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万古》 第一章 夤夜异变 据说,浩瀚无穷大的宇宙,大至一方界域小至一粒微尘,无有例外都逃脱不了消亡、寂灭的终极宿命。 仿佛有一双无处不在的大手,冷眼旁观却又操控一切。 任何一方世界,无论当初多么繁华鼎盛,也无论抗争如何壮怀激烈,最终都无法避免天道沦丧、生命凋零、时空衰亡,一切尽归于虚无。 而真正有能力超脱的,传说中,唯有诞生于天地初开前的两大顶级至宝。 …… 夜幕沉沉,尽陷寂寥,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寒气。 阵阵微风轻拂而来,整个世界沉寂在一片异乎寻常的宁静之中。 茫茫无尽的大陆,亿万生灵都已经安眠,连性喜夜游的飞虫和野兽在这一刻也开始安静、蛰伏。 这是一天中最为寂静的时刻,唯有空寂才是这一刻的主宰。 除了万族生灵聚集的繁华城池中尚弥漫出些许生气外,此刻无论是连绵无尽的陆地,还是广袤无垠的海洋都已经进入了沉眠中。 或许这个夜晚会如往常一样一如既往的宁静、祥和,随着黎明到来再次万物复苏。 黎明未至,却有一股邪异之风从天而降徐徐吹来,这股邪异之风究竟从何而来无从得知。 邪风暗至而不显,酣然入梦的芸芸众生并不知晓,唯有强大生灵凭着强悍精神感知而有所警觉。 随着邪异之风侵入,明朗星空逐渐暗淡,漫天璀璨的星光如同一颗颗明珠浸入墨海中一般在迅速消失。 邪异之风又不知从哪里裹挟而来浓郁血色云雾在夜空下极速弥漫,随着血色云雾席卷,夜色愈发昏暗,诡异气息渐渐滋生。 诡异气息持续发酵,直至某一刻普罗众生也被惊醒,心头生出莫名惶恐,似有一场滔天大祸将要降临,却又无处可以躲藏。 越来越多的生灵心生惊惶,开始在内心默默祈祷,祈祷着黎明的曙光尽快到来,驱散这未知、诡异阴霾。 那些强大生灵尚且还能保持平静,可眼神中却隐隐流露出一丝忧虑。 诡异气息累积到一定浓度后,邪异之风逐渐停息,血色云雾在夜空悄然翻腾,天地间的诡异气息开始被血色云雾如鲸吞般吸取。 直至邪异之风完全停止,诡异气息也被血色云雾吸收殆尽,夜空中只剩下不知有多浓厚的血色云雾依然在夜空下翻滚涌动。 虽然血色云雾遮蔽了星空,亿万生灵却在诡异气息消散后似乎得到了刻意安抚,慢慢确信那冥冥中的危险已经离去。 他们并不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噩梦注定不会就此结束,而这些也唯有那些无比强大的生灵凭借着自身的超凡感知有所预感。 如果深入进血色云雾中就会发现,不同于外部的翻滚涌动不休,血色云雾内部却是异常的平静,就如同一泓静止的池水不起一丝波澜。 不一样的是内部的血色更加浓郁,浓郁得几乎要凝如实质。 时间仿佛被一头冷酷凶猛的史前巨兽拖慢了步伐,过去的一个时辰万千生灵无不处于莫名的煎熬当中,时间无比缓慢悠长。 而今,万千生灵终于缓过气,开始放松、懈怠,倦意随即而来。 “桀!桀!桀!” 突然世界所有角落同时响起一连串恐怖惊悚的诡笑,笑声中透出妖异的邪恶,冲击、震撼着所有生灵的心神。 轰!轰! 如同巨浪击天,又似山川崩裂! 紧随着怪笑声,巨大轰鸣声从血色云雾中猛然传递出来。 夜空中一道巨大无匹的雷电自西向东极速劈斩开来,将血色云雾撕裂划开形成一道长达万丈的漆黑裂口。 裂口开始时只有数尺宽度,自划开血色云雾后便开始迅速扩散,一丈、十丈,至千丈宽度方才停止。 最终,长达万丈、宽至千丈的巨大裂口在血色云雾中央形成,裂口中漆黑如墨,无从窥视,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眸被生生挖去后留下的黝深眼洞。 顷刻间,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恐慌、混乱。 然而,恐慌也好,混乱也罢,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巨大裂口彻底成形后便开始大肆吞噬血色云雾中的血气,无尽血气被快速吞吸,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云雾中的血气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黯淡。 等到云雾中的血气被吞噬殆尽,血色云雾便衍变成浓烟般团团黑气围绕在巨大裂口周围翻滚涌动。 吞噬了所有血气后,巨大裂口蜕变成一只血色眼眸,眼眸中的血色比先前的血色云雾要浓郁千百倍,充满了邪恶气息。 就如同一头屠戮了亿万生灵的恶魔,在用那只因疯狂杀戮而发红的眼眸窥视着整个世界,欲要吞噬掉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 不一刻,血色邪恶眼眸中开始冲射出数之不尽的猩红血光,辐射至整个世界,无尽血光之下根本无处可以躲藏。 极致的恐慌极速蔓延开来。 亿万生灵俱不知这只血色邪恶眼眸因何形成,为何要降临到这方世界,而那些强大生灵此刻也是忧心忡忡,神情变幻不定。 只有为数不多最为强大的生灵兀自不动,也不言语,只默默注视着夜空。 时间仿佛停滞,黑暗似永无止境。 浓烟般的黑气依旧覆满星空,猩红血光早已充斥着世界所有角落。 在如此恐怖的境地中,亿万生灵已心生绝望,此刻皆跪伏在血色邪恶眼眸之下、猩红血光之中,不知所措的祈求着饶恕。 轰!轰! 无数生灵心生绝望之际,却有两道振聋发聩的轰鸣声骤然破空。 夜空中,一南一北,突然有无比耀目的两道巨大光柱同时冲天而起,气势无比恢宏,似有刺破苍穹之势,径直刺向那血色邪恶眼眸。 通天光柱耀眼夺目,照亮了夜空。 南边光柱通体玄黄,散发着淡淡的土黄色光晕,北边光柱则呈现出无比璀璨的神圣金色光辉。 血色邪恶眼眸被两道光柱击中后,开始止不住微微颤抖,渐呈涣散之势。 这一刻亿万生灵强行屏住呼吸,虽不知这两道光柱的来历,但他们都无比渴望这两道光柱能将那血色邪恶眼眸给击散击溃,消弭这一诡异祸患。 可事与愿违,仅仅不过片刻,血色邪恶眼眸便止住了溃散之势,更迎着这两道光柱强势反击出两只巨大无比而又浓如实质的猩红血爪。 “哼!” 猩红血爪稳稳压制住两道光柱后,血色邪恶眼眸深处竟是传出了一声极度阴邪的冷哼。 两道光柱试图冲破猩红血爪,奈何在猩红血爪强力压制下,已是呈现出后继乏力之势。 眼见光柱力有不逮,血色邪恶眼眸趁机又自扩展了一倍有余,直接达到二十万丈长、两千丈宽,而随着时间流逝,血色邪恶眼眸还在持续膨胀,似要一举遮蔽整个虚空。 通天光柱已经势颓,犹如风中烛火。 亿万生灵内心升起的希望也随之破灭,绝望的情绪再度浮上心头,无有生灵认为还会有奇迹发生。 灭世的恐慌迅速弥漫到整个世界,亿万众生俱已俯首认命! 可就在众生已经心如死灰之际,又是两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彻虚空。 其一如真龙长吟,激荡着无穷无尽的神威,另外一声则如巨兽咆哮,裹挟着气冲霄汉的威武气势。 世界东西两地又是两道巨大光柱冲天而起,迎着那血色邪恶眼眸狠狠撞击过去。 东方光柱通体乳白无暇,周身围绕着氤氲神圣之气,西方光柱内则有五彩火焰奔腾闪烁,体表又有万千雷霆缠绕。 这两道光柱加入反击后,另两道光柱也趁机稳住了阵脚。 四道光柱齐齐发动攻势,血色邪恶眼眸不得不再次分出两只猩红血爪来抵挡,而血色邪恶眼眸也终究止住了膨胀之势,甚至为了积聚足够的力量而不得不开始收缩。 时间在流逝,对抗在继续,没有生灵知道这场对抗会持续多久。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色邪恶眼眸已收缩至刚出现时的万丈长、千丈宽,然收缩之势还在继续,这方世界在此刻终于首次迎来了转机。 血色邪恶眼眸直至收缩到千丈长、百丈宽方止,而此时四道光柱已逐渐占据优势。 亿万众生持续不停向着四方光柱膜拜,怀着最后的虔诚,祈祷、请求来自这方世界有可能是唯一可以拯救他们的力量救赎他们。 四道光柱和血色邪恶眼眸久久僵持,寂静,世界在此刻呈现出令人窒息的寂静。 无比漫长的寂静之后,伴随着巨大轰鸣声四道光柱终于蓄势而发,齐齐振动起来,携惶惶之威铺天盖地般冲压向血色邪恶眼眸。 在四道光柱的强势冲压下,血色邪恶眼眸不得不继续急剧收缩,继而呈现出崩解之势。 亿万众生终是轻吁了口气,开始在内心当中欢呼雀跃,只是他们没有并注意到四道光柱的光芒亦在衰弱黯淡。 “嗷!嗷……” 终于难以为继,血色邪恶眼眸爆发出极度邪恶、不甘的咆哮。 轰隆隆一声惊天巨响,血色邪恶眼眸在收缩到极限后终于崩解,化成漫天猩红血色碎片,继而急速消弭。 四道光柱在血色邪恶眼眸崩解后亦是迅速黯淡无光,逐一向着各自出击的方位回落,最终消失不见。 曙光在这一刻终是再次回到了世间,温暖而和煦,亿万众生纷纷弹冠相庆,绝处逢生的喜悦在整个世界洋溢开来。 “桀!桀!桀……” 就在无数生灵沉浸在重生的狂欢时刻,那惊悚、邪恶的恐怖笑声突然再次响起,自遥远星空外透传下来。 恐怖笑声之后,已经崩解的无数猩红血色碎片在半空瞬息之间汇聚成四只散发着邪恶气息的猩红血拳向着四道光柱消失的方向直坠而下…… 第二章 天才暴殄 偌大演武场上,数十年轻人正分散各处,或是挥拳踢脚,或是肆意挥洒刀枪棍棒。 场上热火朝天,只是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已是将近晌午时分。 对整个洛府来说,这不过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一天。 “丁乙!你家烽少爷呢?” 场外一角落,一位头发灰白、面相古板的老者面露不悦,喝问站在面前的一短衫少年。 “回七长老,少爷一早就出府了,小的也不知他现在在哪?” 短衫少年丁乙,年纪十七、八,一脸无奈,嚅嚅嗫嗫低声回道。 “哼!看看你家这位,成何体统!还有你,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府中留着你这样的废物又有何用!” 老者满面怒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嘴里骂骂咧咧一通,方才余怒未消甩手离去。 被七长老一顿痛斥,丁乙非但没有丝毫委屈,反而是一脸无所谓。 待到七长老离去,他若无其事的回到演武场,又重新琢磨那套祖传腿法去了。 近两年,几乎每隔十数日他便会被七长老如今日这般面斥一回,对此,他早已习以为常。 丁乙只能是哀叹一声命苦,谁让他摊上了一位不着调的主子呢,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抓紧时间练功要紧…… 离开演武场,七长老并没有往他处,而是径直奔向了大长老的住处。 砰、砰、砰! “大长老在不在?大长老…” 大长老家院门外,七长老抬起拳头猛砸大门。 砸了三通喊了三遍,院门方才打开,开门的是一相貌堂堂的中年人,看着怒气冲冲的七长老,中年人表情略有些诧异。 “七叔,这是谁又惹您老生气啦?” 中年人小心翼翼问道。 “真他/马晦气!” 当看清开门的人是谁后,七长老怒气更甚,他并没有接茬,反而狠狠白了中年人一眼,随即一拂衣袖抬脚跨过门槛就往会客厅方向走去。 中年人一脸茫然,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全然不知自己是怎么得罪了这位脾气暴躁的七叔,竟被如此嫌弃。 今天本是来同大长老商议事情的,谁曾想会在这里遇上正在气头上的七叔,还被莫名其妙鄙视了一番。 中年人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会客厅外,中年人才刚刚折返,就听到厅内两人的议论声。 “老七,你不应该是在演武场考校那些小辈吗?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就不怕他们偷懒?” 大长老颇为不解,这可不像老七的做派,他向来严苛,眼里不揉沙子,尤其是对小辈修炼一事更是如此。 “他们敢!谁敢偷懒看我怎么修理他。” 七长老脖子一梗,立刻露出不屑之色。 “那你这是?”大长老不明所以。 “老二家的那小子你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就这么由着他的性子来吗?府里到底还有没有规矩?” 七长老没有绕弯子,一边愤然直言,一边又拿眼睛白了厅门外的中年人一眼。 “咳!咳…” “老七啊,并非我不管,而是族长对此已有了定论,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大长老面露为难之色,不禁也瞟了一眼迈步而入的中年人。 直到此时中年人这才了然,七叔今日这脾气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又是自家孽子招惹了这倔强老头。 中年人喟然一叹,对着七长老一恭手:“七叔,元清在这里代那不孝之子给您老赔不是了。” “赔不是有个屁用!元清啊元清,我说你就不能好好管教管教吗?你就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子就这样一直胡闹下去?” 七长老越说越气,终于没能忍住,抡起拳头愤而砸在身边木桌上,那木桌根本就经受不住,顷刻间被砸的四分五裂。 “是元清无能,还请七叔恕罪!奈何族长早有明令不让我再插手管教了,这一点七叔您也是知道的。” 中年人面露惭愧,但是此事他确实是无可奈何。 “你…!好、好、好!罢了,都不愿意管是吧,就老夫一人多事,瞎操这份闲心,以后老夫若再搭理此事,就是你孙子。” “大长老,下午我自会派人给你送一副新的过来,告辞!” 指着已被砸得稀烂的木桌,七长老毫无愧疚,丢下一句话便愤然离去。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喋喋不休的哀叹。 “唉!元清啊,你别怪七长老,他就这么个脾气。” 目送七长老离去后,大长老轻叹一声,开始劝慰起中年人来。 “元清明白,这确实怪不得七叔,都是家门不幸,生出了这么一个孽种。” 被七长老这么一闹腾,洛元清心情无比低落,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无奈、落寞。 “要不暂且就先到这里吧,剩下的咱们改日再商议也不迟。” 见洛元清心情不佳,大长老也知他一时难以静下心来,便提议道。 洛元清亦自知状态不对,口中应承下来,向大长老一恭手,这才神色黯然默默退去。 …… 七长老口中怨怼之人名叫洛云烽,年方十六,天烜郡洛家年轻一辈中年纪最小的公子。 天烜郡位于天罗大陆东南,郡内山川纵横,气象万千,人杰地灵,郡守之城是天烜城。 洛家是天烜郡传承已久的世家大族,声名煊赫,按照天罗大陆的势力等级划分,洛家早在千年之前就已然成为了顶尖势力。 身为顶尖势力,洛家底蕴极为雄厚,数百年来族内更是能人辈出,实力愈发强盛。 这其中尤其是洛云烽的父亲洛元清,可谓洛家百年不世出的天才,二十多年前刚成年,就已成为洛家乃至天烜郡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名气和风头之盛一时无两。 而比起洛元清,洛云烽更加妖孽。 三岁那年,负责测试小辈子嗣资质的七长老异常惊喜的发现洛云烽竟身负绝品灵根,灵根品阶比之洛元清还要高出一品,天赋堪称举世无双。 天罗大陆武道昌隆,修武之风极为浓厚,但凡被测试出具备修武资质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会选择去修武,以成为一名实力强大的武者为目标。 甚至是成为一方顶尖强者,可以呼风唤雨,高高在上,享受众生仰慕和膜拜。 是否具备修武资质,最为关键的便是要看丹田中是否孕育有灵根,若未能孕育出灵根,便说明此生与修武无缘,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徒叹奈何。 而资质天赋的高低,则要看灵根品阶,品阶越高,则天赋越强,无论是修炼的起点还是未来的成就,都会截然不同,相去甚远。 所以,任何家族或是宗门势力,对后辈、子弟资质天赋的测定都是无比重视,若是发现了天赋了不得的天才,都会倾尽全力培养。 若是出身贫寒的子弟,一旦被测试出拥有强大天赋,就会被各大势力争相抢夺,而一旦加入到某个强大的势力,此人自当一飞冲天,成为令人羡慕的对象,连带着家人都会跟着享受莫大荣光。 所以,在天罗大陆,人人都希望自己能够身负品阶更高的灵根,这样就可以轻松获取到优渥的修炼资源,迅速成长,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享受到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财富、地位,可谓名利双收。 当洛云烽身负绝品灵根的消息经确认后,就宛若一声惊雷,立刻在家族内引起了巨大轰动。 自族长、长老以下到各脉的主事人,但凡是在家族拥有一定地位和权力的,无一不对其寄予了极大的期望。 而其他族人,特别是一众小辈,看待洛云烽的眼光也无一不是既敬且畏,同时又蕴含着深深的羡慕和嫉妒。 然而天赋乃是先天赋予,谁也强求不来,谁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也只能是羡慕和嫉妒,根本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从洛云烽五岁到十四岁这十年间,族中完全就是不惜代价,按照祖传淬体筑基秘法,耗费了难以计数的珍材和灵丹,将他的体魄淬炼到极致,为其日后修炼打下了无比坚实的根基。 这十年间,为了夯实洛云烽的根基,家族可谓是倾尽所有,唯期望他今后能够不负期望,成为绝世强者,从而带领洛家走向更加辉煌的巅峰。 可意外却偏偏在谁都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发生了。 十四岁,是开始修炼的黄金年龄,在七长老不遗余力的督促下,拥有绝品灵根和淬炼到极致体魄的双重加持,洛云烽仅仅修炼了不到半月,就晋升至聚气境一重,成为了一名武者。 这可比当初的洛元清还足足快了半个月之久。 看到洛云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七长老笑靥如花,甚至比自己突破一个境界还要开心。 可是也就止步于此了,也不知是何时起,洛云烽突然就厌倦了,再不肯花费哪怕一丝一毫的时间和精力在修炼上。 这种情况的出现,几乎没有任何征兆可言。 眼看多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洛家上下自然极不甘心,但一切就像无法挽回似的,无论怎么苦心孤诣的劝说和施压,洛云烽就是不为所动。 怠懈修炼也就罢了,自那以后洛云烽就仿佛变了个人,驾鹰遛狗、游手好闲、寻衅滋事、逞勇斗狠,竟成为了他日常生活的全部。 越是离奇,越是众人不喜,他就越是欣然而至。 这下洛家全体都傻眼了,这算哪门子的事情,身具妖孽天赋、背负家族荣辱的天才不勤修苦练功法和武技,全力提升武道境界和实力,反而日日醉心于旁门左道。 白白浪费了海量资源不说,更是辜负了全族人对他的殷切厚望。 然而对此,洛元清亦是毫无办法,这种事情是强迫不来的。 “但愿这个孽子能迷途知返,尽早回头。”无奈之下洛元清只能这样劝慰自己。 洛云烽离经叛道,七长老自然无法忍受,在他眼中这完全就是暴殄天赋和家族资源,盛怒下他毫不顾及情面,将洛元清劈头盖脸狠狠训斥了一顿,直骂他教子无方。 骂完洛元清后,他又找到大长老和族长,希望他们两位能够出面好好管教一下。 可令七长老不解的是,族长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前前后后通报了数次,族长连一次都没搭理于他。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没过多久,族长居然召集了族中所有长老和各脉主事汇聚于议事大厅,竟当众宣布任何人甚至包括洛元清在内今后都不得擅自干涉洛云烽的所作所为,否则便以族规严惩。 这一举动令得众人大为不解,七长老更是摸不着头脑,一度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宣布完之后,族长又单独让洛元清随他去了一趟密室,将一众之人撇在议事大厅中大眼瞪小眼。 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过问,在洛家,族长的地位至高无上,因此无人敢挑战他的权威。 自此以后,无人干涉的洛云烽就如同飞鸟归林,虎入山川,愈发肆无忌惮和变本加厉起来。 接下来的两年,洛云烽的行为越来越乖张,最终竟成了天烜城中臭名远扬的纨绔子弟。 除了光顾勾栏之地和持强凌弱、欺男霸女的恶霸行径外,凡是纨绔子弟干过的勾当,这位洛家公子是一样都没落下。 而在这期间,除了性格顽固且倔强的七长老依旧不依不饶外,竟没有一人敢再出面干涉。 只是谁都没料到的是,如此的姑息、纵容,最终引来的便是一场让整个天烜郡都为之震动的轩然大波。 圣武浩荡 第三章 噬灵血咒 “阿嚏!阿、嚏…” 鸿庆酒楼二楼,一间雅座内,洛云烽正悠然自得的品着美酒,此刻一杯酒端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喝下去,却接连打了两个响亮悠长的喷嚏。 “怎么回事?是哪个闲得无聊的混蛋,敢在背后乱嚼舌根议论小爷。嗯?…” 本来还很轻松自在,此时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股不详的预感迅速涌上心头。 “不妙,肯定又是七大爷,怕是这次又要犯到他手里了。” 洛云烽眉头一皱,想到那个倔强老头,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偌大一个洛府,他谁也没放在心上,唯独对这老头,只要一想起那张刻板顽固的面孔,不寒而栗的感觉就会涌遍全身。 “今天绝不能回去的太早,否则让这老头给逮住了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洛云烽暗想。 一直消磨到傍晚时分,洛云烽才从酒楼内漫步而出,然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起来。 溜达至一处街角,借着街边的昏暗灯火,不经意间,他竟然瞄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咦?这不是姜家老三吗?”洛云烽暗道。 那身影鬼鬼祟祟,悄无声息的转进了一条窄小幽静的街巷,随后很快就隐没在街巷深处。 洛云烽心有疑惑,反正也左右无事,便悄悄跟了过去,他想要看看这厮到底准备干些什么勾当。 这条街巷不仅弯弯曲曲,还极为偏僻,根本连行人的影子都没有。 街巷尽头,那姜家老三寻摸到一处门户跟前,左右张望了一下,这才小心谨慎的推开斑驳木门,潜了进去。 “这院子似乎已经荒废很久了,他来这里能干些什么?” 看着斑驳破旧的木门,洛云烽不禁喃喃自语。 而院落中更是简陋无比、破败不堪,他实在想不明白,就决定跟进去看个究竟。 院内杂草丛生,仅仅只有两间破旧小木屋。 刚刚踏进院中,洛云烽便听到其中一间屋子里传来了低声啜泣,还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这女子边哭泣边不停的低声哀求着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这厮又在作恶,竟将一介弱女子强虏至此,行恶霸行径,委实可恨! 洛云烽虽也纨绔,平时行事嚣张跋扈,几无顾忌,但他却有着底线,如这般持强凌弱和欺男霸女的行径,他打从心眼里面厌恶。 今天既然碰上了,那说不得要管上一管! 砰! 踹开屋门,洛云烽想也没想,一抬脚就踏了进去…… “是你?” 当看清了屋内情况后,洛云烽极为诧异,原因无他,屋内的女子他根本就认识,这与他想象的竟完全不一样。 此女叫蓝清瑶,天烜郡郡守的女儿,不仅背景显赫,还是天烜郡鼎鼎大名的美人。 只是此刻她的脸上并没有一滴泪痕,那从容淡定的样子,压根就没有任何被人欺/凌的迹象。 她与姜家老三并肩而立,两人一脸冷笑,皆都不怀好意的盯着他,仿佛在欣赏落入陷阱中的猎物一般。 洛云烽自然预感到了不对劲。 “你们这是何意?”他沉住气问道。 虽怀疑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但洛云烽并不慌张,他并不认为这两人能拿他怎样。 “想不到你这么容易就上了钩,看来是高估你了。” 姜家老三叫姜无畏,是天煊郡另一个显赫家族姜家的少公子,此刻他的表情略微有点得意。 “上钩?你将我引至此处,难不成是想以二对一对我用强?” 洛云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以二对一对付你?不!你想多了,今日要对付你的可不是我们。” 姜无畏不禁一声冷笑,旋即接着道:“我知道我们两个难是你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洛云烽,废话少说,记住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今日之后,你将彻底跌落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就在这时,蓝清瑶突然开口道,她目光轻慢,语气森然,说出来的话令人不寒而栗,就连站在她身旁的姜无畏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洛云烽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这样貌清纯可人的少女,他十分不解,不知她为何如此的冷酷和无情,仿佛彼此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暗中思忖一番,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和她有过什么仇怨,甚至就连一般的过节似乎也不曾产生。 不过他们能怎么样呢? 他实在想不通他们将自己引诱到这里,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跌落深渊,还永无翻身之日。 砰! 洛云烽尚在思索之际,屋外院子的大门却突然被重重的关上了。 再看蓝清瑶和姜无畏,两人又是齐齐冷笑一声。 接下来… 只见蓝清瑶无比迅捷的从头上拔下发簪,簪尖往脖颈上轻轻一划,那白如羊脂的脖颈上立刻就渗出了一抹嫣红。 顺手扔掉发簪,她又无比娴熟的撕裂了身上的白色衣裙,靠着墙瘫坐下去,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嘤嘤哭泣根本无需酝酿,真真的一副受人凌/辱而羞愤欲绝的模样。 而姜无畏更绝、更狠! 他抡起拳头,竟毫不犹豫的照着丹田部位狠狠重击下去,待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便软绵绵瘫倒在地上,附带着脸上还演绎出了无比绝望的神色。 洛云烽目瞪口呆,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他完全想不到,为了陷害他,两人竟能整出如此一出苦情大戏。 真是绝了! “快!把院子给我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人,你们几个,随我进屋去救大小姐!”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屋外骤然响起,下一刻数个城卫军在一个相貌威武的统领带领下,径直冲进了屋内。 而此时屋内的场景,已是百口莫辩! …… 天烜城震动了,消息如潮水般在城内极速扩散开来。 洛家纨绔子弟洛云烽竟然以下三滥的手段将郡守府大小姐蓝清瑶迷惑,虏到一处隐秘之地,欲要强行非礼。 此事幸亏为姜家的姜无畏少爷提前察觉,匆忙安排人通报了城卫军后,便只身前往搭救,奈何不是洛云烽的对手,被其重创了丹田,致使一身修为尽失。 事件的影响可谓极其恶劣,更要命的是,天烜郡三大顶尖家族的小辈全都卷了进来。 同时将蓝、姜两家都给得罪了,洛家顿时深陷漩涡当中。 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天烜郡数十年来的局势或将因此出现重大变数。 “洛家这下麻烦了,一下子得罪了两大家族,够他们喝一壶的。” “这个纨绔子弟本就不是个好东西,迟早捅出大篓子,这下算是把天给捅破了!” “洛云烽这个孽障,这回可是彻底的臭了名声,还连累了整个洛家!” “此人当真禽兽不如,丧尽天良…” 一时间,众说纷纭,洛云烽一下子成了千夫所指的对象,激起了全城愤怒。 在天烜城洛云烽本就名声不佳,如今更是破鼓万人捶! …… 幽暗昏沉的郡城府大牢,阴森气息弥漫,时不时便有声嘶力竭的惨嚎响彻回荡。 最深处的一间牢房中,洛云烽已被关押了整整三天。 第三天深夜,蓝清瑶来了,依旧一袭白色长裙,站在牢门前,眼神无比冷漠的看着监牢中的洛云烽。 她高傲而冷酷,眼神深处却隐藏着无尽的贪婪和野心。 她身后还跟着一人,此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在一袭紫红色宽大衣袍中。 洛云烽坐在潮湿的地上,背倚着阴冷石壁,目光中有烈火焚烧,怒目而视。 说实话,三天来他一直在搜肠刮肚,蓝清瑶为何要如此这般对付他,她到底意欲何为? 利用他来对付洛家? 这明显是行不通的,他不过是洛家的一个小辈子弟,就算他天赋卓绝,可也没到那个分量,更何况这天赋已被他挥霍、荒废了大半。 洛家没可能为了他而陷整个家族于不顾。 这样的阴谋还不足以引动三大家族之间的全面火并,所以目的肯定不在此。 而今她深更半夜来此,看来是准备摊牌了。 “怎么样,云峰少爷,不知这监牢住的还习惯吗?” 蓝清瑶神情漠然,语气虽然平淡,却充满了轻蔑和嘲讽。 “废话就不要说了,开门见山吧!” 看到蓝清瑶,洛云烽虽怒火中烧,语气却异常冷静。 被关了三天,他早明白了自身处境,如今他已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索性直接干脆。 “既然你这么干脆,那我也就直接了断吧。” 蓝清瑶也没所谓,轻拂了一下耳鬓青丝,依旧淡漠道,只是语气在这一刻却陡然变得异常森冷。 随即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木盒,木盒通体黝黑,长约五寸宽约两寸,表面雕刻着邪恶纹路,宛如绝世恶魔的面孔,极为狰狞恐怖,看上一眼都会令人心悸不已。 将木盒平举到胸前,蓝清瑶眼中莫名的有一种迷醉,凝视着手中木盒,幽幽开口道:“这里面的东西,是特地为你而准备的。” 她另一只青葱玉手轻轻抚摸着木盒,如同在抚摸稀世珍宝,然后就突然阴恻恻诡笑起来。 诡笑声入耳,洛云烽顿时毛骨悚然,他面色极为凝重,预感到这女人接下来的举动定然是无比疯狂。 似乎毫不在意洛云烽的情绪波动,蓝清瑶目光依旧迷醉,舔了舔嘴唇兀自开口道:“这是一道噬灵血咒,它可厉害了,最喜吞噬天地间的灵物,若是你的绝品灵根给它吞噬,对它来说,定是极为美妙的享受。” 闻听此言,洛云烽脸色陡然阴沉,直到这一刻,他才知晓了蓝清瑶的最终目的,他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心思歹毒。 “你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迟早会遭报应的!” 洛云烽咬牙切齿道,可现实境况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对方早已算计好了的,他根本就无力反抗。 “报应?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幼稚,这个世道实力为尊,报应一说只不过是弱者的自欺欺人罢了。” “要说报应,今日就是这些年来你狂妄无知、不思进取的报应,若你不如此,我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你就认命罢。” 一番冷嘲热讽后,蓝清瑶随即向身后所跟之人吩咐道:“屠影,控制住他!” “桀!桀!桀!” 伴随着惊悚邪笑在监牢中回荡,那笼罩在紫红色衣袍中的神秘人双手陡然一挥,宽大衣袍瞬间鼓荡而起,随即一道强横无比的气息,朝着洛云烽兜头镇压下来。 顷刻间,洛云烽便被牢牢的束缚住,动弹不得。 “小子,准备好好享受吧!”神秘人惊悚的声音再度响起,阴森而又恐怖。 而这时,蓝清瑶已打开了牢门,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洛云烽面前站定,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手中木盒。 蓬! 木盒甫一被打开,便见一朵微弱火苗在其中摇曳跳动,火焰呈现猩红血色,从中透射出无比邪恶的妖异血光。 蓝清瑶随即咬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小心翼翼的滴在猩红火苗上,诡异的是,这猩红火苗竟然在吸收这滴血。 随着这滴鲜血被吸收殆尽,猩红火苗似与蓝清瑶之间似乎建立起了亲密联系,从木盒窜出来后,便静静腾空悬浮在她面前,仿佛是一只被豢养的宠物,极为乖巧温顺。 “去吧,那里有你喜欢的美味,快去!” 蓝清瑶目光尽显贪婪,一边对着猩红火苗低声呢喃,一边将手指指向了洛云烽。 嗖!仿佛士兵接到了命令,猩红火苗焰火骤然一缩,然后就如离弦之箭般冲到了洛云烽身前,随后一闪而没,极其诡异的钻入了洛云烽体内。 嘶… 洛云烽顿时如坠火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脸庞瞬间扭曲,炽烈火焰在他的丹田中尽情肆虐,就如烈火烹油,难以言喻的烧灼感让他几欲发狂。 仅仅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洛云烽便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几近崩溃,直至后来浑身皮肤都变成赤红色,宛如一只煮熟的螃蟹。 