市面上出售的更加细腻可口。 来店里煮茶的人并不多,花篱细算了一下,一整个下午,大约就来了二十来人,但大多数人走时都会捎上不少各种功能的花草茶以及高级的滋补品,这样一算下来,顾客虽然不多,但营业额却非常可观。 花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这店子里如冬虫夏草、人参、鹿茸、灵芝、燕窝之类的高级滋补品明明比一般大药房里贵上许多,但有两三名顾客竟然是从京城专门跑这里来买的,且买的份量惊人,别人家买这类滋补品都是论克买的,而他们竟然是论斤买的。 也不知道胡老板这店子里到底储存着多少货,整整给那三人装了三个大纸箱。花篱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些药材的总价,顿时吓得脸色青白——就这一批药材的价格,就能掏光她身上那张银行卡。 先前,花篱还觉得自己算是有点小钱,现在可不这么认为了。 等那批顾客全部走掉,花篱才结结巴巴地问胡老板这店子需要多少钱转让。 似乎知道花篱为什么这么失态,胡老板轻笑了一下,报出一个在花篱看来低得不可思议的价格。 “这……不能吧?”花篱不可思议地说,“这么点钱,连刚才那批药材的一半价格都不到!” “你误会了,我转让的只是这个店子,并不包括药材,事实上,前期是不需要你们投入过多资本的,我店中所有药材都有特殊的进货渠道,可以先行提货,售出后再结货款。” “可是这些药材这么值钱,供货方就不怕我们赖帐或者直接卷款而逃吗?”花篱奇怪地问。 “你觉得,以现有的科技手段,能逃到哪里去?”胡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花篱,“况且,一个能月入万元的人为两千块如同丧家之犬般四外躲避,你觉得,这个人是聪明还是蠢?” 花篱想想也笑了,的确,以现在的科技手段,除非像某些亡命之徒一样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中不出来,否则,想不被人挖出还真是不容易。为一点蝇头小利陪上自己的人生,这种事怕只有重度脑残的人才会去做。 所以啊,聪明的人其实都是循规蹈矩的人,他们知道哪些禁条是不能触碰的,哪些贪念是不可妄生的。 看花篱摇头失笑,胡老板也笑了起来,开怀道:“你别小看了我这店子,店虽不大,赚得可不少。” “这不少具体是多少?说说看,也好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看胡老板似乎心情不错,花篱也半开玩笑地说。 胡老板轻轻吐出一个数字,花篱听了瞬间目瞪口呆,半晌才吐出一个字:“靠——” “喂,胡老板你开玩笑的吧?就凭一个小小的凉茶铺子,一年竟然能赚这么多?” 花篱也是惊着了,坐在一边的南宫易也微微露出诧异之色。 “很意外?”胡老板有些得意地笑了,“所以,千万不要小看了任何事物。” “既然这店子这么赚钱,胡老板你干嘛要转出去?如果自己实在脱不开身,请几个人帮你管理也可以的啊!”花篱苦笑,“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能赚钱了可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啊,我在等一个不普通的人来接下我的店子啊,只是等了将近一年也没等到,却没想到半天之内一下子等来了两个。”胡老板无奈地一摊手,“而且我两个都比较满意,你们说,怎么办?” “哦?那胡老板说说看,怎么就看出我们不普通了?”花篱嘻嘻笑道,伸手止住了胡利晋的闹腾,拿起一块豌豆黄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 “直觉!” 花篱还以为胡老板会说些令人云里雾里听不明白又高测莫测的话语,结果人家就一句简单粗暴的“直觉”了事。 就凭一个虚无飘渺的“直觉”,便直接将一座金山“咣当”砸人家脑门上,也不怕把人砸死。 “我忽然也有种直觉,接下你的店子可能会麻烦重重,所以,我决定了,我放弃这次的资格。” “为什么?”胡老板一愣。 “不为什么,怕麻烦而已,我又不缺钱。”花篱说着当真抱着胡利晋站了起来,作势欲走。 “哎,等等——”胡老板连忙叫住花篱。 “胡老板还有事?” “我希望你明天能来。” “不想来了呢,突然觉得你的店子挺让人不舒服的,好像有一股不得了的骚味。”花篱突然诡异一笑,“胡老板,你尾巴露出来了。” 胡老板突然脸色大变,连忙回头去看自己的屁股后面是不是真的露出一条尾巴。 一直在一旁喝着茶充当安静美男子的南宫易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胡老板,在茶里下迷幻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花篱笑眯眯地望着着胡老板,“不知道胡老板曾用这种手段害了多少人?” “我没……” 胡老板的神色瞬间有些慌乱,但很快便镇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朝花篱和南宫易深深地鞠了了躬,歉然道:“抱歉对你们使了一些手段,无论你们相不相信,我其实对你们并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想找到当年救了我的恩人。” “找你的恩人需要对陌生人放血?” “不算放血,只是取一点点血……而已……” 胡老板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完全没有了先前的高人姿态。 “那你一共取了几个人的血?” “不多,只是三十……多个,而已。” “那么一共害了几个人的性命?”花篱说这话时敛起了笑容,显然也有些紧张。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从没害过一个人的性命。” “真的?”花篱怀疑道。 “你别难为他了,他确实没害过人命,反而算是救过不少人的命,他身上有善因。”南宫易喝了一口茶,闲闲地说。 花篱一愣,“人家又没干坏事,那你干嘛要我装神弄鬼吓唬人家?” “好玩啊!” 南宫易调皮一笑,像个恶作剧得逞的破小孩,眨巴着眼朝胡利晋说道:“小屁孩,你刚才明明都忍不住要出手了,干嘛又忍着?” “要你管——”胡利晋火大地朝南宫易挥了挥拳头——什么人啊这是,竟然能轻易看穿他的伪装,还趁人不注意扮个鬼脸吓得丝丝飞快地窜了回来。 明明他才是妖孽,怎么又跑出个比他还妖孽的家伙来了? 第67章 那一只狐妖 南宫易才不管胡利晋恼不恼,回过头朝胡老板道:“我很奇怪,你一只狐妖,是怎么将妖气隐藏得这么完美的?” “还是不够完美,否则也不会被你们轻易发现了。”胡老板苦笑,“我也知道锦城隐藏着许多非正常的人类,看来并不是我隐藏得好,而是人家根本不想理我。” “那倒不是,其实你隐藏得非常好,就算住在锦城修为最高的那位前辈站在面前,也未必能认出你的真身来,因为,除了气息隐藏得好之外,你这么多年来一直与人类交好,‘人气’越来越足,一般人都不会将你往‘妖’一途猜测。” “既然如此,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南宫易的话令胡老板微微安心。 “当然是因为我很厉害啊!”南宫易很认真地说。 胡利晋翻了翻白眼,没见过这样子自夸的。 “你是挺厉害的!”胡老板点点头笑道。 花篱看胡老板完全没有责怪南宫易的意思,感觉自己这个恶人当得简直莫名其妙。 既然恶人当定了,花篱也就不怕更得罪人了,指着南宫易说:“他说你刚才准备要放我们的血,是不是真的?” 胡老板无奈地笑笑,从身前的小抽屉里取出两个采血器,“这是医院专用的一次性采血装置,抽不了多少血。” “你们是我来锦城的五年中唯一识破我身份的人,如果不介意,可否听我讲个故事?”胡老板又恢复了一派高人的风姿,浅笑着望着花篱。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花篱知道胡老板这是给她台阶下,免得她尴尬死,也不矫情,一屁股坐回了茶桌边。 胡老板换了一套茶具重新泡了茶,为花篱和南宫易各倒了一杯,然后在胡利晋的嚷嚷中也为他倒了一杯。 在茶香袅袅中,胡老板将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在二十七年前,胡老板还是一只在天山雪域独自修炼的灵雪狐。妖族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会选择化形为万物之灵的人类,但在化形的过程中必然会遭受到天谴,如果能扛过天谴,则化形成功,如果扛不过,则身死道消。 灵雪狐在那个盛夏的夜晚攀上了雪山之颠,引来了命中注定的天雷,拼尽全力扛过雷电之后,它已经浑身焦黑,奄奄一息。 天雷过后,盛夏的雪山之巅,奇异地下起了雪,失去了一身漂亮毛发,也暂时失去所有灵力的灵雪狐躺在雪原上,明知道不站起来就会被雪掩埋掉,但它站不起来,它甚至没办法睁开眼睛。 它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心跳也变得越来越弱,意识也在慢慢飘远。它从没想过,拼尽一切扛过了天谴,却扛不过化形之前的一场小雪。 正当它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一双柔软的小手将它抱了起来,爱怜地将它抱在了怀中。 “爹,娘,快来,小狐狸快要死了——”一个脆脆嫩嫩的声音就这么传入它的耳中。 紧接着,它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接了过去,再接着,它被裹进了厚实的皮毛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它还是躺地雪原上,如果不是身上还裹着厚实的羊绒披风,还有口中残留的血腥味,它一定以为自己发生了幻觉。 它依稀记得,当它快要失去意识时,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温热的血从一只软嫩的手指流进了它的口中,那血,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将它从濒死的边缘拉了回来。 在霞光万丈的雪山之巅,恢复灵力的它完美地化成了一个三岁的人类小童。 三天后,离雪山最近的一个村子外,“倒”下了一个只裹着一件披风的小男孩。纯朴的村民虽然觉得这孩子出现得有些古怪,但还是好心地将他带回了村子。 灵雪狐化成的小男孩在村子里住了半年,完全掌握了人类的语言之后便离开了。 在人类的世界里又游荡两年多后,他遇到了一个影响了他整个人生的人,那人一眼便认出了他的真身,却一点不介意,反而把他带在身边用心教导,使他完全融入了人类的世界中。 他敬他为师,尊他为父,但他却不能陪他多久,待他像普通的孩子一样长到十六岁的时候,那个慈祥的老人去世了。 老人的离去让他伤感了许久,但生活还得继续,他继续在人世游荡,凭着从老人身上学到的中草药知识,他意外地结识了一个中医大家,并且跟他学了一身好医术,然后便有了他的第一间凉茶铺子。之后的十多年,他在全国各地开了近二十家凉茶铺子,但每一家都是做了半年不到,打开了市场之后他便寻了合适的人转了出去,尽管如此,那些只有几个简单药方支撑的凉茶铺子现在都闯出了名气。而后,他来了锦城,开了现在的这家凉茶铺子。 在很早开始,他便开始寻找那救了他性命的一家三口,但一直没有消息。 来到锦城之后,不知为何,他在冥冥中感应到将会与恩人相遇此城,于是便一直住了下来,只可惜他连恩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唯一的印象只有那孩子脆嫩的声音以及醒来之后口中奇异的血腥味。 这么多年过去,孩子的声音肯定已经无法辨认,唯有那鲜血的味道不会变。所以这些年,他一旦遇到可能是那孩子的人,不管男女,都会想办法弄到一点血来辨认。只可惜五年过去,恩人的线索没找到,倒是成就了这间凉茶铺子。 “……这就,完了?” 胡老板讲完了故事,好一会儿花篱才愣愣地说。 “完了!”胡老板放下喝干了的茶杯,微笑着说。 “我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为什么?” “你想凭着那个小孩的血的味道来找到人家,根本就是异想天开,全天下这么多人,你有本事每个人老抽一管血来试试。” “并不用每个人都抽的,虽然那时候我快死了,可那孩子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气息,这些年,我一共遇到过三十多个拥有类追诉气息的人,只可惜,他们都不是那小孩。” “所以,你还是会继续找下去?” “嗯,直到我再也找不动为止。” “你是不是傻呀?人家帮你肯定也没想过要你回报,你这么为难自己图个什么劲?见着了又能怎么样?你准备做人家的跟班?” “我也不知道自己图的是什么,只是觉得,如果不能找到他(她)说声谢谢,我的心永远不会安宁。” “你还真是一只死心眼的妖,相比起人类一些完全不知感恩为何物的白眼狼,你真是蠢得有些可爱。”花篱扯了扯嘴角,“所以,我和南宫就是有着和你恩人类似气息的人?而你,如果不抽一点我们的血出来看看,肯定不会安心的对不对?” “的确是这样。” “既然这样,那我就自我牺牲一下好了。” 第68章 以身相许? “来吧——”花篱说着伸出了手。 可是一看见胡老板撕开采血针的包装袋,捏着针头征求她的意见时,她的脸却瞬间僵住了,嘴唇也微微发白。 很少有人知道,花篱拿小刀割破手指都不怕,却怕这小小的针头,所以小时候每次生病,她宁愿喝黑得像墨汁,苦得让人肠子打结的中药也不肯去医院。 旁边的南宫易年看见花篱这模样,轻笑道:“还是我先来吧。”接着又问:“需要用抗凝血剂吗?” “不用。”胡老板答道。 南宫易闻言翻起一只干净的小茶杯道:“那用这个盛血可以吧?” “可以的。” 南宫易点点头,将左手食指凑到茶杯上方,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轻轻划过,一滴滴鲜红的血便滴落在茶杯里。 茶杯里滴了七八滴鲜血后,胡老板连忙说够了。 胡老板将杯子凑近鼻尖仔细嗅了一会儿,放下杯子摇摇头道:“不是你。”接着他又将希冀的目光投向花篱。 花篱也拿过一只小茶杯放在指尖下,然后问胡老板:“有小刀吗?” 胡利晋闻言翻了翻白眼。 胡老板一愣,随即道:“有的。”站起身就要去里间找刀子。然后便看见胡利晋抓过花篱的手,一道极细小的风刃闪过,花篱的指尖上顿时溢出了大颗血珠。 胡老板望着那颗血珠,鼻子动了动,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等茶杯里接了七八滴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抢过了杯子,放在鼻下嗅了起来,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用手指蘸了点血放进嘴里吮吸。 花篱看胡老板竟然吃她的血,感觉有些不适应,却没想到下一刻胡老板推倒身后的椅子,“扑通”跪在了她面前。 花篱吓了一跳,大喊一声“胡老板你干嘛?”。 “恩人啊,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让我找得好苦啊!”胡老板趴在地上,有些哽咽地说。 “什么?你要找的人是我?”花篱闻言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您就是当年救了我的那个孩子,不会有错的。”胡老板激动地望着花篱,“您的血,对于妖族来说是救命的仙丹,是还魂的仙草。” 她的血那么厉害?她怎么不知道?花篱又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发现胡老板还跪在地上,连忙伸手去拉他,“你先起来啊喂,你这样跪,我会倒霉的!” 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后,胡老板仍激动不已,只差没有泪千行。几乎灌下一整壶茶水,胡老板才平复了心情。 “胡老板,你确定自己没搞错?我怎么可能是你要找的人?” 花篱根本不相信胡老板的话,虽然她五岁之前的事完全忘记了,可她不认为她的老爸老妈会带着才三岁的她去爬雪山之巅。她记得老爸带她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是坐回环过山车,结果下来后老爸腿软得走不了路,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这么胆小的老爸会做出半夜带着妻女去爬雪山之巅的疯狂之事?想想都不可能。况且老妈的身体一向不太好,最多也就能跟着父女俩爬个小山岗,爬雪山?开玩笑吧! “不会错的,您就是我的恩人,二十七年了,我常常会想起那个一生中最寒冷的夜晚,如果不是您,我早就孤独地死在了雪原上。”胡老板充满感情地说,“所以,为了报答您的恩情,请收下这个店子,也收下我吧。” 什么鬼?收下他? 胡老板这是……以身相许? 花篱看胡老板一副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模样,顿时蔫了——鬼才要这类型的以身相许啊,像狐狸那样的美男子她还会考虑考虑,眼前这位……还是算了! “胡老板,你先别忙着下定论,说不定以后会遇到真正救了你的那个人,现在我们还是来聊聊这个店子吧,如果你愿意将店子转让给我,我会很乐意接下来,也会尽自己的能力将店子打理好,但转让费我会一分不差地结给你,这是原则。” 花篱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令胡老板很是无奈,他相信,如果他坚持要将店子白送给她,她肯定会拒绝的。想了想,觉得还是以退为进比较稳妥。 “好吧,如果你坚持,我们还是按照先前说好的来做吧,你和南宫易明天过来跟我学习,半个月后再作决定。” 约定好时间,胡老板亲自送花篱和南宫易出了门。 花篱和南宫易肩并肩走在路上,一路上相谈甚欢,畅快的笑声不时传出。倒是胡利晋,坐在婴儿车内一路上黑着脸,似乎很不爽。 即将在十字路口分道扬镳,南宫易忽然回过头朝花篱说了声谢谢。 “谢我干嘛?”花篱莫名其妙。 “当然是谢你的救命之恩啊!”南宫易笑着说。 “你没发烧吧?怎么今天个个都来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我真没救过谁啊!” “你不记得了?两年前我爷爷从你手中买下地狱铃兰和玉线草,这才救了我的命。” “地狱铃兰?玉线草?”花篱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哦,你就是那个把直升机开我家楼顶上的大个子家的?” “是啊!”南宫易微笑道,“听说后来你家的杂草都被几个老爷子拔光了买下,是吧?” 花篱回想起那帮老爷子的行为,不由失笑:“莫名其妙的,我家乱长的草怎么在他们眼中都成了宝贝?” “那是自然,再珍贵的宝贝,如果不知道它的用处,它就是杂草一根。” “那倒是。” “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明天见!”南宫易潇洒地一挥手,就要转身离去。 “哎,等等——”花篱连忙叫道。 “有事?” “你对这个店子势在必得?” “没有啊,我本来就没打算盘下店子,只是无意中发现这个店主有些古怪,找个借口接近而已。”南宫易笑得很无害,“不过盘下来也不借,胡老板说它这么挣钱,我要是不动心好像也不正常。不过……”顿了一下,南宫易又接着说:“无论如何,我都没有机会得到这店子了,因为,胡老板现在只认定了你,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直接将店子转给你的。” “那你还答应胡老板的条件?” “我闲啊!况且,我觉得,胡老板一定会因为愧疚而对我特别关照的,这样我就可以趁机多学点东西啊!” “那就随便你喽。”花篱耸耸肩,“明天见!” “明天见!” 第70章 你是天妖 第二天,南宫易果然如约而来,还自行带了笔记本过来,看来是真心拜师来了。 上午,是学习直观的诊断方法,也就是由一个人的体型、面色、唇色、发色等等判断这人的体质如何。 下午,是学习脉象诊断法,这也是花篱最感兴趣的。 这种传统的诊断方法被各种影视剧神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花篱很好奇,真的只要把一把脉,就能知道这人生了什么病? 胡老板先是讲解了几种寻常脉象的特征,然后拿出一个奇特的电子产品,说是脉象模拟器。 这东西像只略细长的易拉罐,外面覆着硅胶,触感跟人的皮肤很像,只要将食、中、无名三指放在三个微凹的凹槽上,就能感受到一股股脉动。 胡老板说这个脉象模拟器可以模拟近三十种常见脉象,花篱和南宫易感受了一下,除了感受到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的脉动,一时真分不清平脉、浮脉、沉脉、迟脉、数脉、虚脉、实脉……到底区别在哪里。 看两人渐渐地有些浮躁,胡老板关闭了脉象模拟器,先挑了三种最寻常的脉象仔细讲解,然后再让他们闭上眼睛仔细体会脉动的频率与力度,这么小半天下来,两人对脉象的理解便有了初步的认识。 在花篱和南宫易学习的时候,胡利晋则在胡老板的店子里四处扒拉,见到好东西毫不客气地叫胡老板直接打包。胡老板倒也好脾气,他要什么就给什么,闲暇时还不断地将自己珍藏的好东西拿出来献宝,竟慢慢地博得胡利晋的好感,一大一小不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连带的,服侍胡利晋吃饭洗澡上厕所也由胡老板接替。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胡老板每天上午主要是跟他们讲解药物的相互作用,讲的大多是药材配合不当可能产生的毒副作用,至于常规的药材配伍,只简单地塞给他们一本书,让他们自己回去慢慢看。 下午,是一成不变的脉象学习课程。一个星期下来,两人对于各种脉象的规律基本上都摸清了,于是胡老板收起了脉象模拟器,改用真人试验,试验者是店中的顾客。 也不知胡老板到哪找齐了这么多脉象各异的患者,每天大概有五十多名患者排着队等待花篱和南宫易为他们诊断。 或许是灵启者对于各种细微变化的感知力比较强,几天下来,竟然完全掌握了脉象诊断法。 这是约定的最后一天,等花篱和南宫易过来后,胡老板在门口挂出了休息的牌子。 干净的红木茶几上,摆着一式两份的店铺转让合同。花篱、南宫易分坐两边,等待胡老板作出决定。 只是三人喝了半天茶,胡老板依旧没有提店铺转让的问题,最后花篱忍不住催促了,胡老板才挠着头一脸纠结地说:“你们俩都很好,我还是先前那句话,你们真的不考虑合作?” 没待花篱开口,南宫易便笑着说:“你还是把店铺转让给花篱吧,我可能没办法长期呆在这里,不过……”南宫易看着花篱说道:“如果你同意,我想入股。” “好啊!”花篱想也不想便答道,“有了你的加入,我就可以扯着大旗作虎皮,借一借你南宫家的威风,看谁敢欺负我来着。” 这时一个脆嫩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也要入股——”却是胡利晋迈着摇摇摆摆的步伐跑了过来,费力地爬上了实木的椅子,站在上面一副指点江山的作派。 “小屁孩你跟着瞎起什么哄?”花篱怕胡利晋摔着,不顾他的反抗,强行将他按坐在了椅子上。 “我不管,我也要入股。”胡利晋伸手在衣兜里掏了一会儿,将一块翠绿的石头“啪”地拍在了桌子上,接着又掏出一块艳红的石头,然后是绿色的、蓝色的、白色的、黑色的、黄色的…… 南宫易有些发怔地望着桌子上一堆五颜六色的石头,出身大家,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他看得出这些石头都是价值不菲的宝石,随便拿出一颗就足够普通老百姓衣食无忧了。 这些石头,差不多都像弹珠一样大,块头不大,可胜在品质好。 “小屁孩,都说了这些石头是给你将来娶媳妇用的,你竟敢私自带出来,下次别再想拿来玩了。”花篱拎起胡利晋照着屁股抽了两巴掌,然后将那堆宝石通通扒进自己的钱包里。 “你们别管这破小孩,他这是欠抽!”花篱一边不好意思地对胡老板和南宫易笑笑,一边在心里嘀咕:“小屁孩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当着两个厉害家伙的面表演空囊探物,所幸这两个家伙好像一点没发觉异样。 “这不公平,为什么他可以入股,我不可以?”胡利晋指着南宫易不平地嚷嚷。 “吵什么吵,姐的不就是你的?笨死了你!”花篱忿忿地弹了一下胡利晋的额角,“你要,将来姐把整个店子给你都行。” “小胡就是个有福气的,有人这么护着,真好啊!”胡老板不无羡慕地说,“要不这样吧,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这转让费我就不要了,全部作为你的股份入股,不过作为回报,你得将完整的妖族修炼法则交给我。” “鬼才是你的同类!”胡利晋瞪了胡老板一眼,“还有,那套妖族的修炼法则我已经全部交给你了,能不能参透就看你自己的天份了。” “不是吗?”胡老板不解地挠挠头,“可你身上有一股让妖族亲近的气息,而且,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现在之所以看起来这么小,应该是受了重伤之后的退化现象,而这种能随着修为变幻身形的能力似乎只存在于妖族之间,真正的人类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 “我也这么觉得,虽然无法看透你的真身,但我能隐隐感受到你身上的妖气。”南宫易也将目光投向胡利晋,“不过,你身上的妖气有些古怪,竟然拥有光明与神圣的属性,且隐隐透出浩瀚之气。”南宫易说着忽然有趣地笑了起来,“所以,我猜你就是那个令墨老爷子几个忌惮不已的天妖族人,是也不是?” 胡利晋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轻易看穿他的身份,微恼地哼了一声,不承认也不否认。 “天妖?”花篱微微皱眉,“你说我家小屁孩是妖?” “是,也不是,他是天外来者,或许,你会更喜欢他的另一个名字——天使。” “那就对了,我家小屁孩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妖?”花篱哈哈大笑,“天使好,我最喜欢天使了!” 旁边,某惨遭嫌弃的妖,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呜呜,恩人不喜欢他,感觉不会再爱了…… 第71章 雪魄琉璃的属性 花篱和胡老板很快签好了转让协议,胡老板果真没收下花篱的转让费,而是将它作为胡利晋的股份入了股。 从南宫易口中知道妖族修炼法则对于妖族的重要性,花篱也就不再说话,反正胡老板有的是钱,花这么点小钱买一件对自己极其重要的物品说起来还是他赚了。 胡老板表示自己会在当天晚上就搬出去,这让花篱有些意外。不过胡老板说这是早就打算好了的,他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去处理,就算没能将店子转出去他也会按计划离开的。 花篱有些不舍,这半个月天天和胡老板呆在一起,跟他学习各种中医知识,胡老板对于她来说,亦师亦友,突然要分开了,心中自是有些难过。 不过相对于花篱的不舍,胡老板反倒显得很洒脱,甚至有几分兴奋,整个人洋溢着喜悦的气息,也不知他到底将要去做什么事,值得这么高兴。 返回杜家老宅,跟邱伯提了要搬出去的事,又打了电话给环环,解释了半天后在环环的怒吼声中挂掉了电话。 一切都很美好……如果胡利晋不拿一堆药在房间里胡乱捣鼓差点烧掉房子的话。 第二天一早,简单吃过早饭之后,花篱背起自己的全部家当——几套换洗衣物,推着胡利晋出了杜家宅门。 胡利晋的脸有些浮肿,像是挨了一顿胖揍,这是昨夜吃了自己捣鼓的丹药留下的后遗症,不过好处是,他现在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身体也长高了几厘米,看起来像是一岁左右的孩童了。 到了店门口,花篱掏出钥匙刚想开门,卷闸门忽然无声地卷起,紧接着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小青年走了出来。 花篱怔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你是谁?” “你是花老板吧?我叫小松,昨天晚上胡老板打电话催我过来,让我继续帮您打理店子。”小青年略显羞涩地望着花篱说。 “是你啊。”花篱笑了起来,“胡老板昨天还说起你来着,你家里的事忙完了?” “嗯,忙完了。”小松微笑着说。 “那就开工吧,不用拘束,跟胡老板在的时候一样就好了,胡老板让我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你,以后还请多多关照!”花篱道。 “应该的!”小松说着将花篱让进了店里。 花篱将背包放进了二楼胡老板提前两天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内。二楼是三房一厅的格局,说不上多宽敞,但空气流通,光线充足,加上别致的装修,倒也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好住所。 原本胡老板住的房间,床铺被褥都换过了,甚至连桌布窗帘也换了新的,旧的大概被胡老板打包走了。 暂时算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居所,花篱心满意足,在房间里流连了好一会儿才下了楼。 这时小店里已经热闹得不像话,一看,竟然大部分是熟面孔。 “你们怎么都来了?”花篱瞬间呆愣之后随即开心起来。 “怎么?回来这么久你都不来瞧我们一眼,还不兴许我们来了?”墨明澋似笑非笑地睨着花篱。 “我这不是没空嘛!”花篱尴尬地笑笑,“一回来家就没了,这不忙着重建家园么?” “骗鬼吧你,你家的工程都是小四在负责,你这半个月去了多少次别以为没人知道,估计现在的工程进度小四都比你清楚。” “我这,也是因为忙嘛……” “这借口可真滥,你就不会直接说将我们大家伙给忘了得了?”薛如风不满地说,“亏得墨明治那家伙知道你的店子今天开业,隔着半个地球也不忘叫我们来给你捧场。” “真是谢谢你们了。”花篱招手道,“来来来,大家随便坐,呃……那个,好像也没什么东西招待你们。” “说得好像我们专程来蹭你一顿吃的似的,我是听南宫说你这里的花草茶挺神的,把咱公司几位美女请来给你打广告来了,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啊!”墨明澋道。 除了墨明澋带了五六职场美女过来,薛如风也带了几个软萌的妹子过来,加上南宫易以及后来的杜前程和环环,几乎把店子坐满了,最令花篱感到意外的是,姚倩倩竟然也在一干黑衣人的保护下带着薇薇来了。看她小腹微凸,一脸幸福安恬的模样,不用问也知道,她这是苦尽甘来,终于和墨明渊修成正果了。 薇薇现在长高了很多,一来就追问胡利晋的下落,一听说他不在这儿,顿时嘴巴噘得半天高,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变小了的胡利晋吸引了过去,没一会儿工夫,就自诩为保护弟弟的小姐姐,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弄得胡利晋一个头两个大。 花篱的店子外排成长龙的花篮和分列两边的黑衣人成功吸引了众多路人的注意,接下来的几天,店里天天爆满,顾客走了一拨又来一拨,让花篱忙得焦头烂额,好在有小松在,这家伙的确像胡老板说的那样能干,总能轻松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直到一个多月后,店里的客流量才慢慢降了下来,而此时花篱也已经完全适应了小店的经营模式,就算没有小松在,她一个人也能轻松自如地应对。 而这一个多月的收益也真是不错,甚至比胡老板当初说的还要多些,而进货的渠道也很简单,只要在网上登陆胡老板交给她的一个帐号,就能直接联系上对方的负责人,只要将需要的药材种类以及类量报上去,两天之内就会有专人送达,而货款,也直接从网上汇过去。 胡利晋无意中发现,花篱登陆的那个网站竟然有几种特殊的灵药在售,其中有三四种,即使在胡离晋的家乡,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因为它们需要大量精纯的灵气才能生长。 胡利晋通过那个帐号订购了其中两种,拿到手后发现它们的年份并不高,但内中蕴含的灵力却很惊人,且隐含神圣之气。 胡利晋只略一思忖,便知道这些药材是在雪魄琉璃的催生下获得的。 胡利晋有些兴奋,终于再次知道了雪魄琉璃的下落,也不知道对方的雪魄琉璃碎片有多大,属性如何。 直到最近,胡利晋才知道,原来每一块雪魄琉璃碎片的属性并不是一样的,当初在花篱家得到的那片雪魄琉璃是光明属性的,有着净化的功能;而从小饕餮手中得来的那一块却是黑暗属性的,当他想用它来恢复一部分灵力时,结果适得其反,反而差点令他走火入魔。至于生命泉水之上的那一块,定是有着新生之力,最奇怪的反倒是藏于花篱身上的那一块,仔细回想,虽然它很快和悬于生命泉水上方的那块碎片融为一体,但隐隐有寂灭之力外泄。 第72章 另一块雪魄琉璃碎片 小师叔带回的那一半雪魄琉璃是完整的一块,并没有携带任何负面能量,为什么遗落在这个世界的这些碎片却如此不同? 胡利晋的头脑现在有些乱,为什么雪魄琉璃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胡利晋细想了一下前面四块碎片的出现方式,忽然发现了其中的古怪。 第一块碎片出自花篱家的后花园,虽然不敢肯定它是不是被人故意埋在翡翠掌珠下面,但可以肯定的是,藏在花篱身上那块绝对是某位大能有意而为之。 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花篱的父母?嗯,有可能! 虽然在花篱的印象中,她的父母只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寻常人,她妈妈还总是病着,但他们也有可能是在扮猪吃老虎。 花篱父母的模样胡利晋也从照片上看到过,男的英俊女的娇俏,倒是都生得一副好容貌。 但如果他们真是将雪魄琉璃植入花篱体内的大能,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那块雪魄琉璃携带的寂灭之力可能会将她毁掉……不对,花篱身上绝对有秘密,普通人的身体是绝对不可能承受得了寂灭之力的,哪怕一点也不行。 还有就是衍生了生命之泉的那块雪魄琉璃,它外面的聚雷阵是什么人设下的?神隐门又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神隐门的人会知道生命之泉和雪魄琉璃的存在,而且在它们择主后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再有就是小饕餮捡到的那一块,胡利晋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是魔龙被杀掉之后从它身上掉落下来的,因为当他想用它来恢复修为的时候,被激活的雪魄琉璃内竟然窜出一缕魔龙的残魄,要不是丝丝及时一口把它吞掉,以他当时修为几丧的情况,可能真要受了魔气的侵蚀。 还有就是现在已经有了线索的这一块,不知道属性如何,不过既然可以用来催生灵药,想来断不可能是黑暗属性的,如果能得到它,他应该就能很快摆脱现在这副百无一用的婴幼儿身躯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雪魄琉璃碎片的下落,他还是一筹莫展,他不知道对方是有意在用雪魄琉璃催生灵药,还是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偶然而为之。 胡利晋对于网络另一端的药材批发商很是好奇,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经营方式奇特,而且他发现,凡是从这一渠道进的药材,质量都远胜于一般药房,有一部分甚至隐隐有进化成灵药的趋势。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胡利晋不敢贸然动作,想了想,便将此事跟花篱大概说了一下。 花篱一听说另外一块雪魄琉璃有下落了,自然替胡利晋高兴。不过一听要找胡老板问个究竟,又犯难了——这胡老板都走了一阵子了,连个手机号码也没留下,要到哪去找他。 看花篱一脸愁容,胡利晋笑了,说胡老板现在就在店里。 胡老板在店里?花篱往外探了探头,发现现在店子里除了拿着毛巾勤勤恳恳地擦着桌椅的小松,连个影子也没有。 “你说他就是胡老板?”花篱指着小松目瞪口呆。 其实在店子转到花篱手上的第二天,南宫易便发现小松其实是变化了身形的胡老板。 胡老板化成小松后似乎用了某种隐匿妖气的符箓,大概以为这样就没人能认出他来了。只可惜他遇上的是南宫易,一个有着灵瞳的灵启者。 观察了小松好几天,发现他似乎只是想留在花篱身边而已,南宫易便不急着拆穿他,而是悄悄告诉了胡利晋。 胡利晋听了一笑置之——一只小狐狸而已,他要留,便留吧,多个能干的帮手也省得笨女人手忙脚乱的。 “是不是,亲自问他不就是了?”胡利晋捧着一颗涤灵果啃着,嘴巴鼓鼓囊囊地说,“估计他是不肯承认的,不过你只要用恩人的身份来压他,保准他说实话,像他这种单蠢的妖,都是有些死心眼的。” 果然,在花篱的逼问下,小松承认了他就是胡老板的事实。 看小松一副泫然欲泣,生怕被他赶走的模样,花篱头疼不已——这哪是她认识的成熟稳重谈吐有度的胡老板,简直就是个胆小爱哭的破小孩嘛! “行了行了,你要留下就留下吧。”受不了小松的委屈样,花篱无奈地说,“不过你能不能先恢复原样,这样子我看着很别扭。” 完全无法与本人的形象挂勾啊,唉…… “不是的,这才是我原本的模样,原来那个中年大叔的模样是我幻化出来的。”小松略显羞涩地说,“因为那样显得比较成熟稳重,做老板比校有说服力。” “那你还是幻化成大叔的模样好了,看着比较顺眼。”花篱有些负气地说。 “可是幻化身形会消耗不少灵力的,而且‘胡老板’已经把店子转出去了,再出现在这里会很奇怪的。而且我还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恩人您不喜欢吗?” “我比较喜欢我家小屁孩这样的。”花篱哼哼道。 “我也可以的。”小松看了看周围无人,双手交握胸前,“嘭”地一声轻响,随着一股轻烟逸散,一个软萌可受的小不点出现在了花篱面前。虽然坐在椅子上的他披着小松宽大的衣服,衣领滑到了肩膀上,看起来很是滑稽,但那小模样确实萌倒众生,花篱几乎忍不住要伸手去掐一掐那水嫩嫩的小脸蛋。 “变回来,不然叫你天天变猪头!”胡利晋恶狠狠地挥舞着拳头道。 小松缩了缩脑袋,被胡利晋的气势惊着了。 眼角一瞥,发现花篱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向小松伸去,看样子是要抱他,胡利晋连忙爬上了桌子,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瞪着花篱吼道:“笨女人你敢抱他试试——” 被胡利晋一吼,花篱顿时记起这萌得不像话的小东西是胡老板变的,忙讪讪地缩回了手。 “那个,你还是变回来吧,你……你不是说幻化成其他模样要消耗灵力吗?那个……你还是维持原样好了。” 花篱有些尴尬,她一见软萌可爱的小东西就忍不住想抱抱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 “我以为恩人会喜欢的——”小家伙委屈地说,还想努力博取同情,结果胡利晋一下子从桌子上跳到他身上,骑在他的腰胯上,双手握拳,左右开弓,将他揍了个满面开花。 反应过来的小松一把将胡利晋掀翻,照着他的屁股才揍了一巴掌,整个人就被花篱拎了起来。感觉裤子瞬间要离他而去,小松连忙双手捧住裤子,看起来好不滑稽。 花篱将小松扔在另外一张椅子上,抱着双臂倒竖着双眉盯着他道:“嗯哼?你敢打我家小屁孩?” “我……我没……”小松快哭了,被欺负的明明是他好么,为什么他就变成坏人了?恩人好偏心呜…… 迫于淫威,小松不得不变回了原样,并负责帮助胡利晋追查雪魄琉璃的下落。 第73章 奇怪的种子 胡老板……也就是胡小松,告诉胡利晋,想要通过药材批发平台找到药材的产地肯定是行不通的,跟他们合作了几年,除了订货,其余一切事务对方都不会回应。 不过小松说他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胡利晋所说的那两种药材的信息。 小松在电脑上捣鼓了半天,登陆了一个奇怪的网站,像是一个拍卖网站,但拍卖品全是些花草树木,正确地说,都是些灵草灵木。 看着网站上琳琅满目的灵草灵木,胡利晋倒吸了口气。原本他还以为地球灵气枯竭,灵药的种类不会太多,品阶也不会太高,可根据网站上提供的信息来看,灵药的种类竟然高达上千种,且有数十种竟然是极品灵药。 不过大概识得灵药的人真的不多,网站的交易量非常低,查看了一下交易数据,发现最高峰时网站的日交易量也只得五件,低的时候一个月也没有一笔交易。 说是拍卖品,且每一种灵药底下都有起拍价,但实际上很少会有人参与竞拍,只要你看上一件商品,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几率能够以起拍价购得。 不过尽管是起拍价,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贵得离谱。最为大众所熟知的高档滋补品冬虫夏草,其高昂的价格已经令大部分人望而却步,然而这网站上最寻常的灵药也比冬虫夏草贵了至少十倍,至于高的,只能说——此物只应天上有。 至于胡利晋购得的那两味灵药,在这个网站上竟然有十几个人在售。 除了出售灵药,一些商家也在求购各种灵药。 胡利晋在网站上四处乱逛,忽然发现一个叫做“碧羽烟罗”的商家竟然在求购涤灵果。 好奇之下,胡利晋点了进去,发现这个“碧羽烟罗”的店铺在售的灵药并不多,只有寥寥几种,却恰好是在药材批发平台上发现的那几种。 从小松口中知道,这个网站的商家最讨厌别人无事打扰,严重的会将该用户拉黑,所以要想和对方搭上线,最好从交易入手。 看了一下涤灵果的求购信息,从求购信息发出后一直不断加价的情况来看,对方对涤灵果的需求很是迫切。 于是胡利晋跟花篱要了一颗涤灵果,拍照上传,然后敲了“碧羽烟罗”的头像。 几秒钟后,对方迅速回了话:“胡小松?我是罗哥,你有涤灵果?” 看见对方的回话,胡利晋愣了一下——竟然一敲敲到了小松的老相识? 转头招了小松过来,小松瞄了一眼,哦了一声,“原来是罗哥,他什么时候也在这里卖起药来了?” 小松说,这个“碧羽烟罗”就是当初为他提供药材批发渠道的人。他和小松的恩师,那个已经过世了的老中医似乎有些渊源,所以当年小松在川城开凉茶铺子的时候,这人一眼认出他配制凉茶的手法出自那名老中医,于是为他搭了桥,跟那个很少有人知道的优质药材批发平台搭上了线。 就连现在这个灵药交易平台,也是他把小松拉进来的。当时两人都是注册了普通用户,没事进来逛逛,但来了几次之后小松就没再来过了,因为里面的灵药用不上又贵得离谱,倒是没想到他也在这里当起了老板。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答复,“碧羽烟罗”又发来消息:“小松,是你吧?回话!” 于是小松接替胡利晋迅速敲下一行字:“罗哥,是我,有事和你商量一下……”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谈妥了条件,小松将店子的地理坐标发了过去,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三个小时,对方就找上门来了。原来这家伙知道了涤灵果的消息,却是一刻也不愿耽搁,马上赶了最快的一趟飞机过来。 见到小松,这家伙气喘吁吁的,却一开口就追问:“涤灵果在哪里?” 花篱原本还以为,会取“碧羽烟罗”这么个柔美的网名,这个“罗哥”应该是一个飘逸出尘的帅哥,可令她大跌眼镜的是,这家伙竟然是个像座铁塔一般的肌肉男,盘虬的肌肉隔着宽松的黑色棉质t恤依旧清晰可见。 这家伙脸上要是再划上一道长长的刀疤,直接可以上电视扮演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被领进里间的罗哥,一见花篱面前装在精致的玻璃果盘里的五颗涤灵果,眉头立马深深地皱在了一起,也不管礼不礼貌,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拿起一颗涤灵果翻来覆去地察看,可是看了半天好像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拿出一只黑色的小匣子,打开,倒出一颗黑乎乎种子一样的东西,小心地挤了一滴涤灵果的果汁在上面。 涤灵果的果汁沾上黑色种子的刹那,奇迹便发生了,只见那颗毫不起眼的种子忽然裂开,一条条粉色的触手争先恐后地自裂口处钻出,瞬间长到了半尺长。 罗哥似乎也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只鸭蛋,见鬼似的看着一团海葵一样的粉红色生物在自己手中飘摇。 花篱也被那团晶莹剔透,美丽不可方物的东西迷住了,魔怔了一样伸手去触碰了一下一条半透明的触手。 那条触手微微一动,突然吮住了花篱的指尖。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微痒,花篱咯咯笑了起来。但下一刻她便笑不出来了,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忽然间动弹不得了,而原本吮住她指尖的那条触手突然疯狂地长长,迅速沿着她的手腕缠绕而上,很快便缠上了她的脖子,化成一根绳索紧紧缠绕在了她的脖子上。紧接着,在罗哥手中绽放的美丽海葵“嗖”地朝她飞去,紧紧地附着在她的脸面上,无数条柔软的触手瞬间将她的脑袋完全包裹起来,使她看起来就像是被怪物吞吃了脑袋似的,很是可怖。 这一变故令在场者都惊呆了,胡利晋第一时间跳到了花篱身上,一手挂在她的脖子上,一手死命去扯那些密密匝匝的触手。 回过神来的小松也加入了解救花篱的行动中,倒是罗哥,像是彻底吓呆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发直,嘴巴大张。 连一根触手也扯不下来,小松焦急万分地朝罗哥大吼:“罗哥,你带来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赶紧帮忙啊——” 小松的吼声总算唤回了罗哥的神魂,眼看花篱快要窒息了,罗哥连忙咬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有些暗黑的血弹到了触手怪的身上,顷刻间,触手怪的触手松了下来,并迅速回缩,不一会儿,便恢复成了罗哥手中的一颗黑色种子。 第74章 怪异的伤 “抱歉……”罗哥话才出口,看清花篱的脸后瞬间呆滞了。 发觉罗哥的异样,胡利晋和小松不约而同地望向花篱的脸,也瞬间呆住了。 花篱的脸此时有些肿胀,上面布满芝麻大的红点,看起来像是患了比较严重的皮肤过敏。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可随着皮肤的进一步肿胀,花篱的脸竟然出现了裂纹,随着裂纹的增多,有血丝慢慢地自皮下渗出,使她的脸看起来如同被鲜血浸透,恐怖异常。 而此时花篱似乎对自己脸上的变化浑然未觉,伸手在三个面容呆滞了的人面前挥了挥,将他们的神魂招了回来,“喂,见鬼了你们?” 小松霍地将头转向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罗哥,你最好给我解释下——” 胡利晋则皱了皱眉头,伸出手去触碰花篱脸上如同冰裂瓷一般细致而紧密的裂纹,发现手下的触感仍是平滑的,仿佛那些覆满皮肤的裂纹只是假象。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罗哥苦恼地望着花篱,见她完全没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一时也弄不清状况。 “那现在怎么办?”小松冷着脸问道。以他对罗哥的了解,自是知道花篱的状况也出乎对方的意料。 “要不,先送医院?”罗哥弱弱地提议。 “你傻呀,就我家恩人这情况,进医院不得被当成小白鼠啊!”小松回了罗哥一个“你是白痴”的眼神。 “是不能把她送医院,笨女人这伤,很奇怪!”胡利晋从花篱身上滑下,神色凝重地对小松说。 第一次听胡利晋用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合的语气说出这番话,罗哥诧异地盯着胡利晋猛瞧。 “喂喂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花篱不高兴地敲了敲桌子,“还有小屁孩,我现在好好的,你干嘛诅咒我受伤?” “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胡利晋侧着头望着花篱,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感觉?”花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感觉?” 胡利晋朝小松努了努嘴,“去拿个镜子过来。” 不一会儿,花篱见到镜子中自己满是血色裂纹的脸,下意识地尖叫一声,然后飞快地冲进了浴室,“呯”地关上了门。 小松怕花篱出事,使劲拍着浴室门叫道:“恩人你别想不开啊,事是罗哥惹出来的,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滚蛋……”浴室内传来花篱愤怒的声音。 “恩人你不能这样啊,有什么事先出来说啊,你可千万别钻牛角尖啊……”小松继续在门外聒噪。 “钻你个头啊,还能不能安静会了?再吵,再吵把你嘴撕下来。”花篱说着朝小松的脑袋狠狠拍了一巴掌,又“呯”地把门关上,差点没把他的鼻子撞扁。 浴室里不断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小松在门外急得抓耳挠腮,好几次想伸手擂门,又想起花篱的警告,最手只得苦着脸走回来对胡利晋说:“恩人她没事吧?听说人类的女人很在意容貌,如果毁了容,有可能会自杀,你说恩人她会不会……” 胡利晋斜睨着小松,嗤笑道:“就算你去自杀笨女人也不会自杀的。” “那,我们现在……” “先不用管她。”胡利晋道,接着转向罗哥伸出手:“借你的葵蜗用一下。” 罗哥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黑色种子递过去,“你知道葵蜗?” “下次别随便将葵蜗拿出来,精灵族的东西,很容易成为一些居心不良的修者争夺的物资,弄得不好,会给精灵族招来大祸。”胡利晋抬头望了罗哥一眼,淡淡地说,“不过你这么急切地求购涤灵果是为了什么?难道不知道,涤灵果已经很久不在人世出现了?” “不是啊,其实十五年前就曾有涤灵果出现,当时还是我父亲拍下来的,父亲说他后来还和那人联络过,不过后来就联络不上了。”罗哥耸耸肩道,“所以现在急需涤灵果,又联系不上当初那人,只好在网上发布求购信息了。” “精灵族?”小松惊讶地望着罗哥,“你是精灵族的?” “他是半精灵。”胡利晋道。 “半精灵?” “和半妖一样,是人和精灵生下的后代。” 对于胡利晋能点破他的身份,罗哥显然很惊讶,可瞅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他神奇在哪儿,甚至没能感觉到最细微的灵力波动。要知道,他虽然只是半精灵,但精灵族强大的感知力到底遗传了几分,所以当初遇到小松,他很快知道小松是妖族。精灵与妖,本就有几分渊源,所以他才会对小松特别关照。 “你真是半精灵?”小松好奇望着罗哥道。 罗哥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能说我不是吗?”完了疑惑地对胡利晋说:“你底是什么人?怎么对精灵族那么清楚?除了知道我身份的极少数人,还从没有人能一眼看穿我的身份。” “因为葵蜗,还有你的血。”胡利晋道,“葵蜗生于精灵族的聚居地,如果远离精灵族,生命会很快凋零,所以,葵蜗根本不可能被纯人类豢养。而你的血,鲜红中隐带墨绿,看起来比一般人的血颜色更深些,更重要的是,你的血能安抚躁动的葵蜗,所以我猜你有一半的精灵血统。” “原来是这样,那照你这么说,我以后确实是不能随便拿出葵蜗了。诶,也不对,葵蜗不躁动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颗普通的种子,一般人相本不会认出它的……对了,你要葵蜗做什么?” “想证实我心中的猜测。”胡利晋边说边朝浴室走去。 “笨女人开门,我能治好你的脸。”胡利晋拍着门道。 浴室的门“唰”地打开,花篱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走出来,结果看见胡利晋划破手指用自己的血饲喂葵蜗。 “小屁孩你疯了?”花篱冲过去要阻止胡利晋,结果胡利晋反手将那只葵蜗扣到了花篱脸上。 花篱一惊,才“唔”了一声,整张脸便被葵蜗的触手盖住了。 罗哥目瞪口呆地望着扣在花篱脸上的变成了血色的葵蜗,喃喃地说:“靠,难道这家伙巴不得这女人的脸毁得更彻底?可是这家伙是怎么唤醒葵蜗的?这颜色又是怎么回事……” 第75章 真面目 花篱被葵蜗罩住脸面,而这次葵蜗并没有蜇她,所以先前那奇异的麻木感并没有出现,但脸上被一团软绵绵滑腻腻的物体覆盖住,怎么都不会愉快就是了。 花篱气恼地拿手去扯脸上的葵蜗,然而葵蜗的触手像长在她脸上一样,一扯,整张脸都生疼起来。 胡利晋抱着双臂冷眼看花篱和那只葵蜗较劲,什么也没说,倒是罗哥见自己心爱的宠物被花篱蹂躏,眼皮不断跳动,要不是有求于人,现在大概冲上去揍人了。 一会儿后,葵蜗身上的血色忽然瞬间褪去,恢复成粉红的本色,然后像是大伤元气般软软地自花篱脸上滑落,被箭步上前的罗哥接在了手里。 再看花篱的脸,布满裂痕的皮肤像是斑驳的墙皮般片片剥落,显露出来的,是一张让众人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恩人你的脸……”小松指着花篱的脸一脸惊色。 “我脸怎么了?” 花篱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左右摸索了一下,似乎没发现什么异样,想了想,便要返身进入浴室照镜子。 “你的脸没事——”小松连忙伸手拉住花篱,“就是变漂亮了。” “漂亮?”花篱怀疑地盯着小松。 小松正要点头称是,却看见花篱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淡绿色的缠枝纹,只好耸耸肩道:“又变丑了。” 一个“又”字泄露了花篱在小松心中的形象,花篱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返身进了浴室。 “精……精灵树幼苗?”罗哥傻了似的呆立原地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 “精灵树?”胡利晋绷着脸道,“你说笨女人脸上的缠枝纹是与精灵树幼苗共生的结果?” “应该没错。”罗哥道,“精灵族的精灵树在三十多年前就开始逐渐凋零了,可是代表着新生的精灵树种子却一直不见踪影,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 胡利晋思忖了片刻,拿出那块自角角手中得到的雪魄琉璃问罗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罗哥仔细端详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道!” 胡利晋想了一下,凝起微弱的灵力激发了雪魄琉璃的能量。 骤然感应到一股强大而熟悉的能量波动,罗哥的双眸倏然睁大,吃惊地望着胡利晋道:“圣灵泉……为什么你会拥有圣灵泉的能量?” “圣灵泉?”胡利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赋予精灵力量的不是精灵泉吗?难道精灵族还拥有另一个灵泉?” “不是的,三十年前,不知是什么原因,精灵泉忽然之间能量枯竭,精灵树几乎一夜枯萎,正在孵化的小精灵们眼看着就要全部死去,精灵族为此一筹莫展。这时候来了两位神秘的客人,他们不知用什么方法暂缓了精灵树的枯萎,使那批小精灵得以降生,并且让精灵泉蜕变成了圣灵泉,重新焕发活力。 只是自那之后,精灵树似乎耗尽了所有生命力,陷入了沉睡之中,精灵族此后三十年再也没有小精灵降生,除了少数与人类相恋而诞下的半精灵,精灵族几乎断了血脉传承……不过也不算断,两年前倒是有一只新生的精灵从外界归来,只是问它出自哪里,它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是醒来后感受到精灵血脉的召唤,所以便回来了。 至于代替精灵泉一直守护着精灵族的圣灵泉,并不能阻止因失去精灵之源而产生的退化现象,许多精灵的实力一直在跌落。 尽管如此,只要精灵树还活着,精灵族便还有希望,在人世走动的精灵或者半精灵便一直在寻找有效的解救精灵树的方法,只是一直没找到,后来倒是发现涤灵果可以洗去精灵体内的杂质,使精灵的寿命和实力都得以提升,只是这涤灵果只存在于传说中,所以看到网上有涤灵果售卖,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荒唐无比,却没想到真的买到了几十颗。只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涤灵果出现。” “涤灵果的事好说,我只想知道,与笨女人共生的精灵树幼苗该怎么办?” “这个……我要问一下族中的长老才行,毕竟这种事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罗哥当着胡利晋和小松的面打了个电话,叽里咕噜地说了好一通,但两人却是一句也听不懂,不由感叹“没文化真可怕”。 期间花篱兴冲冲地跑回来,脸上已经打了厚厚的粉底,将那浅浅的绿色缠枝纹遮住了,双唇也打了淡淡的口红,绝美的容貌竟让人不些不敢直视。 “恩人原来是大美女啊!”小松贪婪地盯着花篱猛瞧,就差口角没挂着口水了。 果然人和妖都是一样的……颜控啊…… “滚蛋,笨女人是我的,你这低等的妖乱打什么主意。”胡利晋抬起小短腿踢了小松一脚。 “什么我是你的?”花篱气哼哼地拎起胡利晋,“你这小屁孩是我的才对,姐养你可费了老鼻子劲,将来你要是不孝顺,老了姐也揍你个屁股开花。” 孝顺?什么鬼? 胡利晋黑了脸,抬起小脚丫子照着花篱的脸踩去,准备来个现实版的蹬鼻子上脸。 不过花篱也非昔日吴下阿蒙,当然不会着了他的道,笑眯眯地将他旋了个身,扔进旁边的婴儿车里。 “小屁孩,能不能告诉我,我的脸怎么回事?”花篱笑得好不灿烂,异常温柔地对扣在婴儿车里动弹不得的胡利晋说,“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哦。” 花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可胡利晋知道这女人是真生气了,为免被当着两外人的面被这女人打屁股,只好有些不情愿地解释道:“你的脸,被人用秘法遮掩过,可能是怕你长得太妖孽祸害别人,或者被人祸害,也有可能怕别人发现你身揣精灵树种子。” “那我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这样浓妆艳抹吧?还有那什么树,会长大吗?要怎么把它拿走?”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老爹说,共生强行剥离,会要了双方半条命,甚至有可能会死亡。” “那怎么办啊?我不想死啊……” “那就带着一棵大树闯江湖呗。” “那不行,精灵树是我们精灵族的,关系到精灵族的生死存亡,你得还给我们……”打完电话的罗哥闻言急忙说。 “怎么还?万一我俩都死了怎么办?”花篱横眉竖眼道。 “不会的,我跟大长老说过了,他说有办法,只是你得跟我回精灵族的聚居地。”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跟你又不熟。就算你那什么种子在我身上又怎么了?我没偷没抢,我不想还不行吗?” 花篱也是郁闷了,为什么怪事年年有,就属她身上发生的多? 花篱的话令罗哥犯难了,也是呵,东西在人家身上,虽然不知道怎么得来的,但强抢总是落了下乘,关键是,他们想抢也抢不走啊,毕竟是共生,两者命体相连啊…… 第76章 精灵岛 “还是得去。”胡利晋道,“要解开你身上的谜团,除了到精灵族走一遭,别无他法。” “我才不要,到了人家地盘,我不得成了待宰的羔羊?人家要害我怎么办?” 胡利晋望了一眼罗哥,“他们不敢,害了你,精灵树幼苗也要枯蒌,现在老的精灵树将死,你的命比任何一只精灵都珍贵。” “对对对,你到了精灵族的地头,就是至高无上的贵宾,精灵们一定会将你当成精灵树一样爱戴的。”罗哥连忙点头附和。 “是么?难道就不会将我当成盗走了精灵树种子的大坏蛋对待?”花篱哼哼道。 “那不能啊,精灵树拥有高等灵智,如果它不是自愿交出种子,谁也夺不走,现在种子在你身上,说明你和精灵树是见过面的,你去,说不定能唤醒沉睡的精灵树,到时候……” “屁啦,你不是说精灵树在三十年前就陷入沉睡了吗,那会儿我最多只是个婴幼儿,怎么跑到精灵族去跟你们的精灵树见面?”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你家人带你去的吧。”罗哥理所当然地说。想了想,他又说:“你等等,我再打个电话问问当年的情形。” 电话拨通,依然是听不懂的怪异语言,罗哥说的,大概就是精灵族的语言吧。 挂掉电话,罗哥喜上眉梢,“我问过了,当年替精灵族暂解了危机的两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来时,的确带了一个孩子。当时是族中的大长老独自带他们去见了精灵树,而之后大长老便一直在闭关,直到现在还没出关,所以当时发生了什么也无人知晓。” “所以,我是当年那个孩子?”花篱怔怔地问。 “应该不会错的。”罗哥说。 花篱不再出声,只是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如果她是当年那孩子,那对年轻的夫妇便是她父母,可倘若真是这样,她的父母便不是普通人了。 先前小松说的话她一直在怀疑,就算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她依旧认为自己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她的父母或许真的不是普通人,而他们的突然消失,或许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可又是什么样的苦衷令他们一走十多年毫无音讯,宛若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一般? 这一刻,花篱忽然生起了强烈的欲望,她要去追寻父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痕迹,她想要了解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的人,或许,到精灵族走一遭会为她揭开一部分谜底。 “好,我跟你走。”花篱道。接着回头朝胡利晋道:“小屁孩,你不是想知道精灵族是不是藏着雪魄琉璃的碎片么,咱们瞧瞧去” “那真是太好了。”罗哥大喜道,“我这就去安排人带你们过去。 “恩人我也要跟你去——”小松在一旁嚷嚷道。 “别叫我恩人,听着别扭,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喊我老板吧。”作了决定,花篱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我和小屁孩又不是去玩,你个狐狸精瞎掺和什么?滚边去,店子还得开呢,我离开后要忙不过来尽管使唤南宫,作为股东,这家伙半点力不出白拿钱,忒过份了点。” 在等待罗哥安排的人过来时,薛如风绕了大半个锦城跑过来,说是来这儿蹭顿晚餐,实际上是为某个令人头疼的死党打探敌情来了。 为了不时将花篱的近况通过特殊的通讯设施报告给远在大洋另一端的墨明治,薛如风的脸皮已经磨得奇厚无比。 乍一见罗哥,薛如风也不些愕然,显然两人是旧相识。 “罗烟羽?你小子怎么跑锦城来了?”薛如风一怔之后,擂了罗哥一拳,“你还欠着我家老祖宗一批灵药呢,什么时候交货啊,老祖宗等着用呢。” “薛如风,好久不见!”罗哥也伸手拍拍薛如风的肩膀笑道。 寒喧过后,薛如风指着罗哥对花篱说:“这小子可是你家老祖的同宗,川城罗家的人,不过你家老祖至今对罗家有些怨念,毕竟曾被族中除名,尽管是他做了错事,可这么做还是太绝情了点。” 罗哥闻言噫了声,诧异道:“你是神隐门新收的弟子?”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罗醒曾被罗氏家族除名,尽管后来被神隐门收为弟子,成了隐门中一个特殊的存在,可罗醒和罗家都对曾经发生的事耿耿于怀,虽然能在大义上达成统一战线,但私下里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不过对于罗烟羽这样的晚辈来说,祖辈的恩怨与他无关,所以在他的意识中,罗醒始终是罗家人,花篱是罗醒的徒孙,自然也是自家人。 得知花篱要随罗烟羽离开一些时日,薛如风也有些诧异,至于原因,人家不肯说,他也不好追问,只好在花篱走后将事情如实报告给墨明治。 大洋彼端,一座连卫星都无法探测到的小岛上,墨明治关掉特殊的通讯设备,目光投向远方蔚蓝的海面,喃喃道:“罗烟羽?罗家那个特殊的天才么?出海?罗家的地盘在川城,花篱为什么会跟他出海?” 抚着下颔发了会儿呆,墨明治抬起头来时,目光变得异常坚毅,转身朝着身后隐隐散发出无尽威能的超大型阵法走去,待他的身形隐没在鸦色的迷雾中,阵法深处传来了隐隐的雷声…… 花篱以为精灵族的聚居地会在内陆繁茂的森林深处,没想到却是在茫茫大海深处的一座孤岛上。 众人乘坐的是一艘小型的轮船,尽管小,但舒适性和安全性能都是一流的,尤其是安全性能,据说达到了国际顶级标准,即使被超强的水龙卷卷上半空,落下时也能安然无恙,就算船翻了,也能自动调整过来,绝对不会沉船。 船只在茫茫大海上航行了一个多星期后,在一座方圆不到五百米的小岛前停了下来。 花篱踏上甲板,遥遥望着像个草墩子一样浮在海面上的小岛,不解地说:“这就是精灵族的聚居地吗?” “并不是,不过已经到地头了,只要等到晚上,我们的船只就能抵达精灵岛。”罗烟羽趴在花篱身边的栏杆上,迎着海风说道。 而此时的胡利晋,正守在三名海员的面前,眨着大眼睛看他们利索地处理一条刚捕捞到的金枪鱼。 将近一个多星期的相处,船上的几名船员都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小吃货。金枪鱼处理干净后,一名年纪较轻的船员笑嘻嘻地给胡利晋端上一小碟片好并配上酱汁的生鱼片。没人认为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吃生鱼片,事实上,这种特殊的鱼肉入口即化,即使是没牙的老人一样可以吃。 丰盛的晚餐之后,夜幕渐渐降临。当弦月挂在半空中,在海面上撒下无数银辉之后,船只缓缓开动,沿着前方的小岛绕行了三圈,那座小岛忽然不见了,而此时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在月光下泛着浅绿色光晕的海岛。 船只一靠近海岛,便有三名穿着及膝衣袍,腰扎青籐的青年迎了上来。将他们迎到了一座燃着松脂的石头房子里。 而罗烟羽嘱咐花篱和胡利晋好好休息一下,便和那几名海员随着三名青年离开了。 第77章 关押 房门“吱呀”一声被掩上,除了熊熊燃烧的火把,满室皆寂。 花篱毫不怀疑地走向铺着亚麻布床单的木床——她实在是困极了,这些天一直呆在船上,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胡利晋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被花篱有些粗鲁地扔在床上,被硬邦邦的床板硌疼了也顾不得生气,一骨碌滑下了床,跑去开门,结果发现房间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根本开不了门。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胡利晋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倒在床上熟睡的花篱,眉头微微皱起。 “喂,笨女人醒醒——”胡利晋爬到床上稍稍使了点劲不断拍打花篱的脸。 “干嘛?” 花篱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望了胡利晋一眼,右手一圈一压,将胡利晋按在了床上,咕哝道:“别吵,快点睡!” 费了好大劲从花篱的“魔爪”下逃脱,胡利晋觉得现在情况未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想了想,从花篱的背包里拎出了丝丝,低声吩咐了几句,丝丝便懒洋洋地自门缝游了出去。 月上中天,丝丝又自门缝游了回来,利落地窜上了床,灵活地在胡利晋手腕上打了个结,“咝咝”朝他吐着红信。 “什么,罗烟羽跟精灵族的人大吵一番,然后被关了起来?”胡利晋盯着丝丝,眉头紧拧。 “不行,我们得去找罗烟羽问个究竟。”胡利晋说着将丝丝扔到了花篱脸上。 “别闹,快点睡……” 花篱咕哝着伸手去抓脸上的异物,眼睛忽然惊恐地张开,下意识地便要尖叫出声,胡利晋及时跳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小声点!” 意识到自己在人家的地头半夜三更尖叫喧哗确实不妥,花篱微恼地瞪了一眼胡利晋,拂开了他的双手,揪着他的耳朵低喝道:“破小孩你要死啊?说多少次了,不准朝姐身上扔蛇——” “不扔蛇你能醒么?”胡利晋白了花篱一眼,“言归正传,刚才我让丝丝出去逛了一圈,它说罗烟羽被关起来了,估计与我们有关,而且我觉得精灵族对我们的态度有些奇怪,就算是夜里到了他们的地头,也没理由主事的人没出现一个,就把我们直接晾一边了。” “所以?” “所以我们得找罗烟雨问个究竟。” …… 精灵族的地牢,罗烟羽抓着手臂粗的黑铁木栅栏激动地叫道:“你们不能这么做……求求你们,花篱他们是无辜的,我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去害人……” “罗哥,你省点力气吧,二长老他们决定的事,是不可能更改的。”和罗烟羽关在一起的一名海员无可奈何地劝说道。 “二长怎么可以这样做?我们明明还有另一种办法挽救精灵树的。” “应该是真的没办法了,刚才采荇悄悄跟我说,精灵树在三日前已经彻底枯萎了,再也没有人能唤醒精灵树了,为了精灵族的繁衍生息,唯一的办法便是让新生的精灵树幼苗尽快扎根这片土地。”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一定要用献祭的方法啊,精灵王殿下那里不是有分离共生的功法吗?” “有是有,但太冒险,一不小心就会伤了精灵树幼苗,况且精灵王殿下新生没多久,力量还单薄得很,能不能施展分离之法也还未知。” “听说精灵王殿下是在外界出生的,真是奇怪了,历届的精灵王都是在精灵树上孵化出来的,在外界出生的精灵本来就少之又少,且阶级都不高,为什么老精灵王会忽略了族中那么多优秀的精灵,而将王位传给一只实力弱得不堪一击的新生代精灵?”另一名娃娃脸的海员不解地说道。 “谁知道呢?总之自从大长老闭关后,二长老就占据了高位,而自从四十年前怀着精灵王子的精灵王妃遭魔族袭击香消玉殒之后,精灵王一直没有娶妻,大家都料定精灵王将来会将王位禅让给一位优秀的精灵,二长老为此费尽心机栽培了好几名惊才绝艳的优秀精灵,谁都以为下一代的精灵王将在这几人中产生,万万没想到精灵王会将王位交给这样一个小不点,听说二长老当时脸都绿了,哈哈哈……真想看看不可一世的二长老变脸是个什么模样……”几名海员中长得最壮硕的大块头说道。 “辛周,小心言多必失,二长老的坏话,还是少说为妙。”娃娃脸正色道。 “我怕他个屁,这老东西自诩血统纯正,一向看不起我们这些混血的半精灵,可偏偏外界的大小事务都要依靠我们这些半精灵,妈的我们在外奔波累得要死要活的还要看他的脸色,要不是看在我老爹还有老精灵王的份上,我才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辛周愤愤不平地说道。 “好了辛周,你也别埋怨,在人类和精灵族之间奔走,咱们也没吃亏,就咱哥几个积累的财富,无论是放在精灵族还是人类世界都能横着走了。”一个脸颊尖瘦的海员拍拍辛周的肩膀嘻嘻笑道。 “沈丘吉你个混蛋,除了钱你脑袋里还能有点别的么?咱哥几个被二长老偷偷关押在这里,能不能活着出去,什么时候能出去也没个定数,钱有个屁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本事出去后你拐了五长老家的大妞做老婆,我崔唐海就服了你。”名叫崔唐海的高个子叫骂道。 “好了别吵了,都安静一下,想想有什么办法能通知一下那女孩,让她尽量想办法逃跑。”一脸络腮胡子的高老大高蒙山 微叹道,“如果大长老在就好了,大长老最是悲天悯人,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那女孩被献祭的。” “那倒是……” 众人正在为花篱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唏嘘不已的时候,牢房的最里边忽然传来了花篱清脆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呢?