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前任的大型掉马现场》 第1章 所谓社死 仲月曾幻想过与季如春重逢的无数种场景，却万万没有想到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让她社死，甚至连小号的马甲都要不保了。 一个礼拜前，仲月作为蔚青的经纪人，被一同邀请参加星云娱乐举办的晚宴。 le集团子公司星云娱乐是娱乐圈内赫赫有名的龙头公司，发展影视歌三牺艺人，娱乐圈里连刚入行的新手都知道，星云捧谁谁红，拍啥啥火。 星云一个仅仅只有十年历程的公司，之所以能稳坐娱乐公司的第一把交椅，都印证了那句话，老子英雄儿好汉。 在江林市说起le集团，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靠上点关系。娱乐圈里，能与星云的艺人闹出点绯闻，对自身热度也是大有好处的。 这次的晚宴属于内部宴会，仅凭邀请函入场，在年终影视盛典后举行。而仲月不仅是作为蔚青的经纪人，还是作为丰达的经纪人代表被邀请。她入圈三年，前不久刚从执行经纪升为经纪人。蔚青也是娱乐圈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论资历，论人脉，她和蔚青都比不上同公司的其他艺人和前辈。所以收到邀请函那天，她和蔚青也收到了许多白眼和嘲讽。但蔚青却不以为然，大咧咧地展现她的喜悦，立马拍照发了个微博。仲月看着她如此心大，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仲月下班开车回家，在停车场里收到了蔚青的消息：“月姐，速来，我给你挑了好多漂亮的礼服！”还附上了几张照片。 年末的工作很紧，总结和规划都要做好，手里还有几个剧本没看。要不是蔚青提醒，她估计真就把礼服的事给忘了。但仲月压根也就没把这事放心上，蔚青是艺人，她漂亮就行，自己一个幕后的，礼服什么的有一件能穿也就罢了。 于是她飞快地在微信界面敲了一行字，“你帮我选一件就行了，我忙着呢。” 接到消息的蔚青汗颜，不愧是工作狂魔月姐。平时的仲月日常穿搭就是牛仔裤，水洗夹克，大框眼镜，头发乱蓬蓬的一团，忙起来连脸都顾不上洗，更别提化妆了。 蔚青是真心疼仲月。仲月就比自己大四岁，也才是个二十七岁的姑娘。整天为了她奔波在外，顾不上自己形象和终身大事。在别人眼里只看到她三年就从小助理晋升为经纪人，只有蔚青知道，她能有今天都是仲月拼了自己的半条命换来的。 正因为仲月为了她牺牲和舍弃了太多，所以平时蔚青大事小情都跟仲月商量，一有个机会就回报仲月，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 这次也不例外，她们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场合，仲月把选礼服的事交给她，她一定得好好挑选，面子不能丢。 仲月这边回到家又打了两个小时电话，才停下来，整个人瘫在床上，骨头都散了架子。 没安静一会儿，电话突然又振动起来。仲月看看屏幕，立马翻了个身坐起来，接起视频电话。 那边传来小孩奶里奶气的声音，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句：“妈妈！” 宝宝buff加成，仲月瞬间打满了鸡血，“冬冬今天有没有乖乖听外婆的话？” 小孩：“有！冬冬可听话了！” 每天晚上回家的这个瞬间，都是她最治愈的时刻。 仲月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仲冬冬四岁，自己陪他的时间少之又少。刚一出生，小孩就被她扔给在国外的外公外婆。不仅不知道自己爸爸是谁，还得跟妈妈分开。 仲月始终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小孩的眉眼，性格都和那个人太像了，总是会让她不自觉地想起他，想起他们过去的种种，又总是会觉得心痛。 她不能去打扰他，她也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任何瓜葛。所以只能将仲冬冬藏好，连同过去一起埋在心底。 仲月没什么朋友，蔚青跟她最好，俩人不像是工作关系，更像是闺蜜。蔚青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仲月秘密的人。 鬼知道蔚青当时听完仲月和季如春的事有多吃惊。 季如春，娱乐圈高冷男神，星云头牌艺人，万千少女的崇拜对象，连蔚青都把他当成偶像。 自己的偶像，居然跟自己的经纪人,“是的，我们确实是有一个孩子”，简直不敢想象，塌房居然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蔚青自然和饭圈那些小女生不一样，但她也清楚知道季如春的粉丝有多可怕，为了她姐，打死都不敢往外说一个字。 仲月倒是坦然，她早就想好就算季如春有一天找上门，自己也不会让仲冬冬认这个爹。 因为他不配。 挂了视频电话，仲月随手点开了微博。刷新以后，页面只有季如春下午刚发的一条，也是在晒星云的邀请函。仲月把照片放大了看，后边的墙面上挂着一幅熟悉的画。 那是仲月大学第一次拿奖的作品，画上的季如春和现在的他也没什么不同。都说岁月催人老，为啥岁月没有在季如春这个臭渣男身上留下一点痕迹，真是老天不开眼。 仲月瘪了瘪嘴，熟练地切了小号，在那条微博下留言：“季如春今年又要陪跑最佳男演员了吧，靠着星云上位，不如好好提升演技。” 是的，她就是这么小气又卑劣，分手后的四年里，她一直用小号黑季如春，一天不黑她就浑身难受。毕竟世上第一不能忍就是前任比自己过得好。 季如春自出道以来，就没有过什么负面新闻。仲月持之以恒地黑了他四年，也没积累多少粉丝和共鸣。 仲月也觉得纳闷，那些姑娘好好的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一个年年陪跑的假影帝，有什么可喜欢的。 不过仲月瞬间觉得自己有被自己内涵到，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切，无聊！”就把手机扔到一边，歪歪地躺在床上。 季如春身上的光芒，并不是成为明星之后才有的。 仲月和他谈了五年恋爱，却喜欢了他整整十五年。 十五年是什么概念，自己活到这么大，小半辈子都搭在他身上了，简直是越想越气。仲月一边在心里骂着季如春不是东西，一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晚宴当天，蔚青穿上了品牌方定制的白色礼服，仲月则穿上了蔚青替她挑的黑色抹胸礼服，还跟着一起做了造型。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蔚青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仲月平时邋里邋遢地从不打扮，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美而不自知吧。 “月姐，你简直太漂亮了，你这随时都能出道了，当什么经纪人啊，当明星得了”。蔚青小丫头片子，嘴倒是甜。 “你别开姐玩笑了，今天是重要场合。我怎么能给我们家小青青丢人呢？快去准备吧，马上开始走红毯了。” 晚宴前的影视盛典，蔚青作为最佳新人奖的提名演员受邀参加，尽管早就知道是来陪跑，仲月还是很为她骄傲。 一路走来，她们都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没有走任何捷径才取得了今天的成绩。站在台后看着蔚青，仲月竟然有点热泪盈眶。 新人奖之后是最佳男女演员，季如春今年竟然爆了个冷门，拿下了最佳。仲月翻了个白眼，自己居然毒奶了他一口。 “很感谢所有支持我的，否定我的朋友们，是他们给予我前进的力量，让我越变越好，越变越强。也要感谢星云娱乐对我的培养，我不会辜负这个奖，会继续打磨自己的演技。谢谢大家！” 季如春穿得人模狗样的，道貌岸然，一串获奖感言说得流利大方。仲月却只想起分手那天自己对他说的话：“季如春，你最好给我大红大紫，不然我瞧不起你！” 现在的季如春确实是大红大紫了，但就算自己瞧不起他，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季如春不爱仲月了，想到这鼻尖又是一阵酸楚，她赶紧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又来了，又来了，这股子舔狗劲儿又来了。 于是她走到后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拿起手机，切了小号，在季如春转发颁奖典礼视频的微博下边评论：“爆个冷门就以为自己挺牛x的了，这奖不都是内定好的！” 这回舒服多了。 她心满意足地往蔚青的休息室走，到了转弯处还只顾着看手机，忘了自己穿着高跟鞋礼服，一个没注意，踩上了自己的裙摆。 重心不稳，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根本顾不上迎面走来的人，以一个大字形就朝着他扑了上去。前边那人也是挺善良，伸开双手，架着她的胳膊，接住了仲月，没让她摔个狗吃屎。 仲月的脸撞在那人的胸膛上，男人下意识地闷哼一声。 不对劲啊，这人身上的味道为啥这么熟悉。 还没等仲月回想起来。男人就开口了，“仲月，好久不见。” 此时仲月的脑海里跑过了一万匹马，马儿嘶吼地喊出了那个名字，仲月脑袋嗡的一声，光速地从那人身上弹开。 没有什么比刚说完前任坏话，就撞到前任怀里更让人社死的事情。 仲月只想赶紧跑，八十迈，不带回头的那种。她低着头刚要撒丫子开溜，季如春又说：“手机。” 这下仲月真的慌了，自己刚刚黑完他，摔倒前手机页面还停在自己小号主页上。 比刚说完前任坏话就撞上前任更让人社死的是，开小号黑前任，马甲还掉了！ 仲月一把薅过季如春手里的手机，连谢谢都没说，提溜起裙子转身就是个跑。 季如春愣在原地，看着一溜烟跑没影的仲月，哭笑不得，抬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搜索。她呀，真是一点没变。 第2章 晚宴 仲月喘着粗气回到休息室，努力回想刚刚季如春把手机递给自己时的场景。 屏幕，应该，是黑的吧。 仲月还是慌了，赶紧上微博，把小号名字改成了“影帝bot”。但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某季姓男子正视奸着她的一举一动。 蔚青从颁奖典礼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坐在化妆间一言不发地玩着手机。晚宴九点开始，还得换衣服换妆容，眼瞅着时间快到了。 蔚青高兴的时候就是只可爱的小绵羊，生起气来就一张生人勿近脸，那气场多少还是有点让人害怕的。 她很少发火，化妆师小陈刚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蔚青这样，无措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搭话。 能让她生气的原因，无非就是体重上升和乐竹。别人不知道，仲月不可能不了解她，一准是颁奖典礼上乐竹又招惹她了。 总有人天生就会和你反冲，就是所谓的八字不合。 乐竹是le集团的千金，星云总裁乐志业是她亲哥。靠着这层关系，想进娱乐圈还不是易如反掌。 乐竹和蔚青大学的时候是同班同学，梁子就是那会儿结下的。在蔚青眼里。乐竹不过是个只会靠家里的富二代，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也确实，乐竹自出道以来就没少被人骂。但架不住人家背景强大，演技不好全靠营销。黑红也是红。 乐竹拿下最佳新人奖，蔚青倒不是很意外。盛典前夕，有人恶意举报蔚青粉丝刷票，几百万的票一夜就给清零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乐竹搞的鬼。拼演技不行，就玩点脏把戏，这一贯是她的作风。但拿奖就拿奖，非得端着个奖杯在自己面前晃。癞蛤蟆不咬人恶心人。 仲月让小陈先出去，拿起桌上的眼影盘，用刷子取粉轻轻扫在蔚青的眼皮上。哄蔚青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她要是在气头上，沉默不过一分钟，她自己就得先开口吐槽。 “月姐！真是气死我了！” 得，这回沉默还不出半分钟，看来这小丫头真是被气得不轻。 “怎么回事，谁惹我们小公主生气了？”仲月只需要给她开个头。 “月姐，明知故问，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乐竹，你看她穿得那样像个暴发户似的，拿个奖就了不起了，非得显摆显摆。”蔚青边说边拿起化妆台上的薯片，往嘴里扔了两片，“谁还不知道，她背后搞得那些小动作。” 仲月手上动作很快，这边听蔚青吐槽，那边妆就画好了，“行了，别气了。赶紧去换衣服吧，一会儿晚宴就开始了。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功不唐捐嘛，是金子早晚会发光的。” 蔚青这小丫头，生气就要吃东西，吃完东西就胖，然后又生气，恶性循环。仲月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把桌上的零食全部收起来了，只有仲月最了解蔚青。 晚宴开始十分钟，蔚青和仲月入了场。 入行三年，仲月也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丫头，大大小小的场合她也去过，不过还是被星云的牌场震慑到了。 晚宴设在le新建的别墅中心，上下四层，每一层都是富丽堂皇。这晚宴邀请的不止有娱乐圈的人，还有各个行业的精英。 所以圈内人都说星云晚宴是大型修罗场，有人过了一晚就会飞黄腾达，事业蒸蒸日上，而有人就会从此一蹶不振，被人雪藏。 仲月对于传闻也是早有耳闻，所以这一晚，她得看好了蔚青。 仲月带着蔚青跟见了几个导演，说得口干舌燥，便借故离开去拿了一杯饮料。晚宴开始有一阵子了，也没见季如春的身影。 他过去向来是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大学四年，社团团建，同学聚会他一次都没参加过。仲月老说他是仙子，不食人间烟火，这样子以后在社会上可是吃不开的。 正想到这，仲月拿起饮料，一个转身就看见季如春正站在二楼，和乐志业、乐竹攀谈。 乐竹看着季如春，脸上都笑开了花。娱乐圈里谁不知道乐竹对季如春那点心思，仗着自己的背景，跟季如春合作了几部戏，网上就有了俩人的cp粉。 季如春站在乐竹的对面，偶尔礼貌地笑笑。果然人都是会变的，以前的季如春，才不会随便对女生笑。 仲月别开目光，站在原地发呆，可那边蔚青的声音却把她拉了回来。 “你有病吧？说话就说话摸我腿干什么？!”蔚青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周围的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向她。 仲月赶紧放下饮料，端起旁边的威士忌，走了过去。“李导，哎哟，您看蔚青她年龄小不懂事，得罪了，我替她跟您赔礼道歉，这杯酒我先干了。”说完仲月便一口喝了那杯威士忌。 那李导其实没啥厉害的，因为好色贪财，在圈里也是臭名昭著，不知道是谁邀请他来的。蔚青不认识他，他准是看见蔚青一个人落了单，就想去骗骗她好占点便宜。没想到蔚青脾气这么爆，不吃这一套，反而还让自己丢了颜面。 于是他便不依不饶地捂着脸，大声嚷嚷到：“道歉？道歉就完了？” 蔚青也不甘示弱，扒拉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仲月，指着李导骂道：“你个垃圾，你占我便宜，我还没说什么，你到有理了？” 仲月一把拦过蔚青，在这个场合矛盾再激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她安抚着蔚青，又跟李导说道：“李导这样你看行不行，一会晚宴结束我们带您去医院，医药费，赔偿什么的我们一分都不会少您的。” “姐，你跟他这种人渣废什么话，还给他赔偿，我还没让他赔偿呢。”蔚青愤愤不平地说。 “你给我闭嘴！”仲月只想着这事能赶紧解决，要是传出去，怕是对蔚青影响不好。 李导看蔚青还不肯服软，这么多人在这，自己又丢了面儿。越想越恼怒，端起酒杯假装喝酒，抬起手就把酒扬向蔚青。仲月眼疾手快，一下子挡在了蔚青前面，威士忌直直地冲着她的脸泼来，头发，衣服都被打湿了。李导见状一怔，却还是振振有词：“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的。” “李导，好久不见！”乐志业从人群中走出来，悠悠地说道。 那李导听到他的声音吓得都一震，这李导以前不开眼得罪过乐志业，没少让他收拾。于是他声音略带颤抖回应：“乐，乐总......好久不见.....”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今天李导来，真是大驾光临啊，我们这个小小晚宴，能请来你这尊大佛真是倍感荣幸啊！” “哪里哪里....”李导低着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门口的保安呢，怎么回事，李导都被打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来看看，都是吃白饭的吗？” 保安应声而来，“乐总，有什么吩咐?”乐志业指了指李导，保安瞬间知会。 “这位先生您好，请您出示一下邀请函。” 李导神色慌张，左摸摸右摸摸，结巴地说：“邀，邀请函，好像是在....” “不好意思先生，没有邀请函，就麻烦您出去。” “我，我，有的，好像是丢在.....哎你别碰我，你要把我带哪去？”李导还在狡辩，保安就架着他走了出去。 乐志业理了理西装袖口，说道：“李导，你刚才的德行我们都有监控录像，如果还想追究的话，我们可以提供给你和蔚青小姐，以作证据。”李导听了，脸都绿了，便也不再挣扎地随他们架走了。 仲月带着蔚青走到乐志业面前，仲月先鞠了一躬开口说：“乐总，谢谢您。”蔚青也跟着说了声谢谢。 乐志业看见仲月还在滴水的发梢，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小事，举手之劳。” 仲月胡乱地擦了擦头发，目光瞥见站在一旁的季如春。