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来袭》 第一章 初入章家 保姆车里，聂窈看到不远处的豪华别墅，不由地把书包更紧地抱在怀里。 书包里装着的，是程姨和雲曦的遗物，每每想到她们，聂窈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程姨、雲曦，我们马上就到章家了！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一定能找到凶手，替你们报仇雪恨的！ 如果真的是黎婕姗害死了你们，我一定会让她血债血偿！ 就算她不是凶手，单凭她害的雲曦高烧烧坏脑袋，我也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司机小刘通过后视镜，看到聂窈一直眉头紧皱、紧抱着书包而且她这样已经两个小时了。 以为她是心里紧张了，就安慰她说： “章小姐您不用担心，章先生和章夫人都是好人，一定会好好善待你的，完全不用紧张。” 聂窈马上换上轻松的笑容，点头说道： “谢谢小刘哥哥，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对我很好的，只是本来说好三个人来，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人，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而且我是第一次回家，心里总是有些紧张。” 小刘继续安慰她： “回自己的家，有什么可紧张的！没事的，你别多想。” 谈话间，小刘已经把车停在了别墅前的台阶前。 车刚挺稳，一个戴着红手套、穿着白制服的管家，就上前来给聂窈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请她下车。 这是一栋三层的豪华别墅，圆形的拱窗配上朱红色的墙壁，尽显雍容华贵； 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看上去既高贵大气，又不失典雅。 聂窈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虽然非常紧张和害怕，毕竟自己不是真的章雲曦，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的会被发现的。 不过她现在不能退缩，程姨为了能让她能从容淡定地站在章家人面前，已经准备了整整十一年，自己绝对不能辜负她。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再了，不过这是她唯一的心愿，无论如何都要帮她达成。而且她们死的实在是太冤了，苦日子好不容易熬到了头，却在最后被无情的夺去了性命，这个仇必须要报！ 程姨为人和善，从不跟人起争执，唯一可能买凶杀人，残忍地杀害她们的，一定是跟章家有关的人，所以即使章家是龙潭虎穴，她也必须闯一闯。 管家何为穿着得体的西装，恭恭敬敬地说道： “雲曦小姐你好，我是管家何为，章先生他们已经在客厅等您了，请随我来。” 聂窈正准备跟着何管家往里走，突然传来“汪汪”两声狗吠。 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路边的草丛里，有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男孩。 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t恤，剑眉星目、翘鼻丰唇，特别是刘海下面那双大眼睛，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整个人透着空气般纯净的气质，十分呆萌可爱。 他手里牵着一只纯白色的哈士奇，这一人一狗正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聂窈主动上前打招呼： “你好，我叫章...” 话还说完，男孩赶紧把狗绳扔给了旁边的女仆，飞快地往家里跑。 何管家担心他摔着，连忙喊道： “小少爷别跑这么急，当心台阶！小心别摔着！” 聂窈浅浅一笑，这小男孩太可爱了，应该就是雲曦同父异母的弟弟章源橙了！ 看他如此单纯羞涩，应该跟谋害雲曦母女没有关系，程姨说过，要融入章家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聂窈跟着何管家进入了大厅，虽然很早就知道，章家是韩城有名的富贵人家， 不过看到别墅内装潢地如此富丽堂皇，心里依然觉得有些震撼。 进入大厅，首先引入眼帘的就是那美仑美奂的、豪华双层水晶吊灯。 聂窈仔细观察过，每颗水晶吊灯底部，都精心雕刻着花田错落的凤尾图，光是这雕刻就绝对价格不菲。 水晶灯与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交相辉映，让整个房间都熠熠生辉，仿佛给家里所有的实木家具和高档电器都披上了一层金光， 就连进入房间里的人，也瞬间比在外面的时候看上去高端了许多。 聂窈远远地看到真皮沙发上坐着的一群人，她边一步步走向他们，边用目光扫射全场： “谋害雲曦的人，因该就藏身在这里了。这些人表面上看，都是都光鲜亮丽的谦谦君子和窈窕淑女， 到底会是谁，居然会这么狠心，谋害一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呢？” 心中的愤怒和疑惑，让聂窈一时间愣在那里，她面无惧色、谨慎而仔细地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见到长辈，连招呼都不打，你的没教养，还真是没让我失望！” 话说的如此尖酸刻薄，眼神里还毫不掩饰地流露着鄙夷和嫌弃，看来这个黎婕姗果然如程姨说的一样，是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人。 聂窈心里很清楚，现在还不是跟她正面开战的时候，至少在章孝祖面前，她必须扮成一个乖乖女。 她连忙收回视线，低眉顺眼、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就是有点儿紧，紧张。我是……” 看到聂窈唯唯诺诺、紧张地颤抖的样子，黎婕姗更是得意地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把她踩在脚上。 白了她一眼，更加不留情面变本加厉地说道： “也是。龙生龙、凤生凤，贱人生的孩子，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聂窈讨好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雷鸣，震的她心慌头晕， 本以为至少在章孝祖面前，这个女人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肆无忌惮到了如此程度。 她告诉自己，现在不是爆发的时候，咬紧牙关不说话，还要转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在孩子面前，说话要注意分寸。” 聂窈抬头看这位正在帮自己说话的中年男子。 他浓眉大眼，有很明显的抬头纹，虽然已经年过半白，但依然难掩他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穿着灰色的衬衣和灰黑色的外套，看上去沉稳正直又精明能干。 这个人因该就是雲曦的父亲章孝祖，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平和，没有一点儿火气。 即使黎婕姗已经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了，他脸上依然没有一丝怒气，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聂窈替雲曦觉得寒心： “雲曦，你这么期待跟你爸爸见面，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视你。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记住你的名字，一定会让你成为众人心目中，整个章家最尊贵的公主，然后再让他们尝到，失去你的痛！”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前一切的准备，这点小小的打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迅速收起内心的失望，换让一张温顺的笑脸，略一鞠躬说道： “大家好，我叫章雲曦。我并非不懂教养，只是因为第一次跟大家见面，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失礼之处还望各位多多包涵，来日方长，我今后一定会好好表现，不会给你们惹麻烦，也不会让你们再失望的。” 光是这第一声问好，聂窈私下里就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这番话稚气中带着些许成熟、谦卑礼貌又大方得体。 她的这番大方回应，倒显得黎婕姗刚才的行为及其的尖酸刻薄，心胸狭隘。 黎婕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碍于章孝祖的面子不好继续放肆，只是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傲慢地坐在一旁不在说话。 章孝祖倒是挺欣慰的： “这孩子年纪虽小，不过也是谦虚懂事，而且头脑灵光，又不似小倩那般处处忍让，今后绝对吃不了亏。” 第二章 章家人 章孝祖没让黎婕珊看出自己对雲曦的赞赏，开始跟她挨个介绍沙发上坐着的章家人： “雲曦，欢迎你回家！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我先来好好给你介绍一下。 站在你身后的是管家何为，他是家里的总管，你在生活上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跟他说，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这位是你黎姨，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话虽然说的不中听，但是心却是好的，你慢慢的就会习惯了。 坐在你左边沙发上的，是你大哥章佑衡。他比你大一岁也比你长一级，现在已经高三了。 虽然比你长一级，不过他整天无所事事的也不爱学习，所以成绩很差，你学习上遇到问题，肯定是指望不上他的。 不过倒是可以问问你二哥，右边这个就是你的二哥章汫泰，他跟你同岁，只大你几个月。 他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我已经把你安排到了他所在的班上，学习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问他。 旁边的是弟弟章源橙，他今年十五岁，比你还小两岁，刚上初三。他之前就一直嚷嚷着想要个姐姐，所以我觉得今后他一定会很粘你的。 既然你已经到家了，那我希望你能跟他们好好相处，他们三个虽然有些顽劣调皮，不过绝对是不会欺负你的。 你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尽管找你黎姨或者直接找何管家，也可以直接来我房间找我。” 章孝祖就像安排工作部署一样，一口气介绍完了在场所有的人，其实他的介绍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 有事找管家。 聂窈假装不介意，乖巧地回答道： “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跟他们好好相处、乖乖听话的。 我也不想让我妈九泉之下还在为我担心，更不想让你们为我操心。” 聂窈故意在这个时候提起程小倩，就是是想要看看他们的反应。 凶手突然听到程小倩的名字，脸色多少肯定多少会有变化的。 可是她注意观察了在场所有的人，除了黎婕珊脸上显而易见的鄙夷和源橙脸上的同情外， 其他人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章孝祖脸上也找不到任何忧伤和思念的情绪。完全就像不知道程姨几天前突然去世了一样。 聂窈的心像被扔进了冰窖： “程姨，没想到他对你竟然会如此的漠不关心！ 即使你活着回到章家，按照你的好脾气，一定也会活的非常憋屈的！ 不过没关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有的新仇旧恨，我一定会一笔一笔的，跟他们算的清清楚楚！ 所有欺负过你、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章佑衡好不容易熬到章孝祖介绍完了，放下高翘着的二郎腿，如释重负地从沙发上腾了起来。 他伸着一个懒腰，说道： “得勒！现在人也见了，介绍也介绍完了。 您说的对，学习上我帮不上忙，生活中更没我什么事，既然这样那我就回房了！” 聂窈知道章佑衡一直跟章孝祖有嫌隙，他有这样的表现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章佑衡经过聂窈的时候，画着浓眼线的眼睛随意打量了她一下，凑在她耳边不客气地说道： “小妹妹，你衡哥我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不犯哥的忌讳，我就当你不存在，大家和平共处。 不过就是饭桌上多了一双筷子而已，你只要安安静静地呆着，我可以当你根本不存在，看在你死去的妈的份上，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双手叉进风衣口袋，大摇大摆地走上台阶，从左边楼梯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雲曦看着他的背影，他不过18岁光景还上着高三，竟然就染了一头稻草般的黄发，右边耳朵上还带着夸张的金属十字架耳钉。 外表上看跟翩翩公子的汫泰和源橙，完全不是同一类人。虽然他的五官也长的极其精致，不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狂荡不羁的痞气。 聂窈开始怀疑： “像这种有钱又叛逆的富家少年，肯定是目中无人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他会不会就是买凶杀人的幕后黑手呢？” 章孝祖看聂窈一直看着佑衡离开的背影，以为她是因为佑衡那番话伤心了，就宽慰她说道： “你大哥他的性格比较叛逆，你可以不用理会他。” 然后看着章汫泰说： “汫泰，你跟雲曦年龄相仿，现在又是同班同学，因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我就把她交给你照顾了，你一定帮我好好照顾她。” 汫泰顺从地“哦”了一声，看了眼聂窈，毫不走心地说道： “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找我。能帮的，我会尽量帮的。” 说完眼神不自觉地瞟向黎婕姗，黎婕姗之前就对他跟源橙交代过： 今后谁都不准搭理这个野丫头！ 可是现在自己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在这个家里，还是章孝祖说了算的，自己现在已经被点名了，他的命令自己还是不得不遵从的。 黎婕姗倒是很体谅自己的儿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给他，示意他没关系，来日方长，要对付这个小丫头，以后有的是机会。 章孝祖看交代地差不多了，就对聂窈说： “你刚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因该也累了吧？ 先回房间休息一会，整理下东西，再睡个午觉，我回酒店处理点儿事，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他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问黎婕姗： “雲曦的房间，你安排好了吧？” 黎婕姗头都懒得抬，玩弄着指甲，一副懒得关心的样子： “何叔已经把客房收拾出来了，可以住人。 