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者图腾》


 第一章 风雪夜袭来！

    入冬的第一场雪往往很快降临，这时候人们都在忙碌着清点一年的收获，准备迎接漫长的苦寒冬日。楚氏家族作为【初阳城】三大豪门之一，更是早早的就开始了准备。尤其是今年秋楚家嫡长子楚寒枫少年得志，突破武徒九重成为武者，让楚家威风更添一层。【初阳城】地处【中天帝国】西北边陲，是极度的苦寒之地，一年四季有大半时间处于寒冷时节，条件甚是艰苦。


    当然这些外部环境对于适应性极强的人族来说，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算不上，真正严酷的考验是这苦寒之地的其他种族：兽族！【初阳城】和百里之外的其余两座城池【耒阳城】、【隆阳城】互为犄角，成鼎立之势拱卫着帝国的边陲，将兽族的气焰湮灭在防境之外。自然习武之风鼎盛无比，少儿自六岁起就必须每日打熬筋骨、锤炼精气神。武道分九阶，是无数人族先烈贤者经过千锤百炼传承下来奠定武道基础的模本！这九阶可以说囊括了武道至高至简的三个要素：精、气、神！


    分别是武徒、武者、武师、大武师、武宗、大武宗、武王、大武王、真武皇！每一阶又细分九重，可谓是一步一阶梯，一步一登天，每一步都需历经劫难，有若渡劫厄难一般，只有大毅力者才会有所成就。其中武徒是武道奠基的重中之重，也是将一个普通人打造成一个‘超人’的过程。前面说过，武道的三个要素：精、气、神。武徒到武师着重修炼的便是精，简单来说便是万事万物之精华！是个体生命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是活力生气的外在表现。


    而划分武徒和武者、武师的最最粗暴简单办法，便是力量！是的，人族将一口标准的青铜鼎设定为千斤，能够举重若轻地扛起一口鼎就能称之为武者！而能够双臂伸展旋转舞动双鼎的则是武师！从弱不禁风到拥有千斤巨力，行动如风，跳跃如猿的变化可不就是‘超人’吗？所以能够在十岁就成功突破到武者，拥有一鼎之力，哪怕放眼整个帝国都算得上天纵之姿，人中龙凤！尤其是在苦寒之地，这武者的含金量更是增色不少。于是，楚家老家主大喜之下，宣布今年的冬祭由楚寒枫主持！


    要知道，这冬祭可是世家豪门最为重要的礼祀之一，让一个十岁少年来主持，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主持，没有其他的实际权力，但这毫无疑问在彰示家族其他有权利继承家主的嫡系，那就是楚寒枫默认为下一代家主！偏生这个决定还无法反驳，毕竟现任家主和上任家主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爷爷。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加上楚寒枫还争气，以弱龄之身突破武者，让得其他人不得不服。


    楚家庄园核心区西边的一座独立院落内，一个人影在夜色中双手高举着一座半人高的青铜鼎。冷冽寒风呼啸吹拂，吹起人影额前的青丝，竟是一张清秀俊朗的稚嫩面庞。清冷的月色照耀下，少年的身影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热气，那是体内热量燃烧转化为力量的明证，然而这样的力量训练无疑是最难熬也是最枯燥的，少年逐渐有支撑不住的征兆，便在这是，少年猛地张嘴深吸了一口气，只见院内忽地刮起了一阵清风，环绕着少年卷动着地上薄薄的雪花。


    猛吸了一口气后，少年颤抖的身体立即稳定下来，原本丝丝缕缕的热气忽然像是刚掀开盖的蒸笼般，轰的飚出！没有不忍重负的抱怨也没有刻意偷懒的撒娇，少年眼中布满的是远超这个年龄应有的成熟稳重。就这样，坚持了半个时辰！少年此时已经是双手持鼎，双臂青筋弓起，脸色呈绛紫，小腿抖筛般不停，处于随时都会崩溃的临界点。“心意合一，力行贯通，精血凝聚！这时候一定不能松懈，否则这次训练就前功尽弃！”在少年身心俱疲，力气耗尽之际，耳中如骤雷惊响般炸开，那股不服输的劲头让其低吼出声，用尽最后一滴力气将青铜鼎推送出去！


    嘭！隆！重达千斤的制式青铜鼎从半空落下，将花岗岩块的地面砸出三个足坑。做出这个动作，将少年体内全部力气耗光，一片黑暗疯狂袭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整个人虚脱着往后倒去。便在少年即将倒地之际，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托住了他，那只大手带着热量和温暖，将小院内的雪花瞬间蒸发，也让少年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丝血气，“父亲，给你……丢脸了！”


    少年赫然就是楚家最近最大的风头楚寒枫，但他此刻却像是做了错事的小猫祈求着原谅，因为他的父亲是楚家现任家主，楚龙泉！也是楚家最强者，巅峰大武师！楚龙泉刚年过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再加上内外精修，实际看起来不过三十，加上担任世家家主多年，养成了雄霸一方的气势和力场，实力低于他的根本无法做到正常应对。然而，这样对外强势无比的硬汉，唯一的软肋或者说是逆鳞，便是他的独子，楚寒枫。“说了多少遍，武道一途欲速则不达，你才多大，就想要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就不怕死？”


    楚龙泉此时哪还有霸道家主的样子，十足一个絮絮叨叨的慈父，一边往儿子体内小心地输送斗气，平复躁动的血气，然后不知从哪弄来半个巴掌大小的‘鲜肉’，说道：“快吃了，这可是三阶鲟龙兽心血肉，最精华的部分，你刚才修炼损伤到了经肺，需要赶紧修复。”楚寒枫闻言也只能被动地张开嘴，那‘小鲜肉’呲溜一下就蹿进了喉咙中，瞬间变融化释放开一股暖流，滋润着体内破裂的经肺。“你天生经脉畅通，潜能丰富，加上为父不断提供药浴洗伐身体杂质，和凶兽精血来增强血气力量能在十岁时突破千斤桎梏成为武者，我很是高兴。但今夜的修炼却让我有些担忧，枫儿，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外面天寒地冻，楚龙泉屏退了小院服侍的侍女，将楚寒枫带回其卧室静养。这一会功夫，楚寒枫基本上缓了过来，强大的身体自主地开始调理，只是听到了父亲的话，少年本就不怎么会掩饰自己的心思，而楚寒枫也不想欺骗自己的父亲，便开口说道：“我想娘亲了……”短短的五个字是这父子俩鲠在心头的一根刺，更是楚龙泉多少梦回夜惊醒的噩梦。少年六岁时，在一次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外出时，一大波黑衣蒙面人突然出现，温婉如水的娘亲便是在其面前被‘强行’带走，而父亲更是毫无反抗之力被重伤。


    当夜，大雨倾盆，雷霆电闪，楚寒枫心如刀绞，如坠寒洞。后来，楚龙泉突破大武师境，接任楚家家主之位，而楚寒枫则是疯魔一般苦修，不理任何外界俗事，甚至连孩童嬉戏生活都没有享受过一次，自然而然地被家族其他同龄人排挤疏远。无疑更是造就了少年孤僻生冷的个性，当楚龙泉注意到时，已然为时已晚。“好好休息吧，在冬祭之前都不要过度修炼，多看看书，增长点见识会好一点。”楚龙泉没有直面儿子说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转了个弯绕了出去，只留下燃烧的烛火倒映出少年清秀的面庞。


    一夜悄悄过去，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如约而至，楚寒枫经过修养，已无大碍，楚龙泉在早餐时来看过一次，便匆匆离去，眉头紧锁似乎有烦心事，楚寒枫自然不敢多加打扰，事实上若非必要，他甚至不愿出这个风头，他的性子本就是孤傲高冷，整个楚家除了爷爷、父亲和四叔之外，就一个同龄人算得上朋友了。“嘿、枫哥起了个大早也不叫我。哟，雪参鹿茸粥，白凤栆糕，藓芸莲藕羹，赤莲炸鸡翼，这些可都是我最爱吃却极少吃到的绝世美味，枫哥可真不厚道，要不是我大老远闻到香味，怕是都没这口福。”一个小胖子腆着个肚子呼哧呼哧地从长走廊‘飞奔’而来。


    楚寒枫看着‘狼吞虎咽’的轩胖儿，不自觉扬起了一丝嘴角，这几年，也就这小胖子死皮赖脸的黏在身边，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但生性冷僻的他却是将这小胖子当成了为数不多的朋友。“我说‘轩胖儿’，你是几天没吃饭，还是半夜拉肚子了，至于这样狂吃海喝的，这可不是你这小身板能乱吃乱撑的，待会有你好受的。”成为武者后，身体会发生极大的变化，食量暴增不说，普通的五谷杂粮已经是不能满足武者的需求了。只有那些蕴含极高能量的食材才能及时补充武者身体所需的能量，而没有蜕变后的体质，这些高能量食物或许便是毒药了。


    “放心，这点东西还难不倒我。”楚轩小胖纸刚拿起一块白凤栆糕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脸色突然不对，一青一紫的，然后捂着肚子就往屋外冲，直奔茅房而去。楚寒枫无语，放肆地笑了出声，像孩子般纯粹。

 第二章 雪山参鹿！

    半个时辰后，楚寒枫悠闲地在院子内喝着桂花茶，望着亭亭净植，不蔓不枝的寒枫树，那是娘亲在他出生那一年种下的，而他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呼，总算是结束了，拉的都快虚脱了。”楚轩庞手抹着额头的虚汗，抖着腿从茅房挪了出来，楚寒枫没有再笑，而是眯着眼打量了下轩胖纸，“你要是有我一半勤奋，怕是也能突破武者了。”楚轩庞今年十二岁，是楚寒枫的堂哥，但却一直当着后者的小跟班，也是有八重武徒的实力，只是若不能在十四岁前突破武者，那么只能被家族分配到其他地方当个管事了。


    毕竟，一个世家要传承下去，武力才是最为关键的。同样的，楚寒枫成为武者，只要安然度过四年时间，就稳稳当当可以成为楚家的下一任家主。能够在武徒九重将‘血、肉、筋、骨、膜’都修炼一定成就，然后感悟到天地自然之力，额，也就是称之为‘斗气’的能量，在丹田内凝成一粒‘斗气种子’，便是可以脱胎半个生命层次。楚寒枫却是怎么都想不起自己突破武徒时所发生的事，据说他最后昏迷了被楚家的一位下人发现，才不至于被活活冻死。当然，这个下人得到了应得的奖赏同时被严格下了封口令。


    “枫哥，听说在琅琊山脉边缘出现‘参鹿’的踪迹。”楚轩庞知道眼前这少年的心性，不喜欢听别人说废话，直接说出了他来这的真正原因。“是那三阶‘灵兽参鹿’吗，这可真是极为难得的，消息来源可靠？若是假的，白跑一趟就不值得了！”楚寒枫果真来了兴趣，楚家是药材世家，传承超过千年，是【初阳城】三大家族里底蕴最深的，而楚寒枫平时耳濡目染下，对于基本的药材辨认、灵物的认知也是颇有了解。其中，灵兽参鹿被誉为‘行走的千年灵参’，是一种十分独特的生物。


    楚寒枫老早就广撒金钱来获取有关‘参鹿’的消息，之前已经白跑了三趟，花费金币高达四位数之多，若非有个家主老爸，而自己也够争气，怕是早就被家族给惩罚了，但也惹来不少非议。“消息是从‘雪龙佣兵团’那买来的，他们刚完成一个任务，就是在琅琊山脉搜寻三只天狼蜘蛛幼卵，或许是在任务过程中发现了‘参鹿’的踪迹。”说到正事，楚轩庞的小胖脸也是认真起来，他可是最为敬佩眼前的堂弟，明明可以舒服奢侈地享受，却甘愿独自修行，饱受身心的痛苦磨难。


    ‘雪龙佣兵团’是四星佣兵团，如武道境界一样划分为九个星级，从一星到九星。但佣兵团没有一星说法，最低都是二星佣兵团，而四星佣兵团在这个地界只能算是中上，毕竟佣兵界跟猎人公会、武者联盟、暗夜之刃等组织不一样，结构较为松散，自然佣兵的实力参差不齐，不过能挤进四星佣兵团，多少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天狼蜘蛛是四阶凶兽，相当于大武师境，看来雪龙佣兵团的团长实力有所增进。”楚寒枫未突破武者时，曾经当过一阵子的佣兵，知道天狼蜘蛛是群居凶兽，幼卵必定是有着重重保护。


    思来想去，楚寒枫觉得这个消息怕是有六成是真的，若是能在今年冬祭前将‘参鹿’抓到，那么对于自己接下来的修炼有极大的益处。“轩胖，准备一下，明日就去琅琊山脉。”欲成大事，不能拖泥带水，楚寒枫虽然才十岁，但个子心性已经与十五六岁的青年相差无几。自打他踏上武道之路，他就不曾后悔，因为心底那最深处的执念。


    当然，现在也是喜欢上了修炼的感觉，那种能够清楚自己在一点点变强的感觉是很美妙的。“枫哥，这个时候去怕是很危险啊，再说了大雪封山，很多痕迹都会被雪掩盖。”楚轩庞知道堂弟下了决定是很难更改，但出于他的本分，也要提醒一下，况且‘参鹿’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被抓到了，在山里是‘参鹿’的领地，可以借助草木枯荣掩盖身形，穿梭在土地沙石之间。寻常人连其模样都难得一见，就算是见到了也只会当作普通的山鹿，能够认得出是‘参鹿’应该是那佣兵团里面有人见过相应的图案。


    除非如此，楚寒枫派出的人也不会白白花费金钱去买一点价值都没有的假消息。“要抓‘参鹿’哪有不冒风险的，况且我也不会一点准备都不做，而且，哪怕失败，我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琅琊山脉连绵百万里，有着无穷无尽的凶兽，是整个大陆的极西屏障，传说在琅琊山脉另一边就是广阔无边的海洋。楚寒枫曾经认真读过《琅琊野史》，知晓灵兽是很珍稀、神奇的，它们钟天地灵秀而生，有着奇特的力量，只有运气极好或是被上天眷顾的人才会得到它们。没了得失心，自然就不会对目标产生敌意，要捕抓‘灵兽’千万不能抱着占有的敌意，那会连样子都看不到就让灵兽跑掉的。不过楚家是以药材传家，自家就有一位达到凡级三品的炼药师，和几名凡级二品炼药师，以及诸多炼药学徒。


    楚轩庞又是轻声说了几句，然后便告辞离开，既然明天要出发前往琅琊山脉，那么时间就有点急了。楚寒枫也是离开了院子，前往炼药师所在的区域，他是楚家的嫡长子，加上成为武者之后权利提升，可以不用经过同意随意出入炼药房。很快时间就到了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楚寒枫便独身一人骑着白马踏上了前往琅琊山脉的路。


    中午时分，快马骑行了将近五百里的楚寒枫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即使他身体还撑得住，马也撑不住了。恰好前面不远有个驿站，还有间茶舍，外面摆放着几个大火炉，有蒸笼包子，有滚烫的浓汤，还有面食，迎来送往都是些身披软甲、佩戴刀剑的行走佣兵或行脚客商。


    楚寒枫闻着包子面条的香气，肚子也是饿的狠了，毕竟修武之人胃口本来就大，一顿饭能吃四五斤牛肉都是寻常，像是楚寒枫这等世家子弟更是要吃凶兽的肉才能满足身体所需。


    楚寒枫在离茶舍不远的一棵树下将马栓好，他可不怕有人不长眼将马偷走，【初阳城】方圆千里地界，没有谁敢不给楚家面子，也没人敢动楚家的运输商队。这可不是地方治安好，是因为楚家的武力足以镇压一切反抗暴力。哪怕是附近最凶恶猖獗的盗匪团‘狂龙寨’都要卖楚家三分薄面，当然楚家每年也会出些‘平安费’买平安。


    而楚寒枫此行骑出来的白马，上面的马鞍马套都有着鲜明的楚家特征，楚寒枫坐在茶舍外面长凳，很快就上来了几笼香喷喷热气蒸腾的牛肉包子，和一大碗牛肉面，上面撒上葱花芝麻显得是那么喷香诱人。他也算是这里的熟客了，加上肚子也是饿极，便狼吐虎咽吃了起来。正当楚寒枫吃的大汗淋漓，热火朝天时，旁边的官道上突然震动起来，像是有千军万马奔腾的气势。楚寒枫眉头皱起，疑惑地抬头朝着官道尽头看去，那是一个豪华的大车队，足足有近百人之多。


    按理说官道出现车队很正常，就算豪华奢靡一点也不算出奇，但楚寒枫却仍然皱紧眉头，因为这个车队太过反常了。连他这样阅历、见识不算多的小毛孩都能一眼看出许多问题，那么这个车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


    要知道楚寒枫为了赶路，特地挑选的都是些人烟罕至的捷径，附近百里内也就这一条小官道和这一家茶舍驿站供来往行人歇息。换言之，就是这里是个穷乡僻壤之地，若非临近冬季，许多珍材稀物都会在大雪封山之后显现出来，虽然危险也相继上升，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楚寒枫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第三章 好大排场！

    但这缓缓行来的百人车队，营造而起的气势就有些不可抵挡了，楚寒枫是一个武者，是能以一己之力降服一个正规小队士兵的修武之人，他能清楚看到道路两旁的野草尽皆往外伏倒。这种气场绝非百人成群就可以结出，必是有一大高手在韬光养晦，凝气结神中不经意散发而出的‘气息’。所谓‘气息’，至少是大武师境界的修武者在一呼一吸之间供养体内腑脏，吸纳天地自然精华，凝成武斗之气。楚寒枫见过几次父亲修炼，那气势足以惊天动地，稍微释放一丝‘气息’就能让他这般的武者毙命。


    所以，楚寒枫此时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到了那车队中的莫名强者。车队看似缓慢，其实拉车的乃是北域冰海独有的海螺马，比普通的纯色马要健壮一倍，能够日行三千里而不死，身躯外还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角质层，可以防御一般的物理攻击。在市面上的价值相当于十匹马之和，当然能够买得起海螺马的也不在乎那点钱。


    车队越来越近，扬起的尘埃不知为何，愈是接近茶舍，愈是飞扬漫天。马蹄踏落的声音如同密集鼓点敲打着路人的心中。似乎心跳也随着‘鼓点’的节奏开始同步起来，突然，一个身材富态、外貌殷实的商人面色青紫捂着胸口就斜倒在地。楚寒枫脸色同样不好看，竟然死人了，那些打酱油的路人瞬间作鸟兽散，连茶舍的主人，一对老夫妇和一黑瘦伙计也是一溜烟跑了没影。


    楚寒枫下意识地也想走，但随后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无法传递到腿上，不，准确的是他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了。就像是站在满是晨雾的野外，清冷的雾水打在裸露的肌肤上，渗进透骨的阴寒。一种名叫‘死亡’的恐惧悄然贴了上来，楚寒枫只是个孩子啊，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幻靥’，只能蹲在地上，手臂抱膝瑟瑟发抖。


    出于生物本能，感知到前所未有危险的马儿，唏律律地高扬其前蹄，鼻孔喷出长长的白气，但还没等挣脱绳子，脑袋就像熟透的西瓜般炸裂开，红白脑浆溅了一地。而此时，车队终于露出了真实面目，哪里有什么百人，就两架马车，且不是什么海螺马，而是三阶凶兽‘漩龙马’！这可是凶兽，残忍嗜杀成性，凶性难驯，能够拿来当拉车的，岂非说马车里的比凶兽还要猛？


    再说楚寒枫这里，毕竟是武者，心性还是有的，他抖了一会儿，发现了些许不对劲，自己明明刚才还在茶舍里吃喝，怎么会突然跑到荒郊野外，且雾气浓重的不像话的地方来，肯定是障眼法。父亲楚龙泉曾经给他提起过，说武道修炼到某个境界，人的六识会有个跃进式的提升，这时候，根据悟性和偏好不同，会衍生出不同方向的奇能！


    有的修者可能会听力极好，能够听见大范围内的动静，甚至是蝼蚁爬行、草木生长的变化。有的修者视力会变强，能明察秋毫，看见空气的流动、蛛网的走向、落叶的脉络等。而有的则是可以制造出一道道迷幻之术，能一叶障目，遮蔽敌人的感官从而达到目的。