他用旁观者的神情看着自己这幅样子，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他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仲月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明明刚才还说了好久不见，现在却淡然地像在看陌生人。真不愧是季如春。 当初，仲月放弃了去国外进修的机会，进了这经纪人这一行，就是为了有一天，她能够在和季如春的领域里做出自己的成绩。 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早晚有一天季如春会知道自己四年前选择离开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事实证明，不对等的感情，终究是没有结果的。季如春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永远都是那么冷冰冰的，说走就走，不带一点留恋，这一点到和四年前一样没有变。而仲月永远只是这段感情中最卑微的那个，无论怎么努力，永远都捂不暖他的心。 第3章 星云邀约 天边的月，比往常更加皎洁明亮。夜晚的风多少有点冷硬，仲月身上还潮乎乎的，这会吹了风，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蔚青拿了件外套，披在仲月的身上，搂着她上了乐志业的车。乐志业派了司机把她们送回家，也还算是有点绅士风度。仲月一身的酒气，发梢都黏腻地粘作一团，她迫切地想回家洗个澡，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和并不体面的重逢。 四年了，他们分开四年了。可这一千多个日夜的消磨，都没能让她忘记季如春头也不回转身离开的那一幕。而就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那样的一幕又倒放般地出现了。季如春这点本事倒是一点没变，他和从前一样能搅得仲月心里生痛。 “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先转身离开？”几年前的某一天，仲月趴在桌子上嘟囔了一句。季如春在厨房里忙活着，闻声应和：“说什么胡话呢？我要是先走了，谁照顾你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 大学的一堂表演课里，季如春演过一次分手别离的戏码，当时仲月就在一旁看着。季如春当时转身离开的背影和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和今天晚上，都没有什么差别，一样的冷冽，不带一丝留恋。仲月眼皮微颤一滴泪悄然从脸颊滑落，当时季如春还嘲笑她眼窝子浅，现在想想可能一切都是早有预兆。季如春亲口答应她，却又亲手摧毁了自己的承诺。 想到这仲月低头苦笑，这小半辈子的青春年华，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奔赴。她以为得永远，其实不过是一段有缘无分的相遇，季如春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有被缠进去，而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深陷漩涡，迷失了方向。 第二天一早，仲月是被振动的电话吵醒的。 “仲月？” “嗯？”仲月带着困意胡乱地答应着。 “我想邀请蔚青来星云新筹拍的一部电影试试戏，看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就过来。” 仲月这才清醒了点，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不就是昨晚帮他们解了围，又派车送他们回家的乐志业，仲月立马坐了起来揉揉眼睛，说道：“乐，乐总，您怎么，好的，好的，我一会看一下蔚青的行程再给您回电。” 电话那头的人许是被仲月的慌乱逗笑了，轻哼了一声，放缓了语调：“好，那我等你电话，不过，其实我也没比你大几岁，咱们也算是同龄人，没必要一口一个您吧，把我都给叫老了。” “好的，乐总。”仲月笑着说。 挂了电话，仲月就又拿起放在枕边的ipad，翻出了行程表，蔚青今天是上午的行程，此时应该是在拍广告。估计是怕仲月休息不好，就没叫她。 等仲月赶到广告拍摄现场时，工作已经进行一大半了，蔚青正坐在一边，叼着咖啡吸管。看见仲月来了，蔚青立马站起身，冲着仲月展开笑颜，两个梨涡好不可爱。小丫头精力就是旺盛。 昨天的蔚青也算是经历了一次猥亵，仲月怕给她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那种事自己曾经也遇到过一次，不过比蔚青经历得更厉害点，很长一段时间她一回想起那次经历便觉得恶心颤栗，睡觉也老是做噩梦，心里像有块大石头。好在后来和季如春在一起之后，他带着仲月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又一直陪在她身边，才一点一点好起来。 在娱乐圈生存本就是一件高压的事情，蔚青才二十二岁仲月总是怕她承受不住这些，定期就带她去心理诊室，而自己也在闲暇时间看了许多心理学相关的书，偶尔也会和她安静地坐在一起聊聊天。蔚青是她的艺人，但在仲月心里早就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了。蔚青身上的劲儿，像极了过去的自己，敢说敢做，敢爱敢恨。 “姐，你来了！”蔚青语气欢快，打破了仲月的沉思。她从桌上拿起一杯咖啡，“姐，这有生姜咖啡，你喝点，昨天你身上湿了又吹了冷风，可别感冒了。” 小丫头还挺会体贴人，仲月接过来喝了一口，打趣道：“你是不是怕我生病了没有人给你当苦力？”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不是我的苦力，你是我的智多星，诸葛亮！昨天要不是你当在我面前，被泼酒地就是我了......”小丫头的眼睛里泪光闪闪，越说声音越低。 “好了....”仲月看不得她这个样子“我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想不想知道？” 蔚青眼睛里的泪光立马收回去了，又冲着仲月笑着说：“快说吧姐，别卖关子了。” 真是个小戏精。 仲月也不跟她打哑谜：“星云的乐志业，让你去试戏。” “啥？你说谁？是昨天帮咱们解围，又怕人送咱们回家，那个星云的老总乐志业？” “对！”仲月失声笑道。 “靠，姐，你说我是不是马上就要爆火了，星云不仅邀请咱们去晚宴还让我去试戏，这不会就是我的时代来临的前兆吧？”小丫头此时已经高兴地快上天了。 按理说星云筹拍的戏应该是先在星云的艺人里挑选演员，但凡被邀请去试戏的别的公司的艺人，不是演配角就是演小角色。仲月倒也不想这么快就给这个飘上天的小丫头泼一盆冷水，先去看了再下定论也不迟。但她还是忍不住嘱咐蔚青说：“别得意忘形，只是试戏，又不是选你了，你还是得认真对待，拿出你的实力说话。” “知道了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说完话，那边广告就喊着要开拍了，蔚青跟仲月摆摆手，转身又投入到工作中，收起了在自己面前的那股子骄横劲儿，神情认真且专业。蔚青的工作能力，一直都很让人放心。 仲月走到一旁，拨通了乐志业的电话，“喂乐总，我们明天过去，您，你看可以吗？” “可以的，随时都可以，一会儿咱俩加个微信，我把地址和副导的电话发给你，明天你们直接过去，联系副导就行。” “好的谢谢乐总。” 挂了电话，仲月随手点开微博，刷新页面弹出的第一条就是季如春几分钟前的一条微博。 “收拾一下，准备进组！” 仲月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也没多想，和往常一样用小号在下边评论道：“影帝，又要进组拍烂片了？” 点击发送，畅快！ 第4章 试戏 仲月开车驰骋在高速公路上，坐在副驾的蔚青边跟着车上的音乐哼哼，边对着车上的镜子补妆。 对于现在处于上升期的蔚青来说，就差一个恰到时机的机会，如果能够接下星云的戏。以蔚青的演技，不出意外，她事业一定会更上一步阶梯。 这次要试的本子是由一本网站排名前十的小说改编的ip青春电影，女主俏皮可爱，青春洋溢，跟蔚青适配度很高。她这次特意空了蔚青半天的行程，就是要把这个角色拿下。 而此时，仲月用余光飘了一样，旁边这位大小姐，大小姐正对着镜子精心研究着自己的妆容，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仲月，手心有点出汗。“我那天给你的剧本看了么？”仲月没好气地说。 蔚青低头在包里找着口红，心不在焉地回应：“看了，看了。” “那你告诉我女主叫什么名字？” “女主？叫，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昨晚刚看过怎么就忘了！” 不愧是蔚青，马上就要试戏了，却连佛脚都没抱。仲月盯着前边的路，一言不发，静等蔚青狡辩。 “我昨天，不是工作的太晚了么，累得我一个不注意就睡着了......”蔚青瘪着嘴露出一副委屈样。 “别跟我扯，昨天小陈跟我说，下午就收工了，你哪来的工作？”仲月直接了当地拆穿道。 昨天，仲月明明在某手游上看见蔚青亮起的头像，这小丫头还在狡辩。 “月姐，你知道的，我是临场发挥型选手，需要瞬发力，临时抱佛脚这种不适合我。”蔚青涂了个烈焰红唇，冲着仲月抿了下嘴，又抛了个媚眼。 “别给我嘴贫，你赶紧看看设定，一会儿要是搞砸了，看你还得不得瑟！” 试戏约在郊区，开车来回得四个多小时。两点出发，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坠在山头，金黄一片。 仲月把车停在路边，按照地图上显示，应该就是这里没错，可看看眼前这个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片荒废的老楼，怎么也不像是试戏的场地。 仲月看着这片老楼，一股莫名压抑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她心里一悸，一把拉住直直往废墟里走的蔚青，“等会儿，我给副导演打个电话。” 地方倒是没有找错，电话里副导演说出来接她们，不过这地儿总给人一种阴森的不适感，仲月环顾着四周，不自觉地攥了攥拳头。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老汉背心的四十岁男人摇摇晃晃地从废墟里走了过来。 “走伐，导演就里边。”男人手里端着个大茶杯子，满脸横肉，开口却是江南口音，边走边冲着她们招手示意。 仲月拉着蔚青犹豫了一下，脚下没动站在原地。 “哎呦，别怕别怕，这是咱们第一场戏的场地，剧情需要，剧情需要。”副导演看出了仲月的担忧，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解释说。 “不好意思啊，副导，但是能不能麻烦您出示一下工作证。” “姐，你别想这么多了，赶紧走吧，别让导演等急了。”仲月白了一眼蔚青，“你闭嘴！” 副导演从裤兜里掏出个崭新的卡片，递给仲月，“喏，小姑娘家出门在外，谨慎一点还是好的伐。” “不好意思啊，副导，您.......没事，咱们走吧。”仲月看过工作证，尴尬地把”您长得不像好人“吞进肚子里。 副导带着她们穿过一片荒草地，眼前本来只有一个角的破旧大楼，渐渐露出了全貌。仲月心里嘀咕，不是拍青春校园剧么，这场地怎么跟拍恐怖片似的。 副导演一边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跟仲月他们说：“大家都叫我老朱，侬也不用叫我副导了，一会儿进去之后，就按导演说的做就行了哦。” 破旧大楼里散落了许多废弃桌椅和书本，一进去发霉腐烂的味道就夹着灰尘一同涌上鼻腔，这里原来应该是个学校。 老朱带着她们停在了四层楼梯拐角的第一个教室。门上歪歪地挂着三年一班的名牌，落了许多灰尘，应该是有年头了。“进去吧就是这屋。”老朱说完便转身下了楼。 仲月和蔚青对望了一下，在蔚青前边敲了门，敲门声回荡在走廊里，过了一会儿，里边才传来了一声不清晰的嗯。 她们轻轻推门进去，屋内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只有正中央背对着门口摆了一张沙发，依稀能看见沙发正中央有个人影。 “导演您好，我是蔚青的经纪人仲月，是乐总让我们来试戏的。” “过来吧。”是个女声。 原来是个女导演，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秘。她们默契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愣了一会儿，仲月拍了拍蔚青，点头示意她过去。 蔚青这才缓缓走到沙发前边，光透过窗帘中间的缝隙，只能看清沙发上那人的半张脸。 “剧本看了么？”那人低声说道。 “没，没看....” 好家伙，这蔚青倒是实诚，平时糊弄仲月那个机灵劲儿，这会儿倒是一点都没用上。 “诚实，诚实挺好。”那人哑然，接着又问道：“哪个学校毕业的？” “华艺。” “那我们还算是半个校友。” “为什么是半个校友啊？”蔚青问。 “因为我没念完，就辍学了.....” 蔚青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便没再继续下去。 而导演似乎没有介意，又换了个话题问：“你们听说过微笑抑郁症吗？” 微笑抑郁症，明明很不高兴很沮丧，却刻意在别人面前掩饰自己真实地感受，佯装快乐。仲月之前看过不少心理学的书，对这些基本的心理疾病多少有点了解。 “微笑抑郁症，是一种普遍的心理疾病。你们知道吗，抑郁症影响着全球近15%的成年人，是自杀率最高的疾病，每年在全球范围内约有100万人因抑郁症自杀。” 导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更可怕的是，抑郁症的就诊率只有4%，有90%的患者没有接受任何治疗。” “90%，你们知道是什么概念吗？这90%的人都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抗，抗住的就苟且偷生，扛不住的就.....”她哽着嗓子，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沉默持续了一阵，她转换了话题，又开口说：“我们这次要拍的电影叫《永不黯淡的星星》，乐志业推荐你来演的是女主角。” 仲月听到女主角，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 “你今天只要过了我这一关，女主角就是你的。”她说完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蔚青和仲月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晃地睁不开眼，只听见导演又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能接受脸颊毁容这种戏码吗？” 蔚青揉揉眼睛，答应道：“能，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我是演员啊。” “能的话，就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那人站在窗边，转过身来，蔚青和仲月微眯着双眼，视线逐渐清晰，终于看到了导演的真实面貌。 站在光中的那个女人，身段优雅，气质非凡，只是她半侧脸颊上的一大片疤痕，比照进屋里的眼光还要刺眼。 第5章 导演的故事 仲月和蔚青怔怔地看着站在光中的那个女人，女人脸上的疤痕谈不上狰狞，仔细看看，那伤疤轮廓形似一朵梅花，那梅花印记比她脸上其他地方的皮肤都要略白一些，凌然盛开在她的脸上。 “过来坐吧。”导演对她们说。 仲月和蔚青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依旧在原地踟蹰。 导演望了望她俩，又从窗边回到沙发上坐下，“我，有那么吓人吗？”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洒下一片阴霾，蔚青看见她微微扬起的嘴角，这句话像是笑着说的，可她心里却莫名扬起一阵苦楚，像是来源于女性之间某种天然的联系，是情感的互通。 蔚青抬头对上仲月的眼神，似乎她也和自己一样，产生了这种互通，于是她俩一起走到导演身边坐了下来。她们都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静静坐在一边，等待导演再次开口。 “这里原来是个学校。江林一中，你们知道吧？”导演说。 江林一中，蔚青不是本地人可能不太了解，但仲月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那个学校，在那里的三年，无数次漫不经心地偶遇，大榜上逐渐靠近的两个名字，装满她所有小情绪的秘密天台，都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回忆。 季如春这个名字写满了她的青春，却又化作最锋利的刀，在她心里刻上了擦不掉的印记。 从前提起那里，仲月总是怀着满满的感慨和留恋，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最珍贵的东西。而自从季如春离开后，每每听人说起江林一中，仲月心中只有挥之不去的痛，直达心底的痛。当下，她也一样心中一紧，苦涩的味道瞬间就在嘴里化开。 导演：“现在提起江林一中，大家只能想到市重点，没有人还会记得这里，一个废弃的地方。” 1990年，江林一中为了郊区周边的孩子上学方便，就在离江林一百多公里的通山区建了一所分校。千禧年之后，赶上城郊拆迁规划，周边都被列为拆迁区域，居民大多搬到了市内。学校的生源越来越少，没过几年江林一中就撤销了分校。撤走分校的时候，周边的居民楼早就已经拆迁修成了路，所以就只留下这么一个荒废的旧楼立在这里，无人问津。 “1997年，林珊就是那一年入的学。她是通山分校的第三届学生。她满怀着憧憬来到了这里，可她根本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她噩梦人生的开始。” 导演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她抬头看见仲月和蔚青正全神贯注地听她说。于是她又继续：“林珊原本是个性格很开朗的女孩，家住在比通山还要小的乡镇上。小地方的孩子能考到通山分校，这一直是她父母的骄傲。” 当时，分校为了扩大招生让孩子们都有学上，就调遣了一批优秀的师源过来。