好像挺热闹的。” “花……花篱?”罗烟羽霍地转身,不敢置信地望着从阴影中走出的花篱。 “怎么?看见我你们不高兴?”花篱抱着胡利晋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你们不是被二长老另外关起来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切,就那间破石头屋子,也想困住我们?你们也太小看人了吧!”花篱说着走到牢房内唯一的一张桌子前大刺刺坐下,为自己和胡利晋各倒了一杯茶。 第78章 闯王宫 罗烟羽挑了挑眉,诧异道,“破石头房子?你可知道这种破石头房子如果启动禁制,整吨的炸药也炸不开,并且隔绝一切与空间有关的秘法?” “难怪我们神隐门的空间秘法根本没办法施展。”花篱了然地点点头,“只是我有点不明白,我们又没犯事,干嘛把我们关起来?” “抱歉,花篱,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罗烟羽有些内疚地低下了头,“老的精灵树已经彻底枯萎了,二长老怕你不答应将精灵树幼苗交出,打算用特殊的手段逼你就范。” “代价是……我的生命?”花篱侧着头反问道。 “是……”罗烟羽艰涩地应道。 “这是全精灵族的意思?” “不,这应该是二长老的意思。” “那你们的精灵王也同意了?” “这个,我们并不清楚,不过我想这应该不是他的意思,小精灵王殿下我见过一两次,他是个善良的孩子,应该不会做这样的决定。”罗烟羽想了一下摇摇头道。 “现在的精灵王是个孩子?”花篱注意到罗烟语提到小精灵王殿下时怜惜的语气。 “是啊,一个挺可爱的小家伙,才两岁多,也不知道老精灵王怎么想的,竟然就这么将王位交到他手上,当个甩手掌柜完全不管了。” “两岁的孩子?”花篱瞅了瞅身边的胡利晋,想像着一个屁点大的小孩坐在王座上的模样。 “精灵族的孩子和人类是不同的。”罗烟羽显然知道花篱在想什么,解释道,“与人类必须按着年龄一步步成长不同,精灵族更重要的是天赋,如果天赋好,可能两三年内就能长大成人;如果天赋不好,也有可能一百年之后仍然停留在婴幼儿状态;天赋一般的,一般需要十五至二十五年才能长大成人,这个成长速度跟人类差不多在一个水平线上。” “那这孩子现在是成年人啰?”花篱很想问——这些身体迅速长大成人的精灵,心智也能如一的飞速成长吗?如果不能,一个拥有成人身体,而思维停留在幼儿时代的小大人,其成长的意义何在? “那倒不是,小精灵王殿下的天赋只比一般的精灵稍好,现在大约相当于人类十岁孩童的模样,不过殿下年纪虽小,见识却不俗,也很有性格,将来必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得了,一个小孩子而已,别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就好。”花篱摆摆手道,“小小年纪就被压上了这么大的担子,明摆着虐待未成年人嘛,你们那老精灵王真不是个东西。” 面对花篱的指责,罗烟羽哭笑不得地解释:“精灵族跟人类不一样,人类学习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半点着急不得,可精灵族可以由长者直接将各种知识通过精神链接灌输给幼年的精灵,所以幼年但博学的精灵并不少见。” “还不是一样摧残祖国的花朵,小孩子嘛,就是要天真烂漫要纯洁要像一张白纸一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成长,用一切非正常手段催熟的孩子都是值得同情的。”花篱白了罗烟羽一眼,“亏你还是半个人类,拔苗助长害人害己的道理你不懂?” “那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罗烟羽话没说完就被花篱抢白,“行了,我也懒得理你们精灵族的破事,你告诉我,那什么小精灵王在哪里,我们找他聊聊去,对了,还有那个混蛋的二长老,说不得我们也要去找他‘聊聊’。” “喂,你可别乱来,虽然不知道你们怎么从设了禁制的屋子里跑出来,但二长老很不简单,你们最好能逃多远逃多远……” 罗烟羽被花篱的胆大妄为吓了一跳,连忙劝说她逃走,可说到一半自己也愣住了——这里是精灵族的天下,如果没有精灵族的引领,花篱和胡利晋根本没办法越过精灵岛外围的天然屏障。 “哼哼,逃?”胡利晋爬上了桌子,抱着双臂晃着一双小短腿环视了几名半精灵一圈,“为什么要逃?精灵族招惹了我们,如果不给个满意的说法,就算是请,我们也不会走的。” “小祖宗,我知道你们有能耐,可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趁着二长老可能还没发现你们不见了,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我知道两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只要躲进去,就算是二长老,想找到你们也不容易。等我们被放出去,我就去找你们,想办法带你们出岛去。” 罗烟羽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本巴掌大的记事本,撕下一页空白的纸张,在上面画了一幅简陋的地形图。 看似简陋的地图,方位标示得十分清楚,一些明显的标志物旁边也用文字作了标注,看起来简明易懂。 花篱将地图接过,笑嘻嘻道:“再给我们画个精灵王殿下和二长老住处的示意图呗。” 看花篱一脸无赖,再看看胡利晋以花篱马首是瞻的模样,罗烟羽知道不把地图画完,这两人是不肯离开的了,无奈之下,只好将地图画好交给他们。 “谢了——” 花篱笑着将地图折好装在口袋中,抱起胡利晋朝牢房最里边走去,罗烟羽几个只觉得眼前一阵朦胧,似乎有一阵腥风掠过,回过神来后,牢房里哪里还有花篱和胡利晋的影子? “罗哥,这两人,好像不一般哪!你说,他们会不会着了二长老的道?”娃娃脸的半精灵微愣地说。 “希望不会吧,再怎么说,人是我带过来的,他们出了事,我心里也不好受。”罗烟羽微叹道。 …… 不多会儿,花篱和胡利晋悄然出现在了一座缠满绿色藤蔓的木房子外。两人的身形都掩在浓密的树荫下,站在房子两边的两名手执长矛,身穿藤甲的卫兵一时并没发现不远处竟然多了两名外人。 两人贼头贼脑地从花木丛中探出脑袋,直到看见两名卫兵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之后,才大刺刺地从藏身外走出。 “呵呵……精灵族的亲兵卫也不怎么样嘛,一沾到丝丝的口水就倒了,简直比墨明渊家的那些傻大个还要逊色。”花篱路过两名卫兵身边时,忍不住奚落了一番。 “得意个屁,如果我说,这俩家伙是被浓度超过墨家那些家伙一百倍的蛇毒放倒的,你还高兴得出来吗?”胡利晋看花篱一副轻敌的模样,忍不住泼冷水。 “高兴啊,为什么不高兴?现在我们闯的是伟大的精灵王殿下的王宫诶!不过,这王宫也太寒碜了吧,怎么就一座不大的木头房子?” “你也算是有些见识了,怎么感知力还是停留在那么低级的水平?你没发现周围有异常的空间波动吗?这很明显是一座 有着空间规则的房子,里面肯定别有洞天。” “我这不是没多想么,好了,别那么认真啊,像个小老头似的,一点不可爱!”花篱拍了拍胡利晋的小脸,一把将他拎起,抱在了怀中,朝着大门内走去。 第79章 精灵王殿下 偌大的宫殿内,没有人注意到,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花蛇在光洁的地板上飞速滑行,偶尔遇到值守的精灵,便飞快地闪向角落,等精灵们走开后再继续前行。 凭着警觉的性子和极易隐蔽的身形,小花蛇很快找到了精灵王的寝室。 此时,在精灵王寝室的外间,两名年轻的精灵族少女趴在长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灯芯,不时抬头望一眼掩着的房门,偶尔以手掩口打个哈欠。 小花蛇从门角滑过,迅速溜到两名少女的脚下,飞快地朝她们光裸的脚背各噬了一口,两名少女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小花蛇偷袭得手,洋洋得意地自桌底钻出,大摇大摆地朝精灵王的寝室游去,很快发现木门底下刚好有一条足够它进出的缝隙,于是想也不想便朝那条缝隙钻去,结果悲催了,只听一阵轻微的“嗞嗞”声响起,小花蛇如被强电流电得抽搐了一下,随后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弹飞了出去,狠狠地甩在了桌腿上。 头昏眼花地甩了甩小小的脑袋,小花蛇蓦地化成了巨大的黑花蛇,张口将花篱和胡利晋吐了出来。 黑花蛇又迅速地化成了小花蛇,溜到胡利晋的手臂上绕了几圈,“咝咝”吐着红信。 “这扇门很厉害进不去?”胡利晋侧着头望了一眼丝丝,走近前去,准备推开并未上锁的房门。不过花篱比他手快一点,没等他的手触到房门,已然先行一步推开了门。 望着眼前洞开的大门,胡利晋狐疑地望了丝丝一眼——这门轻易就被推开了,也没见厉害在哪里啊。 丝丝似乎也有些困惑,刚才它明明遭到了抵御,怎么到了花篱手上啥事也没有? 不过蛇的脑袋很单纯,不擅长跟自己过不去,见花篱已随着推门的动作向内走去,也“哧溜”滑到地上,迅速闪了进去。 挂满了绿色帷幔的柔软大床上,本已熟睡的精致少年听见外面传来的声响,微张开眼不高兴地说了句什么。 半晌没听到回应,少年感觉很是蹊跷,于是翻身坐起,掀开帷幔向外看去,结果看到的并不是值守的侍女,而是大刺刺地坐在他的桌子边朝他举杯的花篱和胡利晋。 乍然一惊之后,少年很快恢复了平静,微皱着眉头朝花篱叽哩咕噜地说了几句什么。 虽然不知道少年说的是什么,花篱却从他指责的语气中听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晚上好啊,精灵王殿下。”花篱一边笑眯眯地望着少年说道,一边在心中嘀咕:罗烟羽那家伙不是说精灵王殿下像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可面前这孩子明明长得像十五六岁嘛。 花篱一出声,少年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下一刻却出人意料地跳下床冲到花篱跟前,凑近前去仔细地打量着花篱的脸。 “喂,你干嘛?”花篱显然也被少年的举动惊着了,再一看,那少年脸上似乎有激动之色,顿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是……花篱姐?”少年有些不确定地出声,目光不断扫过花篱那张打了厚厚粉底的脸,似乎有些困惑。 少年这次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花篱自然能听懂,不过少年直呼她的名字倒是让她有些吃惊。 “你认识我?”花篱反问道。 “真的是你啊。”少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璨然一笑,“你的模样变了好多,幸好声音没变,不然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少年熟稔的语气令花篱更加困惑了,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认识吗?”花篱再次问道。 “花篱姐真过份,竟然不记得人家了,小的时候你可没少抱我呢,那时候你还说我是你的宝贝,长大了要嫁给我呢。”少年似嗔非嗔的表情,配上那粉雕玉琢般的精致面容,将花篱看得一愣一愣的。 “有么?我怎么没印象?”花篱还是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一号人物。 “就是有,那时候你才四岁,长得超可爱的。” 四岁呵……问题是她五岁之前的事完全不记得了啊。 诶诶,也不对啊,这家伙不是才出生不到三年吗?如果在她小时候就认识了,那他不是也三十岁左右了吗? “唉,花篱姐看来把人家给忘了,真是让人伤心啊!”少年在花篱的对面坐下,捧着心脏故作伤心状,一双美眸却溢满笑意。 胡利晋看着不断放电的美少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重重地用鼻子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屁孩,说什么呢,这么没礼貌。”花篱微恼地拍了拍胡利晋的脑袋瓜子。 “本来就是,别忘了这家伙是精灵王,鬼知道我们被关起来是不是他在推波助澜。”胡利晋生气地说。 “关起来?”少年一愣,“你们为什么会被关起来?”顿了一会儿又道:“对了花篱姐,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没人告诉我你要来啊。” “你真的毫不知情?不是你要罗烟羽在外面寻找涤灵果吗?” “是我下命去寻找涤灵果的,因为族中一部分长者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了,如果精灵树无法及时醒来,这些长者可能会不久于人世,为了延长他们的生命,只得出此下策……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因为我就是提供涤灵果的人,而且据说我身上还长着精灵树的幼苗。”花篱一边说一边观察少年的表情,以确定他是否知情。 “精灵树……幼苗?”少年目瞪口呆,下一刻便勃然大怒,“该死的,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九弃……一定是九弃这老东西搞的鬼,该死的他到底在干什么?这么大的事竟然敢瞒着我,真当我年幼无知好欺负不成?” 胡利晋冷眼看那少年发怒的模样,看起来他是真不知情,不由冷嘲热讽道:“看来你这精灵王做得也不怎么样啊,竟然被下面的人欺上瞒下。据那些被关起来的半精灵说,你们那什么二长老似乎想独揽大功,打算把笨女人献祭给什么灵祖,就为了夺取她身上共生的精灵树幼苗。” “混蛋,有我在,看谁敢献祭花篱姐。”少年怒而拍桌,惊醒了外面的两名值守少女。 “王,请息怒——”听得屋内的咆哮声,两名值守少女战战兢兢地跪到了地上,朝着屋内低颤道。 “都给我滚,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我的寝室——”少年窝火地朝屋外吼道。 “是,王——”两名值守少女心惊胆战地退了出去,不知道一向和蔼的精灵王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 第80章 老精灵树 喝退了两名值守少女,少年的心绪也平复了一些,抱歉地说:“对不起,花篱姐,让你受委屈了。” “受点委屈倒也没关系,不过,知道了精灵树幼苗在我身上,你准备怎么办?” 少年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道:“我能看看精灵树幼苗吗?” 花篱说了声可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缷妆湿巾,将脸上的粉底擦掉,露出脸上的绿色缠枝纹。 “果然是精灵树幼苗。”少年点了点头,忽然从自已的眉心凝了一滴青翠的液体,以指尖揩了便往花篱唇角抹去,拇指指腹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的双唇。 少年的动作看在外人的眼里,就像是在调戏花篱一样,而花篱不知怎么回事,竟傻傻地坐在原处不动,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胡利晋有些不高兴地瞪着花篱——这破女人,怎么尽惹些烂桃花?这什么精灵王要对她没什么心思,他胡利晋的名字倒过来念。 胡利晋正考虑要不要上去甩那少年一脸,忽然发现花篱脸上如同纹上去的绿色缠枝纹一点点浮起,很快,一棵纤柔多叶的小植株在花篱的脸颊边舒展。 感觉到脸上的变化,花篱伸手一摸,整个人都不好了。 “喂,那个谁,能告诉我怎么去掉这棵树吗?直接把它剪掉行不行?”花篱哭丧着脸说道。 “不行,剪掉树苗跟剪掉你的一只手一样,后果很严重。”少年摇摇头,“还有,我不叫喂,我现在叫南羿,你也可以和小时候一样叫我圆圆。” 圆圆?怎么听着像是宠物的名字?不过这名字倒真是令她升起了一股别样的熟悉感,可细想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要她面对一个陌生的美少年喊“圆圆”,她还真喊不出来,只好直呼他的名字。 “那么南羿,你有办法让这棵树苗从我身上分离出去吗?” 南羿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暂时没办法,虽然精灵族内有一套分离共生的功法,但分离的对象是一般的灵宠,精灵树幼苗,恐怕不行。” “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不行?”花篱急忙道。 “试试也不是不行,不过如果分离失败,你知道后果会怎样吗?” “会怎么样?” “你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不是医学上所说的植物人,而是,你的身体将变成精灵树的培养体,如同冬虫夏草中的虫一样,不再是共生,而是供生,以你的肉体供养精灵树生长。”南羿严肃地说。 花篱被这可怕的后果吓住了,愣了一会儿才弱弱地问:“那么,如果我不选择分离,而是一直和精灵树共生呢?” “不分离的话,大约不会有太大问题,只不过你的脸可能会不怎么好看,而且如果你的修为进阶低于精灵树大多的话,可能会被它夺了主动权,反过来被它控制了身体的行动能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么办啊?”花篱烦躁地扯了扯脸颊边的小树苗,结果自己的脸疼得直抽搐。好吧,这就是共生,人是树,树也是人,血脉共存,感觉神经也相连。 “也许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南羿思忖片刻之后说道。 “什么办法?”花篱追问道。 “唤醒老精灵树,追溯到精灵之源,让精灵树幼苗快速脱胎化形,共生即除。” “你说了不等于没说?老精灵树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怎么唤醒它?”花篱没好气道。 “不,老精灵树并没有死去,我能感觉到,它还活着,只是极度虚弱,以至于很多精灵已经感觉不到它的气息了。”南羿有些伤感地说。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找老精灵树去啊!”一听说有办法解除共生,花篱顿时大喜过望,立马催促道。 “好,你们等一下,我先去换套衣服。”南羿说着手指在花篱脸上小树苗上一点,小树苗马上贴回了花篱脸上,重新化成一小片浅绿色的缠枝纹附着在她的皮肤上。 几分钟后,南羿换了一身清爽的棉质休闲服出来,笑着对花篱和胡利晋说了一声“走吧”,便打开房门率先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侍女和卫士乍一见南羿和一名抱着孩子的陌生女人并排走出,都吃了一惊,随即展开戒备,但马上又被南羿喝退了下去,只有两名死心眼的卫士说什么也不肯退开,固执地说花篱有可能是刺客。 南羿无语地望着两名卫士,提高声音道:“如果她是刺客,你以为我还能站在这里说话?能越过你们所有人的防卫摸到我的寝室,如果她对精灵族有一丝的恶意,你以为你们还有命跟我在这里逞口舌之能?” 两名卫士有些赧然地低下了头。的确,人家有能耐摸到王的寝室,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下去吧,别挡着路,我现在要去看望老精灵树。”南羿挥挥手叫卫士退下,领着花篱和胡利晋朝老精灵树生长的地方走去。 眼看南羿和花篱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青石铺就的小路上,两名守在暗处的精灵凑在了一起,年纪较大的精灵满脸忧色地说:“王的行径有些奇怪,怎么会和两个陌生的人类一起半夜去看望精灵树?” “是啊,这两人出现的方式太离奇了,王是不是被他们控制了?”另一名精灵道,“我们要不要将这事告诉二长老?” 年纪较大的精灵想了想,道:“还是说一声吧,不然王出了什么事我们者担待不起。” 打定主意,其中一名卫士飞快地朝二长老的住处奔去。 精灵岛的中心地带,有着岛上唯一的一座高山,山顶上长着一颗高耸入云,树荫面积足以盖过五个足球场的大树。 大树被一座特殊的阵法保护着,除了精灵王和几名长老可以随时进出,其他精灵,多数只在刚产下时被父母送到精灵树上进行孵化,然后在寿终正寝之后再度被送回这里,在精灵树的庇护下重新化成天地之灵,等待下一次轮回。 花篱和胡利晋在南羿的带领下穿过防护阵法到达了精灵树的世界。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棵只剩下苍老盘虬的枯枝无言向天的大树,苍白无颜的枯枝伴着树下几乎能将人小腿淹没的枯叶,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大树的旁边,有一口以玉石为栏的泉眼,汩汩的泉水从一旁的槽口流出,顺着蜿蜒的石涧流向山下的一面大湖,那面湖,养育了这座岛上的所有生灵。 南羿带着花篱和胡利晋来到大树下,南羿抚着大树的树干,感受着大树已经极度微弱的生命力仍在不断流逝,脸上不禁漫上了一股浓浓的哀伤。 第81章 质问 进入大树的生长范围内之后,花篱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就好像见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于是也如南羿一般,伸出手抚向了大树的枝干。 感受到掌下传来微弱的跳动,花篱微讶地睁大了眼,更加专注地感受着树干里面的动静。 “你也感觉到了老精灵树的心脏在跳动,是吗?”南羿侧着头朝花篱问道。 “嗯,像是人类心脏一样跳动,只是跳动的频率太慢了。”花篱点点头道。 南羿轻轻地抚摸着大树斑驳的树皮,伤感地说:“是啊,老精灵树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了,它的心脏,已经没办法有力地跳动了。可是它还活着,它是每一个精灵的母亲,最伟大,最无私的母亲,可是这位母亲将要离我们而去了,这是多么悲伤的事情啊……” 花篱没办法去安慰南羿,在最深切的哀伤面前,所有的言语都显得那么苍白。 仰头望着无数伸向天空的枯枝,花篱的心刹那间迸发出一股深切的悲凉——那些枯枝,多像一只只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能无望地、徒劳地伸向天空的手啊! 手掌之下,仍能感觉到大树微弱的心跳,那缓慢的、悠长的跳动,似乎有种能让人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的魔力,花篱渐渐地沉浸在了一种宁静而微妙的意境中,仿佛耳边有人在喁喁私语,虽然听不清楚,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站在花篱不远处的南羿忽然有所觉地转过头来,随即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只见花篱站在大树旁边,一只手抵着树干,一只手捂在胸口处,面容恬静,嘴角含笑,如水的月光穿过盘虬的枯枝落在她身上,如同在她身上披了一件朦胧的轻纱,充满了柔和的气息,使她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丽。 从花篱的身上不断飘起星星点点的银光,缓缓地朝四面八方流散开去,如同漫天萤火翩翩飞舞。而那些银光一旦接触到枯枝,便如同落入池塘的薄雪,迅速消融,不复存在。 花篱的脸颊边,一棵一尺多高的小树苗迎风招展,从花篱身上飘起的点点银光,有很大一部分落在了小树苗伸展的叶片上,与此同时,小树苗的叶片也由浅绿慢慢转变为莹润光泽的碧绿,枝叶的顶端,有新叶不断冒出,只不过转眼工夫,小树苗便长高了许多。 如果只是肉眼可见的异象,南羿或许不会那么吃惊,令他吃惊的是老精灵树的变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能感受到,老精灵树的生命力竟然在一点点回复着,大约十分钟后,离花篱最近的一根小树枝上,竟然冒出了小小的芽苞。 虽然只是零落的数个芽苞,可看在南羿眼中是何等的震惊。作为新一任的精灵王,他怎会不知,老精灵树已经三十多年不曾长出过一片新叶。 大树的另一边,胡利晋趴在井栏边研究那一汪清泉。感觉到周围的异样,只是抬头望了花篱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研究那口泉。 明明流出的泉水有着浓郁的雪魄琉璃的气息,可泉眼之下,除了细腻的白沙,什么也没有。 想了一下,胡利晋从下方的槽口滑进了清澈的泉水中,伸手在水下不断摸索着。 泉水很浅,只漫到胡利晋的小腿腹,即使他丝毫不懂水性,也完全淹不到。只是直到他将方圆不到两米的水底全部摸遍之后也没有丝毫收获,这又浅又窄的泉眼内除了细沙,连黄豆大的砾石也找不到一颗。 胡利晋泄气地爬了上来,坐在井缘边发着呆。 忽然,阵法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阵骚动,将沉浸在奇妙世界中的花篱和南羿惊醒,也惊动了呆坐在井沿边心情沮丧的胡利晋。 花篱收回了按在大树上的手掌,点点银光瞬间散去,树枝上几乎要胀裂的叶芽也瞬间归于沉寂,花篱脸上的小树苗更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缩回了她的脸上,重新化为一片缠枝纹,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这片缠枝纹枝叶更加繁茂,颜色也绿得极富生命力。 来人是十几名精灵族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领头的,是一名头箍藤环,手柱藤杖,身穿墨绿长袍,头发胡子皆白的老年精灵。 众精灵气势汹汹的模样令南羿皱紧了眉头,他不悦地朝那白发精灵道:“二长老,半夜三更的,你带着掌管刑罚的精灵过来是何用意?” “回王的话,自然是要捉拿我们精灵族的敌人。”二长老朝南羿施了一礼,不亢不卑地说。 “这里并没有精灵族的敌人,只有恩人,你们还是出去吧,要知道,精灵树一向不喜欢嘈杂,若是它老人家怪罪下来,就算我是王,也无法担待。”南羿微笑着说,可眼睛却锐利地盯着二长老。 “王说笑了,早在三天前,大家就已经感受不到精灵树的气息了,精灵树定是已经魂归天地。为了精灵族的未来,唯有尽快让精灵树幼苗扎根这片土地,难道王不知道,精灵树幼苗现在就在这个人类的身上?她偷走了本族最重要的精灵树种子,为何王反倒说她是本族的恩人?”二长老虽然口中称着王,可语气中却半点对南羿的敬重也没有,倒是有些咄咄逼人。 “二长老是欺我年幼无知吗?但凡有点见识的精灵都知道,精灵树的种子是偷不走的,如果不是自愿,甚至连种子都不会存在。二长老若真有能耐,倒是偷一颗看看啊,据本王所知,精灵树的种子可不止一颗呢。”南羿抱着双臂冷眼望着二长老说道。 “王这是强人所难,老精灵树已魂归天地,要去哪里再找一颗种子出来?” “二长老,看来你是真的老了,竟然连精灵树是否还活着都感应不出来,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南羿的嘴角弯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 “不可能,老精灵树明明已经……”二长老话说到一半便硬生生噎住了。精灵族的眼神一向很好,不经意的一瞥,他便发现了花篱附近的那根枯枝上冒出的几个绿意微露的芽苞。 第82章 崩坏的人设 仿佛不敢相信般,二长老猛地冲上前去,伸出皱纹遍布的手去抚摸那几个芽苞,“精灵树竟然……活了……”二长老的声音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其余的精灵也都惊讶地张大了嘴。谁都知道精灵树复活对于精灵族意味着什么。这些年,很多成年的精灵不但实力不断滑落,也加快了衰老的速度,二长老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仅仅十年间,便从壮年变成了耄耋老人。 更严重的是,自从精灵树开始沉睡之后,再也没有一个精灵出生,无论精灵们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再怀上子嗣,不过即使能怀上,没了精灵树的庇佑,也没办法进行孵化,精灵族面临着血脉无以为继的危机。 也因此,不少精灵已经开始考虑与人类通婚的可行性,但是与人类通婚又有着太多的限制,首先,精灵族人的年龄不能太大,修为却要求臻于化境,唯有这样的精灵,才能完美地隐匿自己身上属于精灵族的特征,例如墨绿的头发,长长的尖耳,还有背后的双翼,而且选择的人类必须是灵启者,唯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诞下子嗣。 只是,这样诞下的子嗣也只是半精灵,而且随着血脉的延续,精灵族的血脉会被进一步稀释,精灵族,最终还是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二长老或许别有心机,或许富有野心,但对于关乎精灵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二长老丝毫不含糊,激动了一会儿,心绪恢复了平静,大约也猜到精灵树的变化来自于花篱。 于是走到花篱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伏在花篱脚边。 花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跳开,无奈双脚被二长老抱住,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好,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南羿。 “二长老这是什么意思?你吓到尊贵的客人了呢。”南羿凉凉地开口,好像并不觉得二长老的下跪有什么不妥。 花篱无语地剜了南羿一眼——怎么长得好看的破孩子都拽得那么讨厌呢? “老大人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样跪我我会倒霉的啊喂……”花篱边说边伸手去搀二长老,可二长老像颗牛皮糖一样死死抱住她的双脚不放手,愣是不肯起来。 “请大人救救精灵树,救救精灵一族吧,如果您能让老精灵树醒过来,九弃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呵……”二长老声泪俱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花篱在欺负他呢。 花篱:“……” 说好的专横跋扈阴险狡诈的反派人设呢?这么浓重的一股逗逼味道,这家伙确定不是来搞笑的? “喂,老头,你这样子很没骨气的哎,先前不是牛逼哄哄地把我和笨女人关起来,要将笨女人献祭给什么灵祖吗?”胡利晋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花篱身边,蹲下身子戳着二长老的脑袋道。 “是九弃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大人,是九弃的罪过。”二长老抬起头来望着胡利晋,脸上都快苦出汁来了。 看着猛戳二长老脑袋的胡利晋,花篱也是无语了——这小屁孩,明摆着是欺负人嘛。虽然二长老看起来一点没生气,可他后面的十几名精灵全都双眼冒火,看起来像是要把小屁孩拆吞入腹,好可怕的样子。 虽然胡利晋一点不在乎众精灵的眼刀子,可花篱在乎啊,于是她将胡利晋拎到一边,再次去搀二长老,“老大人您先起来,有事好商量,如果真能帮到精灵族,我肯定会帮的。” 看出花篱的纠结,南羿站出来帮忙把二长老拉了起来,淡淡地说:“二长老还是先带着其他人离开这里吧,如果不是你们忽然闯进来,打断了花篱姐的施法,老精灵树的叶子都要新长出来了。” 如果在以往,无论有理无理,二长老都习惯呛南羿一两句,现在却听话地道了声是,以很谦卑的姿态退到一边,招呼其余的精灵退出了防护阵法之外。 周围再次安静下来,南羿微微困惑地对花篱说:“花篱姐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气息与老精灵树这么契合?” “我也不知道啊,难道和精灵树幼苗有关?”花篱也是一头雾水。 南羿思忖了片刻,点点头道:“或许吧!”顿了一下又道:“花篱姐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 “没有啊,刚才我只是想感应一下精灵树的心跳,后来就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状态,好像有人在耳边轻轻说着话,很亲切,很温暖,虽然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可却想一直倾听下去。” “那是怎样的一种声音,你能模仿一下吗?” “不好模仿,不过我记得一点点,我说,你听听看能不能听懂。” 花篱嘴里冒出一种很柔和却又很怪异的语调,南羿仔细地倾听,等花篱说完后,微微皱着眉头说:“奇怪,这是精灵族的语言,可又夹杂着一些不同的语调,连我也听不明白,唯一听懂的一句就是‘你来了’。” “难道,你与老精灵树之间产生了精神共鸣?”南羿惊讶地说,“如果真是这样,对你来说也是一场造化,你知道,老精灵树已经存在不知多少岁月,它身上,有岁月沉淀的天道之痕,如果能感悟,对你的心境修行会很有帮助。” “天道之痕?”胡利晋的神色微微一动,他知道天道之痕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有人遇见并感悟,这人无论是心境还是修为都会发生一个质的飞跃。 心动之余,胡利晋也将手按在了树干上,企图从中感悟些什么,结果,闭着眼睛感觉了半天,什么也没感受到,刚要将双手从树干上抽离,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从开阔的空地变成了七色流光四溢的山洞。 胡利晋愕然间,手还维持着按在树干止的姿势,看起来傻到不行。 转头一看,发现花篱也维持着手掌按树的姿势傻傻地站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 第83章 你来了 “你终于来了——” 空灵得不似人声的声音传来,在花篱和胡利晋的面前,一道淡白的身影慢慢在空气中成形。 花篱连忙拦在胡利晋面前,有些戒备地盯着模糊不清的白影。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花篱问道。 “我是精灵树,你们现在是在我的精神空间内。”白影柔和地说。 精神空间?胡利晋蹙了蹙眉,从花篱背后钻了出来,大声质问道:“你把我们带到这里究竟是什么用意?” 胡利晋话音刚落就被花篱拎回了身后,不许他再出来,他想抗议,奈何人小又失去了大半灵力,被一个束缚术困在原处动弹不得,甚至连嘴巴也张不开,只能不停地朝花篱的后背甩着眼刀子。奈何眼刀子伤不了人,虽有所觉,花篱才懒得理他。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把你们挪移进来,是有事相求。”看出两人脸上些微的紧张,白影轻笑着安抚道。 “什么事?”花篱反问道。 “精灵族的精灵之源快要枯竭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确定我们能帮上忙?” “我想是的,当年我预感到精灵族即将迎来旷世危机,并于梦境中知晓帮助精灵族渡过危机的是一名与精灵树幼苗共生的人类,于是化身成人行走于人世,将一百多颗种子播种在世界各地,然而近百年过去,没有一颗种子能够发芽。 三十多年前,精灵之源果然出了问题,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精灵之力便消失了近半,精灵泉彻底枯竭,而我的本体也出了问题,我的灵力再也无法输送到树上那些即将孵化的孩子身上,而失去灵力的支撑,过不了多久那些孩子就会因为失去滋养窒息而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对年轻的夫妇到来,说是受人所托来助精灵族一臂之力,在他们的帮助下,精灵之源不再继续衰竭,精灵泉也恢复了流动,虽然危机仍未解除,但精灵族总算暂时恢复了秩序。而这对夫妇索要的报酬却很古怪,竟然要求我在他们的孩子身上种下一枚种子。 在将种子种在那孩子身上时,我便感觉到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奇异联系,果然,种在她身上的那颗种子最终发芽了。” “你是说,那孩子就是我?”花篱呆呆地问。 “是的,孩子,我等了你足足三十年,你终于如期而至。”白影似乎也难掩激动,身形微微晃动着。 “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笃定我能拯救精灵族?” “起初我也不敢确定,但感受到从你身上溢出的浓浓的生命之力,我便确定了。” 生命之力?难道藏在她随身空间里的生命之泉能够被外界所感知?如果是这样,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因为怀璧其罪而遭人追杀或者拘禁。 师祖曾告诫过她,生命泉水虽然能救人于危急,但不能滥用,尤其不能在寻常人身上滥用。生命泉水也如药物一样,用得多了,会让人产生一定的耐药性,万一受伤或者生病,只有生命泉水才能起效,但这种效果会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而不断递减,最后很可能发展到一旦生病或受伤,便陷入无药可救,无计可施的境地。 乍一听后果会这么严重,花篱吓了一跳,当时她被困在异空间的时候,可是拿生命泉水当白开水喝的,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她万一生病或者受伤就死定了?好在兮星河接着安慰她:作为生命之泉的主人,耐药性的问题应该不是问题,这才让令她安心不少。 “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能感觉到你身上的生命之力?”白影望着花篱变幻不定的脸色,感觉些许有趣。 “是有些奇怪。”花篱坦率地点点头。 “是因为精灵树幼苗。”白影轻笑着说,“在一定的距离内,我们之间的血脉会发生共鸣,所以,当你的手按在我身上时,你身上外溢的生命之力就会传导到我身上。” “原来是这样……”花篱了然地点点头,接着热切地望着白影道:“那么你能将精灵树幼苗从我身上分离出去吗?” “不能!”白影果断道。 “为什么呀?”花篱急道,“你不是精灵树之母吗,你也没办法将精灵树幼苗分离出去吗?” “不是没办法,而是不能这么做。”白影叹了口气,“当初你父母带你过来时,你已经奄奄一息,据你父母说,你已经被一位大人救治过,但还需要一枚精灵树种子做药引,但我将精灵树种子种到你身上时,也没想到它会选择和你共生,而不是寄生,但共生的好外显而易见,你的身体借助精灵树幼苗强悍的生命力很快恢复了过来,只是随着精灵树幼苗的成长,你的脸上慢慢地浮现了精灵树幼苗的样子,最初的两三年,只是芝麻大到绿豆大的淡青色痕迹,但到了五岁之后,随着精灵树叶子的展开,你的脸,会变得跟常人格格不入。 虽然现在你的生命早已稳定下来,但如果强行分离共生,很难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你的父母于精灵族有恩,我不能害你。” “可是南羿说,只要追溯到精灵之源,让精灵树幼苗快速脱胎化形,也能解除共生。” “是这样没错,只是现在精灵之源的情况很糟糕,可能要让你失望了。”白影抱歉地说,“不过,就算不解除共生也没关系,我有办法将你脸上的纹路转移到身体其他地方,例如手臂。我知道有些人类喜欢在身上纹各种美丽的花纹,说起来,精灵树幼苗纹路算得上优美。” “可是南羿说它将来有可能夺了身体的控制权,我不想变成一尊傀儡。” “这你倒不用担心,精灵树生长得非常缓慢,进阶也不会太快,如果是寻常人倒是有很有可能被它夺了身体的控制权,不过你嘛,我相信一定不会的。” “你相信,可我不相信啊,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被它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呢,那我不是很冤枉?” “不会的,你父母是很厉害的人,你遗传了他们的血脉,在天赋上就可以压过精灵树幼苗……” “可你也是很厉害的,精灵树幼苗也遗传了你的血脉,所以谁强谁弱还很难说。” “我保证……” “我不相信保证。” “……” 花篱的一番话愣是将白影反驳得哑口无言。精灵树虽然存世已久,魂魄也偶尔离了本体化形行走人间,但本质上还是老实巴交到有些口拙的。 花篱其实是故意胡搅蛮缠,她不是不相信精灵树的话,而是将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受害者的位置,接下来好为自己争取福利,至于是什么福利,拭目以待吧,既然对方是存世已久的天地之灵,总会有些好东西的不是? 第84章 另一种“亡” “那你要如何才肯相信我?”沉默了很久,白影才无可奈何地开口说道。 “如果你有让我的修为快速提升的办法,我就相信你。只要我的修为提升得够快,我就不用怕精灵树幼苗夺了我的身体。” “你的修为暂时还是不要再提升了,看得出,你的修为和你的心境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如果不先将心境提上去,只怕后续的修炼会很麻烦。”白影纠结地望着花篱,想了一会儿道,“要不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样能提高心境的物事,但需要你自己去参悟,至于能参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天份了,如果天份好,一时半刻的参悟也足以让你受用终生。” “是什么东西,竟然这么厉害?”花篱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想要知道,便跟我来吧。”白影卖起了关子,身形微动,竟是缓缓朝山洞一侧的入口走去。 花篱抱起胡利晋,毫不怀疑地跟上,她能感觉到,白影并没有恶意。 “笨女人放我下来——”胡利晋恼怒地掐了一下花篱的脖子,以泄刚才的封口之仇。 小东西不痒不疼的小小报复,花篱一点没放在心上,又再把他抱紧了些,让他连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虽然知道胡利晋就是狐狸,但花篱实在没办法将眼前一岁左右的小豆丁跟那个美得让人怦然心动的狐狸男划上等于号,所以,也没觉得将他抱在胸前有何不妥,反正每个人都是这么抱孩子的。就连胡利晋,也由最初的面红耳赤变成习以为常,这也算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了吧,反正这段时间以来,都是花篱帮他洗澡,浑身上下都被她看光了,还有什么值得忌讳的? 两人跟着白影走进树根交缠而成的圆拱门,进入一个奇异的空间内。 这里,像是没有边际的旷野,又像是极其混乱的灾难场所。地上,焦卷的枯草漫延至虚无,枯草之上,无数动物的骸骨半掩在枯草丛中,既凄凉又恐怖。 最怪异的是空中,高空之上不见星辰,却悬着一簇簇熊熊燃烧的火苗。 火苗上方,雷鸣隐隐,如蛇的闪电不时撕破长空,无尽的苍穹深处,偶尔有流星划过,照亮一方天与地。 火苗下方,轻盈的是白云、厚重的是乌云,白云与乌云之间,有轻风挟着落叶或者羽毛飞舞,有细雨夹着雪花或者冰霜飘荡……有狂风嘶嚎,有暴雨瓢泼…… 所有在大自然中存在的天象,总能这视线所及之处找到。闹闹腾腾的天空,每一刻都在发生变化,云聚云散,风起风落,只是刹那的光景…… 花篱惊奇地注视着这个奇异的空间,感觉就像走进了电子虚拟场景,可渐渐地,她便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中,仿佛那些火苗,那些雷电,那些风霜雨雪全都朝她身上涌来,她站在原处,不能说话不能动,她的脑际,仿佛经历着一场浩劫,无数风暴挟着各种元素在识海的每一寸空间爆炸,除了轰隆隆的声音,什么也听不到。而原本存在于她识海里的生命之泉和涤灵果树,仿佛也在这狂烈的轰炸之下分崩离析。 尽管花篱的头脑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风暴,但外观仍如常人般无异,只是目光微微有些涣散。 白影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形似乎清晰了些,可以看见它的嘴角微微上扬着。 仍被花篱抱在怀中的胡利晋敏锐在感觉到花篱现在处于灵魂游离的状态,微微蹙了蹙眉,扬起手正要给花篱一巴掌,白影的声音及时传了过来:“不要打扰她,她正在感悟天道之痕,她的命,被改过,本应夭折,即使有一番接一番的奇遇,最终仍可能敌不过天命,如果能在感悟中获得哪怕一丝天道之义,对于她来说,也是救命的稻草。” “这么说,她其实是亡者?” “是。” 亡,有两种含意,一为死亡,二为逃脱。死亡很好解释,但逃脱却似乎有些牵强,不过用人人熟知的“亡羊补牢”的故事来解释就明白多了。亡羊并不是指死亡的羊,而是逃逸的羊,可见古文中“亡”也有“逃脱”的意思。 而花篱,本应夭折,却因为种种原因逃过了死亡,既无限接近死亡却又顺利逃脱,这也是一种“亡” 可是这种“亡”极易引起天地的妒忌,所以也注定她的命途多舛。 第85章 精灵树的离去 花篱能平安长大成人,除了有人强行干预,自身的气运也是一大因素,但无论如何,花篱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奇迹。 只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够逆天改命? “天道之痕对她来说是造化,对你来说亦然,何不静下心来感悟一番。”白影说完身形便隐去了。 胡利晋抬头看了花篱一眼,不得不承认,白影的建议非常合时宜。 花篱的身心都沉入一个奇异的世界中,外界的感知力几乎丧失,但双手下意识地箍紧胡利晋。为了不打断花篱的感悟,胡利晋也静下心来细细感受这个世界的变化,渐渐地,也进入了一个微妙的世界中。 另一边,七色光芒流转的空间内,白影霍然现身,一抹浅绿色的流光如同找着自家大人的孩子一样朝白影身上扑去。 “我没事,不用担心。”白影温和地说,手腕轻绕,那抹流光便化成一只翠绿的手镯戴在了它的手腕上。 白影款款走向一口方圆不到两米,水面有薄雾缭绕的小潭。 水潭似乎有着神秘的力量,白影每走一步,身形便凝实一分,等它走近水潭,已是一名身穿浅绿袍服、墨绿的长发垂至小腿的美丽女子。 女子在水潭边的石头坐下,纤秀的手伸入水中轻轻一搅,一块拳头大的雪白石头便到了她手中,如果胡利晋在这里,第一眼便能认出这是雪魄琉璃。 托着那块雪魄琉璃,女子微叹了口气,道:“你护我精灵族三十年,你的小主人既然寻来,自当将你还她。” 女子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出声,目光落到一旁的水潭。 水面的薄雾散去,露出一汪泛着七色光芒的清泉。因为失去了雪魄琉璃的滋养,泉水正以非常快的速度在衰减,很快,小小的水潭便见了底。 外面,正在为花篱和胡利晋莫名消失而微感焦虑的南羿,忽然发现精灵树下的泉眼咕嘟咕嘟地不断冒出泡泡,然后水位急速下降,不到两分钟的光景,泉眼便干涸了。 南羿好看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知道精灵泉断流对于精灵族意味着什么。 但南羿的担忧没维持多久,不一会儿,断流了的精灵泉又开始流动,只是这次流出的水并不是清澈的隐含神圣之力的泉水,而是有着浓**灵树气息的浅绿色液体。 “这是……”南羿惊乎一声,用手捧起那略显黏稠的液体,跪坐下来,以最虔诚的姿态将那液体送至唇边,张口喝下。 只喝了一小口,南羿便浑身颤抖起来,豆大的眼泪簌簌落下。 “伟大的精灵之母啊,您这是要抛弃您的子民了吗?” 不大的空间内,绿衣女子的衣袍有些凌乱,左胸隐隐有碧绿的液体渗出。她面前水潭内,一颗墨绿色半透明的不明物正在泉眼上方博动,每博动一次,便有清泉从泉眼之内溢出,泉水流过不明物身上,便变成粘稠且隐带绿色的液体,顺着水潭边的出水孔流出去。 女子颤抖着自眉心凝出一枚黑色的种子,放在了如同心脏一样博动的不明物旁边,然后如同用尽了所有力量一般,化成漫天微尘消失无踪。而原本缠绕在她手臂上的绿光,有些悲伤地绕着她消失的地方绕了好几圈,确定她不会再回来,倏地钻入了那枚种子之内。 跪在精灵泉旁边的南羿,眼睁睁地望着原本已经被花篱催生的芽苞一个接一下掉落下来。然后庞大的精灵树从末稍开始,化成星光点点漫天飞舞,最后纷纷扬扬飘荡地上。 南羿悲伤地伏下了身子,以最虔诚的姿态送这位伟大的精灵族之母一程。 “孩子,不必为我悲伤,我只是暂时离开,很快,我们将再次重逢,我们将共同见证一个新的精灵时代。”柔和的声音在南羿的脑海中响起,南羿知道精灵树这是在和他作最后的告别,虽然悲伤,但还是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高大的精灵树一点点化成星光,消失于天地间。 当最后的一粒星尘坠落,世间再无精灵树,而南羿,也被瞬间送出了阵法之外,此后的五年间,再也无人能进入精灵树的领域,直到某一天,精灵族内诞生了第一个婴儿,精灵树的世界,将再次向所有精灵敞开胸怀。 第86章 新生 七天之后,花篱自入定中醒来,一睁开眼,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一直被她紧紧抱在怀中的胡利晋,此刻被层层叠叠的纤细枝条裹成了粽子,只露出小半张脸。 见花篱睁开眼,胡利晋嘴巴一动,正要说些什么,却马上被几条长满心形绿叶的枝条封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微不可闻的“吚吚呜呜”的声音。 现在胡利晋露于外的只剩下双眼和鼻孔。大约是从没受过这样的待遇,胡利晋的眼中充满了悲愤之色,瞪着花篱的目光仿若吃人般。 莫名其妙被怨怼,花篱感觉好无辜,不过难得看见胡利晋这番怪模样,心情莫名愉快,戏谑地打量着胡利晋,口中啧啧有声,直到感觉这家伙动怒后才正了正色,伸手去扯他身上的枝条。 不过花篱的手还没碰到那些枝条,它们便如同收到命令般迅速从胡利晋身上撤去,缩回花篱的左肩 “呃?”花篱诧异地瞄了一眼自己的左肩,只见一棵柔弱多枝的植株呼啦啦地朝她晃动翠绿的叶片。 “你是,精灵树幼苗?”花篱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脸,触感光滑细腻,没有奇怪的枝干从皮肤下冒出,再将t恤的袖子稍微往上挽一点儿,便看见那植株是直接从她的皮肤下钻出来的。 好吧,老精灵树也算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帮她把精灵树幼苗生长的位置调整到了手臂上。只是,这棵小树苗貌似不是很听话啊,当她命令它缩回手臂上时,它竟然傲娇地将纤长的枝条拧到一边,挑衅似的瞬间化成一把大伞将花篱和胡利晋罩在身下。 花篱仰头望着那把“大伞”,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忽然这么人性化了?而且这性子,跟专与家长作对的熊孩子有得拼。 看来,有必要和它好好聊聊人生了,不然出去后忽然从身体里冒出一棵小树来,不得把人吓疯啊? 只是,要怎么和它沟通呢? 花篱犯难了。 正在这时,花篱的识海里出现了一个略带磁性但却异常年轻的声音,“精灵树集天地灵气孕育而成,生来便高于其他灵植一等,骨子里含着一股傲气,即使共生已是事实,也很难对共生者产生归属感,想要它听话,必须让它明白你的重要性,也要让它感受到你的诚意。” 听见这个声音,花篱诧异地将意识沉入识海,顿时看见一位身穿皂色深衣的俊朗青年笑吟吟地立在乾坤卷轴之下。 ”花篱盯了青年一会儿道:“你是……阿镜? 青年的容貌虽未见过,但他身上的气息和阿镜很像,花篱故有此一问。 “是我。”青年点点头道。 得到确切的答案,花篱微松了口气,“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我和小屁孩都在担心你呢。” 阿镜点点头,道:“你在烦恼精灵树幼苗会给你带来困扰?” 花篱“嗯”了一声,“你也知道现在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万一这家伙不听话在不合时宜的时候现了身,可能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这倒是个问题,天地之灵灵智初生之时宛如稚子,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也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凶险,有时候倒真是要用非常手段来处理……这样吧,我教你一套功法,必要时可以将共生体强行压制在体内。” 阿镜所教的方法简单好学,花篱将功法记下之后,迫不及待地退出识海,将胡利晋往地上一放,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白光自双手间窜出,飞快地没入头顶的“大伞”内,“大伞”微微晃了晃,化成数根纤长的枝条往花篱的手臂缩回,变成了一片巴掌大的缠枝纹。 感觉到精灵树幼苗不满的情绪,花篱笑了笑,也不急着安抚它,调皮的熊孩子总得受点小教训才会长记性。 这片空间,大地依旧苍凉,天空依旧闹腾。花篱淡淡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抱起胡利晋转身朝一个浅绿色的漩涡走去。 穿过漩涡,两人进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一眼看见摆在水潭边的雪魄琉璃,胡利晋顿时惊喜不已,可下一刻便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死气,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沉声道:“笨女人放我下来。” 花篱也看见了那块雪魄琉璃,知道雪魄琉璃对胡利晋的重要性,二话不说将他放下。可胡利晋奔向小小的水潭,却没有急着拿起那块雪魄琉璃,而是趴在水潭边,望着潭内的情景,小小的脸皱成了一团。 察觉到了不寻常,花篱快步走向胡利晋,关切地问:“怎么了?” “老精灵树陨落了。”胡利晋伤感地说。 “什么?它先前不是还好好的?”花篱吃了一惊。 “我在想,雪魄琉璃肯定对精灵族很重要,老精灵树要将雪魄琉璃交出,势必对整个精灵族造成极大影响,所以,为了精灵族,老精灵树选择了魂归天地,用自己的精灵之心继续守护精灵族。” “这么说,是我们害了老精灵树?”花篱的心情有些沉重。 “并不算,如果我们不来,老精灵树也支撑不了太久,魂归天地是迟早的事。” “可是,精灵树不是精灵族的守护之神吗?既然已经知道我身上的生命之力可以救活它,它大可不必选择死亡的。”花篱有些伤感地说。 “我也不是很理解,不过,它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既然承了它的恩情,我们总要为精灵族做些什么。”胡利晋想了一下道。 “那我们能为精灵族做些什么?”花篱有些茫然地望着胡利晋,虽然他现在的模样只不过是一个幼童,但花篱仍是下意识地征求他的意见。 “生命之力,精灵族现在缺少的是生命之力。”胡利晋望着潭底仍在搏动的精灵树之心,缓缓道,“你试着将生命泉水注入这水潭看看。” 花篱依言将少量生命泉水注入水潭内,生命泉水一落入潭内,便纷纷朝精灵树之心聚去,瞬间消失无踪。 花篱见状又往潭内注入了一些生命泉水,这次的量稍多,大约相当于两个大铁皮桶的量。但怪异的是,这么多的生命泉水同样涌入约两个拳头大的精灵树之心内,消失无踪。 花篱不死心地继续往潭子里注入生命泉水,直到将她随身空间里的生命之泉取出了一半,精灵树之心才有了变化。 一股浓郁的精灵之力从精灵树之心内溢出,躺在一边的精灵树种子竟然在瞬间发芽抽枝,如同童话中的魔豆一样,飞快地生长起来,只一会儿工夫,便长成了一棵五米高的小精灵树。 “谢谢你们,你们的恩情,精灵一族将永远铭记……”老精灵树的声音忽然在花篱和胡利晋的脑海响起,两人只觉得眼前一阵氤氲,人已经站在了老精灵树原本生长的地方,而此时,一棵五米高的小精灵树正迎着阳光舒展着繁茂的叶片。 第87章 出去 一道浅绿色的光芒从小精树体内飞出,一分为二,倏地没入花篱和胡利晋体内。花篱对此毫无所觉,但胡利晋却惊讶地叫了起来:“祝福之力——” 接受了老精灵树送出的祝福之力,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能够帮助他们逃过一次必死的危厄——这也算是额外所获了吧。 花篱至今不知道,自己在感悟天道之痕时算是有所得还是无所得,过程一点不记得,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醒后除了识海里的空间又扩张了三分之一,只剩下脑中隐隐的一丝感触,可每当静下心来细细体会,脑中反而乱糟糟的什么也体会不到。 大概,她算是最糊涂的感悟者了吧!唯一令人欣慰的是,沉睡了一段日子的阿镜终于醒来了,看样子他的修为又恢复了一部分,已经能化身成年人了。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这次来精灵岛的初衷算是实现了,胡利晋拿到了雪魄琉璃,她脸上的精灵树幼苗转移到了手臂上。有些遗憾的是,没能找到关于她父母的重要信息,不过至少让她确信了一点——她的父母绝不是普通人。 她猜测,他们的离去肯定与当年那位为她改命的“大人”有关,至于其中的利害,她不知道,只能祈求他们不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她的生命的延续。 或者,她要寻找机会跟精灵族的大长老见上一面,毕竟,当年接待她父母的是大长老,或者从他身上能找到关于她父母的一些线索。 打定主意,花篱的心情瞬间开朗。转头去望胡利晋,嘴巴却瞬间张成了“o”型。 只见胡利晋双手捧着那块雪魄琉璃,整个人被一团耀眼的七色光芒包围起来,小小的身影在光芒中若隐若现,不一会儿,随着光芒越来越盛,那小小的身影如同春日的笋般迅速拔高,很快,光芒中现出青年男子如修竹般颀长的身形。 蓦地,一双巨大的金色翅膀自男子的身后展开,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金光,看起来极具视觉冲击。 下一刻,男子身上的七色光芒隐去,巨大的翅膀往前一收,将他的身形掩盖起来。 花篱看着落在一旁的破碎的幼儿服饰,再一看只露出脖子以上和小腿以下部位的男子,眼中充满了玩味。 啧……真空上阵的美男子诶,差点就看到了,好可惜…… 对面的金发美男子一看花篱脸上的暧昧之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微恼地一旋身,一个屏蔽视觉的结界便将他和花篱隔了开来。 再次出现时,金发翅膀男变成了身穿浅蓝色运动休闲服的狐狸男。 望着眼前高了自己一大截的狐狸,花篱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感觉在胡利晋面前的优越感一下子荡然无存。 “你……你真的是小屁孩?”虽然已经确定狐狸就是胡利晋,但花篱仍是忍不住向他求证一下。 “笨女人,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狐狸抱着手臂,很没风度地朝花篱翻了翻白眼,满是胡利晋式的吊儿郎当,但奇怪的是这么不正经的神情动作搁他身上却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透出一股慵懒的美。 ——这大概模样生得好的好处吧,要是一个满脸胡碴的怪蜀黍这般作态,对面的人铁定会第一时间把拳头砸他脸上。 花篱这下完全没疑问了,会这么跟她说话的,除了胡利晋也就没谁了。 “那你现在……修为恢复了?” “还没,不过也差不太多了。” “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回家了?” “大概吧。” 花篱闻言有些开心又有些微伤感,开心的是胡利晋很快就能和家人团聚了;伤感的是,他们以后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了。 大约察觉到花篱的情绪,胡利晋又说:“不过我暂时还不打算回去,我感觉雪魄琉璃还有碎片落在其他地方,等把它们集齐了再回去。” “也好,我会帮你的。”花篱认真道。 “我知道。”胡利晋点点头道。 “那我们出去吧。”花篱道,“也不知道害得老精灵树魂归天地,南羿会不会怪我们。” “不会,精灵树已经新生,精灵一族只会感激我们。”胡利晋笃定道。 “希望吧。” “走吧。”胡利晋率先往阵法的出入口走去。 很快,两人发现竟然无法出去了。 确定那层仿佛不存在的壁垒无法突破之后,胡利晋脱下上衣,展开翅膀飞上天空。不过他很快发现,天空之上也有一层无法突破的壁垒。 无奈地落地,胡利晋边穿回上衣边道:“出不去。” “那怎么办?要不要试试暴力突破?” “没用的,这里是精灵树的领域,除非境界超出老精灵树,否则没办法强行突破。” “那我们要一直呆在这里了?” 花篱先前在神隐门祖地之下的异空间内被困怕了,真怕这一次又被困个三两年出不去,虽说饿不死渴不死,可是会无聊死啊。 胡利晋眉头微皱,眸光接触到花篱左臂的绿色缠枝纹,突然福至心灵。 “你试着和身上的精灵树幼苗沟通一下,看看它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出去。”胡利晋道。 “也只能这样了。”花篱点点头,解了对精灵树幼苗的压制,便见精灵树幼苗的枝叶从左臂凸起,化成数根纤长的枝条在她的肩上委屈地摇摆,其中两根枝条还很狗血地环上了她的脖子,像淘气之后抱着母亲脖子寻求原谅的破小孩。 花篱有些哭笑不得,小心地将圈在她脖子上的枝条牵开,苦笑道:“好了好了,我没生你的气,不过以后可不能随便跑出来,外面坏人很多,你一跑出来,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成灵药剪下来吃掉。” 一听说会被吃掉,精灵树幼苗明显抖了两抖。 “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让别人吃掉你的。”花篱诚恳地说,“不过,你能不能带我们出去……” 花篱话音未落,便发现自己站在了人山人海中,对于花篱的莫名出现,那些尖耳绿发的精灵族人呆了呆,随即欢呼雀跃,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一个足足比她高了两个头的年轻精灵竟然张开双臂就要去抱她。 花篱吓了一跳,意念一动,竟然又回到了精灵树的领域。 第88章 要见他 胡利晋斜睨了一眼拍着胸口一脸惊悚的花篱,“怎么了?见鬼了这是?” “外面……好多精灵……” 看刚才的气势,大概整个精灵族都集合在一起了,只是精灵族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才只顾着惊吓了,倒没弄明白他们兴奋的姿态是高兴还是愤怒。 听花篱说了外面的情况,胡利晋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 全精灵族聚在一起,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如果他们没恶意还好,如果有,倒是有些麻烦。 胡利晋想了一下,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出去的?” “不知道啊,只是念头一闪,就出去了,进来时也一样。” “那你试试看能不能带我出去。” “好。” 一会儿之后,两人出现在了阵法之外。 这时候外面倒是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空地上除了南羿和包括二长老在内的几名老者,还有罗烟羽等几名半精灵,其余精灵都退到了几百米之外。 一见花篱,南羿便欣喜地迎上来,“花篱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们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们,这是什么状况?”花篱指着下面数以万计的精灵疑惑地说。 “这个啊,是大家都要来目睹一下女神大人的风采,我这个王,也是拦不住啊。”南羿眨了眨眼,有些调皮地说。 “女神?” “是啊,虽然不知道花篱姐是怎么做到的,但,我们都能感觉到,精灵之源重新焕发了生机。这几天,很多精灵的修为又渐渐地恢复到原来的水平,甚至还有所突破。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感受到了精灵树的气息。精灵之源和精灵树对于精灵族来说同样重要,精灵之源为我们提供生命的力量,而精灵树事关精灵族的繁衍。 困扰了精灵族三十年的难题被你一朝解决,花篱姐可不就是拯救我们精灵族的女神。” 南羿说着单手握拳置于心口处,朝花篱躬身施了一礼,这是精灵族对待最尊贵的客人的礼节。随着南羿的施礼,其他精灵也齐齐朝花篱施了一礼。 花篱望着如同麦浪般低下头去的精灵们,感觉这么大的礼实在是受之有愧。 “花篱姐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吗?精灵族可不能冷落了尊贵的客人。”南羿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胡利晋。 “他叫胡利晋,之前你们见过的。” “他是那个孩子?” “是。”花篱道,“他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暂时变回了小孩子的模样,现在总算是恢复了。” 对于花篱的回答,南羿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反倒现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倒是罗烟羽,嘴巴张得足以吞下一只鸭蛋。 虽然精灵族不乏一夜成年的族人,但胡利晋毕竟不是精灵族人。 闲聊了一会儿,南羿带着花篱和胡利晋在精灵们的夹道欢送下回到了精灵王的宫殿。 坐下来吃了点简单的吃食,花篱便直截了当地提出要见一见精灵族的大长老。 对于这个要求,南羿很是为难,原因是这三十年来大长老一直在闭关,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关。 “你们精灵族一闭关就闭个三五十年吗?这样岂不是连死在里面都不知道?”这番话听起来像在诅咒人,可是知道自己见到大长老的希望很渺茫,花篱就是忍不住生气。 “不会的,精灵族与人类不同,快要死去的时候家人都会有所感应的。”南羿解释道。 “真的没办法让我和大长老见上一面吗?”花篱不死心地追问。 “好像是……”南羿说着忽然一愣,随即竖起了耳朵,似乎在倾听着什么。 片刻后,南羿有些怪异地说:“大长老出关了,他已经知道你想见他,不过他想见的是……他。”南羿指着胡利晋。 胡利晋眉毛一挑,不明白那大长老是什么意思。 花篱有些郁卒了——明明想见大长老的是她。 “那你……要不要去见一下?”花篱问胡利晋。 “人家都热情地邀请了,自然要去啊。”胡利晋笑道,他也好奇精灵族的大长老为什么要见他。 南羿带着花篱和胡利晋来到一棵树干足足要二十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大肚子树跟前,指着一个不大的树洞对胡利晋说:“大长老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胡利晋点点头,猫着腰钻进了黑乎乎的树洞。 “你来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听着一点不像七老八十的老家伙。 定了定神,胡利晋看见一个年约二十的青年盘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顿时有些吃惊。当然他吃惊的原因并不是大长老竟然这么年轻,而是眼前的这张脸,太熟悉了。 胡利晋惊疑不定地问道:“你是谁?” 那青年嘴角噙着笑,手掌往脸上一抹,脸还是那张脸,可尖尖的耳朵变成了人类圆润的耳形,头上墨绿色的长发也变成了金黄色,跟胡利晋现在的形象很是相似。 蓦地,蓦地,一双金色的翅膀从那人的背后展开…… 第89章 大长老的身份 没有人知道胡利晋和大长老在树洞里聊了什么,看似毫无防守之力的树洞其实被一个高级的防护阵法保护着。 胡利晋从树洞里出来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担心了许久的花篱迎了上去,却发现胡利晋双眼通红,似乎强忍着悲伤。 花篱抓着胡利晋的手臂轻轻问道:“怎么了?” 胡利晋却一下子将花篱抱住,将下巴搁在她的颈窝处,双肩微微颤抖着。 花篱眉头蹙了蹙,双手环上了他的后背,安抚地拍了拍。 在花篱和胡利晋“深情”相拥的时候,有点点星光从树洞里面飘出,如同萤火一般升上空中,盘旋了会儿后又纷纷扬扬地落下。 花篱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如雪飘落的星光,从那梦幻般的美丽中感受到了一股异常亲切的气息,就好像小时候被父母拥抱着一样,温暖而安心。 胡利晋闭着双眼,仍能清晰地感觉到星光落在肩畔的温暖,泪水无声落下,一滴一滴渗入花篱的肩胛内。 在星光落下的刹那,周围的精灵们全部双手交握胸前,悲伤地低下了头。 对于大长老的突然离去,知道内情的南羿和少数几位长老并没有感到太大意外,毕竟三十年前,大长老便大限将至,这三十年,对外只说是闭关,却不知道是大长老在和死神展开长久的拉锯战。 正低头为大长老默祷的南羿,忽然感觉身边的气流微微变化了一下,一睁眼,便看见一名神情刚毅,面容和他有七分相像的中年精灵站在身侧。 “父亲——”南羿低唤一声,脸上充满孺慕之情。 老精灵王拍拍儿子的肩膀算作回应,伸出手掌接住几缕星光,微叹道:“你最终还是弃精灵族而去了……” 漫天星光落尽,一抹淡淡的魂火飘飘悠悠地浮于空中。 “父亲,我们要将大长老的魂火暂时保存在魂火阁内吗?”南羿望着老精灵王道。 “不用了,大长老自己已经有了选择,随他去吧。” “可是……” 南羿正要反驳自己的父亲,却见那抹魂火飘飘悠悠地朝花篱和胡利晋飘去。 花篱和胡利晋仿佛受到召唤般同时伸出了手掌,魂火在两人的掌间跳跃了一下,突然化成漫天耀眼的金光,将两人包围起来,刹那间,花篱和胡利晋的头顶各出现了一块泛着七色流光的雪魄琉璃,两块雪魄琉璃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撞击在了一起,随着“叮”的一声轻响,仿佛有惊雷在两人的识海炸开,只觉得身体像被轻风一托,便要穿入云际翱翔万里长空…… 而此时,除了老精灵王,其余精灵全部目瞪口呆地仰头望着高空之上的两抹身影。 包裹在七色流光中的两抹身影,金色长发荡起,巨大的翅膀在背后张开,仿佛随时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明明是动感十足的姿态,却静止不动,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录像带。 “他们怎么……也有翅膀……也是精灵么……” 精灵们惊诧的不是被按了暂停键的奇异景观,而是发现两人竟然也拥有一双翅膀。虽然不同于精灵族蝉翼般轻灵的双翅,但不可否认,这种金色羽翅看起来更具震撼力。 花篱和胡利晋此时正陷入一个微妙的世界中,仿佛又回到了感悟天道之痕的那个奇异空间。这一次,他们不再以旁观者的姿态去感受那些随时变化的天象,而是如同暴雨中穿梭的金丝燕一样,在不断的接触,不断的抗争中获取傲对狂风暴雨的资格。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看最深沉的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就要来临。 然而就在这时,天边的乌云缓缓朝花篱和胡利晋的头顶聚拢,随着云层越来越厚,越来越低,云层之内,有电光雷鸣隐隐。 起初精灵们以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但看了一会儿似乎不是这么回事,花篱和胡利晋的头顶,一个黑色的漩涡正在慢慢形成,漩涡中心,不断有电弧嗞嗞闪过。 蓦地,一道拇指粗的闪电朝着花篱和胡利晋当头劈落,随后是一声宛若裂帛的雷声传来。 也就是这一道雷声,将下面的精灵们惊醒过来。 “雷劫,是雷劫啊……” “天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引动天雷之罚……” “他们怎么还不动啊,不会被雷劈死吧?” “……” …… “父亲,他们不会有事吧?”南羿担心地说,“他们明明修为没高到要遭天地妒忌,为什么会招来天雷之罚?” “应该不会。”老精灵王道,“至于招来天雷之罚,可能要跟他们的种族有关了,最易遭天地妒忌的是妖,每一只妖,化形之时都会遭到雷劫加身。