足足半个时辰后,惨无人道的残酷折磨才稍稍平息。 而面对着几乎没了人样的洛云烽,蓝清瑶冷漠至极,自始至终都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直到某一刻,洛云烽身躯陡然颤动了一下,一缕散发着玄妙光晕的金色光芒从他的丹田如抽丝剥茧般被牵引出来。 蓝清瑶这才见状欣喜,连忙伸出右手,摊开手掌,掌心朝上,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蓝清瑶的这番施为,这缕金色光芒竟向着她的掌心汇聚,最终凝成一拇指肚大小的金色光团。 将金色光团小心纳入木盒,蓝清瑶终是露出了满意笑容,她看都没看一眼瘫软在地的洛云烽,转身踱步,径直离开了阴暗潮湿的牢房。 “假以时日待我炼化了这绝品灵根,天赋必将达至无与伦比的层次,这便是我崛起的资本,届时我注定是光芒万丈,凌驾于众生之上,而到时你洛云烽却早已化为一抔无人问津的黄土,哈哈哈!” 这一刻的蓝清瑶肆意张狂,面容极度狰狞,完全沉浸在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中。 殊不知,此时已如一滩乱泥趴在地上的洛云烽却无比艰难的抬起了头,冷厉的目光如刀似剑,盯着蓝清瑶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蓝清瑶,终有一天,你将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圣武浩荡 第四章 倔强少年 黑暗隐去,天色渐明,空气中尚流淌着丝丝寒气。 这是一个偏远破败古镇,远离喧嚣繁华,资源贫瘠,民风彪悍且野蛮。 西边距离古镇数里之地,却突兀的有一座宏大巍峨石堡伴山而建。 石堡足足占据了半里地,并不富丽堂皇,但相比于古镇上的建筑却是非同一般。 高耸宽厚的堡墙通体用坚实无比的长条青石层层叠叠垒砌而成,青石之上镌刻着诸多防御铭文,坚固异常,寻常的攻击根本难以撼动分毫。 高大的堡门上,雕刻着‘清烽堡’三个朱漆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凸显着石堡的不同寻常。 石堡建造于二十多年前,自建造后一直是空置状态,幽静又神秘,平常除了寥寥数位护堡武者驻守外就不曾有其他人居住。 可就在两年前的某一天,空置已久的石堡却突然热闹了起来,那天一行数十人赶着几辆马车在傍晚时分打从西边而来,匆匆驶进了堡内。 这伙人自打进了清烽堡,平时除了偶有数人出来采买置办外,其余的一律幽闭堡中,所以古镇居民并不清楚他们的来头。 即便是出来办事的人也几乎不与镇民过多交流,引得镇民们纷纷猜测议论,可堡中的人依旧不显山不露水,着实透着些神秘。 直至半年后,消息才开始不胫而走。 据传他们来自西南方向无比遥远的繁华昌盛之地天烜郡,本是郡中某个顶尖世家大族的核心一脉,因犯下大错,被家族驱逐,无奈之下才落脚到这穷乡僻壤的古山镇。 寒气渐渐消散,温暖和煦的阳光开始普照大地,万物已经复苏。 日上三竿,古镇东头广场,相比以往的空旷寂寥,今天倒是稀稀拉拉晃动着数十人影。 在广场北面,矗立着一座丈许高方形青石擂台。 此时此刻,一个青涩少年仰面躺在擂台之上,面色惨白,嘴角溢血,一袭白衫已经残破不堪。 “怎么?这么快就倒下了,我这才刚刚热完身呢,没劲、没劲,真是越来越废了!” 擂台另一边,一道嘲讽的声音顿时响起。 循声望去,这也是一位少年,年纪与倒地不起的那少年相仿。 此刻,这少年一脸得意,目光轻蔑无比,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咳、咳……” 倒地少年连连咳血,脸色愈发惨白,粗重的喘息紧接着而来。 喘息一阵,他双手摸索着擂台地面,使出浑身力气,试图再度站立起来。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最终都是徒劳,虚弱无比的身躯根本不听他使唤。 而擂台下方,阵阵哄笑夹杂着闲言碎语的嘲讽不绝入耳。 “快爬起来啊,废物,别像一滩乱泥一样啊。” “爬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你亲口承认自己是废物,我就帮你劝劝少林哥,让他放过你。” “别硬撑着了,承认一下又何妨?反正你本来也就是,哈、哈、哈……” “……” 羞辱声从未断绝,自这少年倒地的那一刻起。 而这倒地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天烜郡城因犯下轻薄郡守之女恶行而臭名卓著的洛云烽,只是他的境况早已今非昔比,再不能如以前那般鲜衣怒马、意气奋发。 这是第几次了?恍惚间洛云烽已经记不清楚了,他只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 可是要他认输,要他承认自己是废物,这绝无可能。 “少爷、少爷……” 擂台下还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声音中溢满了焦急、关切和担忧。 “丁乙,少爷我又要连累你了!” 洛云烽心中一阵酸楚和愧疚,而后他终于攒够了一丝力气,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一阵微风吹过,披头盖脸的黑发随风飞扬,露出了一张没有一丝血色但却清秀俊逸的脸庞。 脸庞上,一双眼眸明亮透彻,干净得如一湾清澈泉水。 更有坚毅、不屈之神采,于其中流转不休、熠熠生辉,仿佛在告诉世间,他洛云烽可以被击败,但绝不会被击垮。 一颗高傲的心,身躯内流淌的不屈血液,倔强天生如此,又怎会向这几个落井下石、卑鄙无耻之辈俯首。 “即便是诸天、九幽地狱,也不能让我屈服,我可以就此逝去,可是我之信念顶天立地,至死不休、不休!” 擂台下,混乱嘈杂的声响戛然而止,陷入死寂。 擂台上,姜少林惊呆了,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座巍然大山,高不可攀的屹立在眼前。 一丝慌乱一闪而过,旋即他揉了揉眼睛,心中告诫自己这只是幻觉:“冥顽不灵的废物,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声怒吼,姜少林几步而至,一拳对着那摇摆不定的残破身躯轰出。 残破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从擂台上极速跌落下来,洛云烽脸上溢出了一丝微笑,在落地瞬间彻底陷入了昏迷。 鲜血汩汩流出,侵染了广场上的砖石,如撕裂的红绸,被抛弃、践踏在地上。 除了姜少林那几个同伴,除了悲愤的丁乙,余下的古镇居民皆都暗暗叹息一声,随即一一离去,不忍再继续看下去。 丁乙默默而至,蹲下身,轻轻掰开那残破身躯的嘴,往其中送服了一枚丹药。 做完了这些,丁乙才又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岔开双腿宛若高高在上的姜少林等五人,他面无任何表情。 随后,他双膝弯曲跪下,双手掌心朝下扶地,从姜少林等人的胯下如狗一般爬过去。 …… 时间又悄然过去了半个月。 卧床半月之久的洛云烽,伤情终于痊愈,这天上午,他一路拖着虚弱步伐,来到了前庭议事厅外。 议事厅中,洛元清端坐在一张古朴宽大的木椅上,李恂则垂手站立一旁。 此时厅内的气氛稍微有些凝重,两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洛云烽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推门进去,而是收敛了气息,躲在厅外一角侧耳倾听起来。 “田家这次怕是来者不善,我们是否要提前做出应对?” 李恂首先开口征询道。 “他们确实意图不轨,或许在他们眼里,如今的清烽堡已变成了软柿子,可以任由他们肆意妄为了。” 洛元清不急不缓道。 “那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怕就怕…” 李恂小心问道,话说到一半却是欲言又止。 “无妨,无非是图谋一座寒玄铁矿罢了,只是单单一个田家还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你且一切照常,我自有主张!” 说完这些,洛元清身躯往椅背一靠,虎目微闭,抬手轻轻挥了挥。 既然洛元清已经成竹在胸,李恂不再多言,他随即会意,拱了拱手,便向厅外退去。 待李恂离去后,洛元清先是叹息了一声,这才朝着厅外道:“烽儿,你进来吧!” 洛云烽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还是被发现了。 “爹!” 走进议事厅,来到洛元清面前,洛云烽轻轻喊了一声。 “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看着神情憔悴、脸色苍白的洛云烽,洛元清饱含殷切的问道。 心中既已有了决断,洛云烽便不再犹豫,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炯炯看着洛元清,异常平静道:“孩儿想借爹的修炼密室一用!” 咯噔! 洛云烽的话音刚落下,洛元清心中陡然一颤,顿时掀起了一片波澜,他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悲痛和自责犹如两道无情的烈焰,在他的胸腔内相互缠绕、碰撞、剧烈焚烧,直烧得他肝肠寸断。 两年来,日复一日的看着这孩子遭受着种种磨难和痛苦,而他身为一个父亲却不能为之排忧解难,每每思及此处,他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烽儿,这两年苦了你了,都是为父没用,没能照顾好你。” 洛元清满心苦涩,语气尽显落寞。 “孽是孩儿自己作下的,怨不得旁人,爹不必自责,这一劫我自当承受。” 洛云烽依旧平静道。 虽顽劣了多年,但洛云烽并非怨天尤人之辈,其实他天性洒脱,经历了这次劫难,更让他的心境也得到了一次洗炼。 他明白若非他以往太过张狂自大,不知收敛,在世人心中留下了不堪的印象,或许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遭人暗算。 一切皆有因果,洛云烽并不回避。 “烽儿,非得走这一步吗?” 洛元清语气微微颤抖,脸上流露出浓浓担忧之色。 “与其苟延残喘,如废人一般苟活,孩儿情愿一试,虽死亦无怨,还请父亲成全!” 洛云烽神色古井无波,语气却极为坚决。 他怎不明白父亲为何而担忧,但自己事自己知,如今他已命悬一线,陷入绝境当中,若再瞻前顾后,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更何况他的心性早已被磨炼的坚逾钢铁,一旦做出了决定,断然不可能退缩。 “唉!既是如此,为父答应你便是。” 洛元清长叹一声,看着一脸坚毅且又倔强的洛云烽,自知劝说无益,只得点头同意。 “是绝境逢生,还是自此堕入无尽深渊,就在今夜了!” 这一刻,洛云烽剑眉一挑,眸中精光犀利一闪,俊逸的脸庞上流露出无比坚定的决然。 圣武浩荡 第五章 神秘老者 是夜,繁星满天。 清冷月光下,洛云烽轻迈步伐,跟在洛元清身后,一路七折八拐,悄悄行进。 最终,两人绕行到后院深处极为偏僻的一处角落。 洛元清环顾左右,直至确定了没人发现,这才抬手按下了墙角上一处极不显眼的凸起石块。 伴随着轻微的‘咔、咔’声,面向他的石墙随即缓缓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方窄小门户。 乍看一眼,门户内无比幽深,一眼看不到尽头。 “烽儿,密室通道已开,随为父一起进去吧。”洛元清压低声音道。 通道内一片漆黑,倏一进来根本看不清,洛云烽只能凭着感觉跟在洛元清身后,一步步向前走去。 方才走了数步,身后又传来一阵‘咔、咔’声,却是那道洞开的门户已在悄然缓缓闭拢。 走过长长通道,拐了一个弯,前方终于透出了一丝微弱光线。 又紧走了几步,洛云烽这才发现已经进入到一处狭长暗室。 暗室内空无一物,只是在暗室对面尽头,一扇完整而又厚重石门静静横亘在那里。 “石门之后就是为父的修炼密室。” 穿过狭长暗室,来到石门前面,洛元清随即道。 按下石门上的隐秘机关,石门应声而开,一处数丈见方空间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烽儿,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进去吧,为父相信你的决定,但若事不可为,千万别硬挺,大不了再想其他办法,为父会一直在此等你出来。” 到了这一刻,洛元清已将浓浓担忧埋藏在心底,他一边毫无保留的支持着洛云烽的决定,一边又告诉他,他的身后还有着自己这个坚实依靠。 洛云烽点了点头,对洛元清露出了信心满满的笑容,这才从容不迫的走进那一方密室…… …… 密室简陋,居中安放着一个棕色蒲团,除此以外别无他物,穹顶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琉璃明珠用来照明,散发出明亮、柔和的光芒,将整个密室映照得一览无余。 在棕色蒲团上盘膝坐定,洛云烽凝神调息了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石丸。 这枚石丸外表斑驳,约莫鸽子蛋般大小,看起来极为普通。 将石丸举到眼前,洛云烽仔细端详起来,他目光凝聚,似乎想要穿透进去看个究竟。 这枚石丸,得自于数年前。 当时洛云烽才刚度过十四岁生日,不久一件离奇之事就在他身上发生了。 那时的他,尚且一切正常,在七长老的悉心教导下,仅仅不到半月就凝聚出了灵气源珠,顺利晋升聚气镜一重,表现可谓非常的惊艳。 然而,怪事就在不经意间突然降临。 一天夜里,他正在房中静坐修炼,稳固着刚刚突破的修为境界,不知不觉间,一抹耀眼的金色流光突然自屋顶透射而入,将他笼罩其中。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根本来不及任何反应,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即便彻底昏厥了过去。 等他醒过来后,赫然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房间,到了一处奇异之地。 此地并不开阔,方圆仅仅数里,中央矗立着一株奇异树木,此树树冠紧凑,巍然耸立,直入云霄,仿佛在以一己之力支撑着这片奇异之地的天地。 紧凑的树冠上挂满了拳头般大小的五彩果实,每一枚果实中都蕴含着浓郁神性光辉,有道道神光在表面流转不休。 五彩神辉交相辉映,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将此处装扮得既瑰丽又绚烂,宛如一处仙境。 而距离树木数十丈开外,却极其突兀的坐落着一间低矮简陋木屋。 木屋破败不堪,那一块块木板仿佛是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漫长侵蚀,灰暗、斑驳而又腐朽,在这处五彩缤纷的奇异之地中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木屋旁边,一个老者傲然屹立,老者身着黑色玄衣,两鬓斑白,长须飘逸,神采奕奕,身上神威浩荡,自有一股神圣威严的气势。 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将洛云烽彻底给惊愕住了,以致于他精神错乱,宛如身处梦幻。 站在距离黑衣老者数丈开外的地方,他呆若木鸡,完全不知所措。 黑衣老者却不以为意,不经意往他这里瞟了一眼,只是那眼神犹如星空般幽暗深邃,仅仅一个眼神,仿佛就洞悉了一切。 洛云烽顿时就感觉到遍体生寒,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身不由己的念头。 黑衣老者的可怕还远不止于此,随后他又不由分说的扬起手掌,隔空向着洛云烽缓缓平推过来。 看似平谈无奇的一掌,却蕴含着神秘莫测威能,洛云烽惊骇欲绝,想呼喊但什么也呼喊不出,下意识中他意欲逃离,却被一股磅礴气机给牢牢束缚,根本就动弹不得。 平推一掌后,黑衣老者随即摊开手掌,掌心上方立刻跳跃出一血红气团,他手掌轻轻一挥,血红气团径直就向着洛云烽头顶飘来,然后从头顶百汇灌入,融入四肢百骸当中。 黑衣老者再次抬手,屈指一弹,一枚色彩斑驳的石丸被弹射而至,静静悬浮在洛云烽面前。 “妥善保管此物,若有一日身陷绝境,寻一可靠隐秘之地将之捏碎,或能助你化解厄难。” 黑衣老者极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洛云烽,随即便身化万千荧光,徐徐消散在这片奇异空间。 自始至终,黑衣老者就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片刻后,一头雾水的洛云烽就被莫可名状的力量排挤出奇异之地,跌落回房间。 当他恍然回过神来,本以为只是经历了一场梦魇,却赫然发现手中竟果真握着一枚石丸。 更不可思议的是,自此后,洛云烽性情便大变,一步步堕落,最终沦落成一个暴殄了天赋并且离经叛道、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如今想来,他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或许就是源自于此。 可是那神秘至极的黑衣老者为何要这般对待于他呢? 遭受陷害后不久,不知因何缘由,他的本性又再度回归正轨,后来思之,这一点始终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手中的这枚石丸就是黑衣老者当初所留,不管怎样,而今他确是已经身陷绝境,那么今夜便当是黑衣老者兑现诺言之时。 “但愿那老头诚不欺我!” 洛云烽心中暗道,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催动丹田内残留的最后一点灵气,手指用力一捏。 蓬!随着石丸应声碎裂,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陡然从中迸发,瞬间就弥漫了整间密室,之后又有神圣祥和的金色神辉,如同绚烂烟花绽放。 金色神辉的中心,一道恢弘身影双眸微闭,悬空端坐,身周更有万千神辉交相辉映,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敬畏之心。 洛云烽仔细一看,这不是在奇异之地出现的那位黑衣老者吗,他怎么又身藏在了石丸中? 这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就在洛云烽惊疑不定之时,黑衣老者睁开了双眸,注视着他,那目光依旧无比深邃,宛若幽暗无尽的星空。 “倒是挺能忍的,都快油尽灯枯了才想起老夫所留之物。” 黑衣老者幽幽开口道,语气虽有些许戏谑,眼神中却是不易觉察的闪过了一丝异色。 “前辈曾有言,当晚辈身陷绝境之际,捏碎此石丸,便可凭此脱困,而今晚辈确已陷入了此等境地,却不知前辈又能如何助我?” 洛云烽定了定神,立身而起后上前一步道,语气中带着满满疑惑和浓浓警惕。 黑衣老者来历神秘不说,其手段也是极为诡异。 莫名其妙的将他摄入了奇异之地;强行将未知血红气团灌入他体内,导致他心性扭曲;甚至能预见到他的未来,送了他一枚可以将己身藏之于内的石丸。 凡此种种,件件都是诡异莫测之举,所以他不得不有所戒备。 “呵呵,想不到还挺有戒心。” 黑衣老者微微颔首,拂了拂颏下长须,接着道:“也罢,老夫就来和你说道说道。” “当初老夫施展手段将你带至闭关之地,融入你体内的乃是一滴上古凶兽精血,为的便是有朝一日你遭人暗算,可激发精血之气,护持根基,从而保留一线生机。” “这滴凶兽精血中的戾气虽被老夫磨灭了大半,但残留戾气依旧霸道,故而不免会扭曲你的心性,直到被那噬灵之力吞噬消弭,才让你又回复了本性。” “至于送你这枚坤灵珠,自然便是为了今日相见,助你脱困。” “至于你遭人暗算,被种下噬灵血咒,乃是你命里该当劫数,避无可避。” “不知老夫以上所言,可否稍解你心中疑惑?” 黑衣老者这番言辞,终于让洛云烽心中略有了然,虽说黑衣老者对其最终意图依然讳莫如深,但至少从目前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如今他已至山穷水尽,即便是黑衣老者尚有图谋,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洛云烽沉吟片刻后,终是有了决断。 “是晚辈多心了,还请前辈莫要放在心上。” 洛云烽拱起双手,对着黑衣老者毕恭毕敬深深一拜,旋即接着道:“如今晚辈身陷绝境,已是穷途末路,恳请前辈不弃,施以援手,晚辈必定永铭于心,不忘前辈大恩。” 这或许是他摆脱当前困境的唯一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剩下的日子他唯有苟延残喘,最终唯有背负耻辱和骂名,在无尽的不甘中含恨而终。 所以,哪怕机会再渺茫,他也绝不会放弃! 况且黑衣老者既然有着如此诸多布置,必大有深意,其定然是有着助他脱困的办法。 “当初既送了你坤灵珠,便是预见到了今日,只不过若要破解这噬灵血咒却有两种方法,需要你自行决定。”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神色颇为耐人寻味,他似乎漠不关心,实则眼前少年的一切情绪波动,却是尽入眼底。 “这是在考验我吗?既是两种破解之道,那必有凶险、平稳之分,可如今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洛云烽心中暗自思忖。 “晚辈愚钝,不管是几种破解方法,晚辈恳请一试,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想明白了这些,洛云烽当即释然,于是他目光坚决,朝着黑衣老者拱手道。 圣武浩荡 第六章 阴阳镇邪印 “噬灵血咒并不寻常,虽说种在你身上的只是一道残咒,威能已百不存一,却依然歹毒,凶险异常。” 黑衣老者面色如常,悠悠开口道。 闻听此言,洛云烽顿时骇然,想不到这噬灵血咒竟是如此歹毒! 同时他亦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仅仅只是一道残缺之咒,就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沦落至不人不鬼的境地。 若是此咒完整,他焉还有命在,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幸亏蓝清瑶当初掌握的只是一道残咒,否则的话…… 思及此处,洛云烽脊背阵阵发寒,后怕不已。 不过黑衣老者神色古井无波,并不以为然,说明他的情况还没有糟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的心情才又稍稍安定。 而今,黑衣老者只怕是他唯一的希望所在了,故而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腆着脸开始极尽恭维之能:“前辈神威盖世,手段通天彻地,令晚辈敬佩不已、仰慕万分,想必这区区噬灵血咒定然是难不住前辈的。” 黑衣老者哂然一笑,自是洞悉了洛云烽的心思伎俩。 不过他并不以为意,面色淡然:“虽只是一道残咒,不过还是有些难办,剥离出你丹田中的灵根后,它趁机侵占了孕育灵根根基所在,借此大肆吞噬你体内的灵气以滋养壮大自身,如今已是诞生了一丝灵性。” “而今你丹田灵气枯竭,而当初融入你体内用以护持血脉根基的那滴凶手精血,在它持续吞噬消磨下,业已消耗殆尽。” “如今它可谓无所顾忌,为了继续成长,又盯上了你体内灵血,将吞噬魔爪如触须般植入了进你周身经脉,因而一般手段已无法将之彻底清除。” 无法彻底清除!! 此言犹如惊涛骇浪,洛云烽心中咯噔一声。 这噬灵血咒竟是如此诡异,竟连灵性都能诞生,这岂不是说如今他的体内隐藏着一头嗜血恶魔,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浑身泛起一阵寒噤。 不过他虽惊却未乱,略略一调整,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 黑衣老者虽然说得严重,但自始至终都神色如常,这说明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于他来说却可能并非如此。 此前他就提过可有两种化解之法,那么定然已了然于胸。 想通了这些,洛云烽立刻仰起头,目光期冀道:“还请前辈不吝示下,无论如何,晚辈也绝不愿向这噬血恶灵低头。” 骤闻噩耗,洛云烽依然能心坚意定,迅速冷静下来,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赢得黑衣老者暗暗赞赏。 他微微颔首,继而道:“所幸的是,它这一步才开始不久,一切尚有可为,只是既然存在两种化解方法,结果也必截然不同,这一点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前辈请说,晚辈断无侥幸心理。” 朝着黑衣老者一拱手,洛云烽沉声应道。 “如此甚好,那老夫便与你细说一番。” 再次微微颔首,黑衣老者旋即接着道:“先说第一种方法,老夫可以自身神魂之力骤起发难,一举抹杀咒灵灵识,然后将经脉中的血咒触须强行牵引回丹田,再以伟力湮灭之。” “此法可一举抹除咒灵灵识,灭了此咒,保你余生安宁,但丹田亦会被彻底摧毁,从此便断了修炼一途,再无可能晋入武道。” “至于这第二种方法,便是结一道封镇之印注入你丹田灵根根基和周身经脉,将咒灵镇压、封印。” “此法虽不能消除祸患,却可使咒灵陷入沉眠,只要你有大毅力、大勇气,三年晋入武道玄境,届时你便有五成机会将之化解。” “但若你未能把握住机会,三年后一旦封印失效,咒灵灵识复苏,下场便是万劫不复,再无一丝挽救可能。 将两种化解之法及结果和盘托出后,黑衣老者不再多言,目光在洛云烽身上停驻了不到一息,便轻轻合上了双眸,浑不在意他的感受。 洛云烽面露苦涩,心中哀叹,他有所预料必然会面临两难抉择,却没想到竟是如此艰难。 虽荒废修炼时日已久,但这并不代表洛云烽对武道一无所知。 武道一途漫漫,每一步的攀登都必须要脚踏实地、循序渐进,唯有一步一个脚印,方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武道境界,越是往后,提升会变得愈发艰难,尤其是修为到了凝元境,哪怕只是往前迈一小步,往往都需要耗费数年甚至更久的苦修。 而玄境,是凝元境之上的境界,已属武道之巅峰,是无数天赋卓绝之辈的毕生追求,可往往穷尽一生,都不一定能破开桎梏,触摸到这个境界。 无数天赋卓绝之辈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达到的成就,他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人又凭什么能做到呢,更何况还要在三年内达成,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摆在他面前的,根本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而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即便是有逆天机缘傍身,让他真的达成了这一不可思议的惊天成就,能成功化解那道恶咒的机会也仅仅只有五成。 这岂非是太打击人了! 可是!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放弃这根本就是遥不可及的奢望,选择第一种化解之法吗? 然后!往后余生都混吃等死? 将蓝清瑶带给他的仇恨、苦难和耻辱全都抛之脑后?任由世人无尽的讥笑、嘲讽,将他永久的钉在耻辱柱上? 形如行尸走肉般的苟活一世,最终带着无尽的落寞悄然逝去! 他怎能甘心如此! 是甘愿平庸,浑浑噩噩了此残生? 还是迎难而上,逆天改命,争取那仅存一线的渺茫希望? 他思虑良久,及至某一刻,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豪气,冥冥中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这股豪气几有冲霄而起、直入苍穹之势。 这一刻,他终是做出决定,无比冷静的看着黑衣老者,怀着一往无前的信念,他毅然道:“晚辈想明白了,还请前辈出手,镇压封印血咒恶灵!” “嗯,不错!这份胆识和魄力殊为难得!既是如此,此步一旦踏出就是不留余地,纵然未来之路千难万险,都是今日自己的选择,抱怨不得!” 黑衣老者并未睁眼,脸上却露出了欣慰之色,浑厚话音刚刚落下,右手手掌一翻,掌心向上抬至胸前,随即一道白色光芒在掌心上方寸许处被催逼出来。 开始时这道光芒不过米粒大小,催逼出来后便极速扩展,数个呼吸间就扩展成十寸光芒圆盘,色彩也由纯粹白色衍变成宛如阴阳鱼的黑白两色,其上无数纷繁复杂金色符文纷纷浮现,在光芒圆盘上不停流转。 直至符文满布,黑衣老者大手一挥,光芒圆盘腾空升起,径直飘向了洛云烽腹部丹田位置,之后一闪而没,瞬息便没入其体内。 随着光芒圆盘沉入丹田,莫可名状的奇异感觉便向着洛云烽周身极速涌至。 “此印为阴阳镇邪印,拥有强大镇压封印之能,尤其是对邪祟之灵,效用更甚,接下来你且记住置印法诀……” 黑衣老者不急不缓悠悠道。 阴阳镇邪印作用渐显,洛云烽感觉到经脉中隐隐传出了愤怒咆哮,继而体内又有莫名怨气滋生,奋力对抗着镇压之力,渐渐体内怨气越来越浓烈,大有要一鼓作气冲破封印的势头。 洛云烽急忙稳住心神,依照黑衣老者所授法诀,引导阴阳镇邪印对着灵根根基所在狠狠覆压下去。 携犁庭扫闾之威,阴阳镇邪印立刻占据主动,将那股怨气摧枯拉朽般一顿扫荡,那股怨气根本无从抵挡,很快就极速萎缩消弭。 “吼!” 最终,随着一声极其不甘的怒吼咆哮,一切都归于了寂静。 “吁!” 至此,洛云烽才长吁了一口气,却浑然不觉在此过程中浑身上下都已完全湿透,所幸的是他还是成功了,成功将噬灵血咒之灵镇压封印。 直到这一刻,洛云烽如释重负,宛如新生,久违的轻松、自在再一次回归而来。 至少暂时他没有了性命之忧,这就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即便机会渺茫,却也好过绝望! 他心潮迭起,满怀激动看着黑衣老者,内心中对其仅存的一点戒备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封印已成,若无意外此印可保你三年无虞,但今后如何化解这一道劫难,依旧是任重道远、九死一生,你万万不可怠懈。” 就在洛云烽因咒灵被成功镇压封印而心思翻涌之际,黑衣老者浑厚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他翻飞的思绪。 “年轻人,看在你我有缘的份上,老夫再襄助你一次,你且谨守心神,切莫分心!” 洛云烽闻言立刻点头,没有任何犹疑,赶紧依黑衣老者所言,盘膝坐下,排除杂念,抱元守一。 黑衣老者又是大手一挥,一道紫色流光宛如极速飞驰的流星从其手中激射而出,直奔洛云烽眉心而来,瞬瞬息就从其眉心没入。 轰! 那道流光倏一进来,便在他脑海中轰然爆开,随即浩瀚的信息犹如无尽滚滚洪流,连绵不绝、汹涌而入,强烈的冲击,顷刻间就令得他头昏脑涨,几欲炸裂,但他不敢有任何分心,牢牢把守住心神,竭尽全力接收着这些信息。 足足半个时辰,庞大的信息终于刀劈斧凿般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脑海,直到这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嗯?是一部修炼功法…” 圣武浩荡 第七章 九天归元诀 九天归元诀! 印刻在洛云烽脑海的,是一部功法心诀。 尚未细究,仅仅只是略略一观,他便不禁流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 以他的见识,此功法唯有用惊世骇俗来形容,虽不能确定到底位于何等层次,但绝对远远超过了洛家的所有珍藏。 作为数百年来洛家天赋最为杰出的子嗣,他曾经享有着家族其他子嗣无可比拟的特权,更由于府中有个性格顽固的七长老,在他的强逼下,家族典藏的武道秘笈他均有所涉猎,故而这一点他无比肯定。 洛家毕竟是天罗大陆的顶尖势力,收录的武道秘笈自不可能是烂大街的地摊货,其中不乏品阶极高的精品。 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相比他所见的诸多功法,这九天归元诀简直可以用海纳百川、包罗万象、恢弘巨制来形容,简直可以惊为天作。 说直白点,此功法独辟蹊径,竟完全跳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武道归属天地大道,须遵从天地规则,受天地规则约束,因此无论何种功法,都必须以既有的天地规则为根基,框定在大道规则之内,否则必为天道所不容,不存于世。 可偏偏这部功法是个例外,不仅没有包含所知的任何天地规则,而且竟还暗含着某种超脱天地的至理,个中之玄妙,则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按理说,如此违背常理的功法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即便存在,也无法修炼。 但冥冥中,洛云烽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明悟,就是此功法绝非是异想天开,只要修炼成功,必定惊天地、泣鬼神! 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什么样的经天纬地之才?