两届学生的重本率，让家长们都看到了成绩，于是在林珊这一届，来分校上学的孩子，不仅仅只有通山周边的孩子，还多了许多被家长走关系送来的市里孩子。 导演说：“林珊学习成绩很好，她不过是从小地方来的，那些人就瞧不起她，孤立她，欺负她。” 被撕碎的课本，被划烂的桌子，被淋湿的校服，这些她未曾经历过的痛苦，让本来就内向的她变得更加沉默。 林珊不是没想过求救，可老师只是视而不见，她又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这一切的一切都被她自己默默地吞进肚子里，化作每一个夜半惊醒缠绕着她的梦魇。 听到这，仲月看见坐在一旁的小丫头，微微抽动了一下肩膀。她拿了张纸巾，伸手过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珠。仲月知道此时此刻，蔚青应该比她更能与林珊的故事共情。 因为这样的事蔚青也曾经历过，那是隐藏在她大咧咧外表之下无人知晓的秘密。仲月有点心疼也有点后悔，剧本上没有这些内容，要是早就知道是这样的故事，仲月说什么都不会带蔚青来，再一次撕开她的伤口。 “不过，”导演又说，“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叫郁年的男孩出现在她面前，成为了照进她阴暗世界里的一束光。他们有同样不幸的遭遇，他们敞开心扉向对方倾诉，彼此消化着彼此的苦楚。他们约好要一起考出去，逃离这地狱般的生活。” “只是后来.....” 只是后来，故事的结局没有皆大欢喜，郁年没能挨到高考来临的那一天，他永远地留在了十七岁，成为了一朵不会凋零的花。 林珊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她办了自修。没有了郁年的江林一中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回到家后的林珊每天将自己沉浸在学习中，她要一个人完成他们的约定。 高考之后，华艺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了林珊家里，父母激动地落了泪，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等她发现自己病了时，她已经将烙铁伸向了自己的脸。 顶着这张破损的脸，她去了华艺。外貌的缺陷加重了她的自卑和沉默，也加重了她的病情，以至于最后只能被迫辍学回家治疗。 仲月和蔚青这才明白，原来林珊就是导演她自己，这个故事也不是什么剧本，而是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经历。 “后来呢？林珊的病治好了么？”蔚青吸了下鼻子问道。 导演说：“治好了，后来林珊的父母一直陪在她身边，陪着她把病治好了。病好以后，她就将自己的这段经历写成了小说发表在了网站上。她想向所有人控诉校园暴力的可怖，向所有人呐喊抑郁症患者的无助，她希望通过自己微弱的能力，去唤醒更多和过去的她一样正在承受痛苦的人。” “林珊导演，您真的很了不起。”仲月抹抹眼睛说道。 林珊低头笑了，时隔多年再次跟别人说起这些事，她只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洒脱，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而有些事情则需要自己用勇气去克服。 “蔚青，这个故事就交给你了。”林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 蔚青诧异：“导演？你的意思是？” “我把我自己的过去交给你，我相信你能做到。” “可是，您还没试我的戏呢！” “不用试了，别人连我的故事都没听完，有什么资格当我的女主角！”林珊笑道。 蔚青又问：“那郁年是谁演啊？” 林珊推门而出，悠悠地留下一句：“季如春。” 仲月和蔚青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季如春？！” 第6章 进组 仲月这时才想起季如春那天发的那条微博，以及自己那条为黑而黑的评论。烂片？笑死，这脸打得根本一点都不疼。 回去的路上，仲月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直往外蹦，搅得她头都大了。 蔚青一眼便看出她的心不在焉，“姐，你好好开车，别胡思乱想。你要是不想面对他，我可以跟公司说派个助理过来，你就回公司忙别的。” 仲月冲着蔚青挤出一个笑，“有什么不能面对的，我俩都是过去式了。只是工作而已，跟他拍戏的是你也不是我，我有什么好怕的。而且导演刚刚跟我说，她希望我能跟你去。” “真的？导演真是这么说的？”蔚青立马喜笑颜开。 “真的。” “我还以为这次你不能跟我一起进组了，我还没有自己一个人进过组呢。” 蔚青每次去拍戏就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每次都要仲月跟着她一起进组。 仲月知道过去的经历多少给小丫头留下了点阴影，高中的时候因为长得好看，受男生欢迎，就被班级女生孤立排挤的蔚青，应该也承受了许多和林珊导演一样的痛苦。 所以定期的心理疏导，仲月一次都没让蔚青落下。她知道那种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滋味有多难受，也知道蔚青一个小女孩出门在外，远离父母和家乡有多么不容易。 难得蔚青和自己一见如故，自己是她的经纪人，也是她在江林的家人和依靠，理应在生活和工作上对蔚青细心照料。 小丫头总是丢三落四，仲月把她送回家，又帮她收拾了行李，才放心地离开。 等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仲月估摸着仲冬冬午觉也该睡醒了，拿起手机开启了视频通话。 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月月，才到家啊？”接电话的是仲月的妈妈李云惠，，没等仲月开口仲冬冬咿咿呀呀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嗯，今天去帮蔚青收拾行李，回来得有点晚了。妈，冬冬是不是不乖了？” “没有，没有，冬冬乖得很。都是你爸，最近他们馆里发了几张歌剧票，带着我和冬冬去看。回来这小家伙就收不住了，一直跟你爸在家里唱呢。”李云惠一边笑着一边把摄像头转过去，对着仲冬冬和仲荣帆，“荣帆，月月的电话。” “爸！”仲月在电话这头喊。 “去吧，你妈妈打电话。”仲荣帆只让仲冬冬过去，自己却转身进了书房。 仲荣帆还在气仲月。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季如春学的是表演，她学的是视觉传达。高三那会儿，以她文化课的成绩上华艺可以说是毫无希望，但是好在她有美术特长，专业分又高，才跟着季如春一起上了华艺。 仲荣帆是江林市美术协会的会长，仲月考上了华艺的视觉传达，仲荣帆别提多高兴了。早早就跟法国那边的朋友说好，要去那边一个美术馆做馆长，等仲月一毕业就申请法国的学校继续深造。 可是一切都只是计划而已。毕了业的仲月，一直跟着季如春那臭小子东跑西跑的，最后还被人抛弃，带了个孩子回来。 仲荣帆简直都要气炸了，当时他要去找季如春，还极力反对仲月生下仲冬冬。仲月不过也就二十出头，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承受住一个单身妈妈的压力，但最后仲月鼻涕一场泪一场的还是逼着仲荣帆妥协了。 仲冬冬一岁的时候，仲荣帆就带着他回了法国。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跟仲月说过一句话。 仲月知道爸爸对自己的用心良苦，但是她当时真的不忍心打掉仲冬冬。那是他们的孩子啊，是他们爱情美好的见证。况且她又有什么资格，残忍随意地剥夺这个孩子的生命。 “月月你别管你爸，他就那德行。”李云惠看见仲月一脸的没落，连忙打圆场，“冬冬，过来，是妈妈呀。” “妈妈！你想冬冬了吗？”仲冬冬拿着手机，一个圆滚滚的小脸布满了整个屏幕。 仲月看到仲冬冬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妈妈每天都在想冬冬呀，妈妈最近要进组了，冬冬要听外公外婆的话。等妈妈这一阵忙完了，就回去看你好不好啊？” “好！冬冬一定听话！妈妈跟外婆说吧。”说完仲冬冬就把手机塞到李云惠手里，嘴里喊着外公一溜烟地跑了。 李云惠笑了笑：“月月，你要保重身体，别太拼了，冬冬有我们你就放心吧。” “知道了妈，您和爸也要注意身体健康，记得定期体检。这一段时间，我估计没什么时间打电话，等忙完这一阵，我就回去看你们。” 挂了电话，仲月调整了下心情，收拾收拾行李，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安排好公司里的事，仲月带着蔚青，又一次前往了通山。 这次进组真是匆匆忙忙，仲月总感觉有点心慌。对于即将要和季如春一起工作的这件事，在她选择入行的时候，就想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但是此时她的心情多少有点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不过不管未来是好是坏，仲月都希望，这次电影拍摄能够一切顺利。 仅仅隔了一天，再来到这个破旧大楼，已经没有了试戏那天的荒凉。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到齐了，搭上棚子，摆上机器，已经有了片场的氛围。 跟林珊知会了一声，又签好合同，老朱就带着仲月和蔚青先去酒店办理了入住。 说是酒店，其实勉强也就算是个小宾馆。好在里边比较干净，设施也算完全。 仲月和蔚青的房间挨着，蔚青住得比蔚青更靠里一点，这样以来要是有私生，仲月也好第一时间发现，拦在外边。 她们各自回了房间，安顿行李，不一会儿仲月就听见手机的提示音，是林珊导演拉了一个剧组主要演员和各自经纪人的群。 林珊:“到片场的演员和经纪人们，一会儿大家一起吃个饭，我做东，大家互相认识一下，然后在聊聊剧本。” 蔚青立马在底下发了个表情，仲月也跟着表示了感谢。 几分钟后，季如春在下边回复“好的，谢谢林导。” 用那幅画做头像除了季如春还能有谁。 隔壁房间。 季如春和仲月前后脚进的酒店，就在仲月在群里回消息的时候，季如春刚刚进到仲月隔壁的房间，放下行李箱。 赵哲是季如春的经纪人，比季如春大三岁，从季如春签了星云的时候就一直带他。 当季如春提出要跟哲子换房间时，他就猜出了他那点心思。 这么些年季如春从一个小跑龙套的成为今天的星云头牌影帝，这一路上倒贴的花红柳绿数不胜数，一个个全被季影帝拒之门外。 粉丝们还以为是自己的哥哥洁身自好，铜墙铁壁，殊不知他们的哥哥心里一直有一个念念不忘的人，一个费尽心思小心翼翼都想要靠近的人。 季如春坐在沙发上插上新办的电话卡，飞速注册了个微博，点进“影帝bot”的主页，翻了两下，加了关注。 第7章 修罗场 说是导演请客做东，可看着屋内的这四个人，蔚青心里是崩溃的。 沉默不语的月姐，发呆的哲子，一个劲儿猛吃的老朱，以及冷着臭脸的季如春。她还不如在房间里看剧本。 本来大家就都不熟，五个人里边还有两个人是爱过，有娃的关系。仲月和季影帝之间建立起无形的强大气场，简直要把蔚青逼疯了。 看老朱吃饭那架势，估计在场的几位里也就他还处于状况之外了。 蔚青实在是待不住了，开口道：“朱哥，林导干啥去了？” “她呀，临时有事。不过她交代给我啦，一定要让你们吃好喝好，你们倒是吃呀。”老朱抹抹沾了油光的嘴说。 蔚青咧着嘴笑了笑，“朱哥吃，朱哥吃。” 蔚青心想这修罗场，这雷光电雨，她是吃不下去，她已经尴尬地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了。 “其他演员还没进组么？”一直发呆的哲子突然开了口。 老朱把最后一块锅包肉塞进嘴里，嘟囔道：“没有，他们得过几天，前几场没有他们什么事。咱们倒着拍，先就着老楼这个破劲儿来，结束之后重新整理现场布景，再拍。” 好家伙，蔚青已经开始后悔接下这部戏了。 这不是意味着未来的几天，她都要在这样的修罗场里演戏。 前有修罗场，后有违约金，进退两难，她这是上了贼船了。 蔚青看看旁边快把仲月盯穿的季如春，倒是还有个办法，蔚青在心里坏笑，冲着季影帝说：“季老师，我特别崇拜您，咱俩这马上就要演对手戏了，能先加个微信么，以后对戏也方便。” 说完这句话，蔚青看见仲月突然放下筷子，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季影帝不漏声色地用余光瞟着忽然抬头的那人，拿出手机：“你扫我吧。” “好的。”蔚青抓起手机对着二维码，滴地扫了一下。 等到老朱吃饱了，这顿饭也算是结束了。 季如春他们走在前边，仲月和蔚青被远远地垃在后头，仲月犹豫着还是停下了脚步，“你在打什么歪主意，从实招来。” “没啥啊，就是对戏，对戏。” 鬼才信，自从蔚青知道知道仲月和季如春的关系之后，动不动就给她洗脑季如春有多帅，季如春有多好，要不是自己用黑季如春来逼自己清醒，早就被她洗脑成功，再一次沉沦进去了。 她得趁早断了这小丫头磕cp的念头。 “我再跟你说一遍啊，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我收回去，认真把这部戏演完。” “知道了，知道了。”蔚青支吾着答应，拉着仲月回了房间。 这一顿晚饭，吃的仲月颈椎病都要犯了，只要一抬头就能撞见季如春那快把人盯穿的眼神，她只能一个劲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不过说句实话，对上季如春眼神的瞬间，她还是呼吸急促，手足无措。 她把头埋进被子里，仲月啊，仲月，你可真没出息，真没出息。 是时候让自己清醒一下了。 仲月切到小号，关注突然弹起了小红点。 呦呵，居然涨粉了。 看看是哪个小姑娘，大彻大悟，迷途知返，逃离季如春的阴霾。 灰色的头像，用户13676767，零条微博，这是个僵尸号啊。 啊这，谁给自己买粉了？就买一个？ 看着自己努力三年，赢得的两位数粉丝，仲月无奈，季如春就真的没啥黑料？ 不过转念一想也确实，自己认识他这么些年，季如春的形象一直都是完美无瑕，连脏话都没见他说过。他这辈子最大的黑料估计就是仲月本人了。 闲着也是闲着，仲月点开那个僵尸号，用私信给他发了一句“真人？” 隔壁房间季影帝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仿佛在说您好，您钓的鱼儿上钩了。 —用户13676767：嗯。 仲月垂死病中惊坐起。 —影帝bot:那你是季如春的黑粉？ —用户13676767：季如春是？ —影帝bot：你居然不知道季如春是谁，有意思有意思。 —用户13676767：是你微博里发的那个帅哥？ 靠，这货不会是要被季如春圈粉了吧。 —影帝bot：他哪里帅啊，拜托擦亮眼睛，而且这里是黑粉博不是安利博，粉丝的话出门右转哈。 —用户13676767：我没说我不是黑粉啊，我就想问问你为啥黑季如春啊，你就这么讨厌他？ —影帝bot:讨厌，非常讨厌。 用户13676767石化，是谁在大学的时候，追着自己跑遍了整个校园说喜欢自己，才四年啊，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用户13676767:理由呢？ —影帝bot：因为他是个渣男。那你呢，你为什么讨厌他？ 用户13676767绞尽脑汁，为什么大半夜的自己要坐在这想讨厌自己的理由。 过了很久，仲月的手机才响起，用户13676767：因为他虚伪..... 省略号里包含的没发的后半句是：因为他从不敢坦然面对真实的自己。 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如此，季如春从不敢面对自己内心里那个丑陋的，扭曲的自己。他承认自己是胆小鬼，也不怪仲月讨厌他。 因为自己不敢面对，更不敢让一直追随着自己，那么喜欢自己的她看见，所以就选择逃避，甚至伤害了她。 损人不利己的的事，让季如春这四年肠子都悔青了。 用户13676767粉丝+1。 临近年关，初冬的风，呼呼地灌进胸膛，让人情不自禁就裹紧了外套。 而蔚青觉得，此时此刻比天气更冷的是她身边的氛围。 为了跟季如春对戏，她早上五点半就起来坐在这里，都是为了配合季影帝奇怪的生物钟。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戏，被狗仔拍到难免要出绯闻通稿。 《永不黯淡的星星》刚发演员阵容，蔚青和季如春的cp超话就横空出世。蔚青只觉得离谱，这些人简直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于是，第一次对戏，蔚青自然而然地叫上了仲月一起。于是，第一次对戏又成了修罗场。 蔚青坐在仲月和季如春的中间，看两个人的眼神在她头上飞来飞去，蔚青真是又困又冷，还尴尬。 一刻都受不了了。要是后边拍戏每天都要这样，那等电影拍完，她至少要短寿五年。 蔚青突然站起来，把剧本摔在面前的茶几上。 “我说，你们俩！.....”蔚青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确保没人后，用只有他们三个能听见的声音说：“不就是前任吗，你们俩整天这样有意思吗？” 仲月，季如春：“......” “算了，你们对戏吧，我去餐厅拿点吃的。” 仲月决定不留在这里影响他们对戏，毕竟对好戏，拍起来也顺利，拍起来顺利他们也就能早收工，早收工她也就能够远离季如春了。 仲月前脚刚走，蔚青就用八卦的语气跟季如春低声说道：“你是不是想重新追我月姐？” 季影帝：我没有，我不是，你别乱说。 第8章 追爱联盟 开拍当天，林珊早早就到了片场，拿着对讲机指挥着现场的工作人员。 她对现场布置的要求非常高，每一个细节都会亲自确认。 导演，编剧，原作者三种身份汇集一身。 这部电影对于林珊来说可能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最开始她跟乐志业谈合作时，乐志业曾提议让他将版权卖给星云，然后再找一个成熟的导演来拍。 可林珊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总归是应该由自己来养的，哪能随意地就卖给别人。就算是自己没做过导演，也愿意为了自己的故事去尝试，去学习。 毕竟这本书承载了她的人生故事，最了解其中细节，最能还原场景的还是她这个身在故事中的人。 正是因为这部电影太过特殊又意义重大，乐志业和林珊还是多年好友。