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第1章 昆仑山 这是李素欣第一次来到昆仑山。 昆仑山位于西地，生活习俗皆不同于中原，居住在山脚下的当地人，面上两团略显的红晕，肤色大多微黑，作风淳朴的紧。 李素欣一身中原女子的装束，她这一路行来，即使不用和普通人一样靠着两条腿过来，但到底还是有些疲惫之意，她看见路旁有一排木屋，木屋前坐着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妇人。她走上去，一边说一边比划，请老人家能不能给她一碗水喝。 此地远离中原，官话不甚通行，她又不懂当地的土话，也只能如此了。 她如此手脚比划一番，那老妇人也明了了她的意思，立即请她到屋里去，而后给她倒了一碗略带油腻的茶水。 茶并不是她喝惯了的，但是出门在外，哪里有这许多讲究？李素欣接过来道谢喝完了，老妇人见到她将茶都喝干净之后，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当她掏出些许铜钱表示自己的感谢，但是老妇人摇摇手不受。 她出来此地，虽然曾经在狐狸洞里读过关于昆仑山风物的卷轴，但是那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了，还不如向当地人讨教。 “哦？姑娘是要去昆仑山求道么？”老妇人努力的让自己的官话能够说的缓一点慢一点，好让面前的女子听明白。 昆仑山乃是天下灵气集中的山川之一，传说这里是西王母的居所，大批有道行的妖怪在此修炼，同样的昆仑山上也有不少的修仙门派。 借着这昆仑山得天独厚的优势，连修仙都要比其他地方都要热闹的多。 “啊，是有这个打算。”李素欣笑道。不过她要是上山了，可能会被那些道士当妖怪给打死算完。 “姑娘来得有些晚呢，”老妇人见着面前的女子容貌美丽出众，行为有礼，也唠唠絮絮多说几句话，“半个月前，那些剑仙才下山过一次呢。” 昆仑山上门派从立，其中以玉虚派为首，玉虚派信奉的是玉虚神女，以剑见长，在昆仑没有门派敢越过玉虚派去。 “哦……”李素欣听了点点头。 告辞老妇人后，她站在干燥的风中，抬起手来，宽袖被风吹在她面上。她望向远处的山峰，山峰极高，还覆有白雪。 李素欣放下覆在面上的衣袖，望见天空上有几道光亮一闪而过。这应当就是那些剑仙了罢？ 不过眼下的要事，是去寻找那只老狐狸的所谓挚友。 昆仑山因为灵气充沛，所以不仅仅是修仙者聚齐，就是妖怪们也扎堆一样的。李素欣并不是妖怪，相反她还是一个如假包换的人。 不过，她是被一只狐狸养大的，而且还是一只狐狸精。 她是个穿越的，自打出娘胎起，除去头几个月看东西倒过来，每日吃了睡睡了吃以外，在之后的日子里还是能够记事的。 这副身体的那户人家是再寻常不过的农户，夫妻都是老实人，但是再老实也有他们的局限性，她就摊上了一对极其想要生育儿子的父母。上辈子父母拖了计划生育的福气，只能有她一个孩子，想要超生就得把公职给丢了，所以就算她爷爷奶奶气的吹胡子瞪眼，也没办法让儿媳妇再生一个。 但是在这没有什么人权保障的古代，一个极其想要儿子的农家，女儿又一个个的生，没有办法养活，那就只有溺死了。 就在她被放入水里的前一刻，被一个青年出声制止。 那会她在襁褓内，因为要被溺死，不知道要该庆幸自己不用受苦，还是悲叹自己运气太差。听得有人阻止，也顾不得去注意。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了。 青年赠予这对夫妇钱财，条件仅仅是，把那个女婴给他。于是她就这么被生身爹娘给“卖”了。 救她的那个青年养她长大，告诉她，他名叫花琼，但是时间一长，她也看出不对来，他从来不需要进食，只需要去太阳或月亮底下打坐便好，时间在他身上几乎没有半点痕迹，他教她认字读书，甚至到了后面还教她如何吐纳，吸取山中灵气，以养身心。 后来一名妖艳女子找上门来，见着花琼手把手的教个小姑娘吐纳，笑了，“你要把这小人儿养来吃掉了么？你不是成了仙狐，还需要血肉？” 说完女子眼波流转，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然后掩唇而笑，“原来如此，当真长情。” 花琼长得玉面皎然，望之令人忘俗，他内穿素衫，外套一层素纱单衣，越发出尘如仙，但他望见那娇艳女子的目光却是冷到了骨子里，“滚。” 他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李素欣要是还猜不出什么，那才是脑子坏掉有鬼了。 她自己脑补了许多狗血十八禁的内容，夜里睡觉还要抖个半天，生怕自己会被花琼兽性大发给吃掉了，结果她发现，花琼依然待她如初，甚至还教她修道。 “你根骨不错，”她还记得那男子暗金色眼眸中流动的光彩，“若是不修行倒是有几分可惜，但是将你送入那些修仙门派中，又实在是太委屈你了。” “不如我亲自教你。”花琼说道。 李素欣也只有点头的份，从最基本的打坐入定到如何吸取灵气化为己有，她一步步走来也算是脚踏实体，不过不凑巧，有一回她到了外头去逛一逛，遇上一道士，道士见着她张口就是一声妖孽，随后便亮出破剑追了她整整两条街。 被追的过程中，李素欣被那道士的杀招逼得发狠，故意引他到花琼居住的山脚下，亮出花琼给自己配备的剑来，和道士过招起来。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光风霁月的人，再加上道士一道道符咒一剑剑直逼她要害而来，她也干脆使诈，一把毒粉直接扑上道士的身子。 那道士倒地之前，目眦尽裂，指着她用极其仇恨和不屑的语气道，“妖……” 而后一群埋伏在周围的山中精怪一拥而上，便将那个道士瞬间吃的只剩下白骨。 李素欣呆呆站在那里，望着那道士被妖怪撕碎啃噬，突然有些发懵，她做了几十年的人一朝被人认作了妖怪，那些啃噬血肉的妖怪也不忘对她发出邀请。 “素欣也要来一块么？这道士的血肉果真美味。”那妖嘴里嚼着一段带着鲜血的手指，嘴里含糊道，眼睛不忘在她身上打量。 灵力越充沛的人或妖，血肉就越加的美味。 尖牙嚼碎骨头的声响不绝于耳，听得李素欣越发崩溃。 “放肆！”一声清越的叱喝，一抹白影一闪，花琼瞬间出现在此地，他俊美的眉眼里全是锋利的冰棱，“尔等竟然在我门前胡作非为！” 狭长上挑的凤目里没有半点杀气，平静的荡不起任何涟漪，但是在场的精怪被他身上释放的强压，压得跪在地上。 李素欣再也撑不住，直接晕倒在花琼怀里。 昏睡中，她十分难受，一股蛮横的力道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后来有一股暖流顺着手腕输入进来，将那股蛮横的力道缓和下来。 “说你乱来果然还是乱来，让一个人类按照妖的方式修炼，当真不知道你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人乃万物之灵，我原本也只是试试……” “以丹药强化她的经脉承受妖力，你当真是疯了。你修炼之道本就过于阴寒，女子本属阴，阴上加阴岂不是走了岔路？虽然你用丹药调整，但她终究是人不是妖，你是不是早忘记了人类身体如何脆弱了么？” “我……” “如今，看能不能前往昆仑寻找解决之法，青丘是万万没有你要的办法的，她要是被你活活弄成个非人非妖的怪物，莫说和你在一起，恐怕恨死你的心都有了……” 后面的话已经听不到了，不过等她醒来，已经是半月之后，她感觉自己这一昏之后，就有些不同。时不时有些非人类的想法跳出来。 体内也越发的不对劲，一股股阴冷寒气顺着身体里的经脉游走，好几次她都觉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好歹不必活受罪。 等到李素欣从回忆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昆仑山口，旁边的草地上还覆盖有尚未融化的积雪。 她抬足走了上去。 “咦？？”路上一群妖怪望着她啧啧直叹，“今日运气实在不错，今日又有新鲜的可以采补了。” 李素欣望着面前挡路的那些形态怪异的妖怪，伸手如同男子一般做了一个揖，“在下今日来昆仑山乃是为了寻找一旧人，还请勿要阻拦。” 妖怪们听后桀桀怪笑，猛扑过来。 李素欣并不着急，将剑抽*出，寒光过处，血光四起。 风送来浓厚的血腥味和妖气。 几个着白紫道服的人御剑从浓厚的云中穿行而过。 为首的那个男子面如白玉，神情冷峻。他是这一行下山的玉虚派弟子中的领头人物。 玄越在剑上突然皱眉，“有妖伤人。玄明，道陵跟上。”说罢，剑突然改变方向，向下而去。 “是，大师兄。”后面一男一女答道。 这一路斩杀过来，手里拿着画的比较抽象的指路图，终于找到了那个妖精洞。或许是她身上沾染的血腥味太过明显，前面引路的小妖怪胆战心惊，生怕她一剑把它砍了。 别看洞外面不显露山水，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走过一段看似荒芜的路，前方豁然开朗，出现几座建筑。 小妖领着李素欣上了正堂后，慌慌张张的就跑了。 正堂的上座上坐着一个堪称妖娆的男子，男子面如傅粉，唇如丹朱，手支着下巴，眼波流转，上下打量着她。 李素欣抬头看着绯衣男子，视线在他面庞上转了三四圈，即使在狐狸洞里看花琼看多了，但是面前男子的美色还是有几分摄人心魄，雌雄难分。 这脸长在男人身上倒是可惜了。 “无妨……”那男子懒懒的开口道，突然声线一变，原本清越的男声变成了娇柔滴水“我也可以是女子的。” 李素欣差点脚下一滑趴在地上。这妖怪还能看出她在想什么？ “你想什么都在脸上了。”它毫不客气的说道，“过来，我看看你的脉象。” “妖怪也要讲究这个么？”李素欣有些奇怪。 “你当妖怪就能光凭着看推断出一切？就算是玉虚派的那些真人恐怕都没有这份本事。” “放心吧，你是花琼那老狐狸的人，我就算再饥渴也不会动你的。”那男子放下支着下巴的手笑道，“而且你的姿色还达不到我的审美要求。” “…………” 李素欣木着脸，走过去。 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过了好一会，那男子开口，“也亏得你竟然能够守得住，这等法子，可以说没有几个人类能够撑得过来。你能活到现在倒真是奇了怪了。” “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么？”李素欣问道。 “把你的道行尽数废去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那妖怪说道，但是接触到她冷的能杀人的眼神瞬间改口，“当然还有其他的办法。” 在这个鬼怪横行的世界里没有半点力量，恐怕哪天被吃的精光都不知道。 “找个元阳未泄的男子，采阳补阴，中和一下。”妖怪做出一副十分认真的表情。“这个法子不错，要不要考虑看看？” “我到哪里去找男人！”李素欣差点暴走。 “昆仑山上到处是男人啊，”妖怪说道，“那些个修仙门派，少年弟子多是元阳未泄，再加上吸取灵气修行，倒是比普通男子好上许多。说不定你还能多采几次呢。” “这个不是很好吗？” “好个鬼！” 简直就是乱来！ “这里可没有鬼~”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声鸠鸣声。 那妖怪顿时坐直了身子，外头一只小鸟飞进来，他伸出手，那鸟停在他手上。李素欣望见那妖怪眉头皱起来。 “你有福气了，竟然有修仙弟子自己送上门来了。” 第2章 玄越 李素欣听面前那亭亭玉立的妖怪来飞来一句，不禁就有些发蒙，“什么？” “我说你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我手下一些小妖被玉虚派的大弟子带人围了，看来真是上天都在帮你。”那妖眼波流荡，唇角带笑，望着人只是一股腿软。 李素欣在狐狸洞呆了十八年，对着花琼那只狐仙看多了，对美色自然也有了免疫。 “简直是胡来！”李素欣面上不喜不怒，但是话语里却是带着一种不认同。 “你这又是何必？要是担心花琼会发怒，放心，他只会将那道士给撕碎了，绝不会碰你一根汗毛，而且人类的那一套什么忠贞根本就不在他的眼里。” 那妖好似一点都不担心手下的小弟，知道被玉虚派大弟子给围了还是一副神闲气定的模样，活似一位出世高人。 “不是这个问题。”李素欣几乎快要恼羞成怒了，“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为什么摆在她面前的不是废掉修为就是要去睡男人！ “当然有，天地之大，宇宙无穷，在我之上者自然是有，不过眼前正有捷径，何必舍弃不用？而且……”那妖眼中的光彩流转，“我要说的也只有那两个办法罢了，要不就让花琼再帮你找找，好歹他也修成了狐仙，应该也有法子，不过在哪之前，你可要保证你自己不会成为盘古开辟天地以来第一只人妖。” 人妖！ 李素欣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人还能成妖？” “有何不可？”那妖斜睨着她，似乎在嘲笑她的无知。 “妖难道都不是一些玉石花草或者是狐狸之类的？” “噗嗤，”那妖是真笑出来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就是修仙者若是走了岔路入了魔，也是会进入魔道，你本来就是人，颇有根骨，可偏偏走的又是妖的路子。即使是吸天地精华，可到底是和正经的修仙不同，想来教你的人有私心，这真是……啧啧啧……”那妖笑着连连摇头，“要不你干脆上玉虚派算了，昆仑乃是天下清气集中之地，过了十几年，说不定你就能走在正经修道的大路上了。” “这么多话，说了和没说一样。”李素欣听着满脑袋的黑线，只觉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自从经过上回被道士追了两三条街之后，她实在是不指望再去修仙。 “那大弟子就在眼前了，我就做个人情，送你如何？”突然那妖抬眼，犀利的眼神直直望向洞口的方向。 “你怎么……” “花琼都能修得仙身，我自然也想试试，杀业我不欲再造，不过那些个眼过于顶的名门正派的弟子，也的确欠教训。是妖必杀，这些蠢货不明白，人比妖更可怕么？” 那妖起身，宽大的衣袖拂过带来一阵梅花清香。 李素欣见着原本还在自己面前的妖怪瞬时化作一道红光一闪而逝。 她呆呆坐在那里，回想起方才的“豪言壮语”，似乎那个老妖怪是要把玉虚派的弟子送给她开荤？ 卧槽！！ 她好似屁股下面的垫子滚烫一样跳起来，这里不能留了啊啊啊！ 才下来，一个美人儿迎上来，“姑娘且等待片刻，主人去去便回。”这口气好似老妖怪只是出去看个星星，看完就回来。 “来者是玉虚派的大弟子，看你样子好似半点都不担心？”李素欣问道。 “主人修行千载，岂是区区几个弟子能够奈何的了的。”那美人儿扬袖笑道。 外面果然是血雨腥风，玄越手中捏法决，周身的剑气凝成几把泛着银蓝色的长剑形成一法阵。 他身后的玄明道陵等人即使不如师兄这般已经能以剑为阵，但是斩杀那些小妖还不在话下。 长剑过处，皆是四溢开的鲜血。 清冽的灵力浮动着，不见一丝凌乱。 “各位何故斩杀我手下小妖？”风中远远送来一声雄雌莫辨的声音，在场人手中一顿。 握在剑上的手微微一转，顿时剑阵立即发生变化，剑在玄越头上形成一个圆阵，“妖类祸害人间，肆意夺取人命，我等身为玉虚派弟子，自然要除害！” “除害？呵……”风中传来一声轻笑，“我手下小妖不作恶久矣，何来夺取人命一说？害人命最多的不是妖，而是人喃。” “诡辩。”玄越辨出风中妖气的具体来源，不欲再欲这妖再费口舌，手中长剑猛的一指，许多剑如同密集的冰雹一般，朝着长剑剑尖所指的方向砸去。 “呵……”那声笑声越发明显，而后玄明吃惊的发现周遭突然升起了浓雾。浓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将玄越的身影瞬间吞没。 “大师兄！”道陵见状大惊，提着剑跑过去，发现原先玄越所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她抬头看去，满眼的却是白茫茫的白雾，“大师兄！” 声音隐隐约约的已经带了些哭音。 “道陵师妹！”玄明见着道陵还要向白雾深处跑去，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她，“道陵师妹冷静！” “玄明师兄！”小姑娘这会是真的哭嚷起来。 “道陵师妹，你别哭，你别哭啊！”玄明被这个小师妹弄得手脚无措，师妹一哭起来他就完全没有办法。 ** “好了，那大弟子我已经给你掳来了，果然是元阳一丝都未曾泄出，好好采用。”李素欣原本正在正堂里转悠，突然耳畔传来魅惑人心的话语。 李素欣猛地回头正巧看到那只老妖站在自己不远处，看着自己笑得欢。 “不用了。”李素欣僵着脸说道。虽然她并不是性*冷*淡，但是这事也太…… “我给你送来的那个，是玉虚派的掌门弟子，不去就可惜了。”老妖怪笑得花枝乱颤。 “既然这么好，你自己去！”李素欣面上发红说道。 “我原本不过是昆仑山上的一块玉石，吸了几百年的天地精华修行成精的，无男女之分，人再好，我也采补不了的。”那妖怪掩唇笑道，“好吧，我且送你。” 说着，他一扬袖，李素欣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不过一瞬，她就摔在了地上。抬头就望见绯红色的帐幔，帐幔内点着灯火，绯红的光透出一股……暧昧。 她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打量四周一番，发现四处竟然连个门窗都没有！ 老妖怪是打定了主意要她“享用”了那位少侠么？！ 李素欣在屋里头转了几个圈，发现出不去。 “这是在我洞内，不必再费力气了。”头顶砸来一声。 “你在偷窥？！”李素欣吼道。 “没有，只是察觉你催动真气，故而提醒罢了。” 李素欣丧气的叹了口气，她转身看向身后的帐幔，反正来都来了，看看……应该也没甚么关系吧？ 她这样想着，带着几分好奇，伸手撩开垂下来的纱幔，幔帐后是一张榻，榻上躺着一名青年。 青年躺在榻上，眉眼俊秀，肤色白皙，身上穿着白紫道袍，那道袍的模样以白为底，以紫色缘边，十分简洁大方。一头青丝用玉冠束起稍许，一部分披散下来。她向来觉得男子不全部束发未免显得有几分邋遢，但是眼前的人却没有如此感觉。乌黑的发丝枕在头下，不见半点凌乱，他眉尖蹙起，似是有几分不舒适的样子。 李素欣伸手，指尖触及到男子乌黑的长发，指尖传来微凉柔顺的触感。这发质竟然相当不错！ 她胆子又大了些，坐在榻上，大大方方的打量起面前的男子来。 男子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圈的阴影，鼻梁笔挺。 睡着就这么美貌，真到睁开眼睛还不知道如何。 男人的美色有时候比女人的美貌更具有威力。 李素欣低下头，好奇的伸出手，指尖触摸到他的脸颊时，一股暖暖的力量通过接触的那一点沿着手臂传到四肢末梢，那股滋味实在是太过*，让她呼吸都禁不住缓了一拍。 体内勉强压制住的寒气顿时骚动起来顺着经脉不安的叫嚣着，她被逼迫着更加欺进身下的这个青年。 青年躺着，没有对外界的触碰做出任何的反应。他依旧躺着，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下她可真就狼血沸腾了，她将整个手掌贴了上去，掌心里传来的温暖让她迷恋。手掌顺着他的脸颊而下贴在脖颈上，脖颈下是温热的体温，甚至还能感受到生命的脉动。 这种滋味实在是太奇妙了，奇妙到让她说不出来，心里冒出一个近乎于疯狂的想法冒出来。 第3章 生气 玄越清醒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他昨日里就像做了一场梦，从未感受过到的春光缱绻离经叛道不过就是镜花水月。 但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山洞，身上的道袍乱七八糟，甚至内里的中衣都被系错了带子，发丝散乱，束发的玉冠和簪子也散落在一旁。调理内息运气查看体内经脉，体内经脉倒是无甚大碍，只是……到底他察觉了些许变化。 怎么可能！ 玄越顿时脸色惨白，他自小便上了昆仑山，在师尊的教导下，一心向往的便是清心修道。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难道是那妖怪…… 可是、可是…… 玄越回想起朦胧的梦境里，那*蚀骨的快意让他愤恨的甩了甩脑袋，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必须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下头脑。那夜里，丝帛的柔顺触感在眼上厮磨，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回应他的却是是覆盖在眼皮上的体温，那样温热的触感，他没有察觉到任何令人恶心的妖气，反而有一种淡淡的馨香。 难道是人类？ 他越想要回忆起昨夜的事情，心头却越加乱。不行，已经不能再想下去了。 玄越起身，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重新解开整理好，当束好发冠走出山洞时。洞外的阳光落在他眼底的时候，他迷茫了一阵，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清晨清新的空气。 “大师兄——！”风里送来道陵的嗓音。 “道陵师妹！”是玄明。 着白紫相间道袍的少女在薄薄的晨雾中奔跑，望见站在洞口处的玄越，她欣喜的笑了出来。 “大师兄！”她跑了过去。 “道陵师妹！”玄明见着师妹跑过去，连忙跟过去，当望见玄越的身影，他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欣喜。 “大师兄你没事！”他奔跑过去，“大师兄！” 玄越面对面前两个眼睛发亮的师弟师妹，他面上冷淡，甚至一丝笑也没有。 “嗯，”他点了点头。 “昨夜里大师兄你去哪里了，没有着那妖怪的道吧？”道陵着急发问。 这一问，正戳在玄越心上，疼的他快要流血，“昨日一事，是我的疏忽，连累了你们，我会向师尊请罪受罚。”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啊。”道陵听到玄越这么说不高兴的微微嘟起嘴，“明明就是那老妖怪偷袭！太无耻下流了！” “没错，大师兄。”听到师妹如此说，玄明也在一旁应道，“此事本就和大师兄你并无多少关系，而且我和道陵也无事。” “行了，”玄越心中越发烦躁，他一甩袖，留下这么一句，宽袖一挥召出佩剑，御剑就向玉虚峰而去。 “大师兄，等等我啊！”道陵看着玄越踩在剑上化为天际的一点光亮着急道。 “道陵师妹！”见着道陵御剑跟随玄越而去，玄明在后叹了口气，“这师妹……” 虽然昨日三人皆被那老妖下了禁制，但是今早都已经恢复，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寻得师兄所在。 三道光亮向玉虚峰驶去。 “大师兄，玄明师兄，道陵师姐。”新入门的弟子望见这三人连忙行礼。 此时正赶着上早课的弟子们出来，大师兄，玄明师兄，道陵师姐等声音此起彼伏。 到了太清宫前，玄越让守在殿前的道童进内禀告。 很快道童出来，说是掌门紫光道人让玄越入内。 紫光道人是玉虚派第二十四代掌门，他须发皆白，手持一柄拂尘，坐在蒲团上。 “玄越，你回来了。”他望着自己的大弟子道。 “弟子犯下大错，恳求师尊惩罚！”玄越突然噗通跪倒磕首说道。 “哦？”紫光真人望着得意弟子跪伏在地有些意外，“是何事？” 玄越闭上双眼，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将在这一次下山历练遇见妖伤人，从而灭妖，不小心着了妖怪的道的事情说出来，当然其中他将一些事情抹了去，只是说了些自己昏迷了一晚到了第二日才清醒过来。 “妖物伤人，你杀妖有何不对？”紫光真人挥了一下拂尘，“你和玄明道陵无事便好，莫要太过自责。” 紫光真人看着面前的弟子说道。 道陵在太清宫外等了一会，也没见着玄越出来。 “师妹你先回去休息一会，找了大师兄一宿，想必也累了。”玄明见着身旁的小师妹头和鸡啄米一样的向下一下一下俯冲，出口说道。 “嗯。那我先去了。”道陵原先还是想等玄越出来，但是困倦一阵接着一阵让她觉得十分苦恼。 玄明目送道陵远去后，转过视线。没有师尊的意思，他们这些弟子是不能随意进入太清宫的。 终于他等到了玄越从太清宫中出来。 “大师兄！”他迎上去。 “玄明，”出了太清宫，玄越望见师弟，面上依旧是平日平静无波的神情，“怎么还不去歇息？” “待会和几个师弟越好了，指导他们剑术。”玄明说道。 “嗯，我先回去。”玄越说道。 “恭送大师兄。”玄明微微垂下头。 玄明在玄越身后慢慢抬起头来，他有些不解的蹙眉，自从这一次下山回来，大师兄好像和过去有点不一样了？ 他摇摇头，径自向剑坪走去。 回到居处的玄越狠狠沐浴了一遍，他换过崭新的衣裳，长发还滴着水珠，他披散着长发，手中掐了一个静心的法决闭上了双眼。 他要平静下心境，修道最重要的便是心境平和，若是心中波澜起伏于修为半点益处也无。 ** 李素欣在榻上睡的很安稳，等到睡饱了才从柔软的软榻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她揉了揉眼睛，伸手捞过放在一旁的衣物。 那一晚简直就是啼笑皆非。她回想起来就好笑，那位老妖怪掳来的道长不愧是修道之人，在昆仑山上吸取了天地灵气，旒秀无比。不过那种事情上，天地灵气也帮不了什么帮。 她运起真气发现果然要比往日都要好了许多，至少手脚不再是冷冰冰的，有了一丝温暖。 有了改变，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素欣姑娘”一名美貌女子手持梳栉侍立在那里，“主人令我前来服侍素欣姑娘。” “劳烦了。”李素欣说道。 她一头青丝长及膝盖，当初她嫌弃长发打理麻烦，尤其天海在穿越之前看到花琼却笑着说女子长发只是最好，若是嫌弃打理麻烦，也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可以代劳。 说起花琼，她都能在心里脑补出好大一场狗血剧出来，但是除去他乐于给她梳妆打扮以外，也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梳洗过后，到了正堂上，那老妖已经换了一副面容。原先还是俊朗如月，如今已经是一副花容月貌身姿窈窕，多少女子看见都要大呼瞎眼。 “叨扰了这些时候，小辈也该告辞了。”李素欣说道。 世上任何便宜都不是好占的，说不定哪天就要还了。尤其妖里头更是如此，这个玉石妖精送了她这么大一份人情，到时候还不知道用什么来还呢。 “不送。”女子慵懒妩媚的躺在榻上眼风扫过她，嫣然一笑。 昆仑山处于西地，即使是传说中的西王母居所，比起富庶繁华的中原的确要萧瑟不少。但是到底是几处河流发源之处，风景十分的灵秀壮美。 她飞身上一处小小的山峰，看着远处山峰覆着雪，远处的天光连成一线，云层涌动波澜壮阔。 这等的场景，如果到了昆仑山顶恐怕还能看的更好一点。毕竟自己所在的山峰也不是什么绝好的地点么，可惜这昆仑山也不是什么谁都能来的旅游景点。 越好的地方，灵气越足的山峰，那里环绕的妖怪简直是能以堆计数，她可不想招惹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见着路旁一株菊花开的不错，昆仑菊也算是能够入药的了，她随手采摘了来，昆仑山终年覆雪，菊自然也是娇小玲珑些，她打算着多采摘几朵回去给花琼。他这会还在荆州呢…… 李素欣下了山，好奇的左逛逛右看看，山脚下的集市朴素的有些可爱，甚至有些还是以物换物。 看见有摆出绣品的，她上去看了看。 集市中大多是灰扑扑的颜色，不过里面也有几点亮色，李素欣着素白色衣裙，还有几处白紫相间的。 她走到一个小摊前，看着上面摆放的石制品，大多是一些制作并不是很精良的小饰物，很有几分野趣。 李素欣停下来俯下*身来给花琼挑选些纪念品回去。 她挑来挑去，手里拿着一枚指环和一个镯子比来比去，拿不定主意。 “那枚指环或许更好些。”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越悦耳的男声。 李素欣抬头去看，望见一个束冠着白紫道袍的少年站在那里，他已经发觉自己说的那话有些不好，面上生出几丝歉意。 这样的装束，应当是玉虚派门下。 她笑着点了点头，“多谢道长。” 说完，她从荷包里掏出铜钱来爽快买下。 “玄明师叔！”这会儿跑来两个尚且梳着总角着白紫道袍的小童，“那里有冰糖葫芦卖！” 两个小童说完眼巴巴的盯着面前的俊秀少年。 玄明听后故作严肃，“今日下山，让你们采买平日里的用品，不是出来玩闹的。” 小童们面面相觑，而后又低下了头，“可是真的很想……” “好吧，下不为例。”玄明面上露出笑容说道。 小童们听后，顿时喜笑颜开，一路跑去。 “幸好今日带我们来的是玄明师叔，要是玄越师伯简直能吓死人。”一个小童嘴里咬着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口齿不清的说道。 “何止是吓死人，简直能吓死妖怪……”另外一个小童补充道。 玉虚派剑坪中，锵的一声刺耳声响，玄越手中长剑指向另外一个弟子的咽喉。 “剑法还是不熟练，需要多加练习。”玄越收剑说道，说完他转身去指导其他的弟子。他面上依然是和平日并无二致的表情，但是在场的弟子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好。 但是为了何事心情不好，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了。 第4章 静心 李素欣也买了一支冰糖葫芦，她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她嘴里咬着葫芦，心里算着要不要再在昆仑山脚下玩上个几个月才回花琼那里。说句实话，现在长大了，是越来越想往外面跑，花琼那里再有意思也不过是冷冷清清的，哪里比的上人世间热闹。 而且，她是真的不喜欢他。 她想着又咬下一颗葫芦，找了一家酒肆，就去点了几个招牌菜。小二很快将她点的那些菜肴给送了上来，她将那枚买来的指环放在桌上，突然她脑海里蹦出一件事情来。 好像刚才那个玉虚派弟子没有把她当妖怪唷！ 咦咦咦？？ 李素欣当时并没有想多，事后想起来察觉出不对来。她事先打听过玉虚派是昆仑山上那些门派里是首屈一指的，应该水平不会比那些街头的道士还差吧？ 她想着，不知不觉的咬着筷子。 昆仑山脚之地远离中原，同样的，那些所谓礼教压根就没有影响到这里来。 周围几个汉子，见这女子长相貌美，灵动活泼，不禁就有些心动。 “唔……”她蹙眉思索，难道刚刚下来的还是刚入门的弟子？因为入门时日尚浅，所以看不出什么来？ 可是看那少年身上道袍边缘的紫色要比那两个小道童深的多，她听说过修仙门派里最讲究论资排辈，不同的辈分之间，会在衣物或者其他地方表现出不同来，以示区别。 那紫色的深浅程度和前几日老妖怪送来的掌门弟子道袍上的也差不多。 难道是同一辈分的？ 她夹起菜肴来，不想了，现在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 吃完之后找了一家客栈休息，客栈她按照上辈子的习惯找到一家看起来很不错的客栈住下。吩咐店内小二准备好热水之后，她顶着小二诡异的眼神回到了房间。 此地水并不容易得，她要好几大桶水自然是容易招惹来不解的。 她才在房间内的榻上坐下，灵台一清，脑海里传出花琼的声音，“素欣……” 李素欣差点从榻上跳起来。 “师父……”她在心内回道。 “莫要叫我师父。”花琼回道，声音内隐约带了些许不悦。 “哦。” “你要在昆仑呆到什么时候，该回荆州了。”花琼清扬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可是我还想在昆仑看看，”李素欣撒娇似的说道，她知道她撒撒娇，花琼少有不依她的，“昆仑呢，听说这里是西王母的居所。我好想看看呢。” “呵……当真胡闹……”花琼说着胡闹，但是语气宠溺，“昆仑是西王母的居处不假，但是哪里是平常人能够见到的？我听说你身上阴寒之气已经得到抑制，该回来了。” “可是这里风景和荆州不一样，我想多看一看。” “荆州风景不好么？” “荆州风景好是好，但是昆仑风景也是也有韵味的！而且这里灵气好足……人情风俗都和中原不太一样！” “昆仑灵气充足不假，但是那里不仅修仙门派众多，便是妖也多。你留在那里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才出来几日！”李素欣才不想又回到狐狸洞去，花琼的居处就算是一处世外桃源，可是那里头除了他就是自己，冷冷清清，呆久了都觉得烦死了。 “我就在昆仑再玩那么几日，好不好嘛~” “……罢了，不过你要小心谨慎，昆仑上妖物众多，一定要小心。”花琼拿这个娇蛮蛮少女没有办法，只好应下。 将花琼安抚下来，为自己争取了在外面多游玩几日的权力。 “姑娘，水来了。”外头响起小二的声音。 “哎，来了。”李素欣起身去开门。 小二被面前那张明艳的脸给逼得有些缓不过气来，他垂下头来，这样貌美的女子，好像上回偶尔碰到的几个剑仙也能让这女子给比下去呢。 * 玄明带着几个下山负责采买日常人活用品的师弟师侄带回门派内，他才回到派内，就见着有弟子愁眉苦脸的走过来。 “玄明师兄！” “怎了？” “大师兄他……最近是不是被掌门被训斥了？”那弟子压低声音凑近问道。 “胡说！”玄明听后甩袖，“胡言乱语，从何处听来？” “可是最近几日，自从大师兄下山回来之后，对我们练习剑术苛……严格了很多。”弟子原先想要说苛刻，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词。 他一想到最近剑坪上的凄凄惨惨戚戚，就忍不住抹一把泪。 “大师兄对师弟剑术严格，也是为了师弟们好，怎能随意猜测其中缘由？”玄明肃了面容，“还不快去练习？” 玄明望着师弟离去的身影，他向剑坪走去。 剑坪上方笼罩着一层阴云，玄越仔仔细细的将那些师弟们能叫出名的叫出来，一对一的喂招。 玄越是掌门弟子，实力在同辈众多师弟之上，那些师弟们自然是被打趴在地，偏偏之后还要面对大师兄从头批到脚。 “这招前不久长老才教习过？为何忘的如此之快？”玄越收剑冷声道。 师弟们一脸畏缩站着，大气都不敢喘。师弟们当然知道师兄是面冷心热之人，但是玄越在掌门之下耳濡目染，积威颇重，没有人敢去撩他。 玄明听玄越挑那些师弟的错误头头是道，也放心了一大半。不过是大师兄对师弟们严格要求罢了。 师兄还是那么关心师弟们呢。玄明想道。 “玄明？”玄越让那些满脸凄然的师弟们继续去练习，他转身就看到了玄明。 “师兄。”玄明拱手应道。 “你从山下回来了。”玄越道。 “是。”玄明道。 “我去藏经阁一趟，你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留在此处守着他们练习。”玄越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挥剑的师弟们。 玄明排行起来，在那些弟子们之上，玄越不在，玄明应该能够镇得住。 玄明点头，“师兄尽快放心。” 玄越颔首，起步向藏经阁。 藏经阁内是存放本门经典所在，玄越在重重书架之中拿了几本关于静心法决的法籍，细细查看，全部能够记在心中之后才放下。 他回房之内打坐入定。 手指掐起法决，他的心似乎被静心的法术所感染，渐渐平静下来。 最近他也不知道为何，常常心神不宁，就算是夜间睡梦之中，似乎有种馨香在周身缓缓浮动，可是醒来之后又没有觉察任何不对。 或许……他是真的需要一些事情来做了。 玄越闭上双眼，纤长的眼睫轻颤，在眼下映照出半扇的阴影。 第5章 瘪三 玄越的表现落在其他师兄弟眼里，大多数人是猜测他或许是受了掌门的训斥才会如此。平常玄越作为掌门大弟子对其他师弟也是要求严格，但是这几天来面上表情不变半分，但任然让人察觉到他心情不好。 赶快让大师兄心情好起来吧，不然天天这么□□练实在是受不住啊！被大师兄□□过后，继续被玄明师兄监督的弟子们心里痛哭流涕。 平旦时分，弟子们起身上早课，众多人排列开来，手持剑进行练习。 掌门紫光真人双手背在身后，这些弟子资质不一，长老们也有自己的入室弟子，他看向自己收的大弟子。 玄越在站在同辈弟子的最前面，为身后的师弟做表率。 紫光真人欣慰的伸手抚一下雪白的长髯，自己这个弟子是同辈弟子中资质最高的，他对玄越也是报以非常高的期待。 早课结束，玄明正要到太清宫去，拐过一个拐弯处，经过一个罕有人来的地方，耳朵里听到带着些许慌张的声音，“大、大师兄！” 是道陵的声音。玄明脚下缓了缓，他右手瞬时掐了个法决将身形隐去。 道陵着白紫相间的衣裙，玉虚派女弟子的衣物以诃子和外袍为主，活泼靓丽，道陵今日特意装扮过，梳着飞仙髻，衣带飘飞之余颇有几分仙子之感。 修仙之人，吸取天地灵秀，外表上也要比普通人高上许多。 少女面前站着一个俊美的青年，青年面上一片冷漠，“有事么？” 道陵听后嘟着嘴，跺脚道，“大师兄，我没事难道就不能来找你吗？” “道陵不可胡闹，”玄越说道，他眉目肃然一点笑容都没有，“待会我还要至丹药长老处。” “师兄！”道陵跺了跺脚，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玄越，“我给大师兄做的！”说完，她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玄越的反应，壮着胆子抬头一看，玄越望着那只荷包皱起了眉头，“师兄嫌弃我的手艺不好么？” “不……”玄越摇了摇头，“我用不上而已，若无其他的事，我去长老那里了。” 玄明在一旁望见师妹泫然欲泣和玄越看似淡定实则逃命也似的脚步，在心底里暗暗叹气。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偏偏也怪不得人，大师兄自幼长于昆仑，一心向修道，男女世俗情爱应该不会在他眼中。 玄明也只得为师妹没有结果的感情摇摇头了。他望着师妹掩面哭泣而去，此处再无其他人之后，才撤去法术走了出来。 自从师弟师妹们长到一定年纪之后，这种事情倒也越来越多了，即使面上不查，私底下也是常有。 玄明向道路出口迈出脚步，望见道路旁一抹梨花，梨花洁白胜雪，他脑海中莫名的浮现了一个着素白衣裳的少女，乌鸦鸦的长发垂在身后，眉目如画鲜活的让人忍不住看过去。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想法甩掉。 说起来，他比道陵也好不了多少。 玄越至丹药长老处，丹药长老的几个弟子正捧着药草进来。昆仑山上灵气充沛，各种珍贵药草应有尽有。 “玄越师兄。”有弟子看见他打招呼道。 “有没有可以帮助睡眠的丹药？”玄越开口道。 那弟子听后有些惊讶，“玄越师兄你睡不好么？”说罢就去看玄越眼下。 “没有？”玄越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去问道。这种小事只管问丹药长老的弟子就好。 “有。”弟子说道，转身就去放置丹药的药格里拿出一瓶丹药来双手递给玄越。 玄越接过道谢之后转身离开，等他走后，丹房里几个弟子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瞧，掌门入室大弟子呢，睡眠不好，想必一定是勤奋修行法术。” “你看到了？” “你傻呀！玄越师兄修为远在同辈弟子之上，虽然天资卓越，但总有勤奋之功罢？” “才不是，说不定是动凡心呢！”一个弟子说道。 “别乱讲！” 正闹着，一个白发着道袍的老者手持拂尘走来，“怎么还聚在此处，丹炉可有人照看？” 弟子听见老者的话，全部都唬了一跳，吓得顿时散开。 “怎么不回话？”丹药长老有些不悦的说道。 “回长老，弟子知错了，现在立刻去！”说罢，弟子们慌不辞的捧着处理好的草药去炼丹房。 丹药长老看着自己门下弟子慌慌张张的身影摇了摇头，到底还是少年人，半点都不稳重！ 玄越将丹药揣进自己的袖子里，这几日他不说夜不能寐，睡着了之后睡梦里隐隐约约有些让他心惊肉跳的影像，入定还好，只是…… 他摇了摇头，思绪又扯到方才挡住道路上的道陵身上。 这下他头开始痛了。上山不好好修道，偏偏执着于男女之情，道陵六根不净，将来在修为上恐有阻碍。 希望她能早日看破才好。 玄明从太清宫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走出太清宫，这一次掌门寻他乃是为了带几名新入门弟子下山历练的事情，此事原本应该是大师兄做来最好，但师尊说最近师兄精神并不是很好，于是此事又落在他的身上。 昆仑山之上常年覆雪，冷清的厉害，自然是比不得山下热闹。新入门的弟子除去年纪较大的之外，无不是压抑着心中欢喜的。 ** 李素欣已经在昆仑山脚的镇子上转了几个来回了，她想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要好好玩个够，就当是来旅游。 不过她穿越之前，听过这么一句话，了解一个地方，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住在那里一段时间。 她在狐狸洞里当真是住腻了，纵然有千好万好，也觉得不如外面的世界精彩。至于花琼知道自己打算在外头住上小半年是个什么脸色，她是懒得去想了。 花琼打算圈她一辈子，还不准她时不时的出来放放风，逍遥自在一番么？就是坐牢都没有一个地方呆着不动的道理。 “这位姑娘……”她手指间缠绕着一段丝绦，左顾右盼的张望看有没有贴出有房出租的告示。 “姑娘……” 她蹙起眉头一点都察觉不到身后有人正在“深情”呼唤，她眼睛扫过一片片的门和柱子，发现除去当地衙门官差贴的告示之外，竟然没有一张说要出租房屋的！ “姑娘！”一只咸猪手向她伸出来。 少女如同脑后生眼一般，向后伸出手，迅速扣住对方的手腕，然后向前一扔。 “哎哟！”一个男子呲牙咧嘴的倒在地上，疼的嗷嗷直叫。 “哎呀，对不住！”李素欣连忙道歉，“这位公子你没事吧？！”口里这么说，面上也是歉意，可是眼里可是没有半点愧疚的。 那人跟了她那么久，她要是还看不出来，花琼那么多年的教导就算是白费了。李素欣觉得估计是前来搭讪的人，也懒得理了，谁知道还缠上了。 干脆丢地上滚一圈，让人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不好意思，方才力气大了点，你没事吧？”李素欣微微俯下*身问道，她也不伸手去扶，看着地上那滚得灰头土脸的男人。 “没事没事，”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短打上都沾满了灰，看起来狼狈的厉害。“方才看姑娘好像在找人，我就想帮些忙。” 李素欣听到这话，突然想要伸手摸摸脸，确定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很好骗的脸。 这人的话说出来鬼都不信好么！ “哦？是吗！”她面上露出欣喜之情来，“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前来寻亲戚的，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劳烦帮上一二。” 那人顿时双眼一亮，连忙从地上爬起，面前少女双眼眼波流荡，端得是昳丽无边，看得人双腿都恨不得软下去。 “只要有能够帮得上姑娘的地方，我自然倾尽全力。”说着，那双眼睛滴溜溜的就往那少女明媚的脸庞还有腰肢胸脯上招呼。 “那么，姑娘且随我来……”那男人恨不得伸手来摸她的手，一个劲的把她往偏僻的地方请。 昆仑山脚下，漂亮的姑娘不多，真有漂亮的姑娘还怕是从山上下山来的剑仙，小混混们可不敢招惹，本地的姑娘，父母双全的，也不敢冒然出手，可是这外来的，长得柔柔弱弱，要是不出手，那都对不起自个！ 李素欣跟着男人走到一个角落，看着走出来桀桀怪笑的男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食肆的小二将店里的泔水给倒在一处，打算待会拖去喂猪，不过喂猪之前得把泔水给放到客人见不着的地方去，要是客人吃饭的时候问到那股味道，那么生意做还是不做？ 几个小二拎着装潲水的桶子去平常放置泔水桶的地方。 才到那地方，小二们见着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只见几个男人被剥的光溜溜的，手脚皆蜷缩在一处伸展不开，像是被什么绑住的样子，可是又不见绳索之物。 男人们嘴里都塞了一团破布，有口不能言。 小二跑上前去，仔细辨认一下，哎哟，这不是镇子上的有名的瘪三么！ 待到小二将口里塞的那一团破布拿出来，瘪三们顿时杀猪似的嚎起来，“有妖怪啊！救命——！” “啊呸！这里时不时有剑仙前来，哪里来的妖怪？”小二取笑道，“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人绑成这样……” “有妖怪，有妖怪啊！”那些个男人们几乎是惨嚎起来，他们如同青蛙一般在地上蹦跳，那模样当真滑稽可笑。 小二仔细一看，发现这几人手脚上没有绑着绳子的，这下他们也白了脸色了。 玉虚派正门处，玄明带着三个弟子走出来，玄越走在后面，“师弟，下山保重。” 玄明回过身来，抱拳笑道，“是。” 第6章 雪莲 在哪里都少不了爱多管闲事的道士和和尚。 李素欣把那几个瘪三给狠狠收拾一顿后，施法将那几个人关于她面容的记忆给抹去，免得到时候来个道士，平白无故给自己惹来麻烦就糟糕了。 昆仑山脚下好死不死，道士多。= = 她也曾经再次拜访那个玉石妖精，玉石妖精围着她转了三四圈，说或许是因为荆州的道士修为太过浅薄，认得些许类妖的存在，就喊打喊杀，如今得了修道之人的精纯元阳，压制下阴冷之气，转几圈下来和普通人也没差了。 毕竟她本体是个人又不是真的是只狐狸。 “要是你不放心，可以多采几个，多多益善。”玉石妖精如此建议道。 李素欣立刻表示不用了。 采多了她还怕仇人找上门呢，妖精不讲究什么贞洁，这东西基本上变一变就出来了，要多少有多少，她本人也更加没那个意识，只要没结婚，她爱怎么疯是她自己的事情。可是她不保证那些被她采了元阳的弟子们找上门找她算账。 都说男人贞操不值钱，可是那些修道之人到底脑回路不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身后各种气愤悲苦找上门来和她闹事？ 前头那个弟子已经足够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再发才去补吧，别闹出人命来才好。 她支着下巴，从窗台上看着下面街上的人。 有旁人看不去，“姑娘，把窗户合上吧，多冷啊，可别冻坏了。” 昆仑山这一代，眼下正是寒冷的时候，风似尖刀，吹在面上好似要刮掉一层肉一样。偏生这小姑娘打开窗户，还和个没事人一样。看得人好生觉得奇怪，这姑娘娇娇弱弱的，长得也是一副秀气的不得了的模样。 “素欣。”正在李素欣关上窗户，脑海里突然传来清越的男声。 她叹了一口气。 旁人见她叹气，又不明所以了，原本是好心她会受凉，让她把窗户关上免得受冻，好好的叹气作甚？平白的好大的晦气。 “……”李素欣现在只想翻个大白眼。 “什么时候回荆州？”花琼里的声音一日平常那么平稳，如同珍珠落于玉盘那般好听。但是李素欣和他相处久了，从那听似平稳的声线中探出一丝愠怒。 花琼很少发怒，说是他自从得道成仙以来很少动怒，平常见她最多的就是浅笑。如今怎么…… “我还没在昆仑玩够。”李素欣坐在桌前，手里双箸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菜肴里拨来拨去。 “还没玩够？你已在昆仑呆了几日了，要我算与你听么？”花琼声调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溢出来的怒意。 李素欣一时间哭笑不得，这是要怎么了，她来昆仑才几天啊，一个月都没有！这么急着让她回狐狸洞，也太心急了。 “我打算给你采朵天山雪莲才回去。”李素欣撒谎起来脸都不红的，相反从内心到脸上满满的正气，“你不是想要天山雪莲入药炼丹么？我如今正好在昆仑……” “昆仑和天山相差几何？” 好像昆仑和天山差的好像有些距离…… “额……没关系，昆仑山也应当有雪莲！我采摘来就回去！”李素欣连忙道。 花琼坐于榻上，他着青色长袍，外着素纱单衣，李素欣那边匆匆忙忙就断了音讯，也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天山雪莲因为生长在天山，昆仑之上不说有没有，就算有那么多妖魔鬼怪，怕也采摘不易。 昆仑难道就那么好？去了那里迟迟不肯归来，非要他去抓人不成？ 他衣摆铺在身后，身旁一只香炉氤氤氲氲，淡淡的梅香沁人心扉。花琼向来也不爱过于清淡的梅香，但是李素欣喜欢，而且配香的时候调制了不少，他也跟着有用梅香的习惯了。 宽袖一挥，面前出现一张案几，案几上摆有琴，花琼指尖才触上琴弦，觉得一阵心烦意乱。又拂袖让琴消失。 如此妄为，简直可恶！ 他站起身来，就往外头走。才触及外头的阳光，只见一名妖艳女子伫立于门前，她听见身后响动回身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昳丽无端的笑容。 “哟，仙人今日竟然有兴致出门，不嫌弃外头气体浑浊了？” 那女子如此调笑道。 这话花琼曾经对想要出来的李素欣这么说过，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这话竟然传到这女子耳中了。 花琼眉头微蹙，他瞥了一眼那女子便要抬步绕过去。 “你有没有想过，人要是转世，就和以前不一样了？”那女子说道，“喝过孟婆汤走过奈何桥，这辈子和上辈子是没有关系了？” “……”花琼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从树枝稀疏间漏下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眉目不动，琉璃似的眼眸看着前方，“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事？” 说罢从鼻间发出一声哼笑，甩袖而去。 “那个孩子，好歹是个人，不是你养的花花草草阿猫阿狗，出去走走又何妨，担心你拘她狠了，她生气起来，不想见你。” 那女子举袖掩口，眼里满满是得意的神色，还不等花琼发怒，她便隐去了身形。 花琼缓缓闭上眼，呼出一口气来。 ** 李素欣揣了一把小药锄上了昆仑山，她方才站在山脚下，捻指算了算。嗯，这个时辰上山最好，天地间阳气最重，小妖不敢轻易出动挡路，就算她可以随意召出长剑，也不想没事儿就打上几场。 山上有剑仙，能低调，那就低调吧。 她挑的是一般山民上山挖药走的大路，昆仑山灵气充沛也长有许多罕见的药材，山民们知道山上不安全，成群结队的上山不错，还会走比较亮堂的道路。妖怪要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闹事，回头山上的那些剑仙们就要下来收拾他们。 要知道收妖除恶那也是能够积攒功德的。 她摸着一把锄头走在面目黝黑的山民里显得格外醒目，山民们也时不时向她投过来诧异的目光。 山民中也不乏女孩子，但是这个女子一看面目白皙红润，衣裳也是上好的丝绸薄纱，哪里是穷苦的需要拿命采药的模样？ 李素欣伸手让一只路过的蜜蜂停在指尖上，花琼那里妖精比人多多了，她大部分时间对着都是一群妖精，久而久之都能和这些小东西交流了。 “哦，在哪里。”李素欣点点头，起身前去。 雪莲这东西并不仅仅是天山才有，只要气候适应也能长得出来，只是看药效大小了。 她走着方才从蜜蜂和蝴蝶之类的小昆虫那里得到的讯息，一路朝着陡峭的山崖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叹这些少见的药材就是姿势清奇，非难采摘之地不会长。 简直是高岭之花了！ 她已经将一同来的那些山民甩在身后，她站在陡峭的山崖边，被包含清气的风一吹，整个人都战栗一下。 李素欣右手掐了个决，纵身飞向山崖峭壁的那段。她不会御剑术，只能用花琼的那套。 剑一段刺进山壁内，她借着剑稳定好身形伸手就去采摘那朵长得正好的雪莲，那雪莲和她想象里的那般洁白有些不一样，长得颇为奇特，淡黄色，花瓣也是尖尖的朝上刺着，周围的叶包为黄绿色，这长相简直和包菜不要太像，和雪莲这个名字不太相符。 这世上和名字不相符的东西多了去，她不假思索，伸手就抓住雪莲的底部要给采摘出来。 “好家伙，哪个竟然敢和我抢？”头上炸开一声叱喝。 李素欣的背脊处顿时生出一股冰冷刺骨的凉意，在脉络间游走。 是杀气。 她下意识抬头，一道亮光就冲自己而来。 “好一个小丫头，仗着自己有几分修为竟然敢来抢我看上的东西！” 李素欣一惊，堪堪翻身躲过，发尾被那道凌厉的风击中，一段乌发凌空落下。 一个红衣女子漂浮于半空中，浑身散发着煞气。 李素欣一看便知此妖不好招惹，她连忙一个回旋转身跳回悬崖上，抱拳道，“小辈有眼不识泰山，这就告辞。” 出来行走，好女不吃眼前亏，打不过就赶紧跑。 “想走？”李素欣扭脖子就要开溜，却听到后面凉凉的传来一句。 “你那面皮看着还不错，待我将你面皮剥下来就让你走。” 卧槽！ 李素欣听了这话差点爆粗口，好不容易将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人类面皮哪里能进的了您的眼？” 那妖精闻言一笑，“那又甚么要紧的，留在我这儿，总比在我眼前晃来的好。” 还是个变态的妖怪！ 李素欣已经僵着脸，反正到这地步上没什么好话好说，她右手掐决，撒开腿就跑。 “竟然还敢跑？！”那妖精看见那女子竟然撒开腿就跑，奔跑速度比平常人类要快上许多。看起来小丫头片子还不是个普通人。 “不跑是傻子！”李素欣回她一句，察觉身后气流诡异流动，头也不回一道掌风打过去。 “雕虫小技。”妖精以为那一击轻松拦下，谁知轻敌被击中顿时向后一个踉跄，“简直找死！” 李素欣知道这一次是真遇上麻烦事情了，这个妖精的道行并不是她刚刚来昆仑的那样遇上的尽是些小妖。 她眼角余光瞟见一道光亮径直刺来，其速之快让她只能瞬间改变位置让伤害降低到最低。 “嗯！”一声低哼，李素欣险些咬碎牙。 肩膀给贯穿，从伤口溢出的鲜血迅速将衣衫晕染开来。 她咬牙，拔剑抵挡。她还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那妖怪正要再出杀招，突然她上空凭空出现了几把光剑，光剑飞速旋转在她周围，而后迅速对准妖精刺杀下来。 “啊——！”那妖精下一刻被剑气刺穿，发出犀利刺耳的惨叫。 李素欣捂住流血的肩膀站不住，跌坐在地上。肩膀上刺骨的疼痛让她有些挨不过。 剑气归一成一把剑，一名少年站在剑上，他看清楚地上坐着的脸色惨白的女子的时候，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姑娘？” 第7章 玉虚 殷红的血液从指缝中溢出来，将伤口附近的织物迅速晕染开来。 “哪里来不知死活的臭小子！”那妖怪被剑阵刺中，虽勉强躲开堪堪避过要害，但是连续被几道剑气同时刺中，还是让妖怪痛苦难当。 玄明御剑站于半空中，闻言皱眉，“妖物，你伤人已经是罪大恶极，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口出恶言。” 说罢，他右手两指伸出至眼前，淡黄色的光芒在他身旁如同涟漪迅速荡开，凭空多出许多细小的银光色小剑冲着妖怪而去。 妖怪惨叫连连，再如此密集的攻击下再无法维持人形，一阵刺眼的光芒过后，一条遍体鳞伤的大蛇吐着信子朝着悬崖处逃命而去。 “想逃？”玄明眉头蹙起。 “玄明师兄！”这时后面传来几声呼声，几个弟子御剑追上来。 “方才有蛇妖伤人，你们且去看看，记住若是可能除去此妖。”玄明说道。 “是！”弟子抱拳称是，御剑追去。 李素欣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方才那条蛇少说有几百年的道行，那个道士说伤就伤了，而且听话语里的意思，大有把蛇妖给灭了的心思。为什么啊……她心里隐隐有些不满，岷岷看起来那个道士和自己年纪也差不多…… 她想着，一时没注意到她的胳膊已经开始麻痹。渐渐的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朝地面上倒过去。 玄明落地，剑收回剑鞘中。他瞧着少女面色发情，双眼一翻直直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姑娘！”玄明几步冲上前，将李素欣从地上抱起来，看到伤口处血液颜色发黑，很明显是中了毒。 玄明咬牙，把怀中少女拦腰抱起，御剑弛往玉虚峰。 门派大门前两名守门弟子看见玄明怀中抱着一个少女，顿时大惊，“玄明师兄！这是怎么了？” 玄明顾不得解释，“快去丹药长老处，请人过来救人！” “哦哦！”守门弟子见玄明面上焦急，也顾不得再去问什么，立即就向丹药房跑去。 玄明不好抱着李素欣去某个女弟子房内，他也不熟悉那里，只好抱着他去了自己房中。 丹药房那边很快来人，乃是丹药长老门内弟子，那弟子一见是女子，顿时苦了脸，玉虚派上多是少年入门的弟子，派内门规森严，弟子们也是一个个谨守礼法，要近一个女子的身，委实都有些为难。 玄明施了一个法术，抑制毒性短暂时间内不会扩散，但也经不起丹药弟子如此犹豫。丹药房中也有女弟子，但是好巧不巧，那位师姐前两日下山去了，今日还未回来。 “玄明师兄，那是女子……”那名弟子涨红了脸，嗫嚅道。 “女子不是人么！”玄明怒道，“罢了，你说，我来！” “玄明师兄。”那弟子没想到玄明会如此说，一时愣住。 “怎了？”玄明回身皱眉道，“你们到那边去。”他指了指那里摆放的一面屏风道。 丹药弟子闻言只好到屏风后跪坐下来，玄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伸手去将李素欣的衣裳揭开，他拿起一旁的刀按照丹药弟子的吩咐切开伤口，将毒血尽数放出，施加法术令扩散开的血液勿要流向身体各处。 少女肌肤雪白，肩膀上伤口狰狞，伤口被切开，血被逼出，一直到流出来的血是鲜红色。 他手中光芒闪烁，覆盖在少女肩膀上。 李素欣双目紧闭，躺在榻上，气息微弱。 这并不是普通的外伤，即使毒血逼出，也不知五脏六腑可曾受到损害。 这时外头传来得救似的一声，“师姐！” 一名女弟子绕过屏风来，见到玄明，“我来吧。到底是男女有别。” 玄明点点头，俊俏的脸庞上有些微红，故作淡定的走出去。 清风吹拂而来，他伸开手掌，风拂过手掌，将沾染上身的血腥味给带走。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那名女弟子走出来，他走上去询问道，“如何？” “毒血已经排出来，不过到底是蛇妖之毒，那位姑娘应该是普通人也不懂得运气护身，到底是有所损伤。”那位女弟子说道。 “那……”玄明问道。 “还需要再看一看。” 女弟子道 “嗯，劳烦师妹了。”玄明抱拳说道。 过会，玄明整理一番仪容前往太清宫向紫光真人解释此事。方才回派内的时候动静闹得那样大，不可能没有弟子向掌门禀告此事。 玄明到太清宫的时候，玄越也在。 玄越身为大弟子，派内上下许多事务都等着他去过目，一天大部分时间玄明是见不到他的。 “哦，你在山下救了一位为蛇妖所伤的姑娘？”紫光真人看向弟子，玉虚派位于昆仑山之上，平日里多有弟子下山除妖，今日带回一个被妖物所伤的人，好似也没什么奇怪。 “是。