竟能创造出这等惊世骇俗的功法出来! 洛云烽彻彻底底被惊服了。 他相信,只要能将此功法修炼成功,数年的荒废和因噬灵血咒的吞噬而流逝殆尽的修为,很快都能修炼回来,假以时日,即便是赶超同辈武者那也是轻而易举。 他心中一度振奋不已,无形当中对未来又增加了极大的信心。 可下一瞬,他眸中又不禁微微流露出一丝黯然。 究其原因,还是由于而今的他绝品灵根已失,天赋骤减,已然接近/平庸。 失去灵根的他,还有可能将这部超凡脱俗的功法修炼成功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心情陡然之间复又跌落至深渊,倍感失落。 “九天归元诀旷绝古今,岂是一般可比,同其他功法着重考究修武天赋不同,此功法更多的还是考验修炼者的悟性、心性和意志,对天赋要求尚在其次,所以对你来说未必完全没有机会,否则老夫又怎会将之授之于你。” 黑衣老者似乎洞悉了洛云烽的心扉,因而微微一笑,不急不缓道。 “前辈此话当真?” 洛云烽闻言顿时大喜,黑衣老者这番话对他来说无异于一道希望曙光,骤然从天而降。 哪怕只是有着一丝可能,也足以令洛云烽感到无比振奋,因为这代表着希望。 “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失去绝品灵根,对你来说或许并非不幸,而是另外一番际遇也说不定。” 黑衣老者又意味深长道,他的神情颇为神秘,幽深而又难测。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洛云烽眉头微凝,喃喃自语,似有迷惑不解,又似若有所悟。 然而,不等洛云烽继续深究,黑衣老者威严之音再起:“此功法来历甚大,若是日后你能成功破解噬灵血咒这一劫,希望你莫要堕了它之威名!” 洛云烽一脸肃穆,郑重点了点头,随即他跪伏在地,对着黑衣老者虔诚拜下,同时恭敬道:“前辈此等大恩,晚辈无以报答,如蒙不弃,还请前辈收晚辈为座下弟子,弟子定当终生随侍左右,以报前辈恩情!” 黑衣老者之所赐,对他来说不啻于一份天大的机缘。 此等恩情,说是恩同再造都不为过,所以此刻的拜师,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然而这时,一股柔和而又不容反抗的力量却是悄然自黑衣老者身上跌宕而出,将他缓缓托举起来。 黑衣老者这一举动,目的显而易见,就是拒绝了他! 对此,他显然有些始料未及,故而一脸茫然。 “此功法并非老夫衣钵传承,而是代人而授,因而你我之间并无师徒之缘。”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道出了缘由,旋即他又道:“之所以将之授之于你,完全是因缘际会,是你的机缘所致,所以你不必心有戚戚。” 虽拒绝了洛云烽,但黑衣老者脸庞上却是流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期冀之色,他目光悠远而又深邃,盯着洛云烽道:“而今老夫业已完成当初对你的承诺,也该当离去了,临行前,就再送你一场机缘罢。年轻人,今后的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希望你我还有再次相见的那一日。” 话音刚落,一道泛着淡淡金光的神魂灵体便自黑衣老者体内剥离而出,这道神魂灵体与其本身容貌一般无二,只是缩小了很多,只有手掌般大小。 神魂灵体离体后,静静悬浮于其头顶上方,随后黑衣老者身躯轰然崩碎,不过须臾,就身化成一团紫色气团。 与此同时,其身后的万千金色神辉仿佛齐齐接收到了某种指令,竟全都朝着紫色气团极速汇拢。 万千金色神辉汇拢后,便与紫色气团相互缠绕、融合、凝聚,最终凝聚成一状如蛋壳的紫金光团,之后徐徐垂落,将洛云烽笼罩其中。 随着紫金光团成形落定,黑衣老者的那道神魂灵体就如同骄阳下的冰雪,开始极速消融。 “前辈…” 眼见黑衣老者的神魂灵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可直到此时洛云烽依旧尚未知晓对方名讳,心中更是还有着诸般疑惑,是以情急之下,禁不住大声疾呼道。 然而,这道神魂灵体只是报以一丝微笑,却未予理睬,前后不过数个呼吸,便彻底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 置身于紫金光团,洛云烽如同沐浴在温暖柔和的灵气池水,浑身毛孔骤然一阵酸麻,通体无比舒畅。 “这紫金光团竟是由极其精纯的高等级灵气凝聚而成!” 默默的感受了一番,洛云烽心中不由大为惊叹,这对他来说真可谓是一道莫大财富。 紫金光团中不仅蕴含了磅礴浩大的灵气能量,更为关键是这灵气能量还极为高等,这对洛云烽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绝对是他目前最为渴求的。 抑制住内心激动,洛云烽当即席地而坐,闭起双眸,迅速进入入定状态,开始参悟九天归元诀灵气篇修炼心法。 九天归元诀浩繁复杂,分为灵气篇和神魂篇,仅仅只是灵气篇修炼心法就已是极其的晦涩难懂。 好在目前洛云烽仅仅只需要掌握灵气篇基础修炼心法,如此领悟难度无疑降低了不少。 而且此时此刻,沐浴在紫金光团中的洛云烽宛如福至心灵,灵台极其清明,领悟力竟然骤升至一个异乎寻常的高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云烽终于心有明悟,他睁开眼睛,又再次用心细细体会了一番,感觉差不多后,便开始屏气敛神将灵气修炼心法尝试着运转了一遍。 令人惊喜的是,虽是第一次尝试,但他居然能勉强完成一个周天的运转,过程虽有些跌跌撞撞、起起伏伏,但至少证明了他领悟的方向完全没有问题。 又经过几番尝试,洛云烽终于可以较为熟络的将灵气篇基础修炼心法给顺利运转出来。 当即,他心中大定,略略调息了一番,开始正式进入到修炼状态当中。 武道的开端在聚气境,洛云烽本就天纵之资,后虽因离经叛道而玩忽懈怠,但在七长老的日常威逼下,却也实实在在的修炼到了聚气境三重境界。 聚气境不仅是武者修行的伊始,也是修行的根基所在,在这一境界,凡是有一定底蕴的势力,对自家小辈的培养无不是倾尽全力,极为重视。 而功法的选择就显得尤为重要,修炼高品阶且符合自身资质属性的功法能让修炼者凝炼出与修行资质相契合的高品质灵气,这不仅直接影响修行者当下的实力,更为重要的是还奠定着武者未来的成长潜力和上限。 所以,除非是受条件所限,否则对任何人来说,即便是倾尽全力也会选择修炼高品阶且符合自身资质属性的功法。 当然,想要修炼高品阶功法还有一个基础条件,就是修炼者的修行天赋要足以匹配。 天赋能否匹配,决定着修炼者是否有驾驭高品阶功法的能力,若天赋不够,强行修炼高品阶功法,不仅难以驾驭,甚至还会适得其反,遭受功法的反噬。 故而,相比于功法,修炼者的修行天赋更加难能可贵。 如洛家这样的天罗大陆顶尖势力自然不缺高品阶功法,反而缺的是天赋优异的后辈子嗣,所以当洛云烽身负绝品灵根横空出世,进而造成举族轰动,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造化弄人,洛家绝想不到洛云烽会以这样一种离奇的方式失去了天赋,并且还背负耻辱被逐出了天煊郡,令一众族人皆都唏嘘不已。 只是往者已不可谏,但来者却犹可追! 圣武浩荡 第八章 神圣紫光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这是洛云烽此刻最为真实的内心写照。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握住一切机遇,不抛弃、不放弃,唯其如此才能逆风翻盘,才有逆天改命的可能。 有过修炼经历,如今又拥有了九天归元诀这部旷绝古今的修炼功法,再加上这蕴含着丰沛、精纯、高等级灵气的紫金光团加持,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若是不出意外,修炼效率绝对事半功倍。 可洛云烽心情不免还是有些紧张,无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九天归元诀品阶极高。 尽管黑衣老者已经有言在先,但能不能驾驭得住,他心中依然没有充足的底气。 然而担心根本没用,即便难度再大,眼下也唯有横下心来坚定不移、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能否成功晋入聚气境,关键在于能不能顺利在丹田中凝聚出灵气源珠,一般来说,第一颗灵气源珠的凝聚是最为艰难的。 第一颗灵气源珠的凝聚相当于开荒,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了开荒积累的经验和铺垫,往后的修炼自然容易不少。 人体虽小,但奥妙无穷,就如同微缩到极限的宇宙,同样可以孕育无限可能。 而通过修炼,在丹田当中凝聚灵气源珠就是对此最为显著、生动的释。 灵气的提炼、吸纳、压缩和最后的凝聚成珠,是凝聚灵气源珠的四个修炼步骤,其中的每一步都重要无比,需要细致入微的极致精细操控,丝毫马虎不得。 好在紫金光团中的灵气本就纯净无暇,这让洛云烽直接就省却了提炼这一步,大大节省了时间。 抛开心中杂念,洛云烽开始全力催动功法导引着紫金光团中的精纯灵气徐徐纳入丹田,如此一来,死气沉沉的丹田空间经由灵气滋养,渐渐焕发出生气,再随着灵气源源不断涌入,丹田空间也逐渐充盈饱胀起来。 直至再也不能容纳一丝,便是压缩灵气的开始之时。 灵气压缩这一步具体来说,就是将丹田中的充盈灵气统一调度归拢于一体,然后以功法运转催动,施加内压力,进行极限压缩,直至灵气团向内坍塌成灵气芥子源点,之后才能围绕着这芥子源点来凝聚形成灵气源珠。 这一步尤其重要,同时也最为艰难,灵气芥子源点相当于灵气源珠的基点,只有成功塑造出基点,凝聚灵气源珠才算有了依附的基石,如果压缩不出灵气芥子源点,那凝聚灵气源珠就如同空中建楼阁,根本无从谈起。 这一步之所以最为艰难,就是因为压缩到极致的灵气团,形成致密结构后,内部能量会极致强大,一旦不成功,就会导致强力反弹,形成剧烈爆炸,从而功亏一篑。 “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 洛云烽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催动了九天归元诀聚气压缩心法,随着聚气压缩心法的催动运转,丹田中立刻生出一层薄如蝉翼的透明气膜,将丹田内所有灵气一股脑包裹起来。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全力收缩透明气膜,将包裹的灵气团极限压缩,直至将灵气团向内挤压坍塌成为一个芥子原点,如此方才算大功告成。 “直接开始吧!” 顺利收拢包裹住了灵气团后,洛云烽继续全力施为,根本没有任何犹疑。 轰! 甫一开始,丹田中便传来了阵阵轰鸣爆响,一直波澜不惊的灵气团此刻就仿佛滚烫的油锅突然被倒进了冷冽清水,骤然间沸腾翻滚,引起丹田空间一阵震荡。 此一关头若稍有松懈,必定功亏一篑,甚至遭受暴乱灵气反噬,后果必然是不可承受之重。 此时已经不可能再后退回去了,唯有坚持、再坚持,洛云烽紧咬牙关,精神紧绷,扭曲的脸庞上布满了密密麻麻汗珠。 在洛云烽的竭力坚持和全力维系下,丹田内灵气团仿佛得到了安抚,由暴乱逐渐走向平息,混乱局面渐渐稳定下来。 在功法的催逼下,灵气团开始按照预期,朝着被压缩的方向逐步缓缓递进。 首先便被压缩至原先大小的二分之一,然后是三分之一、五分之一…… 压缩过程虽无比艰辛,但一切还算有条不紊,只要照此下去,灵气芥子源点最终一定能够被顺利压缩出来。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灵气团已不足原先的百分之一大小,只要再进一步,将之压缩至千分之一,便是趋至零界点,灵气芥子源点就将真正诞生。 豆大的汗珠从洛云烽额头不断往下滴落,此时此刻,他的脸色也是极为凝重,这最后的一步难度极大,几乎是超过了前面所有进程的数倍还不止。 “拼了!!无论如何也要促成这最后一步!” 洛云烽心中猛然一发狠。 轰隆隆! 然而就在这一刻,丹田中突然异变陡生,那已经被压缩至百分之一大小的灵气团似乎已被压缩到了极致,无论他如何催动功法,都无法再进一步。 气膜内被极度压缩的致密灵气更是陡然间逆乱反弹,爆发出摧枯拉朽般的力量,紊乱的灵气气流四处猛烈冲撞起来,那层透明气膜经此猛烈冲撞,四下一顿猛拉硬扯后,立刻变得岌岌可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情况一下子变得无比糟糕。 砰!砰!砰…… 伴随着一连串极为清晰的脆响,透明气膜终于没能承受住逆乱灵气的暴力冲击,瞬间轰然爆碎,没了束缚的灵气团立刻宛如脱缰野马,在丹田内横冲直撞、尽情肆虐,顷刻间便席卷了整个丹田空间。 洛云烽的丹田空间才刚刚恢复了一些生气,被狂暴的灵气一番肆虐后,马上雪上加霜,变得极为脆弱不堪。 变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前前后后不过两三个呼吸,洛云烽根本反应不及,就已经陷入到绝境。 难道还是失败了吗?难道真的命中注定如此吗? 洛云烽无比颓然,他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而今先前所有的努力都已付诸东流,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而即便是这样,狂暴灵气也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依旧如一锅滚烫沸腾的热油,左冲右突,进而导致丹田壁膜出现了无数裂痕,行将碎裂。 丹田一旦被摧毁,武道之路必将彻底断绝,此生将再无任何希望可言。 绝望之际,深深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洛云烽恐惧的并不是生死安危,恐惧的是自己即将彻底沦为废人,刚刚升起的希望会在这之后再次化为乌有,他又将重回黑暗的深渊。 若如此,不如一死了之。 “为什么?为何要如此待我!” 希望明明就在眼前,可老天最终还是给他开了个莫大玩笑,不仅冷酷无情的扼杀了希望,甚至还要残酷的剥夺他未来所有,绝望之下,洛云烽面色扭曲狰狞,心中悲愤无比。 嗖!嗖!嗖! 仿佛是感受到了洛云烽的无边愤怒,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原本已经融合进紫金光团,黑衣老者神魂灵体离体后留下的遗蜕所化的紫色气团,却在间不容发间骤然自紫金光团中抽离了出来,然后开始极速汇聚,须臾便化成了一柄流光溢彩的紫色光梭。 紫色光梭甫一成形的刹那,恢弘浩瀚的威严气息随即怦然迸发而出,然后紫色光梭就如同一道闪电,嗖的一声,径直没入洛云烽的丹田。 这一切来得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极度的震惊、讶异、愕然,一瞬间各种极致情绪涌上洛云烽心头,涌遍全身神经。 然而形势极其危急,他早已是自顾不暇,故而虽是无比震惊,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柄紫色光梭自行施为。 进入丹田后,紫色光梭直接就闪身到了中央核心位置,继而光芒闪烁不断变幻,最终幻化为一枚芝麻粒大小的紫色光点。 及至如此,悬浮在丹田中心的紫色光点,依然没有要消停的意思。 又有道道神圣紫光自紫色光点中辐射而出,仅仅只是一念之间,神圣紫光便溢满了整个丹田空间。 这一刻,洛云烽心中莫名,冥冥中,神圣紫光就仿佛丹田空间的主宰,向他传递出和善、亲切、不屈的意志,种种情绪纷至沓来。 下一瞬,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在神圣紫光的沐浴下,四处肆虐的逆乱灵气仿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抚慰,瞬间平静下来,宛如由狂躁暴怒的凶兽变成了乖巧温顺的灵宠。 而接下来的一幕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那行将崩溃碎裂的丹田壁膜,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壁膜皲裂徐徐合拢,无数裂纹缓缓消失,仅仅不过数息便完好如初。 不仅完好如初,洛云烽甚至能真切感受到丹田壁膜比起之前似乎更为坚韧厚实,丹田内一片宁静祥和,灵气海洋似天空中徜徉的云海,嘘嘘流淌。氤氲不散。 恍然间,洛云烽一脸懵然,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宛如经历了一场匪夷所思的梦境,如今似乎梦还未醒。 暴乱的灵气彻底平静下来,丹田不仅没有四分五裂,反而宛若脱胎换骨重获了新生,而且变得比之前更加坚韧、凝实。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圣武浩荡 第九章 修为尽复 修复好丹田壁膜,距离紫色光点方寸之间,充斥于丹田空间的神圣紫光仿佛受到了召唤,齐齐向着此处汇集。 须臾,所有紫光尽皆汇聚于此,凝聚成一紫色光珠,相比紫色光点,这枚紫色光珠要大上近百倍,色彩则浅淡得多。 “这是又要干什么?”洛云烽一脸纳闷疑惑。 然而这一切并不受他控制,他唯有干瞪眼,没有任何办法。 即便是想/操心也是无能为力,无奈之下,他唯有屏气敛神,密切关注着这枚紫色光珠究竟意欲何为。 下一刻,业已被安抚的灵气竟如同飞鸟投林般,源源不断涌进了紫色光珠内。 顷刻间,丹田空间的充盈灵气无一例外,如潮水般纷至沓来,然后纷纷没入其中。 当所有灵气尽数涌入紫色光珠内,洛云烽突然发现自己好似能够干预这枚紫色光珠,恢复了对灵气的调动能力。 与此同时,脑海中陡然灵光一闪,顿时福至心灵,当即再次催动运转聚气压缩心法,朝着紫色光珠覆压而去。 嗡嗡嗡! 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不过短短数息,紫色神珠仿佛泡沫破裂般诡异消失不见,而之前倾尽全力都无法压缩而成的灵气芥子源点,居然奇迹般被压缩了出来。 过程之顺利,令人匪夷所思! 整个过程可谓轻松至极,顺畅无比,若非是亲身体会,他决然不会相信灵气芥子源点竟能如此轻松的被压缩出来。 并且这颗灵气芥子源点还极为特别,并不需要他催动功法,就能自动从金辉灵气光团中徐徐汲取吸纳灵气汇聚于丹田,向着凝聚灵气源珠的方向缓缓迈进。 金辉光团中的精纯灵气如被抽丝剥茧,一缕缕被抽离出来,被吸纳进丹田,速度虽然缓慢,却不曾有过间断。 这让洛云烽在叹为观止的同时,也震惊于紫色光点的神奇。 不管接下来会如何,但先前的危局却已是化解于无形,这让洛云烽逆乱不安的心情稍稍安定。 且不论这紫色光点是何神秘来历,至少这次助他摆脱了困境,将他从悬崖边上给生生拉了回来。 若非有祂,自己的丹田绝对保不住。 况且这紫色光点源自于黑衣前辈,虽来历神秘,却没道理会加害于他,即便有异常,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厘清了这些思路,洛云烽不再迷惑也不再忐忑,他当机立断,全力催动功法加速吸纳灵气,意欲一鼓作气冲击聚气镜。 时间悄悄流失,不知不觉间,一颗宛如绿豆般大小,圆润无暇的灵气源珠在距离紫色光点方寸之地的空间悄然诞生而出。 与此同时,一股磅礴澎湃的气息从洛云烽身上勃然迸发,瞬间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此时此刻,洛云烽终于又一次步入了聚气境,至此,对他而言意味着真正的重获新生,意味着拥有了对抗命运的初始资本,意义极其重大。 抑制住内心激动,他沉浸心神,贪婪、仔细的观察着这颗历经坎坷、来之不易的灵气源珠。 这颗灵气源珠外萦绕着一圈极为淡薄的紫色光晕,仿佛星空中被淡紫色云雾缭绕的星辰,瑰丽又透着些许神秘。 神念穿过紫色光晕,再往内渗透进灵气源珠,只见灵气源珠内部衍生出的芥子空间自成一方广阔天地,经过凝炼的灵气茫茫无尽、氤氲其间,如同一片灵气海洋。 灵气源珠空间中,灵气不仅磅礴浩瀚,而且每一丝每一缕都闪耀着琉璃般光泽,就好像是流淌着的纯白无暇美玉。 “真没想到竟能达到玉质!” 仔细感受着源珠内无比雄浑的灵气能量,洛云烽既惊且喜,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聚气镜的修炼,首在灵气源珠,当凝聚出灵气源珠后,就要持续不断的提炼、吸纳、凝炼灵气,将凝炼后的灵气储存于灵气源珠内。 唯有储存于灵气源珠内经过凝炼的灵气方才算归属武者的力量之源,为其所用。 由于天赋差异,以及所修功法品阶、属性的不同,故而凝炼的灵气亦会有差别,这种差别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灵气等级,其二是灵气属性。 正常情况下,评判武者天赋和功法优劣的依据是凝炼的灵气等级,灵气属性则属于相生相克的范畴,比如火克金、水克火等等…… 而灵气等级由低至高可划分为烟质、雾质、乳质和玉质四个等级。 等级越高,灵气能量就越致密、雄浑,输出释放的威力就越大,同等境界,往往一个等级灵气的差距,意味着至少一倍以上的实力差距,从这就可以看出灵气等级的重要性。 令洛云烽完全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次居然凝炼出了最高等级的玉质灵气。 九天归元诀果然没有令人失望,果如黑衣前辈所言,是一部旷绝古今的绝世功法。 他很清楚,若非有这部功法,他绝不可能有此成就,想当初在洛家,即便是身负绝品灵根,即便是倾尽了举族之力,他最终也不过才凝炼出了乳质灵气而已。 这世上,绝大多数修行者只能凝炼出雾质灵气,唯有极少数人在超绝天赋和高阶功法的双重加持下,才有可能凝炼出乳质灵气,至于说玉质灵气或许只存在于传说当中。 而今,想不到这传说中的玉质灵气却被他凝炼出来了,而且是在灵根缺失的情况下,他怎能不为此而震惊、欣喜。 金辉光团中的灵气能量依然磅礴浩瀚,经历了破而后立的考验,洛云烽倍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机缘,他收拾好心情,又赶紧沉浸到修炼当中。 丹田中有紫色光点坐镇,九天归元诀的运转也是越来越流畅,修炼进展得极其顺利,一切都有条不紊向着前方推进。 九天归元诀一旦催动起来,效率极为惊人,金辉光团中的磅礴灵气就如长鲸吸水般被吞吸进丹田,速度快到了极致。 而这个时候,灵气源珠更是如同一个漩涡吸盘,被吞吸进丹田的精纯灵气瞬息间便被吞吸没入其中。 聚气境一重境界很快便彻底稳固下来,之后更是一路高歌,朝着一重巅峰大踏步迈进。 轰! 不知不觉间,金辉光团中再次迸发出一股强烈灵气波动,赫然是又一颗灵气源珠凝聚诞生而出,继踏入聚气镜一重后,洛云烽一鼓作气再次突破,晋升到了聚气镜二重。 这一步完全就是水到渠成,没有出现任何根基不稳的情况。 此时,在金色神辉的映衬中,洛云烽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神圣、恢弘的威严气度,凛然不可侵犯。 他浑身气血充盈,由内而外勃发出旺盛生机,那因受噬灵血咒折磨而日渐枯瘦的单薄身躯,也骤然挺拔丰盈起来。 此时的他,无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身体机能全都达到了巅峰状态。 洛云烽全心全神沉浸在修炼之中,对这一切浑然未觉。 时间在悄无声息缓缓流逝,随着他一心一意的吸纳炼化灵气能量,金辉光团终于变得黯淡起来。 一旦开始黯淡,便意味着灵气能量即将消耗殆尽。 及至某一刻,黯淡得几乎失去色彩的光团‘砰’的一声轰然爆碎,化作了纷纷点点的荧光碎屑飘然坠落,最终消散于虚无。 洛云烽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结束了这一次的修炼。 此刻的他容光焕发,神完气足,浑身上下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如山如海般的气息,而体内散发出来的灵气波动则彰显出了他此时的修为境界——聚气镜三重! 没错,就是聚气境三重! 这是两年前的那个他耗费了足足两年时间才达到的境界,而如今仅仅只是一次修炼就让他尽复了往日之修为。 他舒展了一下双臂,仔细感受了一番体内那股磅礴澎湃的力量,这一刻,他无比确信,即便是同为聚气镜三重,此时的他与两年前相比,完全判若两人,实力最起码超出了数倍有余。 如此惊人成就,黑衣前辈留下的紫金光团绝对功不可没,而九天归元诀这部旷绝古今的功法亦是向他展露出了峥嵘。 这一次的收获之巨,令人难以想象,他无比庆幸自己所做的决定,对黑衣老者更是心存着感恩和崇敬。 若非如此,他恐怕还将继续在噬灵血咒的摧残下苟延残喘,最终结果无外乎就是在某一天背负着耻辱,在世人的鄙夷和唾弃下堕入地狱而已。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他总算是拥有了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这一刻,他内心无比坚定,他一定要让那些鄙夷和唾弃他的人彻底闭上嘴巴。 还有蓝清瑶这个心如蛇蝎的恶毒女人,为了并不属于她的东西,竟不择手段将他打入无尽深渊,饱受磨难,此仇此怨也必定要了断。 因果若是循环,必然是报应不爽! 而今对他来说,唯一的压力便是体内的噬灵血咒咒灵只是被镇压封印,总有一日他还要面对这一劫。 虽说这压力重若千钧,但又何尝不是他逆境前行的动力! 前路漫漫,未来的路途注定将是无比的艰难和坎坷。 “这次的结局已是大大超出了意料,这一修炼也不知到底过去了多长时间,想必父亲在外面一定等得心急了。” 洛云烽心中暗道,同时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复杂情绪,这才向着密室石门迈步而去。 圣武浩荡 第十章 拨云见日 密室石门再度开启,当洛云烽施施然从中走出来,却看见洛元清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狭长暗室中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 他微微一愣,继而心头一凛,难道说自己身在密室这期间,堡中发生了什么大变故。 “咦?” 他心中一急,正想询问,洛元清却是率先惊咦了一声。 虽只是刚照面,但洛元清显然还是发现了什么,他一个箭步,径直冲到了洛云烽面前。 他身躯微微颤抖,呼吸急促,瞪圆了一双虎目,目光在洛云烽身上从上至下扫视,几乎是仔仔细细通体打量了一番。 被洛元清如此这般审视,洛云烽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浑身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饶是他脸皮够厚,此刻也是有点难为情。 “爹!”他只好轻轻唤了一声。 “咳、咳!” 洛元清方才回过神来,随即便发现气氛不太对,于是匆忙干咳了两声,掩饰着尴尬。 等气氛稍稍缓解,洛元清立刻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烽儿,怎么样?” 虽说刚刚一番查探他已是有所察觉,但他并不能完全肯定,故而声音中充斥着期冀的同时,又掺杂了些许忐忑,这让洛云烽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酸。 他知道,为了化解他体内的噬灵血咒,这两年洛元清可谓是殚精竭虑、心力交瘁,几乎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 不想,向来威严沉稳、不苟言笑的父亲,此时竟是因为他而极为难得的乱了分寸。 所谓关心则乱,不外如是! “爹!那位前辈并没有欺骗孩儿,想不到他果真是手段通天,这次幸亏有他相助,孩儿现在已经彻底摆脱了那道邪恶毒咒,再也不用受其折磨了。” 望着洛元清那充满期待的眼神,洛云烽心中不禁又涌出一股暖流,可为了不让父亲再为自己担忧,他最终还是将噬灵血咒只是被镇压封印的事实给刻意隐瞒下来,违心道。 “真的?好!太好了!哈哈哈,真是苍天庇佑我儿啊!” 这一刻,洛元清欣喜若狂,多年忧虑导致的郁结一朝得解,情绪当即再不受控制,他泪眼朦胧,仰天大笑,尽情宣泄着,浑不在意此刻自己的举止是多么的癫狂和不羁。 此时的他就仿佛是朝气蓬勃的青涩少年,不懈努力后,终于俘获了追慕已久的心仪女子芳心,故而情难自禁、忘乎所以。 “眼下也只能暂时如此了,若是将真相说出来,除了徒增他的担忧,其实并没有其他用处。” 看着形同孩童般手舞足蹈的洛元清,洛云烽虽心有愧疚,却并不后悔。 随即他心中暗自发狠:“武道玄境又如何,五成几率又怎样,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无尽深渊,哪怕天要灭我,我也当义无反顾踏出一条前路!” 而就在他立下誓言的这一刻,一股冲天豪气亦是自他胸腹内陡然升腾而起,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让他更加坚定了对自己的信心。 尽情宣泄了一番,洛元清终于抑制住情绪,随即他又面带浓浓疑惑问道:“烽儿,为父方才查探之下,探察到你体内灵气翻涌,其雄浑程度竟是隐隐有超出聚气镜初期的迹象,这又是什么情况?还有,这些天在密室中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呃…” 洛云烽不禁挠了挠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石丸的事情不久前他就已详细对父亲言明,否则的话,洛元清怎么可能同意他自行闭关化解噬灵血咒。 可密室中发生的一切委实太过匪夷所思,其中诡异之处已是完全超出了常理。 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了九天归元诀这部不世出的旷世功法,可谓干系重大。 但眼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不一样。 他们血脉相连,血浓于水,血脉深处有着共同的牵连和羁绊。 自打记事,父亲就是他无比坚实的后盾和依靠,尤其是在清烽堡的这两年。 噬灵血咒的折磨,痛在他身上,也痛在洛元清的心中。 为了保住他的一线生机,洛元清更是不惜损耗、不计代价的灌输灵气为他续命,两年来从未有过一日间断。 正是因为父亲的无私付出,他才能撑过无比艰难的岁月,也才有了绝境求生的信心和勇气。 若是让他从身边选择可以毫无保留托付信任的人,那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必是。 所以,仅仅只是迟疑了一瞬,洛云烽就完全放下了心中顾虑,准备将自己在密室中经历的一切毫无保留都说出来。 “等一等,烽儿!为父只是想知道你现今的状况,这其中若是涉及到什么隐秘,你不必说出来,而且今后你无论身处何处、面对何种局面,但凡事关自身命脉的机密,即便是你最为亲近的人,你也要有所保留。”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烽儿,这一点你定要谨记在心!” 就在洛云烽准备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之时,洛元清却是突然摆了摆手,语气极为郑重道。 洛云烽闻言愕然,但随即便彻底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心中不禁又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随即他郑重的点了点头:“是!孩儿谨遵爹的教诲。” …… “果然,为父还以为产生了错觉,原来这一切竟都是真的,只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怪不得…” 当洛云烽简明扼要将他在密室中得黑衣前辈所赐机缘,再又一番修炼,一举将修为恢复到聚气镜三重的经历一一言明后,洛元清不由得惊叹连连。 尽管洛元清心中对此已有所预测,但洛云烽这几天的经历依旧还是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心中更是因此而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 饶是他阅历再如何丰富,也决然不可能想得到,因为这已是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爹,怪不得什么?” 洛元清后来欲言又止,似乎对此已经有所预料,但最终他还是及时闭口止住,这令得洛云烽心生疑惑,颇为不解问道。 “哦,没什么。” 惊愕良久,洛元清终于回过神来,面对洛云烽的疑惑,他略略敷衍了一声,随即岔开话头:“这次你恐怕是遇到高人了,此人之能简直鬼神莫测,来历绝对大的惊人。” “烽儿,这是属于你的机缘,能得此高人垂青,说明你气运该当未绝,如今你得以化解厄难重获新生,今后定要善自珍重,切莫再蹉跎岁月,辜负了人生。”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便是为了自己有意义的活着,其他只要问心无愧便好!” 此刻,洛元清终于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数年来压在他心口的巨石被轰然掀翻,而更令他欣喜的是,而今的洛云烽心境蜕变,整个人焕然一新,可谓洗尽铅华、迷途知返。 作为一个父亲,他已经再无其他任何奢求,心中唯一所系的竟只是希冀自己的孩子能够幸福、认真、负责的度过一生而已。 洛云烽闻言,顿时受到触动,他鼻子微微一酸,看着倦容满面的洛元清,自责的情绪瞬间在心中弥漫充斥。 “爹,是孩儿拖累了您,要不是我…” 洛云烽惭愧的低下了头。 然而尚未等他说完,洛元清便出言打断了他,并没有让他继续下去。 “烽儿,你无需太过自责,其实这一切皆都是针对洛家的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很多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无论是你还是为父,都不过是这场阴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为了不让洛云烽继续心怀愧疚,洛元清叹息一声,不得已道出了一些家族隐秘。 什么?阴谋、棋子!! 洛云烽骤然一惊,想不到事情竟是如此,原来他只是作为一枚棋子在被人利用,顿时一股滔天愤怒在他心中汹涌而起。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洛元清都说得极其隐晦,导致无数疑问在洛云烽心头纷至沓来,以致于他情不自禁追问道。 “此事干系重大,你才刚刚脱难,眼下最要紧的当是安心修炼,努力提升修为,为父答应你,当你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时,就将这一切都告知于你。” 洛元清怎能不明白洛云烽此刻的心情,但事关重大,洛云烽如今实力还太过低微,知晓太多,未必就是好事。 在洛元清一番劝慰下,洛云烽冷静下来后点了点头,继而道:“爹,孩儿知道了,接下来孩儿一定勤奋修炼,定不会再荒废岁月。” 父亲说的没错,如今他确实还不够资格搅合进顶尖势力之间的博弈,但他却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算算总账,让那些背地里的阴险宵小之辈付出应有的代价,为自己和父亲讨回公道。 “好、好,为父相信你。” “好了,这些暂且就不说了,既然你恢复了修为,为父这里还有几样东西要交给你。” 说着,洛元清从手臂上的金属臂环中掏出了一个精致小巧木箱,交到洛云烽手中。 手捧着这个精致木箱,洛云烽一脸茫然:“爹,这是?” “烽儿,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为父也未打开看过,并不知晓。当然你肯定也猜不出,这是谁让为父交给你的。” 这时,洛元清脸上极为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神秘之色。 圣武浩荡 第十一章 锋芒初显 这一天,清烽堡一如既往的宁静、平淡、索然无味。 然隐约间,诸人却莫名生出了一丝心灵感应,以往这座沉寂、枯燥、从不对外彰显丝毫的沉默建筑,不知不觉间竟隐隐有蓬勃朝气悄然滋生。 就仿佛一头雄狮沉眠已久,而今苏醒了过来,正逐渐显露出属于它的王者之气。 自洛云烽从密室当中出来,已过去了数日,这数日,他一直隐没在居所中,从未出来露面。 就连饮食等日常一应所需,下人也是遵照吩咐,按时送至门外便放下,根本无一人敢擅自惊扰。 直到日上三竿,盘膝而坐的洛云烽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双眼睁开的那一刻,眼眸中陡然爆射出犀利精芒,更有一股磅礴气息自他体内迸发出来。 与此同时,体内隐隐爆发出阵阵轰鸣,竟引起了屋内空间都跟着微微震颤,仿佛那身躯中隐藏着一头愤怒咆哮的巨兽。 当他立身而起,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此时再看他,整个人都神采奕奕,俊朗清秀的脸庞上更是透露出无比自信的神色。 闭关数日,令他收获颇丰,不仅将聚气镜三重修为彻底稳固下来,甚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达了三重巅峰,距聚气镜四重已是近在咫尺。 “加上在密室中的数日,正好半个月,想不到时间竟过的如此快,更想不到的是仅仅只是半个月就让我前后判若两人。” 洛云烽暗自感慨。 以前的他可从来也不觉得时间有多宝贵,相比其他诸多好玩意而言,时间对他来说就是用来醉生梦死的,可以尽情挥霍。 可是当他从父亲口中得知他在密室当中那一场修炼竟足足持续了数日之久,而这一次稳固修为又是数日悄然而过。 于修炼而言,时间当真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他挥了挥手臂,感受了一番体内的澎湃力量,又自感慨一番,这才推开屋门走了出来。 清烽堡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在他看来,仿佛有了一些不同,至于这不同到底是在何处,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若说有变化,或许就是他自己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不仅是处境,也包括心境。 当然,更多变化今后或许还会不断的不期而至。 就比如说,今天—— 之所以要结束闭关,一是因为修为已经臻至三重巅峰,想要再进一步突破到四重,尚需进一步的积累、沉淀和一个契机。 修炼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忌讳贪功冒进。 聚气镜一共分为九重小境界,其中又有两道分水岭,将聚气镜分为了初期、中期和后期三个阶段。 从三重到四重便是初期和中期之间的分水岭,必须将根基打磨坚实,积累和沉淀足够,方才可以进行突破,若是根基不牢、沉淀不够就贸然突破的话,极易造成根基不稳,对日后修炼造成不可估量影响。 一味的苦修,无异于闭门造车,对修为进境反倒无益,如此不如索性先停一停,让自己有个缓冲和适应。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今天日子特殊,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想到这里,洛云烽心中冷哼一声,神色陡然间森寒起来。 出了院门,他一路径直穿过后院,很快就到了前庭。 前庭演武场上,丁乙早已等候在此,他一边心不在焉的演练着一套拳脚,一边时不时的瞅一瞅通往前庭的门径。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的时候,他顿时现出一丝慌张,再也顾不得演练什么拳脚,匆忙奔走过来。 “少爷!” 人未至,呼喊声已远远传来。 等赶到洛云烽面前的时候,慌张神色早已溢于言表。 看到迎面而来的丁乙,洛云烽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丁乙,今天还要随我一道去吗?” 洛云烽神色复杂,心怀一丝愧疚问道。 在清烽堡,除了洛元清,尚未有其他人知道他而今的真实情形,所以在他们眼中,今天他若出去,注定又将是一次自讨苦吃的愚蠢行径。 不仅如此,丁乙若是还跟随他一道,亦将必不可免的再次遭受羞辱。 “少爷,虽然丁乙很想劝您不要去,却也知道肯定劝不住。” 丁乙搓了搓双手,神情尽显忧虑,可顿了顿,他却极为坚定的朗声道:“但丁乙绝不会让少爷只身前往,无论如何,我都会跟在少爷身边的。” 之前之所以有所犹豫,也并不是因为自己,究其原因还是心中担忧洛云烽。 “那就随我一起吧,不过这一次,该是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洛云烽冲着丁乙莞尔一笑,随即转身,大步流星朝着堡门方向走去。 他转身之际,身后的丁乙却是一头雾水,心中充满了疑惑…… …… 古山镇虽偏僻孤远,但好歹也是镇属建制,故而镇内基本建筑设施依然齐备。 只不过由于年久失修,很多建筑已破败不堪,尽显萧条、落寞。 此时此刻,镇东头广场,那一座丈许高方形青石擂台上正站立着一排五人。 类天下,则是稀稀拉拉晃动着一些无所事事的镇民。 这五人年纪轻轻,眉宇之间皆都是盛气凌人的傲慢,似乎相对于擂台下方的那些镇民来说,他们生来就高人一等。 “那废物这次怕是不敢露头了吧,这都已经快到晌午时分了。” 这时,五人当中年纪最小的白袍少年姜少卿神情倨傲,已经有些不耐。 自日上一竿,他们就在此等候,而今已足足过去了有一个时辰,姜少卿明显等得有些焦躁。 “卿弟别着急,再等一等也无妨,放心,这废物是一根筋,一定会来的。” 站在五人中间的姜少昆则是微微一笑,极为自信的安慰了一番,随即又以一种肆无忌惮的口吻道:“嘿嘿,等得越久,到时候虐起来就越爽!” 五人中,姜少昆年纪最大,其他四人俨然以他为首。 “等会将这个废物交给我,看我怎么把他虐成一滩乱泥。” 姜少卿虽生性急躁,但一听姜少昆如此一说,他两眼冒光,顿时就来了精神,脸上立刻露出了极其期待的神色。 “没问题,今日卿弟你来,待会我们哥几个来给你压阵,哈哈哈。”姜少昆肆意大笑。 “快看!他来了,果然还是昆哥最了解他。” 看着自西边一前一后缓缓走来的两人,另一少年姜少聪立刻抬手一指,兴奋道。 在五人蔑视的目光中,洛云烽步伐轻盈,神色从容淡定,一路施施然向着擂台方向走来。 直到洛云烽一步步登上擂台,擂台上的五人终于齐齐爆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想不到还真是一根筋啊,每个月都雷打不动的跑来找揍,精神倒是可嘉,只可惜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你是一个废物的事实。” 哄笑后,姜少昆不无得意,饶有兴味的盯着洛云烽,大肆讥讽道。 姜少昆话音刚落,身边四人又是禁不住一阵大笑,他们的神情极度轻狂、倨傲,仿佛他们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不知羞耻的跳梁小丑。 然而面对无情嘲讽,洛云烽负手而立,置若罔闻,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回应,十分平静的站在五人对面。 他目光冷冽,衣袂随风飘动,身上隐隐散逸出一股不同往常的威严气息。 在洛云烽凌厉如刀的目光下,姜少昆心中豁然一惊,就仿佛被一头嗜血恶魔给盯上了,顿时就感到一股森寒冷意瞬间自脚底直透头顶。 “姜少昆,废话就不要再说了,小爷今日来此,可不是与你们来叙旧的。”洛云烽淡淡道。 惊慌了一刹那,姜少昆立刻回复过来,他冷冷看着洛云烽道:“装模作样,看来以往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既然如此,今天就让你再绝望一次。” 随即他转身对姜少卿交代道:“卿弟,这个废物就交给你了,记着,不要留情,给他留下一口气就行。” “放心吧哥,左右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 姜少卿很不以为然,可以说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久,前几次一直都是看着别人动手,其实他早就已心痒难耐。 这一次终于轮到他了,内心之兴奋根本抑制不住。 对自己这个弟弟的实力姜少昆还是极为相信的,故而只是稍稍叮嘱一番,他便领着余下三人无比潇洒的撤下了擂台。 姜少卿脸上稚气未脱,明显是初出茅庐,但眼神却极为阴鸷森冷,他仿佛是一个上位者,无比鄙夷的审视了一番洛云烽,然后极其倨傲道:“听说你曾经是天烜郡洛家不世出的天才?我看不过是言过其实,实则只不过是个丢人现眼的蠢货而已。” “呵呵,你叫姜少卿是吧,也好,今天就从你先开始,先收点利息。” 面对着狂傲至极的姜少卿,洛云烽淡淡一笑,根本就未将他的嘲讽讥笑放在心上。 “你他/马找死!今天就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不世出的天才。” 眼见洛云烽竟如此轻视于他,姜少卿顿时勃然大怒,拳头一扬,向着洛云烽直扑而来。 轰! 伴随着一声轰鸣,两人拳拳相向,然而仅仅只是一次撞击,姜少卿便如同一个倒栽葱般被径直撞飞了出去。 擂台下,正悠然自得准备看好戏的姜少昆等人决然想不到,想象当中洛云烽被镇压、蹂/躏的一幕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姜少卿,只是一个照面,便被一拳给轰飞了出去,而洛云烽仅仅只出了一拳而已。 “这不可能?” 姜少昆神情为止一滞,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 圣武浩荡 第十二章 记住我之名 洛云烽握了握拳头,默默感受了一番,面露一丝满意的笑容。 刚刚一拳他只使出了不足五成的力量,可即便如此,姜少卿也是承受不住,被他一拳就给直接轰飞,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畅快。 姜少卿虽然年不过十五,但修为却是实打实的聚气镜三重。 难怪之前他气焰如此嚣张,如他这般年纪就有了这等成就,说是修武天才确也不为过。 说实话,在姜少卿这个年纪,即便是他身负绝品灵根,即便有举族资源的倾力支持,却也依然没能达到这一步。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姜少卿的天赋就高过于他,而是那时的他心性已受到上古凶兽精血影响,行为举止都已离经叛道,心思已完全不在修炼上。 但是,这姜少卿不同,他并非出自顶尖世家大族,而是出身于天烜郡姜家一条疏隔了无数代的远房支脉,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享受到如他一般优渥的修炼资源。 由此可见,姜少卿本身天赋必定相当不凡。 可那又能如何,他天赋再高,再自命不凡,今日也得乖乖将尾巴给夹起来。 倒在擂台边缘的姜少卿已经陷入晕厥,而擂台下方此刻则是一片混乱,情形各异。 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姜少昆一伙四人,依旧未能从震惊当中回复过来,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出了难以置信。 这特么怎么可能?这还是那个从未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废物吗? 这一年多来,这个废物哪一次不是被他们给虐的奄奄一息,最后被自己的随从像一条死狗般给拖回去的。 可今日怎变得如此威猛霸道了呢? 而先前散布于广场上看热闹的数十个闲散镇民此刻也是纷纷聚集到了擂台前方,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此地,本就是抱着看戏心态。 本来这种一边倒的戏码他们早就看了不下十多次,所以就有些心不在焉,若不是实在是闲极无聊,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当事情发展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后,内心当中的好奇和惊喜便被充分撩拨、调动起来,当即一窝蜂围拢了过来,一个个脸上全都写满了兴奋之色。 他们血脉喷张,仿佛被打了鸡血,狂热叫喊着,激奋之情更是在胸腔中蓬勃滋生。 真真应了那一句,看热闹不嫌事大! 再就是丁乙,他的神情同姜少昆等人相差无几,满脸匪夷所思和不可置信,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此刻的心情,绝对是与姜少昆等人截然相反。 “少爷!” 他喃喃自语,内心当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惊喜。 良久,姜少昆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情急之下他飞身一纵跳上擂台,将已经不省人事的姜少卿拦腰抱住,抢下擂台。 略略检查一番,发现姜少卿并无性命之忧,他这才稍稍放心,默默将其丢给了另外三人,复又纵身跃上擂台。 站在洛云烽对面,姜少昆神色惊疑不定,满腹狐疑。 “小子,你到底耍了什么阴招?”他冷冷道。 至此他依旧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系洛云烽所为,潜意识当中,他更宁愿相信这是借助了某种外力。 “怎么?很意外是吗?” 洛云烽不由面露讥笑,随即他轻喝一声,体内轰然爆鸣,一股强烈的灵气波动顿时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出。 整个广场先是陷入一片死寂,随后几乎是同一时刻又齐齐爆发出了阵阵惊呼,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瞠目结舌,一脸懵逼。 在这一刻,洛云烽没有丝毫保留,将聚气镜三重巅峰修为展露无遗,不仅如此,他还用一种极为戏谑的目光直视着姜少昆。 “这绝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姜少昆完全处于精神错乱当中,他一边在心中直呼着不可能,一边禁不住浑身都在颤抖不已。 此刻洛云烽身上展现出来的气息,雄浑凝实,远非一般聚气镜三重境界可比,根本就做不了假。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一月之前,此人修为就已跌落至聚气镜一重了的。 可以这么说,这一年多来,他就是这个所谓天烜郡洛家不世出天才一步步坠落的亲历者。 在他心目中,这个徒有虚名的天才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是每个月都会被他们给虐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的可粘虫,是冥顽不灵从来都记吃不记打的白痴蠢货。 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而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人,傲骨嶙峋、睥睨霸道,犀利目光蕴含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志,自带一股逼人英气。 这一切怎么会又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废物的身上! “姜少昆,接下来你当如何?” 不管姜少昆现在有多震惊,洛云烽都没有放在心上,今天他的目的就是要一雪前耻,了结这一年多来的种种恩怨,所以绝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不仅要一雪前耻,他还要将这一帮甘愿充当走狗的宵小之辈赶出古山镇,顺便也让他们体验一下什么叫屈辱、冷酷、绝望和一无是处。 “要是没胆,就乖乖自废修为,从此滚出古山镇。要是有胆,就像小爷一样,勇敢一点,坦然面对先前定下的规矩。” 洛云烽厉声道,语气冷冽无比,没留有任何余地。 “小子,你别太得意忘形,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做到这一步的,但是这依旧改变不了什么,废物就是废物,我姜家儿郎是绝不会被你的狐假虎威给吓住的。” 姜少昆面寒如霜,咬牙切齿道。 然而没想到的是,接下来令他无比灰心的一幕出现了,本以为这个时候擂台下方己方这边的三人当中必定会有人勇敢无畏的站上来,可他狠话说出来后,却迟迟都不见有任何动静。 一时间,他尴尬无比,站在擂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呵呵,真是可悲啊,看来你们姜家儿郎并不如你说的那般有种。” 洛云烽讥笑道,脸上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既然他们三个如此怂包,小爷便给尔等一个建议,索性让他们三个一起上,若是赢了我,我还是如以前那般任由你们处置,如何?” 这句话,有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广场上顿时又是轰然雷动。 这是要一挑三?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看热闹的那数十人一个个都疯狂了,口中嘘嘘声如潮水一般向着姜少昆和另外三个少年身上涌去。 古山镇偏僻孤远,镇民们大多性格野蛮而又率真,他们可不管其他,也不怕将事情闹大,长久以来的平静,让他们更渴望激情。 “你!--” 姜少昆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这显然是先前洛云烽将姜少卿一击而溃的威猛气势将三人给震慑住了,这三人年纪都比姜少卿大,却也都是聚气镜三重修为,天赋远不如姜少卿,故而刚刚那场转瞬即逝的战斗已是击溃了他们的信心。 “好!如你所愿,你们三个给我一起上!” 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姜少昆从嘴中极为艰难的挤出了这几个字。 嗖、嗖、嗖! 姜少林、姜少聪、姜少春三人先后一一跳上擂台,他们一起面对洛云烽而立,一个个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可关键是他们谁也没有那份胆识独自面对洛云烽。 姜少昆的命令他们不得不听从,而姜少昆也不得不如此,否则的话他可无法交代,这或许就是作为一只狗的悲哀。 “从现在开始,你们给我记住,我名洛云烽,而这个名字从今往后都将是你们的噩梦!” 再没有其他废话,说完这句后,洛云烽当即就伸出右手,曲指对着面前三人勾了勾,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啊…” 三人再也忍受不了如此羞辱,纷纷大叫一声,犹如饿虎扑食般嘶吼着、咆哮着,向着洛云烽猛扑过去。 然而这一切在洛云烽眼中却不过如此,他们的冲动是如此的可笑,他们今日的屈辱本就拜他们自己所赐,他们何曾想过,这样的屈辱,他已经历了不下十次。 他之所受完全是无缘无故,而他们却是咎由自取! 砰、砰、砰…… 擂台上气浪翻涌,四道身影闪躲腾挪,一道道攻击纵横交错,擂台下方的那些野蛮而又率真的汉子们则看得是眼花缭乱。 然而,眼花缭乱也就仅仅只是片刻,恢复了修为,甚至还更上一层楼的洛云烽,再也不是那个曾经任由他们拿捏的废柴。 轰、轰、轰! 伴随着连续三声轰鸣,姜少林、姜少聪、姜少春无一例外全都印证了姜少卿先前夸下的'海口',如一滩乱泥般瘫软在了擂台上,一个个脸色苍白,气息萎靡。 虽然只有数十个莽汉见证了这一幕,但洛云烽心中却是感慨良多。 这并不是因为他以相同境界,以一敌三轻松击败了对方,而是自这一刻开始,他将开启人生中的另外一段历程。 这对他来说,或许将会是一切艰难、坎坷、痛苦、长久、迷茫,甚至是生死难料的开始,可是毕竟是开始了,也唯有开始了才会迎来希望。 “接下来,该是讨债的时候了!” 洛云烽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目光森然,紧紧盯上了早已一脸惊魂的姜少昆。 圣武浩荡 第十三章 辱人者人恒辱之 当洛云烽侧脸看向姜少昆时,目光漠然、犀利、森冷,犹如一柄锋锐利剑,无情的撕裂、刺透着姜少昆已遭受重创的心灵。 姜少昆一脸呆滞,宛若石化,目光迷离,呆看着擂台上倒在血泊中的三个族弟,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想不到,今日竟会演变成这样一个局面。 哪怕是三人联手,都不是洛云烽的对手,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能坚持下来,就被其干脆利落的击溃。 短短一个月时间,这个在他眼中从来都一无是处的废物怎么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 就仿佛一株脆弱不堪、行将枯死的朽木,突然间就脱胎换骨,重新焕发生机成长为了一棵傲天立地大树。 这样的冲击,对他来说就恍如一场噩梦,关键是,他还摸不清头绪,陷入了深深迷惑和无尽费解。 直到洛云烽那森冷无比的目光对着他投射过来,他这才猛然惊觉,浑身冷汗涔涔,身躯禁不住微微颤抖。 “你、你…” 他语无伦次,惊慌失措,内心当中毫无来由的对洛云烽生出了浓浓恐惧。 “姜少昆,想带走他们四个,按照规矩,你有两种选择,你想怎么选?” 洛云烽居高临下,厉声喝问。 闻听此言,姜少昆先是一阵愕然,随即就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毫无疑问,擂台上那当中屹立的孤傲少年不会就此罢休,他早就谋算好了这一切,就等着今天一雪前耻,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行一番羞辱。 “小子,这次我们认栽了,但是你也不要太过分!” 姜少昆脸庞扭曲,咬牙切齿寒声道,似根本无法接受接下来将要面对的遭遇。 “过分?哈哈哈……” 洛云烽纵声大笑,眼中露出无尽鄙夷,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真是可笑至极,居然能从你嘴中说出过分这两个字来,你不觉得这是莫大讽刺吗!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音一落,他一脚踏出,重重落下,脚下顿时飞溅起道道殷红血光。 “啊…” 凄厉惨叫骤然响起,这一脚之下,姜少林剧痛袭来,浑身一阵抽搐,口中猛然喷溅出一蓬鲜血,惨嚎不已。 “大胆狂徒,给我速速住手,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眼见姜少林被折磨的鬼哭狼嚎,姜少昆目眦欲裂,怒急而呼。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还是说,这种事情就只能发生在别人身上,而今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感到痛彻心扉,不能接受?” 洛云烽淡淡道,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 这并非是他铁石心肠,也并非他冷酷无情,或许在不知情人眼中,他这么做,手段确实是过于狠辣,有点不近人情。 可是,若是知道曾经他在这里都经历了什么,又遭到了何种对待的话,恐怕就不会有人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倒会认为这是姜少昆等人的咎由自取。 其他镇民闻风而动,三五成群不断云集而来,广场上很快就人头攒动,群情振奋,然而他们对姜少昆等人的处境皆都一脸漠然,完全无动于衷。 “今天要么我将他们四个给废了,要么你乖乖跪下来,绕着广场爬一圈,再履行当初的承诺,从哪里来的就给我滚回到哪里去。” 随着人潮聚集渐盛,洛云烽冷漠声音再度响起,语气根本不容置疑。 正所谓,辱人者人恒辱之!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将姜少昆等人往昔的所作所为如数奉还而已。 姜少昆所在的姜家分支,曾经也本是一方豪强,鼎盛之时,即便是与天烜郡本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只是近数百年来,不知因何却是日渐衰颓,一代不如一代,及至如今已是没落到了不入流的境地,早已不复当年辉煌。 日薄西山,失去了继续豪横的资本,以往受尽他们欺压的周边各方势力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自是竞相而起,群而攻之,诸般打压可谓是不遗余力。 这对惯于享受荣耀和尊崇的族人们而言,无疑产生了巨大心里落差,在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后,他们无比渴望能有一个重新崛起的机遇,做梦都想再现曾经的光辉岁月。 故而当得知了远在天烜郡的本家与洛家之间的事情,他们立马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机会。 虽然没落已久,但是他们的嗅觉却极其灵敏,就好像一群饿疯了的鬣狗突然闻到了血腥之气,当即便闻风而动。 经过一番打探,摸清了清烽堡的底细以及洛云烽的脾气秉性后,他们丝毫不顾及脸面,充当起了本家的走狗,打着要为姜无畏讨回公道的幌子,派姜少昆等人来到了古山镇。 在本家的默许和支持下,姜少昆等人自来到古山镇后,可谓是嚣张至极,尽显狐假虎威本色。 经过频频试探,他们发现清烽堡竟然隐讳至深,对他们的种种挑衅一概不闻不问,他们这才心下大定,暗施诡计,引诱洛云烽设下了这每月一次的同境界比斗。 不仅如此,他们还极度阴险,知道洛云烽一身实力相比之前已大打折扣,故而每次比斗安排的都是族中聚气镜三重巅峰子嗣出战,每次下手都绝不留情,每每到最后洛云烽都被对方出战之人给殴得遍体鳞伤,气息奄奄,其状可谓惨不忍睹。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洛云烽彻底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他们便极尽羞辱之能,目的就是要摧残他的精神意志,意欲让他永生永世都活在阴影中。 背后有本家撑腰,并且这一切又都被他们框定在了同阶小辈切磋的范围内,凡此种种,迫使清烽堡的其他强者皆都不能擅自出手。 有了这些依仗,姜少昆等人自然是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为了讨好本家,从而获取到那梦寐以求的资源支持,他们几乎是不惜腆着脸,极尽谄媚之能,可谓将不要脸和不择手段给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所幸的是,每次丁乙都会跟随而来,一旦洛云烽落败,他便挺身而出,一力扛下对方的所有羞辱,毫不在乎将自己的尊严抛掷于别人脚下。 若是没有丁乙,或许在第一次比斗后,洛云烽就将丧失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从而彻底沉沦,根本不可能坚持到今天。 所以说,这一次洛云烽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他冷冷看着姜少昆,将力量徐徐灌输到脚底,阵阵令人牙酸的骨裂、骨折声间或传来。 如此施为下,姜少林浑身汗如雨下,并且每当躯体内骨骼被折断一截,便会惨嚎呼天,简直痛不欲生到无以复加。 “姜少昆,小爷耐心有限,若再犹豫不决,那就准备给他收尸罢!而且我保证他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洛云烽语气中满是威胁,与此同时,他立刻付诸行动,脚下一顿,一股比先前更大的力道陡然爆发,随即就发现姜少林的胸膛凹陷下一大块。 这一瞬间,姜少林脸色陡然间变得惨白无比,连痛呼之声都已发不出来,气息更是极速跌落,眼见马上就要进气多出气少。 直到这一刻来临,姜少昆才不得不低下头颅,他颓然长叹,双膝一弯,当众跪倒在地,目光落在洛云烽面部,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怨毒。 “放了他,我爬,啊!” 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了这一句,姜少昆无比艰难的挪动着膝盖。 “慢着,你还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 ”先从他的胯下钻过去,然后再爬!” 洛云烽指着擂台下的丁乙极为平静道,但这对姜少昆来说不啻于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而对聚集围观的镇民们来说又无异于一道惊雷破开了阴郁浓重的乌云,顿时让他们的心情畅快无比,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了阵阵喝彩和欢呼。 这些世居偏远荒僻之地的镇民,虽大多性格野蛮,但同时又不失率真、淳朴,多次观看比斗,他们早已看清了谁才是真正的阴险毒辣、无良宵小之辈。 所以,别小看了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人心之向背,往往在意想不到的时刻就会为了公义而振臂高呼。 公道自在人心! 而丁乙此时此刻,内心的波涛更是翻涌不休,今天自来到这里,亲眼目睹了洛云烽令人难以置信的蜕变和所发生的一切,带给他的震惊几乎是一波接着一波。 可令他决然没想到的是,到了最终,哪曾想到少爷居然将他曾经所遭受到的屈辱也谨记在心,势必要为他洗刷。 他的身份不过是个随从,可即便如此,却依然能让洛云烽记在心中,他不禁泪眼朦胧,顿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值了。 或许在其他人眼中,丁乙的付出并不算什么,毕竟只是一介下人而已,替主子受辱,不就是身为下人应该做的吗。 但洛云烽却不这么认为! 自当初第一次丁乙为了他而奋不顾身、挺身而出的那一刻开始,在他内心当中两人之间就再也不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在他心中,丁乙早已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可靠伙伴。 所以今日若是不能为他洗刷往日耻辱,他洛云烽又将情何以堪! 随着围观镇民的狂呼,姜少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神中的怨毒之色更是浓郁到了极致。 然而洛云烽根本不为所动,他淡淡看着姜少昆,目光中充满了不容置喙的神色。 “狂妄小子,休得放肆!”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怒喝,一股凌厉霸道的气息由远及近,极速袭至,随即一道魁梧壮硕的身影自广场东面直扑而来。 圣武浩荡 第十四章 奇怪密信 当来人裹挟着凌厉霸道的气息飞速而来,众人无不心头凛然,立刻便感受到了极为强横的压迫。 