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蓝蝶霜染花》 午旭之地伤别离 午旭子生于午旭,故其母为其取名午旭子。 午旭子是魔界的十公子,最不受魔王所喜的儿子,因为他是魔王宠幸了一个被抓回魔界的女人生下的,这个女人缘何被抓魔王记不清了,自己宠幸的人那么多,他又怎么会都记得。 午旭子的母亲有生之年一直住在魔界的午旭谷,这里是魔界唯一能看见太阳的地方,却是魔族人最不喜欢的地方,也只有在这里,她才会被魔界淡忘。她对小午旭说过人间的美好,她说人间的太阳比午旭的要美很多,午旭的太阳是魔界最温暖的,人间的太阳却是世上最快乐的。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五岁,母亲走后九十年他也没能老去,一如人间十几岁的少年,他恨自己一半的魔族血统,恨魔族的每一个人,更恨魔王。他记得母亲的遗愿,就是要回人间的家乡,不用找她的家人,只需要把她的骨灰撒在京都汴梁的护城河。他猜想母亲是汴梁人,但母亲很少提及自己的身世,他也猜想不出美丽安静的母亲因何被困魔界。 这几天午旭子有了一个新的朋友,是一只刚刚破茧的小蓝蝶,湛蓝清透的麟翅被午旭的阳光照的熠熠生辉,她喜欢飞到母亲留下的茅屋前晒太阳,那里有母亲种下的罂粟花,母亲说这种花虽美,却最是毒辣,它不会要人性命却会令人生不如死,一如一场被下了魔咒的情爱,叫人痛彻心扉却又甘愿沉沦它的诅咒。 小蓝蝶每次晒完太阳,都会保持一个时辰的人形,借着这个时辰闭目修炼。光彩夺目的面庞,笑起来嘴边一对梨涡,午旭子觉得这是他见过的除了母亲之外最美的女子了,他喜欢看她安静的落在罂粟花的花蕊,翅膀偶尔轻轻开合,飞下地面的时候翩然旋转悄然落下。 他还记得他忍不住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一双清透的眼睛里出现的一瞬的惊慌,当他解释了这里是自己的住处时,她又有了一丝羞愧,她说不是故意借用了他的地方,而是不知道这里还有主人。 她说自己没有名字,她没有父母,午旭子便叫她蓝儿。蓝儿每次晒完太阳修炼之后都会飞走,他邀请蓝儿搬来午旭一起住,就在母亲留下的茅屋边在搭一间,蓝儿以自己还有事情推脱了。 后来他发现蓝儿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一身的疲惫,匆匆来匆匆去,他询问,蓝儿抿嘴,摇头不语。 这一日他偷偷跟在了蓝儿身后。 蓝儿飞到午旭谷外,转过好几处石林,在一处悬崖飞下。午旭子来到崖边,除了石头还是石头,这里常年不见日月,崖下更是黑冷至极,站在崖边就能感觉到崖下冒出的阵阵恶寒,午旭子跑到午旭,打草结绳,他不知道蓝儿在崖下有什么秘密,也不知道这个悬崖有多深,他只能将草绳尽量做的粗一些长一些,能用的东西都用在草绳上。 第二日蓝儿走后,他也回到悬崖边,找了一处可以挂草绳的石头,用力扯了几下,试了试草绳跟石头的承受力,将草绳的另一头垂下悬崖。 他将母亲留下的唯一一颗夜明珠装在一个网编的袋子里,挂在脖子上,透过袋子的缝隙夜明珠透出亮白的光晕。一点一点的向下,崖壁的景象更是让午旭子心惊,这里居然没有一株植被,连魔界不需阳光的爬沟草都看不到一棵。蓝儿每天回这里是做什么?这个迷越来越乱了。 崖下二十丈的一处稍微突起的两块石头中间的一处裂缝里,生长着一株芍药,几乎看不到花蕾,仅有的三根枝干有两根已经干枯,只剩中间主干还长着几片叶子,却也是小而残破。蓝儿落在一片破的只剩下叶脉的叶子上,双翅展开,幽幽蓝光没入叶脉,叶脉上一点一点的多了网状的叶子形状,一点一点的加厚,一点一点的变绿,姑且算是绿色吧,其实只比黄色多一点生机。 午旭子慢慢向崖底靠近,就在他觉得没有希望找到蓝儿的时候,发现了不远处的蓝光,他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一点一点找着可以借力的石头,慢慢的向那一点莹蓝靠近,而那一点莹蓝也渐渐变得暗淡,午旭子只能尽量加快行进的速度,待他来到两块岩石上方的时候,也看清了石上的境况。 “蓝儿!”蓝光是蓝儿身体发出来的,现在光亮越来越弱,借着夜明珠,他发现蓝儿的翅膀已经覆上了一层灰白,就是那层灰白减弱了翅膀发出的蓝光,此时的蓝儿虚弱至极。午旭子好久没有那种心口抽疼的感觉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母亲走的时候,蓝儿是他在魔界最新的牵挂,孤独久了本没有什么,可尝了牵挂的滋味在面对孤独就像是剜心,他被这一幕晃得脑袋都空白了。 “你别过来!”蓝儿的声音透着焦急,虽然音量不大,但他还是听的清清楚楚,他停下了向下的脚步,背贴在峭壁上,一只手抓着草绳,一只手反手攀着旁边突起的一块石头,他低头看着脚下那一方岩石,不敢挪动分毫。 “我不确定这两块岩石能不能承受你的重量,他不能再有闪失了,你明白吗?” 午旭子看着岩石缝中的那株已经看不出来模样的植株,他知道蓝儿口中的他是指的这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再看那突起的两块岩石,大小能容得下他四个脚掌,是他这一路下来最大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了,他突然明白了蓝儿所说的还有事情是什么了,看蓝儿如此紧张,他想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我不下去,你还能不能上来,我带你回午旭,你好了才能救他。” “你那里虽然有灵气,可那罂粟花却是带着邪气,我带回的灵元越来越不纯净了,可这魔界只有你那里有几株罂粟,旁的花却一株都没有,我只有靠着花蕊才能收集更多的灵元,你看到我的翅膀了吗?” 蓝儿轻轻颤了一下双翅,蓝色的软麟便从身上飞泻,裹着那一层灰白更加显得萧瑟。 “那是......那是......“午旭子盯着蓝儿的翅膀,依稀看到蓝儿翅膀上的灰白似燃烧殆尽的烟尘,就如母亲曾说的一般,罂粟有毒,红遍之后便是灰白,它燃烧自己的生命报复离人的灵魂,爱上了罂粟就要承受罂粟的毒,而母亲如此爱着罂粟花,是不是也跟她的爱情一样,她爱了不该爱的人,就要承受应得的苦。而此时的蓝儿也承受了罂粟的毒,明知有毒还每日必往,这是她爱的方式。 “每日在罂粟的花蕊修炼,我身上沾的便是罂粟的毒,”她的翅膀扫过那株芍药的残枝,“这毒我一人承受便可,他受了多年的苦,我们一起活,便也一起死,我深知救不了他,所以只求能多呆一刻便是一刻,我活一天他就要活一天,只要罂粟毒不死我,他就不能走在我前面。” 蓝儿的翅膀又扫过了那片刚刚修复的叶,“谢谢你给我取的名字,他很喜欢,他说过等我长大了给我取名字,可他好久不能说话了。”所以也没有完成这个承诺吗? 午旭子静静的听着蓝儿诉说,眼圈微红,这是他九十年来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有一丝酸,有一丝疼,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母亲走的时候他的心也很疼,那是撕心裂肺的疼,而此时的疼却是锥心刺骨的疼。他松开攀着岩石的那只手,转身抓住草绳,不敢再向下看。 他咬着牙爬上崖顶,浑浑噩噩的走回母亲的草屋,呆在屋里一坐就是一整夜。 太阳爬起来的时候,透过门口的夹缝晃了他的眼。 “阳光是世间万物的希望,旭儿要记得你今日所见的太阳,如果哪天太阳不在午旭升起,你也要记着心里的阳光。”母亲临死前的话语又响在耳边,午旭子的眼睛顿时变得雪亮。 他跑了三个昼夜停在通往人界的出口,“蓝儿,你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合适的花,你不想他死,我不想你死!” 1 省亲 蓝姬嫁到玉锦宫已经两个月了,两个月来她只见过五公子两次,一次是父王拿出赤霞镜帮助玉锦宫修复黑锦石的时候,还有一次便是落霞居颓靡乱舞的时候,一次他是谦谦君子,一次他是浪荡公子。 蓝姬游走在玉锦宫的集锦园,这里不愧是掌管人间花草的花王府邸,到处都能看到花团锦簇的艳丽,人间花开分四时,在这里却是能同时看见春天的兰草跟秋天的黄菊。集锦园中开的最多的当属牡丹,大朵大朵的或粉或白的牡丹装点的集锦园富丽堂皇,姚黄魏紫更是不乏其中。 穿过一段游廊,蓝姬走进集锦园正厅,给花王花后行过礼便坐在旁边仙娥准备的藤椅上。 五公子一身妖冶的红,长至腰际的微卷黑发随意的垂着,头上一条抹额,暗红色的织锦花纹正中镶嵌一枚鹅卵状的红宝石,系于脑后多余部分自然垂下,仿佛两条飘带。白净的面庞,一双狭长的双眼配上微微上扬的嘴角,手执一把玉壶,斜靠在一旁的软榻之上。 在这集锦园,也只有这位五公子敢如此做派,谁让花王花后宠他呢! 这是蓝姬婚后第三次见这位五公子,若非明日是父王的生辰,今日回栖霞谷,花后强绑了他来又把玉锦宫跟栖霞谷的厉害关系在他面前磨了半天,怕是还请不动这位爷。栖霞谷和玉锦宫的距离,驾云也就一炷香的功夫,贺寿的话一日时间足以。奈何五公子不能驾云,这才提前一天出发。 花后拉着蓝姬的手叮嘱半天,把早早准备好的礼物命人抬上随行的马车,又差人把五公子专用的仙辗布置妥当,那厚厚的一层足足是牡丹仙君她老人家仙辗的两倍,牡丹仙君是花后的母亲,据说五公子这仙辗就是牡丹仙君专为五公子送来的。 五公子由仙娥搀着踏上仙辗,花后还不忘在一旁吩咐, “当心点!” 五公子可怜兮兮的回过头, “母后,五儿想您的牡丹露了,这一去恐要好几日喝不上了。” “母后给你备下了,就在仙辗的第三个暗格里,你要是想喝了,让蓝儿给你拿。” 五公子不喜蓝姬,怕是整个玉锦宫都知道,蓝姬回门他称病没去。他不喜欢蓝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蓝姬上赶着嫁给他,就连她们栖霞谷的赤霞镜都愿意拿出来无条件修复玉锦宫的黑锦石,不对,不是无条件,条件是自己必须娶她。自己冷落她两个月了,也就见她哭过一回,没跟她回门,她还帮着他在栖霞谷圆谎。要不是同去的玉书回报的,他都不会相信。 花后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无非就是两个意思,一,你别想什么借口不去栖霞谷;二,蓝姬会跟你同乗一辗。 “母后无须担心,我会照顾好夫君的。” 蓝姬微福了身子,花后对这个儿媳满意的没话说,长得漂亮,不是俗气的艳丽,而是浑然天成的一股仙气儿,就连天宫的公主都不见得有这周身的气派,不愧是栖霞谷的蓝姬公主。早就听说栖霞谷丢了一位公主,几番周折才寻回,本以为在外养大的难免矫情,小家子气,要不是有求于栖霞谷也不会应了这门亲事。 蓝姬嫁过来已经两月有余,自己儿子私底下的小动作做母亲的怎能不知道,天天跟一帮仙娥舞姬鬼混在一起,每日里落霞居都是丝竹声声,歌舞不断。 有一次闹得厉害了,蓝姬红着眼跑出落霞居,五公子却命人拦了去路,硬逼着蓝姬站在堂下看他们嬉闹,事后,蓝姬两日没有出倚绫阁。 后来蓝姬出了门,还是照常请安,还说自己受过司药仙君点拨可以给五公子配药露,这让花后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儿媳妇,如此美貌又如此气度的怕是配他们家五儿还降低了她的身份,希望五儿能惜福吧,也是从那时候起,五公子得了花后的敲打,稍稍收殓了点。 看着五公子跟蓝姬上了同一辆仙辗,花后跟随行的侍女摆摆手示意她们到后面马车,不用随时伺候。看着众人离开花后才吐出一口气。 仙辗由两匹天马拉着,玉书上了装有寿礼的马车,彩儿还有随行的其他侍女在另一辆马车,还有十几名栖霞谷的侍卫随行。 天马风行,虽快却稳。 五公子歪靠在仙辗里的软榻上,一条腿伸着,一条腿翘着,翘着的那条腿对着蓝姬晃了两晃,鞋尖蹭了蹭蓝姬的衣袖。 “诶!诶!” “嗯?” 蓝姬稍微向五公子那边偏了偏头,疑问的看着五公子。 “我这软辗可没女子做过,这回看在母后的面上让你进来,我可不想到了栖霞谷被你们家人数落。” “噗!”蓝姬没想到他是说这个,没女人上过他的软辗,自己是第一个,还真是荣幸,蓝姬此时似乎是忘了五公子放浪形骸的样子了,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就一阵暖,她看着五公子的脸,还是歪着头的姿势,嘴角轻轻上扬,媚眼如丝,似是醉了酒的春风,吹的五公子心里一个激灵。 “咳....咳....你....你....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本公子可不吃你这套。” “好!”蓝姬转回头不再看五公子,只是眼角的笑意更加妩媚。 还真是个放浪的,要不是本公子定力够深,非沦陷了不可。五公子心里想着,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要喝牡丹露。” 蓝姬打开第三个暗格,取出里面的牡丹露,又从第一个暗格取出一只水晶杯,这水晶杯产自东海,牡丹仙君得了四只,竟给了五公子两只。倒了一杯递给五公子。 “我手疼。” 蓝姬向前挪了挪,递到五公子嘴边。 “我又不想喝了。” 蓝姬撤回双手,将水晶杯放在前面一张小几上,小几上有凹槽,放上去的杯子不会倒。 “没意思!我睡会儿。” 五公子从软榻上向下出溜了几下,合眼假寐,蓝姬一直是笑盈盈的,从榻边抖开一条光洁丝滑的薄毯,盖到五公子腰间,六月的天其实一点也不冷,如果稍微活动活动还会出汗,毯子很薄,不会热却也不会着凉就是了。 花王本体是一株紫芍药,花后是一株白牡丹,四个公主也都是牡丹,只有这位五公子随了花王的仙根,据说还是一株红芍,那一身的红衣,无论春夏秋冬换多少件衣服,多少个款式,都是一个颜色。 据说,这个五公子其实是个短命的,是牡丹仙君豁着老脸求了太上老君的仙丹,又请了南海观世音的玉净瓶才保了一条小命,每日服用的药露是司药仙君处所得。不知什么原因五公子无法修习法术,维持人形靠的是老君的仙丹,十年就得让老君割一次肉,那个疼啊。 难怪出个门,花后如此谨慎。 驾驶天马的都是玉锦宫的侍卫,车辗行驶比平时缓慢,主要是怕五公子受不了,毕竟五公子没有法力。等到了栖霞谷的入口,等在那里的蛱云早站的腿都麻了,好不容易看见打有玉锦宫标志的车辗,赶紧命人回去给父王母后报信。 只见最前面的是一架仙辗,通身朱红,镶的宝石都是红宝石,不禁嘴一扯,自己这个姐夫还真是喜红色,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就这辗,姐姐出嫁都没用这么气派的辗轿,要不是知道姐姐已经嫁人,这次是回栖霞谷给父王祝寿,还以为姐姐要出嫁了呢! 2 小住 天马收了翅膀,后面马车上的玉书跟彩儿麻利地跑到仙辗跟前,其他侍女分两排站在左右。 彩儿扶了蓝姬下辗,蓝姬侧身等着五公子,五公子探出身,伸手冲着玉书一晃又赶忙转了方向,搭在蓝姬的手上,蓝姬笑盈盈的接过,五公子却是先坐在了边缘,两条腿自然下垂,脚都挨着地了,才就着蓝姬的胳膊站稳。 这一举动引得栖霞谷出来迎接的仙娥女侍包括蛱云及身后的侍卫都睁圆了眼睛,听说公主嫁了一个病秧子,可看这架势,何止是病秧子,这分明就是一条腿迈进了棺材板啊!好赖是个仙,可你看这仙还不如人界的凡人结实。还有那一身的红衣,怎么说呢,穿到他身上是挺好看的,可再好看是不是也要分个场合? “咳咳!”蛱云看到这一帮子大眼瞪小眼的,咳嗽两声提了个醒,众人赶紧低下了头,主人家的事,不能看,不能看啊! “姐姐,父王母后知道你跟姐夫今日回来,一早就命我在此候着了。” 蛱云看着这个姐夫也太弱了,可这是姐姐自己选的,外人都以为是三个月前朝花节上玉锦宫被贼人毁了黑锦石,有求于栖霞谷才有了这门亲事,都为姐姐不值,可只有他跟父王母后知道这是自己姐姐谋划来的,要不然姐姐如此妙人嫁这么个毫无法力,处处让人操心的病秧子,别说父王母后会心疼,就连自己都不能让姐姐委屈了,可就是不知道姐姐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什么了,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这怎么看也就是长得好看点,别的还真是一无是处,偏偏看姐姐这架势,怎么还挺高兴?不对,是幸福?也不对,是开心?哎呀!全乱套了,不想了,姐姐没事就行,母后不是也认了吗,自己跟着瞎操什么心。 就这么一个照面的功夫,五公子蓝姬等当然是不会知道蛱云已经转了这么些个弯了,跟蛱云打个招呼,蓝姬命人把带来的东西拿上,让几个侍卫把天马牵到天马厩,便挽着五公子的胳膊走进栖霞谷,蛱云并肩而行,身后跟着玉书和彩儿。 走进前厅,见过了栖霞谷的蝶王蝶后,蝶后拉着蓝姬的双手,眼里含着泪,自己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从小不能在自己身边长大,好不容易找回来,却生了一场大病,整整用了五十年才好利索,对仙来说五十年弹指即过,可对一个母亲来说,那可是万分煎熬,就连当时调皮的蛱云也突然变得懂事了,有什么都是紧着姐姐,一改顽劣的性子,说自己是男子汉了,不用母后陪,母后陪着姐姐就好,蛱云也陪着姐姐。 上次蓝姬回门没见到五公子,这次倒是见到了,这个被花王花后藏的严严实实的五公子确实太弱了。 这都是命啊!蝶后在心里感叹一句。 蝶王倒是看不下去了 “孩子回来应该高兴,你这样怎么让蓝儿放心!” “对对,高兴,我是高兴的什么都忘了,蓝儿,素染一直给你留着,跟你出嫁前一样,你跟五公子住素染。” 蝶王一句话,蝶后又想起了蓝姬出嫁前跟自己说的那些事,既然都是命,蓝姬看起来也挺好,自己何苦再给女儿添堵,现在也只盼着一切都能好转。 “母后,让您费心了。”五公子倒是挺会顺杆爬的,这个婚他是结的千般不愿万般不意,可这会儿也能装个爱妻子的贤孝女婿,称呼改的也快。 蓝姬还是一脸笑莹莹的看了他一眼,跟父王母后说了一会儿话,无非就是自己什么都好,不用担心什么的,跟上次回门说的基本无二,然后领着五公子去自己的闺房素染。 素染跟自己出嫁前没什么两样,窗外一盆风铃花,风过还是那个“铃铃铃”的声响,外间跟里间也就是只有一张纱幔相隔,床对面还是一处紫藤秋千,那是自己生病的时候蛱云弄来的,一直放在那,病好了也没动。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那就是床上换了一个枕头,自己原来的素枕,换成了双碟穿花的长枕。 这个枕头跟结婚当天洞房的枕头一样长,只是一个是牡丹百朵,一个是穿花蛱蝶。蓝姬左手轻轻抚过枕面,倚绫阁新房的枕头只在床上躺了一晚便收了起来,因为五公子从不去那里过夜,就连洞房花烛夜都是宿在落霞居。 这个枕头也要注定单飞一只蝶了吧,一只逍遥,留下的那只心伤。什么时候你才会记起我?蓝姬转过身,只见五公子斜躺在了紫藤秋千上,正打着哈欠。 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蓝姬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是这个样子的,那个护了她几十年的红芍几时这么不正经过?要不是他额头上还有蓝姬咬的牙印,她恐怕会认为这是两个人,前后根本不挨边儿呀。 从住进倚绫阁就没见过他,到是天天看到仙娥宫女在落霞居进进出出,每天都能听到琴音高亢,笑语不断,蓝姬在落霞居外徘徊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没忍住,踏进了落霞居的门,结果那叫一个狼藉。 五公子外衣大开,腰带都没束,里衣的衣带松松垮垮的绑了几个活结,一手拿着玉壶,一只脚翘在几案上,一个仙娥正往他嘴里送着葡萄。地上瓜果盘子洒了一地,还斜着几个酒壶,有人经过,引得地面颤一下,颠的壶嘴抖一抖还在往外冒着酒。 本想着过了婚礼再跟他相认,给他一个惊喜。却不成想是连面都见不上,见了一次还是修复黑锦石的时候,人又多,也不好搭话。可他明明见到自己了,怎么能认不出来呢?他怎么能看不出自己是当年的蓝儿呢? 好不容易下了决心跟五公子摊牌,却又是那番景象。蓝姬心里委屈,转身跑了出去,想问的话也忘了。玉书追出来说是五公子请蓝姬一叙,蓝姬这不争气的腿就又拐了弯,折了回来。没想到五公子竟是让她站在厅中,看他们喝酒胡闹。 蓝姬不知道怎么回的倚绫阁,进门就晕了,彩儿见公主出门的时候还挺高兴,不让人跟着便没跟着,回来却成了这个样子。蓝姬两天没出房门,谁问都是说不舒服不见客。事情闹得那么大,花王花后自是知道了,也就下了命令,说是蓝姬身体要紧,让好生养着,蓝姬需要的东西一律捡好的送。 玉书倒是个有心的,就在蓝姬回倚绫阁的第二日,玉书悄悄见了彩儿,蓝姬才知道了五公子差点丧命的事,一百年前的六月,她又怎么会忘记,那是他们分开的日子,原来那伤竟让他忘了一切吗? 这段时间蓝姬找了伺候过五公子的所有侍女询问五公子的起居跟习惯,彩儿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敢让蓝姬看见就是了,彩儿把玉书领到倚绫阁,蓝姬才猛然回神,放着玉书不用,可笑自己绕了那么大个弯,赏了彩儿跟玉书,玉书也成了她的专有内线。 蓝姬让人把从仙辗搬下来的东西,一一放好,又亲自取了牡丹露给五公子倒上,走到秋千边递给五公子,五公子是真渴了,接过来喝了个干净。 “我这没有准备饭食的习惯,好赖落霞居的人都跟来了,你先歇会儿,我去让他们准备着。” “今晚还真要住这里啊。”五公子扫了一眼对面的床,又看了一眼蓝姬,那意思就一张床,两个人怎么睡? “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去母后那说会话,如果时间晚了就不回来了。” 五公子撇了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蓝姬走出素染,让彩儿把玉书叫到身边。 “素染后面有一间小阁,可以用来准备晚饭,我给公子配的药露一会儿让彩儿拿给你。” 这位夫人的好玉书可是看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五公子发什么癔症,这么好的夫人还不满意,夫人给配的药露都不敢让公子知道,还得借着花后的名义给,公子从婚礼结束就开始胡闹,夫人对公子却是越来越上心。 蓝姬走远后,玉书也返回室内。 3 贺寿 栖霞谷上下都在为蝶王的寿辰做准备,整个栖霞谷除素染外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显得素染颇为清净。 蓝姬出了素染,五公子下了秋千,在屋子里踱了几步,又喝了一杯牡丹露,他在仙辗上歪了一路,这会儿不愿意躺着,也就在素染附近闲逛,身后跟着玉书,转了一圈觉得没意思又回了素染。 在这里实在是憋屈,不能听曲儿,不能看舞,还得端着架子。 素染后方收拾出来的小阁准备好了晚饭天也黑了,五公子用完饭喝了药露,又沐浴一番蓝姬也没回来。总算是挨过一天,真不容易啊,没想到蓝姬还真不回来了,本来是发愁两个人在一间屋子尴尬,这样也好,省的演戏。 次日寿诞,蓝姬回素染同五公子一起去前厅赴宴。 大厅正中一个大大的寿字,呈上贺礼落座,前来拜寿的也陆续到来,除了蝶王的本族,来的还有树族的大公子柳赫,嫁到千音山的鸣香公主也派了自己的小女儿千琳来给舅舅祝寿。 “琳儿见过舅舅舅母,祝舅舅仙福永享,愿舅母青春常在。”千琳脆生生的嗓音就跟她本人一样,欢快洒脱的落在人们耳中。 “好琳儿,你母亲可好?” “我母亲好着呢,我前脚来您这,母亲跟父亲就去人间玩儿了,都不管我。舅母,我这次来了可要住些日子,您可不许撵我!”千琳挽起了蝶后的胳膊,一幅赖皮样儿。 “你这孩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舅母还能撵你?” “舅母,琳儿先去蓝姬姐姐那边坐会儿,我还没见过姐夫呢!” 蝶后拍了拍千琳的手背,应了一声好,千琳就转到了蓝姬右侧,蓝姬跟五公子同坐在一处,千琳也不是那没眼力的姑娘,自是不会赖在蓝姬身边,跟蓝姬和五公子说了几句话,又悄悄递给蓝姬一个拇指高的小瓶子也就到下手自己的位置处坐好,等着舞宴。 “你这表妹到是有趣。”五公子看着千琳落座,对蓝姬说了一句。 “她是鸣香姑姑的女儿,以前常来。” 蓝姬悄悄的藏起了千琳递给自己的瓶子,若无其事的给五公子倒了一杯牡丹露,还是那个笑盈盈的模样,嘴边一对梨涡。 “你不能喝酒,我给你换了牡丹露。”蓝姬放下玉壶,“昨晚还习惯吗?这里比不上玉锦宫方便,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但是你来了,我很高兴,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我离你又近了一步。 “虚伪!你的目的达到了!”五公子轻啜了一下盛了牡丹露的酒杯,眼梢扫了一眼大厅的人,从他们一进来就有人时不时的看向这边。 “你是这样想我的吗?”蓝姬的面容僵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刚才的神情。 “不是吗?你怂恿母后命我前来,又处处这么一副恩爱的样子,不就是在说你栖霞谷不仅帮了玉锦宫的大忙,还不嫌弃我是个废仙吗?” “这是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除了你的习惯,我又知道了你的想法,原来我的一意孤行让你误会这么深,如果注定你记不得我,那我希望你能重新爱上我。 “哼!”五公子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蓝姬嘴角上扬的弧度却是加大了一分,能影响到五公子的情绪她也是挺高兴的,这也是好的开始,突然她很庆幸花后的安排,否则她可能还是只能在背后关心他,像这种可以倒杯花露并排而坐的事情不知道要到何时才可。 贺寿的人到齐了,从大厅正上方飞下十来个仙娥,个个体态婀娜,扬手抬腕间丝竹声起,一曲彩衣舞柔时如蝶花间飘飞,急时若蛱穿于丛林,席间人无不大赞,也只有栖霞谷才能出这花间精灵。 舞罢酒闭,人走宴撤。 一起返回素染的路上,千琳跟在蓝姬一侧。 “蓝姬姐姐,你要那个东西干什么啊?还不让别人知道。”千琳凑近蓝姬问道。 “没什么,你记着要保密,谁都不能告诉,连你蛱云表哥都不行!” “那你记着答应我的事啊,可不许反悔!” “放心。”蓝姬给了千琳一个保证的眼神,又抬眼看了看已经走出很远的五公子,嘴角轻轻扬起。 “姐姐姐夫真恩爱,在寿宴上就看见你们咬耳朵了!” “小妮子!”蓝姬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戳了一下千琳的太阳穴,千琳则吐了吐舌头,还给蓝姬一副鬼脸,有了千琳这个鬼灵精,路程也觉得缩短了不少。 “姐夫,我可是第一次见你,你不给点见面礼吗?” “千琳喜欢什么?”五公子不满意这桩婚事,但倒是真觉得这千琳不讨厌还很可爱。 “嗯....姐夫头上这个带子很特别,我以前没见过这种东西,能摘下来让我看看吗?” 五公子本来有点笑模样儿的脸一下子僵住了,身边的玉书也是一惊,这个千琳小姐看来一定是个惯坏了的,看着招人喜欢,原来是个没规矩的,往男子要礼物哪能要人贴身的东西。 蓝姬也是一愣,继而赶紧开口,“那个有什么好的,姐姐那儿的宝物随你挑,一会儿送到你房里。” “我就是想看看,看完就还给姐夫了,我看姐夫带着很好看想给蛱云哥哥做一条。蓝姬姐姐,你答应我的你忘啦?” “你蛱云哥哥不喜欢那个,你听我的,给他做一条腰带,他肯定高兴!你要是自己弄砸了,可别怪我不帮你。” “真的?” 蓝姬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表示千真万确。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姐姐,姐夫!”蛱云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看到千琳。 “听说千琳表妹来素染了,果然在此。千琳,你的房间收拾好了,要不要看看还少什么?” 这可真是及时雨啊!蛱云一来,千琳早忘了刚才还在讨论的礼物的事了,拉着蛱云就跑了。此时屋子里异常安静。 “千琳心思单纯,经常想什么就说什么,说过就忘了,你也别在意。”这话是对着五公子说的。 “玉书,准备笔墨!” 不一会儿便写好了四个字“所念成真”,五公子的字极好,苍劲有力,笔锋斗转。 “裱好后,给千琳送去吧,想来她不缺金石,我送她一个祝福。” 原来他一直没变,还是和百年前一样,刚见过一日的千琳都能得他真心相待,更没有因为我们的婚事迁怒他人,还是他,真好!蓝姬又想起了那不知时日的守护,又想起了那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是他为了她耗损自己的生命。“所念成真”,自己是不是也能所念成真。 蓝姬接过五公子递来的字,转过身,沾了下眼角,“好!”稍微一停复又说道:“你如何看出她心有所念?” “她看蛱云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别人的。” “原来感情是藏不住的!你可知我看你的时候亦如此?”蓝姬抬头正视五公子的眼睛,这一刻她的眼里有透澈的情,飘渺的伤,还有流转的希冀。 五公子一愣,他没想到蓝姬会有此一问,他厌恶这段婚姻,厌恶这为利而结的亲,他承认,蓝姬没做过什么对他不好的事,可他就是不喜欢她,父王求借赤霞镜的时候,蝶王提出了结亲的意愿,本以为会是四个姐姐中的一个与栖霞谷的三公子的婚事,却没想到是他跟蓝姬的。 他表明了态度,花王也做了周旋,可栖霞谷却不改口,而且还说,除了帮忙修复黑锦石外还不要聘礼,这个公主像是倒贴的一般。他闹了那么多的事儿就是想把蓝姬气走,可眼瞅着就要成功了这蓝姬却改了性子,自己怎么闹她都好像不在乎,变得软硬不吃,又有母后的相劝,慢慢的他也歇了闹腾的劲头,跟以前一样偶尔玩儿会,只管自己乐自己的。 这还是五公子第一次不带色彩的看蓝姬,演了两天的戏,他好像有点出不了戏了,居然忘了警惕。他发现蓝姬其实不难看,那种从眼里钻出来的神情跟刚才的千琳有点像,却又比千琳显得沧凉,千琳看蛱云的眼神只有炽热。 一时间五公子也怔住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蓝姬,婚前强势的?婚后心机谄媚的?还是现在这种安静又带着落寞的? 五公子转回身不再看蓝姬,蓝姬收起那幅字,走出了素染。 4 粉颜 回到玉锦宫的第二日,二公主粉颜到倚绫阁找蓝姬。 “蓝儿,二姐.....二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粉颜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要蓝姬帮忙,这个二公主素来胆子小,话也不多,几个姐姐中蓝姬跟她说的话最少,这次却来找蓝姬帮忙,不知道蓝姬能帮到她什么? “二姐请讲!就是不知道蓝儿能不能帮到二姐?” “能的,能的,你一定能。”粉颜向前跑了两步,还紧紧抓住了蓝姬的手,差点把蓝姬的的手都要捏断了。 “嘶~”蓝姬疼的抽了口冷气,粉颜发现自己失态了,顿时红了脸,赶紧松了手。 “蓝儿,对.....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太紧张了。”说完粉颜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没事,二姐想要我帮什么忙?” 粉颜扫了倚绫阁一圈紧抿着唇,蓝姬见她不开口便潜退了屋里的宫娥。 “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不会很麻烦,你告我他在哪就行。”粉颜看着蓝姬,满眼的期待。 蓝姬把粉颜拉到榻前坐好,自己做到了旁边,“那二姐也得告诉我要找什么人啊?蓝儿还不知道认不认识呢?”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我就见过他两次。”说着粉颜红了脸,低着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抿了起来。 “很重要的人?” 粉颜看了一眼蓝姬,又低了头,算是默认。 “二姐喜欢他?” “没有!没有!他救过我,我只是想谢谢他。”粉颜脸更红了,还一个劲地摆着手跟蓝姬解释。 “噗!”蓝姬看着粉颜着急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就笑了,看来是英雄救美,美人芳心暗许了。 “二姐,那二姐说说这个人吧,是认识的蓝儿帮二姐一起谢他,不认识的,蓝儿帮二姐一起找他。” “是认识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昨天我在后山看见他了,我还看见你们在一起说话了......”粉颜生音越来越小。 蓝姬听了心里一颤,脸色也变的煞白,被二姐看见了? 粉颜一看蓝姬面色都变了,怕蓝姬误会是自己跟着蓝姬到了后山,从榻上起身,拉着蓝姬的两只胳膊,心急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跟着你到后山的,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不知不觉就到了后山。我来找你,也是想请你帮忙的,你们是认识的吧,他救过我,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我想当面谢谢他。你要是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二姐如此信任我?不怕我给玉锦宫带来麻烦?”自己在后山偷偷见宫外的人,总归是不好解释。 “不会,他是好人,蓝儿也是好人,我相信你们!”没想到这个最胆小的二公主也有这么笃定的时候。 “我会跟他说的,不过他愿不愿意见你我不敢保证,而且他的身份特殊,他来过后山的事情二姐还是保密的好。” “蓝儿放心,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来找你之前就想过了,否则我也不敢进你这倚绫阁。” 打发走了粉颜,蓝姬唤来彩儿。 “今天的药露送过去了吗?” “送了。” “他做什么呢?” “公子可能这两天累了,玉书说还没起。” “嗯。去集锦园吧。” 昨天从栖霞谷回到玉锦宫,五公子跟蓝姬先去了集锦园见过花王花后。期间,花后把蓝姬拉到一角询问二人在栖霞谷的情况,无非就是二人的关系有没有进展等等。花后觉得有必要再添一把火,说有机会就劝五公子搬回倚绫阁,蓝姬低头未作声,花后也当她是脸皮薄便不再多说。这算是正面认可蓝姬是自己儿媳妇这一身份,这跟以往的私下推助截然不同。 从集锦园一出来,五公子便一跳老远,又变成了那个痞痞的样子。 “我跟你说啊,戏我演完了,你..你..离我远点,要是我那些妹妹看见了,非闹误会不可!” “好。”蓝姬也不恼,转而继续说道:“方才母后还说要劝着你搬到倚绫阁,询问我的意见,看来我要考虑下该如何回复了。” “别!你可别答应啊!” “那我该怎么回呢?”蓝姬低头做思索状,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反正你不能答应,我也不会去。”五公子一副赖皮样,眼睛却飘忽不定,他到不是怕蓝姬能怎样,关键是他不想跟蓝姬在一起,可自己母后要是真下了命令,他就只能天天对着蓝姬,一想起蓝姬死乞白赖的跟自己结婚就跟吃了苍蝇般难受。 “也行,可我该怎么回呢?我总不能说不让你去吧?” “我去跟母后说!” 五公子转身又回了集锦园,命玉书园外等候。蓝姬在他身后漏出一丝微笑,红芍,希望你以后能懂我! 时间不长,花后身边的轻浅来请蓝姬,蓝姬在原地等五公子,并没有走,轻浅说明来由,蓝姬便领着彩儿进了花后的寝宫。 屋内只有花后和“花王”两人,并未见五公子。 “父王!母后!” “蓝儿,过来!”花后看了一眼旁边的“花王”,拉过蓝姬的手。“五儿刚才来过了,他的心思想必你也知道,只是苦了你了。” “母后,蓝儿早就说过,嫁给五公子不觉得苦,能嫁给他是蓝儿祈福求来的。”这话倒是不假,自从知道五公子就是当年的红芍,她是想尽办法想要见他,可是蝶后管的紧,她去哪都不放心,出远门一定要人跟着,可她跟红芍这事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溜出来过好几回,都被蝶后派的人给发现了,有了第一次,蝶后发现不对劲就更看的紧了,跟蛱云说了自己的顾虑,怕蓝姬出谷后跟小时候一样遇到危险,蛱云也问了蓝姬为何一定要出谷的原因,蓝姬不愿意说。看样子出去也没门,郁闷了好一阵子。后来发生了玉锦宫黑锦石被毁花王借用赤霞镜的事情,父王母后不愿意外借,她暗中帮助花王说服母后,被追问的紧了,才将当年之事跟母后和盘托出,蝶后也是一阵唏嘘感慨,随后才有了栖霞谷与玉锦宫和亲之事。 “你这孩子,到教我如何开口!”花后叹了口气,斜眼瞪了旁边的花王一眼,提出要五公子搬回倚绫阁的是她这个母亲,现在要说“不成”的还是她这个母亲。 “母后不必为难,蓝儿知道自己并不讨喜,只是先前答应母后的事情怕是很难做到了,不过五公子不宜过多劳累,那些附庸风雅之事也需量力而为。”先前的事情就是要蓝姬多找机会照顾五公子,“附庸风雅”不过是说五公子那些浪荡事儿,既然让五公子搬到倚绫阁希望渺茫,那顺势让他少些胡来也好。 “母后会劝他的,五儿被我跟你父王惯坏了,到是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红芍的好,她比谁都清楚,比起当年红芍受的苦,这点委屈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蓝儿担心五公子的身体,不能尽妻子的本分心里总是难过。”蓝姬眼圈都红了,虽说她是打着示弱博得花后同情的心思,不希望丢了这个助力,可心里难过却是真的,先前是不见,后来是羞辱,再后来是冷淡,回了一趟栖霞谷,话倒是说了,可总是一副放荡模样言语刻薄。“还请父王母后准许蓝儿到落霞居照顾五公子!”她把这件事透露给五公子存的就是以退为进的心思。 她比什么时候都清楚,花后想要趁热打铁动了让五公子回倚绫阁的心思的时候她就知道,五公子肯定不会去的,还会因为花后的命令更加反感,这样一来,这两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算准了五公子知道了会找花后,她正好也顺势提出去落霞居的心意。纵我不来,子宁不往?她可不愿深有遗憾,既然五公子不来,那么蓝姬前往又有何妨? 旁边的“花王”脸憋得通红,觉得好像有种被算计的感觉,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了声音,蓝姬此时已经一脸的泪痕,他还真没见过。花后看了“花王”一眼,对蓝姬说:“好,母后给你做主,谁敢拦你尽管来找母后!”承诺好的事情要收回,总不能再不近情面。 “谢母后体恤。”蓝姬得了花后一句保证,谢过花王花后,领着彩儿出了集锦园。离红芍又进了一步,不是吗? 花后挥挥手,清浅也退出了屋子。 “花王”一个翻身躺在了一边的软塌上,“母后,您这么快就把儿子给卖啦?我不想去倚绫阁就是不想天天对着她,您可倒好,没几句话就同意她到落霞居,那不还是一样吗!” “你个皮猴子,还不赶紧变回来!”再看软榻之上哪还有肃穆威严的花王,不是五公子是谁? 5 变幻 五公子快步返回集锦园,一进花后的寝宫便说明了来意。 “母后,您别劝我进倚绫阁,大婚之前我就说过,即便成了婚我也不会承认蓝姬,她是你们选的媳妇,不是我选的,怎么今天就又生了撮合的心思,您要我顾全大局,要我陪她回栖霞谷,我去了。现在又要我搬到倚绫阁,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你这孩子,蓝姬哪点不好的,惹你这么厌烦?起先母后不逼你,也觉得你父王的做法对你不公,可栖霞谷什么要求都没有,甚至连彩礼都不要,只要你们完婚赤霞镜便双手奉上,你让你父王的脸面往哪搁?蓝姬从来了咱们玉锦宫受了你多少委屈半点怨言都没有,母后是真觉得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花后一直觉得当年着了仇人的暗算,致使五公子流落在外,身体还落得如今这样十分对不住这个儿子,平时是操碎了心,虽然对其他几个女儿要求严厉,但对五公子却是舍不得说一句,今天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劝解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对五公子说过最郑重的话了。 “母后!”五公子一听花后这语气是铁了心要向着蓝姬,当下也着了急,“她..她是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儿子就是不喜欢她,喜不喜欢跟好不好没关系,儿子娶了她,已经随了她的心意,也报了她栖霞谷相助之恩,您还要儿子怎样?” “五儿!你可知报了相助之恩却背了相负之债?” 听了五公子这一番说辞,花后长叹一声,心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五公子想法这样简单是不是跟自己平时的溺爱有很大关系! “你以一婚报栖霞谷相助之恩,又以何物报蓝姬相随之情?母后活了万年方遇你父王真情相待,一个女人最高兴的莫过于得心爱之人一份真心,漫漫岁月有人共享,母后能看出来蓝姬对你的情谊并非作假,更不可能是因为一段有关利益的婚姻,何况这婚姻受益的一方还是我们玉锦宫,而并非她们栖霞谷。今后千万年你难道就这样蹉跎一个女人的岁月?母后不想我的儿子背负重重负担而活!” 作为一个母亲,花后这一番心思可谓重比千金,养儿养女并非衣食便可,成长路上多舛事,许多事情都需要有人指点,为的是不走错路不留遗憾。 “母后!”五公子从没想过这些,花后说的都是他没想过的,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一恩换一婚也算公平,他还曾想过把蓝姬气走从此两不相欠,实际上他也这样做过了。可今天花后这一番说辞到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一团乱麻,越想理清头越疼。 五公子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眉头紧皱,另一手不自觉的敲打自己的脑袋,头上的抹额也因这一番动作向上偏了一点,原本藏在抹额下的红色印记一阵一阵的泛着蓝光。 “五儿!”花后看到五公子这样,怕是又要犯病了,心里懊悔是不是话说的重了,明知道他伤了头不能多思,要因为这么点事让儿子犯了病,可真是要悔的肠子都青了。 “母后,我没事!”听到花后着急的声音,五公子也回了神。 “母后话说重了,你可别吓母后!”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这么一会儿花后又开始后悔方才所说的话。 “儿子没事儿,只是我从来没想过那些,所以有点理不清头绪。” “理不清就不要理了,母后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母后不逼你,想不清楚的就不去想了。” 五公子看花后一脸的愁容,便想起了一件事...... “母后,五儿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五公子一脸笑眯眯的看着花后,花后也一楞神。 “什么好消息?” “您坐下别动,”花后坐好后五公子往后退了一步,“您看着!”五公子在花后面前一个旋转变成了花王的模样,站定后又喊了一声“母后”。 花后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睁得的老大,张着嘴却忘了出声。 “母后!”五公子顶着花王的一张脸伸手在花后眼前晃了两晃,花后才回过神,一把抓住了五公子晃在眼前的手。 “五儿!你....你...你什么时候做到的?”花后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知道自己儿子跟花王一样是一株芍药,芍药多头可变幻不同的样貌,可花王也是在九千岁的时候才能变幻,五公子不能聚集灵力,无法修习法术,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半个月前无意之中变化的,只想了想就成了。不过只能变成父王的模样,想变成其他人的却是变不成。母后,您说我是不是有法力了?” “这个?母后并不清楚。”五公子明明无法修习法术,为什么可以变化,可以变化却又只能变成花王的模样? “要是我有法力了,母后高兴不高兴?” “当然高兴!”有什么能比看到儿子好转更高兴的事呢?多年以来五公子的身体就是她这做母亲的一块心病,只是,这真的算是有法力了吗?看来要跟花王商量一下了,最好去一趟九重天问问自己的母亲牡丹仙君。 “母后,儿子想抓紧修炼,不想让别的事情耽误了,我能不能不去倚绫阁?落霞居住惯了,母后方才的话虽然儿子还没想明白,不过我确实不想跟蓝姬住到一个院子里。” 看着顶着一张自己夫君脸面的儿子跟自己软磨硬泡的模样,花后突然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慨。 花后觉得蓝姬委屈,可最终抵不过心疼五公子,而且感情的事最是说不清楚。看来要做个食而言肥的人了!遂唤进清浅去找蓝姬,五公子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反正幻化成花王的模样蓝姬也认不出来,没必要躲。 蓝姬走后翻在软榻上的五公子变回自己的模样,一脸哀怨的趴在软榻上。 “你不愿去倚绫阁,蓝姬并没有怨言,她想照顾你母后乐得相见。她也不过就是去落霞居几趟,你不待见少说话也就是了,何必做的那么绝情!别让母后为难。母后也不会插手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只是这件事便这样了吧!”花后也是想明白了,感情的事急不得,只是希望多几次见面的机会或许能有不一样的发展,这也是她同意蓝姬去落霞居照顾五公子的原因之一,总比以前见面都难要好吧。 趴在软榻上的五公子也认清了现在的状况,看来是没有转还的余地了。其实从大婚到现在两个多月了,当初的那股子愤恨也在他这段时间的折腾中淡化了许多,有时候想想蓝姬也挺无辜的,大不了就当她如其他的宫娥一般对待好了。