那位姑娘中了妖物的毒，只得带上山。”普通毒物山下的大夫们或许可以一治，但妖物之毒，就不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如此，为师知晓了。”真人点了点头。 手中拂尘一扬，玄明拜下告退。 那边李素欣已经被移到女弟子所居住的屋舍之类，虽然身上有伤最好不要移动，但是男女之防放在那里，修道之人也需要避嫌。 李素欣昏睡了两日，终于是迷迷糊糊醒来了，一醒来发现自己置身在陌生的屋舍内，而且身上内外衣物全被换了个遍。 她躺在床榻上，看着房梁，察觉到周身清冽纯净的清气，昆仑山上积聚了天下清气，她这不会真的就在昆仑山的哪个山峰吧？ 吱呀一声门开的声音，一名白紫衣裳的女孩子手里持着一碗汤药走进来。道陵今日并无其他琐事，便前来照顾一下李素欣。 走进寝室内，道陵发现昏睡了两日的姑娘已经醒过来了，躺在床上看着自己。 “姑娘你醒了？”道陵立刻笑起来，昏睡过去的人不好照顾，尤其是喝药这回事，偏偏又不喝不可。 “请问……”李素欣开口就听见自己沙哑的有些可怕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李素欣就算没有把话说完，道陵也明白她想要问什么，“这里是玉虚派，姑娘被蛇妖给伤着了，是我师兄将姑娘带回来了。” “多谢。”李素欣艰难的说出这两个词，她眼下动一动手指都困难，瘫在那里浑身无力。 “姑娘才醒，不要多说话了。”道陵笑道，她将李素欣扶起来将那碗药喂下去。“我去叫师姐师兄来。” 李素欣躺在床上，一嘴的苦味欲哭无泪。 这药方了到底放了几两的黄连，苦死了！ 很快就来人了，第一个是和方才喂药的那个少女差不多打扮的女弟子。那名女弟子在她手腕处输入灵力探查伤势的时候，她吓得一个激灵。 不过女弟子探查一番之后，将她手腕轻轻放了回去。 “玄明师兄！”道陵原本站在一旁，见着玄明走进来唤道。 玄明点了点头，他走到床榻前，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少女。 “姑娘，如今感觉如何？” 李素欣是半点都记不得自己曾经见过玄明了，只见到一个着白紫道袍的束冠少年。这穿着打扮和印象里倒霉催被她扒了的青年那是一模一样。 她不负众望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点。 这种狼心狗肺吃完就跑，结果又被逮回苦主家里，这种奇妙到无语言加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谢道长……我觉得……好多了……”李素欣哪怕眼下浑身动也动不了，但不妨碍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玄明哪里看不出来她如今眼下的状况，他只当是眼前这少女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 “姑娘好好养伤。”玄明说道，他究竟是男子，即使有师妹在一旁，也不好意思和一个姑娘相处太长时间。 他看了一眼李素欣苍白如纸的脸色，“莫要担忧。” 玄明今日还有事务在身上，说了几句话后便出去了。 那名女弟子嘱咐李素欣多加休息后，和道陵一同出去，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个人。 弟子们都有自己的事情，是没可能专门派一个人一天到晚守着她的。 李素欣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谢天谢地，刚刚又被吓了一通，浑身动不了那也只有再次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或许是前两天睡的太足，再闭上眼也睡不着。她试着调动一下真气，结果悲哀的发现根本用不了。 以前在荆州的时候，被花琼护着，平日里山上的精怪也不会没长眼的来撩她，真的遇上个几百年道行的妖怪她就差点完蛋了。 不过眼下最惨的是，她在苦主的地盘上！ 李素欣睁大眼睛盯着房梁，那夜里她好像是把那人的眼睛给蒙起来了，按道理他是没看到她的脸，应该也不会遇上吧？！ 剑坪上一众弟子正在练习剑术，玄越手中持剑，一剑挥出，他向来在修炼之事上认真的很，待到长老教完这一式，便让弟子们自己喂招。 弟子们没几个敢到大师兄面前晃悠，喂招一事也只有玄明去了。 几个来回下来，玄越就发现玄明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并没有放在剑上，他一招便将玄明逼退，收剑道，“今日怎么回事，你心思全不在此处。” 玄越说着蹙起眉头，似是不悦。 第8章 怀抱 “师兄，对不起。”玄明知晓今日自己的心并不在剑术上，开口道歉道。 玄越看他，眉心蹙起，“今日你心不在焉，到底所谓何事？” 玄明摇摇头。 玄越见状，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手中握住剑柄，将剑持起来，“那再来一次吧。” 剑坪上弟子转首看到大师兄追着二师兄一路剑招就丢过去，当然剑招都不催动真气的，弟子之前喂招不动真气是不成文的规矩，万一动了真心打在兴头上喂招成互殴了就糟糕了。 玄越自然没有违反门规动用真气，但是他每招直冲玄明防守最薄弱的地方而去，将玄明逼得有些狼狈不堪。在场的弟子多多少少都有被玄越逼得恨不得从玉虚峰跳下去，如今二师兄也被大师兄步步紧逼，而去剑招眩眼，即使那些剑招弟子们也都学过，但并没有玄越使出来那般让人移不开眼。 一时间弟子们渐渐的停了喂招，围过来观看。 玄明的剑术在一众同辈弟子中只高不低，即使没有像玄越那样已经将要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也绝非泛泛之辈。 玄明抬手，长剑格挡住对面青年的招式。 ** 李素欣半点也不知道玉虚派里面的事情，她把自己催眠了睡了一会，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就见着一个年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提着一只食盒进来了。 “姑娘你醒了啊？”小姑娘见着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立即就笑了。 “我叫道陵。”道陵如此自我介绍道。她将手里的那只食盒放在一旁。 “李素欣……”李素欣在榻上有气无力。 “李姑娘。”道陵打开食盒，将里头的碗碟都摆出来，“到了用饭食的点了，李姑娘用着，我先走了。” 李素欣躺在床上，瞟了一眼桌上的饭食，顿时又郁卒了。桌上的那些饭菜相当的素，都是一些素菜，而且还没过油，就像是直接丢到滚水里来回煮一煮加点盐就摆上来了。 在狐狸洞的时候，花琼从没阻碍她吃什么，大鱼大肉五谷杂粮从来不拦着，偶尔他也会对着月色小酌几杯。 出来之后她也从未亏待过自己，吃的那真是奢侈败家。 越想越心塞，不过最心塞的是……她还动不了啊，饭菜放在她面前，她也动不了。 眼下李素欣也没胃口，转过头再好好梳理一下以前花琼对她说过的关于修仙门派的事情，花琼对于修仙门派并无多少好话，在他看来修仙门派里十个九个是傻子。 “修仙门派光是占据天下清气的昆仑山顶上便有好几个，但是成仙之人上千年来不到这个数。”那会花琼伸出一只手来，“修道讲究顺应天道，偏偏修仙又是逆天而为，向天偷取寿元，可这活的再长，一个个的了无生气，又有甚么乐趣？” 那会她觉得花琼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不过现在想起来，她还是觉得修仙有点好，至少和妖怪打架起来，赢面好大…… 人到底是万物之灵，修炼起来总要比畜生修炼个千百年才能化出人形来要好的多。想起来花琼成仙用了多长时间？ 从一只普通狐狸进化到仙狐，没有上千年打底压根不可能。 她这会有些想回去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好悲催…… 尤其还有个苦主，说起来，她也不记得那苦主长什么样了…… 或许对方也不记得了吧，最好是不记得了。 道陵到房中，见到桌上的饭菜未动分毫吃惊之下才想起那位姑娘眼下还是不能动弹呢。 顿时她脸就红了。 “姑娘，要不我喂你吧？”道陵开口。 李素欣闻言只有点头的份。 “姑娘看起来并不像是本地人呢。”道陵如今没有师长们顶着，恢复了少女应有的俏皮，她一边喂一边问道。 为了病人虚弱的肠胃着想，饭食清淡的很，而且没什么量。 昆仑山脚下居住的本土居民大多是番人，容貌衣着完全不同。 “我从中原来。”李素欣说道。 “姑娘的口音很好听。”道陵笑道。 李素欣虚弱的笑笑，这小妮子想问什么呢。 “听着倒是像南方的音。” “道陵道长去过江南？” “跟着师兄们去过，江南可漂亮了，”说到这里，女孩的脸红了红。“而且东西也好吃。” 嗯，西湖鱼很好吃的。李素欣默默想道。 “姑娘怎么来昆仑山的？”道陵满怀好奇，从中原到昆仑，其中路途十分难行，就是走官道也要吃上许多的苦楚。男子都难以忍受这样的车马劳顿，更别提是普通女子了。 李素欣随口就胡诌了一个故事，自己兄长患了怪病，需要雪莲入药，这等药材中原不多，而且十分名贵非常人能得，家里又没其他男人了，于是…… 她说起这些话也不管对不对，反正她躺在这儿动弹不得，就是一凡人，完全没有什么威胁。 心里头把花琼往那个所谓倒霉催的兄长上套，反正他不让她叫师父，那么更加不可能叫她爹了，那么就哥哥吧，反正一个狐仙死也死不了。 她看得出来，这小姑娘也就好奇，自己这么一个看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实在也是么有什么让人好琢磨的。 两个姑娘在房内叽叽喳喳的说话。 外头剑坪之上已经分出了胜负，几乎是没有半点悬念，玄明看着指在自己面前的剑。 “记得下回莫要再在修行的时候魂不守舍。”玄越收剑淡淡道。 “是。”玄明提剑道。 玄越原本淡漠的面上浮现一丝笑容，玄明望见，也是一笑，师兄为人甚好，面冷心热，再怎么样可不可能真的生气。 剑坪修炼结束后，师兄弟一同结伴而行。 “上一回长老所教的招式，你练习的如何？”玄越问道。 “回师兄，大致上已经明白了。”玄明笑道。 玄越点了点头，眼里浮现出笑意，过了一会他才问道，“你救回来的那个姑娘，还好么？” “那位姑娘还好，不过之前被妖毒伤的有些厉害，怕要多疗养几日。”玄明道。 玄越点点头，他只有在太清宫的那日听闻自家师弟救回一个姑娘，那个姑娘他是看都没看过的，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那要拜托师妹多费些心。”玄越道，到底是男女有别，人是玄明救回来的，但照顾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女弟子来。 玄明点了点头。 李素欣在床上一躺又是两天，每日都有丹药房的女弟子前来输入灵力为她治病，李素欣从一开始的吓得半死心跳如鼓，到后来的一个劲怀疑自己的修为该别是被废光光了。 惊恐之下，她越想越有可能。 “姑娘，你试着走动一下。”耳畔传来女弟子的声音。 李素欣浑身酸软无力，好似被人按在地上狂揍了一顿似的。她站在地上，不用旁人搀扶，试着向前迈出脚步来，到底是躺多了，这会走路不带有些使颈不上，步子有些飘忽。 她扶着桌子小心翼翼的迈步子，尽量不要让自己两腿一软给摔倒在地。 使出吃奶的劲儿，她一抬就把腿给提出去。慢腾腾的朝门口走去，短短几步的距离，她走得十分吃力，好似有天涯海角那么远。 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走到门前扶着门才松一口气，打算再慢慢挪挪回去。 这时门突然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李素欣失了可以凭靠的门板，身形借就往面前扑。 女弟子的惊呼在她背后响起。 门外的人见到一个面容苍白黑发如墨的病美人满脸惊慌的扑过来，下意识的就将她接在怀中。 这还是李素欣头一回“投怀送抱”虽然是个意外，但还是叫她头脑发蒙。 她的鼻尖蹭在面前人白紫的道袍上，一股冷涩的熏香凝在鼻下。 第9章 再遇 玄明几乎有些手脚无措的看着面前抱在一起的男女，玄越听说他救回来的女子伤势恢复缓慢，怕是那蛇妖所淬的毒有什么蹊跷，若是更进一步的治疗则是需要请动丹药长老门下的大弟子。 如今大弟子早就受命前去偏远闹疫情的州县了，玄越也曾经学过治愈术之类，便前来看看。谁知道一来便出了这样的意外。 玄越差点下意识的就将怀里的人给推出去，他幼年时便上昆仑修道，对于男女之别看得较重。 不过比他嗅到一股似是熟悉但又陌生的馨香。 他一愣。 “李姑娘！”道陵见着李素欣倒在玄越怀里，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击一般，等到终于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抓住李素欣的手臂，将她从玄越怀中扯了出来。 李素欣如今双腿正软着，被道陵这么一拉身子软绵绵就往后一摔。 “师妹！”玄明低声喝道。然后他察觉自己的不妥，又敛了面色退在玄越身后。 道陵嘟起嘴，心里觉得万分委屈，她也不是故意的嘛，二师兄干嘛要那么凶。 “好了，将这位姑娘扶到榻上去吧。”玄越淡淡开口，面上依旧没有多少神情，和平常也没有多少区别。 那位女弟子也前来和道陵合力将李素欣搀扶到那边的榻上去。 李素欣经过方才道陵的那一拉，要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那才是有鬼了。这小姑娘该是喜欢方才和她撞在一起的师兄。 那么急着将她拉扯开，也是担心自己占了师兄的便宜，师兄会喜欢上她了。 其实修道之人应该也没那么容易动心吧？李素欣想道。 毕竟从小天天读的那些三清道法，要是那么容易动心，整个玉虚派还不得跑了许多弟子下山结婚生子去了？要知道花花世界的诱惑很大，远远超过昆仑山上的云雾飘渺。 “姑娘身体还觉得何处不好？”玄越想了想问道，他站得离李素欣所躺卧的榻有一段距离。 “比前两日好多了，”李素欣答道，“不过眼下依旧浑身乏力，”说着她垂下眼来，不自觉的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来。 “姑娘不用担心，大师兄精通治疗之术，想必一定能将你体内的妖毒拔除干净。”玄明见到榻上美人乌发如云，脸色苍白，秋水双眸里闪动着泪光。 玄明胸口一阵莫名的收紧，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那句话。 玄越抬眼瞥他一眼，玄明面上一敛，向后退了小半步。 “姑娘可将衣袖抬上稍许？”玄越说道。 听到玄明叫大师兄，李素欣脑子里咯噔一下，当日那个玉石妖精说的好像是玉虚派掌门下大弟子？？ 她脸都快要抽到一块了，不、不会这般巧吧？？ 玄越看出她面上抽动，以为她身体有不适，“姑娘可觉得不适？” 李素欣僵着脸，她几乎觉得自己脖子都已经扭不动了。 “不，没有。” “失礼了。” 玄越伸手探出两指轻压在她手腕上，感知到她的脉搏跳动。脉搏虚浮并不是康健之象，他垂下眼，指下肌肤细腻雪白，腕子上戴着一只白玉镯，肌肤之色和那玉镯已经融为一处，一时间竟然让人分不出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他注入灵力，开始探查她经脉的情况。 玄越察觉到手下的肌肤有些略略颤抖，他只当做自己灵力注入过快，李素欣身体虚弱有些承受不来，刻意再将那股灵力放缓些。 李素欣此刻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伏着自己的心跳。这位道长方才就没有认出自己来，或许还是她想错了？根本就不是？ 玄越微微皱起眉头来，玄明在一旁仔细观察，发现师兄眉头蹙起，不知道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 “师兄？”玄明出声问道。 “姑娘，请问除去这次蛇妖之事外，可曾被其他妖物伤过？” 李素欣心中一凛，面上不表露半分，“幼时曾经遭遇妖物，所幸被路过的一位道长搭救。” 玄越闻言，眉头蹙的更加厉害。 他方才探查到这姑娘内息里有一股阴寒，故有方才一问。 “原来如此。”玄越点点头。 他收回压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起身向外走去，玄明见状跟上。 “师兄，那位姑娘……”到了外头，玄明问道。 “那姑娘体内不仅仅只有蛇妖之毒，按照她所言，幼年曾遭妖物挟持，可能在那时就遭遇暗手，只是迟迟未曾发作罢了。” “这……？”玄明也没有想到还会有这回事，顿时眉头蹙起来。 “罢了，到时候询问一下丹药长老。”玄越说道。 ** “方才那位便是道陵道长的大师兄吧？”李素欣躺在榻上，说话之间带着虚弱。 道陵方才因为李素欣被玄明训斥现在还气鼓鼓的呢，她虎着张小脸凑到李素欣面前，“你该不是看上师兄了吧？” “哎？”李素欣一时愣住，吃惊于这小姑娘说话的直来直往。 “大师兄很早就上山了，他不会沉迷于尘世情爱的！”小姑娘说着，圆圆的眼睛里似乎有了泪花，脸都要鼓起来了。 李素欣要掩面了，这小姑娘很喜欢那位大师兄啊，她口张了张，想要告诉道陵，她是绝对不会再碰她的大师兄了。 玄明将玄越送走返回来在门口就听见里头道陵的嗓音，他不禁头疼的伸手揉了揉眉心。 道陵是小师妹，作为师兄难免会相让一些，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幅脾气。 “道陵不得无礼。”玄明推门而进，板起脸孔说道。 道陵面上愤愤，跺脚，“玄明师兄！” “这位道长误会了。”李素欣见着小姑娘瘪着嘴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我被两位道长救治心里已经是万分感谢，怎么会有那种心思？” 她不但不会有，而且会绕道走。 “道陵莫要胡闹。”玄明知晓自己师妹任性，听到李素欣那么说，心中不知怎么觉得有些不舒服。 “我才没有胡闹呢。”道陵说道。 旁边的女弟子见着道陵有些不太像话，连忙上来拉扯她出去，道陵有些不乐意，但李素欣那番话到底还是让她脸色好看了些。被师姐拉一拉，不情不愿的也就出去了。 听到门再次被合上的声音，玄明走到李素欣榻边，“抱歉，道陵一向任性，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人在别人的地盘上，还得靠着别人来救助。就是道陵指着李素欣鼻子骂女魔头，李素欣也会笑呵呵的把话给圆过去。 “哪里，道陵道长活泼可爱，让人喜欢还来不及呢。”李素欣说道。 玄明怎么听这句怎么感觉面前的这位女子是在说反话呢？ 不过的确是道陵失礼在先，而且玄明看李素欣满脸都是真诚，看不出半点嘲讽来，他笑了一下，“姑娘身体可觉得好些了？”不等李素欣回答他又道，“大师兄已经亲自去拿丹药了。” 李素欣连忙做出一副不胜感激涕零的样子，心里头转的飞快，等能走了赶紧离开算了，天知道这群道士能看出什么来！ 第10章 好心 门派之中事务众多，身为首席大弟子，玄越每日也是忙得很，像今日这般亲自到丹药房寻找解妖毒的倒是少见。玄明也一同前去，两个弟子前来都是为了一个姑娘，这让丹药房的弟子们顿时觉得八卦满满，两眼恨不得在玄越和玄明的背后给戳出两窟窿出来。 虽说修仙之人要心虚平和，但到底都是一群十六七的少年人。正是血气方刚，一戳就爆的时候，再修仙也掩盖不了本性。玉虚派内平日里枯燥无比，每日便是早课，听长老传授剑法或者是讲经。 搞得一群少年人好不寂寞，如今众弟子之首的玄越前来为了一个女子前来取药，即使知道那女子乃是被妖物所伤，无可奈何之下才带回派内的，但到底是一群弟子压抑不住骚动不已的好奇心。 丹药房内当然是有女弟子前去见过那位女子的，而且还有个男弟子见过，女弟子们自然是不会同男弟子来嚼舌头议论女子容貌，可是那位男弟子就没这么好运了，他支支吾吾的说了些许。 李素欣的容貌被花琼在洞府之中养了十八年，加上天生丽质，比起在昆仑山上吸取了天地灵气长相秀丽的修仙之人毫不逊色。 这下子，丹药房内的八卦之情越发的空前高涨。 玄越被背后炽热的眼神给灼的有些心神不宁。他从丹药阁上按照丹药长老大弟子的指导拿下一瓶丹药，他回过头，原先还凑过来看热闹的弟子们马上轰开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玄越师兄，这一瓶丹药需要每日早中晚服用一次，每次一颗。”那名大弟子见着玄越手中的瓷瓶说道。 “多谢。”玄越点头。 “其实按照玄越师兄所言，其实还是让师父来看一看最好。”那名弟子道。 “我又何尝不想，那位姑娘体内阴寒之气盘踞已经有些许年岁，非一日一朝可以拔出。不过丹药长老眼下已经闭关炼丹，也不好打扰。” 这一闭关少则数月多则一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关。而人命尤关，经不起等，玄越只能想着能不能有个缓解之法。 “我先去了。”玄越看了一眼身后的玄明说道。 玄明点头。 到李素欣暂时居所之时，玄越停了脚步，男女之防轻易不得僭越，他这么贸贸然进去好似不太妥当。 “玄越师兄！”一声娇俏的女声。 玄越抬头看去，见着道陵正望着自己笑，这位小师妹自从自己拒绝了她的心意之后，玄越心中便有些躲着她。 “你来的正好，”玄越心下不知如何单独和道陵相处，下意识之下，便拿出大师兄的威严来，“你将这瓶丹药送于李姑娘。” “玄越师兄，你都知道她的名字了吗！”道陵嗓音里带着浓厚的哭音跺脚道。 “……”他知道那位女子的姓氏很奇怪么？ “道陵莫要胡闹。”玄越不知道要怎么和道陵说话，只能说出这么一句。 “连玄越师兄也这么说！玄明师兄说我胡闹，玄越师兄也这么说！你们都喜欢她，行了吧！”说着道陵含着两汪泪，哭着跑开了。 “道陵……”玄越望着小姑娘泪奔而去，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他叹了一口气，只好自己前去。 女弟子的居所按道理是和男弟子并无区别的，但是女孩子到底爱花草树木，几棵桃树已开满了粉色，微风一拂，落英缤纷。 他回想起前几日，怀中的莫名熟悉的馨香，心头便一阵烦闷。 那日下山除妖遇上那种万分莫名的事情，玄越只能够闷在心里，就是对掌门也未曾透露过，这半月里来，靠着助于静心的法决和安睡的丹药，他已经让扰人的梦境远他而去。 偏偏那女子…… 他沉下心来，不再多想。那次最好就当是大梦一场，更何况，玄明救回来的那个女子也不过是个普通女子，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扰。 走到房门前，玄越抬起手来，手指屈起敲在门扉上。 “请进来吧。”从门里传来的女声有些虚弱无力，听在耳里几分软绵绵的。 玄越顿了顿，到底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李素欣今日不再像前几日那样，任由自己只着中衣披头散发，她换了装束，是女弟子提供的在山下采购的女子衣裙，头发随意拿发绳一绑。 她坐在窗台边，见着玄越进来，伸手扶住旁边可以凭依的家具起身来，“道长……” “姑娘不必多礼。”玄越见着她面色比前几日要好上许多，行动走路上也不比当初的艰难了。 他将攥在手心里的瓷瓶放在桌上，“在下这次前来打扰，是为了给姑娘送丹药，” 李素欣看着桌上的那一只瓷白的药瓶，“这是……” 她黑发如墨，发丝也不绾髻，拿着一根发带束着垂在身后，乌黑的发丝蹭着雪白的脸颊。身上的衣裙有些宽大，她受了那么一场苦，不思饮食，生生瘦了几分。她看向玄越。 “这些是解毒的良药，姑娘身中妖毒，还需调养。”玄越说道。 李素欣知晓这位玄越道长是一片好心，不过这个妖毒的来历她比玄越要清楚的多。昆仑山她是不敢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小女不自量力，被妖物所伤，所幸为玄明道长所救。”说着，李素欣垂下头来，耳畔的一缕碎发落了下来，“如今仰仗道长救治，小女身体已好了大半，再在贵派内打扰实属不该。想着再过几日，便告辞归去。” 玄越没有想到李素欣开口便是告辞，他抬头看着她，面前女子面上比起初见时有了些许血色。 他曾听道陵说过，这女子来自江南，江南距离昆仑万里之遥，一个女子怎么会到昆仑来？ 道陵说，这位女子自陈是为了替家中兄长治病，所以才上昆仑采摘雪莲，原先担心办事之人收了钱财就跑，干脆自己千里迢迢来到昆仑采摘雪莲，原本以为身有武艺，可以不必发愁，谁知到底还是为妖物所伤。 武艺在身？ 玄越回想起道陵的话，眼前少女这一副羸弱的身躯，就是派中入门最浅的弟子看上去都比她像样。 不过这份救兄之心当真值得嘉奖。 “姑娘若是为了令兄之事，不必着急，在下愿为姑娘代行。”玄越道，既然是救人之事，自然是责无旁贷。雪莲采摘在普通人看来极其难，可是在修仙之人看来易如反掌，况且御剑之术，哪怕是远在千里的名山大川也可须臾而至。 听到这话，李素欣抬头看着玄越那张俊美的脸，话语堵在喉咙口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 没想到这还是个乐于助人的三好少年！ 第11章 御剑 李素欣是真没想到玄越竟然会如此好心，她听说过修仙门派也会帮助普通民众除妖，但做到这份上的，她还是头一遭。 她下意识的就去看玄越的双眼，发现他双眼沉静，不像是说客气话的样子。这下子轮到她头疼了。 她可是住在深山狐狸洞里头，要玄越怎么去送啊。 “不用了，”李素欣面上带笑，双手摆了摆，“道长好意，小女心领了。可是如此已经麻烦道长这么多了，又怎么能继续让道长费心呢？” 她在这里呆了也快大半个月了，说是打扰已久还真的没有说错。 “姑娘体内妖毒还未痊愈，莫要勉强。”一番好意被拒绝，玄越并未觉得面前女子不识好歹。 从南方到昆仑山，其中万里之遥，这份毅力值得嘉奖。 “遭遇妖物，得幸遇见玄明道长相救，小女感激不尽。”说着李素欣将双手持在小腹前，低下头来，她面上浮现一丝不好意思，“打搅日久，小女也难以心安。” 蛇毒之类瞧着如果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她就赶紧跑路算了。昆仑山并不是她的地方，呆着莫名的有种违和感。 “……”玄越看着面前的女子，他垂下头来，“姑娘勿要操之过急，等身体康复再说。”说着他口气又试着缓和稍许，“这药是对姑娘体内寒毒有效用的，一日服三次，一次一颗，莫要忘记了”，言毕，他告辞出来。 李素欣看着门被合上，她走过去将玄越放在桌上的那只瓷瓶拿起来，瓷瓶上没有任何的装饰相当的朴实。她打量了一下那只瓷瓶，手指轻轻攥紧，这药吃还是不吃，她还有几分犹豫。 那寒毒是怎么来的，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原本上昆仑山也不过是找花琼昔日的那些好友来寻求办法的，入了玉虚派倒是让她颇有些哭笑不得，更让她心烦意燥的，便是方才那位和她说话的大师兄。 这世事无常，还当真无常的很。 玄明在剑坪上教导一众弟子们习剑，本门心法之类教导过后，只能靠弟子自己去打坐修炼，作为师兄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手持长剑，站在一旁亲自示范。道袍宽大，他放慢动作，好让旁边弟子能够看清楚他的动作。 待到弟子们看明白，他收剑，让弟子们练习百来遍。 玄明不像玄越，玄越身为众弟子之首，不苟言笑。玄明天生性情温和，在同门师弟们的面前也是笑容居多，不过若是在剑坪上，对于师弟师侄们的严格恐怕和玄越不相上下。 果然练习百来遍剑招的话语一出，坪上的弟子们纷纷苦了脸。 玄明笑笑，双手背于背后，站在那里守着弟子们练习，偶尔还会前去指点纠正一二，免得师弟越错越离谱。 待到午时，弟子终于下场，向膳堂涌去。 道家认为五谷杂粮皆是浊气，多食无益于修行。但大多数弟子还未曾到不饮不食依靠日月精华生活的地步，还是要靠每日两顿斋饭。 膳堂里弟子们排队盥洗双手领饭食。 玄明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和玄越坐在一处，道陵见着玄越坐在那里，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跑过去了。 道陵喜欢玄越，这事情在师兄弟里头一间不是个秘密，道陵表现的如此明显，甚至亲自动手为玄越做荷包。 玄明默默的坐远了点。 “两位师兄。”道陵口里说着两位师兄，但眼睛却是只看着玄越。 玄越拿着小师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话语说的严厉了些，小姑娘就能眼睛发红瘪瘪嘴。他最怕便是女孩子哭，再加上道陵赠送荷包给他被拒绝，一来二去，玄越干脆就选择能躲就躲了。 不过也有躲不过去的时候。 “玄越师兄。”道陵好像忘记了曾经和玄越单方面吵架的事情，她面上白里透红，嘴里还咬着筷子。 “食不言。”玄越抬眼瞟了师妹，沉声道。 这一桌也就玄越玄明和道陵了，其他弟子都离这桌远远的。 “什么嘛。”小姑娘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刚刚师兄还不是说话了。” “……”玄越被小姑娘梗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玄明在旁看见低头一笑，小师妹说话还真的是…… “对了玄明师兄。”道陵想起件事情来，“李姑娘说，她想下山去。” “嗯？”玄明一时愣住，“怎么会？” 李素欣在门中住了半个来月，且不论她体内暂时处在压抑状态的寒毒，就是那蛇妖的毒恐怕也尚未清除干净。 “怎么会这般急？”玄明放下手中双箸问道。 “李姑娘说她等着带药回去给兄长治病，怕拖不得。”道陵答道，她本来对李素欣家里事也没多大的兴趣，听到李素欣要下山去，她还挺高兴的。 两位师兄，尤其是玄越师兄对这位素不相识的李姑娘好像有些不同寻常。道陵对于玄越的事情，那直觉简直是要高了许多不止。 “师兄，反正李姑娘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就让她走嘛~”小姑娘荡漾着话尾，满脸的期待。 “简直胡闹。”玄越皱眉轻声呵斥道，他压低了声音，不让其他弟子听见，“那姑娘伤势尚未痊愈，怎么能够随意下山。” “她又不是门中的弟子，怎么不能随意下山了。”道陵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小嘴儿赌气一样的嘟起。 “而且她家里还有兄长等着去救呢，的确也不好老是呆在昆仑山嘛……” 这一声嘀咕被玄越听到，玄越皱了眉头，也不搭理道陵了，自己埋下头，和面前那碗饭有仇似的用了起来。 玄明听到，心中一沉，他想起自己在昆仑山上救回李素欣的地方离一株雪莲不远。 昆仑山灵气浓厚，珍贵药材山中应有尽有，而且药效都要比别处长成的同类都要强上许多不止。 他想了想，垂下头。 李素欣又在玉虚派里呆了好几天，终于在她决定要不要就这么偷溜了的时候，玄明来了。 他还带着一只盒子。 “这里面是昆仑山上长成的雪莲。”玄明开口说道，“想来应当对姑娘兄长有益处。” 玄明这些日子里想了又想，他救回来的这位姑娘并不是玉虚派门人，呆在这里也不过是为了养伤，可是伤养的再久她还是得走的，何况家中还有生病的兄长，当真是耽误不得。 “这……”李素欣看着盒子里那长相颇为奇葩的雪莲花，心里吃惊的不得了。为了这多雪莲她可是吃了好大一个亏的，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是姑娘觉得方便，在下明日奉家师之命前往扬州，可以送姑娘一程。”光靠两条腿从昆仑山西地到南方，估计都要几年了，莫说救人，恐怕坟上都能长出老高的草了。 “嗯，一切麻烦道长了。”李素欣心里苦的和吃了好几块黄连一样的，但还得道谢。 这一个谎话说出来，后头还有好多个谎话等着她去打补丁。 话说到了荆州她去哪里挖出一个兄长来给这位道长看呐！ 不过等到第二天一早，李素欣背着行李出来的时候，见到玄越和玄明两个人，尤其是看到玄越，李素欣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师兄！ 李素欣感觉到了满满的恶意。不过更大的恶意还在后面。 玄越和玄明出行，尤其是到扬州那等地方，自然是没可能靠着舟车行动。 御剑之术，哪怕是远在千里之外也能须臾而至。 不过坑的是，李素欣并不会御剑术，而她来昆仑山的那套，打死她也不敢在两个道士面前用。 “姑娘？”玄明转头含笑看她。“姑娘上来吧。”他站在一柄剑上，向李素欣伸出手来。那边玄越已经站在飞剑上，双手背在身后，眼角的风扫过那边的两人。 李素欣看了看，吞了一口唾沫，“当真不会掉下来么？” 这下轮到玄明笑了，“李姑娘放心，在下不会让李姑娘掉下去的。” 李素欣伸出手去，手指触摸到玄明的掌心的时候，源源不断的暖流顺着指尖向身体经脉涌动而去。 她差点没疯掉。 好么，面前的这位也是元阳未损的！ 她强硬将啊呜一口把面前这个少年给咬下去的冲动压下去，颤颤巍巍的站在了剑上。 “李姑娘站好。”说罢，玄明捏决，顿时长剑腾空。 万里高空之上，云海缭绕。 李素欣立于玄明身后，风吹拂起她的长发，四处没有可以凭靠的地方，不得已她伸手抓住面前玄明道袍的衣摆。 玄明察觉到她抓住他的衣物，身体一僵，而后有放松下来。 “莫怕。”他道。 御剑在旁的玄越望见，眉头微微蹙起，而后转过头去。 第12章 荆州 她是头一回站在一柄剑上，烈风飒飒吹在面上让人睁不开眼睛，即使玄明施加法术让迎面吹刮而来的风被挡住，不过饶是如此，李素欣还是被吹的七荤八素的。一双手更是抓住玄明的衣摆不放。 一盏茶的时间，从昆仑到荆州，李素欣算是开眼了。原来御剑之术当真比日后的那些高铁还要强大许多。 在荆州郊外处落下，李素欣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发梢，幸亏今日除去耳坠之外再没有戴其他的首饰，不然在天上被那么狂风一卷，非得破财不可。 “多谢两位道长。”李素欣抱着装有雪莲的盒子对着玄越和玄明蹲下一福。 玄越抱拳还礼。 “接下来，小女不敢麻烦两位道长。”李素欣满心的就是怎么把他们两个给打发掉。 “我们还是护送姑娘进城去。”玄越开口道。 一句话就让李素欣愣住了。她微微睁大眼，带着些许疑惑看着玄越。 玄明也很赞同玄越，他浅笑着看向李素欣，“这次来荆州，恰好也应当拜访城中修仙同道。” 卧槽你们就不能自己去么！ 李素欣面上笑得温和，心中张牙舞爪的厉害。 “可是……若是再麻烦……”她决定再怎么样还是要挣扎一下。 “姑娘不必在意，既然已经到了荆州，也不过是几步之劳而已。”玄越出口道。 得，这下子可真……推迟不掉了，再出言推迟倒是显得有几分不知好歹。 出门行走，能留个好印象就留个好印象，谁能说得准自己不会有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呢。 不过她真的挖不出一个家给这两位道长看啊。 “那小女恭敬不如从命。”李素欣低声道。 天啊，早知道会有这么一茬，她早就应该收拾包袱滚回荆州了。 荆州地处长江两岸，曾经为重镇，到了如今也是一处颇有人气的地方，即使比不上江都。 城中可见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在街道上行走，偶尔见得不知道哪家的马车在道上徐徐行弛。 城中有做生意的地方，也有居住区，她脑袋疼的很，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还是随便指一家算了，可到时候这两位又要送她进门怎么办？ 一辆马车缓缓弛来，马夫吆喝了声，让马儿停下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车廉内探出。 “素欣？”低沉的男声低低响起。 李素欣听见这耳熟的声音，下意识的一个激灵。她抬头看见那辆停下来的马车里，下来一个容颜皎然如月华的男子来。 玄越见李素欣停下脚步，看向面前停下的马车。他见着一个姿容出色的男子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正看着面前的女子。 “请问阁下……”玄越抱拳问道。 “哦，”花琼微微上挑的双眼眯起来，面上浮起温文尔雅的笑容，“在下花琼，请问道长有何贵干？” 玄越瞟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李素欣，少女眼中露出点点惊讶，很明显是和面前这男子相识。此时她眼里的花琼，头上布巾裹髻，身上一袭青袍，和平常书生并无两样。 “李姑娘？”玄越轻声道。 “啊，这位是我兄长的好友，”李素欣开口解释道，随口胡诌，“我兄长病重后，便是由花公子照料的。” “素欣，你离家多时，可知家中兄长如何忧心？还不速速归去？”花琼面上一肃，倒是真的和平常长辈那般。 “李姑娘兄长之疾要以雪莲入药？”玄越见到李素欣向后瞧瞧退了半步，开口问道。 “是的，两位道长可是和素欣相识？”花琼看向玄越和玄明。 “我在昆仑山采摘雪莲之时，被蛇妖所伤，是两位道长救我的。”李素欣开口道。 “原来如此。”花琼点点头，他抖开衣袖对着玄越和玄明施礼，“在下替李兄谢过两位道长了。” “不敢当。”玄越拱手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李姑娘身体不好，且体内有妖毒残留，还请注意不要再过多劳累。”玄越说道。 玄明在玄越身侧，口微微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退了回去。 “多谢，若是两位道长有空，可否到寒舍休息？”花琼这句话一出，李素欣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要把人请到狐狸洞去么？ 不过花琼是仙不是妖，被揭穿了也没多少危险。 这些道士对着妖怪喊打喊杀，但是对着仙却是十分客气。李素欣想起昆仑山上的那些修仙门派，好像这些门派中真正能成仙的也没有几个人。全部门派加起来，渡劫成功顺利成为仙人的一只手掌就能数的过来。 “不必。”玄越道，“既然李姑娘已经找到相识之人，那么我们也该走了。” “师兄？”玄明看向玄越。 “那……在下送道长一程。”花琼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来，拱手道。 “不用麻烦先生了。”说罢，玄越看了一眼玄明转身离去。 玄明看着李素欣，他心下有几分不舍，但也不能真的和师兄分开来，“后会有期。”他说罢，便匆匆跟在玄越身后走了。 “该走了。”花琼漠然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还抱着盒子的李素欣。 “啊？哦……”李素欣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上了马车，李素欣缩在车中角落，唯恐花琼会注意到自己。花琼接过她怀中的盒子，打开来，拿起盒中的那株雪莲。 “虽然不是在天山长成，不过沾染了昆仑山的灵气，到底是不同。”说着他修长的指尖摩挲着雪莲的花瓣，将雪莲放回盒中。 “……”李素欣缩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花琼看她一眼叹息一声，“罢了，一切等你回去再说。” 让李素欣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回狐狸洞里去，而是进了一家杂院！ “唉唉唉？不是说回去么？”李素欣从马车上跳下来，打量着周围。 “你不是喜欢人间么？”花琼从马车上下来，“既然在山中呆的无趣，不如偶尔居住在闹市中，尝尝乐趣。” 这算是在闹市？李素欣心里不由得一囧。对了，花琼最是不爱在人多的地方停留，说是浊气浓厚沾染上就不好了。 “去沐浴休息，待会我有话和你说。”花琼挥袖离开。 李素欣在后面看着，摸了摸头，这算是暂时的平静？ 不过等她用完一顿大餐，好好的沐浴一番美滋滋的睡一觉起来，她一句把要担心的事情给丢到天边去了。 等到整理好仪容去见花琼，她见到花琼一袭白衣，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下来，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到这里来。” 李素欣垂下眼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花琼单手扣住她手腕，过了一会他开口问道，“在昆仑上遇见了妖怪？” 李素欣点了点头，“是，是蛇妖。” 花琼听闻之后，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紧了紧，“以后莫要随意出门了。” 李素欣觉得花琼这话简直有些可笑，外头固然风险大，但也不能因为风险便龟缩在壳子里不出来。 “这一次出门，收获很大……”李素欣想了想说道，“至少天地之大，有很多乐趣。”而她也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那些个小三脚猫也算不上个什么。 倒是玄明瞬间击杀妖物的实力让她侧目。 听闻此言，花琼皱眉，“你该别是想上昆仑修道。” 李素欣一愣，说句实话她还真是有这么个想法。毕竟她是人，也该走凡身修仙的路子，而不是走岔了道，莫名其妙的和妖怪混在一起。 花琼沉默下来，而后他用力一拉，李素欣压了嗓子惊呼一声，她整个人都被拉到他腿上。 他呼吸炽热，眉目间带着几分愠怒，“你当真想到外面去？” ** 玄明跟在玄越身后，犹豫良久，终于出声，“师兄。” “何事？”玄越侧首问道。 玄明犹豫半会，“方才那个花公子……” 话语还未落，他被隐藏在人群里的妖气一惊。 玄越皱眉顺着那道妖气看过去，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消音。 第13章 除妖 她落入了一个沾染着梅香的怀抱，面前的男子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两人双眸相对，她望见花琼那双暗金色的眼眸，白日里他双眸黑如点漆，端得是郎艳独绝。 那句话语里随着炽热的呼吸吹拂到她耳边，不知为何李素欣心中完全没了该有的恐惧。 “因为我是人啊。”她轻声道。 花琼一愣，他没有想到李素欣竟然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既然是人，还是要和其他人打交道的不是么？我……实在是……”她做不到这一生只是面对一个人的脸，每天看到的便是树林草木，她觉得这种与世隔绝实在是太糟，而她这次上昆仑，感觉有一扇新的大门正向她缓缓打开，她想去看看。 “哦？”花琼漂亮的凤目微微眯起来，似笑非笑，“你想踏入这滚滚红尘？”说罢他眼中的冷意越加浓厚，“你可知这世上的悲惨之事何其多？看似绮丽不过败絮其中罢了。你莫要被迷惑了。” 李素欣沉默下来，她当然明白。 “好了。”花琼嗓音柔和下来，带着些许的安抚，“你爱和人打交道这很好，那么我们每月就住在这里几日，好不好？” 这语气，李素欣十八年来听了许多，她轻轻挣开花琼的手臂，从他怀中出来。 她长发如瀑，垂在身后，素衣白衫，柔顺的黑发铺在身后的衣料上成了一个略带妩媚的弯儿。 屋中灯火明亮，少女面上的柔媚一点点的似是刚用滚水泡出的茶水清香那般散发出来。 那股妩媚，是之前的少女所没有的，其中的缘故花琼也不想要去猜。从昆仑挚友那里传来的消息，只是说寒毒已经得到有效的遏制，至于是如何遏制之法，信中并未提及，而他也从未去问。 想起白日里那两个道士……心下便一阵不快。 “每月住在这里几日？”李素欣抬头问道。 “是。”花琼笑容温柔，他探出手去将垂落到她脸颊旁的碎发给顺道耳后去，“只要你喜欢。” “是吗？”李素欣垂下头。手指搅着自己的衣带。 “嗯。”花琼轻轻应道，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只要……她在他身边。 “好了，去了昆仑这么长一段时间，想必也过的颇为清苦吧。”花琼笑道。 在荆州，李素欣是被花琼精心养着，所用无不是上好的。昆仑那里，地处西域，虽然有来往的商队，但到底是荒蛮之地，能好到哪里去。至于昆仑山的修仙门派，那就更加不用指望了。 “还好。”李素欣看起来并不怎么想搭理花琼，就连嗓音里也是带着几分的慵懒和漫不经心。 “我为你抚一曲罢。”见着她如此提不起兴趣，花琼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蛋，广袖一挥，面前便出现一台琴。 琴旁放着一只小香炉，香炉内点的是她所爱的青梅香。氤氲的香雾和清越的琴曲汇在一处，格外的让人心旷神怡。 花琼善于抚琴，也曾经教过她，奈何李素欣没有那份天赋，怎么学也不过学去了三四层罢了。 琴曲如流水淙淙，从男子修长的手指下蜿蜒开来。 一曲终了，手指轻轻按在琴弦上，制住弦动，花琼抬眼，发现李素欣趴在一旁，乌发铺在肩头上，她神情慵懒的就像一只猫儿。 “弹的正好……”李素欣将脸埋入臂弯内，“可惜我都学不好……” 言语里有几分失落。 花琼闻此言，含笑抬头，看着她。素欣幼时，他也曾教她琴棋书画，奈何素欣在此兴趣不大，没有兴趣天赋再高似乎也没多大用处，他那会不过唏嘘一会也就罢了。这种事情不必强求，素欣开心最重要。 “你是钟子期，而我却不是伯牙。”她鼓起脸说道。 花琼展颜一笑，俯身过去，广袖如同流水一旁随着伸手的动作蜿蜒开来。 温热的触感在面颊上，修长如玉的手掌覆在面前少女的面上，手下是代表着生命的温热和青春的滑腻。 这种亲昵的举动在这十八年里并不少见，李素欣面对这种亲昵的几乎是不太正常的举动，她微微偏过头去。 “这次在昆仑可曾见到什么风物？”花琼说道。 “妖怪，山雪，还有修仙门派弟子。”李素欣皱了一下眉头答道。 “昆仑乃天下清气集中之地，那些修仙门派四周几乎是群妖环伺，的确……”花琼说着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如果花琼你去昆仑山，应该不会被当妖怪吧？”突然想到什么，李素欣突然凑到花琼面前问道。 花琼看着近在眼前的俏丽面孔，笑着凑近了一份，鼻尖相触，气息相融。 李素欣被吓得一下子拉开了和花琼的距离。 “那些道士判断是妖非妖不过是看是否有妖气罢了。”花琼说道。 “难道不是一眼看穿其真身么？”李素欣说道。 “你呀……”花琼笑起来神情里颇有些无奈和宠溺，“你从哪里听说那些道士能够一眼看穿妖物的本体？” 都是西游记和白娘子传奇说的！ 这句话被李素欣堵在喉咙口没有说出来，她从小看到的电视剧便是这样，那些道士或者是和尚一看穿这个是狐妖或者是蛇妖。 “若真是那样，当初你也不会被那个道人认作是妖了。”花琼摇摇头，“一眼看穿本体，这等本事……十中未有一二，若是修为高深的真人或是仙人，倒是有这份能力。” 李素欣沉默了会。 “现在催动真气，还会觉得有阴寒入体么？”花琼问道。 “……”李素欣听到这个，沉默了一会，就在花琼要去再问的时候，她哭丧着脸说道，“用不了了……” “……” 那些道士到底对她这个病患做了什么啊！李素欣好想抓住玄越的脖子 ** 荆州此地曾经为军事重镇，与江都那样繁华似锦芬芳氤氲不同，哪怕是热闹都是带了一种古朴的好武之气。 “听说了没有，王秀才那家前头娘子留下来的孩子昨夜里没了气。”两名妇人站在那里低低的在说些什么。 “可怜呐，小小年纪便没了娘，眼下又……” “谁知道是不是王秀才现在那个娘子干的好事？这做人后娘哪一个又是个好的？哼，常言道，有后娘就有后爹，瞧着这王秀才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四个孩子，没了一个，剩下的三个孩子还不知道怎么在后娘手里讨生活呢。” 几名妇人手持菜篮站在那里低低私语，这声音虽低，但被不远处的玄越和玄明听了个满耳。 玄明皱眉看向那处宅院，那处宅院上方黑浓之气盘旋其上，隐隐约约有些将房屋吞噬之势。 “哼，果然是妖气冲天。”玄越宽袖一甩冷哼道。 “没想到此妖物竟然大胆到如此境地，敢入城中作祟。”玄明道。 “师兄，该怎么办？” “除妖。”玄越话语刚落，手上出现一柄泛着蓝光的长剑。 第14章 受伤 李素欣睡到半夜，是被一股剧烈的灵力波动给震醒来的。 居所周旁，自有一股清纯灵气保护，等闲妖物不敢在周围造次，那么…… 她从榻上起身，屏住气息闭上双眼，仔细分析这灵力波动里有一股妖气和两股熟悉的纯正清灵的灵力。 她眼下不能够催动真气，但是她到底还是修行过十多年的，即使一时半会的不能催动真气，也能感知灵力。 “这灵力……好像是玄越和玄明的……”她坐在榻上喃喃自语，榻前轻纱被入室内的微风吹拂而起，泛起一层轻雾也似的波澜。 她伸手撩开面前的纱帐，想了会，手指抵在唇上，轻轻吹出急促的一声。不多时一只白鸟展翅飞来，飞进室内。 “来了！”李素欣欣喜道。因为花琼成仙之故，花琼居住的山峰周围，不仅仅有妖怪，还有些开了灵智的兽类。李素欣自幼生长在山间，花琼而为了防止她一个人觉得孤单，也曾教着她怎么和山中灵兽相处，一来二去的她和那些灵兽相处的还算不错。 那些灵兽大多才开灵智不久，除去狼和狐狸之类天性狡猾的兽类之外，她还其他灵兽相处的还算不错。 毕竟才开灵智，单纯如同一张白纸，只要对它好，它们自然也会对你好。 “阿凤，你来了。”李素欣伸出手，那只长尾白鸟落在她手上，“你去看看方才究竟是个什么事情？” “咻咻——”长尾白鸟鸣叫两声振翅而去，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 “素欣。”花琼颀长的身形出现在她身旁，“怎了？” “方才觉察到送我回来的那两位道长的灵力和一股妖气卷在一起。”李素欣转头答道。 “是在收妖。”花琼身着白衣，白雪也似的袍裾蜿蜒在地。 “哎？”李素欣回过头来，带着些许惊讶。 花琼走上前，打横将她抱起来，少女身体温软带着些许馨香，梅香熏在衣裳上，沾染上了体热，暖暖的散发出来。他抱着她上了榻，手一挥，原本束起来的纱帐再一次落下来。 他将少女抱在怀中，让她的脸颊贴在他胸膛上。 “吓着了吧？”花琼温言道，“记得你幼时害怕黑暗中独自一人，害怕你也不会说，要不是我偶尔一次去看你是否安睡，见到你将头都埋入被中。恐怕我还未知。”说起陈年往事，花琼话语里还带着些许笑音和怀念。 李素欣觉得眼下两人姿势过于暧昧，但是瞧着花琼呼吸如常，体温更是没有异常的升高，至于什么反应那就更没有了。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洁小女孩，在昆仑的那位道长身上她知晓男子在起了欲念之后身体是个什么反应。 既然没反应，那么说明自己眼下还很安全咯？李素欣想道。不过花琼都成了仙，听说仙人都是淡情寡欲的存在，说不定花琼也只是想来个精神恋爱罢了。 “要是……那两位道长……”在花琼的怀中，李素欣的黑发轻轻滑过脊背，“你出手帮一下他们。”想起那个玄越，李素欣简直是不知道要怎么想，若那日晚上的真的是他，她这个把人给强了的强x犯好歹也要做些事情来弥补一下。 哪怕男人贞操是真的不值钱。 “好歹在昆仑之时，也曾受过他们的帮助，要不会玄明道长，恐怕我这会早就被蛇妖给吃掉了。”李素欣闷声说道。 “好吧……”花琼点了点头。 “对了，为什么我打不过那条蛇妖，而玄明打的过啊。”李素欣有些气闷的说道。她和玄明从年纪上来说差不太多，但是就从那场来看，两个人的修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能不让她气闷？ “我当初教你，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花琼闭上了眼睛，“我也不曾逼迫你修炼，我看那个玄明道长出身昆仑名门正派，内力深厚，想必曾在修炼上下了苦功，何况修仙门派弟子下山乃是常态，他们除妖远远比你擅长。” 即使没说什么难听的字眼，李素欣还是有些气闷的从他怀中钻出来，自己拿起被子向头上一盖了事，再也不肯搭理身旁的花琼。 花琼见她发了脾气，默默叹一口气，这脾气倒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 城中宽大的道路上，一只妖怪咆哮着。 “臭道士，坏我好事！”妖怪褪去了人皮，露出狰狞的真面目，青面獠牙，一双血红大如鸡蛋的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白紫道袍的道士。 玄越一手持剑，左手伸出两指在身前，法阵便从脚下出现。 玄明手中捏决，手中长剑一挥，剑气凝成几把长剑对着面前那妖物砸过去。 妖怪嘶吼一声，展开结界抵御。结界在月色中泛出深紫的光芒，落下的剑气尽数击落在结界上，剧烈碰撞。 “妖物，你为何残害幼童？”玄越厉声喝道。 “臭道士这话问的可真不应该。”妖怪利落展开结界挡下玄明的攻击，“人吃五谷杂粮牲畜血肉，妖怪害人也如同这一般，而且要不是那家臭男人见美色起意，我又怎么可能到他家里去。至于那几个孩子，那更是臭男人窝囊，有了美娇娘也不管孩子死活，不然我怎么会那么容易得手？死了之后，反而来安慰我说孩子夭折乃是和父母无缘，甚至去看看那孩子尸身都没有。要真说害人，那也是那臭男人自作自受，和我有何来的关系？” 玄越眉宇间染上一层怒色，“不知悔改。” 说罢脚下法阵启动，淡蓝的光芒立即向妖物刺去。 妖怪利爪暴涨，尖爪上缭绕着不祥的黑气，躲过那禁制法术，径自朝着玄越和玄明拍去。 躺在榻上的花琼睁开了眼睛，身边的少女呼吸平缓，很明显已经入睡。 他伸手替她掩好被子，起身下榻。 夜色越发浓厚，四周寂静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大道上只见着两名年少道士躺在地上，面庞上隐隐约约有黑气。 妖怪桀桀怪笑，举起利爪真要给地上两人来最后一击，一股凛冽的仙气迎面袭来。 “行了，做事莫要做绝。”清越的男声夹杂在夜风中吹来。 “谁？！”妖怪大惊，竟然没有发现有仙人在附近，简直太失策了！妖和仙对上，除非妖实力过于强悍，不然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话语才落，刺眼的金色光芒从它脚下散发开来，几道金色锁链环绕在它周身，死死吸收着妖力，极其霸道，任凭妖怪如何咆哮挣扎不懂半分。 白衣男子从夜色中缓缓踱步而出，夜风吹起他的广袖，墨黑的发丝被风刮起稍许。 他指尖出现一抹亮光，对着玄越玄明一挥。那光亮随着挥袖的动作落入两人身体中再也不见。 玄越好似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境中他从昆仑山上御剑离开，穿行在茫茫云海中，身前不远处总有一个窈窕的身形，白衣黑发，即使有结界抵挡，墨黑的长发依然在风中飞舞。 他伸出手去探那发梢，手指从那发梢间穿过。 似曾相识的馨香在鼻下浮动，他眉头一蹙，伸手虚空一抓，抓住温热柔软的物体。 第15章 白鸟 李素欣一只手被玄越拉住，那一下拉的她猝不及防，差点将手里端着的汤药给泼出去。她眨了眨眼睛，试着转动一下被玄越攥住的手腕，谁知他力气大的很，完全不是她能挣脱的。 要不是她确定玄越并不知道那晚上的人是她，要不然还真的吓一大跳。 “玄越道长？”李素欣蹲下*身来，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在他耳旁轻轻说道。 玄越皱紧眉头，眉头已经被拧出个川字，他双眼紧闭，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口中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话。李素欣挣脱不开他的手腕，只好坐在那里陪着他。 “玄越道长？玄越道长……”李素欣轻声唤道。可是榻上的人依然皱眉，手中也依旧不放。 “师兄！”门外响起玄明焦急的声音。吱呀一声响李素欣回头一看，就望见白紫道袍的少年满脸焦急的站在敞开的门外。 “李、李姑娘？”玄明没有想到李素欣会在这里，当他看到床榻上的玄越眉头紧皱，手紧紧攥住李素欣的腕子，他愣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道长来的正好，”李素欣回过头，面上带着一丝苦笑，“玄越道长好似做了噩梦呢。” “啊，好。”玄明走过来，施加了一个静心安神的法术，终于是让玄越的手劲渐渐松下来。 李素欣挣开玄越的手，白皙的腕子上便是好红的一个手印。 “李姑娘。” “玄明道长。” 两个人的嗓音同时响起来，玄明有些敛然，他低下头，“姑娘请说。” “不，还是道长请吧。” “姑娘怎么会在此处……？”玄明迟疑一会问道。 昨夜除妖不利，反而为那妖物所伤，原本以为已经是凶多吉少，谁知醒来已经是在不知名的屋舍里，玄明问了问这户人家中做事的人，一路找来。 “这是我家。”李素欣直想扶额。、 “这是姑娘的……”玄明话语里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嗯，今日清晨家仆开门出去采买菜蔬的时候，见着两位道长躺在路上……”接下来的话也不必说了，说了估计也只有让玄明不好意思的份。 “方才家兄已经请来人为两位道长看诊过了，两位道长的伤势并无大碍。”李素欣笑笑，“家里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我便亲自将药汤送过来。”她干脆连玄明心中的疑问也答了出来。 “原来如此。”玄明面颊上有些发烫，他飞快的看了一眼李素欣，李素欣进入穿了鹅黄的襦裙，一条披帛搭在肩上，雪白的轻纱绣着朵朵红梅，越发衬显的少女甜美。 “道长能将这碗药给玄越道长喝下么？”李素欣道。 “啊，好的。”玄明觉得面上发热，自然是无不答应。他拿过放在一边的药碗，持起勺子给床榻上的玄越喂药。 李素欣见着没有自己的事了，起身到外面透透气。 今早上一醒来，花琼就告诉她，昨晚上他已经将那两个道士给救回来了，当然作恶的妖怪也被顺手解决。 花琼自从成仙之后就不爱打打杀杀，那妖怪不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李素欣估计更多的是被废去修行扔回山野来的更有可能性一点。 妖怪的世界便是弱肉强食，至于被废了修行，空有内丹的妖怪怎么在虎视眈眈的坏境下活下去，那已经不是李素欣管的了。 玄明在屋内喂药完出来，便见着李素欣靠着柱子，不知道看着何处。 “李姑娘？”玄明轻声唤道。 “哦……”李素欣盯着不远处的盆栽发呆，听到后面玄明的一声才反应过来。 “玄明道长，我可以向你问一些事吗？”李素欣突然出声问道。 “姑娘请问。”玄明道。 “我想问，若是有心上昆仑山求道的话，该怎么办呢？” “姑娘为何问这个？”玄明有些吃惊于李素欣的问题。 “我让道长为难了吗？”李素欣轻声问道。 “不，姑娘怎会问起这个？”玄明问。 “我有个远房侄子，身体不好，大夫看了很多，药也喝了不少，也不见多大的成效，想着看能不能修仙试试看。” 玄明思索一会，若是真是身体孱弱，也不知道能不能上的了昆仑山。 “昆仑山上门派收徒必须经过考验，”玄明终究不忍心坏了李素欣的兴致，说起来，“毕竟修仙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若是让没有修仙资质之人进入门派，反而是害了他。” 李素欣点点头，“当然，若是这每个人都能修仙，那还不是乱了套？” 从玄明的话里她知道若是要进入门派，不经历过一番考验是别想进去的。