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那个房间就算是随便收拾一下，也保证是她目前为止，住过最好的！ 放心吧，怠慢不了她。” 聂窈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言语攻击，其实是并不放在心上的，不过如果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无底线的忍让， 她担心黎婕姗会习惯成自然，今后会对自己更加频繁的言语侮辱，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小心翼翼又不失分寸地回击道： “黎姨说的对，我确实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间，而且房间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跟家人住在一起， 对我来说，现在能跟大家一起生活，我已经很满意了，住哪里都无所谓。” 章孝祖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欣慰地笑了笑，可黎婕姗心里就更加不爽了，大声地嘟囔着： “虚伪！年纪轻轻就这么油嘴滑舌了，长大了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章孝祖也觉得黎婕姗有些太过了，语气严肃地皱着眉头说道： “你还有完没完了？凡是要懂得适可而止。” 然后对雲曦说： “好了，你先上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及时跟何叔说，我先回酒店了。” 说完瞪了黎婕珊一眼，示意她老实一点，然后大步往门口走去。 聂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他的步子迈地很大，每一步都走的很稳，看上去威风却又不凛冽，感觉很容易亲近。 不过也正是他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和善亲近，才会让他四个孩子，就有三个不同的妈，而且四个孩子年龄都差不多大！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好人呢？！ 第三章 透明人 聂窈心中其实一直都有一个疑虑： 程姨这些年来，一直秘密跟章孝祖有联系，每次都会把自己获奖的照片通过一个秘密邮件发给他。 这些年章孝祖一直没有回复过邮件，聂窈有很多次看到程姨一个人对着电脑抹眼泪。 可是就在前段时间，程姨突然兴高采烈地抱着她说： “窈窕，雲曦的爸爸回信了，他说很快就会把我们接过去，让雲曦认祖归宗！我们终于可以带雲曦去美国治病了！” 当时聂窈只是替程姨和雲曦高兴，并没有多想，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奇怪： 为什么章孝祖一直不回邮件，却突然就答应要把程姨和雲曦接回家？ 为什么程姨刚接到通知不久，就突然车祸身亡？车祸的肇事者当场死了，作为车祸的目睹者， 聂窈曾再三表示这不可能是意外，她清楚的看见了肇事者一心求死的眼睛。 可是警方甚至没有进一步调查，直接将这个案子当成普通的交通事故，草草结了案。 是不是有人买通了警察？章孝祖有没有参与到这件命案里？他对这件事了解多少，在其中又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这些问题，聂窈需要时间来慢慢调查，在调查清楚前，她的真实身份绝对不能被发现。 “雲曦小姐，您的房间在三楼，请跟我来。” 何管家的话打断了聂窈的思绪，她收回思绪，感谢地点点头。 她对坐在沙发上，假装她根本不存在的的黎婕姗和章家两兄弟说道： “那我先回房间了。” 自然不会有任何回应，所有人严格按照黎婕姗的吩咐，把她当成透明人。 聂窈也并不介意，虽然她表面上对他们恭顺有礼，其实她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自以为是的有钱人。 当初要不是为了报答程姨的养育之恩、为了送雲曦去美国治病，她根本就不会答应来章家，做这个假千金。 这个黎婕姗也真是够小气的，这栋三层楼的大别墅里，大大小小至少有三十多个房间， 可是她偏偏故意给聂窈安排了一个三楼的房间，而且还是安排在了一个旮旯角里。 聂窈安慰自己: 反正自己也不是来享福的，三楼远离人群，反而更有利于自己的调查。 聂窈脸上始终都保持着轻松、愉快、满足的微笑，这个何管家在章家已经很长时间了，说不定会是章孝祖的眼线。 黎婕姗至少有一件事是说对了的，虽然刻意把她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不过对聂窈这种小地方来的人来说，已经相当豪华了： 两米的大床上放着高级定制的天鹅绒被褥，那种质感，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价格不菲； 大床前面放着一个巴洛克风格的真皮白色矮脚凳，配合着粉红色的墙纸，整个房间充满了浪漫的少女气息；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副很文艺的浅色风景油画，虽然不知道出自哪位大师之手，不过能挂进章府的画，自然不会太差，毕竟油画是最能彰显主人品味的； 这个房间最吸引聂窈的地方，是它那宽大的落地飘窗。 飘窗前放着一块洁白的澳大利亚羊毛毯，上面放有两个可爱的阿狸抱枕，目测是个看书的好地方。 聂窈心里不由想起了雲曦： 如果雲曦能跟自己一起来，她一定会很喜欢这个房间的。 一想到猝然离世的雲曦，聂窈心里不免有些悲凉，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心境，她开始转移注意力，准备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行李只有一个书包，书包只有一些必需品，还有程姨和雲曦之前送给她的几件礼物。 小刘去接她的时候说过： “章先生吩咐过，您这次什么都不用带，家里已经把一切生活用品都准备好了，只需要带上您的课本和必需品就行。” 聂窈就走过去，打开了大床旁四层的大衣柜。衣柜了底部，摆着大概有十多双当季的凉鞋、皮鞋、单鞋、网鞋、球鞋。 衣柜上层按颜色挂满了各种充满少女气息的givenchy、valentino等国际大牌的衣服，不过清一色都是裙子： 公主连衣裙、超短裙、半身裙、蓬蓬裙，雪纺裙…… 他们并不知道，聂窈和雲曦都不喜欢穿裙子。 这些衣服很明显不会是黎婕姗准备的，帮她准备的一定是何管家，于是就对何管家说道： “谢谢何叔帮我准备了这么多衣服。” 何管家笑了笑，说道： “雲曦小姐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女儿帮着挑选的，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 聂窈违心地点点头，笑着说道： “这么多衣服，我都不知道该穿哪件了。” 何管家就补充说道： “没关系，章先生特意为您聘请了专业的造型师，她们会帮您挑选适合的衣服、整理出最得体的妆容的。 您看是现在让他们进来，还是您休息一会儿后，再让他们进来？” 有钱人就是矫情，穿个衣服、画个妆还需要请专门的造型师，她不习惯这种被人群簇拥着、伺候着的养尊处优的生活， 而且虽然她是小地方来的，她的品味也不至于让章家丢脸。就对何管家说道： “不用了何叔，我自己会收拾的，不用麻烦造型师。” 何管家面露难色，章孝祖吩咐过，今天是雲曦在章家第一次亮相，一定要开个好头，于是劝她道： “如果雲曦小姐不喜欢造型师的安排，那今后不用他们就行了，不过今天，希望您一定委屈一下。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家族聚餐，其他人一定会盛装出席的，如果您不打扮一下，反道？会显得没有礼数。” 聂窈本不想这么麻烦，不过何管家说的很有道理： “那好吧，那今天就麻烦他们帮我整理一下了。” 何管家笑了笑，说道： “好的，雲曦小姐稍等，我现在这去让他们进来。” 为了一顿的晚饭，十多个人围着聂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折腾了快两个小时。 从发型设计到脚步护理一样都没落下，最后终于成功地把一个乡野丫头，打扮成了一个城堡中的公主。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聂窈感觉熟悉又陌生，原来高高竖起的马尾，被烫卷后长长地披在身后，像极了公主的墨色披风， 前短后长的粉色连衣裙，把她细长的双腿，显得更加修长。梦幻系列的藕粉色高跟鞋，让她看上去既神采奕奕又美丽高贵。 不过美丽总是要付出代价的，聂窈之前根本没穿过这么高的高跟鞋！ 她担心自己会驾驭不了，下楼的时候会出洋相，所以一个人在房间，练习了很久，脚后跟都被磨破了。 原本是还打算睡一觉养足精神的，可等一切准备好，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聂窈正在往脚后跟上贴创可贴，何管家敲门进来了： “雲曦小姐，晚饭准备好了，请下楼用餐吧。” 聂窈点点头，再一次看向梳妆镜中的自己，心里说道: “程姨、雲曦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们丢人的。 你们就好好看着吧，我不会有机会让他们把我当成透明人的，我一定会耀眼到让他们无法忽视。 一定会让他们记住程小倩和章雲曦这两个名字，也会让他们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四章 灰姑娘 章孝祖和黎婕珊还有章家三少，都已经在餐厅坐定了，就连家里所有的佣人，也都在餐厅里侯着，等着今天的主人公闪亮登场。 聂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深怕会崴到脚，又尽量表现的从容淡定不显惊慌。 她保持平稳气息，把自己想象成尊贵的公主，优雅自信地一步一步走入餐厅。 她出门前已经在镜子里反复确认过了，自己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美的不可方物，但至少也是秀丽端庄，楚楚动人，绝对不会给雲曦丢脸的。 可是没想到，她一进入餐厅，黎婕姗甚至都没正眼看她一眼，就当着章家众人的面，像事先准备好的那样，开口说道： “哎呦，果然是人靠衣衫马靠鞍拉！ 灰姑娘穿上美丽的水晶鞋，也能假扮假扮公主。” 黎婕姗依旧用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心安理得、为所欲为的随意讽刺着雲曦，丝毫没有在意章孝祖的脸色，更没有考虑雲曦的感受。 她之所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针对雲曦，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坚决反对把雲曦接回来！ 幸亏程小倩是死了，要不然难道她真的要跟程小倩共伺一夫吗！ 虽然程小倩是死了，不过章雲曦的存在，就像是狠狠揉进她眼中的一粒沙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章孝祖曾经背叛自己，红杏出墙的事！ 聂窈并不生气，不过她不会再容忍黎婕珊的口无遮拦了，必须给她一个教训， 让她知道自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格，要不然她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会永远的没完没了。 聂窈表现出一脸的尴尬，站在原地紧张地搓着袖口的蕾丝，红着脸低声说道： “黎姨，不是这样的，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我觉得我比灰姑娘幸运多了，至少比她幸运一万倍！ 从我第一眼见到您，我就觉得您一定是个心地善良、温暖正直的好人！那个灰姑娘可没我幸运， 据我所知，她的后妈是个心肠歹毒、阴险邪恶的人！跟您完全没法比！ 所以我永远不会成为灰姑娘，您也不会是灰姑娘的后妈！” 话一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为憋笑而面目扭曲。大家都想要痛快地捧腹大笑，但又怕让黎婕姗难看，所以只能低下头、咬紧嘴唇，使劲的憋着深怕自己笑出声来， 除了章佑衡，他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曾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黎婕姗。 他随心所欲、毫无忌惮地大声笑了出来，笑声在安静的餐厅里不断回荡，也就不断地打着黎婕姗的脸。 黎婕姗又羞又恼，涨的满脸通红，可章佑衡一通狂笑后，还添油加醋地说道： “哎呦喂，真是笑死我了！ 你别说，咱新来的小妹嘴巴可真够厉害的啊！一针见血，针针见血，语不惊人死人不休！ 所以说黎姨，你以后千万别到处说她是灰姑娘了。要不然，你不就等于自己承认，你跟灰姑娘那后妈一样，心肠歹毒、阴险邪恶了，给自己打脸了吗！ 哈哈哈！笑死我了！” 看到章佑橙笑的前俯后仰的样子，黎婕姗更是气地浑身发抖。她怒拍了下桌子，站起来指着聂窈的鼻子大骂道： “臭丫头，你故意的是不是！” 聂窈计划得逞心里正爽，偏又必须要装出一副说错了话的表情，慌乱地摆着手解释道： “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也重来没认为您是心肠歹毒的人，我的意思是，是…..” 她假装正在慌乱地搜肠刮肚的找词，一副很懊悔、很头疼的样子。 章孝祖终于开口圆场了： “好了，佑衡你别笑了！ 你也快坐下，还嫌不够丢人啊！ 大家都别开玩笑了，赶紧坐下来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章孝祖的面子，大家还是给的，餐厅很快恢复了安静，黎婕珊虽然气的手抖到筷子都拿不稳，但终究没在说话。 只是聂窈楞在原地没动，高档的宫廷黄杨木餐桌旁，一共配有八把金丝绒布木凳。 章孝祖一个人坐在最前面的椅子上，右边分别坐着黎婕姗和源橙，另外一边坐着汫泰和佑衡。 餐桌两边都空着一个凳子，聂窈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边。 看到聂窈不知所措的样子，佑衡主动把旁边的凳子拉了出来，拍了拍椅面对她说： “雲曦小妹别愣着，来，坐哥旁边。” 佑衡倒是挺喜欢这个牙尖嘴利的小女生的，不管她是真的有口无心，还是刻意给黎婕姗难看，总之很是对自己的胃口。 聂窈怯怯地看了一眼章孝祖，见他微微点头许可，就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佑衡旁边的凳子上。 饭桌上，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沉默不语，不知道他们是有这种食不言、寝不语的优良传统， 还是彼此之间确实无话可说，又或者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在聂窈面前说，反正现在，气氛安静地有些尴尬。 聂窈尽可能的不发出任何声音，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今天为了出口气，已经过与招摇了，不想再次成为全场视线的焦点。 “对了，雲曦，” 本想安安静静吃饭的聂窈，被章孝祖一点名，差点没噎着。 她迅速吞下口中已经反复嚼过千百遍的饭菜，闪烁着大眼睛看着章孝祖问道： “怎么了？” 章孝祖边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西冷牛排，边说道： “我已经让何叔把你的档案调到章华高中了。从明天起，你就可以去上学了。 据说你在原来的高中，成绩很不错，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而且还赢过很多国家比赛，拿了很多奖。 虽然你以前上的只是个普通的县级高中，不过能有这样的好成绩，说明你的底子还是很不错的。 你现在跟汫泰是同班同学了，在学习上要互相帮助，相互鼓励，汫泰的成绩也是很不错的，我很期待你们两个一较高下。 当然了，你刚换学校，一开始难免会有不适应的地方，你自己一定要想办法跟上，成绩绝对不能落下。 有不懂地方要及时跟老师沟通，我已经替你跟校长和老师们都打过招呼了， 你需要哪个老师单独给你开小灶的，直接告诉何管家，他会帮你安排的。” 