他知道这部电影不同于别的商业片，对于影片如何呈现，他不会过多干涉，只是以他的角度给个合理的提议，最后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林珊自己手里。 《永不黯淡的星星》在网文网站上的排名一直位列前十。乐志业是商人，无论电影以怎样的形式开拍，只要能够达成协议赚到票房，他都无所谓。 换个角度说，作为林珊的朋友，乐志业也希望她拍完这部电影之后正式告别过去，开始新的生活。由林珊亲自来做导演，原著粉也比较认同，也有利于票房。 乐志业和林珊达成了共识，乐志业就成了电影的制片人，电影的宣传出品工作也会由星云全权来做。 除了给钱，乐志业对这部电影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将蔚青推荐给林珊了。 晚宴那天并不是乐志业与蔚青的第一次见面。托他家头牌艺人的福，早在三年前，他就知道了这位有灵性的小姑娘以及她的经纪人。 所以当季大影帝求他让蔚青来试试这个角色时，他立马也就答应了。 不仅为了季大影帝的幸福，也为了他自己的那点私心。 见乐志业一口答应，没有犹豫，季如春隐隐觉得事有蹊跷。 他一个日理万机的三十岁老男人，一大早就跑来通山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参加他们电影的开拍仪式，还当着他的面对着手机上蔚青的照片犯花痴。 不简单，不简单，乐大总裁这是老男怀春了。 季如春看着此时在他房间沙发上扭来扭去的乐志业，哪有一点老总的样子。 “季影帝，你让我做的事我可都做到了，那你就不能帮帮我吗？”乐志业苦艾艾地看着季如春。 谁敢信，堂堂星云总裁，现在居然在为了一个小女孩的微信而委曲求全。 “想要微信自己去要呗，您这么大一个老板，多少女孩都巴不得加您微信呢。” “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了？” 季影帝：“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是商人，赚钱的事我怎么会不干呢，更何况这事还有利于我们影帝的幸福，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两个人眼神相汇，点头示意，瞬间达成了追爱阵线联盟。 开拍仪式，办得很简略，也没有什么媒体造势。制片，导演和几位演员站在旧楼前边，剪了个彩就算结束了。 大家不知道的是，没等这戏开拍，在场的几个人都已经各怀鬼胎了。 剪彩结束，蔚青就跑到房车上，在仲月旁边乖乖地看起了剧本。 虽然之前试戏的时候没看剧本，但她早就看完了原著，林珊把女主角的名字改成了林语，讲的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看原著，这是仲月给她立的规矩。 凡是接下这种由小说改编的ip，仲月都会要求蔚青先去看原著，然后再看剧本，对比之下，看有哪些改动，再去揣摩人物的性格和心理。 蔚青还年轻，尽管科班出身，又有天赋，但是刚毕业没几年，演戏难免带着点学校里边那些理论的框架，还需要更多的实践去打磨自己。 不过仲月对蔚青还是很有信心和耐心的，小丫头平时吊儿郎当的，在正事上，还是很乖，很听她话的。 蔚青真要是入了戏，就会上来一股子戏疯子的劲儿，杀青后缓一缓才能再投入到现实工作中。这次的电影大多是内心戏，就要求蔚青得入戏。仲月还是有点担心，小丫头杀青之后走不出来。 站在观众的角度来讲，蔚青演戏的张力，感染力是非常强大的，和其他同年龄的小花相比，可以说是潜力无限。这次又是和季如春搭戏，应该对她更有帮助。 是的，虽然仲月在小号上没少嘲季如春的演技，但是她打心眼里还是觉得，演戏方面，季如春就是有天赋。像人家说的，老天爷赏饭吃。 这次有季如春在，让他给蔚青多提提意见，对蔚青来说一定是有提升和帮助的。 仲月满脑子都想得是蔚青的工作，不知道的是，面前这个乖乖的小丫头，在昨天对戏的时候就把她给卖了，光速倒戈，丝毫没有犹豫地站在了季如春的阵营里。 别人不知道，蔚青不会不知道，她姐没事的时候就在微博上刷季如春的消息，嘴上说着都是过去式了，实则对他念念不忘。 有一回，季如春跟搭戏的女主角因为穿同款被传绯闻，仲月看见新闻，摆了一整天臭脸。直到晚上，季如春那边澄清了，仲月才恢复了正常。 谁不知道，这事明摆了就是那个女演员想要傍上星云这位头牌，趁着戏里cp的热度没过，故意跟影帝买了同款，撒工业糖。 也就仲月不知道，还在这边隔空吃飞醋。 吃饭那天影帝看她姐的眼神明显就是也还有爱，这俩人余情未了，都在绷着抹不开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蔚青必须得帮帮自己的偶像和经纪人，这要是成了，她也不用天天呆在修罗场里了，还能现场磕cp。 这开拍的第一场戏，就是个大夜戏，大家都在等着天黑。 这一场要演的是郁年死之后，出现在林语梦境中的场景。 崭新明亮的校园，在林语的梦境中，破烂不堪，黑暗阴森宛如地狱。林语在梦境中奔跑，在一片漆黑之中，失去了方向，路仿佛没有尽头。突然之间，在黑暗中亮起了一束光，郁年站在笑着站在光里跟她说：“别怕，慢慢走，前边就有光了。” 观众看到的是剪辑后的成片，是按照故事的发展顺序来的，但往往在现实中，因为场地等条件的限制，经常需要演员打乱顺序演。 上来就演没有台词的内心戏，这对于演员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没有亲身经历前边那些故事线，大幅度地跳跃到后边的情感高潮部分。演员都要快速入戏才能顺利演好，给这部电影开个好头。 蔚青低头琢磨着剧本，仲月也在用电脑处理着工作，车内除了仲月的键盘声没有任何声音。 “姐....”蔚青开口，“你说，一个对自己来说是救赎一般存在的人，突然有一天离开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啊？” 蔚青年龄小没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对于这种感觉不理解也实属正常。 仲月怔了一下，把电脑放在一边，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觉得天塌了也不过如此，就是刹那间自己的世界就变灰了，忘记了前进的方向和意义，也想不起来时的路。” 仲月说完便沉默地低下了头。 她还是放不下，蔚青想。 虽然自己已经倒戈季如春的阵营，但是他之前伤仲月伤得那么深，也不可能让他轻易地就得手。自己的经纪人自己疼。 另一辆房车上，两个男人，正坐在一起谋划着什么。 蔚青一边想着剧本，一边想着怎么帮季如春，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自己也已经站在了别人设好的陷阱边上摇摇欲坠。 第9章 别怕，我一直在 为了能尽快找到状态，趁着还没天黑。季如春让蔚青来自己的房车上，一起找一下戏里的感觉。 蔚青自然地拉上了仲月一起，进了房车才发现，乐志业也在。 “乐总，季老师。”蔚青打招呼道，仲月跟在她后边象征性地冲着乐志业和季如春点点头。 “坐吧。”季如春说。 他们两两坐在一起，乐志业坐在过道边问：“你们喝什么吗？” “橙汁。”季如春和仲月异口同声。 季如春和仲月坐对面，场面一度尴尬。 “乐总，我我......也要橙汁。谢谢乐总。”蔚青连忙化解。 乐志业从冰箱里，拿出三瓶橙汁，一瓶咖啡，递给他们。 仲月刚要打开，季如春就把他手里那瓶已经拧开的橙汁递了过来。 “不用了，谢谢。”仲月看了一眼，手上一使劲，拧开自己这瓶橙汁，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季如春有些尴尬，收回手，自己喝了一口，挨着仲月的那瓶放在一边。 仲月以前不喜欢喝橙汁。因为高考画画集训经常要熬夜，天天喝咖啡。等到上了大学，又得赶作业，又得追季如春，跟着他去上课，仲月依赖咖啡，已经到了每天把它当水喝的程度，导致后来她整宿的睡不着觉，身体变得非常差。 等季如春陪她一起去看医生，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生病了。 医生开的药不能和咖啡同服，季如春就每天看着仲月，把她的咖啡都换成了鲜榨橙汁。戒掉咖啡，又按时吃药，仲月才慢慢地好起来。每天喝橙汁也被季如春日积月累地养成了习惯，分手四年仲月也没能改掉。 蔚青抿了一口橙汁，看这氛围，橙汁不是一般的橙汁，肯定是有故事的橙汁，隐隐有股狗粮味儿是怎么回事。 “蔚青，”乐志业放下手里的咖啡说，“我之前看过你演的剧，很有灵性，也很有天赋。要是这次的电影成功的话，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星云。” 蔚青被这话呛了一口，咳嗽两下，看向仲月。 仲月拿出纸巾，擦掉滴在蔚青身上的橙汁，脸上浮起一抹浅笑，“乐总，我还在这呢，挖墙脚这么明目张胆，不太好吧。” 这时仲月才想起来，那天乐志业加上她微信之后，问她要过蔚青的微信，被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拒绝了。 关于乐志业在业内的一些传闻，仲月早有耳闻。这些有钱公子哥看上的女孩，手机上聊不过两天，就会灌醉了带着回自己房间，几乎就是一夜露水，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他们公司倒也没有禁止谈恋爱这样的规定，要是有一天蔚青真谈恋爱了，仲月也不会反对。只是不能胡来，尤其是跟乐志业这种比她大七八岁的老男人。 甭管乐志业对蔚青有没有歪心思，她都得从根源上掐断他这种心思。在她看来，蔚青这么年轻，这么干净，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一定不能发生在她身上。 想到这仲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把在仲冬冬身上缺失的母爱，都用到了蔚青身上，每天为小丫头操碎了心。 “优秀的人，谁都喜欢。你说是不是如春？”乐志业也带着笑回应，看了看身边的季如春。 “是，乐总您最优秀，人人都喜欢，所以您能回公司了么？我们得开始对戏了。”季如春回怼。 靠，什么追爱阵线联盟，季如春这家伙明明就是重色轻友，乐志业咧了咧嘴，想想季如春说完这话，自己也不好继续再留在这里，于是说道：“好，那你们慢慢找感觉，我就不打扰了。” “乐总，其实你要是不忙的话也可以留下来，不影响的。”蔚青冲着乐志业微微一笑，心想可千万别走啊，昨天早晨对戏时候的氛围，她真的不想再独自经历第二次了。 乐志业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头早就乐开了花，“那也行，反正公司也没什么事，我就再待一会儿。”小女神居然挽留自己还冲自己笑，真上头啊。 有乐志业和仲月在，对戏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反而更顺利了些。 蔚青对待季如春一直是恭恭敬敬的，不仅是因为他的演技，还因为他做事的态度。 昨天第一次对戏，季如春已经完全抓住了郁年的感觉，沉默忧郁却又温柔文雅，不仅如此连林语的性格他都能分析得很透彻。不愧是影帝，虽然陪跑了好几年。 演戏，对手很重要。若是一方入戏快，就能够迅速地带动整个氛围。 蔚青也不是花瓶，很快就跟着季影帝沉浸到剧情当中了。 “别怕，慢慢走，前边就有光了。”季如春念着剧本里的台词。 蔚青看着他，情绪到位眼睛自然地就红了，接着念台词“你，没走？” “我一直在。”季如春说完这句抬头看了看仲月。 此时仲月正拿着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实际上就是在用手指在桌面上胡乱地滑来滑去。 她最看不得季如春深情的那个样子。他那一双桃花眼，天生就是用来勾人的。 时隔几年真实地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眼睛。仲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感觉他们在一起的场景就像在昨天。听到这句台词，仲月的思绪越飘越远，竟羞耻地想起他们的第一次。 仲月没有经历过，被季如春弄着弄着就哭了。当时季如春抱着她，吻掉她的眼泪，说的就是这句，“别怕，我一直在。” 不知道季如春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是裂开了。蔚青和乐志业还在，但是她心跳快的已经要蹦出来了，脸上也呼呼地冒火，房车里的空气都变得焦灼和稀薄。 自己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想起了那种事，就很离谱。 仲月下意识地偷瞄季如春，眼睛，鼻子，嘴巴，锁骨，胸膛，从上到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猥琐的老变态，脸上更热了。 一定是自己太久没碰男人了，才会馋季如春的身子。 “你没事吧？你脸为啥这么红？”乐志业没有眼力价地问。 仲月拿着手机，挡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我吗？哈哈哈，我在处理工作，比较棘手，可能是急的。”要是有面镜子仲月就会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比哭还难看，脸也红得像个猴屁股。 季如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不烫啊，是不是房车里太闷了。” 感谢季如春的添油加醋，仲月感觉自己已经要炸开了，一把打掉季如春的手，“是，是，是，太闷了，我先出去透透气。” 从房车出来的那一刻，仲月觉得自己七窍都通了，外边的空气是如此清新，里边的季如春是如此恐怖。 她站在房车门口，在心里默念了十遍，季如春是渣男，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又立马点开微博，切到小号上，看见季如春几分钟前发了一条微博，配图就是刚刚喝的橙汁，还把对面她的那瓶也拍进去了，写着“别怕，我一直在。” 这简直是在玩火，仲月转发并评论，“别凹什么深情人设了，渣男。” 第10章 怕黑的女孩 吃了晚饭，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初冬的夜很凉，瑟瑟吹起的风，把破旧的老楼渲染得更加恐怖阴森。即使拍摄现场人声嘈杂，光也打得很亮。仲月看着老楼空洞洞的窗户，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怕黑，怕到一个人在黑暗中就会浑身发抖，走不了路的程度。 这事除了她自己，也就只有季如春知道了。自从跟季如春分手之后，她从来没有让自己独自待在黑暗的地方。因为她知道没有人再会拉着她的手，给她点亮一束光。 她和季如春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仲月喜欢季如春，华艺没有人不知道。 那年的万圣节活动全校社团联动，话剧社主办。活动前半部分是舞会，后半部分是恐怖实验楼游戏。大概就是把学校最恐怖的实验楼扮成鬼屋的样子，让大家进去找线索，找到线索多的人就能获得当晚活动的奖品。 仲月自然不是冲着什么奖品去的。 全校社团联动，那就意味着季如春也会去。 季如春是话剧社的社长，平时团建从不见他人影，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仲月一个学视觉传达的哪会演什么话剧，不过就是为了季如春才硬着头皮参加的，但是去了那么多次团建，每次都是以失望告终。 唯一的收获就是她在话剧社认识了杜小军。 华艺的表演系，向来都是全校美女帅哥聚集的地方。杜小军作为季如春的舍友自然也不例外，高挑的个子，棱角分明的侧脸，迷倒了华艺的万千少女。要选校草的话，季如春第一，杜小军第二，没人敢排第三。 杜小军能乖乖地听仲月的话，都是因为她手里抓住了杜小军的把柄。 仲月没事就喜欢去表演学院晃悠，那天也不例外。可表演学院那么大，她偏偏拐进了教学楼的那个角落，偏偏杜小军和他刚从体院钓到的小帅哥就在那个角落里接吻。 一号校草是个冰块脸，二号校草不喜欢女的。华艺女孩哭死。 杜小军再三拜托仲月千万别说出去，并保证做她的最强助攻，每天跟她汇报季如春的行程。仲月觉得不亏，一来二去俩人就混熟了，成了好姐妹。 季如春会来参加万圣节的活动，也是杜小军给她的消息。 虽然之前的团建活动，杜小军的消息就没准过，但仲月是不会放掉任何一次与季如春偶遇的机会的。 大一开学，新生典礼上季如春代表新生讲话，仲月壮着胆子在下边喊了一句：“季如春，你好帅，我好喜欢你！” 十年暗恋的酸涩与甜蜜，在那一刻汇集成了一股强烈的勇气，与难以启齿的喜欢一并迸发出来。她的青春都藏在了那一句喜欢之中。 新生典礼一喊出名，当时华艺的贴吧，论坛上到处都是新生典礼上仲月表白的视频。 仲月这一场轰轰烈烈的表白，雷声大雨声小，打在季如春身上，就像一块小石子落入了大海，没有掀起任何波澜。反而是仲月，开学第一天就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训话。 “你一个小姑娘，刚上大一，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先把学业搞好，来日方长嘛。”辅导员推了推掉到鼻梁下的镜框，语重心长。 “老师，我都已经等了十年了，再不抓紧点，季如春就跟人跑了。” “你还挺早熟，就那么喜欢他？” 仲月点了点头，“非常喜欢。” 辅导员有被无语到，无奈地摆摆手，让她写了份检查就走了。 为了把季如春追到手，仲月几乎是练就了十八般武艺，每天不仅要上自己的课，还要跟着上季如春的课，鬼知道她一个视觉传达的美术生，学会了多少表演技巧。 不过那点半吊子学问，在她当了经纪人之后偶尔也算是能派上点用场。 看着空洞黑暗的破楼，仲月脑海里自然联想到了那年万圣节的实验楼。 万圣节舞会接近尾声，舞会之后就是实验楼探险的游戏，季如春还是没出现。 仲月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在心里骂杜小军不靠谱。 她知道自己什么毛病，既然季如春没来，就也没有必要去那个黑漆漆的实验楼做什么游戏了。 可就在这时，周围的人声突然躁动了起来。有人在一边说了句：“季如春来了，他不是从来不参加活动么，怎么突然就来了。” 顺着人群的目光看去，季如春就站在活动场地的一角，静静地喝着饮料。 怕是因为嫌舞会太吵，就在快结束的时候才来。 仲月挠挠头，这下有点难办。 没等她反应过来，不知道忽然从哪冒出来的杜小军，已经推搡着她走向了季如春。 实验楼的活动要两人一组，杜小军作为话剧社的副社长，拿着麦克风站在台上，指挥着大家分组。 “仲月，你就跟季如春一组吧。”