此人之强大,已远远超越了聚气镜境界,根本不是在场任何人可以比拟的。 唯独姜少昆,听到此人声音后,顿时面露欣喜之色,显然此人必定与之有着莫大关系。 事实也是如此,此人是姜家分支一脉坐镇此地的强者,眼见姜少昆就要面临胯下之辱,终于忍耐不住,匆忙跳将出来,横加阻挠。 事态的发展自一开始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这让他始料未及的同时,内心也生出了震惊。 然而情非得已,他只能将一切抛之脑后,意欲先行擒拿控制住洛云烽再说。 只是这么一来,便是率先破坏了规矩。 此人明显已经顾不上什么规矩了,姜少昆乃是姜家分支一脉嫡系子嗣,绕着广场跪爬一圈就已经足够丢人现眼了,若是再受胯下之辱,而且还是区区一个下人的胯下之辱,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这个脸面绝对丢不得,否则的话,他可没办法向族中交差,一旦传扬出去就是对本家也是不好交代。 凛冽霸道的气息瞬息而至,洛云烽身在擂台上,感受到一股沛莫能挡的压迫覆压而来。 强大的气机将他牢牢锁定,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有任何应变,怎么看都唯有束手就擒。 形势一下子就变得对洛云烽极其不利! 然而,尚未等此人飞掠至擂台,斜刹里,一道轻盈瘦削的身影突然如鬼魅般极速横移,间不容发间阻挡在此人面前。 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这道神秘身影悍然出手,直接一掌对着他前胸直拍过来。 这一掌蕴含着莫大威能,此人反应不及,匆忙间只来得及架起双拳防御,却根本抵挡不住,被这一掌给击得倒飞出去。 轰! 此人一路倒飞,不偏不倚,重重撞在了广场边缘一根坚固石柱上。 坚硬牢固的石柱一阵颤抖,此人也是闷哼了一声,气息为之一滞,随即一丝鲜血从嘴角流溢而出。 直到这时,那道突兀出现的神秘身影才显露了真容,洛云烽定睛一看,轻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莞尔一笑,浑身随即放松下来。 这个神秘来者并不是旁人,正是清烽堡的管家李恂,看来,对于今日这场比斗,清烽堡也并非毫无准备。 “姜斌,你好大的狗胆,竟然藐视比斗规则,当真以为清烽堡是可以任人欺侮的吗!” 李恂横眉冷眼,负手而立,漠然而视倚柱而立的姜家强者冷喝道。 本以为这一出手必定是手到擒来,却不想半路杀出了一只拦路虎,令得临时起意的计划还未实施就中途夭折。 姜斌双手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脸色阴沉如水,目光中蕴含着无尽怒火,可刚刚一招之下,他就已明白自己绝对不是李恂的对手。 这次恐怕是难以善了了,姜斌喘着粗气,思虑再三,极其不甘道:“李恂,你待如何?” “哼!我待如何?只要不违反比斗规则,剩下的那就得看我家少爷的意思了。” 李恂轻拂了一下衣袖,淡淡道,丝毫没有将姜斌放在眼里。 “可是若谁妄想肆意破坏规则的话,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拳头到底有多硬,别到时候怪李某没有提醒。” 李恂又继续道,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警告和威胁。 他的意思很明了,接下来必须按照洛云烽的意思来办,否则的话,绝对没得商量。 姜斌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可是比斗规则确实是当初他们引诱洛云烽定下来的,当时之所以如此,目的就是为了极尽羞辱之能,以此来博得本家欢心。 可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谁能想到,已经腐朽的枯木也能逢春;谁又能想到,一个看起来完美无缺的计划竟存在着如此大的纰漏。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姜斌颓然长叹,面对无比强势的李恂,心知族中的如意算盘就在今日恐怕就将彻底落空。 “好!我们认了,只不过你们清烽堡如此这般,恐怕难以承受本家的怒火,姜某倒要看看你们这位公子如今不仅完好如初,甚至更胜往昔,该怎么去向我姜家本家交代。” 姜斌面色阴鸷,虽然屈服了,但仍不忘用威胁的口吻愤愤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今天之事了结后,你们就该从这里滚回去了。” 对此,李恂丝毫不以为意,依旧淡淡道。 …… 这场比斗最终以姜家分支一脉彻底屈服落下了帷幕,翌日一早姜少昆、姜少卿等人,便在族叔姜斌带领下,带着无尽屈辱,狼狈不堪的离开了。 但这些对洛云烽来说都不重要了,自打噬灵血咒被封镇、修炼了九天归元诀后,他已完成了蜕变,再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了。 如果说蓝清瑶和姜无畏两年前相互串谋用歹毒之计陷害于他,算是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的话,那么经历了痛入骨髓的磨难,又于绝境当中挣扎,觅得了一丝改变命运的机缘,心境又怎么可能不经历一次洗礼。 他一刻也不曾忘记,自己所遭受的一切苦难,真正始作俑者是天玄郡的姜、蓝两家,是拜蓝清瑶和姜无畏所赐,他们才是他真正要复仇的对象。 姜少昆等人及其所在的姜家分支一脉不过是一群甘愿充当走狗的跳梁小丑,虽然可恨、恶心,却也只是他人生中的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罢了,如今恩怨已了,又何足挂心。 相比这些,对他来说,另外一件事则更加紧要。 比斗结束,他回堡后先与父亲洛元清见过一面,见过之后,随即就将自己关进了屋中,开始又一次的闭关,而这一闭关就是整整三日。 这三日,他并没有修炼,而是在全力炼化一枚灵毓造化丹,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这枚灵丹终于被他炼化完毕。 洛云烽睁开双眼,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脸上却是浮现出了茫然不解之色。 无他,炼化这枚灵丹实非他的本意,在此之前甚至就连这枚灵丹到底对他有什么效用也是一无所知。 然而即便如此,他最终还是决定将之炼化,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远在天烜郡的洛家族长。 只是炼化后,他发现这枚灵丹对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用处,完全就如同泥牛入海,没有荡起一丝涟漪。 就仿佛只是吃下了一颗稀松平常的糖丸般。 糖丸好歹还有些许味道,炼化这枚灵丹却是味同嚼蜡。 族长为何会有这般奇怪的安排? 而更令他感到迷惑不解的还是族长留给他的那封密信,内容可谓奇怪之极,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无论是灵毓造化丹还是这封奇怪密信,都是从那天在暗室洛元清交给他的精致木箱中取出来的。 密信中,首先便是叮嘱洛云烽一旦修为恢复并稳固后,定要抓紧时间炼化木箱中预留给他的灵毓造化丹。 剩下的言语也并无特定所指,无非就是让他凡事不必有所顾忌,万事皆可遵从本心,只要不违本心,想怎么来便可怎么来,云云… 最后还不忘提醒他,家族是他的坚强后盾,哪怕是把天捅破了,家族都会给他兜底。 言下之意,颇有些鼓励他继续为非作歹之意,这和当初在洛家时针对他的决定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读完后,洛云烽第一反应就是族长是不是疯了,否则怎么会给他留下如此不知所谓的奇怪密信。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一度哭笑不得,洛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位神秘、奇葩族长。 相比别家来说,洛家这位族长绝对可算是一个异类。 其他势力对待自家天才小辈,都是极力呵护加着重培养,从来也不会掉以轻心,生怕一旦放松,这些天才小辈就有可能松弛、怠懈或误入歧途。 唯独这位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当初他公布出来的那道命令,几乎就是对洛云烽这个绝顶天才的放任自流,不仅在家族内引起一片哗然,就是外人对此的反应也是为之惊愕不已。 这封密信,完全就是不着边际,极不靠谱,令得洛云烽心中充满了疑惑,可就在他以为这是族长在和他开玩笑时,脑海骤然惊醒,从这封信中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要知道,这封密信可是两年前所书,两年前族长又怎么可能预知到两年之后发生的事情,难道说是未卜先知,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据父亲所言,木箱是他们离开天烜城的前夜,族长暗中亲自交于他手的,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定要在自己恢复修为后第一时间转交。 正是这个惊人的发现,让他陡然意识到,自家这位族长绝对是高深莫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和不靠谱,他的这一看似诡谲的举动也绝非无的放矢,定是有着某种深意。 因为这个发现,洛云烽才从一开始的不知所谓和茫然不解中脱离出来,继而开始慎重对待。 在了结了与姜家分支一脉的恩怨后,他便找到洛元清,并且只问了一件事——自家这位族长是否值得信赖。 而洛元清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后,只言简意赅的回了四个字:“绝对可信!” 得到洛元清的答复后,洛云烽心中最后一丝顾虑终于被打消,这才有了闭关三日,炼化这枚几乎对他毫无用处的灵毓造化丹的举动。 “虽然现在还不能窥探出族长到底意欲何为,但相信这一切迟早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洛云烽心中默念一声,同时喃喃自语道:“不过,族长在木箱中留下的这样东西倒是非常不简单,正是目前我所需要的。” 与此同时,他伸手探入怀中一掏,随即一册薄薄的书籍册页便出现在了手掌中。 圣武浩荡 第十五章 千刃破罡拳 ‘千刃破罡拳!’,原来洛云烽拿出来的是一册武技秘籍。 秘籍材质极为普通,封面上自上而下五个墨色字迹,却是笔走龙蛇、苍劲有力,蕴含着凌厉无匹的霸道气势,由此可见,这秘籍必定不是凡品。 从名字上来看,是一套攻击型武技,而这正是洛云烽目前所需的。 虽然修为尽复,实力甚至更甚往昔,但洛云烽自修炼至今,却还从未修炼过任何一项武技。 究其原因,当然还是源于当初黑衣老者融入他体内那滴上古凶兽精血的戾气扭曲了心性所致。 武技的修炼不同于提升武道境界,除了要有天赋和苦修外,悟性和耐性也是同等重要,可自心性扭曲后,想要洛云烽再沉下心来钻研、领悟武技,根本就做不到。 在这一点上,即便是执拗如七长老也是无能无力,概莫能外。 但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上古凶兽精血已经被消磨殆尽,扭曲心性的戾气也随之烟消云散,本性自然也就恢复如初。 当然另外两个原因则更加紧要。 其一是复仇情结犹如一道梦魇,时刻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其二当然还是因为那在未来可再次置他于万劫不复的危机无时无刻都在压迫着他。 唯有尽速成长,让自己足够强大,才有可能在危机来临前,一来让他得偿所愿,了结恩怨,二来也才有可能在阴阳镇邪印失效前积累足够的资本,为彻底化解咒灵威胁做好充足准备。 阴阳镇邪印的时效至多只有三年,所以必须要在三年内达到那对他来说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武道玄境,时间对他来说可谓极致的紧迫和异常的珍贵。 自修为恢复后,压力无时无刻不如影随形,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他来说,想要复仇,想要化解噬灵血咒,力量才是根本,唯有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力量,才有可能助他打破套在命运上的枷锁。 如今的他最为渴望的就是力量。 所以,当发现族长在木箱中给他预备了这部千刃破罡拳拳技秘籍,尤其在仔细研磨了一遍后,洛云烽顿时为之欣喜不已。 武道修行,修炼功法是为了突破和精进修为,提升武道境界,获得最为根本的力量之源,而修炼武技的目的则是为了最大效用利用被掌控的力量。 没有武技傍身的武者,很难将掌握的力量最大限度发挥出来,战斗时,若是不能将实力尽情发挥出来,战力无疑会大打折扣,尤其是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则更加要命。 同时,修炼并掌握武技尤其是攻击型武技,还有一样好处,通过日常演练和在战斗当中施展激发武技,能够有效加速武者体内灵气能量的循环、蜕变,刺激丹田、经脉,激发潜力,进而反过来促进修为精进。 可以说,修炼一途,功法和武技两者之间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也由此可见,习练武技对武者来说有多么重要。 在通览了千刃破罡拳拳法精义后,洛云烽更是难掩震惊之色,心中不免对族长产生了深深的感激和敬畏,因为这套千刃破罡拳可以说简直就像是专门为他而量身定制的武技。 就如同武者的灵根属性与功法属性之间要契合的道理一样,功法和武技之间的相辅相成,也取决于两者之间的属性是否相一致,如果差异过大,这种相辅相成的效果必定也会大打折扣,甚至趋近于无,更有甚者会适得其反。 譬如说修炼了火系功法的武者,如果修炼的武技不是火属性的,而是其他属性,那么对他修为的促进就肯定不如修炼火属性的武技。 而若是此人不仅修炼的不是火属性武技,而且还是和火属性相克的冰、水属性武技,其结果就要严重的多,会极大的限制和束缚武道境界的提升。 由于修炼了九天归元诀的原因,洛云烽的修炼之路已悄然发生了改变,如今他丹田中灵气源珠内的凝炼灵气根本就没有形成属性特征,所以但凡是单一属性类的武技,对他来说,似乎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洛家家族血脉传承至今,族人大多身负金、火属性灵根,故而洛家典藏的功法和武技,也几乎都是以金、火属性为主。 其他属性功法、武技在洛家可谓寥寥无几,就更别说千仞破罡拳这套本就极为罕见的五行衍变武技了。 在整个天罗大陆,兼顾两类以上不同属性的武技几乎可以说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至少以洛云烽目前的见识就从来也没听说过。 而如千刃破罡拳这般,颠覆了五行相克的原理,将金、木、水、火、土五类属性统筹衍化形成一种武技,可谓是千难万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说,能得到这样一套稍稍匹配九天归元诀功法适合于他修炼的武技秘籍,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族长可真是不简单啊!” 盯着手中的简薄秘籍,洛云烽内心不禁感叹连连。 感概、激动之余,洛云烽立刻就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已遵照嘱咐将灵毓造化丹炼化完毕,那么接下来就该花费精力和时间将千刃破罡拳第一式给尽快修炼出来才对。 想到就做,洛云烽当即立身而起,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一路穿行,很快洛云烽便跨过后院来到了前庭,但他并没有前往演武场,而是再度沿着前庭中央通道向着堡门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清烽堡中不时有掺杂了异样、热切、敬畏的目光向他投射而来。 他并不知道,三天前那场比斗的结果,就如一声惊雷炸响在了堡中,时至此刻已发酵、酝酿良久,所以当见到洛云烽时,这些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们神情复杂、惊异、激动,又一脸期待,同时脸上还写满了不可思议。 当然,在与洛云烽目光交错之后,他们默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一不是流露出了欣慰和振奋的神色。 只是这些洛云烽统统都顾及不上,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修炼拳技上,所以一路行来,他只是微微的对着这些人点了点头,便行色匆匆而去。 穿过宽大高耸的堡门,洛云烽立即往西北方向一折,向着群山环绕的山峦深处奔行过去。 兔起鹘落间,不多时,他便越过了几座山峰,来到了一处僻静山崖下方,这里群山环绕,地势平坦,几株苍翠松木散落四周,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潺潺溪流从旁流过。 “就是这里了。”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洛云烽露出会心一笑,当即停下了脚步。 静立片刻,脑海中千刃破罡拳第一式的修炼心诀再次一一浮现,洛云烽心如止水,原地盘膝坐下,静气凝神,开始静心参悟起来。 千刃破罡拳共有三式,对应着不同的武道境界,就目前来说,洛云烽的境界修为尚且只能修炼第一式。 然而即便是最为简单的第一式,也不是那么容易参悟的,其拳法精义虽说不像九天归元诀那般的繁复晦涩难懂,却也绝非普通武技可比,参悟难度明显要高出不止一筹。 从这一点上来看,这部拳法的品阶至少是达到了地阶武技的水平。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洛云烽才若有所悟的睁开了眼睛。 “看来仅仅这样参悟还远远不够。” 所谓孰能生巧,要真正掌握一种武技,除开用心参悟,持之以恒的大量练习同样是必不可少的,参悟的心得必须要运用到实际当中来检验。 想通了这一点,洛云烽不再犹豫,立刻立身而起,踏步而行,离开了这处僻静之地。 离开悬崖下方那处僻静之地不远,一处遍布乱石的崎岖之地,洛云烽随即进入修炼状态,拳法精义他已略有心得,接下来就是要在实际中不断的练习、修正和熟悉,直至彻底掌握。 轰、轰… 随着洛云烽不断的出拳,一道道凌厉劲气从其拳上呼啸而出,连连轰击在乱石之上,顿时在坚硬的石头表面留下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凹坑,看起来威力十足,但洛云烽却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还是不对,可是到底差在了哪里呢?” 洛云烽收起了拳势,静默不语,同时拧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此拳威力绝不可能止于此,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可是到底又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 “刃可以理解为兵器之刃,锋锐无可挡,罡是武者凝练灵气凝聚压缩而成的致密能量气流,能达到灵气成罡程度,必定极为坚韧,坚不可摧,若要达到破罡威能,没有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霸绝气势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没错,就是这摧枯拉朽、势不可挡的气势,没有这个势,又何谈破罡之能…” 这一刻,犹如醍醐灌顶,洛云烽心生明悟,抓住了其中之关键。 想明白了这些,洛云烽无比振奋,诸多感悟频频生出,当即便沉浸心神,如同一座石像般矗立原地,再度陷入了沉思当中。 或许连洛云烽自己都没想到,他这一番顿悟,在没有任何前辈先人的指引下,就领悟了武道一途的某种修行真义,更是在不经意间为他的未来打开了一道迅速崛起的门径。 圣武浩荡 第十六章 雪貂 顿悟后,洛云烽对千刃破罡拳的理解自然而然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层面,开始真正明悟。 脑海中灵光频频乍现,拳法精髓如一幅幅画面生动演绎,洛云烽终于睁开眼睛,露出了会心一笑。 再来! 深吸一口气,洛云烽凝神静气调整一番,当即催动第一式拳法心诀,丹田内的灵气源珠猛然一颤,磅礴灵气犹如泄闸后的洪水从中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洛云烽脚下生根,定住身躯,左臂伸张,手臂上七处穴位同一时刻齐齐颤动,随着这七处穴位颤动,手臂中的一条经脉瞬息贯通。 下一瞬,被催逼出来的磅礴灵气一股脑汹涌而至,尽数灌入这条被打通的经脉。 灵气滚滚,如潮水般涌入,顿时令得手臂一阵酸麻刺痛,但洛云烽全然不顾,眸中精光一闪,气息一沉,一股睥睨、霸道的气势自他身上勃然迸发,冲天而起。 这股气势磅礴浩大,映衬着洛云烽,就犹如黑夜当中的一道耀眼光芒,凛然而不可侵犯。 在这股气势的感染下,经脉中极速奔涌的滚滚灵气就如同被赋予了灵性,竟在同一瞬间与之共鸣,陡然诞生出凛冽、霸道的凌厉意志。 携带着这股凌厉意志,滚滚灵气沿着贯通的经脉一路呼啸奔腾,在此过程中,不断组合、凝炼、压缩,最终分化出十缕锋锐无匹、细如蛛丝的灵气丝线,转瞬间便奔涌到拳心。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直至蛛丝灵气汇聚于拳心,洛云烽拳随心动,没有任何停顿,径直将凝练到极致的蛛丝灵气向着面前一块青色岩石轰击过去。 就在蛛丝灵气电射而出的同时,洛云烽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左手拳头上,隐隐萦绕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氤氲玉色气晕,气晕一闪而逝,迅即消散。 虚空锐啸,奔袭而出的蛛丝灵气宛若十把锋锐无比的利刃,裹挟着隐隐风雷之声,匹练般划过虚空,结结实实的轰击在了那块青色岩石上。 轰… 剧烈轰鸣响彻林间,那块有如马头大小的坚硬岩石,顿时一阵猛烈摇晃,随即轰然破碎,四分五裂成无数碎块散落四周。 坚不可摧,势不可挡,威猛刚硬! 种种念头从洛云烽脑海一一划过,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而是在这些念头过后,眉头一皱又陷入了思忖当中。 速度已经很快了,可似乎还是有些微迟滞,威力也提升了一大截,但也还没达到极限,还有可提升的空间。 战斗当中,对手可不是不知躲避的死物,会任由你从容施展,所以必须要让招式做到随着心念而动,迅捷如电,在举手投足间就应当心到力到,指哪打哪,而不是打哪指哪。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做到精、气、神高度集中统一,从催动到激发一气呵成,中间不能有丝毫的迟滞延误。 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呢? 洛云烽苦苦思索,然而良久,却依然不得其中要领。 “也罢,既然悟不出来,那就索性多多勤加练习,所谓拳打百遍其义自见,我就不信了不能将这一招给完美施展出来!” 认定了这一点,他当机立断,再一次投入到忘我苦修当中。 日升月落,周而复始,一连数日,洛云烽日日在山林中崎岖之地勤修苦练。 经过近乎数千次的枯燥练习,他终于一步步接近心中目标,这一招的施展是越来越得心应手,威力更是有了极为明显的提升。 及至某一次出拳后,他突然有了一种福至心灵的感觉,整个人恍如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 片刻之后,他从这种状态当中清醒过来,但那瞬间感悟却如刀劈斧凿般深深的刻印进了脑海。 当即他不作他想,口中怒喝一声,手臂一抬,一拳挥出,根本没有一丝征兆,一道凌厉至极而又霸道绝伦的拳气自拳头勃然迸发。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蕴含着毁灭气息的锋锐拳刃破空而出,犹如一道惊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击在了一块硕大嶙峋怪石上。 轰隆隆… 在震颤耳膜的剧烈轰鸣中,嶙峋怪石瞬间爆碎成一团齑粉,石屑粉尘随即漫天飞扬,飘飘荡荡,向着四面八方纷纷飘落。 石破天惊,威猛无铸,其威能简直就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就是如此,拳出如龙,威势滔天,真不愧破罡之威能,哈哈哈!” 洛云烽仰天长啸,畅快无比,果然上天不负苦心人,终究让他得偿所愿,将这一招威力强大的拳技给修成了。 四下环顾一周,洛云烽又盯上了乱石丛中一块匍匐在地,足有半人多高表面黝黑油亮、状如卧虎的巨石,这块巨石明显质地更加坚硬。 “就是它了,再来一次,看看这一拳的攻击力到底有多强悍。”洛云烽心中暗道。 念头刚刚闪过,洛云烽气势陡然攀升,手臂一抬,抬臂的同时,灵气源珠内的磅礴灵气已经喷涌而出,又在十分之一刹那不到的时间,极速通过贯通经脉,与此同时,组合、凝炼、压缩也一并到位。 这一切完全就是一气呵成,没有一丝一毫迟滞。 到了这一步,洛云烽已是能够做到收发由心,既可以顺势将这一拳给轰击出去,也可以蓄势待发以待更加有利的时机。 “去!” 洛云烽怒喝一声,硕大铁拳迎着卧虎巨石就要隔空打出蕴含着磅礴威力的一击。 可就在这时,却是异变陡生,几乎令洛云烽猝不及防。 一道不及尺高的朦胧身影突然从斜刹里电射而至,仓惶之中居然直接就窜上了那块卧虎巨石。 “不好!”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电光火石间,他硬是强行将拳头往旁边偏移了数寸,凌厉至极的拳气划过虚空,堪堪避开了卧虎巨石,击中了半丈开外另外一块嶙峋怪石。 伴随着剧烈轰鸣,嶙峋怪石出乎意外的仅仅只是碎成一地碎屑,并没有形成极速爆炸的威能。 变生肘腋间,这一拳因此而受到了一丝干扰,再加上洛云烽刻意收手,威力自然陡降。 也幸亏如此,否则若是让这一击火力全开,效果定然远甚现在,即便是偏离了卧虎巨石,可一旦形成爆炸,那爆射而出的石片碎屑,依然有可能对那道小身影造成极大威胁。 待到这一击尘埃落定,洛云烽定睛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入目所见,卧虎巨石上,一只浑身绒毛如雪的小貂正四足蹲趴在那,此刻这只小貂战战兢兢,目光呆滞,神色无比惊惶。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冒失鬼,难道不要命了吗? 然而生气归生气,面对这样一只已经受到惊吓的雪貂,洛云烽也不可能过多计较,只是狠狠瞪了它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去。 “吱吱、吱吱…” 可还没走几步,他就听到背后传来那只雪貂急促的吱吱叫声,叫声极为惶急,似乎在向他传递着什么紧急讯息。 古怪的是,虽并不懂兽语,但透过这惶急的叫声,洛云烽却还是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只雪貂居然是在向他求救! 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突然冒出来吓人不说,如今居然还恬不知耻的向他求救。 刚刚若不是他应变快,那一拳绝对会将这个小东西给轰成一堆碎肉。 而且他也略略感知了一番,这附近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威胁,既然没什么能威胁到它,又何来求救一说。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小东西,赶紧回家去吧,小爷今天心情不错,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洛云烽连头都没有回,压根不予搭理,依旧向着山林外迈步而去。 雪貂显然没想到洛云烽会对它的求救熟视无睹、置之不理,竟连问都不问一下,眼看洛云烽就要走出这片崎岖山林,神情顿时愈发焦急。 嗖、嗖… 情急之下,这雪貂再也按捺不住,从卧虎巨石上飞窜而出,小巧的身形宛如一只离弦之箭,几个起落,瞬息间便蹿到了洛云烽前方,挡在他身前。 拦住洛云烽,雪貂不再四足立地,而是如同人类般,两只后足立地直起,然后极为熟练的抬起了两只粉嫩前爪。 随后,两只前爪在空中左右挥舞,指指点点,口中又是惶急的吱吱促叫着,与此同时,两只豌豆般的漆黑眼眸更是骨碌碌不停转动。 那连洛云烽一半手掌都不到的小脸上,更是拟人化的流露出深深祈求和极为焦急的神色。 即便是洛云烽对此置之不理、不为所动,它也没打算就此罢休。 就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吱吱了一通后,随即它又背转过来,将雪白后背一览无余的呈现在洛云烽面前。 然后,它又扭过头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洛云烽。 此刻若是有哪位纯真少女在此,定会被这只雪貂乖巧伶俐的表现给牢牢吸引,而难以自拔。 然而洛云烽关注的却不是这些,当雪貂背转过身,将背部呈现在他眼前时,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凝重。 “这是赖上我了吗?好吧,那就姑且信你一次,前面带路吧,我随你去看看。” 洛云烽轻叹了一口气,看着神情迫切的雪貂,居然最终同意了它的请求,而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圣武浩荡 第十七章 救人 一人一貂,一后一前,一路向着山峦深处疾驰而去。 随着深入到山峦腹地,地势愈发崎岖起伏,但这对于极擅攀爬的貂类小兽来说,完全就是如履平地。 是以雪貂的奔行速度丝毫不减。 跟在后面的洛云烽也是有如闲庭信步,这样的地势和行进速度,对于普通山民来说或许难以为继,但对拥有灵气支撑的修行者却根本算不得什么。 很快一人一貂就驰骋出了数十里地。 “想不到这小东西不仅通人性还如此忠诚,就是不知道它的主人究竟是谁?” 看着前方不断腾挪跳跃,根本不顾自身安危的雪白小貂,洛云烽心中不免一阵感慨。 跟在后面很容易就能看到,雪貂的后背接近臀部位置,赫然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创伤。 创伤足有两寸长,创口平滑齐整,显然是被锋锐之器所伤,周围雪白绒毛被鲜血浸染,血渍凝固呈暗黑色,极为扎眼。 究竟是什么人竟如此残忍,下手这般狠辣、凶残。 之前这小雪貂一阵吱吱叫唤再辅以肢体动作,准确无误的向洛云烽传达出信息:它和主人为歹人所胁,深陷困境,它是侥幸逃脱出来的。 逃脱出来后,阴差阳错中撞入了洛云烽修炼之地,当即想到的便是替主人求救,是以才贸然闯到他面前。 由此可以想见,这小家伙与其主人的感情必定是极为深厚。 又前行了十多里地,丝丝血腥气息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一切都在告诉洛云烽,现在距离事发之地已经不远。 洛云烽当即屏气凝神,不由生出了警戒之心,这歹人到底是何来头他一无所知,若是对方实力强过他太多,他可不想让自己置身险境。 是以当此之时,他果断停下了脚步。 他是答应了小貂跟过来看看,但这并不代表他一定会施以援手,他现在修为不高,又没有保命底牌,若贸然以身犯险殊为不智。 发现洛云烽突然止步不前,小貂顿时大急,立刻回身飞奔至其面前,满脸都流露出是哀求之色。 然而毕竟是在求人,所以它是又焦急又不敢过分催促,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可怜。 “小东西,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对方情况我一概不知,若贸然行动,风险太大,接下来我要了解一些情况,你必须实言相告,若有任何欺瞒,我抬脚就走,绝不掺和其中!” “嗐!我说我的意思你能不能听得懂?” 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同一只貂商议事情,洛云烽顿时就觉得有点傻冒,感觉都些神经兮兮的了。 然而就仿佛完全能听懂似的,当洛云烽说完后,小貂根本不假思索,当即便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还抬起两只前足,直立起身,一双粉嫩前爪在柔软浓密的胸膛上连拍了数下,一副信誓旦旦,以此来向洛云烽表明它绝对不会欺骗于他。 这小貂简直快要成精了! “!!!” “好吧!我承认我被你给带偏了……” …… 群山环绕的峡谷,一名少女仓皇奔逃,慌不择路下竟一头扎进了一狭窄山坳,等反应过来,才发现除了入口外其他方向都是山岩峭壁。 前路阻断,少女更加慌急,这一刻她已是陷入了逃无可逃的绝境。 在她身后,三道身影尾随追至,当看见少女逃进了山坳,不由齐齐放声大笑。 “哈哈哈,这下看你再往哪里跑!” 三人中,一路在前的华服少年脸上豁然露出了极其兴奋的神色。 