聂窈放下筷子，感激地点头说道: “嗯，好，我会先努力去跟上，尽量不给您和老师们添麻烦， 不过如果我实在是有听不懂、跟不上的地方，我会告诉何叔请他帮我安排的，谢谢您的关心。” 章孝祖能想到这些，聂窈心里暖洋洋的，虽然自己很有信心，成绩绝对不会差， 不过章孝祖既然会这么做，至少说明，他是有打算把雲曦长期留在身边的； 这样看来，雲曦在他心中还是有分量的。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程姨这么多年的邮件也没有白发。 黎婕姗听到章孝祖居然打算让她现在就去上学报道，让餐厅里所有的人都先出去。 等到餐厅里没有外人的时候问道： “那你准备，怎么向外界解释她的来历？” 第五章 当承诺变成枷锁 黎婕珊的这个问题，让气氛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一直以来，外界都只知道h连锁酒店董事长章孝祖有三个儿子，并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女儿。 面对这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女儿，要合理解释她的出生，又不自爆曾经红杏出墙的事实，确实是个难事。 不过既然章孝祖决定把她们接回来，自然准备好了相关的说辞： “关于雲曦的身世，我会对外解释说，雲曦是佩佩的亲生女儿。她在国外出生也在国外长大，最近才回国的。” 听到这个解释，反应最大的是章佑衡。他抽动右边脸颊，蔑视地笑了笑，冷嘲热讽地说道： “那感情好！我白捡了这么大一个同胞亲妹妹！ 就是不知道您在国内外，到底还有多少个子女？我妈死的早，这个锅可不能一直帮您背下去！ 要不然这么着吧，我有个哥们，家里是专门做侦探生意的，要不然我悄悄托他跟您调查一下， 看看你到底还有多少种散落在民间？趁这个机会，一次性全都认领回来得了！免得以后还需要另寻借口，你看怎么样？” 佑衡突然的抬杠，让本来就冷到极点的气氛再次结冰。聂窈听程姨说过佑衡生母揭佩佩的事。 揭佩佩是章孝祖的结发夫妻，两人白手起家，辛辛苦苦地创立了h酒店。可是有些夫妻注定只能共苦，不能同甘。 揭佩佩好不容易熬到h酒店有了成就，没想到章孝祖事业有成以后，竟然勾搭上了当时同样经营酒店的黎婕姗。 揭佩佩的性子十分刚烈，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得知他们不仅有染而且还瞒着自己有了孩子，过起了夫妻生活。 当即提出离婚，怎么劝都不听，不管章孝祖怎么挽回都没用，最后索性留下一纸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独自带着五岁的佑衡，不管不顾地去了美国，并发誓永远不会在回来。 其实她是没脸回来，她本来也是个富家小姐，家里当初死活不同意，他跟穷小子章孝祖在一起， 可是她一意孤行，竟然背着家里，悄悄跟章孝祖结了婚。谁曾想最后竟然落到如此田地，真的没脸面对家中父老！ 揭佩佩到美国后过得很不好，整天以泪洗面、借酒消愁，很快就恶疾缠身而且越演越烈， 看了很多名医，始终还是断不了病根，这样反复折腾了几年后就悄然病逝了。 父母的不幸，直接受影响的就是小孩。本来佑衡小时候，也是个乖巧温顺、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可自从他从美国回来后就性情大变，变得十分的叛逆和暴躁，而且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动不动就拳头相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章孝祖一直觉得愧对揭佩佩，所以一直对佑衡很是宽容，这种放纵和宽容，又助长了佑衡的任性，让他越发的失控。 聂窈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觉得佑衡很可怜，心里默默盘算着： 说不定章佑衡会成为自己赶走黎婕姗最好的帮手。不管怎么说，黎婕姗曾经破坏了他爸妈的感情， 要不是她不知廉耻的介入，揭佩佩根本就不会去美国，也就不会这么早就去世。 虽然不知道他们现在为什么可以和平共处，但是可以确定，章佑衡心里不可能对她一点怨恨都没有。 现在的风平浪静，一定是因为两人的相互妥协，只要稍加引导，他们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聂窈跟其他人一样，屏吸等待着章孝祖的雷霆之怒。可他并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这么多年，他的性格早被佑衡给磨平了。 他继续悠然地吃着牛排，头也不抬地对佑衡说： “再过几天就是你妈的忌日了，如果你还想去看望她、还想遵守她的遗愿，我劝你最近还是安分一些。” 佑衡愤然把餐刀“哐当”一下扔到餐盘上，把聂窈都吓了一跳，挑衅地说道：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我妈的遗愿来威胁我！多没意思啊！就不能换点新鲜的吗！” 看到佑衡怒发冲冠的样子，章孝祖反而觉得很欣慰，至少这条颈绳现在还是有用的： “如果你能跟汫泰一样听话懂事，我根本就不会提这件事。 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待着，不给我到处闯祸，佩佩忌日那天，我无论如何都会陪你去美国看她的。” 聂窈明显感到章佑衡握着叉子的手，攥地更紧了，他眼睛直直地瞪着章孝祖，眼里充满怨恨： “去看望我妈让你很委屈吗？还需要跟我谈条件你才肯去！这是你欠她的，是你对她的承诺！” 章孝祖直面这个炙烈的眼神： “我也不想每次都用这个条件跟你周旋，提到这件事我也会难过！ 你但凡能懂事一点，我不至于会做到这个地步，我是被你逼的没办法了！” 佑衡紧咬牙关，他收回目光，低下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额头青筋暴露，紧握着的拳头充满力量的颤抖，看上去非常吓人。聂窈下意识的缩在椅子上，感觉他随时会把桌子给掀了 不过现在他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心里很清楚，揭佩佩虽然做的很决绝，但是她对章孝祖一直是念念不忘的。 就算是到了弥留之际，她也一直拉着章孝祖的手，卑微地逼着章孝祖发誓： “你答应我，以后每年这个时候，都必须要来看我，必须是每年！ 你当初没有遵守承诺，没有对我一心一意、陪我一生一世，今天这个承诺你必须遵守，否则我死不瞑目！ 这是你欠我的，我一定要你还！你必须得还！” 虽然当时只有十岁的佑衡，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为什么明明对章孝祖恨之入骨，却偏偏想每年都见到他。 可是为了让妈妈走的安心，他跪在她的床前发誓： “你放心，我每年都会带他来的。他要敢不来，我就把他的尸体带过来！” 这些年，为了遵守这个承诺，不管他再怎么狂放不羁、再怎么鄙视、蔑视、无视章孝祖， 他都始终小心翼翼地守着章孝祖的底线，不跟他彻底决裂。 也许揭佩佩的目的就在于此，知道佑衡会信守承诺，所以用这个承诺作为约束他的颈绳。毕竟她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他们父子决裂。 佑衡最终还是忍了，他颤斗地用餐刀把牛排都切成了一块快地小丁，可是一口都没吃不下。 一直最懂他的汫泰开口帮他： “巴西对阿根廷的比赛要开始了，你在不去就赶不上开场了。” 佑衡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挑挑眉努力用轻松的口吻说： “你不说我都差点儿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起身以后，又猝不及防一把抱住聂窈的肩膀，特别爷们地拍着她的后背说： “小妹，欢迎回家！既然都说了你是我亲妹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哥罩着你！” 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聂窈预见到了他回到房间后，蹲在墙角哭泣的身影。 自己对妈妈的承诺，竟然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他的内心，会觉得自己多么的可悲。 原来他外表的强悍坚强，只是为了掩饰，他曾经受过的伤。 第六章 上不了学 不过聂窈现在的状况，还不是去同情别人的时候。 她今天连续两次让黎婕姗下不了台，心胸狭窄的黎婕姗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既然你说她在国外生活了很多年，那至少她的英语口语得过关吧。 她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肯定没个正经像样的外教，口语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 到时候被人当众拆穿了，那才是真的丢脸丢到家了，到时候更加说不清。 依我看啊，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先不要急着去上学，先给她请两个外教在家里先学习一段时间的口语。 她不是自诩很聪明吗，等她的口语说地道了，再去学校报道也不迟。” 黎婕珊说的倒是轻巧，大家都明白其实没那么容易。聂窈心里觉得不妙，章孝祖整天忙着酒店的事，肯定无暇顾及她口语的学习情况， 那她口语学的好与不好、什么时候可以去上学，还不就是她黎婕姗一句话的事！ 难道黎婕姗是担心自己的成绩会比章汫泰的好，所以故意拖延自己的学习进度！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简直太阴险狡诈了，她的自私自利、蛇蝎心肠连灰姑娘的后妈都自愧不如！ 在来章家之前，聂窈告诫过自己，必须尽快适应这里，尽快找到害死程姨母女的凶手。 按照她的计划，她不仅要在高考前找到凶手、赶走黎婕姗，更是在高考的时候一举成名，让章雲曦成为整个章家的骄傲，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程姨说过，她不甘心被章孝祖遗忘，她想方设法的回章家，不是贪图章家的荣华富贵， 就是想让章孝祖永远记住自己，而且想让他们的孩子，成为他最疼爱的孩子。 等完成程姨的愿望，让章家永远记住她和雲曦以后，她会选择一个距离这里最远的城市， 彻底抛下章雲曦这个身份，简简单单地过聂窈真正想要的生活。 可是她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觉得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的不简单、非常的有手段，要想找到凶手找到，并把他绳之以法，确实没那么容易。 她现在非常不确定害死程姨和雲曦的，到底是这个看似和蔼可亲、实则不择手段的章孝祖， 还是那个表面口无遮拦、实际上也心狠手辣的黎婕姗， 又或者是那个暴躁叛逆、又玩世不恭的章佑衡， 就连此刻，正一言不发安静吃饭的章汫泰，和那个看似天真活泼地章源橙，她也不敢完全排除嫌疑。 聂窈眼光扫过饭桌上每一个各怀心思的“家人”，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的，来日方长，黎婕珊也不能关我一辈子，我要向他们证明，我就是自学也能学的很好！ 总之在完成使命之前，我绝对不会被打倒，不敢多难，我一定会坚持下去而且会做的很好的。” 章孝祖还有些犹豫，虽然觉得黎婕姗说的有道理，但是又怕耽误雲曦的学习： “口语培训是可以的，但也不能耽误的太久。可以先进行一段集中培训，然后可以边培训边上学。 这样虽然雲曦会辛苦一些，不过这样才不至于耽误学习。” 聂窈见事情有转机，赶紧说道： “我不怕辛苦！我个人也认为边上学边培训会更好。 如果你们担心我在学校里，因为口语不好给你们丢人，那我可以暂时不说英文，一句都不说。” 黎婕姗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整她的机会，假装生气的说道： “让你培训一段时间有这么费劲吗？这孩子怎么这么多事呢！ 难道你认为我让你培训一段时间再去上学，是想害你不成！？” 聂窈好想大说回她一句： “本来就是！” 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聂窈暂时忍了：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会影响学习而已。” 这次汫泰也站在黎婕姗这边，对聂窈说： “你暂时听我妈的吧，你现在的身份本来是备受关注，你到学校肯定会有很多好事的同学，想方设法、明里暗里的试探你的。 你先培训一段时间，上课的内容我回来会讲给你听的。” 就连年纪最小的源橙都知道她这次是拗不过了，劝她说： “雲曦姐，你还是先培训一段时间吧，你这么聪明，肯定没问题的！” 聂窈不想表现的太固执，有些事情本来就身不由己，顺从地点头说道： “好吧。 那这个培训要持续多久？我担心耽误地太久，就真的跟不上学习进度了。” 黎婕姗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口语培训过关了，就可以去上学。 具体什么时候能去，当时是看你自己的努力程度了！” 章孝祖知道了雲曦的担心，说道： “我从明天要去北京出差，大概会耽误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你利用这个时间学好口语， 等我从北京回来了，我亲自送你去学校报道，落下的课程我也会让老师给你补上的。” 聂窈稍微放心了一些，一个星期而已，不至于会落下太多，认真补习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不过黎婕姗并不这么想，一个星期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可以平平淡淡，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这个小丫头片子搞明白，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因为认床，加上心里有担心的事，聂窈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折腾到很晚才沉沉地睡去。 三楼本来就很少有人来，加上这个城郊别墅出奇的安静，聂窈竟然一觉就睡到了11点多！ 她醒来看到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料想肯定会被骂的很惨，赶紧洗漱好了，匆匆地跑下楼去。 果然，黎婕姗已经跟两个外国人坐在沙发上了。 那两个外国人一见到聂窈下来，一副松口气的表情，眼神里难免有些埋怨，看来是等了很久了。 聂窈赶紧上前去，用不太熟练的英文道歉：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黎婕姗阴阳怪气地用英文跟两个外国人说道： “不好意思，不过我们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我们一样有教养、有礼貌。 家庭教育，对孩子的性格和品行形成果然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正如你们听到的那样，她的口语非常的垃圾，今天两位要多操心了！” 聂窈做错事在先，现在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其实两位外教并没有觉得她的口语有不差，听到黎婕珊这么说，反而觉得有些尴尬，黎婕姗见好就收： “好吧，那接下来的时间，就有劳两位老师多费心了。” 其实聂窈也努力的练习过口语，她来章家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带雲曦去美国治病的， 只是她从来没跟外国人交谈过，所以发音难免会不地道，不过她一直很努力的学习英文，英文成绩一直在一百二左右。 聂窈带着两位老师去楼上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坐在沙发上，用奸诈的眼神看着她的黎婕珊， 看来自己要想正常地去上学，因该没那么容易了。 第七章 被软禁 聂窈的两个口语老师一个叫vincent、另一个叫michael，两个都是地地道道的美国人。 按照章孝祖的安排，他们的工作内容，不仅要帮聂窈提高英语口语，让她熟练使用美式发音， 还要给她详细介绍洛杉矶，特别是揭佩佩之前居住的圣莫妮卡大道。 