五公子从软榻上翻身下来,跟花后磨叽了一会儿,等到花王处理完政事回来才回了落霞居。 到底是孩子心性啊!都大婚了也没长大。花后帮花王换下玉帝钦赐的王袍,相拥而坐将事情始末说完。花王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手指缠了花后一缕丝发,劝慰花后:“儿孙自有儿孙福,蓝姬是个好姑娘,等五儿懂得了一个人的好他会长大的。至于五儿会变化一事还需要观察,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为夫呢!” 花王的声音好听的像是天上的云一样柔软,花后闭着眼睛靠在花王的胸膛,花王双臂圈在花后的腰间,这样温情的一幕想必是五公子或是其他几个姐姐都没有见过的吧!此时没有花王也没有花后,有的只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这样安静的氛围此时却是比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更加难能可贵。 “好!此生有你我真是幸运!” “我又何尝不是!只是我做的不够好,害了五儿,也伤了你!”花王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用下巴蹭了蹭花后的额头,脸上一丝歉意转瞬又化成了柔情。 “不许你如此想!我说过的,我不后悔,要是再有一次我还是会如此。”花后抬头自下而上望着花王的脸,花王低头在花后的额头印上一吻,将花后抱得更紧,二人默契的再也不说一句话。 6 躲避 出了集锦园的五公子,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觉得没力气,明明在集锦园还是好好的。一直等在集锦园外的玉书跟在五公子身后,发现五公子走路脚步虚浮,还差点摔了,赶紧上前扶了五公子。 “公子,怎么了!” “没事,有点乏了。扶我回落霞居,绕到碧纱绫后面在回去,别让人看见。” 碧纱绫是四公主的闺阁,离落霞居最近,却不是集锦园到落霞居的必经之路,相反碧纱绫后便出了玉锦宫的宫殿范围,平时那里并没有什么人。这一圈绕下来足足比原来的路远了一倍。 玉书扶着五公子回到落霞居,五公子头上早已浸满了汗水,躺倒内室床榻之上,五公子还不忘叮嘱玉书“不要多言,把舞姬招来在前厅表演,谁来都不见。”随后便沉沉睡去。 玉书按照五公子的吩咐安排好,那些舞姬也好像习惯了没人观看般并没有过多诧异,自顾自的在大厅旋转、舞蹈。这个五公子的特殊癖好她们早已习惯,喜欢落霞居满是靡靡之音莺姿燕燕,却没有一次是坐在上位观看的,不对,应该是有一次的...... 还记得当时的蓝姬夫人愤然离去又回来站在堂下双眼通红的场景,那也是唯一一次她们见到了要看她们表演却从未露过面的主子,受了玉书的警告她们只能配合着这位五公子把戏演的足足的,哪有胆子说一句怨言?有些存了不良心思的舞姬亲眼见证了蓝姬的遭遇也都掐灭了自己心里那朵刚刚燃烧的小火苗,那么美的蓝姬夫人都入不了五公子的眼,她们这群蒲柳之姿就更不敢肖想了。谁不知道五公子是花王花后心尖子上的宝贝疙瘩?看到当时的蓝姬夫人她们反而觉得原来自己并不是最惨的一个,一腔怨言也就熄了个干净,谁又有胆子露出半点怨怼之色,更不敢把落霞居的情况对外说半个字,更何况还有一位五公子跟前的红人玉书看着,她们自认为自己的小命还不足以入了五公子的眼,见识了五公子整人的招数她们当然也就将到前厅弹琴跳舞当作了一项任务,丝毫不敢有多余的想法了。 蓝姬离落霞居很远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的丝竹之声,叹了口气。 “彩儿,将药露送到落霞居,我在这里等你。” “公主!您不是说花后允了您到落霞居照顾五公子,您想亲自送的吗?”端着药露的彩儿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公主会在这时候退却了,明明说要过来的时候公主还很高兴的? “他心里没我,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分别?徒增伤感罢了!”蓝姬停了一下,随手掐了旁边一株花的叶子,又轻轻的将叶子放回,施法把那片叶子安回原处,“叶子掉了还能修补,可也要他愿意才行,他受了母后的意即使让我进去怕也是心里难平,那不是我希望的。” “公主说的这些彩儿不是很明白,不过既是公主不愿去,彩儿自是向着公主的。” 看着彩儿端着药露走进落霞居,蓝姬转身进了落霞居外的回廊下,等着彩儿。 彩儿之前来落霞居送药露都只是走到门外将药露递给玉书便回,虽然跟玉书很熟了,玉书也是真心希望蓝姬跟五公子能好的,却因为五公子的命令从没有让彩儿进去过。这次彩儿想着既然花后都说了小姐到落霞居照顾五公子不许有人阻拦,自然也就径直进了大厅,听惯了落霞居丝竹环绕的彩儿一进门还是惊了一跳! 大概有二十多个仙娥在大厅舞姿翩飞,旁边的琴师等也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之姿,再看上座坐着一个拿着茶杯好不惬意的不是玉书又是哪个? “玉书!”一声高喝居然盖过了屋内的琴音,吓得玉书一个激灵,待看清来人是彩儿的时候,一跃而起,还紧张的往彩儿身后望了三望,没看见蓝姬心才稍稍往回放了放,毕竟刚得了花后的旨意,现在落霞居上下怕是都知道了花后给蓝姬夫人撑腰的事,一见彩儿这时候进门,玉书一拍脑门,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现在的落霞居可是挡不住蓝姬夫人了,居然忘了留个人守门,他是真的怕蓝姬也在后面,两个主子可都不好伺候。 “彩儿!”玉书紧跑两步来到彩儿跟前,接过彩儿手里的药露,“夫人没来吧?”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怎么?你怕公主来就不怕我来!?”彩儿伸手揪着玉书的耳朵,卯足了劲拧了一把。 “哎呦!”玉书疼的一声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轻点,给我留点面子,我好歹也是公子的贴身侍卫兼这落霞居的大管事,这么多人看着呢!”玉书偷眼看了一眼厅里的众人,见此时没人注意他们,还是忙着各自的,该舞的舞该弹琴的弹琴,看来这帮人倒真叫公子给训的处变不惊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坐在上座听曲看舞?你别跟我说那里不是五公子的位置?”彩儿小脸吹的鼓鼓的,瞪着眼问玉书。 玉书把药露放到一旁的几案,对着彩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叫你小点声小点声,非要喊,”玉书又向内室瞥了一眼才压低了声音说道,“那里本来是公子的位子,不过都是我在上面看舞姬表演,公子从没在那里待过。” “你说的是真的?那这么些人在这大厅里干什么?你当我好糊弄?” “不是,哎呀!我说的都是真的!”玉书一只手搔着头皮,还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彩儿,能不能别告诉夫人这里的情况!” “为什么?” “因为....因为.....因为.....”因为了半天也没因为出个后半句,倒是彩儿接了话。 “因为五公子吩咐的?”虽是探究的询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的?” “还问我怎么知道的?你满脸写的都是五公子,还问我!我倒是想知道你们五公子这是闹的哪出?他明明不看这些舞姬还把个落霞居搞的乌烟瘴气的!不对!”彩儿突然想起那次公主来了落霞居回去后就昏倒的事情,“他要是不胡混,我们公主怎么气病的?不对!你骗我!好啊小书子,白瞎了我的眼,我还以为你跟我是一个战线的,算我看错了你了,你跟你们五公子都是一样的货色,五公子让我们公主伤心,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丘之貉!都是一丘之貉!”说完彩儿转身就往外走,“我要跟你绝交!我没你这样的朋友!” “别别别!彩儿你听我说,”玉书一把抓住彩儿的胳膊,“我们公子真不是那样的人,我刚才没说谎!公子却是不喜欢这些,他弄的这个只不过是心里苦闷无处发泄,他不能聚集灵力,不能修习法术,就连现在维持人形都是靠的太上老君的仙丹,公子看起来玩世不恭,其实他心里最是苦闷,你不让他弄点动静你让他怎么打发时间?”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玉书狠命的点了一下头。 “真的还不放开?你想把我这条胳膊废了?”彩儿看了看自己被抓的胳膊,都有一片淤青了。 “咳!诶!”玉书松了手,看着彩儿揉着胳膊斜瞪着自己,顿时也觉得尴尬。 “那上次是怎么回事?”彩儿在旁边的蒲团上坐下,问的是上次蓝姬被气晕一事。 “上次......也是真的!”犹豫了一会儿,玉书还是决定跟彩儿说实话,便把上次五公子当着蓝姬的面如何胡来如何把蓝姬气的回了倚绫阁,以及五公子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蓝姬厌恶,最好蓝姬一生气回了栖霞谷才好的心思一股脑都说了,心里还在默念,公子啊!您可千万别扒我的皮呀,我这也是为了您跟蓝主子,蓝主子那么好您可一定要喜欢上蓝主子呀!夫人诶,玉书今后的小命可交到您手里了! “那你上次为何不说?只捡你们公子生病不易那段说给公主听,说!你存了什么心思?要不是今日我直接进了落霞居,你还打算帮你们公子瞒到什么时候?” “我哪敢呀!就连上次我都是偷偷去跟你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的难处!”有这么个任性的主子是挺难的,彩儿心里想着。玉书接着说道,“不过你们公主对公子确实挺好的,听我说了公子以前生病的事后对公子更好了,所以我现在也不打算瞒你,我也是希望公子跟夫人能像花王跟花后一样恩爱,到时候咱俩也能光明正大的见面了,也不用担心公子知道了会扒我的皮。” “呸!说的什么胡话!主子们好了自然是好,谁又愿意见你了!”彩儿说着站起身欲往外走,“药露给你了,我得回去了,公主还等着呢!” “今天这事你可千万别说啊!” “我才没你那么傻!我还怕公主知道了更伤心呢!”要是公主知道五公子因为厌恶她而不惜做自己都厌恶的事情也要把公主赶走,还不知道公主怎么伤心呢。 7 殐煞 落霞居外的回廊上有宫娥揭开覆在宫灯上的黑锦,里面有小颗的夜明珠正发着幽白的光。长廊上拉出了一抹倩影,夏夜的微风带着一点燥热,如某人的心。吹动轻纱罗裙,仿佛氤氲了一层烟霞,地上的影子虚晃了起来。 落霞居里人影攒动,并没有随着彩儿的进入变得安静,回廊上根本看不到大厅最里面的境况。 廊柱上绕着层层藤蔓,缠至廊顶相互纠缠,仿佛静谧的时光载着缱绻的思念。蓝姬从长廊的这头踱步到那头,手抚过廊上的栏杆,细细摸索。她的秀发曾扫过北面那处刻有百花纹的石几;她的发簪曾掉落东面长满菡萏的清池。以往她在这里走完一圈彩儿便回,这次她已经走过了三趟,彩儿一直没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耽误了? 左手轻轻伸出,透过指缝看到的宫灯变得狭小刺眼,光亮穿过手指刹那间醉了一地的星光,蓝姬静谧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是抛开了什么。 “为何不告诉他真像?” 身后走出一个人影,颀长的身姿,一习黑袍,安若泰山。 蓝姬收回左手,回头见所来之人轻声询问:“你怎么到这里了,被人发现了不好!” 那人向前走了几步,离蓝姬三步的地方站定:“我去了倚绫阁,你跟彩儿都不在,我猜想你定是在这里。” 蓝姬微微蹙了眉,疑惑的模样映入那人眼中。 “我一直在玉锦宫附近,你的情况自有人禀报。” 是了,自己怎么能忘了他除了是午旭子还是大名鼎鼎的殐煞呢?还能有他探不到的事情吗! 蓝姬看了看落霞居的方向,彩儿还没有出来,“先离开这儿吧!” 二人一前一后飞向后山,夜空只余两缕清风,卷走了谁人的牵挂! 后山山顶一汪山泉潺潺流下,所过之处蜿蜒一条小溪,映出点点星光,似流萤追逐舞蹈。晚风带着山间的苍翠,略微送来丝丝微凉。玉锦宫的气温本就适宜花草生长,夏季也不会出现人间七月流火般的闷燥,加上山中晚风微凉,到是让原本混沌的思绪清透了不少。 “你来此可是有消息了?” “就不能专程来看看你吗?” 两个人一左一右面对着眼前“叮咚”欢唱的溪水,彼此谁也没看谁,一个怀揣着爱慕一个刻意的疏离。 蓝姬叹了口气,“如果殐煞都找不到的话,看来希望渺茫了。” “只能这样吗?” “因果循环,别无他法。” 殐煞转身看着蓝姬的侧脸,溪水反射的星光照在蓝姬的脸上,原本美艳温柔的容颜更加流光溢彩,殐煞痴痴地看了半晌,眼中浮现一抹哀伤,转瞬又挑起一分柔情,要是他手底下的小鬼们见了肯定会认为自己的主子一定是被几千年的痴情种子附身了,现在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们狠辣的殐煞大人。 “你如此决绝,我定当倾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只有一事,”殐煞上前紧紧抓住蓝姬的手,“别硬撑,等我消息!你希望他好,我更希望你好!隔两日便有人汇报你的近况,这段时间你过得并不好对不对!” 在殐煞抓住蓝姬双手的时候蓝姬转过了身,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一时怔了神,等殐煞说完慌忙的将手撤回,“你做的够多了!这本就不关你的事。” “你就没有再多的话跟我说了吗?一定要如此?”殐煞看着蓝姬一脸的淡漠,往日那个跟在他身后欢快的喊着旭哥哥的小丫头此时一身着装还是她所喜欢的蓝色,但是那华美的衣袍却好似奢侈的牢笼禁锢了一颗跳动的心,蓝姬一直在说自己很幸福,可分明脸上的愁容只多不少,如此执着的追寻到底值不值得?“只因为我的犹豫,你便与我疏离至此?” 蓝姬转身向一旁走了两步,背对着殐煞道:“我嫁人了,不是午旭的那个小丫头了,而且百安姑姑的遗愿是希望你跟大姐成婚的,虽然大姐走了,可我父王却是不会让你委屈的,你还是回栖霞谷吧。”蓝姬转回身看着殐煞,继续说道:“我这条命是红芍给的,从他舍弃修为发下毒誓的时候我就已经欠了一身的债,我没有资格怨怼任何人,只是不想欠你们更多。欠红芍的我已经还不完,再添你的,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还债了!” “你不欠我的!我也不用你还!”殐煞情绪激动,紧握的双手向前伸了伸,想要像以前拉着蓝姬在午旭赏花时一样牵起蓝姬的手,又想起刚才蓝姬躲避的动作和方才的一番说辞,便倏地撤回,“莫不是当年,也不会有现在的殐煞,更不会让我找到失散已久的亲人,我一直以为我是孤独的,当我知道我还有亲人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起初我也只是怀疑,也是在那天才知道了五公子的身份,本想等他醒了确认后在同你说,我没想到你居然那个时候到了午旭,还让你误会。面对你的指责我当时鬼使神差的就对你说了那些话,喜欢你是真的,可我从来都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我并不奢求,要是知道说出来会让你如此误会,我宁愿自己烂在心里!” 一番话语早已将蓝姬的思绪搅得七零八落,她一直以为殐煞是特意隐瞒了红芍的身份,更加上殐煞那日的表白让蓝姬深信不疑的误会了殐煞,殐煞说爱了蓝姬一百年,他受不了蓝姬每天都把红芍挂在嘴上,哪怕是还没有红芍的音信的时候。蓝姬没听殐煞说完就跑出了午旭,接着就是开始准备跟红芍相认的事情,只是直到现在也只是一腔思念化作默默流光越飘越远。 命运从来都是如此玩笑,原来在她误会红芍故不相认的时候也误会了殐煞,一个爱人一个亲人,最不想伤害的两人却是一个伤而不自知,一个伤而不自愈;一个整日颓靡,一个折了羽翅。他们本应该是风姿卓绝的! “为何今日方说?你可知我心伤多久?红芍是我相许之人,他多年苦楚皆因我而起,我不知他下落自是难安;可你是陪我到大的哥哥,在我心中你何尝不重要?你可知那日我在午旭是如何挨过的?何时你我的情分只剩了交易?” 蓝姬脸上的泪痕已经纵横交错,从玉书口中知道红芍记忆全失又多年病楚的时候,她到天庭司药神君那里求医问药,司药神君说是红芍的情况他跟老君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百年前就看过的病要是能好早看好了。蓝姬落寞之余,司药神君的一番话语又像是黑夜中点了一盏明灯“玉锦宫的五公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伤了根本,而且我跟老君所见一致,是他自己下了换灵咒,只是不知道谁人令他如此,哎!知源方可解惑啊!” 蓝姬求司药神君详解,后又把自己当年与红芍的事情和盘托出,司药神君感慨万千,给蓝姬出了个溯灵回源的法子,让蓝姬以血渡灵,只是这样的法子治标不治本,虽然可以摆脱维持人形的丹药,但是从此便离不开蓝姬的血了。而且当年破茧之时的蝶茧是直接收了红芍灵力转而传给蓝姬的,如果找到的话要比蓝姬的血更精纯,到时再配以司药仙君的草药或可不在需要蓝姬以血渡灵。 当年的蝶茧早已随依附的茎叶掉落崖底,百年已过,如何寻回?那是蓝姬在与殐煞争执后第一次再到午旭,殐煞要蓝姬在午旭陪他一日方答应下谷寻找。 “为何那日不说?还要我继续误会?” 殐煞怔怔的看着蓝姬的眼睛“我以为你恨透了我,偏巧蛱云派人送的请柬被手下人放在了书桌跟公文弄混了,我是前几天才看到的。我以为你厌恶我到了连婚礼都不愿让我参加的地步,大婚当日我在玉锦宫外一直看着你的花轿进了玉锦宫的大门才离开。我怕那是你最后一次到午旭,也因此.......”提出了那样无礼的要求,却没想到导致误会更深。 “那如今.......” “如今我还是你的旭哥哥!就如我方才所说,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心里只有红芍,从我在悬崖看见那一幕的时候就知道,因此我并不奢求什么。我还能做你的旭哥哥吗?往日的种种我都放下了,我不在执着,你也别在躲我,我不想跟你之间只剩下交易,更不想你待我如此疏离。” 一弯新月慢慢的爬上了树梢,天边的星辰疏而明朗。解开心结的两人彼此轻松相对,二人相视一笑,殐煞说会继续寻找掉落崖底的蝶茧,叫蓝儿安心。 “旭哥哥!” “嗯~”殐煞被蓝儿突然的一声旭哥哥晃了心神,好久没听到这声“旭哥哥”了,还以为从此再也听不到了呢!现在几个月的误会终于解开,看来以后也只能是蓝儿的“旭哥哥”了,在不放手怕是哥哥都没得做了。 “抽空去看看父王吧!” “好!”殐煞应诺,略停了片刻又道“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吗?” “嗯。不记得也没什么不好。”只希望他身体好了便可。 每一次提起红芍的时候蓝姬的眼里都是晶亮的光彩,从前是,如今更是。殐煞与蓝姬拥有一百年的情分,却不敌红芍与蓝姬几十年的相濡以沫,缘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缘起于午旭的百里红娟,缘灭于午旭的南柯一梦,而今误会已除,情缘相泯之时亲情相续,两道并立的身影在山脚尤显孤寂,一个舍弃无需坚持的执念,一个却是在为执念而努力。 “叮咚”而去的溪水卷起石缝里的细沙,水底的鹅卵石更加圆润,映着微微月色泛起一圈白晕,沉睡在石缝的游鱼像是被这突来的变化惊了美梦,一尾轻扫,拍起一串水花后复又找了一个藏身之处继续补眠。 夜色幽幽,此时只余山脚嘶嘶虫鸣,山风徐徐。 8 主仆 蓝姬回到倚绫阁的时候,彩儿正要出门寻找蓝姬,只因几案上多了一块罂粟令,赤红的血玉上雕刻一朵罂粟花,如鬼魅魍魉暗夜幽灵。 彩儿从落霞居出来行至回廊,只见九曲回肠的廊下空无一人,心想是不是自己耽误的时间久了,公主等不及便回了倚绫阁?遂加紧脚步往回赶,结果看到了殐煞的罂粟令。殐煞来了,公主去哪了? 彩儿拿起罂粟令就往外跑,恰巧这时蓝姬从后山回来。 “公主,您去哪了?彩儿跟玉书多聊了一会儿,出来就不见您了。” 蓝姬脚步未停,直接进了倚绫阁,其他一些宫娥看到蓝姬回来,纷纷施礼,蓝姬轻摆一下手臂,众人便又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有两个近身伺候的宫娥随后捧来了茶点,放于桌上垂手而立。 “你们俩倒是投缘,我看过段时间你都要把我这个主子给忘了!” “公主!您可冤枉彩儿了!我跟玉书套近乎还不是为了公主,这不是方便打听咱们姑爷的情况吗,彩儿这心里明镜似的,什么都比不上公主的事情重要,嘿嘿嘿.....”彩儿好一通巴结,一边说还对边上的两个宫娥使了个眼色,两个宫娥施礼告退,这些蓝姬自是看在眼里。 “说吧!都打听到什么了,我考虑下能不能将功补过。”听起来是要为难彩儿的意思,可是蓝姬面上略带微笑,丝毫没有因为彩儿耽误了时间而恼怒。 彩儿将罂粟令递给蓝姬,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五公子那边到是没打听到什么,不过您看这个,好像是旭公子留下的。” 蓝姬接过刻有罂粟花的罂粟令,当年的一朵罂粟花让蓝姬与午旭子相识,没想到罂粟花到成了鬼蜮的专有信物。 “嗯!我们刚才见过了。这是当年他送我的那块,还不回去就留下吧!”是怕当面给我我会拒绝吗?应该是我们见面之前留下的吧。“说不定以后还有用。”这块令牌可以调用鬼蜮的所有力量,仅此一块。 当初殐煞把它当做蓝姬一百岁生日礼物送给蓝姬的时候,蓝姬还以为只是一个很好玩的物件,当时的鬼蜮初见规模,并不强大,午旭子也还不是人人叹畏的殐煞,直到鬼蜮的人都当主子一样对待蓝姬,而且对于蓝姬说过的话,从不用询问殐煞的意见,蓝姬的权利好像比殐煞还要大。蓝姬不明所以,慢慢的也发现了端倪,原来罂粟令就是鬼蜮君主的象征,午旭子这是要将整个鬼蜮都送与蓝姬。 蓝姬将罂粟令送回,殐煞总有办法让蓝姬再次收回,不是说自己要出门办事,怕丢了会被逮人拿走利用,就是说有了这个凡是有鬼蜮涉足的地方就能找到殐煞。最后居然死皮赖脸的说,自己是个粗老爷们,这么柔弱的物件配不上自己的气质,他想换一个风格的令牌,这个就给蓝姬当玩具了,当然什么时候改令却不了了之了。 半年前与殐煞在午旭大吵一架,蓝姬将罂粟令扔下后夺门而出,没想到现在他又将罂粟令送回来了。想想当时的情形,她怎么也没想到五公子跟殐煞早就相识,而且二人还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时五公子在午旭病发,含糊不清的时候一直在喊“啊虫”还隐约听见说什么“你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那些只有她跟红芍的记忆在百年的时光中她不止一次跟殐煞说过,她当殐煞是无话不谈的好哥哥,殐煞与玉锦宫相认后她到午旭玩耍也从没人拦着,可见父王母后其实也是默许了什么的。 她呆愣愣的站在门口忘了进屋,玉书当即提议请殐煞派人将五公子送回玉锦宫,手忙脚乱之中弄掉了五公子头上戴的抹额,她当年饿极了咬在红芍头上的齿印露了出来才将她从混沌中拉了回来。却又因为殐煞对手下所说的一句“他可能是蓝儿一直在找的人,你们悄悄护送,别声张!”而方寸大乱,忘了将人喊回,误了相认的机会。等她与鬼君发生争执扔下罂粟令前去追赶红芍的时候,一行人早已没了踪影。她当时并不知道红芍失了记忆,现在想想即便有机会相认,当时那种情况怕是也不可能。别说当时的红芍已经昏迷,即便是现在不也是困难重重? “现在什么时辰了?” “戌时刚过。” “那你来的时候那里是不是也要歇了?”蓝姬自是问的落霞居,落霞居虽然不时有舞姬表演,白日里到是有丝竹不断的时候,但是每过了戌时就会安静下来。 “彩儿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不过现下应该是就寝了。”其实五公子根本没在前厅,在前厅的是玉书,可这话不能跟公主说啊!要是公主知道五公子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个样子是不是会很高兴?可要是公主知道了五公子故意羞辱自己的事情又会不会更难过?也只能先瞒着公主了。 彩儿看似机灵实则是个实心眼的丫头,不会说谎,每次说谎眼睛都会不自觉的左右闪动,这个小动作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她跟蓝姬的日子久了,些许不正常都逃不过蓝姬的眼睛。蓝姬听她说的中规中矩,眼睛还不停的左右闪动就知道这小妮子肯定有事儿瞒着自己,刚才这回答恐怕也是早就斟酌好的。 “彩儿,你在落霞居就只跟玉书说话了吗?那么长时间五公子都做什么了?” “五公子?五公子......就看舞姬表演啊!”彩儿心里咯噔一下,压根没见到五公子,哪里知道五公子在做什么! “看来你这规矩到是越来越不知道遵守了,五公子在厅里看舞姬表演,在里面那么长时间你一个侍女就敢当着主子的面跟一个侍从在旁边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主子?还是说玉书胆大妄为,居然敢不近身伺候?” 蓝姬这一番说辞可谓是声色俱厉,彩儿吓得差点魂儿都没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前这个还是她温柔的公主吗? “公主!彩儿......彩儿绝对没有不把主子当主子,玉书也没有,我跟玉书......我跟玉书......我们......”彩儿把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既不想蓝姬伤心又不愿意连累玉书,着急之余眼圈一红两行泪水滑落脸颊。 “是不是五公子根本不在!”蓝姬已经能够确定五公子当时根本没在场,不然的话彩儿不会再落霞居耽误那么长时间。 “五公子确实不在......”都到这份上了,还瞒的住吗? “好好把今日落霞居的事情给我讲讲,不许隐瞒!” 蓝姬本不是心狠之人,从无处罚宫娥侍女的习惯,而这次却是没有让彩儿起身,直到彩儿将落霞居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蓝姬才搀起彩儿,此时彩儿的眼睛也是红肿异常,可见是真的吓到了。 “公主,彩儿绝对不是有意隐瞒公主的,彩儿只是怕公主伤心,彩儿不愿意看到公主整日愁眉紧锁,公主,你原谅彩儿吧!” 蓝姬看着彩儿眼角由带泪痕,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彩儿跟了蓝姬一百年了,蓝姬被接回栖霞谷的第一天就是彩儿在照顾她,她从心里觉得彩儿就如自己的妹妹一样,这么多年她突然觉得这个小丫头竟然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再是那个自己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单纯丫头了,或许自己不该将话说的那么重。 “傻彩儿!你怎么知道我会伤心而不是高兴呢?那日我在落霞居的正厅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见了,他做那些就是在故意给我难堪,你说的这些跟那日所见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相反我很庆幸,他并非我所见那样不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有所改变,我虽深知他本性,可亲眼证实和深信不疑那是不一样的感觉。”此时的蓝姬,脸上是甜蜜的,是那种因为得到了什么而欢喜的满足。 彩儿似乎还没从蓝姬的这一番话语中反应过来,是自己想错了?还是公主太伤心了,已经忘记了难过? “公主,您别这样,您这样彩儿看了难受!” 蓝姬一把抱住彩儿,太长时间没有如此轻松了,这两天高兴的事情真是太多了,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彩儿,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五公子吗?” “公主从没说过!” “你可还记得我是如何回的栖霞谷?” “记得,当时公主中毒昏迷,是蝶王蝶后将公主从外面带回来的。” “我回栖霞谷之前是跟五公子在一起的,我能长大并且修成人形是因为五公子给自己下了换灵咒,将毕生的修为渡给了我。” 彩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蓝姬“公主?”,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还带着哭过后的红肿,这些公主从来没说过,一直以来彩儿都只是以为公主是因为嫁给了五公子才对五公子如此上心。她一直觉得公主是喜欢旭公子的,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吵架了旭公子就不来栖霞谷了也不带公主去午旭看花海了,后来公主就开始自己偷偷往外跑,还以为是因为公主对旭公子伤心了才赌气嫁给五公子的,原来不是这样的? 9 回忆 回忆是条带血的疤,好一层伤一层,疼一回也甜一回。 蓝姬悠悠叙述,语气轻柔,说到开心处会扬唇轻笑,说到伤心处会轻轻落泪,主仆二人一起靠在瑶床旁边的小榻上,习地而坐,新月落了窗棂花,烛火烧到台烛架,一曲缱绻绕青丝诉说着失心伤情痴。 十年为卵,二十年为虫,三十年做茧,生为碟仙却需六十年方可成蝶,蓝姬从一出生就被认为是栖霞谷最为高贵漂亮的蝴蝶,哪怕当时她还只是一只幼卵。 十岁之前她盼着自己赶紧长大,因为母后说“等我们宝贝十岁的时候就能自己走路啦!到时候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 二十岁的时候她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还是一条虫,她做了十年的虫了,什么时候才能像父王母后一样拥有一对漂亮的翅膀?母后说“宝贝一直都是最漂亮的蝴蝶,只是我们宝贝还没有长大。” “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为什么一定要长大才能有翅膀?为什么我不能出谷?” 蓝姬每天都躺在栖霞谷园中的花草叶子上晒自己的肚皮,圆滚滚的肚子上两排虫脚短的可怜。 “可是有百安的消息了?” 园中传来蝶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众人四处忙碌的身影。 百安公主与鸣香公主是一对双生姐妹,作为蝶王最小的妹妹,百安却是要比鸣香更加活泼。姐妹二人从小关系就好,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是一人一半,这一切却因一个人间修炼万年初出飞升的蝴蝶小仙打破。 千音山修炼万年的千卓,一只青斑蝶,初列仙班需要到掌管人间蝶虫的栖霞谷报到任职,一方灵土需一方守护,万物生灵皆有定数,千卓在千音山修炼成仙,蝶王自是命千卓继续留守千音山。栖霞谷议事的大殿上,百安与鸣香偷偷观看王兄接见新来的蝶虫小仙,众人中独树一帜的千卓风姿俊雅,谈吐非凡,只是惊鸿一瞥便同时芳心暗许,只是在后来二人的故意接近下,千卓却是独独爱上了安静温柔的鸣香公主。一向活泼开朗的百安在撞见二人约会的场景后愤然出谷,从此杳无音信,就连滴有栖霞谷每位王室成员精血的赤霞镜都找不到百安的行踪。 鸣香懊悔欲与千卓断绝来往,最终百般不易过后,鸣香公主与千卓的婚礼在栖霞谷完成,只是少了百安的祝福仍是二人的心病。 想必是有了百安姑姑的音信,父王母后这是要出谷寻找百安姑姑了!蓝姬在叶子上打个滚,倒腾着肚皮下的小短腿偷偷的爬上了侍卫的仙马跟着寻找百安的队伍出了栖霞谷。 经过一炷香的时间在人间的一处城镇的郊外,队伍乔装变换成人间的商旅进了城,最后有没有找到百安姑姑蓝姬并不知道,因为她早已被人间的花花绿绿迷住了眼。恰好有人经过,那人一身的奇香,一路上饿了许久的蓝姬顿时被那阵奇香吸引,便从此时与人间马匹一样的仙马上跃上了那人的背,抓着那人的裙角爬啊爬终于找到了香气的来源,在那人的怀中有一个下了咒的锦盒,香气便是从那里传出。 那人停在了一处宅院,进门后将怀中的锦盒拿出,蓝姬吓得紧往后退,生怕被那人的手给抓住。不知道那人念了什么咒语,锦盒应声而开,蓝姬趴在那人的胸口扒着衣襟往外观看。 从锦盒里倒出一棵芍药,根露在外面,叶子有点发蔫,半开不开的花蕾也垂着头,这下蓝姬更饿了,她不禁想起了母后给她准备的花蜜,那味道是带着仙气的。 她被揣在怀里跟着那人将倒在地上的芍药栽倒一个花盆里,浇上水然后那人便出了屋子。蓝姬趁着那人浇水的空档从怀里钻出跳到那株芍药上藏在一片叶子后面,待那人出了门蓝姬开始往上爬,使劲爬,一直爬到花蕾下方才喘了口气。 香气越来越浓了,她离自己的花蜜越来越近了,可她终归不知道花蜜是怎样来的,爬到花蕾顶端的时候也累的脱了力,实在爬不动了。 “好饿呀,我终于爬上来了!”蓝姬张口便是两个小虫牙。 “疼!好疼!” “谁!谁在喊疼!”蓝姬吓了一大跳,差点没从花蕾上掉下来,问完后看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还不忘舔舔嘴,吧唧了两下,“怎么不是甜的?” “你个丑虫子,咬死我了,谁告诉你我是甜的,有病!” 此时蓝姬才发现喊疼的居然是她刚刚咬过的那株芍药,“你居然会说话?” “丑虫子,丑死了!我当然会说话,我堂堂........” “不许叫我丑虫子!我是蝴蝶!我是最高贵漂亮的蝴蝶!你再叫本公主虫子本公主就咬死你!哼!” “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蝴蝶......哈哈哈哈哈......蝴蝶,你当我没见过蝴蝶?连个翅膀都没有还敢称自己是蝴蝶!哈哈哈....笑死了!哈哈哈......” “不许笑!不许笑!”那株芍药一直笑个不停,蓝姬从没听见有人说自己丑,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最漂亮的蝴蝶,当下又是嚎啕大哭,“啊.....啊........” “嘘!别哭了!快藏起来,老巫婆回来了!” 一听老巫婆来了,蓝姬立马不哭了,赶紧找地方躲,好巧不巧的掉到了花萼里,藏在里面也不敢动了。 门外一个一身紫衣,长着一双勾魂眼的女子缓步走来。 “不错,水喝饱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说着掐了一片叶子,又把芍药连根拔起,将掐下的叶子埋在刚刚的花盆里,又对着花盆结印施法。 “这粘了你仙根又埋了你一片叶子的人间黄土足够她忙活一阵子了,咱们该上路了!” 一阵天旋地转后四周一片黑暗,蓝姬觉得胸口发堵,呼吸不畅,像是要被人掐两节了一般,颠簸中似是被人携带飞奔,突然颠簸骤停,憋闷之感消失,然而四周还是漆黑一片。 耳旁风声骤起,蓝姬藏在芍药的花萼之内感觉自己是在同这株芍药一起往下掉,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头顶上方还传来一声嘶嚎:“我倒要看看你爱她竟有多深?我得不到你的爱,别人也休想!我也要你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渐远,“啪”的一声过后停止了坠落。 “喂!...喂!....你没事吧?”蓝姬从花萼中爬出来,用自己的小短腿挠了挠芍药的花蕾,她想找个落脚点爬下来,突然发现连花蕾带自己居然是凌空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啊?呜呜...呜.....我要回家.....呜...母后!我想你!母后....呜呜....宝贝再也不调皮了.....呜呜.....” “别哭了。”一声很虚弱的声音传出,“这里可能是紫芙姑姑说的魔界。” “紫芙...姑姑...是谁?”蓝姬一抽一抽的问道。 “就是刚才那个穿紫衣的!” “她是你姑姑?可她为什么要把你丢在这里?而且她好坏的!” “她不是我亲姑姑,母.....亲以前跟她很熟,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我是被她从家里劫出来的,她跟父亲吵了一架,父亲要抓她,她就把我劫来了。”本来是想要说母后的,临到嘴边又改成了母亲,这几天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小心,还是轻易不要暴露身份的好。 “难怪你刚才叫她老巫婆。”蓝姬嘟囔了一句 “我想我们回不去了!” “怎么可能回不去,你别小看我,母后说我是最漂亮的蝴蝶,等我出去了就找人来救你。” “可你现在只是一条虫!我们现在应该是在一处悬崖,上不去下不来。” 他们在崖壁上不知道呆了多久,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他们说了很久的话,他说自己是一株红芍药,蓝姬便叫他“红芍”,红芍很喜欢这个名字;她虽然一直说自己是最美丽的蝴蝶,可红芍依然叫她“啊虫”。 “啊虫!你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我啊!我会是最漂亮的蝴蝶!” “你长大了我再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好!” “那你什么时候长大?” “我是栖霞谷的仙蝶,十年为卵,二十年为虫,三十年做茧,我今年二十岁。” 红芍利用自己的灵力加长了自己的跟,伸进岩石缝里固定自己的身躯,这里没有灵气,时间越久越难熬。 “啊虫,你饿了可以吃我的叶子,还会再长的。” “你会不会很疼?”她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咬向红芍的那一口,出声询问。 “不会!别咬头就行了,我把你养大了咱们才能出去,你别丢下我就行。” 再有一年他就一百岁了,等花蕾积攒的灵力足够充足的时候就是他修成人身的时候,可是在这里没有灵源,抓在岩石里的根很清楚的提醒着他,他可能无法修成人身走出这里了,如果在灵力耗尽之前他们走不出去的话,等待他们的将是烟消云散。现在还不知道紫芙拿走沾有他仙根和叶子的黄土有什么企图,但他们要想活下去首先要靠的就是自己。 为了自救他提出了供养蓝姬,并由蓝姬带他们出去的想法。四十年,他还能撑得过去。 10 同生 蓝姬吃掉的叶子会慢慢长好,但是花蕾却一天天在枯萎,蓝姬知道了红芍的头怕疼就在也不到红芍头上闹腾,因此她并不知道为了有机会逃出魔界红芍是打算放弃将近百年的修为。她更不知道等到花开的时候就是红芍修成人形的时候,他离这一步已经不远了。在灵力匮乏的魔界本来就不适合他们仙族生存,这样一来更是加快了红芍自身的损伤。 后来蓝姬到了结茧的时候,她不再需要红芍的叶子了,但红芍很明显的感觉出蓝姬所需的灵力越来越多,他开始将自己的灵力通过叶子渡给蓝姬。 就在蓝姬即将破茧成蝶的时候,刺眼的蓝光将整个蝶茧层层包裹,当灵力积聚最强的时候蓝姬还是没能冲破蝶茧,而后蓝光慢慢的减弱。 红芍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蓝姬的动静,发现蓝姬灵力不足气息不稳的时候便下了这一生最不后悔的决定。 “啊虫,你长大了嫁给我可好?” “嗯!”茧里传来蓝姬虚弱隐忍的声音,像千万把刀剜着红芍的心。 “那你一定要努力,你长不大我可是不会娶你的!” 他给自己下了换灵咒,将自己仅剩不多的灵力全部传给蓝姬。在数十年的光阴中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调皮的小虫子在身上东咬一口西咬一口,咬完还糯糯的问一句“你真的不疼?”。起初只是为了生存才想帮这个小虫子,可随着时间的游走,他已经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成天说自己是一只漂亮蝴蝶的小虫子,此时他已经不愿意去理会最开始的初衷了。 听到红芍说要自己嫁给他的话语时,蓝姬突然感觉一股在熟悉不过的灵力由茧外传来,比以往的更精纯更浑厚。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冲破这层层蝶茧,她要长大,她要带红芍逃出魔界。 当一对翅膀闪着亮眼的蓝光展翅在峭壁上的时候,在黑暗中生活了四十年的蓝姬终于再次看清了红芍的样子。 残败的叶子已经没了当初的碧绿,摇摇晃晃的身躯像是要坠落崖底,本来半开的花蕾也已萎靡,已经看不到当年的艳红,就连当年引诱她饿虎扑食的香气也没了。在自缚之前,香气已经很淡,可她只是觉得那是因为自己闻的时间久了,久了才觉得气味淡了。原来自己一直都想错了! “这些年你都是如此过的吗?你还瞒了我什么?”蓝姬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也有了人才会有的眼泪,以往她哭是不会流泪的,而现在声不曽出,泪已千行,这就是长大的代价吗? 她盘旋一圈落在供她跟红芍栖息了四十年的岩石上,她怕化成人身的重量会把岩石压垮,现在还是蝴蝶的形态。 “你为什么不说话?”一直得不到回应,蓝姬突然大喊。 一片片的叶子飘零而落,红芍的生命也随着飘落的叶子魂归尘土,蓝姬扫过红芍的身躯,她将自己的灵力渡给红芍,累到精疲力尽也不放弃。 等到蓝姬将要昏睡之时,身旁传来红芍的声音:“我的啊虫,原来真的是最漂亮的蝴蝶!” “为何瞒我?可恨我却从不知晓!刚刚破茧之时我满心欢喜的想着可以见到你,你却.....”蓝姬已经说不下去,正是刚刚那股灵力才让蓝姬破茧成功,现在看来,那恐怕是红芍最后一点灵力了!却给了自己! “啊虫,再陪我一会儿就回家吧。” “我不走,我把灵力还给你,你跟我一起走,我不要自己走!” 蓝姬再次将灵力渡给红芍,可还是减缓不了红芍叶子的掉落,到最后红芍连只言片语都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灵力对你没有用,明明是你给我的,为什么没有用?为什么?” “因为那是换灵咒,下了换灵咒就收不回来了,有了灵力也会转给你,无论你在哪里,我们是否相见!这是我最自私的隐瞒!啊虫,再见了!”红芍在心里与蓝姬道别,仅剩的意识也渐渐消逝。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全身麻木丝毫不知疲惫。久到后来蓝姬不再一味地消耗灵力,那是红芍的,不能浪费;蓝姬开始修复红芍的枝叶,借助灵力跟多年来蚕食红芍的叶子练就的织补法术,一点一点的修补,虽然收效甚微,但是她发现比一味地灌输灵力要有用一些,可修补的速度仍然赶不上掉落的速度,她一刻也不敢怠慢,更不敢去找走出魔界的路,她怕在回来的时候红芍已经变成一具干枝。 累了饿了她开始找可以供自己修炼的花草,以前是红芍用自己的身体养着她,现在她要自己努力才行。每天飞上崖顶,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她又飞回崖壁继续为红芍疗伤。如此反复终于让她找到了几株罂粟花,远比她前些日子找到的爬沟草要好多了,可同时也沾了罂粟花的毒。 绝望之余她又坚定不移“你受了多年的苦,我们一起活,便也一起死,我深知救不了你,所以只求能多呆一刻便是一刻,我活一天你就要活一天,只要罂粟毒不死我,你就不能走在我前面!” 后来蝶王蝶后通过赤霞镜探查到她已经破茧成蝶,她冲破自缚的蝶茧之时,赤霞镜存有她的精血发现了她的方位,只是到了魔界边境赤霞镜便失去了指引,这下困住了蝶王蝶后,直到他们在魔界寻找蓝姬之时遇到了从人间抱着几盆花浑身脏乱带着血迹的午旭子才幸而找到蓝姬。 当时蓝姬正在午旭借助罂粟花修炼,此时毒素已经很深,只是昏睡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她便被蝶王蝶后找到带回了栖霞谷。 醒来后挂念红芍,央求母后去救他,结果派去的人回来禀报,并未找到蓝姬所说的红芍,别说红芍了,连根草都没找到,而且蓝姬所说的那块凸起的岩石也没找到。红芍凶多吉少,蓝姬一口心头血喷出便昏了过去,养病祛毒耗费了蝶王蝶后五十年之久。 五十年中发生了太多事,午旭子成了百安姑姑的儿子,自己的表哥,自己多了一个弟弟,却殁了一个姐姐。虽然自己从没放弃寻找红芍,但收到的消息都是查无可查,没有此人,更没有什么地方传出异动,她曾猜想红芍的身份定不寻常,应当有迹可循,却始终都没有结果。 病好后经常跟午旭子去午旭,大多数时间却是到当年的悬崖边一站就是一天,直到午旭子把她接回。她去午旭从不带彩儿,由午旭子接去由午旭子送回。 蝶王觉得愧对妹妹百安,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照顾好两个妹妹才让百安含恨而终。百安的遗书在午旭的草屋发现,只有栖霞谷的独门仙法才能打开,她说不想回家,想睡在汴梁河,如果蝶王找到了这封信请照顾午旭子,希望大公主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可大公主已然福薄,蝶王蝶后便默许了午旭子与蓝姬往来。 笑东风, 岁月韶光逝, 叹百年, 缱绻绕青丝, 觅觅寻寻痴情终相对, 奈何君心已矢不识眼前人!大婚当日,红幔摇绫,百花织锦长枕独卧新房待天明。 烛火过半,子时将过,相拥而卧的主仆二人依然倚在软榻旁边,彩儿起身为蓝姬铺就床褥,让蓝姬就寝。 烧过一半的红烛黯然垂泪,从大婚那日起,倚绫阁就日日红烛高然。 烛泪如红珠,没入烛台捻起层层时光,将旧日陈事凝入韶光暂停滞,烛泪包裹的是这许多个日夜的孤寂亦是历经百年的思念。长泪相思,只等良人相擦拭。 一夜红烛方燃尽, 次日烛泪仍自流, 三日良人仍不知, 四日伊人空相守。 笑东风, 岁月韶光逝, 叹百年, 缱绻绕青丝, 觅觅寻寻痴情终相对, 君心已失, 妾独望双烛赤血泣红珠。 11 未醒 贺寿回玉锦宫第二日,粉颜走后,蓝姬自集锦园而回。 半日时间一晃而过,时至午时,落霞居也没传出什么动静,蓝姬从集锦园花后那里出来便去了落霞居,想着粉颜的事情和昨晚与殐煞的冰释前嫌,一路上倒也没觉得如往常一样难捱。 