    至于什么目的，楚寒枫本来还不太懂，但突然眼前的雾气消散，出现密密麻麻的魑怪时，他就明白了。明白自己不过是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清场时顺手清理的垃圾而已。或许就是自己在该离开的时候没有离开，被当做了不识抬举的腌渍货了。这样一想，真的是很愤怒啊，楚寒枫哭笑不得，不知该是愤怒还是怨恨，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但这些都不重要，问题是自己肯定不是那些魑怪的对手，不，准确说连当对手的资本都没有。虽然可能绝大部分都是虚假用来凑数的，但哪怕只有一头魑怪时真的，那就绝不是自己这个新晋武者可以抗衡的。因为，魑怪可是三级巅峰的凶兽，有着四只手臂，六条腿的类蜘蛛形怪物啊。“本来不打算在这里用的，但此刻已经由不得我了。”


    楚寒枫一脸肉疼不已，但此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在拖延下去，怕是会出更多的幺蛾子，底牌之所以称之为底牌，不是非得在最后关头才用，而是在最该用的时候用。于是，楚寒枫咬破舌尖，手指沾了一滴舌尖血，扯开胸膛的衣服，将贴着胸口的玉佩拉了出来，这是一个有三片叶子的玉佩，楚寒枫将那一滴血滴在了其中的一片叶子上。


    而在他做这些动作时，离最近的魑怪已经高举着四只带着利刃的手臂，挥舞切割而下，那气势简直是能让人感到绝望，下意识的生不起半点反抗。但少年却只是低着头看着已经亮起光芒的玉佩，心境竟是平静如止水般。


    利刃划破身影，将少年切割成了四瓣，但诡异的没有一滴血流出，而是如雾气般一点点消失了。视角回到原本的地方，还是那个茶舍，还是熟悉的味道，楚寒枫却在生死一瞬经历数次。“哇！”少年大口吐血，那血呈现出乌黑浓稠还翻透出一股恶臭，像是腐败了数天的尸体散发出的气味一般。


    乌血落地后，竟然还冒起了滋滋的烟气，看来还有着某种腐蚀毒素啊！少年连忙拿起早已冷冻的茶水，对着嘴就是一通猛灌，一边灌一边吐，等到吐出的茶水不再浑浊带有血丝才停下。楚寒枫的胸膛直接塌陷下一块，似乎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变成了垃圾了。“真是好大的排场啊！”少年这般想着，却不敢逞舌于口。


    他怕了，怕那不知名的强者感知到自己没死，万一大姨妈发作，或者脑子突然秀逗了回过头来再来上一发，那可真的是玩脱了。好在那‘漩龙马’脾气暴躁，步子迈的大也不怕扯着蛋，已经消失在视野尽头。不过，危机过后，楚寒枫却想不起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了，他摇晃了下脑袋，然后整个茶舍就嘭的散架倒塌，吓得少年连滚带爬摔出老远。


    偏生后撑的手又不知摸到什么，黏糊糊腻歪的很，回头一看，好嘛，自己的马儿成了无头尸，自己差点就在血浆里打了个滚。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啊。没有了代步的工具，还剩下的行程怕是来不及了。但最主要的一点，楚寒枫隐约心中的猜想是，那车队怕是也要前往那个地方。少年还没回过神来，先前逃跑的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哗啦啦不知从哪个犄角疙瘩冒了出来，一下子都回到了茶舍附近。


    “哎哟，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啊，俺祖辈积留下来的唯一财产啊！就这样没了，俺不想活了！”老夫妇哭天抢地，那声音足以震天撼地，至于那瘦黑的小伙计则是漠然地看着世间的一切，但楚寒枫却是恶意地觉得他应该在暗爽。“是你，是你这小子惹来的祸事，你要为此负全责！”突然，一声冷喝从一个眼尖眉斜，留着一络阴腮胡子的中年客商指着坐在地上的楚寒枫。微微仰着头，一脸嫌弃鄙夷厌恶的神情。


    有了这么一个‘良好’的开头，老夫妇那充斥心扉的怨火瞬间找到了一个疏通的渠道。各种各样污言秽语犹如冰雹陨石砸落下来。甚至是那些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跟着起哄。楚寒枫深吸一口气，借着回气恢复了一些力量，他抓住马尸体的后腿，一扬手，几百斤重的马尸喷洒着接近凝固的血浆冲向辱骂不断的人群。

 第四章 暗卫，卫争！

    吃瓜群众哪里想到只是跟着骂几句，就有一具马尸从天而降，顿时吓得连滚带爬散开，唯独最初骂得最凶的阴险中年人想躲却发现来不及，被马尸血浆当头浇了个透后被砸晕过去。“一群乌合之众，没本事找元凶，只会迁怒他人，简直废物！”毕竟是以武当修之人，楚寒枫即使现在受伤了，但要收拾眼前这些人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


    老夫妇也不闹了，瘦黑小伙计呆滞的目光里有了惶恐，但楚寒枫也不会恃武逞威，而是从随身包袱里扔出数枚金币出来，精准地落在了老妇人的手中。“这就是赔偿，楚家人在外，从不恃强凌弱，但也不容寻常人泼脏水。你们几个，在半个时辰内给本公子找到两匹中等马，否则这棵树就是你们的下场！”说完，楚寒枫一掌拍出，碗口大的树应声折断，轰的一下飞起了一地的树叶。


    包括阴险中年人在内，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清楚明白眼前的少年就是凌驾普通人之上的武者，谁都不想知道那一掌拍在身上的滋味，所以很痛快地去完成任务。不到半个时辰，两匹马就被一脸阿谀之色的阴险中年人牵来了，看其狼狈的模样，怕是吃了不少苦头，楚寒枫看着心中的怨气消了不少，也就不去为难他们了。


    楚寒枫不是没想过打道回府，但这样未免太逊了，很容易被人耻笑的，难道说自己被人打了个闷棍，吐了口血受了重伤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他是谁啊，楚家的嫡长子啊，他的父亲威震【初阳城】，连穷凶极恶的盗匪听了楚家二字都面色惊变，不敢稍加妄动，就这样灰溜溜回去，少年人的自尊都在鄙视他自己了。


    只是，以眼下的情况，他的伤势已经牵扯到了腑脏，若是遇到大雪封山，那么无论如何不甘，都必须要做战略撤退。毕竟，他不仅要对抗天地自然之威，也要对抗人性叵测之祸。尤其是在荒郊野外，或许楚家的名号能够震慑那些心怀一丝正道的恶徒，但绝不能让两头恶狼放下屠刀。但楚寒枫是那种未知险心已怯的人吗？


    好像是的，咳咳！一边以特有的骑马姿势，让赶路所带来的颠簸不至于加重内伤，一边则是发出信号，让前方百里外楚家的暗哨接收，令其准备好伤药和食材。他可不是那种只知道吃亏，不会回报的好人。少年人要证明，实力差距并不是绝对，哪怕他只是一只蝼蚁，也要用那尖牙从敌人那里崩下一块皮下来。


    冬季的白天总是短暂，楚寒枫从马上下来时，晚霞的余晖还没散尽，前来接应的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是的，哪怕你再怎么认真看这个人的脸，下一秒你一转头，就发现他消失在人群中，找不到了。这样的人无疑是做暗哨最好的人了，也是楚家暗卫精英中的一员。“小少爷，怎么这个时候要进山啊，太过危险了。”这个暗卫很自然地上前接过绳套，手按住马头，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能够听出其中的关切。


    “卫四哥，我也是没办法啊，错过了这一次，再等机会怕是很渺茫啊。”楚寒枫看着面前只要一转眼就会忽略过去的脸，有些无奈的说道。卫争，也就是少年口中的卫四哥，其实年龄已经不小了，再加上经年累月风吹霜打，面庞留下的都是时光的刻痕，“小少爷，你的伤可不轻啊！”岂止是不轻，命都快没了，楚寒枫却不敢诉诸于口，只好说，“龙葵液、七星草、昙花蕊、鱼腥根都备齐了没？”


    卫争沉默了会儿，楚寒枫要的都是珍惜材料，但除了龙葵液是治疗内伤的药外，其他三种都是用来调配剧毒的材料。本来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对主家交代下来的命令有丝毫疑问，但卫争还是问了，“小少爷，你是要？”楚寒枫诧异地望向卫争，虽然他嘴上叫着‘卫四哥’，心里也有那么一丝尊敬，但彼此的身份差距摆在这里，且身为暗卫就是完全为主家服务，不能有一丝一毫个人感情夹杂。卫争这话僭越了。


    “这就不必多问了，四哥，太阳已经下山了。”楚寒枫年纪不大，经历却不小，他能在十岁之龄晋升武者，家族内看不顺眼的可多了去了，各种绊子、阴险诡诈、勾心斗角的阴损之事在大家族里鲜是少有。卫争心咯噔一跳，瞬间想起了什么，立马低头顺目，“是属下多嘴了，小少爷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


    楚寒枫点头，然后便是走向地下秘密据点入口，这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松针叶林，入冬后，松子成熟是很好的储备物资，在这艰苦的地方，只有两三个暗卫在坚守，这一坚守怕就是三五年的光景，才会有其他的暗卫前来替换。而像这样的秘密据点在广袤的西北边陲有上百个之多，也得亏楚家是药材世家，财力雄厚才支撑的起，不过，这些秘密据点只有长老级别以上才能知晓。


    楚寒枫能够得知这一处，也是机缘巧合，不过他也只有借助这里补充下给养，不能干涉据点的事务。卫争先是左右扫视下，然后将两匹马直接放走了。得到自由的马儿撒欢一样地奔驰出了林子，恣意地在有雪花的野地上奔跑，随后一根从地下蹿出的麻花藤将两匹‘恩爱’的马儿给串成了粽子！卫争似早有预料，嘴里嘀咕着“来年春应该是可以多结出两颗‘血滴子’”，也是钻进了地下据点去了。


    灯火幽暗，据点位于地下三丈处，约莫是个长方体的结构，六面墙都有竹山藤蔓稳固，里面存放了四个锁死的暗金箱子，地上和墙壁上则是许多药材干货和储备的粮食肉类，琳琅满目，药味和食物的味道混合，有种特别的体会。楚寒枫早已是坐在了木桩凳子上，喝着热乎乎的雪泡茶，吃着酥烤过的香鱼干，目光看向正从石阶下来的卫争，“这鱼干不错，很脆，很酥！”


    卫争看着除了少年外的其余两个同伴，一个在热茶，一个在煎饼，他们的地位远在楚寒枫之下，甚至都没有说话的权利，自然闷不做声。“小少爷，你要的东西就在墙上挂着呢，属下这就去帮小少爷拿来。”卫争没有接少年的话，想着自己要找点事干，表现一下。谁知，楚寒枫嘭将手中的木头杯子砸在树桩桌上，语气淡淡然地说道：“坐下，喝茶！”


    这话一出，热茶的被烫了手，煎饼的焦了锅，站着的慌了神。卫争像只猫咪般老老实实坐下，他也是武者，但少年刚才迸发出的气势却吓到了他。身为暗卫多年，手上沾染的罪恶也不少，这是他在这据点的最后一个年头，明年春就要回主家述职，到时候怕是会担任守卫主家的潜卫了。一想到这，卫争便下意识地端起了桌上的空杯，自顾自倒了雪泡茶，然后咕咕噜喝了一口，热茶顺着喉道进入胃里，散发出暖意，心情竟一下子宁静下来。


    楚寒枫看在眼里，内心却着实叹息了一阵，他心思敏锐，早已看出了卫争心绪不宁，屡次的示意都没有成效，不得不严厉措词，毕竟接下他所要做的事，需要得到强大的助力和冷静的分析。这一点，他只能依赖眼前的‘卫四哥’了。

 第五章 冰灵怨花！

    夜晚降临了，楚寒枫喝下龙葵液调息养伤，卫争此时也明白过来，小少爷是要他明天随往。本来他想这不符合他坚守据点的密令啊，名不正则言不顺，卫争有权拒绝。但楚寒枫微妙的一笑，然后说了句‘果然’，便拿出了一份手令，来自楚家家主的手令，责令‘所有秘密据点暗卫以楚家嫡长子楚寒枫为尊，听候差遣！’。手令以特殊的藏青燕羽所制，绝无虚假，也没人敢作假。


    所以卫争深吸一口凉气，他清楚要得到这份手令，说明了楚家那位楚龙泉现今的权力之大，让得族内长老都黯然失色。不过，卫争倒没有太过抗拒，心想不过就是进山一趟，能有什么危险呢？再说了，他自身可是七重武者，小少爷伤好后也有武者实力，只要不傻到深入琅琊山脉就不会有不可预估的危险。只是，卫争看着小少爷平静的脸，隐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站在深渊边往下望。


    一夜无话，唯有松树上的松子熟透掉落砸在厚实的枯枝败叶上，清脆有声。天刚蒙蒙亮，楚寒枫便打算迫不及待出发了，但从地下据点刚冒出头，还没呼吸到新鲜的晨曦空气，破空飞来了一只响箭！少年却没有多说惊慌失措，就那么偏下头，然后抬手将飞驰的箭抓住，是的，稳稳抓住！“来的这么快，看来自己受伤的事，有些人忍不住要跳出来骚动一番？”。


    将箭折断，从箭头处抽出一筒卷条，展开一看，少年眉毛微扬，似印证了心中所想。恰逢卫争上来，楚寒枫便将字条给粉碎，随风而走。“小少爷，得抓紧时间了，我们必须在中午前赶到伏明谷。”卫争有些好奇地看着楚寒枫的脚下，那里有一截折断的箭杆，看起来小少爷似乎也有不少秘密啊。


    伏明谷，说是谷其实是一处避风坳，是进入琅琊山脉的唯一入口，那里也是人类面对浩瀚大自然的最后一处避风港。楚寒枫点了点头，透过繁密的枝条，看见乌云浓厚的天空，连带着心情也压抑了不少。今天的他，比昨天翩翩公子打扮要来得实干，一身猎人装备，短刀、反曲弓、千钧箭、琉璃樽和灵兽引等。看起来无疑是有备而来，比起昨天要好很多。


    少年也顿时觉得昨天的自己简直智障，能够活下来都是侥天之幸，正所谓吃一堑要长一智，想想那种生命不能被自己掌握，任人宰割的场面如噩梦残景不断重放在眼前，是多么的凄惨。因为动用了保命的底牌，远在家族内的父亲也是很快知晓，这才有突然的飞箭，不仅是警告更是责切的关怀。“竟然会让四叔下山，看来那神秘强者来历不一般啊。”


    楚寒枫清楚在琅琊山脉内，一直有一位族叔在其中深居简出，为楚家做了莫大的贡献，也是跟父亲同父异母的兄弟，实力处于武师巅峰，只差一步就能跨越基础之境，斗气外放成就大武师。本来，这种事是不能麻烦到正处于闭关的四叔的，但他就是下山了，可见跟父亲有莫大的关系。少年心中有着梗不清楚的难言，总觉得有后台真好。


    卫争背着一个包裹，里面装的全是珍贵的药材，此去伏明谷，金币什么都不管用，全是以物易物，在那鬼地方，活着才是第一要务。不过，一分险一分货，能活着出来的必将收获远超自己想象的数十倍之多。这就是琅琊山脉又被称为‘无极之地’，地狱与天堂在瞬间转换，天地无极。两人很快启程，没有马匹代步，只能徒步赶路，好在两人都是武者，体魄足以支撑，但卫争似乎在躲避着什么，挑选的路径尽皆是石林、枯藤、沼泽之地。


    因此，也是累得够呛，好在总算是在预定时间抵达了伏明谷。“小少爷，这伏明谷内是由三家势力占据的，分别是原楚家、当地原住民的雪家和阴影佣兵团。其中，尤其要小心阴影佣兵团，这是个四星佣兵团，团长是伏明谷唯一的大武师级强者，自号‘影豹’！”提到这个名字，卫争语气很是凝重，似乎在与阴影佣兵团打交道中，吃过不少亏。


    伏明谷地形其实是一座巨大的盆地，其正面对着的便是巍峨浩大的琅琊山脉，两旁则是琅琊山延伸出的千丈高峰，其后则是万里原野，是极为优越的兵家必争之地。伏明谷占地达数百平方公里，但人口密集程度丝毫不亚于【初阳城】这等大城，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谷内只有一条规则，禁止一切武斗！破坏了这条底线，就等于同三大势力为敌。


    楚寒枫不是第一次来伏明谷，他在当佣兵出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就来过。但每次来都是完全不同的新鲜体验，总是有一股看不清道不明的迷雾笼罩着整个伏明谷，没有阳光可以透过迷雾照射进去，没有光明能够照耀，或者说连光明都被压伏，不得起身。


    “走吧，这一路赶来，快累死了。”虽然忌惮，但楚家在这里也不是没有根基，药材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最紧俏的商品，但同时也是最大的肥肉之一，没有震慑群狼的实力守护着，楚家早就沦为一群药奴了。远远就能看见一队人马在大门前等候，全副武装，神情严肃，草木皆兵的紧张感悄悄袭来，楚寒枫回头疑惑地看了眼卫争，后者则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或不能说？


    来不及想太多，少年尽量平稳呼吸，让气血流通缓慢些，再缓慢些，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丁点的颓态，他是楚家的嫡长子，是天才武者，有着一鼎之力，在外人眼里就是个高冷的绝世天才风度，而不是一个累了就撒娇，饿了就发飙的小孩。前来接应的是楚家在伏明谷的‘护药大队’的一只小队，是楚家精锐中的精英，领队的小队长赫然也是个暗卫，名楚一！


    楚一本是楚家家奴，但因为得到老家主的赏识，得以学习楚家家传功法武技，待突破到武者之后，便赐予‘楚’姓，之后外放到伏明谷作为‘护药队’一员，为楚家药材商贸保驾护航。“少爷，家主吩咐在你到来之后，便暂时留在伏明谷内，不可擅自行动！”楚一个子很高，两米开外，此时却低头弯腰于一个少年人面前，这就是权势！


    楚寒枫心中不好的预感终于应验了，“原因？”“因为‘冰灵怨花’即将出现！”药材根据蕴含天地之力的多少精纯分为四阶十二品。分别是凡、灵、仙、圣，每一阶又细分上中下三品。‘冰灵怨花’只是灵阶下品，却比灵阶上品药材更受追捧和争夺，因为它有几率能让大武师突破到武宗！仅此一点，就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楚寒枫不动声色地接过楚一递过来的一个瓶子，这是楚家必备的‘战粮丸’，吃一粒就足以提供支撑一天的活动量，当然，是指非战斗的情况。进到谷内，放眼望去都是一片迷雾，这是战争之雾，只有在战时三大势力才会发动谷内的阵势。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出现了三大势力也无法完全掌控的局面，而这，楚寒枫隐约猜到了一些。


    犹记得上次来，到处是吆喝叫卖的声音，到处是卖吃的、卖喝的，三教九流、盗匪、佣兵、杀手、囚犯等混在一起，乱中有序，是释放欲-望的天堂之选。

 第六章 封锁，强势！

    然而，现在到处都是巡逻的战士，外来的修武者，独行佣兵、各种公会的探子，简直就像是一锅大杂烩，充斥着的都是令人恶心的阴谋，叛乱。楚寒枫深感头疼，示意楚一赶紧带他去休息，因为他知道上山已经不是能由他控制的了。一行人很快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处居所，是一块巨石掏空而成的石厅，石厅有块牌匾，上面书写【药坊行】。里面空间足以容纳数百人正常活动。


    刚迈过门阶一步，各种嘈杂的声音若蚊蝇般直往脑子里钻，少年强忍着跋涉的倦意和困意，在这一刻如火山临盆，随时都将爆发。然而，一只大手按在肩膀，便浇熄了所有的怒火。“四叔，您怎么在这！”不知何时起，嘈杂的声音全部消失，楚一和卫争等人也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站在身旁的是一位儒雅中年人，一袭藏青长袍完好贴身，衬托了中年人不凡的气度。


    少年愣了下，意思到自己有些不礼貌，便急忙解释：“不，我是说，能第一时间见到四叔实在太高兴了！”“你呀，还是这么的精怪。”中年人伸出一指弹了下楚寒枫额头，然后使劲地将少年的头发揉乱，似乎做这两件事有着特殊的意义。少年人捂着额头，一脸不忿，但心里却踏实许多。早有传言，说族叔似乎练功入了岔子，有疯魔迹象，嗜血如狂。