他要求聂窈必须记熟揭佩佩当时住过的房子，甚至里面的陈述摆设都全部牢牢记住。 聂窈现在没有反抗能力，对于章氏夫妻的安排只能照单全收。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提高口语水平，不能在让黎婕姗一直戳着自己的弱点。 黎婕姗非但不让她去上学，更是把她软禁起来，完全跟外界隔绝，还美其名曰：封闭式教学。 聂窈下楼自己去厨房端饮料的时候，黎婕珊故意当着她的面，把家里所有的管家和女仆都召集在一起，做了一个强制性的规定： “大家都知道，雲曦要进行一段时间的集中培训，时间紧、任务重，为了让她有更好的学习氛围， 从今天起，所有人不准跟她说中文，就是在她周围说中文也不行。 她和两位外教的一日三餐，何叔会每天定时给他们送去房间，除了送餐之外的时间，任何人不得上楼去打扰他们。” 章家的佣人都是黎婕姗精挑细选出来的、值得信赖的人，她们都非常剔透玲珑，知道黎婕珊这个安排背后的深意。 说白了，黎婕珊就是想把聂窈完全孤立起来，让所有人见到她就躲着走。 聂窈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更不想因为自己让其他人为难，所以平时没事都在房间里呆着。 还好，这两个外教都是见多识广、谈笑风趣的人，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的，也不至于太无聊。 聂窈心里一直想着学校的事，培训一结束以后，就抱着一堆教材，去找汫泰，她是来问今天上课的情况的。 她是很期待去学校，对于她那个年纪的女孩来说，学校是她们唯一的战场，是她们唯一能实现自己价值的地方。 聂窈敲门进来的时候，汫泰正在做功课，看到她抱着一堆书，想起昨天在餐厅里对她做出的承诺， 有些为难地问道： “有事吗？” 聂窈友好的笑了笑，把书都放在桌上，拉了一个凳子过来坐下： “我是来问你们今天上课的情况的，你们今天上了哪些课，都讲了什么内容?分别讲到哪里了？” 其实汫泰是明知故问，他当然知道聂窈来的目的，他现在这么为难，是因为晚饭的时候，黎婕珊特意叮嘱过他： “等会儿如果章雲曦来找你，问你上课的情况，你绝对不能搭理她，知道吗？ 我就是要让她着急上火，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她才刚来我们章家，就敢跟我对着干，不借机杀杀她的锐气，今后还不踩到我们头上了！” 源橙不希望家里的气氛这么僵，耿直地说道： “其实我觉得她也没做什么呀，都是你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能怪她呢？” 黎婕姗抬手就狠敲了下他的脑袋，疼地他“啊”的大叫了起来。 黎婕珊平时可是很疼源橙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 没想到这次这么上纲上线，不仅打了他，还厉声说道： “你是不是我亲儿子！亏我这么疼你，关键时刻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跟章雲曦站在一起，就是与我为敌，不准再帮她说话！记住了吗！？” 源橙惊讶地看着汫泰，没想到她这次这么认真！汫泰给他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别在说话了。 其实她这么针对章雲曦，并不是因为雲曦做了什么，而是因为雲曦的存在，时刻都提醒着她，章孝祖曾经背叛自己的事。 黎婕珊把对章孝祖的怨、对程小倩的恨，通通都发泄在了章雲曦的身上了。 现在就连对雲曦稍有好感的佑衡，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马上就是他妈妈的祭日了，他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跟黎婕姗闹矛盾。 看到雲曦渴望和期待的表情，汫泰不想骗她，又不得不撒谎： “没讲课，自习。” 聂窈也是个通透的人，立马明白了他的为难： “黎婕珊连家里的佣人都不让她们跟我说话，更何况是她的亲儿子呢！” 她识趣地抱着书往外走，关门的时候用英文客气地说道： “thankyouanyway!” 如果黎婕姗以为，把聂窈隔绝起来，她就会无计可施、闷闷不乐最后下跪求饶，那她就真的太低估聂窈了。 聂窈虽然没有佑衡那般叛逆，但也绝不是个言听计从的乖乖女。你不让我出门，我偏要出去给你看！ 第二天两位外教一来，聂窈就用英文提议道： “我们今天边走边学吧！我想请你教我一些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会用到的词汇。” 可是这个想法被黎婕姗直接否决了： “我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们煞费苦心地想为你创造一个全英文的环境， 你现在跑去外面，大家都在你耳边说中文，你还能记的英文怎么说吗！ 还真是个乡下野丫头，这才一天就呆不住了？！” 聂窈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不是坐不住，只是觉得边走边学，效果会更好一些，我可以接收一些新的语法和词汇。 像这样关在屋子里学习，我说的永远是自己原本就会的，这样一直反复说，对我的口语和英语的提高没有任何帮助。” 黎婕姗才不会管你有没有收获、能不能学到东西呢，不耐烦地说道： “不行！ 你就给我在家里老实呆着！学不好口语，哪里都不能去！我可不能让你出去丢我们章家的脸！” 聂窈气地攥紧拳头，黎婕珊太过分了，她有什么资格限制自己的自由！ 被她重新被赶回房间后，聂窈努力控制情绪，却也难以掩饰心中的沮丧。 vincent虽然听不懂她们刚才在说什么，不过看聂窈现在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情况，他关切地英文问道： “为什么她要把你软禁起来？这是违法的！” 聂窈以无奈的笑容和耸肩，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 黎婕姗看来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她巴不得一辈子把自己关在这个小房间里，眼不见为净。 不过聂窈也不是待宰的羔羊，她必须更努力一些！ 她一方面认真学习口语，把每一个单词、每一次发音都尽善尽美，最大限度的接近美式发音， 另一方面，她开启了自学模式，幸亏黎婕姗这次请的两个外教都是美国usc大学毕业的高才生， 再背熟了洛杉矶和揭佩佩家的情况以后，她开始请两个外教，用英文给她解释数学中的trigonometricfunction（三角函数）、 物理中electromaicinduction（电磁感应）、用英文来解释英语课本中的课文、语法和词汇 …… 这种特别的经历，也让聂窈对课本知识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她始终在努力、一直在等待，要求自己时刻准备着，一直抱有希望: 只要章孝祖回来，自己就能立马去学校了。 可是章孝祖这次，会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吗？ 第八章 想困住我，没门！！ 聂窈一直盼着这个星期能赶紧过去，她日也练，夜也练，嗓子都沙哑了。现在两位外教时常夸她： “你的进步很大，美式发音越来越标准了！” 聂窈心里窃喜，更加笃定只要章孝祖一回来，就算黎婕姗再不愿意，自己也是可以马上去学校的。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个星期后的早上，聂窈趁何叔进来给她送早餐，拉着他问： “他是不是今天就回来了？” 何管家自然知道，聂窈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看到她迫切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坏消息告诉她，更不知道要如何用英文表达。 他斟酌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两个单词： “shanghai，a-week，not-today！” 聂窈没懂他的意思，难道章孝祖今天不回来吗？紧张地摇着他的胳膊说： “你用中文说！什么叫not-today？他今天回不来吗？” 何管家本想继续坚持原则，一定要用英文说的，可是他yes、well了半天，实在是脑容量不够，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到聂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好放弃，轻声告诉她： “章先生今天不回来了，上海那边有急事，他已经直接从北京飞去上海了。 因为国庆假期马上要到了，酒店那边不能出乱子，所以估计他会在上海那边呆一两个周。” 一两个周！被这样关一两个周，人都要疯了，更不要说好好学习了！ 不过她依然心存侥幸： “那我去学校报到的事呢，他是怎么说的？” 何管家也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让太太自行处理，不过有嘱咐她，尽快送你去报道。” 唯一的希望破灭了，聂窈一下瘫坐在床上，黎婕姗要是肯尽快送她去报道，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来，章孝祖怎么可以这么不守承诺呢！ 章华高中每个月都有月考，如果第一次月考就以败北告终、这么轻易地就输掉了自己在章家的第一场战斗， 那就太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程姨了，自己想翻身也会更难。 所以她不能再耽搁了，面子很重要、骨气也很重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说服黎婕姗送自己去学校！ 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又有什么抹不开面子的呢！ 她决定去找黎婕姗谈谈，去给她服个软、认个错，也许自己今天就可以去报道了！ 她急冲冲地跑去餐厅，因为正好是早餐时间，除了佑衡，大家都在。 聂窈放下自尊，用请求的口吻说道： “黎姨，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去学校报道？” 看到她着急的样子，黎婕姗心里不由的暗爽，端着架子不耐烦地说话： “你急什么！源橙他爸不是说了吗，他一回来就亲自送你去报道。 他现在有事去上海了，等他回来，自然会送你去的！” 聂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继续拜托她： “去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一定非要麻烦他的。能麻烦你送我去吗？ 学业耽搁的太久，我怕以后就跟不上了。” 黎婕姗突然火冒三丈，不客气地大声吼道： “我凭什么送你去！你不过是章孝祖在我怀孕期间，跟别的女人鬼混生下来的野种，我凭什么送你去！ 我当初知道你的存在，没直接掐死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你居然还有脸，让我送你去学校！ 你们家的脸皮厚，还真是祖传的是吧！” 聂窈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她也不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她的人生准则是： 与其踌躇不前地思考自己该不该这么做，还不如勇往直前的做了再说。 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很想大声地告诉黎婕姗： “想困住我，没门！” 不过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什么的没说，只是平静地转身离开。 相比于图一时之快的的言语攻击，她更喜欢立竿见影的打击报复。 她回到房间，淡定地吃完早餐，从衣柜里拿出校服换上。 既然她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笃定地拒绝了自己，那也就没必要，再给她留面子，就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吧！ 聂窈收拾好后，趴在桌子上等外教来，眼睛一直看着汫泰的车子离开的方向。 等两位外教进来后，聂窈赶紧站起来，用英文说道： “两位老师对不起，我今天先不学口语了，我有更重要的是事情要做，而且，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按照聂窈的计划，两位外教会先去找黎婕姗，试图说服她： “emily现在的口语已经很好了，简短的交流，完全没有问题，美式发音也很标准。 所以我跟michael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emily现在可以边上学，边学口语， 毕竟长期不去学校，反而会给她很大的心理负担，学习的效率也会受影响。” 黎婕姗自然不会关心她有没有心理负担，大言不惭地说道： “我要的不是很好，我只要最好！ 你们现在的时薪是普通外教的五倍，我花这么多钱，目的就是要让她的口语，达到在美国待过十多年的那种水平，而不是所谓的很好！” michael没有放弃，继续劝她： “语言的学习是长期练习的过程，不是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完全熟练掌握的，这是需要长期的……” “take-your-time！” 黎婕珊迫不及待地打断他，高傲地翘着二郎腿说道： “我不着急。” 聂窈的na就这么意料之中的失败了，看来只能启动nb了。 根本nb，两位外教会继续帮她拖住黎婕珊，不过这次，她不会在把希望寄托在黎婕珊身上了。 既然她不送自己去报道，那她就自己去！ 她每天都透过房间窗子，观察源橙他们去上学的车离开的方向，而且牢记在心。 她跟michael借了钱，从章家离开以后，她会沿着车离开的方向走，等走到主道上，就可以打车去学校了。 章家别墅很大，别墅后面是花园、泳池和仓库，前面是修正整齐的一片草坪。根据她的观察，草坪前面的路和花园后面的路是想通的。 现在从正门走，很容易被保安发现，到时候黎婕姗一定会对她严加看管，想要再逃出去，就更加不可能了， 所以她的越狱计划只有一次机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还好，她现在有一个绝佳的优势： 所有的人看到她，都会自觉地绕道走，为了不用跟她说话。 聂窈大摇大摆地走进花园，伸着懒腰，一副想出来放松、找人聊天的架势。 正在花园工作的人们看到她来了，都像避瘟神似的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的， 就恭恭敬敬地行个礼，避免与她眼神接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深怕她会开口说话。 还好，聂窈并不准备为难她们，迅速地穿过人群到了花园的角落。 那些不难不死的佣人们，立马以风一般的速度迅速躲开，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 所以聂窈的逃亡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她成功躲过了正门的保安、避开了巡逻的保安， 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了章家别墅外面的马路上，朝着学校的方向，大步走去。 第九章 骑士 聂窈的越狱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她成功离开了章家，踏上了求学的路。 古往今来，为了不上学离家出走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为了去上学离家出走的，她因此是第一人了。 虽然小聂窈聪明睿智，不过她毕竟只是个17岁的雨季少女，终究是缺乏社会经验。 她并不知道，要想在城郊别墅区打个车会比登天还难。 章家别墅位于韩城南端的高端别墅区，能住进这里的，都是家里不缺车的。 所以这里虽然环境幽雅静谧，是个度假、休闲、娱乐俱佳的好地方，可是它距离城中心有十多公里，而且鲜有出租车。 