另外两人也是兴奋莫名,其中一位随声附和,朝着山坳中叫喊:“小女子,奎少看上了你,这是你的福分,你可别不知好歹。” 三人脚步不停,互成犄角之势,将狭窄山坳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待封堵住出口,华服少年这才不紧不慢踏步而入,放肆淫笑着一步步向着少女逼近。 “你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少女花容失色,语气无比惊惶,然而哀求完全就是对牛弹琴,不起丝毫作用,眼见着渐渐迫近的噩梦般身影,她清秀凄美的脸庞上露出了绝望。 这一劫躲不过去了,少女万念俱灰,目光越过坳口,向着山坳外遥遥眺望了一眼,心中涌起无尽悲伤。 “爹、娘,绾儿这就随你们一道去了!” 满含悲切娇呼了一声,少女随即转过身,头颅一低,毅然向着山坳中一块凸起山岩冲撞而去。 看到这一幕,华服少年顿时收敛了猥亵笑容,神情明显有点不可思议,然而,他怎么可能让到手的猎物就这么飞走。 他当即出手,区区一个柔弱女子,速度怎么可能快过于他,先前之所以一逃一追,只不过是在玩猫抓耗子的游戏而已。 只一个身形闪烁,华服少年就越过少女挡在前方,随即他右手一抖,一条银丝顺势甩出,将意欲轻生的少女结结实实缠绕捆缚起来。 “小娘子,本少爷又不是什么恶魔,你看我这翩翩君子风范,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华服少年没想到少女性子如此刚烈,竟是誓死都不从,明显有些恼羞成怒,直勾勾盯着被五花大绑的少女,他居然‘幽怨’一叹。 不过,转瞬间他又摇身一变,状若歇斯底里,目露淫邪,一把抓紧少女的青丝长发,毫不怜惜的拖曳着靠近自己。 几乎是脸贴着脸,有如着了魔般在少女耳边喃喃自语:“本少素来怜香惜玉,可你却这般对待于我,真是太让人悲伤心碎,所以为了补偿,怎么说也要同本少……,嘿、嘿,如此方能聊以慰藉被你所伤的这颗脆弱心灵。” “啧!啧!真是想不到这荒山野岭之地,竟是孕育出了如此姿色绝佳的女子,倒也不枉本少受累跑这一趟。” 另外两人很是识趣,知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目光中同样溢满了淫邪,继而相视一笑,然后心照不宣,退到了山坳外面。 山坳内,华服少年一副色授魂与,他右手手腕一抖,捆缚少女的银丝瞬间收回,与此同时,又一指点在了少女眉心,这才将少女平坦放下。 一切就绪,情不自禁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华服少年面露娟狂,两眼冒光,双手五指箕张,肆无忌惮的伸向了少女那丰盈饱满…… 那一指下,少女周身经脉被封,浑身酸软无力,这意味着接下来她根本无从抗拒华服少年的任何施为。 少女明白自己将会面临何等凄惨的下场,神情愈发绝望,在浑身颤抖中极度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就在万念俱灰的绝望关头,想象不到的一幕却发生了。 轰、轰! 山坳外,骤然传来两声急促轰响! 紧接着,两道身影如同一对破布麻袋,双双跌落在距离华服少年不足一丈之地。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飞纵而入,刹那间就出现在了山坳中。 他傲然屹立,衣袍猎猎,左肩肩头蹲着一只雪白小貂,一人一兽,此刻都怒目而视着转身相向的华服少年。 “还好及时赶到了!” 洛云烽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发现并没有来晚,这才松了一口气。 雪白小貂目光一转,看到仰面倒地、无法动弹的少女,立刻一阵“吱、吱”乱叫,变得极为焦躁不安。 “别着急,放心,一切交给我便是。” 安抚了一下小貂,洛云烽旋即冲着华服少年一声厉喝:“放了她!” “想不到当时没痛下杀手了结了这畜生,竟招来了个愣头青。怎么?小子,你这是想英雄救美?” 华服少年浑不在意,也没有将倒在面前的两个同伴放在心上,反而神色轻松、怡然自得的看着洛云烽。 “本少兴致正高,就凭你一句话,就让我放了她,真是可笑至极,小子,英雄梦该醒醒了。” 话音刚落,华服少年面目寒霜,一股浑厚气息自其体内猛然爆发而出,顿时就将聚气镜五重的修为展露无遗。 “咳、咳!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小子,竟敢如此大言不惭,不过是暗中突袭才让我二人不加防备,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不成,居然想坏奎少好事,真不知‘死’字是怎么写的么。” “识相的,赶紧向奎少跪地求饶,然后自废修为、自断手脚,兴许还能求得宽恕,留得一条性命。” 此刻,被击飞在地的两人中其中一人艰难抬起了头,朝地上啐出一口血沫后,冲着洛云烽凶狠叫嚣,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洛云烽冷笑一声,暗道这伙人简直是无耻之尤,做下了天理难容之事,竟然还如此张狂,不知悔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方浑然不将他放在眼里,洛云烽也不想再与之客气,这个时候势必要给他们一个狠狠教训不可。 而此时此刻,华服少年依旧镇定自若,他一脸倨傲,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似乎在嘲笑洛云烽不自量力。 在他眼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只有聚气镜三重修为的山野小子怎么可能会是他对手。 然而,洛云烽又岂是善与之辈,既然敢来趟这滩浑水,自然是有着十足的信心。 “呵呵,聚气镜五重又如何,既然如此,那就将你这个什么狗屁什么少先放倒再说!” 洛云烽朗声道,心中毫无畏惧,身形一纵径直扑向了华服少年。 眼见洛云烽根本不作考虑,就这么向着自己扑来,华服少年不禁大为意外。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小子到底哪里来的底气,竟敢如此藐视他,极度不爽中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也罢,坏了我雅兴,还如此张狂,那就休怪本少不留情面,给我去死吧…” 圣武浩荡 第十八章 霸拳显威 只听“嗖”的一声,两道身影瞬间交错分开。 预想中的激烈战斗场面并没有出现…… 就在即将交手的刹那,洛云烽陡然扭转身躯,以毫厘之差避开了华服少年的凌厉一击,出人意料的从其身旁直切了过去。 切到华服少年身后,他立刻顿住身形,来了个原地紧急回旋,面对山坳入口稳稳站定,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狡黠笑容。 “混蛋,你小子使诈!” 下一刻,愤怒的声音脱口而出。 华服少年没想到洛云烽并没有选择与之对抗,而是避实就虚,虚晃一枪,将他给戏耍了一通。 仓促间,他强行止住前窜的身形,转身相向,冷脸铁青,目中怒火翻涌。 然而这一切落在洛云烽眼中,全都在他预料之内,相比于华服少年的气急败坏、怒不可遏,他却是平静如水。 “使诈?拜托你醒一醒好不好,小爷是来救人的,可不是来打架的,是你自己愚蠢而已。” 洛云烽耸了耸肩,神色湛湛,不以为然道。 而今,两人互换了位置,洛云烽将那少女牢牢护持在了身后,如此一来,他才算占据了一点主动,避免了投鼠忌器。 随即他又接着道:“你若不服,接下来倒可以撒开手脚好好较量一番,但前提是离开这里,另寻他处,否则的话,小爷不介意就这样耗下去。” 话音刚落,洛云烽突然往前踏出,一只脚狠狠顿下,另一只脚则是往上轻轻一挑,与此同时,他顺势右手一抄。 凄厉的惨嚎顿时在山峦间回荡。 就在华服少年充满诧异的目光下,先前为其暗中偷袭,横躺在地的两人,一个被结结实实的踩在脚底,另一个则被他如老鹰抓小鸡般掐住脖子提溜在手中。 经此一折腾,两人再受重创,再经一番挣扎痛嚎,已是气息奄奄,完全丧失了反抗能力,只能任由洛云烽摆布。 “他们的身份或许不如你尊贵,但肯定也不是可以随意打杀的奴才,若是横死在外,只怕你回去后也不好交代,当然你若完全不顾及他们的生死,那就算我失策了。” 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将这两人制住后,洛云烽不紧不慢对着华服少年侃侃而言。 “可恨!无耻!竖子……” 华服少年完全气疯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破口大骂起来,在这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步。 若非这个突如其来的未知少年捣乱,这一刻他本该沉浸在玉体横陈、春光旖旎的温柔乡中,尽享极致美妙才对。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从一开始他就接二连三被算计,不仅被坏了好事,眼下更是为人所胁迫,他焉能不为之愤怒、抓狂! 他何曾受过这等憋屈,而这一切皆因此一人所致,导致他心中的愤怒不断累积,终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怒极的华服少年,目光变得无比森寒,死死盯着洛云烽,浓郁杀机持续爆涌,他强行按捺住心头熊熊燃烧的怒火,咬牙切齿道:“狂妄小子,本少如你所愿!” 随后,他直接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山坳外大步流星走去。 华服少年对自己有着极为强烈的自信,他坚信只要对方不再耍什么手段,就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接下来,他要将怒火全部倾泻在这个来历不明之徒身上,他更是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此人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惨重代价。 他根本不担心此人再次使诈,只要他胆敢离开山坳单独面对他,他就会让此人明白什么叫后悔、绝望,什么叫生不如死。 华服少年很快就走到了距离山坳入口数十丈开外,他随即转身站定等待,冷厉的目光锁定着山坳出口,体内气息暗流涌动,随时蓄势待发。 洛云烽哂然一笑,心中暗道,这下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一战了。 “小家伙,留在这里照看好你的主人。” 将挟持的两人弃之如敝履般一一丢到山坳外,洛云烽俯身下来摸了摸趴在少女身旁的雪貂小脑袋,轻声叮嘱道。 随即他不再犹豫,有如电射一般纵身飞掠而出,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华服少年面前数丈处。 “无知竖子,坏了本少好事,那就准备承受怒火吧,本少若不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就枉为人世。” 华服少年喝道,语气森冷,脸上傲然之色溢于言表,显然他根本就没将眼前这一介少年放在眼里。 洛云烽闻言不由得乐了,这通言语在他听来,就仿佛是在对着天赌咒发誓一般,委实有些可笑。 “那就别废话了,直接开打吧,你放心,小爷接下来是认真的。” 面对高过两重境界的华服少年,洛云烽并非头脑发热,也非一时冲动。 相反,他现在极为冷静,虽然自己修为只有聚气镜三重,但他却并不是不自量力,而是有着充足底气。 可别忘记了,曾经的他可是洛家不世出的绝世天才,为了培养他,洛家可是不惜血本,倾尽了无数珍贵资源,以族中传承的淬体筑基秘法将其肉身锻造得极为强悍。 再有一点,当初被注入他体内的那滴上古凶兽精血,除了助他护持住了根基外,不想竟也在潜移默化中,将他周身经脉血肉再次改造了一番,使得他的体质在不知不觉中又经历了一次强化。 所以说,如今他的肉身强度已是远超同为聚气镜的一般武者,隐隐达到了一个极致。 异于常人的强悍体魄、修炼九天归元诀凝练出来的玉质灵气,再加上领悟了精义并已练到一定火候的千刃破罡拳第一式。 仅仅只是前两项,就让他在数天之前,无比轻松的横扫了姜家分支一脉的同阶年轻一辈,而现在的他相比数日之前,无疑又强大了不止一筹。 故而,即便是华服少年修为高过他两重,那又怎样,他又有何所惧! 若是这华服少年因此小觑于他,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轰、轰…… 转眼间,在这片山谷,两人就各自向对方展开了激烈攻势。 数招后,洛云烽心中便有了一个认识,这华服少年虽然令人憎恶,一身实力倒是极为不俗,从其丹田催逼出来的灵气竟赫然达到了乳质品级。 不过这也正合他意,若是此人只是虚有其表的话,又怎么能拿他来检验自己呢。 可是此刻的华服少年,却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胆寒,心境可谓截然不同。 “这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怎地如此变态?” 此刻在他心中,浪潮汹涌而起,一发而不可收。 拳掌相加,劲风四处激荡,一道比一道凶猛,一道胜似一道凌厉,双方激战正酣,互不相让,一时之间,竟是形成了平分秋色、旗鼓相当的局面。 但形势却是开始对华服少年逐渐不利。 面对比他低了两重境界的洛云烽,他心里开始发虚,已经不再存有必胜信念。 信念的缺失,导致心境又受到影响,进而又影响了实力发挥。 华服少年本也是心高气傲之辈,他自小天赋出众,在所在家族势力一众小辈子嗣当中,天赋当属第一,所以自始至终他就没将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山野小子放在心上,更何况这山野小子修为还比他低了两重。 击败这种废物,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无情的,不仅狠狠抽了他一个嘴巴,还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了一种自己很有可能会栽在此人手中的可怕感觉。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情不自禁的萌生了退却之意。 完全不同于华服少年,此刻的洛云烽却宛如出山猛虎,携势步步紧逼,越阶而战的情况下,不仅丝毫不显颓势,反而是越发的勇猛威武。 “凝炼出的玉质灵气,再辅以肉身优势,以聚气镜三重境界,竟是可以做到越过两阶媲美聚气镜五重,甚至还能隐隐有所压制,这九天归元诀果然没有让人失望。” 洛云烽一边与华服少年纠缠周旋,一边心中暗道。 得出这一结论后,他心情畅快无比,不过随即便又念头一转:“至于此人,生性淫邪,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今日既然碰到,自不能再容留此等祸患继续为非作歹。” 思至此处,余光瞥了一眼华服少年,洛云烽心中已是有了决断。 又与之面对面硬拼了一招,洛云烽突然闪身急退,与此同时,丹田内灵气源珠陡然齐齐颤动。 刹那间不到,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洛云烽气势突变,一股如山如海的气息从他身上喷薄而出,而后随风潜入夜,仿佛一下子又沉入了深海,消弭于无形。 不好! 华服少年心中立刻生出警兆,然而已为时已晚,强大气机早已将他牢牢锁定。 一道凌厉之极、霸道绝伦的拳气,裹挟着排山倒海、锐不可挡之势,有如一道惊鸿,破空疾驰而至。 这一刻,洛云烽拳出如龙,千刃破罡拳携雷霆之势而出! 根本挡不下,而且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这是华服少年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 轰! 拳气袭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华服少年浑身猛然一颤,顿时如遭雷噬,紧接着口中发出一声惨呼,便如断线的风筝极速倒飞而出。 一路凌空倒飞,华服少年口中鲜血止不住狂喷,宛如一道喷泉,一身华服更是如同被无数利刃纵横切割,破碎如片片寸缕。 然而就在洛云烽趁势准备再度痛下杀手之际,却是异变陡生。 在华服少年即将身躯着地的一瞬间,一抹妖异红光陡然从其体内绽放而出,将之周身笼罩。 下一刻,就在洛云烽惊异的目光下,妖异红光突然光芒大炽,竟是裹挟着华服少年极其诡异的凭空消失。 这!?…… 圣武浩荡 第十九章 纪绾的心思 就这么消失了?被那妖异红光给凭空摄走了? 何其诡异的一幕! 看来此人身份绝对不简单,竟怀有如此神奇、诡谲的脱身之术。 那妖异红光不知将华服少年摄到了何处,在这茫茫无尽的山林,想要从中找出一个隐遁之人,难度之大无异于/大海捞针。 无奈之下,洛云烽只得作罢。 回转身看着山坳外不远处一横一竖蜷缩着、微微颤抖的两条躯体,他没有任何仁慈和犹豫,给了这两倒霉蛋一个痛快。 “如此,算便宜你们了。” 这伙人本就是一丘之貉,他们与那华服少年配合娴熟又默契,想必这种事情做得绝对不少。 铲除这种禽兽败类,对洛云烽来说根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结果了这两人后,洛云烽步入山坳,又来到了少女身旁。 应是华服少年施下的禁锢之术尚未失效,少女依然身不能动。 身体虽不能动弹,但其他并没有受到禁锢,是以在见到洛云烽踱步而来时,她神色中略略流露出一丝慌乱。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不安的目光中取而代之以感激。 她选择了相信小音,小音虽只是只宠兽,但这小家伙通灵,天性识人断物,所以眼前这位公子定然不是什么歹人。 心中暗自揣摩一番,继而更加笃定了。 洛云烽却不知这姑娘心中所想,此时此刻,他看着仰躺在地,伴随着呼吸,胸前微微颤动起伏的弱女子,颇为犯难。 采花淫/贼落败遁逃,同伙也被他给料理了,但这禁锢之术,却是将他给难住了。 这等法门他可不曾有过接触,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化解。 更何况还男女有别。 洛云烽站立一旁,左右不是,最终叹息一声,讪讪道:“姑娘,小爷我…呃,在下已将那贼人打跑,至于你现在这般情况,在下实是无能为力,不过这禁锢之术一般来说都有时间限制,想来等一等,便会解开,所以只好委屈你再忍耐一下。” 说完这些,洛云烽也不管这姑娘会怎样想,匆忙转过身去,再想了想还是不妥,又自往前走了数步,才停下来,盘膝席地打坐。 这一打坐,约莫就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洛云烽听得身后传来了一声“嘤咛”。 洛云烽心知这禁锢终于过了时效,他旋即立身而起,微微等待了片刻,方才转过身来站定。 此时,纪绾在小貂欢快的叫声中双手支撑地面站立起来,她莲步轻移,走到洛云烽身前,双膝一弯,盈盈一跪。 “多谢恩公舍命搭救,请受绾儿一拜,望恩公不弃,绾儿此生愿为牛马,随侍左右,以报恩公大恩大德。” 纪绾心中感激无尽,若不是这位公子及时赶到,她恐怕已经历了无法想象的可怕遭遇,所受羞辱只怕是虽死亦不能洗刷。 此等莫大恩情,她怎能不心思报答。 “姑娘不必如此,事情既然让在下碰上了,自不会袖手旁观,还请姑娘速速起身。” 洛云烽压根就没想到少女会向他行如此大礼,又不便出手去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慌忙道。 “至于你所言之报答,那就更加不必,不过是举手之劳,你无需放在心上。如今你既已脱离危险,此地荒僻不可久留,这附近不知是否还有那伙贼人的同伙,依我之见,姑娘若是无恙的话,应速速离开此地,赶紧回家才是良策。” 紧接着洛云烽又是好言相告。 “恩公!绾儿如今已是无家可归,绾儿的爹娘…” “呜、呜…” 纪绾跪伏不起,语气呜咽凄凉,头颅深深埋下,娇躯更是禁不住颤抖不休,无尽悲伤苦楚弥漫着心田。 “这!” 洛云烽为之愕然,顿时语结,隐隐从少女言语中推测出了些什么,心中不免有些懊悔。 这该如何是好?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这可真是难倒了他。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蹲在一边的小貂,突然一跃而起,如一抹雪白光影越过纪绾,直接窜到洛云烽身前。 “吱吱…” 小貂口中急急如律令,绒毛蓬松的雪白长尾垂立支撑着身体,然后一顿手舞足蹈,有如人类表情般的神情更是无比急切,仿佛在哀求、在相劝、在为主人倾诉悲苦。 情真而意切! 洛云烽错愕不已,几乎哭笑不得,这小东西难道真成精了不成? 见洛云烽依然不为所动,小貂随后索性身躯一挺,两只前爪齐齐叉腰,灵动双眸顿时射出摄人、鄙夷、不屑的光芒。 没错,就是摄人、鄙夷、不屑。 “你特么竟还瞧不起人,尼妹的…” 真是万没想到,自己居然遭到了一只貂的鄙视,洛云烽心中不由一阵腹诽。 好吧,你赢了!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同一只貂较真不成。 就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这样吧,在下所居距此不远,如若姑娘不嫌弃,或许可到家中暂住一段时日,等以后有了合适去处,再做打算也未尝不可。” 暗自叹息一声,洛云烽终是松了口,见伊人依然未起,便接着言道:“姑娘莫要悲伤过度,还请速速起身为好。” “恩公!绾儿知道让你为难了,可是实在是情非得已,爹娘皆为那强人贼子所害,绾儿在这世上已是孤苦伶仃,毫无依靠,若是恩公不愿收留,绾儿就只能随着爹娘一道去了。” 对着洛云烽连连叩谢了一番,纪绾这才忍住了心中悲恸,立起身来,稍稍整理一下妆容,又向洛云烽盈盈施了一礼。 “小女子纪绾,见过恩公大人。” 这一礼一问候,才算是与洛云烽的正式见面礼节,这姑娘倒是懂事乖巧得很。 既然收留了人家,洛云烽也就放下了顾虑,抱拳回礼后,心中便开始思忖着回到清烽堡后该如何安顿一应事宜。 当务之急,当然是先行离开此地要紧,然而据纪绾所言,她家本是这山中猎户,家离此处并不远,本是其乐融融三口之家,只不过如今已是支离破碎,爹娘双双被贪念她美色的华服少年一行残忍戕害,而今曝尸荒野,可谓凄惨至极。 当真是一群禽兽,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寻了一处稳妥、隐秘的僻静地方,帮着纪绾将她爹娘尸身挪移过来安葬下去。 一切只能是从简了,可即便如此,也耗费了差不多近两个时辰时间。 天色已暗,寒风习习,山林中传来阵阵穿林打叶声,纪绾神色悲戚,独自跪在新立坟前,洛云烽静静屹立一侧,默然不语,雪貂小音则是眯着眼睛极为安静的依偎在了纪绾身边。 至深夜,嘤嘤悲泣了良久,纪绾终于止住,抬手抹去了眼角泪珠,又悄悄看了一眼不远处迎风而立的洛云烽,这一刻,她心中思绪迭起。 “爹、娘!绾儿是个灾星,害得二老惨死恶徒之手,从此绾儿与爹娘就是天人永隔,再不能承欢于二老膝下。” “没了你们,绾儿便是孤苦伶仃,世上再无亲人,本欲不活,想着随同爹娘一道去了才好,可绾儿现在还不能,爹娘的血仇绾儿不能不报。” “幸得有恩公出手相救,绾儿这才死里逃生,免受那恶人的玷污凌/辱,可那恶人却是逃了,爹啊、娘啊,您二老如若在天有灵,就请宽恕了绾儿的不孝,绾儿一定要亲手手刃了那恶人,为二老报了这血仇。” “爹、娘!绾儿如今已经求得恩公收留,恩公是个好人,也是一位高人,绾儿已下定了决心,今后要跟随在恩公左右,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恩公恩情,到时候,再求得恩公传下一些本事,绾儿就去寻到那恶人,与他同归于尽。” “爹、娘!绾儿不孝,您二老…您二老,原谅绾儿,保佑绾儿罢!” …… 这边两人一兽,气氛压抑,悲伤萦绕,而在山林深处另一处,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乱石丛中,那华服少年浑身血污,一身华丽衣袍仿佛被无数利刃切割,碎裂成片片寸缕,就着合身血污黏贴在身上。 看上去有如一截树皮斑驳皴裂的倒地木头,还被泼了一桶脏血。 “咳、咳…” 华服少年此刻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如雪,气息有如微风中的烛火,摇曳不定,似是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他间或不停的咳出一口口血沫,气息随之也愈发萎靡。 “该死,可恨,啊…” 虽然受创极重,气息奄奄,但华服少年全然不顾,状若疯狂,喋喋不休,却依然难以宣泄内心的愤懑和憋屈。 “桀、桀、桀,小子,这下总该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屁都不是了吧。” 就在这时,阴恻恻的诡异声音陡然在乱石丛中响起,却并不见有任何其他身影现身,场面令人毛骨悚然,可华服少年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丝毫不以为意。 平复了片刻,他微微抬起头,喘了一口粗气,只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我若应了你,我还是我吗?” “哼,还是这般疑神疑鬼,不过老夫倒是喜欢,小子,老夫早已对你言明,之所以选择你,不过是你这体质因由,可继道统而已。” “就你眼下这状况,若老夫真别有所图还不是手到擒来,你能奈何?” “不应下,就只能横死于此,应下,就是老夫关门弟子,老夫一身所学尽可传授于你,到时候这方天地还不是任你驰骋,想做什么不行,想想吧,桀、桀、桀…” 随即,阴恻恻的声音彻底消失,乱石丛中彻底陷入寂静。 良久,华服少年似乎经过了数度内心挣扎,终至某一刻他面露凶戾,咬牙切齿发狠道:“那小子害我至斯、辱我至深,此仇不可不报。好!老鬼,我应了你便是!” …… 圣武浩荡 第二十章 挑衅 清烽堡正门朝南,北倚群山,往西面越过几道山梁则是一条宽约百丈大河,河水静谧无声,亘古长流。 已是日上三竿,正门前广场,这一天极少见的出现了两方人马各据一方,森然对峙。 广场空旷,冷冽寒风肆意扫荡,一片肃杀,两方武者俱都神色肃穆,严阵以待,杀气自他们身上徐徐逸散,气氛压抑、紧张。 李恂背向堡门而立,身后站着一队护院武丁,此刻他面色凝重,凝视着对面一众之人。 而他身后诸护院武丁,目光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无不义愤填膺。 他们或是紧握着武器,或是摩拳擦掌,但凡李恂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向对面。 对面一众人马,为一个相貌粗犷、身材魁梧中年大汉马首是瞻,此人面相凶狠,气焰嚣张,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凶戾气息。 此人面上有一显著特征,一张脸自左上至右下斜布着一道粗长暗黑刀疤,宛若攀爬着一条黑色蜈蚣,随着脸上横肉颤动,那条蜈蚣亦是蠢蠢欲动,尤显狰狞可怖。 两方人马对峙良久,从气势上看,清烽堡一方明显处于劣势,其中更有两个护院武者面色惨白,气息紊乱,显然是受伤不轻。 对面中年大汉对此满不在乎,不过是顺手教训了两条狗而已,这就下马威,呵呵! 中年大汉一脸横肉,杀气腾腾,双眼鹰视狼顾,浑然没将对面众人放在眼里。 雄列身后的一众劲装随从,也是个个耀武扬威,他们早已摆开了阵势,蓄势已久,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刀兵相向。 本就携势而来,再加上一番咄咄相逼,便在势头上稳稳压制了清烽堡一头。 好巧不巧的,不知何故洛元清却是不见踪影,迟迟未曾露面,李恂自知此间之事非他所能决断,故而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田家主,在下已有言在先,我家堡主确有要事缠身,并非借故推脱,今日还请田家主先行回去,等我家堡主脱了身,必定会有一个交代。” 极力按捺住心中怒气,李恂好言好语相劝。 “哼!说的好听,你算个什么东西?某家凭什么要听你的,麻利点让洛元清出来见我,一切都好说,否则嘛,就休怪田某不讲情面,对尔等不客气了。” 中年大汉冷笑不已,语气盛气凌人,全然未将李恂的劝辞放在心上。 “田家主这是何意,倘若今日我家堡主不露面,难不成你等还要强行闯堡不成?田家主可别忘了,这里是清烽堡,可不是任由人撒野的地方。” 就算李恂再怎么老成持重,此刻也已压不住心中愠怒,对方这是摆明了要寻衅挑事,一味退让反倒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虽说对方敢如此肆意挑衅,必定是有备而来,但身为清烽堡管家,他必须要替洛元清守住清烽堡的尊严,否则的话日后又如何能立足于此。 “哈哈哈,可笑至极,清烽堡又如何?某家还真没放在眼里。洛元清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今日田某既然来了,就必须得有个说法,废话少说,要不你赶快进去通禀,要不我就要带人强闯了!” 中年大汉仰头放声狂笑,如今他背倚靠山,正是意气奋发时,又怎会被李恂这番言辞给吓住,他不仅无所畏惧,反而越发肆无忌惮,语气更是狂妄至极,充满着浓浓威胁。 “田家主当真是威风八面,好大的口气,看来我这清烽堡庙太小,盛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声煌煌威喝突然从堡内传了出来,紧接着一道威严如山的身影从堡门当中徐徐迈步而出。 此人一出现,李恂心中立时松了一口气,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此间正主洛元清。 洛元清终于现身了,清烽堡一众武丁顿时振奋不已,无需吩咐,他们纷纷向两侧分开,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 洛元清缓缓迈步,越众而出,不及片刻,就走到了中年大汉面前数丈之地。 倏一露面,强横无匹的气息便纵横睥睨,席卷而出,他先是环视四周,随后冷冽的目光有如泛着寒光的利剑,径直钉在了对面中年大汉脸上。 中年大汉被盯得心中一阵发毛,当即神色中略过一丝惊慌,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摸了摸脸上那道刀疤。 虽然刚刚叫嚣的厉害,但他没想到当真正面对洛元清的时候,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先前那狷狂嚣张、不可一世的气焰立刻就泄了不少。 “田天豪,经年未见,不想你今日竟一改往日做派,携众汹汹而来,怎么,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成!又或者说,这些年来你宵衣旰食,实力大有长进,才给了你这样的底气,若是如此,洛某便不才,倒是想领教一番。” 洛元清神情森冷,甫一见面便是一顿揶揄,旋即他又口气一转,厉声喝问道:“不过,尔等在我清烽堡前撒野,无故伤我堡中之人,是否要先给洛某一个交代!” 经历了一阵慌乱,田天豪此时已是稳住了心神,这次本就是有备而来,不经意下才被洛元清气势所慑,自然不可能继续怂下去,他兀自镇定了片刻,方才冲着洛元清略略一抱拳。 “今日田某怀着十足诚意而来,欲与堡主商讨要事,可这些人却是端得傲慢无礼,不知好歹,将某足足晾了半个时辰,田某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方才出手替贵堡管教一下,堡主不言感谢也就罢了,又何必如此介怀。” 自始至终田天豪都是面不改色,一番言论更是恬不知耻,不仅将己方的蛮横霸凌推卸得一干二净,还倒打一耙,简直是将无耻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哦?原来如此,那感情是洛某错怪失礼了,误会了田家主的一番美意。” 洛元清微微一笑,露出‘恍然所悟’的神情。 而几乎是同一时刻,他身躯一动,大手瞬间扬起,间不容发间向着左前方连连击出两掌,无形的罡风凌厉无匹,疾如雷霆,瞬息之间就突袭至田天豪左侧。 砰、砰! 两道攻击悄然袭至,洛元清几乎是信手拈来,事前根本没有一丝征兆。 是以田天豪身侧两个黑衣扈从根本来不及躲避,猝不及防下,两人如遭雷噬,浑身猛然一震,随即倒飞而出,重重跌落在地,后又各自从口中喷出一蓬鲜血,气息顷刻间萎靡。 “洛元清,你安敢…” 田天豪气极怒喝,他万没想到洛元清居然不按常理出牌,骤然雷霆出手,一时不察下,两名扈从瞬间就被其重创于眼前。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两位奴才刚刚对本堡主的态度可是傲慢得很,洛某不才,也替田家主稍加管教一下,难道田家主不应当感谢一下洛某的这番好心才对吗?” 洛元清不紧不慢淡淡道,随后他面色如常,轻轻掸了掸衣袂,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却不想,这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直接引动了清烽堡这边众人情绪高涨,这一刻,他们心中郁结的憋屈和怒气总算是得到了宣泄。 他们目光火热,血脉喷张,一个个心怀激动、敬畏看着洛元清,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不外如是。 能为这样的主上卖命,他们发自肺腑无怨无愧,内心更是深感自豪,与有荣焉。 “好!很好!洛堡主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果敢狠辣,二十年前田某就已深深领教过,却不想今日又品尝了一回。” 田天豪面色阴沉如水,却也只能强行压住心中怒火。 