    中年人名为楚漠，是楚家老爷子兄弟的二儿子，是楚寒枫父亲的族弟，在楚家时就对少年很是亲近，而出了那档子事后，楚漠便申请自调这鬼地方，天寒地冻的，说是可以清心静念，免去凡俗之事叨扰。只是，真的是这样吗？楚寒枫看着四叔不过三十，却鬓角白发，容颜渐老，心情一下子低落下来。再见四叔的喜悦也逐渐消淡，甚至直接说道“四叔，小侄累了，可否先行歇息。”


    论在楚家的地位，楚寒枫是比楚漠要高一点的，说句不客气的话，按照楚家严格家规，外放子弟见家族核心子弟当以手抚胸，半躬行礼。楚家内外数千人，必须要有严苛法度来治理统御，否则令行不畅，阳奉阴违，楚家早就炸了。楚漠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诧异地看了楚寒枫好几眼，似懂非懂地领悟到了什么，温和地笑笑，没有为自己去辩解，一道无形的裂痕悄然产生。


    儒雅中年人一挥手，嘈杂的声音重新响起，但已不复喧哗。“楚一，带小少爷好生安歇，舟车劳顿一路，想必酬乏，让烟柳化屏前来侍候。”说罢，人已远去。楚寒枫皱着眉头看了眼卫争，后者叹气摇头，又看了眼楚一，后者正襟危视，目无表情。出了坊行，跟随着楚一七拐八绕，进了一家三层客栈，上到第三层‘天字一号房’，甫一开门，便有氤氲香气飘出。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烟柳续作佳人吻，难得卿卿化屏心。”楚寒枫脑海中突然蹦出曾在一部人物摘志中读到过的残诗，此刻化作言语从口诵出。“公子好文采，奴婢烟柳（化屏）见过公子！”粉红俏佳人，盈盈作福，那烟视媚行的婀娜让本是少年的春心悄然萌动。“咳咳，本公子，啊，不对，是本少这番有礼了。”楚寒枫拱手作揖，小生范范。


    烟柳较之化屏年长，已是小家碧玉，换做是普通人家，或许已然出嫁成人妇。但此刻，既然成了婢女，便没了自由可言。“奴婢服侍少爷宽衣，不知少爷喜欢哪种香味的花瓣？”烟柳很自然地上前帮楚寒枫脱衣服了，而化屏似乎少女心作祟，扭捏地搓着衣角，脸蛋已然粉红剔透，娇羞的不像话。楚公子本是大家族之人，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看过不知几何，又怎会被这两个小丫头片子给迷惑住，露出一个迷人笑容，温声说道：“两位小姐姐能否回避一下，本公子喜欢独处。”


    自打懂事起，楚寒枫便不让婢女帮忙洗澡，有追求的修武者最好不要太早破身开荤，毕竟人的精元是固定的，当然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控制精元，比如到武师境。虽然语气平淡，却充斥着一股不可反抗的意味，无论由内及外，楚寒枫都有足够的自信来支撑自己的言行举止，而这一点，其父更是言传身教，为之楷模。


    烟柳当即愣了一下，随之良好的专业素养让她反应过来，盈盈福了一礼，口称：“奴婢告退，若公子有其他吩咐，可随时出声，奴婢便守候门外！”然后轻轻拉着化屏莲步轻移，出了静室，小丫头化屏还在状况外，就被拉走了，那一抹娇憨呆萌让少年闪过一丝痴迷。晃了晃脑袋，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需要时间分析处理，楚寒枫随手将衣服脱下，露出一副古铜色的标准身材，流线型的肌体下隐藏着力逾千斤的可怕蛮力。


    趟进巨大浴桶沸水里，少年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舒服叹息，感觉这几天的疲劳伤痛都被蒸发一空。接着，楚寒枫便开始修炼【积潜法】来积蓄潜力，将多余的能量存入每一个细胞之中，以达到不断增强己身潜能之效。此法是其父心语相传，都无法诉诸于口，不能耳闻，毕竟‘法不外传’可不是一句空话，高境修武者要‘传法’给低境修武者，需耗费一滴‘心血’。


    说通俗点，【积潜法】就是以自身毅力坚韧来封印自己的潜力，禁受住境界提升的诱惑，直到再也无法抑制力量与认知的增长，水到渠成晋升至武师境。武徒是锤炼肉身，拓宽经脉，熬锻筋骨，而武者则是构造气海，吸纳斗气，温养腑脏。武道前三境注重基础，是积累的最好时机，也是决定能否走得更远的前提。


    就这样泡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从热水泡到冷水，少年才缓缓起身，换上准备好的绸袍，低头看一眼，很合身，不增不减，似是专门准备的，桌上糕点热茶都是他平时喜爱，就连帷帐床饰摆放都恰如其分，若说都是巧合，未免把人当傻子。那么当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有一点真相了。“父亲，既然来了，就别在门外喝冷风了。”


    “咳咳，你个臭小子，竟敢如此编排老子，真是胆大！”说话间，一双大手推开们，门边两侧烟柳化屏慌忙凌乱地弯腰行礼，如受了惊的小鹿又似炸了毛的猫咪。楚寒枫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每次都毛毛躁躁的，吓到小朋友了。两位小姐姐，且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烟柳闻言先是瞄了远处一眼，然后才敢拉着已经傻愣愣的化屏踉跄离开。


    楚龙泉大咧咧地进门，在他身后四叔楚漠和一位全身裹着黑色绷带的怪人也进了房间，木门随后嘭的紧闭。少年先是跟四叔楚漠点头致意，便开始倒茶招待，楚龙泉也不把自个当外人，事实也不是外人，大马金刀坐在梨花木椅子上，似是力道有点猛，坚硬的梨花木都不堪重负发出咯吱声响。“父亲，四叔请喝茶！”


    楚寒枫先后将香茶递给楚龙泉和楚漠，却好像忘了还有一个人一般。而楚龙泉也不提起，端起杯子就是一口闷。连茶杯口剩下的叶根一起卷进嘴里慢慢咬着，嘴里含糊不清说道：“伏明谷已经被封锁，许进不许出，直到‘冰灵怨花’一事终结才会解禁。”潜台词是老子在这里，你就别打其他什么幺蛾子了。


    楚寒枫自然知道以他微末之身，在父亲面前跟个宠物没什么两样。

 第七章 暗流，涌动！

    对此少年表示胳膊拧不过大腿。但，人也有半点火气，楚寒枫对于自己老子这般小偷小摸的行径很是不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本来是打算闷在心里，谁知竟然嘀咕出声，本来绷着脸的楚漠和楚龙泉顿时憋不住，笑出了声，“好你个小屁孩，竟然拐着弯骂你老子，真是讨打！”楚龙泉笑着扬起手要行家法，但却偏偏久久没有挥下，反而被少年用眼神鄙视，只好悖悖然放下。


    闲话说完，楚漠开始向楚龙泉这位现任家主汇报最近几年发生的一些大事件，尤其顺带提了下阴影佣兵团的团长‘影豹’，还说了最近这阴影佣兵团准备向佣兵工会提交升星任务审核。似乎是已经完成了五星佣兵团的考核任务。如果成为了五星佣兵团，那么身为团长的‘影豹’就有机会得到工会奖励的‘星火’一枚。那可是能够直接提升武道一重的上品灵药。


    楚龙泉本来是拿着糕点吃吃喝喝的懒散模样，可听到星火二字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就是这么个小动作，整个屋内的空气瞬间沸腾，浴桶内冷水开始冒泡热气发散，其屁股坐着的梨花木开始变焦发黑冒出臭气，楚寒枫第一时间喝止，后者憨笑着摸摸头，说道不好意思，控制不住情绪，一不小心就气息外放。


    楚漠只是有些奇怪，因为他境界不到，但他旁边的黑色绷带怪人眼神则是有些惊悚，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恐怖画面一样。少年同样有点被惊到了，这喧宾夺主的声势有点大啊，不过他想不明白父亲不是在修炼【囚龙经】吗？这可是他现在修行【积潜法】的进阶秘笈，向来是最能收敛气息的，就算是处于大武师巅峰也不会外露一丝一毫。


    大武师巅峰绝非一个名称，而是实打实的强力，换句话说，哪怕是十个九重大武师来围攻，也只能是重伤而杀不死一位巅峰大武师。越是到后面的阶位，差距越大。“父亲，您难道？”楚寒枫发出疑问，但还是有所保留，楚龙泉听得出儿子的弦外之问，只好安慰说道：“真的没事，放心！”楚漠不清楚这对父子之间有什么猫腻，但看到家主在示意，只好继续说。


    很快说到外来势力，这股外来势力一来就直接前往雪家，而后雪家就宣布闭门谢客，同时收缩防线，将家族精锐全部调回，只在雪家堡附近警示，甚至连谷内依附雪家的势力也偃旗息鼓，导致谷内局势动荡不安，原楚家、佣兵团都作壁上观，只是约束自家势力。“那么这股外来势力有多少人，实力如何，是否有其他企图，对伏明谷是否有觊觎之心？”


    楚龙泉既然来到这里，就自然成为此处楚家的最高掌权人，所有楚家之人都要无条件服从，只要他没做出叛族卖族的行为。楚漠停顿了会儿，似乎在措词，虽然他只差一步成为大武师，但这一步已经困扰了他数年，险些成为他的魔障，最后还是楚龙泉送来一片‘冰心果’消除了他的心魔，让他心灵尘埃涤除，或许不日就可以跨越那道关坎。


    等了好一会儿，楚龙泉都听不到回答，便知道是自己太过于高看了此地的情报收集，也对，毕竟时间太过短暂。“父亲，孩儿觉得那股势力不会超过一队之人，实力最高者怕是与父亲不遑多让，而且似乎带有一丝丝的高贵气质，很是诡异奇特！”楚寒枫知道是自己必须开口，无论为楚家还是自己，哪怕会让四叔心存不满。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楚龙泉更是拍桌站起，双眸如电似火，好像金刚震怒，又似泰坦俯首，少年一时间承受不住，瘫坐在地，口角流出鲜血。倏忽间，威压散去，楚龙泉闭目沉思一瞬，屋内气氛一转再转，“下次说话，要有尊卑，记得不可再犯。漠弟，童言无忌，别放在心上，另外若犬子所言非虚，那么就该重新制定计划，召集此地武者以上人员开会。”


    楚龙泉一甩袍袖，转身就走不拖泥带水，楚漠摇头苦笑，也是跟随出去，至于怪人？早就先一步消失了。一下子就剩下楚寒枫孤零零地坐在冰冷地板上，刚刚换好的新袍子就被溅出的茶水弄脏。门开了再开，一对姐妹花怯生生地走进来，烟柳哎呀一声小跑过来，伸出纤纤素手将楚寒枫扶起，化屏稍慢一步，只能在一旁噘嘴，收拾桌上残局。


    兰香萦绕，温玉在侧，一颦一笑，一嗔一痴，都是那么的让人着迷。咳咳，扯远了。楚寒枫谢绝了烟柳含情脉脉，深情款款想要再次侍浴的要求，也婉言表示侍寝也不必了，最后那两个小娘们离开时幽怨的眼神让少年抖了又抖。


    少年躺在床上，看着顶上的帷幕图案，似龙行云，如凤翔天，想起自己的无力，拳头便不由自主握起。但突兀想起，自己不过幼年，还有大把好时光，怎么就突然伤春悲秋起来，再者说这是有外人在，他才会如此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的惺惺作态。若是在平时，就转换成谆谆慈父，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就这般天马行空瞎想一番，少年嗅着兰花麝香，渐渐带着美好寄望沉入梦乡。翌日，雄鸡初鸣，楚寒枫便一个驴打滚起身，许是用力大了点，床板直接塌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然后，还睡眼惺忪的烟柳小妞第一时间冲了进来，看到了习惯裸-睡的某人，众所周知，少年人最是精力旺盛，尤其是某人发育的太好，导致烟柳一进门就看到了让她又羞又恼又喜又恨的某个画面！


    过了好一会儿，楚寒枫坐在大堂里安静的吃着早餐，当然，因为突发事件，本来预定的半个时辰晨练被迫取消。换成被某位好事者猎奇似的看了好一会儿，甚至还调侃发育不错。饶是楚寒枫脸皮厚，也是脸红了一下，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向着正大口喝粥吃油条的楚龙泉问道：“父亲，外边好像挺热闹啊？”


    楚龙泉没有马上搭理，而是又拿起一个大肉包咬了起来，一口下去半个肉包没了，热腾腾的肉馅油汁滴落桌子上，散发浓烈的油香。又是一口，将肉包全部吃完，末了还将手指上的油汁吸尽，这一幕却看得楚漠心惊，他立刻低头喝粥，似乎想假装看不见。


    “呼，好吃！嗯，儿子你刚才说什么？”楚龙泉此时已经人到不惑之年，须髯已布满下巴，但因修炼有成，精气甚至蓄满盈余，楚寒枫隔着一个座位都能清晰感受到澎湃的血气如浪潮轻轻拍打自己的神经。“孩儿是问，能不能出去散散心，看看雪山美景，感受天地浩瀚伟大！”少年换了个说法，想这大概不会被打了吧。


    哪知楚龙泉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剑眉一扬，抬手就要拍下，但想起桌上还有许多食物，而他又是个十分注重形象的男人，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但嘴上却绑上了刀刃，仿佛在割着在场人的肉一般，“一群芥藓之匪，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本领主自然看不过去，顺手就灭了，真是许久不发威，都忘记了这伏明谷可是楚家先祖开辟而出的！”


    楚家是【中天帝国】世勋贵族领主辖地，楚家家主自然是领主了。而楚家的封地原本就是伏明谷，但时过境迁，几经起落，楚家也是逐渐远离，到现在只在【初阳城】附近有块方圆百里的‘琳琅园’作为封地。

 第八章 兽王加鲁鲁！

    ‘琳琅园’是楚家禁地，最核心的地方种植着许多珍惜药材，灵果，是楚家能够屹立不倒的根本，连楚寒枫都不能进去。只有远远观望过几次，毕竟他还年幼。一旁的楚漠却听得太阳穴突突，因为他也亲身参与了这次灭芥藓之乱，很清楚绝非楚龙泉嘴上那般轻描淡写。


    当然，也只有大武师巅峰的强者才能这般说，这类修武者已经对于天地自然有所领悟，开六识，辩凶吉，能预祸福，避灾害。楚寒枫听父亲提起过，大武师境能开六识之一，具体是哪个，楚龙泉只是笑眯眯没有说出。但少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伏明谷竟是楚家曾经的封地！


    那可真是不得了啊，一瞬间，楚寒枫似乎联想到了很多很多，但下一秒却一点都记不起来。他轻轻拍了拍脑袋瓜子，发现不是失忆就是健忘了。楚龙泉看到哑然失笑，这傻孩子，还真以为自己失忆了，是为父不想你记起那些惨痛的记忆啊。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也有失误，不该在公共场合提起这些，嗯，要自省注意。


    吃完早餐，楚龙泉便和楚漠以及绷带怪人出了客栈，并吩咐楚寒枫留在这里不得外出，同时让楚一和卫争两人看管着。少年顿时不忿起来，这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了囚犯对待，哪里会心甘情愿。但他光顾着胡思乱想了，早餐都忘了吃，眼下人走光了，肚子开始饿起来。“烟柳，坐下来一起吃，在那里站了那么久，肯定饿了。”少年先是吞了一口荷包蛋，满满吸了一杯百香果汁，然后突然看见烟柳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好像在看某种珍稀动物。


    对于烟柳眼中露出的一丝惊诧，他十分淡定，修武一途十分注重营养，书中有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尤其是楚家还以药材传家，自然深谙药补食补的道理，每一位楚家核心人员都会专门有一套完整的营养体系，自幼便开始培养，越到后面，越是繁杂，甚至是一门极为高深的武学理论。楚寒枫虽然志不在炼药一途，但家族内的【轩辕药经】却是每一个楚家核心子弟必须背熟谨记的典籍。


    而修武前期打基础时，重量而不重质，就如楚寒枫武徒期，每天光肉食就需要数十斤，再配上一些营养药液和修复药浴，花费的金钱足以让普通三口之家吃饱半个月的。当然，这是最快也是最好的修武条件，若是家境贫寒，便只有加倍的付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都只是寻常，更是要在夜里雾气凝重时，吸寒露晨霜苦熬腑脏。


    楚寒枫因为有个严父，曾经也是经历过这些磨炼，那当真是能让人把苦胆都吐出来。说苦，都觉得玷污了这个字。到了武徒后期，那食量更是一天一个变化，身体处于急剧蜕变时，所需能量要是跟不上，会导致极端恶劣的后果。之所以在平民里能够成为武者便受人敬仰，那便是他们的心志极为坚强，强到哪怕是身体饥饿到极致，会让人丧失理智，只留下本能。


    却可以硬生生挺过去，不至于沦为野兽，而是为人！是的，这里就要牵扯到一点，那便是最初的兽族就是人类前期修武失败心志尽丧后，身体变异，而转变成极度仇恨人族的种族。数万载过去，人类反思并改进修武前期弊端，加上人类掌握农耕革新技术，使得粮食丰产，哪怕再贫穷之人也有一口饱饭吃。而且只要修武到武徒六重便可到县府一级去认定资质，一旦成功，便是会获得帝国公家的资助，或可参军入伍，或可加入世家豪门，尽皆可满足身体进化所需。


    武徒到武者的进化，可轻可重，一般平民不知晓其中的差别。楚龙泉也只是偶尔顺口提之，人族先贤划分九重武道境，第一武徒绝非轻易定下，肯定有隐晦意义在其中，但又怕泄露出去被外族异族得知从而针对，故而秘藏不宣，但总有有识之士识破并以文字流传下来，虽然之后行踪消失，原本典籍也面目全非，楚寒枫幸运地在一次逛地摊货淘到一残本，上书【寻经注】三字。


    虽是残本，但只是缺少后面详绘的地理图志而已，前面所述天南地北的趣闻怪异之事，让一个还未曾出府抵州的少年看得津津有味，其中读到了一篇文章，说是关于人族武徒之称谓的由来。楚寒枫正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整个客栈剧烈震动摇晃起来。外面传来阵阵怒吼咆哮声，以及人群慌乱奔走导致严重交通事故的踩踏哭喊。


    楚寒枫第一时间跑到烟柳姐妹旁，一脚将震落下的房梁木条给踢到一边，神情十分凝重。因客栈乃楚家所有，向来是接待主家的核心子弟或是家族外派的执事之类的人员，再加上楚龙泉亲至，客栈早已清场，除了必须的服侍人员，便无其他人了。震动越来越强烈，客栈整体似乎被一双无形巨手强行撕开，从中间分裂倾倒。


    烟柳、化屏两小妞哪里经历过这些场面，一左一右贴着楚寒枫瑟瑟发抖，闭着眼睛口中默念诸天神佛各地仙灵保佑，浑然不觉自己的白玉碧身毫无防备，予取予夺。当然，这是要看人的，楚寒枫才不屑乘人之危，他模糊能感受到下一秒若还待在客栈里，怕是会有生命之危。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顾身旁小妞是否反对，双臂用力将两人夹在腋下，脚步不停，径直冲向已被封堵死的客栈大门。


    突然，少年不得不止步，一个高抬腿将头顶即将落下的重达百斤的硬木地板给踢断。然后眉头皱起，左脚脚趾怕是断了几根，毕竟仓促用力，很难集中，自然会有所损伤。在平时不会如何，但此刻这客栈成了囚牢，若是没有强烈的危机预感，楚寒枫会固守等待震动停歇，再寻出路。但他间隙抬头，已经裂开露出迷雾的天空，似乎隐藏着巨兽可怕的饕餮巨嘴。


    时间滴答流逝，楚寒枫越加焦虑，偏偏身边的小妞还不安稳，似乎娇羞恼怒占据上风，开始挣扎起来，“别动，再动把你们扔出去！”这话一出，烟柳化屏都安静下来，许是被吓怕了。少年深吸气让自己努力平静，然后扫视着面前被主横梁拦腰截断的大门，要知道，这客栈从建成初就秉承一个宗旨，那就是坚固豪华。