聂窈一个人在空旷的柏油马路走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发现小黄车的身影。 当然，肤白如玉、前凸后翘又拥有完美腿部线条的聂窈，一路上倒是真有不少主动请她搭车的人。 不过一看那人跑车、蛤蟆镜、漂染的黄头发和hiphop的穿衣风格，聂窈立马敬而远之，乖乖地弯腰致谢，然后默默地埋头走路。 已经快到中午了，虽然已是九月，可秋老虎的威力丝毫不减，还没到正午，气温就升到了二十多度。 头顶是热辣的日头，脚下是滚烫的马上，聂窈夹在中间，仿佛是被扔进了蒸笼。 她被烤的头晕脑胀、四肢无力，照她这个速度走下去，只会有两种结果： 要么，她辛辛苦苦走到学校，学校已经放学了； 要么，她还没能走到学校，就已经别晒晕了。 此刻她的内心何其地无奈和崩溃。 就在她接近绝望的时候，后面传来了摩托车“嗡嗡嗡”的声音，她下意识地靠路边走，毕竟摩托车是个很危险的交通工具。 没想到那架摩托车居然在自己身旁停了下来！聂窈以为又是哪个登徒浪子，公然在路边随意调戏良家妇女，赶紧低下头，快步往前走。 “站住！” 摩托车上传来霸道威严带着沙哑的声音，聂窈回头一看，从推开的头盔镜子里，看到了一双标准的桃花眼。 他那深色的眼线、层次分明的双眼皮和浓重的黑眼圈，在配上那双漂亮的桃花眼， 给人一种眼带桃花自成风流的妩媚感；可他的眼神，又凌烈的让人不敢靠近。 “你跑什么？你是要离家出走吗？！” 聂窈认出了章佑衡，摆手说道： “我没有离家出走，我只是想去学校报道。” 章佑衡取下头盔，潇洒地甩了甩黏在额头的刘海： “怎么，黎婕姗不让你去上学吗？” 佑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在家玩游戏，聂窈又整天被关在房间里，都差点儿忘了她的存在了，自然不知道她还没入学的事。 “她没有不让我去上学，只是一直没时间带我去报道。我担心课程耽误了太久，会赶不上学习进程，所以打算自己去报道。” 章佑衡赞赏地笑了笑： “这小丫头还挺有脾气！“ 看她狼狈不堪、满头大汗的样子，问她： “你是打算走着去吗？” 聂窈无奈的点点头，随即灵光一闪，跑到他面上楚楚可怜地说道： “我本来是准备打车去的，可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也没看到出租车！ 你是准备去学校的对吧？我能不能搭个顺风车？” 佑衡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脸皮还挺厚，居然主动要求自己载她，而且还是摩托车，挑衅地问道： “我这个摩托车，最高时速可以达到二百五十公里每小时，你确定你敢坐吗？” 聂窈看了一眼那辆红色杜卡迪，确实非常的炫酷有个性，想来速度肯定慢不了，点点头笃定地说： “我不怕。” 章佑衡挑挑眉不敢相信，看着她的校服，说道： “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名义上的亲妹妹，按理说送你一程也没什么。 不过你现在穿的是裙子，还这么短，你打算怎么坐上去？就不怕你那又长又细的大长腿曝光吗？” 聂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校服，虽然自己不喜欢穿裙子，可章华高中的校服就是这样：清新海军风的白衬衣配上黑色短裙。 虽然她穿了长长的腿袜，不过这样跨坐在摩托车上还是很不雅观，而且很容易走光。 聂窈略微思考，把书包从肩上取下来，然后把书包背袋放长，这样坐在摩托车上就可以完全挡住后面。 也不管佑衡同不同意，先坐上去再说，把裙子严丝合缝地塞在大腿底下，说道： “这样就可以了！出发吧，现在已经迟到了。” 佑衡觉得这个女孩确实挺有意思的，有胆识有谋略而且胆子够大，故意吓她说： “那你可坐好了，要是摔下来断胳膊断腿的，我可不负责。” 聂窈弯腰紧抱着他的腰，那架势就是在告诉佑衡，我要是掉下去，绝对会把你拖下水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 “还有头盔吗？” 佑衡的性情有些喜怒无常，突然不耐烦地吼道： “没有！你要坐就坐，不坐就给滚我下去！要求还挺多！” 聂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黄连再苦她也得咽，关键时刻没什么抹不开面的： “我坐，走吧。” 章佑衡猛地用力一踩油门，摩托车立马发出“拱拱拱”的声音，然后一松离合，车子就像火箭一样非快的飞了出去。 风很大，聂窈睁不不开眼睛也不敢东想西想，只是把头深深地埋在佑衡的背上，紧紧环抱着他的腰。 佑衡的车从来没有让其他人搭过，所以没有准备备用头盔，他今天之所以会破例， 一方面是确实不忍心，让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路走着去学校， 另一方面，毕竟血浓于水，做为一个真男人，怎么能对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置之不理呢？ 聂窈嘴上虽说不紧张，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担心的。她坐在后座上，身体一直非常僵硬，趴在佑衡的背上一动不动，直到摩托车最终停了下来： “下车！” 聂窈赶紧起身，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边整理被风吹的乱糟糟的头发，边说道： “谢谢。” 佑衡并没有搭理她，等她一下车，立马发动摩托车，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完全没有把她带进去的打算。 聂窈也理解，他现在不能公开跟黎婕姗对着干，毕竟揭佩佩的祭日马上就要到了。 关键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因为一个外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跟黎婕姗闹得不愉快。 看来她只能独自去报道了！她远远地看了看，这所自己即将入学的学校，心里感叹万千。 章华中学不愧是远近闻名的贵族中学，面积虽然不大，但是特别的别致。 所有的教学楼，都是白色灰泥墙配浅红色屋脊瓦，看上去清新不落俗套； 坡屋顶与大拱窗的搭配，将中与西结合得非常和谐，传统中夹杂着高贵的气息。 虽然还没见识到学校内部的构造，可单凭这镂空雕花的铁门、威风凌凌地校标和“章华中学”几个烫金大字，就足以让它满掩贵气了。 从今以后，这里就是聂窈奋斗的战场了，她答应过程小倩，会让章雲曦这个名字成为章家的标志和传奇。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能否在这里闯出一片天，还尚未可知。 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因此一往无前。聂窈在心里给自己鼓鼓劲，大步往校门方向走去。 第十章 独自报道引非议 聂窈的靠近，引起了那个头带白头盔，身装标准制服的校保安的注意，气势汹汹地朝她大步走来。 聂窈现在还没有学生证，很难证明自己的身份，沉着冷静地对保安说道： “叔叔您好，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您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保安警惕地看着她，严肃地问道： “你是几年级几班的？学生证拿出来给我看一下。” 聂窈实话实话道： “我是刚转学过来的，今天第一天来报道，所以现在还没有学生证。” 保安有些不相信，问她： “你一个人来报道吗？那你把转学有关的资料拿给我看看。” 聂窈耐心的娓娓道来： “我的转学资料已经交给老师了，是我爸爸提前安排人办好的。 本来他今天也是要陪我来的，只是临时有事去了上海，我妈妈前不久又去世了，所以我只能我一个人来报道了。” 保安一方面表情同情，一方面又觉有些不合理： “可是我没接到今天有转校生来报道的通知啊！要不然这样吧，你既然已经办好了转校手续，肯定有你们班主任电话。 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吧。” 聂窈还没见过她的班主任，不过她出门前，去汫泰的房间看了一下他的课本，知道他是高二四班的，就对保安说： “那您知道高二四班班主任的电话吗？我今天第一天来，还没见过我的班主任，不知道他的名字和电话。 可以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他吗？我的名字叫章雲曦，你只要跟他说我的名字，他一定会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章孝祖是章华中学最大的股东，他的女儿章雲曦即将从美国转校过来的事，学校里无人不知。 所以他一听到“章雲曦”这个名字，不自觉的立正站好，脸色也立马严肃起来。 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正的章雲曦，总之章家的人，他是开罪不起的，立马恭恭敬敬地说道： “那你先稍微等一下，我帮你打电话过去问问。” 说完大步跑去了保安室，很积极的跟高二四班的班主任打个电话。 他们的通话时间不长，很快就一脸笑容地走了出来。 为了以示欢迎，不闲麻烦地把大门整个打开，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说道： “雲曦同学，你先进来吧，高二四班的班主任刘文老师，正在跟你的家人联系，应该马上就过来了。 外面太阳太大了，你到里面来坐着等她吧。” 聂窈边往里走，边认真地对保安说： “你能不能帮我跟刘老师说一下，如果真的要联系我的家人，请她务必联系章董事长，不要联系我黎姨。” 章家的情况，他还是知道一二的，章雲曦是章董事长前妻的女儿，所以不想联系章家现任夫人黎婕珊，也是情有可原的，立马说道： “好的，我马上跟刘老师转达。” 先客气地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当着她的面跟刘老师打了电话。 其实聂窈是故意让人知道她跟黎婕姗的关系不好的。黎婕珊刚才在客厅说的那番话让聂窈忍无可忍，不趁这个时候不抹黑她，简直对不起自己。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微胖、带着眼镜、穿着套裙的女人走了进来，保安走出去迎接，聂窈也跟着站了起来，听见保安对那个女人说： “刘老师你看，这就是自称是章董事长女儿章雲曦的人。” 聂窈跟着礼貌地打招呼： “刘老师好，我叫章雲曦，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本来早就该来学校报道的，只是一直有事拖到了今天，本该去找您的，结果还得麻烦您出来接我。” 刘老师的手机上本来有一张真正的章雲曦的照片的。可是她一见到聂窈，连手机都没掏出来就确定，她就是是章董事长的女儿。 因为她跟章董事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浓眉大眼、翘鼻细唇。 笑着对她说： “雲曦你好，我是高二四班的班主任刘文，文刀刘、文章的文，以后也就是你的班主任了。 章董事长现在在开会，我是跟他的秘书聂秘书联系的，聂秘书让我先带你去报道，来，我们进去吧！” 聂窈连忙就跟着刘老师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因为是上课时间，学校很安静，不时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让人备感亲切。 刘老师热心地给聂窈介绍这个学校： 这边是教学楼，旁边那栋楼是图书馆，图书馆往下走是一个种植园，种植园上面是网球场 …… 聂窈很喜欢这所学校的整体风格，拱形的白色门窗精确又别致地镶嵌在朱红色的墙壁里，看上去即严谨肃穆又活泼可爱。 刘老师介绍完学校以后，开始跟聂窈聊起了家常： “你今天过来，章董事长似乎并不知情，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一个人过来吗？” 刘老师倒不是八卦，只是章董事长的秘书聂之影请她帮忙了解原因。 “其实这没什么，我们当初本就说好的，今天他从北京回来就会带我来报道。只是没想到，他的行程临时有变，赶去了上海。 其实哪天来报道无所谓，不过约定就是约定，既然做出了约定，那起码得有一个人遵守了，这个约定才有存在的意义。” 聂窈这么说，是故意把这件事的责任推给章孝祖，她知道刘老师肯定是会如实汇报给他的。 这么说会让他心中有愧，只要他心中有愧，即使今天这件事自己做的确实有失分寸，他也就不会太责怪自己，更多的会在他自己身上找原因。 刘老师推推眼镜，听出了她的委屈和抱怨，安慰她说道： “章董事长是我们韩城最大的企业家之一，工作自然会很忙。 为人子女的，一定要多体谅父母，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不打招呼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知道吗？” 聂窈听话的点点头，一副好学生模样，说道： “谢谢刘老师，我知道了。”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下课铃就响起了，刘老师赶紧带着她往高二四班走去。 聂窈一走进教室，全班同学都目不转睛地盯她。 她乖巧地跟在刘老师身后，扎着整理的马尾、面容姣好、五官端正，关键是明知道大家都看着她，依然是镇定自若、面无表情。 “大家先坐好，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刚从美国转校过来的转校生，章雲曦，是我们班汫泰的妹妹。大家掌声欢迎。” 想象中雷鸣般的掌声并没有如期而至，同学们都面面相觑，小声嘀咕起来： “她怎么一个人来报道？” “就是，想当年汫泰跟他弟弟源橙转学进来的时候，可谓是声势浩大，不仅有专车接送，而且还是章董事长亲自送进来的。” “对啊，我也觉得奇怪，早听说她要来，只是没想到她会趁着上课时间，偷偷一个人来。 章董事长没来就算了，她连个秘书都没陪同，太可怜了吧！” “就是就是，看来她在章家的地位没有想象中高，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 听到同学们的小声议论，聂窈才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独自来报道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她不知道富人的生活，最讲究的是排场和阵仗，所以才刚进入这个战场，就打了一场败仗！ 第十一章 救场 聂窈正在思考如何挽回当下的局势，眼光不经意地看向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汫泰。 汫泰也正盯着她，他没想到章雲曦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背着家里，一个人跑来学校！简直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 两人对视的眼光，让同学们更加议论纷纷，充分发挥起了想象力： “汫泰好像不是很高兴呃！” “对啊，我也看出来了！不会连汫泰都不喜欢她吧？！汫泰这么友善的人都对她不满，那就一定是她有问题！” “就是！我们以后还是离她远点儿吧，估计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 同学们的讨论声越来越大，聂窈现在有口难辩只能选择不说话。 刘老师出来控制局面，大声拍拍桌上说道： “大家保持安静！好了，现在我们有请新同学上来进行自己介绍，大家掌声欢迎！” 为了引导同学们鼓掌，刘老师率先用力地鼓起掌来，可是收效甚微，教室里只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部分同学都选择观望，现在的鼓不鼓掌很有可能被判定为选择了哪个阵营，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更加热衷于拉帮结派。 很明显，大部分同学保守地选择了章家公认的二少爷章汫泰。只要他不鼓掌欢迎，那就说明章雲曦在章家很不受待见。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鼓掌欢迎，很有可能会被认为是在跟汫泰对着干。 汫泰当然知道，大家都在等自己的反应。当即决定就这么放任不管，任同学们误会！ 祸既然是她闯出来的，他倒是想看看，她现在要如何化解。 很快，教室稀稀拉拉的掌声也偃旗息鼓了。