杜小军云淡风轻，偷偷地冲着仲月眨眨眼睛，潜台词，姐妹只能帮你到这了，好好把握机会。 我真是谢谢您，仲月想。 她本想说，就算是季如春来了，自己怕黑怕成那样，也不可能跟季如春一起参加这个活动。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毛病，一旦呆在黑暗里边，就会呼吸急促，控制不住得发抖，还会说胡话，鼻涕眼泪一块飞。季如春可能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印象，自己再向他展示了那副德性，她追爱的路岂不是会更加地艰难。 仲月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开溜，可旁边一直安静的季如春却突然开口，“走吧。” 男神都发出邀请了，自己也不好拒绝。仲月心一横，算了，死就死吧。 刚进去的时候也还可以，实验楼一楼外围的墙体上围了一圈灯管，灯管照得屋内勉强能看清人影。仲月还没有什么反应，就只是呆呆地跟在季如春身后。 季如春的心思似乎也没放在游戏上，在一楼转了一圈，找到了几个空的线索，就没再继续翻找，从107出来冲着安全出口的标志走去。 社团为了办活动，特意申请了断电，实验楼所有的电梯都用不了，想上楼就只能爬楼梯。 季如春走在前边，大踏步地跨上了楼梯，因为楼梯边的安全出口灯还勉强能看得见路，他就没打开手电筒。 等他上了四楼，才发现一直跟在身后的仲月没了影。 刚进楼道，仲月就已经开始冒冷汗喘不过气了，但是看季如春在认真地找线索，自己也不想拖累他，就一直忍着没吭声。 季如春一路没回头地走，走得又快，没几步就把仲月落在后边。看不到季如春仲月更慌了，勉强走到三楼，实在扛不住了，脚下发软顺着墙滑坐在地上，身上止不住地颤抖。 “仲月？仲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季如春对着已经呆滞地仲月喊着，他有点急了，都怪自己刚刚不该走这么快。 仲月泪水和汗水都混在了一起，浑身湿冷湿冷的，尚存的一点神志让她隐约能听见季如春的声音，嘴里就念叨着，用不清晰的音节来回应他。 季如春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仲月身上，把她驮上肩膀，往楼上走去。 五楼有个备用的医务室，是他让杜小军准备的，就是怕活动过程中有什么意外发生。 仲月很轻，背着也不算吃力。他们一路向上，明明很多人参加活动，却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寂静的走廊里，除了他的脚步声就只剩下他和仲月交替的呼吸。 仲月嘴里急促的温热，打在他的后颈上，季如春觉得有点痒，不只是脖子。 他又不是真的仙子，仲月追了他那么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甚至说，他知道仲月喜欢他这件事，比仲月想得要早一点，更早一点。 早到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心动已经是日积月累形成了习惯。 养成了习惯以至于面对她的穷追猛打，季如春始终能够保持淡定。 真正的演技派，连喜欢都能隐藏得很好。 他不是不给仲月回应，只是他的心在摇摆不定，惴惴不安。如果仲月发现真正的季如春并不像她眼里那般美好，甚至有点丑陋，懦弱，她还会喜欢自己吗。 因为脖子上的那一小片温热，季如春有点方寸大乱，再加上寂静中他和仲月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难免不让人浮想联翩，他在心中暗暗骂娘。 他停在原地靠着墙壁，空出一只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不知道大家看见这样的季如春会作何感想。 这时背上的人突然动了两下，埋在他身上不清楚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季如春连忙用手托住她的膝窝，生怕自己一个没抓稳，仲月就掉下去。 他又把仲月往上提了提，扭着头跟她说“你刚刚说什么？” 背上的人声音软绵绵的，伸出手捏住季如春的耳朵，凑到跟前说了一句：“季如春，季如春，我好喜欢你。”口香糖是水蜜桃味的。 季某春当时杵在原地，身上该i g的地方都i g了。 靠，这谁能顶得住。 第11章 幻觉火光 就这么僵硬着上了五楼，杜小军出现在楼梯转角时，季如春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天使的光辉。 此时的他已经满头大汗，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隐忍着说：“杜，杜小军，你帮我把她驮到医务室.....” 杜小军一脸问号地接过意识不清的仲月，看着季如春满头大汗地跑进了卫生间。 仲月也没多重，这季如春不行吧。 某人这趟厕所等得，杜小军怀疑人生，过了一个小时，季如春才满面春光地回来，完全没有了楼梯口那副怂样。 同为男人的杜小军，看到某人脸颊上的绯红，就突然有点懂了为什么这趟厕所之行用了这么长时间。 “去了这么久？”杜小军玩味地调侃。 “拉肚子不行？”一抹慌乱从季如春脸上迅速闪过。 “行，你最行。这么久，谁敢说你不行？” 没人能想到每天都冷着个脸的季如春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所谓一物降一物就是这个道理吧。 “我也去上个厕所，你照顾好仲月。”杜小军自然地起身，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医务室的门关好。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当季如春发现医务室的门被锁死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杜小军还真是个称职的助攻。 季如春交代给他活动要准备好医务室，他就想到了这样一个妙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夜，怎么都能擦出点火花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杜小军连仲月都没说。 可他没有想到，仲月居然怕黑。 杜小军把空的实验室收拾成简易的医务室，居然还贴心地搬来了一张床。 仲月还不是很清醒，身上出了一层冷汗。季如春把仲月放在床上，从饮水机里接了点热水，喂给她喝。 仲月身上的纱裙，经过一番折腾已经完全被汗浸湿，贴在仲月白皙的皮肤上，曲线若隐若现。季如春想起刚刚在厕所的一小时，立马用被子裹住仲月。 离谱，离谱，简直离谱。 看着躺在床上的仲月，季如春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怪杜小军还是该感谢杜小军。 他从没这么见过这么乖巧安静的仲月。 在他的印象里，仲月永远都那么活泼，那么阳光自信，像个永远不落的小太阳。 不管自己的态度如何冷淡，她永远都会充满能量地围绕在自己身边。即使被拒绝，也不会放弃，即使怕黑，也会强忍着跟在自己身后。 她比自己勇敢得多。 季如春那一刻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仲月热烈坦荡的喜欢。 仲月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就着月光，她看见季如春盯着自己，眉头紧皱。 高冷，不近人情的季如春，正在眉头紧皱地盯着自己。 他是在担心么，仲月在心里想。 可下一秒，季如春的脸上又恢复了平常，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醒了？”季如春停顿了一下，“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怕黑还要跟着进来？” “因为，你说走吧，我就想着.....”仲月有点委屈，低声地说着。 “你是笨蛋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季如春声音有点大，眉头皱得更紧了，仲月从没见过季如春发这么大的火。 “你干嘛凶我啊？”仲月更委屈了，加上刚刚黑暗里的恐惧，眼泪簌簌地往掉。 几滴泪就让某人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季如春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别哭了，很丑。” “咱们是被锁在这里了吗？”仲月躲开季如春的手，打破了过于暧昧的氛围。 “嗯，杜小军干的。”季如春也察觉到了氛围不对，立马收回了手。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来开门。”仲月说着就要去掏手机，才发现自己今天穿的是裙子。舞会开始之前，她把包交给了杜小军保管，手机也正好放在包里。 原来杜小军那会儿就想到了，姐妹真够意思。 仲月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我手机在杜小军那儿。” “有手机也没用，这没信号。”季如春挥挥手里的手机。 “那咱俩要在这呆到明天早上了？”仲月问。 季如春点点头。 仲月从床上坐起来，才注意到这个屋子里除了窗边的一点光，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尽管季如春在身边，她仍然觉得胸口有点闷，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还好吗？”季如春问。 “没事，就是有点黑。”仲月紧闭着眼睛，双手攥着被角。 “你等一下。”季如春转身走进黑暗里，窸窸窣窣翻找着什么。 仲月沉浸在恐惧之中，一直没敢睁开眼睛。 直到她感觉眼前突然亮起了一束光，一只温暖的手将她紧握着被角的手裹住，她才渐渐地放松下来。 她听见季如春在耳边说了一句：“别怕，我在呢。”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已经不是一片漆黑。 桌上酒精灯的火光，摇摇摆摆，眼前人的影子映在墙上，被拉扯得很长。 “季如春，你是上帝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吗？” *** “月姐，月姐？” 影片现场炽热的灯光，晃得仲月回过了神。她看看身边的蔚青，又看看站在摄影机前的季如春。 刚刚的只是回忆，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怎么了？”她问蔚青。 “导演说我刚刚那一条拍得不错，你觉得呢？”蔚青裹着棉衣，说话哈出的气，在冬夜中越飘越远。 “拍得....不错。”开口的瞬间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样子，一眨眼面前的蔚青，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形扭曲。 摄影机前的季如春也早已不见人影。耳边的风呼呼吹过，仲月开始不住地颤抖。 她闭起了眼睛，等到她再次睁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周边只剩下一片漆黑。 这时仲月才想起来，刚刚收工之后，蔚青把电影道具带回了车上。 她让司机先送蔚青回酒店，自己回片场送道具。放道具的房间在老楼里，仲月不想影响其他人收工，就自己进来放道具，结果老楼的门太旧，锁坏了，她就被困在了道具室。 刚才的回忆和场景，不过是因为自己在黑暗中害怕地失去了意识而产生的幻觉。 仲月蜷缩在房间的角落，冬夜的风透过老楼窗户的缝隙吹进来，要是没人发现她，她会不会被冻死在这里。 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场景和那年万圣节如出一辙。 不一样的是这一次没有人会回过头来找她，也没有人会给她点亮一束火光。 夜寂静地让人害怕，仲月的意识越来越弱，即使她闭上了双眼，恐惧也已经把她裹挟得无法喘息。 “仲月！” 是自己又产生了幻觉。 “仲月，你在哪？” 为什么幻觉这么真实。 “仲月你在里面吗？”声音又近了一些。 难道不是幻觉？ 直到道具室的门被撞开，季如春拿着手电筒站在自己的面前，仲月才知道这不是幻觉。 季如春和那天一样带着光，走向了自己，照亮了自己。 “季如春，真的是你，你怎么才来，我好想你啊。”仲月模糊地说了一句，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2章 两个人情 第二天下午，仲月是在自己房间醒过来的。 “姐，你醒了。”蔚青守在窗边泪眼汪汪地看着刚醒过来的仲月。 “姐，都怪我，我不知道你怕黑，都怪我，我应该和你一起回去的。” 昨天的夜戏拍到凌晨三点，蔚青回到酒店，洗完澡已经五点了，也一直没见仲月来取她的包。她在演员群里问了一句，老朱说大家都收工了，蔚青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事，连我自己都忘了，这毛病好久都没犯了。”仲月苦笑。 昨天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是季如春拿着手电筒把道具室的门踹开的。 从床上坐起来她下意识地往门口看，“蔚青。”她说，“昨天是谁把我带回来的？”明知故问。 “季如春。”蔚青没有犹豫地说，“他昨晚知道你一个人去了老楼，着急地都疯了。我在群里问大家收工了么，他立马私聊我问出什么事了，我就说你去送道具一直没回来，结果没几分钟他就过来敲门了，还说你怕黑，我才知道……” 蔚青的表述不带任何夸张成分，昨天那个冲着自己发火的季如春简直有失风度。 “那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仲月又问。 “没有啊，季如春把你背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了.....他还……”蔚青停顿了一下。 “他还怎么了？” “他还从凌晨一直在这守着你，直到刚刚才去吃午饭。”蔚青脸上浮起一抹笑，“姐，他肯定还喜欢你。” “哎呦，我得再躺一会，头好晕。”仲月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干脆就又躺下，装作很难受的样子。 蔚青也拿她没办法，仲月明明还是很在意季如春，却总是死鸭子嘴硬。 仲月休息了一天下午又回到片场，蔚青拍单人场景，季如春在房车里休息。 她刚一走进片场，遇到她的工作人员都在问她还好吗。 仲月有点受宠若惊，按理说昨天那会儿大家都已经收工了，不可能知道自己被困的事啊。 “昨天他等不来道具室的钥匙，就一脚踹开了门，现在道具室还是敞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遭了小偷。”哲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一边，对着满脸疑惑的仲月幽幽地说道。 “那我去找道具老师道个歉，再找人把门修上。”仲月有点不好意思。 是她低估了剧组传播八卦的能力。 季如春给道具老师打电话的时候，恰巧一众工作人员正坐在一起吃夜宵，一时半会钥匙送不回来，季如春一着急在电话里说了句“他妈的”。当时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全部沉默了。 圈内人都知道，季如春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配合工作。虽然脸很臭，很冷，但是对待工作人员一直非常有礼貌，遇到ng专业户也从没抱怨过。 天冷送暖宝宝奶茶，天热送小风扇雪糕。在圈内这样做的人很多，但是能坚持下去的人很少。大多都是装装样子罢了，季如春却真的能做到从一而终。 连狗仔都蹲不到他的黑料，这也是他陪跑了好几年的影帝，路人缘却一直很好的原因。 经常混迹在各个剧组的工作人员给季如春起了个外号，“冷面暖男”，虽然外表冷，但是内里是热的。 “冷面暖男”居然跟工作人员说了脏话，这有点太不合常理了，发生多紧急的事才能让季影帝忘记了形象。 揭开谜底的是剧组里的一个小场务。 昨晚小场务翘班跟男朋友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季如春背着仲月回酒店，虽然两个人都蒙着脸，但是敏锐的小场务通过身高和衣着一下子就锁定了俩人的身份。 今早来到剧组，看到道具室破烂的门，消息疯狂传开。再加上季影帝上午请假，临时改拍蔚青的单人镜头，仲月下午才来又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一众工作人员讨论了一晚上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确切答案。 让季影帝急到不顾形象爆粗口的人是蔚青的经纪人仲月。 “不用了，如春已经去过了。”哲子说，“他昨天到今天一直都没睡，今天还有夜戏。” 仲月听到这，确实觉得有点抱歉。对于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的他们来说，季如春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自己理应感谢他，但自己着实有点抹不开面。 “那你帮我谢谢他。”仲月说。 哲子用下巴指了指季如春的房车，“他人就在那里，要谢你自己去谢。我管不了你们之间的事。” 干脆就大方的感谢一下，大不了以后再请他吃顿饭，互不亏欠，仲月在心里想。 她犹豫着走向房车，还没等她敲门，季如春就推开门走了出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脑袋上顶着一头鸡窝。 仲月没忍住笑出了声，自己来感谢人家，笑出声多少有点不严肃了。于是她清清嗓子把季如春扭过去，又推回了房车里。 进了房车，季如春一脸问号，没睡醒的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谢谢你昨天来救我。”仲月从嘴里飞出来一句。 季如春每次没睡醒的时候就没了那副冰块脸，而且还记不住事。仲月心想趁着这货没睡醒赶紧把要说的说完，免得以后再说更尴尬。 季如春木讷地点点头。 仲月又继续说道：“我这次欠你一个人情，有机会我一定还你。”话落刚要转身走，仲月又突然想到，“道具室修门的钱我会转给你。” 说完她就光速从那辆房车里逃了出来。 