    所以作为客栈的主梁所采用的是百年以上的寒铁木，是琅琊山脉的特产，砍伐下来的寒铁木还要三蒸，三泡，三晒。首先是用水依次的蒸上三天三夜，这是为了将里面残留的虫子虫卵蒸死掉，接下来则是用多种树叶熬出来的木浆蒸，同类相生，是让木材里面的脉络在死后依然保持通畅，最后一蒸则是用浓稠的糯米汤蒸，则是使得木材紧致当中也不失光华通透。


    这三蒸只是水磨工夫，咬咬牙多点人也就能做好。但是接下来的三泡则是耗时间了，先是在桐油里面泡三年，接下来是在河水里面泡三年，最后才在寒湖里面泡三年。这三泡下来，做主梁的木材才算是小成了，只是掰着指头算算，小十年就过去了啊！


    最后的三晒，则是先在冬天的阳光下面晒七七四十九天，接着是在‘春’夏时分晒七七四十九天，最后赶着立秋以后，就把这木材丢在外面让秋老虎晒，秋雨连绵的浇，能够把这一关过了，木材依然是匀称不变形，没有裂纹，才能够拿出来当主梁用。所以，想要一脚把主梁踢断，让自己离开，无疑是痴人做梦，除非楚龙泉在此。


    那么还有办法就是换条路！对了，为何非要从门口出去，随便踢出一道口子能够钻出去就行了，自己可真是傻。如此想来，楚寒枫很快就逃离了客栈。而此时，卫争和楚一也‘恰好’出现在旁边，口称保护不力，请少主恕罪！少年哪里不清楚其中必有猫腻，但没心思去争论，问道：“为何出现震荡？”“这，是兽王加鲁鲁来袭！”


    卫争知道小少爷很快能够知道，也不隐瞒。

 第九章 剑锋所指！

    什么！！竟然是兽王驾到！楚寒枫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头皮骤然发麻，全身骨骼咯吱作响，鸡皮疙瘩寒毛粟起。这一刻，时间仿若别冻结，流动的极为缓慢，少年机械般转头，眼角甚至都裂开出血，耳边突兀炸开无数声音，有妇女哭喊悲恸、有壮汉愤怒的呐喊、有诡秘者惊恐的绝望、还‘看见’了在地狱黄泉里行走的无面人，背上驮着戒罪碑，压弯了脊梁。


    思绪重新回到小脑瓜里，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一片漆黑，卷起的气浪和灰尘将他摔的七晕八素。少年最后产生的模糊印象，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带着火焰而来，将遮天蔽日一般的巨石给一拳轰碎，四散的石块洒落各处，造成严重的二次灾害。


    不知过了多久，楚寒枫恍惚醒来，脑壳疼的厉害，好像有人用一根粗-硬的棍子在他脑袋里面使劲地搅啊搅。“把这吃了，会好很多！”然后，就被人硬塞了一块东西，入口清凉入肚开始变得火热，仿佛有无数条微型火蛇散开朝身体各处奔走，释放热量能量，缓解了身体的疼痛，更是有一股暖流直冲大脑，打通了阻塞的壁障，让疼痛如避蛇蝎消失。


    就这样治疗半刻，少年逐渐能够睁开眼睛，刺眼的亮光透过眼睑成像脑海，慢慢地强光变得正常，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关切的大胡子脸。赫然是少年的至亲楚龙泉，这位楚家的家主，最强势的人此刻满眼都是血丝，头发凌乱如鸡窝，还沾染了许多尘土，极其狼狈的模样，但楚寒枫却笑不出声，因为能够让大武师精气神都遭受损伤，必然是遇到了棋逢对手的强敌，哪怕这样也是随时关注着自己。


    这份守护，楚寒枫又不是铁石心肠，怎会不感动，怎会不心疼？“父亲，您怎么了？”“呼，臭小子，你可算是醒了，真的是一点都不听话！”楚龙泉原本还想说些展现为父威严的话，但话到嘴边就消失了，换而沉重的叹息。“没啥事，不过跟那狗屁兽王对打了几拳而已，‘狗日的’兽王竟敢越过‘麒麟山’跑到伏明谷来耀武扬威，又乱丢石头差点害了我儿性命，老子岂会放过它！”


    此时，少年身体正快速好转，已经恢复基本判断能力，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饥饿感，这让他顿感不妙。“我昏迷了多久，还有当时跟我在一起的那两个女婢呢？”此话一出，原本还滔滔不绝想要说下去的楚龙泉僵住了，嘀咕了句老子也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待会再来就转身走掉。少年无奈，但在场还有受轻伤的卫争、楚一两人，他们可不能像某人一走了之。


    只好对视一眼，由卫争开口，“少爷，你已经昏迷了一整天了，家主一直守候在这，外面都闹翻天了，都被家主全力压下。至于那两婢女，已然……香陨。”


    楚寒枫霎时陷入了沉迷中，若是有人仔细观察其眼睛，会发现不断闪过曾经发生的画面。不过短短一天不到，就尘世永隔，烟柳的盈盈轻语，化屏的小女羞涩，都变成了不真实的幻觉。伸出手，好像还能看到烟柳化屏的音容笑貌，仿似在说，‘公子，来世再见’。


    接连而来的打击让才十岁的少年不堪重负，突然大喊一声，再次昏死过去。楚龙泉去而复返，看到儿子口角流血，脸色紫绛陷入昏迷，一脸不解和震怒，吼道：“是哪个贼胆鼠目竟敢趁机作乱，若被老子发现，定将其碎尸万段！”卫争和楚一面面相觑，都不敢在这时触霉头，只好低头看自己的脚面，假装毫不知情。


    所幸，被家主大吼吓到的值勤大夫赶忙跑进来一看，也是脸色大变，抬手就从随身医箱里拿出珍贵的‘野山参’含片塞进楚寒枫嘴里，口称是用来吊命，还说这是‘心瘴之毒’，连续经受致命打击就有可能会产生这种癔症，会被虚无中的疟瘴之毒侵入心肺，形成可怕的‘心瘴之毒’，必须要用极其庞大的生命能量来维持体征，同时需要以毒攻毒。


    楚龙泉大震，眼眸含电光雷火，饱含深意地看了卫争、楚一两人，说道：“我儿刚才还好端端的，肯定是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才会突发急症，尔等最好祈求我儿平安，否则黄泉路上，我儿会很孤单，为父定然会为其主持公道！”说完扔下一句让大夫全力救治，要什么给什么，一定要把楚寒枫给救回来。


    卫争、楚一脸现极端懊恼之色，他们以为只是寻常的急火攻心，很容易就可以治好，谁知竟是可怕至极的‘心瘴之毒’。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而且相比之下，躺在床上的少年才是真惨，简直是无妄之灾，明明只是一个孩子为何要遭受如此多连大人都不可想象的磨难。大夫却没有其他的心思，反而悲痛中带着一丝兴奋，他也只是在医书典籍中记载里看到过‘心瘴之毒’，还没有资格和资历亲身去尝试治疗。


    当然，他当年看到医书不过双十，如今加入楚家成为药理师已过十数载，情况又截然不同，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代名医了。“治疗需要绝对的安静，你们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碍眼！”换成平时，听到这样的话，楚一早就生气干起来了，但现在如闻天籁之音，连个屁都没放就灰溜溜离开。卫争更是早一步先行冲出去，可见待在临时病房是多么难受，哪怕自己身上还带着伤。


    没了碍眼的存在，这位很有资格的老医生，名扬百里人称‘悬壶济世妇科圣手’的楚央大夫拍拍手，一群身着灰色长袍的助医便带着许多精密仪器走了进来，仪器很快固定好，富含生命的药液哪怕封存在密封性极好的囊包里也让室内生机盎然，地上凭空生出苔藓类覆盖，少年苍白绛紫的脸色也因为药液的输入变得和缓，不再恶变。


    带着愤怒出去的楚龙泉再度复返，只是脸色寡淡，不见丝毫情绪波动，看着卧病在床的楚寒枫，说不心疼是假的。“翠神玉已经少了一叶，楚央，你的理论可有十足把握？”“回家主，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十拿九稳，若是家主非要逼迫，那不才也只能放弃。”楚央虽然人在屋檐，但也有身为医家的一份傲骨，再说了这可是涉及到了‘心瘴之毒’，出现过的案例极少。


    楚龙泉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可心里空落落的，需要些不切实际的谎言来慰藉寄托啊。“放手去做吧，我相信小枫能够挺过来的。”话音才落，楚龙泉便憋着一肚子火出去，怕是外面又要翻天覆地了，一个巅峰大武师存了心要泄愤，受重伤的兽王加鲁鲁怕是要再吐好几升血。


    楚央暗自叹息，换做他也明白，这就是父子连心啊。“启动‘翠神计划’希望小少爷能够成功抵达‘霸者幻域’取得一枚图腾残章。”这位药理师手中摊开一部古老陈旧典籍，上面画了一幅极其诡异可怕，看一眼就会七孔流血的图章，似乎是上古祭祀祈求诸神力量的祭坛秘典？


    少年胸口处的三叶玉佩开始发光，虽然其中一片已经变得灰暗，但其余两片像是得到补充的河流，正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光芒照亮了临时病房，照得在场众人各色各异的神情，或贪婪或渴望或稀奇或震惊，不一而足。


    当事人呢？楚寒枫在翠神玉佩亮起瞬间，意识突然苏醒，但却不是回归肉身，而是置身于一处神秘空间。而他正在急速下落，耳边有风却无声，只能凭感觉自己是在坠落。睁眼看去，竟是繁星如银河璀璨，天际无穷大。

 第十章 黄昏古墟！

    少年的理智一点点回归，逐渐回忆起那曾经一度支配他恐惧的过往。那为数不多年幼不愿回想的可怕噩梦的开头，便是如现在这般如坠无尽深渊，抬眼望处尽是看不完的星辰灿烂。楚寒枫心生绝望，他已经尝试过许多能够被惊醒的举动，但毫无意外全部失败。如此便预示着此次陷入‘噩梦’非己之愿，而是有外力推动。


    越是细思，越是恐极！能够做出这样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惨不忍睹的决定的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为何要一个少年人承担如此沉重的痛苦、负担。难道他们不清楚这样会扭曲少年人的健康心志，甚至会催生出一个欲要毁天灭地的恶魔出来？假如他们都清楚明白，却仍是要如此毅然决然去做，楚寒枫不敢深思其中掩藏的目的，因为他现在还是个孩子！


    痛苦之中，楚寒枫双眼闭起，两侧的眼角缓缓流出点点晶莹，随着风势上扬，消失在星辰尽头。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永远，也或许只有刹那，楚寒枫读过一本古籍，上面说到人的潜意识十分活跃，时间流速比世间正常流速要快许多。当时，他不懂‘许多’这个概念，只知道他可能要在这个噩梦里待很久很久。


    耳畔的风势虽无声，但人在这种情况下，周身的感官会变得极为敏锐，换言之是专注起了作用。风势在变弱，只能说明终点即将到来，可能下一秒就会摔得五颜六色，分不清哪块是心，哪块是肺。甚至于周遭的景色也起了变化，从漆黑一片开始出现一缕昏黄，如昨日黄花，庭前残菊一般。


    又似一副巨大的画卷展开，波澜壮阔，瀚海如冰。楚寒枫本是正面朝上，往下坠；如今却颠转倒换，正面向下，往下坠。放眼望去，残垣断壁，灰雾凄獠，满目哀殇，折戟沉沙。这要是撞个结实，怕是不死也要半死不遂。可惜的是，楚寒枫反应过来，想要来个急刹车，好歹把速度降下来再说其他，若真能如愿，还会称为‘噩梦’吗？


    嘭！少年跟废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许是这里千百年未有来客，所以来了贵客表现的十分激动，看不见边际的废墟扬起了可怕的灰尘风暴。以某人为中心，四面八方扩散开，形成一浪超越一浪的递增波动。这股波动在遇到阻碍时，或是遭遇到摩擦，就会形成恐怖的‘尘爆’，连锁反应下，整个废墟由数十个小型的蘑菇爆炸云聚集起超大型的毁灭风暴。


    而这一切的起因，皆是因为一个人落在了地上而已。毁灭风暴来的快去的也快，只留下漫天尘埃迷雾。也是外界称之为灭绝人烟的雾霾。楚寒枫此刻一愣一愣的，他先是摸了摸自己四肢，发现没少，再摸了摸脸，发现没有坑也没有洼。接着他便亲历了那毁灭风暴的全过程，简直是堪比一场绝世高手对决的精彩的场面。


    只是为何他会一点都不受影响呢？难道是因为如今的身体是由意识构成的，是属于另外的存在，可以处于现实却也高于现实。能够穿梭过去，却无法抵达未知前方？一想到这些形而上的高深理论，少年觉得还不如多抗几时辰的青铜鼎来的实在。


    那么，这里雾霾如此严重的废墟之地，究竟要他来做什么？“欢迎来到【黄昏古墟】，阁下持有翠神玉令，可在此古墟之地逗留十六个‘霸时’，时间一过，必须强制离去，否则将被守墟人灭杀！”突然，一道机械声直接在脑海中留下一句话，楚寒枫还懵懂间，发现自己能够听到声音了。虽然只是漫无虚有的风声，可知道对于一个正常人突然听不到声音复而得之是欣喜至极。


    翠神玉令是啥玩意？黄昏古墟又是啥地方？霸时究竟如何换算正常时间？守墟人真的那么凶残？一个个疑问如挣开臭嘴的怪兽，喷着令人作呕的口臭，眼里泛着猩红贪婪的食欲，可是为何盯着我？楚寒枫想回去，想平平安安地度过幼年期，成长为像楚龙泉一样受人敬畏的强大武者。


    可惜事与愿违，周围的雾霾愈加可怕，好在不用吸进肺里，积在胃里，这倒是个利好消息之一。同时，一些古怪奇魅的声音出现，好像在说些‘哇，终于又来新鲜美味的人类了’、‘这个小鲜肉好香好嫩啊，可以吃好久好久’、‘希望能够多玩一会儿再吃，那样肉质会更加鲜嫩’、‘要趁阴魔阳鬼还没发现之前抓住吃掉’‘就是那层屏障不好办，翠神可是一个上神啊’。


    这些馋语跟魔咒一般嗡嗡吵个不停，楚寒枫想要捂住耳朵也不顶用，顿时觉得感受到了世界满满的恶意，好像这整个黄昏古墟都在针对他。所以，他呐喊，他咆哮，尽全力抒发心中的不满，将一切负面情绪都喊了出来，这一声呐喊出类拔萃，喊出了少年不知愁滋味却为何多愁善感饱经磨难的不屈不挠可歌可泣的惨痛经历，警醒后人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然后，嘈杂的馋语没了，世界清静了，雾霾也仿佛怕了这个多愁善感又大声的少年，一点点的远离。露出了看似一栋建筑物的一角，沧桑古老，好像见证了世间的日升月落，沧海桑田，岁月变迁。那是雕龙飞檐，是古代君王寝殿的标志，也就是说那里可能有他所需的东西之一。因为那道声音只是提了可以滞留十六个‘霸时’，却没提如何离开？


    假若时间到了，而自己却不知怎么离开，那岂不会被当做入侵者给斩了，然后随手一扔在荒郊野外，被不知名的怪物分而食之，最后变成连大便都不如的东西，岂非搞笑？说什么也要一探究竟，如今自己乃虚化之体，至少现在不受物理攻击，那么就可以无视地形阻隔，踏万里如等闲，乘风御飞决眦千里。


    想到便去做，楚寒枫闭眼，集中精神，想象自己乃是一代高人，武力绝巅，可以御剑乘风，千里独行。渐渐地，在他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身体表面边沿开始发光，就像是镀了一层光膜，开始离地升空。睁开眼，少年震惊自己真的腾空了，然后光膜消失，人也啪嗒掉落，虽然不疼，少年还是习惯性地摸了摸脑壳，傻呆呆地笑着，很纯很蠢。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尝试，少年很快摸清套路，在这里他仿佛无所不能的神邸一般，只要敢想就能实现，虽然这个‘现实’打了个折扣。但你能否认幼龙就不是龙了吗，同样可以翱翔九天，行云布雨，叱咤风云。掌握了‘飞行’技能后，楚寒枫尝试着领悟其他技能，比如加速？是的，当慢悠悠如龟爬满足不了时，人类最原始的探知发挥了神奇的功用。


    人乃万世之精灵，全凭的是无穷尽的想象力，和在追逐这想象化为现实的努力。可以加速飞行，少年又尝试了旋转，腾挪，换位，滞空等等书中介绍人族强者所能做到的技巧。很快，还没等兴高采烈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此地可是‘噩梦’所在，少年反应过来，所谓的望山跑死马，也算是到了终点。然后，他就从半空中摔下，浑浑噩噩。


    “我的妈呀，这是不是远古泰坦所居住的【众神殿】！”无穷无尽可穿破苍穹的巨型殿柱，上面雕刻着四爪云龙绕柱盘旋。

 第十一章 图章璧显！

    是不是传说中泰坦巨神居住的【众神殿】还两说，但自己分明先前看到的是雕龙飞檐，怎么跑到目的地却是浩瀚广袤无边无际的巨柱殿堂。这南辕北辙的有些离谱了，自己现在是虚幻之体，是介于现实与虚无之中的存在，意识就是全部载体，一旦溃散等于死去。众所周知，普通人活着是需要消耗能量的，能量从哪里来，食物与水。


    哪怕是虚幻之体，依旧逃不脱能量，那么来源在哪？少年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比最初时单薄了几分。偏生在此时，那消失的如怨如泣的哭诉再次响起，更似靡靡之音毁人心志般充斥少年脑海。竟让人控制不住身形，失去‘飞翔’能力，如断了线的纸鸢斜斜地往下方飘去。这时，令楚寒枫惊奇的事情发生了，本来好端端在空中仰望的超巨型殿柱，此刻却以极快的速度在缩小！


    变故来的快过思考的速度，等少年脚踏实地，原本可破苍穹，捣深海的殿柱现在自己只要稍微跳一跳就可摸到柱顶上的灰尘。楚寒枫懵了，彻底的懵了，敢情自己刚才感受到的恢弘、煌煌烈日般壮怀激烈，全都是自己的臆想？不过这样也好，少年也算是轻舒了口气，若真是跟远古泰坦巨神有关，那怕万一，也不是他这样渺小之人可以触碰的。


    虽说这样想很伤志气信心，可理想终究是丰满的，现实却要脚踏实地，斩破荆棘一路向前的。既来之，则安之，俗语不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楚寒枫一直很乐观，哪怕知道自己身处噩梦之中，随时会‘死去’，甚至可能会被看不见的存在嬉笑着裂而食之。可是又怎样，倘若悲观哭泣就能避免灾祸降临在自己身上，那楚寒枫犹豫一会儿果断拒绝。


    突然间伤春悲秋了，楚寒枫恍然后，自嘲一笑，便在这时，福至心灵响起‘滴答’水落于地的清音。没有任何道理，少年便知晓第一个‘霸时’过去了。那么就剩下十五个‘霸时’，余下多少时间也就大概换算出了。“两天时间吗？看来不是很充裕啊。”楚寒枫瘪瘪嘴，心灵像镜子蒙上了灰尘般难受，更难受的是眼前这些灰蒙蒙的雾团子是闹哪样？


    原谅他只是个孩子，确确实实不带丝毫掺假水分，楚寒枫哪怕是天赋异禀，远超常人想象般成熟稳重了一点点，面对未知事物照样会恐惧，会担心对自己有没有危险，会恐惧不能被视线捕抓到的黑暗，会害怕四肢无法触及的真实产生的距离感。总而言之，少年此刻很慌张就是了。


    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又有，子不语怪力乱神。意思是说，不要太把怪物当回事，平常心去看待，会发现所谓怪物不过是奇异于常人理解，却仍属天地自然所创，本能的厌恶只是出乎本心，止乎理性。正如眼前这些灰雾团子，约莫有数百只多，上下左右浮动，散发着阴冷瘆人的气息。更令他为之忌惮的，是这些灰雾团正疯狂涌来。