那些鼓了掌的同学，被旁边的人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恨不得立马把刚才鼓的掌都收回来，充满歉意地看向汫泰，连忙表忠心。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现在教室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刘老师推推眼镜，用满脸笑容掩饰内心的尴尬。 她摆摆手，示意聂窈先上来进行自我介绍，自己则慢慢地退了下去。 事已至此，聂窈只能破罐子破摔了，现在强行辩解，只会越描越黑。来日方长还是以后再慢慢解释吧。 她带着从容地微笑大步走上讲台，对着老师和同学们深鞠了一躬，声音洪亮地介绍道： “大家好，我叫章雲曦，是新来的转校生。 很荣幸能跟各位成为同学，今后的日子请大家多多关照，希望有机会能跟大家成为好朋友。谢谢！” 介绍完毕后又是礼貌地鞠躬，可是教室里依然诡异的安静，因为到现在为止，汫泰脸上的表情依然令人猜不透。 刘老师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尴尬的情况，好在她头脑灵活，圆场道： “好了，希望大家都能记住这位新同学的名字_章雲曦。我相信，她今后一定会成为大家的好朋友了。 那我们就掌声有请新同学入座。” 整个教室目前只有一个空位，在汫泰前面的那一排。本来那个位置也是给雲曦留着的， 当时的考虑是，雲曦刚转学过来，离汫泰近一点儿，汫泰可以更好的照顾她。 没想到今天第一天来，就出现了这么尴尬的情况，看来把他们安排在一起是不合适了。 于是对另外一个戴眼镜的同学说： “王佳，你去那儿坐，雲曦去坐王佳的位置。” 那个叫王佳的同学一脸的不乐意，虽然取了个女孩的名字，可实际上却是个五大三粗、身材圆润的男生。 平时班上的女生就不怎么搭理他，要是坐到家境好、相貌好、成绩也好的汫泰前面，今后女生们就更看不到他了。 聂窈看出了王佳的不乐意，也知道刘老师这么安排的用意，主动提出： “刘老师不用麻烦王佳同学了，我去坐那个位置就行。 我挺喜欢靠窗的座位的，而且我刚转学过来，肯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正好可以问问汫泰。” 聂窈看向汫泰，希望他可以帮忙化解误会，毕竟这种误会造成的尴尬，也会让他很难看。 不过汫泰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呆呆地盯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刘老师猜不透他们两兄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顺着聂窈，说道： “好吧，你就去那儿坐吧。” 聂窈对着刘老师礼貌的鞠了一躬，正准备赶紧离开这个尴尬的讲台去座位坐下。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慵懒而有磁性、奶声奶气却又霸道威严的声音： “等一下！” 聂窈循声望去，只见章佑衡双手插在裤子口袋中，自带大哥气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教室里开始沸腾起来，很多女生忍不住尖叫起来，还有些女生甚至害羞地小脸微醺，忍不住想看却又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地不敢看。 佑衡是学校大哥级的人物，手下有一帮小弟。不过他跟普通的校霸不同，不近女色身边一个绯闻女友都没有。 这可就白瞎了他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和那两条傲人的大长腿，让他的众花痴很是伤心。 他平时也很低调，除了打架就是睡觉，很少出来走动。 今天居然亲自驾临高二四班，不仅是班上的同学，门外很多其他班的同学，也都好奇地趴在窗子上看。 佑衡在众人的眼光中，三两步走上讲台，很有范儿的双手撑在讲台上，霸气地开场说道： “学弟学妹们，都知道我是谁吧？” 班上的众花痴粉们，争先恐后的大声说道： “当然知道。” 佑衡心满意足、得意地点点头： “嗯知道就好，那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给大家交代几个事儿。” 他把聂窈一把拉了过来，左手搭在她的肩上： “首先，我重新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美女：章雲曦，章家独女，同时也是我章佑衡的同胞亲妹妹！” 教室内外再度沸腾，这个消息本来是准备在雲曦正式入学的时候才对外公布的，所有很多人都是现在才知道。 大家都只知道，章雲曦是章董事长的亲生女儿，关于她的生母是还一直没有定论。 看到大家的反应，佑衡抬起手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继续说道： “正如大家所见，我这个妹妹性格随我，叛逆不羁又任性妄为。虽然表明上看，是斯斯文文的娇弱小妹，其实骨子里跟我一样，流着叛逆的血。 就比如说这次，本来章老爷子是准备从上海回来以后，风风光光的送她来学校报道的。 毕竟她刚从美国回来，需要一段时间来调节。 可是她今天突然说走就走，自己一个人就跑来学校报到了，事先没给我们任何人打招呼， 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格，还真是跟我一模一样。 我家老爷子也拿她没办法，谁叫他只有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呢。 所以只能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照应她一下，给大家介绍介绍，随便好好拜托各位，帮我们好好照顾她。 她的性格确实不太好、又叛逆又任性而且做事从不计后果，很容易闯祸。 不过她是我亲妹妹，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宠着。所以从今天起， 要是我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妹，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大家，大家千万别跟她计较，直接来找我，她的事我担着！” 佑衡的一番豪情壮语，引来了一片掌声和尖叫，很多同学羡慕的看着聂窈： “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祖国吧！要不然这辈子，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第十二章 谁是凶手 该说的说完了，佑衡不失本色地说起了不该说的。 他右手搭在雲曦的肩膀上，得瑟的抖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最后我想给大家说点儿题外话。 我们家雲曦随我，长的亭亭玉立、楚楚可人的，在座的各位男同学，可要把内心的那些小悸动、小春心给我收好了！ 如果实在是忍不住的话，记得先跟汫泰说一声。在汫泰那儿过关了，他会来告诉我，只有在我这儿也合适了，才能跟我们家雲曦表白，知道了吗?” 汫泰的“霸王条款”让班上立马嘘声成一片，刚才的尴尬气氛全部一扫而光。 不过汫泰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转，依然默不出声。佑衡灵机一动，对聂窈抱怨道： “雲曦你以后绝对不能这样了知道吗！你看把你二哥都气成什么样了！ 还不快去给他道歉，他可没你亲哥那么疼你！” 佑衡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赶紧说点儿什么。只是这个戏加的太快，聂窈一时没想好台词，用朴实的语句说道： “汫泰哥对不起，这些年我一个人在美国随心所欲的生活惯了， 所以今天想来就来了，也没给你们提前打招呼，结果害得你这么尴尬。 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既然佑衡出面了，那这件事章孝祖肯定也知道了。既然是这样，现在自己死扛着也没用，还不如顺着佑衡给自己的台阶下了： “快来坐下吧，还嫌笑话闹的不够吗？” 看到汫泰也配合起来，佑衡感觉今天这出戏演的非常过瘾。依然沉浸在好哥哥的角色里，宠爱地拍了拍聂窈的脑袋，柔声说道： “好了，去坐吧，好好听课啊！” 这次并没有人提出要鼓掌，可是教室里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场的每一位同学，不管是坐在教室里的，还是站在教室外的，都卖力地鼓着掌，生怕章家三兄妹没看到。 聂窈的眼睛自然地掠过在场所有的人，虽然全程都保持着感激的微笑，不过心里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她默默记住了这些人的嘴脸，感觉现在这一幕，比刚才还令人觉得人情冷淡： “这些少年千金们的友谊，也来的太廉价了。太现实、太势力，看来我在这里，是交不到任何朋友了。” 她走到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坐下，回头看了一眼汫泰。确实是没想到，自己的鲁莽行为，会让汫泰如此难看，心里挺愧疚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用来形容汫泰再合适不过了。 他长了一张养尊处优的少爷脸、自带贵族气质，总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生气不会吵、开心不大笑，内心像死海一样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聂窈一时看不穿他的内心，此刻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能配合佑衡，演好这出戏，聂窈对他还是挺感激的。 聂窈如愿以偿的正式开始了在章华中学的学习，老师们对她很关照，时常问她听懂没有； 找人回答问题、做题，总是第一个想到她； 还时常走到她旁边，关心她的学习情况，问她能不能跟上。 其实她的学习根本用不着担心，虽然过去的一个周，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学习口语， 不过口语培训结束后，她又马不停蹄地温习功课了，所以现在不至于落下太多。她的自学进度甚至比老师讲的还要稍微快一些。 虽然她头脑灵活、悟性极高，不过她也不是天才，在自学的过程中，还是遇到了不少问题。 为了能尽快跟上，她充分利用课间休息时间，去办公室请老师帮忙解答。 她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中，不知不觉的放学铃就响起来了。她从办公室出来，发现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外面天色已晚，不知道好不好打车，正在她考虑该怎么回去的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 “走吧，车在校门口。” 原来汫泰并没有抛下自己！两人并排坐在后排，汫泰安静地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他明明是个衣食无忧的富家公子，可那双清秀的丹凤眼上，总是蒙着一层忧郁的薄纱，给人一种凉凉的、忧伤的感觉。 聂窈主动开口打破车厢内沉闷的气氛： “今天的事不好意思，真没想到大家会认为我是跟你们有矛盾，所以才一个人来报道。我今后会注意的。” 汫泰没有回头，平静地说道： “你道过歉了。” 聂窈不死心地继续说道： “我是道过歉了，但是我还没有收到你的原谅。” 本来聂窈是想通过开玩笑调节气氛的，可是汫泰突然神色严肃、目光凛冽地看向她问 “我必须原谅吗？“ 气氛反而因此变得更僵，聂窈尴尬地笑着摇摇头，告诉他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汫泰没心情在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客气地说道： “别再惹我妈生气了，老老实实呆着。” 聂窈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让她老实地呆在，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跟汫泰闹矛盾的时候，主动缓和气氛： “你放心，等会儿不管黎姨说什么，我都不会跟她顶嘴的，我也不想惹她生气。 餐厅的事你也知道，我当时真的以为她不会送我来学校了，我实在也不想一拖再拖。 既然她没时间送我，那我可以自己来，只是也没想到，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汫泰没在说话，眼睛看向窗外，脸色再次变得像死水一样平静。 聂窈难得有机会跟他独处，想利用这个机会好好试探下他的口风：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我可以理解。毕竟我突然来章家，打破了你们原有的平静的生活，你们心里对我有怨恨，也是情有可原的。” 汫泰继续沉默，回想起黎婕姗为了阻止章孝祖接她们回来，不止一次大哭大闹、喝酒发疯的情形， 要说对她一点儿怨恨都没有，绝对是骗人的，就算是圣人也做不到。 看到汫泰脸上的浮现出一丝难过的表情，聂窈继续深入地说道： “不过，我跟我妈还有窈窈，最开始并没打算要破坏你们平静的生活的，我也是被逼的。“ 汫泰似乎有了兴趣，虽然没有直接跟聂窈对视，不过视线已经从窗外移到了车内： ”我们当时原本只打算来章家住一小段时间，重来没想过要彻底住进章家。 要不是我妈和窈窈突然被害，弄得我无家可归，我也不至于会赖在你们章家不走。” 汫泰完全被吸引了： “你什么意思？你妈她不是出车祸去世的吗？怎么是被害的？“ 聂窈看着他的眼睛，有惊讶、有吃惊，很难判定他事先知不知道，程小倩是被人谋害的。 在确定凶手之前，聂窈还不能暴露自己，免得被凶手杀人灭口： “我就是觉得她是被人害得！虽然那个人也死了，不过那个人的命，怎么能跟我妈和我妹妹的相比！ 所以你们不因该恨我，要恨就恨那个该死的人！” 聂窈说的时候，眼眶里充满了泪水，用力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情绪。 汫泰是个心善的孩子，看到聂窈这个样子，就算前一秒还在生她的气，现在也气不起来了，安慰她说： “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太难过。最重要的是你能过的好。” 聂窈情绪铺垫到位了，假装把脸别到一边擦眼泪，笑着转移话题道： “你当时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个妹妹，一定吓坏了吧？” 汫泰没有多想，诚实的摇摇头说： “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第十三章 凶手是谁 聂窈惊讶地张大嘴，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汫泰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现在还不能把真相告诉她，敷衍地说道： “我就是知道。” 不再跟聂窈对视，眼睛看向窗外。 不过他的脸上不再似之前那般毫无波澜，虽然他竭力掩饰了，不过善于解读表情的聂窈，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惊慌失措和悔不当初。 聂窈没有进一步拆穿他，他现在已经有了防备，再怎么追问，也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帮他圆场说道： “也是，这么大的事，他做出决定之前，肯定会事先告诉你们的，也不能完全不顾你们的感受。” 汫泰不置可否，两人各怀心思不在说话。 聂窈之前认为，程姨遇害这件事，嫌疑最大的是黎婕珊，然后是章孝祖和章汫泰，最不可能的就是章汫泰和章源橙。 不过现在看来，孝顺的汫泰为了不让黎婕姗因为程小倩受辱，替她解决掉眼中钉，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毕竟越是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温暖阳光的人，也许内心会越发的阴暗狠毒。 