往常到落霞居她都是停在回廊望着落霞居的方向,五公子看似胡闹却是不会忤逆花后的意思,以后蓝姬可以大大方方的进落霞居了,昨晚害怕同上次一样难堪,在听到落霞居琴声高亢时退却了,今日不能再退了,况且还从彩儿那知道了落霞居的真实情况。无论室内如何场景,无论五公子是否一如往常,蓝姬要做的就是一步一步走进五公子的心里,这第一步就是要五公子承认她蓝姬确确实实是真实存在的,不会因为他的不理不睬就会消失,回栖霞谷一趟已经小有进展,如今有了花后的旨意,计划实施起来更加方便了。 一进落霞居的前厅,玉书正焦急的来回踱步,好似有什么要紧的事拿不定注意。 “玉书!公主进门也没个人接应,你在那瞎转悠什么?” 听见彩儿这一声呼喝,玉书刚好抬头看见蓝姬跟彩儿已经在面前站定,“夫人安好!” “免了!已经午时了,你们公子的午膳可备好了。” 彩儿见玉书发愣,上前一步用手肘碰了一下玉书,面露狡黠小声道:“公主是来陪五公子用膳的。” 虽然玉书知道这段时间五公子所服用的药露都是出自蓝姬之手,这个夫人也确实不错,不过像今天这样亲自来落霞居而且过问五公子饮食的事情还是头一遭,不免有点怔神,经彩儿一提醒才回过神儿,是了,花后准许蓝姬到落霞居照顾五公子,怕五公子跟以前一样胡来还特意下了一道旨意,以后在落霞居还会经常看到蓝姬夫人的身影。 “备好了,只是公子未传唤。我到内室去了两次,公子睡得沉,很难见到公子睡得如此安稳,玉书也是左右为难,公子早饭就没吃......”原来是既不愿打扰五公子休息又怕五公子饿了。 “你是说,昨天从集锦园回来五公子一直睡到现在了?” 玉书打了个冷颤,公子的安排露馅了?要不怎么问的是“从集锦园回来”?彩儿适时递了个眼色:“没瞒住!” “是,回来公子便歇了,叫了舞也没看。”既然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瞒的! “公子平日什么时辰起身?昨晚你可发现公子有什么不适?”蓝姬觉得事情很蹊跷,自嫁到玉锦宫她虽然跟五公子没见过几次面,但是五公子的一些事情她还是细心打听过的,像这种到中午都没起的情况根本没有。 “素日都是卯时过半起身,昨天夫人离开集锦园半柱香的时间公子才出来,我一直等在园外,没有公子的命令不敢擅自离开。路上也没什么,就是公子说乏了,不愿意让人知道,回到落霞居就睡了。” “五公子是在我跟彩儿走后才出的集锦园是吗?”那他之前一直是在集锦园的,与花后说了那许久的话五公子在做什么?为什么在集锦园没见到他? “是!当时公子命我园外等候,来往人多,我是闪在暗处的。” “带我去五公子房里看一眼!” 前日蝶王寿宴,蓝姬从千琳那里借了千音山的甘霖露加到为五公子准备的药露里,昨日五公子服用的药露就是加了甘霖露的。 甘霖露是可以修复花草根茎的仙露,五公子除了不能修习法术外,最根本的还是身体有损,即便蝶茧一时半会找不到,也是可以先把身体养好的,司药仙君当初也只是提了一句甘霖露,却并没有说甘霖露一定能将五公子的身体调养好,蓝姬也只是试试。世人都道甘霖露一滴可令花草起死回生,却并没有人真正见过,更没有人知道一滴难求的甘霖露就产自千音山,这还是千琳有一次悄悄跟着父亲千卓进入收集甘霖露的密洞发现的,后来又因为淘气将甘霖露打翻,千卓罚她静思三个月,把千琳关的闷了,还不到两个月千琳偷跑来栖霞谷跟蛱云和蓝姬诉苦,蓝姬才第一次听到甘霖露三个字,当司药仙君说道甘霖露的时候,蓝姬就想到了千琳,以撮合千琳与蛱云为承诺来换千音山甘霖露一用。 会不会是甘霖露起了什么作用?希望是好消息不是坏消息! “夫人!公子不会是......”玉书见蓝姬眉头轻锁,蓝姬又是得过司药仙君点化的弟子,这下他也不淡定了,不会是公子身体出状况了吧! “不一定!总要看过才知道。” 三人向内室走去,彩儿跟在玉书一侧:“你可真是糊涂!如此反常的事情早该回禀了的!” “以往公子病发的时候头疼欲裂,从没有如此安静过,我只当公子是真的乏了,就想着让公子多睡会儿,哪里想的了如此多。都怪我!” 话说着已经来到内室,五公子睡得很沉,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蓝姬结印施法,在五公子身上探查一番,时而双眉紧锁,时而面露疑容,复而舒了一口气。 “没事!可能是这两天累着了,你们先出去吧!看好门,我不叫你们谁也别进来!” 五公子并不是旧伤复发,反而以前在魔界所受的伤还有好转的迹象,看来甘霖露是发挥了作用的。至于至今未醒却是由于灵力透支所致,五公子应该是因为什么事情耗费了灵力,他可以使用灵力了,看来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蓝姬高兴之余又不免担心,五公子现在即便有灵力也是自己以血渡灵的关系,他还是不能从外界获取灵力修炼,偏偏他又如此不知道爱惜,恐怕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五公子连辟谷都做不到,长时间沉睡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了,当务之急是要补充他亏损的灵力,醒来后进些膳食才可。原来配好的药露平时用还行,现在这种情况却是远远不够了。蓝姬从头上取下一只发簪,刺向左臂,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向指尖,如当年午旭绽开的罂粟妖娆刺目,轻轻凑近五公子的唇边,将流淌的鲜血送入五公子口中。 蓝姬施法止住血,用袖子掩盖住左手手臂,将门打开。 “蓝儿,怎么样了?五儿可还好!” 蓝姬彩儿玉书三人往内室而去的时候,落霞居负责打扫的的小侍女听见三人交谈隐约觉察可能是五公子出事了,便跑到集锦园禀报了花后,此时花后和五公子的四个姐姐白灵,粉颜,青墨,绿绮和一干宫娥侍女都在门外,蓝姬开门的一瞬间,众人也都冲了进来。 蓝姬抚了扶额,稍微有点头晕,强自镇定下来。 “母后安心!夫君只是因为擅用了法术导致灵力透支气血亏损,现在已经没事了,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让小厨房备着膳食便可。” “弟弟根本就没有法力,如何因擅用法术导致亏损?”声音温婉动听,说话的是大公主白灵,大公主心思缜密,虽为女儿身却不输男儿志。 “儿媳有句话还请母后移驾前厅相谈。”白灵的疑问蓝姬不想在这里细说,况且内室也不是方便说话的所在,故而转向花后,请花后到前厅。 吩咐玉书好生照看五公子,众人才退至前厅。 “我为夫君配制的药露是带有灵气的,夫君不能从外界聚集灵力修炼,我便想到了药补,在司药仙君的药露基础上稍注了些灵力,这些灵力只可以帮助夫君维持人形,今后不用在服用太上老君的仙丹。若是用到法术上却是不行的,我还在想办法。母后!请原谅儿媳相告甚晚,如若早知,夫君定不会使用法术的!”用自己的血炼制药露一事蓝姬并不想让人知道,只是说了药露有灵力。 “是因为五儿使用了法术才会昏睡?”五公子当着花后的面使用法术变换成花王的模样花后怎会不知!照蓝姬如此说来,五公子即便有了灵力也是不能随便使用法术的了! “是,只是夫君自己不知道会伤身,而且夫君的昔日旧疾有好转的迹象,也因此忽视了使用法术带来的不适。” 听了蓝姬的解释,花后一颗心也放回了原处,“母后不怪你,是我有福气才能娶到蓝儿这样的好儿媳,以后有你常来落霞居照顾五儿,母后也放心了。”五公子还没醒,花后歇了一会儿便也回了集锦园,四个公主也都回了各自的住处,粉颜走在最后面,见三个姐妹都出了落霞居,对蓝姬点了下头也走了出去。 二公主向来腼腆话少,这点头之意也算是对蓝姬的赞许和感谢了。 一下子落霞居清净了不少,这时室内也传来声响,算时间五公子也该醒了,蓝姬带着彩儿转身走向落霞居的小厨房,将一直温着的清粥端到内室,这时五公子刚就着玉书的手喝了一口茶,靠在背后的软枕上,微卷的长发泻了一枕芳华,神情奄奄的睨了一眼走进来的蓝姬跟彩儿便闭上了眼。 12 尝试 在蓝姬花后和众位公主离开内室走向前厅的时候,五公子便已经醒了。 想要开口唤玉书上前,却发觉口中腥甜,粘腻至极,一时竟发不出声音,恰巧听到前厅蓝姬向花后回禀药露一事“我为夫君配制的药露是带有灵气的,夫君不能从外界聚集灵力修炼,我便想到了药补,在司药仙君的药露基础上稍注了些灵力,这些灵力只可以帮助夫君维持人形,今后不用在服用太上老君的仙丹。若是用到法术上却是不行的......” 一句话令五公子如置身冰窟,通体彻寒。原来自己突然有了法力只是因为蓝姬的一瓶药露?就是自己每日都服用的那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换成现在这种药露的?是四十多天前!就是从那日起药露的味道变了的! 四十五天前在蓝姬把自己关在倚绫阁三日后,蓝姬一改常态,对五公子的胡作非为不闻不问,反而每日去集锦园与花后请安,有时还会陪花后聊天,一聊就是小半天。从那以后这个蓝姬更是赶都无法赶了,反而在玉锦宫混的顺风顺水。就是彩儿第一次奉了花后的旨意送药露那次药露的味道变了的,彩儿是蓝姬的陪嫁丫头,自己怎么能没想到呢! 原来只是因为一瓶药露?这样的灵力跟老君的仙丹有什么不同,不能消耗跟没有灵力又有什么区别? 五公子睁眼盯着床幔发呆,玉书见五公子醒了欣喜不已。 “公子!您总算醒了,要不是蓝姬夫人,玉书恐怕就要害了您了,公子,玉书没用,居然还以为您是睡着了。公子!您醒了真好!” “不怪你。”声音沙哑至极,已经完全听不出原来的声音。 “公子,您是不是口渴,玉书给您倒茶。” 玉书将软枕靠在五公子身后,五公子就着玉书的手喝了半杯茶,冲淡了口中的腥甜,喉咙也舒爽了不少。 见五公子闭着眼不说话,蓝姬走到床前坐到旁边的的锦杌上,心里却是在打着鼓,这是她第一次明知道被人厌倦还要厚着脸皮往前凑,这是第一次在落霞居他所居住的地方试着亲自照顾心爱之人。既害怕五公子开口,又盼着听到五公子的声音,害怕开口听到拒绝,又盼着或许有所转机。 彩儿与玉书相互看了一眼,一起退出了内室。 闭着眼的五公子将头扭向一侧,躲开送至唇边的带着米香的清粥,用无声抗拒蓝姬的好意,心里还在想着蓝姬配置的药露。不得不说,当他发现自己有了法力的时候是欣喜若狂的,这也才在花后面前毫不掩饰的露了一手,可现在要他承认他的法力是来自于蓝姬的药露中的灵力供给,心里却是十分抵触。 “我们试着相处可好?”蓝姬收回握着汤勺的右手,将汤勺与勺内的粥放于左手粥碗内。“到时你还是无法接受我,我会自己离开!” 五公子缓缓睁开双眼,眉峰微蹙,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身体向前微倾,右手捏起蓝姬的下巴,像是在把玩一件物品般打量着蓝姬,“都说栖霞谷的二公主貌美,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身欣赏我的蓝姬夫人,果然不假!你不光貌美,这双眼睛更是祸乱人心!”收起捏着蓝姬的右手,复又靠在软枕上,又换上了平日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么快就想离开玉锦宫了?想离开直接说就行,不用找借口,反正我是不会喜欢上你的,早走晚走都一样。”说完五公子对着滑落到脸颊的碎发吹了口气,发丝飞起又落下,一如五公子玩味的挑逗,他还是不愿意与蓝姬在一处。 “不试试怎么知道?还是夫君不敢试?”蓝姬嘴角梨涡展现,比耐心她有的是! “有何不敢!栖霞谷都陪你走了一遭了,无非就是再多演几天戏而已,权当哄母后开心了!” “那夫君可以用膳了吗?”蓝姬故意把夫君二字咬的很重,看到五公子嘴角抽了一抽,心里却是一阵窃喜,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你把玉书叫进来!” “既然是试着相处,那就从这碗清粥开始试吧!”蓝姬再次把汤勺递上,笑盈盈的看着五公子,眼含期待。 五公子突然觉得自己答应的太早了,这保不齐就是蓝姬下好的套等着自己钻呢,可这肚子又确实饿了,只能先吃饭。伸手接过粥碗,不一会儿就见了底,反正五公子不吃蓝姬喂的粥!蓝姬也不恼,看着五公子喝完后接过空碗。 “有件事儿你需当心,”蓝姬把空碗放到不远处的几案上,转回身接着说道:“以你现在的状况来看,你体内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你施展法术,以后莫要动法了。” “你跟母后说的话我听到了,不用瞒我!彩儿第一次来送药露是奉的母后的旨意,那时你便开始配药露了吧!”五公子不愿意承认受了蓝姬的情,他一直想的就是怎样赶走蓝姬,可如今这种情况却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而是他已经承了情,哪怕不认也是甩不干净了。 面子往往就是一层纸,贴在脸上皱皱巴巴的反而不痛快,索性揭了也就不难受了。 “我承了你的恩,以后如朋友般待你,也算是我尝试与你相处所做的第一步!”五公子说完看向蓝姬,一直以来不愿当着五公子面落泪的蓝姬第一次为了五公子说的一句话而把持不住,泪痕划过脸颊,内心却是欢喜不已。蓝姬应了一声“好”转而走出内室,她还是不愿意把难看的一面留在落霞居,嘱咐了玉书几句,“你们公子方才喝了一碗粥,他长时间没吃东西,不易多餐。吩咐小厨房等晚上在做些清淡的送过来!”然后便带着彩儿回了倚绫阁。 “我承了你的恩,以后如朋友般待你,也算是我尝试与你相处所做的第一步!”五公子的话一直围绕在蓝姬耳边,这么久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五公子终归是那个心软的红芍,即便以前的事情什么也没想起来,他也还是一如当年一样善良,自己赌对了,这么长时间的坚持,凭的就是对当年的红芍的信任,无论外表如何,她赌的就是他这份本真,只要他愿意抛却身上家族利益以及这场婚姻之间的交易,他还会是那个睿智良善的红芍。以朋友的身份开始,甚好! 从当年与红芍分离至今,除了待嫁之时的满心欢喜就数今日最心满意足了。蓝姬让彩儿搬出自己命人封起来的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公主,您把旭公子给您的传音笛带到这里来啦!您当初信誓旦旦的说与旭公子断绝往来,原来也是舍不得的呀!”彩儿见蓝姬心情很好便也调侃了几句。 “你个小丫头!就数你嘴刁!不过这笛子也该换个主人了。”从上午粉颜来找蓝姬时的情形看,这个二公主定是已倾心于午旭子,只是不知道当她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的时候这份倾心还能剩多少?她又会不会退缩?这个二公主看着胆小却也透着倔强,希望她不会让自己失望吧!这个传音笛送给二公主,路已经帮她搭好了,最终走成什么样就只能看两人的缘分了,蓝姬心里是盼着午旭子能找到一位真心真意为他着想他也全心全意喜欢着的姑娘的。 蓝姬从小盒子里取出一只手掌长短通体湛蓝的笛子,这是午旭子给她的礼物中最喜欢的一件了。雕琢这管短笛的仙人在做成笛子后又用剩下的一块蓝玉琢了一枚玉佩,虽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法宝,妙的是只要吹奏短笛,玉佩就会发出同样的声响,当初午旭子得到这传音笛便送给了蓝姬,自己留下玉佩,只要蓝姬想出谷玩了就会吹响传音笛,午旭子就会找各种理由将蓝姬从栖霞谷带出,有些烂的掉渣的借口蝶王蝶后也权当没发现,任由二人离谷。 当初一气之下要与午旭子断绝往来,谎称传音笛已矢,从此蓝姬与午旭子再无瓜葛是存了此生永不相见的念头的,现在这根笛子也该拿出来了,还有粉颜的事情,不知道接下来这个决定午旭子会不会怪她。 “彩儿!随我去趟暖烟轩。” 暖烟轩是粉颜的闺阁,蓝姬是想趁着这会儿功夫把粉颜清早相求之事安排好,好不容易与五公子有了进展,她想晚饭时间再去一趟落霞居。 “蓝儿?” 看到蓝姬进门,粉颜一时有点吃惊,更多的却是欢喜。 “我来看看二姐,顺便给二姐送件东西。” 蓝姬要彩儿把传音笛拿上一起到暖烟轩的时候便说了将传音笛送与粉颜的事,这时彩儿将传音笛送上,待粉颜接下后复又退至蓝姬身后。 “笛子?”粉颜接下传音笛,这只短笛通身湛蓝,一看便是不凡之物,只是蓝姬为何要送自己这样一根短笛? “这是传音笛,传音用的玉佩在你要找的人身上,吹响短笛他就会来找你。我想了许久,与其我去问他愿不愿见你,不如让你直接去见他,传音笛给你,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听完蓝姬所说,粉颜眼圈又红了“蓝儿!谢谢你!” “这笛子今后就是二姐的了,希望二姐好生保管,于玉锦宫而言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二姐吹奏传音笛时还是小心些为好!” “蓝儿放心,我定当谨慎!” 从暖烟轩出来天色渐暗,还惦记着五公子身体的蓝姬从倚绫阁取了药露又匆匆赶往落霞居。 13 了解 彩儿跟着蓝姬出了落霞居玉书便进了内室,见蓝姬带来的粥碗空了便打发宫娥收拾了几案。五公子躺的时间久了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碗粥下肚这会儿也稍微有了力气就想起身活动活动,便招呼玉书更衣。 玉书帮五公子穿戴衣饰,除了应诺声竟是一句话都未曾说,这平日嘴历惯了的玉书如此反应实属反常。 “今日为何如此寡言?” “没什么......”玉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有话却不愿说。 玉书恰好将五公子的袖子整理好,五公子靠在室内软榻上拨弄着旁边棋盘上的棋子,抬眼看了一眼玉书说道:“但说无妨!” “玉书.....玉书一直想不明白,夫人既长得漂亮又会医术对公子也好,可为什么.....为什么公子就是不喜欢夫人呢?“ 五公子手执一子凝眉思考,不知是在思考如何落子还是在思考玉书所问之话,将手中黑子落于棋盘正中后又捻起一枚白子方开口说道:“她确实没什么不好!” “那公子为何还总想着......”赶走夫人!玉书心中疑问,声音渐小,最后几个字却是几乎不闻。 “总想着撵她回家?”五公子盯着棋盘帮玉书问出了想问的话,“她是个好姑娘,以她的身份即便嫁到天宫也会是某位殿下的正妃,可她不该嫁给我!” “为什么?公子是未来的花王,身份尊贵,玉书到是觉得蓝姬公主嫁给公子比嫁给什么殿下都要好!” 五公子听了玉书的话轻笑出声,摇摇头,“你呀!想的太简单了,你可见过不会法术的花王!先不说能不能继位花王,单说我与蓝姬素未谋面更无感情,仅凭一场交易就决定了我们的后半生实是不近人情。” “可是这么长时间公子的那些做法连玉书都觉着有些过了,夫人非但毫无怨言而且对您的关心是半分未减,玉书觉得夫人不像是不满意这桩婚事的,不满意的好像只有公子,公子若不愿就该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婚事已成定局即便蓝姬公主再回到栖霞谷今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而且当初的事情好像还是我们玉锦宫沾了光。” “我们这婚事实在看不出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也正是我所想不明白的!”下意识的说出这句话后五公子又觉得哪里不对,“嗯~玉书,你好大的胆子!连主子都敢议论了?” “公子!玉书失言了!还请公子责罚!” 玉书跪到地上请罚,五公子也并非真的生气,摆摆手道:“也罢!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今日便不罚你了,你且在说说还有什么看法?” “玉书不敢多言!” “都说了,今日不罚你!想说什么便说。起来回话!”五公子依然自己与自己对弈,今日虽然是在冲动之下同意了与蓝姬尝试相处,可细想之下也并非不可行,前两日虽是碍于母后说劝才与蓝姬回的栖霞谷,但这两日半真半假的相处下来觉得或许自己当初的想法过于偏激了也不一定,或许是蓝姬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嫁到玉锦宫才会同意的这门婚事,毕竟一个女子更是希望嫁一个自己所爱之人的吧!或许应该给彼此一个相互了解的机会,自己以前从来没想过要跟谁共度一生,母后的话也合情理,恩好还情难报,好聚好散做个朋友也比结下冤仇要好。 “玉书只是觉得夫人不易!”玉书起身回话,偷眼看了一眼五公子面无变化才又说道,“玉书知道公子心里苦闷,不愿意受制于人,答应娶夫人并非公子本意,可夫人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她是栖霞谷的公主,婚事不由自己只能听父母之命,她也不认识公子,也不知道自己要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今后生活是否舒心,说白了夫人与公子都是苦命之人,生而为仙却难得自由,连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还要考虑多方的利益,还不如我们做下人的活的轻松!” “这些是彩儿对你说的?”五公子放下手中的棋子,凝眉问道。 “不不......公子别误会,彩儿奉命送药露是不会说这些的!”玉书见五公子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有不悦之色,怕五公子因自己的一番说辞迁怒于人,赶紧解释,“这是玉书自己猜想的。” 五公子长叹一声,随即躺到软榻上,微闭了双眼,两手枕于脑后,“难得你能想到这些,到是比我看得通透!” “公子只是身陷其中,未见其明罢了,玉书哪比得了公子!” 玉书扯过软榻旁边的薄毯为五公子盖在身上,又将棋盘边上的丝锦盖好,一盘残局隐于锦下,见五公子并未睁眼便悄悄退到门外掩好房门,叫过两名宫娥交代几句“听候差遣”便快步去了集锦园。 清浅领玉书进入花后的寝宫,遣散其他宫娥,玉书给花后行礼后并未起身等候花后训话。 “交代你的事情可是办好了?”花后端坐于座位之上,开口询问。 “回禀花后,都说了。” “公子有何反应?” “公子未曾多言,只是感慨自己未看通透。” “好了!你回去吧,好生照顾五公子。” 玉书应诺离开集锦园,花后哀叹一声,“清浅,依你看,五儿可是想开了?” “花后苦心,五公子定有所悟。” 出了集锦园玉书额头才冒了汗,这份差事可真是不好办,弄得不好两个主子都得得罪。谁能想到花后出了落霞居会在半路返回,恰巧听见五公子跟蓝姬在屋内的对话,便派给了自己这样一份苦差事,既要说给五公子听还不能让五公子听了反感。 记得当时清浅悄悄把他唤出不许声张面见花后时,花后的原话是“玉书!你觉得蓝姬夫人如何?”妈呀这不是要自己的小命吗?敢说不好吗?然后花后又问“既然夫人如此之好,为何五公子就是对夫人不满意呢?”这又是一个难题啊,不能说五公子挑剔,可又说了蓝姬夫人那么多优点,自己只能说“想必公子是对当初的联姻不满意,公子只是不喜欢被人左右,并不是真的针对蓝姬夫人” 花后点头,又道“本后知道五公子心里苦闷,答应这桩婚事并非五公子本意,可蓝姬夫人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她是栖霞谷的公主,婚事不由自己只能听父母之命。她也不认识公子,也不知道自己要嫁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今后生活是否舒心。他们的婚事也是玉锦宫和栖霞谷的婚事,生而为仙又降于王族她与五公子都不只是代表的自己,考虑多方利益为自己的家族牟利这是身为王族子女的责任,也是身为王族子女的悲哀,一直以来栖霞谷都是有赖于玉锦宫的仙植花草进而修炼,而玉锦宫要想人间的花草繁荣却也离不开栖霞谷的众多蝶虫的辅助,这次黑锦石的事情也只不过算是一个契机,提前促成了她们的婚事。你可愿意助你们公子拨云见月?” 玉书诚惶诚恐,“玉书何德何能受如此重任,恐令花后失望!” “只有你,五公子才不会提防,我方才说过的话你只需挑拣一二透露给五公子便可,一会儿蓝姬夫人离开后或许就有你说话的机会了。” 烫手的山芋就这样落在了手中,丢也丢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吃下了。 花后既是差清浅悄悄将玉书唤出,并嘱咐不许声张,那这件事就是不能跟任何人说的,领命回到落霞居的时候彩儿问他去哪儿了,他谎称尿急上茅房了。果然不一会儿蓝姬红着眼出来,他再进屋的时候正发愁怎么开口呢,五公子倒是先问了。试探着把话说完了五公子虽没有明显的表示却也不像是没听进去,也难怪花后要在这个时候交给玉书这份差,她是看准了时机不远了啊!只是听了五公子与蓝姬的几句对话就能马上想到推助的方法,如此好的算计不愧为牡丹仙君最宠爱的女儿,更不愧为玉锦宫的花后。 复命而回,天色渐暗,玉书又到小厨房查看了五公子的晚膳,刚回到五公子寝室外时,恰巧蓝姬跟彩儿也到了落霞居。 给蓝姬行了礼,蓝姬问了下自己走后五公子的状况,玉书回答五公子精神不错,下了会儿棋便靠在软榻小憩,此时还未醒。 “公子睡了多长时间了?”听玉书说五公子在休息,蓝姬便没有进内室。 “刚过一个时辰。” “彩儿!把药露放到案上,你回倚绫阁帮我取本书来,我在这里看会书。” 蓝姬这是要在此等五公子睡醒了,玉书也是机灵的,经过了下午的事情当然也知道了蓝姬与五公子之间的微妙变化,当即提醒道:“公子书房有不少典籍,除了天宫的一些绝本外还有不少人间搜集来的一些有趣的话本子,打发时间最是解闷儿,不如夫人到公子书房找上一找,岂不比回趟倚绫阁方便!” 蓝姬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而且五公子的书房她也确实好奇。 “甚好!彩儿,不必回倚绫阁了。” “夫人这边请!”绕过前厅一侧的长排屏风,一排书架赫然在目。 屏风的这一侧画的是八姬奏乐图,有几个蒲团和放琴的琴案,平时这个屏风怎么看都像是为了供玩乐而设置的,却没想到另一侧是别有洞天;另一侧画的是仙人望海,一望无际的广海顿觉心胸开阔豪情满志,也有两个蒲团却是放在一张书桌后面。 一扇屏风隔开了两方天地,也掩藏了良人真性情。 14 留宿 蓝姬手抚过书架上的书,从书架这头走到那头,心绪早已随着这些被捻的发黄的书卷飘远。 这些或许才是他这一百年来做的最多的事吧!随手抽出一本《天宫政史》翻开一页,上面朱笔所批“四海归一难已!唯制衡。”再翻一页,上面也是一句批注“权制不如利制!”再往后翻还是一句批注“皆无用者,诛之!”看完这三句批注,蓝姬便不再往下翻,将书放回原处,深吸几口气才对玉书道:“书太多了,你可知哪些是话本子?” “最左边的三个格子,都是一些人间的趣味杂事,是公子偶尔到人间游历时置换来的。” “他去人间做什么?”五公子身体不好,偶尔出门都是仙辗随侍,花后怎么会放心五公子去人间? “公子说是去找东西。” 蓝姬拿出了最外面的一本,发现书桌一侧还放了一张软榻,想必是为了方便五公子累了临时休息用的,也可能他会直接靠在上面读书,如是想着就仿佛已经看到了五公子平日倚在软榻看书一般,蓝姬便也走到软榻前坐好。 “你方才说公子去人间是要找东西?” “嗯!好像还挺重要的,公子每年都会抽时间去一次。” “还有什么东西玉锦宫没有的,至于跑到人间?”蓝姬听到玉书说五公子要找的东西很重要心里不免好奇。 玉书摇头不知,蓝姬也不在多问。 “你们到外面守着吧,公子若醒了记得回禀。” 彩儿跟玉书应诺退到前厅,两个主子一个在书房不许人打扰,一个在卧室熟睡未醒,两人在前厅无事可做,一起倚在一方几案上,跪坐于旁,有一搭没一搭的时而说句话时而听听两边房内的动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也都打起了瞌睡。 五公子自玉书出门便一直未睡,玉书所说的话确实是自己以前从没想过的,他确实没有站在蓝姬的立场考虑过这桩婚事,他所认为的想当然的事情实际上有些自私了,就在这之前自己也还是认为对蓝姬如朋友般看待已经算是感激她为自己调养身体的情分了,却没想过蓝姬其实没有欠自己什么,即便没有这份情分自己也该与蓝姬是平等的,有了这份情却是自己欠了蓝姬了! 回想自大婚之日起两个月来的这段时间,自己一直愤愤不平,而今心中却突然觉得多了一分愧疚。 前厅的事情他一直听在耳中,只是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蓝姬,复而又闭上了眼,也许是思虑多了这一闭眼反而真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不远处的一点蓝光盈盈闪烁,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就是感觉只要跟着那点蓝光就一定能走出这片黑暗。然而他追蓝光便跑,他快蓝光也快,他慢蓝光也慢,他停蓝光也停,他与那点莹蓝之间总隔着那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涯。 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额头已经汗水淋淋,荒芜一人的世界中只有他一人深陷其中,就在他感到筋疲力尽之时,耳旁突然一声好似茶杯掉落的碎裂声响起,惊诧中他猛地睁开眼,室内已经点上了灯,窗外一片黑幕中闪烁着几盏灯笼,远处的峨眉新月也将要没入碧纱绫的围墙之下,怕是要到亥时了。 下榻走到前厅,玉书跟彩儿纷纷趴在几案上睡得很熟,案下地板上有一个摔碎的茶杯,地面并没有水渍,茶杯应该是空的,也不知道是玉书跟彩儿谁碰掉的,这么大动静都没把二人吵醒可见他们也是熬得时间久了,困乏了。 越过摔碎的茶杯,五公子又向书房走去。 书房和卧室分别在前厅的左右两侧,不同的是,书房是没有门的,而出入书房的通道恰巧正对着前厅正上方的主位,也就是平日观看舞乐的位置,这个位置还真是设计巧妙,坐在那里前厅书房都可以一览无余。 行至屏风拐角处,书房内的夜明珠所制的宫灯,外围罩了一层细纱,透过细纱映出的灯光柔和而温情,而蓝姬侧躺在书桌旁的软榻上,双眼微闭,浓密纤长的睫毛如半扇微翘的羽扇遮住了往日眼中的明亮,压于身下的手臂伸在床榻外侧,手中看了一半的书卷恰巧随着微微侧身的空档“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五公子弯腰拾起放在书桌,绕过书桌在架子上取下一块毯子搭在蓝姬身上。 “玉书说的不错!你我皆非自由之人,或许之前我不该如此对你!”说完便又离开了书房。 一人行至落霞居外的回廊,坐在石凳之上,此时以至深夜,晚风些许凉意,东面回廊拐角处的清池此时莲叶相接,菡萏睡莲花瓣尽合,仰头喝下一口酒,喉咙顿时如火烧般难受,鼻腔辛味钻出,五公子猛烈的咳嗽起来。 “公子,可算找到您了,您怎么喝酒了,您不能够喝酒的!”玉书瞌睡了一会儿,睁眼见到五公子卧房的门大开着,几案旁边还有一个打碎的茶杯,收拾了茶杯的岁片进房查看五公子的情况,发现房内空无一人,不知公子去了何处?发现公子的云履靴还在,想必公子还是穿的下午换上的软底布屐,应该没有出落霞居,于是玉书并没有叫醒彩儿也没有惊动他人而是自己出来找五公子,刚找到回廊外面,便听到了五公子的咳嗽声,加紧脚步走近后居然发现五公子喝酒了,五公子可是从不饮酒的。 “咳咳.....只一口.....咳咳......” 趁着五公子咳嗽的空档,玉书却是抢过了五公子手中的酒壶。 “公子何时醒的?我扶公子回房!” “不了!以前竟是没发现这里景色如此之好,尤其是这样的晚上!”五公子打量了一眼前方的清池,又抬眼看了一眼廊柱上的绿藤,被廊檐下的宫灯映出了或明或暗的影子相互交叠,“你去厨房看下有没有备着吃的,我正好饿了,就在此用餐了。” 玉书领命到厨房取晚饭,因五公子从下午一直到现在才出卧房,所以晚膳一直是温着的,有专门的人看着,这时玉书前来,大家也都知道五公子醒了要用晚膳了。 玉书吩咐将晚膳拿到回廊处的石几上,等五公子用完餐了才想起蓝姬还在五公子的书房,彩儿也还在前厅,便同五公子说道, “公子,您休息的时候夫人来落霞居了,本是为公子送药露的,见您未起,夫人便进了公子的书房,夫人吩咐等您醒了马上禀告,可否派人前去?” “不必了,派人将药露拿来此处便可,睡的时间久了,此时不困,一会儿陪我在这园子里走走。” 服用药露后主仆二人在回廊下稍停了一会儿,然后绕着长满菡萏的清池随意闲逛,这片池水有一大半是在落霞居院内,还有一小半是在三公主的乌棚缀院子里,乌棚缀在落霞居的东侧,碧纱绫在落霞居的西侧,转过乌棚缀便是集锦园,倚绫阁与集锦园在整个玉锦宫的正中,分东西而建,集锦园西侧便是倚绫阁,南侧是大公主的玉秀阁,玉秀阁的西侧是二公主的暖烟轩,所以暖烟轩到成了离倚绫阁最近的院落。 这个清池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烟波醉”,确实景如其名,白日还看不出什么,到了晚上池上便有轻烟升起,一池的睡莲犹如沉睡中的少女,静谧甜美。 玉书跟在五公子身后,一路上并不多言,虽然玉书平日话多,但却是心思缜密,知道何时何地该说何话。他能看出五公子有心事,这会儿五公子最需要的是静心。 待回到落霞居,彩儿正在门前四下张望。 “见过五公子!” “你们公主可是未醒?” “回公子,公主确实未醒。” 五公子进了卧室,早有值夜的宫娥在五公子还在回廊处时便在厅外等候,净了面,众人退下。 “看样子已经子时了,你二人也回去休息吧,叫值夜的在此就行,无需惊动夫人,明早前来伺候便可。” “公子,玉书还是在外室候着吧!公子有事也可随时传唤。” “彩儿也不回去,彩儿也在外室,我怕公主醒了有事吩咐。” 玉书跟彩儿平时都是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只有白日随身伺候,蓝姬跟五公子都不喜欢晚上有人随侍,只是今晚不同,彩儿是怕蓝姬一个人在落霞居没有相熟的人使唤,玉书也是觉得今晚伺候在侧比较好,五公子见他们执意留下来也不再勉强。 “那你们便在这前厅支两张小榻吧,今天晚上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了,该休息便休息,省的明日没精神。” 次日天光大亮,蓝姬才醒! “怎么在这里睡了一夜?” 蓝姬掀起盖在身上的毯子,发现昨晚看的手卷放在书桌上,自己竟然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居然一夜都未醒! 蓝姬昨天刺腕给五公子补充体力,本就有些身体虚弱,接着又跑了一趟暖烟轩,与五公子做了协定后光顾着高兴了也没觉得什么,可是靠着软榻看了一会书眼睛却是越来越沉,这一睡竟是直到天亮! 15 真假 蓝姬从书房出来,前厅已经有宫娥进进出出忙碌着落霞居的杂事。每个经过蓝姬身旁的宫娥都会停下一礼施罢方才去做手中的事情,蓝姬正想询问彩儿去了何处,便看见彩儿正好从外面进来。 “公主!您醒了!”彩儿眉开眼笑的跑向蓝姬。 “你一大早这是去哪了?昨晚为何不叫我?”蓝姬觉得在落霞居睡了一夜有些尴尬,彩儿怎么就没想着把自己叫醒呢! “嘻嘻!公主,是五公子不让打扰您的,彩儿在厅中睡着了,醒来后发现玉书跟五公子都不在就去书房看过您了,您睡得沉,而且我离开的时候可是记得您是没有盖毯子的哦!嘻嘻嘻!” “我身上的毯子不是你帮我盖的?”蓝姬刚睡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彩儿给自己盖的毯子,还在埋怨彩儿没把自己叫醒,听彩儿这么说来,如果没有传唤还有谁会有胆子去五公子的书房呢? “公主!彩儿觉得可能是五公子帮您盖的!”彩儿凑近蓝姬压低声音说道,“昨晚五公子子时快过了才从外面回来,回来还问我您是不是还在睡,所以彩儿猜想,公子出去前应该是到过书房的!” “不可妄言!倒是你,刚才为何从外面回来?” “公子去集锦园了,走之前还交代我照顾好您,而且从昨晚公子回来后便是称公主为‘夫人’,彩儿嘛!就想着公主或许应该在落霞居多待一刻,最好是不回倚绫阁了!我刚才是回倚绫阁交代去了,说公主要陪五公子,今日倚绫阁无需时时伺候!”彩儿眼珠骨碌碌打着转,嘴角都要笑出花了,还故意拖着音说的很慢。 “谁让你如此多舌!”蓝姬怪嗔一句,脸一下子就红了,虽是她追着五公子跑的时候比较多,玉锦宫上下可能没有人不知道蓝姬爱公子爱的紧,五公子却是一点都不在乎蓝姬,可蓝姬平日是没怎么跟五公子照过面的,真到了这个时候,没了那一股子被拒之门外的不甘,蓝姬反而觉得害羞了。 “他.....真的称我为....‘夫人’?”蓝姬很小声的又问了一句。 “嗯.....”彩儿回想了一下五公子昨晚跟今早的话说道,“那当然了,公子跟下人说''不要吵到夫人'',公主!您想想,公子以前可从没承认过您是玉锦宫的夫人呢!” “是吗?”五公子这是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还是只是为了给下人看的?他说与自己朋友相待,是怕让人知道了他们所协定的事情自己在玉锦宫尴尬吗?因此才在明面上承认的?红芍!我能认为你是认可了这桩婚事了吗! 人往往就是这样容易患得患失,明明企盼着,可盼来了转机又会觉得不真实。 前厅的布置跟以往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是舞乐所需的那些东西,与书房大相径庭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的住所。五公子给花后问了安回落霞居用早膳,蓝姬正背对着门盯着正中的舞池出神,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才转过身,却是只看了五公子一眼便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昨晚可睡好了?”五公子还从没见过蓝姬如此,蓝姬一直以来都是一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态度,没想到居然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嗯!睡的很好!”蓝姬依然低着头,毕竟昨天之前两个人就连好好的说会儿话都是很难。 “呵呵呵.....你这个样子还真是难得!”五公子到是比蓝姬要放得开。 “啊?”难得什么?难得睡得好?还是我要回答不好才行? “我居然不知你也有如此迟钝的时候!忘了我们昨天说的什么了?” “没....没忘!”你所说过的话我哪句都不会忘。 “那就不必如此拘谨,那个不理世俗眼光的蓝姬才是真正的蓝姬公主,我既答应了就不会改变!”五公子所说的答应了的事情当然就是与蓝姬尝试相处,互相了解,至少彼此可以做个朋友。 “噗!”听了五公子如此说,蓝姬到是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怎么?又笑了!”五公子绕过蓝姬往前面走去,蓝姬也转身跟上,玉书彩儿并排跟在后面。 蓝姬跟在五公子身后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你正经起来是这个样子的,还怪不习惯的!” 五公子坐在主位,玉书见五公子坐好也开始吩咐众宫娥端上早膳,蓝姬坐在五公子左手边的几案旁。 “是吗?原来我给你的印象如此不好!呵呵呵.......” “是呀!我第一次进落霞居你可不就是不正经吗!我还在想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五公子?”见五公子如此轻松,蓝姬也丢开了矜持。 五公子看了蓝姬一眼回答道:“真真假假便是真!” “好一个真真假假便是真!”既可睿智决断,又可不拘小节,无论什么样的五公子都是真的五公子。一如留在书卷的那些批注,也如走出书房的随心随性。 早膳的气氛很是愉悦舒心,笑谈中时间过得飞快。 接下来的几日蓝姬依然重复着之前的事情,每日去花后的寝宫问安,回来后为五公子准备药露,抽空到落霞居陪五公子用膳,二人也越来越熟悉,彼此也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偶尔喝喝茶下下棋,日子倒也过的自在。 前去天宫参加朝会的花王回来后听花后讲了这段时日的事情很是欣慰。 “早就对你说过不要担心,五儿的性子我最是了解,别看他平日一副随心随性的模样,其实心思极其沉稳,有些朝堂上的事情他比我这个父王还要通透,我看蓝儿这孩子也是不错,机敏有灵性,两个聪明人都绑到一块儿了又怎么会走不到一起,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是是是,就是我一个人着急,你呀!怎么样都有理!” “呵呵呵.........”花王一阵轻笑,然后说道:“回来之前我到牡丹仙宫去看了看母亲,在宫里见到百珍那丫头了。” “哎!也真是难为这丫头了,我与哥哥皆是母亲折枝所化,并无父族。哥哥一人担着牡丹仙宫的前程,对百珍却是无暇过问,嫂子也就溺爱的紧了。五儿刚回来那段时间不能出落霞居,也就这丫头天天陪着,谁能想到反而是害了这丫头,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让百珍在这里住那么久!”花后想起了以前五公子得了司药仙君的救治刚能维持人形又不能到处走动的那段时间,只能在落霞居看看书,隔着窗子望望窗外的景致,恰巧百珍跟随母亲也就是天宫的十七公主来玉锦宫为花后庆祝生辰,也就年仅五十岁的百珍经过落霞居透过窗子看到了五公子,那会儿大多数人都在为花后的生辰忙碌,玉书帮五公子去前厅为花后送寿礼离开了一会儿,落霞居里里外外便只剩了五公子一人。 百珍被这个容颜俊朗眉梢带着温情的大哥哥吸引住了目光,也忘了回集锦园去找自己的母亲。她们一个在窗外一个在窗里,就这样一直聊天到玉书回来。 “公子!您可是等久了?牡丹仙宫跟随清瑶夫人前来的百珍公主不见了,现在正派人四下寻找呢!” 听玉书说完五公子略加思索后看向窗外的百珍,玉书也跟随五公子的目光看向窗外。 “这是哪里来的女娃娃?长得如此好看!”百珍并未穿着玉锦宫的宫女服饰,也不像哪家仙府的宫娥,玉书到是也有几分眼色。 “玉书,带百珍公主去前厅,别让清瑶舅母等急了!” “她就是百珍公主?”玉书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小公主怎么就跑到落霞居来了,送百珍到前厅时,百珍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在牡丹仙宫就她一个小孩,没有同龄人做玩伴,五公子虽有四个姐姐却是身体刚有好转还不能出落霞居,平日里也是烦闷,二人就这样见了一面又匆匆而别,清瑶公主带百珍回天宫的时候,小百珍说什么也不上辗,后来相问之下百珍说了自己跑到落霞居的事情,央求之下便留在玉锦宫小住,这一住就是十年。 后来虽被接回也还是经常到玉锦宫看望花后,说是看望花后其实私心里却是找五公子叙旧,年纪慢慢长大,百珍也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谁也没想到百珍会对五公子生出情愫。五公子与蓝姬的婚事定下之初,百珍哭着来玉锦宫找五公子,也诉说了多年心事,奈何五公子虽不满意与蓝姬的婚事却也只是拿百珍当妹妹的。 百珍返回牡丹仙宫恳求牡丹仙君做主,却被刚下班值的殿前将军玉沐风也就是自己的父亲禁了足,只等五公子和蓝姬大婚后才放她出房门。 眼见着五公子与蓝姬的关系日渐和谐,想起这个侄女花后又是愁上心头,真是无尽风波无日休,旧事方落新事愁! 16 蚀骨 这段时间蓝姬每日都会来落霞居,而且与五公子相处的十分融洽,虽不关风月,但有他们这层婚事在,落霞居上上下下也都了然,五公子也就是刚开始闹腾的欢,自古英雄难消美人恩,蓝姬公主这么美的女子又对公子如此关心,公子怕是早动心了,只是碍于面子才没搬进倚绫阁,落霞居的宫娥甚至其他院落的宫娥私下都在议论蓝姬到底什么时候能让五公子进了倚绫阁的大门。 这一日蓝姬去给五公子送药露,在路上遇到粉颜,虽然粉颜不爱说话,可蓝姬是从心里觉得跟二公主投缘,遂追上去想问问粉颜是否已经见过了午旭子,粉颜红着眼像是刚哭过,听见蓝姬喊自己的名字反倒走的更快了。 追到暖烟轩门外,守门的宫娥说是二公主已经睡了,谁也不见,紧接着暖烟轩熄了灯。 蓝姬不知道为什么粉颜见到自己就跑,又为什么闭门不见,只能转身继续前往落霞居,可这么一耽误,时间却是很晚了。 这段时间她进落霞居也不需要人通报,每次来落霞居除了玉书跟彩儿其他宫娥都会纷纷退到院外,这次也不例外。 “彩儿,你且先在厅里候着,我自己送进去便可!”蓝姬接过彩儿手中的药露走向卧室,卧室内灯火通明,五公子肯定还没睡。 进门后,蓝姬打量一圈,并未见五公子的身影,刚想要将药露放到案上,还没走到几案旁边,五公子赤着上身从一扇屏风后走出,玉书刚好拿一件浴袍给五公子往身上披,半披半露之时,五公子身上密密麻麻的疤痕便映入蓝姬眼底。 “咣当”一声,连托盘带盛有药露的玉碗一起掉在了地上,药露溅湿了蓝姬的裙角,也溅湿了蓝姬的眼眶。五公子转过身将身上的袍子系紧,玉书则是快跑几步捡起地上的托盘和玉碗放到几案上然后垂手立于五公子身后。 “公主,怎么了?”彩儿听到声响跑了进来,蓝姬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了一句“没事”便快步冲出了五公子的卧室,彩儿看了看玉书和湿着头发的五公子,一脸的茫然,转身跟着蓝姬也跑回了前厅。 站在大厅的蓝姬早已泪如雨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五公子身上的伤因何而来!当年在悬崖峭壁之上,常年不见日月,她破茧成蝶的时候才就着翅膀发出的光见到了还未成人形的红芍,当时他奄奄一息,那一身蚀骨之伤就已经让蓝姬悔恨不已,而今看到这些早已经过百年还留在身上的伤疤更是心疼难耐。 “原来你所说的叶子还会重新长出来就是这样长出来的吗?为何你从没吭过一声,从没说过一句疼。蚀骨之伤!即便伤好也要受蚀骨之痛!难怪当日在午旭再次见你之时你会如此痛苦!你可知道,此时我的心是如何的不舍,如何的疼?”蓝姬在心里埋怨着五公子当年的痴傻,还没从五公子身上的那些伤疤回过神,五公子也已来到前厅。 “我以为你今日不会过来了,所以便想睡了。”五公子头发还在滴着水,走到蓝姬身边解释道。 “你身上的那些伤......”本是想问问那些伤可疼,话到嘴边又想起当年问红芍的时候红芍从不说疼,又是一阵锥心刺骨,鼻子更加酸涩,眼泪就如颗颗珍珠滚落脸颊。 “呵呵...你说那个啊,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弄得了,你就为了这个哭成这样!呵呵...早都好了!