    楚寒枫大惊失色，面色苍白，吓得掩面蹲在地上，嘴里无意识地乱喊着自己都不清楚的言语。几秒后，却突兀发现，那些看着‘凶猛’的灰雾团子根本伤不了他丝毫。而先前所警惕害怕的事情也并未发生，这让受惊失色的少年缓过了一口气，心里反而埋怨自己为何变得胆小起来。不过心中始终还是危机重重，仿佛有自己感知不到的阴影在注视着。


    不过眼下还是赶紧摆脱这些灰雾团才是要事。此地残垣断壁无数，放眼望去时不时激荡起的尘埃雾霾更是数不胜数，甚至有岩块都掩盖不住的豪光乍现。如此充斥着荒凉凄婉意味的废墟地域，说不准就蹦出个妖魔鬼怪出来夺人性命，毁人魂魄。说时迟，那时快，楚寒枫已经将想法付诸行动，想象力化作疾风推动虚幻之身急行。


    一旦行动起来，那些灰雾团就像没了头的苍蝇，失去了准头和目标。甚至开始溃散分裂开，露出了丑陋像是多毛虫豸一般的怪物形体。这些黑色散发诡异气息的虫子，却怖发出恐骇的嗜血幻象，让楚寒枫浑身‘寒毛’竖起，更是拼了命飞速远离，乃至方向都不管不顾，渐渐地深入到废墟深处。此地许是人烟罕至，生气全无，处处布满森森鬼蜮气息。


    随着诡异虫子的散去，萦绕心头的危机逐渐淡去，这让少年很是放松不少，也有心思转头搜寻有没有宝物。这几年也看过不少传奇志异，奇闻轶事，对于那些撞大运在某处秘地或者崖底寻到绝世武功秘笈或者贪天之宝，之后一飞冲天飞黄腾达登上人生巅峰，把那些欺负过凌辱过自己的敌人统统消灭，有着数不清的佳人美女投怀送抱。


    摇了摇头，抛弃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楚寒枫心头忽地涌上一种感觉，好像有道声音在呼唤自己。就是这个方向！楚寒枫头歪向西侧，紧紧聆听是否错觉。仿佛一滴水滴在空旷的深潭水面上，在极幽静渺远的空谷里回响涤荡。往复循环，虽不震耳却令人发自心灵的撼动。


    “就是这种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丝丝迷幻，引人入胜。楚寒枫很想拒绝内心的渴望，但这具虚幻身体的本能却指引要前往，更加糟糕的是，连本能都觉得若是错过会抱憾终身。可越发如此，楚寒枫越是心惊胆颤。能够悄无声息改变一个人的意志本能，不是寻常的迷惑能够做到的，怕就怕遇到残留在废墟里的‘游魂野鬼’。


    若真碰上，以他现在这半吊子的‘功夫’，眨眼就会被干掉，没有丝毫意外。“死马当作活马医，与其这般盲目瞎找，不如顺从内心，而且总有种预感，是福不是祸，兴许就是离开这的机缘也不一定。”楚寒枫当机立断转身，穿过重重迷雾，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动静也逐渐变大。少年似乎痴迷了，浑然顾不上身后铺天盖地悬浮着的黑影憧憧。


    这些黑影仿佛融入虚空，又似有实体存在，虚虚实实，令人琢磨不透。它们就静静地跟随着，不动声色，不露狰狞，却无法让人忽视，望一眼都会全身寒毛竖起。按理说，楚寒枫心思缜密，又是陌生地方，警觉性绝对不低，然而被莫名声音吸引，整个人都没了魂魄一般，如匹白布向前飘荡。便在这时，前方传来连续的呼啸狂风。


    瞬间将某个懵懂无知少年给吞没，狂风席卷而过，连带着将那些个奇特黑影通通卷走。场景变幻，楚寒枫迷糊一眨眼间保护着他的翠神玉令屏障突发光芒，将伸出邪恶魔爪的黑影全部斩断，更是将四周迷雾驱散，少年也从迷障中清醒过来，眼睛瞬间就被前面一物吸引住了。


    这是一面残缺的画壁，刻画着一尊奇异的巨兽，三头八臂，状若人形，身形健硕，浑身着有华光的黑峻之色，哪怕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都能清楚感知到这黑色有着极其可怕的威能。“图腾华章壁画！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原来呼唤自己的声音源头在这！”楚寒枫福至心灵，看着那黑色巨兽，有着前世今生交错，记忆重叠的错乱感。


    但只是个残缺的壁画，且欠缺的似乎是很重要的心脏部分。就像是被硬生生地掏空一般。

 第十二章 虚灵迷宫！

    黑色巨兽心脏处壁画被掏走，就像是真龙失了双眸一般，全无神采。不过，也正是因为残缺不完整，才能让他还能够站着，不至于被无形威压弄得昏迷。“看来，关键的图腾钥匙就在于缺少的那一块上了。”楚寒枫倒也没什么好办法，他对此地知之甚少，且现在的他只是虚幻之体，能做到的极其有限。而且，保护着他的翠神玉令屏障也消弱到最初的三分之一。


    要是失去了这层屏障，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楚寒枫突兀想到那可怕的异虫，浑身就不寒而栗，想来那些异虫肯定很想‘一亲芳泽’！所说不会有切肤之痛，但少年有强烈无比的预感，若是这虚幻之体被异虫吞噬，怕是有天大的灾患。多想无益，楚寒枫越看那黑色巨兽越是有种不可名状的亲切感在作祟。忍不住就想要靠近，忍不住就想要伸手去附魔壁画上的痕迹。


    脑子这般想了，手脚自然也就那般去做了。甚至都不是主观意识在运作，少年在外看来，就似牵线木偶被无形之线摆弄，双手不自然地按在了黑色巨兽壁画的脚趾上。然后，这巨兽的双眸似骤然发出夺目的光芒，径直笼罩住少年的身躯，光芒一闪后，少年也随之消失。


    黄昏古墟天地忽然闪过一道虹光，自极西飞到极东，虚无空间响起若有若无的轻叹，似新生重获的喜悦，又似亘古不变的寂寥，百转千回，怎能一字来形容？这边说来，被巨兽双眸之光照射后，楚寒枫便进入了一个介于虚幻和现实空间重叠的间隙，此间隙长久留存在古墟之内，封闭禁锢许久，不得开启。传闻其间隙内深藏一处‘虚灵迷宫’，在迷宫深处中枢所在，封印着传说中的‘图腾圣灵’！


    然而，此刻的少年还懵懂不知，皆因为翠神玉令受制，导致其神海混沌，意识陷入模糊，虚幻之体更是若隐若现，晦暗不明，就像即将燃尽的蜡烛，想与月华争辉，却是徒劳无功。好在翠神玉令及时发挥效用，让楚寒枫的意识体稳定下来，同时疏通神海，清醒意识。“迷宫，幻境，时间留给我的不多了，怎么到达迷宫中央？”


    此事刻不容缓，若耽搁片刻，恐多生掣肘变故，细细想来，之前自己神魂颠倒，似受了迷惑魅术，又仿佛堂堂正正的佛靡之音灌耳，劝人放下执念，可得大自在。“记得失去意识之前，自己是触摸到了黑色巨兽壁画，然后巨兽双眸释放出神光将我摄入迷宫？那么这就是专属的机遇，必然存在一定的解局之法！”楚寒枫深思熟虑，这短短时间发生事情催熟了他，遇事也愈发沉着冷静，三思而后行，行止合一。


    念头通达后，对于武学上的困惑又解开了不少，若是能回归实体，必然能精进一大步。不过，前提是能够完整无缺回归肉身，突然，少年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浮游虚空的‘气运’，之前种种所见所遇都演化成一幕幕的图案，明察秋毫，事无巨细一一阅览无余。


    楚寒枫凝神屏气，寻找其中的蛛丝马迹，兴许能找到破解迷宫之法，眼下他更是不敢动弹半步，怕一旦自己寻到妙法，却因这半步而先机全失，导致满盘皆输就是大罪过了。待图案归结到黑色巨兽完整壁画时，少年全身一震，似遭受到莫大惊吓，但随后一脸狂喜之色盈满却是让得不禁猜测是否得偿所愿？“果然如此，空缺的心脏部位，正是演化成这‘虚灵迷宫’，原来此地乃虚空壁障的间隙夹缝，上古大贤者有纳芥子于须弥，便是如此了。”


    “不过迷宫布有强大禁制，可屠神灭佛，斩妖除魔，哪怕我有翠神玉令护身，也不可能进的来，那唯一的解释便是我自身血脉与黑色巨兽有关联？”如此震撼吓人的想法一旦生出，便牢牢占据着少年的内心全部，根植深深不可拔除。虽然此想法十分可畏大胆，不过楚寒枫乃少年弱龄，自身的三观都未曾完全成熟，接受些荒诞点的念头无可厚非。


    愈想愈是觉得八九不离十，那么自己此刻便是回归先祖的秘地，定能够得到先祖庇佑。否则，就他这样的三脚猫功夫，文不成武不就，来到这古墟之地，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既然有了猜想，那么就得实验一下，假若猜想错误，后果嘛...”少年气定神闲，其实心里如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然后，缓慢地迈出了第一步！


    啪嗒！竟然有声音在迷宫中回荡，一秒、两秒、没事！少年长吁了一口气，成功了！楚寒枫终于明悟到万事开头难的真谛，的确是难如登天。毕竟，一步天堂一步地狱的体验太过惊险刺激，难怪赌博会让人上瘾，而为此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也绝不在少数。有了第一步的成功，少年便循着心意结合自己的计算，一步步稳定前进。


    约莫过了六个霸时后，经历过十数次的碰壁，死胡同和机关陷阱，楚寒枫终于摸索到了通往中枢的道路。而此时的他，身体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光影，恐怕时间没到，他就要消散了。行百里半九十，若是在最后关头，因为自身缘故与大机缘失之交臂，那恐怕是要捶胸顿足，仰天长叹，悔恨九泉的。“顺着这条路到尽头，就是此次最大的馈赠了。不过，我这副身体怕是要撑不住了。”


    遗憾大约是有一点的，好在没有真切看到馈赠宝物是什么，眼不见为净大约就是这样。好比你千辛万苦挖宝藏，连宝箱都挖出来了，正打算开箱时，却因为某些缘故昏迷，那时候不知道箱子里究竟是珠宝还是奇珍，也就不会衍生出诸多遗憾悔恨。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连最糟糕的情况都称之为‘九死一生’，这一线生机就是上天留的后路。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撤去护身的翠神玉令屏障，转化为精神能量，强化己身躯体，以实化虚，逆转乾坤，同时迸发潜能，百米距离转瞬即逝。只是，撤去屏障后，虚空妖魔便会现身，最可怕的是‘跗骨之蛆’这是生长在虚无中的寄生虫，专门附着吸食灵体魂魄，无影无踪，且带有虚空毒性，会让得生灵百病缠身，厄运连连。”


    这种情况是最糟的，不过不是哪里都会有‘跗骨之蛆’诞生，不过，以此地情况看，十有八九是存在的。时间一长，什么‘虚空吞噬者’、‘灭欲之虚’、‘虚化猎手’等可以寄托虚空生存的嗜杀生物都会出现。既然下定了决心，楚寒枫便静立凝神，将意识延伸触碰翠神玉令，没有发生意外，玉令很快接纳了他的意识。


    很快，玉令将屏障收回，释放出一股充沛的能量，迅速充实了变成光影的少年之身。楚寒枫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同时也诧异翠神玉令的可怕，即使过了那么就，剩余的能量也让他重复巅峰之境，更是隐隐有跃跃御空的盈冲感。但另一方面，可以想象化作屏障时所要抵御的无形危机是多么的可怕。“不好！情况比想象中要遭！”


    虚空中，一片混乱之势，无数黑影憧憧，四周仿佛像是灌满了水银一般，粘稠凝滞！同时，少年发现手臂上爬行着许多细如毛发的蛆虫！赫然是‘跗骨之蛆’！唯一还利好的消息是，自己距离中枢不过数十米了，那绽放而起的光芒，是那般的耀眼夺目！

 第十三章 霸者圣灵之印！

    形势极端恶劣，但不是绝对的有死无生之局。无非是痛苦磨难多上数倍而已，哪怕痛彻心扉，行动受阻，也不能倒下。一路行来，意志磨炼的倒是让楚寒枫都惊诧不已。原来人好比弹簧海绵，平时看不出来，在危险境地时时刻刻处于紧绷状态，各方面都会有长足进步。都说战场是锻炼人才的好去处，这也是有道理的。


    安逸会使人懒惰，骄奢会使人颓废，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来有训！正是如此，才有少年哪怕劫难缠身，也是如同疯魔的困兽一般，犹斗于群魔之中。这股气势可撼天地，可逆乾坤阴阳，甚至是身躯绽放出翠绿光芒，诸如‘跗骨之蛆’、‘虚魇之灵’等弱小的虚空生物全都被翠绿光芒穿透，溃散而亡。


    道路一清，但虚空中却多出了数不清的触手藤蔓，这是虚界壁蔓，是寄生植物一种，生性残暴，喜欢吸食生灵脑髓，但因分支太多，每一残根壁蔓都可重生为完整的本体。只是个体数量稀少，也不喜挪动，以至于不成祸害，也没有正义人士围剿之。却是被某些超级大能圈养作为看家护院的一道防护。


    作为虚灵迷宫，有虚界壁蔓这样的生物存在，的确是在意料之中。楚寒枫双眼只剩一只，另一只已经被‘跗骨之蛆’啃噬干净，独留一个空洞。但独眼所绽放的锐光却骇魔听闻，简直要择人而噬一般。更是疯狂催动翠绿光芒，生存了不知多少年的虚界壁蔓，演化出的触手蔓根本不是翠神光的一合之敌，摧枯拉朽般溃退败亡。


    一息尚存，战斗不息！楚寒枫此刻犹如一个孤注一掷的剑客，剑出鞘，则势必见血！用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来形容都不为过。只是，翠神玉令再强，也要受制于宿主本体的局限，要说虚界壁蔓只有这点实力怕难当大任，然而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这只是考验，而非真正的劫难。凡是考验，必有一个限度，超过了限度，则是违规，违反了规则，必受惩戒！


    虚界壁蔓妄动杀心，生出杀戮渴望，还未等付诸行动，就被虚灵迷宫意志所禁锢，虚罚降临，无数触手蔓粉碎化作养料反哺迷宫。不远处，一座古朴黝黑的六边形祭坛静静屹立，虽不足一丈高，却仿佛撑起了天地脊梁，祭坛上有座石台，石台由星河陨石金晶糅合星核爆炸后形成的爆焱粉制作而成，绝对的坚硬，连时光都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唯有最顶尖的祭坛石台才配拥有！


    而石台上摆放的赫然是一颗黑色的心脏！最后的翠神光芒包裹着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少年，径直冲向中央祭坛石台上的黑色心脏！狭路相逢勇者胜，争胜之道在于悍不畏死，在于破釜沉舟的气势，这一瞬，少年仿佛化身成参天巨人，用自己的脊梁顶破了天穹。


    当翠绿光芒燃烧到极致，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一般，之后余下的是无尽的唏嘘很感慨。光芒燃尽，却还是与那黑色心脏差之毫厘，这时，整个虚灵迷宫开始震动，这一震动，似乎暗含了某种意念，是的那翠绿光芒的最后一点触碰到了黑色心脏。顿时，万籁俱寂，迷宫的时空都被施加了定身术，一头庞大的超过万丈高峰的虚拟影像突兀出现，赫然是那黑色巨兽的超级放大版本，这道虚影从过去而来，跨越现在，远眺未来。


    黑色巨兽虚影审视的目光盯着迷宫中央，这一眼平淡无奇，却使得迷宫所有的存在瑟瑟发抖，诚惶诚恐。“血脉淡薄，意志尚可，资源十成，可占一成，赐予霸者之魂，士者之印！”冥冥虚空传出一道声音，如凡间帝皇圣旨降临，如口含天宪，言出法随，自成一界，迷宫诸多存在默然无语，不敢在此时触霉头。


    声音消散，化作一道黑色长河，旋转着进入黑色心脏处，之后虚灵迷宫扭曲变幻，重新封印回虚空间隙之中。场景不断变换，少年恍惚中，发觉自己正从云端径直下落，耳畔呼啸而过的狂风吹得脑壳生疼，突然间，猛然睁开了眼，光芒刺眼，一时间竟无法视物。“恭喜领主，贺喜领主，小少爷已经苏醒，身体无恙，健健康康！”


    “枫儿，且勿用力，你神魂离体太久，一时间灵肉难以适应，不可强来。”眼看着病榻上的少年要挣扎起身，紧守着的楚龙泉连忙抚慰道。听到是父亲的声音，百转心思的楚寒枫顿时心安不少，吃掉一颗安神丸，安静地调息起来。同时消化此行所获，准备措词来应对接下来的应有之问。此行所获极大，但更多的是心志上的成长，简直是匪夷所思。


    时间过得很快，主要是修行无岁月流逝之感，一天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楚寒枫缓慢开眼，发现自己是处在一地大型帐篷内，内饰精巧绝伦，可见哪怕是随意之处，楚家也要彰显出大家风范。“枫儿，你总算清醒过来你，前些日子你得了‘心瘴之毒’，险些魂丧归天，好在有你娘亲留下的翠神玉一枚，为父擅自主张动用了翠神玉，不知枫儿可有收获？”


    说完，楚龙泉凝神注视着少年，面色严肃倨正，似乎动用了什么精神秘法，整个帐篷内气氛肃穆，好像有岩浆喷涌而出，气息灼热。不过，‘经历’过一次生与死历程的楚寒枫浑无所觉，心内平静如泉石，任凭瀑布激流冲刷也毫不动摇。“孩儿应该不负父亲所望，只是不可与外人道哉。”楚龙泉心中诧异，但还是眼神示意左右，一下子包括楚央在内的医护人员全都撤了出去。


    这小子似乎变了个人一般，从前一旦自己露出这般严肃模样，都会表面镇定，内心胆颤，但现在却是表里如一，脱胎换骨一般，也不知那图腾残章是否已经落入其手。另一边，楚寒枫也是开了窍，‘看出’自己的父亲头顶百会穴有庚金虎啸之气盈涨，这是水满则溢，要突破之契机。但面相上，却是丝毫看不出来半点突破的迹象，如此说来，父亲对他还是有所隐瞒。


    “好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父子，周围十米内都被为父气场包围，没有人畜敢闯进来。”楚龙泉放下架子，摆出了慈父姿态，以身作则言传身教，让亲情感动暖化膈膜。是的，哪怕再心胸广阔之人，在得知自己被至亲之人当作棋子，事后又若无其事的询问结果如何，怎能不让人痛心疾首，心碎神伤。“父亲，霸者之证确实已经得到，不过却是烙刻在血脉之中，无法取出。”


    少年缓声说道，只是藏话三分，未抛出全部，也是试探无奈之举。“太好了，枫儿，你可错怪了为父，虎毒尚不食子，我怎么可能会抢夺你的机缘，更何况这是你娘亲留给你的馈赠，你呀，想法太多了。”楚龙泉眼角、嘴角都是笑意，发自内心的喜悦，似乎放下了心头一座大山。


    楚寒枫懵了，事实怎么会是这样？“父亲，你不是？”“是什么是，你个臭小子满脑子都想些什么，看来是的好好操练一下你了，四肢不勤，头脑还太过放松，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楚龙泉越说越是大声，好像天上的雷公在打呼，但楚寒枫反而笑了，被窝里紧握的拳头松开，掌心全是虚汗。“是，谨遵父亲之命！”大难不死，必有后患！

 第十四章 风起云涌！

    距离伤愈过后三天，楚寒枫正双手高举着千斤石锁苦练肌肉。从寅时开始修炼，直到太阳半垂于天，足足两个时辰，少年半点苦都没诉，让得一旁负责监督修炼的卫争都看得直冒冷汗。这样无疑是透支潜力修炼，是武道大忌，但楚龙泉没有制止，怕是出于某种特殊的考虑。而楚寒枫也争气，从一重武者进阶到二重武者，根基稳固踏实，犹有余地。