当然这个她也老早预料到了。 她飞快的瞟了一眼玄明，看的出来玄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我原先听玄越道长所说，乃是要奉命前往江都，怎么……” “一言难尽，说出来也只是会让李姑娘笑话。”想起昨晚的除妖，玄明面上红了红，拳头虚握放在唇上轻轻咳嗽了两声。 “哎？” “不过待会在下要出去一趟，以免妖物伤人。”玄明放下唇上的拳头，认真道。 “好，我也去看看。”李素欣点了点头，面上柔顺的很。 “那地方，姑娘还是别去了，若是有妖物作祟伤了你，该如何是好。”玄明听到李素欣这么说连忙出声劝阻。 “我就远远看着，尤其这大白天的阳气正旺，想必妖怪也不会太过嚣张。”李素欣笑道。 “这妖怪可不是鬼魅……喜阴惧阳。”玄明被李素欣这话弄得哭笑不得。 “这片我熟着呢。”李素欣道。 玄明看着少女一双光芒流转的双眼，有瞬间的失神，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走在街道上，俊秀的道袍少年惹来许多少女频频回首。 “好像挺多姑娘很中意道长呢。”李素欣跟在玄明身后，看到那些姑娘时不时放在玄明身上的眼神，噗嗤就笑了。 “李、李姑娘！”玄明也纯情，听到李素欣的调侃面上越发红起来，他气息都有些不稳，“这事情，莫、莫要胡说！” “嗯。”李素欣点点头，接下来也真的不再去撩拨他。玄明性情温和，能说出那样的话了，想必也是羞恼的厉害。 走到昨日探查到妖怪隐匿的人家，那户人门口一个书生满脸焦急的到处问人，“你可知道我家娘子去哪里了吗？” 此处已经没有任何妖气的遗留痕迹，想来那妖物已经不在此处。 玄明回想起昨夜里妖怪说的那些话，再看到那书生的模样，不禁心底生出一股怒气，都如此了还只是关注妖女，不去关心一下孩子？ “玄明道长？”李素欣站在他身后，望见他蹙眉，似是心情不好。 “无事。”玄明转过身去。 “那么，道长要不要去集市里走一走？”李素欣问道。 呆在此处未免太过气闷，玄明点了点头。 玄明并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只是陪着李素欣走走。 李素欣喜欢逛布庄和首饰铺，这两个地方不管哪一个都不是作为道士的玄明适合进去的。至于旅途上必备的伤药之类，且不说玄越和玄明自有一套治愈术，就是门派中的丹药都要比尘世里好出许多。 两人相对无言，走了一段时间。 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一个年轻媳妇正提着一桶水，对着门外就泼。 玄明眼疾手快，一把拉过李素欣，她突然被扯的一个踉跄直直撞在玄明身上。 “哎呀！”那年轻媳妇一桶水泼出去才知道自家门前还有两个人路过，“对不住对不住！” 李素欣鼻子抵在玄明脖颈处，一抬头鼻尖若有若无的蹭在喉间的那点凸出上。玄明感到似有什么冰凉蹭在喉结上，微微一动，一阵轻微的□□顺着喉管顺着经脉缓缓蔓延开来。 她意识到不妙，唰的一下连忙拉开和玄明的距离，虽然他身上暖暖的，但光天化日之下她能做什么？ 两人顿时陷入难堪的安静中，只有那边的媳妇在高声问，“没事吧？” 那媳妇怕人听不到，见着那两人干站着不答应，嗓子又提高了些许。反而衬得这边寂静的有些不太正常了。 “还是早些回去看看玄越道长。”气氛尴尬，李素欣说道。 “好。” 回到家中，玄越已经醒了过来，床榻边正坐着一名面色苍白的青年，青年身形消瘦，正含笑和玄越说些什么。 那青年见到李素欣，语带责备，“素欣，方才去那里了，让为兄好是担心。” 艾玛！ 李素欣低下头来一副认错的模样，内心里捂脸尖叫，花琼还真的给她变出个兄长了！ “回房吧。”那青年对她说道。 李素欣连忙应下，连玄越都没有去看，赶紧回了自己的房间。 才到房间内，望见一只羽毛洁白的长尾鸟站在她妆台上，啾啾的叫了两声。 “阿凤。”李素欣走过去，“你来了？” 白长尾鸟冲她鸣叫几声。 “咦？这么说来倒还是挺麻烦的。”阿凤将昨晚上的收妖经过和那户妖怪寄身的人家的情况和李素欣说了。 李素欣有感于那个妖怪实力之强，至于那个被害了的人家，她倒是觉得责任倒是那家男人更多些。 “罢了，这里头一堆糊涂账，谁闹得清楚。”李素欣说道，“你帮我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白长尾鸟对着她叫了几声。 “两把上好小米？可以！”李素欣推开窗户，让屋内的白鸟飞出去。 玄越所受的伤并不重，或者说比昨晚自己预想中的要轻许多，其中缘由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此刻已经起身整理好衣冠坐在厅内和此家主人论道。 主座上的青年，面色苍白，但是说起黄老之道，让玄越玄明两个修道弟子都不禁觉得惊讶，听那青年说起道家经典，几乎是信手拈来，完全无生涩之感。 这一次端得是主宾其乐融融。 第16章 话本 玄越并没有在荆州长呆，几乎是在当天婉拒挽留御剑离去。 李素欣在玄越玄明御剑离开的时候，李素欣打开窗户，看着两人御剑离开化为天空的一道光亮。 “咻——”白鸟在窗台前拍打翅膀鸣叫几声。 “阿凤，你也觉得好厉害是吧。我从荆州到昆仑不说走了一年多，也用了两天呢，他们御剑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李素欣说着就有些气恼，“明明年纪就差不多，为什么他们能那么厉害……” “咻咻咻！” “你也说我偷懒啊！”李素欣叹了口气，好吧，那会她的确是没有好好用心修行，花琼的确也用心教了，不过从后续来看，也亏得没有认真修行了，不然现在她变成个什么玩意都不知道。 “对了，那个女人最近这段时间倒是没出现了。”李素欣对阿凤说道，那个女人是指长年累月不断骚扰花琼，随便让花琼心塞的妖怪？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忘记了。 李素欣感觉的出来那女子身上有淡淡的妖气，但并不浓烈，而且每一次出现，妖气都要比之前淡上一些。 李素欣没问过花琼，或许这是在修行成仙的一个过程？ “小姑娘，我几日不出现，你倒是念叨起我来了。”她话语才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带着嗔笑的女声。 李素欣僵着脸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艳丽成熟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后，挑着一双丹凤眼觑着她。 “你——”李素欣一时想不起来她名字是什么，花琼也从来没把她当客人看过，十次来倒是有九次撵，这么多年下来，搞得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 “你怎么跑到我房里来的？” 女子见着她面上睁大的双眼，越发觉得愉悦，她侧首打量着姑娘的闺房，伸手捻捻纱帐，那边敲敲香炉。 “咦，还是梅香？”难怪眼下暮春都过了还能闻到一股梅花香气，“小姑娘，香料该重新配了。” “……”李素欣看着逛自己房间比她本人还熟的女子顿时无语。 “对了，我名叫沁玉，那只老狐狸估计都没告诉过你吧？”女子丹凤眼斜挑，含笑望她。 “嗯。”李素欣点点头。 “那家伙也忒小气呢，每次来不给一杯好茶弹个曲子也就算了，开口便是赶人。”说着，沁玉仔细瞧了瞧李素欣，“十八年里，花琼倒是把你养成个漂亮姑娘了。” 李素欣听着这话脸上一僵，“你这人和这名字倒是不相符。”沁玉这个名字听起来应该是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子，手持一卷书斜依在榻上，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自己面前的女子很显然是和这个没有半点关系。 “反正也不是我自己取的，再说这世上名不副实的也不少，多我一个也无妨。”沁玉说道。 “听说你去了一次昆仑？”沁玉坐在一旁的绣墩上说道。 “……”李素欣眉头一皱，她这几天里最不喜欢别人提到去过昆仑，昆仑的那些事情还是烂在她自己的肚子里好了。 “昆仑是个好地方，灵气充沛，天下清气所钟，若是修行，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不过那里的道士和妖怪，不但多而且烦人。不过靠近西域想吃个葡萄也方便。” 李素欣黑着脸在一旁听着。 “要是你当初在昆仑山上修行，恐怕也应该有不少长进。” 话语才落，那边显现出一个颀长的人影来，花琼那双暗金的眸子略带不满的盯着在绣墩上坐着的女子。 “你怎么又来了？” 李素欣在花琼的口吻里听到了明显的不耐烦，平日里她见到的花琼都是比较有耐心的，如今却…… “你都住到人世里来了，我不过是来看看热闹的罢了。”沁玉也不气恼，望见花琼眉宇间的不虞，反而笑得越加畅快。 “你与我来。”花琼瞟了一眼李素欣道。 两处光芒一闪，两人都不见了。 李素欣叹了一口气，她还是再睡个回笼觉，等睡醒了再看看书吧，最近好似除了新的话本。 ** 一处别室里，沁玉和花琼坐在一起，两人的面前是一盘棋，“几年不见，你和过去倒是没变什么。” “没变？”花琼嘴角扬起一抹笑，“世事之下，谁能说自己与往日一般，不过你和往常一般还是那样惹人厌恶。” “呵。”沁玉是听惯了他这番话，“罢了，今日不过是来看看你。对了，那孩子的寒气倒是比以往好了许多，你接下来是如何打算？该不如继续让她走妖的路子吧。” 花琼从旁边的陶罐里夹住一颗棋子，听到她的话，手指的动作顿了顿，他眉目间渐渐的爬上一股晦涩。 “此事与你又有何关系？”他平淡开口，落下一子。 “若说关系，倒也没的没有关系。”沁玉笑笑，“不过到底还是不愿意看着你走岔路，有心提醒你一句。” “那么多谢了。” “还是放不开？”她抬眸看他，“何必呢，你如今已经渡劫成功成为仙身，偏偏在此事上堪不破。” “堪破？”花琼持起棋子，嘴边的笑隐约有一丝冷意，“你有何资格来说我？如今你堪破了么？” “我的确是看不透。”沁玉的笑容凝住了那么一瞬，“可是真的看到他转世，有妻有女，再多不甘也只能放下了。生前种种在一碗孟婆汤面前算的了什么呢，人只有短短几十年，感情再深也不过那么久，死后就算共入地府，又能如何？一世便已经足够，何必贪求永生永世？” “你知道我找了她多久么？”花琼突然问道，“上穷碧落下黄泉……呵呵……说得倒是简单，我在人世甚至下黄泉几百年寻找，几百年……”他缓缓闭上眼，“不碰判官生死簿不知轮回何处，人海茫茫，黄泉无尽，我费尽心思终于是让我寻到，我又怎么放得开？这短短几十年过后，又要再次寻找？那么下一次我要寻找多久，几十年，几百年，还是……” “你如此，小心入了心魔。”沁玉打断他的话说道。心魔一旦入了，想要消除就真的很难了。 “呵……”花琼一笑，面如冠玉，眸色流转。 “那你打算怎么办？”沁玉问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你原先的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不会死脑筋的继续走下去吧？”她持起一颗白子，眉头蹙起，似是在思索又似是在苦恼。 “……” “除非你将她带入仙境中，也不是没有凡人闯入凡间的前例，不过……” “我尚无此力。”花琼一双眼睛盯着棋盘道，“而且长时逗留，恐怕对她也无益。” “那便让她修仙？”沁玉手中棋子落下。 常人若是想要让性命长久，青春常驻，撇开那些一堆的邪门歪道，那便只有修仙一途可走。 也不是没有修道之人最后白日飞升为仙人的例子。 花琼双眼微眯，嘴角抿的很紧，“到时再说吧。” 李素欣一觉醒来，自己拈了两本话本看了会，还是觉得烦躁。当初在昆仑山的时候巴不得赶紧走，免得被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然后就被当做妖女给剁了。道士们砍妖怪，那叫一个手快。 可是回到荆州之后，对着花琼，又有种说不出的尴尬。花琼当初会救她，养她长大，她自然是应当感激。可是自从知道其中的缘故是为了那什么劳什子的前世今生，她就彻彻底底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对待了。 前世今生什么的，以前她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会觉得终于圆满了。可是这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就说不出的怪异了。 她不觉得自己是花琼心心念念找了几百年的那个人，就算是，那也是……爱不起来啊。 花琼在她身边，教导她十多年，给她的感觉一直就像一个温和的亲戚一样。如今他要转正，有种接受不了的感觉。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实在不行…… 哎！ 李素欣觉得好发愁。 这人情债最难还了！她把手里的话本丢到一边，自己把脸埋进被褥里。 “素欣，你怎么将口鼻都掩盖住？”花琼含笑的声音让李素欣恨不得挖了坑把自个给埋了，怎么到现在他都没有半点回避的意识。想起昨晚上两个人一张榻上睡，也没发生过什么，她更想把自个给埋了。 花琼把人从被子里给挖出来，少女面上闷的通红。 “你这是怎了？”花琼问道。 “没什么。”李素欣看着一旁的话本似是有感叹，“只不过是看着书里头，男子去了深山中，等到归来之时，家中妻子已经垂垂老矣，想到自己日后也会如此，难免难过。” 花琼眸光微动，他抚摸着怀中少女如同绸缎般光滑的青丝，“话本里的也能当真，傻姑娘。” 第17章 生死 李素欣并没有重新捡起以往的修为，她以前修炼并不勤奋，花琼不忍心对她严厉，放任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了如今，李素欣更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了。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人妖有别，不管是人行妖道，还是妖行人道，皆不可取。花琼一时心入迷障做了这等事情，让李素欣栽了个狠跟头。 李素欣在山间洞府间居住了十几年，那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她是过的发腻了，花琼好不容易让她在城里居住几日，她恨不得一日掰成几日来过。 或许是花琼用了法术或者做了其他的事情，旁边的那些住户好似和他们很熟似的，见到李素欣出来还会很热情和她打招呼，要不是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和那些人有过什么接触，她都要怀疑自己真的在这里住了许多年似的。 花琼并不爱外出，更多的时候是自己独处。他愿意来这人多的地方，也不过是看李素欣喜欢而已。 街上人头涌动，两旁都有店铺，李素欣很久没有出来这样逛过。去昆仑的那会，心里是想着怎么赶快的到昆仑，向花琼的那个朋友询问办法，至于游山玩水，那真的是半点都没有想到的。 昆仑山地处西域，去了那里见的最多的是商队和各色的胡人，商队群集的地方贸易发达，奈何李素欣本身就是从长江以南而来，物产丰富，看着那些各种干果，她除了淘了些那些看起来很有异域风情的东西之外，其他根本提不起多少兴趣。后来更是直接进了玉虚派里躺着了，修仙门派之内物欲寡淡，她一日三餐不是白粥就是青菜，吃的险些两眼一翻晕过去。 回到荆州顿时有种天高任鸟飞之感。 买了一串殷红的冰糖葫芦，咬一口酸酸甜甜，进了香粉铺子，平日里用的那些粉黛都有些旧了，要换新的。 不过一圈看下来，还是不如江都那边出产的香粉来的细腻和馨香雅致。 用在脸上的东西，自然是要更好才行。她在布庄看了一会布料，挑选了几匹比较柔软质地上乘的布匹后。就回了家中。 李素欣站在院中，隐隐约约听到有琴声。 花琼善琴，她偏偏在这上面没有多大的天赋，什么宫商，能认得琴谱，自己弹奏起来那是一团糟，即使花琼十分有耐心来教导，她也没有那个信心去学了。 花琼按在琴弦上的手指微微一顿，琴音就慢了一拍。他慢慢收手，宽大的袍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拂动在琴弦上。 衣料和琴弦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身旁的香炉之上芬芳的白雾氤氲婉转。 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一个梳着双鬟，着浅青衣裙的少女从外面走了进来。花琼看见她，眉眼都柔和起来，唇角的笑容都带了些许暖意。 “这么快就回来了？”花琼笑问道，他知道李素欣的活泼性子，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她就格外热衷去探索到底有几条山道能够通向山顶。一天里能耗上半天在山道上，弄得花琼不得不和那些山中精怪们打个招呼，照顾一下她，免得有那些害人的妖怪将她叼了去。 “都没见着喜欢的。”李素欣走过去坐在花琼对面抱怨起来，“尤其是香粉和面脂……一点都不好……” 花琼见着少女嘟囔着，面上笑意愈加浓厚，“的确那些脂粉也不怎么样……”他成仙之前也曾在人间居住过一段时间，那些女子用品他也曾因为爱人之故曾经瞟过几眼。 “不过你也用不上太多那些。”花琼道。 本来就是在如花似玉的年纪，肌肤雪白娇嫩吹弹可破，在花琼看来完全不必用那些胭脂水粉。 “可是我想要。”花琼对着李素欣从来是溺爱居多，凡是她的要求鲜有不应允。 “那你想要怎样的？”花琼黑发如瀑落在白衣上，只是脸颊两边的乌发梳了上去。长发柔顺如同丝绸，面前少女年幼的时候也没少抓来把玩，只是长大之后越发疏远，也不像小时候那般缠他了。 想着花琼莫名的觉得有些感伤，他不希望她对他疏远，同样也不希望她在几十年之后，离开自己而去。 人生老病死，他即使成仙，也无法插手。凡人寿命如何，地府判官生死簿上皆有定数，轻易改动不了，这几百年的时光里，他莫说是连那簿书的边，就连地府那些判官也未曾见过。 三界自有缘法，相互隔阂，等闲不能互通。 他也无可奈何。 “听说江都的脂粉是最好的。”李素欣笑嘻嘻说道，她轻声说道。 “江都多出美人，自然脂粉上要强过其他地方许多。”花琼说道，他看了一眼她，“罢了，我带你去便是。” ** 江都城的风都是软的，香的，似乎是美人衣角掀开带起的馨香。 玄越玄明这一次下山，并不仅仅是完成师父嘱托之事，玄明拿着手里的单子，正满街的给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采买东西。 并不是每个弟子都会下山，如果哪个弟子去比较繁华的城镇，少不得要帮其他弟子带东西的。 玄越是掌门门下大弟子，再加上为人严肃，即使长得十分让一群师妹们芳心怒放，也没几个敢让他带东西。于是一起同去的玄明就包圆了，江都此地多出美人，胭脂粉黛之物比起别地要好上半点不止，女弟子们虽然修道，但都是年轻女孩，于是塞给玄明的单子里没少女儿家用的脂粉之类。 玄明顶着店铺掌柜诡异的眼神，将手里的那张单子递过去。 上面记得都是姑娘家用的香粉面脂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玄明面色通红，连双手双脚摆在那里都不知道，双眼只是敢盯着掌柜手边的算盘上。 玄越此刻正在门外不远处等候，进这种店铺，玄越是不愿意的，说了一声胡闹之后，他便在外面等候。进这种脂粉香格外浓厚的店铺，并不是谁都有勇气的。 “这些道长看着可好？”掌柜的将单子上列出来的那些香粉面脂胭脂让伙计都拿来。 玄明这会面上烧红的简直不能看，他只是匆匆瞟了几眼掌柜拿上来的那些东西，女子的东西他也分不出美丑来，掌柜的那句道长好似戳了他一记似的，恨不得现在就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玄越站在门外，不知店铺里头玄明如何煎熬，他站在江水旁边，他模样俊美，一袭白紫道袍穿在身上越发显得身姿颀长。 风气带起一片衣袂，风灌满了袖子，引来不少路过姑娘回眸浅笑。 花琼一把揽过身边少女，“真是有缘，居然在这里也能遇上那位道长。”他说着指尖亮起一点光亮轻轻点在李素欣的眉间。 玄越皱了皱眉头，方才他察觉到有人在动用术法，回过头来，人群之中唯有清风流动，没有半点妖气。 玄越抿紧了唇，转过头去。 李素欣要去的那家粉黛铺子，花琼感觉的到前两天救过的那两个年轻道士就在那边。这些道士们修为参差不齐，但是基本上是秉承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从荆州到江都，寻常人少说都要走个十天半个月，哪里会这么快重逢的。 “他们也在那种地方？”李素欣一听就乐了，“那要不要等等？等他们走了再去？” “不必，你想去便去，何必顾虑他人？”花琼笑，“去吧。” 果然李素欣大摇大摆的从玄越面前走过，玄越都是目不斜视的。 玄越望着从面前经过的女子，略有些疑惑。 那女子长相一般，只不过神色灵动，很像他认识的那个少女。 那个女子察觉到他的目光，回首过来，目光戏谑的打量他，那目光好似有实质一般，透过身上的道袍，放肆的游移在他的肌肤之上。 玄越几乎是狼狈不堪的收回目光，而女子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花琼站在不远处的桥上，岸边杨柳依依，翠绿的枝条拂在明净的水面上。 他静静的看着玄越的身影，修仙者算是逆天道之人了，借着灵气充沛之地修行，向天夺取力量和寿元。这类人他还没有听说遭受天谴的，最多不过是熬不到飞升那关，走了人生老病死的老路，魂魄归于地府罢了，可就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坏处。 天道有常，就是他也不能插手凡人生死，但若是由自身修行，那么又是另外一说了。 第18章 拜入 李素欣没有想到竟然还能在香粉铺子里遇见玄明和玄越，玄越没有进铺子在外面站着，而玄明通红着个脸，甚至连掌柜那袭拿来的东西都不敢细瞧。 原来这几个小道士还这么纯情，几个女孩子用的脂粉就把他们给弄成这个样子。 玄明白皙的面上浮现出一抹绯红，他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钱递给掌柜，自己抓起包袱逃命也似的往外面飞奔而去。 李素欣让小二将花熏掺了珍珠粉和药材的上等货色拿来，眼风一瞟就瞟见少年白紫的背影，那背影带着些许落荒而逃的意思。她不知怎么的想起第一次在昆仑山见到玄明的情形，少年御剑而行，出手间便将蛇妖重伤于剑下。如今再瞧一瞧这样子，她只觉得对比太鲜明了。 “咦？放在出去的那个莫不是个道士？”李素欣等人都出去了才和小二说话。 “是呀。”小二将一拍做工精细的香粉拿出来让李素欣挑选，面前这个姑娘衣着精致，看上去就是个舍得花钱的主儿，小二自然也舍得花力气来招待她。 “怎么这道士也来买姑娘家的胭脂水粉？”李素欣看似好奇问道。 “这如今，哪个和尚道士是乖乖在观里头念经的？”小二瞧着是个姑娘，不敢把话说的露骨来了。江都乃是个美人香满袖的地方，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没有？ 这花和尚都敢去逛青楼了，道士来买个姑娘用的脂粉也算不上什么事情了。 李素欣挑了又挑，从香粉的香味浓淡是否雅致，粉是否细腻，把小二折腾的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回才定下来。又选了几只佩戴在身上的香牌，才心满意足的走出来。 走到外面原先玄越所在的地方，玄越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见这花琼正背手站在桥上，望着岸边一丛杨柳。杨柳依依，翠绿的枝条在亮如明镜的水面上轻轻拂动，桥下还有船只来往穿行。 江南氤氲的水汽中夹带着细细软软的调子，微风袭来夹带着花香，熏得人浑身上下都暖暖的想要寻一处幽静地方睡去。 花琼正出神的望着那纤细的柳条，李素欣提着手里的包袱，慢慢走到他面前，发现他看的入迷，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来了？”花琼被这么一晃，回过神来。 “嗯，果然这些东西还是要来江都采买。”李素欣说着，掏出一个小香牌来，“算了算时日，恶月又要来了，花琼你将这个戴在身上。” 那香牌做的精致，香味也颇为清雅。 花琼并不爱这些香味，再加上他已经修的仙身并不是妖，五月端午，天地阳气达到巅峰，五毒出来作祟，妖怪们却很畏惧这样的日子。 “好。”花琼将李素欣手中的香牌接了过来，“还想在其他地方走一走么？” 江都地处繁华，常有许多在别处看不到的东西。 “嗯嗯！我有些肚饿，吃个东西休息一下再回荆州吧。”李素欣答道。 找了一处看起来颇为不错的客栈，点了几个招牌菜。花琼不用进食，五谷皆为浊气，他已经很久都不用这些了，他看着李素欣吃的开心，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将手边的小笼包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李素欣见着可喜的小包子，欢欢喜喜的夹起一个沾了点香醋，待到一个已经吃下了肚子，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到现在，花琼从来没有吃过一口，光是她在吃了。 她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放下手里的双箸，向花琼靠近稍许，“你怎么不吃，难道是不合你的胃口吗？” 花琼好笑的摇了摇头，“我不食用这些，你何时见过我用食过？” 这么一说李素欣想起来，好像从小到大她还真的没有见过花琼吃过这些。她抿了抿唇，将双箸又拿起来。 “喜欢吃就多吃点。”花琼说道。 “不是说五谷都是浊气，吃多了不易于修行么？”李素欣疑惑问道。 “罢了，以前我这么和你说，该吃的你一样都没少吃。”花琼想起当年的事情笑得有几分无奈。 李素欣脖子一缩，继续夹起一只小笼包来。 花琼看她将一笼包子用完，再喝了些饮品，心满意足的擦嘴。 过了好一会，花琼才开口道，“素欣，若是去昆仑山修行，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暖风熏熏，窗边垂放下来的竹帘上还垂挂着一段流苏。 李素欣坐在那里，风拂过她的面庞，眼里还带着些许的迷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带着迷惑和不敢置信开口。 “你是说我去昆仑山？” 当年他不是说不愿送她去那些修仙门派么？ 花琼望见她眼里的疑问，顿时苦笑。 当年他才失而复得，哪里肯放人离开眼前？只是他对修仙门派的那些修行法子知道的并不清楚，而且修仙门派之间修行方式也颇为不同。因此他干脆就自己教，可是他曾经走过的道并不是人适合的道。 如今若是想要长久一点，他也不得不让李素欣去修仙。 “这么多年了……”李素欣放下手里的箸，面上腼腆。当年花琼把修仙的那些人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不止，如今又要她去修仙。 修仙门派弟子多是少年入门，她掐算一下自己的年纪也不知道算不算超龄。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条路。”花琼说道，他别过眼去，尽量不去看李素欣。凡人性命不过短短几十年，生死簿上寿命一到，鬼差便会前来勾魂。而修仙却可以将这个过程推长再推长。 其实李素欣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花琼这么一门心思的想要她修仙，不过想到这个世界到处蹦跶的精灵鬼怪，力量大点总归没坏处。至少要是遇上妖怪，不至于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吃掉了。 “那么……要拜在哪个门派？”李素欣咬了咬唇问道。昆仑山上门派就有好几个。 “既然要入昆仑山修行，自然是要入其中最好的了。”花琼屈起手指，轻轻敲击在桌上。“我记得曾经救你的那两位道长便是出身玉虚派？” 听到花琼这么一说，李素欣立刻明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 “去那里也无不可。”花琼面上浮现出笑意，“而且你也不是问了怎么拜入门下的办法么？” 李素欣嘴角一抽，那日她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问啥的。这个花琼都能知道。不过想想本来就是在花琼的宅院内，知道了什么也纯属正常。 “那么什么时候出发，要不要拖上十天半个月才去？”要是她自己两条腿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达昆仑山。 而让花琼带她去，瞬息之间便可到达，但是普通人哪里会这么快就从荆州狂奔到西域的？ 傻子都看出来不对。 “嗯，你这次在昆仑颇吃了些苦，还是养上一段时日再去。”花琼点头笑道。 得了花琼这么一句话，李素欣点点头。虽然她还是搞不太清楚为什么花琼怎么让她去昆仑修行。 不过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修仙一事若是得当对自身也是有许多好处。怎么看都可以去的。 她这样去了，需不需要再把自己的那张脸给弄得嫩点？总觉得玉虚派不回收年纪大的弟子。 回想起在玉虚派内见到的那些弟子，一个赛一个的脸嫩，李素欣想着要不要让花琼给自己施加个法术什么的，好让自己看起来更□□一点。 当然，只要脸□□，其他地方□□就不必了。 两个月后，花琼亲自把她送到了昆仑山脚下，昆仑山脚下的那些镇子里有不少汉人，有些是做生意的，其他的便是和李素欣这样，听闻昆仑山上有仙人，所以前来求仙问道。 花琼此行向在昆仑山居住的挚友打了个招呼，他只能帮到这里，至于能不能顺利上山拜入玉虚派门下，此事也并非花琼能插手的事情。 每年都会有人想要拜入那些修仙门派，一群人上山能真正入门的却不过寥寥。李素欣手心里起了一层汗珠，虽然花琼事先说过她根骨好，悟性上佳，完全不必担忧。可她就是没来由的紧张。 昆仑山道上一如既往的埋伏着许多妖怪，许多人见着那些面目狰狞的妖怪吓得屁滚尿流，满地乱爬。 这些她已经是看惯了的，山中精怪多是奇形怪状，早已见怪不怪。 而那些精怪似乎也忌讳她一般，对她有些躲着走。 最后从山道一路走上去之后，几十人不过剩下寥寥数人。玄越听闻又有人从山下而来，奉掌门之命前来。 当他看到里头面色有些疲惫的少女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那女子不是应该在荆州，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第19章 师妹 玄越站在门派大门处，看着走到门前的三个人，眉心微不可查的蹙起。走在中间的那个少女，面上有淡淡的疲惫，比起另外两个男子故作精神，他倒是有些担忧。 其实他心里对这个少女有些疑虑，上山采摘昆仑雪莲为兄治病还好说，之后在江都莫名的熟悉感还有两月后竟然在昆仑看到了她。 不过疑惑归疑惑，那少女如今来都来了。罢了。 “道长，我等前来乃是为求仙问道。”其中一名男子出列抱拳说道。 玄越作揖，“各位既然从昆仑山脚一路到本派，想必是心智坚忍之人，不过本派收徒自有规矩，能否进入本派，皆看各位的缘法。”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风扫过李素欣，三人之中唯一一个女子，玉虚派四周妖类环伺，能撑到门派大门当真是十分需要实力和运气了。 玄越浓密纤长的眼睫轻动，遮去眼中的神色“各位且跟随我来。” 修仙门派中收徒甚是严格，一千人中也许还不会挑出一个来。修仙本事一件十分艰苦之事，不能光是看力量强大是否，更是要看心是否淡泊。 玄越带着李素欣一行人走入门派中。 李素欣上回来玉虚派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迷的，苏醒过来之后更是被留在室内养伤，没出来看看。玄越玄明送她会荆州之时，她满心就是从哪里挖出一个兄长给这两位道长看，一路上的风景是真的没注意。 玉虚派内不同于山顶的积雪严寒，她见到一路之上白石铺成的地面和泛着蓝光的传送阵，偶尔可见得几棵翠绿的树木，这是和外面昆仑山山顶白茫茫一片积雪完全不同的场景。 果然是洞内洞外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李素欣垂下头来。 玄越带着这三个新从山下来的三个人往掌门所在太清宫行去，所有想要入门的弟子皆要由掌门相看过才可入门，毕竟此事关系到门派名声，马虎不得。 玄明的身影从这一行人不远处的传送阵中一闪，“师兄？”他看见玄越带着三个着不是本门弟子服饰的人往太清宫的方向而去。 那三人看背影乃是二男一女，每年都有人想要拜入门派中，可是突破山下重重关卡到达门派大门处的不过寥寥，就是到了还有掌门那一关。 不过他怎么看着那女子的背影怎么这么熟悉？玄明走下传送阵，又靠近些许皱眉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 那不是李姑娘么？？ 玄明一时惊诧难当，这会难道她不应该是在荆州么？怎么会在昆仑山？？ 他想上前询问，又生生停了脚步。 大师兄带的那些人都是上来想要入门的，他贸然上去实在不妥。不然看看，他再看看。 想着，他还是跟了上去。 玄越带着三人进了太清宫，李素欣见着大殿内十分宽敞，摆设十分朴素，没有多少装饰的东西，一股仙风道骨油然而生。 “玄越，你来了。”上首位置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挥手中的拂尘。那老者一袭深紫道袍，一头银发用青玉发冠束起，长寿眉耸拉着，面上颇有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启禀掌门，”玄越带着一行人在掌门下手位置站定，抱拳恭谨说道。 “你且退下。”紫光真人抚着银白的长须说道。 “是。”玄越应下，转身离去，他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那边伫立的李素欣。李素欣一身素净的衣裳，脸蛋雪白，站在那里眸光沉静，不似其余两人那般勉强掩饰自己的兴奋。 他收回目光，大步走出太清宫。 在太清宫外，玄越遇见了玄明。 “玄明？”玄越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你怎会在此处。”太清宫是掌门居所，弟子等闲不能入内。 “大师兄。”玄明瞟了一眼太清宫那边，太清宫门口有两个小道童守着，内里如何没办法看见。 “方才和大师兄一同进去的人里，是否有李姑娘？”玄明问道。 玄越闻言点了点头。 “她怎么会……”玄明皱眉道。 “既然在此处，自然是为了入派而来。”玄越声音淡漠。 “可是……” “莫要多想，她从荆州来此地，一定有她自己的原由，我们在此处猜测也是无用。何况师尊对于想要进入门派之人甚是严格，她若是资质不够，便不会进入门派。一切皆看她自己，你多想又有何用？” 玄越向来话语不多，这次倒是罕见的说了许多话。 “大师兄说的对。”玄明笑道，“是师弟想左了。” 玄明看向太清宫，心里隐隐约约的升起一份似乎是期待的情绪。若是能入门，他也是能唤她一句师妹吧？ 掌门亲自对那三人进行考验，很快就出了结果。三人中只有一人留下，其他人均是不符合修道要求，被请出宫外。 玄越并没有前去看到底是哪两个人被请出去，那会他正有要事在身需要下山一趟，等他回来，便看到太清宫小道童来找，说是今日掌门有新弟子入其门下，他这个大师兄需要多照顾一下新入门的新人。 师尊竟然再次收徒……？ 门中弟子分门外弟子和门内弟子，而门内弟子中有又因师父辈分不用有差别。 “可知是师弟还是师妹？”玄越问道。 小道童摇了摇头，“这个并不知道。” 玄越让小道童离去，反正是不是，到时候一看便知道。 道陵听说师尊又受了一个女弟子，很是闷闷不乐了许久，两个师兄对她照顾有加，就是因为她是小师妹，如今又来一个，若是师弟还好，要听师姐的，可是来个师妹，来抢大师兄的注意就不好了。 ** 今日早课上完，道陵正缠着玄越让他指导她最新学的一套剑法，玄越正有事在身，过一会需得离开，玄明见道陵缠的厉害，连嘴都翘起来了，连忙过来说，“大师兄过会有事，要不二师兄来教你如何？” 玄明的实力在一众弟子中十分出色，也常常指导其他弟子剑术，他来指导道陵再适合不过。 可是道陵虎着脸一拗，“我就是要大师兄来嘛~” 玄明向来都让着这位师妹，拿她的脾气无可奈何。正在他要继续劝说的时候，一名弟子领着一个女弟子前来。 “大师兄二师兄，道陵师妹。”弟子拱手对在场的三人说道。 玄明看清楚那弟子身后人顿时面上一怔。 道陵看着那个女弟子疑惑的皱起眉头，“咦，好面熟的样子，可是在派中我不记得有这个弟子啊？” “李、李姑娘？”玄明惊讶道。 “啊？甚么？？”道陵听到玄明这么一说，顿时想起几月前玄明从山下救回一名女子，在派中养伤，可是……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道陵皱起眉头嘟起嘴，一副好大不高兴的样子。她记得那会玄越师兄对那个女子也颇为照顾呢！ “道陵师妹真是说笑。”带李素欣来的那个弟子听见道陵这话，哭笑不得，“这位师妹乃是掌门新收入门的弟子，暂时还未有道号。” 李素欣对道陵的娇蛮早有领教，道陵这么一板脸，她就知道是为了玄越。小姑娘使性子很正常，她也常常对着花琼使性子来着。 “素欣见过两位师兄和师姐。”李素欣上前一步淡笑开口，她身上穿着玉虚派的道袍，白紫样式，宽大袍袖。她体格纤细，这么一身宽大的衣裳穿在她身上行动间带起轻微的袖风。 她垂下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到脖颈处。她原本就姿容昳丽，这么一来倒是真有几分慑人心魄的美。 “啊？玄明师兄你……！”道陵气呼呼扭过头，就看见玄明正盯着李素欣看，不依起来。 “好了！”玄越很快回过神来，见到道陵又要胡闹，出声制止。 道陵挨了训，扭过脸去，哼了一声。 “素欣师妹莫怪，道陵师妹一向是如此性子，但本性还是很好。”玄越拱手道。 李素欣心想也不过是小姑娘发脾气，一会儿就过去了，她是心眼多小才会去怪。 “大师兄言重了。”李素欣用门中道家礼法回道。 “好了好了，不过只是小事，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妹。”玄明出来说道。 “看来两位师兄都很照顾素欣师妹，既然如此，师弟我先走一步。”那弟子抱拳说完后离开了。 道陵依然转着头不肯理她。 “我有事，先走了。玄明记得照顾好师妹。”玄越身上有事，他看了一眼玄明，玄明点点头。 “是，师兄。” 玄越看过来，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玄明师兄，我自己练剑去！”道陵等玄越一走，鼓着脸和玄明说了一声径自走开。 玄明看着离开的道陵，当真不知道要如何说她才好。 他带着歉意的看向李素欣，“道陵向来任性，不过她并无恶意。” 李素欣低头一声轻笑，“师兄说的甚是，其实师姐心思澄明，一看便知。” 玄明不由得也跟着一笑。 第20章 回想 玄明长相温婉，他笑起来的时候，似乎周身都有一股温暖的气流在流动。 “师妹你刚入门，有人给你介绍过门中没有？”剑坪上的弟子寥寥，放眼望去只有几名弟子路过。 “这几日有师姐给我说过一些地方，但是都只是听过罢了。”李素欣抿嘴一笑。玉虚派的道袍格外合适她，手臂在宽大的袍袖里越发显得纤细，她伸手捋了一下脸颊边落下来的碎发，白紫的袍袖落下来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臂。 玄明望见那手臂细腻雪白，如同凝脂一般，他的视线在凝脂上顿了顿，而后赶快移开，他看向远处泛着蓝光的传送阵。 “师妹记得多穿衣，小心着凉。”慌不择路之下，他随口说出了这么一句，等话说出口之后他才觉得此话不妥。 门派虽然位于昆仑山上，但是派内却是受到灵气庇佑，四季如春。男女有别，他这个做师兄的还没和人相处多久，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确有些让人觉得不舒服。 李素欣也楞了楞，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嗯，多谢师兄关心。” 玄明在她的话语间没有察觉到任何愠怒，壮着胆子瞟了一眼她的脸，面上神情温和不似作伪。 他放下心来，“既然如此，那我和师妹说一说日常里门派中的作息。” 新弟子初入门，首先熟悉的不是门派的基本心法，而是那些繁杂的规矩。 “我派乃是修仙门派，修仙一事须得勤奋，门中每日日旦之时便要上早课，食时用朝食，而后乃是自己修行。” 说着他带着李素欣向剑坪外走去。 “剑坪乃是弟子练习剑法之处，那边通着的是丹药长老管辖的丹药房，若是身体不适，可以前去丹药房取药，丹药房的师兄师姐为人和气。”一边解释一边指路给李素欣看。 “那边是传送阵，门规规定派中不可使用御剑等法术，所以如果要去远一些的地方，想节省时间便可由这传送法阵传送。” “后山前是一处草地，风景不错，可以去此处打坐冥想。”他说着带着李素欣上了那泛着蓝光的传送阵中。 李素欣还是第一次入这种法阵，不禁在新鲜之余又有些害怕。她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从一开始不相信到现在的相信，可是看到这种没有见过的法术，心里还是有几分疏远。 玄明一回头，发现李素欣站在离自己有几臂远的地方，望见她眉宇间犹豫的神色，他不禁笑着安慰，“这便是传送阵，不用怕，进去了是看不到妖怪的。” 这话把李素欣给逗笑了，“玄明师兄真会开玩笑。” “过来吧。”玄明笑道，他温润的双眼看得人忍不住去相信他的话，“若是真有怪物，师兄还有手中长剑，能够保护你。” 李素欣笑起来，她快走几步走过去，“好啊，要是遇上什么危险，一切就全靠玄明师兄了。” 她和玄明一齐站在传送阵中，“安下心神，心中默念去处。”玄明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一道光亮在她眼前一闪。 陡峭的山峰之间都有传送阵链接这，其中还有灵力聚齐而成的台阶在其中铺开来。 一路上都有弟子行来。 “玄明师兄。” “玄明师叔。” 修仙门派中十分讲究论资排辈，不同辈分之间的弟子在服饰上都有不同，加以区别。 “这位师妹颇有些面生。”一个弟子在和玄明打招呼之后，看了看李素欣笑道。 “师尊近日新收了师妹入门下，大师兄有事在身，我就带着她出来认一认地方。”玄明说道。 “原来如此。”那弟子双眼一亮，“掌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收新弟子了，想必师妹一定是资质上佳，有格外的过人之处吧？” 李素欣垂首道，“这位师兄实在是谬赞了。” 等到那几个弟子离开之后，玄明听到李素欣松了口气。 “玄奕师弟为人甚好，不必担心和他相处。”玄明说道。 玄奕师弟说的便是方才那个说话的弟子了。 “嗯。”李素欣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山峰顶处，在这里可看到远处昆仑云海起伏浩荡无际。 李素欣曾经在一处较矮的山峰上欣赏过云景，可是和眼前的这一片浩瀚无边的云海比起来，那简直不能一提。 “好、好壮阔……”李素欣不禁上前走了一步，双眼看着这云雾之海喃喃出声，“以前看书的时候，看到说人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如今到了昆仑山，才知道其中含义。着这些相比，人……又能算什么呢？” “师妹所言甚是，人之一生与天地山川相比，不过蜉蝣罢了，朝生夕死，自有定数。”玄明望着浩荡无边的云海道。 “嗯。”李素欣点点头。 “对了，师妹怎么会来昆仑山？”玄明问道，这个问题其实他从几日前见到李素欣开始便想问了。 “我呀，我是来求道的。其实几月前我在家中问师兄拜入门中的有关事宜，就是为了这个。”李素欣瞟了一眼玄明，连忙解释道，“可是我上山来，的确是靠着我自己的努力来的。” 玄明点了点头，“我信。” 从昆仑山脚一路上门派的山道上有许多精怪，就算有人一路护着，又能护多久？而且师尊也亲自考验过，若真的不是什么修仙资质也不会被收入门下。 “师兄信就好。”李素欣笑。 “师妹也不必在这事情上诓我，我又为何不信。”玄明笑道，“我且带你去膳堂走一走。刚入门弟子还未习得辟谷之术，需要进食，我还是带你去看看的好。” “玄明师兄，若是习得辟谷，当真不用进食五谷了么？”李素欣突然心生好奇出口问道。 她看过花琼可以不饮不食，但是普通人不用五谷，她还没怎么见过。当初她修行的时候，花琼并没有让她习辟谷，想吃什么吃什么，从不拦着。 “五谷皆是浊气，多食不利于修行。”玄明解释道。 “可是普通人不食五谷，是……”皱了皱眉，李素欣没有说下去。 玄明摇摇头，“师妹与我来吧。” 膳堂也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排排的桌子和长条凳，里面相当干净。 出来之后，在回去的路上遇见玄越。 “大师兄。”玄明上前一步。 “今日之事颇为顺利，我便提早回来了。”玄越面上淡漠，对着玄明点了点头。 “那就好。”玄明笑笑，“我正带着师妹熟悉门派呢。” “很好。”玄越说道，他看向李素欣。 少女敛袖垂目，一副师妹对于师兄该有的恭谨。 他方才从这条道上上来的时候，正好望见两人有说有笑，见了他反倒是如此拘束。记得道陵并不怕他，甚至还会缠着让他指导剑术。 “师兄，我打算带师妹去藏经阁看看。”玄明说道。 “藏经阁乃是门中收藏典籍之处，里面除去道家典籍之外，另有其他书籍。”玄越这话看着是对玄越说的，其实是说给李素欣听的。“去那里的话，记得务必要安静，莫要打扰在那里阅读书籍的弟子。” “是，大师兄。”玄明拱手道。 “去吧。”玄越道。 玄明带着李素欣往藏经阁走去，在路上他面上带着笑容和李素欣说，“别看大师兄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其实他最关心师弟师妹们了，每次下山也是很照顾师弟师妹。” “看得出来，以前我在此处养伤的时候，大师兄也曾亲自给我送来丹药。”李素欣说道，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她听玄明说起下山，又想起那会她第一次来昆仑，稀里糊涂的那玉石妖精将玄越送到她床上去了。 那一次她记得那玉石妖精说过，有修仙门派弟子攻击它手下小妖，那么应该是玄越带着师弟们下山除妖，结果被妖给掳了。 再然后被她夺了贞操。 不行了，再想又要想到玄越那糟糕的一夜。 她忍住爆笑的冲动，把思绪强硬拉开。 那一晚，真的好出人意料啊！明明是那么俊美禁欲的青年，最后却…… 不行了不行了，又想笑了。 李素欣连忙将自己情绪给平定下来。不然她真的会当着玄明的面爆笑一通的。 第21章 接触 李素欣就不是什么羞涩的人，当初听到要取修道之人的元阳来压制体内寒气，她头一个想法就是这根本不科学！ 再然后是道德上的否定。 虽然后来，她对着娇花一样的玄越还是下手了。不过这过程也是出乎意料，原来上辈子看得那些个香艳小说，男人第一回就能一夜七次完全就是胡扯的啊。 就是玄越这种自小修道的都不能例外。 李素欣又暗搓搓的想起了曾经无聊在花琼书房里乱翻，翻到的有关道家房中术的事情了。房中术的那些书她也曾看过，刷新了自己对道家的认知。 她原先还天真的以为，道士就是一群禁欲的家伙，和和尚也差不了多少。谁知道对此事如此有研究。 “师妹，这里便是藏经阁了。”玄明停下脚步，对李素欣说道。 李素欣点点头，“嗯。” “待会进入藏经阁，师妹切记要放缓脚步，藏经阁中常有人前来阅书，不宜打扰。”说到这里，玄明面上的表情认真了许多。 “是。”李素欣点了点头。 藏经阁有几层高，玄明走进去的时候，格外放轻了脚步，甚至还用了消音法术，免得自己发出的声音会影响到他人。 “藏经阁分为六层，下面三层是道家经典。”李素欣脑中突然响起玄明的声音。 不是说在藏经阁务必要保持安静的么？ 李素欣带着几分奇怪转过头来，发现玄明嘴是闭着的，但是他的声音却依旧在她脑海里响起，“道家经典，师妹适合多多阅读，有助于提高悟性。上面三层，分辨是其他百家的些许书籍，医书农书巫书都有。若是师妹有兴趣可以看看。” 传音术。 李素欣点了点头。 她瞟了一眼玄明，这些修道的人自幼年起便生活在灵气充裕的地方，吸收了这山川天地精华，样貌远远比凡世中人要好看上百倍不止。 玄明双眼乃是桃花眼，水光潋滟之处，无情处也含情，他温吞一笑，线条优美的唇一抿，当真不知道绽放出许多光彩来。 这样的少年若是不修道放在尘世里，不知道会招来多少姑娘的熏香过的手帕和上好的玉佩。 可惜…… 李素欣联想起没有哪家父母在自家家境尚可，孩子无病无痛的，会让自家孩子上山修道。 顿时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是想多了。 一路上她就听玄明说，不得不说玄明这个人真心很温和，一路上遇上其他女弟子言语温和，哪怕是后辈弟子也未曾拿出过高人一等的姿态，反而音调要比和男弟子说话的时候还要放缓一点。 李素欣在一旁看着，举得这个性子，若是以后玄明动了凡心，他的恋人怕是要辛苦些。若是她没看错，那些小师妹眼里露出的光芒除了喜欢玄明之外，简直不做他想。 走走停停，偶尔从书库从抽出一奔经书阅读，她翻了翻手里的《黄帝阴符经》，花琼比较顺着她来，这种书籍她不爱看，花琼干脆就不教。结果她翻开来，字看得懂，里头的意思也看得懂，只是看多了未免觉得头昏脑涨。 手里这本经书是指导怎么修身养性练气功的，她小时候在花琼的教导下到了如今吐纳已经自如，不太需要这些东西了。 她把手里的经书放了回去。 走了几步，从书架较大的间隙中，李素欣看到那边有几个弟子正保持着跪坐的姿势坐在团蒲上愁眉苦脸的在抄写经书。 她回过头去看着玄明，寻求一个解释。 “那是犯错了的弟子正在被罚抄写经书。”玄明看向那些弟子，眼里有些许的无可奈何。 李素欣听了抬起手来，宽大的袖子遮住半张脸颊，只露出一双笑的弯起来的双眼。 玄明望见，愣了愣，飞快的转过头去。 “师妹还要到上面去么？”他用传音术问道。 李素欣摇了摇头，藏经阁这地方大同小异，基本上知晓一层就能明白上面几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没有必要再继续看下去。 出了藏经阁，正好到午时，玄明带着她又返回膳堂去。 膳堂内人不少，满眼白紫道袍，玄越和道陵已经在一张桌子上了。 “大师兄，道陵师妹，你们照看一下素欣师妹。”玄明自然是不会让初来驾到的李素欣去排队，他走过去道。 玄越点了点头，只有道陵嘟着嘴不开心。之前掌门门下的弟子也就是她一个女弟子，而且又是小师妹，两个师兄都让着她，如今来了一个师妹，师兄们分给她的注意力也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道陵瞟了一眼玄越，就是大师兄都有些照顾新来师妹的意思。 好讨厌。 “道陵。”玄越见着道陵撅的几乎可以挂东西的嘴，心中顿时一阵无奈，师妹从小就被他和玄明给宠坏了，到了如今任性这个毛病更是没有改过来。 “好了，我知道了嘛。”道陵不开心的扭扭身子嘟囔道。 李素欣走过来，“大师兄，道陵师姐。”话语里还带着几分怯意。 “坐吧。”玄越看了一眼道陵身边的位置说道。 “嗯。”李素欣应了声，在道陵身旁坐了下来。 “你入门派之前，就和我几人认识，如今成了同门，就更加不必拘谨了。”玄越手中的箸早已经横放在一旁。 “修道清苦，可不像山下那般日日可以锦衣玉食，你可要想清楚了。”道陵在一旁说道。 “道陵！”玄越蹙起眉头轻叱一声。 “道陵任性惯了，莫要放在心上。” 李素欣不知道道陵到底有多喜欢玄越，以前她在山上养伤的时候，对玄越完全就是什么都没做，小姑娘都能像一只警惕的兔子，严格防备来自周遭的威胁。 她对男人的要求，不仅仅是一张脸，真心的。 但是这话，她也不敢对道陵这个纯情小姑娘说。 “师兄，两位师妹。”玄明将饭菜打好送来。一如道陵所说，昆仑山上修道是十分清苦的，饭食相当的简朴，不过就是豆芽青菜和豆腐，至于肉，那是见都见不到。 来之前，花琼就对她说了若是真的修仙，在这些修仙门派中受到的困难。首先一条，她就要忍住自己的口腹之欲。 既然来都来了，自然是不能像当初那般挑三拣四。 李素欣持起双箸，用起斋饭来，这饭菜一日当初她吃到的那样，味道极寡淡，她甚至怀疑里头压根就没有放盐…… 她垂下眼，逼迫自己将自己眼前的食物吃完，所幸也不多。 看来修行辟谷是眼前最重要的了。 刚入门派的事主要还是熟悉派中环境和门规作息时辰罢了。终于学习本门心法那得等着明日早课了。 ** 李素欣拿出自己多年未曾用过的毅力，天蒙蒙亮的时候便起床洗漱，出来等着上早课。 早课一般由自己的师父传授。 但是前来教导李素欣的并不是紫光真人，而是玄越，新入门的弟子要学的是最基本的心法和御剑。 这等小事一般不会由师尊来出面，而是大弟子出来。 到了进一步，师尊才会出来指导，让徒弟打好基础，莫要过于贪图进度。 道陵持剑站在一旁，脸上很不好看。 玄越伸手递给李素欣一把剑。 “我昨日问过管事弟子，你还未曾有剑，我便替你到剑阁里选了一把，先用着。” 李素欣双手接过，面上露出感激之情，“多谢玄越师兄。” 玄越不经意间指尖滑过她的掌心，柔软的几乎出乎人的意料。心中悸动一下，这感觉陌生却又在哪里有过…… 第22章 指点 李素欣一握剑，玄越就知道她并不是初次学剑，他自幼学剑，自然看得出来。 “师妹曾经学剑？”玄越问道。 “嗯，曾经跟人学过，但是不过是学过几年。”李素欣笑得有几分腼腆，面上有几分不好意思。“学艺不精的很，让人看笑话。” “不必在意。”玄越说道，“学剑本不必争个高下，练剑者在于练心，心如何，剑便如何。剑乃利器，人以心控之。若是心存争斗之心，那么手中的剑也会充满戾气不复平和。” “师兄所言甚是，”李素欣没想到就是关于练剑而已，玄越竟然能说上那么多。 “你静下心来，我且将本门基本的御剑心法传授于你。”玄越道，新入门弟子一般从打坐精心练起，但是玄越看李素欣似乎有些基础，便跳了过去。 御剑术李素欣算是心往已久，立刻安静下来，听玄越慢慢说。 玄越先将心法内容详细的说了一边，然后当着李素欣的面仔细演示。 李素欣看着玄越手中的那把剑在他的操纵之下悬浮在空中。 “御剑之术在于心无杂念，若是心绪起伏，就算御剑于空中，恐怕也会失手掉下来，平白丢掉一条性命。”玄越将心法讲解一遍再演示了几次和李素欣说道。 “所以御剑必须心无旁骛，是吗？”李素欣问道。 “甚是，虽然御剑术乃是本门基本心法，但也不可小觑。”玄越点头，白紫的衣袖扬起来，在清晨的熹光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素欣师妹试试。”说罢，他退后一步，给李素欣让出地方来。素欣这个名字从唇齿间滑出来的时候，喉咙处莫名的总觉得有些发麻，好似在说些不该说的话一样。玄越看着李素欣默念心法展示御剑术，双眼看着纤纤素手抬起，右手纤细两指举在身前。 女子双目闭上，晨光熹微中，她纤细美好的侧颜一览无余，让人有些移不开眼睛。 玄越微微瞥过眼去，看到不远处正在练剑的弟子们。他的手微微抓紧袖口，方才的心跳跳的有些快。 就连方才叫她名字的时候也…… 或许还是师尊没有给师妹取道号的缘故，他曾经听说俗世中，女子闺名不可由外男随意得知，更不能宣之于口。 想来便是方才觉得别扭吧。就是道陵，他也不知道道陵的俗家姓名，突然之间让他去唤一个女子的闺名，实在是……有些为难了些。 希望师尊能早日给师妹取一个道号，不然每日这般称呼，到底是有所不妥。 剑身上浮现一层蓝光，李素欣默念心法，将灵力覆盖在剑上，剑和方才玄越所展示的那样，横在她面前。 她犹豫了一会，询问似的看向玄越，玄越点了点头。 李素欣挥手让剑下降至她脚下，她迈动脚步踩踏在剑身上。过了会她欣喜的发现自己竟然站的还蛮稳。 “玄越师兄！”她欣喜的对玄越喊道。 玄越唇边显现些许笑意，赞许的点了点头。 李素欣想到玄越的指点，心中默念，瞬时脚下剑飞速的窜了出去，她化作几道剑影消失在原地。 旁边练习的弟子望见十分惊讶，要知道御剑术即使是基本心法，但也不是几下就能掌握的。于是有些弟子停下来，低低私语，打听方才那个大师兄教导的新弟子是谁。 有消息灵通的弟子在师兄弟中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可是掌门新收在门下的新弟子，素欣师妹！”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本门收徒甚是严格，竟然能让掌门收为弟子，那自然是资质出众才行。” “那位师妹长得也很好看呢！”有弟子红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弟子们大多数是少年年纪，虽然自幼修道，但少年人的天性却是很难被抹掉的。 玄越原先站在原地，对于弟子们的低低私语也不管。他的修为在同辈弟子中数一数二，那些弟子即使压低了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他依然能够清楚的听到弟子们到底在议论些什么。 一开始弟子议论李素欣的资质，他并无多少反应，当他们说起李素欣的相貌时，他的眉头明显的蹙起。 清晨不好好修行，竟然无聊的在聚集在一起议论师妹的容貌长相，简直无聊之极！ “你们为何不练剑？”玄越走过去，面上冷冽，“聚集在此地是为何事？是讨论心法还是在讨论昨日长老教授过的剑术？” “大、大师兄！”弟子们一见到玄越，立刻吓得做鸟兽散。玄越平日对弟子们颇为照顾，但他也是十分严格。 见他一来，弟子们也不敢多留，立刻去练剑了。 “玄越师兄！”剑影一闪，李素欣出现在玄越面前，她满脸的高兴，“方才我在天上看到了好多有趣的东西！”她这还是头一回自己在天上呢，以前花琼带着她在天上飞，可是这次是自己御剑，虽然脚下有些发软，但是太刺激了！ 玄越见到李素欣原本紧抿起来的嘴角放松下来，勾起些许。 “你掌握的很快。” “是的呢，我以前学东西都慢吞吞的。”李素欣说道，以前她跟着花琼学术法的时候，并不用心学，学起来慢吞吞的。花琼也不催她，于是她自己都认为自己的姿势不高。如今看来也不是如此嘛。 想着她又试来了一次，剑横在自己面前，她笑着踏上去，试了试。 也不是很难，而且就上回见着玄越玄明从昆仑到荆州所需不过一两盏茶的时间，到时候自己想到哪里去，也不用受车马劳顿之苦了。 她正想的□□的，谁知心思一被分出去，脚下的剑立刻失去了平衡，李素欣毫无准备的就掉了下来。 “小心！”眼看着李素欣要掉到地上，玄越顾不得多想，上前一步长臂就将她揽入怀中，陌生温软身躯的触碰，让他一愣。而后双目相对，玄越立即放开揽在她腰上的手，他别过脸去有些不敢看李素欣。 “方才事出突然才……师妹莫要误会。” 李素欣点点头，“我知道的，要不是刚才师兄拉住我，我恐怕早摔在地上了。” “嗯。”玄越将方才那柔若无骨的触感从脑中丢开去，“方才你是分心了所以才会从剑上掉下来。” “正是，想到以后可以御剑遨游山川，一时高兴……所以才……”李素欣低下头解释道。 玄越一时无语。 “御剑之时必须心无杂念，否则便是像方才那般，不过也幸亏没有在天上分心。”玄越说道。 “是呢……” “看来御剑术你仍然需要练习。”玄越说道。 “是。”李素欣点头，这是在玉虚派不是在花琼那里，花琼无所谓她术法学的如何，反正她身边还有他。但是在昆仑山上，就只有她一个，若是不学好，恐怕别的弟子也会看不起她。 回想起当时玄明对阵蛇妖的剑法威力，她抿紧了唇，就算是为了变强，她也要好好学。 “甚好。”玄越见到李素欣认错没有半点犹豫，反而眼中透出一种坚定，赞许的点了点头，“真是要有此种心境。” “心坚定，则手中剑坚定，不会有犹豫，不会犹豫，则守住本心。”玄越说道。 “是。”李素欣点头。 她其实不太在乎这些什么心境什么的，但是从玄越所说的话来看，好像心境对剑术的威力有决定性作用。 难道说她还要真的去修道？ 想到那些浩如烟海的经书，她就由不得一阵头疼。 道陵嘟着嘴看着玄越指点李素欣剑法，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第23章 执念 玄越对于李素欣的天赋很是肯定，毕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御剑术，且不管熟练是否，这速度已经是很让人欣慰了。那些新入门弟子里还没有哪几个能像她这般的。 “虽然你进步快，但是莫要急躁。”玄越过了两日，检查过一回李素欣的御剑术后说道，“御剑术看似只是基本心法，但是却关乎性命，若是御剑途中出了差错，可如何是好？” 经过这两三日的相处，李素欣大致能够将玄越的性子摸个七八层出来了。 玄越此人看似面冷，其实乃是面冷心热，平常师兄妹里有个什么麻烦事，也会出手相助。和他那张冷脸完全不一样。 李素欣就有些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挂着一张冷脸，明明就是十九岁，弄得好像九十岁的老头子一样。她想起那天在太清宫遇见的紫光真人，真心的，这两师徒就是一模一样的。 明明就是一个青年搞得和个老头子一样。 李素欣想起花琼来，花琼如今已经是仙身，她猜测他已经有千年的岁数了，每次她逗他，他从来没有板起脸过，那会她不会梳发髻，还是他拿着梳篦给她拢发，而且梳出来的发型还相当好看！ “嗯，我知道了，这几日也辛苦师兄的教导了。”李素欣说道，说话的时候随意一瞟，她看到方才道陵的那张脸又鼓起来了。 这姑娘到底是有多喜欢玄越啊？ 李素欣简直是闹不懂了，玄越人长得好，外冷内热，看着也挺吸引女孩儿，但也要不要这样啊！ 想起以前在玉虚派里养伤的时候，这小姑娘一听到她提起玄越就炸毛的模样，再想想玄越对道陵的态度，这根本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道陵一腔痴情恐怕是要付之东流。 这么些天，她也琢磨出来了，玄越在男女□□上就是个内敛的，不过他性格原本就内敛，这个也不稀奇了。 突然她冒出个恶作剧的想法，想要去逗逗那个小师姐。花琼让她上昆仑来修仙，修仙需要看轻执念，将一切欲求冲淡，她才不要这么干呢，她到玉虚派就是来学艺的。如此，逗一逗少女们也不错？ 这么想，她立刻就乐了。 她低头从袖中抽出一条帕子来，帕子素白素白的，唯有边角刺绣着几朵梅花。 “玄越师兄。”她将手里的帕子双手递给玄越。 玄越看着李素欣手里的帕子有些发愣，“这是……” “师兄头上有汗珠，还是擦一擦吧。”李素欣笑道。 少女面容秀美，双手更是如同美玉一般没有任何的瑕疵，玄越低下头来看着她手中的帕子。 帕子的并不是常见麻布，而是丝滑的丝绸，素白的帕子边角绣有几朵梅花，也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 他看向李素欣，她的面上坦荡荡，没有任何的羞涩。好似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玄越点了点头，口中道谢接过。 “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玄越说道。 一条帕子，李素欣还没有抠到如此地步，倒是她看玉虚派门中弟子大多数是苦修。 “师兄不必如此。”她笑道，“既然是同门，又何必分什么彼此？” 这条帕子就是送给你了。 李素欣心想。 道陵在一旁看得双眼泪汪汪的，当初好自己学做女红，好不容易做出一条送给大师兄，结果大师兄说不需要！ 玄明在那边指导弟子，回头一看就望见师妹停下练习，正在痴痴的望着大师兄那边。 身为二师兄，虽然不像大师兄那样时时刻刻以身作则，但约束好师弟师妹却也是必要的。 “道陵……”他才开口，就见着小姑娘哽咽着抹了一把眼泪。 这又是怎么了！ 亏得附近并没有弟子看过来，不然玄明浑身上下都是嘴都说不明白。 “玄明师兄。”道陵哽咽着回过头来，鼻头红红的。 “哎——道陵——”道陵的那些心思，玄明也明白，可是他也受不了小姑娘草木皆兵的态度。凡是有师姐或者是师妹靠近大师兄，她就和护食的猫儿一般扑上去就要把人都拍开。 “大师兄指导素欣师妹剑术，你又哭什么呢？”玄明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责备。 “哪里有指导剑术到最后还送帕子的？”道陵抹着眼睛哽咽道，“女孩儿家的东西根本就不能随便送人，要说没什么心思，谁信啊。” 这般胡搅蛮缠的师妹，真是让人有够头疼。 玄明朝着玄越和李素欣看去，两人面上皆是光风霁月，没有半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玄明叹了口气，“莫要胡闹，道陵快些练剑，若是被师尊看到，少不得要罚面壁思过。” “哼！”小姑娘听到玄明这么说，重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接下来，李素欣和玄越并没有说什么话，她只是想去逗逗玄越，看着那张镇定的面容会不会露出其他的表情来，而不是去挑逗。 虽然说她已经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 李素欣既然已经学会了御剑，接下来的便是剑术的基础了。 她持剑不断重复着方才玄越教过的动作。 这次可不是花琼教她那会的小打小闹了，李素欣想道。这门派里规矩甚重，她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学。 至少也得对得起她这番辛苦才是。 荆州。 阳光正好，花琼坐在阳光下闭了双眼，不远处花香鸟鸣，风景正好。 沁玉进来的时候便是望见花琼遗世独立般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沐浴在景色的阳光中，他黑发如瀑，眉目如画，一声翠色的长衫，将他衬托的不染一尘。 “我方才在屋中寻找良久，没想你竟然到这里来了。”沁玉笑道。 花琼闭目一会才缓缓睁眼，“你这次来，又是为了何事？若是为了渡劫，我只能劝你靠着自身渡过。” “那个我也不会问你，而且是否能够渡过天劫，方式其中都不一样，不过……听说你渡的乃是雷劫，听说狐狸都怕雷，那你是怎么渡过去的？” 花琼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妖艳的女子，“如何渡过？若是扛不住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便从此消散在这天地间，只要这么一想，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如何不能渡过？” 这话说和没说几乎一个样，沁玉摸摸鼻子，“我进来的时候没见到素欣，她去哪里了？” 提到李素欣，沁玉终于看到花琼面上露出一丝暖意，“我送她去了昆仑山。” “你不是一向恨不得将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放在身边的么？”沁玉好奇。 “昆仑之上灵气充沛，有利于修行。”他淡淡说道。 “你真的送她去昆仑了？”沁玉奇道，“这可真的是不可思议。” “人之一生，不过短短数十载，太短了……”花琼摇摇头，“听闻西王母有不死仙药，可惜……” “西王母你可别去打主意！”沁玉面上一肃道，“西王母居住于昆仑玉墟，其中难以进入，而且西王母实力之强远在你之上！” “不死仙药只能想一想，我是没有后羿那般运气的。”花琼双手背在身后，“盗窃灵药等于是触犯天条，我好不容易修的仙身，又怎么会如此行事。” “那便好。”沁玉点了点头，“我记得素欣那小丫头平日里最爱的就是吃吃喝喝了，还喜欢看话本。我虽然没去过昆仑山的那些修仙门派，但也听说里面不管是不是炼丹的都是苦修，弟子个个要修行辟谷之术，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的了这个苦。” “五谷皆是浊气，食用对修行并无多少益处。以前素欣爱吃那样，我不忍心阻止。”花琼说着叹了一口气，他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一个要求。 天知道他做那个决定用了多少决心，他多希望她这一生就在他的陪伴下度过，一起欣赏美景，走过这大好河山。 人的一生对于他来说太短太短，短的让他连起贪念都不行。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这话他想说，但却又不能说。 这几十年过去，等待他的是否又是几百年的苦苦寻觅？ 第24章 师兄 玉虚派每月里会有一次考查，来检查一次门派中弟子修为的进退。 紫光真人坐在那里，查看门下几个弟子。 不同于玄越玄明和道陵的幼年修道，李素欣是入门不久，紫光真人看得出来这个徒弟在入门前有过一定的仙术基础。果然一顿考校下来，李素欣虽然只是学了剑术基础，但是基础扎实，运气间也是颇为沉稳，半点不见浮躁。 紫光真人见李素欣收剑回鞘，点了点头。 这样的人才若是早点入门，此刻恐怕修为进步要快得许多。 “甚好，”紫光真人抚着长髯点点头，“你们几人较之上月，进步不少。不过不可因此而心焦气躁。” “是，师尊。”几个人拱手应道。 紫光真人看向李素欣，“素欣，你初入门派，仙术剑术在其他弟子之下，一定要勤加练习。” “是，师尊。”李素欣拱手道。 入门晚，虽然资质上佳，但也无可奈何的要比其他同门弟子要落下一截。 能弥补这段差距的只有努力了。 见到李素欣面上诚恳，答话中也不见些许虚弱，紫光真人甚是欣慰，“如此，甚好。” 李素欣的御剑和基本心法都是玄越教授，她学的还算不错，没有给玄越这个大师兄丢脸。 紫光真人此刻也有空，亲自传授她一些剑术和仙术。 修仙门派的剑术和山下那些武林不同，比起所谓的剑招，更多是讲究气息吐纳和自身与剑的统一。 简称人剑合一。 李素欣听到这个感觉真的是难度好大，剑不过是手中的武器，还要人剑合一。 “人与剑必须灵力相当，相辅相成，不然手中的剑再好也不过是一块破铜烂铁。”紫光真人眼光毒的很，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小徒弟心中所想。 “嘻……”见着李素欣被师尊教训，道陵心情极好的伸手遮住脸笑出来。 “师妹……”玄明有些担心的瞟了一眼李素欣，又很无奈的看了一眼道陵。玄明不知道为了什么道陵和李素欣一直有些不对付。若是说小孩子心性，李素欣入门这几个月来，也从来没有招惹过她。 玄越看着那边的李素欣，面上淡漠，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紫光真人说完之后，教她进一层的心法。 “将此练习到第三层后，再来找为师。”紫光真人说道。 他身为掌门，平日里事务也多，教导徒弟更是忙中偷闲，“其中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多问一问你师兄们。” 他四个徒儿里头，除去李素欣这个刚刚入门的之外，其余三个徒儿都是修为不错，其中玄越玄明更是在同辈弟子之首，由他们辅导，紫光真人也能够放下心来。 “弟子明白，师尊。” “弟子一定尽心，请师尊放心。”玄越道。 “嗯。”紫光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弟子做事的确让人很是放心。 吩咐完这些后，紫光真人便离开了。 看着紫光真人的背影，不知道为何，李素欣想起上辈子读书时候的大学班主任来。从入学到毕业，见过的次数能够用一只手来，或许自己对紫光真人，说不定也是昨日重现，她看向玄越。 玄越站在不远处，长身玉立，白紫的道袍宽大，剑坪上偶有微风拂来，带起他的衣袂。他长相是十分好的，肤色如玉，长眉入鬓。虽然平日里看起来冷冰冰的，但相处下来发现他的那层淡漠不过就是一层纸罢了，其实他人再好不过，门中弟子要是有谁拿着事情去找他，基本上就没有拒绝的。 玄越看到李素欣转过眼眸来看他，拿出大师兄应该有的态度，对着她点了点头。 李素欣笑了起来，她睫毛浓密纤长，相貌又是走浓艳一路，一笑之下，不免让人有目眩之感。 玄明此刻也转过头来，望见她那笑容，面上不知为何有些发红，他抿着嘴转过头去说道陵。 “道陵师妹，你也不算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是这般任性。”玄明向来不对女弟子说重话，到了此刻声音还是温柔的，只是这温柔中带了一丝的责备。 道陵赌气，“是我不好啦。” “哎，我们是同门，你又何必……”玄明话语未尽，但语气里却让道陵炸毛起来。 “好了，玄明师兄，我知道我不对啦，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道陵说着，向玄越那边看去。 李素欣有眼睛，而且几人之间的距离离的也不算太远，彼此之间说什么，还是能够听得清楚。 道陵为何如此针对她，李素欣早知道的一清二楚，她瞟了一眼玄越，她是睡过玄越，但要是说多稀罕他，倒也真的没有。不过就是一夜荒唐，外加取了玄越的元阳，要说觉得玄越多好，多让姑娘着迷，她也只想仰天大笑。 道陵在她看来也是在山上久了，男人没见过几个。为了个师兄就如此，到时候等大些了想起来说不定要觉得多丢脸呢。 想着她就想逗逗道陵。反正这小姑娘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而玄越和玄明都是认为道陵是在小孩子发脾气，既然这样，不妨逗逗这姑娘。 反正这昆仑山上平日里也颇为冷清，找不到什么可以逗乐子的，小姑娘给她解解闷也不错。 她谈不上有多善良，那小姑娘对她吹胡子瞪眼的这么几个月，还能心如止水，她也不要道陵如何，给她解解闷就够了。 想着，李素欣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她走上前去，对玄越说道，“日后这一段日子的修行还有劳大师兄和二师兄了。” 说完她面带歉意看了一眼那边正在道陵身边的玄明。 “谈不上有劳。”玄越淡淡说道，他垂下眼来。 “正是，本来就是同门，又何必说这些疏远的话。”玄明笑道。 道陵哼哼唧唧的在一边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但是李素欣知道，她越是这样，恐怕玄越和玄明就更加把她当做小孩子看，小孩子说的话说的事都做不得数的。 玄越……应该比较喜欢成熟一点的女子吧？回忆起来这段时间和玄越的相处，李素欣觉得玄越不是什么喜欢任性少女的怪大叔。说起来玄越自己都是十八、九的年纪，要说喜欢小孩子的怪大叔，好像还很遥远。 果然道陵回过头来就见到李素欣和两个师兄在说些什么，小姑娘这些月来，对着这个新来的师妹横挑鼻子竖挑眼，没有一次是能整到她的，相反还被玄明师兄训斥。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可也想不明白里头是怎么回事。李素欣也从来没做过什么暗里地下绊子的事情。 “我去那边去了。”道陵跺跺脚，自己跑了。 玄明最近对师妹时不时的任性感到很是头疼，见着师妹径自跑开，也只能叹一口气。 “道陵向来任性惯了，莫要放在心上。”玄越说道。 李素欣笑笑，她会放在心上才怪。 ** 玄明近日里又要下山一趟，每逢门派中有弟子下山，少不得要受师弟师妹们许多委托买些什么东西回来，他想起才入门不久的李素欣，从山下来的弟子，在初入门的那几个月里总是有些不适应，玄明想李素欣是个姑娘，应该也差不多。 他踌躇再三，最终鼓起勇气去找李素欣。 李素欣平日也不再房中，她此刻在剑坪上练习剑术，玄越站在不远处指导弟子习剑。李素欣曾经和花琼学过剑术，斩杀妖类的事情也做过，明明和那些弟子的剑术一样，偏偏她手中长剑斩下的时候带着一股坚定。 玄越见此不免的多看了几眼。 对于这个师妹，他不禁把多些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曾经遇见过她，可是仔细想来又觉得飘渺，根本就没有记忆。他平日里心境澄明，并不会为了身外之事而烦恼，如今这一次却诡异的厉害。 和他一道看李素欣的还有其他几个弟子。 昆仑山上的女弟子要说美貌的一抓一大把，而且在山上呆久了，人都带有一种不可冒犯的仙气。 这个小师妹是从山下来的，拜入师门的时候已经是长成了，举止之间就和在本门内长大的女弟子不太一样，整个人都鲜活许多，让人忍不住偷偷的再看一眼。 “专心！”玄越转身就看见一个弟子不知道在为了什么走神。 弟子挨了一句，立刻就讪讪低下头。 玄明站在剑坪外瞧的真切，方才那个师弟是在看师妹吧？ 他摇摇头，如此不专心，甚是需要师兄来教训一番。 玄明等了等，终于等到那边的李素欣收剑出来。 李素欣额角上还带着汗水，她抬手擦拭了一下。 “素欣师妹！”听得耳熟的嗓音，她放下擦拭汗珠的袖子，“玄明师兄？” “素欣师妹，”玄明笑得有几分温吞，“我有事需要下山一趟，师妹可需要什么？我可以带回来。” “哎？”李素欣没有想到玄明会这样好，她也不是不能下山去，只不过山下的那些镇子村庄上交易的货物，她并不看得上眼。 看着玄明这样子，可能是要御剑去比较远的地方。 “师妹可有物品需要我带来的么？”玄明见着面前的姑娘有些呆愣，再将自己的话语重复了一遍。 确定玄明并不是和她说客套话之后，李素欣很高兴的点点头，这种给人代买的活计可不好做，一个不小心就会得罪人，偏偏他自己上门来询问。 “当然，我这就去将铜钱拿给师兄。”李素欣欣喜说道。 “不必。”见着李素欣兴冲冲的就要往那边弟子房走去，玄明伸手拦下她。 “不过几件物品而已，不必如此。”玄明摇摇头。 李素欣站在那里，保持着一脚迈出去的姿势，给她帮忙买东西，还不收钱，这不等于是白送她么？ “师兄，这样不太好吧？”李素欣说的有些迟疑，虽然说是同门，可是在李素欣看来最多不过是在同一个机构的学员而已。她之前被玄明搭救，欠下一份好大的人情。如今成了同门之后，他帮着自己买这买那，还不收钱。 总有一种人情欠的要越来越多的感觉。 “这点俗事，师妹何必放在心上？”玄明有些好笑的看着她。 女孩子要买的不过是些脂粉等物，再贵也不会贵到哪里去。 李素欣见着玄明如此，便也不再说什么客气，她要买的不是什么胭脂水粉，天天要上早课，天不亮就要起来，哪里有时间去往脸上精细的擦这些东西？ 她要买的都是一些布料针线之类的，还对布的质地标明了。 玄越站在不远处看着玄明和李素欣在说话，虽然入门才短短几月，但是这个师妹却不是什么不让人注意的人。 说起来好似那些师弟都挺注意她。 玄越心下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这股烦躁不知道为何而来，他转过身去，原本想强行将这股情绪驱散，但是想起凡事应当顺应自然，不可强硬为之，尤其执念情绪等事。 他摇摇头，也随便它去了。 李素欣要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玄明将那些东西都记住之后，就往山门那里走去。 李素欣自然是要去送送他，玄明原本想说不用，但是看到李素欣的笑容，也只有点点头答应的份。 “就送到这里吧。”玄明站在山门外，他的面前长剑已经浮了起来，剑身上泛着一层幽蓝的光芒。 “玄明师兄一路顺风。”李素欣笑着说完，看着玄明点点头踏上长剑，化作一道光亮消失在山门处。 第25章 藏经阁 李素欣一路目送玄明踏上长剑，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山门处。 她对着守在山门处的两个弟子打了一声招呼，转过头一看，顿时方才微笑的表情就僵在脸上。 “玄越师兄……”李素欣见着玄越站在那里，顿时愣住。他身姿颀长，伫立在那里，如同玉芝兰树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玄越站在那里，见到李素欣点了点头，“玄明已经走了？” 李素欣有些奇怪，难道刚才玄越没看到玄明御剑离开么？心中虽然奇怪，但是她还是好好的答了。 “是的，方才玄明师兄已经御剑离开山门。”李素欣说道。 玄越闻言点点头，那个女子一如初见那般纤细单薄，白紫的宽大衣裳在她身上，在显出几分轻灵娟秀之余，又让人生出她会被风吹走的担忧，那身形到底是有些瘦弱了。 李素欣不知道玄越在看什么，她抬起手轻轻捋了一下耳畔落下的鬓发，宽大的袍袖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落下去，露出一段洁白如藕的圆润手臂来。 玄越不小心瞟见手臂如玉的肌肤，有些不自然的别过眼去，那肌肤如玉剔透无瑕，让人忍不住就往那上面看，甚至……想要伸手去揩拭一下，亲自感受一下那如玉的肌肤是否也是如同无价白玉那般温润。 玄越抬眼，发现几个路过的弟子望向李素欣的目光中颇有惊艳之意。他下意识的就蹙眉，面上带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愠怒，“若是师妹无事，还是莫要四处走动才好。”说罢看向周围的那几个弟子。 玄越本来就是大师兄，在众弟子中颇有威信，他这么一看，原先禁不住站在那里看美人的弟子们都回过神来，大师兄眼中锋芒过于锋利，让众人忍不住打了个一个寒颤。 “若是无是，还是去剑坪上多多练习，增进修为。”他说道。 李素欣放在不知道玄越怎么突然就变得十分严肃起来，这话到底是和那些弟子说的，还是和自己说的？ 瞧着那些弟子和霜打茄子一样的向剑坪走去，她也犹豫的提剑跟着他们一同前去。 玄越见状出声道，“师妹留步。” 李素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带着些许疑问看着他，“玄越师兄可还有其他的事情？” 她一个初入门派的弟子，虽然说拜在掌门门下，但到底是一个初入门的弟子，若是有什么事情一般也轮不到自己头上来。 玄越这么一说，她便有些奇怪，难不成玄越还有什么事情要她去做不成？ “师妹，”见着李素欣一副疑惑的表情望着他，他愣了愣，“勤于练习固然是好事，但是凡事不可求急进，师妹方才才练剑几个时辰，此时再去，恐怕对身体没有多少益处。” 哎？？原来那话不是对她说的啊？ 李素欣立刻反应过来，她低下头去，“多谢师兄。” 说罢，她便走开往那边的弟子房行去。 玄越在她身后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嘴角抿起来。 路上遇见几个弟子，李素欣都和他们打了招呼，这些人算起来都是他的师兄师姐，在这个以入门时间长短论资排辈的修仙门派，就她的资历最浅，虽然拜的师父是掌门，但到底还是收敛一点为好。 “咦，素欣就回来了么？”几个女弟子瞧见她这么早回弟子房有些奇怪，“是呀，方才在剑坪练剑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便回来了。” “素欣，”女弟子算起来是李素欣的师姐，说话起来也比较随意，“师姐和你说一句，虽然你的师父是掌门，但是个人修为到底是靠自己，这修为并不仅仅是剑术和术法上，更是在心境上面，藏经阁最好还是多去一些。” 李素欣听完后，面上露出很是受教的神情，“是，多谢师姐教诲。” 她态度诚恳，又没有半点娇惯气息，这让几个女弟子很是满意，“要是道陵也有你这般听话就好了，虽然是一个师父，怎么差别这么大？” 道陵的性子谈不上有多坏，就是前头有两个师兄一直照顾她，而且加上是掌门弟子，因为师父地位也在众弟子之上，但她的实力却未必比其他弟子强，偏偏性子娇纵，这里头就算不明说，也有不少人看不惯她。 李素欣低下头去，只是当做没有听见那些女弟子的感叹。 就算是修仙门派，里头呆的也是一群人而不是仙人，有人扎堆的地方就会有这么些事情。 “师姐，我这就去藏经阁了。”李素欣不想留在那里听那几个女弟子继续说道陵的事情说道。 女弟子们是没有理由拦着她去藏经阁的，李素欣离开她们，懒得听一耳朵的八卦，再说道陵那个小姑娘估计也没八卦可言。 恐怕最多的就是道陵喜欢玄越这回事了吧，道陵一直表现的很明显，就差没有满昆仑山的喊了，而玄越对她一直都是淡淡的，就和对平常师妹的照顾那样，并无多少特别。她瞧着，应该是玄越对道陵并没有多少超越师兄妹的心思。 道陵平日里还把她防的和什么一样，防备的再严恐怕也没半点用处。先不说身为众弟子之首的玄越到底还有没有一份红尘心，他对她没意思，也不会因为她防备别的女人而喜欢她半分。 这么一想，她觉得道陵的那些作为当真是傻的有些可爱。 下回要是见着道陵，或许她可以试着和道陵说说话？说到底也是同门没必要因为一个男人搞得太僵。 她一边想一边朝着藏经阁走去。 藏经阁的藏书浩如烟海，她一进去满眼的都是书籍。她想起那两个女弟子的话，又回想起本门剑术的要诀在于心思澄明毫无杂念，想想要说毫无杂念的话，平日里的确是要多多读些经书来清除一下心中的烦躁。 她随手从书架上拿了几卷书，翻了翻，道家经典看起来是有那么几分晦涩难懂的，尤其其中所谓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若是可说出来，那就不是道了。她看着手里的经书险些一头睡着，这里头看着简直让人发昏。 这么想着，她看着手里的经书，还真的越来越困，眼皮越来越重，一时不查头顿时下去一下子砸在书架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谁呀？”少女娇蛮略带些不满的声音从书架那边传来。 李素欣放下手里的经书绕过去一看，正巧看着道陵跪坐在那边的蒲团上满脸不满的正在抄写经书。 “是你？”道陵很奇怪李素欣竟然会在藏经阁里，“你怎么也会在这里，难道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师姐何出此言？”李素欣看着她在抄经书，脸上满是不高兴，应该是被那个长老给罚抄经书了。 “你不知道？”道陵露出惊讶的神情，听着李素欣话语里不似作伪，她低下头去，“那你快些走，我还要继续抄呢。” 李素欣抿了抿唇，走过去，“师姐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帮忙。” 道陵皱眉一会，还是统一李素欣坐下来帮着她一起罚抄，“照着我的字，大师兄是认识我的字迹的。” 李素欣闻言挑眉惊讶道，“是玄越师兄他……” “是啊。师兄说我最近心浮气躁，在剑术修为上没有半点精进之处，所以罚我来藏经阁内抄书”道陵话语里露出几分不满，“你是不是很高兴？” “师姐这话又是从何而来？”李素欣拿过一张小姑娘已经抄好了的纸张过来仔细照着上面的字迹誊抄起来。 “大师兄罚我，不喜欢我了，你不正好可以在大师兄面前吗？”道陵瞧着她模仿自己的笔迹还是挺像的放下心来。 “师姐误会了，我和玄越师兄并无什么。”李素欣听着少女娇蛮的有几分不讲道理的嗓音，手指有些痒，想要伸出去捏一捏少女的脸颊。 “真的？”道陵听到她这么说，立刻双眼亮了起来，“你真的不喜欢大师兄？” “玄越师兄平日里的确对我照拂有加，可是到底是对平常师妹那样罢了，师姐和玄越师兄相处这么久，应当十分了解玄越师兄的为人才是。”李素欣答道，她没有直接说自己有没有喜欢玄越，而是把道陵的注意迁到玄越身上。 她是把玄越睡了没错啦，不过真要说个喜欢不喜欢，她也不想现在就把话给说死，谁知道日后会是怎样的？ “唔……”道陵犹豫一会，“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她抬头看着李素欣道，话语里也有些欢快的意思。 “那么还是快些抄吧。”李素欣笑道。 玄越方才在剑坪上训斥了道陵，见着她哭哭啼啼往藏经阁之后，又有些放心不下她便跟了过去，谁知道一过来就遇到了李素欣，他原先要这个师妹先回去休息的，没想到她竟然到了藏经阁，想起这位师妹入门不久，这份好学勤奋之心委实是难得。 见着这个师妹竟然帮着道陵一起抄经书，他险些走出藏身的书架。若是帮着道陵罚抄，如何能达到让道陵认错的效果？ 但是听着道陵孩子气十足的话语，玄越要踏出去的脚又说了回来。那话只有孩子才能说出来，道陵那样孩子气的任性和霸道委实让他头疼，也担心李素欣会生气，毕竟但凡个女儿家都不喜欢这样被问。 谁知道他看见那个师妹没有半点生气，甚至还劝解起道陵来。 他默不作声往后一步，退出她们所在的藏经室。 第26章 谈话 道陵在李素欣的那几句话了终于是搞明白，玄越对李素欣根本就是没意思，她再严防死打也没个什么用处，再加上李素欣故意和她拉进关系。 女孩子之间说要成为好朋友，说容易那也容易，一个相同的爱好，一件漂亮的首饰，只要有相同的话题就好。 道陵自幼就生长在昆仑山上，偶尔下山几次，但是对于凡间的认识到底是不如从山下来的李素欣。 李素欣拿出自己来之前在江都采买的那些胭脂水粉，道陵就立刻被勾去了心思。 “素欣，你教教我怎么上妆好不好？”李素欣房内，道陵看着李素欣的那几个盒子，声音里是跃跃欲试，这才多久，甚至连称呼都变了。 修道之人讲究一个清心寡欲，奈何道陵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十几岁的小姑娘喜欢漂亮衣裳，香香的脂粉。至于这些会不会影响到修为的长进…… “这又有什么？师傅常说道法自然——”道陵听到李素欣的话，很不满的皱了皱鼻子。 李素欣无奈的笑了笑，那句话不该是这么用的吧？ 话说紫光真人要是知道，这句道法自然被自家徒弟用在这事情上面，不知道会有如何的表情。想想那张苍老的脸扭成一团，李素欣也要笑了。 “好吧，我给师姐弄一下。”说着，李素欣叹了一声，起来帮道陵梳妆打扮。 说是梳妆打扮，其实东西也少的可怜，不过是润肤的面脂还有一盒香粉和一盒胭脂，在修仙门派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要干啥？李素欣原来的本意也不过是让自己每天看起来气色好精神点而已。 没想到道陵这个很少碰胭脂水粉的小姑娘竟然会这么期待。 很快她就弄好了，粉是上好的粉，一开始上脸还会有些白，过了一会之后便相当自然，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桃花花瓣一样。 道陵照照镜子，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好，我去找师兄了！”道陵双手一拍，立刻就往外头走去。 李素欣看着她从座椅上起来，脚步轻盈的就往外面走。她原本想要提醒一句，谁知道道陵脚下生风走的飞快。 道陵口中的师兄应该也只有玄越了，玄越身为大弟子平日里也是事务多多，再加上门派内有门规，在派内不准使用御剑术，李素欣估摸着等小姑娘找到玄越的时候，说不定脸上的妆容已经彻底被汗水给化干净了，这还是往好处去想，要是糊成了一块，那个胭脂…… 李素欣默默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想着待会还是出去看一看为好。到时候就算将脸上的脂粉洗干净，也好过顶着一脸的去吓人。 说起来，玄越那样子…… 李素欣想了想，玄越年纪轻轻，却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应该定力是不错的吧？ 收拾完东西，她出门去找道陵，一路上都有弟子经过。 她问了问几个弟子玄越在何处，只要找到了玄越，那么道陵也好找了。 玉虚派较为宽阔，再加上门内不准御剑，靠着两条腿，皱起来当真比较吃力。结果就在他和自己的两条腿过不去的时候，玄越好像听到她的心声似的，出现在面前的道路上。 玄越见着面前因为长时间的行走而微微气喘的少女，眉头几不可见的蹙起。 “听别的弟子说，师妹正在找我，可是有事？”玄越开口道，方才他在道路上遇见玄奕，玄奕便将李素欣正在寻他的事情和他说了，作为大师兄，师弟师妹有什么麻烦，他这个大师兄也应该出手相助，正好手上的事情已经做完，便沿着玄奕所说的道路走了过来。 “……”李素欣望着玄越俊逸的面庞，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说，是说道陵现在顶着一脸脂粉到处找他，她是出来拉着道陵免得她顶着糊了一脸的妆容来吓人？ 这话要怎么说来着。 “你帮道陵抄经书一事，我已经知晓了。”玄越见着李素欣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开口道。 “玄越师兄……”李素欣略带惊讶的看着玄越，她模仿笔迹十分成功，若是单从笔迹上来看也并没有多少破绽。 “我那日在藏经阁见到你帮道陵罚抄。”见着少女疑惑不解的神情，玄越开口解释道。说罢，他轻叹一声，他声音原本就好听，如同潺潺清流，“我罚道陵，原本就是因为她最近对于修行不上心，心思全被旁的东西给吸引住了。抄几遍静心经也有利于她能够平伏下情绪来。你若是出手助她，倒是将我罚她抄书的本意落空了。” “玄越师兄……我……”李素欣没想到这么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竟然能说出这么多的道理来，神情口气当真很有几分师长的样子。 不知怎么，她又想到了那个晚上，那个晚上的玄越衣裳半褪，面颊上汗津津的，就是乌发也被汗水打湿，越发的鲜嫩诱人。 要不是曾经亲眼所见，她还真的不确定这两个是同一个人。 “道陵师姐的事情，恐怕并不是罚抄静心经就能解决的。”李素欣说道，也不知道玄越是不是装傻，道陵这段时间脾气暴躁不安的原因估计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来了。 “怎么？”玄越听到李素欣这么说下意识的皱眉。 “道陵师姐之所以会如此，依我看，是因为玄越师兄你。”李素欣低下头，耳畔的碎发随着她的动作落到脸颊上。 “胡说八道。”听到这句话从李素欣口中说出来，玄越立即否定，他甩了一下袖子，似是心情不好，“素欣师妹你刚刚入师门，从何处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要知道修道之人需心如止水，莫要被身外之事所牵绊。” “这些并不是我从别处听得，是从师姐身上看出来的。”李素欣有些吃惊于玄越竟然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 他方才的语气她的确是听出来一些不高兴，是不高兴她说的这些话，还是…… “好了，”玄越似是有些头疼，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李素欣一眼，她倒是没有半点被吓到的神情，让他心里安稳了一点，“道陵当初是掌门门下弟子中唯一的女孩子，那会年纪小，难免我和玄明会多让着她，结果时间一长，道陵性子难免有些娇纵。” 说起道陵，玄越话语里也有些无奈，当初照顾这个小师妹，是因为只有她一个女孩，必须要保护好她，让着她，谁知道年纪渐长之后竟然还会有这种问题。 “她最近这几个月来也多有胡闹，若是再放纵下去，恐怕对她也不好。”玄越说道，道陵任性他一早就知道，不过有他和玄明这两个师兄在，也所谓了。如今师尊再收一个徒弟，道陵对着后来的师妹使性子，就十分的不妥当了。 “其实道陵师姐心思澄明，”李素欣说道，那个小姑娘心里头想什么都是明晃晃的摆在脸上的，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心思，“若是师兄真的无意，可不将话说清楚了？” 玄越听了李素欣的话顿时哽住，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罢了，此事莫要再提起。”玄越不想话题再在道陵身上打转，他摇了摇头，“最近素欣师妹进展如何？第三层可曾修炼到了？” “哎——”说道这个李素欣就摇了摇头，自己以前在花琼那里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精妙功法涉及的也不多。 “第一第二层都还好说，可是第三层委实有些难。” 李素欣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好好练，到了如今摸索起来没有半点经验。 “师妹莫要灰心丧气。”玄越说道，他并不会安慰人，只能这么直接。 “如今我真的在想，自己是不是在术法上没有多少资质。”李素欣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她并不是没有半点自信的人，眼下的确是有些进展艰难，但还不到怀疑自我的地步。 玄越闻言皱眉，他长得好看，哪怕蹙眉的样子也是好看的很，线条优美的薄唇抿起来，“师妹又何必这样妄自菲薄？若真是师妹没有多少资质，师尊又怎会收你为徒？” 派中弟子何其多，可是掌门弟子却不过是四人罢了。 若是说李素欣资质不好，这是在质疑掌门的眼光么？ “师妹莫要多想，修炼一事从来不是事事顺心。”玄越不知道为何今日竟然会和李素欣说上这么多的话，他算不上是冷情，但平日里话语也不多。 “嗯，师兄所言甚是，方才是我想岔了。”李素欣面上露出些许难为情来，她点点头，眸中似有光彩流离。 玄越嗯了一声，“师妹想通就好，日后若是修为上有什么难处可以找我。” 这话里当真是坦荡荡，李素欣愣了愣，而后笑了出来，“那么一切都要麻烦师兄了。” 第27章 修炼 果然道陵后来终于是找到了玄越，那会李素欣已经离玄越有些距离了，小姑娘急着让玄越看见一路上跑的就有些急，等到真到玄越面前的时候，如同李素欣方才所猜测的那样，脸上用脂粉塑造出来的粉嫩感已经破坏的差不多了，她平常也不用铅粉，掉妆就掉的更厉害了。 玄越见着师妹，见着她眼里的期盼，隐隐约约觉得头疼。 他原本就对道陵没有半点意思，道陵的用心连初入门的师妹都能看得出来。这一段时间道陵就没少胡闹过，同门师姐妹不说要和亲生姐妹那般好的亲密无间，至少不要每天吹胡子瞪眼睛，连旁人都看不下去。 “道陵。”玄越犹豫一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和道陵将话说清楚。 “大师兄？”道陵从玄越脸上罕见的发现有一丝紧张，她心也砰砰乱跳起来。 “你我自幼便上昆仑山修道。”玄越还是头一回和女孩子说这种话，他向来在众多弟子面前是可靠的师兄，心里也很少想到自己的私事，直接的拒绝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师妹，这总让他觉得有一丝难堪，可是这话不说清楚，继续让道陵怀着这般心思也是十分不妥。 “是的，我很小开始便跟着师兄了。”道陵回想起过往，属于小女儿的娇态又冒出来，她双手背在背后，撒娇似的摇了摇。 “那时候大师兄和玄明师兄待我可好了，有什么也会让着我，不像其他弟子欺负我。”道陵双眼放光看着玄越。 玄越几乎被道陵那目光给灼的掉头就走，“我一直将你当做亲妹妹看待。” 短短一句话便将少女定在那里，她身形僵住，面上原本浮起的红晕也迅速褪去，只有胭脂晕出来的带有几分不自然的略带紫的红。 “在师兄心里，你就和妹妹一般。”玄越生怕道陵听得不真切，又将话语重复了一遍。 道陵眼圈顷刻间染上红色，泪光满满，似乎只要戳一下就能滚下大颗的泪珠子下来。 “师兄……师兄……是骗我的，对不对？”眼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师兄并没有诓骗你。”事到如今，话也说了，最好还是将话说明白，好让道陵的心思收一收，别在用在修行以外的地方，“我幼时便上山修道，到了如今更是想一心在修道除妖之事上，儿女私情更是无心踏足。”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如何说下去也不过是那样了。 “师兄就顾着所谓的大道，”道陵哭的惨兮兮的，“师兄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吗？” 那边李素欣使了一个隐身的法决，看着小姑娘哭的凄凄楚楚，她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感触，李素欣早就过了所谓的少女心境，对于她来说，这个不接受大不了找下个就是，没必要把自己弄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听到小姑娘的那一声泣诉，她摇摇头，不是玄越没有凡心，而是他那份凡心没有用在她身上罢了。 真等到玄越动了凡心，恐怕到时候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她已经无心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也不过是少女单恋被一心向道的师兄打击而已。 李素欣手中灵力光亮一闪离开了。 经过这么一趟，道陵终于是不那么针对她了。修仙门派中按照入门时间长短论资排辈，即使道陵年纪比她还小，李素欣也得叫她一句师姐。 师弟师妹听从师兄师姐的吩咐乃是常态，她和道陵乃是掌门门下，作为掌门弟子自然是要为表率，至于为了道陵针对她去找紫光真人告状，那真的可以省省了，紫光真人是掌门不是她爹妈，更不是花琼那样事事都依着她的。 她也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不过道陵毕竟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罢了，想要让她别那么针对自己也不是很难。至于交好……她和道陵完全就没有多少共同话题可言，和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个什么话好说的，普通的师姐妹关系就够了。 至于做个好朋友或者是闺蜜之类的，层次不同怎么聊得来？道陵那个小女孩性子，她可不想天天做知心姐姐的去照顾。 李素欣解决完道陵这件事之后，开开心心的投入到修行里面去。 道陵连续几天的精神不振，早课上也是无精打采的，一反常态没有对着李素欣各种找茬。道陵以前也颇为任性，门派中有些弟子也有看她不惯的，虽然说是掌门弟子，但论实力也不是弟子中出类拔萃，如今掌门又新收了一个弟子，那弟子性情温和，和道陵的娇蛮任性相比更是明显。 可以说这段时间，可有不少弟子在看笑话的。 即使是修仙，也不是个个都修行的脱了人的七情六欲。 李素欣望了一眼道陵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手中剑气已经收了回来，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手心，终于是练到紫光真人所说的那一层了，等到巩固些许，就可以去找掌门了。 她手掌握起，点了点头。 “素欣师妹。”玄越方才在不远处看到李素欣剑气汇聚成型，即使比不上他，但是这等的进步已经是相当可喜可贺，要知道这位师妹才入门没有，有些弟子恐怕还没有她这样的进步。 “玄越师兄。”李素欣正打算再试一次，右手食指中指伸出并在胸前，手中灵力汇聚，体突然身后来了一句，她在心里磨磨牙，面上还是要带着些许微笑转过头去。 白紫道袍宽大，早课时候剑坪上有风拂过，他一头发丝用发冠束好，脸颊边落下些许碎发来。 他就那么伫立在那里，很有几分玉树凌风之感。 李素欣看了，也在心里感叹难怪道陵会喜欢他，玄越的确是风神俊秀一类的男子。 “素欣师妹可是练到第三层了？”玄越开口问道。 李素欣每日里早课是第一个赶到剑坪，这一份努力他很欣赏，短短时日之内能有如此进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嗯，是的。”李素欣点点头，说起这个她的嘴角也有一丝笑意，“多亏了师兄师姐的帮助，我才会这么快修炼到师尊所说的境界。” 玄越点点头，“不过修行也并不是一味求快，师妹还请不要将自己逼得太死才是。”他虽然很欣赏李素欣的勤奋，但也担心勤奋过头了一味追求进步，反而对修行毫无益处。 “玄越师兄所言甚是，我记住了。”李素欣点头，她瞟了一眼那边无精打采的道陵，似乎有些担心。“师兄要不要去问一问，道陵师姐好像有些不好。” 玄越闻言，转身看了道陵一眼，道陵这几日的精神的确不好，眼下还有一圈可见的青乌色，想来已经很久没有睡好了。 “不必。”玄越蹙眉，“她自己之事，只有她才能帮得了她自己。” 李素欣去看着玄越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知道怎么评价，不过想起来既然都拒绝了，的确不如完全断了对方的念想好些，总比藕断丝连的强。 李素欣闭上眼睛静下心来，开始将灵力积聚起来。 道陵和玄越的事情，她这个做外人的只不过在外面看而已，怎么解决还是看他们自己。 早课结束之后，她收拾了一下，就要去太清宫见紫光真人。 在去太清宫的路上，李素欣遇见了正好从太清宫出来的玄明，玄明下山一趟并无多少变化。他双眸黝黑清澈，几乎能照出她的身影来。 “玄明师兄。”李素欣停下脚步面带笑容。 玄明在她入门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很是照顾她，见着他就打招呼。 “素欣师妹来太清宫见掌门的么？”玄明问道。 “是的。” “可是师妹已经练到第三重了？”上回掌门指导李素欣的时候，玄明也在场，不然这么一个才入门的师妹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来找掌门。 “正是。”李素欣道，“所以便来拜见师尊了。” “那么要恭喜师妹了。”玄明点点头，过了会他也没有什么要结束对话的意思，他面上渐渐的浮现不太好意思的神情，“我在山下的这段时间，师妹和道陵，可还安好？” “玄明师兄这话说得，”听得这话，李素欣抬起手来就笑了，她那双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来“我和师姐都在门派之中，怎么会不好？” “道陵性子有些任性，”玄明有些敛然解释道，“若是她做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师妹包容一下。” 李素欣都感叹小姑娘这运气了，有两个师兄照顾她，比起那些弟子当真是好运许多了。 “师兄尽管放心。” “对了，素欣师妹要采买的那些东西我已经都买好了。”玄明说到这个，面上的笑和方才又不太一样了。“待会我就拜托哪一个师侄给师妹你送去。” “嗯。”李素欣点点头，毕竟这一回是玄明帮了她的忙。 “多谢师兄。” “本来就是同门，又何必说这些客气话。”玄明笑道。 李素欣和玄明说完话后前往太清宫，紫光真人得知她的进度后先是惊讶，而后亲自察看了一趟，“你入门之前，已经有了一些书法基础，本门的基本心法你掌握娴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但是……” “师尊？”李素欣听到这里心下有些疑虑，紫光真人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还是她速度快了点？难道快点还不是好事？ “修行之事不可急躁，不可一味贪图提升功力。”他说道。“这给你，你自己仔细看一遍，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为师。” 紫光真人衣袂一扬，一支玉简便浮在她的面前。 第28章 误会 听到面前那位须发皆白的老真人的话，李素欣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位掌门应该是觉得她的进度也太快了？ 她懵懵懂懂的接过紫光真人给她的玉简。 “徒儿知道了。”她双手恭恭敬敬执着玉简给紫光真人行礼俯首。 紫光真人除了这个并没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李素欣就这么拿着玉简很快出了太清宫，外头阳光明媚,她站在太清宫面前的道路上忘了一眼天空,昆仑山地处西域之地,西域之地是早晚寒冷中午炎热，可说一天能把四季都给感受个遍。 昆仑山上终年覆雪，不管山脚如何，山峰上始终带着一股寒气。可是这玉虚峰上倒是好风景。 她带着玉简向弟子房走去。 李素欣的房间是只有她一个人住。刚刚到门口就见着一个眉目和善的女弟子站在那里,那女弟子看见她，走上来,“可是素欣师妹？” 李素欣点点头，“正是，师姐找我可是有事？”、 女弟子点了点头,挥袖解开袖里乾坤之术，旁边立刻显出几样物品出来，“我受玄明师兄所托，给师妹带来这些物品。” “多谢师姐。”李素欣点头。 女弟子将那些东西交给她后便离开了，哪怕李素欣请她入房内喝一杯热水，她都推辞了。 她托玄明从山下采买的多是一些布匹和针线，在山上清苦的很，但那时有些东西有非要不可，之前带的虽然说可以撑过一段时间，但到底还会用完。 想起之前玄明给她买东西还不收钱，李素欣决定要做个什么给他，毕竟不收钱还是要送点东西表达一下心意。 她坐在房内的凳子上托腮想了好久，终于是决定做个什么给他。 李素欣以前在花琼那里的时候也是做惯了的，花琼是不用她来做衣服，但她总是要做些事情来打发时光，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的，久而久之倒是练出了一手的手艺出来。 剪裁好布料，穿针引线开始缝制。 第二日外头才蒙蒙亮，李素欣就起来洗漱出门准备早课，以前和花琼在山里头的时候，基本上作息没有太多的定章，她爱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花琼也不会特意的叫她起床，如今在玉虚峰上，基本上已经养成习惯，到了那天点就醒了，至于偷懒，一想到自己吃了这么多苦才到玉虚派内学习法术和剑术，偷懒算起来还是她吃亏了。 李素欣洗漱完，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和床铺之后，拉开门提起剑和给玄明做好的东西就出来了。 她到的时候，剑坪上还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过了一会，在清晨熹微的晨光中，玄越来了，他一身本门的白紫道袍，袍袖宽大，看见李素欣站在那里，他点了点头。 此刻别的弟子都还没来，两人是同一个师父门下，也不好两人站在那里相对无语。 “师妹这么几月在师门中可还算适应？”玄越本来就不是善于言语的人，对于这个师妹更是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似自己在哪里见过她，甚至好像两人曾经有过什么亲密的事情。 但是玄越能够确定，在这个师妹被师弟救上玉虚峰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种诡异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嗯，”李素欣对着这位大师兄一如平常的乖巧，“门中各位师兄师姐对我都很好，很照顾我。”她说道。 这门中的师姐，恐怕也没有包括道陵，不过她嘴上还是说的很好听。 玄越也明白个中意思，不过道陵他不想提起，两个师妹一个任性一个乖巧，即使李素欣入门没有多久，他也觉得眼前的这个师妹要顺心的多，有着这个师妹衬着，道陵的那些缺点更是被放大了，任性娇蛮不讲道理死缠烂打，不管是哪一样都是让玄越头疼的要命，不自觉中他就要偏心李素欣一些。 “那就好，师妹你并不在本门内长大，山下生活和门派中迥然不同，难免会有不适应。”玄越去过这个师妹的家中，看起来是一个富贵之家。看李素欣在山下的打扮也不是受过苦的，修仙门派之内讲究清心寡欲，各种用物包括膳食都是十分朴素。 李素欣刚入门的那会，玄越担心她不能习惯门派中的生活，结果出乎他意料，李素欣倒是适应良好，只不过到底比刚入门的时候瘦了些。 “瞧玄越师兄这话说的，这本派里爱不是一样和我在山下长大然后上山求道的嘛。”李素欣说话的时候，不自觉拿出对付花琼的那一套来，她双手背在背后，身子轻轻的晃了晃，她仰着脸，远处清晨的阳光洒下来，她白净的面上镀上一层淡金的晨晖，面目精致的少女浅笑，纯净清澈的眼眸里因为远处的阳光浮起一层光芒，看得他一愣。 “咳，”他手掌握成拳放在唇上，侧首咳嗽一下，掩饰方才自己的失态。方才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的看得竟然有些入神。 难道是这几日休息不够么？ 李素欣没有去注意方才玄越的异常，她看着另外一个弟子向剑坪走来，“玄明师兄。” “嗯，”玄明眼底里含着一抹笑意，他对着李素欣点点头，然后看向玄越，“师兄。” 其他弟子也陆陆续续的赶到剑坪，很快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人到齐之后站好队伍，长老开始出来教导剑术。 李素欣练习的很认真，玄越几次指导来看，眼神在她身上徘徊几次，也没有发现有任何的偷懒。 李素欣手腕转动划出一个剑花，回过头来正好和玄越投过来的视线对上。 玄越是众弟子之首，早课之时也要查看弟子们是不是偷懒，玄越对上李素欣无辜的双眼，他顿时有些想要夺路而逃。 李素欣不知道玄越在想什么，见着他依然是如同平常一样板着一张面孔，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练习自己的剑术去了。 见到她转过头去，玄越在松口气之余，又觉得有些失望，至于为什么失望又说不出来。 心烦意燥之下，他连连抓了几个偷懒弟子，让他们去面壁思过。 李素欣听着那边的斥责声，想想这个大师兄还真的是如同平常一眼，生机满满，连斥责人都是声音那么大。 早课时间结束，去膳堂用完朝食还得去上道家经典的课，这修仙说起来当真一点都不容易，文要记得道家的那些经典，武更是要能够除妖安民。 李素欣想起以前在荆州没事儿追着她喊打喊杀的道士，这会估计骨头都变成土了吧。 她想起自己还有东西要交给玄明，见着玄明站在道陵面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道陵抬头不服气的嚷了几句，旁边不时有弟子转头来看。 玄明叹了口气，道陵气呼呼的离开了。 玄明对这个任性的师妹几乎是没有太多的办法，办法也不是没有，但是对着小师妹，从小到大的情分，让他不忍心用。 还在头疼中，他转头看见李素欣。李素欣站在那里，面上带了一丝不确定，“方才……我打扰师兄和师姐了么？” 说是修仙门派，说是要寡情淡欲，但其实就李素欣在玉虚派内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没少见过，少年弟子私底下定情的，当然都是很纯情的那种。她觉得这派中的人也不是她原先想的那样，一个个和木头桩子一样，完全没有半点人气，其实那些弟子私底下和山下的普通人要说有多大不同，她也看不出来。 “没事。”玄明声音里似乎含着叹息，好似有几分头痛，“师妹找我可是有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找师兄了？”李素欣有心逗弄他，来了这么一句。 昆仑山上终究不比山下热闹，她还是想要给自己找些乐趣的。 “自然不是。”玄明愣了愣说道。 “上回玄明师兄帮我采买……”说着李素欣就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来，“虽然说师兄说是同门不必讲究那些，但是师兄终究是帮过我，所以我就给玄明师兄买了这个，当做是谢礼。” 说着她双手将昨夜里做好的箭袋捧到他面前。 “师妹不必如此……”看着面前的东西，玄明自然看得出上面手工精美，可是女孩儿家的手艺除去家境不好需要做工来补贴家用，其他的基本上不是给家里人用，便是送给情郎…… 玄明见着面前的李素欣一脸期待，眉目中好似没有半点少女告白的时候该有的羞涩，他不知道女子羞涩起来应该是怎样，就是道陵将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交给玄越的时候，也是一脸的理直气壮，可是他也明白道陵是真的喜欢大师兄。 他的心一下跳的比一下快，面上好似也要烧起来一样。 李素欣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里头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自己亲手做的或许更有诚意一点，而且又不是什么衣裳之类，做了送人就送人。 “师兄？”李素欣等了一会不见玄明动，她疑惑的开口问道。 “多谢师妹。”玄明清秀的面庞浮出一丝淡淡的红晕，他从李素欣手中抽过剑袋而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开。 李素欣有些奇怪，这步行速度是要比平常还快，难道她做的东西真的很难看？？ 第29章 解开 玄越见着玄明换了一个新的剑袋，修仙弟子们作风朴素,用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出自本人之手。玄越自然是也见过玄明的手艺，男人的手艺再怎么好也就那样了，玄明新换的剑袋阵脚细密,做工完全不似男子那般粗犷。 玄越上前去瞟了一眼玄明背后的剑袋,压低了声音问道,“别人送的？” 玄明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弟子中偶尔也会有这种师兄妹之前的缱绻之情，私底下赠予物品更是如此，道家讲究顺其自然,不强行为之，玄越固然觉得这样可能不利于是滴的修行,但也未曾说过什么，毕竟修道求仙之事，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觅得仙缘,何况就是有仙缘，一生之中还会有几次劫数，劫数或是男女之情，或是其他，并无一定。 “那……”玄越开口不知道要说什么，对于这种事情应当是顺其自然，而不是强行终止。 道法自然。 门派中也有弟子不想修仙下去，而选择下山做一个普通人。不管玄明日后的选择是如何，只要无损于大义，他这个师兄也要在旁帮上一把的。 “对了，最近素欣师妹似乎遇到瓶颈了？”玄明问道。 “也不算是，只是师妹她被师尊吩咐修行不可贸然贪快，她便放慢了而已。”玄越答道。 最近李素欣不知为何对他并不如往日那般亲近，她下了早课之后除去必须要去的经卷课之外，都是自己找了地方修行。前几个月她都是有任何不懂的地方都会来问她，这些时日未来找他，心里都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每日里师尊交代下来的事情，还有那些门派内的琐事，可以让他每日里分*身乏术，可是忙完之后，总觉得好似还有事情没有做。 “那就好。”玄明点了点头，“师妹资质上佳，修为进展极快，但是心法修行不可一味贪快，否则会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正是。”玄越点头，“而师妹也能明了师尊用心。” “对了，师兄，道陵之事……”玄明开口问道。 “道陵之事不要再提。”玄越叹了口气说道。 