别哭了!”五公子还以为蓝姬是害羞了才跑出来,却没想到她是因为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后哭了。 “忘了也好!那些痛楚不记得便不记得吧!”蓝姬用袖子沾了沾眼角,接着说道,“只是没想到你的伤这样严重!” “你配的药露比之前司药仙君的效果要好,别看这些疤看着难看,我能感觉的出来其实内里的伤都要好了,再过一段时间估计连这难看的疤痕也会消失,如此,我倒是要感谢你了!” 五公子只当蓝姬说的是自己常年身体不好,又不能修习法术,自是没有多想。药露方才打翻了,蓝姬只能打发彩儿再回倚绫阁取来。 玉书拿着帕子帮五公子擦干头发,五公子邀蓝姬手谈一局,顺便等彩儿取药露。 回廊下的石几上棋盘落满棋子复又整装再战,如此反复五公子与蓝姬已在棋盘上斗了三场。这条回廊曾载有蓝姬日日夜夜的望穿秋水,而此时于这回廊之下,藤蔓更加繁郁,烟波更加醉人,菡萏更加娇羞,宫灯也平添暧昧。 月上中天,不知不觉竟已深夜,月圆之日的夜色总是安静美好,让人不忍出声打破,玉书彩儿安静的立于蓝姬五公子身旁,偶尔添些茶水,待明月西斜棋停子歇才陪着各自的主子回房就寝。 转眼又是一月,进了七月中旬,离蝶王大寿已经过了四十五日,当日从千琳处换来的甘霖露已经所剩不多,五公子昔日旧伤也好了大半。 虽然还是不能修炼,但是经过蓝姬长时间以血入药为五公子补充灵力,五公子体内此时也已经有了灵力护体,加上甘霖露的功效,五公子身上大大小小当年被蓝姬咬过所留的疤痕也都好的差不多了,仅留额头的伤疤修复缓慢。 “彩儿,有一味药要用完了,我今日需回一趟栖霞谷,我留了两日的药露,你记得给五公子送去!我会尽快赶回!” “公主不让彩儿跟着吗?” “你跟着不方便,我自己也许还能早些回来,况且我还有其他事要去找一下琳儿,也不知道琳儿还在不在,或许她已经回了千音山也不一定。”蓝姬当初没想到五公子的伤如此严重,她向千琳换取的甘霖露竟是不够用的,而且当初答应千琳的事也还没办,这段时间自己与五公子的事情有了起色,也是时候看看这个小丫头怎么样了! “哦!”彩儿一脸的不高兴,撅着一张嘴无精打采的答应着。 “呵呵......想你那些小姐妹啦!”蓝姬瞄了彩儿一眼打趣道,“下次带你回去,我回了栖霞谷还需要你跟玉书好好照看五公子,你可是我跟五公子的大功臣,五公子身体养好了我跟他说说你和玉书的事儿!嗯?” “公主!你又打趣我!我跟玉书能有什么事!我......我去收拾东西。” 哪有什么好收拾的!蓝姬是去找千琳拿甘霖露,又不是回去小住,即便小住,自己的素染又岂会没有可用的东西?蓝姬也就是想着上个月从栖霞谷回来的时候千琳说鸣香姑姑跟千卓姑父外出游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千音山,自己这个姑姑姑父最是恩爱,要是铁了心要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无论怎样都是不会让人找到的。千琳要在栖霞谷住一段时间,现在甘霖露要用完了,怎么也要再找千琳要点。 蓝姬本来是想着哪怕千琳已经回了千音山,即便走一趟千音山最多第二日也能回玉锦宫,却没成想这一去便是耽搁了三日,直到第三日下午才拿到甘霖露返回玉锦宫。 蓝姬只留了两日的药露,每日都是由彩儿送去落霞居。 第一日蓝姬没有来,五公子往彩儿身后呆呆的望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悻悻的喝了药露便转身回卧房休息去了; 第二日又是彩儿一人前来,待彩儿走后不知怎的五公子总觉得心乱如麻,觉得这两日好像少了什么!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好似千万只蚂蚁在身上钻来钻去,抓不着也抖不掉,五公子此时毫无睡意便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不知不觉走到回廊,明明这里的景色毫无变化,清风依旧,烟波醉里菡萏熟睡,唯一不同的就是廊柱上的青藤更加缠乱,密密麻麻的枝叶纠结不清,有两条相互纠缠的枝蔓垂落于廊前,经过时勾住了五公子的发丝。 “连你也变得这么不安分!”说完将垂落的藤蔓用手托起挂在一旁的主蔓上。 “公子!听说前几日夫人救回来一只通身翠绿的灵鸟,这鸟可奇了,十分通灵性,专挑后山采摘的鲜果服用,隔日的只闻一下就会用爪子踢走,而且只吃夫人喂的,别人喂的即便是新鲜的也不会用!您说奇不奇?听说夫人很是喜欢。”玉书一边说着一边偷眼查看五公子的表情,见五公子听到说蓝姬很喜欢这只小灵鸟的时候,明显的一怔,便又接着咕哝道“这两日夫人不在,也不知道这只灵鸟有没有饿瘦了,夫人回来可是要心疼了!” “她养了只灵鸟?”五公子装作无事随口问问的样子。 “是啊,今日彩儿还说那灵鸟两日未进食了,要是夫人再不回来估计就要饿的掉毛了!如果有人能让这只灵鸟进食,夫人回来定然高兴!” 玉书刚说完,五公子便迈步向前走去,那方向正是倚绫阁! 玉书迈步跟上,心内窃喜却是不敢出声,早就看出五公子这两日心神不宁,每次彩儿来送药露都要望着门外倚绫阁的方向出神,那样子像是蓝姬夫人马上就能从回廊处转身出现一般,五公子明明心里想着蓝姬夫人,嘴上却是不说,这两日饭食也进的很少,要不是自己拿只鸟说事儿,恐怕要饿死的不是灵鸟而是五公子了! 17 风声 蓝姬回到栖霞谷先是看望了自己的父王母后,闻讯而来的蛱云听宫娥禀报说公主回来了也是欣喜万分,扔下还在操练的兵将就跑回了蝶王蝶后的寝宫。 “听母后说弟弟接管了赤霞军的操练事宜,颇得斑翅将军的赞赏,弟弟可是能为父王分忧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弟弟,斑翅叔叔一提起姐姐当年扮成男装横扫整个赤霞军大营,把那几个闹事的小将打的心服口服的事迹可是畅快非常,我这栖霞谷小公子的名头也不是白担的,怎么也要有当年姐姐的风采才不辱没姐姐的威名!” 一听蓝姬赞许,蛱云很是兴奋,一说起赤霞军的事情更是兴致盎然,还提起了当年蓝姬前去看望因帮助天宫平定树族叛乱而受伤的斑翅将军。 当时赤霞军作为主力死伤惨重,天宫的帝君虽赏了不少金银,可还是让一部分心怀叵测之人钻了空子,煽动赤霞军,导致外忧刚除又添内乱,偏巧斑翅将军在与树族的战役中受了重伤,无力顾及,蓝姬也是带着一腔愤恨才女扮男装召集所有赤霞军的军士将领,一番慷慨激昂攸关大义的言辞和雷厉风行的当机立断,惩办了一个挑事的小军士,力挽狂澜赢得了赤霞军上上下下的拥戴,后来众将士又知道了蓝姬的真实身份,更加觉得堂堂男儿竟不如女子深明大义,竟让小人钻了空子,羞愤懊悔之余纷纷表示会终身谨记公主今日点化之恩,必不相忘! “得了,一夸你你都要上天了!”蓝姬回谷,蝶后也十分高兴,嘴上说着蛱云,面上却是笑容不减。蝶王见到三人有说有笑也是开怀大笑。 “我说的都是真的,现在赤霞军提起姐姐还一个个的连翘大拇指呢!只是当年那个闹事的小将跑了,要是让我逮到,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当年姐姐仁慈留了他一命,我可没那么好说话。” “好好好,我弟弟这么厉害,一定能抓住他,到时候姐姐给你庆功。” “还是姐姐好!姐姐自己回来的?”说了半日的话才发现彩儿没跟着蓝姬。 “嗯,我留彩儿在玉锦宫还有事情,就自己回来了。千琳可是还没走?我有些事情找她。” “没走,多亏了有千琳陪着我,你这一出嫁老的小的都忙自己的事情,要不是有琳儿,母后这日子还真是难熬!”提起千琳,又看看蓝姬,蝶后也是一番感慨。 “母后!是蓝儿不孝,不能日日陪着母后。”听了蝶后的话,蓝姬心里也是万分不是滋味。 “瞧瞧你们母女,见面应该高兴,这又是怎么了!” “对对!母后,姐姐独自回来肯定是有要事要办的,咱们别在这里耽误姐姐了,姐姐找千琳可是有事?这丫头最近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忙些什么,我陪姐姐去找她。” 蝶王跟蛱云及时劝阻,这对母女才算没哭起来,经蛱云一提醒蓝姬才想起要赶紧去找千琳,办完事还要回玉锦宫,越耽搁时间越久,自己留的药露也就刚够两日的,要不是需要自己的血药露倒是可以多配一些,现在时间是不能再耽搁了,千琳果然没回千音山,千琳要是随身带着甘霖露也就罢了,要是没带着还要再走趟千音山,这一来明日能赶回去就不错了。 来到素染旁边的一栋小阁楼,上书“妙音”,本是鸣香公主与百安公主未出阁前的居所,千琳每每来栖霞谷小住自然也就住到了这里。 赤霞军中事务繁忙,送蓝姬到了妙音,没说几句话蛱云便被人叫回了赤霞军。 “近日军中可是有要事?我记得之前好像并没有如此紧张!” “听说是发现当年赤霞军叛逃的那个小将了,为了以防万一,现在整个赤霞军皆是严阵以待,舅舅命表哥去军中历练,连日来表哥都是如此忙碌。” “难怪又提起当年旧事,原来如此!”蓝姬听了千琳如是说,也想起了当年那个逃跑的小将,那人对赤霞军很是熟悉,虽然当初事情告一段落赤霞军便改了军事部署,但是小心为妙,是要好好操练! “蓝姬姐姐!刚才表哥说你是专程回来找我的,可是有设么事情?” “嗯,确实有事!还需要向你讨一些甘霖露,你身上可有携带?” “不曾带在身边,上次舅舅寿宴过后我还没回过千音山呢,父亲母亲也不知到到哪儿了,连个音信都没给我。”千琳一提起自己的父母多少有点沮丧,长时间住在栖霞谷,这里虽好,舅舅舅母也都待她如自己女儿,但终归只是个小丫头,还是会想念家人。 “蓝姬姐姐,你到底用那么多甘霖露做什么啊,上次问你就不说,还不让我跟母亲说是你要用,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 “琳儿,难为你了!只是这件事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你舅舅跟舅母,她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做,要是我去找鸣香姑姑她定然要问我,弄不好父王母后也要知晓,好琳儿,你还是在想想办法帮我弄点?” 在蓝姬嫁到玉锦宫知道五公子忘了前尘往事的时候前去找司药仙君是瞒着所有人的,当日在司药仙君处的事情当然也无人知晓,她得知甘霖露或可治愈五公子身上的伤的时候,自己知道哪里可以寻得甘霖露的事情没有告诉司药仙君,跟花后说自己得了司药仙君的点化可以为五公子配制药露也并没有说配制方法。 每日以血入药只要掌握好分寸也就是疼一下的事,可要是让蝶后知道了,肯定要生风波,这也是她不直接向鸣香公主求取甘霖露的原因。 “父亲母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姐姐只能跟我去一趟千音山了,自从我那次打翻了收集甘霖露的瓶子,父亲就再也不让我进密洞,听母亲说守护密洞的将军也不知道是父亲从哪寻来的,是个只认令牌不认人的,叫我不要招惹。我到密洞帮姐姐找找,还需要姐姐在一旁帮帮我!” 听千琳说可以帮自己拿甘霖露,蓝姬一颗心才算放下一半儿。二人商量好了下午去千音山,现在也还只是不到中午,便又聊起了千琳跟蛱云的事情。 “方才我见蛱云腰上系了一条镶有玉蝶的腰带,可是我千琳妹妹送的!”从蛱云一进蝶后的寝宫蓝姬就发现了蛱云佩戴了一条新腰带,想想祝寿当日千琳要看五公子头上抹额的事情,蓝姬就是一阵轻笑,这么快就把腰带送出去了!看来二人的事情有眉目! “快别提了,表哥就是个木头,我都把自己的小像做到上面了,他还是不明白我的心思!蓝姬姐姐你可要帮帮我!” 一想起当日跑到絮柳白阳给蛱云送腰带的事情,千琳便是一肚子委屈。 满心欢喜的去找蛱云,战战兢兢的送上腰带的时候,蛱云看着上面的玉蝴蝶愣了半晌,然后嘻嘻哈哈的收了腰带,还说什么“千琳妹妹这腰带做的真是精致,以后要是谁娶了我的千琳妹妹那可真是有福气,瞧这手工做的,那可是比我宫里的司衣女官做的都要好千倍万倍!” “蓝姬姐姐,你说他是不是木头?可真是气死我了!”跟蓝姬抱怨完,千琳一张嘴翘的老高,鼓着粉腮,眼也瞪得溜圆,鼻子里也哼着愤愤不平的气,蓝姬看着她这副模样捂着肚子大笑不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琳儿......他真....真的.......这样说的!” “你还笑!可不就是这样说的!” 蓝姬强忍着笑问道,“他拿你跟宫里的女官比,你就没在说什么?” “气都气饱了,我已经做的那么明显了,你说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要是假不懂他大可把腰带还给我就是了,我也能知道他什么意思;要是真不懂,又干嘛说我给未来夫君做饰物的事?我一生气把他絮柳白阳门前的两棵槐花树一把火给烧了。” “真烧了?”蓝姬不敢置信的看着千琳,这小丫头还真是有脾气,关键是自己这个弟弟,那么宝贝门前的那两颗槐花树,就这么一把火被千琳烧了怎么来了妙音也没看出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真的烧了!我当时是诚心给他添堵的,可他连骂我都懒得骂!你说他对我是不是真的没那个意思?我在这房中想了好几日,几日未出门,他都没来问问我在做什么。”千琳手指绕着自己的头发,低着头一副兴味怏怏的样子。 “你个傻丫头,他哪是懒得骂你,根本就是舍不得骂你!连这你都看不出来?”难怪蛱云说千琳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原来如此!这是闹别扭了呀! 一听蓝姬如是说,千琳顿时眼睛发光,“真的?他真的是舍不得骂我?” “行了!你们两个呀真不让人省心!我既答应撮合你们,怎么也要有所表示。听你这么说,蛱云心里定然是有你的,要不然怎么会整日带着你送的腰带,他又不是没有其他的可用?他呀这是还没想明白,别担心,姐姐帮你把这个闷葫芦打碎了,到时候我可就等着喝喜酒了!呵呵呵呵.......” 解开一方心结,千琳心情大好,二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前往蝶后寝宫说了千琳要回千音山的事情,千琳说舍不得蝶后,等看过父亲母亲是否有音信送回就还来栖霞谷陪蝶后,蓝姬说送千琳一程,然后便直接回玉锦宫,请蝶王蝶后保重,抽空再来看望父王母后。 蝶后询问蛱云蓝姬回来有没有说找千琳什么事情,怎么见了个面就都忙着要走? “姐姐没说!找千琳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一些姐妹之间的话,母后就别操心了,肯定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要紧的事姐姐不找我跟父王也会跟您说的,您呐,就别胡思乱想了!” 听了蛱云如此说,蝶后想想也是,两个女儿家家的能有什么大事! 18 千音 回到千音山,鸣香公主跟千卓仙君果然还没回府,二人一起来到千禧殿的内室,千琳按动机关,通往密洞的入口便打开。 向下走了大概二十二级台阶后道路变得平缓,在向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就看到了收集甘霖露的密洞。 这处密洞所在的位置原是在千音山腹地的一处洞穴,甘霖露也是这里的金叶菊花心的露水。金叶菊传闻是创世之初的灵植,后因天地动乱,浩瀚广土分崩离析形成后来的四海八荒,这金叶菊也就不知跟随哪方土地销声匿迹,自此甘霖露便只出现在史籍典册之中,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千卓在千音山修炼之时无意中发现的,也就将千禧殿建在了洞穴的外面,形成密洞将入口掩盖,自从千琳偷偷跟进来过后,千卓便留了一魂一魄注入石人用来看守入口,石人看似与常人无异,有思想也能言谈,但却是只认千卓和千卓手中的令牌。 千琳只知道除了父亲只有手持令牌才能进入这密洞,殊不知早已跟她最初进入之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有人看守外,千卓还在此设了法阵,她想躲开看守悄悄潜入却不料掉入阵法之中。此处法阵虽然不伤人性命,却是易进难出,无论是法术多么厉害的邪魔甚至仙人,只要进了阵便不能施展法力。这下可是让千琳跟蓝姬傻了眼。 “怎么没听你说这里设了法阵?”触动法阵的时候,四面八方投来的白色丝网缠住了蓝姬的手脚,捻诀施法想要将丝网挣断,却发现根本无法使用法力。 “我也不知道啊!看这丝网倒像是父亲设的千丝阵,这下咱们可完了,父亲的千丝阵不是杀伤力最大的阵法,可是这银丝却是父亲当年的蝶茧所炼化的,进了这千丝阵别说咱们两个了,就是比咱们法力在高的也使展不开,咱们可是要困在这里面了。” 千琳跟蓝姬躲开了最初的几根丝网,无奈没有防备,竟是双双被丝网缠住,还没开始办正事呢就这么华丽丽的被缠了。 “何人胆敢擅闯千音山禁地!” 就在千琳跟蓝姬被吊在半空无法动弹的时候,看守密洞的石人突然出现,黑盔黑甲手持乌金枪。 “你们是看守密洞的二位将军吗?我是千琳,二位将军肯定知道阵法如何解除,快将我们放了。” “原来是千琳小姐,君主说过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请问小姐可有令牌?”言下之意就是没有令牌免谈! 千琳哪里有令牌,拿不出令牌又吊的难受,只能耍起了无赖。 “呜呜.....父亲!您把这里列为禁地还设了阵法,居然连令牌都不给我,呜呜......我就要死在这里了,您的手下还管我要令牌。母亲......千琳想您,呜呜......母亲,您跟父亲现在在哪啊?您再不回来就看不到千琳了......呜呜......” 千琳这一哭一闹的把两位看守的将军彻底哭晕了,看这样子千琳肯定是没有令牌,没有令牌就是私自前来,私自前来当然不能放!可这不放,听着千琳这嚎啕大哭又着实犯难,毕竟千琳是千音山的大小姐。 “我说千魂,要不咱们就把这阵法解了?” “胡闹!千魄,你可还记得君主要我们再此的任务是什么?大小姐没有令牌肯定是瞒着君主前来的,怎么能放!” “可你看大小姐这哭的......“ “要不咱俩把耳朵堵上?” “是个好主意!反正在这困几天也出不了事,咱俩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就把千琳跟蓝姬晾在了一处,当下蓝姬却是着了急,只留了两日的药露,这眼瞅着一日就要过去了,拿不到甘霖露不说,真要是困在此处,姑姑姑父又不知道到何时才能回来,她岂不是赶不回玉锦宫了! “二位将军且听我一言!你们将我们放下来我们即刻便走,有二位将军在此看守我们也不会再进密洞了,二位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这个......“ “千魄,你可别犯糊涂啊!她们来之前肯定知道你我二人再此,此话不可信!”一看千魄又要被说动了,千魂倒是干脆,打断千魄的话后就施法封住了听觉,千魄这个典型的两面倒马上就又点起了头,然后也施法封住了听觉。 “喂!......喂!......喂!喂喂!”任蓝姬跟千琳怎么叫嚷,千魂跟千魄是连头也不回。 “琳儿!咱们两个看来是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蓝姬惦记着五公子,一想起只留了两日的药露,心里愁肠满绪。 “啊~气死我了!”千琳大喊一声,在自己家受这份窝囊气,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她倒是忘了这窝囊气可是他们自己找的。 “对不起,琳儿!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直接跟鸣香姑姑要,也不用让你跟我受这份罪。”蓝姬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好不容易五公子的伤势有了起色,要是甘霖露拿不到,也不知道之前的努力会不会白费!当初要是直接跟鸣香姑姑提出请求,大不了解释一番,只瞒着以血入药的事情也就好了,现在倒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蓝姬姐姐,你别跟我见外,我也是没想到父亲将这里列为禁地还在这里设了阵法,帮你是我自愿的,这点罪算什么呀!无非就是动不了,咱们想想办法,或许就出去了也不一定呢!”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的没了精神,吊着打起了瞌睡,再睁开眼想必已是次日天明。千琳一睡醒来了精神,便开始对着千魂跟千魄叫喊,二人仍然是闭目养神,每过一段时间,千魂就会送来一杯茶,看着千琳跟蓝姬喝完拿起空杯子就走。 又过了好久,算计着时间至少已经在这里待了二十个时辰,也就是离蓝姬从玉锦宫出来已经过去了两日有于,要是再回不去,可没时间制新的药露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琳儿,你别喊了,你在怎么喊他们也听不到,我倒是有个注意!” “什么主意?姐姐快说!” “这还要看琳儿你的了。” “我?!” “对!成不成关键在琳儿......” 听了蓝姬后面的话,千琳立刻称赞,这主意好!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纤魂来给千琳和蓝姬送茶水,蓝姬喝完后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千琳可以行动了! 千魂走到千琳身边刚把茶杯放到千琳嘴边,却见千琳双眉微拧,紧抿薄唇,脸色惨白,额头还有汗水滚下。 “大小姐,大小姐怎么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千魂赶忙查看千琳的状况,千琳微微睁眼,说了几句什么千魂也没听见,一着急竟是忘了自己已将听觉封闭了。 “千魄,你快过来!看看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喊完转身看千魄,千魄却是没有丝毫反应,这才想起来他们二人封了自己的听觉,解开法术,又跑到千魄旁边指了指千魄的耳朵,千魄了然随后也解了听觉。 “快去看看大小姐怎么了!”一边催促千魄走到千琳处,还不忘说道,“大小姐可不能在这里出了事情,否则咱们两个命都得交代了!” 看到纤魂千魄如此紧张,蓝姬心内窃喜,果然不出所料,两个胆小的家伙!叫你们装聋子!“二位将军,琳儿这是怎么了,琳儿,你可别吓表姐啊!” 见蓝姬也这么着急的样子,千魄一个纵身跳到千琳身边,摸向千琳的右手手腕,赶紧给千琳诊脉。 原来这个千魄还会医术,这下恐怕要露馅!琳儿啊,你可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啊,蓝姬心里着急,默默祷告着。 千魄刚搭在千琳的脉上,还没开始诊,就见千琳身子一震吐出一口血,千魄前襟染了一片,惊呼一声想要诊脉的手也撤了回来。这一下不光把千魄跟千魂吓到了,蓝姬也吓得够呛,只是让千琳装病好哄着这两块石头把阵法解除了,好找机会去拿甘霖露,怎么看着千琳这是真的不舒服?心里着急,又不敢说出来,蓝姬额头也见了汗。 “二位将军,琳儿恐怕是旧疾犯了,这密洞如此阴暗,琳儿自小体弱,待了这两日怎么受得了,麻烦二位将军行个方便,放琳儿下来吧!” “蓝姬姐姐,别为难两位将军了,咳咳...他们职责所在,是琳儿不懂事,只是琳儿好难受,要是琳儿撑不住了,姐姐替我帮两位将军求情,别让父亲迁怒两位将军,琳儿也就了了心愿了!咳咳......” “琳儿!琳儿你怎么了?琳儿!”千琳说完前面一番话便‘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对着蓝姬吐了吐舌头,蓝姬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戏还是要继续演的。 千魂千魄本就是千卓的一魂一魄所化,虽然法力强悍,但终归不是健全之人,心眼又怎么会斗得过千琳跟蓝姬,一听千琳不但不怪他们让千琳吊了两日,还要蓝姬替他们求情,这下早把君主交代的事情忘干净了,千魄还哭着感谢千琳,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跑到不远处的一块岩石后面拿出怀里的一面锦旗,也不知道对着那块石头做了什么,只见旗子晃动了几下,缠在蓝姬跟千琳身上的丝网便纷纷消失不见。 得了自由的蓝姬一个踉跄趴到地上,倒不是没有力气,是时间久了,胳膊腿都麻了。活动了一下手脚,蓝姬赶紧去看千琳,虽然有千琳的暗示,可这病装的也太像了! 19 心动 “琳儿,你怎么样?你身上可带了平日所服之药?” “没有......我现在动不了......还......还特别难受,我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这里是千音山,是你的家,肯定能找到药的!你可知道哪里有?” “我平日......平日用的药在我卧房,有劳....有劳两位将军帮我去......去取来吧!” 一听要到千琳的闺房‘取药’,纤魂千魄都犹豫了。 “这个....进小姐的闺房,恐怕......恐怕我二人多有不便。” 要的就是你们不方便,你们要是方便了,我们不就白忙活了!蓝姬跟千琳心里同时想着,跟原来商量的一样,按照原计划进行。 蓝姬起身,对着千魂千魄深施一礼,“二位将军,还望二位再此照顾琳儿,我去琳儿卧房取药,在我回来前有劳二位将军护住琳儿心脉,蓝姬感激不尽!” 这一下千魂跟千魄到是没有反对,纷纷表示琳儿由他们照看蓝姬大可放心。 蓝姬向外走去,在一处石壁隐住身形,化成本体蓝蝶复又飞回,绕过千魂跟千魄向密洞深处飞去。经过千琳上方的时候,差点被千魄发现,还好千琳机智,“哎呦~”一声吸引了千魂千魄的注意力蓝姬才成功进入密洞。 来到密洞深处,满室金光灿烂,成片的金叶菊生长在一处平缓的场地上,还有一些长在洞内的石壁上,只是各自分散,并不像中间那片繁茂。若有若无的甘露香冲入鼻孔,在金叶菊的正中有一个像是玉碗的容器,金叶菊花蕊所形成的甘霖露就是在此汇集落入玉碗内,不得不说,千卓这收集甘霖露的法子还真是别出心裁,这玉碗也定然是一件宝贝。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玉瓶,蓝姬开始施法收集甘霖露,之所以不直接倒玉碗中已经收集好的,是因为千琳曾说过,这个玉碗受父亲法力控制,如果有了异动父亲就会知道,这也是她第一次将甘霖露弄洒后母亲鸣香公主告诉她的,为的是打消千琳的好奇心,让她以后不要轻易碰甘霖露,省的又被禁足。 收集好了甘霖露,看看瓶中竟是比上次千琳拿来的还要多一些,事情办完了,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返回。 洋装已经为千琳取来了药,蓝姬谢过千魂跟千魄,待千琳“恢复”后二人起身告辞。 一口气二人飞出了十来里,停在千音山外的一个小镇上,日头已经偏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蓝姬姐姐,你说父亲让这么两个傻子看着甘霖露,哈哈哈哈......”一想起走之前千魂千魄对蓝姬的那份感激,千琳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倒是觉得二位将军真性情!咱们如此利用二位将军倒显得真小人了!” “听姐姐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可咱们也是没办法呀!别想那么多了,我要回栖霞谷,姐姐是要直接回玉锦宫吗?” “嗯,这次出来时间久了。”说到这,蓝姬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琳儿,我明明见你吐血了,怎么你......” “这个嘛~就是咬破了点舌头,早不疼了,怎么样!还是我机智吧,我一看千魄那家伙要给我诊脉,我是当机立断呀!” 看着千琳这一副满不在乎嘻嘻哈哈的模样,蓝姬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你呀!当时可吓死我了!” “怎么样!怎么样!连你都吓到了吧,就不信那两个家伙不上当。” 从小镇分开后,千琳回栖霞谷,蓝姬回玉锦宫,事情虽有波折,好在拿到了甘霖露,抓紧时间返回,还能在晚饭前把今日的药露配出来。 一回倚绫阁,跟彩儿交代了几句,蓝姬就进了自己平日摆弄草药的药庐,将门反锁,又习惯性的设了一个隔空的法阵,熟练的挽起左臂衣袖,拿出匕首就在小臂上划了一刀,小臂上由红到粉的伤疤密密麻麻,一看就知并非一日所伤。将药露配好后,为了避免看出药中有血的印记和味道,蓝姬又施了法进行掩盖,等这一切都做好,蓝姬才将门打开,把药露交给彩儿,让彩儿给落霞居送去。 三日来没好好休息,精神一放松下来,才发觉浑身酸疼,回到寝室斜靠在床边的软塌,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彩儿端着药露还没出倚绫阁,就看见五公子在前玉书在后正向这里走来。 “见过五公子!” 彩儿一礼施罢侧身让开道路,从昨日五公子来看过公主养的那只翠鸟后,今日已经来倚绫阁两次了。 “不必多礼,你手中端的可是今日的药?” “是!正要给公子送去。” 彩儿刚说完,五公子端起玉碗一口气便把药露喝完了,把玉碗重新放到托盘上,迈步进了倚绫阁。 摸不着头脑的彩儿扭头看相玉书,期望能从玉书这里知道点什么。 “看来以后这药怕是不用送喽!”玉书感慨一声,声音很低但彩儿还是听的很清楚,什么叫不用送了? 看彩儿还是一脸懵懂,玉书又补了一句,“人都来倚绫阁了还用你送到落霞居?以后公子肯定是要常住倚绫阁的,这搬过来只是早晚的事儿,关键就看公子什么时候能放下面子喽~!平日不是挺机灵的吗,你呀!”说完还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彩儿的额头。 彩儿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这信息量可要好好消化消化。 ...................... 五公子自从蓝姬出门就开始无缘无故发脾气,昨日来了倚绫阁帮蓝姬喂了小翠鸟才算是恢复正常,蓝姬养的这只小翠鸟除了蓝姬任谁都不能让其进食,可偏偏五公子来了就变得非常乖巧,不但进食进的欢实,吃完后还停在五公子手掌心蹭了蹭五公子的手指,当下五公子心情大好,竟对着只鸟儿说道,“你既是与蓝儿情深,想必也不想她回来见你饿瘦了伤心,你乖乖吃饭,我明日再来看你!”五公子对着鸟儿说这番话的时候别提多温柔了! 果然,五公子第二日天明就又来喂鸟了,跟只鸟儿在一起竟然一待就是一个时辰,喂完了果子又对着鸟儿自言自语,偶尔能听见什么“你说你主子怎么也不想你,明知道她不在你要挨饿也不想着赶快回来!”诸如此类的话。 五公子自言自语,玉书在一旁会心一笑“公子终于开窍了,就是这面皮太薄!”玉书问彩儿蓝姬有没有说出去几天,去做什么?彩儿便把蓝姬走之前说给五公子配药的药材不够了需要回栖霞谷的话跟玉书说了。 “听你说来,夫人只留了两日的药,那昨日便应该回来了呀?” “嗯!我猜想最迟不会过了今晚!”彩儿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给小翠鸟喂食的五公子,扯了扯玉书的袖子接着说道,“公子这是怎么了?以前从不来倚绫阁,这昨日刚来过,我还以为公子就是心血来潮过来看看,没想到今日又来了?还有这只鸟儿,公主在烟波醉散步见它伤了把它带回来后它就粘着公主,公主把笼子都打开了它也不走!这会儿五公子也不走,还跟只鸟儿说上话了,也不知道都说些什么?” “嘘~你小点儿声!可别叫公子听见了。”虽然玉书也认同彩儿的话,可是把公子跟只鸟做比较......总觉得有点......别扭......好吧!一人一鸟现在确实是赖在倚绫阁了! “你说,夫人回来要是看见公子逗鸟,会是什么表情!” “还能有什么表情!公子那么多胡来的事情我们公主何时放在心上了,五公子就是在有不寻常的举动我们公主也不会动心思。”彩儿眯了玉书一眼,说的自然是前一段时间闹得那些事,也就这阵子才好点。 “我说你想哪去了,真是笨!公子何时来过倚绫阁!你看这两天夫人一回栖霞谷......”话说了一半,玉书冲着五公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彩儿才反应过来,随即两个人都笑了。 “哦~公子这是发现我们公主的好了!” “就是!公子这两天动不动就发脾气,有时候还看着倚绫阁的方向发呆,这不,昨日才来过一次今日就借着喂鸟的名头用完早膳就又过来了。” ...................... 想着早上五公子来倚绫阁时玉书说的种种,这公主刚回来五公子便跟了来,莫非五公子这是惦记上公主了? “发什么呆呢!”玉书还以为自己一手指头把彩儿戳傻了,都端着空碗愣神好半天了。 回过神的彩儿一脸的兴奋,待跟上玉书和五公子的脚步,转过门口的屏风就看见蓝姬在榻上已然熟睡,此时五公子就站在榻边不远处。 屋内依然红烛高然,朱泪滚过,火花“噼啪”作响,火焰也拔高了一节。 艳红的烛光洒在蓝姬微微侧着的脸上,那样的静谧美好,吹弹可破的肌肤染了一层红晕,只是眼底的青色暴露了这几日的疲惫,支着头的右臂上的衣袖掀起了一角,露出半截皓腕如月色之下的白玉盈盈满满温温润润。 20 牵挂 自从与蓝姬协定彼此尝试相处以来,五公子便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在后来的相处之中,越发发觉与蓝姬心意相通,二人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彼此劳心牵挂了许久终于再次相见。 他们一起下棋,一起赏月,一起在烟波醉观看菡萏朝开幕合,每日盼着蓝姬来落霞居已经成了习惯。安静的蓝姬如一尾静立花枝的俏蝶,让人温暖安心;园中回眸浅笑的蓝姬又如一片浮云落入心田,还没等人细细感受她的美好复又随着清风飘远。 渐渐地,五公子心中好似有了一份牵挂!蓝姬来晚了,会有一时失落;蓝姬回倚绫阁,会有些许不舍;去花后的寝宫次数多了,也只是为了能在每日里多一点相见。 蓝姬两日没来落霞居,他开始坐卧不宁,想要知道蓝姬去哪了,在做什么,怎奈自己抹不开面子,只能旁敲侧击的问玉书,玉书却是装糊涂说自己不知,这两日五公子是真想狠狠修理玉书一番,奈何又找不到由头,也只好挑拣一些有的没的让玉书多做一些事情,玉书但笑不语,默默忙着手里的事想着五公子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当然也会时不时的有意无意间撺掇着五公子亲自到倚绫阁看看。 从来没有来过倚绫阁,当然也没有见过大婚当日这里被布置成新房的样子。 倚绫阁所处的院子里有一个遮雨的凉亭,凉亭不远处一副秋千架,跟蓝姬在栖霞谷的闺房中的秋千相仿,想来应该是蓝姬来了以后才差人搭建的。蓝姬救回的小翠鸟就在凉亭下的笼子里,只是笼子上的门却是开着的。主阁两边分别两间厢房,东面那间是蓝姬平日放药材研究药谱的药庐,也是蓝姬来了以后才让人收拾出来的。西面那间本是用来做厨房的,只因五公子一直住在落霞居,虽然一直有人打扫却不大用。倚绫阁并不像落霞居一样分为外室内室,而是一整间房屋自入门处开始由一扇屏风隔绝了门口到室内的视线,绕过屏风四根二人方可环抱的长柱托起屋顶,四根柱子分左右挂了垂地的蓝色绫纱,右侧是一床一榻和几案衣架之物,左侧是衣柜妆台,还有一个由四扇宽屏围城的浴室。 五公子轻轻抬起手臂挥了挥,彩儿和玉书相互看了一眼,对着旁边当值的宫娥做了个下退的手势便一起退出了倚棱阁,此时室内只余五公子和蓝姬两人。 缓缓走到榻前,五公子定定的看了蓝姬一会儿,想着这三日来的牵肠挂肚和往日的种种,自言自语道,“我想我大概喜欢上你了!” 五公子伸出手指从蓝姬的面前比过,在空中描摹着蓝姬的眉眼,鼻翼,小心翼翼不敢碰触,五公子手指收回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蓝姬所穿罗裙肩头处有一处被撕裂的口子,不知是因何而留?露出的胳膊内侧很明显的一条红痕,像是被绳子之类的东西伤的。 五公子蹙起了眉峰,“不是回栖霞谷了吗?因何弄得如此狼狈!玉书说你最迟今晚便回是因你只留了两日的药,就为了刚刚那一碗药露竟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连伤也顾不上处理了吗?” 五公子走向门口,轻轻拉开房门,唤彩儿取些温水拿进寝室,在找些治疗外伤的药来,然后到床前拿起床上的锦被轻轻的为蓝姬盖好。蓝姬是真的累了,又加上药露配好,已了了这连日来的心事,精神放松,只微微蹙了下眉便又继续沉睡。彩儿进门便看见五公子正在为蓝姬整理被角,五公子命彩儿放好东西即可,彩儿应声赶紧退了出去,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心里却是为蓝姬感到万分高兴,刚才跟玉书出去就已经听到玉书说五公子一个下午都在等蓝姬回来,还派人到倚绫阁外等着,一得到蓝姬回倚绫阁的消息就急匆匆赶了过来,现在见五公子如此细心,竟是潸然泪下,是为蓝姬自嫁入玉锦宫后的不易而伤心,也是为了这对曾经共患难的恋人此时的相惜而感动,公主终于等到五公子动心了! 玉书问彩儿为何哭了,彩儿说,是替公主跟五公子高兴的! 帮蓝姬用温水清理了右臂的伤处,又拿出药膏涂在上面,冰凉的药膏覆在伤口的时候,蓝姬往回撤了一下胳膊,嘴里还呢喃咕语,却是连眼都没有睁开,“彩儿......什么东西这么凉!” 看着她这累的连眼都睁不开的模样,五公子无奈的笑了笑,“你胳膊伤了,刚擦了点药!”五公子话落蓝姬并没有应声,依然睡得很沉,原来刚才那声询问也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出声! 静静的看着蓝姬的睡颜,她眉眼含黛,淡若云霞,渺如远山。 远山尤常见, 近景娥眉峰。 悄然落心间, 寂静相倾诉。 包扎好伤处将蓝姬的手臂放入锦被中,红烛将要过半,簌簌抖动的火光依然诉说着这个房间里的情意绵绵,悄然无息,寂静无语。 五公子回到落霞居已是半夜,吩咐玉书明日收拾下平日所用之物准备搬进倚绫阁!玉书早就盼着这一天,平日里是敢想不敢言,生怕惹恼了五公子反而好心做了错事,今日五公子终于绷不住了。 还在睡觉的蓝姬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出去了三日五公子便做出了如此决定! 次日天光大亮蓝姬才醒,这一觉睡的真是舒服!只是觉得除了左臂上自己包扎过的伤口外,右臂也有点不舒服,一夜过去,伤口早已不疼,只是有包扎的带子缠在胳膊上带来了些许不便。 看到包扎过的右臂,自己穿的还是昨日回来时所穿的那身罗裙,而且右肩上还撕了一个口子,这才想起来在千音山密洞时,阵法启动,无数丝网向自己跟千琳袭来,慌忙之余又无法使用法术,手臂上的这条红痕就是当时挣扎之时留下的,这衣服上的破洞想来也可能是在密洞内所致。 “彩儿!” 听到蓝姬传唤,彩儿如一只铺开翅膀的蝴蝶般跑到榻前,“公主醒了!” “嗯,去准备准备,我要沐浴,这身上都快馊了。”带着晨起的慵懒,蓝姬幽幽吩咐着。 “公主,您身上还有伤呢,施个清洁咒可好?”也不知道蓝姬怎么伤的,不过五公子亲自为公主处理伤口的事情彩儿可是清清楚楚的。明明一个咒语便能解决的事情,蓝姬却偏偏喜欢泡在水里,说是如果如此享受的事情都要用法术解决的话,委实失了乐趣,像洗浴、做一些小物件包括后来蓝姬迷上医术,从来都是能动手的就不用法术。 五公子昨日从房间出来,特意嘱咐彩儿,蓝姬右臂伤了,小心伺候,别让伤口沾了水。 “没事儿,这根本算不得伤,快去准备吧,我要痛痛快快的解解乏!” 拗不过蓝姬,彩儿只得吩咐众宫娥准备沐浴所需之物,待一切准备妥当跟在蓝姬身后想随侍在侧。 “公主,今日就留彩儿在身边伺候吧!”蓝姬本就不喜人伺候更衣洗漱,尤其是自己左臂上的那些疤痕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沐浴之时身边人都会打发走,彩儿知道蓝姬的习惯,所以从来没对蓝姬不让人近身伺候产生过怀疑,这次知道了蓝姬伤了右臂,就想蓝姬一个人肯定不方便,也就提出了留下的请求。 “你当知我不习惯,下去吧,一会儿进来收拾便可。”蓝姬知道彩儿的心意,可是右臂上的伤好说,关键是左臂上的! 蓝姬沐浴后换了一身衣衫,仍是蓝色的罗裙,只是罩了一层亮白的细纱长衫,广袖长尾到是映衬的以往本就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更加清丽脱俗。一切收拾妥当打算到院子里走走,抬眼看见五公子正在凉亭中拿着一只果子喂小翠鸟,蓝姬本来都已经迈出门槛的脚又抽了回来,靠在门后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公主,您怎么了?” “没...没事。”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蓝姬问彩儿,“五公子何时来的?” “公子来了有一会儿了,您不在这两日那亭中的翠鸟不肯进食,是公子帮您喂的,您昨日回来累的睡在榻上,手臂上的伤都没处理也是五公子命我取的药亲自为您清理的伤口。” “不是你帮我上的药?”蓝姬还以为右臂上的伤是彩儿上的药,关键是她肯本就想不到五公子会来倚绫阁。 “我的公主诶!彩儿可没说过是我帮您上的药!您一走就是三天,昨日五公子专门派人等在倚绫阁,得了信儿就赶过来了。”眼瞅着五公子对蓝姬上了心,可这会儿蓝姬到迟钝了,彩儿真是替蓝姬着急! 五公子在凉亭给小翠鸟喂完果子,发现门口处隐隐漏出了裙摆的一角,分明就是蓝姬喜欢的蓝色,便猜到门后之人定是蓝姬。自己要搬来倚绫阁的消息只怕现在整个玉锦宫的人已经无人不知,唯独瞒着倚绫阁,只希望待会儿跟蓝姬说这些的时候能给她一个惊喜。离大婚已经过去三个半月,只希望自己今后能弥补之前对蓝姬的疏忽,希望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能得到蓝姬的原谅,怀着满满的期待五公子走出了凉亭。 第三章 梦里枕边香 五公子看着门后那一角淡蓝的裙摆,缓步走近。当他出现在蓝姬面前的时候,玉书跟彩儿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五公子一把拉起蓝姬的手走进室内,靠近一根柱子的地方停下,看着蓝姬目光温柔:“我有话对你说!” “说....说什么?”五公子突然的举动令蓝姬有些紧张,心也‘砰砰’跳个不停。 “我把落霞居的宫娥舞姬都打发了,那里已经空了,今后我便没了去处,你可愿收留我!” 五公子满眼含情,期待着蓝姬的回答。 他昨晚想了许久,怎样才能顺利的搬进倚绫阁,让蓝姬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还是玉书说她们行了礼拜了天灵地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自己要想住在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打定主意便吩咐玉书天亮收拾东西,平日用的和一些自己收集的珍稀之物自是要带进倚绫阁,落霞居从此只做书房,一应事物都按照书房的规格布置,其他没用的全部搬走,他跟玉书说搬到库房收起来也好,打发送人也罢,总之中午之前就要收拾好,不能耽误下午往倚绫阁搬东西。 在刚知道他是红芍的时候,为了当初的诺言蓝姬是日夜盼着嫁给他,大婚过后也是日夜盼着他能多看自己几眼,盼着他能到倚绫阁看看自己,对自己说“我亦是盼你嫁我!”可这些企盼皆在惊闻五公子失忆之时破灭。后来她每日以自己的血为五公子制药,臂上或新或旧的刀疤狰狞刺目,她又庆幸五公子不来。 若此时五公子搬来倚绫阁,这件事怕是要瞒不住了! “怎么了?你不高兴?”见蓝姬由惊喜到紧张后来又变的犹豫不决的样子,五公子刚才还信心满满的,这会儿也紧张了起来,难道是自己之前做的太过分伤了蓝姬的心?细想来是个女子都应该会生气的吧! “我之前做了很许多让你伤心的事情,我不祈求你能原谅,可我现在想好好陪着你。人人皆知我是个短命的,我也从没想过能活千年万年,更没想过会和谁共度一生,我这副身子无论谁嫁给我都得不了长长久久,可是这次我想自私一回,如果哪日我真的走在你前面,你便到司药仙君处讨一杯绝情药将我忘了,自去逍遥便可!” 五公子本是打定了注意要孑然一身,因此他从不在意外人如何评价。久病缠身束缚了他的身体,让他去不得太多地方,做不得许多事情,他不想连爱与不爱和跟谁在一起也要受人束缚,因此他一直不愿守那些所谓的礼法制度,可他与蓝姬的婚事赤裸裸的提醒着他,有些责任只要你活着你就要背,只要你没死你就要受,因此他想逃。 没错!他就是一直在逃,用不理不睬的态度逃避这场婚姻,给自己创造一个又一个理由来伤人伤己。是这段时间蓝姬的真心改变了他,他突然发觉这份责任带来的些许甜蜜远胜于种种心酸。 蓝姬听到五公子说让自己一杯绝情药把五公子忘了自去逍遥的话,泪水夺眶而出,一头扑向五公子埋首在五公子胸前,似是要将这一百年的思念一股脑的哭出来般,哭够了才从五公子怀里退出来,唇瓣颤抖道:“若我可以一杯绝情药就将你忘了,我又何必在这倚绫阁独自空守?世间的长长久久皆是妄言,若是一生无牵无挂,无念无痴,活的长久又如何?不过是虚度光阴,空念成禅,又有何滋味!我到希望我们活一日便要相守一日,分一日也要思念一日!” “蓝儿......”一声蓝儿在蓝姬耳中氤氲开来,五公子捧起了蓝姬的脸颊,手指摩挲过眼泪划过留下的泪痕,“我答应你,活一日便相守一日,分一日便思念一日,谁也不能忘了谁!” 这一刻仿佛时间已经停止,绫纱浮动,扫过二人相依偎 22 共枕 一日之间忙忙碌碌的身影装点的倚绫阁热热闹闹,只因五公子说一个人吃饭甚是无趣,他希望以后的每一餐都有蓝姬陪着,因此,虽然整个倚绫阁只有五公子一人需要用膳,蓝姬也还是让人准备了双份。 用过晚膳,蓝姬为五公子配制药露,以配药十分耗费精神不能有人打扰为由一个人在药庐忙活,等她出来的时候五公子恰在门外相等。 此时蓝姬刚刚在药庐忙活了一通,稍微有些疲倦,又因五公子在门外等着,心里一恍惚差点被门槛绊倒,五公子上前搀了蓝姬一把,待蓝姬站稳关心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可碰到哪了?” “就是绊了一下,还好没洒。”蓝姬看着还端在手中的玉碗,检查一番,好不容易弄好的要是洒了还要重新做。 “怎可如此不珍视自己,差点摔了还担心什么洒不洒的!