    面相上更是神完气足，精力充沛，可见这超负荷的地狱式修炼，没有压垮少年。楚寒枫大口呼、吸，卷动四周雪花飞舞，如长鲸吸水，白虎吐息，呼吸之道绵长深远，蕴含大道至理，古有仙人餐霞吐露，一呼一吸间卷动风云，举手投足可撼山岳。当然，楚寒枫还远未达到这个境界，自打从‘霸者幻域’的虚灵迷宫得到‘霸者之魂、士者之印’，前者与神海‘未央宫’结合形成，宫魂之魄，后者与灵台‘启明府’融合形成启灵之印。


    前为神，掌控中枢，提升一切；后者坐镇天地玄桥，沟通先后，奠万世之基。当然，这些玄奥的名词都是楚龙泉告知，虽然早了点，这都是晋级武师之后，伐毛洗髓，改换经络，以天地精华灵气清洗凡胎肉身，打通天地玄桥，晋级无垢之躯，成为先天灵体。为以后晋升大武师打好基础，毕竟武道前三境都是‘炼精化气’的阶段。


    如成为大武师后，就跟凡人完全不同，哪怕数量再多的凡人也伤不了最弱的大武师。成为大武师，首先会开辟神海，开启‘未央宫’，己身的灵台点燃启灵之火，智慧会大幅度提升，各种奇妙异能会接连领悟，什么繁杂奥妙的道理也能融会贯通。楚龙泉曾经说过，哪怕是一个白痴，一旦被推上大武师境，都会变成天才！


    而且，经过一次推心置腹的促膝相谈，楚龙泉告知楚寒枫，琅琊山将有重宝出世，附近十万里内的强大存在都会前来，冰灵怨花不过一个引子，甚至是【中天帝国】都会有大动作，到时候妖兽人魔齐聚，没有自保能力待在这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楚龙泉心有野望在疯长，他可不仅仅只想当个领主，这一次谋划只要成功，将可能把楚家推上一个高速发展的康庄大道。


    楚寒枫当然不想错过这次盛宴，但奈何实力不够，哪怕强来也只是被一手擒拿，扔回【初阳城】去。好在，时间还有三个月，约莫是开春时节，楚龙泉耐不住少年的纠缠，许诺只要达到七重武者，炼就‘铜皮铁骨’之身，有了基本自保之力，就允许参与其中。


    眼下，大雪封山，离楚家冬祭不足十日，按理说身为暂代祭祀先祖，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家和人旺的家主嫡子应该在主家做好相应准备。但少年以身体不适为由，好说歹说软磨硬泡愣是让一板一眼的楚龙泉松了口子，只是严令五申必须在冬祭前三天回去，到时候楚龙泉也会一同返回。


    这样一来，就有了借口可以近距离观看冰灵怨花盛开的美景，甚至可以一睹强者战斗的风采，对于眼下智慧迸发，时时刻刻都领悟诸多前朝秘闻。自从盘古开天辟地，混沌初开之后，一共度过了五大超级纪元。分别是原始纪元、鸿蒙纪元、亘古纪元、远古纪元、上古纪元，如今乃是纪元，浩瀚如星河的诸祖称霸星宇四方，此方乃超级大陆‘霸古大陆’，疆域不知多少亿里，而【中天帝国】也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这几天是飞速进步的时期，楚寒枫不想浪费，感觉每一分一秒都有无穷领悟妙想在脑中盘旋，精力源泉般喷发而出，强化四肢百骸，血肉根骨，为此楚龙泉不惜代价弄来‘鲟龙血’一大盆，辅以千年虎形参，熬煮成药汤，连续浸泡三天三夜，期间以一昧真火不断加热，催发药性加速吸收。


    当然，做这些时有不少人反对，但楚龙泉再一次展示了什么叫做乾纲独断，一意孤行的霸道，连斩了三颗人头后，所有的反对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鲟龙血’和千年虎形参只不过是消耗珍材中的十之一二。


    本来依照楚寒枫之前的体质，在短时间内强行进补如此多丰富药性的珍材足以将十个武者都撑爆，可霸者之魂和士者之印被封压漫长岁月，如今有机会补充‘能量’，虽然还是低级了些，但好比在沙漠渴了三天的人遇到一滩浑浊泥水也要扑上去喝个痛快淋漓。


    虽然大头都被这两个饿了无数载的东西吃了，但还是会反哺出一些零碎精华出来，就好比一个亿万富翁哪怕赔了九成以上家产，但剩下的一成从指甲缝里漏点出来都够一个‘穷人’享用好长一段时间的。


    而‘穷人’楚寒枫便是感觉浑身燥热，好像体内有无数个小老鼠在钻来钻去，弄得人坐立不安。既然静不下来，索性修炼，这些天将【积潜法】修炼到小成境界，锻造出气海之种，吸纳天地间无形之清气，结合潜能转化成如豆腐晶莹的白玉气泡，储存在丹田中，待到大成之后，气泡压缩成液滴，就可以顺势开辟气海，打通地玄桥。


    本来，普通的将清气凝成气泡就可积攒数量，达到一定数量就能开辟气海，只是这样的气海极其普通，容易得来也容易摧毁，甚至潜力都弱小的很，但凡有志攀登武道高峰都不会如此急切地开辟丹田气海。虽然到了大武师，气海的作用微乎其微，但天法自然，道法乾坤，阴阳离合，自由定数。万丈高楼平地起，气海就是基石，基石不坚不固，万丈高楼也如风飘柳絮，难以抵挡狂风暴雨、惊涛骇浪。


    楚龙泉眼下烦心事极多，要在诸多势力下周旋，想要谋夺冰灵怨花，可不是一件易事。但还是偶尔抽时间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否刻苦修炼，悄无声息来到楚龙山庄，这是伏明谷楚家的地盘，西苑的一处楼阁院子里，偷偷站在门外，看着挥汗如雨的少年，心里既欣慰又难受，如此天真年月，本不应该废噎忘食，颠倒日月地修炼。


    “好小子，真不愧是老子的种，有股子干劲！”楚龙泉哈哈大笑，龙行虎步走来，一旁侍女仆从纷纷跪下行礼，卫争、楚一也是弯腰手臂放在胸口表示尊敬，口称：“见过领主（家主）。”声音炸起，如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本来就处于休克边缘的楚寒枫，硬是鼓起一口气，将千斤石锁高举后放下，险些崩断根弦，垮了身体。


    “父亲，下次来能不要大大咧咧的么，我的小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温热手帕擦了擦脸和手臂，又递回给侍女手帕，再接过仆从端过来的鹿茸参茶，畅快地灌了一大口，侵入身体的寒意消弭了大半。“啧啧，这幅做派十足纨绔子弟，还挺会享受的嘛。”楚龙泉打趣道，也就在这里可以暂时放松下，在外整日披着个假面具，太累。


    楚寒枫自然不会亏待自己的老爹，请进了屋内，好吃好喝的早已摆满了一桌，关上门，父子俩坐在满是狐熊麝香，温暖炙石散发热气的阁楼里，舒舒服服开吃起来。楚龙泉习惯了吃饭时不言不语，父子俩也有默契，很快一顿早饭就解决了。饭后，楚龙泉询问了下近几日的情况，又温吞吞喝了几杯热茶，解了腻后起身离去。


    楚寒枫站在院门外目送父亲远去，消失在漫天雪花中，眉头深锁，突然，一股大风吹起地上的积雪，涌动着朝天上乌云卷去，少年心生预感，看来日子快到了。

 第十五章 寻龙断脉经注！

    多愁善感了一小会儿，少年耸了耸肩膀，登时数股寒意从袖口裤脚窜进来，赶忙关了门，小跑着回到房内，抱着暖炉好是烤了一阵。“听说明天会有血燕归巢，万燕齐飞，百兽咆哮，琅琊山脚会有血泉流出，此泉水乃钟天地毓秀，积累数年死亡动物血气汇聚地阴之气而成，普通人喝了都可以延年益寿，修武之人喝了可以强血益气，尤其对武者开辟气海有奇效。”


    楚寒枫本身见识过不少珍材灵宝，尤其在家族的‘琳琅园’远远看到过紫青仙桃树，这可是灵阶上品的宝树，书中记载，乃蛮荒特产，非常罕见，常常被蛮人奉为神树，那树天然就是紫青二色，居然可以和武道高手一样，自动吸收天地灵气，人在树下修行，可获得树木灵气滋润，速度往往是常人的数倍，蛮族许多高手都是在紫青仙桃树下悟道。


    不过楚家那颗还只是幼株，需要连续不断浇灌灵液催生，持续三年后方才成材。仙桃则是树上结的果实，三年开花，三年结果，三年成熟。也就是说，要吃到紫青仙桃还需要十二年的时间，楚寒枫是在三岁时看到的幼株，距今过了七年，也就是说还有五年才能吃到最饱满的紫青仙桃。这是家族的机密，非嫡系子弟不可得知，可见少年身份越来越得到重视。


    近来，楚寒枫观父亲杀气越来越重，威势愈发深沉，好像从地狱挣扎生存，经历了无数残酷战斗厮杀后，浴血披魔归来。浑身霸气四射，宛如一把出鞘的神兵利器，锋锐不可挡。少年便是担忧刚过易折额，怕父亲会突然间入魔，那体内的斗罡之气便会狂暴摧毁腑脏，不可收拾。尤其是，在得知父亲修行的主功法乃【白虎杀鲸策】，白虎乃四神兽主杀伐之利器，庚金之气锐不可当。


    又强以‘杀’，可以说是火上浇油，一旦点燃，似火山喷发，焚天煮海。但凡武斗功法上了【名策】，便是天下数得着的一流功法行列，无论是攻伐之术、防御之术、灵转之术都补上了短板，足以造就一个【领主级】势力。霸古大陆浩瀚无边，附近亿里内但凡称得上势力集团的，都有明确等级划分。从低到高，分别是【镇级】、【县级】、【领主级】、【城级】、【府级】、【天级】、【帝级】、【霸主级】、【神级】！


    原先楚寒枫以为楚家不过【县级】势力，在得知家族核心功法为【白虎杀鲸策】后，大为震惊和惊喜。这说明楚家隐藏起来的实力足以达到【领主级】，那可是可以完全占据一城之地，掌握千万人的资源与生死。难怪，城里其他两大势力梅家和邱家多年来对楚家如此客气，看来是吃过不少暗亏。只是最近梅家出了个天才少年，十二岁就晋级武者，随后被千里外的【领主级】武道宗门‘霜刀门’外门长老看中，带回门内，收为内门弟子。


    还有那邱家也是出了个天才少女，名为邱青霞，天资更在梅家少年梅袅雍之上，跟楚寒枫同岁，仅仅慢了一个月晋级武者，被另一个武道宗门‘霞剑阁’吸纳去当弟子去了。似乎是沾了点【领主级】势力的关系，梅家和邱家常年弯着的脊梁稍稍挺直了些，说话的语气也硬朗许多，在一些边角地方开始跟楚家较劲，占了些许便宜。


    对此，楚寒枫冷冷一笑，根本不将那两家看在眼中，不过邱青霞是跟他一起玩过几次的同伴，倒有些孺慕之情，小女孩也是出落的越发水灵，最近还有书信来往。收敛心思，楚寒枫将目光重新投回手上的【寻经注】，这本残卷本来只是随意翻阅，都未曾细读过，这次拿起只是看了第一页就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想不到自己当年捡到宝了还不知道，让明珠蒙尘，这本【寻经注】全名乃【寻龙断脉经注】，是杂书典籍中的风水玄学之道，里面详细由浅入深讲述了仰观天象，并俯察山川水利之意，分阴阳，断吉凶，测祸福，掌离合，可以通过简单的布阵，搅乱天地秩序。与【黄帝内经】、【山海经】、【水龙经】、【道玄易经】等传世典籍排名并列。”


    那为何之前没能看出来？楚寒枫不想承认自己资质愚钝，脑袋不够聪明，片面认为是自己运气不到。每日都要花一个时辰来细细参详，许多灵光在脑中显现，这本【寻龙断脉经注】曾被高人反复翻阅，蕴含了一丝奇妙意味，可以加深印象，身临其境般的感受。不过，楚寒枫在这阵法一道上还远没有入门，总感觉欠缺了一点什么，就像隔着层窗户纸，只要一捅破，内里无限风光都能一一收入囊中，但就是这一层‘窗户纸’隔断了无数有志之士。


    好在他别的不多，就时间多，可以用水磨功夫，一点点润薄那层隔膜，有霸者之魂持续不断孕养神海‘未央宫’，士者之印反哺灵台‘启明府’，资质一直在缓慢利好提升，再加上父亲不惜代价以珍材灵宝喂养，哪怕是头猪都进步飞快。一开始，少年还有些愧疚，利用了家族的诸多资源，导致其他兄弟姐妹分润变少，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隔痕，埋下了未来的祸根。


    但父亲楚龙泉的一句话就开导了他，武道一途，不知是与天争，与地争，更是与人争，何为修武，财侣法地四个不可缺一，缺少一个都会导致进阶速度变慢，既然你有这个条件，为何不能享受，只要为父一天活着，就是你最坚实的城墙！


    是的，但楚龙泉也不能在家族里只手遮天，家族隐藏了不少老一辈的修者，他们实力与楚龙泉不相上下，更是有着数量的优势，迫不得已，楚龙泉以身犯险，强杀了兽王加鲁鲁，以一头兽王彻底压服了家族内反对的声音。甚至是将其声望推到了新的高峰，【初阳城】都为之震惊不已，连帝国都颁下嘉奖，赐予黄金千两，良田百顷，美眷上百等。


    虽说楚龙泉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好处却远远大过预想，伏明谷瞬间平静下来，各方势力集体哑火，都不敢在这时候触‘虎魔’楚龙泉的霉头。兽族方面损失一员大将，曾发动过仇杀，也被楚家全力镇压，现在的局势渐渐明朗，楚家的人在外也倍有面子，个个昂首挺胸，家族势力趁势扩张，收敛了不少好处。


    少年思绪又飞到了天外，“要提升到七重武者，以我现在的资质，慢慢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惜只有三个月时间，哪怕有大量丹药辅助，能够一举冲到七重，也是无根浮萍，无源之水，空中楼阁一般，实在是虚浮的很，对于日后是极大的祸根。甚至可能葬送掉未来大好前途。除非能够得到‘先天龙髓’清洗伐髓己身，去掉体内三尸虫，修成【赤玉琉璃身】，便可消除晋升过快的隐患。”【琉璃身】有七境，分赤、橙、黄、绿、蓝、青、紫！


    其中，紫为贵，象征天上紫薇帝星，是荣华权力象征。相传，若是修到【紫玉琉璃身】这一境界，可肉身不朽，寿命数万载，如仙成祖。当然，大道万千，能够与【琉璃身】相提并论的，还有三十五种之多，合共三十六种，暗喻天道不满有缺。比如楚寒枫刚好知道父亲修炼的乃是【虎魔身】，以身饲虎，灵与虎合，吞云驱风，猎杀万兽。

 第十六章 三脉山，九黎峰！

    如此多的事情全部凑到一起，实在让人纷乱如麻，恨不得多分出一个人出来。当然，这些都是少年自个庸人自扰，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再怎么也轮不到他。这就是有个好爹的好处了，雏鹰只需要默默地吸收养分成长，等待着翅膀长硬，振翅腾飞的一天。每多沉思时光流逝的飞快，转眼间天色已晚，屋外已有仆人掌灯结笼，行走巡视。


    晚饭向来是一个人享用，楚寒枫早已习惯，简单地扒拉两口，就准备晚上的功课。白天习武炼身，晚上读书充电，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尤其听着灯芯哔啵声音，更有万籁人俱静，不闻虫鸟鸣的优雅儒风。比方这时，楚寒枫读到琅琊野史中一篇‘三脉山，九黎峰’章节，里面详尽描述了奇巧怪异的山脉走向，和峰峦波涛如怒的形神怪哉。


    这些都是假象，真正吸引他聚精会神阅读的原因是，九黎峰传闻是骊龙死后化作的山峰，【尸子】卷下：“玉渊之中，骊龙蟠焉，颔下有珠。”骊龙珠是比‘先天龙髓’更好的珍宝，若能得之服用，可避水驱浪，哪怕是洪水卷袭也不会被伤害。还有可能领悟到弱水真谛，变幻无形，流转如意的幻术。只是，这传闻历经千载，已经很难考证是否真实，如若是假的，那就白跑一趟了。


    “还是得走上一遭，毕竟除了九黎峰传说离我最近，也最适合现在的我去探寻，其余地方纵使有‘先天龙髓’的消息也太过遥远，而且危险程度不亚于直面兽王。”五阶凶兽不一定能称王，但称王的必定是五阶凶兽，而且在其千里范围内，独能有且只能有一个王者。这次兽王加鲁鲁被楚家家主正面强杀，离伏明谷最近的其余两位兽王，如大力猿王匕虬、魅惑狐王黛狸都不会善罢甘休。


    哪怕只是为了兽族脸面，即使与狼王加鲁鲁有仇隙，也会伺机出手一次，更何况兽族高层琅琊山脉深处与加鲁鲁同族的狼皇勃然大怒，下达命令，百兽震动，怒火可烧山焚岳。甚至早早就放出风来，谁敢帮忙楚家，皆以同犯处理，发动兽潮淹没伏明谷！当然，对于兽族的威胁，原楚家、雪家、阴影佣兵团都表示身为人族，当遵守攻守同盟之盟约。


    岂会被异族区区威胁给吓到？一时间，谷内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一些小势力或者贪生怕死之辈趁着还未全谷封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不过这样也好，伏明谷清静许多，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正急促进行，空出来的地盘都是资源，楚家携斩杀兽王之威，从中掠夺了不少好处，已经送归回主家，楚龙泉家主之位愈加稳固，哪怕再顽固的老骨头也不得不闭上嘴巴。


    而与楚龙泉同辈族叔更是集体哑巴，明里暗里收敛不少，其中楚寒枫四叔楚漠更是第一时间旗帜鲜明投靠了父亲这一派系，成为父亲麾下头号人物，最近更是得到不少珍材，一身武功隐晦不明，似蛟龙潜渊，积蓄实力，等待契机一飞冲天。


    楚龙山庄内，此刻可谓龙蛇起陆，戒备森严，楚龙泉还专门从秘密渠道调来家族底牌之一的‘龙血卫’，一共三十六人，每一个至少都是三重武者，领悟‘轻重之势’，组合成龙血天罡阵，可困住大武师境的强者。楚寒枫只是见过一眼，就彻底留下印象，总觉得这‘龙血卫’不像个人，是纯粹的杀戮机器，绝对忠实执行命令，一个个就像钢铁魔偶，冰冷不带生意。


    连瞎子都看出风雨欲来之势，楚寒枫还看见父亲连续几次召开会议，有数位蒙着面孔神色匆匆的人影来回穿梭，都是急匆匆来，又急匆匆去，气息晦涩难辨，但楚寒枫暗暗打量，都感觉毫无胜算，可见至少是武师级别，已经打通天地玄桥，沟通自然之气，成为先天灵体，不堕凡俗之人。当然，少年一点自卑心理都不会有，因为【积潜法】缘故，其真实修为还在二重武者之上，每时每刻都能有深奥领悟，感受自然韵律，慢慢熟悉‘轻重之势’。


    武者之境，在于奠基，在于领悟基础。就如前三重，熟悉并掌握发力的技巧，每一拳每一脚都能掌控力道，不轻易浪费丝毫力气，好钢用在刀刃上便是这个道理。中三重，则是领悟收力的方式，能放不能收，到老一场空，似缓实急，虚虚实实，变幻莫测。后三重，乃感悟斗气之源头，引动天地伟力洗刷身体尘垢，拓宽经脉，改筋易膜，伐髓炼气。


    为巅峰期突破武师境做好完全准备，因为一旦到达武者巅峰，一身精元都会若火山喷发临界，只能释放，不能压制，必须保持勇猛精进的念头，稍有迟疑便会心生魔障，产生自我怀疑，否定武道精神，则破境失败，成为废人。所以，武者境又被成为‘破封境’！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豪杰英才因为一时之误，毁在突破的关口。


    当然，也有些胸无大志，宁可锁死在武者九重便再无寸进，心思堕怠，思图享乐，导致灵台蒙尘，未央宫毁。甚至还有出于某种特殊目的，强制培育出武者境的死士，这种通过激发全部潜能，消耗资源得来的，已然算不上是修武者了，充其量不过杀戮机器。