真的要命，看季如春那副没睡醒的样子，真的很想上手去摸一摸他的鸡窝头，差点没忍住。 晚上收工后，仲月发现自己的微信弹出了季如春来自群聊的好友申请。 她盯了半天验证消息没点通过。 不一会儿，验证消息又发过来一句，“不是说要还我钱？” 下午这货根本没睡懵，啥都记着呢。 仲月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通过。 看着“你们已经成为朋友，可以开始聊天了。”仲月突然有点恍惚。 四年前先删掉好友的是季如春，四年后主动加好友的也是季如春，还真是生活如戏，风水轮流转。 “多少钱？”仲月发了一条。 对话框上显示正在输入，不一会页面上就弹出了两条消息。 “不要钱。” “我救你一次，又帮你还钱，算你欠我两个人情，怎么样？” 仲月立马给他转过去五千块钱，发了条“不怎么样。” 她可不想欠季如春的。 第13章 微博热搜 早晨起来，手机提示转账被退回，和季如春的对话还停留在仲月发的“不怎么样”上。 甭管季如春收没收，自己心意已到，要她欠两个人情是绝对不存在的。 老楼的拍摄已经进行了三天，如果顺利的话差不多再有一个礼拜老楼的戏份就杀青了。 终于不用拍夜戏，仲月却难得起了个早，收拾好打算去叫蔚青起来吃早饭，公司的电话就是这会儿打来的。 娱乐公司里，最怕的就是接到公关部门的电话。蔚青签约以来，仲月这还是第一次接到这个烫手山芋。 电话那头公关部的小刘不紧不慢地说：“仲月，去看微博，你不是在跟组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昨天大夜戏拍完，仲月回来就早早地睡了，根本没有上网冲浪，短短几个小时就会有什么爆炸性新闻吗？ 打开微博热搜，蔚青季如春的词条赫然出现在榜首，旁边还有个标红的爆字。再点进去词条主页，第一条营销号发的微博，配了几张模糊的动图，图片上一男一女站在酒店的房间的门前交谈了一会儿就进了房间。 仲月脑袋嗡地一下炸开来，照片上正是她被困在道具室的那天晚上。季如春明明只在蔚青的房间呆了不到五分钟，却被无良狗仔渲染成一夜未出，没有想到自己让蔚青住在里边的房间也没能逃脱掉被狗仔拍的命运。 虽然蔚青和季如春在电影里没有感情线，但是对于cp粉来说，只要同框连对视都有爱情。电影还没杀青，凭借着季如春的人气，影帝和新生代小花的绝美搭配，俩人的cp超话热度也一路飙升。 这次的绯闻成功让cp粉主页过年，但是同样的对于季如春的女友粉来说，这种消息无疑是五雷轰顶。 季如春的粉丝们几乎是在绯闻曝光的第一时间就倾巢而出，承包了热度最高的那条营销号微博下边的评论。 “不信谣不传谣，等官方通知。雪花们别忘了哥哥说过他是我们永远的春天，要相信哥哥呀，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这女的有什么作品么，不红倒是爱蹭。” “哥哥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偷情出轨，正常恋爱怎么了？如果是真的我会祝福哥哥的。” “楼上的你知道什么，这女的明摆了是想靠着我们哥哥的热度火一把，没准这狗仔还是她请来的。” “对啊，对啊，哥哥刚得了奖，事业正是上升的黄金时期，不能因为这种绯闻影响哥哥的发展。@季如春工作室，拜托工作室效率高一点赶紧出来辟谣吧。” “@季如春工作室，别装死，让这女的吸我们哥哥的血。” 评论里有祝福的佛系粉，有分析利害关系的事业粉，有又哭又骂的女友粉，一时间全都乱了套。 蔚青的粉丝不敢出声，弱弱地在自家超话讨论。 “小青蛇们大家一定要谨言慎行，别出去乱评论，寡不敌众，最后受伤的还是我们青青。咱们静等工作室发声明。” “顶顶，大家一定要谨言慎行啊，别给咱们青青败坏路人缘。” 仲月在微博上看了一圈，让自己尽快理智下来。 电影还没杀青，作为男女主角这个时候传出一些绯闻，对于电影的前期热度也是能起到一定宣传作用的。 凭借着绯闻电影《永不黯淡的星星》词条热度也跟着飙升到了前几，这个时候如果出面澄清，后续再炒cp造势可就有点自相矛盾了，但如果此时不澄清季如春倒是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怕蔚青会被人狙成筛子。 第一次处理这种事，对于仲月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挑战。一个人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双方坐在一起沟通一下再说，于是仲月把蔚青，哲子都叫到自己房间，季如春也跟着哲子一起过来。。 “我的意思是先不要澄清，如果现在澄清的话电影的后期宣传势必会受到影响。”哲子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观点。 “可是对于你们来说可能没什么影响，但是季如春那些女友粉一定不会放过蔚青的，现在她微博私信就已经爆了。”仲月说，“不过不管怎么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是我的责任。” 蔚青摸了一下仲月的胳膊，安抚道：“姐，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锅，要不是我把道具带回剧组，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干脆就直接说，都因为我被困在道具室，你们才一起商量对策的。”仲月皱着眉说。 “那你觉得我的粉丝会放过你吗？”季如春在旁边开口说。 仲月知道怎么都说不通，不然就让蔚青背锅，不然就把自己和季如春的关系曝光，两个选项摆在面前哪个都是火坑，仲月一个都不想跳。 “这样，我给乐志业打个电话，让他去把热搜先撤了。然后蔚青发一条微博就说我去她房间商量第二天的拍摄行程，去酒店调监控，应该能证明我只在房间里呆了不到五分钟，而且后来我带你回来的时候，哲子还去敲了蔚青的房间给她报平安，这样前后两条视频去掉时间放在一起，总归是能解释的清楚的。” 季如春这个办法倒是个两全之策，大家坐在一起，最后也没商量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于是决定就这么办。 乐志业办事很有效率，没过一会儿热搜词条就掉了下来。 蔚青按照季如春的方法发了微博。 “只是在商量第二天的拍摄行程，具体的大家可以看下边的视频。如春哥是我非常敬重的前辈，能够跟他一起拍戏是对我的磨炼和提升，不希望因为这些不切实际的新闻影响我们电影的拍摄，必要的时候我们也会选择走法律途径维权。谢谢大家，也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的电影《永不黯淡的星星》。” 季如春评论并转发：“蔚青是一名非常敬业的演员，能够有这次合作的机会我也感到非常荣幸。希望大家能够多多关注作品本身，多多支持《永不黯淡的星星》。” 微博一发，再加上季如春的评论，网友们终于消停了。 “我就说吧，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如果哥哥谈恋爱一定会大方地告诉我们的。蔚青也个非常努力漂亮的女孩子啊，雪花们请多关注哥哥的作品，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同意楼上，各位雪花们请理智一点不要败坏我们哥哥的路人缘啊。” 蔚青的粉丝这时候才敢出来开麦，顺带着借着热度安利一波。 “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小青的作品，我们小青上进，美丽，开朗，可爱，入股不亏啊。” “真的真的，作为雪花真的很吃蔚青小姐姐的颜啊，虽然年轻但是演技也很不错啊。” “楼上+1，真的爱了爱了。” 看着网上的一片祥和，仲月在心中暗自舒了口气，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经验还是不够，面对这样的事情总归是没有季如春和哲子那样冷静。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季如春发了一句“谢谢”。 不一会季如春就发过来一条，“不客气，这回是欠我两个人情了吧。” “嗯，两个人情。”仲月又发了一条。 第14章 不知道的事 老楼的戏份转眼就来到了最后一场夜戏，郁年又一次出现在林语的梦中，林语的抑郁症已经快好了，郁年即将消失在她的面前，时间太久甚至连梦境中郁年的模样都是模糊的，他们最后一次对话。代表着林语已经彻底放下过去，打算开始新的生活。 这一场戏，要求两个人演出一种分别，但却已经释怀的感觉，是林语跟自己内心的和解。 季如春连续几天没休息好，脸色差地像是随时都要倒下，但是为了能够尽快完成老楼的戏份他也只能继续撑下去。 和蔚青并排坐在片场对完戏，季如春就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等开拍。 仲月有工作要处理就呆在酒店没来，顺便收拾一下行李，明天老楼戏份杀青后蔚青还要赶着去拍杂志。 蔚青看了会儿剧本，又看看旁边的季如春，想要搭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一会儿季如春转了个身，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蔚青身上，“你月姐呢？” “她在酒店忙工作，明天老楼戏份杀青了，我还要赶回去拍杂志。她晚饭后就没在这，你才发现。”蔚青回答说。 “刚刚没注意。”季如春揉了揉眼睛。 蔚青看着季如春眼里的红血丝，叹了口气，“摆平那些狗仔费了不少力吧。” “还行，有乐志业在。” 只有仲月不知道，微博热搜上的蔚青和季如春，其实是为了掩盖那天晚上季如春背她回来的照片。 因为蔚青的房间比较靠里，狗仔又进不来，卡不到角度，所以就蹲在酒店门口。 那晚，狗仔在车里等得昏昏欲睡，终于等到季如春和蔚青收工，但是也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新闻，于是打算在车睡一觉，再回去。 可觉睡到一半，凌晨五点狗仔看见季如春慌慌张张地从酒店出来，又开车往片场的地方去。 以狗仔对八卦的敏锐嗅觉，料到事情一定不简单，这个倒霉狗仔就一直跟在季如春的车后跟，最后也真的被他拍到季如春背着仲月从片场出来，又回到了酒店。 收工的时候季如春就看见酒店门口停了一辆陌生可疑的车。通山并不是很大，外来车辆也少，更何况剧组为了拍戏方便把整个酒店都租下来了，也不可能有别的住客。 想都不用想，那必定是狗仔。 季如春从片场开车接仲月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辆车一直跟在后边，这就更印证了他的猜想。 四年前他已经让仲月受过一次伤了，所以现在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别人伤害她。 即使有一天，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那也一定是由他亲自来宣布，不可能让别人将他们的感情当做新闻来大肆传播。 从片场背出仲月，他就用事先带来的棉服遮住了她的脸。 将仲月送进酒店，他转身又去找那辆车，可车却拍完就走，早就没了踪迹。 “车牌号江a6767b，帮我查查是哪家娱乐杂志的车。”早上六点，乐志业接到季如春的电话，刚想对着电话骂娘，只听季如春又来了一句：“他怕到我和仲月了。” 乐志业一下就清醒了。 作为星云的总裁兼季如春的总经纪人，乐志业在外边的人眼中简直就是呼风唤雨地存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个打工人，有苦道不出。 他上边有le的董事会和他父亲盯着，下边有个乐竹天天烦着，还有季如春这么个祖宗得供着，现在又多了个仲月。 这年头总裁都不好当啊。 虽然在季如春跟他说起仲月的时候，他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兜不住，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在季如春追到仲月，决定公开之前，所有的小道消息都得封死。 乐志业工作一向很有效率，没过几分钟就查出那车牌号的车主，以及车主所在的娱乐杂志社。 说是公司，其实不过是个没名气的小报，好不容易挖到新晋影帝的新闻，这会儿肯定当个宝呢。 “你给他们点钱，告诉他们，只要现在别发，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会给他们个独家。”季如春在电话这头说。 现在他还没有追回仲月，如果他俩的照片被曝光，他们之间的关系只会雪上加霜，而且仲月还要承受网络暴力，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新闻发出去。 “放心吧，影帝，我会处理好的。” “实在不行，刚才我和蔚青商量了一下，可以将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身上。这样仲月就不会受到伤害。” “那不行，我不同意。”乐志业义愤填膺地说，季如春心疼仲月可以，但凭什么让蔚青承受这些。 “没关系的乐总，你放心好了，我和如春哥都已经想好对策了。不仅能给咱们的电影提升热度也能彻底掩盖月姐他俩被拍到的照片。”蔚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电话那头，乐志业有点没想到，暗中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多说什么。 “好，我还是先去联系娱记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就把你俩的新闻放出来。” 乐志业那边一整天都没有消息，到了晚上，季如春看见网上突然出现了他和蔚青设计好的照片。 “我真的才联系上那边的娱记，价钱还没谈拢，所以只好先把咱们设计好的发出去。那边新闻一发，那个娱记估计是觉得手里的料失去价值了，立马就松口了。”乐志业很晚才打来电话说。 “好，处理好就行，别告诉她。” “知道，了解，明白。” 就这么，季如春联合蔚青，乐志业一起策划的这场戏成功地瞒住了仲月，还多少缓和了点他和仲月之间的关系，追爱联盟算是首战告捷，追妻进度+1%。 损失点金钱和睡眠，换了仲月的微信和两个人情真是血赚不亏。 那天晚上他真的一直守在仲月身边，仲月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就像从前一样，要牵着他的手才能够放心地睡着。 虽然他们分开四年，但是仲月爱逞强的样子一点都没变，明知道自己怕黑还要跟着季如春一起进实验楼，明知道自己怕黑还要自己去老楼送道具。 她不愿意麻烦任何人，却愿意让自己受伤害，真是莽莽撞撞，又温温柔柔。 “你不要告诉你月姐，她知道一定又会念念不忘觉得欠咱们的。”季如春跟蔚青说道。 “明白，明白，月姐就是那样一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什么事都自己扛着，自己装在心里。所以，你可一定要对她好，别再让她受伤了。”蔚青这一番话，都是发自肺腑。她和仲月也朝夕相处了几年，对于她的性格蔚青觉得自己还是了解的。 经历了这次事之后，让蔚青明白，季如春是能够让仲月敞开心扉，去依靠的人。 想到这蔚青突然来了句：“季影帝，加油！我看好你哦！” 季如春木讷地点点头，攥起了拳头，胳膊肘一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但恰巧，仲月这个时候回来了，看到了两人嘻嘻哈哈的画面。 蔚青看了一眼，笑容立马消失，糟了，本来就传绯闻，这不是一会儿醋瓶子又得打翻。 做人好难，做助攻也好难。 第15章 梦想的温度 酒店房间里，仲月联系好杂志社的负责人，敲定了明天的拍摄进程，又处理了其他的工作，等她忙完，也已经是半夜了。 明天蔚青要拍的是界内有名的专为女性承办的杂志《wopowe 》，往期杂志封面大多是各行各业的优秀女性。 这一期的主题是萌芽，当时杂志社联系打来电话的时候，仲月也很意外，毕竟历来能登上《wopowe 》封面的都是一些精英人士，娱乐圈的大牌一线。 杂志主编在电话里说，选择蔚青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这一期的主题是萌芽。看了蔚青的社交账号和作品，他们觉得蔚青就像一颗即将发芽的种子，充满希望，充满未知，与这期杂志主题十分贴切。 看来年末参加星云盛典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毕竟只有站在更高的地方，别人才能看到你。 蔚青从小就喜欢打扮自己，进了娱乐圈之后，日常穿搭也非常有自己的风格。 除了微博以外，其他的社交软件公司都交给她自己打理。她就偶尔在账号上发一些日常穿搭，plog，分享自己的日常。画风大多比较可爱，清新，很受粉丝喜爱。#蔚青同款穿搭#的话题也因为又平价又好穿好搭，一度成为年轻白领之间的潮流。 对于穿搭的热爱，让蔚青对时尚产生了很大的兴趣，平时在剧组里没事就画画服装手稿，她有想过将来要做自己的服装品牌。 不过目前公司对她的定位还是新人，粉丝群体也很局限，她还需要更多更好的影视作品来增加曝光度和知名度。 所以蔚青只是偶尔接触一些广告和杂志拍摄，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剧组。 明天的拍摄现场，杂志主编会亲自到现场监督。如果这次杂志拍摄能够让行业看到蔚青不同的可能性，也未尝不是一次好机会。 重视归重视，蔚青拍完最后一场夜戏回来，仲月也只是将日程告诉她，便让她去休息了。 休息好状态才能好，仲月从不会强硬地要求蔚青去超负荷地做什么。 在她入行之前陪着季如春混了两年的组，也或多或少地了解过这个行业灰暗的一面。 有些经纪人对待艺人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更别提去了解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做出的规划和目标也不过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他们不会考虑艺人的感受。 对于他们来说，艺人不过是赚钱的工具，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这就是娱乐圈的常态。 