洒了大不了就不喝了,我这伤已好了大半,以后别弄了,看你脸色差的!” “那可不行,就是有起色才不能半途而废,你当真不愿咱们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蓝姬一听五公子说不喝药了,当下着了急,五公子听到蓝姬说‘长长久久在一起’也知道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上午自己说的‘哪个女子嫁了他都不会得长长久久的相伴’一说,蓝姬如此一问,五公子顿感愧疚。 “我自是愿意与你长长久久,你说怎样便怎样,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活着!” 一段小插曲更加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本就相爱的两个人即便忘了沧海桑田也会跟随自己的心意找到当初的感觉,以前找不到并非因为忘了,而是因为心被封了起来,一但再次敞开心扉,所有的事物都会变的十分美好。 红烛高然,累累沉积的烛泪越发耀眼,团花喜被当中的二人相视对望,聊着历经百年的思念。 “我真庆幸你当初没有舍我而去,不然......”我现在定然还是孤独一人,这纸婚姻也定当早已作罢! “没有不然!我既嫁了你便是认定了你,又怎会轻易离开。” “你不怪我?”五公子抱着蓝姬的手臂紧了紧,眼中充满愧疚、不安更多的是柔情。 “不怪,我只怪没有更早找到你,让你多受这许多苦。”蓝姬依然记得那日前去落霞居送药看到五公子身上的那些疤,一百多年的蚀骨之伤,当初他有灵力护体的时候尚且能忍,后来他给自己下了换灵咒又是怎样挨过的那些岁月? “呵呵呵......你呀!净说些胡话。”五公子自是不知道蓝姬说的具体是什么,只是很自然的以为蓝姬是在给自己宽心,说的是蓝姬为五公子治伤的事情。听着虽然带了点傻气,却又莫名的觉得比什么‘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情话更动听。 房间中一阵轻笑过后便是久久无声的静谧,蓝姬昏昏沉沉的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听到五公子轻声唤自己的名字。 “蓝儿!”声音醇厚,带着暧昧的情愫。 “嗯...” 蓝姬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随后额头便有冰冰凉凉的一个吻落下,轻触一下后复又贴近,紧接着一路沿着蓝姬的眉梢、鼻翼再到嘴唇,蓝姬惊了一声,只发出了半个音便被五公子堵了嘴。 接吻是人最原始的本能,即便从来没做过,但当情到了,便会很自然的回应那一份悸动。 只是初次接吻都带着一种新奇,那种感觉是从没体会过的,因此想要探视,想要找寻,想要更深的知道究竟要吻多深吻多久才是爱到了极致,这个尝试的过程是紧张的,是刺激的,更是激动地。 也因此,初吻尤为印象深刻,也最值得纪念。 似是只简单的亲吻还不够发泄心中的雀跃,五公子又辗转到蓝姬耳边轻吮,偶然间蓝姬的下颌蹭到五公子颈窝的时候竟是另一种心颤。 “蓝儿......今晚将欠你的洞房花烛还你可好?” 蓝姬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已经搅得七荤八素,本是飘飘荡荡的身体被五公子这一声询问放回了实处。 左手紧紧握起,指甲嵌进手心的痛楚令蓝姬有了几分清明。虽然这是她盼了许久的夙愿,完成了这婚礼的最后一步她就完完全全的实现了当年的承诺,可此时却是不可!布满左手手臂的伤疤该如何解释?这本是她打算烂在肚子里的秘密! “......不.......不可......”深吸几口气,稍微缓过劲的蓝姬焦急的说出‘不可’两个字,将头转向一侧,支着床往角落里躲了躲,见没什么可以躲避的空间又使劲抽出压在五公子身下的胳膊推五公子起身。 她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五公子艳红如火的双眸顿时多了分凉凉秋水,“你可是不喜我如此待你?” “不......不是......我们早已拜了天灵地泽,本就是夫妻......我......我亦盼如此,可此时却是不可!”蓝姬说这番话之时早已泪如雨下,因羞于那句‘亦盼如此’,又因幸福来得不是时候却有口不能言。 蓝姬转身背对着五公子,狠命的将头埋进被中,蜷在瑶床一角,无语凝噎。 五公子欺身上前,把被子向下卷了几卷漏出蓝姬的头,将蓝姬搬向自己搂在怀中,“那就等你觉得可以的时候!”说完用双手轻轻拭过蓝姬眼角的泪痕。 天明天暗复一日,日出日落复一朝,自从五公子搬回倚绫阁后,两个人整日里蜜里调油般难舍难离,一起去集锦园给花后请安,一起喝茶下棋,一起游烟波醉,一起在红烛下对坐闲谈,晨起蓝姬为五公子束发净面,五公子为蓝姬描眉涂脂。 五公子住进了倚绫阁,自是不在需要玉书跟着,只打发了玉书留在落霞居照看自己的那些书,白日随身跟着便可。不在需要玉书跟彩儿在一旁搭桥牵线鼓动添柴,这两位心腹每日清闲了不少,没事儿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到也清闲。 转眼已过半月,进入八月后风轻云淡,更加让人觉得神清气爽。这一日五公子照例与蓝姬前去集锦园看望花后,恰逢花王参加完朝会回宫,一脸的怒气进门就摔了一只茶盏。 “何事令花王如此动怒?”除了在议事厅花王从来没有在寝殿如此过,隐隐约约花后感觉事情肯定不小。 蓝姬见如此便起身告退,花王摆手制止说今日朝会之事与栖霞谷也有莫大关系,蓝姬不妨听听。 “树族自四十年前叛变天宫被降,近些年也算安分,今日本是树族前去天宫上交贡品的日子,前来天宫的留眦呈上贡品后说是应他们树王的差遣希望能跟天君讨个一官半职来坐坐,希望能更好的效命天君,也好圆了树王的一颗忠心。” 花王稍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谁又能挡着树族尽忠?偏偏出了九龙殿那留眦便换了一副嘴脸,张口便是针对玉锦宫与栖霞谷,说花草一族与蝶虫一族毫无政绩贡项也就只配在一旁挂个闲职,还是他们树族才是对天宫最忠诚的。我与蝶王自是要与那厮理论一番,玉锦宫和栖霞谷自始以来便是天宫的分支,帮天宫管辖天上凡界的蝶虫花草,自是要在天宫领值的,树族本是妖族一羿,若无遮天蔽日的大功德自是没有位列仙班的先例。没成想,那留眦大言不惭,放出豪言说以后树王来天宫受值后定要和玉锦宫栖霞谷比一比忠心挣一挣功德。真真狂妄至极狂妄至极啊!”花王说着,捶胸顿足拍的几案“啪啪”作响,可见当时那留眦是如何的狂妄。 “怕是这种情况天君正乐得相见,不然不会放任留眦如此狂妄,几个部族相互争宠互相挟制最终受益的只有天君。”花后自小长在天庭牡丹宫,看事情自是一针见血。 “母后所言不错,不过树族对我玉锦宫和栖霞谷并不友善也非今日才显露,毕竟四十年前却是我们两族参与进来后才加快的树族战败,树族若说对我们没有敌意才是说不过去,天君如何打算暂且不管我们跟树族却是难能相安了。” “五儿说的不错!”花王看着五公子微微点头面露赞扬之色。 若非五公子这身体不济,怕是早就能帮花王分担一二了,想到这,花王又想起了前阵子花后说五公子能变化,后来又说了蓝姬配的药露带有灵气,可以通过药补给人注入灵力,便看着蓝姬问道。 “听说蓝儿擅长医药,五儿的病竟是被你治得大好了,可是当真?” “回父王,再有一月或可痊愈,只是能否修炼还需要机缘。”也不知道殐煞有没有找到蝶茧,这么久了也没来信? 一番详谈过后花王刚刚的气闷已经走了一半,接下来花王叫五公子一起到议事厅问了五公子对如今局势的一些看法。 其实事情很明显,只要树族不做什么危害三界有损天宫利益的事情,天君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看热闹,若说这上位者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猜! 五公子觉得玉锦宫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树族的挑衅与天君的态度也算是给玉锦宫敲了警钟,也该有点居安思危的部署了。 当下花王便召长吴长宋两位将军前来一同商议加强玉锦宫的兵力部署和军队操练的事情,还专门组建了一只小队专门守护黑锦石,以防止黑锦石出现问题玉锦宫的结界变弱。 23 魔界 五公子与花王在议事厅同长吴长宋及各部部将商讨玉锦宫兵力部署等事宜,蓝姬同花后闲聊一会儿见花后困乏便起身告退。 还没到倚绫阁却是被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一把扯进了角落,待看清来人是谁,心绪稍定叮嘱彩儿莫要声张,自己先回倚绫阁便是,随后捻了个决,同那侍卫打扮的人一起隐身飞到了后山。 “你怎么如此打扮?” “我来这里已经半个多月了,刚来就听说你回了栖霞谷,只好追着你去,结果又扑了空,只能回来。本是有要事同你说,可我这身份怕给你惹麻烦,只好化作这等模样伺机等你,结果到今日才有机会。” 这个侍卫打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鬼蜮的殐煞也就是魔界的十公子午旭子。 创办鬼蜮之初本是为了和魔王对抗,报复魔王对自己的生母的不闻不问,后来他一百三十岁也就是蓝姬被救回四十年后他在栖霞谷一处叫做妙音的阁楼看到了一幅玉蝶小像跟母亲留下的遗书上的玉蝶很像,他才生了拿遗书到栖霞谷询问蝶王的心思,也是那时才知道了母亲的真实身份。 遗书里面说到了百安公主如何认识的魔王二人又是如何相爱的,魔王虽然没有时时陪着百安公主,却给了百安公主在人间那段时间的美好回忆,让她放下了对千卓的执着,也由衷的祝福鸣香,只是遗憾这些话不能亲自告诉鸣香,她不愿回栖霞谷了,她说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皆是在人间。也是那时午旭子明白了百安公主为何会有那样的一个遗愿,她让午旭子有机会到人界将自己的骨灰撒在汴粱河,原来是因为她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魔王,她想一辈子住在那里! 当初午旭子从蝶王的手中接过解开封印的遗书后,悲痛欲绝。他建鬼蜮与魔王对抗了那么久,只知道母亲活的不易,却不知母亲竟痴傻至此,她一直爱着魔王,即便死了也深爱着!午旭子更加为百安公主感到不值,拔剑拿了百安公主的遗书一路打向魔王的暗影留香宫,浑身伤痕的怒视着魔王对峙之时,魔王一戟挑开午旭子面上的面具,突然发觉这双眼睛像极了一个人,可这个几十年来扰的他无法安眠的鬼蜮殐煞是他的头号敌人,怎会觉得熟悉?努力回想之时旧日片段冲入脑海。 他遭了魔界异心的计,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泡在人间的一处河水中,被一个天仙一样的女子所救,可那人却不是自称他救命恩人的芙妃的样貌,后来他们相爱有了一个儿子,是他的十子。 午旭子将母亲的遗书砸向魔王,魔王浑浑噩噩一阵之后仰天长啸,魔王问午旭子百安是否安好,他这些年是如何过的? “你真的以为我的母亲只是区区一介凡人?她以公主之身嫁你这腌臜黑心之人,你让她孤独终生,你还有脸问她好不好?她若是安好你就能赎你这满身的债孽?哈哈哈......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她了!” “她......她究竟是何人?” “你不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配!”午旭子拿剑横劈向魔王,魔王本是有能力躲过的,却不知为何站在那里闭了眼等死,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将魔王罩在身下,挡开了午旭子的剑刃。白光过后,影影绰绰中映出百安公主的身影。 “旭儿!” “母....母亲!母亲,原来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为何留旭儿一人在午旭,您这些年去了哪里?”午旭子扔了手中的剑,跑过来拥抱百安公主,却是只余一缕白光落在手上,“为何......为何是这样?” “旭儿!你长大了。”百安公主伸手在空中摸了摸午旭子的头,“这是母亲留下的一道术法,你见到的只是我的影像。影像显现只能是你对你父亲起了杀心,亦或者你父亲对你起了杀心,我不希望你们父子反目,可你这孩子性子执拗,你父亲却是将我误认了她人,我只能用这一道咒将自己的影像留在给你的遗书中,希望你父子二人兵戎相见之时能劝一劝。”百安公主的影像转身看向魔王,“看你现在这样子,你定是记起我了对不对?” “安儿!我,我糊涂啊!竟将终日相伴之人误做她人,你,你能原谅我吗?”魔王老泪纵横,捶胸顿足。 “我没有恨过你,但的确怨过你!可是你这暗影留香却是我不能长呆的,本是想着你误会了也好,有人能替我终日守着你,我也心安,只是愧对旭儿,这孩子跟着我没享几天福,你若记起了当年事,今后便好好待旭儿,别再让旭儿受苦!” 一点点荧光慢慢散尽,带着百安公主对魔王的眷恋和对午旭子的关爱越飘越远。 魔王追着光消失的地方发了狂般大喊着“安儿”,引得一阵狂风大作之后拿起手中的乌金戟便直刺芙妃,恨这个女人骗他骗得凄惨,也恨自己竟然让自己的孩子一个人过了一百三十年,更恨自己居然着了芙妃的道竟让百安孤寂而终。 芙妃自打见到百安的影像就想伺机溜走,奈何被魔王施了定身咒逃脱不得,这会儿看着魔王刺向自己,赶紧说道,“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是安夫人让我代替她照顾你的,她说她命不久矣,是她让我迷惑你,让你误以为我就是当年救你的人的,你不能杀我,安夫人也不会让你杀我的。”不得不说这个芙妃确实奸诈,单单从百安的影像留下的几句话就能给自己找这么好的理由开脱,魔王这会百痛难捱,只一句‘安夫人不会让你杀我’便熄了气焰,怔怔的挥了挥手解了芙妃的定身术,芙妃便一溜烟的跑了。 魔王回过神想起午旭子的时候,午旭子却是早已因失血过多又加上刚刚魔王发狂大喊震得昏了过去,芙妃逃走的事自然也不知晓。 魔王让人把午旭子扶到自己的寝室,亲自给午旭子治伤喂药,几日不眠不休的照顾午旭子。午旭子睁眼见到的就是满眼红血丝一脸胡茬的魔王,魔王并未着王袍,一身日常服饰掩了往日的冷厉,俨然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形象。午旭子依然不叫他父王,也没告诉魔王百安公主的身份,魔王想要弥补多年的愧疚,当下便颁了令,魔界十公子午旭子多年养在午旭,从今日起入住魔宫,特批准在暗影留香旁开衙建府,封为魔界太子,受魔界万民敬拜,择日受印! 不料午旭子在太子大典之日逆了魔王的旨意,回了午旭自己命鬼蜮修建的宫殿,魔王不但没恼,还夸奖自己的十子有胆识有魄力,敢为常人所不敢为,亲自创建的鬼蜮也是一等一的名望,不愧为魔界的太子!魔王如此偏爱,魔界的人又都知道当日午旭子杀上暗影留香宫殿的事情,一个个的自是不敢给午旭子安个抗旨不遵的罪名,而是认了这没受太子印的午旭子为太子,也只有魔王至今还活着的三个儿子不服,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 这些年午旭子一直是以鬼蜮殐煞的身份行走于三界,不参与三界任何一方的争斗,却对任何一方的动向了如指掌,尤其是跟一些散妖精怪打的火热,也因此一些正规渠道得不到的消息他却能轻松知晓。是以午旭子来找蓝姬说有事想说,定是有了什么风吹草动与自己有关。 “可是要紧的事情?” “不算紧要,只是与玉锦宫和栖霞谷有关,二十日之前我已经去过舅舅处同舅舅说过了,后来想着你在玉锦宫还是告诉你一声也让玉锦宫做好打算,免得牵连了你。”午旭子说的轻松,蓝姬却本能的觉得此事事关重大。 “四十年前树族叛乱,藏在赤霞军中的那个叛徒,就是被你教训过的那个小将现如今就在树族,做了树王的座上宾。” 蓝姬一听又提到了四十年前的旧事,而且这回还跟赤霞军的叛徒沾了关系,问道,“那小将到底是何人,当初我栖霞谷上上下下皆说此人并非我栖霞谷之人,但我一直想不通他没有栖霞谷的印记是如何进的赤霞军?” “你说的不错,他确实不是栖霞谷的人,他当初能进入赤霞军是因为树王败走后心有不甘,假意称臣不敢与天宫作对,却是将矛头指向了栖霞谷,那人据说是栖身于乔木的一只黑蛱蝶,是属于树族的人,我们当初只防范树灵却独独忽视了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仗着自己有一副蝶虫的样貌打杀了一只黑蝶兵士,冒名顶替进的赤霞军,要不是当时有蓝儿看出了他居心叵测,怕是此时还留着这个祸害在赤霞军也不一定。” “旭哥哥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些?” 当年查了许久都没查出的事情,如今午旭子是怎样知道的这样清楚? 24 玉笛 蓝姬询问午旭子如何知道当年那叛徒的身份,午旭子回道: “也是机缘巧合,我本是派人寻找你当年的蝶茧,恰在那崖底救了一个飞鸟族的人,是那人说的。飞鸟族本与树族相邻,可惜那人只是跟随飞鸟族小公子的一个老仆,也只是偶然偷听到树族的留眦将军与这黑蛱蝶高谈阔论,这留眦夸赞这黑蛱蝶当年之事,只可惜被个毛小子搅和了,这才叫这跟随飞鸟族公子到树族做客的老仆听到,确切的来说,那黑蛱蝶并非叛徒实乃细作!” “那老仆是如何受的伤,又是因何到的魔界掉落悬崖?为什么要告诉旭哥哥这件事?” “他求我帮他找到失散的飞鸟族公子,你也知道我这儿的规矩,我鬼蜮第一要事便是收集情报,因此他用消息换我一个承诺也算公平。据那老仆所述,是因为有人血洗了整个飞鸟族,只有那老仆护着他们公子逃了出来,他往西引开追兵掉落魔界不知怎的到了那处崖底,飞鸟族小公子往东逃了,现下也不知是否安全。据说羽王在一次外出回来后便整日忧心忡忡,也不知有什么心事,或许是羽王在外惹了什么仇家,最后导致整个飞鸟族遭此横祸,那老仆说完这些也咽了气。” “原来如此!可这事又怎么跟玉锦宫扯上了关系?” 午旭子顿了顿,转身看了一眼玉锦宫的大殿,“那老仆还说了一件事,现今树王最宠幸的那个妃子就是来自玉锦宫,而且好像对花王跟花后颇有微词,好像跟栖霞谷也有过节,加之当年之事是由于玉锦宫和栖霞谷携了各自的宝贝黑锦石和赤霞镜连手制住了树王的援军,才使树王节节败退,最终被天宫败于树族边境绿头山,树王对玉锦宫和栖霞谷本就心有积怨,又有这么个人从中挑唆,树王既便暂时碍着天宫不会有什么动作,但保不齐背地里不会使什么绊子。我来此一是想让你适时问下五公子,近六十年可有什么人叛出玉锦宫,据那飞鸟族的老仆所知,树王的那个妃子是六十年前才来的树族,只知道来自玉锦宫,却不知道那妃子的具体身份,若真是玉锦宫曾经的叛徒便要当心了!” “旭哥哥此话我记下了,旭哥哥放心!” 出来的时间久了,蓝姬也想回去为五公子准备晚膳,从上午就进了议事厅也不知道午饭有没有用。走之前想起了粉颜,便同午旭子说道,“旭哥哥,我将你送我的传音笛送给粉颜了,就是玉锦宫的二公主,她可找过你了?” 午旭子脸一阵青一阵白还佯装镇定的回道,“......没见过!” 午旭子其实早在一个半月前就见过粉颜了,当时听到玉佩传来笛声,他不敢相信,蓝姬说已经把传音笛扔了,他们刚解开误会没几天传音笛就响了,蓝姬肯定是骗他将笛子扔了的,欢喜的施了个诀跟着玉佩的指引来到笛子吹响的地方,越来越感觉笛子是在玉锦宫的后山响起的,午旭子便想一定是蓝姬。 “蓝儿!”欢欢喜喜的喊了蓝姬的名字,然而转过身来的不是蓝姬,却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粉颜。 “是你?你为何会有这传音笛?”一把抢过粉颜手中的传音笛,质问道。 “我......是蓝儿给我的......她让我用这个召你前来。”粉颜素来胆子小,这传音笛还是做了好几日的准备才鼓起勇气吹的,午旭子这一逼问,想了好几日的感激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她给你的.....”午旭子怎么也没想到再次听到传音笛的声响等来的竟是蓝姬将传音笛送与他人的消息,他送蓝姬传音笛之时便说过‘玉不离髓,佩不离笛’这传音笛是整块灵力通透的玉髓所致,而这玉佩却是这玉髓周围的璞玉所作,本是天生一对,因此才有这千里传音,万里追踪的妙用,蓝姬原来不知道自己送玉笛是存的什么心思,可自那日之后她又怎会猜不出?如今这玉笛易了主,可还能算作一对? 罢了!罢了!既然说了从此只是蓝姬的旭哥哥,又何必在乎一对不一对?如今玉笛在这位姑娘手中,既是蓝姬给的,那便随了蓝姬的意吧,她想我与别人走到一处,我便与别人走到一处给她看看,好让她放心。 “好好收着吧!只是以后别在吹了......”将传音笛递回粉颜手中,停了停又说道,“她若问起,你只消说你并未与我联系便可。” 说完转身要走,粉颜这时才明白过来午旭子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这是再也不想见到自己! “等一等!是我央求蓝儿带我见你,她才将这笛子给我的,我......我若是说没同你联系那岂不是之前是在骗她?她拿我当好朋友,我不能让她伤了心!”粉颜紧紧攥着传音笛,虽然声音很小,也有时会结巴一下,但目光坚定。 午旭子又转回身看着粉颜,一字一顿道:“你求她带你见我?” “嗯!你救我一命,我想当面谢你,知道你们认识,便求了她。” “她会跟外人提起我?呵呵呵......”能到玉锦宫后山的人即便不是玉锦宫的人也跟玉锦宫脱不开关系,午旭子这三个身份到是不知道蓝姬对这个小丫头介绍的哪一个? “没有,我是偶然间知道你们相识的,她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她只是将这传音笛给我,圆我谢你的心愿。” “你可知这只玉笛的故事?” “啊~粉颜不知......”午旭子突然的提问到是把粉颜问懵了。午旭子那句询问原也没想着粉颜能回答,只是幽幽诉说那只玉笛的故事。 “这只传音笛本是一位仙人所做,是给自己心爱的女子的,二人一生恩爱,羽化之时同时殒命,后来我游历三界,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此笛,那玉笛上所提‘玉不离髓,佩不离笛’说的便是这位仙人对自己妻子的承诺。蓝儿没跟你提我的身份,那是因为她不知道该跟你说哪一个。我是魔界的十公子,虽不曾受那魔王的太子印,然他已向魔界颁了告示,整个魔界也是尊我一声太子的,我还是鬼蜮的君主殐煞,鬼蜮从不参与三界任何一方的事情,却也不受三界任何一方所喜,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母亲是栖霞谷的长公主,蝶王的亲妹妹,我,是蓝儿的表哥。” 午旭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粉颜越来越惊讶的眼神,最后说道,“这是我给她的一百五十岁的生日礼物,我存了什么心思,她原是不知,现在她是因为知道了才将这传音笛送与你,你觉得,你可有资格用它!” “那...我...”午旭子说了这么多,粉颜当然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午旭子喜欢蓝姬,蓝姬却嫁给了自己的五弟,之所以把这支传音笛给自己既是希望午旭子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是想要给自己一个机会,蓝姬这是看出自己的心思了,虽然自己不承认。午旭子是在告诉粉颜,她没资格使用这支传音笛,而让自己收着,也无非就是看了蓝姬的面子,不想拂了蓝姬的意。 “你没资格用它,但是我也没资格从你手里把它拿回来,只要是她说的我都不会违背,更何况我还欠了她一次。”说完这些,午旭子甩下一句“好好收着就算是你谢过我了,今后莫要相见!”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粉颜拿着玉笛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从黄昏挨到掌灯,久到腿麻了才讷讷的握了握手中的传音笛转身回自己的暖烟轩,途径倚绫阁之时恰好碰上蓝姬去给五公子送药,蓝姬一路跟她到暖烟轩,她知道蓝姬没有恶意,可此时她红着眼圈还没想好怎样面对蓝姬,如果蓝姬问她是否用了传音笛,她到底要怎样回答?而且她似乎还有点嫉妒蓝姬,嫉妒蓝姬能得午旭子如此倾心相待,既便午旭子知道了蓝姬的心意也还是放不下蓝姬! 粉颜将自己锁在寝室内,吩咐宫娥如果蓝姬找过来就说自己已经睡下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忍了一路没有掉下的眼泪瞬间冲出眼眶,蓝姬不仅长得漂亮,还懂医药,五公子的身体据说被她调养的很好,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那样的吧!自己胆子小,什么事情都没办成过,从小到大都是由三个姐妹照顾,她想变得强大,想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去照顾别人,因此她是四个姐妹中修炼最刻苦的一个,明明她的法术要比大姐三妹和四妹要更胜一筹,可是一到有危险就变得什么都施展不开,被保护惯了,她反而成了四姐妹中看起来最弱的一个。 就在五公子与蓝姬大婚当日,她只是照例偷偷到后山练武,却被一条连毒都没有的小青蛇吓得脚软腿颤,四月初的后山,黑漆漆的只挂了一弯新月,大家都在宫殿庆祝五公子大婚,谁又能想到素来胆小的二公主没在婚宴凑热闹而是跑到后山练武? 25 醉酒 午旭子跟蓝姬在午旭因五公子大吵一架之后便游荡在人间买醉,桌案堆积的魔界公文和鬼蜮各部呈上的文书三尺厚的一摞足足三摞,蓝姬大婚,蛱云派人送到鬼蜮的喜帖阴差阳错的混在其中未到午旭子手中。 在人界游荡的午旭子路过一片竹林之时正好几个妖界的小喽啰正在谈论玉锦宫五公子与栖霞谷三小姐的婚事。 他早就知道蓝姬的心意,蓝姬和五公子大婚当日,他偷偷潜在玉锦宫附近看着蓝姬的喜娇进了玉锦宫的大门,感慨就连一声祝福都不能光明正大的送出。 拿着酒壶一边往嘴里灌着一边游游荡荡,正巧听到了粉颜的惊叫,从不管闲事的殐煞鬼使神差的提起了那条小蛇一把摔在地上,借着点酒劲还调戏了粉颜一把。 “如此美的美人怎会独自在此?莫不是跟我一样,嗝~也是个没人要的!嗝~蛇已经被我赶跑了,美人可是记得回家的路,嗝~”午旭子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着醉话,本就生的极美的一张脸更多了几分邪魅,粉颜何时见过有人这等形容?傻在那里是一动不动,也不敢出声。 午旭子灌了一口酒,枕着一只手臂躺在树下,“娥眉月,话离别,新月打风凉凉夜;糙米酒,罍遵溢,酣酒入肠灼灼殇。陪我喝一杯?”午旭子对着粉颜举了举酒壶,另一只手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粉颜坐到那里陪他饮酒。 粉颜一步一步挪蹭到午旭子身边,嗫喏的接过午旭子手里的酒壶,看了午旭子一眼小口的抿了一下,人间的糙酒自是比不上玉锦宫的花果佳酿,呛得粉颜连声咳嗽,午旭子到是开怀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在做梦,若非梦中,哪里来的美人见了我会有不躲的道理!”又一把将粉颜搂了个满怀,“哈哈哈......此梦甚好!此梦甚好!” 粉颜本是觉得午旭子救了她,她是要说声感谢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出不了一个字音,见午旭子如此伤情,竟然邀一个刚见面的人一起饮酒便想着应他一下,引他开怀一些在说声感谢也算是不欠他的了,却没想到午旭子竟将此时此刻当做梦中,他是泡在酒里泡的不知现实与梦境了么? “你..你长得并不吓人,相反还是顶好看的那种,你这般样貌的男子除了我五弟,大概没人能跟你相比了吧!怎会有人见了你就躲?”反正午旭子当此是梦中,粉颜也就比平时胆大了一些。 “我自是知道自己的容貌,奈何这等容貌却留不下心仪的女子,嗝~美貌何用!哈哈哈......饮酒!” 粉颜自是喝不惯这等糙酒,加上午旭子一味的自顾自饮,到后来午旭子喝的睡了过去,粉颜还很清醒。 “你就这样睡着了,岂不是连声感谢的话都听不到了?诶呀~”午旭子一直喝酒,粉颜一直没寻到机会说声感谢,一直等着午旭子酒醒,等着等着等乏了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次日天明粉颜醒了午旭子依然醉着,粉颜到溪边净了面,用午旭子昨夜喝酒空了的酒壶打了一壶水拿回来,想着午旭子醒了能有口水喝,在跟他道声谢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刚回到午旭子醉酒的地方,一个长着人头蛇身的妖怪正吐着蛇信子对着午旭子。 “小心!”粉颜惊呼一声,话音未落,那人头蛇身的妖怪转身直奔粉颜。 午旭子虽然醉酒醉的厉害,不过这睡了一夜也跑了七分酒意,这么一闹腾自是醒了,三下两下便制服了那蛇妖。 “你这孽畜也敢伤我!”午旭子的剑尖将蛇妖钉在一棵树上,冷冷的道。 “你打伤我儿,害他性命,我们一向不予仙家为敌,他不过贪玩进了这玉锦宫的地界,可罪不至死,我今日定要为我儿报仇!”那蛇妖说完,午旭子到是一脸茫然,他醉了一夜,早不记得昨晚之事。 午旭子神情冷厉的扫过蛇妖,“我何时打伤你儿,我连他面都没见过,到是你这孽畜上来便取人性命,这姑娘可没碍着你的事?” “我寻着我儿气息一路找到这里,不料我儿惨死于此,他尸身在那处石下曝了一夜,你二人身上都有我儿身上的气息,不是你们害的,又能是谁?”那蛇妖恶狠狠的在树上扭着还能动的下半身,午旭子顺着蛇妖说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一条小青蛇躺在那里了无声息。 一声似是刚刚了然的“哦...”过后,五公子拔出了钉着蛇妖的剑,“我昨晚吃多了酒,晚上做了什么有些记不得了,大抵是我不留神摔了他一下,不过这小蛇也着实不禁摔!想来也定是他先招惹的我,念在你修行不易,又丧子之痛的份上,今日不与你计较了,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 那蛇妖没了桎梏,化作一个女子模样,眼睛转了几转,大约觉得打也打不过,收了那小青蛇的尸身便逃了。 那蛇妖走了午旭子才仔细的看周围的情况,发现这里从来没来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旁边唯一一个还能问上一问的只有粉颜一个, “姑娘,不知此是何处?昨日贪杯,不记得方位了。” 粉颜知道他昨晚醉的有多离谱,连现实跟梦境都分不清的一个人又怎么会记得是怎样到的这里? “这里是玉锦宫的后山。”偷眼打量着午旭子,没想到这个人喝醉了是那样一副形容,现在酒醒了竟然是一个翩翩公子洒脱自然的样子,又因着午旭子又救了粉颜一次,粉颜看午旭子的眼神反而比昨晚多了些倾慕之色。 “竟然到了这里,多谢姑娘相告!”自然自语的说了一句,又跟粉颜告了谢午旭子便捻了个决消失的无影无踪。 “哎!哎!我还没谢谢你呢!哎......”没想到自己等了一晚上也没个机会说声谢谢,看他刚才的样子怕是根本不记得昨晚的事情,期期艾艾的想了半晌,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知道了午旭子与蓝姬相识的事情,又得了蓝姬赠的传音笛,满心欢喜又心怀忐忑的吹响了传音笛,盼来的却不是自己想要的。 现在想来,午旭子在蓝姬与五公子大婚当日喝的大醉,那让午旭子心伤的女子必是蓝姬无疑了。 靠着门框哭了小半个时辰,粉颜仍然没能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解出来,魔障已然深种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解脱的? 接下来的时间她自是有意没意的就躲着蓝姬,后来看着蓝姬与五公子处的越来越好,经常看到他们一起游园观景,说说笑笑很是和谐,她的五弟也不似先前那般胡闹,她便更加的羡慕蓝姬,连那么难搞的五公子都能搞得定,蓝姬的魅力怕是比自己看到的还要大,自己又怎么能跟蓝姬相比呢? 这段时间她也知道了自己为何会那般难受,她对午旭子的心意并非单单的倾慕,而是爱上了! 再后来的某一天,粉颜发现有一个小侍卫跟在蓝姬与五公子不远处张望,这时五公子已经搬进倚绫阁几日了,她施法擒了午旭子,午旭子因为等蓝姬有事情,不愿意暴露身份便没有反抗,二人相见之时,都吃了一惊。 “是你?” “是你!” “你为何在这里?你不是玉锦宫的人,被发现了不好。”粉颜本来是将午旭子当作了心怀叵测之人,看清午旭子的样貌后心落了一半。 “我也没想到敢擒我的会是你,记得见过你两次,每次都是一副胆小的样子,怎么?今日都没看清是谁就敢拿人了?”再见到粉颜,午旭子确实有一时的失神,第一次自己跟蛇妖打架,她在一旁躲得老远,一步不敢上前,第二次她拿了传音笛跟他见面,说话声音小到几不可闻,一副不敢抬头的样子。 今日有人施法擒他,午旭子能感觉的出来这施法之人法力不弱,想着怕是遇到了玉锦宫的高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办正事要紧,便顺势让人擒了,还在想要找个什么理由开脱,没成想擒他的人到是自己认识的,竟是粉颜。 “我......我只是怕有人对蓝儿和我五弟不利,你......跟在她们身后,我没想那么多。”午旭子一开口粉颜就又变成了原来那副胆小的模样,脸也红了一片。 午旭子轻声念了一句咒语便挣脱了粉颜的法术,见粉颜吃了一惊说道,“放心吧,蓝儿是我表妹,害谁也不会害她,我来是找她有事,只是不想被人看到了才化作侍卫模样,这一连几日了也寻不到个机会,倒是叫你给发现了。你方才说五公子是你五弟?那你是玉锦宫的哪位公主?” “二公主,粉颜。” “能不能帮我把蓝儿叫过来?” 午旭子要粉颜帮忙找蓝姬,粉颜躲蓝姬正躲得紧,自是不敢去,“你前些日子还要我同蓝儿说没见过你,今日又让我去帮你寻她,她若是问起你来,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你还是自己去找吧。” 说完粉颜转身跑了,午旭子只能继续找机会接近蓝姬。 26 推拒 粉颜自打知道了午旭子化做侍卫呆在玉锦宫后,便悄悄留意着午旭子。 午旭子每日都在伺机接近蓝姬,奈何五公子搬进了倚绫阁,两人日夜形影不离,午旭子着实难寻机会,每日里跟在蓝姬跟五公子不远处弄的自己一肚子的酸味儿。 都说了永远是蓝姬的旭哥哥,心里还这么不舒服,又一日喝闷酒喝多了撞上从练武场回军营的长吴长宋二位将军,险些被识破身份,还好粉颜出来解围,说午旭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没地方去,才领他到玉锦宫做了个侍卫。 就这样打发走了长吴长宋,粉颜把午旭子送到了他这几日住的侍卫营,再后来每日都去那里看他,午旭子说她一个公主总往侍卫住的地方跑给人看见了不好。 “自己酒量不济,还如此爱饮酒,我拿了些果酒,尝尝!多喝些也无妨。” “你是听不懂我说什么是吧?我让你别总往这里跑,生怕没人知道我与你走的近!” “你放心吧,与其遮遮掩掩的,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你看看,现在可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还都巴结着你要替你值岗呢,你不是正好有时间去找蓝儿?” “我来了这些许时日,都说二公主素来胆小,可我看你连鬼域的殐煞都不放在眼里,还真不是个胆小的!” 午旭子无奈的喝口酒,这些天他的日子因着二公主救命恩人的头衔是好过了些,也有更多的时间去等着蓝姬了,只是这个二公主除了刚认识的时候到真不像外人说的那样性子软弱,胆小怕事,相反强势的很。 “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粉颜也喝了口果酒,这些日子她是想了很多,她一直羡慕蓝姬,那边有个五公子疼着,这边有个殐煞念着,虽然殐煞一直说他已经放手了,可心放没放下粉颜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这段时间她跟着午旭子一起看着蓝姬跟五公子小日子恩恩爱爱的,不禁又佩服起蓝姬来。 蓝姬从嫁进玉锦宫到现在能跟五公子如此恩爱,那是因为蓝姬的勇敢和一颗对五公子的真心,五公子之前做过什么她成天住在玉锦宫又怎会没有耳闻,但是蓝姬从来没怨过,五公子长了颗石头心都能叫蓝姬捂热了,就不信殐煞那颗心还能比石头更凉? 自己既然想清楚是爱上了午旭子,那还管他愿意不愿意干什么?自己高兴就成了,哪怕殐煞真是块捂不热的石头,自己也不会后悔,从来都说她粉颜胆子小,大胆一回又何妨? “其实让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说你是蓝儿的表哥,找蓝儿有事不就成了,又没人揪着你的身份不放!” “我跟你五弟早在几年前就认识,他知道我有个一直喜欢的表妹,只是他不知道我说的表妹是蓝儿,蓝儿好不容易过几天开心日子,我还是别破坏的好。”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一直躲着,不过,你是怎么认识我五弟的?”五公子跟午殐煞早就认识这是粉颜没想到的,要真是午旭子说的这样,他还是躲着比较好。 午殐煞又喝了一口果酒,”说来话长啊!不过我们倒是一见如故,十分谈得来。”又喝了一口酒,“你现在可愿意帮我将蓝儿约出来?” “不愿意......你跟我弟弟是情敌,我怎么着也要帮他防着你些才好,又怎会帮着你去见他夫人!” 粉颜说这话一半真一半假,假的那一半却是为了自己,她知道午旭子如果跟蓝姬见了面说完事情肯定就会走了,又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喝喝酒斗斗嘴,她没有比现在更希望五公子跟蓝姬如胶似漆的永没分开的时候的。 “你......算我求错了人,要不是刚跟蓝儿将误会解开,我立马出现在他们面前......”说完猛灌了一口酒。 粉颜知道他也就是说说,要是真的又何必等到现在,在这个侍卫营里如此憋屈的等着。 等了半个月终于等到机会单独见蓝姬,将树族的事情跟蓝姬说完后午旭子想起了这些日子粉颜偶尔陪他喝酒在这玉锦宫还帮了他不少忙,隐身进了粉颜的暖烟轩。 见午旭子褪去了侍卫装扮,并且是隐身来见自己,粉颜便知道午旭子已经见过蓝姬了,怕是要走了。 “你是来告别的吗!” “嗯,这就走了,你,保重!”说完隐了身形消失不见。 “一刻也不愿多停留吗......”粉颜看着午旭子消失的地方,眼角淌下一滴珠泪,滚落尘埃却带不走满心的落寞。 五公子在议事厅和花王还有长吴长宋两位将军并一干部将商讨到下午然后又去了军营大帐,这是他第一次到军营。 以往读兵书,演习阵法,都是在自己的书房,绢布所列的浩瀚又哪里比得上铮铮铁骨万马嘶鸣带给人的震撼!这如果是在战场上定要比兵将演习更为惊心动魄。 一腔热血就这样被点燃,五公子突然觉得这一趟军营来的太迟了! 军营中大多兵士也都是需要食五谷的,五公子尝了兵士的饭菜,比不上自己小厨房准备的精细,却是觉得那是他吃过的最有味道的饭菜。 一圈下来早已过了掌灯,回倚绫阁的路上遇到一个小兵练武,那小兵说自己法力低微,至今做不到辟谷,这军营中大多数跟自己一样的小兵士都是法力不强的,但他们依然可以做很有用的事情,将军排出的阵法若是没有他们只能算是法,他们便是这阵法中的阵,两军对垒法力高强的将军终归很少,决定胜负的是哪方的兵将齐心,哪方的部署精妙,他们法力精进很难,但是勤能补拙,武练好了,也能砍杀几个敌军。 五公子觉得这样一名小小兵士都能有如此的眼界,如此报复,深感不如。 “玉书,将我以前的兵书、阵法图都整理出来,明日随我去军营!”五公子觉得活了这许久今日方才算是活明白。 “是!”玉书从心里为五公子感到高兴,看着五公子这段时间的改变,玉书觉得自己也变得情绪高涨。 五公子直到深夜才回到倚绫阁,蓝姬等在榻上百无聊赖,正在瞌睡的时候五公子进了房门,听到开门声,蓝姬瞌睡走了一半,五公子见她没睡,跑过去将蓝姬紧紧搂在怀中。 “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蓝儿......”五公子听到蓝姬开口才发觉自己力气大了,稍微松了松手臂,却是欺身压向蓝姬,两个人躺到了一起。 “谢谢你。” 五公子亲昵的蹭过蓝姬的鼻尖,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眼中炙热像是要将蓝姬烤熟了般。 “为何谢我?” 五公子跟她说过喜欢,说过不离不弃,却是第一次说谢谢。 “我今日才发现,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 五公子吻上了蓝姬的唇,轻轻吮吸描摹,一只手垫到蓝姬脑后,余出的拇指摩挲着蓝姬的耳根,另一只手摸索着解蓝姬的衣裙...... 香肩半遮面, 粉腮俏含春, 冰肌铸玉骨, 媚眼销人魂, 五公子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迫切的想要得到蓝姬,蓝姬让他等,他便等,住到倚绫阁这么长时间,他们会静静的说会儿话,也会在情动之时热吻缠绵,可蓝姬却是从来都不让碰衣服的。 蓝姬的衣领已经被五公子扯开,露在领口的香肩半隐半露,本能的害羞躲避,将脸埋在肩头才发觉自己的左脸贴上的滑滑凉凉的肌肤正是自己的肩头,猛地睁开眼。 “别......别这样!”自己原是很小心的,可这次五公子一回来便如此,她着实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会同我想你般想我,你不知道这多半日不见,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五公子眼中稍微有些黯然神伤,蓝姬推却躲避的时候眼角明明是带着欢喜的,他一直觉得蓝姬是因为害羞才拒绝跟自己欢好。 蓝姬将衣领向上拉了拉,说道,“我心里同样记挂你,想你中午有没有人送餐,想你长时间劳累身体是否吃的消......” “你现在还没准备好吗?” “再过一个月好不好?就一个月?” 五公子看着蓝姬将衣领拢好,都已经在一起半个月了,蓝姬好像很在意自己的衣服,两人亲吻的时候她会用自己的右手攥着衣服的前襟。 还有一次五公子忘了拿给小翠鸟准备的果子,折回房内去取,恰逢蓝姬刚脱下了衣衫要换新的,房内只有蓝姬一人,她换衣服连彩儿都不让跟着。 见五公子进门,蓝姬慌张的躲到屏风后面不让五公子靠近。 “给小翠鸟的果子忘带了,我拿了就走,要不要喊彩儿过来帮你?” 蓝姬不让五公子靠前,五公子跟蓝姬也还没有进行到那一步,咋一遇到这种情况,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上前。 “别!” 蓝姬故意打发彩儿出去不让伺候的,一声急切过后,又怕五公子多想,说道。 “我不习惯有人伺候,况且现在这种情况,让其他人看见了不好!” 五公子拿了果子出门前转身又问了一句,“真的不用唤彩儿进来?” “不用,我马上就好。” 五公子只认为蓝姬是害羞的,虽然两人一直形影不离的,却独独每到那一步蓝姬就会说再等等,五公子一直不明白克服害羞到底要用多长时间?大概女孩家都这样? 思绪拉回。 在等一个月么? “好,我只是今日高兴,想让你同我一起高兴,所以有些激动了......”五公子头抵着蓝姬的额,缓缓应着。 27 齐眉 “是有什么喜事吗?” “嗯!今日去了军营,在那里呆了半日,明日我想奏请父王跟随长吴长宋两位将军到军营锻炼锻炼,怕是要研究研究以前学的阵法了。” 提起要去军营的事情,五公子神情振奋,侧身躺在蓝姬一侧,蓝姬向里挪了挪,生怕那张小榻把五公子摔了,五公子看了看蓝姬往里挪动的动作,嘴角弯了弯,倏地坐起复又下了榻,将蓝姬打横抱起。 “呀!你......我挺重的......我自己走......红芍......放我下来......” 蓝姬没想到五公子会突然抱起自己,惊呼一声后想着五公子素来身体不好,虽然这段时间好多了,但她还是很担心。 “呵呵呵呵......不错!这个名字我喜欢,以后便也这么叫吧!” 蓝姬一着急,竟是喊出了当年在魔界断崖对五公子的称呼,没想到五公子虽不记得当年旧事,却仍如当年一般喜欢蓝姬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五公子走向瑶床将蓝姬放到床中,自己也上了床。 “蓝儿!” “嗯~” “我身上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了。” “真的?” 蓝姬用法术探查五公子的身体确实发现五公子的旧伤一天比一天好转,根据这段时间服用加了甘霖露的药后的反应来看,她估摸着最多再有一个月连五公子头上的伤也会好。 到时候有自己这么长时间用血渡给他的灵力护体,即便依然破不了换灵咒,五公子也会摆脱老君的仙丹,靠这些灵力短期维持人形应当没问题,即便不行,反正自己就守在五公子身边,随时渡给五公子就行了。 现在听到五公子说身上的伤已经看不出来了,那岂不是比她预计的要好的多。 “真的,以前服用司药仙君的药也只是控制发作而已,这段时间到是见好,刚开始虽然不明显,不过这会儿却是大好了。” 五公子搂了蓝姬复又说道, “蓝儿,我心里明白,是你日日为我研制药露我才能好转的这样快,如今我还可以去军营,可以做以前做不了的事情,我从没有如此畅快过。” “我也替你高兴,只是你去军营可是有人陪着?” “放心!我打发玉书去整理我以前的兵书典籍了,以后让他专司武事,我只管研究研究阵法,动武的事情我也做不来。他跟着我也算委屈,本是舅舅座下玉久将军的幺子,一身本事都用来顾我安危,这次我到军中历练,他也正好舒展舒展,你还不知道吧,玉书跟我之前可是舅舅手下最得力的小将。” 说起玉书,还是五公子当初回到玉锦宫后奄奄一息,牡丹仙君老人家心疼的不得了,埋怨花王花后竟不派个得力的人守在五公子身边,才让歹人得了机会致使五公子遭此大难,遂让自己的儿子殿前将军玉沐风从手下挑两个人出来照顾五公子安全。 因玉书年纪与五公子相当,法力又是军中佼佼,更难得的是其父玉久自小跟随玉沐风,父子两代可谓忠肝义胆,当下玉沐风将军便想到了玉书。 