但有一种妖,生来便是人类的模样,并且天赋异禀,修炼的速度是人类灵启者的五至十倍,甚至更高,但他们每一次突破大境界,都会伴随着一次雷劫。” “你的意思是,花篱姐其实也是妖?” “算是吧,人类称他们为天妖,意为天上来的妖,或者天使,天上派来的使者,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奉他们为神明。” “嗯,他们是很神奇,被奉为神明也不奇怪。”南羿点点头道,“当年谁都说我活不下来,可是花篱姐还是把我救活了。后来差点死掉,还是花伯伯和花伯母找到办法帮我进行二次孵化,这可是很了不起的事。” “是,他们的确很了不起,不然,为父也不会有你这么个令人欣慰的孩子。只可惜,遇到他们的时候到底晚了点,不然的话你母亲也不会……”老精灵王说着唏嘘不已。 “父亲不要再自责了,那都是意外,谁也不愿意发生的。您现在,不是还有我吗?况且,母亲若是有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您这么不开心的。” “嗯,对,我们要活得开心些,你母亲在天上看着呢。”老精灵王认真道。 父子俩并肩站着,浓浓的温情在这对父子之间洋溢着。 沉默了一阵,南羿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父亲,大长老,其实并不是精灵族人,对吧?” “嗯,他是天妖。”老精灵王答道。 “难怪……”南羿喃喃道,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第90章 回不去 雷电一道接一道落下,渐渐地从拇指粗变成了手臂粗,雷声也渐渐从轻浅的裂帛声变为摄人心魄的轰隆声。 精灵们的窃窃私语早已停止,无数双眼睛紧张地注视中半空中如裹在光茧中花篱和胡利晋。 当第三十六道雷电落下时,半空中暴发出一股耀眼的光芒,光芒散尽,两道金色的身影追逐着朝头顶的云团飞去,没入黑压压的乌云中。 当乌云散尽,晨曦撒遍山河,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天空的精灵们才失望地收回了目光。他们没想到,两们恩人渡过雷劫之后竟然就这么潇洒地离开了。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连告别都不肯下来说一声。”南羿有些伤感。 “别难过,还会再见的。” 南羿闻言心情瞬间开朗——对啊,罗烟羽知道他们住在哪里,现在精灵族的内部问题基本上解决了,或许他可以申请外出历练一番…… 在众精灵的目送中遁入云团的花篱和胡利晋,很快降落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岛上。 坐在一棵大树下,花篱托着腮,面朝大海不知想着什么。胡利晋则在一旁烤着新鲜的海鱼。 “狐狸……”花篱忽然唤道。 “嗯?”胡利晋转头望了花篱一眼,又回过头去忙碌着。 “我们是同类!” “嗯。” “我身上有很多谜团。” “嗯。” “我五岁的时候死过一次。” “嗯。” “我可能……不是人。” “嗯。”胡利晋顿了一下,又道:“我也不是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花篱微微发愁地望着胡利晋。 “我知道!”胡利晋展颜一笑,递过一串烤得金黄的沙丁鱼,“先吃点东西。” “我身上有很多谜团,我想去解开。”花篱接过烤鱼,“你能带我回到你的世界吗?或许,那里也是我的世界;或许,我心心念念了十多年的父母就在那边等着我。” “我们会回去的,但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爷爷告诉我,地球和我们天妖界有着丝丝缕缕的关联,甚至命运也息息相关。一百年前,他在一场梦境中看到地球偏离了固有的轨道,向着宇宙的深渊坠落。天妖界和地球如同阴阳两极,彼此维持着世界的平衡,如果地球陨落,天妖界也会失去平衡,变成无根浮萍飘荡于茫茫宇宙。于是,爷爷从天妖界来到这里寻求答案。”胡利晋说到这里,翻着烤鱼的手一顿,眼中充满了缅怀,与伤痛。 “那他,寻到答案了吗?” “没有。”胡利晋轻轻摇了摇头,“爷爷在地球上四外游走,结识了不少高阶的灵启者,集众人之力调查了近五十年,也没办法确定不稳定因素在哪里。后来爷爷在探寻一处磁场非常不稳定的深海漩涡时被卷进了黑洞中,醒来时躺在了精灵树的精神空间内,原来是化了形的精灵树外出时将他带了回来。 当时他的伤很重,生命力也所剩不多,还失去了记忆,精灵树用精灵之源替他疗伤,但伤是治好了,生命力却没办法回复哪怕一丝。 伤好后他的头发暂时变成了墨绿色,耳朵也暂时变成了精灵族的尖耳朵。精灵族的大长老那时候刚过世,大长老是精灵族的智者,失去了他,精灵族的秩序变得有些混乱,后来精灵树发现爷爷是处理族内事务的高手,于是将他推到了大长老的位置。 这几十年,爷爷的生命力都很微弱,离了精灵之源就活不下去,就一直呆在了精灵岛上。” “既然你爷爷调查了上百年都调查不出来结果,我们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查出来什么……要不这样,我们先回去天妖界一趟,然后再回来行不行?” “不行。”胡利晋道,“不是我不想回去,而是,我现在没办法打开空间通道,根本没办法回去啊。” “你先前不是说聚齐雪魄琉璃就可以回去了吗?”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刚才试了一下,连天妖界的位置都感应不到。即使是在修为没有解封,雪魄琉璃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时候,我都能清晰地感应到天妖界的位置,我不知道是不是爷爷担心的两界失衡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第91章 首要任务 “是不是你手中的雪魄琉璃力量不够?要不待会将我们手中的雪魄琉璃合在一起试试看?” 胡利晋想了想,道:“也好。”接着又一笑,道:“不过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我感觉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花篱看着面前像旗子一样插在地上的二十来串烤好的沙丁鱼串,以及架在一边烤着的两条体重都在二十斤左右的长鳍金枪鱼,当然,还有一大堆撬开了壳准备放在炭火上炙的贝类,可不抵得上一头小牛犊?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就两人,真能吃掉加起来足有六七十斤的海鲜? 不过胡利晋烤的鱼味道好极,大海中最为常见的沙丁鱼在他的手中愣是变成了绝世的美味,不知不觉间,十多串沙丁鱼便下了肚,要在平时,花篱肚子得吃撑了,可现在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又吃下三十多只巴掌大的贝类,反而觉得更饿了,盯着火上烤得滋滋作响的金枪鱼,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让花篱有几分尴尬。 不过胡利晋对此倒是淡定,笑道:“知道肚子饿就对了,我还以为你要发上半天呆才自己缓过来呢。” “去,我是那么脆弱的人吗?虽然忽然之间发现自己是个非人类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我也没变成某种乱七八糟的生物不是?我刚才发呆是想到老爸老妈了……噢对了,天妖界的人是不是可以随便跑到地球上来?” “怎么可能随便?虽然两个界面的联系紧密,但穿梭两界怎么都不算小事,能随意穿梭两界的都是超级大能,此外,就只有我这种靠法宝和他人帮助穿梭过来的菜鸟了。” “那你知道最近几十年有谁曾穿梭过来吗?” “不知道。”胡利晋将架子上的金枪鱼翻了身,将一种不知从哪里采来的尖叶草的汁液挤在了鱼身上,原本已烤出大量脂肪的鱼身上顿时滋滋作响,随即飘起了一股引人垂涎的异香。 将鱼身上的草汁完全烤干后,胡利晋满意地点了点头,将鱼取下,放在铺了厚厚一层树叶的地上,随着几道风刃闪过,烤得焦香四溢的金枪鱼被分成了好几份。 胡利晋取了一份鱼肉用宽大的树叶包起,细心的切成片后递给了花篱,外表焦香,内里软嫩的金枪鱼肉瞬间勾起了花篱的食欲。 美食当前,自是大快朵颐再说。 花篱迫不及待地拈起一片鱼片塞入口中,瞬间便被软嫩鲜香的鱼肉征服了身心,当即手下不停,只一会儿,一大块足有两斤重的鱼肉便下了肚子。 吃完手上的鱼肉,花篱吮着指尖,意犹未尽地将目光投向地上那大半条鱼。 看花篱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胡利晋轻笑一声,又递上一份片好的鱼片,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花篱进食。 直到吃掉大半条鱼,花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胡利晋只顾着为她切鱼片了,自己却一口没吃到,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到手的一份鱼片塞回了胡利晋手中,讪讪地说:“我吃得差不多了,你也吃吧。” “你先吃吧,待会还有。”胡利晋又将鱼片推了回去,拿起一把针叶草像前面一样挤了汁液均匀地撒在另一条鱼身上。 花篱也不再推辞,接过鱼片,慢慢品尝起来,边品尝边看胡利晋动作优雅地对那条鱼作最后的翻烤。 不可否认,胡利晋长得确实好看,面容精致柔和,有着女性的柔美,但斜飞入鬓的剑眉、棱角分明的双唇以及修长健美的体形又无形中透出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而举手投足间又隐隐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令人忍不住瞩目。 花篱承认自己被胡利晋的美貌吸引了,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胡利晋,早在胡利晋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她便趁他熟睡之时很认真地打量过他,但那时只是惊讶于一个男人竟然长得比女人还精致好看,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对待少年模样的胡利晋,她完全不设防,两人的相处,有点像姐弟,有点像忘年交,随意而真诚。 对待幼儿模样的胡利晋,更多的是爱怜,像照顾自己心爱的孩子,在心甘情愿付出的过程中,渐渐地爱怜便化成了依赖,也是这份可以依赖的情感淡化了她失去家园的伤痛,让她不至于长时间地陷入哀伤自怜的境地。 而对于成年的胡利晋,起初只是感激之情,对于救了自己性命的陌生人产生的感激之情,可是在发现他就是那个她付出了真诚、爱怜、依赖的人之后,她对胡利晋的感情便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如果是在以前,花篱定然能心安理得地坐在一边等待胡利晋的爱心投喂,可当那小小少年变成优雅成熟的美男子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诡异,胡利晋没有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呛她一嗓子,花篱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动不动挑他刺儿,针锋相对的友情模式,似乎只适合特定的年龄。 胡利晋自然知道花篱一直在打量着他,只是他一点也不介意,处理好最后那条金枪鱼,依然取下一份,仔细地片成厚薄一致的鱼片送到她面前,脸上挂着一抹宠溺的笑容。 花篱略略回过神,接过那份鱼片时指尖触到了胡利晋的手,瞬间感觉一股轻微的酥麻掠过心间,脸上一热,双颊泛起了一抹不自然的红。 胡利晋自然也注意到了花篱微红的脸,只是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慢条斯理地开始进食。 等两人将最后一点食物扫光,花篱才惊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食物都进了她的肚子,而她竟然没有被撑着的感觉,顿时愁眉苦脸——照这样吃法,不出三个月,她保准变成一头圆滚滚的猪。 好在胡利晋解释,这是历劫之后一过性的调节性饥饿,花篱这才稍安下心。 不用饿肚子是件幸福的事,吃饱之后,心情大好,先前那些困扰她的问题现在看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就像胡利晋所说的,银河系中唯一的一个宇宙深渊和地球隔着2.6万光年的距离,就算有虫洞的存在,可地球在茫茫宇宙中也只是苍海一粟,伟大的深渊主宰未必就能轻易定位地球的位置。况且,如果地球没有自行脱离运行的轨迹,就算是主宰也没有权利对地球进行制裁。所以,他们现在的的首要任务,是尽可能快地找出有可能影响地球运行轨迹的因素,及时进行干预。 第92章 爸妈回来了 傍晚,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就这样不告而别实在不怎么礼貌,况且花篱的天妖之力刚刚觉醒,并不适合长距离飞行,还是乘坐精灵族的船只返回大陆的好。 当他们出现在精灵岛时,值守的精灵有些愕然,紧接着面露狂喜,一溜烟儿跑去报告上司去了。 是夜,精灵王宫一座观月台上,老精灵王南希和南羿陪着花篱和胡利晋在漫天星光下悠闲地喝着茶。 “南希叔叔,您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也不老。”花篱笑嘻嘻地望着老精王说道。 “小篱的嘴就是甜,还跟小时候一样。”老精灵王温煦地笑着说。 “还有我,我也和当年一样乖的,花篱姐可不许冷落了圆圆。”南羿抢着说道。 “嗯,圆圆最乖了。”花篱笑着揉了揉南羿的的头顶。 胡利晋凉凉地斜睨了南羿一眼——争风吃醋的小鬼什么的最讨厌了!要不是碍于人家老爸在场,胡利晋说不定会将他揪出来好好“教育”一番。 胡利晋的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人精似的老精灵王,他是过来人,胡利晋那点小心思哪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当然,自家傻小子那点小心思他也是心知肚明,只不过,自家小子的心思只怕要付之东流了,明眼人都看得出,花篱看他家小子的目光完全是姐姐对待弟弟的怜惜之情。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将真相戳穿。朦胧的初恋,纯洁得像是天空飞过的白鸽,作为家长,就不要惊扰了这份美好吧。 老精灵王很健谈,也很博学,且平易近人,四人相处起来并不会感到拘谨或者尴尬, 聊着聊着,花篱便问起自己父母的事来,希望能从老精灵王口中获得有关父母下落的些许讯息。 老精灵王低头沉思了一下,道:“事实上,我对他们了解得并不多,如果你想知道他们的下落,最好到冥王阁走一趟,因为,当初为你改命的人,在冥王阁,或许那人会知道些什么。” 冥王阁?花篱记得,卜耀曾跟她普及过,隐门联盟中有三个凌驾于其他门派或者家族之上的存在,其中一个是她所在的神隐门,另外两个是辉月阁和冥王阁。 既然同为隐门,回去之后倒是可以拜托师父帮忙问一下。 在南希和南羿的热情挽留下,花篱和胡利晋在精灵岛多住了三天,其间胡利晋整理了一些爷爷的遗物带走。知道花篱开了间凉茶铺子,需要一些品质好的药材,南羿便命令精灵们将精灵岛上出产的各种灵草灵药给她装了满满一大货仓。 人家投之以李,花篱自然要报之以桃,留下了几十颗涤灵果后随着半精灵的轮船离开了精灵岛。 回到锦城附近的码头,已经半夜。在船上漂了好几天,船只靠了岸,花篱打死也不肯再宿在船上了,于是告别了罗烟羽一行人,寻了无人处,两人展开双翅直接飞回了店子附近,找了个偏僻的地头降落,再步行回到店子。 打开店门进去,才刚才捻亮灯,小松便冲了出来,朝张开双臂朝花篱抱去,眼看就要把花篱抱个严实,胡利晋斜地里闪出,正好落进小松怀里。 望着小松瞬间僵掉的脸,花篱笑嘻嘻地调侃道:“哟,原来小松你好这口啊,看见我家狐狸貌美如花,这就情不自禁了?” 小松闻言像被火灼了一般飞快地松开了胡利晋,抹着鼻子尴尬道:“我这不是好多天没见着恩人了,乍一见有些情难自禁嘛。” 小松话才说完,便听见那个美得如同妖孽的金发男子咬牙切齿道:“再有下次,我会让你一天二十四小时情难自禁抱着一头母猪入睡。” 那熟悉的语调以及充满威胁的语言又令小松呆了一呆,随后跳着脚退离了胡利晋老几步,磕磕巴巴地指着他说:“你你你……你是……那小鬼?” “怎么,不行吗?”胡利晋抱着双臂拽拽地说。 “行行行,您是大爷,您想怎么着都行……”小松快哭了,先前那个屁点大的小家伙都能把他压得死死的,现在变成了一个绝世大美男,还不得虐死他? “还有没有什么吃的?我有点饿了。”花篱在柜台边坐下,伸手翻起一只茶杯倒了两杯凉开水。 “冰箱里还有一点马蹄凉糕,你要吃吗?”小松马上道。 “只要是吃的,都行。”花篱随便道。 “那好,您稍等,我去拿。” 片刻后,点心送上,小松还特意泡了一壶解腻消食的花茶端上来。 花篱和胡利晋吃着点心喝着茶,小松则陪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当花篱问起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找她,小松啊了一声,说是两天前来了一对夫妻找她,见她不在,留了一封信就离开了。 小松回屋取出信交给花篱,只见信封得很严,但信封上什么也没写。 “是谁啊,神神秘秘的……”花篱咕哝着拆开信封。 展开信纸,当一页秀气的小楷映入眼帘,花篱顿时如遭雷劈,呆立当场,随即眼眶一热失态地揪着小松的衣领,面目狰狞地吼道:“送信的人在哪里?快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我我我……我不知道啊,那两个人没见着你,留下信后就走了……”小松被花篱吃人般的模样惊着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花篱深吸了口气,道了声抱歉,按捺下狂跳的心脏,摊开信纸认真读了起来,读完,将信按在胸前,泪水无声落下。 胡利晋皱了皱眉头,略微有些烦燥地抓了抓头,然后左右看了一下,拿起一盒纸巾递了过去。不料花篱并没有接过纸巾,而是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子哭了起来。 “我爸爸妈妈……他们回来了……” 第93章 出行 仿佛要将十多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花篱哭得那叫一个山崩地裂,胡利晋只得设了一个隔离结界,免得大半夜的花篱的哭声传出去被人投诉噪音扰民。 只是,这笨女人是水做的不成?只一会儿,身上穿着的那件运动休闲服,胸前大片面积都被她的泪水浸透了,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让人感觉极度不舒服。 见花篱哭了半小时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胡利晋无奈地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差不多行了啊,别弄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那头狐狸在边上看着呢。” 花篱闻言,哭声戛然而止,大约也知道自己抱着人家的脖子大哭好没道理,松开了手臂,瞅了眼胡利晋胸前湿了大片的运动休闲服,有些羞赧地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飞快地跑了。 半个小时后,花篱换了套宽松的粉色休闲服下来,金色略微有些卷曲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散发出淡淡的洗发香波的的香味。这时胡利晋也已经冲过澡,一身清爽地坐在店堂里和小松喝着茶。 “我父母让我见到信后到天山找他们。”花篱眨着因为哭泣而略显浮肿的双眼道,“我决定明天就出发。” “天山?”小松一愣,天山可是他的故乡啊。 “老板,我明天跟你一起走。”小松道。 “不用,狐狸陪我去就行了,店里离不开你,况且明天罗烟羽会送一大批药材过来,你接收一下,分类储存。” “明早南宫易会过来,店子交到他手上也是妥妥的,不用担心出什么差错。”小松道,“况且我在天山生活了很多年,没人能比我了解那边的情况。” 花篱想了想,道:“那好,如果你能说出‘长年飘着风花的山谷’和‘月光下开满红莲的山巅’在哪里,我就带上你。” “长年飘着风花的山谷?”小松低头想了一下,“啊”了一声,“我大概知道长年飘着风花的山谷在哪里了。” “在哪里?”花篱急切地追问。 “在雪域深处。”小松道,“在天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里生活的半年里,我曾听村里人提到过风花,他们所说的风花不是被风吹起的鲜花,而是一种看得见却触不到的微雪,你能看见它们在空中飘舞的样子,可是伸出手去接,却什么也接不到,仿佛不存在一般,而且无论雪落多久,地上都看不见半点积雪。 风花并不常见,当然更不可能长年累月在空中飘荡,但在雪域深处,却有一条像被谁一刀劈开的裂谷,裂谷两边是积雪皑皑的山崖,但谷内温暖如春,植被繁茂,一年四季都有鲜花盛开,但最奇特的还是裂谷上空终年飘舞的雪花,那些雪花可能是悬崖之上被风吹落的积雪,也有可能是复杂的小环境形成的降雪,但无一例外的是,当它们落到离地面十米左右的高度时,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哇,这么神奇的地方,简直比古时候的世外桃园还令人神往啊!”花篱惊叹道,“那里面是不是也住着不知今夕是何年的古代人啊?” “这倒没有,我那次是因为遇到了暴风雪逃进去避难的,在里面足足躲了七天,等风雪停了才出来的,”小松耸耸肩道,“不过里面虽然没有人,却有好几间宽敞的石洞,加上谷里生长着不少野果、薯类、豆类,就算百十个人住进去也饿不死。” “你还记得具体的方位吗?” “当然知道!”小松有些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我可是天山雪域最聪明的灵雪狐。” “那另外一个,‘月光下开满红莲的山巅’呢?你知道吗?”花篱又问。 “这个,我真不知道啊。”小松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既然这样,那就只好到时候再慢慢找了。”花篱点点道,回头一看胡利晋支着下颔微微蹙起眉头,这才记起自己还没征求他的意见就将行程定了下来,好像有些太不应该了。 于是,花篱小心翼翼地问胡利晋要不要陪她去天山。 胡利晋回过神,弄明白花篱的意思,不由白了她一眼——陪她走一趟天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一早,三人没等南宫易过来就留了一张纸条跑路了,费了好大的劲,差点误过航班,花篱和小松才坐到了飞往天山的飞机之上。 原来是花篱现在这副绝美的容颜跟原本的容貌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购买机票的时候售票员死活不相信身份证是她本人的,无奈之下,花篱只好说自己去某国整容了,还染了发,要不是最后输入指纹的时候没有出错,估计这趟天山之旅就无法成行了。 不过最后那相貌平平的售票员借着为她办理登机手续的当口不断追问她是在哪间整容院整的容,想来是被花篱这“活广告”给打动了,做起了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美梦。 至于为什么三个人出行却只得两个人登机,还不是因为胡利晋的“黑户口”。 现在这社会,没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没个身份证,所以,当花篱和小松喝着免费提供的咖啡果汁,欣赏着窗外的悠悠白云时,胡利晋只能和丝丝这条小呆蛇躲在乾坤空间里,不爽地瞪着变成美少年的阿镜。 第94章 谁会取子弹 虽然阿镜现在比胡利晋还高出小半个头,挺拔的身形衬着内敛端庄的玄色大袖长袍,给人以沉静稳重的感觉,可是他的面容仍遗留着少年特有的圆润与青涩,像个半大的孩子,胡利晋和他一对比,反而平添了几分老成。这也是胡利晋不爽的原因——明明是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老妖怪,却偏偏长着一副稚嫩的模样,总能轻易勾起女人的母性温柔,一想到花篱看着阿镜时几乎化成水的双眸,胡利晋就有种将那张脸揍成猪头的冲动。 真的不怪他暴力啊,自从知道花篱是他的同族之后,之前小心翼翼地掩藏着的内心就完全不受控制了,明知眼前的器灵和外面那只狐妖不是她的菜,可他就是忍不住生气啊。 胡利晋不得不承认,地球人的脑袋瓜子的确不同凡响,明明绝大多数人是弱小得像是蝼蚁一般的存在,可他们愣是用自己的力量创建出了一个庞大到不可思议的科技王国。 不过胡利晋并不羡慕这种靠损害地球生态平衡为代价取得的科技发展,地球的空气污浊,灵气衰竭绝非偶然,飞速发展的现代化建设已经严重损害了地球的健康,虽然人类已经认识到了这种危害,也积极地展开了治理,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治理看似已经有了不错的成果,其实最大的隐患依然存在,那一日他从高空坠落,如果不是在对流层至高处被一股强烈的气溶胶呛到,也不至于失去控制摔落下来,把花篱砸晕过去。 飞机飞了大约五个小时才到达离天山最近的乌市,下了飞机还要坐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才到达天山脚下。 在天山脚下找个饭馆好好吃了一顿,花篱和胡利晋在小松的带领下径直朝着雪域进发。趁着夜色,花篱弄清楚了方向后,将小松扔进乾坤空间,和胡利晋张开翅膀向雪域飞去。 飞经一片密林时,两人发现竟然有两队人马驾着越野车在林子里碰头,也不知因为什么事,双方竟然起了争执,两方人马展开了火力十足的骂战,明晃晃的各式管制刀具,在昏黄的手电筒光柱中发出凛冽的寒光。 大半夜的,在深山老林里碰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很有可能是走私枪械或者毒品的罪犯。 如果在平时,花篱大概有兴趣停下来看看这些家伙在搞什么名堂,但现在,迫切希望见到父母的花篱才懒得管这些人的破事,至于胡利晋,就更不想管了,江湖厮杀,黑吃黑,狗咬狗,死了哪一方都是为民除害。 趁着夜色掩护,花篱和胡利晋也懒得偏开这些犯罪团伙,准备直接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去。 两人打死也没想到,就在他们越过那伙人的头顶时,一个凶狠的络腮胡子狠狠骂了一句脏话,举起一把冲锋枪朝空中放了一枪。枪声响过,飞在后面的花篱成了倒霉的无辜中枪者,子弹没入她的肩胛,剧烈的疼痛令她瞬间失去对双翅的掌控,挣扎了几下便自空中坠落。 胡利晋在枪声响起的瞬间一惊,飞快地折身返回,及时接住下坠的花篱。 在安全的距离降落,胡利晋看着花篱肩膀不断冒出的鲜血,不由心头大火,让丝丝吐出一卷白纱,拿白纱紧紧缠住伤口进行压迫止血。他当然知道以花篱现在的情况最好及时取出子弹,再进行消毒包扎,可他不是医生,卡在肩胛骨的子弹他没办法取出来。 看血已经暂时止住,胡利晋让花篱将小松放了出来。胡利晋以为小松大概有办法帮花篱取出子弹,却被告知他也不会,气得胡利晋揪住他的衣领就开揍。 小松感觉自己冤死了——他只是懂得中医的运用,没学过外科手术啊。 狠狠揍了小松两拳,胡利晋恶狠狠地逼问小松附近哪里可以找到医生,结果却被这厮告知,周围只有几个不大的村子,村子里大概能找到医治头疼发热的赤脚医生,能动刀子的专业人士大概是没有的,气得胡利晋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 小松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他低人一等?不过看着恹恹地靠在胡利晋身上的花篱,他也是心中焦急万分。 这时,又有凌乱的枪声传来,把小松惊得缩了缩头。 “那边什么情况?”刚被放出来,小松还不知道林子另一端的情况。 “大概是两伙犯罪团伙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谈崩了,就干上了呗。”花篱忍着剧痛插嘴道。 “这样啊……有办法了!”小松忽然跳起来道,“我们找他们去,这些家伙个个是亡命之徒,肯定没少挨刀子挨枪子,一早就学会怎么处理伤口,挖子弹这种技术活大概也没少干。” “好,你照顾好笨女人,我去抓人。”胡利晋说着将花篱交给小松,站起身来就往枪声出处走去。 “喂,别找死啊,他们有枪……”花篱急忙叫道。 “放心吧,你家男人厉害着呢,也就你这么笨会着了道,要是换了他,最多就掉两根毛,不像你,还弄得自己几乎废掉一条手。”小松安慰道。 只不过这样子的安慰显然惹毛了花篱,她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咬牙切齿道:“你说谁笨?” 小松这才发现失口了——怎么就忘了他家小气的恩人只准胡利晋说她笨? 小松连忙举起手掌,“我笨,我笨,我是只蠢笨的狐狸……” 花篱:“……” 山林另一边,火拼了一阵的双方都躲在了各类掩体后面,空地上倒下了两三名黑衣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秦老三,你他妈的黑吃黑还吃上瘾了,竟敢吃到五爷头上来了,等老子回去报告五爷,不把你的青狼帮连根拔起老子就不叫张老狠。”躲在一堵大石头后面的刀疤脸隔空叫嚣道。 “张老狠,你也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世道,有难耐的就是爷,你家五爷,老了,剩下那几个没用的虾米,这黑木堂也蹦达不了多久,我老秦敬你是条汉子,咱们就此别过,你杀我两弟兄的帐我也不跟你算了,你看如何?”络腮胡子躲在一个土包后面哈哈笑道。 “放屁——”张老狠的队伍中一名尖瘦男子狠犹如呸了一声,“秦老鬼你做梦,先动手的是你们,想黑吃黑的也是你们,你休想我们黑木堂就这样算了。”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拼个你死我活喽。” 络腮胡子话音刚落,一个冷冷的声音忽然出现:“你们谁会取子弹?” 两边的人员都愣了下,趁着黑暗的掩护悄悄探头望着站在场地中央的金发青年。 “那家伙是谁?不要命了吧?”张老狠一方有人低声嘀咕道。 “你们有谁会取子弹?” 发问的自然是胡利晋,不过他此时的言行在双方看来简直是白痴。 “你是哪边派来的?报上名号来,饶你不死。”秦老三瞄了胡利晋一眼,确定不认识此人。 “我自己来的。”胡利晋面向秦老三,“你会取子弹吗?” 秦老三哈哈一笑,将枪支上了膛,瞄准了胡利晋,“我不会取子弹,但我会发射子弹。” “笨蛋,他要杀你,快点躲啊——” 第95章 你们是部队的 张老狠焦急的话音才落,枪声响了。 张老狠一拳砸在了地上,骂了声“该死的”,回头朝一个面容方正的青年低声道:“小六,启动第二方案,通知第四小队收网,必要时对反抗者实行射杀。” “是。”青年领命朝后方退下,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头儿,那个……被秦老三射杀的倒霉鬼好像不见了。” 张老狠旁边一个小平头见鬼似的盯着空荡荡的场地中央——别说那金发青年,就是先前躺在地上的三个黑衣人也不见了。大半夜的,四条尸体就这么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失踪了,这诡异的状况实在是让人瘆得慌。 张老狠也有些意外,不过他是个见过世面的,转瞬便恢复了平静,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小平头的脑袋,沉声道:“嚎什么嚎?那人是个有能耐的,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现在敌友不明,别轻易着了道。” 小平头低声应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白鲨和石斑怎么办?” “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吧。”张老狠抿了抿唇道。 小平头闻言眼睑微微一垂,不再说话。 张老狠这边安静了下来,秦老三那边在金发青年失踪的当下也没了声息。 “头儿,好像有些不对头啊。”沉默了一阵,小平头有些忐忑地出声道。 张老狠也发现了不对,以他对秦老三的了解,那家伙狠厉又聒噪,明明已经占了上风,没理由突然这么安静。 “先别轻举妄动,看一下情况再说。”张老狠命令道。 一时间,山林里安静得有些压抑,漆黑的林中空地上,只有一支被扔在地上的手电筒将一柱昏黄的光投射在浓密的灌木丛中,又在无数绿叶的反射下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可视性区域。当然,在两军交战的情况下,谁要是走进这片可视性区域,那就是标准的活耙子。 不过,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还真有人不怕死地出现在了那片区域内。 随着两声沉闷的人体着地声传来,张老狠一方的人看见两条昏死过去的人影躺在了光源的正中心。 “靠,那不是秦老三和他的狗头军师汪子洪吗?这俩混蛋每次一遇危险都跑得比兔子还快,怎地这么容易就着了道?”小平头有些兴灾乐祸害。 紧接着,又有七八条人影被扔了出来,在地上堆叠在了一起。 “叠罗汉诶……”小平头保持手握枪支的标准姿势,眉眼却飞扬了起来,“头儿,我怎么看着秦老三这货被压在底下这么开心呢?” “聒噪——”张老狠又拍了小平头的脑袋一记,命令其他人原地待命,保持警惕,自己去霍地站了起来。 “头儿——”小平头着急地也要跟着站起,被张老狠一脚差点踹进泥土去。 “滚蛋,你是头儿还是我是头儿?原地呆着不许动。”张老狠愤愤道。 “您是头儿,我是您的警卫员……”小平头还要争取,却在看见张老狠一个熟悉的手势之后乖乖闭了嘴。 胡利晋站在光源中,一瞬不瞬地看着走上前来的张老狠,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兄弟厉害啊,三两下就把这伙家伙撂倒了!”张老狠爽朗地笑道,“兄弟可是和青狼帮有仇?” “没仇,看他们不顺眼。”胡利晋道。 “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不知道。” “那这样好不好,青狼帮就交给我们处理,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你一个力所能及的条件,如何?”张老狠望着胡利晋真诚道。 胡利晋没有急着答应张老狠,而是侧着头问:“你会取子弹吗?卡在肩胛骨的。” “你有同件中了枪?”张老狠忽然有些凝重地问。 胡利晋点点头。 张老狠低着考虑了一下,道:“如果是子弹卡在骨头里,那就比较麻烦,要专业的器械专业的医生才做取出……要不这样吧,离这里不远我们有个据点,那里现在就有一名专业的外科医生,你和你的同伴跟我走一趟,你看怎么样?” “好!”胡利晋不假思索地应道。 胡利晋的爽快令张老狠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对方的身手,一转眼就能撂倒秦老三那伙人,会怕他们才是怪事。 至于把胡利晋这样的陌生人带到秘密驻地的后果,张老狠也有考虑过,但还是决定相信胡利晋。当然,他也不可能毫无防备,进入驻地之后,如果情况有变,他相信自己的队伍有足够的能力应对。 “那好,我跟你去接应你的同伴,小六、小九,你们带领大家收拾一下,把青狼帮的人绑起来扔车上,准备回驻地。”张老狠对手下下达了指令,准备跟着胡利晋去接人,却被胡利晋一句“不用,你跑不快”噎在了原地。 什么人啊这是,身手厉害了不起啊?呃,好像是挺了不起的,起码他是没本事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撂倒青狼帮那帮家伙。 张老狠眼睁睁地看着胡利晋一闪身便消失在了树林中,摇摇头转过去亲自指挥队伍收队,在这过程中自然很容易地发现了躺在一大丛灌木丛后面的三名黑衣人。这三名黑衣人身上连半点血迹也没有,呼吸平稳悠长,一点不像是受了伤的模样,反而像是睡着了。 不到两分钟,胡利晋和小松便带着花篱出现在了张老狠的面前。 三名异常年轻的俊男美女一同出现在暗夜的深山老林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不过想想胡利晋的身手,想必另外两人的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不知道那女的是怎么受的枪伤,看肩胛处还在向外晕染的血迹,明明是才受的伤,难道,是他们误伤的? 这么一想,张老狠一方的人便傻乐了起来,似乎知道秦老三这帮家伙干嘛被人一锅端了——感情这美女的伤是他们干的! 虽然刚才他们也开了枪,不过他们开的是麻醉枪,那最先倒下的三名黑衣人就是他们的杰作,所以,这美女的枪伤绝逼是不关他们事的。 很快,张老狠的手下便整好了队,准备回程。 花篱一行人和张老狠共乘一辆车,驾车的是那位聒噪的小平头。 车开在弯曲崎岖的山路上,小松忽然笑道:“张爷,你们是部队的吧?” 坐在前面的张老狠闻言微微一愣,随即苦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第96章 “我是乌市缉毒大队的队长,姓张。”张老狠正了正色,“请问你们是不是隐门联盟的人?” 花篱闻言有些惊讶:“你知道隐门联盟?” “大概知道一点,因为隐门联盟曾和我们合作打击过一个国际性的制毒贩毒且拥有恐怖生物化学武器的犯罪团伙。他们的身手非常了得,比任何一个受过特训的军人都要厉害,不过他们非常神秘,从不参与到国家政治军事上来,只偶尔参与到打击严重危害人类生命安全的犯罪事件中来。” “这样啊,那我们也算同盟。”花篱笑笑。 花篱这是默认了隐门中人的身份,张队长知道隐门的特殊性,所以也不多嘴问些不该问的,只是对花篱一行人更客气了。 车子在山路上开了近一个小时,直接开进了一个寨子里。 寨子坐落在一个三面环山的山谷里,周围几乎都是如刀削般垂直向上的崖壁,上不得下不得,谷口矗立着一堵不知建于哪个朝代的坚固城墙,寨子里的人只能从城墙下的门洞出入。 从高足有二十米,厚度超过十米的城墙底下穿过,花篱能想像得出,这堵纯粹用巨石堆砌起来的围墙在战乱之时为保障寨民生命安全曾起到多么积极的作用。 车子驶进寨子后,径直驶到了寨子最里边的一个足有三百平方米的山洞里。 下了车,张队让属下将青狼帮的人押去关起来,亲自领着花篱三人来到了一座青砖灰瓦的老式房子里。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四十左右的高个子,带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哟嗬,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小小的诊室竟然劳驾张队亲自过来,该不是又挨枪子了吧?”高个子略带不正经地调侃道。 “呸呸呸,什么又挨枪子了?老刘你这家伙别诅咒我。”张队笑骂道,然后一闪身让出身后的花篱,“你帮这位小姐看一下,她让青狼帮那帮兔崽子误伤了,子弹大约卡在肩膀胛骨,已经耽误了一段时间了,得快点取出来。” “他们是……”老刘有些疑惑地望着张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把三个陌生人带到这里来。 “没事,他们是隐门联盟的人,要不是他们,我们可能要跟青狼帮耗上一段时间,说不得还会出现伤亡。” “三位,你们能出示一下隐门联盟的证明吗?”老刘望着花篱三人正色道。 花篱看老刘一副警惕的模样,知道如果他们拿不出证明,只怕要有麻烦,只得伸手进衣兜里掏了掏,将存放在异空间的隐门联盟证明取了出来。 老刘显然见过那样的小本本,也知道怎么辨别真伪,看了一会儿后递还给了花篱,诚恳地道了歉,便将花篱带进里间进行检查。 半个小时后,花篱肩上的子弹被取了出来,伤口也处理妥当,在听老刘啰嗦了各种注意事项并从他手中接过一包消炎药后,张队亲自安排了他们的临时休息场所。 子弹被取出,花篱强大的自愈能力很快发挥了作用,再加上大量生命泉水的供给,只用了小半夜时间,伤口便恢复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张队来敲门,很快发现三人已经不知所踪,而怪异的是,老刘也一同失踪了。 当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花篱和胡利晋降落在了一座白雪皑皑的山峰顶上。 “还好吧?都说了不要逞强,就是不听。”胡利晋看花篱捂着肩膀眉头紧皱的模样,有些不悦地说。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花篱有些费力地将扎在腰间的外套穿上。自从弄破了两件衣服后,花篱便习惯在里面穿上一件运动背心,飞行时将外套脱掉扎在腰间,飞行结束,翅膀缩回体内时再将外套穿上,这样就不会动不动撕破衣服了。 本来花篱建议胡利晋也这样穿的,不过这家伙每每宁愿光着膀子,这样一来,花篱就可以一饱眼福了。胡利晋的身材一眼望去属于偏瘦形的,可脱掉衣服后却非常有料,每每让花篱看得眼珠子都忘了转,偏生他小气得很,每次一落地就赶紧穿上衣服。 不过这会儿他却不急着穿衣服,反而阴沉着脸朝花篱伸出了手,“棉衣,你的。” 待花篱将棉衣从异空间取出后,胡利晋跪坐在她面前,帮她把棉衣穿上,然后将她抱在怀中,展开翅膀继续朝目的地飞去。 “狐狸,你不用抱着我的,我可以进乾坤空间,这样你也能轻松点。 “我乐意……” 两人向着雪域深处进发,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才抵达小松所说的雪山之巅至高处。 安然落地之后,花篱第一时间是将小松放了出来。小松一出来,便兴奋得嗷嗷了好几声,凭着记忆带领两人继续向雪域深处走去,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后抵达了那道裂谷边缘。 这一夜,天空格外晴好,漫天星子在深邃的夜空中忽闪忽闪,望着下方如同怪兽嘴巴的黝黑深谷,花篱决定等天亮后再进去。 胡利晋知道花篱不过想找借口欣赏一下高原之上的夜景,不过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忍扫了她的兴,搬出三个睡袋,然后在周围设了一个防护结界。 离他们好几重山之外,一个全副武装的家伙正孜孜不倦地寻着他们走过的痕迹前进,偶尔间脱了墨镜口罩,这人竟是为花篱取出子弹的老刘。 第97章 红色的雪莲 天边才露出一丝曙光,花篱便醒了过来,转头一看,胡利晋和小松早已爬了起来,正在收拾自己的睡袋。 花篱从睡袋爬出,活动活动双肩,发现伤口已经完全不疼了。 收拾好睡袋,三人席地而坐,伴着漫天云霞,每人捧了一颗涤灵果啃着。 花篱现在就是三人的移动粮仓,收进空间里的那批涤灵果在生命之泉浓郁的生命气息滋润下,一直长势良好,结的果足够二三十个人吃上半年。 现在花篱也随了胡利晋的口味,外出时宁愿吃淡然无味的涤灵果也不愿意吃各种各样的方便食品,所以这次外出,并没有准备任何食物。 远山之上,红彤彤的太阳像是煮熟的鸭蛋黄悬于空中,漫天云霞将壮丽的山河染成了暖融融的橘红。 在雪域高原,清晨的阳光最是柔和,带着一抹绯红羞羞答答地自云层中撒落,如同温柔的少女。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会一点点从云层中跳出,将耀眼的光辉撒遍山河,而那时,阳光会变得非常不可爱,在雪域之上,它无法给人带来任何温暖,却会通过积雪的反射灼伤人的眼睛,如同泼辣而不讲理的妇人。 吃完手中的涤灵果,花篱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深深地吸了几口高原冷冽而清新的空气,忽然间看见了远方一座乱石遍布的山头似乎有一丛丛红色的花草随风摇曳。 花篱将小松拉起,兴奋地将那座山指给他看。 小松看了一眼那座山头,哦了一声,“那就是座不起眼的小山包,因为背靠着一座陡峭的高山,所以积雪很少,山上乱石沙砾又多,倒是成了雪莲花繁衍生息的好地方……咦,雪莲花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那里会不会就是我父母信中所说的‘月光下开满红莲的山巅’?”花篱急切地说。 “应该不是吧,雪莲花是白色的,现在之所以会呈现出红色是因为朝霞的缘故。再说了,附近长着雪莲花的可不止这一个山头。”小松微微蹙眉道,“你父母也实在太奇怪了,就给了你两个似是而非的地址,也不说干嘛去了,天山雪域这么大,要是我们的猜测都是错的,那要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我也不知道,信中只说是很重要的事,让我要在七天之内寻来,我总觉得如果七天之内不能找到他们,他们就会有危险,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我想尽快找到他们……小松,帮帮我,我忽然有些害怕……”花篱忽然抓住了小松的双臂企求道。 “笨女人,你当我是死人吗?”胡利晋忽然扳过花篱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怒气冲冲地说:“有什么事你就不能先想到我吗?在你的心目中,我就是那么不重要的人吗?” “狐狸……”花篱有些发愣地望着双目冒火的胡利晋,有些想不通他干嘛发那么大火,她只是觉得,天山雪域是小松的家,没有谁能比他了解这里的一切,向他求助不是应该的吗? “不许再叫我狐狸,那家伙才是真正的狐狸,从现在起,你叫我阿晋!”胡利晋一把将花篱扯入怀中,再将她的脑袋一把按进胸膛,霸道地说,“还有,以后有事要第一个想到我,不许想着其他男人!” 花篱冷不丁被胡利晋一扯一按,差点没把鼻子撞歪,心中正骂着某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笨蛋,竟然连个拥抱都不会,聚闻后面一句话,又是一愣——这家伙,是在变相表白吗? 虽然变成小孩模样的胡利晋不止一次将“笨女人是我的”挂在唇边,可花篱一点没放在心上,因为,面对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正太,她实在没办法将他的话语当成一句正经的宣告。 现在,听着胡利晋粗鄙而霸道的,甚至略带威胁的话语,她的心却无故飞扬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他怀中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双手大方地环上了他的腰。 小松在旁边翻了翻白眼——大白天的乱撒狗粮,也不怕刺瞎别人的狗眼,呃,狐狸眼。 两人旁若无人地拥抱了一会儿,太阳便自云层穿出,将万丈光芒撒向大地。下方,那座开着红莲的山头也恢复了原貌,白色的雪莲花在黝黑的乱石间绽放,如同一簇簇轻盈的云。 “走吧,你不是要到裂谷之下看看?”胡利晋松开花篱,揉了揉她头上金色的发丝,冷不丁将她打横抱起,往前跑了数十步,猛地朝悬崖之下跳落。 瞬间的失重令花篱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双手死死地抱住胡利晋的脖子。 胡利晋嘴角边漾起一抹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背后双翅蓦地展开,带着两人缓缓朝裂谷飞落。 目送两人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崖下,小松认命地抹了抹鼻子,一步一个脚印地寻着当年进入裂谷的豁口慢慢爬了下去。 下降了近百米,花篱和胡利晋顿时进入了一个雪花飘舞的世界。那些轻盈的雪花,的确如小松所说,看得见,摸不着,仿佛不存在一般。 第98章 夺妖丹 不想为难不代表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老刘干坏事而听之任之。 当众人头顶的噩萝妖丹完全变成金色,一直关注着妖丹动静的老刘倏然动了。 三人知道老刘志在妖丹,不约而同地闪身拦在了他跟前,却见老刘诡异地一笑,甩手拍出三张明黄的符纸,只见三道金光闪过,花篱、胡利晋、小松的额头上都贴着一张符纸,而三人的身体竟然在符纸粘上的刹那浑身动弹不得。 “该死的,老刘你这混蛋,竟然用湘西道士的赶尸符对付我们,存心恶心我们是不是?”花篱眼角一瞥看清贴在胡利晋额头上的符文,顿时咒骂起来。 赶尸符又叫傀儡符,只要将符激活贴在生人或者尸体的身上,就能让那些人或者尸体听从释符者的命令。 湘西道士其实也是拥有特殊能力的灵启者,他们擅长制符,但修炼速度比一般灵启者低很多,与擅长召唤术的墨老爷子等人差不多。不过因为他们中有一部分天赋极高的人能制出逆天的引雷符、爆裂符、神行符、隐匿符,所以他们的综合作战能力比墨老爷子一类人高出不止一个阶级。 作为隐门中人,熟知各门各派技艺是必修之课,而花篱恰好对符箓之术很是好奇,还专门找卜耀讨了一本介绍符箓样式以及作用的书籍,所以她才一眼认出老刘对他们用了傀儡符。 将三人定住,老刘又啪啪啪往他们身上各拍了一道符,花篱侧眼一看,竟然是避火符,顿感不妙,不由有些忐忑地叫道:“混蛋你到底要干嘛?” 老刘咧嘴冲花篱一笑,一言不发地转身,往自己身上拍了一道符,然后,然后这家伙背后就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翅膀,呼地飞上了空中。 交织在巨型株植外围的黑色藤蔓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柔韧的枝条根根直立竖起,末梢微微前倾,并且有韵律地轻轻摆动着,如同等待时机随时噬人一口的毒蛇。 老刘径直朝那颗冉冉降落的金色妖丹冲去,还没待他接近那朵巨大的白莲,无数藤蔓便疯狂地朝他涌去,企图将他绞杀。 然而那些藤蔓还未近身,老刘忽地拍出十几道符箓,随着一连串轰隆声响起,周围陷入了一片火海。 无数黑色藤蔓在烈火中嘶吼——是真的嘶吼,那声音,从地底深处传出,如同垂死的野兽在绝望中作最后的挣扎。 眼睁睁地看着无数族民葬身火海,刚将妖丹吞入腹中的噩萝之王忽然间狂性大发,狭长的叶片疯狂地抽打着族民们身上的火苗,企图将火扑灭,发现无法扑灭之后嘶吼着朝老刘冲去,比磨盘还大的花朵转眼变成了滴血般的殷红,正中央一张长满利牙的血盆大口朝着老刘的脑袋狠狠一噬,眼看就要将他的脑袋一口吞下,不料老刘的身影忽然诡异地向左边横移二十多米。 一击不着,噩萝之王瞬间调头,再次朝老刘一口噬去,却又见他再次诡异地躲了开去……如此反复多次,噩萝之王非但半点便宜也没占到,反而白白耗损了大量灵力。 头脑远不及人类灵活的噩萝之王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一直被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类牵着鼻子走,直到一个方圆三十多米的困阵将它牢牢困住,就连脚下的土地也像被铁水浇铸,让它想缩回地下也办不到,它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算计了。 如同困兽般在狭小的空间里猛烈地四处乱撞了好一会儿,自知脱困无望,噩萝之王颓然地蜷伏在地上,有点点微尘从它身上冉冉升起,在硕大的花朵上方凝成一个黑衣女子的模样。 “卑鄙的人类——”黑发垂至脚踝的女子恨恨地瞪着老刘,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是要取我的内丹吗?好,只要你放了我的子民,我自愿将内丹交给你,否则我宁愿自焚而死,届时我形神俱灭,你将什么也得不到。” 噩萝之王竟然已经能化形,虽然只是神识化形,但也足以令老刘感到惊诧,当然更让他惊诧的是噩萝之王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老刘看了看仍在烈火中挣扎的噩萝们,心念一转,应承道:“好,我答应你。”说完从口袋里取出一只拇指粗的小瓷瓶,拧开盖子,将几滴透明的液体倒在几张符纸上,用手中细长的剑挑了朝空中一挥,几道符瞬间自动燃烧起来,待符纸化为灰烬,一道流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天空射去,转眼间,空中便堆起了大片积雨云,随即一场大雨倾盆而下,将火焰堪堪浇灭便立即止住。 经过一场烈火焚烧,幸存的噩萝们无神地趴在一片狼籍的雪原上,几乎只剩下光秃的枝条,狭长的叶子和妖艳的花朵无一幸免地在烈火中烧成了灰烬。 “好了,你的要求我完成了,接下来该你了。” “不行,我信不过你,你必须发下毒誓——获得内丹之后不再骚扰我的子民,否则当受五雷轰顶而亡。” 面对噩萝之王的新条件,老刘连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下来——发毒誓而已,谁不会?人生在世,谁没发过几个誓?毒誓,就跟一句玩笑话没两样。 半点没负担地发完了毒誓,老刘却发现自己心头轰然一声雷鸣闪过,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噩萝之王有些凄凉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已经发下毒誓,如果敢违背诺言,就等着五雷轰顶而亡吧。”说着凝出了自己的妖丹,托在了掌中。 “咳咳……不要把妖丹给他……咳咳……你会……咳咳……死的……”小松伴着剧烈咳嗽的声音传了过来。 虽然三人被老刘用避火符护着,不至于被火烧死,但避火符避得了熊熊火焰却避不了滚滚浓烟,三人置身火海,又浑身动弹不得,甚至无法提起灵力驱逐烟雾,差点没被滚滚浓烟呛死。 “谢谢你们的好意,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无论如何,感谢你们肯站出来维护噩萝一族!但,我是噩萝之王,这是我唯一能为我的子民做的。”噩萝之王说完手中妖丹离手,径直朝着老刘的方向飞去,在飞到老刘离半米远的地方时顿住,那里,恰好是困阵的壁垒。 眼看老刘眉开眼笑地将手伸向那颗妖丹,刚缓过气来的花篱破口大骂:“老刘你个混蛋、强盗,你要敢伤害它我跟你没完……” 老刘的手穿过壁垒一把将妖丹抄在了手中,回头朝花篱笑道:“我只要妖丹,没想着把这些噩萝怎么样啊。” “混蛋你竟然敢说没想把它们怎么样?差点让人家族灭你敢说没想把人家怎么样?”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祭出的可是特制的灵火符,能将一切生物烧得呱呱叫,却不会伤了它们的根本。不信的话,你们待会检查一些这些噩萝,看看有没有一株被烧死的。”老刘欣喜地将妖丹收进一只刻满铭文的桃符里,然后往自己身上拍了一道神行符,朝花篱三人挥挥手道:“走了,祝你们玩得愉快!哦,对了,我的符会在一个小时后失效,在这之前,还得请你们再充当一会儿高原景致,至于伟大的噩萝之王,为了我的小命着想,也只能请您再委屈一下了,他们三位恢复自由后会为你撤掉困阵的。” 老刘说完,念动咒语,化成一道轻烟快速消失在了远方。 花篱转头望着因为失去妖丹而缩小了一半,正恹恹蜷在地上的噩萝之王,恶狠狠地说:“这混蛋,要是找着机会一定狠狠揍他一顿。” “那家伙身怀异宝,真打起来,你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胡利晋凉凉开口,“就拿现在施加在我们身上的符咒来说,虽然只是一种低级的法器,可是经过异宝的神力加持,连丝丝和小精灵树这样的天地之灵都能镇住。” “这混蛋不知道和符箓宗是什么关系,我还以为他就是符箓宗湘西一系的外门弟子,可他竟然能拿出灵火符、翼符和神行符这类高档货,来头肯定小不了。” 花篱叹了口气,又泄气了几分。原本以为自己也算很厉害了,怎么一摊上事总是只有挨打的份? 花篱这厢正在唉声叹气,雪原上忽然出现了一条黑影。 “哎哟喂,怎么弄得这么凄惨啊,可怜的啧啧……”穿着黑色大袖长袍,披散着一头长发的阿镜在被烧得伤痕累累的噩萝之间穿行,不是俯下身子撩拨一下软绵绵的噩萝们。 “阿镜你个混蛋,既然没被这该死的符镇住,干嘛眼睁睁看着我们被欺负也不出来阻止?”花篱转动着唯一能动的眼珠子狠狠剜了阿镜一眼。 “我不是不想出来,是不能出来啊,那家伙身上有天书残章,我刚恢复一点神魂,可不想被那货气得神魂不稳。”阿镜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我出来也没用啊,那家伙要噩萝王的妖丹就让他拿去好了,反正噩萝王的妖丹也是个残次品。” “妖丹也有残次品?你诓我们吧?又不是工厂大批量生产的商品,竟然还弄出个残次品?”花篱没好气地说。 “不,这头噩萝的妖丹的确是有瑕疵,不然也不会在血月之夜吸取血月精华时完全无法动弹,之后还出现极度的虚弱。”胡利晋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它是有意将妖丹交出去的。” 第99章 传送阵 “为什么?妖丹不是对妖很重要吗?”花篱傻傻地问。 “是重要,但总没有性命重要,妖丹没了,重新修炼也就是了。” “那小松这家伙刚才为什么说它可能会死?” “那是因为他没弄明白本体化形和神识化形的区别。”胡利晋道,“小松是本体化形,精气神乃至本源之力都在内丹之中,被夺了妖丹,他就会马上被打回原形,届时他身上外逸的灵气会对一些兽类产生致命的吸引力,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群兽攻击,想要活下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噩萝是寄生菌类,介于动物与植物之间,有动物掠夺摄食的习性,也有植物依靠阳光、空气、水以及土壤养分转化成能量供自身使用的能力。 动物性的一面使它能够修炼出妖丹,而植物性的一面使它能像寻常灵植那样神识化形。但世事无两全,看起来它占尽了天机,内里却包含着重重弊端,拥有超越常理的天赋,它前期的修炼进阶会很快,但到了中期,进阶的速度会越来越慢,最后会顿足不前,甚至会出现修为倒退的现象,到了这时候,它只能选择一种方式进行修炼,毁去内丹,专修神识;或者撇下神识,只修内丹。但无论以哪种方式进行修炼,都要从头开始,这对谁来说都是种艰难的抉择。 所以老刘对噩萝一脉的所作所为,无意中逼迫这头噩萝王做出了选择,这,对它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胡利晋话音刚落,阿镜的声音伴着清脆的掌声传了过来:“不错啊,你竟然连噩萝修炼到最后要毁丹重修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胡利晋闻言翻了翻白眼——他家的灵植园里就养着不少噩萝,有几个负责园子灌溉的仆童还是噩萝化形的,你说他清不清楚? 阿镜在噩萝间穿梭了一会儿,站起来拍了拍手中沾着的烟灰,抬头望天。 此时月亮已经变成了淡白的月牙儿斜斜挂在西边,启明星也跑到了远方的山头上,显然天快要亮了,如果不想办法让这些受伤严重的噩萝在日出前回到地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阿镜回到三尊木头人跟前,轻描淡写地揭下了他们身上的符纸,轻笑道:“好了,我亲爱的主人,你现在可以施展你救世主的风姿了,只要将生命泉水化成细雨淋到这些小可怜的身上,就能帮助它们恢复元气。” 在符纸离体的瞬间,三人惊喜地发现自己又能动弹了。小松“嗷”了一声扑在雪地上打了几个滚,花篱和胡利晋则扭扭脖子转转手脚活动活动僵硬的关节,然后并肩走到困着噩萝王的困阵前。 这种水平的困阵对于花篱来说属于无能为力的范围,但对胡利晋来说只是个抬抬手就能解的低级阵法。 等胡利晋解了噩萝之王的困阵,花篱从随身空间里移了大约一水缸的生命泉水,以化雨诀化成细雨从空中撒落下来。 果然如阿镜所说,生命泉水对噩萝有着异乎寻常的治愈能力,在生命泉水化成的细雨落到它们身上时,焦痕遍布的藤蔓迅速恢复了光泽,不消一会儿,被焚烧殆尽的叶片也重新长了出来,一些受伤较轻的甚至长出了洁白的花苞,在绵绵细雨中“啪”地绽放开来。 噩萝之王也在生命泉水的滋润下恢复了活力,虽然体型仍然只有先前的一半大小,但至少不再恹恹无神。 细雨落尽,整片噩萝盘踞之地都恢复了生机,无数黑色藤蔓欣喜地交缠地一起,响亮的“沙沙”声在四周荡漾,伴着叶子相互拍打的“啪嗒啪嗒”声,少了几分万蛇奔赴的阴冷,多了几分相互扶携的温情。 噩萝之王摇摇晃晃地“游”到了花篱面前,温顺地伏下了高贵的头,随后一抹淡淡的黑影现出形来,深深地朝花篱鞠了一躬,“感谢大人出手相助,大人的恩情,噩萝一族将永远铭记在心。” “举手之劳而已,你们不用放在心上。”花篱洒脱地挥了挥手,“阿镜说你们见不得阳光,天快亮了,赶紧带着你的族民回到地下去吧。” 噩萝之王再次道了声谢,便要离去,这时胡利晋说了声“等等”,走到噩萝之王面前道:“你是这座雪山的主宰,相信周围的动静都逃不过你的耳目,请问最近你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来过这里?” 噩萝之王听了胡利晋的话有片刻的迟疑,然后才有些警惕地问道:“几天前的确是有一对年轻人来过这里,不过……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听闻噩萝之王大约知道她父母的下落,花篱的心情瞬间激动起来,急忙道:“他们是我的父母!请问你知道他们往哪儿去了吗?” “父母?”噩萝之王微愣了一下,大约没想到那对年纪极轻的夫妇竟然有这么大的女儿,“如果你是他们的女儿,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他们的下落,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身上有雪魄琉璃吗?如果没有,你们是没办法找到他们的。” “雪魄琉璃?”花篱微讶,“当然有啊!” 话音未落,掌心托着一枚七彩流光闪耀的雪白玉石递了过去,“是这个吗?” “没错,就是它。”噩萝之王点点头道,“既然你们有雪魄琉璃,那到达那个地方是没问题的。” “你们稍等一下!”噩萝之王说着回到了众噩萝之间,不知吩咐了些什么,噩萝们退开了一小片空地,噩萝之王硕大的叶子朝着地上的积雪挥舞了一阵,将足有半人高的积雪挥开,露出一个两米见方,有点类似祭坛的平台,平台的正中央有个人头大的凹槽。 三人按照噩萝之王的吩咐,跳下那半人高的深坑,站在平台上,将雪魄琉璃放在中央后以灵力激发它的力量,随着一道白光闪过,三人的身影倏然消失了。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噩萝之王挥动两米多长的叶片,将那座平台以积雪掩埋,然后对众噩萝下达了一道命令,片刻之后,大地剧烈震颤起来,无数黑色的藤蔓如同发狂般抽打着地上的积雪,倏时间,积雪飞溅,扬起二十多米高,又纷纷扬扬落下来,在漫天飞雪中,噩萝们迅速缩回了地底下。 当最后一粒雪花落下,雪原上又恢复了白茫茫的一片,仿佛那些人,那些噩萝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第100章 鳞甲兽 再说花篱三人,引发了传送阵之后,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传来,紧接着脚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掉去。 这坑爹的传送阵,竟然将人传送到了空中! 在刹那的惊慌之后,花篱和胡利晋下意识地张开了翅膀,当然代价是,两人的上衣又报销了。 眼见小松仍然手舞足蹈地往下掉去,胡利晋只得摇摇头朝下方飞落,一把揪着小松的衣领拎了上来。 被胡利晋拎着衣领,小松苍白着脸屁也不敢放一个。不怪他这么失态,只要一看脚底下大片大片炽红的岩浆汪洋,小松就觉得手脚冰凉。虽然他能控制身体下落的速度,使自己不至于从高空落下时摔伤,可也得下面有落脚点啊。要真掉到下面的岩浆海,估计他胡小松连泡都来不及冒一个就尸骨无存了。 胡利晋一脸嫌弃地将小松拎到花篱身前,“把这家伙扔乾坤空间去,省得碍事。” 花篱刚将小松收进去,底下的岩浆海突然“咕嘟咕嘟”剧烈翻涌起来,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岩浆里竟然钻出了一头浑身布满鳞甲的怪兽,那怪兽大嘴一张,霍地吐出一串火焰,朝位于头顶正上方的花篱袭去。 “危险——”感受到一股异样的能量波动,胡利晋猛地朝花篱撞去,将她撞离了怪兽的攻击范围。 “笨女人,再这么笨手笨脚的,迟早会把自己害死——”胡利晋边带着花篱朝前方更加开阔的区域飞去边骂道。 之所以选择开阔之处前行,是因为他觉得开阔之处更容易进行闪避,却没想到正好陷入了鳞甲兽的包围圈。 很快,两人在几十头怪兽的围攻下变得狼狈不堪,胡利晋的双翅上遍布焦痕,衣服也烧成了洞洞装,祼露出来的一截小腿也被烫起了几个燎泡。 花篱稍好一点,除了头发被烤焦了一点外,几乎毫发无伤。当然,这是胡利晋处处维护她的结果。 按理说,两人现在的灵力都不弱,防御能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弱,但事实是,这些鳞甲兽的火焰真不是普通的变态,竟然连胡利晋的领域防护罩都能轻易烧穿,更别说花篱低了不知多少个层次的冰盾术。且那些外形酷似鳄鱼,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家伙实则狡猾得不像话,竟然懂得分工合作,愣是一步步将两人逼进了一个狭小的溶洞。 发现后方无路后,两人都有些发懵,这时那些鳞甲兽反而不急了,里三层外三层地堵住了洞口,准备来个守株待兔。 溶洞不大,洞顶离炽红的岩浆面只有不到十米的高度,但奇异的,这么个低矮狭窄的溶洞反而比外面温度低得多,只比外界盛夏时分热了不到十度,这样的温度对于灵启者来说根本不算事。 溶洞左壁六七米高处刚好有一块凸出不到半米的岩石,勉强可供两人落脚。见那群怪兽没有进来的意思,两人自然是抓紧时间歇息一下。 将翅膀收回体内,花篱微微有些气喘,对于还没完全掌握天妖之力的花篱来说,这种虽然飞行距离不长但紧张强度高的行动还是有些勉强。 胡利晋对于花篱现在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吩咐花篱好好休息一下,自己则让丝丝吞出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拿着那些诸如兽牙、兽角、木片、石珠、铜环之类的东西绕着洞口穿梭了一会儿,布下一个防护阵法。 待洞口被迷蒙的白雾掩藏,胡利晋满意地飞回平台上,收起翅膀坐了下去,“好了,这下子清静了,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说不得稍后还有一场硬仗要干。” 花篱点点头,挨着胡利晋坐着,取出几枚涤灵果递了过去,想了想,又将一只涤灵果挖成碗状,舀了一碗生命泉水递给了胡利晋。 喝了水,吃了几枚果子,胡利晋的状态好了很多,揪下进来后一直绕在他脖子上的丝丝扔给花篱,“先帮我收着,免得这货掉岩浆里,害我还得再找一个移动仓库。” 听了胡利晋的话,丝丝恨不得掐死这个家伙——竟然说它是移动仓库,它可是神兽……天赋逆天的神兽…… 不过没容它反抗,花篱便将他扔进乾坤空间跟一只狐妖一只器灵作伴去了,而胡利晋索性闭上眼睛运转灵力入定去了。 很快,洞口外面传来了异常的震动,看来是那些鳞甲兽见两人半天没出来,急了,正在朝胡利晋布下的防护阵发起攻击来着。 想到那些鳞甲兽的变态,花篱有些担心防护阵能否经得住考验。 不过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半个小时后,外面的震动依旧,但防护阵半点松动的迹象也没有。 又过了半个小时,胡利晋从入定中醒来,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挥挥手撤去洞口的迷雾,却发现外面的鳞甲兽数量竟然多了一倍,那些家伙正在轮流往防护阵喷着火焰,火焰打在无形的墙上,散成一堵恐怖的火墙,看得花篱头皮发麻。 “这些家伙越来越多了,这让我们怎么打呀?”花篱哀叹道。 “没事,我再加固一下防护阵,让它们使劲折腾,等它们折腾累了,总会离开的。”胡利晋信心满满地说。果然,他的话音才落,便有两头鳞甲兽转身离开了。 不过花篱可没这么乐观,总觉得这些怪物不像是这么容易善罢干休的。 只是看着一头接一头络绎离去的鳞甲兽,花篱也有些迷惑——这些家伙,这是彻底放弃了? 不过花篱还来不及高兴,整个溶洞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两人正对面,一方两米高的岩壁哗啦一声倒塌下来,一头鳞甲兽快速游了进来,张口一串火焰喷了过来,火焰打在洞壁上,瞬间腐蚀出一个脸盆大的焦坑。 随着进入洞内的鳞甲兽越来越多,两人成了瓮中之鳖,躲无处躲,避无可避,而胡利晋设下的超强防护阵虽然隔绝了鳞甲兽的入侵,但也把自己困在了洞内,阵法不解,连他自己都出不去,可他现在小命都快要自顾不暇,哪里腾得出手去解阵? 在鳞甲兽的密集袭击下,很快两人都受了伤。直到此时,花篱才知道那些怪异的火焰打在身上真是该死的疼。被燎伤好几处皮肤之后,花篱变得焦躁起来,躲避起来身形都有些滞缓,要不是胡利晋在旁边时时顾着,她大概早就变成烤猪了。 好在虽然支撑得有些辛苦,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危,而胡利晋也寻着一丝空档解了洞口的防护阵。虽然洞外仍然有七八头鳞甲兽守着,但比起洞内却是安全多了。 又帮花篱解了一次危机后,胡利晋准备携着她撤退,不料才刚要动身,五六道火焰同时袭来,胡利晋想也不想将花篱甩手扔出了洞外,自己则翅膀一收,身形一扭,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一劫,然后脚尖往洞壁一点,借了巧劲飞快地掠向了洞口,一个后空翻巧妙地避过齐齐袭来的一排火焰,料到这些动作笨拙的家伙没那么快能回身再次朝他喷出一轮火焰,胡利晋有些自得地“飘”过了众鳞甲兽的头顶,朝花篱的方向扑去。 然而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说他这样的,他算到这些鳞甲兽来不及喷他一脸火,却没算到这些家伙会瞬间跃起,狠狠甩他一尾巴。更加悲催的是,他竟然被这一尾巴给抽晕了过去,飞出一段距离后直直往岩浆海掉落。 好在他被抽飞的方向正朝着花篱,飞身接过胡利晋,发现他眼睛紧闭,嘴角溢出了一丝血丝,花篱顿时怒了。将胡利晋收进乾坤空间,手一挥,那头将胡利晋拍飞的鳞甲兽突然间不见了。 花篱察看了一下随身空间,发现那头鳞甲兽茫茫然地趴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于是又唰唰唰收了七八头进去。 见这个妖孽的人类唰唰挥了几次手,近十个同伴便没了踪影,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瞬间生出了一丝畏惧,迟疑着不敢上前。 看见鳞甲兽们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花篱一改先前的憋曲,飞到它们上方,挥舞着手臂叫嚣道:“来啊,别以为人多姐就怕你们,惹毛了姐,把你们扔进不毛之地晾成咸鱼干,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也不知道是花篱的藐视激恼了它们,还是它们见对付胡利晋的那一尾巴收了奇效,几头鳞甲兽竟然放弃了喷火,全部一跃而起,甩起长满鳞甲的长尾巴齐齐朝花篱扫来。 花篱轻蔑地一哼,手一挥收了四头进空间,至于剩下的这头,哼哼,就拿来练手吧—— 于是,花篱大喝一声朝那头鳞甲兽冲去,闪到它的尾巴扫不到的角度,照着它的腹部就是一脚,将它踢得又往空中上升了七八米,然后飞快地闪到它的上面,握起双拳用尽浑身力气朝它的背脊一砸,将它砸得如同陨石般飞速朝岩浆海坠落,溅起三米多高的岩浆。 花篱看着那头鳞甲兽沉下去又浮上来,翻着白白的肚皮四肢微微抽搐着,满意地拍了拍手,瞅着下方明显畏缩了的鳞甲兽,得意地笑了起来。 至于那头被她揍了的鳞甲兽,死不死的她真的不关心,不过估计死的机率挺低,这些鬼东西,皮糙肉厚,特别是那一身布满硬刺的鳞甲,抗打击力一流,硌得她的手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呃,不是隐隐作痛,而是真的痛…… 花篱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看见满眼的殷红,原来是流血了——难怪那么疼! 运起灵力止了血,从随身空间弄了点生命泉水随便洗了洗伤口,便不再管它。 下方,浮着肚皮抽搐了一会儿的鳞甲兽很快缓过来,抬起头看了花篱一眼,发出一声如同牛叫的“哞——”,迅速沉入了岩浆中,其余的鳞甲兽也在那声牛叫中同时沉了下去,全部失去了踪影。 第101章 女神大人 看着下方再无一头鳞甲兽的岩浆海,花篱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早知道赶跑这些怪兽这么容易,她还躲个什么劲啊! 不过先前她真是没想到把这些怪兽收进随身空间里的,刚才也是见胡利晋受伤灵光一闪才想到的。 查探了一下空间,只见十几头鳞甲兽老老实实地趴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上,再无半点凶残的模样。 花篱有些奇怪,按理说就算被抓了,这些脾气暴躁的家伙也不应该这么温驯。