最近道陵也不再缠着玄越了，好似玄越当时拒绝的那些话都起了效用，玄越没见着道陵憔悴，只是最近道陵脾气暴躁，他也只是当做小孩子闹脾气了。 李素欣此刻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打坐入定，按照紫光真人给的那支玉简上的心法修炼，紫光真人对于徒弟更多的是引进门，修为如何就看徒弟的道行如何了，她不可能一直都去问玄越，他是大师兄，平日里也有不少食物要处理，虽然是同一个师父，但老师去问，总是觉得心里有些过不去。 反正玉简上的内容也看得懂，不如自己摸索修行。 真气缓缓在全身经脉中游走，她小心翼翼的避开体内寒毒被压制之处。当初夺了玄越的元阳，又被玉虚派那么多的压制妖毒的汤药一灌，基本上寒毒被缓缓的压制在了体内深处，但是能压住多久，她真心不知道。 为了保险，她还是请沁玉动手将当初的修为废了九成。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若是为了追求长寿强行行妖道，那么为道之不所容。 她之前已经感受到苦果了。 李素欣缓缓呼出一口气，灵力流动在她放在膝上双手上，指尖闪出两点光亮来，体内那精纯的元阳也开始随着真气灵气在浑身经脉中游走，给身体带来一阵又一阵的暖意。 女子属阴，但也并非是纯阴。无纯阴无纯阳，妖道修行之法多事阴毒，女子修行难免对身体产生巨大损害，幸好她在不可挽回之前将此中段了。 待到游走遍身体脉络之后，李素欣慢慢睁眼。 那处纯阳好似被消耗了些，也是利用起来毕竟还是会有些消耗的么，李素欣撇撇嘴。 该别是到时候消耗完了，体内寒毒失去压制就会和那会一样生不如死吧？ 李素欣回想那会发作时候，顿时恨不得以头抢地。这会责怪花琼真的于事无补，还是继续找个弟子采补？ 她很认真的思考，这会她把那点羞耻心一脚给踹到九霄之外，在玉虚派的经库里她可是看到了不少好东西，尤其道家的那些修行方式，她居然看到了房*中*术！ 里头还正儿八经的提到了男女双修，采阳补阴或者是采阴补阳，互帮互助。 她之前以为道士都是和紫光真人那样清心寡欲，一辈子都是保持着纯洁之身，谁知道藏经阁里还有那种书籍。 这么一来她对夺男子贞操当真把最后一点顾虑和羞耻给扔了。既然能够采阳补阴或者是采阴补阳，那么对方其实也是有好处的咯？ 李素欣很是严肃的想。 反正男人第一次那么糟糕，也没有什么好的，说起来好像还是她比较吃亏？ 不过上回是有那个玉石妖精帮忙，真要到需要采补的时候，她自己要怎么搞？一棍子把某个弟子抽昏给拖进洞里？还是来被万千良家妇女骂不要脸的狐狸精那招？ 可就她所看，这些修仙门派弟子一个个的都比较少接触世俗，对于这方面都比较的纯和……羞涩？ 门派里也比较看重名誉之类的东西，她那个做法绝对是能将自己的名声毁干净了，当然男弟子这么做也是被逐出门墙的后果。 她手臂撑在腿上支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决定还没影的事情就暂时不用考虑了，等事情来了再说。 她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正在伸懒腰的时候，几个女弟子走了进来，李素欣伸懒腰的动作立刻僵住。 “这不是素欣师妹么？”这几个女弟子都是和她同一辈的。 李素欣立刻从地上起来，手掌拍了拍粘在身上的草梗，笑得有几分傻气，“几位师姐好。” “素欣师妹可是在此处修行？”一个名叫道虚的女弟子问道。 “嗯，是方才，眼下已经结束了，各位师姐随意。”她说完就要准备离开。她和门派中的其他弟子交往基本上是清淡如水，本来就不打算在门派中混出个什么名堂，只要门中弟子不要和道陵似的针对她，就差不多了。 “哎，师妹不要这么快就走。”道虚拉住她，“大家一起来也并不是完全为了修行，何况每日修行，到底是觉得枯燥无趣，师妹不如一起坐下和大家说说话如何？” 女孩子其实是很爱扎堆的，李素欣也不是格外孤僻的一个人，何况一群师姐们看起来也并无恶意，一起坐下来说话也就说话了。 她点点头坐下来，师姐们的话题也是什么都有，说的最多的还是山下的那些见闻，到底是年轻人，即使修道，还是对着红尘有一份好奇，山下的诱惑对于她们来说也有几分威力。 “我上回托玄明师兄买些脂粉回来，结果师兄送回来的倒是江都一代有名的香粉，可是这香味和细腻却不如上回买的。”有女弟子抱怨道。 “有用的就不错了，下回见着哪位师姐下山再拜托去吧，要知道玄明师兄再怎么仔细那也是男子，你要他在这事情上细心，可真是难为他了。”道虚笑道。 年轻姑娘喜欢漂亮爱打扮，这是人之常情。 “对了，上回我好像看到素欣师妹给玄明师兄送了一个新的剑袋。”说起玄明，有一个女弟子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李素欣突然被点名有些茫然，她的确是给玄明送了一个剑袋，可这又有什么？ “师妹是不是对玄明师兄有意？”有女弟子揶揄道。 “啊？”李素欣一脸惊诧。 “姑娘家亲手做的东西可不能随便给人的。”道虚看见李素欣满脸惊诧和懵懂解释道，“素欣师妹是在山下来的，对此事应当很了解才对。” 她是真的不知道！！ 李素欣险些崩溃，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啊，她是被一只狐仙养大的，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 回想起那会玄明奇怪的反应，她终于知道是为何了！天呐，该别是玄明误会什么了吧！！ 她现在去说清楚还来得及么？ “师姐说……说……笑了……”她笑得有几分牵强。 “玄明师兄为人温和，人也长的俊俏，师妹会喜欢也没有什么怪的。”道虚当她只是被众人一语道出心思，心下羞涩。 “而且师妹和玄明师兄乃是掌门门下弟子，论起来还真是近水楼台。”有女弟子酸酸道。 对了，玄明平日对女弟子们都是很温和的，而且几乎是有要求一定会做到，想来人气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李素欣僵住，这都什么和什么！ 不对，这个门派里头不会禁止这种事情么！ “师姐真是说笑了，”李素欣僵着脸说道，玄明人好是没错，性格好也没错，可是他太好了！几乎对女孩子的要求是完全不拒绝啊！做他的师妹是很开心，但要是恋人简直心塞的不能再心塞！ 说完，她立刻告辞，不是她不想融进师姐里去，而是她们说的话题她接受不来。 一晚上她心烦意燥，在被窝里翻来覆去了一晚上，第二早顶着两只黑眼圈上早课，她见着向她走来的玄明，打算找个借口开溜，结果玄越挡在她的面前。 玄越看着李素欣眼下的淡青色蹙眉，“素欣师妹，师尊有命，让你我一同前往太清宫。” 啊？？ 第30章 陌生 从剑坪到太清宫有一段距离，方才李素欣在练剑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紫光真人和玄越说话,或许用了什么密音的术法之类？ 玄越背脊挺的笔直，越发的高挑俊逸，他瞟了一眼李素欣,李素欣这会走在他后面,模样恭谨。他收回目光,看向太清宫门口的两个小道童。 紫光真人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声亮如钟，“你们来了。” “弟子拜见师尊。”李素欣见着前面的玄越跪下，她也跟着跪。 “起来吧，今日为师让你二人来,乃是为了一件事。”紫光真人手中拂尘一甩说道。 “弟子斗胆，请问师尊是为了何事……”玄越问道。 有玄越在,基本上就没有李素欣开口的份，她老老实实站在那里听着两师徒说话。 “素欣入门已经有一年，她资质原本比门中大部分弟子要好,如今为师有意让她下山除妖历练一番。”紫光真人话是对着玄越说的，但是话里头的内容却是和李素欣相关，李素欣听了紫光真人的话，心中暗自纳罕。 李素欣在玉虚派中渐渐的也知道一些门规，例如刚入门的弟子为了防止下山的时候发生意外，一般是不准下山的。不过她的修为已经可以达到下山除妖的地步了？ “……”玄越站在那里，眼角的余光瞟过她，发现身旁的那个少女眼里露出点点吃惊的神色出来。 “但是念及她终究初次除妖，玄越你便和她一道吧。”老真人说道。 昆仑山上的弟子，不管是哪门哪派，斩妖除魔皆是份内之事，再加上千里传信之术和御剑术，所谓的距离根本就不成问题。 李素欣想起自己上辈子看过的那些电影来，道士除妖，说起来好像也是份内之事。 “弟子谨遵师尊之命。”玄越听后说道。 “弟子定不负师尊所望。”李素欣道。 两人走出太清宫，望着外面的阳光白云，李素欣转过头对玄越露出一个微笑，玄越是众弟子之首的大弟子，这一回下山还得让他多照看，怎么说都是要打好关系。 “素欣师妹你先回去准备一下。”面前的那张容貌浓艳的有些让人忍不住别开眼，玄越转过视线，不去看她。 “是，那么需要我为师兄准备什么么？”李素欣没瞧出来玄越平静外表下的些许不自然，她有些期待的望着玄越，甚至面上的笑也多了几份真。 眉眼间十分的……鲜活。 玄越在门派内见多了矜持守礼的弟子，见着李素欣如此，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他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偏偏面前那人双眼带着期盼，“不用，御剑之术须臾便可到达千里之外，况且若是顺利，一日之内来回也是不成问题的。” 李素欣听了这话险些一张脸都塌下来，一日之内来回？！这这这，好不容易才下山一趟，当天来回听起来是效率很高没错，但是她还想去热闹繁华的城镇里玩一玩，吃她最喜欢的虾肉蒸饺。 玉虚派里头不是修行辟谷之术就是日日都吃斋菜，天知道她这么一年瘦下来多少。 什么五谷皆是浊气，什么用肉增添杀孽，猪又不是她杀的！ “师妹？”玄越瞧着眼前人的眸里渗出些许失望，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说错了，从道陵那里得来的经验，女孩子的心情是如同夏日的天气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道理可讲，而且就是去问也问不出来，问了还会更生气。 “嗯，我知道了师兄，”李素欣将自己哀嚎的心情收一收，“师兄，我这还是第一次下山收妖呢，不知道需要准备什么？” “师妹莫要忧心，此事我来办便可。”玄越点点头。 玄越作为一个大师兄来说，当真还是挺照顾师弟师妹，例如下山需要准备的那些东西都不用李素欣自己动手，他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李素欣自己去准备一些道符丹药还有女孩子可能会用的上的东西。 道符准备的以黄色符居多，她正在低头收拾，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玄越和道陵的争执声，“当真胡闹！下山之事乃是师尊定下，你怎能说跟来就跟来？” 玄越人是好，不过平日里表情淡漠，连说话声都是有礼而疏远的，她也是和他相处了这么半年，才渐渐的好过来。 “我不管嘛！”道陵跺跺脚，嘟着嘴看着玄越，“我也想下山去！” “我和素欣师妹下山并不是为了玩闹。”玄越额角爆出一段青筋，这段时间道陵很是消沉了一会，玄越心中有些愧疚，心里还是希望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能够振作起来，谁知道道陵知道他要和李素欣下山的时候是振作了，结果一来就是胡闹！ “不行！没有师命何以私自下山！”玄越对着到了如今还不知错的小师妹，额头一跳一跳的。 玄明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强压怒火的大师兄，和正一脸无畏瞪着他的师妹。 玄明看到道陵这样子，知道她是从之前的消沉中走了出来，不过这好的方式委实是让人头痛。 “道陵师妹，”玄明向来温和，从来没有发过火，此刻他说话也是带着一股温吞，他看了看额角已经爆出青筋的玄越，轻轻拉过道陵。 三人一起长大，彼此之间更是熟悉，对着和自己小妹妹一样的道陵，玄明也不会过于注意男女之别。 “好了，大师兄和素欣师妹下山是有正事要去做，这一次我下山不是给你带了好多的……”玄明话还没说完。 道陵急急忙忙就伸手去捂住玄明的嘴，不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李素欣从房门里看见的便是道陵整个人都快要挂在玄明身上，玄明身形颀长，道陵娇小玲珑，这场景远远瞧着便有几分暧昧。 “素欣师妹？”玄明见着小师妹踮着脚来捂住他的嘴，即使心底对道陵的男女意识并不是很深重，还是下意识的倒退一步躲开，他仰起头便看到那边出来的李素欣。 玄明立即向后退了一步，道陵扑了个空。 她恼怒的看看玄明，见着他看着自己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回过头一看。 “师兄……师姐？”李素欣见着三个人全都看着自己，尤其道陵双眼里闪动的光芒让她觉得背后简直寒毛直竖。 “唔”道陵转过头来看看玄明，似乎好像想明白什么，她用手捂住嘴呵呵笑了几声，“玄明师兄你也有今天。” 她没头没脑的留下这么一句，一溜烟的提着裙角跑掉了，留下玄明红着脸站在那里。一旁玄越本来就不是什么迟钝的人，见到玄明的反应和道陵的那句话，此刻哪里还会不明白什么？ 李素欣见着玄越没来由的就黑了脸，她很快的转过了眼，因为上回从道虚那些女弟子听到的事情，她这会看到玄明就全身不舒服，方才他好像脸红了？ 李素欣简直恨不得尖叫一声，然后再以头抢地，被狐仙养大根本就不知道俗世里还有这么多七七八八的规矩啊！ “玄明师兄……”她心里只觉得尴尬，但是还是不得不开口。 玄明面上微红，他听到李素欣开口手掌虚握成拳放在唇上轻轻咳嗽了一下，“素欣师妹怎么出来了？” 见着这两人自顾自的说话，似乎没有见到自己似的。玄越的脸上更是黑了一层。 “我听到方才外面有人说话，便出来看看。”李素欣扬起手上黄色的道符，“我来这里是准备下山要用到的道符。” 她瞟了一眼玄越，吓了一大跳，那脸色简直是黑的和锅底似的。 话说也奇怪了，道陵那几句话能把玄越气成这样？她以前可没少见到道陵对着玄越任性的，玄越也没有成这样。 “师妹要下山，我……”玄明白皙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绯红，“千万要记得小心，尤其是在偏僻的山林之中，除妖之事更是要小心提防。” “多谢玄明师兄。”李素欣这会脸上都要僵了，她万分痛恨自己那会的手贱，这会玄明看样子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她也不好把话说明白，说当初做那个给他完全是没有半点暧昧心思在里头，万一他来一句师妹多想了，她估计能自挂东南枝一次。 “若是无事，我就先行一步了。”李素欣心里头慌张的要命，也不管自称上出了岔子，逃命一样抱着一堆道符夺路而逃。 “……”玄越看着玄明看着李素欣的背影一路远去，直到看不到，眼中露出惆怅之情，这下他明白是哪个姑娘给玄明送的剑袋了。 他眉心习惯性的蹙起，心中烦躁想要自己一个人清净一会。 玄越自己回到房中，在房中打坐。他心绪不如往日那般平静，烦躁难安，好像在不满什么。 他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这种情绪十分陌生这但又十分清楚的在他心间一点点的舔舐，一如那日他半清醒半昏迷中感受到的让他觉得耻辱却又渴望不已的快意。 第31章 燕州 李素欣将那些下山要用到了的东西都往包袱里一卷，施展一个袖中乾坤术,连行李的担忧都没有了。 想起那一天来送东西的玄越，李素欣现在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记得自己有哪里得罪过他啊,那一张脸当真是从里头黑到外头,简直是要比厨房的锅底还要黑，问题是她从来就没有得罪过他。 得罪了大弟子，在门派中是没有好日子过得,李素欣心惊胆跳的想着,不过她一向看的开,想起就算是得罪了，在门派内把该学的本事学了,卷起铺盖下山去就是。 何必担惊受怕？ 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好过多了。 到了下山那日,晨曦刚从东边露出来，她就起来了，好不容易不用上早课,但是到了那个点上她就醒来了，再想睡也睡不着。 她洗漱完毕，将自己的仪容收拾好，打开门。 门口俊秀的少年逆着淡金色的晨光，微微一笑，险些没有让她捂住自己被闪晕的双眼。 “玄明师兄……？”李素欣呆愣愣的望着站在门口的师兄，不知道这么一大早的他不去上早课巴巴的等着在她门口做啥。 “师兄不用去早课么？”掌管弟子早课的长老是个脾气很坏的老头儿，见到有弟子偷懒都要吹胡子瞪眼给赶去面壁思过几天。更别说这种不去上早课的了。 “现在离早课还有些时间，不急。”玄明生的温婉，就是连声音都是温和好听，“师妹虽然是山下长大，但算起来还是师妹第一次下山，我送送你。” 李素欣真想摆手说不用了，哪里需要师兄你来送，只不过是下山除个妖而已又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 但是玄明的目光真的很柔和，一脉柔光在深黑的眼眸中越发动人。她所有要拒绝的话在那种温柔的能够溺死人的眼神中全部一句不落的吞回了肚子里。 “多谢师兄。”李素欣点了点头。 玄明走在李素欣身边，他好似今日心情格外好，总是挑起一些话题和李素欣说。 “我初次下山的时候，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玄明说起自己第一次下山，眉梢眼角里都是略带羞涩的笑意，他这种从小就成长在山门里的孩子，虽然自小修道，但年龄摆在那里，对于山下还是有一种向往，红尘男女，花花世界，对于年轻人来说诱惑太大了。 “是吗？”李素欣笑问道，她被花琼养在荆州一处深山内，平日里要是闹腾一下，花琼还是会带她出来去外面城中吃个东西解馋。再加上她以前什么没见过，看到那些东西还不如花琼收藏的那些仙器让她吃惊和惊讶。 “也不怕笑话，”说道这里，玄明似是有些羞敛，“那会见着小儿手中的风车……我也……”他抿了抿唇没有说下去，但是李素欣已经知道个大概了。 像这种修仙门派，就算是年纪幼小的弟子，怎么可能会给玩具？ 少年人就算再老成，也会带着些许孩子气。 “这也没什么，毕竟见着没有见过的都会好奇。”李素欣说道。 “师妹说的甚是。”听到李素欣这么说，他眉眼弯弯。 “师妹，山下之事，师妹比我熟悉，我就不再多言，不过除妖……师妹也知晓妖物生性奸诈，到时候需要多听大师兄的话。” 李素欣望着他严肃起来的面容点了点头，“我会的。” 玄越已经早就等在山门处了，他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山门远处的昆仑云海。 他转过眸来，见到两个人影向自己这边走来。 “玄明师兄，谢谢你了。”李素欣说道。 玄越面上冷漠，不发一言。 “师妹路上小心。”玄明说道。 李素欣上前，对着玄越点头道，“玄越师兄。” “嗯。”玄越点点头，他一挥广袖，一柄长剑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李素欣也将自己的剑拿出来。 御剑术乃是门派中弟子必会的，李素欣初入门学的便是这个。她踏在长剑上，默念法决，身影和玄越一样化作几道剑影消失在原地。 玄明站在原地一会后，转身离去。 御剑之术追求的便是那一份畅快淋漓，李素欣在玄越身后御剑，御剑的快慢乃是实术者自身灵力决定的。 按道理玄越应该快出她许多，不过为了照顾到她，他的速度倒是放慢了下来。 从昆仑山前往燕州，让玄越来御剑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门派内不能行使御剑术，李素欣用起来多少有些放不开手脚，尤其她看着身边茫茫云海，脚下只有一柄剑，身旁再无其他凭依。 她只有双眼盯着玄越，不断的催眠自己其实这个就是和坐船没区别，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玄越察觉到李素欣的一场，放慢速度，让李素欣追上自己，他侧过头，“师妹……怕高？”他说的有几分犹豫。 李素欣就不是一个逞强的人，她转过头看着玄越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她那个笑容在玄越看来基本上怎么看就怎么像哭。 “……”玄越沉默下来，这会不用她回答，他也能知道答案了。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一直保持和李素欣一样的速度向燕州的方向飞去。 结果原本就是一盏茶的时间硬生生的被李素欣这个新手给拖成了三盏茶…… 李素欣到了燕州城郊，收剑下来的时候，长长的送了一口气，方才第一次御剑走这么长的一段路，她的感觉就是才在驾校里学了一个星期，就被赶着开车上路了。 她低下头一看手心，手心里湿湿黏黏的，全是汗水。 “第一次御剑是这样的。”玄越瞧见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终于有了一些血色，上前说道，“次数一多就慢慢好了。” 李素欣苍白着脸点点头，幸好御剑在天上飞不存在什么交通问题，不然她这个新手很有可能就是和别人撞成一团掉下昆仑山…… “对了，这燕地竟然有几分冷。”李素欣察觉到双臂有些凉意，搓了搓双臂说道。 “燕州地处北方，除去夏日，都要比别地要冷些。”玄越答道，说着他伸出手，一团柔光在手掌上亮起来。 “这是……”李素欣问道，她发觉自己身上竟然开始暖了起来。 “这是暖风术，可以用来抵挡寒冷。”玄越答道，说完，他就转过身，往城门边去了。 李素欣看了看手心，感觉到身上融融的暖意，她原本想说的话也吞了回去。 其实……她知道只要运起真气就能抵御寒冷，真得不需要师兄来这么一下的，不过这话她就在心里想想算了。 她抿了抿唇，跟在玄越身后。 燕州比起南方的荆州扬州，并不是那么的繁华，地处北地，民风彪悍，就是女子浑身上下也是一股豪爽劲儿，看着人就觉得是个爽快性子。 因为地处北方，李素欣也见到许多和南边不同的风景来。 她跟在玄越身后好奇的左看右瞧，玄越时不时瞟一眼身后，见着那个师妹双眼晶亮，完全不是平常的矜持有礼的样子，见着街头的那些小吃和小玩意，掩饰不住的是满满的好奇。 玄越原本以为李素欣自幼在山下长大，应该不会对这些感兴趣才是，怎么会…… 他想起以前每次下山，道陵都要吵着让他去买冰糖葫芦和山楂糕给她吃，他看见李素欣看着那边的小摊子，小摊子卖着的是热气腾腾的山楂糕。 难道说，其实女孩子的喜好都一样？ “师妹，你且在此等候一会，我马上回来。”玄越心中叹一声，转身对李素欣说。 李素欣瞧着那边糕点摊子，心里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些糕点吃起来到底味道如何，结果一时没注意到前面的玄越，差点一头就撞上他的胸膛。 “对不起，师兄。”紫色镶边的衣襟突然传入视野里，她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那紫色上绣着日出云海的图纹，冷涩的熏香幽幽的在鼻下凝结。 “无事。”玄越也愣了愣，“我先离开一下，师妹等等可好？” “嗯！”李素欣听到玄越的询问，连忙点了点头。那模样竟然也有几分温顺乖巧。 玄越向那边的糕点摊子上走去。 李素欣没有注意玄越的去向，刚刚玄越该不是发现了什么妖怪的踪迹吧…… “师妹，拿着。”玄越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油纸包。 李素欣心下奇怪他怎么就回来了，结果望着玄越手里散发着糕点甜香的油纸包，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师兄……”李素欣犹豫着抬头，看向玄越，这个玄越该不是被哪个给附身了吧？ “师妹不是想吃么？”玄越挑了挑眉，问道。 这会不接过岂不是扫大师兄的面子？李素欣可没有那么傻，连忙双手接过，拨开包裹食物的油纸一看，欣喜道，“是山楂糕！” 玄越心里想着果然女孩子喜欢的都是一样的。 那么相处起来也容易多了。心底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声音，玄越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大跳。 李素欣见着他突然脸色有些不好，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师兄，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苍白？”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玄越的称呼边了。 玄越习惯性的蹙眉，“不，没什么。”说完无视掉李素欣继续往前走去。 李素欣拿着油纸包站在他有些不解，方才他怎么又变了？ 第32章 姑获鸟 李素欣不知道为什么玄越一下子又变了脸,她方才也没有做什么啊。 她有些郁闷的剥开包在外面的那层油纸，油纸里的糕点是刚刚蒸出来的,带着一股热热的甜香，捏在手里还有几分烫手。 李素欣咬了一口，欣喜道,“好甜。” 前面走这得玄越顿了顿身形,他觉得莫名的心里有些欣喜，欢喜于自己竟然真的猜对了她的喜好，他听说进食的时候行走过快对肠胃不好，不禁他放慢了脚步。 糕点虽然好吃,但也不是什么让人回味无穷的美味,李素欣几口就将手里的糕点解决完,她擦拭一下嘴角的糕点渣滓,决定自己面上没有半点不雅的东西之后,她才快走几步走到玄越身边。 “师兄要不要也吃点东西？”她从玉虚派出来的时候,早课还没开始，不知道门派内的膳堂有没有做出食物出来。 “无事，我修行辟谷之术，不进食也是没关系的。”玄越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面色因为进食而变得有些红润。 李素欣听到他话中虽然淡漠，但并不如平常那样疏远。其实说是疏远，她也觉得这位师兄也不是多难相处。说是冰块，还远远不到那个程度，至于什么看破红尘，那就更加不可能了。若是堪破红尘，她那晚上也不可能成功了，那回事情，男人不配合怎么能成功。 不过她也挺惊讶的，竟然没有吃早餐还能御剑那么久，御剑需要一心一意，要是被旁的分了心思，弄个不好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哪家的猪圈了。 “师兄原来御剑之前并没有进食。”李素欣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惊讶，“即使师兄休息辟谷之术，总归对身体是不好的吧？” “何出此言？”玄越看着她说道，“五谷皆是浊气，清早便用这些东西，对修行没有任何的好处。” “清晨，师兄，这会可不是清晨了。”李素欣抓住他话里的一个词说道。 “什么意思？”玄越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 “师兄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李素欣见到不远处有个包子铺，立刻对玄越说道，向那个包子铺跑去。 玄越见着她跑到包子铺那里买包子，心下奇怪，难道方才那一块山楂糕她没吃饱？ 李素欣很快回来了，手里揣着几个包子递给玄越，“师兄，现在已经不是清晨了，可以吃这些了。” “……你方才买这些是给我……”玄越看了一眼李素欣手里热气腾腾的包子问道。 “嗯，哪里只能有我一个人吃饱肚子的道理。”李素欣笑起来，她原本就明艳的面庞因为这一眼越发的靓丽。 玄越被眼前这一份靓丽逼得有些别过眼去，在修道者眼里样貌美丑并不重要，再美也不过是红颜白骨，百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但是眼前的这个少女双眸灵动，面上的笑容甚至有些狡黠。 若是换了其他弟子如此，他一定是要出言训斥的，但是此刻他嗓子紧了又紧，却是一句训斥的话也说不出来。 “师兄，快些趁热吃了吧，我知道修道之人不能饮酒吃肉，特意买的是素菜包子呢。”李素欣见着玄越盯着自己看，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不是长了什么。 “师兄，师妹方才吃了那个糕点已经没办法吃下这些了，一米一粮几乎都来之不易。”李素欣说道，“师兄也不会白白浪费掉吧？” 玄越伸手拿过李素欣手中的纸包，打开拿出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吃起来。 他的吃相一向优雅，不过这回在大街上吃东西，再优雅……也就是那回事情吧。 李素欣是没有这个顾虑的，她穿越前就是一个能够边吃早餐边赶公交，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穿越后就更不是一个大家女子，没了外头那一层的拘束，她更加不觉得有啥了。 玄越在街上吃东西还是头一回，平常下山，他也未曾有过此种举动。 包子馅是青菜香菇，那家铺子的老板也算是有良心，包子大，而且馅儿也多。吃起来唇齿生香，比门派内那些寡淡的斋菜要美味上不少。 “对吧，其实山下的东西还真的很好吃呢。”李素欣好像发现了这个师兄不为人知的一面，对着他也放开了许多。 若真的是和冰块一样，才不会给她买个糕点垫肚子。她也要回报一下，有来有往才是王道。 “口腹之欲岂能长久。”玄越头一回在大街上吃东西，心里正有些不好意思，听见李素欣这话下意识的就反驳道，这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师妹平日里在门派中并不和他说太多话，如今到了山下好不容易放开了点，他却…… “师兄心境澄明，早就不在红尘之中。”李素欣是半点也不生气的，玄越从小便是那一套，哪里可能一下子就扭转的过来。“我自小在山下长大，虽然上了昆仑山修道，但这堪破红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到。” 玄越口中一阵发苦，堪破红尘，这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是真的坐起来，又哪里有那么简单。 师尊常说‘出世出世，若是不入世，又何谈出世’ 可是倘若真的入了这红尘，想要堪破又哪里是容易的事情？ 以往玄越对紫光真人这话颇为不理解，他好几次看过这茫茫红尘，见到市井间的争斗，不明白为何常说红尘难破。 他将此事和紫光真人一说，白发真人一拂长长如雪的长髯笑道，“那并非是红尘的全部，爱恨嗔痴，你见到的不过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何况只是身在其外，自然是觉得可笑，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你身处其中，能堪破，那么才是堪破红尘。” 爱恨嗔痴，也是红尘中的一种，并非下山一种。 玄越看着面前少女的脸，听见她所说的话，不自觉的想起紫光真人的那些话。 爱恨嗔痴皆是红尘。 他转过头去，清晨是市井间最外围忙碌的时候。 “若是你有慧根，那么定有因缘。”玄越说道。 “这种事情哪里是有慧根就能一定能看透的？”听到玄越这种笨拙的安慰，李素欣哭笑不得。 “罢了，快走吧。”玄越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嗯。”李素欣欢快的答了一声，快步跑上去。 玄越和李素欣没有忘记这一趟下山的目的，燕州一代自然也有道观，这一次紫光真人之所以会派徒弟下山，也是受自己一个好友之托。 一到燕州，玄越先去白云观拜访观主，观主也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 老道士见到玉虚派弟子前来，让玄越和李素欣到观内，白云观观主颇为和气，让弟子给玄越和李素欣泡上一杯好茶后，才开始说起事情的原委来。 “本地有一户姓张的人家，当地人称呼家主为张大户，张大户年近四十膝下才方得一子。” “这么说来，应当是喜事才对。”玄越说道。手边热茶冒出氤氲热气，他未曾碰饮过。 “是啊，人到四十才得一子，说起来也是一件喜事，可是最近那家新生小儿却在一日之间不翼而飞了。” “不见了？”玄越问道。 “对，不见了。”观主点点头，“原先那家人还以为是盗窃小儿的盗贼，可是那晚乳母和好几人也在，未曾有一人察觉，也没有被下迷药。” “……”玄越低头蹙眉思索，“若是盗窃婴儿的盗贼必定是要挑选无人看守或是看护之人疲惫的时候下手。那晚当真一直有人看护？”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疲惫的时候，或许被盗贼找了空子也不一定。 玄越对于一件事情并不会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是妖怪所为。 “那户人家是大户人家，况且内院之中，盗贼哪里进的去。”观主说道。 “盗窃初生婴儿……”玄越低头沉吟一会，“那户人家可曾为将晾晒的婴儿衣物收回？” “正是。”观主点了点头，“且婴孩衣裳上有一处血迹。” “婴孩被盗那晚可是大雨倾盆？”玄越再问道。 “的确。” 玄越拱手道，“或许……盗窃婴儿的是姑获鸟。” “是传说中死去产妇怨气所化的妖怪？”李素欣在一旁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以前和花琼在一起的时候，她闲着无聊，就缠着花琼说妖怪的那些事。其中就有姑获鸟。 姑获鸟或许是因为产妇怨气所化，喜欢抢夺别人的孩子，但是偏偏不会抚养，被夺走的婴孩就这么被活活饿死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师兄，我们应当尽快动手才是。”李素欣说道，这是两日前的事情，如果幸运，那么应该还能赶得上。 不过……李素欣心下也知道，姑获鸟那种妖怪，只知道抢孩子不会养，动作再不快点，那个小孩子说不定就真的再次投入轮回了。 “师妹所言甚是。事不宜迟，观主我们现在就出发。”玄越说到除妖之事，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没有那些少年的别扭，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可靠。 “那就拜托你们了。”观主点头道。 玄越和李素欣出了道观，李素欣追上玄越，“师兄有什么办法可以追踪到这只妖怪么？” “姑获鸟这种妖物，喜欢在夜间出现，害怕狗……”玄越想了一下，“我们先去那户人家里看看。” 第33章 妖气 玄越为了那个被姑获鸟掳走的婴孩着想,几乎是御剑到达那张大户家。李素欣站在门外,门外的一众百姓只见到一道白光闪过,凭空就多出一男一女来,那两人身着道袍,束发戴冠。 “哎呀，是神仙！” “爹，娘,快出来看神仙啊！” 李素欣听到这类声音顿时嘴角抽搐了几下，她认识的真神仙还在荆州哪个不知名的山坳坳里,怎么两个伪的招来这么多的围观？ 玄越事先仔细询问了张大户家所处何地,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那户人家。 “在下乃是昆仑山弟子,听闻贵舍有妖物作祟,故前来相问。” 玄越容貌俊秀，身姿颀长，尤其那一身的气势风度让人无法轻视。方才张家人在外头也听见有人喊神仙了,如今见到这么一个神仙模样的人物，哪里会认为是专门来招摇撞骗的野道士？ 立刻就将玄越和李素欣往屋里请,“两位仙长来的正好，我们主家遭了祸事呢！” 张大户在屋子里头准备请人再去寻找儿子，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小厮儿一路跑进来，“老爷，来神仙了，说是来帮忙找少爷的！” 张大户几乎年过半百才得了那么一个宝贝疙瘩，这一晚上就不见了，全家上下急的和热窝上的蚂蚁。听到小厮儿这么一说，也慌忙出来。 一见到玄越和李素欣，张大户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大仙喃，求您们帮忙找找我儿子哎——” 玄越见着张大户满脸焦急作势就要跪，连忙伸手去搀扶，“我并非神仙，不过一修道之人，况且除妖是我本分，不必如此。” 张大户被玄越搀扶起来，他抓着袖子擦拭眼泪，玄越见他情绪稳定了下来开口问道，“在下能够问一问当晚照顾令郎的人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张大户听了连连点头，就要让小厮儿去找当晚照顾儿子的奶妈来，“仙长尽快问。” “师兄，我想先去孩子居住的房屋外看看。”方才从进屋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李素欣开口说道。 “不知道……是否可以？”玄越看向了张大户。 “可以，当然可以。旺财快带仙子去看！”张大户听到能有人帮着自己找儿子，连忙让小厮去带路。 李素欣跟着小厮儿走在道路上，心里奇怪这张大户还真的不怕他们是骗子。不过想了想这把年纪好不容易得了个后，恐怕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如今丢了，听到有人能够帮忙找，就病急乱投医了。 “仙子，这就是少爷住的院子了。”旺财点头哈腰道。 “多谢，”李素欣点点头，她走进院子。过了这么一天，就算妖气有再浓厚，也要被风吹的差不多了，而且……她的鼻子并没有花琼那么灵敏，能够靠着残留下来的气味一路追过去，至于追踪术她和玄越倒是都会，不过也得先找到和姑获鸟有关的东西才行。 她弯下腰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结果一无所获。也是，这种妖怪出来干坏事，一定要将气息抹杀干净，不然就会有像他们这样的修道者找上门来了。 不过姑获鸟这种妖怪乃是死去产妇怨气所化，人有时候感受不到，但动物一定能。她看见地上的蚂蚁正爬过，蹲□子，伸出手。 这个本领还是和花琼学来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小兄弟，我能问你们一件事么？”她道。 等在门外的旺财听见差点一双眼珠子给瞪出来。 “啊，是人！” “是人，是人！” “我无意伤害你们，只是前来询问，待会问完了，我给一片绿叶作为报酬如何？” “问吧问吧”那些蚂蚁听说有绿叶可拿，立刻争先恐后的叫起来。 “前天夜里有没有什么很怪的东西来过？” “有，有，有一只好大的怪鸟，有九个脑袋！而且身上好黑好黑的气！” 能对上了，李素欣心想。 “那么它身上有没有很明显的特征？例如羽毛之类的？” “气味，气味！好重腐臭味道！” “是呀是呀！臭死了臭死了！” 叽叽喳喳的小声音此起彼伏，李素欣想了想，蚂蚁对于气味十分敏感，空气中气味的变化瞒不过它们。李素欣再问了几句，随后伸手，一枚绿叶夹在手指间，“谢谢你们。” “哎呀！妈呀！”旺财见到李素欣出来，惊讶的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仙、仙子——” “我这就去找我师兄，我们会尽力将你们家少爷救回来的。”李素欣不会将话说死，是尽力而不是一定，万一这会孩子被姑获鸟玩死了，她去哪里找起死回生药？ 前面玄越也问完了，见着李素欣来“有何发现？” “我问了一下，那日夜里有一股腐臭味道。”顿了顿，李素欣补充道，“说是像死人味道。” “……”玄越方才也问过乳母，乳母没说过这句话，玄越知晓师妹绝对不会在这上面开玩笑。 “师兄，我曾经从书上看到过，姑获鸟这种妖物居住在有磷光的地方，而这有死人味道，有磷光……” 这种地方只有一个了。 乱葬岗。 张大户找的那些人去找孩子也不会找到乱葬岗去。 “嗯。”玄越点头，“事不宜迟，我们马上走。” 张大户听见两个神仙要走，连忙出来相送，还想说上几句找到他儿子一定有重谢什么的，可是人出来了，却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乱葬岗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不是每家每户都有足够的银钱弄个好安置的，尤其是那些夭折了的婴孩，通常也是往这种地方草草一埋完事儿。 李素欣感受到一股浓厚的阴气和怨气。 “师妹，拿出道符，以防不时之需。”玄越拔出长剑，微微侧过头去，他的侧颜俊朗好看，在阳光中乌黑的眸子反射着些许的光芒。 “嗯。”李素欣这会没有心情来欣赏玄越的美貌，她迅速的从袖中抽出一张黄色的道符那张手中，上面用朱砂所画的咒文猩红如雪。 黄色代表着天地正气，用朱砂绘制而成后，就会最大限度的发挥正气的作用。 这个是她从玉虚派的道士那里听来的。 不过她还是有些怀疑这个的用途，穿越前她倒是看过不少僵僵片，出场最高的就是道符，她看了一眼手里的道符，道符有些黏黏的，听说这是因为制作成功了的缘故。 男属阳，女属阴。像这种地方，女子路过比较容易出事，当然事也无绝对，八字够强的女子照样可以让神鬼莫近。 李素欣突然想起一个说法，说是还保留着童贞的身体比较有辟邪作用，她和玄越好像……都不是…… 她望见玄越的眼神顿时就有些纠结。 玄越此刻左手竖起二指在面前，一副随时准备捏决的状态，另一只手持长剑，牢牢的吧李素欣护在身后。 此刻还在辰时内，但乱葬岗上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雾气，外界的阳光似乎也渗透不破这浓雾。 浓厚的怨气悄悄的向他们积聚过来。 这里的孤魂野鬼十分多，若是遇上那种曾经发生过厮杀的古战场，说不定怨气和煞气会更浓厚一些。 玄越心下暗暗提高了警惕，姑获鸟一般只会在夜间出来活动，但是已经等不到让姑获鸟自己出来的时候了。 婴孩极其脆弱，放置两日不管，便会夭折。 察觉到周围的鬼气逐渐浓厚，玄越口中轻叱，捏决的那只手瞬间化出一道道符直直打向想要袭击过来的雾气之上。 那雾气被道符打中，发出吱吱吱的声响。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此间地势竟然是形成一个困局，将在此地的诸多亡魂拘束不能离开。 “师妹，可还好？”玄越问道。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下山除妖了，此种情形也不知道遇见过几次，但是李素欣是初次下山，玄越想虽然她有一定的仙术基础，但除妖是头一回。女孩子应该是格外怕这种鬼魅的场景。 “师兄，我很好。”李素欣从玄越语气中的关切中听出他的担心说道。 她在山中也曾经遇上过这种魂魄，当然下场都是她去找花琼给送走了。 “师兄不必担心我，我保证不会拖师兄的后腿。”李素欣答道。 “……”玄越差点将舌尖上的‘并不是这样的’给说出去。他并不是担心她会连累他才关心她。 他看向前往稳下心神。 越往里头走，雾气也就越浓厚。同时见到几点磷光正晃晃悠悠的飘荡着。 玄越眉心突然蹙起，他察觉到有一股妖气就在那里。 雾气中传来几声虚弱的婴儿哭声。 李素欣睁大眼睛，“师兄！” “小心！”玄越突然向上一看，浓黑夹杂着腥臭的妖气向他们拍来。 他顾不得所谓的男女大防，一把抓起李素欣的手就跳向一旁。 “啪——！”一声重响，夹杂着白骨和腐肉的泥土向他们扑来，玄越展开结界将他和李素欣护在内。 李素欣其实一开始也早就反应过来，但是没想到，她真要冲着那股妖气挥剑的时候，玄越竟然一把就把她拉开了！ 第34章 反差 一层光亮在两人面前展开,结界曾圆形将两人笼罩在内，隔绝一切外界的侵害。 李素欣此刻心情复杂,那个……好像紫光真人让她下山来除妖历练，如今她连妖怪都没有砍上一剑，从遇见妖怪都现在，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让玄越一人包了，那么她来燕州是做什么的,难道是燕州一日游么。 玄越结界十分牢固，那些夹杂着残肢白骨的泥土重重打在结界上，不动分毫。 “师兄，师尊这次让我下山来,乃是为了让我历练,还是让我来吧！”凌潇潇忍不住对玄越说道。 玄越原本一心展开结界，对付妖怪，听到身后的李素欣这么说不禁皱起眉头来，“师妹你入门尚浅，书法也不甚高深,此类妖物超过你能力范围，还是莫要勉强。” 李素欣听到玄越的话，一口气岔在喉咙口险些出不来，他的意思是自己对付姑获鸟还不够格咯？ 她望着玄越俊逸坚定的侧脸，他黝黑的眼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光芒，李素欣没有觉得他貌美如潘安，而是觉得她在门派内也没有表现的很虚弱啊，书法和剑术她真的有好好学！她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出来练剑啊，好歹相信一下她的实力啊大师兄！ 玄越没有听到身后李素欣心中的呐喊，也没有向身后看一眼，她此刻脸上纠结的神情。 待到那些泥土停止向他们扑来，他一手撤去结界，手中光芒积聚，手中长剑积聚了一阵光芒。 “师兄！”李素欣见着玄越捏诀，空中灵气瞬间被他所化，形成剑阵，数十把泛着荧光的长剑，剑尖对准那姑获鸟成圆阵旋转。 “妖物，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这一招李素欣也是学过的，她欲哭无泪，说好下山是她来灭妖，而玄越只是在旁协助，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你这个臭道士！” 她心下不甘，立刻将手中长剑持起，汇聚心神，灵力从手中渡到手中的长剑上，瞬时肩上光芒大起。 姑获鸟被玄越赶尽杀绝的姿态多激怒，愤怒尖利鸣叫一声，赤红的羽翼一挥，九个头嘶叫着。 李素欣趁机打出一道剑气，那道剑气凛冽，姑获鸟正对着玄越发难，九个脑袋一门心思的就是要把面前汇气成剑的臭道士给撕碎，身后空气被剑气撕裂开来，姑获鸟九个脑袋中有两三个转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反应，剑气径自刺穿了它。 “师兄！”李素欣看向玄越，玄越根本就不用李素欣示意，他收回因为刚才李素欣突然出手的事而稍稍分散开的心神，心念一动，成型了的剑阵便猛然落下，如雨的剑毫不留情的落下，姑获鸟吃痛咆哮的声音不绝于耳，那叫声凄厉异常，让玄越不禁蹙眉。 黑红的血从姑获鸟的伤口中淌出来，夹杂着深厚的怨气。 姑获鸟本身就是由死去产妇怨念所化，那浓郁的化不开的深黑怨气从它九个脑袋上冉冉升起。 “师妹小心！”姑获鸟能够吸取人的魂魄，故而玄越才非要除掉它不可。吸取人魂魄，比直接伤人身体更为可恶。 李素欣自然也知道，她以前可没少缠着花琼给她讲妖怪百科，姑获鸟这种可怜又凶悍的妖怪自然深有印象。 她早有准备，左手立刻掐决，持一道符在胸前，“天玄音,急召众神。齐会景霄,驱雷奔云。金钺前驱,雷鼓发奔。太一行刑,役使雷兵。”她眼睛盯准了姑获鸟，口中快速背诵咒语，手中黄色符咒上的朱色咒文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随着她的念咒，笼罩在周旁的浓重鬼气向周旁速速逃逸，浓黑的乌云积聚在上方，风云变幻，闪电雷鸣。 “啾——！” “景霄洞章，消魔去非。急急如律令！”李素欣心中暗骂这段咒文怎么这么长，在姑获鸟的怨气冲过来之前，手中道符在咒语念完之际，立刻被她扔出去。 雷点的白光立即照亮了姑获鸟包含怨恨的双眼。 “轰隆——！” 一道雷电立即打响，冲着姑获鸟和四周的鬼气打下。 “师妹！”玄越没想到李素欣竟然会驱动符咒，降下驱魔雷。 立刻上前挡在她面前，展开结界替她挡住砸过来的泥土。 几道雷电打下，轰隆隆的雷声中伴随着土地炸开的声响，过了好一阵终于再无动静，原本积聚的雷电散开，露出原本的艳阳天，玄越才撤去结界。 不远处坑坑洼洼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光裸的年轻女人，那女人腿长腰细，可以称得上是丰*胸*肥*臀这样的好身材。 姑获鸟穿上羽毛则为九头怪鸟，脱下羽毛则化为女子。想来那个羽毛已经被雷轰没了。 玄越望见那边白花花的躯体，顿时僵住，他喉结艰难的滚了滚，而后万分尴尬的转过身去。 李素欣是个女人，看见女性的躯体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甚至还仔细打量了一下，看到玄越匆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那女妖一眼。 李素欣几乎能够看见他面上浮上的绯色。 “师兄，我去查看。”她说道。 “且慢！”玄越伸出手去，而后他又慢慢缩了回来，“师妹小心。” 李素欣心里坏笑，但面上还是一派的正气盎然，朝着已经变成女子的姑获鸟走去。 她手中捏着一张道符，要是这女妖还是不死，干脆就一道符下去，让她不死也要道行尽毁。 李素欣突然有些理解之前追着她喊打喊杀的道士了，对于普通人来说，妖怪的确是十分可怕，对于这种不确定有拥有力量的，还是杀了为好。 她走过去，见着地上的女子丰满的胸前还在微弱的一起一伏，李素欣眨了眨眼，她抬起手来，“为了让你以后别再做这事，只能送你去阎罗殿了，希望下辈子别再为妖。” 说完，她手中的道符直直的拍在那女子眉心上，那女妖伤势极重，连惨叫都发不出啦就彻底化为化为灰烬。 婴孩的哭声从一个小丘中发出，越发的虚弱。 李素欣赶紧站起来，展开术法，瞬行到那姑获鸟的住处，姑获鸟的住处臭气熏天，其中有好几个襁褓，她挑开其中一个襁褓一个，没有看到婴孩圆润的脸庞，而是森森白骨。 “啊！”她吓得尖叫一声，丢开那个襁褓。 “怎么了？”赶来的玄越已经抱起虚弱的婴孩，在婴孩身上覆上一层暖风术，他听到李素欣的尖叫声，立刻赶来。 “师兄，师兄……那个……”李素欣脸上吓得惨白，她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那个方才被她丢开的襁褓。 “……？”玄越看着李素欣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几步走上前，伸手扒开襁褓。看到婴孩的骸骨，他眉心一蹙。 “原来此妖竟然害了那么多的人。”玄越沉声道。 “是啊。”李素欣好不容易把自己吓丢的魂给拉回来，点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将孩子送回去。”玄越说道。 “嗯！”李素欣点头，这地方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 张大户看到儿子的那一刻老泪纵横，抱着儿子差点给玄越和李素欣跪下来，“两位神仙，你们是救了我们全家老小的命啊。” 玄越见着张大户带着老妻就要跪，连忙搀扶住他，“令郎被妖怪带走一日有余，恐怕饥寒交迫，还是请大夫来看诊为好。” 张大户听到玄越这么说，像是被点醒似的，赶紧招呼人去请大夫。 玄越趁着场面混乱几乎所有人都去照顾婴孩的时候，带着李素欣悄悄离开了。 “师兄为什么不留下来，看着那个张大户的样子好像要重谢师兄你呢？”走在大街上李素欣说道。 “我救那孩子又不是为了那户人家的重谢。”玄越说道，“修道者自然是要斩妖除魔，这本来就是我份内之事。” 李素欣听到他难得的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师兄说的甚是有道理。”想起在姑获鸟巢穴里看到的那些襁褓，她脸又白了，“而且有些妖类的确害人，留在世上十分不妥。” 玄越点了点头。 “我们回昆仑山吧。”他说道。 等等！李素欣立刻回过头来，这么快就要回来，难道真的是要一日游？！ “师兄，我想去杭州吃西湖醋鱼。”她立刻拿出当初常常对花琼撒娇的语气，“我想去，师兄让我去嘛。” “胡闹，师尊让我们下山，只说让我们来燕州除妖。”玄越听到李素欣软软的嗓音，手一下握成拳。 “可是师尊让我除妖，说让师兄在一旁襄助，师兄差不多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李素欣此言一出，玄越一哽想了一会，竟然无言以对。 “就去一会，我们御剑去很快的。”李素欣说道，“就那么一下下而已，一顿饭的时间！” 玄越望着她抿了抿嘴唇。 两人到达燕州城门口之后，御剑向杭州飞去。 “此事只能有一次，不可再有下回！”他铁青着个脸强调道。 “嗯！”李素欣点点头，可是心里头转的飞快，并不将玄越说的话放在心上，到了这会她已经能够摸出来了，玄越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烂好人。他说没有下一次，只要不违反他的原则，到时候就算有下回，那也没什么。 “我知道，师兄待我好。”她加快御剑速度，到玄越身旁轻轻说道。 玄越听了这话面上露出浅浅的绯色，“不可妄言。” 这是在害羞了！ 李素欣心中大乐，这人看着越严肃，逗弄起来那就格外的有趣啊！ 第35章 没想到这一趟竟然在杭州呆了两三天，原本李素欣一门心思记挂着的是西湖醋鱼，还有灌汤包,水晶虾饺各种吃食。谁要昆仑山上的伙食简直是能比庙里的和尚还惨,青菜豆腐一锅煮，连盐巴都舍不得放,吃在嘴里如同嚼蜡,吃饭从享受变成了折磨，弄得她一门心思的钻研辟谷之术。 可她不是真心想要辟谷的啊！ 于是她才舍不得这一趟下山除妖完之后就回去，反正御剑术须臾之内便能到达千里之外,来杭州吃个东西那也能随便嘛。 结果她来杭州之后,好巧不巧,杭州正在下雨。 李素欣趴在西湖的一个小亭子里，看着烟雨朦胧,如同西子，在濛濛细雨下越发显得秀美，周旁十里杨柳纤纤，翠绿的如同被雨水洗出来似的,江南纤细之美一览无余。 李素欣在昆仑山见多了翻腾浩荡的云海，如今见到这等景色也不禁看直了眼。 “师兄，我说来这里还是不错的吧？”她笑着看了看玄越，她和玄越坐在西湖上的一叶船中，船中有座椅，桌子上还有西湖醋鱼等菜肴。 玄越方才也被这等美景所迷，到了这会还有些缓不过神。 “嗯……”他听到李素欣说话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等到反应过来，才知道李素欣说了什么，“胡闹之极！”他拿出大师兄应该有的样子来训斥她，“师尊令我等下山，乃是为了除妖，如今妖物已除，不回到昆仑山，却来此地……” “师兄！”李素欣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嘴里，鲜美的味道顿时让她浑身都飘起来了，终于在素了一年之后，她终于吃到了肉！ 见着面前的玄越还要训斥，李素欣没奈何，夹起一个灌汤包子直接堵到玄越口中去。 训斥的声音戛然而止。 嗯，这样终于清静了。 “师兄，我小时候读书，见着说这一饭一食来之不易，师兄不能够吐出来，不然浪费掉了。”李素欣见着玄越双目怒瞪她，立刻机智的回答。 玄越还真的打算把口里的包子给吐掉，听到李素欣这么一说，他心下犹豫，每次下山他也见到许多食不果腹之人，若是浪费食物确实是不应该，他当着李素欣的面，将包子拿出来一口口的，吃掉了。 他吃相很秀气，哪怕是汤水比较多的灌汤包。 “嗯……真的很美呢。”李素欣将手边的灌汤包向玄越的方向推了推，这么多的东西她也不好一个人全吃了的，必须要拉着玄越一块儿下水。 外面雨势没有半点减弱的趋势。 雨中西湖美的让人心醉。 “吃完就回去。”玄越吃那只灌汤包的时候，心底总有一种羞涩，尤其是当着李素欣的时候，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别啊。”李素欣立刻就伸直了腰，“我方才听岸边一个老人家说，这雨吓得有几分奇怪，淅淅沥沥了十多天也不见停，这会可不是梅雨季节，师兄不觉得太奇怪了么？” “……”玄越听了李素欣的话立刻愣住，他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雨水多了会有什么灾祸，我不说师兄也应该知道吧？”李素欣已经将玄越给摸清楚了，他就是个大侠，以修道为天下的坚决本心，拿着可能存在的妖怪出来做挡箭牌，不怕他不从。 “杭州此地风景秀丽，的确很容易招惹来精怪，偏偏又没有修仙门派。”她说着还叹了口气。 杭州这块和尚都是睁着眼睛要钱的，进庙第一件事，来，施主捐香油钱吧。至于指望他们会降妖除魔，他们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就不错了，不能指望太多。 果然玄越想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 李素欣笑得像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瞧着李素欣如此得意神情，玄越也没有说什么，他看着远处的烟雨景物，手边她推过来的那一笼灌汤包也没有碰，李素欣见他不吃，也不客气，她现在嘴上馋的很，低下头一会儿就把整条鱼吃个精光，留一条完整的鱼骨头在盘子里，另外伸出爪子拿过那笼被玄越看不上的灌汤包，斯条慢理的吃起来，过了一会就没了。 玄越不过是眺望湖上风景一会，等到回头过来，发现盘子差不多都被李素欣给清空了。 “……”玄越保持着严肃的神情望着这一桌子，以前在门派内也没见着这个师妹这么能吃，相反还很积极的修炼辟谷之术。 怎么…… 从玄越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的疑问。 她慢慢的扭过脸去，没脸告诉他，她之所以那么勤快的修行辟谷之术，是因为昆仑山上的饭菜实在是吃不下去。 ** 这一场雨果然还是有些蹊跷，两人在杭州等了几日，发现雨势仍然不停，看看天也不像是要将天罚的样。 最后玄越带着李素欣去了土地庙，问一问土地公。 去的时候还是夜里，周遭也没有人来，所以李素欣半点都不担心会出现把人给吓晕过去的事。 玄越好像不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了，他拿出些许果物，站在那里默念了一会，不多时一个身量不高的白胡子老头儿凭空出现在那里。 “年轻人，找老人家我出来，可是为了何事？”土地公慈眉善目，一副得道的老人模样，雪白的胡子能够一直垂到地上去。 “晚辈有要事相问，所以才冒然叨扰，还请仙人莫要责怪。”玄越一向十分有礼，见着土地公拱手道。 “后生有什么事呐？”土地公笑呵呵的问道。 “这几日雨水不停，晚辈所见并不是由上天所欲，请问仙人，这到底是……” “乃是一狐妖。”土地公手抚着那一缕雪白的胡须说道，“东五里有山，山有一只狐妖。乃是它作法，至于是为了什么缘由，老朽就不知道了。”土地公见玄越彬彬有礼也说话客气起来。 “多谢仙人指点。”玄越拱手谢道。 他也不去问狐妖为什么做这种事，妖怪任性作法害人，还需要什么缘由么？ 李素欣还是头一回见到除去花琼以外的仙人，那土地公回过头来看见她，饶有兴趣的看她一会，抚着胡须笑道，“这小娃娃倒是有些怪。” 糟了！ 李素欣心下大喊不妙，她装作害羞的样子，后退一步，躲到玄越身后。 土地公也没有再说什么让她心惊肉跳的话出来，只是笑呵呵的拂着胡须和来时一样，一下子消失了。 见到土地公走了，李素欣也松了口气，开始和玄越说话，“师兄不是第一回请土地公了吧？” 玄越点了点头，“以前除妖的时候，时常有许多事要问到土地公的。”他说起这件事没有半点迟疑。 “原来是这样。”李素欣点点头，“既然已经知道那狐妖所在，师兄我们还是早点去吧。” “这是当然。”玄越点头。 这雨再下下去，就真的要出灾祸了。至于指望那些仙神出面，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毕竟不到发生特别大的灾祸之前，天庭应该是不会出手管的。 