玉久是个知恩的,因玉沐风他才有今日的成就,丝毫没觉得自己的儿子去照顾人会影响了前途,相反因为玉沐风跟牡丹仙君的信任很是感激。 “只道玉书是花后给你安排的亲信,没想到他还是个小将军,到是我眼拙了!有玉书跟着你自然最好。” “蓝儿,从没听你说过你自己的事情,我只知道你会下棋,懂医药,能跟我说说你在栖霞谷的事情吗?” “无非跟其他女儿家一样,在家里陪母后聊聊天,跟小丫头游游园子,再就是扮成个假小子到赤霞军借着斑翅叔叔的名头作威作福,其他时间嘛,就盼着嫁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举案齐眉。” “那你当时想嫁个怎样的夫君?”五公子侧了身子面向蓝姬,手肘撑了床壁,饶有兴趣的盯着蓝姬问道。 蓝姬嘴角弯了弯,身子向上探了探,靠在身后的垫枕上,给五公子也拿了个垫枕靠上,看着五公子的眼睛道,“自然是红芍你这样的。” “呵呵呵......我不信!你我当时根本不认识,再说你怎么会想着嫁给一个像我这样不着调的?” “噗......你也知道自己不着调呀!”蓝姬怪嗔一句,接着目露坚定说道,“不过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那不是真的你!” “我有那么差劲吗?连这点事情都瞒不过你?” “刚开始确实被你骗惨了,只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蓝姬说这话的时候又恢复了当初与五公子较量时那个嘴角上勾眯眼浅笑的样子,嘴边一对梨涡,红烛‘噼啪’一声结出一团火花,相映之下冽滟一室情波。 “没错!你赌对了!” 五公子觉得不光蓝姬赌对了,就连自己也赌对了,本想着自己这一生便只能赖着老君的仙丹跟司药仙君的药露来过活了,多过一日都是造化,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实则是在乎的紧了害怕失去,便什么都不索求。 因此他才在决定搬到倚绫阁的时候同蓝姬说那样一番话‘而今我将自己交给你,你万万不可弃我,我已经习惯了你在我心中留下的波澜,我回不去了!’ 八月初秋夜,园中花蕊带露,倚绫阁中一双人影举案相诉, 艳艳秋蕊露, 倚绫待晨芳。 举案谈齐眉, 梦里枕边香。 五公子一早去了军营,军中的事情一直是长吴长宋二位将军负责,虽然各部都做了严禁的部署,但是从表面上看依然如往常无二,五公子又不是军中挂职的,只是拿了之前看过的兵书、阵法进行请教,谈不上有什么要紧,加上两位将军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自是不能一直陪着五公子研究兵法,能抽出时间提点一二也算是造化。 花王也只交代长吴长宋二位将军照拂五公子一二,不用安排什么实质的事项,每日到军中半日便可。 五公子除了没有上过战场外,其他事情到是基本上不用别人讲解,长吴长宋二位将军就五公子的谈论做出针对战场多变提出意见后,五公子都能进而给出合理的部署调整,一个上午沙盘操演,长吴长宋二位将军都说“五公子实有帅才也”。 今日天光大好,蓝姬给小翠鸟喂了果子便在倚绫阁园中的秋千上看些杂谈,树上偶有叶子掉下,显得安静美好。 半日光景眨眼即过,中午时分,五公子从军营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卷,悠悠荡荡的秋千上,蓝姬支了颌靠在上面微醺了眼,缠了紫藤的秋千架映着一席蓝裙分外妖娆。 五公子对着众人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吩咐彩儿跟玉书取一方小几放于不远处的一棵桂树下,拿了笔墨细细描绘,一笔一笔勾下蓝姬的眉眼、鼻翼、薄唇,纤指...... 玉书回了落霞居整理这半日在军营与众将军改动的阵法图,彩儿悄悄退到小厨房,只等着传膳。 “唔......红芍,你回来了?” “别动!马上就好了......” 听到五公子说不让动,蓝姬才发现五公子是在为自己做丹青,将将起身复又停了动作。 “好了!”五公子捻起画好的绢纸,伸手召蓝姬上前。 “这是......我?”蓝姬看着自己的画像,只见细绢上一抹淡蓝醉眼迷离,万种风情不及尔尔。 “可是将你画丑了?” “不,我只是没想到这细绢之上如此灵动,想必是你故意将我画好看了!” “呵呵呵......我倒觉得她不及蓝儿十之七八。” “你怎么......越发没羞没臊的!” 以前见过五公子放浪形骸,也见过他正襟危坐,只是这一副泡了蜜罐子说起话来不嫌腻死人的样子最近倒是越发严重了。 “那也只是对你......” 五公子收起绢画拉了蓝姬的手到倚绫阁,“可准备了午膳?没你在身边吃饭都觉得没滋味!” 这段时间五公子确实粘蓝姬粘得紧,恨不得做什么都能看见蓝姬的身影,蓝姬也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是舒畅,之前的种种也都是值得的。 “嗯,已经准备好了,本是怕你吃不惯军中的饭食想着让人给你送去的,没想到方半日你便回来了,我去命人呈上来。” 蓝姬一如往常般挂着浅浅的笑,彩儿得了传唤,便同一干宫娥将温着的午膳端到倚绫阁。 午后异常闲适,二人倚在凉亭享受微微细风,秋日总给人天高朗阔般感受。天幕湛蓝,白云几朵,一双人儿羡慕的太阳都要时不时躲进云后悄声偷望。 五公子让玉书拿出自己的桐仙琴,一曲悠长,小翠鸟啾啾几声随声附和,蓝姬伸手示意小翠鸟落于掌心,手指摸过小翠鸟的羽毛,闭了眼安静的听着琴音诉说。 一幅花海荡波,似万顷飘香跃然心间,不知何处如此风景? 28 安好 最后一缕暖音轻飞飘远,园中诸物莫不安好! 缓缓睁开眼眸,小翠鸟从蓝姬手中挣出,向着后山飞去,蓝姬嘴角带了安静恬适的一弯浅笑, “这曲子真好听,以前从没听过,你这琴也从没见过,居然是白头红须?” 五公子这琴看来,岳山以上的琴额和焦尾分别镶了白玉,琴身通体油墨细细的描摹了几朵红色的桐树枝,映着黑底的琴身透着淡淡的紫色,琴弦似是沁了血般艳红,发出的声音亘长绵柔,配着五公子刚弹的这首曲子再合适不过了。 “白头红须?你这叫法到是新鲜!我这桐仙琴本是这后山一株千年老桐树所做,那老桐树受玉锦宫仙泽影响,也只千年便修成人身,只可惜过不了一个“情”字。据说五百年前曾遇到一个心爱的女子,这琴本是他自断一臂要送与那女子的信物,只可惜那女子心有所属,这琴也没能送出。 后来差点丧命是父王救了他,他感念父王相救之恩便将此琴留下,而后去流浪三界了,说是如果有一日需要他帮忙可以将这琴的琴弦用法力震断,他自会现身,五百年了,也不知当初那老桐树是否还在三界之中。” “又是一个痴情人呀!那这琴又是怎样到你手中的?” 听了五公子讲述桐仙琴的故事,蓝姬不禁心有所惑。 “这是我回到玉锦宫后父王拿来的,还给了我一把注入父王灵力的匕首,说是我若再遇见害我之人,就用这把琴自保,我也没弄明白这琴究竟有什么妙用,不过这桐仙琴音色绝佳,到是难得一见,今日便拿来与蓝儿消遣消遣。” “你到惯会说笑!这么好的琴实在难得,红芍琴艺也好。” 想到有人害五公子,蓝姬便想到了昨日午旭子说的玉锦宫有没有仇人一说,还有就是一百年前将他们丢到魔界的那个紫芙? “只是不知道什么人跟玉锦宫有仇,近些年玉锦宫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五公子想了想说道:“没有,玉锦宫近些年还算太平。” “前段时间黑锦石毁坏不是说便是遭了小人的计量?” “这倒是一桩疑事,当时父王本是抓了那人的,只是那人狡诈,又给他逃了。” “能进玉锦宫毁坏黑锦石可是宫内之人?近年来可有什么人叛出玉锦宫的?” “也没有,怎么今日想起这些?” 五公子嘴角带笑看着蓝姬,蓝姬这一副面带凝重的模样往日倒是不常见。 “我只是想不出什么人会对你出手,想到前段时间黑锦石的事情心里难免紧张。” 蓝姬不想让五公子知道午旭子来过的事情,既然近些年也没有什么人从玉锦宫叛逃,想来那个飞鸟族的老仆所说的话也不可全信,至少树王的那个什么宠妃就不实。 如今玉锦宫已经对树族做了防范,便不用在多说什么了,只是当年的那个叫紫芙的不知道还在不在玉锦宫,自己私下要留意一番了。 接下来的几日五公子每日照常到军营半日,回来后会同蓝姬一起逛逛园子,五公子到落霞居练练字整理以前的书籍时,蓝姬或在一旁研磨或拿本话本子倚在五公子身边打发打发时间,亦或者就坐在那里支着颌安静的看着五公子。 只每日里必定抽出一点时间到药庐为五公子配置药露才会独自一人,不让任何人跟着,每日看习惯了,五公子也知道她这怕打扰的忌讳。 所以每日蓝姬到药庐的时候,五公子虽然好奇药庐里有什么,却也碍着对蓝姬的信任而不入药庐半步,蓝姬每次从里面出来脸色都不好,五公子询问,蓝姬每每回答皆是‘耗费心神,只是有些累罢了!’ 这一日五公子去军营未归,午旭子带来了碟茧的消息。 “找到了!” 蓝姬一听碟茧有了消息,欣喜若狂。 “是在崖下的一处石缝中找到的,那石缝很是狭小,着实费了一番力气才拿出来。” 午旭子找到碟茧后便将碟茧放到了一个小木盒里,蓝姬接过盒子打开,一枚白玉色的碟茧安静的躺在里面,蓝姬谢过了午旭子,打算抓紧时间到天宫找下司药仙君。 午旭子看着蓝姬欣喜的样子,难免心头落寞,碟茧找到了,以后便不能在随意来找蓝姬了吧! “蓝儿,以后若有事情就到午旭找我。” “好,会的,等红芍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你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蓝姬送走了午旭子,拿着碟茧回了倚绫阁,收拾一番换了身衣服,吩咐彩儿如果五公子回来便跟五公子说自己去天宫找司药仙君讨草药去了。 五公子从军营回来便得了消息,一直等到傍晚蓝姬才回玉锦宫。 “都说司药仙君的药宝贝的狠,让为夫看看,夫人到底从司药仙君那讨来了什么?” 跟蓝姬挽着手进了倚绫阁,五公子还不忘半逗半询问的调侃蓝姬几句。 “红芍也知道司药仙君的药宝贝,我自是什么也没讨回来,我要的是他顶顶重要的一味仙药,司药仙君怕我炼药的技艺不精不愿给我,不过司药仙君答应帮着我炼药了,练好后再给我我倒省事了。” 说谎嘛?该说的时候还是要说一些的。 五公子扬起一声疑惑,“哦~不知是什么奇药,蓝儿这药又是给谁的?” “这个嘛......秘密!弄好了再告诉你。” “调皮!” 二人说说笑笑的好不快活,用过晚膳一同到烟波醉赏月,临近中秋,月虽还不甚圆,好在明朗,天边几颗疏星两两对对绕月徘徊。 正在落霞居前的游廊上品茗的二人忽闻几声鞭响,听方向倒像是三公主的乌棚缀传来。 “三姐又在耍鞭子了,走,瞧瞧去。” 顺着烟波醉绕过落霞居便到了乌棚缀,当初建这所小院的时候,便是因着三公主是一株青墨色牡丹才建了黑瓦的屋顶,乌棚缀这个名字还是三公主自己取的。 三公主从小尚武,化成人形的时候硬生生蜕了自己半身皮炼化成一条藤鞭,她这个修炼法器的办法人器合一最具威力却也最是痛苦,熬得过抵别人修炼双倍,熬不过一身修为尽毁不说,光这蜕皮之伤就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老远就听见鞭声阵阵,一猜就知是三姐。” “青衣!上茶!” 三公主一声呼喝,从乌棚缀室内跑出来一个周身青衣短襟打扮,捧着茶水的小丫头,背后背了把宝剑,身后跟着两个宫娥拿两个蒲团,放在院子里已经支好的一个木几的另一旁,对面也有一个蒲团想来是三公主的,三公主停也没停的意思继续练鞭。 “咱们在这喝喝茶,三姐还要有一会儿呢。” 五公子拉着蓝姬坐到为他们准备的木几旁,见蓝姬看着三公主出神,出口解释道。 “三姐的鞭子用的真好,我虽不会用鞭,可跟着斑翅叔叔在赤霞军倒是见过两个使鞭的,三姐这鞭跟他们的截然不同。” 三公主的鞭子挥出时行云流水,抽鞭时鞭稍带风,回首间游如蛟龙,所挞之物必定骨节断裂。 “那是自然,等闲之鞭又怎能跟三姐的鞭子相提并论,三姐这鞭子可是蜕皮所化,鞭既是人人亦是鞭。” 五公子一边向蓝姬介绍着三公主的鞭子一边喝了口茶, “三姐这茶也跟其他姐姐的不同,甚苦!甚苦啊!” 蓝姬也喝了一口,细细品味,“入口确苦,好像三千世界的苦都在这一杯茶中,回味略甘,口舌生津,周身畅快,不知这是何茶?” “是吗?我怎么没吃出甘甜?” 五公子又轻啜一口,闭了眼体会半日仍没觉出这茶与刚才有什么不同。 旁边的青衣适时插了话,“公主平日最爱这茶,每次练完武都要饮上一杯,公主说这茶叫什么......嗯......哦对了,叫观心茶,茶可观心!” “大千世界还有如此怪茶?” 五公子不禁疑惑,茶不就是用来喝的,怎么会有窥人心事的妙用? “五弟寡闻了!今日你不就喝上了么?” 三公主此时收了鞭子,捻个决青藤鞭便隐于身上,坐到自己的位置也喝了口观心茶,面无表情的看着茶杯说道,竟是连眼都没抬。 蓝姬跟三公主打过几次照面,一身青墨色装束永远行动要比话更快的性子,眼睛从来都只是盯着自己在意的东西,好似千般不在意万事不忧心。 “呵呵呵......确实不如三姐,还请三姐费费口舌,跟我们说说这茶的妙处。” “也没什么奇的,我这煮茶的水是烟波醉清晨收上来的菡萏露,茶跟你们平日的一样,只是我是专选的后山至少百年之久的叶子,不似你们,专拣新出的嫩芽。只有经得了四时变幻,受得了寒暑罔替才能有百种滋味千般情,这观心茶才煮的出来。” 三公主依然看着面前的茶杯,好似这一番话只是说给自己听般。 “所以不同的人喝了会有不同的滋味?” 蓝姬听三公主说了这观心茶的由来,便想到她跟五公子喝出了不同的滋味,必是不同的人喝不同的味道。 29 苦茶 直到蓝姬此时开了口,三公主才抬眼打量蓝姬,似是思考了一番说道, “确实如此,不光不同的人喝了会有不同的味道,同一个人也会喝出不同的味道,端看此人的心境。” 三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 “茶苦,说明心有郁结,茶甘说明万事通透,入口甘而后苦,说明不认命,入口苦而后甘嘛......” 三公主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复又看了蓝姬一眼方说道, “入口苦而后甘说明万事皆苦却甘之如饴,实在是比我这茶还苦!” 三公主说完又看了五公子一眼,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便又自顾自得饮茶。 青衣给五公子跟蓝姬添了新茶,五公子擎着茶杯未喝一口,怔怔的出神,还在想那句‘比茶还苦’。 这茶入口如此的苦,若是比茶还苦的苦需是怎样的苦? 蓝姬也不过一百多岁,怎会喝出那样一番心境? 而此时的蓝姬也同样在想,五公子到底还有什么郁结在心? 他最在意的不就是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只是一个废仙吗? 现在的五公子看起来意气风发,每日去军营皆是畅快而回,就连玉书都说五公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舒心过? 究竟还有什么是五公子放不下想不开的? “蓝儿是第一次到我这乌棚缀吧!” “嗯,第一次来。” 三公主一声询问打破沉寂,蓝姬也从刚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以后常来,遇到难事也可以来找我,若我不再,青衣知道去哪里寻我。” 三公主说话从来都是捡重要的说,一句废话都不会多言,蓝姬虽想不明白三公主这话什么意思,为何断定自己会遇到为难之事,不过先答应总归没什么不好,便也不再跟三公主客气。 趁着月色蓝姬跟五公子回倚绫阁,临走之时三公主命青衣包了一些观心茶,说是送给蓝姬的,蓝姬便收了。 人越老越喜欢热闹,玉书本就是牡丹仙君派自己的儿子玉沐风将军挑选的,五公子的事情自是有玉书定时向她老人家禀报。 原是没有那么频繁,只因五公子大婚后闹得事情颇为头疼,牡丹仙君便让玉书前往牡丹宫的次数多了。 最近她老人家倒是神清气爽,脸上笑意不断,皆因玉书近来上牡丹宫说的最多的便是五公子与蓝姬如何恩爱,如何难舍难离,蓝姬又是如何的照顾五公子,还得了五公子身体大好,又前往军营的消息。 说五公子如何的厉害,阵法研究的如何精妙,就连长吴长宋二位将军皆是连连称赞自叹不如,这样一来,牡丹仙君便是满心巴望着让五公子跟蓝姬到牡丹宫住几日。 恰逢中秋,蓝姬与五公子前往牡丹宫,同行的有大公主白灵二公主粉颜和四公主绿绮,独独三公主青墨不在其列。 “公子,真的不用准备仙辗了?” 听五公子说不乘仙辗,玉书不免担心,五公子身体虽已大好,但是仍然不能使用仙法,这一路要是驾云到牡丹宫也不知道行不行。 “不用,去看看给外祖母准备的中秋贺礼收拾好了没有!” “都拿着呢。” 五公子心血来潮,非要跟蓝姬一同驾云,如果乘辗的话这些东西还能放在随行的天马上。 现在玉书成了专门做苦力的,虽然只需要用个收藏事物的法术装到袖子里即可,可也要装着不是? “蓝儿跟五弟走前面,我们随后,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随着大公主话音刚落,一行人召来祥云踏上云头。 五公子没有驾过云,乍一上云还有点不适应,要不是蓝姬拉着,怕是要摔下去不可。 不过好在五公子本也是仙身,加上有蓝姬这段时间渡给的灵力相互,很快便适应了云端的摇晃。 蓝姬和三位公主一上云端便施了结界,阻隔了迎面的厉风,见五公子有些紧张出声提醒道, “别看脚下,就跟我们逛园子时一样。” 起初走的很慢,后来慢慢的加快速度,五公子倒是也能适应,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牡丹仙宫。 这是蓝姬第一次见牡丹仙君的尊容。 一直听人老人家老人家的称牡丹仙君,本以为牡丹仙君会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婆婆样貌,却没想到这位牡丹仙君十几万岁高龄看起来也不过数万光景。 牡丹仙君也只眼神比花后多了些沧海桑田的感悟,一身玉色彩衣雍容华贵,端坐于上当真是万千繁花无颜色,四海生灵皆惊叹! 中秋佳节端的是家宴,因此仙宫里面并无外人,牡丹仙君下手坐的是十七公主殿前将军夫人清瑶夫人。 清瑶夫人身后站着一位鹅黄彩衣的少女,面若粉桃,目如流星,见五公子进门眉眼笑弯,更是顾盼生辉。 那黄衣少女顺着五公子的方向看去,三个公主都认识,玉书也是常来的,只有一位蓝衣的妙人是自己不识的。 今日蓝姬穿的仍是一身的蓝纱衣,广袖深裙,薄如蝉翼的轻纱下是一件绣了缂丝蓝蝶的彩衣,一头墨发长至腰际,一根双花戏蝶簪将半头丝发稳稳定于脑顶。 那黄衣少女细细观望,蓝姬生的黛眉如画,眼似秋波,鼻巧而翘,隐在袖中一半的素手十指如流苏纤柔,指尖似笋芽才露。 与五公子并肩而行,这一对璧人真真羡煞旁人。 这才是面如白梅冷而香,唇若朱蕊明而艳,形如微风轻拂面,神似酒淋纯而醉,动而端静而庄,一派仙灵之气自上而下周身通贯。 “好一位蓝姬公主!真不愧仙界第一美人!” 那黄衣少女心中暗暗称赞,再看五公子已经递上了自己的贺礼,领着蓝姬坐到了牡丹仙君右手边的仙几旁,三位公主也都给牡丹仙君问了安。 五公子送的是一幅自己的笔墨,三位公主依次呈上的是玉如意,繁花绣和琉璃灯。 “好好!五小子送的这礼甚合我意,三个丫头也都不错!” 牡丹仙君话音刚落,蓝姬也捧出了自己的贺礼,一件茧丝织就的云羽裳。 这件云雨裳是她陪嫁中的一件,通身云白,穿上后会自动与身体贴合,通身不见丝线,却是栖霞谷有限的几件宝贝之一,不仅可挡仙界外的戾气,遇到法力高强的对手也能减缓一二。 这件云羽裳是她拿出来给五公子看过后才拿到牡丹仙宫的,刚拿出来的时候便同五公子讲了这件衣服的妙处,五公子也觉得送给牡丹仙君做中秋贺礼再合适不过了。 牡丹仙君身边的宫娥双手接过了云羽裳呈到牡丹仙君面前,牡丹仙君也被这周身散发着若有如无的仙气的云羽裳所惊叹。 早就听说过栖霞谷的蝶仙破茧后的蝶茧经过栖霞谷的巧娘制作而成的云羽裳非比寻常,今日没想到也得到了一件。 制作云羽裳所用蝶茧都是已经羽化的蝶仙的蝶茧,毕竟在世的蝶仙是没人愿意拿出自己的蝶茧的,大多数会用来修炼。 即便这样做成的云羽裳也只是留给后人,断没有送出的,单单这一项就使得云羽裳十分珍稀,再加上制作工艺就更是难能可贵了。 云羽裳是直接用蝶茧的丝线织就而成,跟一般的先纺成布而后裁制的衣服截然不同,也才有了这抵挡戾气的妙用,而且这云羽裳贴身隐形的妙处即便有人穿到身上也是很难让人发现的,这就更是难见其风采了。 牡丹仙君夸赞了蓝姬一番有心,便让他们去看自己的房间。 牡丹宫如此之大,早就准备了两处宫院给五公子众人,玲芳院给三位公主暂住,楚香院给五公子蓝姬暂住,宫娥侍女都是精挑细选的。 蓝姬跟五公子一路漫步到楚香院,正在途中踱步之时,之前在清瑶夫人身后的那位鹅黄彩衣的少女匆匆赶上,施礼称蓝姬为表嫂,五公子为五哥哥。 想来这位便是玉沐风将军的女儿百珍。 百珍五十岁至六十岁年纪上在玉锦宫长住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到玉锦宫去的少了,五公子又几乎不来牡丹宫,因此最近几十年倒是没怎么见过自己这位表妹。 今日在仙君那里见到百珍五公子自是认得,只是总归不似少时,两人又怎么能像当年一般玩乐,况且听玉书说百珍还因为自己的事情被禁了足,最近才除了禁令允许出自己的院子,却还是不能出牡丹宫。 究竟为什么禁足,来之前已经仔细问过玉书,现在他与蓝姬恩爱和睦,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量不招惹的好。 因此在牡丹仙君那里他才没有过多的表示,也只当没看见百珍。 此时百珍来楚香院不知何事? 30 表嫂 百珍跟五公子打了招呼,转身走到蓝姬面前。 百珍眉眼笑弯,露出一副小女儿姿态,拉了蓝姬的两只手捧到心口,甜甜的叫了一声“表嫂”。 “表嫂长得真美,我在天宫见过貌美之人无数,自认为自己也算在列,今日见了表嫂才知道什么是美人,就连二皇舅生的佳斓公主都不及表嫂七分,难怪仙界都传表嫂是这世间最漂亮的蝴蝶最美的美人,果然不假!” 蓝姬被这位拉着自己手双亲昵地喊着“表嫂”的姑娘弄得有点尴尬。 虽然五公子没跟自己介绍这位鹅黄彩衣的少女是何人,但单看这位姑娘的穿着跟在牡丹仙君处站的位置来看,不难猜出这位姑娘或是玉沐风将军的女儿百珍。 两人今日只算初见,谈不上熟悉,百珍如此热络的同蓝姬说话,蓝姬尴尬之余也不好抽回双手好似不近情面,可就这么被拉着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也只干干的应了句, “这位......想必是百珍表妹吧!” 拿眼梢瞟向五公子,五公子也只“嗯”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是呀!表嫂,你们大婚的时候我有事情耽搁了没去成,所以你没见过我也正常。 如今中秋,表嫂跟五哥哥难得来牡丹宫,阿奶可是早就盼着牡丹宫能热闹些呢,这次你们在楚香院多住几日,我也能好好跟表嫂说说话。 表嫂不知道在这牡丹宫有多无趣,平日好赖有佳斓表姐能跟我说说话,可这次父亲罚我禁足,一关就是五个月,连佳斓表姐都不让来了。” 趁着百珍说话说得忘我,蓝姬总算抽回了自己被攥的发红的双手,听百珍说被禁足自己也不知道如何搭话,百珍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此时,五公子开了口, “百珍表妹,我跟你表嫂还没进屋子喝口茶呢!今日是驾云来的,你表嫂本就护了我一路,这小半日时间又一路走到楚香院,进屋子喝口茶在叙旧吧!” “呀!可不是吗!都怪我,光顾着高兴了,表嫂,我们先进院子,休息一下在聊。” 百珍话刚说完便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不知怎的虽然今日是初见百珍,而且百珍自打一见面便是十分热情,但是蓝姬对百珍却怎样也喜欢不起来。 百珍声音清脆,表现的欢快自如的样子却感觉不到她的随性洒脱,反而有着刻意的做作。 百珍虽是跟蓝姬说着话,眼光却是一直看向五公子。 从百珍一来五公子便没说过几句话,而且表情带着些许疏离,蓝姬感觉百珍跟五公子之间一定有故事,而且是自己不知道的故事,莫非...... 在往后的蓝姬不敢多想,若说百珍喜欢五公子或有可能,但是五公子是一定不会喜欢百珍的,一定不会! 蓝姬如是安慰着自己,三个人一起来到楚香院。 楚香院虽然比不上牡丹仙君的住处奢华,却胜在格调。 楚香院院中花草依依,半盏莲池之上一架拱桥,拱桥的这头对着院门,那头直指院央。 五公子蓝姬和百珍刚进院门,桥上迎出两排粉衫粉带的宫娥。 打头的是一位眼梢伶俐的粉衫红丝绦的宫娥,看样子是这院中的一等宫娥,那粉衫红丝绦的宫娥迎道, “银珠携楚香院一干众人恭迎五公子、蓝姬夫人,见过百珍小姐。” “难怪今日在阿奶那里没有看见你,原来是被阿奶派到这楚香院来了,五哥哥,阿奶可真是偏心于你。” 百珍撅嘴浅笑的看了五公子一眼,复又对着那叫银珠的宫娥吩咐道, “我五哥哥跟表嫂一路上乏了,赶紧去准备茶点吧。” 银珠揖着手,带着众宫娥侧身退到一旁,直到五公子蓝姬和百珍过了桥才直起身子。 银珠对着其他宫娥摆摆手吩咐几声,示意两名宫娥去准备茶点,其余人都去各自忙自己的事情,然后抬步跟上五公子三人。 来到室内,几案上摆好瓜果茶点后,见三个人闲聊,银珠便携了一干宫娥退到院中随时听候差遣。 “银珠是阿奶从人界提上来的小仙,一直是在阿奶身边的,今日五哥哥来楚香院小住阿奶到是舍得让她过来了。 银珠原是人间皇宫的一名宫女,生前经常照顾皇宫牡丹园的牡丹花。 后来住在那园中的一位贵妃糟了宫中人的暗算被活活烧死在自己的寝殿中,那些人怕事情做得不彻底便在整个园中泼上了桐油,致使整个园中的牡丹花都惨遭殃及。 当时前去照看刚刚移植到园中的一株红牡丹的银珠也不幸被困大火之中,死时怀中还护着那株牡丹,被烧得只剩一堆焦骨和一个花盆。 阿奶在牡丹宫感知到人间有众多花草遭难便放出神识查探,只因银珠并非寿终正寝,因此地狱的鬼差还没来得及前来锁走她的魂魄,只见银珠的魂魄飘在园子的上空,眼神伤痛凄楚。 阿奶问她可是因自己枉死而不甘,银珠说并不是,她说这人间的污浊比比皆是,只有这一处清静之地没想到也保留不住,心中不免惋惜。 阿奶感念银珠一片良善,又心疼她惨遭不幸,便表明了身份,问银珠可愿随阿奶到牡丹宫,银珠本就厌恶了尘世的污浊,如此一来即可远离自己厌恶之地又可免受轮回之苦自是愿意来牡丹宫。 阿奶除去了银珠身上的怨气帮她净化了仙身便带到了牡丹宫,这些年一直留在身边,银珠本就是在人间皇宫做过宫女的,自然能得阿奶的欢心,阿奶还从来没有放她离开过身边呢! 有人问银珠人间是不是要比牡丹宫有趣的多,银珠总说前尘往事不记得了,可是我却不这样认为,银珠肯定是在说谎,经历过的事情哪是那么容易便忘的? 我曾好几次见她对着园子里的花出神,没有事情的时候一呆便是小半日,有时候跟她说话她都听不见,我猜想她在人间肯定有忘不了的事情。” 百珍啃着往嘴里送的果子,也不管五公子跟蓝姬愿不愿意听,便滔滔不绝的讲述银珠的过往,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果子接着说道, “表嫂,你说人间是否真的要比牡丹宫有趣呢?” 百珍一直不停得说着,蓝姬本来就插不上话,好在在这种地方少说话反而少受人诟病,当下便也乐得闭口不言,只是没想到这位银珠还有这样的背景。 此时听百珍问自己,蓝姬也不好在不应声。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不过牡丹仙宫众所周知是这仙界最美的繁花福地,景色跟瑶池不分伯仲,是难得的好去处。” “表嫂真的不清楚吗?可是我听说表嫂是成人后才被带回栖霞谷的,当初蝶王蝶后前来天宫找司药仙君前去栖霞谷给表嫂解毒的时候便是说表嫂在人界凡间中的毒呢,难道不是?” 百珍微微撅着嘴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 这话倒是不假,仙界跟魔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彼此未经允许没有受邀是不能私自进入彼此的领地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当初蝶王蝶后是隐瞒了在魔界找到蓝姬的事情的,说蓝姬是在人间找到的,在人间中的毒。 “百珍表妹也知道我是流落人间回不了家的,又怎么有心思游玩?自是不觉得人间有什么地方是好的。” 想起当年旧事,蓝姬心中不免伤感,转眼看向五公子,此时此刻红芍就在自己身边,蓝姬觉得又是何其有幸! 今生能得红芍舍命相互,今后二人亦可恩爱相守,蓝姬嘴角挂了一弯浅笑,眼中明明氤氲了一圈水雾却硬是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来。 五公子见蓝姬这个样子心想着当年蓝姬流落人间的时候定是百般凄楚,否则怎么会如此的倔强? 心疼之余不免埋怨起百珍。 “蓝儿,都过去了,之前的事情不想了。好好的说什么人间的长短!” 五公子握了蓝姬的手表示安慰,转眼冷冷的看了百珍一眼。 “对不起,表嫂,我不是有意的,就是闷得紧了才想问问,我不知道你不愿意提起在人间的事情,对不起,表嫂。” 百珍一脸的歉意,不时的道着歉,态度万分诚恳,恐怕也只有已经掐的生疼的掌心才能知道她此时不过是演戏罢了! “不怪你。” 五公子本来就想躲着百珍,经过了这样一出,更是没有好脸色,百珍也只能回了自己的院子。 “出去,统统给我出去,都出去!” 一进自己的藏珍阁,百珍便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妒意。 一众宫娥见百珍气鼓鼓的从外面回来,都知道百珍的性子,人前一副乖乖小姐模样,回到藏珍阁便骄纵跋扈一个不痛快就会发一通邪火,一个个都缩着脑袋退了出去,生怕走的慢了会被百珍盯上。 “呦~这是谁惹到我们的小百珍了,快过来让表姐看看,瞧这小脸气的,都快成个球了,呵呵......” 一个如黄莺唱晓般的女子声音从百珍前面的座位传来,顺着声音看去,一位白衣盛装的少女端坐于前。 清丽婉约的神态,眉眼精致,标准的天宫女眷有礼有度的笑容,不知是哪位仙家的闺阁? 31 佳斓 “佳斓表姐!呜呜.....我想死你了......” 百珍看清面前之人的容貌,跪卧在那人的身旁,偎在其怀,环抱着那人的纤腰,哭的梨花带雨。 这位白衣仙女不是别人,正是天宫二皇子的女儿佳斓公主,是这天宫孙子辈中唯一一位公主,从小有专门的师傅教授,文能诗书笔墨画,武可战场马鞍嘶,琴艺棋艺也是天族之中翘楚。 百珍小时最喜跟佳斓玩到一处,佳斓又是清瑶夫人的侄女,在这天宫她们二人可谓形影不离。 “好了,好了,不哭了,表姐在这呢。”佳斓右手轻拍着百珍的后背,慢声细语的哄着。 百珍哭够了,从佳斓的怀中退出,一双水汪汪的小核桃看着佳斓, “佳斓表姐,你何时来的,都没人通报,这帮人越来越偷懒了。” “好了,要怪就怪我明知道你不在还要进来等你,怪他们作甚!倒是你,快跟我说说这又是怎么了,哭的如此伤心?” 佳斓不问还好,这一问百珍顿时又鼓起了小脸,一番苦水翻倒便将楚香院五公子为了蓝姬给她脸色看的事情说了一遍。 “佳斓表姐,你说那蓝姬有什么好的,五哥哥如此护着她,我也没怎么她啊?明明是我先喜欢五哥哥的,她一来就要嫁给五哥哥,还用赤霞镜要挟五哥哥,你知道吗,我五哥哥根本就不喜欢他,是她死皮赖脸要嫁给五哥哥的,听说她是在人间长大的,肯定是蝶王蝶后怕她嫁不出去才用赤霞镜要挟我花后姑姑的。父亲不但不帮我还罚我禁足,这次五哥哥来牡丹宫还特意叮嘱我不许胡来,我这么巴巴的去找她套近乎还不够懂事吗?在阿奶那里五哥哥就没跟我说一句话,到了楚香院五哥哥还给我脸色看,还想要我怎么样!” “你呀,就这么点事情至于生这么大气?你也知道她们栖霞谷的赤霞镜与玉锦宫的黑锦石息息相关,花王花后肯定是要给他们几分颜面的,五公子当然也是!在这牡丹宫一个栖霞谷的人都没有,偏你还要提起别人的伤心事,五公子当然要维护一二了。” 听了佳斓的分析百珍觉得很可能是这么回事儿,“对哦,佳斓表姐,怎么什么事情你都能看的如此明白,人又好,又漂亮,都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到佳斓表姐,我曾听人说栖霞谷的蓝姬公主是这三界最美的蝴蝶最美的美人,要我看这些人都是眼瞎了,谁不知道我佳斓表姐才是天宫最美的仙,不对,应该是三界最美的仙,嘻嘻嘻......” 佳斓表情僵了一僵道,“蓝姬是三界最美的美人么!” “才不是呢,我佳斓表姐才是!对了,表姐,你今日怎么来我这里了?父亲罚我禁足一直不让我出藏珍阁,前两日才放我出来却不许我出牡丹宫,我都没机会去看你了!” “是吗?最近南海的海君龙王来给自己的大儿子提亲了,看样子父君也有意,最近一直被逼着练舞练礼仪,也没时间出宫门,倒是不知道妹妹被罚的事情,早知道我也要来为妹妹求求情,怎么就忍心罚妹妹禁足这么长时间!” 佳斓眼中透着心疼,一番话语可谓说得是情真意切。 “什么时候的事情,可是订好了,听说那南海的海君龙王长得甚是粗犷,头上的角都没有褪掉,他的儿子又能有何等样貌?一个还长着角的角人能配得上我佳斓表姐吗?” 百珍自小跟佳斓一起玩耍,在百珍眼中佳斓一直是温婉贤淑的典范,一般的人可是配不上佳斓的。 “还没定呢,不过应该差不多了。”说这话的时候佳斓眼中稍显落寞,皇族公主的宿命难道自己也逃不脱么? 下一任天君的人选还没定,仙家寿命长久,这太子的人选并不需要早早定下。二皇子想拉拢有权势有根基的势力便打到了佳斓婚事的头上,之所以没定也没推辞,一是因为二皇子还在考虑有没有更合适的,二来是不愿意直接驳了南海海君的面子弄得今后多个敌人。 自小佳斓就要像男子一样学文练武,还要学各种场合的礼仪法度,小到一颦一笑,大到行礼问安都要刻到骨子里,跟百珍走的近也无非就是二皇子看上了百珍父亲的将军职位和与玉锦宫的关系,并不反对百珍去找佳斓,再加上佳斓也确实没有闺阁好友这才与百珍走的近了。 “今日也是清瑶姑姑说晚上牡丹宫赏月我才能有机会出来,这不一得空就赶紧到藏珍阁来了,可你倒好,自己跑出去倒叫我好等!” “好呀,一会儿咱们一起去。” “恐怕是不行了,你这个小花猫把我的流仙裙都蹭花了,我得先回寝殿换一件,呆会儿整理好了妆容才能过去,我这刚梳好的发髻是专门配这套裙子的,回去还要重新命宫娥换个发髻,我这一来一回的一折腾怕是时间短不了。” 百珍此时才看佳斓的这套流仙裙,前襟湿漉漉的不是自己蹭的又是哪个?羞愧的喊了声表姐一脸的不好意思。 回到自己的寝殿,佳斓一脸厌恶的将换下的流仙裙仍在地上便去沐浴,跟在身边一直未做声的慕慕会意,打发宫娥拿了流仙裙连并佳斓衣柜里的另外两个颜色的流仙裙前去烧掉,随后又吩咐了宫娥去找织女明日来给佳斓公主裁几身新衣。 待佳斓收拾妥当,东方一轮皓月已经升起,从天宫看到的月亮自是这三界中最明亮最耀眼的,月宫的桂花树广寒宫在一团亮白的圆月中影影绰绰。 佳斓公主一身月白的长裙高贵优雅的出现在牡丹宫的时候,宫中的一些宫娥和侍卫小仙都被佳斓引得侧目瞻望,一个个目露惊叹,难怪都说佳斓公主是天界最美的公主,也只有天家公主才能有这万事潇潇我自安然的气派。 佳斓无比大方的给牡丹仙君行了礼便被百珍拉到了自己身边,百珍煞是自豪的挽着佳斓的胳膊,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 赏月自是赏的一份心情,牡丹仙君看着面前的一帮小辈心情舒畅,也饮了几杯,觉得还是年轻好啊!席间玉将军下了值也来给牡丹仙君请了安,五公子自是要见过自己舅舅的,玉将军担任天宫的殿前将军一值,终日忙碌,就是花后想找他恐怕也要等上一等,五公子素来在落霞居没出过门,自然也是没见过几次的。 早就听说了五公子到军营历练的事情,自己又是武将,不免对尚武之事感兴趣,当下问了五公子近日在军中的见闻,岂不料越聊越投机,五公子近来也会小酌几杯,甥舅两个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饮酒,几杯酒下肚,玉将军也对五公子不能修习法术感到惋惜,提议五公子可以只练兵器试试!这一提议引起了五公子的兴趣,他不是没想过练几招冷兵器防身,只是身边的都是会法的,竟没有人可以指点自己几招弃法而用的招数。五公子说出了难处后,玉将军仰面“哈哈”大笑, “我那杆斩妖戟就是法力无法催动的,或许你这不会法的可以试试,今次,你算是来着了!” 牡丹仙君看见五公子跟玉将军离园,交代几个年轻的好好玩着便也离了席,清瑶公主馋了牡丹仙君一同回了寝殿。 园中此时只剩下蓝姬、大公主白灵、二公主粉颜、四公主绿绮和佳斓公主还有百珍,佳斓起身走到蓝姬身边,一白一蓝两道风景顿时惊了四座。 佳斓公主的美美在举止端庄,美在优雅得体;蓝姬的美美在神情自然,美在透骨生香。这二人彼此相视一笑,竟生生羞了满园牡丹。 几人客套一番,谈论起今日赏月所饮之酒。今日这酒是月宫的嫦娥仙子送来的桂花酿,品桂花赏桂树实在是一桩美事,虽与月宫桂树遥遥相望,但品着这桂花酿就仿佛已经到了月宫,闻到了月宫的桂花香。又提到牡丹宫的水晶玉露,也是这世间佳酿,酒汤如水晶般剔透,味略甜带有牡丹花香。而后粉颜感慨道,“人间的糙酒味烈但甘醇,那才是可让人醉生梦死的好酒!” 绿绮追问粉颜什么时候去过人间了,还喝了人间的酒?粉颜无言以答,总不能把第一次遇到午旭子并陪着午旭子饮酒,两人还斩了一条小蛇的事情说出来吧!也只干干的笑了两声, “偶然间去的,偶然间去的!我可能酒喝多了,有点头疼,我先回玲芳院了。” 看着粉颜离开的背影,大公主若有所思,粉颜有事情瞒着大家,而且最近粉颜变了好多,以前人多的地方她是不愿意去的,现今不但来赏月,就连说话也不像以前一样不敢抬头了,最近好像有事没事的就会喝几杯,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佳澜公主说寝有时,便也回了寝殿,五公子跟玉将军没有回园子,想必是谈的尽兴,蓝姬也说了要回楚香院的意思,这下只剩白灵公主和绿绮公主,二人便一同回了玲芳院。 佳澜公主的寝殿内,慕慕垂首站在佳澜身后,已经回来半个时辰了,佳澜就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过。 “慕慕,今日你也见到那蓝姬公主了,你说到底是蓝姬美,还是本公主更美!” “自然是公主更胜一筹!” 佳澜回寝殿的路上,有几个品阶不高的宫娥在议论今日牡丹宫上的两位美人,自然说的是蓝姬与佳澜,一说佳澜公主身份尊贵,是这天宫这一辈中唯一的一位公主,气度举止又岂是栖霞谷的一个小小公主能比的;一说谁人不知蓝姬公主是这三界之中最美的一只蓝蝶,今日见到当真所言不虚,我倒觉着佳澜公主稍显逊色,其余几人也随之附和。 佳斓想到自己的婚事,眼角不自觉的掉下一滴眼泪,“你说为什么蓝姬嫁的夫婿便如此俊美,而我堂堂天庭的公主竟然要嫁给一个面恶丑陋的南海角人!” 32 炼戟 近来五公子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来牡丹仙宫陪外祖母过个中秋也能得个便宜,早知道舅舅玉沐风还珍藏着斩妖戟这样的宝贝,早就该讨了去。 据说是玉将军自己锻造的法器,他炼这件法器纯属是心血来潮。大多数法器都是仙家自己炼化的好用,别人的法器都是使用者仙法越高,法器所拥有的力量越大,他就不信这个邪,要是发挥威力还要看使用者的法力强弱又怎么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保护自己的主人的作用?这法器还叫什么法器? 也是该着五公子跟斩妖戟有缘,自从斩妖戟炼好后玉沐风任是怎样也使唤不动这件宝贝,暗暗灰心,看来这法宝要是自己的意识太强了也不是件好事,难怪大多数人都要压自己的法宝一头,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玉将军将书房的一处暗格打开,五公子顿时被斩妖戟通体银白的戟身所吸引。 这件斩妖戟是玉将军寻遍四海八荒,最后在北海极寒之地寻的一块千年寒冰玉所炼,寒冰玉虽是一块玉石,然其韧性竟是比其他金石更甚,加上玉将军生生用法力炼化并未借助外界一丝辅助,耗费了三十年才将这斩妖戟炼成,因此寒冰玉中的玉髓未损分毫,反而吸收了玉将军大量的法力滋养,这才使这斩妖戟一直保持着自身的灵性。 当年玉将军还不是殿前将军,他炼这件斩妖戟自是也没什么人关注,这也才使这斩妖戟直至放至今日也没人知晓玉将军还有这样一件宝贝,加上玉将军再炼成斩妖戟后因为不能供自己驱使,也只能退而又花了十年时间为自己炼了一件兵器,就是玉将军现在使用的断须刀,世人也便认为断须刀是玉将军花了四十年才炼成的。 “我善用长兵器,因此这斩妖戟跟我的断须刀用法上异曲同工,我本是先炼的斩妖戟,只因它不愿被我驱使才又炼了断须刀。当初炼这把斩妖戟之时,为了能让它发挥寒玉自身的威力,能在主人有危难之时自行施展招数,我是将八十一路戟法用法力印到戟身的,却没想到弄巧成拙,自己炼的法器竟是自己使用不得,它若是愿意跟你走自然会让你看到,你先试试它是否愿意跟你吧!” 五公子走到斩妖戟跟前,手摸过戟身,试了试想要提起斩妖戟,然而斩妖戟纹丝未动。 “你这样的宝物自是应当见识一番这大千世界的繁华昌盛,不应该只在这一处屈就,你若愿意一展抱负便让我拿起,我会当你是自己的朋友,你也不用当我是主人,那样只会轻贱了你,我现在无法修炼,做你的主人实在当不起。” 五公子又试了试,斩妖戟似是长到那里一般,依然纹丝不动。 “看来它是不愿意跟我走了,舅舅这么厉害它都不愿被驱使,像我这样无法修炼的它自然是更加看不上。”五公子本来很期待的眼神顿时没了光彩,其实这个结果早该想到的,想要试试也只是心有不甘存着一分期待罢了。 玉将军刚要关上暗格的暗门,斩妖戟却是横向飞出挡在五公子面前,五公子看了看玉将军,又看了看斩妖戟,心喜道,“你愿意跟我走了!” 斩妖戟飞到五公子手中表示愿意被五公子拿走,玉将军当即乐极大笑, “妙啊,实在是妙!跟我想的一般无二,这斩妖戟是个骄傲的,别人用法力强让它低头它自是不愿,反而你这不仗着法力用强的它到看在了眼里,好,好啊,不枉我费了三十年的心血!哈哈哈哈......“ 玉将军大笑着往外走去,出了房门扔下一句“你自己去领悟戟中的招式吧,我今日要饮酒......” 玉将军大笑而去,斩妖戟隐了身形钻到五公子的袖袋中,“这样甚好,省的叫人看见。”五公子轻轻捋了一下装有斩妖戟的袖子看了看天色,怕是园中赏月的也都散了,便直接回了楚香院。 五公子众人原打算在牡丹宫小住三日便回,而今有了斩妖戟,每日都会在楚香院练上一会儿,有时还会找玉将军切磋,这斩妖戟不愧是仙家法宝,五公子虽然没有法力,然而就是单单只耍招数也是自带冷风,若真拿来斩妖,碰着就会灰飞烟灭。这样一来,五公子到是觉得三日时间有点短了,跟蓝姬商量后决定,三位公主还是原来的时间回玉锦宫,五公子要多留几日,蓝姬因为要给五公子准备药露便也留下。 细细算来再有半个月五公子身上的旧伤就能全好了,前两天又找到了碟茧,如果司药仙君真的有办法破了当年五公子给自己下的换灵咒,五公子就可以自己聚集灵力修炼法术了,也不用自己在每日取血为五公子渡灵以维持人形,想到这里,蓝姬想着或许多留几日也无妨,正好可以去看看司药仙君那里有没有消息。 来牡丹仙宫的第三日,五公子去了玉将军处,蓝姬以借用司药仙君的药庐炼药为借口也出了楚香院。 司药仙君座下专门看药庐的小童子见过蓝姬几面自是认得。 “仙君前几日去下届昆仑山了,说是少了一味很重要的药材,只有昆仑山的仙脉上有。” 那小童说司药仙君已经去了四五日,算算时间应该是蓝姬送来碟茧以后去的,蓝姬跟小童说借用司药仙君的药庐一用,还望小童行个方便, “司药仙君曾有交代,仙君不在这几日如果是栖霞谷的蓝姬公主找来尽量帮衬一二,公主借药庐一用自是可以。” 从司药仙君的药庐出来,路上遇到了佳澜公主,佳澜公主说是正好也要去牡丹宫,不如结伴,蓝姬自然是不好推诿。 “蓝姬夫人好像面色不好?” 刚刚借用司药仙君的药庐给五公子配了药露,蓝姬自然是有些体乏,听到佳澜询问,也不好多说,只说是没睡好。 “方才见蓝姬夫人从司药仙君处出来,还以为是有什么不适,恕我唐突!” “怎会,蓝姬还要谢过公主关心。” “不知夫人到司药仙君那里可是有其他事情?” “曾与仙君有过几面之缘,蓝姬到了天宫总归要拜访一二才不失礼数。” 虽然觉察出蓝姬是在敷衍自己,佳澜公主也仍然是一副大方得体的笑容,与蓝姬并肩而行。 二人在楚香院与藏珍阁的分岔路口告辞,蓝姬回了楚香院,百珍踏上通往藏珍阁的小路,走出几步便打发慕慕去司药仙君处打听打听蓝姬到司药仙君那里做什么,呆了多久,而后便跟往常一样到百珍那里略坐了一坐。 佳澜领着慕慕回到自己的寝殿后,慕慕将打听来的消息如实回禀,并告诉佳斓蓝姬此次还借用了司药仙君的药庐炼药。 “没想到她跟司药仙君也有交情,她一个小小的蝶仙公主都没怎么上过天宫,居然还能认识司药仙君!哼!“ “公主怎么忘了,这位蓝姬公主可是找司药仙君看过病的,百珍小姐不是还说她因与司药仙君走的近还得了司药仙君的指点,也算是司药仙君的半个弟子吗?听说那五公子的病还是她嫁进玉锦宫后才大好的,今日这借用药庐的事情恐怕就是为了这五公子。” 慕慕在一旁提醒着,那日百珍在藏珍阁哭鼻子一通抱怨之时她也在场,全程一句话没说却是什么都看在眼里了。 “不错!是这么回事儿,都说玉锦宫的五公子是个短命的,就连太上老君跟司药仙君都看不好,她蓝姬能有什么本事?能比两位仙君还厉害?再好的药养着也是个废物,也是毫无法力费仙一枚!”佳澜半边嘴角微扬,那南海的公子虽然不招她喜欢,好歹听说法力还不错,是四海几个公子中法力最强的,不然自己的父亲也不会看得上。 佳斓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慕慕从旁附和公主英明。 佳澜近几日都会来找百珍,说是以后嫁到南海就没有机会在如此坐在一起谈心了。 佳斓每次来藏珍阁都会给百珍带些新鲜的小玩意,有时候是耳串,有时候是簪花,还有一次带了南海大公子差人送来的红珊瑚,佳斓看着堵心,便也送到了百珍这里,百珍推诿不收,佳斓说这东西等以后到了南海多得是,这个也不算稀罕物件定要让百珍收着。 佳斓偶尔会感叹自己与百珍何其相像,就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佳斓是要被迫嫁给自己没见过一面的南海公子,百珍有喜欢的人却是生生要被人拆散,每每这时,百珍就会想起当年在玉锦宫住着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五公子还不能走出房门,最喜欢的就是自己前去落霞居讲自己在外面看到的好玩的事情,还喜欢自己拿了鱼缸从烟波醉捕回的鱼,百珍还记得五公子弹得一手好琴。 每每思及便是顿感一阵心伤,为什么所有人都劝自己不要想着跟五哥哥在一起,阿奶跟父亲不理解自己就算了,他们眼中只有利益,看到的只有栖霞谷手中的赤霞镜,为什么连母亲也劝自己? “你这番心思不光你父亲不同意,母亲也觉得不妥,那五公子虽然不错,但是他不光不能修炼仙法还常年需要药养着,你若是跟了他,以后定要受委屈,母亲只希望你这一生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不愿看到我的女儿将来受苦。” 