那些年轻人怀揣着梦想踏入了娱乐圈，但是却没有一个好的机遇和指引，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热血一点一点冷却，被迫选择向现实妥协，向金钱低头，最后迷失在娱乐圈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就算他们最后被漩涡吞噬，淹没，也不过像水面泛起的一阵涟漪，可能会有人短暂地驻足观看讨论，但不用多久水面就会恢复平静。还会有更多的年轻血液跳入漩涡，人们转身就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 他们只会变成一朵腐烂在暗处的花，无人问津。 仲月不愿意她的艺人变成那样，也不愿意成为只会吸血的经纪人。 蔚青的长相放在华艺里并不算突出，但第一次见到蔚青时，仲月还是觉得惊艳。 不是因为她画了多么美的妆，也不是因为她表演了什么了不起的才艺，她只是站在人群中，就干净得让人很难不去注意。 就是因为那一份干净，仲月选择了她。 在娱乐圈这样一个大染缸中，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始终坚守那一份干净纯真，但仲月想让蔚青一直这样干净下去。 很少有人能够同时拥有热情和天分，但蔚青有，她是天生的艺人，而且她的热情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就开始了美术道路的仲月。中学到大学，她都在一步一步走向父亲为她铺好的人生。 季如春的出现是她人生的变数，让她赌气踏入这个陌生的行业。蔚青则让她感受到了人生不同的可能性，让她在经纪人这条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蔚青想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仲月想帮助她成为一名出色的演员。 所以即使再次遇到季如春，即使仲月心中对季如春还留有期待，她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傻傻地跟在季如春的身后，躲在他的光芒之下。 仲月有了自己的梦想，她也要做能够散发光芒的那个人，成为真正能够与季如春并肩而站的人。 当年季如春莫名其妙地突然跟她提分手，第二天就消失在片场，把她一个人留在异地他乡。 仲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付之一炬，更不愿意相信季如春从没爱过她。 她去了季如春的老家，去了季如春所有可能去的地方，但最后都一无所获。她给季如春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都石沉大海。季如春仿佛整个人都蒸发了，就像从没出现在她的人生中。 那段时间仲月呆在家里几近崩溃，不愿接受现实。 在发现有了仲冬冬之后，她也想过干脆就一刀斩断他们之间最后这点联系，但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 仲月生下仲冬冬后，仲荣帆找到了杜小军，才打听到了季如春的消息。他被星云选中，在星云的影视培训基地进行封闭训练。 起初仲月是不信的，他有这样的机会为什么不直接跟自己说，她不可能不放他走，但就一声不响地离开，季如春究竟把自己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后来季如春在影视基地的培训视频被放在星云官方账号上，为后续的爆火奠定了粉丝基础。电视剧处女作《18度》凭借着他精湛的演技和卓越的外形，一经播出就迅速走红。 看见出现在电视上的季如春，光鲜的像是另一个人，仲月才彻底死了心。 没有什么借口，不过是自己比不上他的梦想。 有人说季如春的演艺之路真的顺风顺水，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坐上了影帝的位置。 毕业之后混在剧组里当群演的日子，永无出头之日的绝望，晦暗无光的日子，仲月想要成为他的光。只要他能开心，能够成为他想成为的人。尽管要以放弃自己的未来为代价，仲月也是心甘情愿的。 卑微到尘埃里的爱，自然不会有人知道，星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她视作珍宝的回忆，对于季如春来说，是会威胁到梦想的存在。 所以仲月想不到任何季如春想要故意靠近自己的理由，从进了剧组，到他把自己从道具室救出来，再到加上自己的微信。 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他怕自己会泄露对他不利的消息，会毁了他这些年苦心经营，放弃了一切才得到的成就和名利。 仲月想不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又打开了手机，登上微博小号，翻看账号上这些年自己对季如春无理的攻击。自己不依不饶，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他发泄不满，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对他有执念，是自己放不下。 “真的没有意义。”她自言自语，开始一条一条删掉之前的微博。 删了没几条，屏幕上就弹出来一条消息，“用户13676767，发来一条私信。” 用户13676767：“怎么了？为什么删微博？” 第16章 顺风车 仲月划掉弹出的消息，并没打算理对方。 一种莫名被监视的感觉涌了上来，让仲月觉得有点不舒服。 等了一会对方见仲月没回，就又发来一条，“你不想继续当季如春的黑粉了吗？” 仲月回了一句，“没有。” 用户13676767—“那是心情不好？” 影帝bot—“也没有。” 用户13676767—“那为什么删微博？” 到这仲月多少有点觉得不耐烦了，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刨根问底的，微博想删就删喽，哪有什么理由，她把手指放在取消关注上，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点下去，又回到对话框。 影帝bot—“你之前说觉得季如春虚伪，何以见得？” 过了一会儿，用户13676767—“他明明很想当影帝啊，但是每次采访的时候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自己无欲无求一样。” 这人也算做过功课，连采访视频都看过了，这黑粉倒是像她一样敬业。 影帝bot—“他有实力，前几年不过就是没作品罢了，他这个岁数能拿最佳男演员已经很厉害了。” 用户13676767—“你不是黑粉么？怎么还替他说话。” 用户13676767在屏幕前已经咧开嘴了。 影帝bot—“黑粉也不能胡乱黑吧，我也是做了功课的。” 用户13676767—“那季如春的作品和物料你都看过？” 何止是看过，季如春每部电影，每部电视剧，仲月都会刷好几遍，连走红毯都会看好几遍，有的时候还会存几张饭拍图。 影帝bot—“看过啊，他出道到现在的我都看过，不看的话我怎么能找到他的嘲点呢？” 用户13676767心中狂喜，原来分手之后仲月一直都在关注自己。 用户13676767—“这么晚不睡，明天不用上班的吗？” 影帝bot—“上啊，但一直熬夜一直爽。那你还不是不睡。” 用户13676767—“睡，马上睡，晚安。” 影帝bot—“晚安。” 这个晚安道的多少有点仓促。仲月点进用户13676767的微博主页，依然是一望到底，只多了一条分享歌的动态，发布时间就是仲月第一次跟他搭话的那天，歌名叫《对》。 仲月带上耳机，点开那首歌，手机自动跳转到音乐软件上，一个女声从耳机里流出，歌声婉转，娓娓道来。听着听着，仲月就有了困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仲月立马从床上弹起。今天要在十点之前赶回江林，必须早点把蔚青叫起来。 仲月去敲蔚青的房门，很快就有了回音，今天蔚青居然破天荒的起了个早。 开了门喊了声“月姐”蔚青就一直拿着手机不放，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手机上。 “收拾好去吃早饭。”仲月说。 蔚青没动，也没说话，对着屏幕咧着嘴，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飞舞着。 仲月凑近对着她拍了拍手，“喂！吃早饭！” 蔚青吓了一跳，迅速把手机锁了屏，揣进兜里，“好，走吧。” 有问题。仲月敏锐地察觉到，蔚青一定是有问题了，但她没有直接戳破，而是若无其事地带她去吃了早饭。 到了酒店餐厅，就看见季如春坐在窗边，桌子上放了一杯咖啡和咬了一半的三明治，他穿着一身运动服，清清爽爽，应该是刚刚晨练回来。 以前连散步都不肯去，一觉睡到大中午的季如春现在居然天天起早还出门晨练。 娱乐圈真是逼人自律。 季如春以前的身材也不算差，他也不是易胖体质。不过当了演员要上镜，尤其是拍电影，在大荧幕上，人就得在现实中再小一圈，才能扛得住镜头放大。所以就算再懒，季如春也被迫开始控制饮食，锻炼身体，只为了上镜能更好看一点。 仲月和蔚青也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一会拍杂志，蔚青早上也没吃什么东西，拿了个苹果，拿了杯美式。昨晚的大夜戏，熬得她脸有点肿。 仲月也只是拿了三明治和酸奶，边啃着边盯着季如春的后背。 没盯一会季如春就突然站了起来，仲月立马转移视线，季如春朝着她们走了过来，在仲月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们一会儿回江林吗？”季如春说。 仲月咬了一口三明治，“回。” “那能不能搭个......” “不能！”仲月咽了那一口三明治，还没等季如春说完，就打断了他。 季如春有点哭笑不得，“我还没说完啊......” “你跟蔚青刚传完绯闻，这个时候被人拍到坐一辆车，你还嫌不够乱？”仲月放下三明治，干脆不吃了。 “hello,eve ybody！”乐志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穿着一身运动服，拿了一杯咖啡，冲着他们走过来，在季如春旁边坐下，“早啊，大家！” 仲月看着乐志业没开口，反而是蔚青先说，“早，乐总。”微微一笑。 乐志业嘴角也浮起不经意的笑，但只有一眨眼的功夫就收回去了，“蔚青早上就吃这些？” “她一会儿要拍杂志，所以在消肿。”仲月替蔚青说。 “什么杂志？”乐志业看向蔚青，又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wopowe 》”蔚青说完也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总觉得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哪不对劲。仲月的眼神在蔚青和乐志业之间来回瞟着。 “我跟于主编很熟，一会儿又正好要去他们杂志社那边办点事，要不坐我车回去？”乐志业说。 仲月看了看蔚青，“我们也开车来的。” “那就更好办了，蔚青和如春刚传完绯闻不能坐一辆车，所以就让蔚青坐我的车回去，如春坐你们车不就行了。”乐志业在桌子下边怼了下季如春的腿，“哲子昨天有事先回去了吧？” “嗯，我刚还在跟仲月说能不能搭个顺风车。”季如春跟着附和。 “不行，我不同意。”仲月说。 乐志业又给蔚青使了个眼神，蔚青立马会意：“月姐，就这么办吧，你不是说你公司还有点事要处理，让乐总送我过去也行。” “我怕你拍杂志....”仲月扯住蔚青的衣角，瞪着她说。 “放心吧，我跟着她去，正好我可以跟于主编叙叙旧。”乐志业又说。 这样一来仲月再也没有了反驳的理由，看着面前这三个人，仲月感觉自己像是跳进了一个设计好的陷阱。 吃完早饭，蔚青和仲月先收拾好出来，乐志业接过蔚青的行李，放到自己车上，“如春马上就好。”仲月点点头。 蔚青说了句“月姐拜拜，我会好好拍的。”就头也不回得坐上了乐志业的车。 俩人扬长而去，剩下仲月站在原地吸尾气。 真是离谱，为什么有种女儿被拐跑的感觉。 仲月等得差点就开车走了，季如春才从楼上慢悠悠地下来。 把行李扔到后备箱，季如春敲敲驾驶室的窗户，跟仲月说：“下来，我开。” 对于仲月的驾驶技术，季如春估计还有阴影。 五年前，刚考了驾照了仲月，一整个就是马路杀手，往事不堪回首。 仲月觉得自己有被羞辱到，却还是鬼使神差地从驾驶位换到了副驾驶。 坐上车仲月就低声嘟囔了一句，“我早就是老司机了。” 季如春系上安全带，低声笑了笑，显然听到了仲月的话。 他突然将手伸向副驾驶的车门边，探起身子，正面冲着仲月，半个身子环在仲月面前，脸对着脸，盯着她说，“是吗？老司机。” 两个人贴得太近了，季如春的呼吸都打在仲月的鼻尖上，他身上的味道好闻又熟悉，仲月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匆忙地别开了视线。 季如春拽出副驾驶的安全带给仲月扣紧，又坐回到了座位上，笑着说：“系好安全带啊，老司机。” 仲月怀疑季如春在撩自己，但她没有证据，只有噗通乱跳的心脏。 真的是圈套，仲月想。 第17章 被美到了 高速公路上，车辆飞驰而过。车内两人相对无言，为了平复波动的心情，仲月掏出耳机戴起来，靠在副驾驶的车门上，闭起了眼睛。 同车避免尴尬的最好方式就是带起耳机假装睡觉。 耳机里的歌声让人昏昏欲睡，没过一会儿仲月就真的睡着了，歪歪地倒在车座上，偶尔还会不安分地抽动两下。 季如春扭头看仲月，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他把暖气开得更大了点，单手捞过仲月的脖子，把自己的u型枕垫在下边，免得一会儿她睡醒脖子又疼。 以前还辗转在各个剧组当配角的时候，季如春就跟仲月说要买个u型枕，坐车睡觉的时候脖子不会酸，她怎么都不肯听，每次睡醒又要喊脖子断掉了，后来季如春就把自己的给她用。 看现在的情况估计还是那副老样子，每天处理工作还都要用电脑，季如春已经开始担心她的颈椎了。 以前跟仲月一起坐车，她总会滔滔不绝地跟季如春说着哪个明星怎么怎么样了，哪个同学结婚了，季如春就静静听着她说，也不嫌烦。可现在的他们竟然到了同坐一辆车都相顾无言，甚至还会尴尬的程度。 归根到底，是自己的原因，如果当时自己能再勇敢一点，是不是结局就会有所改变。 这一次，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季如春握紧了方向盘，在心里想。 乐志业的车走在季如春的前边，车内的气氛完全不同于季如春他们这边，两个人聊得很是火热。 “你知道如春和仲月多少事？”乐志业问。 蔚青放下手机，“我全知道，我和月姐无话不谈。”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咱俩加上微信的事。” “不行，至少现在不行。”蔚青别开脸，嘟囔着，“你的风评不好，要是让她知道咱 俩私下有联系，她肯定不高兴。” “你信那些传闻？”乐志业扭过头跟蔚青说。 “你是星云执行总裁，娱乐圈多少小姑娘都上赶着跟你好，风流一点也是正常吧。”蔚青语气酸酸地说，抓着手机刷起微博。 “我活这么大也没谈过几个女朋友，不过被那些人夸大了些。”乐志业说。 “没谈过几个是几个？”蔚青追问。 “怎么？...”乐志业坏笑着说，“吃醋啊？” 蔚青脸有点红，别过头去，带起耳机，“我吃什么醋，你好好开车吧，我睡觉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江林。 乐志业直接将车开到了杂志社的地下停车场，叫醒睡着的蔚青，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口罩和墨镜，“箱子先放我车上，一起上去会被人误会，你先上去，我随后就到。” 蔚青点点头接过口罩和墨镜，下车走向电梯。 蔚青现在还没火到，每天行程都排得满满的，仲月又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生怕别人照顾不好她。所以仲月忙起来，蔚青就经常自己一个人出通告，等仲月忙完再过来。 但这次不同，圈内人都知道《wopowe 》的于主编是出了名的难伺候，要求高，又敢说话。听说某个去过好莱坞的大牌，都被她训哭了，仅仅是因为迟到了一会儿。 于主编之所以敢直言不讳，不仅是因为《wopowe 》在业内女性杂志的地位，更因为她手里有数不胜数的时尚资源。 她早年在法国留学，学的就是时装设计，作品也在国际展上拿过不少奖，她的好友圈也都是一些一线大牌的设计师。但凡想要涉足时尚圈的艺人，就都不敢得罪她，对她的苛刻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前一晚，仲月整理了许多《wopowe 》的相关资料，她也都认认真真地看过了。他们的造型一直比较前卫，色彩也比较新奇大胆，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了的，造型一出，免不了就被网友一番嘲讽。 听过这些传闻的蔚青自然是非常紧张的，仲月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 到了杂志社，前台领着她去了摄影棚，倒了杯水，让她稍微等一下，蔚青握住纸杯喝了一口。 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别紧张，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乐志业发来的消息。 这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应该是于主编来了，蔚青深呼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包里。 “你好，蔚青，我是《wopowe 》主编于曼，很高兴认识你。”于曼笑着伸出手，根本没有传闻中那么恐怖。穿着也很简约，和蔚青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蔚青愣了一下，站起来，也伸手过去，“你好于主编，我也很高兴认识您。” “不要太拘谨，我是不是也不像传闻中说的那么吓人？”于曼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蔚青笑道：“于主编对工作一向认真，何来吓人一说。” “哈哈哈....”于曼爽朗地笑着，“你这小姑娘倒挺会说话。仲月跟我说你昨天拍了夜戏，早上才赶回来？” “对，我最近拍的电影剧组在通山，所以我们早上才赶回来。公司那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月姐晚点才能过来。” 