两人立即御剑前往土地公口中的那座山上。 那座山上一如杭州的江南秀美一样，草木葱茏，甚至都能闻到林子中充沛的水汽。 “小心。”就在李素欣脚在在一块湿滑的石板上，险些一跤摔下去的时候，玄越及时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女子的体温透过道袍传到手心上，掌心赶到一阵暖意，他松开了手，抬眼去看李素欣，发现她面上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和羞涩。他转过头去，夜色浓厚，天上也没有月光，玄越手心散发出一团暖光，给两人照亮前方的道路。 这一段山路在玄越用灵力照亮了显露出了本来面目，崎岖不平，茂盛的草木杂乱无章的长在道路上。 还有一条大蛇懒洋洋的趴在那里，她一看就头疼的要命。 “此处潮湿，故多蛇虫。”玄越解释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香囊来，“此物戴在身上可辟蛇虫。” “那师兄呢？”李素欣问道。 玄越没有想到她还会问起这个，“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不会被毒虫所伤。” “那就好。”既然玄越说自己有办法，那么李素欣也不用担心了。 但凡妖物所藏匿的地方必定会有妖气残留，这是玄越说的话。 李素欣看着玄越在那边施法破除迷障，心下有些感觉玄越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手法老道的猎人，而那只倒霉催的狐狸精就是被玄越要猎取的野山猪…… 玄越默念法咒，一道道符挥出，面前的空气瞬间扭曲起来，片刻之后出现在两人面前的便是一条道路。 “走吧，师妹小心，莫要走丢了。”玄越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是不会跟丢了啊。”李素欣有些不满的说道，方才玄越那话活把她几岁小孩子来看。 玄越脚下顿了顿，向里头走去。 这迷障内外果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面那真的就是一个山林，里面却是有一个楼台。 “哟，游客从远方来。”那精致阁楼里传来一个懒懒妩媚的女声，声音里带着几丝笑音。 李素欣心中不知道该说是害怕还是兴奋，她握紧了手里的剑。 第36章 媚术 “有客从远方来，未能亲迎,失礼,失礼啦~~”娇柔的女声从面前那座精致阁楼里传出来，带着浓浓的妩媚。 李素欣从土地公那里得知，来次作乱的是一只狐妖。 狐类善淫,多数面目妖冶，常常居住在山野之中惑人心智。李素欣回想起花琼面目,花琼已经成就仙身，但仍然面目皎然如月,望之令人沉醉其中,不知道那些女狐们会是怎样的动人。 想着，李素欣不免有些担心的看向面前的玄越。她是女人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玄越这么一个男人就难说了。 女狐妖媚,说个不定就中了人家的媚术,然后…… 李素欣又想笑了。 她立刻捂住嘴。 “妖孽！”玄越是个不通风情的人,听到那娇媚的滴下水的女声，他想的不是那些丰*胸*肥*臀的美人儿，而是一把将佩剑抽出，泠泠剑气在长剑周身回荡不息。他双眼里没有半点被迷惑住的影子，浩然正气坦坦荡荡。 “何故作乱？”玄越听得那娇媚的女声，心下不禁觉得恶心作呕，明明就是邪恶的妖类，偏偏要装作娇弱无害的样子。 “两位道长为何不到屋内说话？”玄越那一声叱喝挺大带着一股内力，想要听不到才困难。李素欣在后面想要掏一掏被震得有些疼的耳朵。 那女声依然好脾气，甚至嗓音中还带着些许的诱惑，“外面毕竟阴冷，这夜色如水，道长倒也不怜惜你身后那位同来的姑娘么。” “妖孽果然满口胡乱之言。”玄越冷哼了一声，手中积聚起灵力，他身后的李素欣看见他手中捏诀的手势，心中大叫不妙。 那是运用土系法术的咒决！ 玄越这是要拆房子么？ 她立刻就白了脸，不管是在修真之人中还是在这些精怪里，毁人道场可是要结下大梁子的，尤其是这些妖怪，看着好似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其实一个个的感情再纯粹不过。 爱恨分明，若是真的得罪了狐妖，说不定不到分出生死就不会罢休了。 “师兄且慢！”她立刻喝了一声。 “臭道士，给你三分颜色，还真的开起了染坊！”一声厉喝，几道树木从地底下突然窜出，生生的将玄越的法术击破。 五行相生相克，木克土，这狐妖倒是有几分本事。 一股带着腥味的妖气袭来，李素欣自幼在山间长大，自然是对妖气敏感，她习惯了花琼的仙灵之气，这浑浊且带腥的妖气，让她一时难以忍受。 怎么都是狐狸，会有这么大不同。 李素欣立刻拔剑防备，开始在记忆里回忆花琼教过的那些东西，一顿翻下来发现，竟然没有一个是对付狐妖的！ 一道人影已经出现在那座小阁楼的楼顶是哪个，果然如同李素欣猜想的那样，是一个艳丽女子。不过此刻女子正双目包含怒火，怒瞪这一对不请自来的道士。 “无缘无故传入我这里，还胆大包天想要毁我道场，当真可恶至极！”女子站在屋顶上怒斥。 “无缘无故？”玄越蹙眉，“狐妖，你肆意妄为，令城中下雨半月不停，我且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你如何得知？！”狐妖听到玄越这么问道，秀眉一蹙，“罢了，既然知道了我也就告诉你，西湖雨景秀美，但是雨天却不常常有，我喜欢那里的景色，既然雨师不会日日施雨，那么我来好了。” 狐妖这么一番话说的理直气壮，听得李素欣嘴角抽搐连连。竟然只是为了时常能看到西湖美景，就…… “可是时常下雨，势必会让农田遭涝，这个你可曾想过？”李素欣开口问道。 李素欣看到狐妖很明显的哽了一下，很明显，它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素欣默默扶额，她该说一声这妖怪也太过单纯了么。 “师妹何必和这妖物多说话？”玄越微微侧首。“妖类害人，哪里还会想到这么多。” 师兄你说的好有道理哦……才怪！ 李素欣跟随在花琼生长在山中，见识过的精怪比起玄越恐怕只多不少，她知道其中也有不少妖物性情纯良的，如果能打自然是别打，省点力气好回山呢。 “师兄，或许其中有误会？”李素欣问道。 “还会有怎样的误会？”玄越听到李素欣这么问，心中不喜，罕见的他的声音里也戴上几丝不悦。 那边的狐妖在这对师兄妹说话的时候，一直打量着李素欣，它从一开始见到这女冠便觉得不太对劲，她身上浮动的仙狐气息，不管身上的灵力如何清冽却仍然存了几分。狐类对气息原本就十分敏感，若是同类气息那就更加了。 这女冠到底是何人？ 妖狐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李素欣。 李素欣听出玄越的话语里的不满，立刻闭嘴。她还是不要惹得这位大师兄生气好了。 “师妹，你且呆在此处，莫要轻易走动。”玄越的注意力一份放出来盯着那里的狐妖，一份放在李素欣身上。 这份对于师妹的关怀当真让人感动，李素欣立刻脸上摆出一副‘我好感动’的样子。玄越望见转过头去，耳郭上诡异的发红，“退后。” 李素欣无语，师兄这样让她走开，当真没问题么？ “还真的是情深意重！”那边狐妖看到了，知道这个俊俏的道士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她冷哼一声，狭长妩媚的眼睛盯着那二人。 “道长看着仙风道骨，只不过这心到底到底有没有真的出了这红尘，还未可知。”狐妖包含讥讽的话听得玄越回头。 “大胆妖孽，住口！”玄越喝道，他运气一跃，便轻盈飞至空中，就要和狐妖缠斗。 狐妖妖媚一笑，“只怕道长待会舍不得动手呢。” 两人的对话李素欣自然是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她立刻就知道狐妖要出什么招数了。妖狐这种妖怪基本上能不动刀剑就不会动刀剑，而是用另外一种带着暧昧的方式。 妖狐最擅长什么呢，自然是魅惑。不管男女，它们皆是有办法让这些人臣服在它们的脚下，让他们为了自己的愿望而驱动。 说句实话，她还没见过妖狐用过媚术呢。 花琼自然是会，但是他已经成了仙身，怎么还会肯用这种在他看来下三滥的法术，至于别的狐狸对着李素欣用，那纯粹是活的不耐烦了。 要不要看看？李素欣心下想着，反正玄越内心强大，看看也没什么嘛…… 这么一想，李素欣果断的抱起了双臂在一旁看起来。 玄越自然是不会和这妖狐多费口舌，手中利剑一出立即就要朝着那妩媚女子刺去。 可是利剑将要刺穿那女子的衣襟的时候，那女子的容颜突然一换，看着他的是熟悉的容貌，女子双眸温柔如水，面如桃花，檀口微开，“师兄。” 那边的李素欣很诡异的看到玄越的动作突然僵住，整个人都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难道就中招了？！ 李素欣百思不得其解，她没见着那妖狐脱衣服啊啊啊！玄越大师兄你到底是饥渴到什么地步，狐狸精才看了你一眼啊！ 妖狐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走过去，朝着面前的年轻道士伸出手去，抚摸着他的脸庞，“真是长得俊俏。去修道当真可惜了。”狐妖说着手指沿着玄越的脸庞一路缓缓向下。 李素欣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妖狐是怎么猥亵玄越的。 她看得出来妖狐对玄越并无杀意，所以她一直到现在还未曾出手，不然在玄越中招的那一瞬间她就冲上去了。 “元阳已失？？”那妖狐惊讶说道。她的手正按在玄越的小腹上，再往下，那就是要光天化日之下的耍流氓了。 “你在碰哪里！”李素欣脚尖一踮，立刻向狐妖飞去。玄越好歹是她师兄，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玄越被一只狐狸给强了，弄个不好玄越醒来会羞愤欲死。 “哟，急什么呀！”察觉出来李素欣身上并无半点杀意，又因着那一抹仙狐的气息，妖狐懒洋洋的说道。 “……”她瞟了李素欣一眼，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你做什么！”李素欣大惊之下，险些没拔剑。 “原来在你这里。”妖狐轻笑一声。“小姑娘，你身上怎么会有仙狐之气？”妖狐艳丽的唇勾起一抹笑问道。 “与你何干？”李素欣上前去扶住玄越。 “世上能修成仙狐的，何其少也，我不过是问问罢了。”妖狐眼波流转，话语中含笑。她看了看倒在李素欣身上的俊秀道士，面上的笑便有些不坏好意。 “没想到他的元阳竟然会在你这里，这种自幼修道的道士元阳精纯，非其他臭男人可以比的，妹妹真是好艳福。”妖狐说着冲着李素欣飞了几个媚眼，看得李素欣浑身发寒。 等等，什么时候她成了这只狐狸的妹妹？ “快把媚术给解了！”玄越身材颀长，压下来颇有几分重量，李素欣吃力扶住，对着狐妖说道。 “解开？”妖狐眨眨眼，“妹妹，这媚术姐姐我可是想解开，也解不开的。” “什么意思？”李素欣听着潜意识里便觉得不好。 “这媚术并不是臭男人想的那样，脱脱衣服搔首弄姿，要是遇上个不行的，我还不得把腰给扭断了。”妖狐这些话说得理直气壮，听的李素欣目瞪口呆。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媚术利用的便是他的心魔，他的心魔是什么，那么他看到的便是什么。”妖狐说的话里暧昧无比，她狭长的丹凤眼看向李素欣。 “想不想知道他看到的是谁？”妖狐诱惑也似的问道。 “……素欣……”靠在李素欣身上的男子低吟一声，他脸色红的简直不正常，他轻吟着她的名字，微微抬起头来，殷红的唇碰上了她的脖颈。 第37章 后续 男子炙热的吻印上脖颈的时候，李素欣有一瞬间,身子是完全僵住的。 大、大师兄……你怎么了？ 李素欣差点就没把怀里的玄越给甩出去。不过她心里是这么想,可是手却是扶在他的腰上，隔着几层布料，她能够感受的到他的体温正一路窜高，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厚重热气,向她袭来。 “素欣……”他嘶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来,唇瓣在洁白的脖颈上轻轻磨蹭,带来一阵酥麻。 李素欣赶紧伸手把玄越的头给推开。 “看来妹妹也知道方才他看到的人是谁了。”妖狐笑得花枝乱颤的。 李素欣的眼神刀剐一样的瞪向她,“你给他下药了？” “哪啊！”听李素欣这么一说,妖狐好像被羞辱一般的跳了起来，“要是还下药,那还做什么狐狸精啊，直接拿着尾巴当绳子在树上吊死得了！” 李素欣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那妖娆的女子怒气冲冲，双手叉腰,要是她现在能看到这狐狸精的尾巴的话,一定是毛都炸开了的。 “你的意思是……”她喃喃道。 “哼！”妖狐轻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头也转向了一边,“那个媚术不是利用了他的心魔，其实不过是让他做他想做而又做不成的事情罢了。” 啥？！ 李素欣顿时瞪了一眼手里的玄越，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同了。 她以前曾经听说过，这男人都是一样的，长得不一样，但心里头想的都是一样，就看得到的容易不容易罢了。 “要不要睡了他？”妖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支烟杆，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烟雾中她的容貌都有些飘渺不定。 反正都被人看出来，李素欣也没什么必要来装纯洁？ 好像是这样的。 反正狐狸精已经知道她对玄越做过什么了，再装纯洁倒是显得过头作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玄越，他肌肤酡红，两颊生晕，目光迷离，看着便是十分的可口。 李素欣并不是什么纯洁少女，要真的是纯洁少女当初就不会把玄越给上了。 “他……那方面……比较差劲，你懂得。”李素欣也不再装，她叹了口气说道。 这下子就是狐妖也是被她这句话给惊讶到了。 她瞪大了眼睛，而后呆愣的脸上猛然僵住，过了一会儿才爆笑出声，“果然这性子我喜欢！” 这边在笑，那边李素欣却被玄越含住了耳垂。 狐狸精是见惯了风浪，玄越的那些动作在她眼里看来那都不是事。 “男人么，第一次都那样，来个几次就好。”这一番话说的好像是在翻弄自家鸡圈似的。 “……”纵然李素欣把羞涩的那层皮撕下，听到狐狸精这话，还是一愣一愣的。 “这些道士啊，看着一个个的道貌岸然。”妖狐说着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结果还不是和平常人一样。七情六欲，一样不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狐妖的笑容别有其他的意思。 “罢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妖狐的笑容变得有些模糊，“这个道士身上算干净，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脂粉气味，好好享受，反正他醒过来，事情也是他兜着，你只要装好就行了。” “那、那些下雨的问题呢！”李素欣并没有忘记来此地的目的问道。 “放心，老娘停了就是，你们来了，那么下一波修道者天知道什么时候找上门来，我才不想整日里不得安宁呢。” 说着她一挥手，李素欣眼前再次出现一道水波一样的痕迹，再眨眼的时候，她和玄越已经在山林间了。 她一直搀扶着的玄越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李素欣原本扶着他已经是颇有些吃力了，他伸手将她一拉，两人顿时一同滚进了草丛里。 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人包围住，玄越压在她身上，杂乱无章的亲吻她的脸颊，而后一下一下的啄吻着她的嘴唇，他气息炙热絮乱，很明显，哪怕已经有过了一次，他的表现还是一个毫无经验的雏儿。 夜露寒冷，她倒是不怕冷的，感受着他一个劲的在啄她的嘴唇，一直不得其法，时间一长，她都有些干着急。 罢了，反正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玄越长得好，而且为人也洁身自好，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 她微微开口，伸出舌尖一点点教他。 终于玄越的躁动不安渐渐平伏下来，他开始学着她的动作，探入舌尖和她纠缠，甚至在她身上胡乱游移的手也被她引到她身上最为敏感的几处地方。 好软……好香…… 玄越吻入她的衣襟中，模模糊糊想到，身下的女子似乎散发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气，那般让人迷恋，一不小心就一下子深陷其中。温热的身躯越发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 这样做，是不对的。 当他喘息着，将女子身上的衣襟扯开，让她和自己彻底赤诚相对的时候，脑中剩下的那点清明这样告诉自己。 他俯身下去狠狠吻住她的脖颈，手掌贴在她的腰上一路向下，纵情肆意的侵犯她。 这是梦，这不过是梦而已。 他这样安慰自己，放纵自己进入本能中。将脑中最后一抹清明抹杀。 夜深露重，李素欣却半点都不觉得冷，她身上的男人虽然表现的像个雏儿，但学习能力却很强，她不过是示范性的指点一下，他却能举一反三。 当真，孺子可教…… 引导他找到正确的地方，一挺腰掐断了她此刻脑子中所有的想法。 接下来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教了。 天际开始翻出鱼肚白，玄越从一场旖旎浓郁的春*梦中猛然醒来，他一起身盖在身上的道袍滑下来，清晨还是有些凉，光裸的肌肤感受到一阵凉意。 玄越呆呆坐在那里，两条手臂撑在身旁，他双眼有些迷蒙，似乎还没有从前一夜的旖旎中清醒过来。 他转动下实现，见着女子的里衣散落在自己的脚旁，玄越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艰难的转过眼，发现身旁躺着一个女子，乌发散乱，身上盖着道袍，她双目紧闭睡的正沉。 昨夜里梦中那些顿时铺天盖地的纠缠，炽热缠绵的深吻，还有带着悸动的起伏。那湿热让他颤抖不已的包裹感。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么…… 这个得出的结论如同一记响雷在他头上炸开。 “师兄……？”李素欣昨日和玄越一夜荒唐，放在平常她早就醒过来了。 “我、我——”玄越看着李素欣起身起来，即使她拥着身上的道袍，但是他还是可以看见她雪白的肌肤上那点点的红痕。 李素欣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嘶哑，昨夜里玄越的表现还不错，第一次是一下就结束了，但是第二次表现还算是可圈可点，终于算是把修仙的好处都体现出来了。 年轻男人本来就是身体壮实的时候，再加上修仙，昨晚上……感受还不错，挺舒服畅快的。 她在心里给玄越昨夜里的表现给一个良。 “昨夜里，师兄和我都中了妖狐的道。”李素欣面上没有半点娇羞，反而有一种严肃感，她一股脑的把责任全部推到狐狸精的身上，玄越不信也得信，这种事情没有男人的配合，根本就做不成。 她觉得清晨有些冷，将身上正在下滑的道袍拉了拉。 “………”所有事情顿时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就连玄越都会着了妖狐的道，更别提道行比他浅薄的李素欣了。 “素欣……”他别过头去，面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的称呼也变了。 “嗯？”李素欣听到他改了对自己的称呼，应了一声。说句实话，她此刻还真的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是推掉责任，声明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呢？还是怎样。 她突然有些期待。 “素欣，我……”他两颊生出红晕，“我娶你。” 李素欣险些没呆住，他说什么来着？娶她？ “此事师兄不要放在心上。”李素欣立刻说道，睡了玄越这么一个有质量的美男子，李素欣心里是有些得意没错，就想臭男人睡了个美女一样。 可是牵扯到这婚嫁的事情她就有些怂了。 婚姻这可不是说着好玩的，一旦成家了，不管婚前怎么样，总是要将心收了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 她本来就没一心要修道下去成仙，但是听见玄越这么说，她打了个冷战。 “师兄不必如此……”过了半晌，李素欣听到自己的声音，“师兄一心修道，我怎么会不知？若是为了我的缘故，师兄断了仙缘，恐怕我心下难安。” “素欣，我……”玄越还想说什么，李素欣伸手按在他的唇上。 她一只手将道袍压在胸口上，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脖颈，白皙的肌肤上有点点红痕。 “师兄莫要再说。”她道。 玄越看着她，呆愣住。她乌发如瀑垂在身后，眉目在清晨的熹光中越发柔和。 唇上的手指带着露水的凉意，四周只有鸟类扑腾翅膀的声音，李素欣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第38章 梳发 四周静悄悄的，几乎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东边一抹柔光已经从云层中投出，柔和的熹光照在她光裸的双肩上,瓷白的肌肤被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李素欣的发髻在昨日的缠绵中已经散开来，披散在肩上,乌黑的长发与瓷白的肌肤相互映衬,越发的让人想一探究竟这长发的柔顺和这肌肤的柔软。 玄越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女子的温柔如水和美丽,他怔怔的看着她,阳光从云层中落下,在她茶色的眼眸中揉成一层吸引人的脉脉柔光。 这样的美丽，玄越这个初尝人事的少年人美有多少抵抗力,尤其这人更是昨夜和他纠缠缠绵的人,昨日的那些旖旎场景他竟然还记得,那种淡淡的清香，温热柔软的身体,还有在耳旁轻吟的娇声。 想着他发觉自己身体竟然又起了些许奇妙的变化，他胡乱抓起道袍盖在要紧的位置上,转过头去。 “素欣,莫要强撑。”他转过脸去，面上红的厉害，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颤抖，“女子贞洁何等重要，我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自然是该负起责任。” 李素欣听着他的嗓音里带着些许的嘶哑，那白紫的道袍积堆在他的腰下，露出来的胸膛精壮而结实，看得人当真眼馋的很。想起昨天的手感，她又觉得手痒，想要去摸一摸揉一揉。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何况眼前的男人年轻貌美身体强壮，昨夜里两次除去头一次以外，还是很感受美妙的。 “师兄……”她俯身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按在他的嘴唇上，她手指带着清晨的微凉。玄越一怔，那微凉的触感压在他的唇上，结果他唇上似是被火烧灼似的，越来越烫，那温度从唇上一路传到她的手指上。 那把火在他心底下越烧越旺，他初尝人事，尝髓知味，抬起眼睛怔怔的看着李素欣，她的手臂将道袍捂在胸前，但还露出丰满的起伏，修长笔直的双腿蜷缩在道袍下摆里，露出如玉的双足。 她望见玄越如此，心下赞叹果然是一个难得的美男子，李素欣故意放慢了声音，“师兄如果说要娶我，那……真的不再追逐仙缘了么？” 玄越是玉虚派掌门紫光真人的得意弟子，如今一朝破了色，想着要娶她。她没有听说过道士还可以娶妻生子的，自然是要还俗，可是玄越当真舍得？ “师尊对我恩重如山。”玄越听到她的话语，低下头来，面上露出再明显不过的失落，“但女子名节清誉何等重要，我又岂能不顾！” 说到后面他闭上了双眼，似乎已经有了抉择。 李素欣看到他这样子，当真不知道是夸他一声有担当责任心，还是暗骂一声他笨。她自然是不讲究这些所谓名节清誉的，她的心中只要双方没有结婚还是单身，做好防护措施之后，在不损害建康的前提下，怎么样，那都是个人的自由。 但是眼前的人很明显已经将昨夜的缠绵当做了一辈子的责任。 他说他要舍弃掉他追寻了十多年的仙缘，他还说要娶她，保全她的名节和清誉。这份傻傻的认真，让她子心中当真生出几分感动出来。 这份纯洁的，或许因为是情*欲而起的责任。 “那么师兄喜欢我么？”她轻轻问道，她呼气如兰，双眸微阖，面上似有期盼，那双眸子几乎可以映照出他的模样。 玄越被她的眸子看得怔住，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已经摸上了她的双肩，女子的肩头圆润而光滑，掌心里接触到的肌肤是说不出的滑腻。他呼出灼热的气息，和她轻浅的呼吸相互融合。 “我……” 不待他答话，李素欣突然改变了主意，俯身上去一口吻住他的嘴唇，她的双臂缠绕上他的脖颈，胸前的道袍失去了按住的力道，立即滑落下来露出凹凸有致的身体。胸脯轻轻的压在他的胸口，她很明显的听到他的呼吸加重了起来。 她方才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被玄越的美貌所迷，又或者是这山林间的清晨很适合来一场情*事，没有经过头脑的思索，她就已经是这么做了。她轻轻压着他的胸膛，修仙弟子的毅力应当要比常人要高出许多，可是她明显感受的到他迅速升高的体温。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抱住她的腰，纤细不堪一握的细腰让他浑身一颤。 年轻男人的需求总是要旺盛一点，同样，他的身体也十分的健壮。 她被这个年轻男人压在草地上，落下来的道袍早就被铺在身下，他的一如昨夜的絮乱无章，她伸手按住他的后脑，仔仔细细的教他，玄越的学习能力惊人，他学着方才李素欣对他做的那样仔细的舔舐她的嘴唇，而后伸进去和她舌尖缠绵交缠。 清晨的水雾中带着些许湿气，李素欣呼吸絮乱，她喘息着咬住手指，她感受的到身上年轻男人的手指游走到了何等幽谧的地方。 他俯下身来一口含住她小巧精致的耳垂，轻轻啃咬吮动着，他的学习精神当真可嘉，若不是她此刻顾不上，还真的会伸手拍拍他的头夸一声。 吻已经到了脖子上，那是她最为敏感的地方，温热湿软的舌头顺着脖颈舔舐下来，她的呼吸越发的粗重。 两人身影交叠在一处，他的侵入让她一声轻哼，而后陷入重重的迷雾之中。 经过清晨的这么一场情*事，她好似觉得自己和玄越之间好似有什么不太一样了，她坐在溪水旁，方才她随意用了还带着些许凉意的水擦洗了身体，经历了两次缠绵，身体若是不擦洗根本看不下去，她自己也忍受不了。 清洁过后，将内外衣裳都穿好，自己从袖中拿出一只梳子，那平静的水面当做径自梳发起来。 那边玄越也已经整理好，他此刻带着些许的羞敛，来看李素欣是否已经清理好了。两人已经做了这种事情，虽然还未拜过天地高堂，但在他心中却已经是夫妻。 夫妻之间，再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更何况是这等程度的事情？ 他伸手拂开挡在面前的芦苇，见到李素欣坐在水旁梳洗。 玄越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蹲在她的身边，“还是我来吧。”说着他拿过她手中的梳子，将梳子放在水中打湿，给她整理起头发来。 李素欣的长发黑鸦鸦的很长，她坐在那里几乎长发要落在地上去。他拿着梳子梳的很是认真。 “以后，我给你梳发。”李素欣听到身后的玄越这么说道。 李素欣想起之前他说起的那些话，她一点都不怀疑玄越不会去这么做，他这个人说出去诺言就一定会做到。 他说要娶她，那么就真的会还俗来和她成亲。 她突然有些后悔方才她自动去撩拨他的事情，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但要不是她那一下，恐怕也不会到那种地步。 玄越恐怕比她自己想的还要纯情。 这…… 李素欣坐在那里沉吟了一会，难道自己就要这样定下来了？她转过身看着他，心里头更是一个劲的转动，她发现自己竟然有几分畏婚！ 这可要怎么办！ 但是拒绝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来，一边口里说拒婚，一边贪恋对方浓重的阳气和功力还有那青春的身体。 怎么这么想以前她自己最讨厌的渣男？只不过是换了个性别而已。 想到这里，李素欣立刻捂住脸，她竟然能够渣到这种地步，当真是……不知道要做如何的感想。 “素欣？”玄越察觉到手上的长发有牵动的动作，于是抬起头来，看到她正捂着脸，不禁心中奇怪出声问道。 他那声音当真温柔无比，听得李素欣心里的罪恶感越发深重。她觉得自己眼下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花花大少，诱骗了玄越清白的身躯和心灵，自己还不想负责！ 果然要真的渣起来，女人也是可以渣的突破天际！ “没事。”她立刻扭过头，面上笑着，心里头却是在想要是她这会来一句，‘这一次就当是体验人生，所以不要谈及婚嫁我们以后就当没这回事’玄越会不会像被伤害到了的纯情少女，大受打击。 这句话在她舌尖上足足卷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吞进了她自己的肚子里去。 这会儿玄越很温柔的为她梳理长发，她不忍心打破这份温柔，甚至她自己都很享受。 “等到回到门派中，我便会和掌门说起此事。”玄越学着给她盘发髻，开口说道。 “可是还俗之后，我们要去哪里？”李素欣问道，两辈子的年纪加在一块根本就不能让她做一个傻傻的女孩子。结婚之后不是滚草地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那可就是真的要实打实的过日子了，她想想看，要是还俗之后，她和玄越能做什么。 教人武艺，好像去捉鬼除妖，这份报酬也很不错？ “我……”玄越脸上红了红，“我是十岁的时候，在师尊一次云游中带回昆仑山的，那一年我十岁，也记得家中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 李素欣听到玄越这么说，立刻就瞪圆了眼睛，这丫明明就是一高富帅！ 不对啊，怎么高富帅还会去昆仑山修道，这怎么适应过来的？？？ “师尊那时候说我根骨上佳，是修仙的上好材质。”回想起往事，玄越的声音里也带着感叹，“原本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没想到……” 竟然会遇见你。 李素欣面上发烫，连忙转过头去。 第39章 告白 李素欣有些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同样内心中捂住胸口各种跪，没想到玄越还是个高富帅，他那么有诚意的说要娶她,甚至连在俗世红尘的老底都交代了。那么她是不是也要很有诚意的接受，并红下脸应景一下什么的？ 可惜李素欣等着河面，使劲儿想红脸,可是最终脸上还是老样子。 “师兄,这件事情暂时放一下。”李素欣见着玄越梳发的笨拙手法,心下有些不忍,还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寻求仙缘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不必为了我就此放下。” 在她看来玄越不过是遇上了破了他处的人而已，要说多有感情，李素欣是不信的。草地上滚两回就有了感情,这事情说出来谁信啊。 “素欣。”玄越蹙眉起来，他给她将发髻盘好,并将一枚玉簪别进了她的乌发中,让发髻固定住,“你何苦不信我。” 不过是滚了几回,就要人家嫁给你，而且一副非君莫属的样子，臣妾真的做不到！ 李素欣听到玄越话语中似是有浓厚的不悦，她心中抓头发只差没有学狼人对月狂叫了。 她以前只是发现玄越是个雏儿，没有发现他竟然还如此纯情。 “师兄，此事关系到一生，所以还是多思量一下为好。”李素欣说道。道士是没有娶妻生子的，甚至还有不少贵族女子为了一生自由不要嫁人干脆就出家做女冠去的。 玄越说娶她，那也只有还俗回家一条路可走。可是玄越已经在昆仑山呆了将近十年，一生所学乃是参悟天道斩妖除魔，回到红尘里要干嘛，难道要去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玉虚派中固然也有许多经典，尘世有的，门派中也一样不差，但总觉得莫名的有些诡异感。 好吧，最重要的是，她真心不想嫁人。 “师兄，就听我一言好不好？”李素欣察觉到他将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回转过身来说道，“师兄想上一年，若是还是和此时一样，我便和师兄一道下山，做一对红尘夫妻。” 当然，前提是她如果还在玉虚派内的话。 玄越没想到李素欣竟然会这么说，拒绝的话到了喉咙口也吞下去，“好，如果……”他俊脸上浮起一层绯红，“如果你怀有身孕的话，我便提前和掌门辞行。” “……”李素欣后知后觉发现她好像忘记一件事情，她手上按在小腹上，扭过头去笑得有几分扭曲，她真的忘记了，这会还没有tt！ 她咬着牙槽，回过头来和玄越一字一顿的说道，“这、事、不、会、有。” 李素欣可是会算安全期的女人，她前几天才来过姨妈，这会再安全不过。 终于从那片老林子里出来，那只狐妖的踪迹已经难以寻觅，而且城中持续了一月有余的雨水也已经停住。这事情看上去好像已经告一段落了。 “那妖狐肆意妄为，若不收伏，日后怕是会有所变乱。”玄越和李素欣站在西湖边，看着西湖美景，他似有忧虑的说道。 李素欣抿了抿唇，“只要这妖狐不随便乱施法便好。”她就不信玄越还想再回到那座山里去，他这一次去收伏狐妖，结果人中了媚术，光天化日之下差点被个妖精给耍流氓。 想想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师兄，既然妖狐一事已经事了，什么时候返回昆仑山？”李素欣问道，她这会的口气已经不像前两日才来杭州那般撒娇。她和玄越说话的口气就好像和普通的师兄师妹那样，有意识的拉开和他的距离。 玄越听到她的话语下意识的蹙眉，“怎么这么就急着回昆仑山，素欣你并不是很喜欢杭州么？” 把你吃了，你要负责，人家心慌！ 李素欣在心中流下两道宽泪。 “那师兄说怎么办。”都到了这个地步，继续刻意的疏远已经没多大效用了。她干脆自暴自弃的看向一旁问道。 “既然你喜欢就在杭州多呆几日也可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妖魔在作乱。总要看个几天。”玄越说道。 他此言一出，李素欣在他身后险些将一双眼睛都给瞪出来，等等，这货刚刚说了什么！ 到底是谁在此之前一直强调除妖完了之后就要尽快回到昆仑山的！ 李素欣低下头来，“都听师兄的好了。” “嗯。”玄越回过身来，嘴唇微微弯起，他看到李素欣脸颊边落下一缕乌发，伸手过去给她捋到耳后。 指尖凉凉的温度在脸颊上划过，李素欣闻到他袖上沾染上的青草芳香，他衣裳上原本的熏香都已经被草地给磨去了不少，只有一阵露水青草香味了。 女子细腻软滑的肌肤在指尖下滑过，他心下一阵悸动，想起两人之间青涩又旖旎的缠绵，忍不住红了脸，背过身去。 “怎么样，肚子饿么？”玄越想起自从从那座山里出来，李素欣还没有吃过东西，他以前也来过杭州，那会道陵也跟着，女孩子总是很喜欢吃一些零嘴，道陵也没缠着他去买那些东西。他回想一下，“要不然我带你先吃些东西。” “……”李素欣站在那里吹着糊风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果然是一恋爱不管男女智商就都哗哗的往下掉了么？ 师兄，她是修行过辟谷之术的…… 这句话李素欣很明智都没有说出口，她点了点头，“好。不过杭州我并不熟悉，还劳烦师兄了。” 口上说着不熟悉，李素欣也因为嘴馋好几次缠着花琼带她过来来吃西湖醋鱼。不过城中是个什么样子，她也当真不清楚就是了。 毕竟那里人的味道太重，花琼并不喜欢。 “无事。”玄越听到她应下，唇边露出些许微笑。 她听说过此时有苏杭天堂一说，苏州她是没去过，但是现在她正秀气的享受杭州的美食。 “可惜眼下还不是秋季。”她吃了好吃的东西，顿时整个人都漂移的要飞起来了，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苏州的秋蟹那叫一个美~”她笑嘻嘻的招呼玄越也吃一个蟹黄包，自己开始流着口水回忆那些美食们。 “你若是喜欢，等到了秋季我便带你去苏州。”玄越尝了一口蟹黄包，听到李素欣这么说，他放下双箸，说了这么一句。 李素欣已经领教了玄越的责任心，他竟然这么说了，那么就一定会做到。 李素欣低下头来，没了方才说话的欢脱劲儿，玄越不知道为何须臾之间，她便这样了，他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话说错了，终于他带着些小心的问道，“怎了？可是我说错了话惹得你不高兴？” 他自小在昆仑山上长大，并不懂得如何哄女子开心，只能直接询问自己到底是有哪一句说错了。 “不是，师兄才没有说错呢。”李素欣那里真的会说是因为玄越这话给她带来了森森的压力。 “只是觉得，师兄待我这么好，也不知道拿什么来回报而已。”李素欣说道。 玄越表现的越纯良，她就越有种负罪感，这种负罪感来的莫名其妙，简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报？此事何需回报？”玄越一脸疑惑的看向她，倒是看得李素欣无话可说。 “师兄不必对我这么好。”叹了一口气，李素欣说道。 “对你这么好，难道不是应该的么？”他眼里带着些许疑惑，望向李素欣的目光纯洁又认真，看得李素欣有瞬间真的觉得玄越是爱上她了的错觉。 “师兄，”她嗔怪似的说了一句，低头喝了一口八宝粥。 “还想吃什么吗？”见着李素欣吃完了一笼小包子，他出声问道。他对面前的女子说话的时候，格外将嗓音放的柔了些。 听惯了玄越严肃无私的嗓音，他这么一来，李素欣差点一口粥就呛在喉咙里头。 感情那种事情，还会让男人也变得温柔么？？ “不了。”李素欣摇摇头，她这会浑身都被玄越的温柔嗓音给弄得鸡皮疙瘩直冒，“这么一些也吃饱了。对了，我想着要不要给师姐带些东西回去，师兄你说呢？” 出去这么一趟好歹是要给那些师兄师姐们带些东西。 “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玄越说道，过了一会，他好像想起什么来。“回到门派内之后，莫要和玄明接触太多了。” 他这话一出，李素欣立刻看向他。 玄越有些不自在的别过眼去，“你应当知道，玄明对你……”他停了停，没有将这句话说完，“你和他一起到底还是不妥。” 李素欣听见这话沉默着不说话，玄明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待人很好的大男孩而已，要说有什么其他可以让她动心的，倒是没有。 “这话，师兄是现在才想和我说吗？”神使鬼差的，她问了这么一句。 玄越沉默下来，李素欣抬眼看他，发现他面颊上也是红晕满面，他似乎有些手脚无措，不知道要怎么来回应她的话，又有些羞涩。他移开视线不和李素欣撞上，“不，我并不是现在才想和你说。我……我……” 我什么？李素欣有些奇怪，难道他之前就很想和她说这话了。 “我自从知道玄明和你……就想了。”他鼓起勇气说道，声音轻轻的，一个个的音节听在耳里，像是能够跳跃在心上一般，让人觉得心痒。 李素欣坐在那里，莫名的心跳竟然漏了一个节拍似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第40章 相识 事后,玄越还真的带着李素欣去了一趟苏州，当然是御剑去的,苏杭美景即使不在春日里也有格外的一番动人之处。 他们在外面两日了才返回昆仑山，李素欣和玄越约定了让他考虑一年,若是一年后他还是想要还俗的话,那么也随他了。 其实李素欣想说的是,一年后她还在不在昆仑山上还两说,让玄越别一根筋通到底。但是瞧着玄越一副纯情且情窦初开的模样,这话语她在喉咙里滚了好几次终于没有说出来。 她看得出来，玄越那话并不是说着好玩,也不是来骗她的。她一再强调她不要玄越负责，换了一般真的品性低下的男人早就开溜了。 “师兄还是多需思虑才是。”李素欣御剑至玄越身旁,玄越施了一个结界，不让御剑产生的强风吹拂到两人身上来。 “师妹此话已经说过许多遍了。”玄越回头,眉心蹙起,李素欣这会也看出来他是有些生气了。这两天里李素欣几乎是没完没了的强调追逐仙缘的可贵，和红尘世俗的无趣,说到现在玄越心下也有些微怒。 他在遇见李素欣之前,从未爱慕过女子,也不知道温香软玉是作何解释。如今初尝□□滋味，他见到的不是女子的羞涩，而是没完没了的说教。 玄越曾经见过师弟们从山下带回来的那些话本，按理说女子难道都不是盼着男子能够一心一意的么？他那些誓言说出口绝对是出自真心，没有半点虚妄之言，可是素欣偏偏就不信他。 李素欣见到玄越转过头去，面上沉如水，她立刻识趣的闭嘴，心中哀叹恐怕她下山的时间怕是长不了了。 她总不能真的把玉虚派的首席弟子拐回家做老公吧！ 想起玄越说过他在尘世里的家也是富贵之家，她原本有些心动的，但是一想到那些富贵人家里的一堆堆规矩，她就立刻觉得脑仁子疼。 花琼养她从来就不和她讲究那些东西，向来是她想做什么，他也不会去管，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想想玄越的性子，好似也是那样一板一眼的，无趣的很。 她心里想着，看着身前那道修长的身影。抿了抿唇，她是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为了几次滚草地滚床单，就把自己也搭进去，她做不到。 回到昆仑山，明明只是离开了两三日，回想起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简直有几分离开了几年的感觉。 他们一到山门处，就见到了玄明和道陵。 道陵到底还是对玄越拒绝她有几分怨念，转过身去，“玄明师兄，我想起还有些事，先走了。”说罢，就真的跑开了。 “道陵……”玄明伸手想要阻拦，却赶不上小姑娘的速度。 玄明回过头来看到李素欣，她面色红润，双眼明亮，倒是比下山之前气色更好更精神了。 “大师兄，素欣。”他走上前来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玄越听到他话语中的亲热，心下就很不舒服。 “玄明师兄。”李素欣见到玄明前来，心里头也是一阵别扭，她原先是想着怎么澄清之前的误会，毕竟她也不知道女孩子送个东西就代表什么，她就是为了还欠玄明的人情而已，谁知道还会有那么多的后续。 不过到了现在她倒是不急了，看样子她在昆仑山应该是呆不长久，不管是在派内有什么纠葛，只要别弄得太难看，基本上就是那样罢了。 等到她一走，玄越也好玄明也罢，都会走回原来的轨迹之中。 说起来，她才是多出来的那个陌生人罢了。 “师妹这一次下山，想必除妖一定是顺利吧？”玄明笑道，他人性子温和，而且笑起来也格外的温暖，让人见了不免想要去亲近他。这一点和少年老成的玄越很是不一样。 “嗯，多亏了玄越师兄在一旁辅助，所以这一次除妖甚是顺利。”李素欣说道。这一次下山除妖，要不是她努力争取又出了意外，说不定所有的活计全由玄越一个人全包了。 说实话到底是她除妖还是玄越除妖？ “素欣你别看大师兄平日里为人严肃，看上去不好亲近，其实人是最好不过。”玄明望见玄越面上似有僵硬，以为两人这一次下山有了什么误会，玄越的性子玄明是知道的，外冷内热，但有时候也是因为这个性子也会招来许多误会，他立刻就为玄越说起话来。 李素欣微微睁大眼，她噗嗤一笑，转头看了看玄越，玄越移开视线并不和她直接交汇眼神。 “玄明师兄说的甚是。我知道了。” “对了，这一次大师兄和素欣怎么两日之后才回来？”玄明问道，一般弟子下山除妖之后几乎是当天来回，除非是另外别的事情或者是……受了伤。 “的确是路上有其他事情。”玄越开口道，“素欣有事前往杭州，路上遇见作祟狐妖。” 李素欣一听这话，险些没炸毛，他竟然还主动把这事情给说了出来！ 不对，怎么这称呼和玄明是一模一样的，还透着一股……亲热。 李素欣的脸僵了。 玄明似乎并没有觉察到玄越话语中的不正常之处，他侧开身子为两个人让出道路来，“师兄和素欣应该现在是要去太清宫觐见师尊吧？” 这一次让徒弟下山，徒弟回来之后自然是要见见师父。 “正是。”玄越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师兄和素欣了。”说罢，玄明点点头转身离开。 见着玄明离开，李素欣心里松了口气。她回过头来，用普通的师妹对师兄的那般的口气说道，“玄越师兄，我们这就去见师尊吧？” 这么一趟回来，自然是要立刻去见师父才显得自己对师父的恭谨。 玄越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李素欣总是能感觉的到玄越好像有些失望？ 失望？他在失望什么，李素欣有些弄不明白。 紫光真人见了他们，对于两人去除妖结果两三天之后才回来，他并没有问什么，只是问了李素欣很玄妙的几个问题。 何为生何为死，生死之差当真如何。 听得李素欣各种混乱，还好紫光真人并没有要求李素欣说个透彻，只是笑着安抚她，“无妨，为师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 随口一问也不必是这些精妙的东西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偷偷去看玄越，玄越山上的时候和她说要向掌门说清楚请求掌门让他还俗下山，虽然已经约定好，但她还是怕他一时嘴快就说了出去。 “为师不日将要闭关，派中一切事务将由玄越处置。你若是修行上有问题，也可问于他。”紫光真人拂须说道。 李素欣听见这话心头一跳，其实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师傅是这位须发皆白的老真人还是身旁不知道是师兄还是情人的青年。 “是。弟子知道了。”李素欣收拾起所有情绪，低头应道。 和老真人没有说上几句话，她和玄越出来了。 其实自从进入玉虚派以来，她和紫光真人说话说得最多的还是她入派的那天。要说什么师徒之情，她并不是感受很深。 “素欣，你先回去休息一下，一路上你辛苦了。”玄越说到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李素欣的错觉，她总觉得玄越有些脸红。 “是。”李素欣点点头，转身就往弟子房那里走去。 玉虚派内的气氛如此，想必一定能让他冷静下来。 回到房中，她自己打来水沐浴了一下，然后□□的睡上一觉，这两日里在外面当真没怎么好过，头一天是和玄越在野外山林里头，第二天倒是住进了客栈，可是有些别扭而且玄越就住在隔壁，更是让她有些尴尬。 果然到了玉虚派中就好了。 她迷迷糊糊想道。 玄越回到派中，先是处理了一些派中事务，然后去了一趟丹房，丹房弟子中有调皮捣蛋的见着玄越来，笑嘻嘻的。 “大师兄来是要什么药呢？” “能够安眠的。”玄越说道。 “师兄还会睡不好，需要这种东西么？”弟子知道玄越也是看上去严肃，其实人再好不过，也和他开起玩笑来。 “你这猴儿！”丹药房里的弟子伸手拍了一下那个弟子的头，“一边去，快将丹药给大师兄。” 丹药送来之后，那个弟子看了一眼玄越说道，“师兄，虽然丹药有效，但毕竟过多服用对身体无益，能少用还是少用吧。” 最近这一年里玄越用的丹药渐渐少了，但丹药房弟子还是要劝说一句。 道家中传说可以服用丹药达到升仙的目的，但是玉虚派内却并不太信这个，而且觉得明丹之术乃是治病救人，并不是升仙的。 所以丹药房对着玄越还是会提醒一声。 “多谢。”玄越点点头拿起瓷瓶便走。 玄越回到自己的房中，他从瓷瓶里倒出一颗丹药在掌心中。 他自从那一次下山从山洞中醒来之后，便时常需要服用有助于安眠的丹药入睡。如今…… 他似乎能感受到那一日在熹微晨光中，娇弱女子俯身在他的身上，肌肤相贴温热的体温融为一处。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又陌生，甚至那层在她乌发中嗅得的幽香也曾经在哪里感受过。 难道他们真的曾经遇见过？ 第41章 内丹 回到玉虚派中，李素欣也往常一样清早就起来，清晨练剑,而后便是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按照玄越所传授的修炼方法。 她以前的修炼方式和道家那一套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会将以前所学的都推倒重来,修炼内丹,她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偏偏紫光真人又去闭关了，虽然真人闭关前让她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玄越，可是他们两个人不清不楚的，还别说玄越是首席大弟子，是内定的下一代掌门，门派之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去过问。 李素欣还真的不好意思去问他，可是修为还是要有个人来指点一下,不然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那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左右一看就抓了玄明来。 玄明听到她的请求,很是意外,同样也很是惊喜。 “素欣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推却呢？”玄明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在熹微的晨光中逆着光,周身都渡了一层阳光，在李素欣看来简直就是像一尊大佛，而且还是普度众生慈悲为怀的那种。 不过她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忽略了正在那边指导弟子剑术的玄越，玄越指导弟子剑术的间隙，时不时望向李素欣这边，当他看到李素欣和玄明正在说着什么话，立刻蹙眉。 玄明的那些心思他是知道的明明白白，甚至也和素欣提过，不要和玄明有太过的接触，以免引起误会，不过素欣好像并没有太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 旁边的弟子正好扭头过来，望见玄越，看见玄越蹙眉眼中隐约有怒气翻腾的模样，吓得手中剑落到地上去。 难道、难道大师兄发现了他想要偷懒么！ 那个弟子险些就要被吓得双腿发软，不愧是大师兄，竟然连这个都看的出来！ 弟子心中顿时对玄越眼光之锐利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知道错了，大师兄能不能别再瞪他了？ 终于在那名两股战战就差一步仓皇而逃的时候，玄越收回了视线。 那边的李素欣完全不知道玄越在看向这边，或者是完全就没有在意过，即使两人有了那种关系，在她看来也不过类似□□而已，她想要做什么玄越或许可以给个建议，但是完全没有权力去插手。 “那么就拜托给玄明师兄了。”李素欣笑道。 “其实修行一事，大师兄原比我精进。”玄明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素欣为何……”他说的这些都是实话，同辈弟子中论修为剑术还是玄越最好，而且掌门在闭关之前曾经让她若是在修行上有问题，可以去讯问玄越，为何偏偏是他？ 怎么看他都并不是十分上佳的人选。 “玄越师兄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李素欣听到玄明这么问噗嗤一声笑起来，“我真的不好拿这种事情去麻烦他，而且……”说道这里，那双漂亮的眼睛抬起来看了一眼玄明。 玄明被她眼眸中的光芒给惊艳到，呆立在那里。 “玄明师兄的修行也是十分好，我问玄明师兄不也一样嘛。”李素欣说道。 “那么待会我便带素欣去一处幽静之处。”玄明沉吟片刻说道。 “好。” 李素欣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注意玄越那边。 早课结束之后，李素欣还真的和玄明离开了，只剩下黑着脸的玄越。 他身边站着脸色苍白的几个弟子，这些是方才被他查出来的在练剑时候偷懒的弟子。被大师兄亲自抓出来，只能说恐怕要是面壁思过好几天了。 玄越站在那里，望着李素欣和玄明远去的身影，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自然是知道玄明为人坦荡荡，是不会做出什么龌蹉之事，但是……他看着在意的女子和另外一个男人站在一起，哪怕是自己的师弟，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他袖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握紧，如此反复几次后，终于舒出一口长气来，他转身看向那些个满脸惴惴不安等待惩罚的弟子。 “你们面壁思过三日。”他说道。 这面壁思过的过程不能进食，就看这些弟子辟谷之术是否精深了。果然他这话一出，那几个弟子全部露出如丧考妣的模样。 ** 那边弟子是如何哀嚎遍野，李素欣是管不上了，而且她没有去插手玄越事情的习惯。她不去管玄越，而玄越最好也别来烦她。 河水不犯井水，如此最好。 玄明将她带到一个有水的地方。 “这个地方不错，师兄是怎么找到的？”李素欣很是惊喜问道。门派内弟子都有找个清静地方修行的习惯，李素欣自然也不能例外，但是她找的地方远远没有玄明这么好。 “这还是我小时候找到的。”说起这个玄明也有些羞敛，“在派中时间长了也就这点好处了。” “师兄这话差矣。”李素欣笑道，面上的笑颇有几分灵动和调侃，“师兄的修为难道不也是好处之一么？” “素欣，你……”玄明没有想到李素欣竟然会说这话，不过他唇边也有了一抹笑容，“若是喜欢，素欣就在这里修行好了。” “那么师兄呢？”李素欣反问道。 “无事，若是心静，何处又不是修行之地。”玄明给她这么一个看似很玄奥高深的话。 李素欣点了点头，“那么师兄和我说一说这修炼内丹的事情吧。”她之前对于道家也并不十分了解，入门后才知道还有修炼内丹这么一回事，而且传说修炼到一定的境界，甚至连血都会变成白色的。 这让李素欣很是疑惑不解了一阵。但鉴于这世界里有妖鬼，这修炼到最后血变白好像也不特别的骇人了。 “好，素欣听好。”不知道是不是李素欣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玄明说话的时候声音温柔了很多，就连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他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变得更加温柔了，她也……察觉不出来。 玄明给李素欣解释内丹的修炼方式来，结果李素欣一听完，脸都快白的跟一张纸一样了。 内丹的修炼有几种方法，但门派内最常见的，便是内修心性，外修功行，此种修炼方法需得苦修，不得有妻室，保持纯阳之身，七情六欲皆为修行最大妨碍，是成仙道路上的绊脚石。 李素欣听完，面无血色，她原本就不为成仙，而且她还是个女子，元阴不元阴的她并不在乎。但是玄越……她好像不但拿了他的元阳，而且好像他还因为那几次的事情，有了什么男女之情。 这样子她可觉得肩上的罪孽又重了几分，这要是还不了的话，还是跑路吧？ “可、可是……”李素欣吞吞吐吐的，“我看师姐对师兄……” 这人要是散去七情六欲谈何容易，一旦真没了，她瞧着不像是仙人反倒是像肉铺里的一块肉了，戳再多下，那也是死的。 “郑氏因为如此，师兄才担忧。”说到这个玄明看了一眼李素欣，面上有些发烫，何止是道陵红尘之心未灭，就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要是修行此道，若是一旦动了凡心，是不是会有特别坏的后果？”她并不清楚玄越到底是修行哪一种，但是如果此道在门派中最为流行的话，那么她是真的在害人了！ “或者说是走火入魔之类？” “这个……”玄明沉吟一二，“这个我也不知。” “……”李素欣沉默下来，她突然很想抽自己两耳光，这下子是真的害人了！难道她要和玄越手牵手下山去？ 一想起玄越那个一板一眼的性子，还有可能规矩各种多的一大家子，她立刻就把那个想法给拍远了。 她这个性子和玄越如果还只是做个□□勉强能够相处愉快，但真的要相处起来，她都能料想日后的鸡飞狗跳。 “不过本门之类，这个也不是唯一的法子，何况这个法子也太过艰难了。”玄明瞧见她纠结的神情，以为她是觉得这种过于难，安慰她。 “师兄是说还有别的方法？”李素欣眨眼。 “这是自然。”玄明被她看得好笑，望见她脸颊边落下一缕乌发，他伸手想要给她捋到耳后去，结果手停在那里。 “师兄？”李素欣看见少年抬起的手，面带疑惑。 “不，没什么。” “我还是觉得此种方法对于我来说实在是过于艰难了，”李素欣伸手捋了一下鬓发，露出白皙的面庞说道。 “素欣？”玄明看向李素欣。 “我说了的话，师兄可别生气。”李素欣抿唇一下说道。 “怎么会。”玄明浅笑着摇摇头。 “我觉得，以我这种资质，远远是达不到无情的境界的，而且……人之所以为人，而不是草木，不也是因为具有七情六欲么？若是没有这些，即使成了仙又有什么趣味可言。” “素欣倒是想的比我深些。”玄明笑着摇摇头，“不过人自有道法，这种不行，自然会有另外一种，师妹不必着急。” “……”李素欣听了玄明的话，心里反倒是更加担忧了，她上了昆仑山总的要学些东西回去，这么一回她倒是闯了祸，心里难免想着要多学些东西才好对得起自己。 罢了…… 李素欣沉默下来，开始闭眼打坐，吸收此地浓郁的灵力。 话说下次她还是去经库里找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男女阴阳双修都得益的办法。 玄越站在隐蔽处，看着两人打坐修炼，他沉默一会，转身离开。 第42章 惊吓 内丹的修炼远远比李素欣想象中的要困难许多，玄越玄明甚至其他在玉虚派内长大的弟子在这个上面都比她有优势，从小熟读道家经典,心法之中有些蕴含着比较多道家典故，一个弄不好,说不定就理解岔了路，造成比较严重的后果，而且更坑的是内丹这种东西还不是一日千里的那种。 李素欣越想越有种花琼是不是挖了个坑,把她给埋了？ 