    楚寒枫可是有志在武道一途踏向巅峰的少年郎，岂是单纯为了境界突破，而不顾以后的蠢驴。楚龙泉修行的炼气法门【囚龙经】也是要把自身当作囚笼，做困兽之斗，压制的越久，将来破开牢笼时，便会鱼跃龙门，天高海阔。


    冰灵怨花最初是被一位探险者发现，乃是在一处幽深峡谷峭壁之上，有巨蛇‘吞虚’守护，‘吞虚’是五阶巅峰凶兽，传闻‘吞虚’有一丝上古‘吞日巴蛇’神兽的血脉，因此需要到达六阶后才会彻底开启灵智，到时候便会化作‘吞日虚蛇’，实力堪比兽皇。但五阶巅峰，实力也绝非小可，守在冰灵怨花旁边，便是要等其成熟后，一口吞下，激发先祖血脉，进阶皇者！


    那个探险者见识也不凡，远远观察，就能确定，将消息卖出，获得大量财富后，消失无踪。各方势力苦苦寻觅都没有消息，可见不是撤退远走，就是改容易貌，潜伏起来。伏明谷三大势力都派出人手，想要争夺一下，楚龙泉自然也在其中，甚至可以断定那曾经袭击过楚寒枫的神秘势力也会插手，兽族的两位王者兴许也在暗中潜伏，设下陷阱，准备来个黄雀在后。


    少年很清楚，哪怕自己再如何巧舌如簧，都不可能亲临现场去一睹为快，但他有自己的策略，想要瞒天过海也不是十分困难。“就尚缺一物，虚貘兽的脑石。虚貘兽乃虚空生物之一，属于灵、凶、异、奇四种兽类的异兽。要是能够得到，将脑石研磨成粉，涂在脸上就能暂时拥有虚化的异能，掩人耳目悄无声息离开。”虚貘兽脑石就在宝库中存放，要如何取得？


    少年本来也没想好办法，但现在读书阅卷，心灵剔透，如柳絮飘风，无比自在轻松，一下子灵光涌现，自惭形秽。以他现在身份，想要直接去库房拿就是了，而且，库房内积存不知多少东西，有些甚至都不能分辨是何物，虚空生物的信息他还是从霸者之魂中得知，据他了解，在霸古大陆，已经很少出现虚空生物了，当然他不知是不是消息被封锁的缘故。


    至少，楚家人基本认不出虚貘兽脑石是什么玩意，有什么用途。

 第十七章 血燕归巢！

    正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眼下，楚寒枫正是‘得宠’之时，在楚龙山庄内出行自由，但身后总有个影子甩不掉。那就是卫争，曾经的‘卫四哥’，现在嘛，成了少年心中最厌烦之人，不过他也清楚卫争是奉家主之命，特意来‘照看’他的。明白归明白，但不爽也是真的。不过，今天的他注定不会清静，因为……“枫哥，枫哥，哎呦，真是想死我了！”


    一道厚重的身影踩着鼓点般的脚步，呼哧呼哧地冲过来。“我说，你丫的怎么又变胖了！”楚寒枫一脚伸出，抵在了来人肚子上，阻止了某人热情的拥抱。这个人，正是楚轩庞，人称‘轩胖儿’的奇葩存在。不过，却是楚寒枫真心结交的兄弟。“打住，瞧你这身板，怎么愈发见涨了？不会是打了猪血吧？”少年嘴角笑意，忍不住打趣道。


    楚轩庞一脸委屈，先是拍了拍肚子上的脚印灰，然后腆着脸想要靠上来，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挤在一堆，看起来格外喜感。多日不见，好友重逢，说一点心情起伏没有那是骗人，但不知为何，经历过幻域一行后，少年总感觉自己与尘世格格不入，好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般，可触摸却不敢深信自己所处真实。楚龙泉曾说这是灵肉分离的后遗症，慢慢会好。


    楚寒枫当初信以为真，但这些日子来，他终于清醒认识到，不是自己感觉错误，而是自己的灵魂确实出了些问题。或许是在幻域里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导致灵魂蒙尘甚至缺失；或者是霸者之魂融合不彻底，产生了类似的排斥反应。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小觑，必须加以重视。否则，日后境界提升了，这种细微差别将会导致一次重大事故，让他魂丧命陨。


    而能够消除隐患的，除了‘先天龙髓’还要加上‘玉灵魔芋’‘白骨妖蕊’这两种堪称灵阶极品的珍材，楚寒枫细读家族【轩辕药经】第四篇，‘灵阶篇’中详细介绍了能够弥合灵肉分离隐患的药物珍材，一共有七种，但最适合的也最有可能，最近有过消息的，也就是‘玉灵魔芋’‘白骨妖蕊’。其余的，不是已经渺无踪迹，就是绝对不可能取得。


    就好比‘风华石髓’，必须得在万载风之峡谷内，历经千年岁月吹拂，吸收天地精华形成的一道石髓，如浆如玉，一滴就足以换一座村镇，值十数万两黄金，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又好比‘龙葵毒浆’，龙葵只有万妖山脉才会有，想要见到，需穿越无数兽群，但这一点就让许多英雄好汉望而却步，还要在三位兽族王者看守下接近，等待龙葵产生毒浆。


    这三点加起来，哪怕是大武师都心生绝望。所以，楚寒枫觉得幻域一行改变了自己之前的运行轨迹，而且，他冥冥中有预感，不久的将来，他将会以全新的姿态再度去到黄昏古墟，去到虚灵迷宫，那黑色巨兽跨越亘古绝今，依旧初心不变。


    “我说，枫哥，怎么见到轩胖不开心啊？”似乎感觉到了少年的一丝迟滞犹疑，不得不说，越是胖子越是心思灵敏，多愁善感，楚寒枫哈哈一笑，“说什么呢，只是想到今天血燕归巢，自己肯定能够分得一份血泉来润润喉咙，一时间思想开了小差，没什么不开心的。”似乎是确信了自己的解释，楚轩庞乐呵呵同笑，说不出的‘天真’‘活泼’。


    “依我说，大伯实在了得，竟然连兽王都能手起刀落，直接连头砍下，在山庄外枭首示众。那等英姿，十足涨楚家威风，您可不知道，我来的时候那待遇简直美翻了。”小胖子就喜欢吹嘘，哪怕这事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不过楚家很少出纨绔，少年也从不小看这个堂兄，哪怕彼此称呼颠倒。“哦，父亲这般做定有其用意，大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也不用管，看个热闹不添堵就行。”


    小胖子点点头，嘴里啃着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雪花糕，一个个像大拇指般，精致芳香，上面有雪花形状凸印，是伏明谷有名的小吃之一。“来，枫哥，尝尝这个，雪花糕，很好吃呢。”轩胖献宝似的捧出一大堆来，少年欣喜，也不客气拿过来一把，慢慢边走边吃。“行啊，都学会贿赂人了，有长进嗯。看你那么乖的份上，这次得来的血泉，我放下脸面也要多拿一份。”


    楚轩庞老早就垂涎血泉了，跟血燕燕窝一样，血泉不是什么泉水，而是一种结晶体，吞服后对人体造血功能有极大的裨益。像他这样，八重武徒停留了许久，全身的血液还没能换干净，完成不了小周天循环，骨、膜无法共鸣，身体便怎么都瘦不下来。假如能够得到一份血泉，再次冲击九重武徒，就有把握了。


    当然，也有其他的可以替代血泉的物品，却没有血泉如此对症下药。“走吧，少吃点，我知道你不缺这点能量，今天父亲心情好，特批我能过跟随去见见世面，千万血燕飞翔的场面不是年年都有的，对于武者领悟轻重、缓急之势有很大的帮助。”说着，楚寒枫拉起两百斤的小胖子，跟提着一头猪仔一样，哧溜就提了起来，脚步飞快出了院门，直奔山庄大门而去。


    可怜楚轩庞连话都说不出，灌进嘴的冷风一阵接一阵，索性就闭上嘴巴，安心离地半尺，乖宝宝把手耷拉两侧，雪花糕早已不知掉在哪里了。楚寒枫脚力如蛮牛发力，每一步迈出跨越三四米，山庄占地不过千米，几个呼吸时间就到达大门处，铁门森森，明面上的守卫就几人，暗里的守卫不知多少，曾经有些胆大包天的兽族余孽想要为死去狼王复仇，连大门都突破不了。


    鲜血溅撒在铁门上，染成暗红色，光是洗清门口血迹就动用了数十仆从，花了一整天时间。好在大雪降临，白皑皑一片，也就不怎么显眼。“见过少主！敢问少主出门所谓何事？”一个守卫头目的高大汉子，先是立正行了个军礼后，声音清脆询问道。“这是父亲的手令，他已允诺我可以出去观血燕归巢盛景，父亲本人已经在伏明谷外，麒麟山脚处等候。”


    楚寒枫拿出一张纸，上面只有一个大印，是楚家家主印，守卫头目眼睛一扫就知道确真无疑，不是假冒。“原来是主公的命令，请少主勿怪，小的也是职责所系。”守卫头目点头哈腰，跟先前完全变了个人，但少年跟小胖子都觉得很正常，这些守卫世代都是楚家御下，自然对于核心子弟不敢稍有得罪。“你做的很好，本少怎么会责怪，楚家赏罚分明，坚守职责也是功，要赏。”


    说完，昂首阔步走出大门，守卫恭谨分站两旁，立正行礼。守卫头目等看不到人影后，才敢直起身，脸色红润，可见内心是极其喜悦的。“都说少主高傲生冷勿近，其实也很会做人嘛。”守卫头目心想，既然少主开口了，赏赐就一定不会少，看来家里生活也能富足一些了。“都傻愣着干嘛，好好站岗，没听见少主刚才说的，有功就赏！”“是，老大！”


    这些普通守卫也是干劲十足，一个个鹰视狼顾，比之前精神状态好多了。另一边，小胖子也是笑嘻嘻说着些不着边的话，楚寒枫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大门口发生的小事早已被抛到脑后，他已经看到了遥远天际一抹红潮，正往这边涌来。

 第十八章 妖异狐火！

    谷内此时人迹罕至，除了有相当部分逃难去了，大部分都出谷去往麒麟山脚看热闹去了。热闹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看的，一旦那些势力拼出了火气，殃及池鱼，你躲都躲不及。“抓紧了，我要加速，不然赶不上第一波好戏了。”楚寒枫扭扭头，抻抻脚，骨骼一阵噼里啪啦脆响，楚轩庞咕咚咽了一大口，神情有些恐惧，但个人知道个人的事，胖子最好凑热闹，要是凭他自己速度，赶到地方，人都散了。“那好吧，枫哥你可轻点，我怕疼！”


    “你个损塞，存心膈应人吧，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楚寒枫一脸恶寒，这胖子越发嘚瑟了，有机会要狠狠操练下。小胖子尴尬笑笑，缩脖子曲着短腿，毫无大家族的子弟风范。少年也不再废话，时间宝贵，他深吸一口气，将气息下沉，力发于腰，似乎瞬间变成了蓄势的猎豹，目光紧视前方，右手抓住小胖衣领，下一秒后，口中轻吐一声‘喝’！


    人已经离弦箭矢狂飙而去，身后卷起无数雪花泥土，形成一道旋转涡流，一路扬长而去。麒麟山脚，古有传闻，一山野村夫上山砍柴，傍晚满载而归时，突兀看见一集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于一身的奇兽，全身血红，脚踏祥云，缓步漫游山脚林间，忽然间往村夫处瞥了一眼，后踏着云彩绝天而去。


    村夫被血麒麟的一眼看得晕了过去，被顺路同村之人看见，救回村里，醒来后身体变得无比强壮，可生裂牛虎。顿时，脑中闪现出血麒麟的形象，跪地感恩瑞兽赐福，此事在村里传开，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有许多人去那山脚碰运气，而那幸运村夫从此踏上武道，不久后一路高歌猛进，成为一代宗师，开派收徒，功成名就，重回山脚，建麒麟祭坛，感激瑞兽之恩。


    而后，那村庄成为现在的伏明谷，三百里外的山脚被称作麒麟山脚。如今，那庙坛还在，只是少有人供奉，毕竟此时帝国为大，人们智慧增进，已经很少有信仰异兽之类的，而且这样公开的将会被视作人族逆种，会被帝国枭首全境。毕竟，兽族中有一种族便是兽人族，就是信奉凶兽转变而去的人族，不人不兽，哪怕是纯种的兽族也不喜兽人一族。


    为此，兽人族地位尴尬，只好大力宣扬灭绝人族来取信于兽族高层，否则，早就被人族给消灭了。【中天帝国】每过几年都要跟兽族展开大决战，其中，兽人族作为战争先锋，屡屡与人族杀的你死我活，彼此血仇愈加深厚，简直到了见面就干的程度，一旦被查出有与兽人族勾结的行为，将满门全灭，连诛三代。


    经过三次中途换气，脚步不停，楚寒枫终于在血燕潮来临之前，及时赶到。还未真正靠近，远处热闹的气氛便浪潮般涌来，人山人海形容有些过，万人空巷还差不多。甚至是形成了个临时集市，各种叫卖摆摊，吃喝玩乐都有，其中还有四座超大帐篷，可见是伏明谷四大势力的。第四个自然是突然强势的楚家了。


    楚寒枫先不靠近，而是停下来调息一下，拿出一小片百年血参含在嘴里，瞬间甘甜的津液顺着喉咙流入腹部，暖意散发，流失的力气一点点恢复。楚家最近风头太盛，得罪的人也多，尤其是他这个‘太子爷’绝对是许多人眼中的肥羊，是个王牌筹码。


    他在等，等楚家的人来接应，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发过信号，而且周围肯定已经有探子发现了他。只要不轻举妄动，就不会有事。楚轩庞似乎也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少年却是神情凝重，因为小胖子天生有极强的危险直觉，这番作态无疑是察觉到了有无可抗拒的带有敌意的生物靠近。


    “什么味道，这么香？好像是桃花泛滥，春水弥漫时，有佳人翩跹起舞，蝴蝶相随，漫天兰麝靡靡菲菲，勾魂夺魄，是为魅惑！”楚寒枫心知不妙，荒野之地，周围都是高耸针叶林，怎会有异香，定是落入陷阱。但清楚归清楚，没了翠神玉令的守护，他现在很慌。“想不到公子见多识广，竟然一下子就认出这是妾身的魅惑，不愧是虎魔之子。”


    幻境桃花林中，有兰黛胭脂，飘香玉润，凤眼微挑，身材极佳，体态婀娜身着蝶袖衫，紫绫罗，眼神极为媚人。“魅惑狐王，黛狸！你竟然在这出手，不怕我父亲前来屠妖吗？”一边开口，楚寒枫也不甘坐以待毙，他清楚，敢露出人形姿态，说明对面的狐王拿下他的自信超过七成。兽族想要褪去脑中横骨，变化成人，至少需要到六阶，而狐狸则是天赋异禀，五阶便可，甚至能够自由在人兽形态切换，自古就有狐狸精魅惑天子作乱的典故。


    “虎魔之名，当然威风，只是在他来之前，妾身已经达成目的，脱身而去了。”狐王黛狸一颦一笑都带着天然魅惑，极致香气像活物往你身体里钻，软化你的意志，麻痹你的神经。楚寒枫修为不过二重武者，面对堪比大武师境的狐王，他的手段都无济于事，干脆不做抵抗，老老实实兴许能够保住性命，毕竟他现在可是香饽饽，各方势力争抢。


    “狐王大名鼎鼎，为何做出如此小人行径，传出去，狐王声明有损啊。”楚寒枫想要用言语来拖延时间，晚一秒被擒，比早一秒被擒都是天差地别。“小子还挺懂谋略，想要拖延时间，可惜这里是妾身地盘，桃花幻境，哪怕是虎魔想要闯进来也要耗费些许时间，这点时间足够妾身杀你千百次了。”狐王黛狸愈发媚态，烟视媚行，显然想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楚寒枫感觉天昏地暗，头脑像是有无穷桃花瓣在飞，已经快要扛不住了。正在这时，一直瑟瑟发抖的轩胖，大吼一声，双手从怀里解放出来，嘭的洒出一阵黄色粉末。“黄鼠狼粉末！该死的臭小鬼！”狐王黛狸被粉末沾到一点，花容失色，连闪退数十米，身上像是落了强酸，发出腐蚀臭味，人形也控制不住，变化出五尾妖狐，体型高大，龇牙咧嘴。


    同时，桃花幻境也被撕开一道口子，楚寒枫强提内劲精气，抓住堂兄闪出幻境。五尾妖狐含怒尖啸，衔尾直追，一道道妖异狐火从其口中飞出，个个人头大小，所过之处草木皆焚。区区武者速度哪能及得上狐王，尤其狐狸是以速度敏捷称著。但楚寒枫逃出百米后，就不走了，气喘吁吁瘫在地上，全身都是汗水，好像大病了一场。


    狐王黛狸见此反而没有丝毫要得手的喜悦，甚至尖叫一声，闪退数十米。在下一瞬间，一道拳风轰击刚才黛狸所处地面，轰出一个大坑，“大胆妖狐，敢害本座孩儿，还不拿命来偿！”楚龙泉如天神降临，一身斗气火焰般燃烧，周围虚空都阵阵扭曲着，可见是怒气冲天。狐王黛狸身形一转，邪魅一笑，也不纠缠，施展身法离去。


    楚寒枫眼看安全了，就放松下来，险些昏过去，但还是硬撑下来，挣扎着要起身，奈何手脚不听使唤，想动都动不了。“别急，你这是脱力而已，把这吃下再调息会儿就可以了。”楚漠也是紧随楚龙泉后赶到，将一粒药丸喂给少年，是军粮丸。比之前的战粮丸要高级，是专门配给家族死士的药丸，一粒抵得上十粒战粮丸。

 第十九章 虚空之蟒！

    这种无力感很久没体验过了，今天当头给了他一棒。楚寒枫虽然心里很清醒，但身体本能仍旧在害怕，反观只是武徒的楚轩庞已经呵呵傻笑着在啃一只烤疣猪后腿，那香气诱人，比狐媚香气要令人垂涎得多。“枫哥，你没事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说着话，小胖子还不忘拿出另一只烤猪腿，递了过来。楚寒枫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已经比刚才好很多了，起码手脚能够自由行动。


    啃着猪腿，发现烤的外焦里嫩，十分舒服，楚龙泉此时也走了过来，看着楚寒枫，脸色有些古怪。“那头孽畜逃跑方面确实有点本事，被它溜了。”想来在楚龙泉眼中，让一头狐王从眼皮底下逃走是件奇耻大辱之事，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了。“父亲神勇，孩儿佩服，只是敌兽狡猾，竟在此设伏。孩儿一时不察遭了暗算，险些成为敌兽俘虏，用来要挟父亲。”


    吃完一个烤猪腿，力气恢复了一些，已经能够简单行走，哪怕再遇到突发状况也能及时应对。楚寒枫神情坚毅，好似终于做出了某个一直犹豫不决的决定。“父亲，孩儿斗胆请求继续留在这里，观风云变幻，血燕归巢。”本来，以他现在的状况，自保已经很难，楚家腹背受敌，很难真正分辨谁是友，谁是敌。按理该返回戒备森严的山庄，以防不测。


    楚龙泉听闻，先是沉默了会儿，然后裂开嘴笑道：“不愧是我的种，有胆量，看来妖狐作祟反倒激起了你的傲骨，很好，且随我左右，我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杂碎敢动我的儿子！”虎魔一震，吓退群妖。楚龙泉当先迈开大步，身高接近三米的体型，简直如同一座钢铁城墙，缓缓推进，任何敢于阻挡者皆会毁于铁蹄之下。


    少年紧随其后，楚轩庞亦步亦趋，楚漠则是殿后，神情警惕，似乎在暗中提防着什么。“父亲，此行血泉数量大约有多少，如何分配？”“此次恰逢血燕千年大返巢，数量比之前预估还要翻上几番，怕是血泉喷发的最大一次规模，到时候只要守住泉眼，楚家就能一次性获得堪比全年的收获总和。”楚龙泉缓慢收敛气势，如猛虎将利爪收回，孕养杀机，等待下次杀戮时迸显更加锋锐的利刃！