清瑶公主的话仿佛犹在耳边,可是当时谁又能想到五哥哥身体会好呢! 33 半月 百珍两日没有出房门了,这一日佳斓来找百珍,要带百珍出去逛逛,心情不好不能总闷在屋子里。 一路上佳斓跟百珍说着话,细数着四周的风景,百珍兴味奄奄随口附和着。 “这瑶池的莲花开的不错,我来之时司药仙君那边的几株桂树也是满树桂香,比之月宫的毫不逊色,我们到前面转转。” 司药仙君的药庐边上有个园子,里面种了司药仙君寻来的各种草药,园子外围种了一圈桂树,按照司药仙君的话说,桂树不仅可观赏,桂花可食用,桂皮桂花子还可入药,实在是妙处颇多。 在园子外面赏桂花的佳斓和百珍走累了,找了一处石凳稍作休息,这个位置好巧不巧正好能看见药庐的前门,稍定了定佳斓便打发慕慕取些茶水过来。 就在慕慕刚离开不久,前方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是茶杯落地和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被扯掉的声音。 佳斓跟百珍循声望去,不知是哪个宫的宫娥端着茶水跟蓝姬撞到了一起,又不知是什么原因蓝姬的左臂衣袖此时被扯下了半截。 佳斓跟百珍走至跟前,那宫娥慌忙的跪爬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见佳斓与百珍走近,迅速向着蓝姬爬了几步,失声痛哭,“仙子赎罪,婢子不是有意的,请仙子莫要处罚婢子......”接着又跪转到佳斓面前哀求道,“佳斓公主救救婢子,婢子不是有意冲撞这位仙子的,婢子替慕慕姐姐前来给公主和百珍小姐送茶,不知道为何这位仙子突然出现,婢子才打翻了茶水,婢子真的不是有意的......呜呜......” 佳斓看看面前跪着的宫娥,又看了一眼蓝姬,从容大方又带着惋惜的说道,“你冲撞的这位可是玉锦宫的蓝姬夫人,栖霞谷的公主,可不是一般的仙子,是否要治你的罪,还是要看蓝姬夫人的心情,我亦帮不了你,你怕是求错人了。” “蓝姬夫人饶命,婢子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冒犯,蓝姬夫人饶了婢子吧......”那小宫娥对着蓝姬磕头不止,额前亦红肿一片,微微渗着血丝。 蓝姬一直站在那里一动未动,起先被撞之时她一心护着刚刚配好的药露,没料到那小宫娥摔了一跤竟是连带着自己也摔了,那小宫娥趁着自己起身之时还扯掉了自己的半条袖子。 蓝姬此时右手护着左臂,右手的袖子遮在左臂上用以挡着左臂上的伤痕,冷眼看了那宫娥一眼,心内很是不爽, “你做的这副样貌是给谁看的?从你撞上我起我可有说过一句要罚你?可说过要取你的性命?你这厢声情并茂倒叫我生不起同情之心!” 那小宫娥顿时止了哭声,蓝姬的话她不是没听明白,蓝姬本没有要罚她的意思,自己这一痛哭反倒叫自己入了危墙。 “不不不,婢子绝没有别的意思,婢子是吓到了,是吓到了,所以婢子刚才才会胡言乱语,婢子多谢蓝姬夫人宽宏,谢蓝姬夫人宽宏......”小宫娥不停说着,越发显得虔诚。 “行了,你起来吧,怎么说也是为了给我跟百珍送茶水才惹的此番境况,既然蓝姬夫人并没有怪罪于你,便收拾一下退下吧,别再这里碍眼了。”佳斓适时打断了小宫娥,小宫娥千恩万谢的退了下去。 这厢佳斓走近蓝姬,关切道,“夫人受惊了,下等宫娥没见过大场面,遇到点事情就慌了神,夫人莫怪。” 蓝姬也只回了句多谢,便要回楚香院换身衣服,佳斓自是不会强留,蓝姬转身走向楚香院的方向,袖纱飘起,佳斓和百珍对视一眼皆看到了蓝姬左臂露出的几道伤疤,颜色或深或浅,很明显不是同一时间所留! “蓝姬夫人这手臂上的伤不像是刚刚留下的呀?”佳斓咕哝一句,似是在疑惑。 “那些确实不是新伤,但是她被扯下的半截袖子上有血迹,”百珍捡起地上的半截衣袖,复又说道,“这滴血在袖摆的最底端,血迹的形状像是不小心溅上去的,绝不是刚刚争执的时候蹭上去的!” “百珍妹妹是说......她身上有伤!” “很有可能!她来司药仙君的药庐肯定是来给自己找伤药的。” “前几日我也见过她从司药仙君的药庐出来,当时看她面色不好还关心了几句,蓝姬夫人只说是有些乏了便也没多想,竟是不知道她身上有伤,只是不知她这伤是怎样来的?” “在这天宫里谁又会平白无故的受伤?” 百珍怎样也想不明白,这天宫中有众多天将把守各个天门,每处宫殿都有各个宫中主人的侍卫或是天兵看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受伤?而且既便受了伤也没必要隐瞒,还有蓝姬手臂上的伤疤有新有旧,四周整齐定是利器所伤,伤痕方向一致,皆是从外向里一击划过,再有最难解释的就是每一条伤疤之间的距离如此相同?无数个难以解释的现象令百珍匪夷所思! “佳斓表姐,今日便到这里吧,改日再陪你逛园子!” 百珍同佳斓请了辞一路奔回自己的藏珍阁,这时慕慕从不远处闪出身形。 “事情都处理好了?” “回公主,都处理好了。” 佳斓自从中秋那日听了几个小宫娥的议论后便对蓝姬生了嫉妒之心,从小到大她都是众星捧月般受人羡慕的,“天界最美公主”的称号她也戴了将近三百年,突然来了一个蓝姬不仅抢了自己在天界的名气,甚至还压了自己一头,“三界最美的蓝蝶,最美的美人”这可是比自己的‘天界’整整大了两倍呀! 蓝姬嫁的五公子虽然不会仙法,但是那样貌却是一等一的,若是除去头上那条抹额露出全容定是比现在还要美上三分,用一个“美”字形容男子,怕也只有这位五公子能当得起了。 再想想自己的婚事,一想起自己要跟一个面貌丑陋、言行粗鄙、而且头上还长着两只角的角人一起生活成千上万年心中的不平就难以抑制。 发现蓝姬在司药仙君的药庐为五公子炼药的时候,她终于找回点快感。五公子长得好又怎么了?要活的长久才行!她让慕慕关注蓝姬的动向,又每日到百珍的住处提醒百珍自己中意的夫婿让人抢了,还在伺机鼓动着百珍与蓝姬闹僵。 她曾对慕慕说过,每一次百珍来找她的时候她都无比恶心,百珍一直提醒着她,她只是自己父亲的一个工具而已。她这近乎变态的想法驱使着她见不得别人有一点好,更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今天这出戏就是佳斓使得计。 她让慕慕盯着蓝姬的时候,慕慕意外的在司药仙君的药园看见了中秋那日受人排挤的小宫娥,询问之下方知,当日的几个宫娥都是天宫负责打理各处园子或者宫殿院落的低等宫娥,所以那日才能在众人赏月的时候窥探到园中的情景,而这个小宫娥由于跟众人意见不一致受到了排挤,慕慕见到她那日恰巧是她初来司药仙君的药园的第一天,这里满院子的药味,其她宫娥都不愿意来。 慕慕正愁进不到司药仙君的药庐,看不到蓝姬在药庐的情况,当下便回禀了佳斓此事,佳斓半边嘴角翘起,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来个枕头。 这个小宫娥自称名叫半月,佳斓允诺她只要帮着打探蓝姬在药庐里面都做了什么就会将她收到身边,以后不用再做收拾园子的杂事,也不会有人在看不起她。 半月本来就因着中秋那日的事情愤愤不平,慕慕添了一把火,她便将这把火烧到了蓝姬这里,又有佳斓的承诺,半月自是愿意。 半月在药庐周围转了好几天,就是没有办法进去,偏巧那小童子好饮酒,司药仙君临行之时交代,要其好生看着药庐,不可饮酒。司药仙君外出这么长时间小童子一直恪守本分,时间长了不免酒瘾难耐,想起司药仙君的吩咐小童子硬是忍着酒瘾念起了清心咒,念一段还说一句“不可饮酒,不可饮酒”接着又念一段。 他这叨叨咕咕的便被半月听了去,半月从佳斓那里讨要一壶仙酿。二皇子从酒仙那里得来一壶上万年的梦里醉,佳斓便偷了半盏掺到酒壶里跟普通酒混在一起给了半月,半月拿着这掺了梦里醉的酒伺机在蓝姬进入药庐后找上了小童子。 半月说是自己帮一位仙人引路,那位仙人便给了她这壶酒。她也不知道那位仙人是什么职位,只是当时那位仙人喝的半醉手里正好拿着这壶酒便顺手给了半月,半月知道仙童小哥好饮酒便拿了来多谢童子小哥这段时间在这园中的照顾。 半月将酒壶的壶盖打开,梦里醉的香气自是一般酒所不能比的,虽只掺了半盏,但那小童子早已忍了许久的酒瘾,这下更是浑身如百蛆跗骨,半月将酒壶往前又递了一递,在小童子鼻下转了一转,看着小童子忍得脸色都绿了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34 中计 “仙童小哥,这酒可是好酒?” “好......好酒......“小童子两眼发直,直勾勾的盯着半月手中的酒壶,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 “仙童小哥别客气,半月不会饮酒,这么好的酒若是没有懂酒的的人来品简直是糟蹋了。”半月说者将酒壶放到小童子手中。 “不不不,不可,这酒我不能喝,仙君要我看守药庐,现在蓝姬公主刚进去我不能这个时候饮酒,不可,不可......” 小童子像是捧了一块烫手山芋般将酒壶扔回半月手中,嘴里振振有词又念起了清心咒。 “蓝姬公主刚进去,要出来还要很久,这段时间想来也不会有人来药庐,我帮童子小哥看着可好?小哥拿了酒壶到别处饮酒,蓝姬公主既便提前出来也不会知道,就更不会传到司药仙君耳中了。” 半月这话说完,正在念清心咒的小童子也睁了眼,在半月半哄半帮忙的劝说中拿了酒壶去往别处。要说这梦里醉之所以被称作梦里醉,皆是因为此酒一杯便可令人沉睡一日,这一日如入梦中,在梦中会梦到平生最快意之事,如沐春风,醒后使人精神百倍,身心皆畅!这小童子一壶酒下肚,睡了多半日,醒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浑身舒服,也因此醒后半月说自己一直帮小童子守着药庐,除了蓝姬公主回楚香院并没有人来过时,还特意感谢了半月一番。 小童子拿了酒壶离开,半月便溜进了药庐,恰好看见蓝施法为自己止血,左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疤狰狞恐怖,然后又对着加了血的药露施法,顷刻之间本来还带着血色的药便变得清澈透明,接着蓝姬将药露装到一个玉瓶里收入袖中。 半月捂了自己惊讶的声音,大气不敢喘一下,看着蓝姬出了药庐才跑回佳斓的寝殿,跟慕慕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情后,慕慕也是面露惊愕,告诉半月不要声张,回药庐看着小童子,别让小童子发现异样,自己赶紧去回禀了佳斓。 “如此说来......蓝姬是将自己的血掺进了五公子的药里......你可听说过她们蝶仙的血有什么妙用?” 佳斓想起仙界所说的五公子短命的事情,都说五公子活不长,现在看起来倒是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又有传言五公子是经过蓝姬的调理身体才有了好转,蓝姬这以血入药的法子也不知道有什么门道? “禀公主,慕慕不知。” 佳斓想想觉得也是问错了人,这种事情慕慕一个小宫娥又怎么会知道,佳斓旁敲侧击的问了自己的母亲缘淑娘娘,缘淑娘娘并没有听说过栖霞谷的蝶仙有什么过人之处,要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也就是谷中的赤霞镜跟云羽裳两件宝贝。 佳斓计上心头,蝶仙的血没有什么特殊作用那蓝蝶往药里加自己的血肯定有什么其他目的!而且施法隐了血迹肯定是不愿意让人知道,有什么秘密呢? “你遮掩着不想让人知道,我偏不让你如愿!” 她并非真的结交百珍,蓝姬她更是嫉妒的抓狂,而这两个人又因为一个五公子面和心不合,她以百珍表姐的身份哄着百珍,百珍对她也不设防,偶尔的小抱怨既便不跟自己的母亲说也会跟佳斓说,佳斓故意将百珍领到司药仙君的药园子赏桂花,事先跟半月和慕慕定好计策,这才有了药庐门前的那一幕。 佳斓将所有能想到的状况都在心里走了一遍,怕百珍不会注意蓝姬的胳膊,因此她时时在旁,而没有选择离开后在让半月扯掉蓝姬的袖子,如果百珍没有发现她会不露声色的提醒百珍一句;她还怕半月扯不掉蓝姬的衣袖,给了半月一把可以藏在手臂内侧的凌云匕。 慕慕将凌云匕恭敬的递到佳澜手中,佳澜顺势收入衣袖。 “那个看守药庐的小童子怎么样了?” “慕慕诓他去了别处,现下该是什么也没发现。” 慕慕离开去倒茶水的时候先是诓了小童子发现有黑影从药园出来,手里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往佳澜跟百珍相反的的方向去了,而后才让半月谎称自己有事情替自己送茶,慕慕一直躲在暗处,一是自己此时不能出去,二是单心小童子提前回来也能拖住一二。 主仆二人一同回了佳澜的寝殿,慕慕问佳澜接下来需要做什么,佳澜但笑不语,接下来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看戏就够了,这出戏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蓝姬回到楚香院换下被扯掉袖子的衣裙,唤来银珠将衣服收下去。细心的银珠发现衣服上少了半条袖子,手肘后面的部位断口整齐,前面的部位丝线拉扯严重,心想:衣服被割破了换下来就好了,也没必要一生气就将袖子扯下来呀,蓝姬夫人平时看着挺温和的,不难伺候,对她们也没那么苛刻,没想到性子也这么暴躁! 说实话,银珠这可是真真的误会了! 又过了几日,五公子对八十一路戟法已经烂熟于心,玉将军也说对于戟法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指点的了,五公子跟蓝姬便打算回玉锦宫,转眼到了八月二十八,来的时候满月当空,如今则是弓月危悬。 “这两日让玉书收拾收拾,我们后日便去跟外祖母辞行。” “嗯,正好趁着这两日我到司药仙君那里去一次,来了这天宫小半月都没见到仙君,我用仙君的药庐炼药也没跟仙君打个照面,若是仙君还没回来我想要不要留封书信?不然总觉得这样不声不响的失了礼数!” 二人商量好了归期,蓝姬提了自己的想法,五公子自是支持。 次日晨起,五公子前去玉将军书房同玉将军说了明日的打算,甥舅两人闲聊一会儿后五公子回了楚香院。 一进楚香院便感觉气氛凝重,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四周围了众多侍卫,为首的是玉书的父亲玉久。走进楚香院来到室内,堂上坐着牡丹仙君,旁边是清瑶夫人,堂下站着蓝姬和百珍。 “孙儿给外祖母、舅母请安。” “小五子,你过来。” 牡丹仙君将五公子叫上跟前,对着堂下的蓝姬说道,“如今五公子也在场,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从牡丹仙君和清瑶夫人来了楚香院,百珍便一直在说蓝姬施血术暗害五公子,而蓝姬除了说过一句“蓝儿是在为夫君治病”后便是什么话也不愿多说。 “蓝儿说过,蓝儿是在为夫君治病,并没有对夫君施以血术,而且也从无暗害夫君之心。” “你胡说,我明明看见你往五哥哥的药里加了自己的血,还对着药施法,你就是在用血术害五哥哥!” 百珍义正言辞,还将方才从蓝姬手中夺过的药露递到五公子面前, “五哥哥,你看看,这是方才阿奶破了她的法术变回原貌的药,你自己看看可与你日常饮用的有无区别?” 五公子看了一眼百珍手中端着的药露,药的颜色呈粉红色,还有若有若无的血气飘入鼻中。 “这并非我日常饮用的药露,不知百珍从哪里弄来的这个,但是孙儿肯定这不是蓝儿为我准备的药,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五哥哥,都这时候了你还是如此护着蓝姬?你当然认不出这是你平日喝的药,你平时喝的是被蓝姬施法掩盖了血色和腥味的,而现在在你面前的是阿奶施法还原了的,这就是蓝姬一直为你配制的药露!” 百珍没想到五公子竟是不相信自己,要不是自己觉得蓝姬有事情隐瞒前去跟踪蓝姬,又怎么能发现蓝姬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小五子,百珍说的确是事实,起初百珍说的时候我也不信,到这里也是想把事情弄清楚,可是蓝姬咬定是在为你治病,如此僵持也不是办法,司药仙君最近又不在药庐,我已经派人去找你舅舅军中的医仙了,请他检查下这药里到底有什么古怪也是能检查出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不得不说牡丹仙君还算谨慎,她并没有听了百珍的话便信以为真,可是又觉得百珍说的不像是假的,况且这药里掺了血也是事实,这才命人封了楚香院,只等着医仙来看过后在做打算。 一听是牡丹仙君找自己,那位受邀的医仙一刻也不敢怠慢,收拾了自己的药箱便跟着前来的侍卫长到了楚香院。 一进楚香院的门,医仙便觉得事情不一般,见了牡丹仙君听了找他来的目的顿时感觉后背发凉,这件事还真不是一件好差事啊! 对着药露一通检查,凝眉思索后又询问了药露是给谁服用的,需要进一步查验才能确定。 当医仙为五公子检查身体后,不禁大惊失色,斟酌再三还是将自己检查到的说了出来。 “五公子曾受蚀骨之伤,这伤小仙有幸曾听司药仙君偶然间提起过,司药仙君曾说过蚀骨之伤就连他都没有办法治愈,可是现今五公子的伤竟是好了十之八九,本来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只是小仙还发现,五公子体内的灵力与这药中所掺上的鲜血息息相关,似乎五公子是受这鲜血影响才能维持现今样貌,如果有朝一日少了这鲜血的供给怕是难以维持人形,用鲜血修炼实在是仙家大忌,还望五公子听小仙一言,此法还是早早弃了的好,以免留下业障!” 百珍这时陡然大声,“五哥哥,现在你该是信了吧,蓝姬就是在用血术牵制于你,你若是真的为此欠下业障岂不是冤枉!她明明就是在害你!她知道你不喜欢她,所以她就用血术让你离不开她!五哥哥,你被她骗了!” 35 禁足 五公子一阵眩晕,胸中如万里云海叠浪翻腾,蓝姬在落霞居前厅对花后说给自己的药露带有灵力,这灵力便是帮助他维持人形的,那么医仙所说的就不是作假,只是蓝姬隐瞒了以血入药的事实而已! 五公子一步步逼近蓝姬,蓝姬此时早已乱了方寸,若说她平日是理智的,那么唯一能影响到她的就是五公子。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发现,更没有想到会闹成现在这样。蓝姬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五公子,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但是眼中的质疑却在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这种近在咫尺的疏离比当初她找不到红芍的时候更加心碎! “蓝儿......医仙所说的不是真的!我不想听他们挑唆,你告诉我......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我......我......” 蓝姬根本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医仙不知道当年自己与红芍的事情,也不知道红芍给自己下了换灵咒,说的自然有失偏颇,但也不能说不是事实。事实上司药仙君也说过用了溯本回源以血渡灵的法子五公子确实便离不开自己的血了,所以自己找午旭子寻找碟茧希望司药仙君能破了红芍下的换灵咒。 之所以下了用这个办法的决心,是因为这样红芍体内至少是有灵力护体的,哪怕依然不能修行,但是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至少可以救他一命,而这恰恰是老君的仙丹做不到的。 可是她没有使用妖法,没有害红芍,更没有像百珍说的那样用血术牵制红芍,她有事瞒着红芍,却从没在感情上骗过他! “红芍......你相信我,你一定要信我......我没有害你之心......没有......”蓝姬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在哪儿,也不知道这短短的一句话是用了怎样的力气说出来的,只知道一个劲的说着要红芍相信她,反反复复。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没有反驳医仙的说辞,更没有指责百珍是在胡言乱语,而这些,却是五公子压抑着另一个正在咆哮的自己,盼着从她嘴里听到的,五公子殷切的期盼着蓝姬能为自己辩解一二,哪怕只有一句,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蓝姬,不管是骗他还是害他,只要蓝姬说不是,他便信! 蓝姬已经搅乱了他心里那潭风过无痕的死水,留下了挥不去的涟漪,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跟蓝姬下棋,习惯了弹一首曲子有蓝姬在一旁浅笑,习惯了一回到倚绫阁便有个人在那里笑盈盈的等着他,他不用追也不用赶,更不用担心哪一天蓝姬会离他远去...... 这样的日子是如此安好! “蓝儿......我自是信你的......你说......你说你没有害我便是没有害我......你说你没有使用血术便是没有使用血术......你说你在为我治病便是在为我治病......你想让我离不开你我便不离开你......”五公子在心里劝说着自己,即便这一切都是假的,即便这几个月只是生活在梦中,他也不愿意从这个梦里醒来!因为现实太孤单了! 蓝姬没有想到刚刚还满眼质疑的五公子此时竟是如此坚定的信了她,哪怕她只是说让五公子信她,却并没有跟五公子解释分毫! 蓝姬突然觉得这样的五公子很傻,傻得跟百年前一般无二!当年他根本就不知道把自己养大后自己会不会带他离开魔界,却仍是毫无理由的信她!现下也是这般不管不顾的信她!蓝姬突然有了一种罪恶感,一种因瞒了五公子自己以血渡灵的事实而心内惶惶、因瞒了他们曾经互定终身而后悔莫急的罪恶感! “红芍......你怎么跟以前一样傻,傻得让我都不忍心再骗你......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告诉你......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的事情!”蓝姬将手放在五公子正在为自己擦拭眼泪的手上,如五公子摩挲自己的脸一般摩挲着五公子的手。 “原来你真的在骗我......你该骗我一辈子的......”五公子的手顿住了动作,眼睛仍然看着蓝姬的,思绪却飘出了好远,耳朵也飞出了好远,接下来蓝姬说了什么他就这样生生错过! “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只是后来却事与愿违。你不喜欢我我便时常出现在你眼前想办法让你爱上我,你讨厌我,我便努力改变在你心里的印象,你气我,我便更加不折不挠不离你分毫!而这些都是因为你是红芍,因为你是跟我互定......红芍~” 蓝姬的话还没说完,五公子却是一口心头血喷出,殷红的血如罂粟花般妖娆绚丽,开在蓝姬的胸前和裙摆上,拉扯着爱到极致的悬丝一线,而后随着一声震断丝线的“红芍”喊出,五公子如一片秋风吹过的叶子般向后倒去。蓝姬扑到五公子身前,圈着五公子,一只手颤抖的摸过他嘴角的血迹。 “红芍,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你听了肯定高兴......肯定高兴的......” 就在五公子倒地之时众人也都纷纷惊呼失色,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牡丹仙君请医仙为五公子诊治,而蓝姬自始至终一直圈着五公子未松开半分。 “回禀仙君,公子这是心伤结郁,本来快好的昔日旧伤反而又重了三分,加之公子伤了心脉,恐有性命之忧,小仙不才只能护住公子一个时辰,当务之急还请仙君赶紧找司药仙君前来或可保公子一命!” 一直看着这一切的百珍早在五公子说依然信着蓝姬的时候便已经气得浑身发抖,蓝姬到底是给五哥哥下了什么咒,竟让五哥哥这么痴傻的被蓝姬牵着鼻子走?现在听到医仙如此一说,更是恨蓝姬恨得银牙紧咬。 百珍上前掰开蓝姬的胳膊,从蓝姬怀里抢过五公子,抬手一道银光闪过便把蓝姬推到了一旁。 “五哥哥就是被你害的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呆在五哥哥身边,五哥哥是丢了心才会如此护着你,原来你一直在欺骗五哥哥算计五哥哥!你怎能如此歹毒!你好深的心机啊!阿奶,您还看不清现在的情况吗?难道真的要等到五哥哥没救了您在后悔!” “来人!将五公子送到本君的繁生殿,蓝姬暂压楚香院,不准踏出半步!” 呼啦啦一众人等前往繁生殿,被玉久拦在院外的玉书见此情景也顾不得再去看楚香院的情况,慌忙跟着向繁生殿而去。 众人刚出楚香院玉久便将蓝姬拦了下来,看着蓝姬哭的瘫软在地也稍稍心有不忍。 “公主还是先在楚香院待一段时间吧,得罪了。” 玉久将手中的令旗置起悬于屋顶,整间房屋便被一道仙法笼罩,这道令旗是玉久上战杀敌时用来排兵布阵的千军令,万千兵马都能困在其中,更何况现在屋内只有蓝姬一人。 蓝姬拍打着无形的禁制,请求玉久将自己放出去,请求玉久让她去看看红芍,医仙那番话她听得明了,司药仙君去了昆仑山肯本不在天宫,昆仑山那么大,即便是神仙要想把那里走上一圈也要小半日的时间,红芍根本等不了啊! 玉久实在看不下去了,吩咐侍卫留守自己躲了出去。 蓝姬靠着罩起的禁制,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盼着有个人出现,盼着有人告诉她五公子的情况,告诉她有没有找到司药仙君?告诉她有没有人为他治伤?告诉她他有没有醒过来? 屋子里的滴漏已经走过了半个时辰,就在蓝姬心越来越凉想着五公子可能凶多吉少的时候,前方水雾中朦朦胧胧的闪出一个人影,蓝姬将眼中的泪水拭干,看清来人的样貌后挣扎着起身,两手贴在透明的禁制上巴望着那个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玉书!他好不好?”蓝姬强自镇定的看着玉书,希望玉书能将五公子的情况透露给自己一点,真的只有一点就好。 “夫人,我来......是想问问,您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在公子的药里下了血术吗?” “没有,玉书,我没有下血术,那不是血术,真的不是!我只是希望渡给他些灵力能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护他一命,我真的不是在害他!” 玉书停了半刻未做言语,最后抬起头看向蓝姬,说道, “我信夫人说的,这段时间公子过得怎样我比其他人都清楚,所以我信夫人。” “真的?玉书!你真的信我!” “是真的,就算是下了血术又怎样,公子身体好了我不会管他什么血术不血术的,我没那么迂腐。”玉书深吸了一口气,站在禁制之外一脸的笃定,“夫人,公子至今未醒,前去找司药仙君的人也没回来,您可有办法救救公子?” “有!我能救他,我有办法救他,玉书,你放我出去,让我去看看他!” “夫人,玉书虽然信任夫人,但是玉书打不开这禁制,带不走夫人,夫人不妨将方法告诉玉书,玉书去试试!” 蓝姬点头,从袖袋中拿出一个玉瓶,“这是甘霖露,想办法拿去给公子。” 36 繁生 繁生殿偏殿花后守在五公子床前,初出听到跟在五公子身边的护卫回来禀报五公子在牡丹宫的事情的时候,花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姬夫人使用血术暗害五公子,五公子此时昏迷不醒,性命堪忧!” 花后眼前一黑,还好有大公主在一旁扶了才没有摔倒在地,花后跟大公主一刻也没敢耽搁便上了牡丹宫。 “五儿,是母后害了你,母后不该劝你,不该劝你......” 花后用丝绢试着眼角,看着五公子了无生机的躺在那里,怎么唤都唤不醒,不禁想到五公子第一次如此躺在落霞居时的情景。 当初紫芙用五公子的一片叶子幻化成五公子的样子骗了花王,花王将幻化成的五公子带回玉锦宫后才发现上当,黑锦石探查不到五公子的方位,只知道最后消失印记的地方是人间,他们便一直在人间寻找五公子,直到五公子元神即将陨落之时才发现五公子在魔界,花王和花后一路找到魔界直入暗影留香宫。 在暗影流香宫他们再次见到紫芙才知道原来紫芙这些年一直藏在魔界,花后质问紫芙五公子的下落,紫芙媚眼勾起好不得意! “我送你的儿子不好么!我看当时你们还挺高兴的!哈哈哈......你们找到这里想必是知道你儿子在魔界了吧?我送他去了个好地方,好赖他也是仙身,如今还死不了,不过嘛......不怎么好过就是了,哈哈哈......” 当时紫芙还是魔王的宠妃,据说是因为救了魔王才被魔王带回魔界,并封了芙妃。 魔王虽然护着她却也不愿意与仙界为敌,最后魔王让紫芙带花王去了那处悬崖,当时的五公子由于蓝姬昏倒在午旭又被蝶王蝶后带回了栖霞谷而少了蓝姬的相护,早已进入弥留之际,为了不碰到五公子的根茎,花王是利用法术将五公子所在的岩石整块切下带回玉锦宫的,然后放在黑锦石上用以护住五公子的元神,接着求了南海观音大师请了玉净瓶一用帮助五公子修复身体,而后在观音大师的提醒下找的司药仙君和太上老君。 当时五公子脱离危险后靠着太上老君的仙丹维持人形,便是这样一副无声无息毫无生机的模样,而那一身红衣也是那个时候穿在身上的,那妖冶的红便是他本身的颜色,无论做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衣服,只要沾了五公子的身就会变红,当初发现这一情况的时候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就连司药仙君和太上老君也只是相视一眼言语皆无。 花王和玉将军带人前往昆仑山仙脉寻找司药仙君,花后同花王利用仙法传声一直保持联系。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依然没有司药仙君的音信。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五公子这伤实在是急手,除了司药仙君怕是这天宫中在无人可治,就连兜率宫的太上老君他老人家的丹药也是要稳定伤情后服用才能见效,想必这些牡丹仙君跟花后定是只晓的。”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逝,医仙所言花后是知道的,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花后,公子有救了!” 玉书从繁生殿外跑来,说是找到了甘霖露,牡丹仙君和花后都是半惊半疑,毕竟她们从未见过甘霖露,虽然远古传下的秘辛中有提过甘霖露一滴可令花草起死回生,有生根繁枝之功效,对于他们花仙来说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仙物!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对于五公子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甘霖露?素闻甘霖露早已绝迹,你是从哪得来的?” 大公主白灵从书中看到过甘霖露的解说,自是知道甘霖露的功效和特点,一直便好奇如此神奇的甘霖露为何会消失?如果玉书真的找到了甘霖露,或许五公子真的有救了! “是一位仙君给我的,只说这个可以救公子,说完便化仙而去,玉书也没来得及问仙君法号。” 白灵将甘霖露接过,放置鼻前闭眼轻嗅,“味清香,如沐秋林,”而后将玉瓶悬于眼前细细观看,“微风醉,如旋空杯!母后,真的是甘霖露,您看,只有玉瓶才能装甘霖露,而且这里面的露液是不沾容器的,既便玉瓶放置不动,里面的甘霖露也会自行在里面旋转!” “真的!真的是旋转的!五儿......五儿有救了!”本已经擦干泪水的花后此时又欣喜的落下了眼泪。 医仙小心的从花后手中接过甘霖露,若非司药仙君不在,如何能轮到他瞻仰这甘霖露的真容?怕是连想都不敢想! 听到医仙给五公子喂了甘霖露赞了一声“神奇”后,玉书悄悄的退出了繁生殿来到司药仙君的药庐,再出来的时候玉久已经等在药庐门外了。 “千军令所伤,普通药是不管用的,拿着!”说着扔到玉书手里一个药瓶。 “父亲......多谢父亲。” 小药童给找的司药仙君治疗元神亏损的药虽然疗效不错,但是也只是勉强止住些疼痛,自己的法力还是退了十之七八。 “每日一粒,连服三日即可!”玉久将军叮嘱了玉书药的服用方法后转身离开了药庐。 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玉书知道自己强行将千军令的禁制撕开一个口子拿出甘霖露的事情玉久将军定然知道了,没有拆穿自己还给自己送来了药,看来父亲并非完全认同夫人暗害五公子的事情。 玉书一路跟着玉久将军回到楚香院院外,站在五步以外。玉久将军背对玉书而立,知道玉书一直跟在自己身后,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是了解,玉书此刻定是有话要问自己,只是在想如何开口而已。 “想问便问吧!” “父亲,孩儿请罚!” 玉书私自探视蓝姬还撕裂了千军令,自然知道坏了规矩,因此请罚。 “我还以为你跟到这里是有话要说!”玉久将军声音顿了顿接着说道,“罚是一定要罚的,即便没人知道,你也是坏了规矩。你这罚暂时记着,先到公子身边照顾公子吧,将你送到公子身边是去保护公子的,如今公子却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如果蓝姬公主的事情查清楚了少不了还要记你一过,你好生保护公子也许还能减轻点罪责!” “父亲,您不是也不相信夫人会害公子吗!要不然您怎么会让我将甘霖露成功送到繁生殿?” “只要事关牡丹宫的事情我就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你以为是我故意放你进的繁生殿?我只是赶到的时候恰好听到大公主确认了甘霖露的真假才没有进去捉你出来。书儿,要想让人相信,那就要拿出让人信任的证据,帮助五公子理清这里面的每一个细节才有资格让人相信你,你现在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无谓的辩解!” “父亲......”听了玉久将军的一番话,玉书心内酸涩,玉久将军拍了拍玉书的肩膀转身离开。 玉久将军这是再告诉他,要想替蓝姬说话就要找出证明蓝姬清白的证据,至少要证明医仙说的蓝姬以血入药会给五公子带来业障的说法有失偏颇!要想证明蓝姬没有害五公子,证明蓝姬说的话是对的那么最关键的应该是两个人,一位是司药仙君,一位便是五公子,只是这两人一个至今未归,一个昏迷不醒。 司药仙君曾经指点过蓝姬,或许他知道蓝姬以血入药的事情也不一定!再或者司药仙君能重新检查蓝姬为五公子准备的药,到时候就能知道那药到底是害人的还是救人的!花王跟玉沐风将军已经去找司药仙君了,所以他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五公子,如果五公子醒了他一定要告诉五公子是蓝姬夫人的甘霖露救了五公子,还要告诉五公子现在蓝姬夫人被软禁的事情。 玉书再次来到繁生殿,医仙说五公子已经脱离危险,而且五公子因祸得福以前的伤患已经彻底好了,再服用两剂调理心脉的药便可痊愈。 花后听到这个消息喜极而泣,送走了医仙便又想起花王跟玉沐风将军还在昆仑山寻找司药仙君,便施法传音通知花王。 只是一连试了两次皆没有联系上花王,就连玉沐风将军也失了联系! 与此同时繁生殿外玉久将军前来回禀,有一个同花王跟玉沐风将军同去昆仑山的小兵回牡丹宫求援,说是昆仑山上多了许多魔障,到处烟雾缭绕,跟本看不清前方有什么,进去后法力便会被抽走最终法力全失无法动弹。 这个小兵走在队伍的最末尾,花王在失去法力的前一刻捻决将他直接从昆仑山的上空打开一个缺口送了出去,最后一个命令便是让他回宫送信。 难怪花王跟玉沐风将军失了联系,原来是在昆仑山遇了险,如此说来,司药仙君岂不是十有八九也被困在了昆仑山! 玉久将军觉得此事大有蹊跷,玉沐风将军跟花王法力都不低,一般魔障如何困的住他二人?况且昆仑山素有人间仙脉之称,怎会平白无故的多出魔障?当下提议此事应当上报天宫! 37 疤痕 昆仑山的事情报上天宫后,玉书跟随玉久将军前去寻找花王跟玉沐风将军,同去的还有战神博獠座下沧澜将军。 五公子已经昏睡了一日一夜,就在玉书同几位将军离开繁生殿后方才悠悠转醒。花后守在五公子身边也只在五公子服了甘霖露后离开繁生殿半柱香的时间,其余时间则是一直寸步未离,看到五公子醒了一颗心方才落下。 直到五公子喝了粥吃了医仙开的药才松了松神儿,百珍提议花后前去休息,由自己照顾五公子,再加上昨日银珠便回了繁生殿,让花后不用担心。 花后从五公子所在的偏殿出来后惦记着昆仑山的事情哪里歇的下,来到牡丹仙君所在的正殿牡丹仙君也在为昆仑山的事情忧心,两人商量后觉定走一趟昆仑山看看情况如何,如此干等消息实在难安,一旁的白灵也提议一同前往。 百珍拿来一面镜子,告诉五公子头上的伤已经好了。 百珍同五公子说着昨日为五公子治伤的情形,就连牡丹仙君都感叹甘霖露神奇。 头上挡着伤疤的抹额已经解了下来,五公子确实没想到一百年都没有好的伤竟一夕之间全好了,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甘霖露这样神奇的东西存在。 五公子让银珠将镜子拿走,回忆起昨天的事情,仍然记得蓝姬说有事情瞒着他,只是后来蓝姬说了什么他好像记不得了。 当时听到蓝姬说有事情一直瞒着自己时,五公子头脑一片空白,强压下去的血气再次翻腾了上来,原来,自始至终自己都是受人摆布受人欺骗的一个!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偶般丝毫不能反抗!她胳膊上的伤自己不知道,她在药里掺血自己不知道,蓝姬瞒着自己的究竟还有多少自己不知道,还有他们一起共度的这许许多多个日夜又有多少是真?五公子也分不清了! “银珠,夫人现在何处?” “回公子,夫人还在楚香院。” 银珠想着蓝姬被关在楚香院的事情暂时还是先不要告诉五公子的好。 “五哥哥,她先前对你施血术现在又害的你差点再也醒不过来。你怎么还惦记着她!” “我只是想问问她,她对我的情谊到底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为什么自己醒了蓝姬没来看自己,又或者蓝姬是连骗一骗自己都懒得了吗?不得不说即使是蓝姬有事情瞒着,这段时光不也是很幸福的吗? 五公子突然生出一种寂寥的心情,这种心情很矛盾,既盼着蓝姬能坦诚相待,又盼着蓝姬能继续为自己编织一个梦,编织一个不会被打扰的梦,在梦里永远都不会知道何为欺骗,何为真相! “这还用问吗?我们亲耳听到蓝姬说她欺骗你的感情,五哥哥不喜欢她她就算计五哥哥,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你不是也是因为知道了真相才气病的吗!而且是我亲眼看见她对你施血术想要控制你的!” 接下来百珍同五公子将自己是如何发现蓝姬往药里掺血施以血术,又是如何的隐瞒事实,如何欺骗五公子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日在司药仙君的药庐前百珍发现蓝姬手臂上的伤痕后便生了好奇之心,当时也没想太多,只是觉得一个公主如何会弄得一身的伤,而且还是如此蹊跷的伤? 恰巧有次五公子去舅舅玉沐风将军那里之时赶上玉沐风还没下值,百珍便在父亲的书房呆了片刻,闲聊之余百珍便想从五公子那里打听打听蓝姬胳膊受伤的事情。 五公子想起蓝姬外出三日为自己寻找草药,回来后不仅衣服划了道口子没来得及换,就连右臂上也多了一道伤,嘴角上扬了几分说道,“是呀!那伤还是为我才添的,你是从何知晓的?” 百珍回道不久前蓝姬的衣袖破了自己看到的,五公子听到百珍说是看到蓝姬左臂上有伤之时不禁调笑百珍眼力不济,蓝姬当时伤的是右臂百珍竟然能生生看成是左臂。 百珍不禁疑惑,五公子坚持说百珍定是看错了,后来百珍问五公子蓝姬的左臂是否有伤,五公子讪笑百珍肯定是中邪了,强调蓝姬的左臂根本没有伤之后便去平日练戟的地方等着玉沐风将军。 蓝姬左臂上的疤痕那么明显,五哥哥怎么能不知道呢?故意瞒着也不像,否则不会如此嘲笑自己也不会说蓝姬的右臂上有伤! 难道五哥哥跟蓝姬根本没有圆房? 这一发现从百珍的脑中蹦出后,百珍心里咯噔一下!这下除了好奇似乎还有什么要跳出心口,那若有如无的想法慢慢的变得清晰,变得痴狂,若是五哥哥不喜欢蓝姬,只是碍于当初的求助在做戏,那么......是不是自己还有机会? 后来她制造了很多机会想要跟五公子多相处一点时间,只是五公子每次都以自己还有事情而借口离开,而五公子口中所说的事情便是回楚香院同蓝姬一起下棋、一起逛园子。 这段时间虽然是百珍见五公子次数最多的一段时光,却也是百珍同五公子交集最少的一段时光。只要五公子不练戟不跟父亲讨论兵法一刻也不会多做停留,每次都是急匆匆的跑回楚香院。 她开始怨恨蓝姬霸占着五公子,为什么明明五公子不喜欢蓝姬,蓝姬还要依然霸占着五公子,不给五公子自由? 百珍想到当初栖霞谷不要聘礼只要答应联姻的事情,整件事都透着不寻常,栖霞谷不会一点好处都没有就送上赤霞镜的?这其中定然有更深的阴谋! 百珍想要将自己发现的情况跟疑问告诉牡丹仙君,转而一想觉得单凭自己的猜测根本没有说服力,她需要更多的证据。 八月二十九这一日,也就是蓝姬前去药庐配制在楚香院最后两日的药露之时,百珍施了隐身法跟踪蓝姬进入药庐,发现了蓝姬以血入药并施法隐瞒的事实。百珍恍然大悟,难怪五哥哥不知道蓝姬左臂有伤,蓝姬背地里做这么大的动作又怎么可能让五公子知道!蓝姬怕是在用什么非常手段牵制五公子,或许之后还会牵制玉锦宫! 百珍跑到牡丹仙君面前说了自己发现的事情,还央求着牡丹仙君前去拆穿蓝姬的阴谋,就在蓝姬刚回到楚香院之时牡丹仙君也进了门。 “当初发现蓝姬手臂有伤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一个公主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受伤,而且那伤口的方向大小甚至深浅距离都十分一致,父亲本就是武将,身上也会受不同程度的伤,与人搏斗留下的伤疤我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哪有人受伤会像她一样如此古怪,蓝姬手臂上的伤疤新旧不一,想来是很早之前就开始往五哥哥药里下血术了。” 听了百珍这一番说辞五公子觉得越发头疼,当初他与蓝姬的婚事本来他也是怀疑过的,只是后来蓝姬渐渐地走进了他的心里,他觉得至于那些原因都是些无关要紧的,没什么好纠结的,现在蓝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还没弄明白,百珍又将当初蓝姬嫁给他之时的疑点抖了出来,这件事还真是让人心烦意乱。只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现在困扰他的两件事情其实是同一件事,如果他不自己胡思乱想,如果他不昏倒,如果他能听蓝姬讲完......那么又何须在这里妄自猜测! “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百珍叮嘱五公子好生休息便出了繁生殿,只银珠默默地站在床尾未曾离开。 “怎么不去休息?” “回公子,银珠方才想到一件事!”听到五公子开口,银珠打算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讲出。 得了五公子允诺,银珠便将那日蓝姬回楚香院后让自己收拾了一件少了半截衣袖的衣衫的事情讲给了五公子听。 “夫人当时的衣衫上有利器划过的痕迹,应当是利器先将衣袖划开后再用力扯下的,请恕银珠冒昧,当时银珠还在猜测是夫人不小心划了衣袖一气之下将整节衣袖扯了的,现在听百珍小姐的描述,夫人的衣袖是被一个小宫娥撞了才扯下的,那么不是夫人衣袖破了恰巧被小宫娥一撞连带扯了下来,就是小宫娥用利器先划了夫人的衣袖在顺势扯掉的!” “那套衣衫可还在?” “还在,夫人没说扔掉,我便送到了织衣房。” 银珠从织衣房拿来蓝姬的衣衫给五公子,五公子仔细查看了衣袖的断口,确实如银珠所说一般无二,这件事的确有蹊跷! 五公子收起衣衫,叮嘱银珠这件事有待查证不宜声张!! 这是有人早就知道蓝姬的手臂有伤,故意选在百珍面前揭穿,这个人的目的何在?医仙的说词又有多少可信? 五公子揉了揉眉心闭了眼睛躺在床上,脑中翩翩而过全是蓝姬的身影。蓝姬盈盈浅笑的样子;蓝姬悔棋耍赖的样子;蓝姬微闭着眼睛侧耳听琴的样子;还有蓝姬窝在五公子怀里低眉数着五公子手掌掌纹的样子。 紧接着是栖霞谷有意结亲的消息,再然后是楚香院一碗血药的情景,跟着便是蓝姬说不忍心欺骗五公子时的满脸泪水...... 一幕幕似虚幻似梦魇的画面充斥着五公子的脑海,就在五公子紧了一身汗水的时候繁生殿外传来一阵刀兵相见的厮杀声。 兵器相撞的声音,人和人肉搏相击的声音响彻整个牡丹宫! 38 闯宫 “银珠,出什么事情了?” 银珠走到五公子床前帮五公子在背后靠了一个软枕,说道,“回公子,是有人趁着几位将军不在潜入天宫后又闯了牡丹宫。” “有人擅闯牡丹宫?”牡丹宫再怎么说也是要进了天宫的门才能进入的,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闯? “玉书呢?你刚刚说哪几位将军不在?” 此时五公子才发现从他醒后便没见过玉书,玉书一直跟随自己,如果没有什么事关紧要的事情抽不开身玉书是不会这么久都不见自己的! 五公子问了,银珠只能将昆仑山的事情连并玉书、玉久和沧澜一起前去支援的事情告诉五公子。 就在此时,繁生殿外传来一声哀嚎,带着无尽的苍凉和伤痛,而更多的是悲怒。 待听清传来声音的方向,五公子不由一凛,“楚香院?” 五公子披了外衣跑向楚香院,银珠拦了五公子说那里危险最终也没能拦住。 一路上全是花草小仙元神陨落后飘零的残碎的花瓣和枝叶,还有宫中尚未拥有人身的盆植倾倒后散落的碎瓦和仙土,离楚香院越近场面越凌乱,在楚香院门前还有一圈天宫的天兵散落的兵器和盔甲,盔甲中一滩滩血迹昭示着他们在陨落之前曾奋力厮杀拼搏相抵。 