章孝祖跟上海、厦门和株洲几个分公司老总刚开完会，揉着太阳穴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马上就是国庆旅游旺季了，上海的酒店居然被消费者投诉了！这种重大失误让他火冒三丈，气的脑仁疼。 要不是总公司公关部及时开始公关，还不知道会给公司带来受到多大的损失。 虽然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不过他还是不放心，下令加大整改力度，甚至打算在上海呆到国庆节以后再回韩城。 会议刚结束，秘书聂之影就拿着一堆文件过来了： “十五分钟以后，跟w酒店的黄总有一个视频会议，商讨客源共享和分担的具体细节。” 章孝祖接过来看了眼会议大纲，这个会议筹划了很久，他早已心中有数，大概看了一眼，就把文件夹还给了聂之影。 正准备回办公室休息一下，聂之影突然说道: “刚才汫泰的班主任刘老师来过电话了。” 章孝祖边走边问她: “她打电话来做什么？学校那边有什么事吗” 汫泰一直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章孝祖对他完全放心，从不担心他会惹出多大的祸事。 “不是汫泰，是雲曦。她今天一个人跑去学校报道了。” 章孝祖一皱眉额头的抬头纹就更加明显了，他做到转椅上，问到: “她为什么要一个人去报道，我不是让婕珊送她去了吗？” 聂之影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在挑拨离间，回答说： “具体的情况我们都不是很清楚，您最好自己亲自问一下，毕竟是您的家事，我们也不好多问。 我让刘老师先带她去报道了，为了不让其他同学有其他想法，也给佑衡打了电话，让他去救场了。 毕竟佑衡名义上是雲曦的亲哥哥，所以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且把事情处理的很好，没有引起太多的猜疑。” 这件事可大可小，不过既然已经解决了，已经被酒店的事，搞得心力交瘁的章孝祖就不想多过问了，闭上眼睛休息，不经意的问道: “那雲曦有没有提过，她之所以会一个人去学校报道的原因。” 聂之影看到他的反应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怎么可以这么不上心，直白地说道: “我让刘老师帮我打听了一下，她告诉我说的，雲曦说你之前曾经答应过她，今天会送她去学校。 可是你没有遵守约定，直接来了上海。雲曦认为，既然做了约定，那两个人中，至少得有一个人遵守了，那这个约定才有意义。 所以她决定按照约定，今天就去学校报道了。至于为什么她是一个人，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章孝祖抽动嘴角笑了笑： “看来这孩子是在跟我赌气呢！” 聂之影也跟着笑了笑： “跟你年轻的时候一样，很轴。” 在聂之影面前，章孝祖总是很轻松： “这到是！我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这丫头看上去弱弱地，其实个性很强，是吃不了亏的性格，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也认真回想了下，自己当初确实答应过她，一从北京回去，就送她去学校报道。 她跟她妈妈小倩一样，是个小心而敏感的人，如果现在不及时弥补她，那今后她的情绪会越积越大。 章孝祖睁开眼睛问聂之影: “今天晚上还有什么安排吗？” 聂之影对答如流: “七点有一个饭局，是跟合作商陈总的。晚饭之后，就没有其他安排了。” 聂之影口中的陈总是h酒店的食品供应商，跟章孝祖关系匪浅，不会因为一两次爽约就影响两人的合作。 权衡之下，章孝祖说道: “那你帮我把饭局推掉吧，就跟老陈说，我家里有点儿急事，必须赶回韩城一躺，下次再约时间好好聚聚。 然后帮我订一张去韩城的往返机票，我必须在明天上午，会议开始之前赶回来。” 聂之影早就做好了准备: “飞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晚上六点十分上海飞韩城，明天凌晨七点半，韩城飞上海，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不会耽误明天上午的会议。 实在没赶不上问题也不大，明天都是内部员工，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你今天的晚饭和明天的早饭，可能都只能吃飞机餐了。” 章孝祖见她把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赞赏地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都安排好了，还是你比较细心，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帮我，不知道替我省了多少事。” 聂之影浅浅地笑了笑，那种笑容一闪而过，不易被察觉。 她是章孝祖的大学同学，也是揭佩佩的室友，跟章孝祖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 不过聂之影早已不是大学时候，那个活泼好动、喜欢交际、整天乐呵呵的她， 现在的她永远都是黑色套装、永远都把头发束在脑后、永远都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干练而严肃。 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正常社交是在什么时候了，她大半辈子的时间，都默默陪在章孝祖的身边，替他安排好一切。 如果是在年轻的时候，被章孝祖这样夸奖，她一定会兴奋很久，毕竟年轻的时候，章孝祖一直是她的男神。 可是到了现在，她只是难以被察觉的微微一笑，恭敬客气地说道： “章总过奖了，这是我分内的事。” 章孝祖已经习惯了，她故意跟自己保持距离，努嘴笑了笑，往会议室方向走去。 聂之影其实很想跟去章家看看，她很想知道聂窈最近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黎婕姗欺负？学习能不能跟上？生活过得习不习惯？ 可是她现在没有资格，她不过是章孝祖身边的一个秘书而已，有什么资格过问章家的小姐。 不过没关系，她对聂窈有信心，她摩挲着手机里，聂窈笑容可掬的照片，在心里安慰自己： “窈窈从小就聪明伶俐，程小倩把她教的很好，她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绝不会任人蹂躏的，要对她有信心。” 第十四章 心战 聂窈跟汫泰从学校回来，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今天晚上，黎婕珊又会怎样的牙尖嘴利、拼命地让她难堪。 一进门，就看到章孝祖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了，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汫泰料定这里即将爆发一场腥风血雨，他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径直回了房间。聂窈就一个人慢慢走过去，心里没有畏惧，只有抱怨： “看来他也不是真的忙到抽不开身，只是看他觉得这件事，值不值得他花时间而已。 如果今天没有闯下这个祸，也许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还没去报道的事。” 看到雲曦面无惧色、正义凛然的样子，章孝祖和善地开口问道： “怎么样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还好吗？能跟上老师的节奏吗？有没有哪门课需要补习的？” 章孝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丝毫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聂窈乖巧地回答说： “感觉挺好的，都能听懂的。” 黎婕珊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煽风点火： “可不挺好的吗，一个人跑去学校报道，多威风、多神气呀！ 想必是赚足了眼球、出尽了威风吧，心里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聂窈好汉不吃眼前亏，态度诚恳地道歉道： “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对，之前在老家的时候，我妈忙不过来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去报道的， 实在是没想到，这次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聂窈的诚恳态度，并没有赢得黎婕珊的谅解，反而让她更加变本加厉： “你以前只是个乡野丫头，现在不是如愿以偿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你以为章家大小姐这么好当，还能由着你为所欲为啊！ 你要是真的怀恋以前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那就别回来呀，滚回你的老家去！” 章孝祖对黎婕珊实在忍无可忍了，恶狠狠地说道： “你说够了没有！” 黎婕珊倒不会傻到因为这点儿小事跟章孝祖吵架，过完了嘴瘾之后，就在一旁默不作声。 章孝祖本来轻松愉快的心情，被黎婕珊完全给破坏掉了。他强挤出一个微笑，拍拍旁边的沙发说： “来，雲曦别站着了，快过来坐。” 聂窈慢慢走过去，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表现的更加听话懂事，这样他才不会责怪自己： “您就是因为我闯了祸，所以连夜从上海赶回来的吗？” 看到聂窈满脸愧疚的小脸和泪光闪动的眼睛，章孝祖宠爱地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小脸，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今天这件事不能完全怪你，而且事情现在都已经解决了，你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我现在回来也不是来指责你的，只是想来了解一下情况。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今天去报道吗？” 聂窈早就准备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也不是突然临时起意一定要去报道的，只是在我的计划里，今天本来就是去报道的日子。 没想到您临时有事去了上海，黎姨又恰好有事走不开，我当时也不知道独自去报道，会引来同学们的猜忌。 所以我就想着，不给你们添麻烦，自己去就行了。 是我做事欠考虑，给您添麻烦了，您要怎么惩罚我，我都接受！” 聂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把头低进土里，让人不由地心生怜惜。 程姨说过，章孝祖就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更会心疼乖巧懂事、娇滴滴的女孩子。 章孝祖祥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满脸的慈爱。这是聂窈十七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父爱，心脏像喝了热汤一样，暖暖的。 “好了，我没打算惩罚你，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我也有错。 上海那边临时有事要处理，我一着急就直接过去了，也没给你打个电话说一下。 既然这件事我们大家都有错，这件事情又已经超乎意料的圆满解决了，那我们就不要在追究了。 为了弥补我的失约，我还特意让聂秘书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完他从抽屉下面拿出一个盒子，拿出来的时候，还像个孩子一样“当当当当”的唱，一脸纯真的笑容： “来，给你！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聂窈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是最新款的手机和平板电脑，感激地看向章孝祖说谢谢。 章孝祖捏捏她笑靥如花的脸说： “手机里已经装好了电话卡，可以直接用，里面存有我和聂秘书的电话，以后你有任何事，随时跟我联系。 不过你要答应爸爸，从今以后，千万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贸然行事了好吗？” 章孝祖的语气很温和、眼神很和蔼，感受到他宽容而厚重的爱，别说聂窈现在没火了，就算是有一肚子的火，也会被他的温柔瞬间扑灭。 黎婕姗本来以为章孝祖至少会骂她几句的，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就这么过去了！不甘心地说道： “哎，你有没有搞错呀！她这样不顾章家形象，擅自跑去学校报道，引起外人对章家的猜忌。 你非但不罚她、不骂她，反而还送她东西！你这样惯着她，她迟早会成为第二个章佑衡的呀，到时候章家可就真的永无宁日了！” 章孝祖现在越来越看不惯黎婕珊的小肚鸡肠、大惊小怪： “雲曦小不懂事，你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懂事吗？！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今后谁都不准再提！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一个人去报道！你真的有那么忙吗？真的要让我深入追究这件事吗！” 黎婕姗对他这种，明显袒护章雲曦的行为非常不满，像个泼妇一样站起来插着腰在那儿大喊：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不送她去学校的吗！ 你自己去问问，我有没有跟她说过，等她再练习一下口语，明天就送她去报道！ 你去问问她的外教、去问问何管家，问问他们我有没有说过！ 我哪里会知道，她章大小姐这么爱出风头，非要今天去报道呀，还一个人偷偷地就从花园跑去！ 但凡是有点儿家教、懂点儿礼貌的人，也不会偷偷地从后门就跑了呀！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她偷偷跑去学校，就是为了给我抹黑的，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对她不好！ 嘿！我说你个小丫头，年纪轻松的，怎么心肠这么歹毒呀，这要是放任不管，将来更是不得了呀！” 黎婕珊气地都说起了上海普通话，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章孝祖的脸色铁青，感觉随时都要发火。 聂窈乘胜追击，继续有技巧地挑拨他们： “黎姨，您不要生气了，这件事是我不对！ 是我没能正确理解您的意思，我当时真的以为，您已经不打算管我、不会送我去学校了，所以才会一个人偷跑去的。 是我的错，是我太狭隘、太不懂事！ 这个礼物我不能收，您和黎姨能原谅我，我就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收您的礼物呢！” 聂窈就是想用自己的乖巧懂事识大体，来衬托黎婕珊的粗鲁蛮横不讲理，让章孝祖对她彻底失望。 在这场跟黎婕姗的心战中，聂窈占据了完全的优势，她了解章家的每一个人，可是他们，却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第十五章 汫泰的警告 聂窈的目的达到了，章孝祖现在火冒三丈，对黎婕姗失望透顶。他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在雲曦面前跟黎婕姗吵架。 他用力白了一眼黎婕姗，对聂窈说： “礼物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尽管拿着。章家现在还是我章孝祖说了算！该给什么不该给什么，我自有判断，轮不其他人插嘴！” 