    第一次，少年感觉到了父亲沉默如山的厚重安全感，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而他则处于树荫庇护之下，但楚寒枫内心却有道声音在咆哮，说我也可以，我也能像他一样强大而受人敬畏，能够打压群豪而不落窠臼。“血泉泉眼数量不可能太多，若是少了，免不了一场厮杀，孩儿恐会有势力联手先对付楚家。”“枫儿心思敏捷，能如此快想到这点，为父欣慰，不必多虑，此番乃楚家崛起的信号契机，为此家族那些老不死都必须出力，保证万无一失！”


    楚龙泉压低声音，似用了传音入密之法，只有楚寒枫一人能够听到。薪火相传，百折不屈，这就是一个世家应有的底蕴，楚寒枫感觉到大人的世界好复杂，彼此算计钩心斗角。大武师级别交手非同小可，加上楚龙泉含怒出手，动静可就大了。但凡武者以上都将目光投向这边，一些势力更是反应极快想要有所动作，可惜狐王退走极快，双方停手导致机会消失。


    不过这不妨碍众人将焦点放在他们身上，好在虎魔之名犹存，谁都不敢出言嘲讽，整个麒麟山脚鸦雀无声，这就是能够力压任何一人的强者带来的威慑，好比核武器一般，就放在那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很快，穿越人群回到楚家帐篷内，外面也重新喧闹嘈杂起来。“族长，少主没什么事吧？”这人是小胖子的父亲，也是楚寒枫的六叔，楚高升。


    名字起的很好，奈何运气不佳，年纪比楚龙泉还稍长，但只有六重武师境，在家族里也只是勉强当个执事长老，连长老会都进不去。不过，最近其儿子跟现任家主儿子走的很近，地位也稍有提升，至少没有人敢明面上对其为难或冷眼。“没什么事，兽族狐王突然偷袭，简直丢了身为强者的尊严，哼，本座迟早要将这笔账好好清算。”


    楚高升起初以为是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想要趁机浑水摸鱼，可一听到是狐王搞事，吓得没从椅子上摔下来。“族长，这狐王可是厉害的紧，少主和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岂不是？”“幸亏你儿子急智，破了孽畜的幻境，才让本座寻到，及时赶到才不至于被动。”大帐内，都是楚家一行的精英，完全忠于家族，其中三十六龙血卫全部都在。


    聚在一起，待在角落，那个方向就变得极其阴寒枯寂，一点生气都没有，冰块石头一般。楚家其他人都离龙血卫远远的，生怕沾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楚寒枫却是突然看见在龙血卫头顶虚空，看见了‘虚蟒’在游动盘旋，仿佛在筑巢一般。以为是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真的是‘虚蟒’，而且是一雌一雄两条，许是被察觉了有人窥视，虚蟒游动着遁入虚空。


    虚蟒是虚空生物中极其特殊的存在，通常是借助怨气嗜杀之念诞生，以生灵负面情绪为食，一旦成长为完全体，则会蜕变成‘虚妖蛟’，能够在现实与虚无中穿梭，威能大增，可侵入生灵体内，吞噬灵魂，再度增长。到时候，怕是会演变成虚妖蛟之灾。少年不知该不该对父亲说起，毕竟这可是自己现在的底牌秘密之一，一旦暴露要是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虚空生物已经很久没在大陆出现，人们已经忘记了曾经被这些古怪强大的生物统治的岁月，一旦被发现有人能够看得见虚空生物却不说出来，楚寒枫很难想象群情激奋的吃瓜百姓会如何释放他们的怒火。“父亲，都是孩儿自作主张的错，请求父亲责罚。但堂兄不但无过，反而用功，有过就罚，有功就赏，楚家要更进一步，法规一定要完善遵守。”


    【积潜法】不仅只是积攒潜能，更是在受伤之时提供强大的恢复能力，楚寒枫脸色还有些淡，不过身体已经无碍。此番主动承认错误，是应有之意，也是表达出一道讯息，那就是连楚家族长的儿子都能勇于承认错误，接受惩罚，那么其余人也必须如此。“嗯，不错，敢作敢当，就罚你三十藤鞭之刑，待回山庄后执行；楚轩庞遇事机警，心思灵敏，赏百花露一瓶，七巧玲珑药液一份。好了，你们两个先到偏帐去休息，本座有事情要吩咐一二。”


    楚寒枫和小胖子都是躬身行礼，悄悄离开，少年临走前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那有过几面之缘的绷带怪人，在怪人旁边多出了两个黑袍人，同样不露出丝毫面目，跟龙血卫一样，独处一角，似乎察觉了少年的视线，绷带怪人头往这边转了下又转回去。“真是想不到，父亲竟然敢招揽深渊术士，不，是楚家到底在谋划什么，深渊术士是所有智慧生灵的敌人，哪怕是在深渊也不招喜欢。”压下心中的惊骇，楚寒枫走出了大帐，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帐篷内。


    楚轩庞欢呼一声，眨眼就躺在用厚羊毛编制而成的毯子上，手里拿着半个烤火鸡吃着正香，“枫哥，我可真是佩服族长，那威风气度简直不同凡响，站在后面我腿都直打哆嗦，好像面对着一头猛虎，不过族长对枫哥的惩罚还是太过了些，三十藤鞭啊，那藤鞭可是带刺，一鞭下去就是武徒都要皮开肉绽，伤口极难恢复。”

 第二十章 血燕漩涡！

    楚寒枫当然知道藤鞭之刑很难熬，换作之前的他，三十鞭下来，要在床上躺上半个月才能好。只是现在不同往日，虚蟒出现，深渊术士掩盖面目留在楚家，楚龙泉四面树敌，让得伏明谷三大势力都暗中针对。其中更是与阴影佣兵团交锋数次，彼此都有死人，可算是打出真火。雪家态度不明，神秘来客实力不俗，可能会成为拦路石。


    最主要的原楚家，这一家以机关傀儡之术称雄，麾下据说有传承自‘地精王族’一脉的蒸汽机关巨兽，更有炼金傀儡辅佐，是伏明谷最不可忽视的势力。楚寒枫知道机关术在数万年前曾经无比强大，其中更是有堪比神灵的炼金巨兽存在，地精帝国甚至一度压迫兽族喘不过气来，连人族都只能成为附庸，不过后来地精王族突然连同天空之城一起消失，地精帝国便瞬间垮崩。


    万族群起而攻之，庞大的国度彻底灭绝，只留下一小部分残枝败叶苟延存活下来。据不可靠消息称，原楚家就是其中一条支脉的支脉。楚寒枫毕竟还没有真正参与到家族决策层中，许多消息都处于闭塞状态，无法分析出更多情况。设身处地想想，楚家简直是架在火堆上烤，实在不符合之前韬光养晦的战略。是什么导致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枫哥，想什么呢，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我们不过孩子，能顶什么用，当然，枫哥过几年可就不一样了，小弟还指望着能跟着枫哥吃香喝辣。”半个火鸡吃完，小胖纸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唇，砸吧嘴四处寻找有什么好吃的。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大桌的美食就那么静悄悄摆在中间，都是小胖子最钟爱的肉食。“哇，枫哥，有好多好吃的耶！”毕竟还是个孩子，看到堂兄如此没心没肺的高兴，受到感染，楚寒枫也自觉太过杞人忧天，微微一笑，“急什么，给我留点！”


    两人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身体各方面都急需营养来成长，再加上都是修武之人，内脏器官都极为活跃，这点普通人足够吃一个月的肉食，几分钟就全都被消灭的一干二净。“俗话说，人以食为天，果真不是盖的。哪怕修炼到传说武宗之境，可以辟谷休食，吸取天地能量来补充身体所需，已经不用食人间烟火，却也不是可以不吃东西，而是吃的喝的与常人不同，十分高级罢了。”


    楚轩庞摇头晃脑，刚才喝了半杯五十年份的葡萄陈酿，酒气发散，熏得脑袋小脸晕乎乎的。“枫哥，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感觉十分厉害的样子！”楚寒枫被堂兄呛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你呀，就喜欢扮猪吃老虎，楚家也不知有多少人被你这幅相貌给欺骗，当然那些老家伙肯定是能看穿你肚子里泛的什么油水。”


    楚轩庞呵呵一笑，也不反驳，事实上自从他跟少年接近，就有不少人暗地里看他不爽，甚至还有些子弟结成团堵截过他，狠狠打了他一顿，并警告他少跟楚寒枫靠近。“一群鼠目寸光，蝇营狗苟之辈，将来有你们好受的。”小胖子眯眯眼，神情冷酷，好似脑中不断运转着报复想法。突然，一阵清风将帘子吹起，少年眉毛一挑，心领神会，“血燕来了！”


    迅速掀开门帘，抬头一看，果然百米高空，赤红如血潮，连成一道千米长线，卷动百里风云。所有人都出来，个别急躁者甚至搭弓射箭，箭矢冲天而起，却在半空被无形之风搅成粉碎。“血燕可是一级野兽，力量可以一爪抓碎野猪的头颅，抓起数百斤重物飞向高空，现在数以万计的血燕聚集在一起，量变引起质变，甚至都可以力敌巅峰大武师。”


    楚龙泉突然开口说道，语气很是不屑，对于那些愚蠢之辈，才只是先头小部队而已，就擅自行动，已经引起了血燕群的警惕。楚寒枫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原本喧闹的集市瞬间变得安静，那些流动摊贩升斗小民全都不知跑哪里去了，整个临时营地敢于站出来的至少都是武徒。“武者以下都回到安全区，没有命令不得出入。”楚漠开始发布命令，指挥后方。


    楚寒枫能感受到一股极其强烈的旋风跨过山脉、河流、树林，即将抵达麒麟山脚。天空乌云翻滚，隐隐有雷蛇霆光闪烁不定，风雨欲来之势让人感叹自然伟力浩瀚无匹。楚寒枫还没在冬天看到如此改天换地般自然天象，好像大海里的孤舟突然遇到海啸肆虐，巨浪漩涡翻涌，高达数十米的巨浪铺卷而来的无力感挫败感。


    “怎么样，这就是天地间造化神奇，人力万万不能匹敌。但只要不断修炼武道，坚定求道精神，逆天而行，终有一天，人类也能将天地踩在脚下，将万界收入眼中。”楚龙泉站在少年前方，魁梧的身姿在狂风中纹丝不动，说出的话，如惊雷炸响，附近的楚家武者精英们都霍然惊醒，心中的警畏也稍稍平复。


    楚寒枫也从冥冥中的迷失挣脱出来，心里震撼，都说武道是逆天而行，他还隐隐不屑不信，今天却给他上了一堂课，要不是父亲即使以惊雷之音惊醒他，怕是会在自己的灵台上留下一丝破绽，日后想要晋升更高境界势必会引来外域心魔，循着破绽摧毁己身。“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道也是修心，心志不坚，心境不稳武道难长。”


    “传闻说楚家当代家主虎魔乃一介匹夫，有勇无谋，传出这等荒谬之言的人其心可诛。”远处，一个身披灰金大氅，胸前一颗五星徽章的健壮男子缓步而来。身后跟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瘦弱如书生秀才，手持一根银制木棍；女的身材婀娜，风情款款，但神情寡淡，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万一样。“原来是影豹林威，哦，还有两个小喽喽。”


    楚龙泉语气高傲，事实上也有这份实力，毕竟阴影佣兵团整体实力跟楚家比，还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甚至只要他愿意，单枪匹马付出一点代价也足以团灭整个佣兵团。这可不是吹出来的，当初狼王加鲁鲁不是身边防卫森严，照样被楚龙泉一拳打爆脑袋。林威身旁的两个副团长都有些怒气，想要上前理论理论，但被影豹的一眼所制止。


    “虎魔说话果然霸道，只是，如此不怕徒惹敌意？四面楚歌的滋味不好受吧，本座也是带着诚意而来，想要与虎魔结个善缘。”林威不卑不亢，虽然他现在不过三重大武师，无论是功法还是斗气都不如对方，可他要是一心想逃，对方也奈何不得，不过手下的两个副团长可就不能幸免了。“哦，诚意，姑且说一说，不过时间可要把握住。”


    楚龙泉抬头看了看，血燕群开始在高空盘旋，聚起高能漩涡，同时也是在进行繁育后代。这段时间是最平静的，等到最后一波血燕到来，整个高能漩涡将会达到爆发临界点，会产生磁荡炫雷，衍发‘血巢霹雳乱阵’，是血燕族群扫荡地面威胁，击破岩石厚土，将后代雏卵深埋地下，等待三年后自行孵化而出。


    而那时，血泉感应到雷霆勃发，孕育生机，喷涌而出，寻觅天地灵能，想要诞生出灵智，然后化生精怪，远遁他方，潜心修炼逆天改命。从古至今，已经有不少血泉成功开启智慧，在极远的‘血魔冰洋’自成一族。

 第二十一章 比蒙傀儡！

    影豹林威强压下心头怒火，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血泉对于佣兵团今后发展极为关键，尤其是他初得到公会奖赏的‘星火’一枚，需要用血泉来中和‘星火’暴躁的属性，不至于烧灼体内腑脏，损伤经脉。“本座此行麾下有三十武者，八名武师，可牢牢占据一座血泉之眼，但极易被其他势力偷袭围攻，需要借助楚家一位长老助阵，事后可分给楚家三成血泉。”


    楚龙泉眼睛眯起，双手交叠搭在身后，左手拇指有节奏地轻点右手背上，楚寒枫在后面看得真切，有些疑惑，随后就看到有一位黑袍人悄悄晃动了下，从衣袍底下溜出一个东西，钻进地底，不知往哪里去了。“三成血泉，我看你们阴影佣兵团不如改名为懦夫佣兵团算了，如此小家子气，还说是带着诚意而来，简直荒唐至极，给本座滚！”


    楚龙泉身躯一震，斗气涌动，无形气浪发出，影豹林威手臂青筋暴起，左脚后撤半步，硬是抗了下来，只是身边的两位可就不那么好受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差距，连气势都抵抗不住，化作滚地葫芦狗啃草一般摔出老远，口吐鲜血，双双气极昏晕过去。“虎魔你个老匹夫欺人太甚，这个场子算是结下了，来日必然百倍偿还！”林威脸色涨红变紫又恢复正常，丢下一句狠话，带起两个手下一跺脚，原路闪回。


    楚寒枫嗤笑一声，怕是这个场子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一辈子都不可能报了。“父亲，如此做法，怕有些隐患吧。”少年担忧，“枫儿，狮子岂会在意兔子的威胁，更何况，此次楚家精锐尽出，山庄已是空壳，必定要占据全部血泉，否则回不了本啊，区区一个佣兵团，一团散沙，还敢跟我这里讨价还价，简直是痴人说梦，脑子有病。”楚龙泉对于自己的儿子，耐心还是有的。


    “通知下去，再过一刻，血巢霹雳乱阵就要发威了，按照之前演练好的阵型散开，不要触了霉头。还有，密令龙血卫开始准备龙血天罡阵，此阵极为关键，让黑、玄两位供奉前去监督主持。另外一对精英三人一组，结三才阵，行走四边，防止小股敌人偷袭营地。”楚龙泉连续发布命令，整个楚家全都如机器齿轮紧密运作起来。


    同样的，其他势力也在排兵布阵，占据血泉之眼还要抓捕血泉，必然要提前布置，这就需要极其强横的人物坐镇，既要防范血泉逃遁，还要截杀天空血燕的侵袭骚扰。毕竟，血泉对于血燕更是有着特殊效用，血燕归巢引动天地变化，血泉应运而出，作为始作俑者的血燕族群当然把血泉视为禁脔，进攻所有觊觎之人。


    甚至楚龙泉也行动起来，高跃低走，不露痕迹，不着边际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突然，楚寒枫福至心灵，明白父亲开的是六识中的哪一个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也。能够以勇猛之躯，行灵巧之变，必定是身识的妙用，身躯的完全掌控。当然，这是处于战斗时刻，平时这样，对身体负担很重，除非能够晋升武宗之境。


    武宗境，体内斗气化为先天罡气，吐气杀人，吹叶飞花皆可杀人，同时全身三百六十窍穴打开，沟通天地，进化肉身，感悟能量之聚变，可御气腾空，杀人无影无形之间。可以说，武宗已经脱离凡人的范畴，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受万人敬仰，入朝可立封三军大将，封疆大吏，大权在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可惜，这道关卡古往今来不知卡死了多少位巅峰大武师，毅力、运气、力量与勇猛缺一不可。楚龙泉本身实力已经达到，底蕴更是有【囚龙经】，【白虎杀鲸策】更是勇猛精进之道，毅力同样不缺，现在就差一丝运气，也正是这运气，多少英雄豪杰苦苦追寻不到，综合想来，楚家这次怕是破釜沉舟了，只要楚龙泉晋升武宗，之前所造成的所有隐患后遗症通通都不是问题，甚至会让楚家声望陡升。


    意识到这一点，楚寒枫深感背后冷汗直冒，这完全就是走钢丝嘛，不过，四面皆敌其实是最好的处境，只要谁敢先动手，楚家必集合全部火力攻击，彻底消灭之，如此才能震慑住场面，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就是这样。你敢出头，我便打得你头破血流！楚家在楚龙泉带领下，焕然一新，其效果之优越已经逐渐展露出来，此次血泉争夺，将会决定伏明谷未来走向。


    楚寒枫对能够身处大漩涡中犹有荣焉，对不能成为主角，搅动风云深表遗憾。不过，他现在的资质也非同小可，每一分一秒都在成长，预想中的隐患也明灭不定，倒是可以暂时放一放。若是给他数年光阴，苦修加上家族资源供给，未尝不能在三年后的‘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上展露头角，得上门大宗看中，更进一步！


    毕竟，武道越往后，所需的资源机遇越大，一个家族最多在前期可以供给的上，但越到后期越乏力，甚至会拖垮一个大家族，无数年来血的教训。除非是到达【帝级】势力，内部已经构成完整的循环，强者愈强，反哺势力，势力再培育天才少年少女，如此循环才不至于出现一个人顶的上一个势力的情况存在。


    好比现在，楚龙泉如果晋升成功，那么他一人就足以摧毁整个楚家，而楚家不过【县级】势力，即使今后成长到【领主级】也不足以供养一个武宗，假如他没有锐意进取之心，可以保楚家千年不衰，但武道境界却只能堪堪保住不退就是最好结果。


    少年因为身份特殊，楚龙泉不吩咐其做什么，其他人也没权指挥，而且最后制定的计划里也不缺一个武者。“枫哥，我先去安全区待着了，总感觉会发生什么事情，枫哥您也好好保重，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楚轩庞一刻手里没有拿着东西就浑身不自在，连害怕都可以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楚寒枫也是佩服，“把你手里的糖葫芦给我留一串，你小子，挺会享受的。”


    糖葫芦是南境的甜点小食，北疆很少看到，价格也贵，楚寒枫也就偶尔吃过一两次，挺喜欢山楂酸酸甜甜的味道。小胖子咬牙忍痛给了少年两串，然后拔腿就跑，眨眼就不见了。“小枫，你也跟着去安全区吧，接下来怕是有场恶战，为父不能分心。”楚龙泉毫不客气抢过一串糖葫芦，横在嘴里一拉，七八颗红糖浆包裹的山楂就被其一口嚼碎吞下。


    还想争辩一下的楚寒枫，突然看到父亲鬓角的白发，所有的话都消失了，乖巧点头，身形极快地跟上小胖子的脚步。“父亲多加保重！”楚龙泉嘴角含笑，这小子，随即目光锐利望向一处，地面轰隆震动，一道庞大沉重的身影缓缓升起，扑面冲来一股锈蚀的历史陈旧感。“原楚野那老家伙果然驱动了比蒙巨兽傀儡，也不知是它的拳头硬还是我的拳头强！”


    比蒙巨兽幼年便是五阶凶兽，成年后轻而易举可堪比七阶凶兽，而比蒙巨兽一族之王，黄金比蒙王更是绝对的八阶兽帝，堪比人族武王。但在远古时期，地精强盛时被奴隶杀害用以炼制傀儡，原楚家的这具已经残破，相当于五阶巅峰凶兽，灵巧程度也不输大武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