于曼点点头，“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就行。” “我昨天给仲月发的这期主题相关的内容你都看了吧？”于曼问。 “看了，看了。” “萌芽，顾名思义就是新生，所以我们这次的服装也都去繁从简，回归到最本质的东西。主色调就是白色。我相信你应该可以驾驭的很好。” “小刘，你带蔚青去服装间吧，先搞一下妆发，摄影师马上就到。” 蔚青前脚跟着小刘进了化妆间，乐志业后脚就走进了杂志社，和正好从摄影棚出来的于曼打了个照面。 “于主编！好久不见！”乐志业说。 “乐总，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破杂志社？” “我刚好到这边来办点事，想着顺便来看看你，这不是也有段日子没见了。”乐志业边说着边扫视周围，“周末没有人拍封面吗？” 于曼似乎明白了点什么，“有，这次请的是一个年轻的小演员，比较符合我们新一期的主题。” 她指了指化妆间，“在里边化妆呢。” 乐志业看着化妆间，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那于主编就先去忙吧，我随处转转。” “嗯，摄影师还得一会儿才能到，我就先去忙了，你随意一点。”于曼扭头要走，又回来补充了一句，“就在里边那间化妆间。” 俩人相视一笑。 见过娱乐圈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于曼不可能没看出来乐志业和蔚青是怎么回事。 即使星云是大公司，于曼也是有自己的处事原则的，如果蔚青不符合要求，她照样也是直言不讳，并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影响到杂志的正常拍摄。 乐志业推门进了蔚青的化妆间，蔚青这时已经换上了一条白色的纱裙，纱裙并没有过多的装饰，但款式却很大胆，蔚青大半个后背都漏在外边。 因为要符合萌芽的概念，头发就只是自然地垂下，妆容方面也一切从简，能不化就不化。 蔚青不是一个有偶像包袱的人，即使是让她在镜头前素颜，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乐志业显然是被她的原本的样子惊艳到了，楞在原地盯着镜子里的她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你？”蔚青看着镜子里站在门口的乐志业说。 “我被美到了。”乐志业笑着说。 一边的化妆师和小刘显然觉得自己不该在这里而该在车底，拉了拉脸上的口罩，遮住了自己吃瓜的表情。 第18章 吃瘪联盟 化完妆小刘和化妆师就都识趣地从化妆间出去了，留下乐志业和蔚青两个单独在房间里。 “我刚刚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很美。”乐志业说。 蔚青一边摆弄着发梢一边说：“谢谢。” “一会儿拍完，你还有事吗？” “一会儿月姐来接我，今天应该没有什么行程了。” “那，晚上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乐志业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镜子里的蔚青说。 蔚青抬起头，笑着说，“乐总.....”她站起身，“我想你应该是误会我了。” 乐志业随着蔚青一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用指尖挑起她的发梢，“是吗？我以为我们会有同样的想法。” “我们在季如春和月姐这件事上的确有同样的想法，但也仅限于此，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乐总这样一位朋友。也希望.....”蔚青轻摆了一下头，发梢瞬间从乐志业的手上滑落，“希望乐总能够对我有一个正确的认识，我不是那种随便什么人勾勾手指就会顺从的女人。” 说完蔚青就踩着高跟鞋走出了化妆间。 “勾勾手指？她对我还真是误会不浅。”乐志业苦笑，过了一会儿也跟着走出了化妆间。 也许是因为刚刚的对话，调动出了蔚青的情绪，在摄影师和于曼的指导下，蔚青很快就进入了状态，拍摄进行的很顺利。 而另一边，仲月和季如春也回到了江林，仲月一路睡得很香，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停在江林的一处豪华小区内，季如春坐在正驾上玩着手机。 “醒了？”季如春说。 仲月揉揉眼睛，撤下脖子上的u型枕，“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太熟了，怕叫醒你你咬我。”季如春漫不经心地说。 这种日常对话熟悉的感觉，让仲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仲月有点起床气，有一回季如春叫她起床，她迷迷糊糊地在季如春的胳膊上咬了一口，还拉着他让他背自己。 看着手上的u型枕，真是以前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尴尬。 季如春从出道到现在的机场饭拍，仲月每张都看过，这个用了很多年的u型枕一直都被他随身携带，尽管以前根本不是他在用。 仲月将u型枕递给季如春，“谢谢，这是你家小区吗？” “嗯....”季如春指了指窗外左侧的大楼，“就这栋，要上去坐坐吗？” 邀请前任去自己家坐坐，是不是多少有点奇怪，“不必了。我公司还有事处理，一会我还要去接蔚青。”仲月停顿了一下，“况且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太合适。” 季如春抬头看了一眼仲月笑着说：“有什么不合适的，离婚都能复婚，分手怎么还不能复合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这样的想法.....”仲月一本正经。 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当年季如春一声不吭地单方面分手，还玩失踪。现在出名了，有钱了，就堂而皇之地以为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上赶着追他，又或是他随便撩几下自己就会乖乖回到他身边。 季如春未免太小看自己了，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仲月了，失望攒够了就不会再回头了。 “开个玩笑，别这么严肃么。”季如春笑着说。 “301，有机会来做客，今天就这样，谢谢你的顺风车。”季如春从后座上拿起自己的包，“剧组见！”他推开车门，笑着跟仲月摆手。 看着他进了单元门，仲月换到驾驶位上，将车驶出小区。 蔚青这边的拍摄进行得很快，等仲月处理完工作来到杂志社的时候，拍摄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于主编，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希望您不要介意。”仲月抱歉地说。 于曼拍了拍仲月的后背，笑着说，“没事，没事，你的艺人完全不需要操心，拍摄的流程内容，我们都沟通得很好。遇上蔚青，你这个经纪人当得还真是省心。” 仲月笑着说，“蔚青一直都很独立，她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自己一个人跑行程，以前人气也不高，就没跟公司申请助理。” 于曼点点头，“不过我看，蔚青今天可是带助理来的。” 仲月正疑惑着，乐志业就从卫生间出来，进了摄影棚。“来了。”乐志业冲着仲月点头示意。 “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乐总向来日理万机，今天可是在我这小摄影棚泡了一天，忙前忙后的。”于曼笑着说。 “那真是麻烦乐总照顾我们蔚青了，我替蔚青感谢您。”仲月冲着乐志业说。 乐志业看看仲月，又看看于曼，“没事，只是顺便而已，都是朋友，今天公司没啥事，待着也是待着。” 三人交谈了一会，于曼出去接了个电话。 剩下仲月和乐志业两人站在摄影棚里，“乐总，谢谢你今天对蔚青的照顾。” “刚刚不是谢过了。”乐志业说，“我和如春是朋友，自然跟你，跟你们都是朋友。” “乐总，我是我，季如春是季如春。我很感谢您能够给蔚青提供试戏机会，但是我也希望您控制好分寸，我们可以是朋友，您和蔚青也可以是朋友。”仲月扭头看着他，“但也仅限于朋友。蔚青现在正是上升期，我不希望网上出现一些奇怪的传言，影响到她的发展。” 乐志业微微一笑，“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那是最好，今天还是要感谢乐总对蔚青的照顾，改日有机会一定重谢。时间也不早了，一会儿结束我会送蔚青回家，就不再劳烦您了。” 仲月礼貌地下了逐客令，乐志业心里再不是滋味，也只好离开。 将蔚青的行李箱放到仲月车上，乐志业就离开了杂志社，他开车在市区走了一圈，最后到达了目的地，季如春家。 乐志业轻车熟路地停好车，上了电梯直接到了季如春家门口，输入密码推门而入。 季如春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这个点来自己家，他立马就明白星云总裁一定是在那两个小姑娘身上吃瘪了。 还没等乐志业开口，季如春就先说，“早就告诉你，你不听。” 季如春早就料到，乐志业追求蔚青一定会前路艰难。仲月的脾气自己最了解，在剧组相处的这几天，他就认识到蔚青和仲月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对于乐大总裁的追求，必定是不屑一顾的。可乐志业偏偏不信邪，单方面坠入情网。 “我真的服了，什么时候能够搞定仲月？”乐志业愤愤地说，“她简直就是我追求蔚青的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你是没看到刚刚在杂志社她对我放狠话的样子，要不是我见多识广，都被她吓到了，太凶了。” 季如春将手边的抱枕扔到乐志业身上，正好砸中他的脸，“你自己不行还怪别人，仲月是对蔚青负责，怕她被你这个糟老头子糟蹋了。” 乐志业生气地用手指了指季如春，“你啊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什么追爱联盟，根本就是见色忘义。”他抱过刚刚季如春扔过来的抱枕，盯着季如春想了想，又笑着说，“看仲月那样，你是不是也吃瘪了。今天仲月可是跟我说，她是她，你是你，那界限划得可是非常分明。” 五十步笑百步，季如春估计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 “我和仲月跟你和蔚青是两码事，我们还有旧情在，只要我点一把火就会复燃。”季如春说道。 “我可看不出仲月对你还有旧情，我看你这把火怕是要惹火自焚了。”乐志业笑着把抱枕又扔回到季如春身上，“小心把自己烧成灰。” 季如春合起书，咬牙切齿，“滚，离开我家。” 第19章 请你吃饭 江林的白天越来越短，不到七点，天就渐渐沉了下去。陆续闪起的灯光，点亮了大街小巷。路边光秃秃的树桠被风吹的摇摇摆摆，但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 江林的夜晚来临了。 乐志业被季如春骂出了家门，悻悻地坐上电梯，按下四楼的按键，他家就在季如春家楼上。 家里就只剩下季如春一个人，手里依然拿着刚刚那本书，却早已经心不在焉，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亮了又灭。 杂志社那边没用多久就收工了，仲月开车送蔚青回家，两人都有点累了，谁都不说话，车内一片寂静。 “于主编刚刚跟我说很欣赏你，今天拍得也挺顺利。”仲月先开口。 “嗯，于主编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我们聊得还挺好的。”蔚青半躺半靠在后座上，刷着手机说道。 仲月抬头看看反光镜，“那乐志业呢？你俩聊得也挺好的？” 蔚青也看向反光镜，坐直身子，没带情绪地说了句：“还行吧。” “你签到公司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们之间要做到没有任何隐瞒，这样才能确保有突发情况的时候做好公关处理。你自己私人的事，我不会过问，但是我希望你如果有任何情况都要告诉我。” “月姐我明白，你放心有任何事我都不会瞒你的。” 叮咚一声，提示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声音的来源是仲月放在后座包里的手机。 “你帮我拿一下手机，在后座。”仲月跟蔚青说。 从包里翻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蔚青看得一清二楚，是季如春发来的消息。 “你欠我的两个人情打算怎么还？” 绿灯转换，蔚青笑了一下，没将手机递给仲月。 “姐，绿灯了，你开车吧。” “谁的消息，是公司有啥事吗？”仲月踩下油门问。 “不是，”蔚青笑着说，“你猜是谁？” 仲月无奈，“我不猜，你快说吧。” “季如春。”蔚青一副吃瓜的表情，坏笑着说，“姐，你不是说我俩之间不要有隐瞒吗？那你说你对季影帝还有没有意思。” “这不是你该管的，早上坐车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别跟我在这皮奥。”仲月有点恼了，皱着眉说。 “一说还不高兴了，明明就是有意思，还不承认。”蔚青把仲月的手机放在前座中间，就靠在后座上闭起眼睛来。 仲月抓着方向盘，眼神向着手机瞄了两下，没有拿起来。 蔚青在后边，眯着眼把仲月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季影帝问你你欠他的两个人情怎么还。”她停顿了一下，看仲月没反应，又继续说：“要我看，还什么人情，直接以身相许，所有的人情就都一笔勾销了。” 前边开车的仲月，脸一下就黑了，“你到底哪边的？” “当然是.....”蔚青笑着说，“哪边都不是，我中立。” 车正好驶上江林大桥，桥上的灯光五彩斑斓的变换着。 仲月看看车窗外，“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不然我就给你扔在这，你自己走回家。” “你不会的。”蔚青厚脸皮地说。 仲月在反光镜上瞪了蔚青一眼。 “我当然是我月姐这边的了，季影帝在我姐面前啥都不是。”蔚青说。 都到这份上了，就给嘴硬的人一个台阶下吧。 车最后停在了一个治安较好的小区内，丰达的艺人宿舍都在小区内。 因为在星云盛典上被提名了，蔚青的宿舍也被公司升级了，不用再跟别人共住一套房子，自己分了一个小套间。 为了赶行程接送蔚青方便，仲月也住在这个小区。 把蔚青送到家，车就停在了楼下的车库里，仲月步行走向自己家的那栋楼。 这会儿才拿起手机看到季如春发的消息，消息时间已经是一个小时前了。 仲月想了一下，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我请你吃饭。”发送完就把手机放进包中，走进了电梯。 等到季如春再发来消息的时候，仲月已经洗完澡了，她刚躺在床上，手机就响了。 “我又不是吃不起饭。还有没有别的？” 仲月心里一阵不爽，但也没办法反驳，发过去一条，“那你想我怎么还？” 对话框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季如春此时还坐在沙发上，对话框上的字打了又删，最后他又看看墙上那幅画，“吃饭再加给我重新画一幅画像。” 看着季如春发过来的消息，仲月突然想起那副出现在他微博照片背景上的那幅画。 画那幅画的时候，正值仲月的灵感枯竭期。她总有那样的时候，盯着画纸，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画不出来，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绘画的天分，不过是从小受到的熏陶多一些罢了。 当时她刚上大三，和季如春在一起半年。系里边联合美术协会和市里的几个美术馆，一起办了个比赛，得奖的作品会在几个美术馆间循环展出。 仲荣帆自然不会让仲月错失这次机会，要是能在这个比赛上获奖，对日后出国留学也是大有帮助的。所以在比赛通知下发之前，仲荣帆就让仲月开始准备了。 画了几幅色彩，仲荣帆看过都不是很满意。仲月只能重新再画，但是前几张几乎用尽了她那一段时间的灵感。她就以课业繁重为由，躲在自己在学校门口租的房子里，不肯回家，一直把时间拖到了交稿前两个礼拜。 眼瞅着截稿日期要到了，仲月越来越愁，连跟季如春在一起的时候都愁眉苦脸的。 季如春也跟着她一起着急，每天都在帮着她找灵感，却一次一次被仲月否决，果然隔行如隔山。 “要不你就别参加了，把自己搞得压力这么大，都不高兴了。”季如春说。 仲月立马摇头，“不行，要是我不参加，我爸一定会杀了我，而且要是让他知道是你提的建议，他还得连你一块杀了。” 为了给仲月找到灵感，也为了他俩的小命，季如春感觉那段时间他已经把这一辈子的不行都在仲月这听完了。 “要不你画我吧。”季如春凑到仲月跟前亲了一口她的额头，“我乖乖不动，你就画我吧。”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想让仲月能够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太有压力，结果这个建议却激起了仲月的灵感。 于是那副画就诞生了。 当时的那幅画包含着俩人刚恋爱时的热烈，色彩突出，画上季如春的眼神也充满了爱意。 可能也是因为那一份热烈和爱意，才打动了别人，仲月的画获得了二等奖，在室内的美术馆内循环展出。展览结束之后，仲月才接到美术馆的电话，说仲荣帆擅自把她的画，卖给了一位匿名收藏家。 仲荣帆总是先斩后奏，画已经卖出去了，他才在微信上通知仲月，还转来了卖画的钱。 仲月本来打算在画展结束后将画送给季如春，虽然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但是在季如春的安慰后，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后来看到季如春的微博她才知道哪有什么匿名的收藏家，那人就是季如春。 跟季如春分手之后到现在，仲月就再没拿起过画笔，现在一切也都已经物是人非，那样热烈充满情绪的画，仲月再也画不出来了。 但她还是回复季如春，“好。” 只要能尽快还完他人情，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