黎婕姗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如果她还是曾经的酒店女强人，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过现在，她只不过是以丈夫为天的家庭主妇。 她不敢再说话，她从章孝祖愤怒的眼神和冰冷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愤怒和不耐烦。 她安慰自己，这个时候跟章孝祖正面开战，反倒会中了章雲曦的下怀。 她狠剜了聂窈一眼，心里暗自咒骂： “这个小丫头片子心机太深了！跟那个贱人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你先别得意，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你妈都斗不过我，更何况是你这个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 等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你扫地出门的！” 聂窈始终平静中带着愧疚的低着头，她当然清楚，黎婕姗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不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如果她非要跟自己斗，那最终鹿死谁手，还尤未可知！ 章孝祖把装着礼物的盒子，重新塞回雲曦手中，坚定地说： “你把东西收好，去房间把书包放下，然后下楼准备吃饭。” 他回头问何管家： “佑衡还没回来吗？” 何管家回答说： “还没有，已经问过学校保安了，佑衡少爷十多分钟前已经从学校出发了，因该很快就到了。” 章孝祖点点头，让雲曦赶紧回房间收拾准备吃饭，他太累了，必须先休息一下。 他今天忙了一整天了，凌晨从北京飞上海，傍晚从上海飞韩城，中途也一直在开会，连午饭都是吃的会议餐。 他现在又累又饿、心力交瘁，满脸的倦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聂窈没在打扰他，抱着礼物盒回房间去了。 事情总算是过去了，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不过至少去上学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还收获了额外的惊喜。 她内心其实真的蛮爽的，等回到房间，四下无人的时候，痛快地做了一个yes的动作！ 一想到刚才黎婕姗被气的半死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开心，谁让她上午的时候，说话这么难听的！这就是她因得的报应！ 她换上一身休闲衣服，准备下楼吃饭。刚一出门就冷不丁的被一个身高一米八零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你现在高兴了吧？” 汫泰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里充满了哀怨和愤恨。聂窈一时愣住了： “什么意思？” 汫泰气势汹汹地步步靠近，把她逼到了墙角，为了更有气势让她无处可避，汫泰用右手撑在墙壁上，身体靠近她，眼睛也直直地盯着她。 聂窈现在心里确实挺紧张的，因为汫泰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她甚至能感受到，汫泰迎面而来的呼吸。 聂窈再怎么纯洁的像一张白纸，也知道这是壁咚的标准动作。 “你做什么！” 汫泰冷笑了一声，声音缥缈的可怕：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警告你，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聂窈脑袋一时真没反应过来，不过听他的语气，也知道他肯定不是那个意思，毕竟在他眼里，自己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你到底什么意思？” 聂窈不是那种被逼到角落，就会害羞地不好意思抬眼的女生。她抬起眼，直视着汫泰的眼睛问他。 看到聂窈水润、闪耀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汫泰反倒开始有些难为情，他手离开墙壁，站直身体说道：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挑拨我爸妈的关系。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不要再惹我妈生气了，你竟敢对我的警告熟视无睹。” 汫泰确实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他现在这种行为简直幼稚到可笑，聂窈叹了口气，说道： “我看在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就跟你讲讲道理。你凭心而论，这件事真的怪我吗？ 我今天为什么一个人去学校报道，原因你因该最清楚。 而且挑拨他们的关系，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是她的女儿又不是他的小三！ 反正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真的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没做！ 所以你与其在这里警告我，还不如去说服你妈，不要在为难我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 聂窈说的声情并茂、不卑不亢，眼睛始终坚定地看着汫泰，让他能看清楚，自己没有撒谎。 不过汫泰有他自己的判断：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你不是一直在暗示我爸，就是因为我妈说了不送你去报道，所以你才自己去的吗。” 聂窈一脸的无奈： “你以为我不说，你爸就不知道吗？你别忘了，你认识你妈才十七年，但你爸认识你妈都快二十七年了！ 他比你更客观、更全面的了解你妈，知道她到底有多毒舌！” 汫泰瞪了她一眼： “我说不过你，也不想跟你废话。不过，你今后最好小心点，千万不要有任何把柄落在我的手上， 要不然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把你赶出去的，我们章家不欢迎你。” 汫泰的不客气让聂窈也有了脾气： “不如我告诉你一个，赶走我的办法吧！” 在黎婕姗那里受气就够了，没必要在这个毛头小子这里还受窝囊气，而且这里也没人，不需要假装乖乖女： “不是我吹牛，唯一能彻底赶走我的办法，就是让我安安静静地完成高考。 高考一结束，我会主动从这里离开，不需要你们耍心机、使手段、玩心眼！ 相信我，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更渴望离开这里。” 聂窈话说的很小声但是很坚定，不容质疑。汫泰盯着她想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好。只要你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呆着，我会说服我妈，不在跟你为难。 不过如果你不听劝，非要闹得章家鸡犬不宁，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我会时刻盯着你的！” 他做了一个keep_an_eye_on_you的动作，赤裸裸地对聂窈威胁和警告。聂窈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咚咚咚“急促跑上楼的声音。 源橙眼圈红红、神情慌张的跑上来，看到汫泰，更加控制不住情绪，差点儿要哭出来，内心的焦急溢于言表，指着楼下说道： ”二哥，你快来，大哥跟爸又吵起来了！“ 看源橙着急的样子，两人肯定吵得很凶。佑衡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候，跟章孝祖大吵呢？ 而且他刚立了一大功，按照章孝祖赏罚分明的性格，不是因该奖励他吗？ 来不及多想，汫泰已经跟着源橙匆匆跑下来楼，聂窈也跟着快步跑了下去。 第十六章 被打 聂窈也是后来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 那天她刚上楼不久，汫泰就哼着小曲儿回来了，因为知道自己今天立了大功，心里特别得意，走路都是一巅一巅的。 他把外套搭在肩上，得意地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正坐在沙发上休息的章孝祖炫耀道： “怎么样老章，今天这事我办的漂亮吧！” 就这么一小会的时间，疲惫不堪的章孝祖，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听到佑衡的声音才睁开眼睛，笑着点头对他说： “嗯，是办的不错。说吧，你这次想要什么奖励？” 佑衡得瑟地坐在沙发上，抖着二郎腿说道： “我想要什么奖励你因该很清楚，我想去美国读大学。” 佑衡本来只是说一说，没想到却激起了章孝祖一肚子的火。他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边气冲冲地往餐厅走边说道： “这个问题就没有讨论的必要了！去吃饭吧！ 作为奖励，你妈忌日那天，我无论如何，都会陪你去美国的。 我甚至可以允许你在美国多呆几天，不过大学必须在国内上。” 关于汫泰在哪里上大学的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了，不过这是章孝祖第一次说的这么绝决。 佑衡的刺猬属性立马被激发出来：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美国念大学！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黎婕姗也对佑衡想出国念书的想法表示支持，帮着他劝说章孝祖： “你先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死，美国那边的大学，不论是师资力量还是教学环境，都比国内很多大学好的多。 如果真有合适的学校，让他去出国几年、历练一下也是可以的呀。” 章孝祖不听劝告，断然拒绝： “国内也有很多好的大学，要是真心想学东西，在哪里不能学。再说了，你觉得他去美国，是为了学习吗？ 他一个人去美国，肯定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佑衡的情绪也像七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不客气地呛声道： “那看你这意思，是准备一辈子把我拴在你的裤腰带上吗！” 正在上台阶的章孝祖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把你留在身边有什么不对吗？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因该呆在一起。” 佑衡还是一如既往地直击章孝祖的痛处： “一家人是因该在一起，不过我是觉得您的家族成员有点太多了，现在都说不好到底有多少个。所以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没什么关系。” 很多人都认为，父母的心是铜墙铁壁，不会那么敏感、也没那么容易受伤，其实父母的心也是肉做的，只是他们习惯了在孩子面前假装坚强， 他们的内心，其实比你想象中更加脆弱敏感，更加不堪一击。 章孝祖被佑衡羞辱地暴跳如雷，怒吼道： “你给我闭嘴！ 章佑衡我忍你很久了，有你这样跟爸爸说话的吗！” 佑衡也不是能忍气的人，他一下从沙发上蹦跶起来，煞有介事地说道： “嗯，对。我反省了一下，我刚才的态度确实有点问题。那我们就来聊一点普通父子之间经常聊点的吧。 我今天新学了一个俗语，叫“只能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跟你分享一下。 很久以前，有一个行为不检点、却又很爱面子的州官，他做了很多令人反胃、恶心的事，可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 于是他恬不知耻地要求辖区内的所有的百姓，不准仿效、更不准提起这件事，以次来骗自己那些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故事讲完了，怎么样，您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州官的脸皮很厚，行为很无耻呢？！” 章孝祖的怒火已经在胸膛疯狂地燃烧了，他温文尔雅的面庞，已被内心的怒火烧到扭曲。 他全身颤抖、怒目圆睁，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一样，随时有可能扑上去把佑衡消灭。 不过就算愤怒正如硫酸一般，腐蚀着他的理智，他内心对揭佩佩的愧疚和他对佑衡的爱，还是强迫他保持冷静。 他告诉自己，不能跟佑衡闹翻！以他对佑衡的了解，两人如果真的闹翻了，以后就再也管不住他了。 他跟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样，在外面可以万人之上，受不得一星半点的委屈， 可是一回到家，在孩子面前，可以一味的妥协忍让、卑微的把脸都埋进尘土里。 他放下了自己几十年的自尊和骄傲，选择了委曲求全的逃避，继续往餐厅走： ”先吃饭吧。何叔你去楼上......“ 可是佑衡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依然不断冲击着他的底线： ”别急着转移话题啊，州官的问题和美国的问题，你至少得回答一个吧！“ 章孝祖假装没听见，大步走进餐厅，可是佑衡的倔脾气又犯了，偏要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你不回答我关系，州官的事，答案你我都心知肚明；美国的事，就算你不同意，我也照去不误！ 我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有绝对的人生自由，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管_不_着！“ 佑衡的步步紧逼，让章孝祖退无可退，他只能在金钱上威胁： ”你要是一个人跑去美国，那我就停掉你的卡！如果你真的想在美国住大街、吃垃圾，那你尽管去吧！“ 佑衡蔑视地呵呵两声，不屑一顾地靠在餐厅门上： ”你就放心吧！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的！就连这些年，我用你的钱买的东西，哪怕是一条内裤，我都会还给你的！我净身出户。“ 佑衡再一次把章孝祖逼上了绝境，不得不用惯用的法宝： ”再过两天就是你妈的忌日了，你这几天最好老实一点儿！“ 佑衡的脸上，立刻露出了计划得逞后的得意： ”你认为，我为什么会同意让我妈给你背这个黑锅？“ 章孝祖敏感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什么意思？“ 佑衡双手环抱在胸前，狡诈地看着章孝祖： ”我妈都帮你背了这么大的一个锅了，你总得表示点什么吧！比如说每年准时去看她。 要不然她可随时会甩锅的，到时候你们章家的面子，可就真的是丢尽了。“ 听完他这番话，章孝祖气地头皮发麻：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威胁我！“ 佑衡继续阴阳怪气地酸他： ”章董事长严重了，我哪敢威胁您啊！只是您当初抛妻弃子，迎小三入门的事，已经为人所不齿了。 如果再被曝，竟然还给小三带绿帽子，那恐怕您会被骂禽兽不如吧！太影响您的声誉了！“ 黎婕姗对小三这两个字尤其敏感，生气地大吼道： ”章佑衡你，你乱说什么！！“ 相比之下，章孝祖表现愤怒的方式更为直接，上前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章孝祖本不是个暴力的人，可现在实在是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了！