可是人都已经在昆仑山上，不过是学了个剑术和一些心法回去还是有些对不住她在玉虚派内吃了两年的素,李素欣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再在玉虚派呆一段时间，而且更加辛苦的学习那些道家经典。 经库里李素欣把道德经扒拉了一通,而后神使鬼差的走到一些隐蔽的地方去，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 翻开来，里头都是一些阴阳双修之类的，说起来她觉得道家也挺好玩的,有禁欲修炼内丹的,还有把男女那回事当做一种修炼。她看到卷轴上的话，这个经库里只有她一个,看到上面的话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寂静的空间中越发清晰和突兀。 下乘宝精不泄，身体强健。中乘阴阳双修，容颜不老。上乘羽化登仙，白日飞升。 她看到开头的那几句话，笑得浑身发抖。手捂住嘴，身上颤个不停。 这个什么不泄的，用现代的话说其实是有身体上的毛病，真的要是能坚持一个小时不那什么的话，其实就该去看医生了，而不是吹嘘自己能坚持多久，况且女人也忍受不了那么久，半个小时还不结束就会疼的有些厉害了。 至于上乘之境，靠着这种事情羽化登仙白日飞升，她怀疑其实都是做多了精尽人亡去见祖宗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越发觉得道家这些房中术是不是真的如同传说中的那样神奇，甚至带着点好笑去翻手里的经书，果然是一边看一边站在那里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坐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简直将手里的这卷书当做笑话书看，不过看到采阳补阴的那节，她还是稍微摆正了态度看了下，冲开乐脉地脉开张，她看得似懂非懂，最后也只是撇了撇嘴。 看不懂啊，这个要怎么办呢？她将手里的经书一合，想着果然玉虚派乃是名门正派，这种书虽然有，但看着就是乱吹的，估计也没有哪个傻蛋真的把这种书当做指导书吧？她见过的那些正经道士几乎全是禁欲派，没有几个拿着这种事来修炼的，而且就是玄越……算不算被她强的？ 好像她头一次来昆仑山的时候，听那个玉石妖怪说，似乎玄越在遇见她之前也是一个非常纯洁正直的好少年，在门派中她关于玄越听得最多的就是可靠和正直，当然像道陵那样对玄越怀着爱慕之心的女弟子其实也不少，只是没有那么多的人和道陵一样是和玄越同一个师父，可以近距离的接触罢了。 算起来，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好像也不是很实用。 玄越今日处理完手中的事务，就和往常一样前来经库查阅经书，师尊闭关少则几月多则几年，什么时候能够出关，他这个嫡传弟子也并不知晓。 门派中绝大部分的事务就全落在了他的身上，好不容易处理玩，出来也见不到想要看到的那个身影，哪怕师尊嘱咐了素欣若是在修炼上有任何不懂可以来问他的话，她还是去问玄明去了。玄明为人坦荡荡心思澄明，不会私底下做出什么龌蹉事情，但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 经库中此时除了那些被罚抄经书的弟子之外，很少有人在。 他查阅完自己想要查的东西后，漫无目的的向其他楼层的书库走去。 走进一间书库，他听到了熟悉的笑声，那声音娇软带着无尽的肆意，若隐若现的含着一股野性。 他立刻就听出了到底是谁的声音，这一层一般是放着比较偏门的经书，平常很少有弟子前来，怎么…… 玄越想着抬腿就走了进去。 穿过几排的书架，他看到了李素欣站在一排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支玉简，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笑得浑身乱颤。她周身除了他之外再无他人。 李素欣在玄越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他的气息了，修道者的灵力运转都不尽相同，很容易分辨出来。 她手指屈起轻轻压在唇上，笑够了之后回过头来，双眼还带着因为嬉笑而起的氤氲水汽，纤长浓密的眼睫更是增添了些许魅力。 眼眸回转过来，眼波流转间，有几分勾魂的威力。 天生媚骨。 这让玄越想起了，传说中的九尾妖狐天生就有着勾*引男女的能力的传说。不过眼前女子的的确确是一个人，而且她和他也曾经着了妖狐的道。 “玄越……师兄？”她嗓音里有些嘶哑，听得他眉头就是一皱。 “怎么你会在这里？”玄越看到了她手中的玉简，他对藏经阁十分熟悉，这一块放的是什么内容他自然是知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师兄~”李素欣见四周没人，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冲着玄越抛去一个媚眼，言带笑意。 “你在看什么？”玄越迟疑一会终究还是开口问道。 “这个，”她将手里的玉简递给玄越，“我听说内丹的修炼有许多种，除去门派中普遍用的方法以外，还有一种阴阳双修内丹的法子，我好奇，就来看看了。” “……”玄越一接触到她手中的玉简，就知道上头是个什么内容了。他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李素欣都能瞧见他的耳朵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的出了一口气，这一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的清晰。 “这个……只是山下比较浅薄的解释而已。”过了良久，她才听到玄越这么解释。 “师兄的意思是这并不是真的关于阴阳双修？”李素欣被玄越这句话搞懵了，她可不像玄越这种从小就修道的人，她一开始走的还是邪魔外道的那种。 “道家的确是有男女阴阳双修法以修炼内丹，但绝对不是红尘中人所想的那般。”玄越脸上带着几分严肃对李素欣道，那样子让李素欣忍不住别过眼去，他绝对是在生气方才自己逗弄他的事情吧？ 真是的，怎么这么纯情…… 李素欣有些苦恼，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人事的小处男，干嘛要这么严肃。 “那么是怎么回事？”李素欣问道，“师兄莫要笑我，我在上山之前虽然家兄对于道家颇有见地，但我却是对此不是很熟悉。” “道家所言男女阴阳双修并不仅仅是指那回事。”玄越听到李素欣这么说，也为她解释起来，也不知道的是不是李素欣的错觉，当他说到‘那回事’的时候顿了顿，甚至脸上还有些红。 果然还是个纯情的少年。 李素欣在心中想道，纯情的少年逗弄起来最是带感了。 “那么是怎么回事？” 玄越和她解释起来，说来说去就是男女阴阳双修和房中术绝对不是一回事，而且伴侣之间也不是红尘中的男女关系，相遇相识需要凭借缘分，若是冥冥中相见结成伴侣，则是神仙眷侣，哪怕相隔千里，也能感知对方。 他的解释让李素欣一愣一愣的，难道传说中的道侣都是真爱？听这么说她除了是上天注定的真爱之外，再没有其他的想法了。 哪怕千里之外，也能感知对方，这得要多难才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那个人。 “而且这修行办法，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玄越说到这话还有几分羞耻，李素欣在一旁看着，就越发的想逗逗他。 “那么就劳烦师兄为我解惑，到底是怎样一种修行？”李素欣偏偏就要问这个。 玄越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他撇了李素欣一眼，开始用毫无起伏的音调给她解说男女双修的修行办法，以男女阴阳双修大道结丹飞升的目的，当然李素欣依然是不相信靠着这一套就能结丹，若是真的能够这样，而且成功率高的话，那些弟子早就两两抱成一团了，谁还会正儿八经的修炼？ 能走捷径就走捷径，人的习惯罢了。 听着玄越说完百日筑基之后，她抬起头，嘴角带起一抹微笑，不过那笑怎么看都不带好意，“既然师兄这么解释，我还是很好奇。” 玄越突然觉得脊梁有一股寒气蹿上来，他看向李素欣，似乎有些弄不懂她的意思。 “师兄，不然我们试试如何？”李素欣摆明就是要逗逗他，最好可以看到他脸红手脚无措。满足一下她的恶趣味，到了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她这个人要是是个男的，就是传说中渣男，而且板上钉钉没得跑的那种，不过她也心安理得，渣别人，总比被人渣好嘛。 “你——！”果然她这句出了口，她就看到玄越瞠目结舌的瞪着她，甚至连话都说不完全了，她看见他袖中的双手微颤。 李素欣忍不住想，难道是她低估了玄越的纯情程度，还是她这话太过吓人了？？ 不对啊，按照他这么说双修应该是不带情*欲也不是以泄*欲为目的，听着简直是不能再纯洁了，那么互相帮助一下也没什么嘛…… 结果她抬头看向玄越，玄越一接触到她的视线，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差点背后就撞上了一旁的书架，那样子好像李素欣就不是个人，是一个正对着他磨刀霍霍的屠夫。 李素欣见着他这样子，愣了愣，难道她那些话还真的把玄越吓到了？！ 第43章 玄越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背部就撞上身后的书架，他几乎瞪圆了一双眼睛，乌黑的眼里满满是震惊。 李素欣看到玄越这样子，她不解的蹙眉，上前走了半步，结果玄越也堪堪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突然想伸手去摸摸脸，难道她一下子成了剥了画皮的恶鬼了？ “师兄……”李素欣喃喃道。 玄越白皙的肌肤上染上了一层绯色，他赤红着脸转过脸去，“你、你别过来。” “……”怎么有一种她在逼*奸青春纯洁少女的既视感，而且她就是那个五大十粗的猥琐大叔，还是需要被关起来的那种。 不对啊，她明明和玄越什么都做过了好么！给她来这么一下到底是几个意思！ “师兄，我……和山下的母老虎很像么？”李素欣看着玄越说道，反正都什么都做过了，他对着自己在野外的时候明明也很热情，那么来这么一次互相帮助咋的了，而且还能提升修为呢！ “不、不是。”玄越难得的结巴起来，他听见李素欣说话，闭上眼面红耳赤。 “那怎么？”李素欣瞧见玄越这样心里更加奇怪了，难道玄越是传说中的要和她找个机会撇清关系？ 艾玛，求之不得！！ 李素欣这么一想，双眼立刻晶亮。 “我对于双修之事，本来也只是听说而已。”玄越别过脸去不敢看李素欣的脸色，“冒然行事到底还是……” 真话他并不敢说，一旦说出来，恐怕自己也没有脸去面对面前的这个人了。 “双修之事，阴阳互补……”李素欣看着玄越一副纠结的模样，想了又想，想起方才玄越说起的要心中不怀欲念，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玄越的这个年纪正好就是男人中传说的如狼似虎的年纪，虽然他从小修道，对于这类事情干干净净，但是他遇上了她…… 若是从来没有经历过也就罢了，可是这明明都鱼水相欢了…… 李素欣突然明白了他的苦衷，能够没有欲念的交合，恐怕没几个人能够做到的，没有欲念男人那东西也用不了吧。 双修听起来很美好，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 “…………”李素欣突然很想骂娘。 “这种究竟不是正道。”玄越突然将手里的玉简捏碎，徒然落下一片渣滓，“这么多年来也从没听过有人以此结丹成仙。” “可是听说彭祖曾经以此……”李素欣说道这个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图轴，那里头老头子和年轻女子在一起翻云覆雨的图画，她顿时胃里头一阵恶心，差点没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算了，那个老不休的有个什么好提的。 “算了，不行那便是不行吧。”李素欣是不觉得自己能有照着平常的修炼法子能够结丹成仙的，至于成仙……恐怕她自己都不相信能够修炼成仙。 修道的那些个忌讳，她恐怕能够一路犯了过去。 “……”玄越沉默一会，“也不必丧气。”反正，他打算将事情扛下来，和她一同还俗下山去。 这三千红尘，终究是他的归宿，从少时就建立起来的求道修仙的志愿，好似自从那日清晨便离的越来越远了。 李素欣不知道玄越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她也不关心。 “嗯。”她点点头。 李素欣抬头看见玄越，玄越的身量好似比过去又高上了那么一点，他很年轻，还在长身子很很正常。 “嗯，多谢师兄解惑。”李素欣点点头。 “你……还叫我师兄么？”玄越突然说道。 李素欣顿时一挑眉，“在师门之中，自然是要遵守门规了。” “……” 李素欣没听到玄越的回答，她点了点头抬腿就出去了。至于玄越心里想什么，她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她原本没有去猜想别人心里想法的爱好，和玄越不过就是几次露水情缘，她脚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堪堪收回，转过头来“玄越师兄不走么？” 妈蛋，到底还是心底里良心作祟了，吃完提起裤子就走什么的渣到可以了。 对于这么一个纯情少年，怎么说还是要稍微有些良心吧？ 玄越原本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些回转过来，他抿着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过几日我要下山办事，你也和我一起去吧。”他看得出来，相比昆仑山，李素欣更喜欢山下。 所以他提出还俗娶她的时候，想着她应该是会点头的。 李素欣想了想，呆在昆仑山上也没有多少进展，那一套修炼当真让她烦躁无比，花琼曾经说过她根骨好，但是还有一种却忘记了她的心境。 修道需要平静如水的心态。 而她并不适合。 还是过几个月就走了算了。一走了之，玉虚派里的一切也和她没了半点关系，不管是玄越，还是玄明让她头疼的情愫。 至于相见，恐怕终身不见。 “好。”李素欣点点头。 玄越笑起来，面上起了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来想要给她顺一顺耳畔的碎发，但是想到这是门派中的藏经阁，立刻放下手去。 “如此便好。”他不掩饰自己的喜意。 李素欣笑着点了点头。 玄越身为门派大弟子经常三天两头的要往山下去，门派中的门禁并不严格，除去初入门的弟子之外，其他的弟子寻个事由还是可以下山去放松一下。 李素欣这一次御剑要比上一回还要利索，她展开结界挡住迎面而来的风，心里想着自己到底是多坏了脑子才会答应玄越出来。 她看向御剑在前的玄越，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呢？ 李素欣平日里也没有关心过玄越下山都是去干些什么，她觉得应该都是一些收妖啦拜访一下别的门派之类的。 不过今日从昆仑山御剑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御剑之术哪怕千里之外也可须臾而至，可是这一盏茶的事情已经够飞出很远了，这是要去哪里呢。 而且看方向也不是上回去过的苏杭那样的位置。 等到两人从天上落下，看到城门上两个大大的“荆州”二字，李素欣的脸都要抽搐起来了，这是要做什么？ 第44章 李素欣看着荆州两个大字，顿时脸色古怪的活似吞了苍蝇一样的，她看向玄越，眼神简直可以用可以用惊吓来形容，到底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到荆州来处理的？ “今日我需要到这里拜访一位得道高人，”玄越被李素欣看得浑身发寒，他说道。 “我也要一起去么？”李素欣问道。她只是一个普通弟子，并不像玄越这样的大弟子日后会是掌门，需要帮忙着到其他门派去拉进关系。 “不必，我去拜访高人的时候，你在客栈中等我便好。”玄越如此说道。 她耳尖的听到客栈，心下就有些奇怪，难道不是当天去回么？而且办完事情从荆州回昆仑山也就那么一段时间而已。 这些疑问她都没有说出口。直到她和玄越进了城到了客栈的柜台前。 “一间房。”她见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景物发呆中的时候，听到身边的男人这么和掌柜说道。 这一下，把她的注意力全部给拖了回来。 掌柜瞧着这两个衣着相近的年轻男女，心里想着说不定是哪家出来的小儿女，他连连点头，“有，有的。” 李素欣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玄越为了她的名声着想，两人各自一间房么？ “走吧。”玄越回过身来，见着李素欣一脸震惊的瞪着他，脸上红了红，然后飞快的转过头去。 有本事你别回头啊！ 李素欣在心里咆哮。 不过她还是跟了上去，进了房门，门合上，听到小二走远，李素欣才叹了一口气和在那边椅子上坐下的玄越说道，“师兄，这样不妥，男女大防……” “素欣，你我……”玄越听到她的话，开口道，“你我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 这一句话杀伤力巨大，将李素欣所有话都堵在喉咙口，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可不是滚也滚过了，亲也亲过了，什么都已经做了全套，这会和对方说什么男女大防要避嫌，简直就是在装，而且一股浓浓的不负责任的气息扑面而来。 等等，她就算不负责任，对玄越也没多大影响啊。 想到这个，李素欣立刻就觉得有了底气，就算她做了陈世美，不，啊呸，她和玄越还不会那种关系呢。把他甩了又何妨。 “素欣，你……”玄越垂下眼，他面上闪过几丝迷茫，他在遇上李素欣之前没有为女子烦心过，就是那一次下山也是迷茫了一个多月之后，让自己将那段迷茫这浓雾的那一夜给忘记了。 只是如今他对着李素欣不知道要怎么办。 她的若即若离，她的冷漠和热情，让他简直不知道她的心意到底是怎么样，他要怎么做才好。 他嘴唇翕动了一下，最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李素欣面前。 玄越身形颀长，比李素欣整整高出一个头，这样的身高差距让李素欣觉得有些压迫感，她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玄越看见她的动作，嘴唇一抿，而后动作竟然失去了理智一样的，他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衣襟上有她熟悉的冷涩熏香味道，她整个人就被玄越这么按入怀中，她几乎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回抱住他？好像不太好额。那么推开他扇他一个巴掌？要作也别作到这样的地步嘛，两个人啥都做过了，一个拥抱就不行了？ 那她该怎么样啊！ “我……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高兴吗？”李素欣头顶上传来这么一句，男子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听得她脸上就是一红。 大师兄，你真的没做错什么，做错的是她啊！ 不过这话要怎么说，说不出口。 李素欣已经觉察到，玄越的情况根本就不是她预料中的那样了，“大师兄……”她说过如果过了一年之后他还是打算娶她的话，那么她就和他一同下山去。 可是说句实话，那话不过是她说来安抚玄越的罢了，要说她多想，其实也是白扯。 “大师兄并未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气。” “那为何……”为何在昆仑山的时候就一直躲着他，哪怕他有心去寻也不一定能够寻的到。 “师兄没有错，错的是我。”想起两个人从一开始的孽缘，李素欣差点没有一口鲜血喷出来，是她当初扛不住玄越的元阳滋养和那副过于出众的外表的诱惑，就把他给睡了，后来几次也是一样，扛不住他美色的诱惑。 说来说去，还是她自己搞出来的事情。 “错的不是你，应该是我。”玄越并没有因为李素欣的这句话就觉得松了一口气，他记得自己当初在狐妖的媚术下，将心底最不堪的欲念表现出来的样子。后来他回到昆仑山上翻阅典籍，发现妖狐所谓媚术，之所以难破，并不是被蛊惑的人多贪图美色，而是这个媚术利用的正是人的心魔。 魔由心生，最难对付的并不是什么强大的妖魔鬼怪，无法用术法和剑术对付的只有自己心中滋生出来的心魔。 可以说这桩孽缘完全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只是害了一个清白无辜的女子。 玄越自认绝不是始乱终弃之人，而且他发现自己心中的情愫，自然也是想和她在一起，至于仙缘，或许冥冥之中，他与成仙并无缘分，也没有寻求大道的资质。 或许回归红尘，也是他命中注定之事。 素欣给他一年的时候思量，可是这件事他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哪里用的了这么长的时间？ 李素欣听到他这么回答，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可是从玄越的角度看来，到底哪里不对也说不出一个一二三。 难道真的要和他成亲？李素欣想了想自己和玄越结婚的样子，不但没有半点兴奋娇羞，反而是浑身一个寒颤。 玄越身材好长相好，要是他自己说的没错的话，家境也好。就算是她穿越前那也是一个丈母娘喜欢的好女婿，但是他这人一板一眼的，和她这个自在惯了的人在一起，不出一年不闹的鸡飞狗跳才怪！ 就是连花琼那种，都时不时被她气一下，更何况是玄越这种。 “师兄，两个人过日子并不是靠着情谊就能行的。”李素欣靠在他胸口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传到耳里，她颇有些无奈。 “难道你是担心我日后会移情别恋？”玄越初次尝试儿女之情，完全半点经验都没有，只能靠着师弟们从山下带来的基本话本来寻找对策。 “如果素欣不信，我可以发誓。”说着，他十分认真的看着李素欣，看得她错觉自己身上都要烧起来似的，“如果日后若是移情别恋，祖宗不佑，天地不容！”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听得李素欣整个人都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玄越是修道的，自然更加看重这种承诺，将自己的气运押上去，不可谓不算重，也不可谓不用心。 可是他没看到怀中人儿娇羞的脸，而是一张惨白的脸，他顿时僵在那里。 李素欣不知道要不要给他一巴掌了，“师兄……”她要哭了，她这会是真的后悔了！恨不得将妖精洞睡玄越的自己拖出来打几个巴掌。 她惹到的竟然还是个痴情种！ “师兄对我这样，我没什么拿来还……”说到这里，她嗓音里都带着些许哭音了。怎么办哟，罪恶感又深重了。 “傻姑娘，哭什么？”他见着李素欣真的掉出眼泪来，手慌脚乱的就给她擦拭。“日后慢慢还就是。”他这句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好。 但是说都说出来了，没有将那句话吞回肚子的可能，只好去看她。 怀里的柔弱姑娘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师兄去忙吧，我在这等你回来。” 只消一句话，便让他这几日来的烦闷全部烟消云散，再也见不到一丝半缕，他点了点头，唇边也有有了一丝笑影。 “好，我先去，你等我回来。”话语轻柔，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玄越抱着她一会，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将她松开。 听着那边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李素欣坐在桌子边，手指敲了敲桌子。 那样的样貌那样的痴情，说起来几个女子又能够完全抛在脑后，但是她想的要比玄越多得多，他的家会接受她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么？而且两人的性情也是一个大问题。 玄越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誓言也全是真心的，可是她不能。 过了一会，估摸玄越已经走远了，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荆州这个地方对她来说熟悉又陌生，不过有个地方她是相当熟悉的，她绕过了施加在山入口出的迷障和结界，进入了山中，走过一段长长的山路，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眼前展现的是一个小山谷，山谷中春意盎然，这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景色。 一个乌发青衣男子伫立在草丛中，他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拨过一朵鲜花，放在鼻下轻嗅。 那个名字在喉咙中滚了几回最终没有叫出口。 男子眼眸一转，回过头来。 “素欣，你怎么回来了？”他有着绝好的容颜，就是说话也带着溺死人的温柔。 “花琼，我不想修仙了。”李素欣自暴自弃的低下头，“我、我……”那些事情对着花琼完全没办法说，怎么说？ 说她把她门派中的头号大弟子睡了又睡，当做人形充电器？现在人家用了真感情要和她一起做夫妻去？ 她怀疑要是自己真说了，死的很惨的不会是自己，而是受害人。 花琼听后，缓缓向她走来，他抬起手，他的手指将要喷到她的脸颊的时候，李素欣下意识的就往旁边一躲。 “既然不想修仙，那么就回来吧。”花琼说道，说完他面上又露出一丝笑容，“你能想着回来，我很高兴。” 第45章 玄越去拜访高人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得道之人，如今更是心系红尘，道心不如以往那般干净，高人得知他的来意后，和他说了几句，便让他回去。 玄越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进了一家首饰铺子，男子多用簪子，式样简单，除非是大富大贵之家，格外骚包的之外，几乎男子对于头上的所用的簪子不会格外在意，玄越也是一样，他这次是想要给李素欣买一些首饰。 他之前从来没有过多注意姑娘，说起姑娘喜欢什么，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楚，但是有着那些师弟胡闹从山下带回来的话本，他多少能知道女子喜欢梳妆打扮，即使素欣和平常有些不同，但是并不妨碍他去买些回来哄她开心。 店铺里的掌柜见着进来得是个年轻俊俏的道士，在楞了一愣之后，还是十分热情的上来做生意。 生意人还是以生意为重，莫说进来的是个俊俏的道士，就是来个和尚，掌柜也会把人招呼好咯！ 掌柜见着那个俊俏道士脸上红了红，心里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恐怕是买给相好的，于是挑了几件让他挑选。 玄越根本就弄不清女子用的那些东西里头到底有如何玄机，他以前下山的时候，只要有玄明在，少不得有许多女弟子托玄明买这些东西的。 他那会只是觉得这些女弟子当真是道心不纯，到了这会他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有看上一眼，导致他站在那些胭脂水粉首饰面前根本就是两眼一抹黑。 很幸运的是，玄越他不差钱，而且是很不差钱。他知道一分价钱一分货，便开口道，“掌柜，将价钱最贵的，给我抱起来吧。” 他不自称贫道也不自称在下，掌柜这么一听立刻就笑眯了眼，哎哟喂，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还是有个有钱的！ 等到玄越出门，脸上绯红更甚。 他回到了客栈，推开了客房的门，惊讶发现李素欣并不在客房内，他立刻去问路过的小二，小二整天里忙的脚都停不下来，哪里去关心一个姑娘出不出门？连连摇头说不知道。 玄越望见小二连连摇头，蹙眉放开他，大步就往外走去。 街上人流如织，他带着些许急躁去在人流中寻找那张熟悉的容颜，其实也有寻找人的法术，但是需要所寻找之人的东西作为媒介，可是李素欣从来就没有给玄越任何东西作为定情信物，因此他想寻人连个媒介之物都找不到。 荆州很大，单凭一人之力如何能够寻找？玄越只有到一处幽静的地方掐诀，顿时几个面目和他一模一样的幻影站在那里。 “分开来找。”玄越说道，说着他抬脚就往外面走去。 天大地大，没有了法术的支撑，要想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一直到太阳都落山了，玄越都还没有见到李素欣的影子，她一向不爱在外游荡，这一次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说有妖怪作祟，偏偏他感觉不到半点妖气。 渐渐的夜色降临，他心中的无力也越攒越多。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他在人流中努力寻找那张明丽的脸。 “素欣！”他见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大步走上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结果对方一回过来，就看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什么素心啊！”被抓住的那个姑娘满心的火，见到玄越俊俏的长相，火气稍微小了点，但是她气势不减，双手叉腰，“人来人往的，你这个臭道士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抓住老娘！” 这泼辣劲儿简直半点都不输给蜀地的女人。 这姑娘嗓门大，一下子围过来许多看热闹的人，有看着混混似的人嗤笑，“长得这么俊俏，哎哟，身上衣裳可干净，就算是道士恐怕也让人消受的很啊。” 玄越听见那些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心里只是想着找人，也顾不得生气，“对不起，得罪了。”他放开那个姑娘，转头就要走。 那姑娘原本就是个破烂的，见到这么一个难得一见的俊俏道士抓住了手，哪里肯罢休，立刻上去作势要闹，“老娘都被你抓过了，清白名声都被你这个道士给毁了，说！你要怎么办？” “姑娘你……”玄越没有见过这么一个泼辣而且不讲道理的女子，就算道陵再娇蛮，也有一个分寸，哪里是眼前这女子的样子。 “我说这位姑娘，只不过是抓住了你的手臂而已。”一个熟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来，“又不是将你如何了，这就是毁了你的清白和名声？那未免也太不值了。” “素欣？”玄越双眼一亮看过去，果然熟悉的人儿俏婷婷的站在那里，脸上有一丝微笑。 “与你何干？”那女子被李素欣羞红了脸，反问道。 李素欣身上穿着的道袍是和玄越一样的白紫道袍，甚至都没有太多的性别区分。 “不好意思，我家师兄已经出家修道，此生所愿不过是寻求大道。”李素欣走上去对着那个娇蛮的姑娘抱拳道，“姑娘若是真的倾心我家师兄，只能说痴心错付了。” 李素欣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玄越还是好好的呆在昆仑山上修道算了，他这么好的资质不修仙简直浪费。 至于她？她不是那块料。 那个姑娘气的脸都红了，真要说话，只见李素欣上前一步抓住玄越手腕，“姑娘，贫道二人先行一步。” 说完，两人脚下光芒大振，只是过了那么一瞬，众人等到那耀眼的光芒过去，放下在眼前阻挡的手，惊讶发现眼前已经没人了。 客栈的客房中，一阵光芒过后，李素欣和玄越站在阵中，李素欣抬手撤去阵法，她叹了口气明知故问，“师兄怎么会在那里？” 玄越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突然伸出手臂，将李素欣突然揽入怀中，“我回来额时候，不见你在房中，怕你有事，便出来寻找。” 李素欣被他抱了个突然，吓了一大跳，熟悉的男性气息将她整个人都环绕起来，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我只是出去走走，我是在荆州长大的，哪里会走丢！”李素欣哭笑不得，但是她的目的，她又沉默下来，她是不会走丢，可她打算离开了。 她这次来也不过是和他道个别，离别的话她不敢说，也觉得说了没用，不如疯狂几把，也很不错。 这一次离开，恐怕再无相逢之时了。 她很清楚。 “那会那里会想到这么多，你明明之前说过要在此处等待。”说着玄越似乎想起什么，他放开怀里的李素欣，伸手解开袖里乾坤之术，一堆东西都在李素欣面前。 “这些是……？”李素欣看着那些东西不禁有些瞠目结舌，桌上有一小堆的包袱。 “你……素欣你去看看好不好？”玄越面上有些发烫，他转过头去，这次还是他首次给女子买这些东西，紧张又羞涩。 李素欣过去看了看，结果发现那里头还真的是什么都有，胭脂水粉，头上戴的簪子，她还摸出一根香巾来！ 仔细看了看，都还是不错的货色。 李素欣打开一盒胭脂，闻了闻里头的香味，伸出手，小拇指挖了一勺子送入口中。 玄越见着她竟然吃胭脂吓了一大跳，“素欣你！” “胭脂都是用花朵制成的，吃一吃是可以的。”她抬头见到玄越惊讶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嗯，还有些甜呢。” 说着，她就将手里的胭脂递给他，“要不要尝一尝？” 吃胭脂，实在是一个过于香艳的事情，她的指头在唇上轻轻划过，留下一抹艳色。看得玄越竟然有几分移不开眼。 眼前人的美丽他是领教过的，尤其是那份魅惑……更是让他抵挡不了。 他怔怔的看着她被胭脂染过的唇，没注意到她说了什么。 李素欣见着玄越这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年轻男人血气方刚，而且又不是雏儿，已经领受过那份滋味，见着美色当前，要说没有几分的想法简直不可能。 玄越被她所惑，可是玄越自己也是身怀美色呢。 她浅笑低头，指头又从手里的胭脂盒里挖出一勺，均匀的将整个嘴唇涂满。 “那我喂你吃好了。”她将手里的盒子随意往旁边一丢，伸手抱住玄越的脖颈，拉下他的头吻了上去。 胭脂的甜香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舌尖纠缠缠绵，丝丝甜味让人心醉。 李素欣当然不仅仅是想要和玄越这么一同品尝胭脂，她微微离开他的唇，听见他压抑的喘息。 “到床上去。”她轻声说道。 话语落下，她整个人都被抱起来往那边收拾干净的床榻。 她被放在床榻上，转眼那边的帐子被放下来，纱帐落下将两个世界割开。 玄越如今除了身下的这个人，其他的再也看不到。他再一次俯下来深深吻住她的嘴唇。 李素欣感受着他青涩的吻，一边伸手去扯他衣衫，他被她扒过几次，不一会儿他的衣衫纷纷落下，而李素欣的衣衫也从肩头滑落下去。她主动的十分热情的含住他的喉结。 反正都最后一次了，不疯狂都对不住自己。 第46章 她发梢被汗水打湿，感官的刺激逼得她眼中起了两汪泪水，隔着泪水看帐中，都是格外氤氲模糊不清。 玄越头上的发冠早被李素欣拔去了发簪，长发没有了发冠的束缚披散下来，他看着身下女子嘤叮辗转，娇声莺啭，女子的如水柔情将他包裹的紧紧的，只让他将那些束缚和拘束丢到了九天之外，满心看到的是她。 “素欣。”他不禁加大了动作，换来了她哭泣似的声音，俯身下来，将她整个人都包住，鼻尖磨蹭的是她带着湿气的发鬓。 …… 等到结束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李素欣浑身犯懒，躺在床榻上，身上已经被玄越清理过来，虽然没有真枪实弹，但浑身上下加上最私密的地方被看了遍，更是被擦了遍，李素欣不由得认为那绝对是另外一种意义的羞耻玩法，偏偏玄越还一副正经的样子，她被看得简直恨不得一头扎进被子里再也起不来！ 玄越难道一开始不是很纯洁的吗！这才多久能够发展到给她擦身子的地步了。 她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帐顶，好一阵无语。 她腰酸的很，浑身上下也很累，即使还没到连手指头都懒得动的程度，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边的被子突然被掀开，玄越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他身上已经整理好了，他躺在她的身边。他侧过头看着李素欣，嘴角露出一抹笑，而后翻过身来将她整个的抱在怀中。 男人二十如狼似虎。李素欣脑子跳出来这儿一句话，好像玄越正好就是二十的年纪，如狼似虎的当口，不开荤也就算了，反正昆仑山上都是秉承着禁欲主义，弟子们连将双修都看做邪门歪道，避之不及。 但这一旦开了个头，想要喊刹车基本上就不可能。 李素欣不知道自己这是被玄越给榨干了么？明明就不对啊。 “过两日……去我家看看可好？”李素欣一双死鱼眼瞪着帐子顶，两人温热的肌肤没有任何阻碍的贴在一起亲昵的厮磨。 她总觉的再这么厮磨下去，弄不好又要擦枪走火了。男人尤其是年轻男人，经受不住心爱女子的挑逗，一来二去很容易就又来一场了。 她努力的让自己离玄越远点，但她身上本来就累，又被他这么抱住，想躲也没地方躲。 听见玄越的话，她转过头去翻了个白眼。 玄越见着她扭过头，解释道，“去见见我爹娘，我想让他们看看你。” 李素欣叹了口气，这份心意当真很难得，可是父母和儿子的思维往往都不是在一条线上的。 “师兄，我记得你说过你家是锦衣玉食？”李素欣说起来一阵心酸，她在这个世界一开始就差点被生身父母给扔到河里头淹死。 “是的，我爹娘见着你一定会喜欢。”玄越说道，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笑音。 李素欣听着浑身就有些不舒服，根据上辈子的经验，说不准她真的和玄越去见父母，玄越的娘一定会把她老底都给翻出来，全身上下仔仔细细瞧上一遍，唯恐她有什么不好，害着她儿子。 玄越很好，人好性格好，身体更好，而且还富有道德感，简直是很理想的对象。可惜……她不适合。 她总不能把花琼提过去和玄越父母见面，恐怕到时候两老会指挥着儿子抓妖怪了。 即使花琼还不是妖怪呢。 “日后再说吧，来日方才，毕竟我们的日子还长。”李素欣幽幽叹了口气。 玄越终究是不去逼她，或许等两人有了孩子，她也会同意了。 “睡吧，对了，别抱着我了。”李素欣刚刚不小心动了动，听到身后的玄越闷哼了一句，她浑身上下就开始僵硬了。 哪怕和他够畅快，她也不要再来一回了。 在这回事上除非她也如狼似虎，否则还真的难熬得过玄越。 玄越听了她这话，有些不解，还是依言放开了她。李素欣一被放开，立刻卷起被子就滚到一边去。 玄越想了想还是将手掌贴在了她的腰上，他的手掌大，比李素欣的大了许多，而且暖意融融，李素欣都怀疑他是不是在用术法给她暖身。 这等的男人让她都觉得心酸，她挨不过转过身来蹭过去抱住他。 他对她这么好，她却没有什么拿来给他的，就是嫁给他，看起来也不太可能，除非玄越能带着她云游四方，不然一旦回归红尘，就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 至于有没有这个想法，李素欣一开始还真的有，不过立刻就被她否决了。她对感情没有太多的期待，原本她就不太信这个，哪怕花琼让她见识到了何谓前世今生，她还是没有太多的期待和希望。 没有这个，考虑事情起来就格外的顾虑重重。 疯癫一把对她来说都是奢望了。 夜色渐渐浓厚，李素欣听得身边人的呼吸声渐渐绵长。 修仙之人五识极其敏锐，如果房内有半点异于寻常的响动，玄越会立刻醒来。 李素欣翻了个身，屋内的烛火早就已经灭了，借着微弱的光，他能够看清楚身边男人的容貌。 不得不说玄越的容貌长得极好，白皙的肌肤，纤长浓密的睫毛，昆仑山上的灵气还是十分有用。 只是可惜…… 李素欣伸出手指，指尖轻轻按在他的眉心上，指尖逐渐点起一抹柔和光亮，光亮自她指尖渐渐沁入他的眉心里去。 玄越的呼吸越发的绵长，她知道他这是已经熟睡了，这会除非是天上打响雷，否则轻易醒不过来。 她俯身上来，轻轻的在他额角和嘴唇上亲了几次。 而后掀开被子起身，将床榻下丢着的衣裳捡起来一件件整整齐齐的穿上身，她整理好自己的面容，看着坐上放着的玄越给她买的胭脂，不禁觉得有些感叹，打开了来看，一抹指印就在她的眼前，她伸出舌头舔了舔，不是一开始所品尝到的甜味，而是有些涩，她抬头看了看那边躺着的人，摇了摇头，最终还是将这盒胭脂放了回去。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怀念的，说起来两人之间怀念的也少。 一切整理好，她将一份写好的书信压在桌上。 既然要走，也没有必要再端着装纯情，她想着以后可能都不会和玄越遇见了，这一生都不遇上的话，那么有些事情敞开了说也是可以的。 当然，她才没有为了达到让玄越死心的目的，将自己一个劲的往死里黑。 何苦来哉？玄越那样好的男人，她私心里还是希望日后能有个位置是她的。 说起来好像……挺矫情，不过矫情就矫情了。 走到床前，对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她转身离开，拉开房门的时候，她闻到了属于深夜的水露气味，一只通身雪白的长尾鸟飞了过来，鸟类振开翅膀的声响在夜里十分清晰。 白鸟飞了过来，停驻在她的肩膀上。 李素欣将房门合好，她微微侧过头，“我们走吧。” 她身形一闪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深夜阴气最浓厚之时，有游荡在人间的游魂野鬼出来行走，还有在路旁偷食香火的。 李素欣一个女子带着一只诡异的白鸟走在宽阔的大街上，那些野鬼纷纷躲避开来，那样子好似怕她突然一个出手就把他们全部给收了。 一座深山前，一名青衣青年伫立在山前，他的面上带着些许笑容，周旁气息干净清冽的简直有些不太寻常，这山中虽然有狐仙居住，也有其他不入流的小妖，但此事那些妖气已经干干净净，半点也觉察不到。 面前的结界突然扭曲了起来，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只白鸟从山道间走来，他的眸光越发温柔。 “你回来了。”他走上前去，突然他止了脚步。 她的身上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李素欣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他会停了脚步，她站在那里，“花琼，若是你介意的话，我便一人出去云游可好？” 她有灵力同样在昆仑山的那两年修行，多多少少身上也有些本事，花琼对她的感情，她回报不了，所谓前世今生，在她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至于为了这个笑话，去喜欢花琼，她真心做不到，要是喜欢能拿来还债，那都成什么了。 “云游？”花琼蹙眉，“还只有你一个人？” “是的，要是你介意……”她当初也是贪图花琼这里安逸，可是她总不能将花琼的那些情谊一直用下去，也不是这样的。 虽然说起来她其实也是挺那个了。 “不必，你可知道外头是多么危险？”花琼叹了口气，他拉过她往里面走，“我历经千年时光，想法自然也不同于那些凡夫俗子，只要你开心，只要你还肯在，就行了。” 他这一句话，说的风淡云轻，可是听在李素欣的耳里，偏偏好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头上，直接让她喘不过气来。 有些情，没办法回应的时候，总是觉得格外的沉重。 她站在那里，甚至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过两年她还是出去，自己看一看这锦绣河川好了。 ** 玄越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很久了，他在昆仑山都是天不亮就起来，从小到大也没有睡这么长时间过，他伸手捂住额头，看向身边，“素欣？” 身边空空如也，甚至伸手去探，探得的是一片冰凉。 看着这日光，似乎也不早了。玄越摇了摇睡的已经有些发昏的头，睡的久了头脑不但没有清醒过来，反而越发的头昏。 他身上凌乱，柔顺的长发落在肩上，脖颈有几处嫣红的暧昧痕迹，甚至在肩膀上还有一个牙印。 床上凌乱不堪，昨夜里疯狂过后也没有整理过，就这么将就着睡了。他头还昏着，慢慢起来穿好衣裳，才寻到昨夜被李素欣丢在地上的发冠和发簪，才一起身，他就看到桌子上被压住的一份带着字迹的纸，纸张折叠的很整齐放在那里，很明显就是给他看的。 玄越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他顾不上去将长发梳起来，就将压在桌上的那封信扯出来，待看过之后似有一桶冰水兜头就浇在他的头上。 透骨的寒冷从头顶往下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第47章 回归山谷中的这几个月，对李素欣来说简直是相当陌生的，山谷中能看到的人就她和花琼两个人，其他的不是精灵和野兽，山中野兽多数开了灵智，见到李素欣和花琼知道躲避或是讨好。 但是面对这满山翠色和郁葱的树林，她感觉到熟悉又陌生。昆仑山上见到最多的是山顶覆盖终年不融的积雪，云海翻腾，立于山顶不知身在何处。 山谷和昆仑山比起来，多了一份灵秀少了一份粗犷。这竟然她竟然有几分不适应。 她站在山顶眺望而去，发现这里秀美则秀美，可是她还是看习惯了昆仑山的云海浩荡。 “这里的确是比昆仑山逊色了点。” 她正看着这景色，冷不防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李素欣瞳孔急缩，手就按在了身旁的剑上。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扣在她的手腕上，阻止了她拔剑的动作。 “连我都认不出了么？”花琼嘴角带笑温声问道。 认不出来了，李素欣在心里说道。 花琼放开扣在她手腕的手，轻轻给她捋了捋耳畔散落下来的发丝，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柔情如水，看到的似乎只是她。 要是换了一个姑娘，说不定能满脸娇羞，可是李素欣只觉得亚历山大，这些月来，花琼对她好像比以前更加无所顾忌，晚上睡在一起那是常事，有时候她发脾气也是于事无补。 花琼这个人在山野呆的时间很长，他自己说经历过千年时光早就不在乎凡夫俗子的那些规矩。换句话说他行事也格外没有顾忌。 她拿那些女孩子不能这样的借口，花琼也不会太管。 毕竟以前就这样了，偏偏他每次都只是看着她，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有做过。 “你喜欢外面？”花琼问道。 “嗯，是的。”李素欣点点头，“山中不知岁月，呆的久了，甚至连话都不知道说了。”说着她看向花琼，“你也有过一样的感受吧？” 狐狸这种生物，似乎是群居动物。就算花琼成仙了好歹还是记得一些吧？ “……时间太久太久了……”他想了一会，最终摇摇头，“何况我也不需要这种习性了。” 修成散仙，功德圆满，又何必还去回想当年作为一只出身披毛戴角的畜生的旧事？ 这个道理李素欣也明白。 “你若是觉得在山谷中烦闷，我和你一起出游可好？”花琼想起这几个月来李素欣郁郁寡欢问道。 “不了。”李素欣摇摇头，以前也不是没有和花琼一道出游过，但这一回心境也不一样。“对了，你和我说说你和那个姑娘的事吧？她和我长得像么？” 李素欣这还是第一次和花琼提起当年的事，她根本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样的感情能让他执着几百年，以至于还抱着一个前世今生不肯放。 有用么？ 别说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是他寻找的人，就算是，人都不是那个人了有用么？ 她总不能为了报恩把自己赔出去吧？就算她愿意，照着花琼这种高傲性子，他会乐意？当年他从那对夫妇手上将自己救出来，她很感激，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她为之献身的理由，她是个人，不是一样物件，想用来还什么恩情就交了出去。 她爱自己，胜过一切。 李素欣毫不否认自己心里的这个想法，哪怕自私透顶也好，如何都好，她不觉得看重自己是一件过错。 花琼痴情，但是她真心不喜欢做被养成的那个，觉得养成简直是恶心到了极点。 玄越喜欢她，她也对他有好感，但是要真的谈婚论嫁，她还不想。玄越根本就不知道她这个人的性子是个什么样的，她的抱怨抗议在玄越看来，就是小姑娘在撒娇。 要是随便玩玩也就算了，偏偏玄越就是冲着结婚去的。 谈婚论嫁哪里是和暧昧是一回事，她那会真心想抓住玄越往死里摇晃上两回。 “素欣，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花琼有些意外，这么十八年来，李素欣从来没有问过她自己前世的任何事情，而他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若是你不想说，就当我没提起过。”李素欣垂首道。 “我遇到你的那年，你还是一个孩子。”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看到你长大成一个大姑娘，然后再老去……” 后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李素欣也知道是怎么样的一个结局。 “人的寿命实在是太短了。”他摇摇头道。 李素欣垂下眼，她以前在山谷中因为寂寞养过兔子，那么小小的一团兔子，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就能长成大兔子，但是它的性命最长也不过是十年。 或许花琼看待那个姑娘就像看自己养的那只白兔，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长成了。再过了几年，兔子已经垂垂老矣她却仍还是一个少女。 或许就这样了。 “天给的寿数，又有什么办法？”李素欣看着这一片苍翠欲滴的树林，走到一棵树下，看见露出，伸出手碰了碰。 “小丫头，别乱碰。”手指尖才碰到树叶尖，就听到老树精来了这么一句。 “啊，不好意思。”李素欣立刻收手，原先的气氛也被破坏的干干净净，她才想起来，方才那些话说不定有好多的精灵听了去。 顿时再多话她也堵死在肚子里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你闷在山谷里头几个月了，等过几日我还是陪你去外面走走吧。”花琼叹口气，有些无奈的笑道“以前你在山谷里多住几天，你就受不了，说自己要成野人了，吵着闹着要出去，如今却是想带你出去，你也不肯了。” “人都会变的嘛。”李素欣听着花琼说起她以前的事，不禁觉得脸上发红，那会她不适应山野生活，哪怕花琼照着自己的意思，用灵力折腾出灵力灯，就算没电也依旧能够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但是深山里头一到晚上了，出去一抹黑，她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成了一个山顶野人，说话的对象全都不是人类，就天天吵着出去。 后来花琼还真的带她出去了，给她买了一堆的冰糖葫芦，亏得有法术，不然吃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够吃的完。 “我想一个人去。”想了想她说了句。 她终究是会离开，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如今青春貌美还好，等到七老八十，等着花琼这样的狐仙，估计就是折磨了。 生老病死，人的一生必须经历过的，就是花琼这种跳脱出来的，也不能插手其中。 她还是继续的要延续这么一生活下去。 “……”花琼看了她许久，才点了点头“好。” ** 紫光真人依旧在闭关，闭关长短门派中弟子没有一个知道掌门具体出关的时候，就连掌门门下的嫡传弟子也不知道。 说来也奇怪，那个入门才两年的小师妹，陪着大师兄下山一趟之后，回来的就只有大师兄一个，她本人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究竟是去哪里了。 大师兄明显是知道什么，但是却也没说这件事情，门派中并不限制弟子去留。毕竟修仙也需要几分的毅力，毅力不够想要下山也不是多奇怪的事。 那位师妹本来就不是在昆仑山上长大，自然心性不一定十分稳固，而且长得那么花容月貌，应该也不一定会安心于昆仑山上的枯燥生活。 私下里有好几个弟子无聊的时候在猜测那位师妹究竟去了何处。 玄明听见那边的两个弟子在低低私语，他的修为要强出那些弟子许多，自然是能听明白那些弟子在说些什么。 “有说闲话的空当，不如去想着增进修为。”他站在那里，身形颀长，白紫道袍上半点褶皱也无，宽大的袍袖垂下纹丝不动。 玄明蹙眉，“况且在背后说人是非，是君子所为？” 玄明是二师兄，在门派中仅仅次于玄越，他此话一出，那几个围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弟子也迅速低下头去。 “去，将太虚剑练习一百遍！”玄明道，不怒自威。 “一百遍？”那几个弟子听到玄明的话立刻就跳了起来，见着玄明微沉的脸又不得不安静下来，灰头土脸的低下头来“是，二师兄。” 说着，几个人无精打采的就往剑坪那边去了。 玄明看着那几个弟子一路走远，摇了摇头，平常若是有哪个弟子下山去，绝对不会惹来一星半点的传言。 但偏偏素欣是掌门亲自收入门下的弟子，能被掌门看重，这份资质定然是凌驾于许多弟子之上，而且偏偏是和玄越师兄一道下山之后不见了，他去问师兄，师兄只是眼神黯淡，不吐露一句。 这几月来，在人前，玄越师兄仍然是那个让人觉得值得可靠的师兄，可是他隐隐约约觉得师兄和以前又有些不一样了。 玄明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玄越的房间前了。 他迟疑了一会伸出手，在房门上叩了几下，“师兄，我是玄明，你在吗？” 玄越身为门派大弟子，平日里有许多事务缠身，今日难得有一日空闲，也没有去修炼。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声。 玄明听到里面传来玄越的声音，声音里几有几分憔悴，听得他蹙眉。 房门没冲里面扣住，他轻轻一推，吱呀一声就进去了。 玄越敞开着衣衫，长发披散，屋中竟然还有些许酒香。 玄明震惊的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师兄，你喝酒了？” “是啊，我喝酒了，”玄越笑笑，脸上露出落寞来，“这十几年我都没有喝过酒，喝这么一回……竟然还不错。” “师兄，你！”玄明上前，把那些空了的酒瓶都收起来。“喝酒对身体无益，师兄你这又是何苦？” “……你来是有话问我吧？”玄越抬头不答反问。 第48章 “师兄！”玄明蹙眉低喝道。 虽然门派中没有明文规定弟子不准喝酒，但是玉虚派里还是将酗酒这种行为看做不端的举动。 玄明施加了一个法术，让那些桌上地下的酒瓶凭空消失，而后在一旁已经积尘深厚的香炉里点起熏香来好祛除房内的酒味。 “大师兄，不管有任何的事，你也不应该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如今师尊闭关，师弟们更是要靠着你，如此关键时刻，怎么能……”玄明顿了顿，没有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 “我曾经打算下山去。”玄越坐在那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大师兄打算下山……是为了什么事吗？”玄明轻声问道。 “不是为了什么事，也不是为了什么门派内的事，我动了凡心，想要放弃修仙回归红尘。”玄越淡淡说道，神情淡漠的简直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般。 ！！！ 玄明听到玄越这话，瞳孔急缩，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是不是觉得我背弃了师尊的期望？”玄越挑了挑唇角，笑得有几分讥讽。 “大师兄……”玄明喃喃道，一时间心下思绪杂乱，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玉虚派中并不限制弟子去留，修仙一事何等艰辛？需要有强大的意志力，也有不少人半途而废，若是放弃修仙，就是连师尊在大义上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大师兄的只是明明在众弟子之上，而且师兄深得师尊喜爱和倚重，也不应该是如此…… 说起来自从素欣不见踪影之后，大师兄就变成了如此模样，难道是！ “你猜到了吧？我为何动的凡心。”玄越淡淡说道。 “大师兄……”玄明连连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怎么会……怎会如此！ “你也喜欢她，对吧？”玄越看了过来，一双黑眸里无忧无喜，古井无波。 “大师兄，你都知道？”玄明的心事藏得很深，几乎不在别的弟子面前透露出来，被玄越一语点破，他几乎有些受不住。 少年心事比起女子来说是敏感其实并不少多少。 “我怎么不知道，你每次看她，都恨不得把她印到你脑子里去。”玄越说着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那么那么素欣她……”玄明终于开口问了，既然已经被大师兄看破，那么也没有多少遮遮掩掩了。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一次带她下山，原本我也有带她去见我爹娘的意思。” ！ 