五公子越过地上的血迹和盔甲兵器来到通往楚香院院中的那座小桥,手扶了栏杆才稳住身形,而眼前的一幕比之一路走来所见更加让人震惊! “公子小心!”银珠见五公子险些摔倒,紧跟上前扶了五公子。 整个楚香院早已没了当初的恬静秀美,桥下的水是血红色,桥那头的地上亦是血红色,而院中除了牡丹宫的侍卫和天兵的尸体外还横列着十几具黑衣兵士的尸体,一路走来所见这么大的死伤难道只是这区区十几人便造成的?这些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战神博獠擎了他的虎尾枪直指着面前一黑一蓝两个人影,四周圈起了好几道人墙将那两个人影团团围在正中,黑衣的人影似是受了重伤,衣衫早已被血浸透,蓝衣的人影泪如雨注搀着黑衣的人影摇摇晃晃,听到桥上的声音蓝衣的人影缓缓地回头凝望...... 五公子看清了面前这一切后,是怎样也不会相信如此惨烈的场景竟是因为蓝姬和殐煞! “区区十几个人就敢擅闯天宫,你胆子倒不小!你到底是何人?” 博獠看着殐煞冰冷的吐出一句话,眼梢凌厉的盯着殐煞,微微斜了斜蓝姬,接着问道,“不知蓝姬公主跟此人有何关系?” 自玉久请旨天君前去昆仑山寻找花王和玉沐风将军的时候,博獠便知道了牡丹宫近日发生的事情,自然也知道楚香院千军令下关着的是栖霞谷的蓝姬公主。 这一日听到最多的便是牡丹宫的事情,传言蓝姬公主堂堂一届公主不知从哪练的妖术,居然对玉锦宫的五公子施血术暗害五公子,更有甚者提到当初栖霞谷与玉锦宫的联姻,说栖霞谷野心勃勃保不准就是要通过五公子好吞并玉锦宫,所以才让自己的女儿嫁到玉锦宫。 当下博獠心中也起了疑惑,这个黑衣戴面具的人法力如此之高,居然可以以一人之力破了千军令的禁制救出蓝姬。还有他手下的这些人,皆是法力不俗,只是这些人服饰古怪但所用法术却不像妖族也不像魔族,而且他们进入天宫之时竟无人发现! 蓝姬刚关起来,就连栖霞谷怕是都还不知道牡丹宫的事情,此人又是如何知晓?莫非传言蓝姬所学妖法便与这些人有关系? “哈哈哈......我殐煞闯了牡丹宫又如何!瞒了天兵又如何!我素来置身三界之外不参与三界之事,可他们牡丹宫欺人太甚!身为百花之神又如何?难道就可以恩将仇报,设置私牢不成?蓝儿本是栖霞谷的公主,何时轮到你们说关就关!” 午旭子自从将蝶茧给蓝姬后便回了午旭,一回到自己的寝殿便有人回禀魔王病重要午旭子回暗影留香宫,结果午旭子回了暗影留香发现魔王身体健朗丝毫没有病痛甩手就要走。 魔王拦住午旭子的去路,苦口婆心劝午旭子留在自己身边,别再将自己一个人留在暗影留香,自己老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要弥补曾经的亏欠,哪怕有一天去了也能有脸见百安一面。暗影留香旁边的太子殿也已建好多年,就等着午旭子搬回来居住,等过段时间午旭子再将太子印受了就是正经的魔界太子,也好堵了其他人的嘴。 这是午旭子这许多年来第二次进暗影留香宫,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恨意到后来的淡漠,他对魔王的情感也在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魔王给他在魔界最大的权利,最高的地位,既便他不来暗影留香不承认太子的身份魔王也是如未来继承人般对待。 派人将公文奏折送去午旭也会连并打听午旭子正在做的事情,然后会派人暗中相助,就好比午旭子此次寻找蝶茧的事情便是魔王派了人一起找到的,也因此午旭子跟他说了这几十年来的第一句话,高兴的老魔王比得了什么宝贝还开怀。 午旭子拿了蝶茧离开后,魔王有了盼着与儿子相见的念头反而觉得午旭子离开一刻也受不了,这才扯了谎诓午旭子前来。 将蝶茧给了蓝姬,午旭子突然觉得就连再见蓝姬的理由都没了,心里觉得空荡荡的,恰自空虚之时见魔王一副可怜相便也答应了每个月会抽几天时间住在太子殿,但是自己做什么事情魔王不能干涉。 午旭子正在太子殿看送来的公文和鬼蜮送来的情报,身上佩戴的玉佩响了起来。 都说过不让粉颜再吹响传音笛,居然如此冥顽不灵!午旭子想把玉佩摔了,又舍不得,接着摘了玉佩递给身边的随从让仍的远远地,等不响了再送回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那随从从外面走了进来,说是玉佩一直响个不停,而且一声比一声急促,怕是有急事不敢耽搁。午旭子被搅得无法再看公文也只能飞身前往玉锦宫后山,粉颜跟他说了蓝姬跟五公子在牡丹宫的事情,午旭子当下气的拍碎了后山的一块岩石,想想蓝姬的处境更是心急如焚。 “父王母后还有大姐都去牡丹宫了,我不相信蓝儿会如他们回禀的那般害我五弟,因此才动用了传音笛,现在怎么办呀,母后走之前我悄悄问了前来送信的护卫,说是外祖母一生气将蓝儿关在楚香院了,还用了千军令。” “亏得蓝儿千方百计要救他,竟遭你们如此对待!” 午旭子施法送出鬼蜮政令,召鬼蜮玄部十二令潜入南天门后绕道牡丹宫寻找楚香院,就在快要接近楚香院的时候被守在那里的侍卫发现,这才有了一番惨烈的厮杀,见午旭子一身异族装扮,法力高强抵挡不住,便有人去通知了战神博獠,就在午旭子拼尽全力对抗千军令的时候玄部十二令为了保护午旭子皆命丧楚香院。 就在千军令即将被打开之时博獠的虎尾枪带着战神移山填海般的气势刺了过来,午旭子本可躲过一击,只是眼看着千军令就要打开便只往旁边闪了少许,躲开致命部位,紧接着又引着博獠的力道击向千军令,与此同时千军令也被击的粉碎,五公子听到的那声哀嚎便是午旭子最后击向千军令之时发出。 “什么人将蓝儿关了起来?还有私牢?到底怎么回事?” 五公子走下桥,来到院中,听了午旭子所说心中问题重重,自己昏倒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醒后也没有人告诉自己蓝姬被关之事,还有殐煞,他与蓝儿又是什么关系? “怎么回事?这还要问问你!蓝儿想尽办法为你治伤,可你倒好,她的一番苦心你全然无视,只想着她瞒了你治病的方法却不想想你如今能好好的站在这里是因为谁?你有什么理由怨她!这天底下最没资格质疑她的便是你......五公子!千军令如此邪厉的法器战场上的千军万马都能困住,而你们竟用千军令关押蓝儿,你难道不知这千军令是个消耗元神的法器吗!我若在来晚一些,你们是不是想要将蓝儿活活困死在里面!” 午旭子这话说完,博獠无言只好忍了一口气,虽然牡丹宫的事情可以自行解决,这也是天君给的特权,但是他却也觉得用千军令有些过了,毕竟并没有找到蓝姬加害五公子的直接证据,即便是一碗加了血的药也不是用了其他无关人的血妄造杀孽,就算证据确凿好歹蓝姬也是栖霞谷的公主,也要通过天庭审理后在定罪责。 五公子也惊了一跳,难怪醒后便没见过蓝姬,再看向蓝姬,五公子嘴唇动了动想问一句蓝姬可还好,但终归还是没问出口。 蓝姬也看向五公子,他头上的抹额已经取了下来,额上蓝姬咬过的齿痕也已不在,看来最后剩的那些甘霖露分量还是够的,起初还担心五公子伤重怕是预留的甘霖露不足以治好五公子的伤,现在看来可以放心了。 “你的伤好了,真好!”蓝姬依然搀着午旭子,五公子看着蓝姬与午旭子如此亲密的靠在一起却是打翻了醋坛子。 “你怎么会认识殐煞?他说的可是属实?” “哈哈哈......真是好笑,就连你武公子都去过我的鬼蜮,蓝儿怎么就不能与我相识?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已不是当年那个珠宝商人武公子,我应该称你为玉锦宫五公子。” 39 相识 十年前五公子可以行走后便想着到人间去找自己曾经丢的很重要的东西。 当年他的记忆一片空白,玉锦宫对外称五公子遭人暗害才受的重伤,为了不打破三界这些年好不容易才稳定的关系玉锦宫隐瞒了前往魔界的事实,况且当时是紫芙一人与玉锦宫之间的恩怨,魔王也确实不知情,而对五公子也只说了五公子被花后跟花王的仇人挟持到人间才受了伤失了记忆,至于以后寻找五公子的经过则是只字未提。 五公子一直记得自己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玉书觉得公子丢的东西一定是十分贵重,不然的话公子不会什么都不记得却记得自己有件十分重要的东西。 而当时五公子是被挟持的,身上并没有带什么玉锦宫的法宝,那五公子丢的东西一定是在人间才遇到的,若说人间最贵重的东西当属珍宝古玩,于是玉书的这个提议一出口五公子也觉得很有道理。 五公子便是前往人间的时候与午旭子相识,也便是那个时候起二人觉得惺惺相惜成了彼此存着秘密却又彼此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打定主意去人间寻找自己丢掉的东西后,五公子想着能将寻找的范围缩小一点,便想到了黑锦石,据母后所说当初能找到五公子便是借助了黑锦石。 五公子没有法力只能将自己的血滴了一滴到黑锦石,在黑锦石中看到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其中便有他被紫芙挟持后那段时间的踪迹,只是这一找便是十年,五公子每年都会抽时间去人间一次,但都是无功而返。 就在五年前京城郊外的一座废弃的土地庙前,五公子领着玉书和几名侍卫扮作走南闯北的珠宝商人赶往京城,恰好遇到午旭子被魔界几个公子派去的人追杀,因中毒险些丧命。玉书一眼便认出几个围攻午旭子的人来自魔界,而午旭子因有一半的仙族血统而没有被认出身份,也因此五公子命人救了午旭子。 问及午旭子因何会被魔界的人追杀,午旭子瞒了实情,只说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魔界的二公子因此才糟了暗算。 午旭子感谢五公子搭救之恩便动用了鬼蜮的力量帮助五公子搜集人间的至珍异宝,当时五公子便是称自己是珠宝商人,只好天下异宝,姓武。 一来二去的,午旭子发现武公子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珠宝商人,只好世间奇宝,却又不似其他商人一般满身铜臭,自己送去的东西本是十分罕见之物,然而五公子依然不为所动,说不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偶尔有两件看得上眼的也只是命身边的玉书收起来,而自己竟是不在细看,然后便又开始逛京城的拍卖会,古董行。 午旭子曾调侃武公子不像商人,倒像是前来游山玩水却专赏珍玩的阔公子,五公子也只是一笑而过调侃午旭子“彼此!彼此!午旭子手底下的人个个武艺不凡皆身负法力,午旭子也不像当初所说的简单一闲人尔!” 二人哈哈大笑默契的都不在询问彼此的身份,只做个闲谈风流韵事的露水知音,只要五公子前往京城,午旭子必定能得到消息前来相寻,时光飞逝转眼二人已相识五年。 人间二月草长莺飞,五公子再次到人间搜寻珠宝,午旭子如期而至。 “你这鬼蜮的君主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何时请我到你那里做客?”五公子手里转着一盏茶,似笑非笑的看着午旭子问道。 “你都知道了?”五公子点点头表示默认,午旭子接着说道,“也是,早就看出保护你的这些人皆是天族之人。我这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初主要是怕你看不起我这鬼蜮君主才没跟你说,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错,我是鬼蜮的君主殐煞,当然也是午旭子,我的名字可没骗你!” “我可是听说鬼蜮的君主是魔界的人!” “呵呵呵......我是魔界的十公子!我已经坦诚相待,武公子是不是也要表露下身份?” 见五公子依然追问自己的身份,午旭子自是也不能让五公子讨了便宜,总要公平交换才好! “呵呵呵呵......爽快!我的真实身份是玉锦宫的五公子,排行第五的‘五’,并非珠宝商人武公子。” 午旭子大悟难怪自己一直查不出‘武公子’的真实身份,原来‘武公子’竟是外人从没见过的玉锦宫五公子! 都说玉锦宫的五公子体弱从不出门,谁又能将谈笑自如风流洒脱的‘武公子’与体弱的五公子想到一处,午旭子一直都知道五公子并非真的商人而且还猜出他是天族人,只是自己命人扫遍了天族年龄相当的公子也没能打听出五公子的真实身份。 此时两人直呼痛快!原来两人谁都没问彼此的身份却是都在暗处探查对方的底细,而这一次的暗中较量无疑是午旭子输了! 午旭子当下邀请五公子前去午旭做客,五公子也被午旭的那一片花海所叹服,在午旭住了两日听午旭子讲了许多关于那一片花海的故事。 据午旭子所言那片花海是午旭子专为自己的表妹所种,只因表妹喜欢闻花海飘香,喜欢看花海翻浪,更喜欢在花中起舞,而起初他种这片花海却只是想救表妹的命。 花海起初只是午旭子跑到人间寻来的几盆花移植而来,后来午旭子寻遍天下奇花经过了一百年才有了花海现今的样貌。 五公子不用问也能断定午旭子喜欢自己的表妹,询问午旭子何时请自己喝喜酒?午旭子未回一言却是苦笑连连喝的大醉!因此五公子便认为午旭子所说的表妹怕是已经不在人世。 午旭之所以会有日出日落花草繁殖是因为午旭位数魔界与凡界的交界处,只是被魔界的结界屏障划到了魔界才归属于魔界领地。 午旭虽看似如仙境般绚丽多彩,也有灵力周转,但它美丽的外表下依然掺杂着魔界的魔气,其他人有灵力护体自是没什么感觉,但五公子毫无法力却是不能长时间在此,也因此在午旭住到第七日的时候五公子旧疾复发着实令人错手不急。 五公子疼痛难忍昏倒之时玉书才惊觉午旭虽似仙境却不是仙境,五公子怕是受了午旭魔气侵袭才导致旧疾复发! 玉书请了午旭子派人互送五公子出午旭,自己则是兵分两路到天宫去请司药仙君。一众人等慌忙回到玉锦宫后司药仙君与玉书紧随而至。 五公子自那次回到玉锦宫已经七个多月未见过殐煞,没想到今日见面竟是如此局面! “一别几个月,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别来无恙!” “哈哈哈......多谢观心!” 午旭子说着多谢,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五公子咬碎了,揉烂了! “你方才所说可是属实?” 午旭子挡在蓝姬身前,强撑着站稳,眼光冷冷的扫了五公子一眼,“你不是已经看到了么?我来此就是来带蓝儿走的。蓝儿从昨日便被关在这楚香院,她为医你不惜将自己弄伤,却换来你们恩将仇报!而你更加不闻不问,若你醒了来这楚香院看上一眼,蓝儿又何须多受这一日的罪,你我也算旧识,本来以为你会善待蓝儿,看来我错了!我今日就是赔上自己的一条性命也要将蓝儿带离此处,省的被你们轻贱!” 午旭子这一番话说完,五公子也已经想到这件事怕是牡丹仙君下的旨,千军令向来是玉久收着,而玉久只听舅舅跟外祖母的,只是他却不想蓝姬被午旭子带走,午旭子为了蓝姬敢只身闯牡丹宫,他们的关系定是不一般!况且他还想问蓝姬,昨日蓝姬说有事相瞒到底是何事? “这件事就不用殐煞君主挂心了,今日之事怕是误会,蓝儿是我的夫人,我自会护她周全。” “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今日我定要将蓝儿带走!” “恐怕此事由不得殐煞君主!” 在一旁提着虎尾枪的战神博獠看着眼前这一幕,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竟是鬼蜮的殐殺,难怪法力如此不俗! 牡丹宫的事情他不插手,但是涉及到天宫安危他却不能不管,这也是他来此的主要原因,午旭子能悄无声息的潜进天宫,直到与牡丹宫的侍卫发生了冲突自己才知道,这件事怎么也不能不了了之。 “蓝姬公主贵为公主又是玉锦宫的五夫人,岂是你想带走便带走的?况且这天宫是何等境地,尔区区的鬼蜮君主,岂能容尔说来便来说走便走?” “看来战神这是要擒了我殐煞了!” 话一说完,午旭子便拉开了架势准备与博獠大战,莫说他现在被千军令伤了元神又受了博獠的虎尾枪一击,即便是他未曾受伤之时也不可能是战神的对手,蓝姬一看现在的情形,心中早已焦急万分。 “旭哥哥,不可!你已经身受重伤,不能再战了。千军令已经破了,蓝儿也解了危机,旭哥哥赶紧走吧!” “呵呵呵......傻蓝儿,旭哥哥走不了了,我杀了那么多的天兵,战神怕是不抓了我无法向天宫交代。” “旭哥哥!” 蓝姬一把没拉住午旭子便已召出自己的宝剑与博獠战在一起,博獠不愧为战神,午旭子的剑根本没挨着博獠的战袍便被博獠侧身一个回旋踢摔出去几丈远...... 40 分离 午旭子一口鲜血喷出,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嘴角擒了一丝笑,熟悉午旭子习惯的蓝姬知道这是午旭子打算做最后一搏,他这是要舍了性命与博獠相拼。 还没等蓝姬反应过来,博獠与午旭子又战在了一处,午旭子虽然抵挡了博獠几招攻势,但毕竟实力悬殊,眼见着博獠的虎尾枪刺来,午旭子却是已经无处可躲。 “蓝儿!” “蓝儿!” 随着两声惊呼,蓝姬挡在了午旭子身前,虎尾枪生生刺进了蓝姬的肩头,利器刺入身体的碎裂声反而使蓝姬多了几分清明。 “旭哥哥,百安姑姑只有你一条血脉,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有舍命的打算!” 如果博獠这一枪刺进午旭子的胸膛,午旭子定然已经命丧当场,蓝姬知道自己的法力在博獠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心想保住午旭子的性命便挡在了午旭子身前。 “博獠将军,没想到您这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战神竟然跟一个受了重伤的晚辈拼力!您可真是三界敬仰的战神,就连我这小女子都看不过去了......咳咳......蓝姬要恭贺战神此次可是又要名动三界了!” 此时博獠已经收回了虎尾枪,他也没想到蓝姬会突然挡在午旭子身前,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十分柔弱的蓝姬公主居然还是个嘴厉的,几句话臊的战神博獠老脸红了转绿,绿又转青,干瞪眼竟无言以对。 五公子在一旁定定的看着这一切,因蓝姬挡了博獠的虎尾枪而吃惊,也因蓝姬挡了博獠的虎尾枪而心疼,看着蓝姬淌下的鲜红的血似艳红的花瓣般开在蓝姬的肩头,五公子的心也仿佛停止了跳动,那一刻他恨不得那一枪是扎在自己身上。 他想要阻止这一切,想要将蓝姬推开,可恨自己却无能为力。 当他跑向蓝姬,离蓝姬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终于知道了午旭子心心念念的表妹是谁! 蓝姬称午旭子的母亲为姑姑,而一直置身于三界之外的鬼蜮殐煞,就连魔界的事情都懒得管的魔界十公子,为了蓝姬竟是不惜一切闯入牡丹宫,被发现后也没有选择明哲保身而是毫无保留的与天宫正面交锋,就连战神都不惧! 能如此受午旭子重视的表妹怕是不会有第二人!蓝姬无疑便是午旭那片花海的主人! “他为了你无所畏惧,你为了他不惜性命,原来你就是让殐煞心心念念了一百年的人!原来这就是你瞒我的事情!为什么不继续骗我?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生死不离?为什么你明明有深爱的人还要嫁给我?” 五公子颓然的看着蓝姬,终于还是凭借着自己的‘亲眼所见’给了自己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是所有版本中听起来最和情理想起来却是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个。 五公子呀五公子!面对感情你最大的弱点便是不自信,因为不自信你不相信有人会爱你致死,一定要等到确信别人对你好你才愿意敞开心扉;因为不自信你更加患得患失,即便蓝姬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也要千般确认她一定不会弃你;因为不自信蓝姬说不忍心骗你的时候你反而以为她还想骗你! “红芍......我......我确实没跟你说过我跟旭哥哥的关系,但旭哥哥真的只是我的哥哥,我喜欢的人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你不能如此冤枉我!” 蓝姬没想到五公子会如此误会她,她依然记得五公子同自己说无论自己说什么五公子便信什么,她好不容易等到五公子前来,还没机会同五公子说几句话,就又闹了如此误会。 “我也希望你是冤枉的!当那碗掺了血的药摆在我面前的的时候我曾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蓝儿是爱我的,为了我不眠不休,为了我亲自去寻草药,为了我受了伤也浑然不知,又怎么会害我?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只要蓝儿你跟我解释,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即便是欺骗,被你骗一辈子也是好的,可终归还是我错了,原来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红芍,我确实瞒了你一些事情,可是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是真的,我没骗你,真的没骗你,你相信我!” 蓝姬一只手捂在受伤的的肩头,泪眼婆娑,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努力的走进五公子心里,努力的想要实现当年的承诺,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会这样? “五公子!蓝儿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何必迁怒于人!我是喜欢蓝儿,一百年前就喜欢,为了蓝儿做什么我都愿意。只可惜她爱的人不是我,我无法留住她,若是有一丝希望,我断不可能将蓝儿让给你,又何来让你如此伤她的心!” “哈哈哈哈......果然是情真意切呀!既然你们如此不舍我成全你们又如何?从今日起蓝姬与我玉锦宫再无瓜葛,不日我便差人送去休书放她自由,你们......马上从这里消失,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若是耽搁休怪我不讲情面!” “你!好啊!真是好啊!真不愧是五公子,做事如此决绝,蓝儿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午旭子剑尖支着地,气的浑身发抖,若是他此刻还能挪动分毫,定要给这个忘恩负义,心胸狭隘的五公子几拳。 “旭哥哥!别说了......他早已不是当初的红芍,红芍不会像他一般冷血无情......”蓝姬淡漠的垂下了自己的手臂,好似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走般,向前走了几步后回头看着五公子的眼睛说道, “五公子......蓝姬告辞!旭哥哥!我们走吧,我想去看花海了......” 此时的五公子是陌生的,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大婚初,即便是在落霞居艳舞颓靡之时五公子也只是做做样子想将蓝姬气走而已,无论如何胡闹如何言语刻薄也没有如现在这般不近情面,字字羞辱! 蓝姬觉得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自己不应该妄想着五公子还记得当年的啊虫,不应该妄想着五公子会如当年一般护着自己,不应该因了当年的事情就如此盲目的不给自己留一点生机。 当年的红芍或许会义无反顾的信任自己,可如今她对于五公子而言只是一个毫无征兆便闯入他的世界的外人,他对她的认知也只这短短数月,又怎会全身心的护着自己,信任自己! 蓝姬一步步的向着楚香院院门走去,午旭子提了剑咬着牙跟在蓝姬身后,还没走出几步博獠的虎尾枪便拦了去路。 “蓝姬公主可以走,你殐殺不能走,私自潜入天宫还背了这许多条命须得陪我走一趟天牢!” 博獠横了虎尾枪眼锋冷厉的看着午旭子,待博獠话毕五公子走上近前, “我既放了他们自由,还是等他们离了牡丹宫战神在抓吧,也省的他到时说牡丹宫与玉锦宫言而无信!出了牡丹宫便与我们再无瓜葛,若战神能一举收了鬼蜮的大鬼小鬼自是更好!” 博獠收了虎尾枪,觉得五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就算是卖给玉锦宫和牡丹宫一个面子算了。 蓝姬同午旭子走在前面,博獠领了众天兵紧随其后,只等着出了牡丹宫就对午旭子动手。 五公子闭了眼吐出一口长气,“银珠,命人将楚香院打扫一下,我们回繁生殿吧!” 回到繁生殿,五公子额头也已渗满了汗水,银珠绞了手帕帮五公子将额头的汗水擦干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五公子。 “去外面守着,若是殐殺跟夫人没能走出天宫速来回禀!” 银珠出了繁生殿,五公子便一直坐在案前等消息,只是等的并非银珠而是斩妖戟。 蓝姬挡在午旭子身前的那一刹那,五公子的心凉了半截!若是午旭子不能全身而退恐怕蓝姬也会拼上自己的一条性命吧!一想到蓝姬也会死在自己面前,五公子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知道蓝姬便是午旭子心心念念了一百年的人的时候,五公子的另一半心也凉了!蓝姬是否害他还有诸多疑点,但是他却不想身边之人心里装着的是别人。 既然蓝姬与午旭子彼此倾慕,自己又何苦做个拆散别人姻缘的恶人! 五公子与午旭子认识五年之久,要说起来午旭子也算是五公子唯一的朋友,要是真的让他硬生生看着午旭子丧命他还真的觉得有点惋惜。 与午旭子相识以来,午旭子给五公子的印象一直是恩怨分明办事严谨,要不然不会将鬼蜮治理的如此强大,鬼蜮的人大多数是来自魔界妖界的散休,都是自由惯了的,也有的来自凡界,若是午旭子没有点真本事不会如此受这些人的拥戴,更不会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抱作一团。 午旭子此次来牡丹宫不会不做部署!只要他们出了天宫就一定会有人接应,因此他放出斩妖戟,让斩妖戟隐了身形暗中帮助午旭子逃出天宫,斩妖戟有隐身的法力还是五公子练习戟法的时候才知道的,而这个消息他还没来得急跟蓝姬分享!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斩妖戟从繁生殿外飞来。 “他们可是安全了?” 斩妖戟飞到五公子手中,转了个圈便自行钻进了袖袋。 “为什么你如此待我,我却狠不下心来恨你!为什么明明已经决定放手,心却依然如此不舍!” 为什么会有这无尽的风波!为什么相爱的人会走向陌途!答案哪是一句话便能说得清的! 从蓝姬在众人面前初露姿容的时候便已身陷囹圄,事情往往越是看似平静无波越是无转还之地! 身陷囹圄处, 月圆清平书。 心伤归陌途, 惊闻心机术。 两个相爱的人往往是最先付出的一方容易受伤,而五公子与蓝姬却是双双心伤归陌途! 41 心伤 蓝姬与午旭子刚刚走出牡丹宫,博獠便带着天兵围了去路。 博獠劝蓝姬离开,不然恐怕会不小心伤了她,蓝姬与午旭子相互扶持,自是不会自行离去。 一场厮杀再次展开。 困兽之斗尤为凶险,蓝姬同午旭子双剑生风众天兵竟是无法靠近其身,也不过眨眼之间地上便躺了一地的伤兵残将。 眼见着蓝姬与午旭子离宫门越来越近,博獠不禁胸中激愤。 “殐殺!念你身受重伤,本不愿在伤尔性命,你最好束手就擒随我到天君面前请罪,莫在做无谓的挣扎,徒增罪孽!” “哼!我今日前来只是为蓝儿解围,本就无意伤人性命,奈何你们苦苦相逼。说我徒增罪孽?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天族贵胄又有哪个将人看在眼里?若非你们黑白不分罔顾真相擅自囚人设牢,我何苦与你在此相争!” “如此冥顽不灵,本尊也不必多费口舌!” 博獠提枪与午旭子战在一处,很明显午旭子根本就不是博獠的对手,蓝姬想要上前与午旭子共同对抗博獠,奈何分身乏术,蓝姬面前的天兵就已经让蓝姬自顾不暇,哪里还能腾出手来帮午旭子? 而此时博獠的虎尾枪却是生生近不了午旭子身前,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将虎尾枪甩向一旁,不是偏了半寸就是少了半寸! 博獠心中疑惑,“你这是修炼的什么妖法?如此古怪!” 午旭子其实也暗暗心惊,看来这是有高人在相助于自己,既然高人不愿现身,那就将这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又如何! “呵呵呵......怎么?也有你战神杀不了的人心里不服了?我这法术可是不外传的,您可以多试几次,没准能摸出门道赢了我也未可!” 蓝姬也发现了午旭子这边的情况,实际上不光午旭子,就连自己也感到有人在帮助自己反击天兵的袭击。 如此一来蓝姬与午旭子很快便到了天宫门前,只要出了天宫,午旭子安排在外面的人就会前来接应,午旭子偷眼跟蓝姬说,他们一定能回到午旭了! 博獠心内疑惑,因此乱了阵脚,没成想竟被午旭子伤了一剑,午旭子与蓝姬便趁机逃出了天宫。 见有鬼蜮的人前来接应,博獠担心有诈,怕自己离开后午旭子会有另一只队伍潜进天宫,便下令穷寇莫追!毕竟现在天宫的几位将军可是还都在昆仑山未曾回宫!不能因小失大,守护天宫当下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抓午旭子可以从长计议。 前来接应的是冥部十二令和玄部冥部的部下,当得知玄部十二令皆命丧天宫之时,个个摩拳擦掌要重返天宫报仇雪恨! 还好冥部十二令的啊大稳了局势吩咐下去先送午旭子与蓝姬回午旭才是正经。 午旭的花海依然妖美如初! 说它妖,那是因为午旭的魔气虽少却胜在魅惑之力,浸染的这些花反而多了些妖娆;说它美,那是因为午旭的阳光与灵气,滋养的这些花灵动艳丽! 午旭与午旭子一样,静而为仙,疯而成魔!三界之中或许在没有一处地方能如午旭一般既让人神往又让人畏惧;三界之中更没有一个人可以如午旭子般即可舍身成仁亦可杀生成魔! 蓝姬与午旭子回到他们曾经相识的茅屋前,这里已经不只有这一座孤单单的茅屋了。 午旭子再修建鬼蜮的大殿之时,将这里圈在了后院,除了圈了院子不能随意进出外,几乎看不出与原来有什么不同,那里曾经是百安姑姑的住所。 蓝姬躺在茅屋中,尽管午旭子在鬼蜮为蓝姬准备了房间,但是她依然喜欢住在这里,即便只来一日便要回栖霞谷的时候也会来小茅屋坐上一坐。 茅屋中的一应事物都是百安姑姑曾经用过的,她曾经想为何百安姑姑在魔王将她忘了还受尽魔王折磨的时候,依然选择住在这样的茅屋中,即便生活如此拮据也不愿回栖霞谷? 百安姑姑的遗书她看过,姑姑说爱到极致便是不能相守便只能相望,她一直觉得百安姑姑很傻!相爱就一定要相守啊,所以她没日没夜的想要找到红芍。 魔王当初受了芙妃的欺骗将芙妃误认为百安,而百安注定不能长久住在魔界不能与相爱的人厮守终生,因此她选择了默认芙妃的代替,而自己则是默默地在午旭望着魔王过得安好,望着魔王还如当初般意气风发,不会在自己死的时候而伤心欲绝! 这便是百安姑姑所说的不能相守便只能相望了,只有爱的狠了,才会宁愿受苦也不舍得离开吧! 而今蓝姬终于知道了百安姑姑为何不愿回栖霞谷,原来分离竟是比相望不相识更苦! 五公子句句绝情犹在耳边,原来让人心伤的不是那些话语,而是那些话语生生让他们分离! “在想什么?” 午旭子端了药碗走到蓝姬身前,一声询问拉回了蓝姬的思绪。 “没想什么!” 蓝姬起身坐好,接过午旭子手中的药碗,“我自己来,你身上也有伤,可换过药了?” 蓝姬将手中的药一口气喝完,午旭子从旁边拿来一颗蜜饯送到蓝姬口中。 “呵呵......换过了,回了午旭你还用担心没人管我不成!” “嗯~真甜,还是旭哥哥心细,我最怕喝药了,以前喝药都喝怕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我能先在你这里玩儿几天吗?过几天在回栖霞谷。” “想玩多久都可以,我已经派人去栖霞谷送信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打算怎样跟舅舅还有舅母解释?” “你去牡丹宫接我的事情还是先不要说了,就说是我自己想通了,五公子反正也不记得我,我在那里实在无趣,想在家多赖几年。” 午旭子知道蓝姬在想什么,她是怕蝶王蝶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而难受,可是午旭子却不想让蓝姬平白的受了委屈,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瞒着蝶王跟蝶后,先不说五公子误会蓝姬的事情,单单蓝姬这么长时间受的伤就不能不讨个说法! 还记得刚回到午旭的时候为蓝姬诊治的麻姑便说了蓝姬的伤最严重的并不是在天宫为自己挡的那一枪,而是灵力虚脱在加上元神受损,而今日午旭子给蓝姬端来的药便是治疗元神受损,帮助蓝姬回复灵力的。 麻姑说蓝姬这伤若是不好好养着恐怕有损寿元,还说蓝姬灵力虚脱并非千军令导致,千军令虽然有伤人元神的法力确不会抽走人的灵力,蓝姬亏损的灵力是长时间损耗又没有抓紧时间修炼补充,如此循环才导致如今这般灵力虚脱。 麻姑是午旭子在人间搭救的巫医,人乃至妖界的病患只要到她手里还没有治不了的,真可谓是个奇才。麻姑也因这一手医术才位居冥部十二令的第二令,而且在两部共二十四令人的心中地位超群。 午旭子对麻姑的医术从无质疑! 粉颜说蓝姬给五公子施血术,在五公子的药中加入了自己的血想要控制五公子,这话午旭子只信了一半。 蓝姬往五公子药里加入了自己的血这是真的,但是以蓝姬对五公子的情谊是断不会害五公子的,这其中定有缘由。 蓝姬昏睡之时午旭子悄悄掀开蓝姬的手臂看到了蓝姬胳膊上的伤痕,一条条触目惊心!原来除了让自己帮着找碟茧,她竟是瞒了所有人以血入药的事实! 他询问麻姑中了换灵咒可有解救之法,麻姑说并没有人中了换灵咒还能解开的,除非施咒的这个人魂飞魄散。 “若施咒的人与中咒的人是同一人呢?” “怎么会有人给自己下换灵咒?”麻姑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是这个施咒的人心甘情愿就行。 “如果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换灵咒,那就没办法解了,除非收了这人灵力的另一人将这一身的灵力尽数还回或许能解,可这灵力哪是那么容易就还完的,所以无解!” 而此时午旭子似是明白了蓝姬以血入药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这是想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五公子,难怪她会如此虚弱! 午旭子突然很恨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当初蓝姬来找自己光想着蓝姬说什么自己都无条件支持竟什么都没多想。 更后悔没有早早询问麻姑,只以为找到了碟茧司药仙君便有办法为五公子解了换灵咒,蓝姬便能高兴几日,看来这也是希望渺茫,如果这个方法不行的话,恐怕蓝姬又要做出什么傻事了。 同时他又开始恨五公子,只因五公子当初的相助蓝姬就要受这么多的苦,这是为什么?当初红芍提出将蓝姬养大的时候也是为了自己能逃出么魔界,为什么现在要让蓝姬一个人承受这些,而五公子倒是忘得干脆! 即便是现在只等五公子的休书送到栖霞谷蓝姬与五公子便不在有任何关系之时,蓝姬还是依然想着五公子,依然想着维护他,难道蓝姬就没有想过自己就在蓝姬身边,自己并非是铁打石做的,自己也会心伤! “哪怕你回头看一眼,你也会发现除了红芍还有一个人值得你为了他好好保护自己!” 午旭子在心里默默念出这句话,感觉似是如坚冰划过般般凉透心底,心疼蓝姬的同时又不忍拒绝她的提议。 “好,我不说,你好好休息,麻姑说你伤了元神灵力也有损伤,需要静心休养。你什么都不用管,旭哥哥帮你做。” 42 重阳 九月九是个好日子,也不是个好日子。 蓝姬肩上的伤已经结痂愈合,午旭子也不在拦着她出门散步,只是每次都会叮嘱蓝姬别累着,然后会派麻姑跟着。 送信回栖霞谷的人回来后回禀蝶王蝶后十分想念蓝姬,让蓝姬散散心便回栖霞谷,素染一直为蓝姬留着,想什么时间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蓝姬听后泪如雨注,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会什么都不问而一心只想着自己关心自己的怕是只有自己的父王跟母后了。 蓝姬从来没有如此想念过栖霞谷,想念过父王母后,就连在断崖的那四十年都没有如此委屈的想要扑在蝶后的怀里大哭一场的冲动。 “旭哥哥,我想回家了......” “等你伤好些了我送你回栖霞谷,现在你这样回去岂不是白白让舅舅跟舅母担心。” 九月九日是人间的重阳节,隔着午旭与人间的结界可以看到外面好友结伴或是夫妻同行采茱萸庆重阳的景象,而那些或登高呐喊或携手同行的人们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他们看不见午旭正在观看他们的人,而午旭的蓝姬却在满眼怀情的看着他们。 “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午旭子选在这一日送蓝姬回栖霞谷,主要是因为蓝姬不愿意让蝶后担心瞒着蝶后自己受伤的事情,可午旭子又怕她硬撑着不用药,因此才在得了麻姑确认后选在今日送蓝姬回栖霞谷。蓝姬的伤好了大半,又有麻姑给蓝姬研制好的修复元神与灵力的药丸,相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路上异常安静,远远望见栖霞谷浮云缭绕,一片一片或红或紫或粉或白的花田如在雾中隐现仙姿。 到了栖霞谷结界外围,蓝姬和午旭子压下云头停在路中,眼见着便可回到栖息谷,蓝姬此时的心情既是激动地亦是思念的,恨不得只要自己一落地眼前便能见到蝶王蝶后和蛱云的身影。 正当午旭子同蓝姬将要进入栖霞谷的时候,面前突然杀出一对人马,为首的青面长臂,却是树族的留眦。 “哈哈哈......树王说的没错,真不枉我在此等了五日......哈哈哈哈......” 留眦率领树族的一干兵将将蓝姬同午旭子连并午旭子身边带的护卫一起围在当中,长枪直指得意至极。 “留眦?” “蓝姬公主,你伙同殐煞擅闯天宫打伤天兵天将还利用昆仑山密谋残害天族子民伤了天族几位将军,司药仙君到现如今依然昏迷未醒,树王奉天君旨意抓你们领罪受罚,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哈哈哈哈......” 殐煞去牡丹宫救蓝姬伤了几名天兵这是事实,但是利用昆仑山密谋残害天族子民这事又是从何处说起? 午旭子自是不信留眦所言,况且这段时间自己派了鬼蜮的人特意留意天宫的动向,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其实并非是天宫没有动作,而是树王奸诈,为了向天君邀功而设了一场连环计! 天君自打知道了午旭子就是魔界太子,就是鬼蜮殐煞后便下了旨要捉拿午旭子,而玉沐风将军等人在昆仑山受了伤,博獠要在天宫守护天宫的安全,天君无人可用才用了树王,而这也恰恰随了树王的意! 当日花王和玉沐风将军前去昆仑山寻找司药仙君救治五公子,整个昆仑山静的异常,别说平时住在昆仑山仙脉的天族子民就连山中的飞禽走兽都见不到一只。 花王和玉沐风先是用仙法搜寻司药仙君的踪迹,但是如何都得不到回应,无奈之下只好将同去的五十人分成了五个小队分开寻找司药仙君,然而刚分开不久除了花王与玉沐风所领的小队外其他三队也没了音信。 花王和玉沐风取得联系后决定在一处汇合,这件事怎么看都透着不寻常。 就在花王和玉沐风再次汇合之时,四周突然烟雾升腾,还有阴冷冷的风吹过,众人皆惊。 玉沐风和花王试图施法驱散这些烟雾,竟发现自己的法力正在一点点消失,似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般,紧接着便是一阵狂风大作,生生卷的众人无法站立。 紧急关头,花王使出全身法力击向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小兵,将他从昆仑山直接送入半空,让他回牡丹宫说明这里的情况并找人前来相助,在花王被那股怪风卷晕之前也只看到那名小兵成功出了昆仑山,至于能不能送信到牡丹宫却是不得而知。 醒来后花王发现自己同玉沐风还有消失的其他小队的人被关在一处山洞中,施了法的铁门对面的一个个牢笼中还关押着一些住在下届的天族子民。 一经询问才知,他们之中被抓来最早的也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之久了,有些一起被抓的大多已经命丧黄泉,而抓他们来的目的竟然是吸收他们的灵力进而修炼,到底是何人在此兴风作浪? 有个还算机灵的天族子民告诉玉沐风和花王,这洞里全是魔界的人,他们掉进的使他们法力尽失的魔障便是借助魔界的封魂袋所造的阵法,那个小仙亲耳听到这些魔兵称呼使用这封魂袋搜抓天族子民的人为太子,而魔界的太子便是魔王的十子午旭子。 角落中还有一个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一身月白的仙服虽然脏乱破旧,但是不难看出那是只有天宫的仙君才有资格穿的云缎料子。 请离那人不远的一个小仙帮忙将那人的头发撩起,定睛看去,不是司药仙君是谁?难怪仙法联系不上他! 众人的法力都受封魂袋的影响被封,正在商量如何才能逃出去之时,有几个魔界的喽啰前来,只说他们主子请花王一叙,但也只是将花王带到一间稍微收拾的像样的房间将花王软禁起来。 看管花王的人对花王的态度还算不错,只要花王不出房间其他的事情基本上不会为难,也因此花王才能寻到机会利用作为花王才通晓的花界密语通过昆仑山的花草口口相传与玉久取得联系。 有了准备的玉久和沧澜等人很顺利的找到了那处山洞,经过一场激烈的厮杀,花王、玉沐风、司药仙君还有至今尚在的天族子民终于获救,只是众人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天君自玉久前来禀报昆仑山的事情后便一直忧心此事,又加上鬼蜮殐煞打伤了天兵而逃的事情更是火气十足。 回到天宫,众人跟随沧澜一起到天君面前复命,待将事情禀明后,天君当即便要发兵魔界捉拿午旭子。 就在此时,博獠派去查找殐煞踪迹的人前来回禀,殐煞的鬼蜮便建在魔界的午旭谷,而殐煞就是魔王的十子午旭子,也是魔王亲封的魔界太子。 这一消息顿时令九龙殿的天君气的滚落龙椅。 “真是没想到,殐煞竟然就是魔界太子!囚禁天族子民修炼邪术在前,擅闯天宫打伤天兵在后,狂妄小儿,若不捉你如何向我天族子民交代!” 天君下旨捉拿午旭子,然而满殿的武将个个有伤而博獠又肩挑着天宫的安危,一时之间竟是无人可用! 后来天君想到了前段时间树王请旨效忠的事情,决定将这件事交给树王,若是树王能捉了午旭子便准允树王天宫封值。 树王得了旨意,树族上下争相恭贺。树王的心腹黑蛱,也是树王的智囊便给树王出了个主意。 魔王最宠爱的便是自己的十子,前去魔界捉拿午旭子怕是困难,但是可以守在栖霞谷。 “树王有所不知,其实那午旭子是栖霞谷长公主百安的儿子,四十年前我潜进赤霞军时便见过这位魔界太子不止一次,那时他就经常去栖霞谷,而且午旭子对蝶王的二女儿蓝姬有意。魔界与天族不可通婚,而蝶王瞒了百安公主的事情从未提过,这也算是欺君之罪啊!” “如此说来,栖霞谷早就跟魔界串通一气,而此次殐煞擅闯天宫又是与栖霞谷的蓝姬公主有关,莫非......栖霞谷早就与魔界串通一气?” 黑蛱点头称是,树王此刻激动无比,若是捉住午旭子在将栖霞谷与魔界的事情上报天君岂不是大功一件?而且四十年前的旧怨也该了一了了! 树王听了黑蛱献上的计策,料想午旭子一定会再到栖霞谷,命留眦守在栖霞谷外,还派了人密切注意午旭子的动向,发现蓝姬跟午旭子出了午旭向栖霞谷而来的时候,留眦便收到了消息。 在栖霞谷外摆好阵仗只等蓝姬跟午旭子前来,而且他的任务并非是抓住午旭子...... “满口胡言乱语!栖霞谷境内何时轮到小小树族的一个将军乱放厥词!” 这天君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昆仑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得而知,但是自己手下的人肯定没人在昆仑山残害天族子民,更加不会和天宫的几位将军发生冲突! 知道午旭子不会承认,留眦也不恼,一阵狂笑过后手舞自己的钉铁双锤直奔午旭子而来,但也就在午旭子准备相迎之际留眦却是转而抓向蓝姬! 午旭子没料到留眦使诈,大惊失色...... 43 圈套 站在一旁只专注午旭子安危的蓝姬没想到留眦的目的是要抓自己,待反应过来也已经迟了。 “殐煞!现在蓝姬公主在我手里,劝你还是马上随我到天君面前请罪,也省的咱们刀兵相见,我要是不小心手一抖恐怕会伤了蓝姬公主。” “卑鄙!你放开蓝儿!” 见午旭子拔剑刺来,留眦用树藤捆了蓝姬交给身后的小兵,然后拿了钉铁双锤再次击向午旭子。 一时之间栖霞谷外乱作一团,打斗声传入栖霞谷蝶王所在的大殿之时,蛱云同蝶王蝶后正焦急的等着蓝姬回谷,蛱云则是一脸的兴奋。 “表哥来了定要同他比试比试,好久没跟表哥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赤霞军中的那一帮子都不用全力实在无趣。” 一大早收到了午旭子派人送来的口信,说今日午旭子送蓝姬回谷,已经在来的路上。 蝶后一直想不明白,蓝姬当初跟自己说当年蓝姬能活着等到她们找到自己是因为五公子,而且他们心系彼此,因此蝶后才同蝶王说了蓝姬想要嫁入栖霞谷的意思。 可是这才半年不到蓝姬因何就要回栖霞谷?说是五公子根本就不记得当年的事情了,因此彼此的承诺也都作罢,蓝姬自己要回来的? 可分明觉得有哪里不对,这整件事情说不通啊,蓝姬为何不派彩儿给栖霞谷送信,而是去了午旭?前一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满是疑问的蝶后还在等着蓝姬回来,好细细的问问蓝姬到底是怎么回事,栖霞谷外却突然传来打斗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