然而片刻后他又面露一丝阴鸷和狡诈,冷笑道:“洛堡主既已管教过了,此页便就此翻过,接下来你我之间是不是该商讨商讨正事了。” 商讨正事? 恐怕你这是来者不善罢。 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这厮如此嚣张,率众来此挑衅,绝不可能无的放矢,定然是别有用心。 洛元清神色古井无波,心中却已是有所猜测。 微微沉吟,洛元清不咸不淡道:“清烽堡与田家素来不曾有瓜葛,又何来什么正事需要商讨,我看恐怕是田家主多虑了,今日洛某实在不得闲暇,恕不能招待诸位,田家主还请自便吧。” 说完后,洛元清颇有些不耐的朝着对面摆了摆手。 这明显是要逐客的意思。 田天豪面色不由为之一怔,他没想到洛元清竟是如此从容淡定,轻描淡写的就想打发了他,这和他的预想可是相去甚远,大相径庭。 本来,他一招先声夺人,趁其不备打压和羞辱一番清烽堡,目的便是要让洛元清恼羞成怒,继而失去理智。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节奏就会被其主导,进而一步步将洛元清引入彀中。 可没想到的是,洛元清不仅没有被牵着鼻子走,反而一直冷静以对,先行威慑,继而避重就轻,最后又不着痕迹的下了逐客令,一番操作下来,形势顷刻间就被其翻转了过来,这让他之前的努力俱都化为了泡影。 “此人着实是不好对付!” 田天豪深吸一口气,不由得暗自感叹。 不过这与大局无碍,今日他的真正依仗可不在于此。 既然如此,索性不绕弯子了,冷静下来后,田天豪心一横道:“且慢,洛堡主先别妄下结论,话说你我两家隔河而立,可这些年古沙河的寒玄铁矿却一直被你清烽堡侵吞强占,今日是不是该将归属于谋水镇的一半归还出来了。” 这一刻,这厮终于暴露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和觊觎之心。 圣武浩荡 第二十一章 赤血令 话说古山镇西边那条大河,此河自东北向西南一路蜿蜒,由于河底铺满了细碎晶白砂石,故被称为古沙河。 古沙河本名不见经传,直至二十年前,在上游源头,有人无意间发现河底砂石中竟蕴含了寒玄铁矿砂,这才引起了周边诸方势力的关注。 寒玄铁是一种玄阶金属,且在玄阶金属中都是品质极高,其中蕴含的玄妙寒气,使得其品阶无限逼近地阶。 天地孕育的金属矿物、草木精华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为无品阶凡品,一为有品阶灵品。 凡灵品之物,必定是承受了天灾地祸淬炼,同时不断汲取天地灵气,在机缘巧合下才能诞生出灵性,又经漫长岁月沉淀才能最终成就为灵品。 故而,灵品和凡品之间区别甚大,宛若云泥之别。 同属灵品亦有品阶高低,依次为天、地、玄三阶,其中天阶最高,次之地阶,玄阶再次之,而每上升一个品阶,品质相差亦是巨大。 灵品之物,历来稀缺珍贵,可遇而不可求。 故而在古沙河源头,竟存在着一条富足寒玄铁矿脉,不仅令人啧啧称奇,更是引得无数势力纷纷为之怦然心动。 利字当头,这些势力皆蠢蠢欲动,大有不惜为此而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之势。 只是令他们想不到的是,发现此矿之人是洛元清,背倚天烜郡洛家雄厚背景,又经几番强势震慑,便再无势力敢生觊觎之心。 还有就是在此期间,意欲争夺矿权的并没有顶尖势力参与。 一来是这个些顶尖势力距离这化外之地路途遥远,往来有所不便。 二来在他们眼里,一条玄阶金属矿藏虽说诱人眼球,但显然还不足以让这些顶尖势力放下身段来追逐。 于是,这条寒玄铁矿最终还是落入了洛元清手中,同时这也是他不远数万里之遥在古山镇筑建一座清烽堡的缘由。 此次田天豪之所以前来寻衅滋事,目的便是这条寒玄铁矿矿脉。 田天豪是谋水镇田家的家主,谋水镇毗邻古山镇,除了几条不太险峻的山梁外,就仅仅相隔着一条古沙河。 田家虽说只勉强算是个二等势力,连一等都算不上,但在此间十数镇也算一方豪强,在谋水镇更是一家独大。 身为家主的田天豪,性格凶残霸道,专横跋扈,是个极度狠辣的角色。 “宵小之辈果然按捺不住性子,以为没有了洛家支持,我这清烽堡就好欺负,算盘倒是打得叮当响。” 田天豪暴露了出野心,洛元清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一声冷哼。 “真是可笑,寒玄铁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归属我清烽堡此乃人尽皆知,如今又有什么好商议的,田家主难道是昏了头不成。” 此事断不可能有商议的余地,洛元清顿时冷笑一声。 而今清烽堡虽式微,不复当年,但实力也不是田家可比拟的,田天豪如果想就这样虎口夺食,那也太小觑他了。 当然,这厮如此明目张胆,定然是有人在暗中支持,对此洛元清心知肚明。 “洛堡主此言差矣,田某今日既然到此,那自然是有了变数,否则又怎会如此兴师动众。” 果不出所料,田天豪遭到拒绝并没有气馁,反而面露得意,他双手高举轻轻一拍,身旁一名扈从随即拿出一道卷轴递了过来。 接过卷轴,田天豪底气十足,一切尽在掌握,他似笑非笑道:“此乃仁青郡郡守府所颁批文,批文示下,古山镇境内古沙河河道自批文颁发之日起一分为二,临近西岸一半划归谋水镇治下,也就是说,如今这古沙河河道已是分属两镇,故而洛堡主当年拿下的河道地契有半数已是做不得数了。” “田某不才,批文颁发之日,便已购得了归属谋水镇的河道地契,所以田某自是有资格同洛堡主谈一谈这矿脉分割之事。” “田某想,洛堡主是断然不可能拒绝的,否则的话就是公然和郡守府对抗,若是如此,届时可就不好收场了。” 亮出手中底牌,田天豪得意之情更甚,他坚信以清烽堡如今的实力,洛元清是绝不会不自量力站在郡守府的对立面。 所以此时此刻他泰然自若,无比放松,心情亦是十分愉悦。 广场上,双方依旧相向对峙,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微妙气氛,完全就是泾渭分明。 一边,以田天豪为首,个个骄纵蛮横,轻蔑、戏谑的目光肆无忌惮向着对面扫视而来。 另一边,清烽堡一众人等无不内心愤懑,气愤难当,神色俱都异常难看。 然而面对对方有备而来的咄咄逼人之势,他们如同斗败的公鸡,无一例外全都是就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这真是龙游浅底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欺负而今的清烽堡孤立无援,没了洛家这棵大树作为倚仗。 而此刻也唯有洛元清神色依旧古井不波,让人琢磨不透,一时之间广场上陷入沉寂。 “洛某若是拒绝呢?” 然而仅仅只沉寂了片刻,洛元清语气冷漠,突然不咸不淡道。 闻听此言,田天豪不由一愣,心中顿时有些恍惚,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相信洛元清竟如此胆大,浑然不将郡守府放在眼里。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这恐怕由不得你吧,田某手中可是有郡守府批文和合法地契,你若冥顽不灵,不将郡守府放在眼里,可就休怪田某不讲情面了。” 愣了片刻,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可是握着足够强硬的底牌,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让洛元清给镇住了呢。 于是,他立即调整好心境,重拾自信,反过来威胁起洛元清来。 “呵呵,你且听好了,洛某手中也有一份地契,还是一份永久地契,而且是二十年前橦城城主府签发的,郡守府所颁批文只是重新划分了河道辖地归属而已,但这并不代表就能废除了洛某手中地契,故而寒玄铁矿归属清烽堡仍然是铁一般的事实,根本不容更改,至于你的那份镇属签发地契依律只怕是做不得数。” “当然,你若是对此有异议,大可去知会城主府,可你今日却拿着郡守府一纸批文和一份莫名其妙的地契就想从洛某手中诓走一半矿脉,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愚蠢至极且是痴心妄想吗。” 言毕,洛元清负手而立,整个人镇定异常,稳如磐石,无比冷静。 让所有人没有预料到的是,洛元清仅仅只是三言两语,便抓住了个中漏洞,切中要害,瞬息就来了个反转,彻底扭转了局势。 身后的清烽堡众人当即便也醒悟了过来,他们一扫之前颓势,顿时就恢复了精神,一个个看着洛元清坚毅如山般的身影,目光中充满了敬服。 不错,郡守府批文只是重新划分了古沙河河道的辖地治所而已,这与清烽堡持有的河道地契根本就不相冲突。 持有地契,便意味着对河道的事实所有和使用,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其他而有任何改变。 众所周知,洛元清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获得了河道地契,与之相比,田天豪所执的地契本身就违背了律令,显得不伦不类,极为可笑了。 此时再反观田天豪,与清烽堡众人之反应可谓截然不同,他直接就傻眼了,洛元清这一席话,一语中的,根本就不容反驳,一时竟间,他不知所从,完全陷入了呆滞。 啪、啪、啪…… 就在田天豪茫然无措之时,一阵极为突兀的掌声却突然从其身后传了出来。 “洛堡主真不愧为当世豪杰、洛家翘楚,心思缜密,遇事处变不惊,这份从容淡定的气魄,实在是令在下由衷敬佩。” 话音尚未落下,一道身影施施然走了出来,这一位身材修长,面容白净,颌下飘着一缕被打理得油光水滑的灰白长须。 此人约莫五十左右,神情倨傲,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傲慢偏执、旁若无人的做派。 甫一照面,他朝着洛元清略略一拱手,随即捻手拂须,微微一笑道:“洛堡主刚才所言句句在理,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今日我等既然来此,自然不可能没有准备,更不可能空手而回。” “阁下何许人也?这是要替人强出头不成?” 殊未料到,半路竟冒出一个搅局的,洛元清眉头一凝,眯起眼睛冷冷问道。 “不才,鄙人仁青郡郡守府师爷葛有礼是也。”稍稍一抱拳,此人自我介绍了一番。 旋即他又接着道:“洛堡主此言差矣,鄙人今日不过是奉了郡守大人之命,来此秉持公道而已,至于说替人出头可不敢当,这话要传了出去岂不是坏了郡守府名声。” 葛有礼态度极是轻慢,所言句句不离郡守府,摆明了就是要拿郡守府之名头施压于洛元清。 再加上那一份适逢其会的批文。 种种迹象表明,在田天豪背后,仁青郡郡守府定是插手其中了。 洛元清沉吟不语,神情逐渐凝重,隐隐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然而,还未等洛元清有所反应,葛有礼枯瘦手掌一翻,手中红光一闪,顿时亮出了一物。 细看此物,乃是一枚巴掌大小的血玉,通体血红,其上雕镂着一副凶相毕露的骷髅头颅,狰狞、凶戾、阴森,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血腥气息,乍一观之几令人不寒而栗。 这赫然是一枚极品血玉制作的令牌。 “洛堡主瞧仔细了,看看这是何物?葛某想堡主想必不至于孤陋寡闻,应是认得此物的。” 葛有礼老神在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一双眯缝细眼更是瞬息不移盯着洛元清,似在等着欣赏洛元清流露出的惊慌失措神态。 看到葛有礼手中之物,洛元清瞳孔骤然微缩,心神震颤,他决然没想到郡守府伙同田家为了谋夺寒玄铁矿,竟连这等物品都能拿出来。 这可真是不惜代价,下足了血本! “想不到为了对付洛某,居然连赤血令这等珍贵之物都能拿出来,葛师爷果真好手段,看来尔等今日是有备而来啊!” “不过,拿此令来换这半座寒玄铁矿,葛师爷不觉得这笔买卖血亏吗!” 洛元清虽然心惊,但依然强自稳住心神,未显慌乱,只不过他明白今日之事对清烽堡来说只怕是难以善了了。 而清烽堡众人乍一听闻葛有礼手中之物居然是那名动世间的赤血令时,无不倒吸了一口冷气,心头俱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要将半座寒玄铁矿拱手相让不成? 这可是赤血令啊!在天罗大陆南部诸郡,此令一出,就连一郡之首亦是不可违逆。 此令可以说完全就是凌驾于诸郡之上,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威。 持有此令,若是葛有礼愿意,甚至直接就可以将那半座寒玄铁矿强行占据,根本就不必与洛元清费任何唇舌、心机。 可是仅仅只为半座寒玄铁矿,就要动用一枚如此珍贵的赤血令,怎么看怎么亏啊。 这仁青郡郡守府和田家如此处心积虑,到底意欲为何呢? 然而不管如何,此时的清烽堡都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纵使是没有脱离洛家,自葛有礼拿出赤血令那一刻开始,洛元清其实就已彻底失去了抗争的资格。 “洛堡主所言不虚,可谓一针见血。” 眼见洛元清并没有被震慑住,葛有礼明显有些失望,心中不由得暗暗惊叹此人心性竟沉稳如斯。 不过局面已被他牢牢掌控在手,略略恭维了一番,他随即话锋一转,单手捋须,面上挂着一丝揶揄:“然而堡主还是错了,葛某若是动用了此令,可就不仅仅是半座寒玄铁矿那么简单了,除了一整座寒玄铁矿外,另外你这清烽堡只怕也要改名换姓,换一换主人才对。” 什么??!! 这、这…… 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以李恂为首的清烽堡一众之人豁然心惊,继而情绪瞬间跌落谷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胃口居然如此之大。 这简直就是要将清烽堡连根拔起,置于死地才罢休啊! 圣武浩荡 第二十二章 困兽囚斗 一石激起千层浪,葛有礼最后一席话犹如一记重锤,沉沉砸进清烽堡众人心中。 他们不禁心灰意冷,悲从心来,根本就不能想象,若是被夺了寒玄铁矿,失去了清烽堡这一根基,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天罗大陆并不是太平之地,失去庇佑之所,再加上修炼资源短缺,今后居无定所的生活必定艰辛无比,更可怕的是未来也不会再有希望。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自此以后,他们就只能流离失所,惶惶如丧家之犬苟活于世间? 两年前被迫离开世代生活的天烜郡,无奈之下随同堡主迁至此地,虽心有落差,但至少还有一处落脚之地,还能安稳平静的生活、修炼和传承。 古山镇虽荒僻破败,灵气稀薄、资源紧缺,但堡主好歹在这里还有一份可以维系的基业,有了这份基业,未来就还有希望。 可如今呢?这仅存的一份希望,只怕也要在今日断送殆尽。 悲观、绝望的情绪如滚滚浓雾瞬间蔓延开来,将他们重重萦绕、笼罩。 黯然神伤之际,他们俱都将迷茫的目光投向了屹立于身前那道依旧如磐石般伟岸的身影。 面对如此被动、绝望的态势,堡主他究竟会如何抉择呢? 是退缩忍让,接受屈辱,将一半寒玄铁矿矿脉拱手相让? 还是临危不惧,绝不屈服,哪怕因此而玉石俱焚亦在所不惜? 接下来他们和清烽堡的命途,全在洛元清的一念之间。 而此时的洛元清,神色中终于有了一丝凝重。 他已经可以断定这就是一个从一开始就经过精心策划的阴谋,一步步将他推进了事先布置好的陷阱。 被人如此针对、算计,他内心愤怒憋屈无比,然而却又偏偏深感无力。 可这一步能退吗? 一旦退缩,必将重创清烽堡声誉,只会让周边势力觉得他洛元清没了天烜郡洛家依仗亦不过如此,留下懦弱无能的印象,清烽堡今后必定难以立足于此,更遑论未来的发展。 可不退,葛有礼手中握着的可是赤血令,在此令面前,清烽堡根本不值一哂,他若强行违逆,或许旦夕之间就会给清烽堡带来灭顶之灾。 此种局势下,其实他已是进退维谷,无论怎么做都艰难无比。 清烽堡前诡异的死寂,气氛一时间更是压抑无比,时间仿佛静止,双方众人,一方志骄意满却也凝神戒备,严阵以待,一方则情绪颓然、沉重如山。 在沉闷的静寂下,所有人无一例外目光都落到了洛元清身上,等着他的最终抉择。 然而就在不经意间,一阵凉风吹过,寒意陡然袭来,在不知不觉间一些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就在此时,洛元清似是终于做出了决定,只见他身躯当即一动,移形换影,身形有如一道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掠到葛有礼身前丈许之地。 众目睽睽下,竟未有一人能察觉到这一切。 随即,一股冰冷凌厉的杀机悄然弥漫,而这杀机之源赫然来自于洛元清。 杀机无形,却又凝如实质,这一刻无论是葛有礼还是田天豪俱都亡魂皆冒,虽竭力克制,但还是不可遏抑的露出了惊慌之色。 很显然,猝不及防下他们也没想到洛元清居然如此决绝。 纵使经过精心筹谋,自认为胜券在握,他们依然被眼前的情形给震慑住了。 更何况,笼罩在凌厉杀机下,莫大危机竟直涌上心头,让他们灵魂为之战栗,几欲肝胆俱裂。 “葛师爷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洛某不吃这一套!” “你胆子倒是不小,为了一己私利,竟然不惜以身犯险,私盗郡守府赤血令,来此与田家狼狈为奸,为虎作伥。” “说!田家到底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随后洛元清更是语出惊人,虽只是三言两语,却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引得现场一片惊异、骚动。 与此同时,这寥寥数言更犹如一柄闪烁着森冷寒光的利剑,直击葛有礼灵魂深处,再加上洛元清裹挟着杀机出其不意突袭到他面前,令得他在毫无防备下,直接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洛堡主话可不能乱说,这赤血令明明是田家之物,这与郡守、郡守府又有何干?你、你可休要败坏葛某的名声。” 事情到了这一步,葛有礼终于开始心慌意乱,再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 “哼!真是笑话,赤血令何等珍贵之物,其价值就是三座寒玄铁矿也不能与之媲美,区区田家又何德何能能持有,你居然还在这里强词夺理、欲盖弥彰。” 洛元清一声威吓,其声凛凛然。 而其实他也并没有猜错,这枚赤血令当真并不是田家所有,只不过其中之玩味,即便是借三个胆子给葛有礼,他也不敢明言。 “你、你…” 葛有礼心里这个憋屈啊,明明是他占尽先机,明明洛元清已经穷途末路,可万没想到,大好局面却被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就化解于无形。 这一招虽险,但不得不说洛元清将洞彻人心、趋利避害的本事却是玩得炉火纯青,只此一招,就将他给拿捏得死死的。 此外还有一点,则更加令他没有料到,就是洛元清的一身实力已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怎会如此之强?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双方可谓相距咫尺,以此人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他而今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是断然不可能也不敢翻出什么浪花出来的。 形势可谓一瞬间发生了逆转。 怎么办? 若今日事情给办砸了,他回去后又该如何交差? 一想到这后果,葛有礼内心一阵颤栗、冰寒,冷汗又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万幸的是,临行前郡守大人曾特意有过叮嘱和交代,否则的话只怕现而今他还真的无法应对,必定铩羽而归。 “看来还是郡守大人高明有远见啊!” 思及此处,葛有礼强行按捺住心中恐慌,极力控制好情绪,尴尬讪笑道:“咳、咳…” “洛堡主完全误会了,葛某怎么会又怎么敢欺瞒郡守大人,这枚赤血令千真万确乃是田家所有,怎么可能是葛某私盗而来,这玩笑开得实在是有点大,葛某可是万万不敢承受。” “不过,咳、咳…,郡守府向来秉持公道,葛某此次只是代表郡守府前来斡旋贵堡与田家之间的纠葛,洛堡主若觉得委屈,葛某倒是有一提议,倒是对双方都有一个交代。” 稳住心神后,葛有礼倒也恢复了些许镇定,下意识下又习惯性的拂了拂颌下长须,硬是强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哦?既是如此,洛某倒想听听师爷有什么好提议。” 葛有礼没敢撕破脸皮,洛元清自也不好当场翻脸,能逼得对方不再拿赤血令来说事,这就说明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且看他接下来如何说。”洛元清心道。 暂时收敛了杀机,洛元清神色古井不波,唯眼神冷冷看着这个傲慢师爷,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洛堡主居于这古山镇已有两年之久,仁青郡的困兽囚斗,想必亦有所耳闻,所以与其双方僵持不下,倒不如考虑用此种方式来一决寒玄铁矿之归属,这样岂非干脆了断!” “若是两位接受此提议,葛某在此可以郡守府名义担保,无论困兽囚斗结果如何,田家日后都绝不能针对清烽堡再动用这枚赤血令。” 这最后一言可谓言之凿凿,葛有礼话音才刚刚落下,刹那间便引得清烽堡一方众人心中轰然雷动。 这老家伙到底是何居心?竟是承诺不再针对清烽堡动用赤血令,这岂不是白白放弃了手中的一大威慑利器? 然而洛元清却是神色陡然一变,心中不禁怒骂一声:“就知道这老鬼没憋什么好屁!” …… 在仁青郡西南的群山万壑中,有一名叫困兽谷的地方,相传在无限久远的年代有大能之士以通天手段镇压、囚禁了一头上古邪恶凶兽于此,故而此谷被称为困兽谷。 斗转星移,岁月更替,漫长岁月后,此谷中是否囚禁着上古邪恶凶兽之事已渐成传说,毕竟无数年来并没有人在谷中发现过任何关于上古邪恶凶兽的蛛丝马迹。 而令人感到诡谲且有别于他处的,凡是此谷中生存繁衍的妖兽,无一例外都受限于血脉桎梏,无法诞生品阶超过三阶的妖兽品种,更怪异的是谷中妖兽仿佛被施下了某种诡异诅咒,一生一世都无法离谷半步,只能生生世世困顿于此。 若是意欲强行离去,只要一踏出此谷范围,瞬间便会血肉糜烂,随之而来便是无尽雷霆轰顶,最终落得个形神俱灭的凄惨下场。 久而久之,这一特性便为仁青郡各大势力所利用。 但凡势力之间发生利益争夺、过往宿怨等无法调解的矛盾纷争,除非是不共戴天的深仇重怨,都可以选择在此谷中以“困兽囚斗”一决雌雄。 所谓困兽囚斗,便是仁青郡古老相袭下来解决争端的一种方式,无数年下来,已约定俗成得到郡内所有势力的一致认可,即便是身为一郡治所的郡守府对此也是持默认甚至是支持的态度。 故而,无数年来,诸多错综复杂的纷争,最后皆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才最终得以解决。 胜者,自然扬眉吐气,拥有对争议的最终裁决权,而败者对此也唯有忍气吞声,要怪也只能怪己方无能,但却绝不可对此有任何异议。 当然困兽囚斗亦有规矩所限,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任何一方势力只能派出自家年纪在二十岁之下的小辈参与囚斗。 …… “葛某的提议,两位以为如何?” 此时的葛有礼总算是彻底恢复了镇定,而且他心下已经可以肯定,只要不将清烽堡逼至绝路,洛元清是绝对不会拿他怎么样的,毕竟他的身份可是仁青郡郡守府师爷。 况且洛元清并非孓然一身,他身后的清烽堡可是生活着上百口人,可以说这是他无法避免的软肋。 此刻葛有礼内心还是颇有几分得意,虽然他在极力掩饰,但依旧有一丝狡黠还是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 “此法甚妙,既是葛师爷提议,田某自然绝无异议!” “若是洛堡主不放心,田某亦可以对着赤血令泣血立誓,无论田家在困兽囚斗当中是胜是负,田家今后都绝不会对洛堡主和清烽堡动用这枚赤血令。” “却不知洛堡主可有胆量与我田家进行这困兽囚斗,以此来一决寒玄铁矿矿脉之归属?” 本就与葛有礼一丘之貉,此时田天豪自是不失时机的信誓旦旦。 随着两人一唱一和,局面又在悄无声息当中开始悄然逆转。 其实在听到困兽囚斗的那一刻,洛元清就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此时眼见葛有礼和田天豪两人又是彼此心照不宣,这就更说明了此举亦是他们早就谋划好了的。 “哼!这是明知我清烽堡年轻一辈人单力孤,真是好算计啊,两位难道就一点都不嫌自己的吃相难看吗?” 洛元清一声冷笑道,对此根本就不以为然。 “看来洛堡主真是一点面子都给啊,那就没辙了,既然如此,那葛某就只能回去向郡守大人禀报,此事接下来就请郡守大人秉公决断吧。” 似乎并不意外洛元清的反应,葛有礼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只不过下意识中其眼神中却是不易觉察的透出了一抹狠绝。 为防生变,他没敢再以赤血令相威胁,但他却知道经此一回,无论洛元清如何决断,都不可能再翻出他与郡守大人为此而布下的圈套了。 故而当此之时,其得意之色可谓溢于言表。 “既然葛大师爷如此自以为是,田家也不知天高地厚,这困兽囚斗一事小爷我替清烽堡应下了便是!” 就在葛有礼沾沾自喜之际,远处的山道上却是陡然传来了话语之声,话音未落,但见一道清秀俊逸、傲骨嶙峋的身影不慌不忙踱着方步,施施然走了过来… 圣武浩荡 第二十三章 针锋相对 远处山峦起伏,山道上有微风荡漾,吹拂着来人一头飘逸黑发。 在他身旁,一个身着粗布麻裙的青涩少女亦步亦趋紧紧相随,少女衣裳褴褛,略显疲惫,一侧肩头上蹲着一只神态萌宠的纯白小貂。 就在葛有礼和田天豪惊异、疑惑的目光下,少年镇定自若,领着身边怯生生的少女,旁若无人般穿过众人,径直走到了洛元清身侧。 这翩翩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昨夜一夜未归的洛云烽,此刻他站在洛元清身旁,双眼炯炯有神,正饶有兴味的看着对面一干人等。 对面葛有礼与田天豪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谓,洛元清和李恂也是彼此对视一眼,心中亦甚为不解。 很显然,洛云烽突然在此刻出现在这里,他们都没预料到。 而更令对面丈二摸不着头脑的是,这少年口气还不小,居然一力替洛元清将困兽囚斗给应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 葛有礼偏过头去,又和田天豪对视了一眼,才发现彼此眼中都是一片茫然。 世人眼中,清烽堡的少堡主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他们都知道此人以前是纨绔,现在是废物。 数日之前古山镇东头广场擂台发生之事,消息尚未传播出去,故而,除了已经灰溜溜离去的姜家分支一脉等人,知道这位少堡主已经今时不同以往的,恐怕也就仅限于古山镇一隅之地。 所以无论是葛有礼还是田天豪,此时他们压根就不会将眼前这个英气勃发的俊美少年和一个废物联系在一起。 无奈之下葛有礼回过头来,满是疑惑的问道:“敢问洛堡主,这位公子是?” 此时洛元清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心想这小子宿夜未归也就罢了,怎么不早不晚这个时候冒出来了,又猝不及防的跑过来横插一杠子,这不是添乱吗? “此乃洛某犬子。” 面对葛有礼的疑惑,洛元清只能面露苦笑回道。 洛元清话音刚落,立刻引起对面一片哗然,葛有礼的脸色更是阴晴不定,变换再三,直至后来终于‘噌’的一下,升腾起一股怒气:“洛堡主故意羞辱葛某不成,某的提议你推三阻四也就罢了,又何故如此戏弄我等!” “这…” 其实同在场所有人一样,洛元清也并不知道洛云烽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更没料到他一来就插手其中,所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复。 “戏弄?师爷何来此一说呢?” 反倒是洛云烽无比坦然,他顺势接过话茬,同时还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很是无辜的表情。 “放肆!葛某此来代表的可是堂堂郡守府,此地哪有你这无知小儿说话的份,当真是可笑至极,不知所谓!” 在葛有礼眼中,洛云烽不及弱冠,又是个十足废物,与之对话简直就是在侮辱他,再反观洛元清,居然还装出一副极其无辜的样子,他甚至猜测这是洛元清在刻意为之,可谓辱他太甚。 “此言差矣,我听闻,凡困兽囚斗参与者必定是二十岁以内的小辈方可,既然事关于我,那这场囚斗小爷不仅有话要说,更有替清烽堡一决之资格。” 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葛有礼的冲冠怒气,洛云烽轻拢衣袖,毫不客气的反击道。 “哼!此事怎么可能由你这无知小儿一言而决,这成何体统,简直就是胡闹。” 眼见洛云烽如此张狂无度、傲慢无礼,葛有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禁又是一声怒喝。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如此不得台面的废物怎么敢于面对面同他如此的胡搅蛮缠。 “看来师爷还是孤陋寡闻啊,且不妨去打听打听,我洛氏族长早有明令,凡小爷所作所为,族内无人可阻,即便是家父也不可,师爷若不信,自可当面问一问家父便知。” 斜着眼睛瞧了瞧怒不可遏的葛有礼,洛云烽微微一笑,依旧风轻云淡,从容淡定。 “糊弄谁呢,两年前你父子二人就已被洛家驱逐,此事人尽皆知,洛家族长当初所言又岂能还有约束?” 这一次,葛有礼似是终于抓住了要害,心中不由一阵暗喜,立刻反唇相讥。 “呵呵,我父子二人已脱离了天烜郡洛家洛府这倒不假,不过也仅此而已,我家族长可从未对外宣称过废除我父子二人的族籍,我与家父体内流的依然是洛氏之血,只要族籍尚在,我们就永远还是洛家的一份子,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洛云烽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面对葛有礼的反击,他针锋相对且滴水不漏,一时间,清烽堡众人心中无不振奋莫名,深以为然。 是啊,他们并没有被天烜郡洛家抛弃,少堡主他仅仅只是因所犯过错,作为惩戒而被驱逐出了天烜郡而已,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此就失去了洛家族人身份。 他们依旧还是洛家的一份子,既然如此那清烽堡依然还是洛家的清烽堡,这一刻,众人感同身受,心中热血翻涌,激动不已。 广场上再度陷入沉寂,只不过这一次双方的气氛已是悄然发生了改变。 葛有礼神色无比阴沉,他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区区少年给怼的哑口无言,本来以为一切已经尽在掌握,殊未料到会面对如此难堪的局面。 这少年不仅处处同他针锋相对,而且还牙尖嘴利,傲慢至极。 更有甚者,他发现所掌握的信息也出现了极大出入。 不是说这小子已经彻底废了吗?可如今看他气息浑厚,内敛而沉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废人。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丝忧虑。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可控,虽然消息确实有误,但一番细细查探后,发现此子依然只是聚气镜三重修为,修为如此低微,倒也不足为虑。 他心中臆测,此子之所以保全了修为,一定是洛元清施展了什么禁忌秘法所致。 如此,那便无关大碍。 那一丝忧虑只在他心头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沉吟片刻,未免再度吃瘪,他决定不再理会洛云烽,转而对洛元清道:“洛堡主,该你表态了,此事绝非儿戏,葛某可是要回禀郡守大人的。” 如此紧要之事,他可不敢掉以轻心,必定要洛元清亲自应下,才算尘埃落定,他也才算真正完成郡守大人交付下来的任务。 “师爷言重了,既是我儿应允下来,那便是洛某的意思。” 正了正衣冠,洛元清随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朗声道,紧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等皆是外来,并非这仁青郡土著,对这困兽囚斗可是不甚了解,故而这囚斗的时间嘛,还得再行商议一番。” 众目睽睽下,洛元清自不可能拂了自家脸面,况且此事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洛云烽之举虽说稍有鲁莽,但未必没有道理,洛氏自立族以来,还从未不战而屈过。 是顺从还是抗争,他洛元清和清烽堡注定只能选择后者! 又经历了一番唇枪舌剑,最终双方才将时间定了下来,一月之后清烽堡与田家共赴困兽谷,双方以困兽囚斗的方式决定寒玄铁矿的最终归属。 …… 狭长山谷,气氛肃杀,呈风声鹤唳之势。 山峦间,鸟兽皆畏,纷纷蛰伏。 在前一日洛云烽与华服少年激斗的山谷空地上,数百人分散四处,正在逐地逐寸细细搜寻,连一草一木都不曾放过,精细程度就差掘地三尺了。 空地中央,一人面色冷峻,携威负手而立,一身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此人气息深沉浩瀚,如山似海,强横的威压仿若连绵不尽的涟漪自其身上徐徐散逸四周。 “报!已经彻查,此间此前却有争斗发生,也残留了少主气息,但受到莫名干扰阻断,难以再追踪下落。” “报!北面距此数里开外,发现韩彪、韩虎两兄弟尸首,死状惨烈。” “报!东面已经搜寻完毕,无有任何发现!” “报!南面已经搜寻完毕,无有任何发现!” “报!西面已经搜寻完毕,无有任何发现……” 随着遣出去的搜寻人员逐次回归,空地中央所立之人神色愈发森冷,伴随而来的便是浓烈的杀机席卷而来,将在场所有人都萦绕笼罩其中。 众人顿时心中生寒,瑟瑟跪伏,皆不敢再言。 “哼,一群废物!传令下去,将搜索范围扩增至十倍,绝不可放过任何一处蛛丝马迹,无论如何,定要找到线索!” “是,大人!” 众人皆冷汗涔涔,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领命,随后他们齐齐立身恭敬后退,各自领着一支队伍往更远处的山峦继续搜寻而去。 待到众人离去,那人兀自屹立原地,一动未动,只是其一身阴森的气息却是阴冷无比,直让周边数丈之地都充斥着挥之不去的阴寒之气。 “如此荒野蛮夷之地,究竟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少主若有意外,吾必血洗千里,将这化外之地化为焦土一片,鸡犬不留!” 那人喃喃自语,面目狰狞可怖,声音冷酷到了极点,仿佛此间万千生灵在他眼中皆都是最卑贱的蝼蚁,根本就不值得任何怜惜和同情。 其人阴森,其语更是犹如千载寒冰,冰寒直透骨髓。 圣武浩荡 第二十四章 碧汐 晨光熹微,那一处山崖下的僻静之地,洛云烽正自潜心刻苦修炼。 一条涓涓细流自崖下静静流淌,汩汩流水声伴着林中飞鸟的声声啼鸣,清静而悠然。 距那一日约定困兽囚斗之日已过去了数日,连日来洛云烽修炼没有一丝怠懈,日夜勤奋不辍。 此前虽得遇黑衣前辈所赐机缘,使得他修为尽复,但是这两年却是实实在在被耽误了,更何况当初还在天烜郡洛府时他本就从未正正经经修炼过。 这就造成了他与同辈同龄人相比,修为已是落下了一大截。 倘若以聚气镜三重的修为境界参与困兽囚斗,委实难有什么作为,甚至很有可能会成为清烽堡的拖累,这自然不可能是他的意愿。 此次困兽囚斗,清烽堡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输,一旦败北,后果可想而知,无形压力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心头。 因此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势必要朝乾夕惕,尽一切可能提升修为和实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下来,他的修炼进展堪称神速,修为很快就突破了聚气镜三重,晋升到聚气镜四重。 聚气镜一共分为九重小境界,其中一到三重为初期,四到六重为中期,最后三重为后期,从三重到四重、六重到七重的两次晋升可以说是聚气镜的两道分水岭。 虽不能比拟大境界突破,却也需要彻底稳固当前境界再加上足够积累,如此方才能不留下隐患。 若是境界不稳、积淀不够,轻易突破极易造成根基不牢,于未来的修炼之途产生难以弥补的缺憾,后果不可谓不严重。 对大多数修武者来说,往往都会花费数月时间来稳固境界,等有了十足把握,才会尝试着冲击聚气镜四重。 即便如此,往往也不是一次就能冲击成功的。 唯有一些天赋卓绝之辈,修炼了高品阶功法,再辅以优渥资源,方能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一步。 如洛云烽这般,仅仅数日,就从三重一举晋升至四重,不得不说是个奇迹,恐怕说出来也没几人会相信。 “总算是进阶到了聚气镜中期,这样至少能做到一定程度的自保了!” “世间功法由高至低依次分为天、地、玄、黄四个品阶,洛家虽是天罗大陆顶尖世家,拥有的最好功法却也不过才是地品中阶,和九天归元诀一比,简直就不值一提。” “如此说来,九天归元诀岂非是达到了天阶不成?” 思及此处,洛云烽豁然心惊,不禁为这一想法而感到无比震骇。 对绝大多数修武者来说,天阶功法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据说凡是修炼了天级功法的强者大能,无一不是身怀高深莫测神威,举手投足间就能移山倒海、天翻地覆,是令众生膜拜和仰望的无上存在。 就在洛云烽心潮迭起之际,一缕香风突然迎风而来,从他鼻翼间飘然划过,香风气味清新、淡雅,令人神清气爽,陶醉其中。 他立刻收起翻飞的思绪,目光循着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 但见数丈开外,一个绝美少女正微微斜靠着一棵翠松,冲着他嫣然一笑。 这一笑,仿佛鲜花迎风盛开,灿烂、甜美、让人迷醉。 这少女清纯甜美,年纪约莫十五六,螓首蛾眉,肌如凝脂,肤若白壁,两颊带笑,双瞳剪水,宛若谪落人间的圣洁仙子。 她静静倚靠在那,一袭淡蓝色花边长裙,裙摆随着林间微风摇曳,清丽而又脱俗,如此绝世佳人在此,顿时让世间的所有颜色都失去了颜色。 “汐妹!” 看着眼前的温婉璧人,洛云烽露出了会心笑容,心情当即轻松愉悦起来。 “云烽哥哥,人家都在这里站了好久了,你怎么才发现呢?” 一声娇嗔后,女孩莞尔一笑,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那笑容,就仿佛冬日里的一抹暖阳,让心灵得到极大抚慰,瞬间就平静下来。 洛云烽温情脉脉,目光中只剩下此人,如痴如醉。 “云烽哥哥。” 眨了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少女碧汐一脸娇羞柔声道。 “汐妹,你怎么来了?”洛云烽这才回过神来,满眼宠溺着,同样柔声问道。 “汐儿是跟随爹爹一道过来的,哥哥难道不欢迎吗?” 娇俏女孩立刻收起了娇羞,转而嘟起了小嘴唇,装模作样嗔怪起来。 洛云烽顿时哭笑不得,心想这都哪跟哪呀。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下她那略带点淡蓝颜色秀发,轻声呢喃:“怎么会呢?哥哥欢喜还来不及呢,真是个小傻瓜。” 身在古山镇的这两年,他饱受噬灵血咒折磨,如同堕入无尽深渊而无法自拔。 灰暗无比的岁月,若说还有什么能让他感觉到世间的温馨和美好,那眼前这个美丽姑娘绝对不可或缺。 在这段黑暗时日,这个来自古山镇东部火燎山中隐秘势力的姑娘,用她的纯真和温情,硬是一点点融化了他内心中坚若磐石般的寒冰。 她就如同谪落人间的天使,不仅助他驱散了噬灵血咒带来的阴霾,让他在痛不欲生时依旧能保留一分清明,还让他感受到对他来说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希望和光明。 她叫碧汐,来自一个名叫碧青山庄的隐秘势力。 由于碧青山庄的庄主和洛元清是生死至交,故而自从洛元清率众来到古山镇后,相距不过数百里的两家便开始了密切来往,而几乎每一次她都会随同而来,自然而然,便渐渐相识相熟了。 才认识的时候,她对这个面色苍白而又沉默寡言的小哥哥很是好奇,熟识后,当她知晓了洛云烽所遭受的经历和冤屈,这纯真无邪的姑娘竟是心痛无比,情不自禁为他流下了眼泪。 她天生富有一颗的天使之心,往后,只要来到清烽堡,她便将这颗天使之心化为持久绵长的涓涓暖流,温暖、滋润、抚慰和鼓励,有了她的陪伴,让他不再往深渊更深处堕落,让他走出阴霾不再孤寂无助,让他心中继续怀有良善而不只是仇恨。 “烽哥哥,伯父说你体内的噬灵血咒之毒已经化解了,是真的吗?” 碧汐闪烁着期冀目光,满脸殷切和忐忑,显然她已得到了消息,可是她依然迫不及待想要听到洛云烽亲口说出来。 “嗯!没错,我现在已经全好了,你看这不连修为都修炼回来了嘛。” 又是一道暖流从他心中划过,洛云烽眼里含着笑十分肯定道,同时为了让她确定和安心,他当着她面毫不犹豫的释放出了灵气波动。 “耶,太好了!” 直到这一刻,碧汐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喜悦,当场欢呼雀跃,眼眶中甚至有晶莹泪珠在旋动流转,让人我见犹怜。 …… 清烽堡会客厅中,洛元清和一中年人分宾主落坐。 这个中年人相貌堂堂,气度威严,年纪约莫四十开外,他身穿一袭皂白长衫,两鬓各有一缕长须垂落,眼瞳内则有奇异淡蓝火焰符文若影若现。 此人便是仁青郡境内隐秘势力碧青山庄的庄主碧渊,碧青山庄避世已久,藏于仁青郡东陲那片连绵无尽的火燎山深处。 年少之时,洛元清出门历练,游历至火燎山,两人偶然得识,因彼此性情相投,互为敬重,便结为了莫逆之交。 尤其是近两年,自洛元清来到古山镇后,两人更是往来频频。 碧青山庄有炼器一道传承,多年来清烽堡自寒玄铁矿中出产的寒玄铁很大一部分也都是运送至碧青山庄,由山庄炼器师炼制成武器、铠甲和秘宝。 所以,不仅两人相交莫逆,两家势力之间也是利益攸关、合作紧密。 而这一次,碧渊便是应洛元清之邀,前来商议襄助困兽囚斗一事。 依照困兽囚斗规则,参与双方将各自派遣一支十人队伍进入困兽谷,以十日为限,猎杀谷中妖兽,在规定时限内以猎杀妖兽成果作为评判依据,哪一方成果占优就判定哪一方胜出。 当然这十人除了限定了年纪必须是在二十岁以内外,遵照历史沿袭下来的规则,双方还可以寻求外部助力,但这一规则亦有限制,就是各自邀请的助援人数不得超过参与人数的半数。 清烽堡并非仁青郡的土著势力,当初离开天烜郡一道跟随过来的只是洛元清一脉的直属家眷和部分亲随,人丁并不旺盛,小辈就更加稀少,故而引援自然就成了清烽堡的一个选择。 当此之时,两人在会客厅内就是在仔细权衡、斟酌此事。 可就在这时,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通报。 随即李恂推门迈步而入,进来时他面露踟躇,向碧渊拱了拱手,随即便一副顾虑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显然这期间堡内定是发生了什么难以善了之事,而且很可能还事关碧青山庄。 洛元清自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十分平静,示意李恂勿需顾忌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元清,外面闹将起来了,碧燊少庄主和烽少爷他们……” 得到洛元清首肯,当下李恂不再顾忌,如此这般将情况一五一十向洛元清做了通禀。 听完了李恂通报,洛元清和碧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面露诧异之色,他们实在没想到这帮小家伙居然这么能折腾。 圣武浩荡 第二十五章 领队资格之争 前庭中央广场,一群人分列两个阵营相向而对,他们清一色年少气盛,只不过此时此刻皆面露不悦,彼此眼中都在敌视着对方。 其中一方以一相貌俊朗、潇洒飘逸的青年为首,他手握折扇轻轻摇晃,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都这么久了,你们少堡主人呢?是不敢出来丢人现眼吗?”青年语气傲慢,充满了嘲讽。 这话极其傲慢无礼,自然引起了对面的激愤,几名少年当场个个血脉喷张,怒目圆睁。 只可惜他们这边并没有领头之人,故而也就只能怒火中烧,一个个极为憋屈的站在那里。 青年越发得意,在身边人的起哄声中,手中折扇挥洒得更加自如,宛若一只蝴蝶翩跹起舞。 “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随着一声娇叱传来,便见一对少男少女联袂向着广场走来,不一刻两人就一起站在了青年面前。 青年慢慢收起折扇,一脸平静的看着他们,眼神中却有一丝不爽闪过。 “呵呵,是小妹来啦,哥正在训责这帮井底之蛙,你来得正好,快来哥这边,看看哥是怎么收拾他们的。” 毫不在意少女对他的不悦,青年立刻换了脸色,极其和颜悦色的冲着她招呼,前后可谓判若两人。 “哥,太丢人啦,你闹够了没有?” 然而少女不为所动,依旧站在随同而来的少年身边,反而愠怒着责备起青年来。 “传言不虚啊,小妹果然对这小子袒护有加,定是这混蛋故意装可怜,小妹一时不察被他蒙蔽了。真是无耻,且看我今天怎么收拾这个无赖!” 青年看出来了,自家妹子这次实属不对劲,对此他早有臆测,此刻更是心中了然。 “嗨!我说那小子,别杵在那里像个木桩似的,怎么,就准备当个背景板是吗。” 洛云烽不禁乐了,感情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就被莫名其妙的针对了。 没猜错的话,这青年当是碧青山庄少庄主,碧汐的兄长,名为碧燊的那位,虽然此前并没见过,但他还是有所耳闻。 据传这位可是宠妹狂魔,此时此刻他这明显是在刻意针对于他,想来这其中定有误会。 无奈的耸了耸肩,他抱拳道:“小弟见过碧燊兄,久闻兄之大名,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而此刻,站在他身后的几个少年纷纷松了一口气,少堡主既然来了,他们终于不必再忍气吞声下去了。 他们内心有一点点期待,又有一丝忐忑、疑惑,今天,少堡主还能如之前面对姜家、田家时那般意气风发吗? “小子,特么少套近乎!怎么?不敢一个人来,就拽着我妹来当挡箭牌?这哄骗无知少女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令人自愧不如啊。” 碧燊满腔不满,满脸的厌恶、鄙夷,毫不客气挖苦道。 “哥!!你胡说什么呢?” 碧汐没想到碧燊如此口无遮拦,又惊又恼又羞,急的语气中都有了一丝哭腔。 “哎呀,好妹妹,刚刚哥昏了头,不该那样说你,哥给自己一嘴巴子,你消消气好不好。” 眼见碧汐生气,碧燊顿时慌乱了,赶紧做卑躬曲膝状,而且说到做到,竟果真当众自抽了一嘴巴。 此人奇葩至斯,洛云烽及身后一众少年简直算是开了眼,眼珠子差点掉落一地。 然而碧燊毫不在意,这才刚奴颜卑膝结束,便立刻脑袋一偏,目光直视洛云烽,露出一副‘凶相’,‘恶狠狠’道:“小子,废话就不说了,今日你我之间做过一场,只要你能胜过我给你安排的对手,本少庄主就服你,奉你为此次困兽囚斗领队,倘若没这个本事,届时可别怪我等不配合。” 拐弯抹角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大招憋在了这里! 身为困兽囚斗领队,自然要有相对应的实力,否则便难以服众。 而洛云烽的情况他也早已打探清楚,在他看来,区区聚气镜三重的实力怎可担当领队,又如何能服众? 大家都是年少气盛之辈,崇尚的是实力,碧燊很清楚唯有实力才能真正树立威信,才能令人信服。 所以,他极为不满,此次困兽囚斗凭什么要以这个勾引他妹妹的无耻之徒为首,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少堡主不成。 可如此一来,洛云烽却是犯了难。 这些人来自碧青山庄,是清烽堡请来的帮手,本应志同道合、携手并进才对,却不想如今却非要先和他斗上一场,这如何是好。 “碧燊兄,这不好吧,你看你们远来是客……” 沉吟片刻,洛云烽唯有腆着笑脸含混道。 “少套近乎,你若不敢,那便是认怂,小妹真是瞎了眼,怎会看上你这种人?” 这厮显然记吃不记打,一开口又忘乎所以起来,似乎压根就管不住口无遮拦的毛病。 不过这一次碧汐没有在意,她总算听明白了,原来兄长竟是因为这个才如此针对云峰哥哥。 她不禁莞尔,正待劝阻,可就在此时却有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传音入密,骤然在她脑海响起。 她面色一怔,一脸费解,可此人的话她又不得不听从,只得乖乖抿上了樱唇。 “兄台何故如此,有事咱们好商量不是,若是你觉得小弟修为不足以当此重任,要不这领队你来当?” 之于领队,洛云烽还真没思虑过,在他眼里困兽囚斗不过就是一场猎杀妖兽的比拼而已,只要能赢,其他的又有什么所谓。 “说什么呢?你把困兽囚斗当什么了,这领队的资格是想让就让的吗!” 这次碧燊一反常态,语气严厉,神色肃然,不复之前那般随性。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如此说我还是孤陋寡闻,对这劳什子囚斗了解不详,有些想当然了。” 洛云烽脸色逐渐凝重,暗自思忖道。 而且一味迁就忍让,似乎并不可取,且不说碧燊不买账,此时就连他身后几个自家少年也渐渐渗透出了失落和灰心丧气的情绪。 看来今天并不适合低调啊! 既然如此,那接招便是。 “碧兄若执意如此,小弟奉陪便是了,就让你安排的那位出来与我一战吧。” 一改之前的谦逊,洛云烽气势陡然升腾而起,面露豪气朗声道。 “嘿嘿!小子,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为兄可没有半点强迫,呆会输了可千万别怨天尤人,又装出一副悲悲戚戚的样子博人同情。” 碧燊神情狡黠,轻摇折扇,潇洒一如之前,似乎这贱兮兮的样子,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 洛云烽彻底无语,精神瞬间错乱。 就在此时,一清秀少年从碧燊身后迈步向前,冲着洛云烽一拱手:“在下碧灼,愿与少堡主一较高下,请赐教。” “好说,好说,那就随我去演武场吧。” 赶紧收拾好情绪,洛云烽抱拳回礼。 当即两人一前一后,其他人则尾随二人之后,全都朝着演武场涌去。 演武场中,一座高约一丈、面积十数丈见方的对战台以青灰色条形巨石垒砌而成,巨石平整而坚固,其上镂刻着道道加固铭文。 台上此刻,洛云烽与碧灼对峙而立,各自收敛了气息,台下群人也是悄然无语,静待两人比斗开始。 “小子,碧灼年纪尚不及你,修为已是聚气镜五重巅峰,若不是为了这场比斗,随时都可进阶六重,别说欺负你,碧青山庄委实是找不着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听说不久前你以一己之力同时力斗姜家三位少年才俊,最终被你干净利落横扫,如此成就足以说明你真实战力不俗。” “所以今日,你若能坚持半个时辰不落败,便算你胜出,如何?” 碧燊这一席话,听起来极是入情入理,只不过他话里话外音以及举止神态无一不尽显不屑、鄙视的意味。 在他看来,双方毕竟相差两重境界,这场比斗并不公平,即便碧灼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不能说明什么。 主要是这小子道貌岸然、惺惺作态,还想打他妹妹主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这如何能忍! 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 碧燊本意就是要借这场比斗好好打压、折辱此人一番,让他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引以为戒,让他日后莫要再纠缠妹妹。 “既是相约比斗,输赢自当全凭各自实力,否则必难堵悠悠之口啊,碧燊兄你说是也不是啊。” 洛云烽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此时他若还看不出碧燊的心思和伎俩,那就真是白混了几年纨绔了。 不过聚气镜五重又如何,又不是没击败过,又何惧之有。 更何况已晋升聚气镜四重的他,又非数日前可比了,这场比斗还真没被他放在心上。 “碧灼兄弟,你不必有所顾忌,全力施为放马过来吧。” 转而洛云烽冲着碧灼伸手一招,极是大气道。 这一刻的他,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流露出了强大自信,似根本就没将碧灼放在眼里,顿时引得台下一片哗然和惊叹。 “少堡主,那便得罪了!” 碧灼站在台上,自然感受得更加清晰,他亦血气方刚,有着自己的骄傲,被人如此看轻,心中自是极为不爽。 心头顿时火起,他大喝一声,身形犹如离弦之箭,卷起一阵劲风,向着洛云烽直扑而来。 轰轰轰! 战斗瞬间打响,两人在台上身形交错,拳掌连连碰撞,转瞬之间已是互拆了数招。 令人未曾预料到的是,场上并没有出现一方压制另一方的局面。 面对碧灼的凌厉攻势,洛云烽无比从容,沉着应对,见招拆招,双方你来我往,竟是斗得旗鼓相当。 更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此刻的修为,妥妥的聚气镜四重! 震惊、诧异、迷惑不解,其中还掺杂着惊喜、振奋,种种情绪可谓不一而足。 “短短时日,居然又精进了一重,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这已经完全打翻了碧燊的认知,此刻他眼睛瞪得比谁都大,一脸的不可思议,然而这偏偏又是事实,不由得他不信。 场上激斗正酣,罡风四起,不时有隐隐风雷之音传出,碧灼越打越心惊,此刻也唯有他才能真切的感受到洛云烽那无比雄浑的力量,这哪里像是聚气镜四重,论力量之强、灵气之浑厚,与他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更可怕的是洛云烽不仅没有显露丝毫颓势,反而越斗越勇,攻势连绵不绝,一招更比一招威猛。 直至后来,局面就从两人旗鼓相当进而演变成洛云烽占据了上风。 这还怎么打? 碧灼开始慌了,即便洛云烽修为是聚气镜四重,可他还是高了对方一重,若是败北,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再反观洛云烽却依旧气定神闲,随着战斗继续,气势竟还在节节攀升。 激斗半晌,面对的还是高出一重境界的对手,灵气还能如此爆发,这已经彻底惊诧了一干人等。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就是事实! 轰! 又一次拳掌剧烈碰撞,碧灼的身形在狂震当中趁势倒退,直至后退至比斗台边缘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不,不可能,我决不能败给他!” 心浮气躁下,碧灼心头唯剩下这一执念。 就在这一刻,他将心一横,怒喝一声,浑身肌肉虬结如蚯蚓,甚至连面孔都微微有些扭曲,一身气息更是极速鼓荡,瞬间便攀升至极限。 显然他这是强行催动了体内所有灵气,要进行最终一搏! “碧焰滔天掌,给我破啊!” 携此气势,一道威能莫测的掌风裹挟着乳红炽热炎气直奔洛云烽袭来,犹如猛虎扑面,眨眼间便席卷而至。 这一击迅猛至极,同时又封住了退路,让洛云烽几无闪避的空间,当然他也没打算退避。 洛云烽沉着冷静,丹田内灵气早已尽数调动,他掌心向下握掌成拳,磅礴精纯的灵气自丹田一路流转,极速奔流过手臂经脉,汇聚于拳心蓄势待发。 不及刹那间十分之一的时间,千刃破罡拳第一式已成。 尖锐破空之声骤然响起,威猛绝伦的拳气闪耀着玉质光芒,蕴含着霸道睥睨的气势自拳头上迸发出来,这一拳威猛无铸、锋锐不可挡,足以穿金裂石。 伴随着轰隆隆一声巨响! 两道攻击在空中猛烈对撞,周围空气直接泛起了数道涟漪。 在众人惊骇目光下,凌厉无匹的拳气摧枯拉朽般将迎面而来的炽热掌风无情撕裂,随后以锐不可挡之势长驱直入,直奔碧灼袭去。 仓促之间,碧灼根本来不及躲避,只得催动所剩无几的灵气极力护持己身,竭尽全力想要拦下这一击。 然而可惜…… 砰! 碧灼架起的防御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这一道拳气直接就突破了防御,结结实实轰击在身上。 攻击临体之际,碧灼浑身巨震,面露痛苦之色,最终重重的从比斗台上摔落下来。 圣武浩荡 第二十六章 源珠品级 “没想到还是败了!” 碧灼心中不禁涌起阵阵酸楚,他仰面躺地,一脸颓然。 随着碧灼落败,演武场内针落可闻、鸦雀无声,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呆立当场。 好一会,众人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心中却依旧无法平静,不太相信这个结局。 就算是清烽堡那几位少年,此刻也是惊异不已,显然洛云烽的表现对他们来说亦是出乎意料。 短暂沉寂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雷鸣般的欢呼响彻演武场,清烽堡那几位少年无不激动异常,神色振奋,目光炽热的望向了洛云烽,每个人眸子中都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这一刻,此前一直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尽情宣泄。 欢呼声中充满了惊叹、敬服、畅快和狂热。 再反观碧青山庄这边,一个个全都面色铁青,神情黯淡,宛若霜打的茄子。 “好小子,居然刻意隐瞒境界,扮猪吃虎,卑鄙无耻下流至极!” 然而碧燊就不一样了,他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意欲打压洛云烽的如意算盘竟然就这样落空了,不由得气急败坏道。 面对碧燊恼羞成怒的质问,洛云烽无奈的摊了摊手,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兄台,小弟何来隐藏实力一说,自始至终我从来也没说过自己还是聚气镜三重啊!” “况且自我恢复修为都已经过去十几日了,难不成我要一直停滞不前不成?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你!你……” 碧燊心中极度不甘,却找不到任何反击的言辞,顿时气结得说不出话来,内心更是无比憋屈,本就阴沉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燊儿不得放肆,输就是输了,云烽贤侄此一战能越阶而胜,实乃实力所致,尔等不知敬畏也就罢了,竟还在此撒泼耍赖,如此不明事理、怨天尤人,岂是大丈夫气度!” 就在此时,一道威严的声音骤然在众人耳边响起,声音才刚刚落下,两道身影犹如鬼魅,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在了演武场中。 此二人自然就是洛元清和碧渊,其实他们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未曾露面而已,而此前暗中制止碧汐意欲阻止比斗的人就是碧渊。 当他们从李恂口中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便知道若是想通过劝诫就让他们彼此认同、和平共处,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帮少年郎个个都年少气盛、血气方刚,对他们来说,唯有实力才能真正折服他们。 否则即便是能一时劝服,那也是慑于威迫,治表不治里,心里一准还是不服气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斗过一场再说,用结果和实力来证明自己,如此一来谁也没有话说。 另外,这小子虽是至交之子,脾气秉性他早就有所了解,但毕竟谋面不多,碧渊也想看看面对这种局面他又当如何应对。 更重要的是自家小妮子对这小子可是颇为上心,而洛云烽又有过不那么光彩的过去,虽说是遭人陷害,但苍蝇又岂会叮无缝的蛋,为碧汐考虑,他这个当爹的怎么也得仔细把把关才是。 有此几点因由,于是他同洛元清略一商议,便决定暂不露面,而是悄悄尾随,暗中观察一番,看看这些小辈子嗣会有怎样的表现。 “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知耻而后勇之心,看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的样子,真是丢尽了山庄脸面,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给我都退下去。” 被碧渊一顿训斥,碧燊顿时垂头丧气,他感觉这一次自己不仅被坑了个实实在在,沦为了笑柄,更可恨的顺道还助推了洛云烽在一众小辈心中的威信,真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招呼在场几个碧青山庄少年将碧灼搀扶起来,又向碧渊、洛元清告罪一声,碧燊领着一众人等灰溜溜的离开了演武场。 剩下的清烽堡一方几个少年此时也很识趣,向着自家堡主和碧渊一一作揖,便也纷纷退去。 等到众人散去,演武场内只留下了洛云烽、碧汐,碧渊这才笑吟吟的转过头来,饶有意味的看着洛云烽,眼神犀利而深邃,直盯得洛云烽凉意嗖嗖,浑身不自在。 “咳,咳…” “小侄见过碧伯父,那个,伯父能不这样看着我吗?” 洛云烽干咳几声,颇为无奈的苦笑道。 “哈,哈,哈…” “贤侄这是害羞了吗?” 碧渊闻言不由纵声大笑,显然是被洛云烽无所适从的样子给逗乐了。 “伯父见笑,小侄这是被您的煌煌虎威给震慑住了。” 洛云烽摸了摸鼻子,作一副‘凄凄惶惶’状。 碧渊止不住又是一乐,不过这次他没有再继续揶揄。 收敛了笑意,他面色一正露出了一抹期待:“贤侄刚刚的表现可是让我和你爹都感到万分惊喜和意外啊,这才多长时间就又晋升了一重,真是后生可畏啊,不过却不知你的灵气源珠达到何等品级呢?” “灵气源珠品级?” 洛云烽心中一动,陡然间想起了什么,可他显然有点懵,并不明白碧渊的意思。 “怎么?难道你不知在进阶聚气境中期和后期时,灵气源珠都会经历一次蜕变吗?” 这下轮到碧渊迷惑了,难不成这小子竟是不知道灵气源珠尚有品级之分? “元清老弟?” 他偏过头,极为不解的看向洛元清。 此刻洛元清心生尴尬,实际上他也是才知道洛云烽进阶到了聚气镜四重,这几日他一直在忙碌,不曾想这一忙就忽略了洛云烽的修炼。 不过这也不能全都怪他,要知道这才过了多长时间,没想到稍一不留神这小子居然就迈进了聚气镜中期。 这修炼速度委实是有些恐怖,搞得他完全措手不及,故而被碧渊这一问就给问住了。 他只得摇头苦笑道:“不瞒碧兄,我也是才知道这小子晋升到聚气境四重,故而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这理由虽真实,但怎么说都难逃不负责任之嫌,说出来后洛元清自己都觉得害臊。 果然,碧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白了洛元清一眼,心中一度腹诽不已。 这父子两人就没一个靠谱的! “那你听好了,就让伯父来告诉你什么叫源珠品级……” 不得已,碧渊只得现行教学。 灵气源珠蜕变,是修炼常识,在聚气镜阶段灵气源珠会在晋升四重和七重时各经历一次蜕变。 蜕变后的灵气源珠分为天、地、人、凡四个品阶,其中凡阶为最低品阶,其上依次为人阶、地阶和天阶。 在这一点上,源珠品级同灵气等级一样,亦是武者天赋、功法、资源之优劣和机缘造化的集中体现。 凡阶源珠又被称之为废源珠,在晋升四重和七重时,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这种情形只会发生在那些资质平庸至极、修行资源极度匮乏的修行者身上。 这类人资质平庸、所修功法低劣、资源近乎于无,无论是潜力还是未来成就都极为有限,可以说是属于修行者中的底层。 凡阶之上为人阶,人阶源珠又分为人阶下品和人阶上品两个层级。 进阶聚气镜四重时,源珠经历进阶洗礼,尺寸膨胀至初始尺寸的一点五倍,就是人阶下品。 若源珠尺寸膨胀至初始尺寸之两倍,就是人阶上品。 在晋升七重时再经历第二次进阶洗礼,人阶下品和人阶上品的灵气源珠分别会达到初始尺寸的两倍和三倍。 人阶之上则是地阶和天阶,地阶、天阶源珠则分为三个层级,分别为初品、中品和极品。 与人阶灵气源珠不同,在晋升聚气镜四重时,地阶源珠蜕变分为两步,首先会直接达到人阶上品源珠的终极形态,既初始尺寸的三倍,随后再如人阶蜕变一样完成第二步。 首次蜕变,对应初品、中品和极品,地阶源珠尺寸会是原先尺寸的三点五、四和四点五倍。 晋升七重时再次蜕变,最终地阶初品源珠为初始尺寸的四倍,中品为五倍,极品为六倍。 同理,若是天阶灵气源珠,在晋升聚气镜四重时,天阶源珠蜕变亦分为两步,首先会直接达到地阶极品源珠的终极形态,既初始尺寸的六倍,随后再完成第二步。 首次蜕变,对应初品、中品和极品,天阶源珠尺寸会是初始尺寸的六点五、七和七点五倍。 晋升七重时再次蜕变,最终天阶初品源珠为初始尺寸的七倍,中品为八倍,极品为九倍。 灵气源珠的蜕变给武者带来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的,灵气源珠品阶越高意味着能够容纳、凝炼的灵气越是充足,并且差距是成指数递增的。 灵气源珠品阶越高意味着武者天赋和未来成长潜力、上限就越高,境界相同时则意味着彼此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灵气等级和源珠品级的差异,便是天才为何能越阶挑战最为根本的依仗。 在战斗中催动战技时,灵气等级往往是可以感受和观测到的,但灵气源珠不同,除了本人外,也唯有通过专门的检测物品或者强行窥视方能知晓一个人的灵气源珠是何品级。 “怎么样?这下总该听明白了吧。” 详详细细将源珠品级的常识普及了一遍后,碧渊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只不过,在碧渊极为耐心的一番解疑答惑后,洛云烽却是陷入了沉思,与此同时,他的面色始终变幻不定,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贤侄、贤侄,现在可以告知我等你的灵气源珠是何品级了吧?” 良久,还是碧渊的呼唤才将他从纷繁杂乱的思绪中给拉了回来,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三人,而此刻他们也都在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回禀伯父,依照伯父所言,小侄的灵气源珠应是、应是地阶中品无疑。” 当此之时,洛云烽情非得已,不得不腆着脸赧颜回道。 然而在回禀过后,在场三人并没有发现,此时的他,脸色时而失落、时而惆怅、时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