直到看到那些鳞甲兽身下微微下陷的土地以及四肢周围扒拉出的小坑,花篱才恍然大悟——原来并不是这些家伙变得温驯,而是被她施加的空间重力彻底压制住了。 其实花篱将这些鳞甲兽收进来的时候下意识地运用了重力术,纯粹是为了让它们摔得狠点儿,以报复先前被烧之仇,倒是没想到能持续应用。 为了防止它们祸害空间另一头的生命之泉和涤灵果树,花篱并不打算解除它们身上的重力,寻思着等彻底脱险后再将它们扔回岩浆里。 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只是望着周围四通八达的出口,实在不知道应该走哪一边。 花篱想了想,觉得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器灵,阿镜可能知道怎么找到出去的方向,于是将阿镜拎了出来,没想到他却摊了摊手说他也不知道,气得花篱牙痒痒的。 不过阿镜这家伙虽然不怎么靠谱,但还是给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按照岩浆的流向一条一条地试。阿镜说这种内部几乎没有压力的岩浆海肯定会有不少通向外界的排泄口,只要照着岩浆的流向走,总能找到出路。 阿镜溜回乾坤卷轴没一会儿,胡利晋蓦然出现在花篱面前,同一时刻,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阿镜有些戏谑的声音:“我把你的情郎放出去了,再不放出去,这家伙眼睛都能把我和那只蠢狐狸吃下去了。” 花篱无奈地望着胡利晋道:“你受了伤,干嘛不好好休息一下?” 胡利晋白了花篱一眼,“你那么笨,不看着你说不定待会儿又要犯蠢了。” “喂,我哪里笨了?刚才要不是我,你就要被那些怪兽分吃了!”花篱不满地嚷嚷道。 “那还不是被你连累的!”胡利晋理直气壮。 呃,好像也是呵!要不是为了救她,胡利晋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受伤。 似乎,胡利晋每次受伤都是她连累的。花篱一想到这不免有些心虚,虽然她总是口口声声说她养着胡利晋,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是胡利晋在照顾她。 好吧,跟胡利晋比起来,她确实显得比较笨! “那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花篱有些不放心地问。 “有事还能在这里跟你磨叽?”胡利晋斜睨着花篱道。 左右也看不出胡利晋有什么问题,但花篱还是有些担心,不放心地拎了阿镜和小松出来问话,知道他只是骤然被甩中面门,一时闭过气去而已,被小松用穴位刺激法弄醒后,调息了一下便恢复了。 对花篱多此一举的行为,胡利晋的反应是翻了翻白眼表示鄙视。 “走了,笨女人,你难道想一直呆在这里不成?”胡利晋说完率先朝着最大的一个岔道口飞去。 一直呆在这里?鬼才想呢,热死了不说,空气稀薄得需要运转灵力才能维持身体机能不说,岩浆里面还躲着不少会要人命的怪兽,鬼知道那些莫名其妙跑掉的家伙会不会再次莫名其妙地跑出来喷他们一脸火。 不过还没待两人靠近那个长宽高都超过二十米的岔道,周围传来了异常的震动,已经恢复平静的岩浆海又“咕嘟咕嘟”剧烈翻滚起来。 花篱和胡利晋心下大急,当下加速朝近在眼前的岔道口飞去。 不过他们终究晚了一步,眼看只差一点就要飞进那个通道口,一头小山一样的鳞甲兽突然冒了出来,正好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看着那头快赶上蓝鲸体形的巨型鳞甲兽,两人的内心都有些崩溃——这么近的距离,这货要是张口吐出一串火龙,两人连躲都没处躲,妥妥的变成烤肉串。 好在花篱及时自慌乱中醒过神来,一挥手将它收进了空间。 巨型鳞甲兽倏然消失,胡利晋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骂道:“笨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自己空间里面丢,万一你能力不济可能会被夺了空间控制权的你知不知道?” “没……那么严重吧?我刚才扔了十几头这种家伙进去,现在不也好好的嘛!”花篱被胡利晋骂得脑袋一缩,弱弱地反驳道。 “你……真是懒得跟你说了!”胡利晋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我交给你的空间修炼秘笈你到底仔细看了没?里面不是说了,在你空间秘法没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前,不要把活物尤其是人收进空间里,除了方便保守秘密之外,更多的是怕进入你空间的人或物擅长精神攻击,只要你的神识和空间进行链接,他们就能通过精神攻击破除或者夺取你的空间控制权,甚至夺取你的神魂,控制你的身体,使你变成一个为他人操控的傀儡。” “这……我真不知道……”花篱眼神闪躲了一下,接着又理直气壮地说:“不过这也不怪我,你那什么秘笈全是古文言文,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所以看了前面一点就没接着看,反正我的进阶也慢得很,不急,慢慢读就是了……” 胡利晋也是无语了——那秘笈明明是用了接近白话的书写方式,跟《红楼梦》一类的文章也差不到哪里去,她一个堂堂文科大学毕业生会读不懂?骗鬼吧! 不过事已至此,骂也没用了,只好祈祷那头鳞甲兽只是一头个头惊人的普通兽类,而不是修炼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妖兽。 “先找个地方落脚,你试试能不能将那头怪兽转移到乾坤空间里……算了,你还是分出一小缕神识进去探查一下,记得进去之前用雪魄琉璃的力量包裹住,这样就算那家伙专修神识也不容易夺了你的神识。” 看见前方有一方宽阔而平坦的石台,可供两人暂时落脚,胡利晋毫不犹豫地领着花篱飞过去。 很快,花篱在胡利晋的指导下将一缕神识探进了随身空间,却发现里面并没有巨型鳞甲兽的身影,反而在众鳞甲兽之间坐着一位身如铁塔,穿着一身奇怪盔甲的大汉。 花篱的神识才进去,大汉忽地站起来,朝着花篱裹在七色流光中的模糊身影重重地跪了下去,像古代江湖豪杰那样抱起了双拳,大声道:“岩盖见过女神大人——” 花篱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神大人忘了?是您将属下收进这里的,您对属下真是太好了,这里的灵气太浓郁了,进来了才一会儿,属下的修为又进步了……”大约是兴奋过头了,大汉眉飞色舞地朝花篱唧唧呱呱了好一阵。 这家伙身形壮硕,面容粗犷,嗓门也大得不像话,说起话来震耳欲聋,花篱忍着不适听了一阵,终于忍不住暴喝一声“够了——” 大汉被花篱一吼登时住了口,呆了一下才嗫嚅着说:“女神大人,您……您生气了?” 大汉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笨拙地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地朝着花篱傻笑着,让人觉得有气也生不起来。 花篱无奈地说:“我没生气,只是你说话声音能不能低点?吵死了!还有,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 “我是被您救过的那只小岩火蜥啊,女神大人在很久很久以前给了我一滴血,还在我的血脉传承里留下了化形的方法和人类的语言天赋,让我帮您守护留下来的宝物,你都忘了吗?”大汉噘着嘴望着花篱委屈道,明明长着一副杀胚的容貌,脸上却露出稚子一般的天真与少女般的娇憨,那景象,简直美到令人不忍直视。 这货要扔外界去,准比如花还出名。 见花篱听了他的话后依旧一脸懵懂,大汉干脆直接变回了本体——一座小山般的鳞甲兽。 虽然早有猜测,花篱还是被吓了一跳,毕竟这家伙化形前后的体型太过悬殊。 再次化成人形,大汉得意地说:“女神大人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哦,大人您是不是要进秘境拿走放在这里的宝贝吗?您的仆人都进去几天了,要不您再等等,等他们帮您把宝物带出来?毕竟里面挺危险的……” “仆人?”花篱一愣。 “对啊对啊,他们带着您身上的一滴血,说是您的仆人,要帮您办事呢,不过……”大汉侧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花篱,然后不解地挠了挠头道:“您的仆人怎么长得跟您这么像?” 花篱一听大汉的话便知道那两个人是她的父母,现在的她,面容和她老妈有七分相像,眼睛鼻子却像老爸。 “他们现在在哪里?快点送我过去。” “女神大人要不再等等吧,那里很危险的……” “少废话,让你送我过去就送!” “这……好吧,不过您要先把我放出去。” “好。”花篱说着手一挥,大汉便手舞足蹈地掉进了岩浆里,瞬间化成了一头巨型鳞甲兽。 第102章 石头 胡利晋在巨型鳞甲兽再次出现的刹那抱起花篱飞快地朝旁边的忿道口飞去。 “女神大人您别走啊,等等我啊……”大汉的大嗓门在后面狂呼,超高的音贝震得头顶的岩石碎屑簌簌往下掉。 胡利晋虽然诧异突然出现的人声,但感觉到后面迅速接近的灵力波动,只能拼尽全力往前飞去。倒是怀中的花篱扯了扯他的衣襟解释了几句。 听了花篱简短的解释,胡利晋将信将疑,但飞行的速度到底稍稍减慢了些。 花篱知道胡利晋的担忧,于是朝后面大喊:“喂,那个谁,你先别追着我俩跑行不行?害得我家狐狸以为你要追杀我们!” “那……好吧,但是女神大人您可别跑远了!”大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又是一阵岩石碎屑纷纷如雨。 听声音也知道后面那家伙没再追过来,又飞出一小段路程,确定到达安全距离后胡利晋才找了一块可以落脚的岩石停了下来。放下了花篱,一回身,便愕然地看见一个长得很“豪迈”的大汉一脸委屈地站在远处,像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胡利晋疑惑地望了花篱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花篱眨巴了一下眼睛,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啊,我把那大家伙丢进空间后,它就变成这副模样跪在我面前喊女神大人,说我以前曾救过它……奇了怪了,为什么我到哪里都有妖怪说被我救了,难道我是救世主转生的?” 听了花篱后面一句得意洋洋明显自夸的话语,胡利晋无言地翻了翻白眼,提醒道:“他可不是胡小松那只蹩脚的狐妖,以我们俩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压制住他,你确定他的话可信?” 花篱想了想道:“直觉告诉我,他不像是在说谎。” 胡利晋闻言撇了撇嘴,“你的直觉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那要怎么才能相信他的话?” “如果他肯跟你订下血契我就相信他。” “血契?是什么?” “是一种灵兽认主的誓约,以血起誓,订下血契的灵兽永远不得背叛主人,一但背叛,将受五雷轰顶而亡。”胡利晋认真地说。 “这么欺负兽的誓约,白痴才会答应,那头大家伙可不像是这么没脑子的。”花篱撇撇嘴道。 “你错了,跟人类订下契约对于灵兽来说也是一个机缘。灵兽的修行不易,大多靠着血脉传承下来的一丝明悟进行修炼,没有合适的修炼功法导致大部分灵兽修为进展非常缓慢,但如果跟人类修者签订了契约,会更容易获取更适合它们修炼的功法,修为进阶比起其他同类来会快上很多,更重要的是,订下契约之后,到了化形之时,因为天地对作为万物之灵的人类的偏爱,会使得与之订下契约的灵兽所承受的天罚大大降低,成功化形的几率至少能提升三倍。” “可这家伙已经化形了啊,他会笨到给自己找一个碍手碍脚的主人?” “为什么不?这家伙虽然化形了,却是不完全化形,换句话说就是不受天地承认的化形,因为他没有接受过天雷的洗礼,所以只能一直躲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特异空间里,而且大多数时候还是得保持兽形,偶尔的化形,时间也有限制,更不可能跟人类结婚生子。” “原来灵兽也能跟人结婚生子啊!只是这样会不会生出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来?” “当然不会,挺过天雷之罚,灵兽也列入了万物之灵的行列,跟生来就是万物之灵的人类并没有太大区别。”胡利晋微微侧过头对花篱说,“而且这家伙在这里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要说对外界不好奇向往我是不信的,只是这家伙太过强大,订下平等契约我都不放心,只有订下以忠诚为誓的血契才能确保我们的安全。” “只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总感觉有种拘禁他人的罪恶感。” “这是拘禁吗?你情我愿的事,契约不过是确保双方安全的非常手段罢了,订立契约之后你们也不是奴仆,而是伙伴关系,像我和丝丝。如果出去后你不喜欢他,随便把他扔给胡小松那只骚狐狸或者南宫易都可以,反正有契约之力在,也不怕他干坏事。有事还可以随时通过契约之力把他召来,并且随叫随到,这么厉害的打手你真不打算要?” “这……真的能行吗?”花篱被胡利晋说得有些心动了。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花篱按照胡利晋的方法向大汉征求了意见,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连犹豫都没有就答应了,还生怕她反悔似的催促她赶紧进行契约。 很快,一人一兽在胡利晋的帮助下,两道代表着契约之力的白光没入他们的脑门,化成一个图腾浮于他们的识海中,契约大功告成。 契约成功,大汉喜形于色,催促着花篱赶紧去办正事,看样子是迫不及待地想领略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大汉的名字叫岩盖,据他自己说这还是花篱帮他取的,这家伙固执地认定花篱就是他的救命恩人,花篱解释不清,索性不再解释,就让他真当她是救命恩人得了,反正这个便宜的救命恩人当着也不亏。 至于大汉的名字,花离说读着像“盐罐”,拗口又不好听,改成叫“石头”,反正“岩”也有“石头”的意思,且这名字读着顺口又质朴,跟大汉的气质也很般配。 大汉不知“气质”是啥玩意儿,但看样子很喜欢这个名字,口中不断念叨着“石头石头石头……”,眉飞色舞像捡了宝贝一样。 既然成了伙伴,石头似乎瞬间点亮了友爱互助的技能,坚决要陪着花篱进入那个危险的地方。 石头化成巨型鳞甲兽驮着两人在弯弯绕绕,盘根错节的地下通道里前进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前,深坑周围,炽红的岩浆飞流直下,流入不知深几许的坑内,形成一片环形的岩浆瀑布,令花篱瞬间想起了李白的两句诗——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由于不知道这个坑到底有多深,石头没胆亡命往下跳,便央求花篱将他收进随身空间。其实说到底,这家伙是贪婪空间里面浓郁的灵气,找个借口溜进去享受一番而已。 一切准备就绪,花篱和胡利晋扇动翅膀,小心地往坑洞飞下。 第103章 家人重逢 才进入坑洞口,胡利晋的身形忽然不受控制地急速往下坠落。 花篱一惊,双翅一收,流星赶月般朝胡利晋追去。直到降落了一千多米才堪堪揪住他的后衣领。 说也奇怪,就在花篱将胡利晋揪住的刹那,那股将他拖往深渊的力量倏然消失了。只是两人还来不及高兴,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扯着他们飞速往下坠落,严重的失重感让人感觉灵魂都快要被扯出体外。 就在两人以为要悲催地撞死在未知的深渊底下时,眼前的景象忽地一变,两人竟然平稳地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环顾四周,到处分布着黝黑的岩石山峰,炽红的岩浆缓缓流动,如同流经每一处山川的河流,蜿蜒曲折地漫向远方,若明若晦的光线从不知高几许的天空落下,将周围渲染成一个以灰黑为主调的暗夜世界,一个压抑、沉重、令人感到无望的世界。 一进入这里,花篱和胡利晋便感觉心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没来由地感觉到满腔无处发泄的愤怒,心中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杀人的冲动。 两人惊觉自己的心境受到了影响,不敢大意,随即对自己施展了一个清心咒,解了心中的烦闷。 心绪平复下来后,花篱蓦然盯着某处山峰,难抑激动地说:“我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了!”说完人已化成大鸟朝远方飞去。 胡利晋随后跟上。两人越过高高的山峰,一眼看见一个方圆数千米的岩浆湖,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平静,这里的岩浆不断冒起足球大的泡泡,“咕嘟咕嘟”的声音不绝于耳,宛如一锅沸腾的粥,一缕缕黑烟袅袅往上升,整片岩浆湖看起来神秘而诡异。 岩浆湖中央浮着一座大型的祭坛,二十四芒星形的祭坛通体黝黑,却闪着奇异的暗紫色金属光芒。高高的祭台上供着一颗巨大的黑色水晶球,水晶球此时正放射出诡异的红光,仔细看去,里面似乎有无数条神色狰狞的鬼魂在挣扎嘶吼。 两人快速地朝那座祭坛飞去,花篱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双掌按在黑色水晶球的两条人影身上,双眼慢慢地溢出了泪水。即使那两人头上耀眼的金发,背后璀璨的羽翼看起来那么陌生,尽管他们掩在长发之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可是花篱能感觉到,那就是她的父母,生她养她爱她宠她的父母。 “爸爸妈妈——”感觉到两人的生命力正被那颗诡异的水晶球一点点抽取,花篱激动地扑了上去。 “小心——”胡利晋看出那祭坛不简单,见花篱失了冷静冒然撞上去,连忙伸手将她拦了下来。 “让开——”花篱激动地朝胡利晋大吼,“你没看见我父母正在被那鬼东西抽取生命力吗?我要去救他们——” “你冷静点,仔细看看周围的暗紫色光芒,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超强的防护阵法散发出来的防御之光,你这样一头撞上去,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伤了自己。”胡利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运起灵力猛起将它朝祭台扔去。 硬币在撞向祭台的刹那,突然顿在了空中,像是遇到了无形的障碍,紧接着在花篱惊诧的目光中迅速熔化,变成一缕轻烟消失在了空气中。 花篱倒吸了口凉气——能将金属转眼间汽化,这防御力,简直变态。 “看到了没?如果你贸然上前,结果可想而知。” “那怎么办……对了,你不是懂阵法吗?你试试看能不能解。” “我尽量试试,不过你最好先把那头鳞甲兽揪出来问问,那家伙或许知道关键问题在哪里。” 花篱点点头将石头放了出来,这家伙大概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广阔的世界,足足呆了十几秒才回过神来,接着又在花篱连珠炮般的发问中愣了神。 费了一番心思总算弄明白花篱的意思,石头脸上不禁露出“大人你好笨”的神情,“女神大人的血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啊,只要将血撒一两滴上去,肯定能破掉这个阵法的防御。” 她的血真的这么神奇?花篱将信将疑,本着试一试的心情割破指头撒了几滴血上去。只见那血一落到无形的屏障上就迅速被吸收,然后祭坛周围闪耀的暗紫色光芒闪了几闪便消失了。 花篱从空间取了一枚涤灵果朝祭坛扔去,涤灵果毫无障碍地飞到了祭坛上,在地上滚了几滚。 “我就说嘛,大人的血肯定有用的。”石头得意地说,率先跳上了祭坛。 见石头安然无恙地站在祭坛上朝他们挥手,花篱松了口气,和胡利晋双双落到了祭坛上。 花篱仰头望着高高的祭台上,分站水晶球两边,宛如两尊雕像的父母,泪如雨下。 “爸爸——” “妈妈——” 花篱哽咽的呼喊惊醒了祭台上的两人,两人缓缓地睁开双眼,迷茫了一会儿后朝着花篱望去。 “花……花,你……来了!”满脸胡碴、面容枯槁却又难掩英俊的男人沙哑艰难开口,另一边,面色苍白,眼底布满青灰的美貌女子定定地望着花篱,泪水无声落下。 而胡利晋,在看清花篱父母的容貌时顿时风中凌乱了——这两人,竟然是他认识的,而且异常熟悉! 见花篱哭着又喊了两声“爸爸”“妈妈”就要飞身而上,胡利晋连忙拉住了她,“你冷静点,他们现在和这个水晶球建立了某种联结,随意干涉说不定会害了他们。” 接着他仰起头,带着苦笑对依然保持着原本姿态的两人道:“小师叔,小师娘,好久不见!” 现在胡利晋有些了解为什么刚来地球时会意外砸到花篱身上了,感情这是小师叔小师娘故意捣的鬼。 “是好久不见了,小晋,这段时间你还好吧?”花篱的父亲微微一笑道。 “还好——”胡利晋道,“不过小师叔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等渡过这次的危机之后我再与你们细说,等一下你按照我说的做,帮助花花将血渡入这个水晶球里,在这过程中,我和你小师娘什么也帮不上忙,而花花会在这过程中产生严重的幻觉,你一定要帮助她克服魔障,不然的话花花可能会死,就连我们,也将难逃死厄。”花篱的父亲说完,转过头严肃地望着花篱。 “花花,乖女儿,我现在无法跟你解释太多,你只需知道,这个水晶球里封印着可以毁灭地球的邪恶力量,千万不能让它们跑到外界去。 我和你妈妈的力量有限,只能将它暂时压制住,而你的血能让里面的恶灵彻底平静下来,只要那些恶灵不再躁动,祭坛源源不断生成的力量就能慢慢修复封印,让它们重新陷入沉睡。 所以,待会你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血饲喂它们。但是,你的血会让这些恶灵上瘾,它们可能会千方百计地让你留下来。所以花花,待会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那些只是幻象,如果你真的忍受不了,想想我和你妈妈,想想小晋,想想你最好的朋友环环,想想那个叫南羿的小精灵,还有你的人生中那些过往的善良可爱的人们。”花篱的父亲说到这里声音里出现了一丝哀求,“花花,请你一定要牢记,我和你妈妈永远爱你,我们宁可失去生命也不愿失去你。所以,无论陷入了怎样的梦霾,你一定要努力挣脱,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好吗?” 花篱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的父亲,郑重地点了点头道:“爸爸,我答应你,无论我梦到了什么,我一定会第一个想到爸爸妈妈,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下次绝对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宝贝儿,妈妈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所以,你也要答应妈妈,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些鬼东西迷惑了,知道吗?” 花篱母亲沙哑而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让胡利晋有些发愣——这还是他那位从容淡定,天大的事也只是微微蹙眉的小师娘吗? 第104章 记忆中的女神大人 很快,花篱和胡利晋掠上了窄窄的祭台,花篱在父亲的指导下割破手掌,按在了水晶球上,刹那间,水晶球里透射出刺目的强光,随后一股强大的力量朝四面八方暴射而出,瞬间将胡利晋和花篱的父母弹飞开去。 那股力量强大到令胡利晋感到意外,直到被弹飞出去近千米,眼看就要掉进岩浆湖里才重新掌控了身形。 眼角一瞥,发现花篱的父母似乎连掌控身形的力量也没有,眼看就要掉进岩浆湖里,急忙朝离他最近的小师娘掠去,险之又险地将她捞了起来。但是,朝另一个方向坠落的小师叔却是来不及救了。 眼看小师叔就要掉进岩浆湖里,胡利晋急得疾呼一声拼命朝那边飞去。 如果是平时,胡利晋不认为这小小的岩浆湖能伤得了小师叔,但怀中灵力几近枯竭的小师娘却令他丝毫不敢乐观。 就在胡利晋心跳到嗓门眼的当下,一头巨型的鳞甲兽突兀地从小师叔身下的岩浆中冒出,稳稳地将他接在了背上,然后驮着他转身朝祭坛的方向游去。 胡利晋松了口气,也返身朝祭坛飞回。 放下小师娘,化成人形的鳞甲兽也抱着小师叔跳了上来。 “谢了,石头!” “哼哼,不谢,我救他可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女神大人。”石头傲娇地抬了抬下颌,接着又有些不解地挠着头问:“你们不是女神大人的仆人吗?怎么又成了他的父母?” “我们是她的父母,但说是她的仆人也没有错。你大概并不了解人类世界,其实每位父母都是儿女最忠诚的仆人,我们将孩子视为生命,我们要对她负起养育、教导的责任。我们会日夜不眠在守护在生病的她身边;会为了她的笑而开心,为了她的哭而难过;会为了给她做一顿好吃的不断进行尝试,;会为了让她融入周围的世界努力改变自己,;会为了她的安危逼迫自己远离,然后默默忍受彻骨的相思;也会为了她不惜以身犯险……试问,世上有哪一个仆人能做到如此?所以,人类世界又有一句话——儿女都是父母上辈子的债。可是这是父母心甘情愿背负的债,只要儿女在身边,受再多的苦我们都甘之如饴。” 花篱的母亲仰头望着祭台之上发丝飞扬的女儿,眼中充满了怜惜。 石头动容地望着这个满脸慈爱的女人——原来,这就是人类的亲情。 石头想到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母——女神大人曾告诉过他,他的父母,是岩火兽中天赋逆天的存在,它们在生下尚在卵中的他后,便随着地壳运动产生的临时通道去了外界。 所以,自从孵化之后,陪伴着他的就只有那些低等的岩火兽们。稍小的时候,他还能跟那些岩火兽亲密无间,但自从血脉觉醒之后,尤其是依照着血脉传承的方法进行修炼之后,他与其他岩火兽的距离便越拉越大,他成了它们的王,令出必从的王,可他并不开心,总觉得内心有很多东西想表达,可望着茫茫的岩浆海洋,望着呆头呆脑只会服从命令的岩火兽们,内心一片茫然。 所以,当那个美丽的人类女子出现在他面前,用凉凉的小手抚摸他的头,用柔和的语气跟他说话,坐在他的背上唱有些苍凉却动听的歌谣给他听,他满心雀跃,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表达的对象。虽然他的表达很笨拙,可女子却每每能理解,她甚至能读懂他内心的渴望,临走时留下了更适合他修炼的功法以及化形的法门,更在他神识中烙印了人类通用的几类语种以及一部分风俗民情。 在他掌握的几种人类语言中,对于美丽而睿智的女人都有一个通用的名词——“女神”,而把英俊而能力非凡的男人称为“大人”,所以他把女子称为“女神大人”。 “女神大人”告诉他,她将一件重要的宝物留在了这里,或许有一天,她会来取走它,让他在有能力离开这里之前帮她守护这件宝物。 他用笨拙的方法表示,如果他将来有能力离开这里,而她还没来呢? 她抚着他的头,微微一笑——那就去吧,离开这里,外面有广阔的天空,有辽阔的土地。春有绿草如茵,夏有繁花似锦,秋有百果丰硕,冬有白雪如银。有风霜雨露,有云舒云卷,有雷鸣电闪,有人性的温情,也有……兽性的凶残…… 她在他的心头留下一滴血,认真地告诉他,这滴血,可以让他经历一次死厄而不死。 后来的很长岁月里,因为心头那滴温暖的血,他常常在担心,假如这方世界像他父母离开时一样,暂时开启了通往外界的通道,他是离开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待女神大人归来? 好在,有了好的修炼方法,日子也变得没那么难过,有时候,闭一下关,百年就过去了,而让他忐忑的通道也始终没有开启,直到今日,他感受到了女神大人的气息…… 尽管她的模样变了,可是鲜血的味道并没有变,滴落在岩浆里的几滴血,与他心头那滴血的味道是那样相契。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望着目不转睛关注着女儿一举一动的夫妻俩,他似乎有些明白女神大人身上温暖平和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了,也许,女神大人以前也有这样的一对父母吧,他们对女神大人也有这样一种浓浓的叫做“爱”情感吧。 第105章 穿越了? 花篱浑身包裹在妖异的红光中,鲜血源源不断地自掌心流到黑色的水晶球上,很快,水晶球的表面变成了刺目的鲜红,而水晶球的内部,稍稍安分了片刻的白影又剧烈翻腾起来,一道道似真似幻的人影疯狂地冲撞着水晶球的内壁,使得整个祭坛都在微微颤抖着。 “小晋,趁现在,帮花花将血引入水晶球内部。” “好。”胡利晋话音才落,人已飞身而上。 直到此时,胡利晋才发现,花篱的眼神涣散,明显正处于神识游离的状态,顿时有些吃惊,动作也有些迟疑起来。 “小晋,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助花花将血引入,再待下去花花将有性命之危!”花篱的父亲焦急地催促。 飞快地瞥了眼神情紧张的小师叔夫妇,胡利晋咬了咬牙,双手掐诀,将源源不断自花篱掌心溢出的鲜血引入水晶球内部。 果然,殷红的血进入水晶球内部,那些疯狂的白影瞬间安分下来,可胡利晋还来不及高兴,忽然一阵强悍的吸引力袭来,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以守护者的姿态守在花篱父母身边的石头目瞪口呆在望着空荡荡的祭台,不明白好好的两人连同那巨大的水晶球怎么就突然间凭空消失了。 不过石头的呆滞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随着两人的消失,整个空间都在微微震动着,并且这震动越来越强烈,不多时,随着一阵“咔嚓”声响起,像是谁骤然往天空砍了一刀,半空中出现了一道裂痕,随着裂痕的扩张,一股恐怖的风暴正在逐渐形成,内中传递出的超强威能,即使是从未见识过风暴威力的石头也隐隐生出了惧意。 正在不知所措中,石头惊奇地看见前一刻还半死不活的花篱的父母相携着站了起来,一头飘逸的金发瞬间变成黑色,如同一匹上好的丝绸垂在身后,下身也蓦地变成了一条粗壮的蛇尾,一股仿佛来自洪荒的强悍气息从两人身上传出,让身具逆天妖兽血脉的石头直接就跪了。 头顶着风暴的花篱母亲望了一眼匍匐在两人脚下浑身簌簌发抖的石头,淡淡地说:“若是你愿意等花花归来继续跟随在她身侧,便随我出去,若是不愿,我便送你回生长的故地。” 尽管从身体到灵魂都在颤抖,但石头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坚定地说:“我愿意随你们出去,静候女神大人回归。” “好。”花篱母亲也不多言,手一挥,石头便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我们走吧。”花篱的父亲朝妻子伸出了右手。 “嗯。”花篱的母亲轻声应道,顿了一下,眼中露出些许担忧,“哥哥,你说,花花和小晋会平安归来吗?” “会的,”面容温和的男人握紧妻子的手,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我们要相信他们!”说完,拥着怀中的妻子蓦地化成一缕虚影朝着头顶的风暴眼掠去,剧烈的“咔嚓”声响起,像是冰湖被击穿,整个天空都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后裂开的天空慢慢合在了一起,晦暗不明的岩浆世界又恢复了固有的平静,千年不变。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睡梦中,花篱感觉自己像是躺在随波逐流的小舟上,又像是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中,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怀中。 花篱下意识地尖叫一声,挣扎着要离开那男人的怀抱。 “花儿,莫要胡闹。”穿着古怪长袍,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的男人微微皱眉,“你受伤了,为师带你回去医治。” 受伤?花篱这才注意到身体上传来的钝痛,同时也意识到了不对——这个自称是她师父的人,为毛长得那么高大啊? 过了好一会儿,花篱才反应过来,并不是那男的长得如何高大,而是,她变小了。花篱不禁在心里吐槽:一言不合就变小孩,这天妖族的血脉也真没谁了。 因为见过好几次胡利晋变成小孩,对于自己突然之间变成小孩,花篱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只是,这里到底是哪里?这个自称她师父的家伙又是谁? 花篱回想了一下,自己前一刻明明还在与那该死的水晶球作抗争,怎么下一刻就莫名其妙到这里了,而且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师父……该不是,这里就是老爸老妈所说的梦境吧?可是如果这是梦境,好像也太真实了吧,不是说梦里不知疼痛吗?怎么她感觉浑身上下像被车辗了般疼痛? ——难不成,她穿越了? 怀着一肚子疑问,花篱被带到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里。 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花篱看见她的便宜师父从门口出去,只一会儿又抱着一个浑身血迹,昏迷不醒的小孩走了进来。 “小屁孩——”花篱惊叫起来——那看起来不知死活的小孩可不就是胡利晋!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没事,”花篱的便宜师父微微皱眉,“只是一些皮外伤罢了。” “那个,先生,我和小屁孩是怎么回事?” “叫师父!”花篱疏离的语气令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是不知道才会问师父您啊。”见便宜师父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阴沉,花篱赶紧撒娇道。 见便宜师父果然脸色缓和了些,花篱不由在心底默默吐槽:没想到我花篱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撒娇卖萌。 “你和这个小家伙一同闯进了剑齿虎的地盘,我赶到时你们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好在受伤不重,倒是不远处两只成年剑齿虎死得颇为蹊跷。”便宜师父微侧着头似乎有些疑惑,“当时可有外人在场?”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知?”便宜师父定定地望着花篱,直到花篱感觉自己的身躯在这犀利的目光下变得略微有些僵硬,他才收回目光,淡淡地说:“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 目送那飘逸的身姿消失在门口,花篱轻吁了口气——太可怕了,明明那么温和的一个人,为什么刚才她会有种被一头猛兽盯着的感觉? 屋内安静了下来,花篱虽然心中挂着无数个问号,但想到浑身血迹躺在她身旁的胡利晋,只得通通放到一边,扭过头喊道:“喂,小屁孩,死了没?没死的的话就吱一声。” 花篱并不知道,此时她的便宜师父正站在窗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很快转身离开了。 花篱叫了一阵,见胡利晋完全没有反应,只好安静下来,静静思考现状。 很快,花篱就现在的境地得出三个结论:第一,她和胡利晋正身陷奇异的梦境中;第二,两人掉进了一个小世界中,被这个自称是她师父的人给救了,然后“被徒弟”了;第三,两人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成为这个时空两个真实存在的人物。 直到半个小时后,便宜师父端着两碗浅褐色的药汁进来,花篱还没弄清楚他们到底身处何方。不过花篱决定了,不管这是不是梦,且先做个乖巧的病人,等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再做打算。 便宜师父小心地将花篱扶起,喂她喝药。酸辣苦涩咸五味掺杂在一起的药汁一入口,花篱的脸顿时皱成了一团。 还以为以前喝过的黑糊糊的中药已经是世上最极致的味道,没想到这碗看起来还算清透的药汁口味更加清奇,一口下去,难受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师父,可以不喝吗?”望着又凑到嘴边的勺子,花篱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不可以!”某师父不容置否地说。 又吞下一口五味齐全并且夹杂着怪异腥臭味的药汁,花篱决定长痛不如短痛,让便宜师父将药碗端过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将整碗药灌进了肚子。 ”呃——“好不容易强忍住呕吐的冲动,花篱已是两眼泪汪汪。 望着手中瞬间空了的白瓷药碗,便宜师父似乎又走神了。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放下手中的碗,垫高枕头让花篱靠躺下去,然后扶起胡利晋喂药。将最后一滴药汁灌进胡利晋的肚子,便宜师父满意地放下了碗,抛下一句“好好休息”便消失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再次睁开眼,外面已是月朗星稀,借着从窗口透进来的月光,花篱看见胡利晋依旧处于昏睡中,只不过气息不再像白日里那么紊乱。 花篱尝试着动了动手脚,奇异地发现自己竟然能自由活动了,自然不愿再“躺尸”,慢慢地爬了起来。 直到这是她才发现自己和胡利晋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换过了,想到帮她换衣服的八成是他的便宜师父,不禁有些尴尬。不过回头一想,自己现在不过是个还没发育的小女孩,被看了身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现代,妇产科的男大夫比比皆是,也没见几个真正介意的,便很快把这事抛到脑后去,跪坐在胡利晋旁边,思索着要不要将这货掐醒。 想了想,花篱还是决定先不吵醒他,于是伸手想要帮他整理一下微敞的胸襟,不料手还没碰到衣襟,胡利晋猛地睁开了眼,突兀地向旁边一滚,蜷起身子抱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床头瑟瑟发抖,怯懦地投向花篱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好像她是一头吃人的凶兽。 花篱一呆,没好气地说:“臭小子,躲什么躲?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不要——”胡利晋霍地弹跳而起,瞬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缩回了床角,颤抖着说:“别……别吃我,我……我一点也不好吃……” 胡利晋的话让花篱为之气结,这小子是真傻了不成?她看起来像吃人的妖怪吗? 习惯性地敲了胡利晋一个响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花篱便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吓得差点掉了魂。 好不容易回魂的花篱一巴掌把胡利晋拍倒在床上,大吼:“闭嘴——” 尖叫声戛然而止,五六岁大小的男孩抱着脑袋伏在床板上,浑身颤抖如筛糠。 花篱望着吓坏了的小男孩,无语到了极点。低头看了看自己在皎洁的月光下白皙柔和的双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脸上并没有奇怪的疤痕,脸型也正常,五官也没有长歪,没道理把人吓成这样子啊。 花篱实在不知拿这个不在常态的小屁孩怎么办,犹豫了好一会才“喂”了一声,没想到他竟然怪叫一声,霍地滚下床,连滚带爬地朝门口奔去。 正在这时,木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一条颀长的人影披着月光站在门口,宛若仙人。 “先生,救我——” 胡利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慌忙抱住那人的双腿求救。 那人任由胡利晋抱着,半晌没有动静,宛如木头。 半天得不到回应,胡利晋惴惴不安地抬起头,惊恐犹在的双眼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胡利晋下意识地松了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跪坐在地。 那人深深地望了胡利晋一眼,长腿一迈,直接从他身上跨过,进屋,点亮桌子上的一盏莲花青铜油灯,俯身以手背探了探花篱的额头,满意地点了点头:“恢复得不错。”接着变戏法一般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放着清粥小菜的食盒,将里面的食材一一取出摆在桌子上,微笑着朝花篱招呼道:“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来,这是为师亲自为你做的,你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这人,自然是花篱消失了半天的便宜师父,听他宠溺的语气,让花篱瞬间想起自己的老爸。以前,老爸也常常献宝似的将自己做的食物端到她面前,满脸希冀地征求她的意见。虽然老爸做的东西实在是不怎么样,时常遭到母女俩的集体唾弃,但他依旧乐此不彼,当然,母女俩虽然口中百般嫌弃,但每次老爸做的食物两人都非常给面子地一扫而光。 眼前的食物看起来简单,只有一小锅小米粥,两三个素炒山珍,但奇异的香味瞬间令花篱感到饥肠辘辘。 花篱用力吸了吸鼻子,欢快地跳下床,快速地跑到桌子前坐好,趁着便宜师父为她盛粥的当口,一眼瞥见胡利晋依然可怜兮兮地跪坐在门口,跑过去连拖带拽地将他塞进一张椅子里,将一碗小米粥推到他面前。 许是有了花篱的便宜师父在,胡利晋的在花篱面前显然没那么惊恐了,但一看见花篱笑着朝自己露出一口白牙,不由“咕嘟”咽了一口唾沫,屁股朝远离花篱的一边挪了挪,目光不时瞥向屋外。 “若是不介意被野兽连皮带骨吃掉,尽管出去便是!”清冷的声音传来,胡利晋的身体一僵,显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胡利晋的反常让花篱很是怀疑她遇到了个假的胡利晋,不过她现在真的没心思去考究,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面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清粥小菜,早已馋得仿佛有个爪子从喉咙伸出来,往胡利晋手中塞了一双筷子,自己便风卷残云般扫光了一大碗粥以及桌上的大半菜肴。 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放下碗筷,花篱才发现胡利晋连筷子都还没动。 “喂,小屁孩你干嘛不吃?要不要我喂你?” “啊……不不不……不要……”胡利晋像是才回过神,忙低头胡乱扒食碗里的粥。 “别光喝粥,吃点菜啊,很好吃的!”花篱很自然地挟起一大筷子香菇笋片放进胡利晋的碗里。 便宜师父的目光微微闪了闪,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望着胡利晋的眼神深邃了些。 看胡利晋有些僵硬地将碗里的菜咽下肚子,花篱转头便发现便宜师父的面前空空如也,随口问道:“师父您不吃吗?” 便宜师你淡淡道:“我吃过了。” 花篱“哦”了一声又转头去催胡利晋,直到他在她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将所有食物吃光之后才罢休。 吃完晚餐,便宜师父交待了几句便端着餐具出去了,倒是胡利晋,对今晚得和花篱同住一间屋子的安排欲哭无泪。 吃饱喝足,神清气爽,是“拷问”这个小屁孩的好时机。 很快,花篱将一脸惊恐的胡利晋堵在一个墙角,绷着脸问道:“你是谁?家住哪里?家中亲人姓谁名谁?” 迫于威胁,胡利晋只得抱头自报家门。 据胡利晋交待,他家在穿云嶂脚下的洛川镇胡家村,他的名字也叫胡利晋,父亲胡潜,是一名猎人,母亲早逝,家中还有年迈的奶奶和十岁的哥哥。 有鼻子有眼的描述,花篱也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胡利晋是异时空里的另一个胡利晋。 没办法了,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天亮后他九成九会央求她的便宜师父送他回家的,虽然她很希望他能留下来,但人家有家有亲人,没道理占着人家不放。 唉,纠结!睡觉!说不定一觉醒来她又回到原来的世界中了,虽然那个世界在她眼中已经魔幻化了,但至少有她熟悉的飞机轮船汽车以及稀奇古怪的电器。 至于这个时空的小屁孩,被他扔在床上恐吓一番,倒也老实了,只是这货大概紧挨着床边像僵尸一样躺着睁了一夜的眼,早上起来时两只黑眼圈堪比熊猫 第106章 惊变 第二天一早,简单吃过早饭,便宜师父将花篱和胡利晋拎上一把飞剑,“嗖”地朝着一片绝壁飞下。 悬崖峭壁之下,透过飘渺的云雾,隐隐可见底下幽寒的黑水以及乱石遍布的滩涂。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着一座座山川在脚下飞速掠过,花篱不由得打了个呼哨,惊叹一声“哇塞一一” 这飞行速度,目测该赶上战斗机了,正常状况下,这样裸空飞行脸皮都有被吹掉的危险,可在这把窄窄的飞剑上,却有如开着敞篷车兜风,惬意无比。 不同于花篱的一脸享受,胡利晋在三人腾空而起的瞬间吓得脸色发白,一路上都闭着眼紧紧抓着便宜师父的衣袖,直到他们降落在一个破败的村庄前才缓过神来。 这个村庄之前显然遭遇过一场浩劫,原本平静详和的小山村如今看不到一间完整的屋子,放眼望去,到处是残垣断壁,焦梁烂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常的焦臭味,就连屹立村头数百年的古木也变成了一地残渣。 胡利晋一见这光景,顿时面色剧变,凄厉地尖叫一声便朝村子后头一片竹林飞奔而去。 “小屁孩——”花篱看见胡利晋慌乱中跑掉了鞋子,双足被尖利的断木碎石扎得鲜血淋漓浑然未觉,心头突然像被扎了根刺般难受。 失去家园的痛花篱经历过,对于事主来说,失去的并不仅仅是数间遮风挡雨的房子,而是此生记忆的承载,是寂寞时心之所向,是疲累时心之安处。 此时花篱无心去为胡刮晋哀悼这片毁掉的家园,她更担心的是他极有可能面对的心碎一幕,在朝胡利晋追去的短短路途中,她已经见到了十数具或暴露在烈日下或半掩在残垣中的焦尸。 狼藉的竹林中,蓦地传来凄厉的吼叫声。 花篱脚下一顿,随即加快脚步朝前冲去。 几乎被夷为平地的房屋前,胡利晋抱着一个脑袋被房梁砸穿的男孩拼命大吼:“哥哥……你起来……起来啊……你说过今天要带我去抓彩虹狐的呜呜……你快起来啊,只要你起来,我就不怪你弄丢我的星愿石了,还把我收集人鱼泪分一半给你好不好?好不好呜……” 无论怎么也唤不醒怀中的男孩,胡利晋抬起涣散的双眸左右扫视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推了推旁边大半截身子埋在废墟下的老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失心疯般高兴地叫起来:“奶奶奶奶,你快看,哥哥又偷懒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觉,你快叫他起来,噢对了,哥哥最怕你的扫帚了,一扫帚拍在屁股上,哥哥保准立马跳起来……” 花篱怔怔地站在胡利晋身后,泪水模糊了双眼。虽然不知道灾难来临的那一刹发生了什么,但从老妇死也不肯闭上的双眼以及拼尽全力往前伸的双手可以想象,年迈的祖母是拼了全力将年幼的孙儿往门外推,希望他能逃过一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房梁砸倒在地,脑浆四溅…… 目光从老妇定格的面容上收回,再看看眼前状若颠狂的胡利晋,花篱泪水籁籁而下。 “小屁孩……”花篱的手轻轻抚上胡利普的肩膀,生怕吓着他似的轻轻唤道。 本想出言安慰胡利晋几句,不料他肩膀猛地一抖,霍地扭转头冲她大吼:“滚开——” 花篱被他眼中宛若滴血的赤红以及语气中深深的仇恨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松了手,下一刻便看见他双眼一闭软软倒下。 “小屁孩,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花篱下意识地揽住了胡利晋,焦急地摇晃着。 正手足无措间,花篱只觉得眼前一暗,她的便宜师父不知何时来到了跟前,一挽袖子,俯身探了探胡利晋的脉象,淡淡道:“无事,只是悲伤过度,耗了心神,休养一下便可。” 见到便宜师父,花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道:“师父,这个村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 即使在现代活了三十年,花篱依然见不得凄惨的事情发生,每次在电视上看到自然灾害或者各种意外事故中惨状,总会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 “这里有魔气外泄,许是遭了魔物袭击。”便宜师父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从衣袖内取出一只纸鹤,轻吹口气,对着它交待了几句后,纸鹤便翩然飞走了。 半个小时后,一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领着十几名身穿花篱同款衣袍的青年从数头巨雕身上落下,恭敬地跪在了便宜师父的脚下,朗声道:“凌宵宗第一百三十七代弟子顾长春率洛川镇外执事堂弟子见过师叔祖。” “尔等将此地仔细调查一番,但有所得,务必第一时间汇报宗门。” “是,谨遵师叔祖吩咐!” 交待完毕,便宜师父自花篱手中接过胡利晋,随手塞进一名青年弟子怀中,淡淡道了声“走吧”,便将她提上了释放出来的飞剑上。 见便宜师父没有带胡利晋走的意思,花篱一下子从飞剑上跳下,拦住了那位要把胡利晋抱走的青年问他要将人带到哪里去,得知胡利晋将要被带到类似孤儿院一样的慈幼局安置,花篱瞬间不干了,软磨硬泡之下,终于求得便宜师父将胡利晋捎上,随便还将他两名亲人烧成的骨灰一并带走。 便宜师父望着将胡利晋珍而重之揽在怀中端坐飞剑上的花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片刻后无奈摇头,轻叹道:“时也,命也!” 第107章 异界 半年后,云霄宗内,穿云峰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小径上,一前一后走着两名背着背篓的小童。 “都说了,别跟着我——”五六岁大的男童霍地转过头来冲后面七八岁的女童喊道。 男童明明长得软萌可爱,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非但现不出半丝狠虐,反而因为生气双颊染上了一抹红霞,衬着两边气鼓鼓的腮帮子,显得犹为惹人怜爱。 女童捋了捋背篓的肩带,忍下掐男童脸颊一把的冲动,笑眯眯地说:“好,我不跟着你,那你跟着我好了。”说完“哒哒哒”跑到男童前面去了,往前跑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胸别的小挂包里掏出一小包干果回头塞进男童手中,“喏,给你吃。”也不管男童一脸的赚弃,弯腰捡了一枝芒花一甩一甩走了。 男童瞥了一眼手中包裹在干净手帕内的干果,作势要扔掉,但不知为何手下一顿,目光投向前方背篓歪向一边,蹦蹦跳跳朝前跑去的女童,听着风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怪导歌谣,手慢慢地收回,鬼使神差地拈了一粒干果塞进口中,然后在令人愉悦的甜蜜中眯起了眼。 “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我家大门前,游过一群鸭……我有一头小毛驴,从来都不骑……” 阳光下,微风中,头发微乱的女童摇头晃脑,肆无忌惮大声歌唱,也不管刚掉了两颗大门牙漏风的歌声让人听了想发笑,偶尔唱着唱着不知想到什么,自个笑得乐不可支…… “小屁孩,楞着干嘛?赶紧跟上啊——”跑远了的女童朝男童遥遥招手。 男童抬眼望去,眼见女童尖叫着朝一片毛茸茸的草坡冲去,一把扔掉背篓,像只小狗般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打起滚来,不由撇了撇嘴,犹豫了一下,将手上的干果重新包好,塞进怀中,然后慢腾腾地沿着小径朝前走去…… “……喂,小屁孩你好过分,过来了也不吱一声……喂你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喂……” “……” “……问你呢,我戴这朵花好不好看?……” “……” “……不管,你挖的那棵风铃草算我的……” “……” “小屁孩你干嘛不理我?不理我……不理我我就亲你了哦!” “死开了——” …… “啊……死了死了,忘了今天会降雷雨,竟然忘了带避雷衣了……小屁孩你的带了没……什么?你的也没带?惨了啦,赶紧找找哪里有天然的洞穴,不然待会咱俩都得变烤猪……” 头顶上,黑压压的乌云像锅盖般罩下,云层中不时划过几道浅浅的电弧,浓橘色的雷团正在默默酝酿中。 当第一道雷电在头顶炸响,两个惊慌失措的孩子终于发现一个半掩在岩石底下的洞口。来不及细想,两人拼命朝洞口冲去。 “小心——”跑在前头的男童蓦地听见后边传来一声大吼,紧接着一股强横的力量猛地撞来,将他撞得摔了个狗啃屎,差点没把满口牙磕掉。 男童才回过神来,便感觉一阵地动山摇,洞顶不断有土块碎石落下,吓得连忙闭上眼晴捂住脑袋祈祷别被活埋在山洞中。 待剧烈的震动停止,男童发现山洞里漆黑一片,知道是洞口被坍塌的山石堵往了,不禁拍着胸口庆幸自己命大,不过下一刻他便想起自己是被人临门一脚踹进来的,而那踹了自己一脚的家伙此刻似乎安静得过份了些。 怔忡了片刻,男童摸索着朝洞口爬去,很快摸到一只半埋在砂土中的小手,发现那只小手已经脉搏全无,男童的嘴唇哆嗦了一下,发疯似的挖起小手周围的沙石,边挖边无意识地呢喃:“别死……求你……别死……” 女童的身体很快被挖出,男童探了探她的鼻息,随即像被烫了手指般迅速缩回了手,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了。 男童失魂落魄地跌坐地上,像是感受到彻骨的寒意般蜷起了身子,缓缓抱紧了双臂,泪水慢慢滑落。 蓦地,地上的“尸体”长出了口气,双眸缓缓张开,平日里漆黑的瞳仁此时在黑暗中透出一抹幽蓝。 “呵呵……咳咳……”女童抬眸看了默默垂泪的男童一眼,低笑出声,随即被口鼻内的灰尘呛得咳嗽起来。 “小屁孩,咳咳,你哭了哦!”女童笑眯眯地盯着男童,“是不是被姐感动到了?姐都对你舍命相救了,想来你也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因为女童“死而复生”而震惊中的男童听闻这没有半点正经的语调,心中的一丝感动迅速褪去,怒目瞪着明明狼狈不堪,却笑得肆无忌惮的家伙,恨恨地拍掉那双伸到他身上的“魔爪”,挪挪屁股坐到远离对方的另一个角落。 “啧啧,真是无情啊,姐都这样了,竟然也不懂拉姐一把。”女童遗憾地瞄了一眼男童水嫩嫩的双颊,收回了手,慢腾腾地爬了起来。 才爬到一半,便听得她大吼一声“别跑”,身如闪电般朝前扑去,也不知她干了什么,整座山洞一阵地动山摇,头顶不断有岩石土块跌落,吓得男童赶紧双手抱头缩到洞壁边上去,可饶是如此,也逃不过被厚厚的尘土掩埋的悲惨命运。 好不容易等到震动停止,男童才灰头土脸地自土堆内爬出,便听见女童兴奋地“哈”了一声,下一刻,嘴巴就被一只沾满泥土的小手封住,一颗带着浓重泥腥味的不明物体倏地滑入喉咙,差点没把他噎死。 “咳咳……你……咳咳……给我吃了……什么?”男童捏着喉咙极力想将不明物体吐出。 “自然是好东西,废什么话,赶紧用师父教你的方法试试能不能将它炼化,能的话说不定以后你就可以修炼了!” 男童心中一动,果然不再废话,乖乖盘膝坐下,运转内息尝试炼化腹中的不明物。 一时间,山洞安静异常,除了偶尔感觉到洞壁传来雷电肆虐引起的轻微震动,再无一丝动静。 黑暗中,灰头土脸的女童咬着手指,紧张地盯着男童的脸,似乎在害怕对方出现什么差池。 这女童,便是半年前莫名穿越过来的花篱,而男童,则是这个错乱时空里的胡利晋。 一开始,花篱还试图在眼前这个胡利晋身上找到另一个胡利晋存在的痕迹,可半年下来无果,这家伙虽然也叫胡利晋,连相貌也一般无二,可无论脾性还是为人,与当初的胡利晋并无半点相似,且不知为何,这小东西似乎一直对她有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知道自己短时间内可能回不去原来的世界,花篱郁闷了一段时间后,索性什么也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她总觉得老天爷不会无缘无故把她扔到这个时空里的,说不定她就是那牛逼哄哄的救世主,在这异世经历一番苦难后功成身就,而后带着千军万马杀回地球,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像是丰满的,可惜现实太过骨感,来到这里已经半年,花篱没有获得任何吊打一切的金手指,也没学会哪门可以大杀四方的大招,当然也没有什么几世宿敌前来纠缠斗狠,由于花篱师父在宗门内至高无上的地位,连一头长须胜雪的宗主也不得不尊她一声小师叔,加上她师父那超级护短的性子,所以即使她的修为渣得让满门上下无颜,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对她无礼,当然这样的结果也令她的日常变得毫无趣味,试问有谁愿意一天到晚对着一张张恭谨到卑微的脸? 是以,这半年来,花篱连智斗宗门纨绔这样的小事都没遇到过一庄,整日里除了在她那不时失踪的不靠谱师父指点下进行枯燥的修炼、采药、炼药,唯一的乐趣便是逗弄一脸苦大仇深的胡利晋。 花篱在这半年内已经将云霄宗的大致情况摸清了,这云霄宗是凌驾于大多数宗门之上的修仙大宗,宗内除了花篱师父这位超然物外的老祖宗,自宗主之下,尚有七大长老,十二名峰主。 长老们平日里并不管事,或闲云野鹤或痴于修炼,只有当宗门发生重大变故时收到传讯才会聚在一起商议事宜,真正管事的是身为一宗之主的任重远以及下面分管各项事宜的十二峰主,每一名峰主名下都有为数众多的历代弟子,每一名弟子除了日常修炼外,还得担负起宗门内五花八门的任务,即使是刚入门的记名弟子,想要获取各项修炼资源,也得通过完成宗门任务来交换,而像花篱这样,凭着自家师父的超然地位无条件无限制获得修炼资源,是每一名宗门弟子梦寐以求的事,只可惜做做梦可以,谁也无缘花篱这种滔天大运。 原本花篱的师父破例将胡利晋留在宗门已经引来众议,后来在花篱无下限的撒娇卖萌哀求下破天荒将他记在名下当了一名记名弟子,此举无可避免地引起了一片哗然,然而花篱的师父面对一众逼问上来的宗门元老,淡淡扔下一句“与尔何干”,翩然离去,留下一众元老面面相觑。 每当一想起当时的情形,花篱都忍不住握拳为师父点个赞:“酷啊——” 花篱的师父叫玄冥子,世人尊为玄冥上仙。据说是这异界的四大金仙之一。 这地位,牛逼哄哄的! 只可惜迄今为止花篱也没见过他出手,至于平日里对她进行教导的小法术,随便抓个四五代弟子就能耍得溜溜的。 花篱现在的修为大约与刚进门两三个月的外门弟子相当,若打起架来,随便一个四五代弟子就能将她打趴下。并不是花篱在修炼上投机取巧,而是,她的体质似乎真的不适合修炼,偶尔听宗主嗑唠,说她尚年幼时他家师父曾用了无数种逆天方式助她提升灵根,但都收效甚微,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再尝试了,只是根据她的修炼速度慢慢进行教导,哪怕她进步慢如龟速,也不急不躁,有元老劝他另收一名弟子以承衣钵,屡屡遭到拒绝,只说花篱是他命中注定的唯一弟子,也是云霄宗运道所在。 根据自己现在的渣性体质,花篱严重怀疑自己会是影响云霄宗运道的关键人物这一说辞。当花篱拿这事相询,师父只是淡淡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好吧,她美如谪仙的师父也会找这种烂大街的江湖骗子惯用的借口,她除了服还能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她这半路捡到的师父对她确实好,百依百顺,宠溺得不像话,她严重怀疑,如果她说想要天上的星辰,她家师父也会驾着飞剑穿越云霄去替她摘下来。 不过,她家师父对待胡利晋这个记名弟子就算不得好了,勉强收下他明显是看在她的份上,面对她时如春风拂面,面对胡利晋时却如冬日寒冰,淡淡一个眼神瞥过,就能让他浑身抖三抖,若不是花篱时不时在边上娇嗔一声“师父——”,融化一下这块万年寒冰,真让人怀疑胡利晋能否在他手下活满三天。 也不知胡利晋居于何种心态,明明对花篱怀着一股敌意,却隐忍了下来,同样的,他也知道玄冥子在用并不高明的手段要逼走他,却也忍着不走。 在花篱的强烈要求下,胡利晋也开始进行修炼,但遗憾的是他虽然也有灵根,却是几乎无法被激活的隐雷灵根,想要修炼,简单难如登天。好在花篱为他求来了一份寻常人调运气息的功法,虽然习了这种内功心法并不能使用仙家的术法,却能强身健体,改善全身筋脉,修炼到一定程度还能化气成刃,以气御敌。 除了修习内功心法,胡利晋还跟着花篱学习药理知识以及各种炼药术。 在半年的朝夕相处中,胡利晋看着花篱宛如仇敌的目光渐渐生出了一丝困惑,花篱自然也能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可是,他不说,她便不问,一如既往地嘲笑逗弄,宛若没心没肺。 从师父的口中,花篱得知胡利晋想要修炼,必须先得到天雷石,然后用一门特殊的功法将天雷石炼化,将隐藏在体内的雷灵根彻底激活。 然而世人皆知,天雷石为化外神物,初生如卵,遍生雷纹,能飞天遁地,善藏匿,常潜于雷霆聚生之地,汲取雷元素促其成长,一旦生出灵智,便能化身万物,想要找到它,须得大机缘。 事关胡利晋修炼大事,花篱早将天雷石的模样、属性牢记于心,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躲个雷雨竟然也能遇见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雷石,更没想到会被一颗小小的天雷石砸得闭过气去,更更没想到砸晕了她的那枚天雷石会因为好奇而多逗留了片刻没有及时逃逸,被她一把抓住。 虽然手心被天雷石内突然窜出的小火苗灼出了一小片焦痕,花篱浑不在意,一直紧张地注意着专心炼化天雷石的胡利晋。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胡利晋蓦地睁开了双眼,漆黑的双眸内隐隐有雷光一闪而过,只见他右手一翻,随手掐了个雷火诀,一小团滋滋闪着电弧的雷火便出现在了他的指间。 “噢耶——”花篱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兴奋地大吼,“成功了——” 第108章 随身空间回来了 花篱的话音未落,头顶蓦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 “靠,又被雷劈了——”花篱只来得及吐槽一句,便在一片刺瞎眼的强光以及陡然入体的剧痛中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花篱发现自己泡在一口雾气氤氲的寒泉中。 这口寒泉就在她和师父居住的紫竹林深处,占地约有一亩,泉水终年冰寒刺骨,比千年冰髓还要阴寒几分。花篱刚穿越过来时,一时找不到洗澡的地头,乍一见这水质奇清的水池,想也没想就往水里跳,结果一跳进水里便被冻成了一根冰棍,等她家师父闻讯赶来,她身上已经裹了三尺厚的坚冰浮在水面上漂啊漂,师父把她捞上来,用灵力化去坚冰后,她浑身除了眼珠子外哪也动弹不了,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恢复过来。 此后,花篱打死也不肯再接近这口寒泉一步,只要一想起泉水触体时如千万枚尖针扎在身上一样的疼痛以及那股子深入骨髓的阴寒,花篱便忍不住浑身抖三抖。 按理说,她现在就泡在这口寒泉里,且看样子已经泡了不少时间,身体早该僵掉了,奇怪的是她此时竟然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反而觉得身体里似乎裹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五脏六腑有如被火烤般燥热难忍,体内的灵力也失控地到处乱窜,像极他家师父偶尔提到过的走火入魔的征兆。 花篱不敢大意,赶紧抱元归一,试图将暴走的灵力引入正途,却不想,就在她调动灵力的刹那,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她的丹田涌出,迅速冲向四肢百骸,与自身灵力融合在一起,化成一股极具破坏性的力量不断冲撞着她脆弱的经脉,只是几个呼吸间,花篱的经脉便出现了大量裂痕,骤然出现的剧痛令花篱闷哼一声,紧接着死死咬住下唇,拼命运转云霄宗独有的玄玉诀,企图压下体内越来越暴烈的灵力,若不然,等那股力量将她体内的经脉尽数摧毁,别说修炼,她的小命估计也得交待在这里。 然而,那些力量的强悍程度超乎了花篱的想像,一路摧枯拉朽地毁坏着她的经脉,花篱似乎能听见自己的身体一寸寸碎裂的声音,宛如身受酷刑般的剧痛令她的意识都有些模糊起来,很想就此昏死过去,但又心有不甘——贼老天凭啥一言不发地将她扔到这个时空又一言不发地夺了她的小命?她也是有尊严的好伐?况且,天知道她在这个时空死去,另一个时空的她是不是一样会身死道消!她好不容易找回了亲爱的爸爸妈妈,如果再也回不去了,她的爸爸妈妈还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呢。 不,她绝不要输给莫名其妙的命运—— 花篱的犟脾气一下子出来了,狠狠地一咬舌尖,非人的疼痛和满嘴的血腥味令她的神智恢复了片刻的清明,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绝决,猛地将那狂暴的力量引向头部。 众所周知,大脑是人体最脆弱的器官,花篱将这股毁灭性的力量引向头部无异于自寻死路。 然而,花篱此举并非存心寻死,她敢这么做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气所在。 来到这里之后,她一直在身上寻找另一个时空自己存在的痕迹,无意中发现自己的识海与众不同。 别人的识海在引灵入体的刹那就会形成,并且会随着修为的提高而扩张,据说修为达到金仙级别识海就会自成空间,等级高的空间甚至能形成自有法则,其内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即使宿主身死道消,这个空间依旧能附着在另一物体上,变成一座仙府或者世外桃源。 而花篱的识海却显得极其古怪,据她家师父讲,她三岁被捡回,四岁引灵入体,至今四年有余,识海的面积却只有碗口大。 所谓识海,有浩瀚如海的意思,一般人的识海起先都是一片迷蒙,茫茫不知边际,随着修为的增长,慢慢地会形成一个固有的虚拟空间,说是虚拟,其实跟现代网络是一样,可以以神识探知,却不可触摸。这个空间长什么样子与这人修炼的功法、属性、修为高低有很大关系,它可以是一片星空、一片雪域、一座火山、一片汪洋,也可以是一块黑土、一洼浊水、一丘黄沙,当然也可以是一间陋室、一座宫殿、一口洞窟…… 虽然每个人的识海表现出来的形态都不一样,但有一样是相通的,那就是修为越高,识海越具象化,当你可以任意改变识海的模样时,你的识海便离自成空间不远了。 通常来说,灵力达到一阶,识海再不济也有一丈方圆。花篱倒好,灵力达到三阶,识海只能探测到碗口大小的黄土地。 对此,花篱的师父玄冥子也百思不得其解,查阅了大量上古流传下来的典籍后,得出一个结论——花篱的识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若不能解开这股力量,花篱的修为只能止步于青灵境。 只可惜强大如玄冥子,也无法帮花篱解开那道压制之力。 这个世界的修炼也是分等级的,灵力一阶到灵力十阶为初级,往上是青灵境,再往上是镜灵境,然后是玄灵境,每一个境界都分十个阶,修为越往上,进阶就越艰难,因为进阶除了依靠高品级的功法和勤奋的修炼外,先天的资质显得尤为重要。譬如玄冥子,当年不但是极其罕见的五灵根,且成功引灵入体时灵力便达到灵力九级,之后以势不可挡的恣态在修炼这条康庄大道上一往直前,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便成功晋为大罗金仙,成为千年难得一见的超级天才。 知道自己的资质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止步于青灵境,花篱很是泄气——说好的穿越人员的主角光环呢?塞给她一个牛逼哄哄的师父却给她一副渣到泥潭的体质算怎么回事? 不甘心啊不甘心—— 于是一有空闲花篱便尝试着冲击那坚不可摧的压制之力,渐渐地倒试出点心得来了,那就是当她不管不顾地将灵力逼往脑部时,压制之力便微微松动了一丝丝,不过这么做的后果是,花篱的神魂受到了震荡,整整十天,她都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 然而此时,她什么后果也顾不上了,直觉告诉她,唯有冲开那道压制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花篱不知道的是,当她拼死将失控的灵力引向头部时,在池畔守候多时的玄冥子眉头微皱,身形倏动,眨眼间到了花篱跟前,手才伸到花篱额前,脸色微微一变,不作丝毫停留,迅速飞身后退。 还没等他退回池岸,花篱的身上突然暴发出一股惊天力量,这股力量化作一股飓风,将满池泉水尽数卷起,化成一条高达百米的水龙在空中飞舞,片刻后又重新落回池内,荡荡漾漾地将花篱包裹起来。 玄冥子站在一株落花如雪的梨树下,衣袍微乱,神色微诧。 怔忡了片刻,玄冥子掐指算了一卦,眼中现出些许迷惑,思忖片刻后,释然地负起双手,风轻云淡地注视着池内面容微微扭曲,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痛楚的花篱。 事实上,花篱此际脑袋里仿佛有千万根钢针扎着一般,痛得连神魂都震颤起来;又像被万千蚁虫咬噬,透骨的酥麻刺痒让人恨不得将脑髓扒拉出来。 花篱算是赌对了,将身上所有的力量引往头部那道压制之力,在忍受住一番非人的折磨后,花篱只听得识海内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出现了电闪雷鸣,而后乌云散尽,眼前霍然开朗,呈现在面前的,竟是一幅熟悉到极致的景象。 熟悉的生命之泉,熟悉的涤灵果树,熟悉的灵药田……哈哈哈,她的随身空间又回来了! 第109章 奇怪的雷劫 花篱压下内心的狂喜,从空间里抽取一部分生命气息,开始修复自己伤痕累累的经脉。令人意外的是,经此一劫,花篱修炼起来意外地顺利,很快将经脉恢复到最佳状态,然后进入深层次的冥想状态。 时间飞逝,转眼花篱已经在寒泉里泡了七天,这七天里,玄冥子一直守候在寒泉边上。 “师父——”身后忽地传来胡利晋恭谨的声音。 “嗯,”玄冥子虽然没有回头,却难得地温和回应道,“身体可恢复了?” “是,多谢师尊相助,弟子身体已无大碍。” “罢了,是你应得的福缘,你且下去吧!”玄冥子淡淡道,“你师姐修炼正在紧要关头,无事不得打扰!” “是,弟子遵命。”胡利晋束手行礼,飞快地瞥了一眼泡在寒泉内的花篱后,然后默默转身离去。 如果花篱此刻见到胡利晋一定会惊讶万分,因为,仅仅是几天不见,胡利晋不但个子长高了一截,五官变得更加精致,整个人的气质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原本身上时常无意识流露出来的懦弱似乎消失了大半。 还没走出几步,胡利晋突然停下了脚步,惊讶地回过头来望向花篱所在的位置。 只见天地间的灵气忽然都汇集成流,不断地朝花篱身上涌去。由于灵气奔流的速度太快,周围的花草树木都在这灵气形成的疾风中不断摇摆、摩挲,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甚至有树枝经受不住疾风的肆虐而断裂,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而作为始作俑者,花篱此时接受了大量的天地元气,身上的修为之力正节节攀升,很快突破了灵力三阶的桎梏,进入灵力四阶,然后是灵力四阶一层、二层……不到一刻钟时间,竟然接连突破了两个大的阶层,直接进入灵力六阶,而后面修为攀升的速度非但没有减下来,甚至越来越快。 