玄明不可思议的瞪着玄越，“你、你……”和玄明这种孤儿不同，玄越父母俱在，带着一个姑娘去见爹娘，其中的意思已经不言而明。 “……”玄越见着玄明吃惊的样子笑了笑，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其中他和李素欣早就在之前就有肌肤之亲的事情也没有提出来。 “她走了，我那日醒来她就走了。后来我曾经去过她家中寻找，她家的宅邸里只剩下几个看守房屋的仆人，我问他们，他们说主人早就已经离开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怎么会……”玄明呢喃，双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我也不相信。可她就是不见了。”玄越其中还想过用追踪术来寻找她，她或许早就想到他会找，干脆将自己的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给他留。 那盒她用过的胭脂，也带走了。 他见到那封信的时候，第一眼的是不敢相信，那夜里很明显他是被妖怪所迷惑，伺候的几个月里也曾经深夜沉浸于那个似真似幻的环境不可自拔，但他没想到竟然是她？那件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怎么会被素欣知晓？ 信件中她说她自小误入歧途修行邪法，寒毒入体，迫不得已才会如此，他曾经给她把脉，的确是有一股阴寒妖毒留在她体内，不过不是是被什么压抑住。当时她的解释是小时候被药物所害，他那会没有怀疑。 误入歧途？修炼邪法？ 她到底在上昆仑山前是师从何人？ 人妖两道其中如有天堑，并不能够互通，人有人到妖有妖道，三界之类自有自己的道。一旦互通，岂不是乱了套？ 可是比起这个，他更多的是愤怒和失望，初次品尝男女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他之前不知道女子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不懂女子的馨香，那些胭脂妆容的动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李素欣给他启蒙，亲自把手告诉他，什么是女子的身体，什么是女子的情，女子的馨香到底能够让男人迷恋疯狂到什么地步。 他迷恋她，迷恋她的一颦一笑，迷恋她肌肤的温热。 她的担心，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甚至想过要是他们之间能有一个孩子，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可是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为什么她会如此欺骗他，他从来没有半点不对得起她的地方，为何她在他的面前能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可以对着他说笑，其实她明明计划好了要下山的对吧？ 为什么她就能骗他骗的毫无压力。 玄明怔怔的站在那里，见着玄越那样，他已经知道对于李素欣，玄越已经情根深种，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过他的想象，甚至已经有了心魔。 可是、可是他怕他怕自己也有心魔。 魔由心生，道家讲究顺其自然，执念已生，不要强求放下，如此不但不能放下执念，反而更容易入了心魔。 执念已生……他……他不知道…… 玄明不知所措。 “我是不是已经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师兄了？”玄越沉默了一会自嘲一笑，从那边站起来走到玄明面前。 玄明抬起头，双眼里满满的都是迷茫，“师兄，我……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师兄有没有变得和以前一样，就是他自己……他也不能保证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了。 他扶着旁边的椅子，支撑着身躯，好歹不让自己踉跄着步子。 “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他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问道，即使如此他还是能听见自己声线在轻颤。 “我不知道。”玄越默然道，“我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男女之情从来就是没有什么理由，更加没有什么步骤，一步乱步步乱，接下来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了，他如今的这个样子继续和以前一样代替师尊掌管门派中事，玄越也没有那个信心。 “大师兄……”玄明深深吸一口气，感情之事强求不得，他明白，同样的，他也不会强迫自己去放下那份想法。 “如今派中正是需要你的时候，”玄明脊背挺得笔直，开口说道，“还请以玉虚派百年名声为首要。” “我知道了。”玄越点了点头，他是大师兄，收到门派中诸多师弟师妹的推崇，他既然受了这份推崇，自然是担负起大师兄这个名头后面的责任。 “师兄，请保重。酒到底伤身，还是别多喝了。”玄明深吸一口气道，而后他一刻都不多留，推开们走了出去。 玄明走后，屋内只剩下玄越一个人，他想起玄明的那些话，苦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酒是伤身之物，可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又怎么能真的半点酒水也不沾？ 过了几日，玉虚派中的弟子发现，大师兄玄越又重新出现在众位弟子的面前，甚至早课上更加严厉的教导弟子剑术。 这下那些弟子们也都一个个把嘴闭紧，不敢再说什么关于玄越和李素欣的闲话了。 道陵在那里比划着练剑，看着玄越将一个打趴下了的弟子扶起来，蹙了蹙眉头。其实之前玄越教导弟子剑术，比这个严厉的都有，可是这会她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大师兄浑身上下都和过去不同了似的。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弟子里头说的那些闲话她也有所耳闻，不过是玄越和李素欣有什么牵扯，那位师妹在道陵心里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唯一想到的就是够懂事而已，也不想其他的师姐师妹，当人面是一套人后就说人不好。 说起来，李素欣也长得很漂亮，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我见犹怜的味道。 才不会呢！道陵摇摇头。 “道陵，你在做什么？”玄越回过头来，就见这道陵对着他的背影发怔，玄越自动将这种发怔理解为偷懒，他一开口便是不悦。 道陵立刻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练习剑术起来。 门中有许多事情都等着玄越去处理，其中不少事还需要他去下山，这是作为一个大师兄无法推卸的责任。 他一下上，那些弟子就高兴了，毕竟没有人喜欢这样天天被按着练剑的，哪怕按着他们的是大师兄。 玄越一走，一群人就松了一口气，好歹能够偷点懒了，谁知道早课的时候遇到了二师兄更加无情的对待。 一次早课过后，剑坪上尸横遍野，哀嚎连天，连肃武长老的执事弟子都瞠目结舌，这也太严格了。 山下比昆仑山上要热闹的多，所以门派中年轻弟子也往往受不了诱惑想着能够下山来看看。 他这一行到了江浙一带，这里正处江南，邻着吴地，山清水秀的是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之处自然会有一处灵力稍微浓厚的地方。其中总是有各种他要的东西。 门派中有专门的铸剑室，其中各种所需的材料有时候也需要他去采买，身为大师兄自然是你要为师弟们解愁，没有让他们去的道理，何况这也是一种修行。 李素欣在山谷里头一呆就是好几个月，浑身几乎都要长霉了的感觉，那种日日和草木精灵相处，对着修炼成精的狐狸讲话，简直是感觉糟透了！ 话说她不是在坐牢啊！！ 修炼成精了的动物们也很乐意变个人形给她看，但问题是那些精怪们大多修为不高，变出来不是耳朵没藏好就是尾巴还露在外面。 她曾经见过一个小狐妖专门跑到她面前变人形，结果一条尾巴露在外面摇啊摇。 “素欣我是不是变得很好啊，是不是可以去外面到人类的地方玩了呀？”小狐狸那会很开心很得瑟。 李素欣望着小狐妖毛茸茸的尾巴，拼死强忍住去揉弄的冲动，“要是你带着这条尾巴去，会被剥了皮毛的。” 狐妖最爱惜那一身的好皮子，一听到她这么说，立刻热泪满眶，然后掩面泪奔而走。 只留下李素欣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花琼见着她郁郁寡欢，不禁对她提议，“我记得有一处地方不日会有灯会，素欣要不和我出去看看？” 李素欣原本还抱住坚决不喝花琼出去的想法，结果听到他这么一说，她立刻就点头了。 她想去看热闹的灯会，想去吃好吃的小笼包和大闸蟹！ 这些都是山谷里没有的，野味吃多了也是会想吐的。 李素欣默默泪流，她还是出去溜达个好几个月再说。 “这一次出去可不可以呆久一点？”她还不忘和花琼说条件。 “你高兴就好。”花琼笑道。 花琼果然没有骗她，他把她带到一个江南小镇，这里水汽氤氲，风光秀丽，城中还有一条小河，乌篷船在小和尚吱吱呀呀的摇，船头的艄公嘴里的柔软语调听得她也好生欢喜。 不是没来过这样的地方，她以前也曾经和玄越去过杭州和苏州，可是被关了几个月再出来的感受还是不一样。 “来，吃块栗子糕。”花琼低头打开一个油纸包递给李素欣，“听说这个栗子糕是当地的特产，口味很好，你最爱吃这些甜品，多吃点。” 李素欣点点头接了过来，塞了一块糕点在口中。甜甜的软软的感觉立刻就在周身传开，让她觉得真幸福真温暖。 “好吃，好吃就多吃点。”花琼笑道，他笑容温柔，眼神明亮，此时出行，他原本习惯披散的长发也高高梳起成发髻。 岸上许多姑娘见着船上有一个俊俏公子，都纷纷打开了窗户观看。 男人爱美女，女子爱美男。 这个不管男女都一样。 有个胆大的姑娘抓起一个桃子对着花琼就丢了过去，花琼伸手接过，“这个桃子还未完全成熟，恐怕吃在口中有些发涩。” “咳咳咳！！”李素欣听了他这话立刻咳嗽的惊天动地，姑娘喜欢他才给他扔桃子啊！ 第49章 李素欣瞧着花琼嫌弃楼阁上的姑娘给他一个还没熟透了的桃子，顿时口里的糕点就呛到了气管里，咳的她死去活来。 花琼见状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怕，李素欣好歹是把呛在喉咙里的那块糕点给咳了出来，伸手一抹脸，她哭笑不得的看着花琼，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还是根本就没有将那些姑娘的心意放在心上，想来想去应该还是后面的情况，就是她自己也还不是一样。 说起来，在这一点上，两个人还真像。 花琼转头看了看两岸的江南楼阁，偶尔还楼阁中还传出几声江南小调儿，婉转软侬的吴语配合曲子低低唱着，很有几分水汽氤氲的味道。 李素欣坐在船头听着艄公手中的竹竿在水中被冲刷的声音，一只手撑在下巴上。 “外面比山中好，比在昆仑山上好吧？”花琼状似无意的问道。 “嗯，挺好的，山清水秀，而且看着美人也多。”李素欣回答道。 “美人……”花琼听了看了看她，脸上笑意莫名，“就是苏杭这种感觉出美人的地方，也不是美人随处就可以见着的。” “那么就是在蜀地？”李素欣笑道，“蜀地里听说也出美人呢。” “胡搅蛮缠。”花琼带着责备的语气开口，但是脸上还是带笑。可见心情是真的不错。 “昆仑山上灵气浓郁，简直就不是凡人应该呆的地方。”李素欣伸手捋了一下头发说道，她想起第一次去昆仑山的情形，昆仑山地处西域的道路上，风俗人情完全和中原不一样，带着粗犷的作风。昆仑山上终年覆雪，云海缭绕之时，真的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在凡世。 在昆仑山上呆久了，还真的会沾了一身的仙气。 乌篷船过了这一条水巷，花琼抓住她的手牵着她上岸。 眼下没过年过节，还不到热闹的时候，李素欣见着街上只有几个脚夫挑着货物急匆匆的走过，还有几个姑娘站着那里对着花琼和她猛瞧。 花琼自然是不用说了，他原本就是一只狐仙，更难得的，他化作人形在人间行走的皮相也精致的简直有些吓人，那双眼睛也不是她以为的狐狸眼，而是一双桃花眼，那双白里微微泛红的双眼很迷人，一眼扫过去少有姑娘不被迷住的。 奈何她看了那么多年，真的没多大的感觉了。 一张脸再美，看个十多年……也得看腻了。 其实她挺佩服花琼能对那个不知名姑娘爱慕这么长的时间，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 这份执着让人感动，不过落到自己头上只觉得压力好大，她没同等的感情拿去还。 她有时候想，是不是哪天花琼移情别恋她是不是要放鞭炮庆祝，她和花琼是没可能的，过了几十年自己都风烛残年老婆子一个，花琼却依然青春，想想简直不能再虐。 “那些个姑娘水灵灵的，多好看！”李素欣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方才你怎么不对人家笑一笑，太无情了。” “我又不会留在此处，更加不会娶她，没事去勾她们的魂做什么？”花琼见着李素欣笑得不成样子，不禁摇了摇头扶住了她的身体。他突然蹙眉转过身体就见着一个年轻道士站在那里，年轻道士着白紫相间的道袍，头上乌发竖起戴道冠，两颊两边还有细碎的刘海落下。 他面目清俊，身上更是有一股凛然正气。 花琼光是看那一身衣着，就知道他是谁，更何况，他还从李素欣身上闻到过这个男人的气味。花琼浅笑搂住李素欣的腰，让她背过身去，幸亏他老早就做手脚将素欣身上的气息改了，这会谅这个道士也认不出来。 玄越也的确没有认出来李素欣，他原本就不是一个会见着漂亮姑娘就走不动路的人，他目不斜视的从那条道上走过，也不知道李素欣就在那里。 待走的远了，花琼才开口问道，“待会想吃什么？” 他是知道她的这些个小爱好，“小笼包，虾饺？还是糖醋鱼？” “桃子汁！还有蒸饺！”李素欣听到好吃的立刻就来了兴致，“蒸饺要有陈醋！” “下次我干脆做个烤鸡给你吃，好不好？”花琼也有心来逗逗她说道。 “狐狸喜欢吃鸡，是不是？”李素欣突然想到聊斋了狐狸精偷鸡的事，向花琼求证。其实山中也有好几只小狐妖，小狐妖们天生爱藏食，她就从来没有见过一次小狐妖吃鸡的！ 不过小狐妖们会学鸡叫，见着猫也会学猫叫，好学的不得了。但是这种生物也真的让人又爱又怕，它们会对着生人露出可爱诱人的一面，诱惑人上前，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咬过去。 花琼顿了顿，没有想到李素欣竟然还会问这个问题。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花琼脸上难得的出现一抹不好意思。 “怎么样，有没有？”李素欣加紧的问了一句，笑得特别坏。 花琼哭笑不得的伸手在她的头上弹了一下，“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没甚么。”他袖中的手轻轻一转，“狐狸是杂食的，吃肉也吃素。” “啊？”李素欣一听到就睁大了眼，“难道不只是吃鸡肉么？” “你见山中老虎只吃兔子么？” “除了兔子，其他也吃的，只要是新鲜肉，都不挑。”李素欣回忆一下山中那只吊睛大老虎脸上就是一白。 山谷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大型动物园。里头的动物种类之多，基本上只有想不到的就没有山里头没有的。 “那些小狐妖都没和你说么？”花琼叹了口气，狐狸都是群居动物，他在这里周旁也少不了常有些狐妖前来蹭一蹭便宜的。 “它们护食的很，我没见过它们吃东西过。”李素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她还以为狐狸成妖精了就只需要吸收日月精华了。 后来才知道错的彻底。 “狐狸本性如此，你也不必在意。”花琼看了她一眼，“兔子，老鼠，鸡鸭，还有果物野外生长的蘑菇，这些狐类都会吃的。” “咦？还和猫儿抢活？”李素欣听着有些奇怪。 “猫儿能吃的，狐狸也会吃。”他笑得有些莫名，桃花眼也微微眯起来，他伸出手去，如玉的手指探出青色的袖口，青色长衫之上穿着一层素纱的单衣，将他修长的身躯笼罩在这一片淡雾之中。 微凉的触感在头上传来，轻烟似的一缕青色已经停在了她的耳畔边，“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头发都梳不好？”说着给她将落下来的发丝给捋到耳后去。 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耳郭，指甲轻轻的就在那片肌肤上刮过，带起一层薄薄的欲说还休的暧昧。 她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几步。 李素欣这会脸上的笑有些淡了下去，“嗯……”她偏过头去，躲开他的手。 花琼的手停在那里，他看着她，脸上的笑没有改动半分，过了一息，他收回了手臂。 “现在也该是午时了，去吧，我打你用午膳去。”花琼笑道。 李素欣以前常听‘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的慌’，到了现在也奉为真理，修道之人修行辟谷之术，几个月不吃饭都是小问题。 李素欣自然在昆仑山上也修行过，不过是被逼的，玉虚派里的饭菜都没怎么放盐！青菜只是在水里烫烫，然后就这么和稀粥一起吃。 好歹多撒点盐…… 在这种艰苦环境之下，李素欣也只能玩命似的修行辟谷之术，只求能够早日脱离苦海。 难得出来一次，自然是要敞开肚皮吃，桌上呼啦啦的上了一大桌子，她爱的小笼包子自然是有的，一锅子老鸭汤还有一盘翠绿的炒青菜。 花琼不碰桌上的那些东西，只是看着她低头秀气的一点点喝老鸭汤。 “你不喝么？”李素欣被花琼这么看着吃东西，觉得身上莫名的有股压力。她不是吃独食的人，立刻就要给花琼也来上一碗。 “不喝，我已经很多年没用过这些东西了。”花琼摇了摇头。 “……”李素欣听了这话半晌没开口，她是知道花琼的确是不吃这些的，想起他养她的时候，一开始也是手慌脚乱甚至连婴孩需要吃奶都不清楚，后来才慢慢好的。 也亏的没被养死。 她低下头继续去喝鸭汤了，头低下头，脖子后的衣领里露出一抹白腻，他看见了，愣了愣，而后不动声色的转过头去。 一桌子的菜，被李素欣一个人吃的差不多全光了，最多就是盘子里还剩下几颗青菜。 她拿着手小心翼翼的掩住口，打了嗝，再三确定自己口里没有什么有碍观瞻的东西之后，才放下手来。 “吃完了就想睡觉。”李素欣和花琼抱怨道，“吃了睡睡了吃，就和那什么是一样的。” 花琼在那里听着她的抱怨，笑了笑，“那就找一家客栈休息一会。” 这下可就真的完美了，李素欣一下子就想欢呼了。 可是她高兴的太早了点。 她和花琼的确是去了客栈，而且花琼还真的给她点了一家好房间，可是她宽衣之后躺在床上准备睡个死去活来的时候，一个翻身觉得有些不对，睁开眼一看差点把她吓死。 她身边躺着一个年轻男人，那个男人还是她认识的。 怎么花琼跑到她床上来躺着了？ 花琼躺在她身边看着她，嘴唇勾起露出一个笑容来，他好像还嫌弃她的惊讶不够多，抬起头来吻住了她的嘴唇。 李素欣满脑袋的想法不是胖揍花琼一顿，而是她没刷牙，这么急哄哄的亲了，是他吃亏…… 第50章 花琼的唇贴在她的唇上，丝丝凉意传来，他只是保持着这个亲吻的动作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李素欣这十多年来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先将这段关系定为简单的养父和养女的关系，或者是师徒。 可是花琼很明显不想这样，他的亲近已经不是养父或者是师父的范围之内了。这种猫抓耗子的游戏玩到最后，她都有些厌烦了。 她干脆躺了下去，想要看看花琼会怎么做。 女子的唇离开了他的，她躺了下去，展现一股顺从的姿态，好似他眼下无论对她做任何事情，她都会容忍。 花琼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身下的女人妩媚妖娆，眉目间的风情是以前未曾有过的，他就这么看着她，双眸中无悲无喜无怒。 李素欣抬眼看他，歪了歪头。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褪去了一切的身份，她似乎不是他亲自抚养十八年的养女，而他也只是一个男人。 她是女人，他只是男人。就这么简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见到花琼动了动，他从那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中起身来，如水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从她的身上离开。 他要的并不是这个，若只是身体，他简直得来不费吹灰之力。他要的不是这个。 “你好好休息。”花琼垂下眼眸低声道，说罢他起身，从李素欣身边离开。 李素欣听见房门吱呀两声，最终房内恢复平静，平静到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看起来，好像是她赢了。 不过她是真的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有意思么？没意思。 她原本也不是什么一定要有感情基础才能生活下去，可惜花琼不会老，当她白发苍苍成了一个鸡皮老妪的时候，他依然青春年少。 她可不会自找苦吃。 玄越人好，可惜她觉得玄越也不过是初尝□□，一时半会绕不开而已，等时间久点就好了。 没有过不去的坎，少了谁也不是活不下去的。 她闭上眼睛，将一旁的薄被拉上来，盖住自己，这个午觉她睡的很好。 花琼自己走到阁楼另一处坐下，他凭栏看着远处的风景，此时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可是他的心头上却是阴霾一片。 楼阁下面比起早上已经安静了不少，这会正是各人赶回家去吃饭的时候，只有酒楼里听得小二高声唱单的声音。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栏杆上，街上的人不多，所以但那个年轻道士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用分辨，就能准确无误的分辨了出来。 那人……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就是被素欣采了元阳的那个道士…… 花琼想着，眉头蹙了起来，平静的心绪难得的起了波澜。曾经有那么一个年轻男人和素欣做过那么亲密无间的事情。 心下一团火燃起来，舔舐着他的理智。 陌生而浓烈的情绪将他整个人包围。 修仙弟子五识比普通人更为敏感，玄越走在街上，感觉到有道视线凝聚在他身上，他下意识的就转过头去。 当然，他什么都没看到。 玄越微微蹙眉，转过身去。 花琼饶有兴趣的勾起嘴角，若是仔细看到还真的是一个相貌俊秀的男子，也好，也让他好好的看看这个道长到底有几分本事。 李素欣醒来的时侯，外头的太阳都快落山了。 头脑因为一下午的久睡而变得昏昏沉沉，她躺在床上过了好一会才清醒点。起床打来水梳洗，正坐在铜镜前梳理长发的时候，只听得房门吱呀一声推开，男子走了进来。 “醒了？”花琼看着镜子面前那个长发落了满肩的女子开口笑道。 他的笑容过于温柔，温柔到李素欣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安。 “嗯……一时不小心就睡多了。”李素欣答道。 “以后别这样了，午睡半个时辰就已经足够，睡多了容易让头脑迟钝。”花琼说道。说着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接过了她手中的发梳，“好久没有给你梳发了，”话语落下他已经给她梳发起来。 以前在山谷中，花琼也经常这样给她梳头发，李素欣根本就不会梳发髻，最多就是给自己梳个马尾辫，或者是织辫子。 可是花琼却不喜欢，说是没有女孩样子，亲自给她梳。 “花琼，这世上还有很多好女孩的。”她看着镜中，那一捧乌发被一双修长好看的手盘起来。 “这话你已经说了无数遍了。”花琼手中的动作半点都没有停过，他将那一头乌发盘成了漂亮的发髻，他伸手到袖中取出一只发簪稳稳的□□她的发髻中。 “我打听过了，我们来的正是时候。”花琼的话音里还带着些许笑意，“此地夜里有花灯会，想不想去看？” 他声音温柔，带着无穷的诱惑。 “好啊！”李素欣一听有热闹，立刻点头。 “那么待会用了晚饭，我就和你一起去。”花琼点了点头。 晚饭用的清淡，不像午饭那么丰满，她只是点了几个清淡小菜，匆匆吃完就满心欢喜的等待晚上。 晚饭时间过去半个时辰，夜色完全降临，街上挂起了一盏盏的灯笼。 从这头一直延续的那头去。 李素欣很高兴，和花琼一起出了客栈，花灯有各种造型，全都是老师傅用一双手扎出来的，李素欣瞧着自然是新鲜。 朦胧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一双眼眸照的尽量。 花琼笑着，引她去人多的地方去看花灯，那里的灯更多式样同样也会更热闹。李素欣没有想别的，听到花琼这么说，她立刻欣然同意。 果然到了城中小河处，两岸的灯火让人目不暇接，李素欣自己买了一只花灯拿在手中。 花琼站在离她一两步的距离，嘴边含笑。 灯火阑珊处，佳人独立。 他眼角瞟到一处紫白，嘴角的笑意更浓，他对玩弄人心这件事并没有多大兴趣，可是这一回他不介意来一次来解闷。 “来，素欣。”他走过去扶住李素欣的手臂，让她看向别处，恰到好处的让她暴露在灯光下，同样也暴露在那个男人的视野里。 果然，花琼看到那个道士震惊的眼神，甚至那眼神里还有一抹惊喜。 那份惊喜真是碍眼。 这个想法从心底冒出来，花琼自己都顿了顿。 这么多年哪怕已经渡劫成功，没想到他还是会妒忌。 那么也让那个道士尝一尝他此刻的嫉妒之情好了，他微微侧过头，嘴唇在李素欣的发丝上轻轻揩过。 在玄越的视角看来，那个面容俊俏的男子正在轻吻着身边的女子。 她比离开的时候更加娇俏，如同一株绽放的牡丹那般妍丽，她轻轻抬头面上带着一抹惊讶。但是她并没有推拒，甚至连被轻薄后的愤怒都没有半分。 那神情好似已经习惯了那个男子对她的亲昵一样。 好似有一桶冰水对着他头顶倒下来。 玄越呆呆的站在那里，他怔怔的看着那一对人渐渐走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想起来李素欣在那夜之后留给他的那封书信，被异人所救修行妖术？ 他和李素欣相处过两年，他不相信也不肯相信李素欣是会随意勾搭上男子的女子。 灯光照过来，将一切都映照的都模糊不清。 他抬步走了过去。 花琼让李素欣将心愿写在花灯上，然后放在河面上。他看着在那边忙着放灯的李素欣，转过身来，向那边走去。 走入一条无人的小巷子，花琼突然停了脚步。 “道长打算跟到什么时候？”花琼微微侧过头，月光落入他的眼底折射出一片妖艳的金光。 “……”玄越沉默着解开了隐身术，他走到月光低下，月光将他的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 “你……”玄越抬头看着花琼，愕然发现花琼的双眸已经由黑色变成了金色，这显然不是人应该所有的眼睛。 “你是妖？”说罢，玄越蹙眉，手立刻就握住了背后长剑的剑柄。 “道长，请问你这么多年的修行难道都是喂了狗么？”花琼一声长叹，口里的话却是十分的不客气，“我身上可有半点妖气？” 说罢，一股仙灵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 “！”玄越不可思议的向后连连推后几步，“仙？” “我做过妖，不过已经成功渡劫成就仙身。”花琼对着面前年轻道士的惊讶只是笑笑，甚至还十分有耐心的解释。 “那、那你和素欣……” “素欣，你称呼她素欣？”花琼挑了挑眉，口吻突然冷了下来“还真的很亲热呐，道长。” “修仙难道不应该是断了尘念么？”花琼好整以暇的看着玄越，双眼眯了起来，“难道道长竟然还动了凡心？” 第51章 这话语里包含的嫉妒之情已经不能让人能忽视过去了。 玄越站在那里，夜风袭来，吹起他道袍的一角，他两颊的刘海随风轻轻摆起。 “我的确是动了凡心。”玄越半点也不隐瞒，甚至他脸上都没有半点羞愧之情，反而有一种坦荡荡。 花琼有些意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单手背在背后，“我还以为道长这种自幼在昆仑修道的修仙之人，对师门的栽培应当十分看重才是。”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此时也带了几分凌厉和讥讽，“原来……也不过如此。” “道家原本讲究顺应自然，万事不必强求。”玄越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放下，不过是更容易入了心魔。” 花琼嘴角的笑意越发幽深，“入了心魔？道长说的也是。” 玄越看向花琼，那个男人十分年轻，一头乌发披散在背后，眉眼皎然。他心下的疑惑越来越大，“你应该就是养大素欣的那个人吧？” “正是。”花琼也不回避这个问题，他嘴角带笑点了点头，“素欣的确是由我一手带大，在遇见你之前，她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 “那你为何让她修行妖法？！”玄越说到这里的时候，广袖下的手突然收紧，“你乃是仙，应该知道三界之内，自有其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鬼有鬼道，你为何要逆道而行……” 玄越接下来质问的话没有问出口，花琼已经抬起头来，他看着面前那个年轻道士，眼底没有任何感情，似乎眼下看着的不过是一棵树一株草，而不是一个人。 “我原本是兽，修行百年为妖，然后修行千年渡劫成就仙身，敢问道长，若是真的三界之内的道不能完全跨越，那么为什么我能成就仙身，而道长的师门们却一直苦苦寻求仙道？说到底不过是道并不是不可跨越，心里存着些许欲念罢了。” 花琼说话毫不客气，他双手背在身后，月光洒下，他身上的青衣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外面那层轻纱在月光下越发像一层轻雾披在他身上。 “我想她活下去，活的长长久久的。”花琼突然说道。 玄越一愣，“什么？”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人的寿命太短太短了。”花琼看着自己的手心，手指修长，掌心滑腻，“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就看着她从一个小小婴儿长成了姑娘，我不想再眨眼一下，她就已经垂垂老矣。” 他看向玄越，“这种心情，你不会理解的。” “人的寿数已经天定，你应该知晓才是……”玄越并不是情感迟钝之辈，他已经听出了花琼看似平静的口吻下暗潮汹涌的感情。 他原本以为仙人都应当是清心寡欲的存在，但是眼前的这个分明是六根未尽的模样，和以往在门派中知晓的顺应天地人三气得悟大道结丹成仙完全不同。 “你……不怕天谴？”如此逆天而行就是仙人…… “天谴？”花琼顿了顿，好似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咧了起来，“我是祸害苍生了，还是如何？天道循环往返不息，我这点又怎么会招来天谴。” “道长想来也应该看见素欣了，怎样？难道道长还想再续前缘？”花琼话锋一转就到了玄越身上，“素欣在昆仑上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说着狭长的眼眸里露出嘲讽的目光，“包括素欣和道长第一次相遇的事。” “你？！”玄越自然是知道他和素欣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两人发生了什么，他仔细回想过，那晚说白了他其实也是动了情，不然那种事情只靠女子怎么会得手。 说白了不过是他自己本身道心就并不牢固，不然怎么会动情。 不过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玄越本来就是从小在修仙门派中长大脸皮薄，私密之事被提起来，心中大惊，脸色也是红了又白。 “道长何必如此惊讶？”花琼笑道，“素欣不适妖法，寒毒入体，采用男子元阳压制原本也是应该的。” “道长是她第一个采用元阳的人，可是……”他嘴角的笑突然带了一丝恶意，“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玄越眉宇间顿时染上了一丝怒意，“你！” 他手已经握住了剑柄，凌厉的剑气随着剑锋一挥，就冲着花琼而去。 花琼站在原处，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他广袖一挥，淡蓝的屏障在身前展开，那道凌厉的剑气落在那道屏障上，竟然一点点的被包容了进去。 “看来道长是真的生气了。”花琼笑得很闲适，好似方才只是和玄越在聊天，“天色不早了，”说着他抬抬头，看了看天色，“素欣想必一定是等急了。” 说罢他从容的和玄越擦肩而过。 “站住。”玄越明了自己的修为和这个修行上千年的仙人之间的差距，若是真的和他打，自己的确比不过。 “你将她害成那样，当真心里没有半分后悔？”玄越道。 花琼停了脚步，微微侧过脸，“为何要后悔？莫非道长还认为我是在意那种事的世俗之人？”说着他弯了弯眼眸，“道长不过是她的过客，留在她身边的是我。” 他看见俊俏道士越发抿紧的唇，心中生出莫大的快意，他愉悦的笑起来。 花琼走出那条昏暗的小巷，轻松的在小河边找到了李素欣，李素欣手持毛笔已经在花灯上写好了她的愿望，她俯身下来将手中的莲花花灯放到了河面上。 柔和的光辉映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轮廓照得越发柔和。 细碎的灯光落在她的眼眸里成了点点的光芒，看得他有些发痴。 “花琼？你回来了？”李素欣抬头正好看到花琼站在那里，站起身来。 “嗯。”花琼语气温柔，望着她点了点头，他叹息一声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李素欣却因为他的这一下浑身僵硬起来。 花琼的搂搂抱抱在她这十几年的人生里算是家常便饭，只是这一次是大庭广众之下。 她是无所谓，可是那些个路人可就不一定和她一眼了。 “伤风败俗啊……” 李素欣忧伤的翻了个白眼，果然来了。 话说能不能换个地儿？ 花琼众目睽睽之下抱住她，而后过了一会放开她，言语越发温柔，“为夫不过离开一会，卿卿就如此想念么？” 李素欣顿时就涨红了脸，狗屁的思念啊！明明就是他自己把她拉过去的好不好！怎么就成了她投怀送抱了！ 做狐狸要有点良心啊！ 还有，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丈夫？她怎么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夫君？”她手臂勾住他的，外人看来就是一对璧人，“我怎么不知道。” “今夜。”花琼低下头在她耳旁低声道，喷涌而出的热气滚到她的脖颈上。 她蹙眉。 今夜的花灯会果然是十分热闹，街头都有许多的艺人在表演节目，看到人十分尽兴。 可是回客栈后就真的不尽兴了。 李素欣让人打了水来，自己沐浴一番换了新衣之后，坐到了床上。床帐落下来，床帐中伸出一双手，搂住她的腰，一用力，就将她扯落到帷帐之中。 炽热的双唇落在她唇上，而后辗转在耳垂和脖颈上。 李素欣感受到身上的男人如同一头野兽在渴求，甚至不顾她自己僵硬的回应。 不过他本来就是一只野兽。 第52章 她感受的到，两人肌肤没有半点阻隔的厮磨，他的唇亲昵的在她的锁骨和胸脯上流连忘返。 李素欣瞬间都忘记了要如何反应，这么十几年来，花琼要是真的想要这个，早八百年就得手了，如今怎么…… “素欣，嫁给我，好不好？”她身上一切束缚已经被解开，她强迫自己抬起一条胳膊来抱住他，这种事情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大不了就当这一夜是还了他这十几年来的养育，这一夜之后，他们便再没有关系。 她想要自己给他一点反应，可是手臂沉重，半点也抬不起来，甚至心里生出一种类似乱*伦的感觉。 她听得这么一句话愣了愣，苦笑一声转过头去，“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这一句从她唇中说出来后，她就感受到他的身躯已经僵硬了起来。 他揽在她腰上的手猛然收紧，那手臂甚至桎梏的她有些疼痛。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李素欣轻轻的说道，她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帐子顶看，“这一夜之后，我们便走各自的道，再也不相干。” 花琼沉默良久，最后终于从她身上缓缓起来，他身上衣襟大开，露出白皙如雪的肌肤，乌黑的长发落下蜿蜒在她身上。 离开了他的体温，李素欣觉得有些冷，但是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花琼看着她，没有说话，突然他眸中凛冽光芒一闪而过，随意抓起一旁的被子将躺着的李素欣一包抱起。 下一刻一道凌厉的剑气已经冲到了面前，床榻被那道剑气一分为二。 李素欣挣扎着从被褥里伸出一条手臂，将自己胸前捂结实。 “你？！”她听到一声熟悉的男声，充满了惊诧和愤怒。 李素欣抬头看见玄越正瞪着她和花琼看，她顿时明了他此时的想法，两人衣衫不整，她瞅了瞅花琼，花琼墨发散乱，衣襟大开露出胸膛，而她更是上下光光什么都没有。 她扯着嗓子喊自己是清白的，恐怕都没有人信，何况她和花琼还真的是在床上差点滚成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玄越见到李素欣长发披散，只是勉强能够用薄被遮掩身躯，她微微别过脸去，不说话。 玄越立即怒火更甚，他举起长剑，剑尖对着花琼，手竟然有些发抖。 “我做了什么，”花琼面对玄越蓄势待发的长剑，仍然是那么一份的淡然和漫不经心。“道长不是看的清清楚楚么？” 花琼话音才落，玄越几乎是目眦尽裂。 他手中长剑一个翻覆，太极八卦的阵象就已经浮现了出来。收敛了四方灵气汇聚而成的 凌厉的剑气当空逼来，李素欣并没有长剑护身，她下意识的就蹲下来，她这一次出来倒是带了剑在身边，不过是在那边。 那道剑气并不是冲着李素欣而来，而是花琼。 李素欣才不管他们两个斗的如何你死我活，赶紧到挂着衣服的那边，勉强给自己套了一件长衫，还没把外衣床上，就听见那边爆发出一身气流，甚至殃及到这边来。 挂衣服的屏风顿时被这股气流掀翻，一个人影冲过来，极为迅速的扣住她的腰身就往破开墙壁往外跳去。 强劲的剑气立即将墙壁破开一个大洞，李素欣被玄越紧紧扣在怀中，御剑而行起的风险些将她浑身冻出一层鸡皮疙瘩出来。 夜里很凉啊！ 她挺想开口就喷玄越一脸，他这样是想要冻死她么！ 她才想要开口，就被灌了一肚子的冷风，李素欣最终还是决定好好闭嘴。 千里之外用御剑术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在一座山头停下，找了一个山洞隐藏起来。 他扶着李素欣坐下。 李素欣这会脚上都是光着的，赤脚站在地上，所幸有真气护身，也不怕地上会有什么东西会刺破脚底板给她造成什么伤害。 玄越找来一些干燥的柴火，取出打火石点燃。 火堆生起来，终于让李素欣觉得身上终于暖和了起来。她找了一处干燥的草地坐了下来。 “饿了吗？”玄越走过来，解开身上外面那件道袍披在她身上。 “没有。”带着体温的道袍披在李素欣的身上，给她带来些许暖意。 玄越迟疑一会，还是坐了她的身边，他手中拿着一截树枝，“我方才用了抹去气息痕迹的术法，他找不来的。” 融融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俊秀的侧脸映照的火红。 两人陷入一阵几乎是难堪的沉默里。 “你怎么会在哪里。”最终李素欣打破了沉默问道。 “我看见了你和他，你说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玄越手中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火堆发出火星噼啪炸开的声音。 “知道？”李素欣蹙了蹙眉，“知道多少？” “罢了，不说这事了。”玄越微微侧过脸躲过她的注视道。 “那么现在呢，道长想要如何？”李素欣冷笑一声问道，她不觉得现在自己和玄越能有多少话好说。 转换位置想一下，假如有那么一个男人对她骗身骗心，她恐怕要一刀子捅了对方。 男女虽然生理上不一样，但心理上还是有些相通之处。 “你……”玄越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善，他侧首看见她身上不过一件中衣，道袍宽大披在她身上，还能见到一双赤*裸的双足探出道袍边缘。 在房中见到的纠缠的人影，他心里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和我回昆仑。” “什么？”李素欣瞬间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道长要我和你一起回昆仑去？难道道长没有将我退出门派的消息带给贵门派掌门？” “门派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玄越望着她眉目，回想起让他几乎将理智燃尽的画面，“何况你一个女子，也不该如此……如此……”他胸口欺负，接下来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记得门派中是并不限制弟子去留的。”李素欣笑了笑，“况且我和道长这种算是什么呢？对了，方才道长是想要说我不尊重还是轻浮放荡？” “……他对你早有心思，况且又将你害成那样。”玄越又想起花琼的话，顿了顿，“是不是你以后还是要做采男子元阳之事？” “看能抵多久，若是真的压制不住了，那便只有再次采用元阳了。”说着李素欣似笑非笑看向玄越，“真是没有想到，道长竟然还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放心，这种攫取男子元阳之事，不会伤及人命，说不定他们还很愿意呢……” “住口！”玄越喝住了她接下来可能会冒出来的话，李素欣借着火光能见到他那双乌黑的眸子里的愤怒，还有剧烈起伏的胸口。 她自从和他见面开始，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么情绪激动的时候。 “难道道长希望我上昆仑继续采男子元阳？”李素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的确也是，昆仑山上弟子们自幼修道，元阳精纯，一丝也未曾泄，的确……” 她话语未完，玄越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竟然一把把她拖了过来。 玄越牢牢的将她抱在怀里，“你方才在说什么？” 他嗓音低哑，带着些许危险。 “是道长你自己说要将我带回昆仑的，昆仑山顶常年积雪，我若是犯了毛病，那不是要自救么？”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玄越抱住她，他埋首在她的秀发里，两颊上的长刘海落在她的衣襟里，发丝撩动，带起一阵细细的麻痒。 “……”李素欣沉默下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玄越低低的问道，“你为何要躲我？” “你不将我当做怪物看么？我说了不想成亲，你三天两头要我见你爹娘，我这出身你爹娘看见了，会有什么好结果？” 李素欣到了如今也不管那么多了，原先心里的想法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醒醒吧，照着你的想法，我们是没可能在一起的。”李素欣转过头去，看着那边的火堆。 “我只问你，”玄越闭了闭眼，最终睁开，“你真的只是将我当做可以采取阳气的对象？” “……”李素欣沉默一会，“一开始是的，后来……觉得你人不错。”李素欣还是没有办法自黑。 “你人好，虽然常常冷着个脸，但也经常关心别人。所以你一定会遇上好姑娘。”李素欣笑了笑，“其实你和我也并不是非对方不可，你不管在山上还是下山，都会有很多姑娘喜欢你。而我……也不喜欢诸多束缚。” 性情不同，相处起来恐怕是困难重重。 “行了……”玄越喃喃道。 “放开我吧，我以后不会回到他那里去，但我也不会再回昆仑，我并不适合修仙，平白留在那里不过是浪费时间。” “那你要去哪里？”玄越问道。 “天大地大自然是有我去的地方，”李素欣在他怀里笑了声，“道家也不是常有成仙的人四处游历么。” “那你身上的……怎么办？”玄越问道。他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这世上并不缺少慕少艾的少年吧？”李素欣看着他，话语里还带着笑音。 “……”玄越没有说话，他垂下眸子，过了一会，他视线下移看见她中衣领口处露出的大片肌肤。 原本混乱中李素欣就来的及套上一件内里的中衣，系带都还没系好就被他带了出来。 “我可以么？”李素欣听得他来了这么一句。 “哎？”李素欣有些没弄明白，他迟疑了一会最终落下吻来。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李素欣弄得摸不着头脑，不过送上门的大餐，她不会拒绝。 她感觉的出来，这一回玄越不是单纯的拉着她滚床单，而是在她耳畔告诉她如何引导体内真气。 要滚就滚，弄出这么一副正经样儿给谁看！ 玄越面色潮红，他努力的想让李素欣按照他所说的去运气，可是她却从来不按照他的话去做。 李素欣身上的中衣系带已经全开，里头的风景在他面前一览无余，李素欣手指抠住他的三层中衣，他头上的道冠一丝不苟的戴着，冠后两道发带垂下，她甚至能够看到上面太极八卦的图案。 “你要给就给，不给就算了！”李素欣被他这么点来点去的，一身的火气没地儿撒。偏偏他的手指已经滑了下去。 “你照我说的去运气！”玄越手掌抱住她的腰，制止她离开的动作。 “我听你的才怪！”李素欣瞪他一眼，双眸水雾朦胧，她抓住他的衣袖就要起身。 “听话！”说罢他一把把她按了回去，引导她身体内真气流动。 她俯首在他肩膀上，当阳气缓缓渡进来，她手指抠住他的衣袖发出一声呜咽。 第53章 完结 今日阳光正好，李素欣在房屋外躺着，眼下正值初夏，她衣着清凉，一条雪白的腿就这么伸出到衣袍外面，也没穿长裤，秀气的脚趾上还绑着一根细线，线的那一头是在天空中飞的正好的纸鸢。 李素欣那一日被玄越寻回之后，并不想要去昆仑山，她可不想被几个老头子道人当熊猫围观。 玄越几次拉她不成，反而她离开自己去云游天下，反复这么几次之后，玄越终于是妥协下来，让她居住在一处没有多少人烟的小镇，自己先返回昆仑处理事务，他自己说既然她不愿意按照红尘里的那一套，那么他愿意就和她一起云游天下。 至于采取其他元阳，不管是不是修道弟子，都想都别想。 李素欣躺在那里回想起玄越说她以后都不准想着采取元阳的时候，他可怕的眼神，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他那个表情绝对是嫉妒了吧？ 她扬起手来遮挡住自己面前刺眼的阳光，呵呵的笑了出来。 就算没有什么感情，雄性生物们总是对发生过关系的异性有一种微妙的独占欲。 她翘起二郎腿在那里悠哉悠哉，花琼自从那日过后就再也没有追来，或许他并不想，也或许是在自己想通，不过这一切和她已经是没有关系的了。 花琼的故事，沁玉也曾经告诉过她，狐仙深情，寻找恋人几百年，即使修成仙身，但是轮回之事乃是地府判官生死簿上的机密，他也无法得知，只能在芸芸众生中寻求。 或许是时间太长，所以执念也深。 李素欣想了想，还真的和她所想的差不多了。以前就算不知道这些，她都能脑补个大概，至于花琼为什么和那个人类少女相恋，她就真心不想知道了。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难道她还能写出来当话本卖？ 不过那天夜里，她也是毁掉了他所有的希望，哪怕她愿意和他缠绵一夜，也不愿意嫁给他。话都已经说到了那个地步，他也明白再做什么都没有什么回转的地步了。 那边传来靴子踩在草地上的轻微响声。 李素欣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去，发现一道紫白的颀长身影站在那里，她两条胳膊撑起身体看过去。 玄越站在那里，宽袖垂下，双手戴着护手。他看着那边草地上的女子，光*裸着双腿，甚至还在脚趾上绑了一只纸鸢，那场景香艳又诱惑，他不禁怔了怔。 “咦，这么快就回来了？”李素欣看见他，见着他没有过来的意思，伸手解开脚趾上的细绳子，让那只纸鸢自由自在的飞走算了。 她赤足走过来，走的近了，她听到面前男人倒吸一口冷气。 玄越等她走的进了才发现，她内里根本就没有穿中单的！里面一条抹胸，外面套着长袍，两边系了就这么出来了。 “你怎么不穿好衣裳？”玄越沉声问道。 “哎？”李素欣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件事，不禁抬手轻笑了一声，“这里除了你还会有谁来？”她双眼一弯露出一个笑容，双眸眸光微漾，看得人忍不住一怔。 “话说这会要是有人来，会不会把我当做狐妖？”李素欣笑问。 “……”玄越没有答话，只是蹙眉看她。 等到李素欣都觉得奇怪，抬眼去看他，他伸手将李素欣打横抱起，大步就走向了那间小屋。 李素欣对于这个发展半点都不意外，玄越本来就是一个血色方刚的男人，她自己又是这样的装扮，这幅模样落在玄越眼里自然是香艳的很。 她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怔怔的看着他。 “我还真的点想你来着。”李素欣笑道，她此时已经被玄越平放到床榻上，双手已经深入衣襟，她吸了一口气说道。 玄越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她对于玄越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情话，做的做多的恐怕就是直接把他推到，然后睡掉。至于说情话，就是玄越这个内敛的大门派弟子恐怕都说的比她这个豪放派多。 “你……”玄越手从她衣襟中抽出，摸上了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没发热。” “喂！”李素欣好不容易说一句情话，没想到得到的竟然是玄越这样的对待，“你还真以为我发热啊！” 玄越眼睛里带了笑意，他低头抵住她的额头，“你以前从不说这些话的。” 他似是感叹，伸手握住她的腰，过了一会缓缓的向下。 玄越看着身下的女子面上慢慢变成诱人的绯色，双眼的清明也渐渐浮起一层厚厚的雾气，弥漫着让人看不到任何的清明。 他俯身下来，轻吻她的唇。 昆仑山上终年积雪，山下是昼夜温差极大，他跪在太清宫里，面前是刚出关的掌门。 掌门已经须发皆白，他看着面前跪着请罪的首徒，抚着长髯长叹一声，“你当真想好了？” “是，师尊，弟子一切已经想好。”玄越说着对着掌门又是一拜，“孽徒……有罪。” 掌门看着自己一手教导大的徒弟，沉默良久。他才出关，这最为得意的弟子便前来自请外出云游。 他一直将这个大弟子当做未来的掌门教养，如今却自请云游，一旦出了门派云游，便代表着这个弟子与掌门之位再无联系。 “玄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掌门问道，既然弟子已经下定决心，那么他说再多也是无用，不过他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弟子……”玄越面对恩师无法说谎，“弟子道心不纯，坠入红尘……” 话已经说到这里，掌门自然是明白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玄越你……”许多话到喉咙口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罢了，不入世，又何谈出世？”掌门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罢了，你既然去意已决，我也不必再做挽留。” “多谢师尊！”玄越对着掌门再一次大拜。 掌门转过身去，“你退下吧。什么时候想回来了，都可以。” “……是。”玄越从喉咙里艰难的发出一声。 他从地上起来，往外面走去。 最先去的是弟子房收拾东西。玄明早就得了消息守在那里，看到玄越，他疾步上前，“师兄，我听说你要出去云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越看着玄明，微微弯了弯嘴角，“我要出去云游，派中诸多事务便要交给你了。” “什么？！”玄明即使事先听说过玄越要出去云游，放弃未来的掌门之位，但是这一切都没有玄越本人亲口说出更来的震撼。 “大师兄！”玄明有些失态的抓住他的手，“师尊多年来的教导……师兄如何能够放的下？” “玄明……我坠入红尘了，道心不纯，恐怕已经再也无法一心修仙了。”玄越抬头定定的看着玄明，“我愧对师尊多年来的养育和栽培，但是……”他顿了顿，到了这句话已经说不下去了，“我这样，如何能够一心向道？” “是……是素欣的事？”玄明面色变幻，最后艰难的问道。 “是，我已经找到她，我打算和她在尘世中隐居。”对于玄明，玄越没有任何好隐瞒的。 “什么？！”玄明向后退了几步。 “玄明……”玄越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师弟，“对不起。” 什么都可以让，可是心爱之人是怎么也不可能相让的。 玄明惨笑一声，面上苍白，“要是素欣自己愿意，我还能说什么，只是……”他抬眸看向玄越，“还请师兄好好待她。” “这是自然。”玄越点点头。 走出玉虚派的山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正门，玄明和道陵站在不远处送他，道陵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对着他们点点头，终于还是御剑而去。 ** 他低下头来，与她深吻。最终挺入她身体内。 李素欣察觉到玄越今日要比往常都要疯狂许多，他抓住她的双手按在头顶，她被顶的喘息欺负，他将她翻了过来，从后面冲进去。 “嗯……”李素欣有些艰难的抓住手下的褥子，心中奇怪，往日玄越都不会这么久，难道他还真的去看了那些道家的房中术？ 那些书籍以前李素欣好奇，也曾经去看过，看来看去就是写保持不泄，将这事做的长长久久。 不会是真的吧？！ 李素欣心里顿时为自己的老腰哀嚎，她悲愤之下快意越发浓厚，他甚至让阳气在她身体经脉处游走。 阴阳交融这份快意甚至必过两人耳鬓厮磨。 她一下就瘫到榻上去，他一把就捞起了她的腰，让她借着他的力道拱起来。 李素欣这一回是真的被他折腾了许久。 等到他重重压在她身上喘息不定的时候，她差点就翻白眼了。 “说罢，到底心里有什么事情。”李素欣和他这么久，还是了解他一点。 “我今日在门派内，对掌门说了。”疯狂过后，他从她身上翻开，躺在那里，声音里都有说不出的疲惫。 “说了什么？”李素欣也有些好奇，“是将我们的事都说了？” “我对师尊说，我已经坠入红尘，既入红尘就已经是红尘中人，这样的我又拿什么来修仙？” 修仙讲究六根清净，如今他根本就做不到。 李素欣听了知道是为了她，她轻轻将头靠在玄越的肩膀上。 “都是我的错，要是我当初不去昆仑就好了。”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弟子吧？”玄越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指摩挲着她娇嫩的脸庞，“我想了想，要是那会是别人……我说不定……” 说不定会真的将身边人当做妖孽斩杀。 幸好是他。 “说不定什么，是杀了我，还是杀了那个倒霉蛋？”李素欣倒是半点都不忌讳。 “所以幸好不是。”玄越叹了口气抱住她说道。 “要是那些弟子知道了，不知道有多恨我呢，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狐狸精竟然拐走了他们的大师兄。”李素欣笑了几声，脑补出那些弟子咬牙切齿的脸，立刻乐不可支。 “嗯，要是再遇见他们会不会来一句‘妖女看剑！’？”李素欣歪了歪头，故作纯真。 “别闹。”玄越被她的话逗笑那么一下，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既然知道拐了我，那么就补偿我吧。” “补偿什么？”李素欣想了想，她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来赔他。 “补偿我一生一世……”玄越垂下眼，“我知道你不想见我父母，我自小就被送到昆仑山修道，自此之后，爹娘也未曾来见过我，可以说亲缘极其单薄。”说着他将李素欣抱紧了些，“那么你就陪伴我一生一世，和我一起生活生儿育女，归隐于这个尘世吧。” 李素欣这是第二次听到他说起自己幼时的事情，他不过寥寥一句，但是她从这一句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要是我跑了呢？”她媚眼如丝在他耳畔呼气道。 他手臂骤然收紧，甚至弄疼了她。 “那我便去找你，天涯海角，找到为止。”他说道。 “……”李素欣想了想，觉得自己以后恐怕有些不太好，“道长，你真执着。” “那也是你招惹出来的事，不是么？”玄越轻笑。 李素欣已经想要抱头了。 “这天下你想要去哪里，那我就带你去哪里。”玄越松了松手臂。 “所有我想去的地方？”李素欣想了想，有这么一个人陪着自己也不错。 “好，那么就说定了？”她道。说着伸出手指来。 “嗯。”玄越伸手勾住她的小手指。 李素欣想着要不要给那个昆仑玉妖送去一个媒人红包，当时她遇见玄越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想过竟然后来还会有这些后续。 也没想到，她真的拐了个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