很自然地,随着修为的攀升,花篱需要的天地元气也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灵气越来越急,范围也越来越广,到最后,无形无色的灵气因为流动的速度太快,竟形成了一束束微带色泽的流光。 此时若有修为高超的外人在场,一定会惊讶万分,不但为花篱体内短时间内涌入如此海量的天地元气而相安无事感到惊讶,更为那色泽各异的灵力束感到惊奇。 众所周知,天地间的元气蕴含着各种属性,将它们浓缩到一定程度后,就会现出各种颜色,每一种颜色代表着一种属性。一般人修炼,只能吸收与自身灵根相符的灵气为己用,而花篱却能吸收任何一种属性的天地元气,只能说明,花篱身具极为罕见的全属性灵根。 全属性灵根固然罕见,但像花篱这样短时间内修为节节攀升的更为罕见!只要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无论你灵根多么逆天,修炼资源多么丰沛,修炼功法多么高深,也得一步一个脚印地逐步进阶,想要一飞冲天,也不是不行,只要有老一辈的人肯舍了一身修为甚至身家性命为你灌顶,你或许也能一夜之间挤身顶尖高手。不过凡事有利便有弊,接受灌顶之法后,你每前进一步都须比别人艰难十倍,且更容易引起心境不稳,一不小心就会诱发心魔。 随着时间的推移,涌入花篱体内的天地元气越来越疯狂,紫竹林内蕴含的丰沛灵气很快被抽取一空,然后是整座穿云峰,再然后是周围环绕的十二主峰以及三十六次峰,就连高空之上的蕴含的风元素和雷元素都不断往下涌,一时间,整个云霄宗范围内风起云涌,到处可看到灵气被高速抽取引起的细小旋涡。 这一异象很快引起了云霄宗内大范围的恐慌,每一座山峰上都有大量宗门弟子驾着各式法宝飞出,待看清异象出自穿云峰,大伙儿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地聚在一起,纷纷猜测是不是他们家老祖宗又要进阶了。 前所未有的异象自然也惊动了宗门内的太上长老们,除了外出暂时不在宗门的大长老、四长老以及正在闭生死关的三长老,其余几位长老都在第一时间飞出了栖身之地,朝着穿云峰而来,却连同后来的宗主和十二峰主通通被阻于紫竹林外围的防护阵外。 终于,周围的灵气不再往紫竹林涌去,天地间的气机很快调整过来,虽然周围的灵气会持续匮乏一段时间,但并不影响其间万物的生长。 看着恢复清明的天空,依旧守候在紫竹林外围的众人却提高了嗓子眼,眼尖的人已看见高空之上开始聚拢的劫云。 “七彩劫云……” 云霄宗宗主任重远张大着嘴巴喃喃道,一脸的不可思议。 传说七彩劫云只在神兽凤凰涅槃重生时出现过,可,他家老祖宗明明是人,怎会承了神兽的天劫? 众人面面相觑,虽觉不可思议,却在劫云即将形成时很有默契地飞离了穿云峰,他们明白,无论他们家老祖宗承了什么劫,但凡周围有灵修,都会被天道认定为亵渎天威,从而降下更严厉的雷罚,擅闯历劫地的灵修就会连同历劫者一同被劈成飞灰。 守候在寒泉边的玄冥子自己也注意到了高空之上威压越来越大的劫云,不过他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只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望向寒泉内正在进行最后的修为巩固的花篱。 回头望了一眼呆立原处许久的胡利晋,玄冥子袖子一甩,胡利晋便倒飞出了紫竹林,落入一名长老的怀中,随后,身形倏动,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水面,将花篱拎到寒泉边上一片开阔的空地上,迅速帮她梳理还有紊乱的经脉。 花篱一睁开眼,便见玄冥子一脸慎重地盘坐在她前面,不由疑惑地喊了声“师父”。 玄冥子略一颔首,肃容道:“花儿,汝将历天劫进阶青灵境,须经受六至十二道天雷洗礼方可顺利进阶,修行之人历劫为必经之途,然,汝之天劫是为异数,为师将为你护法,切记,无论发生任何事,万不可分心,一切有为师。” 既然踏上了修仙之途,花篱当然知道干扰他人历劫要付出什么代价,即便修为高如玄冥子,只怕也免不了要受伤。 有师如此,花篱说不感动都是假的。当然,感动归感动,可抬头看见头顶仿佛将整个天空笼罩的七彩劫云,感受到其内恐怖的威压,花篱还是怂怂地认为自己应该躲在师父的羽翼之下为好。 雷劫如约而至,前三道雷花篱按玄冥子的吩咐,不避不闪,任由滚滚天雷落到身上,在微微的刺痛以及电流穿体的阵阵酥麻中,花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又强韧了许多。 生受了三道雷的花篱有点沾沾自喜——历雷劫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嘛!不过下一刻她便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被骤然加大了三倍力度的第四道雷劈了个外焦里嫩。 “太欺负人了……”顶着一颗爆炸头,身体麻木脸面焦黑,双唇肿胀如香肠的花篱喷出一口黑烟,悲愤地叫道。 同样受了一道天雷却身体发肤无损的玄冥子闻言不禁莞尔,摇摇头掸去雪白衣衫上落下的一缕灰尘,随手为花篱施了个净尘诀,抬头望了望高空之上两团酝酿成形的小小雷云,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怪哉,以方才雷霆万钧之势的威压,雷劫之力不应如此轻微才是。” 尽管心下疑惑,玄冥子依旧在第五道雷劫落下前做好了全力抵抗的准备,连甚少出手的本命法宝琉璃扇也释放了出来。不过第五道雷劫依然是雷声大雨点小,经他随手化解了一半威力后,落到花篱身上就只相当于被低压电流电了一下,那带着滋滋电弧的电流流过全身,像做了个按摩,还挺舒服的说。 到这时,花篱也真真是无语了,说好的惊天地泣鬼神的雷劫呢?就这水平? 好吧,看天上还剩一小团雷云,该是她的最后一道雷劫了吧? 花篱耸耸肩,毫无心理负担地准备接受她最后一道雷劫,果然如她猜想的一般,第六道雷劫虽然比第五道强了那么一点点,但她仍是在师父袖手旁观的情况下轻松承了下来。 穿云峰外,一众云霄宗宿老哭笑不得地望着慢慢散云的七彩云霞——这是他们见过的最儿戏的雷劫了吧!这种程度的雷劫,怕还比不上一只低等妖兽进阶时所经历的雷劫。不过从胡利晋口中得知历劫的是花篱,众人又觉得理所当然——凭花篱渣到泥潭的体质,即使用海量灵药堆叠到进阶,可终究是根基不稳,能感知天地万物变化的天道降下如此怪诞的雷劫也就说得通了。 第110章 为师想你了 此刻,众人似乎忽略了先前七色劫云与异常威压带来的震憾,直到天空骤然暗下来,现出一个如黑色漩涡般的风暴眼—— “咔嚓——” 仿佛冰湖裂开的声音在高空响起,风暴眼应声碎裂开来,一道闪电挟着滚滚雷鸣骤然朝紫竹林劈下,其内蕴含的威能令云霄宗众老皆面色剧变,不约而同地飞身后退,生怕退得迟了当场灰飞烟灭。 玄冥子也在雷电劈下的一瞬面色剧变,迅速在花篱头顶结了数层防护罩。 “轰隆隆——” 第七道雷劫劈在防护罩上,引起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所幸防护罩虽出现了一些裂纹,但总算是经受住了第一重考验。然而花篱和玄冥子还来不及庆幸,第八道雷劫便已当头劈下。 每一道雷劫落下,力量都会比之前强了至少一倍不止,仅仅是第九道雷劫落下,花篱头顶的防护罩已尽数碎裂,而一直以自身修为支撑防护罩的玄冥子此时头发散乱,微显狼狈,嘴角甚至溢出了血丝。 穿云峰外,雷劫影响不到的映月峰上,云霄宗众老目瞪口呆地望着高空之上劈落的雷霆之力,感受到其内恐怖的威压,内心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这种级别的雷劫,晋级真仙只怕犹有不及。若真如胡利晋所说,渡劫的是花篱,这得是多招老天不喜、恨不能令她灰飞烟灭啊! 随着雷霆之力的节节攀升,众老的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很清楚,雷劫之力愈强,渡劫者得到的造化就越大,关键是你得有命消受。而像花篱这样,以末微之力承如此严厉的雷劫,只有一个可能——花篱身上拥有易招天妒的宝物,而这宝物,或许就是影响云霄宗运道的所在,所以,众人无论曾对花篱的身份持有几分疑虑,此刻也将疑虑打消了大半,只紧张地注视着阴云之下的穿云峰。 当第十道雷劫落下的刹那,众人看见玄冥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半空中,手中琉璃扇在头顶挥出一片虚影,将方圆一里的地域裹入淡金色的仙纹里。 “咔嚓……轰……” 玄冥子手中的琉璃扇应声碎裂,化作点点流光散落天地间,而玄冥子并未妥协,反而凭着强悍的肉身硬是扛住了这道足以崩裂山河的雷霆之击,只是在落地之后“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整个人的气势颓落将近一半,看来已受伤不轻。 “师父——”花篱扑过去想察看玄冥子的伤势,却被玄冥子轻松拂开,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再次化作虚影飞上高空,替她承下第十一道雷劫。 花篱看见玄冥子像只破布娃娃般摔落下来,拼命想要奔过去接住他,可身体在异常的威压下沉重如铅,只来得及看见他狠狠地砸落在自己面前,将坚实的土地砸出一口深坑。 “师父……”花篱连滚带爬地下到坑底,将遍身焦痕的玄冥子搂住,痛哭失声。 玄冥子口中不断溢出血丝,眼底却平静如常,只淡淡瞥了眼高空之上几乎将整座穿云峰笼罩的雷云,忽地抬手自眉心分出一缕道种,按入花篱的眉心。 花篱只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清凉自眉间渗入,脑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却又有些捉摸不着,倒是前一刻焦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第十二道雷劫挟着毁天灭地之威轰然落下,花篱的身形倏动,直冲天际而去,在漫天刺目的金光中,只有依旧躺在深坑内无法动弹的玄冥子看见,花篱娇小的身躯背后,霍地展开一双巨大的金色羽翼。 蓦地,花篱双翼一收,娇小的身躯似流星赶月般撞入巨大的雷团中—— “轰……”剧烈的冲击波穿破万里长空,将天上的流云击散。而整个云霄宗内,除了设下特殊禁制的穿云峰和十二主峰,多数遭到程度不等的破坏,所幸人员伤亡并不重。 再说花篱,先前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觉醒了天妖血脉,只是在雷劫落下的一瞬想到,要接受雷罚的是自己,只要自己主动迎上去受了雷霆一击,想来便不会连累她家师父被雷劈了,她不敢赌玄冥子还能否经受得住这欲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击,就如她不敢想像超然物外的玄冥子竟然也会因她而受重伤。 她也没敢奢望自己能活下来,毕竟每一年都有大量的宗门弟子陨落在渡劫上,修仙之人,如同与天争命,争不过,就要做好随时陨落的准备。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只知道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自己的身体似乎碎裂了,虽然感觉不到疼痛,却能感受到经脉、血肉正在分崩离析,然后,灵魂似乎脱离了躯体,轻飘飘、孤零零地在天地间游荡。 她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仅仅做着一场冗长的梦,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盈,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周围的清风、阳光、微尘,有时会听见溪水淙淙、江水怒吼,有时会听见鱼虫鸟兽的鸣叫,有时会听见人间的喧嚣,但无论何种声音,都忽远又忽近,仿佛近在耳边,又仿佛远在天际。 偶尔,她会想,这就是死亡的感觉么?好像还不赖! 只是,当柔和的清风、温暖的阳光、调皮的微尘渐渐消失,当各种属于尘世喧嚣的声音不再出现,当刺骨的阴寒与寂静成为常态,花篱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丧失,有时清醒,有时浑噩,似乎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消散。 时间仍在不紧不慢地流逝,事实上,花篱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漫无目的地飘荡了多久,当初无所畏惧地冲向天空的一幕似乎定格在了某个特定的时空,有时感觉已经过去了一辈子般漫长的岁月,有时候又觉得那一幕仅仅发生在昨日。 又一次,花篱被一股极致的阴寒冻醒。原本在花篱的认知中,灵魂是不应该如此真切地感觉到寒暑的,偏偏近段时间以来,随着沉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阴寒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不过也亏得这股阴寒,不然花篱极有可能早就陷入永眠。花篱其实从未想过放弃生命,即便是如今这种不知是死是活的状态,她也觉得应该好好坚持下去,但她又分外清楚,灵魂一旦离开躯体太久,会慢慢丧失灵智。可是她真的不知要如何回去,在这里,除了永恒的黑暗、寒冷,便只剩下无尽的寂寞,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又是一轮漫长的等待,花篱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此时的她浑身冰冷,如同一具只剩下一颗尚余些许温度的心还在微微跳动的躯体,只待那颗孱弱的心脏完全停止跳动,生命就此终结。 光……永恒的光,就在花篱以为自己灵魂即将死去的刹那,一道微弱得如同残烛又热烈得如同闪电的光划过花篱的脑海深处,仿佛维持了一辈子似的黑暗世界从眼前乍然消失了,花篱在经历了无尽的黑暗之后,第一次看清了自己身处的世界。 原来,这并不是一个永恒黑暗的世界,反而是美丽到了极致的喧嚣的世界,这里是星空,是太海,是宇宙的深处,一颗颗美丽的行星从眼前飞过,更加美丽的恒星固守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默默照亮一方世界。在这里,你能看见世间可见的一切绚丽色彩,它们或裹绕在行星的表面,或散落在星空各处,化成一块神秘的轻纱,一缕炫丽的流光,一片斑斓的云霞…… 寒冷与寂静,只是彼此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手可摘星辰从来都是人类的臆想,事实上,那些仿佛就在你头顶的星体,穷你毕生之力也触摸不到,唯有光,能无惧距离,无惧时空,将它独有的光明与美丽展现给你。 想到这些,许多先前不解、却不得不在玄冥子的高压政策下背下来的时空奥义于电光火石之间突然融会贯通了,也就是在这一瞬,花篱灵魂中生出了一丝道纹,若能成功明悟并将道纹镌刻于灵魂之上,花篱便是古今第一位以末微之力参悟天道的修仙之人,只待某一日进阶真仙,便可形成自己的道种,即可身死道不消,得以残魂转修鬼仙一途。 既生出明悟,便得即刻进行参悟,否则,心中了悟可能于弹指之间遁去,再寻不得。 花篱也不知道自己参悟了多长时间,只知道每明悟一条时空奥义,灵魂之上附着的道纹便深刻了一丝丝,待将所有时空奥义完全参透,那道细细的道纹忽地闪过一道金光,道纹——成功镌刻!与此同时,花篱身上的气势陡然增长了数倍,在漫长无目的飘荡中丧失的灵魂之力也在瞬间回复。 花篱望着自己半透明的双手喜极而泣,而更加令人欣喜的是,她竟然能自由活动了。欣喜过后,花篱开始思索如何寻找回去的路,只是在星际漫无目的地寻找了约一个月后,依然毫无头绪。 这一日,又是满怀希望最终满腔失望,花篱无奈地躺在一颗嵌满蓝色晶体的小型星体上,有些茫然——难道她就这样永远飘荡在这片寂寞的星空里吗?那还不如让她死去之后再入轮回呢,哪怕降生为牲畜,也好过这样做一名孤魂野鬼。 色彩斑斓的星空,依旧美得令人窒息,头顶上,又一颗星体殒落,突然出现的强烈光波几乎刺瞎人眼。 在满眼的恍白中,花篱微微叹息——连寿命长得令人难以想象的星体也难逃陨落的命运,何况是人! 眼前慢慢变得清明,花篱却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透过依旧有些模糊的视线,她竟然看见玄冥子凌空站在上方,脸上还是一贯的冷清,似乎又微微有些动容,如墨的长发、雪白的衣袍在流风中飘舞,衬着身后漫天星云,美得几乎让人忘记呼吸。 花篱感觉有些奇怪,就算自己出现幻觉,看见的也应该是她亲爱的老爸老妈,不然也是胡利晋这只让人又爱又恨的妖孽才对,对这个半路捡到的师父,感情是有的,但也不至于深到至死方休的境地,至于为什么会自动冲上去挡下最后一道雷劫,是因为那本来就该她受的。 不管怎么说,这是她长久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不管是真也好假也好,总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于是她咧开嘴朝玄冥子挥了挥手,痞痞地说:“嗨,美人师父,好久不见,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那动作,那语调,活脱脱流氓地痞调戏良家妇女的款,玄冥子朝花篱伸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展颜一笑,攥住了花篱一只小手,认真道:“是,为师想你了!” 咦,幻像也会跟她互动?这么想着,花篱便感觉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周围的空间在飞速倒退。 花篱愣愣地望着玄冥子身上忽隐急现的魂光,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幻像,玄冥子真的来寻找她了,而且是冒着极大的危险灵魂出窍来寻她! 花篱忽然间泪如雨下,她以为她已经足够坚强,她以为她已经看透生死,其实并不是,无论在何时何地,她都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坚韧地活着,并不是因为她足够强大,而是,她始终相信,世上有那么些人,无论你被命运扔到哪个旮旯角,他(她)都会想办法把你给找出来…… 第111章 一睡成仙 重新恢复意识,花篱感觉浑身如同被灌了沿般沉重,连动动指头撑开眼皮这样的细微动作都无法做到。 缓了好一会儿,花篱才勉力撑开了双眼皮,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便听到一个陌生的男音欣喜道:“师姐,你醒了!” 花篱看清眼前一张漂亮到雌雄难辨的脸,惊诧道:“狐狸?” “嗯?”那男子略微困惑地侧着头,随即展颜一笑,道:“师姐总算是舍得醒来了,这响彻四海八荒的睡仙之名可算是能摘下了。” 花篱眨了眨眼,发现这名男子和另一个时空的胡利晋还是有些不同的,而会叫她师姐的,除了玄冥子捡回来的小屁孩也没谁了,虽然那是被她逼着叫的,而且总共也就那么三五次。 “你是……小屁孩?” “是我。”青年笑得见眉不见眼,将花篱扶起,体贴地在她背后垫了一床被子,让她坐着更舒服一些。 花篱望着那张和另一个时空的胡利晋如出一辙的面容,忍不住道:“小屁孩,你记得地球吗?” “地球?那是什么?”胡利晋边递过一杯温水边道,“师姐先别想别的,你都睡了一百多年了,先喝口水,待会我去煮点梨花灵米粥来,喝完粥再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花篱被胡利晋的话吓了一跳——她……睡了一百多年? “我睡了一百多年?”花篱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说。 “是啊,师姐是四海八荒唯一一个一路睡到真仙境的人,睡仙之名名震天下,无人能敌!”胡利晋的语气充满调侃的意味。 确定自己真的已经一百多岁后,花篱第一件事是急吼吼地让胡利晋找来一面镜子,待看清镜子里一张尚算清秀的少女容颜,才拍拍自己胸口庆幸道:“还好还好,没变成满脸鸡皮的老婆婆!” 胡利晋闻言哈哈大笑,“师姐莫不是忘了,我们修仙之人只要到了镜灵境便可延缓衰老,玄灵境便可青春永驻,而晋级真仙后甚至可返老还童,师姐十七岁进阶玄灵境,除非你故意要以老年人的面容示人,不然师姐会一直保持现状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胡利晋便出去了,花篱坐在床上感慨良久——她竟然不知不觉活了一百多岁了,这要放在地球,绝大部分人早走完一生了,可她还是十七一支花,而且啊,只要没有意外死亡,她就算活成一枚活化石,依旧貌美如花。 趁着胡利晋去煮粥的间隙,花篱稍微活动了下手脚便下了床,许是很久没有活动的缘故,脚步虚浮得厉害,才走了两步,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向前栽去,好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及时搀住了她,免了她摔个狗啃屎的命运。 “师父?”猛然撞入眼帘的是玄冥子熟悉的面容,只是那一头雪发令花篱愣了足足三秒。 “师父,你的头发怎么了?”花篱愣愣地问。 “无事。”玄冥子淡淡道。 此时胡利晋正好端着一碗灵米粥进来,闻言插嘴道:“还不是为了你,师父他这些年为了你……” 胡利晋还待说下去,却在玄冥子清冷的一瞥下硬生生将剩下的话噎了回去,手脚麻利地将灵米粥放下,道了声“师姐慢用”,逃也似的飞快离开了。 虽然胡利晋没将话说完整,但花篱知道玄冥子为了寻回她,一定付出了不菲的代价,不由感动地道了声“谢谢师父”。 玄冥子轻嗯一声,道:“你灵魂久未归体,是以灵体契合不足,这几日你尽快调整过来,为师将为你进行为期一月的特训,一月之后是天一秘境开启的日子,你和小晋将是此次进入秘境试炼的弟子之一,届时切不可大意。” 玄冥子将花篱搀回床上坐好,熟练地端起那碗灵米粥,舀起一小勺吹凉了凑到她唇边,花篱也没觉得玄冥子的爱心投喂有任何问题,愉快地吃完了一整碗灵米粥,同时也大致了解了她将要面对的天一秘境是怎么回事。 自从醒来那天喂了花篱一碗灵米粥后,玄冥子一连七天不见踪影,倒是胡利晋形影不离地陪着她。现在的胡利晋不仅长相阳光帅气,举止优雅得体,且言语幽默风趣,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般,幼时的阴郁沉闷全然不见,令花篱生出一股“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七天后,玄冥子出现了,然后,花篱的苦逼日子也来了。整整一个月,花篱被关在一个密闭的塔楼内,白天不断与楼塔内幻化出来的各种妖魔鬼怪交手,晚上在玄冥子的指导下学习她这一百多年落下的功法。 这是花篱两辈子加起来神经绷得最紧的一个月,虽然在进入塔楼前就被玄冥子告知,里面幻化出来的各式敌人不会真正要了她的性命,甚至不会真伤了她,可见鬼的,那些鬼东西在她身上划下的每一道伤口的力度、痛觉都真实得让人崩溃,令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那些刁钻诡谲的招术,可是无论她怎么小心,一天下来少说也得受千儿八百道伤,外加“死”上三五十回,先不说肉体疼得都快麻木了,单是每次“死亡”前面对的那种深深的绝望就足够令人发疯。 好在,在经历过灵魂离体百多年的孤寂后,花篱心性坚韧到超乎玄冥子的想象,从一开始花篱顶住压力闯过第一关后,他就在讶异之余将训练的难度加大了一倍,而后更是不断将训练等级升高,但,无一例外的是,随着压力的增高,花篱所爆发出来的力量越发惊人,一个月后,花篱闯过最后一关,从楼塔里出来的刹那,整个云霄宗都听到了九九八十一下古老而苍凉的钟声,这是云霄宗内最古老的试炼圣地九层塔在向所有人宣告,又有新晋弟子在规定时间内闯过了九层塔的终极试炼,荣升云霄宗护宗阁老。 当宗主将代表护宗阁老的令牌以及法服交到她手上时,花篱的脑袋都是懵的——怎么在一座破楼里随便打打怪升升级就能荣升阁老?这也太随便了吧! 若是其他宗门弟子知道花篱此刻所想,大概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九层塔,顾名思义就是一座九层的塔楼,每一层都有十级关卡,而每一级关卡又由易到难分为五个等级,只有修为达到镜灵境才有资格闯九层塔,一到三楼为镜灵境试炼专用,四至六楼只有玄灵境弟子有资格闯,而六至九楼通常为真仙境弟子试炼专用,偶尔也有玉仙境长老以此来巩固修为,当然,他们所选皆是难度极高的终极试炼,不过即便是玉仙境修为,想要通过终极试炼也是极其不易,更别提新晋的低阶真仙境弟子,因此,五百年内能通过终极试炼的也就那么三五人。所以,当众人发现这个人是曾经渣到泥潭而后被天雷乱劈一通沉睡百年,又在沉睡中莫名其妙晋升真仙的花篱时,有人惊叹有人羡慕有人妒忌有人不屑。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拜了个好师父么?”人群中一个身着精英弟子服饰的瘦削青年嗤声道。 “没什么了不起你去闯一个试试……哈,我当是谁呢,不就是那个闯第五层也花了三个月时间的废物么,怎么,被鲁长老收为入室弟子就了不起了?若不是鲁长老的宝贝孙女儿钟情与你,你有何资格披上这一身皮?”身穿一身崭新护宗阁老服饰的胡利晋一脸傲然地将那青年挤到一边去,大刺刺离去时还不忘丢下一句“都说好狗不挡道,看来你连一条狗都当不好,难怪鲁长老那么不待见你。” 胡利晋的话一石击起千层浪,一时间,人群中喁喁之声不断,不少人看向瘦削青年的目光充满了不屑,更有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瘦削青年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藏在大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攥起,尖锐的指甲几乎把手掌掐破,阴毒的双眸注视着胡利晋的背影片刻,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转到无人处,青年身上漫出一股暴虐之气,英俊的脸瞬间扭曲变形,恨恨地一拳砸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咬牙切齿道:“胡利晋,你给老子等着,终有一日,我阎溪要让你碎尸万段——”而后像变脸似的,瞬间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不疾不缓地朝着一片开满桃花的桃林而去,待他的身形隐入漫天花海,忽地一阵风刮过,方才那块看似完整的石头便如同流沙般被和风吹散,化作一地尘土。 另一边,花篱莫名其妙接受了护宗阁老一职,正一头雾水地接受着众人或真诚或虚假的祝福,胡利晋如同游鱼般迅速挤到花篱身边,“恭喜师姐荣升本宗护宗阁老!”然后以“我师姐累了需要休息”为名施施然将花篱带离了人群,踏上一把飞剑朝穿云峰飞去。 “咦,小屁孩你竟然也是护宗阁老?”飞剑之上,站在胡利晋身后的花篱揪着他身上流光四溢的法服诧异道。 “是啊,我在十年前也如师姐一般闯过了九层塔的终极试炼,有幸成为一名护宗阁老。” “可以啊小屁孩,哎我还忘了问你呢,你现在什么修为?” “真仙境三重天,比师姐高上那么一丝。” “行啊,小屁孩,姐以后可就多了座靠山了,加油,争取早日突破玉仙,届时姐就有资格躲在你身后当个二世祖混吃等死了。” “哪有你这样把当个二世祖混吃等死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要让师父知道不得拍死你啊!” “才不会,师父她老人家最疼我了,我比较怕宗主会拍死我,你不知道,以前我修为渣成土的时候谁都不怕,就怕咱宗主大人,他老人家一见到我就吹胡子瞪眼,每根头发丝好像都在恨我不争气。不过奇怪耶,以前那些宗门弟子对我挻好的,为什么今天我感觉有些不对呢,别说我敏感哈,我怎么感觉有人见了我好像恨不得啖我肉啃我骨,我没得罪过谁吧?” “你是没得罪谁,不过啊,挡了某些人的道,以前呢,师姐就是个没用的渣渣,虽然挂了师父的名头,看起来挻吓人的,可在大多数人眼中,你这辈子大概都难以突破镜灵境,资质愚钝,寿元短暂,那些蠢蛋都觉得咱师父太过高冷不近人情,与其讨好他不如讨好你,想着师父那么疼你,说不定爱屋及乌,因此而高看他们一眼,等你短暂的一生玩完了,难保不会看上他们中的哪一个,就算都看不上,能得他指点一二也是好的。不过那般投机取巧之人都失算了,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师姐被天雷一劈倒劈成了绝世天才,就算睡个百八十年也能一路睡到真仙,甚至随随便便得到了某些人图谋了一辈子而不得的天一秘境试炼名额,你说,那些人能不恨你吗?” “这些人怎么这样啊,又不是我故意要争的,要不,我找师父说说,我就不去那什么天一秘境了。” “师姐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自动放弃这次机会就不会有人怨恨你了吗?无论在哪个世界,不遭人妒皆庸才,既然不是庸才,无论你做或不做什么都会有人嫉妒有人恨,还不如做个真实的自己。” 花篱想想,胡利晋说的确实是大实话,不禁叹了口气,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人人皆圣人的世界,却忘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有阴谋,有黑暗的一面,如果你看不到,证明你还没有资格去与别人相争,而对于一个于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的人,多数人是宽容的,而一旦这人成长的速度快得令他们感觉到了威胁,这种宽容也就很容易失去了。 “不过师姐也不用灰心,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出色而远离你,且看着吧,孰真心孰假意,日久自见。” “嗯嗯。”花篱用力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才不管别人喜不喜欢我,只要小屁孩和师父喜欢我就好了……哎,小屁孩,先说好,谁都可以背叛我,你不可以,不然的话我会伤心死的。” 花篱话说得很随意,胡利晋却面色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第112章 天一秘境 天一秘境试炼如期而至。 云霄宗此次进入秘境的共有一十六人,除去花篱和胡利晋是真仙境一重天和三重天,其余都是真仙境后期的精英弟子,就连因为受鲁长老孙女青睐而被许多人看不起的阎溪也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短短数日竟连破几个境界,进入真仙境八重天,成为此次试炼的一员。 花篱和胡利晋以如此低的修为参与试炼,自是惹来不少人的不快与嫉妒,尤其是他们家师父一个个千叮万嘱遇险时机缘可抛,却不可不护着眼前这俩时,多数人瞅着他们的眼光都有些不善,却又无可奈何。 谁叫人家有个牛逼哄哄的师父呢!这俩祖宗没出什么事还好,要真有个好歹,肯定没他们好果子吃。 天一秘境五百年一开,云霄宗培养的精英弟子自然远不止这一十六人,只是秘境并非云霄宗的私人物品,是一名江湖散修无意中发现,四大超宗、九大门派、十六宗族以及部分散修共同加持稳固下来的,而每届秘境也不过能进两百余人,且修为不能超出真仙境,如此一来,平摊到每个宗派的名额就显得极其有限,四大超宗也不过各得十人的名额,只是因为秘境加持到最后差点失败崩溃,全凭云霄宗的玄冥子不惜以身犯险,强行进入秘境以空间禁锢之术将秘境稳固了下来,最后经过激烈的争执外加实力碾压,云霄宗硬生生比另外三宗多出六个名额。 进入秘境试炼固然收获颇丰,不仅能快速提升试炼者的修为,更能大量获取秘境内蕴藏的各种灵药、灵兽、灵兵灵器,有运气好的,或许还能获取一两件天阶法宝。 别小看一件天阶法宝的威力,曾有一名女性散修在秘境内得了一件七彩霓裳,这件七彩霓裳以上古天兽天冰蚕所吐的丝织就,穿在身上寒暑不浸,尘垢不染,更能兼避水火,看似柔软贴身,却可抵御万钧之力,即便是同等级天阶神兵也难以伤它分毫,更别提一旦注入灵力,柔软的衣物便能化身神兵,即便是衣物上用作装饰的丝涤也能化作夺命利箭,取敌于不意之中,更离奇的是,这件霓裳还有以意化形的功能,它的拥有者能随意改变衣物的样式,这样一来便免去其主成为众矢之的的命运,加上它的上原主是位擅长易容和用毒的主,在七彩霓裳上留下一册《易颜经》和《毒经》,这名女修正是凭借这件可防可攻可隐匿的天阶法宝和独门功法一次次逃过各方追杀,最终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七彩毒女”,且创立了一个足以匹敌九大门派的山门“七毒门”。 只是,万事皆有利弊,秘境内遍地是宝,却也危机重重,再加上一些试炼者心怀鬼胎,杀人夺宝者层出不穷。虽然各宗门明面上都禁止门下弟子夺人机缘,奈何财帛动人心,且各宗门大多护短成性,于是渐渐演变为一种共识——只要不留下把柄,让宗门为人诟病,夺宝,未尝不可! 于是乎,秘境试炼考验的不止是个人的运气与魄力,更考验人心。 在天一秘境开启的前一天,玄冥子交给花篱和胡利晋一人一个储物袋,交待他们遇险保命为先,不可逞强,便直接闭关去了。 此次带队的是鲁长老,也就是因偏爱小孙女而收了阎溪做入室弟子的鲁长明。虽是因宝贝孙女之故勉强收了阎溪做弟子,却对他丝毫不上心,毕竟他的资质在众弟子中只居中上,与他门下其余弟子相差甚远,因此鲁长明对他百般不喜,背地里也从没给过好脸色,即便在人前,只要他的宝贝孙女不在场,也是对阎溪百般挑剔嫌弃,这次倒因为阎溪连升几级对他和颜悦色了许多。 去往天一秘境需走传送阵,由鲁长明带领一支二十人的护卫队先行,十六名试炼弟子紧随其后,后面还有三十名护卫垫后。 鲁长老经过花篱身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甩袖前行。 花篱被鲁长老瞪得莫名其妙,还是胡利晋提醒说被他俩替换下来的两名弟子,其中一个便是鲁长老的入室弟子,这才恍然大悟。 到了目的地,大部分人已经到场。秘境的入口在一座直插云霄的石峰下,石峰前是一片可容纳上万人的人工修整出来的平地。平地正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从石碑的记载中,花篱总算知道为什么各大宗门会容忍一些小宗派和散修来秘境分一杯羹了。 原来当初发现天一秘境时,因年岁太过久远,秘境正面临彻底崩陷,各大宗派费尽全力也只能勉力维持秘境不至崩陷太快,这时,以阵法闻名的衍天宗太上长老任千伤飘然而至,推衍一番后言明,必须找齐九名拥有空间属性的高阶修士、十二名上古图腾的传承者,集众人之力才有可能稳固并重开秘境。 然,拥有空间属性的高阶修士如凤毛麟角,而上古图腾的传承者更是难寻,遍寻各大宗门也只不过寻及两人,不得已之下,只得从一些不入流的门派以及散修中寻找,最终秘境合众人之力得以重开,而所有参与秘境修复的宗门根据功劳大小各得每届一至数名进入秘境试炼寻宝的名额。 人齐后,各宗门照例交待本届试炼弟子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安静等待秘境开启的时辰到来。 直到夕阳西下,大地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忽地,一缕月华穿破浓云,瞬息之间将整座山峰笼罩在内,与此同时,负责开启秘境的各派修士迅速踏入预定的方位,源源不断地将灵力注入石峰脚下两根黝黑的石柱中。待石柱身上散发出柔和青光,十二幅充满神秘气息的图腾瞬间凝结成网,将两根石柱之间的空隙填满,九名空间属性的高阶修士见状迅速将空间之力注入石柱中。 不到两刻钟,在一阵阵喀嚓声中,石柱如同迅速生长的藤蔓般往上延伸、弯曲,然后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古朴的拱形门。 几乎就在拱形门形成的一瞬间,随着一股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两扇古朴的石门徐徐打开。 透过水波一般的透明结界,众人眼前出现一座生机盎然的灵药田,各种灵药在和风中摇曳生姿。在场但凡精通药理之人无不眼前一亮,这些灵药若是能带到外界,可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不过除了几个小世家的弟子目露贪婪,多数人都仅仅多看一眼便将目光投向更深处的密林,因为,穿过那片密林,便会进入一个奇异的界面,里面生活着各种自洪荒时期便存在的奇异生物,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契约一头血脉强悍的荒兽作为灵宠,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荒兽寿命悠长,实力强悍,却生性高傲,大多与本族都不能和平共处,即便到了生死关头,多数荒兽宁可自爆内丹也不愿为人所奴役,而实力更为强悍的荒兽之王就更不用说了,只要有人或兽胆敢擅自闯进它的地盘,多数落得个盘中餐的下场。 所以,如果有人不小心闯进了一头荒兽之王的地盘,趁它还没注意时悄悄离开是保命的不二法则,但估计很少人会这么干,因为,荒兽之王的地盘简直就是一座遍地皆宝的宝山啊,即便在最外围,各种生长了无数岁月的灵植随便挖一些出去便能换来不菲的财富,更别提荒兽之王附近堆积如山的宝物。 也不知是秘境内的日子太过无聊还是荒兽们天然对各种宝物有亲和力,除了一些被下了特殊禁制的极品灵器,被秘境主人藏于各处的宝物现如今多数被荒兽们收集起来堆放在巢穴附近,所以,在发现真相之后,各大宗门的首要任务是兽口夺宝,因为,以以往的经验来看,荒兽虽然强大,但大多并不聪明,调虎离山之类浅显的计谋都能反复上当,若不是上品的灵器都需要花费时间解禁之后才能带走,估计荒兽们收集的宝物早被各派人马扫荡一空了。 尽管被偷走的宝物与它们所拥有的比起来如同九牛一毛,但也足够令荒兽们暴跳如雷,因此,一些脾气尤其暴躁的荒兽一闻到生人的气息便会主动击杀,因此,能隐匿气息的各类丹药器具成了秘境试炼的必需品。 一入秘境,各宗门弟子直奔密林深处,就连几名看似贫穷落魄的散修也吸了吸气,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灵药田上收回,跟随大队人马快速奔向远方的密林,毕竟跟眼前这些年分虽大,却算不得珍稀的灵药相比,秘境深处才是真正的宝藏,只要运气不是太背,遇上一两株稀世灵药也赚翻了。 进入密林之后,各方人马并没有朝一个方向簇拥而去,而是有意识地各自拉开了距离选定一个方向前进。 虽然各门派进入秘境的次数都不少,但至今没人摸清秘境的地理位置,也无人知道那些仿若无尽的宝物具体藏在什么地方,因为,里面的空间节点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若是寻思凭着前辈们留下的记忆以及标记获取天大机缘那是连想都不要想的。 由于云霄宗的人数较多,若是全部朝着一个方向进发,能获取的机缘毕竟有限,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分组行动,每四人一组,共分为四组,彼此之间时刻保持联络,若遇同门有难,随时支援。 而花篱、胡利晋则和谢灵通和连天霜一组。 霜天剑客连天霜虽不是修为最高的,但他在末微之时便能凭着七尺青锋一次次逃过必死的追杀,一路成长起来,最终挑了灭他全族的一个邪派,若说他对于逃命一途没有过人之处是不可能的,而当年胡利晋下山历练时,曾和连天霜结伴而行,两人素日尚算亲近,便率先选了他结伙。而素有鬼算之名的谢灵通则精通推衍之术,必要时能让他们趋利避害,更何况他出身隐族,别看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可只要稍微了解隐族秘事的人都不敢小瞧了他。 商议好各类事项,众人便马不停蹄地朝秘境深处进发。 第一日,花篱四人在暗无天日的密林穿梭前行,除了遇到几只低阶灵兽,饱餐了一顿外,什么也没遇到。待到夜幕降临,众人便寻了一个干净的山洞作为休憩之所。 按理说,他们都是高阶修士,夜行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前辈们的经验告诉他们,别小看了这秘境的夜晚,即便在危险性最低的密林外围,只要浓稠的夜色将天地淹没,一些无形无质的邪魅便不知从哪里冒出,稍不注意便着了它们的道,轻者神智昏昏,难以自保;重者心智丧乱,择人而噬,而且这种情况会随着他们的进程愈发严重,所以,吸取了前辈们的惨痛经验后,每个人都选择了夜伏昼出,尽量选择一个安全的地点过夜,并且在驻扎处设下重重结界,防止邪魅趁虚而入。 第113章 浮生路(1) 七天后,花篱四人终于穿出密林,到达一座巍峨的山峰脚下。 在四人惊讶的目光中,随着一阵金光闪烁,他们的前方赫然出现一条直穿云霄的阶梯,阶梯以白玉铺就,宽只有丈许,并且悬于虚空,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玉带挂在天地之间,阶梯的尽头,一座古朴的殿宇在云雾中半隐半现。而阶梯的起始处,同样以白玉雕就的石碑上刻着“浮生路”三字。 花篱和胡利晋以及连天霜虽觉得这阶梯出现得怪异,却并未多想,反倒是谢灵通,在微愕之后,指着“浮生路”三个字激动得口舌都不利索起来,“浮……浮生……” 几日里朝夕相处,花篱对这个欢脱的少年生出了几分好感,此时见他一付见鬼的模样,不禁朝他肩膀拍了一掌,奇怪道:“怎么了,有问题?” “哈,花小师叔祖,我们这次可撞大运了,我本以为浮生路只是传说,没想到竟是真的!”谢灵通回过神来,兴奋地说,“这浮生路,据说是三万年前一位号称浮生殿主的圣者所创,浮生路上,一阶一浮生,若能安然闯过浮生路进入浮生殿,可得浮生殿主收集的高阶灵器一件,还可到留影堂聆听浮生殿主讲道……可不要小看了这区区道法一场,自从一万年前最后一名圣者希阙不知所踪后,再无人能聆听圣者训,如我等修为低下之修士,若能得圣者指点一二,哪怕资质愚钝,也是一场大造化。” 话音才落,谢灵通已经迫不及待地踏上了阶梯之下的平台,正欲拾级而上,却被连天霜一把拎了下来。 “喂喂,连师兄你干嘛,仗着个子高了不起啊,快放我下来——”谢灵通个子矮小,被连天霜这个北荒汉子如同稚儿一般拎在手上,不由为之气结。 “情况未明,冒然而上,你是想找死吗?”连天霜冷哼一声将谢灵通往后面一顿,“我先去探上一探。” “有什么好探的,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圣者的操守吧……”谢灵通口中嘀咕,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这浮生路古籍虽有记载,却不知真假,这万一有危险,人家修为摆在那儿,定然比他这个靠着奇门遁甲上位的弱鸡跑得快。 眼看连天霜一步步沿着虚悬的阶梯往上走,而阶梯并没有发生掉落或凭空消失的现象,并且连天霜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异样,花篱三人都微松了口气。 连天霜往上走的速度极快,不到一刻钟便走了近千阶。 据古籍记载,这浮生路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一旦踏入其中,便会陷入幻境之中,宛如浮沉人生百世,历尽人生悲苦与欢愉,若是心志不坚,要么沉湎于虚幻的欢愉中不愿苏醒,要么沉沦于虚假的苦难中失却本心。 所以,这浮生路又曰问心,看似简单,可据说十万年来成功闯过浮生路的寥寥无几,而他们中的每一个,最终都成了传说,尤其是一万年前不知所踪的圣者希阙,更是在这浮生路上连破心关,从真仙境二阶直接进阶玉仙境,被浮生殿主破例收为弟子,可是自从希阙进阶圣者后不久,浮生殿与浮生殿主便鸿飞杳杳,不知所踪了,希阙给天下人的解释是:家师了悟天人境,突破这方世界之桎梏,携浮生殿前往星辰万界去了。 如今万年过去,浮生殿主与他的浮生殿渐渐为人所遗忘,年轻一辈的修士只偶尔于蒙尘的古籍中知晓这些往事,也难怪谢灵通看见浮生路时会如此惊诧。 谢灵通昂头望着被云雾遮掩的浮生路尽头,神思纷乱——一万年前圣者希阙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作为浮生殿主本命法宝的浮生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若是假的,那么浮生殿主最后去了哪里? 也许,所有谜团只有进入浮生殿才能找到答案! 只是,这浮生殿又岂是那么好进的! 就在连天霜行至两千阶之后,浮生路上骤然生变,一团乌云不知从何而来,迅速将前路笼罩,其内电光闪烁,雷鸣隐隐,似是执意阻挡闯关者前行。 行至云雾前,连天霜只略一停顿便抬腿踏入,瞬时消失于众人眼前。 谢灵通神情紧张地注视着被乌云遮掩的浮生路,当然,除了发现乌云舒卷的速度稍微快了些外,倒没看出些所以然来。 大约半盏茶工夫后,谢灵通忽地感觉眼前一花,正眼一看,原来是连天霜闯关失败,被传送了回来,而浮生路上漫天乌云也在顷刻间散去,天地间重新恢复清明。 见连天霜身形晃了晃似要跌倒,谢灵通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这才发现他面色惨白,眼神微微涣散,且浑身衣物被汗水打湿,好不狼狈。 谢灵通心下惊异,忙扶他坐下,取出安神丹喂他服下。 片刻,连天霜吁出一口浊气,眼神回复清明,朝谢灵通略一颔首,随即抱元归一,意守丹田,进入修炼状态。 “他没事吧?看起来好像不太好!”花篱也踏上了平台,蹲在连天霜旁边关切道。 “花小师叔祖放心吧,连师兄只是心神受了些许冲击,服下安神丹已无大碍,看连师兄的样子是在浮生路上有所得,正冥想感悟呢,我们暂且不要打扰他。”谢灵通道,“要不,你和胡小师叔祖先替连师兄护法,我先上这浮生路探上一探?。” “好,你去吧。”花篱不在意地挥挥手。 瞅着连天霜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他没事后就不管他了,转身跳下平台找胡利晋去,她记得他的储物袋里带了些灵瓜子,闲来无事最适合翘着二郞腿嗑瓜子了。 可就在花篱转身的刹那,身后“嗡”的一声,一股灵光冲天而起,她娇小的身躯瞬间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扫飞出去。 胡利晋身形一掠,拦腰将花篱救下,无奈道:“师姐,拜托你长点心好不好,你可是拥有真仙境的修士,一点灵力冲击随手化解就好,手舞足蹈在空中乱飞,被人看见不得笑话死!” 攀着胡利晋的肩膀,花篱一脸懵逼,“对哦,我怎么忘了我也会飞……” 胡利晋撇了撇嘴,实在拿花篱这迷糊的性子没办法——这家伙,从小就这样子,仿佛对什么都上心,又仿佛对什么都不上心,唯独对他,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执拗。当年误以为她就是杀害他家人的怪物而对她百般抗拒躲避,甚至想找机会杀死她,她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刚把她手臂刺伤,她却笑嘻嘻地拿掉他手上的兽牙,拿药细心地包扎他被野兽抓破的手腕,永远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从不计较他的嫌弃厌恶,像只蜜蜂一般一天到晚围着他嗡嗡嗡,也不管他喜不喜欢,甚至晚上也要和他睡一张床上,熟睡之后还会把他当大抱枕枕得理所当然。他记不起,有多少个夜晚手持锋利的兽牙想要刺进她的胸膛,可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体温,听着她轻浅有序的呼吸以及偶尔的磨牙声,却怎么也下不去手。直到那次历劫,她陷入无尽的沉眠中,他才发现,她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仅存的温暖,若是连她也失去,他觉得,他的心,会在某天夜里出现的骤变中彻底沉沦…… 胡利晋嘴角微微一勾,轻轻将花篱放在地上,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似一般,取出一张小几,摆上一盘灵瓜子、几碟甜点以及一小壶淡淡的灵果酒,最夸张的是,他竟然从另一个储物袋里掏出一张仙籐编织的躺椅,会自动摇晃的那种,上面铺着软软的烟罗,漂亮又舒适。 花篱“哇”了一声跳上躺椅,轻轻晃动,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胡利晋殷勤地在一旁递上酒水糕点,无视平台上频频进阶的连天霜。 至于谢灵通,看样子心境比连天霜强上许多,小半个时辰过去依旧没有被传送回来。 又半个时辰过去,谢灵通终于出现在平台上,看情形比连天霜更惨,一出现便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地上,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后,往后一仰昏死过去。 花篱和胡利晋一惊,骤然掠向平台。扶起谢灵通,胡利晋略一探查,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怎么样,是不是伤得很严重?”花篱问。 “嗯,神魂激荡,心脉几断!”胡利晋往谢灵通口中塞入一把丹药,回头道,“师姐,师父给你炼制的固魂丹还有吗?有的话给他服一颗,不然这小子恐怕会一辈子落下晕眩的毛病。” “有!”花篱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青玉小瓶递过去。 喂谢灵通服下丹药,胡利晋以灵力为他运化开药力,顺便疏通下瘀滞的经脉。 盏茶工夫后,谢灵通幽幽醒转,虚弱地道了声谢。 胡利晋轻哼一声,瞪了他一眼:“撑不下去就别死撑,如果命都玩完了再大的机缘又与你何干?” “死不了,这不还有两位小师叔祖吗么!”谢灵通咧嘴一笑,动了动身子,许是牵扯了哪处伤患,疼得“嘶”了一声,“麻烦胡小师叔扶我起来!” “我和你不熟!”胡利晋愤愤道,手下却轻轻将他扶坐起,“记着你欠我们一个大人情,师姐连师父他老人家特意为她炼制的固魂丹都拿出来救你,亏死了!” 谢灵通闻言也有些意外,不过转瞬便扯开一个更大的笑容,“亏不了,我谢灵通的人情,不欠则已,一旦欠下,他日一定千倍奉还。” 胡利晋扯扯嘴角嘲讽道:“你就吹吧你。” 谢灵通舒展下筋骨,确定身体无大碍后盘膝坐好,手掐如意诀,慵懒道:“两位小师叔祖稍后不妨上这浮生路闯上一闯,定然获益匪浅,我眼下心有所感,还劳烦两位先行为我护法。”还没待胡利晋回应,谢灵通便闭上眼兀自入定去了。 “还真是不客气——”白了谢灵通一眼,胡利晋拉着花篱回到台下嗑瓜子聊天去了。当然,两人看似闲散,却时刻注意台上两人的状况以及周围的动静,毕竟修仙之人感悟之时最忌打扰,一旦中断,心中所悟会瞬时消失,再难触摸。 第114章 浮生路(2) 不长时间后,随着一股纯净的青色灵光冲天而起,再次突破一个大境界的连天霜缓缓睁开了双眼,目中竟然有剑意四溢。 将灵光往体内一收,连天霜陡然挥指成剑,往前方一块脑袋大的石头一指,“唰”地一声轻响,那块石头竟然一分为二,裂口平整如削。 饶是冷淡如连天霜,也不禁被这变故惊了一惊。 “恭喜啊,终于可以化气成剑,你的天霜剑法总算小成了。”胡利晋略显慵懒的声音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只飞射而至的精美匣子,“这是我下山历练时偶得的一套剑术,我修的不是剑,留着也没用,送你了。” 连天霜一把将匣子抄在手中,取出一卷古朴的木简,飞速浏览一遍,惊诧道:“这是早已失传的飞霜剑法?” “是与不是,你自个慢慢琢磨,不过现在换你替那家伙护法。” 胡利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师姐,我先上这浮生路探上一探。” 花篱无所谓地点点头,目送胡利晋走向浮生路。 胡利晋的脚刚一踏上阶梯,“轰隆”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就连感悟中的谢灵通也“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幸好他身形晃了晃气机重新稳定下来,并未中断感悟,而连天霜也在第一时间为他布下一个可隔绝外界声音的防护阵,免得他再受惊扰。 这一道晴空霹雳来得突兀,似是要阻止胡利晋闯关。 背对着花篱和连天霜,胡利晋抬头望着浮生路尽头,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嘴角微微一勾,抬腿便往上走,且速度极快,眨眼便上了百级阶梯,只不过这浮生路的反应也极快,长长的阶梯上雷鸣滚滚,电光闪烁,宛若雷神电母发飙,无数道闪电如同鞭子般抽在阶梯上,密集如织。 在花篱和连天霜目瞪口呆中,胡利晋竟任由那些雷电抽打在身上,仔细一看,这家伙竟掐起法决,正源源不断地吸收雷电是的能量为己用,为此,他还特意减慢了步伐,为的是最大限度地吸收这些雷电的能量。 闯入这宛若来自地狱深处的雷阵中,某人却如漫步云端,好不惬意,以至于提心吊胆好一阵的台下两人渐感无趣,确定他没什么危险后,花篱招呼连天霜到台下煮茶品茗去了。 只有状似轻松的胡利晋自知,这雷电,没那么简单!看似与平常的雷电无异,其内却蕴含着丝丝天罚之意……不过,这也正合他意,想到将雷电之能存储的丹田某处,胡利晋诡异地笑了笑,抬头继续向前。 三千阶过后,后面的阶梯尽数被飘来的云雾笼罩,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无法窥知,而到了此处,滚滚雷鸣也忽地销声匿迹,骤然的安静令台下两人有片刻的不适应。 忽地,一缕飘渺的仙音自天地间响起,神圣的五彩霞光从高空落下,将正在感悟的谢灵通罩入其中,盘膝而坐的谢灵通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舒展着四肢缓缓升至半空,仰头望去,只见耀眼的五彩云霞化作一道道灵光不断灌入谢灵通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灵通似乎难以承受大量的灵光入体,略显单薄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绷裂了腰带与衣衫,裸~露在外的肌肉不断地自主运动,紫色的青筋暴凸,仿佛稍一用力便会破体而出。 此时的谢灵通,已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略显秀气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身躯鼓胀如球,让人不禁担心下一刻他是否会如同皮球般“呯”地炸成一堆碎肉。 可即便如此,谢灵通依旧没有停止将灵光引入体内, “混蛋,他到底在干嘛?不过是个小小机缘,值得用命去拼吗?”花篱咬牙切齿地望着半空中那只巨大的皮球,却徒呼无奈。这时候正是谢灵通进阶的最紧要关头,半点打扰不得,如果强行打断,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立即丧命。 连天霜自然也知晓谢灵通此刻的凶险,眉头深锁,面现凝重。 当谢灵通的身体涨到极致,情况似乎已经不受控制,花篱和连天霜清楚地看见,谢灵通数次试图中止吸收体外的灵光,却无一例外地失败了,而原本温驯的灵光此时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疯狂地灌入谢灵通体内,顷刻之间,他的皮肤便布满细小的裂纹,丝丝血线从裂纹中迸出,又被狂暴的灵气搅散,远远望去,他整个人如同被包裹在妖冶的红雾中。 当谢灵通再也忍受不住仰天发出绝望的嘶吼,花篱掩住了双眼不敢去看即将到来的惨景。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进阶失败而惨死的同门。 生长于和平年代的地球,珍惜生命成了花篱此生挥之不去的执念,很多时候她并不理解门下弟子为何常常甘冒性命之危去追求与自身修为不符的快速进阶,如果可以,她宁愿平平安安活成万年龟。 掩目良久,以为的爆炸声迟迟未闻,花篱放下双手,带着些许忐忑仰头望去,只见谢灵通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样,周围的血色迷雾散去,虽然周身被鲜血染透,但神色安详,沐浴在五彩的霞光中,有种诡异的宁静,周围的灵光也不再狂躁,迅疾而有序地涌入他的体内。 此刻的谢灵通,身体宛如一只无底的容器,海量的灵光入体,如泥牛入海,掀不起半丝波澜。 花篱激动地握起拳头——这是……成功了? 又过了一会儿,谢灵通周围的五彩霞光渐渐淡去,当最后一缕霞光消散,谢灵通舒展着双臂徐徐降落。 谢灵通脚尖刚一沾地,便被冲上前去的花篱扯着浑身上下检查,确定无碍后,朝他胸口擂了一拳,微怒道:“臭小子,差点没把本姑奶奶的魂吓掉,说,该怎么补偿我?” 谢灵通被花篱上下其手乱摸一通,正自尴尬,闻言摸摸鼻子,自储物袋中掏出一物,陪笑着递过去,“花小师叔祖,害您担心是小子的错,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子吧!” 花篱撇撇嘴——又是这小子惯用的伎俩,动不动拿美食贿赂她!不过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想要拿点好吃的就把她给打发了,哼哼,没门! 咦?等等……这小子拿的是什么? 花篱惊讶之下夺下谢灵通手中儿拳大的雪白晶状物,端详一番惊呼出声:“雪魄琉璃——” “这雪魄琉璃碎片哪里来的?还有没有?”花篱急切问道。 花篱记得,在地球,她家的男神师祖兮星河曾说过,雪魄琉璃乃神物,集齐碎片可碎星辰,破时空,遨游星辰万界。虽然这听起来挺不靠谱,可这也许是她返回地球的希望。 虽然这个世界似乎也不错,有师父疼,有宗门元老关照,同龄也大多友善有加,还有胡利晋这个贴心小棉袄,生活也蛮舒心,可这毕竟不是家乡,这里也没有她亲爱的老爸老妈,没有同穿一条裤子的死党,没有熟悉的汽车轮船飞机手机电视电脑。如果现在能回地球,花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 “原来它叫雪魄琉璃啊!”谢灵通挠挠头,“这是在我家后山一个熔岩洞里找到的,只此一块,当时只是看它被一头火岩兽王看管,觉得不凡,便用计夺了来。可是它除了灵气比寻常灵石精纯些,却也没有任何特殊之处,本想将它随手丢弃,后来发现带着它伤愈得特别快,且伤口连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想来是疗伤佳品,反正带着它也不累赘,便一直没扔。” “幸好没扔,不然我跟你急!”花篱满意地摩挲着手中的雪白琉璃,脸上有掩不住的欣喜,“下次再发现类似的东西记得帮我留意,这东西对我很重要。” “花小师叔祖,这什么雪魄琉璃难道内有奥妙?”谢灵通好奇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它可能跟我父母有关,或许通过它我就能找到我父母了,” 花篱刚要将雪魄琉璃收入囊中,不意被人骤然夺了去。 花篱霍地转身,刚要发火,一看抢劫之人竟是不知何时被传送回来的胡利晋,惊喜地揪着他的手臂道:“小屁孩,你回来了!怎么下来也不吱一声?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放手——”胡利晋双目赤红,面带煞气,声音中满是嫌恶与疏离,仿佛跟她有深仇大恨。 花篱神情一呆,恍惚间又看见小时候那个阴郁的死小孩,哀叹一声——心理有问题的破孩子怎么就这么难整呢?她拿自己的小命做赌注好不容易让他放下心防,最终引导他走上阳光向上的三好少年道路,现在就因为一条破路又勾起心魔,真是烦恼! 早知就不让他闯什么浮生路了! 手臂一勾,花篱将高她一截的胡利晋脑袋压下,扳着他的脸逼迫他与她平视,轻声问道:”小屁孩,记不记得我是谁?” 胡利晋想要挣脱花篱的钳制,却莫名地动弹不得,只能睁着血红的双眸呲牙恨道:“你对我做了什么?放开我,丑女人——” “乖,看着我的眼睛,看看我是谁?”花篱强迫胡利晋直视她的双眸,像哄小孩一样哄劝道。此时若仔细看,可看见花篱眼中有七彩光芒流溢。 目光投入花篱深邃的眼眸,神情癫狂的胡利晋眼中现出挣扎,但很快便像被什么吸引般,怔怔地望着花篱的眼眸深处,狰狞的面容渐渐舒缓,双眸的血色褪去,眼睛慢慢回复清明。 半晌,花篱眼中的七彩流光隐去,双手却依旧捧着胡利晋的脸,展颜一笑:“好了,没事了!” “师……姐……”胡利晋动了动唇,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便双眼一闭身体软软朝花篱压下。 第115章 穿越者吴闹 花篱大约也没想到胡利晋说倒就倒,整个人被压得倒在了地上,生生做了回人肉垫子,磕得后脑勺生疼。 连天霜和谢灵通先前见胡利晋似乎入魔,心下担忧,见胡利晋恢复神智,心下一松,复见两人以狼狈的姿势摔倒在地,不禁有些好笑,上前将两人分开,把花篱拉起来,再将胡利晋安置在躺椅上。 胡利晋并未受伤,只是大量耗费心神,几枚安神丹下去,将药力化开,再帮他将浑身筋脉梳理一遍便醒来了。 对上花篱担忧的双眸,胡利晋扯开一抹笑容,“抱歉,让师姐担心了!” “嗯,你没事就好!” “师姐生气了?” “没生气。” “师姐没生气鼓着腮帮子做什么?” “我喜欢——” …… 日常斗嘴上演!这些日子下来,连天霜和谢灵通已习以为常,并不为怪。 胡利晋差点走火入魔,花篱说不生气是假的,虽然知道这种事有时也非人力能抗,可一想到自己养大的小屁孩刚才有可能会疯魔或痴傻,仍然心有余悸,但她又不敢去问缘由,只能跟自己生闷气。 “好了师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定然不再逞强,你就原谅我吧!”胡利晋晃着花篱的手臂,一脸讨好。 “算了,你没事就好!”难得这破小孩示弱一回,原谅他算了,“赶紧收拾收拾,离开这鬼地方。” “可是师姐你还没闯这浮生路呢,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哦。” “屁的机缘,我才不想走火入魔做个疯婆子呢。” “不会的,像师姐这么单纯的人定然不会有什么心魔,放心好了!” 破小孩这话是表扬她的吧?可旁边两人那忍俊不禁的表情是什么鬼? 花篱忽然想起现代的一个奇葩公式:单纯=单蠢 破小孩这是在影射她比较蠢吗? “师姐不想知道我究竟得了什么机缘吗?” 刚要发作的花篱看见胡利晋手中凝出一只滋滋冒着火花的雷球,感受到其中令人心惊的雷元素气息,咦了一声,诧异道:“小屁孩,你进阶玉仙了?” “还未曾,只是到了临界点,这个秘境有屏蔽功能,没办法感应天道规则,待出了秘境,受了雷劫才能真正进阶。” 靠—— 连天霜和谢灵通相视一眼,都在各自眼中看到了震惊。 先前连天霜连连突破,也不过从真仙境七重天升到八重天,谢灵通进阶稍多,直接从真仙境四重天重天进阶到六重天。 可胡利晋这妖孽竟然直接从真仙境三重天进阶到九重天大圆满,这也太他么的吓人了吧? 谁不知道进入真仙境,每进一小步都困难重重,资质好资源丰的世家弟子或宗门精英,从一重天进阶到二重天也往往耗费十年光阴,像连天霜这种靠自己九死一生一路杀过来的家伙进阶虽然比那些普遍安逸的世家弟子快上一些,可百年之间也不过升至七重天,至于谢灵通,以不足百岁的低龄进阶真仙境,除了自身的资质外,只怕还借了隐族不为人知的特殊功法之便。 这家伙,简直就是变态! “师姐啊,你现在可是实力最低的哦!” 花篱被胡利晋的揶揄气得不行——修为高了不起啊?不就是一道破桥吗,以为姐会怕? 一赌气,花篱二话不说登上了浮生路,一路小跑向上,转眼过了三千阶。 直到过了六千阶,花篱的身影变得渺小,印象中会出现的迷雾愣是没出现。 “不对啊——”谢灵通不解地挠挠头,“为什么花小师叔祖闯关闯得这么容易?难道都没受到浮生路上各种幻像的影响吗?——哎,连师兄,你方才闯过了多少阶?” “五千三百阶。” “胡小师叔祖呢?” “七千阶。” “我才闯了六千五百阶!”谢灵通道,“你们看,花小师叔祖快快走了八千阶了,为什么问心云还没出现?” “大概……花小师叔祖比较……单纯吧!”连天霜摸着下颔若有所思。 而浮生路上,花篱正边走边无比嫌弃地吐槽着。 “什么鬼浮生路,不就是放电视剧吗?儿童剧家庭剧伦理剧偶像剧恐怖剧仙侠剧狗血剧通通来一遍,没什么意思啊……哎,那个,断头鬼,说你呢,能不能演得专业点,要在脸上多糊点血看起来才恐怖……还有那个吊死鬼,舌头伸出来,伸长一点,再在脸上多抹点灰……死开了臭男人,脸没小屁孩漂亮,身材没李小龙好看,小jj没毛片里的牛郎大,就别出来恶心人了好伐?……那个,美女啊,别哭了啊喂,难听死了,你死得多惨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要报仇自已报,别挡道啊!……小屁孩一边去,我身上没吃的,肚子饿了找你爹妈去,爹妈没有找国家,收了大家伙的税就得办实事,首先解决温饱问题嘛!……怪物?没什么看头,还没异形带劲……咦,老爸老妈你们怎么也来演电视剧了?噢不对,你们不是老爸老妈,他俩才不会动不动喊救命呢,这万一真遇到危险,肯定希望我滚得越远越好……这妆化得倒还不错,快以假乱真了,不过也不是个事,别说好莱坞的顶级化妆师,抖音的小姐姐就能做到……” “唉,还是见识少外加心理素质太差啊,这都什么鬼东东嘛,竟然难住了三个真仙境的傻瓜……”花篱边摇头边登上最后一级阶梯。 踏上阶梯尽头一块巨大的青石板,花篱的面前赫然出现一面荡漾着水波的水镜。 这东西花篱倒不陌生,云霄宗内不少地方设了这样的水镜,很普通的一类结界,就是不知这结界是不是跟云霄宗一个档次。 花篱怀着试试看的心情掐了个诀打入水镜,没想到水镜竟“哗啦“一声化成水泼了下来,将花篱泼成了落汤鸡。 “靠——”遭了无妄之灾的花灾瞬间飚了粗口。 也不知道泼到身上的是什么鬼,躲不开不说,竟然无法用避水诀去除。 花篱扯了扯紧贴在身上的衣服,一脸无语。 正想找件干爽的衣服换上,前面忽然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唉,真无趣啊!” 前方五米开外,一位二十多岁,披散着一头长发的白衣男子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花篱,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看起来挺——欠揍! “好容易来个妹子,竟然是飞机场,无趣啊无趣!“ 花篱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不算丰盈的胸部——什么飞机场,她明明就有胸,这人眼瞎的吗? 等等,她有胸没胸跟这莫名冒出的家伙有半毛钱关系么? 诶?飞机……场? 花篱大叫一声跳起来,兴奋地朝对面的家伙扑去。 “喂喂,你别激动啊,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我可是不会负责的哈——” 白衣男子双掌架在胸前,一副“你再过来我就喊非礼”的架势。 “鬼叫什么?”花篱嫌弃地推了对方一把,“就长你这样的,姐还看不上!” “喂喂美女,你这么说就伤自尊了啊,什么叫长我这样的?哥长得那叫一个帅,想当年,哥独霸京城娱乐圈时,身后争着抢着献殷勤的美眉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还不算那些故作矜持想引起哥注意的呢。” “哟嗬,公子原来还是个万人迷哪?”花篱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明明长得忒普通,却自我感觉良好,这般自恋也没谁了! 诶?等等,这货的自恋模式,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吴闹。” “到——” 下意识地举起手应了一声,白衣男子一愣,后知后觉地反问:“你刚才叫我啥?” “吴闹啊,你不是企鹅网旗下艺人吴闹?” “哇……靠……”白衣男子一蹦三尺高,指着花篱结巴道:”你……你……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 “对啊,你有意见?” “那哪能啊,正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来来来,美女咱进去说。”吴闹开启自来熟模式,一把揽过花篱的肩膀,不由分说带着她朝前走去,“哎,美女你来这边多久了?我来这边快一年了,唉,你都不知道这里的人多无聊,一天到晚除了修练还是修炼,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更别说玩了,这么大座宫殿,连找个人说话都奢侈,害我只能整天跟只傻鸟大眼瞪小眼……” 吴闹大约是寂寞的狠了,好容易逮着一个活人,自动开启了话唠模式,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说个不停,花篱是一句话也接不上,直到一只一人高的大鸟将两人的去路拦住。 “哇靠,你个混蛋竟然这么快把马子泡到手了?行啊!只是是谁说过不要做来者不拒的种马来着,这种货色你怎么就下得了口?” 靠,这破鸟,这张破嘴快起赶上某自恋狂了,果然是物以类聚么?只是能不能拜托你在说别人之前先照照镜子啊喂,别以为插上几根孔雀毛自己就是凤凰了,皮肤皱巴巴还长满乱糟糟的兽毛,还不如只掉毛鸡呢! “说什么呢你个傻鸟,哥有你说的那么龌蹉吗?这是我老乡,老乡懂不?” “呵呵——”丑鸟很人性化地抱着双翅冷笑,“都把人家从头到脚看遍了,还说没有女干情,谁信啊。不过,这女的长得不怎么样也就算了,这身材,啧啧……原来你好这口啊?” 吴闹脸一黑,低头一看,花篱身上的衣服还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将身形展露无遗,懊恼地一拍额头,双手掐诀,一道白光闪过,花篱身上的水仿佛失去了束缚般,“哗啦”一声倾倒在地,衣服瞬间干爽。 “切,做贼心虚!”丑鸟不屑地冷哼。 “你个破鸟懂个屁,这种尺度算个鸟,爷当年身边围绕的那些比基尼美女,那才叫有看头。”吴闹转身拉着花篱往宫殿内走去,“走,别理这只傻不拉几的破鸟,这家伙说自已沉睡了将近万年,大概把自己睡傻了,非说自己是只翱翔九天的凤凰神兽,你见过长这样的凤凰?呵呵,明明就是只秃毛雕。” “混蛋,你才是秃毛雕,你全家都是秃毛雕,爷是凤凰神兽,凤凰神兽懂不?”丑鸟在后面气得跳脚。 “噢?是吗?那烦请伟大的凤凰神兽先生飞一个给我看看,可好?”吴闹回过头揶揄道。 “你——”丑鸟顿时被噎住了。竟然被一个实力低得没法看的渣渣鄙视了,可能怎么办?它一觉醒来便遇见了这混蛋,可它的实力已经低到无法维持本体,只得以一只雏鸟的姿态示人。这一年来,它跟这混蛋打了不下百场架,可除了一开始它仗着这家伙是个平凡人压着打了十几场后,这家伙便如同开了挂般修为不断上涨,从以凄惨代价打成平手到后来每次都压着它打,都快把它打得没脾气了。 “喂喂,死鸟你跟着我们干嘛?滚开去,别打扰我跟老乡叙旧。” “去,这路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能走我为什么不能走?……混蛋,你这是要去哪?不准再糟蹋我的仙草——” “小气鬼,不就吃点时蔬,犯得着生气吗?” “什么时蔬,那是仙草,仙草……混蛋,把那株万年冰莲放下……啊啊啊,我的九霄红雾!……不准吃,那是最后一株龙涏碧株……吼吼吼……混蛋我要杀了你……” 很显然,这个吴闹半路拐了个弯拐过来的园子是那头丑鸟的宝贝,看着前方一人一鸟一追一逃愈走愈远,花篱耸耸膀摊开手表示无奈——看来她被遗忘了! 徜徉在这仿佛看不到尽头仙草园,沐浴在浓浓的的仙灵之气中,每呼吸一下,所有脏腑便如同被清洗了一遍似的,从内到外无比松爽舒适,浑身的经脉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扩张,修为竟然也在一点一点地涨。 体会到仙草园带来的好处,花篱惊讶不已。 世人艰苦修行,倒不如在这园中自由呼吸,难道这就是万千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仙源境? 花篱闭上眼,将神识放开,顿时,周围的一切细微变化历历在目。她看见,细细的烟雾丝丝缕缕从地底下冒出,袅袅地升上空中,化成浅雾将各种灵植笼罩,然后化成仙露滋润此间万物;她看见,不知名的仙草喝饱仙露后欢乐地摇曳着枝叶,将一滴滴绿色的汁液摇落地下,滋养着这片它们赖以生存的大地;她看见,一株株已生灵智的仙草悄悄从藏身处探出,左右探视一番确定没危险后将根拔离土地,化成一个个迷你的小娃娃在高大的灵植掩护下欢乐地追逐嬉戏;她看见,和风带来远方飘落的种子,落入地下瞬间生根发芽,如同新生儿般好奇地探视这全新的世界…… 不知不觉间,花篱沉浸在了一种微妙的状态中,就仿佛,她也化身成了一株灵植,在阳光雨露中迎着和风欣喜成长…… 第116章 化身神树 “咦,我刚才明明感应到那妞在这个位置,怎么忽然不见了?”打赢丑鸟,怀抱一大堆“食材”喜滋滋跑回来的吴闹,四下观望找寻不着花篱后,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 借着和这个世界奇异的联系将所有地方感应了一遍,甚至连那几个老家伙的闭关处也没放过,却愣是没找着花篱。 “靠,这女人该不是跑了吧?”吴闹瞪大了眼,可转眼一想又不可能,那帮老家伙不是说过么,来到这里的有缘人,在没得到浮生殿主的认可并打开结界前是没办法离开的,否则他也不用在这个鬼地方一呆就是一年。 “炎老头,你给我滚出来——” 吴闹忽然扬声大吼,层层叠叠的声浪将附近灵植身上的仙露震得纷纷跌下,还在追逐嬉戏的迷你娃娃吓得瞬间钻进隐密处化成本体扎根地下。 吴闹身前“嘭“地腾起一股白雾,雾气消散,一个瘦小的红胡子老头现出身来,没好气道:“臭小子吼什么吼,本尊又没耳聋?说吧,什么事,要是没事打扰本尊清修,本尊跟你没完。” “哎哟,炎老,瞧您说的,没事小子哪能打扰您老人家哪,这不刚新来了一位有缘人么,您老人家应该知道了吧?” “知道了又如何?谁知道是不是跟你一样的废柴,不是告诉过你吗,来的家伙没触动殿主的封印前别找我。” “可是那姑娘虽然没触动殿主的封印,可她凭空消失了啊,您老人家在这呆的时间最久,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凭空消失?”红胡子老头眉头微皱,放开神识感应了一下,神色凝重地结了个手印,很快周围的空间如同被戳破的汽球般,随着几声“啵啵”轻响,七八位高矮胖瘦不一的老头子现出身来。 一个矮胖的白胡子老头打着哈欠懒懒道:“炎老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非得把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叫齐了过来?话说你也别太小气了,这小子虽然浑了点,不过难得来个活人,吃你几瓶丹药也不算啥,权当喂了狗了。” “哎我说简老头,我没得罪你吧?不就是上次吃了你几枚鸟蛋么,犯得着骂我是狗吗?”吴闹嚷嚷道。 “你还有脸说?”矮胖老头气得跳起来,指着胡闹的鼻子吼道,“你吃的可是我孵了整整一千年的火云雀卵,你个混蛋,知不知道火云雀多稀罕?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吃了那么多宝贝,怎么就没把你这混蛋吃死?” 矮胖老头的一席话成功勾起了其余众老的一些不好的记忆,于是,数道目光如穿心利箭,纷纷朝吴闹射来。 吴闹连忙认怂,举起双掌示弱道:“好好好我认错我认错,千错万错都是小子的错,您老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这次吧!况且我之前也不知道那几个鸟蛋对您老这么重要,您看这吃都吃了,您就是把小子我剥了它也回不来不是?所以呢,您老消消气,大不了下次小子多给您老炖一份佛跳墙。” 矮胖老头闻言脸色稍缓。 余下众老闻言面色更加不善,吴闹见风头不对,赶紧救场,“当然了,这佛跳墙是小子专门研究出来孝顺各位爷爷的,见者有份,风者有份哈!” 众老闻言才满意地点点头,领头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拈着长须道:“说吧,这次又闯了什么祸要我们帮忙?” “哎哟瞧您说的,小子是那等不懂事的人吗?这次打扰你们,还真不是小子我的事,而是事关各位爷爷的终生大事……” “说人话!”一脸横肉,胡子拉查的黑脸老者扬起拳头作势欲打。 “好好好,我说我说,你老人家消消气——”吴闹反射性地捂头告饶,一边后退一边还不忘低声吐槽:“真是的,这么大把年纪火气还这么旺,也不怕得脑溢血!” “瞎嘀咕什么,有屁快点放,别妨碍老夫继续跟周公下棋。”黑脸老头愠道。 吴闹将花篱消失的经过一五一十道来,九名老者听完面色微凝,商议了一阵便分头行事,将每一个能屏蔽神识的地域或者可能藏人的地点都搜寻了数遍,无果,只得回到花篱最终消失的地方,企图通过她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寻求真相。就连跟胡闹打了一架,鼻青脸肿不知躲到哪个角落疗伤的丑鸟也大摇大摆地晃了过来——它很好奇,这新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平地消失。 就在众老准备联手施展回溯大法看看当时发生什么事时,周围忽然出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离他们不到三丈远的一丛毫不起眼的绿植身上泛起层层绿光,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惊人的速度迅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直到巨大的树冠将头顶的光线全部隔绝在外,周围的灵植身上飘起星星点点的绿光,如萤火般飞入树冠中消失不见,众人才醒过神来。 仰头望着这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众老内心的震憾丝毫不低于胡闹。 “我了个去——”吴闹闭上因惊讶而张大的嘴,长吁一口气,“总算知道什么叫独木成林了,跟这比起来,‘鸟的天堂’算个鸟!” “这是……神源树?”丑鸟不敢相信地伸出翅膀想去触摸树干,却在接触到大树外面那层绿光时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众老压下心头的震惊,小心翼翼地问:“凤凰圣君,这……真的是神源树?” “应该不会错,它身上,有殿主留下的气息。” “可,殿主当年离开这方世界时,不是将神源之种带走了吗?”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当年殿主感应到这方世界很有可能在一万多年后坍塌崩灭,于是只身探索各古战场遗址,甚至冒险进入魔神古墟,终于于一处快要坍塌的古墟内偶遇一位上古神的残魂,得他指点寻获神源之种。只可惜那上古神的残魂消散太快,只告知殿主生机来自星辰万界。百思不解之下,殿主决定携神源之种冒险突破时空去往星辰万界寻找生机,只是没想到动身前夕,希阙那个畜生竟生了弑师以取代其成为天地共主之心,大战之下,山河崩裂,眼看天地就要提前崩溃,无奈之下,殿主只得以身为饵设计将希阙暂困牢笼,修复了山河,重伤之余将浮生殿与诸位托付于我,冒着生命之危将希阙拖入了时空乱流中。”说起往事,丑鸟也有些伤感,“那之后,我勉强将浮生殿安置于这方秘境之中便陷入了沉睡,如今万年过去,我不知殿主是生是死,我们之间的联系早在殿主离开这方天地时便已断掉,而外界的糟糕程度相信诸位也已有所感应,只是,当初诸位与我皆被希阙所伤,修为不断倒退,现如今便连寿数也所剩无几,除了龟缩于这浮生殿中苟延残喘,又能做些什么呢?” 追忆往事的丑鸟看起来很不一样,,虽然仍是一副掉毛鸡的模样,可这一刻,胡闹竟觉得这只破鸟十分高大帅气。 而众老闻言追思过往,也是一阵唏嘘。 “唉,想我等也活了数万年,也曾鲜衣怒马,热血江湖;也曾红颜相伴,举案齐眉,儿孙绕膝,到最后生离死别,孜然一身。这世间繁华宠辱,悲欢离合又如何,沧海都可变桑田,还有什么看不透的?便是叫老夫即刻去死,老夫也了无遗憾了,只可惜了这世间的万千生灵,若是可以,老夫愿为天下苍生粉身碎骨。” “哈哈哈……,紫老头这话甚合我意,吾主保佑,神源树现,当是此方天地运数变更之象,只待有缘人打破浮生殿桎梏,我等便可再度携手共迎危难!”红胡子老头爽朗道,“值此佳时,当痛饮一番,待我去取酒来——” “好好好,快去——” “自当如此!” “速去速回——” 众老兴致高涨,看来一醉是免不了了。 只是,吴闹可没几个老头的兴致,他一直惦记着莫名其妙消失的花篱,怎么说两人都同来自地球,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离了乡的人,哪怕只隔着一条大江,也不自觉地寻找乡音,更别说他们穿越到了一个不知隔着地球多少光年的异时空。 酒很快来了,丑鸟与九个老头嘻嘻哈哈地灌着酒,无论吴闹怎么哀求,愣是没人理会自己,这帮家伙,仿佛都铁了心享受最后一场欢纵,竟齐齐自封了修为痛饮起来。虽然修炼之人身体远比平常人强悍,可也架不住这灵果灵药酿制的仙灵酒后劲大呀,不多会儿,便一个个东倒西歪了。 当丑鸟也肚皮朝天醉倒在地时,周围终于安静了。 吴闹叉着腰站在一地醉鬼中央,很是无语。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解开花篱消失的谜题,索性也不管了,反正怎么着能被选中穿越过来的人肯定身怀大气运,没那么容易挂掉,既然没挂,那就啥事都不算个事。 于事,胡闹坐在一群呼呼大睡的醉鬼中央聊胜于无地品着酒,顺便欣赏一下漫天萤火飞舞的美景——只是,他怎么感觉这棵树在变小? 呵呵,这酒酒劲还真大,他这一杯还没喝完呢,就老眼昏花了! 诶?不对,这树的确在变小! 吴闹愣了一刹那,赶紧掏出一只智能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将大树的变化拍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要拍下来?当然是留存证据啊!照刚才几个老家伙的话来看,这树对他们可是意义非凡,这万一像花篱那样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他又没办法证明这事跟他无关,他还真怕这帮老混蛋把他剥了。 不一会儿,柔和的天光便映入了眼帘,眼前的大树已经变成了两米高的小树苗了,然后随着小树继续变小,一个盘膝坐在地上的单薄身影便现了出来。 认出那是花篱,吴闹的手抖了一抖,不敢置信地跑过去,刚好看见最后一根绿色枝条缩回花篱微露的左肩,化成一棵小树苗状的印记附着其上。 花篱一睁眼,霍然被一张扩大的脸吓了一跳,反射性地一拳头砸过去。 一声惨叫响起,花篱后知后觉地发现被她砸得鼻血横流的家伙竟是吴闹。 “死妮子你干嘛呢,谋杀老乡么?”吴闹的鼻头红肿不堪,白色的衣襟上也沾染了滴滴猩红的血液,宛如盛开于雪地的红梅,醒目无法。为了止住鼻血,吴闹从里衣下摆撕下两条布条塞在鼻孔里,以至于说话都瓮声瓮气的。 看见吴闹的模样,花篱很不厚道地笑了。 “还笑,你个死妮子,我跟你没仇吧?犯得着下死手吗?要搁半年前,你这一拳直接替我收尸得了。”吴闹愤愤不平道。 “抱歉抱歉——”花篱赶紧双手合十道歉,“不过这也不能怨我哈,谁叫你没事靠那么近,害我以为遇到怪兽了,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这么不经打……” 不经打的吴闹:“……” 感觉小心脏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行了行了,你别解释了,还是说说你干嘛莫名其妙变成一棵树吧,” “变成树?你开玩笑吧!我刚才不过心有所感打了个坐而已。” “你真没感觉?” “嗯,要说感觉么,刚才我的确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棵植物,能从大地以及阳光雨露中汲取能量,还能感应到周围各种植物的喜怒哀乐,可是,说我变成了一棵树,你开玩笑吧?” “你不信?不信看看这个。”吴闹打开手机录影的回放功能。 “咦,这不是——”看完全录像,花篱转头瞄了一眼左肩的树苗状印记,“这不是精灵树幼苗吗,这小东西也跟着我穿越过来了?可之前明明没看到它呀!” “什么精灵树幼苗?你是说它是你从地球带来的?它为什么会在你身体里面……” 吴闹说着忽然后退一步,震惊道:“你该不是被什么奇怪的外星生物附身,变成它的宿主了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花篱没好气道。 还别说,方才看了吴闹的录影,她也很震惊,精灵树幼苗在她毫无察觉时竟能化身参天大树,虽然现在她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可鬼知道这是不是一颗定时炸弹,有朝一日会取代她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 第117章 浮生殿主 好在,两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情,事情未临头,多想无益,还不如炒两个好菜小酌一番。 还别说,吴闹这货的厨艺真的让人无法挑剔,无论是刀工还是火候都掌握得极好,每一道菜都美味得令花篱恨不得将舌头吞下。 吃饱喝足,吴闹带着花篱将整座浮生殿逛了个遍。浮生殿名为殿,其实是一个相对完善的洞天秘宝,虽然和上古神族遗留下来的洞天秘境无法相比,但与秘境的不可控相比,能认主的且可随身携带的洞天秘宝反而更招人眼热。 只是,就算有幸遇到洞天秘宝,想要得到它也不容易,洞天秘宝往往拥有伴生灵,即使它的前主人陨落了,它也会像捍卫前主人那样捍卫着这个洞天秘宝,想得到它的承认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多数洞天秘宝开创者将下一位拥有者视为衣钵传人,从而预先设下重重考验,并留下一丝神识亲自考较。 浮生殿的伴生灵便是那只被几位老者称为凤凰圣君的丑鸟,它曾经的主人浮生殿主下落不明后,它便携着整座浮生殿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它再次苏醒,浮生殿才重现人间。 在浮生殿刚复苏之时,吴闹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浮生殿之中,因为他出现的方式实在是匪夷所思,虽然毫无修为,但拥有上佳的木灵根,算是可造之材,且他身上隐隐有异界的正道气息。 作为浮生殿伴生灵的丑鸟一时间惊喜莫名,误以为他便是浮生殿主于异界寻获的衣钵弟子,于是各种功法、灵药、丹药死命往他身上砸,还联合九名浮生殿主曾经的麾下悍将对他进行各种魔鬼训练。而吴闹也不负众人的期望,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竟然从一个肉体凡胎进阶镜灵境。 可是当众人满怀期待地将他带到殿主设下封印的地宫时,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触发封印。 这个结果令九人一鸟都失望之极,于是将所有怒气都施加到了吴闹身上,人鸟混合打的大戏整整上演了半个月,要不是后来吴闹整出了一道大名鼎鼎的硬菜“佛跳墙”成功收服了众老的胃,估计还不知道要受虐到猴年马月。 封印不破,浮生殿内的所有人都出不去。九个老头对出不出去倒没太多念想,毕竟他们都活得够久了,死后能葬在这浮生殿中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归宿,他们只是担忧浮生殿后继无人,毕竟浮生殿主已消失万年之久,再找不到合适的衣钵传人,伴生灵会越来越虚弱,只待殿主最后一丝神识湮灭,整座浮生殿只怕要沦为废墟。 只是别人喜不喜欢死在这里吴闹不管,他才不要死在这里,他还年轻,三十岁不到,还没认认真真谈过一场恋爱,他还盼着找到命中的那个她组个小家生一窝小包子呢。 触动封印至少要镜灵境以上的修为,而花篱显然符合这一要求,所以当花篱几乎将全身灵力尽数灌入地宫门前那只石兽身上却丝毫没有反应时,吴闹别提多失望了。 “我擦——”直到花篱虚脱地跌坐地下,不得不进入修炼状态以修复体力时,吴闹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什么破玩意儿,把老子从地球拉过来就为了让我老死在这儿?什么破封印……什么破封印,看老子不把你砸碎——” 伴随着不间断的轰隆声,吴闹爆发式的攻打着地宫的大门以及门前的石兽。 敌袭—— 仙草园里,九名老者和丑鸟忽地睁眼一跃而起,快速地相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一抹震惊。 一挥袖间,九位老者浑身的酒气已然化成雾气散去,身形也陡然消失在了原地,丑鸟的身姿也一改往日笨拙,化作一道流光朝地宫而去。 地宫前的空间一阵波动,九老现出身来,随后,丑鸟也到了,一眼看见衣发散乱、气喘吁吁跌坐地上的吴闹以及专心打坐的花篱,再看看岿然不动的石门石兽以及其上的浅浅划痕,瞬间明了真相。 ——看来,花篱也不是殿主合意的传承者。 众老微叹口气,失望是有的,好在一开始也没抱太大希望,所以对这个结果也能安然接受。 此时看吴闹一脸颓废,众老又微怒——这臭小子,从来的那天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就不明白了,世间多少人想踏入浮生殿而不得,这浑小子倒好,抱个宝山不当宝,也不想想,世人修行何其艰难,没有上好的功法,没有可供随意挥霍的海量资源,没有轻松突破瓶颈的高阶丹药,有多少人在修行的大道上苦苦挣扎,九死一生方能迈进一小步。 吴闹懒得理会面色不喜的九人一鸟,低头舔了舔手背上渗出的血迹,一垂眸,骤然看见微敞的衣领下垂着的一枚指腹大小的黑色玉佩,瞬间又怒火中烧,恨恨地扯下那枚玉佩扔出去,玉佩砸在石兽上,瞬间四分五裂。 “呵……” 一声低笑突兀地现于石室中,众老突然集体僵住,不敢置信地朝声音的出处望去,只见玉佩碎裂处浮起一个半透明的人像,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盘扣唐装的鹤发老者。 “哼——”见到老者,吴闹只是微微一愣,随即冷哼一声表示心情不爽。 老者并不在乎吴闹的无礼,望着他笑骂道:“臭小子,脾气跟你的修为一样见涨啊,见了师傅也不打声招呼。” “屁的师傅——”吴闹闻言顿时火冒三丈,“臭老头,我啥时候承认过你是我师傅了,是你死不要脸地跟了我三年,趁我发烧烧得糊里糊涂时签下什么鬼师徒契约的好吧?” “别那么在意过程嘛,你看哈,我当初说过能让你做个飞天遁地的仙人,现在可不成了半个仙人?”鹤发老者挤眉弄眼道。 见到鹤发老者后激动不已的众老,闻言嘴角一抽,虔诚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纹——这么个不正经的老家伙,真是他们那位如神明般高高在上的殿主? “殿……殿主,真是您老人家么?”一泒仙风道骨的紫云真人微弓着身子问道。 “怎么,多年不见,紫云小子你连老夫的模样都不记得了?”鹤发老者依旧笑嘻嘻,但语气和跟吴闹说话时的吊儿郎当不同,温和而不失威仪。 “紫云不敢!”紫云真人浑身颤抖地伏倒在地,朝鹤发老者行了个大礼,起身时,已经由一个须发飘飘的老者变成了二十郞当的少年郎,样貌还挺英俊的说。 “殿主啊,您到底去哪儿了?属下们这些年一直在等待殿主回归,可是万年过去,始终不见您回来,我们还以为您老归墟了,上苍怜佑,吾等终是有幸盼来了殿主音容。”又一个少年清朗的嗓音颤抖响起。 吴闹回首望去—— 靠—— 这九个悄生生的少年郎谁啊?他么的一个个粉面朱唇,漂亮得不像人,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连那头丑兮兮的傻鸟也不见了,眼前这头闪瞎人眼的金凤凰确定是那头傻鸟? “罢了——”鹤发老者,也就是浮生殿方摆了摆手,“我身在异界,暂时还无法回去,苦了诸位!” 吴闹慢腾腾地站起来,抱着双臂站到了浮生殿主面前,歪着身子懒洋洋道:“喂,臭老头,别忙着叙旧,是不是该把咱们之间的帐好好算一算先?” “小子无礼——”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横眉怒道。 “简行,算了,这小子生于异界,不可以此间俗成束缚,算起来,他是我以不光彩手段拐来的徒弟,以后便是这浮生殿的主人,你们须诚心待之!此子虽言行不羁,却心地纯良,且身怀大气运,诸位当年一战,气数衰竭,此子便是诸位运道所在,望珍之重之。”浮生殿主的身影肃容道,“闲话至此,我身异世,神识无法留存太久,只着重交待重要事项,诸位务必牢记在心。” “喂——” 吴闹没打算轻易放过浮生殿主,可刚一开口,九人一鸟齐齐怒目,紫云老头,啊不,紫云小子食指轻弹,吴闹的嘴巴立马闭上,浑身上下除了眼睛哪哪都动不了。 九人一鸟围在浮生殿主身前用力倾听,生怕漏掉一个字,倒是吴闹在一旁愈听眼睛睁得愈大,嘴巴无法出声,只得在内心狂吼——破老头我可没答应接收这个什么破浮生殿啊喂,我来是为了吃吃喝玩乐泡美女的,真没心思管几个破老头和一头傻鸟,更别说什么天下大义了,您找别人,找别人行吧?别老拿着一张破文书指着我给你做徒弟,我对做您徒弟真没兴趣啊…… 吴闹只是在心里呐喊,苦于口不能言,却没想到有人竟然将他的心里话一字一句读了出来。 咔—— 九人一鸟僵硬地转过头来,十双眼睛直直盯着说话之人。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不知何时已经收功,依旧盘膝席地而坐的花篱指着吴闹认真道。 众人看着吴闹,这家伙震惊的眼神似乎也说明,刚才的话真是这厮想说的,只不过…… “你会读心术?”浮生殿主含笑的声音传来。 “不知道诶,忽然就听见这家伙的心里话了,见他憋的辛苦,就替他说了。”花篱抬头注视着浮生殿主无辜道。 看清花篱的双眸,浮生殿主似乎有些吃惊,随即垂首掐指算了一下,然后如释重负地一笑,道声“原来如此”,朝九个老头,不,九个少年交待几句,然后一抬手将一团白光弹入吴闹的脑门,整个身影便倏地消失了 第118章 浮生殿新主 吴闹还来不及感受浮生殿主弹入他脑门的是什么东东,便被九个重新恢复成糟老头模样的家伙团团围住。 见几个老家伙一个个将指骨捏得“叭叭”作响,吴闹顿感不妙,也没心思回想什么时候被解了束缚,边缩着身子往后退边紧张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别乱来啊……啊……救命……” 吴闹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充满了整间石室,花篱本来要动手相救的,但被众老凶神恶煞地一瞪,顿时抱头远远地躲了开去。 等众老终于心满意足地收手,吴闹整个人胖大了一圈,原本尚算清秀的脸蛋更是肿成了猪头。 见吴闹目光瞥过来,花篱尴尬一笑——别怪她胆小,她直觉,刚才要敢动手,这帮是非不分的老家伙铁定连她一起揍。再说了,虽然一开始听闻那拳拳到肉的肉击声有些心惊胆战,但很快她便发现,这帮老家伙看似揍得凶狠,实则自有分寸,别看这家伙现在的模样挺惨,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人也揍了,气也出了,众老虽不忿这小子早早做了殿主的亲传弟子却隐瞒至今,但该做的还是要做,于是揪着他走到石兽前,取了他的一滴眉心血滴在石兽的左眼上。 当吴闹的眉心血完全渗入石兽的眼睛,整座浮生殿都剧烈震动起来,随着一股玄奥的力量以石兽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去,冥冥中似乎有某种规则被打破,众人身上一松,似乎与外界莫名有了联系。 再看那石兽,竟慢慢转动脑袋活了过来。只见它慢腾腾地站起来,抖落一身灰尘,仰天大吼一声后,出其不意地朝吴闹扑了过去。 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吴闹突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刚要出手相抗,旁边的丑鸟急忙道:“别反抗,它是你的护身幻兽,赶紧固守灵台,引导它融入你的识海。” 丑鸟的话音刚落,吴闹便感觉脑袋一疼,似乎有什么东西闯入了脑中,同时,一个异常低沉且带着明显不满的声音自脑海中怪异响起:“还真是弱爆了!没想到我獠风沉睡万年,竟认了一只蝼蚁为主!” 头疼欲裂的吴闹:“……” 靠,他这是被鄙视了? 顾不得满脑不适,吴闹直接开骂:“破石头你骂谁是蝼蚁?小爷现在是你主人,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呵……”石兽冷笑,“若不是浮游那浑蛋送了你一滴心头血,助你破开了老子的封印,你以为老子会认你一只弱鸡为主?” “切,以为我稀罕?有本事从我的识海出去,别死皮赖脸地赖在我身上!” 石兽冷嗤一声,不理会气得跳脚的吴闹,径自在吴闹的识海里踱起步来。 片刻后—— “还算浮游那混蛋有点眼光,找了个灵台纯净的混小子继承衣钵。算了,本尊就勉强接受认你小子为主的事实,虽然弱爆了,但短短一年时间能进阶如此也属不易。”石兽无奈叹了口气道,“不过小子,别以为浮游那家伙的烂摊子很好收拾,承了他的衣钵,你就要做好随时被人千里追杀的准备,嘿嘿,想来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寂寞了!” 去,这破石头兴奋的样子真是碍眼,好似巴不得他被人天天追杀似的,什么护身幻兽,别是一只招祸兽吧? 石兽不管吴闹心底如何吐槽,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懒懒地抬头道:“你滚吧,本尊要休息了。” 靠,这到底是谁的地盘啊? 可还没待吴闹出声,那头暴力兽直接一巴掌将他扇出了识海,然后,当他想再次进入识海时,发现自己的识海竟然被屏蔽了。 靠,还有这种操作? 对于吴闹这么快就收服那只幻兽,九老表示相当满意,至于那家伙鸠占鹊巢地将吴闹的识海当成了私人地盘,众老只叫他放宽心,说幻兽没有背主的习惯,只要他修为上去了,还不是万事他说了算。 去—— 说到底还是嫌弃他修为低! 可他容易吗?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进阶速度像他这么快的还真没几个,可他真没办法跟这些活了几万年的老不死说理,他们更习惯用拳头讲道理。 得,你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要让他尽快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就行。这一年他可憋坏了,没有一众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胡闹,也没有漂亮妹子可供调戏,感觉他吴闹“京城四公子”的名头都要名不副实了。 在众老的指导下,吴闹将意识探入浮生殿主弹入他脑门的那团白光内。 吴闹只觉眼前一花,便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内,这个空间并不大,约模五平方米的样子,整个空间如同水波一样荡漾着,一行行怪异的金色字体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空间壁上随波摇曳,忽隐忽现,明明是完全没见过的字体,吴闹却莫名其妙地全部看懂。 将所有内容读完,吴闹才明白这是浮生殿的炼化方法,只要让浮生殿认主,便能将它炼化并收入丹田,如此一来,就等于他拥有了一座移动的秘密宫殿。 有了浮生殿主这位前主人亲授,还有他的心头血作引,让浮生殿认主便变得简单多了。吴闹按照浮生殿主传授的方法结了一个玄奥的符印,划破手掌将鲜血淋上去,随着妖异的红光亮起,整个符印急速旋转起来,符印的中心霍地冲起一柱炫目的白光,没入云层倏忽不见,与此同时,整座浮生殿陷入了黑暗之中,浓云低垂的空中有电光隐隐,伴随着不断响起的“喀嚓”声,似乎有某种规则被打破又重组,待天地重新恢复清明,吴闹感觉一股轻风拂过脑际,与浮生殿之间产生了莫名的联系,这一刻,他“看见”浮生殿宛若新生一般,一扫先前的沉郁,灰败的主殿瞬间恢复金碧辉煌,就连灵气最为充盈的仙草园也突然之间多了许多仙灵之气,各种灵植个头也都“噌噌噌”往上涨。浮生殿上空,灰暗的天空也变得清透,有五彩的天光从云层之中漏下,令所有灵植都蒙上了美丽的五彩光环…… 浮生殿的变化众老自然也感觉到了,个个都喜形于色。而对于仙草园的变化,最高兴的莫过于丑鸟了,这仙草园可说都是它的心血,以前浮生殿灵气匮乏,为了维持这些灵植的正常生长,它可是费了老鼻子劲,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本源之血。 从众老口中得知浮生殿前后变化的缘由,吴闹不禁奇怪地问:“既然只需让浮生殿认主,整座浮生殿便能重新恢复生机,干嘛不早点让它认主?” 众老和丑鸟闻言齐齐翻了个白眼——若是浮生殿那么容易被认主,当年早被希阙那混蛋夺了去了。 吴闹又问,既然浮生殿主都能开拓出浮生殿,那什么希阙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开拓一个什么“求生殿”“往生殿”之类的东东? 这下连丑鸟都不愿说话了,直接将吴闹和花篱扔进打开的地宫里,拍拍翅膀走人。 “臭小子,地宫里放置的都是殿主多年来收集的众多珍宝,你现在是浮生殿的主人,里面的东西随便用。左边第一间石室放着殿主留下的各种功法与众多高阶修士留下的感悟手札,其中也有殿主亲自书写的,有时间不妨多看看,于修行有益;其余石室里都是殿主收集的各种宝物,你自己掂量着多拿些保命利器,别出去后一不小心丢了小命,害我们没办法跟殿主交待。”紫云老头站在地宫门口交待道,“还有那个,丫头,虽然不知你身上为何会有神源之种,但殿主特别吩咐,你是浮生殿的贵客,但有所需必竭力满足,所以你同这浑小子一起进入地宫,有合眼缘的宝贝无需为难,自取便是。“ “取完所需物品,浑小子尝试着炼化浮生殿,你们便可以出去了。记住,万事小心,修为未到之前,不得透露自己是浮生殿的主人,否则你俩的小命随时不保。” 花篱:“……”又关她什么事,携重宝的又不是她!得,为了这唯一的地球老乡,她守口如瓶便是了。 “那你们呢,不出去吗?”吴闹问。 “我们便不出去了,现在浮生殿恢复生机,正好闭一个大关,看能否恢复修为。”紫云老头道,“去吧——” 地宫的石门“呯”地落下,被扔进来的花篱一脸懵逼——这些老头也真是心大,就不怕她这个外人将他们家宝库搬空么? 同样的,外面一帮老头也有人质疑,说花篱怎么着也是个外人,把她放进地宫任取宝物似有不妥。 “切,就凭她一个真仙境三重天的修士,能拿走什么像样的宝物?”丑鸟一句话将所有质疑之声噎住了。 也是呵,殿主的宝物每一件都根据品阶设下禁制,没有相应的修为,想取走高阶的宝物,做梦去吧。 不过这么一来,吴闹那浑小子岂不是更渣?怕是连黄阶的兵器都取不下来吧? 这么一想,众老头感觉都不好了——这么个弱鸡,要什么时候才能像殿主那般英明神武,带领他们重回世界颠峰? 话说花篱和吴闹两人进入石宫后,走马观花般将每一间石室都逛了一遍,被里面无数的珍宝晃花了眼,只可惜他们的修为太低,大多只能眼热一下,所以,两人最后只能认命地走回前面储存低阶灵兵灵器的石室,看看有什么用得着的。 虽是低阶的灵兵灵器,可没见过世面的吴闹在读取了旁边的玉简后,依旧惊喜莫名。 反观花篱,在浏览了一阵后,实在是兴趣缺缺——这种品阶的东西她家师父那里多得是,想要随手拿就是了,她还嫌累赘呢。 见吴闹像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只要拿得下来的,管它用不用得着,通通扔进储物袋里,花篱忍不住提醒,他现在是这浮生殿的主人,他才讪讪地将堆成小山的宝贝倒出来,挑了一些逃命用的符箓,以及一些适合随身携带且能够出其不意攻敌的武器,然后在花篱的催促下开始尝试炼化浮生殿。 话说炼化的功法就那么几句,不过真正施展起来才发现并没那么容易,直到小半天过去,吴闹还没找着半点头绪,想起左边第一间石室放置着不少浮生殿主留下的手札,找寻了一下,果然找到一本与炼化功法有关的。 见吴闹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手札,花篱也不打扰,只是干等着也无聊,便随便到处逛逛。 话说这地宫也够凌乱的,不知是有意的还是它的主人随兴而为,除了少数高阶灵兵被郑重地放置在华贵的置物架上,大部分物品都随意堆在木头箱子里或者古朴的桌子上,甚至如破烂般堆叠在角落里。 又逛了一圈回来,见吴闹仍捧着那本手札抓耳挠腮,便百无聊赖地进了右边第一间石室。 相对于其他石室,这间显得犹为宽敞,不过里面放置的都是一些没有灵力或者灵力极低的矿物,晶莹剔透的各种晶钻玉石透射出绚烂的色彩,倒也赏心悦目,这要放在地球,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石啊,只可惜在这个时空这些宝石也就适合凡人用来打点首饰,而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实在没什么用处,即使是要佩戴首饰,众修者也会选择对修为有益的灵石灵玉。 花篱选了一块平整的温玉坐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堆积如山的宝石。 突然,一缕熟悉的流光从她随手拨弄的石头缝里钻出。 花篱愣了一下,随即手脚并用快速地挪开上面的各色石头,很快,一块雪白的晶状物出现在了花篱眼前。 “雪魄琉璃——” 花篱惊呼一声,捡起那块人头般大的雪魄琉璃,再掏出谢灵通送她的那块,将灵力分别注入两块雪魄琉璃内,再将它们贴靠在一起,只见七色灵光一闪,两块雪魄琉璃便天衣无缝地合在了一起。 花篱将整间石室扫荡了一遍,又找到两块拇指般大的雪魄琉璃,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合为一体的雪魄琉璃存入储物戒内。 自从再次醒来后,花篱发现自己的随身空间又打不开了,也不知是当初那场奇怪的雷劫还是灵魂出窍太久落下的后遗症。不过就算空间重开,她也不敢随意将雪魄琉璃放进去了,他答应过地球那个胡利晋,帮他收集雪魄琉璃的碎片,好助他找到回家的路,可前几次收集来的碎片被她放进空间后莫名消失了,而这次收集到的碎片比起以前足足多了十倍有余,也不知能不能帮到那家伙。 想到地球,花篱的眼神暗了下来——她来到这里已经一百多年了,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速跟地球是否一样,如果一样的话,她在地球的亲友只怕大多不在了。只是不管如何,能回去她还是要回去的,虽说来到这里已经一百多年,可除去沉睡的那段岁月,也不过半年多,论亲疏,怎么能跟她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地球相比? 第119章 翼蛇怪 花篱想起自己在这间石室磨蹭的够久了,也不知吴闹那家伙怎么样了,起身拍拍手,刚要迈步,忽然眼前一花,哗啦一声,整个人便被水淹没了。 花篱心里一惊,很快稳下心神,手脚并用往水面浮去。 “哗啦”一声钻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花篱才看清这是一个占地面积颇广的林中湖,湖水碧绿幽深,看起来很平静,可这种深不知几许的湖泊鬼知道下面有些什么,好在,她现在的位置离岸边不远。 花篱正想游回岸边,远处又“哗啦”一声冒出一颗人头来。 不用想,除了吴闹那家伙还能有谁? 吴闹口中喷出一条水柱,理了理遮住脸面的头发,随即开心地大呼起来。 “呀呼……我吴闹终于重见天日了——” 吴闹的欢呼声还没落下,就听见花篱在后面大喊“快逃——” 抬头一看,妈呀,一条小山一般的黑色翼蛇怪正越出水面朝他一口噬下。 吴闹怪叫一声扔出一把雷符,转头拼命往岸边游去。 数张雷符在翼蛇怪口中爆开,虽然小小的雷符不至于对它造成大的伤害,但口腔内传来的疼痛感成功激怒了它,翼蛇怪庞大的身躯一搅,将湖水搅起浪花千重,然后长长的蛇尾一扫,将吴闹扫上半空,随即腾空而起,小小的蛇翼张开,巨大的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朝吴闹噬去。 巨大的危机袭来,吴闹已经闻到翼蛇怪口中发出的浓浓的腥臭味,可是任凭他如何卖力也没办法躲开翼蛇怪的血盆大口,“要死”的念头一闪而过,眼前一黑,便被它一口吞入了腹中。 奋力追赶过来的花篱一看吴闹竟被翼蛇怪一口吞入腹中,不由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一跌而起,骑到了翼蛇怪的身上,手执出发之前玄冥子特地为她打造的鱼肠匕死命地往它身上扎,好巧不巧地,花篱骑坐处正好是翼蛇怪的七寸,此处是蛇类最薄弱的地方,然而这翼蛇怪不同于普通蛇类,七寸处长着一圈异常坚硬的鳞甲,寻常兵刃根本无法伤它丝毫。 只可惜它遇上的是一柄以玄天石和万年沉银打造的玄阶灵兵,花篱手中的匕首穿破坚硬的鳞甲刺入翼蛇怪的七寸,虽然因为刀刃太短的缘故刺入不深,却也足以令翼蛇怪痛到发疯,它疯狂地扭动身躯企图将花篱抖落,奈何花篱如壁虎般死死地攀在它身上,一刀接一刀地扎在同一个伤口上,渐渐挖出一只碗口大的伤口。 翼蛇怪被这只弱小的蝼蚁气得发疯,也不管会不会伤到自己,甩起尾巴狠狠朝自己的七寸抽下。 饶是有灵光护体,花篱也被破蛇一尾巴抽得晕头转向,可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继续扩挖那个汩汩流血的伤口,随着一块块血肉掉落,花篱竟揭掉了翼蛇怪整整一块盾甲般大的鳞甲。 剥甲之痛令翼蛇彻底疯狂,庞大的身躯在湖中不断翻滚,蛇尾一记接一记抽打在七寸处,花篱借着身形娇小以及匕首的锋利,一次次险险躲过蛇尾的追击,却又牢牢地挂在翼蛇怪的七寸处,趁着蛇尾巴离开的间隙继续挖着那个血肉模糊的大坑。 当然,其间免不了被蛇尾抽中一两记,可即使被抽到吐血,花篱依旧倔强地死不松手,她知道吴闹在翼蛇怪肚子里多呆一分钟便多一份危机。 眼看又一记蛇尾当头抽下,花篱已经避无可避,且她已经身受重伤,也不知还能不能硬生生扛下臭蛇的这一击,灵机一动之下,身形一缩,蜷着身子缩进那个被她挖出来的血肉大坑。 感受到背部传来的巨大冲击,花篱的五脏六腑都如同碎裂般剧烈疼痛起来。 不过看样子臭蛇也好受不到哪里去,花篱嵌在它的血肉中,那一尾巴抽下来,跟狠狠把一根刺扎进它的伤口差不多。 缓过一口气,花篱继续挖着那个伤口。 翼蛇怪实在恨死了这只可恶的蝼蚁,却拿她无可奈何,横冲直撞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只叫人类的蝼蚁是一只陆生动物,就是不知潜入水底能不能把她憋死。不管如何总得试试,说不定这是唯一的办法。 翼蛇怪一把扎进水里,花篱顿感不妙,就算仗着真仙境的修为,她也最多能在水底呆上小半个时辰,况且水底是个什么状况她是完全不清楚,鬼知道前面有着怎样的危机在等着她。 不行,她得速战速决!这么一想,手下利刃翻飞,血肉一块块随着水流远去。 感觉到水压越来越高,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花篱不禁暗自着急——这翼蛇怪实在太大了,她忙活了半天竟还不足以对它的生命造成威胁,而且就算她等得,呆在臭蛇肚子里的吴闹不知能不能等得。 不,不能急,越急越出乱子,让她想想,怎么才能更大限度地对臭蛇造成伤害…… 花篱咕咚咕咚喝了数口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冰冷的湖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忽然间,花篱感觉身体出现了一丝异样,那带着大量蛇血的湖水入腹,竟然升起丝丝暖流,随着体内灵力的流动游走于四肢百骸,一点一点修复着她伤痕累累的脏腑。 花篱脑中灵光一闪,鱼肠匕首猛然挑断一根稍大的血管,将嘴巴凑上去,如饥似渴是吸食蛇血,吸了一阵,感觉这样还是太慢了,于是自纳戒中取出数十只百宝葫,每挑断一根血管便将一只百宝葫挂上去。 几十只百宝葫如长鲸吸水般源源不断地收取翼蛇怪的血液,很快翼蛇怪便感觉到了不妙,想阻止血液外流,只可惜花篱随身携带的都是修仙界顶级的百宝仙葫,只需要少量灵力维持,便能如超强马力的抽水机般源源不断地抽取翼蛇怪体内的血液,而偏偏翼蛇怪七寸处的血管又掌管着全身的血液流向,不多会儿,翼蛇怪便因失血过多而越来越虚弱,剧烈挣扎了一阵后身体直直朝湖底沉去。 直到抽干翼蛇怪的最后一滴血,确定它已经死翘翘后,花篱才满意地收好百宝葫。 随着气闷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花篱知道再不想办法浮上去,最后会被强大的水压压扁。 不敢再作任何耽搁,花篱凝起全身灵力,顶着翼蛇怪的尸体快速上浮。 翼蛇怪的尸体庞大如山,若是在平地,要搬动起来得大费周章,可是因为水的浮力关系,花篱并没费多少力气便将它运到了水面,不过将它拖上岸的过程却几乎耗尽她全身的力气。 忍着身体的极度疲惫,花篱手执利刃剖开翼蛇怪的肚子,于腥臭的内脏间很快找到被薄膜包裹的吴闹。 手忙脚乱地将吴闹拖到旁边的草地上,剥开那层如胞衣一般的薄膜,花篱愕然地发现,这家伙面色红润,呼吸平稳,竟然只是睡着了——敢情她在拼死拼活差点连小命都不保,这家伙却在舒舒服服地睡大觉! 花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照着吴闹的脸抽了两巴掌,指尖一引,一大股冰冷的湖水“哗啦”一声泼在了吴闹的脸上。 吴闹“哇”的一声惊跳起来,然后神经质地上下摸着自己的头脸身体,确定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脸上也没有变得坑坑洼洼,总算回过魂来,然后一眼看见浑身是血跪坐一旁的花篱,惊叫一声“鬼呀”,便见那“鬼”大吼一声扑了上来,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近距离接触,吴闹才发现这“鬼”竟然是花篱,自然不甘示弱,互掐模式开启,奈何花篱修为比他高上许多,就算精疲力尽,也能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将吴闹胖揍了一顿,花篱终于体力不支地滚落一旁气喘吁吁。 一身狼狈的吴闹爬坐起来,瞥了一眼不远处被开膛破肚的翼蛇怪,知道是花篱救了自己,扯了扯身上被沾染了腥臭黑血的衣服,决定不计较花篱揍他一顿的仇,虽然这是他此生第一次被女人揍。 “那个,老乡,谢谢啊!”吴闹坐在花篱旁边,真诚地道谢。 “滚——”花篱斜了吴闹一眼,不再理这货,她现在是累得连脚趾头都懒得动一下。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花篱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吴闹这货似乎安静太过了,忽然间便闻到了一股异香。 转头望去,只见稍远处生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大块烤肉,旁边的地上像旗子一样插着一串串用树枝串起来的生肉,吴闹正在往烤得滋滋作响的肉上撒着调料,令人垂涎的异香便出自那串烤肉。 花篱吸了吸鼻子,这才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肚子饿了刚好有饭吃,花篱对某人的识相甚感欣慰。 爬坐起来,花篱的目光接触到衣服上板结的黑血,顿时对身上浓郁的腥臭味忍无可忍,跳下湖中,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清洗干净,再换上干爽的衣服。至于沾染了大量蛇血的旧衣,花篱感觉有点膈应,懒得清洗,手指一挥以灵火烧掉了事。 走到火堆旁坐下,吴闹赶紧递过一串烤肉,笑道:“这肉味道不错,尝尝。” 烤肉的味道确实不错,花篱一口气吃了三串,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见吴闹还在有条不紊地烤着成堆的肉,显然是想将它们当成干粮储存起来,不禁多嘴问道:“这肉不错,不过这么多的肉你打哪找的?” 吴闹朝花篱身后努了努嘴,花篱瞬间有了不好的感觉,回头望去,果然看见如小山般的翼蛇怪背后肉最厚处多了个水缸大的窟窿。 “这是……蛇肉?”花篱皱了皱眉,感觉胃部一阵翻腾。 “对啊,你没吃过蛇肉?很补的!” “这蛇吃人……” “这有什么奇怪的,在我们地球,鲨鱼和鲸也吃人,我们不也在吃它们的肉?况且吃人的是它们,又不是我们。再说了,这地方估计连人烟都没有,这破蛇吃没吃过人还是一说。” 花篱想想这家伙说得也在理,况且这吃都吃了,总不能把肉再吐出来。 拿起吴闹不知从哪里摘来的野果啃了一口,花篱随口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若是没地方去,不如跟我回云霄宗,老乡一场,好歹有个照应。” 详细了解了云霄宗的情况,吴闹对花篱的提议那是千肯万肯——四大超宗啊,这么粗的大腿得赶紧抱紧。 吃饱喝足,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出发了。 花篱在脱离危险之后第一时间放出了宗门用于传递消息的碧羽蜂,只是半天过去,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想是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本宗弟子太远,一时之间没办法联系上。 第120章 魔灵 再说原本守候在浮生路下的胡利晋三人,久等不见花篱下来,本就忧心忡忡,浮生殿与浮生路的骤然消失更是令他们心急如焚,将附近搜寻了数遍也没找着一点蛛丝马迹,只得与其他宗门弟子取得联系,一同寻找。 只是如今半个月多月过去,依然不见花篱的踪影,放出的碧羽蜂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这半个月多月来,胡利晋一直阴沉着脸,除了寻找花篱的踪迹,就是不断挑战一些高阶的妖兽或者荒兽。连天霜和谢灵通知道,胡利晋这么做除了排遣内心的压抑,也是试图从它们身上找到与花篱有关的些许信息,所以,尽管他的行为有些疯狂,他们也只能咬着牙紧跟其后。 随着胡利晋招惹的兽类级别越来越高,连天霜和谢灵通身上挂彩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伤得也越来越惨烈,但同时,他们的修为也节节攀高,且境界稳固得异常扎实,当然,额外的收获也是前所未有地丰盈。 现在距离进入秘境还不到一个月时间,两人的储物袋里便已装满了各种高阶的灵药灵石以及大量低阶法宝。好在它们自兽口夺取的低阶法宝中有一部分是容量不一的储物袋和纳戒,倒不怕后面寻得的宝物带不走,是以,三人所过之外,犹如雁过拔毛,连中下品的灵药也不放过,通通收了再说。不过他们也懂得不可涸泽而渔,只要是成熟的灵药,必将种子留下,太过年幼的也暂时放过,只需取地上部分的,便将它们的根留下,想来过不了多少年,被他们祸祸过的地方又会一片生机盎然。 …… 两个月过去,胡利晋三人已经由白衣玉带束的英姿少年变成三个衣袖褴褛、满脸胡茬的破落户大叔,不过除去胡利晋依旧一脸阴郁,连天霜和谢灵通虽一身狼狈,却难掩外露的凌厉之气。 夜幕降临,三人寻了一个干爽的山洞过夜。熊熊的篝火燃起,跳动的火光将胡利晋阴郁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胡小师叔祖,您也别太担心了,虽然现在还没有花小师叔祖的消息,但没消息也是好消息,说不定花小师叔祖身怀大机缘,正躲在哪里闭个小关呢,只要没事,待三月之期一到,天一秘境关闭,大家都会被安全传送出去的。” 先吃点东西吧!”连天霜面无表情地递过一串烤肉。 胡利晋点点头将烤肉接过,默默进食,却感觉味如嚼蜡。 “阿晋,你是否心悦花篱?” 连天霜的话令胡利晋面容出现刹那的恍忽。他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花篱沉睡之前的半年里,他对她多有嫌恶,而在花篱沉睡百年之时,玄冥子常常一闭关就是好几年,所以,那段日子几乎都是他在照顾她,他亲眼看着她从一个小小软软的女童一点一点蜕变成面容安静的少女。常常,他无法排遣心中的烦闷,只能对着沉睡的她絮絮叨叨地倾诉,明知道她无法回应,可他总觉得她在用心倾听,每当这时,一种暖暖的、涩涩的感觉便充满了胸膛,一如她每一次笑嘻嘻地拿掉他手里锋利的兽牙帮他包扎伤口时的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她的面容上,只要看着她,他便觉得这世间无所畏惧,哪怕……他背靠着一只恶魔…… 只是,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他的师姐,是一起生活了一百多年的家人…… 只是,真的只是家人么?为什么知道她不见后,他的心会那么痛?为什么一想到可能以后都见不到她,巨大的恐慌便几乎要吞没他?为什么为了找寻她,他甘冒生命之危一次次闯入荒兽的地盘…… 胡利晋的沉默被当成了默认,连天霜只微微叹息一声,不再作声,倒是谢灵通一脸八卦,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深夜,山洞里除了轻浅有序的鼾声,只剩下木炭烧断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蓦地,一双血红的眸子睁开,浑身罩着浅浅黑雾的胡利晋站起身,冷冷地扫视了连天霜和谢灵通一眼,身形陡然化成一股黑烟飘了出去。 黑暗中,一条黑影如鬼魅般潜行,所过之处,漫天飘舞的黑雾迅速避开,各种能迷惑人心的魑魅魍魉也远远地躲避开去,就连周围各种奇怪的呜咽或者靡靡之音也因黑影一句“吵死了”嘎然而止。 黑影的行动极快,便是真仙境后期的修士在此,也难以捕捉他的身影。 两刻钟后—— 黑暗中,胡利晋毫无起伏的声音冷冷响起,“你确定我师姐在这附近出现过?” “呵……”低沉而带着明显讥诮的声音凭空响起,“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么?” “废话少说,快点带我过去——”胡利晋轻哼道。 “呵,竟然为了一只小小的蝼蚁动情,还真是有出息!” “你管得太宽了。”胡利晋冷哼,“我答应你的事便不会食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师姐,你不能动,否则,我会不惜一切跟你同归于尽!” “切,这么只蝼蚁,我还不屑于动手。” …… “是这里吗?” 冷冷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映出胡利晋苍白的面容,看不清颜色的衣袍下摆被夜风吹起,猎猎作响。 “是这里没错,不过时间有些久远,你那位师姐的气息已经变得很微弱……嗯?呵呵……你那位师姐看样子艳福不浅啊,跟她再一起的还有个年轻小伙子,深山老林孤男寡女的,发生点什么也在情理中嘿嘿……” “闭上你的破嘴——”胡利晋知道那家伙不会说谎,一时之间烦躁莫名,“赶紧找一下,他们朝哪个方向去了。” “他们往左边去了,不过,你不妨往右边去看看,或许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废话真多!”胡利晋轻哼一声,往右边飞速掠去,很快便看见一具腐烂的翼蛇尸体。 检查了尸体上遗留的鳞甲,胡利晋眉头轻皱,“这头翼蛇是师姐杀的,上面遗有师姐的脏腑之血,她当时应该受了很重的伤,却没外人相帮……繁缕,你确定当时有外人在?” “自然确定!”那如影随形的低沉声音在胡利晋耳边响起,“那小子应该是被这头翼蛇吞入腹中,你师姐拼死相救,看来那小子在她心中非同一般啊,啧啧,小子你真不介意?顺便说一声,那小子实力低微,应该只得玄灵境的修为。” “不可能,此次参加试炼者最低也有真仙境一重天的修为!” “呵呵,不信就算了,嘿嘿,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小子啊,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就算找到你那师姐,没准人家跟别的男人耳鬓厮磨,私订终生了。” “你闭嘴——”胡利晋一想到这个可能便怒不可遏,若真是这样…… 胡利晋赤红的眸中闪过一缕杀机—— 两个时辰后,胡利晋站在万丈悬崖边,望着下面翻涌的浓云颤声问道:“繁缕,我师姐真是从这里消失的?” “没错!不过我劝你别轻举妄动,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连你也没办法吗?” “没办法,除非你能让我突破地魔境。”繁缕轻笑道。 “你休想——”胡利晋咬牙道。 “考虑考虑啊,其实吧,我实力强大了你的好处也不少啊,不然就凭你那破落户一样的雷灵根能在短短百年内进阶真仙境?”繁缕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再说了,我又没叫你朝那些所谓的正道下手,想想你下山的那几年,杀的可都是为恶一方的恶霸或者暗地里吃人不吐骨头的伪君子,那些人所做的肮脏事哪一件不是人神共愤?” “道法自然,万物有序,这不是我们能强行干预的。”胡利晋生硬道,“总之,以非法手段夺取他人修为的事是有违自然的。” “嗤——”繁缕冷笑,“人族尽是些伪君子,当年魔神大战,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连魔族的老弱妇孺都不放过,何曾有过半点恻隐之心?说什么天下大义,不过是惧怕魔族比他们强大而已……” 魔灵的话丝毫影响不了胡利晋的心绪,毕竟魔神之战的年代太过久远,久远到连记载着那场惊天之战的史书都已泛黄剥落。历史已不可追溯,现在再来说对错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是那场末世之战终是伤了世界本源,魔族已有数十万年不曾出现人前,可相应的,人族再也无人能成圣,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族,只余神像与牌位供奉于神坛之上让世人缅怀。 胡利晋从未想过自己会和魔族有任何关联,他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猎户人家的孩子,曾以为祖母父亲兄长以及乡亲父老的惨死是某只能化身大鸟的妖孽造成的,后来才明白,所有的悲剧都是附在他身上的魔灵引起的。 那一日,正是魔灵苏醒的日子,无意中泄露的魔气引来了隐匿于深山老林的魔兽,而那个误入村庄的小女孩其实是他的救命恩人,只是他当时眼见村民被屠杀惊惧太过,无意中发现她竟然能化身大鸟,失去亲人的悲痛与惊惧夹在一起,竟把女孩将他藏于身后孤身与数头剑齿虎搏斗的一幕有意识地遗忘,直到很久之后,他才记起女孩将他护在身下,断气之前不忘冲他虚弱一笑的模样。 恢复记忆后,有时他也有些恍惚,到底那个在他怀里逐渐冰冷的女孩尸体还是后来那个跟在他身后无心无肺的小女孩是真实的,直到守着沉睡的“她”直至醒来,他释然了,无论“她”是谁,都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过往,都值得他去珍惜。 许多个孤寂的夜晚,他躺在她的身侧,回想着那压抑却又满怀期待的半年,想着那个永远笑得无心无肺的小小身影,忽然很想成为那样的人,于是,他开始尝试着微笑,尝试着去接触陌生人,他希望,当她再次醒来时,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要她操心的阴郁的死小孩。只是,他的笑容只想展现给她看,如果不能确定她是否安然,他宁愿做回那个令她操心的死小孩…… 看了看天色,沉默许久的胡利晋淡声道:“走吧,天快亮了!”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断崖。 回到留宿的山洞,胡利晋朝连天霜和谢灵通脸上轻拂了一下,刚裹紧衣服躺下,便听见旁边两人窸窸窣窣的起床声与轻声说话声,于是假装刚睡醒开始动手收拾行装。 随便加热了下昨夜剩下的烤肉作早餐,谢灵通边吃边问胡利晋今天朝哪个方向走。得知他要去闯一头荒兽之王的地盘,嘴巴张成了o型,手中烤肉“啪”地掉在了地上。 “我的祖宗……”谢灵通喃喃道,随即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抖着声音道:“你是在开玩笑吧?昨天那头火纹豹不过八阶,差点没把咱仨变成三串烤肉,现在直接去找一头十阶荒兽的麻烦,这是上赶着给人家送口粮呢吧!” “你要害怕大可不去。”胡利晋淡淡地睨了谢灵通一眼,继续埋头进食。 “我……”谢灵通求救地望着连天霜,结果人家眼神都不给他一个——不用说,这家伙笃定是要陪着胡利晋发疯的。 “切,去就去,大不了舍命陪君子!”谢灵通想了想,实在做不到扔下队友独自逃生,只好继续陪着这两个疯子发疯。 第121章 精灵王 直到眼前这头庞大如山的铁甲熊倒在地上嗷嗷直叫,谢灵通才合上大张的嘴巴,重重地吁了口浊气,轻骂了句“妖孽”。 “我知道你听得懂人话,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呆着别动,我们对你的幼崽没兴趣,只想找个人而已。”刚胖揍了眼前这头母铁甲兽的胡利晋,将一只狗崽般大的小铁甲熊丢到它怀里冷冷道。 这头母铁甲熊刚生下幼崽不久,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又顾忌着这三个人类会伤了它的幼崽,顾此失彼之下,被夺了幼崽不说,还被痛打了一顿。 如今幼崽失而复得,母熊喜极而泣,抱着小熊不断亲吻,现在对它来说,什么王者尊严,什么稀世珍宝通通都是浮云,只要别夺走它的幼崽,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在这种心态下,看见胡利晋和连天霜越过它朝里面的山谷进发,它也只是略微不满地用鼻孔轻嗤了一下,并没有阻拦。 “喏,这个送给你,你的幼崽应该是不足月出生的,所以有些先天不足,这株千年的洗髓草对它应该有帮助。”谢灵通笑眯眯地将一株冰蓝色的灵草放在母铁甲熊面前,然后越过它追上前面两人。 母铁甲熊看看眼前这株罕见的洗髓草,作为荒兽之王,对灵草有着过人的感知力,自然知道这株草对它家宝贝何其重要,它的眼中不禁现出一丝迷惑,不明白这个人类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或许,这个人类与它前面遇到的贪得无厌的人类是不一样的吧! 胡利晋三人在铁甲熊的巢穴附近搜刮了一遍,取走了数十柄玄阶的兵器以及百十株罕见的灵药后,继续向秘境深处走去,可就在三人快要走出铁甲熊的地盘时,身后传来母熊的吼声,三人回头望去,只见那头母熊背上驮着小熊,口中叼着一件黝黑的物件。 见三人停住脚步,母熊将口中物件放在地上,冲他们叫了一声便转身离去了。 谢灵通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母熊丢下的东西捡起,见是一柄模样极其普通且缩小了十倍的玄铁剑,与其说是剑,还不如说是一把匕首,可偏偏它的样式又是标准的佩剑,怎么看怎么怪异,且它身上连最低级的禁制都没有,输入灵气也不见丝毫灵光泛起。 谢灵通将剑拿在手中,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刚才他看见被母熊驮在背上的小熊身形明显大了许多,流转的眸光隐隐有了王者的气息,显然那株洗髓草对它帮助极大,害得他还以为母熊追过来是要以重宝相酬,结果,酬是酬了,送来的却是一柄连品阶都没有的迷你剑。 走回两人身旁,见连天霜一脸询问,谢灵通一把将铁剑拍在他手中,开玩笑道:“喏,铁甲熊送的‘重宝’,连师兄看能不能用。” 连天霜将铁剑拿在手中反复观摩,又不断尝试着将灵力注入剑身,甚至割破手指将血滴上去,可铁剑还是铁剑,丝毫没有变化。 连天霜感觉有些怪异,凭他对荒兽的了解,他认为铁甲熊不太可能拿一件毫无用处的废物忽悠他们,这柄迷你剑可能另有玄机。 “给我看看!”胡利晋伸手接过那柄铁剑,方才近距离接触这把铁剑,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魔灵蠢蠢欲动,若不是被压得死死的,估计他得自己跳出来抢夺了。 胡利晋试着将灵力注入剑身,结果如同谢灵通和连天霜一样,毫无动静,想了想,胡利晋自丹田处抽取了一丝魔气,融入灵气中后再次注入那把剑内,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把巴掌长的铁剑迎风即长,一下子变成了一把九尺重剑,黝黑的剑身刻满怪异的花纹。 胡利晋随意挥舞了一下重剑,竟然在空中挥出了重重剑影。 “天阶宝剑——”连天霜骤然惊呼,“没想到这竟是一把天阶宝剑,看来我们此行不虚!” “连大哥,我们三人中唯有你用剑,这把剑便归你吧。”胡利晋将剑往连天霜手中一送,不理会在他体内几乎要抓狂的魔灵。 只是,在胡利晋手中厚重的长剑一到连天霜手中立像被欺负的小媳妇般——蔫了。 连天霜哭笑不得地将恢复成迷你状的剑重新放回胡利晋手中,笑骂道:“算了,我再能用剑也没辙,这把剑没看上我,你就好生收着吧,不会剑法我可以教你。” “是啊胡小师叔祖,我爹也说过,灵器有灵,很多时候不是我们选择灵器,而是灵器选择我们,所以,该我们的跑不了,不该我们的再怎么努力也枉然,既然是这把剑选择了你,你就收了吧,我们不会妒忌的。”谢灵通也附声道。 胡利晋看看连天霜,又看看谢灵通,见两人神色坦然,当真没有半点眼红,不由心下一暖。 想也是,面对一柄能令天下人为之疯狂的天阶法宝,有多少人能面色不变地转赠他人?哪怕暂时这件法宝无法为已所用,相信多数人也只会寻思着夺了再说。 “既然如此,这剑我便先收下,待有合适的再为你们寻来。”胡利晋不再推辞,收回宝剑,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鲜血融入剑身,小小的铁剑忽地消失了,再一看,胡利晋的手腕上多了一个不显眼的印记,看轮廓,正好是那柄宝剑。 胡利晋意念一动,一把古朴的玄铁重剑便出现在了他手中;意念一收,剑又倏忽不见。 “天阶法宝果然不一般!”连天霜彼时也不禁有些羡慕。不过羡慕归羡慕,他也为昔日好友有此机缘由衷地高兴。 连天霜和胡利晋在山下结伴相行时曾以兄弟相称,如今同为云霄宗弟子,辈份却相差甚远,不过让连天霜叫胡利晋一声师叔祖,不仅他别扭,胡利晋更是感觉别扭,所以两人私底下还是像行走江湖那般,连天霜叫胡利晋“阿晋”,胡利晋唤连天霜“连大哥”。 曾是患难兄弟,此间情谊自然非同一般,所以即便胡利晋要去闯龙潭虎穴,连天霜也必然舍命相陪。 此刻的花篱,正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死猪一般躺在乱石滩上的吴闹。 一路行来,花篱终于深深体会到和猪队友相伴的无奈。也不知吴闹是不是跟她天生犯冲,每次好不容易从狼穴逃离,马上又掉入虎穴,每次她拼死拼活一身伤地打跑怪兽,他却毫发无伤地呆在一旁吃瓜,还一脸理所当然——他修为低,只会越帮越忙。 事实也如此,先前看花篱独自战斗,他也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地冲上前,结果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害她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 有时花篱气急了,发誓再不管这头猪,结果一见他身陷囹圄,什么屁的誓言都抛脑后去了——谁叫这头猪是她的地球老乡呢,珍稀动物啊! 这一次闯祸的依然是吴闹这头猪。他们在山林中迷了路,天天被各种野兽追杀,疲于奔命整整一个多月,好不容易逃到一个没有野兽的安全地带,结果这家伙半夜发疯跑出去跳崖,害她也跟着掉下了悬崖,还好死不死地砸晕了一头水怪。趁着这头长得跟恐龙差不多的水怪还没缓过神来,她赶紧拖着晕过去的吴闹往岸边游,结果不知怎么又招惹了一大群变异电鳗,差点被电成人干,若不是一声怪异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将它们吓跑,还不知是个什么光景。 忍着杀人的冲动救醒吴闹,那厮却说是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后跑出来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概不知。 这崖不跳也跳了,再来追问原因没啥意思,只是,看着两边如刀削般的崖壁——谁能告诉他们该怎么爬上去啊! 这秘境是禁空的,谁也没办法在里面御剑飞行,所以,两人只好认命是沿着水流往下游走,希望能走出这片山谷。 一路上,明明感觉到周围有许多极其危险的物种对他们虎视眈眈,甚至有东西已然悄悄靠近他们,伺机择人而噬,却每每有奇怪的低吼适时传来,将它们齐齐吓退。 这不合常理的一幕令花篱和吴闹心里毛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故意引诱他们继续往下走,可是他们又不得不往下走,只要一回头,便感觉被无数双阴幽而贪婪的眼睛注视着。 三天后,两人没遇到任何危险,心里稍稍一安。 只是,为毛他们以为的出路竟是一堵更大的崖壁啊? 崖壁上,一帘瀑布飞流直下,清澈的水流顺着浅浅的河床往右边崖壁底下窄窄的石缝注入,不知流向何方。花篱比划了一下,石缝最宽处也只容得下一个七岁幼儿通过。 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欲哭无泪——说好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两人在周围找了一圈,除了找到几个窄小的山洞,没有任何出路。 夜幕降临,两人找了个干爽的山洞落脚,吃过简单的晚饭便就着火光裹紧衣袖衫睡下了,却不知,一头小山般的野兽正无声无息地靠近洞口,睁着幽绿的双眸打量着他们…… 再次醒来,花篱感觉身体快要被冻僵了,一睁眼,发现竟然自己躺在了冰面上。 一骨碌爬起来,便看见吴闹直挺挺躺在旁边,眉眼间挂满了冰霜,伸手一推,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了,顾不得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摇晃着他的身体拍打着他的脸焦急大喊:“喂喂,你别死啊,我还指着你带我回去呢……” “别拍了,他暂时还死不了。”忽然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冷冷传来。 花篱一抬头,蓦然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待看清对方的模样,花篱不禁微微一愣——这人长得也太好看了,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湛蓝的眸子清冷而深幽,一头长发胜雪,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将他衬得如不食烟火的雪域精灵。 只是…… 花篱的目光落在那人手腕脚腕处粗壮的镣铐上——没错,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家伙竟然被长长的锁链困在了这个冰窟内。而他的旁边,竟然坐着一头将近五米的狮形猛兽,见花篱目光投过去,那头猛兽竟冲她低吼一声,抬起锋利的爪子舔了舔。 靠,这破兽是在威胁她的吧,是的吧? “你是谁?”花篱咽了咽口水,朝那名男子发问道。 对方并不回答,只是赤着脚一步步朝她走来,铁链拖曳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令花篱没有由来地紧张起来。可情况未明,吴闹那货又生死不明地躺在旁边,不远处那头破兽又虎视眈眈地看着这边,花篱还真不敢随便乱动,只能略显僵硬地跪坐原处。 男子走到花篱身前,弯下腰,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轻轻在花篱额头一点,花篱只觉得眉心一凉,左臂的精灵树幼苗迅速长出长长的枝条,几息之间便将男子缠成了树人,其中一条柔软的枝条绕在了男子的一只手腕上,翠绿的叶片亲昵地摩挲着他的手背。 “顽皮!”男子伸出另一只没被缠住的手宠溺地点了点树枝的末梢,柔弱的树枝便宛如受了委屈般耷拉下所有叶片。 “去吧——”男子轻笑着抽出自己的手掌,挥了挥手,所有枝条便依依不舍地退回了花篱的左肩,重新化成一枚并不显眼的印记。 “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么?”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当“精灵王”三个字从男子口中吐出,花篱还是呆了呆。她知道,这方世界已经数十万年未见精灵族的踪影,却不知,他们的王竟然一直困在这个小小的秘境中。 “知道我的身份,你似乎不是很惊讶。”精灵王浅笑道。 “惊讶啊,嗯,也许是因为我见过另一个精灵王,所以,也不是特别惊讶。”花篱侧着头说。 “另一个精灵王?”精灵王微微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看来当年那人并未食言,他真的找到了让精灵族重新繁衍生息的地方,也不枉我被他困于此地数十万年。” “你不恨困你的那个人?”花篱奇怪地问。 “恨啊,为什么不恨?我精灵一族的灭亡与他关系密切,只是时间一长,恨与不恨都无所谓了,毕竟他都死了数十万年!” “可是,你就甘心让人一直锁在这里?” “不甘心又能如何?他设下的牢笼,无人能破……” 男子望着被花篱一石头砸开的的脚镣,眼角一抽——敢情这脚镣是豆腐渣做的? 微愣间,花篱已经将另外三个镣扣砸开,“那,多简单!” 别问她为什么知道雪魄琉璃能砸开这家伙的镣扣,直觉,对,就是直觉! 至于为什么放他出来,就不怕他伤害她?也是直觉!虽然感觉这家伙动动手指头就能灭了她,但她都在他面前杵了这么久,这不没灭吗?况且他跟她家南羿有亲戚关系,别怪她偏心,她就是帮亲不帮理的。 “好了,现在谁也困不住你了,你要走吗?” “你,就这样放了我,不怕我为难你?”怎么办,感觉这姑娘缺根筋啊。 “怕啊,可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的,哎,那个,你会吗?” 有这么问人的吗?坏人做坏事前都不会主动说“哎,我要干坏事”,所以这个问题其实回答起来没有任何意义,可他却认真地回答“不会”。 话一出口,精灵王霍地拍额——感觉呆傻病是会传染的怎么破? 从花篱口中了解到,新的精灵族繁衍地竟然在一个叫地球的异界,精灵王愣了许久。 “这么说,当年那人破开这片空间去往星辰万界了?” “这个我真不知道,不过我们那里确实有很多精灵族,我身上这株精灵树苗就是从老精灵树那里得来的。” “哼,精灵树?人族不是叫它神源树吗?就因为它能助人族成圣,为了得到它,人族竟不顾我精灵族的生死存亡,强行抢夺。灭族之恨,不共戴天!” “喂喂,大叔喛,灭你族的就那个几个,没道理把整个人族也恨上了啊!”花篱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被关了几十万年,这人会不会被关出精神病啊?他要是老想着几十万年前的灭族之恨,出去后灭了人族可怎么办啊? 看出花篱的担忧,精灵王淡淡道:“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冤有头债有主,既然当年那些老不死的都死光了,恩怨了了,我离湛还没下作到要杀外面那些毫不知情的后辈泄愤。” “那你……出去后有什么打算?”花篱小心翼翼地问。 “暂时还没什么打算,先看看外面现如今是什么局面,如有可能,我倒想到你所说的那个地球看看,是否真有那样一方净土。” “喂喂,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啊,我们地球可不同这方世界,那里大部分是凡人,讲究人人平等,什么狗屁强者为尊的,通通滚一边去,都是爹妈生养的,分什么高低贵贱!” “听你这么一说,我对这个地球越发好奇了!” 花篱登时住嘴,发誓以后无论面对什么人都不能随便提到地球,先不说她穿越者的身份太过离奇,要是这里每个大佬都想着去地球观光,小小的地球可容不下这么多菩萨啊。 花篱满面愁容的样子成功取悦了精灵王,他嘴角一勾,朝她的额头弹了一记响指,笑骂道:“人族要都是你这种心系苍生的小傻瓜,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好了,瞎操什么心呢?要是每个人都能随便突破已方世界的桎梏去往星辰万界,世界早就乱套了,况且,我也不相信你口中的地球会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若真是这样,早被一些野心勃勃的异族占领了,何来安宁平和的一幕?” 也对呵,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放哪都是合适的,如果地球没有一些自保的手段,怎么阻止外族的入侵? “想明白了没?想明白了是不是该出去了?再呆下去,你那朋友可就要被冻死了。” 花篱这才记起旁边还有一头拖后腿的猪,不禁哀叹一声。 说好的穿越人士的金手指呢?为什么这货比她还悲催? 第122章 第一节爱情课 直到被那头巨狮驮着拐了不知多少道弯,从一个挂着水帘的洞口飞越而出,众人终于重见天日。 面色苍白的吴闹脚一沾地便抱着一棵树吐得死去活来,花篱在一旁边递上水囊边吐槽:“这也能晕车,真是服了你了!” 连胆汁都快吐完了,吴闹才接过水囊漱了漱口,有气无力道:“这破狮子肯定是故意的,颠得我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谁叫你嘲笑它长得难看来着,活该!”花篱帮他顺了顺背,笑骂道。 “别出声,有人来了!”精灵王离湛突然出声道。 现在的精灵王面容普通,肤色微黄,一头黑发用一根普通的玉簪盘起,一身衣袍雪白,看起来跟外面寻常的世家公子差不多。他原本的容貌太过引人注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出来之前将容貌改变了一下,身上的气息也定格在玄灵境九阶。 “敖天,过来。”离湛朝巨狮招了招手,小山一般的狮子跃然而起,落到离湛怀中时缩小成了一只吉娃娃般大小的迷你狮。 靠——这太不合常理了!不过这样一只猛兽养起来还真是方便。 三人躲在一丛浓密的植株后面,很快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有重物从天而降,附近的地面都震动起来。 然后,谢灵通惨兮兮的声音传来,“娘啊,吓死我了……哎哟喂,我的老腰……”以及连天霜愤怒的大吼:“姓谢的……咳咳……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知不知道这破玩意儿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花篱愣了一下,从藏身处冲出,一眼看见胡利晋、连天霜和谢灵通一身狼狈地坐在一摊破碎的铁甲中央。 一见花篱,三人都愣住了,然后众人眼前一花,胡利晋猛地跳起来朝花篱冲去,死死地抱住了她。 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意,花篱的心软了下来,拍着他的后背轻声问道:“小屁孩,怎么了?” “没事,师姐,先别说话,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好。”闷闷的声音从脑后传来,有些压抑地轻颤着。 “哦。”花篱应了声任由他抱着,权当是安慰了。这家伙,从小就没安全感,她消失了这么多天,肯定吓坏了。 “谢天谢地,终于找到花小师叔祖您了,再找不着我们的小命都要玩完了,您是真不知道,胡小师叔祖为了找您,闯了多少荒兽的巢穴,这一路来,九死一生都是轻的……”谢灵通见了花篱,多日来绷紧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又恢复了絮絮叨叨的性子。 “谢灵通,闭嘴——”连天霜厉声喝止了谢灵通,朝花篱身后的离湛和吴闹颔了颔首示意。 片刻后,胡利晋的心情平复下来,放开花篱,上下打量一番,略微难过地说:“师姐瘦了!” 连天霜和谢灵通相视一眼——这关注点似乎不对头啊喂!是谁一连两个月饭吃不下觉睡不着动不动找死只为找到那个她,结果好不容易见面你却轻飘飘“瘦了”两个字了结? “不可能啊,我都按时吃饭的。”花篱抚了抚脸,感觉自己脸蛋没少肉啊。 “哦对了,给你介绍两个人,这是吴闹,这些天都是他在给我做饭,手艺不错,改天让你也尝尝。这位是离湛,刚认识的,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花篱拉着胡利晋走到离湛和吴闹跟前絮絮叨叨地跟他介绍,却不曾注意到他眼睛微眯,眸中闪过危险的光芒,“阿晋,他俩都是散修,说好了要到我们云霄宗做客一段时间,你说师父会反对吗?” 做客啊…… 胡利晋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师姐高兴就好,我想师父不会反对的。”胡利晋替花篱理了理鬓角,宠溺地笑道,“师姐刚才唤我阿晋,我很喜欢这个称呼,师姐以后都这么唤我可好?” “啊?哦,好啊!”花篱微微一愣——对哦,胡利晋都长大了,老叫他小屁孩确实不太合适。 在离湛的带领下,众人沿着河流往上游走,进了一个山洞,在黑暗中七弯八拐地摸索了小半天,终于从深渊之下爬了上来。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六人结伴相行,很快相熟之后,相处起来也随意许多,尤其是吴闹跟谢灵通,两人都是八卦又闹腾,很快结成了死党。离湛虽然对谁都一脸淡淡的疏离,但相处起来也算舒服。 也不知是他们运气太好还是别有原因,大半个月下来,六人连一头厉害一点的猛兽都没遇到过,有时无意中闯进荒兽之王的地盘,也是兽去穴空,白白捡了不少便宜。 这样的光景一直维持到试炼结束,里面的所有人被齐齐传送出去。 试炼弟子一出现,焦急等候在外的各方人马便簇拥而上,于人群中寻找自家弟子,找到的欣喜若狂,找不到的伤心欲绝者有之,当场放下狠话者有之,总之到处乱糟糟的,自然也没人注意到试炼者中多出了两张生面孔。 云霄宗这次试炼成果还算不错,只折损了一名弟子,而那名弟子恰恰是鲁长明的一名得意弟子,鲁长明虽然心有不快,但想到已晋升至真仙境九重天的阎溪,以及他暗中塞给他的一个纳戒,心中的不快又减了几分。 哼,算阎溪那小子识相,懂得将好东西先孝敬他,当然,另外几名有眼力见的宗门弟子也多多少少“孝敬”了他些好东西,反观跟花篱混在一起的几个浑小子,甭管他明示暗示都装聋作哑,甚至连此次试炼得了什么宝贝都不肯透露,非要等回到宗门才揭晓。还有那两个实力低微的散修,这才刚试炼结束,胡利晋那混蛋就以朋友之名邀请他们上云霄宗做客,要不是看在这两个家伙识相的孝敬了他两块极为罕见的紫晶的份上,真想直接将他们扔下飞船。 试炼弟子回归之日是云霄宗五百年一次的盛会,讲道场上,宗主以及几位宗门长老还有十二峰峰主坐在高高的讲席上,看着试炼归来的十五名弟子一一将得自秘境的战利品摆放在身前的长桌上。 由于众弟子所得之物皆装在储物袋或者纳戒中,并不知内中物品内容,但是,当轮到花篱四人时,摆在他们面前林林总总上百只储物袋和纳戒依旧将在场所有人惊着了。待内务执事一一将其中物品倾出准备记录入库时,花篱四人这边堆积成山的灵药、灵兵灵器,将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各种灵药数目之多先不说,灵兵灵器的品阶更是前所未有的高,几乎都是黄阶以上,玄阶的足有上千件,地阶的也有近百件,便是天阶灵器也有两件,一件是名为“灵枢”的青玉药鼎,一件则是可攻可防还能随意变幻大小的“东神钟”。 其实试炼弟子目瞪口呆之余,再看自己面前寥寥无几的灵药灵器,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好!好!”回过神来的宗主激动得无以名状,“历代先祖庇佑,我云霄宗此次秘境之行收获甚丰,借此机缘,本宗百年内定可再争超宗首席之名,好!好啊——” 表彰大会开始,所有试炼弟子都根据功劳大小各有赏赐,若是以往,众弟子当欣喜万分,可这一次,看着那四人面前丰厚的奖赏,一个个都满心苦涩,尤其是阎溪,他的收获是除了花篱四人外最多的,奈何那四个太过惹人瞩目,将他的所有光芒都掩下,他似乎已经看到鲁长明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废物的模样。 呵呵,废物?等着吧,他这个废物总有一天要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阎溪垂下眼睑,掩去眸中恶毒的光芒。 散会后,连天霜和谢灵通跟花篱、胡利晋约好下次相聚的时间便先行离开了,他们得先回去跟各自的师父汇报这次秘境所得。 谢灵通是宗主的亲传弟子,虽入门不久,但他拥有纯净的水土木三灵根,且自身悟性极高,再加上他出身隐族,虽年纪稍轻,在宗门内也颇受重视,宗主也隐隐有将他当接班人培养的意思。 连天霜则是紫竹峰峰主韩楚风从山下带回的,彼时他正被仇家追杀,生死一线间韩楚风恰好路过,施了援手,后见他资质不错,且性情孤高,宁死不屈,宛如看见了年轻的自己,便将他带回云霄宗做了关门弟子。韩楚风性情疏淡,一共才收了三名弟子,除连天霜外,还有一名叫霜红晚的独眼师姐,她是韩楚风捡回亲自抚养长大的孤女,余下一名长着娃娃脸的少年,名唤廖春生,是霜红晚下山历练时带回的,年纪比连天霜稍小,只因入门早,连天霜得叫他一声师兄。 紫竹峰人口简单,相处起来自然省心,感情也比较深厚。 连天霜回到紫竹峰,借故未参加宗门表彰大会的霜红晚和廖春生一左一右笑眯眯的挟着他朝师父居住的紫竹轩而去。 面容俊朗而华发早生的师父坐于矮榻之后,浅笑轻语:“回来就好!” 不问忧喜,不问劳功,只问平安否,轻言浅语间,却包含着最深切的关怀。 连天霜眼眶一热,跪倒在地深情唤了声“师父”。 “罢了,起来吧!摆饭。”韩楚风后面一句是朝霜红晚和廖春生说的。 “是,师父!”两人齐声应是,动作迅速地在矮榻上摆好饭菜。 屋外清风拂竹梢,屋内笑语暖人怀! 花篱和胡利晋带着吴闹、离湛回到穿云峰,并未看见玄冥子,看来是还没出关,虽然感觉有些遗憾,但并不影响花篱的好心情。 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再在胡利晋的伺候下美美地吃了一顿,花篱宣布,她要好好睡上三天三夜,谁都不许打扰,然后将吴闹和离湛扔给胡利晋后便打着哈欠回房去了,完全没有谁的客人谁招待的自觉。 不过,说好要睡个三天三夜的花篱,第二天傍晚便懒洋洋地爬起来了,不是因为睡不着,是因为肚子饿了,偏偏胡利晋这家伙故意把饭菜烧得香气四溢,害她连做梦都梦见一大桌子好吃的。 在穿云峰住了三天,花篱的懒成功刷新了吴闹的三观。 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在天一秘境活蹦乱跳,打怪升级勤奋得像小蜜蜂的三好姑娘,一回宗门就成了无骨蛆了。肚子饿了,懒洋洋喊一声“阿晋”,香喷喷的饭菜立马摆上桌子;渴了,马上有温度适宜的热茶送入手中;要睡觉,有人屁颠屁颠去铺床;起床了,热毛巾洗脸水摆得好好的;往梳妆台一坐,散乱的头发很快变成漂亮的发髻…… 吴闹想了想,如果自己有这么个贴心的老妈子伺候,估计也会变成无骨蛆。只是看胡利晋这般讨好花篱,大男人主义又发作了,感觉胡利晋这样也太没出息了。 吴闹决定找胡利晋好好谈谈,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能对花篱太过宠溺,并且借鉴了许多现代例子阐述男女朋友之间单方面付出太甚最终引发的种种问题。 结果胡利晋弄了半天才明白吴闹的意思,得知吴闹将他和花篱看成男女朋友,也就是他理解中的道侣时,也不禁闹了个大红脸。不过听吴闹说得大胆又有新意,好奇之下不停地追问怎样才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 结束了人生第一堂爱情课,胡利晋脑袋晕乎乎地从吴闹的房中走出,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傻笑,结果众人吃到的晚饭中所有菜不是甜了就是咸了,要不就是烧焦了,而这家伙却浑然未觉,一口接一口似乎吃得津津有味,有时明明碗都空了却还保持着进食的动作。 这么反常的胡利晋花篱还是第一次看见,觉得这家伙应该是生病了,吃过饭,不管三七十二一将他摁到床上,盖好被子,叫他好生休息,然后出去熬了调养的的药汤回来,一勺一勺边喂边皱着眉头絮絮叨叨地告诫他注意身体不要逞强有病就治不舒服就休息…… 虽然明知被误会了,可,被师姐关心照顾的感觉真心不错。看来吴闹的话果然不错——要想让她看到你的好,就不能一味地付出。 嗯,示弱,装病,似乎是不错的办法! 吴闹并不知道,胡利晋已经被他的话成功带歪了,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某人动不动就变成病美人有气无力地喊“师姐,我病了,头重脚轻。”“师姐,我手脚无力,给我倒杯茶好不好?”“师姐,我心脏疼。”“师姐,我腰好像动不了了,你扶我一把可好?”…… 花篱从一开始的紧张心疼到慢慢猜疑再到确定这家伙是在骗她,终于发飚了,漫山遍野追杀得他抱头鼠窜,待知道这些鬼主意都出自吴闹,又将吴闹揍得鬼哭狼嚎好半天才算了结。 收拾了两个不省心的家伙一顿,花篱又恢复成混吃等死的颓废样,胡利晋重新成为花篱的贴身老妈子,吴闹也悲催地成了老妈子的下手。 经过此事,胡利晋倒是对吴闹放下了戒心,只要他对师姐没想法,师姐也对他没想法,还能怕他翻了天不成? 至于那谁,根据多日观察下来,师姐对他也不感冒,不过魔灵说,那家伙不简单,要是真跟他抢人,他可能顶不了人家一根手指头。虽然暂时看着那家伙对师姐没恶意,可谁敢保证呢?为了他和师姐的安危,看来得快点将实力提上来才行。 第123章 应劫 一个月后,玄冥子出关,一头白发终于恢复乌黑。 而这时,胡利晋的境界已然压制不住,再不赶紧准备历劫进阶玉仙,便会被天道视为藐视规则,后果,不堪设想。 门下弟子进阶玉仙向来是宗门大事,只是近几日陆续有几名弟子成功进阶玉阶,举门欢庆下,再有弟子进阶也没那么引人瞩目,而玄冥子也没有凡事禀报宗门的习惯,所以,直到劫云即将形成,特殊的威压降下,众人才惊觉穿云峰竟然也有人进阶玉仙。 宗门众老急急赶往穿云峰,远远望见历劫的竟然是胡利晋,心下是又惊又喜,没人能想到,原本只得隐雷灵根的胡利晋进阶会如此之快,当初以不足百岁之龄进阶真仙境已然令人刮目,但众人都以为是借着玄冥子之功强行进阶,不曾想,一趟秘境之行,竟然令他从真仙境四重天直接晋级九重天大圆满,这机缘也是逆天了。 胡利晋的历劫之处位于穿云峰后山,地势空旷,此时玄冥子已经在他周围布下重重防护阵,只要这劫雷不出现异变,进阶的几率非常高。 所有人既紧张又期待地等候即将到来的劫雷,只是,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空中的劫云还在凝聚,随着云层越来越厚,似乎整片天空都要压下来般。 这劫云,绝不寻常! 望着空中依旧在凝聚的劫云,感受到内中非比寻常的威压,玄冥子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 在外围观的众人也都想起当年花篱进阶青灵境时的情景——明明只是进阶个小小的青灵境,却感觉比人家进阶金仙都可怕。 难道,这穿云峰惯产妖孽,连老天都恨不得收之? 如此一来,众人都不敢再随意作壁上观,远远地避出了穿云峰。 宗主任重远想了想,准备上前劝说玄冥子也暂避开去。他实在害怕这位祖宗再出任何意外,一百年前,他为了替花篱承下劫雷身受重伤,后来又为了寻找花篱的魂魄伤及根本,直到现在还没恢复,要是这次又为了这个挂名徒弟出了什么差池,他任重远可担不起这责任啊。 玄冥子沉默了一阵,转身带着花篱等人退出了劫云之外。 任重远见劝说有效,不由松了口气。 第一道劫雷落下,胡利晋轻松承下。除了玄冥子,只有修为到达玉仙境后阶的任重远和几位长老看清,当那道劫雷在胡利晋头顶炸开,他非但没有抵抗,反而自动将雷电引入体内。 胡利晋身具隐雷灵根,被激发后便是纯净的雷灵根,对雷灵之力有天然的亲和力,而这劫雷之内蕴含着最纯粹的雷灵之力,想来引为已用是没问题的。只是,历劫向来凶险,即使身具雷灵根,也极少有人敢分神吸收这雷劫之力,更别说引雷入体,所以,清楚个中凶险的众老都惊于他的胆大又怒于他自寻死路。 外人尚且担忧至此,身在其中的胡利晋自然更明白引雷入体一旦失败会有多惨。但他这么做并非盲目而就,他虽然迫切希望快点提升修为,却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在浮生路上,他便尝试过引雷入体,一开始他只是想趁机教训一下呆在他体内的魔灵,故意将暗含天罚之意的雷电引入丹田,结果发现,这种雷电并不能对魔灵造成伤害,反而能助他快速提升修为。 直到费力地将第十五道劫雷引入体内,胡利晋的丹田已储满了雷灵之力,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准备打起精神硬抗劫雷。 进阶玉仙须经九九八十一道劫雷,且愈到后面威力越大。虽然前面这十几道劫雷稀松平常,但天意难测,从劫云汇聚之初他便隐隐有了一丝明悟,此次雷劫,十有七八会出现异变,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猜测可能与他体内的魔灵有关。 于是,趁着劫雷落下的间隙,他和魔灵进行了沟通,要他在必要时为他扛下一部分雷劫。 魔灵很想拒绝——他现在只剩下一缕残魂,要是帮胡利晋硬抗劫雷,他可能就要一睡不醒了。可是,万一这家伙最后没办法承下此次雷劫呢,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当然不能,如果胡利晋死了,他也便魂消魄散,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便是胡利晋,胡利晋便是他,所以,再怎么不情愿,这家伙陷入生死危机时,该帮的还是得帮,只是……魔灵看着自己的双手——还是太弱了啊! 劫雷一道紧似一道落下,雷鸣滚滚,伴着漫天电光闪烁,天地之间宛如陷入了阿鼻地狱。 此时的胡利晋,发梢焦卷,衣衫破烂,嘴角也溢出了血丝,显然是受了内伤。 抬头望着头顶迟迟未落的劫雷,胡利晋嘴唇轻抿,他知道劫雷酝酿得越久,威力越大,所以,他丝毫不敢大意,祭出本命法宝“雷龙鞭”,这条周身滋滋冒着细小电弧的鞭子是他进阶真仙境时,冥玄子到北荒尽头的“龙之谷”猎了一头变异雷龙,取它的龙筋炼制而成。 雷龙鞭通体透明,可柔可刚,握把洁白如玉,是由雷龙刚刚萌生的龙角制成,便是连尖利如锥的鞭尾也是用变异雷龙的两枚獠齿炼制的。 雷龙鞭可克制邪祟,其威力便是他体内的魔灵也不敢小觑,此外它还有着一项奇特的能力——能克制其余雷系法宝。在同等级的法宝中几乎是属于无敌的存在。 在见识过雷龙鞭的威力后,便连宗主任重远也对玄冥子颇有怨言——老祖宗连像样的法宝都没给宗门炼过几件,倒是给他家的挂名弟子炼了件好的,虽然品阶是低了些,可同等级强势压制,甚至还能越级压制不算,它竟然能随着持有者的进阶而进化,拥有这一特性的法宝是世人梦寐以求的极品灵器,若能蕴养出器灵,说不定有朝一日能进化为神器……当然,想想也就罢了,自古以来,唯有圣者能蕴养出神器,如今圣者不再,神器,也只存在于传说中。 不过任重远也知,灵器虽难得,却并不算稀罕,而敢将一件低阶的灵器当作本命法器蕴养则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所以胡利晋的雷龙鞭为什么会进化,连玄冥子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归结于胡利晋自身的运气造化。 本命法宝一出,自是比寻常兵器更具杀伤力,因为与主人气息相联的关系,人器合一,只消一个念头,灵器便可伤敌于无形,自然也可于千钧一发之际护主于危难。 当酝酿许久的劫雷在头顶轰然炸响,胡利晋猛一掐诀,雷龙鞭化成一头巨大的雷龙虚影猛然迎向坠落的雷球。 “轰——” 半空中,雷龙虚影与雷球撞击、爆炸形成的气浪几乎将胡利晋周围百丈以内夷为平地,好在胡利晋周围被玄冥子布下的防护阵保护着,除了衣袍更破了些,并无大碍。 漫天沙尘落定,胡利晋嘴角一勾,默算了下,只要劫雷不出现异变,剩下的三道劫雷他很有信心能撑过。 打起精神,胡利晋略微调息了下,准备迎接第七十九道雷劫。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巨大的雷龙虚影轰然而碎,却也堪堪将劫雷拦在了胡利晋头顶上方两丈开外,爆炸产生的余威几乎将胡利晋双耳震聋,而本命法器受损引起的内伤也让他五脏六腑如焚,强撑着吐出一口淤血,却惊骇地发现第八十道劫雷已然携着雷霆万钧之力当头劈下。 飞快地在头顶结了个护盾,却怎么也驱不散盘绕在心头的死亡阴影,胡利晋心下懔然,只得向魔灵求助。 外围,花篱站在神色微重的玄冥子旁边,眼看着第八十道劫雷飞速落下,心头忽然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喃喃唤了声“小屁孩”,双脚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去,很快被一双手拦住去路。 玄冥子朝花篱轻摇了下头,花篱忽然醒悟,她冒然闯过去非但帮不了胡利晋,还可能会害了他。 眼看第八十道劫雷就要在胡利晋头顶炸开,胡利晋忽然大吼一声,浑身泛起金光,竟飞身而起,展开手臂迎向巨大的雷球。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个高达百丈的胡利晋虚影自虚空一步踏出,伴着“嚯”的一声震天吼,虚影双掌一合,将飞坠的劫雷合在了掌中,用力一握,竟生生将雷球捏成了一抹飞灰。 直到那如天神般的虚影消失,在场的所有人才回过魂来。 “魔神印……竟是魔神印……”一向淡定如水的玄冥子此时如同魔怔了一般,盯着空无一物的天空喃喃道。 花篱目光追逐着重新落地的胡利晋,心系他的安危,自然忽略了身旁不太正常的玄冥子。 最后一道劫雷继续酝酿,厚重的劫云仿佛要将整片天空压垮,透过浓云,隐约可见无数金色的电弧如同发怒的狂狮,疯狂扭曲挣扎着。惊人的威压向四面八方扩散,很快,便有修为稍低的云霄宗弟子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大惊之下,任重远下令所有人撤离穿云峰,就连花篱,也被施了束缚咒交给一名护宗阁老带走。 任重远是最后一个撤离的,离开之前,他苦苦哀求玄冥子也一并退走,他实在害怕了这位祖宗又一个想不开去替这名挂名弟子挡雷劫。想当初,花篱一个进阶青灵镜的雷劫都能令他身受重伤,这玉仙级别的,鬼知道会不会将他这个“入侵者”直接劈成飞灰。 玄冥子一直保持着仰头观望劫云的姿势,直到任重远口水都快说干了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走。” 任重远急得头发都白了几根,就不明白这老祖宗怎地就不能为宗门着想一下,徒弟没了再收就是了,反正金仙寿数很长,还怕收不到合适的徒弟?况且这还只是一名挂名弟子。 见任重眼急白眼,玄冥子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去吧,我有东神钟。” 任重远这才记起当日得自天一秘境的两件天阶灵器,其中一件“东神钟”便交给了这位祖宗。 想到东神钟,任重远心下稍安,眼见玄冥子身形一动不动,自知劝说无益,便怀惴不安叹息着退出了穿云峰的范围。 东神钟防御力虽强悍,却对灵力要求极高,以胡利晋的修为,颠峰时期也最多只能催动东神钟一次,而此时,他连受八十道雷劫,虽未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却也差不远矣。所以,哪怕此时将东神钟交到他手上也于功无补,最终仍是要玄冥子不惜冒犯天威为他挡下这最后一道雷劫。 劫云范围之下,胡利晋盘膝而坐,低头望着手中遍布裂痕的雷龙鞭,内心苦涩无比。就在刚才,魔灵为他压下第八十道雷劫耗尽灵力陷入沉睡之前,告诉他最后一道雷劫才是灭生之劫。 魔灵沉睡之前那声叹息沉沉地压在胡利晋心头,他知道渡劫失败十之八九。 修仙之人,宛若与天争命,寻常人家活个百岁已是高寿,修仙之人动辄几百上千年的寿数,争得过天便平安喜乐,争不过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到底不甘心,辛苦修行多年,却要一朝湮灭,每一个魂消天地的修士,只怕至死都有着强烈的执念。 胡利晋心底的不甘犹甚,他不知道什么是命,这一生,他似乎都在失去,一出生,母亲便因生他难产死去;八岁,祖母、父亲、兄长因他而惨死;九岁,陪伴了他半年的花篱整整沉睡百年,而现在,花篱醒来,他以为人生自此少遗憾,却要连自己的性命也失去了么? 轰鸣声中,胡利晋强打起精神迎接即将落身的劫雷,眼角却瞥见一抹洁白的身影电射而来。 胡利晋心下诧异,他知道,玄冥子一直不曾喜欢过他,便连当初他做了玄冥子的挂名弟子也是借了花篱的光。这百多年来,玄冥子虽不曾亏待过他,可他明显感觉到他的冷淡,那是一种趋于无视的冷淡,便连当年他进阶玉仙,玄冥子不惜以身犯险为他寻来变异雷龙炼制法宝,也只不过因为玄冥子要离魂去寻找花篱的魂魄,托他守护花篱的躯体而已。若非顾及花篱,玄冥子只怕会将他当成一截木头,眼皮也懒得朝他抬一下吧。 而这对他冷淡到了极点的师父竟然愿意冒着生命之危来救他?为什么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怔神间,玄冥子已到了跟前,随着似乎可撼动心神的“嗡嗡”声响起,一只古朴的青铜钟从玄冥子掌中飞出,瞬间化成一只巨钟罩在两人的头顶。 “轰隆——”震天憾地的雷声在劫云内爆开,一柱水缸粗的闪电垂直劈落。 “嗡……”东神钟仿佛被谁敲响,悠远而苍凉的钟声如同水波一样朝四面八方荡漾开去,竟将闪电硬生生挡在了胡利晋和玄冥子头顶百丈之外。 远远观望的云霄宗弟子还没来得及欢呼雀跃,却见那道闪电并未消散,反而如同一只伸长的手臂往下压了压,电光四射中,竟将东神钟的防护范围一点点往下压。 东神钟下方,玄冥子长身玉立,面容沉静,神情肃穆,一身白衣被烈风搅动,翻飞如蝶,不断变幻的指尖灵光曳动,一个个充满玄奥的符印不间断地打入东神钟内。 东神钟悬于虚空,周身密布的金色符文如同躁动的游鱼,不断跳动聚合,竟慢慢地将保护圈向外扩展,那道强悍无比的闪电也被压得往上抬了抬。 然而,下一刻,雷电毫无征兆地陡然跳动了一下,体积猛然增至原来的两倍,雷电中央,一团烈光诡异地跌落,猛然撞击在东神钟的防护罩上。 “轰隆隆……” “嗡……” 猛烈的爆炸声中,东神钟悲鸣数声,竟“咔嚓”一声碎裂了。 东神钟破,玄冥子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下一瞬便飞身而起,替胡利晋挡下最后的雷霆一击。 电光重重击打在玄冥子身上,爆起的血雾染红了大片天空。天地间,似乎有谁轻轻喟叹一声,持续了许久的雷鸣电闪终于止歇,高空的浓云也在快速消散,随后,渺渺天音缭绕,七彩霞光从天而降,空灵中带着仿佛能抚平一切的神奇力量。 玄冥子如同破布娃娃般从空中掉落,胡利晋神情复杂地飞身将他接住,轻轻放在地上,刚要伸手为他疗伤,却遭到阻拦。 “我暂且无妨,应劫之后必有福缘,天音渺渺,倏时而散,须及时感悟。” 胡利晋见玄冥子伤得虽重,却暂时没有生命之危,便点点头盘膝而坐,于漫天霞光中进行最后的感悟。 第124章 退敌 进入冥想的胡利晋,周身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白色光晕,使得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虚幻,从高空落下的七色霞光仿佛受到吸引般,化成一道道七色流光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上钻去,渺渺天音外人听来只觉悦耳爽神,只有历劫者才知道,这天音中暗含道念,如能参悟,必有福缘。 第一时间被任重远带回穿云峰的花篱站在百丈开外,看见玄冥子浑身浴血躺在地上,眼泪簌簌落下,但她也知道胡利晋正在感悟中不得随意惊扰,只能捂着嘴拼命掩住隐忍的啜泣。 从玄冥子闯入虚冥将她的魂魄拉回的那一刻,花篱对这个半路捡到的师父生出了浓浓的依恋。是啊,当你被扔到世界的尽头,尝尽孤独寂寞冰冷黑暗后,有个人肯上天入地不顾生死地去寻找你,这个人,便成了此生割舍不掉的情缘。 蓦地,胡利晋身上腾起一股白色的灵光,冲天而起的灵光搅散了漫天霞光,直冲云霄,倏忽不见。而后,胡利晋身上的气机不断上升,很快从玉仙初阶升至一重天,然后慢慢攀至二重天,直到三重天才慢慢稳定下来,最后定格在玉仙境三重天中期。 身上气机一敛,胡利晋睁开双眼,欣喜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一抬头,便见花篱飞奔而来,脸上不自觉地漾开了一抹笑容,却见花篱仿佛没看见他似的朝旁边扑过去,泪眼婆娑地扶起玄冥子,心疼地喊了声“师父”。 胡利晋的笑容一僵,眼神微黯,见花篱抱着玄冥子要起身,忙道:“师姐,我来吧。” 三天后,尽管宗门下达了封口令,但玄冥子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这一消息毫无意外地引起天下哗然。 作为至高无上的四大金仙之一,玄冥子便是云霄宗及其下众多附属宗族的主心骨,若是他出事,麾下众多附属宗族为了长远考虑,很可能会重新考虑去向,是以,云霄宗内短时间内来了大量访客,多是麾下各宗族借着交纳供奉趁机打听玄冥子的状况,也有其他宗派借口交流有意无意打探内情。 三个月后,疲于应付各方人马的云霄宗惊闻四大超宗之首“博望宗”派人到访。 传说博望宗的祖师原是俗世梁国的一员大将,因护国有功被封为“博望侯”,后梁国被灭,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博望侯目睹国破家亡,亲人死绝,于满地疮痍中起誓,愿以身殉道,只求杀尽敌国贼匪,为天下百姓报仇。终于,十年后,一名自称“博望子”的修士以一人之力杀入萧国,于千军万马中取了第一侯萧凉生的人头,然后一路杀入京城,于紫禁城内杀了个鸡犬不留。 此后,萧国灭,“博望子”也不知所踪,直到百年之后,修仙门派中多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博望派”,所收弟子皆是看尽世态炎凉的残缺之人或者身负血海深仇的亡命狂徒。 “博望派”存在了数百年,因为一向低调行事,门下弟子也从不主动生事,所以并不为人所注意。直到某一日,一名世家子弟与博望派一名弟子起了冲突,世家子弟历来眼高于顶,感觉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羞辱了,于是借着家中供奉之手将博望派弟子打残并废掉其修为。 三天后,那名世家子弟全族被屠,尸体堆叠如山,尸山上一杆长枪挑着那名世家子弟残破的身躯,上覆一条幅:“胆敢犯我博望者,虽远必诛!” 如此残暴的手段震惊了世人,于是不少自诩正派的人士聚集在一起对“博望派”进行讨伐,最终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小小的“博望派”竟然未伤一兵一卒便将大批人马困在阴山达百日之久,此后不断有各方人马对“博望派”进行讨伐,却都没讨到任何好处,当然,“博望派”也未伤他们任何一人,如此僵持了半年多,“博望派”掌门“博望子”于明山之巅约战天下毫杰,为期一月的约战期间,“博望派”门下弟子将众仙门弟子打得落花流水,便是“博望子”本人也以己之力几乎战遍天下高手,逼得天下英雄豪杰承认“博望派”的仙门地位,并签署了互不相犯的条约。 鉴于“博望派”虽报复的手段激烈了些,但并不自动挑衅,且对各大宗派也表现出极足够的尊重,各大宗门也找不到理由对人家进行围剿,只得默认了它的存在。 不曾想,原来在很多仙门大宗眼中不值一担的“博望派”竟靠着自身实力很快跻身一流大宗,再然后,“博望子”进阶金仙,成了现世的第四名金仙,于是,“博望派”改名为“博望宗”,而天下三大超宗也变成了四大超宗。 如今四百年过去,博望子的实力无人得知,但他所创立的“博望宗”却在五十年前的超宗大比上连挫其余三大宗门弟子,成功坐上超宗首席的位子。 这五十年来,博望宗凭借“超宗首席”的地位成功吞并了不少中小门派,近年来,甚至试探着将触须伸到了其余三宗地盘上来,司马昭之心,已是路人皆知,若非其余三大超宗存在弥久,根深蒂固,难以撼动,只怕博望宗早自立为王,一统天一了。 此时博望宗派人来访,其中用心,昭然若揭。 果然,来访的使者,也就是博望宗九大护宗长老之一肖敬达,涎着脸寒喧一阵后,令人捧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说此物是门下弟子得自天一秘境的上古神物,他们宗主研究了近三个月也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想着云霄宗的玄冥老祖擅长炼器,兴许能一解谜团。 任重远以及在场众老都算有见识,从青铜镜上感受到仿佛来自洪荒时代的古老气息,确定这是一件出自远古的神物无疑,若是老祖在此,说不得要研究一番,只是此刻自家老祖正躺在床上毫无意识,一想至此任重远便满心苦涩——他家祖宗都多少年没受过伤了?却在收了两个不省心的徒弟后伤得一次比一次重,如今还不知何时能醒来,而半年后便是五十年一届的仙门大比,倘若玄冥子迟迟不露面,各方猜测便会将云霄宗推到风头浪尖上。 任重远终归是一宗之主,早就将老奸巨滑训练得炉火纯青,不动声色地解释自家老祖现在正在闭关,无缘见客。 然而博望宗的人却在见玄冥子无望的情况下耍起了赖皮,硬要呆在云霄宗内等待玄冥子出关。 这还得了,这些人一旦呆在云霄宗,肯定能从种种迹像猜测到玄冥子如今的状况。 正暗自着急中,任重远忽闻玄冥子要来,呆了一呆,便见门口迈进一条清冷的身影——不是玄冥子又是谁? 任重远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可仍狗腿地迎了上去,陪着笑脸将玄冥子搀到上首,自己则站在旁边等候发话。 玄冥子坐下,冷冷清清地瞥了博望宗众人一眼,淡淡开腔:“听说你们要见我?” 博望宗众人大约没想到会这样见到玄冥子,呆愣了一下,忙跪地施礼。“博望宗第十一代弟子肖敬达见过玄冥老祖。” “罢了!”玄冥子淡淡道,袖子一拂,博望宗众人便感觉膝上一轻,人已站了起来。 “汝见我所为何事?”玄冥子朝肖敬达淡淡一瞥,肖敬达瞬间有种要跪的感觉,心头不禁骇然——看来消息并不准确,这玄冥子并未昏迷不醒,且修为似乎大有精进,想来已经非常接近圣者阶了,若是他第一个进阶圣者,说不定宗主的所有布置都做了无用功。 压下起伏的思绪,肖敬达将来意细细道来,并亲自将那面青铜古镜双手奉上。 玄冥子拈起那面青铜镜,只细看了一眼,便伸出食指朝镜面叩击了下,只面镜面一闪,一团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青烟自镜中钻出,当即被玄冥子轻弹开去,“嗤”地化作一团黑焰熊熊燃烧起来。 “可惜了一件上好神器,沾染了不该沾染的因果,灵性尽失。”玄冥略一摆手,青镜古镜便轻轻飞回肖敬达手中,“回去告诉博望子,此等阴损之物少用为佳,有损道行。” 直到玄冥子飘然离去,肖敬达才从呆滞中醒过神来,告罪一番后婉拒了任重远的挽留,带着门下弟子匆匆离开了云霄宗。 任重远在博望宗众属离开后第一时间火急火燎地赶往穿云峰,在看到依旧面色如纸躺在床上的玄冥子后急白了脸,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家老祖为了宗门安危,强行燃烧本源之力暂时醒来并恢复巅峰之力。只是如此一来,老祖的修为不知会废退到何种地步,且此生再无半丝进步的可能。 任重远只能企求老天保佑,希望玄冥子的修为不要跌落金仙以下。 而后,听到花篱说刚才吓退博望宗众人的并非玄冥子,任重远还以为自己耳背了。 亲眼看着离湛在他面前幻化成玄冥子的模样,甚至连身上的气息以及冷淡的眼神都别无二致,不禁惊讶万分。 “可是,就算他的幻术了得,也只不过是玄灵境的修为,没道理能释放出吓退玉仙境后期的威压来。” “嘿嘿,这就要靠在下本人我了。”被晾在一旁的吴闹得意洋洋地抱着双臂道。 “你?”任重远从头到脚审视了吴闹一般,眼中就差写上“骗子”两字了。 吴闹很快受不了任重远怀疑的目光,跳着脚骂道:“喂老头你几个意思?我帮了你们云霄宗你们非但没有报答我,还把我当骗子了,这就是你云霄宗的待客之道?” 任重远顿时明白他怀疑的心思太过明显了,只是这也怪不得他呀,就这么个只得玄灵境初阶的家伙竟口口声声说他助离湛吓跑了一群玉仙级别的修士,这不诓人吗? “宗主,的确如此,我这两位朋友出身隐族,出来行走江湖,家中长辈给了不少保命的宝贝,你老也看见了,离湛擅长幻术,且主要修习的是破邪之法,所以能轻易看穿附着在青铜境上的恶灵并驱之,吴闹虽然不学无术,倒是带了不少招摇撞骗的行头,吓退肖敬达的是一种能伪装气息的符箓。” 胡利晋的话音刚落,任重远突然被吴闹身上发出的圣者威压压得瞬间跪倒在地。 “怎么样,老头,现在还觉得我是骗子吗?”吴闹抱着双臂笑得好生欠揍。 任重远满脸通红地站起来,怒喝一声“胡闹”,怒气匆匆地走了,而吴闹还挺欠揍地在后面扬声大喊“慢走不送”。 任重远才走出不远,忽然醒悟过来,自己是来看玄冥子的,现在连玄冥子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倒被一个隐族的浑小子给气跑了。 罢了,虽然这小子没规没矩,且目无尊长,到底帮云霄宗暂解了危机。 任重远摇摇头折身返回,远远地便听到吴闹破口大骂:“姓胡的,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学无术、招摇撞骗,会不会说话了?” 然后是胡利晋揶揄的声音:“玄灵境的修士,御个剑都能差点把自己摔死,用风刃打个灵果结果削掉整棵树才打下来,见了一二阶的虎皮兽跑得比兔子还快……不是不学无术是什么?还有你总是说什么不用灵力就能满天飞的飞机、相隔千里万里如在眼前的智能手机、能万里追踪''鸡皮爱死’,能伤敌于千里之外的导弹……请问,谁见过这些东西?还说你不是招摇撞骗?还有啊,看看你拿的那些人皮面具、蒙汗药、催情药、软筋散、化骨散、万蚁噬心散……以及乱七八糟的符箓,不是时刻想着招摇撞骗带这么多阴私的东西作甚?” 大约不知该怎么反驳,任重远进来时看到吴闹气急败坏地指着胡利晋“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总算找到了一丝快慰——哼,臭小子,叫你目无尊长,这下知道什么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了吧? 第125章 惊变 从穿云峰下来,任重远心情异常沉重,玄冥子这次受的伤并不简单,为胡利晋生受的一记灭生之劫,虽经东神钟抵消过半,却也令他浑身经脉尽断,神魂激荡以至昏迷不醒,至今三月过去,借着云霄宗各种灵药的将养,玄冥子的经脉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然神魂的损伤却非药石能解。 听说隐世家族之一的西海龙岛有一根据说是从太古时期遗留下来的梧桐神木,此木据传是太古时期龙神陨落之后的栖魂之所,对于蕴养神魂有神效。于是商议之下,由与西海龙岛素有交情的大长老携重礼前往求助,希望能借梧桐神木一用。如今距大长老离宗将近三月,仍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为了云霄宗以及玄冥子的安全,云霄宗对外宣称玄冥子正在闭关,概不见客。 由于玄冥子素日极少见客,而上次博望宗在玄冥子面前自讨无趣的事也流传开来,自然无人再来骚扰,云霄宗倒是迎来了难得的宁静,然而一个月后,这种宁静彻底被打破。 望着狼狈归来的大长老一行人以及地上躺着的三名死去多时的云霄宗弟子,云霄宗上下震惊万分。 原来两个多月前,也就是大长老一行人抵达西海龙岛前夕,龙岛遭到了一群神秘人的袭击,梧桐神木被抢,大量龙族子弟被杀,眼看就要城破族亡,大长老及时施以援手才勉强支撑到援军前来,可即便如此,面对人数众多实力强横的神秘人,这场战役龙族依旧没有半点胜算,若不是龙族的老龙王在紧要关头领悟了“飞龙在天”的奥义,化身银龙王将神秘人逼退,只怕西海龙岛已被除名。 听了两名跟随大长老一同回来的龙族少年讲叙了事情的经过,不少人陷入了深思。 西海龙岛作为隐世家族之一,虽然近万年没有人能参透神龙真义,化身金龙王,但龙族能在世间屹立数万年不倒,断不可能没有保命的手段,然而神秘人却能轻易突破龙岛的防线大肆进攻,若非龙族内出了叛徒,便是那伙神秘人手中拥有大量可隐藏行踪的天阶法宝。 战事方了,龙族忙着善后以及查找叛徒,自然顾不上大长老一行人,而大长老挂念宗门,也无心逗留,于是老龙王只得抱歉地派遣两名弟子以及一小队护卫队护送他们返回云霄宗。 七天后,又有消息传回,继西海龙岛之后又有三个隐族遭到神秘人的袭击,西极的天音谷以及北荒的蛮牛殿因为反应及时,再加上地势险要,损失不大,然而南迦的天机阁就遭了殃,据传回的消息,天机阁遇袭之后化为火海,冲天巨焰燃烧了三天三夜,所有亭台楼阁都付之一烬,那场变故中遭屠的人白骨都化成了灰,偏偏大火熄灭后又连遭大雨,满地灰烬被大雨冲刷得干干净净,后来去查控消息的人只看到满地焦黑的山石以及渗入地下的尸油。 谢灵通得知这个消息后几乎疯了。天机阁正是他的家,他离开家的时候父母兄长殷切关怀的目光还历历在目,天真活泼的小妹抱着他的双腿撒娇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如今却有人告诉他,他的家没了,父母兄长小妹没了,所有的叔伯婶娘没了,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灰烬。他不相信,他觉得一定是师父和师伯师叔们弄错了,于是赤红着眼用天机阁隐秘的联络方式发出一条又一条消息,甚至启动天机阁绝密的联系途径,然而七天过去,没有任何回音。 之后,谢灵通将自己关了三天三夜,第四天,终于在同门焦急的目光中开了门。 此时的谢灵通,双目浮肿,头发凌乱,满脸胡茬,半旧的衣袍皱巴巴地挂在身上,说不出的落魄,然而所有人都看出,谢灵通变了,面容紧绷,双唇轻抿,深邃的眼神透出一股凌厉。 如果说昨日的谢灵通是无忧无虑朝气蓬勃的少年,现在的他则变成了心思深重暮气沉沉的中年。 看到这样的谢灵通,最难受的是花篱,她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了谢灵通,哽咽着说:“谢灵通,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们,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家人,你的仇也是我们的仇,我们会陪着你把那些杀千刀的找出来,然后一个个杀掉的……” 温暖的怀抱融化了谢灵通冰封的心灵一角,他低了低头,望着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抑的花篱,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花小师叔祖,谢谢!” 有些飘忽的话音一落,谢灵通忽然软软地倒下。 手忙脚乱地将谢灵通抬回房里躺下,任重远将门下众弟子赶到外边,亲自照料。 一番探视下来,任重远知道谢灵通只是悲伤过度引起的晕厥,帮他推宫过血一番后,谢灵通幽幽醒转。 叹了口气,任重远理了理谢灵通额前的乱发,道:“痴儿,逝者已矣,你再折腾自己又能改变什么?若是逝者有灵,可愿看到你如此糟践自己?若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拿什么告慰亲者在天之灵?拿什么为他们讨回公道?” 任重远满是关切的声音入耳,谢灵通终是红了眼,哽咽着说:“对不起,师父,下次不会了!” “你没事就好,这段时日各仙门状况百出,我门下一些附属宗派也出了问题,为师无暇看顾你,为师知道你素日跟穿云峰几个小家伙亲近,就到那里小住几日吧,修炼的事暂且放下。” “是,师父!” 任重远点点头,递给谢灵通一枚玉牌,”这是穿云峰防护大阵的出入铭牌,老祖如今状况很不好,本来想派两位长老镇守穿云峰,只是一则近来宗门事务繁多,众长老难以抽身,一方面要防止神秘人突然袭击,一方面又要准备不久之后的仙门大比;二则老祖一向不喜欢我们这些老家伙随意进入穿云峰,为免老祖不喜,便暂时将他交由几个小辈照顾。 所幸穿云峰位于云霄宗中心,外面围绕着十二主峰和三十六次峰,还有连绵的岭谷,宵小之辈不太可能突破重重包围进入穿云峰,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和众长老一同启动了穿云峰的终极防护大阵,出入铭牌需要滴血认主方能使用,你去之后无事不要擅离,以免无意中陷入重重幻阵。” 第二日,谢灵通进入穿云峰,发现除了花篱四人,连天霜和一个胖得像球的胖子竟然也在。 那胖子谢灵通也熟悉,名字叫牛大虎,是上次天一秘境试炼的弟子之一,长着一副忠厚老实的容貌,看起来心无城府,实则是个坑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平日里众人中谢灵通最是闹腾,有他在的时候通常是欢声笑语不断,只是他如今家中遭难,笑容不再,大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陪伴身侧,这样的结果,自然是集体陷入凝重的气氛中,仿佛头顶罩着厚厚的阴云。 这样的气氛持续了两天,这天中午,花篱和胡利晋将宗主命人送来的灵药喂玄冥子服下后,众人又是一言不发地围坐于屋外的石桌旁准备就餐,还未起箸,离湛忽然望着谢灵通开口道:“你确定你的亲人都已不在世?” 谢灵通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了离湛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几日我一直在联系天机阁的弟子,只是除了外围弟子传回寥寥数条信息,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我父母曾说过,其中一条传递消息的途径是为我和两位兄长专设的,只能在遇到生死危机时开启,只要他们没死,就一定会回应,但一直到现在,他们中没有一人回应……” “但我这两日观你面相,你并无失亲之相。” “你……”谢灵通闻言心头大震,“你是说,他们很可能还活着?” “或许。” 离湛语焉不详,但此刻谢灵通眼睛亮得惊人,风卷残云般扫光了面前的食物,跑回房中拿出一只黑漆漆的龟壳,以朱砂粉于竹林的空地中划了一块五丈方圆的地域,吩咐花篱等人不得随意靠近,然后取出一捆尖利的长锥以及一团似乎是什么动物的血染制的暗红丝线,将尖锥按一定方位顺序扎在地上后,谢灵通抖动那团丝线,人如蝴蝶穿花般在尖锥间穿梭,不一会儿,一个复杂的三十六芒星图便出现在空地上。 谢灵通坐于星图中央,面前的矮几上一溜儿摆开龟壳、古铜钱、八卦、青铜莲花灯、木牍、玉牒、兽牙。 “他在干嘛?”花篱好奇地问。 “问卦。”离湛答。 谢灵通先是以龟壳、古铜钱问了吉凶,然而一连九卦,卦卦为空。换了八卦推演,卦象扑朔迷离,无法捉摸。 望着摆在面前的卦象,谢灵通也茫然了。 呆愣了一下,谢灵通目光投向另一边,双唇紧抿——看来,只能问阴阳了。 一狠心,谢灵通执起兽牙将手腕划破,然后飞快地将一截丝线缠绕在手腕上。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暗红的丝线诡异地蠕动起来,如同吸血的怪虫般不断吸取谢灵通的血,干涩暗红的丝线仿佛活过来一般,很快变得莹润饱满,鲜红欲滴。 “这小子到底在干嘛?这是不要命了吧,拿自己的血伺喂那等古怪的邪物,也不怕血尽身亡?”牛大虎瞪大了眼望着作死的谢灵通,喃喃道。 “以血祭阵,才能开启天问,问阴阳去路。”离湛淡淡道,语带欣赏,“倒是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便能开启天问,若能避免阵法反噬,这小子将前途无量。” 第126章 天问 “你是说,他会遭阵法反噬?后果何如?”连天霜冷冷的声音传来。 离湛点点头,道,“阵法反噬,轻则功力丧失,沦为常人,重则走火入魔,横遭惨死。” “可有法解?” “无法可解!” 见连天霜要闯过去打断谢灵通,离湛凉凉道:“你现在去打断他,他会马上气血崩溃,以身祭阵,十死无生,若是他能成功开启阵法,有一半的机率能活下来。” 连天霜面色变了数变,紧握拳头退了回来,沉声道:“你既然知道后果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阻止?” “为什么要阻止?这小子心如死灰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见,再这么下去,这家伙迟早心魔缠身,说不定天问之后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便恢复正常了。”离湛道,“再说,你以为开启天问会有什么后果这小子心里没数?” 木已成舟,众人再忧心也只能暂观其变。 随着谢灵通的血不断流失,丝线结成的三十六芒星图只剩下一小块没变成鲜红,而谢灵通却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可惜了,如果阵图没能成形,这小子一样会以身殉阵。” 离湛风轻云淡的话语让在场的人都恨得牙痒痒的,却因为心系谢灵通安危,暂时无暇理会他。 当然,这些人中不包括花篱,她是唯一知道离湛身份的人,下意识地,她觉得离湛可以救谢灵通,眼角一瞥,看见谢灵通牙关紧咬、汗出如瀑却又强忍着不肯倒下的模样,再看离湛风轻云淡嘴角含笑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不由怒了,一把冲到离湛面前,揪着他的前襟恶狠狠道:“你有办法救他的是不是?” 低头看着双眼冒火的花篱,离湛身形岿然不动,嘴角却绽开一抹有趣的笑容,“你着什么急呀,我又没说不救,不过话说在前头,此事一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在我有所求的时候,你不能拒绝。” “行行行,别说一个人情,只要别叫我做伤天害理的事,一百个都无所谓!”谢灵通危在旦夕,花篱哪敢担搁,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 离湛取下腰间佩饰的一枚洁白翎羽,手一松,翎羽化作一头凤凰虚影飞向谢灵通,一闪而没,谢灵通苍白的脸瞬间恢复血色,身形隐如泰山,气息也恢复了平稳。 “嗡……”血色浸染了整个星图之后,伴着嗡嗡的轻鸣声,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半空投影出一个巨大的三十六芒星图,一大一小两个星图相互呼应,诡谲的红光将谢灵通笼罩在内,有种嗜血的瑰丽。 忽然,嗜血的红光中一抹幽蓝亮起,却是谢灵通点亮了青铜莲花灯,柔弱清冷的火苗似乎带着某种摄人心神的力量,只要凝眸片刻,仿佛灵魂也被牵扯进去。 谢灵通拾起木牍,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将木牍竖立悬于莲灯之上,十指翻飞结出一个个充满玄奥的印记不断打入青铜莲花灯内,霍地,冰蓝幽冷的灯火一窜三尺高,将尺余长的木牍吞没,仿佛发怒般嘶嘶翻卷。 片刻,火焰落下,重新化成青铜莲花灯内一小簇柔弱幽蓝的火苗。 谢灵通取下木牍,却见木牍上光洁一片,脸色瞬间变了数变。一咬牙,再次于木牍上写下一行血字,重复以上操作,结果一样,木牍上的字宛若凭空消失,毫无踪迹。 苍白着脸,谢灵通一次次重复前面的操作,直到木牍“哐”地掉落在地,他也双唇颤抖着跌坐在地。 片刻,谢灵通将目光投向玉牒,强打起精神,同样于玉牒之上写下一行字,是他父亲的生辰八字,像前面一样将玉牒投入焰火中,取下之后,却发现玉牒竟如同前面的木牍一般,光洁如新。 这样的结果显然出乎谢灵通意料,呆愣了一下,重新于玉牒写上母亲的生辰八字……真到将所有血亲的生辰八字都写了一遍,玉牒之上依然没留下半丝痕迹。 撤去阵图,谢灵通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堆器具中,眼中一时迷茫,一时欢喜,一时哀伤。 眼见谢灵通没事,众人又是欢喜之余又有些担忧,不知他现在的状态是好是坏。 “可是天问无果?”离湛捡起木牍与玉牒看了看,问道。 “是。”回过神来的谢灵通点点头。 “木生于阳,可问生灵去向,玉生于阴,可问死灵归处,你的亲者不在阴阳,不知吉凶,不明去路,唯有两种可能,一是身不在此方世界,自然飘渺不可测。二是,他们被某种可屏蔽天机的神器保护着,暂时切断了与外界的联系。” “如此说来,他们很有可能还活着?” “确实如此。” 得到确切的答案,谢灵通仿佛被打了鸡血,瞬间活了过来,朝众人打了声招呼,精神抖擞地收拾面前杂乱的物件,下一秒却“咣”地一头栽倒在地,原来是离湛收回了他体内的翎羽。 此后,谢灵通整整休养了半个月才大致恢复了过来,离湛说,第一次使用天问,这么短时间便恢复泰半,已属难得。 对于离湛表现出来的博学众人虽觉得不可思议,但一想到他来自某个不世出的隐门,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个世界广阔无垠,总有一些不爱俗世纷争的高人选择隐居世外,这些人中不泛曾立于世界巅峰的至尊大能,即便他们已经不在世,留下的传承也足以令世人瞩目,而他们的后代以及门下子弟得以心无旁骛地钻研各方武学技艺,年纪轻轻有过人学识技艺也不足为奇。 又是两个月过去,又祸害了数个隐门之后,那群神秘的黑衣人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五十年一届的仙门大比召开在即,近来飞扬跋扈的博望宗也收敛了许多,估计在为继任超宗之首做准备。 这段时日,除花篱外,凡是真仙境以上的弟子都被扔到九层塔或幻石林进行严酷的操练,玉仙级别的则进入祖地特训。 距离仙门大比还有一个月时间,玄冥子出乎意料地醒来,且一醒来便心有感悟,直接闭关去了。 于是,花篱、离湛、吴闹这三个“闲杂人等”便被人遗忘了,每天在穿云峰上到处晃荡,吃了睡睡了吃,好不惬意,尽管如此,花篱和吴闹的修为却稳步上升,甚至比那帮被天天操练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的弟子进步还快。 吴闹就别说了,浮生殿新主,自带招恨体质,只要浮生殿在,这家伙就算睡着也能进步神速。而花篱,虽然浮生路上收获不大,但在拿了浮生殿的雪魄琉璃之后,发现只要雪魄琉璃在手,就算不修炼修为也在不断上涨,于是,某人便懒得更理所当然了。 至于离湛,在集体狂奔的阶段,他要修为一点不涨,未免若人注目,所以,他也适时让自己突破玄灵境,不痛不痒地历了个“劫”,“进阶”真仙境。 仙门大比在北荒的万妖谷进行。万妖谷称为谷,其实是一片地域宽广,地形复杂的蛮荒之地,这里生活着许许多多实力强大的魔兽和妖兽,在人类无法踏足的一些神秘区域,甚至生活着大量已经化形的魔兽或者妖兽。 万妖谷也是仙门猎杀魔兽、妖兽,获取魔晶、妖珠的首选之地。 魔晶和妖珠是魔兽和妖兽力量的源泉,也是它们区别于普通兽类的原因,凭借魔晶或者妖珠,它们可以像人类一样不断进阶,甚至生出灵智,化身为人。 而对魔兽、妖兽极其重要的魔晶、妖珠同样是修士梦寐以求的宝物,能助人类修士快速提升修为,且魔晶、妖珠的品级越高,对修炼的助益越大。 由于人类无休止的猎杀,万妖谷的魔兽和妖兽数量一度下降到了影响种族繁衍的地步,这时,一群居于万妖谷深处的化形魔兽、妖兽齐齐现身人前,与人类修士大战三天三夜,以绝对碾压的实力将人类修士逼得落了下风。 当时参加人兽大战的高阶修士都震慑于化形魔兽、妖兽的强大实力,又实在弄不清万妖谷深处还有多少这样实力惊人的大能,加上这些化形大能也没有为难人类修士的意思,只是痛斥人类对低阶魔兽、妖兽滥杀太过,以至于许多兽类几乎无法繁衍生息,长此以往,万妖谷的低阶兽类将有灭绝之危,不仅影响人类修士持续获取修炼资源,也影响了他们这些高阶魔兽、妖兽的进阶。 知道这些化形魔兽、妖兽并没有因为人类猎杀兽类而进行报复的意思,人类修士都松了口气,闹到最后才知道,这些家伙竟然也是靠猎杀吸食那些低阶魔兽、妖兽的血肉魔晶、妖珠进阶的,不禁对他们这种同类相残的修炼方式报以同情之心。 不过想想也释然了,相对于这些拥有高级灵智,能化身成人的魔兽、妖兽来说,那些甚至还没开化的同类跟人类宰杀烹食的鸡鸭牛羊没什么区别,同为灵长类,人类还不是时常烹食猿类,也没见谁有心理负担。 既然不是来寻仇的,且看样子那些化形大能也没有进攻人类世界的意思,那就万事好商量,量议了两天,双方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声明,人类不得擅闯高阶魔兽、妖兽的地盘,而他们也不得进犯人类世界;如果双方在万妖谷狭路相逢,需各自退避,不得随意挑衅。 在众条约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为了给低阶魔兽、妖兽休养生息的时间,人类需五十年才能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猎杀活动,且如非必要,尽可能不杀兽类幼崽及母兽。 仙门大比,比的自然是猎杀魔兽、妖兽的数量以及品阶,要知道,魔兽、妖兽的品阶越高,越难对付,尤其一些力量型的魔兽,往往身形庞大、皮坚肉厚,寻常刀剑砍在身上也能毫发无伤。而品阶较高的妖兽,往往比较狡猾,很难寻找它们的踪迹,就算不小心被发现,它们也往往能轻易逃离人类的追踪,再不然干脆将人类引往更高级别的魔兽地盘上,趁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时悄悄溜走。 第127章 万妖城 得知自己也要参加仙门大比,花篱有些懵逼,被晾了一段日子,她还以为家中那些老大人完全把她给忘了。 不过她真不想参加什么仙门大比啊,才在天一秘境被荒**得死去活来,她真不想再面对那些野生动物了。再说了,人家动物们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呆得好好的,又没招谁惹谁,干嘛大老远跑去杀人家玩啊? 没人性! 准备落跑的花篱被一脸凶神恶煞的大长老拎回来丢上飞船,只能嘟嘟囔囔地跑到胡利晋一行人身边。 离湛和吴闹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自然是跟着来的,反正五十年一开的万妖谷猎兽盛会人人都能参加,仙门大比只是顺带的,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或者独来独往的散修除了趁机看热闹,也顺便想捡点漏,再不然抱一头品阶稍好的魔兽或妖兽幼崽养着当坐骑或宠物也是好的。 到达万妖谷附近,许多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这哪是荒芜之地?简直就是一座繁华的大都市,纵横交错的街道熙熙攘攘挤满了人,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路边还有许多铺着兽皮、麻布摆摊的商贩,叫卖声此起彼落。稍远处,风格各异的客栈酒楼饭馆酒香肉香漫天飘,在最繁华的地段,暗香浮动的风月场所丝竹之声不断,歌女声若黄莺,婉转缠绵;喧嚣的赌场时刻有人一掷万金,赢了的欣喜狂笑,输了的嚎啕痛哭,哭过笑过又面目狰狞再来一遍,不输到只剩内裤被人扔出去绝不罢休。 在西边一座碧波荡漾的湖边,临湖建造了不少雅致的楼阁,可供一些风雅又多金的人士休闲聚友之用。 云霄宗的落脚点是一座四进的院子,这附近多是这种类型的院子,既独立又不显突兀,占地面积虽不大,却也亭台楼阁一应俱全,里面的住房每间都干净雅致,装饰的风格还不一样,就算再挑剔的住客也能在其中找到自己满意的一间。 泡过一个热水澡,再美美地吃了一顿,花篱迫不及待地拖着胡利晋出门逛街。说实在的,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她还真没逛过这么热闹的市集,当她左手抓着一把烤羊肉串,右手举着一串糖葫芦,怀中还抱着一纸包爆米花,恍惚有种穿越回地球的熟悉感,只是回过神来看着满街穿着迥异的行人,心中怅然若失。 不过难得出来一趟,花篱不想把自己弄得伤春悲月,很快将那点怅然抛到脑后,扯着胡利晋开开心心地在这陌生国度的集市逛起来,没多久,胡利晋的怀里便抱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五彩斑斓的花束、草叶编织的飞鸟、样子古怪的陶罐、面容可人的布娃娃…… 花篱不许胡利晋将所买物品放入储物袋或纳戒,说这样抱着才有逛街的感觉。所以,当两人终于逛够抱着如山物品往回走时,旁边的路人纷纷避开并投来古怪的目光,这些人不光是诧异这两人有储物袋不用非要把什么都搁手上,更因为两人所购买的物品有一些太过隐私,正常人就算购买也会藏着掖着,哪里会光明正大摆出来给人看? 最后,花篱终于从同门暧昧的话语中得知,她购买的一些物品如同地球的避孕套和情趣用品般隐私时,不禁红了脸,恼羞成怒地质问胡利晋刚才为什么不说。 胡利晋状似无辜地声明他并不知情,只不过,嘿嘿,某人是打死不承认他是故意的。情趣用品什么的,他自然是知晓的,所以当外人将暧昧的目光投向他俩时,他便装作脸不红心不跳,以免师姐秋后算帐。不过,想吃师姐的豆腐都要吃得这么隐密,感觉好悲催的说。 鉴于前次花篱扔下他这唯一的地球老乡去逛街的恶劣行径,第二天一早吴闹便将花篱拉出被窝赶出门,一直逛到太阳落山才回来,只是说好的某两只陪他逛街,为什么到最后他却成了两人的专属搬运工? 吴闹欲哭无泪地抱着大包小包——你们能不那么幼稚吗啊喂,多大的人还一边舔着糖人一边摇着波浪鼓。 看着旁边路人纷纷投来的怪异目光,吴闹只好将怀里的包裹往脸上掩了掩,假装看不见别人的目光,只是依然感觉好羞耻,好想将包裹往他们脸上一摔了事。 不过想想某只超级醋坛子冰冷的目光,吴闹的身躯抖了抖——算了,那厮正愁找不到机会将他扔出去呢,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界,还是紧紧抱住云霄宗这条超级大粗腿的好,真被扔出去,说不得哪天就被外面那些妖魔鬼怪给拆吞入腹了。 吴闹发誓,再也不陪某两只逛街了! 不过,一听说北街设了不少擂台,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上去打擂了,便连牛大虎这死胖子都在擂台上赢了大批灵晶和丹药,吴闹又骚动了,撺掇了花离、胡利晋、连天霜和谢灵通去看热闹。 至于离湛,那家伙到了这里便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躲在房中不知干嘛,连饭菜都让人送到房里去。 到傍晚返程时,四人都赚了个盆满钵满,虽然四人都没有上台,可台下也能随意开设赌局呀,加上有谢灵通这个会推衍之术的作弊器在,虽然为了避免别人起疑十次之中总会故意失手三两次,也没影响四人以及跟风的吃瓜群众小发一场。 回来的路上,花篱自然又是狂购一番,反正到手的钱不费力气,花得也潇洒,甭管那些小贩是不是故意抬价,只要喜欢的,通通包揽。 花篱后面,吴闹不断跳着脚骂她败家女,连天霜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双手抱剑两眼望天——反正花的又不是他的钱,关他屁事。 谢灵通倒是委婉地劝说胡利晋不要这么纵容花篱,结果胡利晋只是浅笑道:“不碍事,师姐有的是钱,不够的话我还有。” 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好伐?关键是你看她都买的什么鬼?一块看起来随处可捡的破石头就被坑了一千灵晶,一个花里花俏的小熊布偶花了五千灵晶,一顶绑着干花的草帽也要三百灵晶,一只丝毫没有灵气的水晶杯竟然要价一万灵晶……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吧?你家又不是开灵晶矿的。 “我的花完了,师父还有。”胡利晋风轻云淡地说,“穿云峰每月的供奉都在我这保管,师姐要用,师父没意见的。” 这就招人恨了!谁不知穿云峰的供奉丰厚,人员又单薄,要说云霄宗弟子谁最富有,铁定是眼前这俩,而依老祖宗那冷淡的性子,怕是自家有多少钱财都不知道。 谢灵通气郁地决定,三天不跟这俩混蛋说话——土豪了不起啊……呃,土豪还真他娘的了不起!起码不会像他这样,想买几样像样的符箓都囊中羞涩! 正郁闷间,谢灵通忽然被人撞了个趔趄,一晃眼,一名十三四岁模样、衣衫破烂的少年弓着腰边后退边说抱歉,然后像做了错事的孩子般缩着脖子要转身离去,不巧又撞到了花篱身上,少年忙不迭地拱手说抱歉,花篱才要说没关系,那少年忽然一溜烟儿跑了。 谢灵通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摸了摸怀中,面色一变,爆喝一声“抓小偷”急忙往少年逃走的方向追去。 花篱见状一低头,发现腰间悬着的一只荷包不见了,那可是装满了她刚淘来的各种宝贝的储物袋,愣了一秒,花篱也扔掉手中零食,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前追去。 没多久,一名少年飞过众人头顶,“啪”地掉到她的脚下,随即,一名白衣飘飘的青年男子越过人群,长剑直指少年喉咙,沉声喝道:“把东西还给人家——” 花篱定神一看,这少年可不是撞到她身上的那少年。 “是是是,我这就还……这就还,大侠饶命,小的不过是想混口饭吃而已。”那少年忙掏出两只储物袋扔给花篱,花篱一眼认出这两只储物袋正是她和谢灵通那两只。 “念在你是初犯,下不为例,否则你就进万妖城的地牢呆着吧。”白衣青年面无表情地撤剑。 少年忙不迭地应是,狼狈地爬起来就要溜走,花篱连忙叫住了他。 少年以为花篱要找他算帐,身形抖了抖,却见那白衣青年还没走,也不敢私自逃走,于是僵硬着转过身来,一脸警惕地望着花篱。 “你很缺钱?”花篱问。 “嗯?”少年大约没想到花篱会这么问,呆了一呆,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喏,这个给你,下次不可以再去偷了,被人家打断腿就得不偿失了。”花篱将一个破旧的钱袋塞入少年怀中,有些粗鲁地揉了揉少年乱糟糟的头发,朝白衣人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了。 “还不快滚——”白衣青年面无表情地朝少年低喝一声,见少年飞快地钻进人群,三两下不见了踪影,也朝周围的人拱拱手跃上屋顶快速消失于人前。 “刚才那是万妖城主麾下的护城使者吧,听说这万妖城千百年来无人敢惹事,跟那位神秘的城主有关,不过啊,好像迄今为止还没人见过城主大人的真面目,倒是其麾下的护城使者常常得见,看样子这些使者不仅人长得俊,身手更是不得了,要是哪家女子能被他们看上,那真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缘……” 天欲晚,围观的人八卦了一会也便离去了,却不知,以为被花篱好心赏了顿饭钱的少年,躲到无人处打开那只伪装得挺像寻常钱袋的储物袋时,被里面数额惊人的灵晶吓得差点失手扔了出去。 抹了把脸,少年若有所思地靠墙站了会,忽然抬手在身前一划,两手一撕,空间现出一条刚好容一个人通过的裂缝来,少年身形往裂缝一闪,人便凭空消失了。 第128章 万妖城主 既是仙门大比,自是免不了一场意气之争,万妖城内设立的各大擂台并非只是为了娱乐大众,许多人上去打擂固然是为了丰厚的赌资,但很多出身低微的小门派子弟或散修却是想经此一战成名,也确实有少部分人由先前的籍籍无名一跃人前,如一路过关斩将位居万妖城风云榜首达一月之久的散修沐苍兰,凭一把出神入化的黑龙枪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当然,这“无敌”之名虽是因各大宗门玉仙以上的弟子不曾下场故,却也足以震憾四方,尤其近两日的挑战赛上,沐苍兰以一敌三越级打败了三名隐藏实力的散修之后,一时风头无两,不少赫赫有名的大宗许下重诺有意收为门下,却都被他拒绝了。 另一位名震四方的,是自称罗刹女的绿衣女子,虽每次现于人前皆面覆轻纱,看不清容颜,但曼妙的身姿依旧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只是一些自诩风流的家伙纷纷被人家揍得差点爹妈不识夹腿溜走之后,众人看她的目光都变了——这女的忒阴狠了,打人专打脸也就算了,招招朝人家小命根子招呼这是有病吧? 甭管这罗刹女招式是否阴险下作,人家的实力摆在那,将一波波挑战者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之后,“女罗刹”的声名便传播开了。 云霄宗到达万妖城五天之后,博望宗宗主“博望子”才姗姗现于人前,于是乎,为期三天的宗门交流大会开始,说是交流,各宗门自然要凭实力争个高下,虽然最后仍要看万妖谷斩获再分高下,但这相当于预热赛的比试也无人敢轻看,若是输得太难看可能会影响自家人的斗志。 三天转眼即逝,下面的各大宗门各有喜忧,四大超宗实力却在意料之内,博望宗依旧稳居第一,云霄宗略输一筹,居于第二,衍天宗位列第三,摇光宗居后。 四大金仙中,博望宗的博望子、衍天宗的天河老祖、摇光宗的摇光仙子皆到场,独独缺了云霄宗的玄冥子。本来,有长老提议继续让离湛假扮玄冥子,但考虑到面对的是三名实打实的金仙,如果离湛假扮的玄冥子被看穿,对云霄宗百害而无一益,索性照实说,自家老祖正闭关感悟,并保证老祖一旦出关,定马不停蹄赶来。 往届的仙门大比,金仙从不干涉,但近来有人发现了小范围的妖兽暴动,各大宗门担心万妖谷会发生万年一遇的兽潮,又因为兽潮的不确定性,众仙门不可能轻易放弃五十年一开的万妖谷猎兽盛会,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有了金仙齐聚的一幕。 时辰一到,万妖谷入口处巨大的水纹状结界如同冰雪消融般快速消散,汹涌的人群进入万妖谷,很快便融入了不见天日的深林中。 在万妖谷外围极少会有高阶的魔兽或妖兽出没,但也有例外,才半天工夫,便有消息传来,青山派一名真仙境三重天的弟子在一口方圆十丈的水潭取水时遭到一头六阶的魔兽袭击,命丧当场。 按理说,万妖谷外围生活的一般都是普通的兽类或者一二阶的魔兽、妖兽,而参加猎兽大会的基本上是玄灵境以上的修士,虽然也有少量镜灵境甚至青灵境的修士心怀侥幸进入万妖谷,但这些人身上也往往携带不少保命利器,只要遇到的魔兽和妖兽不超过四阶,逃命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六阶……除了做口粮还是做口粮! 消息一出,各方人马加强了戒备,但还是陆续有人遭遇不测,七天之内,兽口丧生者竟达百人。 这种情况前所未有,一些小宗派的弟子或者散修因此萌生退意,但返回者无一生还,甚至连返回查探消息的玉仙境修士也是一去无还。 而继续向前的修士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一天都有大量修士被兽类偷袭丧命,机警的虽然侥幸一次次兽口逃生,最后却发现自己逃命的道路直通万妖谷禁地——黑雾沼泽。 如果这时还有人相信这是意外就太蠢了,于是纷纷向宗门求援,却不知此时万妖谷外也乱成了一锅粥。 万妖城,城主府,奢华的大殿内轻歌曼舞,大殿两侧的长案摆满各种珍馐佳酿,来自各门各派的重要人物齐聚一场。大殿正前方,身着华服、头戴帷帽的万妖城城主不时朝众人优雅举杯,杯中佳酿一饮而尽时露出一截洁白光滑的下巴,以此推断,这位万妖城城主应该是位貌美青年。 若是不理会台下众人灰败颓然的表情,还以为这大殿之上展示的是一幅宾主尽欢的宴饮图。 万妖城城主轻一挥手,殿内的乐师歌女舞者如流水般撤去。 “承蒙诸位抬爱,今日齐聚一堂为本座庆生,本座无以为报,唯邀诸位共赏一出精彩大戏。”万妖城城主愉耳的声音传来,众人却宛如听见了恶魔的冷笑。 就在刚才,这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告诉他们,他们饮下的佳酿中被下了圣级涣灵散。 涣灵散,是一种令天下修士闻之色变的毒药,无色无味也不会要人性命,却会使修炼之人全身灵气溃散,若此时强行凝聚灵气,则会伤人体魄,使人虚弱如同病人,且涣灵散的级别越高,越难自体内驱除,若不及时服下解药,修炼者很可能会沦为废人,再也无法进行修炼。 而圣级涣灵散,唯有圣级炼药师能够炼制,若是不小心服下,便是金仙也难逃其毒。 只是,最后一名圣级炼药师翁其松早已鸿飞杳杳,就算翁其松尚在,炼制圣级涣灵散的九百九十九种灵药,全是世间难求的天材地宝,炼制一两份都无比艰难,数量如此之巨的圣级涣灵散,真不知这万妖城城主从何得来。 众人也不敢怀疑这圣级涣灵散的真假,刚才他们已从幻镜看见,就连天河老祖和摇光仙子都着了道,而下手之人,竟是金仙之一的博望子。 “你到底是何人,今日暗算我等有何目的?”任重远嘴角挂着血丝,悲愤地质问。 “我是何人?”万妖城城主低低地笑出声,“说实话,我有时都不知自己是什么人,是死了还是活着。” “不过,我很久之前有个名字,好像叫什么希阙来。”万妖城主倚在华贵的软榻上,单手支头,似追忆又似困惑,片刻又自轻笑一声,道:“名字只是一个符号,又何必在乎叫什么呢,其实我还挺喜欢你们叫我万妖城主的。” 听万妖城主自称希阙,现场忽然鸦雀无声,上百道目光齐齐朝他射去。 “混帐,圣者希阙之名岂容尔等宵小之辈玷污!”衍天宗一名相貌粗犷的中年怒目道。 “圣者希阙?哈哈……可笑!”万妖城主突然神经质地狂笑起来,笑到一半猛地站起掀掉遮面的帷帽,露出一张英俊却满是疯狂的的脸,“浮游那老贼骗了天下,也骗了我,这天下,根本没有圣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编造出来的,都是假的……假的…… 他收我为徒,悉心教导,不过是为了让我作为祭品替他打开通往外界的通道,偏我还信了他假惺惺的关怀,下手欲取他狗命时犹豫了,不曾想他却毫不留情地带领一帮走狗将我万里追杀,甚至把我扔进时空乱流中……你们知道时空乱流是什么样子吗?你们知道身体被片片撕碎又复原,再撕碎再复原……仿佛永无止境地受刑是什么感觉吗?你们知道想活活不成想死死不了是什么感受吗? 哈哈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一万年来,我就像活在地狱的恶鬼,时刻忍受着别人无法体会的痛苦,只可惜浮游那老贼竟然死了,我从时空乱流爬出来时就发过誓,就算那老贼死了,我也要拘着他的魂魄一直折磨,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可惜,那老贼竟然死得连残魂也不剩了,不过没关系,我把他的尸体炼成了人烛,万年不灭的人烛,只配跪在地宫为我日夜祈福的人烛哈哈哈……天地共主之浮生殿主,我呸——” 万妖城主竟是万年之前突然消失的圣者希阙?看着眼前癫狂的万妖城主,众人持怀疑态度。 “他……他真的是希阙,我在衍天宗的祖地见过他的画像,那时我家老祖宗还在世,曾对我说过,他与希阙有师徒之缘,却阴差阳错错失了,那时希阙刚成为圣者,天下共庆,老祖宗却说,此为希阙之劫,亦是苍生之劫,当晚,老祖宗便溘然长逝了,留给后辈的遗书中只有一个‘悔’字。”衍天宗太上长老余半书指着万妖城主颤抖着说。 万妖城主自然也听见了余半书的话,脸上的疯狂褪去,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背着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低下头端详一番,忽而一笑:“你果然是余微尘的后人,说起来,余微尘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和启蒙人,若非他,我或许还是个流落街头衣食无着的乞儿,或许哪天就被冻死饿死或者被人打死,跟随他的那几年,是我这一生中最欢快的日子,只可惜,后来我央求他收我为徒时,他却告诉我,我不适合做他的弟子,留下一堆修炼资源以及财银后便不告而别了。 他却不知道,一个只得灵气七阶的半大小子带着常人难以想像的财富,只能招来祸端,两天后,我被人夺财害命扔到狼群出没的荒山,好在天不亡我,刺入我心脏的匕首偏离了一分,让我捡回一条性命,那把匕首也助我突破狼群,逃出生天。 此后,我拼命让自己成长起来,甚至为此不择手段,可当我再次站在他面前时,他却再一次告诉我,我不适合做他的弟子,我一再追问下,他却说我心术不正,哈哈哈……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手段,这是修士存世的法则,我何错之有?便是以正道自称的各大宗门,其中龌蹉也自不用我言说,他却用这个理由将我拒之门外,真是可笑,可笑哈哈哈……” 万妖城主笑声震得在场者气血浮动,修为稍低的甚至口吐鲜血昏迷倒地。 万妖城主这一番自揭老底似的倾诉一点也没让人觉得温馨,反而让人听得后背凉气直冒,直到此时大伙几乎都相信了万妖城主就是希阙,这人身上无意中泄露出来的气机竟然能引起玉仙后期的修士气血浮动,便是连现存的四大金仙都做不到,虽说各大宗门的人都被下了涣灵散,灵气无法调动,可真实的境界还在,能做到这般,只能说明这人的修为高到令人叹为观止。 “好,我们姑且相信你就是希阙,请问阁下将我等骗至此地,到底意欲为何?” “意欲为何?”希阙眼中露出一丝炽热,“自然是继续我那好师父未完的遗愿,打开通往星辰万界的通道啊,我们这个世界是被神明诅咒的世界,根本不可能成圣,若想成圣,与天地同寿,唯有离开这方世界,去往更辽阔的星辰万界,只要离开这个世界,我便不用日日承受兵解之苦。” “而你们,就是为我打开通道的祭品,还有你们门下众多弟子,噢,还有你们引以为傲的四大金仙,以及这万妖谷的万千生灵,对了,还有俗世数不尽的低等生物,过了今日,你们将成为祭坛的一部分,你们该为此而高兴。” 希阙的话令在场所有人脸色剧变——这混蛋,竟然是要灭生,为了一已之私,他竟然要毁掉所有生灵,这样的魔鬼,竟然是这方世界的主宰,果真是天道无情么? 一时间,众人心如死灰,唯一能抵挡希阙一二的四大金仙,一人投敌,两人受制,唯一没出现的玄冥子,就算没有受制,又能在希阙手下支撑几招? “ 第129章 黑雾沼泽 “混帐,你当星辰万界皆净土吗?你又怎知外界不是凶险诡谲?你又如何断定自己去往外界会顺利成圣,从此与天地齐寿?若你能牺牲亿万生灵成圣,造下的业火又当谁来担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不仁,万物生长才能自成规律;圣人不仁,百姓才能完善秩序。不仁,则是至仁。古来强行干预天道者均无好下场,你又何来的底气,认为自己得以善终?” 众人不知已恢复本来面目的离湛以及他身后的玄冥子、天河老祖、摇光仙子是如何现身的,便是希阙,也微微一愣,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笑吟吟地看着离湛一步步走来。 “原来是精灵王陛下,真是失敬!”希阙口中说着失敬,神情动作却半丝敬重也无,“精灵王陛下可真是大度,可曾忘记你的子民是因何灭绝的?你难道就不恨吗?” “恨若能解决问题,本王情愿恨他个天荒地老,只是希阙,你以为当初那场大战,那些古仙人只是为了一已之私么?他们是真正的圣者,若是他们愿意,可以随时突破这方世界去往星辰万界,他们有悠长的寿命,本可以逍遥于天地,却发现,因为出现的圣者以及魔神太多,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枯竭,随时会坍塌崩陷,届时,所有的生灵都将湮灭,连轮回的可能也没有。他们选择了以战争的方式消耗掉异心者以及野心勃勃的众魔神,将魔族逼至洪荒之地,永世不得复出,然后以身殉道,稳固这方世界,同时限制圣者的出现,古仙灭世,灭的是世界枯竭的源头,灭的是他们自身,希阙,你与他们相比,连人渣都算不上,竟然强行反转他们的殉道大阵,利用亿万生灵献祭,企图打通通往外界的通道,实在是其心可诛!” 离湛说话间,玄冥子、天河老祖、摇光仙子动作迅速地将一种碧绿的液体喂给在场所有服了涣灵散者,只片刻工夫,众人的灵力便恢复了。整个过程,希阙都未阻止,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离湛:“精灵王陛下果然非常人,为了救这些不相干的人,竟然不惜浪费这么多珍贵的精灵王之血,只是,这血是你的力量之源,本来你有与我一争高下的能力,此刻……呵呵,不如你献出一半的精灵王血,我放你一马,如何?” “我何须与你相争,玄冥,摇光,天河,布阵——” 随着离湛的大吼,三面背部贴满符箓的巨大古铜镜被抛出,将希阙团团围住,离湛飞快地打出一个个充满奇异力量的符印,闪着绿光的符印没入镜身,镜面霍地射出一道耀眼的白光,三道光同时打在希阙身上,希阙神情一僵,发现自己浑身无法动弹了。 片刻,希阙呵地冷笑出声:“我道是什么,原来只是个残缺不全的锁神阵,你以为这样就能奈我何?” 离湛淡淡道:“此阵虽杀不死你,将你困个十天半月却是不成问题。” “你以为将我困在这里便无法开启血祭大阵?呵,还真是天真啊!”希阙嘴角一勾,面露嘲讽。 离湛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忽地一变,身形一闪,骤然消失于众人眼前。 被撇下的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玄冥子也扔下一句“万妖谷,黑雾沼泽”人如流星飞往万妖谷深处,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觑。 面对被困的希阙以及六神无主的众宗门大佬,天河老祖和摇光仙子相视一眼,点点头,在锁神阵外布下重重禁制,又在最外围布了一个幻阵,眼看希阙与三面铜镜原地消失,简单扼要地说了万妖谷大概的状况,留下十数人防止万妖城余孽作祟,便领着众人往万妖谷深处而去。 万妖谷,黑雾沼泽,枝叶稀疏的怪异黑树稀稀落落地生长着,杂?丛生的大地,到处是“咕咕”冒着鸦色烟雾的小水洼,里面的黑水有着强烈的腐蚀性,若是寻常人或者动物踏入其中,用不了多久便会被有毒的雾气杀死,尸体会迅速被腐蚀掉,只余白骨。 一身狼狈的花篱小心翼翼地在横卧的枯木或浮于黑水之上的草墩间跳跃前进,不时左右四顾,眼神戒备,鱼肠匕横于身前,随时准备对偷袭者进行致命一击。 事实上,“狼狈”二字不足以形容花篱此刻的惨状,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满是污血与泥洉,长长的秀发被烧掉一半,余下的一半乱篷篷地用一根枯藤绑在身后,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没有一片完好的,到处是血口子或者紫黑的血痂,脸面还好,只有一两道浅浅的划伤,只是看她两眼肿得跟核桃似的,脸上糊满眼泪鼻涕还是血污,根本没法看。 花篱此刻自然没心情顾及自己的形象,这几天以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在遭受着异常残酷的折磨。 从进入万妖谷开始,所有人似乎都加入了一场蓄谋以久的阴谋,先是被各种魔兽或者妖兽逼往万妖谷深处,然后是各种出其不意的袭杀,先是魔兽或者妖兽,然后是居心叵测的博望宗弟子,到最后,不少人甚至死在了相亲相爱的同门手中,花篱也眼睁睁看着两名向来交好的云霄宗弟子死在另外两名弟子手中,若不是胡利晋反应及时,只怕她也莫名其妙成了刀下鬼。 胡利晋和连天霜联手捉住其中一名狂暴的云霄宗弟子,发现他是被人下了傀儡咒,而且是最恶毒的一种,中了这种傀儡咒的人会沦为一具杀人机器,即使除去傀儡咒,这人最终也神魂受损,一辈子痴痴傻傻要人服侍,便是普通人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更别提自视甚高的修士。所以,人心惶惶间,许多人哀求同伴,如果发现他中了傀儡咒,第一时间给他个痛快。 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相处多年的同伴,又岂是那么容易下手的,于是,很多人是边流着泪战斗边企图制服同伴,哪怕将来同伴变成痴傻,哪怕对方知道了会怨自己,也实在下不了狠手,这种情况下,不少人束手束脚反被狂暴的同伴杀死,也有不少人好不容易制服同伴,不想却被出其不意自爆的同伴连累得双双做了鬼。 一路上,花篱和吴闹被胡利晋、连天霜和谢灵通几个护着,虽然遇到了数不清的魔兽或者妖兽,还有为数不少的博望宗弟子,却都安然无恙,只受了些许皮外伤。可是就在两天前,他们遇到了另外两拨云霄宗弟子,相互试探之下发现双方都暂时没有中傀儡咒的,庆幸之余便相邀而行,却没想到夜半时分有几人纷纷发狂,饶是大家一直提防,还是有两名弟子莫名成了刀下鬼。 原本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几个狂暴的弟子所吸引,却不想一直不曾引人注意的阎溪在袭击傀儡人之时竟然回剑袭击花篱,若不是胡利晋一直提防着他,花篱只怕已经死在了他的剑下。暴怒的胡利晋对阎溪下了死手,却仍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被他逃掉了。 祸不单行,众人在解决掉几名傀儡弟子,心神和实力都大打折扣的情况下,竟然好死不死地遇到两头九阶魔兽,危急关头胡利晋让谢灵通带着花篱和吴闹先逃,他和连天霜以及另外两名玉仙境弟子将魔兽引入火焰山谷。 结果,花篱三人的逃生之路也并不顺畅,半路上遇到一头飞行妖兽,三人被妖兽一巴掌扇落,花篱只来得及看见谢灵通和吴闹落入一头山包一样巨大的魔兽口中,便一路滚落悬崖底下,再被湍急的河水冲出不知多远,好不容易爬上岸又遇见一名博望宗弟子,拼了命杀死对方后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撞入了这片迷茫的黑雾沼泽。发现外围不少魔兽或者妖兽自觉地避开这片沼泽,而里面的毒雾以及毒水似乎对她不起作用时,花篱选择了朝沼泽深处进发。 短短时间内,花篱感觉自己一辈子的眼泪都快流光了,第一次杀人的彷徨敌不过眼睁睁看着一向和善的同门自相残杀的惊骇心伤,敌不过眼睁睁看着挚友落入兽口的悲痛欲绝。她不知道胡利晋等人能否安然逃过一劫,她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一人,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躲到隐密处,哪怕走过身前的是以前交好的朋友。 花篱不知道这世界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仿佛普天之下再也没有可信的人,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再也没有自由呼吸的空气,她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万妖谷之大,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发给玄冥子的讯号也一直没有回复,她知道外面一定也出了事,不然那位甘冒性命之危闯入幽冥将她寻回的师父没道理不来救她。 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努力保全自己的性命。 沼泽的毒雾很浓,即使高阶修士,可见度也不会超出百丈,更离奇的是,这雾还有隔绝神识的作用,所以,在不知前方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下,每走一步都感觉危机重重。 这一路上,花篱至少见到了上百副骸骨,有些是陈年的,半埋在沼泽里,露出外面的部分已经风化剥蚀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甚至看不清到底是人是兽;有些则是近期才死去的,有人类的也有兽类的,兽类的多是一些适合沼泽地生存的爬行类动物,而人类的有些白骨苍苍,有些血肉还没化尽,从衣饰的样式大概能猜出他们生前属于何门何派,这些人的死状也各不相同,有被动物撕食过的,有因为中毒皮肉骨骼呈黑紫的,还有明显被刀枪等武器砍刺过的。 干净利落地将两条自泥沼之下飞出的长虫挥成数段,花篱将它们的尸体挑入附近的水洼,只听细微的“咕嘟”声响起,鲜血淋漓的虫尸便悄无声息地沉入沼泽底下。 直起腰,花篱四下环顾,发现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郁了,这给了她一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闯。 夜幕很快降临,鸦色的浓雾笼罩大地,能见度更低了。 为了安全,花篱找了一棵树冠稍浓密的的大树过夜,在树冠内固定好一张吊床,在周围布下一个防护阵,然后往自己身上拍了几张隐息符,花篱依旧不敢放心睡去,人躺在吊床上,手中仍紧紧抓着那把鱼肠匕,眼睛在黑暗中看不清晰,耳朵却异常灵敏,哪怕远处的水洼冒了一只水泡或者一只小小的夜虫扇动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这样的结果,导致花篱总感觉耳中有千百只蝉在聒噪,震得脑袋瓜都嗡嗡直响,甚至当你烦躁地捂住耳朵,那声音也能穿透耳膜传进你的脑海中去。当花篱好不容易平心静气后,那声音反而不明显了,像极了小时候爸妈带她去乡村度假时听见的夜虫声,或许是那若隐若现,若远若近的夜虫声勾起了她最温暖的回忆,也或许是她的神经绷得太久需要松弛一下,总之花篱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了过去…… 第130章 白泽 直到后半夜,花篱被一声穿透夜空的呼救声惊醒过来。 花篱霍地坐起,惊飞了大群停留在她周围的萤火虫。 “救命啊——” 呼救声再次传来,花篱听出是牛大虎的声音,心下疑惑间,又一迭声凌乱的呼喊声传来:“救命——妈的别脱我裤子啊,胖子我也是有尊严的啊喂。”接着是乱七八糟让人哭笑不得的叫骂声。 花篱听得会心一笑——确定是她认识的那个牛大胖无疑。只是那家伙喊救命都喊得这么中气十足,似乎不像是遇到了性命之危。 花篱轻盈落地,朝着声音的出处快速掠去。 其实就算牛大虎没有大呼小叫,花篱也能准确找到他的位置,因为此刻整片沼泽到处是绿盈盈的萤火,数不尽的萤火虫不知从何而来,密密麻麻地附着在所有能附着的东西上面,将整片沼泽映得如同仙境般美丽,而悠然轻盈地飘舞的萤火又为这片美丽的大地增添了几分诗意,但是这诗意却被远处如蝗虫般惊飞而起的大片萤火搅散。 花篱掠至惊飞的萤火下面,恰好看见牛大虎双手提着裤子,正被一头浑身雪白状如大狗的兽类拖着往一丛芦苇丛而去。 “臭狗快点松口啦,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不敢对你下手啊,胖子我也是有脾气的好吧……都说了我还要去找我的同伴,真没时间跟你玩啊……这样好不好,等下次,下次我有时间了陪你玩个够总行了吧?”牛大虎半焦急半无奈地哄着那头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大狗。 “讲点道理啊,现在真不适合玩啊,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你先松口好吧……呃?”冷不防摔了一个跟头的牛大虎怔怔地望着突然松口转身而跑的巨犬,不知道这家伙吃错了什么药,直到看见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站在不远处的花篱,呆了一秒,迅速爬了起来,飞快地系好裤带,摆出一副对敌的架势。 “花……花小师叔祖,你……你没被下咒吧?”牛大虎结结巴巴地说。 花篱眉头一挑,“胖子,你脑壳没坏吧?我要是被下了咒会老老实实告诉你?” 牛大虎刚要回话,突然双目一突,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头在他面前拽得跟二大爷似的大狗狗腿地坐在花篱面前,低下高贵的脑袋示意花篱摸它。而花篱还真就摸了它的脑袋,而且似乎发现这家伙皮毛软乎乎的摸起来手感不错,加重了手劲在它脑门上揉了揉。 令牛大虎惊诧的是,那头大狗竟然在花篱的抚摸下舒服地哼了起来,仿佛它是花篱家养的小奶狗似的——这真是那头能一口咬碎七阶钢甲熊头颅的强横兽? 花篱见牛大虎一脸呆滞样,“喂”了声,“这狗你养的?挻乖的!” 牛大虎总算回过神来,庞大的身躯移了过来,笑道:“我倒是想养啊,可惜人家就是大爷!嘿嘿,花小师叔祖,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不担心我是傀儡人了?” “嗨,有大白在,我还真不怕,这家伙对邪门歪道的东西好像特别敏感,谁被下了咒它远远就能闻到,要不是它,我估计真活不到现在。”牛大虎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噢对了,你怎么一个人,胡小师叔祖和连师兄谢师弟呢?对了,还有吴闹那厮,不是一直跟你们一起吗?”牛大虎道。 听牛大虎提到吴闹和谢灵通,花篱一直强忍着的悲伤便如泄了口的洪水般奔泄而出,突然抱着硕大的狗头哭得稀里哗啦。好不容易等她哭完,牛大虎才从她抽抽噎噎的话中搞明白,谢灵通和吴闹被一头巨兽囫囵吞入腹中。 “其实花小师叔祖你不用太担心,谢灵通那家伙,保命的家伙多了去了,说不定他和吴闹此刻正到处找你呢,所以啊,在没找到他们之前,我们可不能自乱了阵脚。” “你是说,他们可能没死?” “是啦是啦,我家师父上次不是见了吴闹一面吗?他说吴闹气运逆天,实属罕见,你想啊,如果轻易就挂了的话算哪门子的气运?” 花篱回头一想,吴闹那家伙气运好像真的好得不像话,渣渣一枚莫名其妙就继承了一整座浮生殿,在天一秘境时她被虐得半死,这家伙却皮外伤都没遭遇几回,被翼蛇怪吞入腹中半天却跟美美睡了一觉似的,而她却为了救他差点去了半条命,好没道理的说。 被牛大虎这么一开导,花篱的心情豁然开朗,至于胡利晋和连天霜,花篱对他们平安归来也无端多了几分信心。 “昂呜……”花篱怀中的大狗忽然低低出声,花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还半埋在大狗柔软的毛发间。 “抱歉啊!”花篱连忙松开狗头,顺便帮他理了理被泪水打湿的毛发。 大狗口中发出低声的呜呜,好像在抱怨花篱弄脏了它漂亮的毛发,然后用力甩了甩头,将沾在毛发间的水珠全部抖出去,重新将脑袋靠在花篱怀里,昂昂嗯嗯地说着什么,然后咬着她的衣角往后拖。 “喂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花篱由着大狗拖行了几步,无奈道。转头朝牛大虎问道:“你会兽语吗?知道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不?” 见牛大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花篱只得强硬地顿下脚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真的不能跟你走,你要再这样我可生气了!” 大狗闻言放开花篱的衣角,又昂昂嗯嗯哼了一通,奈何花篱听不懂它说什么,一人一狗僵持不下,那大狗许是急了,一口咬在花篱手上,将她的手腕咬得鲜血淋漓。 “哇——臭狗你干嘛好端端的咬我?”花篱怒目。 牛大虎灵机一动,朝大狗道:“你是想跟她缔结盟约?” 大狗闻言点点头。 “你可知道,如果跟人类缔结盟约,你便终生不得背叛主人,一旦叛主,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大狗再次点点头。 “那好吧,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我便助你俩缔结盟约,希望你遵守承诺,一辈子守护她平安。” 凭直觉,牛大虎知道这头巨犬肯定不简单,虽然从它的外形怎么看都只是一头体型庞大的白毛犬而已。他倒是有几分羡慕花篱,明明他才是跟这家伙交情较深的,偏它一眼就看上了花篱,实力强横又能辨识邪祟的契约兽他也想要的好伐! 牛大虎怀着复杂的心情在一人一狗间以灵力结成一个契约图腾,等他们各自将一滴眉心血滴入图腾中,便见图腾飞速旋转起来,化成两道光分别没入花篱和大狗的脑门中。 下一刻,花篱的识海忽然响起一个软软糯糯分不出男女的童音:“主人主人,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呃,谁在说话?”花篱不自觉地出声。 “主人,我就站在你面前呀,噢,对了,你可以叫我小久,这是我父母给我取的名字。” “你是……小久?”花篱有些懵逼地看着面前吐着舌头一脸讨好的大狗,“刚才是你在说话?” “是啊是啊,我就是你的小久,不过主人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又不想让别人听见,也可以用神识跟我说的。” 神识沟通花篱自然是不陌生的,以前器灵阿镜便经常跟她用神识沟通,只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便再没见过乾坤卷轴,自然也再没见过阿镜。 花篱默然片刻,又听小久道:“主人你们不是要找你们的伙伴吗?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啊?你知道?” “是啊是啊,本来我也是要带胖子去找他们的,可是他听不懂我的话,又死活不肯跟我走。” 花篱一拍额——语言不通真是害人不浅。 “啊,对了,你到底是什么品种,怎么长得像变异的小白狗?” “主人,人家不是狗啦,人家是白泽啦,长成这样,是因为还没成年。”小久的声音听起来蛮委屈的。 “你是神兽白泽?”花篱惊呼。 牛大虎一听“白泽”二字,激灵灵打了个颤,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一脸乖巧的大狗。 “你当真是白泽神兽?”牛大虎急切问道。 “嗯——”小久骄傲地昂起头。 得到确切的答案,牛大虎懊悔得直跺脚——这是神兽啊妈的神兽,就这样失之交臂! 难怪这家伙能一口咬碎七阶钢甲熊的头颅,关键是这家伙还长得这么无害,任谁看了都只道是一头变异的家犬而已,简直就是一台完美的作弊神器。 只是懊恼之余,牛大虎又满腹疑惑——神殒之后这方世界不是再无神兽了吗?据说当初那场灭世大战,所有神兽不是伴随主人一起陨落便是被献祭了。 神兽都是混沌初生之时天地之灵所化,数量本就稀少,加上神兽繁衍后代极其艰难,所以,亿万年间,存世的神兽本就不多,而且神兽化形之后常常爱上人类,跨种族的爱恋造成繁衍子孙更加艰难或者血脉渐淡,甚至出现血脉断层,所以,即使在灭世大战之前,血脉精纯的神兽也不多了,而这不多的神兽也尽数被高高在上的神明拿来献祭了古战场,只因神兽身上携带的混沌之力能稳固古战场的空间法则。 史册对于神兽献祭古战场的记载并不多,也造成后人对此事众说纷纭,有人说高高在上的神明用非常手段强逼神兽献祭,也有人说是神兽们为了这方世界自愿献祭。 如今为世人所熟知的神兽后代有西海龙岛和西极天音谷,据说他们的先祖便是一条金龙和天地间唯一的一只天音鸟,虽然因为传承久远导致血脉稀薄,但相比普通的人类,他们多数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特异天赋。 当然,也有一部分神兽血脉散落于妖兽或者魔兽中,其中便有曾经现于人前的化形妖兽金翅大鹏鸟傲长空,据说他拥有鲲鹏血脉,当初万妖谷一战,这家伙一招禁空将人类修士压得死死的,为化形妖兽和魔兽争得了先机。 眼前这个自称白泽的家伙,是不是也如金翅大鹏鸟一样,只是拥有少部分神兽血脉? 不管如何,鉴于神兽血脉的稀罕程度,哪怕眼前这货只传承了千分之一的白泽血脉,也足以令花篱傲视群雄了。 第131章 再遇同门 收拾好心情,花篱和牛大虎跟随小久在茂密的草丛在穿行,一路行去,漫天萤火飞舞,美不胜收。 “小久,这片沼泽晚上都是这样子吗?好美啊!” “不是的,因为这里是灵儿姐姐的领域才会这样子的。告诉你哦,如果没经过灵儿姐姐同意,谁也进不了这里的哦。” “灵儿又是谁?”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因为我没见过她的样子,每次我想念她了,只要默念三声灵儿姐姐,她就会把我带进一个满是萤火的世界中,跟我说话,陪我玩。” “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牛大虎稀奇道,“既然我们现在是在你那灵儿姐姐的领域中,那你能不能叫她跟我们打个招呼?” “当然可以。”小久朝空中叫唤了几声,只见漫天萤火渐渐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隐约能看出女子模样的光团,轻柔得像风吹过花瓣的女声传入花篱和牛大虎的耳畔:“你们好,我是灵儿,我知道你们的疑惑,不过抱歉,我不能说,我是谁,或者我是什么,你们很快便会知晓。小久是个好孩子,请你好好照顾它。” 最后一句,灵儿是向着花篱说的。灵儿的话音落下,聚拢的萤火便哗地散成了漫天星光。 顺着萤火铺就的道路一路向前,花篱、牛大虎和小久很快走出了沼泽地,而此时,天色已微亮,一回首,又是熟悉的黑水毒雾荒草茫茫一片,宛若仙灵的萤火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在小久的带领下,他们越过流沙遍地的滩涂,穿过毒虫遍布的荒原,到达一座插天巨峰前。 小久说,穿过这座山峰,便能找到他们的同伴了。花篱和牛大虎虽然半信半疑,只是见小久对周围的环境熟悉无比的样子,只能选择相信它,毕竟这一路上若不是小久,他们很难毫发无伤到达这里。 小久所说的“穿过山峰”竟然是真的“穿山”而过。也不知小久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用爪子在山脚的崖壁下点了几下,坚硬的石壁便现出一条涡形的通道来,沿着通道走了盏茶工夫便到了尽头,穿过一层薄膜一般的结界,他们便现身于一片阔的地域中,只是,周围宛若灾难场所的景象将他们齐齐吓了一跳。 举目望去,方圆数里焦黑一片,地上铺着厚厚一层灰烬,偶有未燃尽的巨木或横亘于地或直指苍天,从中可以看出,这片光秃秃的开阔地原本应该是古木参天的密林。 望着眼前的景象,小久呆愣了片刻,蓦地怒吼一声朝远处连绵的山峦电射而去。 花篱和牛大虎也在远方送来的山风中隐约听见金铁交鸣的声音,知道山的那一边有人正在交战。他们一方面放心不下小久,一方面担忧交战的双方有他们云霄宗的弟子,相视一眼,连忙追在小久身后疾驰而去。 翻过一座未被大火彻底摧毁的山岗,只见不算宽阔的山谷里,两方人马正短兵相接,打得不可开交。 交战的双方,一边是五名黑巾蒙面的黑衣人,而另一边,却是七名身着云霄宗坠星峰服饰的青年,他们身后,浑身是血的谢灵通和吴闹护着一名陷入昏迷的青衣少年。 原本五名黑衣人已经稳占上风,却被一条陡然窜入的雪白大犬打乱了阵脚,这条看起温顺无害的大犬竟然丝毫无惧他们身上外泄的魔气,接连咬伤两名黑衣人,将他们齐齐逼退数步后,回身窜到昏迷的青衣少年旁,焦急地拨拉着少年的脸,企图唤醒他。 从谢灵通和吴闹还活着的狂喜中回神,眼看已方因为小久的退战而重新陷入险境中,花篱哪还等得及,抽出鱼肠短匕闪电般朝一名黑衣人的背后袭去。 被袭的黑衣人一剑逼退一名面容清冷的坠星峰弟子,面对花篱的偷袭,不屑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反手回剑一挡,将花篱的鱼肠匕利落挡下。 靠,背后长眼啊—— 花篱偷袭不成,也不气馁,借力迅速后退,一把黄色的符箓天女散花般朝黑衣人撒去。 飘飘悠悠感觉不到半丝灵力波动的符箓,一看就是不入流的低等符箓,拿来对付低等妖兽还差不多。其中一名黑衣人重重地哼了一声,举剑猛地朝空中的符箓绞去。 花篱的华丽登场自是令吴闹和谢灵通激动了一把,一见花篱天女散花,两人惊骇地相视一眼,谢灵通更是断然大喝——“姚夜,坠星七子盾!” 领队的坠星峰弟子姚夜虽然对谢灵通突然的命令略感不解,却也知道,这名实力一般的掌门弟子绝对不会无的放矢,霍地沉喝一声“布阵”,七把如出一辙的坠星剑同时一收,人走北斗七星位,瞬间于身前结出一面巨型光盾。 花篱脚尖落地的刹那,牛大虎也到了身前,花篱憋着一股气,反手扯了牛大虎一把,大吼一声“逃啊——” 正懵圈中,牛大虎忽然背脊一寒,预感到身后生死危机来临,顾不得多想,将花篱拉入怀中,庞大的身子一蜷,整个身躯如同皮球般往地上一滚一弹,以惊人的速度弹出百丈开外,带着花篱迅速躲入一处凹陷的土坑内。 “轰隆”一声巨响,一阵地动山摇,五名黑衣人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一口五丈深的巨坑。 沙尘落尽,牛大虎和花篱抖抖身上厚厚的沙尘,自土坑内钻出,两人眼中都有着浓浓的后怕,牛大虎白着脸问:“花小师叔祖,你扔出的到底是什么级别的符箓啊,威力怎地这么惊人?”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吴闹给我的,我用过一两张,没想到一把撒出去威力会这么大,吓死我了!”花篱也是面色惨白。 牛大虎也是无语了——自家宝贝什么状况都不清楚,就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作死了啊? 撤去剑阵,七名形容狼狈的坠星峰弟子心有余悸地望着脚下巨大的深坑,又是庆幸又是后怕。 五名黑衣人,三名当场炸成碎片,余下两名缺胳膊少腿躺在坑底,生死不明。 解决掉五名黑衣人,吴闹和谢灵能心神一松,这才感觉整个人都无法再支撑,跌坐地上,吴闹更是整个人摊平地在上,连脚趾头都懒得再动一下。 看见头顶多了一张笑咪咪的脸,吴闹咧咧嘴,笑骂道:“死妮子,没死呢?” “你都没死我哪敢死啊,要死肯定拉你一起啊,不然我怎么找到回家的路?”花篱在吴闹身旁坐下,动手在他身上翻找治伤的灵药。 “别找了,我的灵药差不多掉光了,剩下的一点这几天也消耗得一颗不剩了。”吴闹虚弱道。 “啧啧,混得还真惨,你不是有外挂吗,干嘛不补充点弹药?” “我也想啊,关键是联系不到破鸟啊,我都怀疑破老头是逗着我玩儿的,什么外挂,都不知啥玩意儿来的,要不是当初拿了点保命的家当,这会儿小命早玩完了。” “哈,挺悲催的!”花篱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瓶灵药,往吴闹口中塞了一把,再把瓶子抛给一旁坐着的谢灵通。 至于牛大虎,早被小久拖到青衣少年旁边,此时正在察看少年的伤情。 七名坠星峰弟子也都疲惫不堪,且身上或多或少有伤,见过花篱和牛大虎后便席地而坐,处理伤势和恢复灵力。 “话说我明明看见你们掉进一头九阶魔兽的口中,害得我以为你们都死了,伤心了好几天,你们怎么脱险的啊?”花篱问。 “喏,那个叫云渊的小子救的我们。”吴闹朝青衣少年的方向呶了呶嘴,“你的老熟人,当初在万妖城抢了你和谢灵通的小子,你当初送了他一袋子钱,人家是受人钱财,舍命相报来了。这一路上,要不是这小子,我们几个能不能活到现在,悬了!” “是他呀!”花篱有些诧异,回头望了少年一眼,认出是万妖城遇见的落魄少年,叹了口气,道:“死心眼啊,一点钱而已,犯不着舍命相赔的。” 不过想想,好像又不对,这家伙当初被万妖城的护卫欺负成那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修为高深的样子,这会儿怎么就突然开挂拯救她的伙伴于生死危机了? 不管怎么说,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家伙,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来。 第132章 水下失踪 昏迷许久的云渊在牛大虎的救治下很快醒转,眼神略复杂地看了牛大虎一眼,低声道了声谢,然后费力地盘起双膝,靠着小久闭目调息。 休整了片刻,众人担心黑衣人的同伙会寻来,迅速撤离山谷,依照云渊指示的方向朝一片怪石嶙峋、壁立千仞的石林而去。 石林确是个藏身的好处所,置身其中,宛若进入瀚海迷宫,到处是四通八达、古堡幽城般的巨型溶洞以及隐蔽的地下洞穴,且这片石林终年迷雾,想通过高空寻人简直是痴人作梦。 此时,云霄宗众人躲在一个异常隐蔽的地下洞**,脸色都异常难看。他们万万没想到,先前因为跟黑衣人交手,或多或少都受了魔气侵袭。一开始并未觉得有何异常,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侵入体内的丝丝魔气竟然一点一点蚕食他们体内残存的灵气,等到他们发现时,魔气已经入侵丹田,以至于他们无法顺利运转灵力。倘若此时再遇到一路追杀他们的黑衣人,他们将无半点抵挡之力。 正当他们束手无策间,云渊告诉他们,石林外的翠镜湖中有一种叫旋覆的水草,可帮助驱逐体内魔气。而知道翠镜湖在哪里的只有云渊和小久,最后商议之下,由牛大虎留下照看众人,花篱和小久去寻找旋覆草。 跟随小久在石林穿梭半天后,花篱站在壁立千仞的断崖前,无语地望着悬崖下巴掌大的水潭——这哪门子的湖?明明一口污浊不堪的水坑,水质暗红,水面还漂浮着一团团像是油脂的黑色物体,水潭周围寸草不生,这分明是一口毒泉。 “这就是你所说的像碧玉一样漂亮的翠镜湖?”花篱转头问小久。 “对啊对啊,我带你下去就知道了,很神奇的。”小久用力点着硕大的脑袋,欢脱地在原地蹦跳了几下,“我最喜欢吃里面的月光鱼了,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了。” 花篱将信将疑地跟在小久身后,从一条夹在悬壁缝隙里的隐密小径艰难地攀到崖底,才发现眼前的水潭其实并不像在上面看见的那么小,目测应该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般大,说是湖也不为过。 小久许是渴了很久,一路跑到湖边,咕咚咕咚地喝起水来。 花篱吓了一跳,连忙把小久拖回来,责备道:“怎么乱喝水,万一有毒呢?” “没有毒,这水很甜的,主人不信你喝喝看,噢对了,云渊哥哥说过,这里的水对人族修炼还有很大帮助呢,只是啊,人类多疑且胆小,看见这翠镜湖多半绕路而走,自然发现不了其中玄机。” 在小久的一再怂恿下,花篱也忍不住走到湖边,掬起一捧水,才发现这水其实异常清透,看起来没有半丝杂质,小心嘬了一口,发现这水果然如小久所说,甘甜清润,便忍不住多喝了些。 很快花篱便发现了这湖水的好处,喝过之后饥渴顿消不说,浑身上下感觉舒爽无比,仿佛五脏六腑被洗涤了一遍,稍一运转灵力,发现竟比平时活跃了几分,依照这种情况,如果能时常饮用这种湖水,修炼的速度肯定会加快许多。 念头一转,花篱便取出几只瓶状的空间容器,想要将这水带一些回去慢慢享用,却被小久阻止了,小久说,这湖水怪得很,只要离开这口湖片刻,水质便会变得污浊苦涩,难以下咽,甚至会对人不利。 花篱自是不信的,取出一只白瓷小碗盛了小半碗水,眼睁睁地看着它在眼前慢慢变成褐色的粘稠状液体,且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异味。 只看着那碗变了质的湖水都感觉难受,花篱自然没傻到真去尝尝它什么味道,讪讪地将水倒掉,催促小久带她去寻找旋覆草,小久却说要等到晚上月亮出来才能找得着,好在,此时已近黄昏,再等一个时辰左右便夜幕降临。 当夕阳隐入远山,大地便坠入了黑暗之中,不过很快,柔和的月光便撒落大地,披着月光的苍茫大地,如被烟笼,飘渺迷蒙,仙境一般。 四面崖壁的翠镜湖迟迟感受不到月光的柔美,虽不至于在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却也令花篱感觉无聊透顶,跟智商只有五六岁小孩一般的小久聊天,聊着聊着便聊死了,谁要听它讲蛋怎么孵成小鸟蜜蜂怎么采蜜无骨蛆怎么吃东西…… 被花篱吼了一声闭嘴委屈趴在一旁的小久无趣地顺着自己的毛发,而花篱已经托着腮坐在湖边发了近两个时辰的呆,渐渐地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很快脑袋一点一点宛如鸡啄米。 突然,花篱被小久的惊叫声惊醒,一睁眼,便看见毛发白得像发光的小久在翠玉一般的湖水中快乐地扑腾,不时将一条条银白色的小鱼扔上岸边,“啪啪”乱蹦的鱼儿在月光下闪着彩虹般的光芒。 很快,岸边便扔了数十条鱼,小久又在水中扑腾了一阵,直到再也抓不到鱼后慢慢爬上了岸,用力甩掉身上的水,欢呼一声便大快朵颐。 将鱼吃掉一半多,小久才发现花篱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着它吃,连忙讨好地将一条两指宽、五寸长的鱼叼到花篱手中。 “主人,你也吃啊,很好吃的!” 花篱瞅了瞅掌中的鱼,摇了摇头,“我不吃生鱼。”嗯,如果有芥末酱油的话她还会考虑考虑!不过这么小的鱼,也没什么吃头。 小久想了一下,突然张口吐出一串烈焰,把花篱吓了一跳,就见小久得意洋洋地站在一地烧得焦黑的鱼旁边,邀功地说:“主人主人,现在鱼烤熟了,你吃吃看。” 无语地望着满地面目全非的鱼,本想拒绝,可看见小久殷切的眼神,刚要蹦出口的“不”字硬生生咽下,随手捡起一条鱼,小心揭去乌黑的鱼皮,撕下一条嫩白的鱼肉,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慢慢放入口中。 不曾想,看似普通的鱼肉软嫩可口,还有一股奇异的清香,最奇特的是,鱼肉入腹,便化成一股股热流涌进经脉中,一点点扩张着她全身的经脉,并且一点点增强经脉的柔韧度。 花篱惊了——这鱼竟然能改善高阶修士的经脉! 要知道,修炼者每跨越一个大境界都会伴随着一次洗筋易髓,使得经脉更加柔韧,能够承受住进阶之后更加强横的灵力波动,而拥有异于常人的强韧经脉修炼起来往往会事半功倍,在对敌时自身的防御力也会大大增强。 为了改善经脉,许多人不惜大量服用洗髓丹,只是此事有利有弊,大量服用洗髓丹虽然可以迅速扩张经脉,使修炼速度短时间内得到很大的提升,但这种方法无异于拔草助长,前期效果显著,后面进步会越来越慢,甚至会陷于某个瓶颈终生无法突破,更有甚者,会被长期积累的丹毒损了根基,折了寿数。 而这鱼肉改善经筋的方式与洗髓丹又大不同,洗髓丹往往是以烈性的灵药强行扩张经脉,使经脉容量骤增,宛若治标,而这鱼肉却是从根本上改善经脉问题,标本兼治。 发现了这鱼有诸多好处后,花篱心中的嫌弃瞬间抛到脑后,很快吃掉十几条鱼,然后将其余的收起,准备带给同门尝尝。至于小久,见花篱吃烤鱼吃得津津有味,叼起一条嚼了一口,顿时嫌弃地吐掉——它还是喜欢吃生的! 很快,月上中天,澄澈的湖面倒映着皎洁的圆月淡青的云,如同一面碧绿的镜子,直到此时,翠镜湖才真正名副其实。 当水中的圆月移到翠镜湖正中央时,湖底忽然出现了点点星光,而那些星光一点一点地朝四面八方扩散,很快,整片湖底仿佛点亮了万家灯火,紧接着,一些银白色的草叶盘旋着穿出水面,不断穿水而出的银白色草叶相互交缠,很快形成一张银光闪闪的草毡子,细密的草叶上不断有流光闪过,显然是在汲取月光。 小久告诉花篱,这银色的草就是旋覆草,待它们汲取完月光准备缩回湖底时是最佳采摘时间,动作要快,不然等它们反应过来会瞬间缩回湖底或者织成巨网将侵入者拖入湖底淹死。 花篱自恃动作不慢,早已信心满满地抽出鱼肠匕首握在身侧,准备等小久一声令下立马冲过去割下一大把草就跑。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花篱飞身掠向草毡子迅速切下一块抱着就跑的时候,水面之下突然伸出一根银色长鞭卷向她的腰间,花篱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落入水中,被拖往未知的深渊。 小久在花篱落水的刹那身形一震,体型骤然变大三倍有余,怒吼一声,瞬时化作一道流光往花篱落水处射去。 “嗷——”小久入水不到三米,便被层层叠叠涌来的旋覆草裹成了一颗大蛹,愤怒地将身上的旋覆草崩成碎片,小久已经看不见花篱的踪迹,就算它将湖底的淤泥搅得翻涌上来,依旧不见花篱的踪迹,便连那万家灯火般的旋覆草也遍不着,仿佛一切不曾存在过。 恢复成原来大小,小久筋疲力尽地爬上岸,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呼呼喘着大气,眼底有戾气浮现——它现在根本联系不到花篱,只能勉强感知她还活着。 第133章 旧识 而花篱,被拖入水中后只感觉脑袋一疼便失去了意识,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奇异的洞窟内。 “醒了?”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清冷声音传来。 花篱爬起来,循声望去,只见距离她三米远的石墩上倚坐着一名面容精致神情淡然的的黑衣青年,鼻梁高耸,薄唇微勾,略显苍白的肤色衬得一双金色眼眸异常深邃,如墨长发随意地披落,一手支耳一手持杯,见花篱望过去,举了举手中白玉酒杯,展颜一笑,“又见面了,喝一杯如何?” 熟稔的语气,仿佛他们昨日才在一起喝过酒,可花篱想了许久也不记得他们何时见过。 “我们见过?”花篱疑惑问道。 也许是花篱抱头冥思苦想的模样取悦了对方,只见这人爽朗地大笑出声,道:“何止是见过,我们还是生死之交,纠结了两辈子,不,这是第三世,可谓是缘定三生啊!” 花篱翻了一个白眼——屁的缘定三生,这货幸灾乐祸的表情别以为她看不懂。 “说吧,把我弄这儿来几个意思?”既是老熟人,管他是不是癔想,花篱也懒得跟他客气,走过去坐在对面的石墩上,伸手从石桌上取了一只玉杯,倒了一杯清淡得跟水差不离的“酒”一口喝下,发现还蛮解渴的,于是接一杯接一杯地喝起来,大有不把一壶酒喝干誓不罢休的势头。 “这才对嘛,老友相聚,当畅饮一番,来来来,我这里还有好酒,这可是用千年寒露蕊加极地雪霜莲酿制的,你当年可是嚷嚷着要喝的,只可惜啊,每次都错过,这一次也算了了心愿了。” 那酒确实好喝,清冽甘甜,那人的形容也异常诱人,一字一句,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她好像真的看见了千年寒露蕊和极地雪霜莲如何生于冰天雪地,傲视风霜,汲取天地之精华,而后在某一天以天人之姿绽放于极地雪域。 花篱对黑衣人的劝酒是来者不拒,渐渐地神智昏沉起来,失去意识之前,花篱最后的念头是——靠,这货把她弄这儿就是为了灌醉她的吧,是的吧? 见花篱醉倒在石桌旁,黑衣人将脸上的嬉笑收起,略带忧伤地望着花篱,轻叹口气,幽幽出声:“这是第三次了,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但愿,还有来生!” “阿离,欠你的,这次一次性偿还你吧,倘若有来生,希望你我不再相逢,从此两清,相忘江湖。” 黑衣人的手抚上花篱绯红的脸颊,恋恋不舍地摩挲着,脸上流下一行清泪,突然整个人熊熊燃烧起来,当他整个人快要化成灰烬时,一道金光蓦地自火光中钻出,直接没入花篱的眉心,花篱的眉头瞬间锁紧,而后舒展,紧接着,一个火凤形的金色印记在她的眉心一闪而逝。 小久在翠镜湖边守了一夜,直到太阳从东方升起,湖中央突然响起来一阵“咕咕”声,不断有气泡翻涌上来。 小久紧张地注视着湖心,直到一个大的旋涡带着花篱浮出水面,小久“昂”地一声跳下水,咬着花篱的衣服将她拖上岸,紧接着又有一抱银白色的旋覆草浮上水面,小久再次跳下湖中把它捞上来。 花篱仰躺在湖边,即使是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双唇紧抿,眉头紧皱。 “不……不要……”花篱无意识地呢喃着,脸上现出浓重的悲伤。 “主人,醒醒,醒醒啊!”小久小心地摇晃着花篱——主人好像被梦魇住了,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曜……”花篱脸上蓦地闪过一丝绝望,“啊不——” 霍地弹坐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花篱吓了小久一跳。等她气息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小久小心翼翼地在旁边问:“主人你怎么了?” 回过神的花篱满脸汗水地望着小久,轻蹙了下眉头道:“好奇怪,心口突然疼得厉害。”她隐隐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可具体是什么东西,又无从想起。 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花篱将自己的异常归结于宿醉——都怪那奇奇怪怪的黑衣人! 看看天色,也不知道谢灵通他们怎么了,没想到出来找个旋覆草竟然花了近一天一夜的工夫,这会他们该担心了吧。 归心似箭,花篱和小久仅花了小半天时间便回到了云霄宗弟子藏身外,只是看着空无一人且布满血迹的山洞,花篱一下子懵了。 小久走到一摊周围掉落着几根金色羽毛的暗红血液旁低头轻嗅。 “是云渊哥哥的羽毛和血!”小久激动地说。 “云渊的……羽毛?”花篱检起一根金光闪闪的翎羽,翎羽的根部还沾着血迹。 “嗯,云渊哥哥其实是妖族化形的,他的本体是一只金翅大鹏鸟。”小久说。 化形妖兽啊…… 难怪实力这么强!能将气息隐藏得这么好,怎么也得人族玉仙境的修为。 不过化形妖兽魔兽与人族素无交往且相互提防,这云渊接近他们云霄宗弟子该不会是有阴谋吧? 而且她曾听说一些妖兽魔兽特别喜欢捕食人族修士,这些极少露面的化形妖兽魔兽会不会表面上和人族互不侵犯,暗地里却拿人族进补? “才没有呢,云渊哥哥说,人族是世间最复杂的生物,身上沾染的因果也最多,吃了他们,他们身上的因果也会转嫁到我们身上,所以啊,但凡是走正途的妖族,其实都不喜欢吃人,不过云渊哥哥说,如果人类对我们起了杀心,吃掉他们也是可以的,因为是对方先起杀心,所以这因果理应双方一起担负。” 小久的声音忽然在花篱的脑海响起,花篱才发现自己分神之下忘了屏蔽神识,叫小久捕捉到了她内心的想法。 尴尬地一笑,花篱连忙解释:“呃,那个,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云渊哥哥的,毕竟是他救了我的伙伴们,如果不是他,我的伙伴们可能早就死了。” “哼哼,你知道就好!”小久略微不满地咕哝。 小久护短的模样让花篱险些失笑,不过一想到伙伴们还生死未卜,花篱立马敛去笑容,肃容道:“我们要赶快找到他们,小久,周围你最熟悉,你知道他们最有可能往哪里去了吗?” “我试试能不能找到他们离去的方向。” 小久说完便低头在四周轻嗅起来,然后沿着唯一的进出通道一路嗅过去,片刻后欢跑回花篱身边,高兴地说:“从这里出去的只有一伙陌生人,云渊哥哥和你的伙伴们一定逃出去了。” “你确定?” “嗯,一定是云渊哥哥发现了不对劲,撕开空间带他们离开了。”小久道,忽然又担心起来,“云渊哥哥一定是最后一个走的,才会被那些混蛋打伤了。” “撕开空间?咦,你的云渊哥哥竟然拥有空间之力。”花篱诧异。 “是的,云渊哥哥是鲲鹏一族哦,虽然只觉醒了金翅大鹏鸟的血脉,可是傲大叔说,云渊哥哥是最有可能完全觉醒鲲鹏血脉的人。” “咦,那他不是跟你一样,属于神兽一族?” “是的,还有龟爷爷是玄武一族的,只是他的血脉觉醒得不是很好,而且有一多半是魔兽血脉,所以现在两千多岁了还不能完全化形。” “那你是不是有一天也可以化形?” “那是当然啦!”小久骄傲地昂起头,紧接着又略沮丧地垂下脑袋,“不过,龟爷爷说我的血脉传承出了问题,可能活不到成年,只能先找个拥有福缘的人族订下灵魂契约,借助对方的福缘先活下去。” “可是你跟我签订了契约,你确定我是个有福缘的人?我怎么感觉自己挺倒霉的!”花篱自嘲道。 “嗯,灵儿姐姐不会骗我的,她说你是我命中的贵人,我能不能活下去全靠你,而且我也感觉主人挺好的。” “笨蛋,你就不怕被人骗了啊?跟我在一起,万一被我连累了呢?”知道小久可能活不到成年,花篱顿感心疼不已。 “不怕,如果老天不让我活,我是争不过的,你知道吗?在我出生之前,在很长时间内,都是我一个人在黑暗中呆着,没有人陪,也没有任何声音,好孤独啊! 灵儿姐姐说,因为我出生之前差点儿死掉,无尽的黑暗其实是通往亡灵的世界,可是啊,如果我跟人签订了灵魂契约,当我再一次面临死亡,如果主人的一缕残魂愿意陪着我一起进入亡灵世界,我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灵儿姐姐还说,想要让主人的一缕残魂愿意陪我离开,就需要我付出自己的爱,然后才会收获主人的爱,当爱越浓烈,嵌在我灵魂中的那缕属于主人的残魂便越舍不得离开我。” 也许是小久将死亡说得那么自然,仿佛跟睡觉吃饭一样自然,花篱也感觉不到多少悲伤,于是饶有兴趣地问:“如果你把我的一缕残魂带走了,对我有没有影响啊?” “有的,到时候你会感觉心缺了一角,会心痛,甚至心碎,可是灵儿姐姐说,时间会治愈你的心痛和心碎。”小久一本正经地说。 哈,这不就是感情的真谛吗?虽然不太相信小久所说的关于灵魂的述说,可是她相信爱,相信浓烈的爱是死亡也无法分割的。 “既然如此,我也会好好爱你的,不过我也爱我的伙伴们,所以啊,我们现在得想想怎么样才能尽快找到他们。”花篱大笑道,压抑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第134章 魔宗驻地 小久带着花篱一路寻去,将云渊可能去的地方几乎寻了个遍,其间自然免不了要越过黑衣人的地界,好在花篱身上还藏着几张高阶的隐息符,只要他们没有直面黑衣人,倒也不容易被发现。 只是隐息符是有时限的,夜幕降临之后,花篱和小久身上最后一张高阶隐息符也失效了,而剩下的低阶隐息符蒙蒙修为不高的修士还好,遇上跟前面的黑衣人一般修为的,不用说,绝逼露馅。 很快,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原来他们临时藏身的地方竟然紧挨着一个黑衣人的据点。 到了这里,花篱一方面担心自己和小久被众黑衣人发现,一方面又为谢灵通他们忧心,因为据小久说,云渊和众云霄宗弟子就在附近,他们十有八九是被黑衣人抓来的。 花篱和小久缩在一个隐密的土包后面,就着浅浅的月光,远远地看见一伙黑衣人径直行来,连忙摒住呼吸。 好在,那伙黑衣人在距离他们三四十米的地方忽然停住了,随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喝道:“余一,你们去左边看看,余二,你带人走右边。” 双方各自领命而去,出声的黑衣人带着四人继续朝花篱的方向走来。眼看对方越来越近,花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鱼肠匕的右手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汗,准备在来人发现他们的刹那先下手为强。 忽然,左边传来了一声惊叫。黑衣人头目脚步一顿,低喝一声“回去看看”,带着下属返身而去。 远远地,花篱听见黑衣人头目断喝“何事”,然后一个略有些结巴的声音道:“没……没事,差……差点被鬼……鬼毒蛛咬……咬到。” “余七,又是你,再大呼小叫明日去毒虫谷夜巡,哼——”黑衣人头目冷哼一声便走了。 黑衣人头目走后,带队的余一不满地对余七说:“余七,就你多事,一只鬼毒蛛而已,咬就咬了,叫什么叫,知不知道杜老大早对你有意见了,要不是乌长老护着你,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明不明白?” “是是是,我知道了,余大哥你能不能待会再训我,我内急,估计今晚吃坏肚子了。”余七捂着肚子好像挺难受的样子,紧接着放了个能熏死人的屁。 “事真多!去吧去吧,赶紧回来,别耽误了我们的任务。”余一不耐烦地挥挥手,“什么毛病,在我面前倒伶牙利齿,一见上峰就说话不利索,鬼知道乌长老看中他什么。” 发了两句牢骚,余一带着其余队员继续巡逻,没看见拐过角的余一一下子站直身子,皱了下眉头,匆地如鬼魅般朝林子深处掠去。 惊出一身冷汗的花篱在黑衣人转身离开后,赶紧带着小久盲目朝密林深处潜去,不料竟又阴差阳错地撞上了改变方向巡逻的黑衣人头目。眼看已经来不及逃离了,花篱和小久立马缩到一丛茂密的灌木丛中,一不小心弄出的窸窣声引起了黑衣人头目的注意。 “谁——”黑衣人头目断喝一声迅速朝声音的出处掠来。 “是……是我。”灌木丛后面,一个黑衣人提着裤子站起来,朝黑衣人头目哈着腰,“杜……杜老大,又见……见面了,真……真是有缘……缘哈。” “余七,又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杜老大强忍着怒火切齿道。 “我……我在方……方便。”余七有些窘迫地低下头。 杜老大望了眼余七半褪的裤子,很自然地闻到了一股恶臭味,不喜地训斥了他几句,转头便走了。 待杜老大一行人走远,余七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瞥了众黑衣人的背影一眼,迅速束好裤腰带,挟着地上无法动弹的花篱和小久朝远处掠去。 悬崖边上,余七挟着一人一犬轻轻一跃,落到悬崖下方数丈后身形一荡,迅速闪进一个隐密的山洞中。 余七带着花篱和小久在山洞内拐了几拐,走进一间嵌着夜明珠的石室,将他们轻轻放在地上,解开他们的束缚。 花篱重获自由,丝毫不客气地一刀朝余七袭去。 只见余七双指一捻,轻松将花篱刀尖捏住,轻笑道:“师姐,几日不见,脾气见涨啊!” 熟悉的声音令花篱一愣,便见余七将脸上黑巾揭下,露出胡利晋俊俏的面容。 “小屁孩,是你?”花篱咋一见胡利晋,惊喜之余小时候的昵称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师姐,你……没事吧?”胡利晋低头望着猛地扎进怀中紧紧抱着他哭泣的花篱,犹豫了一瞬便将手抚上她的后背,搂着她哄道:“别担心,我没事,连大哥和谢灵通他们也暂时没事……” 花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见别人没事,一见到胡利晋,想起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突然间便委屈万分,忍不住抱着他哭得一塌糊涂。 “没事了没事了……乖,回去后带你去吃冰糖葫芦……” “噗哧——”花篱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心情便平复下来,乍一听胡利晋哄小孩般的语气,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见花篱心情好转,胡利晋正色道:“师姐,我不能离开队伍太久,这里到处是魔宗的人,你留在这里不安全,我得设法让你们离开。” 略一思索,又觉得即使离开这里,花篱也未必安全,想了想,对花篱说:“师姐,你还是跟着我吧,我想办法让你冒充成魔宗的人。” 胡利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套黑衣让花篱换上,再戴上兜帽蒙上黑巾,乍一看,倒真有几分黑衣人的模样。 上下打量了花篱一眼,胡利晋抚着下颔一脸为难,思忖片刻道:“师姐,你的身形和气息还有些欠妥,我帮你改变一下,可能会有些难受,你暂且忍耐一下。” 得到花篱的首肯,胡利晋将掌心抵在花篱背部,花篱只感觉一股异常强横的力量从胡利晋的掌心涌进体内,迅速占据了她全身的经脉。 与她体内灵气完全相悖的力量引起一股强烈冲突,一时间,花篱感觉全身经脉如被火灼,异常难受,忍不住想要运转灵力抵挡那股力量。 胡利晋适时出声:“师姐,别抵抗,很快就好了。” 花篱连忙放弃抵抗,任由那股力量在身体里四处乱窜。 花篱自然是信任胡利晋的,可是当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不可理喻的变化后,还是惊了。 待胡利晋收功,花篱看着自己粗大许多且氤氲着丝丝魔气的手掌,然后抚了抚变得结实宽厚的胸膛以及肩膀,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绝逼是一副男人的模样。 “喂,小屁孩,你到底干了什么,我不会变性了吧?” 靠,这声音又是什么鬼,粗哑得不像人。要不是感觉胯间没有多出来一砣,她真以为自己换了一具身体,化身男人了。目测了一下,便连她的身高也发生了变化,至少比原来高出十厘米。 靠,这是什么魔法? 胡利晋该不会加入什么奇奇怪怪的黑暗组织了吧,怎地学了这么些闻所未闻的怪招? 帮花篱改变了身形外貌,胡利晋又蹲下来望着浑身雪白的小久,“嗯哼,白泽幼崽?” “坏蛋,别碰我!”感受到胡利晋身上浓浓的魔气,白泽浑身警惕起来——虽然这家伙看起来跟主人很熟,可他身上的气息实在太过邪恶,小久下意识地就是讨厌他。 “你的小宠物?”胡利晋回头问花篱。 “你说呢?” “也算难得,血脉这么纯净的白泽已经数万年未见了,只是这家伙的血脉传承明显出了差错,很难活到成年啊!” 胡利晋审视着小久片刻,朝花篱露齿笑道:“师姐要不要考虑换一头契约兽?离湛那头翼狮鹫不错,我弄来给你当坐骑如何?” 花篱想到离湛那头可以化出翅膀在天空翱翔的狮鹫,不由神往,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啊,离湛一直在外人面前掩饰自己精灵王陛下的身份,他的契约兽翼狮鹫也伪装成一只普通的狮犬兽,胡利晋没道理能看穿的啊。 面对花篱的疑惑,胡利晋只含糊说以后再给她解释,便动手将浑身雪白的小久变成一只魔气外泄的的帝魔犬,交待一番后重新挟着他们离开了山洞。 在林子里巡逻了一段距离后,余一发现余七久久没有归队,不由皱紧了眉头,点了一名队员:“余五,你回去看看怎么回事,余七要是敢出什么玄蛾子,给我提回来,看我不弄死他!” “是,头儿!”余五领命而去。 片刻—— “啊……” 一声惨烈的嚎叫从身后的树林传来。 余一一惊,带着其余队员飞快朝来路返回,走到事发地点,杜老大也带着另一队人马刚好赶到 一眼瞥见余七按着疯狂挣扎的余五,满头汗水地往他喉咙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撒药,地上倒着一头被缚灵索捆成粽子,双目冒火的帝魔犬。 “怎么回事?”杜老大冷冷地望着余七。 “报……报杜……杜老大,我们遇到一头帝……帝魔……魔犬,就想……想抓来送给乌……乌长老,没……没想到余五被……抓伤了。”余七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回答。 杜老大俯身检查了下余五的伤口,见对方已经昏睡过去,知道是余七为了防止他颠狂之下胡乱挣扎加重伤势,点了他的昏睡穴,也不多言,淡淡道:“没伤到要害,带回去养养便可,只是伤在喉头,只怕会短时间内影响说话。” “余一、余二,你们重新组队继续巡逻;余七,帮余五处理好伤口,带回去好生照顾,我和余十一先将帝魔犬带回去交给乌长老。” 跟随杜老大的另三名黑衣人自动归入余一余二的队伍,继续巡逻。 余七恭谨地送走杜老大,待众黑衣人走远,余七,也就是胡利晋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余五,脸上闪过一片杀机——该死的余五,竟然早就怀疑他了,方才若不是他先一步出手,差点暴露身份! 不过也好,正好让师姐冒充他的身份,方才急中生智朝余五喉咙出手反而成了便利,如此师姐就算被逼出声也不会露出太大破绽。 轻哼一声,胡利晋伸手一把捏断余五的脖子,挟着他的尸体飞快地朝远处掠去。 第135章 混入魔宗 胡利晋抱着伪装过的花篱径直走进守卫重重的寨门,应该是杜老大事先交待过,所以众守卫仅淡淡瞥了两人一眼便放行。 胡利晋抱着花篱走进一间窄小的石屋,将她放在床上,转身关上门,顺手设了个结界。 却原来,这间石屋是胡利晋和余五的住所,两人同处一室,难怪余五会隐隐察觉胡利晋的不对劲,只是先前没有证据,暂时没将这种怀疑表现出来。 花篱的到来,倒是阴差阳错地帮了胡利晋,虽然胡利晋自恃脱险不难,只是想要凭一人之力带走众云霄宗弟子就有点难为他了。 胡利晋一路上见到这些人四处抓捕各宗门弟子以及散修,甚至连他们的尸体也不放过。抓人情有可原,可他们带走那些尸体就有些怪异了,为了弄清楚原因,他暗杀了真正的余七,冒充了他的身份。 为了接近这处营地真正的话事人乌长老,他故意泄露自己伪装的天魔灵根,果然,爱才的乌长老对他另眼相待,承诺这两日将这一批抓捕的人带回总部时捎上他。 从乌长老的口中,他隐约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据乌长老说,他们魔宗存在已经有一万多年了,可外界对魔宗却闻所未闻。 直到四天前他看见阎溪跟乌长老走在一起,虽然对方也是一袭黑衣黑巾蒙面,身上还氤氲着浓浓的黑气,但胡利晋还是一眼将他认出,心中便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魔宗并非不世出,而是一直潜伏在各宗派中伺机行动,如此一来,前面各宗派弟子中不断出现中蛊狂暴杀人的事件也可以解释了,毕竟能轻易下蛊的也只有向来亲厚的同门师兄弟或众师长。 将他所知的有关魔宗的一切简单跟花篱说了一下,花篱也是一脸惊讶。这事如果是真的,绝对是一件震动天下的动荡,一想到自己的宗门长期隐匿着不少邪恶的魔宗人,足以让每一个宗门大佬寝食难安,关键是,只要这些人将身上的魔气隐藏起来,没人能证明他们是魔宗的人。 花篱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也算了解,想了一下道:“是不是蛮荒之地的魔族人跑出来了?” “这个还不确定,不过现在接触到的都不是魔族人,只是人族修炼了一种极为邪恶的魔功,才导致身上魔气外溢。我现在还弄不清楚他们修炼魔功凭借的是什么邪物,但知道他们的功法要靠服用一种特异的丹药维持,我这几日也分到了两瓶,只是弄不清楚里面的成分是什么,待出去后给离湛看看,那家伙对丹道一途颇有心得。” “那阿晋你呢,是不是也修炼了什么邪恶的魔功,你会不会变成阎溪那样?我听说魔功修炼得久了,会损了心性,再正直良善的人也会变成狂暴嗜血之徒。” “师姐放心吧,我修炼的不是什么邪恶的魔功,也不会变成狂暴嗜血之徒,我身上是发现了一些事,以后会跟你慢慢讲的,只是师姐,请你以后无论如何都要相信,我始终是你心目中的那个阿晋。” “嗯,我相信你!”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花篱渐渐困了,因为有胡利晋在旁,花篱安心地一睡到天亮。 起床洗漱后,胡利晋去外面取了些简单的吃食回来,两人将就着吃了点早饭,然后杜老大的手下送来了两只锦盒,一看便知是乌长老赐下的灵药,看样子乌长老对那只帝魔犬很满意。 杜老大的心情似乎不错,让手下交待胡利晋这两天不用巡逻了,好生照顾余五,待两天后和乌长老一起回总部。 乌长老赐下的灵药叫魔莲,对提升魔力很在帮助,特别是余五、余七这种实力低微的魔修,有改善体质的妙用。 虽然胡利晋一再保证云霄宗众弟子暂时没危险,但花篱总归不放心,央着胡利晋再去打探一下情况,于是,子夜时分胡利晋悄悄潜入地牢看了看。或许是他们对魔宗还有大用处,虽然住在阴湿的地牢,众人却没受到虐待,连手脚也没铐住,饮食也没半点亏待,只不过众人对魔宗的人心怀警惕,对他们提供的一切食物不敢擅动。 麻烦的是连天霜和云渊,他们被分别关押在地牢最深处禁制重重的密室里,胡利晋也没办法突破防卫进去探视。 胡利晋混入魔宗内部的第二天连天霜因为掩护同门撤走被抓,虽然胡利晋没参与那次抓捕,却知道魔宗为了抓住连天霜付出了颇惨的代价,他私底下打探过连天霜的情况,知道他虽然受了刑,生命却暂时无虞。 从花篱口中知道云渊竟然拥用破空之力,胡利晋微讶之余不禁陷入了深思——据他所知,妖族内部同样出了大乱,万妖谷内大量妖兽、魔兽集体暴走,不但疯狂虐杀人类修士,连化形妖兽、魔兽也不放过,虽然化形妖兽、魔兽实力大多强悍,可蚁多咬死象,落单的妖族人遭遇大量高阶妖兽、魔兽的袭击而陨落的不在少数,妖族自顾不暇,云渊竟然有余力管人类修士的闲事,且宁愿受伤被捕也要护着云霄宗众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不管云渊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舍命护了云霄宗众弟子,这份恩情总归是要还的。 再说小久,被胡利晋伪装成帝魔犬带往乌长老处时,内心是崩溃的,一路上已经将胡利晋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个遍。 虽然胡利晋一再保证小久不会受到伤害,乌长老见了它也只会当成天下奇珍,磕碰一下都舍不得。 可它介意的不是被抓这事好吧?就算是困在龙潭虎穴,只要它召出灵儿姐姐,一样可以无声无息地逃出去,它介意的是身上的皮毛,它原本洁白通透又蓬松的皮毛现在变成了黑不黑灰不灰且一坨坨的,好像一条流浪了许久的流浪狗,而且浑身上下冒着令人极不舒服的怪异黑气。 更要命的是,它被五花大绑扔到那长着一付鹰钩鼻的死老头面前时,老头竟然将鼻子凑在它身上嗅了半天,还一脸陶醉,仿佛闻一闻它身上的气味便浑身舒畅,却不知它快要被这老家伙身上浓烈的邪恶味道熏吐了,凭直觉,死老头至少身负千条人命,手染百万生灵之血。 都说白泽通晓万物,头生犄角,能知过去未来,便连用它颔下白须制成的白泽笔都拥有判阴阳对错之能。小久血脉尚未完全觉醒,犄角未生,却能任直觉断人善恶。 若不是想到自己逃跑可能会影响花篱和胡利晋的拯救计划,小久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好吧,忍吧,只是,死老头能不能别看着它双目发光还流口水,好恶心的说…… 好不容易等到死老头走掉,小久连忙召出灵儿姐姐带它去找花篱,却见她一派悠闲地和胡利晋下棋,气得转头就跑——哼,它再也不想见臭主人了。 在外面四处乱逛,甚至连关押着连天霜和云渊的密室都逛了一圈,知道无法将他们带出去,小久还是乖乖地回到了乌长老的牢笼中。 这一日,是乌长老带队回总部的日子,接替乌长老留下来继续抓捕修士的赫然是阎溪,乌长老交待了阎溪一番,带着胡利晋和花篱以及五十余名魔宗护卫,将二十多名以缚灵索串连在一起的修士赶上飞舟,最后有十二名力士将三个黝黑的玄铁笼子抬上飞舟,笼子里面关着的,赫然是连天霜、云渊以及小久。 云渊看起来状况不错,抱肘坐在笼子中,冷冷地扫视了周围一圈,然后靠笼壁闭目养神。 浑身血迹倚靠在笼子里的连天霜看见被俘者中有一小半是云霄宗弟子,怒目瞪视了一阵,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来个眼不见为净。他知道被魔宗抓住之后没那么容易脱身,在场的云霄宗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是他,可是即便是在全盛时期,他想自数十名魔高手手下脱身也几乎是不可能,更别说他现在身负重伤。 此一去,是死是生,听天由命吧! 第136章 魔宗圣子 因为捕捉帝魔犬有功,乌长老准许胡利晋一同回总部,而花篱,是胡利晋央求捎上的,许是心情极好,乌长老竟然一口答应了。 被胡利晋搀着经过阎溪身边时,花篱多少有点心虚,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阎溪似乎没注意到两人,任由他们从面前经过,直到他们登上飞舟,阎溪才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朝两人的背影望去,微微皱起了眉头。 飞舟飞行了约半天,在一个被浓雾笼罩的雾谷前停下。 十名魔宗弟子脚踏诡异的步法,不断变幻方位,朝着谷口的迷雾挥舞阵旗,不消一会儿,浓浓的雾气如潮水般翻涌着向后退去,露出一条仿佛通往云端的阶梯来。 沿着青石铺就的阶梯向上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依山而建,宛如皇宫般巍峨大气的建筑群,赫然是一个比万妖城还大一倍有余的城市,亭台楼阁殿宇应有尽有,其中最大的一座宫殿坐落在半山腰,白玉墙琉璃瓦,层层叠叠的飞檐营造出壮观的气势,不时掠过殿前的山岚又为它增添了几许轻灵飘逸之感。 乌长老带着众人却直接绕过繁华的城市,朝着左边一座黑石城堡而去。 高逾百丈的黑石堡看起来阴森恐怖,大门两边的侍卫并未蒙着脸,一个个手持长枪站得笔直,身上的黑气浓郁得几乎要变成实质,看样子实力深不可测。只是,待走得近了,众人才发现这些侍卫非常不对劲,双目空洞,面露死色,站立的姿势也异常僵硬。 “章台柳——”走过一名侍卫身边时,谢灵通顿下脚步,死死地盯着对方,“他明明已经死了,尸体还是我埋起来的,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闭嘴,再叫把你的嘴撕下来——”一名魔宗弟子不耐烦地踹了谢灵通一脚,将他踹得猛地撞在前面的吴闹身上,由于众人由一根长长的缚灵索串连在一起,且被封了灵力,很自然的,后面的人被拖着脚步一踉跄,差点和前面的人滚作一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陆续有人认出那些侍卫中有熟悉的面孔,却识趣地压下心底的惊骇,闭口不言。 待所有人进入黑石堡,厚重的铁门缓缓闭上,将明媚的阳光隔绝在外,周围的气息似乎一下子变得阴寒诡异。 古堡内部的结构有些怪异,全是一条条通向四面八方的巨大通道。乌长老带着众人沿着一其中一条通道七弯八拐地走了约半个时辰,进入一间宽敞的大殿内。 说是大殿,其实是一个天然的溶洞,只不过经过人工修整雕琢,内里又放置了许多奢华的器具,看起来宛如宫殿般华贵气派罢了。 大殿正前方,高出地面两丈的高台上,雕着黄金巨龙的宝座上斜倚着一名锦袍金冠的邪气青年,怀中一名衣衫半褪的美貌少女千娇百媚地往他口中塞进一颗剥了皮的葡萄,脚边跪着另一名美貌少女,正动作娴熟却略显忐忑地为他捏着小腿。 高台前面,是一个“咕咕”冒着黑水的池子,池水粘稠如同半凝固的血,还散发出一股股阴邪的气息。 状似随意地听乌长老汇报此次成果,当听到为了抓住眼前这二十余人竟然折扣了近百手下,邪气青年冷冷地瞄了乌长老一眼,推开怀中美女,缓缓坐起来,整了整衣衫,然后嘴角一勾,朝那名为他捏腿的少女招招手,温柔是喊了声“过来——” 少女闻言浑身一抖,却不得不听从命令,走到邪气青年前面跪下,却见他倏地伸手捏住她细长的脖项,用力一掐,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少女被掐断了脖子。 邪气青年自圆睁双目不甘死去的少女手中抽出一支蓝汪汪的毫针,轻哼一声,甩手将少女的尸体扔进前面的黑水池中。 “这么说,乌大锤,你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可不怎么样啊,你说,我要怎么奖赏你呢?”邪气青年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睛似乎在欣赏手中蓝汪汪的银针,语气却冷得像冰碴子。 乌长老闻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圣子殿下息怒,此次损兵折将实是情非得已,好在罪魁祸首已然拿下,而我主亦将获得一批质量上乘的尸傀,实属不幸中之万幸。” “此外,拿下一名拥有鲲鹏血脉的妖族以及一条血脉纯正的帝魔犬,也是意外之惊喜。” “鲲鹏啊……”邪气青年站起身,一步一步虚空踏下高台,仿佛脚下是有形的阶梯。 负手走到困着云渊的铁笼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云渊片刻,哂然一笑,道:“拥有破空之力,倒也不枉傲长空那老货抵死相护。” 听闻“傲长空”三字,云渊脸上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双目赤红,双手死死地抓着笼柱嘶声吼道:“你们到底把傲叔怎么样了?” 云渊悲痛欲狂的神情成功取悦了邪气青年,只见他弯下腰,右手食指竖在唇上,“嘘”了一声,轻笑道:“别急啊,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告诉你个秘密哦,你的傲叔还活着,我想,他应该会很高兴看到你的。” 听闻傲长空还活着,云渊的激动渐褪,无力地跌坐下去,用力闭了闭眼,脑中浮现出傲长空浑身浴血声嘶力竭朝他大吼“快滚”的情形,他永远也忘不了破空离去的刹那看见傲长空被一柄长枪霍然穿透身体的一幕。他知道傲长空宁愿死也不愿看到他被抓。危机来临之前,傲长空便交待他,若是情况紧急,别管别人,找个安全的地方逃难去,待到血脉完全觉醒,再徐图报仇之事。 只是,他终究做不到独自逃生,而这世道,也根本没有所谓安全的地方,他带着侥幸逃生的妖族人东躲西藏,却一次次被魔宗摸到藏身之处,一次次交手之下,百余人最终只剩下五六十人,而实力最强的化形帝魔犬帝天带着一众妖族大能留下来断后,如今伤亡亦不知几许。 不过据他猜测,帝天并未落入魔宗之手,不然魔族也不会大肆搜捕帝魔犬,因为帝天仅有一个儿子,由于血脉关系还未能化形,魔宗只怕是要拿它来威胁帝天。直到见到魔宗爪牙捕捉到的帝魔犬,知道那并不是帝天的儿子,云渊才隐隐心安,只是又内心颇为疑惑。 众所周知,高阶的妖兽、魔兽皆子嗣艰难,品阶越高越是如此,帝天是万妖谷唯一一头血脉纯净的帝魔犬,而他的妻子是拥有三分之一帝魔犬血脉的化形狮魔兽,他们的儿子帝华则是万妖谷唯一一头血脉几近纯净帝魔犬后辈,而被魔宗捕捉到的帝魔幼犬竟然血脉更为纯粹一些,这就透着一股诡异了。 不过,不管如何,帝天的儿子没被抓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他如今身陷囹圄,只怕没办法去弄清真相了,不过他没怎么感到遗憾,他知道,那个如天神般突然降临解救他们于危难的人类修士,会护他族人周全。 只是那人的请求他可能要辜负了,他只知道那人是云霄宗的人,所以待族人安全后,他便出去寻找那人托负的女孩。 有缘的是,那女孩竟然是熟人,万妖城的一场邂逅,让他对那个身上拥有光明气息且善良的女子印象深刻。 一路上,因为那人的恩情,他有意识地留意穿着云霄宗服饰的人类修士,却是无竟中救下了谢灵通等人,在这之后,他们屡遭魔宗大能的追踪,一次次的千里奔逃,一次次使用空间之力,导致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而陷入昏迷。 而这一行人却也极有原则,情况再紧急始终将他护于身后,然后,他便遇见了与小久相携而来的女子,以及拥有五分之一妖族血脉的胖子,更奇异的是,胖子的妖族血脉竟然是龙之一脉的,龙之一脉拥有稳固神魂之能,而他超负荷使用空间之力恰好伤的是神魂,之所以谢灵通等人费尽心思也弄不醒他,而牛大虎一来便得以恢复,原因便在于此。 而如今他们身陷牢笼,花篱和小久却意外逃过一劫,他也算不负那人之托。有小久在身旁,只要她自己不作死,相信逃命是不成问题的。 小久的神秘,身为打小的玩伴,他是有感的,只是迄今为止,他只知道小久拥有白泽血脉,会无故穿越万里之遥采来他山之石作玩具,他也曾追问过,小久却每次都含糊其词,只说是灵儿姐姐不让说,如此,他便也不再追问。 撇去脑中纷乱的思绪,云渊不再理睬邪气青年,神色淡然地闭目养神。 邪气青年轻笑一声,不以为忤地踱到连天霜面前。 连天霜冷哼一声,双臂环抱,冷冷地直视邪气青年的双目,大有挑衅之意。 “你很不错,小小年纪竟然目含剑意,想是领悟了身剑合一的境界,假以时日,必将立于剑道巅峰,只可惜……”邪气青年呵呵一笑,“未来的巅峰剑圣,今日却要折于我手,这感觉,怎么这么美妙呢,呵呵……” 无视连天霜的怒目,邪气青年悠哉悠哉地走到小久的笼子前,恹恹地趴在笼子中的小久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却一点也不影响邪气青年的好心情。 “帝天啊帝天,你一再破坏本座的好事,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你的蠢儿子会跑来找你吧,这一次,看你还拿什么跟本座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